《【全职】愿赌服输》 分卷阅读1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 【周叶abo】愿赌服输 by 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1~10 嘉世赌场作为最老牌的赌场之一,哪怕是vip室的装潢也谈不上精致富丽。 一盏银色八爪金属制的吊灯从天花板垂下,明晃晃的罩着屋内正中央摆着的那张长方形赌桌。 叶修和刘皓分别坐在桌子两侧,嘉世的荷官站在正中。 叶修垮着身体,靠着椅背,目光漫不经心扫过刘皓那张吟着虚伪笑意的脸,一秒也没多停留,反而和相熟的荷官点头打了个招呼。 刘皓自觉这次尽握主动权,自然不紧不慢,也不明面上恼叶修的无视。他在等叶修先开口说话,说不定还能等到他开口求他。 叶修的手指细软修长,一只手掸在桌上,另一只手的食指中指看似随意地轻点着墨绿色粗纤桌面,“我要先见到人。” “好说。”刘皓笑意更甚,撑着下巴的手放下,慢条斯理地拍了两下掌,向屋外的保镖发出命令。 门外左右而立的两个保镖一人一边推开了双扇门,包荣兴和罗辑被人推搡着,踉踉跄跄地跌进来,还没站稳,又被人反绞双手扣在背后,按住头部,面朝下狠狠地压在赌桌上。 叶修赶紧向两人看去,包荣兴一脸大无畏,不放弃挣扎,见到叶修还叫了声“老大”,冲他呲牙一笑。罗辑有点抖抖索索,任人拿捏,看样子是被这阵仗吓着了。不过还好,两个人脸上都没什么伤,精神也不错,应该没被动用私刑。 叶修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刘皓把玩着手指,用眼角的余光窥视叶修的反应,得意洋洋地开口,“叶哥,这两个人是你的徒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赌术这么烂,还敢来嘉世叫板,我帮你稍微教育了他们一下,让他们知道知道天高地厚。” “谢了,我的徒弟我自己会管,既然没事了,我要带他俩走了。” 话题被引导向刘皓喜闻乐见的一面,他坐正了身体,拔高音调,大惊小怪地叫,“没事?他俩一共输给我200万筹码,我们赌场是开门做生意的,钱不清就想走,这到哪都说不过去吧?” “说得对”,叶修换上一种诚恳的语气,“所以这笔钱,我替他俩还。” “你?” 刘皓故意瞪大眼睛,表情夸张地从头到脚打量了叶修一遍。他穿着皱皱巴巴的衬衣,洗的发白的牛仔裤,简直是在身体力行地解释不名一文是什么意思。 况且,叶修离开嘉世赌场后辗转流落到一个叫兴欣的街边麻将馆的事,刘皓早有耳闻,为此还大张旗鼓的庆祝了一下,要不是上头下令严禁和叶修接触,他真想跑到叶修面前敲锣打鼓,这次可好了,不用他找叶修,叶修自己找上门来,刘皓轻哼一声,抬高下巴,以示不屑,“我没听错吧叶哥?你穷鬼一个,拿什么还?前世界赌王的头衔么?要不要让小弟给你推荐个当铺,看看能当几块钱?” 叶修不为刘皓的奚落所动,反过来好整以暇,做出跟他打商量的样子,“是啊,我是没钱,不如你借给我十块钱的筹码,让我出去赌几把,一会儿就有两百万了。我翻倍还你。” 又是这副死德性! 刘皓的怒火一下窜起,直冲头顶,他恨足了这张在他面前晃悠了几年的面孔,这个人向来爱嫉妒他、打压他,如今虎落平阳,还不知死活,敢这么跟他说话,他搞没搞清楚现在谁是庄谁是闲?! 刘皓的手在桌底下攒成拳,他不停地用淡定二字强迫自己淡定,同时用干笑掩饰着他的心情,“我知道叶哥你本事,嘉实旗下的赌场,有一半都是你赢回来的,你就不用再证明给我看了。咱俩好歹同门一场,别说十块钱,借你两百万也不是不行……” “然后咱俩赌一局是么?哎呀~想跟我赌你早说嘛,何必兜这么大圈子……”叶修摸着下巴,打断刘皓的话。 “赌桌上的事当然要在赌桌上解决,不是我想跟你赌,而是你要跟我赌,你得把你的俩徒弟赢回去,不是么?不过,如果你输了,你拿什么还?” 刘皓还没忘形到无视老板陶轩的命令,赶紧撇清,把事由又抛回给叶修。 叶修耸肩,像是在说随便了,“没想好,不如你提个意看看?” 刘皓卯足了劲要来个绝地反击,他眼珠一转,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表情,舔了舔上嘴唇,开始“提议”,“如果你输了就让我标记你怎么样?” “呵呵。”叶修双手交叉,嘴角勾出一个讥诮的弧度,“你觉得,我该反问你‘你也配’比较帅,还是‘难道我就值四百万’比较帅?” 刘皓嘴炮方面始终差了火候,不过他自讨没趣后也要努力坚持,“是啊,我都忘了,能睡你的人至少要在世界赌坛排名前十。” “唔,这话反过来说比较好。”不等刘皓继续深入这方面的话题,叶修又说,“你还是这么不长进,你第一天认识我?这种话能对我有什么作用?” “废话少说,我出四百万筹码,你拿什么跟我赌?”刘皓最后一点口头便宜也没占到,失去耐性,火速把话题掰回正题。 叶修举起他的右手,摇了摇,“就赌我的一只手,怎么样,还可以吧?” 刘皓微怔,随即意识到叶修的这种随意,似乎是在变相表达他绝对不会输,他咬着牙说,“可以,太可以了,你可别后悔。” “这都是你的人,想赖也赖不掉,说吧,玩什么?” “筛盅。” “嗯,这是你的强项,怎么玩?” “你摇,我猜点数。”刘皓把一早想好的方案丢出,不等叶修回答,冲着荷官打了个手势。 荷官取出三粒骰子和一个黑色筛盅,按照赌坛规矩,一一举起来,从左边滑到右边,来回展示赌具,向众人示意赌具没有问题。 刘皓深吸两口气,站起身来,排除杂念,调整好状态,他对着叶修比了一个请的姿势,“你验一下吧。” 面对赌局,叶修收起那副慵懒闲散的神态,他也站起来,双目中聚出精悍的微光,“不用了,你也在赌坛排名二十几位,这点底线我相信你还是有的。” 荷官把赌具双手推到叶修面前,叶修接过来,活络了下手腕,突然发力,右手抄起筛盅,左手用力一拍桌子,三枚骰子被震得飞了起来,叶修横向一晃筛盅,讲三枚骰子全部拢到黑色的圆筒里来。 满屋寂静,只听得到骰子在筛盅里激烈碰撞的声音,刘皓面色平静,目光牢牢锁住叶修摇晃筛盅的右手,他的耳朵轻微地上一抖下一抖,正在听音识辨点数。 整个过程很快,十几秒之后,叶修将筛盅啪一声倒扣在桌面上,看着刘皓,算是询问他点数。 “一点。”刘皓胸有成竹的绽开嘴角,笑了。 叶修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2 也笑了,笑得意味不明,刘皓见到他笑就有点心慌。 叶修开始抬手揭开筛盅,这个过程在刘皓看来,好像慢动作回放般,一格又一格。 刘皓紧紧地盯着被小块阴影笼罩住的骰子,阴影的面积随着打开的盅盖越变越小。最先印入眼中的是一摊被摇的支离破碎的骰子颗粒,再往上,一粒完整的骰子立在碎末之上,刘皓已经能看到最上面的那个代表着一的红点…… 笑意在刘皓嘴角持续加深,“我赢了”三个字几乎就要和筛盅盖子落桌的声音一起发出。 但最终,筛盅盖被完全揭开的瞬间,与之齐平的是,刘皓看到的那粒完整的、一点面朝上骰子,“咔啪”一声,碎成四瓣。 这个细微的声音在刘皓耳中无限放大,他的笑容凝固住了。 “错了,是零点。”叶修放下筛盅的盖子,正色道,“下次别想些没用的,专心点。你还有的练。” 说完叶修冲着包荣兴和罗辑打了个响指,“包子,罗辑,咱们走吧。” 包荣兴在看到这个结果时就努力挣脱了钳制他的保镖,听到老大的号令正好又推开压着罗辑的保镖。 两个保镖目睹了全过程,包括这个赌约,他们不好阻拦,只是看向刘皓,等他发号施令。 刘皓的目光最初有几分呆滞,直愣愣地盯着碎掉的三粒骰子,接着闪过几分凶光,他的脸色好一阵五彩变幻,才像赶苍蝇一样摆了摆手,“愿赌服输,让他们走。” 叶修包荣兴罗辑三人前后走出嘉世赌场,包荣兴按捺不住兴奋,边舒筋活血边叨叨叨,“老大,你刚才好厉害,看那个刘皓的脸色哈哈哈……” 比起包荣兴雷打不动的粗神经,叶修更担忧总是自信不足的罗辑,他回头看默默跟在他们后面的罗辑,果然是一脸的沮丧。 叶修放任包荣兴在那自顾自的膜拜他这个老大,走过去拍了拍罗辑的肩膀,“别想这么多了,输给刘皓很正常,我刚才也说了他的赌术能在世界排到二十几名。你们只是入行晚了点,但胜在每个人都很有天分,出头是迟早的事。” 叶修安慰人说的话向来很实诚,有时候都分不清实在安慰还是在落井下石,但正是这样的话对罗辑这个务实主义者来说,反而能起到积极的作用。 心情稍微恢复点的罗辑这才想起来他和包荣兴是偷着跑到嘉世赌场去的,结果捅下这么大篓子。 虽说他是半被强迫,但包荣兴吆喝着出去“大杀四方”时,他还是有那么点期待的,期待去真正的大赌场检验一下自己最近的赌术有没有进步。他和包荣兴半靠技术半靠运气,一开始确实达到了“大杀四方”的目的,压大不开小,叫三边不来四边,眼前的筹码越积越多,下的注也就越来越大。他们很快就引起了嘉世赌场的注意,以限注为由被请到了vip室,由嘉世赌场的副经理亲自落场陪过招,再往后的结果就一目了然了。 罗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对不起,师父,我和包子……” 叶修揉了下罗辑的脑袋,堵住他的话头,“已经没事了,不用说这么多,出去见下世面也好,你们本来就缺乏历练,只是别让老板娘知道就好,她就会瞎操心。” 提起陈果,罗辑打了个激灵,“老板娘不知道?” “我哪敢跟她说,幸好你的电话是我接的,我一听,说了句出去买烟,就赶紧过来了,所以现在的问题是……” 罗辑洗耳恭听着叶修要说的问题。 叶修的心事放下,又换上那副蔫了吧唧的日常形态,“所以现在的问题是,我带的钱打车都花了,我身上连买烟的钱都没有,我要抽烟!” “嘿嘿嘿,”包荣兴听到他老大对烟情真真意切切的呼唤,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捂着口袋献宝,“不要绝望老大!我这还有五块钱呢!” 叶修精神大振,“好包子,快拿出来,五块也行啊。” 空手套白狼把罗辑和包子套回来,又顺利买到烟,叶修觉得今天的人生也比较圆满,他嘶嘶地吞吐着眼圈,伙同罗辑包子边讨论赌术边往回走。 叶修目前这个样子,任谁路过看到也不会把他和世界赌王联系在一起。 准确的说是,前,世界赌王。 世界赌王争霸赛截止到今年,每年一届,已经举行了十届,是赌坛最权威的赛事。 当年叶修初出茅庐,自第一届开始连续三年摘取赌王桂冠,虽然此后他再也没能问鼎王座,甚至没能杀进决赛,但直到他宣布退出赌坛前,他的赌术一直是世界排名第一,说是世界赌王也不为过。 因为除去三夺赌王的象征——金筹码外,叶修还是个真正的赌术全精通,这个精通包含了麻将牌九扑克筛盅等一切玩法。 他的赌技分析起来相当简单,就是一个快字,以不变应万变,见招拆招,以最基础的东西应付所有变化。很多初入赌坛的人,首先要学的往往都是他的技法。 叶修是赌坛的一代传奇人物,众多赌徒的偶像,他不在江湖江湖关于他的传说也消停不了。 几乎所有知道叶修的人同时也会知道他是一个omega,他从不隐瞒也不在意自己的性别,他强大到让别人也可以不在意他的性别。甚至有传言说,叶修是一个让赌坛众多精英alpha都仰慕的omega,他在某种程度上扭曲了a和o的关系,从来只有他挑选alpha的份。 哪怕谁都认不出叶修来,现世界赌坛排名第一的周泽楷也不会认不出来。 叶修三人在街边踱步回家的时候,周泽楷正坐在一辆加长林肯的后座,跟叶修隔着一条人行道,擦身而过。 他正看着轮回赌场及其下属的137家赌场这个月的财务报表,突然抬起头来,说了句,“调头,停车。” 司机不明就里,但还是招办,刹住车,调了头,把车听到路边。 周泽楷旁边坐着心思玲珑的赌坛判官江波涛,他见状撩开窗帘,往街边看去。他看到三个背影有说有笑,渐行渐远,顿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要去打个招呼么?”江波涛在问周泽楷,这话其实一脱口,他就知道答案。他甚至不用看向周泽楷,就知道他肯定是在摇头。 江波涛很聪明,是那种广义上的聪明。 因此出身赌博世家的他,小有成绩后就放弃了赌徒生涯,放弃了既在追名逐利同时又被名利所左右的生活。他成了一名赌坛判官,声名鹊起,既入世又出世,赌坛排名的升跌变迁,都要由他来公证,他就是权。又因为他的聪明,他的公证向来很公正,外界任何因素也动摇不了他的公正。 哪怕他和周泽楷一直私交过密,也没人说过闲话,也没人说过周泽楷的赌术世界排名第一有水分。 当然这跟周泽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3 楷无解的赌术也不无关系。周泽楷的封王之战是第八届世界赌王争霸赛,他的对手是蓝雨赌场的喻文州,玩得是梭哈,他只用了15分钟就赢了喻文州,三局两胜,震惊整个赌坛。 不过事后周泽楷公开发言,他的发言由记者拼凑起来解读成这样——他还没赢过叶修,还不能算世界第一。 这句话不啻于对叶修的挑战,叶修也欣然应战。 谁也没想到的是,周泽楷和叶修决战前夕,嘉世赌场的幕后大老板陶轩,亲自在赌坛发出公告,说叶修吃里扒外,和外人联手出千骗嘉世赌场的钱,但他念在叶修为嘉世打下不朽江山,劳苦功高,网开一面,允许他引咎辞职,交出在嘉世的一切权柄,自此退出赌坛,不再追究。 江湖人最忌有二,吃里扒外和勾二嫂。 嘉世的通稿一出,哗声一片,叶修本人从头到脚都没出来辩解分毫,他的人干脆彻底消失在公众的视野中,这在所有人看来就是坐实了吃里扒外这件事。 一时间,叶修跌落神坛,名声一落千丈。 周泽楷相信叶修,无论外界如何议论,他也相信叶修。 就凭他如期出现在他的面前,说要和他完成约定的赌局。 而江波涛是唯一知情人,当时他正和周泽楷在一起。 叶修退出赌坛已成事实,这一局无论谁输谁赢,都不可能计入赌坛的正式排名数据中,叶修去找周泽楷,仅仅是因为他答应过要和他赌一局。 江波涛是一个beta,他和叶修没什么私下里的交情,但他一直很佩服他,这一刻来的佩服尤甚。他也相当了解挚友周泽楷的心思,他便替腼腆木讷的周泽楷当了这个传话人。 “叶神,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处境很危险?虽然我不清楚你和嘉世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陶轩已经对你下了江湖追杀令,舆论都倒向他那边,目前没有人会为你出头。” 叶修听了后不仅没什么反应,还和江波涛开玩笑,叶修何时何地都有心思开玩笑,“呵呵,谢谢关心,不是江湖奸杀令就行,我命硬得很,。”他转头对一直默不作声的周泽楷说,“怎么样小周,你赢了后,我会消失,你就是名符其实的世界第一。” 周泽楷还是不说话,叶修也了解他的风格,基本上只要他不想办法表示反对,就是赞成了,他自顾自地取出一副未拆封的扑克,询问江波涛,“江判官,按赌坛的规矩,下克上,赌法该由上来定,对么?” “是的。”言到即止,江波涛也迅速回魂,进入赌坛判官角色。 “那好,我们简单点,就一局定输赢,抓到黑桃a的人就算赢,你意下如何?” “很公平。”江波涛看着周泽楷,为了提醒他还用了官方称呼,“周先生,你同意么?” 周泽楷摇摇头,表出了自叶修出现后的第一个态。 叶修拆扑克的动作停住了,颇有几分惊讶的看着周泽楷,“那你说说你的要求吧。” 周泽楷开始解衬衣的袖口上的扣子,活动着手腕,“我赢了,你留下。” 叶修一笑,未置可否。 扑克已经拆开,他把扑克交给江波涛验牌,江波涛把扑克放在手臂上延伸摊开,向两人展示牌面,全新的54张扑克。 叶修和周泽楷拉开一点距离,面对面站着,都对江波涛点头示意,表示牌没问题,可以开始。 江波涛把扑克一把合拢,伸到两人中间。他的胳膊突然向空中一抖,手松开,扑克哗啦一下全部散开,张张分明,直飞上空,很快受到阻力,开始呈现出落势。 就在扑克落下的这一刹那,叶修和周泽楷同时出手,身形一晃,抓向各自认同的扑克。 周泽楷身体晃完后向前倾,他用他的动作迷惑了叶修,紧接着,他用嘴唇捉住了叶修的嘴唇。 叶修的嘴唇是凉的,周泽楷的嘴唇温热,叶修没在发情期,他的自控能力也很强,但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还是对他产生了影响。 叶修的眼睛猛得睁大,他手一抖,本已碰到的黑桃a从指间滑开,他转而抓住了另一张飞落的扑克。 这个浅尝辄止的吻结束得和开始的一样快。 周泽楷站直了身体,他在叶修眼前亮出了他手中夹着的扑克牌,牌面翻开向上,是那张黑桃a。 叶修三人的身影隐没在街边拐角处,一转而过,终于是看不见了。 “走吧。”周泽楷这句话说得像是一声轻叹,他心里清楚,现在还不是和叶修见面的时候。 “师父,你怎么了?”罗辑望着说着说着话突然就没声的叶修。 “没事,你和包子回去别忘了用牛奶泡手。” 无意识地,叶修用手指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他记得当时,他对周泽楷是这么说的,“我和你睡过,不代表你就要对我负责,那天我在发情期,是个我看过眼的alpha,我都不会拒绝。” 叶修输给了周泽楷,他履行了自己说过的话,他消失了。 兴欣麻将馆离嘉世赌场要二十几分钟的脚程,从嘉世赌场出来走一条街,右拐,再走半条街,左拐,还走三分之一条街,差不多就到了。 刘皓揶揄兴欣是个路边麻将馆也不算冤枉它。 兴欣麻将馆普通的就和兴欣这个烂大街的名字一样,只比帝豪、不夜城这种二十年前的流行款强一些。h街上有十几家大小麻将馆和其它综合赌档,兴欣夹在其中不算最好也不算最差。 全部固定资产就是两层房龄十年以上的独栋小楼,楼上楼下有两个大赌厅和八间vip室,还空出几间房给员工吃饭住宿。 老板是个比叶修大一岁的女人,叫陈果,子继父业,人实在,很能干,也有点泼辣,除了赌技麻麻以外厅堂厨房一手抓。 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是叶修从周泽楷那里出来后的第一个落脚点,他本来是想进来避个雨,结果一不小心就成了这家麻将馆的伙计。 时间一长,叶修倒也呆的满意住得舒心,还顺道收了几个一心想去赌坛闯荡的徒弟。日子过得偶尔鸡飞狗跳,但主要还是平淡祥和。 这看起来,真像叶修亲口承诺过的那样,一代赌王,斗神,从此绝迹赌坛,江湖不见。 叶修包荣兴罗辑三人拐过最后一个街角,兴欣麻将馆近在眼前,长方形的牌匾外围闪烁着一串彩灯,兴欣两字精神头十足地高亮着。 叶修他们正抓紧时间对词。罗辑很乖,自认闯了祸,说什么认什么听什么,麻烦的是包荣兴,思维连跳带转的堪比俄罗斯轮盘上蹦跶的小钢球,上一个口供刚对完,让他再重复一遍,他都能说“老大你看今天星星好亮我给你唱个小星星吧”。 叶修满头黑线,果断放弃了包荣兴,对他说等下老板娘问起你什么要不要说听我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4 和罗辑说就行。他也坚信陈果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想和包荣兴做长线交流。 可惜陈果目前没心思研究老大去哪儿了,她正站在唐柔的身后,紧张地看着她摆出的牌面和对面疤脸汉子的脸色。 坐在麻将桌前的唐柔比老板娘淡定多了,她坐在北风位,一个疤脸汉子坐她对面,就是南风位。 西风位和东风位上坐着的是常来兴欣麻将馆玩两把的熟客。现在反而都成了夹心饼干还兼着炮灰,两人一脸苦逼相地早就放弃胡牌,不管自己的牌面,瞎乱摆着,全部的算计都盯在桌上已打出的废牌上,不见兔子不撒鹰,生怕放风点炮。 疤脸大汉不仅是疤脸,他穿着跨栏背心夏威夷短裤,踩着拖鞋,上身暴露在外的皮肤上全是狰狞的纹身,左青龙右白虎的,还有一条大粗金链子挂在脖子上。 他打一进门就没掩饰自己踢馆者的身份,放言让陈果把场子里最高的高手叫出来切磋一番。 陈果向来对自己的水平心知肚明,不会头脑一热上去应战。叶修等不在,麻将馆里能数的着的高手只有唐柔。 还不等陈果在拖延时间和派唐柔一试中纠结出个结果来,唐柔已经自觉地坐到了麻将桌前。 唐柔跟着叶修学习赌术也有半年,天赋奇高进步飞快,但入行太晚实战经验尚浅,这让陈果多少有点忐忑。 不过看着唐柔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陈果的脸色也慢慢缓和下来。 只是唐柔摆出来的牌面,典型的不成功便成仁——一如她本人的性格。 周围几张台子的客人见有好戏可看,纷纷扣下他们手里的麻将,蹭过来围站成一圈看热闹。 疤脸大汉摸了一张牌,用拇指在牌面上摸索着,识辨出牌后他也看不看,直接把这张麻将摆到他一早预空出的位置上。 为了给唐柔制造压力,他还特意用塑料麻将的角磕着桌面发出几声洋洋得意的钝响。 站在他后面的围观群众简直太尽职尽责,他们看到疤脸大汉目前的牌面时争先发出大小声不一的惊呼。 疤脸大汉把一直掐在手里的西风扔出来,挑衅唐柔,“我听牌了,西风给你随便碰。” 东西二位炮灰打得更是战战兢兢,轮到他们就只挑桌面上有的牌打出。唐柔不理会对家也不理会对家的西风,她径自摸牌,看到不是自己要的又打掉。 又摸了两轮,还没人胡牌,陈果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对面讨厌的声音还没完没了火上浇油,“老板娘,你们麻将馆够现钱给么,老子这个番数滚完要吓死你们的。” 围观群众中突然挤进来一把懒洋洋的声音,“胡了也不就是个四暗刻加花牌么,十三幺赢你够不够?小唐下面这张该到站了,推到亮牌把,给这位客人看看。” 这是叶修的声音。 这个怎么听都像在敷衍人的语气从来都能第一时间抚慰陈果的不安,她边给了他一个“又跑哪去了”的白眼球,边把自己的位置空出来让叶修进来。 叶修刚在外围已经把四个人的牌面连同剩余底牌都看透算尽了,早就得出唐柔会胡的结论,还顺带暗赞了一把唐柔做大牌时的沉稳。 重磅回答疤脸大汉“不可能”惊呼的是唐柔拍在桌上的北风和其它十三张牌,东西南北中发白、一九条一九饼一九万,北风做将,果然是十三幺。 周围的啧啧称奇声此起彼伏,映衬着疤脸大汉青光色的疤脸。 不消一会儿,疤脸大汉飞也似的跑了,再也不提踢馆这个茬,围观群众也各就各位,回到各自桌上重新开战。 陈果见好就收没去追究,沉浸在唐柔带来的辉煌战果中,一时忘了盘问半天不见踪影的包荣兴和罗辑和两小时不见踪影的叶修。 包荣兴眼前一亮,突然想到一个好玩的事,拽着罗辑大声问,“罗小弟,你看刚才那个人的脸色和嘉世那个刘皓的脸色好像,这就是输钱的脸,哈哈哈哈……” 罗辑万般无奈,低下头扶额,陈果听到狐疑地望向包荣兴,“嘉世的刘皓?你们……” 我就知道救场总是难免的,我上辈子欠你的嘛包子?! 叶修咳咳两声,吸引了陈果的注意力,拿出严肃对待的语气佯装教导包荣兴罗辑,“总之,你们要学会用身边任何能用得到的东西练习赌术,练习眼力和听力,就像下午我带你们去大街上记车牌号这样!总之,赌的奥义就是,什么都能拿来当赌具,什么都能用来做筹码,除了你们的良心,明白么?!” 罗辑心领神会,也不管是否欲盖弥彰,赶紧点头表示受益匪浅,就是包荣兴还一个劲儿的“嗯?啥?”。 叶修装模作样临时应急说给包荣兴罗辑的话也倒不是瞎掰,最起码他向来贯彻的挺彻底。 一个合格的赌徒,要做到眼中有赌心中有赌,随便身边的什么东西,都能拿来摸上两手,磨练技巧。 叶修作为一个omega的发情期向来控制得很稳,至少还没有在赌桌上出什么洋相。他控制的办法也相当简单,掐好日子,按时服用抑制剂,碰到有赌局的日子为了保险还会吃上双份。 发情期平稳过渡的日子多了,这种烦恼几乎被他排出脑外,他有时会觉得自己搞不好是罕见的超冷感的omega,赌神托生,为了赌连性别特征都要行方便、绕道走,或者是上帝本来把他造成一个beta,一时忘了又给他增加了生育功能,让他成了一个不怎么柔软的omega。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赌坛早就开始疯传叶修已被哪位大神标记,所以发情期稳定无缘一闻。大家顺便一显本色开下赌注,赌标记叶修的alpha是谁,纠葛最久的韩文清或是私交不错的黄少天,再下一道注,赌叶修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常见型的或是奇葩型的。 上得山多终遇虎,第八届赌王争霸赛后的祝捷慈善酒会上,叶修发情了,还是那种一下补齐之前所欠的猛烈。 服下身上带的第三份也是最后一份抑制剂后,叶修的发情症状不但没得到丝毫缓解,反而如醇酒上头那样,愈演愈烈。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叶修一早觉察到身体的不对,他赶忙跟陶轩打了声招呼,躲进里酒会会场最远的一间小赌厅里窝了起来。 酒会由轮回赌场承办,为此特意封闭了赌场的顶楼,以示隆重。这正好方便了叶修,他躲出去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中央会场。 叶修很热,身体里面蒸腾出来的热气煎熬着他,他的意识神智越发混沌,呼出的气息炙烫无比,面色酡红,明明嗓子发紧,干得要冒烟,口中的唾液却很充沛,顺着微启的嘴角不住滑落,划出色气的湿痕。 尽管叶修知道,他的这股邪火不被粗硬的阳具狠狠捅入发情的淫穴死去活来地磨就不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5 会终止,他还是试着把空调的度数调到最低,挣扎着脱掉西装外套,扯下系在衬衣领口的领结,再胡乱解开几个靠上的衬衣扣子和袖口,希望能得到些许平静。 叶修打算单靠意志力把这段发情期扛过去,就像他之前一直在做的那样。 他很清楚,omega一旦被强劲的肉棒安慰过后就在也离不开那种滋味,恨不得因它生为它死,并且时时刻刻都在惦记着怎么被操更舒服,怎么取悦操自己的人。叶修还没想过要给自己找个alpha,尤其是现在,他正处于事业低迷期,还有一堆后来者虎视眈眈的盯着嘉世赌场。 叶修无暇去想突然发情的原因。情潮勃发带来的各种淫靡念头正在轮番冲击着他,屁股里的小洞从里到外都痒得不能自持,自觉地一张一合吐着淫液,连加紧了收缩都办不到。 叶修正陷入谁都行只要让他爽和坚持再坚持的天人交战中。 他的下身已经湿透了,狼狈不堪,不管是前面还是后面。前面的肉棒胀得发疼,直挺挺地抵住裤裆上的拉链,硬质的拉链施加在充血顶端上的丁点快慰几乎要逼疯他,肉棒要被带点痒得疼刺激得憋坏。 后穴还在源源不断的淌着淫水,像是被羽毛扫弄那般抽搐着,渴求疼爱。 西裤和内裤早就粘在一起,贴在屁股上,大腿间敏感的皮肤和囊袋也被又滑又湿的粘稠感占据,同时灼烧着他的身心。 叶修拼命地忍耐着,阻止自己把手伸进裤子里抚慰一番。他不知道他现在双手虚软无力,想要解开皮带扣都难。 头上身上都被汗水浇湿,额前和两鬓的碎发湿漉漉的、一缕一缕的贴在脸上,很痒,叶修浑身发抖,喘息声不时地夹杂着饥渴的轻吟,他使劲咬着下嘴唇,嘴唇上被他咬出一排深深的牙印。 叶修本来半倚靠在赌桌上借力站着,双手放到身后抵在桌面上,借以支撑。 突然一股强烈的欲潮拍打过他敏感的身体,化为淫水从后穴中汩汩涌出,叶修的腿又麻又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他放任自己贴着桌腿缓缓地坐到地上。 结果身体刚坐到地面的瞬间,最为敏感柔软的屁股整瓣被地毯短硬的细毛狠狠刷过,这种刺激生生逼出了叶修的呻吟,他松开牙关,放过了咬出血印的下嘴唇,快慰地伸出小截舌尖舔着上唇喘气。 仅仅是这种程度就……么……再也不说什么冷感体质了…… 叶修高高仰起头,涣散的目光无意识地望向天花板,难耐的泪水在眼底聚集凝结,他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重影片片,还染着白花花的光晕。 谁来……帮帮我…… 这个念头刚飘出来,叶修向来不服输的倔劲儿硬是又稍微占据了上风,他努力睁大眼睛,狠狠地拧了自己大腿一把。他需要帮助,他需要的是一支烟。 叶修的后背正好靠在木质的桌腿上,他的身体感受到那凹凸不平的硬物,不听他的号令就自顾自地挺起腰,把股缝顶在桌腿上上下磨蹭起来。 越蹭越不够,越磨越痒,越痒越想躺着张大双腿,或是跪着抬臀扭腰,被任何能顶坏他撑烂他的东西塞满肠道。 叶修又是使劲在下唇咬了一口,咬出了血腥味,换回一丝清明。 他颤颤巍巍地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他的烟和打火机被他放在西装上衣的内侧口袋里。他好不容易摸过去,颤抖着手,把打火机和烟取出来,火机打了两次才点着火,叶修拼着最后一点意志力给自己点上烟。 烟草独有的香味确实略为缓解他的躁动和湿热,但也只是一点点。 不过这足够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他一直忽略的问题,他这次发情发的这么激烈,他的信息素的味道搞不好已经荡满整座轮回赌场了。 这下可好玩了! 叶修低咒一声,要是他能跑他一定会跑得再远点,可以他目前的情况…… 叶修扔了烟头,又扶着墙艰难地挪到这间屋子的角落里,并试图让摆放在这的一个大花瓶挡住他,仿佛这样就能隔断信息素的传播似的。 叶修开始动手解自己的腰带,他改变了主意,哪怕是为了让信息素的味道变得淡一些,他也得先出来一次。 常年在牛奶中浸泡的手很敏感,指头软得握不住金属扣,叶修急得快哭了,他往边上一倒,靠在花瓶冰凉的瓷面上,想借此让自己镇定下来。 整根湿得晶莹、反着蜜光的肉棒几乎是从可以拧水的内裤里弹着跳出来,蘑菇头胀得发紫,烫得吓人。握上茎身的一刻叶修才真切感受到自己有多么渴望释放。只是轻轻地握住,温柔地撸动一下,炸开的巨大快感就爽得叶修直接哭了出来,脚趾蜷缩在一起,大腿根部的皮肉麻得直抖。叶修都不敢去触碰下方沉甸甸的囊袋,他惧怕那种失禁般销魂蚀骨的快感会侵吞他所有的思维。 “唔唔……嗯……” 叶修跪坐在地上,一手紧扒着嘴堵住放浪的呻吟,另一手快速地搓动着肉棒,身体也不安份地扭动着,蹭着后背的花瓶,试图用粗粝的表面给后穴降温或是施加快感。 前面湿滑得手好几次握不住,错开肉棒,而后面蹭得花瓶的陶瓷面都是亮晶晶的,唾液不停地从指间渗出。 死命掐着铃口射出来的时候,叶修眼前一黑,直接扑倒在地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凄厉地喊叫出声,他的身体缩成一团,像过电一样打颤。 仅剩的一点力气被狂野的高潮抽走,叶修浑身酸软又贴靠在墙角里。 叶修大口大口的喘气,胸腔剧烈起伏,汗渍更是黏了一身。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空气中弥漫的巧克力味淡了少许。叶修的信息素就是巧克力味,还是奶香四溢的白巧克力。 不过眼前这一幕定不是心理作用—— 半卧半躺在地上,先是看到一双锃亮的皮鞋,顺着腿一路往上看,看到周泽楷的脸的叶修这样想到。 他记得他撞进这间小赌厅后把门反锁了来着,不过这是轮回赌场,纠结这个问题实在没什么意思,还不如纠结下目前该怎么处理。 叶修好不容易坐正了身子,他抬着头眯起眼睛看着同样在望向他的周泽楷。 周泽楷被灯光扫出的影子正好笼罩在叶修身上。 泄过一次后本来稍微纾解的想被人往死里干的欲望,在alpha发出的气味作用下,比之前更凶更猛地扑向叶修,叫嚣着要分食他。 叶修的裤子连同内裤一起褪到膝盖上,软趴趴的肉棒不经抚慰,又翘起,绷得笔直,随着他用力的呼吸而轻颤。 后穴渴望着要命的玩弄,淫水止不住往外涌,甚至浸湿了叶修身下的红色地毯。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的呼吸声,已经变得像猫发情时的叫声那样甜腻。 周泽楷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6 也好不了哪里去,不管是作为一个被omega疯狂撩拨的alpha,还是作为周泽楷本人。 周泽楷面红耳赤,眼角湿润,眼里布满血丝,鼻翼翕动,他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喘得越用力呼吸反而越困难,他烦躁不安,粗暴地伸手扯开自己的衣领,扯着衬衣上的排扣,剩下的一只手用力攒住,握紧,似乎浑身上下的肌肉骨骼都在用力,用力克制住侵犯眼前人的欲望。 他甚至都不敢多靠近一步,走上前去把叶修扶起来,也许成为禽兽就是这一步之间的事情。 周泽楷不是没见过omega发情,他也从来不是个禁欲主义者。 但他没见过眼前这位赌坛人人敬仰的传奇发情,假如上了他,在赌坛也相当于另一种方式的封神。 周泽楷想要的不是这个。 叶修就这么看着他,溢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他想他需要赌一局。 “还没恭喜你啊新晋赌王。你是闻着味儿找来的么?” “……” 周泽楷连开口说话也不敢,叶修的声音是不同于以往的沙哑低沉,包含了情欲,又带着白巧克力腻人的甜糯。 “赌一局怎么样?” 叶修连裤子也不提,就这么扶着墙站了起来。浸湿的地毯被他的动作压出水渍声来,暗红色深成一片。踩在被自己的淫液弄脏的地方,叶修身上烧得更厉害,露在外的皮肤都被灼成粉红色。 “赌……什么?”周泽楷的声音像是从喉管里硬生生的挤出来似的,干涩低仄。 “你帮我把上衣口袋里的盒子拿来。” 周泽楷接着照办了,或许他需要强迫自己把视线偏离现在的叶修,一身绮色汁水淋漓的叶修。 叶修接过来周泽楷递给他的褐色方形小铁盒,用拇指盖弹开盒盖。白巧克力的味道扑面而来。他身上总是放着一盒巧克力豆,为的就是有需要的时候混淆掩盖一下他发情的味道。 叶修磕了一颗巧克力豆,拼着最后一点理智平稳右手,他把盒子平举到胸前,对周泽楷摇晃一下,说,“你看好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叶修手腕一转,铁盒也随着翻转过来,盒里的糖豆全部砸落而下。 一颗一颗,纷扬密实,又分明地倒映闪现在周泽楷漾着微光的眼睛里。 巧克力豆哗哗啦啦,全部落下,掉在地毯上没了声音,滚了满地,叶修露出一个虚弱又带着点戏谑的微笑。 “总共多少颗?” 周泽楷的嘴唇微微启开,一顿一顿地吐出三个数字,“1……4……5”,他的喉结滚动,做着艰难的吞咽动作,“还一颗,在你嘴里。” 叶修的手腕一脱力,铁盒也掉到地上。 他又软又烫又黏又腻的身体好像突然失去了支撑,向前、向周泽楷的方向倒下。 周泽楷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张开双臂接住叶修,又和叶修一同被惯性坠着,向后仰倒跌坐到地上。 叶修卡在周泽楷的双腿间,勉力支起上身,抓住他敞开的衣领,急切地咬上他的嘴唇,与他分享嘴里的香甜,“不愧是周泽楷,这颗送你了。” 意识还没回笼,身体已经先一步本能地做出反应。 得到许可的周泽楷用力箍住叶修,用力到连带着叶修和他一起颤抖,他发出小兽一样的呜呜声,托住叶修的后脑勺,啃噬着、吸吮着。 好甜,甜死了。 然后周泽楷听到叶修含含混混地说,“想怎么玩都行,除了标记我。” 通过迷蒙的水光,叶修看见周泽楷的表情,专注到近乎虔诚。 此时叶修眼中的周泽楷,披了一袭白晃的虚影,显得极不真实,尤其是他令他像是被一团炽热的火包围着炙烤着。 一想到就是在这种目光下凶猛地发情,恬不知耻地自慰,叶修耳边的轰鸣声越来越重。 干嘛啊这么看着我,只是解决生理需求而已。 叶修觉得自己有必要破坏掉周泽楷的表情,他颤抖的手摸上周泽楷的脸颊,磨蹭着他的嘴唇,他把沾满未干精液的两根手指攮进周泽楷的嘴里,挑着他的舌头翻搅起来。 周泽楷也不甘示弱,模仿起来,他也塞了两个手指进叶修的嘴里,不用他去挑拨,叶修就主动唔唔嗯嗯地舔吮着,不时用牙齿轻磕指间,仿佛这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两个人抱成一团,相互抚慰相互点火,迷迷糊糊地吮吸着对方的手指,一起享受指尖过电的酥麻感。 叶修身上的衬衣完全被扯开,扣子蹦的到处都是,周泽楷完全是凭借感觉,在叶修身上又捏又掐,被情欲拱得绵软的身体在疼痛的刺激下更加敏感,不是轻颤。 叶修搅弄周泽楷舌头的手指先没了力气,他想拿出来掐掐自己瘙痒难忍的乳头,可周泽楷不让,咬着他的指节,面颊紧缩,像要把他的手指吞进肚子里,同时加大力度在叶修嘴里翻腾,手指弯曲顶住上颚,强迫他张开嘴,任唾液沿着嘴角淌下。 “唔唔……” 叶修前面胀痛后面奇痒,难受的要求个痛快,他想让周泽楷动作快点又没法说话,他只能扭着腰去蹭他的裤裆,那根东西根本不需要唤醒,叶修隔着裤子都能感受到可以让他爽上天堂的硬度和热度。 周泽楷抱着叶修来回亲个没够,叶修卡在他的两腿之间,像被抽了脊椎骨一样软倒在他身上。 光被alpha的气息和唇舌撩拨,却得不到一点实质性的解决,糊住的脑袋里只剩下必须遵从的生理本能,好痒,好热,快来插我。叶修唯一的办法就是更加卖力地吸着舔着周泽楷的手指,舔得他不堪忍受,再也没有心思做这该死的前戏。 周泽楷的手心里淌的全是叶修的唾液,甚至打湿了袖口,他确实比已经泄过一次的叶修还要难受,但仅仅是叶修柔嫩的口腔就让他爱不释手,玩不够。 叶修不停地扭腰,借以摩擦肿胀到极致的肉棒,肉棒在周泽楷的小腹处上下拍打着,失禁一样汩汩冒出的前列腺液早就弄湿了那里的衣料。 周泽楷眼睛通红,要滴出血来,精英做派尽丧,他喘着粗气,用腿顶着叶修的身体,急切又慌乱地扯开自己的腰带,把西裤和内裤一起拽下来。 他终于舍得把手指从叶修的口中抽出,抽出前还揪着他的舌头往外一拽。叶修酸麻的口腔还没来得及闭合,又被周泽楷用力按住头,朝下按,送到他怒立的肉棒面前。 叶修早就渴望这东西渴望得要死了,配合着周泽楷把嘴张到最开,第一口就含得很深,只顶到咽喉处。 “啊哈……” 叶修的主动、口腔粘膜暖热的深裹,喉头一收一缩得挤压着龟头,这些心理上生理上的快感叠加起来,激得周泽楷尾椎骨一麻,通体舒畅。猛得抖了两下,周泽楷仰起头,小幅度又快速地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7 耸动着,半是爽极半是难耐地叹息,“好棒……叶修……很会弄……” alpha比常人更加粗硬的阳具含在嘴里,怎么努力也不能完全吃下,给叶修这种一直居于上位omega带来了难以形容的感觉。 周泽楷对他的“表扬”,加上这种被征服被羞辱的带来的快感,促使叶修晕晕乎乎地挣扎着跪趴起来,压低腰背,翘高屁股,大张开双腿,露出奉献的姿态,更好的扮演被人玩弄的角色。 叶修的裤子早就褪到脚边,周泽楷伸手去抓,直接把他的裤子拽下来,扔到一边,他一手压住叶修的头部,往自己身上揉,逼迫他吞的更深,一边用力向下按住他的腰,让叶修的肚子贴到地毯上,屁股朝向天花板撅起。 油腻的水光和着啤酒色的灯光,圆滑的臀线,紧实的臀肉甚至能绷出尾骨的形状,还有中间那枚略鼓出来的、饥渴到一抽一抽的、色泽艳丽的小穴。 欠操,淫荡的omega,淫荡的……叶修。 汗滴落到眼睛里,杀得眼球生疼,周泽楷都舍不得闭上眼,他一下就并起四根手指插进去,一刻也不停地掏弄起来。 后穴得到如此充实的满足感还是今晚第一次,刚被周泽楷的手指挤开插入,就不受叶修的控制,疯狂的收缩起来,入口吞吐挤着周泽楷的指根,肠壁讨好似的扒紧着他的手指。 “哈……嗯啊……” 叶修的腰弯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屁股撅起,晃动着迎合周泽楷手指的抽插。叶修空闲的手都顾不上抚慰自己的肉棒,而是为了让周泽楷爽,爽了后好更用力的插他。他两只手都用来伺候周泽楷的肉棒,交叠起来上下裹住,配合着他口交的节奏撸动根部,一进一出,还不忘借着口水的滋润揉捏起下面的囊袋。 周泽楷好像明白叶修用意似的,十分慷慨地用四根手指在紧致的穴里来回勾弄着、扩展着,撑平穴口四周的褶皱,专心刺戳那处敏感点。 前列腺被快准狠得刺激着,蒙头下来的快感倒遍全身,爽得叶修一时间忘了服务周泽楷的肉棒,他的眼泪掉的更凶,喊又喊不出来,身子抖得像筛糠。 周泽楷不满叶修的停顿,咬着牙挤出几个字,“别停……”,见叶修还没反应,用剪短的指甲盖直接掐按起穴口附近的嫩肉。 尖锐的痛感来得太过突然,叶修眼前蓦地一黑,整具身体都软掉,直接射了出来。 周泽楷插入体内的手指体验到了叶修高潮时的抽搐和咬紧,他赶紧抽出自己的肉棒,捏着叶修的下巴抬起他的脸,他要看着叶修高潮。 叶修大张着嘴,上下嘴唇因为急剧的呼吸而开合,脸上口水和泪水交错,湿漉漉的,目光早就涣散在层层水雾里,没有焦距。被快感折磨成这样的叶修淫靡极了,周泽楷满意地抽出插在他体内的手指,揉捏着他的两瓣臀瓣,试图帮他延长快感,直到叶修的肉棒颤巍巍的,只会抖,再也射不出东西,软软得躺回黑色毛发里。 叶修几乎失去了意识,疲倦感和尚未得到彻底缓解的空虚感交替冲刷着他的身体,弄得他既想就地睡去,又想继续被干。 还好有周泽楷全力支撑着他,周泽楷是他目前唯一的倚仗,叶修的手攀上了他的肩膀,无力地垂下。 叶修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彻底剥了个精光,周泽楷身上还有件衬衣,他还没发泄过的肉棒叫嚣着寻找可以宣泄的入口。 为了让叶修稍微清醒点,周泽楷索性把他放平在地上。接着又俯身含上了一直没顾上的左边乳头,帮他恢复神智。 周泽楷用舌尖拨弄,用牙齿咬噬,直至它充血肿大。他看到只是叶修扯了扯眼皮,他身体的反应明明很可爱,在发烫,在颤抖,但刚才的高潮来得又猛又急,他实在很累。 周泽楷张口咬住叶修的乳头,用力向外一扯,施予敏感带的疼痛甚于其他部位数倍,叶修的身体猛地弹动了一下,呼痛的呻吟接连溢出,更像是在激励周泽楷。 周泽楷抹了一把地毯上未干的精液,细细地涂抹到另一边乳头上,指端划着圈,指甲刮着按着顶端的小细缝。敏感部位被冰凉的触感挟持,一边极热一边极凉,叶修终于彻底被带动起来,他攀着周泽楷的肩膀,曲起膝盖,蹭着他还硬挺着的肉棒。 轻轻地挑逗使周泽楷的鼻息变得更重更烫,全数喷洒在叶修熟虾一样红透的皮肤上。叶修相当于在给自己点火,他稍微提了提力气,那指甲刮蹭着周泽楷胸口的皮肤,也不想让他好过,口中喃喃地重复着,“快……啊……快点……” 周泽楷把叶修拉起来,转了个圈,让他的后背贴在他的胸前。他搂着叶修在地上坐下,他岔开腿,又把叶修的双腿分得更开,一边一条搭在他的腿上,压制着。两个人像比谁身上更湿似的,不安份的相互蹭着,空调早就起不了任何作用,叶修身上喷得到处都是的体液和汗糊了周泽楷一身,粘腻的不适感反而让他把叶修圈住,抱得更紧。 身上每一处皮肤的摩擦都加剧了叶修的渴望,短暂的满足后,狂狼般的欲潮又狠狠地拍打起他,后穴淌出的淫水持续滋润着整个屁股连至大腿处。 甜腻的叶修。周泽楷用鼻尖蹭着叶修的后颈,用舌尖温柔地划着一道一道水痕。 不等叶修因痒而躲闪,周泽楷扶住自己的快憋坏的肉棒,掖进叶修的臀缝里,挤按着他的两瓣屁股,迫使他夹紧。周泽楷小幅度的摩擦软肉,他就是不进去,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叶修,他轻缓地向上顶弄着,继续用鼻尖磨蹭叶修的耳廓,伸出舌头舔弄他肉粒似的耳垂。 叶修无力地靠着周泽楷,仰起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你,你……还真能忍……” 周泽楷终于说话了,“……你不让我标记……” “我日,所以你就这样玩我,想逼得我松口?” 尽管叶修看不见,周泽楷还是摇摇头,抖落脸上成串的汗珠,“……我怕,忍不住。” 叶修都快哭了,弟弟你这样搞法,憋久了等下进去更忍不住好么?! “呜啊!……”叶修真的哭了,眼泪先意识一步涌出,新鲜的眼泪刷到眼角脸颊红肿的皮肤,都有些刺痛。 因为周泽楷突然把附上叶修的两只手,和他的双手一起,同时握住叶修硬得打抖的肉棒,一只手叠一只手紧紧地握住柱身,发力上下撸动,另一只手叠一只手,时而温柔地揉搓下方两个精囊,时而直接搔刮顶端充血到红紫的头部。 又痛又麻又酥又痒,叶修扭动着身体,第一声还是在低低呻吟,第二声接着就拔高音调哭着喊了出来。 叶修抽泣着,无助地用力摇头,头发一甩一甩,擦着周泽楷的脸,勾得他痒痒的,他便把这份痒变本加厉的施加给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8 了叶修的肉棒,让它更痛更麻更酥更痒。 叶修只觉得自己的肉体和精神都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极致快感中颠簸着,随时都会从高空坠下,摔得粉身碎骨,但他无力掌控,只有哑着嗓子浪叫能稍稍分散他的痛苦。 “不行了……嗯……要、要射了……射……” 叶修哭叫的声音越来越大,周泽楷怕引来别人,他分出两根手指塞进叶修嘴里,卡在他分开的上下颚之间,让他的声音梗在喉咙里。 即将喷发的肉棒兀得减少了一半刺激和快感,射精的感觉略为缓和下来,叶修迅速从一种要被玩死的痛苦陷入另一种求而不得的痛苦中,他艰难地掰开周泽楷堵在他口中的手指,嘶嘶的喘气,哀求他,“别……别这样……” “嗯?” “光……光撸我算怎么回事,啊?” 周泽楷心领神会,他再一次把叶修的身体掉了个个,让他面对着他,胸贴着胸。周泽楷先是在叶修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再勾着他的脖子让他把头埋低,抵在他的肩窝处。 叶修嫌这个举动幼稚,但他目前能做的抗议也只有皱皱眉头。 这样近的距离,周泽楷和叶修可以轻易地交换呼吸,信息素混合信息素,大腿贴着大腿,两根肉棒挤在一起,随着呼吸的起伏摩擦着。 周泽楷把手搂到下面,一下握住两根肉棒撸动起来。手上全是水,滑得厉害,周泽楷只能加大握力,挤压肉棒。 被掌心的纹路和勃起到极限的肉棒凸出的青筋前后磨蹭的感觉很好,连褶皱的缝隙也被指尖用力照顾,可这么久过去了,后面一直空虚着,只是被手指扩张过,欲壑难填,前面的舒服带动着后口剧烈地抽搐,周围的淫液干了,糊成一层白膜,旋即又被新的覆盖。 叶修挺着腰,随着周泽楷的撸动频率往他手心里送,他不想只是被玩前面,“嗯?……小周……你、你那根还能不能用?” 手心的皮肤相对较嫩,佐以又湿又热的前列腺液,裹起来也是刺激不小,对周泽楷而言跟性交时的触感差不许多。 叶修可不行,为了得到彻底的满足,他恋恋不舍地掰着周泽楷的手指,“别、别玩了……快进来。” 周泽楷手上没使力气,任叶修掰开他的手指,他只在叶修肉棒顶端的红粉嫩肉上狠狠扣按了一下。 “啊哈!”叶修被激得高扬起头,喉头哆嗦着随着呼吸上下滚动。 叶修缓了一会儿,用手背轻拍周泽楷,“你倒是……能忍。” 叶修觉得还是掌握主动的好,他挣扎着酸软的身体,背过身去,压下快要直不起来的腰,压在周泽楷的腿上。叶修在周泽楷越发深暗的眸光中,缓缓抬起屁股,他翘得弧度不大,刚好露出臀缝中若隐若现的洞口。 似乎嫌这种程度的画面对周泽楷的冲击不够,叶修一手撑在地毯上,另一只手扒住那道泛着水光的缝隙,用力把缝隙掰得更开,他的指甲陷入肉里,最长的中指还伸到到小穴的进口处,捻起边上的细纹,迫使这张小嘴也咧开。 周泽楷的脑子彻底乱了,他要张开嘴才能维持呼吸。 略为圆翘的两瓣上蜜水淋淋,挂了厚厚一层,被扒开的穴口颜色极为新鲜,嘟起蠕动着,还没被别人的阳具侵犯使用过。淫水太多太湿了,叶修的手指根本挂不住,穴肉一点一点绷回原位…… 周泽楷眼下只有一个念头,这里是为他而准备的,不能让这个小洞合死,要把它撑开、塞满,让它饱胀到极致,无法复原,动一下就会被插穿,让叶修不能自持的哭声为他的占有助兴。 周泽楷失着神把手按在叶修的手上,不给他挣脱的机会。他把腿从他身下抽出来,往前一送,把肉棒径直顶进小穴,一下就顶到最深处的腔内。 “咿呀啊啊!” 这是叶修等待已久的绝顶快感,他的眼睛瞪得很圆,嘴巴张大,手指胡乱地抠唆着地毯,alpha粗硬的肉棒撑得他有些受不住,但他舍不得离开这种感觉,反而向后拱了拱腰。 “快……快……操我……”叶修吃力地扭回头看着周泽楷。 被满面潮红、满眼水汽,舌尖都吐在嘴外收不回去、眼睛眯起,眼角下搭,尽露陷入肉欲痴态的omega邀请的alpha,在他把omega操死前自己先死了一次。 肉棒被谄媚地吸裹着,每一寸每一根青筋都被取悦的妥妥当当。无论周泽楷怎么插怎么顶,甚至恶质地抵住一处深重的研磨,软糯的肠肉都紧紧依附上去,不肯闪出一丝缝隙,随着他的玩弄被撑成各种形状。 这么淫荡这么好玩的omega,是叶修。 在周泽楷还是个籍籍无名的新人时,他也不能免俗地敬佩过叶修,他不像其他人一样仰视他,憧憬他。他只是敬佩他,敬佩他的云淡风轻,欣赏他的超卓技法。因为周泽楷从来都觉得,自己是有能力和叶修比肩的人。 后来周泽楷知道叶修是个omega,他从未怀疑叶修已被人标记过,谁能掌控叶修? 没有人。 有一句话,周泽楷演练了很久也没能说出口。只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每重复一遍就深一层念想、多一份邪火,积攒了这几年,终于在今天找到了出口。 “做我的omega,我给你绝对的自由。” 因此,可想而知叶修会被周泽楷作弄成什么样子。 刚才的邀请是叶修最后能说出口的话。别说是在这间偏厅里,不会有人经过,就算门外站满了人,他也控制不住,只能撕扯着嗓音哭喊告饶。 理智被煮沸,熨烫着神经末梢,脚背绷得都要抽筋了,所有感觉都集中在被死命捣弄的后穴上。叶修腰软得垮下来,双腿早都麻木,跪着的膝盖疼得不行。 周泽楷还不肯放开叶修一直扒在屁股上的手,他逼着他自己搔弄那道细缝,逼着他去描绘穴口被搞成什么样子。周泽楷甚至握住叶修的屁股,往两边掰得更开,像是恨不得要撕裂他。 眼前的一切都在晃,晃成五光十色的碎片,叶修觉得他要死了,就是不知道是先被周泽楷干死还是先窒息而死。 口水和眼泪滴滴拉拉得落下,沤出一片又一片水渍,他拼命的摇头,使劲拧起腰,扭着缩着,也无法分减一丝一毫这种餮食灵魂的快乐,这种……作为omega作为性奴堕落到底的快乐。 叶修的下身湿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越积越多的淫水飞溅起来,噗滋噗滋的操穴声响满整间屋子,盛不下的肠液顺着周泽楷的囊袋流下,打湿了他会阴处的毛发。叶修已经发不出声音,只随着呼吸被逼出两声漏风一样的气音,他的意识也被完全打散,几近昏厥,连心脏的鼓动也感受不到了。 红肿烂熟的穴口又一下被撑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9 得更开,周泽楷刮着几乎被撑直的褶皱,把拇指塞了进去。 外部突然加重的刺激配合着里面次次戳过腺体的猛插,叶修终于到了彻底无法承受的地步,他弓起背哆嗦得像棵在狂风中乱舞的柳树,眼白上翻,射了出来。 叶修翻来覆去死死活活了好几遭,只有屁股还能借助外力高高翘起,身体软得能折好几层叠起来,又热得马上要溶进地毯上的花纹里。 他觉得自己像只刚入园的海豹,因为不够听话而被调教,他爱上了这种调教,为了一点零嘴和爱抚,尽情的卖弄淫态,讨周泽楷的欢心。 内心深处的丁点抗拒刚聚起来,就在狂野蛮横的肉欲之下兵败如山倒。 每次都只剩一口气,眼前不是极黑就是极白,又被周泽楷恰到好处的捞了回来,叶修这一生,有过坎坷,但还从未像现在这一刻般,认定了自己的命攥在别人手里,任人拿捏。 短期内第二次被插射的瞬间,叶修就知道他完了,真的完了,刚才以为的极限根本不够看,真正不能承受的时候,连他这个人都是不存在的,全身上下除了那个衔着肉棒的小穴外,都变成透明的,一点知觉也没有。 尖声哭喊的声音像从别的空间传过来,早就失了真,再往后,连失真的声音也消失了,叶修也搞不懂自己到底张没张嘴,叫没叫。 毛孔炸开,热气蒸腾不完,煮沸血液,汗毛立起,脊背要从中间断裂开,叶修哆嗦的要死过去,可还是贪婪地想把这种感觉留住,被操到飞升的感觉,锁进身体里,下次发情,靠着怀念这种感觉就能自慰到爽。 这完全出自omega的本能,不是叶修的本能。这本能太可怕,能让叶修暂时忘记自己是叶修,只是一个omega。 叶修的肤色艳红,像被煮透,敏感的不能碰,周泽楷又爱煞了眼前收获的颜色,非要同时品尝。 他振腰冲撞得凶狠,抚摸叶修的动作却温柔缱绻,摸过哪又在上面种下浅吻,带着高温的气息和快慰的呻吟。 完全是他干叶修的心思和对叶修的心思的另类对比。 两极的感受,扯弄得叶修又啊啊呜呜的哼叫起来,声音高高低低,红肿的眼睛在流眼泪,没法再硬的阳具吐出水一样的液体,可怜极了。他嗓子哑的不成调,还叫不过响得咕啾咕啾的淫穴。不叫两声又不行,仅靠身体承受,就真吊在天堂回不来了。 或许这种凄惨的调子对周泽楷的诱惑最大,他停了两秒,继而一个深顶,死死按住叶修,精囊挤在臀肉上挤得变形,再狠点的话就能借着一屁股光亮的淫水挤进小穴去,把里面彻底扩张到坏掉。 叶修的身体已经全面向周泽楷开放,到了没法给予更多的地步,只有被淫水灌溉的如丝如段的柔软肠壁,加快蠕动的频率,肠腔绞起来,朝中间挤压汇拢,顺从着怀中肉棒的意愿,把它吸出来。 对周泽楷来说,只打开叶修身体的话,怎么开也不够,他的肉棒还在膨胀,大到危机感冲散成堆的快感,驱使叶修弓起背,向前爬了两下,想让龟头里深处远一点。 干到这种地步,离标记也就是一个顺便的距离。 叶修的动作徒劳无功,他还能跑哪去,他本来连腰都没力气拧了,软趴趴地贴着地面,这一动屁股又跟着晃起来。 周泽楷甚至都要怀疑叶修是故意的,故意挑衅,嫌他操的还差点劲。他把伸进穴内拉扯穴口的拇指取出来,在肿肉上揉按两下,再度俯下身,几乎贴在叶修的身上,凸起的乳头刮蹭他绷出线条的脊背。 周泽楷按住叶修的肩膀,下力摆胯,做最后的冲刺。 撑到极限的穴口被放开,失去了伸缩的功能,大开着无法复原,带来最直接的空虚。叶修习惯了被填得一丝不剩,他忘了自己想干什么,又往回蹭了蹭,贴紧周泽楷湿的一塌糊涂的三角地带,迎合起他的猛插。 周泽楷也真是奇怪,这么一个举动比之前所有的更讨他喜欢,他把头用力埋在叶修的后颈处,喟叹着射了出来。 “啊……烫死了……”叶修仰起头,嘴唇哆嗦,满脸水痕,像要挣脱一样上抬上半身,他的肉棒也被插得抬起来,滴着水。 肠道箍得实在太紧,不给肉棒抽动的空间,所有的动力都被用在喷射上,成股的精液射向深处,鞭笞着肉壁,连褶皱也塞满。 周泽楷还在往里顶,堵得死死的,精液一滴也流不出来,胀得叶修的小腹直往下坠,他一抖就能听到滚动的水声。 感觉太好,周泽楷不愿离开,肉棒软下来还一直搁在叶修穴内。后来他看叶修肩头被他抓出了红印,他松开手,叶修实在跪不住了,身体飘着向前倾倒,肉棒才滑了出来。 “唔……” 刚射过的肉棒有些酸软,很是敏感,涂满了体液,湿淋淋地往下淌水,周泽楷的身体麻得一阵轻抖。 他坐到地上,挨紧叶修。似乎不满他的自把自为,周泽楷向两边掰开叶修湿滑的屁股,让喝饱他精液的小穴露在眼前。 叶修分泌的淫水太多,稀释了精液,流不完似的往外淌,都不用周泽楷的手指进去抠索,只有穴口处挂了几丝乳白色的,配着红肉,添了几份淫色。 为了让精液淌的更快,周泽楷残忍地用两跟拇指撑开穴口,不给使用过度的肉穴休息时间。 叶修趴着,眼睛支不住,合成一条缝,头埋在胳膊里,平稳心跳和呼吸还来不及,他只是轻颤,没有出声,也没力气抗议,任周泽楷作为。 直到体内精液流得断断续续,马上清尽,周泽楷才用另一只手,伸下去,挤进地毯和叶修中间,掌心向上托起叶修的肚子,一下一下地按压,发号施令,“还有,挤出来。” 叶修觉得周泽楷过了,可还不等他回头斥两句,omega的淫穴就表现的比本人听话多了,穴口自行张合翕动,像一张裹着糖果砸吧甜味的小嘴,小腹也一抽跟着一挺,想要排挤出穴内深处的精液。 周泽楷,这个后起之秀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纯良和木讷,叶修早就看穿了。 纯良和木讷的人绝不可能在这个杀人都不见血的赌坛混到如今这个位置,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分去他大半辉光。 叶修见识过周泽楷认真时的凌厉眼神,如同兽王在自己的领地逡巡视察。他也见识过周泽楷面对逆境败局,是如何的气定神闲,胸有成竹,最终反败为胜。他相信这样的一个人可以开天辟地。周泽楷做到了。和叶修早年的一枝独秀大杀四方不同,周泽楷是在几个比他早封圣称王的人中杀出一条血路的。 从某种程度而言,叶修和周泽楷都是表里不一的人,是同类。 可是像现在这个样,周泽楷的坦然让叶修不那么舒坦,有这样清理的么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0 ,比起清理这更像某种恶劣的情趣。 叶修放弃了说几句的想法,跟周泽楷说了也白说,他只想好好睡一觉,解解乏,虽然在这睡一点也不合适,他有气无力地要求,“你别搞了,我等下自己来,轮回可以给我提供个房间吧,我很累。” 叶修是对的,跟周泽楷说了也白说。 周泽楷既不答话也不管他说什么,他搬着叶修的身体把他翻了个身,让他面朝上,躺着。 叶修几乎是在各种液体里翻了个身,刚干了汗的后背又湿了。更要命的是,他的发情期还没结束,他的肉棒重复着硬硬软软,他射完两次本来软了,被周泽楷插硬了,周泽楷拔出后软了,又被玩穴玩硬了。 叶修抬起手臂横挡在脸上,被周泽楷拿下来,他把手臂举回到脸上,又被周泽楷拿下来,周泽楷看着他,替他挡着刺眼的灯光,叶修勉强耐着性子,重复刚才的意思,“你先安排去吧小周,让我在这歇几分钟。” 周泽楷摇摇头,也不生气自己被用完了就踹走,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叶修的这副德行是意料中的事,而现在只要他想,他可以对叶修做任何事,所以他一把握住叶修半翘的肉棒,肉棒还湿乎乎的,半干不干,叶修的小腹又不争气的绷紧,食髓知味的后穴也痒得收缩起来。 “还好?”周泽楷捏着棒身,虎口卡住龟头处的褶皱,缓缓地开撸。 叶修想放松,放松不了,两瓣肉臀反而加紧,不一会儿又粘腻地喘上了,“……不太好,要是你再不放手的话。” 周泽楷没听见似的,连下面两颗囊袋也照顾上了,揉搓捏弄,手指顺着会阴股沟来回的滑动,就是避过几次想含住他的手指往里吸的穴口,周围的肉环还肿的厉害,也不妨碍吐出淫水。 这次周泽楷很会挑逗,他甚至算计好了叶修几下后会喘,几下后会抖,怎么玩他叫得最浪,湿得最快。 叶修的意愿一下成了这间贵宾房里最无足轻重的东西,他想叫住手和不要,前提是他管得住自己的身体,正在发情、操了这么久还没结束的淫乱身体。 一个职业赌徒很多时候没法挑选赌注,这局还是赌钱,下局或许就要赌命。每一场赌赛都是把前途和命运共同放在桌上,和筹码堆在一起。 成王败寇,容不得半点商量,往上一步就是坐拥天下,往下一步只能仰人鼻息,这是规矩,赌坛对弱者的淘汰过于残酷,要么赢要么死。 周泽楷自踏入赌坛的第一天起,就戒了心慈手软和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 哪怕是面对着叶修,想要达到目的,有何不可为?况且周泽楷想达到的目的太简单了,让叶修用他omega的身体记住记牢他这个alpha的味道。叶修不也因为正在发情,才会对他张开双腿的么? “还有味道。” 师出有名,这是事实,白巧克力的甜味淡了一些,还没彻底消散,正在和周泽楷的信息素勾搭个没完,你侬我侬。这很危险,对叶修来说是眼下的危险,对周泽楷来说搞不好是长远的危险,他想这个味道搞不好已经悄悄缠绕上他的灵魂,渗入骨髓,融进血液,他要为了戒它而发愁。 叶修认命地看了一眼他的鼓起的肉棒,在周泽楷的手里欢快地泌出前列腺液。 还用周泽楷说么,他自己的身体自己又不是没数,他只是想先泄到可以靠自己解决剩下的或是吃药抑制的程度,他一点也不想跟一个alpha纠葛的太深,说他敛菊无情他也认了,总比拖家带口强。 关键是,叶修向来理智,可他现在也分不清楚他和周泽楷到底算是怎么回事,是omega和alpha的关系多点,还是叶修和周泽楷的关系多点,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周泽楷肯定更分不清楚,他已经用眼神告诉他了。 叶修不知道有没有别人用这种眼神看过他,只有周泽楷的,被他注意到了。这是想做爱的眼神,做爱。做,爱。 算了,顺其自然吧。 叶修的肉棒在周泽楷手里很快又硬得发疼,湿了他一手,他撸的更畅快,与之配套的是后穴继续兴风作浪,渴望粗硬的肉棒,渴望残暴的操弄,来磨平细细密密的麻痒。 随随便便就能被插入既麻烦也有方便之处,意识被抽走前,叶修曲起双腿,向两边分开,膝盖外拐,尽可能大开门户,他吞咽着口水,“想干就进来吧。” 这样躺着劈腿也挺好的,最起码可以用一个不怎么费力的姿势做到底,omega发情已经很辛苦了,需要省力气。 但做爱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人的享受,需要群策群力,容不得一个人坐享其成。 周泽楷没直接插入的意思,他干脆连撸也不撸了,把那根可怜的肉棒晾在空气里,任汩汩的液体把叶修的毛发染得湿了又湿。 周泽楷拽着胳膊,托着他的腰,他想让叶修起来,他想抱抱他,谁让他这么香甜可口。 叶修的身子软得比布条强点,有心也没力。身体的倦怠期过去以后,瘙痒和燥热重新席卷上身,烧得他浑身发抖,他捏了捏周泽楷还挂在身上的衬衣下摆,意思这就算抱过了。 周泽楷不勉强叶修,躺着就躺着吧。他就着搂抱他的姿势,伸出舌头,轮流卷过两颗饱满挺立的乳头,划圈,按压,连着拨弄,把它们舔得和屁股一样湿亮。 他轻轻地放平叶修的身体,脊背和地毯的摩擦擦出了叶修的呜咽声,他含着吟叫,扭动屁股蹭着地毯的粗粒。 周泽楷被叶修的体温捂得更加热情,动作急切,他转移到叶修下身,专心地对付那里,分开他的两条腿,一左一右架在肩上。叶修的穴道期待着被分得想腿一样开,他的手扣住地毯,一下一下地向上送腰。 叶修求欢的姿态,重新变得浓郁的甜香,只这两样就让周泽楷的阳具重新挺立,贲张成黑紫色,龟头肿得发亮,滴出液体,棒身青筋环绕,阴囊也圆鼓鼓的,彰显着它将带给omega怎样的快乐。 新出的汗液又把半干的衬衣粘回身上,浸的几乎透明,透出肉色,勾出完美的线条。 叶修要难为死,周泽楷反而不急了,好像硬得要爆了的人不是他似的,他只用手指,挠痒似的捏过叶修的脚踝,腿窝,腿根,揉弄起他的臀瓣。 周泽楷一点也不粗鲁,动作温柔地近似呵护,但叶修的体内体外都要被他摸得煮开了,被咕嘟咕嘟的水蒸气掀着的盖子,是他饥渴的身体。 眼眶里水雾弥漫,脸颊烫得像发烧,叶修重新把胳膊弯过来,挡盖在脸上,这个举动没什么意义,只是避光会让他好过点。 整条手臂都是酥麻的,抬胳膊的时候使不上力气,差不多是沿着上身蹭上去的,蹭过一边的乳头,叶修痒得恨不得让周泽楷来把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1 他的乳头掐肿掐紫。 叶修突然有点后悔找周泽楷来救火,他已经泄过好几次,却还是被他一摸就着,闻到他的味道就变得迷迷糊糊,哪怕他只用这根手指插他,他也能射。 只能说明叶修和周泽楷的信息素太合拍了,最起码是四条级别的,这也让叶修意识到,omega没有被人操爽的时候,只想爽了又爽,沉沦肉欲。 叶修拿脚背勾搭蹭着周泽楷的脸,周泽楷回应,顺着就亲了上去,还伸出舌头在上面划痕。叶修又缩着肉洞去吃他的手指,他发出难耐的呻吟,被周泽楷舔得蜷起脚趾,用力到腿肚差点抽筋,叶修濒临崩溃,像一个睡了好几天的病人,初醒后等水解渴。 周泽楷当然知道叶修渴,他没被挡住的嘴唇干得有些发白,喉头滚得频率很高,估计是在压榨剩余的唾液下咽,咿咿呀呀地胡乱低吟,嗓子哑得都破了,沙沙的。 “渴么?”周泽楷揉着叶修的小腹。 叶修用舔嘴唇告诉他答案,他的舌尖从左边开始,在上唇上勾出一个扇形,滑到右边,还不把舌头收回去,张着嘴大口喘气,气音连成串,那样子让人分不清他哪张嘴更渴。 周泽楷帮他解决,他摊开手,窝成一捧的形状,抵在叶修的屁股下面,另一只手总算继续放肆的玩弄起他的肉棒。 肉棒被握住的同时,叶修低声的哼叫听着近似哽咽。 只需稍加刺激,后穴的淫水崩得就比前列腺液快多了,在周泽楷的手心里流出一小滩。他把手攥紧,汁液就四溢开,顺着指缝往下滴,啪嗒啪嗒,藕断丝连的,周泽楷把手垂在叶修脸上,拉着丝的淫水断断续续的滴在叶修的嘴唇上,顺着面颊流下去,滋润的叶修的嘴唇又湿又亮,脸上的模样是意料中的淫荡。 又骚气又腥气的味道搅和地叶修要疯了,他拼命地往周泽楷的手里送自己的肉棒,把嘴唇上的淫液舔得干干净净,还卖力地舔落在脸上的,也不知道是这种感觉能给他些许安慰,还是撩拨的周泽楷赶紧干他。 “快点……进来……插进来……” 终于轮到被淫水糊的油光发亮的地方了,周泽楷的手指插了进去,叶修还来不及高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周泽楷的手指快速的刺戳,不像在给他施加快感,更像是往里送着什么东西。 叶修看不到,只凭感觉,他感觉到穴内被塞进了小的、圆的、薄的东西,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连着进去,循序渐进的填塞着湿滑抽搐的肠道。 叶修立刻就想明白了,是他倒在地上的那些白巧克力豆,被周泽楷收集起来,一一喂进他的肉穴。 穴内敏感又高热,不管放进去什么都只会落力吮吸,顷刻间就吸溶了这些糖豆。再加上被异物撑开,羞耻感催生了更多的淫水,糖浆和淫水在穴内搅成一锅粥。 周泽楷把叶修往他这边拉,抬高他的屁股,强行压紧他的腰,叶修险些被折成一个v型。周泽楷不停地往穴里塞白巧克力豆,穴口紧张地缩合着要把糖豆往外推,他又用手指顶住送得极深,不让融化的粘稠糖水流出来。 “呜啊……小周……不……” 由此带来的失禁感太过强烈,糖浆浓稠,穴内很快就被撑得差不多了,蠕动都慢下来,饱胀得不行,还得被迫生理性地收缩穴口,缩得肉臀都一抖一抖。叶修动弹不得,只有使劲摇头,晃得眼泪直往下掉,湿了鬓角。 “好胀……胀死了……” 叶修慌乱又无助地伸过手去,想够到周泽楷的手,拿开,让他停止戏耍。周泽楷主动抓过他的手,反过来,两手叠着按在一边臀瓣上,帮他五指扣住臀肉。 “掰开。” 叶修没有任何反应,连挣脱都忘了,周泽楷又补充了一句,“……想我帮你的话。” 叶修确实需要帮忙,全部化开的、半化不化的、刚吸进去的整颗巧克力豆,全慢慢地堵在穴里,四面八方的顾涌,粘在他的肠壁上,严丝合缝地填平了褶皱,他需要什么东西帮忙搅一搅,越痛越爽。 极度的渴求似乎顺理把叶修的脑子浆住了,别说让他掰穴,干什么都行。 叶修照周泽楷说的,力气全集中在手指上,剪短的指甲费力地陷进肉里,他扒住自己的屁股,进而拼命地扒住穴口,扒得变形,往两边拉扯。 叶修的肉穴已经预备好吞吃几根手指或者更粗的东西,他需要他们,越粗暴越好,但预期疼痛的没有来,他反而等来了另一种蚀骨的快感。 周泽楷软嫩灵活的舌头贴了上来。只一下,就舔得叶修的灵魂比男根还硬。 周泽楷舔弄地柔柔和和,叶修仰起头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只是舌头而已,舔舐,挑拨,却比粗壮阳具的横顶直插更叫人心悸。 叶修不知道是自己的身体更烫,还是周泽楷的舌头更烫,或是两者相辅相成。周泽楷在穴口外舔两下,舌尖打着圈,绕着褶皱碾碾,然后塞进去,更肠壁比谁更软,快速地翻搅,勾弄,模仿性交的动作,进进出出,卷出糖浆和淫水,送进唾液。 周泽楷的嘴角处也沾上了糖浆,他舔穴的滋滋声传过来,好像那里什么好吃的东西,他品尝的爱不释口,要把那里整个吃进去。淫秽的动静直接嵌入叶修的神经,无限放大,来回导播,造成双重刺激。 “甜。”还嫌叶修不够耻,周泽楷夸赞道。 “不……不要……舔了……呜……” 叶修扭摆着身体,要炸开的感觉得不到舒缓,阻止的话裹在嘴还好,一出去就句不成句,被呻吟隔断。 想射精的感觉又开始在马眼处密密麻麻地聚集,只是存货不多,没那么快。 叶修又爽,又因为爽而有些难受,被弄得脱力,手指滑开,摊在地上。周泽楷也没再强迫他,而是就这臀瓣闭合的姿态,让他自己夹紧。 周泽楷的唇舌向上移,搔过阴囊。 以为会被口交的叶修又猜错了,周泽楷不仅不照顾他的肉棒,还从穴内扣挖了一些糖浆出来,捏住龟头,用力分开顶端的缝隙,把糖浆密实地抹在上面,摸匀。 一直被堵住马眼的迟钝折磨比快射的瞬间才堵住更加噬人,酸胀感绵延,和快感分庭抗礼。 叶修的扭动接着变成一阵阵的痉挛,周泽楷施给地刺激一会儿集中在后穴上,一会儿集中在肉棒上,想要什么如此明确,叶修却无能为力。 黏着糖浆的手指已经游走到乳头上,周泽楷的头靠上来,叶修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往他身上凑,一边虚弱地呻吟一边语无伦次地请求,“痒……掐一下……难受……想射……” 坐上赌桌就能把人压迫得死了拉倒,叶修也不是什么性格强势的人,但像眼前这样,虚弱柔软,会发出不输给巧克力糖滋味的声音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2 恳求,还是第一次见。 周泽楷坚信只有他见过这样的叶修,他到不是欢喜的盲目了,在一个alpha面前,omega的屁股说不了谎,初次被开拓的欣喜和欲拒还迎显而易见。 叶修满面酡红,噙着满眼的泪水,周泽楷注视了他一会儿,他的眼神也是湿的,两个人都在忍,他没他这么凄惨可怜,也好不了哪去。 周泽楷略过他的乳头,直接就上来找叶修的嘴唇,他的动作又急又用力,像啃。叶修的舌头吐露了一小截在外面,周泽楷先咬他的舌头,然后跟他交换舌头,他吻得他上不来气,眼珠都在躲闪。 撕咬一般的吻,偏偏味道甜腻的要命,信息素混着糖浆,哪里都是叶修的味道。 叶修连咬回周泽楷都没心思了,随他在嘴里乱弄,抽走他的氧气。 他伸手拍打他的胳膊,推搡,周泽楷不为所动,照样往死里亲他,叶修拍打周泽楷的手渐渐揽住他的脖子,紧紧地揽住,他的肉棒有多疼,他就揽地有多紧。 周泽楷顺势直起身子,叶修被他带的直接扑在他身上,胸膛贴着胸膛,粘糊在一起。 透过模糊的光影,看到周泽楷的唇边似乎带点笑意,叶修就知道他的猜测不是错觉。这是在报复他刚才没起身呢。 叶修发了最后的狠,你想让我起来,那你就躺下吧。 他推了周泽楷,没使上什么力气,周泽楷顺从地躺下了,一双手扶住叶修的腰。 叶修吃力地骑到周泽楷的身上,按着他的胸不让他有任何的挣扎,手颤抖地向后,握住他烫人的肉棒,很烫,烫的叶修手心发软,也很硬,一想到这根的滋味,就不由自主的分泌淫液,吞咽口水。 叶修稍稍提起腰,让周泽楷的肉棒抵在臀缝处上上下磨蹭滑弄,臀肉卡住整根,头部时隐时现,直到龟头和柱身上都沾满了糖浆。 觉得差不多了,叶修一手掰着屁股一手改按在周泽楷的小腹上,对准洞口,吃力地坐了下去。 肉穴被开发的彻底,肉棒很容易就破开肠壁,畅通无阻地搅进糖浆里,和到一起,共同把穴撑得松软。 “啊哈……终于……” 叶修想慢慢地把一根吞进去,可是里面太湿太软,还会吸,他的腰眼一麻,没了力气,一不小心就坐到底,直直地插进了最深处。里面还好,难为了穴口,绷得连丝缝都没了,叶修都不觉得疼。 周泽楷身上的肌肉也为这结合而绷紧了。他小腹上的热度烤着叶修屁股的软肉,要用叶修的淫水来降温。他本来话就少,省了挑逗的部分,一切尽在抽插中。 “啊……太大了……好深……小周……帮帮我……要被戳穿了……” 叶修难受的五官都揉成一团,哭着喊了出来,从来没被插得这么深过,再往上点就会顶破肠子,从内部瓦解他。 骗子,你这表情明明是想被我戳穿。 好在周泽楷没为难他,他轻轻压下叶修的背,双手从他的背上搂过去,托起他的屁股就开始往上顶弄。 叶修很快就被顶的神志不清,只剩下舒服,肉棒齐根近,齐根出,不快,每一下都顶得很深,这样的快感不绵密,但却无比清晰。 叶修趴在周泽楷身上,随着他的动作颠簸晃动,胸前突起的硬粒来回蹭着,权当撩拨,他头都晕了,索性闭上眼,不去看外面转成万花筒的场景。叶修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周泽楷的嘴角和眼睑,泪水和口水弄得他满脸都是。 周泽楷如此近距离的欣赏叶修的痴态,因为他的操弄叶修才会露出这副样子,可叶修眼里谁也没有,偶尔睁开的眼睛失了焦距,一片迷蒙。 “舒服死了……呜……插得好爽……” “用力……用力一点……要到了……那里……啊啊” 叶修爽到深处自己叫自己的,也不能阻止周泽楷把他的浪叫当做鼓励。 叶修已经没工夫去管他的肉棒,糖浆早就被稀释过,滴落下来,前列腺液顺畅的流出。 他在等着被周泽楷操射,被操得快射的时候憋得要坏掉,痛苦地想要去死,但这样来的高潮最为剧烈,叶修只想要被最惨烈的高潮冲刷。 他射的时候,肉穴圈紧,穴内抽搐,由里到外地取悦着周泽楷的肉棒,周泽楷一激动,唔哈的叫了一声,一张口咬在叶修的脖子侧面。 虽然牙齿只扯了一圈皮肉,也没咬破,只留了两排牙印,但高潮敏感的身体将这痛放大了好多倍,叶修几乎是在哀嚎,他想瞪周泽楷一眼,就是湿漉漉的浑浊眼神实在没说服力,反而挠的周泽楷又大了一圈。 周泽楷却给了解释,“标记。” 从外部另类标记的周泽楷,被叶修完全操开的肉道包裹,腰胯摆动,上顶得更狠,像个电动马达,不知疲倦。 拜这具淫荡的身体所赐,叶修的敏感点早就被碾得麻木,可还能变着花的翻出新的快感来,他觉得那根东西会无限延长,马上就要捅破他的肠子,从口腔里伸出来。 尽管实在没什么可射的了,肉棒依旧恢复挺立起来,从那颤巍巍的形态和清液就看得出实在勉强。 叶修的肉棒被挤在他和周泽楷的肚子间搓弄,叶修的肉软些,周泽楷的腹肌硬,两人身上同样滑腻,一前一后地磨着,周泽楷的肉棒在叶修体内顶出一个残忍的形状,两根肉棒好似隔着肚皮帖在了一起。 “不行……我不行了……你想弄死我么……啊……”叶修甩着头哭叫。 他越说不行,周泽楷就干得越卖力,一次次几乎是残酷的抽插,嫩红的穴肉被翻覆出来,通进去,翻覆出来,捅进去,伴随着肉体拍打声和淫水搅动声,很快肿起,再塞进去都吃力,在肉穴外嘟成一圈,周围的淫水都被捣成泡沫状,一片狼藉,又淫靡又可爱,肠壁被抽插得太狠,差点失去伸缩功能。 “不要了……小周……别、别插了……别插了!救命……” 被比自己年轻的男人操得告饶很丢人,叶修只用了一秒就扔飞这个想法,被操死更丢人。 他的胳膊挂在周泽楷身上,根本挂不住,不停打滑,但他不敢放手,拼着最后一点力气也不敢,要连这点意识都失去,只靠肉穴连接,他今天非得死这里不可。 后穴完全罔顾叶修的指挥和恐惧,要人命的快感让它变得只会遵从本能,不管被周泽楷的粗大肉棒掏弄成什么样子,都只会谄媚地扒紧了猛吸。 “停啊!……停下来……要死了……” 情话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算数的东西之一,他说要死了还能真死?周泽楷一昧的蛮干,刺戳的角度变得刁钻,哪最受不了就弄哪,反正有叶修的叫声为他之路,捣哪块软肉他叫得欢叫得骚,他就连续的捣那块,他甚至想,你不是要死了么,那你就去死吧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3 ,被我干死。 这时候有多狠操多狠是本能,是人欲,念想跟着一起狠,也是本能,是人欲。 周围的一切都像被上紧了发条,手一旦松开,就会拼命的转动起来。 周泽楷呼哧呼哧地喘气,现在把他拧一拧能拧出一浴缸的汗水,他的眼睛胀得爆开,胸腔鼓得再用点力呼吸就疼了,不,已经很疼了,跟叶修肉体相连,做着最亲密的事,他求欢,他尽力干他,这就能让周泽楷很疼,他得让叶修跟他一起疼才行,少一点他的心就要挖空一大块。 叶修粘在周泽楷身上乱扭,周泽楷的肋骨都要被他压得突刺出来,想要一同插进叶修的身体里,把他拖进来。 周泽楷呢喃着叶修的名字,他甚至不允许叶修的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要跟他的头蹭着抵着亲着才行。 舌头又被含住,连咬带吸,这下叶修连喊也喊不出来了,唯一可以发泄的出口只有淌眼泪。脑里越是滚过我完了我要死了,身体迎合的越是兴奋。 叶修的手指终于挂不住周泽楷湿透的衬衣,他把最后一点意志也放开了,后穴涌出一大股淫液,马眼死命地抽搐张合,肉棒终是艰难地挤出一点看不出是什么的液体。 周泽楷也终于被直浇在龟头上的液体弄射了,一瞬间过量的湿滑都要把他的阴茎融化了,后穴痉挛的失了控,像要把他整个人都吸进去似的。周泽楷就这叶修不堪的情态,顶到他能达到的最深处,捣得叶修发出类似绝望的悲鸣。他射了很多,热烫的精液硬是又逼出了叶修几滴稀得不能再稀的精液。 叶修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才有个人样,才想开口说话,骨头疼的要寸寸碎了,衣服都没力气穿回来,他尽管虚弱,醒来后眼神还是先回复到往常的样子。 他还躺在那间赌厅的沙发上,头枕在周泽楷的腿上,身上盖着他的西服外套,周泽楷也在闭目养神,胳膊随意地拢在叶修上身。 周围很安静,远处的嘈杂也收了,室内只开着一盏最暗的灯,罩在两人头顶。 叶修对周泽楷的缜密心思很是满意,两人像被遗忘了似的躲在角落休憩,一定是周泽楷趁他昏沉入睡时把该做的做了,该通知的通知,该安排的安排。 分开前,叶修给了周泽楷一个筹码,嘉世赌场的初代筹码,面额是最小的,早已绝版,目前仅存收藏价值,残旧的表面褪色不少,花纹都磨没了。 这个筹码比周泽楷的工龄还长。 叶修把筹码夹在食指中指中间,递过去,可能还是没什么力气,两根手指都伸不直,虚软的弯着。 周泽楷没接,他当叶修再付过夜费,怎么可能去接。他挑起眉毛,想什么都写在脸上,就这样看着叶修。 叶修的姿势保持不变,周泽楷的眉毛也就变为拧起来,成个不明显的川字。 两人僵了一会儿,才由叶修破局。 “嫌少?我跟你说,这枚筹码的价值大了,它现在唯一的作用,就是能向我许个愿,哪怕是你让我代替你去赌命……嗯,我要考虑考虑先,不过你肯定不会提这种要求吧。” “不需要。”叶修的解释多少舒缓了周泽楷三维立体的表情,就是他的拒绝听起来像在赌气。 “呵……”叶修不再勉强,把筹码收回,随手放在口袋里,“也是,你也没什么能用得到我的地方,你已经站得很高了,应该还会站得更高。” 还有一句话,叶修没说,他只曾向苏沐橙提起过。以周泽楷的能耐,五年之内,天下都是他的。 不是。 周泽楷还是什么也没说,他只在心里回应,反正说与不说,也不能改变什么。 他清楚得很,要是他今天没和叶修做,叶修不会给他一个筹码,一个能向前赌王许愿的筹码。 他不要这个筹码的原因,恰好也是叶修要赠他筹码的原因。 你想跟我清算?我不跟你算,你就没法跟我清。 他会站得更高,高到终有一日成为赌坛的规则,这不用叶修说他也知道,叶修有过的荣耀,他都会有。 到那时,他能做到的事,不需要向任何人许愿。 叶修最风光的那几年,嘉世赌业一家独大,为赌坛龙头,权势滔天,连带着鸡犬升天。他为自己人造了饭碗,也就同时砸了其他外人的饭碗,他庇护了多少人,就得罪了多少人。 上位者上位的过程便是这样,踏着森森累累的白骨,前追狼后防虎,一路不停歇,直到极目四下再无他人,才敢回头小看两眼,满地可见骨屑堆出的深厚脚印窝儿。显赫与艰辛按比例分配,显赫了的人才有资格提及过往的艰辛,更多的人挤在容量有限的独木桥上,战战兢兢,一脚踏偏就再也爬不上来,带着懊悔、嫉恨、不甘、疑惧,惨淡离场。 赌坛的生存准则残酷狠辣,在这里,贪婪被奉为第一生产力,所有人都凭地位说话,凭利益扎堆,得势时人来跪舔,失势时人来推墙。谁也不嫌弃谁的嘴脸难看,谁让最难看的是死人的白脸。 叶修,赌坛众生对他而言可归为三类,一类人爱他敬他,一类人恨他算计他,还有一类人骑墙,见风使舵,看脸站队,无一例外,没有独善其身的空间。一个人的能力太有限,别人都抱团,你不抱,怎么活? 赌术和千术分不了家,赌既是骗,连运气也得靠骗的,向天骗,最好的老千连自己都能骗。 到处都是欺诈、背叛、出卖、迎奉、依附,进来的人,要么死要么学会赌坛的生存法则。 叶修是一个特别的人,没人度的出他的量,紧张这种情绪大概永远不会出现在他的脸上,他的肢体语言上。 他不是没有过四面楚歌一不小心就成仁的时候。那是第三届世界赌王争霸赛,决赛,赌的是梭哈。 第一局,full house对顺子,对家胜,第二局,同花对四条,叶修胜。第一局筹码飚得太猛,叶修虽扳回一局,筹码上仍占劣势。 胜负局,从第二张牌开始下注,下到荷官派完牌,桌上的筹码堆出个尖角来。牌面大者说话,叶修下多少,对家跟多少。四张牌现,气氛既到了冰点又到了沸点,叶修和他的对手手上现有的明牌都凑不成一套,为散牌,叶修是k、10、9、5,对家是q、j、8、6,牌面难看的不相上下,只等翻开底牌定输赢。 叶修抢在前头翻开压在最下面的底牌,梅花四,他的底牌只有梅花四,点低到边线。现场一片哗然,底牌是最先知道却要最后一张亮的牌,也就是说,叶修大清早就知道他手里握着一张能够让他不得翻身的梅花四,他还敢玩空手套白狼,下注这么大,是想诈着对手弃牌,不敢冒进么?可惜选错了对象,他的决赛对头可是赌坛出了名的只知前进不知后退。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4 所有人都认为大局已定,除非对方的底牌能小过四,但能小过四的不过两个数,八张牌,怎么可能这么凑巧。一时间,有人扼腕,有人钦佩,有人幸灾乐祸。 叶修把一把牌扣在桌面上,动作随意中透着潇洒,他还满不在乎地咂嘴,“我总觉得今天我运气很旺,老韩,该你亮牌了,证明给我看。” 他是旺,旺到是运气来寻他而不是他去寻运气,韩文清抽出底牌,翻开,只有黑桃三,叶修险胜。但是在那种押上全付身家的场合,他先一步跌到底,却还能笑得出来,已是罕有的气魄。 当时周泽楷还没出道,正跟着他的授业师傅张益玮在贵宾席上观战。说不上是因为哪个片段或瞬间,他就被站在叶修对面才能欣赏到的风光吸引住了,这个风光并不单指叶修本人,而是一个强者无法抗拒另一个先他一步登顶的强者泼墨挥毫出来的广阔无垠、无法预知的世界,何其耀眼,够胆你就放马过来。 周泽楷因此身心膨胀,战意疯长。 叶修从来都洒脱到最后一刻,周泽楷见证过他赢,也见证过他输。他赢了不骄狂,输了也从容。周泽楷有些感受埋得极深,无望到家了会捡出来品品,他埋怨这样的叶修——他的世界没有别人插手和分享的余地,他不需要任何人对他说恭喜或者遗憾,他自己就能把自己的弦拨正,他需要最多的是omega的抑制剂。 哪怕后来叶修有了需求,他需求一个alpha,帮他渡过抑制不了的发情期,这个alpha,周泽楷,应他所求,进入了他的身体,把他操得不知姓谁名啥,最后他们依然隔着一个生殖腔门户的距离。 这个距离近得抵不过alpha的节凶残地一顶,同时又远得丈量出两个心的距离,一颗是我喜欢,一颗是我拒绝。 叶修就是有这种雅量,他要,他能哭着掰开屁股求人,他爽完,他又能面无表情地拉上裤链走人,他还不把话说明白,多么故意的躲闪,逼着周泽楷自己认清他们只是各取所需。 身体和心无法同行,身体有多满足,心里就有多悲凉。周泽楷得到了这种满足,心里却要接受他对叶修来讲只不过是个见面打声招呼路人,最多比路人再熟点。他想要的东西,就摆在眼前,他没法伸手,不伸手,它在那里,伸手,只怕就跑远了,再也无迹可寻。 明知这感情不能乱碰,是张血盆大口,吃人不吐骨头,可这么甜的血盆大口,白巧克力味的,周泽楷就忍不住丢盔弃甲,束手就擒,慢慢等死。 他什么时候对叶修动得心思,不重要。叶修的抵触是生理上的,omega对alpha,还是心理上的,叶修对周泽楷,也不重要。向前看,会让人好过点,时间大把,他又年轻,叶修也不老,还没到急流勇退的时候。 后来,叶修出事了,临行前去找周泽楷赌一局。他依旧优雅从容,看不出穷途末路的狼狈,说起赌约来也无足轻重,输了就退隐江湖,这么大件事他随意地跟赌块糖似的。 周泽楷知道,是去是留是叶修一早就决定的事,与这局的输赢无关。 他只是会想,不知道叶修有多少想见他一面的成份在里面,哪怕算作大家都懂的无言的交代也好。 他想说的话多了,反而无从说起,问陶轩?问他出走的内幕?告诉他有事可以找他?周泽楷懂规矩,往公里说,没有人能荣耀到死,临到退休的年纪能轮到金盆洗手已经是完美的结局,叶修这种收场并不值得意外,唯一意外的是这是叶修,往私里说,最好守护方式就是,叶修不讲,他不问。到不如,做点更有实际意义的事,把想要传递的东西强硬的塞给他。他有颗玲珑心,只是没有灵巧嘴。 嘴唇和嘴唇接触贴紧,叶修眼底流光,周泽楷用安静捏造出疯狂,在上面飞舞,上下两片肉像被蜂刺蛰过,光面承不住任何一丝裂隙,瞬间崩了,粉碎性的,避无可避。 周泽楷在对他说,你摆脱的了么?从你对我张开腿开始,再往前追,从我对你动了心思开始。 两人分开一些,赌局胜负已定,周泽楷凝视着他,目光悠长而粘滞,他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他在叶修众叛亲离的时候吧自己植入进去,送到一个深得无法忽略的位置。 原来开窍是这么简单的事,只要挪一个身格重新审视自己。周泽楷就突然开窍了,叶修扛得多,分裂成了好多块,他不介意把其中一块分给周泽楷,介意的是周泽楷,他要么不要,要要就要全部。 周泽楷至今还记得张益玮当时对他说过什么,谁不想做叶修这样的人?可是技不如人,心胸也不如人,除了佝偻起身子,在夹缝中求存,还能有什么办法。 周泽楷不喜欢他师父说的这些话,并不是因为太真实,而是因为太卑琐,他也不会反驳,他心里自有一盘棋。 张益玮还说过很多,算作教导。师父,除了教赌技,当然还要教怎么做个赌徒。他还告诉周泽楷,“入我们这行,要戒七情六欲,人心是最不可测的东西,用用就行,不要相信,相信这玩意不如相信支票,当你站在顶点,手握生杀大权之后,你就是真理,要赢,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你看叶修,太过专注赌本身,早晚出事。” 张益玮对周泽楷还算不错,尽管他并不太喜欢这个闷瓜徒弟,还是倾囊相授,这里面有对接班人的感情,也有利益的成份,周泽楷跟了张益玮,就是轮回的人,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他俩确实不是一路人,张益玮奉行的准则在周泽楷这走不通,天才自有天才的法门,天才不仅要赢,还要赢得尽兴和完美。 张益玮很快就发现他没什么好教给周泽楷的了,他又很快发现之前的教了也白教。对自己认定的事打定的主意,周泽楷的拗出乎他的想象,这样的拗无疑成了傲。他该庆幸他的那套在周泽楷眼里不灵光,要不然教会徒弟,死的第一个就是师傅。 哪个见惯了真金白银的赌徒没有名利地位的野心、不想做人上人?别人的东西在自己手心里攒久了,都想把它变成自己的,有本事的晾本事,没本事的动心眼。 陶轩论赌术排不上名,最大的本事恰好是玩弄权术,又摊上叶修这么个心无旁骛的搭档,他设计踢走了叶修。 太纯粹也是错,至少给人害己的可趁之机,陶轩把明面上的事做的滴水不漏,叶修本来占嘉世名下所有赌场股份的一半,净身出户就是最好的证明。 周泽楷在兴欣麻将馆外等叶修出来。 拐角处有一条暗巷,势低,逼仄,巷里巷外颜色对立,仿佛这世界阴暗面和明亮面的微型缩影,里面摆了一排塑料垃圾桶,桶盖盖不住酸臭腐烂味。巷子伸进楼的背阴面,终年见不得几处阳光,都三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5 月份了,冬天攒下的薄冰还不能尽融,和巷外挂出一条抽芽的柳枝极不相称。 就像周泽楷极不相称地站在这等叶修。 他这次出行见不得光,不得不避人耳目,司机也被他打发到隔壁街去等。 他上次见到叶修,是托恰好造访嘉世赌场的福,如今又过去了两个月。 任何竞争惨烈的地方都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赌坛很快就习惯了没有这个曾经的传奇赌王的一切消息。直到前两天,一个真假莫辨的传闻突然登陆,流传范围仅限于几大豪门赌场塔尖儿上的人物。 传闻说,吴雪峰向叶修下了战书,要清算陈年积怨,双方以命做赌注,签生死状,一局定胜负,死者无怨,自行了断。 梁子结的太深,只能拿命来算账,把性命摆上赌桌当筹码,这种事每天都会上演,不过签生死状得双方都同意才行,否则算作流局,毕竟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不是太恨或者走投无路,谁也不会要死不要活。不过赌坛也出现过这种例子,为了争一个排位,下位者咄咄逼人,使了各种手段,逼至上位者家破人亡,上位者为了报仇,要对方偿命,押上性命赌生死局。 叶修应承了下来,和吴雪峰赌这么一局,一局定生死。 这是必输的一局。 周泽楷并不清楚吴雪峰和叶修之间有什么恩怨是什么关系,他们这代人和吴雪峰差着辈分,对他的了解少之又少,只知道他曾经是叶修的左右手。嘉世最辉煌的时期,叶修成就三界赌王,嘉世得以在全球范围内迅速拓展赌场业务,这些背后都离不开吴雪峰运筹帷幄的本事,他之于嘉世,更像一位商人,经营者,而非出门在外攫取荣誉的职业赌徒,他几乎不在公开场合赌,大概除了陶轩和叶修,没人知道他赌术如何。 吴雪峰的消失和他的存在一样低调,几乎是一夜之间就不见了踪影,自此赌坛再也没吴雪峰这个人。 时隔七年,他重新站出来,玩这么一手,还师出有名,尘封已久的往事被扒拉上来,左右咀嚼,闻风者大都猜测他当年出走嘉世,说不定跟叶修有关,这般咬牙切齿,不惜以命相搏,不知道有多少阋墙内幕在里面。 周泽楷关心叶修,想得更加四面八方,情报收集也不落下。他认为陶轩绝对和这事脱不了干系,一个消失七年的人,重出江湖,说背后没人,谁信? 陶轩已经把叶修逼到这个份上,仍容不下他,他只在嘉世赌场露了两手,他就怕他东山再起。但碍于家大业大,又是曾经的结拜兄弟,他还公开宣称不再追究叶修的“吃里扒外”,这表面上的脸还得要。他想迫得叶修终生无法再赌,死了最好,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操纵一个叶修无法拒绝、又处于绝对劣势的赌局,例如,有吴雪峰搀在其中的赌局。叶修重感情,不可能看到曾经的兄弟被人胁迫而无动于衷,哪怕投在他面前的是条不归路。 这样想来,叶修绝对下不了手去赢吴雪峰。而且,说不定这个赌局本身就是个骗局,要叶修远去a国赴约,到时候还不是地头蛇站出来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横竖都是绝路。 这些全是周泽楷在来的路上的分析,他急,可不乱,硬是从凤毛麟角的线索里滤出一条看似合理的思路。四个小时前他还在轮回主场的赌桌上,陪几个股东玩两手,收到消息立刻搭私人飞机赶来。 他已经等了快两个小时,抻直了站一会儿,背抵着电线杆再站一会儿,神经绷紧了,倒不觉的累,只是手脚变得麻木,时间在麻木中流逝。 周泽楷习惯了等待,各种意义上的,他今天穿了一身笔挺的银灰色手工缝制西服,脚下是整张鳄鱼皮制的皮鞋,踩在污浊的地面上,一盛一衰对比鲜明,外面套了件驼色的毛呢大衣,领结在下飞机前摘下来,收进兜里,衬衣开了两颗扣子。周泽楷整洁、干净、挺拔、沉默,眉峰极少蹙起,通常不会给人紧迫感和压抑感。 他洁净并非一尘不染的那种,而是把黑和白、纯良感和侵略性融合的恰到好处。 他没有找人去把叶修叫出来,叶修在这边的情况他不算清楚,最好不要节外生枝。 上位者的自律程度关乎着能上位多久,周泽楷背后是整个轮回,他不能因私情把轮回拖入1v5的境地,他不能站出来点名偏帮叶修,打破叶神陨落众神归位的平衡,落人口实。但警告一下还是可以的。 警告,换成阻拦可能更适合一些,周泽楷能分析出来的利害关系,叶修怎么可能不懂。 等待的好处之一是,在这个过程中可以人为地把重逢的喜悦抛到最高点,而后慢慢地啮噬这个幻象,填满空落落的胃。还能够重逢本身就是件值得庆祝的事。 叶修的话,走出来时应该会先歪在门口点一支烟吧。周泽楷站在最方便他看到的位置。 周泽楷出现在那簇火光中,燃在叶修指尖的火光。 他没有招呼叶修,他的视线一直投注到叶修出来的那个方向,早把那里捂热了,叶修被热源灼到,愕然地看过去,四目相接,隔着一条街,叶修把烟摘下来,停了几秒再叼上,他环顾四周,只有他一人,他这才向周泽楷走过去。 叶修向周泽楷走过去。 周泽楷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一帧也不愿错过。 叶修穿得随意休闲,步子迈得坦然自若。 这时候周泽楷知道自己败了,他原以为面对叶修,他尚有一战之心,一争之力,简直痴人说梦。叶修只是这样走过来,一只手随时准备夹住烟,一只手插进裤袋里,走得看不出有哪怕一点相见欢的迹象。他每走一步都实实在在地在周泽楷的心里踏出一个不可能复原的漩涡,踩得他胸腔肿胀,拧得厉害,一颗心从这里跌下去。 太在乎一个人就是这样,容易患得患失,自己给自己套个项圈,再亲手把链子送上,恭请对方拽着,松紧全由对方做主。 周泽楷的表情倒妥当,看不出心伸缩成什么样,他的感情全含在眼里,一双眼是每晚金星挂空前夜的颜色,极幽的深邃未褪尽,又染上了黎明的柔和。可那头没有叶修相仿的回应。 一个人的眼里明明广袤得足以印出天地间的景致,怎么就盛放不下一个人。 这个人并不是特指谁,周泽楷问过叶修,叶修回答地相当直白,不反对被人标记,早晚的事,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和合适的机会。 周泽楷膝盖疼,这就是叶修的本事,把alpha逼成心理上的抖m。 最要命的就是这种答案,宁愿发卡到底,也不要一棍俩枣,磨得人受不了,放放不得,继续又太辛苦。叶修难搞,逆过劲儿不行,顺毛捋又差点事。开始周泽楷不得要领,睡都睡过了还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后来他想通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6 了,他觉得,当他把“我会成为那个合适的么”变成“我会成为那个合适的”,他才有成为那个合适的人的资格。 叶修要挑,可以,他就要让他挑不出第二个选择。 爱情就像一场战争,要么荷枪实弹开干前大家谈好,和平收场,要么一方大胜,轻取另一方,要么两败俱伤,各自舔伤。 哪有温和到底的alpha,周泽楷有时也会发发狠,会想,他受的这些,也得让叶修尝尝。 叶修走到周泽楷面前,烟燃了一小截,烟灰被风刮得乱飞。 两人许久未见,之间的气氛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没有互道名字久久说不出话的震撼,凝重感只停留在周泽楷的想象中,并没渗出层面上来。 “幸好你没进去找我,他们不知道我是谁。”还是叶修先开口,语气平淡又轻巧。 叶修成名的早,露面的少,近几年战绩一直浮浮沉沉,从表面上看来,是不如新科第一人周泽楷的盘子亮。 “换个地方说话。”周泽楷要求,他的目光移不动,长死在叶修身上,像是想看出这段日子他多了什么又少了什么。 “不用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叶修的身子也隐进巷口,他顺势斜斜地倚在墙上,烟灰落了星点在他的夹克上,他低头拍打了几下。 周泽楷心里滋味难辨,叶修永远都是这样,他的革命和请客吃饭一样平常欠缺张力和肃杀气,他明天要赴生死赌约,可现在他看起来像个没事人。 “你不知道,叶修。”周泽楷着急,叫起叶修的名字来重重咬着这两个字。 “你是想劝我别去,对吧?你还想说,陶轩一定会借机对付我,对吧?” 叶修的语气说不上是洞悉一切还是满不在乎,周泽楷不去管,他向来只说最简洁的要害,“你没命回来。” 我害怕,你没命回来。 “唔……”叶修鼻子和嘴喷着烟,把烟头扔在地上,碾了两脚,“放心吧,陶轩没那么蠢,惹祸上身,你们这些外人都能收到消息,我要是出了事,他第一个脱不了关系。至于雪峰,呵,我们确实有笔帐要算。” 周泽楷不是好打发的人,叶修索性多说了点。 “你放出的风声?”果然,对面的人神色一凛,捕捉到了他的弦外之音。 叶修不给他回答,连表情和眼色都吝啬。 “不能说的再多了,有很多事你不了解。”他又变出一张不方便多说的脸,想要周泽楷自己知情知趣。 效果是相反的,周泽楷的点全放在了这里面水很深上,更不会遂他的愿。 叶修如今虽然退出赌坛,却还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角儿,没人希望他回去。轮回崛起,嘉世式微,其他几家各据一方,互相牵扯。他不回去,这种平衡的结构还能维系一段,他要是回去,无论和哪个势力结合,都是麻烦事,当然,这些麻烦和忧惧加起来也不如陶轩一人感受到的麻烦和忧惧丰厚。 周泽楷的作为,与其说干涉,不如说想逼叶修交个底。说难听点就是,就算要给你收尸,你也得让我知道以后去哪个山头拜你。 可叶修连这个可以安一点心的机会也不给他,“外人”的flag立的过分扎眼,“谢谢你啊小周,这一局,我一定要去赌的,你的话就到这吧,别忘了你的立场,我心领就行了,你走吧。” 叶修的话像一把镰刀,在周泽楷的心里擦出了火星,同时也收割了他的倔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周泽楷是个绝对难缠的人,因为发作次数的少,所以发作起来效果更显著。 “换个地方说话。” 周泽楷把谈话拽回了起点,不交代清楚就不走人的意思很明显,在周泽楷看来,尊重是有条件的,叶修要选一条不归路,他就不能由着他,哪怕有天大的隐情参杂在里面。叶修的命比天大。 叶修则觉得周泽楷一点也不可爱,就叫他来干的时候跑得快,他叹口气,“我以为你足够了解我。” “我了解你。”可你不了解我,也许还没想过要了解我。 “算了,”叶修不想再继续车轱辘话,“手机给我用下,我让小江来捡你,今天嘉世有排位赛,他应该在这。” 他俩一人占据一堵矮墙,跟左右埋伏似的隔着一个巷口的宽度说话,叶修要手机,伸出手,往前靠了两步。 周泽楷把手抄进西装内衬的兜里,掏出手机,想也不想,就甩了出去。赌王一眼也不用多看,全凭手感就够了,与西装同色的vertu手机飞成了一道弧线,钻入路沿下的沟盖板里。 “没带。”周泽楷补充说明。 叶修飞了周泽楷一眼。 叶修的应对办法就是把周泽楷带回了自己的住处,满足了他换个地方说话的愿望。你不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么,那你就在黄河边上站着吧。 房子是陈果的物业,本来当个放杂物的仓库用,后来兴欣麻将馆的人越聚越多,二楼的宿舍不够住,总不能拆赌厅改建,她就把这间屋拾掇了出来。叶修对居住环境不怎么在意,图这地方清净,就申请搬了过来。 叶修把周泽楷让进屋,请他自便别客气,水也没给倒一杯就去忙活自己的事。 一居室的屋子小的用不起参观二字,家具摆设更是只有最基本的桌椅床,周泽楷只一眼就扫了个透。他看叶修在这过得惬意,就觉得房子长成什么样并不重要。 半个小时后,叶修端着一个简易烟灰缸,倚着门框抽烟,他的后脑勺碰到门板,不时地仰起头吐烟圈,拉出一条漂亮的颈线,看起来在考虑什么。 狭小的阳台堆满各项杂物,窒闷的气息便从这里缓慢地涌动过来,沉在室内。从瘦窄的长方形窗户看出去,看不到云,只有落日被裁剪过的余晖。在光景由金红色变为紫红色过程中,烟灰缸里东倒西歪的烟头又多了几只,烟盒被捏得皱起来,躺在桌上,叶修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当周泽楷不存在。 沉默是周泽楷的拿手好戏,叶修不吭声,他就一直坐在稍加挪动就能听到嘎吱声的古旧沙发上,十指交错扣在一起,担在膝头放着,他看了叶修一会儿,向后一仰,闭目养神。 时间黏住知觉,从脚底开始漫过头顶,叶修终于出声,嗓音被烟燎过,缺水似的干瘪,“我和你没可能的……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周泽楷睁开眼睛,出乎意料的是,他的眼色并没有暗下去。叶修的意思,他知道,他接受,但他不履行。他没想到的只是叶修会在这个时候提起来,给他一锤定音。感情问题是眼下最不重要的问题,这句话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听起来更像是临行前,要跟他拉远距离,划清界限。 只是听起来像而已,周泽楷没这么甜,一厢情愿地认为叶修是要赴死战才这么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7 打发他,让他得以安生,叶修可不是一个爱用美丽谎言取代残酷真相的人。 在捉摸不定的情况下,无言是最好的对答,周泽楷不说,叶修就会继续说下去,他刚端完开胃菜,主菜还没上桌呢。 叶修真就往下说,“你要是想问为什么,我也可以告诉你,我和别人也没可能,只要是,同道中人。 叶修给周泽楷时间消化,他相信不用他细说,周泽楷也能想得通,他们之间的问题是,身份的对立。他们曾经分属不同的势力,以后也会一样。赌坛之上,利益捆绑是限时食品,对立勾斗是固定餐单。这个问题是一个鲠,这个鲠卡到什么程度,完全取决于双方的意愿,有把胜负看得高于一切的人,自然有把爱情看得高于一切的人。 如果叶修爱谁,这都不叫个事,可叶修现在谁也不爱,他就把如何避免麻烦考虑在了最前面。何必害人害己。 而且,有一件事,周泽楷知道了怕是无法轻易释怀。 周泽楷还是什么也不说,面无表情,闷头坐着,叶修呵呵两声,“我这么说会不会让你好过点?” 因为叶修问他,这次他答了,“不会。” 他的两只手分开,搁在身体两侧,同时握成拳,在叶修看不见的地方,指甲陷进掌心肉里。 又是一阵沉默,压抑的气氛继续织着,织成一张黑色巨幕,缓慢地当头罩下,挤走干燥的空气。天色更暗了。 叶修已经看不大清周泽楷的脸了,却能感受到他正紧绷着,极尽克制,又动动嘴角,竭力想要摆出什么表情。先动情的就是矮人一截,周泽楷并不想在叶修面前展示,看看,你一句话就能把我搞成这样。 叶修把烟灰缸往窗台上一墩,扬起一小片灰,不同的声音并没有使屋内的情形好转,他拖了把椅子到周泽楷面前,倒着放,岔开两腿骑坐上去。 眼睛和眼睛对上,两道固执的视线对碰,压力过大,很快聚拢不住,裂成条条细丝,再度缠绕。他们都知道,其实谁也劝不动谁。 叶修进行了最后的宣判,之前的铺垫都是为了顺理成章地说出这句话,得出这个结论,他收回了留给周泽楷的余地,“我和你不是一路人,轮回的周泽楷。” 叶修的话信息量大,个中的纠葛同为局中人的周泽楷怎会不懂,懂了又如何,难道就能借此顺利的抵消想要一个人的念头? 周泽楷不擅长争论,尤其是没结果的争论,他又把话岔到了叶修的话里有话上,“你会回来。” “当然,迟早。退出两年也没什么不好的,能看清原来看不清的东西。” 这是周泽楷眼中叶修最迷人的作态。 拒绝一个人,要说,我讨厌你,给我滚,否则,没用的,叶修。 担心之于叶修,大部分是多余的,可他偏偏没法控制,周泽楷绝不相信叶修赌技高超,情商配不上套,被陶轩算计至此,借着叶修的的表态,他斟酌着旧事重提,“你和陶轩……” 屋里屋外全黑下来,叶修不再浪费精力和周泽楷比眼神,他起身去开灯,再顺手摸出一副扑克,玩洗牌切牌。他单手洗了两遍牌,用指腹一推,扑克在他的手臂上整齐地延展排开,再一推,扑克一张叠一张,依次翻过来,牌面朝上。 白色的灯管嗡嗡得响,灯里积了一圈泥垢,灯光发乌,把叶修手背上的静脉照成了青蓝色, 叶修边玩扑克边慢条斯理地讲,“我,陶轩,吴雪峰,认识十几年了。当年嘉世还只是个地下小赌档,陶轩是老板,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后来在关二爷面前结拜,一起出来打天下。陶轩对付我,我退让,一是因为他看重的东西我不在乎,二是我不想嘉世被内讧消磨掉,便宜你们。倒是雪峰,他救过我一次,对我有恩,而且,他确实是向我挑战,输掉后放弃在嘉世的一切离开的。” 叶修没必要和周泽楷交代,他的交代,反而让周泽楷失去了阻拦他的理由。 “所以你就——” “我不是那种会拿性命去报恩的人。”叶修笑笑,抬手一抖,扑克规矩的敛起来,重新回到他手中,黑桃a在最上面,白底的部分在灯光下有着类似瓷釉的光泽。 “如果我不想输,就没人能让我输。” 这样一个男人,是omega,造物主真是开得一手好玩笑。 又正是这个omega,曾在周泽楷身下尝尽作为omega的酸甜苦辣。虽然那场性爱除了酣畅淋漓的程度,别的方面都跟ao的性爱搭不上边。 “试试。”周泽楷站起来,脱下西服,扔到沙发上,陪毛呢大衣做伴。 “嗯?”叶修一怔,没反应过来。 周泽楷看着他,“赌一局,你赢,我就走。” 周泽楷确实在赌,他赌叶修多半会答应他。赌徒的事交给赌去解决,很适合。 