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士当自强》 分卷阅读1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 《谋士当自强》作者:云城jun 文案: 楚淮青活了两辈子,一世平凡,一世辉煌,没想到老天还许了他第三世。 这一世,他会竭尽所能,亲手将那个人送上皇位。 楚淮青一直以为自己的主公是保留着中华优良传统男性英俊潇洒英勇豪迈铁血丹心沉着冷静与人为善等美好品质的完美主公 秦策一直以为自己的谋士是保留着中华优良传统男性淡定睿智温润尔雅玉树临风心思敏锐忠心耿耿等美好品质的完美谋士。 直到某一天,‘醉酒’后的秦策忍不住爬上了楚淮青的床。 楚淮青:你这是计划好了的吧是不是是不是绝对是的吧,艾玛腰好酸啊(t▽t) 秦策(笑):来,我揉揉 双暗恋,双痴汉,小受穿越了又重生的故事 内容标签: 强强 年下 宫廷侯爵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淮青,秦策 ┃ 配角:谢穷酒 ┃ 其它: 第一章 [捉虫] 谢富没想到自己会遇上这人。 彼时艳阳高照,暖意正盛,香车宝马川流不息,繁富而热闹的气息纷至沓来,该是令人目不暇接的景象,但过往之人却对当中一个公子哥移不开眼。 那公子哥一身月白银纹长衫,长发简单束起,肌肤白嫩光滑,映衬在阳光下的一双眼似闪动着琉璃光,他的嘴角点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那笑容颇有种风流才子的潇洒肆意。这等佳姿,莫说别人,单谢富这么看上一会,都觉得自己似能看入了迷。 但他没有入迷,不仅没有,更在公子哥的头顶瞄见了‘别生枝节’四个大字,当下一个激灵,转身欲走。 可惜他终是晚了一步,来不及迈开腿,身后便传来了公子哥疑似惊喜的高喊:“这不是谢兄吗?” 声音之大,让他想装听不见都没辙。 看着其他人打量的视线,谢富脸皮一抽,转过身来笑对着脚底抹油的来人:“原来是楚兄,你怎么也在这?” “我本是打算去流春楼,没想到赶巧遇见了谢兄。”公子哥一合扇子,笑道,“当真是缘分。” 能在大街上堂而皇之地将逛青楼的话说出来,不愧是盛乾有名的纨绔子弟。 谢富也应和着一笑,下一瞬间就拐到了公子哥的身边:“既然楚兄还有事,那么我就不打扰楚兄的雅兴了,先行告辞。” “谢兄这话可说得见外。”公子哥不经意地挪动一步,刚巧别在谢富欲要行走的道上,颇带不虞地说,“以我两的交情,还值得你跟我如此生分?” 看着公子哥一脸认真的表情,谢富忍不住细想他两究竟有何交情。 两个月前世家子弟私底下举办的金苏宴,这人在路过他的时候失手打翻了酒坛,酒液泼了他一身,让他不得不提前离场,落了个孤僻、不合群的名头。五个月前的西山游|行,这人兴冲冲地拉他去寺院祈福,结果中途下了暴雨,山体松离滑坡,两人当即被困在了寺院里,等侍卫找到他两的时候,他们已经啃了一整天的馒头就咸菜,深刻体会到了贫民百姓的不易…… 如此说来,确实是‘交情’匪浅。 像是没看见谢富含着危险意味的眼神,公子哥笑吟吟地揽住了他的肩膀,凑近说,“反正谢兄你看起来也没事做,不如跟我一起去流春楼快活快活?” 谢富皮笑肉不笑地拍开了他的手:“这你可就猜错了,我正巧要……” “说起来也奇怪。”不等谢富说完话,公子哥状似不经意地道,“你我认识这么久,我却从未见过谢兄你亲近女色,更未和人起过冲突,若不是谢兄偶尔与我们相伴而行,那些孤高清傲的才子又不屑与我们为伍,我倒真要怀疑谢兄你究竟是不是纨绔子了。” 公子哥这话说得无心,听者却有意,谢富身体一滞,笑道:“楚兄说笑了,我确实是有事,不过不是什么要紧事,既然楚兄盛情邀请,我又怎么能拒绝?” “好说好说。”公子哥立马笑了起来,不给谢富回绝的机会,牵住他的手就往流春楼大步行去,兴致冲冲,“不是我跟你吹,这新来的头牌柳依依柳姑娘琴艺可是一绝,本人的容貌更称得上天姿国色闭月羞花,等会你见到了她,保管叫你不虚此行。” 谢富盯着两人相牵的手,眼角不断抽搐,又不敢强行松开,驳了这位小祖宗的面子。 谢家虽然勉强能在朝野说得上话,但不够资本能让他轻易与楚国公世子结怨,况且,要是他爹知道自己招惹了楚大公子,不论是什么理由,十成可能不由分说地把他拖到楚国公府负荆请罪。 谢富有些头大。 可能是出门之前没看黄历,也可能是上次祭拜先祖时含着对他爹的不敬之心,还可能是他上次喝酒时暴殄天物地洒出来了几滴,才让他遭此报应,在今日遇到这个煞星。 作为盛乾无数男人的心猿意马之地,流春楼的生意哪怕在白天也算得上火爆,谢富两人到的时候,老妪正和几位公子不知在理论着什么,从她胸前扇子的扇动速度来看,怕是已经不耐到了极点,看见门口进来的白衣公子哥,眼睛倏地亮了一下,扭着妖娆的腰肢便迎了上来:“楚公子今日怎么现在才来,我们的依依都等了好些时候了。” 身后的几个人一听这话,本就不虞的脸色立时难看了起来:“你方才不是说依依姑娘不见客的吗?” “我们的依依是不见闲杂人等的客。”老妪翻了个白眼,到对着公子哥的时候又瞬间换了副笑脸,娇嗔道,“楚公子快楼上请吧。” “你!” 公子哥这才抬了抬眼,看向气急败坏的几人,“怎么着,各位。” “是想和我楚某人抢女人吗?” 谢富站在公子哥的身后充当布景板,对几人敢怒不敢言的心情深有体会。还不等他感叹个够,公子哥又将他扯住,笑吟吟地道,“走,我们听曲去。” 如果要为这位公子哥招惹仇恨的能力评个等级,谢富定举甲等的牌子。 不用看都能猜到那几个人的脸色该是黑到了何种程度,谢富秉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与神态,边念着造孽边随公子哥上了楼。 楼上房间多,也没个接应的小厮,正当谢富不知往哪走的时候,公子哥已经轻车熟路地推开了一个房间的门,并朝他愉悦地招了招手,“谢兄,还愣着作甚么?” “来了。”谢富嘴角一抽,跟了上去。 房里不似谢富想象的那样庸脂俗粉一团糟,而是相当简易清雅的布置,一位女子端坐在榻上,面前摆着琴,纤细的手三两下地拨弄着琴弦,面上笼着一层薄薄的面纱,隐约可窥得足以惊艳他人的姿容,听见开门声也未抬头,而是笑着道,“今日想听些什么?” “只要是依依姑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2 娘弹的曲子,在下都喜欢。”公子哥牵着谢富来到榻前坐下,“不过今日我可是带了位好友来,怎么也得让他尽兴才是,依依姑娘便弹自己最拿手的那一曲罢。” 柳依依搁置在琴上的手一顿,抬头看了谢富一眼,道,“我知道了。” 谢富心下怪异地看着柳依依,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那一眼里有着别的含义。 公子哥顶了顶谢富的胳膊,暧昧地笑道,“刚还说没兴趣,现在见到我们依依的美貌,不也移不开眼了?” 谢富当即把刚才的疑惑抛在了脑后,斟酌了一下,坦然地夸赞道:“依依姑娘确实漂亮。” “谢公子谬赞。”柳依依含蓄地笑了笑。 琴声轻起,悠悠扬扬似缓流的小溪,又似缕缕清风拂过,起伏承接未有桎梏,流畅且扣人心弦,情韵优雅,却又不失荡气回肠,听着这曲子,谢富感觉自己近日来的郁气都消散了不少。 曲子确实好听,不过楚大公子真的就只是带他来听曲子的吗? 谢富若有所思地朝旁看去,正巧看到了一脸痴迷的某人,那目不转睛的目标,正是柳依依天资国色的脸。 一时间,谢富也不知道是该气该笑。 也许是谢富的情绪表露得明显,公子哥终于回了神,看着谢富的表情,恍然地明白了什么,一拍额头,“瞧我,关顾着自己,把谢兄给忘了,真是不该。” 又对着柳依依道:“看来想要降服这不解风情的人,听曲不够,还得靠依依姑娘的珍藏才行。” 谢富‘好脾气’地听着公子哥对他的调侃,但其实就是不为所动,直到柳依依笑着将东西拿了出来,那无懈可击的脸才崩开了一条缝,鼻子更是不自觉地轻抖着,眼里仿佛泛了光。 在谢富看不见的角度,公子哥的嘴角真切地向上微翘。 “天下美酒排名第七的仙醇,唯独江湖中的藏酒山庄有得贩卖,哪怕是宫廷之人想要品尝一口,都得看他们的心情。若不是依依姑娘与他们有些交情,恐怕我们也没那个福气。” 状似无意地将酒坛拿起摇晃,让酒液激荡出更醇厚的香味,公子哥笑看着谢富明明白白写着‘想喝’的双眼,将酒液倒进柳依依拿来的杯子里,推给了谢富一杯,自己也拿了一杯,“谢兄,请。” 将酒杯拿起,谢富的神情似是迫不及待,但在嘴边挨着杯口的时候也微微一瞥眼,看见公子哥将酒液送进嘴里,方才安心地抿了一口。 哪知这一口下去,便再难停下。 柳依依继续弹曲,这次换了一首,不过好听依旧。唇齿留香不减,耳畔琴声舒缓,没有往日里的纷扰,谢富一时间放柔了面色,眸眼稍带迷离,一杯接着一杯,喝得畅快淋漓。 直到最后一杯下肚,望着窗外依稀落下的斜阳余晖,谢富才发觉自己在这停留了这么久。 公子哥脸上有些惫色的恹恹,似乎是等着喝酒喝过头的谢富才没有先行离去。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缘故,谢富再看公子哥的脸,不再是往日那般疏远冷淡,带了点暖意,对公子哥道,“多谢楚兄这次的招待。” “喜欢就好。”公子哥极其不顾形象地打了个哈欠。 “天色已晚,也该回去了。” “你我不同路,我也就不送你了。” “自然。”谢富一笑,“就此别过。” “别过别过。”极其大方地摆了摆手。 等到谢富彻底离开,公子哥一改刚才的慵懒与醉意,双眼清明若皎月,坐直身把玩着手中的杯盏:“若下次他再到你这来,不急着将酒拿出,免他生疑。你先主动露出困扰的神色,诱他帮你解决一两个问题,等到时机成熟,再请他喝这个酒。” “公子怎能肯定他会再次踏入这烟花之地?”特地用了这样的词,像是已经发现谢富在进入流春楼之时的不乐意。 “比起在那些人眼里招嫌,他更愿意享受自在一些的纨绔方式,况且你这可和他想象中的烟花之地大相径庭。”楚淮青将杯盏搁下,笑道。 “公子,奴家还是不明白,谢家的势力顶多算得上是中庸,而谢富又是地位尴尬的谢家二子,为何你会对这人如此上心?” ——小淮青,你可知道人生一大兴事是什么?那就是喝着酒,听着曲,无人可扰,自在自得。 他是我所钦佩的人,是我的导师,亦是我的挚友。 这些话自然不会说与柳依依听,楚淮青摇了摇头,道,“估计不出几日他便能看出破绽,届时不必慌张,装傻充愣便是。” “公子是说,他只用几日便能看出我们的别有用心?” “怕是刚才就已经猜到了一些。” 柳依依瞪大了眼,有些难以相信,“他竟有这般厉害?” 楚淮青缓缓道:“时事造人罢。” 又有谁会知道,如今不起眼的谢家二子谢富,竟然会成为后世被众多才子孺慕尊仰,更是被百晓生誉为有‘算断千机鬼策,安邦定世之能’的神鬼才子谢穷酒?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一本再开新,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一般都是日更,特殊情况也会提前请假,请各位放心入坑(/≧▽≦)/~┴┴ 第二章 [修] 楚淮青回府时走的不是大门,而是偏门。 远远瞧见那一道白色的身影,踱步来去的小厮终于放过了被鞋底磨得锃亮的地板,焦躁地迎了上去:“少爷,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 “这么着急作甚么。”楚淮漫不经心地走进门里,“还怕你家少爷能在这活了十几年的地界走丢不成?” “可是现在都过了晚饭的点了,老爷他……” “爹今日与那位大爷有要事相商,能不能在酉时末(晚七点)回来都说不准。再说了,这偌大的府上,只要我不说,谁敢和我爹告密?” “少,少爷……” 小厮陡然慌张了起来,楚淮青脚步一顿,顺着小厮手指的方向看去,迎面是一张怒不可遏的脸,刚还嚣张不已的楚怀青立时就像老鼠见了猫,缩着头弱弱地唤了一声:“爹……” “混账东西!”身着朝服的中年人作势要给他一巴掌,“你还知道我是你爹?” “哎哟,老爷,老爷,您消消气。”旁边站着的娇妇人连忙拉住中年人的手。 “别拦着我,你瞧瞧他说的都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还没人敢和我告密?他把国公府的规矩放在哪了,把他的生母放在哪了!?” 说白了,在意的还是楚淮青他亲娘。 娇妇人脸色一僵,嗲着声细说道,“您可不能现在打他,明天就是宫廷宴会,要是世子脸上带着一个巴掌印去面见皇上,指不定被责骂殿前失仪。” 娇妇人这话有着技巧,似乎在委婉地暗示中年人宫廷宴会之后就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3 可以随便打了。 楚淮青整个过程中就像一个闷葫芦,畏畏缩缩地垂着头,不敢说一句反驳的话,显然是怕极了盛怒中的中年人,中年人指着他气得直抖手,随后失望地重叹一声,拂袖走人。 等中年人和娇妇人走了之后,楚淮青方才抬起头,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额上的汗,张望四周朝这块伸着脖子的家仆们,瞬间铁青了脸,大喊道:“看看看,看什么看!不做事了?不做事就给我滚出国公府!” 家仆们立刻埋下了头。 看看左边的一众后脑勺又看看右边的一众后脑勺,楚淮青满意地哼了一声,高抬着下巴,与小厮扬长而去。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那些打量的视线又重新出现,带着点嘲意与幸灾乐祸,比刚才更加肆无忌惮。 楚淮青知道府上的人是怎么看他的,表面上虽然恭敬得不成样子,但暗地里没少说他的闲话,他爹一开始还会制止一下,可惜后来说的人越来越多,还流传到了府外去,堵不了悠悠众口的楚国公也算是对‘不成器’的长子失望透顶,干脆任之随之。 细碎而不友好的谈话声绕在耳畔,楚淮青的心里却平静若无澜的湖水——这本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况且,楚淮青也早已习惯被众多目光所包围,只不过那些人对他探讨的内容从前世的天纵奇才,变为了今生的朽木纨绔罢了。 想着自己的事,没发觉前面路上有人,听到小厮提醒了一句,楚淮青才看向了前方一身素衣的美妇人。 形容刚才的妇人用娇,是因为娇有颓败时,形容现在的妇人用美,是因为美的不止是容貌,还有温婉的气质神态,不盛不衰。 妇人有着和楚淮青七八分相像的容颜,看到这人,楚淮青难得地愣了一下,视线移到妇人单手扶着的大肚子上,嘴唇微张。 娘,你还怀着身子,怎么出来了?快些回屋歇息。 楚怀青想这么说。 妇人身边的侍女似乎也看到了对面的楚淮青,俯在妇人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正在观赏水中游鱼的妇人侧过了头,淡淡地看了楚淮青一眼,走过来,与眸眼有些颤动的楚淮青擦肩而过。 半抬的手终是放下,楚淮青转过身,看着逐渐远去的妇人。 未穿越前的他是一个孤儿,所以穿越后的他格外珍惜自己的亲人。上辈子他努力勤学,博得奇才之名,只为能让娘亲对他另眼想看,可是无论他怎么做,做了些什么,娘亲对他都是这样不管不顾的态度,他原以为那是娘亲本身的性格使然,直到同父同母的弟弟临世,他才知道自己究竟错得有多么离谱。 娘亲对他的态度,是他两辈子也未能看清的谜。所幸老天许他三世为人,既然看不清,那么,也该看淡了。 楚淮青兀地一笑,径直离开。 这一世,无论是父母亲人、府内奴仆,亦或是世人百姓,名望高位,楚淮青所在意的,从来不是他们的其中之一。 这次宫廷宴会是为正得圣宠的皇贵妃举办的寿宴,凡两品及以上的大臣均被邀来赴宴,正巧赶上皇贵妃的幼子——七皇子时满四岁,皇上龙颜大悦,特允大臣带有家眷一起参加,因皇贵妃与楚国公一脉有点末的亲属关系,所以连带世子楚淮青也被特允。 是否真的是亲属楚淮青不知,但皇贵妃铁定不会放过与权高位重的楚国公攀上关系的机会。 楚夫人怀有身孕,不易出席,娇妇人是妾,不够品阶,所以这次楚国公府到场的便只有楚国公与楚淮青两人。宴上已经有了不少人,却不见那抹明黄的身影,皇上可以迟到,但大臣必须提前到,没人会为此留有异议。 简单警告了一下楚淮青让他莫惹事端,楚国公端着酒去和自己的同僚相互敬酒,楚淮青表面不情不愿地应和了,转眼便将楚国公的警告抛在身后。 重生五年有余才得来入宫的机会,他怎么能够放过? 上辈子的楚淮青来参加过这个宴会,所以用不着询问其他人,他便知晓该往哪处走。太监宫女都在匆匆忙活着宴会的事,侍卫多数守在宴会门口,没人注意到一个身影悄悄地潜入了后花园,往皇上等人赏景游乐的地方行去。 满园中春意昂然,姹紫嫣红连绵一片,走在最前方的明黄身影就是当今圣上秦明仁,怀中抱着的是七皇子秦泽,右侧的是身着牡丹花色的皇后,左侧是粉黛细纹的皇贵妃,身后跟着一众妃子与皇子,各个是顶好的容颜,楚淮青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着重寻找着什么。 他今年刚满十五,算算那人也不过八九岁的龆年,可是在那一排小萝卜头中,楚淮青愣是未能从中找到自己熟悉的身影,恰是这时那行人顺着湖边走了过来,楚淮青被迫移了更隐蔽的位置,刚一抬头,便在不远处的树木荫翳处看到了一个站得笔直的小孩。 那小孩一身缎黑,脸上的神情也应了衣色的面无表情,周身一股与年龄不符的阴冷气息,阴影一照,乍一看就像隐在暗处的恶鬼,让人下意识避之不及。 但当楚淮青看到小孩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找到了。 游乐的一行人没有注意这小小的角落,而小孩则抬头看着明黄身影怀中笑得正欢的七皇子,怔怔出神。 “你在看什么?” 楚淮青理当噤声,因为现在的他对小孩来说只是个陌生人,若引起了小孩的厉问,让那行人注意到了自己这个不速之客,皇帝眼皮子底下细究起来他怎么也糊弄不清。 但是,他能忍耐自己被父亲严厉责问,却不能忍耐面前这个人露出这样的神情。 楚淮青忐忑不安又带着些许盼望地等着小孩的反应,哪知小孩对他这个突然出声的人是理也不理,连眼神都没有丝毫的偏移。 无可奈何,便静静地陪在小孩的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细数他与小孩的初识,那时的小孩已然长成青年才俊,站在他面前的时候犹如天神下凡般光辉,而他则身着一身囚服,面容脏乱…… “父皇与七弟。” 楚淮青骤然回神,微愣之后才反应过来小孩是在回答他先前的话,他顺着小孩的视线看去,那抹明黄已经带着其余繁闹的色泽离开,偌大的后花园连个太监都没剩下,霎时间就清冷了起来。 小孩又看了一会,动了动身,准备从身后的道路离开,楚淮青突然出声道:“你想过去吗?” 小孩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楚淮青走离了阴影,站在阳光明媚的地方,长衫随风翩翩而起,他转过身又半蹲下,对着小孩伸出手,倒映在光亮底下的脸似乎泛着柔光:“殿下,你要不要过来这边?” 小孩完全愣住了,好久之后,他看见楚淮青的手依旧高举着,这让他忍不住走出了一步。 有第一步就有第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4 二步,第三步……直到小孩完全走到楚淮青的面前,牵住了那只纤细瘦弱的手。 楚淮青说道:“殿下,请恕在下无礼。” 看着楚淮青脸上的笑容,小孩鬼使神差地点了一下头,刚点没几息,他便感觉脚下一空,原是被楚淮青一把抱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举动自然是将小孩吓了一跳,换做正常小孩早忍不住挣扎大喊,但小孩只是身子一僵,让楚淮青放他下去,楚淮青权当没听见,抱着小孩顺着皇帝刚才走过的路线慢慢地走。 十五岁的少年抱九岁左右的孩童抱得很是吃力,但楚淮青却抱得很稳,甚至没让小孩感受到一丝颠簸,小孩抬起头,看向四周。 比他平日所见更高,也更广。 这便是七弟在父皇怀中时所见到的景象。 底下的人抱着他走了很久,这人身上有着清雅的淡香,是和阳光一样的气息,小孩不排斥,甚至说喜欢也不为过。 他将这个气息记了很久,哪怕很久以后他也不会忘记,这个人用瘦弱的身子将他抱起,在没有其他人的后花园中踱步行走,走完了连父皇也未曾带着七弟走完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比较萌主公这个词,虽然现在是殿下,但后面会出现与之相符的背景,这篇文把握起来会很困难,但,为我加油吧(≧ω≦)/ 读者“岁月间”,灌溉营养液 15 ε抱过小云城墨一口扔了1个地雷 花灯满城阙扔了1个地雷 第三章 [捉虫+小修] 怀抱着小孩,楚淮青虽是面上不显,但内心早已软成了一滩春水,大不敬的忌讳更是被他抛到了九重天外。 重生后的楚淮青无时不在想象着主公孩提时的模样。 该是有一头软软的黑发,身体像团子一样健壮健康,肤色白.皙,说话软软糯糯,笑起来就像冬日里的小太阳。 但实际上的小孩却束着简易打理后的中长发,身体瘦弱无比,看上去没二两肉,肤色确实白.皙,却不是孩童的嫩白,而是偏向于病态的苍白,一言一语自备冰川气场,绷紧的嘴角更是让楚淮青怀疑小孩是不是面部瘫痪。 这和他想象的模样大相径庭,不过只要一想到这小孩就是主公,便怎么看怎么喜爱。 胳膊酸软,以免一个不慎将小孩摔下,楚淮青将小孩放了下来。在放下小孩的那一刻,楚淮青感到有股劲道突然环住了自己的后颈,像是小孩不想让他放开,但一转眼,那股劲道松开,已经离了他怀的小孩又主动退开了一步,安静地仰头看着他。 浑黑的眸眼没有多余的情绪,一点也不像对他留有念想的样子,楚淮青微怔了一下,暗斥自己又开始自作多情。上辈子便时常有主公想要亲近他的这种错觉,没想到重生之后这毛病不仅没有消去,反而变本加厉。 主公对他的所做所为说是有再造之恩也不为过,他不该对主公抱有那种龌.蹉的思想。 “你是什么人?”小孩开口问道。 是什么人? 楚淮青有片刻的迟疑。 若是谢穷酒那厮不成调的,恐怕会笑说着一句‘你的人’,若换了小孩手底下的其他干将重生,也只会恭敬地将身份托出,而不会对尚未知事的小孩多开一句口。 楚淮青并没有想多久,回答便脱口而出。 “效忠殿下的人。” 这是一个笼统的回答,只不过放在楚淮青的脸上,格外真挚。 “效忠?” 宫中的小孩不似百姓家的淳朴,受到宫人们的耳目渲染,早在五六岁便已懂得基本的人世常情,心里的小九九甚至不比大人来得少,但楚淮青看着小孩询问的眼神,还是忍不住认真解释了一番。 “否叛离,否欺骗,以我薄力,竭尽忠心,为殿下完成所想之事,得到所要之物,解决所处之困。” 小孩自然知道效忠是何含义,他不懂的是为何会莫名出现一个人向他效忠,只是那些个怀疑,都在看见楚淮青眼中未加修饰的温润涟漪时灰飞烟灭。 面前这个人似乎散发着一种魔力,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然后,再不放开。 小孩垂在身后的手下意识地做着抓握的动作,但他自己却没发觉,对楚淮青的话没作肯定也没继续发问,沉默地看了楚淮青一会,突然道:“你是来参加皇贵妃娘娘的寿宴的吗?” “这…..是。”没想到小孩会突然转换问题,楚淮青顿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现在不过去?”小孩看着一个方向低声说,“要赶不上宴会开场了。” 瞥见那方匆匆赶来的小太监,楚淮青醒悟过来,看了眼面前的小孩,躬身回了一句‘先行告辞’,便借着树木的掩护快速离开。 快要跑到小孩面前的太监满脑子雾水地停下了脚步,刚才明明看到小孩的身边有个人,怎么眨眼功夫就不见了? 小孩淡淡地问道:“怎么了?” 小太监马上忘了刚才的疑问,只当自己是眼花:“三殿下,奴可找到你了,宴会快开始了,皇上唤您过去呐!” “我知道了。”小孩点了点头,与太监一同朝着宴会快步行去,心里却忍不住回想楚淮青所说的那番话,和他说出那番话时的样子。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将他当成孩童来体贴,却不将他当成孩童来糊弄,楚淮青对他的尊重,是他未曾在其他宫人身上看到过的,对一个无权无势的九岁小孩说效忠的话,换成其他人听见,怕是会笑掉大牙。 不过他却有些当真了。 赶到宴会的楚淮青被楚国公好一番眼刀剜击,迫于在场的皇帝说不出什么斥责的话,只是气红的脸堪比关公。 “淮青第一次入宫,兴奋难以,不小心迷了路,请皇上恕罪。” 只不过在众人看来,少年委屈的模样倒不像是知错,更像是迫于楚国公的暂时妥协。皇帝面前也敢如此‘真性情’,算是让他们对‘盛乾第一纨绔’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皇上在与妃子皇子们细论家常,正巧听到大皇子的课业小有进展,心情正是不错,他倒也听说过楚淮青的名号,见楚淮青这样回答反而没有多在意,皇贵妃也笑着打圆场:“世子正是喜爱玩闹的年纪,楚国公若是管教得太严,反而叫这些少年郎更加听不进去。” 两位大人物都发了话,楚国公终是将火气压了下去,毕恭毕敬地道,“是臣下管教无方。” “只是迟来了一会罢了。”说到迟来,皇上看着左下依旧空着的位置,开展的眉头忍不住蹙了一下,“三皇子在哪?” “三皇子到——” 穿着缎黑锦袍的小孩走了进来,众目睽睽之下,不卑不亢地朝前面坐着的两人行礼,“见过父皇,母妃。” 还在楚国公身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5 旁兀自装着鸵鸟的楚淮青一愣,如果他没记错,之前小孩对皇贵妃的称呼是:皇贵妃娘娘。 皇帝扫了眼底下的小孩,没有掩饰眼中的不虞与责问,“迟迟不过来,不知道是你母妃的生辰吗?” “儿臣知晓。”小孩对着神色复杂的皇贵妃又行了一礼,面无表情地说,“儿臣知错,请父皇母妃恕罪。” “你…..”皇帝一抚额,像是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罢了,就座吧。” 楚淮青看着站立的小孩,眸子里含有内疚,好像正因为是他,才耽误了小孩赶来的时间。 无视几位皇子似嘲似笑的表情,小孩淡着脸回到位置上就座,而后就那样端坐着,宛若不能言语的塑像。 ——我小时候么,不少衣食,在他人眼里大抵算是个讨人嫌的负累。不过淮青你又何必在意这些过去的事,看今日天气正好,可愿陪主公一起出去散散心? 心里隐隐作痛。 这样木讷寡淡的小孩,与他记忆中健谈的主公确实不像是同一个人。换而言之,若小孩能放软了语气,求个软告个饶,或许皇帝与小孩之间也不会生分至此,而小孩也不会在看向皇帝的时候,更像是在看着别人家的父亲。 皇帝幼时也曾坎坷,那时候他的身边有一个白月光,白月光正如所有话本所传唱的那般美好,不仅对皇帝不离不弃,还倾其所有只为相帮。后来皇帝成了皇帝,力排众议将白月光晋升为皇后,两人相濡以沫,情合意投,倒也成了一段时期的佳话。 可惜好景不长,白月光的母族受有心人鼓舞,欲要起兵谋反,被皇帝及时发现,抢先平定了叛乱,白月光知道这件事之后,自知无颜面对丈夫,当天便在来仪宫投缳自尽,只留下了一个嗷嗷待哺的三皇子秦策。 皇帝悲痛欲绝,得证白月光与叛乱之事无关后,下令厚葬了前皇后,本想将秦策晋升为太子,但却遭到了群臣们的极力反对——他们无法接受乱贼流淌下来的血脉成为未来天下的主人。 皇帝已过了冲动行事的年纪,为了皇权他要考虑的不止是自己的私人感情,虽然封不成太子,但皇帝早些年对三皇子的喜爱,宫人也是有目共睹。 只是后来,与前皇后有几分相似的皇贵妃出现了。 皇帝终是皇帝,再真挚的情感也抵不过新欢的枕边风,何况还是空窗多年的情感。加上秦策的性子生来寡淡,不似前皇后的温婉贤淑,更不如其他皇子会讨巧服软,慢慢的,皇帝也就失了对秦策的注意。而七皇子的出世,皇帝对七皇子不掩的喜爱,更是让父子两的感情濒临断绝。 天家无长情,没有母族支撑的秦策只是在皇贵妃底下有个挂名,他能平安至此,依仗的全是皇帝对前皇后的那一点念想,一旦皇帝对他彻底失去了耐心,那么便是秦策坠入深渊之时。 据上辈子的同僚所说,秦策的腿脚便是在那时留下了隐疾。 楚淮青抬眼,看向前方的小孩。 赌上性命为誓,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在秦策的身上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姑苏城外”,灌溉营养液 20 读者“花灯满城阙”,灌溉营养液 10 慕风月扔了1个地雷 第四章 [捉虫 小修] 昭和廿三年,时逢皇贵妃李氏生辰,衡武帝大悦,为其操办寿宴,特招京中善技者登场献艺。途中,善技者唤人抬上铁笼,揭布为猛虎,猛虎突发凶性,破其笼,乃扑衡武帝,帝与皇妃奔逃,群臣大惊,三皇子秦策借剑而起,刺猛虎,以证天生神力。 这是后世百晓生在秦策辉煌生涯史中记上的小小一笔。 宴会正中,乐声悠扬传开,数位曼妙女子手持折扇,若丛中蝴蝶翩然起舞。楚淮青一手举着酒杯,一手轻叩桌面,眼神迷离地凝视着女子的优雅舞姿,端的是浪荡子的轻佻姿态,坐在一旁的楚国公看了又看,几近将眼珠子给瞪出来。 若楚淮青发觉楚国公的脸色,虽说不会有多在意,至少表面上还是会做些功夫,可惜现在的楚淮青注意力全然不在线上,自然不会被外界的事物所干扰,也就错过了殿上那位的若有所思。 在外人看来,楚淮青看的是舞女,实际上楚淮青是透过那重重魅影,观察着秦策的手臂。 无论看多少次,楚淮青都没法想象这样瘦削的手臂能将连侍卫也无可奈何的猛虎击于剑下。 上辈子的他似乎大病了一场,宴会的大致经过已经记不清了,因为周围人也没过多提及,所以楚淮青是在很久之后才知道之间发生了如此凶险的事。 而当他有意向主公询问的时候,正在翻看公文的主公总会刹那间眸色渐深,用比平常不知温柔多少倍的语气将他哄得忘却这个问题,几次三番,楚淮青就只好自己判断。 若受猛虎击伤,身上当有抓痕咬痕,楚淮青…….咳,‘有幸’撞见过几次秦策的裸.身,刀痕箭伤不少,唯独没有抓伤和咬痕,因此,细想之后的楚淮青决定顺其自然。 秦策需要名气,而且不能少,虽然天生神力对天下之主只能算是锦上添花,但若能博得世人眼前一亮,趁早将秦策引入大众视野,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这边的秦策也在观察着楚淮青。 第一眼的时候,秦策同样以为楚淮青是在看舞女,可能因为楚淮青之前的话实在令人动容,所以再看楚淮青这般痴迷的模样,秦策就不免腾升起一点异样的情绪,偏于不虞,又偏于楚淮青忽视了他,去关注其他事物。 第二眼的时候,秦策又发现了一丝不对劲,明明舞女已经转到了另一边,楚淮青的视线却还停留在原处。于是秦策顺着那股视线看去,看到了自己的手臂。 秦策:“……” 小孩皱了下眉头,不确定地将手臂往左边挪动了一些,楚淮青的眼睛也不自觉地往左边看去,小孩往右挪,楚淮青也跟着往右看,如此三四次,回神后的楚淮青对上小孩墨黑的眼,竟情不自禁地脸上一热,忙将酒杯举起,用衣袖挡住脸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小孩定定地看着楚淮青,异样情绪奇迹般消散,瘫着的嘴角扯出个僵硬的弧度。 不易察觉,但又确实笑了。 舞女之后是琴师弹奏,最后压轴的才是那位传闻中的善技者。此时大家喝多了酒,脸上都有些迷蒙的恹色,看上去就等着宴会的结束,而善技者和他的下手,便在这样的场合下走了进来。 善技者穿着粗布织成的衣裳,皮肤是常年风吹雨淋的黄褐色,腼腆的笑容堆在那张宽厚老实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是个准备弑君的人,观赏的人注定得吃这副皮相的亏。 平息了情绪的楚淮青微微一瞥眼,顺势抿了口酒水,这时的善技者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6 已经从下手手中接过了一柄长|枪,尖头朝下倒拿在手中,一点一点地‘吞’进腹中。 没见识过民间技艺的皇子们眼睛瞬间就亮了,年纪最小的七皇子更是撑起了身子朝前探望,大臣们倒是对此不以为意,权当作消遣。善技者扫视了一眼四周,突然将口中的长|枪拔出,然后一手在上,一手在下,作合拢状猛地一拍,随后两手张开——长|枪竟是眼睁睁地消失在了他的手里。 这一手一露出来,连皇帝都忍不住看呆了眼。 楚淮青也看得一愣,不过随后就明白了其中的原理。善技者吞入的长度已经超出人体能接受的范围,所以长|枪定能折叠,手快些将长|枪合为一个小圆柱,再扔入袖中,确实能做出大变长|枪的假象。 楚淮青心里明了,不代表其他人不会被一幕唬住,善技者又露了几手绝活,将在场众人看得是击掌称赞、连声高呼,善技者就选在所有人情绪高涨的这一刻对皇上提出了请求,希望可以将摆设在外的铁笼中拿进来,为了取信于人,还假装为难地告知了皇上里面是头猛虎。 “虽然是只青眼大虫,但自幼便被小民养在身边,极为温顺,没有野兽的凶性,望皇上准许小民与小虎一起为皇上完成最后的百戏。” 听闻是只老虎,皇帝不免迟疑了一下,但一看大家正看得兴起,自己也被剩余的表演挠得心痒痒,在这刹住怕是会扫兴,又想着自己身为国君,怎能在一只畜生面前露怯,便大手一挥,爽快地道:“有何不可,准。” 善技者伏跪在地,回了句谢主隆恩,在楚淮青的留意下,他看见善技者露出了一个诡秘的笑容,这个笑容让楚淮青很不舒服,他皱了下眉头,还是准备见机行事。 下手将铁笼给抬了进来,先前一直被挡在宫外,所以搬进来废了些时间,这么一耽误,大家的好奇不降反升,铁笼刚一进殿,便引起了众人的瞩目。 被布遮挡的笼里很安静,看不出里面关了一只猛虎,让皇上信了它温顺的说辞,见善技者迟迟不肯揭布,便催促了一声:“可有不妥?” “并无。”善技者道,“只是怕吓到了诸位皇子。” 皇帝面前,皇子再怕也不会露怯,沉不住气的四皇子当即道:“怕什么怕,真是杞人忧,将那老虎搬近点,本皇子要看个清清楚楚!” 四皇子旁边便是三皇子秦策,楚淮青心里一紧,暗骂了声蠢货,但众目睽睽之下,只能压住心中的烦躁与不安,紧紧注视着小孩的动静。 得到皇上的允许,善技者差人将铁笼搬近了一些,皇子的座位在前面,搬近皇子自然也搬近了皇帝,善技者没再迟疑,将布一把揭开,露出里面的猛虎。 