果然叶修嗤笑一声,虽然觉得这个赌注槽点满满,甚至有以牙还牙的成份在里面,还是把扑克扔给他,“既然是你要求的,赌什么你做主吧。” 整副扑克借着叶修掷出的巧劲在空中飞成一条龙,如同被一条透明的线穿起,转眼又被周泽楷吸入手心,合掌收拢,乖顺的像活物。周泽楷按习惯验了一遍牌,没有问题,是完整的一副,他剔除大小王,单手洗牌、切牌。 他把扑克放在桌子上,手一挥,从左向右抹了把牌面,让扑克张与张之间均匀地间隔开。他挑起左首打头、压在最下面的那张,轻轻一抬,将扑克全部翻了过来,带花的一面朝上,让叶修扫一遍,记顺序,又迅速扣死。 “四条k。”周泽楷说出玩法,叶修要做的是凭那一遍扫的记忆,对着牌的背面,捡出黑桃红心方片梅花k来。 这很容易,叶修脑子里过牌,也不妨碍心下算计,因为对周泽楷叶修这种段位的人来讲太容易,让人不免怀疑有后招。 叶修手指沿牌面滑行,轻巧一弹,挑出最接近的第一张k,红桃k。 周泽楷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垂下脸。 叶修把红桃k摆在眼皮底下,再度伸出手,数着第二张的距离。突然,他眼前一花,胸腔又被什么东西重力一锤,呼吸蓦的变得极度困难。藏蓝花纹的牌底连成一片,无限放大,没有尽头地延伸,形成一张网,当头拦下,令他头晕目眩。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身体的反应比脑子直接有效率,叶修整个人像面条一样软倒,滑落、跪坐到桌子底下后,他才隐约地想到了什么。 叶修寄居的房间变成了一个鼓满氢气的气包,随便一点明火就能引爆。他喉管爆紧,鼻翼发红,上不来气,本能地大口呼吸,这样的本能反倒害了他,加速了他的溃败。他的身体里灌得到处都是引导omega堕落、绝望的气味,是周泽楷信息素的味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8 道,叶修的身体牢牢记住了这个味道。所以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满管血液烧光。 “你……呜啊……” 没有让叶修开口的余地,比起吐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他会先用淫声告诉alpha,他有多渴求粗猛肉棒的蹂躏。刚才自如拈牌的右手死死扒住桌角,指节迅速泛出青白。全身的关节都热、痛、痒难耐,尤其是手指和脚趾,像被火烤,像被蚂蚁钻噬。 omega自主的发情和被alpha信息素硬拽出来的发情很不一样,前者就是各种体柔穴痒想挨操综合症,后者不仅会体柔穴痒,还要承受一些痛感方面的折磨。似乎是alpha在以这种方式宣誓对omega的控制能力和主权,可以让你爽,也可以让你疼,全凭我的意愿。爽和疼是两种最能消磨人的意志力的知觉。 对于信息素合拍的alpha和omega,后果更是不用多说。 很快,叶修的手脱力,掉下来,他急躁地想拽领口,又使不上半点劲,难受地在胸前胡乱划着。 身体很热,体内的热气散不出去,体外的还要源源不断地涌进来,滚烫的不堪的欲念灼烧融化着骨髓,骨头都要酥麻出裂纹了,叶修无力抵御,这种感觉他不算陌生,却依然应对乏力。 叶修进屋就除去夹克,空身套着一件粗针毛衣,现在这件毛衣快要把他逼上绝境,原本适合贴身穿的绒线变得毛躁粗粝,擦着薄薄的、比之前敏感数倍的皮肤,叶修动一下,就磨一阵,他也跟着颤一会儿,尤其是乳尖,已经胀大到顶着毛衣凸出两点,嫩皮都掉了一层。牙齿自己还在打架,再细索的呻吟也管不住。 渴望粗鲁的爱抚,渴望肆意的玩弄,渴望残暴的插弄,渴望得不得了,谁让alpha和omega的对话方式就是扯掉裤子猛干,欲浪排山倒海劈头盖脸地打过来,肉棒和后穴湿的太快了,足以让他羞愧——他刚才说的气势十足,却拒绝不了被他拒绝了的周泽楷的气味。 如此恶意的挑逗。 叶修发着抖,抬起头看向周泽楷,用他那双春意湿意交加的眸子。 周泽楷硬得要断,无动于衷,只是用善于藏匿所有心事的眼睛注视回他,他的眼神不算冷,却很坚定,其下暗涌涟涟,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一早就打好谱儿了或是临时起意,都不重要,事实是周泽楷突然释放出大量的信息素,催动它们化成猛禽野兽,扬起尖牙利齿,扑向叶修,要撕碎他。 叶修整个人在地板上缩成更小的一团,变本加厉的麻痒从脚底开始现形,沿着每一条可能被当做传递通道的部分——血管神经骨骼其它什么的,四面扩散。他都不敢乱碰自己一下,就连上下嘴唇哆嗦着互相摩擦都能擦出甜美的火花。 情欲勃发得实在太过剧烈,也不能全怪叶修的性别,他在尝过了alpha绝妙的滋味、尝过了颠倒灵魂的快乐后,又靠着抑制剂过了两年,真正的本能一直被苦苦地压抑,堆积到了另一种危险地地步。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唯一用阳具满足过他的alpha,他曾被他操得手脚大敞,落花流水,一败涂地,只会乱摇屁股哀求着被填满,思维模式由两条腿走路的退化成四条腿走路的。 而这个alpha正在用气味向他发出求欢的要求,并要他臣服。 从叶修选出第一张牌,到他被周泽楷的信息素冲击到桌子底下去,这个过程很短,两分钟都不到。叶修觉得已经过了两个世纪,他明明连两秒都没法忍,再忍就对不起性别了。非正常发情,他的白巧克力味信息素后知后觉,反应慢了点,这才从腺体里、毛孔里蒸发出来,炸开一般扩散。 可惜太不争气,它出来后没有与周泽楷的信息素抗衡,而是宣布投诚,一点也不恋旧主地融合过去。 情欲像水,开了闸,粗犷地流,没有排水孔,眨眼盖过口鼻,没过头顶,叶修快溺死了,氧气稀薄,即将用罄,可他还在挣扎,几乎是凭借“在坚持一下”的惯性在挣扎,还能坚持,完全是靠这具身体对性爱还谈不上依赖。 “你……”,他本来想让周泽楷收起他的信息素,又觉得纯属废话,快给自己省点力气吧,他要会收,一开始就不会这么做,他拼着力气揶揄,“你就是来干这个的?” “不是。”周泽楷正经否认,落空叶修的讽刺。 他拾起桌面上那张红桃k,夹在食指中指之间,贴近唇边,吻了一下,这个过程信息素的味道又浓了一倍有余,他提醒叶修,“还有三张。” 哦,原来这也是赌局的一部分。 氧气用尽,叶修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身体和意识都争先恐后地认输,热气逐渐加重,翻搅完身体涌出去,又散不去,薄雾似的笼在皮肤上,把皮肤和毛衣粘起来,汗从侧脸、从眉心沿着鼻梁滚下来,潮湿的气息对准他内外夹攻,只有喉咙干得发疼。 湿意最重的地方还是下身,后穴持续吐水,内裤被浸透,吸饱了水,兜不住,淫水已经涂满腿根,顺着往下流,棉布裤子后面印了一块水渍。肉棒暴起,却只能可怜的屈就在内裤里,乳头刺痛,细密的麻痒都要化成奶水从中间的细缝里渗出来。叶修连稍微安慰一下都办不到,身体仅靠两条发抖的胳膊吃力地硬撑,两条腿无助地互蹭。 叶修的眼眶酸胀得几乎要爆裂,他闭上眼睛,艰难地呼气,无意识地贪婪地嗅着,再一次吸进大量信息素,身体荡出一波更为激烈的空虚感和饥饿感。心思全乱了,无法敛迹,那日的记忆撞破薄弱的防备,把他绑上了火刑架。 身体还代替他记着,记着他曾经熬不过欲望,丢弃立场和自尊,把湿淋淋的屁股送到他面前,盼望他来搭救,用沾满信息素的湿热肉棒填塞他的口腔,肠道,肉棒出去了,再换精液进来阻塞,alpha的精液也是能平复omega淫乱身体的好物之一,怎么下流怎么来,最后操得他死去活来,形神俱灭,两个人的精液共同把他的脸上身上都射满,怎样都好只要能爽下去,为了让他再深点再狠点可以做出任何事去讨他的欢心。 尤其说无力抵抗,不如说不想抵抗,omega在爽得要升天的那刻,完全会默认这个性别区别于其它的最大特点——被alpha赐予世间无上的性爱体验。 有点像瘾君子,却比向毒品妥协更加卑琐和不堪,尝到甜头的omega会亲手拭去那一点陷入徘徊的痛苦。 可是,发情和被发情是两回事,至少对叶修来说是的。 叶修善于掌控局势,也讲究掌控局势,所以,他的本能诱发出的放浪和周泽楷一手炮制出的放浪有根本区别。 换句话说,他不愿向自己以外的人妥协。你要对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9 我这样那样,出自我的授意,可以,违背我的本意,不行。 叶修不爱对别人的作为说三道四,没用,浪费时间,最多向关系近的规劝几句,他连怒愤都是不见火星的那种,最多淡淡地沉下脸。 一道锐利的目光,如炬,投掷到周泽楷身上,破开浊湿眼底的层叠迷雾,这是属于叶修的气场,很难丢弃,就算只剩眼神可以立起来,也要让对方明眼看到这道劲气。他没有赌气到也驱赶出同等分量的信息素来和周泽楷玩对捉,omega用香味去轰炸alpha,最后基本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无所谓,叶修的信息素只是锦上添花,他光凭眼下的情态就能足以让周泽楷发情。 喘息明明那么甜腻惑人,轻晃的尾音消融在狭小的室内,可叶修的神智比刚被alpha信息素扰乱时正常了点。 周泽楷也没有进行下一步的意思。他好不到哪里去,只是看起来游刃有余罢了,其实在玩命的自虐,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的喘气声又重又急,像风箱鼓风,被竭力压制住,听起来像漏风,身上汗湿的痕迹明显。与叶修的眼神不同,周泽楷的眼神充满了弹性和张力,叶修有重量的目光冲过来,他就把它们消弥掉。 周泽楷准备做足,半只脚的步子也不会让出来 两个人都在暗暗较劲,也不交换一句话,说了平衡就坏了。 气氛真是诡异,滚在一起就能解决的事,偏偏看起来像在酝酿什么。 抵抗地越顽强,崩溃的时候就越彻底。 还是周泽楷先一步动作。他走到叶修面前,弯下腰,两只胳膊从他肋下穿过,把他提起来。叶修早被烫软烫蔫儿了,任周泽楷随便带着走。他身子一歪,全副重量都挂在周泽楷身上,靠着他虚弱地站着。两具互喂春药的肉体终于有所接触,吸在一起,互相逼出一声快意的低吟。 要分开太难了,偏偏叶修在挣周泽楷也在挣,情趣游戏一样地你折磨我我玩弄你。 叶修四肢沉重,头晕脑胀,不堪负担,窝在周泽楷怀里又变得软糯轻薄,可以被他拉扯成任意的形状。 周泽楷把叶修翻了个身,又全身从后面扑上来,压住他。叶修的背贴着他的胸,被固定在桌子和周泽楷中间。 “呜啊!”就是这一个动作,叶修胀得要死的肉棒抵在了桌子边缘上,用力一挤,挤出一阵剧痛,后面跟着巨爽。他眼前发花,掉了泪,腿软得更厉害,身子又要往下滑。 周泽楷不抱他,就是顶着他,叶修想要勉力维持平衡,要么紧贴周泽楷,要么紧贴桌沿。选周泽楷相当于把后庭交出去,选桌沿相当于把肉棒交出去。 叶修索性挺起腰,扭动,想蹭两下过过瘾,被周泽楷发现了,牢牢卡住不让动,硬热的肉棒几乎要隔着裤子拓开臀肉,卡进股缝里。 周泽楷腿上的西裤和叶修腿上的休闲裤都是柔软的料子,眼下有没有这层区别不大。 热到了极致叶修已经麻木,倒是肉洞的空虚和瘙痒加倍还回来,似乎在报复他刚才有悖人伦的坚持。周泽楷的阳具就在他后面,想放它进来,凶猛残忍地抽插,隔着裤子也不介意,更何况他已经湿成这副德行,米色的布料上泅出的那块印子加大加深。 煎熬到了头,由意志辗出的绵长变为炽烈。 周泽楷两片形状好看的嘴唇吐出潮热的气,煲着叶修的耳骨、耳垂,手指压在他的腰上,像按摩一样揉捏,熨着酸麻的腰眼。 肉棒更近一步,烙着饥不择食的淫嘴儿,这处自主张合,连内裤都吸进去一点夹住不放。叶修很吃这一套,倒抽一口气,咬住下嘴唇,鼻息猛颤,屁股自发地迎奉上去,摆动着来回蹭。 上次做的时候,周泽楷的唇舌、手指和肉棒都插过叶修的屁股,插得他受不住,哀哀求饶,什么床话都好意思喊。尤其是他的肉棒,在过分地渴求下,叶修已经描摹出它全副武装的样子来了。大约有儿臂粗,不管哪张嘴吞起来都相当吃力,全部吞进去的话整个人都会废掉,完全勃起后棒身成紫红色,微微向下弯着,坠得直颤悠,经脉浮现,一路盘旋到顶,更衬龟头的饱满鼓胀,强硬地塞在初次开发的肉穴口,掸平细嫩的褶皱。 周泽楷太想要了,太想骑在叶修身上不是人地疯一次,他腰腹的肌肉绷得实实紧紧,一松一弛牵扯着心窝疼。但是他铁了心,他比叶修好过些,铁起来相对容易,毕竟alpha还要操人,干体力活,不会像omega那样化身软脚虾。 他捉住叶修的手腕,带动着在一排扑克上游走,叶修连指尖都是饱胀的、麻的。 周泽楷提醒他,别忘了,正事还没办完呢,“还有三张。你赢,我走。” 叶修没工夫听他的,用积极地心态进行消极的抵抗,就是怎么看都像是换种说法的欲拒还迎。周泽楷的催促方式就是用点力道往前顶,让他的肉棒离穴口再近些,迫得叶修的肉棒被挤压得再狠些。 “!!”。 快感迸发,叶修的眼前黑白相交,他张开嘴,叫声都哑火在嗓子眼里,原本细碎的颤抖变成一次猛烈地抽搐,后腰像是被钉了一根钢针进去,下身知觉全无。 要射,再不射就要死了。 然后周泽楷抽离了。叶修如同站在悬崖边上蹦极,准备跳了,被告知需要换根橡皮绳,再等等。 “你以为这样就能为难我了?"叶修硬是从喉咙里撕出一句话。 周泽楷摇头,发尾扫过来扫过去给叶修淋油。 "说话!我现在看得见你么?” “不是。” 我没这样以为,虽然我想,要真能这样就好了。 呵呵。 “可以,你等着。” 周泽楷很快就知道了叶修让他等什么。 叶修的身体朝一侧栽倒,脱离夹心窘境,周泽楷没抱住他,他借着身体的重量坠下,周泽楷来不及阻止。叶修砰一声倒在地上,水泥地面坚硬,他都没心思顾着膀子撞得疼不疼,一条胳膊向后搭,胳膊肘压在沙发上,帮他撑着身体。 叶修连个舒心位置都不换,就地挣扎着卧坐起来,他得出来一次。拖鞋早就被踢倒一边,圆润的脚趾露出来,蜷得太过用力,快要把小腿肚拉抽筋。他左右扭动抬起屁股,急切地往下拽裤子,内裤湿了大半,脱得不容易,叶修刚把裤子褪到膝盖就失去耐性,握住弹出来的肉棒,上下撸动。 他懒得遮掩,他又不是没当着周泽楷的面儿手淫过,他知道周泽楷不会冲上来,周泽楷想玩他,肯定不会断了自己的节奏。 既然这样,礼尚往来,叶修也得玩玩,他看向周泽楷,一点挑衅的意味都没有,也没有窘迫和羞恼,就是平平常常的看着,像看任何一个对他来说可有可无的人。满眼的水汽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20 居然让他的眼睛看起来很是纯澈。 这种看法让周泽楷觉得自己是个小丑,无聊透顶。 他胡天胡地,他不予理睬。 叶修屈起膝盖,肉棒上蜜水横流,涂得整根油光发亮,滑不留手,肉粉色的龟头快速地在叶修手圈成的肉缝出来进去,一隐一显,淫水积攒不住,从指缝间淅淅沥沥的往外冒,打出操穴才有的滋滋声,他剩下那只手也没闲着,扣扣龟缝,掐掐龟头,捏捏滚圆的阴囊。 刺激还差点火候,他撩起上衣,沾满淫液的手哆嗦着摸上去,揪住一边乳头,往上提,两指打转,不停地磨。 憋得太久,没弄两下,叶修已经满脸是泪,他嗯嗯啊啊两声就用牙关锁住声音,调子苦闷的分不清是哭泣还是呻吟,下唇一片交错的牙印,露在外面的皮肉都蒸成了淡粉色。 会阴敏感得无法承受,还被他发起狠来刺激,拇指塞进呼吸一样烈开口的马眼,压磨着尿孔,玩出更多的水,淋湿阴毛和囊袋,囊袋表面的皱纹都滑得摸不出了。 肉棒被伺候到极致,棒身胀痛,青筋突跳,龟头麻痒,激爽都在积在下腹,既想射又想尿。菊洞奇痒,自己张口,似乎有微风往里施压,塞一两根手指都不会太大感觉,叶修打定主意不在周泽楷眼皮底下转穴玩,他两条腿被裤子束在一起,挡住一大半屁股。 周泽楷只能靠脑补,想叶修的后面得浪成什么样。叶修连前面都浪成这样了,两人间不走寻常路的情欲气味漾满一室,叶修信息素加身,本就香甜,一身的水光镀上灯光的颜色,看起来像在皮肤上打底了一层蜂蜜,腻得周泽楷眼压升高,血流不畅,经脉俱痛。 叶修忍不住吐出一截嫩舌,舔舔上唇后无力地歪倒在嘴边收不回去,拉出一条水线,他分给周泽楷的目光变得软弱了,软弱的程度持续加深,具化成一条勒紧咽喉的绳索。 强气又可怜的叶修,此时痛苦又享受。 周泽楷也难受到了一个峰值,他的阳具挺翘,无依无靠,硬得要胀裂裤裆。他的脸涨得通红,热得一会儿解一颗扣子,衬衣完全敞开,他不是为了眼前淫靡的胜景害臊,只是因为想要、想插、想干叶修。 可游戏是他发起的,他要是现在冲上去,明显矮叶修一截,那他宁愿去死,所以他不冲。 裤子被叶修忍不住乱踢的脚三蹬两蹬瞪了出去,他自胸口以下全裸。腿一旦张开再难合上,高潮前夕的人总想把自己无限制地打开。 肆意侵犯过的地方就这样暴露在周泽楷眼前,肛口抽搐着蠕动着,一缩一缩,贪嘴极了,吐出肠液又吸进前列腺液,小拇指尖大小的穴肉挤出来,嫣红透亮的一点点缀在臀缝中间。 周泽楷曾试过把那儿喂满,满得什么也塞不下,结果换回一个空虚到没边的自己。 “呃啊!” 叶修射了,射时候尖声一喊,调都变了,尾音糯糯的,细碎,压不住,随着高潮的余韵黏黏糊糊地裹在嘴里。两条长腿张成m型,颤栗着,在地面上乱搓动,他低头咬住毛衣领,呜呜咽咽,双手死死地扒住柱身和阴囊挤压,龟头一抽一颤,射出几股浓稠的精液,射得他身上一滩,地下一滩。 叶修脖子断了似的后仰,垂在沙发上,眼睛散了神,泪水聚在眼眶里,他看什么都是披着一团白影,被快乐拧起的表情缓缓地松开,挂满精液的双手无力地搭下。 叶修缓过劲来,好了不少,毕竟不是正经发情期,泄一次管些事,他的信息素褪了,连周泽楷的信息素闻起来都淡了。 他坦荡地在周泽楷面前淫乱,又坦荡地在周泽楷面前结束淫乱,他还把手伸给周泽楷,"行了小周,拉我一把,腿软。" 周泽楷把手伸过来,精液又沾了他一手,叶修借劲儿爬起来,在他眉心划了道晶亮的水痕,"我们继续。" 裤子乱七八糟成一团,叶修干脆不穿了,只把毛衣拉下来。两瓣挺实圆白的臀肉淋透水,泛着蜜光,在周泽楷面前晃,跟向他示威似的。 叶修暂时得到满足的肉棒没有全缩回去,只是小了两圈蛰伏在腿间。他抽了几张纸巾擦干手,站回桌前,准备继续未完的赌局。 叶修略作思考,回忆刚才记下的牌面顺序,唰唰唰,抬手在这套扑克上轻点了三下,速度快得带出了残影,一次拈起剩下的三色k牌。他翻转手腕,手指一弹,扑克画人的那面朝上。 他接下来的动作应该是把牌甩到桌上,与那张红桃k凑成一副,对周泽楷说,你请便,然后回里屋睡觉,养足精神应对明天的硬仗。 但是,周泽楷把这个正常的顺序扼杀在开端。 他又握了一下叶修的手腕,说是握,跟触碰差不多,而且只有一下,发生在一瞬间。周泽楷这个微不足道的干涉并没有改变叶修的手上扬的趋势,叶修是此道的行家,怎么会不懂,牌落上桌面的同时,他就知道已经晚了。 周泽楷换了他的牌,原本的梅花k方块k和黑桃k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三张牌。 叶修不免在心里称赞一番,周泽楷的换牌速度更胜往昔,至少比他退出赌坛前,和他赌的最后那把要快。 那次周泽楷在漫天飞扬的扑克中吻了叶修,这个吻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浪漫十足,多少有点迷惑叶修的成份在里面。而这次,周泽楷只是握了一下他的手腕而已。 叶修大意失手,也不能说他如今技不如人,信息素对他的影响变小,但还在,干扰了他的五感,此消彼长出了这样的结果。 说到底,这种输赢他也不怎么在乎。 “要不要每次都是这一招?"叶修表面不动声色,不对既成的事实做任何无用功。 收进袖口的三张扑克滑出来,被周泽楷摊开放在桌上,他大方承认,"能赢你,无所谓招式。” “说的不错,你这也算是承认不敢正面挑战我了,你愿意在这呆着就呆着吧。” 叶修转身就要进屋,周泽楷突然大跨一步,从身后突进上来,一把他纳入怀中。他下身凸出来的那包东西戳上叶修遛鸟的屁股不说,带着信息素的吐息喷薄在后颈,细微的电流窜过,薄嫩的皮肤酥麻一片,他像是又要把叶修的性瘾给勾出来。 比起周泽楷,叶修的身板相对单薄,周泽楷怀里的空间越收越小,有力的手臂箍得他骨头生疼,挣脱无用,他不挣脱,只是淡淡地问,"我们的赌注里包含这个么?" 周泽楷这些日子以来攒下的所有复杂感情都绑定在这个亲密无间的拥抱里了,他胸腔颤动如敲升堂鼓,每重击一下,都像是在说这世上最质朴也是最实在的情话,我喜欢你,我想你。周泽楷连话都不爱说,更别说废话,他相信他想的这些,不管叶修接不接受都会知道,所以他只是说。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21 “叶修,别疏远我。” alpha对他想要的omega说,他的身体如同一块烧炭,语气自然也是沸腾的。 叶修判断不出这句话是请求还是命令,说请求语气不像,说命令内容不像。 于是,他犯了一个错误,他低头亲吻了周泽楷的手背,说错误也不尽然,他这个举动更接近下意识地安抚和截断话头,下意识地安抚是omega给睡过他的alpha的,截断话头是叶修给周泽楷的。 然而叶修说出来的话却让这个温馨的动作失掉了所有意义,反而狠推了周泽楷一把,把他绞在周泽楷脖子的无形绳索又套牢了些。 “你还硬着呢,想干的话我就让你一次,你帮过我一回,现在我帮你一回,很公平。” 公平? 周泽楷觉得可笑,叶修跟他谈公平? 他们两个人,一个不着寸缕,一个捂得严实,哪里公平了? 叶修无所谓的表现让周泽楷的黑眼珠落了灰蒙了尘,他接受,"可以,一次。" 然后他又抱了一会儿才撒手。 要是叶修能瞧见周泽楷的脸,他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他把周泽楷领上了高楼天台,对他说,齐步走,我不喊立正你不能停下,十米开外是楼沿,只剩空气,可周泽楷义无反顾地迈开了步子,只因为贪慕这十米与叶修的同步协调。 叶修后面还湿着,马上就更湿,肉棒埋进臀缝里上下抽动,进去,错开,进去,错开,滑得根本夹不住,他的身子骨软得都要化了,尾椎发麻,仍咬着牙,挺起腰扭着,带动屁股去够去吃周泽楷正在兴风作浪的龟头,自然被周泽楷使劲掐后腰固定住。 周泽楷遵守做一次的条款,放开了玩他,就是不插他。他握着叶修的桃瓣一样的肉臀,指甲扎进肉里,按出印子,恣意的揉弄搓挤,随着他想要的感觉松松紧紧,变换形状,看起来像把叶修的臀肉当自慰杯一样用。温和但延绵不绝的舒爽感持续冲刷着叶修,淫水从中间的小口里不甜不要钱似的往外冒,滴答的沙发湿一片,地板湿一片。周泽楷玩得太恶劣,这样汹涌的润滑下,缝隙两边的肉都被他的阳具磨得红肿。 怒张的龟头每次路过肉穴,都只是轻轻地戳弄那点粉色的软肉,死活不肯捅进去,不管那块软肉的吸吮和蠕动是多么有力的讨好。 周泽楷转为刺激会阴部,叶修穴口收缩的频率慢下来,他再握着肉棒根底,甩起龟头惩罚性地拍打穴缘,逼着叶修的呻吟和身体一起发抖。 三动两动,叶修上身的衣服也拽没了,周泽楷的也是,他把叶修面朝下死死按在沙发上,只有屁股老实地翘起举高。 叶修全身能动的地方也只剩屁股,周泽楷一条腿跪在沙发上,灵巧地制着他的四肢,压在他的身上。 叶修咬得牙根都痛,脑袋充血的厉害,呼吸早就全乱套了,话都说不利索,“怎么……啊……太激动……不会做了?还是要我请你放进来?” “可以,来。”请我,求我。 周泽楷在软嫩的臀丘上拧出一把肉,叶修带着不满略为挣扎,他加重手劲,凑上去含住那块肉,吸进嘴里,用牙尖来回磨动,然后一口咬住。 叶修吃痛地嘶了一声,肩膀顺势上抬,屁股一溜到肩胛骨是条圆滑脆弱的弧线,拉得太满,顶出一小节尾骨的形状。他全身潮红,被重点使用的地方红得更厉害,还有青紫的印。 玩够了,周泽楷收回硬挺的肉棒,拽着叶修起来,翻了个身,让他正面对着他,再压回沙发,压在身下。周泽楷这次用的是把叶修的双腿彻底掰开,举起来,折向身体两侧的姿势。 叶修的屁股被垫高,几乎与下巴平齐,勃起到极限的肉棒直直的杵在他的肚皮上。 这种体位,支配与服从的意味立刻彰显了出来,周泽楷要叶修敞开了奉献。 周泽楷的发梢带着濡湿后的垂感,贴在脸侧,搭在眼皮上,之下的视线灼热又通透,足以把湿气蒸干,他盯着叶修,钉着叶修。 叶修的眼神又湿又软,跟他的后穴一样淫荡,那是想被人往死里搞的眼神。他的嘴唇被自己咬的肿起来,迷茫地微微张开。 他没有进一步邀请周泽楷。 终究是个omega,生来就被肉欲束缚,身体由不得自己,但不发情的时候总要端着一份难以放下的倔强。 周泽楷不着急,他的目的也不在这。 肉欲为omega铸成一个无形却坚固的牢笼,他们身上的每一处都为性爱准备,非常适合亵玩,在发情期很容易接受各种不同的使用方式,玩到后来欲罢不能,自己就哭着喊着要,非发情期呢,则清醒得多,不会那么容易听任alpha摆布,尤其是叶修这种自制力固若金汤的上位者。 周泽楷就是要这样的叶修、要这样清醒的叶修在他的蹂躏和挞伐下崩溃,撤掉防线,自毁长城。无法反抗,只能接纳,不堪承受,又爱不释手,用这具身体记死记牢,再也忘不了由他带来并一手掌握的绝顶滋味,只有闻着他的信息素用后面高潮,射精,才能平息欲火,一想到是怎么被他干的,就会浑身滚烫,秽念迭起,甘愿沉沦。 如此一来,他就放不下他了。 alpha站在食物链的顶端,是优胜劣汰的那个优,脑子手底心里都硬,也逃不过发情一途,就这样,让身体替脑子替心做主,顺从强势不可逆的本能,也没什么不对。 权利是天赋的,他只需要,行使。 周泽楷也说不出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念头的,深重的欲念安静浅显地埋伏着,只需叶修随手一拨拉,就露出大半,再经过求不得的风吹日晒雨淋,终于现出原形,把冷静和理智碎尸万段。 如此催生的肖想极端又下流,却是人心最深处的真实。周泽楷想要叶修实在熬不住了,拉开穴口向他恳求,他不让他如愿,净做与此相反的事。叶修求他插他,他就不进去,只握着肉棒拍打他准备好了的烂熟穴口,叶修求他用力,他就不疼不痒地轻戳。叶修求他轻点,他就发狂地深捣猛干,直到叶修、这个omega被彻底地开发成他的淫具。 我和你相连的地方,眼下不就只有这个么?两个器官,两个可以缠斗的器官。 那就从这里开始吧。 沙发上连个垫子也没有,周泽楷随便卷了两件衣服,裹成一团,扣住叶修的脖子,塞了进去,让他枕着,托高他的头。 身体对折的更厉害,骨骼皮肉都拉扯到了极限,omega柔韧的身体并没费多大劲就接受了这种进阶体位。叶修的注意力几乎都被他自己的阴部给吸引过去了。 一想也知道周泽楷想干什么,想让他看什么,叶修从来没直接参观过他是如何被人开拓进取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22 的,说是“人”,其实也只有一个周泽楷,他的肠道只记得他阳具的形状。刚和周泽楷发生关系的那阵,叶修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忘不了那种爽死人的快感,他甚至不敢多想,一想身体就会变得很可怕,不再完全属于自己。 他已经开始记忆了。定时服用的抑制剂加了药量,发情期来的最燎原的时候,他自己清楚他有多想让周泽楷碰碰摸摸。 叶修不想朝下看,他放松,可一点用都没有,视线被焊死了,根本不可能挪得开,就像磁石吸引铁屑那样,所到之处,无一幸免。 周泽楷换了个角度和地方,他坐到沙发上去,这样他的两条胳膊既能压住叶修的腿,又能从他的肩膀上环过来,揉一揉他的乳头。 叶修的乳头本就硬得像个小石子,突立着,连带着的周围的皮肤都起粒一片,透着红。乳晕的颜色变深,乳头的颜色变得更鲜艳,周泽楷一边一个,中指按在上面,画着圈重重地按压。这样弄感觉很强烈,拇指和食指的指肚夹住,捏弄起来上下揉搓的感觉也很强烈,周泽楷的节奏掌握得好,让叶修疼一阵再麻一阵,不得不挺起胸送到他手里,任他作为。 两颗乳头被彻底调动起来,越玩越敏感,细粒状的表皮被搓地肿起来,成倍胀大,刮擦一下针扎一样疼。 叶修快要和沙发融为一体,他拼命留下一点神智,他既然说做,就都交给周泽楷了,做到这个份上,想不随他也不行了,谁叫周泽楷也是个打定主意就心无旁骛的主儿。 周泽楷的话很少,更不会发出什么羞耻的声音,叶修便也强忍下呻吟,忍得浑身紧绷绷。周泽楷见了,弯起拇指和中指,残忍地弹击,弹得两个乳头噗噗打颤,晃出淫靡的姿态。 “呀啊!”叶修因为疼而出声。 用舒服缓解疼痛是个好办法,叶修的手是自由的,他摸上自己的肉棒,褪下包皮,飞快地打了两下。快感冲头,顶端的小孔发热,一股接一股地挤出前列腺液,有些还顺着淌到了叶修的肚子上。 周泽楷随他撸,他用手扶住叶修的头,固定住,两个人一起看到最下面。他的另一只手放在叶修身上,从上往下,缓慢又色情地抚摸。叶修享受地眯起眼,撸管的动作停下,手还把着肉棒。周泽楷的手擦过肉棒,囊袋,走到后庭,他连一根手指都不肯给叶修,只是在穴口打转,揉弄。 滑腻的手感好得惊人,肉穴外圈松软成这样,里面却紧得能绞断人,被一根手指逗弄得张开嘴,发出咽口水的声音。 真是…… “流成这样……” 周泽楷动情的嗓音在耳边拂过,撩得叶修的肉棒明显一跳,后穴也一缩,有本事你给堵死啊。他要哭一样巴望疼爱的表情周泽楷看不到,他一直悬在深陷与解脱的边缘,左右摇摆都到不了岸,再这样下去他会疯,为了要个痛快,什么都做得出来,只求能有根肉棒进去,怎么干他都行。 比起求周泽楷,比起用这样跟发情没两样的淫态对他说快来插我,他有更直接有效的办法,用他的信息素。 叶修抬起手,想伸向脖子后面找那个腺体,手被擒住,他的两条腿失去禁锢,先后从高难度动作中解放出来,无力地掉到沙发下面。 两个人的肉棒被同时握住套弄,两根都是叶修的手在里面,周泽楷的手包在外面,发号施令。 从他抱住叶修那刻开始,他摆明了要掌控一切,他不给叶修一气儿施加所有快感,而是分拆开来,一丝一毫地导给他,让他腹背受敌,等他反应过来,便已完全沉迷其中,无法自拔,只能随浪颠簸。 只是被有技巧地挤压柱身,搓弄包皮堆起的褶皱而已,都不用刻意欺负涨到发紫的龟头,叶修就四肢痉挛似的地一抻,射了出来,周泽楷不放手,他没办法给腿间施压,只能双腿并在一起摩挲,延长快感。 这次射前被玩了很久,也憋了很久,只靠刺激前面得到的高潮并不猛烈,甚至有点没爽够就戛然而止的感觉,叶修的精液小喷了几股,剩下的都是一缕一缕流出来的,射完后肉棒还是半勃。 最难受的还是后面的洞,空虚感层层堆叠,要到极限了,回想结结实实的顶弄,嗓子眼都跟着瘙痒。在这种空虚不间断地折磨下,叶修意识的浓度层层递消,原始的渴望交配的本能把他吞进了肚子里。 叶修很快就射了第三次,周泽楷还没插他,他只是随便撸撸自己,alpha的持久力见了真章,他一直没射,快射了就停下,不知道是想把那根东西调到什么模式。 叶修还是被周泽楷撸管射出来的。周泽楷坐在沙发上,让叶修叉开腿坐在他身上,膝盖夹在腰侧。周泽楷腿上全是叶修的水,为了骑得稳当不滑下去,叶修只能双臂圈成圈,环在周泽楷脖子上,这样一来,他什么也不能做,随周泽楷搞。 周泽楷见叶修的肉棒在手心里抽动,一下捏住他的龟头,锁死龟缝,另一只手又扣紧底部输精的地方,在叶修胡乱地摇头和乱蹭中,专心又温柔地舔吻他的身体。叶修迷乱不已,难受地扬起脖子,毫无知觉地递到周泽楷湿烫的唇舌下,让他嗦让他咬。 后来周泽楷放叶修半躺下,转为骑到他身上,要着火的肉棒弹到他胸前,用龟头逗弄他的乳头,轻蹭,顶着其中一点往里按压。叶修会意,接替周泽楷,学他,握住他的肉棒玩自己的乳头。他眼前的光全碎了,他闭上眼,把眼中的雾气也挤碎,挤出。周泽楷满意,表扬似的轻拍了两下叶修湿乎乎的脸颊,松开背在身后一直控制着叶修肉根的手,给他射精。 “啊哈———!” 大张着嘴,伸出舌头,都是爽极后最基础的痴态,叶修身子一斜,射在周泽楷的肌理分明的脊背上。他一失神,手用力一撸,一颗乳头塞进周泽楷的马眼里,周泽楷的表情一松一紧,明显受用。 叶修连着射了三次,精水转为稀薄,酥酥麻麻的马眼翕合着,一小口一小口地吐着清液,都快流干了,满屋浓厚的浊腥味。他的小腹接连绷实了又泄力,酸楚感极强,身体也显出疲累的态势。 “唔……小周……” 叶修叫着周泽楷的名字,周泽楷还没放弃捣鼓他的肉棒,也不给他休息的机会,接着就埋在他的腿间,头不停地耸动,直到大腿内侧也遍布吻痕和指印。 后面还饿着但又疲累到家,彻底抽空的感觉让想被插入的欲望减缓了许多,叶修歪歪恹恹地卧在沙发上,眼神暗淡失焦,眼皮沉重欲合,动也不想动。 叶修很快又射了第四次,对未发情的omega来说,强行提到极限的痛苦已经大于舒爽,太超过了。这次他射在周泽楷嘴里,他在周泽楷的口中紧紧地蜷起来,要发狂要疯癫,最后被他吸了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23 出来。 他两条腿都在抖,岔开了搁在周泽楷的肩膀上,有气无力地推搡两下,失去了进一步反对的能力。眼泪只好滚下来,替他示了弱,叶修低低地哭,“不要了……小周……啊……不行的……” 他重复着这些话,只为求饶,周泽楷不仅不听,还变本加厉地给他让他更不行了的快感。周泽楷做了个深喉,离开肉棒,舌尖描着柱身向下,一口叼住一个圆球,裹进嘴里大力吮吸,又上手找叶修的肿大乳头,毫不客气地扭拧,揪搓。周泽楷细长的眉眼挑上去,见叶修一副活不成了的表情,又把肉棒含回去,送入喉中,任口腔深处随着吞咽动作挤压,再次把叶修送上抛抛沉沉的绝望高潮。 周泽楷把叶修的身子压低,搂过来,盛在口中的精液,他条件反射地咽了一点进去,剩下的全攫住叶修的嘴唇强行灌了回去,逼他与他分吃。 叶修神情茫然,头晕脑胀,意识恍惚,随时要睡着,随便周泽楷怎么摆弄,周泽楷卡住他的颚骨,封住他的嘴,他就顺从地把自己的精液吞了下去,咕嘟咕嘟,吞吃地无比色情。 周泽楷好像说了句什么,我没插你,这不算? 阳具蜷缩回挂着水丝的耻毛间,叶修也顾不得浑身上下体液不体液了,满嘴腥味、粘腻的不适感都没法阻止他合上眼皮。 他还想呢,莫非他想做死我这样我就去不成? 周泽楷守诺,说一次就一次,叶修是被他履行的这“一次”操醒的。 后穴传来骇人的满胀感和灼热感,配上要把肉穴开发到无法复原的深重掏弄,简直要把他的内里都烫坏搅烂。 许久没被尽情用过的小洞都不需要预热和缓冲,就扒紧肉柱,狠狠吸附,被塞成什么形状都舍不得松一口气,留一丝缝,这下他真的记住他了,用他的肠道记住他的根。 黯哑的呻吟染上哭腔,先一步流泻出来,叶修还处在极度的困顿倦怠中,意识回笼得比较慢,又被插了好一会儿,他的魂才回过来,他正坐在周泽楷腿上,周泽楷汗腻的胸部贴着他的后背,不厚实却结实的肌肉贲起,硌着他,周泽楷握住他的腰,下了狠劲从下往上撞他顶他。 他到不至于分不清操他的是谁,反正操过他的人只有一个。 不要,我受不了的。 唾液不停地分泌,人却渴得要命,叶修张了张发白的嘴,艰难的发出几声,根本没法吐出完整的句子,听着凄惨。周泽楷每一次抽插都又重又狠地擦过前列腺,那儿跟肿了一样酸疼,麻胀,他再也承受不了任何快感,射了四次,到现在什么快感都成了凌虐。 过于水灵的操穴声和肉体打击声让他恐慌,身体违背意志和生理极限,越痛越想要,淫水往下倒,肠腔里湿滑得连肉棒都要加不住,异物感和阻力变淡,方便周泽楷的肉棒整根进去、整根出来,屁股坐下去的瞬间吞得连肉棒的根都看不见了,穴口快被撑裂,穴缘的嫩肉箍着阴囊的表皮,贪心的连这个也要一并吞了。 要死了,我会死的。 叶修终于想到要寻求一个依靠,他颤晃着一双手向后伸,去抱周泽楷的身体,要死也不能一个人去。 周泽楷居然以这样的体位抱着叶修站了起来。 嗓音回光返照地冲出来,叶修尖叫了一声,眼见一暗,眼珠上滚,眼白都翻了出来,周泽楷这一下深到最底的插弄,直接让龟头顶上生殖腔入口,爆开叶修想都不敢想的巨大的快感,把他刚才过分透支的不适都盖过了,一直趴着只是流水的阳具又有了硬度。 然而这才是叶修恐惧的最深层根源。 周泽楷是要把他变成失掉了部分叶修的功能,只知道张腿挨操扭腰淫乐的omega。 不,不行! “周泽——啊啊啊!!”叶修镇定全无,挣扎着想要摆脱,但他甚至连周泽楷的全名都没喊完,就又被烫化骨髓的快感碾压过。 已经不是太爽,太舒服了,而是恨不得去死,只有死才能结束这种爽和舒服。 可是叶修无路可逃,前一会儿他挣扎,抗议周泽楷玩得太过,操都让你操了,你就不能好好来,周泽楷就用信息素蛊惑他,蛊惑得他一面好笑好气,一面蹭他舔他,求他再过分点。 现在他已经让连续强烈的射精抽得力气全无,不仅是身体软得像块揉开了的橡皮泥,任凭周泽楷处置,连心也是,明知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却也只能大敞身体,让径直下坠的快乐和刺激淹没。 身体实际上是彼此的唯一。 因为对方是叶修,周泽楷一早就知道他自己会落到何种地步,病入膏肓,无法自救,直到他死,或者他忘了叶修。前者他不想后者他没想过,只好把可以凌迟他的小刀交到叶修手里,你高兴就刮我两刀,不高兴也可以刮我两刀,反正你刮我,我就高兴。 但不是无偿,早晚,我要你还。 周泽楷奋力地动胯,精壮的腰板一挺一挺,不留一丝余地,撞得叶修的臀肉麻木不仁,又痛又辣,他研磨着前列腺打转,逼得叶修没法不迎合他,悬着空也要上下晃腰,缩着肚子,津津有味地品尝他的肉棒,而且咬合得更卖力。肠道里一点阻碍也没有,肠壁都被他操服帖了,随他进到多深的位置,随他用什么节奏虐他,都只会吸。对周泽楷来说,肉棒拔出一点都是自虐,他要溶了,全身都是,血液烧干,骨头蒸化,快慰已经堆满他,他既然要让叶修用肉穴去体味他感受他,便精心、重中之重地使用那里,小幅度晃着茎杆打磨肉壁,捅到底加速顶戳,仿佛竖着贯穿叶修不过瘾,横着也要来一下。 叶修靠在周泽楷的怀里,周泽楷每走一步他就又多爽几下,生殖腔口被死命地戳,他连求饶都忘了要怎么做,脑中一片混沌,脸上泪水口水混为一谈,嘴巴合不拢,哑哑的叫喊着各种浪得要命骚到滴水的淫话,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叫喊什么,只是身体是什么感觉,嘴上就喊什么。 太粗,太硬,撑得太开,里面好满。 周泽楷托着叶修走进厕所,正对着门就是装饰简单的盥洗台,墙上镶了一面镜子。周泽楷摸索着墙壁上的开关,按下,打开灯。 四面亮起的同时突然静成一片,所有声音都哑了火,像台突然断电的收音机,叶修在失声的空间里,眼中只有镜子里的自己。 原来露骨的情欲可以放浪下贱到这步田地。 他身上一塌糊涂的液体交织着,给周泽楷洗澡一般,淋湿他的脖子肩膀小腹大腿。 他的双腿被分到最开,一边一条搭在周泽楷健硕有力的胳膊上,他被摆出一个给小孩把尿的难堪姿势,他正以这种姿势被人猛干,每一下都干进肚子里很深的地方,一下一下地把他的肚皮顶出一块。他的身体上下甩动,湿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24 漉漉的囊袋和肉棒也上下甩动。 他得舒服成什么样,才能脚背绷紧,脚趾跟抽筋一样乱动,他的身上一片狼藉完全不能看,屁股朝下,一起一落,后穴被玩得不成样子,毫无保留地坐在周泽楷的粗壮的肉棒上,与他两颗鼓胀的精囊相连,流着水,又被插得出水,淫水噗滋噗滋地乱溅,还顺着周泽楷的腿往下淌,在地下汇成一小滩。叶修甚至都能看清肛口细微的收缩,连纹路都被扯平,色泽艳靡的穴肉被翻出来覆回去,把茎身上的每寸都裹仔细了,嫩肉肿高,外面的一圈肉环薄的几乎透明,糊了厚厚的一层白沫。 太淫荡了……实在是太淫荡了……就算叶修闭上眼,都无法挥去这幅画面。 周泽楷托着他的屁股,当面一样用力揉,揉成各种形状,穴口被扯得更开,肉棒塞得更深,叶修受不了,要被插疯,一耸一耸扭腰想逃,肠肉却喜欢被这么捣,自然配合得紧缩,每丝褶皱都被烫得舒爽的不得了。omega适合被人玩弄的屁股是天生的名器,叶修的就滚圆挺翘,被深陷的腰窝衬成葫芦型,屁股上的肉细软滑嫩,被撞击的时候会荡出一圈圈白花花的肉波。 还有这张脸,已经完全成为一张一切交由欲望做主的脸,可怜地不停抖落眼泪,被人操成这副德行,他居然还能眼角下搭嘴边带笑。 这样已经能够让叶修羞愧致死了,他居然还能在自己的注视下,玩弄起乳头来,下身已登极乐,乳头欠掐的要命,叶修就用指甲盖狠掐,好疼,可是好爽啊。他手上全是水,乳头也被染得发亮,手指离开,又鼓又湿的小点食髓知味,兀自震颤。周泽楷可没有指引他,完全是他想要被干什么就干什么。 镜子里还有周泽楷挥汗如雨的半张脸,埋在叶修的后颈,一只眼睛偶尔抬起来,血一样的红染透了眼眶。 叶修的阳具饱满的硬起来,硬到家,青筋狰狞地缠绕着,晶亮的一根,他已经没有东西可射,精口的阻塞感鲜明,就像是膀胱蓄满,憋到极点,偏又尿不出来,浓浓的酸楚憋胀感在小腹处越积越深,有什么东西要破出来了似的,叶修不敢去碰。 肉棒已经到了碰一下就会彻底坏掉的地步,叶修不敢碰,周泽楷敢。他就着和叶修连体的姿势坐在浴缸边缘,正好对准抽水马桶。周泽楷握住叶修的肉棒,虎口使力,褪开外皮套弄了两下,拇指和食指用力,捏住龟头,压迫马眼,迫使最鲜嫩的里肉露出来。 尿意疯了一样涌上马眼,尿孔细密地缩合,周泽楷的指尖刮蹭一下,叶修就激灵一抖,四肢抽搐,他虚弱地掰着周泽楷施虐的手,哭得语无伦次,声音嘶哑,“射不出来了……小周……放过我……别弄了……我射不出来了……” 周泽楷反手扳住叶修后脑,拽住他的头发,逼迫他露出侧颈供他啃噬,他咬着他的皮肉说话,“射不出来……”,他稍稍放缓了插弄的速度,肉棒抽出来一截,龟头重重地抵在前列腺上,变着法子折腾那块,“那就尿出来。” 这是一句足以让叶修彻底松开最后一道关口的魔咒,直刺他的鼓膜,他的眼珠惶惶乱转,很是茫然,虹膜乌蒙的什么也倒映不出来。 “不……”他艰难地吐字。 “尿出来,叶修。”周泽楷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疑,指尖去剥弄尿道口,意图残忍。 酸意蔓延到尿道最外沿,叶修实在是绷不住了,松了劲儿,小腹放空,一道水柱径直打出来,向前落进了马桶,哗啦的水声加剧了失禁的难堪,耻辱涂遍叶修全身,他再次高潮了。 梗着腰射干净,叶修瘫了,软软地陷进周泽楷怀里,身上跟抽了筋剔了骨似的。他向后倚着周泽楷的肩窝,偏过头,嘴唇半张着往前送,想要什么,周泽楷没停下来干他,虽然他已经没什么反应了,他把两根手指塞进叶修的嘴里,让他含着,上面这张嘴得到了抚慰,舌尖卷上来,有一下没一下地吸吮。 下身交媾得激烈,可他们全程都没有接吻,吻太过缱绻缠绵,让人心神迷醉,叶修是不在意亲不亲,周泽楷则是带着目的,他今天要的是给予,不是索取。 周泽楷的目的达到了,他从没见过这样脆弱、可以握在手心里的叶修,只有他看得到的叶修。 周泽楷被叶修后穴停不下来的痉挛压榨的头皮发麻,又被他通体红粉的淫态取悦的双目欲裂,没轻没重地插,他也快到了,喘起气来也呜呜哎哎的。 他想标记叶修,他担心他的安危,假如叶修真有什么意外,凭着这点,他也能感觉的到。不过这也就是想想而已,他有能力做出罔顾叶修意志的事,但他也会很实在的承认,后果他承受不起。 alpha终究只是顶着生殖腔的外围,没有硬闯进去,他的结在omega的肠腔内膨胀,撑得叶修在昏过去前又是一阵乱颤。上次做到最后,他爽到整个人都痴迷了,分不清东西南北,只是觉得被填到最满的感觉好棒,这次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alpha的节,密密麻麻的充实感直接压到嗓子眼,这个节仿佛是在替周泽楷惩罚他,惩罚他施予他的精神上的折磨。 周泽楷没在叶修那里过夜,虽然叶修被搞的差点挺尸,睡得又狠又甜,没工夫管他睡在哪。 他走前把叶修的身上拾掇的妥妥当当,清爽干燥。他逐个关灯,关到狭小的玄关,屋里只剩下月光,青白惨淡的一片。 现在不行,那我就等,等到行。 周泽楷替叶修扣好暗锁,带上门。 11 周泽楷的办公室在轮回赌场总部的顶层,实乃全城最高最好的位置,占了全层三分之二的面积,地方大,功能全,他一介单身,住办公室的时候比住家里多,外面还有一个小间,是他的私人助理团。 晴日里拉开窗帘,视野极广,阳光斜照,直接穿透浅色玻璃触摸进来,远处光斑点点,疏散在云层里,低头可以俯瞰整个半月形海湾,万顷碧波上白帆点缀,远看犹如一幅生动帛画。若是偶遇凄迷晨雾,更有种如居九天之上的飘渺感。人站在窗边,上顶天下揽海,不免心中快意,豪情顿生,深觉世事人脉尽在己手,誓与天比高。 成功的美好,不外乎是这样一种成为某种主宰、成为人上人的感觉。 然而自从坐进这间办公室以来,周泽楷很少如此享受他的成功。 他用尽全力去功成名就,又在安然立于顶峰后,对高处的景色不那么感兴趣,他的漠然,使这一路上的艰辛坎坷都显得平淡了许多。 周泽楷实在是奇怪,他一方面是个一言九鼎的实在人,一方面又把自己藏得很深,难以从表面参透,连他身边最亲近的手下也总是闹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他热衷争夺名利,却对名利的副产物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25 不怎么上心,但他也不具有立身上层却偏要摆出一副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清高。他对尘世腐浊,既不抬爱,也不拒绝,就像站在某个纸醉金迷的场合,他看上去既完美地融入其中,又显得特立独行。 只有至交好友江波涛认得周泽楷的某种眼神,这眼神不会长久地停留,毕竟周泽楷每天都需要打叠精神,算尽机关,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一瞬的停驻已足够说明问题,那是永远无法弥补的空洞,无论以后得到多少得到什么,也无法置换的遗憾。 叶修。 叶修的死讯传来扩散开,江波涛并不在周泽楷这边,他在蓝雨的地盘为卢瀚文的赌坛排名做升迁公证。作为有些清楚周叶两人事情的人,江波涛反而是从坊间听到的消息,说周泽楷莫名其妙,为叶修的死发了狂,丢了以往的平和冷静,不顾轮回和嘉世在某些方面亦有合作的良性关系,玩命地报复陶轩。 对叶修,江波涛唏嘘归唏嘘,说到底,他和叶修不算熟稔,他更快地为了周泽楷动起脑筋,他准备了很多说辞,无论如何要劝周泽楷从长计议,切不可搞得两败俱伤。可他结束行程,从外国归来,见了周泽楷以后,准备好的全部作废,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见到的周泽楷,不颓废也不哀伤,相反,他的精神看起来太好了,整个人像被一种足以燃烧生命的支柱撑起来,说明白点,像是回光返照那样。 江波涛知道周泽楷的支柱是什么,他认定叶修给陶轩害死,要报仇。 江波涛不劝他,主要也是太过了解他,知道劝阻无效。周泽楷是什么样的人呢,正如他的相貌,五官挺翘精致,线条却有几分硬朗沉毅,俊美之外英气逼人。他的气质属温和敦厚,内里则掩下一股悍劲,他定了一件事,想要他动摇,难上加难。 何况叶修的命垫在上面。 江波涛只是轻轻叹口气,“小周,你可要考虑清楚。” 周泽楷说话的习惯还是那样,表达肯定意思一般不语,点两下头,沉默一阵,补充点什么。他的痛苦如同冷炎,把他的声音翻烤得比平时清冷,也清醒。 “……我原来就是,考虑得太清楚。” 才会压抑,成全,纵容。 然后失去。 报应。 种种悔恨与哀痛,不可说,不可以过度表现,内淤成疾,外结成痂,日夜煎熬,不给他一个出口的话,内外强压之下,因而促生的黑火会将他反噬。 周泽楷的玩命报复,其实很简单也够符合周泽楷的作风,他亲自登门向陶轩下了一纸战书,要和他赌一场,拿命。 江波涛接着就去找替周泽楷调查这事的吴启,他问得细碎,问整件事的经过,问周泽楷当时的反应,他觉得以周泽楷的为人,不到最后一刻都不会相信叶修已死。 吴启清楚周江二人关系,也不瞒他,他阐述下的吴雪峰与叶修的生死之战十分详尽,换句话说就是,真实得不由得周泽楷不信。 生死局事关人命,不能不明不白的出了结果,需要公证人和看客共同见证,吴雪峰和叶修的赌局并不隐蔽,甚至是半公开性质的,想要得到一手资讯不难,何况其过程和结果没多久就成了赌坛上层人聚会时的谈资。 这些人中有不少虽是对手,却与叶修素来交好,对于叶修的陨殁,他们不是不可惜的,尤其是叶修本来占尽上风,赢面甚大,却在亮底牌前销毁了底牌,选择了认输,把命输给了吴雪峰。叶修输得从容,吴雪峰也接收得淡定,看不出报得大仇的得意,也看不出赢得窝囊的不忿。一切出自自愿,没什么好怨的,成王败寇,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在这个结果之下,没任何不平的讲头可谈。 叶修不认输,吴雪峰输,死得就是吴雪峰。 众人只不过是说,饶是叶修,在赌坛沉浮多年,还是性情中人,堪不破情义二字。 吴启受命于周泽楷调查此事,自然不会拿这些表面文章向老板交差,他花了大价钱向当地黑帮买了确切情报,主持吴叶赌局的公证人看似没什么问题,是当地望族,身份通透,由他公证,是经吴雪峰和叶修双方同意了的,实际上此人的另一重秘密身份是陶轩在a国的金融投资代理人,是他养在外线的心腹。说到底一切还是陶轩在背后操纵,用吴雪峰在前面当饵,做了连环圈套请叶修入瓮,以求万无一失,灭了这个心头大患。 吴雪峰是第一道障,假如叶修顾虑往日情分,下不了手去赢他,顾此失彼,肯定会大失水准,吴雪峰直接赢了叶修,是最方便不过的办法。 陶轩到底没想到,叶修居然自己弃牌认输。某种意义上,他也算是最后将了陶轩一军。 公证人当场宣布叶修有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准备身后事,第二天,也是他和吴雪峰亲自去验尸并向外界公布消息,叶修死于服毒,死时体面洒脱。 陶轩为了把这事从自己身上摘干净,自始至终没有亲临a国,还在叶修自我了断的当天出席某慈善拍卖晚宴,捐了大笔钱,上了当地报纸的头条。 为叶修收尸的是他传闻中的干妹妹苏沐橙,简单的丧事过后,她便住进了一所修道院里,似有心灰意冷情缘已绝不问世事的念头。 周泽楷全程都是一个局外人。 叶修没有骗周泽楷,他说过他不想输,谁也不能让他输,可这次是他选择要输。 周泽楷没有去向苏沐橙求证叶修葬在那里,对他而言,如果要缅怀叶修,他哪里都不用去,他会让叶修好端端地住在他心里。 听吴启回报时,周泽楷脸上淡淡的,看不出表情来,他把自己扔在座椅里,像往常一样用比较偏好的坐姿,两臂端放在桌子上,双手交叠虚握,出神出成一座雕像,只是在吴启不知该说不该说、该怎么说时,敏锐地捕捉到他的犹豫,让他说下去。 看周泽楷的反应,吴启松了口气,他的老板大概没什么事。 所有对周泽楷的信任,都因为他是周泽楷。 他看似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连反复确认也没有,吴启说,他听着。他不是不痛的,那种感觉,复杂地无法用痛来概括,仿佛心脏被剖出来,在烈日下淋盐暴晒。 不久前,在那间老房子里,周泽楷吻了抱了叶修,他们对峙,而后激烈地做爱,叶修说过的话还留着余音在耳边,omega高热的体温和柔软的触感还粘在周泽楷的指间唇边。 所以,叶修死了这件事,太不真实了,以至让周泽楷忘了绝望。 逼疯周泽楷的是一个筹码。 12 实际上周泽楷并没在第一时间就去找陶轩下了战书,他也并非在思前想后掂量后果。绝望都是有延续性的,最初仅是麻痹和失觉,潜意识的自我保护,过后才是难以忍受的绞痛,一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26 点一点破开心脏,淹上来,侵入,颠覆,直至陷入另一场旷日弥久的沉痛。 好比叶修的死,初时只是一个事实和概念,包裹在无形的蜡丸里,周泽楷无法消化,像是有意自我封闭那样不去触碰和相信,一连几天笼罩在一片不真实的云雾之中,而后被什么东西触动引爆,蜡丸蜕型,融掉,藏在里面的绝望漫出来,化为淋遍全身的寒毒。 三天后,吴雪峰亲往轮回总部,登门拜访。 吴雪峰是最后见过叶修的人之一,事后为叶修的遗愿奔走一下,也算合理。 周泽楷再恨,也是头脑清晰和有底线的,他只会瞄准准星,不会被蒙蔽至无差别攻击,所以他见到吴雪峰,叶修宁愿自己死也要维护的义兄吴雪峰,并没表现出什么不一样来。 而吴雪峰瞧在眼里的周泽楷,一身板正西服,除了没系领带,衬衣领口敞开上面两颗扣子略显随意外,其他都好。周泽楷之前在开董事会,吴雪峰坐在会客室等了他差不多一个小时,这说明周泽楷的日常一如往常,并没失了分寸。他只是很疲惫,像透支精力透支得过分,失去神采的眼睛下有两簇幽火,隐隐的,恍恍惚惚,如隔在一层透明的薄膜后面。 善于掌控自己的人,一旦失控会更加危险。 吴雪峰是来给周泽楷送东西的,受叶修临终所托。 周泽楷看到吴雪峰手掌一翻,夹了什么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他的眼角猛跳了一下,眼里那团幽火骤然变盛。他的目光全堆在吴雪峰手上,随着他的手划出的轨迹游走,直到吴雪峰把那东西扣放在周泽楷面前的桌子上。 屋里过于安静,吴雪峰的动作又很轻,只有鞋踏着地毯的微小摩擦声,可周泽楷顿时觉得耳边有令人不安的啸音掠过。 周泽楷既明白那是什么,又觉得分外陌生,像看不懂似的发呆,遥远而熟悉的感觉瞬间穿刺了他,他冷透了,血液凝固,四肢俱麻,他眼里什么也剩不下,自动虚化,只有那枚古旧的嘉世筹码,叶修在周泽楷“帮”他度过发情期后拿出来跟他清算的筹码,可以向叶修许一个愿、最终被周泽楷拒绝了的筹码。 筹码开始转动,越转越快,外圈绿色和黄色的条纹扭曲融混起来,在周泽楷眼前搅成一个吸人的漩涡,他眼中的火便像流焰一般从眼眶里溢出来。 “他让我给你的,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留个纪念吧,这东西早就是你的了。”吴雪峰交代着。 对于周泽楷的名字,吴雪峰熟悉得很,人还是第一次见,周泽楷没有动弹,没有表情,像被定住了,可是从他身上直面扑出来的悲恸,让吴雪峰为之心悸,他不免感叹,若不是襄王有心神女无梦,周泽楷和叶修也不失为一对良配。 生理上的反应比心理上的反应来得直接很多,周泽楷的胃如火燎针扎,他下意识地找到胃部,按压住,脊背随之一下一下弓起来。 当年叶修要给他这筹码时说的话一遍一遍在他脑中响过来、在他心上踏过去。 他这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他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周泽楷原来想,叶修还在他想找就能找到的地方,那很好,他不接受他,有什么关系,一天,一年,或者更久,他有时间,有耐性,看谁耗得过谁,最重要的,他心里清楚,叶修对他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全无情意,哪怕是信息素之间的吸引,也是一个不错的切入点和开端。叶修像一扇年久失修的门,一点一点撬,总有撬开的一天。 可是现在,没了,什么都没了。 周泽楷脖颈弯着,伸出手,作为一位世界赌王,他的手任何时候都很稳,他去够那枚筹码,先用指尖触碰,再合进掌心里,极缓极缓地拈起来。 叶修对他慷慨又残忍,他说没别的意思,那就没别的意思,却又留给他这么一个可以睹物思人的东西,让他不得安生。 痛入肺腑,愈演愈烈,周泽楷从来没这么疼过,他也想不出有什么能匹配这疼,挑筋断骨都不能,这会儿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个人了,直到他端视筹码的目光,散出一点给了吴雪峰。 吴雪峰的存在在提醒周泽楷,叶修死的不明不白。 这一切需要有人来偿还。 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让座看茶之类的繁文缛节都因不合时宜而省掉了,周泽楷一直自我地坐着,吴雪峰估摸着他有话要说,也没立刻就走,站在离办公桌一拳远的距离等着看着。 吴雪峰看着再抬起眼的周泽楷,他眼眶湿红,齿尖磕着嘴唇,慢慢地,周泽楷眼里的红褪尽,干涩,什么也没从里面流下来,取而代之,一线血丝从他的嘴唇上淌下来,他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是陶轩?”他的声音听起来倒不涩哑,反而很平静。 周泽楷是个知好歹进退的人,他不会扣住吴雪峰问东问西,问也问不出什么来,那是吴雪峰和叶修之间的事,他只是直截了当的直切中心,要他一个答案。——叶修的命,债主是谁。 吴雪峰一愣,周泽楷是在问他,却以一种答案了然于胸的语气,吴雪峰并不觉得稀奇,周泽楷肯定是做足功课的了,也猜得八九不离十,要不然的话,周泽楷应该会首先把他当仇人,他问,只是要给自己的推测最后盖章。 吴雪峰略一沉吟,说,“叶修,不会想让任何人为他报仇的。” “他为你而死……”周泽楷没管吴雪峰说什么,他直直看着他,“你不难过?” 周泽楷的话没有任何试探在里面,倒有点因为叶修,和吴雪峰统一战线的意味,吴雪峰的表情迅速的复杂了一下,又迅速地收起复杂,也以实报实地说,“难过,但不是现在。” “现在,”周泽楷的眼里恢复了更为深彻的冷静,以及更为狂热的寄托,“让我来。” 话已至此,各有自由,吴雪峰就没再说下去,陶轩软禁了他的父母姊妹,逼他和叶修做生死赌局,是事实。 不是没有替叶修出头的人,包荣兴和罗辑,这两位叶修暂居兴欣收的徒弟,就去了嘉世赌场,要为师父报仇,他们有种,记着叶修说过的话,赌坛的事要摆到赌桌上去解决,他们不去打不去闹,而是准备了生死状,去找陶轩拼命。结果叫刘皓给撵了出来,说赌也是要看资格的,他们不够分量,连输命给陶老板的资格都没有。 罗辑被刘皓身边的保镖推了一把,差点后仰倒下,结果一只手按在他的背心处牢牢托住他,又把他扶正。罗辑刚要看是谁好心帮忙,要答谢,来人就从他背后绕上前,问刘皓,“我够不够?” 刘皓看着周泽楷,不知他这是耍的哪出戏,他礼节不能失,即刻笑笑,先向周泽楷做足礼数,才问他,周先生你说的什么够不够? 周泽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27 楷胳膊伸张开,拦在要冲上来的包荣兴身前,“份量。” 周泽楷是疯了,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他不顾外界的议论,不顾此举会带来怎样的震荡,一意孤行,向陶轩发难。他没解释为什么,是,表面上看,叶修和吴雪峰当年不欢而散,埋下恶果,一招爆发,又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幕后操纵者是陶轩,可该清楚的人心里也都清楚。 如果说叶修的死是一场突然兴起无处可避的熊熊烈火,那么周泽楷置身其中,种种不计后果的癫狂举动,便是在遵循本能,生存下去。 13 金家的书房是典型的中式风格,老一辈人喜欢的那种,古朴而考究,精致又素雅,屋子里大到书柜桌椅,小到桌面上的物什摆设,都一板一眼地按风水大师的设计来归置。房间整体色调偏旧,好在采光充足,绿色又够,庄肃之中也不觉压抑。 金成义穿着一身素色唐装,长衣长裤,正站在一盆半身高的植物跟前,左手拿着喷水壶,右手握着修枝剪,有条有序地照顾盆栽。他养尊处优惯了,外表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得多,额头光亮宽阔,精神饱满,体型偏瘦,健康精干,神态平淡惬意,是悠然享受生活的姿态。 银面反着阳光一闪,清脆短促得一声“咔”响,一根小枝条从修枝剪的双刃口断下来,掉在案台上。 空气阴沉凝滞,流通不动,稠成无形的固体,令人坐卧不安。 周泽楷和陶轩就在金成义身后的长沙发上坐着,一人占了一个角,面前是一方茶几。两人刚进来,有佣人相跟着过来泡茶,泡上一泡之后,就知礼地退出去了。 茶几上放着两杯茶,周泽楷面前那杯倒上后没动过,茶水早就凉掉了,颜色由清绿变黄,陶轩倒是偶尔端起来喝两口自己的那杯茶,喝完了又自顾自地蓄水冲泡。 三个人,三张神色迥异的面孔,一时的相安反而成了在酝酿打破平衡的气旋。 周泽楷的人和他那杯茶一样,摆到沙发上以后就没动过,他定力足,人不动,连眼神也是胶固住的,他正襟坐着,将将倚着沙发背,双腿自然平放,西服外套敞开,两个衣角摊在沙发上,他的两只手也自然垂放在身体两侧。 陶轩也差不多,只在抬身端茶杯时变一个坐姿,他的表情有点端着,是属于上位者的那种威慑与不苟言笑,只是眉目间还看得出有些绷。 他在暗暗与周泽楷对抗。 周泽楷的气场和他的信息素一样霸道扰人,唯一不同的是无味,他平素收敛,旁人觉到安静之余,难免会被他一双如潭深的幽眸吸引,无法把这样的无害和功成名就的赌王搭对在一起,可若他释放出来,那种切实、无孔不入的压迫感,立刻让人联想到他在赌桌上的做派,不留余地,直指胜利。 同为一方赌业巨头,没人会小瞧周泽楷和他身后的轮回,陶轩亦然,他把周泽楷放在眼里,却没把周泽楷指名道姓下的战书放在眼里。 生死局,只要一方不应,就没办法成局。陶轩家大业大,惜命,要面子,他不是周泽楷的对手,这局要是应了,就是有去无回,可关键不是在这,关键在他心里清楚周泽楷唱这出戏是为哪般,他既不会应战,也不能表现得软,否则不就坐实他对叶修的死内心有愧了么。 他与周泽楷平起平坐,周泽楷奈何不了他,但这件事已经传开来,始终要有个体面的解决,所以陶轩想到了一个人,金成义。 金成义属于赌坛元老级的人物,一言九鼎。他自身赌术一般,盛年之后就淡出赌坛,专注和几大赌场做生意,不管谁胜谁衰,他都有钱赚,他信誉好,做事讲公道,一碗水端平,在赌坛极有声望,这些年几次改朝换代,唯有他屹立不倒,地位越来越吃重,近年几大改写赌坛格局的重要赌局都由他主持公证,久而久之,他的威望就超越了专司其职的赌坛判官,很多解不开的仇结也爱找他做中间人调解说项。最重要的是,金成义对周泽楷有提携之恩,周泽楷年纪轻轻就入主轮回,除了自身本事过硬外,也要赖金成义为他打点好几位叔伯辈的主事人,铺平了路。 有这层渊源在里面,周泽楷向来是很卖金成义面子的,陶轩干脆就来了这一招釜底抽薪。 金成义修完一盆富贵竹,稍稍打扫一下残枝绿屑,又转向下一盆。他此时的精神世界,跟周陶二人完全不搭,他暂时没有招待客人的意思。劝诫,并且顺利达到目的,是一门讲究的学问,他把周泽楷和陶轩请来,要说合,这两人各有心思,负气前来,若不先冷处理一下,这话也没法谈了,没两句就要炸顶。他是有意利用自己的淡然去压制两人的气焰。 金成义这几年深居简出,鲜少料理江湖事,大有逐步抽身,金盆洗手之意,他的辈分和名望在那,他不先说话,周泽楷和陶轩也就等着。 又过了一阵,还是只闻剪刀起落声,时间失去了固有概念,似乎觉察空气里的紧张因子受潮、放松,金成义才觉得是时候了,悠缓地开了口,仍是背对着周泽楷和陶轩,料理他的盆栽。 “坐到你们这种位置的人,有什么事不能先坐下来谈,谈不拢再说,非要跟江湖草莽一样,拿命来博?”他的语气如同在闲话家常,但区间隐含着不算强烈的责备,像叔父对晚辈有失身份行为的警告,再用不咸不淡地语气框住这件事,定了调子,似乎这只是一件小事,只值得他用这样程度的语气提及。 一句话里诸多考量,金成义不愧为老江湖,他实际上是在各打五十大板,把周泽楷一意要和陶轩赌命,说成两人互有不是的纠纷。 听了金成义的话和语调,陶轩松了一口气,他心知金成义只是因他二人牵动甚广,为着赌坛稳定着想,要化解这件事,并不是向着他陶轩,当然他也不会向着周泽楷。 这对陶轩来说已是胜利。 同样,周泽楷的心里也清楚金成义的意向,这位赌坛元老并不支持他报仇,甚至想用身份压他、说服他,这样看,他今天要面对的敌手,至少是一个半。 可那又怎样? 周泽楷的眼神沉下来,戾气隐隐可见。 陶轩忿忿地看了周泽楷一眼,无奈地同金成义讲,“金老说的没错,我也不知道周先生从哪听了风言风语,对我产生了误会,以为是我害死了叶修,要和我赌命。” 陶轩这手棋走得非常聪明,他先一步引出叶修之死这根导线,显示出自己的坦荡无谓。要是这个时候装作不知周泽楷为何发作,只会让人觉得做作和此地无三百两。他要让金成义和周泽楷看,他并没有因此心虚。 周泽楷没有说话,反而脖子微仰向后,找到沙发背,贴靠上去,他闭上眼睛,两手交握放在大腿上。 金成义一只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28 手背在身后,开始给叶面喷水,还是把大部分注意力投放在植物上,继续漫不经心地说,“前两天,我们几个老家伙聚在一起打高尔夫,也聊了叶修和吴雪峰的赌局,听说他是自愿弃牌认输的?” “是,那么多人在,这点错不了。”陶轩回金成义。 “既然如此,何来害死之说?” 周泽楷仍是一言不发,不合时宜地闭目养神,陶轩从金成义那里得到了他想要的结论,往下接话,会显得嘴脸难看,因而也没说什么。 金成义接着说,“小周,就算叶修是你的omega,你也还是太冲动了,你不是不知道你们二人对轮回嘉世、对赌坛的影响,你做事,不能不周全考虑。既然陶轩说有误会,你不妨听他解释一下,你还信得过我这个叔父呢,我就给你俩做个见证。” 如此的轻描淡写并没让周泽楷觉得不甘或愤怒,他被金成义点到,徐徐地睁开眼睛,神色如常,先摇摇头说,“他不是我的omega。”,又不容置疑地转向陶轩,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一个短句,“我们没有误会。” 周泽楷和陶轩坐在同一水平线上,他斜过身子去看陶轩,以眼传话,仿佛在说,前因后果,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陶轩被他盯牢,不甘示弱,不闪避,两双四束带劲的目光,在半路交接,针锋相对。 周泽楷的目光风平浪静,不骇人,可那种执拗的坚定,落到陶轩眼里,比起恨不得撕碎人的凶狠,更让他心惊,他从这里面得知,周泽楷到现在为止的作为,不是一时地冲动,他不会罢手的,他要和陶轩,不死不休。 陶轩到底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人,他也是个alpha,就是看似温和得更接近一个beta,在这个拿实力挣命成王败寇的世界里,他赌术平平,作为alpha的优势好像只停留在生殖上。撇开这个表象,他既然敢全盘算计着搞叶修,就不是什么善茬,他自有自的巧妙手段。要不然,当年的叶修也不会跟他结伴,一起打天下,一起坐天下。 周泽楷从来没有、也不会低估陶轩。 金成义听出来了周泽楷语气中的不依不饶,他有些惊讶,他欣赏和喜爱周泽楷,连同他的这股韧劲一起,可这不代表他喜欢这股韧劲的反作用力,作用在他身上。他最后往栽种富贵竹的盆里滴了几滴白兰地,手里的活告一段落,把东西一搁,终于是转过身来,皱纹堆起的眼睛里精光矍铄,“第一,叶修自愿认输,愿赌服输,这是规矩,你身为赌坛中人,就该守,怎么也不该找上陶轩。第二,你说没有误会,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陶轩从中作梗?” 14 年老者缺少活力的声音中气不足,但不失威严,掷地有声,拨动空气,气氛陡然收紧,如同原本略宽敞的水流,进入了狭窄的涧口,压迫感增重。 金成义的目光像拂尘一样扫到周泽楷身上,脸上,稍作停驻,他加重了话里严厉的成份,紧接着,挪开目光,又降下调来,自圆自话,收个留有余地的尾,“当然,如果你能证明你说的属实,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你们自己按江湖规矩解决,我不会插手,老冯也不会插手。” 这话是句模棱两可的话,可以当规劝听,也可以当通牒听,唯一明确的那层意思是,调停周泽楷和陶轩,并非金成义一人的心血来潮,而是几大元老们的共同商议结果。 可这不是一个能够模棱两可论处的话题,不能让在座的周泽楷和陶轩有任何可以做文章的空间,金成义两句话就把调定死了——要闹可以,师出有名,否则,这事我们不能放任自流。 周泽楷神色淡然,他处在漩涡中心,目光摆放得随意,还是那副看不出在想什么的样子,仿佛事不关己。而陶轩,有意谁也不看,安心吃茶,好像专为此而来。 场面又陷入了短暂的僵持,金成义背着手,慢慢踱开步子,顺带观赏自己刚才的劳作成果,浑浊却精明的目光不时地饶过眼前的绿色,到两人脸上巡视。 话柄还是由他把持,突然他又将话锋一转,似是感叹地聊起来,“前两天还有人来游说我去参选下届赌业联合会主席,我说,我都是半截身子埋黄土的人了,还跟年轻人搀和什么,不过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我还是愿意尽一份绵力,我是看着你们起来的,尤其是小周,你出道时也就十八吧?我第一眼就看好你,并非池中之物,只是需要时间和机会……” 金成义时晴时雨地敲打周泽楷。 赌坛也属江湖,最讲究论资排辈,辈分大一级,压下来,能压死人,越是有头有脸的人,至少表面上越要讲究尊老,以示温良恭让,攒得好名声,名利双收,说得就是这个了。 陶轩把他那小瓷杯里的茶喝完,又自斟一杯,才说,“我没有什么问题,听金老您做主了,周先生还年轻,难免一时冲动,我虚长他几岁,嘉世和轮回也素有合作,我愿意退让一步,不跟他计较了。” 金成义略颔首,没说什么,只是目光全给到周泽楷脸上去了,以此作问,也要他给个说法。 金成义的想法其实也简单,还是老派的可以话事的江湖前辈想法,混到他这种段位的人,不会明摆着偏帮任何一个人,陶轩请得动他,虽然是陶轩的面子,真正起作用的还是他作为一个“家长”的责任感,他只会帮上位者所把持的秩序和规则,以及利益,以大局为重,维系几大势力的平衡。陶轩摆明车马不会应战,周泽楷要是不散伙,一旦和陶轩斗开,不管哪方败亡,都会牵连甚广,冲击损失难以估量。 当然,金成义也是有些私心的,他手里持有不少轮回和嘉世的股票,自然不愿因两家掌舵人的私怨而损失钱粮。 现在全看周泽楷的了。 周泽楷居然笑了一下,只有一下,十分轻快,两片薄嘴唇抿着,两边嘴角翘起又搭回来,同时肩膀一耸。 这笑一点声都没出,也不带任何可以去捉摸的意味,金成义和陶轩也都不好估测他在作何盘算,盘算到何种程度。和之前去嘉世下战帖时一样,周泽楷没有堆起脸的恨,没有咒骂和质问,他只是平静地阐述事实,告诉陶轩他要怎样。周泽楷连咄咄逼人都是悄无声息的。 一个人的嘴巴不说话,表情和眼神也不说话,确实让人无从下手。 但是很明显,周泽楷拿不出金成义所说的证据,有的话他早拍出来打脸了。 金成义慢慢地踱到周泽楷身侧,左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既像是对晚辈的安抚,又像是对周泽楷的另一种施压。这种细枝末节和微妙的感受终是意会大于言传的,金成义也不再言语,他的手在周泽楷肩膀上搭了一会儿,周泽楷的身体没有像弓一样拉满紧绷,金成义就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29 认为周泽楷是在考虑他的话,他便再给点他时间考虑。 空气中再次流动起来的不安与动荡愣是让这三个气场迥异的人给压平整了,退入一种颇为稳定平和的态势里。 所以,金成义觉得差不多了,周泽楷会给他令他满意地答复。 他咧开一个和颜悦色地微笑,皱纹褶起来相当亲切,“小周,你好不容易来看我一次,怎么也得喝杯茶吧?” 金成义说着,亲自弯下腰,捻起周泽楷的杯子,转着,把冷茶倒进茶盘的夹层里,再把杯子放下。精小华美的白瓷水壶一直在炭炉上不徐不疾地加着热,金成义走到两人对面的木凳子上坐下,作势就要拎起竹子把手,往茶壶里添新水。结果陶轩眼明手快,起身弓腰,抢在他面前拎起水壶,说道,“让我来吧。” 陶轩要加水倒茶,他在用实际行动向金成义展示他的“退让”。他们三个人都知道,接下来的这杯茶其实就是算是和解茶了,喝罢,仇怨一笔勾销。 周泽楷按着不表态,哪怕不是默认这种走向,至少也能说明那他股赳赳的劲儿松动了。 一道腾着热丝的水流自空中弯进茶壶里,重新淹过、泡胀有点干了的茶叶。茶水透过细密的滤网,进入透明茶盅,带着水汽的清香蒸了出来。 陶轩持茶盅,先给金成义斟了一杯茶,再给周泽楷斟了一杯,最后回到自己这里,打了个三角形。 他把剩了个浅绿底子的茶水放回茶盘上。 金成义端起杯子,凑到嘴边,又看了眼周泽楷被额发挡乱了的眼睛,笑呵呵地说,“尝尝吧小周,今年的新茶。” 话已至此,陶轩觉得问题不大了,台阶已经铺就,就算周泽楷对金成义忘恩负义,也断不能如此不知好歹。他是如日中天,但他能挑的了嘉世加金成义么?想到这,陶轩的目光全含进茶杯口,不动声色地率先喝光杯里的茶。 周泽楷终于有所动作,他向前倾身,捏住了他的茶杯,茶杯瓷釉光滑,热度递满杯身,握在手里有些烫人。 周泽楷的那杯茶,茶水是红色的。 见了周泽楷的作为,金成义眼皮下磕,满意地喝了自己那杯茶。 杯子碎裂的脆响并没多大声,也只是一瞬的功夫,陶轩和金成义却都怔愣地定在了上一秒的动作上,才齐齐侧头看向他。 血和着热茶从指缝掌心里流下来,一缕两缕,淅沥滴答,一气呵成,没入地毯,泅出深色印子,被吸收。 周泽楷的手心还在持续缩小空间,勒住叫他捏碎的瓷杯碎片。血流加注,热水激过割破的口子,那滋味绝对不好受,他好像没了任何知觉似的,拒不放手,任自己皮肉受苦。 金成义话已尽,见周泽楷酝酿许久,还是如此激烈、不改初衷地回应,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眼皮挑了挑,脸色明显阴郁起来。 倒是陶轩,饶是城府极深,这时候也没法君子了,按捺不住发了作,他把杯子一端,猛地站起来,怒意上脸,脸上的肉都在轻颤,他冷冷地说,“周老弟的意思我明白了,你爱做情圣,随便,恕我不奉陪!” 周泽楷抬起胳膊,手重重锤在桌子上,松开,杯子裂成几瓣,好像粘进了肉里那样,顿了顿,抻了抻,才掉出来,躺成一堆废物。五指虚掩下,隐隐可见他的掌心有些凌乱地猩红划痕,断口处挂着新鲜的血丝,极红极白,很是刺目。 周泽楷站起来,抖着肩膀,两手拽着西服两襟,系了中间一颗扣子,他朝着金成义微微低头,欠身,“……我依然敬重您,告辞。” 向外走时路过陶轩,周泽楷停住脚,偏过头,视线压向下,倏地变得凌厉,刀刃般剜在陶轩光火的眼鼻间。 “我们来看看。” 杜明坐在金家装潢雅致的客厅里等周泽楷,女佣过来奉茶和茶点,他也没怎么动。老板赴鸿门宴,他的心情必然也好不到哪去。他和陪同陶轩过来的刘皓互相寒暄两句,就都没再说过话,分坐沙发的两角。 虽然各为其主,杜明和刘皓还是能说上话的,准确的说,刘皓表面上谦和会做人,和他同级同辈的人差不多都有些交情。 周泽楷走出来的时候,刘皓正在翻看报纸,杜明接近发呆,盯着这儿看一会儿,盯着那儿看一会儿,于是他第一时间看到周泽楷,尤其是他那微蜷着、乍眼看去一片红的右手。 杜明慌忙起身,两步抢到周泽楷面前,他不好抢白开口,只好先跟在他身侧,神情满是问询。刘皓也把报纸一折站起来,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周泽楷看了刘皓一眼,点了下头,算作招呼,带着杜明就往外走。 他们出门,越过车库泳池,走向大门。 杜明偷偷一瞥,见周泽楷神色如常,可是细想一下,天塌下来周泽楷的脸色也还是那样,此行要是谈得拢,至于把手弄成这样么?杜明拿捏出谨慎的语气来问,“周先生,先包一下手吧?” 周泽楷和杜明走出黑栅栏院门,站在街沿,司机把车泊在最近的路边候着,看到二人,立刻发动车子,开过去停下,下车为周泽楷拉门。 周泽楷摇了摇头,回杜明的问,钻进车里。 当家人不爱说话,杜明一般是问了什么,接着眼神也跟过去,看他会不会点头或是摇头,以此判断作结,他这下接到回答,又熟悉周泽楷的脾性,也不劝,在他之后上车。 离开金家,汽车扬尘而去,司机很灵光,知机地升起车中间的隔音板。、透过灰黑的挡风玻璃,杜明扭头向后看了一眼,陶轩和刘皓也出了院门,上车往相反的方向走了,杜明犹豫着,到底还是说出了心里的想法,“周先生,陶轩这样的人,让他失去一切不比让他死更难受么,何必非要……” 碍于身份,后面的话,杜明不好直接说出来。 周泽楷黑亮的眼睛叫额发盖住小半,他靠着座椅,直视前方,像在思考什么,好一会儿后,他的眼神沉淀下来,他反问杜明,“什么重过命?” 杜明语塞,他说话时是略把身体拧向周泽楷的,他回正身。确实,哪怕再爱钱财权势如命,也只是这么说说而已,身败名裂的痛苦仅是止于人还好好活着而已。 周泽楷的决心,杜明本是明白的,这下更明白了。同时,他心里有点说不出道不明的不安预感,非要说的话,大概是这样的周泽楷,不仅会伤人,也会伤己吧。 杜明在周泽楷和轮回皆式微之时就跟在周泽楷身侧,他赌术天分不高,赌坛排名就算在轮回里也不算出挑,胜在没什么野心,又衷心,真心实意地追随周泽楷,逐渐成了周泽楷的心腹之一,他和吴启吕泊远等性格不一得分明,正好也各司其职。 杜明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周泽楷看向车外,突然又起话头,给杜明吩咐事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30 情。周泽楷说得节省减缓,杜明到底跟了他许久,对他的说话风格比较适应,又是个明白人,准确地捕捉到了他老板的意思。 周泽楷让他办的事是,放出陶轩害死叶修的事,越烈越好,扰乱嘉世股价,趁低吸纳市面上所有嘉世的散股。 杜明不住地点头,据他们掌握的消息,陶轩把持嘉世把持得并不算百分百牢靠,他只持有嘉世百分之四十三的股份,剩下的百分之五十七,除去市面上的散股,都分散在嘉世几大元老手中。 杜明不认为周泽楷头脑发热地要去强行狙击嘉世,逼他来赌,或是直接扯翻下马,不过这是陶轩的不安全隐患之一,一个变天的可能,一个很不错的切入点。 周泽楷交代完,顿了下,想了想,又补充道,“……用我个人的名义。” 周泽楷的脸反映在黑光面的车窗上,脸成一团雾,五官却是清晰的,黑中带有润泽的光。在没有人能看见的地方,倦意从他的眉宇间一点一滴的沁出来。这几天他睡得很少,勉强睡着也是半昏沉半清醒。只要他闭上眼睛,叶修就在他眼皮上跳,由一个轮廓,迅速成一个模糊大概的形态。 说来可笑,他见过叶修最隐秘最私人的一面——作为omega的情态,但又对他日常生活的样子不怎么了解,说最熟悉的陌生人也不为过。 叶修何尝不是?他们肌肤相亲,他们也说不上熟悉,他们对彼此的了解来源于,他们是一路人,有共性,像照镜子。 可周泽楷还是栽进去了,不分由说,泥足深陷,百死不悔。 他并不怪叶修的“无情”,恰好,无情反而是他相对能接受的叶修的反馈,从一开始,叶修就不曾骗他,把对他的想法明明白白剖给他看。 他只是有遗憾,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消除。 叶修的脸清晰起来,如同一个由鼻尖开始脱出水面的人。 这时,周泽楷往往会睁开眼睛,还不到,还不到可以见叶修的时候,哪怕是在梦里。 就快了。 赌命是最直接的解决办法,这没错,但周泽楷也料到了不到万不得已,陶轩不会应他,正如陶轩所说,他不陪着玩周泽楷又能怎样?周泽楷便要让他知道他能怎样,他还没冲动到连后招都顾不得准备的地步,他要一点点地蚕食逼迫陶轩,让他把能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上来,直至永世不得翻身。 又到了新一周的股市开盘日,嘉世赌业的股票受风言风语的影响,出现较大跌幅。这不是一般规模小打小闹谣言可以制造的威力,肯定是有人在幕后集中操作。 不过这个人并不是周泽楷,至少不全是,要不然这把火烧不了这么快这么旺。 听完杜明的汇报,周泽楷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吴雪峰。 他没有算计这层,是因为这层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杜明请示,要不要和这个人暂时合作呢? 周泽楷摇摇头,就算他们的目标一致,目的不一定相同,互不干涉就行了。 热带小岛并不是个养伤的好去处,可眼下也没什么更隐蔽更安全的地方。 叶修的肝肾受损得厉害,一直在昏迷,中间醒了很短一段时间,也是神志不清的,很快睡过去了。又过了几天,他才再度睁眼。 一线光源缓缓向四角张开,眼前尽是被睫毛遮盖了的虚迷白光,叶修的眼珠艰难地辗转了一圈。木质的天花板,房屋内简单的陈设,拉开窗帘的落地玻璃,窗外面满屏迷眼的绿色,热带特有的潮湿粘腻感,口鼻间微弱灼热的呼吸,这些通通都由抽象的几何图形和轻微触觉,一一在叶修的眼前身上显形。 嘴好干,想喝水,他泛白的嘴唇抖了两抖。 思考能力恢复的最为迅速,至少在魏琛的身形箭一般冲到他视线范围内之前,他就想好了最先该问的几个问题。 置之死地而后生,叶修以自己的命作为赌注,暗中与陶轩玩了一把,现在,他想知道结果。 叶修并不知道,在他被证实已死的那个世界,周泽楷坐庄,已经把外面搅得天翻地覆。 15 可惜魏琛还没跑到床头,叶修又把眼睛闭了回去,眼皮盖下来,生气又掉了一半。还好,魏琛倒没有多余的担心,叶修之前失血多,持续发热,昏昏沉沉,现在已经是过了最危险的时候,连心电监护仪都撤去了,身体一天天见好,就是折损得厉害,康复过程中都会是病怏怏的,提不起精神,仍需好生养护,比较怕惊扰。 魏琛单手提了一把椅子,翻转过来,轻轻放下,坐在叶修床边。 看样子,叶修是在积蓄足够应付接下来交谈的精神体力,他的脸色白似宣纸,一点红润的光彩都见不着,还泛着点乌青,经过这番折腾,明明瘦得下巴都消减了,却因为注射蛇毒血清引发的急性肾衰竭,依然看得出脸上还没褪好的不正常浮肿。他的盖额短发长了点,五官安静地摆在脸上,虽然没有显出痛苦的抽搐扭曲,还是传达出了身体不适衍生的疲惫与力不从心。 这男人的坚韧是与生俱来的,甚至完美地过滤掉了何为坚韧怎样坚韧这样的命题,很自然地去迎接和承受加于他的苦难,不过分用力也不消极抵抗,直至扭转乾坤,回看,才能发现他隐匿其中的玲珑手段和豁达心境。他或许会为自己的不妥协失去一些有转弯余地的人和事,但他因此得到的,又岂是这种种可以比拟的。 比如与吴雪峰的情义。在这个alpha和omega都是欲望动物,发起情来谁也逃不过基因作祟的世界,吴雪峰和叶修似朋友又似兄弟的感情硬是把性差别模糊掉了。他们合作数年,亲密无间,彼此了解至深,也都没起过凑一起过日子的念头。 反观周泽楷对叶修,不得不说,很多时候,爱情在来的路上,时间成了最无关紧要的因素,甚至连是深是浅,是撞得头破血流还是栽进甜蜜汪洋都不重要,它来,你便缴械,匍匐在地,奉上所有。 热带的天气,薄被也不够发寒的人御寒,可叶修是要强迫自己尽快脑仁清明,他伸出两条胳膊呆在被子外面,两手随意勾起搁在身上,小腹的位置。虚弱的人看起来总是有些薄皮纤骨的透明感,尤其是他那双出挑的手,仿佛掌心聚着暖光。这些年来,多少人栽在这双手上,又多少人拜服这双手,反倒忽略了叶修其人的本性。 然而以本性结下的交情,往往是过硬的,可以换命的。 时间拉回七年前,吴雪峰和叶修的关系,并未向外界揣测的那样势同水火,真实情况连陶轩也只是略知一二,更不要说其他人。这也是因为陶轩和吴雪峰的蜜月期,比和叶修的要短得多,可以说,在三人境况稍微好点的时候,陶吴两人就因一些积攒下来的琐碎杂事,案子生隙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31 ,逐步变得不怎么真情实感,只是面上过得去而已。 他俩关系变化的原因拿到现在来看更是明了,叶修是一个醉心赌术,对其它外物毫不挂心的人,吴雪峰不是,他在专注之外,该挂心的事也不落下,陶轩更不是,而且很快就本末倒置。有太多的人可以共患难却不能共享福,唏嘘都唏嘘不过来,他们只是其中不能免俗的一员。 当年吴雪峰和叶修关起门来做了些什么,吴雪峰防着陶轩,不说,叶修不会露吴雪峰的底,也不说,陶轩上哪知道去。他只知道,两人赌了一把,吴雪峰提出来的,赌完以后,吴雪峰远走他乡。 嘉世独霸一方,叶修纵横赌坛,但求一败,风头一时无两。他很少在外走动,单看他赌术是年轻气盛的王者会有的犀利狠辣,不容情,很多人便潜移默化地把他也认作是这样的性子。吴雪峰出走这事,也是没头没尾,突发而至,想象空间太足,难免有些闲碎小人,把看豪门分崩离析当做人生乐趣,长舌一番,话一层层地传远去,添油加醋,版本就成了“多只香炉多只鬼,叶修以赌迫吴雪峰放弃全副身家出走”。 叶修做人但求问心无愧,听到这笑话也只是一笑,不多做任何解释,陶轩的试探便落到空出。实际上他和吴雪峰的那局赌,只是一场属于赌徒的践行与怀念。 时间一久,赌坛巨变,嘉世王朝不比从前,其间人事也几经更迭,吴雪峰自然是慢慢被人淡忘了,连时兴的谈资都算不上。 可叶修从没忘过。他们之间的交情,不需要刻意提及联系,增进感情,也不会被时间稀释,好像一块化石,成型了,便就永远在那了。 吴雪峰走时,确实没从嘉世带走任何东西,当年嘉世规模有限,还不如如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他想带,只怕陶轩也是要想尽办法去阻挠,他带走了自己这三年来的积蓄,以及叶修给的一笔钱。这笔钱,他没怎么推阻就收下了,还告诉叶修他的计划,他要去海外发展,他把这笔钱当做是叶修的入股资金。 叶修的想法,一半是随他的便,一半觉得多买一个保险也没什么不好,就答应了。对于吴雪峰的离去,他有不舍,毕竟是惯常的拍档,然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人各有志,吴雪峰要去经营自己的事业,有什么不好。 吴雪峰看得出陶轩初露端倪的野心,劝叶修凡事留心,其实这是废话,他能想到的,叶修心里都有数,不过废话也得说,起码尽了朋友义务,他心里能痛快,对得起自己。 果然叶修连沉吟都省了,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他觉得无所谓,反正大家是各取所需。 这真是吴雪峰认识的叶修,他低头会心一笑,抬起头便换了脸色,郑重地说,“如果有一天陶轩出卖你,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理,虽然我希望没那么一天吧。” 这或许不能算是一语成谶,而是一种隐约的预感。 吴雪峰到a国以后,从零开始起家,他手里有不少本钱,也不艰难,很快站稳脚跟,定居下来,他生意做得很散,连锁超市、某样产品的代理供货商等等,就是不涉黑,也都和赌无关,什么都搞一搞,打眼一看上不了大台面,所以他钱不少赚,声名却不怎么显赫。这样的行事作风,闷声发大财,倒符合吴雪峰的性格。 叶修与他联系很少,也从不领自己那份分红,吴雪峰也不强塞给他,都攒着。 后叶修叫陶轩逐出嘉世,定的罪名又特别招人忌讳,声名一落千丈,吴雪峰一直关注,也是第一时间就知道的,他没有主动去找叶修,叶修有需要,自然会去找他,不找他,他主动也没用,他只是套现了一笔钱,假如叶修前来,必定是有所求,他好做下助叶修东山再起的准备。——这时再看,他的出走,都像是为了替叶修打下另一个桥头堡似的。 吴雪峰和叶修结拜,他是义兄,为上,要论事业,他向来是叶修的辅助,他没有过不服气,这是叶修的能耐,相反,他认为这个定位很合适自己,一个人最难得的就是明白什么适合自己,自己想要什么。而且,当年的叶修没了吴雪峰,也成不了事。 叶修睁开了眼睛,比上一次还要像一个从昏睡中醒来,找回自我的人。 魏琛不出声坐着,此时看叶修眼神清亮,神智缓慢积攒着恢复,心下更为镇定,他一恢复常态,日常说话爱损的口气就带出来了,“行了,眼镜蛇毒,直接注射,这都没让你死成,你快点好起来,以后天下都是我们的。”叶修的安危是头等大事,魏琛这些天来也是一根弦紧到头,现在才得以上油放松。 叶修直视略低矮的天花板,盯紧某处,以求双目尽快敛光,他没接魏琛的话茬,而是说,“老魏……给我支烟。”叶修好些天没有开口说过话,又缺水,唇舌共同颤动了几下才发出又轻又哑的声音,他舌头僵直,如同发干的枯木,砸在听者心里显得难受又软弱。 魏琛嘴里说着,“你作死呢?”,手却伸到衬衣兜里摸烟去了。 “我叼着,不点,嘴里没味”,又缓了会儿,叶修第二句话说得比第一句顺多了。魏琛弹出一根烟,烟盒随手放在床头柜上,帮人帮到底,他夹着烟,滤嘴对着叶修,直接送到他嘴唇边上,叶修张口一咬,嘴唇抿住烟蒂。 叼上了烟,叶修的脸色似乎真变得好看了点,他含着字问魏琛,“峰哥那边怎么样了?”香烟让他嘴唇拨拉得上下打晃。 叶修和吴雪峰是患难兄弟,心上敬重,私下里却不曾这么称呼他,这次不一样,他要卷土重来,拉了这一帮人,口头上自然要分得出宾主首次,吴雪峰隐去了这些年,等同于退出江湖,他号子不响,威信不高,和叶修拉来的这伙人也有些生疏,是很不方便在外面办事的。叶修人前如此尊重吴雪峰,喊他峰哥,也是帮他迅速融入进来,连叶修都如此看重的人,能是泛泛之辈了么? 魏琛不急着回话,他取过床头的杯子和晾水杯,给叶修倒了杯不久前才烧好的温水,又在杯子里插了根吸管,等叶修叼够了烟就那拿管换下来,让他吸两口水喝,“一切按计划进行,很顺利,等下跟你细说。”进入正题,魏琛也是立刻严肃了起来。 叶修侧过头,咬着吸管,脸上现出些许错愕的神色。 他的惊讶不是无的放矢,多年来,他在嘉世鲜少抛头露面,所有内外大事,都有陶轩主持,他也懒得去分一杯羹,只拿自己分内那份钱,所以,他虽声名在外,在许多人眼中却是抽象与模糊的,更接近嘉世一块亮相的招牌。至于嘉世赌业的人脉关系,还有把持着大量股份看着家的几位叔父,叶修肯定是比不过陶轩熟稔的,也就是说,他在嘉世的根基,比不过陶轩,要不然也不会轻易被他驱逐。他这次打翻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32 身仗,准备不能说没有,但留有后招的准备和处心积虑的准备,在程度上不可同日而语,说明白点,吴雪峰连带着他,并没有可以直接堆钱和陶轩叫板的经济实力。叶修若早存着取代陶轩的心,也不会等到今日。以他的为人,若不是陶轩实在迫人太甚,连他的命都想要,他是不想打这场翻身仗的。这样此消彼长,叶修处于劣势。 所以,在他养伤的不长时日里,他和吴雪峰的计划能用“很顺利”来形容,的确是要错愕一下。 而且,魏琛的脸颊肌肉抽跳一下,明显是欲言又止,强压着话头的神情。 叶修摇摇头,示意不喝了,他吐出吸管,水洒了点,他的唇角湿了一片,他用他惯有的平和目光看着魏琛,等着他说下去。 魏琛放下杯子,抽了几张纸巾掖在叶修下巴下面吸水,他一拍大腿,决定有一说一,复制吴雪峰的原话,“唯一的意外是,周泽楷出手了。” 16 魏琛看着叶修。 叶修的嘴唇动了动,唇线开启,旋即复位。 真动了么?好像也没有。 他或许有一瞬间不知神游何方的愣住了,但因为那张病恹恹的脸色彩难辨,从失常到如常的变化又实在太快,快到这一切像是魏琛产生的幻觉。 然后叶修嘴唇又动了动,气弱的声音从里面抖出来,他说,“老魏帮个忙,把我扶起来,我想坐会儿。” 病号有求,是要必应的,魏琛哦了一声,拦着叶修的胳膊,托住他的背,让他借自己的力抬起上身,再把他身下的枕头抽出来,竖着放在床头,扶着他的身体慢慢向后仰靠。 叶修脊背挨着枕头,一点一点地提着身子松气,这个动作本该很利索,因为被拆解开而显得尤为漫长,直到他彻底压实枕芯,魏琛才松手。 叶修瘦了些,衣服穿在身上哐当,一截胳膊从略肥大的睡衣袖筒里伸出来,更添人形单薄的观感,他担在魏琛小臂上的身子,仿佛只剩骨头的重量,皮肉已经可以忽略不计。 叶修再本事,一个人的能力也有限,他这次靠着受了这么大的罪,才得到喘息的时间,反击的机会,在彻底扳倒陶轩之前,他都需八方小心步步为营。 叶修不是个喜好谋划和算计的人,可是当他有这个需要,他便是这世上最精于此道的人之一,哪怕是将自己也作为祭品和诱饵。这样的性格,确实是他早年得以扶摇直上的原因之一。 对于这点,魏琛不是不佩服的,别人做到自己做不到的,理应如此。要不然,他也不敢随便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付到叶修手上。 魏琛在赌坛混了十几年,经历相对于年少一战成名、跻身赌坛中心的叶修,可坎坷多了,始终不红不黑。他由叠码仔做起,开过地下赌档,搞过外围赌球,放过高利贷,也做过正规的生意。他比较奇怪,千门八将的出身,营生手段也说不上干净,却始终守着赌桌上绝不出千的底线。 男人呢,长到多少岁都会有颗驿动的心,只关乎埋得多深,有些人因为生活过于磨难而忘,有些人因为生活过于安逸而忘,魏琛也一度给自己洗脑,一把年纪了,过得去就好,还干什么挣命的事。 直到叶修找上他。 叶修这个人是很公平的,他不要魏琛替他打生打死,只想要他多年建立起来的地层人脉网络,替他做些背后琐碎工作,所以他许给魏琛的报酬也不算丰厚,还要先赊着,成事后再付,但这报酬恰好卡住魏琛的命门。说难听点,魏琛多年一直做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叶修要给他的,便是拿回嘉世后的些许股份,足够他衣端帽正地坐进董事局。 叶修这人也是很实在。魏琛和他相识已久没错,相识的时候都是穷兮兮的追梦少年也没错,可他俩交情不深,后来境况更是千差万别,叶修没理由这样拉魏琛一把。——在魏琛看来,叶修现在是落魄了,不过蛟龙岂是池中物,叶修的名字就是招牌,意味着成事,拉他魏琛上船,确实称得上是拉他一把。 于是魏琛就问了,为什么找他呢? 叶修低着头吸完了一整根烟才说,“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魏琛更好奇了,诧异地问,“……莫非咱俩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叶修有些深沉,“你都这样说了,我也不能再瞒你了……其实我这也是没什么别的人了……” 魏琛一天前立誓要当文明人,要以德服人,他忍了又忍,才爆了句,“……伯母安好?” 叶修冷酷脸对他,“你把她老人家的仔伺候好就行了。” 这是赴吴雪峰的赌约前一天,在兴欣麻将馆里发生的事。 事后魏琛回想,那天从后门走的时候,不经意一扫,确实看到叶修躲在巷子里和一个男人说话,因果关联,再加上周泽楷那张脸又天天见报,那男人应该就是他了。 喉咙与身体脱节,叶修又缓了一会儿,让清水的余感多润润嗓子,才说,“先说说陶轩那边怎么样了。”说完他像经不住劳累那样闭上眼,下巴扬起来,后颈放在枕头边上,又是闭目养神,又要根据魏琛的话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魏琛本以为叶修会追着问下去周泽楷的事,他连套词都准备好了,比如说他第一句要说,之前你每天都是昏迷时间多过清醒时间,跟你说你也听不进去……。 可叶修没有。 周泽楷搅入叶修和陶轩的争斗,这是件大事。别看魏琛平时说话总是没什么正经样,虚虚实实的,可他思考细致缜密,多年来跑江湖,做过人上人,也做过脚底泥,三教九流的形形色色见惯了,锤炼出来一套先小人后君子的办事理论,使得他会先从人心险恶那面去考虑问题。 有一套屡试不爽的理论,说出来很难听,确实是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外面放出的风声是周泽楷恋叶修成痴,在为他报仇,押上全付身家,狙击陶轩。这话有几分水分?周泽楷是真要报仇?还是背后别有深意?可别是明里借朱三太子名义反清,实则自己要变天。是友还好,是敌,形势就繁复的多了,他们如今庙小池浅,已是不易,怎么容得下周泽楷搅浑? 魏琛兄弟多,路子广,情报网发达,他不放心,当即就遥控自己的心腹,诸多打听。结果很快出来,其实周泽楷的这点秘密,在赌坛,早让人剥了个干净。魏琛松了一口气,看护叶修闲来无事,也不免就这新鲜事发散下思维。 问他要不要入股之前,为了打动他,叶修是诚心实意地说了自己的身家情况的,他的目的是什么,有多少资本可用,这个资本包括人脉,魏琛了解的人脉中,可没有周泽楷这么尊佛。况且,要是有这资源,叶修会有更多选择,也不会像如今这样这么艰苦。 作为一个吃盐多过桥也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33 &a,alpha对omega种类繁多的求欢手段,他见得多了,也听得多了,像周泽楷这样闹得满城风雨的,要omega不要江山的,倒是罕见,简直有违职业赌徒精神,这还是在他认定想要的omega已死的情况下。 魏琛向来是脾气上的流氓,为人上的小白菜,难免要替周泽楷唏嘘感叹一下。可他是何许人也,风花雪月在他这里停驻的时间永远短过实际利益,就事论事,他首先想到的是,他们能否告诉周泽楷实情,和他联手? 魏琛不算是叶修的手下,叶修拉他出来也声明了是合作,互惠互利。他深谙合则两利分则两害,口头上虽没绕过叶修,实际上已经是退到了辅助的位置,为叶修马首是瞻。 因而叶修迟迟不醒,醒了也不够清醒,魏琛能做的也只是等他身体好转,再行商讨。 17 乱七八糟的私设,文里提到的一些股票相关内容都是瞎编的,勿怪 叶修并不想讨论周泽楷的问题。 魏琛又不是吴雪峰,对叶修的事知道的没那么清楚,也不想知道那么清楚,不要妨碍到他们的大事就行了,凭直觉,他想叶修是有控制周泽楷的本事的,一个人能为你发疯,自然也能为你所钳制。 事得一件一件地说,魏琛把和周泽楷联手的考量搁置脑后,坐回到椅子上。 这一个动作间,他的脑中已经转过诸多念想,自己提出疑虑,自己解决疑虑,表面上不露分毫。他和叶修同坐一条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叶修的态度感染了他,他便提上了几分郑重和严肃。 “吴雪峰成功拉拢了嘉世几位老牌股东,站在你这里,他以高于市价20%的价格从他们手中买了股份,立即大手出货,全部放掉,嘉世股价再创新低,引起小股民的恐慌,纷纷清仓手里的散股,吴雪峰接着再大幅进仓,目前除了陶轩、他几个心腹股东、一个不知道该骑墙哪面好的老顽固外,嘉世的股票都在吴雪峰名下,你的这位叔父呢,已经明摆着跟吴雪峰说了,要观望一下才做决定,吴雪峰也在等他答复。哦对了,吴雪峰还特意说,等你能回国能露脸后,立即办手续将股票过户给你。” “多大事啊,我信任峰哥。”叶修突然睁眼,笑了笑,似是对吴雪峰的一板一眼颇为无奈地笑,他看向魏琛。 他这话是说给魏琛听的,吴雪峰的话,其实也是说给魏琛听的,彼此间交情不同,吴雪峰和叶修是多年兄弟,魏琛和叶修是合作伙伴,吴雪峰和魏琛是因此才被叶修牵线认识的,事关大家利益,为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该明面交代的事,还是要说清楚。 叶修姿态做足,魏琛也不能显得小家子气,他豪爽地一挥手,“信不过你我就不在这了,先赢是纸后赢是钱,等我们坐在嘉世顶层办公室,开香槟庆祝的时候再谈怎么分账都不迟。” 叶修真是欣慰,此番虽艰难,伙计都是可靠的,他也笑吟吟的,“是啊,你什么事都没干就先拿了哥几百万。” 魏琛逼格骤降,也不脸红,“我大老魏十几年来替人办事都是先收定金,兄弟也是要吃饭的嘛,说正事说正事。” 事态虽然向着叶修设想过的方向发展,但远没到可以轻松的时候。 水劲儿过去,嗓子里又是烟燎般的沙疼,叶修圈起手,举在唇边咳嗽几声,咳得脸颊染红,带着肩膀一片颤,见轻快了才继续说,“……如果我没有猜错,陶轩见顺利除掉我,高枕无忧,放心大胆地向叔父们夺权,他们也未必就是站在我这里,只不过见陶轩对我赶尽杀绝,他们不想从他,又担心陶轩会向对付我一样对付他们。结果我没死,还摆明了要从陶轩手上夺回嘉世,他们怕嘉世经不起波折,要沉船,想套现手中股票,还可以卖个人情给我。呵呵,他们这样抛售股票,陶轩不可能没有察觉,陶轩有什么反应?” 叶修一下说这么多话,大病未愈的身子骨儿有点禁不住,很是歇了口气儿,魏琛就趁机欲言又止地问他,“……关于这个,我可以提周泽楷么?” 叶修讶然望向魏琛,“为什么不可以?你俩有过节?” “关我屁事,我看你好像很避讳他。” “我为什么要避讳他?” “我靠,我一开始提到他你就绕开话题,我当然以为你避讳他,还在想那小伙儿为了要替你报仇,逼陶轩做生死赌局……” “你说什么?” 叶修打断魏琛的话,他的音调不高,语速不疾不徐,面上也看不出什么,半是身体不济,半是天性使然,可他的心确实沉了一下,又一下,半身酥麻,这使他的打断带了一种让魏琛觉得自己必须住嘴的阴郁。 魏琛方才是说了“周泽楷出手了”,但没说出手的程度。只是这个名字,是唯一和叶修发生过关系的alpha的名字,他的身体越过他,记住了周泽楷信息素的味道,基因刻下的影响强硬过意志。生死关头,人心易变得残酷,也易变得柔软。像那枚筹码,叶修叫吴雪峰给周泽楷的那枚筹码,便是在这种情形下,做出来的并不符合叶修对周泽楷一贯态度的举动。 虽然叶修金蝉脱壳的计划相当周密——在监控下,由他自己注射足以致死剂量的蛇毒,配合吴雪峰的障眼法避过尸检,再由赶来收尸的苏沐橙表现出伤心欲绝,骂走陶轩的心腹,而后赶紧让魏琛差来的私人医生注射解毒血清,魏琛则连夜运送他到吴雪峰一早租下的隐蔽小岛上治伤修养……但在这中间,如果有哪一环掉了链子,叶修的命就交代了,任谁也回天乏术。 假如叶修败了,那就是命,人大不过命,这枚筹码就当给周泽楷留个露水姻缘的纪念,望他断情绝念,况且,这本来就是叶修当年已经给出去的东西。 后叶修从鬼门关里打了个旋儿,神识回笼,甫一听到周泽楷三个字,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被迫远游的人,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回归家乡,人物皆非,怆然之际,于茫茫人海中,在陌生人的口中,听到了熟悉的名字,不免会心,灵魂深处升腾出一股悦然的暖流。 但是叶修这人,就接人而言,永远是理智大过感性,特殊情况下的特殊心情,不能作数,他便压了下来。 他用在赌术和嘉世上的心思,倒是纯粹赤诚。就算是对陶轩,若不是对方对欲致他于死地,逼迫他到这份上,还牵连了吴雪峰,他也不会出此对策。 既然已经出手,不管前因后果,叶修就要做足全套。嘉世如今是千疮百孔,人心各异,陶轩又是这样只顾私利,他不要嘉世就此断送在陶轩手上,他要夺回嘉世,重振嘉世。他首先要做的就是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34 ,在和陶轩斗法的过程中,将嘉世可能受到的损失降到最低。 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从内部瓦解,兵不血刃地改弦更张。他的死对陶轩来讲是一记上好的吸附骨髓的麻药,方便了吴雪峰在暗处替他奔走。 这样看来,摆在醒来的叶修面前最迫切、他最急于关心的事,只可能是吴雪峰那边的进展,而绝对不可能是周泽楷做了什么。 况且周泽楷能做什么呢? 他们什么关系都不是。 叶修的震惊,也算是情理之中。 “你不知道?”话一出口,魏琛就觉得自己脑抽了,“哦你一直昏着,确实不知道,现在知道也不迟,毕竟这事该怎么办,下面还要你拿主意。” “怪不得……陶轩对我也相当了解,居然这么容易就信我真的死了。”叶修心绪再乱,也不急躁,也妨碍不到他思考事情,后面的事,是他昏迷之中发生的,他没见到也没听到,完全是基于魏琛的话的判断。 “没错,”魏琛对周泽楷和叶修的事不了解,开口比较坦荡,无顾忌,“周泽楷信了,疯成那样,不由得陶轩不信。吴雪峰收购进行的这么顺利,也是因为有周泽楷震着陶轩,陶轩焦头烂额,顾不上安抚那些股东。听雪峰讲,周泽楷的本意大概和他是一样的,收购嘉世股份,以此为要挟,迫陶轩与他赌命,不过他中途变卦了……你知道陶轩有不少私人的赌船赌坊吧?听说他专挑这些地方去赌钱,说要赢到陶轩出面为止,目前为止,陶轩差不多输了一条赌船。周泽楷名不虚传,这招真是绝,嘉世可不是完全属于陶轩的,嘉世亏十块钱,陶轩亏不到五块,剩下的其他人摊,但他自己的赌船赌坊嘛,啧啧……” 18 叶修刚醒的时候,魏琛口中啧啧的主儿周泽楷正在家里等着司机来接他。 他喜静,平时不要工人住在他的家里,而是在山腰置了份物业,几间分给工人住,剩下几间租出去。他单身,又忙,一年到头在家里吃得最多的是早饭,主要还为了挤出时间来看几份报纸。佣人顶多是每天上来为他拾掇屋子清扫院子,料理植物浆洗衣服,活相当轻快。 叶修的所在地还刚见黄昏,正是一天里日光斜照开始落幕的恬美时刻,周泽楷这边天色已经晚了,天顶上的黑色,水溶稠墨般晕开。他住的是山顶大宅,若此时站在二楼卧室窗边,偌大的露台隔不住视线,越过去就能见到一条条灯火点缀出来的钻带,蜿蜒蛇行。 周泽楷刚好对着落地玻璃窗打领结,他整副身体反印在光洁的窗面上,倒影边缘清晰,中间像被挖空了似的,填上了外面的世界。 他右手两根手指捏住领结中心结点,左手食指中指夹住领结一侧的末端,提拉,绕着节点转个圈,把布料塞进内侧。周泽楷做惯了这系列动作,白净的手指翻动像是在拉花,优雅好看,并且一气呵成。打完后的领结整齐,都不需要去微调。 想周泽楷第一次和叶修说上话,就是因为领结。 当时只是一次再也普通不过的回廊相遇,在嘉世赌场。周泽楷刚刚出道,籍籍无名,赌桌上遭遇的对手都是赌坛排名五十开外的,而叶修呢,已经屹立了一整个时代而不倒,是为传奇。 两人之间的差距,没有别的,只有时间,只有先后,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东西叫人无可奈何。 他们都着正装,叶修跟刘皓走在一起,在交谈,刘皓的话多一些,叶修只是插言和点头摇头,间或比划几个手势。周泽楷跟他的师父张益玮走在一起,张益玮就像刘皓那样,不时地侧转头,跟周泽楷低声交代着什么,周泽楷则表情欠奉,摇头点头的动作也明显慢了点,像是每一个意思抵达前都要经过一番思虑。 四个人照了面,他们只是认识,彼此不算熟——当然谁也不可能不熟悉叶修,只是叶修对除了赌以外的事、除了对手以外的人都兴致缺缺,也就没停下来寒暄,只是止住交谈,互相颔首,算作招呼。 周泽楷和叶修挨着边错身而过,一东一西地反向走,错身时,周泽楷的视线端平,眼珠不动,底下的袖扣却几乎要擦到叶修的手背。 张益玮又继续说话,给周泽楷讲刚才惊人逆转的赌局如何如何,他下面的对手怎样怎样。周泽楷突然停住脚,一下转身,以动作打断了张益玮的话,弄得张益玮有点发懵,下意识地被徒弟的行为带着走,也回转身。 “叶先生。”周泽楷第一次是这样称呼叶修的,对着他瘦窄的背部。 叶修被人叫到名字,也转过来,嘴角噙上一抹笑,十分礼貌的淡笑,配得上叶先生这个称呼——我和你不熟,你和我也不熟。他问周泽楷,“有事?” “你的领结……歪了。”周泽楷指了指自己的领结。 这是一个做出之后才察觉已经做了的举动。 周泽楷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如果这是在提出某种疑问,那么听到的人都会忍不住去正视他的疑问。 张益玮的脸色先变得不对,他已经走出去两三步,赶紧回来制止周泽楷,赌坛是很论资排辈的地方,叶修又是个omega,这样的行为可要不得,不算对前辈不敬,也要算调戏神级omega,张益玮顿时笑得颧骨鼓起来,向叶修解释,“不好意思,叶神……” 刘皓刚跟在叶修左右,正是需要拉近关系表忠心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去看叶修的领结,是有点歪,他有些懊悔,自己怎么没注意到?但他转念一想,他是个alpha,有顾虑,总不方便去给他整理,那样的动作过于暧昧亲密,要是引起叶修的反感就得不偿失了。 想的最少的是叶修,他都没去确认周泽楷说的是否属实,就闲闲地回答上了,“哦,这样啊,等下整理下好了。” 周泽楷和叶修之间是一条胳膊的距离,他把胳膊举起伸开,就能碰到叶修,碰到他的领结。周泽楷也确实这么做了,他两只手的拇指食指齐上,轻捏住领结两端,向两边拉动,细微调整。 这动作周泽楷做得非常坦然和干脆,彬彬有礼,眼睛一瞬不瞬地只盯着领结,完事后立即退了一步,说句好了,让张益玮和刘皓的忌讳在他那里消弭得一干二净。 叶修完全不会对这等事挂怀,他拍了拍周泽楷的肩侧,叶修式地道了谢,“小周是吧,干得不错。” 事后,周泽楷回想,那时的他就如此不可抑制地想要靠近叶修么?是征服欲旺盛的alpha碰到强韧刁钻的omega的本能,还是周泽楷的本能,无关性别? 没用很久他就得到了结论,然后这个插曲在五年之久的时间里逐渐变得遥远而模糊,他不会时常想起,偶尔想起却又觉得近如昨昔,每一个细节都光鲜亮丽。 如同他和叶修的关系,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35 远远近近散散漫漫的切换。 周泽楷还记得当年叶修扎的领结是灰黑色,这条领结在叶修身上的出镜率很高。他今天选的领结也是灰黑色,配身上这件西服刚刚好,白色暗纹手帕折叠好插进上衣的手巾袋里。 有些人看身材就认为他配得起一副好皮囊,周泽楷便是,他的身材挺拔舒展,随意一站也显丰俊,更何况他从不随意。他任立于黑暗的静室之中,和睦又超脱,一秒觉得他比夜色深,又一秒觉得他比月色光。 最后周泽楷收紧两边袖口,抖袖子。赌局前的整装更像是一种仪式,要一步一步,要慢条斯理,将运气敛进来。 整完衣装,周泽楷走进室内酒吧,取了一瓶苏打水拧开,他很口渴,如同一个久睡之人缺少最基本的水分润泽,但他还是小口小口喝着,脖子微仰。他背倚着吧台缘边,闲着的那根胳膊向后一撇,胳膊肘搁在吧台上。 一瓶水下去小半,他抬身往门口走,果然楼下传来汽车的鸣笛声,他的司机到了。周泽楷从小练习各种赌技,对时间的算计已经溶进了日常生活的习惯。 今晚的赌局,他以陶轩的一艘赌船为筹码,迫得陶轩派出得力手下刘皓应战,只要他继续赢下去,赢得陶轩倾家荡产,早晚能逼得他上赌桌。 上车前,周泽楷接到了杜明打来的电话,杜明支支吾吾半天才把话说明白,他的意思是,董事会对周泽楷越发的不满,要求他给个交代,为何单方终止轮回与嘉世共同出资在p国首都兴建当地最大百家乐的合同?违约金和集团因此遭受的损失谁来负责? 杜明言辞犹豫,明显不想触了周泽楷的霉头,又隐含担忧,老实讲,他老板这股不达目不罢休的精神力让他也有点发憷。而且他现在成了夹心人,轮回的几大董事找不到周泽楷,都跑到他那里去施压,谁让他是周泽楷的心腹。 周泽楷对着电话沉默一阵。 他目前的作为在轮回内外看来都是不可理喻、几近癫狂的,他清楚,一直都很清楚——他在做什么,个中利害,可能酿造的后果,等等。所以,冲昏头脑这个说法他不认。 没有什么比他对叶修的心意,还要经过多年的煎熬和磨难了,与其说他在用尽自己的能量给叶修一个交代,倒不如说他在给他自己付出的感情一个交代。 周泽楷和轮回,怎么撇也撇不清关系,周泽楷的个人名义,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是不存在的,无论他个人做了什么,都会扩散开去,牵动到轮回的方方面面。 他知道这仅是开端,接下来还会源源不断。 事情总要分最重要的、次重要的,对周泽楷来讲,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他自编自导自演的叶修复仇计划。对手是赌坛一大巨头陶轩,他不能容对方有停下歇口气的机会,否则猎人和猎物顷刻间就会互换。 他要加快速度,先了解和陶轩的恩怨。 他对杜明下了指示:“跟他们讲,我抗。” 叶修的眼皮微搭下来,头低垂,从态势上看,人像是完全静止了,他陷入了思考,脑子里在酝酿些什么。 他面临的信息量如此之大,落子无悔,是要好好考虑的,魏琛有眼力见儿,就直接不说话了,话头断到哪算哪。 似乎因为在等着叶修开口,他的一双眼睛放在了叶修的嘴唇上,那双嘴唇好像回了点血色,不再是种青白的淡。 叶修思考的时间很短,让魏琛以他的单位计量的话,绝对不超过半支烟,看样子也没多深。 “老魏,帮我拨个电话给峰哥。”叶修抬起眼睛来看他。 魏琛懂,这大概是叶修有了主意,要直接和前线的吴雪峰谈。但他也是一份子,需要心里有底,就问了叶修一句,“你打算怎么办?” 叶修回,“还按原来说好的办。” “啊?”,魏琛掩住了他脸上的震惊,掩不住心下的,叶修的反应让他不得不去在意、琢磨。他觉得怪,叶修看似一点反应也没有,叶修怎么能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管他是感激周泽楷为他做的,还是讨厌周泽楷为他做的,这个事都值得他爆出一次不小的面色波动吧。 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时候,退一万步讲,魏琛也得为自己着想,不由得他不慎重,他也把语气放到最正经,“现在不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么?” “他是他,我们是我们。”话说一半叶修还笑笑,显出了点悠然,“这不是正好么,有人替我们开路。” 程咬金让叶修一竿子钉死了,魏琛再说什么都是废话,况且他也只是想知道叶修的大致想法,现在他知道了,就行了。 “行,你是老板,你做庄,反正输赢也亏不了我那份。” 魏琛掏出手机,按了几下,打给吴雪峰,待接听的长音响起,他把手机递给叶修,识趣地道,“我去海边转转。” 木门轻微磨过地面的声音响起两次,叶修的嘴角放平,魏琛期待看到的那团凝重,在他脸上浮起,同时,听筒里提示音断掉,吴雪峰温厚的声音传过来,“喂?” “老吴,是我,说话方便么?” “方便。”,叶修口腔里的灼烧感依然存在,而且浓厚,从电话里听到再压低八度,更显有气无力,但吴雪峰仍然放下了心,他说着放下心后才会说的后怕的话,“我真怕你熬不住。” “呵……风险和收益成正比。”。 叶修蠕动身体,想坐直点,他往上抬了抬腰,歪着头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手伸到背后去调整枕头,“你那边的情况我都听魏琛说了,现在怎么样?” “比较胶着,王李二位叔父还没有给我答复,不过我觉得他们还是宁愿相信陶轩,只是对你好感更多,才再观望。” “这也是人之常情,押宝当然要压看起来靠谱的那边,我的势力确实没法和陶轩比,要不是陶轩认定我死了,走到现在这步,我们都要大费周折。其实就算他们答应把股票都卖给我,以我们手上现有的资金,剩下的也远不够拿回嘉世的,况且我相信,陶轩宁愿把他手里的股票卖给韩文清,也不会卖给我。” 吴雪峰与叶修相识于少时,他太了解叶修了,他们现在的处境和难处,彼此都是心里有数的,并不需要这么详致的剖解,叶修能这么说,已经是拿好了主意,他不说话,等着叶修继续说下去。 魏琛出门时忘了把床头柜上的烟盒装走,叶修撇头看到,就没忍住,掂了起来,正好魏琛又有把打火机放进烟盒里的习惯,烟火俱全,此乃天意。叶修继续夹着电话,磕烟盒磕出来一根烟,咬在嘴里,握着打火机的手凑过来,点上。 金属盖被弹开的脆响和火石摩擦的声音瞒不住吴雪峰,他在叶修看不见那的那头皱眉头,却没出声劝,直到没两秒他听到叶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36 修剧烈地咳嗽,似乎还在干呕,还没等他问叶修怎样了,他就又听到叶修嘶着嗓子吸着气对他说,“你还是先不要露面,王伯和李伯有了答复立刻通知我。” “放心,那你呢?” 叶修的口腔里又涩又苦又酸,一说话喉咙就痒,他停了会儿,用力挤喉头,想要压制住这种感觉,他右手夹着烟,把电话换到左边耳朵,左手拿着,在腾起的一缕缕烟丝中合上眼皮,“……我还要等,等一个绝佳的时机。” 心里想的是同一件事,吴雪峰立刻就明白叶修意有所指,“周泽楷的事,魏琛也跟你说了?” “……嗯。” “难道你打算,等他和陶轩斗得两败俱伤,再出来收拾残局?” 叶修的回答不置可否,但却一击即中红心,他说,“不需要两败俱伤,只是想让他帮我拖陶轩一阵,就当他卖了一个天大的人情给我,我会还的,不过不是现在,现在最重要的是,嘉世。” 这个主意并不难拿,只要有一个明确的必须达到的目的,然后让剩下的一切都为此让道。 对叶修而言,明确的必须达到的目的就是,他不能让陶轩毁了嘉世,他要从陶轩手中拿回嘉世。 19 叶修这番话,意思再明确不过,不管是字面的,还是弦外之音。他未必就是说给吴雪峰听的——对吴雪峰他用不着解释这么多。 不需要叶修说的多么情真意切,吴雪峰也知道,嘉世是他的心血,那么多兄弟的饭碗身家性命绑在一起,与之相比,不要说周泽楷,就连叶修自己也不算什么。他如此痛快地就被陶轩陷害、继而两手空空地离开,还不是因为不想和陶轩正面开撕,以致嘉世四分五裂么。 吴雪峰突然想到些这以外的事,远的,更远的,在他的记忆里,他似乎没干预过叶修做任何决策,赞同,他会多说几句,给点可以完善的建议,不赞同,就只笑不吭声。叶修的执拗独特,他不想做任何无用功。无怪早年提到吴雪峰,人人都以为他只是叶修的副手,叨了叶修的光。 这次还是一如往常,甫一听叶修的主意,吴雪峰觉得冒险,有不妥当的地方,并不能百分百认可,细想下去,确实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他便连顾虑也省得说了,他想得到的,叶修怕是一早就做了准备。 叶修的退让不是无止境的,一旦他决定还击,他就会把妇人之仁收得严严实实。 不过讲电话,吴雪峰就没法不吭声了,他说,“你知道的,你做的决定我向来支持。” 够成吴雪峰和叶修关系的最重要点就是信任,信任,信任,一切挑拨和危险都无法将之改变,陶轩迫吴雪峰向叶修下战书,叶修也只不过问他一句,束手就擒还是战,吴雪峰连考虑都略了,——“告诉我你的计划。” “所以你办事我最放心啊老吴。”褪了庄肃,叶修又恢复成了那把闲散的调子。 “但这样一来,很多事就不在我们的控制范围之内了。” “在的”,叶修一顿,“只要我不出现。” 明白叶修的意思不会很难,尽管这句话没头没尾。 吴雪峰曾用眼睛确认过周泽楷的心意,也感叹过a有情o无意。吴雪峰和叶修的交往有时间上的空白,却没默契上的断层,叶修不想说的私密事,吴雪峰也不提,他的操心是多余的,叶修从来不是一个需要旁观者提点的人,他把周泽楷当饵,明吊着,是因为周泽楷出现在了饵的位置,叶修又信任周泽楷的能力,以及,感情。 狙击嘉世,吴雪峰在暗,周泽楷在明。凭着一个死了的叶修,周泽楷现在占尽上风,所有矛盾都指向陶轩,简单明了。可一旦一个活着的叶修出现,必然牵动多方利益,顷刻间改变形式,未知系数也会随着成倍增加,别忘了,叶修至“死”仍未洗脱吃里扒外的罪名。 以利益最大化为出发点考虑,顺水推舟,伺机再动,未尝不可。 “周泽楷今晚和刘皓有个赌局。”吴雪峰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时间快到了。 叶修手上没什么劲,可稳还在,烟在他轻合的两指间烧了一半,烧出一段长灰,细微的抖索都能断塌,他伸手能够到的范围内没有烟灰缸,他就直接把烟扔进盛着水的杯子里。尾骨坐得有点疼,叶修向下顿了顿身子,圆领侧滑开,直接勾到肩头,他又把领子拽正,嘴上话不停,“到刘皓了么?那快了,我相信陶轩还不至于这么没血性。” 吴雪峰点头接话,“周泽楷的目的是他,避无可避,他也只有自己上场了。” 叶修虚搭在被面上的手指弹动两下,“等陶轩坐上赌桌的时候,我会出现。周泽楷所有的损失,我给他补。” 周泽楷以什么名义举旗叶修管不了,但在他这,他只会把这当作是一个待还的人情,仅此而已。 天气尚可,转为多云,夜空中星疏,月亮时而隐去,远处灯塔转过来的光显得尤为可贵,海面风微,漆黑的海水像一锅搅不动的浓汤。 周泽楷和刘皓约定的对捉地点,就在他赢来的那艘赌船上。 一艘巡航艇划破海面疾驰而来,接近时熄火,徐徐向邮轮靠拢。刘皓姿态做足,站在甲板上等着周泽楷。刘皓本来就是这赌船的经理,赌船已经改姓周,周泽楷却一点也不在意,没有派自己的人上来,也就没有做任何人事上的变动。 这艘赌船常年在公海游荡,五星级规模,设施完善,应有尽有,每天的客流量惊人,是陶轩重要的私房生意之一,也难怪他会交给刘皓打理。刘皓吃嘉世的一份,又吃陶轩的一份,自然尽心尽力。 不过今晚上这场局,他也是有苦说不出。 这赌船是陶轩的另一位心腹输出去的。陶轩非常中意他这位心腹,早就暗中培养,打算踢走叶修后让他上位,参加下届赌王争霸赛。要不然也不会把赌船作为赌资交到他手里。陶轩自己赌术一般,该有的眼光倒不至于没有,他没想过这年轻人能出手镇住赌王周泽楷,只觉得他从来没在公开场合赌过,资料空白,怎么也能攻周泽楷一个出其不意吧。 结果这新人虽有一争之力,却也很快败在挟威而来的周泽楷手底。陶轩气得跳脚,把人骂了个透。 其实,面对周泽楷的多方挑衅,陶轩是可以不予理睬的,但生意做到他这个份上,至少在表面上,脸面比钱重要,周泽楷搞乱他公司的股价,公开针对他,他要是还缩起来不敢应战,他也不用在外面混了,亦没法同股东交代。 当时周泽楷一个人上赌船来,也不提要和陶轩赌命的事,只是买了一千块的筹码,掂在手心里,随便找了张赌台坐下。周泽楷求效率,一心四用,同时下注四张赌台,每一把都把上一把赢的所有筹码推去下注,半个小时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37 后,他面前摆放的筹码让他坐进了专门为他开的贵宾室,由赌术相当精湛的四名荷官同时招呼他,一个小时后,陶轩坐不住了,把他请进了鲜少使用的不限注房,他的赌资变成了在陶轩赌船赢下的千万筹码,加轮回旗下的一座中型赌场。一局牌九之后,周泽楷座下的这艘赌船,成了他的所有物。 输到这份上,陶轩红了眼,派出刘皓,主动约战下一局。周泽楷同意,条件是,赌资翻倍。 刘皓已经是陶轩手下赌术最高明的人了,可对阵周泽楷,他心里也是没什么底。他深知这局只能胜不能败,败了不仅陶轩要他好看,他自己的利益也受损不轻,他便拿定主意,不硬拼,只智取,同时心下恨恨,埋怨叶修,活着打压他,死了还叫他不得安生。 刘皓十足的笑面虎,就差一层脸皮没撕破,也是要寒暄的,周泽楷把司机留在岸边,孤身一人驾快艇前往,寒暄起来简单得多,点点头完事。 两人由荷官领着进了vip室,一左一右分流向长方形赌台两侧坐定。每人面前都摆了五千万币值的筹码,不规定下注额度,一局之后,筹码剩的多的那方为胜。周泽楷要是输了,他要把这条赌船还给陶轩,外加一座赌场,刘皓要是输了,还得再送条赌船和一座赌场给周泽楷。 荷官拆了新的扑克,依足流程验牌,牌洗到第三遍,正要开始派,刘皓突然叫停,笑咪咪地对周泽楷说,“玩惯了梭哈,不知道周先生有没有兴趣玩点别的?” 这是刘皓计算的第一环,他笃定,哪怕是要自恃身份,要赌王的脸面,周泽楷也不会拒绝他的要求。 果然,周泽楷好易与地点了点头,无论对手是谁,他都定心沉静,无所畏惧。 20 吴雪峰正在他早年置下的私密寓所里,他推开一扇窗,没握电话的手握在窗棱上,早春晚风不刺骨的凉,适合蠕动的思绪,他看着远处嘉世赌场辉煌的灯影霓虹,似是有感而发地道,“嘉世如今只剩了个壳子,陶轩也是黔驴技穷,就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藏有后招。其实,要不是他那么贪,我想那几个叔父没这么快想跳船。” 他感叹归感叹,并没松动对付陶轩的心思,可以这么讲,他当初要是软一分,可能连叶修也一并害死了。 在何时仁何时收这点上,吴雪峰和叶修是有共识的。吴雪峰算得上有副侠义心肠,但当他有这个需要,他会好好地把足以致命的仁收进袖筒里。 吴雪峰初见叶修,便是在一间地下赌场里。他跟叶修同桌赌钱,赌大小,他有意跟着叶修下注,叶修连开十几把小,带挈着几个人同赢,赢得庄家面色难看,竟暗中属意马仔往他身上喷劣质的催情剂,要是冷感的beta那算他好运,要是易中招的alpha和omega那就等着难堪吧。 吴雪峰的江湖阅历最起码比看身板脸蛋气场既不好判断年龄更不好判断性别的叶修要强,他怕叶修吃暗亏,当即出手制止,颇为正气凌然地指责庄家不厚道,输不起。 然后双拳难敌四手,两人且打且退,吴雪峰拖着叶修跑了两条街才甩掉追兵。 这是足以让吴雪峰庆幸一生的见义勇为。 知音难寻,经历了人生的种种境界仍璀璨如初的知音更难寻。尤其是在赌坛,多得是赌徒一上赌桌就变了画风,穷凶极恶六亲不认,一夜之间倾家荡产,为了筹集赌资连儿女都卖得出手。要是向上层追溯,更大的利益抖出更多的人性缺陷,只不过都要脸,棉絮烂在华服的夹层里而已。 此时窗外日已近海,暮色渐重,如一片云雾盘踞海面,扩散开、涨上来进了房间,蔓延至叶修的床边。 叶修难得沉默,衬得廊檐下海鸟嘶鸣成片,许是吴雪峰以这样唏嘘的口吻提到了他们曾经共同的好友。 “老陶是在温室里养得久了,身边又没一个能让他头脑清醒的。两线作战,我们不会等很久了。”过了一会儿,叶修说话,他吐字悠缓,音色也恢复了些清亮,让人听起来便觉得成竹在胸。 说到两线作战,周泽楷又是个绕不开的话题,若不是周泽楷的有效钳制,陶轩不可能这么快就兵败如山倒,给叶修腾空巢,思及此,本来不打算多说的吴雪峰也忍不住问了叶修,“……那个筹码……” 叶修知道他的指意,回答得也是痛快,“清债。” “……我想说我按你讲的,给周泽楷了。” “……哦。”听似酷炫的话甩空,叶修面不改色,只是卧久了下肢发热,蹭动两下双腿。 “清债,怎么说?”听对方没避讳的意思,吴雪峰也来了兴致。 叶修口吻严肃,“你一个alpha知道这些做什么!” 吴雪峰呵呵一笑,“本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别幻想过头啊老吴,几年前我发情了,情况挺严重的,附近正好有个和衬的alpha,找他搭把手。” 搭把手把自己赔进去的alpha周泽楷正坐在赌桌前,等待刘皓结束脸上这个笑容后把下文放出来。 这场重要赌局的监理人是位在赌坛小有威望的前辈,正坐在正中,喝着茶两面等结果。以眼下情况论处,周泽楷只完全信得过江波涛,但他俩的交情众人皆知,他一是不想为自己的私事拖江波涛下水,二也不想给陶轩任何可造势的借口。 而刘皓为了应战周泽楷,也是没日没夜地想了两晚,最终敲定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正面碰肯定是输,不如换个赌法,还有一半的赢面。 刘皓脸上的笑容很少干涸,他的笑向来是拿捏分寸的,为他说的话增添该有的重点,从而引导目的,他取过一旁托盘上的湿巾擦手,手心手背,边擦边漫不经心地说,“周先生,我刚入行,就跟了叶哥,他告诉我,赌,运气很重要,一个人赌术可以练,运气可练不来。你觉得呢?” 这话说到尾,配合着刘皓把手巾一扔,侍应过来收拾,显得他的话他的做派更加随意。 刘皓随意,目的是为了让周泽楷不能随意,尤其是他还抬出了叶修,跟周泽楷玩起了先声夺人的心理战。周泽楷心理素质奇高,如果不是刻意到足以引起反感,或者说是足以引起内心波动的地步,刘皓也懒得在他身上玩这个套路。周泽楷无波的稳健荡一分,他的胜算就多了一分。 可惜刘皓失算了。 周泽楷双手搭放在赌台上,十指交叉成个不讲究的塔状,淡漠的眼神径直投放到刘皓脸上,“说重点。” 他两指滑过手背,推起袖口,露出手表,随意一晃手腕,吊灯折弯的一柱光在表壳上磨出一圈虚芒,周泽楷瞄了眼,把表一收,“赶时间。” 他不是凯子,让人没完没了地榨汁感情。真情流露,至少也要看对象。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38 刘皓想踩周泽楷的尾巴,踩了,对方一声不吭,不动脸色地把尾巴从他脚底下抽出来。可周泽楷借势踩回去的这脚,对刘皓的伤害就略清晰地浮现在他脸上了。他踩得很是地方,哪壶没烧提哪壶,刘皓这人,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对他的轻慢,这会让他心下烧,面上也烧,脑补很多。 刘皓提议的赌法很简单,真的是纯靠运气,由天定,输了谁也怨不着。 十分钟后,电视上将直播这周的三色球开奖结果,他们要赌的,就是彩票的特别号码是单数是双数。 刘皓已经提了议,为表公平,自然要把优先选择权递给周泽楷。 周泽楷没对这种抹平他优势的赌法表任何态,他直截了当,从兜里掏出叶修的那枚筹码,右手摆出弹硬币的手势,筹码扣在曲起的拇指上。 “字单花双。” 话音落下的同时,比硬币大两圈的筹码迅速翻滚着升空,抛了个弧稳稳落在周泽楷的左手背上。 刘皓双胳膊肘按在台面上,屁股微微离开椅子,抻长了脖子等看结果,周泽楷挪开盖在左手上面的右手,左手伸到中间示意给众人看——数字面朝上。 如此一来,剩给刘皓的选择只有双数了。 十几分钟后,刘皓灰头土脸地败在这个双数之下。 周泽楷还是那副辨不出喜怒的样子,俊脸上连细节的裂纹都盛放不下。这样都败了,刘皓的无奈和颓然可想而知,他还没顾得上再去细想失利的后果,周泽楷就朝他走过去,他勉强站起来,挤出一丝笑。 还不等他说话,一贯在言谈间吝啬到家的周泽楷倒是先开口了。 “赢你的不是我。” 他下面的话让刘皓脸色更加难看。 “……是叶修。” 扣下电话,叶修才有足够的心理上的时间细搂一遍目前为止接收到的所有信息。 没错,他做任何决定都是干脆果断的,可以说是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发散到了极致。从魏琛第一嘴提到周泽楷开始,他就把周泽楷编进了他的思潮。如果可能,叶修并不想把任何计划之外的人归置进来,这份公德心他还是有的。但假如情况有变,他也能立刻、不受任何影响地站到一个全新的广角去排兵布阵,攫取胜利。仿佛仪器一般精密,也仿佛这死物一般冰冷,可是否真能如此,那就只有他本人知晓了。 一个人的内心世界不为外人所知,那么他在这个“外人”眼里,确实是淡然进而无情的。 想到周泽楷,叶修的身体先热起来,omega的本能要往上冒,周泽楷不留痕迹地在他身上开凿刻记,这种感觉仿佛深藏暗处的敌人,因为极难捉摸而令人生畏。这反而让叶修更加克制、冷静和镇定。 实际上,乍一听周泽楷为他所做的,叶修心里的震惊是不足为外人道的,他要找陶轩赌命,这不是说来扮酷的,以叶修对周泽楷的了解,他相信,要是陶轩答应,周泽楷真做得出来。 没有人在他面前渲染过周泽楷的行径,但怎样的渲染也不能比找陶轩赌命更重了。而他的震惊就着落在上面——周泽楷怎么就无声无息地对他做到这种地步,命都可以不要。 他们有过什么足以产生这种感情的基础?甚至,连相互间的了解,也都因为是敌手而不是朋友。 他们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除了一夕之欢。 omega发情时因着身体的快乐而生出的对alpha的依恋感,是不能作数的。 叶修不是周泽楷,他并不清楚,几年来,那么多的期盼与失落、冷与热交替织构出的感情,一层一层沉於于心底,都叫他的死讯一朝引爆。 他想象不出那种无望中的坚守,也必然想象不出连坚守的可能都为人所夺的悲恸与怨恨。 那么换个角度,说说道义,叶修清楚自己的作为绝谈不上厚道,他给周泽楷筹码的初心,并不是刺激他为他报仇,但从结果来看,没有分别。 既然做得出,他就会认,并且不会少担一分。 不过,这种事,走到哪说哪的话吧。 21 叶修垂着眼眉想完事情,眼珠一拨,眼底的余光偏转到紧闭的门上,他的耳朵何其灵光,他提起嘴角放大声音叫道,“进来吧老魏,你还想再外面蹲多久?” 一连串响动接在叶修的话尾,门把手传动的咔咔声,木门第一下被推开蹭着地板的吱扭声,听起来蹑手蹑脚、像是只用前脚掌点地脚步声。 魏琛走进来。 叶修没看他一眼,也没质问他。 倒是他抄起床头柜上的烟,揣进兜里,极其不扭捏地解释听墙角的原因,“走两步发现忘拿烟了,又回来,你在打电话,我也不好直接推门进来吧,于是就站得离门近了点,听你啥时候打完。” 叶修对他的解释不做任何表示,他更坦然,他和吴雪峰的通话内容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尤其是没什么见不得自己人的,他不算笑得笑了两声,这笑不像那种为了掩饰或转折话题的干笑,是叶修养成已久的开口前习惯,他笑得没深意,听的人却觉得笑中有话,有所暗示,只是因人而异,讨厌他的人听来刺耳,喜欢他的人听着爽心。 叶修的把视线随便一摆,问魏琛,“你从第几句话开始站得离门近了点的?” 魏琛穷出身,混出来后上百万甩到赌台上都不眨眼,却在扭头看到吸了一半的烟浮在水里后心疼不已,吐槽了叶修一句才答他,答得似是而非又直切重点,“这要是周泽楷站外面,估计已经吐血半升了。” 叶修不以为然,“哦,他在外面么?” 魏琛败了,“……人这样对你你可真沉得住气。” 叶修既已做了决定,便在任何人面前都不会婆婆妈妈的,或说些无可奈何的话,那太难看,他轻淡地道,“我沉不住气,你就要沉了,沉船的沉。” “行,那我问你,你这么有把握,陶轩家大业大,手下人多,他一个个推出去当挡箭牌,我们等得了么?” “你以为陶轩为什么出手狙击我时不留任何余地? “为什么?” “因为他坚信这一下我必死无疑。” “这跟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哦,你让我先帅一下”,叶修一脸的凡夫俗子岂可妄揣神意,“人在特别有办法的时候和特别没办法的时候,表现总是很一致,所以不用担心他突然变得那么能忍。” “唔……”魏琛双手抱臂,右手从胳膊肘摸到下巴上,“好像没啥说服力啊。” “你先给我来点有说服力的。” “什么?” “我饿了,老魏来点粥。”叶修的语调居然有点惨兮兮,v字条纹病号服领口隐约显出他被不修边幅的生活养得偏小号的身体。 魏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39 琛是干什么来的,二话不说出屋找厨房去了。等他把什么也没放的白粥端上来,太阳已经缺了一块又一块,剩了半口在海面上挣扎。 叶修屈膝坐在床上,把碗垫在被子上放在膝头,拿着勺子缓慢地搅拌,他吃东西喜欢晾到差不多的程度,再几口扒完。 魏琛不了解叶修这个习惯,捻着别在耳朵后边的烟说,“凑合吃吧大爷,这里条件不好,啥都不正规,出去再给你好好补养。” 魏琛说完这话,叶修正好也觉得温度差不多了,粥凉下来了,他低头往碗边上凑,举起一勺子粥往嘴里送,可能是因为这样低头颈椎受不了,难受反胃的感觉一下涌到喉口,他没提放,整个身体猛地前倾,打了个激灵似的,一勺粥含进嘴里一半,怎么含的又怎么原样吐回碗里,还好他手稳,要不然碗也翻到床上去了。 “………没这么难吃吧?”厨师魏琛很心塞,同时不忘撕几张抽纸递给叶修。 叶修的胳膊往后一横,把碗放在床头柜上,接过纸巾抹了两下嘴,“没特别难吃,可能是好些天没吃东西了,不适应,打针打得胃不舒服。” “那我再给你整点别的?” “算了,我也不难为你了,你把这个月的抑制剂给我,我推了。” 听叶修这么说,魏琛下意识地就去问自己身上有没有味儿,左嗅右嗅的,这年头,在别人面前控制自己的信息素、不给他人造成基因带来困扰,是最基本礼仪。不过叶修倒不是因为这个,自从两年多前他在轮回赌场突然发情,他就改了无期乱打抑制剂的毛病,每个月都老实照剂量打。他这人所有的小心谨慎都用到自己的事业上来了,尤其是性别,可能会被人做文章,可能会成为他暴露出来的最大漏洞,当然要慎之又慎。 魏琛答应着出去了。 此后的一个多星期,岛上下过几场苦短的阵雨,每天都有魏琛的耳目传递外界的信息送上来。周泽楷在叶修意料之中的争气,而形式的大好对叶修来说具有不一般的疗伤功效,现在他除了明显见瘦和看起来精神还有些不济以外,瞧不大出是遇过重创的人。 平心而论,这热带小岛不错,吴雪峰租下它以前,岛上仅住着几户为东家守地盘的人家,是一方净土,远离一切因欲望而起的漩涡,自成一派与世无争的静谧。在人类的物质精神文明都高度发达的今天,原始的未经开化的地方又轮回成了稀罕物,人在精神层面的终极追求,永远是已失去的或得不到的,人和事物都是如此。 哪怕是叶修这般心志坚如磐石的人物,连人带心隔绝在此,面朝碧蓝澄空,耳听浪拍礁石,也会隐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向往安稳平和的松动,只是转瞬即闪,分量不足以成形。 听魏琛的手下递过来的消息,可知周泽楷是占尽上风,对陶轩是赶狗入穷巷,陶轩的身家进一步在他手中沦陷。心怀各种目的围观周陶对垒的人也大都这么认为。的确,表面现象就是如此。 但实际上,周泽楷正处于一个腹背受敌的局面,他绞在陶轩脖子上的绳索勒紧一分,他也在这泥沼中多陷进去一分。他的日子有多难过,只有他自己清楚。 且不说谈判破裂后来自金成义和冯宪君的压力,就周泽楷如今在赌坛的地位,在轮回坐的位置,内内外外不知有多少人觊觎,原来他做事做得滴水不漏,想下手也没门路,可如今,他露出那么大的空门,自然有人蠢蠢欲动,暗藏角落,伺机而动。 再往远处说,各大集团势力干得都是此消彼长的营生,共同分一块蛋糕,轮回近几年来凭借周泽楷横着走,分到手的比其他赌业集团诸如蓝雨霸图之类的要大些,怎么不惹人眼馋。周泽楷本身也是个要么不战,要战便要胜的人,与陶轩的斗法已近白热化,他需要打叠十二分精神,最近几乎不理轮回的事,一切都交给副手去办,据闻已经有猎头公司不知受谁的委托,向轮回的股价伸出试探的触角。 于公于私,周泽楷一意孤行的作为都已引起轮回几个掌权大股东的不满。不过他好歹是一派之主,轮回的脸面,不到万不得已,大股东们还是会粉饰太平,给他撑足面子。 22 周泽楷办公室的下一层是专门用来召开董事会的会议室,这里不禁烟,因而此时烟熏雾绕,充盈满室,生生的营造出了一种香火庙才有的视觉奇观。 周泽楷的信息素就是烟草味,他对任何烟味都无感又免疫,他不说话,嘴唇抿成紧绷的一线,眼神束起,投放于光洁墙壁上的某一点,整体看起来像是在做某种无声的反对。 他赢了刘皓,与陶轩的争斗也进入一个新的、他一直想要看到的局面。 陶轩一改被动应战的姿态,积极主动反攻。一方面,周泽楷的咄咄逼人是个很好的借口,至少能把叶修撇出去——不管你周泽楷为何对我陶轩宣战,你已经做到到这份上,我陶轩都可以以受迫害者的身份招架回去,另一方面,陶轩确实被蚕食得不清,气不过,也缩不住了。 陶轩的正面应战,迅速演变成了一系列连锁反应,矛头穿过周泽楷,直指轮回,这是周泽楷一开始想要极力避免,却终无法避免的。 可以这么说,周泽楷之前施予陶轩压力的同时,也在自己身上埋下了相似的隐患,这个隐患待到陶轩由守变为攻的那刻起,就会在周泽楷身上全然引爆。 麻烦显而易见,纵观整个赌坛,上位者与财阀之间,上位者与上位者之间,财阀与财阀之间,关系盘根错节,既充当竞争对手,又在某些领域利益捆绑,是合作伙伴,周泽楷之前违约退掉的与嘉世赌业的合作项目,就是一例。 而且,陶轩的反击是无差别的,对准周泽楷就相当于对准轮回,对准轮回首当其冲的也是周泽楷。 甚至说,周泽楷的处境,还要再为难一些。他连番在陶轩身上割肉,不仅侵吞了他小半身家,更重要的,他还牵动着嘉世中一些不服不忿陶轩的股东,见陶轩惹上麻烦,实力消减,趁机倒向吴雪峰的钱袋,陶轩心知没有周泽楷的助力,吴雪峰不足为患,自然要把这些全算在周泽楷头上。只要他握紧自己手上和王李二位董事其中之一的股份,吴雪峰也奈何不了他,哪怕入主嘉世董事局也得向他这个最大股东俯首称臣,而要让这两只老狐狸向着自己,就得让他们见识到他的魄力和能力,说白了,还得在周泽楷身上找补。 他搞定了周泽楷,一切困难不就迎刃而解了么。 陶轩既已到了这等关头,自然不介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只要能对付周泽楷。周泽楷身价不如他丰厚,以血还血,换到最后,赢面大的还是他。 他首先做的,就是抽掉所有和轮回搭界的合作项目,要蚀本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40 ,大家一起蚀,并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私下里会晤与轮回有一箭之仇的蓝雨霸图,集三家之财力,授意他的御用股票经纪,扰乱轮回股价。这方法也是损,可见效快,小股东财势薄弱,股票跌,亏了钱没有钱进补,股票经济就斩他们的仓,害他们血本无归,这样无疑就把矛盾转嫁给了轮回,被蒙蔽的小股东们会怨轮回不争气,进一步削弱轮回在股票市场的诚信度。有钱赚,又能报仇,还不用蓝雨霸图的人出面,一本万利的生意,谁不干? 周泽楷这边也有自己的盘算,他不仅跟陶轩在桌上赌,桌下也赌,赌心理,赌谁沉得住那口气,陶轩着急了,上火了,连番催战周泽楷,周泽楷反而不急了,他目前是赢家,攒着陶轩的经济命脉,他有发言权,陶轩要不把他想要的筹码摆上台面,他是不会跟他赌的,而周泽楷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一样,陶轩的命。 陶轩从商场上赌场上两线撬动轮回,玩得就是围魏救赵,可他没围动周泽楷,倒是围动了轮回高层。 轮回几大常任董事的决策也是简单,他们能对周泽楷的个人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能容忍周泽楷这阵子对轮回的不作为,但当轮回的利益受到严重损害,他们必须要周泽楷给个交代。 这种情况下开的董事会,气氛怎样可想而知,不啻于对周泽楷的声讨大会。 周泽楷作为轮回现任当家,坐在会议长桌东侧最中间的位置,两边次第排开面色各异的大小股东。质疑与不满织成网凝成霜,早就悬于上空,已成无形但厚重的云层,竟也有种逼宫的感觉。 该来的总是躲不过,内忧外患、重压之下的周泽楷倒是成了现场最泰然的人。他头发上梳,露出的额头饱满,面部线条明晰柔和,俊是讨人亲近的俊法,神色也不是生冷硬倔的,却让人感觉到要做他的主改他的弦,难上加难。 他该有的焦虑紧迫似乎都平摊到两个副手那去了,他们替他急,以至于辅助三代、轮回辈份最高的方姓董事把账目摔倒周泽楷面前,他们脸色变得比周泽楷要难看许多。 周泽楷今天系着一条绛紫色的领带,他身子前倾,去够那本财务报表,领带在身前一荡,似乎在稠质的空气中划出一道得以喘息的空间。 他很认真地看,长指捻住纸张一页一页翻,看完后他合上报表,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没有人对他说什么,或是做什么要求,但这些负面的情绪这些天来早就笼罩在轮回的上上下下,无需言明,没错,周泽楷自己乐意为叶修的死买单,凭什么要拉上其他人垫背? “小周。” 见周泽楷看完财务报表,方姓董事一改摔本子的气愤劲儿,有所思量地开口了,他作为三朝元老,这么称呼周泽楷也不为过,当挑头人也合适,“你作为轮回的当家,综合最近所有的事情,以及轮回蒙受的损失,你需要给股东们一个合理的交代。” 此话一出,附和之声四起,除去周泽楷独坐这一隅。 周泽楷不爱说话,但这不是他说不出“我很抱歉,因为自己的私人原因拖累了公司”的原因。烂船还有三千钉,更何况是陶轩与他背后的嘉世,他选择对付陶轩,如今的走势便是他一手炮制而成,并在他预料之中的,除非他就此收手,亡羊补牢,否则,一句并不能对形式做出任何改变的道歉,太过苍白矫情,又不负责任。 而在座的所有人,今天的目的,大概也不是来听他道歉的。 现场除去各位大佬带来的助手,统共二十几个人,都是轮回赌业集团的决策层,周泽楷自成一派,其他人成一派,看他们的样子,也知道是事先达成了协议,着方董事出面主持。 这个要求本身就相当合理,周泽楷点点头,“我会的。” 周泽楷的痛快配合让方董事面露讶色,也让他接下来的话显得不够配套,最重要的是,显得蓄意为之。他本身就是轮回内部倒周派的幕后指使之一,虽说当年他以为周泽楷年轻,好操控,力主扶持他上台。却没想到周泽楷不仅不爱说话,也不爱听话,做事相当有主见,不受任何人摆布。方董事的权威地位一再被挑衅,起了废旧立新的打算,只是轮回蒸蒸日上,周泽楷又挑不出什么错来,反而一举登上赌王宝座,替一干股东赚得盆满钵满,方董事自己是受益者,也就随缘了。谁想到因为一个叶修,引得周泽楷大失方寸,引出如此大的干戈,轮回内部反对周泽楷的声浪迅速兴起,并日渐高涨,他也乐得来一个借刀杀人。 他本来要对周泽楷说的话是,要么停止与陶轩的争斗,要么引咎辞去在轮回的一切职务。他吃不准周泽楷会不会轻易放弃轮回对他的庇护,但这个通牒,对目前的周泽楷来说,是最有效的遏制,轮回不可能为了任何一个人做赔本买卖,要战要和,只能二选一。 可惜周泽楷没有给他、给任何人这个主动,他洞若观火,怎么会不清楚眼下并不存在一个折中的办法供他选择。他站起来,左侧身后的吴启似乎想伸手拦他一下,终于还是守着不僭越的本分,什么也没有做。 周泽楷不带一丝拖拽的声音,缓慢却决然地响在每个人耳边,“我辞去……轮回旗下所有职务。” 23 利字之上,快刀危悬。 这个结果,至少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既有所保留又隐隐期待的。 占地几十平的会议室成就了一个人间百态的缩影,有人松口气,有人窃喜,有人扼腕轻叹,有人不满可惜无奈,有人沉默深思,有人恨铁不成钢。 周泽楷的态度至关重要,他也有自己的一系势力,要是他执意将轮回拖入泥沼,为他的私仇铺路垫背,轮回内部派系保不齐要先斗起来,漩涡所荡之处,将无一幸免,没有人能置身事外,坚不可摧的一代王朝,也不过尔尔。 就短期利益来看,剔除周泽楷,他爱干嘛干嘛去,丢车保帅,是根治近忧的最有效方法,就好比将易燃物引离火源,至于断掉周泽楷这一坚实臂膀的轮回以后会怎样,还是先把供周泽楷上位的轮回最近会怎样解决掉再说吧。 不管怎么样,两害相权取其轻。周泽楷退位退得如此痛快,替旁人省了钱粮,礼尚往来,他提出的要求列席的股东也没有为难他。他的要求也简单,轮回董事局在一周之内不得将他交权的消息投放出去,捂得越严实越好。 他跟陶轩,就要在这一周之内见真章。 周泽楷离开时不见分毫去国归降的落拓与苍凉,他肩背挺拔,脊梁笔直,从容不迫,他失了江山,但这失了江山的滋味他都没时间去细品。 他这样挣命,甚至把自己剥离出去,一步一步走向本不属于他的绝境,多少有点替叶修不值的意思在里面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41 ,叶神在赌坛纵横捭阖数十年,相识满天下,一朝失势,继而被人陷害,又有多少人肯为他出头呢。 世人越是逼迫他周泽楷,教他何为成王败寇愿赌服输的法则,或是以猎奇的眼光看他的作为,越是加重了他对叶修的疼惜和爱重,如此深厚,却无家可归。 他想,叶修若泉下有知,那是最好,无知,也无所谓,他的余愿将了,他想给的,都给出去了,而且永远不会被拒绝。 除了魏琛吴雪峰苏沐橙这几个叶修方面的人以外,最先知晓他实况的人是江波涛,用的是天底下最最确凿的方式,眼见为实。 五天以后,周泽楷和陶轩在嘉世赌场摆开生死局,因着和周泽楷的关系密切,江波涛不能做这场赌局的判官,他坐在观众席观战,赌局过半,他的手下神色似怕似惊地来报,说是一个长相酷似叶修的人出现在嘉世赌场的大厅,正乘电梯往这边的赌厅走来。 江波涛闻罢神色一凛,周泽楷挚友这个属性无疑先于其他起了功效,几秒的功夫,夹着各种可能性的念头纷杂上摇,占满他的思维,他略有些不安,这不安无法聚型或描述,凭的仅是直觉。江波涛往赌桌上瞥去一眼,目光由周泽楷占优的牌面滑到他搓纸牌的手指上,再滑到他如入定老僧般染了些许禅意的脸上,那是种不悲不喜、胜券在握的平静。 江波涛当即匆匆离席,到走廊外候着那个“疑似”叶修的人。 任他计谋过人,一时半会儿也参不透个中曲折,但见叶修活蹦乱跳神态闲闲地出现在他眼前,出现在周泽楷和陶轩的赌局之外,马上就要出现在两败俱伤的周泽楷和陶轩的眼前,还没有人挟持他,大体是不难猜的,首先可以确定的是,所谓的叶修之死,多半是叶修自导自演的局。 目的? 目的太多了,都不需要细细思索。 嘉世赌场的这层走廊装满了不限注的vip房,装饰得富丽堂皇,璀璨耀人,为了今天的赌局早就清干净了场。 叶修和江波涛两人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和两个仿古雕塑照了面,叶修还是原来那副样子,套在一身休闲装里,走得不快也不慢,略长的头发盖住半边眉弓和颈子,他双手插在两边口袋里,离近江波涛后伸出手来随意摆了一下,算作打招呼。 这样的会面可真不像一个死而复生的人面对着接受并消化他的死讯的人,平淡普通得过分了。 江波涛一个服字写在脸上,摇头苦笑,“叶神……你可,真会玩。” “呵呵……”叶修没说多余的话,一声尽在不言中的笑,却又把什么都说了。 他也看得出江波涛的出现并非偶然,是专门截他来了,大概是有话要说,他把头偏向一侧,别过江波涛看了眼他身后那扇精雕的木门。 真正的肃杀,总是因为先杀去声音,而显得更为惨烈。 叶修掏出烟盒,捻出一根烟夹在指间,边低头四下摸打火机边说,“一支烟的时间,里面结束不了,江判官有什么要指教的?” 江波涛也不兜圈子,他把刚才的苦笑化成声音,从喉咙里弹出来,“你害死小周了。” 这样的一句话,从江波涛这种擅长拿捏分寸的人口中冲出,便相当于在指责叶修了。 叶修清楚并理解江波涛的意图,他为何而来,来干什么,他不是个爱解释自我行为的人,他多少能跟吴雪峰甚至魏琛剖析一点,但对象换了江波涛,他没这个兴趣和义务。 叶修把作答交给了打火机,一声金属摩擦才会发出来的饱满脆响,一簇黄蓝色的火苗叨住烟头,而他的五官,被自己握成拳的手挡住大半。 他深吸了一口,摘下烟看着江波涛,也摘掉所有无用的装饰性的废话。 “我知道他找陶轩赌命,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这话没噎住江波涛,至乎叶修说什么都不重要,他只想说他准备说的,他也关心屋内的战况,给叶修的讲述简略却道尽重点。 说完他就不吭声了,这足够了,江波涛不会想试着去干扰叶修的判断。周泽楷和叶修的事不是他,也不是任何人能插手的。他之前的旁观和如今的不旁观出发点都是一致的,为了朋友。他有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数,自然也有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的底线。 叶修交给自己最直接的反应是,周泽楷不会向人——不管这个人是谁,诉苦他的真实处境,所以他的实际境况只会比江波涛说得更糟。 他一颗心沉下去。 他能感受到这种无法言喻的肿胀和坠痛,突然包裹上来,迅速过载,他捞了一把,可它还在沉,跨越了他的意志,直到江波涛说完话,它触到了底。 这种情感上的知觉太复杂了,好像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叶修沉默少顷,这沉默在江波涛眼里,只是几口烟的功夫,但在叶修那里却奇异的漫长,足够一个念头成型。 但他的表情实在是太顽固了,纹丝不动,这会让人以为,能够撼动他表情的人或物根本不会存在于这世上。这样的怀疑是有理有据的,因为他无动于衷的对象是一个人满腔的爱恋与性命,交到他手上,任他摆弄。 叶修把只抽了开始那一口的烟,连着结长的烟灰一起,按死在垃圾桶顶上那层细砂粒中。 裂纹最终由他嘴角的上挑开始产生,然后他的眉毛也跟着上挑,这两处地方一起挑出一个笑。 满不在乎、嘲弄的笑。 “我逼他了么?” 说完,叶修微侧过身,绕过江波涛时手还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他走向那扇门。 24 叶修敲门,门很厚,实心的,轻手敲在上面的音量其实很小,但门内两侧的侍应很快就一人一边地把门拉开了,足可见赌厅内静到何种地步。 生死之战,单纯的安静也能为气氛添上一份稠密的阴郁。 两道门中间的空隙缓缓地膨胀开。摆在正中的黑色长方形的赌桌被框成了无生气的一截,随后,四条弧度平滑的桌腿也加入进来。 赌桌露了全貌,灯光为其镀色,一左一右分别坐着两个人,陶轩和周泽楷。 已经赌到第三局,从桌面上的筹码数量看,周泽楷占了上风,他气势又是足的,不住地借一些动作细节给陶轩增加心理压力,他手里贴了交叠的两张牌,举到眼前,明牌朝外,底牌向己,明牌盖住底牌,他把扑克搓出一格,随便看了一眼底牌就推出一摞筹码去,口中报数,再由荷官重复一遍,问陶轩跟不跟。 陶轩这局的牌面还算好看,至少是个三条的面相,他略抽了口气,后背上的劲卸下来,连额头上的沁汗过程都暂缓了。 这不算陶轩跌份,没几个人在赌桌上面对周泽楷还能保持轻松闲适的心情。 陶轩拾起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42 牌来看,平心而论,他早年靠自己的手吃饭,玩牌的架子是有的,放到现在也能唬唬人——不谈赌技的话。他直接掀了底牌,跟活动手指似的,五指依次轻弹,食指中指别起来弹了一下扑克,再把扑克扔在桌上,落在三张明牌之后。 果然是个三条。 陶轩好歹是一代大佬,技不如人也得把派头收拾打点起来,端住了。 今天这盘赌局,双方采取的裁判方式是,不限注,直到一方筹码输完为止,筹码清空的人算输,交命。 这么计算的话,陶轩的大半条命已经押在了周泽楷那里,但是按筹码数论输赢,怎么也不比按局数算输赢干脆利落,前者不仅变数多,更重要的是,哪怕对方只剩一个筹码,也能吊着,不算输。 这赌法是陶轩提出来的,也是陶轩借着拉近和周泽楷赌技差距的法门。这么简单的心思周泽楷怎会不清楚,但他为一代王者,就算奔着要对方的命的目的去,也不会在这些地方占便宜,就答应了。 其实,陶轩能找到周泽楷,反过来要求同他赌,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算是着了周泽楷的道了。 轮回依周泽楷的安排,严密封锁他卸任的消息,当个宝似的捂起来,陶轩费了一番周折,从他安插进轮回的卧底口中,才得到周泽楷出走轮回失去靠山的内幕。这样得来的消息分外甜,靠谱程度高,陶轩信了九成九,顿觉机不可失,放开了对付陷入众叛亲离困境的周泽楷。 事是真事,但真要大鸣大放地摊开来说,总让人觉得那是以奶酪为饵的捕鼠夹,反而不被采信。周泽楷就是利用了陶轩的逆反心理。 这样一来,陶轩上钩成了一种迟早的必然,周泽楷挑起了他的战意,再把自身脆弱的部分暴露给他,送给他绝佳的战机,陶轩输了大半身家给周泽楷,急于报复,焉有不张口上咬的道理。 这样的周泽楷像极了叶修,只要能赢,自己的弱点也可以拿出来用一下。尤其他的弱点不是刻意造出来的假象,他被逼宫是真。但他偏要将这危机以义无反顾之势转化为契机。 周泽楷接受的唯一筹码是陶轩的命,而要是他输了的话,他将把他的命连同陶轩的赌场都还给陶轩。陶轩不得不承认,被周泽楷迫到这个份上,他似乎没什么多余的选择,尤其是接连输掉一些赌场后,他的身家大幅缩水,无力平衡炒期货的亏损,他为了补仓,拆了东墙补西墙,暗地里从嘉世的账上挪走不少钱。 且他万人之上惯了,被周泽楷追着打,早窝了一肚子火。 所以陶轩终于下定决心,以命搏翻身的机会。 周泽楷是最后一个看向门的方向,看到叶修的人。 他过于专注,要不是陶轩仓惶骇人的表情鲜活生动,被他瞧到,他都不会顺着他的方向看去,于是他看到两扇门如同一张狰狞的嘴,张开,把叶修吐了出来。 周泽楷凝固住了,时间和空间在他身上失去了意义。 不是神似疑似其它什么的,那就是叶修。 叶修正向这张赌台走来。 这不是周泽楷思考后得出的结论,他已经被动的暂停了思考功能,是剧烈鼓动的心脏知会他的。 体内血液滚流翻涌,周泽楷忽然一下就热了起来,这么热,无法想象的热,脸颊,手心,四肢,躯干,哪都是热的。 周围的一切就像被巨大的无形的帷幕遮起来一样,全都不存在了,连周泽楷自己都不存在了,只剩下那双可以追随盛放叶修的眼睛,周泽楷所有的生机都在里面。 叶修还活着。 双腿顶开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有多刺耳,周泽楷站起来的姿势就有多诡异,如同一个四肢极不协调的骨病患者,他从那团凝固中挣脱出来,而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经站起来了,朝着叶修的方向。 叶修还活着。 所有的、可以被称为亮光的东西,都让他的眼眶爆裂般的胀痛。 周泽楷说话了,叫叶修的名字了,好像又没有,但他确实张嘴了,尽管只是嘴唇抖了两下,没发出任何声音。 叶修还活着。 还活着的叶修一眼也没看快死了的周泽楷。 因此周泽楷绷住了,尽管藏在衣服下的躯体是一副蓄势待发的绷紧状态,想要上去拥抱叶修。 叶修直接对上陶轩,含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像看个战败者似的望向他,“老陶你表情别那么逗,没错就像你想的那样,你确实尽了你最大的努力想要弄死我,但是没成功。” 观战周陶赌局的人不算多,但都是嘉世与轮回举重若轻的人物,没人不认得叶修,没人不知道叶修已死。 “死而复生”的冲击太大,叶修甫一现身,场面便成了一幕哑剧,极致的镇静,所有人的震惊都是一样的,都化在这股镇静中,而他们都在镇静和震惊中,或直接僵直在座位上,或不由自主地站起来,二十多道目光紧密地粘在叶修身上。 叶修也很体贴众人,上来什么玄乎都没玩,就直接切题,一句话交代完毕最大疑团。 而活生生的叶修就是最直观的解释,就是无需语言支撑的说服力。 群体怔忪间,没有人宣兵夺主,没有煮沸滚水般的喧嚣。好像预料到这三个人要做什么了断,屋内的人自动作为观众,淡出这三人的视野,为他们的清算让路。 这样的沉寂,把所有稀奇古怪的气氛搅成一锅,一边尴尬一边汹涌,直指因叶修死斗起来的陶轩和周泽楷。 陶轩的脸色在最初的几秒从红紫到铁灰、惊疑到恨恶走了一遭,反倒回归到了原有的态势,凝重、戒备,却不过分表现。他是满屋子最后一个站起来的人,他一时猜不破叶修的后招,不安的预感极其强烈,仿佛他站起来就能顺便把这种预感给顶出去似的。 陶轩不可能当众认了试图弄死叶修,他索性不接这个茬,“你想干什么直接说了吧,叶修。” 叶修对陶轩认不认账也没多余的兴趣,“哦,我来收点渔人之利,这么说会不会太直白?我也不想这么晚才来打招呼,谁让二位坚持到现在才赌这一局。” 陶轩眼珠一斜,看了周泽楷一眼,阴阳怪气地说,“周先生,你为什么和我赌的来着?我们的赌局还要继续么?” 陶轩有点借力打力的意思,周泽楷不是个擅长表演的人,看周泽楷的表情,陶轩就知道他和叶修不是一伙儿的,事先没商量好,陶轩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你周泽楷为了谁在这拼死拼活?现在人出现了,完全不把你当回事,你要怎么样? 周泽楷对陶轩隐含奚落的话置若罔闻,他只是看着叶修,那股执着劲过头了,有些吓人,好似执意要从叶修的眼睛或表情里看点什么出来。周泽楷鲜少七情上面,此时他所有情绪都凝练在目光里,繁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43 复又模糊的叫人不解,甚至辨不出喜怒哀乐,抑或喜怒哀乐皆有,交替置换。 看到叶修生和听到叶修死的心情如此高纯度的契合,都撞击得周泽楷脑内一片空白。 唯一有点可以清晰,那并不是失而复得的热忱,不单纯是。 周泽楷没有名份对叶修做任何事,连叶修的死里逃生都只能暗自揣测。 他自作主张以奇异的形式参与负担了叶修的生命,现在叶修出现了,他不看周泽楷,他当周泽楷是空气,仿佛以此表示——你这个冒牌货。 但这不是让周泽楷心绪复杂的原因。 周泽楷人还在原地,英挺的眉毛微微蹙起。 叶修进门后停了一会儿,这下又迈开腿,几步走到明显戒备着的陶轩面前,掏出手机,略低下头,在屏幕上连点带滑了几下,“有俩视频让你看一下,老李的,王伯的。” 叶修口中的老李王伯是陶轩想争取的嘉世的二位董事——准确的说,想争取他们手中的股票。 陶轩突然就知道了心底那股负面的预感从何而来,为何而来,他没了去接叶修手机的劲,不过这不妨碍他看,叶修把手机横过来,架在陶轩眼前。视频已经从第一秒开始走起,内容跟陶轩的预感不谋而合,老李和王伯用不同的语言风格和语气音调向陶轩传达同一个内容,他们已经把手中持有的嘉世股票转让给了叶修,他们倒也熟知陶轩和叶修势成水火,隔着屏幕对陶轩表示抱歉——当然听不出歉意。 搞定这二人,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他们只向最大化的利益倾斜。一边是叶修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一边是陶轩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回来,这样的选择题好做。 叶修完全不在意王李对他被陶轩迫走加害而无动于衷,虽然这两位是嘉世的原始股东,看着他一路起来,爬高踩低是人之常情,他开了双方都满意的价码,就是要分期付款。叶修要钱粮充足,也不干这农村包围城市的麻烦事。 视频中,王李二人说的是把股票转让给了叶修,不是一直从陶轩口中拔牙的吴雪峰。 结论得出,陶轩控股权不足50%,他以利益串联的路障已被一一拔除,叶修现在所占的股权足够他越陶轩之上,当家作主。 嘉世已经到了叶修手中。 人在两种境况下最易冷静,胜券在握,或大势已去,陶轩现在就很冷静,“你和吴雪峰串通好的?” “是啊,从一开始。”叶修大方承认。 25 叶修的直白让陶轩一时无话可接,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明摆着,在他以为布下天罗地网,安枕无忧直至叶修不得超生的那刻,他已经身在叶修的渔网中了。余下的过程充分证明了,他不动弹,网只是缠着,不会要他的命,他自以为是地挣扎,网才会越勒越紧,横纵交错,锋利的形同能够割皮切肉的刀刃。 陶轩居于上位太久了,他威胁吴雪峰,再拿吴雪峰威胁叶修,他把吴雪峰和叶修双双“顺从”地顺着他的剧本走下去,理解为他们没有一抗之力,只能遵循他陶轩的意愿。 叶修把手机随便一揣,装回兜里,横着挪了两步,休休闲闲的,他把后背扔给陶轩,自己站在赌台中间。荷官见到眼前的变故,早就退到一边去了,叶修充当荷官。 陶轩和周泽楷这局都只差最后一张扑克收官,叶修手掌摊平,倒扣下,从储着扑克的漆盒里拉出一张扑克,飞牌到周泽楷的筹码堆上,又如法炮制了一遍,推了张扑克到陶轩面前。 陶轩和周泽楷的目光都落在叶修身上,但是他们各站各的,各想各的,谁也没想去翻这最后一张,叶修也意不在此,看起来只是为了好玩,在消磨时间。他替陶轩翻开牌,是张黑桃10,陶轩已有的牌面是三张q加一张梅花五,加了这张黑桃10,还是三条。叶修没去管周泽楷的最后一张牌,他只是看了眼周泽楷牌面,不成一色的5、6、8和9,露出一抹了然的笑。 “老陶啊,这局你又输了,你赢不了小周的,你得感谢我及时出现,救了你一命。” 一直除了转眼珠外没有任何动作的周泽楷好像被牌局催得缓过神来,他的眼色加深,没有退路的深,他伸出左手,五指张开,指尖按住桌面,右手食指和中指并起,夹过那张搭在筹码山上的扑克,翻过来,扔在他原有的四张牌中间——一张方块7。 顺子——果然如叶修所言。 就算叶修不来,这一局的输赢也定不了陶轩的生死,但叶修出现了,陶轩为了害死叶修,机关算尽,还是落了个空,叶修的反击太面面俱到了,他的出现让王李二董事叛变,让嘉世改朝换代,让陶轩的所有经营化为乌有。重重打击之下,这局输掉的结果进化成了最致命的的催命符,成了压垮陶轩的最后一根稻草。 陶轩脸上的血色退的七七八八,一副颓然相,身子仿佛都矮掉半截,他的脚后跟移着,向后退,自发去找借力点。陶轩尽量不让自己的脚步看起来踉踉跄跄的,可他像重物落地似的掉坐在椅子上,那种魂魄抽离的失意,遮是遮不住的。 半晌,陶轩想明白了,自言自语地喟叹道,“技不如人,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呵呵,对嘛,态度正确,加十分,下面我们来谈谈嘉世的事好了。” “谈?”叶修的话又激起陶轩的一股气,他冷笑,用鼻子出掉这口气,“所有的事都是你计划好的,你诈死骗过我,藏在暗处,指挥吴雪峰在明里冲锋陷阵,蚕食嘉世,叶修,你命好啊,天都帮你,居然多出一个周泽楷,替你紧咬着我不放。你等到现在才现身,你能不带着条件来么?你还要跟我‘谈’?” 陶轩的激动带不动叶修,叶修拿出事不关己的样子来,敛了小摞扑克摆着玩,点评陶轩的结论,“老陶你也是有脑子的,就是慢半拍,我敢做呢,就不会装傻,没错,所有的事都是我计划好的,从你找老吴开始。那也得多亏了你们这些听话的好演员不是?不过有一点我得纠正你,小周咬着你不放,可不是我命好,小周……”叶修停下手里的动作,把扑克拢好,使巧劲扔在赌台上,扑克拉出一条直线,张张相连,间隔均匀。叶修将脸转向周泽楷那边,扬了扬下巴,“我让老吴给你的筹码,还留着呢吧?” 当然留着,就在周泽楷西服内衬兜里,系上扣子,那筹码正好贴在周泽楷的心口。 周泽楷听出来了,叶修话里的意思。 自叶修进屋后,他以他的表情动作、说过的话,一笔一笔地拼出一把钝刀,将周泽楷所有压抑着的情绪都拧在刀口上,任其跌宕起伏,磨了泡,出了血。周泽楷的目光紧紧捉住叶修,一点气力都不肯放松,他的眼神滞留在溃败的边缘,闪烁不定。最后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44 ,什么东西粉碎了抽掉了,什么东西又重新装填进去。因为,叶修亲口将周泽楷最不愿意它是事实的事,变为事实。 “你利用我。”周泽楷说,替叶修说。 叶修的眼皮瞬间磕下来,一顿,又抬回去,他平静地接管了周泽楷那种目光,他没直接承认,却比直接承认更要命,“到了这步,我也没什么好兜着的了,我倒也没想到,只是一个筹码,你就上钩了,不过就算这个勾不上你,我也还有别的办法”,叶修在话尾逗留几秒,接着说,品鉴周泽楷实力似地,“你的好用程度超乎我想象啊小周。” 室内更寂,稠住一般,连陶轩都退居成了观众。 “你利用我,叶修。” 两人对视良久,周泽楷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他的重复并不机械,也没带着难以置信拒绝接受的失魂落魄,甚至听不出有感情在里面。 这让叶修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周泽楷的话中藏着另一层意思,他不怀疑叶修的说辞,不怀疑叶修对他的利用,可他还一厢情愿地做着最后一次恳求,想要留住他们两人之间的最后一道门。 周泽楷换来了叶修的一声嗤笑,“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什么问题?不过你也不亏,你在老陶身上刮了不少吧,十几家赌场,还不够?” 然后,叶修极小声地说了句话,他略垂着头,这话像是在对自己说,但也只是“像是”。 “不过是跟我睡过而已,你以为你是谁?alpha……” 周泽楷说不出什么了,叶修的话和他话里的嫌厌正在切割他。 满屋的灯光,正中挂着的吊灯,墙面上镶着的壁灯,一层叠一层,把周泽楷照成一个小丑,无所遁形,他的心脏还在胸腔里,他却感到正被人剖出来恣意取笑。 是该笑的,倾尽一切换来一个弥天的笑话,笑话不拿来笑,拿来做什么? 真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瓮中人。 江波涛在叶修进屋后没多久也跟了进来,只是没人会把注意力分散给陶轩周泽楷叶修外的人,他独自站了一方角落。 这个世界上存在无数巧合,也存在无数巧合与巧合的串联碰撞,但叶修这个人,从来都不会靠巧合和运气闯关。所以,从江波涛见到叶修的那刻起,他就认定了由死到生全是叶修布下的局,步步为营,环环相扣。 包括周泽楷。 证据确凿的容不下怀疑的余地。叶修和吴雪峰的联合是真的,叶修的诈死是真的,叶修背地里的收购行为是真的,叶修坐享周泽楷打来的战果,也是真的。 所以江波涛才会把周泽楷辞被迫辞去轮回当家的事告诉叶修,想看他的反应,叶修的反应更是进一步确认了他的判断。可是未经证实,再合理的推断也只是猜测。然后,现在,江波涛见识到了,叶修不愧是叶修,痛快地亲口承认了。 江波涛无不担忧地向周泽楷望去。 他从没见过周泽楷这等样子,换了个人似的。 叶修的伤没好利索,站久了还是有些力不从心,连眼角也搭下来,一副恹恹的神情,他转了个身,屁股顶住赌台边缘,身体重心后移,半边重量压上去,双臂向后一拦,双手撑在赌台边沿,手指巴住黑色的木头,咚咚点了两下。 从叶修对准的方向把视线平直地铺过去,正好是精作细雕的观众席,叶修扫了一眼他认得出脸的轮回人,侧过头,瞧了眼看不出在想什么的周泽楷,“我听说,轮回把你给开了,那不错啊,省了我的事”,这样的姿势站久了压力都在手腕上,叶修休息了一下就又站直了,“等我重组嘉世,先拿轮回练练牙口好了。” 叶修的语气有着戏谑式的轻快,这话未必是真的,跟他谈得上交情的人,都对他的话且听且疑,但是这句话,恰如其分地挑到了周泽楷的一个燃点。 周泽楷的眼神,从开始到现在经历了短暂又漫长的变换,犹疑覆上去过,至深的失望覆上去过,痛苦覆上去过,他对自己毫不留情,什么滋味都让自己尝遍了。终于,在听到叶修的这句话之后,他眼里所有说不清楚的东西散雾般褪去,利刺一样的光穿出来,穿出来。 麻痹过载,推翻了过往种种,成就了真正的恨意,赤裸而惨烈,无需任何语言为其施力。 直指叶修。 周泽楷抬脚朝叶修走过去。 他和叶修只隔着几步远,可世上的事千难万难,都没有此刻周泽楷走完这几步路、直直面对叶修难。周泽楷每踏一步,都把原来那个周泽楷当笑话一样踩碎了。 他突然记起叶修拒绝他时说的话,说他们不是一路人,现在想来,真是讽刺一样的暗示。 周泽楷是叶修天平上最轻的砝码,他自己不死心,一头栽进去,怪得了谁?但是,这不代表他会永远无止境地被叶修轻下去。周泽楷从来不是一个甘愿被人利用的人,不管利用他的人是谁。旁人以为他沉默喜静,不嚣张不跋扈,很好相与,实际上他的高傲刻在骨子里,刻得极深,连带着栉比裹住的凌厉气,无法轻易剥落。正因为如此,这头经叶修的手放出笼的猛兽才能够撼天动地。他不需要旁人看到他的痛,只看到他的恨就足够了。 被欺骗信任被践踏真心本就早已越过了周泽楷的底线,更何况,为了做这场闹剧,他害轮回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他害轮回的一只脚踩入了四面受敌的深渊。 一块惭愧又沉重地填入了周泽楷的心底。 这一切的出发点是什么呢? 是他对叶修那可笑的感情。 周泽楷目光僵冷地横在叶修眼前,叶修的感受很直观,他感觉到一袭看不见的黑焰灼烧着周泽楷,而周泽楷要把叶修连带着自己一并融了。 周泽楷的目光压在叶修脸上,那上面有他自以为是的熟络,看了一会儿,周泽楷说,“你欠我的。” 叶修又是一声嗤笑,无所谓地道,“对,我欠你的。”然后他的表情替他继续说,那又怎样? 周泽楷点点头。 似乎是眼看着周泽楷就要这样不吭不响却又没完没了下去,叶修先从这场对峙中撤退了,他抿了下嘴唇,两手松松地举起来,举到头的两侧,像一个不标准的投降姿势,“好好,我利用了你,我欠你的,行了吧,如果你想听,我可以道……” 叶修的话被打断了。 周泽楷迅速而粗暴地扣住叶修的后颈,胳膊一弯,猛地将叶修的身体向前一拽。叶修没有防备,被周泽楷拉到失去平衡,上半身遂了周泽楷的心意栽过去,周泽楷用嘴唇迎接叶修,他的嘴唇既不疼自己也不疼叶修地撞上去,咬住叶修的嘴唇,他们一起疼。 这个吻很短,已经不能称之为吻,周泽楷没有把他的舌头顶进叶修忘了反应而打开的湿滑口腔搅弄,他只是持续不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45 卸力地将叶修按向自己,牙齿夹着,嘴唇吸吮着,凶狠地厮磨叶修那两片韧肉,想要碾碎他的骨骼或是咬掉他一块肉那样。 叶修发懵的时间短于这个吻,他反应过来后,也把自己当成个摆设,随周泽楷的便了,该往火上浇油还是抛沙,叶修掌握的炉火纯青。 或许还有别的什么的原因,但太快了,也太轻了,根本来不及分辨,何谈消化。 两唇分开,分开的过程中叶修一瞬不瞬地盯着周泽楷看,他的嘴唇红肿,唇纹都清晰地肿起来,眼神和表情却毫不为之所动。 周泽楷还掐着叶修的后颈。周泽楷掐人的势头很吓人,衬衣袖口被他剧烈的动作带着伸出西服袖筒一截,袖口处坠着一排银扣,仿佛一根根入骨的钢针,把他的手腕钉在叶修的脖子上。但周泽楷再没用力勒紧虎口,他只是把手虚张地贴在叶修的皮肤上,继而轻柔地抚摸,滑动,像是,要把那个爱过叶修的周泽楷,这样嵌进去,还给叶修。 放开叶修时,周泽楷说,“不用道歉,我会还的。” 他的声音到这地步还是淡淡的、平和的,只是,排山倒海的恨意,扎进了叶修心里。 嘴唇肿得有点发紧,叶修以食指指腹在下嘴唇上抹了一道,顺便扯动嘴角,笑得很无所谓。 “这样啊,那我拭目以待一下吧。”叶修说。 同时,他心道,这样最好。 26 周泽楷已经没留下的必要,当即就走了。虽然赌前他和陶轩一同签了生死状,但两面毁约,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周泽楷的一股劲儿都拧在叶修身上,抛去叶修,把叶修推出他的视线后,他还是维系着原本的沉稳克制——面对任何人。观众席中有几个想看周泽楷笑话的,见他面色不急不败,还带着股不可近人的凛然,也不由自主地绷著脸,怕让旁人见识到自己如此小人,那太跌份。 周泽楷走的时候也没再多瞧叶修一眼,就像叶修进来时不看他那样,周泽楷不存在什么攀伴儿的心理,非要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地还给叶修。他想说的话说完了,叶修的一切已经与他再无关系,他该走了,就走了。 周泽楷并没有一时意气难平头脑发热,他是自己看着自己一格一格地陷入那方冒着黑泡的沼泽的,清醒地、冷静地看着。 他消磨对叶修的爱的时间,比起他爱叶修的时间,短得太多太多,就像好不容易垒高的积木,抽掉根基的一块,哗啦一下全塌了。 周泽楷路过江波涛,见对方欲言又止,便打了个手势,“回头再说。” 江波涛会意,点头。 周泽楷不再坐镇轮回正位,还是有几个认老板不认公司的衷心伙计跟在他左右的,例如他的两位副手。 吴启和杜明看见老板颔首,赶紧过去给周泽楷拉开门,随即跟在他身后走了。 再看屋内,观了这样一场大戏,观众们的主要着眼点还是紧扣在与自己相关的个人社团利益上。 在场的几位说得上话的轮回高层面面相觑,互相望了一眼,眼神里隐去了对周泽楷的不同看法,他们都在想同一个问题,叶修以这样一种复仇者的姿态回归,他刚才说的要对轮回出手的话,是真是假? 叶修一只手压住后颈,转了两下头,他的脖子倒不疼,就是总有种周泽楷施加的余热尚存的别扭感,他没事人似的朝向陶轩,道,“该咱俩了。” 陶轩是大风大浪里淌过来的人他,经历了这样一个插曲做缓冲,什么最坏打算也借机做了。叶修这场游戏玩得手笔太大,陶轩不是不服气的。他在心理上率先服了软,这很丧斗志,而且,事已至此,检讨无效,顽抗无效,最聪明的做法就是审时度势,最大程度地守好自己那点能守住的利益。 陶轩暗自划定能接受的底线,试探叶修的意思,“你想要嘉世,对么?” “没错,我要整个嘉世,你开价吧老陶。”叶修头歪向一边,跟与肩膀配合夹着什么东西似的,他左手插在口袋里,右手摸出烟盒,软包的,挤出头一支烟,咬住,把烟盒揣回兜里,再摸出打火机,弹开盖点烟。他的右手就地举在脸侧等着,他深吸一口,两指把烟夹走,同时喷出一股烟带,等烟雾袅袅散去,陶轩的面目又清晰后,才接着说,“哦,不过得分期付款。” 陶轩心下飞快算计着,又怕叶修拿话诈他,确切些再问一遍,“你是要我手上所有嘉世的股份吧?” “没错。” “那你叶修能保障我什么?我出了嘉世的门以后?咱俩之间的关系,好像不大好。” 叶修呵呵一笑,拉过陶轩面前的烟灰缸,弹了两下烟,“你以为我是你?我早有那份心,还能让你逼得去了半条命?其实啊老陶,我这不就是为了你好么,你想,我觉得你肯定不想在嘉世天天见到我,不如拿了钱早点退休享受生活,你那笔帐,什么账不用我说的这么详细吧,我帮你填,哎先说好,这个钱得从买你股票的钱里扣。你看,这么你好我也好的事,哪里找去。”没有表,叶修看了眼手机,“你不是这么不干脆的人,十分钟考虑时间够了吧。” 叶修晓以大义的空当,屋里的人走得还剩两三个,都是陶轩的保镖,站好最后一班岗,刘皓早跑了,陶轩一败涂地,他得多为自己打算一下,说到底他的本事也不弱,有本事意味着有相应的选择权,他并不完全依附于陶轩。 陶轩是挺干脆,叶修一根烟都没吸完,他就拍了板,答应叶修的条件,并且,他开出的价格也比较合理。 叶修对陶轩,也算得上仁至义尽。接下来的几天,陶轩约了御用律师,办理了把股权转让给叶修的手续,就此在赌坛销声匿迹了。 叶修这边也有一大堆问题要处理,要论功行赏,要做相应的人事调整以换取平稳的过渡,还要安抚兴欣麻将馆的各位患难之交,等等,不过其中绝大部分事宜都是吴雪峰代叶修处理的。 时隔多年,吴雪峰辅佐叶修的习惯还是一下就找回来了,魏琛也得偿所愿。当过叶修老板娘的陈果是个实心眼的人,尽管叶修全程瞒着她,她为叶修之死把烟哭成桃,她也只是虚张声势地喊了两嗓子,没多说什么,她为人仗义又没什么野心,小富即安,失势的叶修和得势的叶修对她来说没有区别。叶修也没忘了实名都有的徒弟包荣兴和罗辑,有实无名的徒弟唐柔,时常回兴欣指导他们两手。 还有一个销声匿迹的人是周泽楷。 要说叶修后来没有想起过周泽楷,那是假的,只可惜“想起过”和“想过”的不同含义,太过泾渭分明。 不管以何种形式,何种印象,周泽楷已经成了会让叶修在赌之外轻易念到的人。这点叶修不会否认,连带着不会否认的是,他有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46 愧于周泽楷。 这种愧疚,在从江波涛那里得知事情的全貌、周泽楷众叛亲离的处境后升至顶峰。他根本没想过要利用周泽楷,他对不起周泽楷的是得知他为自己报仇,没有出面说出真相,阻止他,而是有目的坐视,任由事态发展到他想要的那步。 然后,在叶修不知道实情的另一面,事态失控了,一桩连着一桩,将周泽楷扣在其中,无法脱身。 正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叶修意不在牵连摆弄周泽楷,但就结果而言,没有分别。 他对吴雪峰说过,他会还周泽楷,他本来的打算是以后找准机会以物质的形式偿还,弥补周泽楷的损失,但见过江波涛后,叶修否定了原有的打算,“还”与“还”之间的分量,视对方的付出而定,绝对不同。 周泽楷的这份付出,太大了,太重了,叶修便须以同样的重视还他这份情,还彻底一点,才好。 这样引火烧身自上枷锁的决定,让其他人来做兴许要做个十天半月,可叶修呢,再无法承受的负担,之于他也不过是一瞬的事——见过江波涛之后的一瞬。 叶修还债的方式一劳永逸,这在他看来,于己于人都是最好的选择。他要让周泽楷继续是周泽楷,他要把周泽楷推回他原来的世界,没有叶修的那个世界,和叶修了断了的那个世界。 所以他在周泽楷面前认下所有的事,明示利用周泽楷,做足恶人,让周泽楷失望,让周泽楷痛恨。 再由他来承受这等失望与痛恨。 叶修很成功。 一件事与一件事相叠成形,虚实交错,很容易达到真假莫辨的效果,叶修得知周泽楷为他出头,还任其在外浴火,是不争的事实,是一个能够支撑住所有谎言的立足点,谁能去想背后这么多意外与无心堆出的实情?还有那枚筹码,阴错阳差地成了叶修的助攻,助周泽楷相信,他只是叶修的一枚棋子,好用的不得了、听话的不得了的棋子。 没人能忍受这个,周泽楷这样的人更不会忍受。 叶修这个人,过于理智,拎的太轻,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如果让他做个闲云野鹤,他或许不抗拒同有了一夕之欢的周泽楷慢慢发展,一切顺其自然,可如今说什么也枉然,自从叶修决意重回赌坛开始,他就顺便将所有不相干的外物都摒弃干净。周泽楷是与他一争长短的棘手对手。叶修和周泽楷,身在江湖,不由己的事太多,等闲的爱恨情仇根本无法割裂来看,两个直接对立的上位者身份之中,包藏了太多人的身家性命福祸利益,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的事还少了么? 叶修相信,周泽楷清楚得很,无法抽身只是因为情根深种,不惜学做圣徒,以身祭献。如果叶修也到了周泽楷这一步——爱上某个人,说不定他会做其他考虑。 只可惜,没有。 叶修并不爱周泽楷,说欣赏都比喜欢来的靠谱。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周泽楷如珠如宝挖心掏肺地待叶修,造就一份缱绻深情,叶修怎可能没有触动,并因此产生诚挚的谢意?但也不可能周泽楷赠他以情爱,他也要以相应的身心回应吧?办不到,没必要,也不想办。就算不是周泽楷,而是李泽楷、王泽楷,其中任何一个人对叶修这样好这样爱,叶修都会产生同样的想要回馈的心情。 而他的回馈只可能是,除了爱以外其他的什么。如此,叶修便替自己、替周泽楷,做了对大家都好的选择。 叶修奉行的原则——你要的东西我给不了,但我不会欠你周泽楷的。 27 再次有周泽楷的消息是半个月以后。 叶修坐在嘉世赌场他的办公室里,和吴雪峰、魏琛,以及一个新提拔上来的小年轻邱非开会。叶修坐在正位,背后是矗直的落地窗,一半盛放环岛海景一半盛放苍翠山景,其他三人隔着宽大的红酸枝木办公桌,坐在他对面。 办公室是陶轩用了近十年的,易主以后也是摆设都照旧,未经改动。 一朝天子一朝臣,有人狗腿地提出找个风水大师来看看,该砸该改该搬的就砸改搬,免得新主染了逊帝的晦气。尤其是陶轩常年燃在办公室里的熏香、常用的空气喷雾剂,都是他喜欢的omega信息素香型,如今不再用了,也总感觉味道攒着,散不去。 叶修听罢,吸着鼻子嗅了嗅,味道淡得几乎闻不出,他的身体也没什么排斥反应,重新装修又是件超级麻烦的事,就这样吧。对这些外物因素,他向来是不在意的。 魏琛坐姿痞气十足,上身斜斜地倚在皮椅靠背上,和叶修讨论收购一条旧街改建成平民化的一条龙赌档,进军下层赌民市场。 叶修当年就是从坊间一路杀至巅峰的,对这一计划自然有无穷无尽地提议。原来他不管赌场的拓展业务,现在董事会还没重组,也没来得及做出新的股权分配方案,有资格表态赌场事务的只有手中握了不同份额股票的叶修吴雪峰和魏琛,叶修不得不面面俱到亲力亲为。 魏琛开起会来说话还是那样正型欠奉,叶修同他交流,总是客随主便,跟换了个画风似的,他两人的正事都在插科打诨互相抬杠里谈,吴雪峰和邱非一时无话可插,端着薄碟,静静品茶。 魏琛讲完,轮到邱非向叶修汇报工作,似乎是日照充足室内暖意悬浮的缘故,叶修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上眼睑快要搭到下眼睑上,昏昏然欲断魂,还在邱非询问他意见后,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邱非少年老成,看着眼角溢泪的叶修,不由得心里犯嘀咕,正色问,“老板,我的计划太没劲了么?” 叶修摆摆手,刚要开口,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吴雪峰按下了接通键,问了句什么事,秘书的声线清甜,透着对衣食父母的恭谨,“叶先生,轮回寄来了给我们的违约金支票。” 秘书口中的违约金,就是之前周泽楷单方面终止与嘉世合作项目的违约金,两个主要当事人陶轩和周泽楷都不见了,这笔账可抹不掉,轮回欠嘉世的钱得还,叶修还亲自打电话去催过,这支票看样子是催讨的结果。 数额不小,秘书知会老板一声很正常,吴雪峰看了叶修一眼,见他没别的意思,吩咐道,“直接让财务做账。” “这个……”秘书吞吞吐吐。 “有什么问题?”叶修察觉有异,把话接过来问。 “这个需要您亲自看一下。” “行,你拿进来。” 电话刚扣,秘书就推门进来了,手里捏了一张支票大小的纸,叶修眼力绝,一眼就瞧出那并非支票,只是张普通白纸。 秘书绕过三张坐着人的皮椅,站到桌侧,把手中的纸张放在桌上,弓起身,推到叶修眼皮底下。 叶修低头看了一眼,随即呵呵笑出声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47 音,短促的两声,有点没好气,“挺会玩儿啊。” 这张所谓的支票,白纸冒充,空无一物,上面只写了一个钱数,是轮回该付给嘉世的违约金数额,右下角签了周泽楷的大名。 魏琛和吴雪峰身体前倾,也都看到了,魏琛快言快语,吸口气就问,“这小子什么意思?挑衅你?打击报复你?” 吴雪峰拿过“支票”,仔细翻复地看,确实没什么问题,也确实是张废纸,他又把纸放回叶修眼前,“听说周泽楷私自强行和嘉世解约,这笔违约金是他和轮回高层协议,私人承担的。” 叶修现身周陶生死局后,各种传闻相即应运而生,叶修翻云覆雨的手段再度被传的神乎其神。赌坛中人大都吃成王败寇这套生存准则,关起门来或许会觉得叶修做法虽不够丈夫,但也无可厚非,怪也要怪被利用那个着了人家的道儿——你自己防范不严,活该叫人当枪,此间强者乃存,没工夫关心败者去从。他们甚至期待周泽楷真和叶修卯上,就像对付陶轩那样,他两人实力相仿,要是斗个你死我活,岂不是一举去掉两个劲敌。不过明着都摆出伪善的面目,斥责叶修不择手段。对于周泽楷,则是有人嗟叹他深情错付,有人笑他蠢,让个omega玩成这样。 周泽楷不见了踪影,轮回也沉寂起来,没声音,也没新当家上台主持大局,只是传出了一些周泽楷与轮回的过了实效的秘密协议,吴雪峰说的,就是其中之一。 吴雪峰是除了叶修自己以外唯一知道叶修全盘想法的,只因叶修早就同他交过底,他看着叶修做出不相符的事情来,猜不到全部,也猜得到大概。他那么清楚叶修的坚持和固执,于是半句话没有,继续奉行一贯的不干涉政策。 “所以这有什么看不出来的?他是想赖账。”叶修调整了坐姿,不再去看那张“自制支票”。 魏琛换了种更贴切的说法,“我看他是想让你还,咦他倒深谙对付无赖只能更无赖。” 叶修不理他,两指拈烟那样拈住这张纸,举到眼前,纸片垂下来,被他的鼻息拂动着,一角微微掀起。叶修略挺腰,伸左手进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擦燃,搁到纸脚处。 眼看那簇跳动的火苗就要舔上去,叶修眼神一动,又移开火机,把盖子扣死。 金属色的脆音余韵散尽,叶修把“支票”递给一旁垂手而立的秘书,“给你的人说这是支票,就把它当支票,该怎么做账就原样做,嘉世不可能担这笔损失,早晚我要去轮回兑现它。” 秘书退走后,魏琛不解地问,“你觉得周泽楷还会回轮回?” 叶修答,“为什么不?周泽楷和轮回现在有共同的敌人。他又是个很务实的人。” 说完他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吴雪峰见叶修如此萎顿,忍不住关心一下,“怎么这么没精神?身体不舒服?” 叶修没把打火机收回去,握在手里转悠把玩,“没什么啊,就是有点困。” 周泽楷没如众人所想的那样,因失意而归隐,失意倒是不假,可当一个人已经失无可失,失意这种情绪又算得了什么,于他不过是多把柴或多铲煤,反倒助他更快的镇定冷静下来,看清楚自己该干什么,想干什么。 周泽楷住在郊外的别墅里,过了出道以来最悠闲的一段时日,没有拼杀没有勾斗,每日就是练练手保持状态。 他跟手下交代,要休息几天,实际上是想把形式放放看,好以不变应万变,叶修回归,嘉世换血,赌坛格局是要改了的,不如就等它改完再做打算。周泽楷不是那种不会使计的人,相反,他擅长使用便捷且稳准的手法,事半功倍地达到自己的目的,这几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灵性。 他只是拒绝使诈,这不是原则问题,是爱好问题。 哪怕在叶修这头吃了亏,他也不觉得自己有错,错的是叶修。 期间杜明带了好几拨人去拜访周泽楷,都是轮回的董事、高层,有的原本就是亲周派,也有中立派,只不过倾向于周泽楷的能力能带给轮回声名与利益。周泽楷虽然辞去职务,但他没把股权转让出去,他还是轮回的重要股东之一,能列席董事会,就是没了话事权。 这些人到来的目的,差不多都是以各种形式劝周泽楷回去重新夺权。 叶修的出现,某种程度上确实改变了周泽楷四面楚歌的境况,周泽楷成了叶修的踏脚石,以周泽楷在轮回的地位,对轮回的意义,这种侮辱是可以从他身上转嫁到整个轮回身上的。叶修让周泽楷和轮回同时面上无光。 对于轮回,周泽楷有多重要无需赘言,没了周泽楷的轮回,一时间根本找不出人来扛鼎,来弥补平衡失去周泽楷的损失。周泽楷和轮回因为叶修的种种而生隙,如今这原因不存在了,无论从哪一方面考量,再度结合都是必然结果。 周泽楷也不扭捏,直接表了态,他是有这个打算,不过还不是时候,他承认一切因他有眼无珠而起,他会给轮回一个实质交代,也是为了堵悠悠之口。 等他填平了轮回遭受的损失,他就要回去,重掌大印,届时谁想拦也拦不住。 28 激痛与盛怒之下,周泽楷也看得出叶修是故意的,故意警戒轮回,也挑衅他,为得就是煽动他和轮回的同仇敌忾之心。 作为对手之一,周泽楷熟悉身为赌王的叶修,叶修一向讲究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会把事做绝。陶轩败得如此彻底,还能全身而退的结局也从侧面验证了周泽楷的想法。 只是,他不打算成叶修的情,他不想给叶修一丝半缕的机会,去主动归还什么,他不会再让自己有丁点东西落到叶修手上,任他调度。周泽楷不相信叶修会对他存有负疚这种情绪,既然如此,何不彻底点干脆点?他那句话不是说笑或扮酷的,等他觉得到了叶修该还的时候,自会去取。 周泽楷回去接手轮回的时候带了一纸合同,合同里,轮回多了座正在p国兴建的大型赌场,这赌场正是当初周泽楷单方面终止合同抽掉嘉世资金的那座。 不知道周泽楷用了什么办法,搞定了当地政府,拉拢了当地财阀做担保,从p国国家银行贷了一笔钱,投入了进去,使工程得以启动。 这一手不仅给轮回带来了实惠,震摄意义也非同小可。一个人跌至谷底,只是转个身的时间,就又站起身来言笑晏晏地俯瞰他的世界,周泽楷既能举重若轻地做下这般功夫,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想打他主意的人都得称成自己、掂量清楚。 轮回近来诸多不顺,也想借迎回周泽楷重整声威,便广撒名贴,要搞一个慈善性质的赌王争霸赛。 宴请宾客的名单最后是要交给周泽楷拍板的,杜明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请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48 嘉世的人,要不要请叶修。 听到这个名字,周泽楷看不出情绪地反问杜明,为什么不请? 这倒把杜明衬成了妄揣上意自作聪明的人,不过嘉世目前情况特殊,壳子还在,内核换遍,最后发出的请帖,也只请了叶修和吴雪峰。 轮回意在造势,单是开局宴会的奢华就能大书特书一笔,规格高,排场足。 能获邀参加这场慈善赌赛的都是当今赌坛排的上名次的高手,大多是男性alpha,也有少量女性alpha和男性beta、omega。 社会发展至今,虽无绝对公平可言,但不同性别带来的影响和差距已可以人为的缩小,但凡公共场合,为防止信息素大范围膨乱而引发骚动的设施都很完善,抑制剂无处不在。并且,人们的观点早就自发地校对到以人伦道德为基准出发点的弦上来,不论性别,控制信息素是基本的礼仪。最不济也不会发生让人恐惧原始本能兽性的公共场合乱交。 轮回也是做了最万全的防备,整座宴会厅里,每隔一段就能看到一个罩着玻璃箱的托盘,里面放着便于拿取见效快的抑制剂。 是夜,轮回赌场灯火通明,从头铺至脚,整栋高楼如一位缀满珠宝的贵妇,衬得天光虚白。 车一辆接一辆地驶上斜坡,停在正门口。来宾们下车,随从递上请帖,老板在门口稍站一会儿让记者拍照,有爱跟传媒打交道的,还会接受下简短的采访。 进到厅里,就是完全封闭的了,除了宾客,只有为数不多的侍应无声地来回穿梭,替客人分忧。 从大厅内桌子摆放的数量来看,轮回宴请的人并不算多,因此更能体现获邀者的尊崇身份,这是件很让人受用的潜在含义。到场的各位赌坛精英,有的已经落座,静等开场,有的站在门口那块区域,几个人围成一圈叙旧,说不定谁和谁分开后,某个足以影响赌坛的决议已具雏形。 至于座次的安排,更是讲究,居中的好位置都给了赌坛当下最炙手可热的人。安排给叶修和吴雪峰的位置,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轮回打了个擦边,折了个中,把他俩放到了第一排最右边的桌子上。 叶修穿了身米白色的西服,坐在角落的座位,拖地的白色餐布倾盖下来,掩了他半个身子。他一个人,坐姿有些卸力,不那么讲究端正,眼神随便摆摆看看。 吴雪峰则四处去转,以新嘉世二把手的身份和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应酬着久仰着。人们跟他打招呼时,表情上看不出对嘉世的巨变的态度,看不出他们跟吴雪峰不熟,这种场合下的交流只受一种概念支配——这个人,说不定以后用得着。 有吴雪峰在此周旋,吸引注意,叶修乐得清静。在场大部分人都是叶修的后辈,不好过来攀谈,他只在进厅时远远地跟熟识的韩文清打了个招呼,对方平平常地颔首回应,石头一样坚硬的神态好像叶修没有绕了一大圈又回来了似的。 偏有人会例外的。 叶修感到肩头一沉,被人拍了一下,他没顺着看去已猜到来人,果然不过半秒就来了灌耳魔音,“好久不见了老叶,可真有你的!” 叶修看也不看,朝中间一指,“你的座位在那边,少天。” 来人正是蓝雨的黄少天。他出道时间不算很长,却几乎是一战名扬天下,如一道闪电,迅速鞭乱了原有的赌坛排位,他的赌术能排进世界前五,从没跌出去过,跟叶修赌虽是输多胜少,也相差不远了。 黄少天向来快人快语,话里也不带任何不善的语气,只是单纯的找句话来跟叶修说说,况且就算有人来讽刺叶修,叶修也未必会当回事。 “我们是来跟叶神问个好。” 一同执掌蓝雨,黄少天近了,喻文州还会远么,果然他接着也走了过来,站在黄少天身边。 叶修还是坐着,“你有心了文州,客气。” “应该的,欢迎回来,赌坛没了叶修,少了很多生气。” 叶修抬头看了喻文州一眼,喻文州的笑容与声音配套,标准有礼,毫不造作,叶修说,“好日子过了一年,就过够了?” “呵呵,我很早就觉得,一个天性好赌的人,是舍不得跟叶神你做朋友的,太暴殄天物,还是做对手好。” 这话从有赌坛番摊之王的喻文州口中说出来,既礼赞了对手,又成全了自己的雅量,有资格得喻文州如此赞誉的人,赌坛没有几个,叶修是其中之一,有资格对叶修说这番话的人,也没有几个,喻文州是其中之一。 叶修正要接话,突然被一种来自身体内部的难受劲儿袭击了,陌生至极,他分了心,便心不在焉地随口一答,“说得跟我们做过朋友似的。” 喻文州不以为杵,却也没什么话好说了,准备和黄少天过去自己的座位,黄少天安静了这么久很不容易,逮着空当赶紧问了句,“老叶等下上去玩两把么?” “你去不去?” “我?我肯定不去,自降身份。” 区区一个慈善赌赛,挣得名头还都添给轮回了,以黄少天的段位,去参与,确实折损他赌王的威名。所以,每每这样的赌赛,实际上是赌坛排名中段的人博出位的舞台,已经功成名就的,自然不屑参与其中,以示地位有别。 “你都不去,我怎么可能去?” 叶修蹙眉,那难受劲儿越来越具体,如一波洪水从下腹漫上来,卷走他的脏器,搅在一起,直往下坠。 他脸色都变了,微微发青白,在艳华的灯光下泛出点灰暗,他下意识想弯腰,忍住了,只是紧握放在桌下的左手,与这股拉扯他的力量抗衡。 叶修没有面向喻文州黄少天,两人也就没发现他的异样之处。 一阵高过之前的声浪掀起,喻文州随着视线放远,看向正门那边,原来是周泽楷到了。同周泽楷一起进来的还有两个人,看他们的衣着,走路时又和周泽楷的身位平齐,就知道应该是周泽楷的客人。喻文州立刻想到周泽楷和p国某财阀搭上了桥,看样子是那边派过来和轮回结秦晋之好的代表。 周泽楷刚现身就被几个人迎上围住打招呼,他略表歉意地看了看他的客人,那两个人跟周泽楷说了什么,周泽楷比了个请便的手势,他们就转了方向,似乎正朝着叶修所在的位置走来。 喻文州见状,说了句失陪,便拉着黄少天告辞了。 叶修渐渐感到胸部翳闷,密密实实地堵住了气管一般,他想来支烟,说不定能疏通下,便撑着桌面起身,打算到走廊找个通风口。 他一拧身,就见到两个人站在一米多远的地方看着他。叶修认出了他们的长相,确定这两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叶修反而拉着凳子,调了个方向,又坐下了,直冲着这两个人。就他和他们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49 的关系,这是个完全合乎规矩的见面方式。 “小师叔,我师父让我问您老人家好。” 年龄看上去比叶修还要大近一轮的人跨前一步,执了个并不到位的晚辈礼。 “乖了,崔立。”叶修一条胳膊屈撑在桌上,懒懒地回他一句。 刚才站在崔立旁边的,和叶修差不多年纪的高个年轻人也上前一步,对着叶修执比崔立更重、更不标准的晚辈礼,“叶师叔祖。” 他怠慢得更明显,叶修却像压根没看出来似的,摸摸耳朵,答应了,“陈夜辉啊,你也乖。” 29 师父在侧,哪有徒弟发言的份,陈夜辉说完话就垂手站到崔立身边。 叶修坐在他俩正对面,旁人要是不知道他们实际关系如何,真会以为眼前是一副晚辈尊师重道长辈教化慈爱的图景。 叶修也得到了周泽楷和p国财阀合作搞赌场的消息,因而崔立陈夜辉现身于此,他不觉得稀奇。叶修是他师父晚年收的关门弟子,他师兄贺天大他二十多岁,在他出道前就以一双快手扬名赌坛。只不过叶修青出于蓝,出道后没多久就抢尽师兄的风头。贺天便约叶修赌一场,输的人立即让出地方走人,至死不能回来。 贺天不仅输,输急了眼还出千,被叶修识穿,他深感颜面无光,远走p国,依附于当地望族,扎下根基,果然再也没回来过,偶尔谈生意也是差徒弟崔立做代表,是以叶修认得崔立和陈夜辉。 叶修心里清楚,贺天对当年的事一直耿耿于怀释然不能,看崔陈的势头就看得出他俩是有备而来,蓄意挑事。叶修倒不疑心是周泽楷找他们来对付自己的,一来周泽楷格调没这么低,对付他还要假手于他人,二来叶修的师承、与师兄之间的恩怨,都是门里的私事,鲜少为人所知,这也是师门规矩。贺天虽然为人谲诈,肚量又小,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规矩还是不敢轻易毁的。 叶修是没什么相干的,谁来他都一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会儿小腹的坠胀感散雾般一点一点地遁出他体内,他的精神抖擞了许多。 崔立是冲着叶修来的,叶修的任何变化都着落在他眼中,哪怕只是些脸色的升降,他当然看得出来叶修的身体有些不适,这是在他看到叶修而叶修没看到他时就发生的事,不可能是叶修未卜先知,故意诈他,真是个天赐良机。 崔立脸上登时浮出一团阴鸷的气来,旋即又隐没在面皮下,他出言试探叶修,“小师叔最近真是大出风头,逼走陶轩,重夺嘉世,连我们在p国都听说了,怎么样?你的伤好利索了没?”言之确确的不给叶修装傻或否认的余地。 叶修是怎样诈死骗过陶轩耳目的,虽不至于街知巷闻,但肯花钱花够钱,总能打听到,就算具体细节不甚清楚,对心存歪念的人来说,单是知道叶修近期受过伤这一点,已经够用。 叶修见得崔立陈夜辉,就能顺理地联想到这些内容,他不惊讶,可他惊讶地反问崔立,好像在责怪他大惊小怪,“我都在这坐着了,怎么会不好?我师兄你师父小陈他师公,还好吧?” 崔立皮笑肉不笑,为叶修的嘴硬,也为他自己的话润色,“师父当年被师叔你出千赢了之后,种下心病,直到现在身体都不太好”,他略一停顿,加重后半句的语气,“做徒弟的没齿难忘。” 叶修挺怪的,无关紧要的事他不介意和你磨两把嘴皮子,权当逗乐了,顶紧要的事反而奉行不解释的政策,他笑笑,懒得指出崔立指鹿为马颠倒黑白。他的胃里始终存留着一种酸灼感,烧着往上涌,涌得喉管发梗,他还是想抽烟。他有那么一瞬怀疑自己要发情,不过身体上的徵状怎么也不像,日子也不对。 算了,宁可信其有,还是先把准备做完全了好。 叶修站起来,“那你们就多尽尽孝道,好好照顾他。” 崔立见状,也不兜圈子了,开门见山地说,“今天有赌赛,我们也想叨个光请小师叔指点一下。” “好说好说,你们一起上?”叶修是爱赌之人,有赌局,一般挺痛快,崔立陈夜辉明摆着想趁他病要他命,他也想看看他俩拿什么跟他叫板。 “没错,在小师叔面前,我们可不敢托大。”辈份差别摆在那,叶修又是举世公认的一代赌王,崔立说起以二打一来神色坦然,好像多么天经地义似的。 “那就等下吧,你们先坐,别客气,好好招呼自己啊,就当是在自己家。”叶修路过,拍拍崔立肩膀,走出去几步,又转身问道,“你们这是要为师报仇呢,还是想借机向周泽楷示好啊?” 这种问题就不要指望答案了,扫了眼崔立红白交煎的脸色,叶修三拐两拐穿过人堆,走向门口。 叶修和崔立的对话,火药味足,但没什么夸张的形体动作,这点正常的音量,未经扩散就被搅进了四周细碎的交谈声中,并不引人注目。不过这个不引人注目只是相对无心者而言。 崔立陈夜辉本身算不得什么举足轻重的角色,可他们身后是p国财阀,他们来,就相当于把人家的脸面和势力披挂在自己身上,轮回新近和对方合作,搞了很大的动作,正值互相满意互相利用的蜜月期,对这样的客人,轮回肯定会多加关照。 周泽楷一早就嘱人盯紧崔立陈夜辉,既为防范,也怕怠慢。 晚宴即将开始,客人都到场的差不多了,个别来不了的,也做足面子工程,送来了花篮,称谢致歉。 司仪配合着最后检查一遍设备,大部分来宾都落了座,空出偌大的场地,周泽楷站在靠近门口的墙角,听手下跟他说崔立陈夜辉和叶修之间的不对劲。 出于礼貌,也怕被发现,周泽楷的手下不好靠得很近,他能听到的信息也是被剪得支离破碎很不全面的,但是重点还在,比如他听到崔立说“没齿难忘”,再比如他听到三人约好等下赌上一局,这样的一局肯定不会是和和睦睦的切磋了吧。 周泽楷一边听,一边把大致情形理了出来,很显然,崔陈二人是叶修的老对头,寻隙来了。手下说完,垂首而立,双手交握在身前,恭敬地等候老板的指示,周泽楷说句知道了,就让他退下了。 杜明和吴启在替周泽楷招呼客人去,陪在他身边的是方董事的儿子方明华。方明华略长周泽楷几岁,和他父亲不一样,他素来与周泽楷交好,听他说的话就听得出来,半是认真半是调侃的,“这是你找来对付叶修的?” 周泽楷和对他举杯示意的客人点头问好,半天蹦出两个字,“不是。” “我想也是,你怎么舍得让别人去对付叶修呢,爽得又不是自己。” 方明华的话里带了些alpha对omega的恶质损辱,他的态度也是现今轮回对叶修、进而对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50 嘉世态度的缩影,叶陶恶斗,轮回受损严重,这是哪门子的无妄之灾,他们恨得有理有据,这恨,以后说不定会成为最绝妙的借口。 周泽楷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方明华接着说,“普普通通赌一局也就算了,他们要是借我们的地盘动真格的,我们脸上可不好看。” 方明华是周泽楷的智囊之一,善于深纵向的考虑问题,他说的没错,轮回打这个慈善赌局的招牌,是为了替自家搏好名声的,这两方无论谁输谁赢,点到即止还好说,无伤大雅,要是新仇旧恨一起算,扯皮起来,什么幺蛾子都得算给轮回。 周泽楷也当即就把其中的利害关系捋清了,不过他是直接给崔立陈夜辉判了死刑,他不认为两人联手就能赢叶修,而崔陈这头又牵连着p国财阀,他思虑片刻,道,“静观其变。” 其实手下来报之前,周泽楷已经自应付各路寒暄的空隙中,抽出些许关注投到叶修那边去了。单看他们三人的脸色,他就隐约有些感应。他意在观察崔立陈夜辉——虽然现在是合作关系,他也不可能百分百信任他们,至于叶修,他的心思已经用不到他身上去了。 叶修之于周泽楷,如同毒品,沉迷时无比快活,清醒后无边悔恨,现在,他戒掉了。 只是他借得并不彻底,快活悔恨,他留下了恨。 之前江波涛问过周泽楷的打算,他也只是表示,要赢,要好好地扶持轮回,而叶修,不过是拦路的障碍之一,仅此而已。尽管是至交好友,了解至深,江波涛也忍不住心下暗赞周泽楷。周泽楷不愧是周泽楷,性格里有一番自恃身份的矜贵,他从来都不是一点就着一扇就动的人,软肋让人掐住一次就够了,不可能再有第二次。再者,一时间周泽楷要面临的负面问题太多了,自己挺直腰杆不为所动,就没人能看他的笑话。假如他不管不顾卯起来和叶修死磕,难看也有他的一份。最重要的是,反观他与陶轩的斗法的后果,他和叶修搞个两败俱伤,岂不是在给有心者捡现成便宜的机会。 要说周泽楷对叶修,一点爱都存不下了么,那绝无可能,刻骨铭心若能在一朝一夕间消弭干净,那就不配叫刻骨铭心了。 只是转化了,变质了。 爱情本就是极端自私的占有制,爱情的支架是埋藏的或深或浅的占有欲,多清寡淳厚的人都难逃劫数,早晚的事。周泽楷的爱情,一步一步上扬,漫天弥地,越得不到回应,升得越快涨得越满,封了顶,再开口,就朝完全相反的方向倾泻去了。 有句话说,爱是恨的反面,这话还有个意思,由爱到恨,很多时候就像翻张纸那么容易,爱越浓烈,恨越淋漓,付出越多,越容易患得患失,有不甘,有演算,为何你不能如我对你这般对我? 退一万步讲,可以漠视,可以回拒,唯独借爱行凶,万万不行。 崔立和陈夜辉已经入席,叶修也回来了,方明华惦记这事,自然而然地目送着叶修落座,他就坐在周泽楷旁边,他碰碰周泽楷,眼睛不离叶修,“我看叶修好像有点不对劲,他刚才取了两支抑制剂才出去的,该不会是发情了吧,崔立在p国赌坛的排位可不低,要真是这样,等会儿他可讨不到便宜。” 方明华说都说了,周泽楷也就跟着望了叶修一眼。 他眯起眼睛,视线从一排高矮不一的脑袋中钻过去。为了营造气氛,厅内的灯灭了一半,暗了一半的叶修侧发遮面,周泽楷看不清楚他的脸色,只是看到他的衬衣领口散开了点,领结位置也不那么周正,像是拽过后又整理回去的那样。 司仪对着话筒开始讲第一句话,周泽楷收回目光,他说,“他的事与我无关。” 30 本文最扯淡最狗血之一的私设出现了,注意避雷 疼痛由轻敲变为重击,以小腹为起点,波纹般地扩散至全身。 其实只有肚脐下那块是确实疼的,只不过那种疼来得过于惊怖骇人,不存在于叶修身体以往的任何记忆中,又沉重又尖刻,像有只手伸进体内拧啊拽啊的,要把那块血肉捏成一团,拉出体内。身体自发地恐慌起来,连带着血液变冷,骨骼酸胀,四肢失力,心脏绞痛,没有一处不被同化。 晚宴过后,叶修依约与崔立陈夜辉上赌桌,他们不参加慈善赌赛,自己玩自己的。这间中型赌厅里摆有两张赌桌,为了这个赌局,轮回特意清了场,只有十几个跟对赌的双方都相关的人,在此观战。 叶修同时对战崔立和陈夜辉,赌的内容却不相同,他和崔立玩show hand,和陈夜辉推牌九。 几轮过后,叶修已经赢下崔陈的大半筹码,谁想到,本来已经沉睡下去的不适反应再度觉醒,忽然一下从身体里站了起来,汹汹来势更胜之前。 叶修坐着,一半精力分给两边牌局,一半精力和自己对抗。他的动作平稳迅捷,一如既往地潇洒,推筹码,掷骰子,搓牌,他没露出任何不妥,能让外人、甚至是吴雪峰窥得他外强中干的真面目。 只有承载他难捱的恨不得蜷起来的身体的椅背,洞悉一切,其上暗金描花的精工绣纹,此时如同狰狞怪笑的嘴,张大了,对准叶修。 赌局有了新进展,叶修润白的长指在两张黑色的骨牌背面抹了一溜,看不见他指尖撩牌的动作,牌却听话地翻了过来。他的这副牌,两张地牌,完爆陈夜辉的两张杂九。叶修胜,陈夜辉面前的最后一点筹码耗尽,垂头丧气地提前出局,留他师父崔立孤军奋战。 叶修的脸色尚可,眉目还是轻松的,绷紧的身体却不时地带出细微的颤抖,落入观战者之一的周泽楷眼里,似乎坐实了方明华的推断,叶修发情了,他在忍,他很辛苦。 丝缕轻软的甜味盈鼻,薄纱似浅浅淡淡的,不太像以往叶修信息素的味道,却也相去不远。周泽楷的余光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在座的其他人,beta们闻不到,alpha们之前服过抑制剂,再加上这股味实在是若有似无,他们也闻不到,没人脸上显出被omega信息素骚扰的烦躁来。 作为跟叶修发生过关系的alpha,周泽楷是特殊的,他嗅到了,不过于身于心,这样的信息素都影响不到他,他还是足够漠然,选择漠视,连点反应也欠奉地盯着牌局。 崔立刚下了注,要了牌,荷官正在询问叶修要不要跟注。 这一局叶修的牌面太散,连个对子也凑不出,再看崔立的牌面和他得意的气色,最起码该是两对,暂避风头以挫他的锐气也并无不可。 这波疼烈得可以,已然攀到了顶峰,叶修知道,他要是开口最先出来的肯定是装满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51 痛苦的破碎低吟,他略抿住嘴,手掌一翻,朝荷官打了个飞牌的手势。这动作在旁人看来有些不可一世的气焰,看,他连不跟都懒得说,摆明不屑和崔立耍。崔立沉着脸翻底牌,居然是full house,这样好的牌,他只赢了叶修的压底筹码,很不甘心,下一局荷官发牌前他就泄愤似的推了千万大底出去,恨恨地盯着叶修看。 接下来的几局两人互有胜负,只是叶修的状态不足以维系先前保持的赢势,局面已被逆转,几摞筹码从他面前,转移到崔立面前。 崔立红光满面,往回搂他赢来的筹码。 叶修的精神越来越无法集中,面色是兜不住了,光洁的脸白得似被漆刷过,极不自然,脸颊上蒸出强忍着反胃感的潮红。但他的腰背还拼命地拧住脊梁,努力支撑着身体,不让上身往赌台上坍塌一点点。 胸腔内又是一股气熏上来,熏的叶修一头虚汗,撕扯着他已经张到极限的忍耐,仿佛把他虚化在这个现实空间里了。叶修有了一晃神的茫然,灵肉断片,他抬起眼珠,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变得如同扑克上的抽象假人,空间蓦地扭曲了,像肺部压榨空气一样挤压气流,他们跟绸带一样在招摆。 