猛虎似在沉睡,见光之后双眼眯出了一条缝,里面只有野兽的凶光,没有豢养家宠的温顺,善技者赶在猛虎彻底醒来之前伸出了手,往其的鼻前洒了一把白色的粉末,在众人期许的目光下,猛虎蓦地站了起来,使劲摇着头,再次睁开的眼里泛着骇人的赤红,喉中发出嘶吼,咧开嘴直瞪正前方的皇帝。 此时此刻,如果还看不出不对劲,那这个人多半是没救了。 猛虎开始撞击铁笼,理当很坚固的铁笼被亢奋的猛虎几下撞破,尖叫声霎时间响彻了整个大殿,叫声最大的就是提议将猛虎搬到前方的四皇子,撞破笼子的猛虎本欲扑向皇帝,却被这叫声吵得心情暴躁,立刻转了攻击的目标,朝四皇子撕咬而去。 彼时四皇子已经连蹬带爬地躲在了柱子后头,见猛虎扑来,想也没想地推了一把正要上前抵挡的侍卫,猝不及防的侍卫尚未来得及摆好攻击架势,就被猛虎一口咬住了咽喉。 温热的血液洒在大殿上,整个大殿顿时乱作了一团。尖叫声响得更加剧烈,大臣们纷纷朝外躲,皇子们更是吓得脸色惨白、浑身瘫软,年幼的七皇子哪看过这些,当众哇哇大哭了起来,神志不清的猛虎听到这醒耳的哭声,又放开口中的食物,扭过身子对七皇子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眼神。 “泽儿!”皇贵妃尖声喊道。 多数侍卫站在外围,已经赶不及上前阻止,就在这危机关头,一个瘦小的身影拾起了已逝侍卫掉落的长剑,若猎豹一般飞速跃到猛虎的身边,用那柄剑格住了老虎血盆大口,抬脚一踢,竟将老虎给踢出了几米开外。 那瘦小的身影正是三皇子秦策,得手之后的秦策也没停下,堪堪躲过猛虎的袭击之后,又是几拳加几脚补了上去,看到丛林之王竟是被一个小它一倍有余的人类小孩打得嗷嗷直叫,在场之人的下巴几乎直坠在地,个个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最后,秦策终是找到机会将长剑刺入猛虎的胸口,猛虎哀嚎一声,倒在地上,这么一番折腾,气喘吁吁的小孩也已经精疲力竭,他松开通红出血的掌心,艰难地扭过头,触目所及的是将七皇子抱在怀中好生宽慰的皇帝。 秦策愣在了原地。 “三皇子小心!” 旁边有侍卫大喊出声,秦策迟钝地偏过头,在他的视线中,一个巨大的黑影将他缓缓罩住——原是重伤的老虎想要临死反扑! 不少人都在大喊小心,只有一个人行动快过了他们的喊声,那个人扑上去将来不及躲闪的秦策压在身下,用自己瘦弱的后背,挡住了本该落在秦策头颅的致命一击。 痛。 很痛。 特别痛。 一口血哽在喉中,楚淮青却硬生生地咽下,俯在秦策的耳边细声说—— “没事了。” 秦策的瞳孔急剧凝缩,他猛地暴起,照着老虎的头颅将其一脚踢开,狠厉的力道竟是将老虎的骨头给直接踢碎! “来人,来人,传太医!传太医——!” ——来人!太医在哪!传太医! 楚淮青的眼前模糊了一片,他恍惚看见两个秦策重合在了一起,一样的面嫩,一样的可爱,只不过脸上的血迹有些不太一致…… 他想起来了,前世的他……似乎也曾做过这件事。 楚淮青舍不得小孩稚嫩的嗓音用来嘶喊,他想强调自己真的没事,只是没有来得及。 剧痛侵蚀神经,楚淮青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若水”,灌溉营养液 1 读者“阿星每天都表白大大”,灌溉营养液 50 咳,这个,乳白色液体,我接到了(?///ω/// `) 不会辜负你们期望地茁壮成长中! 第五章 [捉虫] 遭遇袭击的事在朝野与宫中都引发了不小的动荡。七皇子哭至昏厥,当夜便连发高烧,皇贵妃以泪洗面,恳请皇帝为其主持公道,楚国公世子重伤不醒,群臣惶惶,皇帝秦明仁勃然大怒,下令格杀善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7 技者九族,然而善技者早在秦策诛杀猛虎时自尽,等侍卫到达戏班子的大本营时,才发现真正的善技者及其下手早被人下了毒手。 这分明是一场计划好了的谋杀! 楚淮青醒来是在第三天。 趴着的姿势让眼睛长时间压在枕头上,睁开后的视野仿佛笼上了一层纱,加上背部传来的阵阵疼痛实在磨人,整个身体等不及被彻底支起,便脱力地朝身下栽去。 瘦小的手臂穿过楚淮青的下腋,将其身子往上架住,楚淮青顺势掌着这人的肩膀稳了稳身形,眯着眼看了几息时间,什么睡意困意都如受惊的鱼群在瞬间散了个干净,瞪大眼看着一脸淡然的小孩:“三殿下?” 小孩换了便服,虽还是一身黑,但却莫名带有近人的生气,他点点头,腾出一只手试探楚淮青额头的温度,声音略带沙哑:“好些没?” 楚淮青忙松开了小孩,也远离了小孩的那只手,顾不得被牵扯出的疼痛,用手抓住床沿重新撑好,看着小孩微显苍白的面色:“三殿下,你怎么来了?” 如果楚淮青没记错,上辈子直到伤愈康复他都没有见过秦策的影子,回想下人曾对他说过的话,似乎与他不怎么交好的大皇子倒是在那段时间频频出现探望。 小孩看了一眼自己摸空的手,瘫着的脸不知是在意还是不在意,自然地将手收了回去,道:“父皇准许我来探望你。” “为何…..”大皇子没来?差点将心里的疑惑问出口,还好及时刹住,楚淮青拍了下自己晕乎乎的额头,“我昏迷了一个月?”前世差不多是这个时间。 “一个月?”小孩不解地皱了皱眉,“你只昏迷了三天。” “只有三天?”楚淮青有些惊讶。 门外传来敲门声,下人道:“三皇子殿下,少爷的药来了。” 不待楚淮青回答,秦策便道:“端进来,放在桌子上,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下人应声照做。 见秦策端药过来,作势要喂他,楚淮青有些赧然,虽说不好意思,但他也不会逞英雄去试验双手的无力程度。 兜着药汁的勺子递在嘴边,热气缭绕而上,楚淮青看着面前褐色的汤药,心下一滞,一个莫名的猜想在心底慢慢形成。 而楚淮青的猜想,也在一刻钟后得到了证实。 他喝完这个药后,没有困意。 见楚淮青的脸色突然暗沉了下去,秦策停了下手,想起楚府下人曾说过楚淮青吃不得苦,以往喝药必备零嘴,便从碗旁边的纸袋中捞了一个蜜饯出来,对楚淮青说:“张嘴。” 楚淮青下意识张了口,紧接着口中便传来了甜意,他顿了顿,边咀嚼着,边疑惑地看向秦策。 “不苦了罢。”小孩挺直的身体只到楚淮青的下颚,楚淮青这么一弯身,他也如愿以偿地摸到了楚淮青的额头,余热散去,看上去已无大碍。 楚淮青早过了喜欢吃甜食的年纪,但看着小孩认真的模样,那甜似乎也灌进了心里,掩饰性地轻咳一声,拱了拱手:“多谢殿下。” 难怪上辈子向主公上门提亲的媒人几乎踏破了门槛,这么小便会撩人,不愧是他们温柔体贴的主公。 “不必。” 将食碗放在一旁,小孩复又看着楚淮青:“为何…..要替我挡住那猛虎?” 楚淮青怔愣了一下,笑道:“不为什么,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站在殿下的面前了。” 小孩刹那间咬住下唇,复杂的色彩在眼中一闪而过,眼帘半垂沉默片刻,突然脱了鞋,揭开楚淮青的被褥,宛若灵猴般缩了进去,抱住楚淮青的腰间。 “殿下?”楚淮青吓了一大跳。 “我困了。” “可是这于理不……” 小孩颤动着眼皮,看上去将睡不睡,没等楚淮青说完话,便闭上了眼,呼吸渐匀。 合字咽在了口中,楚淮青愣愣地注视着小孩眼窝里的黑晕,面色缓了下来,受到秦策殿上杀虎的神勇和刚才小大人一般成熟的样子蛊惑,他都快忘记现在的殿下仅有九岁了。 也不知道秦策守了他多久。 即有自豪又是心疼更含着感动,楚淮青将半个枕头拉了过来,垫在秦策的头下,又给小孩仔细而轻柔地掖好被角,拍哄着小孩的背,开始思考前世今生的不同之处。 前世单纯出于对小孩子的爱怜,他也曾扑上去为主公挡住猛虎,但来探病的却是最有期望继位的大皇子。主公是个极重情义的人,没道理连看也不来看一眼,既然不是主公这的问题,那么便是有人不想让他与主公亲近。 药中含有安眠成分,三日便能醒的伤硬是断断续续地拖到了一个月后,怕是为了模糊他的记忆,能做出这种事而不惊动到他爹,楚淮青能想到的只有最高位的那个人。 衡武帝秦明仁。 长明宫内,总管太监为刚安抚完皇贵妃回来的皇帝点上了一株安神香,衡武帝坐在座椅上,按着眉间,脸上惫色不掩:“三皇子还未回宫?” “是。” “去了多久。” “回皇上话,辰时便已出发,至今也有三四个时辰了。” “三四个时辰?”皇帝眯着眼,语气有些意味不明。 总管太监垂下眼帘,恭敬答道:“三皇子殿下是个重情义的孩子,这点倒是像极了当年的皇后娘娘。” 提及白月光,皇帝的神情缓了下来,忍不住冷哼一声:“重情义?他?”又是厌烦的一声叹,“罢了,随他去吧,差人再向楚国公府送些补身子的东西。” “是。”总管太监顿了一下,道,“这次多亏了世子舍身相救,三皇子才能平安无恙。” 皇帝闻言,反而笑着摇了摇头:“什么舍身相救,楚国公世子是出了名的胆小如鼠,我看是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住,才碰巧救了三皇子……”说到这里,话音突兀地停顿了一下。 看皇帝的面色有些诡异,总管太监抿了抿唇,拐了问话的方向:“呃....是否要为三皇子向太傅告个假?”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向天外,好久之后,缓缓地添了一句,“其实,学与不学,也没什么打紧的。” 彼时白云飘来,遮住窗外日光,在皇帝的脸上投下阴影,衬得那双眼晦暗不明。总管太监一惊,忙低下了头。 “策儿心性过冷,而楚国公世子是个活泼的,两个人多聚聚,说不定能带得策儿也活泼一些。等过几天,世子伤好了,让他进宫陪着三皇子,若想要什么逗趣的玩意,一律照给,知道了吗?” 总管太监连忙应是,内心却寒了一片。楚国公世子是个纨绔,又能陪着三皇子玩些什么?皇上此举摆明了是想溺杀三皇子。 皇帝揉着眉头,感慨地道,“也幸好,若世子有他父亲一半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8 的办事才能,我倒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 “还有策儿。”似是想起了皇后在世时的容颜,皇帝难得有了身为人父的愧疚,“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件事,我竟不知道策儿有如此神力,看来是我这些年对他的关心不够。” “…..因为皇上心中怀的是天下。”不着痕迹地恭维。 “是啊…..” 皇帝的声音暗哑,传荡在空旷的长明宫内,缥缈空虚,也不知是在欺骗着谁—— “朕心中怀揣着的是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评论可以多一些(?///ω/// `) 第六章 楚淮青醒来的第二天,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看见我很惊讶?” “是有些惊讶。”本还有些迟疑,却因看到来人不加掩饰的真性情而不自觉地放松,楚淮青的话里含着笑意,看向来人,“我以为你要过几日才来。” “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如今你因故受伤,我又怎能不来看望一下?”谢富挑眉道,“莫不是在楚兄心中,富是如此薄情寡义的人?” “唤我淮青便是,你若再叫我楚兄,我便真当你是薄情寡义之人。”玩笑的口气带有亲近之意,他撑起上半身,朝谢富伸出手,平缓而又自然地道,“给我看看。” 谢富下意识地上前扶住楚淮青的身子,有意避开了他的背部,看见平摊在面前的手掌,怔愣了一下,不过没一会儿便明白了楚淮青的意思,装傻充愣道:“富此次前来可没带什么东西,淮青想看什么?”改口倒是改得极顺畅。 “还装。”一眼看破,楚淮青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这人在耍无赖的方面向来天赋异禀,与他兜圈子怕是会绕进去,便一句话挑明了道,“将你的手给我。” “这样…..不好罢。”谢富装作为难,“毕竟你我两个大男人,手拉着手…….” “你若再磨蹭下去。”楚淮青捂着嘴咳嗽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说,“我便将那些私藏的美酒全扔了,横竖我不爱喝酒,算不得亏。” “可别。”率先注意到的不是酒,而是楚淮青不算红润的脸色,谢富适时收敛了自己的嬉皮笑脸,将手放在楚淮青的掌心,诧异道,“其实这几天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总喜欢将手拢进袖子里,哪怕最炎热的夏季也未见你几次出汗,冬季更是不曾出门,客宴直接避过性寒的小菜……”楚淮青一一细数,最后道,“这些破绽可够?” “够了够了,不过你又如何断定我所中的就是冰草毒?”谢富顿了一下,“连我多方寻求都不曾知道仙醇可以缓解冰草毒。” “我是不懂,但有人懂,而我只是将细节描绘给懂的人。” 掌心的手与常人无异,但手指触及掌心却能感觉到一股透骨的寒,还在说笑中的楚淮青眉头皱起,面色趋于凝重。 他原以为单靠仙醇酒便可解冰草的毒,现在看来,怕是不会这么简单。 谢富将这抹凝重看在眼底,也未忽略凝重之中掺杂着的担忧,不知为何,心中有股暖意腾升,面上还是不甚在意地道,“这几日我睡得安好,郁气消散不少,都得归功于你的酒,我看呐,若是再饮上个把月,这毒也能全解了。” 楚淮青却没应声,沉着脸翻出被褥里的汤婆子,塞进对方的怀里:“先暖暖,一会我叫下人拿件狐裘过来。” 抱着汤婆子的谢富有些发蒙,闻言更是哭笑不得:“现在正值初秋,寒冬的尾巴还没捏着,披狐裘算什么话?况且富又哪有这么娇气?” “披狐裘只为让自己好受点,何必在意寻常眼光,而且,若你在意他人的眼光,便不会假装自己是纨绔,一装便是十多年。” 楚淮青道。 不怪楚淮青谨慎过头,他曾亲眼见识到上辈子的谢富被这冰草毒折磨得不成人形,每日几乎在用药草吊命,到楚淮青离世之前,似乎连基本的站立都无法做到。 想起谢富即使疼痛难忍也肆意大笑来安抚军中将领的样子,楚淮青便心里生疼。 “淮青也不差。”谢富揶揄道,“我可不像你,年仅十五便混出了那么大的名气。” 楚淮青笑道:“或许只因为我是楚国公世子。” “就这点而论,我倒有些不明白你的想法。”谢富看着楚淮青,“楚国公手中虽握有实权,却不值得圣上为其大动干戈,照理说,你并无必要‘成为’纨绔。你也不像我,在家中的位置上不去下不来,有一个混江湖的姨娘虎视眈眈,更不得父亲重视和宠爱,只能被迫韬光养晦。” 听闻谢富谈及自己的家庭,楚淮青怕他想起不好的往事,言语踌躇,谢富看出楚淮青的忌惮,摆了摆手,“人尽皆知的事有什么好隐瞒的,先谈谈你的问题。” “确实,以我父亲的地位,即使我展示出抱负与才华,皇上也不会对我们家下手,只会将我变为他手中的刀,为人臣子,在这点上我并不会抱怨什么。”楚淮青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却一字一顿,目光深邃,“但这些的立足点,是盛乾能够继续延续。” 这话说出来是惊世骇俗,然而谢富只是一愣,手里抱着那个汤婆子,走到门口看了一看,旋即转过身来,对着楚淮青道,“对一个盛乾人说出这话,你也不怕我将你当成脑子不清醒的疯子。” “那我两大概都是疯子。”楚淮青笑道。 谢富‘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不置可否地道,“说实在话,虽然我也觉得盛乾无法长久维持下去,但至少还剩下三十年之期。三十年,足够你在悠闲之中腾出时间为自己打算了罢?” “不。”楚淮青却摇了摇头,“至多还有十年。” “十年?”谢富难得诧异起来,“如今边关无忧,赋税不算苛刻,各地官员虽不算辛勤但也不懒,如何只有十年?”他那三十年算的是新皇登基后吃尽老本的时间。 “富可知近年来宫里的开销?”楚淮青不答反问。 谢富稍微回想了一下,道,“我只听说皇上为皇贵妃娘娘修葺了紫兰殿。”毕竟是宫里的事,他这样普通的官宦子弟只能知晓个大概。 “不是修葺,而是重建。”楚淮青的语气平平淡淡,没有语气起伏,但就是因为这样,才更令人相信话中的真实性,“修葺只用花费三万两,而重建则是它的二十倍,外加皇上赏赐给妃子的金银首饰,各种动不动便操办的大小宴席,新任妃子的吃穿用度……七七八八,加起来足有两百万两纹银。” “两百万……!”谢富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些仅是后宫所用的钱,还不算边关粮草器械,各地经营建设。”楚淮青的话里似含着叹息,“国库没钱了,皇上第一时间会怎么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9 做?” 谢富忍不住皱紧了眉头,道:“加强赋税。” “即便皇上要求的是征税三成到四成,从哪些官员口中下令颁布出来便是五六甚至七八成,大部分进了自己的腰包,剩下的小部分才上交朝廷。”楚淮青道,“皇上不懂节制开销,拿到的钱又不够他挥霍,赋税只会越提越高,而百姓的负累也会越来越大,若是此时降临天灾,阻断他们最后的活路,便是各地灾民领兵起义的时候。” “若是起义,我朝将领英勇,平定叛乱不是难事,届时等皇上调查出原因,问题不也可以得到解决?” 楚淮青看了谢富一眼,轻声道:“可是我们的皇上已经老了。”再不像他壮年时那般英明大义。 谢富一愣。 “皇上今年五十有一,对普通人来说正值壮年,可他半生戎装,身体早已落下不可挽救的顽疾,他现在大半心思都在与妃子yin乐上,正是因为皇上已察觉自己时日不多,想要有个安逸的晚年来犒劳他的前半生。” “若你说的话都是真的。”谢富终于笑不起来,话中带了些苦意,直逼楚淮青的眸眼,“那你想要做些什么?” 今日带给谢富的震撼已经足够多,楚淮青不准备将自己对后世所知的一切合数告知,只换了个谢富可以接受的说法:“拥护一个可以继承大任的新皇。” 庆幸的是,世界观的连番刷新并不影响谢富发挥他近似鬼神的头脑:“你不愿借用楚国公世子的身份,便因你所要拥护的人选与皇上认定的人选相冲,而你父亲楚国公是绝对站在皇上这边的,对否?” “然。”楚淮青笑着点了点头,即使前世见惯了谢富的运筹帷幄,心里却依旧不免为谢富能轻易看穿他的心思而感叹。 “你想拥护的人是谁?”谢富一脸明白了的表情。 “三皇子秦策。”毫不犹豫。 “三皇子?”谢富这次愣得有些始料未及,“恕我直言,所有皇子中,我唯独没想过你会考虑到他。” “为何?” “因为三皇子他,不争。”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岁月间”,灌溉营养液 3 第七章 [补] 谢富走的时候,身上还是披了一件狐裘。 “若我爹知道这件衣服是楚国公世子送的,估计要笑得合不拢嘴。”宽厚的衣料阻了寒意,谢富忍不住伸出手,指腹摩挲着裘内绒毛,开玩笑般说道。 “哪有这般夸张,不过,若富想看谢侍郎惊掉下巴的样子,回头我再差人多送几件,特意署名国公府如何?”楚淮青自是懂得谢富的恶趣味。 果不其然,谢富抚掌大笑,连连直道:“如此甚好。”他可是迫不及待想看老家伙吃瘪。 楚淮青一晒,拱了拱手:“富路上小心。” “知晓知晓,淮青切记好好养伤,改日我再来看你。”谢富将门推开,又兀地回头,“另外,关于我们刚才商量的事,还望淮青再仔细斟酌一下。” 楚淮青闭口不答。 见楚淮青这副样子,谢富心中已有定数,只是他脸色未变,淡定地说出了如今摆在他们面前的境况,“毕竟只有十年时间,容不得我们踏错一步。” 楚淮青顿了一下,极其郑重地道:“淮青知晓。” 谢富走了之后,房间恢复寂静,楚淮青没有再窝在床上继续休息,而是缓慢地撑起身,挪到窗边站立。 ——因为三皇子他,不争。 “不争?”诧异之言脱口而出。 “百姓农家不争,尚能说为赤子,文人墨客不争,尚能说为君子。”谢富耸了耸肩,“可一个无心权势的皇子,你又能让他做些什么?” “三殿下……无心权势?” “我便这样与你说罢。”许是楚淮青的表情过于错愕,谢富不免多留意了一下,慢慢与楚淮青解说,“朝上那些老迂腐,说什么叛贼血脉无法继任天下,也不想想先皇的江山是怎么从前朝皇帝手中夺来的,换而言之,要想登上高位,有没有资本才是关键。” “你说的资本是指?” “大皇子的资本是他的年纪,二皇子的资本是他的声望,四五六皇子暂且不论,七皇子的资本是他的母妃。”谢富话音一转,“但这些资本,都比不上皇上的宠爱和偏袒。” “朝中看似有不少整日直谏皇上的臣子,其实真正掌有实权的大多是皇上的人,群臣高呼动摇不了一个铁了心的皇帝,哪怕他们现在叫得再嚣张,最后也只能臣服于那一纸诏书。” “综上所述,三皇子才是拥有最大资本的人。” 楚淮青顿了一下:“可你说的是曾经。” “你也知道我说的是曾经。” 严肃的脸一变,谢富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关键就在于三皇子无所作为,若他肯稍微做出一些举措,也不会变成如今这番境地。” “等一下。” 楚淮青觉得自己凡人的思维大抵是不够转了,以至于明明知道谢富是什么意思却还无法理解,“三殿下他只是——” “你是想说三殿下没那心计吗?” 谢富懒洋洋地抬了下眼,一言一语却似利箭直击要害,“前皇后逝世时三皇子已经三岁有余,正是感知外界善恶的年纪,即使皇上再怎么掩饰,也抑制不了暗地里的闲言碎语,你认为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三皇子,真的会对什么都一无所知吗?” “可……” “三皇子的母妃不是普通的妃子。”谢富的语言终是犀利,“他是皇上心中的朱砂痣,是任何人都不可代替的,这么多年来皇后的位置一直空缺,难免有心人不会心起嫉恨与歹念,可是三皇子却一直平安无事到了现在,甚至没遇上过‘大病小灾’,难道靠的全是皇上对他的庇护?” 当然不是。 早在两年前皇帝就已经失了对秦策的关注,可是秦策在这两年里依旧是安然无恙,这其中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再者来想,三皇子到底是不是个聪明人,与他接触过几次的你,应当比我更清楚。” “……“ 看着无言以对的楚淮青,谢富摊手耸肩,正欲给楚淮青‘醒脑’醒个彻底,面前的人便出乎他意料地发了话:“不,你错了,正因为三殿下是聪明人,所以——” “未来的天下之主,唯他无其。” 群鸟惊飞,打乱了楚淮青的回想,楚淮青仰起头,思绪却不知飘向了何方。 上辈子他被主公救起的时候,谢富早已更名为谢穷酒跟在主公的身边,是主公军中名望极高的第一军师。闲时有兵将好奇提起谢富与主公两人的初识,两人也是不带虚言地相互夸赞一番,颇有惺惺相惜之象,是以楚淮青从未想过谢富早年对秦策是这样的看法。 而在他的印象中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0 ,主公对权势一向怀有很明确的掠夺性,多次笑说势必将天下江山囊括手中,即使是最艰难最绝望的时候,也从未动摇过登上至高之位的决心,那阵在各诸侯之间流传着一个说法——秦策没有‘宁可我负天下人’的无情,却唯有枭雄之姿可解。 他一直认为主公想要这天下,但如今重活一世,多方筹备后,事实真相却告诉他:主公其实无心权势。 在这段时间内,主公究竟经历了什么? 他还要按原计划为主公继续筹备下去吗? ‘叩叩,叩叩。’ 敲门声传来,紧接着是问话:“少爷,老爷有事让我告知您。” 楚淮青转过身,换上一副皱眉忍痛的脸,快速移了几步,假装自己正从床上走到桌边:“咳咳,进来。” 推门走进的小厮见状一慌,上前扶住楚淮青,“少爷,您怎么下床了,你的伤还未好呢!” “一惊一乍的,本少只想喝口水。”楚淮青挥开小厮搀扶的手,没好气地道,“说吧,什么事?” 小厮狗腿子地帮楚淮青把茶倒好,复了,看着楚淮青不耐的脸,又有些支支吾吾:“那个,少爷,老爷让您准备准备,今晚早睡,明儿好趁早…..进宫去。” 楚淮青这厢刚把茶水端起,闻言动作一滞,暗自思衬间直接将茶盏搁桌上,发出‘嘭’的一声响,茶水洒了一桌:“进宫?进什么宫?我这刚醒没两天,走路都不带劲,爹就要我进宫!?” 小厮瑟缩了一下:“是,是这样的,刚才皇上派人来府上下旨,说让您养好伤后进宫陪着三皇子殿下,老爷又说赶巧不如赶早,反正您躺了五天也够了,去陪陪三皇子总好过在家闲着。” 您不愧是我亲爹。 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虽说拖伤进宫的事楚淮青不大感冒,不过陪着秦策…… “皇上有没有提到要我去陪着三皇子做什么?” “这个….好像旨意里是说,因三皇子在宫中寂寞,而少爷您又罕见地和三皇子玩得开,皇上就想让你们做个玩伴,带三皇子一起玩一玩…..” “玩得开?本少一身的伤都是拜他所赐,玩个混子的开!”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楚淮青朝着门口肆无忌惮地发着火气,“皇子怎么了,皇子就了不起啊?爱谁谁,反正本少不去!” 屋外过路的家仆们听了,纷纷吓得跑开。 小厮被吓得大惊失色:“少爷快别这么说,那可是皇亲国戚啊!要是老爷听到了——” ‘叩叩!’ 听到这阵敲门声,楚淮青浑身一震,就像瞬间蔫了的小白菜,和小厮面面相觑以后,底气不足地试探了一句:“咳…..门外是谁啊?” “少爷,是我——” 来人话语中带有浓厚的长音,楚淮青花几秒钟时间想起这人是谁,没带迟疑地跑过去将门打开,惊喜地说:“奶娘,你怎么来了?” 门外的中年大娘笑得慈祥,抱着楚淮青像看宝贝一样左看右看,边道:“听闻你受了伤,合该我得早点来看看你,只是这几日祭祖实在忙不开,今日才得了些空……你现在可好些了?” “好些了好些了,奶娘放心,我可健壮着呢。”楚淮青脸上满是真意的笑,将路让开,“快些进来坐。” “不了不了,家里的事还没忙完,看到你安康,奶娘就放心了。”大娘将手中的包裹递给了楚淮青,“里面是我做的小味,也有一些路上捎带的零嘴,都是你爱吃的,养病期间不能吃大鱼大肉,用这些东西解解馋也好。” 沉甸甸的包袱接在手中,看着大娘恍若隔世的笑脸,楚淮青的眼有些酸,轻声说:“淮青记得了,谢谢奶娘,劳您费心了。” 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在这偌大的国公府中,也就奶娘是完全无私地关爱着他,比亲儿子更甚。 “对了。”大娘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药瓶,“方才遇见夫人身边的丫鬟,她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是上等的金疮药,涂伤口上好得快。” 不同于刚才收到奶娘包裹的满心感动,接过金疮药的楚淮青只是心下一叹,表情微冷:“我受伤这段日子就从未看见过她,现在来装什么好心?” 大娘无奈。 楚淮青是她一手带大的,这些年来楚淮青受过的漠视和委屈,连她一个外人看了都心疼。对于楚夫人和楚国公,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这两人也不是她一个下人能置喙的。安抚地拍了拍楚淮青的手,劝道:“乖了,莫生气,或许,夫人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定。” “苦衷?”楚淮青稍带乏力的表情闪过,不甚在意地道,“罢了,也不说她,既然奶娘你还有事,就先走吧,等我伤好了,我再去找您蹭饭吃。” “好,好。”大娘道,“要好好养着身子。” “知道了——”楚淮青笑着回道。 作者有话要说:  补完了\(≧▽≦)/ 第八章 对于皇上的旨意和自家父亲的命令,楚淮青自然没有反抗的余地,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为自己谋取更多的便利。 清单列的很长,然而楚国公只看了上面几行就气得差点要笑出声:“又是蛐蛐蝈蝈又是民间杂记,你还真当自己是去玩的?” 楚淮青朝后躲了一步,端的是一副理直气壮:“不然是去干嘛?我又不会别的东西。” “罢了,罢了。”忍不住回忆自己生平是做了什么缺德事才生出这么个造孽儿子,楚国公将清单扔在地上,不无厌烦地道,“随你吧。” 嘴角的弧度稍纵即逝,楚淮青抬起头,用祈望的小眼神瞅着楚国公:“那上面的这些东西,我能都带上吗?” “自己看着办!” 字字铿锵地甩下一句,累觉不爱的楚国公转身拂袖走人。 于是乎第二天一早,看着几近装了一车子的东西,随行的家仆们简直惊呆了眼。 楚淮青悠哉悠哉地晃出家门口,拿扇子拍着手掌招呼:“都愣着干什么,走啊。” 楚国公已经去上朝了,楚夫人不理事,娇妇人也管不住这小魔王。有些发蒙的管家上前一步,试探地问道:“少爷,您这是准备….在宫里长住了?” “不然你以为?”楚淮青挑挑眉,“本少爷的伤还没好,来回跑着不舒坦,反正皇上也没规定期限,等玩腻了本少再回来也不迟。” “但是少爷,这…..” “我爹都没说什么。”楚淮青斜眼瞥他,吊儿郎当的表情看起来尤其欠揍,“难道你还想替我爹教训我不成?” “不不不,老奴哪敢。” 管家连忙噤声,心里却不以为意地发出嗤笑。 宫里不比外面能让楚淮青狐假虎威,他等着看楚淮青怎么栽跟头。 一行人往宫内行去,繁重的行李压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1 得车轱辘‘嘎吱’响,引得过路人频频侧目,估计没过多久,楚世子被宣入宫的事就会被传得人尽皆知。 透过车帘的缝隙看着车位指指点点的百姓,楚淮青的手把握着扇轴,双眼似古井一般深不见底的昏黑。 “停下,前面什么人。” “我们是国公府的下人,奉旨送世子入宫。” 上面事先有叮嘱,所以侍卫们没有多加为难,只是那一车的东西实在显眼:“里面都是什么?” 楚淮青从车子里探出头,摆了摆手:“自己搜呗,东西那么多,我哪说得过来。” 少年郎毫无所谓的模样倒是让侍卫心中的怀疑消去几分,几个人上前撩开布帘,大致查看了一下,确认没有暗藏凶器之后干脆地放了行:“无关人等留下,世子请进去吧。” “先慢着,什么叫无关人等。”楚淮青手往后伸,指着那些行李,看上去有些不敢置信,“难不成这么多东西你都打算让我一个人拿?” 侍卫垂下视线,一板一眼地道:“抱歉世子,这是宫里的规矩。” “什么规矩要守得这么严,等东西搬完了我再让他们出去不行吗!” 哪怕楚淮青快要说破了嘴皮子,侍卫就是不为所动,就在楚淮青单方面要跟对方吵起来的时候,几个太监从门口探出了头,一个年纪稍长的走了过来,询问道:“请问这位是楚世子吗?” 楚淮青瞪了那侍卫一眼,冲太监扬起下巴:“就是小爷,有何贵干?” “我们几个是三皇子宫里的宫人,奉三皇子之令,在此迎接世子的到来。”招手让其他人都过来,太监恭恭敬敬地说,“世子不必担心,这些行李交给下人们来就可以了,三皇子殿下已经等候多时了,请世子先跟杂家过来。” “可以可以,比某些人上道多了。” 楚淮青小嘚瑟地瞥了眼面部僵硬的两个侍卫,负着手跟了上去,太监对楚淮青行了一礼,带着楚淮青朝秦策宫中走去。 一路上没歇眼,那东张西望的劲头像极了村民进城,不过楚淮青看似是在无聊地打量风景,实则又在暗暗观察着面前这人。 相比那些表面刚正不阿但连不屑都掩饰不住的侍卫,这个太监看上去要严谨诚挚许多,既不因他的臭名远昭而看不起,又不会因为他是自家主子的客人而刻意谄媚,作为下人而言,是一个难得的好手。 秦策住的是养心宫,宫人正在安安静静地打扫,见到楚淮青过来,也只是带有恭敬地行礼,然后继续手里的伙计,不见慌张也不见诧异,一举一动有条不紊。 这些不常见甚至可以说为罕见的一幕幕,放在以前楚淮青只会稍微赞叹一下,不会想太多,但自从听了谢富的那些话,保不齐去刻意留意的楚淮青发现,或许他真的要为自家主公的调|教手段记上一笔红勾。 太监将楚淮青领到一个小房间,敲了下门,说道:“三皇子殿下,世子殿下到了。” 门里传来清冷的孩童音:“进来。” 太监将门推开,向着楚淮青示意,楚淮青这才明白这声‘进来’是对着他说的,悻悻摸了下鼻子,走了进去。 门被太监带上,隔绝出两个世界,而楚淮青就站在秦策所在的世界里,观望着正在提笔练字的小孩。 小孩写得很认真,楚淮青以为他会是先一步打破沉默的那一个,没想到小孩抢先开了口。 “听说,你不愿意到我这来?” 第九章 [捉虫] 小孩面色冷淡,一手负在身后,站得笔直若白杨,见楚淮青不答,他便搁下笔,一步一步朝楚淮青走来,此时此刻,简直像极了将楚淮青压榨得累死累活还一脸刚正不阿的吸血鬼上司,周身自带压迫气场。 而在楚淮青眼里,这样的秦策更多的是和上辈子不怒自威的主公相契合,于是压迫感更甚一筹,直接变为了震慑。 ——多次相邀,先生为何都视而不见,莫不是策无意间有什么地方惹得先生不高兴了? 成熟的俊颜仿佛迫近在眼前,嘴角还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楚淮青一慌,脚步朝后急退了半步,抱手垂头答道:“属下并无。” 秦策在楚淮青面前站立,眼中凝聚的墨黑散得浅淡,皱了皱眉头似有疑惑,双手将楚淮青的身子托起:“你这是怎么了?” “主…..殿下。” “好了。”秦策摇了摇头,似是无可奈何,垫着脚尖拍了拍楚淮青的肩膀,“我不生你气便是,莫再怕了。” …….也就是说刚才确实很生气? 对上小孩清澈无暇的瞳孔,楚淮青微显怔愣,不由自主地触摸了一下被秦策拍过的地方,回过神来,面露窘迫地道:“殿下….属下刚才的表现是否很怪异?” “我昨日新学了一个词。”小孩试图用正经的语气说得委婉一些,“叫诚惶诚恐。” 楚淮青:“……” 看楚淮青表情不对,秦策添了一句:“总归比那个老头子遇见父皇时要好看很多。” 楚淮青:“…..恕属下直言,老头子是?” “太傅。” 楚淮青哭笑不得:“太傅时逢古稀之年,发色花白实属正常,殿下莫要这么说了。” 秦策仰头看他:“他罚过我抄书。” “这个…..” “一百遍《弟子经》,我抄了五日。” “私底下说。”明面上会招人口嫌。 看着楚淮青陡然生怒的样子,小孩以手作拳抵在嘴边,似是忍笑,听到楚淮青不愿进宫后生出的不虞也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转身回到桌前,拾起笔:“你先坐罢,我练完字再陪你玩。” ‘玩’字带着点睛之笔,双方一个九岁,一个十五岁,看着认真书写的秦策,楚淮青仿佛有了年龄互换的错觉和别扭,他轻咳一声,自然地踱步到秦策的身后,随口问道:“殿下今日不进学?” 