荷官叫了叶修一声叶先生,叶修没有应,这下差不多所有人都逐步看出他的异样来了。 吴雪峰攥紧了手,几次想站起来喊暂停,都忍住了,后来,他的手松开,身体上肉眼可见的紧张感哗啦卸没了,看样子是打定主意一切交给叶修做主。至于其他人,要么互给一个眼神,话都在眼神里,大多是等着看戏的心态,要么互给耳朵,没营养的交流两句。 崔立可不会跟叶修客气,占叶修上风的机会,不管嘴上还是赌桌上,对他来说都无异于天方夜谭,逮着了他岂能放过,“小师叔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要不要给你半个钟的时间解决一下?没关系,我等得起。” 崔立的语气和煦又关切,表面上听起来大度的不得了,可其下不怀好意的那层意思反而更加难堪地凸出来,他离得叶修最近,看得最明白,这就相当于跟外圈看得不很真切的人汇报,这个omega发情了。 吴启坐在周泽楷的身后,像座塔一样倾斜下来,俯到周泽楷耳朵边,“老板,要暂停么?” 叶修的笑声传过来,原本拨弦般的音色失了质感,有点发干,他笑得一顿一顿,讥诮的味道还是很足,他拉长了呼吸,仿佛这样腹痛就能分薄了,“你这么尊师重道,我也得给你面子是不是,下一局定输赢吧。” 崔立刚看了底牌,扔牌的动作一滞,脸上的肌肉一跳。他本来认定以叶修的尊位,面子事大,肯定要死扛到底,他便好借叶修不济的时机,慢慢蚕食分化他,把输的筹码都扳回来,顺便再把叶修折腾个够本。谁想到叶修才不计较他说了什么、什么意思,坦坦荡荡地接过话来,反手将他一军。崔立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话没他不答应的余地,毕竟说要让人家“休息”的人是他。 一局,哪怕叶修受“发情”的影响,崔立也不敢说自己就是叶修的对手,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领了这份疼,答应下来。 见了这份转折,吴启不用等老板的指示了,他坐正回去。 不管有没有转折,周泽楷也没动过要叫停赌局的念头,道理再简单不过了,叶修自己都无所谓,他操什么心? 叶修的煎熬难过全盛进周泽楷的眼中,可周泽楷已经把他对叶修的所有滋味都掐断在源头了。 他毫不介意毫无芥蒂地看着叶修受苦。 这并非自欺欺人,叶修这名字曾是一道咒语,念出来便钻皮入骨,直插肺腑,周泽楷每每想到念到,就会胸腔肿胀心脏抽紧。 然而现在,不会了,不再会了。 或许更深层次的,有种亲手毁灭什么的快感在滋生。 你叶修也有今天? 周泽楷考虑的是另外一件事,与风花雪月无关,他在想,最后的赢家还会是叶修,他不能让崔立输得太难看。 荷官开始派最后一局的底牌。 叶修疼得反反复复,他心下不是没有算计,开筵前他打了两支抑制剂,勉强压下了身上诡异的不适感,算准时间,现在正该是药效发挥到最大功效的时候,现场的alpha虽然多,也没人敢乱放信息素诱导他,抑制剂是随手拿的,也不会有问题,这只能证明他的身体变化与发情无关。 说到底,叶修之前疑心自己发情,主要也是因为体内那种专属于omega的难以启齿的隐秘感。 就好像子宫里……有股邪气,在捣鼓,在作祟。 子宫? 一个荒谬的结论闪电般地挣扎、突围、破土、探出。 他这是……有了么? 人当然最清楚自己的身体变化,一点一滴,一毫一发,尤其是作为一个可以孕育生命的omega,那种来自体内深处的萌动抽长感,想隐瞒也隐瞒不住。 最近这些天,不适堆叠累积到不可忽视的地步,叶修也是有所察觉的,只是他都当自己之前受了伤,身体没好利索。怀孕这个可能性,他想过,只是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笑着按断了。他之所以这样笃定,完全是因为,他压根没被人标记过,他的生殖腔和子宫还只是他一人的所有物,从未被人开凿,进入,他怎么可能怀孕? 可现在的叶修认为,这个无稽之谈,应该真得八九不离十了。 荷官派到第三张牌,示意双方下注。 叶修掀开扑克,撂在赌台上,他跟了崔立的注,又大他五百万。他今天难受的厉害,或许是和抑制剂犯了冲,或许是,周泽楷离得他有些近。 叶修还记得那天,虽然他人已经接近昏厥,意识模糊得散了形,他还是尝到了此生未有过的战栗,以及快乐。他是个omega,他欢欣地向身上的alpha打开、奉献。 他的生殖腔被周泽楷膨胀的结顶开一个肉口。周泽楷咬着牙看着他,眼神那么狠,那么绝,硬得足以刺透一切坚壁,却在叶修面前软下来。 就像他对叶修,那么珍惜那么珍惜那么珍惜,可叶修既不在乎也不想要,这所有的便都只是一潭死水,没有意义。 周泽楷的炽爱也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他狠和绝都不是给叶修的,是他自己的。他做不出违背叶修意愿的事,无论如何也做不出,他只好对不起自己。 alpha在可以拥有他的omega的时候,停住了,他将性具抽离生殖腔,最后射在了omega体外。 叶修的意识冲破影影憧憧的包抄,他心里想着周泽楷,便将眼神提到了他脸上,他投望着周泽楷的眼神瞬息万变,复杂纷乱。 他要是怀孕了,孩子只可能是这个唯一和他发生过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52 关系的alpha的。 由这一点展开推导,可能是当时周泽楷插到动情,中间有一两汩精液溢出,顺着生殖腔的开口滑进去,把这个老天爷开的玩笑强种进了叶修体内。 几率小,不是没有。而叶修虽身体受创,这个胚胎,这个孩子,还是顽强地扒住他活了下来。 周泽楷在关注牌局,他试出了叶修的目光,不是路过,而是专门地有意地停留在了他的脸上。 叶修在看他。 周泽楷略抬眉毛,眼睛细长起来,无声地将叶修的目光推了回去。 两双眼睛触到一起,之间隔着两个世界,千沟万壑。 周泽楷看过去的时候,叶修已经收起了眼里的喟叹、犹疑、涩闷,叶修还是那个滴水不漏的叶修。 只看了一眼,周泽楷就移开了视线,他原本盛放叶修的空间上了锁,连目光也透不进去了。 31 ※写这个文就是想狗血想可劲作,这章有点那啥……大家注意避雷吧 叶修和崔立的赌局,以在场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方式作了结。 荷官正在先左后右地派最后一张牌。 扑克被一只手按着,压在台面上送到赌客的眼皮底下,蓝色图纹的背面冲上,居于四张明牌之侧。 十几双眼睛替他们的主人在赌桌上谋划推断,由叶修崔立两人的牌面来看,现下是正宗的修罗场。叶修的牌面为黑桃10、j、q、k,崔立的牌面为黑桃2、3、4、5,两套牌都在为争夺52张扑克中真正的王——黑桃a,殊死搏斗,得者圆满飞升,失者前功尽毁。 荷官开声请叶修崔立下最后一注。 虽然时间极短,只不过是眨几下眼的功夫,叶修也错愕过了,百转回肠过了。只是他向来心比天宽,肚子里的问题又不是立刻就能验证或解决的问题,赌完这局才是更要紧的,于是这样人命关天的事也被他压下一头,暂且风流云散了。 身体也似乎遂了他的意,渐渐安稳下来。 叶修被汗水染得发浊的眼神清亮回来,一枯后是一荣,精光复盛。搞得崔立偶尔抬眼一看,以为自己是叶修圈下的猎物,免不了心下恻然,有点胆怯。 最后一局定输赢,下注多少反而不重要了。 叶修没看他最后一张牌,他对赌的直觉先与他任何直觉而行,他将双臂支起放在赌台上,略向前倾身,按照上局的比例推了两摞筹码出去,口中报了个数。 这样的自信换到他人那里便是刺目的狂妄,轮到叶修做出来,反而和衬得很。 崔立倒是不得不小心谨慎,他以右手四指压住牌脊,拇指挑起扑克一边。他的目光从纸牌与赌台的狭缝中探入,仅触到一个尖角,就迅速回撤。 崔立放手,还把扑克的边沿按严实。他脸上浮出一个笑模样,他没急着跟注,而是双手握在一起,搓了两下,对叶修说,“小师叔,最后一局了,不如玩点大的吧,输赢都是一点点钱,没什么意思。” 叶修的眼睛睁圆了一些,惊讶不已,“怎么,原来你觉得你够牌赢我?” 崔立看不出叶修是不是在诈他,诱他以脸色泄底,他干笑两声,作为拆挡,“赌桌上无绝对嘛小师叔,这不是当年你跟我师父说过的话么?” “这倒是”,叶修深以为然地点头,“那你有什么好提议?” 崔立就等他这句话呢,赶紧说,“我听说,陶轩跑路前,连他手上趁低吸纳的轮回股票,也一起转给你了,不如你把它拿出来作为加注,我呢,就以我手上价值差不多的一家赌档作为加注,你看怎么样?” 崔立的主意一抖出来,登时掀起了不小的波澜,本来就安静的赌厅连点细碎的杂音也清干净了。波澜一旦借着无声的形式展现出来,更会显得风高浪急。 环顾场内,嘉世的人只来了一个吴雪峰,独自坐在来宾席东边的头一个座位,轮回的人通通坐在西面,中间隔了三排观椅。躲避瘟病似的泾渭分明,嘉世与轮回如今对立的势头可想而知。 而崔立此举,无疑又将已经沉淀稳了、固态化了的关系翻搅上来,捂化,再到各人心里流淌一遍。 崔立的心思昭然若揭,他未必是看了牌,有把握赢叶修,才要加这样的注。实际上,他的第五张牌不是黑桃a,他赌的是叶修那张也不一定就是黑桃a。在崔立的算计中,这是本不论输赢都有盈利的生意,赢了,他大挫叶修的锐气,将股票转赠周泽楷,卖个人情,还有大笔的钱进项,一举三得,输了,他在轮回那头也能卖个好,增进一下关系,方便以后的合作,到时还愁没钱赚么。 叶修托起下巴,“要是你赢了,你就把股票转赠给周泽楷是么?” 他这话,相当于默认了他手里确实握有从陶轩处得来的轮回股票,听得轮回众人一个个心里都不是滋味。叶修把嘉世和轮回都搞得鸡飞狗跳,如今还能从轮回的大锅里分钱。 崔立正是这么想的,顺口就接了句,“这是肯定的。” “呵呵……”叶修笑道,无不讽刺、又带了些许狡黠地说,“好威风啊师侄,看来今天轮回要仰仗你了呀。” 叶修没向周泽楷看去,但要论起他这层话的机锋对准谁,对谁最利,那必定是轮回的当家周泽楷了。 刚才因为痴缠往事有所松动的人是叶修,时移世易,两军交战下不讲情面的人也是叶修。 周泽楷当然接收到了,他在心里冷笑不已。 崔立的神态顿时不自然起来,他混到现在,除去赌术上的两把刷子外,也算得上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精,哪还能听不出叶修这两句话所转嫁的矛盾,把他加注的提议都衬得其馊无比。 果然,席间有几个轮回的高官脸色骤变。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他们原本还是比较受用崔立的刻意示好,结果被叶修一“引导”,立刻觉得面上无光。轮回在世界赌坛是什么地位?一时伤了元气,筋骨还在,怎么也轮不到外人强出头。即便崔立的本意并非如此,但无数张嘴候在外面,这事一旦传出去,什么添油加醋的没有?花样多变的还能听么? 但他们上面还有个周泽楷,周泽楷不表态,他们也只好在表情上动动怒。 周泽楷是心如明镜的,他冷笑的对象不是崔立。他重视崔立一行的到访,是看重他背后的势力,是公事公办,以他的段位,还不把崔立放在眼里。 他是在对着叶修冷笑,他在和叶修各自为政地进行一场无硝烟的交锋。 周泽楷看叶修看得比崔立还穿,叶修出招,向来平实无华,就是效果神鬼莫测,中了他的招,往往都是伪皮外伤真内伤,发作的时候才显出厉害。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53 叶修破了崔立的招,表面上看只是一时的事,可里面的牵扯不小,煽风点火的空间大,崔立和轮回、他背后的势力和轮回、周泽楷和轮回的关系,都悬在这一线上。 你又在提醒我什么,叶修? 你才是好本事。 可是,他始终没有多看叶修一眼,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沉默,比惯常的沉默还要沉默的沉默。 有几个人递眼神过来询问周泽楷的意思,他也跟没看见似的。 崔立骑虎难下,尴尬的脸色涨红,又强推下去,现在再回头去解释他没这个意思,又跌份又没用。 叶修帮崔立解了情急语塞的“围”,“可惜,我考虑了一下,轮回最近的势头不错,我打算留着股票下崽。” 叶修话音将落未落,一道银光从宾客席中闪出,朝赌台飞去。 物体本身并不是银色的,只是去势太快,灯光追赶不及,把它比成了银色,快到所有的人都反应不来,除了叶修。叶修没有三头六臂,也不会未卜先知,他不是用看的,他是靠后天锤炼出的极端化的感知能力反应过来的。 叶修知道这东西是周泽楷掷过来的,落点是他面前的扑克,但他没做任何拦截的反应。 这东西果然落在叶修的扑克上,准确地说,是落在黑桃j的j上面,定住了,钉死了,急速旋转着。 众人这才看清原来是颗骰子,骰面上的颜色白红黑混成一方糟乱的虚影,他们又后知后觉地去看周泽楷。 周泽楷不理,他手掌一翻,又以相同的手法弹出第二颗骰子,沿着相同的轨迹,落到了前一颗骰子的对角——黑桃j的另一个j字上。 再看第一颗骰子,旋出巨大的摩擦力,成就了一把小刀的功用,将黑色的j字刮去一半。 叶修还是没有阻止,他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他状态时好时坏,受的影响不小,能先行看出来周泽楷的意图已是不易。况且,他不好在无用功上浪费精力,赌局已经是这种结果了,管周泽楷想以什么方式阻止呢? 两颗骰子一前一后停下飞转,扑克上的两个j都被刮去,两片空洞的空白处,仅留了一点微末残骸作为遗迹。 这张黑桃j作废,相当于叶修的这套牌也作废了,这局赌局,应该算作流局。 “呵呵……”叶修不以为意地笑了两声。 对面的崔立则是瞠目结舌。 单看台面上的筹码数,还是叶修赢,但周泽楷出了手,代表的就是轮回的态度,这场赌局已没继续下去的必要。 周泽楷活动着手腕站起来,声音冷硬,“轮回的事不需要外人插手。” 叶修打了个响指,冲着崔立说话,“看来最威风的人还是在这里。”。 说完他也站起来,拍了拍西服下摆,被冷汗浸湿的衬衣随着他手臂的摆动与脊背分开,又黏上。叶修站起来的速度不算快,还是头脑充血,一阵发晕,他需要一个地方休息一下,要不然怕是撑不回去了。 赌场有专门给omega准备的休息间,吴雪峰也不好跟过去,他叫司机把车开到门口,他在赌场大厅等叶修。 房间里仅开着一盏哑光壁灯,照拂空间有限,大半间屋子溺于昏暗。这环境适合拿来休息,叶修半卧在长沙发上,一只脚踩地,一条腿平伸在半空,闭目养神。躺了大约二十分钟,他才觉得先前的不适症状跑得差不多了,准备走人。 叶修在心里苦笑,他还在想接下来是回嘉世还是回家呢,他的下一个目的地该是医院。至于孩子要怎么办,那也是他完全确认了以后再考虑的事。 叶修推开门,走出去,任何大楼里专供omega休息的地方都建得比较偏,怕omega的信息素太浓,害人害己,再加上赌赛正酣,大部分人都在参赛或观战,走廊里很安静,似乎空间稠住了,连脚辗转蹭在地毯上的声音都被吸收了。廊顶上一排暖黄色小灯,均匀的将不出众的光线涂至走廊尾端。 从叶修的方向看过去,两侧的墙壁像两条线,一路向里拗着延伸,顶到了头,两段线头几乎合并,仅留个开口。 周泽楷就站在那个口上,如同一个从平板画里活了凸出来的人。 他倚墙而站,站姿是随意自如的,一条手臂垂下来,另一条搁在身前,手里握了个铁锈色的打火机,两指夹住机身,转动把玩,或是弹开盖子,再扣上,反复得来,好像单纯爱听这个响。 叶修当然想得到周泽楷是来找他的,可尽管听到转锁开门的声音,周泽楷也没向叶修这边看去一眼。 叶修朝着周泽楷杵着的方向走去——要乘电梯要去门口,只有这一条路,他接近周泽楷了,周泽楷才让打火机滑落回上衣口袋,再将自己从墙上撕下来,横过身,挡住叶修的去路。 “你是来让我开价的么?”叶修停下来,问周泽楷,目光随着稳稳地升到周泽楷的脸上。 周泽楷的来意确实如叶修所说。叶修手里握着的轮回股票虽少,不足以对轮回进行干扰,他也不想让轮回的股票在叶修的账上呆着,这样掣肘太多,变数不可估量。 可是,叶修走过来,叶修以这样的目光看着他,他改变了主意。 叶修的和气导致他的目光不夹任何性质,没有重量,不会带来舒服或不舒服的生理感受。 可恰恰是这点,让周泽楷暗下去一块,又一块。 周泽楷也看向叶修,头略低,眼神搭下来,闯入叶修的眼中。他看到自己印在叶修黑亮眼珠上的单一的情绪混杂变质,变得繁复,变得冷峭,变得坚硬,变得可恶,变得进退失据。 叶修的眼睛幽深得不见底,他的繁复、冷峭、坚硬、可恶、进退失据也不见底。 这让他心生恶意。 周泽楷在一粟间观尽沧海,他完完整整地看到了连他自己都没有细想过的、对叶修感情的变化,从以爱为柴,到焚烧干净后剩下失望、痛恨、愤懑。 周泽楷突然意识到,他对叶修的冷漠无动于衷是刻意为之,因为叶修以此伤他,叶修冷漠地无动于衷地利用他,那一击太深太致命了,他就要这样悉数奉还。 此刻走廊里只有叶修和周泽楷两个人,周泽楷的面前只有一个让他尝遍人间百味的叶修,一个刚发完情的叶修,这样的叶修,又催生出了另一个样子的周泽楷。 叶修在等周泽楷的回答,他看到周泽楷绽开一个古怪的笑容,这个笑容充满了轻薄的意味。 周泽楷慢动作地弓下身,歪过头,缓缓地把口鼻凑到叶修的耳边,他的鼻子几乎贴上omega脖子后的腺体,他的嘴唇也几乎擦到叶修的耳廓。周泽楷轻轻地嗅了嗅,他和叶修离得太近了,皮肤都有了若即若离的触感,他吐息的动静放大了变重了,灌进叶修的耳朵里。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54 叶修一动不动,他倒要看看周泽楷想干什么,他只是把眼珠斜到家,盯着周泽楷后脑层次分明的短发看。 周泽楷很快挪走了,恢复和叶修的距离,拉正身子站好,“味淡了,在里面弄过了?”他的声色阴阴郁郁,调子偏又是故意情意绵绵的,这样的组合,恶质透顶。 周泽楷很俊,即使这样笑也是俊的,单是两条英挺的眉,就把本该有的淫亵感镇没了,只剩下危险又迫人的性感。 叶修的小腹一坠一坠得疼,突兀到他完全没有防备,他皱了下眉,眉脚牵连着,把他看给周泽楷的眼色变得凶狠。 这在不知情的周泽楷看来,有了不同的意韵,周泽楷以为叶修在厌恶,厌恶他对他做下的事。 叶修的厌恶让周泽楷体验到了既痛又快的美妙滋味。 像是,他投射给叶修的感情终于接到了一份回应——不管回应的内容如何。 周泽楷低低地笑了两声,这声音悦耳的、进一步展露恶质地刮弄着叶修,他又问,“爽不爽?”,然后他将目光放软放柔,顿了一下,勾拽出更下流的话,“后面还痒么,我用过的地方?” 汗在周泽楷看不见的地方滚出来,滚了叶修一脊背,叶修挤出一句话,借着开口浅抽一口缓痛的气,“性骚扰的姿势还凑合。” 这种还击的力道转化为周泽楷的快意,周泽楷被这快意吞噬了一口,又满足,又空虚。 他在叶修的“退缩”下乘胜追击。他把手伸进口袋,摸出刚才转在手心里的那个打火机,举到叶修眼前,拇指向上一挫,弹开盖点着火,问他,“抽么?遮遮味。” 叶修不动弹,还只是看着周泽楷,这种眼神周泽楷有几分眼熟,似乎刚才在赌桌上,叶修瞥向他的那一眼,也是这种眼神,也是这样的转瞬即逝。 周泽楷无暇细量,他取出一根烟,夹在指尖,吸着滤嘴点燃,再摘下来,送到叶修的嘴唇边,只要叶修一松口,就能咬到。 叶修这一股劲返上来,疼得着实不轻,大腿腿面都是酸麻的,他不想让周泽楷看出端倪来,尤其是他的脸色,还好楼道的灯照在什么肤色上都是白刷刷的。 叶修错过烟嘴,低下头,送出一串轻笑。他惯有的,不争不怒、无甚所谓的笑。 周泽楷的眼神一狠,他看叶修露出一段贴着碎发尾的颈子,就是那里,薄薄的皮肤下隐者omega的腺体,他把烟抿在唇侧,深吸了一口,再度凑过去,几乎与叶修贴面,他下嘴唇一鼓,把烟往外吹,都喷到叶修的侧颈处。 周泽楷的动作很快,叶修避之不及,他心道,干得漂亮小兔崽子,有本事正面喷,熏死你自己的孩子。 “我帮你。”周泽楷说,随手在墙上捻灭烧了不足四分之一段的烟。 烟蒂跌在叶修和周泽楷之间,悄无声息,又重达千钧。 静默并没有蔓延开,叶修淡淡地问周泽楷,“说完了?还想玩点别的么?”,他毫不在意地拂过自己的后颈,像抹掉什么脏东西似的,“没的话我走了。” 叶修在周泽楷的眼中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平静,周泽楷不知道这中间叶修经历了什么,面对着他又产生了怎样复杂而波动的思绪,甚至是,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叶修的平静,蛰得周泽楷一下醒彻,他刚的作为,他以为撩到叶修刺痛叶修让叶修难堪的作为,多么的无聊幼稚,且不自知。 周泽楷站在原地,叶修背对着他离开,电梯抵达楼层的提示音响起,周泽楷结束了对自己清醒地痛恨,他对自己说,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32 黑色的车身裹着微弱的虚芒拐上新区高速,车速提升,几秒就把沿街的路灯甩成一条迎风猎猎的丝带。 叶修坐在后排,双手十指交扣搭在大腿上,右手的食指一下一下敲点着左手食指的骨节,他若有所思的脸印在反光的车窗上,被迅速拉长的灯带盖得忽明忽暗。 “老吴,”叶修从玻璃里看着身旁按手机的吴雪峰,“我明天要去下医院。” “怎么不叫王医生来家里看?”吴雪峰正在编辑最后一条信息。 “他治不了。”叶修说着把脑袋拨回来。 “有这么严重?”吴雪峰短信写了一半,也不管了,他把手机收起来,侧过被手机屏光照得惨白的脸看叶修,看得认真仔细,像是要从表情上来分辨叶修话里的真伪。 “看了再说吧。”叶修的身体在皮椅上放松下来,头往后枕。 “那好。”尽管吴雪峰被重重说不上好的预感所困,还是都压下来,等着叶修的“再说”。 私立医院注重保护病人的隐私,考虑的周全,每位病人都有相对独立的侯诊空间,这样挺好的,至少叶修可以静下来考虑他该考虑的问题,不用受一堆大肚小肚omega聚在一起大谈特谈育儿经的影响。 房间的主色调是白色和淡绿色,据说有轻微的安抚作用。叶修坐在一张双人沙发上,对面的水仙开得素净,他手里捏着化验单,耳边回放着医生刚才讲过的话。 他得承认,哪怕以他淤积成习的淡泊,这件事落实下来的冲击也不是昨晚仅是存疑能比拟的。 医生证实他妊娠八周,问他要拿掉还是要留下的时候,叶修才切实感觉到体内还没成形的生命的份量。他蛰伏于母体,没有任何搏动,没有任何意识,但有意识的人却不得不为他做最万全的考量。 叶修花几秒钟接受了真的怀上了的事实,接着把这个事实引渡到“该怎么办”上面来,他让医生给他十分钟的时间考虑一下。 这种决定不能交给直觉,考虑是负责任的表现。叶修有无数个足够信服的理由去拿掉孩子,公的私的,就凭这个孩子并非因爱而生,就凭他和周泽楷现在的关系,等等。 周泽楷。 叶修此时念起的周泽楷,不是他的alpha,不是他的爱人,却是他肚里种的……另一个合作伙伴,父亲。 他借着这样的契机想到了周泽楷,才发现他没有一次真真正正的想起过周泽楷,不是作为棘手的对手,不是作为替他纾解过肉欲的alpha,只是周泽楷本身。 周泽楷留给叶修的最深印刻,不是早前那爱煞了的眷恋,不是当日一吻后离去的决绝,而是昨天,他看给叶修的那种眼神,唯爱恨交加、日夜煎熬,才能催生出的眼神。叶修以一种奇异的方式感同身受了——周泽楷有与他相似的“消化”方式,天大的事强藏心里,让它自己去化开、沉淀,或是化脓、溃烂。 叶修不在乎周泽楷爱他与否、恨他与否,甚至连周泽楷对他的恨,也是叶修因情度势下的产物,在他意料之中。 但是这样的周泽楷,外表清静无为,内里咬着一股要命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55 的劲,既不肯放过叶修,也不肯放过他自己。 叶修在平静之下,也难免为之震动、心悸。 只是,这样微末的拨动,聊等同于无,不足以长久地停驻在叶修的心里,两人错身,背道而驰,这种感觉也一起和叶修错开了。 只有一个理由,看似不着边际无从考据,却给无数个足够信服的理由打了折扣,添了问号。 这孩子是他的,除非他厌恶,不想要,要不然,没有人或事可以促使他放弃。尽管在这之前,叶修从没设想过,他的人生会出现这样一种场景。 叶修的手放在肚皮上,心存试探、怕惊扰什么似的摸一下,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感觉,也对,他还小到跟不存在没两样呢,平平常常地再摸一下,奇怪却充实的感情极轻极缓地、血液一样在体内流动。 确实是“血脉”,叶修笑笑。 他想事情的时候爱抽烟,手顺势就摸去了,抖出一根,用嘴叼着往烟盒外抽,熟悉的苦香味沁上来,神智舒展的刹那,叶修愣了,又笑了笑,又是无奈又是自嘲的,他把烟摘下来扔进沙发旁的垃圾桶离,手里的半盒烟也扔进去。 罢了。 这个举动已经先于意识揭示了叶修考虑的结果,他索性止于此,站起来,到休息室隔壁找医生去了。 过后医生的嘱咐都是老生常谈,孩子目前没什么问题,叶修会肚子疼是被抑制剂和轻微的alpha信息素刺激的,稳定下来这些影响都会消除,不需要坐胎。虽然叶修没有alpha,近期又受过伤,但男性omega的身体相对耐造些,小心着点也没什么好担忧的。 叶修去医院时已近黄昏,出来后天差不多都黑了,路灯大开,照得山路出了嶙峋的黑影。这家私立医院位置颇偏,建在半山上,环境优,少了喧哗多了沉静,五月底夜风带甜,偶尔有一辆上山或下山的车开过。 他在大门口吹了会儿风,才给司机打电话。 司机把车开到医院门口,下车替叶修拉开车门,叶修矮下身子准备钻车,发现里面有个黑乎乎的人影,居然是吴雪峰,看样子是不放心,办完事过来看看。 正好,叶修也有话要跟吴雪峰说,肚子上的事,想瞒也瞒不住。 车子启动,吴雪峰的疑问也随着蹦出来了,问叶修到底怎么了。 山路上车开得不快,叶修放下一点窗户透气,“没什么,就是快出人命了。” 叶修的声音像是被风送到吴雪峰耳朵里的,这叫什么话,说了等于没说,吴雪峰倾过身体,想要从叶修脸上找寻答案,车里没开灯,可叶修的脸上被灯光漂着,是亮的。就是任凭吴雪峰怎么看,也不可能在他脸上看出一朵写着“内详”的花来。 车子减速变道,驶过一个缓弯,盘旋着走下坡路,路灯成束的光扫进车里,扫了一圈,吴雪峰心里的花倒是开了,然后光速炸裂,他的确认完全是“我知道这是事实,但我还是想听你说你在逗玩我”式的,“叶修,你该不会是……?” “怀孕。”吴雪峰没在避嫌,只是在消化,所以这个结论出来的慢了点。要想到这点太不容易——对方是叶修,他没办法把这件事轻易地和叶修联系起来,要想到这点又太容易——一个没病没灾的omega告诉他,他去了医院,人命关天的大事。 叶修升好玻璃,转过头来看着吴雪峰,嗯了一声,“之前就怀疑,今天确认了一下。” 这个消息不仅突如其来,还惊悚万分,吴雪峰好歹是个做派稳健的人,他点了按钮,等后排的隔音板自动固好,才捡重点问,“你被人标记了?” “没啊。” “那怎么会……?” “老吴啊,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巧合很多……” “……谁的?”吴雪峰的声音低下去,又抬起来。 “你心里想到的那个人。”叶修轻淡地说。 果然。 吴雪峰是深入知道叶修和周泽楷的渊源、叶修和其他alpha没有渊源的,这个谜对他来讲一点也不难猜,不知道的,怕是猜个变也着落不到周泽楷的头上。同时,吴雪峰也清楚,叶修是在争取他,争取他这个无论如何也会站在自己身边的同盟。 叶修已经有了决定。 吴雪峰心里有了数,还是要问叶修,“你要生下来?” 叶修没立刻答他,他顿了顿,脸上仍是没什么变化的,只是持续地看着吴雪峰,用这样说一不二的态度告诉他,他的决定深思熟虑,千真万确。 “嗯,是这个打算。” “……好吧,正好我也有事想告诉你。”半晌,吴雪峰说。 33 叶修脑筋极快,听吴雪峰的语气,就料想他要说的话该与周泽楷轮回有关。他调整个双腿平均受力的坐姿,等吴雪峰开口。 吴雪峰听了叶修说怀孕的事,震惊是顶震惊的,可也没多打听细节,他只是迅速消化了这个既成事实,组织了一下语言,他要说的事,多少也能和叶修这事牵连上。 “魏琛打探来的消息,我们提交给政府的把h街改造成一条龙赌档的计划,轮回也有类似的动作,不过他们是要推平那块地,建一座新式的赌场。” 叶修不以为意,“正常啊,有馅饼摆在那,大家谁不想赚钱,其他的人,蓝雨霸图,他们要是触角够长,也早伸过来了。”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们应该认为,只要我们和轮回撞上,就会死磕到底,不如作壁上观。”吴雪峰补充道。 叶修沉吟着考虑,问,“轮回自己,还是和人合作?” “目前听说的是只有轮回。” 叶修轻笑一声,“我想也是,周泽楷顶着一口气,也不可能让其他势力借机打入,钳制轮回的。” 叶修并不知道实情,但他的猜测也离事实不远了。 崔立玩了一招公私兼并,他拿叶修出来吊周泽楷,想借此勾起周泽楷的新仇旧恨,又说和周泽楷目标一致,不如联手对付叶修,进而扫荡嘉世。崔立此次前来,最重要的目的是为主家探路,对付叶修只是次要,但是若能借此和周泽楷建立同盟,可是一石二鸟的美事。 结果周泽楷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的拒绝自然不会生硬的无回旋余地,意思却再明显不过——对不对付叶修,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不想给外人可趁之机,以为可以就此和轮回结盟,在轮回的地盘上分杯羹。 吴雪峰同意叶修的判断,轮回现在是艰难了点,可犯不着过度依赖外援,那将无异于饮鸩止渴,后患无穷。但正是这点,成了嘉世接下来要面对的冲击,“没错,轮回急于翻身,十分看重这个计划,我看周泽楷也打算豪赌这一把,他们摊子铺的很大,看样子是势在必得,所以在争那块地皮的问题上,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56 肯定会紧咬着我们不放。” 叶修把话接过来,“嘉世的情况也一样,大家各凭本事吧。” 窗外的霓虹由单调转为幻彩,车子驶入繁华的市区了。 两个人双双沉默一阵,吴雪峰起了头,换了别的话题,“你回来以后,外面的人都在争论你和周泽楷,谁的赌技才是天下第一。” “很快就有定论了。”叶修淡淡地说。 吴雪峰颇为诧异地看着叶修,“你打算参加下一届赌王争霸赛?” 叶修比他还诧异,“是什么让你以为我不会参加?”,末了还半开玩笑地说,“我也休息得够长了,天下第一这种称呼,担久了就觉得是自家的,谁来争都不想给。” “在这之前我也没想过你不会参加,可是……”,吴雪峰没说完剩下的话,而是侧低下头看着叶修。 只这个动作,叶修就明白吴雪峰是在暗示他没鼓出来的肚子,“我没这么娇气,不碍事。” 车子走走停停,窗外五光十色,又捎带着一阵光影变幻,吴雪峰这才以闲聊的口吻把话问了出来,“……你有什么打算?” 他知道叶修要生,他问的打算,是一系列的,是随之而来的各路麻烦和叶修的应策,说生简单,可这个中的牵连,就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完的了,说到底,还是叶修所扮演的角色过于复杂,觊觎他名利地位的人又如过江之鲫。 叶修明白吴雪峰的顾虑,嘉世未稳,强敌环伺,叶修和嘉世如同立于一面无退路的崖壁之上,立住了,就是万人之上,稍有不慎,抱团玩完。但吴雪峰不会多说什么,更不会以冠冕堂皇的大义干涉叶修的私人选择,作为朋友,他只是把能想到的、好的坏的,暗示明说给叶修,让他自己拿捏。 吴雪峰能想到的叶修怎么会想不到,但世事并非叶修所能控制,就目前而言,他只要确认下自己的心意就够了,他坦白地讲,“走一步看一步吧。” “要通知么?”吴雪峰想了想,又解释道,“通知自己人。” “不用吧,肚子大了不就看到了。” “看样子,你不打算告诉周泽楷。” “嗯”,叶修老实承认,“现在这种情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别说我老土,这到底是两个人的事。你既然决定生下来,多少也要为肚里那个考虑一下。” 吴雪峰这话说得相当私密了,单纯地以义兄的身份,去规劝叶修。 “我考虑了,我的考虑结果就是,两个人的事,视情况而定,也可以变成一个人的事。” 叶修把目光放远,看着街边模糊不清的绿化带,他的语音粘滞而轻缓,听似不经心、不在意,可意思明确——所有的事,原定的计划,都不会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插曲,有所改变。 如果说先前叶修确实有过一丝微乎其微的犹豫和动摇,想把怀孕的事告诉周泽楷的话,那么事情失重的发展很快就抹平了他这个念头。 谁也没料到,仅仅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嘉世和轮回为了争h街的业权就争出大阵仗,争掉了数条人命。 哪边先寻衅的已不可考,皇命加身的小弟本来就是最受不得挑唆和闲气的人,再加上互相都看不顺眼,憋着一口气,三言两语不和就发展成大规模械斗。怨越结越深,嘉世的人到轮回的赌场去踢馆,轮回的人到嘉世的赌场去踩场,搞得正常生意都没法做。为了替自家争面争利,嘉世和轮回都有几个赌场管事级别的人下场去赌,结果互有胜负,谁也不服气谁,只能加深缠斗。 这样的争斗哪有赢家,双方都是损失惨重,嘉世有几家小赌场被砸,轮回也有几个赌档被扫。再后来,嘉世连魏琛都出动了,向轮回下了战书,要在赌桌上一一决胜负,输的赔命赔钱。 而叶修和周泽楷久久没用动作,似乎都默许了手下的行动,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个计划,甚至说是这场仗,对自己多重要,对对方多重要。他们都铁了心,互不相让,看谁先输不起,举白旗撤离战场。 正当轮回和嘉世胶着中,现任世界赌业协会主席的冯宪君无法坐视,出面了。老头子的意思不外乎维持赌坛秩序,阻止两家无休止地斗下去,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他出现在魏琛和吴启的赌局上,直接终止了两个人的厮杀,随后又召集了几个赌坛德高望重的前辈,请来叶修和周泽楷,要给他们调停矛盾。 这几大赌业集团,全部都是赌协成员,和赌协互相利用又互相依存,冯宪君是主席,至少,表面上,他们是不能不给他面子的。况且冯宪君调停的理由正当,拒绝的一方,无疑要担上蓄意挑起事端的名声。 一间雅室,一张仿古圆桌,叶修和周泽楷坐了个对角,中间塞着各位赌协要员。 冯宪君近年来笃信佛教,开会的地点也订在他个人开设的斋菜堂里。斋菜堂这天不做生意,腾空了招待他们这帮人。 冯宪君说完他的意思后,就在等叶修和周泽楷表态,叶修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个苹果,一口一口地咬着吃,屋子里本来是静到仅剩呼吸声和煮水声的,叶修一吃东西,细脆的咀嚼声立刻压倒性的统治了其它,这样肃静的场合也叫他搅得不得安生。冯宪君是习惯了叶修的遗世而独立的,当下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他敲敲桌子,声音怒中带威,“叶修!” “哦冯老,等下,快吃完了。”叶修举起啃了大半的苹果示意。 “你就差这么一会儿工夫么!” “对柔软的omega好点啊冯老,我最近不能饿着,一饿就心慌,一心慌这会也没法开了。” 周泽楷跟眼前一切没他关系似的,小臂压在桌面上,两手交叉虚握,摆弄手指,眼神也都聚在指尖上。 叶修盯着冯宪君的目光,两口吃完,扔掉果核,抽了张纸巾擦手,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一秒进入主题,“我不觉得我俩有什么需要调停的恩怨,这只是正常的竞争,这种事赌坛还少么,能者胜出。” 叶修的反应在冯宪君的意料之中,他没面露不善,而是看向周泽楷,等他表态,“小周,你呢?” “就是这样。”周泽楷言简意赅,以总结叶修的说法来表明自己的立场。 冯宪君一时没说话,他抿了两口茶,在做最后的考虑。如果对象换了别人,比如说喻文州,冯宪君或许还会费费嘴皮子,以期达到目的,但是叶修和周泽楷,他一是了解他俩脾性,二是对他俩的恩怨略有耳闻,也就不抱什么大事化了的幻想了,直接说出最底线的解决办法。 “那好,我也不多说了,你们痛快点,按照赌坛规矩,全部摆到赌桌上解决,你们两个赌一局,输的人退出争夺h街的业权,至于损失,不管是人还是钱,各家算各家的,也别互相追究了。”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57 34 冯宪君的话,说得不软不硬,分量不言而喻。 坐到他这个位置,发号施令也是门讲究,尤其面对叶修周泽楷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角色,既要让他们应承,又不能让他们觉得被过分约束,从而心生不满。 在座的赌协要员都点着头,随声附和冯宪君的提议。 幸好叶修没再掏出什么吃的啃上两口,他以手背撑头,目光打到周泽楷的脸上,“这也是个不错的办法,小周你说呢?” 周泽楷应声横起眼睛来,眼风颇利,默了一会儿说,“可以。” 叶修的嘴角舒展开,上扬。 他们不是不知道冯宪君两边劝架只是前菜,提议以赌来解决恩怨才是正餐,但可换个角度来想,正如他们清楚嘉世轮回死磕,双方都只有损失没有赚,却还默许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一样——有些时候不争不闹是不行的,你不争不闹,自然会有人当你不够看,来同你争闹,嘉世与轮回都急需重振声威,哪怕是以人力物力上的损失构架出的震慑力,也是震慑力,足够给一般宵小瞧的了。再者,同政府合作扩展赌业,偌大一块肥肉,眼红的人一个巴掌拍不完,自身不舍得割肉,怎么换的来。 冯宪君刚才人是站着的,脸部肌肉是绷着的,见事态发展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过来了,脸色和缓下来,人也扶着手杖落了座,叶修和周泽楷愿意配合,那就好办了,剩下的套路都是赌协内部一早商量好的。 他用和刚才差不多的公事公办的语气道,“既然你们都同意,那就把赌局定在十天之后吧,叶修你有没有问题?” 冯宪君的“有没有问题”,还隐含另外一层意思——他在问会不会撞上叶修的发情期,这是赌坛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至少是为了表面上的公平,也要避开诸位aaoo的发情期。 叶修双手一摊,“我任何时候都可以。” 又满嘴跑火车,说的跟自己不会发情似的。冯宪君表面上完全看不出神色转变地腹诽道,转而去问周泽楷,“小周你呢?” 周泽楷其实是有问题的,冯宪君提的日子正好衍上他的易感期,他没有立刻回答,他得先盘算一下。同叶修赌,任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但如果因他的缘故推迟赌局,轮回多少也算是先输一筹矮人一截了。 不过周泽楷的发情期向来稳定,日子稳定,他的欲火也相对稳定——理智的厚薄程度足以把他维持在人而非兽的阶段,只要用好抑制剂,大不了加大剂量,应该没什么问题。 思及此,周泽楷也点头接应下来。 接着冯宪君亲自做签,周叶二人抽签,决定地点和赌法。周泽楷抽到红签,由他决定在哪赌,他把赌局订在了轮回赌场,叶修抽到黑签,可以决定赌法,他看似随口一提地跟周泽楷说,别费那么大劲了,就打个扑克吧,跑得快,一局定输赢。 周泽楷说,好。 周叶即将对赌的消息很快扩散出去,掀起轩然大波,赌坛中人都称之为提前的天下第一之争。好此道者,谁不关心哪一位才是绝对的统治者呢。这种说法经过人为的造势,又替周叶的赌局刷上一层浓墨重彩,它关乎的已经不是眼前的利益那么简单了,是真正的霸业之争,王者之战。 冯宪君定了十天之约是有原因的。 他江湖地位高,本就是个洗白后再上岸的前社团掌舵人,又得赌坛几大集团支持,基本已经确定连任赌协主席,只需要走个投票过场。而赌协的换届会就在十天后,现世界第一周泽楷当家的轮回赌场里开。在这之前,冯宪君不想节外生枝,多引变数,倒不如把周泽楷叶修的对决放到之后,也是他连任后的一大盛事,一举两得。 十天之后,轮回旗下最大的赌场内,在少数弃权和反对票、多数赞成票的拥簇下,冯宪君果然如愿连任。 赌协的会议后面跟着一场庆祝酒会,再之后才是叶修与周泽楷的惊天赌局。 周泽楷作为东道主,简短地致了个辞就遁了,与会来宾都能理解,周泽楷在易感期,嗅觉触觉都是最灵敏的时候,酒会人多,容易诱他发情,他还得为接下来的赌局做准备,小心为妙。 可往往事与愿违,周泽楷显出了发情的征兆。 酒会人多,信息素混杂且陡然膨胀,这并非人为的释放,而是ao个体在这种环境下的自我保护,自动释放出定量的信息素,抵御外侵,维系自身,这样的量一般很收敛,像是味道散去后残存的余味,在礼貌允许的范围内。 周泽楷是打了抑制剂来的,这种程度的信息素对他来说还在尚可的范围内,不会感染他。他正准备离开会场,突然闻到了一丝甜味,他太熟悉太熟悉的甜味,不,不是他闻到的,而是这甜味自己找过来,屏蔽掉一切薄如蝉翼的干扰与阻挡,直直钻入周泽楷的脑髓,搅动他的心脏大起大落般地跳动。 周泽楷四肢俱僵,血液在瞬间稠固、冻结,又在瞬间化冻、沸腾。 除了叶修的味道外,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有第二种信息素,连反抗的机会都不肯施与,绕过反应、思考与意志等任何可以构成抵抗的屏障,就把周泽楷拖入发情期。 周泽楷的信息素,于各种混为一谈的信息素中,轻而易举地摘出了叶修的味道,与之交合。 叶修身上的白巧克力味,淡到几乎不存在,但却隐约又坚定地飘散在空气里,十倍百倍的增量,狂风卷浪般地朝周泽楷涌来。除此之外,似乎还参杂着什么别的味道,极不协调的搅散了白巧克力原有的浓郁香甜。 这才是让周泽楷爆起似发情的根本原因。 叶修身上有了别的味道,别人的味道。 这一认知,在周泽楷还没用脑子过滤、没往下细想的时候,就先一步提炼了他的本能,作为一个alpha的本能,发了酵。 他以自己的灵和血为媒,给叶修种下的蛊毒是双面的,叶修痛多少,周泽楷也承担多少,叶修用身体记住了周泽楷的味道,为他而发狂颤栗,周泽楷又怎么可能幸免。好比两个人抱着缠绕着,在泥沼中挣扎搏斗,一方陷入存许,一方也绝不好过,最后只好同归于尽。 所以,周泽楷现在尝到了被反噬的滋味。 就算周泽楷会嫉妒,也绝不会这么显性这么张狂,可他alpha的基因会,在与他水乳交融过的omega面前,他的妒恨,遭到背叛的愤怒,无所遁形。alpha的信息素狂乱的失控,拽着周泽楷的身体机能激烈的应和。 预防式的抑制剂失效。 发情初期,理智还能勉强压一压情欲,信息素爆开前,周泽楷快步挪到一间远离酒会厅的休息室里。吴启是个beta,受的影响很小,也跟过去看周泽楷有什么需要他帮手的。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58 周泽楷一进屋就脱了西服外套,摘了领带,把自己扔在沙发上。他不愿与自己皮肤相贴,他把四肢摊开,微敞,像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鼎炉,浑身都在沸腾作响。 吴启把窗帘挨个拉严实,等他的老板发话。 又熬了会儿,周泽楷浑身是汗,头发和脸像被水扑过,鬓角水渍显眼,想要发泄的欲念越积越旺,再无处引燃就要炸了,他急躁地解开衬衣的一颗扣子,不够,又解开一颗,还不够,下腹烧着了火,烫至五脏六腑,阳具勃起到最厉害的程度,艰难地挤在裆部,周泽楷索性拉开西裤拉链。 “你出去吧。”周泽楷吩咐吴启道,他还没喘得太难看,他合上眼皮,头后仰,枕着沙发靠背,任欲望疯涨,湮没他。 “给您找个omega来吧老板。”吴启试着出主意。 “没用。” 周泽楷拒绝了,不是他矫情,他再也清楚不过,他这次计划外的发情因何而起,找谁来都没用,治标不治本,他打算等下再推几支强效的抑制剂,看看能不能度过去。他没忘了晚上的赌局,不能耽误,不容有失。 叶修现在身上担子重,场面上的事要做足,他祝贺了冯宪君连任,又和相熟的人闲聊了几句,才走出会场去,想透透气。 三个多月了,肚子略微鼓出一点,裁剪得体的西装贴在身上还看不出来,叶修自己又不说,没人知道这是个怀了孕的omega。 他沿着贴满窗户的走廊溜达,接近转角,一个人凭空出现似的撞出来,慌慌张张的,差点跌到叶修身上,叶修伸手扶了他一把,那人说了声谢谢后立刻跑走了,叶修只是看到他以手掩住口鼻,一张脸憋的通红。 诧异的同时,叶修闻到了一股味道,发苦的烟草香气,味道清淡,浓度却高得离谱,弥漫在他眼前那块空间中,随时会越过领地,蚕食到这边来,这么有劲的信息素,难怪会把刚才那个omega冲击得不轻。 这味道叶修并不陌生,这是周泽楷信息素的味道。 怀孕的omega不会发情,也不会被发情,闻到alpha的信息素,也只是闻闻味而已,alpha的信息素不会挽起他的信息素,一同在他体内抽丝发长。 “安全”的叶修站在原地琢磨了一会,向信息素最浓重的地方走去。既然都到跟前了,他不如去确认下周泽楷还能不能赴约今晚的赌局。答应了冯宪君后,嘉世轮回在这十天之内都偃旗息鼓没兴干戈,再拖下去的话,嘉世的计划也得做出相应的调整了。 吴启走人时没有把门反锁,alpha的信息素本身就是最好的护卫。 叶修敲了敲门,他没报家门周泽楷也知道是谁,周泽楷没整理衣服,只是坐起来,坐好。他几乎是咬着牙,把进来两个字推到一门之隔的外面去,推给叶修。 叶修转动门把手,搡开门,站在门口,毫不见尴尬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被情欲煎熬的alpha,一步到位地道明来意,“看你这样,需要延后赌局么?” 周泽楷也看着突然而至的叶修,叶修这时来是嫌他周泽楷死的慢么?周泽楷双目赤红,如血般的漫上来,引燃眼神,一下混沌一下清明的眼神滚烫滚烫地朝叶修掷去。 叶修无声地接了下来,眸光一动,周泽楷的狂热就分化沉底了,可他心里却是一悸后又一叹,或许他不该来。 这样狼狈发情的周泽楷,勾不起他作为omega的欲念,却奇怪地勾起了他其它的感觉。 “不用。”周泽楷说,带着发涩的狠。 叶修点点头,“不错啊,带种,那今晚就别叫我失望。” 话的内容是夸的,语气可还是散漫至平直的,叶修撂下话,转身要走,不想周泽楷把他叫住了,周泽楷没叫他的名字,只是让他等下。 这不是什么诚恳的善意的挽留。 但叶修照办了。见周泽楷还有话要说,他回过身,半靠在门框上,眼神沉沉,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实际上,在见到叶修的刹那,周泽楷就彻底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苦苦打压下去的记忆复苏了,荒火一样猛烈,其势燎原。 周泽楷想起他是怎样qin fan叶修的,想起他是怎样用无边无尽的极乐将叶修打入地狱,他干得叶修死去活来甘愿投诚,毫无尊严地张开仿佛被改造过的身体,献上春shui泛滥的yin洞,顺从他,回应他,讨好他,恳求他,随他拿捏,欢乐苦痛全都因他一人而起,一人而灭。 叶修身上有了别的味道,别人的味道。 叶修,叶修变质了的信息素不留余地地将周泽楷侵蚀,从头到脚地侵蚀,耗干他最后一点理智,把他逼迫到了无法想象的绝境。取而代之的是欲望,欲望,欲望,纯粹的肉欲,情动的欲望,想要撕裂什么的欲望,糅杂在一起。 不要分了,也分不清。 一切交由一念之间冒上来的某个想法。 叶修的信息素是见血起效的致命剧毒,可叶修足以抚慰他,也只有叶修能够抚慰他。 周泽楷掏出一枚筹码,抵在大拇指上,弹出去,稳稳地弹到叶修脚下。 筹码惯性震动了几圈,在地毯上躺稳,叶修不用刻意去辨认,就知道地上的是在他和周泽楷之间两次易主的那枚筹码。 叶修的眼神稳步上升,抬到周泽楷脸上,周泽楷的眼珠在这时恢复了至黑至深的精明,他敛掉了话里所有的感情色彩,对叶修说,“让我上。” 35 天色渐暗,室内叫窗帘捂得严实,更暗,像一颗巨大的透明胶状球体,嵌入屋里,一派朦胧的昏沉。 但还能让周泽楷和叶修看清楚彼此。他俩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视线平齐对接,互相审视。只是看清而已,一切细节都被隐去了,唯一可确定的是两人都欠缺盛入眼中那种近似呵护的隐秘情意。 周泽楷这时看起来像个喝醉了酒还要勉力支撑的人,神智疲沓,衣衫不整,眼底浑浊,被两团火烘着。叶修寡淡至极的信息素蒸得他呼吸紊乱,难以自持,而他自己的信息素,在他人面前坚如铜墙铁壁无孔可入,却在叶修面前彻底张开,接纳融合。 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周泽楷都需要叶修,alpha想要这个世界上对他来说独一无二的omega,想得要死了,硬得要爆了。他没有试着抗拒叶修的信息素对他的持续干扰,或许是这种噬心大于噬身的痛苦有助于让他认清自己,而且,叶修就在他面前,他有本事让他像个卖春的omega一样,躺平、张开腿,为什么要抗拒? 周泽楷说话的语气不是命令口吻的,可他心里清楚,叶修一定会答应,这是他应承过的——他亲口赋予了这个筹码意义。 叶修还立在门口,没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59 怎么使力气的站姿,重量都分给门框,他双手插在口袋里,身上笼着一层水银般的光影,影子在全是褶皱的臂弯处暗下去两块。 过了好一会儿,那两团光影移位了,叶修缓缓弯下腰,拾起地上的筹码,摊在手心里,掂了掂,“你还记得当时我说过什么。” 周泽楷说,“你的话,我都记得。” “随身带着,是想什么时候能用到么?” 叶修的眼睛还是很亮,黑白分明,他没有被周泽楷的信息素所蛊惑,而他曾经笼罩在周泽楷的信息素下是什么样子呢,浪荡不堪,淫态百出,为了得到他阳具的眷顾爱宠,不惜臣服。 这像是一个药引,激发出了一直压抑着的全部效力。 叶修被人干过了,染上了那个人的气味。 梳好的头发叫汗水打得趴下来,细碎的盖住眼眉,周泽楷眼睛向上一挑,冷光迸出来,“算是。” “那行”,愿已经许过了,筹码失效,理应物归原主,叶修把筹码扔进兜里,继续说,“我准了,我帮你,快点解决完,晚上还有赌局。” 周泽楷已经忍得骨头缝里都是冷的疼的,他似乎能听到自己的骨骼在细碎作响,叶修一步一步靠近他,他仰起脸来看叶修,屋里又暗了些,人离得越近,看得越不明显。这种环境下穿梭的视线,应该是暖的暧昧的,但在叶修和周泽楷之间,连抵御都是貌合神离的。 再续前缘也不过是交易一场,谁也不会对谁有所改变。 叶修在茶几前定住了,茶几对面就是周泽楷,他看向周泽楷的眼神好像在问,怎么个做法。 周泽楷哼笑一声,也没挪窝,他的手伸到空门大开的裤裆外,三两扒拉,把硬挺的肉棒从内裤门襟里扒拉出来,打直了矗着。滴水的龟头沉重地拽着粗壮的棒身,整根肉棒轻颤微弯,对准叶修,周泽楷哑着嗓子说,“来。” 叶修开始解皮带,动作缓慢有序,他解开搭扣后拽着皮带往外抽,手一甩扔到地上。裤腰一松,裤子往下掉,挂在胯骨上,叶修又两手扯着边儿,往下褪内裤。他脱得随随便便,内裤的松紧扒在圆实的屁股上,露出弧软的腰根和一截臀缝,肉穴夹在里面。看他的架势,一点也不像准备做爱,倒像准备打针。 叶修绕过茶几,大大而放松地坐在茶几上,压着半脱不脱附在屁股上的西裤。他和周泽楷离得太近了,呼吸相闻,吐气相交,他弓下背的话,鼻子都能戳在周泽楷的脸上。 “你要干我,还让我‘来’,真会省事”,信息素尘埃一样浮在空气里,叶修的声音打磨着周泽楷的神经,他始终保持着可以用眼睛捉住周泽楷眼睛的距离,食指中指并着,尖巧的指尖在周泽楷湿得发亮的龟头上揩了一把,“爱来不来。” 周泽楷看着叶修的嘴唇蠕动似的张合,声音从他嘴里滑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在笑。 叶修就是叶修,不为任何事转移,也不为任何人改变。 周泽楷输在哪里?输在他不够狠。 情敛去一块,欲深陷一块,周泽楷猛地抬起身体覆上去,压得叶修不得不双手后移,撑在桌面上,撑住自己的身体。 周泽楷的吻狠狠砸向叶修,撞得两人嘴皮发麻,似乎是破了,他再张开嘴,粗暴地吸住叶修的嘴唇,两腮缩紧,舌头强硬地挤进去,带动叶修的舌头,胡乱翻搅,舔舐粘膜,牙齿磕牙齿,亲得叶修只能大张开嘴承受,口水溢满嘴角,一线一线地落。周泽楷的手则用来掐住叶修的后颈,固定他的挣扎。 周泽楷的味道侵略过来,冲进叶修的口腔,四处扩张。亟待宣泄的肉欲容不得他细想,但他的气势无意中给这个吻定了义,报复。他的亲吻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品尝叶修口中的滑嫩又甜蜜滋味,只是为了撕扯与破坏,甚至是羞辱,仿佛他在强迫叶修用嘴与他交欢,被他抽插侵犯。 周泽楷做不到珍视叶修,做不到温柔地对待叶修,他的心跳得像簇跃动的火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叶修同他一起,被焚烧被煎熬,直至生生死死。 你都被我干尿过呢,忘了么,叶修。 这么舒服这么爽,谁还能给你呢? 叶修既然答应了给周泽楷操,就不会拿出大义凛然的姿态来,他被周泽楷性交一样地戳了两下口腔,舌头就不由自主地缠绕上去,滋滋有声地亲着。 叶修脑子半晕,心里也不是滋味,周泽楷在他身上的开垦到底是成功了一半。他已经熟悉了周泽楷的手段,有意的,无意的,熟悉到时间只是一层薄薄的隔膜,一捅就破,他没有发情,他和周泽楷总共也没做过几次,可他连周泽楷的一个吻都经不住,就开始变软、发热。周泽楷搞他上面那张嘴,他连后面那张嘴都在微微抽搐。 亲得昏天暗地,亲够了,周泽楷又在叶修肿起的嘴唇上磕了一口,再分开,两人对着喘了一会儿,周泽楷忍不住以嘴唇在叶修软韧的嘴唇上磨蹭两下,才扳着肩膀,把叶修转了个身,俯面压在茶几上。 叶修随他了,老实跪着,周泽楷顺势跪下来,用膝盖拨弄着叶修的双腿,让他分得再开点,他再插进叶修两腿间,盖在叶修身上。周泽楷所有与叶修接触的地方——肩胛、腰腹、胯部都隔着布料贴合住叶修,用力地压制他熨烫他,迫得他呼吸不畅,喘息加剧。 周泽楷按着桌面爬起来,把叶修的裤子拽到膝盖,这样一来,叶修不得不压低腰,抬高屁股,以一个十足欠操的姿势支撑自己。周泽楷穿着黑衬衫,肉棒顶着衬衣的下摆戳着叶修的臀尖,滑来错去,看起来像是周泽楷在用肉棒抽打叶修的屁股。暗光下叶修的皮肤上浮着一层腻人的青白,稍有点硬度的阳具垂在腿间,他一动腰,前后性具都淫乱地晃动,周泽楷的手按上去,用力捉住两瓣肉感十足的圆臀,拧在手里,两手拇指顶在闭成细小一点的穴口外,其余四指推压着臀肉。 叶修不想脱衣服,在周泽楷看来,仿佛昭示着这不是一场你情我爱的欢好,而是单纯地一方给一方操,让一方爽。不脱就不脱吧,把穴掰开给他就行,别的地方他也不想用。 爱抚的动作不带爱抚的风度,周泽楷更像是把叶修当什么物件似的在摆弄,单方面与他搏斗,制住他,在他身上耀武扬威。 叶修的肉穴没被直接玩弄,却在臀肉被揉软了后,吐气一样张了口,周泽楷的两根拇指毫不客气地拉扯开肛周,往里塞。他塞得很吃力,叶修没在发情期,润滑不够,指纹捻展着肛口的褶皱,干涩的阻塞感鲜明,那里太细致了,操不熟一样紧,手指每摸进去一点,都感到软嫩的肠肉肿起一点。 周泽楷的视线掖进叶修被扒出一定形状的股缝里,看着那张曾被他彻底干浪的淫嘴吸纳东西的感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60 觉太好了,好到他眼眶发涩,喉咙发哽。 周泽楷打定了主意,要这样开发叶修,他的两根手指残忍地从穴口直揉搓到穴里,浅浅地掏弄起来,他又压在叶修背上,嘴唇灼着叶修的耳骨,问他,“疼么?” 被异物划拉的钝痛一下一下持续导出来,竖起来似要刺破西服的肩胛骨、不够流畅的呼吸声都显示叶修的难受,肉穴破了似的疼,疼得他清明都回归了一半,可他只是轻声哼了哼,尽力放松肉穴。 两根拇指开始一进一出地抽插肉穴,周泽楷感受着叶修的微颤,心里说,疼就对了,我给的。 他也知道,叶修这不是逆来顺受,而是不肯在他面前示弱,不肯回馈周泽楷给他的杂陈五味。叶修不肯知会周泽楷,他的身体将会罔顾他本人的意愿,因为周泽楷的施予而快乐,因为周泽楷的挞伐而闷苦,那是周泽楷给予叶修的独特印记,沉睡在身体深处,等待着被唤醒。 那么好吧,干服你,为止。 36 ※ 请大家不要把abo的世界观带入现实 最后一句话预告了这场肉的雷点,请大家提前避雷 这不是适合温存的场合,更不要说周泽楷已经让勃发的性欲和擅自冒出的妒意拱得理智断档,全身的血气兵分两路,冲到头顶和下阴,肉根又硬又热,像根被持续灼烧的铜管。 他周遭所有的事物都一层一层地暗淡了,被遮蔽了起来,连叶修这个人的存在感都是弱的,只剩下那枚吞着周泽楷的手指,辛苦裹吃的肉穴。 周泽楷的耐心仅能维持在玩穴上了,要不是叶修又干又紧,他插不进去,他都不想用手搞他。 为了方便摇动手臂,他直起身来,经络暴露的粗直肉棒拍打在叶修大腿内侧,插到腿根。光滑的龟头随着牵引,动情地摩擦白嫩的皮肤,击打着红润的囊袋。 “嗯……”叶修轻弱地呻吟,他好久没泄过,阴囊鼓胀,这样的弄法很有感觉,连隐约的射精欲都给撞了出来。他的肉棒一点一点抽长变硬,尿孔翕动着开口,前液黏黏嗒嗒地涌出来,坠成一丝银色的水线。肠腔久未被人造访,还是缩得很紧,细密的褶皱挤迫手指,却开始有了暖热的湿意,周泽楷插弄地益发顺畅。 见他喜欢这样,周泽楷干脆撤出右手手指,换左手填进穴里两根手指,右手则掏到叶修腿间,包住两个囊球搓捏起来。 “呀……!” 一声惊叫脱口而出,又断在半路,叶修挺起腰来猛地抖了一下,接着身子彻底软掉了,手臂曲起,脱力似的趴在桌上,细细地打颤。 周泽楷将一切尽收眼底,他突然痛恨起叶修这样的反应,这算什么,趴在那任操还要故作矜持? 因为他祭出那枚筹码,叶修拒绝不得,所以才要这样提点他臊他么?仿佛在对他说,你上吧,你干吧,但别指望我有什么回应就是了。 他怎知叶修的克制是别有含义的,不是在和他周泽楷对抗,而是为了完整的自我,在和体内被周泽楷改造过的那部分性瘾对抗,撕扯,拉拽。它们原本是虚化的、无根无据的,依附在叶修的神智之中,叶修可以掌控,可以压制,可现在,一股精血驻进他的体内,适时地敲打他,叫他无法忽略,无法漠然以待。 如果是心之所在,他大概会放任自流,偏偏只是身体上的投契,那对叶修来说,是顶顶不重要的,赶紧拉倒。 戾气疯长,长成参天的滕蔓,把周泽楷缠裹严实,不得透气。 他在叶修的身后无声冷笑,你装什么,又不是没在我身下骚过。 有了这种想法,周泽楷手上的动作和力度都变得狠辣。 他把叶修的阴囊挤压进手心,又去揉搓上面的肉棒,拇指食指圈住棒身,粗鲁地滑动,扯弄茎皮。塞进肉穴里的四根手指也弯曲勾弄,指尖扣挖充血的嫩壁,指腹反复辗磨最敏感的那块软肉,要把穴腔撑大撑坏似的扩张。 叶修正是身体最敏感的时候,哪里经得起这种玩法,他惊出一身汗,快意迅速淋便全身,覆过脊柱,直达脑干,前一刻还在故意麻木不仁的身体被调动起来,僵住了,扯紧了。 小腹好酸好胀,抽搐不止,前后都开始剧烈地发情,燥热。想射精,想被塞满屁股,尽情抽插。 叶修肉根坠胀,龟头肿大,撑饱茎皮,淅淅沥沥地滴水,股间的肉洞完全软化,带着谄意吮吃无情肆虐的手指,肛口酥痒,徐徐张开,肉环微蠕,如同一张会啜的小嘴。周泽楷不再刺激他的g点,只是稍微抠弄两下腔内的肉缝,或转动手指,就能刮出一大滩yin水。 叶修起伏加剧,喘息声加重,带上了周泽楷想要听到的被玩出味道来的甜腻,锁在喉管又锁不住的哼呼气音听起来像可怜兮兮的呜咽。 周泽楷继续前后一起搞,叶修的穴很快被他玩到滚热,玩成了一捧水,包住了他的手指。洞里的yin水丰沛到不可思议,每戳弄一下都有一股盈进周泽楷的指甲盖里,甚至随着他抽插制造出的压力,噗嗤噗嗤往外挤、往外喷,淌得他手心手背都是,湿透了,沿着手腕向下流。 周泽楷愣住了,暂停动作,低头检查叶修的屁股。 叶修正夹紧穴缝,下意识地抵抗周泽楷的兴风作浪,臀肉绷出两瓣浑圆挺翘的形状。他的屁股早就让飞溅出来的蜜水浇到底了,糊了一层又一层,湿淋淋地举在周泽楷眼前。 光线不好,周泽楷看不清叶修从腰窝到腿根的皮肤已是一片yin靡的粉色,但水液吸光,他看得到叶修湿成了什么样,穴眼晶亮,肛肉顺滑,臀尖水腻,囊袋挂满了yin水,把阴毛聚成一撮一撮的,叶修身下的地毯暗下去一大片…… 找润滑剂要时间,周泽楷不能等,就没用润滑,在他的印象里,叶修的肉穴敏嫩,随便挖两下就会汩汩出水,但是他没料到……居然能这么多水,跟发了情一样。 他不知道叶修是怀了孕,所以很能出水,直以为叶修的身体是经过谁的调教,才成这副德行的,受不了挑弄,不发情都跟发情一样yin荡。 谁把你操成这样的? 周泽楷被更深重的暴躁蒙蔽了,胀满了,仿佛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他抽出满是yin水的手指,一道一道地抹在叶修的大腿外侧,再温柔而缓慢地揉捏叶修滑到握不住的臀肉,似是无上的爱怜。只是他的眼神背道而驰,血丝盈眶,晦涩空洞。 叶修的肉穴一空,弹性十足的洞口自动收合。他呼出口气,把气喘匀了,略微撑起上身。先不说后孔的空虚瘙痒,他股间粘腻湿凉,感觉并不好受,腿又被分得太开,腰腹承压过大,有些泛酸。他拧着屁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61 股,想直直腰,但却被周泽楷扣住屁股,无法挣动。 “怎么不弄了?你射了?” 叶修不知道周泽楷打什么哑谜,不客气地问,他头扭向后,尽力转动脖子,也只能看到侧面,看不见卡在他双腿间的周泽楷。 周泽楷没有说话,他把盖住叶修腰根的衣角掀上去,一手四指搭在凹下一块的腰窝上,用力下按,拇指滑进臀缝,剥弄穴口。 这下叶修能使力的地方都被周泽楷固定牢了,腿也被褪到膝盖的裤子绊住,像是拿绳子缩了,强硬地向两边拉开。 行,你强,我就不动,叶修抽掉反抗的力气。 周泽楷想操叶修,没错,这是被逼出发情期的alpha的本能,可是另一种更致命的本能驱使着他,在他意识到之前,他就上了套。 叶修,污辱他,糟践他,让他爽,也让他疼,让他在天堂与地狱之间来回颠簸,哭喊着自己的名字却得不到解脱,惟有承受和迷失。 四根手指塞进肉穴,撑大肛口,向四方扩张、掰开,掰得穴缘软肉抽搐着外翻,露出殷红的肠腔。看形状,像是被alpha粗大的肉棒插成了一个夸张的圆洞,没有东西伸进去搅动刮蹭,也不妨碍yin水直流。 周泽楷提着胯部,贲发的阴茎头部抵住四指扒出来的洞口,残忍地往里压。 他喘着粗气,声音嗡嗡的像是从胸腔里直接挤出来的,“把你……干到潮吹……” 37 龟头挤进穴里,撑平肛口的细纹,贴合上yin肉,周泽楷的手指就撤了出来。 好烫…… 叶修唔了一声。 这么湿,水都兜不住了,往外涌,还是能感受到如此鲜明的热度,炙得他嗓子眼一紧,穴眼也一紧,软肉缩蠕,欲拒还迎似的嘬弄龟头。 只是插进去一点而已,周泽楷就舒服到全身都像是泡在温度适中的水里,快慰又惬意。 叶修的穴,很滑,很嫩,很烫,还会吸,足够让一个发情的alpha不顾一切也要掉进这个温柔乡。 周泽楷溢出一阵放松下来的轻喘,抹开额上汗湿的碎发,重新露出饱满的额头。他感觉到了,与他相连的叶修明显在抖,从背至臀,每一寸皮肉都缩紧了,yin荡的肉穴确出卖了他,极尽谄媚之能地绞住周泽楷的肉根,往里吞吃。 真是张又怕坏又贪心的yin嘴。 omega瑟缩的放浪无疑无限取悦了alpha,周泽楷背一弓,欺身向前按住了叶修的肩头,他不是要安抚叶修,而是要钉死他,不让他逃不让他躲,只能像个下面开口的物件似的,往自己的肉棒上楔。 周泽楷第一下就塞了一半肉棒进去,插得叶修受了惊,扬起头来叫了一声,“呃啊……”,不等他尾音落完,周泽楷又是一记深顶,肉棒和着满腔的yin水,捣开缠缚上来的肠肉,强硬蛮横,不分由说,把整根都插了进去,直没到根。 穴口刚被扯开时叶修还不觉得疼,只当是将里里外外钻动的麻痒都扯没了,心底下甚至升腾起一种微不可查的爽意,要被进入了,要熬到头了。 可等周泽楷的肉棒真闯进来,几乎撑破穴道的充实感还是让叶修眼前发黑,大脑失联,喉咙哽住。他张开嘴拼命汲取氧气,又不敢使劲吸气,怕自己一用力就被开膛破肚,就会坏掉,不知怎样才能缓解这股被塞满到不剩缝隙的可怕酸胀。 周泽楷这一插太狠了,将肉穴彻底凿开,嵌成了他阳具的形状,他直干到底,龟头顶在生殖腔上,抽跳地烫着敏感的肉口,非发情期omega的生殖腔不会打开,只能接受这等近乎凌迟的厮磨。 从穴心到穴眼,软糯的肠肉一环一环地揉按上来,自发地怀念起这个alpha的肉棒。 “胀……太满了……轻点……”叶修喃喃地呻吟,胀痛暂时克制了半边酥麻,他的意识都被塞得有些混沌了,吊着下不来,周泽楷按得他动弹不得,他就伸直胳膊,单手扒住桌沿,仿佛借个着力点分散苦闷。 肉棒被小穴箍紧了按摩很舒服,周泽楷自己也要消化下这层快感,没立刻挺腰开操,他闭上眼,享受着叶修身体内外的所有反应,眉峰舒展开,汗水自鬓角颌骨滑落,跌进织物里。 这也算是帮了叶修一个忙,让他好过了些,不会在连续高能的快感中被操到原形毕露。其实只要周泽楷随便插他几下,他就能射了。屁股里面,胀是真的,爽也是真的,穴壁被捻辗到极限后的麻痒最是动人,只想要刺激,再疼点或者再爽点,好痛痛快快地去一次。 就在叶修分出神,想着是不是要保护下肚皮的时候,周泽楷开始炮制他了。周泽楷的肉棒本来埋得就深,他还不出反进,振腰狠狠一撞,胯骨拍上叶修的臀峰,挤得叶修臀肉都耸在一起,变了形。 叶修又是低叫了一声,明显吃痛,还带着痛到尽头后的快慰。 周泽楷满意极了,他有心要捣弄叶修最受不了的地方,omega的生殖腔口比前列腺还敏感,他挺起腰,小幅度地左摇右摆,圆大的龟头抵紧深处的穴心,细致绵密地顶弄,打着转研磨。 “啊哈……嗯……不……别这么弄……”,躯体被剥到最开,最柔嫩的私处被毫无怜意地凌虐,叶修果然受不住了,抽掉了根筋一般缓缓软倒,哀切的低吟脱口而出。 周泽楷充耳不闻,还在使力,似要用肉棒把叶修里外串起来。他的两颗囊球压在穴缘,恨不得也一起塞进去,搞烂肉穴,粗硬的阴毛随着快速重捣,反复磨蹭肛口微肿的嫩肉,弄得叶修股间又辣又痒。 叶修叫他玩得满面潮红,眼含水汽,嘴唇都咬不住,口水挂湿嘴角。周泽楷看不到,可他感受得到,穴壁加速蠕动缠吃棒身,yin水堵不住地往上浇,叶修的膝盖在地毯上胡乱蹭动,腰根拧摆着扯动肉臀,求干似的举得更高,两瓣肉也夹得紧紧的。 周泽楷知道叶修快到了,他突然不动了,按在叶修肩头的手向前一探,滑过脖子,扣住他的下颌,向后方掰动,周泽楷的身体也覆盖上去,动作快得像条出洞觅食的蛇,一口咬在叶修的后颈的腺体上。 他下口又重又准,齿尖突破嫩皮,血珠渗出来,他舌头一裹,舔掉,再吸血似的吮吻那里。对周泽楷来讲,叶修现在的味道不啻于甜蜜心酸的折磨,所以他选择这种方式,来平复自身信息素带来的骚动。 疼,很疼,但叶修无暇给出别的反应,他半拧着身子,以别扭的姿势倚进周泽楷怀里,浑身一哆嗦,竟然就这样射了。 高潮突如其来,叶修射的时候叫都叫不出来,嗓子如同被一团棉花塞紧了,只能发出几声惶惑的气音,听起来颇为凄惨。 周泽楷勒住叶修的上臂,头一歪转过去封他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62 的嘴。滑热的舌伴着粗粝的喘,趁乱捅进去,一通胡搅蛮缠,湿热气洒了叶修一脸。他另一只手还摸到叶修腿间,挤压他的卵蛋,帮他多射点。 叶修本来就被插到快要泄身,昏昏沉沉的,又叫这一连串变化搞懵了,只能放任自己浸在这片极乐里,他身上的毛孔张开,出了满身的汗,黏住衬衣,乳尖红肿,在胸部的剧烈起伏中立起来,勾擦布料,磨得前胸麻了一片。他四肢皮肉绷紧了,肉棒颤动着,射了好几股,又缓缓地流出来一些。 叶修精力卸了大半,半合的眼皮耷拉下来,挤出眼底的泪水,周泽楷是要亲他还是要怎样他都不去管了,他的身子直往下掉,倒向桌面。 而周泽楷就是在等这种时候,无力抵抗的叶修和不加抵抗的叶修,操起来是不一样的,他把叶修摆回跪趴的原样,就着股间不停抽搐细啜的小洞抽捣起来。 周泽楷几近残暴地插着叶修,那架势不像是做爱了,更像一种直白的刑罚,粗硕的肉棒整根出来,龟头卡在肛口,不等括约肌回缩,再深重地顶进去,不给肠道闭合休息的机会,持续地接受冲撞和掏弄。 肉根外裹了一层水膜,周泽楷抽送起来加倍畅爽,满屋子都是响亮而破碎的水声,他握紧叶修的臀肉,向两边掰开,拇指不时地拨弄或揉按蜜水淋漓的洞口。 叶修有日子没被用过后面,这种高强度的操法,全赖一腔充足的yin水围护穴肉,才不至于发肿。 他是柔软了一会儿,可不应期一过,又被扯回了滔天的欲浪。 yin水淌满腿间,肉穴几下就被作弄得不成样子,叶修觉得自己活不成了,口水眼泪不受控制地糊了满脸,身体要以臀缝为轴裂开,周泽楷把他往死里搞,前列腺被来回辗擦,生殖腔也被密集的顶弄,太爽了太爽了,他很快就被再一次插硬、插到流水,陷在昏天暗地的快感里,无路可逃。 叶修不反抗,也没哭得很厉害,失神地咿呀浪叫,只是在周泽楷的下腹抵住他的后腰,用力把他往桌沿上撞的时候,灵感乍现,担心起肚子,硬是生出一股力道,压下酥软失觉的腰,抬高屁股,往回顶周泽楷。 38 叶修双臂抵住桌面,翘起湿透的屁股,向后扭腰的举动类似迎合,软烂的嫩洞一拧一拧地裹吃肉棒。周泽楷插得更带劲,变换各种角度在肠道里逞凶,时而软磨时而硬捣。 穴里yin水泛滥成灾,周泽楷每次抽出肉棒,都像是失去了阻力,夹不住了,滑出来的,再带出成股的水液,打湿了他的西裤。 叶修还是会保护自己的。 尽可能地顺着周泽楷、让他插,也算得上是保护的方式之一。跟一个发情的alpha说什么都是废话,alpha脑里熬了浆糊,除了操人没别的想法,要是再哭着求他慢点浅点、给自己一条活路,只会适得其反,被干没半条命。 他分心肚皮,快感累积的速度减缓了,硬归硬爽归爽,倒不至于让对方搞到忘了自己姓啥名谁。 周泽楷热得冒火,火烧成汗滚了一身,黑衬衣吸足了汗贴在身上,他也没余裕把衣服扒掉。但他却放慢了抽送速度,又俯身到叶修耳边,狎玩似的舔了两口耳垂肉,再咬着叶修的耳朵,蛊惑似的念,“叶修……后面也会尿……” 叶修叫他的下流话调拨得小腹蓦然抽紧,肉里肉外都无节奏的痉挛了一阵。他发出几声混着抽气的抽泣,恍恍惚惚地伸手到两人交合处抹了一把。 真的……好多水……跟尿了一样…… 撤回手时叶修的指尖触到了贴住他后脑的周泽楷,他顺势就想摸摸周泽楷的面皮,却凌空停了一下,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亲昵的感觉不见了,他改了动作,将满手腻滑的yin水蹭到周泽楷的脸上,随随便便地一蹭,背着他虚虚一笑,问,“是啊……爽不爽?” 周泽楷脸上是湿亮的,眼底是灰暗的,他操干不停,下身一顿一顿地碾过肠壁粘膜,不让叶修、也不让自己从快感上移位分毫。他的手从叶修的后颈滑向喉咙,他没扼住他,而是缓慢但不迟疑地往上抬,指腹压住潮烫的脸,掠过下巴、嘴唇,鼻梁,扣在了叶修眼皮上。 叶修陷入人为的黑暗,身后的穴口又被其他的手指捻弄得更开,血丝遍布的穴肉嫩弱至极,甚至能感触到空气的流动、摩擦,他哼哼地喘着,做好被狂风暴雨冲刷的心理准备。 周泽楷倏地加快掏穴的节奏,劲腰连动,插得叶修肛口更肿,严实地箍紧着肉根。粗大的肉棒放肆地捣进捣出,改造着肉穴,穴肉被操得外翻,从里到外都化了,和yin水混在一起,反过来缠吸着火烫的阳具。 叶修正蜷起身体,但他的身体已经不属于他了,他就连神智都在周泽楷强蛮的肉棒下散得七零八落。 他像一辆已经脱闸又苦苦维系的列车,每一个弯道都面临一次失控,又在最后一刻挽救了回来,不至于崩毁,却更能清晰的体会到濒于崩毁的恐惧与绝望。 “啊啊……嗯……哈啊……” 叶修胡乱地扭动活动空间少得可怜的身体,不抑制哭叫。都是些语气词,他没有爽到哀求,也没有爽到求操。周泽楷扳着他的脑袋向后按,要折断他脖子似的,他张大了嘴,红透的舌尖伸出来,口水顺着易折的线条啪嗒啪嗒往下掉,打湿了自己握成拳放在桌上的手。 时近黄昏,太阳沉到栉比的楼宇之间,厚重的丝绒窗帘盖得屋里的亮光又灭掉几度。 周泽楷骑在叶修身上驰骋撞击,原始的交欢姿态仿佛一头雄兽在征服不肯妥协的伴侣。 叶修的身体、衔着肉棒吞吃的后穴,就是他澎湃感情与欲望的倾泻口了。 他的肉棒还在变粗变大,棒身上狰狞的青筋挤在穴壁上挛动。他快射了,顶端的节开始凸出形状,进一步撑胀生殖腔口,顶得那层肉都薄了。 即将登顶的快感伴随着窒息,窒息又带来更无章法地粗插乱顶,叶修被插得皮红肉软,浑身无力,骨骼却又一寸一寸耸起来,对抗这种蚀魂的快乐。 射得前几秒周泽楷从叶修后面抽出来,喘着粗气把叶修的身子翻过来,让他仰面躺在桌上子,再度骑上去,岔开两个膝头压在叶修身侧,一手钳着他下巴向下压,一手提着自己的肉棒。 叶修在他的胯下,他的龟头对准叶修的脸。 叶修潜意识里以为周泽楷要射在他嘴里,他头晕脑胀不知所以的,本来上齿磕在下嘴唇上,咬住嘴唇减少浪叫,这下也哆嗦着松开牙关,一副随他去了的样子。 结果是叶修误判了。周泽楷将肉棒圈在手心,褪下茎皮,借着滑溜的蜜水飞速捋了几下,打枪到射。浓精一挂一挂的冲出,断断续续地淋了叶修一脸。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63 叶修让滚烫腥臊的精液羞辱了,肉筋一酥,龟头胀痛,尿孔麻痒翕动,大开的肉洞高潮了地抽搐,也跟着射了一小股。 屋里的动态在一瞬间静到最止。 叶修呼吸急促,眼皮上睫毛上糊了一层,沾得难受,他一眨眼,精液就像眼泪一般涌向鬓角,脸上的皮肉动,牵着鼻梁上脸颊上的精液也粘着丝向两边淌。 周泽楷的脊背竖起来,激动到椎骨都要穿透皮肤刺出来似的,他微仰着头,陶醉在第一次射精后巨大的剩余快感中,流连忘返。他握着茎身,龟头杵在叶修的脸上乱划,一道又一道的。 叶修暂时被抽空了,只剩个壳子,他餮足地舔着嘴唇,浓厚的倦意袭上来。他头歪向一边,嘴唇正好碰到周泽楷结收回去后还不见小的龟头。他正在意乱情迷心志薄弱之时,最是贪恋这股味道,便探出舌尖,将白浊满布的龟头拨进嘴里,一口叼住。 “嗯……”周泽楷爽到了,闷哼一声,低下头来看叶修,看叶修闭着眼,缩着腮部,裹糖似的吸食他的肉棒。 射一次根本不够,尤其是周泽楷的这一次是纯粹的泄欲,意犹未尽,他很快就在叶修口中再度肿硬发胀。 精液射出去了并不能让他轻松,反而有什么东西堵上来,哽在胸口,让他胸腔受压。周泽楷清楚叶修狎昵的举动发乎身体潜能而非内心所求,心情复杂,伸过去帮他擦精液撩湿发的手也停住了,转而掐着他的下颌骨,捏得他张开嘴,吐出自己的肉棒和一口精水。 周泽楷从叶修身上爬起来,叶修失去了外力的把持,双腿瘫软似呢,撑不住身体,从桌上掉到地上。 周泽楷居高临下地看了一会儿叶修失神的情态,半蹲下身,和叶修尺寸相隔,面对着面。他双臂张开搂住叶修,两具肉体贴在一起,喘得上下起伏。 只是刚才那一个滑坐把叶修碰醒了,他睁开眼,环视一周,眼底重新现出原有的通透。 叶修的嗓子又哑又蔫,语气里面是微带调侃的讽刺,“你可真有心,这样爽得够本?”他指的是周泽楷刚刚颜射他,的确,要一个alpha在射精前从omega销魂的水穴里抽出肉棒,需要一定的毅力。 这样的话周泽楷自然不会去答,可是他放开了叶修,把叶修从他怀里拽出去。 叶修身子失力歪到,背靠桌沿,带着一脸没落尽的精液问周泽楷,“干够了没?还要不要?” 周泽楷的手从他的后腰处插进去,刮着糊满yin水的臀缝,摸到张合不停的肿成一团肉的穴口,按进两根手指搅动,分开,揉捻内壁。 他的目光从湿红的眼里迸出来,薄刃似的,剐着叶修。 眼神凌厉时,线条上的柔和也消失了,他说,“再来。” 室内的信息素淡了些,但还是两向殊途,不融合不交汇。 战场从茶几转移到了窗边,周泽楷拉扯着叶修过去的。 周泽楷扯开一面窗帘,把叶修按在窗玻璃上使劲舔吻啃咬、粗鲁地磨蹭,让叶修半裸的身体暴露在残阳之下。他强迫叶修打开腿,膝盖外拐微曲,容他挤进腿间兴风作浪。儿臂粗的肉棒一下一下向上拍击着叶修也重新硬起来的阳具,两个龟头一起冒水,互相涂抹,经脉摩擦,叶修那根明显受不住激,湿得通体油亮。 周泽楷一面啃叶修的肩窝锁骨一面扒他的西服,再扯开他的衬衣领子。射得到处都是精水的裤子被拽了下来,叶修此时光着两条白嫩光洁的长腿,腿根通红,大腿肌肉绷紧,不住地打着摆子,两腿之间,yin液一线一线地坠下来。 视线变得宽敞明亮,周泽楷逆着光,更能看清楚被他作弄了好一阵的叶修此刻变成什么样子,可他并没有这个心思,只是偶尔抬起眼来,顺路将叶修迷瞪了的痴态扫进眼底。 这不是叶修,只是一个omega,而他也早就暂停了痴迷,只会变得更热更硬,想要忘情的蹂躏。 扒掉外套,周泽楷隔着半湿黏身的衬衣叼住叶修一边乳头,夹在齿列间噬咬吸吮。叶修前后都高潮了两次,玩到这个地步,精于性爱的身体没有一处不敏感的吓人。这颗小豆兀自挺立了许久,缺乏疼爱,胀大了数倍,硬的硌人。周泽楷热乎乎的舌头搔弄一下,叶修就颤一下,粘滞的鼻音也跟着颤,间或嘴唇开启,发出一串不能被直接玩弄的难耐的遗憾的低吟。 最要命的还是那枚被干肿了还要不够的肉穴。 周泽楷的手一直没闲着,插在叶修的穴里肆意亵玩。 他掰开叶修的屁股,抓了满把的臀肉揉捏,四根手指同时插进穴里,浅浅地停在穴口,轮流换手指戳进去扣挖。穴眼被伺弄的舒服极了,舒服到叶修光裸踩地的脚趾都是蜷起来的,栽进快慰里,无法放松。可肉穴深处却瘙痒空虚,止不住地焦躁,每一条细缝都在抽抖着,渴求狠辣的疼爱。 周泽楷就一直这么吊着叶修的情欲,似乎这样一来,叶修的浑身上下都在他手里了,在他的掌握中。 叶修确实一副春意难忍的样子,满脸是泪,双颊烫红,口水四溢,眉目微蹙,双眼半眯,眼神是碎裂了的迷蒙,双手搭扶在周泽楷两肩,自暴自弃地在他怀里蹭。 一上床就差距立显,omega也是很无奈,尤其是碰到一个不跟他讲只跟他干的alpha,他又欢喜他那根东西欢喜得不得了,叫他弄两下就只有欲仙欲死的份。 不过叶修浪叫归浪叫,yin扭归yin扭,甚至上下摇摆起屁股吞吐周泽楷的手指,他也没掰穴出言,求他插求他干。 周泽楷也意不在此,这种角力对他来说无聊至极,他只是想把叶修玩得更骚更能出水而已。 终于要被干进去的时候,叶修整条脊柱都麻痹掉了,腰软得直不起来。周泽楷把泡到触觉迟钝的手指抽出来,托起叶修的屁股,分开臀肉,剥开穴嘴,举到自己硬成紫红色向上翘起的肉棒上。他双臂使力,抛得叶修一颠一颠,敏感不已的肛口从龟头上滑过来错过去。 叶修眼前模糊得不成影,他被这甜美的暗示和预告吸去了全部心神,会意地拧着腰,踮起脚尖,抬高腿,尽力缠挂在周泽楷的腰侧,小腿交错,别在腰后。 周泽楷还是只有肉棒吊在裤链外,衣服穿得严实,叶修的双腿盘上去,受到的阻力颇大,也让他省了点力气。 被玩到张嘴的穴口吸住龟头,想要往里吃,景象yin靡又残酷。圆鼓的龟头趁势一顶,破开洞口,借助润滑,噗嗤一下戳去一大半,直直地撞在前列腺上。 这种撕裂般的刺激要弄死叶修了,他突然僵住,接着猛地扬起下巴,拉伸脖子,像只受到惊吓却又被钉在原地不能动弹只能挣扎的禽类。他吊在周泽楷身上浑身打抖,皮肉都绷住了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64 ,将这份战栗传达给周泽楷,又痛又爽的呼声噎在喉管,叫也叫不出来,只余两声黯哑的“嗬嗬”声,像劫后余生的叹息,立在两人腹间的肉棒跳动两下,吐出一点白精。 高热湿滑的肠肉往死里缩,揉按地周泽楷通体舒畅,他用肉棒把叶修挑住,压在玻璃上,按紧他,再把剩在外面的部分一点一点地顶进穴里,下方的两个囊球拍打在股沟上,拍出脆粘的水声,荡出白皙的肉波。 终于全吃进去了,叶修夹了夹屁股,憋了许久,吊高的叫声还是冲出口腔,似甜腻的浪吟,又似解脱的感叹,又受用又吃痛又期待又苦闷,“呃啊……进得好深……里面好热啊……” 周泽楷稍微晃了晃胯骨,肉棒在穴里研磨几圈,叶修叫的调子立刻就变了,变成被调动起来春情、肉欲勃发的那种叫声。后庭胀得难受,酸楚不已,肠肉连蠕动的速度都慢下来,叶修沉下一口气,环住周泽楷的脖子,顾不上自己的被动位置,悠缓地扭腰,带动小洞去套弄肉棒,配合周泽楷操穴。 开始的抽插和风细雨,周泽楷终于逮出空去摸别的地方。他把手从叶修潮湿的背脊肉臀上撤走,他把叶修抵在玻璃上,让叶修只能依靠他,只能吸紧了菊洞,肉环一波一波旋进里面施压,包住他,骑在他的肉棒上,才不至于从窗上滑落。 周泽楷把叶修插得东倒西歪,隔着绵软的衣料,他的手滑到了叶修腰侧,捏了两下,进而按到了小腹上。他想试试自己把叶修干成什么样,他想在叶修的小腹上摸到自己肉棒顶出的形状。 可是…… 周泽楷的呼吸没由来的乱了,在他的大脑接收到某个信息,分析出来之前,就乱了。 他操得慢了轻了,像一个电池用尽的电器,惯性运转了一圈之后停了下来。 实际上,周泽楷刚把叶修扒得差不多了之后,借光一看,确实发觉了他的身体有点不同寻常的地方,可到底哪里不同寻常,周泽楷也说不清楚,认知难以固形,他又被情欲拱得那么高,五感钝化,便没做细想。 周泽楷拽着叶修的衬衣领子,一把扯开。圆白的纽扣崩得到处都是,悄无声息地隐没进厚毛地毯里,衬衣衣襟向两边敞开,再从身体上滑落,露出叶修白里透红的胸腹。 周泽楷的目光从脖颈开始,路过两个嫣红的乳尖,向下逡巡。太阳已经沉下去大半,抛洒出最后的余晖,天光昏黄暗淡,如血的金红色穿透这栋大厦,铺满整面玻璃墙,尽染室内。 周泽楷明明白白地看到——叶修的小腹凸了出来,因为盘在他腰间的姿势凸得更加明显,如同一个等待成形的球面,变深变大的肚脐嵌在上面。 脖子,肩胛,胸板,四肢,叶修浑身劲瘦,没有多余脂肪,才衬出腹部这点圆弧的扎眼和不自然。 “你……怀孕了?”周泽楷心神剧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叶修。 叶修从下身失觉中挣回来,他睁开一双湿红的眼,失焦凝滞的眼珠转动几下,对上周泽楷的晦涩不明的视线,吐出一个音节,“嗯。” “那个人的?”周泽楷听不出是什么滋味地问道。 你不仅味道变了,连肚子都大了。 “……” “是谁?” 叶修正在踟蹰,他的神情让周泽楷追问了一句,又紧接着放弃了追问。 周泽楷又深又重地狠捣了一记,粗嘎着嗓子说,“算了,不想知道。”说完,他倾身撞向叶修的嘴角。 39 这一轮的吻跟之前的没什么不同,还是掠夺、汲取、侵占、把弄、交换,周泽楷的舌头在叶修的口腔里推挤进翻搅出,似乎忽然变成了天底下最强硬的东西,刮得叶修嘴角软腭没一处不难受。 叶修唇上一痛,他尝到了自己血的味道,周泽楷在吮他的血,再把血、唾液和浑浊沉重的呼吸掖进他的嘴里。 这痛应该是足够炽烈的,要不然传感不进叶修的心里——他已经在掉进自身的情欲和周泽楷联手织成的网上,情绪混乱,思维阻滞,抛抛跌跌,死死生生。 同时,叶修也察觉到了周泽楷心情的改变轨迹,他经历了极致的震荡,然后迅速平静,仿佛焰火一般,被推上高空,刹那间灿烂炸开,剧盛之后是俱灭,再过后便是永恒的、无迹可寻的安宁,所有的遗迹都在空旷的天地间烟消云散。 叶修能想得出来,周泽楷对他的感情,大概真的活不长了。 他的犹豫自有一番别的顾虑,就凭现在嘉世与轮回两大集团骑虎难下的关系,势不两立,僵成一锅,利益冲突不断刷新加剧,裙带起来牵连甚广,底下的人也都死的死伤的伤,互染血债,彼此仇视。 再说说他和周泽楷,为了各自背后的势力,为了天下第一的名头,两人之间的龙争虎斗才刚刚开始,不到分出绝对的胜负来不会消停,今晚就有一场各凭本事的斗法在等着他们。 叶修和周泽楷的输赢,已经不仅仅是关乎个人的荣辱与权势地位了。 他们的关系,终究是向着叶修早前预想过的方向发展去了。 讲到底,他们不适合玩死了都要爱恋爱大过天的那一套,他们都有抱负,也有背负,亦是好战不服输的人,恰好生在了强手逐鹿胜者为王的时代,注定了要互不相让,誓不低头。 孩子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至大的麻烦,一个引爆后杀伤面巨大的地雷,这时候要是爆出其生父是周泽楷,影响不可估量。而叶修又是一个擅于将任何可以预知的风险和变数降到最低的人,他缄口不言,并非一时的倔强,是早就做好的打算。 真正的口不对心,反而是叶修那恍然间的犹豫。如果周泽楷一直追问,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一脱口就交代了,毕竟孩子一个人可生不来,阻断天伦,有悖人伦。 可周泽楷自我捍护般的骄傲和自尊让他在叶修面前止步。他硬生生地割袍断义,叶修也就顺其自然地让这个话题随风而去了。 狂热的抽插还在继续,周泽楷将叶修夹心顶住,绷腰提胯上下捣弄。 叶修的身体在玻璃上无阻拦地来回滑动,蜜水淋淋的屁股被操开成了合不拢的两瓣,又被挤压得变了形,yin水溅得窗上都是。 一停一顿地性爱最吊人胃口,让人欲罢不能,叶修被周泽楷干干停停,属于omega的yin乱天性折腾着他,身体内外都蒸腾出痒意,他很快又不能思考,在粗热的肉棒下神志模糊。 周泽楷的手,这时由小腹上移,揉遍叶修全身,他一寸一寸地狠捏,重搓,叶修皮嫩,敷了一层薄红,又敷了一层汗,这下雪上加霜,叫周泽楷把玩得青一块紫一块。他是又疼又爽,连呻吟都是糅杂着惊喘的疼和粘糯的爽。 周泽楷掐住叶修的两颗乳头,夹在指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65 间使劲扭转、上提,弹动,还用指甲盖刮擦中间的细缝。叶修的眼睛一眨后受不了似的眯起,挤出眼泪来,如贝的脚趾并在一起曲起来放松开,曲起来放松开,身体触电般地颤了两下,“呀啊——!”,形状好看的阳具挺得笔直,挛跳不已,龟头抖动,淌出几股清液。 肉棒连着囊球又被大量的滑液浇了个饱,周泽楷换了插法,不再整根地凿进抽出,而是向上掂了掂叶修的身子,让叶修的臀肉在他胯上蹭了几下,他以肉棒缓磨,撑大肠腔,抵在肉洞靠上的位置,几乎是一层之隔贴着子宫。 周泽楷的手张开,回到叶修微鼓的肚皮上轻轻按压,阳具刁钻地向上顶弄两下,龟头陷进软肉里。 “啊啊啊……好深啊…好深…肚子里面……”叶修顿时心尖一麻,四肢蹭动,要被胀破捅穿插坏的错觉酸得他眼白上翻,口水横流。 “顶到了么?”周泽楷一下又一下,又重又缓地干着穴。 “顶、顶到了……呜……”叶修吸气吐字,音带哭腔,脏器被搅动,他有点想吐。 周泽楷加重了手上的压力,也加重了腰部的冲撞力,“爽么?” 叶修仰起湿漉漉的脸,后脑枕住玻璃,乌蒙失焦的双眼盯着屋顶吊灯,数不清的光点在他面前,时而清晰分离,时而连成一片,他的表情在说好爽啊要死了,嘴上却在吟叫的空档说,“我没那么脆……你这样弄不掉孩子的……” 周泽楷半长的头发晃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也就相当于遮住了他脸上所有的表情,“呵呵……”,他听不出是笑的笑了笑,抿住的嘴唇机械地开合。 “咿——!”叶修突然尖叫一声,情潮催红的脸上五官皱起来,旋即舒展成yin荡又放空的模样,他的身体也是一样,上紧了弦,又一段一段地卸掉力气,瘫了下来,附在周泽楷胸前。 原来周泽楷掐住了他的即将吐精的肉根,包住茎皮揉弄了两把,食指扣进龟缝里,摩擦敏感的嫩肉和尿孔,直接搞得叶修射了出来,射得前胸都是,耻毛糟乱,在周泽楷射上去的半干的精液外刷了一层。 高潮后的叶修手脚发软,环不住周泽楷的脖子,他两手错开,顺着周泽楷的肩胛攀到他的肩头,又从肩头上滑落,垂在身侧。 这下他与周泽楷相连的部分只有肉穴,满身的重量都抵在后庭里的肉棒上,前面的高潮带动了后面的穴道不住的收缩蠕动,屁股更像失了禁一样yin汁乱流,灌满穴口缝隙,肠肉软滑又柔韧得无可比拟,像半固态的水,与肉棒上突跳的脉络互相按摩。 周泽楷亢奋得眼前发暗,更不要说被他玩掉大半条命的叶修,心跳如擂鼓地喘气,红粉的舌尖探出来,歪在嘴角收不回去了。 周泽楷见状,下身恢复插穴,右手五指弹琴似的,指尖依次抹过叶修的舌头,抹得他舌面上尽是白液,再插两根手指进叶修的嘴里,插他的口腔。 叶修还没活过来,就要接受新一轮征伐,还是上下两张嘴一起被填满,一起被搞。衬衣叫体液和精水弄得湿透了,绳子一样困在臂弯上,佐以一身的红印,至凄至惨。他盘在周泽楷腰上的两条腿再也挂不住了,摔掉下来,他人也姿势清奇地顺着玻璃向下溜,汗液在玻璃上拖出一片潮痕。 叶修此举无疑是沉腰送穴,他将周泽楷的肉棒吸纳得深无可深,周泽楷没抱住他,而是随着他的降势,慢慢跪下来,跪在地上。他把叶修从中间弯折起来,拎起他的双腿,架在肩上,肉棒在一塌糊涂地臀间进出不停。 其实得叶修亲口证实怀孕时,世上没有第二个人能体会周泽楷心里的滋味,他浑身痹痛,心脏绞住,肺腑酸涩,alpha叫嚣着的性欲顷刻间自四肢百骸中退去,他觉得自己像个不停串场的不入流演员,不管从哪一场跳到哪一场,编剧都是叶修。 他跟自己打架似的,他极力地想要隐忍想要克制,但所有的爱憎甜苦都掼进眼里,他一看向叶修,这些便全都泄露了出来,他条件反射地去问叶修,那个人是谁,你肚子里的种是谁的。 叶修的迟疑不禁让他自嘲。 这跟你周泽楷有什么关系呢? 他确实没有想过孩子会是自己的,先不说他没有标记叶修,没有成节在他体内射过。他们之间的相互了解还是太少了,周泽楷对叶修的感情不是逐步萌发的,而是如同把一个火折子扔进一堆易燃物,呼啦一下燃爆了那样。但叶修对他始终无情,甚至曾欺骗他利用他。 前一页翻过去了,书写的痕迹也会印在下一页上,去不掉,周泽楷和叶修的关系便是如此。 他知道的,周泽楷一早就知道的,要不是那么爱叶修,他怎么会那么恨他,恨他践踏自己一颗真心。 可是如今,有什么东西真真正正地从周泽楷心里溜掉了、滑走了,他因此麻木到顶,反而无其他知觉。 情欲复又更加迅猛地卷潮上来。 他便干得叶修不成人样,什么都不能想,他自己也什么都不去想。 40 急欲爆发的喘息低吼,舒爽到头的浪叫泣吟,甜腥交杂的欲液气味,两个人制造出来的yin声亵响膨胀一室,刺激着彼此的感官,刺激得他们如野兽般疯狂交合,或者说,刺激地周泽楷不要命似的操弄叶修。 叶修的四肢断了一样吊在周泽楷身上,他弓着腰,平滑的腰线拉满了,延伸开,尽力向内弯折,脊骨一节一节顶着薄皮凸出来。周泽楷这次一点也不疼叶修了,都没把他揽牢,让他自生自灭。 叶修下半身硬邦邦地绷紧,全无知觉,只有臀丘着地,白软的臀肉在地毯上反复摩擦,刚才就被连番撞击拍地有些发肿,这下更是连yin水都磨干了,磨出一片红疹。 肉穴还是一如既往地快活,肠壁只会包覆和吸啜,柔顺到仿佛没有极限,随便alpha巨硕的肉棒摧残捣毁。 叶修两下就又被插硬了,肉棒翘起来立在两人腹间,龟头涨紫流水,随着颠簸被渗着汗的皮肉按摩。 周泽楷的野蛮给了叶修一种错觉,甚至是一种心理映射到生理上的痛楚,不单是肠腔,连他的身体都被捅开了,太深了,塞满了肉棒,直戳到喉咙。叶修的脑袋搁在周泽楷的肩膀上,侧脸贴着肩窝,他本来是在脖子上捻了一块皮肉咬住的,没一会儿咬不动了,牙关松开,口水淌了周泽楷一肩膀,呻吟之中多半是快乐,少半是承受不住的痛苦。 他还起了一个苦中作乐的念头,咬废周泽楷的肩膀,让他今晚不能同他赌。 周泽楷的衬衣吸足了汗和体液,绑缚在身上,他把叶修的胳膊腿从身上扒下来,扔一边去,三两下把衬衣拽下来脱了,然后双手撑在玻璃上。这样的姿势,便于耸腰插捣,叶修被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66 周泽楷关在怀里,双脚别在身后,两具赤裸火热的肉体相互磨蹭,一具强硬,一具软靡。 周泽楷操得很直白,顶胯撞穴,叶修韧软的屁股每每挤到阴囊上,都爽得他虐心大盛,翻倍施暴。他有心扩张叶修的快感,猛烈又花样百出地掏弄小穴,或是直进直出,单纯揉磨骚痒肠壁,狠插穴心,或是抽出肉棒,摆着腰干进一半,让圆肿的龟头碾过每一存褶皱,再压在前列腺上打转。 长久的操干,无间歇的性爱,将身心都开发到了极限。叶修被周泽楷插得三魂不见七魄,完全疯掉了,也完全驯服了,享乐的思想主宰了他。肉穴烂熟,成了一个甜美的yin洞,丝滑润顺,肿得更加紧实。叶修时而挺直了腰缩起小腹求周泽楷轻点,时而扭腰拿小穴吞吐肉棒,去追求更足味的快感。 周泽楷做爱做得像在搞一个仪式,他在跟他心里的叶修说再见,就这样做吧,做完了,你是你我是我。这是周泽楷自己的精神世界,以至于跟现实中的叶修毫无关系,因为现实中的叶修与他没有任何关系,无论是开始,现在,还是未来。 从今往后,他们仅会是你死我活无情面可讲的敌手。 周泽楷不会让叶修看到,他在真正地与包含痛恨在内的恋情诀别。 他视而不见那个不知姓名的肚子,全副心绪都投射给了下体的撞击,他握住叶修的后脑,疯魔了似的狂吻他,不留余地地操他。 他确实动了某种卑琐不堪的心思,他的身体被一股力量推搡着,属于周泽楷和alpha的双重占有欲惊涛骇浪地压过一切,让他想把叶修戕得万劫不复,可也只有这极短极短的一瞬,天生寄放在骨子里的顶天立地的骄傲就拉了他一把。 而在这种最yin靡又是最亲密的联系下,叶修也感受到了周泽楷的矛盾,他按压着他的肚子,穷凶极恶地捣进来,连续密集地狠戳腔口,像要捣烂他的子宫,却又忽而想起了什么似的,收敛了这股狠劲,怕弄坏他,退出一点再插。 他重复着这样的干法,叶修晕晕乎乎地想,刚才他大概是误会周泽楷了,周泽楷不至于如此下作。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把他往死里干这件事,叶修没误会周泽楷。 周泽楷要射了,加快频率挺腰,噗滋噗滋地进出股洞,他热到汗气无处蒸发,聚在表皮,潮乎乎的一层,他的热度要把叶修点燃了,烧化了,融进他的身体。 omega以最诱人的姿态浸泡在没有出路的肉欲里,眼看着下一秒就要昏死过去,却是喜悦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小他四岁的alpha的气味,精壮的身体,不知疲倦的性具,取悦他又折磨他,既像以种种好处笼络他,又像在给他上刑。 怀了孕的omega性欲旺盛,叶修彻底狂乱迷失,别开周泽楷倾吐浊气的嘴唇,仰起脸来几近崩溃地动情哭叫,嗓音哑得勾人。 “……啊啊……好棒啊……不……太大了……肚子要坏了……” “要到了……屁股里好滑好热……” 周泽楷在他身上,但他已经看不见周泽楷了,只能感受到四肢火热的交缠,深埋体内抽插不停的粗壮肉棒。肛口穴壁都是又麻又肿,却不断发散着要命的快意,顺着经脉游走到身体的每一处。yin水把会阴处的层层累积的粘腻感都冲刷没了,肉棒随时会脱出体内的恐慌感让叶修用为数不多的气力吸住屁股,夹紧绵软的肉洞。 “小周……小周……”叶修搂住周泽楷的脖子,呜呜唉唉惨痛至极地念着他的名字,今天,他还没这么叫过他。 周泽楷被叶修叫得直咬牙,一双手狠命地揉捏他的肉臀脸上是即将出精的性感表情。 快感变化似乎有了规律,叶修略为悲苦的叫了周泽楷的名字,接下来又沉入一段纯然的享受之中。 不够……这样猛烈也不够……想被干,想要肉棒……往更深的里面…… “好厉害……再弄我……”放浪开的omega痴痴一笑,扭腰摆臀,索要爱宠。 周泽楷大开大合地插弄叶修的屁股,吐息不稳又狠利地命令道,“掰开……你的骚穴……” “嗯嗯……给你……”说是这么说,叶修早就不知道自己在叫什么了,麻透的手也不想动,还是周泽楷把着他的手,掰开自己的双臀…… 周泽楷射出来的时候,叶修用后庭高潮了两次,就他的情态来看,像是一波高潮还没结束就被干到了下一波的高潮,竟是没有分明的界限。 他肚皮上盖了汗液,盖了干涸的精斑,一个被连连的高潮弄得死去活来的孕妇,yin荡至极。 肉棒填在操肿了的穴里,没有出来的意思,半软着也是分量十足的一根。周泽楷射进去了很多,边插边射,最后甚至又借着肉洞的压榨,挤出一些精液。 好满…… 叶修双目湿亮,眼眶红肿,遍体yin红,他出神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原本就微鼓,这下更鼓了,精液堵在里面泄不出来,在体内诡异的流动,折腾他酥麻的肠壁。 他知道还没完,他前面没射过,周泽楷一直锁住他的肉棒不让他射,为得不就是能继续干他么。不过还好,不能射精也没带来什么痛苦,穴里太舒服了,足够他忽略阳具的酸胀。 叶修的屁股还在周泽楷的手心里,叶修提起腰,拿臀肉蹭着他的掌缘,“来吧……” 周泽楷的手在叶修腰腹上来回划圈摩挲,他指纹细腻,搔弄起皮肤来如隔套搔痒,叶修本来就软似年糕,被他摸得更要不得,要粘在他手底下。 他拉开被干得烂糊发黏的穴口,指尖剥弄里侧厚实起来的肛肉,那块充血到摸一下引出一波震颤,叶修小腹发酸,脸上又显出迷醉又愉悦的神情。 周泽楷从高潮中回落,一口咬住叶修的喉结说,“去一个地方。” 41 终于肉完了 ※本章有o潮吹设定,雷者慎入 叶修不知道周泽楷要带他去哪,确切的说,他暂时没法去想这个问题,他眼下的情况,比一个失明又失聪的人强不到哪里去,脑里梗塞,只想要延续快感。他也表现出来了,双腿盘绕在周泽楷腰侧,上下搓动,内侧皮肤摩挲着周泽楷硬实的腰肌。 周泽楷就这样抱着叶修站起来,叶修挂在他身上像只树袋熊,可是方便到此为止了,周泽楷架高叶修的身子,好让他微勃的阳具脱出来,叶修后面一松,略为不满的嗯了一声。周泽楷又把他从身上扯下来,推着他,让他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压低肩膀提腰翘臀。 叶修被摆弄成送穴的姿势,上臂曲起撑在玻璃上,周泽楷从后面压上来,人覆盖住他气味也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67 覆盖住他。 周泽楷没把重量放在他身上,但叶修手软脚软的,支不住,也没防备,直接被挤得胳膊滑开,前胸贴到玻璃上。 胯间晃动的肉棒夹在硬凉的玻璃和滑韧的小腹之间。叶修一直没射过,肉棒两面触感反差的刺激一下子放大了数倍,爽得他全身绷住一阵哆嗦,肉穴又泌出新鲜的yin液,浇在周泽楷的裤子上。 窗外夕阳已逝,最远的天边是绛紫色的,颜色层层推进着暗淡着,楼层高,初上的华灯渡不进来光,屋里没开灯。叶修颤悠悠地探出一截舌尖,舔了两下微凉的玻璃,好像嘴里好空虚,需要什么东西填满,又好像要借此凉意冷静下来,他失神到有些失常的脸落在玻璃上,印进身后周泽楷的眼膜上。 周泽楷能叫叶修沉沦欲海,颠沛流离,叶修又何尝没这个本事,瞧见他情热蚀脑不知所以的模样,周泽楷顿时硬得发疼。 他掰开叶修痕迹累累的屁股,龟头抵住肛口,那张穴嘴欢迎极了,自己开口,把圆滑的龟头吃进去。 周泽楷进去一点就停住了,像要把那个小洞掏大似的,左右晃着腰杆打磨肉壁,直到叶修发出黏腻又渴求的哼声,他再身子向前一撞,重重地戳进去。他重复整根退出来整根破腔干进去的动作,又快又狠,体内一腔精水被他捣来顶去,咕啾作响,毫无廉耻地四下飞溅,叶修被他操来干去,浪吟又起,只知抬臀迎送。 周泽楷就着操他的姿势,一边插着一边把他往门外推,叶修粘在人家肉棒上,不得不应付这等苦差事,也终于想明白了周泽楷要带他去哪。 这道走廊的尽头,便是那间赌厅,两年前叶修发情时躲进去的赌厅,周泽楷助他度过发情期的赌厅。 从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 你若无情我便休,很难么?不难,突然一下想通了,就不难了。 周泽楷的这个行为,叶修不予评价,他实在是被干得属于叶修的神识全无。路不算长,边走边插走得也不快,叶修射了两次,前后都糊得乱七八糟,两条腿软似棉花,每一步又像踩在棉絮上,差不多被周泽楷提着往前走,而他这样踮脚走路,无疑是把颤晃的肉臀交到周泽楷手心里,再提着腰让他干。 肉体被尽情蹂躏着,每一段负责感知的神经被尽情拨弄着。周泽楷的肉棒成了一根大施惩诫的刑具,折磨得叶修又惧又爱。叶修的脚步慢下来,肉棒就直戳子宫口,赋予他热烈又绵长的快慰,叶修的脚步稍快点,不小心吐出一段肉棒,周泽楷就抓住他的屁股加力插干,龟头顶上前列腺那一处,来回蹭磨。不管他怎么插怎么干,肠肉都毫无抵抗之力,死心塌地地吸附在棒身上,牵来扯去。 叶修好几次膝盖一软,差点跪下,都被周泽楷捞住了,继续顶着他走路。 周泽楷释放出至浓至烈的信息素,聚成一个无形的气罩,警告驱逐想要靠近的任何人。不打扰发情的alpha和omega办事是美德一桩,一般情况下,接到这信的人都绕道而走了。 两人终于进了那间早已闲置却还在日常维护的赌厅,叶修已是全然溃败,不成样子,所有的维系他云淡风轻表象的东西都倒塌在周泽楷面前。 周泽楷将他干得极凄惨,又yin荡,目不能视物,心提到喉咙口,血色扑在脸上,扑满全身,汗出了好几轮,精水涂得到处都是,被洗了个透,红热滑溜的身子贴紧alpha乱扭乱蹭。 叶修嗓子坏了,叫不出声了,一抖一抖地抽噎着,留着涎水,呓语似的说着要死了受不了了又要去了的胡话,只在周泽楷操得猛的时候沙沙地叫两声。 嵌在肠道里耕作的性具太够劲了,快感多到每干一下,叶修都觉得他无法再承受下去了,真的会死、会坏,虽然他今天已经没有隔阂、来来回回地承受了好多次。 要命的是他又被插硬了,马眼张合成一个细微的孔,漏尿似的流淌清液,他的穴也骚情,不知节制地衔紧肉棒,如饥似渴地吞咽,完全没有要坏掉的自觉。屁股惨不忍睹,肛口外圈的肉环撑成薄薄透明的一层,又肿得靡红一片。 周泽楷把叶修推到赌台上压着,他改了节奏,悠缓地插。 叶修有了借力点,好过了点。连场的性爱将肠壁改造的酥酥麻麻,他接受不了这种温吞的插法,空虚和饱胀交替着,慢慢地就只剩空虚。 他打直了腰摇晃臀部,还是不行,便张了张嘴,想让周泽楷快点操,结果周泽楷先一步摸到他胸前,揪住他的乳头,粗鲁地拨拉弹击,又咬住他的耳骨,唇舌并用,色情地舔弄,嘴里咕哝着,“第一次……就是在这干你……” “嗯啊……” 乳粒被弄得好舒服,叶修微顿,眼睛里水雾结幕。周泽楷一下又一下地干他,好像把他之前操出来的快感,都一并磨回来了,冲击叶修,代替一切肌肤相亲去抚慰他。叶修也像终于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了似的,反过手,伸向背后去摸周泽楷的屁股,让他不要离开,再插里面点,再操深重点。 周泽楷也干到了不管不顾的情状,叶修的胳膊伸到他眼皮下,他就捉住,反剪到后背,迫叶修自己掰开自己的屁股,长指进犯穴眼。周泽楷再把他的身子拉起来,头颈向后弯,下狠劲挺腰抽插。 饱满的囊袋一次次地砸在白软的臀肉上,肉棒一次次地在股间凹缝隐没,足见进到多么深的里面。叶修一手被制,一手撑住身体,无暇护住小腹。这种体位会让肚子挺出来,叶修爽到乱摆头,间歇低头一看,略凸的小腹在顶弄中颠簸,一甩一甩的……肚子里怀着一个还被人这么干……这种想法加深了他的耻意,也加深了他的快意,他小腹抽搐,后腰酸软,又要到了。 他把自己的臀瓣敞得更开,再次、更沉沦地沉沦了进去。 周泽楷一想到这样进去怕是要搞坏叶修,反而更加不能自己,他根根尽入,顶到最软最嫩的尽头,似乎真的顶到了那个尚未完全成型的胚胎…… 他既怕弄掉孩子,又要尽力操叶修,坚持的时间比之前都久,射的时候,他和叶修已经抱着倒在了休息区的长沙发上。 周泽楷从叶修身上爬起来,这个过程,他浑浊的粗喘平息了下来,眼神也归位了,他又恢复成了冷静强大的周泽楷,穿好衣服又是一个潇洒强势的赌王。叶修却是奄奄一息了,又带着一脸疲倦的满足,正在努力地拉回神智。 他头发上、脸上有一部分精液干了,被皮肤吸收了,结块沾在上面。似乎有些联系,一旦相互渗透,便永远也洗不干净擦不彻底。 “里面……真胀……”叶修四肢大敞地瘫在沙发上,他用前面射了一次,用屁股高潮了两次,连动手指赌提不起力气,他把自己的东西射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68 空了,肚子里灌得都是周泽楷的,满得压迫膀胱,跟憋了尿似的。 周泽楷软垂的肉棒从肉洞里掉出来,刮出大量蜜水,态势吓人,像一个装满水的阔口瓶,被倒错放置,再拔下塞子那样夸张。 插了那么久,屁股水腻到捉不住,深红色的肛口就没干过,肉壁松软,暂时失去了伸缩功能,夹不紧了,还是一个圆圆的洞形,呈现出浸泡过久的湿亮色泽,穴孔从里到外都在抽动震颤,精液和yin水的混合物外泄,流了一滩又一滩,带来从未有过的强烈的后穴失禁感。 周泽楷蹲下身来,脸对着叶修的圆臀。他手指滑过,把挤在外面的嫩肉塞回穴里,同时四根手指插进去,向两边扒开,不让肉穴收合。他翻开穴口,穴肉使用得过度,颜色艳丽,含着水,不住细挛。叶修用力地呼吸,浑身战栗,被yin水稀释了的白精不是顺着臀缝流的,而是一股股地倒在皮质沙发上,真像……吹出来的…… 周泽楷抬眼,眼神从叶修的阴部扫到小腹再扫到汗泪连连的脸上,他两根手指掏进湿热的穴里,两下摸到前列腺,按住那个小点,重重的刺戳扣挖起来。 他在用手指吞食叶修的身体。 “不要……别这样……”叶修双腿大开,几乎劈成一字,合不拢,腿侧的肌肉却肉眼可见地绷了起来,绷得很硬,他两个肩膀竖立发抖,痛苦地拧动身子,他的痛苦并非难受,而是在竭尽所能地忍耐着某种更毁灭性快感。 周泽楷另外两根手指在肛周处温柔地磨,剥弄穴口,里面偏疼,外圈又偏痒,叶修抵挡不住,动不了,也没力气缩屁股,只能无助地伸求,“啊……别弄了……要出来了……” 他的阴茎没什么反应,肉穴却一圈一圈诚实地吸紧了,紧到整个穴道急剧地抖起来,yin水从深处漫天漫地的涌出来。 周泽楷感到手指一暖,一插就是一大股yin水,他捣弄得更卖力,他看着叶修,视线如同一把细软的毛刷,搔弄他身上所有被玩出来的敏感点,拿话逼他就范,“吹出来……” 两种犹如实质的侵犯勾引住了叶修,他全身都麻痹了,撑起身体,困顿地望着周泽楷,眼睛红了又红,不知所措地动着嘴唇,“不……不行……” 周泽楷觉得差不多了,他夹住叶修穴里的软肉,揪起来使劲揉搓。 “啊啊啊……!” 刺激过载,理性早被干出了体外,身体也不是自己的了,叶修根本什么都压抑不住,连声音都管不好,泄露出了极致的喜悦给周泽楷听。他喊出一串干瘪的气音,喊道一半突然断了,他人也断了一样颓然栽回沙发里,接着他屁股里面一滑,便眼前一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周泽楷全看到了,一帧也没放过。他看到叶修的穴口蠕动了几下,快速又疯快地收缩起来,一注略粗的水线从穴里喷刺出来,力道不大,在空中划了一道刚能看出轨迹的浅弯,悉数打在周泽楷汗腻的身上,他半点没有让开的意思。 “好厉害,叶修……”周泽楷边赞叹便往穴里送手指,抽插不停,又掐又戳又挖又磨,愣是玩得叶修不自觉地挺起腰,夹紧两瓣肉臀,向肠壁施压,接连吹出好几注成股的精水。 叶修又被逼入了更绝望的情态之中,他一派茫然,肿高的嘴唇索吻式的启开,眼皮张着,眼睛里朦朦胧胧的,眼珠一转不转,湿意凝在眼眶,掉不下来。 如果说,之前的周泽楷是满腔的感情汹涌澎湃无处搁浅,心里再翻江倒海也是隐忍不发,那么如今他解脱了。 他已经失去了他原以为长死在他心里的冲动——将这样的叶修搂进怀里疼爱,或是为他拭去泪水。 42 没法言明这是怎样的快感,只知道足以销毁肉体,崩裂灵魂。 叶修在刹那间游历了人间苦乐两极,他从短暂的失觉中回魂,茫然失措,甚至出现了几秒的失忆,已然忘却自己此时此刻的所作所为。 他摆着被操开的姿态动弹不得,周泽楷悬在他身上,单膝压住他腿间的沙发,保持住平衡,倾身降了下来,把他压得陷进沙发里。 周泽楷只是压上来、笼罩住,他甚至还没有碰到叶修,叶修就被巨大的满足席卷了,酸胀的感觉潮水般灌满心室,以至于周泽楷用挂满体液的手捧起他的脸,一口一口浅啄他的嘴唇时,他张开嘴,吸住了周泽楷饱糯的下唇,含含糊糊地对他说,“干我……” 在这两个糯糯的字下,周泽楷的眼神,生出了一个跌宕有致的变化,他的锋利钝化了,光泽浅淡,最后泯灭。 他起来了。 他嵌住叶修的下巴,从湿热的齿间撤退,再从沙发上离开,赤脚踩地,后退了两小步,审视着叶修。 整间赌厅只有这一角是亮堂的,闲散的摆设蛰伏在幽黑的阴影里,形状嶙峋又怪异,显得像神秘的活物。壁灯诚实且柔和,打出一片扇面的光明,叶修在这个扇面的光明下露出原形,被alpha开垦成一方沃土的omega的原形。 这张沙发,周泽楷曾坐在上面,叶修躺着,头枕在他腿上。 他已经记不清当时是什么心情了,也许他只是放空了,彻底溶进分秒流逝的时间里——与叶修相处的时间的分秒流逝,所以到头来记忆便里剩一场满足的空。 现在,周泽楷完成了这个仪式。他看着叶修,眼神说不上冷也说不上热,就是稀松平常,像看任何一个他认识的人那样。 周泽楷的目光在叶修一团糟的身上拢一下又一下,叶修满身水亮,嘴唇红肿,小腹微隆,粘腻敞开的小口插着几根耻毛,腿根足尖红潮未散,这全是他造次过的痕迹。 再回归上去,叶修眯起来的眼里光斑点点,将周泽楷切割的支离破碎,可落入周泽楷眼底的叶修是完整的,他发情的症状几乎消散,彻底清醒了。他这时的清醒便让他更好的摆正了方才荒唐的位置。 所以他对叶修做了一个举动。 他鬼使神差地半跪下,叶修双腿大张,正在欢迎与等待。 周泽楷将一个抿住嘴唇的吻轻扣在叶修的小腹上,肚脐上方,这实际上不能称之为吻,它欠缺吻该拥有的一切,爱欲,情欲,以及膜拜爱欲情欲的欲望,只能算是两块皮肉、两个人的短兵交接,一触即离。 叶修的身体太敏感了,肚皮上微不足道的一痒都让他快乐,也让他为可以预见的更多快乐而战栗,他喉头颤颤一滚,闭上了眼睛。 但是alpha的气味和热度又一次自我放逐,离开了他,好像一团纱,抖一下,就飘走了。 叶修跟在周泽楷的话后面撕开眼皮,他从扭曲中缓过来,涣散的目光渐渐聚拢。 周泽楷说,“我做够了,找你的alpha去。”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69 性爱有种妙效,会发酵或美化本来微小的情感嫩芽,身体得到满足的同时,胸臆间也会被巨大的满足感所占据,这种感觉虚幻又不牢靠,随时消散。叶修失态地索求,索求未果显出的空虚和失落,更接近沉浸在余欢中的某种惯性。因而周泽楷一句话,他就醒神了。 他得谢谢周泽楷帮忙。 他轻笑了一声,似嘲非嘲,就是嗓音又哑又棉,有气无力的,有点像顺出一口气。接着叶修又歇了一会儿,攒够中气才跟周泽楷说,“别跟我抖威风,把你的东西收好了再说这话。” 周泽楷的东西就当啷在西裤门帘外面,吃饱喝足地软下来,就算叶修不说,他也有意先把它收回去。 屋里情色旖旎的气氛彻底又快速地退潮,两人各想各事地沉默了一阵。 周泽楷的表还在手腕上,他翻手腕看了一眼,赌局定在晚上九点,还有一个多小时,他们连番恶战,肯定得找个房间换衣服休整一下。 他又看向叶修,叶修艰难地挪了窝,把身体一横,斜躺在沙发上。周泽楷自己还好,有条裤子傍身,走出去比较方便,就是叶修赤条条的,赌厅里也没衣服供他蔽体。 “我送你出去。”周泽楷又打算拿信息素当屏蔽墙。 叶修摆摆手,说话的声音被疲惫拽长,“你通知老吴,吴雪峰,带身衣服来找我,再给我找个房间休息就行。” 回答叶修的是一分钟后响起的门锁扣合的金属音。 周泽楷自己也是一身狼藉,他回了那间休息室,拨电话嘱吴启去找吴雪峰后就去洗澡了。至于他走后叶修要做些什么,是自己做些什么还是和其他人做些什么,他都没有去联想,那已经不重要了。 他最需要的是抓紧时间,养精蓄锐,为其后的赌局多搏些赢面。 热水从圆盘状的喷头上洒下来,一波一波地蔓延过周泽楷线条明晰隐含力度的躯干,冲走浴液泡沫。除了右后颈侧一个不算深的牙印外,叶修没给周泽楷留下任何痕迹,而周泽楷留给叶修的痕迹都是用手搞出来的的,没有用嘴,衣服一穿就能盖好。 待浴液冲净,周泽楷双手埋面,一溜从下巴抹到额头,擦去飞瀑下来的水,将盖住脸的头发聚拢,掠向头顶,露出掩在水下的一双锐目,直刺前方。 不管是用眼睛看的,还是身体力行感受到的,他都认为以叶修眼下的状态,不可能再有精力同他赌,如果勉力支撑,只有大失水准一败涂地之途。 他走前稍作停留,就是想等叶修把后招扔出来,延期或者提出别的什么条件,等等。可是他等了半分钟,等到了叶修又沉又匀称的呼吸声。 周泽楷本来就比较善于隐匿心事,被他隐匿起来的心事也简单了当。浊世中的情情爱爱讲究交换,只要是交换,等价的也好,不等价的也好,都有处可寻,都能为一段感情提供安放地点。可一旦没了交换的可能,情爱的根基就毁了,只好无以为继。 无以为继的周泽楷既已打定了主意,便心无旁骛不再纠结,专心对叶修施展开争胜手段。 他是占据优势的那方,叶修不主动提出砍掉他的优势,他自然不会上赶着跟自己过不去。 他留了个心眼,防叶修的心眼。他把自己想成叶修,想出种种对策,他再反过来一一拆解。把叶修摆在对手的面上,周泽楷会牢记一条准则——叶修永远不会让自己吃亏,他最擅长的就是将手中的底牌利益最大化。他可能会去打没把握的仗,但绝对不可能去打没准备的仗。 洗完澡,结束思考,周泽楷取过浴巾随便擦了两下,也没吹头发,只是拨拨弄弄一番,理出一个型来,就和衣躺在床上,定好闹钟,闭眼小憩。 叶修出去遛弯两个小时不见人影,又接到吴启这样内容的传话,吴雪峰还能猜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事。他有想法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表现出来,他面色如常地婉拒了吴启提供的服装便利,给司机去了个电话,让他回叶修家里拿套正装过来,自己先去找叶修。 吴雪峰不知晓内幕详情,一路上对叶修整出的这个插曲,心情略感复杂。一方面他极相信叶修的分寸,又极尊重叶修的决策,不论是公事上的还是私事上的,所以他鲜少对这个义弟进行年长者过来人式的劝说。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叶修这次确实有点胡来,不论是对他的肚子来说还是对他的赌局来说。 吴雪峰在门外站定,等了半刻左右,等到嗅不出任何信息素的味道了才敲门进厅。叶修已经小咪了一觉,醒了,扯了盖在茶几上的两块布单,裹缠在自己身上,只露了脖子以上,伸出手腕脚腕,盘腿坐在沙发上等吴雪峰。 厅内还是只亮了那盏壁灯,吴雪峰一边摸黑进来一边沿墙按灯的开关,铺出一条走向叶修的灯带。 他拉了一张椅子摆到叶修对面,坐下。叶修与他相视一眼,灯光下没有被强胜似被强的精神面貌看得他直摇头。不过吴雪峰也没想对叶修的行为点评几句,他就是个alpha,对ao两性管不住自己的那点事特别理解,天性所限。再说都这样了,探究无意,今晚的赌局还能不能进行才是最重要的。 吴雪峰问叶修,“还好吧?” 叶修实在承认,“特别不好,拿牌手都抖。”他的嗓音倒是恢复了些润泽感。 吴雪峰瞄了眼摊开在沙发上的那副扑克,拉成一条长龙,仔细看的话,牌面有些细微的不整齐,叶修一点也没夸张,他又问,“歇一会儿呢?” “也不行,玩脱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 吴雪峰低下头,略作思考,他思考的内容主要在于取舍。叶修若要向周泽楷提出延期赌局,周泽楷应该不会反对,只不过这样多少显得他们嘉世短人一截,外界风言风语一传,未来一段时日内嘉世的股价肯定会受到影响。但是,总比输得强,输这个字眼,不能出现在现在的嘉世和叶修身上。 想到这,吴雪峰有了定论,他相信叶修更有定论,他看着叶修,那意思是,你是老大,说说你的主意吧。 叶修转了转酸软的手腕,打了个哈欠,“老吴,你代我赌这场。” 43 叶修说得平缓且胸有成竹,连吴雪峰都被短暂的迷惑了,吃不准他这主意何时拿下的,他环视四周,仔细分辨一番,确认并无异样动静,才一脸你到底在下多大一盘棋地看着叶修,“你一早就计划好了?” 他俩借着灯光大眼瞪小眼了一阵,叶修十分坦诚地反问,“看你说的一早是多早了。” “今天之前。” 叶修撇撇嘴,“我去亏你想得出来,要是这样我得多有献身精神了?为了这么个伟大的计划差点去了半条命。” 吴雪峰看着叶修的颓废样,骨头沉沉,没精没神,弹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70 根指头就能把他弹倒似的,认为他把这个问题想得过于纵深。 围在脖子上的布松口了,边角直往下翻,叶修的手本来反抄在里面,这下不得不伸出两条胳膊来裹了裹,以免漏光,他连做个动作都透着乏力的迟缓,一边慢条斯理地掖边角一边说,“他拿出那枚筹码让我脱裤子,叶神我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就答应了,当时我就想了,我要上不了就你上。这场赌局,只要嘉世能赢就行,你赢还是我赢都无所谓,况且我跟周泽楷的战场本来就不在这,我要赢他,还怕以后没机会么。” 叶修这话说的,开始还有些调侃的趣味,后面又归到以公论公的淡然上来了。他为人做事虽随性惬意,对输赢却有足够认真的重视,断不会拿嘉世的前途出来耍。 吴雪峰完全理解,这确实是叶修会干出来的事,他没有八卦心,不会探究叶修周泽楷这乱七八糟的关系,只是实打实地讲,“跟周泽楷赌我的赢面未知,不过我会尽力去赢。” 叶修的表情变出几分神秘来,“你的对手可能是轮回任何一个高排位的人,除了周泽楷。” 吴雪峰愣住了,他常居国外,对周泽楷的了解可不如看着他崛起的叶修,不过叶修的话在他脑里转了一圈,他也能品出点味道,犹豫着问道,“你是说,他看到对手不是你,也会叫别人替他赌?” “没错。” “何以见得?”吴雪峰质疑道,他做事向来实际又谨慎,不管结果如何都会放手一搏,但见叶修如此笃定,他也是忍不住好奇。 “因为他要脸啊。再说了,我为什么叫你代我赌,他会不清楚?他连这种便宜都好意思占,他就不会有今天了。”叶修说得理所当然。 吴雪峰一时无语。 很帅地落了令,叶修语气转蔫,“有吃的么老吴,我饿了。” 吴雪峰拍拍兜,很显然是没有的,“去房间叫客房服务吧。” “你觉得我这样出得去?” 吴雪峰站起来,脱下西装上衣,递给叶修,“你把布裹里面,衣服套外面,这里挺偏的,少有人经过,我们走员工通道。” 叶修不经考虑就决定向现实妥协,他接过西服,批在外面,批严批好。随后他也站起来,两条腿又酸又软,差点没站住,好在吴雪峰去前面探路了,他没现在当场。他才休息了近二十分钟,与周泽楷的那场天翻地覆就远去了,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后遗症却留下了,生效了。 他扶着沙发扶手稳了稳,腋下夹紧桌布,撩开两条长腿,没事人似的跟在吴雪峰身后。 轮回赌场景观最佳的顶层被几间vip厅和高层办公区占据,客房主要集中在中段楼层,再往下是不同规格的赌厅和诸如餐厅酒吧之类的其它公共娱乐场所。 这个时段正是一天中赌客玩性最高最集中的时段,再加上今晚轮回以赌协的名义办了酒会,又分流出去一大批人,吴雪峰和叶修乘坐员工电梯,走到房间,竟也没碰到什么人,偶尔有赌场的员工路过,远远地看到他俩,一位挺拔精神衣冠楚楚,一位萎靡不振衣服鞋子都玩没了,光着脚蹭地毯,纷纷发扬良好职业道德,保护客人隐私,做了回避。 房卡是刚才吴起直接交给吴雪峰的,吴雪峰起了个心眼,进房间先把灯都打开,往犄角旮旯里视察了一圈,看有没有什么监视仪器,他早年出来闯荡,对江湖手段可谓见识多广,做这事也是驾轻就熟。叶修则去套房里间,脱了身上的那套腿都迈不动的累赘,换上睡衣,然后直奔吧台,拆了现成的零食来吃。 吴雪峰的检查告一段落,去卫生间洗手,出来才说,“我接到消息,外围有大庄家开了赌赛,赌你和周泽楷的输赢。” 叶修囫囵一番,把嘴里东西咽下去,“正常,有能力的谁不想开这个庄,不管我和周泽楷谁赢,庄家都有钱赚,莫強,你还记得吧,小强,当年跟着郭明宇当叠马仔的那个,和咱们也算共患难过”,吴雪峰点点头,表示记得,叶修接着说,“他这几年混出来了,不知道背后的老板是谁,也在搞外围赌赛,他来找我,说要跟我合作捞一笔,四六分账,他四我六。” 叶修这么一说,深谙此道的吴雪峰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个“捞”法,叶修拿大头,成败的关键肯定着落在他身上。 “他下重注买你赢,把赌民煽动起来,跟着他一起下注,提高你的赔率,再让你故意输给周泽楷?” “嗯。”叶修轻声应着,给自己倒了杯水,又从新鲜的果盘里摘了点不那么甜腻的水果,坐在高脚凳上吃得开心。 吴雪峰也拧了瓶矿泉水喝了几口,在他对面坐下,“你怎么说的?” 他当然不认为叶修会答应,撇开叶修的脾性不说,虽然目前嘉世需要一笔资金,但以叶修的地位,头脸比钱重要,这种杀人钱肯定赚不得。 叶修叨了颗紫葡萄,想起和莫強的对话,自己也是一乐。 ——叶修,“这事不能干,生儿子没屁眼。” 莫強,“叶哥,我结扎了。” 叶修,“我说我。” 他没跟吴雪峰复述,只是说,“我当然是义正言辞地教育了他一番。” 吴雪峰闻言笑笑,看了一眼表,司机差不多该到了。叶修说得是轻巧,个中深意却不能不细究。自打他回归入主嘉世之后,有几家财阀联络过他,知道嘉世一堆烂摊他等钱用,表示愿意提供资金助叶修大展拳脚,说得倒好听,天下没免费的午餐,他们还不是想趁机分杯羹,叶修一一拒绝了,他再等钱用也不会拿这种杀鸡取卵的资金。这次的莫强只是个替人奔命的角色,能被派过去找叶修,估计是他背后的老板知道他和叶修识于微时,想利用这层关系,打个人情牌,同叶修合作。叶修如此“不识抬举”的回应,怕是又结下一个不痛快。 吴雪峰有感而发,“不过这次,是你把庄家们的局都搅了,叶修压根不上场,何来与周泽楷的输赢之说?” 叶修语气沉痛,“我也赔了啊!” “嗯?”吴雪峰先是不解,后一惊,莫非叶修也下了重注? “我买了一百块自己赢。” “……” 沉默有顷,吴雪峰突然想起另一码事,他问叶修,“周泽楷就没发现……?”他没明说,而是在自己小腹位置比划了一道。 叶修没什么所谓地说,“发现了……一半。” “一半?” “嗯,一半。” 这个话题他不想老生常谈,接着就绕过去了,吴雪峰也知情知趣地打住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司机叫着叶先生吴先生在外面敲门。 这时候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还有一刻钟九点,叶修吃饱喝足,换好衣服,吴雪峰也整理了一下衣装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71 ,两人出门,搭电梯前往顶层赌厅。 周泽楷到的还要早些,他换了新衣服新领结,面貌也跟着焕然一新,坐在圆形赌桌的侧边等叶修。 一局定输赢,赌桌上没有筹码,只有一副未拆封的扑克。荷官也已就位,在老板身旁低眉垂手而立。 这场赌局意义重大,不开放观战,厅门敞开,屋里只有跟着周泽楷过来的几个轮回高层。叶修和吴雪峰提前五分钟抵达,迎着满面的敌意走进来,他俩兵分两路,叶修打着哈欠绕过赌桌,精神缺缺地走往来宾席,吴雪峰在赌桌前站住了,拉出椅子坐下,坐到周泽楷对面,礼貌性地笑了笑。 周泽楷也礼貌性地颔首示意,接着他鼻尖微蹙。 吴雪峰身上有叶修的味道。 尽管吴雪峰喷过alpha专用的古龙水,压盖了大部分,可周泽楷刚和叶修云雨完,对他的信息素还是格外敏感,一吸气就闻到了这股变了质的白巧克力味。 周泽楷的眉角一跳,这仅仅是一种条件反射——不管他对面坐的人是谁,只要是沾染了他熟知的omega的气味,他都会出现同样的反应,无关其他,只是平凡普通的一怔,好似平滑行进的曲线上抖起的微不足道的波动。 他在乎的是这次叶修出的是哪招哪式,他心道果然来了,视线斜斜掠过吴雪峰,瞥向叶修,过灿的灯光让叶修脸色显得又青又白,周泽楷平静地问,“什么意思?” “哦,和你打个商量,我这边要换个人,你看呢?”叶修的表情像是突然想起有这个事和这个事需要商量似的,以通知的口吻,回问周泽楷。 44 周泽楷看了叶修一会儿,他看的方式有些独特,像把叶修深含在眼里,反复琢磨。叶修的影像也确实缩小了,映在他两颗晶亮的瞳仁之上,笑吟吟的,满脸都是诚恳,叶修式的诚恳。 在周泽楷斩断前尘把叶修摆上对头的台位之后,叶修的难缠得以成倍的彰显。 他嘴上没说他不能上去赌,但那你知我知的表情却是在说,怎么回事你心里有数,不用我说了吧? 周泽楷的琢磨其实等同于天人交战,细致地思考每一个可能存在的陷阱。他倒不认为他该为此负责,然后照叶修说的办,刚才那事他可是付了“款”的,你情我愿与人无忧。 就像叶修对他评估的那样,周泽楷是“要脸”的,他不是看不上吴雪峰,只是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周泽楷和叶修自己,都要承认,今时今日以周泽楷的本事,普天之下能和他比肩的,也只得一个叶修。周泽楷要的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赢局,如此方能将他明里暗里的收益都调校到最大。对手不是叶修,意义顿减,赢了也达不到一击重创嘉世的目的,搞不好还给了对方赖账的契机。 这么一来二想,周泽楷的对策已经呼之欲出了,倒是轮回众高层有点懵,一时没反应过来,叶修很大爷地坐在他们之间,他们也没功夫管他,两两接耳交换意见。 周泽楷的两个副手吴启杜明坐在一起,离周泽楷最近的位置,周泽楷招手,让他们两个都过来,三个人围成一圈小声说着什么。 叶修的臀部还不能适应受压过大的坐姿,他趁机站起来,踱到吴雪峰身边,一手撑着椅背,姿势还挺优雅,俯下身跟吴雪峰耳语,“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会让吴启上。” 听叶修这么一说,吴雪峰也是了然,周泽楷的两个副手,杜明略温吞,吴启就利落得多,吴雪峰看上去温文和善,挑吴启这种风格出来正好克他这份柔。 说着话,叶修的眼珠斜向上挑,透过眼帘发觉周泽楷也在看他。周泽楷看得挺大方,沉沉直直地勾过来。如果说叶修看向周泽楷的感觉和程度,是在用眼神与他推杯换盏,尽是愿者上钩的客套,那么周泽楷看向叶修,就是在用眼神与他刀剑相向了,意在防范,又免不了剐人的厉害。 叶修松松一笑,不做无谓的冲突,别开眼。 他从来都把周泽楷当作一个要命的对手,以至于周泽楷存在的其他意义都被削弱了。如今周泽楷挟威而来,态度强硬当仁不让地站在他对面,算计他谋划他,他也脱不开被人的常情天性所惑,生出些许异样的空落之感,这种感觉仿佛无声的细雨,要滋润得深了,存在感才算得上是初现规模。 只是叶修生性豁达,转念便已释然。 这时周泽楷敛着西装下摆,从座椅上站起来,冲着对面的叶修说,“其他人我也没什么兴趣……”,周泽楷说话,短句之间爱有些停顿,叶修在这个过程中慢慢直起身子,周泽楷也让出位置,“让底下的人玩吧。” “好说好说,那我们的赌约怎么说?”叶修问。 “照旧。” 两人正说话,大敞的门口传来一阵不紧不迫的脚步声,来人还没亮全相,话音先至,“抱歉抱歉,跟老朋友多聊了几句,来晚了。” 是冯宪君,他是今晚周叶赌局的监证人,他的出现吸引了绝大部分注意,人人都同他打招呼,无心插柳地缓解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冯宪君进门见周叶等五人围着赌桌,站的站坐的坐,心知出了纰漏,他是老江湖了,当下不动声色,只是意味深长的目光扫了一圈定在叶修脸上,等他开口。 叶修不慌不忙地如是解释,“冯老来啦,是这样的,我和周先生商议了一下,双方都同意换人来赌这一局,筹码不变,我这边已经定下让吴雪峰代打了,您看怎么样啊。” 听话的空儿,冯宪君带着两个保镖走到他居于赌厅中央的座位前,他先不坐,看着周泽楷,“小周你也是这个意思?” 叶修这哪叫“和周先生商议”啊,可咬文嚼字地纠错不是周泽楷的强项,再说他都一锅端地同意了,也就不在说法上跟叶修较真了,当下点头嗯了一声,一侧头转向右又迅速转回来,口中叫到吴启。 周泽楷只点了个名,意思却再明确不过,他要吴启替他出战。 冯宪君虽贵为赌协主席,也只是本次赌局的倡议者与监理人,对赌双方都同意换人,他没权利反对,况且他只想看到一个良性的结果,怎么换还不一样,他随即宣布闲人归位,赌局开始。 吴雪峰和吴启的胜负,悬念保留到了赌局中段。 两人还是依先前订好的,打跑得快,54张扑克除去两张王牌,分成4摞,由两人掷骰子选牌。洗牌时吴启露了一手,选牌时吴雪峰还以颜色,抢得先机,最后是吴雪峰以king full扫尾,压得吴启不敢下炸弹翻盘,遂弃牌输掉这一局。 吴启输掉后面有愧色的看向周泽楷,周泽楷比了一个手势给他,意为不要在意,他这倒不算是安抚,而是经过比对,他得出了吴雪峰的实力在吴启之上的结论,从而坦然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72 接受了吴启的失败。 周泽楷对吴雪峰这号传说中的成谜人物全不了解,但他知道,多年来足以匡扶叶修的人绝不可能是什么善茬。开局前时间紧迫,他也只是叮嘱吴启,要他小心应付,便归座观战。 叶修早早放下心来,他比周泽楷更快看出双吴的输赢,实在是因为他既了解吴雪峰,又不陌生吴启。他的坐姿不怎么讲究,倚了大半身子在扶手上,全程气定神闲地喝茶看戏,间或挡住嘴打几个哈欠,他这一脸困倦孕相在周泽楷之外的人眼里,怎么看都像是在战略上藐视敌人。 吴雪峰多年来对名位不甚看重,似乎赌术对他来讲只是附庸,他鲜少出战,外界对他的了解趋近与零,再加上他的赌技高超,类似于包容万物的温和,而非显山漏水的遒劲,颇具迷惑性,如此一来吴启占了下风,也不冤枉。 冯宪君最先站起来,宣布吴雪峰获胜,依照约定,收购改建旧街的计划交由嘉世发展,轮回不得再与之争夺。 胜负在此,没人提出异议。 叶修独自一人占了东面一整片嘉宾区,他接着起身,鼓了两下掌走到吴雪峰身边,“可以啊峰哥,功夫还在。”,复又转向吴启,“小吴你还差点火,再接再厉吧。” 荷官上前收拾散落一桌的扑克,周泽楷也走到赌桌前,淡淡地瞄了一眼两人剩余牌面,吴启趁机低着头站回他身侧,后面还有一串稀稀落落跟着站起来的轮回诸人,脸色都不好看,但也碍于身份不至表现的输不起。 周泽楷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吴雪峰,意蕴悠长地盯了会儿叶修,说,“你厉害。” 赢得是吴雪峰,周泽楷却在“夸”叶修,叶修也不客气,呵呵笑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周泽楷点点头,也不知道是赞同,还是寓意咱们走着瞧,他转过身去,身后已经为他让出一条路。 “等等”,叶修突然叫周泽楷。 周泽楷闻声停住了,只是没转回来,仍以背示人,他向左后方略一扭头,给了叶修半张生硬的侧脸和一个微抬的下巴,“怎么?” 叶修累得慌,有点发虚,能坐着就不想站着,吴雪峰把座位让出来,他大方占了,才继续对周泽楷说,“我还没厉害完呢。” 45 相较于口舌,周泽楷更爱用行动去发号施令,他直接拉出凳子坐下了,不管叶修要说什么,听听又何妨。 冯宪君一行人先走了,轮回的人和吴雪峰接着也退出去,替他俩关好门。 赌厅宽阔,大灯小灯都亮着,橙光通明,任何一个细节都纵览无遗。一盏造型夸张的吊灯垂于赌桌之上,一尊石膏女神像立在正中的墙边,从某个角度看去,将无声对峙的周泽楷与叶修横里竖里一分为二,区别在两方阵营里。 一屋子名贵装扮,都叫气氛变成了尖利的刀刀剑剑,四面八方的指向二人。 叶修坐的潇洒,身体前曲,背微弓,双手扣在桌面上,十指虚松而放,右手中指不规则地轻轻点动,发出实心的咚咚声。 相比之下,周泽楷的坐姿就比较端正老派了,腰杆挺直,两手交握搁在身前。 他们在以一种相对静止的状态互相审视,一人守,一人攻,打完一擂,再换过来。叶修是操纵气氛的老手,他像个通过肢体的变化引导杀气转换气场的武林高手,只听他以闲谈的语气开了口,三两句话就把上了弦的空气拨松了,“我这也没什么特别大的事,就是有桩生意想跟你谈谈,你肯定有兴趣。” “没兴趣。”周泽楷直截了当。 “没兴趣……你就不会留下了”,叶修的头略低,闻言只抬起眼睛来瞧周泽楷,戳穿他。这样的表情和姿态在谈判中可不讨人喜欢,他只摆出一下就了摆回来。如何拿捏人的度,他心里有数,他不想激出周泽楷的反感。 只是略带嘲弄的笑意还是从周泽楷眼中浮现出来,叶修隐约感觉到,周泽楷应他的要求留下来,搞不好只是为了看看他到底要刷什么把戏,不管他说什么,周泽楷都会拒绝,哪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目的明确,叶修“反省”了一下,换上了更为“平易近人”的说法,“其实吧,这是件你好我也好的事,小周你肯定不会这么不开窍的。” “周先生。”周泽楷纠正他。 “哦,好的。其实吧这是件你好我也好的事,周先生你肯定不会这么不开窍的。”叶修应邀,认真学舌。 周泽楷也梗了一下,拧转话题,“说事吧。” 圈子绕够了,也缓冲够了,叶修往椅背上一靠,将自己的打算一股脑抛给周泽楷,“我直说了,你需要改建旧街这个计划,我现在需要一笔快钱,没时间等回本。不如我们各取所需,我把这块生意卖给你,怎么样?” 饶是周泽楷这种表面声色天生匮乏的人,也被叶修得了便宜卖出来的乖给震到了。他的眼神在叶修脸上定了一会儿,叶修保持满面笑容,力证所言非虚。 叶修这人,天性如此,敢想敢说敢做,又毫不矫揉造作。好在周泽楷也不是擅长拍案而起拂袖而去的主儿,他把皱起的俊眉理平顺了,想了想,反而顺着叶修的话问回去,“多少钱?” 叶修眨眨眼,“我就喜欢你跟买什么都跟买白菜一样大方!”,他正要开价,一股腐气突然从胃部冲出来,顶至喉头,他赶紧低下头,右手扒住脸颊,收紧了,捂住口鼻,对着周泽楷摆连连手,让他等下。 周泽楷更是无语。 他见叶修的双肩抖索了两下,额发下可见的面目也舒缓开,像是好过来了,他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盯紧吴,发给杜明。虽然他不认为叶修会玩些明里一套暗地一套的低级把戏,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不能继续在叶修这吃亏了。 叶修这边闹完妖,他深呼吸,故态复萌,嘴里还嘟囔了一句,“真要命。” “的确是条命。”周泽楷看他一眼,把手机收起来。 叶修笑笑,续回刚才的话茬,看着周泽楷说,“我要这个数”,他没直接报数,他手边放着一杯茶水,荷官退下前给倒的,一口未动。他伸了一根食指进到茶杯里,蘸饱了水,而后在台面上快速划拉出一串水痕,也是一串数字。 周泽楷的目光追随着那根修长白皙的舞动手指,叶修的手漂亮得天怒人怨,怎样摆弄都显优雅,甚至是有自主意识般的灵动。但它开出的价码全不矜持,让周泽楷觉得叶修此刻正在讲述一个来自遥远的阿拉伯的故事——天方夜谭。 他重重地给了叶修一眼,这一眼的意思是,你可真开的了这个口,但他的拒绝还是分不出咸淡的,“不值这个数。” 叶修似乎对此早有准备,就在这等着周泽楷呢,“本来确实不值这个数,你和我争过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73 之后,就值了。” 这笔账不用叶修展开跟周泽楷细谈,轮回和嘉世争抢过的地盘,其价值自然水涨船高。 见周泽楷没什么反应,叶修接着说,“送佛送到西,这笔钱里面还包括了封口费,我不会说出去这地盘是你花了大价钱从我这买的,而且,你想让我怎么帮你造势都行,给足你面子,就冲这点,多少钱都值了吧?” 周泽楷耐心听完,脸上的表情是既嘲且冷的,他摇摇头,“叶修”,念出这个名字后他又停了一会儿,似在抓取最有分量的语言,直到那串浸深绿色的数字变浅,褪痕,才缓缓地说道,“从一开始,你就搞错了一件事,我没必要买它。” 叶修以眼还眼,“尊称呢,周先生!” 现世报特别快的周泽楷,“……” 玩一下就算了,正事要紧,叶修跳过插花,回归主题,“你很有必要啊,你看你都输给我了。” 从腔调到内容无一不像是在为周泽楷着想。 赢的不是叶修,输的也不是周泽楷,可大面上这么说也没错,周泽楷不会劳心劳力纠正这个故意的口误。叶修不是说他输了么,那又怎样,输了就认,轮回还没到离了这盘菜就开不了饭的地步。比起叶修,他周泽楷的底气可足多了,经过连番折腾,嘉世那点老底都空了,这连外人都瞒不住,要不然叶修肯舍弃这个长线买卖,跟他换一笔快钱? 周泽楷动动嘴角,“没必要,我……”,他拖长音,等到叶修的胃口被调动起来,才不疼不痒地说,“输得起。” 周泽楷极少在言谈间故弄玄虚,偶尔耍一次,收效还不好——叶修听了他的话,没显露出算盘落空的失望和不甘,反而收起那份闲散,坐正了身子,颇含深意地看了周泽楷一会儿。他在用这种眼神推翻周泽楷的自得,对答更是直取对方要害,“你输不起。” 被否定,周泽楷也没急于搭腔,他和叶修只是互相望着,用目光递推各自的攻势与守势,看谁先弃子,输掉这一盘。 气氛被叶修的一个动作破坏掉了,戒烟快两个月,他还是会偶尔低头拍身上的口袋,想要摸烟,这下未果,只得撤回手指,在赌桌上遗憾又不安分地弹动几下,叶修就着这个姿势,进一步撬动周泽楷的心理,告诉他为什么他输不起,“嘉世我能做主,轮回,不开董事会,不投票,你做得了主么?” 周泽楷面皮上还是绷得住,不波不动的,心下却被叶修的话投注出一丝纹澜。他瞬间明白了叶修凭什么有恃无恐地跟他大讲特讲,叶修的全盘计划,依仗的又是什么。而叶修指出来的,之于周泽楷而言,的确是一个隐疾,是一场不会致命但会让他难受不适却无法根治的慢性病。 他坐最高位,但拿不了大主意,处处被元老董事限制。被人逼宫也只是两个月前的事,还历历在目,轮回上下多少人真心跟他,多少人心怀鬼胎、有钱大家赚有祸当家背,他心里也有本帐,只不过如今有了嘉世这个外敌,轮回内部才达成了表面上的和气美满。改造旧街的计划从他手上输掉了,输给了叶修,难保不会有人借机搞事。 叶修话还没说完,“就算嘉世让我败得只剩一毛钱,也没人动得了我,可是你不一样,你搞没轮回一毛钱,就有人想让你不痛快。你重新上台也没多久,应该很需要从我手里拿点东西回去,堵别人的嘴。” 该说的说完,叶修适时收声,给周泽楷足够的时间去权衡利弊。 叶修说话向来够全套,叫人心服口服反驳不得,周泽楷人实在,不做无谓狡辩,换了种方式同意叶修的论点,“你可以把手上的股票卖给我。” “让你多点话语权是么?还惦记我手上这点轮回的股票呢”,叶修咂咂嘴,“下次吧,下次如果我还有生意跟你谈,我会考虑把这个当筹码摆上桌的。” 同时他暗地里叹口气,看来是没得谈了。 果然,周泽楷站起来,拢拢衣服,作势要走,还扔在桌上一句话,“那就下次再说。” 叶修最后拯救一下,“我降点价,蓝雨啊霸图啊抢着买,你信不信?” 周泽楷点头同意,他当然信,话面却来了个转折,“你不会这么做。” 叶修耸耸肩,不再言语,谈判破裂,其实不能算他话术上的失败。他拉开强买强卖的架势来跟周泽楷谈,靠的是他看准了对方有宁愿咽下这口气也要选择挨宰的理由。但周泽楷摆明了不计后果,也不买账,叶修也是束手无策。 反过来看,周泽楷将这笔挽回声誉的买卖拒之门外,一是他有条件跟叶修打硬仗,二是他吃准除了轮回外,没有集团合适接手这单生意,且给叶修一个满意的数目。叶修口中的蓝雨和霸图,缺它一个不少多它一个不多,自然更乐意围观嘉世和轮回,或者说是叶修和周泽楷斗法。 周泽楷并没有走人,而是走到叶修面前,叶修没半点站起来的意思,意思意思抬起头看他,一脸惋惜,“我以为你不会这么意气用事,双赢的买卖都不干,我难受,你也好过不了哪去。” 周泽楷新换的西装是暗绿色底配黑色格子的,被他高大的身架撑起来,造出一片阴影盖在叶修身上,他在阴影上面平静地说,“那就看谁撑到最后。” 背光,叶修看不清周泽楷的表情,但能感受到他平静背后蕴藏的坚韧决心,叶修并不陌生,当有需要的时候,他自己也会露出与此雷同的一面,以身饲敌,不惜自我焚毁。 “兜上自己也值当的么?”叶修也很平静,甚至有些不以为意的淡然,问出这样的话,他的举止反而回本朔源,随性中透着得体,前者是天生的,后者是这种场合下需要的。 一个上挑,一个下压,两人视线再度相交,周泽楷的眼窝偏深,这使他的注视更有力度,他站在那,什么都不做,就能递出一份压迫感来。 他口音淡淡的,说着截然相反的厉害话,“以血换血,才能赢你。” 46 利益挂钩的事,值不值得,自然是以收效为第一前提。 周泽楷给自己的答案是,对手是叶修,他可以不惜工本,甚至视之为攫取胜利的过程中不可减免的代价。 叶修可不认为周泽楷对他的“执着”是余情未了的一种形式。他拦路,周泽楷被撩起战意,出手狙敌,再正常不过。何况胜利女神自有她独特的魅力,为周泽楷的野心指路。 这样既深藏又外露、既安静又炽烈的野心,如同危可慑敌的獠牙,叶修于无形之中拂了过去,他很兴奋——叶修能让周泽楷的胜利变得更为香醇可口,反过来亦然。只是,对叶修而言,兴奋早已进化成为一种情绪上的概念,他接收的到,感知的到,神色上却不会表现出半点异动。 他甚至退了一步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74 ,将椅子后挪,站起来,从周泽楷张开的笼罩下脱出来,隔着看清彼此的距离,调着笑问他,“这话够酷的,你觉得我用什么表情来配合比较合适?说出来,我满足你。” 攻心计并非周泽楷的强项,但若论起拆招,以变数回应变数,他是不遑多让的。他不理叶修是拿话激人还是单纯的耍嘴皮子,他一只手压在桌上,向右侧一划,划到叶修刚才蘸水写字的那片地,以指尖指肚摸蹭了两下,像爱抚情人那般柔缓。 周泽楷话里有话,又模棱两可地道,“你真是……算无遗策。” 叶修摸下巴,“那也不是,至少你突然发情,我可就没算出来。” 是啊,没算出来,还送上门来让我操。周泽楷拿这样的目光去看叶修,他想叶修看得懂他的意思。 叶修懂是懂了,稳稳地笑着,连汤带水,照单全收。 “i国见。” 似乎是没头没尾地丢下一句话,周泽楷不给叶修反驳诡辩的机会,转身就走。 叶修在周泽楷身后露出略感愕然的表情,经过了一停一顿,又转向了然。 那件事有了变数。 但是还好,在预想的范围内,没有什么事十拿九稳的。叶修一直在思考,推倒原有建设,心里规划出一方新的棋盘,并在上面排兵布阵安营扎寨,直到与吴雪峰除了轮回,上车,车子行进了一段路,他才开口,“老魏那边有没有消息?” 吴雪峰又拿出手机确认了一下,“没有,不过那边一直很积极地联系我们,突然没了动静,难道是想坐地起价?” 叶修慢条斯理地捋着脑洞,“那边的情况很复杂,不知道怎么又找上了轮回,当然要先把我们晾在一边了,最好我们和轮回为此恶斗一场,他们好把条件提得更高。” 吴雪峰还不清楚叶修和周泽楷谈了些什么,一时没反应过来,皱眉问道,“这话怎么讲?” 叶修脑中反复盘桓着周泽楷的神态动作,以及最后那句话,八九不离十地下结论,“周泽楷一听我要把那条街卖给他,就能猜到我要钱来做什么,如果不是他和i国那边通过气,未必估得那么准。” “这么说轮回也是要争的了。” “i国赌坛如今群龙无首,这样好的机会,我都宁愿搁浅到手的赌街计划,他怎么可能放过。我猜,是崔立为周泽楷牵的线,他巴不得我资金套牢,把我套在圈里,没能力同他争。现在想想,他一开始这么痛快就让吴启代他去赌,多少也该有些麻痹我的成分在里面。” 车子转弯,驶向海滨大道,夜深人静,海浪声顿时飒飒袭人,吴雪峰没立刻接话,他出神地望着窗外的灯影霓虹,复议似的咀嚼着叶修分析出来的前因后果条条框框。 叶修也再度陷入活泛而深沉的思绪中,由周泽楷寸土不让的态度,他看得出来,他们将在异国的名利战场上相遇,又是一场硬仗。 事情要从一周前说起。 i国实力最硬的黑社会掌舵人因病去世后,膝下无子,势力由五个手下瓜分。五人中有一人叫沈万河,多年来一直替他契父打理名下所有大小赌场,顺理成章地接管了这个黑金帝国偌大的赌业集团。 他上台后做了一件事,他想寻找拍档,共同出钱在几个赌业并不发达的国家开设赌场。实际上,沈万河的契父生前就授意他着手准备这些项目,他已经打通几个利害关节,政府批文一应俱全,就等招承建商、动工。 如今他相当于把一块半成品的馅饼抛了出去,与人分享。沈万河的这个动作,也是无奈下的中庸举措。其一,他只分到了几分之一的财产,财力有限,无力独自支撑这么一笔庞大的投资;其二,绝对的贪心意味着绝对的风险,刚分了家,沈万河的处境也称得上是前狼后虎,一着不慎,无力翻身,他得替自己买一份保险,来分薄这份风险。 经过筛选,沈万河瞄上了目前整体实力最弱的嘉世。捆绑利益互相牵制是相对最安稳的合作方式,嘉世比其他集团更需要这样的机会,自然比其他集团更容易摆弄拿捏。 沈万河派了人去嘉世投帖拜访,试探叶修。事发突然,生意上门焉有不薅一把之理,只是叶修为准备与周泽楷的赌局,脱不开身,他明里派了魏琛飞赴i国考察商谈,暗里也收集了一些资料。叶修和吴雪峰从各方面考量,反复研究,必然更倾向与沈万河合作,如果顺利,相当与一举为嘉世开拓包括i国在内的多国市场。无奈嘉世资金有限,周转不灵,无法多线作战,叶修也只好做下见步行步的打算。 之后,虽然叶修想将赢来的计划卖给周泽楷,解决资金的燃眉之急,却也没百分之一百地认定对方会答应,因此被拒绝了也没什么失落反应,反而间接得知了轮回也属意这块肥肉。这倒也好,方便他提前准备对策,不至事到临到措手不及。 当天深夜,叶修入睡后被魏琛的越洋电话催起来,他拽过听筒,捏着两眼之间的晴明穴,醒了一会儿神才说,老魏讲吧。 魏琛查证的情报证实了叶修猜的不错,的确是崔立为周泽楷和沈万河搭的桥。 原来崔沈二人素来有些交情,i国那边变了天,还是崔立说给周泽楷听的。 崔立的本意是卖人情给周泽楷,他自己从中抽干股,赚取佣金。有这样的机会和现成的人脉,周泽楷也不想浪费,当即托崔立联络沈万河。沈万河与叶修接触的事并未走漏风声,周泽楷事先不知情。不过就算他知情,各凭本领的事,他也不会有所退让。 人情面前没先来后到这个讲究,沈万河与叶修就差拍板定论签下合同,愣是被崔立半路截胡。沈万河既不想得罪崔立,也不想太过背弃信义,没当下就答应崔立,只是说要观望一下,在叶修和周泽楷中间选择条件更合适的来合作。沈万河的选择依据当然是看谁斗得过谁,崔立存着私心,正愁两人的火烧得不够旺,太过公事公办,乐得推波助澜一把。 魏琛该讲的讲完,叶修那头半天没有动静,他又喂喂了两声,才听到叶修两分醒八分睡地交代,“……你跟姓沈的说,我后天过去跟他谈。” “事不宜迟,你明天就来!”魏琛一急,火上来了,调子高,语速也快。 “我明天有事。” “什么事?!” “产检。” “我日。”魏琛差点扔了电话,嗓门震天,“老大您往后推一下再检能死啊?现在是两个买家,你不抢先手,难道白白的送给轮回?” “早一天过去,我们就能抢过轮回么?我们钱少,人家财大气粗”,叶修可不管魏琛急不急,继续半梦半醒的状态,一个字一个字粘悠悠地往外吐。 魏琛让他拖得没了治,泄了气,“那你说怎么办,就这么退出?我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75 可咽不下这口气,这么好的机会,对方还是轮回那帮货,前一阵害死我几个兄弟……” 叶修打断他,“你急什么老魏,谁钱多就跟谁合作的话,沈万河早就把我们飞了,在他眼里,嘉世和轮回各有利弊。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一时半会能成的,宜缓不宜急,沈万河肯定要考虑怎么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而且他刚上台,总得先把自己家里的事处理干净,我早一天去还是晚一天去,没区别。” 魏琛歪好是人精一个,就是性子急了点,易暴躁,这下被叶修一席风吹过,想明白了,冷静了下来,又扯了几句就挂了,还祝他产检顺利。 结果一语成谶。 叶修从医院出来,被闻讯赶来的记者里外三层地围住,各色叽叽喳喳争相提问的声音搅成一锅,听的看的叶修不明就里。他轻装上阵,只带了一个随从来,可苦了这位仁兄,又是拿身体做防护栏,挡住老板,又是声嘶力竭地大喊,维持秩序。 终于有位身材娇小的女性记者,仗着身姿灵便,三两下挤到叶修面前,艰难地伸出话筒对准他,连珠炮似的发问,“叶先生您好,据说您昨晚缺席与周先生的赌局,是因为怀孕引发的身体不适,有没有这回事?” 清早就出门的叶修并不知道外界已是怎样的翻天覆地,当天发行的二十三份报纸、十五份杂志都在头版头条刊登了“赌坛一代传奇叶修已怀孕?”这一爆炸性新闻。 这条新闻的来源并非没边没影的八卦流言,要不然也不会传染的这么快。 轮回在争夺改造旧街的项目中败给嘉世,股价受影响小幅下挫,周泽楷了为救场,亲自出面接受采访,讲了赌局开始前双方换人的原因——叶修身体不适,他不愿乘人之危,讨这个便宜。 人堆中不知哪个花边小报的记者,语气不善地高声问了一句,“身体不适,难道叶神是怀孕了么?” 这时周泽楷已经走到了车门边,司机下车为他拉开的车门,一手揽着向前拥挤的记者,一手遮挡在车顶。 弯腰低头上车前,周泽楷犹豫了一下,嗯了一声。 周泽楷的座驾扬尘而去之后,采访过他的记者全城搜寻叶修的踪迹,嘉世大厦,叶修的宅邸,都有人闻讯赶去,妄图抢得第一手资料。后有狗仔传信,说见到叶修进了一间omega保健医院,一个多小时都没出来,怀孕的说法,似乎一下子确凿到十成十了。 就在叶修产检的这段时间,有关他怀孕的传闻扑朔迷离,真假难辨,几乎五分钟换一个版本。嘉世的股票也跟着大受影响,跌跌升升,跌是因为老板有孕,未来重心必将放在待产上,嘉世前途未卜,发展成谜。升是因为有传叶修的alpha为赌坛另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为助叶修,将会注资以增强嘉世。不过,以排除法来算的话,坊间纷纷认为最有可能是叶修alpha的人,应该是那位常与叶修同进同出的嘉世的二把手…… 叶修突遭围困,还被记者问到脸面上,也是十分的镇定泰然,半点惊惶失措都没有。怀孕这种事本来就瞒不住,顺其自然,该发现时自然就发现了,他只是诧异肚子还没很凸呢,就被人围观了。 他当即毫无芥蒂地认了,“要这么说也没错。” 他不大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播出去,在凑不上来的外圈记者中掀起一阵热浪,又回声似的弹回来。女记者随着人浪奋勇前进,抓紧追问,“您是说怀孕没错,还是因为怀孕导致赌局换人没错?” 叶修停下来好奇地看着她,“有区别么?” 这档口又有一个beta男记者冲破防线挤了上来,问出大家最关心的问题,“叶神方便说一下您的alpha是谁么?” 几乎在所有关心答案的人眼中,这已经不单单是一个探究个人隐私的八卦问题,而是一项足以影响赌坛的商业决策。 “说笑呢,当然不方便。”叶修干脆地说,接着利用起特权,“哎哟你们可别挤我。” &a记者还不死心,再度发问,直接问没戏就玩起了引导,“据传您的alpha为赌坛一位大神,他将会注资嘉世,请问是这样的么?” 半分钟的路走了五分钟,叶修终于在随从的护卫下挪到车前。他回过头,看不出是真是假地冒了句,“看把你们吓的,什么大神啊,都不如我。” 47 周泽楷玩了招围魏救赵,把轮回从舆论中心置换出来,填补了嘉世进去。 叶修一回赌场就听说了,也没发表什么意见,一笑置之。 在叶修的字典里,你有资源,会活用,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是你的本事,如果我着了你的道,那是我没本事。 他只叫了吴雪峰,两人在办公室里商量对策。叶修一早关了手机,期间不断有秘书的电话接进来找他,各路人马都有,生意上往来的伙伴,朋友,记者,持股量极微、想探口风看要不要抛的小股东,等等,叶修叫秘书统一答复,一切内容以医院门口的答记者问为标准,没有新料可爆,欢迎各自脑补,但是不要拿脑补内容来问他。 秘书捏着话筒站了会儿,把这番话换成可以见报的说辞,挂电话,还了叶修一个清净。 工作量一日内剧增,好在吴雪峰习惯应付场面和到处奔走,不觉有它,他坐在转椅上,拿手机给自己编行程表,不时抬头说两句话。 “现在就怕有人浑水摸鱼,借机狙击嘉世,好在凭我们两人的持股量,倒也不用担心变天,只是实话实说,我们现在得精打细算,承受不了额外的损失。” 叶修站在侧窗边,百无聊赖地扒拉着百叶窗的叶片,望天,转调节棒玩,他没立刻接吴雪峰的话,而是想了一会儿才说,“能狙击嘉世的人,没确切消息前不会贸然动手的,他们也怕哪里冒出个alpha,像个银行一样,给我一大笔钱”,他说到这,还换了副调侃的口吻,音调在“一大笔钱”中间带了个夸张的拖延,“之于舆论,我们不要理,公众喜新厌旧,几天就过去了。我们开始收地,公布嘉世发展计划,视线也就随着转移了。明天我要去i国,这边先交给你了。” 吴雪峰嗯了一声,领了工作,也赞同叶修的法子,“赌街的计划,我们不能停,否则就会被外界坐实嘉世资金链有问题,不过沈万河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叶修玩够了百叶窗,双手插进口袋里,在窗户前来回踱了两趟。他心里已有了主意,是冒险了点,可他火中取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没立即对吴雪峰和盘托出,只是说笑似的带过了,“空手套白狼啊,这不是我最拿手的么。” 沈万河选的约会地点,是一座状似空中花园的饭店,位于闹市区,从外面看,竟像是凭空搬了块绿洲过来,硬挤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76 进现代化的繁华之中。 热带植物夸张的叶片被午后一阵急雨洗过,满目都是新鲜亮丽。不过饭店外围的气氛全没这么舒心轻松,只要瞧着三三两两的保镖溜达来溜达去,等候里面谈事消遣的老板,就知道眼前绝不是什么慈眉善目的场所。 周泽楷带着杜明,在藤蔓缠绕的厅廊里遇见了从另一边施施然走来的叶修和魏琛。两方人马都到了雅间门口,站定,相互看着,颇有些狭路相逢的意味,四人脸上神情各异。 叶修打起精神的时候,即便是不笑,脸上也是和气的笑模样,这得益于他眼角有点搭,嘴角有点翘。很多道行未够的对手,搭配起传言来观察叶修,总觉得他眼光毒辣高深莫测,自己已被他看到最穿。实际上不管是谁,但凡对叶修无害又无益的,他是没工夫分心思去揣摩的。 周泽楷永远都是一副他在想什么天知地知他知的表情,见了叶修,嘴皮子也不动,只是敷衍地点点头。 这样的反差,连叶修也不由得走了神,他想,曾经的周泽楷大概是把所有人都不曾见过的起落升浮喜怒哀乐都堆到了他眼前,由他检阅——看,这是你征服了这个强大的alpha后所获的绝无仅有的战利品。 如今周泽楷平平和和地收了回去,过往的种种,倒像是一场逼真的错觉。 叶修也不打算说什么,他欠了欠身,让出点空,示意对方可以先进去。 倒是魏琛有点沉不住气,江湖习气总也改不了,能嘴炮就要嘴炮上一丈,他装作看风景,指桑骂槐地说,“老叶啊,我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有一种人是最看不起的,要打要抢就明刀明枪地来抢来打,祸及妇孺算是怎么回事。” 魏琛并不知道叶修肚里是谁的种,他只是指代周泽楷曝光叶修怀孕,操控舆论一事。 周泽楷没装聋作哑,他已经进屋了半个身子,停下了,杜明已经迈进了一只脚,也跟着停下了,周泽楷看着魏琛,“别急,等下。” 周泽楷进屋后,魏琛转向叶修,“他什么意思?” 叶修呵呵,“他说别急,等下就和你明刀明枪,还有老魏,你刚才那话我怎么觉得那么别扭。” 魏琛辩解,“哪里别扭,这不是你现在的真实写照么!” 叶修又呵呵,“我也可以把你变成很多写照,你先想想,想好告诉我。” 这次的会面相当隐秘且私人化,谁也不相让悬而未决的商业决策被大肆宣传,新上台的沈姓乡绅也只带了一个手下,提前到场候客。 三人见面就着简单的客套话寒暄一番,沈万河便喊人传菜,这也意味着,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和谐的谈判开始了。 几天前,沈万河差不多和叶修口头谈拢了,接着他就卖了一个人给崔立。他既然摆出了择优而取的架势,自然闭口不谈,装作遗忘。叶修求人办事,也不提他的背弃信义。 沈万河亲自给客人斟酒,还随口介绍这酒哪来的,多少年,怎么藏的,叶修赶在前头,把杯子往外一推,挡住瓶口,“对不住,沈先生,我不能喝。” 沈万河有些不悦,他以为叶修借机表露不满,叶修也看出来了,他可是借力打力的天才,当即口气熟稔地道,“沈先生贵人事忙,估计没空看八卦杂志,托有的人的福,我这点事在c国已经路人皆知了。” 周泽楷抿了一小口红酒,眼神蹭过杯沿扫向叶修。 沈万河愣了一下,没明白,叶修接着说完整,“肚子里多了一个,各种不方便,烟酒都戒了。” 沈万河恍然大悟,移开酒瓶,还打了个请自便的手势。 叶修是个一杯倒,拿这个理由挡酒也说得过去,他偏要借机爆出自己的短处,言谈间也是全不当回事的态度。 一为震慑周泽楷——不要认为凭此就可以拿捏我。 二为间接消减沈万河有可能因此而生的顾虑,同时也暗示他,我叶修之于赌坛,有多举足轻重。 周泽楷与叶修交手多了,会拐着弯听他的话,他听出味来了,扬扬嘴角,“不方便,就在家养着。” 叶修正喝了口茶,不留神让沸水烫了嘴皮,他吐了舌头,慢了两拍才对上周泽楷的话,“这么关心我啊,放心,事情都做完了肯定会好好养。” 他这套招呼下来,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抛砖的周泽楷也吃不准他是真烫着了,还是故意散漫给他看,卸他的力,没关系,他照单全收,不明不白地嗯了一声。 进入到这种场合,魏琛都不好插话,更不要说杜明了,沈万河不动声色地看着叶修和周泽楷你来我往,没了循序渐进的余地,倒不如开门见山,他拿出一副交心的样子来,长叹一声,“坦白讲,两位开出的条件对我来说,是比较难以取舍的,不过合伙做生意,最讲究的,不还是一个利字,谁对我最有利,我就和谁合作……” 说到这他停下来,想看周叶二人会有什么神态上的波动变数,现在是卖方市场,他是不急的,有时间一板一眼地算计。 叶修故作惊讶,“凭叶修这个名字,还不够有利?” 难道周泽楷的分量就小了么,不过他极少在言语方面抢得先机。要拼实力,讲钱,嘉世拼不过轮回,为何沈万河还要说难以取舍呢,很显然,他由始至终都要做主,他担心周泽楷会起到他头上来,把他踢出局,嘉世的弱势反而成了长处。周泽楷头脑精明,一早看清,决计不会说什么嘉世出多少轮回出更多这种话。 他淡定吃菜喝酒,你们说你们的,最后表态再轮到我。 沈万河笑两声,这是给叶修玩笑的回应,他的主意早就准备好了,只等时机说出来,他也不想得罪叶修和周泽楷太狠,说得比较客气,“我说个公平的办法,那边的政府在换届,我手上的批文出了点问题,要等待重新批复,建赌场的事不得不先搁置下来。再有几个月就是世界赌王争霸赛,届时两位谁能拿到赌王的金筹码,我就和谁合作。” 周泽楷和叶修不约而同相视一眼,似是试探,沈万河打的什么算盘,他俩不消片刻就摸清了。他无非是想利用一下赌王的名头,拿这块天下第一的金字招牌,去政府换取更多的扶持和优待。 这种比试法是可以接受的,想要别人手中的资源,就得按他指定的规则来,正如沈万河说的,公平,至少表面看起来公平。 从对方眼中,周泽楷和叶修都看到了回答,可以,来试试吧。 48 三人会谈就这样落了幕,周泽楷和叶修虽说都在求合作,也心知不能急切,急切等于给了别人漫天开价的机会。 换个角度,可以说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目前需要的结果,长线生意本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分出点空处理最紧迫的麻烦也好。 沈万河得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77 到了两个短期内有效的盟友,有利于他巩固地位。 叶修多出了些许时间找钱,他本打算抵押嘉世的标志大楼贷款,不够的再找地下钱庄,看来暂时是用不到了。 至于周泽楷,他要酝酿的动作更大。他要收权,他要购回几个大股东手里的股份,将轮回私有化。 这想法并非是被叶修一语点破,惊出来的,他早就考虑过,只是没捏成型就搁在一边,不到万不得已不去动这样大的阵仗罢了。 站得再远点看,这几年来,周泽楷相当会审时度势,除去替叶修报仇那次不计代价之外,一直多方周旋,将轮回各派势力平衡在一个微妙的点上,平时里互有争斗和摩擦,也都是为了三瓜两枣,无伤大雅地小打小闹。 他立于漩涡之上,脚不湿鞋,所用方法也很是直白利落——他的指向和能力将轮回推往登峰造极之境,你有能耐你来,没有能耐就听话。兼之他一贯沉默,态度温和,多做少说,各人红利进兜,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如今的轮回,表面看着还算团结,实则早在周泽楷被迫下台又强硬回归后埋下隐患。他“惜败”叶修,这隐患便要裂开疼一下,制造出点事端。 同他有隙的股东或直接质问他的行事水平,或旁敲侧击地表示不满,周泽楷善后了一手漂亮的,转移了落在轮回身上的各色视线,嫁接走了矛盾,才让他们后续乏力,说不出话,把一场内掐化解在源头。 不愿妄动轮回筋骨,也不代表周泽楷想被绑手绑脚,妨碍施展,直至拖到自己沉船。 世事如棋,棋子翻覆,全在手掌翻覆之间,要全盘考虑,也要够果敢爽脆。算计过后,这主意是不难拿的。 私有化轮回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大部分股东面对未知的价值和满意的价钱,都会选择后者,剩下难办的,少了抗衡周泽楷的盟友,独木难支,周泽楷也有办法慢慢化解。 他用手头上的资金买进几成股份,增厚了自己的地位,又找了轮回旗下一间供应赌具杂物的公司,发行新股,分薄了仅剩的几个“倒周派”股东的股份。棍子打完再给枣,他将两家位于s国的赌场分拆给了为首的方董事,方夫人的娘家是s国的望族,这样一运作,糖塞的既露骨,给足了方董事面子和实利,又正当不谄媚,辅以方明华的游说,方董事的态度也明显软化下来。 一晃又是两个月过去了,赌坛各家当家渐渐深居简出,为之后的赌王争霸赛做准备。而轮回内部动土变天,自然要藏着掖着,一时间,倒衬托得嘉世的动作猛、声势大。 有传闻讲,嘉世收地的时候出了点纰漏,一栋旧楼有几户人家死活不肯搬,这楼的业主恰好是轮回的某位高层,放下话,表示租期未到,他不管,嘉世要有本事叫人家搬,他才卖楼。 只是没有闹大,也没有下文,嘉世和轮回给的官方说法又空前一致——无稽之谈,这传闻也和叶修怀孕一事一样,热热闹闹地过了境,沸沸扬扬十天半月,就偃旗息鼓了。 赌了一场大的,轮回和嘉世彼此相安无事了一阵,周泽楷再见到叶修也是纯属巧合。 周泽楷跑到p国来谈贷款,p国国家银行原就是他私人的关系,曾为他重回轮回铺平了路,他要钱收购剩余的股份,绕开了与轮回有经济往来的银行,动用了这层关系。 周泽楷的家底摆在那里,他的生意,银行是乐意做的,只是追加贷款有些麻烦,需要他等上一天。 崔立在p国耳目灵通,听说周泽楷来了,便要请客,为他接风洗尘。周泽楷一不喜应酬二对崔立不感冒,不想以个人身份同他吃饭,三言两语就给推了,叫司机把他送回订好的酒店。 司机是本地人,是轮回在当地的分公司派过来服侍老板的,对路况比较熟悉,又刻意讨好,尽量穿街走巷,带周泽楷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特色建筑。 车行至一处人流稠密的老旧街道,场面一下子变得翻天覆地。路两边堆满了露天的摊位,又被买东西的人团团围住,从上空看,仿佛一群沙丁鱼在拥簇着海水缓慢游弋,空出的地方挤得容不下一辆车身宽大的车子通过。 前进后退都受阻,汽车稠进人群里瞬间动弹不得,龟速挪动,司机急地直按喇叭,不时地扭头给周泽楷解释,“对不起周先生,我忘了今天这里摆市集。” 周泽楷见他满头大汗,知道他是不熟自己脾气,怕挨训。掌生杀大权的上位者都会对两类下属格外优待,厨师和司机,周泽楷也不例外,况且他不赶时间,对早一刻晚一刻的事不在意,他说了句没事,就歪头到窗外瞧热闹。 他赶上了两个好时候,p国的九月和舒适安逸的下午四点,他将窗户降到一半,微湿凉爽的风吹进来,令人的口鼻也觉惬意,脏乱和嘈杂都变得情有可原,温和喜人。 几分钟也走不了几米远,人潮拥紧了,穿梭来去,周泽楷突然起了兴致,想下车逛逛,他跟司机说要走走,前面等他,就两手空空的落了车。 这一路走得颇为艰难,等周泽楷终于钻出人群,走到清净地方,也是热出一身汗,热得口舌干渴。 他穿了一身正装去谈事,西装早脱了,搭在前臂上,领带未松,袖子挽了几圈堆在臂弯处。车子没那么快出来,他站在街边等候。他没打算买什么,下车时就没拿钱,不想掏手帕擦汗却从口袋里带出几枚硬币,刚好够买瓶水的,他看了眼矗在街尾的那台自动贩卖机,惦着硬币走了过去。 结果没走几步,被大小灯牌和乱搭乱建的棚架遮挡了的街尾景象,整个儿地暴露在周泽楷面前,他愣住了。 没想到这么巧。 叶修眼下正处在一个绝顶尴尬的时刻。 苏沐橙到p国访友,说要顺道回去看看叶修,叶修素来宠这个妹子,想让她多点时间跟老友相聚,就说自己飞过去看她好了。 上午三人聚首,楚云秀带着叶修和苏沐橙去了一家隐于贫民窟的老字号饭店,一逞口舌之欲。 吃完饭司机被打发回去,苏沐橙楚云秀以多运动为由拽着叶修溜腿,一行人逛到集市附近,两位女士都还玩性正浓,叶修肚子里带着一个,虽然只是把宽松的休闲服顶出个尖尖角,却是份货真价实的重量,他走不动了,告了饶,也不讲究,在街边捡了个花坛坐下来,让她俩去逛,他负责照看(还未出世的)孩子。 目送着苏沐橙楚云秀走远,叶修坐了一会儿,慢慢感到口渴,不能忍,只好撑着腰站起来,走去街角的自动贩卖机,想要买瓶矿泉水。 49 叶修近来比较忙,操心的事多,虽说没落下吃喝进补,整体看起来还是有些偏瘦。尤其是拖着圆滚的肚子一对比,胳膊腿显得细了,再反回来衬得肚子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78 更突出了。 omega男,在体力上没那么弱势,不娇气。omega叶修,肚子也算不小了,活动起来还挺轻便灵光,最多弯腰出力时碍碍事。 他口袋里有零钱,刚才给街头艺人小费,剩下了点,就跟有预感似的,留下了够买一瓶矿泉水的钱。 叶修边走边掏钱,还玩了个花儿出来,像扔沙包一样扔硬币玩。他摊开右手手掌,两枚黄铜色的硬币躺在掌心,手掌一窝,指肚上拱,一枚硬币弹上空,划了个椭圆,落回掌心,另一枚硬币接替飞上去,以此往复。 两个小孩从一家水果店里跑出来,互相追着玩,一溜烟跑到叶修身边,绕着他打转,大一点孩子的转过身去对小一点的做鬼脸,螃蟹一样张牙舞爪的,一个不留神,胳膊拐到了叶修的后腰上。 叶修腰眼挨了一下,哎哟了一声,疼到不疼,就是没防备,手滑了,没接到硬币。 硬币直坠下来,掉到地上立住了,接着向前滚去,花纹转出圈圈重影,机缘巧合地滚进两块地砖之间裂开的缝隙里,卡住了。 小孩子野惯了的,也不道歉,又叽叽喳喳追逐着跑过来跑过去,叶修不气不恼,等俩小猴儿跑远了,才去捡硬币。 身子不方便,平时一气呵成的动作也得分步骤来了,他先挺直着腰杆蹲下来,半蹲,两条腿一前一后岔开,托住全身的重量,一手搭在肚皮上,另一手向下伸,两指去捻硬币。 结果硬币卡得太结实,他居然没能捻起来。 “我去,要不要这样。”叶修嘟囔一句,再捻,可硬币跟长在土里了似的,还没捻起来。 这种蹲法,膝盖小腿负担过重,没一会儿就酸麻了。拉倒,不要了,叶修扶腰站起来,去掏口袋找钱。 他这身穿着打扮完全是游客的标准配置,上着棉布t恤,外罩薄茄克衫,下着系着松紧带的休闲裤。一摸了然,空空如也,他这才想起来,刚才楚云秀头头是道地教育他,多走走是为了日后顺产,他点头如蒜捣地是是是,顺手把钱包递给了问他要零钱的苏沐橙,之后忘了拿回来。 舔舔发干的嘴唇,得,还是捡吧,叶修望硬币兴叹。 打算调整出一个好使力气的姿势,他左摆右弄,弯腰不是,蹲下也不是。他躬身低头,后颈弯折到家,右胳膊在硬币上方比划,咣当半天。 槟榔树的针叶遮挂在头顶,往地面上晃出一片支离杂乱的影子,一双深灰色的皮鞋带过来一团影子,加入进来,压在树影上面。 感觉到了有人靠近,叶修慢慢直起腰。 周泽楷出现的有多突兀,看叶修接过硬币后才反应过来就知道了——反应过来有个人蹲下,费力帮他把硬币拔出来,送到他眼皮底下,反应过来这个人竟然是周泽楷。 “谢了。”叶修接过来,顺道吹吹硬币上的土。 周泽楷耸了下肩膀,算作示意,他斜过身子,把通往自动贩卖机的路给叶修让出来,“你先。” “真好人,再谢一次。”叶修不客气地客气了一下。 如愿以偿的买上水,他赶紧拧开,猛灌了几口,周泽楷排在后面,投币拿水,也拧开就喝,喝得相对斯文。 此处见得到树荫,嗅得到花香,闻得到鸟叫,时间在这种静谧的环境下相对粘滞了。两个人不像是旧识,倒像是被某件偶然的事牵引了,从天南地北串联起来的陌生人,初识后无话可谈,靠在自动贩卖机两边,隔了一段不松也不紧的空间站着,不同频率地做着唯一可以做的一件事,喝水。 没有交流,也没有算计。 平静与冷漠的界限,到了这里并不明显。没有人商量好,突然之间,仿佛换了个没有时髦值的场合,剑拔弩张的气氛也一并换掉了似的。 夕阳陷落起来总是特别快,几分钟的工夫,又叫远处高楼挡住一块。集市快散了,站在这里能看到人群流向的变奏,潮水一般由中心扩散往四面八方。 周泽楷往前走了几步,抻着脖子朝来的方向看,他看到了他的车,黑色的车顶,还夹心在人潮里,慢腾腾地往这边浮游。 他回过头,遵照礼仪,他该这么做,他跟叶修打了个招呼,五官端正只有嘴唇动了动,“……走了。” 叶修握着矿泉水瓶,有点神游。他之前从未有过上次见周泽楷和这次见周泽楷之间隔了多久这个概念,这次许是在异国他乡的街头偶遇,对方还帮他破了没水可喝的局,他稍作感慨了一下。 他随便点点头,应了一声,从表面看可以解读成敷衍,完全不在意对方的去留。 周泽楷也无所谓,抄过西服抓在手里,作势就走。 自动贩卖机的正后方是一家卖衣服的店面,门口的音响发出滋滋啦啦的细琐破音,两个店员正在接线。接好最后一根,杂音止住,一把高亢浑厚的女声抖擞出来,店员没调节好音量,炸了半条街,叶修耳朵一动,也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回头找声源。 这时一辆没有挂牌的面包车从五十米开外的丁字路口冲出来,开得太快,转弯也不减速,车身失衡,看着飘飘晃晃的,飞速掠过周泽楷,又在叶修面前急急刹住。车子爆出尖利的哨音,尾部险些撅出去,拖出一条长长的刹车痕。 天性之中的危机意识开屏,周泽楷惊觉后警觉,下意识看过去,他站在阶牙上,面包车停在路边,离他有段距离。车门横开,五个人鱼贯着下车,仔细看的话,他们的袖口鼓囊得不自然,里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这一系列变化生得快,也就是分秒之间,可叶修脑子转起来比周泽楷的只快不慢,他是过来人,当年就在围追堵截中成长,哪能看不出麻烦大了来了。周围没别人,只有他和周泽楷,再算上他俩的身份,来人不是冲着周泽楷,就是冲着他。 叶修也不慌,心定神稳,沉着有素,只是冷眼瞧着,握着水瓶的右手抬起来,拦在身前,小腹的位置。 五人之中领头那个的扫了一眼与叶修挨得很近的周泽楷,吃不准他和叶修是什么关系,不过老板的指令和发过来的照片只针对眼前这个大肚子,他就没再管周泽楷。 领头人比了个恶狠狠的手势,所有人都朝叶修走过去,走两步跑开了,五人辐射成一张人肉网,要把叶修收进中间,好困住。他们边摆阵型边亮家伙,胳膊一晃,手里都多了一把不特别显眼,但是伤人有余的长水果刀。 都这样了还能不跑么,叶修没迂到大声喝呼,询问因为所以,他当机立断,手一甩,半满的矿泉水瓶飞出来,砸向中间的人。对方举臂格挡,塑料瓶子被撞变了形,沉声摔向路边。 一个来回给叶修抢出几秒时间,前面左右的路都被人封死,灌耳的骚灵乐飚到高潮部分,黑人女声爆发力十足的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79 嗓音无限拉长。 叶修转身往后方跑。 他从来都不擅长武斗,更别说带着快六个月的身子,好歹处变不惊帮了忙,刚才回头的功夫,他约摸看到了一条细窄的坡道,从店面斜后方延伸出来,供倒垃圾串门摆放杂物,躲进去脱身机会大很多。 谁想没跑两步,唯一的活路也挤出两个人来,呈四面环绕之势汇合,包了叶修的饺子。 周泽楷的气息扑过来——实际上叶修不停地想对策,无暇去看,他是靠闻的,所以身体先于他的精神,一下放松了,再有先于他的意志,交到周泽楷手里。 叶修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圈外的人能,周泽楷扑过来,撞进来,挟着快速动作生出来的风,卷裹着叶修。他捞了叶修一把,同时把手上能扔的东西都扔出去,矿泉水瓶,衣服,随后几张扑克从袖口破空脱出,利刃般直刺带头的人。 所有打手都被搅了个措手不及,带头人为了躲开旋过来的纸牌,撞向左右,这才让周泽楷钻了空子,带起叶修就跑。 什么时候叶修也没落下调侃,他呼呼喘着气,问周泽楷,“你朋友?” 周泽楷本来隔着衣服拽着叶修的手腕,越跑越觉得吃力,叶修脚步发沉,跟不上他的速度,还把他往回拽,他索性一手扣住叶修的手腕,另一边,支着胳膊环在叶修肩上,以几乎把他搁在胸前的姿势架着跑。 闻言周泽楷没好气地飞了叶修一眼,砍你来了,你问我。 50 这一眼,半猫在周泽楷怀里的叶修是看不到的,他还得找路,看往哪边跑合适,顺道再想想谁跟自己过不去。好在周泽楷替他分担了些体重,让他有左顾右盼东瞅西看的余地。 一条战线拉了出来,两拨人相隔的距离时近时远。 “你没开车来?”叶修目视前方,问周泽楷,他认为这是当前最有效的脱困手段。 “开了。” alpha的体力就是不一样,周泽楷的吐息听上去稳且缓,跟正常走路似的,他的重心下移,只要感觉到叶修的身体有所下坠,攥着环着叶修的手就多加把劲,箍住他。 道义也是要讲全套的,人都救出来了,不小心再落回去,那不是白瞎么。 “那车呢?”叶修满怀期待。 “……反方向。”周泽楷道尽人尽苦难。 “哎哟……”叶修顿时跑路跑得内心灰暗苦涩,“你们是一伙的吧!” 这时两人路过一个街口,随便放一眼过去,长街羊肠似的弯转,小门小户的店铺比肩林立,杂乱无序,遮阳伞篷顶搭得到处都是,大面积占住人行道,人往两边走,中间露出一条勉强容两三人并肩通过的空道,真真儿适合逃窜藏匿。 又杂又重的脚步声迫得近了些,周泽楷住脚略作停顿,叶修的身体因为惯性飞着向前,险些栽倒,周泽楷赶紧左胳膊一拐,把叶修圈进来,两人拐进长街,他才答疑,“不是。”为了提高语言的准确指向,又补充道,“只能往这跑。” 叶修向来四体不勤,现下还带着一个,哪经得起这番折腾,进气出气已经不匀乎了,无暇说话,两条长腿吃力地轮换,跟上周泽楷的频率。跑了好一会儿,全身的热量都升上来,扒紧皮肤表层,蒸发不出去,一阵阵地发痒发疼,他感觉很不好,堵得慌,忙手忙脚地去扯外套的拉链,拉链又压在最外一排按扣上,情急之下没能拽开。 周泽楷和叶修擦着两个边走边闲聊的行人肩膀过来,一不留神,撞到了一位更不留神、正在讲电话的行人,周泽楷慌忙不失简洁的道歉,拉着叶修挑人疏好跑的地方去。 为了调整方向,他不时地左右回头看,一堆发色有别的人头乱七八糟地攒动,追他们的人被人流阻得厉害,跑不很快,正急躁地拨拉着分分合合的路人,想劈出一条顺路。 这要是在空中架好摄像机,就能拍一场完美的俯角追逃大戏。 色情暴力和专横统治充满了贫民区的日常角落,麻木的群众对黑社会持刀行凶聚众斗殴见怪不怪,无动于衷,指望着有人报警不如洗洗睡吧,就算报了警,警察出警也需要时间。好在这街区人多,几个打手也不敢过于张扬,掏枪出来胡射一通,给叶修和周泽楷争取了一个相对安全的空间。 耳边风声流窜,人声、非人声在细碎地骚乱,视野之内,景物晃动着倒退,时快时慢。 一开始是周泽楷单方面拽着叶修,叶修体力不济,自然越来越依靠他,和他搞起了配合,被抓住的左手转手一扣,五指捏在周泽楷手背上,反过来攥住他的。 周泽楷省下了力气,思维重新活络起来。方才见叶修有难,他是没犹豫就冲上来搭了把手,可要理解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没差,他还没冷血到,预见到了一个血溅当场的近景还能安稳自己走路的地步。 现在离危机稍稍远了,他不想和叶修牵扯过多的心也起来了。于公如此,于私也如此。叶修不知道结了哪里的仇家,他周泽楷拉开一副要保叶修的架势,自然会被认作同路,要是因此卷入一场对自己和轮回都无益的纷争,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么想着,周泽楷放在叶修身上的那部分注意力不知不觉醒了,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叶修有点不对劲,忙问他怎么了。 叶修护着滚圆的肚腹,膝弯一软打了个磕绊,不是周泽楷搀着就倒了,他喉头发梗,带点甜腥,半天才讲,“……闷死了,上不来气了。” 两个人都跑得速度不减,衣衫不整头发也乱,周泽楷低头只能瞅见叶修光裸的额头,但就凭这点,也看得出他脸色不好,额角鬓角都是虚汗。 周泽楷的头又低了点,他看到叶修凸出来的孕肚,被小心翼翼地呵护着,随着身体的颠动轻幅颠簸。是了,这还有个呢,能不难受么。他想,看来要送佛送到西了,叶修该不会是一个人来的p国,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安全的人,把叶修托管好了再撒手。 他帮着叶修顺气,两只手从背后伸过来,朝前系在叶修双臂上,一起发力扯开茄克衫的按扣,再撕开拉链。 叶修的t恤湿了一片,印出肉色,他面皮白嘴唇也白,说话都是气音,“不行了,我跑不动了。”音还都是飘着走的。 “坚持,努力。” 周泽楷和他贴得紧,声音听着像从发顶溜下,滑到耳朵里似的。 为了这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口号,叶修上气不接下气了也要说,“周英雄,周先生,按照正常套路,不该是你前去引开他们,让我跑么?” 奔了这么久,身后的人还在穷追不舍,周泽楷也试着累了,对他而言很是干脆地把叶修的话顶了回去,“……你醒醒。” 一条街即将到头,叶修眼尖,余光一抹发现后面追着他们的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80 人少了三个,再一看,原来那三人抄了近路,从他们斜前方的岔路撞出来。 二条他拿胳膊肘碰了周泽楷,让他看前面。周泽楷眼睛长着又不是喘气的,当然看到了,只是前狼后虎的,赌王也一时拿不出妥善对策来。 叶修打死也不要再凭借肉身跑步了,再跑心就要呕出来了,他甚至觉得肚里的小家伙嫌颠,给了他两脚,他顶着一张蜡纸似的脸,死死地定在原地,还拽了没防备地周泽楷一个踉跄。 他也会停,正好停在一个南北宽东西窄的十字路口。 西进路里有家店铺后门停了一辆蓝色的货车,类似集装箱的封闭式货柜大门敞开,两个人正在卸货,一人站在货柜上一人站在货柜下,接着力搬箱子,箱子在门口摞成一座小山。 最后一箱货搬下来,站在下面的伙计捏了张单据进了店里,站在柜货柜上的伙计拍拍手跳下来,绕到车头,拉开副驾座的门,爬上车。 叶修见了这一幕,计划随之而来。他和周泽楷只有两个人,行进的方式比较机动,密集的人流都成了他俩的屏障,助他们甩下追兵一段距离,从这里拐过去的话,一时半会不会被发现。 “去那边。”叶修冲货车的方向抬下巴。 周泽楷顺着看去,理解了他的意图,这是想搭个顺风车。叶修始终在他胳膊一勾就勾的到的地方,他自己弯下腰,胳膊一挂,按住叶修的脖子,也把他的腰也压弯,两人混进人群里,向左一闪,朝货车跑去。 时间紧迫,亡命之途还得继续,既不能被追兵发现,也不好被货车司机发现,要不然解释起来就要费半条命,还好这巷子僻静,四下无人,空街一条。周泽楷这会记得殿后了,他站在货柜后面把门,让叶修先上。 货柜有一人多高,底板的高度差不多达到成人腰部的位置,叶修没立即行动,他站在那里,抬头上上下下地看,似乎在丈量什么。 “嗯?”周泽楷朝巷口瞟了眼,没有在催他,胜似在催他。 叶修长出一口气,酝酿酝酿,双臂以做俯卧撑的姿势平摊开,薄薄的手掌撑在厚铁皮上,上体降下来,右腿艰难地曲起举高,踩上厢板。这样的姿势,大腿几乎顶在肚子上,叶修全身的关节都垒起一股劲,他向上一跳,身体抬起来,想把自己送进货柜里,只是肚皮碍事身子又略笨重,失误了,右腿错滑开,掉了下来,上身直接趴在厢底,还好他用前臂挡在身前,没压了肚子。 周泽楷懂了,“……” 出了洋相,叶修也见不着尴尬——谁挺个肚子来都得出洋相。他扭回头,平静地看着周泽楷,“失误了,淡定。” 周泽楷完全没有不淡定,但是情势不等人啊,眼看副驾座的门被推开了,刚才上去的伙计摆着推门的姿势,跟司机讲临别的客套话。 “我托你”,他当机立断,扳着叶修的肩膀,把他转过来,侧面对他,这样好操作。 周泽楷行动如风,他沉了口气,半蹲下再起来的功夫,就一条胳膊揽着叶修的背,一条胳膊勾住叶修的腿弯,直接将他打横在身前,抱起来,转了个直角度,放进货柜里。 被公主抱了的叶修对这种托举法应运生出的效果很满意,他双脚踩实了,踩住货柜厢底,周泽楷在他背心一推,他整个人就轻松进来了。 叶修站稳回身,扶住柜门,周泽楷随后一个漂亮地撑跳,也上来了。两人一边一扇门地把门虚掩上,人往里跑,藏到深处黢黑的阴影里。 他们刚做完这千钧一发的买卖,货车司机就走下来检查车,他跟人聊天聊得嗨,忘了之前货柜的门是敞开的而不是合闭的,一点疑心也没起。司机把门扣严实,左右栓死,就开车去了。 车子启动,发动机震得脚底发麻的同时,叶修和周泽楷听到一堆脚步声组叠着过来,几个人操着p国口音,大声呼喝交流,去哪了?再找找! 51 货柜全封闭起来,包出一大块稠黑的立方体。 周泽楷和叶修顶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暗,摸着厢壁走到最里面,离驾驶楼最近的位置。没两步,他们的脚就踢到了障碍物,拍一下,听个响儿,是纸箱子,实心的,里面装满货物,一箱摞一箱,摸着面积,大概有四五箱,应该是刚才货物没有卸完,剩下的。 他们不知道这辆车的下一个目的地是哪里,是要返程还是要再找一个站点卸货。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比刚才的场景安全不少,至于那七个哥儿们是气急败坏地去收保护费找找平衡,还是摔盆砸碗搞水果摊泄愤,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暂且安顿下来,周泽楷想拿手机出来照明,看看环境,再打电话找人。他把能摸的兜都摸了个遍,也没摸到,这才想起手机搁在他西服内衬的兜里,而西服被他扔掉了。 “手机呢?”周泽楷靠着气息的起伏感知到叶修的方位,转脸去问。 “我没带啊。”叶修回答的干脆,连验证的步骤都省了,他说话的语调听上去有些心不在焉,估计是在琢磨什么事情。 周泽楷也不再问了,他从筋绷到骨的身体松弛下来,向后靠,倚住纸箱子调整呼吸。 开始叶修不说话是因为甫一从紧张且剧烈的运动中脱身出来,体内那股不舒服的劲道爆棚,找起存在感,肚皮下的肉咕噜着动了动,翻覆得他七上八下。人球合一就是麻烦,他半是安慰半是教育地轻拍两下,可算糊弄了过去,不难受了。 接着他惦记起苏沐橙和楚云秀的安危,他吃不准找人练他的幕后黑手的攻击路数,是及点的还是及面的。 但看那几个打手的架势,应该是只想教训警示他一下,而非打谱止他于死地,要不然不会那么大张旗鼓。既然如此,应该不会祸及苏沐橙和楚云秀——除非那幕后黑手决意承担真正的叶修的怒气。 想到这一步,叶修定下心来。 至于幕后黑手是哪位,他脑中也有本帐。这不很难猜,数数他近来得罪的人中,比较狠的,又有能力报复他的,无非两个人,一个是他旁边站着的周泽楷,另一个是被他害得赔了大笔身家的莫強,抑或说是莫強背后的大老板。排除前者,只剩后者。而后者要等事发两个多月后,在p国才动手,怕是为了掩人耳目,避嫌一二。 那人也想不到这一出戏把叶修和头号“仇敌”周泽楷捆绑到了一起,反倒是增添了自己的嫌疑——当然,要是周泽楷现在掏出枪来指着叶修,宣布一切都是他的计谋,就是让叶修都心服口服的神作。 对于招致的报复,叶修一贯不为意动,较劲都是你来我往的,他既做得了初一,就不会玻璃心碎一地,觉得对方做十五有病不正常。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不顾大的也要顾小的,他的防范意识比原来少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81 了点随性,多了些缜密。 货车在行人密如织的市区停停走走,拐弯串巷。 虽然目不能视物,但周泽楷和叶修的五感皆经过后天长期的锤炼,非同小可的灵敏,他们能感觉得到,车子这一路开去,被阻塞停滞的时间越来越短,遇到红绿灯停顿的次数越来越少,行进的速度越来越快,以此判断出货车正驶往郊外。 两人体力透支的厉害,挥霍出一身的汗,潮湿的味道和微润的触感搅动着黑色安详的空气。过了一会儿他俩缓了过来,才不再喘气粗得像发情。 汗出的多,周泽楷的信息素也顺道从毛孔中散出来极微的一点,叶修喘得过猛,大口呼吸,连周泽楷的信息素也一并接收进来。 他肚里住着周泽楷的种,周泽楷的信息素对他有增补抚慰的效果,他也真不亏了自己,觉得舒服就趁黑多嗅了几鼻子。 周泽楷和叶修各自想完事情,双双陷入对方瞧不见的沉默中。时间长了没人说话,也不觉得尴尬和奇怪。 与其说是公事不能谈,私事没话可谈,不如说不想戳破两人之间这种如初生般不加杂质的气氛。 叶修见周泽楷淡淡的模样,心里是有数的。周泽楷被卷进来,纯属路过,实属无辜,除了危机时救下他发自主动,接下来都是一步因引导出一步果,不得已而为之,所以这话还是由他来说得好,“等车停下来,咱俩就各走各的吧。” “好。”这也正和周泽楷的心意。 黑暗中先后浮起两团声音,须臾又不见了,归于平静。 周泽楷帮了叶修大忙,叶修不是不知冷热的人,他心下感激,却也不急着道谢,道谢还是等到分道扬镳的时候最为佳,就是不成想,这分道扬镳的时间一拖再拖。 车子又跑了一阵,约摸是半个小时,也许更长,方位无从分辨。 忽然剧变突发,一直平稳行驶的货车来了个急刹车,车轱辘一下子止住打转,整个车身都以一种可怕的态势耸向前。 身体静止过久,叶修几乎长死在浓黑里,反应慢了不止半拍,为保持平衡扶住厢壁的手来不及多使力气,人就扑出去了。 周泽楷比叶修好不了哪去,他背对着那堆箱子站,身体被刹车的惯性一拽,向后仰倒。再加上一个特别会选位置的叶修,直冲着他,面对面粗暴地顶撞过来。 一声软硬相交的钝响夹在纸箱翻倒破裂的轰隆声中,两人就维持着贴在一起的姿势,周泽楷在下,背面着地,叶修在上,双臂虚摆,从周泽楷肋下穿过去,搂住他,摔倒了。 准确的说,也不能算是贴在一起,两人中间还隔了一个圆鼓鼓的肚子,叶修,连着他的肚子,一起负重到周泽楷身上。 就因为这样,周泽楷被严峻地冲击到了,心理上和肉体上的双重冲击。趴在他身上的叶修吃痛,迅速蜷起来,胳膊腿都勾缠住周泽楷,随手一抓,抓住他的衣领,哎哟哎哟地叫唤。 周泽楷托住他也不是不托他也不是,抱住他不好不抱住也不好,只能一动不动,四肢摊平,等叶修自己恢复过来。 他也摔得不轻,挺疼的,还闷哼了一声,只是相比这前后夹击,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他身下多了几滩黏黏腻腻的东西,像稠密的糖水,他闻到了清甜的果香,心道原来箱子里装的是葡萄,两个人的重量压下来,压毁纸箱,葡萄纷纷破箱而出,然后自己也破了。 叶修哎呦了一会儿,没动静了,也没起来的意思,周泽楷伸手过来绕到他背后,拍了拍,“还好么?” “……还不好……你别动……”,叶修嘶嘶地吸气。 紧接着车尾传来直刺骨膜的噪音,铁质的锁具吱哟来吱哟去,一道落下一道,柜门敞开一条缝,然后完全打开了。 傍晚柔和的阳光急雨一般下进来,周泽楷不适应地眯起眼,意识到被发现了,他赶紧双手撑地,连带着挂在身上的叶修,一起坐起来。 叶修被动地向下一滑,被动地躲进周泽楷的怀里。 还没闹明白具体怎么回事,被烟草打磨过的粗粝沙哑的嗓音就甩了进来,“什么人在里面?!” 货车司机的声音听上去是有些惊惶的,强迫自己立起来,外强中干,怕是被回程途中多出来的两件来历不明的“货物”给吓住了。 周泽楷和叶修都会些简单的p国话,勉强交流不成问题,可看叶修这样,是指望不上了,周泽楷只好接班,“……等等,误会。” 周泽楷平常模式下说话,听起来都是一副底气不太足的样子,还像只无头苍蝇。他底气不足,反壮了司机的胆,足了司机的底气,司机这时也看清楚了,货柜里面,两个男人正肉贴肉、腿环腰地搂抱在一起,想想也不会干出什么好事,他更看清楚了,这俩男人在他的葡萄箱子上乱搞,还把其中两箱当垫背,糟践得稀烂。 两分钟以后,蹭了一身葡萄果肉葡萄汁印子的周泽楷和叶修被赶了下来。 叶修在外力的敦促下迅速缓和过来,与周泽楷一前一后的下车。他用挪的,周泽楷用跳的,周泽楷看他没事了,也就没伸手搀他一把。 司机暴怒上头,气恼地骂骂咧咧,金属嗓高了八度,嚷个不停,什么“玩情趣啊要搞那事去开房,脏了我的车”、“大个肚子都不安分也不怕流了”、“要不是有只野鸡飞出来害我急刹车,听到响动,你们还要搞一路了”。 周泽楷和叶修相视一眼,读懂了彼此的意思,这个误会领就领了吧,他们身居异国,还没回到自己的地盘,不算彻底脱困,小心驶得万年船,要是跟司机解释他们正在被人追杀,求帮忙,给报酬,引起他的好奇和警觉,出去大嚼舌根,泄露了行踪,引来下一波祸患,麻烦更大。 叶修复了原,就把谈话的营生接管过来。这车停在荒郊野外的一条公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们说了半天话也不见有车路过,四下都是地势高低起伏的密林,他得忽悠司机把他们运回到市里去。 他顺着司机的话说,“对不住啊大哥,我俩好久没见了,看到一个宽敞能躺的地方就忍不住了,alpha和omega走到哪都这样,您理解一下。” 周泽楷随便他编排了,只看风景。 司机是个棕色皮肤的中年人,穿着花里胡哨的夏威夷衫,卡其色长裤,带着草帽和墨镜,应该是个beta,要不然对ao的信息素如此不敏感,单凭看的就笃定他俩在乱搞。 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从字面上来讲,叶修的话倒也符合ao之间的干茶烈火,以信息素做引,一点就燎原,多一秒也不能忍。 司机的气焰多少平息了下来,似乎正在考虑要不要接受叶修黄黄的说辞。他没有接话,反复地打量周泽楷和叶修。他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82 也不仅是恼,还有怕的成分,谁知道这两个陌生人会不会是刻意打扮成这样,让人放松警惕,再图杀人越货劫车。 叶修见状,趁热打铁,“您不能把我俩扔在这吧?要不咱们上车,别走边聊?” 司机还在狐疑,想进一步试探两人目的,他指着一车皮的狼藉道,“你们得先赔我葡萄的钱,洗车钱,还有,搭车得给车费。” “应该的应该的,多少钱?”叶修忙爽快地答应下来。 司机报了个坐地起价的数。 叶修对数目毫无异议,扬脸向周泽楷,“给钱啊小周。” 此时此刻的周泽楷兜比脸干净,就俩硬币,还买了水,他把没钱两个字写在脸上,看着叶修。 叶修强烈地不满,他认为自己没钱,事小,周泽楷没钱,要命,“你别看我,我钱包放别人那里了,没带着,浑身上下就人最值钱。” 周泽楷带着叶修一路狂奔,插曲不断,如今逃出生天,环境宽松,心灵肉体都懈怠下来,竟然点点头,完全不笑地开了个玩笑,他指着叶修,“他抵给你。” 司机得脸色铁定不好看,一脸你们玩我呢。 叶修也瞪周泽楷,周泽楷玩罢,该付的帐还是不会赖的,他摘下手表,递到司机手里。 周泽楷有钱,有钱也不代表要把一万当一块花,尤其是这么痛快地给出去,容易让别人误会表是假的,他在充阔。所以叶修没说要拿这个抵葡萄的钱,只是说,“这个抵押给您,您把我俩送到地方,我再给您拿钱。” 司机接过表,举到眼前看了看,心里咯噔一下,自知捡到宝了。没错,他干的是底层的出力活,但多年来走南闯北,见识多广,还给有钱人开过车,几掂几看就知道,这块看似朴素无华的皮带子表价值不菲,是传说中带着身份证出生的表。他再一盯面前的两个人,打眼看上去穿戴一般,还一身脏乱,但细瞅之下,衣服的材质可都不是普通货。尤其是表的主人,那个alpha,看衬衣西裤的线脚就看得出出自手工缝制。 天快黑了,这地界鲜有人车路过,这两人又来路不明,听口音都不是本国人,起了见利忘义的心就是贪欲上来瞬间的事。 司机当下强抑兴奋的神色,把表放进口袋里,煞有介事地说,“你们等下,站着别走,我去拿纸和笔,你们得给我打个欠条才行。” 说完,他往驾驶楼走去,为了放松周泽楷和叶修的警惕,他连货柜的门都没关,跳上车,发动起来,挂档踩油门就窜。 发动机的声音还留在原处,货车已经像箭一样飞出去了。 “……” “……” 周泽楷和叶修顿时明白被人驴了。两条腿怎么也跑不过多个轮子,他俩放弃抵抗,只是站在车轮高速转动扬起的沙粒尘土中,你看我我看你。 “都怪你,你干嘛那么大方?这下好了吧!”叶修斥责周泽楷炫富,摘下表来,明摆着诱人去犯罪。 周泽楷不能让叶修倒打他一耙,不留情面地说,“不当表,就当你。” 叶修面对空留一片超标浓烟远去的货车,两手卷成喇叭状,放嘴边,“这表几十万呢,大哥你到是找点零再走啊!” 52 正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周泽楷叶修在大奸大恶的浪里当白条当惯了,临了居然叫路边的小打小闹绊了一跤。 阴沟里翻船的老师傅叶修久久不能释怀,两条腿挪动着走出去好远了,还再摇头感叹,“哎,我太善良了。” 这种时候周泽楷怎么能落下风呢,他吭哧半天,也来了句,“……我也是。” 你是什么你是!叶修无语问苍天,痛心地总结经验教训,“要不是你那块表,害了一个本该是好人的人丢了良心,我现在指不定已经在喝茶吃饭了。” 周泽楷学习能力逆天,用极快的速度习惯了叶修指鹿为马的一面,也不跟他客气,直插要害,“谁害的?” 叶修一臂环胸,一手抚下巴,“为了日后顺产我出来散步,别的啥也不知道。” 这不就是典型的三个到处么?!到处无情到处无耻到处无理取闹。 于是周泽楷还是败了,败在叶修标准的警局录口供式回答上。 气温降到一天里最舒爽的度数,不冷也不热。天色已经有了擦黑的迹象,金辉紫霞铺满大半天幕,部分悬在头顶,部分跌散林间,卷动尘埃。高树笔直参天,矮草错落有致,四野空旷,连风都没有,只偶尔有飞鸟惊醒拍翅远飞,扑簌着振动枝条,或是小动物来回穿梭,沙沙地搅动繁草。一动辅以一静,更显得此间清淡高远,涤荡心灵——如果是来愉快地玩耍,而不是不愉快地逃亡的话。 周泽楷走路比一个半人的叶修快点,由于目的尚不明确,他俩一前一后地在比乡间小路先进一点的镇间小路上游荡。 周泽楷对与叶修协力同行没什么想法,两个人都得找出路,那就一起走呗。 期间倒也路过了两三辆货车,只是跑运输的司机胆子都不大,打家劫舍的事见得多,宁可无视一千,也不错载一人。没人发扬人道主义精神,目不斜视地从他俩面前开过。 叶修累得双腿发沉,也不多加讲究,捡了块凸地坐着休息。前去路边拦车的是行动便捷的周泽楷。 周泽楷屡屡失手,叶修不得不从后面走上来,叉腰甩话吐槽他,“你不是传说中脸能当卡刷的alpha么,怎么连个车都拦不到!” 周泽楷对今天的遭遇感觉一般,他是被脏衣服粘得脸色不大好看,说叶修,“你来。” 叶修领袖气概十足地摆摆手,“我一个o不好抛头露面。” 周泽楷真想问问叶修何以如此精分,一副用他理所当然的样子,之前不都在他面前很高冷的么! 说来是有点不可思议,机缘巧合之下,这样身份对立恩怨相缠的两个人在异国他乡同患难共倒霉,没人商量该如何自处,交际起来却不知不觉地就抹平了那道无影的界限。 横亘中间的天堑是厚是薄,很多时候取决于一己之觉。 仿佛截断前尘,抽取出灵魂重塑了肉身似的,在这个世界,有一个叶修,有一个周泽楷,他们可以跟普通的朋友一样,相处得安逸、轻松、自在。 这对彼此而言,都是一种适度的自我保护。 周泽楷退后几步,一屁股坐到叶修刚坐过的地方,“想别的办法。” 派出一个脑袋想就可以了,叶修摸着肚子自言自语,“饿死了,早知道刚才顺两串葡萄,反正付了钱的。” 听到这话,周泽楷看叶修一眼,心想,我的钱,你倒大方。 叶修抬头望天,暮色更浓,远处的林影已化成块块深浅不一的雾霭,“不管怎么说,需要吃饭,需要电话,前面应该有村子吧,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83 先去看看。” 这套方针还是可行的,周泽楷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土。 “你身上还有值钱的东西没?”没钱寸步难行,叶修又打起了周泽楷的主意。 周泽楷十分警惕,“没。” “真没有啊?我说你这个时候可不能藏私呀。”叶修不死心,语气凝重地劝导。 周泽楷干脆不答了,叶修又说,“那拿什么吃饭打电话,说不定还得住个宿呢。” 周泽楷死死地看着叶修,嘴唇动动,“你……” 叶修还记得周泽楷刚才说了,不当表,就当他,叶修冷笑,“这研究大事呢,你能不能走走心。” “……去忽悠。”“你”完以后,周泽楷悠悠然吐出后半句。 “那行。”叶修变脸。 路都是这样,目测时易行时难,周泽楷和叶修又把太阳走下去半拉,也把路越走越窄,从水泥路走到坑坑洼洼的水泥路,再从坑坑洼洼的水泥路走到土壤松软的小路,也不一路向北了,而是朝向远处亮起的一星两星灯光,不停地转方向。 乡间破路终于收缩到了一个连路都没有的地方,周泽楷和叶修停下不走了,左看右望,一个民居疏松的村子出现在目光可及的范围内,中间隔了一片叫不出名字的阔叶植物林,还是野生的,没人工开凿的小道。 高大的树木抖起枝叶来,伸展着相互搭错,维护得林内比外面还要暗上半个小时的光影。 两人盘算一番,几能确定凿林而过是去往对面直线最近的路,走得顺,天黑前就能到了。 叶修这一路走来,早走得浑身发热冒汗,脱了外套,又嫌拿着麻烦,系到腰间。他俩也不是一味地胡走乱撞,仔细分辨的话,不难发现其间有条脚印日积月累踏出来的“人行道”,大抵是村里人抄近路常走的。他们走得更是放心。 虽是结伴而行,可周泽楷和叶修除先前说的那几句话后没再交流。 周泽楷也没刻意去关照叶修吃不吃得消,叶修不需要这个——不管是凹着肚子的叶修,还是凸着肚子的叶修。枉做好人的亏,周泽楷不是没在叶修身上吃过,后遗症自然是扎了根,生了效。 再说了,他也不想让叶修因此产生什么并不属实的误会。 但眼下这情况,周泽楷还是没办法不管一管的。 他刚跳跨过一道半米深两三步宽的土沟,经过自身丈量过,他考虑到叶修身子笨,大概过不来,就回身站在边上,伸过手去,想把他拉过来。 然后周泽楷就看呆了,叶修可真敢玩啊,迈不开腿就摆出跳远的姿势来,胳膊一摆,纵身一跃。 这么奇葩的跳法,落点也必定是奇葩的,周泽楷无语了,跨前一步,赶上去接应叶修。 “哎哟,偏了。”百忙之中,叶修还抽空点评了一嗓子。 结果,叶修跳坑是跳偏了,跳周泽楷可跳准了,两人再次正面冲撞,抱做一团,脑袋相错,周泽楷也再次觉得自己被叶修的肚子顶得人都凹进去。 听到叶修那声仿佛打高尔夫没如预料般进洞地叫唤,周泽楷真想就地把他抛出去,让他看看什么叫偏了。 53 请大家对abo世界的球有点信心(。 叶修飞到周泽楷身上时像颗推进力不足的炮弹,收回手臂,从周泽楷身上下来时又像只扯掉了吸盘的八爪鱼。 那副手脚俱软、浑身汗热、略显气力不足的颓废样向周泽楷传递了一个信息,他真的累了。 周泽楷表示理解,也只是理解而已。 叶修站稳了,后撤,周泽楷才站回成一条笔直的线。他想,下次叶修再撞过来,情势不必要的话,还是得离得远点,要不然,出了问题算谁的? 叶修对自己看似莽撞造成的不安全肢体接触是这样诠释的,“不跳过不来。” 确是这样,这条恼人的深沟朝东西两向延伸,以他们的站位,看不到头,绕无可绕,只有块被暴雨冲掉的长木板,一身霉味地躺在坑底。 这让周泽楷怎么回答,你可以叫我帮忙? 叶修是个不爱向别人伸手的人,能伸出去的手多半带点真真假假的玩笑,插科打诨去了,或是那种你我皆不吃亏的等价交换。叶修没有习惯依赖他人。 周泽楷也没这个习惯。 所以他只是说,“……真抗造。”他眼睛一圈转下,瞟了眼叶修的肚子。 叶修当然明白周泽楷指的什么抗造,似乎一时忘了对方也“造”过,得意之色上了脸,“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 周泽楷很懂被人晒孩子该怎么回应,他随声附和道,“呵呵。” 此时天色已经暗到看几米外的事物都附带雪花效果了,雾气沉下来,缭绕林间。两人也担心天黑前走不出林子,便加紧赶路。还是周泽楷走在前面,充当个探路的,踩实地基,劈枝折草,多少也算是照顾了叶修这个生理上的弱势群体。 天凉了,叶修改把外套系脖子上,跟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地走,速度尽量跟上周泽楷的,好不拖后腿。 其实他不太好受,两条腿又热又胀,发酵了似的,感觉上胖了一圈,夹击的膝窝阵阵发软。他隔着轻薄的裤子在大腿上按了一下,那处皮肤发紧,一按一个窝,半天回不去。 可真让叶修喊停,要求休息一分半钟再走的,还是因着他从一个缓坡上拽着草,半滑半爬地下来,不留神抻到了跟腱,两腿抽了筋。 周泽楷先下来,而后一直在旁边照拂,叶修搞不定的话他还是得冲上去。 叶修背对着他,一转过身来,他就发现叶修不对劲,表情有点拧巴,明显在吃痛,看来是哪伤着了。周泽楷没那么缺乏眼力见,就算叶修不开口,他也会主动说要休息一下的。 叶修舒了口气,花了十秒在坡下坐定,后背倚着树干。 周泽楷在他旁边坐好,隔着两个身位的距离,他侧头伸脖子远眺,算计路程。恰巧叶修逐一挽起裤腿,露出来的肿腿就这么直直的闯进周泽楷的眼角余光里。 周泽楷神态如常地看着,看着叶修本来是曲腿坐的,结果顶出来的肚子特别不方便,害他有些憋屈。他便放平两条腿,弓着背,手缓缓地去钩脚脖子和腿肚,想要捏捏脚筋和痉挛的肌肉,动作又慢又为难。 这么一想,等他自己个儿捏完搓好,太阳都不知道落哪去了,而且,在虫草旺盛的密林里久坐,不是什么好主意。周泽楷没办法,往叶修身边挪了挪,说道,“我帮你。” 对方都主动请缨了,叶修也不瞎客气摆虚套,他双腿岔开得大了点,分出左腿来给周泽楷,“那好吧,这条归你,抽筋了。” 周泽楷“……”着,向前两步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84 ,盘腿坐到这条被分给他的腿前面。他双掌抵在一起狠搓,把手心搓热,再垫到叶修腿肚下面,掌心包裹,五指齐上阵,并拢起来像一张大嘴,一张一合地按摩肌肉。 叶修的腿浮肿得比看起来还要厉害,这是周泽楷捏出来的结论。他给叶修捏腿,捏得全力以赴认认真真,鉴于天暗,他还目不转睛,就瞧见一串指窝在叶修腿上起起伏伏。 “好玩么?”见他盯得紧,叶修还问上了。 “还行……”周泽楷一五一十地答。 俩人无话,各自忙活。叶修正在接受柔韧度的大考验,快要上下对折起来,腰身挺着往前,周泽楷的上半身也越放越低,耳朵不知不觉地贴近叶修的肚皮。他一转脸,正对上,觉得不妥,刚要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修被撑得溜圆的肚子好像动了动,震颤般的,很微弱,要不是离得近,还真看不出来。 周泽楷竖直上身,觉得应该跟叶修通报一声,他点了下那肚皮,看着叶修说,“好像动了。” 肉长在叶修身上,动不动他还能没感觉么,他没去验查,表情明显滞了一下,手也僵在腿上,说不上来在想什么。 周泽楷只当叶修是反感,反感他做与身份不相符的举动——这是你一个外人能说的事么?天地良心周泽楷可没别的意思,所以他不愿意领这份反感。 实际上他并不计较叶修的反感,他明白的,已经发生过的事,再怎么也不可能一笔勾销,所谓的放下了,至多是心境淡泊,能够 真心实意地不管不问,由其慢慢沉淀,陷入记忆的淤泥里。可一旦契机恰当,曾经那些利益的倾轧,感情的追逐,肉体的纠缠,爱恨的失衡,都会浮上来,无一幸免,把两个人推向短暂的尴尬。 周泽楷当即避嫌,又不会过分彰显,只是刚才在做什么,现在接着做。没想到叶修延迟地发话了,“羡慕吧?你这辈子都不会动!”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想是这么想,周泽楷还不是那么不会聊天的人,他顿了顿,说,“可以找很多会动的。” “很多是多少,你吓吓我。” “……要多少,有多少。” 叶修笑这个足以让各型omega趋之若鹜的alpha见识浅薄,“别人动,哪有自己动带感!” 周泽楷毅然决然地放弃了这次没任何额外意义纯抬杠的聊天。 入夜后,飒飒的响动声无处不在,疑似草里游的、树间奔的走兽出没了,两人几乎是被一路推着走出这片野生林的。出来后都泥人似的落拓,什么也顾不得讲究,眉目间却仍存着经过风浪的泰然,这股气刻实了、锁死了,怎样也磨不掉。 两人望天上繁星点点,瞧地上灯火灼灼,游山玩水般地打量这座藏在山谷之中的村落,商谈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在这个看脸的世界,很多人判断陌生人正邪花白的标准都取自外貌特征,长相周全一股正气的总比歪瓜裂枣贼眉鼠眼的得到的善意多些。 假如说在什么情况下能使上一条法典作废,那一定是天黑,看不清脸。 周泽楷和叶修两个人,前脚刚踏着仄仄不平的小路进村,顺着最旺的灯光找到村中心,进了间杂货店,吃喝还没买电话也没打,就被一堆带着手电端着枪的人呼喝住了,只听带队的一声令下,七八支枪筒直指过来,将他俩团团围住。 p国比较乱,几派人马各拉虎皮扯大旗,长年打来打去,这他们是知道的,他们只是不知道,他们居然撞得那么巧,投奔到了一个有武装力量的村子,而对方自他们一现身,就盯上了,纠集了一队人马前来扬威。 杂货店的门上挂着一盏汽油灯,出现了一个悍匪模样的中年人,从七八支枪后面走出来,肤色是经年暴晒后的黑,穿着不知是那个派系的军装,依稀可见领子旁大校的肩章。 看样子这人来头不小,不是小队长级别的,应该是这里所有武装土兵的首领。 首领操当地口音,态度傲慢地自报姓名,说他叫于天,欢迎来到他的地盘。 尽管不喜欢这种欢迎模式,周泽楷和叶修后来还是努力从与他的谈话中提纯——于天掌控了附近几个村子过半数的土地,是大地主,地头蛇,黑老大,黄赌毒无一不沾,有了钱被现政府清算剥皮,他把心一横,招兵买马,占林为王,将自己武装了到牙齿,还找了个反政府的军阀挂靠上,继续专心经营黄赌毒生意。 突然冒出了两个生人,来历不明,形迹可疑,谁知道是不是探子、卧底,于天自是重视起来,免不了一番刨根问底地盘查。 话该怎么说是要掂量的,不知对方底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叶修没打算抖出他和周泽楷的真实身份——要是说了,不就相当于告诉对对方,这有两座金矿,你们快来搬。 但是也不能说得太敷衍,土匪头子精着呢,一个个都是疑心病晚期患者。最好是真真假假,乱诌一通。 合计好了,说话当然是叶修的任务,他换上一副看似诚惶诚恐的面貌说,他们是来p国做倒卖生意的,半路上被人截了道,连钱带物都被搜走了,身无分文,又不认识路,瞎转悠转到这里来,想打个电话,让家里人来接应一下。 枪口指向最脆弱的或是看起来最重要的那个人,是劫持人质的不二法则,其它场景下也通用—— 听了叶修的叙述,于天又干又冷地笑了两声,挥手拨开左右枪筒,走到叶修面前,上上下下地来回看,看破绽,搜漏洞。他并没有全不信,也不会听人句话就信全部,只是活得比较仔细,习惯了质疑,想多诈诈叶修。 他摘下别在腰间的手枪,对准叶修,黑洞洞的枪口几乎顶到肚子上,动作和意味皆带了点猥亵地性质,“omega,你空口白话,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叶修无语,歪头去看周泽楷。周泽楷看着这幕,不舒服地挑眉毛,脸色塌下来,他觉得对方过分了,毫无重点地认为,指着太阳穴会好点。 被抢指着,叶修心下也是怡然自若的,并不惧怕,只是这场合还是藏巧的好。他表现出怕的样子,在枪口下侧了侧身体,朝向周泽楷,对于天说道,“他才是老板。” 人又跑不了,于天就没进一步逼迫,“那你呢?” “我是保镖。”叶修仗着自己穿戴低调,不似周泽楷那么奢侈。 于天看了看叶修弧度难掩的肚子,看了看周泽楷人高马大的身材,确定他在扯淡。 54 场面陷入了以秒计的僵局,惟有飞虫乱咬之声不绝于耳。 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于天手底下森然白骨累累无从计数,但他不是个任性的恶霸,任性的恶霸过于透支人脉和性命,坐不稳那个位置。 借着小家子气的灯光,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85 他排雷似的盯着叶修的脸看,想通过察言观色试出对方深浅——大领导们总以为自己长了双测谎仪般的眼睛,足以照出一切由肌肉细节牵出的破绽。 ao搭配,干活不累,假如真是清剿军队派出来打前哨的探子,这一a一o倒数比较不引人注目的组合,何况其中还有一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所以其实叶修说什么,于天都见怪不怪,正式点的夫妇,难听点的姘头,甚至是猎奇点的代孕找地生子……除了奇葩点的保镖。 可疑,太可疑了。 地头蛇枪口不调,单转动发了福的身体,拿下巴戳向周泽楷,“那边的,你来说,你们是哪来的,干什么的。” 周泽楷以上流社会的绅士教条判定,对付一个大肚子的omega和omega的大肚子的于天,忒不会尊重人。他给于天打上了人品问题的标签,说起话来甩出的腔调就不那么中庸了,“c国,来做生意,被打劫。” 