秦策的手突兀一顿,细声说:“嗯,父皇说我不必去了。” 楚淮青蹙眉:“为何?”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在你入宫期间,我当好生招待你才是。”语气不带波澜,写字中的秦策面色十分平静,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些话意味着什么,“这是父皇的原话。” “……” 身边的人突然噤声,秦策似有所觉,抬起头,直视楚淮青的双眼,“这些与你无关,早在很久以前,父皇就有这种想法了。” 若秦策是垂着头说这话,哪怕明知与自己关系不大,楚淮青依旧会为自己成为导火线而感到愧疚,但秦策却选择与他对视,用眸中坦然的情绪消去他的负疚,体贴得那么自然。 “而且,太傅教授的那些我大多都已经熟识,再呆在太学院也学不到更多有用的东西,父皇早年送我的古籍堆了一书房,如今倒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2 也能得空品读了。” 有那一瞬间,楚淮青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混作一团,每一点一滴都可以化作激烈的炮火为秦策发射。 只是这番炽热的赤胆忠肝落在小孩眼里变了另一重意味。 秦策:“…..”是他说错话了吗,为何楚淮青一副要吃了他的架势。 “世子殿下,东西已经搬来了,放在什么地方合适?”下人来问。 说起这个,秦策也回了神,对楚淮青道:“听闻你要长住,我已经差人将偏殿收拾出来了,只是比不上国公府,愿你不会嫌弃。” “殿下说笑了,是属下多有劳烦。”毕竟能陪在幼年的秦策身边,见证主公的成长,他就已经很满足了,又怎么会嫌弃什么?再想起自己准备的那些东西,楚淮青立马来了精神,笑着道,“我带的东西有些多,先出去与他们细说该怎么布置。” 秦策颔首,视线刚偏转到面前的纸张上,又不留声息地往楚淮青的背影上瞄了一眼,直到楚淮青消失在门口的几息之后,才回想起自己要写的是什么字,木着脸再次提笔。 等楚淮青拿着什么回来的时候,秦策已经进入了一种专注的状态,不想打扰到小孩,楚淮青便没有直接开口,将东西轻力搁置在旁边的椅子上,又心起好奇,蹑手蹑脚地来到了秦策的身后。 均说见字如见人,秦策的字正如他的人一样,虽说笔锋稚嫩,但字里行间却平添着一抹内敛的锋芒。 楚淮青个人极其喜欢这种笔法,只是他一直无法得其精髓,无论主公教了他多少次,写出来的字无一不是软棉无力,即使主公总管他的字叫自在洒意,也无法填补他心中的遗憾。 楚淮青看得认真,不禁地将身子屈下,温热鼻息喷涂在小孩的颊旁,小孩其实早已觉察到了楚淮青的靠近,只是起先没太在意,直到那股清雅的气息贴近他的身体,腾升的余温似乎要将他加热,方才动作一僵,而后慢慢的,耳根又爬上了一股淡淡的红晕。 秦策的手有点抖,被楚淮青第一时间看了出来,他未曾细想,伸手掌着小孩的手背,引着他回到正轨,这个偏锋运笔秦策教过他许多遍,也算是孰能生巧。 哪知秦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小孩的体温明显升高,脸颊都红了不少,楚淮青松开手,忧心道:“殿下可是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秦策反射弧长地将手缩回,慢慢别过了头:“…..嗯。” 两人将笔墨纸砚收开。看着纸上端正的字迹,楚淮青突然起了将秦策写的字都收集起来的冲动,不过到底是理智压过了感性。忍痛将这些‘废纸’一应扔到旁边等待下人来处理,楚淮青感觉自己的心似乎都在滴血。 注意到楚淮青放在一旁的大木箱,恢复过来的文秦策似乎有点兴趣。 “这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linda燕”,灌溉营养液 5 读者“岁月间”,灌溉营养液 2 奈何扔了1个地雷 第十章 [捉虫] 其实楚淮青带的东西很多,几乎可以说把这几年的筹备都带来了,如今摆在秦策面前的只是其中一样,不过考虑对少年主公的适宜性,他还是决定首先拿出这玩意。 “这是属下游玩时偶然得知的一个小游戏,当时觉得有趣新颖,便大致记了下来。”楚淮青揭开了木箱的盖子,“这个游戏,叫做三国杀。” 箱子里是规整一致的木片,一指来高,大半指来宽,秦策握在手中真正好,他将木片翻面,看着上面雕刻的图画和文字,复念了一遍:“三国杀?” “是。”将木片尽数拿了出来,摆在桌上,楚淮青对着有些移不开眼的小孩笑道,“这游戏有一个背景,讲的是君王昏庸,民不聊生,诸侯各占一片领土,拥地为王,后久经战乱,天下终分三国鼎立之势,故名三国杀。” “原是如此吗。”秦策将图画的一面对着楚淮青,“只是,既是虚构的故事,为何上面写的是当朝吏部侍郎?” “这个…..”楚淮青作势迟疑了一下,不好意思地道,“因为当时那人提了些只言片语便离开了,属下之后找不着人,又没有虚造的天赋,只好按照当朝官员的身份自己琢磨了个大概,虽没创造者做的那般有趣,但玩一玩还是不妨事的。” 小孩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楚淮青咳嗽几声,“殿下,要玩一下试试吗?” 此时楚淮青的手正放在木片旁边的桌面上,对秦策而言拿着正合适的木片,与楚淮青的手掌相论就有些显小,轻而易举便能看出这些东西是为谁精心准备的。小孩沉默了几息时间,道:“说好了陪你玩,怎可食言?” 妄用当朝大臣的名号,说来也是冒险的一桩事,虽说是在秦策寝宫,守卫安排得当,但不难保证秦策会不会为此忌讳,而秦策的点头无疑是让楚淮青松了一口气,将木片摆好之后,便与秦策述说游戏规则。 三国杀是一款益智类游戏,诚然楚淮青并不打算仅用来开发秦策的大脑智力,所以他将人物换成了盛乾的大臣,将各种锦囊妙计结合兵法书多次融合更改,为了方便秦策理解,规则也适宜地调整了一些,而选用的三国背景,也是依照盛乾在今后几年即将面对的局势来配比的。 大皇子秦跃,二皇子秦然,以及三皇子秦策。 虽说自古立嫡为先,长子其后,但秦策母后早逝,嫡位难保,大皇子的长位却是不可撼动的保险,自然就有一些顽固迂腐的老臣主立大皇子,这些老臣多是朝中元老,对朝臣有极大的影响力;二皇子喜欢在表面上下功夫,在民间多有声望,他的表舅与当朝司马大元帅是近亲,可以说掌控了军力方面的资源,而且为人谨慎,是个难缠的人物。 至于三皇子秦策…… 将写着自己名字的木片拿起,偌大的‘主公技’三个字毫无征兆地蹿入了秦策的眼帘,秦策动作一滞,问道:“为何不是七弟?” 要说如今混得最差的一个皇子,虽然不是秦策,但也与秦策相差无几,按理说,这象征有称霸资格的身份不应落在他的头上。 秦策表现得淡然,所以楚淮青并未发现小孩眼里隐约颤动的波光,理所当然地道:“因为殿下身上有着他们所没有的东西,这些东西,好过他们现在自恃甚高所有的一切。” “…..例如?”秦策的声音有些小。 临危不乱,坚强勇敢,自强不息……要楚淮青来论,一本成语词典和新|华词典加起来都不够用,于是他简明扼要地总结出:“全部。” 秦策:“……” 虽说知道里面的水分很大,不过秦策的脸倒是又红了。 介绍完规则,便开始试玩阶段,秦策只是略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3 看了一眼,不如楚淮青了解得多,楚淮青一改自己温吞的性格,出招迅速,几乎没给秦策回旋的余地,连番的杀招打得秦策措手不及。 第一回 合,秦策不出所料地败了。 没急着再开局,楚淮青等着若有所思的秦策,小孩没一会就想通了关键,问道:“你能给我讲讲这些牌的用法吗?” 楚淮青拱手,笑道:“乐意效劳。” 新手第一步,了解自己有什么依仗和资本,并且灵活运用于自身。 一次次的开局和失败,秦策渐渐由最初的稍感兴趣变得不可自拔,看着对局的眼睛也越来越亮。楚淮青在对战过程中并未因他的身份而留手,一切以胜利为最终目的,屡战屡败的秦策不仅没有因此萎靡不振,反而从中吸取教训,以更完备的方式进行反击。 秦策在征战方面有着他人难以望其项背的天赋和热情,这点不会因为他的年龄而减少,他虽没有基础,但胜在肯反复推敲、反复记忆、学习记忆。当楚淮青差点被自己刚才对秦策用到的招数坑到时,简直要抑制不住心里的惊讶,然后又在难言的自豪与骄傲中,用更不客气的招数将秦策击得溃败。 “世子殿下,东西热好了,是否现在端来?” 楚淮青看了一眼还在苦恼地思考着对策的秦策,道:“嗯,劳烦了。” “世子殿下客气。” 下人将东西端上,放在楚淮青的手旁,待下人离去之后,楚淮青对秦策道:“殿下,休息一会吧。” 秦策没答话,依旧看着手里的牌,眉头微紧。 “殿下?” 小孩还是没抬头。 片刻之后,有温热靠近唇边,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沉思中的秦策耸动了一下鼻子,情不自禁地张了口,咬。 “味道如何?”楚淮青问道。 细细咀嚼着,糕点的酥软甜糯在口中得到抒发,对上楚淮青温润的视线,秦策手里的牌也不自觉地放了下来,咽下之后,认真地点了点头:“不错。” “喜欢就好。”楚淮青笑了,将盘子推向秦策的面前,“这是奶娘给我备的点心,方才听闻你的宫人们说你还未用膳,便让他们热了一些。” 秦策没有拒绝,重新拿起一块开始品尝,口感与方才无一,只是感觉少了什么,他皱着眉头又拿了一块,依旧没有那种感觉。 “慢点吃,莫噎着了。”楚淮青递上一杯水。 看着面前的这杯水,秦策微顿,拿起后抿了一口,面上有片刻的失神,他径直看着楚淮青,好像明白了什么。 楚淮青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怎么了?”难不成是点心屑沾上面了? “没。”秦策道,“只是想跟你说一声谢谢。” 楚淮青笑说道,“因为我带的这些东西?”其实大多数东西楚淮青都是挑现成地带,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所以楚淮青并不想为此居功。 而且,即使没有这些,秦策依旧会成为后世的一方霸主,楚淮青现在所做的一切,只是尽量让秦策今后少走点弯路罢了。 “不止是。” 楚淮青诧异道:“那还有什么?” 秦策没有答话,再抿了口茶水,偏过头,嘴角的弧度隐在楚淮青看不见的地方。 谢谢你,将自己送到了我的身边。 “楚国公家的小子直接住到宫里来了?”下了早朝,听闻宫人的汇报,衡武帝连礼貌性的世子两字都省了,即认为荒谬又是颇感好笑,“他倒无法无天。” 观衡武帝的样子不像是在生气,总管太监应和了一声,吞吞吐吐地道:“楚国公知道以后,还大发雷霆了一番。” 衡武帝一声笑,摇了摇头:“楚国公也是倒霉,四儿三女,没一个心思在正途上。” “是啊,是啊。”总管太监笑道,“看皇子公主们,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说起自己的儿女,衡武帝倒是隐不住自豪,又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世子来了之后,都与三皇子做了些什么?” “听下人们说,也没做些什么。”总管太监答道,“世子带了许多东西,木头居多,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与三皇子堆了一上午。” “堆木头玩?”衡武帝意味不明地道,“还真是新奇。” “那…..楚国公那边,要不要先将世子给送回去?” “不必了,爱住便住吧,宫里也不少那一张床,莫扰了他们的’兴致’。”衡武帝道,“摆驾,去皇贵妃那。” “是。” 第十一章 [捉虫] 古人用膳时间与现代人不同,现代人吃饭分早中晚三餐,而古人仅用两餐,一餐上午九点左右,一餐下午四点左右,因为单食糕点不果腹,所以楚淮青并未让下人热上过多,早膳还是照常地上。 皇宫吃食考虑得精细,哪怕是地位一般的皇子膳食,也好比平常人家的几碗粥汤,先是是臊子面,薄筋油光,酱汁浓郁,一眼看上去便胃口大开。配的点心也甚好,荷花酥、笼糊、芙蓉糕、韭菜蒸饺,模样小巧,香气诱人,连楚淮青都迫不及待想要张嘴一试。 食物的诱惑近在眼前,因为主人没动筷,当客人的自然也要干等着,只是秦策的动作比他想象得要缓慢,足有一分钟才将筷子拿起。 楚淮青侧目看了秦策一眼,瞄见了眉头微皱的折线。 秦策的筷子已经卷起了几根面,慢慢抬起打算往嘴里送,楚淮青感觉不对,飞速打量了一下桌上的东西,眼神微凝,脸色刹那转换,状似不满地招呼了端菜的太监:“怎么连碗稀粥都没有?” 太监一头雾水,询问道:“殿下是想喝粥了?” “我家早膳不常吃面。”楚淮青拿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面条,一脸嫌弃,“这阵吃着燥口,你不给点润口的我怎么下咽。” 太监恍然大悟:“那….用不用奴才吩咐膳房备点热汤过来?” “好好好。”楚淮青立马将筷子撂下,像是顺势问了秦策,“殿下要不要也来一碗?” “这个….”秦策看了看筷子上挂着的面条,难见的有些迟疑。 哪曾想楚淮青先做了主张,在他的话正咽在口中的时候,对太监说道:“算了,你干脆准备两碗过来吧。” 秦策只好将面放下,绞弄了几下面条以免黏糊,不动声色地看了楚淮青一眼。 他知道楚淮青平日里蛮不讲理的样子都是装的,也许这番要求只是临时起意,但心中却不免生出一种强烈的违和感,推动他去接触楚淮青内心的真实。 他一向将自己的秘密隐藏得很好,也不认为楚淮青会知道这个秘密.....所以,他不确定,也不敢自作多情。 热汤上来,楚淮青率先抿了一口,下一刻便放开了腮帮子可劲吃。秦策想了想,学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4 着楚淮青将汤端起,喝了小半口后,再吃面,眼中有不易察觉的舒缓。 就在刚才,楚淮青突然记起了一件事。 主公曾说过,自己幼时有轻微的饭食障碍,面食米饭都要配热水润喉,不然吃多了便容易作呕。只是这样的弱点又不好拿到明面上来,以免歹人在他的汤水里做功夫,秦策每回只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待到无人时再吐出。 这个毛病折磨了秦策很长时间,直到后来他掌有实权,有能力‘拥有’弱点,寻了良医调理许久,方才好转,不过内心阻塞已经烙下,吃面吃饭都不敢大口,还因此被敌对者嘲笑过娇气。 在伺候的太监看来,秦策并未对喝汤有什么要求,只是为人礼貌,所以接受了楚淮青的提议。不过真实的情况究竟是怎么样的,大概只有秦策和楚淮青才知道了。 楚淮青想得出神,吃完那碗面就没了别的动作,秦策又喝了一口汤,夹起一块芙蓉糕放在楚淮青的碗里。 楚淮青一怔,看着碗里的糕点,猛地抬头:“诶?殿下…..” “与你方才带给我的糕点甜味相合。”秦策的表情很自然,“我猜你应当喜欢。” “……嗯。” 糕点仿佛有千斤重,楚淮青手中的筷子搅了五六次才成功夹起,咬了一口之后,咀嚼的时速慢得趋近于零。 “怎么样,喜欢吗?” 楚淮青‘唔嗯’了一声,像是回答了喜欢,又像是不知秦策在问些什么的下意识应声。 秦策罕见地出现疑惑,他到底尚小,拿不准楚淮青心中雀跃神色却犹显淡然的状态,踌躇之后,没再给楚淮青夹菜。 如品山珍海味地吃完,楚淮青垂下头,看着再次空了的碗,一股子失落弥漫开来,只是面上平静依旧,淡定地夹了块别的糕点,没让秦策看出异样。 吃完早膳,秦策想回去继续研究三国杀的策略,却被楚淮青给叫住。 “怎么了?” 四下没有其他人,楚淮青正将木片妥善收好,闻言一笑:“窗外天气正好,殿下可愿陪属下出去走走?” 秦策看向窗外,阳光正明媚,确实尚好。 “殿下。”楚淮青附耳笑声,“一味勤苦只会累垮身子,劳逸结合方能事半功倍。” 秦策抖了一下,想也没想地拿手飞快捂住耳,楚淮青无意间撩他太多次,面上是不会那么轻易红了,但加速的心跳却难以克制,答得果断又小声,“愿。” “怎么脸又红……” 这次秦策没再给楚淮青伸出魔爪的机会,转身起步走,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楚淮青确实打算摸向秦策脸蛋的手抬了抬,看着秦策离去的背影,暗自可惜地一叹。 听见这叹声,秦策走得更快了,颇带落荒而逃的意味。 要想在皇宫里不碰见‘闲杂人等’,楚淮青两人能去的地方便十分有限,最终,两人定了御花园,没有带任何下人,慢悠悠地并肩行去。 两人之间不见得多话,但氛围却极好,说是心旷神怡也不为过。 这样的情况下,似乎引起话题也算不得困难。 “这里什么时候栽了云杉树?”楚淮青奇道。 “三日前,说是可为七弟安神。” “哪来云杉安神的说法,即使有,种在远离七皇子住处的御花园,又能有什么效果。” 楚淮青摇了摇头,仰头看着高大无比的树木,突发奇想,“殿下,你会不会爬树?” “没试过。”小孩顿了一下,“不过应当不难。” 楚淮青看着秦策的小胳膊小腿,眨了眨眼。 头一次遭到来自楚淮青的质疑,秦策表现得很平静。 他平静地没有顾忌皇子尊仪,平静地走了过去,平静地伸出了两只手,再平静地若灵豹般蹿了上去。 仰着头的楚淮青:“……”忘记了自家主公天生神力。 接收到来自属下的震撼与吃惊,秦策感觉自己许久不曾为外物所动的热情和活泼正在复苏,他一改往常的稳重,脚勾着树枝,脸朝着楚淮青,大胆地做了一个倒挂金钩。 楚淮青被吓了一跳,慌忙伸臂去接:“主…..殿下你慢点!” “殿下,前面似乎有声音。” 平静的御花园突兀地插.入一个谄媚的声音,似乎象征着此处安宁即将被破,果不其然,声音尽头,三个身影一摇一摆地晃了进来,为首一人穿着华丽,脚步虚浮,手里持着把镶金的扇,气质一下就被拉了下去,但那人却毫不自知,反而以此自得,将扇子甩得倏倏作响。 没想到会有人来,还是最不想见到的其中之一,楚淮青蹙了下眉头,快速看了秦策一眼。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秦策便坐了回去,只是来不及下地,得到楚淮青的示意后,嘴唇蠕动了一下,没说什么,听话地朝里挪动,拿树叶遮掩住身体。 楚淮青转过身,面对来人,平静地道:“见过四皇子。” 四皇子名叫秦齐,正是为首的那人,此刻看清了楚淮青的相貌,立时‘唉哟’了一声:“这不是楚世子吗,真是巧啊!” 确实是巧,但听话里满满的嘲讽之意,来者不善是能肯定了。 楚淮青斜眼上下一打量,实在没心情和小孩子斗乐,嘴角一扯:“巧啊。”抬步就要走。 “站住——” 秦齐一开口,他身后那两下人立马就上前将楚淮青给拦住,楚淮青脚步一顿,侧过头:“四皇子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跟你聊聊。”秦齐敲着扇子走到楚淮青的面前,小眼眯成一条缝,“听说,你如今正住那小杂种的宫里?” 楚淮青只是有些烦恼的脸色立马就暗沉了下去。 暗沉的可怖。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奈何”,灌溉营养液 10 读者“ε抱过小云城墨一口”,灌溉营养液 50 读者“linda燕”,灌溉营养液 5 读者“岁月间”,灌溉营养液 2 感谢浇灌,感谢大家的营养液 o(*≧▽≦)ツ 第十二章 [捉虫] “不好意思。”楚淮青揉了揉耳朵,“刚才的话我没听清,能否再说一遍?” “我说你现在是不是住在——” “还是听不清楚。” 感觉自己被耍了的秦齐狠啧一声:“我就知道你与那小杂......” “四皇子。”徐缓的三个字打断秦齐的话,楚淮青轻声问道,“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满脑子讽言被突然蹿出的问号塞满,秦齐道:“什么什么?” “其一。” 负手而立的青年嘴角轻扬,探身在秦齐的耳边。 “若三皇子是杂种,那么诞下三皇子的皇后娘娘是什么?” 耳畔霎时间传开嗖嗖凉风,秦齐想也没想地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5 后退了一步。 “其二。”楚淮青紧追不放,朝着秦齐逼近一步。 “若皇后娘娘诞下的是杂种,那么喜欢皇后娘娘的皇上又是什么?” 仿佛看到一只闭着眼的洪水猛兽从楚淮青的身后拔起,秦齐的心跳漏了一瞬,惊慌地朝后连连急退。 “其三。” 楚淮青整个人朝着秦齐覆压过来,就如同洪水猛兽蓦地睁开了眼,阴冷的眼神直逼不远处的秦齐,秦齐像是被人从头浇了一桶凉水,骨子里难以抑制的寒。 “若皇上的子嗣是杂种,那么,当今圣上,又是什么?” 双腿再也撑不住内心的颤栗,秦齐跌坐在地,哆嗦的手指着楚淮青,“你怎么敢说,你怎么敢——”失去控制的声音猛地拔高,刺耳难听。 “这可不是我说的呀。”楚淮青在秦齐面前半蹲下身,吟吟笑道,“这可是四皇子殿下亲口说的,旁边的两位仁兄都可以作证。” “胡说!我根本没说父皇!是你胡说八道!是你…….” “大胆,你想对四皇子做什么!” 尚未处于震惊中的两座‘雕塑’终于回了神,伸手就要来擒楚淮青,而楚淮青只是一斜眼,看着快要碰到自己面前的手:“我乃楚国公世子。” 那两双手一滞。 “与皇贵妃娘娘是近亲,为皇亲国戚。” 浅淡的眸色骤然冰冷,“冒犯皇亲国戚的罪名,想一想你们两的脑袋到底担不担得起。” 两个下人手一抖,竟是不由自主地缩了回去。 “你们两个狗奴才,听他的话干什么!主人被冒犯了竟敢站旁边干看着,是不是嫌命长了!?”秦齐气急败坏地大喊,但怎么也掩不住话里的慌张。 “四皇子,我们平级之间的事,为难两个下人算什么?”楚淮青地看着四皇子,慢条斯理地道,“说起来,皇贵妃娘娘现在是三皇子殿下的母妃吧?” “你的母妃乃贵人,品阶为嫔,生下的儿子却敢辱骂皇贵妃的儿子,是不是说明,你们母子两怀有以下犯上之心?” 以下犯上已不是小罪名,往深了说便是叛乱忤逆,秦齐冷汗簌簌往下掉,开口已是语无伦次,“你胡说,我没有!我没有!” 楚淮青站了起来,再无笑意,阴影落在秦齐的面上,像是大片的黑暗将他迫压其中:“四皇子殿下。” “你先是辱骂兄长,再是辱骂皇贵妃与皇上,是为不孝。” “不敛放浪之言,背后嚼人口舌,是为不义。” “身为臣子,不尽身份之责,蔑视尊位,讽言天主,妄图以下犯上,是为不臣不忠。” “不忠,不臣,不孝,不义。”一言一语,格外缓慢,“皇子戒律七已犯四。” “按律当革其位,贬为庶民。” “终身为奴。” 有一瞬间,仿佛地面土崩瓦解,天空碎裂成片,秦齐全身急剧颤抖,看着楚淮青的笑脸,惊声大喊:“不,不,不——!” ‘啪,啪,啪’ 不紧不慢的鼓掌声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给拉了过去,一个身材高挑的青年从不起眼的阴影中走了过来,脸上的笑容看不出虚情假意:“听闻世子学识不深,一张巧嘴却能驳得各大才子哑口无言,今日我算是长见识了。” 看到来人,楚淮青的神情不留声色地转冷,突兀一笑,满不在意地道:“大皇子客气了。”似是无意地瞄了一眼地上缩着的秦齐,“四皇子一来便说什么杂种不杂种的,我只是好心劝言。” “大哥,大哥…..”看到来人,秦齐像是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过去抱住了秦跃的大腿,“大哥救我啊,大哥,我没这么说过,是他污蔑我!” 秦跃的眼里闪过一抹嫌恶之意,看上去想躲,却生生忍住,对楚淮青道:“四皇弟如今不及九岁,年纪小不懂事,如果有什么地方惹怒了世子,还请见谅。” 楚淮青挑了挑眉:“若我不见谅——” 秦跃面色一暗。 “怕是会闹到皇上面前,届时我爹知道我在宫中与皇子起了冲突,不扒掉我一层皮都不算完。”口气峰回路转,楚淮青摆了摆手:“只希望四皇子记住这次教训,谨言慎行。” 秦跃笑了一声,刚才脸上显露的不虞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对着秦齐开口道:“确实该好生记住。” 秦齐一哆嗦,不敢再说话。 “不过,说到教训,也希望世子可以记住。”秦跃意味不明地抬了抬下巴,“再厉害的狗,也终究是狗,若敢咬到人的身上,可是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楚淮青身形一顿,疑惑地问道:“原来大皇子还爱养狗?” 秦跃表情一僵,盯着楚淮青的脸,可怎么也看不出任何被羞辱的忿恨,重重地哼了一声:“世子心里应该清楚我是什么意思,望你好自为之!”语毕,转身即走。 “大哥?大哥!等等我!”不敢与楚淮青多呆,秦齐也赶忙跟了上去。 楚淮青静静地看着那一群人的背影,待人走光了也未回头,没过一会,他听到有什么东西跳落在地的声音,转过头来笑了笑:“殿下。” 小孩看着他不说话,楚淮青注意到秦策衣摆沾有灰尘,似乎是刚才爬树的时候不小心蹭上去的,便近前一步,蹲下身,仔细给小孩拍去了灰。 小孩的嘴唇蠕动了一下,轻声道:“父皇即使知道四皇弟叫我杂种,也只会不痛不痒地责怪一两句,你刚才是在唬他。” “是。”楚淮青没有否认,笑道。 “大皇兄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你不该惹怒他。”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丝毫不见悔意与无奈,浑不在意地笑看着秦策。 小孩沉默着,在楚淮青的笑容中,猛地伸出了手,一把抱住楚淮青的脖颈,将整张脸埋在他的颈窝。 “殿,殿下……?”这下语无伦次的人换成了楚淮青。 “谢谢你。”小小的声音似是沙哑。 楚淮青愣了一下,伸出手,轻力掌着秦策羸弱的脊背,温声道:“这是属下的职责。” 两人回到寝宫,楚淮青去翻‘教材’准备秦策下午的课业,小孩没有留在原地等他,而是转身回了自己的住处,拖出楚淮青藏着三国杀木牌的大木箱。 揭开盖子,木牌被打乱成了一排,小孩伸出手,找出了刻着他自己的那一片。 ——什么!?他们….他们怎么能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这可是谋反啊! 将木牌翻了过来,秦策垂下头,静静地看着。其他木牌上的人物都刻得粗糙,唯独他的精细,就连主公两字,似也比其他两张上更加威赫。 ——皇儿……虽你我与谋逆之事无关,但如今证据不明,元相必定紧抓不放。你父皇怜我,必不舍我,他尚未掌有半数大权,此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6 事又是谋逆大罪,长久争执下去,只会引得在朝臣心涣散,我又怎能让他为难? 指腹摸在主公两字上,仿佛能体味到楚淮青对他的殷殷之心,秦策看着看着,嘴唇不自觉地抿紧。 ——你为皇嗣,年纪尚幼,他们必不敢、也无法拿你做文章,愿母妃的以死明志,能换得你此次安康。 ——母后,不要——! 秦策将木牌搁置心口,闭上了眼。 ——皇儿,是我们.....对你父皇不起,你当切记.....那在上的皇位,任何人都能坐,唯独你.....不能争。 作者有话要说:  楚淮青: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_(°ω°」∠)_ 第十三章 秦策盘腿坐至榻上,抿了口茶水。 “诶诶诶——世子殿下,这些东西还是交给奴才们来搬吧,您就先歇息着……” “走开走开,我这些宝贝可是千金难求,要是给你们弄坏了怎么办!” “可是世子殿下…..” 话音未落就被迫打断,太监急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书山’,拿袖子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冷汗:“这些东西着实沉重,要是累坏了您的身子,那可就折煞奴才了。” 抱着书的白衣少年郎几近将整张脸都掩在了书本里,只高抬着双眼吃力仰望前方,脚步不经意一错,躲过太监的扶持:“都说过了,不用你,我自己能行。” 这么一拐弯,本就不稳的书堆若山体滑坡,顷刻就往旁边倒了过去,少年惊叫了一声,左摇右摆地维持平衡。 太监在旁边看得直汗颜,想要帮忙又怕不小心碰撞了少年,就这么迟疑的一小会功夫,身后已然蹿出来个小小身影,一手掌住少年的腰间,一手把持住书本的重心,解决了这场危机。 “三皇子殿下。”太监行礼道。 少年得空松了一口气,侧头看着神色淡然的秦策:“殿下。” “我来罢。”没给少年反应的时间,小孩抢先一步将书本抱走。少年拒绝的话滞在口中,看着小孩轻轻松松的样子,略带无奈地揉了一下酸痛的手臂,对旁边的太监说道:“这儿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 “是。” 将书摆放在榻上,小孩拿了一本随意地翻看着,楚淮青不留声色地瞄了一眼退出门去的太监,转身瘫软在榻上:“可算累死小爷了。”自然而然,没有收声。 小孩很快也反应过来,微蹙眉头,声音比往日大了几分,却不易察觉:“这些是什么?” “这些啊——”楚淮青摇了摇手指,端的是得意洋洋,“是我好不容易从各地搜来的趣闻杂记!” “是吗。” “露出这幅无趣的表情作甚,来来来,你看这本上面写的…….” 两人谈得欢畅,不一会就笑闹了起来,就在此时,门的地方也传来了一声轻响,随后被真正关上。 楚淮青和秦策的动作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看来是我上午惹出的事惊动了陛下。”楚淮青将手中的书本搁置一边。 秦策摇头,道:“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心。” “殿下。”看着面色平静的小孩,楚淮青忍不住轻声唤了一句。 “不妨事,我已经习惯了。”秦策没再顺着这个问题回话,抬头看着楚淮青,略带期许,“不玩那个了吗?” 看着跃跃欲试的秦策,楚淮青眼中的薄怒顿时消散,笑道:“不了,今天下午我们看书。” 秦策似是有些疑惑,终是没说什么,只见楚淮青东翻西找,从一座书山中准确抽出了几本页面标有奇怪符号的书籍,又随手拿了几本摊开放在两人的身侧,似是掩饰。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秦策指着那些符号问道。 “那些是阿拉伯数字,日后可作暗号使用。”对上秦策诧异的眼神,楚淮青笑了笑,将标有‘1’的那本递给了秦策,“不过对现在的殿下来说,还太早了。” 秦策微顿一下,伸手接过了书,翻开一页来看,本以为会是兵书著作之类的,没想到还是趣闻杂记。 看了看楚淮青,见他面上并无异色,秦策没有怀疑,读完第一页的故事后便接着翻了下去,到第二页就发现了不同。 “知人善任?”秦策揭起上面贴着的字条,不自禁念出声,复又翻到了第一页,仔细看了片刻,眼中有着明显的不解之色。 “殿下,可有什么不妥?” 秦策没有隐瞒:“如果这个故事的立意是知人善任的话,我不明白。” 楚淮青像是意料之中:“殿下对知人善任的解释是什么?” “了解这个人有什么才能,然后给予相应的职位,让他的才能得到发挥。” “没错。” “那?” “殿下在这一则故事中读到了什么?” “有一个乞丐饿了,他找到一个同样饿了的蛮夫,让蛮夫去袭击采买的妇女,自己挺身出面,救下了妇女,妇女为此感动,许了乞丐吃食与钱财,乞丐过后藏了钱财,将吃食分了蛮夫一半。” 楚淮青问道:“殿下,若乞丐找的不是蛮夫,而是找的另一个乞丐,那么这件事又会是什么结局?” 秦策愣了愣。 “他找蛮夫有两个好处。”楚淮青道,“对于一个瘦弱的乞丐,行人不会放在眼里,但对一个看上去不好惹的蛮夫,他们就会有所顾忌,届时就能体现出乞丐的英勇,这是其一。比起同样见惯世事的同行,蛮夫算不得精明,乞丐找上他,私吞钱财也方便许多,这是其二。” 秦策道:“可乞丐明显打不过蛮夫,妇女看到就不会怀疑吗?” “这也是乞丐知人善任的一点。”楚淮青道,“由于他找的是心性淳朴的妇女,不会对救民恩人有所怀疑,只要乞丐再作势受一点伤,轻易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秦策垂下了头,若有所思了片刻,眉间还是存着苦恼,“可这分明是无赖的招数。” 楚淮青没有正面解释,只是道,“昔日湘王军借势攻城,淮阳军帮助禹州守住城池,禹州太守张守提供了淮阳军正好缺少的粮草作为答谢,让淮阳军得以度过严冬,在这则故事中,张守便是心善的妇女,淮阳军是乞丐,湘王军是蛮夫。” 秦策自然也知道这段史事,所以更加惊异:“你是说淮阳军当初帮助禹州的事是预谋已久的?可是史书里并没有提及这些事。” “当时淮阳军的将领可是你的皇爷爷。”楚淮青笑道,“你说史官敢将里面的内.幕写下来吗?” “那你是如何知道的?”秦策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前朝衡水居士著作的《野林外传》中稍有提及,不过因为讲得隐晦,很容易被人忽略过去。” 秦策抬头看着楚淮青,眼神渐渐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7 发生了变化。 楚淮青拱手道:“殿下,各国之争从没有他们表现的那么光鲜,所以属下希望您记住一点——” “要想得这个天下,凭的就是谁更无赖。”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宝贝们超时了,我我我我看错时间了qaq!! 读者“墨染霜华家的褚偃”,灌溉营养液 5 读者“岁月间”,灌溉营养液 20 第十四章 眨眼功夫,便是七天过去,这七天秦策学得很快,到后来,即使不用楚淮青提醒,秦策也能从各大典故中找出例子来举一反三。 对于秦策惊人的成长速度,前世多有见识过的楚淮青倒只是感叹连连。而在秦策的眼中,楚淮青似乎就没有什么不会的东西,即使再刁钻的问题,也能第一时间找出解法,再结合具体事物,简明易懂地讲给他听。 七天时间,秦策对楚淮青的感官一变再变,如果说先前只是想要亲近,那么现在便添上了一层不可磨灭的敬仰和信服。 秦策开始唤楚淮青为先生。 猛不丁听到秦策喊出这个称呼,楚淮青明显吃了一惊:“殿下,这万万不可。” “为何?”