叶修长篇大论的精简版。 周泽楷独特的说话方式让于天棱了棱眼,好在这份轻视,一半被周泽楷那种粘滞感十足的木讷掩饰了,另一半被于天当成了有钱人任何时候都要摆谱的臭毛病,他继续拖长调审问,“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相较于于天见怪不怪的内容,周泽楷是对叶修的不按常理出牌见怪不怪了。 他想叶修既能那么讲话,必然留有后手,说不定出于自我保护,警戒对方“你们可别认球不认人,我可是身怀绝技的人”——这年头omega都自觉配备防蚊虫叮咬的基本安全意识。 同坐一条船,风高浪急,周泽楷认为,他必须配合叶修,不能拆叶修的台,“我是老板”,周泽楷说,别扭地默了默,再指叶修,“他是保镖……” 周泽楷的配合让叶修感到窝心极了,他立刻把话接过来,严肃认真地操着不严谨的p国话展开说明,“嗯……我是负责保护alpha生理健康的保镖。” ……。 周泽楷内心的波澜壮阔在这一刻达到了峰值,他悄悄地在心里将叶修弄死了千儿八百遍,再一次随便他编排了,只看汽油灯。 一人一灯立于天地间,影影绰绰,相看两不厌。 其实于天和周泽楷简直冤煞叶修了,他只不过因为会的p国话十分有限,自然是什么熟悉说什么,快速拾取了一个跟老板搭伙的词,说自己是保镖,接着为了让这个说法看上去活泼很多,搜肠刮肚组织另一段语言。 ——只是谁也别指望从他脸上得到任何反馈,从表面看去,叶修还是那么高深莫测,稳稳地维系着不为于天和周泽楷所知的内心世界。 土兵们训练有素,没上头的命令就一直目不斜视,枪管也端得纹丝不动。于天到底是一代带头大哥,震惊的份额一次用完,绝不续费,他加重力道的眼神绳网一样栓在周泽楷和叶修之间,来回挤压、打转。看那架势,似乎随时要下令将这两个外乡人处决或是捆起来收监。 突然他笑了,不怀好意的豪放大笑撕裂了紧张的气氛,像敲锣,在黑色的山谷里远远地荡开,又回来。 叶修的话听到于天的耳朵里,带着有趣的荤味,前言不搭后语的漏洞比没漏洞显得可靠多了。 到这,他才算是几为满意地将两人从死亡名单上划掉了。但事情可没那么简单,每个地头都有每个地头的规矩,叶修和周泽楷只是获得了按照于天规矩来自救的机会。 于天别回枪,双手背在身后,拿腔拿调地显足派头,为了让这俩人听明白,他还“体贴”地放慢了语速,“按照我这的规矩,陌生的omega得卖到山下去,alpha和beta可以来人交赎金领走,不过我于天是个很讲公平的人,你们还有第二个选择,就是和我赌一把,赢了的就能免费走人,怎么样,你们懂得怎么赌吧?” 叶修和周泽楷两两相望,目光绵绵无绝期。 叶修咳嗽了两声,“略懂。” 周泽楷说,“可以。” 土兵们得令散开,军靴踏得土路乌烟瘴气,他们圈成一个大圆,拢了周叶和于天在中间,还举好手电,束成足亮的光柱,给他们照明。 装庸就要装到底,看不出紧张来不行,显得心理素质太好,会让人怀疑出身。 不过周泽楷和叶修都是天生的变色龙。他们的锋芒是无形的、不可捉摸的,需要时才会敛为一把气刃,掀翻一切来犯之人。平日里卸了架子,一派无害宽松面貌,根本看不出尔虞我诈斧凿过的痕迹。 于天让手下递来一副的扑克,拆封,倒出来,让叶修和周泽楷验牌。他俩眼神四处游荡,谁也没有表现出很熟悉这行当的模样,随随便便地拿起扑克抹两把,暗自确定扑克没被人做过手脚,再交回去,就算是验过牌了。 看洗牌的姿势,于天还是有两手的,不是好赌之人也定不下一局定人前程的规矩。他动作麻利灵活,眨眼摘出大小王,手指翻花一样交错,整副扑克在手上变换阵型,分分合合。他坐庄,边洗牌边讲赌法——摊开整副扑克,给两人30秒时间记牌,随后他会打乱顺序,随机抽出一张,再要两人分别猜牌面,猜出来的算赢。 准备就绪,叶修先来,对面直射过来的白光刺得他花眼,他略低头,错过手电筒光,眯起眼睛,恰到好处的遮住了原本的伶俐精明。他眼珠转摆,看上去应是在思考于天手里擒着扑克牌面,举动似足了举棋不定,最后才断下决心,死马当活马医般的冲口而出,“红桃五。” 于天眼鼻微动,味同爵蜡地转过牌来,正是红桃五。他把用过的纸牌飞掉,在认账方面倒是不失一方枭雄的身份,不爽归不爽,还是痛快地放行,“omega你可以走了。” 保镖叶修转向他老板周泽楷,语气欢欣,“老板加油,你看我运气不错!” 老板周泽楷咬着牙鼓了两下掌,捧他的场,“好彩。” 轮到周泽楷了,推开成一串的扑克就着落在于天伸展开的左臂上,他没重新洗牌,随手一掠,无规律地抽出一张,举在眼前,牌面正对着自己。 周泽楷有样学样,也是摆出左右为难的面儿,一使狠报了个数出来,不用猜,肯定也是对了的。 保镖叶修替他添了个彩头,“哇,老板,你今天也好旺啊!” 老板周泽楷不得不勉强点头,对答,“……真险。” 这场插曲对周叶二人是有惊无险空波折,闷雷也听过响了,好在雨没落下来。 之于于天则是索然无味了,空忙活一场。他把剩下的扑克扬天一撒,在扑克雨中冷声责令二人明天天亮后必须离村,就下令收兵了。 目送背枪的土兵排队小跑,融进夜色之中,留下一片黑灯瞎火,周泽楷慢半拍地说,“……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86 真浮夸。” 叶修?半天才想明白周泽楷这是在点评他的演技呢,不以为然地指正道,“小人物就是这样,你得多揣摩揣摩角色内心,知道么?” 我揣摩这个作甚,周泽楷完全不想理叶修,把后脑勺拨给他。 不过,听上去瞎掰扯,周泽楷知道,这人的话未必不是经历过、见识过,有感而发。尽管叶修和周泽楷都是从底层爬上来的,见惯了世情冷暖,铺陈在他们周围的环境也决然不同。比起叶修,人世环境加于周泽楷的,更接近于富家富户尚有遗憾不能兼得的苦闷。 叶修东瞧西看,似是在规划去向,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样子。 心安处即是吾乡,听来容易做来难,倒让他贯彻了个透。要说周泽楷呢,在乎与不在乎也是藏得极深的,却少了些表面上的随性,更接近于水,无色无味,足够韧,难以断绝。 要不然的话,时间倒退一些,当年的周泽楷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叶修铅华褪尽的超然所吸引,生出安静深沉的共鸣,就此栽倒,认罪投降——爱情是蛮不讲理,但总有某个理由或者画面,让人想要不顾一切,与对方厮守终生。 而这之后,叶修带来的种种,甜辣苦涩,痛痒酸麻,便也不会成倍的倾到在周泽楷身上。 杂货店听到外面动刀动枪闹动静,一早栓死了门,挂在屋檐的灯都没心思收。碍于刚才的风波,再去别处探路找存在,实属不智选择,两人食宿还得打眼前人的主意。 叶修想好了门路,看了眼周泽楷,补完刚才那句话,“不过你跟个呆头鹅似的,不说话人家就忽略你了,不能比我这种焦点人物。” 周泽楷膝盖痛,好烦,你焦点的只是锅盖一样的肚子好么。 55 半月挂云,星如碎银,水汽织成的薄霭下,村子中心的楼楼屋屋低低矮矮紧密挨靠,呈不讲究的放射状排列,杂货店的斜对过是栋二层半高的窄痩竹楼,竹楼晾台下吊了一个木牌,静静地坠着。夜光不时如阵风般拂过,涂抹上去,蝌蚪似的字母现了形。 周泽楷粗略翻译了一下,上书——提供住宿三餐热水wifi向导,等等。 这应该是外国农家乐。 叶修正站在大门紧闭的杂货店门口,撑腰托下巴,作势要上去手动敲门。 “锅盖……”不是,周泽楷痛快闭嘴又徐徐开嘴,暗地纠错,“……叶修”。 心中念叨什么,顺嘴倒出来是人之常情,而且周泽楷句首发语都发得比较含糊,叶修压根没听清也没在意他的口误,只在听到自己名字时应了一声“嗯?”,看周泽楷找他干嘛。 周泽楷动动脑袋,指示叶修往左边看,叶修看了,辨认一阵后拍板,“行啊,去那家吧,反正都没钱,你顶着。” 他们到来的时间并不算晚,只是村里人养成的作息就这风格了,碗一放就要上床,再加上这村子处于某野生部队军事管制的中心,不太平,家家户户都勤戒严,守规矩。 周泽楷和叶修的运道还不错,带着一身被洗劫过的惨淡相的敲开门,连说带比划了半天,竟也让披着衣服揉着眼睛迎出来的夫妻俩同意赊账,明天再还,放他们进来住宿一晚。 客房在二楼,干瘦的旅店老板打着手电开路,送他们上去,肉乎乎的老板娘则去替客人准备吃食、衣服和擦身梳洗的热水。 木头楼梯活了似的不安分,一股年久失修的味,被三人六脚踏得吱嘎吱嘎,老板迈了两个台阶,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转头问身后的两个人是不是两口子。 用不着周泽楷做声,叶修就说,“不是。” 老板立刻不好意思起来,“哎呀,那你们也只能凑合一下了,只剩这个房间还能住人了”,而后见他俩沉默不语,还友情提示到,“最好不要打地铺哦,我们这里晚上湿气重,对关节不好。” 还能怎么办?叶修胡乱地答应着。 不过这种事对他来说构不成压力,他相信周泽楷的答案也是肯定的。虽然只睡♂过没睡过,但他俩都是擅长随遇而安的人,想也不会拘这等小节。 老板说得也没错,外间露水厚重,潮气袭人,人像直接泡进了加湿器里,叶修怕凉又穿回来的茄克衫都变稠了,满是特有的厚重感,还粘着结成块的砂土和草叶。而周泽楷穿着白衬衫和薄西裤,成倍遭殃,悉索地贴在皮肉上,看上去比叶修更加狼狈。 推开客房门一看,果然配得上店面的朴素。只有一张睡在上面绝对不会舒服的大床,靠墙摆放,站了房间三分之二的面积。除此之外尚余一张折叠桌,两把圆凳,四处都是毛毛躁躁的原始气息,简陋又潦草,无任何装饰痕迹可言。 好在房间地势高,还通风,干爽得不得了,对憋屈半天的两人来讲,称得上心旷神怡了,顿时解了小半的乏累。 拖到这个时间,再出村也太过折腾了,不如将就一晚,第二天再找人来接。周泽楷和叶修问老板要了电话,分别打给自己那边的人。山区信号不好,他们也没说得太详细,只是三言两语地报了平安。 周泽楷方便,他说了算,他说什么手下听什么,也不敢多问,而且他是一个人来出差的,p国分公司的人都非直系亲信,他讲得更简略,就说不回去了,留给一了个地址,着司机明天一早来接。 叶修这边可就麻烦大了,他看不到也想得出,苏沐橙找他找得天翻地覆,就等实效一到奔去报警了,接到叶修电话,嗓子一扁,差点没哭出来。叶修安顿好了,担心苏沐橙,却更怕她担心自己,再三确认她很安全,没遭到什么怪事情,才报喜不报忧地讲,他特别容易地摆脱了贼子后,碰到老朋友,晚上聚一聚,明天再回去。 刚挂下电话,老板娘也浑身挂满东西上来了,一只手拎着旧暖水瓶,一只手端着一个盛着半碗饭的食盆,腋下还夹了两身简单衣裤和极具民族特色的条纹花床单。 老板娘把暖水瓶放在地上,指着走廊尽头的方向给二人交代,凉水可以去卫生间里随便接。又把看不出来装着什么的食盆,端到支在窗边的圆桌上,解释了几句,这两天没去集市,余粮不多,只剩这些,对不住客人了。 叶修食量不比从前,早就饿惨了,一身两命胃里都空落落的闹饥荒。把满屋子连人带物都算上,他眼里只有那个食盆。可看老板娘这活动的趋势,是打算服务到底了,要替他们铺好床。叶修赶紧抢下衣服和床单,说自己来就好。 有人代劳,老板娘乐得清闲,撒了手,居然从斜挎在身上的布兜里掏出一个纸袋子,顺手放到只搁了一层海绵垫子的床上,吃吃地笑,手指点点叶修的肚子,说是自己家晒得果干,送给叶修吃的。 好人呐,叶修自是一串忙不迭的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87 道谢,老板娘这才退了出去。 周泽楷还算自觉,一早坐在桌边,也没先开吃,等着叶修一起。两人顾不得一身脏,先洗了手,就开始给肚腹上供。 只是那盆吃食比老板娘叙述的还要惨绝人寰,只有一碟沙拉酱,几片沾水的菜叶,上面盖了两个糕饼。 不要跟孕夫计较吃相是否优雅高贵,总之叶修狼吞虎咽地吞完自己那份,愁眉苦脸地擦嘴,周泽楷才咬了几口。 吃完了但没吃饱的叶修无所事事,好不容易坐下,又不想那么快起来,他转头到处观光,搞得低头进食的周泽楷总觉得叶修正盯住自己这份糕饼——在看它,在看它,一直在看它,想把它吃掉。 半是不得已,半是挺理解,周泽楷只好掰下一块糕饼分给叶修。叶修惊讶地接过来,咬了一口,“你吃不了?早说啊!” 不,其实我吃得了。周泽楷的眼睛忽闪,欲言又止。 可惜为时已晚,给出去的饼,泼出去的水。 把盆扫光,二人都没吃饱,今天没少出大力气的周泽楷尤甚。睡觉还早,闲着也是闲着,他想到了隔壁的杂货店,跟叶修说他去弄点吃的。 叶修当然无限赞成,还让他务必要多弄点回来,吃不饱饭他连果干都没心情吃。 周泽楷面无表情地出去了。 周泽楷回来的时候提了一个塑料袋,他轻手轻脚地抹黑上楼,一拐,站到客房门口。木板门有些变形,失去了上锁的功能,他没有敲门,而是自行推了一下。 他并非故意,谁料想叶修趁他不在,已经打来了水,草草擦完身,在换干净衣服。 木门吱哟着开出一个扇面,屋里的灯光争先挤出来,周泽楷怔住了。 叶修正好侧身对着门口,对着周泽楷。他的裤子已经换好,穿在身上,裤子颜色接近米色,比较合身。相比之下,上衣就小了点,简直不成套,叶修的两条胳膊穿进同色的t恤里,投降一样举高。他将脑袋套进去,拧动上身,双臂配合着撑开衣服和领口,想把笨重的身体也装进去。他穿得速度很慢,半天没钻出头来,整套动作看起来像衣服把他双臂捆住了,他在解困。 最常见最便宜的那种灯泡长在天花板上,灯罩里长年积尘,挥洒不出应有的亮度,照得叶修上身皮肤白得失真,有些发青。他的肩头胸板还是薄的,被孕肚衬出脆弱易折的奇艺效果。 往下看,连缓冲的地方都没有,肚子强行拉出一个圆弧球面,夸张地、颤颤地鼓出去,圆圆的肚脐凹进来,撑得那块皮肤惊人的亮滑。 周泽楷的心里忽而翻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感触,他从来没如此刻一般清楚这感触的每一个细节,不再是那个情潮汹涌的傍晚,喷薄而出的锥心痛苦和惆怅酸楚,而是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平静和漠然。 时间及造化,后者把前者挤掉了。 他与叶修不同的,若不是他平等且心如止水地看待叶修,他和他的相处不会那么轻快写意。 周泽楷明白,就算经历了这一遭,他们的关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走出这里,走出这个暂时扶持合作的环境,一切照旧。 一个观念的对与错,与接受人的心境有着莫大的关系,周泽楷现在就同意叶修当初说过的话。 他们不是一路人。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不刻意赶也不刻意留,他在叶修身上迷途了太久太久,好在是去是返,最终还在自己掌握之中。 或许自从走出嘉世赌厅起,他就已决定不再回头,只不过,他是用另一个事实,来认清这个事实的。 一棵老树魁梧的树枝从窗户框外斜伸过来,生生切割了月亮。 叶修听力何等了得,他不用看的,也能感知到周泽楷就站在门外,他只是换衣忙,兼不会矫情地指责对方偷看而已。 他拉盖好t恤,堪堪包住肚子。背心偏上那块皮一阵痒过一阵,他想给自己挠挠,胳膊短了一截,怎么摆弄膀子也够不到痒处。 这可要人命。 透过胳膊圈出的空隙,叶修求助若有所思的周泽楷,“来帮个忙?”。 56 周泽楷把该想的想完了,就没再让这种思绪对自己多加缠绕,好像一个定论在那里放了很久,就等他按上手印盖上章了。 他心里没鬼,也不讲ao授受不亲的教条,把塑料袋扔在桌子上,直接就伸手上去了。他手刚落下,隔着衣服,中间三根手指的指尖弹钢琴似的点在叶修背上,叶修就嘟哝了一句,“你这不行,解不了痒,手得伸进去。” 周泽楷不搭腔,而是直接行动了,掀起叶修棉布t恤的下摆,右手从两空之间探进去,直接按在叶修的背心处,拉扯得衣服出了条手臂的轮廓。 周泽楷的手也是长年泡牛奶泡出来的,重中之重的指尖纹路细腻得几乎不存在,滑滑凉凉的,轻轻触到叶修身上,那里本来不痒的,一下子也叫他碰痒了,根根汗毛都要跟着竖起来了。 叶修微微微微微弱的颤了一下。 其实,周泽楷立在门口瞧他,他看在眼里,心里不是一点感叹都没有的,只不过即刻被皮痒打断了。 就看现下他这反应,也够诡异了,明明什么亲密的事下流的事都做过全套了——证据都睡到肚子里去了,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心脏在一瞬间被电痹了,几乎甜蜜地飘出来。 许是这环境闹的,远离繁世尘嚣,静谧到了极处,舍二人之外,再无他物。 身处此间,一颗心难免软和了,泡酥了,连带着人也会多发些应景的感慨。再加上叶修腹内存着需两人共同帮扶才能孕育出来的生命,冥冥之中搭建起一份独一无二的关系。这种种心境,原来觉不道怎样,也不觉得怎样,现在想来,确实有所不同。 叶修看了一眼窗外,月亮被框在窗棱里,有点可怕,只有一弯大小,不干好事,总是惹祸。他从不是个好想东想西的性子,这回也神不知鬼不觉地体会了一口身不由己的滋味。 周泽楷照叶修背心刮了一下,修剪得体的指甲盖就在叶修身上造了孽,周泽楷停下来,意思是问叶修,是不是这里?你让我挠哪啊? 叶修那点稀世珍贵的感慨都叫周泽楷一爪子刮没了,遂专心指挥他,“往上点……” 周泽楷如法炮制,往上点又挠了下,再等,叶修继续指正,“再上点……往左点……哎对,再下点……就这了!” 指甲盖低空掠了一圈,终于找准了位置,周泽楷一气儿挠挠挠,叶修还不放过他,哼哼哼地叫出来,“呼……用力!” 不管怎么个舒服法,人舒服起来的声音总是软软的水水的,要是老板躲起来听墙角,搞不好会鄙视他这两位赊账客户——这两个道貌岸然的家伙,还装作要没有一腿呢。决计想不到人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88 家俩的关系复杂到没有一腿、但有一子的地步。 抓完痒,可算把叶修服侍满意了,周泽楷进门还没顾上喝水,早就口渴了,他见桌子上搁了杯水,杯口水蒸汽稀薄,看样子晾了有一会儿,他手指杯子,鼻子里哼出一个问号,拿眼神咨询叶修,我能喝么? 叶修正站坐在桌子边上扒拉塑料袋,检验周泽楷夜游的成果,闻声扫了一眼过去,随口答道,“喝呗,那就是给你的。” 周泽楷收获不小,弄来了面包、鱼干和肉肠,够两个人加餐了,叶修一样一样往外拿,见到吃的,全不吝言辞地赞美起那个一名不文的主儿,“行啊,小周挺能干,这么快就搞到这么多吃的,都哪来的?” 周泽楷喝光一缸子水,又找暖水瓶倒了一杯,重新晾上,接着捡了包袋装面包,理所当然地说,“隔壁……刷脸。” 这是赊账的婉转说法。 叶修挑了根肉肠,双手宜宁,从中间掰断,撕下外包装皮,刚吃了一口水就忘了挖井人,“我还在这镇着呢,你可谦虚点。” 周泽楷就谦虚给他看了,揪着面包袋子,食指指着自己的脸,“借你……”干嘛好呢,“……胎教。” 叶修连连摇头,摇出老学究之感,状似不满捣蛋学生的私塾先生,他嚼了两口,咽下嘴里掺着淀粉的发甜肉食才说,“用不着,我照镜子就行了。” 他的意思是,他比我还好看,嗯…… 周泽楷苦心孤诣地思索了一下,拆开面包来吃,就不劝叶修堵堵他的脑洞了。 等到大好的塑料袋被清扫一空,叶修来了闲情。心也不慌了,腰也不酸了,腿也不软了,他撑着腰在屋里溜达来溜达去,例行饭后散食。只是还没散几步,就觉得特别累,用力过头的后遗症,身体像被一堆脚踩住,踏来踏去踏了个遍。跟着人也犯了困,一阵乏似一阵。 再看周泽楷这边,总算逮出空来,格外忆苦思甜地端着盆、拎着暖水瓶和换洗衣服,到卫生间打水擦身去了。 约摸过了二十分钟,周泽楷拾掇完,焕然一新的回来了,最普通的老头衫布裤子穿在身上也有种熠熠发光的效果,非同一般农家小哥,挎个筐去卖槟郎的话,搞不好隔天就会被人拍照,起名槟郎帅哥,发上网。 这次他想到敲门了,叶修听见响,叫他进来,他一推门,时机赶得恰到好处,目睹到滑稽的一幕。 原来叶修正在铺床单,刚铺好一边,他懒得跑到另一边去拉直单子,就弯下腰,一手撑在床上,一手提着床单的侧边,往对面床沿抛,床单是软的,需要用力,叶修肚子又沉,一甩胳膊,没提防住,整个人侧着身,往前栽过去,不倒翁似的撂倒在床。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这等场景,但它来的太突然,周泽楷还是噗了出来。 叶修晃啊晃地爬起来,没事人一样继续平展床单,周泽楷深感不够厚道,赶紧转噗为无语,浮起一脸的我其实什么也没看到,转身贴墙边放下手里的东西。 屋里拉了根长绳,系在南北两墙的钉子上,叶修的脏衣服就搭在上面,周泽楷也去搭衣服。 气氛急转直下,变得有些尴尬,连周泽楷都在转脑子找话题,他“唔”半天,后知后觉地客套着,“还好吧?” 叶修是不太在乎外部形象带来的面子,那也是不太在乎,而不是全不在乎,尤其是从来只有他噗别人的份,没有别人噗他的份啊,他坐到铺好的床上,左腿叠在右腿上,深沉地为自己挽回面子,“其实这小子很乖,不怎么折腾我。” 要是他没有戒烟,且手里有根烟,这会儿已经叼上吞云吐雾上了。可惜周泽楷的关注点略歪,他手里的动作不停,挂上衬衣后前拍后打,闲话家常似的问,“男孩?” “怎么,你想知道啊?”叶修斜角度望墙壁。 聊起天来话赶话不都会这么随口问一句么,这让周泽楷怎么回答,总觉得像个圈套,说想,违心,说不想,不给叶修脸,他便不清不楚的“嗯”了一声。 “哦,其实我还不知道呢,顺嘴一说。” “……”,有你这么顺的么。 周泽楷半天没话,叶修的嘴又接着顺上了,“我清楚得很,你们都盯着我的肚子盯得要死要活呢,怕我生出个继承人来,继续统领赌坛二十年吧”,他叹口气,特像那么回事的说,“我必须承认,你们的担忧太有道理……” 周泽楷决定不能再让叶修说下去了。眼下可不是在谈判桌上,他无需晾出仿佛浇灌水泥加固的心理素质,任叶修漫无边际地侃大山也不动如山。 他急中生智,眼神一甩,甩到床头,看到一个收音机,半截身子躺在枕头下面。他坐到和叶修背背相对的另一边床沿,拾起收音机,摆弄起来——虽然此处的槽点应该是,为什么具备先进wifi的旅店,连个电视都不给,只有个看上去几十岁了的收音机? 想着聊胜于无的周泽楷按了开关键,扭动了下调频转扭,第一转就接对频道,不知哪个年代的歌曲,陈年老泉般淙淙泻出来,论效果的话,或者说横空而出比较恰当?唱得还是他们的国语,“小亲亲不要你的金,小亲亲不要你的银,奴奴呀只要你的心……” 叶修咔嚓一下扭过头去看周泽楷,目瞪口呆外焦里嫩,小周啊,原来你是好这口的么? 周泽楷啪得关掉收音机,就近放到凳子上,顶着一头蓬松半干的头发,对叶修说,“……睡觉。” 关于如何分配床的问题,不需要研究那么多,床很大,看尺寸,不像是买来的,买的没这么奇葩的型号,估计是老板自己打的,心情一靓,打过头了,只要不在上面练武,一人一边可以睡得很安稳,不会碰到对方。 然后是盖什么的问题,毛毯只有一张,大概刚才老板娘东西太多,拿不了了,就给忘了,也没再送上来。床可以睡同一张,毯子可不能盖同一床,晚上又起了风,不盖怕着凉。 周泽楷和叶修,一个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一个能不走路就不走路,最后还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人妥协了,摸黑到楼下去要了条毛毯。 这旅馆房间是陈陋了些,每个角落都有积年旧迹在显房龄,却打扫得很干净,躺在床上,没有一点不适的粘腻感,清爽,干燥,催动睡意。 尤其是熄了灯,黑色浓墨似的泼下来,眼睛适应了月光的单薄后,暗度一层层地降下来,身体放松,倦意勃发,困顿一层层地升上去。乡间的安静又是深一档次的,连偶尔乍起的狗叫声都是这安静的一部分。 辛劳一路,没几分钟,两个人的呼吸声就一前一后地变得均匀,陷入酣睡。 说是酣睡,环境陌生,危险未知,还是极易惊醒,叶修翻动出来的动静不大,就把周泽楷震醒了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89 。 他俩都没脱衣服,周泽楷睁开眼,他侧躺着,他看得全叶修,叶修看不到他。 叶修仰面躺着,躺久了腿麻,想翻过身去,他本来就不方便,一气呵成还好点,可能是怕吵醒周泽楷,他的动作小里小气的,无形中加大了翻身的难度。 木板床细声细气地摇曳着,吱哟着,天光月色联袂,将这个比周泽楷大几岁的叱咤风云的男人的笨拙,投影给他看——叶修引体向上一抬,没翻过去,再一抬,还是没翻过去。 周泽楷没由来地想到肚皮朝天四肢乱舞的小乌龟,无奈又无助。 正看着,叶修一个力道使上去,翻了过来,脸正面撞向周泽楷。不小心失手造出来的乌龙和心有余而力不足出来的难看,绝对不会是相同的感觉,这种时候的四目相视,不是什么美好场景,周泽楷立刻闭上眼睛,给叶修留个面子。 戒烟久了,叶修对外烟丝清苦的香味既钝感又敏感,偏偏他身侧睡了这个味道的alpha,留意收敛的信息素丝丝缕缕地钻出来,搅动空气,在心理作用的加持下,似乎浓烈到灌了一屋子。 叶修完成了翻身的大工程,再入睡得有个过程,他动动鼻子,眼皮一半一半地睁上去,周泽楷出现在里面。 周泽楷面目隐在背光面,辨不清五官,颈窝到肩胛处的线条是圆滑的,肩头生硬地折着,随时要凸出来,两条胳膊搭在毛毯外,呼吸带动着前胸如若蝉翼震颤似的起伏。 叶修心道不妙,他居然会自带滤镜看周泽楷了么?那好吧,看都看了,就多看看吧。 一个人站的足够远,或是足够近去看同一样事物,看到的东西都会变多。 和周泽楷过招,叶修会毫不矫作地承认他作为对手的强悍,会识辨防范反击他过人的手段,可与其说他了解的是周泽楷本人,不如说他了解的是那位轮回的赌王。甚至是,对于了解周泽楷本人这件事,叶修觉得并无必要。 谁想到,因着这个孩子的落地、生根、发芽,他们互相改变了人生的轨道,生出了本不存在的、由血脉带来的点滴共鸣和新奇感受,悄然地覆盖掉了些许不以为意。 叶修第一次站在这个角度想到周泽楷其人,难免要发散。 就算他看周泽楷看得再通透,也成不了他,他不知道周泽楷在何时何地,被什么样的片段所蛊惑,对他萌发出难以想象的深广情愫,现下他也不清楚他是否摸到了这条门路——似乎任何一个转瞬即过的照面、任何一次淡而无味的接触都有可能让一个人的心莫名其妙的澎湃起来。 不了解和了解,都足以让一个人靠向另一个人,将一段感情导向另一段感情,并且,在整个过程中,当事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自己是怎么有理有据的输掉的,为此无能为力。 而感觉之所以被称为感觉,就是因为很难说清楚,虚虚实实,飘飘渺渺,找到了,还是一团雾气梗在胸口,继续虚虚实实,飘飘渺渺。 感想只是一时的,还是为了等待瞌睡降临,来去匆匆,叶修越来越困,脑内活动续接不上,便也在一时间抛开了,连呼吸频率都没受到影响,就这么睡着了。 月照树影移,万物遵自然法则生长,一如此时,在同一屋檐下,两方感情遥遥相拜,相逢不识,一停一留,还未照面,就这么错过了。 第二天,两人赶早起床,周泽楷再给司机打电话,并拜托旅店老板代为详述路的走法。为了接老板,司机早早地上路辗转,接到电话时已经快到村口的大路上。 想起昨晚的插曲,周泽楷不想多生事端,他嘱司机在路边等着,由旅店老板驾车把他和叶修送过去,正好还要给人家结账。 还完欠账,叶修和周泽楷上了车,坐在后排。车开动,村子渐远,变为缩影,天明时再看,茂密葱郁尤胜昨天。 后座宽敞,他们一左一右地坐出了疏离感,走了半路也没人说话。 怀孕后很容易精神不济,窗外连绵不变的绿色看困了叶修,不多会儿他睡着了,脑袋掉下来,一点一点的。 周泽楷不知道该送叶修去哪,也没叫醒他来问。他得去落实银行那边的贷款,穿成这样是不行的,要先回去换身衣服。再者,收购轮回股票属机密商业活动,未全面落实前他不想走漏风声给外人知道。叶修那么聪明,知其一能猜其十,要是他知道了周泽楷的目的地,也就不难猜出他的目的了,周泽楷得防着。 周泽楷吩咐司机,先送他回酒店,再送叶先生。 车身稳稳停在周泽楷下榻的酒店大门口,门童赶过来拉车门,迎周泽楷下车。 叶修好歹没嗜睡到被人卖了都不知道的地步,他自然醒了,拍着太阳穴环视一圈,看自己身在何方。 周泽楷已经下车,觉得有必要同叶修交代一下,他付了门童小费,又转身撑着车门探头进来。 “我有事”,周泽楷伸下巴努向驾驶座,“他送你。” 叶修懒懒地挥手,“慢走啊,不送了。” 异变的发生总是让人措手不及,周泽楷直起身,刚要带上车门,几个人四面八方地围上来,围出一个狭小的圈子,封住他所有可以走的路。 来人衣着不同,穿得都挺随意,有男有女,神情肃然,只有最靠前的男人穿着挺括的西服,看派头是头领,他亮出别在领子上的证件,后面的人也跟着他亮证件。 周泽楷的神色不见异常,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推到面前的小牌子,看清来人身份,问道,“什么事?” 叶修坐在车里,事找到眼前了,不可能不关注,他偏过头去看,视线让周泽楷的平直的脊背堵得严严实实,他听到那男人用p国官方通用语甩着官腔,介绍自己的来路,宣布周泽楷的接下来的行程,“周泽楷先生,我们怀疑你先后两次行贿p国国家银行高官,以获取低息贷款,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在官差拘人现场,任何辩解都是无用功,周泽楷只是皱了皱眉头,未见太大惊愕,也未做出任何抗拒行为,点头应允。 介于周泽楷的身份,为首的警察还算客气,没有上手铐,他侧身让路,做出请的样子,由剩下的人将周泽楷拥在中间,一齐走向停在女神像喷水池边上闪着警灯的两辆车。 见此哗变,周泽楷的司机直接呆掉了,他不擅长做主,干脆将上半身从驾座和副驾座中间的空伸出去,伸到到叶修眼前,指望着叶修能给他找个事做。 叶修全程端坐,周泽楷被人带走,他也没追着看一路,他略微低头,似乎在想事情,表情有所变化,但并没在脸上过久留驻。 他在司机不知所措的询问下抬起头,不为所动地报了一个酒店名字,说,“麻烦你送我回去。” 57 过了早班高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90 峰,行车顺畅,一路上没受什么阻滞就抵达酒店。 叶修半天没下车的动作,司机以为他睡着了,抬眼去看后视镜。 后视镜载着叶修出神的半截身子,他也是穿着那身乡下衣服回来的,两条胳膊夹住身体,小臂自然曲放在小腹上,入定似的坐着,早上走得急,头发打理不周,前额的覆下来,一下子盖住一半神情。 比起单调的发呆,他更像在琢磨事情。 司机刚要出声,挨着叶修的那扇车门就被拉开了。赶上前开门的门僮躬身让路,一手罩在车顶,做足礼仪,向叶修道早安。 叶修眸光一敛,又恢复了那副世事不足为奇我亦不为所动的相貌,冲门僮一笑一点头,说了句稍等,探身把车门拉回来,关上。 见叶修似有话要说,司机顿时有些紧张地看向他,“先生?” 顷刻间叶修已有了算计,俯身向前,温和对司机讲,“你不要害怕,你老板的事影响不到你。” 说是这么说,司机从没见过这等大阵仗,身为目睹周泽楷被捕的知情人之一,他总觉得自己兜了一个满是危险的大秘密,也会被波及到,一路上都惴惴不安。此时叶修的安慰,与他无疑是根救命稻草,他倒不知详叶修的姓啥名谁,但见叶修足以和周泽楷平起平坐的派头,也猜得出他不是等闲人,便盼他指点迷津。 这位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嗫嚅着,一句话掖在嘴边反复地滚,就差舌头一顶,推出去。 叶修又不是神仙,没办法全面猜测司机的想法,他只想要他害怕,害怕就够了,害怕了,才能让他知晓利害,把他接下来说的话当成顶要紧的事去办。叶修沉了语气,面上拽出两分颜色,补充道,“只要你口风足够紧,不乱说话。” 首要一样,封锁消息。 周泽楷的一言一行都足以震动赌坛,他被收押,名头还是行贿,尘埃落定之前,假如这消息经小道传出去,再由媒体大肆渲染,对轮回的冲击是可以想象的。再紧急,也要一样一样地办,周泽楷不便于外界联系,控制事态,叶修就顺手帮他这个忙。 管住嘴的道理司机是懂的,一因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二为保住饭碗,他也不想惹祸上身,管它如何变天,只要不是从他嘴里变出去的,就与他无关。他咂摸着叶修的意思使劲点头。 叶修略作停顿,眼神在司机缓和下来的面皮上打了个转,进一步给他支招,“你知道你们总公司的董事方明华么,我记得……他好像是负责轮回海外业务的?” 陌生的名字听得司机一片茫然,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也不能怪他,他只是轮回分公司最基层的职员,离总部都差了十万八千里,更不要说总公司的诸多董事之一。 “那……方明华办公室的电话总能查到吧?” 司机这才停下摇头,通过职员的内部联网系统,查到总公司各办公室的外线电话并非难事。 叶修接着说,“你只要把这件事通知他,记住,必须是亲口告诉他,接下来就没你什么事了。” 这一串嘱咐都是不能有差池的,好在能派出来接待周泽楷的司机,语言必须过关,叶修和他交流得很轻松,不会生出意思上的纰漏。 司机默念了一遍,郑重点头,叶修在他的千恩万谢中下了车。 门僮久候在册,叶修想多给点小费,一摸习惯放钱的兜,空空如也,这才记起自己身上一个大子儿也没有。 高级酒店的服务生调教的好,对着客人一贯矜持知礼,和煦微笑,不因小费多少变脸,正是这样,叶修有些过意不去。 蓦地斜里伸出一只娟秀的女人的手,横在叶修眼前,手掌摊开,没戴任何首饰,修长的五指虚松,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张对折整齐的纸币。 叶修顺着手,一眼撩向手和钱的主人,站姿端正,极有身架,是楚云秀。 叶修如此打扮,杵在这一派人来人往的富贵华丽之中,格外显眼,楚云秀眼尖,一出电梯门就看到他。待走到近前,又发现叶修在摸兜,摸半天什么也掏不出来,旁边站着门僮,差不多猜到是怎么回事,当即掏出零钱来,解了叶修的急。 叶修也不跟这外冷内热的女强人客气,接过钱转给门僮,楚云秀又用p国话吩咐门僮,给她找辆车来。 他们站在酒店大堂的两扇自动旋转门中间,供来宾上下车的位置,地势险要。门僮走下斜坡,去路边叫车,楚云秀才不客气地说叶修,“你也不能穿成这样就出门吧,也不怕被狗仔偷拍了见报,什么某y姓赌王在异国他乡大着肚子,形容不整,落魄街头,情状凄惨。” 叶修和楚云秀的关系比较曲折,他们通过苏沐橙认识,本身交集不多,却在苏沐橙长年累月的“叶修怎样怎样”“云秀怎样怎样”中彼此熟悉脾性。叶修在女士面前向来绅士,又对楚云秀的心直口快习以为常,无动于衷地接收奚落,还随着点评一二,“这标题不错,呱唧呱唧,p国狗仔认识你楚大律师的,比认识我的多多了,我要是被拍,肯定是沾了你的光。” 楚云秀不跟叶修瞎贫,脸一转道,“说什么昨天跟朋友在一起,骗人的吧”,她又把叶修从头到脚测量一遭,手从下往上一比划,“跟朋友在一起,能这样回来?” 昨晚那旅店老板比叶修短一截,他的裤子小,叶修穿着,露出小块脚脖,再往下,脚上蹬得是他自己的旅游鞋,整套打扮,整合起来看,确实非同凡响。酒店内外穿梭的路人之中,不乏朝他投来好奇打量的。 叶修呵呵一笑,“我们去农家乐,这么穿叫入乡随俗。” ——某种意义上讲,也是实话。 楚云秀也呵呵一笑,眉毛一撇,不再管他是真是假。她拉开包,拈出盛烟的小盒子,精致的银盒上花纹雕得细腻,开合间凹槽沾满阳光,闪闪晃人眼。 她打开盒子,挑出一根细长的蓝色滤嘴的女士烟,刚要找散落在包里的打火机,猛地想起来,叶修现在可是瓷器,要轻拿轻放,烟熏火燎不得,就不找了,把烟夹在手里,打算上车再点,她又说,“随你吧,你哄好沐橙就行,她昨天急死了,接到你的电话也一夜没睡,今天一大早就过来房间等你。” 苏沐橙到p国有一阵子了,住在楚云秀家里,叶修才飞过来,楚家房子再大,他也不好跟两个女alpha住在一起,就去酒店开了房间,为方便,还给了苏沐橙一张房卡。 叶修嗯嗯啊啊,心思有点跑,随便聊着,“别夸张,沐橙什么场面没见过?” “谁担心你,我们担心宝宝。” 刚要再凑合上一句话,叶修忽的想起来,为什么他的心思要自顾自的跑了,他曾经听苏沐橙讲过的,楚云秀有个癖好,平时不抽烟,只在见委托人前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91 烧上一根,就跟人家乐于饮咖啡似的,提精气神。 再看她一身标准ol打扮,头发在头顶挽起来,女款西服加长裤,提着公事包公文袋,急匆匆地要走,肯定是办工去。联想到她的身份,p国知名女律师,专打各类经济案子,胜率极高,而且,她是从c国移民过来的,还能胜任翻译一职。 事有凑巧,也不能巧到这个地步,叶修几乎肯定,楚云秀要去见的委托人,就是周泽楷。 “有生意啊?”叶修问到,他将眼光放远,越过一排绿化带,门僮已经拦下一辆出租车,司机摇下车窗和他对答,顺着门僮的指向看着他和楚云秀。 “嗯。”楚云秀随口一应。 “让我猜猜,你的委托人来头应该不小,搞不好还是咱们的同乡。” 为什么平白猜起这个,叶修可不是个好八卦的人,楚云秀不解又警惕地瞄了眼叶修。虽然还没见到委托人,但从她接到电话的那刻起,保密协议就该履行了。 楚云秀的不解与警惕,恰恰证实了叶修的猜测。 车子龟速爬上斜坡,朝二人开过来,叶修漫不经心地解谜,“能请动你的,来头小不了,至于同乡,找你有亲切感嘛。” “改行做侦探吧你。” 门僮替楚云秀开车门,她撂了句话,坐上车。 叶修在门关上的间隙笑着冲她摆手,道回见。 出租车一脚油门,反向开走,他的笑容也落了幕。 苏沐橙应该在房间里,叶修直接举手敲的门,说了句,我回来了。苏沐橙听到他的声音,弹到门前,开了门。 叶修完好无损的站在门外,兄长一般对着苏沐橙微笑,走廊里亮堂,她的心情顿时开了花,更亮堂。 她也见了叶修这身不合称的打扮,出门时整整齐齐,回来后灰灰扑扑,可既然叶修没事,她就没有多问。她把叶修迎进门来,给他倒了一杯水,还问叶修吃早饭了么,没吃的话要不要出去吃。 叶修一一回她,喝掉水,转身进了洗手间,开水龙头洗手。门大开着,苏沐橙就倚着门框站在边上,叶修关水龙头,就着水整理头发,再从毛巾架上拽过一条堆叠板正的毛巾擦手。 “你是准备今天就回去的吧?”苏沐橙问。 叶修把用过的毛巾扔到盥洗台底下的木框里,撑着台子,又想了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先不回了,这边突然有点事,要多住几天。” 58 早上的警察局总是人来人往的忙碌,一个个的走路带风,喊话声此起彼伏,不过法理森严,纵使喧哗,也给压得也多了份庄肃的气氛。 叩门声响了三下,咚咚咚的,里面有人应了一句话,不巧哑嗓了,人便握着拳头,递到嘴边镇着,咳嗽清嗓,再应一声。 领着楚云秀找门来的警员得到指示,拧动把手,从外面推开门,把楚云秀送进去。 楚云秀见到了周泽楷。 之于她,周泽楷是委托人,之于p国警方,周泽楷是嫌疑人。刚接到案子,她就在电话里大概了解了下周泽楷的信息资料。楚云秀跟权贵打惯交道,这名字她不陌生,新科赌王的名头,如雷贯耳,可人确是陌生的。 所以她的注意力必然要全副武装地种在周泽楷身上,摸摸这位老板的大体性子,好制定辩护策略。 只是第一个照面,楚云秀就不免暗暗赞上一句,是个厉害角色。 说周泽楷眼下身陷囹圄,也不为过,实际上,他差得只是大法官那定音的一锤而已。以楚云秀的专业眼光来判断,类似周泽楷这种大鳄,警方没足够证据不会打草惊蛇,轻易下水去捉。 再看看他所处的环境,审讯室,四面墙壁,一半刷白一半刷蓝,东南角垂下一个监视镜头,捕捉这屋里的每一个细节,传输给另一间屋里的人研究。居中摆放一张简易单桌,周泽楷坐一面,负责问话和负责记笔录的警察坐他对面,桌上搁了三个纸杯,倒的全是清水,周泽楷这杯喝没了一半,剩下两杯丁口未动。 可周泽楷做了什么呢,他既不焦虑紧张,也不刻意表现出蔑视法权的闲散,看到楚云秀,他冲她点了点头,打了招呼,拉出桌子底下的方凳,示意她坐。 如同一位礼贤下士的君侯,又仿佛此间是他周泽楷的主场一般。 请楚云秀来是周泽楷自己拿的主意。 拘留他的负责人姓白,单名一个祁字。刚进警局,白祁就给周泽楷交代了规矩,依照p国法律,他唯一的权利是可以请辩护人,除此之外,第一次过堂前,不能保释,不能与外人接触。 周泽楷会省事,说不熟这边,直接请对方提供人选,要有名的,最好能充当翻译。 白祁不会在这事上跟他玩花儿,左右一筛选,筛出一个符合条件的楚云秀,当即推荐给周泽楷。周泽楷没费神考虑就应下来了,要不是他表情未动,真像儿戏一场。 白祁客客气气地问他还有没有别的要求,周泽楷说有,要换身衣服。 大佬不好伺候,问了周泽楷的意见,白祁差人现去买了身衣服,等周泽楷换好了,坐下喝两口水,楚云秀也到了。 屋内有空调送风,恒温,就是有些憋闷,周泽楷的廉价西服搭在椅背上,他一身板正,挺拔而严峻,最上面的扣子没系,领口咧开嘴敞着,袖口一褶一褶,整齐地卷上肘弯。 楚云秀自报家门,放好包带上眼镜,周泽楷保持了令人舒适的距离,歪下身轻声对她说,“你只翻译,要是他的话里有法律圈套,你提醒我。” 如此直截了当,这本来也是分内的事,楚云秀满口答应。 白祁没听懂周泽楷说什么,他拿出一张照片,中指扣在桌面上,胳膊向前,推倒周泽楷眼皮底下,问道,“周先生认识这个人么?” 话很简单,楚云秀还是翻译了一遍。 周泽楷眼睫一动,眼风下扫,不消细细辨认,就把照片里的人看了个分明,他手也不动,没拿起照片,单单扬面直视白祁,答曰,“认识。” 白祁在等周泽楷顺道说出这人名字,肃静了一会儿,也没如愿,只好自己补充道,“p国国家银行总行审贷委主席,郑乘风?” 周泽楷同意,“嗯。” “这个人呢?”白祁又换了一张照片推过来,同样是西装革履的证件照。 周泽楷又送去一眼,“认识。” “郑乘风的助手兼心腹,叫王池轩?” “嗯……不清楚。” “不清楚?”白祁不解。 “心腹。”周泽楷解释。 楚云秀逐字翻译着,心想,传闻这周赌王惜字如金,看来不仅如此,还足够谨慎,滴水不漏。 白祁做这行,什么类型的人物没接触过,周泽楷搞得这套,只是多费点唇舌,并没让他觉得棘手,他只道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92 ,有证据,他就胜券在握。 “麻烦周先生看一下这个”,白祁从公文袋中抽出一个透明文件袋,递给周泽楷。 周泽楷接过来,捏了一角在手里,留心察看。 袋里装的是一份拆开来影印的文件副本,内容一目了然,股权买卖协议,买卖的是轮回旗下那间正在p国兴建的赌场的股份,5%,最后一张纸上,买方的落款是郑乘风,卖方的落款是周泽楷。 周泽楷没立刻有所表示,他放下手里的文件看着白祁,白祁适时地演说,“前p国国家银行总行审贷委主席郑乘风,被怀疑与多起收受贿赂案有关。他不按正常合法程序批放贷款,从中获取金钱或其它利益,现在已经畏罪潜逃,这份文件是我们在他家搜查到的。” 周泽楷慢的是嘴,不是脑,从他被宣布嫌疑罪名带上警车开始,他就在脑中搜罗前事,细索任何一个可能被人抓住漏洞的地方。他没做过,完全不惊,尤其是警方出示的这份文件,完全合法、正当,他将一双手放到桌子上,镇定地说,“正常生意上的往来,有人出价合适,我卖东西。” 仅此而已。 白祁露出一个公事公办的笑容,“但是我们并没在他家发现相关的付款记录,你确定……这不是你变相赠给郑乘风的干股?”,他试探周泽楷,说出自己的推断,“在这之前的xxxx年5月17日,你在缺少担保人的情况下,从p国国家银行获得低息的高额贷款,这5%的股份,就是你给他的谢礼。” 楚云秀插言,“白警官,你不能把这种没有证据的假设,强加到我当事人头上来。” 白祁见好就收,换了个话题,又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是一对古董花瓶,打理的很新,还是能看得出旧来,想来所值不菲。 “这对花瓶呢,认识么?” 见到这照片,周泽楷就猜出了白祁的后续内容,他不急不忙地承认,“认识。” “xxxx年9月10日,也就是一周前,你在拍卖会上拍下这对市值529万的古董花瓶,当场送给了郑乘风。”白祁用肯定的语气叙述。 “不是送”,周泽楷纠正他,“他拍,我借钱给他。” “借钱?那么他还了么?” “还了。” “什么时候还的?” “第二天。” “你有没有让他打借条?” “没。” 有钱人不在乎钱,打不打借条看心情,也正常,可是,“那也就是说,你并没证据证明,你是真的‘借’钱给他。我们在郑乘风家搜查过,他每一笔额度大的款项流动,都留了单据和凭条,唯独没见到这笔钱的,难道他是提了现金还你的?” 周泽楷顺手钩国杯子,喝掉杯底最后一点水,把杯子一推,示意对方出个人给他蓄水。 “那要问他。” 一直在记笔录的警察出门去茶水间,给周泽楷接了杯水,他回来坐定,白祁继续问,“怎么会那么凑巧,你和郑乘风的两次经济上的往来,都发生在你申请贷款前后?你说你们的银钱往来是光明正大的,但你并没有办法证明这点。而且,你要怎么解释,你在p国国家银行的第一笔贷款,没有担保人,利息还如此低廉?” 周泽楷平平淡淡地牵动了嘴角,笑笑,眼皮上挑,“想做我生意的银行,多得是。” 他这话说的很是普通平常,自有一番不当回事的气度,意思也都含在里面了——因为他是周泽楷,为了争着做他的生意,银行开出优厚条件也是正常。 白祁干笑,物证都洒出来了,他也不再兜圈子,他说,“周先生,有人已经站出来指正,说亲眼所见,你为了得到贷款,先后两次变相赠钱给郑乘风。” 周泽楷的惊讶只存在了一格,化为表情,成了两眉微微蹙向眉心。 不是料不到的,对方既然敢抓他,定要准备足干货。他只是进一步想到,事情没这么简单,没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谁买通了王池轩?谁想要他死呢?郑乘风在这中间,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所有线索、真正的证据都系在失踪的郑乘风身上,无论是要定罪周泽楷,还是要无罪释放他,都要等缉拿郑乘风归案。 周泽楷见不到任何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警方的进展。 楚云秀差不多跟周泽楷同时走出警局,他们约了再见面谈案子的时间,周泽楷被收押,转去条件好些的监狱,楚云秀则打算先回公司一趟,整理资料。 她走到街边,刚要抬手打车,就发现自己的车停在警局对面的外道上,苏沐橙在驾驶座上,一手握方向盘,另一手朝她猛招,叶修的头连着半边身子出现在驾座和副驾座中间的空当里。 刚才她从酒店打车走,就是为了方便苏沐橙,把车留给她,现在好了,苏沐橙够贴心,亲自驾过来接她。 楚云秀蹬着高跟鞋快走两步,趁绿灯未变过了马路,开门上了副驾座。 她是侧着身子进来的,一抬头就把叶修目视前方,像是要分辨出什么人似的样子收在眼里。 绿灯变换,囚车在他们面前直窜出去。 “你应该认识吧?你们一条道上的。”楚云秀努了努囚车驶离的方向,她想叶修大概目睹了全程,因而说的没头没尾,叶修也听得懂。 “还好吧,不算熟。” 叶修答着,身体后仰,一格一格地松懈在靠背上,他眨眨眼,周泽楷带着手铐、长腿一跨、低头钻进囚车里的画面,停了好一会儿,才在他眼珠上慢慢退影,仿佛融到了哪里去似的,消散。 59 车子发动着,调了个头往回走,沿途开得不算快,话题转而落到一些琐碎的闲事上来。苏沐橙笑嘻嘻地对楚云秀讲,刚才陪着叶修去买衣服,语言不通,和一位女店员鸡同鸭讲半天,闹了笑话。 前排的两位女士叽叽喳喳,后排的叶修安静地听着。 律师的业内规矩,他是略知一二的,他有数,绝不会叫苏沐橙难做,压根没想过旁敲侧击楚云秀,打听周泽楷的事。 但这不妨碍他根据现实情况去判断——这会儿已经过了午饭饭点,叶修饿不得,吃过饭了,苏沐橙表示要等楚云秀一起,就没吃。她转头问楚云秀去哪吃饭,楚云秀歉意满满地对苏沐橙说,害她白等了,可惜她没功夫吃饭,要回公司去备案、整理在警局记录的资料。 这很说明问题,至少说明,楚云秀手里的这单案子,周泽楷的案子,日程紧迫,且让她感到棘手,她需要在第一时间准备过堂的材料。 由表及里,能逼得楚大律师快马加鞭,搏时间,警方现在所掌握的证据中,应该至少有一样是对周泽楷极为不利的。 到这里,即便是叶修,也没办法做出更细致准确的推算了,他暂不去想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93 ,把话接过来拍板,“那先送你过去,我陪沐橙吃点东西,再给你打包一份。” “这样也好。”苏沐橙和楚云秀同时答应。 半小时后,一行三人抵达楚云秀的律师事务所所在的写字楼楼下,泊好车,楚云秀给他们介绍了附近几家不错的餐厅,就回办公室去了,叶修和苏沐橙从中捡了间最近的,就在楚云秀办公室下面。 这时段人少,两人落座,点好菜,侍应轮流过来,撤掉多余的酒杯,端上果蔬汁。待人都走净,苏沐橙稀奇地盯着叶修看了一会儿,半开玩笑地说,“我觉得你有心事。” 叶修只点了杯酸溜溜的热带果汁,他在等果肉残余沉淀杯底,还没动口,闻言后两手搓了搓脸,“啊?很明显么?” 苏沐橙捧着杯子,捻着吸管,搅动冰块,搅得咯咯响,玻璃杯身上,细密的水珠一串又一串地跌下来,“对注射蛇毒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叶修来说,挺明显的了。” 叶修握过来他那杯常温的饮料,夸张地叹气,“那可能是产前忧郁症。” “哈哈……”,苏沐橙笑笑,没再说什么,她穿了条白裤子,需要呵护一下,她放下杯子,叠好餐巾,铺在腿上。 她明白被叶修岔开话题了,也就点到即止,从了他的笑话。 这不能说苏沐橙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只能说她是在用皆大欢喜的方式去回应叶修的疼爱,一直以来。 做为渊源深远的义妹,尽管近年来不在一起过日子,苏沐橙依然熟悉叶修的生活,喜欢吃什么喝什么,喝咖啡喝奶茶喝其它乱七八糟的东西时糖要怎么放,吃面的话软点还是硬点,喜欢穿什么款型的衣服,相对喜欢什么颜色,鞋穿多大码,左右手耍牌一样灵光,有极轻微的起床气,等等。 与此同时,叶修生意上的事,她又是游离之外的,不清楚。叶修说呢,她就听听,不说,她也不过问。她对叶修最大的信任,源自另外一个清楚,她清楚叶修希望她远离是非,不想让江湖恩怨祸及到她。 苏沐橙的柔顺带着一股凛然的韧劲,简单的来讲,心宽似海。当初叶修诈死骗过陶轩,为安她心,提前向她托出计划,她比叶修想的还要镇静,不辨哀怒地说,好啊,他不仁在先,你也没必要义了。 但这份镇静在见到叶修挺着个肚子出现在机场后,碎成了渣渣。其临床表现为,苏沐橙一把摘了墨镜,看外星人似的看着叶修,上下左右一阵打量。她和叶修一直定期通话,互道近况,看这肚子,估测一下,六个月都有余了,在这六个月里,他俩通了十几二十次电话,关于怀孕,叶修只字未提。 苏沐橙把墨镜戴回去,嘴唇蠕动了半天,蹦出一句话,“这也太电视剧剧情了……” 叶修宽慰她道,“电视剧剧情也是源自生活的。” 苏沐橙摇头,“比起看你演,我还是觉得看电视剧比较好。” 她有好多话想问,一,考虑到叶修想说早就说了,二,她虽是个女alpha,可还没出阁,楚云秀又在旁边,她也不好劈头就问,谁把你肚子搞大的?把他叫过来,我和你俩一起谈谈。 接下来的时间里,都是三个人一起游山玩水,叶修还跑没影了半天,更没机会聊这件事。苏沐橙只知道一点,以叶修的性格,做事看起来没谱,实则每一个重要决定都是深思熟虑后敲下的,看起来好听劝,实则固执的驷马难追。 即是如此,她也没什么好不放心,没什么可劝的。 苏沐橙想通了,思维也是玩了场三级跳远,洗尘饭吃完后,她把吃不下的甜点推给叶修,顺道问他,“给孩子起名了没?” 叶修刮了勺冰淇淋含在嘴里,优哉游哉地裹尝,似真似假地说,“起名?姓什么还没想好呢。” 苏沐橙一不小心陷入了回忆,叶修的声音从尺寸远的地方徐缓飘过来,“哎,还真有个事,我得跟老吴说一声,拖几天再回去。” 苏沐橙心不在焉地啜口果汁,脑有所想,所想的内容就都从嘴里漏了出来,搞不好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姓吴,姓叶也挺好的……” “……”,叶修近来相当习惯这种大众化的观点,连口水都不带呛的。 等他寻到合适的时间和空间给吴雪峰打电话,已是傍晚回到酒店房间之后的事了。 不知道吴雪峰是在哪里,透过听筒,叶修听他走路带风,环境嘈杂,不断有人喊着吴先生,跟他打招呼。 “现在说话方不方便?”叶修问。 “等下,刚开完会,我回办公室。” 刷卡、门弹开的声音传过来,电话那头忽然静了,像掉进一个密封的罐子里,吴雪峰坐到休息区的沙发上说,“可以了,你说吧。” “我还要在p国呆几天。” 吴雪峰笑道,“之前让你多玩几天,你说不用,要赶着回来,怎么又改主意了?” “这边有点事。” “啊?” 室内昏暗,开灯又太早,叶修用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走到窗边,呼啦一下把窗帘扯到头。他住的楼层不高,低下头能看清楼下广场里成群啄食的鸽子,行人走过,鸽群组装起来,一下飞高远扬,再一下俯盖下来,像一张白纸被裁了成会动的许多块。 没必要瞒吴雪峰,叶修照直说了,“周泽楷出事了。” “啊,什么?”他这么讲,吴雪峰更反应不过来了。 “他被p国警方拘留了,罪名是行贿银行高官。” “唔……”吴雪峰消化了一会儿这个惊雷,展开横向联想,“周泽楷也在p国?看来他想把轮回私有化的传闻是真的,他这是去找贷款了吧,你这个消息确凿么?” “确凿的不能再确凿,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你看到的?这么说你们在p国碰面了?” “恩,我出了点小事,他路过,帮了我一把,他被抓的时候,我们正好在一起。”叶修从头讲起,简单一笔,就把一场波折个没完的携手逃亡带过了。 吴雪峰这点最好,不需要向他解释太多,该懂的他就会懂。他心里转了几个念头,然而有时他也看不透叶修的想法,便不兜弯子了,直接问了他关心的重点,“这事我知道了,那么,你留在那是想做什么?拉他一把,还是推他一把?” 叶修没正面答他,他一转身,背靠在温热的玻璃窗上,“还用不着我做什么,先看看吧,周泽楷不至于让人一击就倒,就是轮回出了内鬼,麻烦了点。” “内鬼?” “当然,这是在我相信他不会这么蠢的基础上,我相信他不会去贿赂银行高官,干这种杀鸡取卵给自己留下后患的事。” 叶修语速不快,吴雪峰也不插言,听他倒出分析。 “这事来的太巧了,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94 地点也选的太巧了,周泽楷在轮回的根基深厚,要不是有人里应外合,能杀他个措手不及么。” 叶修能想到的事,身居风眼的周泽楷怎会想不到? 方明华收到的消息有鼻子有眼,他平素小心惯了,没立刻相信那位自称是周泽楷司机的人所言,而是打电话给周泽楷。 半个小时打了几通电话,都没人接听,他这才确认了事态严重,找秘书交代了一下工作,为了保密,连吴启和杜明都没说,就搭最近一班飞机飞去p国。 方明华不愧为周泽楷的得力干将,从落地p国起算,到找人打点疏通关系,见到周泽楷,他用了不过五个小时。 监狱长安排他们在监狱的单独会客室里见面,铁门外左右两侧都有警员站岗。被捕过程方明华详细问过周泽楷的司机,就没提,时间紧,他上来直入主题,对周泽楷说,一定会想办法尽快把他弄出去。 周泽楷深看方明华一眼,他同他的心腹讲的第一句话是,“有内鬼。” 方明华听了脸色一变,说出另外一个可能,“会不会是叶修搞的鬼?他和我们斗得这么厉害,要是你出事,最得意的肯定是他了。” 方明华也是不想这么轻易就怀疑到轮回内部来,尤其是跟周泽楷不睦的人,他父亲算得上其中之一。 “不会。” 周泽楷的笃定来得够快,下面的话却是又呆了一会儿,才出来。他说话,半句半句的,隔断明显,因为听不出半点犹豫磨蹭,显得更为掷地有声。 “他要对付我,会直接来。” 60 叶修所言,无一不是他根据现有表面线索推断出来的,再往深纵里钻,连他也吃不准了,比如说,这里应外合的“里”和“外”都是谁,恐怕只有周泽楷心里才有数。叶修点了方明华的名字,让司机找他求援,也是综合自己所掌握的轮回派系谱考,权衡之下,挑了个掌实权的亲周人士。 吴雪峰大概被叶修带动了,掂量起事情来,静悄悄的,叶修也没想他能立刻回馈意见,径自往下说,“p国国家银行,当初你不是考察过好不好合作么,还问过我说,负责批贷款的那位仁兄叫什么来着……郑乘风,是吧?我怀疑他根本是个祭品,殉给周泽楷了……郑乘风……”,叶修没扶电话的那只手五指张开,自眉心往上插进头发里,抓着不整齐的刘海向后一拢,挠了两把,“唔……这名字有点耳熟啊,好像在哪听过……绝对不是你说的……” 叶修这边回忆叶修的,吴雪峰那边沉默吴雪峰的。 一时间谈话断档,直到从吴雪峰嘴里冒出一句既有关又无关的话来,“说真的,你凭什么认为周泽楷没做过,是被陷害的?” 凭什么,这个词用得有些严重了,还有些正式和突兀,理应得到严肃回答,也不知道叶修是真没听出来个中味道,还是假没听出来,愣都没愣,可有可无又理所当然地道,“个人想法,不凭什么啊。”而且,不论公私,叶修都考虑到了,接着说,“长远点看,不管谁搞定谁,轮回的改组都是必然的,我们也需要看清情形,提前做准备。” 这已经不算是商量了,而是拍板后的通知,但吴雪峰知道,叶修同样会尊重他的意见,他严密惯了,又想了想补充内容,才翻出一件叶修比较容易疏忽的事来嘱托他——注意身体。 吴雪峰一说这茬,反倒给叶修提了个醒,“哦对了,我几天不露面,肯定有人奈不住要瞎猜,你干脆大大方方发声明说我病了,要静养几天……不行,这样有点敷衍,报纸很可能会写得更乱,干脆说例行养胎吧。” “你这是……帮周泽楷遮掩,吸引媒体注意么?”吴雪峰摸下巴揣摩着叶修的用意。 叶修站直了,隔着电话大瞪其眼,“……老吴,你这花式想法,可比我的丰富多彩多了,快摘了你想象的翅膀,做个正常人。” 他说得逗,吴雪峰厚实地笑了两声,笑得气氛一下变暖不少,不怪他的关注点偏移,相对于发生在周泽楷身上的事,他当然是更敏感叶修态度的变化。 叶修自己都认了,要留在p国,公私对半,之前还总是一脸对周泽楷兴趣缺缺的款儿,他几时转的性,连吴雪峰也不免稀罕起来,觉得肯定是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忍不住问他,问的问题还挺超前,“你打算让孩子认祖归宗了?” 这边叶修和吴雪峰的通话还算轻松,同一时间,那边周泽楷和方明华的会面,自家人知自家事,就凝重得多。 周泽楷之所以如此铿锵地否定方明华的说法,不单是他和叶修在p国的相遇纯属巧合,叶修纵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算无遗策到这个地步,多半是因为他相信自己的眼见为实,他被抓的时候,叶修瞬间表露出来的惊诧并非伪作。 这一层联系当然没法、也没必要跟方明华说了。 “不过”,周泽楷也不放心他在内强敌在外,提醒道,“小心叶修。” 他说的笼统,方明华也能想的到,周泽楷是怕叶修借轮回群龙无首的良机狙击一轮。 斗得久了,周泽楷防范叶修已成惯性,没错,叶修不是趁人之危的人,可问题在于,这情况在叶修眼里搞不好就不属趁人之危之列,而是游戏规则——你失了手,露出空手,我顺利入侵。 方明华应承下来,转而问周泽楷,“那你觉得会是谁?”他又不是傻子,刚提议叶修,不过在是给自己做缓冲。 口讷讷不代表心思不够玲珑,尤其是周泽楷这种深谙玩法的人,知道被人下了绊子,反而定下心神,伺机自救。他心里早就有了结论,无利不起早,这事早不来晚不来,恰好在他大肆收购轮回股票时来,内鬼无非是阻挠他推行计划的那几个股东之一。 他点了三个名字,眼中寒芒一闪,“谁有可能知道我的行程?” 这三个人都是轮回的元老重臣,把持朝政久了,自成一党,触角伸得够长,搞到周泽楷的秘密行程也非难事,所以方明华一时也吃不准,“吴启和杜明是信得过的,你那几个秘书,等我回去查一查。” 周泽楷却阻止了方明华,“暂时不用。”之于他的分析,这只是个开端而已,他以食指点桌面,写下了另一个人名。 “崔立?” 方明华眼跟着周泽楷的指尖走,待他写完,见得全貌,眉头一紧,低呼出声,瞄了眼门外的岗哨,又住嘴。 他心思也是够快,周泽楷点拨两下,就能摸清关系利害。周泽楷在跟崔立背后的东家搞合作,共同发展p国赌城,外面人谁能想到,周泽楷和崔立八字不合,表面上过得去罢了,周泽楷不卖崔立的账,崔立嫌周泽楷不识好歹,阻他发财。崔立这种人野心膨胀,为了方便经营自己的生意,和轮回不满周泽楷的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95 人合作,踢他下台,完全合乎逻辑。 况且p国是他崔立的地盘,轮回的内鬼要陷害周泽楷,没外人接应,也不能成事。 想到此节,方明华也懂了周泽楷“暂时不用”的意思,内鬼是谁,就眼下而言,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得先把周泽楷弄出去。而要把周泽楷弄出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他无罪的证据。 “稍后我会找律师谈谈,你还能想到什么对自己有利的?” 为防隔墙有耳,周泽楷把他顺出来的思路,半比划半说地跟方明华交了底。 虽然白祁没说是谁站出来指正周泽楷,想也知道,八成是最熟郑乘风诸多勾当的王池轩。郑乘风孑然一人,除他本人,最有可能碰到那些账簿记录,做手脚的,也只有王池轩。 如果周泽楷的演算没错,在背后操控王池轩的,无疑就是崔立了。郑乘风潜逃,他一天不露面,王池轩就是唯一人证。他一口咬定了目睹周泽楷行贿,就算周泽楷单方面提供出与郑乘风的交易记录,可信度和力度也将大打折扣。 方明华听完,沉思有顷,略做犹豫,还是把这个提议说了出来,让他的老板裁决,“我们不能在这上面想想办法么?” 方明华熟周泽楷,周泽楷也熟方明华,知道他这句模糊不清的话的含义是,要在证人王池轩身上下下功夫——他既然能被人收卖,我们给他加码买回来就是了,他说假话,我们让他说真话。 这法子虽显粗鲁莽撞,确是不得已而为之,周方二人都清楚,找郑乘风,说来轻巧,找多久才能找到?一天,一周,还是一月?周泽楷不能坐牢,他多坐一天牢,轮回就多一份易主的危险,尤其是等他深陷行贿丑闻的消息一曝光,轮回的股价将受到史无前例的冲击,周泽楷的身家便会随之大幅缩水,伤筋动骨。 想都没想,周泽楷就断然拒绝,他把胳膊搭上桌来,双手合掌,定眼看着方明华,“不要弄巧成拙,专心找郑乘风。” 他说的简洁,却正卡在点子上,骚扰证人,一旦东窗事发,只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方明华同周泽楷隔了张桌子,面对面坐着,木桌颜色阴冷灰暗,同这屋子色调一致,方明华身后的窗户焊着网格的栅栏。周泽楷换了身土灰色的囚服,仪态整洁端正,和穿着正装没什么两样,就算是有些精神不足,也是生理上的疲惫,而非心理上的压力重重。 他的头脑始终清醒,保持条理明晰地高速运作,纵使被人陷害背叛,也看不到消极的狠戾。 方明华与吴启杜明不同,他是庶出,和父亲的关系不好,打一开始就认准了周泽楷,死心塌地地跟他一个战壕。他看着周泽楷崛起,两人汤着风浪过来,交情深厚,以君臣论处,却更像是平辈朋友,平时很能开些私密玩笑的。 见周泽楷之前,方明华就打定了主意,周泽楷做没做过两说,他不惜代价也要先把周泽楷弄出去。可现在他坐在这看着周泽楷,从头到尾,周泽楷没有说过一句为自己辩解开脱的话。 但他眼里写着——我没做过,我不认。我有今天,全靠一双手搏回来,天王老子叫我让,我也不给。 最可怕的还不是这股气势,而是这气势在危机之下的自然流露,好像人渴了自然要喝水一样平常。 方明华当下信心大增,出去监狱后马不停蹄地行动起来,暗中调派可靠人手,搜查郑乘风的下落。 叶修是这么回答吴雪峰的,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认不认都是他的种,血缘这玩意儿我说了能算么?” 吴雪峰呵呵后,掐断话题,不谈正事的情况下,他从不跟叶修的答案较真。 随后两人转到正事上聊了几句,吴雪峰想起一件事,告诉叶修,今天包荣兴和罗辑过来报到,已经在他的安排下学做赌场的事了。 叶修给他们三人的行动速度都点了赞。 扣了电话,久站的后遗症才发作,或者说叶修的感官开始惦记起这档事了。脚后跟一线延至小腿,肌肉酸得整个人想要打晃,扯着身体直往下拽,他挪动了两步,撑着扶手坐到窗边的沙发上。 天边云卷云舒,膨胀得层次分明,簇拥落日。 其实方才听了吴雪峰的问,叶修眼前展开的竟然是中午所见的那幅画面。周泽楷双臂曲于身前,两手前伸,带着手铐,夹在面无表情地警员中,踏上警车。他被强塞进为他量身打造的狼狈里,可他并不狼狈,风度健在,落落大方。 叶修想多看他一眼,多看点东西出来,人已经走了。 就在那一时刻,这种留空的意犹未尽让叶修突然兴起了一个念头,他想为周泽楷遮风挡雨。 不得不叹,他刚想了随缘,缘分就以不太好脾气的方式推了他一把,化身为一把锤子,一下又一下地砸着周泽楷这颗图钉,楔进他的心墙。 原来,怎样的通透睿智也逃脱不出当局者迷,不管对方以什么样的方式和姿态根植到你的心里,在了就是在了,哪怕只是一根细微的刺,一颗渺小的石子,不至于要死要活,但却让你无法忽视。 而知道难受、知道痛,便是知道在乎这个人了。 61 当天晚上,叶修就想到了郑乘风这名字耳熟在哪个地方。 他正窝在沙发的一角,抓了副扑克玩切牌。卧室没开灯,窗帘大敞,拉到最头上,月影星光就足够用的了。 突然间,记忆挣扎而出,叶修眼前浮现出一只停留在扑克长龙上的手,那手一抹,抽牌手势极眼熟。 或癖好不同,或技法不一,每个人摸赌具的手势都会有微妙的差别,他就从这微妙的差别中窥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他的师兄贺天。 记忆继续深化,这手之上本是一团朦胧模糊的迷雾,抽丝剥茧般地散去后,显出其中清晰的人形来,而后是这人身处的背景,横横条条,一笔一划地凸出来。 叶修嘴唇微启,在一片银灰色中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那是几年前,在嘉世承办的一次赌协晚宴上。 “那人是谁?”叶修问跟在身边的刘皓。 刘皓公关准备做得足,心里早就分门别类地编好号,当即回答,“哦叶哥,那位是p国国家银行的郑乘风先生,这两年升迁特别快……” 后面的话无关叶修的轻重,随着他的走神湮没在绰绰灯影之中。 想到这点,叶修心似明镜,把扑克敛成一叠,搁到一侧茶几上,专心串联前后线索。 那时他就怀疑这个郑乘风是他师兄贺天的徒弟,因为是同门,郑乘风那一手,别人可能不会在意,却正撞到他眼里,瞒他不过。 顺着这个方向想下去,郑乘风的通缉令已出,身败名裂,他不可能玩这么大阵仗,把自己玩进去,就为拉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96 周泽楷下马。那么,贺天和崔立,这两人在中间扮演什么角色?合还是分?他们会是在这头接应轮回内鬼的人么?崔立代表p国财阀,和周泽楷合作了一阵子,利益间的合作最容易出怨怼,崔立的为人,叶修多少有所了解,这枝节,八成着落在他身上。至于崔立是借郑乘风东窗事发浑水摸鱼,捎上周泽楷,还是一手布局,一箭双雕郑乘风和周泽楷,这都无所谓,能找到郑乘风,由他作证,周泽楷的围也就迎刃而解了。如果郑乘风还活着,唯一能给他庇护的,也就是他师父贺天了。 更深一层想,叶修打赌贺天并不知情,贺天心胸狭窄,狂妄多疑,怎么能忍崔立搞这种小动作,显示出这等心计。 这里面,说不定可以做做文章。 打了个哈欠,叶修准备睡了,他站起来,挪蹭到房间的会客厅,倒了杯白水,握在手里,两口两口地喝完。 他住的酒店位于市中心,此刻正是夜生活的好时候,窗外霓虹遍布,重影散落满眼,远看带了些凄迷的气质,只有这屋子被一扇玻璃轻而易举地隔到大千世界的凡尘之外,隔出一室安逸。 叶修并不打算即刻就去拜访他的师兄,一方面,他们多年来都没来往,关系僵冷,就算叶修肯低头,要修补一段负数关系,所费周折也远大于建立一段新关系,搞不好还会弄巧成拙。另一方面,暗里,周泽楷的人肯定开始四处撒网挖掘郑乘风,明里,p国警方也在通缉他,不妨再等等看,会否有进展。 一周时间很快过去了,这一周是所有相关人士忙碌的一周。 方明华很忙,他照周泽楷的吩咐,隔空遥控吴启和杜明,封锁消息。好在吴雪峰称叶修要静心养胎的消息传出来,那一伙是两个人,收到的关注度最高,一下抢了风头去,间接替周泽楷打了掩护。 难的是找郑乘风,p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个人平白失踪,要想找,挖地三尺也是徒劳无功。方明华怕将事情闹大,又要防着p国警方,不好铺张,只是托了当地一位社团大哥放出话去,凡是提供有关线索的人,重赏。 楚云秀很忙,没几天就要过堂了,她整日备战,顾不上招呼叶修和苏沐橙。 各路记者很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轮回还有未知内鬼,没几日,周泽楷陷入贿赂大案之说就甚嚣尘上,每天都有记者轮番打电话去轮回集团的公关部,或是拦在门口堵高层官员,追询该消息是否属实。轮回虽再三澄清,说辞再完善,一日见不到周泽楷,因此绑来的负面影响便一日阴魂不散。新一周股市开盘后,轮回的股价持续走低。 周泽楷和叶修倒是相对清闲,一个只能等,一个边瞧着边私下里搜集些情报。 按p国法律,周泽楷这类案子,视情节的严重性,刑期最高可判三年。这种不用楚云秀科普,叶修也查的到。 整件事虽说还陷在泥潭里,支左诎右,可他早有决断,心情还是明亮轻快的。他不能让周泽楷坐牢,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谁也不能保证纵横一世,周泽楷在一天,这天下还有份是他的,等他出来,就不知道是谁的了。 说起贺天,他在p国赌坛名头不小,想打听他住的地方不难。 他早几年就摆出清心寡欲半退江湖的姿态,放徒子徒孙们出去打拼,选得住址很是符合“隐士”的身份。他于人烟稀少的城郊盘下一爿椰树林,当起了种植园主,家也安在里面。 果林深处,茂盛的绿木环绕着一座天然风格的独栋别墅,院落不太大,廊亭皆全,雕琢精致,居中一汪人工湖水,聚敛财气。 叶修清早出发,等他抵达目的地,遥望到那房子的尖角时已是近午。他在种植园门口下了车,有不明真相的工人迎上来,听他一番胡诌的自我介绍,以为他是哪里来的大宗买家,用电瓶车载他往贺天住处。 甜风扑面,叶修欣赏沿途的田园风光,兀自感叹贺天现在真是懂生活会享受,等他退下来,效仿一下,搞搞修生养性这套也不错。 正想着,一片愁云驶过来,气流对导,急雨说下就下。风似乎大了,刮得雨线乱摆,电瓶车顶棚挡不住,等叶修到了贺天的木头大屋门口,身上已经被雨水涂满一层,像吸饱了颜料的画布,湿得不厉害,就是一身布衣潮乎乎地粘着皮肤,很不爽利。 当然,见曾经被明争暗斗过的师兄,这等被雨打过的形象,面上也不大光彩。 可叶修全不在意,他被人领着,仪态大方,闲散悠然地步入客厅,倒把正襟坐在主人位上的贺天衬得用力过猛,不苟言笑。 叶修叩门,报上的是真实姓名,贺天乍闻叶修来访,惊讶揣测其来意之余,昔恨旧怨也如一把复燃死灰,火星骤起,回炉重烧。他不会不管一二三四就把人拒之门外,更不会让叶修痛快如愿。同时,他打定主意,叶修总不可能单纯路过来看他,无论叶修说什么,一概拒绝。 贺天在书房,吩咐前来通报的佣人,让叶修在客厅外的过道稍候,他身体不舒服,吃了药才下去。 这一“才”就“才”了二十分钟,“才”到叶修身上的衣服都被体热熨干了,贺天才现身客厅。 两人终于照上面,贺天已为自己沏好了茶,他时机恰好地端起茶杯,眼皮下阖,一双眼埋起来,故意错过叶修含笑的面孔,让它冷在原地。 没客气没让座也没看茶,此情此景在预料中,叶修丝毫不觉得尴尬。贺家客厅的沙发摆放成一个没合口的圆形,他走到圆形里面,自己招呼自己,随便捡了块最近的位置,扶着腰落座。他手里还攒着一团刚才用来擦脸上水痕的纸巾,见到烟灰缸,顺手一扔。 从目的性上看,叶修确实是来求助于人的,他面上却连一点急色也看不出来。不单是因为他要藏住底牌,好争取利益最大化,还有一个原因,对阶级观念,叶修向来是清静无为的,既不看轻也不看重,他不拿地位去压人,也不刻意愤世嫉俗显亲和。他虽称贺天为师兄,实际上,他在门里的地位高过贺天,不主动也说得过去。 哦,叶修也没一声不吭,还是叫了声师兄,说,早啊。 而贺天的想法是这样的,你叶修来找我,肯定是来求我办事,所以他不动,出世的谱摆足,等着,等到一声师兄,一声早,继续等,没下文了,连句好久不见的客套话都没有。他撩起有了皱纹的眼皮,观叶修,观叶修的自在,竟然看出些雪中送炭的意味。 好在贺天不是一个人,另外有人帮这对师兄弟开了口,打破局面。 “叶修,你居然有脸就这样来找天哥?” 呼喝出这一嗓子的中年人叫何伟堂,比贺天年轻点,就站在贺天身旁,贺天坐着喝茶,他站着,主从关系一目了然。贺天与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97 他有救命之恩,他也不离不弃地当了贺天二十多年的跟班,替他打理日常杂物,因而熟悉叶修,熟悉叶修与贺天的恩怨过节。 叶修单看着贺天,一五一十地交代,“我本来没想空手,打算买点水果,到了一看,师兄这一园子都是,我再买,不大合适啊。” 贺天还不表态,听话间又添了杯茶水,任何伟堂在前冲锋陷阵。 招式化为无形,何伟堂气结,小白莲上瘾,“你别装傻,当年你出千赢了天哥,害得他不得不避走p国,如今你想来就来,没让你三叩九拜谢罪进门,是天哥大度。” 叶修和贺何二人,一方面向西,一方面向南,他偏过头,这才多投了点目光到何伟堂身上,这人从哪到哪都是普普通通的,过目就忘,过了一会儿,叶修的目光在何伟堂身上越攒越多,他板着一张脸陷入思索,犹豫着问,“你是谁来着?” 那表情翻译过来就是,容我想想,最近记忆力不大够。 何伟堂见叶修面无矫色,实情实意地在想,吃不准他是真忘了,还是故意恶心他,你是什么身份,这样同我说话。叶修和贺天名义上还是师兄弟,何伟堂眼下的作为,实在是大大的不敬。 他这一卡壳,气焰顿时矮了半截,思维急转,又觉得自己是代主家出气,有人撑腰,就该这么做,他正待继续,贺天轻轻一声“伟堂”,故作怠慢地制止了他。 叫了名字,却没续上话,贺天三指捏着茶碗,转了一圈,将残水倒到托盘里,搁下杯子,打开桌上的金属匣子,拈出卧于其中的两颗核桃,把玩起来。 见好就收,结没必要打得太死,得留个松扣,贺天混迹江湖几十年,基本道理岂能不懂,他指示何伟堂,“给客人倒茶。” 何伟堂立刻卸掉火气,端了茶壶,取了只杯子走过去,给叶修斟茶。 叶修低头看着碧水注入杯心,笑呵呵地说,“谢啦,这一路早渴了。” 说完他跟要证实所言非虚似的,举起杯子,一口气喝干净,连连夸奖,“茶好,水好,再来一杯。” 何伟堂刚归位,贺天一点头,他只好又去倒水。 人都说面由心生,也不尽然,至少五十多岁的贺天面上光滑无须,头发梳拢得严肃整齐,外表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些,道行看上去却比实际年龄高深些,就颇有些心境澄澈的世外高人之感。他身材瘦而高挑,上身穿一件米白色的丝质长衬衣,下身着一条深褐色绸裤,手里转俩核桃,称得上仙风道骨了,气质在alpha中也不常见。 等叶修又咽下一满杯水,贺天才居傲鲜腆地打官腔,“多年未见,幸得敝门老头子驾临寒舍,可惜我腿脚不方便,不能见三老四少的礼。”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下马威,也是贺天不忿叶修乃至他师父的最大原因。他拜入师门早于叶修多年,孝道没少尽,成就没少拿,最后师父却把象征衣钵、有百十年历史的金筹码传给了叶修,提叶修为这一代掌舵人。贺天故意提出作废了几十年的礼节规矩,无疑是存心刻薄叶修。 可叶修跟没听出来一般,他看了一眼竖在沙发边上的紫檀木手杖,正经八百地答,“哦,那不用客气了。” 不料贺天面色罩霜,陡然发难,他空着的左手一甩,宽大的袖口里飞出一个黑点,速度快得拖出一条虚影尾巴,照着叶修的面门冲过去了。 什么变数能惊得了叶修呢,他一动未动,只是刹那间眼神一凛,收去半份随意。等到黑点逼近,他右手横过来一拦,抄起桌上的空茶杯,抬脚,前伸,脚尖勾住茶几边缘,同时身体猛地向后仰后,连人带沙发一起下跌。他为掌握平衡,右臂借势一起挥落,尚未触到地面,再向空中一划,清脆一声响,正好将那黑点挽在茶杯里。 叶修的斤两,贺天有数,何伟堂则看呆了。叶修的动作太快了,一气呵成,他一眨眼,叶修腿上使劲,又压着沙发回到原位,端端坐好,仿佛刚才那套剧烈地变化只是错觉。叶修的右胳膊收回来,平举到脸的一侧,手腕晃动,那枚骰子在茶杯里,沿着杯口最边缘,陀螺似的疯狂打转,就是滑不出去。 何伟堂再看时,叶修已经把茶杯向前一推,送出骰子去,飞回给贺天。骰子飞回去的力道只有飞过来的几分之一,贺天掂起一个茶杯,轻松接了过来,手腕向下一压,杯口朝下扣在桌上。 须臾后,贺天升起杯子,他和叶修都对结果胸有成竹,并不去看,倒是何伟堂把头凑过去,看到黑底白点的骰子,是一个六点。 叶修手心贴到肚子上,摸了摸,“哎哟可不敢这样乱发招啊,你也见了,我要是有个肚疼脑热,算谁的?” 这串举动对贺天而言,是一次大意上的试探,对叶修而言,是一次不动声色的示好。 叶修知,贺天知。 贺天既然接了骰子,且未改变牌面,含义不言而喻。他到底要看看叶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皮笑肉不笑地道,“小师弟身子这么不利索,就别到处奔波了。” 叶修正色道,“我这不是得到了一个信儿,和师兄有关,怕你吃亏,过来跟你说说。” 62 叶修这话一出,习惯了鞍前马后忠心护主的何伟堂先行义愤填膺了,脸色忽地涨红。他侧眼去看贺天的反应,要以贺天的反应来决定自己的反应,可贺天只是嘴角一斜,淡冷一笑,何伟堂便也不好出声,便横起一双怒目,牢牢瞪紧叶修。 贺天之所以没马上发作,主要因了他在转脑子琢磨,他了解这师弟的秉性,假如把叶修扯淡的话当作真正的扯淡,吃亏的人会是自己。 叶修没打蛇棍上,满足对面俩人的好奇与猜忌,硬是将气氛放生了一会儿,摆头环视贺家异域调调的客厅,等他看了个饱,眼神徐徐降落在贺天僵固的脸上,“换个地方说话吧,师兄。” 这是要摒开闲杂人等呢,半晌,贺天嘴皮动了动,“去书房吧。” 他没礼让客人,抄过拐杖,独自拄着迈往楼上去了,叶修比他还不便利,慢慢吞吞地起身,跟在后面。 贺家的书房暗冷肃静,窗帘拉得严实,密不透光,大相径庭与客厅的明丽亮堂,叶修甫一进门,眼前色彩骤变,差点以为贺天在这里搞什么玄学活动,例如扎他小人什么的。 门边还支着一张长腿小圆桌,上面放着莲花状的青白瓷炉,阴沉沉的,滚滚冒着熏香。 叶修不舒服地搓鼻子,先行一步的贺天拽开半面窗帘,转到书桌前坐定,伸手一指客座方向,“随便坐吧。” “不坐了,站会儿,走走可以吧。” “请便。” 得到主人家许可,叶修撑着腰,横切过去,溜达到房间对面。对面墙壁正中央挖空了一块,嵌着一个红酸枝佛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98 龛,一半在墙里一半鼓出来,叶修不信这个,不知道台上供奉的是谁,就见香炉边上躺着一串佛珠,表面光洁油亮,汲着室内不多的光。 屋里静得连古董座钟走针的轻响都嫌聒噪。 叶修迟迟不发话,并不是为了故弄玄虚,吊贺天胃口。他多年未见贺天,对方处事风格上会有怎样的变化,他也吃不准,还在观摩和考虑,如何开口一击即中,收效最大。 不过叶修的倚仗,也是实打实的。贺天狡猾谲诈,这一类人从来都把自己的利益置于最高的位置,以此为突破口总是没错的,因而才有了他刚才那句话。只是这会儿换了场合,再不亮明真实来意,继续打太极,或是拐弯抹角不实诚,就不合适了,容易激起逆反心理,且浪费时间。 “郑乘风在哪?” 想到这,叶修就开门见山了,他看着佛像问完这句话,把头转向贺天,瞧他神情。 这一问是有水平的,语风不凌厉,话却像把开封的刀子,瞄准要害,直掷过去。他没有问,郑乘风是不是你徒弟,他被通缉的事你知道么,他肯定会来找你的吧,你把他藏到哪去了。 他不给贺天在口头上否认的任何机会,那些是与不是,在贺天回答他的问题的同时——不管他回答什么,叶修都能从他脸上得到答案。 “这就是怕我吃亏的事?”贺天又露出刚才那种油盐不进地笑。 叶修预料到了贺天的回答痛快不起来,还会反弹,但他也从中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郑乘风的事,贺天果然是知情的。叶修早前盯着佛像看了半天,不拜下也过意不去,他双手十合,点头似的做了不规整的个揖,看到在贺天眼里倒添了些许酝酿风暴的感觉。 叶修另起炉灶,换了个话题,“我师侄你徒弟,崔立,最近风头那么劲,我是该说师兄好福气呢,还是该说师兄小心点呢?” 他那语气真像在思考什么为难事一样,听得贺天继续笑,皮笑肉不笑,不置可否,只是捏着手杖的手紧了紧。 那头没反应,叶修继续往下说,他转过身正对贺天,字里行间一反随和常态,针针见血,很是慑人,兜出在他看来虽不中亦不远矣的隐情。 “我得到消息,崔立利用郑乘风出逃一事,做了手脚陷害周泽楷,要是周泽楷真的坐牢,崔立就能间接控制住轮回,实力大增,师兄你猜,接下来,他会对付谁?” ——所谓“得到消息”,自然是为了省去扯皮麻烦才直接这么说的。 贺天脸上筋脉挑动,脸色也暗了少许。看情形,正被叶修估中红心,崔立的小动作,贺天并不知情。而以贺天的城府,仍然当堂变色,可见这番叶修似是而非的话,他心中不是没数的,也许从很久以前,他就在堤防那个野心不逊于他的徒弟。 叶修趁热打铁,“师兄那么聪明,剩下的不需要我说太多。” 最初的明灭不定过去,贺天沉稳下来,“你说得不少了。” “没多少,我数着字呢。” 贺天不理叶修瞎贫,“这也只是你一面之词。” 叶修呵呵笑道,“崔立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你比我了解多了,他一向受你的指挥做事,他玩这吃里扒外的一出,告诉你了没?” “叶修!”这话有些不客气,也有些揭老底,贺天不悦,他崩掉对待叶修表面上的平和,厉声喊出叶修名字。 此时言多必在气势上输人一头,一声呼喝过后,两人双双沉默,但眼神、表情无一不在交锋。 结果是叶修先一莞尔,笑软了气氛,他施施然往前踏了几步,走到桌前,进入了贺天气场笼罩的范围,“淡定啊师兄,我就是这么随便一分析。” 贺天豁然漏气似的一笑,语音仄仄,“多谢,我的家务事就不麻烦小师弟你费心了。” 对比上句,叶修的话又拐了一个大弯,“哦,也说不上费心,只不过是咱俩各取所需,我出手帮你遏制下不肖的徒弟,你告诉我郑乘风在哪。” 贺天面上冷哼,面下衡量。 说老实话,他跟叶修又不是有杀父夺妻之很,只是名誉地位之争落败,一口气憋了十年。叶修所言皆属实,提议又正中他下怀,他实在犯不着为置这口气和自己过不去。先前他怀疑叶修另有目的,过来诈他,现在怀疑卸得七七八八了,他便顺着叶修的话再进一步,“郑乘风对你有什么用?” “我要向他讨一样东西”,叶修不妨照直说了,还为加重后话的分量,停了一顿,“证明周泽楷无罪的证据。”周泽楷出来以后,崔立也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叶修口中的这样“东西”出乎贺天意料,他不由得想,都说嘉世和轮回斗得厉害,原来私底下已经结成一气了么,他心存试探之意地问,“你亲自出面,这么上心地帮周泽楷,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叶修低头笑笑,眼皮眨几下,“你这不已经见到了么。” 贺天一时没反应过来,叶修又说,“要让‘好处’出来跟你打个招呼,还得再等三个月。” 贺天年长好多岁,吃过的盐比人家吃过的米还多,不至于被这信息量惊得失仪,但也惊得非同小可。他惊完后是恍然大悟般的接受,照叶修所说,他和周泽楷有这层珠胎暗结的关系。那确实值得叶修大费周章,不惜到他这来碰钉子。 “真没想到……” “想到的没几个。” 叶修和周泽楷的关系,荆棘重重,负债累累,远没叶修所示这么甜,他这么痛快就大爆隐私,还做出一副a情o意的样子,都是为了最后打消贺天的顾虑,这个答案必然,只能实不能虚,——我为了我的alpha才会做到这一步,你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管你怎么误会,只要你信。 贺天压着手杖站起来,几步走到一扇内门边,他的书房外连着一间空中玻璃罩花房,他驻足窗前看了会儿,不慌不忙地讲,“这么说你是来找我帮忙的,天底下可没有有求必应的便宜事。” 叶修以为贺天心中仍有气,难以下咽,他也不在乎口舌上高一等低一等的争斗,就着贺天的语气反问回去,“哦,要怎样才能有有求必应的便宜事呢?” 贺天不回答,隔着玻璃指点逗弄笼中扑腾的花哨雀鸟。 “这个怎么样?” 贺天侧目看过去。 叶修手伸进口袋里摸索,翻出来后,修白的指间多了个金色的筹码,黄金打制的。他抬起胳膊,右手举至与眼平齐,手腕一转,将这枚筹码示意给贺天。 师门传承的金筹码,亦是贺天心结的根源。 叶修带在身上,说明是他做了谈不拢,直接交易这筹码的准备,他心中倒没什么舍得不舍得,身外物而已。 贺天的应对趋向两极,他的眼神先是一抖,远古回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99 忆上头,牵动着嘴角一扯,接着层层变淡,他收回目光,“这倒用不着,师父当年传给你的,你再给我,也没什么意思。” “也是。” 叶修点点头,居然就收起来了,也没再推让,客气客气。他看得出贺天言出肺腑,其实不难想到,贺天傲得很,曾经的敌手给的东西,他肯定拿不下手。 叶修知进知退,话到这一步,他才不介意明面上一退,给贺天搭个木板做台阶,“不如师兄提个议好了。” 看上去是贺天放了叶修一马,实际上是叶修以切身的利诱打动了贺天,争得了合作。有人替着脏手,自己坐享其成,有人替着做刀,代自己杀人,这等方便事,何乐而不为,从某种意义来讲,贺天已经是赢了一筹。识时务者,没必要把无谓的花架子端到最后。 贺天并不转过身,还是半面身子横给叶修,还是逗鸟玩,说出的话却不含糊了,字字清晰,“小师弟,明白人做明白事,今天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叶修眼尾一挑,显是没料到他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转过念来也就明了。做师父的一举出卖掉自己两个徒弟,可不是件光彩的事,尤其是崔立如今如日中天,手段又辣,除非贺天想因此和崔立撕破脸,不然肯定是既得守晚节脸面,又得顾身家性命。 别人家以后怎么窝里斗,就不是叶修需要关心的了,他答应下来,“需不需要我起誓?” 得此承诺,贺天才走过来,带着壳的目光垒到叶修脸上,坚硬地放了一会儿,才说,“这我倒信得过你,你叶修答应过的事,向来不食言。” 这条拖市容后腿的窄巷背阴,潮湿,墙根爬满了苔藓,湿漉漉绿油油的引出一条路来,蜿蜒前行。 叶修杵在一根贴满小广告的电线杆旁,站累了还能上去靠会儿。他忙了一天,肚子里的小家伙频频乱动,他只好轻拍着安抚。再一抬头,远远看去,啤酒瓶口似的巷口闪过来一个人,头戴鸭舌帽,帽檐扣得很低,身上包得严实,尼龙外套拉链拉到嘴上,遮了整张面孔,掩紧耳目,手里提了一个盒饭,脚步匆忙。 来人正是郑乘风。 贺天心眼足,没告诉叶修郑乘风的匿藏点,只是报了个地址,说在那等他,一天两天三天里,总有能截到他的时候。 照贺天的说法,叶修等了半个下午,等出了火烧云,也等到了郑乘风,还算运气好的。 郑乘风越走越接近叶修,他眼不斜视,装作无视外物,只梗着头走路。擦过叶修时,眼角余光不受控制地一闪,瞥到这个怀了孕的omega,正站在墙边,冲他友好的笑。 他大感面熟,紧接着脑中窜出叶修这个名字。 郑乘风不傻,当然意识到叶修没防备地有备而来,为他而来。 人家都能找到这来,他拔腿跑也没意义,搞不好还会引人注目。他只好停下脚,惊弓之鸟一般,警惕地环顾四周,侧耳细听。 叶修上前两步,“不用看了,我一个人来的,我叫叶修,听过我的名字吧?”郑乘风是秘密拜师,叶修没点破他们的关系。 “我知道你是谁。” 连日的逃亡将郑乘风的警觉性提至最高,小巷子里静得如同午夜降临,没人经过,有点风吹草动都藏不住。确认叶修所言不虚,郑乘风放松下来。 “那就好办了,我想向你买一样东西。” “你怎么找到我的?”郑乘风先问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叶修用目光指了指他拎着的盒饭,“我手下人无意中见到你买东西,报告给我,我猜你住在附近,就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碰到了。” 这解释一听也说得过去,叶修口口声声找他“买东西”,郑乘风暂时也不担心叶修会出卖自己,他镇定了许多,“我现在还有什么好卖给叶先生你的?” “你失踪以后,周泽楷被指控对你行贿,我要买你手上,能证明他无罪的证据。” 郑乘风必定比谁都关注自己案子的任何进展变化,叶修也不跟他绕圈子,直说来意。他都不问郑乘风能否提供他想要的,毕竟能混到这个地步的人都没那么蠢。 闻言,郑乘风原地考虑了足有一分钟,无非是权衡利弊,他落到这步田地,走投无路,还能有什么选择余地,托庇于师父也非长久之计,提出交易要求的是叶修这等头脸人物的话,不如死马当活马医了,他把心一横,抬抬头,眼风从帽檐下漏出来,“你要的东西我有,我要钱跑路,一口价,一个亿,值不值这个数你自己掂量。” 叶修掂量的时间比郑乘风预计得快了太多,几乎是话音刚落,他就听到叶修说,“没问题。” 63 没问题,三个字端得是豪气干云,真实情况是,叶修边答应着边想要从哪里弄钱,他费这样那样的功夫才逮着郑乘风,有钱没钱也得先把人稳下来。 叶修是不好拘章法的,从没清高地设想过一个人背两个人的债,让周泽楷见识他崇高的境界,可恰恰也是因为如此,他并不觉得自己在付出,并不觉得自己在做什么了不得的事。只是他答应了贺天在先,必当守诺,为难,难为,也只能自己想办法。 再瞧郑乘风这边,从两人照面开始,轻易越过扯皮环节,直奔主题,看似进行地顺利,叶修说什么郑乘风都没二话地应下来,可真谈到交易这一步了,郑乘风连日摸不到光,人魂皆惶惶,见逃出升天有戏,反而谨慎地踟蹰起来,“我怎么信你?” 叶修心里有主意,想得镇他一镇,叫他不敢乱玩奇货可居的花样,话说得闲而有力,“我要拿出一个亿来,我都不问怎么才能信你,你倒问怎么信我?” 郑乘风不以为然,“你不一样,没得选,你想要的东西只有我有。” 叶修知机反将他一军,“这话说的,你有的选?你跟不跟我合作,都死定了,跟我交易完这一笔,你还有跑路的本钱。” 空口白话时往往五分赌气五分“我倒看看你待如何”,事到临头需得想清楚,郑乘风刚才带了点头脑发热的冲动,这会儿他低下头正式沉思,细磨这一锤子买卖的值与不值。 郑乘风见不得人,站姿也顺应时世地佝偻着,紧张与兴奋将他的手心焦灼得冒汗,他换了个手提塑料袋。 其一,叶修的诚意几何?他与叶修素无交集,叶修犯不着专门找过来诈耍他玩。其二,他不清楚周泽楷被控的细枝末节,但他和周泽楷属正当生意往来,合作愉快,无冤无仇,周泽楷因他被牵连下狱,拿出证据来救他一救也没什么不可的。最重要的是,有这一亿进账,足够他打点门路偷渡出国,到时候在海外寻个去处,隐姓瞒名,有钱傍身,下半生还用愁么。 剩下的条条杠杠,譬如叶修为何要替周泽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00 楷出头,他不感兴趣,他只知道,有人买,他卖。 叶修正耐心等待郑乘风咬住他画的饼,他等到了,郑乘风考虑停当,定声道,“你说的没错,叶先生,你够爽快,我郑乘风也不是不懂规矩的人,不过你是瓷器,我是瓦罐,该怎样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那是,所以你得有点做瓦罐的自觉”,叶修抓取过来这句话,立马用上,跟郑乘风谈交易细则,“你已经解决了信不信我的问题,现在来说说我信不信你的问题。这样,我先付给你一笔钱,你给我货,东西生效后,我再付你剩下的钱。” “首款是多少?” “五百万。” “不可能。”听到这个首款和尾款的比例,郑乘风想都不想,一口拒绝。 “这世道可没有不验货就给全款的道理。”说项是叶修的拿手好戏,他淡淡的一句话就把普适的规矩立在那,后话可想而知,不以此控着你,你要是诓我,我上哪找你去? “只有五百万肯定不行。”郑乘风辩不过他,让了一步。 叶修十指交叉,活动着手腕,他换了说法,站到郑乘风的立场,慢慢同他分析利害,“你所有的户头都被冻结了,我就算一次性给你一个亿,你要怎么收?背着现金满街跑?别逗我了。你先拿着五百万,等你出去找到落脚地后,剩下的钱我会想办法汇给你。” 是这个理,郑乘风被戳中,不言语了。突然间一阵杂碎的脚步声自巷口拍浪似的拱过来,他条件反射地一惊,赶忙看过去。有惊无险,那些脚步都不是冲着这边来的,只是路过,就远远地散开了。 他的心理防线却被这一插曲踩塌了一半,生出了早了事的念头,就要答应叶修。 只是得有底线,不能无凭无据地答应,他咬咬牙,说,“那叶先生你得给我点抵押吧,万一你不认账,我总得落个说法。” 叶修口头上是在空手套白狼,但他从没存过拿到证据就赖账的心,他初步有了打算,就算不会惊动吴雪峰,嘉世的钱和他在嘉世的股份也是万万不能动的。首款他有办法,剩下的钱要凑,努努力还是凑得出来,他还有几处打算以后留给苏沐橙作嫁妆的古旧不动产,可以先挪用一下…… “这个好说”,说到抵押,叶修顺藤摸瓜地想到一样东西。 他拍拍兜,手伸进裤袋里拣了出来——就是那枚几个小时前还在贺天面前秀过的金筹码。值钱又有意义的,叶修身上只带着它,拿来抵押,也算够格,而且郑乘风必定识得这筹码的来历,痛快接受。 叶修松散随意地将金筹码夹在中指食指中间,推到郑乘风眼前,“你看这造型,就知道它多有价值了吧,够不够?” 金筹码无论大小还是外形,都和普通筹码无异,其上还有雕刻出的轮盘状纹路。 陋巷之中,两人保持距离站着,金子懂得聚光,聚了一簇熠熠生辉的黄芒,在叶修手心跳动。 郑乘风望之眼神一颤,嘴巴微张,都裹在衣服帽子搭建的屏障里,叶修看不到。他又往前递了递手,意思是甭客气,拿着吧。 郑乘风伸出空闲的那只手,手腕子上绑了块廉价的运动手表,他交接过来,拇指顺手在金筹码上蹭了一圈。指尖皮肤大都嫩细,感受得到筹码表面的耗损和少许细浅的划痕,显然,这都是红尘岁月中几经易主后的留迹。 他曾听师父讲过这枚筹码的风光历史,隐有引为生平一大憾事之意,哪里想得到叶修一早清楚他们间的关系,一直在装懵懂,他真得当了叶修在秀宝,又知道这筹码的分量,便默认了这抵押物。 郑乘风把筹码收起来,“什么时候交易?” 心里计算了下最快过账时间,叶修答,“明天下午两点。” “好。”说到了尾声,郑乘风才像信过叶修、脱下防备似的,手指一顶帽檐,目光滑出来,投到叶修脸上,看他脸色。 叶修也借此看清了郑乘风的半张脸,比照片上正当得意时得年轻才俊憔悴了许多,眼冒血丝,眉心拧川,掩在帽檐盖出的阴影下,添多一份亡命之徒的狠劲,“在哪交易,你说吧。” 郑乘风道,“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到时我给你打电话。” 回到下榻酒店,又是一天晚霞隐退时。今天虽有波澜,好歹准头没翻出叶修的手心。贺天答应得比他想象中容易点,老狐狸难缠,见惯险峰恶浪,也更会遵守自然法则,懂得审时度势,求存求稳。叶修不担心他会使诈,利益驱使互相捆绑,除非大家都别想好过。 电梯稳稳停住,金属门向两边叮咚张开,把叶修吐了出来,电梯里就他自己,他累得腿发硬,又托边走路边想事情的福,脚步一沉,没迈出去,脚尖磕到绒厚的地毯上,被缠绊住了,拉扯着人整个儿向前倾倒了去。还好他眼明手快,一下扒住电梯门缝,把自己固定好,才免于倒栽葱的祸患。 与此同时,装在身上的手机还叫唤了起来,赶场似的。叶修将将站稳,摸索出手机来,一阵急震动,屏幕上是个不认识的号码,大概是跨国的原因,显示得不全。 他按下接通,对方确认了他就是叶修后,自动报上家门,是叶修还算得上认识但彼此没说过话的人——轮回集团一位地位颇重、却不怎么理事的董事。 叶修愣了一下,霎时思绪疯长,他没有回房间,转身往相反方向走。 这酒店每层楼的尽头都装了间不大的全封闭式露台,供客人看风景或者吸烟,叶修把主动权交出去,半声也不接,任凭对方舌灿莲花。那人一弯不拐地道尽意图,叶修到了地方,推开厚玻璃门,吸收烟味和杂七杂八信息素味的清新剂扑出来,他带着那人的“您考虑一下给我个答复”一同走进去,轻放下门。 “我现在就答复你。”叶修说着,声音里表现不出来地笑了笑,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这些股票攥在我手里也没什么用,能换钱为什么不换?我可以卖给你,不过看你这么需要,我得坐地起个价,还要立刻汇过来,现在换你考虑一下。” 最后当然是达成协议谈拢的,虽说叶修想得到,要买他股票的人九成是插刀周泽楷的内鬼,但他向来实用为上,眼下又急于用钱,不放也得放。而且,在他看来,这些股票的去留对周泽楷的实际地位造不成威胁,换回来的钱也是用在周泽楷身上,他为此坦荡荡。 通完电话,叶修回房间。廊灯是应声的,任何细微的摩擦都感应地到,跟着他拖沓的脚步在头顶亮了一路。 忽然,灯光在某个张开的房间门前裂开了一大片,苏沐橙在舒适的照明亮度中探出半截身子,左看完右看,发现了叶修,“我刚才就听到你走近了,怎么半天还没进屋?” “我去那边接了个电话”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01 ,叶修的胳膊后抻,随手一划拉,指明方向,“耳朵够尖的,这你都能听到?” 苏沐橙搡着门,“我正好站在衣架这整理衣服嘛。” 正说着,叶修走到近前,两人一前一后进屋,到客厅,叶修通知苏沐橙,“我明天下午就回去了。” “哦好,公司有事啊?”苏沐橙随口一问。 “嗯,也没啥大事。楚云秀没和你一起?” “我还得再呆一阵,没玩够。云秀见当事人去了,说是后天就过堂了。” “想玩就玩,随便你。”嘴上答着话,叶修心下念道,周泽楷还是有点运道的,证据拿来,刚好赶得上过堂。 苏沐橙买的椰子喝了一半,刚才开门去了,顺手搁在茶几上,她拿过来继续捧着吸。叶修站在门口,脱下外套,拉开柜门,往衣架上挂,挂好转过身,发现苏沐橙正咬着吸管,喝得心不在焉,盯着他看得认真,“你看什么呢?想好晚上吃什么了没?” “想好了,云秀走之前给我抄了个地址,让咱去那尝尝。”苏沐橙先交代了后一个问题。 “行啊,我头有点晕,有没有糖?先江湖救个急。”忙了整天,叶修缺糖,不止头晕,腿脚上也是抽掉力气得软。 苏沐橙赶紧推了桌上的一个小铁盒过去,“有有,这里面都是”,她正好借题发挥一下,“我觉得你比我昨天见到的又瘦了。”说着纤纤食指隔空戳向叶修怀了孕后反而消减下来的脸。 “哪有这么比的?一天就能看出事来了?”叶修被她搞败了,哭笑不得,走过去掀开铁盒盖子,接连拆了两块牛奶糖丢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嚼嚼嚼。 “我不是一般人。”苏沐橙言之凿凿。 “那也是肚子太大衬得,你没发现我的肚子比昨天见到的又大了么?”叶修含含糊糊地说,正好侧面向苏沐橙站,两条胳膊摆在肚子面前,上下划着夸张的圆弧。 “嗯嗯。”苏沐橙捧场地狂点头。 她心里贸贸然地钻出一个或许不合时宜的想法,从叶修脸上,大多只能看得出他累或不累,看不出他真实的喜怒哀乐,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能让他甘愿被标记,继而怀孕生子的人,不仅自己是个幸运儿,对叶修而言,有人能入得他眼、入得他心,伴他左右,叶修何尝不是同样有幸。 64 方明华白忙了这些天,打着旗号来讨钱的不少,提供的线索没一样用得着。 轮回那头,相对其他董事,杜明和吴启人微言轻,只能是勉强顶住众议,苦苦支撑,这才没被媒体缠绕上来的压力引爆舆论高潮。他们三个知情者,嘴上不讨论,心里都明白,后天过堂之后,若周泽楷被判有罪,那恐怕才是真正的洪水漫天时。 几乎与外界隔绝的周泽楷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后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要说他没有压力、内心毫不焦虑,那是假的,只是其他人可以把压力过渡给他,他能过渡给谁呢?只能硬吃硬抗,习以为常地硬吃硬抗。 下午三点,周泽楷和楚云秀相约商量庭审的细节。案情没有新的进展,没有新的证据支持,他们可以商量的,不过就是把已经商量好的条条框框拿出来再度确认。虽然人证对周泽楷不利,但缺乏直接物证佐证,这案子还没到可以听天由命的地步,而周泽楷自身的表现,在一定程度上会对法官产生相应的或好或坏的引导,很重要。 如果守在外间的狱警能听见里间声音的话,他会以为屋子里只坐了楚云秀一个人,在自说自话。周泽楷鲜少说些鼓励下属的话,楚云秀不是他下属,也不了解他的为人,为振士气,该说的就不能省了。 他抢了本该归楚云秀的台词,“你不会输的,要有信心。” 在律师和当事人一条心同仇敌忾的优渥氛围中,楚云秀仿佛嗅到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 天气从大清早就开始发闷,粘热粘热的,没有风,人走在外面像周身都包进一大块绸子里面,天色又阴又灰,头顶上始终聚了一层乌厚的云,在盘桓着,走到哪跟到哪。叶修提着成箱的钱,刚出银行走了两步,寻到一处宽檐的商铺,靠着墙纳凉,后背就被蒸得湿了小块。 手机响铃,叶修接起来,是他的股票经纪,打过来汇报工作,交代进项。快两点了,叶修在等郑乘风的电话,没说两句就挂了。他觉得口干,又很想吃东西,就往前蹭了两步,向街边兜生意的推车小贩买了份荔枝冰,将手提箱放到两条小腿间夹挡着,端住纸碗猛吃。 郑乘风还算守时,整点的秒数没走到头,就打来了电话。然后他贯彻了大多数收赎金的绑匪都奉行的政策,怕叶修临阵搞事,指挥着叶修穿街走巷,打车下车,爬天桥下地下通道,大肆折腾。每到一个指定地点,还没等叶修把气喘匀,电话就打进来,限时给他,赶往下一个地点。 叶修一拖二,拼命似的拼出来一份矫捷,拼得等见到郑乘风真身时,外观都好像失足落入泳池好不容易才爬上岸那样。 巧了,叶郑二人见面的地方就是那天叶修遇过袭的集市外围。日子转了个轮回,这天正赶上了下旬的大集。集里沸反盈天,集外也不消停,隐在其中干点不法勾当,确实不怎么引人注目。 叶修在人群里进进出出,路过那间有一险之缘的服装店,放的居然还是那首有一险之缘的外文歌,看来老板不是贪省事,图方便,无限循环,就是这歌的骨灰粉。 郑乘风还是昨天那副打扮,多戴了副口罩,目光多疑地四处晃动。一曲终了,他把手伸过来,“能找到这,叶先生好本事,先把钱给我吧。” 叶修瞄了眼他手里的牛皮纸袋,看起来分量颇沉,他抓得很牢,“先给你也没什么,不过我劝你不要在这验货,这可乱着呢。” “放心,这里我比你熟。” 话一出口,叶修牵着提箱的胳膊刚抬了一半,郑乘风就抢上去,一把夺过来。他真没开箱验钞,只是提起来放下反复掂重,又拍了拍箱壳听动静,仿佛靠这样就能确认真假了似的,他“验”了半天,才把牛皮纸袋递给叶修。 真近到了事前,叶修反而更不着急了,冷静地瞧着对方贪婪。牛皮纸袋沾了汗,潮乎乎地发软,叶修绕开袋绳,眼睛猫进里面看,有几份文件,一个薄本,还有一个微型优盘。 “东西已经给了,我就等叶先生兑现剩下的部分了。”隔着口罩,郑乘风的声音听起来瓮瓮的。 叶修封好袋子,补充道,“东西有用的话。” 楚云秀收到匿名包裹的时候,叶修已经登上了回国的飞机。留在p国的目的达成了大半,他也放心了,结果在哪看都一样,他心里又惦记着嘉世。而且,要凑剩下那个数目,就不是打几通电话能解决得了,非得他亲力亲为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02 不可。 临走前,他思来想去,将证据直接交给周泽楷的律师,由她呈堂,中间过程所需的环节最少,最不易出纰漏,楚云秀最不知山中奥秘,也最不容易追查来源。 他设想得不错,楚云秀只管打赢官司,只管东西管不管用,怎么来的,她也有些好奇,但没好奇到会去深究。 等她将这包证据验明正身,当天的探监时间已过,她只好先通知方明华,第二天,再和方明华一起去向周泽楷报喜。 问得包裹得来历,三人都判断这样直接的证据,还不是影印本,只有郑乘风本人提供的出来。小心为上,方明华与周泽楷因此做了诸多推测,认为大概是郑乘风觉得没理由害周泽楷,不如卖个人情,还能为自己的逃亡生涯留个活口。不管郑乘风的动机是什么,证据是实打实的就行。 第三日开庭,辩方扔出证据,这种反转惊得全场哗然。后经当场核对笔记,法庭确认所有笔写内容,都出自郑乘风之手,并且和在郑家抄家搜出的账本相吻合,优盘里存的也是些账目往来的记录,记录的款项对上了周泽楷的口供。 这样一来,王池轩所做的证供立刻显得薄弱且漏洞百出,可惜他已骑虎难下,只好一头撞向南墙不回来,任楚云秀再三盘问,也盘问不出什么。但现有人证物证两相矛盾,控方证据不足,最终周泽楷被判无罪,当庭释放。 接驾周泽楷的排场摆得很足,方明华一早就准备好了,他还通知了几家跨国媒体,让他们来找新闻,他想得周到,没什么比周泽楷的无罪释放能更好地驱散流言蜚语。 话筒和举着话筒的手在周泽楷面前伸了一圈,他没回答任何问题,只是抖了抖一身整齐的正装,全程礼节性的微笑,如同凯旋归来的将领,在四个保镖的护卫下上了车子。 出事前载他的司机,早就塞了封口费,远调了,车里这个司机不懂外语,方便了方明华和周泽楷说话。 “赌场怎样?”周泽楷问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车子启动,逐渐提速,甩下了一众跟在后面扑过来的记者。 方明华用外语吩咐司机开往酒店,再捡了重点跟周泽楷报备,“几个还持有股票的股东,跟你有口头协议在先,没什么异动,还出外表示会支持你。” 周泽楷点点头,轮回还稳,他这才真正地放松下来。他表情没有太大变化,精神也好,仔细看的话,还是看得出眼窝陷下一点,周围一圈淡色的青黑。他调整了坐姿,身体下滑,腰背都帖服在皮椅上,看着窗外匀速掠过的街景。 方明华以为周泽楷累了,再加上按照风俗讲究,呆过牢房的人最好洗澡去去秽,便提议道,“先回去休息休息吧?你没事,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有什么难得到你。” 不料周泽楷摇了摇头。 他心大,放在常人身上了不得了的大事,在他不过是眨眼即过,即已过了,更不用在此多纠结,他不容置喙地说,“先查内鬼。” 周泽楷在牢里够不着,事又分轻重缓解,内鬼可以先放放。现在他出来了,当然要尽早着手把睡榻之侧的人清理干净。至于他心中的外应崔立,他早有了全盘的考虑。崔立不是他的人,没证据,动起来麻烦,再说,别人要养虎遗患,跟他没关系。只要他顺利铲掉内鬼,崔立孤掌难鸣,成不了什么气候,以后再也不给他这样的机会就是了。 见周泽楷坚决,方明华也不坚持,“……我收到消息”,他的语速放慢,像是在组织语言,“……我想内鬼大概是程泰。” 周泽楷并不惊讶,这个名字,在他预料的几个人之间。 他转向方明华,这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他也听出来了,方明华的前言和后语有着微妙的不协调感。 “他可能怕夜长梦多,坐不住出手了……你忘了,除了剩下的几个股东和市面上的零星散股外,还有一个人手里也握着几成轮回的股票。” “没忘。”周泽楷怎么可能忘。 言尽于此就足够了,周泽楷已经猜到方明华要说什么,也想到了他凭什么去推测内鬼是谁。以两人多年相识的默契,相视一眼,话都在眼里。 ——叶修把他手上的轮回股票放给了程泰? ——是的,事实就是你想的那样。 汽车遇到红灯,缓缓刹住,两侧的人行通道放行,穿梭来往的行路人隔断了周泽楷的视线,过了很久,他把视线拽回来,问,“什么价位?” 方明华如实说,“具体数字不好说,我只知道,最起码高于市价的10%。” 周泽楷罕见地笑了笑,笑出了声音,低哑、干脆又短促的两声笑,倒有点像咳了两下,“他从来都不让自己吃亏。” 65 两天后,叶修从早餐店提供的早报上看到了周泽楷无罪释放的新闻。 这报纸是全球综合性的,周泽楷名头响,搏出来的版面也大,洋洋洒洒一堆字,写得好不详细,还配了张他“沉冤昭雪”后精神抖擞前呼后拥逐级下台阶的照片。 同一份报纸,在周泽楷的新闻右下方,登着郑乘风已于多少日、什么时间落网的新闻。郑乘风和他的受贿案,在p国没那么大头脸,托了周泽楷的“福”,才引发了相当的关注,新闻简洁得只有两句话,也没配图,混在其它时事速递中。 周泽楷的事尘埃落定,叶修便不再多挂心,转而琢磨起郑乘风的事来。信息量太少,他也不好判断郑乘风被抓是自己不小心,还是有人暗地里下手,不管是哪样,也都与他无关,他也没有为自己因此省下大笔钱财而宽心。 白捡不是叶修的作风,天天把履行承诺挂在嘴边也不是叶修的作风,郑乘风人已经进去了,这码事就先随遇而安地往后搁搁吧,眼下最需要叶修集中烧脑的另有其事。 由于嘉世收购旧街地皮的行动受到轮回暗地里的阻挠,进展不大,赌街计划迟迟未能动工,政府都捺不住了,派官员前去敦促。这不是一日可定音的买卖,代理老板吴雪峰又知道叶修在p国忙要紧的事,就没告诉他。恰好新入嘉世立志大展拳脚的包荣兴自告奋勇,说自己有多年收楼收账的经验,善于教人怎么做人,专治各种不服,这事非他不可,包他老大满意——他对叶修的称呼漂移不定,一会儿叫赌神师父,一会儿叫老大,一会儿又叫大哥。 吴雪峰想得深远,叶修的意思是要栽培包荣兴,他靠着叶修的关系进了嘉世,多少双眼睛盯着,服众困难,不如给他这个机会,叫他好好表现,立立军功,上位也容易些。 待叶修回国,吴雪峰才把这一安排告诉他。吴雪峰尊重叶修,叶修投桃报李,极少推翻吴雪峰的决定,而且他也看得出吴雪峰这一安排背后的用意,并没多做额外的嘱托,就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03 放包荣兴闯荡去了。 上午十点,周泽楷坐在探监室里等郑乘风。 这地方他熟,几天前他还坐在对面的座位上,顷刻间角色转换,换他西装革履地来探望别人。 受时差的影响,周泽楷得到郑乘风被抓的信儿比叶修前置一天。 轮回差点乱了套,还有一大家子等周泽楷回去主持工作,可在这当口,周泽楷并没有立刻回国,反而又在p国逗留了几天,为的就是等等看郑,乘风会不会主动联络他。假设那份证据是郑乘风给的,有所予必有所图,他定会在周泽楷出狱后,想方设法找他。 除此之外,还有极重要的一点也在周泽楷的打算之内。一切变故的源头都牵在姓郑的身上,他知不知道是谁给周泽楷下的绊子? 周泽楷要秋后算账,出手反击,需师出有名,他推断的再真再确凿,也缺了一点决定性的证据。他心思缜密,在这种事上自不会粗暴含糊的下定论。 本来还有个王池轩可供周泽楷撬嘴巴,可惜世事有时太过无常与蹊跷,王池轩在他出狱后的第二天,死在监狱里。死因到没什么可疑的,当时犯人间的两大势力正在火拼,凶器不长眼,一柄磨尖了头的牙刷戳中了王池轩的要害,同时死伤的还有几个人,事后加刑的加刑,关禁闭的关禁闭,这事就定了案。 刚断了一条线索,周泽楷又等来了p国警方接到线报,布下天罗地网,成功拘捕郑乘风的消息,他不能再等,便决定亲自去见郑乘风。 非辩护人和直系亲属,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获得探视机会,周泽楷是花够了钱的。人在江湖,当恩怨分明,不仅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周泽楷算不上御下有方的老板,还能圈出一批死士,不是没有理由的,靠的就是赏罚有度,宽厚待人。他有意先看看郑乘风意下如何,如果郑乘风提出来,他会答应出钱帮郑乘风打这场官司。 这座监狱只关押男性alpha和beta,各人信息素的气味混合起来可不好闻。周泽楷感到不适,调整呼吸,避免杂味侵扰。他转移注意力,眼睛转着四处看,慢慢地拐到门上一点来,不动了,他盯着看,铁质门框的边缘,漆皮剥落的厉害,锈迹斑斑,褪色褪出残败的感觉来。 这时门外断断续续地传来拉动铁栅栏的噪音,以及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份重的有规律的,一份蹒跚的断层的。那是两个狱警挟着郑乘风来了,三人到了门口,脚步声停了,换成给手铐脚镣开锁的声音,完成后,门被从外打开,狱警掀着门,宣布了他们可以交谈多长时间,随后一身灰衣的郑乘风迎着窗口清凉的阳光,眯着眼睛走进来。 郑乘风比周泽楷上次见到的阔佬模样,老了十岁有余,仿佛一夕之间历经了十年风霜,由少年郎变成了老头。他脸上胡茬错落,带着血红的擦伤,不很严重,结了痂,右眼明显地肿成一泡,被揍的。 而他的目光,三分怨毒三分绝望三分防备一分试探,从眼睛里漫涌出来,深深地,狠狠地,沉沉地投向周泽楷。 郑乘风的怨毒绝望防备与试探,都是有原因的,周泽楷全不知情,就没往别处去想,他甚至不为所动,坐了几天牢,这种眼神见得太多。周泽楷双手本来搁在大腿上,右手举上来,中指点了点桌子,示意郑乘风坐下来。 郑乘风便“客随主便”,拉开椅子,颓废地一墩,坐下了。一时间,两人都没开口,条状的阳光里灰尘缤纷游荡着。这于周泽楷是常态,于郑乘风,却是他在掂量,掂量周泽楷所扮演的角色,掂量怎么达到自己的目的,报仇的目的。 是的,报仇。 如果只是无意中被抓,郑乘风或许会认为自己的运道不好,命里该有此节,可事情没这么简单。在警方于他的暂住点附近布置好抓他前,他差点被两个骑着摩托路过的人削掉脑袋,他命大,求生欲望强,拼着逃过一劫,受了伤。他借助熟悉地形,兜了一阵甩掉杀手,回家处理伤口,又撞到了警方的埋伏手里。 这一连串动作,不是阴谋难道是巧合? 被双手反剪着铐到背后制伏的瞬间,天地倒悬,剧烈撼动,郑乘风眼前拼凑出叶修那张脸。 自牢房的铁门合闭、锁落定的那刻起,郑乘风没有一个晚上睡着过。失去自由的人是不能不甘心的,这类人若不甘心,滋养出的心魔肝火太旺,烧人烧己。郑乘风翻来覆去地推测演算,逃亡后跟他联系过的人,只有他师父贺天和叶修。 他不是没怀疑过贺天,可贺天没动机,多年来一直待他不错,尽心培养,就算要想出卖他,也不会等到现在。最大的嫌疑还是叶修。之前还是灵光乍现,现下他几可确定,就是叶修搞得鬼,他实力雄厚,想要弄死如丧家之犬的郑乘风,还不是一两句话的事。而且,叶修有最充分的理由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叶修只花了五百万,骗他走他的证据,达到目的,又不想给剩下的钱。 那可是九千五百万,足够让天底下无数的人卖儿卖女也甘愿,要不是数字诱人,他郑乘风怎么会铤而走险。 郑乘风越想越憋屈,越恨,完全陷入极端颠沛的负面情绪,被包围的成一个捻子很短的炸药。 叶修,你不仁,别怪我不义,我要报仇。 他动用起脑中所有信息,编排着如何报复。有些暧昧不清的细节,初时只顾逃命,没当回事,眼下他要损人,为自己讨个说法,脑子带有目的性地空前活跃起来,种种轨迹接连浮起,由无形的针线穿引着。他猜想,叶修与他交易,全程都没提过周泽楷什么事,说不定根本就是瞒着周泽楷的。郑乘风认识周泽楷有段年月了,周叶二人爱恨交缠、尤其是叶修利用周泽楷垫脚的轶闻,广为流传,他还借着酒笑言劝过周泽楷,他要么有么,何必这么看不开……叶修不是要证据救周泽楷么,我就给他来个黑白颠倒,他前科累累,还怕周泽楷不信么…… 对,还有周泽楷,周泽楷出去了,他进来了,要不是因为周泽楷,他怎么有机会跟叶修搭上桥,又怎么有机会被叶修过河拆桥……周泽楷活该被他利用。 所有的情绪都流淌进一个暗无天日的狭小空间里,膨胀发酵,压榨出来的全是前路莫测的绝望和狂热的报复欲望。 砰地一声,炸碎了。 假使能挑动周泽楷和叶修斗法,两败俱伤,那是何等的快事。郑乘风心里隐约地兴奋着,恨意翻煎着兴奋,兴奋哄抬着恨意。 他既已生出此计,就算周泽楷不来找他,他也要想办法联络上周泽楷。 “没想到周先生会来看我。”郑乘风先开口了,语气里透出穷途末路的自我嘲解。他曾经呼风唤雨的人物,风光过,落到这种田地,叫人感慨。 郑乘风也有些能耐,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4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04 最初的情绪收持不住,爆裂式的释放完成后,他很快调整了过来,归于镇定。 周泽楷的眼睑盖下来,“……嗯。” 打过多次交道,郑乘风了解这位爷的作风,知道这就算回应了,他继续说下去,“周先生不会无缘无故地来看我,我如今这样,还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 周泽楷略微思索,双臂架上桌,十指交叉,左手中指轻点右手手背,他暂停,决定直接一点,“东西是你寄的?” 东西指的是那份证据,郑乘风也在惦记它,他还惦记周泽楷究竟知情多少,惦记从哪边下口合适。所以周泽楷一问,他就反过神来,他没想到的是,周泽楷自己送上门来,给他验证——听他的问法,问郑乘风,不说叶修,看来果真如他所料,周泽楷不知叶修为他买证据的事。 郑乘风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一种接近目的还要压抑住的克制,“是啊,我也想给自己留条后路。” 周泽楷更没有任何反应,默许落实了一般,低头看了一眼表。他想着帮把手,却也不会主动开口,且看郑乘风怎么说了。 然后他看到郑乘风胸部挤到桌沿上,身体努力前倾过来,做出有话要说、尽量靠近对面的姿势,乱糟糟的头发随着脑袋的挪动,都掉在额前,“周老弟”,他换了个称呼,又放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时间不多,我就直说了吧,你来看我,想知道什么,我心里有数,这件事上,我承认我对不起你,推你下水,那份证据,就算是我将功补过吧。” 这话什么都说了,也什么都没说,话间的余地留得够本,方便望风转向,但周泽楷不吃这一套,一句话架空郑乘风,“说清楚点。” 郑乘风清了清缺水的嗓子,他的激动全在被捕后的几天几夜里耗完了,拉长了战线。他可以很冷静的编织一个套,将事实揉碎,再逐一拼装,请精明能干的周泽楷来踩,“好,事到如今,我也是破罐子破摔了,没什么好隐瞒的。有个人串通了我和池轩陷害你,答应事成后分给我们一个亿。”反正死无对证,郑乘风干脆拉王池轩来垫背,增加可信度,“没想到只给了我五百万,就想赖账,说,要等看到你被判刑,才给剩下的。我也不是被骗大的,早看出来他根本没打算兑现。好在那五百万足够我偷渡了,我已经找好了船,想着索性把证据给你,摆他一道,结果他找人追杀我,我命大,跑了,他又直接出卖我的藏身点给警方,借刀杀人。哼,他害我落到这步田地,我没必要再替他兜着,要死大家一起死!” 周泽楷不是一般人,郑乘风怕被他看出不寻常的端倪,一股脑说到底。 他一副豁出去的坦白陈腔,对叶修的恨又是十足的真,融在话里,说到恨处,眼睛瞪圆,布满血丝的眼珠鼓出来。这份咬牙切齿恨不得啖皮食肉的疯癫劲,相当具有冲击性,一下子猛撞过来,撞动了最近的周泽楷。 郑乘风以一个动作结束了这套张力十足的“控诉”——他伸了右手,擒住粗布领口,用力往开里一拽,露出颈部肩胛相连的地方,一道细长的险恶的利刃划痕,这划痕再深一点偏一点,就能切割到他的喉管,郑乘风脖子一梗,“你看看。” 周泽楷挑了挑眉毛,被郑乘风的话引着,看那道伤。他的震动藏在面皮底下,不会被对方看似发自肺腑地倾吐一席话,就牵着走,他脸上不着痕迹地问道,“是谁?” 终于到了关节处,郑乘风诡异地干笑了两声,“这人你也不难猜”,他放慢语速,“就是叶修。” 听到这个名字从郑乘风那两片肥厚的嘴唇中漏出来,周泽楷并没有太大的震动、惊异,或者说愤怒。 瞬间上脑的只有犹豫,公事公办的犹豫。叶修会这样做么?他对叶修的了解,他对叶修的判断,他自信这些都不是假的。 可没有时间专门给周泽楷犹豫,他在不为人知的犹豫中,用侦测的目光,看向郑乘风,问他要证据。 郑乘风计谋的毒辣就体现在这上面了,他对叶修的污蔑并非无解,并非不会穿帮,周泽楷要横下决心,死要对症的话,还是能发现纰漏的,郑乘风要的,就是让叶修即便是辩,也百口莫辩,而互疑裂隙若能扎根,便会自由生长。 他从上衣的口袋里,夹出来那枚贴身存放的金筹码。 “你看这个。”郑乘风把筹码扣在桌上,推到对面去。 郑乘风明白这金筹码干系重大,抵死不肯离身,想尽办法瞒过狱警,带在身上,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周泽楷捡起来,正反翻着看了一眼,弹了两下,又放下了,他不认得这玩意,“是什么?” “你知道叶修的师门来历么?这就是他身为南星堂老头子的信物,代代相传的,你坐牢那段时间,他也在p国,他就是把这个东西给我作保,我才信他的。” 叶修何时在p国,周泽楷当然知道,比任何人都知道。 “除了他,还有谁?”周泽楷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 “你可以报警。” “江湖事江湖了,我报警,对我也没什么好处,不如做个人情,把人卖给你。”郑乘风这么说,听上去也在理。 周泽楷霍得站起来,态势猛地有些惊人,一块衣角窝起,落到桌子上,又掉下来,郑乘风正自导自演在兴头上,被惊到,不解地扬起头来看他。 “时间到了。”周泽楷抬胳膊,抻衣袖,露出手腕,把表面转向郑乘风,探视的时间到了。 见周泽楷反应不大,似乎没被打动,没被带入戏,郑乘风都快要以为自己前功尽毁了,不想周泽楷又拾起那枚金筹码,在他面前一晃,“这个借我。” “没问题。” 郑乘风心想,你能帮我报仇,送你又何妨,钱都打了水漂,我留着有什么用。 周泽楷转过桌子,越过还没起身的郑乘风,麻木不仁的脸上才浮现出一种神情,不好描述,接近于至深的疲惫,疲惫淡化后,隐有星火在眉目间簇动,慢慢地,慢慢地,冻住了。 叶修不会这样做么?他会的,他有太多张面孔了,属于嘉世的那张,会的。 属于嘉世的那个叶修,欺骗过周泽楷,利用过周泽楷,算计过周泽楷。一丁点,一丁点,一丁点情面没留给过周泽楷。 他曾两次提出买下叶修手中的轮回股份,叶修拒绝了,却趁他危难之时,抛出来,卖给有心取代他的人。要论起如何最大化自己手头的利益,叶修是个奇才。这点股份不算什么,动不了周泽楷,只是这份心意,他心领到了。 郑乘风所爆,就算是真的,对现在的周泽楷而言,也不过是以此基础,锦上添花罢了。 无非是可惜了,可笑了,周泽楷对方明华的那番话,那番信誓旦旦的笃定。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5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05 狱警拿了周泽楷的好处,本想跟这位财神爷打个招呼,笑都堆出来了,只看了周泽楷一眼,就硬生生地长死在脸上,伸出来的招呼断在半空,话也淹在嘴里。 66 电话响了,在内衬口袋里震动,不停地响,不停地震动,对方得不到回音,挂掉,再播。接连不断的铃声震动声伴着周泽楷,到他快要走完这条长长的走廊,才不得不放弃吵闹。 地毯在他脚底下,长着绒密的毛发,太厚了,吸收了所有声音——周泽楷的脚步声,手机的响铃和震动声,所有的死物活物都该有的、只有它们自己听得懂的发长声。 周泽楷就像一个足以搅动一切不安的阴沉物件,穿梭过被切割成一帧一帧的停滞画面,机械地把自己搬运回该回的地方来。抓在手里的西服在身侧规律地一摆一荡。 他看似全然静止,脑子却没停下运转,脱离了身体单独成行,照常甚至更加严厉地运作着。 郑乘风的说辞,字字句句,如同种子,撒对了土壤,有光有水,从第一句开始就扎住根了,起了作用。周泽楷初时的不为所动,不过是因为种子要钻土发芽,总需有个过程。 他从来都不是塞什么消化什么的提线木偶,也不是一点就炸的爆脾气。这种事,就算他肯亲自去求证当事人,人家若真害了他,又怎肯对他说实话,到头来他还是要在存疑中猜测挣扎。况且仅分析郑乘风的一面之词,也点的出值得推敲的地方。 周泽楷的信与不信都是半数,不会因此就给叶修判了死刑。他从两手准备上考虑,当真,能怎样,不当真,又能怎样,他应付得起。 ——可这仅是属于理智层面的。 拨开坚壳,他自己才能瞧得见的反应——那冷静深沉不见硝烟的忿恨,却是信了八九成才会有的,反应。介于可控与不可控之间的毁坏欲望也是真实的。 只不过,这些最终催长种子的养分,都已经与郑乘风无大关系了。实在是这些年来,从叶修的身上,由始而终,他得到的只有成千上万的失望。 至于叶修的动机? 那东西不是比比皆是么,搞掉周泽楷,叶修卸掉一个劲敌,得利太多。针对周泽楷的阴谋,哪怕他不是发起人,有人找他连纵,他多半也不会拒绝。 坐过牢的金筹码伏在周泽楷的衣袋里,叶修出手轮回股票的消息是油,油被煎沸了,泼上去,筹码着了火,烧穿衣服烧穿皮肉,在周泽楷心上炮烙出一个洞来,散出看不见的焦黑的烟气。 缭绕之中,那个周泽楷回来了,那个负气又带着骨气离开嘉世赌厅的周泽楷,越过了数个月的时间,越过了不知不觉砌出来自我保护的壁垒,回来了。 周泽楷站在房间门口掏房卡,摸遍了四边裤袋,没找到,他拎起衣服,从上捏到下。 原来在西服内兜里,他刚要钳指进去,忽然融进来的不和谐鲜活先引起了他的注意,或者说,警觉。 那是一个有意释放出自身信息素的男性omega,正从周泽楷隔壁的房间里倒着退出身体,一只手撑在沉沉的木门上,尽量让门不发声地关上。 这omega见了周泽楷,嗅了两嗅,以为又可以揽到一桩生意,下意识地去整衣服,脸上堆起一种恰到好处的讨好的笑,信息素也释放地循序渐进,如同气质高雅又不失甜美的贵价香水,求偶意味十足——以细节撩人,出入惯高档场所的“外卖”,各方面的质素都不会差。 他几乎要以为这笔生意做成了,虽然他判断,对方身上的信息素味道极淡,只是普通体味的浓度,不在易感期,离发情还远,但alpha这种生物,那根禽兽东西不是白长的,发不发情都不会拒绝找个洞钻钻。 况且被勾引的alpha定眼瞧着他,目光闪烁,继而变得深幽。 omega以为周泽楷在犹豫,便趁热打铁,说自己收费很公道,绝对物超所值。 然而这话一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的预估错得离谱。原来周泽楷目光里的闪烁和深幽,不是给他的。他有一种感觉,明明他和周泽楷面对面站着,却分别属于不同的次元。他说的话,周泽楷没有一句听进去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抑或是想起了什么,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反应,问他要不要打炮,又不是让他去死。 omega大失所望,不再纠缠,好歹端住了表情,只在心里狠啐一口,甩掉周泽楷扬长离去。 周泽楷对此没知觉,也不在意,他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站到随着追忆堆在脸上的痛苦和耽溺都掉下去,掉光了,才刷了房卡开门。 没有任何人看见,没关系。 他扔下外套,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洗完后双手撑住盥洗台站着,他抬起头,关上水,镜子里也有水,在脸上倒流,渐渐地渗进皮肤里,像个小瀑布,扭曲了周泽楷的视线。镜子里的那张脸退化了,轮廓柔和了,成了年轻了几岁的周泽楷的脸。 年轻了几岁的周泽楷在时光的倍速快退中,退出房间,去见郑乘风,上庭,被抓坐牢,与叶修在不知名的世外桃源共度一宵,与叶修在赌厅谈判,扔出那枚筹码要叶修为他宽衣解带,继续与叶修分毫不让地谈判,力挽狂澜救轮回,在嘉世壮丽的赌厅里被叶修推了一把,推成天下笑柄……最后,年轻了几岁的周泽楷回到一个出了差池的易感期。 似曾相识的场景在回忆中归位。 那是周泽楷初次与叶修发生关系的几个月后,他赢下了一场至关重要的赌局,势如破竹,连升几个排位。 轮回要开庆功宴要造势,他配合着应酬,精神在灯红酒绿中松弛下来,多喝了几杯敬酒,一股燥热的火气从里烧到外,加了温,再烧回去,不一会儿就不大好了。周泽楷心知不妙,把方明华拉过来,交代了几句,说自己要回去办公室避一避,让方明华代为掩护。 alpha发情了要泻火,办法不外乎那几个,又都是天生的享乐派,不会屈着自己,没固定伴侣的,去找个把专为人服务的omega应应急,是常事。方明华以己度人,就打电话为他召了一个omega,还周全地想到,周泽楷到这年纪了还没伴儿,眼光高到天上去,特意叮嘱派个肤白貌美气质佳的,说了地址,让对方自己找过去。 这半路杀出来的omega出自方明华的手笔,周泽楷事后才知道。他当时正在高不成低不就的煎熬中,理智与欲念轮番想做他的主。趁着他的软弱和需要,叶修怎么也不肯放过他,一次又一次地出来搅局。 周泽楷对叶修的全部了解,都来自那晚的意外,于是那晚的叶修,发了情的叶修,一点一滴地热烈地挤进来,拼成一整个,在他面前伏身,在他耳边厮磨。他眼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6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06 睛看准哪里,叶修就在那里出现。 眼眉,鼻尖,嘴唇,颈子,锁骨,往下,往下……记忆里的每一道细节都在灼痛中放大,供周泽楷吸氧般的汲取。 他根本关不上那道万劫不复的门。 叶修,叶修,叶修,叶修,叶修…… 周泽楷凭着空,亲吻,拥抱,抚慰,揉搓,自编自导自演一场无奈地独角戏。 他浑身热气腾腾,仿佛桑拿过度,他的手已经摸到裤子里去了,又为了不致过于失态,早点解决,跌撞着去找抑制剂,想在之前来一针。 药箱之类的杂物都在外间助理的办公室,周泽楷去取了一趟,还预先磕了片见效慢的药丸,回来时,他看到门口多了个人,站在那,似乎在等他,主动又甜蜜地同他打招呼——用信息素。 周泽楷早就记不得那个omega真正的模样,也记不得他放出来取媚于alpha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抑制剂开始挥发效力,清醒微弱却起了该有的作用,在他大汗淋漓的身体里拨云见日。 他用沉默将那个omega打发走,理由充分又可笑,连他自己都知道,简直丢尽天底下alpha的脸面,却也是未经造化雕琢过的纯粹的真意。 但是几秒钟后,他又以同样的理由叫住灰头土脸撤退的omega。 因为那omega转过身去的瞬间,展现出一个侧面,下巴稍抬,眼角微扬,在光影的辅助下,在周泽楷不甚清醒的湿红的双眼里,似极了叶修的形。 周泽楷既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又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这种时候,让他不要联想,不要冲动,谈何容易。 他艰难地送出字去,让人站住,定牢,不要动,脸往左偏一点,头压低一点,闭上眼睛…… 他伸出手,向他一手捏造出来的“叶修”靠近,他的手似乎要从温热的眼皮上滑过去,再向下,摸到别的地方……但他只是靠近,阻止自己去触碰。假象不堪一击,轻轻一碰,就碎了。 就像真实的叶修之于他,碰不到,保持距离,叶修会在那里,让他看,也对着他笑,碰到了,便什么都没了。 胸腔里酸涩难忍,却又榨出一丝丝甜蜜来。 没救了。 周泽楷扯开系到衬衣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陷进沙发里,陷进窗帘辟出的暗影里。 原来他一直都是没救的。 太多太多的人都分不清爱与恨,爱与不爱,于感情,周泽楷只是芸芸众生的其中之一而已。它们本来简单,可是偏偏要在阴错阳差的误会、身份对立的博弈、性格垒出来的隔膜中蹉跎,蹉跎到面目模糊不清。 越爱越恨,互不相让,爱与恨便两边都没有尽头,无法控制地跟自己较劲,对自己说,你的付出是一种错误,你自找的,他的存在等于向世人宣布,你是多么愚蠢,你需要体面地解脱。 可惜所谓解脱,也不过是另一次的暂且沉眠。叶修这一连串刀子,捅得太狠了,复苏了周泽楷的所有知觉。告诉他,你以为都过去了么?看看吧,你的喜怒哀乐还都在这个人的手心里,为他牵动。 于是另一个周泽楷也回来了,与前一个汇合,他们面对面走来,相互对视,在方盒子似的走廊里,身后不见尽头的来路延伸进幽黑的洞口里。 与其说猝不及防,不如说,潜意识里,周泽楷其实一直静待这样的机会。 淋漓尽致的去质问,交锋,痴缠,终不得休,直至一人举起白旗,匍匐在另一人的脚下。 无视那个omega身心皆有所属。 67 到了十月上旬,天气一天冷过一天,冷得分明,尤其是晚上,露水一打,同样的单衣,天热时穿像绑在身上,又厚又重,此时再穿就变得薄如纸,凉风追过来,直接扑进来贴到皮肤上。 嘉世赌场最富丽的一间宴会厅里,赌坛名流云集,星光熠熠,人人都是一张程式化的教养面孔,三两扎堆小声谈笑。托着盘子供应酒水的侍应生,从南头走向北头,走到托盘被消耗空,见到的人,不是已占一席之地、声名斐然的前辈名宿,就是这一两年来飞快窜起、备受瞩目的后浪新秀。足以证明今天这场晚宴非比寻常。 时间还早,客人源源不断地抵达,在大厦正门口下车,校验请柬,踩着红地毯一路享尽尊崇,走到厅外,除去御寒的外套或披肩,换上和衬的热情神态融进相熟的人堆…… 来宾里面alpha占大多数,厅内事先投放了大量的清新中和剂,冷气也开得足。东道主叶修情况特殊,穿得严实点也没人怪,可仪表乃待客之道之一,他还是规矩地穿了身款式简单料子轻软的双排扣西装,扣子没系,敞着怀,里面多加了一件同款色的马甲护身。 叶修本来露面就少,传出怀孕的消息后更是难得在公开场合一见,在不少赌坛人士的眼里,叶修简直完美诠释了何为日子不抗混,上一次见他还是步履轻盈游戏人间,这一次见他,不仅吹了气一样臃肿起来,还马上就要生出个步履轻盈游戏人间的了。 宴会厅是圆形建筑,居于吊顶之中的古董水晶吊灯也是圆形的,这灯还是当年嘉世赌场首次扩建时,陶轩为了展示嘉世的实力,出高价拍下来的。 古董水晶灯如同一位老牌贵族淑女,高雅澄净地立于喧哗之上,无数剖面折射社会百态,周围更是少不了陪衬拥簇着,数灯齐照,堂皇之下,多出一份亮过头的失真感。 叶修站在一个靠墙的长脚圆桌旁,旁若无人地吃吃喝喝。确实也无人,不熟的人不好搭话,过来打了招呼就遁了,但窃窃私语起来的内容,少不了捎上这位赌坛传奇。其实就算叶修听到了,也会当没听到,何况真没听到,圆桌齐腰高,他手边放了一个清扫干净的空餐盘,一个满餐盘,忙得很。 和他熟的人就没这么多顾虑了。就拿蓝雨的喻文州和黄少天来说,他俩来得早,进门瞧见叶修落单,就奔了过来。叶修背对着他们,黄少天走得急,喻文州慢两步,缀在他身后,黄少天不得不频频回头跟喻文州讲话。 “你别出声,看我吓吓老叶,顺便噎他个半死,哎不行,他现在肚子里有一个,噎个半死就是一条人命,噎个四分之一死好了。” “呵呵……” “这还是咱们第一次参加嘉世办的赌王争霸赛报名晚宴呢,老叶把嘉世打理得不错啊。” “是啊。” …… 黄少天嘴没闲住,连番品头论足,叶修在他几米外就闻声辨人了,只是没理他,自己吃自己的。黄少天走近了,玩了次“突袭”,他抬胳膊在叶修左肩轻手一拍,再从他右肩冒出头。 他也就是开开玩笑,做做样子,大庭广众的,他不会真那么不庄重。 叶修左右两边都不看,等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7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07 黄少天转过来,站到他对面,双臂撑到桌子上对着他乐呵,他才眼都不眨地懒懒敷衍,“哎哟,吓死了。”特别假。 喻文州也到位了,正式同叶修打招呼,道晚安。 叶修正把手里最后一块糕点填进嘴里,舌尖顺道卷走拇指食指上的碎屑,自若地取过手帕擦手,脑袋向右一摆,算是回礼,“嗯,好,来了,那边有吃的,你们自便。” 知道他是随口一句话,喻文州还是礼貌地答复,“我们不饿,不妨碍叶神吧?” “也不是十分非常很妨碍吧。” “我们说我们的,你吃你的。”黄少天插话进来。 “我吃完了。” “这还有呢,别浪费啊,反正你现在养膘呢。” “知道你要来,给你留的。” “叶神正是辛苦的时候,我们都理解,你也别太劳累了。” “你们都别报名,然后再把报名的小鱼小虾召集起来,让我一局赢完,我就不劳累了。”叶修正经地胡说八道。 “呵呵,叶神还是这么幽默。” “哎,为什么总是没人把我的实话当实话听。”叶修叹气道。 三个人鸡同鸭讲东拉西扯地叨了一阵,好歹让黄少天逮准机会,把话题引入正轨,“这么说老叶,外面都在传这次的赌王争霸赛你也会参加,看来是真的了?” 外界传归传,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却不知道周泽楷和叶修拟以此役分高下,争同沈万河合作的机会。 “我说过我不参加么?”叶修纳闷。 “你这不……”黄少天像引介某人出场似的,胳膊在叶修面前上下一挥,让叶修的肚子闪亮登场,“身负重任嘛。” 肚子尖尖把马甲上纽扣和纽扣之间顶出可以呼吸的缝隙,叶修呵呵地笑,“我一个人你都赢不了,这下两个人,更害怕了吧。” 你逗我我喷你是黄少天和叶修的聊天常态,喻文州见得多了,一点也不想看和听,抢在黄少天发作前挽救谈话,“按惯例,等下有嘉宾表演,叶神也要上去露两手么?” 叶修早就换了个站位,正冲着厅门,他看到了吴雪峰伴着韩文清,朝他们的方向走来,两人还不时地交换几句话,叶修说喻文州,“我用不着,表现的机会让给你了。” 听到赌黄少天来精神了,“露两手呗老叶,你回来后还没在公开场合赌过呢!” “我还需要在公开场合赌?”叶修理直气壮,说的跟同段位其他人都需要在公开场合搏眼球似的。 “公不公开都期待和你赌一局。” 这次说话的是韩文清,他拨开围上来的人群,加入到叶修这边,上来就截胡了黄少天。他听到了叶修的高论,而似乎不管叶修说什么,话里话外有没有其他含义,韩文清都一条直线地回过去。 “你会有机会的老韩。”叶修平静地对老对手说。 有没有那个“你”,意思千差万别,韩文清看上去也不在意被人压身份,不过他在不在意,都那样一张脸。 这时有侍应生过来收杯碟,弓腰致歉,礼数到位。主理嘉世的吴雪峰被缠得更加结实,东一句西一句,这时才走到众人跟前,一一招呼。 天聊到这也该散场了,接下来司仪就会宣布了,在场的诸位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投报名帖,投给赌协主席冯宪君,一个小时之后,冯宪君会宣读参赛名单及本届赌王争霸赛细则,所有人再抽签分组,定下时间,最后是嘉宾表演,宴会落幕。 “现在开始么?”这事是吴雪峰操心的,叶修便问他。 “还要再等下,周泽楷先生还没到。” 这么重要的人物没到场,是没法开始,叶修理解地点头,反正嘉世只轮到承办晚宴,其他事宜还是由冯宪君做主,冯宪君肯定要等周泽楷的。 临走前,黄少天仗着自己跟叶修熟稔,不死心地问八卦,“老叶你嘴也太严了,什么时候把你的alpha介绍给我们认识啊?”同时心里称赞自己,这个问题问得真有水准,一箭双雕,又让叶修难以回避。 叶修正准备说话,刚好韩文清碰到了熟人,隔着几重人影遥遥点了下头,就要走过去,他看了眼吴雪峰,又看了眼叶修,郑重其事地道了声,“恭喜。” 本来按照礼数,这话韩文清一开始就该说的,只是他认为等见到一双人再说,比较妥帖。 黄少天见此情景,懂了什么似的被喻文州拽走了,留在原地的吴雪峰一头雾水地问叶修,“韩先生恭喜什么?” 叶修顶着不咸不淡的一张脸回答,“恭喜你晚宴举办的成功。” 全场属周泽楷到得最晚,他不是有意怠慢,是真忙。他前天才从p国回来,气还没喘一口,就立即着手处理轮回的内鬼。 他吸取了教训,先前就是逼得太急压得太紧,才生出了漏洞,给对方反咬一口的机会,赶狗入穷巷,没有好处,他如今权力在握,众望所归,任何人都撼不动他,不如温和一点,慢慢地将毒瘤拔去,少受几分疼。 所以他没有摆出要肃反的态度严查,而是先圈定了内鬼就是程泰,暗地里部署防范他。他邀请了几位社会名流入席董事会,名义上挂牌而已,不分股权,打算借力打力,以外人名义架空程泰及其心腹的权,再逐一蚕食。 这场晚宴门槛高,所有来宾都是独自出席,没带保镖。作为近日的焦点人物,周泽楷出现的场面并不浩大,却依旧引发了骚乱。他出事时持观望态度、划清界限的人都凑上来打招呼,贺他无罪释放,大谈特谈法律是公正的云云。人情冷暖不外如是。 周泽楷早接受了这一规则,心里倒没什么特别感触,他话还是不多,只是谁向他示好,他便向谁点头示意,交换问候。 司仪已经站上了台,就在等周泽楷了。 叶修是主人家,站的位置最显眼。应付完所有人,周泽楷也找了个位置站好,他站的地方,只要将视线摆过去,就会没有阻碍的连到叶修侧脸。 周泽楷答应了冯宪君,做今晚的助兴嘉宾,等下司仪暖完场,他就可以离场去准备。叶修不爱这种场合,周泽楷猜他大概也会回休息室去。 这是一个恰好的机会。他既有了决断,便不打算放过这样的机会。 金筹码一直没离过他身,他要找这个机会去问问叶修,听说你想让我死,是不是真的。 对于此时的周泽楷,真假都无妨,他与叶修的关系便是这样了,一步进不了,一步退不了,吊在那里。 是不是,才是他想要的答案。而且,只要他问,叶修大概是不会闪烁其词的。 是的话要怎样?还能怎样,既然这是他与叶修“缠绵”的唯一方式,那就各凭本事吧。 赌场有配套的开给vip客人的休息室,今天有活动,封了两层楼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8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08 ,每间休息室外都暂时挂上一个身份尊贵的名字,以示权利。 叶修的身份性别都特殊,单独占了一层楼,休息室靠近楼梯间,分给周泽楷的休息室正好就在叶修这间下面。 叶修为偷闲,走得倒早,可半分都没闲下来,叫吴雪峰抓着了,两人谈了点事情。 外人或许会对吴雪峰叶修的同进同出见怪不怪,这二人本身还是讲究ao避嫌的,要不是有事要说,吴雪峰就回办公室了,再不然也会找间别的休息室,不会跟叶修用一间。 “意料之中啊,年轻人,给他点挫折玩玩也好,兜着别出大事就行,我看有罗辑在,包子还是会收敛的。” 叶修舒服地窝在软椅里,轮流揉自己的两条腿,椅子是那种半包裹式的,侧面与背面几乎平齐,挡得叶修只露个胸像。 吴雪峰跟着叶修一起过来,就是为了商讨包荣兴收楼受阻一事。楼里的钉子户一钉到底,断水断电也无济于事,还抗争地变本加厉,在楼的两侧悬了条血红的横幅,请求政府施以援手。 见叶修无意插手,反而更加放手,吴雪峰也说了自己的顾虑,“这样拖下去,我们的资金链会有麻烦。” 这倒是个问题,叶修也不会为了锻炼包荣兴不顾大局,“主要是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再看看吧,不行只有我出马了,其实”,叶修捶了两下膝头,“有一个一刀解决所有问题的办法。” 话只说了一半,叶修连动作也一起停下来,他看吴雪峰,吴雪峰也看他,剩下的话他没点破,交给心知肚明了。 吴雪峰本想问叶修什么办法,突然醒悟过来,叶修所谓的一刀解决,不就是赢下两个多月后的赌王争霸赛么。确实,吴雪峰点点头,表示了解,随后他更是多想了一层。虽然叶修嘴上说着没事搞的定,平时也看不出他力不从心,但谁怀孕不辛苦啊,他的状态还是会受到不小的影响,这无疑会削弱他的实力。 吴雪峰担忧归担忧,归根结底还是要看叶修,叶修把自己当没事人,甚至是铁人,吴雪峰只好配合他,把他当没事人,甚至是铁人。 叶修离场比周泽楷要早,刚开始投报名帖,他就走人了,叶修走的时候周泽楷注意了一下他的撤退路线,真是往休息室方向去的,可惜周泽楷被冯宪君叫住,嘘寒问暖表示关心了半天,赌协主席的面子不好驳,周泽楷只得住脚。 时间追人,过后他连自己的休息室都没回,就上楼去找叶修。 周泽楷踩楼梯的当口,叶修和吴雪峰正坐在休息室的外间,正事谈完了,双双沉默下来。 叶修捏够了腿,手上闲不住,从裤袋里摸出一枚筹码,夹在右手的指间,五根手指灵活的敲动,转着筹码玩。 他的手素净,不仅是这副皮囊骨架生得精致好看,叶修从不佩戴任何装饰手的物件,手表或者戒指,使得这手素净之外又多了层雅气。 筹码翻着花从指肚到指尖,从拇指到小指上,他转着转着还抛起来,扣在手背上接住,自己跟自己猜正反。 这枚筹码吴雪峰一眼就认出来,跟他也有些渊源,他曾代为保管了一段时间,也知道它怎么又从周泽楷手里回到了叶修手里。吴雪峰正站在衣架旁,倚着墙想事情,见了它,自然联想到依附在上面的一段波折,属于周泽楷和叶修的波折,眼见着叶修就快瓜熟蒂落了,他评论似的感慨道,“你后悔么?” “什么?”叶修思维没跟上,一时不解。 吴雪峰吸了口气,好像下面要说的话,对他这个局外人而言都受到了莫大压力似的,“当初你为了让周泽楷死心,故意揽下所有的事,骗他说,为了赢陶轩利用他……” 筹码再一次落到手背上,叶修的手不再动作了,神情罕见地凝肃起来,他坐的地方本来就背光,这下更显得脸面都有点沉郁。 直到现在,他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就连为了救周泽楷四处奔走的前后,也没想过,没想过如今的周泽楷对他抱有怎样的感情。他只是想要那么做,就做了。不在意这么做会对他们产生何种影响。 往事如冰雹,挑了个不合时宜的现在,一幕一幕地砸进叶修心里来。 感情这种事根本没法一笔一划地计较和推演,看上了就是处处都好,看不上就是先生贵姓。周泽楷还是那个周泽楷,只是用来盛放他的位置变了,叶修的感受也被潜移默化地置换掉了。 但要是非让叶修答吴雪峰一时兴起的疑,叶修也会回答,没什么好后悔的。这不是嘴硬不认,只是因为过往之事,可以追忆,无法更改,要后悔来的何用? 到此就好,叶修收了收心,听不出真情实意地反问,“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说完,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还有点时间,他的大腿和胳膊一起发力,把自己从软椅上支起来,“全程消失也不好,好歹是自己的地盘,去老冯那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吧。” “嗯。” 吴雪峰走上前,想搀叶修一把,叶修摆摆手,“自己来,还没这么夸张呢。” 两人离门近,叶修稍作整顿,吴雪峰负责在后面关灯。 屋里的灯全熄了,窗帘拉开,所有静物都被变了质的月光洗过,成了一幅幅抽象画。 叶修拉开房门,把走廊里的光迎进来,替他们照路。 进门来的不仅是光,光还带着一个影子,一个气焰夺人的影子,以扼颈之势,正面撞下来,缠住门口叶修的影子,落到变成暗青色的地板上。 叶修没有防备,呆在原地。 凭空冒出来的周泽楷站在走廊里,站在房门和墙壁中间,他的衣服会聚光似的,吸掉一半灯光。光亮不均衡,周泽楷的一只眼睛在明处,一只眼睛藏进头发下和阴影里,他看向叶修的架势,头微微歪向一侧,梗着脖子,好像只拿了一只眼睛去盯牢叶修,而叶修不配他用两只眼睛一起盯牢。 盯牢叶修的眼睛里有团黑焰,沿着视线烧过来,穿刺叶修。 吴雪峰从叶修身后赶出来,见这场面,也愣住了,随即他知道这是自己不好插手的场合,先走又不放心,便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 周泽楷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如果可能,他倒想看看。 他是不爱说话,但不同于眼下这样,一个字也不想多说,觉得浪费,觉得错付。 叶修一时闹不清周泽楷是来做什么的,他把视线抬了几格,去找周泽楷的眼睛,看他要说什么。等他找到了,惦念起的却不是和目前有关的任何事,而是,原来周泽楷曾把他含在眼睛里面,用似水的眼神亲吻他拥抱他、甚至是褫夺过他那么多次,他都视而不见,或者错过去了,现在有了对比,他一下子都回想起来了。 现在的周泽楷执拗地看着叶修,眼神比存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9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09 放在这栋楼顶层赌厅的那些,更狠,也更……受伤,无法维系持重的狠和受伤。 他在用这样的目光挟持叶修,审判叶修。 两人之间仿佛架起了一台气泵,抽干了所有空气。 而他们的脖子以下都石化了,只好用更能分出胜负的眼神来交流。 叶修苦笑一下,在心里。 他想的不错,有了答案。果然,周泽楷开口了,他的嘴唇并成一线,这一线开启了,他说,“我听见了。” 我听见了你们的对话。 句与句的间隙有所停顿,分不清是周泽楷的惯性停顿,还是在等叶修说话,推翻,辩解,或者其它。 叶修当然知道周泽楷听见了什么。 这个听见的内容大概包括,听见了吴雪峰的陈述,再听见了叶修的承认,所以周泽楷连确认都不需要了,再三确认会让他显得像一个不甘心,然后拽着裤腿撕扯不清的难看角色。 “我听见了。”他又重复。 周泽楷重复的语气和表情都是白开水一样的淡而无味,但叶修从里面听出来了,他听出来了周泽楷在那个“听见”的瞬间经历了怎样的起落,复杂的酸涩一下子填满了他的心室,导致他没感同,却身受了。 可叶修什么也没说。他能说什么呢,在他看来,陈述和承认的内容是一个没什么解释空间的,事实。 哦,他说了,说了没有实质意义的一句,“哦,是么?” 这句话又把灭绝般的沉寂逼出来。 壁灯不知冷暖的排着队,走廊里亮如白昼,却是接近青白的惨然的白昼。 惨然的白昼下,周泽楷的脸上先是显出一种难以置信的狂热和大梦初醒的茫然,而后狂热和茫然都冻住了,兑了厌恶的讽刺浮上来,化了冻,给自己,也给叶修。 几经折腾,谜底最终揭晓,他连失望都省了,而最让他心寒的是,原来连他的恨,都是叶修掌控下的产物,都是叶修替他周泽楷规划好了的。不惜拿自己当恶人,也要铺这条路。 啪、啪、啪。 周泽楷鼓了几下掌,肉拍肉的声音忽地膨胀扩散出去,他用力太足,余音荡了半天还没散完。 “真伟大啊,用心良苦。”他为自己的掌声注解。 这话也该说得讽刺点,才衬他的神情,他不擅长这个,此刻也无师自通了,至少叶修这里,他的讽刺空前成功。 几个字、两个半句被他说出了切齿的连贯性,像铁块,一块一块连贯地砸下来,砸到叶修身上。 周泽楷浮冰般的视线扎过来,替他把潜台词说完,你宁愿在我眼里做个小人,也要推我这一把,灭掉我的希望。你以为你是谁啊叶修?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做这种主? 叶修笑笑,有些自嘲地笑,总不能僵着。他再一次无话可说,难道要他说,我可都是为了你好,然后坐实自以为是? 从侧面看,他的肚子已经耸立出一个惊骇的宽度。有感于双亲间不寻常的气氛,成型的血肉在叶修身体里面博博地跳动,急急切切,跳得叶修也跟着受罪,不得不拍着哄两下。 周泽楷记起来叶修说过的一句话。 “你说得对,我们是一类人”,他居然成了两人中话多的那一个,他还要继续说,“多亏了你让我认清……” 周泽楷也笑了,嘴角上翘,他笑得比叶修还要好,笑里牵扯出来一连串否定,这样的笑让他痛快,这样说话也让他痛快,“……我不需要你这种人。” 都说完了,他的声音听上去多出一丝松快,到此为止,不悲也不喜,像是万米长跑终于抵达了终点,如释重负,又像是在叶修身上吃够了情苦,立地成佛,不屑一顾。 原来真正的恩断义绝是这种感觉。 那挺好的,周泽楷同他竭力自我掩饰的最大弱点,恩断义绝了。 叶修肚里那块,今天不知怎么了,难伺候,多方安抚也不见消停,反而滋养出一种灼烧感,叶修只好低下头,把一腔柔情都分下来,给他和眼前清算他的这个人的骨血,一下又一下地轻摸。 然后他说,“这样啊,我知道了。”批准什么似的。 他们始终保持着距离,给光束隔开,光束又在这之间枯萎了,似乎周泽楷连多靠近一点都嫌,眼神扫过去,如同在扫什么灰尘。 周泽楷取出金筹码,置在手心里,整只手伸到叶修面前,现在这东西已经不是他质问叶修的物证了。 他没忘了自己来的目的,只是答案是什么都无所谓了。 “你的。”周泽楷似问非问地说。 这玩意儿跟了叶修这么久,就算融了也认得,叶修只看了一眼就道,“嗯,是我的。” 他和周泽楷的思想又共鸣了一次,金筹码是怎么到周泽楷手里的?算了,无所谓了。 还给你。 周泽楷手掌一翻,倒过来,淬光的金筹码跌落下来,直直坠入一片暗影之中。 叶修的反应速度一流,身体先于意识行动,他去接金筹码,筹码掉得快,不过是眨眼的事,就到了底。叶修出手得更快,拖着肚子猛地蹲下来,跟掉下来了似的,他把手垫在地毯上方,筹码刚好稳稳地回到了他手里。 与此同时,叶修的视界陡然间开阔明亮起来,他再扭头去看,视线平齐之处,只看得到周泽楷的两条腿,送着横给他的脊背,往远走了。 楼梯间的双推门惊天动地的合到一起。 把叶修展露出的并不明显的柔软部分,抛尸荒野。 叶修照单全收了,他定了定身,手按在大腿上面,试着站起来。 周泽楷完成了他的清算,还一下子清算到了头,叶修想,他差不多是实现了好多个月前的战略部署,把周泽楷推到任何一个他身边之外的地方去。 而他居然早办过了交接仪式,把一颗心暗度陈仓到了周泽楷手里,周泽楷不攥手,他感觉不到,周泽楷收紧了,他感到疼了,才发觉。 原来我这么喜欢小周啊。 叶修为自己的“发觉”下定论做总结。 他的起立完成了一半,腰还弯成一张弓,前凸后也凸,就像被点了穴似的不动了。他是不敢动了,他觉得他要是动下去,还不等站直,不是向前倒了就是向后倒了,赶紧申请外援,“哎哟我站不起来了,老吴快来搭把手。” 周泽楷走后,吴雪峰就出来了,他做了该叶修来做的事,望着楼梯间发怔,作为两人情事的部分见证者、知情人,他却没起调解的心思。这不是他一个不相干的人可以插手的关系,都是看上去好说话,固执起来驷马难追的人,能听谁的话? 吴雪峰听到叶修叫魂,赶紧回过身来帮扶他,单听他声音,中气还算足,看到脸,着实把吴雪峰吓了一跳。 叶修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就着灯光看是潮湿发亮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10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10 的一层,脸色也要命,像揭了墙上的壁纸,扒在他脸上似的。 还好就在门口,吴雪峰架住叶修胳膊,把他往休息室里带。叶修被人扶着走了几步,缓过来一点,脸色也稍微白回来了,还解释上了,“刚才我动作做大了,抻着了。”金筹码还捏在他手里。 吴雪峰搀着叶修坐好坐稳,就要打电话,找家庭医生来看看。叶修拦下他,“我真没事,人命关天,有事我还能硬撑么?吃点喝点歇会儿就好了。今天这是什么场合,我可不能抢老冯的头条,气过去了谁负责?” 这个数,叶修还是有的。吴雪峰察言观色地判断着,叶修喘得不厉害,说话也利索,问题应该是不大,他就不再坚持,只是保险起见,多留留心。 屋里灯还没开,满眼飘雪花,吴雪峰去开灯,回过身的瞬间,他碰撞到了叶修的某个瞬间。 叶修随便地盯住一块地方出神,而后他的眼皮隔下来,隔断了这个瞬间,他又恢复成那副平平淡淡、事不关己的样子。 68 在上百位雍容盛装、又以身家为傍,面露得色的人中,周泽楷也是出挑的,不需要什么事由特意把他拱出来,目光就会自己过去,找到他。 ——更不要说如眼前这般,众人站着,围成一个无口的圆,将他众星拱月地围在圆心。 为了不至抢走两个月后赌王争霸赛的兴头,报名晚宴上的助兴表演都是个人秀,周泽楷个人秀的道具是,一张方桌,一把椅子和一副麻将牌。 他坐在桌前,两位荷官站在桌子两边,各举半托盘麻将,卸在桌上,散落一桌,都堆满了,透亮的蓝底朝上,牌脸压在下面。周泽楷双手置于麻将之上,把整副桌面都罩了进去。他开始洗牌,身体微倾,双臂划圆摆动。他在规划这桌麻将,眼神是立起来的,下手的动作却说不出地随意潇洒,筒牌相撞的声音脆钝适中,在他的操控之下自成节奏,极富韵律。 周围的人早就停下交谈,专心观赏,偌大一间厅,此刻只剩由周泽楷弹拨出来的这一曲。 洗牌的空当,周泽楷双手轻点数下,仿佛飞鸟掠水,微惊波澜,再回到原位,两手各持半套牌,晾开一看,竟是副十三幺。他把十三幺打散了,混回牌堆,如法炮制,后又抓出了清龙、九宝莲灯的牌面。 赌坛的几大巨头,依着各自的势力,站得分散,不难看出轮回如今已隐有统领赌坛之势,人多,依附者众。黄少天一派不大瞧得上的口吻,低声对喻文州讲,“说到炫技,他倒是天下第一,骗骗外行还行。” 喻文州不置可否,“今天来的,可没外行。” 这种话,同喻文州这样的谨慎人说,趣味少了大半,黄少天不再言语,转而转眼珠去找叶修。 很难说叶修是否专注于周泽楷的表演,他的面孔倒是朝向周泽楷的那边,只是欠缺表情,眼皮半搭不搭的。外人看来,叶修一贯是这样,对着提不起精神的人事,也不勉强自己提起精神。 他脸色暖回去一点,一屋子的中和剂拦截了alpha的信息素给他给养,割裂得阵营分明。 叶修此生,从不被亏欠他人的心绪所累,就连周泽楷拂袖而去的时刻,一颗心找到宿主、尘埃落定的紧实感也胜过其他。就如同周泽楷付出,无法打动他一样,周泽楷收回,也无法阻止他。 而他清楚,周泽楷的痛恨,也是源自他的这份自我。 周泽楷的手快出了虚影,边摆牌面边洗牌,已接近尾声,散沙一样的麻将如同被条无形的线串起来,磕到桌沿上,排整齐,再一列一列地推上去,码在桌上,码成一个正方形。他切到最后一列,胳膊一抖,麻将连成直线,飞到空中翻了几圈,最后像条温顺的蓝龙,臣服在他双手之间,任他摆弄。 喝彩的掌声从一个边角矜持地响起来,传染到了一片,再到一整个圈。可周泽楷还没结束,他拽了桌布垂下的一块,人站起来,借着身体上抬的态势发力,兜着桌上的麻将。 浅蓝色闪闪现现,正方形的麻将块成了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被煎蛋一样地翻了个个,正反面交换。落回原地的时候,盖了桌布,牌面朝上。 周泽楷利落地抽走桌布,放麻将重见天日。上百只眼睛趁着赶过来,从上看到下,这上百只眼睛,成就了周泽楷的盛名,确不虚传,麻将横纵排列,每一横每一纵都能组成一套牌。 掌声没停,势头稍减,又夹了几句称惊道奇声,周泽楷把桌布搭好,略略欠身致谢,退出圆心。 名利权盏,富贵荣华,最是以诚待人,你对它好,它便也对你好,比人心通透得多。 这个晚上,周泽楷最大的心结沉淀到底,消失了。 消失之前,结痂的创口崩裂,血淋淋的一片,触目惊心,由此带来的眷恋与憎恨都上升到了顶点,自生自灭出了这样的结果。 说来好笑,为了和叶修断绝关系,他先用了“不需要”这种说辞,拉近了他们之间不存在的关系。 从今往后,只剩一件事好叫他挂心,那就是要赢尽所有对手,要做天下第一。 无论如何。 他的癫狂被迅速引燃,被激发,又让深思熟虑掩盖起来,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变化,可用不了多久,他的对手会知道,冷静的疯子有多难下咽。 周泽楷的表演落幕,晚宴也落幕了,一切顺利。抽签结果出来后,冯宪君就让随从发布给了赌场外等候的媒体。 巧合也跟着凑热闹,由抽签结果来看,虽然比赛初段,就不乏实力相近之人的惨烈搏杀,提前生死武斗,但最受瞩目的,还是周泽楷和叶修的赛程——他二人要想碰头,得过关斩将到最后一局,名副其实的世界第一之争。 厅廊内外堆满了记者,小声交头接耳,讨论赛程。 赌坛大佬们接连离场,少不了在上车前接受一番采访,各个的说辞都很官方化,礼敬对手又不失身份,也是意料之中。 等问到周泽楷,倒问出了新鲜事。 周泽楷站在打开的车门内侧,一干记者被隔离在铁质的屏障之外。大同小异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飞过来,他耐着性子应付足量,刚要上车,一只话筒斜地里伸出来,女记者戴眼镜的脑袋从两个高耸的肩膀间挤出来,语速飞快地截住他。 “周先生,您之前说过,没赢叶修先生就算不了世界第一,那之后您一直没跟叶先生赌过,您有信心在这届赌王争霸赛上一偿夙愿么?” 周泽楷的手搭在车门顶框上,面朝里,钻门的动作做了个开头,停下来,将身体掰回去——他好以这种姿势接受采访。周泽楷出人意料地回答了她,“赌过。” 不仅赌过,还赌过两次,牌面上他占赢面,牌面下他输得彻头彻尾。 他就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1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11 这样毫无顾忌地宣两人之间的隐情于众,像倒一杯凉掉的没用场的水,虽然谁也听不出来这隐情的始落过程。 女记者听了,一边为抓着爆点心花怒放,一边不明就里地抓紧追问,“您是说和叶先生赌过,对么?” “嗯。” 周泽楷敛眉目轻出声,声散在沉沉黑夜与非凡的热闹之中,更叫人分辨不出他意欲何为。 再有人窜头窜脑地挤上来,想细问,周泽楷却没了答的意思,他撤了手,几个保镖熟悉他的指示,围上来驱散记者,替他关好车门,硬是劈出一条行车路,送周泽楷的座驾离去,再上自己的车,紧随其后。 众记者拦不住语出惊人的周泽楷,正面面相觑,恰巧另一位正主送上门来了。叶修送走最后一批宾客,人也跟着出来,走走聊聊,不知是谁喊了句,叶先生也出来了,采访叶先生,他就被涌上来的记者里里外外地围困住了。 叶修怕夜风惊扰,西服外面多穿了件风衣,他的保镖组成人肉屏风,走在前面开路,手臂圈过来,圈出空间,护在老板身前,抵挡人群的冲撞。 之前追问过周泽楷的女记者俨然成了记者们的领头人,她代众人发问,“叶先生,刚才周泽楷先生说你们两位私下里赌过,请问是这样的么?胜负如何呢?” 周泽楷没说私下里,是这女记者有些急功近利了,想拿话做引,诱导叶修,不过字面上倒也没错,没公开,但赌过,不是私下里又是什么。 叶修的脚步不减从容,神情如常,不迫不慢,他脸上装着明显的倦意,也因为有孕在身,被当做正常脸色,他笑了笑,话还是说的不着边际,空空如也。 “也就那样吧。” 当然,那样是哪样,是没有下文的。 第二天叶修还是去了医院,主动为之,不是被吴雪峰催的。 他倒没什么具体的不舒服,只是觉得乏力,整夜的深入睡眠也没缓解多少,天明醒来还觉得累。也不知道是不是胎动的频繁,小腹偶尔会有不疼但很饱满的坠感。到了这个月份,慎重点总没坏处。 叶修这辈子的心细撒到了很多地方,给了不少人,慎重似乎就全贴到了肚里这块肉上。如今想来,不管是曾经、现在,还是将来,他待周泽楷如何,周泽楷又待他如何,每每思及这孩子的来历,他都不觉得是个错误,他的接纳也不是无可奈何而为之。 被记者堵过门后叶修换了医院,来产检的次数多了,跟医生熟了,他看医生的脸色就知道结果是好是坏,正常还是不正常。于是见到医生凝着一张脸,他便约摸了解了,也不惴然无措,还是淡着张脸,平平常地问,“孩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医生抽口气,说,“孩子倒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你。” 对面叶修听了,反倒松口气,孩子没问题就行,“怪不得,其实我最近也有点感觉,要不然也不来了。”他这种说别家事的语调,好像和面前的医生位置互换了似的,他宣判,医生心有戚戚焉地听宣判。 医生赶紧宽叶修的心,详细地解释,“你也别紧张,就是你年纪大了,先前又受过重伤,亏血严重,孩子一吸收你的营养,你身体就变弱了,好好养着,多休息别累着,凡事注意点,问题也不大。” 叶修一早就跟医生交过底了,他在怀孕初期不知情的情况下中过蛇毒,后来打了血清解毒,卧床养了好久。当时医生还啧啧称奇,这孩子命够硬的,叶修心说,当然硬,没标记,都能挤进来。 还不等叶修开“我能吃能睡天天养呢”的口,医生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似乎每次见这位omega,身边都少了点东西,“下次叫你的alpha一起来,有些事,得让他知道。” 叶修顿时脑洞大开,脊梁离开椅背,身体前倾,手放在肚子上,摸了摸,惊奇地反问,“关键时候保大还是保小?” 医生哭笑不得,“说哪去了,你还不至于。” “哦”,叶修又靠回原位,换了左胳膊轧在座椅扶手上撑住脑袋,“有事跟我说就行,我们家我做主,就算拍板保大还是保小,也是我做主。” 这话说的听似没正形,却有叶修式的深意含在里面。 首先从某种意义来说,叶修所言,均为事实。其次,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也不敢保证医生的操守抵得住漫天花雨的金钱攻势,不把他的话变成花边新闻见报,因而医生几次问起他的alpha,都被他玩笑似的带过了。 不过医嘱,叶修可不会玩笑以待,他接着做好打算,安安定定地休息几天,往后需要密集精力的地方还多着呢,尤其是赌王争霸赛在即,要省着点用。 叶修过了几天放羊的日子,周泽楷则在趁机“宰羊”,宰他养肥的羊,肃清轮回内部的异己。 他先前一手耍得漂亮,在董事局孤立了程泰,收效快,几下剃掉程泰身边有些分量的党羽。没人和他同路,程泰空守着名下股权撑起来的表决权,却左右不了轮回的任何决策。 程泰不低头,不卖股票,抗死守住自己的位置,周泽楷也不睬他,反正目的达到,就当他是个富贵闲人,养得起,慢慢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周泽楷的手段硬中留了活口,乍看上去,还是那个不赶尽杀绝会留三分情面的周泽楷。只有最熟他的人才体会的出来他的变化,才知道他如今的不容情。周泽楷是要把程泰架在文火上,生生熬死,不让他进,不让他退,也不给他一个痛快。 至于见郑乘风一事,周泽楷没对其他人提过,似乎真是打算以还筹码为界,将这场阴谋的另一半强行钉死,反正也没甚差别,同样的漏洞,他不会施舍给别人第二次。 接到消息的时候,周泽楷正在赛马场观战。 离开赛还有十几分钟,他乐得享受气氛,没去vip包房,而是跑去了封闭的看台上。 吴启退了半步,站到周泽楷斜后方,手机响了,铃声急雨似的,吴启离得远了点,去接电话。他这一通电话讲了颇久,回来时骑师都要各就各位了,碍于通话内容与他们头号敌人嘉世,或者说叶修有关,吴启还是优先跟周泽楷通气,把他留给马的神识,叫点回来。 “周先生,方先生打来电话,说嘉世的包荣兴在丰苑闹事。”丰苑就是嘉世苦收无果的那栋旧楼,原业主是方明华的父亲,方董事把手头的股票过户给了周泽楷,要去s国疗养一段不短的时日,临走前,干脆再做个顺水人情给周泽楷,把这栋能让嘉世如鲠在喉的楼转到方明华的名下,就当是提前给了部分遗产。 周泽楷擎着望远镜,举举放放,调试焦距,找自己的马。包荣兴收楼闹得鸡飞狗跳也不是一两天了,办法试尽,那几户人家都得了方明华的好处和暗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2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12 中点拨,拖延嘉世的计划,打死不搬,双方僵持不下。周泽楷也不回身,目光仍是追着马走,侧面横出个可有可无的态度给吴启,等他说值得方明华特意打过电话来的新鲜事。 吴启往下讲,尽量简单详尽,“包荣兴今天带着一拨人过去,要砸3楼c座的墙,方先生收到消息,也派人过去,他们的人和我们的人吵了起来,说赌一局,输的那方走人。包荣兴没下场,出来赌的是常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叫罗辑的,也是叶修的徒弟,结果罗辑输了,他们不认账,说我们的人出千,又吵起来,还动了手,嘉世那边罗辑受了伤,可我们这边被包荣兴打伤了四个人,有一个伤得很重,现在在医院手术,不知道能不能救过来……” 吴启话没说完,卡在人命关天的要紧地方,正好赶上发令枪响,栅栏嗖得放倒,骑师们屈身半立在马上,人马合一地从栏位里面弹出来。 此刻跑马的结果最大,周泽楷当即摆手,禁住吴启的话。 举手投足的功夫马群已经跑出一段距离,周泽楷的马开场落后,暂居第三,吴启只得捺住了,在旁边等,他也眯起眼睛,追着那马去了。 周泽楷的马是他入主轮回后投回来玩的,权当纪念物,五号,一匹中龄纯血马,前一阵刚换了骑师,新人和旧马首次出战。 在场的所有人,不管带没带装备,头的摆向都是一致的,随着马一圈圈地绕,脸上逐渐显出失望或者狂喜的前兆。 周泽楷的眼光不会出错,拐过一道弯,五号马发力,替老板挣足脸面,最后带着老板钦定的首先过线。 周遭欢呼声和骂娘声迭起,周泽楷取下望远镜,脸面上也瞧不出是输是赢,他回头找吴启,“叶修什么反应?” 吴启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周泽楷是在续接刚才说的事,他忙对答,“据说叶修这几天都没在嘉世出现。” 周泽楷点点头,让吴启拨电话给方明华,他要直接同方明华讲。 电话接通,他们已经走出看台,进了贵宾包间,吴启自觉地在外面等候,周泽楷一人进到里间去。 “又赢了?”电话那头方明华的心情听起来不错。 “嗯。” “好彩头,吴启都跟你说了吧,这次嘉世自己撞到枪口上了,你想怎么玩?” “游戏”进展到这一步,纯属巧合,并非出自周泽楷的授意,方明华一没请示二没汇报,上来就问他老板要怎么玩,着实有些坐大。不过周泽楷相当有容人之量,加之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嘉世出动在先,方明华也是认为机不可失,借此制造出了事端。他的指向与周泽楷的利益一致,说到底都是为了轮回,兼之他和周泽楷的交情底子厚,周泽楷丝毫没有被拂的不爽快感,认真地在谋划要怎么玩。 想到一点细节,他问,“罗辑怎么输的?” “阿笑出千了”,方明华也不避讳,“不过你放心,又没证据,他们说他们的,我们说我们的。” 这倒没错,“谁先动的手?” “混乱之中谁说得清楚,不过我们的损失比他们大,阿笑的一个手下现在还没脱离危险。” “叶修不在?” “没错,所以这真是个好机会,让我们抓到把柄。他要是在的话,说不定包荣兴会收敛点,据说姓包的小子脑筋有问题,只听叶修的话。不过……叶修这个人诡计多端,不知道是不是他设计的圈套。” “不会。”连问三个问题,周泽楷心里有了数,说得斩钉截铁。这个结论来得快,他的参照也简单,一直以来,叶修机关算尽,无非为了一个利字,没利单赚吆喝的事,他才不会去做,而且嘉世经不起折腾,没道理在赌王争霸赛前撩起轮回的战意。且叶修也非完人,有点疏漏,再正常不过。 瞬息间周泽楷心里有了算计,却也不急于一时,先看事态发展再说。 他用肩膀和侧脸夹住手机,空出来手,取了瓶水拧开盖子,一小口一小口地抿了两口,抿嘴,润润唇,他没跟方明华细说内心考量,只是含糊又明确地吩咐下去,“你看着玩。” 周泽楷的意思本就不难理解,何况是对方明华来说。 他认同方明华的说法,这的确是个好机会,谁会嫌削弱对手的机会多?可机会也要看怎么用,手下们打打闹闹,哪有老板不分由说就参与进去的?好像得了个发难的借口,多么欣喜若狂似的,抬了对方身份,贬了自己身份。 这种时候,方明华出头比周泽楷亲自出马,合适得多。 方明华能干什么?无非就是把事情闹大,造个发兵的口实出来,这节骨眼上,叶修就是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吞,生吃硬亏,也不会松口,帮轮回长脸的。 至于参与的“机会”,周泽楷相信,以叶修的本事,迟早会给他的。 周泽楷表面上不作为,再看叶修这边,虽然早就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但他擅长准备充足后敌不动我不动,也没什么明显反应,隐了几天,又是每早九点前准时出现在嘉世大厦的大厅,一路和员工打着招呼,走向自己的专用电梯。 实际上叶修还是关起门来,用包荣兴好接受的方式,教育了他一番,毕竟任何一桩欠考虑的前事都是优秀的参考蓝本。他给包荣兴讲,保护师弟没错,做得好,给人留下反击空间,不好,下次改进。 包荣兴不觉得自己做错,可明白自己捅了篓子,也诚心地向叶修道了歉,之后照常蹲点,收他的楼,尽量努力不亮家伙。 与此同时,方明华的文章做出来了,做得十分大方场面,他没有指使手下人去找包荣兴缠斗,而是直接出面,广发帖子,抬出轮回的名义,诘问叶修怎么管教的徒弟,没理还要行凶,打伤他的手下,还指责嘉世借着收楼恶意挑事,制造争端,报复轮回。 他的理由足够用的,没叶修撑腰,包荣兴敢造次?这楼的业主是方明华,方明华背后是轮回,你叶修敢说公事公办,不存私心?赌坛上下谁不知道嘉世和轮回因叶修和周泽楷的关系,交恶已久,以至怨恨丛生,互相斗过几次大规模的法,各有血债在手,表面上的和平比纸薄,一戳就破,一点火星子燎上去,便能燎出滔天烈焰。 事情闹大了,媒体又开始忙活,两边寻求采访。经过方明华迷惑性的渲染,矛盾已经不只是存在于嘉世和轮回之间,迅速扩散。嘉世背上了使用不正当的商业手段的恶名,即使是这样,叶修也没刻意站出来,开接着招待会澄清什么,只是在凑巧被记者围住后轻描淡写地回应,说有争执很正常,没某位先生说的那么严重,轮回想太多,心思用在什么地方,自己心里清楚。 叶修话说的模棱两可,可以做文章的空间很大,皮球又一脚踢给了轮回,接招的还是方明华。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3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13 还不等方明华这波回应到位,冯宪君的调停又赶过来了,他没亲自出马,而是差了一位江湖前辈两边说项,看看有没有可能把事头压下来,私下里解决。 调停人先找周泽楷,没找到,再找的方明华,又带着方明华的要求去找叶修。 电话打到叶修办公室的时候,叶修吴雪峰魏琛三个人正在开会,魏琛一声娘还没骂完,秘书的内线接进来,报了个名字,说他要找叶先生。 这人叶修认识,交集不多,叶修猜到是冯宪君的手笔,他接起电话,让秘书接进来,而后半晌不语,单听对方软硬兼施夹带私交的劝慰。 冯宪君的调停并没有偏向哪一方,而是偏向表面上占道理的那方,符合目前的舆论动向,于是,嘉世的人“输不起”在先,嘉世的人动手在先,那么按照常理,嘉世的退让应该大于轮回的,最起码要以轮回提出来的条件为轴转。 叶修在电话这边呵呵地笑,不搭腔,等到调停的人实在没话可说了,该说的都说了,电话线承载起尴尬的静默,才问,“这要求是谁提出来的?” 对方短暂的停顿了一下,似也觉得不妥,后如实相告,“是方明华方先生。” “叫周泽楷来跟我讲。”叶修一句话把人拦在外面,撂了电话。 他没有不屑,也没有为方明华的尺寸逼近而动气,话里仍旧粘着笑意,却带了股他这等身份该有的气势,不慌不忙地点出了,想直接和他叫板,方明华还差点身份。 扣下电话,叶修脚踩地,一划拉,把椅子转回桌前,搁下手里电话,正对上吴雪峰和魏琛,魏琛性子急,张口就问,“他们提什么要求?” 叶修不当回事地说,“要赔钱,要我带着包子登报致歉,斟茶认错。” 魏琛惊呆了,眼睛张开嘴巴也张开,半天才把那个“操”吐出来,剩下的脏话转为火气,从头顶上冒出来,“赔钱认错是吧?没问题,等我找人去医院把那几个小崽子弄死,然后赔命给他们。” 叶修和吴雪峰都没吭气,魏琛接着骂,“给脸不要脸,蹬鼻子上脸,老子只是在忍,要以德服人,还真以为我们怕了不成……” 一个人唱独角戏总是没劲的,几句话出去,魏琛就说烦了,也没词了,他去看叶修,叶修还是副古井无波的表情,再扭头看吴雪峰,吴雪峰的表情是叶修表情的复刻版,他对两个人的鹌鹑风貌心生不满,也不隐瞒,照直说了,“你们可真沉得住气啊,人家都欺负到门上了!” 叶修身体压上来,小山一样的肚子放到桌子下,胳膊压在桌子上,竖起来,脑袋搁上面,“我听你骂,爽爽就行了。” 吴雪峰刚和政府打电话来问责的人周旋完,好心劝魏琛,“你别动怒啊……” 叶修截断他话头,“动怒没事,怒吧,别气晕自己、别冲出去就行。” 魏琛,“……” 看着魏琛的生无可恋脸,叶修更不着急了,他拉开一侧抽屉,身子一歪,搬了个正方体的铁盒子出来,掀开盖子,眼神放进去,在里面挑挑拣拣,最后取出一包花花绿绿的手指饼,撕了包装,捻烟一样捻出一根,夹烟一样夹在两指间,抽烟一样咬着吃,一根两根三根,嘎吱嘎吱,还吸烟似的咗了一口,吐好气,才慢吞吞地说,“老魏你想想,没周泽楷的授意,方明华敢做这个主么?” 大抵在叶修心里,小周和周泽楷是不同的两个人,他叫起来,连舌尖的眷恋感都有所不同。 光火归光火,这点魏琛当然想得到,他还想得到轮回搞这么大的阵仗,必有所图,只是所图为何,一时没转过弯来,他顺了顺气,“那必须,除非他想变天。” 叶修深看魏琛一眼,不用说,这一眼是在追加提问,你再想想,周泽楷想干什么? 魏琛还在上下求索,叶修开口道,“都这脑子了,别做了,退休吧老魏,我给你开张支票。” “切”,魏琛小啐一口,先把想了一半的话抛出来救场,“还能想干什么,无利不起早,总不能只是为争一口气……”话到这,他自己把自己提醒了,一拍手,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似的,高声呼道,“轮回还对赌街没死心!故意提这么苛刻的条件,知道咱们不会答应,正好合了他们心意,继续闹事,想给我们闹黄了,他们再活动……赌街计划是老吴赢回来的,没想到周泽楷这么输不起!” 在商言商,叶修替周泽楷“开脱”,“当时反悔是输不起,现在时效过了,就不算了。” 魏琛斜了叶修一眼,大哥您哪边的,您这心也太宽了。可他也清楚,叶修说得没错,赌坛就是个以强权为规矩,以人诈人人搏人为准则的地界,换了谁都一个样,对于踩线行为,想找地方说理,那是自讨没趣。 叶修不理魏琛这一眼,继续说,“而且就算这条不灵,也能给我添麻烦,让我分心,没法专心准备赌王争霸赛,你看周泽楷自己都不露面的。” 这届赌王争霸赛的分量,他们三人心中有数,不仅关乎到天下第一的名头,还关系到拓展海外市场的机会,对叶修,对周泽楷,都是不容有失,自然也是有你没我。 “如果我们不理,他们肯定会变本加厉,没完没了。”魏琛举一反三。 “是啊。” “那我们,那你你,要怎么做?” “不理啊。”叶修说。 “这也行?”魏琛瞪眼。 “我不是已经回应了么?那就够了。再说,轮回攒了这么久,不会轻易罢休的,我理不理,他们都有后招,不如省点力气,做好自己的,随他们玩去吧。” “你有种。”魏琛褒赞道,竖大拇指。 叶修摸摸肚皮,一语双关,“这都被你发现了。” 不管叶修是秀孩儿还是秀自己,魏琛都不想看,他转向吴雪峰,“老吴也发表下意见啊。”——完全不管叶修和吴雪峰已经达成了共识。 心平气和的吴雪峰就发表意见了,他看了看表,问他俩,“到点吃午饭了,一起么?” 嘉世这边的决策就这么定下来了,还是叶修惯常的作风,管你轮回谁出面谁谋划,大阵仗小阵仗,我只认定一点,以不变应万变,你休想牵着我走。 叶修的反应不难猜,或者说,可供叶修选择的出路不多,没跳出周泽楷准备好的几种之一。叶修的话,也借由调解人的口,打包传递到了周泽楷的耳朵里,时间不算晚,就在这天晚上。 当时周泽楷正在赌场招待几位客人,方明华将门推开一道缝,胳膊挤进来,冲他招招手,周泽楷道声失陪,拽了下领结,把高脚酒杯掸在茶几上,跟他出去了。 方明华挑重点一气儿讲完,重点无非就是叶修的那句话,叫周泽楷来跟他讲,周泽楷听了,居然真的掏出手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4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14 机来,按下一串号码,方明华不解地问他,怎么了? 还不等周泽楷说,电话已经拨了出去,长音响起,接通了,他打了个手势,让方明华先停口。电话那头没动静,听来似乎是接起来以后又顺手把电话搁在一边了。 空气被放生了一会儿,发闷的咳嗽声擂鼓一样传过来,然后是吸不通气的鼻子的声音,最后才是叶修又哑又懒的嗓音,他喂了一声,问是哪位。 周泽楷说,“你找我。” 听到这把声音,叶修微微怔住了。他中午才嗓子疼,下午就被感冒击倒了,又不能吃药,只能硬抗。结果到了晚上发起低烧,脑仁和浑身上下的骨头一起疼,给人揪住暴打了一顿似的,他刚要趁早睡下,就接到了这通电话。 屋里仅开一盏立灯,是卧室该有的催觉气氛,叶修披着一笠灯光,坐在床边的沙发椅上,一手扶着电话,一手连抽数张纸巾,擦鼻子,用完了,他把纸巾揉成一团,朝垃圾筐里扔,第一团废纸安详进框,第二团废纸仿佛被周泽楷的声音电击了一下,抖着错开轨道,撞上垃圾筐的边沿,落到地板上。叶修不得不吃力地站起来,撑着腰,走过去捡那团废纸。 这个过程,叶修没有说话,专心地由明初挪到暗处,走路,捡纸,扔纸,坐回来。周泽楷也就这么等着,不催,这点耐心他还是有的,他听着叶修鼻子囔囔,呼吸带钩似的,有毛刺感,依据着动作的吃力与否,重重浅浅地改变。 终于,周泽楷的耳朵告诉他,叶修似乎忙完了手头上的事,可以应付他了,继续用又哑又懒的声音应付他。 “你打算怎么办啊?” 周泽楷的电话都打过来了,叶修也不浪费,直接就问,不想周泽楷答得更直接,铮铮地扔出两个字,“讨债。” “感觉有点难办,罗辑怎么输的你心里有数。” “两码事,那条胳膊,送你了。”出千的那个人,在斗殴中被包荣兴打断一条胳膊,赌坛规矩,出千者剁手,周泽楷指的,就是这层意思。 电话那头又传来一阵捂着嘴的轻咳声,周泽楷话还没完,自顾自地说,“我伤了四个人,剩下的你得还。” “我表示衷心的哀悼”,叶修咳完,清了清嗓子,闲闲地“还”,“这样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可没完了。” “那就玩到底。” 叶修嗓子一痒,说话像直接喷了口气出去,“呼……行啊,你自己玩吧,我就不陪练了,我现在可是很辛苦的,要养养精神。”他半真半假地说。 “你会的。” 周泽楷的笃定不免让叶修算计,周泽楷不像他,真的假的想到什么都张口就来,周泽楷的笃定会有足以让他笃定的理由,可叶修嘴上还是说,“真不会,信我。” 为着叶修这种旧语气,周泽楷冷冷地哼笑两声,刺骨的那类。他不跟着叶修的话头走,也懒得跟他继续口舌之争,口头上的拆招对他来说没任何意义。 身体上的不适大概真有软化人的效用,叶修被他冷笑拨得分了两秒钟的神,噙在嘴角的笑意一空一滞,虽紧接着就复燃回来,但叶修没再说什么。 换上原来的周泽楷,应该会默半天,再回他一句不信吧。 先挂电话的也是周泽楷,方明华问他,怎么样,他看了方明华一眼,这一眼是攻击的号令,他说,“该还的,让嘉世还。” 在他眼里,嘉世和叶修的区别,已然是不复存在。 第二天天刚亮,轮回那四个受了伤的人都被挪到担架上,从医院出发,抬着到了嘉世赌场的正门口,幕天席地地躺着。同时跟着来了两队人,不吵不闹,拉着条幅静坐示威,痛骂嘉世,指名道姓地要叶修答应他们的条件。 这种场合,轮回的头脸人物,如方明华,自是不会露面,但没有上头的命令,底下的人也不会执行得如此整齐划一。 魏琛嫌晦气,嫌门面难看,又有点坐不住了,隔空把方明华和周泽楷拽出来骂两句,还说要对付流氓,只有比他更流氓,说着就要打电话找人。 “你说得对。”叶修这次和魏琛站到了同一条线上,他制止了魏琛,说找人他来找。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魏琛像看什么稀罕物一样看着叶修,他一点不稀奇叶修的“出尔反尔”,虽说叶修昨天刚下了不予理会的指令,可今天人家真刀真枪地欺上门来出嘉世的丑,叶修的忍,决计不会包含到这一层。他也一点不稀奇叶修的“以暴制暴”,叶修一向人不犯他,他不犯人,人若犯他,干到服气,魏琛只是纯粹地好奇,奉行得过且过主义的叶修如何组织群架。 结果他见识到了,叶修找来一个以一挡百的人,包荣兴。 叶修对包荣兴说,“包子啊,他们也不容易,一直在外面坐着,很辛苦也很闷,你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你就去陪他们聊聊天吧,记住,只能聊天,无论如何不能动手,知道么?” 包荣兴求个底线,“请问老大,他们要是动手怎么办?” 叶修答曰,“报警。” 这下魏琛只有连连点头的份了,夸叶修,“还是你有本事。”连点完头又连呸几口,“周泽楷也本事,干得出这么没脸没皮的事。” 叶修不答话,站在窗边朝下望,一径望到包荣兴兴冲冲地出了嘉世大门,走向那四张担架,才否定了魏琛的看法,“周泽楷有没有脸皮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么逗趣的主意,一定不是他出的。” 叶修所言,虽不中亦不远矣,献出这种琐碎的点子,不是周泽楷御下失策,而是他既然说了交由方明华全权负责,方明华要做什么,他不过问。 其实换个角度,就算方明华来要他的准许,他也不会制止。这一出剧目登不上大雅之堂,可能够打击嘉世的运作,蚕食嘉世的声望,把嘉世拖入负面新闻缠身的沼泽,带来连锁的负面效应,进而拽扯叶修,烦扰叶修,促得叶修不得不分身应对,多放些心思在维系嘉世局面上。 消耗叶修,才是周泽楷的目的。 而且,有一点,虽说周泽楷和方明华都没主动提及,但彼此的心意是达成共识的,当初周泽楷君子得过了头,轻易拱手将赌街让给了嘉世,要是能顺道收回来,也算乐事一桩。为此方明华一面派人围城攻城,一面到政府部门上下打点。 不过要让叶修缩不住了,出来陪周泽楷玩,仅有这种把戏,还是不够,叶修的定力雅量太足了。 而周泽楷说会玩到底,就不介意玩大点。 你不是不动么,有办法让你动。 没几日,坊间再爆一条劲闻,传叶修早已抛售手中持有的轮回股票,什么时候的事呢?就在周泽楷身陷囹圄的那几天之间,还是仓急出手。 这只是一项商业决策,无可指摘,逐利本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5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15 就是生意人的本能,但放到眼下轮回和嘉世闹得满城风雨的时间段,同一件事,品出来的味道就变得大不一样了,连带着周泽楷和叶修痴a怨o的旧闻也被重新翻出来咀嚼,都说叶修插起刀来,技法一流,一插到底。 由此看来,轮回的兴师动众更显得洽得其所,嘉世的沉默龟缩则被看成叶修的心虚,轮回与嘉世的对决,说到底还是两个积怨至深的人的对决。 这桩事甚至不是方明华的手笔,只是某个行业人士醉酒后走漏了风声,因牵扯出的当事人都是要命的角色,立即被听到的有心人重视起来,当作秘闻谈资讲了出去。 叶修在p国呆的近半个月都做了些什么,他没提,吴雪峰也不知情,总猜测跟周泽楷的无罪释放大有干系,卖股票一事被翻出来炒,他便借机问叶修。叶修确实信守诺言,对着吴雪峰都不提和他师兄的交易,只承认周泽楷的无罪释放是和他有关。 言及此,叶修不禁想起郑乘风来,想起省下的九千五百万,想起本该在郑乘风手里呆着,却到了周泽楷手里的金筹码。 此间曲折蜿蜒,聪慧敏锐如叶修,也想不到是郑乘风摆了他一道,他只道,莫非周泽楷知道了真相么,前去找他,结果听到了他和吴雪峰的对话…… 哎,他和他落到了今天这地步,难回头,与其说是造化弄人,不如说都犟到一块去了,谁也不会低头,他不会,今时今日的周泽楷也不会。 叶修千年不遇的感慨还没过保质期,真正的周泽楷的招式招呼到了。 轮回好歹是赌坛一大宗派,怕给嘉世反客为主的机会,明面上流氓起来程度有限,难展拳脚,他们在嘉世门口耍了几天,叶修据坚不出,只派包荣兴单人单骑闯敌营,包荣兴又是个脑回路异于常人的奇才,对他嘲讽谩骂,都被他七拐八拐地将力卸干净,再拆解组合,反弹回来,杀伤力举世无双,示威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反正声势也造下了,嘉世也败坏了。 两方看似僵持不下,居于劣势的还是嘉世,丰苑的那场对赌与争斗,没有第三方见证,双方各执一词,尚且不利于嘉世,更何况叶修连这一词都省了,自带一番清净。 但叶修也没这么遗世而独立,弃嘉世股价于不顾,他接连发布了两条利好消息,催抬股价,管他轮回怎么吹风,他守在别处,另起擂台,他不理你的规矩,你想对付他,还得先按照他的规矩来。 没两天叶修去医院复诊,罗辑受了伤,也要去换药,师徒俩正好搭个伴,一同去。罗辑先换完了药,去omega专科找叶修,叶修看的是私诊,omega专科也只许omega和其alpha进入,罗辑是个beta,不方便进去,便坐到候诊室的椅子上等人。 前一阵叶修来产检,之后就在医生的记录上挂了重点防护对象的号。医生不了解他的脾性,怕吓到他,把他身上的毛病淡而化之地一说,只是补品药品的清单和医嘱给够给足,还让他十天后再来复诊。这一复诊,检查的项目就多了,林林总总,常规的非常规的,一查下去一个多小时。 叶修身上的毛病,中度贫血,心脏也不大安稳,哪一样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养回来的,加急的化验单出来,医生看了看数据,又看了看从病床上起来穿衣服的叶修——哪里都不正常得白,他也一改从前,端肃起来,严厉地同叶修普及再不重视的后果。 该吃该喝的不能落下,心情好坏也很重要,这些都是常识了,不用医生说叶修也懂,只是牵扯到孩子,他还是拿出不曾有的姿态,老实听,老实记,他分神分得远了,想自己以后面对孩子的老师,大概就是这样,像个规矩的小学生。 罗辑也是听话,叶修把他放置了,他就捧了本书坐那等,一等等了几个小时,仿佛静止在时间里了,只有翻纸业的动作能显出他是个活人,他把周围的人都等走了,也没知觉,知道叶修扶着腰颠着肚子走过来,拍了他两下,才把他拍回神。 叶修低头看了眼罗辑手里的书本,赌场管理什么的,徒弟靠谱,为师甚感安慰。 接着两个人往外走,边走边聊,叶修先问了罗辑的伤,罗辑好得差不多了,裹伤的绷带都轻便了许多,罗辑也问叶修没什么吧,叶修就顺着他的话说,没什么。 跑腿取药的活是罗辑的,他出于尊师重道揽下来,叶修的考虑可就更深一层次,医院人多,保不齐谁看到他拎着药,捅出去又是一桩不利于嘉世的新闻。 罗辑离开,叶修倚在一根需两人合抱的圆形廊柱后面等他。正值午间,大厅人少,来人去人都是匆匆而过,脚步轻巧,交谈声也剪得极细碎,扬洒在秋天清淡的日光中,动静相宜。 在叶修一个姿势站累了,打了个哈欠,扭着头去找罗辑的踪影之后,这副画卷裂了个口子。 他的身子还匿在廊柱的后面,只把脖子伸出去。 他看到玻璃门开,周泽楷和方明华并排着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司机模样的人,手里提着礼品和花篮。三人在大厅中间分开,司机手里的东西转到方明华手里,方明华接过东西,跟司机说了什么,叶修离得远,听不清,想来该是让他多久后开车来门口接之类的。 看这架势,周泽楷和方明华是来探望病人的,叶修蓦地想起一件事来,听说有位地位颇高余威犹在的前社团大佬,突发脑梗住院了,这位大佬跟周泽楷有些渊源,在周泽楷刚出道时带契过他,后来周泽楷发迹,大佬要隐退,便将子侄通通托付给了周泽楷,周泽楷也一一照拂得当。这段历史还一度被当做周泽楷的仁义,广为传播。 叶修被巧妙地掩盖在两面墙壁搭建的角落里,哪怕从他身边路过,不留心,也不好发现他。想事情的时候,他的目光一直黏在周泽楷的身上,甚至多次攀上他的脸面,但周泽楷始终没有感知到这目光的重量,他等着方明华,又和方明华说了两句话,两人一同往前走,目不斜视,踩着不轻不重的规整步子,从侧身站着的叶修眼前走过。 爱人的眼神是刮骨小刀,无论如何的不经意、如何的浅薄也重如千钧,令人心室麻痹肢体变轻,从而生出纵使天昏地裂也枉然的怜意,生出只怕是虚梦一场的钝痛。可若是陌路人,再深再沉的目光追随过去,也会如巨石沉入大海一般,没掉就没了。 曾经的周泽楷对叶修,有过视而不见,却从未有过,连看也看不到。 叶修没有刻意地、带感情色彩地去看周泽楷,他只是在想,在这里碰到,真是巧,又顺道琢磨了一下他的来意。周泽楷走远了,脊背对着他,他就把目光收了回来。 这时罗辑一路小跑着回来了,手里提着装药的塑料袋,脚步轮换地又快又急,坏了周遭的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6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16 气氛,人还未近叶修,不好意思的声音先到了,“对不起师父,久等了,累了吧?” 叶修好脾气地笑笑,刚想要他别着急,谁知罗辑这一嗓子叫到的不仅是叶修,连快到电梯门口的周泽楷和方明华都惊动了,蓦地带着被打扰的诧异回头望向声音的来处。 这一看,又都算是相互认识脸的,四个人八双眼睛对上了。 罗辑在现实中见过方明华,在报纸上见过周泽楷,这一圈人他辈分最小,他知礼数,差点就要出声喊人,但转眼一想,轮回嘉世势同水火,他胳膊上的伤还是轮回的人给的,叶修也没发话,他可不能显露出怯场的样儿来,给叶修丢脸,硬是收住了抬起来的手。 方明华就没诸多顾忌,他如今对叶修和嘉世都没好感,只是碍于公共场合,面上的事要做足,他一点头一撇嘴,打了个怠慢的招呼。 周泽楷的更简略,电梯到站,门开向两边,呼啦一下烦杂地涌出来一盒子的人,他和方明华垫到最后,他在等着下楼的人出来、上楼的人进去的过程里,眼珠一拨,朝叶修看去专门的一眼——这一眼是不爱说话的轮回掌舵人给对头的礼节。 叶修给罗辑的笑脸还没冷下来,正好推给周泽楷,推得自然而然,什么也看不出来,他一扬不符合孕o养分的下巴,对周泽楷说,“中午好啊。” 周泽楷进了电梯,反过身来站,两块银灰色的铁片缓缓闭合,没有犹豫,压榨着视野,越来越窄,直到合死,周泽楷的嘴唇都没有动弹过。 叶修又是笑了笑,自我开解似的,有点怅然,也有点失落,但是怅然和失落得都不纯粹,如同一个大方的人走在路上,丢了什么身外物那样,他为此心痛,心痛之情却不会长久停驻。 而后叶修叫上愣在一旁的罗辑,走了。 他却忽略了,人家不痛,你会痛,你便输了一筹。 电梯直升到顶层的私家病房,一路上人走光了,只剩周泽楷和方明华,方明华无意中瞥了眼周泽楷,后者表情微异,似若有所思,碍于电梯小姐在旁,他不便说什么,两人走出电梯,他带了一半调侃地问周泽楷,“还在惦记叶修呢?” 周泽楷嗯了一声,方明华吃了一惊,这是怎么了?还不等他问,周泽楷追加的话赶过来了,告诉方明华,这是怎样一种“惦记,”“罗辑手里拿着药。” “嗯,那又怎样?”方明华不解。 “药应该是给叶修拿的。” 方明华皱眉头,放慢了脚步,“……你的意思是……” 说完这句,他干脆停下了,直接看着周泽楷,要从他脸色上找自己猜测是否正确的答案。周泽楷也不走了,回过身去,题点得更进一步,“可以动手脚。” 这下轮到方明华若有所思了,他将见到叶修和罗辑的插曲拆开了,一格一格地回忆摸索,“这么说……我见叶修的脸色,确实不大好。你是想……?”方明华抬起头来。 周泽楷点了下头,表情也是肯定的。 方明华合计了一下,异议道,“以他现在的情况,有点病灾很正常,空口白话,没什么力度,一时引得舆论关注,搞不好分分钟就被他反转。” 两人身处顶楼,阳光毫无顾忌地淹进来,微光涂满地砖,前方几十米处,病房外的一排等候椅上坐着两个保镖,门开了一扇,护士端着托盘走出来。 周泽楷也不跟他的心腹兜圈子、猜哑谜了,照直吩咐下去。 第二天,叶修身体不好的传闻上了各大中小报纸的头条,说得有板有眼,可信度极高。叶修的地位举足轻重,自是引得赌坛上下一片哗然。 政策伴随着对策,仅是传闻,负面影响尚在可操控的范围内,嘉世的高层和公关部门反复辟谣,而这一天之内,嘉世的股价在是与非的争论中多次涨跌,波动不小。 第三天,叶修让位,占据头条的是匿名人士提供的血常规化验单,影印版本,姓名栏里写着叶修,有医院的名字,有日期,被放大分析的各项数据都在提醒一个事实,昨天的传闻已被坐实——叶修身体不好,患中度贫血,这对一个怀孕八个多月的omega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这天正好是星期五,到了下午,叶修坐在办公室里等股市收盘,外面闹翻了天,质疑、猜测、唱衰……各路声音混杂,搅在一起互相影响,盖过了微弱的支持声。叶修将办公室的门一关,通通压在外面,不予理睬。 这种情况下要逆转,无非是向公众展示那点病症还奈何不了他,他没事,还能战,没更好的办法,但要选中合适的时机,不能给人以刻意为之之感,那只会让外界认为,叶修着急了,被逼上梁山了。 叶修能把门外的声音关注,可关不住门里的。知道他身体状况的只有吴雪峰,魏琛不乐意了,于公,他是嘉世的股东,有权知情,于私,他认为叶修不够朋友,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连他也要看报纸才晓得。 当然,魏琛的这通火在看到报纸后发起来,在见到叶修时偃旗息鼓了,这不是内部闹情绪的好时候,必须团结紧了,一致对外。魏琛人粗野了点,粗也有粗的好处,容易想开,他的这个念头一到,第二个念头也来了,叶修隐瞒病情,难道不是人之常情么?谁会想把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的事四处散播?这样一来,魏琛的焰气自然全转嫁到捅了消息给报社当新闻的人头上去了。 他像拖人一样拖开大班椅,身体砸进去似的坐下,气得直嚷,“不可能是凑巧,肯定是轮回的人搞的鬼。” 叶修不言语,他正专心致志地喝一瓶补血铁剂,一下一下咬着歪到嘴角的细短吸管,眼神撂在眼皮底下,盯着那小瓶子,看液面。药剂口味不错,酸酸甜甜的,喝得他脸颊也跟着酸酸甜甜。 吴雪峰接了魏琛话的空当,“我听罗辑说,前天你们去医院,碰到周泽楷了?”他的话说不上暗示,也说不上拐弯抹角,只是单纯的询问,还没到猜测爆料人的那一步,可这话搁到今天的桌上,指向还是暧昧又明确的。 魏琛鼻子一歪,冷哼,牙缝里挤出一句,果然。 果然是周泽楷,买来叶修的化验单,公之于众。 伴着魏琛的唠叨,补血铁剂喝得剩了个瓶底,吸不上来了,叶修搅着吸管找够药水。魏琛大骂周泽楷,骂的还是那条理论,欺负妇孺,哪怕是有着通天彻地本领的妇孺。 吴雪峰话不多半句,脸色却泛青,也是动了气。他这种知道了真相的气,和魏琛的性质不同。生气之外,吴雪峰的感受也是复杂,他到底是看着这段感情兜转错过,走向百孔千疮的,他瞧得出,周泽楷原来与叶修争斗,是被动的、留有余地的,见招拆招,这次是见了真章,辣手无情。 但他顾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7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17 着叶修的心情,并不表现出来,叶修诸事摆心间,不诉不吐,只图自己明白,并不是说,他就比寻常人的爱痛感情少了一块。 叶修将小瓶扔进纸篓,揉揉胃,意犹未尽又略感遗憾地隔空倡议,“再酸点好了。”除此之外,他只有一句话,这句话魏琛听得不得要领,吴雪峰听懂了。叶修说,“谁叫我眼光好。” 语气平平,无波也无澜,听不出善与不善来。似乎是有点讽刺的味道,怎么能不讽刺呢,周泽楷出这样的招式对付他,跟好字半点不沾边,可叶修的话,却是将一颗真心剖出来。 第一道新闻端出来,他就知道幕后的大厨是谁,他前一天刚见了周泽楷,接着就被人曝光病情,不会有第二个人凑得这么巧,又这么想对付他。而显然,周泽楷压根就不在乎会被叶修轻易锁定目标。 叶修的估测还是出现了误差的,他不会想到,周泽楷实际上也没全然的把握,他是见叶修脸色差,又猜罗辑是为叶修取药,才往进一步,推断叶修的身体出了毛病。周泽楷最初的想法还算清淡,让方明华说中了一半,叶修怀着孕,肚子大成这样,身体出了毛病再正常不过,想造点让他难以解释清楚的事还不容易么,也不用多狠利,缠缠嘉世就够了。兵不厌诈,这等烟雾弹手段,商场上也不少见。 留手不是周泽楷的仁慈,而是无凭无据,他担心被叶修反将一军。 没想到吴启买通了医院的护士,取来叶修的血常规化验单,把五分假的病情变成了十分真。 周泽楷捏着化验单看完,也不客气了,他说过的,想玩就玩到底,不是拿来唬人的,他怎会错过如此良机。 因此他先让人放出漏洞颇大的新闻,扰乱市场,借着高低起伏的股价变化,先入后放,造了辆顺风车,赚了一笔差价,权当添头。然后再让人放出叶修的血常规化验单,一锤定音,直创嘉世。 确如吴雪峰所想,周泽楷只当叶修是天底下最最凶狠的敌人,狡兔三窟,不出手便罢,一出手就要压得叶修永世不能的翻身。 然而这只是第一步。 69 方明华窝坐进大班椅里,调整出放松谈心的姿势,上半身与下半身勾成个不像样的v字,左腿垫在下面,右腿翘起,搭在左腿面上,很有一副功成名就坐拥享乐的世家子弟派头。 隔了张办公桌,周泽楷在他对面,坐在主位上,姿势与方明华的一样,只是坐得端直了点,双肩平耸,两手交握放在腿上。 他们居于办公室的东西方位,北面是包起来的墙壁,中间挂了台电视,电视里播放着嘉世相关的新闻,叶修的病一句带过,重点放在嘉世出台了什么举措,如何救市上,每日一播,追踪报道,播财经新闻的女主持嗓音有点尖高,似乎正衬着嘉世此时的不利局面。 新闻报道都是些中规中矩的语调和说词,若让周方二人解读一番便是,叶修当真了得,屋漏便逢连夜雨,依然阵脚不乱,没事人似的,按部就班地忙里忙外,不让周泽楷如愿。 两人斜侧过身,对着电视,方明华按着遥控器,将电视音量调小了两格,再扔掉,掀开桌上的雪茄盒子,左手拈出一根,打了两转,右手两指勾起雪茄剪,减掉雪茄帽,还比划了一下,问周泽楷要不要来一根。 周泽楷的右手在原位立起来,掌心向外一推,拒绝了,“老头才抽的。” 方明华哈哈笑两声,不管周泽楷了,行云流水地做了串动作,摸出打火机,给自己点上烟,缩着腮帮狠吸了两口,惬意过了,谈论起叶修,“看看,天都帮你,本来只是想给他胡搅蛮缠一通,够让叶修头疼就行了,没想到他身体真的有毛病,不过他可真沉得住气,这都不着急,我倒要看看,他能顶到什么时候。” 周泽楷嗯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同意哪句话。叶修当然沉得住气,要不然那时也不会忍到周泽楷和陶轩赌局的最后关头才现身,不仅超出方明华的想象,也超出当初的周泽楷的想象。 这条新闻播完了,下一条开始,方明华和周泽楷都不再关注了,关掉电视,正回身体。 两人对坐,一时无言,方明华指间的雪茄烧掉一截,再烧一截,周泽楷冒出来一句话,“快了。” 这话听着有些突兀,方明华的理解暂时不到位,他层层叠叠地剥着周泽楷的意思,什么快了?快了什么?想来是与他上句话有关的,他问,“你是说,叶修快撑不住了?” 周泽楷又是一声嗯,方明华一弹烟灰,兴趣大增,“怎么讲?”说完这句,他又想起一件事,一并问了,“对了,这两天不是见不到吴启,就是见不到杜明,你派他们出去做事了?” 周泽楷默了半晌,似乎是一言难以蔽之,他反而问了方明华一个两不相干的问题,如同老师在引领学生走向标准答案一般,“你觉得,叶修的弱点是什么?” “弱点?”方明华一滞,惊到了,思索起来,语速也慢了,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叶修会有什么弱点?你曝光他的化验单他都没事,肚子里的孩子?又没出来……他的alpha?” 周泽楷眼眸向下一沉,“我派他俩去那个麻将馆了。” 哪个麻将馆?先前的问题还在悬空,又来一桩,方明华更加莫名,周泽楷便不说话了,全凭他自己消化去。叶修的事,方明华知道的不全面,周泽楷说得又足够跳跃,无怪他一时想不到位,放他自己多想两下,却也明白过来了,“兴欣麻将馆?当年叶修被陶轩赶出嘉世后呆过的那个吧!你派吴启杜明去做什么,砸他们场子?” 方明华忙着想事情,雪茄都顾不得吸了,这下思路都捋顺了,才复吸一口,话尾的调子升起来,故意用上江湖腔,开了个玩笑。 周泽楷淡淡一笑,并不搭腔,算作默认。 要对付叶修,放他的血,开了头就不能收,周泽楷派了吴启和杜明,去做第二场较量,他让他们轮番去兴欣麻将馆赌,赌到赢过来为止。凭本事造事,倒是比砸场子光明磊落,也比砸场子更加一针见血。 周泽楷认定了叶修绝不会睁眼瞧着兴欣落难,只要叶修肯出手,不管用什么招,都少不了和周泽楷相撞,都少不了分神出来两边救火。这救火么,难免会烧灼自己,嘉世能力有限,总有保不住的那头。 方明华相信周泽楷的独到眼光和判断,却也忍不住要想,那个刀枪不入的叶修会在乎一间与嘉世无关的小麻将馆的得失么? 方明华心中的疑问都变成一种放空的表情浮在脸上,周泽楷见了,罕有地主动答疑,“他会在乎的,看他对那两个兴欣出来的人怎样,就知道了。” 叶修的办公室内终年恒温,会客区的茶几上放着一杯热茶,拱上来的水汽勉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8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18 强结雾成烟,出不了杯口就散了,见不到痕迹。失去这份袅袅的阻挡,陈果那张愁云满布兼有不忿的面孔更加扎眼。 叶修回了嘉世后,和陈果的联系算不上样多,但关系照旧,没断也没变,他们还叫着兴欣众伙计在别处小聚过几次。不过要说上到嘉世的楼上来,陈果这还是第一次。 世事一转一承,叶修的身份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陈果看他待他,依然轻松自在,与看待当年那个兴欣的杂役没太大区别。所以她有事求救于叶修,倒也没什么惶恐的,只是她自小独立,当老板娘,养下了耿直急烈的性子,心似豆腐嘴似刀,又要强,为了朋友还好,为自己就不愿轻易示弱求人。再加上她看了最近的新闻,知道叶修也逢多事之秋,不想给他添乱。 无奈她实在是招数用尽,难以支撑,更不想让父辈的基业毁在自己手里。都怪她当时受不了激将法,火急火燎地应了战,而那两个轮流来踩馆的男人赌技不凡,高出她和唐柔不少,几天赌下来,唐柔还有两次赢的时候,她就一输到底,以至于骑虎难下,输晕了头。又着急翻盘,今天早上把麻将馆的地契压上赌桌,输了出去。她以年代久远需要回祖屋翻找为由,签了欠条,按了手印,好歹要来了几天宽限时间,然后再也捺不住,奔到嘉世来找叶修。 陈果的双手几次交错握上杯身,又撒开手,最后一次,她抬眼望向叶修,叶修的笑容不减,很熟悉,还是当她员工时的那种,和煦有礼却不刻意讨好,令人心安。陈果心中一酸,眼眶鼻尖都跟着酸,她勉强吸住蓄满眼眶的泪水,命令它们只可打晃,不可下落,她后撤身体,将瓷杯带过来,握在手中压惊,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地向叶修倾倒干净。 叶修只给陈果倒了一杯果味乌龙茶,没招呼自己,他手中没东西可拿,只管倾身听着,不时地点头,眼神放在令陈果舒适的范围内,引导她说下去,说下去。 茶几下面放着一摞报纸杂志,叶修像等关死的水龙头滴完水那样,等陈果说到说无可说,再以动作打断她,伸长胳膊去够报纸杂志,他坐得离茶几较远,躬身弯下腰,屁股压住椅子,压得椅子两条后腿狠命翘起来。 陈果的泪珠本已挂到下睫毛上,她看叶修做这种高难度动作,晃晃悠悠的,吓了一跳,眼泪都吓返航了,怕他摔着或者压到肚子,也做出伸手去抓东西的动作。叶修刚好拿到手,正身撤回原位,将报纸杂志堆到腿上,翻了起来。 光惦记着自己的事去了,都忘了问叶修近来身体怎样,陈果有些恼悔,赶忙补上询问,叶修翻了两页报纸,停下手,抬起头来,“很好啊,身强力壮,能生能养。” 陈果撇撇嘴,不以为然,“报纸上连化验单都有了,还想瞒谁?”——这种“真不让人省心”的口气,也是叶修极为熟悉的。 叶修说得真诚恳切,“说完全没事你也不信,不过真不要紧,注意休息就行。”他倒是把医嘱削了个三三五五,削掉前因后果,再讲出来。 陈果脸上的表情由不信任过渡到勉强信,刚想唠叨几句,再一想,愣住了,自己这不是正在找机会不让叶修注意休息么?她大大咧咧惯了,不矫情扭捏,只是生养体大,她也难免为自己给叶修添乱而赧然,欲言又止。 叶修看得出来陈果的犹豫,含着话,介于吐不吐之间,他低下头继续翻报纸,每份报纸只在固定板块细掠一遍,又换下一份,说道,“你见了我这么活蹦乱跳的,回去可得左领右舍地帮我宣传下,叶修没事,信任嘉世,这口号怎么样?” 陈果心上自己跟自己讨论的话题被叶修轻巧地拽走了,她一呆,随即反应过来,木讷地点点头,“哦,好啊,没问题的。” “那两个人长什么样?”叶修问回正题。 “嗯?”话头转得太快,陈果还沉浸在怎么说到做到,帮叶修“宣传”中呢,叶修又掀了新页,陈果赶紧动脑追他,回忆来踢馆的人的长相细节,以增识辨度。 她断断续续地说了几条,也没说出什么特征,叶修翻到一本杂志,摊开,手指夹住书脊,将一页纸送到陈果眼前,问,“是旁边这两个人么?” 