秦策问道,“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 “没有,只是…..”前世秦策这样唤他,只是主臣之间的礼数,而如今的小秦策唤他,眼中有着显而易见的濡沫之情,他无法忽视,亦泛起惶恐,“这不符合规矩。” “你教我学识,我理当唤你先生。”秦策抿了抿唇,“莫不是秦策愚钝,先生才不愿意收?” “不,殿下是聪慧之人。”见不得秦策失落的样子,楚淮青连忙否决,但秦策在对敌时无人可挡的风华与英姿早已深藏脑海,楚淮青苦笑答道,“是淮青配不上。” “先生!”秦策蓦地喊了一声,明明白白给楚淮青行了一个弟子礼,楚淮青来不及去拦,便看见秦策抬起了头,直视他的眼眸,“若连先生都配不上,那还有何人能担得起秦策的这一声先生?秦策敬服先生的学识,所以才有此作为,先生这么说,也是在否认秦策的决断,这与先生授予秦策当行坚决果断的说法相冲。” 楚淮青一时间竟被秦策的气势所震慑到,反应过来才有些哭笑不得,“你认为我学识过人,不过是因为没有见过更多的谋士,现在拜我为先生,日后怕是会后悔。” 十五岁便有着如此才谋和远见,在秦策看来,即使是名望高深的太傅也不过如此,但楚淮青却不以此居功,自谦不及他人,这一举动更加重了秦策心中的钦佩与决心,他轻声说道:“先生,我意已决。” “此后秦策便唤先生为先生,若先生一直不答应,秦策便一直唤下去,直至先生答应为止。” 楚淮青扶额,这无赖的样子倒是似曾相视,而他也知道,以秦策执拗的性格,怕是真能这样一直坚持下去,便认命地将小孩扶起,“所幸我也拗不过你,你随意叫便是,只不过仅能在私底下说。” 不过是早了十多年被叫上这个称呼,至于秦策对他的濡沫……待到几年后主公见多世事,便会消散了罢。 “是,先生。”秦策的面上闪过不易察觉的喜色,复又认认真真地道,“秦策不会随意叫,只会认真叫。” 无奈一笑,心中也染上微暖,想一想时间也差不多了,楚淮青便将书搁下,对秦策笑道:“殿下,有没有兴趣到属下府中作客?” “作客?” “这将来的第一军师,总归得介绍给主公认识一下才行啊。” 不知为何,看着楚淮青温和的笑脸,秦策莫名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想去楚国公府中看鸟雀?” “是。”被探究的视线上下打量,秦策垂下头,掩去眼中的复杂,“儿臣见世子带来的鸟雀着实漂亮,心中喜欢,听闻楚国公府中还有许多,便想去看一看。” 衡武帝‘哦’了一声:“想去多久。” “最迟两日。” 翻阅奏折的手一滞,抬起了头:“看个鸟雀而已,用得着费两日时间?” 秦策抿了下唇瓣,有些不好意思:“还想去看世子说过的戏剧与杂耍。” 衡武帝笑了一下:“那便去吧。” 秦策眼睛一亮:“谢父皇!” 孩童稚嫩的笑颜在此刻与灵动巧笑的娇人相重合,衡武帝双眼凝缩,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似是想要挽留,只是秦策早已转过了身,将那抹虚幻的艳影留在了空白的角落。 好久之后,衡武帝以手抚面,重重地叹了一声。 “唉——” 殿前有侍卫把守,楚淮青便在外围等候,秦策改走为小跑,还没跑出几步,眼前便横插.进一个人影。 “三皇弟为何如此匆忙?” 秦策停了下来,看向面前的大皇子,秦跃的手中拿着书本,似是有什么问题过来请教,只是不幸被他撞上了。确定是巧合,秦策便像平时那样平静地行了礼:“见过大皇兄,只是世子还在等候,不想让他着急了。” “世子吗?”秦跃嘴角一扯,含着微讽,嘴上和和气气地道,“那我也不扰你了,快去罢,我也有事要和父皇相商。” “大皇兄慢走。” 像是没听出秦跃口中的炫耀,秦策打算离开,抬步的一刹那,他听见秦跃‘无意’地喊了一声:“对了——” “听说楚国公有废世子的想法,不知道三皇弟知晓与否。” 秦策猛地一震,脚步也慢了下来,侧头看着秦跃嘴角高扬的弧度,心跳得急剧快速,见自己的言语惊住了秦策,秦跃笑得更加嚣张,径直进了殿内。 秦策捂着胸口,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飞快地朝楚淮青的位置跑去。 看见飞奔而来的小小身影,楚淮青笑了笑,只是想说的话没出口,便被秦策给撞了个满怀,而小孩急喘着气的样子也引起了楚淮青的担忧:“怎么了?” “你……”张嘴迫不及待地想要向楚淮青求证,但刚对上温润的双眼,秦策又鬼使神差地闭上了嘴,轻声道,“没什么,只是有些迫不及待。” 楚淮青一笑:“那便走罢。” “嗯。”秦策紧了一下带有汗渍的拳,自然地跟了上去。 楚国公是不是真有废世子的想法,秦策不知道,他只知道,若这件事是真的,楚淮青心中定有决断,不必旁人来费心。 秦策更知道,若这件事是真的,他帮不了楚淮青任何。 天气爽朗的这一天,向往权势的种子在秦策的心里悄然扎根,无人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内容提要: 秦策:既然先生唤谢富为富,那么为何不能唤我为策? 第十五章 [捉虫] 清瘦的手敲在大门上,门内探出一个脑袋,仔细瞧了来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8 人,恍然大悟地道:“门前可是谢二少爷?” 谢富收回了手,诧道:“你怎知是我?” “少爷事先留有吩咐,与小人详说了谢二少爷的体貌。”那小厮堵在门口,似有抱歉,“少爷还说了,若来者是谢二少爷,请您从偏门进入。” 谢富倒也没生气,只是笑得不经意:“什么事需要如此偷偷摸摸的,莫不是你家少爷金屋藏娇了不成?” 正与秦策谈话的楚淮青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喷嚏。 秦策面上一紧:“先生身子可好?” “不妨事。”楚淮青揉了揉鼻子,合算着是不是又有人背地里说他闲话。 见楚淮青面色红润没有异色,秦策安下心来,又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问道:“先生,都这个点了,你说的那个人他还会来吗?” “不是今日便是明日,若还不来,只能说明属下府中的诱.惑不够。” “……”秦策眨了眨眼,“诱.惑?” 楚淮青:“就在那柜子里。” 语毕,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秦策转头看向楚淮青,楚淮青对他安抚的一笑,秦策抿了抿唇,不自禁端正了坐姿。 就在此刻,一人推开了门,半只脚还未落进房里,笑声便先一步传来:“淮青,近日如何?” 楚淮青也跟着笑了笑,站起身看向来人,话里平添着亲近:“我自是安好,富可好些了?” 谢富正想开口,突然看清了屋里的另外一个人,嘴角弧度轻微地僵了一下,像是并未发现端坐着的秦策,自然而然地走到楚淮青的面前,摊开双臂揶揄道:“我若是不好些,还能好好地站在这吗?” 楚淮青还想说些什么,坐着的秦策便开了口,声音不大,足以让两人听见:“先生,这位是?” “这是谢侍郎的二公子,我的好友谢富。”摈弃了一贯的客套虚言,楚淮青拉着谢富落座,笑道,“富可知眼前这位是谁?” 听到秦策说出‘先生’两字时便知道自己已经被楚淮青给卖了,不过那句‘好友’还是让谢富十分受用,叹气声带着点亲昵的怨怪:“这个岁数,又能让淮青你如此看中,几近是将答案摆在了富的面前。” 当下也不托词,干干脆脆地冲着秦策行了一礼:“小民谢富,见过三皇子殿下。” 因为楚淮青之前对谢富的评价,秦策同样将谢富摆在了‘高人’的位置,被轻易猜出身份也只是微微一惊,不等谢富将礼行完,抢先将谢富扶起:“谢公子客气了。” 考虑到两人皆是初识,为避免气氛尴尬,楚淮青直入主题地道:“今日等谢富到来,是有一事相托。” 谢富一挑眉:“你早知我要过来?” 楚淮青轻咳一声,扭过头去:“只是心有所感。” 谢富笑看他一眼,也不说破,心中对楚淮青所托的事倒是大概有了明悟:“淮青想让富做些什么?” 楚淮青转眼看向秦策,秦策点了点头,持以礼数,拱手说道:“先生是想让谢公子与我玩几局游戏。” 在楚淮青万分期许的眼神下,谢富如坐针毡,心中腹诽不止又是叹气不止,细想了一会之后,终是道:“恕难从命。” “为何?”秦策还没有什么表示,楚淮青倒先沉不住气。 看着自己一贯沉稳的好友,谢富暗自扶额,面上仍然恭恭敬敬地对着秦策答道:“淮青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既提出这个请求,定是笃定了能达成他想要的效果,只是谢富自视平庸小民,当不得三皇子如此看重,故难以从命。” “可是……”楚淮青道。 秦策一把握住了楚淮青的手,笑做着口型:先生,请信我。 几日来秦策都是谦逊稳重的模样,少有看见这般自信的笑容,楚淮青不可避免地恍惚了一下,待回神时,面前的两人已经自顾自地聊了起来。 秦策:“谢公子知晓我们想要做什么?” 谢富:“然。” “是否因为我不合谢公子的眼缘?” “殿下说笑了。”谢富道,“小人只是一介平民,没有什么雄心壮志,有勃殿下的期望,这才拒绝。” “谢公子在说谎。”秦策摇了摇头,“从你的的眼睛里,我看不出‘甘于平庸’四个字。” 谢富笑了一声:“那殿下以为是什么?” “因为比起其余皇兄而言,我还不够资本。”秦策坦然答道。 谢富但笑不语,只是看他脸上的表情,便知秦策说的相差无几,楚淮青放在膝上的手微紧,将裤子布料扯出了细长的皱褶。 “只是因为最初的本钱不足,谢公子便怕了之后的相争?” “殿下不必激我,况且,既然有能力选择更多的本钱,那为何还要委曲求全?” “谢公子倒是耿直之人。” “殿下谬赞。” 你来我往这么几个来回,秦策没了声,静静地看着谢富,谢富微笑着与他相视,好半会后,只见秦策扭开了头,轻叹一声:“那便算了。” “策有先生便够了。” “殿下!”楚淮青出了声。 谢富倒是意外。秦策心性不稳,如此容易置气,于他而言没什么损失,只是为自己的好友感觉不值,这么一想便没了再呆下来的兴致,起身准备告辞。 在谢富准备走的一瞬间,秦策突然说道:“谢公子可想好了要去什么地方?如若不介意,可愿听听策的意见?” 谢富脚步一停,转身好以暇整地看着他。 “先谈大皇兄,居长子之位,受众多元老拥戴,将来有很大的可能继承大统,只不过摹下幕僚众多,先生一向低调行事,怕难受器重。再谈二皇兄,出身勇武世家,对文人一向不尊,先生过去,只怕会遭到□□。四、五皇弟处境与我相当,想是谢公子同样看不上。六皇弟志在诗词歌赋,皇权之事向来弃如草履。七皇弟倒是有皇贵妃一族支持,只是年纪尚幼,难登大统。” 谢富嘴角一扬:“说来说去,殿下还不是在拐着弯地推崇自己?” “策只是帮谢公子分析了利弊。”秦策平静地道,“关于谢公子究竟是去大皇兄那卧薪尝胆,还是去二皇兄那忍辱负重,亦或是耗费更长的时间等待七皇弟长大,都不在策的考虑范围内。” “策想告知谢公子,策虚有十岁,离接受封地不过几年有余,届时先生会同策一道前往,为策出谋划策,打下半数基业,而谢公子则只能呆在京中碌碌无为,蹉跎才华。” “先生与谢公子现在虽是友人,但再相见时,无论谢公子选择何人,都会成为策与先生的敌人。” “届时,便有一方,唯死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没写到提要的点,好难过qaq!!! 不过小攻已经在自称策了,所以,不要紧吧....?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9 好吧我错了嘤〒▽〒【顶锅盖】入v之后绝对多更超字数,绝对,绝对,我发四 下章提要:一晃五年过去 第十六章 [捉虫] 秦策仍旧是端坐着,面色平淡,话语平淡,但却在浅亮的光线中,勾出了眼中的泠然与深邃,楚淮青和谢富几乎同时愣住,定定地看着这个不到十岁的孩童。 或许,不该仅称之为孩童了。 谢富道:“殿下何必拿富与淮青的情谊做筹码?” “不,策从未有这种想法。”秦策摇了摇头,“策只是确信先生会呆在策的身边,相信谢公子也清楚,这样的情况下,往后的刀剑相向在所难免。况且,谢公子短时间不得重用也是事实。” 谢富忍不住看了楚淮青一眼,楚淮青巧是偏过了头,未看他也未看秦策,只一个劲地盯着手中的茶盏,俨然一副埋头鸵鸟不问世事的模样,谢富嘴角一抽,腹诽不断,但想说的答复也在心底悄然形成。 真正的智者,不会让两难的选择摆在自己的面前。 “便依殿下所言,玩几局又如何?” 秦策拱手:“多谢谢公子。” 见谢富终于松口,楚淮青心跳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暗自松了一口气,即使他对主公‘降服’谢富有信心,但两位‘模范君臣’之间的明争暗斗也着实有点考验心脏。 “殿下说谢,可是折煞小民了。”谢富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对着将他坑了的楚淮青可就没那么客气,“你便说说,玩什么?” 楚淮青对谢富不成调的态度早已熟稔,没察觉秦策瞬间沉了的目光,打开柜子的锁,从里拿出一个半丈见长的大木板放在两人面前,木板上平铺了起伏的绿色,有树有河有城镇,各处插着旗帜,笑着道:“便玩这个。” “这是什么?” “这个东西叫沙盘,可将它看作是特殊的棋盘。” 仔仔细细看了片刻,谢富眼中的惊异越来越盛:“哪来的棋盘是这般惟妙惟肖,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根据记载,沙盘问世还在几百年后,古代的地图基本只记个大致的道路,详细到兵营农田的地图属于机密,平常人不可拥有,也难怪谢富看入了迷。 “这可不是我做出来的。”深切记得以往拿出那些小玩意时谢富火热的眼神,楚淮青一个激灵,当机立断地将挺起身的谢富给压了回去,“乖生坐着,听我说游戏规则。” 看着两人不掩亲昵的样子,秦策抬了抬眼,看上去更加晦暗不明。 莫名觉得有些冷,倾耳细听的病弱才子终是回神,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楚淮青关心道:“可是冷了?” 准确地将目标对准楚淮青背后冷冷瞧着他的秦策,谢富脸皮轻抽:“不碍事。” 现代挺流行的模拟战争游戏,一人占据一地,采取回合制,双方拥有等量的兵马,不过手底下的将领各分秋色,谁先失去据点便是输。等楚淮青将大致的玩法说出时,谢富又是眼前一亮,忘却了这是一场试验,等不及要试上一试。 秦策同样是一脸新奇的样子,谢富倒不怀疑楚淮青提前给秦策走后门,开场之前,谢富偏着头冲楚淮青笑了笑:“虽说玩法前所未闻,不过本质上还是比征战谋略,淮青让我们比这个,难不成是认为殿下可以胜过富?” 哪知楚淮青轻轻摇了摇头。 见谋与经验摆在那,即使秦策再聪慧,也无法胜过谢富,这一点楚淮青从不怀疑。 看自家友人沉默不语,只用一副‘高深莫测(大雾)’的表情看着他,谢富咽了口口水,面上平添了一抹严阵以待。 然而第一局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半柱香时间,谢富赢了。 赢得毫无悬念。 对上秦策平静的视线,谢富久违地茫然了一瞬,满脸无辜地看向楚淮青,楚淮青轻咳了一声:“继续。” 第二局比第一局似乎没什么不一样,谢富眼睁睁看着秦策径直迈入自己的陷阱中,收网的手都带着点颤抖。 第三局比第二局要好一些,至少秦策的兵渡了衡河,但前行没多久,就被谢富早有预料地四面包抄做了饺子馅。确认秦策不是欲擒故纵,谢富以手扶额,颇感头大地直瞪楚淮青,有种被耍了的恼怒,只是楚淮青并没有在注意他,而是对思考中的秦策轻声问着什么。 秦策应声点了点头,看口型是:可以了。 谢富蹙眉不语。 第四局,秦策突然改了计策,遣了一部分兵将从侧面突围,谢富早有预料地将他堵在峡谷口,看着被团团包围的小兵,谢富再没了耐心,深吸口气,准备将秦策的兵吃下再直捣黄龙,然而就在这时,楚淮青对他提醒了一句:“你的粮草快没了。” 什么? 谢富回头一看,终于注意到自方粮草处几个不起眼的敌方小兵。 他与秦策在这边相斗的时间已经足够这些小兵突破重围将他的粮草烧毁。 秦策还是败了,即使没了粮草,剩下的兵也不够秦策抵御谢富全数兵线的强攻。只是这一次不一样,这是第一次,秦策给谢富造成了损伤。 第五局,便是在这愈发凝重的气氛中到来。 这一局,出乎楚淮青所料的长,两人打了几近一个半时辰,最后输的依然是秦策,但谢富的面色也不好过,因为他不仅失了小半的兵,还险些着了秦策的道。 结束之后,两人一致地停了手。对秦策的轻视与不以为意终是渐渐消散,谢富顿了一下,对楚淮青装着可怜:“淮青,富冷了,可劳你为富拿一件衣服过来?”说罢还撩起衣袖搓了搓苍白的手臂。 楚淮青用手一探,果真冰人,当下也没多想,关切又带点气愤地道:“怎么现在才说?”皱着眉头将塌上的被褥扯开披在谢富的身上,又急冲冲地出去拿汤婆子。 秦策的视线跟着楚淮青移到门口,又移了回来:“谢公子想说什么?” 谢富收了掩饰性的笑容,淡淡地道:“富一贯讨厌被人威胁。” 这话说得不客气,但谢富确实有傲气的资本,秦策没有犹豫,向谢富道了歉:“殃及先生来胁迫谢公子,是策的过错。” 秦策的表情诚恳不带虚伪,让谢富的怒火想升也升不起来,揉了额头:“从当权者的角度考虑,殿下做得没错。” 他不想和楚淮青为敌,也不想空有一腔抱负无法舒展,秦策只是准确地把握住了这个命脉。 “殿下的确是位名主,除了殿下,富想不出比殿下这更好的去处,只是富想问问殿下,殿下话语上踌躇满志,但真的就做好争权的准备了吗?” 待楚淮青拿着汤婆子归来时,两人已经谈完,秦策一言不语地抿着茶,不知在想些什么,谢富则侧瘫在榻上,朝着他轻佻地招了招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20 手,声线带娆:“淮青你可算来了,富可都要冷死了。” 楚淮青虽是木着脸,心底还是担心谢富的身体,将汤婆子塞进谢富的手里,又将被褥给拉拢,无视了谢富的挣扎,将这株‘病秧子’实实在在地裹成了一颗球:“先暖一会,我去拿酒过来。” 看到秦策嘴边忍着的笑意,谢富本是抽搐着嘴角,听到酒字立马来了精神,笑弯了眼:“好。” 楚淮青也没忘了自己的主公,转头看向秦策:“殿下可要来一些点心?”两人斗了这么久,也该饿了。 “我随你去拿。” 两人出了门,刚走出几步,楚淮青便听见秦策开了口—— “先生,策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 “是方才与谢富的对局?” “不是。”秦策看着楚淮青的双眼,“策想问,既然先生能唤谢富为富,那么为何不能唤我为策?” 楚淮青脚步一停。 ——先生在回避什么,只不过让你一道唤我为策,便如此不情愿?若秦策再让先生唤些更亲密的称呼,岂不是…… “先生?” 红晕渐渐爬上耳根,楚淮青快步向前:“厨子新琢磨出了糯米软糕,味道不错,你可要尝尝?” “先生?先生你等等——” 五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大皇子与二皇子争锋相对,朝中两派时时吵得不可开交,每次都以衡武帝的一声怒喝落下帷幕。楚淮青添了一个亲弟弟,自小聪慧,颇受双亲喜爱,只是楚国公依旧没有废世子的意思,让秦策的心稍微安了下来。 唯一奇怪的就是楚淮青这几年愈发不见清闲,三天两回捉不到影,连谢富也猜不出楚淮青究竟是在忙活着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这次也晚了,但是不写完真的难受〒▽〒 不要打好伐好qaq嘤嘤嘤 这几天收藏涨得越来越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云城写绷了的原因,有点难过○| ̄|_ 下章提要: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十七章 正是响午的时间,天气却不见得酷热,一道丽影穿梭在这暖暖的阳光之间,像极了一只活泼可爱的灵雀。 “小姐,小姐,你等等我呀!” 身后的侍女别扭地提着裙子追赶,却换来了前面‘灵雀’的一声巧笑:“我说你啊,真是有够笨的。” 侍女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扯着裙摆撇撇嘴:“是这衣服太不方便。” “哈哈,可是看上去很漂亮呀。” ‘灵雀’说罢伸出了手,笑着捏了下侍女白嫩的脸蛋,侍女一惊,回神之时,‘灵雀’早已再次起步,奔到了人群的前头。 侍女一跺脚,赶忙追了上去,只是没跑几步,便看见她家小姐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 “小姐?” 少女回了神,对身边的侍女小声道:“你看前面那个人。” “前面哪个人?”侍女好奇地仰头看去。 前面有四五个人,但她只用一眼便找到了少女说的那个人,因为这几个人中,唯独那人是锦衣云纹,生的是一副极佳的好颜面,周遭气质亦是不凡,有种翩翩君子的独特韵味。 那人正站在一处烙饼摊前,和买卖的老人不知是在理论着什么。 “挺好看的,就是太秀气,哪有男人长这样的。”侍女努嘴道,“他们在说什么?” “不知道。”见惯了粗枝大叶的糙汉子,少女也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男人,所以才忍不住停了下来,此刻被侍女一提醒,倒也腾出了注意力。 锦衣公子似是说得烦了,从怀子掏出一锭银子扔在摊子上,身后的两个小厮紧接着将所有的烙饼用油纸包好,留下一脸迷茫的老人拿着银子看也不是,制止也不是。 侍女目瞪口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强买强卖?” 周围没人阻止,似乎都已经习惯,老人象征性地招了招手,眼巴巴地看着锦衣公子带着小厮扬长而去。 “小姐,老人的东西都被抢光了诶!”侍女看得眼热,她怎么也没想到锦衣公子居然会是这样的货色。 “你先别急,我听大哥提起过,汉人们买卖间用的是一种叫银两的东西,刚才男人不是给了老人一块石头吗?” “原来那个东西就是银两?” 看着老人宝贝似的将银子揣进怀里,少女点了点头:“应该是吧。”说着,又突然朝锦衣公子追去。 “小姐,你要去哪?等等我啊!” 拐了三四条街,直至锦衣公子和他的小厮进了一处偏僻的小巷。巷道里静悄悄的,似乎没有其他人,少女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锦衣公子就在不远的地方。 残破的房屋内,渣滓土砾堆积在一起,那个在世人眼中十分好看的男人就在这一片污秽中半蹲着身,用修长清瘦的手里拿着几个烙饼,递向几个脏乱的小乞丐。 小乞丐们快速接过,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看起来已经饿了很长一段时间,吃得碎末满地也顾不上,锦衣公子正巧分发完了剩下的烙饼,便顺势伸出手,将小乞丐嘴角的残渣擦去。 小乞丐愣了愣,看着锦衣公子的俊颜立马红了脸,惶恐不安地缩了一下,锦衣公子嘴角微扬,朝小乞丐露出了安抚性的一笑。 这温柔的笑容落在阳光底下,当真是连少女都忍不住怦然心动。 “你是什么人?” 旁边传来问喝声,少女一惊,丝毫没有反抗余地的被两个小厮堵住,看着锦衣公子投来的视线,连忙摆手说:“我不是坏人,我只是路过。” “我知道。”锦衣公子走了过来,面上全然不见戒备,露出了和刚才一般的笑容,“这么可爱的小姐怎么可能是坏人?” “我…..”仰头看着锦衣公子的脸,少女发现自己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附近歹人甚多,小姐一个人莫玩久了,还是早些回去的好。”锦衣公子道,“在下还有事,先行一步。” “大哥哥,你要走了吗?”身后的小乞丐们问道。 “嗯,大哥哥改日再来看你们。”锦衣公子回头笑说了一句,在少女的愣视下,径直离开。 有那么一瞬间,少女觉得男人真的很好看,不止是样貌,还有其他的地方。 “公……小姐,终于找到你了!我们快回去吧,少爷该等急了!” “瓦吉娜,汉族的男人都是这样温柔的吗?”少女喃喃道。 “什么?”侍女疑惑。 少女突兀一笑:“没什么,我们走吧。” 锦衣公子与小厮行走在大街上。看着街上行人步履冲冲,满脸兴奋地朝城门口跑去,其中一个小厮忍不住问道:“少爷,他们这是去干什么?” “你傻的吗。”另一个小厮顶了顶他的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21 胳膊,“忘记之前发的公告了吗?今日是突厥公主进京和亲的日子!” “号称突厥第一美人的那位公主?”小厮咂舌,“真想去看看是什么模样。” “少爷,你说突厥公主是不是真的长得特别美?” 锦衣公子停下脚步,回了头,轻声道:“突厥公主么……” 在锦衣公子几人的身后,众人哄闹的嘈杂声越来越大,华丽的车架随之而来,优哉游哉地顺着道路朝皇宫的方向而去。路过锦衣公子的时候,一阵风吹过,撩起车架的布帘,戴着面纱的突厥公主微侧了眼,看见锦衣公子之后,眸中似有颤动。 风停歇,布帘落了下来,遮住车架里的一切,锦衣公子亦说出了未说完的话—— “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秦策:为什么我不在先生的身边,为什么一个谢富不够先生转眼又去撩了别人! 感谢褚偃的地雷,么么哒(づ ̄ ? ̄)づ 第十八章 (二合一) 点碎细雨落在地上,啪啪声响不断,天空笼罩着一层雾霾,像是灰蒙蒙的囚笼覆压而下。 有什么人在哀怨,有什么人在哭丧,楚淮青能感觉得到,但他没有停下脚步,即使他的双手已经开始颤抖。 他决然地走进了恭贤王府。 里面的人正吵得不可开交,他的友人谢穷酒被人拎住了前襟,却以一种若无其事的目光冷冷地看着对方,嘴中不断讥讽着什么,将那人的脸气得更加涨红。周围的人都在劝架,楚淮青也连忙走了过去,刚伸出手,便发现那些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齐齐转过头来注视着他。 那称不上是友好的视线。 ——是他,如果不是他向主公提议攻打平洲,我们也不会陷入这种困境。 ——现在益州被大军包围,城中皆是老弱病少,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哈哈哈,本想青史留名,没想到落了这么个下场! ——什么天纵奇才,我看全是纸上谈兵! 楚淮青停在原地,没有言语,谢穷酒一蹙秀眉,一把甩开拎着他衣服的人,径直走到楚淮青的身边,将说了闲话的幕僚谋士都挤到了一边去,冷眼环顾着四周的人群。 ——当初淮青的提议可是很明确地征求过大家的意见,出了问题也只能说是大家的责任,逞什么嘴舌功夫相互推卸,有那个功夫瞎嚷嚷,不如说出一个计策解决当下之危! 谢穷酒的言语算是镇住了一些人,但还是有不怀好意的眼神依旧停伫在楚淮青的身上,那些平日里眼红嫉恨楚淮青的人都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势必要让楚淮青一蹶不振。 楚淮青的手心渗出了汗渍。 说点什么…..该说点什么…..快说点什么! 就在此刻,一只手从旁伸出,将楚淮青搂了过去,楚淮青的背部撞在一个结实坚.挺的胸膛上,震得他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我相信先生。】 ……….. 又是这个梦。 楚淮青睁了眼,挺直身,以手抚面,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 由于这几年一直相安无事,他已经很少再频繁梦见前世征战的艰苦日子,没想到昨日偶然碰见突厥公主,倒让他重新做起了这一类的梦。 “先生,你醒了?” 身旁的声音带着少年郎特有的磁性,因为嗓音还未长开而稍显柔和,楚淮青还未从前世的记忆中脱离出来,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床榻被压陷了一边,似有人将身体凑近,迷糊着的人终于反应过来,猛地侧头看着凑到面前的少年:“殿下?” 在楚怀青有意无意的调理下,秦策的身体再不如早几年看上去的那般柔软,身高很快越过了同龄人,到了楚淮青肩膀的位置,以至于每回秦策一靠近,楚淮青都会本能地淡下脸来抵御秦策带来的压迫感。 看到楚淮青的双眼瞬间清明,又恢复了往日的正经模样,少年似有遗憾地微叹口气,也就先生刚醒的那段时间才能看到这么可爱的景象了。 “是我。” 楚淮青按揉了一下涨疼的太阳穴:“您怎么会过来?” “先生莫不是忘了?今日轮到先生教我课业。” “可昨日我分明找了谢富代我……” “他昨夜喝多了酒,如今正在闹宿醉。”秦策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我怕他累着,便只好来找先生。” 楚淮青半信半疑地看了秦策一眼,想起谢富时不时爱耍小脾气的样子,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接下担子,淡声说:“那便请殿下退开一步,容属下换身衣服。” 秦策闻言站起了身,又突然伸出手去,整理楚淮青扰乱的鬓发:“先生的头发乱了。” 楚淮青向后一扬,避开了秦策的手,笑道:“属下来便好。” “……”秦策意味不明地看着楚淮青,最终收回了手,楚淮青下了床,没有避着秦策,拿出外衣自然地穿上,秦策侧过了头,没有再动手动脚,只是道:“是我的错觉吗,先生。” “什么?殿下。” “你似乎不愿与我亲近了。” 楚淮青的手一顿,转过身来看着秦策:“殿下的话从何说起?” “至少小时候,先生不会拒绝我的接触。” 楚淮青:“因为那是小时候,殿下如今长大了,我又是殿下的臣子,殿下再为属下做这些事,怕是会惹人口舌。” “先生曾教过我,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即可,不必在意他人的看法。” “属下也曾说过,世间也有一些不得不在意的事。” 秦策面无表情地看着楚淮青,楚淮青一脸淡然地回看秦策,然后就像往常一样,秦策先一步败下阵来,转身离开了房间:“策在外面等先生。” “是,殿下。” 看着被带上的门,楚淮青忍不住摇了摇头,殿下还是小孩子脾气。 不过这几年,他似乎也能将自己的情绪掩饰得很好了,不会动不动就因少年一个不经意的举动红了脸,也算是因祸得福。 要是让殿下知道自己的先生有着断袖之癖…… 这么想着,动作也慢了下来,换好了着装,楚淮青推门出去,一身墨衣的少年郎正笔直地站在门外,淡看着院子里的花草。 楚淮青躬身道:“殿下,让您等急了。” “无事。” 教学的地方自然不能选在府中,秦策向后门走去,楚淮青跟在身后,开口问道:“殿下昨日可见到了突厥公主?” “父皇让二皇兄接的驾,直接回了德秀宫,期间公主也没出来,我只听下人提起过。” “殿下不感兴趣?”楚淮青道,“听说突厥公主是位风姿卓越的美人。” 秦策脚步一顿,微侧了头:“先生感兴趣?” “自然。”楚淮青睁眼说瞎话,端的是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22 一脸平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属下自然也不例外。” 已经走到了后门口,秦策蓦地停了下来,声音发冷:“这几年没见先生与什么女子亲近过,没想到先生倒是性情中人。” “殿下?” “接尘宴在三日后,若先生实在喜欢,我可以向父皇请命。”‘实在’两字咬得极重。 “我爹去还差不多,属下一个世子去,像什么话?”对危机的本能作祟,楚淮青想也没想地拒绝道,“往日也能看到,不急于一时。” 秦策嗯了一声,听起来像是心情好了不少,楚淮青嘴角微抽,还是摸不清秦策是在闹什么性子。 午后秦策回了宫,谢富也醒了酒,来找他讨点心吃,两人闲聊中,楚淮青便顺道提了一下这件事。 “能怎么?”谢富一手拿着点心边,吃得是不亦乐乎,“小孩子长大了,想要的也更多了呗。” 想要的更多,楚淮青懂,但他不明白这和秦策异样的态度有什么关系。 “罢了罢了,把你吓到了还是我的罪过。”秦策在看着楚淮青的眼神极具占有欲,心思缜密的谢富自然不会遗漏这一点,只不过这种事过于惊世骇俗,谢富也不想当这个棒打鸳鸯的坏人,即使他和秦策有些不对付。 “哪有罪过这么严重。”楚淮青虽说心里在意,但看谢富不打算告诉他,也就没有强求。 谢富嗯哼了一声,将散落的头发撩到了一边去,探身到楚淮青的身边:“你在记些什么?” “突厥公主的随侍名单。”楚淮青没有掩藏,将纸平摊,展露在谢富的面前。 “阿史那可达世子,守卫金,十二个普通随侍分六个侍女六个奴仆。”谢富道,“这名单有问题?” 楚淮青:“就是因为没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谢富看了楚淮青一会,将剩余的点心抛进嘴里,咽下去后方才认真问道:“很少见你这么严肃的样子,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没有发生什么事,但过几天就不一定了。”楚淮青指着最上面的名字道,“你可知道这位阿史那可达世子是什么人?” “突厥阿史那耶罗可汗的长子,我们盛乾即将迎娶的突厥公主的亲哥哥,据说极其喜爱骑射,是位马上勇者。” 楚淮青将纸张拿起:“他还是位善斗者。” 谢富:“你的意思是?” “可达世子此次前来,一是护送自己的亲妹妹,二是想要与我们盛乾的第一高手一较高下。” 虽说罕见,但以往也有类似的惯例,谢富不觉得惊奇,也知道楚淮青不可能只是在忧心盛乾输了会不会丢脸,便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楚淮青顿了一下:“可达世子也许会在比试中出事。” “……”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片刻,谢富方才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你没说笑?” 楚淮青没好气地道:“我何时骗过你?” 谢富义正言辞:“哄我喝药的时候。” 提起这个楚淮青就来气,他感觉自己在面对谢富的时候简直跟老妈子一样操碎了心:“良药苦口,谁让你总是将药倒掉。” 