这页上只有一张照片,全彩,占了四分之一的地方,照片上有三个人,都是半身呈相,面向镜头,从某家赌场的正门里走出来,下台阶。 叶修让陈果看“旁边”的两个人,陈果也没把中间的周泽楷忽略了,她一把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墩,落势猛,震得桌面上一声响,高声叫道,“对对,就是他俩!怪不得我觉得有点眼熟,原来是轮回老板的两个跟班。”话到最后,语气也不一样了,十分里有七分瞧不上的意味,又哼出一句,“我想起来了,其中一个还说过,扛不住的话,记得找我的富贵朋友帮忙……” 这富贵朋友指得不是叶修又是谁? 这个自然,陈果被吴启和杜明追打得惨,虽然不明原因,也道是技不如人,输得颇为心服,自认倒霉了。现在知道两人真正身份,感触定是大不相同。她关注叶修关注得多,知道轮回与嘉世的一摊烂账,知道近来周泽楷发力对付叶修,也就猜得出来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一绝到底的踢馆,顺藤摸瓜地深思下去,那两人来兴欣,赢去地契,不用说,准是周泽楷对付叶修的一招棋,他查到了叶修和兴欣的渊源,明里对付她陈果,暗里指向叶修……陈果心中的天平早就无限倾斜向叶修,仇视周泽楷,这会儿再看吴启和杜明,便是低到尘埃里,再想起输掉麻将馆的全过程,更是气得嘴唇哆嗦,连话都说不出来。为自己,也为叶修。 吴启和杜明出镜少,叶修翻了大半摞书报才找到,现下功德圆满,他再把杂志报纸堆放回去。他见陈果的脸色极差,敛足了败色,时灰时青时红地轮换,就知道她看明白个中真情了,不用他费力解释。但该说的话叶修还是要说的,“老板娘”,他对陈果的称呼未改,“你不用找地契了,他们是冲我来的,这事交给我吧。” 叶修的大包大揽加重了陈果的卡壳,她心里清楚,叶修揽全责是没有错的,她遭的这趟无妄之灾,本就是因为她是叶修的朋友,重视的朋友,捎带上的。也正因如此,她是叶修的朋友,重视的朋友,她一点也不想说,好吧。 她的江湖豪气在酝酿之中,稳步抬升,像游走在体内的一口气,要到顶了,快吐出来了。 她倏地拣出来余温犹存的记忆。 方才她心煎不已,说得很激动,几处地方都说得语无伦次,颠倒反复,叶修一直不插言,任她痛陈,权当发泄。情急之下,她便没注意到叶修唇角眉尾的笑意消失了,面色也逐渐沉暗下来,不明显,不阴仄,更接近面无表情,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9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19 却带了点有重量的压力,甚至能够感觉得到,他连皮肉也一瞬绷紧了,又一瞬放松开。 太不寻常了,这不寻常仅限于叶修,或者说是,出现在叶修身上,寻常的反应都成了不寻常,不寻常到陈果很快有了她察觉不到的知觉,她的话越说越慢,卡了碟似的停住了,为什么,哪里不对?她没细想,她该说的其实也差不多说完了,就没再开口。没多久,叶修的表情变回去了,没有笑,只是气压升回去了,没了迫人感。 现在回想起来,陈果意识到叶修是在生气、愤怒,为她被卷入是非而生气、愤怒。 陈果还神,当下更是感动不已,感动叠感动,尽管能力有限,她也得为朋友分忧啊,这口义气立即从她口中喷薄出来,她对叶修讲,“不用了!我们自己本事不到家,有什么可说的,要收房,让他们来收,你不用管我,安心做你的事!” “啊?”叶修讶然,瞋目结舌,“说不要就不要啊?你也太大方了吧,老板娘,没了房子你们睡哪啊?” “……”,叶修这话,效果奇佳,陈果顿时如同一只充满了氢气最终充破皮爆开的气球,满腔的干云豪气倾泻而出,随风而逝,人也萎顿下来,好生无语。紧接着她又精神起来,板直身子,连连咬牙,怒斥叶修,“有你这么说话的么!我这是为了谁啊!” “是是,为了我”,叶修忙承认,“可是用不着啊,人家谁看得上你那两层楼啊,还不是看我。” “……”,陈果手心痒痒,张口欲言,言不出来,叶修的赌王光环,在她心里早已褪得剩层皮毛,她不忌惮这个,只是叶修现在了不得,身娇肚贵,不敢惹,她不担心大人,还担心孩子呢,连句重话也不好说,身子一扭,独自窝气去了。 不过,这样一闹,陈果真正的气和愁,却也消了。 从早上开始,周泽楷就赶场似的,接连去到几家分公司开会,尚不知吴启那边战况如何,得手了没。到了午饭时间,他在分公司楼下找了间餐厅,点好简餐,吴启的汇报电话也捡着时间到了。 吴启知道周泽楷今早的行程,不敢打扰,反正老板交代下的事情已经办妥,字据都立了,还能有什么变数,是以他等到中午,才找周泽楷,他在电话里问了周泽楷在哪,立即动身赶过去。 周泽楷想,吴启一直候着他,肯定没吃午餐,也给他叫了份同样的餐点,身份有别,没有老板等下属的道理,他就先吃了。 到了地方,进餐厅前,吴启整理好仪容,见到周泽楷,叫了声老板。周泽楷手指点了点桌子,让他坐。吴启坐到属于他的那份餐点前,也没先动刀叉,而是取出对折整齐的欠条,展开,放在方桌上,推过去,给周泽楷过目。 周泽楷随意看了一眼,刀叉在餐盘里交错的速度不减,“吃完说。”,他让那张打印纸零落地躺在桌上,也不动手取走,这玩意不值得他打乱吃饭的节奏。 两人一言不发地动刀动叉,送饭入口,嚼食,下咽,喝水,一餐吃完,侍应过来收了餐盘,又替两人端上咖啡。吴启没调咖啡,也没喝,周泽楷喝黑咖啡,端起杯子来过了下唇,才拾起那张被折痕一分为二的欠条,浏览一遍。 欠条上写着,兴欣麻将馆物业已归吴启所有,原主三天之内交出地契,腾空屋子。右下角有陈果的签字和红泥手印。 没写进欠条的内容,由吴启口述向周泽楷交代,“我派人跟踪了姓陈的女人,他两个小时前去了嘉世。” 去嘉世,除了找叶修还能干什么。 周泽楷又裹了一口咖啡,“不错,忍到现在。”陈果的犟,让他事半功倍。 “她损失越大,估计叶修越坐不住,我们要不要有所防备?”吴启问他老板。 这房子值不了多少钱,值钱的是兴欣麻将馆,以及麻将馆里的这些人,叶修要有动作,无非是为了这张欠条,他要么直接来讨,要么一物换一物,防备的效用不大,反不如见步行步,况且天就这么大,叶修能反出去?周泽楷全套考虑下来,自有打算,吩咐吴启却也用不着说这么多,他惯性的简便地落令,“不用。” 况且出门前他也告诉了方明华,他这一天都在外面开会,让方明华盯好轮回。 周泽楷待下宽厚,吴启跟着他久了,说话的自由度高,想到的觉得可以问的,也不藏着,“周先生,要是叶修不亲自出马,怎么办?” 吴启想问的是,“要是叶修不亲自出马,您的计划不就落空了么”,但他心里清楚,周泽楷再宽厚,也是老板,话不能这么直白地说,所以他笼统地问,怎么办。周泽楷的计划,吴启和杜明身为他的心腹,是知晓的。 周泽楷用种种手段向嘉世施加压力,轮番轰炸,无非是两个目的,他既想迫得叶修焦头烂额,拆东墙补西墙,从而无福消受赌街计划,乖乖地把那块地吐出来。又想借此消耗他。嘉世财力有限,叶修想都保全,就不得不接受这份消耗,疲于奔命。可叶修现在四处打着太极,不是避开风口就是借力打力,想保存实力拖到近在眼前的赌王争霸赛,周泽楷怎能遂了他的愿?这才向兴欣动手,看叶修能坐稳到几时。 吴启的意思很明确,就算叶修要为了陈果讨回兴欣,他手底下也不是没有可用之人,有可能他不出马,派别人探路,周泽楷还是碰他不着。 没东西镇在上面,欠条的两边向上卷起。 周泽楷把欠条收到内衬兜里,他的咖啡已经喝去一半,他又含了一口进去,品味似的流连会儿,才说,“以他的性格,不会。” 以叶修这种凡事一肩挑的性格,兴欣的事因他而起,他必定亲力亲为,不会假手于他人。 嘉世赌业集团要召开紧急新闻发布会,还是传的叶修的话。 叶修有话要说,叶修终于要正面表态了,全城的媒体趋之若鹜,过节似的齐聚嘉世,可惜嘉世不搞薄利多销,只要声势大,见效快,门槛垒得也高,统共邀请了十几家手腕硬的媒体来参加新闻发布会。 发布会开始前,众记者都猜叶修要讲他的身体状况,认领或者否定传言,给个最官方的说法,毕竟这是目前嘉世的头等大事。果然,叶修上来就开诚布公地承认,匿名人士曝光的血常规化验单,的确是他的,然后他说,他是有点贫血症状,不过一个omega怀了孕,操心的事又多,有点头疼脑热的很正常,又不严重,看他这不是挺正常的么,上山打虎下海捉鳖干不了,别的不在话下,既不会影响嘉世,更不会影响他未来的任何计划,比如说赌王争霸赛。再说了,嘉世能人济济,发展到今天,每一步决策都经过周密详尽的计划,就算没他能也照常运作。 末了叶修缀上几句客套的官话当尾巴,圆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20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20 满了这一场在公众面前的表演,随后他不再解答任何提问,被几个保镖公关拥簇着,在话筒录音笔和各式仪器地追赶下离场。 叶修不搞一言堂,哪怕搞也要搞得让人心服口服,说不出二话。 召开新闻发布会前,他叫了吴雪峰和魏琛进来,简单地说了说轮回搞到了兴欣头上,他得管,更简单地说了说自己打算怎么管。他没明着问吴魏二人的意见,但把话扫了个尾,留出空白时间来,意思是你们也有表决权,有话就说。 吴雪峰微侧过脸,瞥了一眼魏琛,魏琛脸上五色轮换,还有点严肃和深沉,俨然是有话要说,但在想抛出哪一句话管用又合适,他的表情也是根据他想说的话的硬度,松松紧紧,吴雪峰在魏琛前头,笑着说道,“我不相信你会一时冲动,背后还有什么主意,你一起说了吧。” 吴雪峰把他想说的话婉转的说了,魏琛凑上来同意。 叶修本来就没想瞒他们,当下说,“也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这个办法最合适,一箭双雕,我直接去要欠条,周泽楷肯定不给,我只好让他不得不给。再说外面的人都这么关心我,正好让他们看看,我活得好着呢,由轮回免费帮我们宣传,效果好,还省了我的事。” 前提是你真的'好着呢',吴雪峰在心里一针见血地补充道。 嘉世不能一味的只守不攻,叫人小觑,借兴欣一事的由头还以颜色倒也好,名正言顺,还显得叶修义薄云天,心里记着落难时的朋友。——这是之后魏琛和吴雪峰纯粹功利角度的分析,认为此招可行,漂亮。 吴雪峰和魏琛都无缘兴欣时期的叶修,无缘蜗居在那间小屋里的叶修,叶修也不是好把酒忆往昔的人,所以这段往事不是什么秘密,却尘封了,只有周泽楷知道,他认识那个叶修,对任何人都有义,唯独对他无情的叶修。 他没说错,叶修是在乎兴欣、在乎兴欣的每一个人的。而周泽楷的“了解”,也肤浅的到此为止了,叶修在乎的原因并不全如周泽楷、甚至是吴雪峰所想那样,兴欣是他落拓时的歇脚地,患难见真情。还有一半是因为,陈果并非赌坛中人,兴欣麻将馆也只是一件供他们落脚挣饭吃的营生,几十年来换了两代人,才扎住根,偏安一隅,自己过自己的活,不问外界风雨,是个安乐窝。 周泽楷把他们拉进来,就是坏了叶修的规矩。 一个小时之后,轮回旗下最大的一间赌场多了位奇怪的客人,一个西装革履腆着大肚子的omega,在最鱼龙混杂的赌厅里辗转了好几张赌桌,挤进人堆里去,接连逮了几个赌客,说自己可以为他们指点迷津,赌什么都行,赢了钱,抽一成佣金给他就可以。 被逮住的赌客之中,有两人赌性正酣,连连得手,认为自己正在撞大运,手气旺得凌云,不想中断这股气焰,均不理会这个磨嘴皮子的omega。有两人囊中羞涩,观战多下场少,抽空奚落他,这么有本事,怎么自己不拿钱出来赌。omega有些惋惜懊恼,说出门急了,忘了带钱,换来轻蔑的笑声和眼神。 叶修独自前来讨债,是真忘了带钱,可惜这实话又老又土,不够绮丽动人,反让人怀疑他不怀好意另有所欲,这年头孕妇行骗可不是新鲜事,没人要同他合作(上他的当)。 终于叶修问到了一个头发被抓得糟乱,领带与衬衣领子分家的赌客,愿意让他试一下。看他这尊容,就知道他是输急了眼,闭眼瞎抓,寻求转运。 不消片刻两人站在一桌轮盘前面,叶修不客气地说,找到我给你参谋,机会难得,你还有多少筹码,都压上吧。 一听说要押上自己为剩不多的身家,这刺激太过头,那人临阵退缩了,说要不先少押一点,演习一局。 “这局要是赢了,你就亏大了。”叶修设身处地地为人家着想。 “那要是输了怎么办?”那人只剩下两摞叠起来寸把高的筹码,还是最小的百元面值,都堆在赌台上,推出去一点,快到下注区域,又牵回来。急得身后怕误了“良辰”的赌客直催促,要下就下,不下让开。 “输不了。”叶修信誓旦旦。 “这也……” “输了你打我一顿怎么样?”,为了显示所言非虚,甚为可行,叶修追加了一句,“你看我这样,跑也跑不动的。” 两人一磨蹭,一轮已过,新一轮下注开始了,数只大小肤色都不一的手攒着筹码,吆喝着伸过来,或犹豫或果断的下注,黑绿相间的筹码叠来堆去,叶修眼珠一滚,轻声在那人耳边报了一个数字,那人把心一横,豁出去了,如策马行至悬崖,失去了控制力,被叶修的话推搡着,坠崖般心跳过速地将手中筹码放到红色底的22那格。 荷官比了个手势,转盘,打珠,下注众人的目光随着珠球碰动金属盘的撞击声来回游走,口中大声又激越地念着自己下注的号码…… 叶修嫌热怕挤,报数后就滑出这一小撮化为抽象单一符号的赌客,站到外面去等,一段声音止住,更大的悔恨喝骂声混着欢呼声爆起来,叶修的“拍档”红光满面地搂着堆筹码出来找他。 拍档赢得不止这些,拿不了了,叫荷官算数换大面值的筹码去了,他是先出来报喜的,激动地语无伦次,如升天堂,对着叶修我我你你了半天。 叶修捂住嘴打了个困顿的哈欠,从那堆筹码上随意抄出一枚,在那人眼前晃了晃,“说好的报酬,我走了。”虽然叶修说过的是赢了后分他一成,不过要拿来用的话,这一枚足够了,不要浪费。 那人急了,做梦一样,梦没做完,不情愿醒,扯着脖子直嚷嚷,称呼也改了,“赌神再帮我看下一场啊!” 也就是这张赌台在略为清净的角落里,人声还没大到翻天,叶修走出去了,懒懒的声音才能清楚地折返回来,“我开天眼看的,一天就能开一次,今天的份额用完啦。” 照理说叶修贵为赌徒偶像,应该即时被人认出来供上才是,可是一来,谁能想到叶修会亲来轮回赌场,混在一般赌徒中耍钱,二来,这间赌厅少说也塞了几千人,参与进来的人,都如坠洞天神府,不是叫各式气味熏晕了,就是叫各式独具晃晕了,眼里只有输赢,赢输,推筹码,敛筹码,分辨功能暂时尽失,看谁都是只有最基础的两只眼睛一张嘴。 但叶修的行迹逃不过遍布赌场的监视器,轮回上下视叶修为头号大敌,全线堤防着,一早就有保安眼尖机灵,见叶修走进赌厅,认出是他,碍于叶修的声威,不敢阻拦,立刻就向上头汇报了。 因而叶修掂着赚来的筹码走得远了点,满意换场地时,方明华已经坐进了中枢保安室,竖一双眼牢牢锁准他的一举一动。 跟着方明华来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1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21 的手下问他要怎么做,方明华记着周泽楷的话,沉住气,只要叶修不做出格的事,坏赌场的规矩,就不管他,只监视。他原样把命令播下去。 然后方明华看见了,叶修走到同一间赌厅的东南角,捡了张赌台,挤进去坐下,开始赌钱。这张赌台玩的是龙虎斗,他以一个筹码起家,连赌了几轮,每轮都是不留底,全下注。 叶修换了张台子,继续出手果敢,下注狠,把把倾巢而出,满载而归,没多久就引起了荷官和同台赌客的注意。到后来满桌赌客都看他推筹码的方向行动,数只带着筹码的手跟着叶修的手走,争先恐后地沾他的运气,人越围越多,布一样叠起来,一个人粘着一个人,将赌台包得滴水不漏,有来蹭赢面的,有看热闹的。 这张台子的荷官还是一副机械而冰冷的面孔,眼神却警惕起来,以经验来谈,这种坐下不看就推筹码,还能连赢多手的人,不是来出千的,就是高手来寻衅的。 荷官们心中都有个底数,输得过了底数,就该往领班处汇报了,可就在这时,叶修收手了,撑着赌台站起来。 他赢到一个筹码,现在翻了上百倍,有了底子,可以玩得更大了。 筹码多而零散,不好拿,路过的侍应生眼色好,替叶修取了个托盘来,把几摞筹码推进托盘里,端给叶修,叶修摘了两个筹码,付给侍应生当小费,在众人的惋惜和打探声中,端着托盘,身姿潇洒、步履笨重地走人。 他走了几步,路过一只从门厅顶上垂伸下来的监视器,收住脚,抬起头来斜过脸,直视乌漆的镜头,笑了笑。 监视器将这个笑容完备地复刻了,呈在监控室第二排左起第二个小格子显示器里,呈给方明华看。这个举动谈不上挑衅,叶修的眼神端重,笑得唇角微弯,礼貌有秩,是大场面上会摆出来的那种脸面。但叶修这种人物的存在本身,就足够让人猜疑他后手,从而愤然或者忧惧,自己从心里绘出一把利刃,悬空系好,再为它久久不落而心急如焚。 方明华的手段和本事都不弱,对上叶修比其他人底气足些,也只是足一些而已,他本能地在想,周泽楷几点能开完会,再想,如果是周泽楷的话,应对这种局面,他是会抱臂远观?还是上去制止?方明华抬手一挽,看了眼表。 叶修的影像向右挪了一格显示器,他也在看表,眼神撩过五颜六色的人墙,飘向居中墩在大理石台面上的座钟,刚三点,离银行结算还有段时间,他不知道周泽楷在分公司开会,他干脆也不理周泽楷在做什么,叶修只管做自己的事,反正谁捺不住了,就会被另一个牵着走。 周泽楷正在几十公里之外、百米左右高的楼上开会,椭圆形的长桌,他坐首位,董事们以此端为起点,次第讲话,周泽楷从中想到什么,就偏头简短地知会给做记录的秘书。 与此同时,身处轮回赌场的叶修换了间中型的赌厅,这里注码限额更大,招待更高等级的客人,只是每样玩法仅一桌。他挑了个好位置,方便同时下注东南西北方位的四张赌桌,他不凑到任何一桌前去那,而是拖着一把椅子,拉到四张赌桌之间,椅子的高度很尴尬,叶修矮着身子,腰向里挺,自己把自己放上去,再招呼了一个侍应到他身边,好帮行动不便的他分封筹码。 亏得这间厅人少一些,才容下他这么大的排场。多数赌客的注意力都被叶修摆弄过来了,他们连下注都顾不上了,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细声讨论,这是何方神圣?要做什么? 方明华等人也在监控室里同看,赌场的一名经理敲门进来,问方明华要怎么做,还任叶修胡玩么,面色凝重的似乎方明华一声令下,他就要召集保安,把叶修扔出去。 手下都被叶修镇住,方明华反而冷定下来,脑内计策轮转,这里他最大,他要代周泽楷拿主意,他本来站着,这会坐到休息区的沙发上去,故作松适的姿态,自有办法驱敌似的道,“我们开赌场的,难道还拦着人家赌么,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在老板回来前把赌场赢走。” 言下之意是轮回输得起,叶修来赢,轮回也输得起。 方明华看得出,叶修是要赢得他们难堪,赢得轮回颜面扫地,他不下场狙击叶修,无非因为心底承认那是自取其辱,只能让轮回的脸丢得更彻底,不如摆出满不在乎的样子给人看,输钱不输阵。 叶修呢,还是岿然不动,自己摆局,自己厮杀,其余的于他,不过都是台阶,让周泽楷下来的台阶。他同时和庄家赌骰宝、梭哈、番摊和二十一点,四个荷官都知道跟前的人是叶修,不敢怠慢,开始洗牌装牌、把骰子放入电子骰盅、揽瓷豆子。 看热闹的人也乐得看这个西洋景,几个赌了一半的赌客也史无前例的和荷官休战,围凑过去,霎时间,赌厅内的杂声都被一点一点吸走了,如同拉上了散场的大幕,由极闹滑向极静的剧场。 叶修眼睛来回扫,耳朵也动,向助他的侍应发号施令,“十点,跟,剩二,要牌,加注。” 侍应按叶修的要求,将均分四份的筹码一一叠到相应的位置上去。 骰宝先出结果,盖子掀开,正是十点,闲家胜,番摊再出结果,荷官持一个小耙子,四个一组分瓷豆子,一下,两下,最后一组果真剩下两粒,闲家胜,梭哈和二十一点的结果也不用多说,都是闲家胜出,其中二十一点,叶修还拿到了blabsp;jack。 人群中涌出一阵开了眼界的声浪,震撼之下,惊呼之余,一个洪亮的嗓门突围出来,惊奇地喊,“他不是嘉世的叶修么?!” 叶修看似没精没神,一赌起来,便是心无旁骛,对任何与之无关的声音都是充耳不闻,自有一番独特的威势。一人点破他的身份后,附和之声越来越多,一浪接一浪地翻腾过来,叶修也跟不是在讨论他似的,当没听见,继续让荷官开局,依然是次次筹码尽下。 煤灰般的云在周泽楷上车时开始聚拢,返程的路走了一半,厚重的乌云集结完毕,见不着边际的偌大一块梗在高耸的楼宇间,硬固住,紧接着雷声滚滚而下,震天撼地。 深秋的阵雷,比夏季多了些沉闷和压抑,像巨兽慑敌的咆哮,擦着喉管吼出来。落了两三下雷,坠沉的雨点从天上掉下来,几秒钟内连成雨线,织出雨幕,周泽楷坐在车里如同坐在奔流的飞瀑里。 车一路开到地下停车场周泽楷的专属车位,方明华亲自来迎,一早等在那,好给周泽楷讲叶修如何在赌场里出尽风头。 寻常不外露脸色神情的人,心事的重度够了,总能瞧出点端倪来,可周泽楷不,他不声不响,不急不怒地听着方明华说,来之前他给方明华去过电话,了解到了大致情形,就算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2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22 他有异情,在车驶向轮回的过程中也早消化完了。 况且,叶修造成的“破坏”与叶修的身价相等,还不值得周泽楷失衡到大惊小怪、情绪波动。 “现在人呢?”乘上电梯,周泽楷在能感知到的上升中问。 方明华还没说到“现在进行时”,周泽楷打断他的话,他的话就断在那,也不去续接了,直接说,“在不限注房,我去跟他赌,他不赌,点名要吴启或者杜明去招待他,他都这么说了,我们不可能不应,吴启不在,杜明去的,这会已经赌完了,说等你回来。”交谈中,两人到了大厅,换了部电梯,方明华的话不停,按下不限注房所在的楼层。 周泽楷没有怠慢任何客人的习惯,他着装整洁,开了一天会,也丝毫不显倦容,无需整理,就直接去了赌厅,在走廊里遇到了大败而归的杜明,脸色不好,灰暗的像老旧的砖墙,看来被上了一课。 杜明见到周泽楷,停下叫人,要跟着周泽楷再折回赌厅,周泽楷却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侧头对方明华说,“你们留在这。” 三人已近目的地,不限注房门外左右两边各站一位服务生,朝周泽楷行礼,为他拉开房门。 周泽楷见到的叶修正在筹码堆的掩映下吃果盘,侧面向他,脑袋一动一动的,筹码早就不是初来那堆了,都换过了,换成了最大的面值,堆了小半桌,其价值可想而知。 周泽楷连细微的停顿都没有,仿佛提前和叶修约好了在此相会,径直走到长桌的对面,坐到杜明刚坐过的位置上。 他看着叶修,注意力却不在叶修身上,随便在哪,灯饰、摆设、让杜明输惨了的牌面……他的等候介于耐烦和不耐烦之间。 叶修吃完了最后一块果肉,把盘子放在筹码上,银叉扔进盘子里,金属和瓷器打架,叮铃咣啷地响了一阵,声音清脆又令人心燥。 他取过纸巾,在两边嘴角各撇一下,这个动作后,他的目光束起来,先行找到了周泽楷,话到的晚点,接在盘子里散去的余音后面,“我原来怎么没觉得你这么帅呢?” 叶修指的当然是周泽楷搞兴欣这码事,他的声音还是四平八稳、悠悠黏黏的,这话是奚落是指责还是感慨,全看听得人怎么理解,周泽楷不想理解,人犯他,他回击,他支起眼神在叶修少了血色的脸上打了个弯,再收起来,说,“跟你学的。” 几乎无赖的回答,也在叶修“原来没觉得”的范围内。 言辞间如何讨一个人的欢心,需要技术,而如何伤害一个人,几乎是人生来就会的技能,周泽楷鲜少去占口舌间的便宜,不是不会,也不是不屑,只是觉得没必要,现在整间赌厅里只有他和叶修,他的手下懂事,关了监视器,于是他的必要来了,自发的来了。 他们都在变。不变的只有雷同的盘算,盘自己的算,也盘对方的算。 叶修一时没说话,只笑了一下,一声短促的呵呵,跟呼气似的,周泽楷则是禅定似的无动于衷。 孰知没火药味的沉默才是最难耐的沉默,不知道这沉没要延伸到哪里去。 叶修慢慢吞吞地站起来,收拾战场,与周泽楷针锋相对,“是么?那我再教你一招,继续学。”他拾起手边的一个筹码,长方形的透明牌子,往远处的筹码堆里一扔,扔出钝钝的响,“叫你的人进来,我要把这些筹码全兑换成十元面值的纸币,拿回家装修屋子。” 叶修说着的同时,两人的视线慢热地、激烈却本份地交起火,谁也吞没不了谁的。 面对发难,周泽楷反而把他的好坐姿弄垮了,不给叶修好看,他的脊背倾斜着靠到椅背上,五官也看得出松懈下来,两条眉毛平整舒展,突然泡进了温泉那样,他倒是没露出听了笑话的神情。 陌生的周泽楷妨碍不了叶修,叶修伸手指戳了一下墙面,指向周泽楷身后墙上的挂钟,“离银行下班还有点时间,不过你得动动你的名头,让他们多找点人加班了。” 这话不知是哪里不对头,或者说没有一处是对头的,成功地将周泽楷的平顺撕裂了一个突然的口子,他的目光进化成一双手,凶狠地钳住叶修的喉咙。 然后他又恢复了。 他的恢复让叶修在他的动作报道前,就大致猜到了他会怎么做。 周泽楷的目的很单纯,也不加掩饰——给叶修添麻烦,可要是连自己也一并麻烦进去,得不偿失。 他的眼睛存在叶修脸上,手探进怀里,夹出那张欠条,按着陈果手印的欠条,拇指和小指一展,开屏似的分开纸张,有字的那面对着叶修。 叶修看了一眼,该在的都在纸上,是他要的。然而在他伸手出手之前,周泽楷将这张纸再对折回去,一下,撕成两半,再一下,再一下,作废了这张欠条,把废成好几个部分的纸条丢在桌上。 他撕纸撕得体面从容,不是怕了叶修,受了胁迫忍气吞声,不得已而为之,他要引叶修出来,目的达到了,根本不在乎别的,手一挥就过去了,他要兴欣做什么,又没大用,硬顶着口气,平白破坏了里外的好局面。 跟聪明人交手,大家都省下虚与委蛇的时间,这很好。 叶修登门的目的也达到了,便不坚持,也不绕圈,“你赢走兴欣是你的本事,我赢回来是我的本事。不过还是要找你的人进来,算算账,扣下买兴欣的钱,剩下的找给我。跟我的秘书联系下,打我账上。” 说完他就要走,反正他等一年也等不到周泽楷的“不”或者是“好”,他又不是为赢轮回的钱而来的,虽说周泽楷撕了欠条,要为难兴欣还有别的办法,但最要紧的是他摆出来的姿态,一笔勾销的姿态。而买回去兴欣麻将馆,周泽楷要是找足理由加钱加码,叶修也没法子,干脆把这招无奈变为洒脱,还能找回主动。 不想叶修一转身,一个不好,脑袋忽然加了重量似的,晕了一下,阵阵难言的烦闷轮番窜到胸口上来,激得他身子重脚下软,平衡全失。 要摔倒这种信号带来的恐慌是绝对的,无人可以抗拒,叶修的后背一热,刷出一层冷汗,他的右手自救似的一挥,胡乱找向可以挽救他的物件,重重地按在筹码堆上,他再一个踉跄,上身佝起来,才止住栽倒的趋势,最上层的几片筹码,被他借了力,躺不稳当,哗哗啦啦地掉到桌子下面。 周泽楷原位坐着审视这一幕,面上也瞧不出他快意还是不快意。 城府是个好东西,只是对着叶修,它派不上用场,不如返璞归真一点,周泽楷问道,“走的回去么?” 这一问并非关心,也非试探,更接近施力,混沌中叶修也听得真切,他喘着缓了一会儿,突变倒把他脸上的血色逼出几分来,他侧过身对着周泽楷,头也扭过去,大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3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23 大方方地说,“跑着都行。” 嘴硬总配心虚脸,叶修是个例外,向来底气足得让质疑他的人怀疑自己的判断有误。 忽然间手机响铃了,藏在衣服里响得没腔没调的,是叶修的手机。 他也不理这是不是接电话的好场合,兀自接了起来,要让旁人看,总会疑心又是一个消磨对手的小手段,好像叶修一身都是武器似的。 电话是家里的佣人打来的,问叶修要不要回去吃晚饭,她煲了汤,要是叶修回去,她再添两个菜。叶修一个人住,房子不很大,位置却说是全城最佳之一也不为过,他对生活质量要求不高,没动过要请佣人厨师的念头,都是自己忙活自己。怀孕以后,大不一样,才请了个叫好姨的佣人,照应生活起居。 叶修应了好姨,说这就要回去,还报了个菜名,说馋死这道菜了,想了一天,不吃今天就过不去了。 他扣下电话,再去看周泽楷,他记得他接电话之前,周泽楷好像动了动嘴,说了句什么话,他没听清,便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不送。” “哦。” “代问声好”,周泽楷又说,调子是淡而化之无关紧要的,反衬出内容更加荒唐,“向我的……连襟兄弟。” 一记单一的攻击,对付一个omega,只这句话就够了。 周泽楷说得明刀明枪,剥去了语气里的不甘和狎昵,连恶毒也减了几分,因而并没有折损他的英伟形象。 叶修花了几秒来咽下这个平地里钻出来的说法,再用一个耸肩化解了周泽楷咄咄逼人的羞辱,“肉很痛啊?” ——好像在体谅他一般。 输给我这么多,肉很痛啊。 周泽楷的下巴绷起来,皮肉帖服出颚骨的形状,线条柔硬适,他以右手中指在唇下抹了一道,抹出一个正派的公子哥儿的玩世不恭,再后劲十足地把这话抽回去,“没什么,你值这个数。” 他的心思再明显不过了,现在他们在对阵,他在用他能拽到手的东西——包括语言——让叶修不舒服,有用没用,说说是不费劲的,对吧。 叶修的瞳色变深,在周泽楷的两只眼珠里变深,蒙上了一层什么似的,旋即撤掉,“真巧,我也这么觉得。” 阴雨天天黑得快,叶修回到家时雨停了,潮湿气伏在窗户上,天全部黑了。门厅和餐厅各开一盏凑亮照路的暖灯。 叶修走进餐厅,连菜带汤已在餐桌上摆好,还是热的。好姨不在,大概回自己的屋去了,她不和叶修同住,叶修在楼下还有个小单元,正好做了工人房,既满足了主人家的私人空间,用起人来也方便,一个内线电话就召上来了。 他点名要吃的菜放在中间,菜量比别的碟子多出不少,只是他现下没什么精神,瞌睡上来了,把好胃口都赶跑了。 叶修是硬撑着回来的。 他在轮回赌场大杀四方,看起来威风又轻巧,验证了新闻发布会上的那些言论,没事,很好,分分钟教你们一个哭字怎么写。可实情究竟如何,他清楚得很,周泽楷想必也有些数,眼神光明磊落地一扫,了然地沉下来。 赌是件高强度的活计,尤其是叶修这种赌法,强行将心计、体力、精神扯到峰值上来,自我焚烧,才达得到今天下午这一等的效果。 令人虚软的疲累给足了面子,潜伏到他出了轮回、坐上车才发作。他想先歇会儿,再吃饭,扯着领带回了卧室,随手挂在衣架上。衣架旁摆了张两个座的沙发椅,叶修弯腰摸黑找沙发椅旁边的灯绳,拉亮灯。 他就势挨蹭到沙发上,坐下,脱西装的衣裤。 蜷着胳膊着从西服里退出来,再解开马甲的纽扣,解袖扣,解最上面两颗衬衣的扣子,抽出腰间的皮带,抬起沉重的身子来,拽下西裤……叶修重达千钧的眼皮阖下来,他努力地睁着,眼皮抬出一个倦怠的内双,手头的动作越来越慢,而后静止了,上身一点一点歪斜向沙发的一边,双手捏着裤腰,褪到大腿下面,卡在膝弯处,他竟保持着这个姿势昏睡过去了。 过了许久,雨又下了起来,雨势不大,相当绵密,细细小小的雨珠被风一送,都淅淅沥沥地扑到窗玻璃上。敲打声小,见不得人似的琐碎,却持续而密集,坚持不懈地叫醒了叶修,等待他从半梦半醒中恢复知觉。 衣架、落地灯,环境没变,横在眼前的是自己的床,片刻的茫然过后,叶修领悟过来他身处何地,也领悟过来他是累极了,睡着了。看着身上脱得不成体统的衣服,他有点哭笑不得,传出去脸都丢没了,叶修撑着沙发靠背把自己顶起来,想要完成未竟的脱衣工程。 “啊——” 咚———— 惊呼声陷落在重物落地的闷响中,只来得及出这一声,叶修就左摇右晃着,由沙发掉到了地板上。 他落地的声音听着吓人,实际上摔得不惨,他还巧妙地扭转身,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避免正面或侧面着地,掼着肚子。 “呼……” 连串的巨变催得叶修心跳快了好几下,好在渐渐平稳,叶修也缓了过来,长舒了一口气。 他眼前还是花花白白的,他腿发软,刚才为了一鼓作气地站起来,使得力气大了,脑子里一下发了懵,嗡嗡的,跟着眼前陡然一黑,就没骨气地栽下去了,终于把那个没摔成的跤摔成了。 原来传出去更丢脸的在这呢。 最亮的一块灯光直照入眼,难受,叶修眯起眼,偏过头避开,他先是不敢乱动,躺了会儿,摸摸肚子,还好,不疼也没其他不舒服的征兆,他还跟肚子里的小家伙聊了两句,“别埋怨,你老子我不是故意的,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出去后可不能跟别人说啊”。这才准备要起来。 他现在的姿势极不方便,肚皮的重量全压下来,没外力相助,需要足够的劲儿才能把自己推起来。可惜他还虚着呢,好不容易攒了点力气,手肘撑住地,刚抬起一点,脊背还没离开地板,就泻干净了,胳膊一软一错,人再躺回去。 如此试了几次,靠着小睡积下的力气都用没了,连着两条胳膊一起发酸,叶修呼哧呼哧地喘气,心里面给自己喊着一二的口号。 他的手机在沙发上,家里的座机在灯下的小几上,此时这距离于他不亚于天涯海角,他干脆不挣扎了,就这么躺在地上,随遇而安,闭目养神,不一会儿又睡着了。 再醒来,雨彻底歇了,无月无星,夜色也看不出变化,叶修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好歹觉得力量充盈了,他咕噜翻了个身,侧躺着,又憋了口气,再按着地板爬了起来。 70(完结) #说下,经过小伙伴的提醒,我发现由于我的疏忽和对某个情节的考虑不周,造成了不必要的争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4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24 议,给大家说声抱歉。现已改动,感谢不离不弃的小伙伴! ======================================= 半宿的针雨,淘尽晦暗的天色,第二日清晨,旭日高悬,阳光浓烈,照到身上却清清淡淡的,让人真切地感觉到,初冬近了。 离九点还有十几分钟,大厦里几部员工电梯连番运作,搬运上楼的职员,门口排队排出来的长龙渐消,杂乱的谈话的声变得单一而清晰,谈话内容也集中起来——嘉世赌业的职员,自然要以与有荣焉的胜利者姿态谈论昨天叶修杀败轮回的辉煌战绩。 “嘿,外面都传开了,听说昨天叶老板以一枚百元筹码起家,半个小时赢了几百万!” “你的消息不准确吧!我怎么听说是赢了几千万,宰的轮回的人脸都绿了,也没人敢上来阻拦。” “叶老板是什么身份,他们敢么?周泽楷来了还差不多。” “何止没人敢阻拦,连敢应战的人都没有,轮回这次什么脸面都丢光了,叶老板不出手便罢,一出手就是狠的,我们嘉世也算出了一口恶气。” “这么说叶老板的身体并无大碍喽,大家瞎担心一场。” “哈,你担什么心啊,老板连孩子都有了,你还有希望么?” “就算他没有孩子,我这个beta也没有希望好不好,我担心一下衣食父母不是很正常的嘛!哦,你已经递了辞呈,下周离职,嘉世怎样都和你关系了,你当然不担心。” “话不能这么讲,我也买了嘉世的股票啊,有得升能不高兴么。” “不过这轮回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吧,不知道会怎么反击呢。” “怕什么,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我们做文职的,不在赌场出入,冲锋陷阵怎么也轮不到的。” “这倒是,不得不说,‘新皇’是比‘先皇’的手段硬得多!”,这人口中的“先皇”,无疑是指代陶轩了。 “嚯,前两天还念叨着嘉世要完了,得未雨绸缪,跳槽到新东家去的人不就是你么?这会见风使舵啦。” “开玩笑开玩笑,新旧老板交接的时候都没出乱子,叶先生本事大着呢。” 三人成虎地风言风语一气儿,互相交换着或真或假或夸大其词的“资讯”。这天早上,此类场景俯首皆是,不论是在嘉世轮回,还是在其他聚人的公共场合,不同的只是各人的心态罢了,亲近嘉世的兴致勃勃,亲近轮回的愤愤不平。 叶修沉寂了许久才打出的这场翻身仗必是吸尽关注,效果出人意料的好,只待股市开盘后检验“收成”。 乱侃还在继续,听得一人抢白进来,“你们是新人么?有什么好惊讶的,当年的赌坛可是叶先生一人独大……”,这人排在谈天的三人前面,右耳带了一只耳机,在听昨晚的三色球开奖结果。他被三人扰得不胜其烦,错过了两个号码,开奖结果一重播完,他便气冲冲地回过头来,又不好直说,就借着倚老卖老的口稳讥讽过去。 “嘘……该进电梯了,别说了!”旁听的人拽了最近的一只衣袖,制止他们说下去,他没参与聊天,等电梯的空当转着脑袋乱看,正巧见到魏琛和吴雪峰走进大厅,朝他们走过来,忙挤眉弄眼,出声打断。 直达叶修办公室的专属电梯在井里面,走过去要经过员工电梯。老板驾临,还没排到队的一众“残党”忽地噤声,纷纷转过头去跟魏琛吴雪峰道早上好,并让出一条通过让他俩通过。 魏吴二人体面又不失身份地回礼,员工们的讨论内容,他们听到了一点,不过他们所知,并不比其他人多多少就是了。 昨天叶修从轮回赌场出来,没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人联络。晚上吴雪峰打电话过去,也没人听——他不知道叶修那时躺在卧室地上动弹不得。 两人到了叶修办公室,叶修正在吃早饭,边看新闻边一小勺一小勺地舀着速食粥往嘴里送,他起晚了,来不及吃佣人做好的早饭,只能到公司楼下买一份,带上来吃。粥不好喝,没熬够火候,他也没什么胃口,硬着头皮咽得勉强。 叶修“大闹”轮回赌场一事,非官方非正式,各大报纸的娱乐版炸锅了,似模似样地拼凑路人言论,联想、分析,财经和博彩版面倒沉住了气,平静许多。 魏琛和吴雪峰联袂而来,不用问也知道来意,这是公事,不等他们发问,叶修就主动讲了下大致经过,只是隐去了他和周泽楷与公事无关的交谈。 魏琛听得眉飞色舞,恨不能亲临现场,出他一口鸟气,吴雪峰则想起了昨晚的事,问叶修怎么没接电话。叶修优哉游哉地收拾桌子,嫌弃地扔掉食盒,告诉他,睡着了没听到。 这时秘书打内线电话进来,说有一笔账过到了叶修公开的私人账户上,请他查验一下。叶修先打电话给陈果,告诉她一切已经解决,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再挪过键盘操作几下,登陆户头。 见到户头里多了十块钱的进项,转账人为周泽楷,叶修也是无语了一阵。他想到了周泽楷昨天的那番说辞,自言自语地道,这意味着,我现在在他心里就值十块钱么? 不用多说,这天舆论的重心又是嘉世与轮回,不过地位颠倒了。叶修一夫当关的表现,是最直接有效的救市方式,无疑为嘉世扳回一城。当天股市开盘后,嘉世的股价持续上扬,虽不至于一举收复失地,但好歹出现反弹,一扫连日来的疲软与颓态,给股民和支持者定了心神。 再看轮回,面子是蚀了不少,也不心虚,周泽楷昨天又没落场和叶修赌,只要周泽楷没输,他们就不算输。 而这场两强争锋,长远看来,明眼人仍不看好嘉世,金钱说话,嘉世撼轮回撼不出好结果,除非,叶修能在赌桌上胜过周泽楷,平衡两家实力差距。 此时距赌王争霸赛开赛,不过只剩半个多月。 这半个多月,轮回与嘉世的矛盾陷入僵局,却不是彼此沉默遥相对峙的僵局,而是新一轮的相互征讨,谁也奈何不了谁的僵局。 僵局中唯独缺了两位主角的直接对抗——周泽楷为准备赌王争霸赛,闭关;叶修没他那个福气,他高调亮相轮回赌场,出手震破那份关于健康报告的谣言,为了维系战果,不得不频繁露面,用他的“好身体”抗住嘉世。 眼看两拨人马越闹越不成话,金成义等几位赌坛资深元老无法坐视,又抬出在位的冯宪君,两方奔走调停。 着火了就去灭火,这对秩序守备者来讲是常理和惯例,可惜冯宪君虽地位尊崇、人脉深广,但一不掌钱二不掌实权,充其量只是个仲裁者的身份,有人给面子,他说话才管用。而爬到叶修周泽楷这个位置,一邦之君,要是执意不下他给的台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5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25 阶,他也没法子。 10月25日,嘉世某位董事急病去世,不料葬礼当天,和轮回某位高层的老爷子撞了白事。本来各办各的,相安无事,结果送人上山和事毕下山的人中途碰了面,抢同一条山道,两拨人都带着气,谁也不肯让出路给对方先走,最终由口角升级为武斗,在场者集体参战,群架打完,有死有伤,又是一笔说不清的糊涂账。 10月26日,参与者斗殴者集体被捕,人太多,警方录了一夜口供,第二天才批准罪名轻的人保释,又怕他们出了警署大门又对上,还刻意错开轮回与嘉世的保释时间。 10月30日,政府以负面影响过多为由,下令命嘉世停工整改赌街计划,受此影响,嘉世的股价再创新低,而前期投入的资金被套牢,嘉世的周转再次出现问题。 11月2日,叶修出面,秘密抵押嘉世大厦这栋集团主楼,筹得资金。他还联络了沈万河,沈万河现今收拾了原来的几位把兄弟,坐社团头把交易,叶修令其同意一旦他赢下赌王争霸赛,沈万河便以境外投资者的身份,高调宣布与嘉世合作,注资赌街计划,力求复活该计划。 11月6日,轮回在n国的赌场开业,n国非轮回的发展重镇,赌场规模也不大,程泰前去主持大局,实际相当于被发配边疆了,他大势已去,不得不认命妥协。至此周泽楷最后一块心事落地,真正的全面掌控了轮回。 赌王争霸赛便在这层层帷幕后下拉开序章,更被视为不啻于生死战的王者巅峰对决,叶修与周泽楷的对决。 这样讲难免削了其他同样有实力角逐赌王桂冠的人的面子,不过斗争法则就是这样了,讲公平前先谈资格几许。以叶修和周泽楷的恩怨与能耐,至少在当下,确有这个资格,抢了别家的风头。 每届赌王争霸赛都由赌业协会负责承办,为的是校出赌坛排名,而非哗众取宠,制造话题度吸引眼球。赛期是相对隐秘的,不向公众公布地点,谢绝一切媒体采访,排位结果等尘埃落定后由赌协的发言人出来公示。因而这世界赌坛的第一盛事,向来是在外界的狂热和自身的清幽中度过去的。 说到底,赌王争霸赛只是个叫法,罩了比赛的名号而已。赌坛几十年,数不清上演了多少见不得光的勾当。为名为利,为一个虚名,父子亲情都可以抛开不理,更不要说其他的了。就拿叶修成名前的一代赌神说吧,统领赌坛一久,年纪大了,担心强者上位取代他,明里暗里用了不少卑劣手段,害死老臣,迫走忠良,搅得赌坛乌烟瘴气,这才有了赌业协会和赌坛元老的联手干涉,有了维系一定公正度的赌王争霸赛。赌坛高手们约好时间地点,借这个名号聚齐较量,交给赌协监督,分出大家都信服的排位,谁不服气,就是以一人之力挑动整个赌坛。 但其实单从洗牌赌坛格局这点看,赌王争霸赛就已经离“赛”这一题万里了。绝不会是什么温和友善地切磋赌技,而是争是夺是撕是咬,是看上去清白又有风度的搏杀,是天底下最残酷的人为的淘汰法则之一。 今年赌协借用的场地是家叫皇风的老牌赌场,位于老城区。 皇风赌场,单听名字也想得出当年的风光无限,可惜家族的第二代长子赌技平平,做生意的手段也很勉强,换他掌舵后,赌场经营不善,在各大豪门财阀的夹击下每况愈下,退败成一个三流赌场。老城区的老赌场,承载一次至关重要的赌局,又不想引人注意,倒是顶合适的。 按照多年惯例,赛前还有次集体亮相的酒会,参赛众人需签署一份协议,原因无他,只是为应对赌桌上的不测风云,各自负各自的后果而已。 能站进酒会会场的,无一庸才,是以虽然即将斗个天昏地暗,整体气氛还是和悦的,大部分人都自忖身份,谨慎地维持风度,进行着可有可无的交谈,不动颜色地窥伺他人的可趁之机,施予别人压力,解除别人给自己的压力。没坐到赌桌前,对决已经提前上演。 炒了半年之久的天下第一之争,终要分出个结果,围着叶修和周泽楷的人自然是最多的。尤其是叶修,不管好的还是坏的真的假的,近来属他新闻最多,不断有人过来问候。喻文州黄少天韩文清这些,问候还只是问候,换了其他人,问候是假,借问候之余刺探实情是真,都想知道叶修究竟是如传闻所言,病缠入骨,还是如他自己所现,并无大碍。毕竟能去一如叶修的劲敌,自己的赢面就相应大了许多。 零分真情十分假意的场面,叶修应付惯了,怎会叫人探出虚实,这边跟人说没事,那边又看不出是否纯粹为打发人地说累,说胸闷,让人给他让出空,他要清爽一下。 他拓出了一份清净,正好迎来了冯宪君和周泽楷。 冯宪君笑意盈面,慈眉善目,周泽楷则没什么表示,他手里端着一杯苏打水,水晶杯厚重,棱角分明,杯面聚满灯光,举到嘴边便会不失时机地掩住面貌。 冯宪君刚和周泽楷聊了几句,见叶修在不远处的餐桌旁,落了单,就邀着周泽楷一起过去说几句话。冯宪君倒没有现场敦促两人和解的意思,反倒有一层无需言明的劝诫在里面,以期维护好三方——周泽楷,叶修和冯宪君的表面和平,做个模棱两可的样子给外人看。 叶修的笨重升级到封顶了,肚子耸立到含胸都有些困苦的高度,人看上去还算精神抖擞。可供交谈的剩余时间不多,基本都是叶修和冯宪君在说,有一搭没一搭的。山雨欲来,谈论的话题却绕道而行,冯宪君问到叶修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不碍事吧。 叶修说,还有一阵子,赢完再生也不迟。 一阵子是个很好糊弄人的量词,十几天是一阵子,一两个月也是一阵子。实际他还有大半个月就到预产期了,为求安稳,生孩子的地方都提前找好了。酒会上人多口杂,实话是不能说的,他就随便一句带了过去。 第一天晚八时许,赌赛第一轮开始。 赛制好说,按照之前抽签的结果分成两个大组,若干小组。先是四人一组,赌梭哈,胜出者进入下一轮,与同小组胜出者赌,单对单,若对赌双方都没有提议或异议,也是赌梭哈,三局两胜,不限注,除了桌上已有的筹码,只要愿意,什么都能摆上来赌。然后,胜者继续与胜者赌下去,赢到最后一轮为止。 抽签是运气活,不过运本来就是赌的一部分,这种原始的办法倒成了最公平的。 业已再度封王的叶修和周泽楷在第三天晚上坐到了同一张赌桌上。他们分别作为两个大组的最终赢家,劈出一条不见血腥的血路,在皇风赌场七楼的一间赌厅中相逢。 换而言之,世界第一将在此间决出。 对大部分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6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26 人来说,这个终局尚在预估之中,两位赌王更是早有意料,赌到了这个份上,至少面色平常,嗅不到硝烟,也见不到杀伐过度收不了手的凶狠。 整层楼都封闭了,周叶对决是重中之重的赌局,同时进行的赌局却不止他们一家,败在他们手下的人也得赌下去,决出其它排名。 七楼最大的赌厅也是皇风赌场最大的赌厅,随着赌场的没落而没落,还是十年前当红时的样子,处处显出陈旧的痕迹来。 一场恶战,少了恶的知觉,与普通赌局无异,最凝重的表情反倒挂在观战者脸上。为数不多的观战者也非闲杂人士,都是早早输掉的参赛者。身为赌徒,能亲眼见证天下第一的名头花落谁家,也是资格的象征了。 全场就坐,周叶两人一前一后地进门,仿佛在举行某种仪式,绕过中间,走到圆桌的两侧,坐定。 像是要强调彼此的对立一般,叶修着了一身黑,黑西装黑衬衣,搭了条暗红色的领带,而周泽楷穿了一色原白,内外皆白,配上银灰色的领结,左胸处的口袋巾挑破白色,挑出一条银灰色的边线。 叶修平日再不注重穿戴,这个场合也不会怠慢。订做这身衣服的时候,魏琛说要叶修的叨光,也在一旁,顺便品题,讲这身颜色不够旺,你得穿红的,旺气通天。叶修刚好系上最下摆的一颗扣子,侧过身来照镜子,肚子突兀地鼓出去好远,他不理魏琛,说这颜色挺好的,显瘦。 周泽楷就不必多说了,这些方面不刻意琢磨,也从不失手的。 开局在即,叶修的轻松自在,周泽楷的成竹于胸,自有自的独特气势,各擅胜场,甚至让人产生错觉,他们能将满屋游走的空气都收归己用,纳到自己的气场里来,丈量对手。 两人的目光在对方脸上走了一遭,相遇,擦过,错开。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恭候多时。 赌桌正前方摆了张座椅,亲自出马监理这场赌局的冯宪君坐在上面。他的身侧站了一名男性荷官,负责整理赌具播报牌局。为防出千,每逢重大赌局还是采用传统的报牌方式。 屋子里安静出了临刑前的那种气氛,荷官开腔,宣布了对赌双方的姓名,如无其他,赌局开始,赌局内容为跑得快,无须筹码下注,三局两胜。 赌跑得快而非梭哈,是前一天周泽楷和叶修在走廊里碰面时定下的。 他们碰面的场合很巧,刚各自赢下分组赛的最后一局,又知道了另一位胜出者——自己的对手是谁。 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人,还算宽敞,却如一条过江锁,危机四伏地横过去。周泽楷和叶修一人一边,面对着面走向对方。 周泽楷视叶修为无物,看都不看一眼地越肩过去,叶修则住了脚,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两个有线有条的肩膀包在立起的料子里一摆一摆,周泽楷走得不快,这个动作看上去有韵律感而且缓慢。 alpha清寡的信息素散开,滞留原地,味道淡成这样,也只有叶修才嗅得出来,即便这廊里塞满了人,混满了不同味儿的信息素,他也嗅得出来。他叫住周泽楷,问他明天换个玩法怎么样。 “什么玩法?”周泽楷停下,只欠出半个身子给叶修。 “跑得快吧,上次没赌成,这次续上。” 周泽楷这才把眼神也递过去,他略一思索,没什么不可接受的,便道,“可以。” 事就这么定了下来,这是条不成文的规矩,只要双方都同意,随时可以更改赌法,任何人不可横加干涉。 荷官带上白手套,拆开一副新扑克,抽掉两张王牌,请叶修和周泽楷各自验牌、洗牌。 周泽楷掌心朝上,打了个请的手势,意为礼让对方,叶修没有表示,荷官遵从周泽楷的指示,将一摞扑克摆在叶修面前。 这是个可以先声夺人的机会,也不知道叶修是太超然了,还是身子太不方便,不好做过大的动作,要留份力气,他洗牌洗得过于朴素,好像眼下不是一场关乎身后名切身利的决战,只是一场家庭聚会的欢乐时光似的。 他的动作倒不拖拉,仍然是赏心悦目的。他将整副牌从中分开成均匀的两份,对齐,翻书一样快速地捋过,一张摞一张地交叉洗牌,再在手心里一窝,压整齐,正洗一遍,反手再洗一遍,然后抬了三次牌,左手制住牌,右手从下抽牌,抽了三叠,依次叠在最上方。 “该你了。” 叶修洗完牌,抓在右手,拇指和小指向相反的方向捻动,捻得一副扑克呈扇面打开,字面对准周泽楷,给他验牌。接着他一挥胳膊,扑克扇向着周泽楷飞去。 叶修掷出的动作似随手一丢,扑克却有规有矩的,保持着扇形到了周泽楷手中。 周泽楷也不逊色,他快速解决战斗,身子不动,顺手滑了一道弧,收起扇子,收成一叠握在手中。而后他右小臂架在桌面上,笔直地竖立起来,五指灵活有力地弹动,瞬间将贴在手心里的红花纹底扑克分成几份,重复地相互交叉。最后周泽楷手腕一抖,扑克脱手而出,一张一张排着队先后飘落上桌,由桌东贯到桌西,拉成细长的一条红带子,通明的橘色灯光扑在上面,润了层亮膜。 按照洗牌的次序,荷官朗声道,“叶修先生请先取牌。” 叶修一手前一手后的托在腰腹间,费力地站起来,歇口气似的顿了顿,略略倾下身,双手齐出,一前一后,拈花似的迅速从一条扑克龙上点了十三下,摘出十三张牌。 跑得快是四人成局,桌上只有两个人,就要每隔三张牌取一张牌,把扑克均分成四份。 叶修坐下,换周泽楷取牌,他如法炮制,动作轻快得多。周泽楷还负责收尾,右手扫了一下,将作废的底牌扫成一团。 两人都把牌打开,左手持着,右手在上飞掠而过,换位插牌,将牌面理顺。 荷官又报,“黑桃三先出牌,没有黑桃三,黑桃四先出,以此类推,先出牌者至少赢两张牌,才算胜。” 黑桃三没有湮在废牌里,就混在周泽楷的手中,他也不亮出来,直接扔牌,起手两对,对五对六。 叶修接不了,一瞬不停,直接喊过牌。周泽楷指尖在牌面上一抹,出9、10、j、q、k,杂色顺子。 叶修笑着摇了下头,这只是个惯性动作,没有迷惑的意思,他扔出一套牌,6、7、8、9、10,同花顺,压住顺子。 荷官小幅度地左右摆头,一来一回唱喏似的高喊出双方牌面。 这下轮到叶修出牌,周泽楷手里还剩四张牌,叶修连出了两套三同张,周泽楷都叫了过牌。 截止到此,叶修剩两张牌,周泽楷剩四张,依旧该叶修发牌。 叶修难得地迟疑了,右手手指虚搭,沉缓的落下,就在这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7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27 几乎不存在的一刹那间,一声扯开嗓子的呼号莽撞地隔着厚木门跌进赌厅。整层楼都浸在松散的安静中,使得这样惊惧的嗓音和内容锥刺一样浮凸出来。 “着火了——着火了——楼上着火了!!” 有了这一声领头,四面八方的应和也跟着响了起来,没新鲜的内容,一个人、两个人,更多人重复着危险时只会说的那几句话,着火了,快跑,救命。 赌厅内没人听不懂这几句话,只是有人反应慢,还在发懵,有人反应快,反应快得又未必会当真。但观众们的注意都被吸走了,有几个人还倏地站了起来,到处张望。声源被隔绝在外,真假无从分辨,他们只能焦急又茫然地互相打量,小声问着怎么回事。 被拦出来的赌台之上,荷官定力浅,惊得一直看向紧闭的厅门,呼救声还在持续又模糊地传过来,连冯宪君也维持不住,动了容,但碍于身份,不好站起来求证,只是频频看向人多的地方。 不为所动紧盯牌局的只有叶修和周泽楷。叶修已经下了牌,比起碰运气,他选择搏一把,出了红桃k。 其实没差别,最后关头,不管他出哪张,周泽楷一定会动手上最大牌面的牌截他。 果然,周泽楷甩出方块2,荷官慢了几拍,还是继续报了牌面,听声音听得出心不在焉。 屋顶在震,地面也在震,纷乱的脚步声涌过来了,隔音不错,声音并不响,隐隐约约的,但隐出了集体逃难的感觉,楼上楼下一齐造出来地动山摇的效果。 满屋子的人更呆不住了,嗡嗡的交谈声让赌厅危险地热闹起来。 叶修手中仅余一张牌,周泽楷出了一对10,叶修叫过牌。 第一局结局已定,周泽楷还有一张牌,只待落桌,按照规则,虽然他是先跑完手里的牌那个,可也是先出牌的那个,这局只能算平局。 看牌面,第一局战况远没不知真假的火灾插曲震撼,倒显出真正的高手过招风范,无限消减了心计手段的差距,反而回归平时无华。 赌局还是在第二局开始前被打扰了,厅门叫一股力气从外面撞开,撞门人的着急都含在那“咚”的一声里面,听着肉疼。 周泽楷和叶修的赌局设在七楼最里面的赌厅,这赌厅独自占据东南一隅,用来接待贵宾,平时就安静,现在整层楼都被封了,统共只装了几十人,赌厅更是被隔绝在了这个暂时的、因突发灾难而起的世界之外。这下门开了,逃难的脚步声便显出了厉害,无孔不入的涌来,通过钢筋水泥的传导,模糊成骇人的一整片。 来人是冯宪君的下属,冯宪君站起来,连问他怎么了,是不是真着火了。 下属一路从楼上跑下来,从人肉堆中挤出来,洁净全失,领带歪斜,脸上身上都是灰,气都喘不匀地咳嗽几下,强压住,惊惶失措地报告,冯先生,十五楼着火了,火越来越大,正往上下两头烧,不一会儿就烧到这了,你们赶紧疏散吧。 观众席上的人在他说第一句话后就奔着围过来,十几个人争先往门外看,似乎灼热的焰气已经舔到门口。 生命受到威胁,他们都还难得地维系着剩余不多的体面,没有拔腿往外跑,纷纷七嘴八舌地催促起冯宪君。赌局既然由他主持,发生突变,他理应顾全大局,终止或延期赌局,分出天下第一再重要,也没命贵。 冯宪君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一着急,额上泌出一层虚汗,但他不是平白坐上这个位置的,至少远比看上去的要镇定。他掏出手帕巾拭了拭汗,表情严峻地看向叶修和周泽楷。 他俩同时亮出手中最后一张牌,都是3,叶修的是方块3,周泽楷的是给他出牌机会的黑桃3。 两人虽专心赌局,也不是不知道赌场了火,得跑,尤其是一屋子的眼睛,都黏在他们身上,惊异于他们的无动于衷。 他们没有去看任何人,而是看着对方,叶修的眼里有周泽楷和周泽楷的执着,周泽楷的眼里有叶修和叶修的执着。 这轮是平局。 那就再来。 见两人没散场的打算,冯宪君不得不发话了,他的话多少斟酌了一点,官话中带着有强度的商量,“两位贤侄,眼下什么形势你们也看到了,既然这局不分胜负,不如暂停赌局,改天再继续吧。” 然后他得到了两人的回应—— “周先生不会同意的吧?”叶修的话,这个时候还粘着若有似无的笑音。 “你就同意了?”周泽楷让也不让地反问。 “我看一时半会儿也烧不过来,时间够了。” “嗯。” 这两人的固执,不激烈也不花哨,却结结实实密不透风,比一百句一千句口号更有力度,令人感到不可转移,不可更改、不可抗拒。 想赢的心思都是一样的,而且,也只有胜负能让他们从这件屋子里走出去。 不知道哪一层的火警警报声响起,哨子一样又尖又利,走廊里的自动灭火系统喷出虚软无力的细小水柱。 赌厅里仍是安全的,却因为观众的骚乱,加重了危机的迫在眉睫。 冯宪君知道多说无益,不再浪费唇舌,已经有人扯开衣领,脱下西装包住脸,要往外冲了,他没想阻拦,拦不起也拦不住,他没资格让一屋子人跟周泽楷叶修陪葬,他们要疯是他们的事,干脆趁场面可控,让他们先逃。冯宪君张开双臂,在空中上下比划,要把人声压下来似的,可没人听他的,他说了几句话,效果不佳。他拉过愣在一边、跑也不是不跑又想要命的荷官,贴在他耳边吩咐,荷官熟门熟户,冯宪君让他带着这些人先跑,他留下来等周泽楷和叶修再赌一局。 荷官当即声嘶力竭地喊,指挥人往消防通道跑,十几个人不失秩序地行动起来,冯宪君抽空再看周叶二人,已经是坐下开始第二轮洗牌了。 冯宪君舍命陪君子,半是责任,半靠胆识撑起的底气,他决定已下,也敛目定神,拿出赌协主席应有的魄力坐下了,盯着赌局。 周叶二人交换洗牌,切牌,发牌,摸牌,流程与上一局雷同,没因为火烧眉毛就马虎应对。一套牌分拆完毕,握在手里,赌厅里只剩他们三人。 真实情况是火势比冯宪君下属形容得要猛,也烧得要快,这是跑出去的人进了消防通道后才发现的。白烟积攒到分不清来向的地步,楼上楼下地窜到一起,在逃难的人眼前集结,又致命地弥漫开,填充到任何没被染指的空间,还在持续增加厚度。 咳嗽声此起彼伏,衣物挡不住呛人的刺鼻气味,浓烟害了鼻子害眼睛,好在还辨得出方向,给了逃生的希望。这时就算有人见了厉害,能想到该去拉拽冯宪君等人,也没那个心力了,都个人顾个人地沿着楼梯朝楼下猛跑。 赌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8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28 场外面聚了不少看大场面的人,远远地围着裹在滚烟中的皇风赌场,微风,更助火势,最先起火的那两层楼,几乎被烧透了,哔剥作响,残存的窗框变了形,摇摇欲坠。 人群像被砸了窝的马蜂一样从各个出口蜂拥出来,跑到大公路上,扯着嗓子,叫喊嚎哭,乱不可言。 七楼的赌厅还是一方净土——被周泽楷和叶修的淡然强制出来的净土。白烟拍门,从上下门缝里钻进来,顷刻灌满了屋顶,自上而下,在坐着的周叶冯三人头顶盘绕,等待着发起总攻。 冯宪君最先受不住,拉高衣襟挡住口鼻,不住地咳嗽,他一只手压在上衣口袋处,那里面有瓶急救药。 扑克你来我往地在他浑浊的两眼间滑动。 周泽楷和叶修都被捂了满头薄汗,呼吸也是颇为困难,叶修尤甚,费力抽气的难堪不时地浮到脸上。即便是这样,他们的狼狈也是有限,领口和袖口还算整齐,只是为了呼吸,领带领结放松出一指宽的空隙。 叶修撂下最后一张牌,秀长的中指在桌上点了几下,神情从牌局中化冻出来,带了玩味的无奈去看周泽楷。 周泽楷整齐的眉毛整齐地抖了一下,抖出和叶修一样的无奈。他的头发叫汗打湿,固不住型,一缕一缕地从发顶掉下来,他右手向后撩了一把,也扔出手里的最后一张牌。 又是平局,连平两局。 火烧出来的烟雾降到了两人之间。 “还有一局。”倒是周泽楷先开了口。 不用他说,叶修也有此意,只是他们能撑,冯宪君怕是撑不住了,叶修的嗓音浸过了烟似的哑,劝道,“冯老,你快走吧,周先生输了又不会赖。” 冯宪君放过了衣襟,扯出手帕掩住口鼻,“这时候让我一个人走,跟让我去死有什么分别,你们快点做个了断吧。”开口间吸了几口烟,危急下,他说话也不那么考究了。 叶修站起来,站的过程中完成了一个主意,他连连摇头,“跑得快,跑得快,哎,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赌法犯了冲”,周泽楷的目光上挑,挑在叶修脸上,等着看叶修要干什么,他听到叶修接着说,“最后一局,为了节约时间,不如我们换个赌法吧,一招定输赢。” 周泽楷无所谓,“赌什么?” “就用这幅扑克,像上次那样,拿到黑桃a的人算赢。” 周泽楷还没那么健忘,记不起叶修说得上次是哪一次。 在那个“上次”里,在杨花般纷飞的扑克牌中,周泽楷偷巧赢了叶修,却没赢到任何结果。 叶修心中的赌注是天下第一的名位,周泽楷心中的赌注是叶修的去留,彼此都揣着明白装糊涂,以为借此能够拖到对方没有办法,只能松口,结果蹉跎至今。 叶修没特别的意思,没有提醒,也没有试图让周泽楷回忆,只为时间紧迫,这赌法便捷。但周泽楷却不得不回忆,回忆是自发的,找上门来,他也做不了主。 周泽楷笑了笑,他将嘴角扯上去,笑得可有可无,紧接着被呛了一下,捂着嘴咳了两声,这种命悬一线的环境,这种誓不罢手的死局,他的笑剥落了印在回忆中无奈又甘愿的温情,使之看起来像褪色的老照片,无论怎么看怎么对照,也找不回昔日的灵动繁华。 周泽楷也站起来,“可以,不过玩大点。” 这是要加注了,叶修没有异议,认真地看过去,“玩得多大,玩命还是玩赌场?” 两人打着机锋,气氛还说不上赖,像是面前有一只无形的酒杯,他们你一口我一口的交换着喝杯中酒。 “还记得那次,你说过的话么?”周泽楷没直接说加什么注,反而问了叶修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叶修说过的话多了,周泽楷扎猛子似的问法,问得他眉头一锁,锁出一份茫然,不过结合此情此景倒也不难筛选,无非跟他下过的赌注有关。 这样想来,他记起来了,周泽楷指的应该是那句——你赢之后,我会消失。 叶修垂下眼睛,低头,抬头,淡淡地笑着说,“当然记得,既然已经到了有你没我的地步,赢的人决定输的人的去留,也是个不错的赌注。” 周泽楷咬出一个字,“好。” 他们说定了,去看冯宪君,冯宪君没什么选择余地地点头同意。 两人再相视一眼,这一眼的尽头是什么,没人可以预料。火牢中的赌厅仿佛肃穆成了一片远古战场,两支军队集合列阵,静止在背水一战前最后的对垒时刻。下一步就是战鼓齐鸣,万马奔腾,旌旗猎猎,箭矢蔽空,兵刃交割。 转眼间,下一步到了—— 周泽楷和叶修同时发力,双掌猛击赌桌台面,上一场的残局还留在桌上,一盘散沙的扑克借了两人的锐劲儿,横着竖着气势汹汹地飞上半空,织成一张扑克网,盖住赌桌,尽遮两人视线。 两人的目光迅速点过张张牌面,去寻黑桃a。扑克借的劲气已老,收了势头下落,黑桃a闪过,周泽楷身子轻动作快,抢先出手,身体上挺,长臂一勾,两指夹向黑桃a。 叶修眼神一摆,点了最顺手的一张扑克,向黑桃a削过去。黑桃a落点变偏,从周泽楷指间滑落,他匆忙收手,向下抓去,叶修也矮了矮身,尽可能地让这个探身的动作变得灵活,向黑桃a出手。 扑克牌极轻,经了两人的折腾,或上或下,几番改道,将要落桌,叶修的手离得近点,周泽楷的手离得远点,周泽楷拇指一弹,黑桃a混着另一张杂牌,叠在一起,想要扰得叶修没法出手。 叶修腰背压得低,肚子垫到桌面上,成了他的最大阻力,他心一沉,发了狠往下压…… 几秒钟而已,两人已过数招,无不用尽平生所能,只看这狠辣劲儿,如果是刀来剑往,怕是早就见了血。 胜负已分,冯宪君一激动,顾不上跟烟雾抢氧气了,抓着手帕的手一格一格地移下来,紧紧盯着赌桌两侧站直的人,盯着他们手里将晾未晾的扑克。 周泽楷和叶修同时长指一翻,向对方,也向冯宪君晾出牌面。他们脸上没挂任何表情,亮牌前没有,亮牌后也没有。 冯宪君出了一口暂且放松的气,为出了结果,也为见证了历史。他吃劲地扶着扶手站起来,喘气声和说话声一样大,尽量庄穆地宣布,“叶修获黑桃a,第十一届赌王争霸赛……最终获胜者是叶修……” 冯宪君这一开口,周叶二人仿佛回归了尘世,回到了现实场景,回到了这栋熊熊燃烧的大厦里面。没等他把话说完整,头顶隆隆声响,重重几震,整栋楼都跟着轻晃,听声音,好像是廊柱之类的重物被烧得塌下来,砸到地板上。冯宪君的脸色越发青紫,半是惊的半是憋的,他抬头上看,生怕天花板一下被凿穿了。 烟 分卷阅读128 分卷阅读129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29 雾变得更重了,隔得很近都难看清对方全貌,蒙了层层纱帐似的。周泽楷和叶修刚才还如钢筋铁骨一般,不受这等骚扰,这下赌完了,了了执念,通通退化成肉身凡胎,变本加厉地难过起来。 看烟的浓度也知道火烧成什么样,只怕已经吞到了近前,再不跑真来不及了。 善后的事出去再谈,三人没有说,但都存了这种想法。冯宪君要撑不下去,下意识地去求援,他跑向周泽楷,还没跑到,缺氧缺上来一阵眩晕感,脚下如拌蒜,了几晃,人低头栽倒。 周泽楷赶紧上前搀住他,自己的脚下却也有点不稳了。 赌厅里有个小型酒吧,有矿泉水,三人连脱带拽地扒了西装上衣,一瓶瓶地拧开水,浇湿衣服。周泽楷扶着冯宪君,叶修自己照顾自己,三人用湿衣服包住头脸,推开门,冲出赌厅。 金属门把手很烫,冒着看不见的烟,走廊是通风的,比屋子里还呛人得多,三人一出来,就被浓烟卷得辨不出东西南北,看人看物也只剩个大体轮廓,能跑的人都跑光了,楼里已经听不到大面积的呼号声和脚步声…… 江波涛是在皇风赌场五楼的厨房里发现叶修的。 他进门时还不知道那就是叶修,他先看到两只脚,从烤箱后伸出来,他快步走过去,只见一个人半卧半坐在蜷咋污糟的地上,脖子下面一块椎骨艰难地抵在瓷砖墙上,脑袋掉下来似的垂在胸前,额发鬓发盖住小半张脸。尽管整座赌场成了一个巨大的蒸箱,那人的衬衣西裤也湿得太过厉害了,两条腿垂死挣扎一般地不时抽动两下。 “叶先生……叶修。” 江波涛惊住了,他是通过那个山包一样高起来的肚子认出叶修的,叶修不雅观地向两边张开腿,双膝曲起来,托着自己的孕肚,江波涛离得近了,才发现他的下半身都在微弱地痉挛。 这个地方相对安全,火还好说,关键是太呛了,让人窒息,密封好门板厚的厨房成了救命的地方,而且厨房有窗户排气扇通风,还有个储食用的冷库,应该够撑到消防救援。性命暂时不受威胁,头脑的运转也恢复常态,之前在为某场赌局做监理的江波涛想,叶修大概也跟他一样,跑晚了,没跑出去,被困在楼里,也想到了带冷库的厨房,就躲了进来。 他转脑子也不妨碍行动,叶修这个样子,显然是有些不妥,江波涛赶紧蹲到叶修身边,又不敢乱碰,只好左一声右一声地叫他,想把他叫清醒。 其实叶修是清醒且迷糊的,从清醒掉进迷糊中,再从迷糊中返还清醒里。他实在是太疼了,无法类比的剧痛一波又一波地进攻他,他想昏过去都办不到,喘一口气都要分好几次。他的嗓子被烟熏得全哑了,痛也喊不出来,况且出一句声,他的力气就要掉一分,他不敢让力气都掉光,怕肚子里呆不住要出来的孩子没了支撑。 他浑浑噩噩的,一时分得清自己在哪,一时分不清自己在哪,他都记不得他是连滚带爬地才把自己拖到这里来的了。当时他缺氧缺得厉害,腹痛欲绝,每挪一步都觉得不行的,支持不下去了,下一步绝对挪不动了,可他还是把自己挪到了厨房。 刚从赌厅出来,叶修就和周泽楷冯宪君跑散了,他还算镇定,拖着身子摸索着下了一层楼,结果膝窝一软,跪了下去,一跤栽倒,滚了几个台阶滚到平地上。 说不出剧痛是从哪里发起的,只呼吸几下的功夫就全身都是了,潮水般淹过他,身体内部,腹腔里,一缩一缩的,疼得最重。 这下可坏了,叶修苦笑,没生过也想得出,小东西闹呢,闹着要出来……他把还没彻底烘干的西服搭在脸上,吸取湿气,能挣一点命是一点。叶修双手胡乱划拉着,握到了楼梯格栏,攥紧了,攥得指节泛白,他想要自救,想要站起来。 不行,根本办不到,这天下第一等的疼摧残着他,一厘一厘地碾过他。肉身疼得要虚化了,一点劲也提不起来。极痛下人的心智脆弱,容易生出幻象,叶修求生欲强,恍惚中好像看到了周泽楷,就在他身边,他天生警醒的知觉负起责任,敲打他,告诉他这只是幻觉,可再坚韧的精神力也会被痛苦刷出一道浅沟,他输了一筹,抖着两片嘴唇,喃喃地念,“小周,我不成了,你帮帮我……” 可这个时候,哪里来的人能帮他呢,他的记忆和现实都在没有止境、没有轻减的疼痛中交叉跳跃、混乱,所以被江波涛叫起来是,叶修以为他还躺在楼梯间,眼前是幻象的周泽楷,他稍稍仰起脸,含混地咬着字,重复了一遍,“……我不成了,你帮帮我……” 叶修的嘴唇动似没动,声音卡在了喉咙里似的,阻隔了好一会儿才出来,江波涛只能听到最后几个勉强可以称之为声音的动静,似乎在向他求援。江波涛被吓坏了,他再看叶修,叶修肩膀抖着,使劲往里缩,要戳进瓷砖里似的,面无人色,脸颊肌肉抽搐,冷汗在脸上脖子上纵横交错,使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显出一种油腻的光滑,唯一的颜色都在嘴唇上,鲜红色的,血淋淋的,是忍着痛咬出来的。这哪里是有些不妥,简直是…… “你是不是要生了?!” 江波涛虽说是个beta,还不至于领悟不到这一点,他领口袖口都扯开了透气,燥热得人都要膨胀了,得见叶修的惨状,也是发了一背冷汗。 仿佛又多出一把刀子戳进子宫翻搅,捅进来抽出去,这一波疼得尤为性烈,连绵不绝,叶修双腿挣动,梗起脖子,身体猛地向上弹去,眼眶里两颗失真成玻璃珠的眼睛透出近于垂死的光,可还不等松弛,又紧绷起来。 这时他要是出声、喊叫,绝对不是人类该有的声音。 周泽楷背上驮着晕过去的冯宪君,下到二楼,加入了最后一波逃难大军,差不多逃出生天,一批消防员冲进来,接驾他们出去。 连吓带呛,冯宪君的心脏病犯了,被周泽楷又搀又架地带着走了两步就不行了,身子一出溜,直挺挺地往地上躺,拽着周泽楷也到了地上。他西服内口袋里装着小药瓶,可西服又是浸水又是包头的,药瓶早不知道丢到甩到哪里去了。周泽楷按照冯宪君哆哆嗦嗦的指示,摊平湿衣服找了里外摸了三遍,也没摸到。 烟雾太浓了,找药的时候周泽楷才发现叶修不见了,或许就在近前。他站起来,扯下包头的西服,大声喊了几遍叶修的名字,没人回他。过分糟乱的环境让他没意识到,在叶修传出那句“你照顾好老冯”后,就跟他们失散了。 周泽楷感觉到自己的裤脚被人一下一下地扯动,是冯宪君在求救。心脏病发拖不得,他赶紧蹲下来把冯宪君弄到背上,两件湿衣服码一起罩到头上,逆着来路逃生。 大火烧了半个小时,热 分卷阅读129 分卷阅读130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30 浪冲天,直烧云霄,先来的几辆消防车即刻投入救援,远远不够,又来了几辆,都是从不同的区往老城区抽掉的。救护车也一路呼啸着来了,摆满了赌场外的街道。看这场面,只比人间炼狱漂亮一点,伤亡损失暂不可计。 医生护士拉着担架床来来去去,伤轻的当场救治,伤重的收容进车里拉去医院,需要安抚和救援的人不少,忙不过来,周泽楷出来的晚,一时拉不到人,索性背着冯宪君往最近的救护车跑。 他跑了两步,像被什么绊住脚似的停下了,险些一个趔趄摔倒,他忽地回身,看了千疮百孔的高楼,刚才有人在……叫他么?可目光所及之处,除了嘈杂的人声车声,就是火燃着炸裂的声音,那么轻微的动静,根本不可能穿破这些包围,闯进来。 红灯闪烁流转,救护车的门开了,医生拉着门顶扶手探出身来,还有个赶来维持秩序的警察,他们见到周泽楷肩膀上歪着的冯宪君,跳下来接人,催促两人快上车。 周泽楷跳上车,小心翼翼放下人,由着灯光才看清冯宪君的现状,憋的脸色青紫,似是有进气没出气了,必须赶紧送院,要不然真就害了他性命。说到底,要不是他和叶修…… 叶修……! 医生抢过来急救冯宪君,车子就要发动,周泽楷一把抓住准备下车的警察,“还有人在里面,我们一起的,走散了!” 救人是职责,警察赶紧答应,说会安排人去会尽力。 困在火场里的人多了,周泽楷加重语气,加重了救援人员必须即刻去援救叶修的理由,“是个omega,快生了。” 快生了的叶修小腹以下像没了知觉那样持续知觉着,孩子玩命地闹动。江波涛的叫唤起了作用,或者说,那个“生”字起了作用。提醒了叶修,唤得他自远远近近的、平稳麻痹了的锥痛中回过神。 被这痛主宰,他心里是不慌的,甚至掺了一线喜悦,喜悦很朦胧,自己过来找他,找任何一个孕育生命的个体。叶修也不愧为叶修,他把散了的型一魂一窍地收回来,这时候这地方还会有人出现,就是天不亡他。 “江判官,好巧啊……”叶修看分明了来人是谁,他喉咙间咕咕得响,吞咽东西似的喘了两下,抽吊着气,他刚要说话,肚腹内又是一阵翻腾,翻腾得他脑袋歪下去。 被困火场没让江波涛紧张,叶修让江波涛紧张了,这可是两条人命,他不敢乱动叶修,怕加剧叶修的痛苦,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只好给他打气加油,让他撑下去,“叶先生,坚持住!马上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叶修缓了过来,同意似的点点头,居然反过来安慰江波涛,“你别害怕,我还死不了,就是要麻烦你了,照我说的做……”他的从容冷静都在喘不上来气的语调里。 “行行,你要我做点什么?”江波涛忙答应。 叶修说了,江波涛立刻照着他的指示去张罗,幸好这是在厨房,叶修要的东西都有,他取了个碗,找了暖壶,倒了半碗开水,磕了一个鸡蛋打进去。 亏的来人是心智皆上佳的江波涛,一个离开再回来的功夫,已经将面临omega临盆的尴尬和无措消化了。江波涛将胳膊垫到叶修脖子下面,支起他的身体,再把碗送到他嘴边,“我拿着,你慢点喝。” 叶修抿住碗沿,脑袋下压,压在碗上,不怕烫地大口大口地将蛋花吸进胃里,开水灼了他嘴唇上细细索索的小口子,他也没感觉了似的,喝完一个,觉得不够,又问江波涛要,“再来一个……我得补好了,才有力气让这个小崽子折腾……” 叶修的神经拧得太紧了,两碗开水冲蛋下肚,攒下点能量,连带着痛症也得到了些许缓解,他便如螺栓滑扣般地一点一点松懈下来,沉入暂时温和的痛苦中,苟且偷安。 江波涛没有经验,不敢搬动叶修,只好让叶修先这么挺着。他和叶修的西装都汲了水,又被热气烘干,皱成一块破抹布,摊在地上,他将自己的西服团了两下,给叶修当枕头用,又把叶修的西服盖在他肚子上。 这占地一间半的厨房陷在大火围成的瓮中,也快要沦陷了,越来越热,令人难耐,江波涛的头脸身上,下汗如雨,他左边有三个洗菜池,可惜水源已断,接不来水,右边是不住地无意识痛吟的叶修,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江波涛打开冷库的门,森寒的白气冒出来,激得他心头一阵清爽,他刚想带着叶修转移进去,窗户外面就传来了说话声和机械声,有人在向屋里喊话。是救援到了,云梯送了两个全副武装的消防队员上来。 江波涛大喜过望,回应道,这里有人,快来救人,有个omega要生了。 这些变数在叶修的意识里都变得模糊而遥远,只剩些时断时续的微弱感受。 突然间他的身边多出几个不同声音,围绕着他,他也有点滴知觉。他们大概在商量怎么安置他,怎么救他。但他回应不出来,只能自己疼自己的,自己遭自己的罪,再自己给自己加把劲。 要不是他这样疼得糊涂了,他也不会再被江波涛搀起来架在身上以后,看着他带团虚光的侧脸轮廓,并不像周泽楷的侧脸轮廓,轻而满足地叫了声,“小周……”,放下了心似的。 江波涛是真怕叶修有个三长两短,提着小心关注着他的任何一点异动,这一声哑叹怎么能逃得过他的关注,他惊诧地动作都顿住了,小周?这怎么也不该是这种时候、叶修口中会冒出来的名字……可眼下哪里顾得上发问,他们顺利地降到地面,叶修被抬上担架车,送往医院。 作为现场唯一认识叶修的人,江波涛也跟着去了,他无大碍,坐上救护车就开始联络人。手机早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他借了医护人员的电话,犹豫着要打给谁,稳妥起见,他还是凭着记忆拨了吴雪峰的电话。 锐利的痛楚再次在叶修体内疯狂流动,撕扯他,剜进他的肚子里,拉拽着他的脏器,叶修借此复苏过来,眼睛睁开一半,摊在床上的双手握起来,松开,又握起来,他想去摸摸盖在薄单下的肚子,又没力气,还好,疼成这样,说明孩子还闹得欢呢。 他被人推着往前跑,低矮的枕头全叫汗打湿了,他把担架车躺成了一个小泥塘,他在小泥塘里硬是将每一声单看架势都会很凄厉的嘶鸣,忍成了小声的呻吟。 医生护士们推着叶修进了检查室,江波涛在外面等着,不一会儿吴雪峰也赶来了,穿着一身居家休闲服,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记者们今晚忙坏了,火灾曝光了赌王争霸赛的赛场,他们大多赶了去。托福,一时没人捕捉到失踪火场的叶修已经躺到医院里来待产,白捡了一片清净,使得这一幕看上去像是普通 分卷阅读130 分卷阅读131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31 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属等产妇图景。 晚上医院人少,寂静空荡,检查室外卧着一排座椅,江波涛坐一边,吴雪峰倚住另一边的墙站着。 江波涛电话里说的不多,却字字重点,加上叶修近来身体不好,这一关怕是不好过,吴雪峰惦记他的安危,没去追问江波涛详情。而江波涛因为与叶修共患了两小时的难,又一路帮扶他到这里,生出一种休戚与共之感,也没走人,在等医生的结果。 江波涛累极了,终得休息,立刻尝试放空自己,他歇了一歇,惯性地恢复思考,怪异的感觉便渐渐腐蚀上来。只要叶修的alpha不是他的好友周泽楷,对他来说是谁都没区别,所以赌坛盛行猜测叶修的a是何许人也的时候,他没过多关注,出现几率最高的是吴雪峰,那就是吴雪峰好了。 可现在瞧瞧,吴雪峰是叶修的alpha么?他很关心叶修、很着急,这没错,不过一个alpha关心自己的omega和孩子,该是这种情形么? 他又想起叶修在他耳边叫得那声,小周…… 江波涛不了解叶修其人,想到这便是怎么也想不通了,吴雪峰的声音突然闯进来,问他要不要去休整一下,江波涛正好不想了,他腾地站起来,转向吴雪峰,捏词捏句地问,“吴先生,恕我直接,叶先生的……” 检查室的门开得比江波涛的疑问直接多了,屋内的白炽融入屋外的澄黄,焦粘的寂静咧了口子,江波涛不大却清晰的声音断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医生欠缺感情色彩的宣告。 “病人胎盘早剥,难产,要立刻手术,风险很大,你们要有准备,现在需要家属签字,哪一位是,过来办手续。”医生说完,作势要去做手术准备,一位护士追了出来,截住他,“等下,病人说要自己签字!” 吴雪峰和江波涛都站得近了,越过门框,看到叶修从床沿虚虚地搭出来一只手,要笔要纸要签字的样子。 “清醒的话,自己要签也可以。”医生嘟囔了一句,吴雪峰抓紧问,能进去看看人么,医生想了一下,同意了。 手术风险大,之前见上一面,也是必要的人性化。 吴雪峰进门,江波涛略略踟蹰,也跟着进去了。叶修执意要自己签字,护士在跟他讲手术的种种风险。他疼得一抽一抽的,人都小了一截,脱了形,像个模特假人。竭力隐忍住,疼痛超量,反而得到片刻宁静,他的精神还是过得去,他要留着精神善自己的后。 叶修见了吴雪峰,挤出一个虚弱的痛笑,那笑是在互相宽慰,宽慰吴雪峰,宽慰自己,不等吴雪峰说话,他又把这个笑变了味道,递给江波涛,还说,“今天多亏了小江帮忙,谢了”。 护士讲完,手术知情书垫在塑料板上,送到叶修眼皮底下,叶修抖着手接过笔,划下自己的名字。 这串动作花了他莫大的力气,他扔下笔,四肢松劲,瘫回床上,连哼带喘地努力向上抬头抬脖子,想要看看肚子,脸上的表情随着腹痛的节奏时松时紧。 吴雪峰不愧为知叶修心意者,时间不多,比起安抚,叶修更需要的是实际,虽然他们都不想面对,他有可能下不来手术台。吴雪峰走到叶修床边,俯下身,贴近叶修,“你有什么事,尽管交代给我。” 叶修说得有气无力,眼里却是看不出惧意的,硬气得狠,也超脱得很,嘶嘶地吸气,“我赢了……万一我有什么事,那一大家子都是你的了,你借钱给我买回嘉世,几倍还你,赚大了……” “你少说点话。” “疼,分分神……”叶修老实交代。 说归说,吴雪峰看得出叶修还有话要说,这话却不是给他的了,果然,叶修潮乎乎的眼珠转向了江波涛。 江波涛本来就有疑问,现下已猜到了七成,叶修表现到这个地步,这不是想要托孤……还能是什么。谜底揭晓了,饶是他这个局外人,也被惊得透了两口惶急的气,他一下觉得不可能,这是多大一个玩笑,又一下觉得,以叶修的滴水不漏,处事作风,要不是他江波涛碰巧了,又赶在这个当口,怎么轮到他知道。 他帮叶修省了把力气,“你是……想见小周么?” 叶修到了生死局,很难再出说话了,便点点头。江波涛自叶修眼中见到了因周泽楷的名字而起的复杂又湿润的亮度。 江波涛被那种命悬一线的场景感染的有些激动,当机立断就跑出去打电话,周泽楷知道真相后将如何自处,他也没有余情去管,他不能让周泽楷连知道真相的机会都没有。 电话打不通,转去留言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关键是,不知道叶修等不等得到。江波涛没了头绪,叶修最后是和周泽楷赌的,周泽楷逃出来了么? 好在他也是难得的急而不燥,关头是要紧的,但为了叶修和周泽楷两个人都好,此事不宜宣扬,他也就没满城风雨地发动众人去找周泽楷,而是出了医院截了辆车,往周泽楷家里跑,路上还打了几通电话给吴启等周氏心腹,同样没人接听。 江波涛当然是找不到周泽楷的,拉着叶修的救护车开进医院大门的时候,周泽楷正坐在司机开来接他的车上,直奔机场。他的手机也落在火场里了,他在医院找了公共电话打给方明华,得知轮回新开在n国的赌场出了问题,被查出有一批在当地招揽的荷官利用赌场储存烟酒的仓库藏毒,事情曝光,不仅牵连到整间赌场被迫停业,连轮回赌业在海外的其他生意都陷入要命的公关危机之中。 n国赌场作为轮回帝国版图中不起眼的一员,正常运转未必带来多大利润,但一旦陷落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伤者甚广。周泽楷明白严重性,当下抛开所有杂念,通知方明华赌赛结果,着方明华坐镇轮回,封锁消息,保密他的行踪,他则立即启程飞往n国,亲自处理赌场事务。 周泽楷这一去就是十几天,也失联了十几天。好在万事顺利,关节皆通,n国赌场也重新开业。 这十几天里,周泽楷忙得脚不沾地衣带不解,每天仅和方明华开视频会议,安排工作。赌坛因分出了新排位而发生了怎样天翻地覆的变化,自不必说,他没工夫关注,也想象得出。大概全世界最不在乎周泽楷惜败叶修的,就是周泽楷自己了,倒也不该说是不在乎,他只是站在另一个角度看待已经分出来的胜负,输了就要认,想再多也于事无补,再赢回来便是,包括因此输掉的生意,都可以再赢回来。 为了避开记者围堵,周泽楷是乘自己的飞机回来的,他在飞机落地的轰鸣中醒来,捏了捏眉心,倦意爬上眼角,爬到眼睛里,微红的一片。 唯一知道他行踪的方明华来接机,路上捡着公司里的要紧的事向他汇报,汇报完了又突然 分卷阅读131 分卷阅读132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32 冒出一点额外话题,说江波涛一连好几天地找他,都被自己挡驾回去了,问他什么事也不说,估计是想亲口对周泽楷讲的吧。 赌王争霸赛过后,只留结果给坊间无限猜想,两位赌王都没了消息,周泽楷不见了人,去外国救场,叶修更是音讯全无。当天火灾场面乱如沸汤,接触到他的人根本没想到这个即将临盆的只剩一口气的omega就是当今世界第一赌王,嘉世又封锁得严,唯二的知情者都守口如瓶,所以叶修生产一事,并不为外界所知,就算知道,也决计想不到江波涛会为此找周泽楷。 说起江波涛,周泽楷心里是有些过意不去的,他以为好友惦记他安危,才再三联系要个准信,他却把对方忽略掉了。周泽楷看了看表,正值午餐点,每周的这个时候,只要江波涛没事,都会去一家固定的餐厅用餐。方明华在半路下了车,司机载着周泽楷去找江波涛。 江波涛平静地叙述全程,换来了周泽楷笑着说了句,荒谬。周泽楷的这种笑容,是一个人觉得另一个对着他讲话的人很可笑——连人带话一起可笑,才能发出来的。 而他把自己的心笑得坍塌了下去,从外面的一层茧开始,从最尖的一点开始,荒漠席卷草原那般壮烈的坍塌。 再早几分钟,在江波涛说叶修难产,几乎九死一生的时候,他还漠然地看着江波涛远比他动容的脸,说,关我什么事。 周泽楷说这样的话,心里却不是没有预感的,江波涛的表情和语气都在给他预感,都在告诉他,怎么可能不关你的事,让叶修难产、让叶修九死一生的那个小东西,是你送进去的。就算没有你的针锋相对,没有你的消耗策略,单凭这点,你也难辞其咎。 难辞其咎? 这是我一个人造成的么? 周泽楷站起来,满餐厅的人都被他站起来带出的过分响动惊扰了,一齐看着他。 他走出餐厅,上了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他,问道,“周先生,去哪?” 周泽楷的五官动了动,想要拼起来什么,又做不到,只剩一层似梦非梦的表情。 司机还在斜着头看后视镜,门突然被拉开了,周泽楷的胳膊搭到门框上,弯下身,脸和声音一起命令进来,“下车。” 司机嘴里不明就里地“啊?”着,并不妨碍手脚齐用地下车,他觉得他要是坐着不动,周泽楷会直接动手把他拽出来。他挪动胳膊腿的速度和周泽楷迈进驾驶舱的速度形成两极对比,周泽楷关车门时几乎把他的衣角夹进车里。 车子打着火,在一踩到底哄起的强硬油门中顿了一瞬,弹冲出去。 他不是不信,他是太信了,才信出一个荒谬,他要去证实或摧毁这个荒谬。 他本以为,他不会再给叶修任何机会,任何为他做决定拿主意的机会。 他倒是想问问叶修,脱光了被他钉在下身,还有挺着他的肚子一次又一次面对他的时候在想什么?这是我的事,这孩子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周泽楷咬牙咬到颚骨泛酸,发疼,他转动方向盘,两个肩膀忽左忽右地高,过往的天、地、人、物,都在他的余光里化为招展的彩色线条。 他这样到达医院,这样问了护士,叶修住哪,又这样得到昨天就已经出院的答复。 江波涛胳膊上挂着周泽楷的大衣,晚了周泽楷二十分钟到的医院。方才他送大衣出来,门口只留下身着轮回制服的司机,他问了周泽楷的走向,来不及去马路对面取车,拦了辆车就直奔医院了,他不放心周泽楷。 他到的时候,周泽楷站在搬空的豪华病房里,看着挨在一起的病床和婴儿床发怔。 周泽楷松了领带,在床的边沿坐下,半倚着身子,像是有病人躺在床上而他在一旁陪护那样。坐到这个位置,他可以充当病人的眼睛和手,为他读书读报,端这拿那。 他拿过换了新枕套的枕头,放在腿上,摸了一下,又一下。 病床被很多人躺过,叶修只是其中之一,其中之一留不下任何痕迹。 “是个男孩,挺像你的。” 周泽楷的目光挪到四面围栏的婴儿床上去,没说话,点了点头。 “我去找他吧。”江波涛又说。他认为经此一役,他和叶修建立了某种特殊的情谊,当个中间人还挺合适的。周泽楷不懦弱,不会不敢去见叶修,只是两人固执地那样像,没人低头,关系尴尬到了谷底,需要有个人去两边撬动一下。 周泽楷想到了他们的赌注,“就这样吧。”他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完成了自我蚕食,完成了一次五味杂陈的醒悟,“他不会回来了。” 不会回到你身边么?江波涛没再说什么,当朋友是要点到即止的,况且他也猜不透这一刻周泽楷在想什么,哪一种心情占了上风,藏在眼睛后面的空洞和难解又是什么。 江波涛在嘉世郑重其事的记者招待会后才意识到,周泽楷的那句话竟是预言似的慨叹——他在某些方面这么通明地了解叶修。 嘉世记者招待会的内容有两件,一是宣布与沈万河的跨国合作,二是宣布吴雪峰接管嘉世,代叶修的职,叶修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一切都好,多谢关心。 凌晨三点,方明华从酒吧出来,时间太晚,第二天还要上班,他想不如去公司附近的公寓住,路过赌场,最顶层一圈玻璃透出醒夜的光,那是周泽楷的办公室。这个时候了,周泽楷还呆在办公室干什么?方明华先不回家了,上楼去找人。 然后方明华见了宗稀罕事,办公室里只开着那盏最亮的居中的吊灯,周泽楷坐在他万人之上的王座上,面前摆了一支洋酒,去了一半,一个四方的水晶杯,杯底剩了一口残酒。酒能误事,也能让人失去对空间时间的精准判断,不为应酬周泽楷从不举杯,这方明华是知道的,所以周泽楷的自斟自酌让他稀罕,稀罕过后便是警觉,他警觉失常的周泽楷。 方明华在周泽楷对面坐了大约二十分钟,周泽楷都跟没看见似的,继续倒酒喝酒。他喝酒倒不像是贪杯或者发泄,一口一口地啜着咽着,如同品尝,但这品尝的内容,就和酒没关系了,他在出神,思维到达了很远的地方,方明华瞧得出来,也不打扰,静静做陪。 “我突然不明白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周泽楷的声音终于虚无地冰凉地浮上来,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方明华说的。他举起杯子,看着褐色的酒被他转出缓而小的漩涡,一荡一荡,仿佛他在那上面。 我突然不明白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是真正的断情绝爱,与叶修再无纠葛,还是要以此伤人,让叶修还他所受情苦,让叶修站在那里,一直承受,直到洗净他的辜负为止。 那怎么能不叫辜负呢?周泽楷彻 分卷阅读132 分卷阅读133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33 底的痛恨与失望,通通源自他认定的辜负,一次不介意两次不痛痒,那么一层又一层的堆叠上去呢?他认为自己从没怪过叶修的不爱,他认为自己不能接受的是叶修无视他,擅自决定他感情的归属,正是这种“不能接受”,让他的理智蒙尘,寸步不让。 方明华听不懂,但普天之下,如果说有一个人一件事能让周泽楷想不开,以前是叶修,现在呢?他也不好料定,只好问他,还带了点活跃气氛的意味,“你该不会是为了叶修的事想不开吧?”。 周泽楷不答,又喝了一口酒。方明华停下来就冷场了,他接着说,“赢了就退出江湖,这下好了,谁也胜不了他了,不过没想到我们和嘉世的恩怨,会因此暂时摆到了一边。他仇家也不少,会不会是怕人害他,躲起来生孩子去了,过两年再杀个回马枪……” “孩子是我的。”周泽楷打断他。 “孩子……你说什么?!”方明华的表情集天下吃惊之大成,他难以消化,可看周泽楷又不似在玩笑,“叶修跟你说的?不会是骗你的吧?他又不是没前科,你不是没标记他么!是你的为什么不早说?怕你弄死他俩还是怕你死缠着他不放啊?” 方明华替周泽楷觉得可笑,替周泽楷生气,替周泽楷质问,可是每个气冲冲的问题出来,连他都能立即接上一个还过得去的解答。话到最后,他有些口不择言了,无意中踩了周泽楷痛脚,方明华自觉失言,声音灭下去。 周泽楷一口喝完剩下的酒,放下杯子,带动椅子转了半圈,面向因为没开灯而变成一个黑洞休息区,目光也放进去。 他不在意方明华说了什么,也不想为方明华做任何解答。就像几天前,他以为他和叶修的账又添了一笔,可当他走进人去屋空的病房时,心里只剩下一片空白,不甘、麻木、失落、懊悔拧成一个死结,死结开了,它们一根接一根掉下来,掉进这片空白里,空白到他觉得,就此戛止,对他和叶修而言,未尝不是一个合适的结果。 “你还爱他么?”是谁在问他?几天前的江波涛,还是现在的方明华? 经过了太多的事了,他需要腾出空间,才能好好地想一想这个问题。 周泽楷缓缓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收到郑乘风的信是半年后的事了。 这封信没混在杂七杂八的公示函中被一视同仁地处理掉,多亏了周泽楷助理团的一位女助手眼尖脑明,认出这个名字,认出来自p国的郑乘风就是一年前害周泽楷吃官司的那个人,她怕信内有乾坤,不敢怠慢,立即送到周泽楷的桌上去。 信封里的乾坤是两张手写写满的信纸,以及一块拇指盖大小的小物件,薄薄的,周泽楷把这物件从信封里倒出来,是张手机内存卡。 说不清道不明的,他的心口勒紧了,一身皮肉也绷起来,他许久许久许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这一瞬的反应是身体自作主张强加给他的,强加给他期待什么又惧怕社么的本能,他一边压下这种感觉,一边拆开叠成两折的信纸。 所以说,他是做了抵御的准备的,可这封信如同过境的台风,让他的防御工事弱小的形同玩具,顷刻间刮得他仓皇狼狈,流离失所。 信不长,郑乘风还抄了些经文附上,倒像他说的一样,皈依了,很虔诚,一个虔诚的郑乘风在向周泽楷和叶修忏悔。 郑乘风说他得了绝症,命不久矣,被大师感召,信了教,想到周泽楷和叶修,心中有愧,想在残生了却这桩心事,不带遗憾地去往生。他告诉周泽楷,叶修从没有与人合谋害过他,不仅如此,当时辗转找到自己,买下证据营救他的人正是叶修。幸好他怕叶修赖账,偷偷录下他们对话,如今才有证据证明他当日诬陷诋毁叶修,也幸好,他把那枚金筹码给了周泽楷,请周泽楷代为返还给叶修,如有可能,也请代他致歉。 周泽楷跑出办公室,发动了车子,车冲了出去。 没有任何缓和,那些他在场的、不在场但能想象出的关于叶修的细节,一股脑地砸向他,每一下都要了他的命,从办公室下到停车场的几分钟,周泽楷死了几百次。 内存卡里的音频内容很简单,偶尔还有杂音伴着听不清楚的隔断,试探与反试探,讨价与还价,叶修的声音松松散散地落在里面,刺得他眼眶酸胀,骨膜裂了一样的疼。 不需要再证明更多了。 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叶修的呢,他怀疑这是叶修的阴谋,他怀疑叶修利欲熏心,并且为自己的明鉴洋洋自得。他把叶修对他的好,怀疑成阴谋,怀疑成利欲熏心,并且为自己的明鉴洋洋自得。 他还想起那个晚上他对叶修的“宣判”,如果他因此憎恶叶修的箴口,使他们隔阂至此,那他也该憎恶自己千次、万次。 接着,周泽楷的意识分成数片,停留在每一份纷至沓来的记忆上,他向叶修痛下杀手的记忆。 所以他根本没留下意识去想自己在干什么。突然之间他静止住了,坐在他的车上、驾驶座上静止住了,整个人受了惯性向前撞出去,身体被卡在座位和方向盘之间,头撞上了方向盘。 晕眩和疼痛使他的身体挛动起来,可是这疼太好了,这疼救了他帮了他,让他有了再世为人的感觉。有形的血从额头上创口中汩出来,他的眼前有了血的颜色,无形的血也慢慢从他心里涌出来,淹进胸腔没过四肢…… 周泽楷的车子撞到了路边的栅栏上,撞凸了栅栏,这场意外车祸并不严重,只是他没系安全带,以至头部受创。伤是轻伤,血流得不重,很快止住了。 他在有些变形的驾驶室里坐了很久,直到有位路过的好心女士,不停地敲车窗,敲到周泽楷有了回应,看向窗外,她大声地问他怎样么,需不需要帮助。 周泽楷推开车门,摇摇晃晃地钻出来,女士看着他带了个血窟窿的头,惊呼道,“先生您受伤了,我帮您叫辆救护车……” 周泽楷接下来的话让这位女士惶恐地察觉到,她可能碰到了脑筋不正常的人,明明是意外受伤,居然对她说,“……我活该。” 吴雪峰去地下停车场取车,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周泽楷,长在地上似的杵在那,旁边是看着他不敢阻拦也不敢放松警惕的保安。吴雪峰多少能猜到周泽楷的来意。在周泽楷走过来之前,他先迎了上去。 “叶修在哪?”周泽楷失了基本的客套,也不跟吴雪峰兜圈子。 吴雪峰摆摆手,示意周泽楷背后的保安不要跟过来,走远点,才说,“我不知道。” 周泽楷紧盯着吴雪峰,又是逼迫又是恳请的目光点着空气一路灼烧过来,他的逼迫和他的恳请一样狠,誓不罢休得狠,会让看到的人产生一种想法,吴雪峰要 分卷阅读133 分卷阅读134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34 是执意不说,他俩中得死一个人在这。 吴雪峰不惧他,他是在复述事实,“叶修不想让人知道的事,谁能知道?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 周泽楷把自己的伤口重新挣裂了,新血从额角处流下来,冲刷掉旧迹,周泽楷合着这片红色与吴雪峰对峙,不进也不退。 “谢了。” 周泽楷的执拗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知道问不出结果,他转身就走。 “周先生……”吴雪峰叫住他。 周泽楷走出几米远,没有回头,单单停下。 “叶修真的挺爱你的,这点你也应该比我清楚。”吴雪峰为人谦和,说这种话也是一副娓娓道来的语气。 周泽楷的眉毛连着眼睛,痛极了的地一皱一颤,心脏不堪负荷。 吴雪峰不会上演参透人生大彻大悟式的说教,但他话里隐藏的责备,周泽楷听出来了,或许不是听出来的,而是他空白的日子够了,够让他在头破血流中想明白了。 魏琛不知何时从电梯间走了出来,走近两人的对话圈,他见到犯了血光之灾的周泽楷,快走两步,拦在他面前,不放过任何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机会,“报应真是来的特别快啊小子,咦我在说谁啊?不会有人来领骂吧?” “特别快?”周泽楷的嘴角翘上去,但谁也不会觉得那是一个笑容,他说,“从来没有停下过。” 杜明的脸被高高一摞文件夹挡住,打远看,只看得到两条腿在下面拘谨又小心地轮换,生怕掉了东西。周泽楷的办公室上了锁,他进不去,只好把这些最需要签署的文件先堆到外间吴启的办公桌上。 吴启在早餐午餐读报三合一,差不多结束了,被打扰了也不跟气喘吁吁的杜明计较。他把几个发泡塑料餐盒扣好,扫到桌子边上,展开报纸铺上去遮丑。 “老板还没回来?”杜明累得手臂发酸,又热得要背过去,就地拖过一把转椅,吹吹冷气,坐下来同吴启聊两句。 “没有这么快,要搞到下午的。” 杜明的眼睛瞄过报纸,一面上写着p国某帮派堂主崔立,涉嫌走私、组织偷渡,已于昨日落网,这新闻标题醒目,报道了足有半页。顺着“崔立落网”看过去,报纸的另一面亮堂多了,没登任何新闻,整版清空,只有四个大字简洁地竖着排下来——生日快乐。 今天是5月29日。 “哎,都四年了,每年两次,一次是叶先生过生日,一次是见都没见过的小太子爷过生日,老板都亲自去寺院放生祈福,买一堆报纸的版面祝生日快乐,也不知道管不管事。你说他登报给人庆生,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留……找都找了这么久,要是一直找不到他们,老板能坚持几个四年?” 吴启很想让杜明不要乌鸦嘴,不过,要是只能说一句话,他选择支援周泽楷,“别说四年,四十年,以周先生的性格,估计到老到死都会坚持吧。” m国是一个边缘小国,国内博彩业被本国一家集团垄断,轮回在这没饼可分,所以周泽楷能够在此逗留半天一夜纯属巧合。 他本来是到隔壁国家谈生意,结果在晚宴上碰到了金成义,金成义刚探望完女儿一家,说要去m国疗养一段时日,周泽楷与这位长辈渊源不浅,便提出送他一程。 m国是出了名的桃源仙境,既然来了,也就不差多呆一晚,领略一下。 潜意识里,周泽楷想也许能在这找到叶修的下落,每到一个地方,他都萌生出这样的潜意识,每一座新鲜的城市首先都会跟叶修的下落紧密联合起来。 四年了,“这一次”不断地变成“下一次”。 叶修不给他任何寻找线索,这可真是太“叶修”了,他便拿出太“周泽楷”的方式去接待。 不要紧,世界没有很大,我的命还很长。 m国首都初冬暖湿,雨多,吃顿中餐的功夫,城北蓄好的雨降了下来,城南还阴着。酒店离得不远,周泽楷让下属去自由活动,他一个人沿街走走逛逛。雨下得很疏很细,他带着皮手套,雨打在手套上,几乎没有什么接触的知觉。 他从降雨的城北走到阴云的城南,走到了一条下坡路上,路到尽头横出来一座街心花园,花园里人很多,两边的车停出一条钢铁小路。今天是家庭日,逛花园的人群组合模式不外如是,微寒的阴雨天也没能让这个日子的温馨和享受褪色。 一位男性alpha和他的男性omega伴侣带着孩子从他面前路过,孩子不大,四五岁的样子,一左一右地牵着双亲的手,蹦蹦跳跳地走。触景思人,周泽楷忍不住多朝这一家三口看了几眼,目光追随着他们到了一座花坛边上…… 周泽楷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了几下,胸口发热,嗓子发干。 肢体又一次先于他的意识有了反应,从不敢置信到狂喜,再到害怕,他如同一只破了口的汤圆,情愫混杂着、明明白白地流出来,这些是真实的。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拼凑得正常,各司其职,蓦然间被注入了新的力量,都活了,不听周泽楷使唤了。 无论过去多少年,但凡周泽楷想到这个起落于意念间的巧合,都会想称之为——神迹。 起风了,风掀起周泽楷长风衣的下摆,逆着来势,一下又一下地打到身上,撩动没打发蜡的短发,撩得他的额头挺露出来,风把叶修和他们的孩子卷到了他的眼前。 周泽楷发不出声音,也挪不动步子,他惟有将千言万语含进视线里,让它们尽情涌动,替他诉说。他在天堂和地狱之间,想要个痛快,完整的痛快,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也有承受不起的事情。 是承受不起眼前所见纯属乌龙?还是承受不起被当做陌路人? 他们都侧面对着周泽楷,孩子站着,叶修放下一个膝盖,半蹲在孩子面前。 光阴在叶修脸上停止了流动,他的五官和笑容还是四年前分别时的模样,还是九年前初见时的模样,还是周泽楷爱过也恨过的模样。 周泽楷知道的,不管经历了多少次错过与聚合,对他来说,爱上叶修都不是件难事。 叶修在替孩子扣棉衣的扣子,他胳膊下夹着一条长着小动物脑袋的围巾,净白的手指在衣襟上滑动,一颗一颗,从上往下,最后他掸平立起来的衣领,拿过那条围巾,挂到孩子的脖子上,饶了两圈,将两个小动物脑袋系在一起。 他开口同孩子说着话了,周泽楷看得见的那半张脸上的表情是善诱般的温暖,孩子应声得少,多半是点点头,摇摇头,带着儿童专有的可爱夸张。 明明没有太阳,周泽楷却像受不了阳光直射那样觑起眼睛。 叶修太专注了,没有发现他,他们总是这样,一个人看另一个人的时候,另一个人看向别处。 他也不怕给叶 分卷阅读134 分卷阅读135 【全职】愿赌服输 作者: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分卷阅读135 修发现,给他棵树他都不躲,这画面让他想冲上去,不顾一切地拥两人入怀,又让他怕破坏了什么似的望而却步。 这时叶修站起来了,又弓下腰,贴着孩子的耳朵亲昵。他说了两句什么,孩子的脖子眺望似的抻出来,父子俩一起看向对面,叶修跟孩子一起眺望。随后他把孩子留在原地,自己跑到马路上,路上车流密集,叶修被夹在路的中间,试着冲了三次都叫过往的车拦截了,只好再退回去。 他的目的地是对面的游动零食车。 这几步路,周泽楷仿佛走了一生一世,他像一只归巢的倦鸟,把自己走得暖和过来了。 他学着叶修的样子,在留心父亲举动的孩子面前蹲下来,堂堂正正地看着他。 孩子的视线被挡住了,他偏过小脑袋,新奇但不怕生地盯着周泽楷瞧。 周泽楷摘掉皮手套,扔在脚下,去拉男孩藏在小棉手套里的小手。他的郑重、虔诚和颤抖让孩子把眼睛瞪得更大。 男孩那张包子样的小脸上,细软的发丝柔柔地贴着饱满的额头,眉毛和眼睛是周泽楷的,嘴唇也是周泽楷的,鼻子,鼻子是叶修的,再看看,脸型也是叶修的模子,真是好啊,周泽楷的眉眼嘴唇嵌在这张像叶修的脸上。 周泽楷眨了眨眼睛,孩子也学他,眨了眨眼睛,他这么小,睫毛已经这样稠密了,这也是周泽楷的。 “你……姓叶?”周泽楷好不容易连出一个句子,他的不利索丝毫没有大人的风范,他在两颗明亮如星的眼珠上看到了自己的不利索的大人面孔。 孩子使劲摇头,摇得像个小波浪鼓,他鼻尖微红,维持了一会儿要说话的表情和姿势,才把话说出来,一口奶声奶气的童音,他说,“我姓周。” 空气就在天地间肆意流淌着,周泽楷还是感觉呼吸困难,他僵硬着四肢,将这具小小的、软软的身体收入怀中,脸颊贴上去,轻轻地说,“我错了,叶修……” 脸上一痒,他才有了触觉,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哭了,欠了四年的眼泪跌下来,无声无息地陷进围巾里。 全文完 分卷阅读1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