谢富瞪大了眼,啜啜欲泣:“那老头子熬药时就像和黄连有仇,每次都倒大半罐,难道你舍得我被药苦死?” 楚淮青一口老血哽在胸口,生无可恋地摆了摆手:“算了,不说这个。” 回到正经事,谢富按压了一下后颈:“你说可达世子会在比试中出事,有什么根据?” “阿史那耶罗的次子阿史那吉已经成年了。” 谢富眨了眨眼。 “阿史那耶罗快要不行了。” 谢富的脸裂开了一个口子。 “情况属实!?” 楚淮青叹了口气:“我希望不是真的。” “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在那边安排了些人。” “…….” 楚淮青没给自家友人逃避现实的机会:“阿史那可达这次进京是阿史那吉唯一□□的机会,他不会放过。” “不对,照你所说耶罗可汗不会察觉不到自己的延期将至,难道他就不会为自己的儿子铺垫好后路?” “所以他不会知道。”楚淮青的目光莫名有些复杂,“阿史那吉保证会让他走得无声无息。” 谢富一惊,张了张口,楚淮青知道谢富在想什么,轻声而又坚决:“我不打算救下耶罗可汗。” “为什么?”谢富道,“阿史那可达是主和派,比阿史那吉性情醇厚,若他登位可汗,对我们也有好处。” “所以他才要早点死。”楚淮青转过头,眼神中的冷漠足以让人心惊动魄,“这样,阿史那可达才能和阿史那吉斗得下去。” 谢富愣了一瞬。 楚淮青醒悟过来,以手抚眼:“…..抱歉,刚才我有些情绪失控。” “不,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意外。”谢富轻咳了一声,“你貌似很讨厌突厥人?” 楚淮青的目光暗了下来。 他该怎么告诉谢富,突厥在乱世之期一改伪善的模样,化身财狼,掠夺无数珍宝,杀害了千千万万大汉子民;他又该怎么告诉谢富,他亲眼见过那场地狱惨景,往日嬉笑着的村民只剩半截身体,甚至连半大的婴孩都没放过。 这是累迹斑斑的血债,是他永远也没法忘记的悲痛与憎恨。 谢富看着沉默的楚淮青,半响后,微叹口气—— “淮青,我好像没告诉过你,其实你说的十年之内盛乾必亡的事……我持一直保留态度。” 楚淮青抬起了头,谢富对着他一笑,坦然道:“但近几年我却有些信了。” “你似乎有着不可思议的能力,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以往我也和你有过不少争论,但大部分对的还是你,嗯…..不否认你是观察入微,所以才有这样的警觉性,富甘拜下风。” 第一次见这个骄傲的才子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楚淮青差点将下巴惊了下来,哪敢居功,连忙摆手:“不,不,我只是……”只是重活了两世。 “淮青不用过谦,这种程度富还是输得起的。”谢富突然一抿嘴,“我知道淮青你隐藏着心事,这份心事让你很沉重,也是你近几年一直在忙碌的原因,不过淮青你可想过,将自己的苦恼与他人分担一些?” 看着楚淮青颤动的眼,谢富道:“当然不是指我,殿下也算是个不错的人选。”虽然说得极不情愿。 楚淮青沉默了良久,笑了笑:“抱歉,劳你担心了。” 谢富懒懒散散地一咧嘴:“知道就好。” 楚淮青在心里暗声叹气。 重生这样的事太过匪夷所思,就算将今后会发生的危机说了,以他们现在的能力也改变不了什么,与其多两个人担心,不如让他一力承担。 而且他之后要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23 做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嗯,没错,小受还有一些事没说出来 他即将做一件重大的决定,这个决定会影响小攻一生,为以后的追妻生活做铺垫!o(*≧▽≦)ツ 楚淮青:自己做的孽,跪着也要造完。 秦策:你同意和我造孩子了? 第十九章 [捉虫] “世子殿下是来找三皇子殿下的?” 楚淮青负手笑道:“怎么,我找谁还需要向你禀报吗?” 守着的侍卫忙说不敢,侧身放了行,心道这纨绔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因为楚淮青有皇上的赦令,他确实管不了楚淮青的行踪,那侍卫便收回了视线,并未发觉径直向前的男子突然脚步一错,拐离了去三皇子宫殿的道路。 突厥公主阿瓦娑丽莎…… 道路两旁的风景随着视线向后游走,楚淮青双眼清明却又带着点点迷蒙,不紧不慢地朝着御花园走去,却不是走的大道,而是偏路小道。 随着楚淮青的深入,视野也跟着渐渐明了,在小道的一旁,一身粉裙的少女正攀在高高的树枝上,像是在将什么东西往鸟巢里送。 看见少女脚下蹭着的树皮略有松动,楚淮青心里一紧,连忙加快了脚步。 少女显然没有发现危机的即将来临,还在竭力地伸着手,走近的楚淮青也终于看清了少女手中的东西——那是一只被布包裹的稚鸟。 把稚鸟安全地送回了家,少女松了一口气,恰是这一口气刚刚松出,树皮再承担不起负荷,成片成片地朝下脱落,少女脚下一打滑,从树上掉了下来。 “啊——!” 危机时刻,楚淮青想都没想地向前一扑,及时将少女抱在了怀中,落地之前猛地一拐身,背部直撞在地。 感受到身下不同与地面的柔软,少女紧闭的眼猛地睁开,翻到一旁看着双眼发黑的楚淮青,着急地道:“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没事…..” 楚淮青费力地撑起身子,略带无奈的话脱口而出:“你总是喜欢做这些危险的事。” 少女呆愣地眨了眨眼,看起来颇显无辜,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楚淮青忙作势轻咳了几声,少女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将楚淮青扶起之后担忧道:“你真的不要紧吗?” “没事的,不用担心。”楚淮青摇了摇头,笑道,“男人的身体还不至于这么虚。” 少女迟疑地盯了楚淮青一会,说出了心里的话:“可你看上去比我还瘦弱。” 楚淮青:“……” 看着楚淮青仿佛吃瘪的样子,少女失声一笑,负着手跳开一步:“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楚淮青:“公主身边的侍女呢?” 少女示意楚淮青看自己穿着的宫女服,理直气壮地道:“我偷跑出来的,当然不能让她跟着。” “公主金枝玉叶,还是不要做这些冒险的事好,如果公主有个三长两短,就是我盛乾的招待不周。”楚淮青道。 少女吐了吐舌头:“我就是好奇嘛。”想了想又道,“我对这里不熟,也没有看到其他人,不然你送我回去?” 楚淮青顿了一下,道:“是。” 走在道路上,如楚淮青所料的那样,少女并不像她所表现的那番乖巧听话,摘花折草倒还其次,只是时不时的消失让楚淮青根本找不到人,在少女第六次重新出现在楚淮青眼前时,楚淮青终是忍不住揉着额头,加重了语气喊道:“公、主、殿、下!” 少女像是没看见楚淮青眼中的怒火,笑着将一朵花放进他的怀中:“送你了。” “….谢公主。” 仿佛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少女蹦蹦跳跳地转了个圈,粉色的裙摆随风起舞,衬着少女如阳光一样明媚的笑颜。 楚淮青愣在了原地。 “盛乾真的很好,有那么多没有见过的好吃的,有这么多树,这么多花,这么多房子。宫中也是,屋顶是金灿灿的,房子比我们放牧的羊圈都大。” “但我看宫里的人似乎都不是很开心,他们在笑,但笑得强硬,看上去真的很假。”少女仰起头,张着手臂比划,“这里的墙太高,我们草原上能够看到的天空,在这里却看不到一半,是不是因为这样,那些人才没有了飞出去的念头?” 少女转过头来,看着楚淮青:“你说,我会不会也变得和他们一样?” 楚淮青的嘴唇轻轻蠕动,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聪慧而坚强的小姑娘。 “阿瓦娑丽莎!” 突然的暴喝声让两人为之一震,看着气势汹汹到来的某人,少女吓得蹿到了楚淮青的身后,怯生生地道:“大,大哥…..” 面前的男子虎背熊腰,高了楚淮青整整一个头,他看了一眼楚淮青后面的少女,用一种压迫性的目光注视着楚淮青:“你是谁?” “大哥,他是…..” “你闭嘴!” 楚淮青敛了眸中神情,嘴角一扬,笑道:“楚国公世子楚淮青,见过可达世子。” 紧盯之下也未见楚淮青流出一丝异样,可达冷哼一声,朝少女招手:“你过来。” 少女一点一点地蹭了过去,不忘为楚淮青辩解:“大哥,他刚才救过我,不是坏人。” 可达瞪了少女一眼,拉着她便要朝外走,就在这时,楚淮青突然扬声道:“听闻可达世子打算在接尘宴上提出比试?” 可达脚步一停:“是又怎么样?盛乾人不会连这都输不起?” “那倒不,只是比武弄枪,难免出现什么意外,还望可达世子好生珍重。” 阴鹜的眼直迫楚淮青:“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淮青笑而不答,拱了拱手:“话已带到,该怎么理解全是可达世子自己的意思,淮青还有事,先行告退。” 可达没想到楚淮青真的说走就走,毫不停留,待楚淮青真的走了以后,心思敏锐的少女凑了上来:“大哥,是不是有人要对你不利?”她还是挺相信楚淮青的。 男人狠狠一皱眉,喝道:“你以为我像你?到处惹是生非,还不快回去!”虽然有些不以为意,但异样的种子却悄然种下。 楚淮青将身上沾染的灰尘仔细拍去。 可达天性高傲,只看重强者,对弯弯绕绕的诡计最为反感,若他不是与阿尔娑丽莎走到一起,引起了可达的注意,怕是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可达能不能听进去。 即使现在,他也无法凭三言两语来获得可达的信任,要想这个高傲的汉子低下头,还得等他被逼入死角才行。 楚淮青仰头看了看被这片宫墙圈住的天。 还剩两天么…… 第二天的接尘宴很快到来,不比皇贵妃那次的生日宴,这次是友结邦交,场面更加宏大,但又和以往不同的是,直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24 至宴会开场,皇上也未曾指定与突厥公主的和亲人选,据说是为了尽地主之谊,让公主在此次宴会选择自己中意的夫婿。 这明显是不合祖制的,但那帮文臣却又出奇一致地保持了缄默,原因无他,如今大皇子年满二十,却迟迟未曾接受分封,眼看着二皇子将近弱冠,皇上总该给天下做一个了断。所以这次和亲是虚,选太子之位是实,公主和亲选的到底是谁,恐怕也由不得她自己做主,一切还得看殿上坐的那人。 “先生早知道这次会邀请众大臣参加,所以才拒绝了策上次的提议?” 明明秦策说话的口气毫无波澜,楚淮青却硬是感觉到话里在直落冰渣,强装镇定地道:“我也是昨日才得知。”衡武帝要请天下人做个见证,自然也会邀请众大臣,他算是蹭了他爹的光。 “真的?” 楚淮青默默地扭过头去。 宴会开场,以歌舞助兴,可达果不其然地提出与盛乾人比试的请求,一场武斗,一场骑射,衡武帝应允,不过现在又有一个问题摆在大家的面前——盛乾公认的第一高手是开国时立下汗马功劳的廉威老将军,而如今,老将军已七十又四,拿不拿得动铁戟还是个问题,如何与可达进行比试? 要说这可达世子也是个猛人,七岁提刀杀马贼,十二岁斩获百人头颅,十五岁时在突厥人中已经罕见敌手,这友谊比试,说的是比试友谊,可暗地里又忍不住各自较劲,要是一般的小将派上去,再输得惨烈地下来,盛乾人也拉不下脸。 大臣们为这个话题小声讨论得热烈,反观和亲随侍的人一个个胸有成竹,楚淮青秉着‘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也怡然不动’的至理名言,淡定地抿了口茶水。 到底还是那两位的表现机会。 大皇子对着宴上的一人使了个眼色,抢先向衡武帝请命:“儿臣认为,江小太尉可与可达世子一战。” 二皇子被抢了先,不甘示弱:“江小太尉领兵打仗可以,但与人肉搏未必算是一流,儿臣推荐车骑大将军许一涛,必能与可达世子一战。” “车骑大将军正值壮年,征战无数,可达世子虽是勇猛,但时逢年纪轻轻,二皇子举荐许将军,就不怕他人耻笑吗?” “难不成大皇兄想看着盛乾在比试中一败涂地?” “好了。”一句话制止两人的口舌之争,衡武帝转头看向可达,“依世子之见?” “我们草原人,天生就敢斗恶狼,越是凶猛的恶狼,越是兴奋!打斗,自然也要跟最强的那个人比,若是输了,可达也心服口服!” “好——!”衡武帝一击掌,“那便请车骑大将军。” 可达放下杯盏,起身的时候朝楚淮青这边看了一眼,楚淮青像是丝毫没有看见,继续悠哉悠哉地品着小酒,可达的鼻间发出一抹轻嗤,上了场。 一个观察着大皇子与二皇子,一个致力于与人比试,谁也没有注意到静静端坐的秦策一口饮尽了杯中酒,冷眼看着场上的可达。 车骑大将军一挥战矛,直指可达:“老夫可不会留手。” “正和我意!”可达大笑着攻了上去。 车骑大将军胜在打斗经验丰厚,可达胜在力大无畏,双方你来我往,战得是难舍难分,远在座位处都能看见武器激烈碰撞时擦出的火花。朝臣们个个屏住呼吸,探首张望,生怕一不留神就看走了眼。 场上打得再如何,于楚淮青而言也不过是一场既定的事,如果他没记错,这一场比试会出现一点小小的‘意外’,最后是盛乾胜之不武。 不多时,场中发出了喧哗。 “许将军!” “许将军怎么了?” “好像是犯病了,快去叫太医!” 就在刚才,本欲挥矛进攻的许一涛突然跌倒在地,捂着胸口冷汗不停外冒,幸亏可达及时收手,才没有让许一涛的脖子上多个口子。 许一涛终是被抬了下去,楚淮青一瞥眼,恰巧看到了大皇子嘴角上扬的弧度,他抿了口酒水,又看向场中的可达。 这些年朝政腐.败,武将再不如当年威武,能与可达一拼的就只有车骑大将军,江小太尉及其他人等自然是胜不过,然而盛乾不能输,最后是车轮战下才将可达击败。 吩咐宫人下药之前,大皇子没有考虑那么多,他的想法是自己赢不了,那么二皇子的人也不能赢,哪怕是用家国的威望做代价。 所以这一场,盛乾赢得脸面全无。 安抚了众臣,比试还要继续,下一个上场的是江小太尉,大皇子对底下的人十分了解,他不指望自己的人赢,但却没想到他会输得这么彻底。 不到二十个回合,江小太尉被可达一拳击出了比试场。 衡武帝的脸色很难看,看到衡武帝的脸色,大皇子和二皇子神色各异,纷纷开始张罗底下的武将,然而他们也知道,自己手下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人。 怎么样才能赢? “父皇。” 杯盏磕在桌子上,掷地有声,一身墨色的少年郎站了起来,在楚淮青略带触动的目光下,不紧不慢地走到场中。 “儿臣请命,与可达世子一战。”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小攻为什么会突然冒头~( ̄ω ̄~) 明天也是四千字,大概能写到高|潮的部分,后天就照例停一天~么么啾~ 下章预告: 楚淮青:哪怕先生不在殿下的身边了,也请殿下好好照顾自己。 没错下章两人就要分开了,秦策是什么反应乃们自己猜\(≧▽≦) 第二十章 在诸位皇子之中,三皇子秦策无疑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或许还有人对五年前秦策击杀猛虎的那件事留有记忆,但记忆是会被时间模糊的。 衡武帝复杂地看着台下的秦策:“为何请命?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这个儿子的情感也逐渐趋于平淡,既不喜欢,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厌恶,出于父亲和国君的立场,首先考虑的当然是秦策的安全。 “儿臣在场下看可达世子与两位武将斗得畅快,便有些技痒,想要一试。”秦策转过身,面对可达,“听闻可达世子方才说草原人天生可与恶狼一战,不巧本皇子幼时曾斗过猛虎,猛虎孰与恶狼勇,本皇子也是好奇得很。” 这是楚淮青第一次听到秦策自称本皇子,而这个称呼,也将秦策瞬间摆在了盛乾皇子的立场上。 可达早听说过盛乾皇子九岁毙虎的勇猛事迹,虽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但既然秦策已经请战,他又怎么会拒绝?当即向还在犹豫的衡武帝应下这事。 衡武帝终是点头:“既然这样,那便点到即止。” “是。”两人应声。 两位同是青年才俊,撇开双方武力不谈,秦策在年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25 龄上还处于弱势方,如果赢了的话,不仅能挽回盛乾刚才丢下的面子,还能面上添光,所以这场比试在众人心里比刚才那两场更有看头。 主公怎么会请战? 楚淮青眉头轻蹙,捏紧了杯盏而不自知,看向场中的秦策。 都是不爱说话的主,没有预热,开场就动上了真刀真枪。可达迎面一刀劈下,秦策闪身躲过就是一剑直刺,再被可达挥刀隔开,如此争斗……两人交锋不到一炷香时间,便已打了几百多个来回。 可达的武力众人在刚才就领教过了,但对秦策的实力却不甚了解,此番看得众人是暗暗心惊,眼看着多年的伪装就要功亏一篑,秦策突然手腕一撇,看起来就像是在可达的连番攻击下露出了破绽,手中的剑被直接击落。 众人来不及哗然,又见秦策弃剑之后栖身而上,一拳砸在了可达的腹部。可达的瞳孔猛地睁大,咬牙忍住疼痛,一刀劈向了秦策的背部。秦策临危不惧,抬目冷光一闪,竟是用手腕生生挡住了这一击! 刀刃嵌入皮肉,血液顺着刀口淌下,可达千万分没想到秦策竟然这么拼,呆愣地看着秦策,便是这一瞬时间,秦策侧身一记猛踢,将可达踢出了比试场外。 面对着众人震惊的眼神,秦策将流血的手腕负在身后,淡淡道:“可达世子承让了。” “好!”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可达便以捂着胸口大笑了起来:“三皇子果真勇猛!” 秦策:“胜在力量,难登大雅。” 回想秦策刚才眼中迸发出的煞气,竟是连他都不敢触之锋芒,可达即是叹息又是佩服地道:“三皇子不必谦虚。” 衡武帝终是回神,唤人去传太医,众皇子嘘寒问暖地迎了上去,大皇子假装关心着秦策手腕的伤,不经意地问道:“没想到三皇弟的武艺如此高超,不知是哪位高人传授的?” 听到这句话,衡武帝的眼神变了。 秦策早有预料,面上还是平平静静:“民间有很多武功秘籍,觉得有趣便自学了,只是学了个四不像,让皇兄见笑。” 大皇子明摆着不相信,秦策便转了头,看向可达:“可达世子以为我方才使出的招数如何?” 也没什么好掩饰的,只不过可达难得用了个委婉的说法:“这个…….如果换做三皇子在我们突厥学上几年,凭着如此神力,我绝对不是对手。” “我们盛乾有盛乾自己的功夫,何稀罕得你们突厥的武功!” 负气的一句话不算明智,却将众人的注意力再次带走,除了突厥人,没人会认为这句话不合理,自然也不会怪罪说话的人。反倒是秦策看了一眼出声的楚淮青,抿着嘴唇,别扭地错开了视线。 不必想他也知道,楚淮青现在肯定是气得不轻。 第一场比试盛乾赢了,不过因为手腕受伤,秦策也失去了第二场比试的机会。 得知这个消息的楚淮青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无奈,彼时众人正在前往皇家猎场的路上,作为‘知心好友’的楚淮青自然是被允许坐在了秦策的座驾内,秦策端坐在楚淮青的面前,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眼巴巴地看着兀自闭目养神的楚淮青。 “先生……”秦策小声唤道,“我知道错了。” “哦?”楚淮青睁了眼,没好气地道,“殿下倒说说,自己错哪了?” “不该鲁莽应战,让自己受伤,也让先生担心。” “既然殿下都知道,那为何还要去做?” “……”难道要他直接袒明,是可达刚才看先生的眼神让他觉得不舒服吗? 见秦策没了声,楚淮青再次闭上眼。鬼知道他眼睁睁看着刀砍在秦策手腕上时差点将心脏病都给吓了出来,到现在全身冷汗都还没干。 “我知错了,先生,先生…..” “秦策任先生处置,先生莫要不理我,好不好?” “先生莫气了,秦策给先生奉茶……” 不得不说,遇上一向冷然的主公这般弱弱哀求的样子,就像是奶猫儿伸出了掌璞,将楚淮青的心挠得直痒痒。楚淮青微叹一声,睁开眼,刚想回话,便听见秦策突然发出了一声痛呼,原是倒茶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手腕。 楚淮青连忙将秦策的手捧了过来,却有些手足无措:“殿下没事吧?” “…..没事。”没让楚淮青发现自己嘴角的笑意,秦策抬起头,“先生不生气了?” “属下怎敢生殿下的气。”楚淮青叹了一声,哪曾想话音未落秦策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楚怀青下意识地想躲:“殿下?” 怀里的少年立马抱紧了楚淮青的腰肢,将头埋下,闷闷地道:“不生气了便好。” “先生,这么多年你一直对策细心教导,所以策想成为你的自豪。”哪怕伤痕累累也在所不惜。 “……” 楚淮青的眼中压抑着一抹深切的不舍,却很快掩去,他缓缓伸出了手,轻拍在秦策的背上,柔声说:“殿下早就是了。” 由于大皇子的提议,第二场比试稍微改变了一下规则,这次参加的人选被定为诸位皇子与世家弟子,以狩猎的数量多少作为评比标准,因为树林捕猎不是突厥人的强项,为了公平起见,武将不得参加。 世家弟子之一的楚淮青也被选在其中,极其‘不甘愿’地推脱了一番,最后楚国公一瞪眼,楚淮青自然只能乖乖地上了马。 在背后注视的目光炙热中带着懊恼,楚淮青强令自己无视,牵着马,假装笨拙地进了树林。 刚脱离皇上他们的视线,大部队便直接散成了两队人马,以大皇子与七皇子一队,二皇子与其余皇子一队,双方对视一眼,空气中似乎都撞出了激烈的火花,随后纷纷冷哼一声,扯了缰绳分道扬镳。 “我还是不懂汉人的想法。”可达骑着马走到落单的楚淮青身边,“兄弟间搞得不像兄弟。” 楚淮青笑着反问了一句:“难道可达世子与自己的兄弟相处得很好?” 可达哼了一声,避开了这个问题,用打量小白菜一样的眼神看着楚淮青:“用不用跟在我身后?” 楚淮青好脾气地笑了笑,没有被冒犯的恼怒:“可达世子为什么要找上我?” “阿瓦娑丽莎说你救了她,我不想欠你人情。” “不必了,举手之劳,算什么人情。”楚淮青道,“只是希望可达世子能在捕猎的时候多加小心。” 可达世子一声冷笑:“我可没招惹你们盛乾人,就算有人想害我,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楚淮青摇了摇头,闭口不答,可达也没了结伴的心思,驶马进入深林。 看着马匹扬起的土尘,楚淮青轻叹一声:“好处可多了去了。” 阿史那吉的鞭子再长,也伸不到盛乾来,在不惊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26 动皇上的前提下,最好用的方法就是联合盛乾人。 将手抚在腰间的佩剑上,楚淮青策马而行。 暗卫已经被某皇子差离,不会有人知道这片树林里具体发生过什么。 他也能放开了手,去为主公讨回第一笔账。 画面转到树林深处,牵着马的可达看着周围高大的灌木,眼中掩不住惊奇,但他也没忘了自己当下的目的,将马束在一边,取弓搭箭,闭目感受四周的动向。 黑暗之中,仿佛一切嘈杂声都歇了下来。 有什么东西在朝这里移动。 ‘它’在试图接近。 近了。 很近了! 可达蓦地睁眼,举起弓箭指向一方,惊慌的喊声也同时响起:“可达世子,是我!” 看清那里站着的是什么人,可达抽了抽嘴角,将弓箭放下:“原来是大皇子殿下。” “哈哈,正是。”不再被箭头指着,大皇子松了一口气,笑着走近,似是交好地拍了一下可达的背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可达世子,真是巧啊。” 考虑到这人很可能是自己的未来妹夫,能躲开的可达忍了,他没有注意到大皇子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毒,问道:“大皇子,你身边的那些人去哪了?” “他们在后面,我嫌慢,就先过来了。”大皇子拍了拍手,朝着马蹄声渐近的一方道,“看,说曹操曹操到。” 一队人来到大皇子的身边,冲着他行礼,大皇子重新骑上了马,对可达笑道:“我可没忘记咱们还是对手,既然我的人已经来了,那么本皇子就先走一步。” “嗯….嗯。”可达还是没明白这人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可惜大皇子没有被人嫌弃的自觉,临走之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可达世子,好心提醒一下,外围的猎物可没里面的多,像可达世子这样的勇士,要去里面才衬得上你的身份,不是吗?” 大皇子的提醒让可达回想起了楚淮青,忍不住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句:“盛乾人都喜欢提醒别人?” 在发现大皇子一队人确实是在往深处走之后,迫切想要猎到猎物的可达不疑有他,顿了一顿,也跟着朝更深处走去。 本次狩猎定了两个时辰的期限,逾期算是弃权。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头顶的太阳从这边‘滑’到了那边,居然还没有一个人归来,众人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衡武帝的面色凝重起来,对着身边的总管太监说道:“传令暗卫,问问他们在干什么。” “是。” “报——!” 突如其来的喊声压过了总管太监的答话,一个侍卫急切地奔跑过来,向衡武帝禀告道:“皇家猎场中的野兽发生暴|乱,几位皇子连同可达世子都走散了!” “什么!?” 皇贵妃尖叫一声,以手扶额倒了下去,衡武帝急忙接住,怒声直喊:“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派禁卫军去解救皇子他们!” “是!” 一个翻滚躲开老虎的扑袭,可达拼命地朝前奔跑,为了牵住发疯的马,虎口被震开偌大的口子,现在连刀都拎不住,根本没有一拼之力。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 可达咬了咬牙,妹妹往日的生活还需要他的地位来支持,他怎么能就这样死去!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可达快要力竭之时,前方拐角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示意他赶快过去,可达没有别的选择,当机立断地跑了过去,被那人拉着进了一处裂缝,后面追赶的猛兽挤不进去,直接撞在了石壁上。 躲过了危险,可达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救了他的人笑着打了一个招呼:“可达世子,真巧啊。” “巧、巧。”可达的话说不连贯,心情复杂地看着面前的楚淮青,“你怎么在这里。” “如果我不在这里,也许可达世子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楚淮青轻笑道,“分明提醒了世子殿下,没想到你还是中了招。” “别在那幸灾乐祸!”被楚淮青调侃,可达的脸色称不上好看,“现在该怎么办?” 楚淮青负手看着外面叫嚣的野兽们,平静的样子全然不见害怕恐慌,道:“很简单,只要将你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即可。” “衣服?”可达一愣,似是想到了什么,将衣服一把撕下,嗅着上面异样的气味,表情瞬间转为了凶狠,将碎衣服扔在地上:“大、皇、子!” 楚淮青‘哦’了一声:“看来你已经清楚是谁要害你了。” “我不明白!”可达咬牙切齿,“害了我对他有什么好处!?” “第一个好处,你弟弟会给他丰厚的报酬;第二个好处,他可以借机栽赃二皇子,除去自己登位途中最大的竞争对手。”楚淮青慢条斯理地鼓着掌,“一箭双雕。” 额角青筋暴跳,可达拾起衣服就要往外扔,楚淮青拦下了他,直视这位汉子赤红的眼,面上依旧是风轻云淡:“不知道可达世子现在有没有兴趣,和在下做一桩交易?” “大皇子,欸,大皇子殿下——”后面的人似乎有点害怕,“这里有这么多猛兽,阿史那可达这次必死无疑,我们有必要跟过去吗?” “废话,当然有!”大皇子双眼阴鹜,“谁知道阿史那可达之前有没有接触其他人,如果他侥幸活了下来,稍微想想就知道是我下的手脚,到那时候该怎么办!” “可是…..殿下小心!” 等禁卫军赶到的时候,场面一片血腥,不少世家弟子都被野兽给咬伤,大皇子秦跃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捂着血肉模糊的双腿不断哀嚎,但伤他的又不止是野兽,还有拿着剑不断哆嗦的楚淮青。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面对着在场的禁卫军,楚淮青像是被吓没了魂,抱头捂耳,喊声中带上了泣音,“我看大皇子殿下被野兽包围,一时着急就冲了上去,我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 禁卫军的注意力都放在大皇子身上,这位可是真正金贵的主,对于楚淮青,他们不好决断,只好一同押到了衡武帝与众大臣的面前,连带着没有了行动力的可达世子与其他吓破了胆的世家弟子。 “逆子,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衡武帝还没来得及反应,楚国公当场给了楚淮青一个大耳刮子,按着楚淮青跪下谢罪:“求陛下恕罪!” “没事,没事!”太医聚在一起为大皇子检验伤口,站在旁边衡武帝整张脸脸气得涨红,却碍于楚国公强压了下来,但对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脾气了,指着原先跟在大皇子身边的人怒喝道,“你们,把刚才发生的事复述一遍,若有虚言,朕要你们的项上人头!” “陛下,当时野兽都冲了过来,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陛下,我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27 !” “求陛下开恩!” 在楚淮青被押来之时秦策便看见了,他同时也看到了先生对他含着坚决意味的一眼,所以他没有动弹,而是愣在原地,不甚真切地看着这一场闹剧。 世家弟子们跪成了一排,七嘴八舌地哭喊告饶,衡武帝被吵得头晕目眩,而太医接下来的一句话,就像是晴天霹雳直降衡武帝的心头。 “启,启禀陛下…..大皇子,大皇子的腿…..” “说清楚!大皇子的腿怎么了!?” “这个….大皇子的腿….没得....没得治了!” “!” 楚淮青没给大皇子造成过多的伤害,只是剑伤引发的血腥气让野兽发狂,当场便咬碎了大皇子的腿骨,接也没法接。据说痛醒了的大皇子在得知自己成为废人之时便气晕了过去,再次醒来时,满目狰狞地叫嚣着要让楚淮青痛不欲生。 楚淮青作为凶犯被收押入狱,衡武帝当场就有将楚淮青凌.迟处死的念头,但楚国公一直苦苦哀求,可达世子也作证楚淮青是无心之举,便这么僵持下去。没过多久,二皇子得知下人在自己的座驾中‘无意’翻出了一个药瓶,心里生疑的二皇子连忙差人检验,明白用途之后再联想这次野兽暴|乱,直接吓白了脸,对欲要栽赃陷害他的大皇子更加深恶痛绝。 残废了的皇子当不成皇帝,大皇子没了戏,储君之位自然就落在了二皇子的头上,所以二皇子对‘无意’帮了他一把的楚淮青也是心喜,秉着仇人的敌人是朋友的想法,当即上殿为楚淮青求饶,也顺便可以笼络一下楚国公。 这样一来,衡武帝虽是震怒,却不能不做多考虑。楚国公是他的左膀右臂,不能让人寒了心,二皇子将是未来的太子,他的请求也必须重视,何况还有可达这么一个突厥的世子在场作证,若是处理偏颇,怕是会让突厥人看了笑话。 衡武帝在做这些考虑的时候,唯独忽略了在殿前跪了三天三夜却不得觐见的三皇子秦策,秦策毕竟年少,在第四天的清晨昏厥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衡武帝对楚淮青的处置也已下达—— 流放。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小受有所预谋的,下章解密和托孤(x),然后快进式开启新地图,一个成年的小攻将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_(:з)∠)_别打我嗯...... 今天二合一了,下一更就在后天,不是断更,不是断更,不是断更,重要的事情说三次! 么啾~ 第二十一章 [捉虫] 盛乾京都城外,百里亭。 终于脱离了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多的百姓,解差抹了把头顶的汗,嘟囔了几句抱怨的话,眼看着前方又出现了一个人,立生危机感,提着刀警惕地看着来人。 “这位官大爷,您误会了,我没有恶意。”来人摆了摆手,往解差手里一个偌大的银锭,端的是一脸无害的表情,“只是想和你身后那位说说话,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解差狐疑地上下打量来人,来人也尽量摆出一副‘和善’的笑脸,突兀的笑声从解差身后传来,将两人的注意力皆引了过去。 虽是鬓发已乱、带着镣铐,但青年却不见狼狈,对着解差失笑道:“既然是送给你的喝酒钱,那么不要白不要,你且到一边去,我和他说几句话。” “是,公子。”解差回道。 看着解差居然真的乖乖去了一边,谢富瞪大了眼,转头面向笑看着他的楚淮青,不得不叹:“楚国公还将手伸到了刑部?”没见过哪个被流放的人连解差都使唤得动。 “以我爹那刚正不阿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以权谋私的事,我只是偶然救了这位解差母亲的性命。”楚淮青摇了摇头,与谢富一道在亭中坐下,“你来得正好,我有几件事想托付于你。” “……等一下。”谢富眯着眼看他,“你早算到了我要来?” 见谢富脸色不对,楚淮青模糊地嗯了一声,极快速开口想要转移话题,却被谢富给直截了当地打断:“早先我就觉得不对劲,凭你的性子怎么可能做出这么鲁莽的事……楚淮青啊楚淮青,你是真的想把自己给玩死吗?” 楚淮青微微一笑:“你何曾见我吃过亏?” 谢富瞪到眼酸都没发现这人有一丁点的悔意,终是一叹:“是是是,你就是这么个性子。”他揉了揉额角,似是无可奈何,“能不能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如果我说,我这么做的原因单是为了废除大皇子?” “不,你没有这个必要。”谢富道,“这几年盛乾日渐衰落,离你所料的将败之期只少不多,既然已经忍了一个五年,又何必在意另一个五年?” 果然瞒不过。 楚淮青嘴角勾起,似叹似笑:“我这么做确实有别的原因。” 谢富追问:“到底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没有能够教授殿下的东西了。” 此话一出,谢富再次瞪大了眼,面上明晃晃地写着:你在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楚淮青道,“就是因为在京中能为殿下做的事情有限,所以我才要找借口出来,为殿下今后的道路提前做好铺垫。” 谢富简直不知该从何说起:“为什么你会这么想?以你的学识,能够教授殿下的东西还有很多,怎么可能……” 楚淮青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些所谓的学识,只是记在这里的死东西,其实我并不懂如何最有效地运用它们。我真正能够教给殿下的,只有开阔的眼界和新颖大胆的想法,而这些年我也教完了。” “可是…..” “谢富,我对自己的能力一向看得很清楚,这不是自谦。”楚淮青笑道,“还好有你在,我也不必忧心该去哪为殿下找一个更好的老师。” 谢富极小幅度地僵了一下,夸张地长吁短叹起来:“我这么不牢靠的人,你也不怕我将他教歪了。” 楚淮青笑道:“我相信殿下的自制…..”话未说完,猛地咳嗽了起来。 “淮青!”谢富连忙移到了楚淮青的身边,镣铐和夹板挡住了楚淮青大半的身子,此刻绕了过来的谢富才看见单薄衣料下透出的狞狰伤痕,顿时气得浑身直颤,“他们对你用刑了!?” 这一声惊到了一边的解差,缓过来的楚淮青对着欲要拔刀上前的解差摆摆手,转过身面对着谢富:“我可是废了一个储君人选,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楚淮青说这话的时候,依旧在笑,笑得自然温和,但刚才那一瞟眼已经足以谢富断定出楚淮青受过怎样的酷.刑,也正是因为这样,此时的谢富再看楚淮青的笑容,竟是忍不住眼眶微红,他扭过头去,“可你也有很多别的方法可以离京,为什么要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28 选择最极.端的一种?” “如果不这么极.端,如何能让我爹将我从家族谱上除名?” 谢富猛地转过头,盯着楚淮青:“除名?” “如果我所料不错,最多不过三天我爹就会剥夺我的世子之位传给弟弟,再将我从家族谱上除名。” 话虽如此,却是笃定的语气和态度,楚淮青的声音很轻,眸眼若波纹漾漾的河流般清澈:“殿下要走,走的也不是正统路,我爹不会承认殿下,而我必定站在殿下这边,届时全天人都要给我安个不忠不孝的名头。殿下手中可以有阴狠无情的谋士,却不能有不忠不孝的小人,这会为殿下今后广纳贤士增加阻碍。” “殿下身边急缺人手,我现在还不能走。”楚淮青道,“待到殿下基业已成,我自会向殿下请辞。” “…….” “怎么了?” “…..你何时。”谢富深吸口气,一字一句说得吃力,“能为自己考虑一下?” 谢富说得极其小声且模糊,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楚淮青没听清,抬眼疑惑地看着他。 “无事,只是我在想——”谢富很快收敛了情绪,“平日里你爹对你挺好的,真到了两难的境地,你会怎么做?” 楚淮青诡异地沉默了一下,凝了眼眸,满目决然:“唯殿下而已。” 知晓楚淮青的态度,但没想到他会这么决绝,谢富诧异了一下。 “我爹他…..太忠心了。”楚淮青的笑容中带着点点苦意,“如果我有利用价值可以帮到君王,他肯定不会犹豫地将我出卖,哪怕我是他的儿子。” 因为身负才子称号,前世的父亲对他比现在更好,他也很在意楚国公,所以衡武帝下达的那些指令,既然极不甘愿也尽心照做。楚国公原本按照衡武帝的指示辅佐大皇子,没想到后来改朝换代时出了差错,真正继位的是二皇子,忠于衡武帝的楚国公哪怕将全家栽进去也没有过多的怨言,可楚淮青不这么想。 那时候的楚淮青是天之骄子,满门抄斩的罪名让他几近崩溃,怨恨和绝望也一天天丛生递增,在秦策救了他们全家之后,负气之下直接投奔了秦策,以报救命之恩。 后来几经波折,楚淮青周身的浮躁也被磨平,想念自己的亲人,想念过去的日子,时逢父亲大寿,便派人送了厚礼过去,派出去的侍从回来时带了一封信,断断续续说了很多剖心的话,大致是楚夫人病重,楚国公亦身体憔悴,十分想念游子云云……楚淮青心一软,便答应了去看望他们。 现实却甩了他一个极大的耳光,迫切想要见到双亲的楚淮青被埋伏的人手捉了个正着,在父亲的沉默与母亲平静的视线下,被交予了二皇子。 二皇子要求楚淮青为他效力,楚淮青不答应,为此被折磨的心力憔悴,最后被押在了城墙上,面对着带领大军来救他的主公。 两座土地肥沃的城池,几近要了秦策一半的家当,这是主公为救他所付出的交换条件,也是楚淮青天真后的代价。 谢富本想反驳,但一想到自己那个简直堪称神奇的爹,霎时间无言以对。 “谢富,我生来不喜欢欠人情。”楚淮青的眼里横溢着点碎琉璃光,青丝扰乱,微微飘拂,衬着他似是天仙临世的风姿,他站起了身,朗朗一笑,细语柔声,“而我欠殿下的,不止是恩情……一辈子也还不清。” 两人看似聊了许久,但实际上连半个时辰都未到,毕竟两人的惜别之情已经深藏于心,不需要过多言语。 将事先准备好的藏信地点告知谢富,楚怀青将早已等得望眼欲穿的解差喊了过来,临走之前,谢富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俯在楚淮青耳畔问道:“为何你选了大皇子?”而不是二皇子。 楚淮青怔愣了一下,笑着说道:“因为我看他不顺眼。” 谢富嘴角一抽。 再次启程,烈日斜射而下,照在那个身体笔直的瘦弱身躯上,一半被阳光渲染得极其明亮,一半则隐在黯淡的阴影下,格外深邃。 ——主公的腿脚是在习武的时候落下毛病的? ——当然不是,等等让我想想……我记得是.....对了!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有个叫可达的突厥世子?带着公主来和亲,又提出比试的那个…….对对,就是他,最后他不是遇上猎场暴.乱才死的吗?主公也是在那场暴.乱里受的伤,运气不好,大腿被野兽啃了几口,骨头碎了一些,没办法完全愈合,每逢下雨就会发作。 前世伤你的,害你的,背叛你的。 这一世,属下必百倍奉还。 …………………………. 拿信的手在颤抖,急急跑出来的秦策还只穿着亵衣,大太阳底下风一吹,冷得他仿佛骨子里都在发寒。 “淮青是昨日午时走的,殿下现在就是快马加鞭也赶不上了。”将秦策堵在宫殿外的谢富道,“请先回去休息,您的身体要紧。” 秦策死死地看着信上的内容,几乎要将双目瞪得呲裂。信上有楚淮青这几年在京中的多方筹谋,有对秦策往后生活的细心叮嘱,甚至提醒秦策,如果往后传来他的死讯,只会是他的刻意为之,请秦策不必担心…..一切的一切,就是没有提及楚淮青为何会突然做出这种事,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为什么要留下他一个人! “他…..就没有….什么话….要带给我的?” “要带给殿下的话应该已经在信中了。”楚淮青给他的信中提到的事情就很详细,仙醇的来源,如何除毒,如何保养…….老妈子似的提了一大堆,换做秦策估计过犹不及。 秦策没再说话,始终保持低垂着头的姿势,手上青筋暴起,让谢富一再担心秦策会不会将信纸捏成碎片。 庭外有两个宫女路过。 “要说这楚国公世子也真是倒霉,明明只是好心想救人,却落了个流放的下场。”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这两天在牢中受了多少苦,据说出来的时候,血流了一地呢!” “啊……这么可怕?” “!” 谢富瞳孔一缩,紧张地注视着面前的秦策,生怕秦策突然发难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秦策确实做了,在他听到‘血流了一地’这句话时,他就感觉自己的天好像塌下来了。 对先生的担忧,对先生的求而不得……全都爆发了! 两个宫女听闻动静看了过来,又尖叫着落荒而逃,谢富第一次有了对死亡的恐惧,双腿不自觉地朝后退,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渗出。 一拳将宫墙砸出偌大的坑洞,拳头被碎石划破而不知,鲜血汩汩地往下淌。 “是我的错。” 秦策缓缓抬起了头,看向衡武帝的寝宫。 “因为我不是皇帝,我的要求不能让别人所忌惮,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29 所以我护不住在意的人。” 谢富心头一震,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的墨衣少年。 少年说话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 “秦策如今以命起誓——” “必将成为这天下的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  混蛋晋江又抽我评论= =凸! 好心疼_(:з)∠)_只好回复在这里了 网友:奈何 评论: 《谋士当自强》 : 我毫无疑问的相信成年的策策会黑化! 回复:=w=毫无疑问他会黑化! 网友:长安 评论: 《谋士当自强》:是jj又抽了吗?为什么我不仅看不见我昨天的评论还不能撒花! 回复:对的他抽了qaq 网友:长安 评论: 《谋士当自强》 :青青处心积虑的离开了,秦策迫不得已放他走了,还为此在殿前跪了三天三夜,再会面时,青青肯定会因为对秦策愧疚而格外容忍,秦策也成年了,所以就可以……嘿嘿嘿嘿嘿【奸笑】! 回复:哈哈哈哈哈哈场面好美 o(*≧▽≦)ツ ~ ┴┴ 网友:稚澜 评论: 《谋士当自强》:你是那个、可、可达鸭……(。! 回复:我是你的召唤师=w= 这周榜单已经超了,于是明天不更,后天双更~ 感谢岁月间的地雷,么么啾,啾啾啾~(づ ̄ ? ̄)づ 下一章开启新地图,小攻也长大了 咳,也没长多大,十八岁,到法定♂年龄了(ーwー) 请期待小攻小受‘感人’的重逢 ps:放心,没肉^_^ 第二十二章 转夏入秋,天比寻常黑得早了,风声中似也带上了一抹凉意,由于身着单薄,让江二不禁拢了衣襟。 但他的脚步却未慢得下来,本草堂就在前方,他得为自己卧床的母亲求药。 边关不定,兵马匮乏,长年遭受侵扰,一般的医师都不敢在这儿久留。本草堂是在三年前兴起的,也是边关城内唯一的医馆,至今也未有人知晓医馆真正的主人到底是谁,只知道有个姓楚的管事书生,戴着半遮面具,未曾以真面目示人。 江二没有见过这个书生,听街坊说是个温文尔雅的人,边关城内来来往往的都是武夫和杂工,读书人的身份让这位管事在老百姓的心里更添一抹神秘,去过医馆的邻家小妹就将这楚管事传得神乎其乎,直称天神临世,但江二却不这么认为。 如果真是天神,怎么甘愿来到这贫瘠危险的地方? 到了本草堂内,江二呼出口气,连忙寻找医师,但也许是天色过晚,堂内只有一个正在打扫的药童,并未留有医师。 江二急了,逮住一个药童便问:“请问一下,这里的医师都去哪了?” “程医师和杨医师都出去了,怎么,你是来看病的吗?” “是,不对,不是我,是我的娘亲,你知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药童为难道:“这可没个准数。” “那这该怎么办?”江二焦急起来,边说边踱着步子,揽着药童的双臂道,“要不你告诉我他们去哪了吧?我上门去寻。” “这个…..我也……” 正说着,堂外走进来了一人,那人看向拉扯中的江二和药童,上前问道:“小五,发生了什么事?” 药童啊了一声,像是十分惊喜:“楚先生,您怎么过来了?”又指着面前的江二道,“他的母亲生了病,正巧两位医师出去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有东西忘拿了。”书生看着江二,“不然,劳烦这位仁兄再等一下?” 面前这人散发着与常人不同的气质,料想就是他们所说的楚管事,江二回过神,闻言一脸愁苦:“可是我的娘亲…..我怕再等下去就来不及了啊!” 见江二确实着急,书生道:“先别慌,且与我说说你母亲的病状。” 书生平静的面容似带有安抚人心的神效,江二冷静下来,依言将病状说了,书生沉思片刻,转身来到药柜前,取了些药草放进药箱,提过来道:“走罢。” 江二愣了:“你这是…..?” “自然是去给你娘看病。” “可你又不是医师,真的会看病吗?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啊!” 这质疑性的话一出口,书生还没反应,小药童就炸了毛:“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书生拍了拍药童的肩膀,直视江二的双眼,满目淡然与真挚:“请放心,楚某从不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 灯光黯淡的陋室里,书生的行为不显局促,把完脉后便去煮药,看着喝了药的母亲渐渐安睡了过去,江二松了一口气,感激地将药钱递给了书生:“多谢楚先生,先前着急,话语多有得罪,还请楚先生莫怪。” 书生收了药箱,微微一瞥眼,从那堆散钱里抽出一文收入掌中,笑道:“这些便够了,剩下的给你娘买些吃的补身子吧。” 江二心里愈发内疚,又将钱递了过去,急道:“这怎么能够?先生辛苦来看病,光是给我娘准备的药材便不少,只拿这么点怎么行?” 将江二捧着钱的手轻轻推开,书生心平气和地问:“你是做什么伙计的?” “这…..这个,只要有钱的,基本什么活都干过。” “近期可出过城?” “有帮一位丝绸商人拉过货。” “这样吧。”书生展眉一笑,“我过几天要去城外采药,可是不知道安不安全,你若觉得于心不安,便告诉我近期城外发生过什么事,如何?” “楚先生要出去?”江二大惊,“这可万万不行,楚先生可不能现在出去啊!” 书生问道:“怎么了?” “最近鞑子可不安分,出钱让我们拉货的商人足足请了四十个人才敢动身,哪怕是这样,一路上也不敢多耽误,活像逃命似的。”江二的表情有些惶惶,“这次回来,城门口的守卫军差点都不让进,看情况,好像是又要打仗了。” 心中早有预料,此次询问只不过是落实,告别了江二,书生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四周静悄悄的,空中繁星稀疏点点,倒有宇宙浩瀚无穷之象。 这一条路,楚淮青已经独自走了四年了。 楚淮青将手掌捧在面前,哈一口气,稍微揉搓,在他眼前的虚影中,一半是小孩,一半是青年,小孩的样子逐渐模糊,变为了英朗的青年才俊。 ——天气寒冷,先生怎么穿这么少,你看手都冻僵了,来,策帮先生捂一捂。 ——殿,殿下……. 就快了。 楚淮青放下手,遥望京城的方向。 他心心念想的人,就快来了。 自大皇子残了双腿之后,朝中的各方势力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30 变化,衡武帝设下盛宴,当众立二皇子为太子,以张元老为首的文士一脉皆转向了二皇子,大皇子原先的幕僚们纷纷离开,因为在以武将为尊的二皇子那得不到出路,其他皇子又不得志,大部分还是选择了郁郁隐居。 昭和三十二年,衡武帝病重,设太子监国。 “当初淮青可未提起过皇上会病重这回事。”谢富扇着扇子,笑得没心没肺,“几个月前还想方设法地离间你们几兄弟,没想到几天便倒了下去,想想便觉得好笑。” 男子一脸沉寂,面不改色地将谢富的棋路堵住:“生老病死乃无常事,他再厉害,也未必能料到这些。” “连临街酒坊何日转手都瞒不过他。”谢富半真半假地笑着,“我已将他当神仙供奉了,哪曾想到还有他预料不到的事?” 男子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似是极其赞同,但也消得很快,没让谢富察觉端倪:“说得也是,或许他已经料到了,却故意不说。” “报——” 下人赶来,向男子恭敬道:“启禀三皇子殿下,太子殿下急宣您进宫议事。”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下人走了之后,谢富摇了摇头,也没避讳:“这个太子倒是越来越能折腾人。” 秦策没有言语,落下最后一子,站起身:“赌一场吗?” “赌什么?”谢富扯着嘴角,看起来积极性不高。 “赌太子宣我入宫所谓何事。” “赌注是淮青寄给我的信?” “算一算日子,最近一封是该寄到了。” 谢富内心咆哮状掀桌,面上牵强地笑着,“为数不多的几封已经被殿下抢去,您还想怎样?” “以你过目不忘的本事,信上的内容看一遍也就够了。”秦策硬是以着满脸淡然说出了理所应当的意味,“这样想来也不必赌了,过会记得将信送往我的住处。” 谢富试图做最后一丝挣扎:“若属下说不?” “禁酒令的滋味,谢先生可想一试?” 知晓这人绝对做得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谢富直恨得牙痒痒:“淮青怎么会教出你这么无赖的学生。” 秦策嘴角一扯,转身就要离去,谢富就在此刻突然开口:“殿下。” “既然你想念楚淮青,为何不派人去查找他的位置?” 秦策头也不回,“既然先生说了他会与我再次相见,我便信他。” “哪怕……”谢富顿了一下,“已经等了四年时间?” “……” 果然谈及那人的事轻易便会触及到秦策的雷区,谢富轻咳了一声:“也不知道这一去征战又要多久,属下先回去收拾细软。” 未再答话,秦策眨眼间就没了影,徒留身后的谢富再掩不住满眼复杂,望着棋局轻声叹气。 这是他迄今为止下得最长的一局,也是下得最艰难的一局。 秦策的棋风几经转变,如今已有了桀桀厉气,这说明秦策的心性正在朝着君王的那方面改变,作为一个属下,谢富自然感到高兴,但作为一个棋中对手,这就不怎么愉快了。 如今谢富离输也只差十几局,一想到自己将要英名不保,被秦策毫不客气地累次击败,便丛生出一种浓重的危机感,但转念一想,也许过不了多久便有人替自己承受这份罪,立马又扔下了负担,欢快地回家收拾东西。 淮青送他的酒还剩两壶,他可舍不得丢下。 “皇兄,你找我?” 太子正把玩着什么,闻言朗笑道:“哈哈哈,三皇弟你来得正好,快来看看,这可是孤花重金求来的秘宝!” 秦策应声上前,将那物什打量了片刻,道:“是把好剑,恭喜皇兄。” “好剑是好剑,可惜我已经不是可以随意挥剑的身份了,这剑拿着也是浪费。”太子斜了秦策一眼,眼中意味正浓,“便送予三皇弟如何?” 假装迟疑了一下,秦策低声道:“谢皇兄。” “你啊,还是这么个木头性子…..也罢,也罢。”太子回到了座位上,“不过这好剑总得饮血,不然迟早都要生锈,眼下正有一个机会放在三皇弟的面前,你可愿意?” “…….皇兄请说。” 秦策的一举一动确实符合一个木讷之人的性格,是以太子不再怀疑,开门见山地道:“孤想让你去平定边关。” 秦策微微张嘴,忙着想要拒绝:“皇兄,我…..” “三皇弟。”太子将他的话打断,“我知道,楚淮青是你的至交好友,当年他意外逝世的事也给予了你不小的打击,可是人总要向前看,你总不能因为死掉了一个朋友就消极一辈子吧?” “……”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即日启程,你回去吧,不要辜负孤对你的期望。” 秦策沉默着,拱手道:“是,皇兄。” 到了自己的宫内,屏退左右,秦策将剑拔出,剑身落入秦策眼中内敛的锋芒,更添一阵寒意。 早在进宫之前,秦策便知道太子找他是为了什么。 衡武帝突然病重,朝野大乱,太子的储君之位虽然短时间不可撼动,但离能够全盘接手政.事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更勿提还有皇贵妃一脉虎视眈眈,这是极好的一次机会,但也是容易出事的一场危机,所以太子更要加倍注意。 如今边关吃紧,胡虏鞑子小动作不断,欲要侵.犯之举明显,太子不想让外人领了兵权,又腾不开身,为了防止皇贵妃趁虚而入,他的心腹都各有用处,从长远考虑,拜托秦策是最好的方法。 秦策对外的形象是武艺极高,但不爱谋略,亦不慕权贵。因为太子曾为好友楚淮青说情,便对太子掏心置腹,即使后来楚淮青‘死’在了被流放的路上,消沉之后也不减忠心,可断定为心性醇厚之人。 太子这些年没少借着楚怀青的由头和秦策走心,对操控秦策虽说不是十分笃定,但也有七八分把握秦策不敢独揽军权。 只是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又有谁可以断定呢? 临行前,太子派给了秦策一个军师祭酒,明着帮忙,实为监视,秦策没有拒绝,收下了这个人。 兵马三万,随行侍卫二十人,暗着的幕僚只有谢富一个,提前到场后便缩在马车里不愿出来,随着秦策的一声令下,大军启程,朝着边关浩浩荡荡地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来晚了qaq 下章相遇~~ 岁月间扔了1个地雷 皮蛋瘦肉粥扔了1个地雷 读者“落花”,灌溉营养液 10 读者“子衿”,灌溉营养液 1 第二十三章 曾在边关呆过一段时间,楚淮青清楚这里缺乏的是什么,建立医馆是最快最有效的路子,旨在给秦策树立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31 良好的口碑和拉拢民心,所以,即使迎来了这条路所带来的危险,楚淮青也毫无惧色。 “大夫呢?大夫在哪?这里的大夫是谁!?” 三四个面目凶悍的壮汉往那门口一站,原本嘈杂的本草堂瞬间没了声,正在帮忙打下手的楚淮青微微一蹙眉,按住欲要应声的程医师,起身答道:“我是,怎么了?” “你是?”领头的壮汉狐疑地一打量,眯着眼睛看了看四周,随后一指程医师,“把那老头给我带走!” “等等!”楚淮青上前一步,拦到那几个壮汉面前,“你们不是要找大夫吗,牵连无辜的人干什么?” “就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说你是大夫,骗谁呢?”壮汉不耐烦地挥手,“别愣着,快动手,等会官差来了麻烦。” 眼见几位壮汉朝程医师迫近,坐着的一位病人拍桌而起,指着领头的骂道:“住手!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本草堂的医师对边关城的百姓而言称得上是活菩萨,有人开了头,自然就有更多的人跟着维护,动静传出去,引得门口围来越来越多的百姓,好奇地打量里面的情况。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是那几个人要找大夫。” “哪是来找大夫的,看起来更像是来惹事。” “就是就是,这几个人一看就不是好人。” …….. 人数上占了鳌头,出声的那个病人底气也足,义愤填膺地喊道:“各位,本草堂平日里待我们可不薄啊,如今——” ‘哐啷’一声巨响,终于打断了病人的滔滔不绝,面对着被劈成两半的柜子,病人浑身吓得直哆嗦,剩下的话直接咽回了嗓子眼。领头的用刀指着他的眼睛,朝着围观的人冷冷一斜眼:“怎么,还有人想说些什么吗?” 那刀长约成人手臂,巨大无比,刀口带着褐迹,一看就是经常饮血,常住边关,别的本事没有,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程医师已经恐惧得说不出话来,被人强行拉走也只是稍微挣扎了一下,见没人再有异议,领头的冷哼一声,准备走人,却发现自称大夫的书生又挡了过来。 “我说你有完没完,真当我不会杀你?” 颈边就是那把刀,书生抬抬眼:“你找大夫是要救人吧?可他不是大夫,是我怜他老无所依,干脆招来打下手,你找一个没本事的老头回去,救不了人,只会耽误病人。” 领头的呵呵直笑,刀面贴着书生的脸颊轻拍几下:“编,你再接着编。” 书生眼也不眨,朝着在场的百姓大声问道:“乡亲们,你们说,这个老头到底是不是大夫?” “…….”百姓们面面相觑,又咽了口口水,不答话。 “这老头只知道一些药草,不会看病,手脚也不麻利,哪怕多几步都走不动路,已经老得不行了!”在老字上刻意加重,书生淡着脸继续说道,“我是个大夫,医者仁心,不能由着他去祸害别的病人!这次就当我出次远门给人看病,乡亲们莫要再包庇我了,否则我良心上实在过不去!” “这这…..”百姓中的一人暗自咬牙,配合道,“不行啊,楚大夫,他们摆明了就是不怀好意,你这一趟必定有去无回。” “……是啊,楚大夫。” “楚大夫,你莫听信他们的话,等会官差一来,定是要他们好看!” 领头的眼中闪过一抹犹疑,突然擒了边上的一个妇人,妇人身边的小女孩连忙扑上去:“娘亲!” “小姑娘,你娘亲平日里都教你说真话的对不对?你告诉我,平时给你们看病的都是谁,说对了,我放了你娘,要是说错了……”领头的用刀比划,胁迫着眼里啜着泪花的小女孩,“你娘,可就没命了。” 糟了。 楚淮青内里急得直冒火,但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旁的人看着其余大汉亮出的刀,也不敢过多言语,小女孩看看焦急的母亲,又看看大家,怯生生地说:“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给我爹治好病的人,是那边那位大哥哥。” 周围的人齐齐松了一口。 “那好,放了那个老头,把他带走。”领头的松开妇女,又把刀指向了楚淮青,其他壮汉过来擒住楚淮青,楚淮青也乖乖地任他们摆弄,对着其中一人不咸不淡地道,“麻烦你帮我拿着药箱,不然我没法帮人看病。” 一个壮汉去拿了药箱。 见楚淮青没有出现破绽,领头的完全信了这人是大夫的话,边关城的官差虽说不成事,但要一道引来边城军还是麻烦,这样想着便不再停留,掳着楚淮青迅速走人。 “张哥,要不把那老头一起带上?” “带带带,带什么带,带回去让你养老送终?”领头的狠狠一皱眉,“老大只让我们找大夫,多的事别做,惹到老大气头上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啊,是……” 楚淮青的视线不经意地略过壮汉手里的刀。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似乎是大阔刀,形状独特,适用于马上对敌,这帮人动作粗鲁,但又留有章法,极可能是一众较大的团伙。 事情也许会有些麻烦了。 与此同时,秦策的兵马也到了一个村落旁边,强调完不许扰民等事宜之后,秦策下令就地歇息,只是刚坐下不到几息时间,村子里就传来了他人的哭喊。 谢富撑着下颚往车窗外看:“看来这些兵,有得是地方让你整治整治。” “不一定是他们做的。”秦策站起身,往村里去,发现路旁边蹲着一个妇人,不断哭诉:“他们怎么能这样?我们家以后该怎么办啊…….” 妇人身边还围着一些人,皆是愁苦的面色,秦策上前询问道:“怎么了?” “你这身打扮……你是位士兵吧?”那人尚未答话,妇人便是面上一喜,跪在秦策身前哀求道,“求兵老爷为民妇做主——” 摆了摆手,示意随行侍卫稍安勿躁,秦策将妇人扶起,看向周围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一人道,“这位是我们村赵大夫的内人,可今天上午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出现了一帮恶徒,将赵大夫给掳走了,赵大夫心肠好,也是我们村唯一的大夫,可是我们打不过那帮人,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秦策:“他们往何处去了?” “去了那边的山头。” 转眼看向那座山,秦策的心跳莫名漏了一瞬,只是当下的情况将他快速拉回了神,他蹙了蹙眉,强压下心中的悸动,对村民安抚道:“这件事我会帮忙解决的,请大家放心。” 太子派来的军师祭酒看完了这一幕,对着走了过来的秦策警告道:“三殿下,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勿要被琐事耽误了才好。” “山里或有山贼,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32 放着不管,这帮村民该怎么办?” “殿下不管,自有别的人管,书信一封给最近的衙门便是。” “县城很远,官差没法在短时间内过来。” “这山贼存在也不是一两天,既然以前他们忍得,为何现在忍不得?” “他们忍不忍得我不知道,总之我没法忍得。” 军师祭酒与秦策争辩了很久,最后扔下一句‘愚不可及’,气冲冲地甩袖离开。 “你这大公无私的模样可越装越像了。”待军师祭酒走了之后,谢富懒懒散散地探出了头,“接下来的行程是为民除害?” 再次看向山的方向,秦策淡着声音随口道:“或许还有些别的奇遇。” ………… 楚淮青虽然不认为壮汉们的大本营会在附近,但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要骑马赶半个时辰的地步,被颠得死去活来的楚淮青只有一个念头:真是难为了这群人,快马加鞭赶几里路只为了找一个大夫。 但当被壮汉们领着上了山,楚淮青才知道,壮汉们找的不止是他一个大夫。 还见到了一个前世的熟人。 作为主公旗下的一大猛将,那人有着武夫一贯的不修边幅,在楚淮青的记忆里,他不爱说话,也不喜欢他人的靠近,始终带着一张别人欠了他八百十万的脸,比其他的武将高了不止一二十公分,每当拎起战戟,常常光凭着一身气势便能让人闻风丧胆。 而此刻的这位猛将,正逮着一名大夫的衣襟怒声嘶吼。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你们不是大夫吗?连解个毒都不会你们算什么大夫——!” “我们,我们是大夫,可是,贵公子的毒,我们前所未闻,根本无从下手啊。” 楚淮青一愣,看向前方石台上躺着的小孩。 李岳雄的儿子,好像有那么一点印象…… “老大……”壮汉之一咬了咬牙,鼓起勇气上前道,“公子是在平原上中的毒,不如,我们去找那里居住的人…..” 壮汉说得很隐晦,但指向性也很强,这里只有一个平原,而会在平原上居住的人,怎么想,都只有那一个可能。 熟知李岳雄比刚才更激动了,气到将壮汉给一拳打开:“滚!” “你给我记住,老子就算是死,也不会去求那些胡虏人!我儿子就算是死,也不会在杀害他娘的凶手手里苟且偷生!”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你们知道的吧,嗯,脑洞什么的,大概就是一个片段,然后,我以为自己能将这个片段在三千字之内写完,但是,文字的展开,又含有不可逆性和无穷尽性,期间又有各种巧合性和延伸性,于是呢,我..... qaq我错了! 下章真的会见面,我发四! 大概就是伪三国背景,就会有天下分割,各种谋士和武将出现,重要的都有剧情,不重要的一笔带过,云城会尽量描绘得简易 明天差不多这个时间点,日3000,不见不散~ 读者“子衿”,灌溉营养液 1 读者“朝三”,灌溉营养液 2 第二十四章 对了。 那时候的军营里,一直暗中流传着一条关于李岳雄的秘闻:李岳雄唯一的儿子,死于李岳雄的见死不救。 难道说,就是因为这件事…..? “可是老大,公子他真的快不行了!”壮汉挨了一拳,却无怨怼,捂着胸口朝李岳雄质问道,“难道,难道我们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公子就这么死去吗!?” 李岳雄立时咬紧了牙关,就在此刻,石台上的小孩吃力地半抬起一只手,嘴唇微张,呼唤着李岳雄。 “爹…..爹爹…..” “衡儿!”李岳雄一步并作两步来到石台前,用力抓住小孩的手,虎背熊腰的大男人,此刻竟是眼眶通红,“衡儿,衡儿莫怕,爹会救你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孩却笑了:“爹爹,笨,不会,说谎….” “爹爹,莫要,求胡虏人…..就算能活,衡儿,也不…..” “爹不会!”李岳雄的眼睛彻底湿了,他将脸垂下,额头抵着小孩的手背,“我就知道,我的儿子怎么可能向胡虏鞑子屈服,衡儿…..是爹的好孩儿!” 李衡轻微地扯扯嘴角,像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扬着头,看着李岳雄,双眼好像沾上了浑浊的光,黯淡且哀伤:“爹….带我去,去我们经常玩的地方….我们再玩一次,最后一次,好不好…..” “好!” 李岳雄一擦眼泪,打横抱起李衡就打算往外走,楚淮青一惊,忙喊道:“将他放下!” 凶狠如狼的视线穿刺过来,还不止一两双,而是几十双集在了一起,其中李岳雄的眼神最为可怖,站在楚淮青身边的大夫直接被吓得一屁股坐地上。 楚淮青也不好受,这些人完全就像是要将他给生生剖解,他也知道,在刚才的气氛下突然出声不仅失礼而且危险,但他却管不了这么多。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楚淮青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真诚:“如果你还想他活下去,就把他放下,让我救他。” “!” 此话一出,壮汉们瞬间聚在楚淮青的身边围成了一个包围圈,李岳雄红着眼疾走到楚淮青的面前,捏住他的胳膊:“你能救衡儿!?” 那一刻,看到李岳雄激动的样子,楚淮青仿佛听见自己的胳膊发出了‘咔擦’的崩裂声。 “我知道怎么救他,但他中毒已深,我只有五成的把握。” “你!” 看着小孩脸上的丝丝乌黑逐渐汇集,楚淮青心急,下了猛剂:“你要再耽搁下去,毒侵入他的心脉,我连一成的把握都给不了!” “老大……” 怀中的小孩越来越虚弱,李岳雄不是看不出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下了重大决定,冷看着楚淮青:“救不活他,我不会怪你。”说着将小孩重新放回了石台上。 楚淮青不再多话,在小孩的脚踝找到了伤口,仔细端详片刻后,面色更加凝重,找壮汉讨了一把刀,刀淬完了火,就往小孩的伤口上割。 “你干什么!” “放毒血!”割完十字,巧力挤压伤口边缘,促进毒血流出,楚淮青头也不回地拿出药箱里的银针,“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也别再打扰我!” 李岳雄守在旁边,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楚淮青手中的刀,拦住了想要说话的人,目光暗沉:“别打扰他。” 银针刺向穴道,楚淮青虽是着急,手却十分平稳,这个毒他前世曾遇见过,也解过,不是没死过人,但楚淮青永远都无法心平气和地接受。 他偏就要将这条将死的命从老天手里夺回来! 毒血的流速加快,小孩的脸色同样愈加苍白,楚淮青找准时机封住穴道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33 ,降低血流的速度,小孩被疼痛折磨得难受,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又找向李岳雄:“爹爹…..怎么….还不走…..” “衡儿——” “衡儿乖,我在给你治病,等治好了病,你就能像往常一样和你爹爹出去玩,无论多少次都可以。”楚淮青拉过小孩的手放在李岳雄的手背上,“记住,孩子,千万不要睡,如果你睡了,就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和你的娘亲死去的时候一样。你爹现在只剩下你了,你难道舍得让你爹独活这人世间?” 一众壮汉张大了嘴,李夫人死去的事一直是老大的忌讳,但楚淮青却轻易说了出来。 李衡迷迷糊糊地眨着眼,他记得,记得娘亲死的时候,自己很伤心,爹也很伤心,爹哭了很久,眼很红,就像现在这样。 于是李衡的手指再次用力,握紧李岳雄的手:“爹….不哭….衡儿不睡….要一直陪着爹爹…..” 李岳雄早已哽咽得不成样子。 引发了李衡的求生欲,楚淮青当机立断地找到了先前提议的那个人:“你说他是在草原上中的毒,在什么地方,现在立马带我过去!” “现,现在去?去干什么?” “去取解药!” 万物皆是相生相克,李衡中的是平原上的一种毒草,而解药正是它的果实,来回奔波后又是半个时辰过去,等楚淮青取完解药回来,李衡已经奄奄一息,就差一口气没咽下去。 “让他吃下去。”来不及擦拭额上的汗,楚淮青将碾碎的果实递给了李岳雄,亲手将解药给李衡喂下,李岳雄看着气息渐轻的李衡,浑身直抖,说不出话。 楚淮青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也没想地凑在李衡的耳边大声喊:“李衡,你忘记自己说过什么了吗!” “你说要一直陪在你爹的身边,你都忘了吗!?” “你这一走了之,你爹只会更加伤心,你爹只会怀着仇恨,一步一步地迈向死亡!” “你要是死了,你爹就不会再笑,他会用打杀来消磨自己的悲痛,他身上的伤会越来越多,他会死于万箭穿心,会死不瞑目!” “你告诉我,你忍心吗?他可是你最爱的爹爹,你忍心他为你活不下去!?” 如果说,之前楚淮青的话只是让壮汉们吃惊,那么现在这番话足以让他们大惊失色,他们赶忙上前要捂住楚淮青的‘乌鸦嘴’,却突然听到了李岳雄惊喜的喊声。 “衡儿!衡儿!” 李衡弱弱唤道:“爹……” 楚淮青赶忙再次扎针,稳住李衡的心脉,旁边的壮汉们眼巴巴地看着,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一连折腾到暮色将至,李衡的气息才真正平稳了下来,楚淮青毫无形象地瘫在椅子上,揉着涨疼的太阳穴,暗叹活着真好。 李岳雄看着楚淮青,再多的感激也只化为了厚重的两个字:“多谢。” “不用了,把报酬付给我就行。”楚淮青有气无力地道。 “你要什么报酬?”亲生儿子的命被救了回来,李岳雄岂止是有求必应。 “把我和那群大夫放了。” 等了许久,不见楚淮青再次开口,李岳雄试探道:“没了?” “哦对,还有。” “你说。” 这次运气比较‘好’,去平原的时候起了较小的土雨,楚淮青更是被风沙糊了一脸,现在松了那口气,更觉得难受。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李岳雄:“让我沐个浴。” “…….” 将一个快要死去的人从阎王殿里拉出来,众人会佩服楚淮青,将自家快要死去的公子从阎王殿里拉出来,众人直接把楚淮青奉为了上宾,地位仅次李岳雄和公子。 看着面前一排提议要给他搓背的糙汉子,楚淮青强压下抽搐的嘴角,一个不剩地全‘请’了出去。 就他们那力道,擦自己这小身板,不死也得脱层皮。 将头埋在温水下面,僵劲的四肢仿佛得到了解放,楚淮青发生一声满足的喟叹,虽想就这么一直泡下去,但更念想快要到来的主公,便微立起身,去取旁边的浴巾,让光滑流畅的臀部线条露出了水面。 窗户不知何时被悄然打开,又敞了许久,大半个身子都暴露在空气里的楚淮青冷得直起鸡皮疙瘩,想着过去将窗户关上,又突然泛起一阵危机感,猛地一扭头,对上一双漆黑如墨般深邃的眼。 “很美……”来人轻声道。 “什么……美?”楚淮青呆愣地看着来人的面孔,倏然察觉到不对,瞪大眼看着来人,“主公!?” “主公?”听到这称呼,秦策的目光霎时间暗沉了下来, “主公是谁?” “不是,是殿下。”楚淮青尽量让自己平静一些,一想到这里是什么地方,又不掩担忧,询问道,“您怎么会在这里?” “既然你能在这里…….”秦策却想岔了,冷着脸逼近一步,“那么,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身体猝不及防被秦策掌握怀中,楚淮青吓了一跳:“殿下?” “既然策的先生能够悄无生气地消失了四年出现在这里。”秦策嘴角轻扯,直视楚淮青的双眼,像是囚禁已久的凶兽被突然放出,浑身散发着毁灭和危险的气息,“那么他一向听话的学生,为什么不能忤逆一次,来寻他狠心的先生?” 四年,太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骗你们吧,他们相见了~ o(*≧▽≦)ツ ~ ┴┴ 另外,见证这篇文价值的时候到了! 明天入v,早上九点准时放三章。入v之后一般都会有人走,不知道多少人还在,多少人还留着,但还留着的,云城感激并珍惜,离开了的,云城铭记曾经那份情。 这几天的订阅很重要,如果大家喜欢这篇文,就请大家可以多多支持,哪怕一个点击一个收藏,也是对云城莫大的鼓励。 云城知道自己的文笔还有瑕疵,所以一直在努力变得更好,这是第三篇文,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篇,今后的道路,请见证云城的成长。 感谢陪伴,希望未来有你。【鞠躬】 读者“kk”,灌溉营养液 5 读者“阿星每天都表白大大”,灌溉营养液 10 读者“宜”,灌溉营养液 10 读者“姜明知”,灌溉营养液 10 读者“子衿”,灌溉营养液 1 啾啾啾~(づ ̄ ? ̄)づ 第二十五章 (v1) “殿下,属下不是这个意思……”粗厚的衣料摩挲在自己的肌肤上,楚淮青这才回神自己没穿衣服的事实,秦策的情绪不太对劲,单是言语中的压抑就让他心惊,楚淮青不想秦策再误会什么,通红着脸,努力柔和了语气,“请殿下允许属下更衣。” 揽着楚淮青的秦策心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34 里只有一个念头—— 没有被拒绝。 之前谢富问秦策,既然想念,为什么不去寻找,秦策当时没答话,却不是不想去找,他有多么想念楚淮青,只有他自己清楚:那种冲动已经到了只要知道楚淮青在哪,他就会罔顾地点,罔顾身份,罔顾所有,马不停蹄地飞奔过去的地步。 所以他不能找,否则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为泡沫,但对楚淮青的念想不会因为理智而消减分毫,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演愈烈,并且在见到楚淮青的时候,如铺天盖地的海啸,湮没了秦策全部的意志,没有任何抵抗的余力。 先生没有拒绝他。 秦策的脸慢慢凑近,隔着水雾楚淮青都能感受到灼人的鼻息,他的脸红得更加剔透,腹下已经有了感觉,如果再这么下去,自己对主公的心思肯定会暴露。这么想着,楚淮青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没有了,眼里带有恐慌,忙去推阻:“殿下,请您先允许属下更衣——!” 还是不行吗…… 发现楚淮青明显的抗拒之意,秦策加大了揽拥的力道,手指捏得楚淮青皮肉生疼,如虎般凶狠的眼神锁定了怀里的人儿,仿佛即可就要进食。 已经迟了。 “殿下,殿下!”得不到回应,楚淮青大力地挣扎起来,不知是不是意念起了作用,竟真的让楚淮青扭过了身,整个身体暴露在窗外投射进来的微暗光线里。 坦白了说,楚淮青有着能另多数女儿家艳羡的身材,皮肤也是极好,但这光滑的皮肤上,却纵横着几十条狰狞的鞭伤,破坏了这具身体的美感。 看到这些鞭伤,秦策就像被人用凉水从头淋到了脚。 “疼吗?”秦策的手指轻轻划过这些伤痕,每一个字都含着说不出的沉重意味,“很疼吧……” “我已经‘问’过那些人了,他们都对你做了些什么。” “这本不该你来承受的,一定很疼吧…..” 见秦策没再动手动脚,楚淮青终于能松开掐着自己大腿的手,一听这话又慌了,无措地摆着手:“不,这都是属下甘愿的,而且留着伤疤对男人来说是自豪,没什么大碍。” 秦策的眸眼暗了又暗,慢慢俯下身….. “这是先生为我受的伤,是先生为了我留下的印记…….” 感觉到秦策在做些什么,楚淮青浑身一抖,惊天霹雳已经不足以形容他心里的震撼。 他竟然,主公竟然……!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有人袭击!” “快来人啊——!” 门被人敲得哐啷直响,惊扰了头顶‘砰砰’连升蘑菇云的楚淮青:“楚大夫!楚大夫你在里面吗?快出来!有人袭击山寨!” “……好,我知道了,马上就出来!” 这次推开秦策没有受到阻力,楚淮青快速地扯了旁边的衣服穿上,窗外一片火光,惊得楚淮青忘记了刚才发生过什么事,回头一看秦策还留在原地,忙牵着他的手往外跑:“殿下快走!” 秦策浑黑的眼慢慢向下,注视着两人相牵的手,不自觉地将手握紧。 这是先生的温度。 开门的楚淮青没有回头,秦策只能看见楚淮青的侧颜,这张脸上有着笑容,有着朗朗活力,有着让他痴迷的东西。 半响,秦策敛了眸眼,轻叹一声。 终究是舍不得。 “楚大夫你终于出来了,老大让我带你…..这位是?” 楚怀青笑道:“这位是我的远方表弟,是来救我的。” 想起楚淮青是怎么被‘请’来的,有人来救也不稀奇,壮汉咳嗽了几声,催促道:“那么就快走吧,这次来的人不少,像是官兵,我们得赶快下山去。” 官兵? 楚淮青看了看旁边兀自沉默的秦策,眼角一抽。 可能来的不是官兵,而是士兵吧。 “这个…..”既然不是其他山贼来抢地盘,楚淮青便安下了心,委婉地说道,“既然是官兵,那么我应该就不用逃了吧…..” 壮汉一愣:“对哦,楚大夫你又不是我们山寨的人,是被我们掳来的。” 仁兄你…..要不要这么耿直? 秦策的眼睛再次眯起,这是即将发怒的征兆,楚淮青立马打断了壮汉的话:“官兵不会对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做什么的,你快回去帮忙吧。” 壮汉也心忧还在打斗的弟兄,闻言也不矫情:“那我就先走了,楚大夫请多加小心,待到危机过去,务必回报楚大夫的救命之恩!” 目送着壮汉离去,秦策侧过头:“先生是被他们掳来的?” 楚淮青苦笑道:“事情复杂,一言半语说不清楚,总之他们只是找大夫为人看病,没做多少恶事…….外面是你的兵?” “是。” 楚淮青对上辈子秦策收服李岳雄的事情不甚清楚,只记得不在这段时间里,本想劝秦策停手,以防他们伤人,但又想到这些壮汉都是刀山血口里下来的,不打上几顿恐怕也不会服气。 如此说来,他似乎还羡慕过这些武将们的日常相处方式。 到底是主公手底下的将士,还是交给主公来解决吧。 “对了,谢富也跟来了?”楚淮青问道。 秦策淡淡地道:“先生心里就只有一个谢富吗?” 不知秦策为何又变了一个语气,楚淮青笑道:“因为主公已经在属下的身边了。” “……”眼中的不虞散开,又染上些别的什么,秦策慢慢扭过头去,“走吧,我们先出去再说。” “好。” 记忆中的主公还不及他高,猝不及防这么大了,能将轻易揽进怀里,又与那个英勇伟岸的主公神似,楚淮青忍不住感慨道,“一别多年,如今见到殿下身体安康,属下便安心了。” “你想我吗?”秦策问道。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异样,但好像又有哪里不对,楚淮青顿了一下,以礼数答道:“殿下是属下的学生,属下自然想念。” 自动摈弃了‘学生’两字,秦策轻声道:“我也想你。” “…..” 不对的地方似乎更多了。 外面正打得火热,但没死人,看得出是秦策让人留了手。一众壮汉被绑成粽子扔在一起,先前来通知楚淮青的人也在其中,看到楚淮青与秦策并肩走了过来,旁边的士兵竟然没有露出防备,惊得目瞪口呆。 谢富正笑眯眯地逮着一名壮汉问话,胡椒粉和痒痒粉齐上阵,那壮汉被折腾得直蹬腿,就差没哭爹喊娘。 楚淮青抚额,无可奈何地将恶趣味的好友揪了起来:“好了,莫玩了,我来告诉你整个事情的起因经过。” “你是…..淮青?” 谢富眨了眨眼,皮笑肉不笑的弧度还未散去,看到楚淮青对他点头轻笑,立马将那些瓶瓶罐罐扔在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35 了一边,抓住自己的好友,惊喜之色不言于表:“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 猛地想到了什么,谢富目光一冷,看向那些壮汉:“难道是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壮汉们吓得连连摇头。 “你想哪去了,我只是来帮人看病。”楚淮青捏着谢富手腕,感觉有些膈手,将他的袖子向上撸了几转,蹙紧眉头,“倒是你,怎么瘦成这样?” 多年未见的那丁点隔阂,似乎都因楚怀青面上不作伪的真切担忧而烟消云散,谢富笑道:“你还说我,自己不也瘦了许多。” 楚淮青看看自己:“有吗?” “当然有。” “够了。”秦策一步插.进两人之间,拎起谢富就要把他往马车里赶,“谢先生身子羸弱,受不得大风,还是赶快回车里的好。” 楚淮青呆呆地看着如同捉小鸡般将谢富轻松拎起的秦策,再回头,捏了一把自己胳膊上的软肉。 …….唉。 “殿下,前面有一人十分厉害,我们已经被伤了十数人,那人还不见惫色,再这么下去…..” 禁止杀人的命令是秦策下的,所以士兵们不敢下死手,秦策道:“领我去看看。” 又对楚淮青道:“先生对山寨里的人熟,不妨跟我一起过去?” “啊,好。” 与士兵激战中的人正是李岳雄,秦策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发现李岳雄的武艺确实高超,便起了惜才之心,然而下一刻,李岳雄的震喝声便从中传开—— “你想对我的人做什么?” 楚淮青的身后站着两士兵,他的手又负在背后,昏暗的夜色下是有点被挟持的意味,秦策沉默了足足十息时间,看了一眼楚淮青,从士兵手里接过剑,对着李岳雄笑道:“你、的、人?” “淮青,我们要不要打个赌?”从车里偷偷溜了下来的谢富巧是将这一幕收入眼底,戏谑笑道,“赌这人的肋骨会被打断几根。” 楚淮青:“…….” 第二十六章 (v2) 最后,虽然李岳雄的肋骨没断,但身上还是挂了彩,最直接的体现是在他的面容上。 被吵醒的李衡揉揉眼,看着床边的男人,沉默许久之后,乖巧地问:“你是谁?” 鼻青脸肿的李岳雄:“……” “虽然你们没有伤人,但我无法看着一伙山贼在我眼前活动乱跳却不作为。”秦策甩了甩手腕,得知李岳雄只是口误之后心情好了不少,“你们当下有两个选择,要么换条营生,要么我把你们押往衙门。” “可是我们并没有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啊!”一名壮汉辩解道。 秦策依旧是那副冷漠以对的神情:“如果不是中途遇上了那些大夫,得知他们只是被捉来给人看病,你以为我会让你们活到现在?” 壮汉们:“……!” “不是我带有歧视,是山贼这个营生本身就受人歧视。”秦策看向李岳雄,掷地有声,“你们此番过于招摇,附近的村落县城都报了官,被官差围剿是迟早的事,今日我不来,明日官差也会来,到时候你们准备怎么办?死还是逃命?” 谢富徐摇折扇,瞥眼一脸平静的楚淮青,奇道:“你就不意外?” 楚淮青:“意外什么?” “意外他的成长如此之快。”谢富笑了笑。 “这个….我时常念想殿下小时候的样子,乍一见如今气势逼人的一幕,一点意外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谢富挑着眉头:“那大部分还是在意料之中咯?” “可以这么说。” “淮青啊淮青,你还是这般厉害。”谢富意味不明地道,“观我就不如你这么淡定了。” “你很意外殿下的改变?” 看着楚淮青一脸疑惑的样子,谢富一晒,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也许真的是我太敏感了。” 四年前的猎场暴.乱,楚淮青按律只用受几板子,但大皇子却气不过,私下买通了刑部的人。后来秦策得知了这件事的原委,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不仅让那几个人失去了职位,还折断了他们的手脚。 谢富得知这件事的时候,那些人正匍匐在地,四肢扭曲,‘啊啊’叫着朝他乞讨,虽然他也搜罗了这些人的画像准备为楚淮青报仇,但与这不成人形的乞丐作对比,还是令谢富脑海一空。 那个时候,时至楚淮青遭到流放,仅仅过去三个月。 李岳雄的手掌不自觉地用力交握:“那我们还能怎么办?” “如今胡虏鞑子欲要进攻盛乾,军中急缺士兵。”秦策道,“如果你们有意,可以去投军。” 壮汉们相视一眼,诡异地闭上了嘴,李岳雄抿了抿唇,开口道:“多谢好意,但兵营,我呆不下去!” 秦策‘哦?’了一声:“为何?” “殿下有所不知,我们本来也想去投奔军队,但那个王将领….实在太他娘的不是东西了!”壮汉咬着牙,“那些士兵也是,一天十二个时辰有他娘的七个时辰在饮酒,活似一个个醉鬼,哪像什么兵!” “这样吗。”秦策沉吟了一下,复道,“不过我这次就是为处理这些事而来的,你们看不惯他们,但应当知道我的为人,如若不嫌弃,可以来我的帐下。” 李岳雄和那些壮汉们倏地抬起了头,直愣愣地看着秦策。 “是当个铁血男儿,挣得军功,为国家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还是当个懦弱的小民,平庸度日,你们自己选择。” 留下一干陷入沉思的人,秦策他们出了门,门被带上的时候,秦策转身看向楚淮青,语气柔和:“先生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只是觉得殿下很厉害。”楚淮青道,“这李岳雄也是山野一霸,没想到殿下能轻易将其击败。” 秦策一笑:“是他未尽全力。” “没尽全力?”难道李岳雄还留了手? “这人学的是马上功夫,与人平地争斗反而放不开手脚,所以我赢他赢得毫无悬念。”秦策道,“方才有士兵搜出了藏匿在山洞里的几十匹马,料想这些人根本不是山贼,而是马贼,我来之前差人调查过,有一伙只抢杀胡虏鞑子的马贼,想必说的就是他们。”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之前的疑惑反倒都说得通了。 楚淮青发自内心地赞叹道:“但殿下还是厉害。” 秦策脚步一停,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突然从后揽住了楚淮青:“我比先生高了。” 谢富默默退开了几步。 “殿下——”伸手抓住秦策的手臂,楚淮青有些哭笑不得,“恭喜殿下,不过您可以先放开属下吗?属下如今是‘已死之人’,要是被那些士兵看见,探究到属下的身份,恐怕会引起争端。” “我已经下令,让那些士兵全部在山下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36 等候,不会被人看见。”秦策将头搁在楚淮青的颈项,“先生是觉得策高了好,还是矮点好?” 楚淮青:“这怎么能比较…..” “策认为高有高的好处,矮有矮的好处。”秦策的声音里传来淡淡的笑意,“矮了可以被先生抱在怀里尽情撒娇,高了可以将先生抱在怀里。” 楚淮青一想,好像是那么回事,回神后又忍不住揉额,他都在胡思乱想着什么。 “殿下如今是成人了,该少做些小孩子气的举动。”哪怕这么说,楚淮青也未挣开秦策,像个忠心耿耿的下属一样劝谏道,“不然有损殿下威严。” “对先生来说,策不就是小孩子吗?”说这一句话的时候,秦策的眼里飘过一抹晦暗,又在下一刻消失不见,笑道,“况且策还有好多东西没有从先生那里学到,这是策第一次领兵出征,希望先生可以协助我。” “属下自会竭力帮助殿下,只是谢富的才学要胜于我,殿下询问谢富,会学到更多。” 秦策似是控诉的语气:“可他不愿尽心地教我,整日就抱着那些酒坛子。” 谢富:…..呵呵。 楚淮青知晓谢富的性情,虽然小事上多不成调,但在大事上绝不含糊,当即要为自己的友人辩解,秦策却没再给楚淮青开口的机会。 “先生今日奔波了这么久,如今夜已深了,当好好休息一下才是。”秦策道,“其他的事可以等明早再商量。” 楚淮青揉了揉涨疼的额角,确实是有些累了,便点头:“这样也好。” “我知道这里的客房在哪,由我带先生过去如何?” “嗯,对了,我的面具还忘在先前的房间没拿来。” “我过会去取。” “太劳烦殿下了,还是我去取罢。” “那我们一道过去。” 被遗忘的谢富:“……” 第二天一早,李岳雄找上秦策,决定加入秦策的帐下,秦策对这个结果并无意外,即使没有参军也甘愿冒着生命危险为国效力,这帮汉子还是有血性的。 军师祭酒不愿费力上山,便在山下等候,没想到秦策居然领了一队山贼回来,军师祭酒是礼部侍郎的儿子,有些本事,但自小骄纵,他认为山贼都是些卑鄙的恶徒粗人,不配成为士兵,便又和秦策争论了起来。 楚淮青对谢富问道:“那人是谁?” “太子派来的军师祭酒。”谢富拍着楚淮青的肩膀,“不必认识。” 军师祭酒手里虽说有太子的密令,但是为了防止秦策出现谋反的念头,现在胡虏未退,不适合拿出来让秦策寒心,军师祭酒辩不过秦策,恨恨地再一次甩袖而去,扬起的袖摆糊了众士兵一脸。 楚淮青:…..也是个人才。 不过,说起军师祭酒,主公的手下似乎也只有他与谢富两位谋士,武将也只有刚刚收服的李岳雄一人,如今虽然不急,但到以后诸侯并起,未免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楚淮青微微笑。 看来是时候去挖一波各诸侯未来的墙角了。 看到楚淮青嘴角上扬的谢富抬头望天。 为何友人在笑,他却感觉到了阵阵寒意。 大军行到边关城,领兵的秦策没有率先引起百姓的注意,反倒是楚怀青被大家一眼看见,下一刻齐齐凑了过来。 “楚管事你回来了?大家正在商量怎么去搭救你呢!” “楚管事有没有受伤?那些歹人没有对你做什么罢?” “楚管事,楚管事…..” “楚管事……” “我记得你们跟我说,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夫。”军师祭酒狐疑道,“普通的大夫会这么受老百姓的爱戴?” 谢富耸耸肩,一脸无辜:“其实我们也很吃惊。” 秦策一向秉着行动至上的理念,不动声色地将几只快要触碰到楚淮青的手给打开,淡然地朗声道:“楚大夫昨夜没睡好,身体疲累,还请大家都散开,让楚大夫先回去休息。” 第二十七章 (v3) 看着身戴盔甲的秦策,百姓们有些犹疑:“你是…..” 楚淮青笑着上前一步:“这位是来镇守边关的三皇子殿下,就是他救的我。” “三皇子…..皇子!”众人连忙跪下,“小民参见三皇子殿下!” “大家不必拘礼,快快请起。”秦策将近处的一位老人扶起,“本皇子此次领兵出征,对边关多有不了解,还望诸位能相助于我,让我们一同努力,将敌人驱逐出我们的国家!” 百姓们纷纷响应。 那边秦策顺势在拉拢民心,这边的谢富看得津津乐道,结果一侧头,就发现了对秦策移不开眼的楚淮青。 谢富:“…..你莫不是把他的话当真了?” 楚淮青怔愣了一下:“殿下此番不是来平定胡虏的吗?” “这个没错,只是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兴许是楚淮青眼睛里的某种东西过于澄澈,谢富渐渐消了音,复而抱怨道,“太长了,再这么磨蹭下去,我们怕是要错过今天的午饭。” 楚淮青只得将疑惑压下,俯在谢富耳边笑道:“我那没有过午不食的规矩,离城门口也近,富若在营中呆不住,可以来我这里,我吩咐厨娘独给你开小灶。” 谢富真真笑了起来:“如此甚好,正巧我还带了酒,咱们两这次定要好好地喝一杯。” “什么开小灶?”说完了话的秦策探身过来,笑得万分‘温和’,“先生要给谢富开小灶,介不介意捎上我?我可极其念想先生以前给我带的那些点心。” “当然可以。”没有看见谢富抽搐不断的嘴角,楚淮青道,“只是殿下近期要规整军队,能得空离开吗?如若不能,属下差人将饭食带过去。” “我都如履薄冰过了整整四年了,难道还不许我放纵这一两个时辰?”秦策笑道,“先生尽可放心,策自有办法溜出来。” “喂,你们在说什么呢?”军师祭酒本来已经行到了前面去,回头一看秦策还停在原地,不耐烦地说道,“三殿下,请您以正事为重!” “只是找楚大夫问些事,何必这么着急。”秦策转过头,对楚淮青做了个口型:一会策再来找先生。 楚淮青点了点头,看着秦策领着士兵远去,自己却只能呆在这里,不知为何有些惆怅,他拍拍额头,走向本草堂。 不到半天之后。 听到谢富带来的消息,楚淮青微张了口:“让我去当军医?” “你这个表情作甚。”谢富悠悠然摇着扇子,“我知道,以你的本事去做军医是有些屈才,但谁让你在这的身份是大夫,直接招你做谋士恐怕会引起他人的怀疑。殿下打算先让你借着军医的名号进兵营,再‘偶然’地采取了你的建议,等立功之后他再将你提拔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37 上去,也算名正言顺。对了,你什么时候学的医,我怎么都不知道?” “不是,你误会了,我没有不满。”本以为只能暗中为主公出谋划策,没想到还有这等转机,走在人前可以省去不必要的功夫,楚淮青自然高兴,闻言便笑道,“我是近几年学的,你当然不知道。” “你学了四年,却能解那些学了数十年的大夫都束手无策的毒。”谢富单手撑额,以折扇尖轻力挑起楚淮青的下颚,笑,“在下真是对你越来越好奇了,说说,还有什么隐瞒我的,全都如实招来。” 楚淮青举双手投降:“……没有了。” “是吗。”谢富眯了眯眼。 被打量的某书生默默扭过了头。 次日清晨,楚淮青随来接他的谢富一同去兵营,秦策暂时走不开,原先镇守边关的王将领不干事,军务堆了一桌子,光是为它们分类就花了秦策一整晚的时间。 楚淮青知晓新的将领在最初领职时都过得艰难,但还是没想到一开始就能遇上麻烦:“王将领生了重病?” “是啊,听说有人来接他的活,立马就‘病’了。”谢富翻了个白眼,“我们去找他,不见,那叫柳成恭的军师祭酒去找他,反倒被留到了晚上才离开。” 通过这几次的见面,楚淮青多少清楚柳成恭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微皱起眉头:“柳成恭似乎有些看不惯殿下,若他和王将领混在一起,很有可能是打算给殿下下绊子。” “谁说不是呢,一脸惹事相。”谢富破带嫌弃地扯扯嘴角,“我猜测柳成恭身上可能有太子密令之类的东西,不然他不会这么有恃无恐。” 太子密令吗…..确实棘手。 楚淮青微侧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广袤平原。风儿急促扫过土地,激起纷纷扬扬的尘土,像是在向世人昭告日后不休止的喧嚣。 不过再等一段时间,就不是个问题了。 进了兵营,楚淮青看到了两个画面:一面站着秦策带来的士兵,正满头大汗地在校场上努力操.练,一面是醉地不醒的一干人等,如果不是他们身上穿着的盔甲,楚怀青还真看不出来这些人是士兵。 “可怜呐。”谢富直摇头,但话里却不见惋惜,“新官上任的酒都敢喝这么多,不得不说这些士兵的心真大。” “他们是你们给灌醉的?”楚淮青好像明白了什么。 谢富笑道:“当然不是,我们可说了点到即止,没说让他们不管不顾地喝。” 同样黑了的谋士心在熊熊燃烧,楚淮青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既然不是无意,那便是下套给人钻了。 主营帐的布帘被揭开,秦策从中走了出来,精神奕奕的样子看不来是个忙活了一晚上的人,他瞥了眼那些醉酒的士兵,眼中带有深刻的嘲意,对自己带来的士兵问道:“这些人睡了多久了?” 李岳雄擦了把汗水,上前道:“回殿下,我们起来的时候就看他们倒那里了,不过谁也没管。” “嗯。”秦策看了他一眼,“兵营里的生活还适应吗?” “就起得比平时早了点,操|练的强度比我们跑马时还轻松,适应得住。” “很好,我会记得给你们加大强度。” 完全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秦策对呆了的李岳雄道,“喊十几个人,一人拎一桶冷水,跟我过来。” “啊啊....是!” 看那些士兵拎了水过来,谢富对楚淮青问道:“接下来的事还看吗?” 楚淮青惑道:“怎么了?” “怕你看到那家伙凶残的一面,此后留下阴影。” “…….?” 醉酒的士兵都堆在了一起,秦策挑了人数最多的那一堆,让拎着水的士兵站在旁边,又对站在战鼓前的鼓手道:“击战鼓!” “是——!” ‘咚咚!咚咚!咚咚!…….’ 在激烈的战鼓声中,所有的士兵都为之一振,秦策便在此刻发出一声暴喝:“第一个,泼!” 站在前边的第一个人立马提起水桶往那群士兵身上泼,水流唰唰坠下,惊醒了醉酒的人:“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下一个,继续,没了水的再去接!” “等,等等!” 猝不及防又被泼了一桶冷水,那些士兵想要躲开,但宿醉后本就头晕站不稳,没几下又扑到了地上,成了个狗啃泥。 秦策没有喊停,一直叫着继续,水也不曾间断地泼到那些人的身上,脸颊都被水流拍得生疼,其他被战鼓声惊醒的士兵也被这一幕惊呆了,齐齐上来阻挠:“你要干什么?” “放肆!” 一脚将最前边的士兵踢开,又是几拳将其他士兵揍了个头晕目眩,见秦策没阻止,早看不惯这些蛀虫的李岳雄走了过去,往那几个人的身上狠狠补了几脚,未留手的力道直接打得士兵们纷纷呕血。 李岳雄看还没来得及过来的士兵,冷笑道:“还有谁敢忤逆三皇子殿下?” 一众士兵硬生生地僵在了原地。 “三皇子…..噗咳咳…..三皇子殿下。”被呛进去了几口水,又在众目睽睽下受罚,有一个士兵终于忍耐不住,扬声质问道,“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秦策扬手,示意负责泼水的士兵先停,走到了出声的人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在问我,你们做错了什么?” “是,是又如何….呃!” 钳着那人的脖子将其提起,秦策冷声道:“卯时操练,过时重责,你还问我——你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们…..唔唔!” 将人甩在地上,秦策从士兵的手里提过一桶水,再扳开那人的嘴,不由分说地将桶里的水直接灌进了那人的嘴里,那人被呛得眼泪鼻涕直流,却挣脱不开,一直发着若有若无的哀嚎。 松开手,气若悬丝的人倒在地上,彻底昏了过去,秦策看也没看一眼,眯着眼环顾四周:“都给我听好了,我只说一次。” “我的兵营里,只能有两种人:死人,和有用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楚淮青:那我应该是......有用的人? 秦策:不,先生还是.....(?///ω/// `) 不太会写小剧场,但我会慢慢学,以此来感谢支持! o(*≧▽≦)ツ ~ ┴┴ 下一更也是明早九点(づ ̄ ? ̄)づ云城会提前定好发布时间,么么么么啾! 读者“炎舍”,灌溉营养液+120【∑( ̄□ ̄;)好多多多多多!】 读者“子衿”,灌溉营养液+1 读者“姜明知”,灌溉营养液+10 读者“落樱”,灌溉营养液+10 读者“yandai”,灌溉营养液+1 第二十八章 看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38 完了全过程,谢富等着楚淮青的反应。 然而安静了许久的楚淮青再次开口,却是满脸笑意,期间充斥着敬佩之意:“不愧是殿下。” 这次谢富没再出现吃惊之类的情绪,望天心道了一声果然如此。 若让他将楚淮青对秦策的偏袒比作毒.药,那么这毒已经深入楚淮青的五脏六腑,无药可医。 “先…..楚大夫来了?”旁边站着李岳雄,秦策不好直接唤出对楚淮青的称呼,微斜了那木头疙瘩一眼,“你带人监督那些醉酒的人,让他们把操练完成,强度翻倍,没做完就不许停,去吧。” “是,殿下。” 终于没了旁人,秦策露出笑容:“先生先随我进帐,我有事向你请教一下。” 楚淮青点了点头,走到营帐门口,回头见谢富依旧站在原地,只是摇扇子的速度加快了许多,不由失笑喊道:“愣着作甚。” 谢富给了楚淮青一个‘还算你有良心’的眼神,慢悠悠走进帐中。 进了帐,秦策拿起一卷宗卷递给了楚淮青:“这些都是我昨晚整理出来的,如今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在钱财的紧缺上。” 楚淮青将宗卷打开,看了之后不禁皱眉:“粮草不足也就算了,怎么连兵器的损耗都这么严重?” “不,兵器的损耗并不严重。”谢富的话音一拐,陡然变得严肃,“因为根本没有兵器可用。” “他们的兵器早在几个月前就损耗完了,但王将领一直都没有差人补足,而是向朝廷虚报军情,私自将军饷收入自己的钱囊。”秦策拿起一份宗卷,“这是几个月内的军饷记录,上面有修改过的痕迹。” 楚淮青接过,仔细看了后,眉头越皱越紧。 跟随征战的时间多了,见到许多拿身家性命去守卫国家的将士和士兵们,楚淮青也愈发厌恶起那些喝兵血的人,两世修来的涵养不至于让他爆粗口,但语气里还是掩不住怒气,一把将宗卷拍在案几上:“这个王将领简直该杀!” 谢富眨了眨眼,秦策的意外逐渐被更多的喜爱所代替,面对两人不带掩饰的注目,楚淮青动作一僵,若无其事地道:“那在钱财上,你们有没有找出什么解决办法?” “要么去找王将领,要么向边关城的百姓求助。”谢富道,“我之前出去逛了一圈,发现这里的百姓似乎过得拮据,所以第二条路也行不通。” “边关土地贫瘠,大多作物不能种植,所以这里的百姓才过得异常拮据,正是因为这样,王将领才没有将手伸到百姓身上。”楚淮青摇了摇头,“我这几年没有去探究过兵营的状况,未曾想到会变成这样。” 谢富认为楚淮青纯粹是想太多:“你还真把自己当神仙了?万事都要强迫自己先料到。况且,就算你料到了,又能用普通人的身份威胁王将领什么?” 楚淮青一笑:“我自是不能威胁他,但可以提前做些什么。” 谢富饶有兴致地问道:“比如?” “比如在军饷尚未讨回来之前,为殿下筹备一些积蓄。”楚淮青道:“虽然不多,只有二十万…..” 谢富瞪大了眼:“二十万两白银!?” 楚淮青心平气和地说完了接下来的话:“二十万两黄金。” ‘啪。’秦策手中的宗卷落在了地上。 “你你你你你!”谢富激动地握住了楚淮青的双臂,“你身上带着二十万两黄金?” “你这是怎么了?”楚淮青看着话都吐露不清的好友,无奈笑道,“我身上怎么可能带着这么多钱,当然是放在了别的地方。” “等会,不行,我有点喘不过气,让我先缓缓。”谢富努力想要平静自己,奈何受到的震撼太大,完全压不住,“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已经算少了,四年仅赚这么些钱。”楚淮青继续翻看其他的宗卷,丝毫不知晓自己的话在两人心中引起了怎样的滔天巨浪,“我在京中开了几家酒楼,如今因为离得远,不好管理,便尽数变卖给了他人,用这些钱在边关近处重新置办了绸缎铺、客栈、医馆还有粮店…..对了,还有酒馆。” 霎时间双眼放光的谢富:“!” 但是在楚淮青看来,二十万两黄金确实很少,不久后就是为期长达两年的旱灾,主公要招兵买马,要开仓济民,要扩大基业,还要留着一些钱财以防万一…..等等的事情做起来,花钱简直如流水。楚淮青不想主公像上辈子那样奋斗了两三年才得来第一座城池,还要因为节约粮草钱连盔甲都舍不得更换一件。 秦策将地上的宗卷捡了起来,自然地放在案几上,面上似乎看不出任何异样,但那不自觉攥紧的手指却能说明秦策的内心并不平静,他犹自真切地叹道:“何其有幸,能让策遇到先生。” “殿下.....” “请先生放心,如果有需要用钱的地方,策不会与先生客气。”秦策的嘴角微微弯了弯,眸眼暗沉,昭显着一股子势在必得,“但首先,得让王将军将腰包里的军饷钱全数吐出来!” 几天之后。 “你说什么?”王将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瞪着来告状的士兵,“他真的做出了这些事?” “是啊,王将领!”士兵一把鼻涕一把泪,“你快回来吧,现在他天天把我们往死了练,你要是再不回来,恐怕下一次就只能见到我们的尸体了!” 王将领沉着脸不说话。 士兵见状咬了咬牙:“王将领,我们死了还不要紧,但要是他趁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接手军队,立下了赫赫军功,到时候兵营里哪还有你说话的位置,难道你真的甘心听从那初出茅庐的小子吗?” “就凭他一个黄毛小儿,简直放肆!”像是被激到了痛楚,王将领起身朝兵营走去,恨声道,“我倒要看看这个三皇子秦策到底有什么能耐!” 王将领前脚刚走,后脚前来探望的柳成恭就扑了个空,从奴仆们口中得知王将领是去的兵营,当即感觉不好,快步奔向了兵营。 但他终究是来晚了一步,还未进入主营帐就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最后传来了王将领的一声暴喝:“签就签!” “等等——” 眼看着王将领沾了印泥的手指就这么按在了一张纸上,柳成恭急切地伸手去拿,谢富眼疾手快地将那张纸抢了过来,像是突然发现了柳成恭的存在一般假装惊讶道:“哎呀,这不是我们的军师祭酒吗,有几日不见了吧?你来得正好,可以帮我们做个见证。” 柳成恭没来得及看清纸上写的什么,心里烦躁,没好气地道:“什么见证?” “王将领方才在跟我们争辩谁更适合当主将的事,我们谁也辩不过谁,便干脆立下了军令状。”秦策从谢富手里接过军令状,不紧不慢地将其打开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39 ,让柳成恭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不知道柳军师愿不愿意做这个见证人。” 柳成恭的视线径直下滑,落在秦策嘱下的惩罚上:“你要让出主将之位!?” “若得以证明我在领军方面确实不如王将领,我自会为了盛乾社稷让位。”秦策道,“柳军师怎么不看看王将领承诺了什么?” “……”柳成恭不敢置信地看向王将领,“十万两纹银?” 谢富摇着扇子笑:“没错,王将领答应我们,若是他输了,便出十万两纹银充当军饷。” 王将领别扭地摆了摆手:“柳军师你也别管我的钱是从哪得来的了,这个见证人就说你做不做吧。” 柳成恭心里直骂荒谬,虽然他刚和王将领立下盟约,但也只是打算给秦策找点麻烦,没想真的让秦策失去主将的位置,不赞同地道:“三皇子怎能这样胡闹,要是延误了军情,太子殿下问责起来,你又该当何罪!” “柳军师请放心,本皇子不会拿军情胡闹,换将领也是为了盛乾好,皇兄那自有我去说。”秦策似是十分诚恳,“而且皇兄原意是让柳军师帮助主将打赢这场仗,没有说主将必须是我,换做王将领也一样。” 柳成恭一想,好像是那么回事,比起处处与他不合拍的秦策而言,王将领成为这个主将是他更乐意见到的事,也不免在心底嗤笑了一声秦策的天真。 装作为难地想了一下,柳成恭道:“那我便做这个见证人罢。” 在主营帐的后面,楚淮青的面前正站着一人,那人抬起头,正是去向王将领告状的士兵。 “你做得很好,殿下说准你一天假,这些钱拿去给家里妹妹买糖吃吧。” 士兵接过钱,迟疑了一下,问道:“之前我们表现得这么混账,为什么楚大夫你还向殿下建议让我来做这件事?就不怕我临时反水,向王将领袒明你们的计划吗?” “我查过你们的户籍,少有人是家里真的揭不开锅,走投无路才来从军。你们放弃了安逸的生活成为士兵,心中多少都有些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想法,然而当你们来到兵营,看到颓靡一片的景象,手中甚至没有可以对敌用的兵器,心中定是失望透顶的,无法抗争便决定也放任了自己,对否?” 士兵垂下了头,有些羞愧。 “所以你们心不坏,只是缺一个能够率领你们冲锋陷阵,所向披靡的主将。”楚淮青笑道,“而那个人,现在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当得知楚淮青能拿出二十万两黄金时,秦策大概是这样的反应: 秦策(内心呆滞.jpg):先生好有钱我养不起先生了先生会不会嫌弃我先生好有钱我养不起先生了先生会不会嫌弃我先生好有钱我养不起先生了先生会不会嫌弃我...... 今天本来打算开预收坑,结果没点全文存稿(被自己蠢哭),听基友的话把那些改成了短篇,然后一堆空坑放在那里还是好难受,打算今天先填完一篇再说=。= 明天的更新在晚上十一点,感谢大家的支持=3=! 新文《开荒者[星际]》简介已放出,如果喜欢的话还请收藏一下~ 啾啾啾~ 皮蛋瘦肉粥扔了1个地雷 读者“陈小笑”,灌溉营养液 5 读者“墨染”,灌溉营养液 10 读者“空是”,灌溉营养液 1 读者“曼珠沙華”,灌溉营养液 1 读者“走呀走夜路”,灌溉营养液 1 读者“yandai”,灌溉营养液 1 第二十九章 边关城一共有两处要口,一处连着丘陵小径,一处靠着平原边缘最大的湖泊,两处要口直通边关城后的盛乾领土,失一不可。 是以哪怕边关城只有一千兵马,有八百都要平摊在两处要口上。 “胡虏进犯就在这几个月时间里,就算提前或延期不会相差太多,此次我们每人各占一个要口,谁先被破谁便是输,若双方同时守住了要口,便以双方战绩以决输赢——这就是我的提议,不知王将领意下如何。”秦策边用手指划出两处要口,边问道。 王将领虽说懈怠领兵多年,但还是有一些战略根底,当下驳道:“两处要口相离甚远,胡虏鞑子要进犯哪一边,另一边就没法去,这样岂不是不公平?” 秦策微微一笑:“那便由王将领先选,如何?” “这……” “常言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天底下亦没有绝对的公平。”秦策道,“无论胡虏人进犯哪一方,那一方都将会面临失守的危险,但同样,那一方也会拥有显著的战绩,便是运气与危险相连,危险与机遇相牵。” 王将领似是被说服了:“嗯,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们两都走了,边关城城门由谁来镇守?” “当然是由咱们的军师祭酒来镇守了,王将领手下人少,我自会分出一万兵马供柳军师使用,这样一来,我们双方的兵马也算持平。” 尚在旁听中的柳成恭啊了一声,惊讶地指着自己:“我?” “然,柳军师是见证人,以免偏袒任何一方,还是摘出我与王将领的赌局为好。”秦策一脸诚恳地看向王将领,“这样王将领可放心了吧?” 柳成恭与王将领相视一眼,双方眼中都带有对秦策的嘲弄。 事到如今,秦策居然还以为柳成恭会尽职尽责地帮助他,这怎么不令人感到好笑。 对手脑子不好使,便宜的就是自家,王将领立马对自己获胜的把握大了几分,口气也更加爽快:“殿下办事公正,本将自然放心。” “那好,王将领选何处镇守?” 王将领的眼神一飘忽,朝柳成恭看了一眼,柳成恭对他轻微点了点头,王将领当即不再犹疑,指向丘陵小径,还装作大方地叹道:“这里狭隘,殿下带来的士兵多,恐怕放不开手脚,便由我来镇守吧。” 秦策也配合着一笑:“那就多谢王将领了。” 待王将领走了之后,柳成恭也起身告辞,看样子是要去与王将领共同商议,临至营帐门口,笑着对秦策道了一句:“此次征战,属下不能为殿下出谋划策,还请殿下好好保重。” “劳军师费心。” 柳成恭一声意味不明的笑,转身走了出去,待他走后,谢富终于忍耐不住,冷冷笑道:“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演技,临走前还要幸灾乐祸一番——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愚不可及的人。” 楚淮青揭开营帐的后帘门走进来,笑着安抚道:“何必为了一个无关的人气成这样?” “我可不像你脾气这么好。”看到楚淮青,谢富的气稍微顺了一些,只是观其表情,还是有些嘲讽的冷意,“便等着瞧好戏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40 吧,看这个王将领和柳成恭怎么输得一塌糊涂。” 楚淮青拍了拍谢富的肩膀,又看向地图:“选好了没有,我们镇守何处?” 谢富道:“他们选了丘陵,我们便只剩下个湖泊。丘陵易守难攻,王将领算是占了有利的一方。而且,这已经是入冬的天了,湖泊已经结上冻冰,等再过十几天,湖泊完全结了冰,人无法在上面行走,胡虏大军便不会选择这个要口进行攻打…….的亏这两人打的好算盘。” “就是因为攻打这两个要口都将受到不小的阻碍,那些工匠在建造城池时才未将它们彻底封锁。”楚淮青问道,“殿下有什么想法?” “我将李岳雄和他原本的手下编为一个伍,任李岳雄为伍长带领他们去平原上打探消息,发现胡虏鞑子尚在筹备之中,短期内无法派兵进犯,只会遣一两个先锋小队来扰乱我们的判断,所以,我属意提前出击。” 楚淮青看向谢富,谢富一耸肩:“正巧,我也是这么想的。胡虏鞑子不会费力去进攻两个要口,攻打城门的可能要更大一些,我可不认为那个柳军师能够守得住城门,要是因为双方的一时意气殃及到百姓,那才叫千万分不该。” 楚淮青点了点头:“那便没有什么异议了,我也同意抢先出击,只是殿下如何跟王将领他们解释没有守在要口处,反而与军队出现在了城门口?” “迷路啊,走散啊,随便搪塞就行了。”谢富摇着扇子,“反正也没说不能离开各自的镇守地。” “但他们要是输了,日后难免紧抓着这点不放,以此赖账。” 秦策闻言一顿,也是笑了:“先生是否想出了什么名正言顺的进攻法?” “是吗,快说说,说说,有什么妙法子。”谢富反而兴奋了起来,逮着楚淮青不放。 楚淮青无奈地摇了摇头:“哪有什么妙法子,我是想说,既然我们镇守的湖泊,何不以湖泊为路,打胡虏大军一个措手不及?” 谢富一愣:“你是指结冰之后?”毕竟大军不识水性,只能在冰上走。 “然。” 秦策似是想到了什么,进一步试探道:“先生想出了在冰上行走的办法?” 楚淮青点了点头,看向门口:“也该拿来了。” “什么?”两人更加摸不着头脑。 正巧这时营帐外有人出声请求觐见,秦策应了,来人是三名士兵。两人搬着一块四尺见长的冻冰,一人捧着一个盒子。 “好了,放在这里就行,你们先出去吧。” “是。” 见楚淮青将那盒子拿来,谢富凑了上去:“里面是什么?” “冰鞋,我且与你们示范一下。”楚淮青将盒子打开,拿出冰鞋穿上,左右看了看,轻咳一声,“不知殿下愿不愿意给属下搭把手?”凭谢富和他相差无几的瘦弱身板,他还真不敢用力撑。 秦策连忙应允:“需要我做些什么?” “过来近点,让属下搭着你的肩膀……是,就是这样,现在属下要将脚放在冰上了…..属下双脚不是很稳,请殿下莫动…..” 多年没玩这玩意,楚淮青也有些紧张,不自觉地抓紧了秦策,秦策微愣之后,勾着唇角,将身子更近楚淮青一分。 一边撑着一边行走,等稍微适应了之后,楚淮青示意秦策将他放开,在谢富与秦策愈发光亮的眼神下,来回流畅地走了几趟,呼出一口气,敞着双臂向两人示意:“只要借助这个东西,在冰上行走便不算是难事。” “太令人吃惊了。”谢富喃喃说,“你怎么想出这个东西的?” “并不是我想出来的,不过有用便好。”楚淮青笑道,正欲将鞋给脱下来,哪知即使天气寒冷,脱了湖的冻冰融化得也快,身子不稳倾斜。 “淮青!”谢富喊出声。 想起初学滑冰后被无数次栽跟头支配的恐惧,楚淮青反射性地闭上了眼,但他迎来的不是疼痛,而是一个相对温暖的怀抱,暖意甚至驱逐了冰块带来的寒。 “......先生当自小心,莫要再吓人了。”身下传来秦策的庆幸声。 “…….!殿下快快起来!”楚淮青连忙坐起身,却被秦策半撑着身揽住,由于姿势不正,秦策的脸只到楚淮青的背,“先生别动......刚才先生将我坐疼了,待策缓过来再说。” “殿……”楚淮青连忙不动,欲要说些什么,又突然发现这个姿势有点熟悉,他恍惚了一下,猛地想起了与秦策相逢的那一晚。 那一晚……黯淡的月光下,他赤.裸着身子被秦策抱在怀里,然后秦策俯下身,舔舐了他的伤口。 “!” 口舌在旧伤上残留的感觉尚还清晰,此刻更是如火舌灼烧,楚淮青的脸红了个剔透,迅速起身更换了鞋子,径直出了门:“我去问问铁匠们有没有将大军需要的冰鞋制好!” “淮青——”谢富叫了一声,没叫住,看着楚淮青落荒而逃的背影,又是奇怪又是无奈叹气,“刚还想问他是不是早就料到我们将会镇守湖泊要口。” “以先生的能耐,大抵早就预料到了。” “也是。”也许是因为带来了冰,营帐里的温度急下,谢富搓了下手臂,对秦策道,“既然已经商定好了,那么我也…….殿下,你的脸怎么了?” “嗯?”秦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的脸红了。”谢富不确定地皱眉,“冻的?” “……” “还是…..?” 秦策一笑,礼貌地做了个送客的手势:“谢先生请,好走不送。”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来晚了_(:з)∠)_ 在补短篇坑,所以这篇没来得及码字otz明天应该能补完一篇短篇,到时候就能全身心码这篇了 感谢大家的营养液和地雷,有个读者说把全部营养液给了我,希望我能双更,但今天来不及了,明天可以吗......_(°ω°」∠)_ 柴木原扔了1个地雷 22419569扔了1个地雷 读者“迟到的钟”,灌溉营养液 1 读者“”,灌溉营养液 19 读者“”,灌溉营养液 1 读者“叶言己”,灌溉营养液 1 读者“叶言己”,灌溉营养液 1 读者“”,灌溉营养液 2 读者“乾绾”,灌溉营养液 60 读者“即墨挽衾”,灌溉营养液 1 读者“”,灌溉营养液 30 读者“程瑀”,灌溉营养液 5 读者“月精灵飞”,灌溉营养液 1 读者“”,灌溉营养液 40 读者“宜”,灌溉营养液 10 读者“子衿”,灌溉营养液 1 读者“落樱”,灌溉营养液 1 读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41 者“璃若”,灌溉营养液 1 读者“君清蘅”,灌溉营养液 30 第三十章 [修] 时逢清冬,夜幕随着细雪早降,一眼望去便是昏黑,在几道微弱的光线中,坠下点点簌簌飘转的白絮。 “虽然已经找附近的渔民检验过冰的厚度,但难免存在薄弱的地方,一个不慎就会满盘皆输!所以我们此次突袭,要快,要稳,不得出现任何闪失,听清楚了没有!?” “是!” 士兵分队集合,相互拉开距离,严阵以待地看着前方的冰湖,只等着最后一声号令。下人端上酒,这是秦策率兵以来的第一场仗,按理当行酒壮胆。 谢富与秦策各执一杯,前不见往日戏谑,后亦为满眼肃穆,衬着纷纷落雪,平添一抹凝重。 “富在此祝殿下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承谢先生吉言。” 相视一笑,两人一口饮尽杯中酒。秦策掷酒盏为号,环顾四方,不见畏色,朝众军喝道:“出发!” 天地消为一色,只有鞋刃落在冰面上的碰触声,再没有别的声音。目送着秦策领兵离去,谢富将酒盏放在下人手中的托盘里,面不改色地走进了一旁的轿子:“回罢。” “是。” 下人端着酒盏,吩咐轿夫起驾,一队人离得也是悄无声息,殊不知轿子里已经忙作了一团。 “淮青好冷冷冷冷——” 将早已准备好的棉被给谢富套上,又往小炉子里添了炭火,将轿子里面照得通亮,楚淮青帮着四肢已经被冻麻木的谢富坐了下来,边倒了一杯热茶递在谢富的嘴边:“快喝一口。” 若换旁人来帮忙,怕是要三四个才能解救此时的谢富,但这样的事楚淮青前世做过许多遍,所以并不显得手忙脚乱。 “好好好好——”牙齿直打颤的谢富。 一口热茶下肚,体内温度也得到回温,谢富苍白的脸色终是好了许多,他松了一口劫后余生的气:“若没有淮青在,富这条命可能就要葬送在这里了。” 将谢富的手搓热乎后才往他手里塞了汤婆子,楚淮青道:“都叫你多穿一些了,你偏不听劝。” 看着楚淮青紧皱的眉头,谢富端的是一脸无辜:“若按淮青说的那样穿,富怕是连路都走不动了,哪能行酒。” 楚淮青无奈地摇了摇头,给面子地没有揭穿谢富分明是怕穿太多看着不雅的事实。 “不过这本该是淮青的差事。”谢富朝掌心呼气,抬头笑道,“莫怪我抢了你学生的第一杯行军酒。”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楚淮青还呆在狱中,为秦策行酒的也是谢富,只不过地点改在了平原。所以,若说遗憾,那确实是有一些,但要说怨怪,楚淮青是万万没有的,当即摆手道:“谁让我如今只是个大夫?倒是辛苦了你冻成这个样子。” “对了,近日有一个商队要去俞州,我让他们帮忙带一些暖玉回来,你贴身放在怀里,日后也不必再穿许多衣物。” “淮青果然体贴,那富便不扭捏,先行谢过。”谢富闻言笑弯了眼,复又打了一个哈欠,“庆功宴淮青可曾差人准备?” 看着谢富的笑眼,楚淮青倒是突然忆起了一件事。 因为王将领吞了军饷,秦策又没钱,前世谢富便提出了争先应战的办法,也是两人配合着下套,诱得王将领签下军令状。 接着谢富又提议在月明之夜出兵。 平原上地处辽阔,明洁的月光照射下来,该是所有的隐秘都无处遁形,胡虏人怎么也没有料到秦策会在这样的环境下进攻,那晚松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待王将领和柳成恭得到秦策凯旋归来的消息而匆匆赶到时,庆功宴巧是刚刚开始,谢富便在两人不敢置信的视线下缓缓走来,唤人奉上两杯早已准备好的酒,以庆祝击败胡虏的名义,笑邀两人赴宴。 到手的酒是温热的,不烫亦不冷,后来传出,谢富只让人热过一次。 像是早已料到大军的归来时间,早已料到王将领两人何时赶来。 被楚淮青炽热的眼神盯得毛骨悚然,谢富小心地拢紧了棉被,朝后缩:“淮青…..为何如此看着富?” 楚淮青笑着将他拉回:“无事,只是我之前还没想到这事。依你之见…..庆功宴定在何时为好?” 谢富未曾多想,直接便笑道:“差人在卯时初给王将领递去消息,三刻之后再给柳军师住处递去消息,庆功宴便定在卯时末,如何?” 果然和谢富前世说出的时间不一样。 凭着以往征战的经验,楚淮青确实能猜出个大概,但谢富此番是初次涉入战场,只是大致知晓双方的实力,便能如此精准地判断出打赢这场仗所需的时间…… 即是感叹又是佩服,楚淮青笑道:“那便定在这些时间罢。” 谢富懒洋洋地斜他一眼:“淮青心中其实早已有了定断吧?” 楚淮青嘴角微抽:“这个真没有。”他知晓要办庆功宴,却没想过要刻意去安排。 “少来。”困意已至,谢富顺势缩在了座位上,迷糊道,“到时喊我一下,我可不想错过那两人的反应,一定很有趣…….” 仿佛看见好友身后的狐狸尾巴高高翘起,楚淮青忍不住摇头失笑,将被子给谢富拉拢,靠着着车壁假寐起来。 不到几息时间,却又睁了眼,顿了一下后,揭起车窗帘的一角,朝外看去。 雪大了。 “你说什么!?”手中的酒坛掉落在地,王将领狰狞着面目拎起报信士兵的前襟,大吼道,“你再说一遍!” “三,三皇子殿下昨夜率军出击,直破胡虏鞑子本营,现已得胜归来,请,请您,去参加庆功宴…..” “我去他娘的狗臭屁!”王将领将士兵一把扔在地上,“来人!备马!备马——!” 兵营内。 “殿下,疼不疼?” “有一些,不过不影响。”其实一点也不疼,楚淮青用的力道也相当合适,但秦策不会放过任何可以与楚淮青亲密的机会,见楚淮青探身看伤,笑着牵住了他的手,“回来时见先生等在城门口,可是在担忧策?” 楚淮青手一抖,不动声色地抽离,涂完药之后,拿出绷带给秦策缠上,笑道:“殿下英勇神武,属下相信殿下一定能平安归来。” “那为何等在城门口?谢富都安心去睡了。” “……属下那时没有睡意。” “因为担忧策?” “……” 秦策真是喜欢极了楚淮青这般样子,知晓楚淮青一向脸薄,要想听到他亲口承认恐怕得更近一分,便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一位士兵却在此时跑来,看向楚淮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楚大夫,你方便……” 等着下面的话,却发现士兵霎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42 时间噤若寒蝉,楚淮青道:“怎么了?” “没,没事,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楚大夫回见!” 士兵落跑的姿势就像是身后有着什么洪水猛兽,楚淮青对着身后的秦策疑惑问道:“他怎么了?” 秦策笑道:“大抵是内急吧,对了先生…….” “终于找到你们了。”谢富快步走来,没来得及看秦策的脸色,满脸玩味的笑意,“殿下,是时候上台了,淮青,你跟我过来。” 楚淮青顺手将衣服递给了秦策,起身跟上去,了然道:“可是王将领他们要到了?” “嗯,王将领要比柳成恭先赶来,但时间不会差多少,等会你这样说…….” 秦策:“……” 身上的盔甲沾有血污,鬓发黏作一团,看起来颇显狼狈,此时此刻,没一个士兵是干干净净的,但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喜气洋洋,大笑着,大叫着,举杯相庆,尽情抒发着得胜后的笑容。 秦策走上台,站在四周,眼里含着笑意,声音远远传开:“各位,我们打赢了这场仗,你们高兴吗?” 面对这个带领大家打了胜仗的男人,没人再因秦策的年纪小而带有轻视,近万数的男儿齐声喊道:“高兴!” “痛快吗?” “痛快!” “满意吗?” “满意!” “但是——”秦策话音一转,咬字清晰地喊道,“我却不满意!” 所有的士兵同时停下了欢呼的行为,愣愣地看着台上的秦策。 秦策环顾着这些士兵,目光凛然,掷地有声:“因为,我们要打赢的不止这一场仗!” “愚者才会因为一场胜仗沾沾自喜,而我们不是愚者,是铮铮男儿,是铁血之士!” “两场,三场,十场,甚至百场——” “我们终将一往无前,成为常胜之师!” “好——!” 拉了一把被感染得热血沸腾的楚淮青,谢富道:“先别忙着激动,看那边。” 楚淮青回神一看,只见王将领正站在不远处死瞪着台上的秦策,恶狠狠的样子像是恨不得将秦策直接撕碎,秦策自然也看到了,只是满不在意地回以一笑,被气到的王将领全身发抖,嫉恨的目光也更加露骨。 当事人不放在心上,然而楚淮青怒了。 嘴角不自觉绷成一条直线,楚淮青瞥了一眼匆匆赶到的柳成恭,接过谢富手中的托盘,抬步走了过去:“王将领,你可总算是过来了,我们的殿下都等着急了。” “你又是什么无名小卒?”王将领的语气很冲,“给我滚到一边去!” “若王将领是要进来赴宴,在下确实该让路。”楚淮青笑道,“只是在下奉殿下之命在此守候,为王将领呈上一杯酒水,希望王将领能将其饮下,以庆祝我们这次击退胡虏。” “三皇子.....好你个三皇子,简直欺人太甚!”王将领额上青筋暴跳,伸出手,朝着楚淮青手里的酒盏拍来,“你也是,给我滚开!” 楚淮青早有防备地退开一步,将将避过王将领的手,嘴角一扬,摇了摇头:“王将领不喝也就罢了,何必糟蹋这庆功酒?莫不是…..王将领根本就不想我们盛乾打赢这场仗?” “你这狗东西,你在说些什么!?” “王将领,你这是作甚么?”赶来的柳成恭急忙拉住了王将领的手,只是还未再出口说些什么,便见楚淮青开口笑道,“柳军师来得正好,殿下说了,若柳军师与王将领同时赶到,还请二位一同过去,相商先前承诺的那件事……两位既然都来了,想必也不会忘了罢?” 那件事……十万两纹银! 王将领脸色煞白如雪,当即选择上了马,策马快速离开。 “王将领!” “柳军师。”楚淮青将托盘递在柳成恭的面前,抬眼笑道,“今日殿下高兴,凡是到场之人均有赏赐,也包括柳军师的轿夫,现在他们应当已经喝得不省人事了。柳军师是殿下的军师,理当上台说一两句鼓舞士兵们的话,这是殿下特地为你准备的庆功酒,还请柳军师饮下之后,尽快赴宴罢。” 酒水微漾,倒映着柳成恭难看的脸色,事到如今,柳成恭怎么还看不出来秦策不是一只好欺负的幼猫,被欺瞒耍弄的恼恨让他气红了脸,咬牙道:“三皇子殿下——” “咱们往后,来、日、方、长!” “看来咱们这位柳军师是打算徒步走回去咯。”谢富道。 楚淮青摇了摇头:“只是可惜浪费了这两杯酒,一个也没喝。” 谢富一笑,将那两杯酒端起,洒意道:“没关系,他们不喝,我们喝,等喝完了酒,再随殿下去上门讨债。” “哈哈,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两千字一章,嗯,这是两章(x) 别打脸!【抱头】 读者“走呀走夜路”,灌溉营养液 1 读者“落落落”,灌溉营养液 3 读者“莼魅妖夭”,灌溉营养液 60 读者“日安石”,灌溉营养液 1 读者“即墨挽衾”,灌溉营养液 1 读者“”,灌溉营养液 2 读者“欢欢小王纸”,灌溉营养液 20 读者“我只想静静”,灌溉营养液 1 读者“”,灌溉营养液 10 读者“墨.客”,灌溉营养液 2 读者“璃若”,灌溉营养液 1 读者“洛瑟玛塞隆”,灌溉营养液 37 感谢大家的营养液,然后,我再努力一次吧〒▽〒卡文期间双更真的太难了,还要保质保量,我一天都坐在电脑前,结果就四千字,四千字! 心好痛.... 第三十一章 “先生。” 看着抬步走来的秦策,楚淮青停笔行礼道:“见过殿下。” “先生又与我拘礼。”一步上前按在楚淮青的肩上,没让人行完这一礼,秦策道,“外面我听你的话受了礼,私底下要是再这样,我可就生气了。” “殿下......” 秦策笑道:“不过就算这么说,策又怎么可能会生先生的气?” “……” 见楚淮青不再应声,只专注‘看着’眼前的纸张,秦策口中溢出轻叹,瞬而探身向前:“先生在看什么?” 楚淮青的眼神本因秦策刚才的话而放空,闻言立马回了神,涉及正事,语气也平静了不少,将手中的纸递给了秦策:“这是属下寻思近日需要购进的东西,请殿下过目。” 秦策伸手接过,只是在扫到第一行字时便忍不住停了下来,疑惑地看了眼楚淮青。楚淮青对他点点头,示意秦策继续看下去。 “黍米五万石,骏马八千匹,稻苗三千株……先生这是要干什么?” “若我算得不错,过完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43 这个冬季,边关城连带周遭州池便会迎来十年一度的旱灾。”楚淮青道,“这些只是初步估计的数量,实际需要的应当比这还多。” “先生行事自有考量,策信先生。”秦策将纸放下,“只是如今胡虏已退,我们即刻便要应诏返京,就算边关城遇上了旱灾,那也不是我们之后能帮上忙的。” 楚淮青摇了摇头:“殿下想回去吗?” 秦策几不可闻地一顿:“先生?” “殿下。”楚淮青如以往那般看着秦策,平静而温和,“属下想问,如今的境况,您可愿回去?” 秦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答话,而是沉默地看着楚淮青,半响后,认命地笑道:“若我想回去,便不会听谢富的提议,放一半胡虏人逃走了。” “这是对战之前的事?”楚淮青笑道,“还是他想得周到。” “先生亦想得长远。”秦策盘膝坐在榻上,与楚淮青面对面,“先生可还记得曾经教我那些游戏与典故的事?” “属下还记得。” “当时学生荒废学业,先生想了许多方法让学生能有学习的兴趣,小时候的我并不懂得先生的良苦用心,只想着若这么平庸下去,兴许能安生过活一辈子,不会被争权夺利的事所侵扰……”秦策摇头叹道,“但事实证明我错了,不断退步不会求得平安,只会让自己的命被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策想当这至高的猎人,宰割他人,而不是令人宰割。”秦策拱手行礼,直视楚淮青的眸眼,“所以,还望先生能助策一臂之力!” 看着秦策眼里腾升的某种东西,楚淮青在这一刻清晰地意识到——秦策真的变了。 再看不出幼时犹疑不决的样子,也再不是当年那个只会乖乖躲在树上的小孩。 这便是他的主公。 面对严阵以待的秦策,楚淮青突然轻轻地笑了:“殿下,请您记住永远也不会改变的一件事。” “无论殿下要走哪条路,属下一定会伴随在殿下的左右,至死方休。” 听到一半,秦策情不自禁地抬起了头,听全了这整句话,秦策身子一僵,眸眼颤动不止,他悄无声息地敛去这些外露的情绪,认真道:“策记下了。” 幼时,或是少年,青年,他常常疑惑这么厉害的先生为何独独会选中他,只是现在看来,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先生,只能是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自觉地脱了裤子__(°ω°」∠)_ 打吧qaq轻点啊啊啊..... 第三十二章 “听李岳雄说找不到殿下的时候,我就知晓人在你这里。”谢富走了进来,不甚客气地找了个近处落座,拢了下衣襟,“现在看来,果不其然。” 秦策的眼睛只往谢富身上瞟了一下:“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 “门卫也不来通传一下。”秦策似笑非笑,“当真是懈怠了。” “因为富常来我这走动,那些门卫也算是与他熟识了。”多添了炭火,楚淮青对着谢富笑道,“看你一脸放松的样子,钱要回来了?” 被门卫拦过的秦策:“……” 谢富点了点头,神情有些惫懒:“下人说王将领不在家,我就守在门口,派人到衙门监牢里借了几个小偷过来,让他们到王将领家的厨房捡拾几根烧了一半的柴火放在房间的各个通风口,没过一会王将领就逃命似的跑出来了。” 楚淮青:“…….”咳,过程不重要,结果对了就好。 秦策似乎不怎么担心谢富会不会要到钱:“看到了?” “嗯,现成的纹银至少有十五万两,屋子里摆放的文玩诗画也不少。”谢富道,“对了,他似乎还专门建了个地窖用来存放珠宝……总之,殿下你的猜想是对的。” 楚淮青刚想询问,突然发现谢富似乎没什么精神,微皱了眉头,轻声笑道:“可是困了?” “有点……”谢富掌着额头。 秦策比较干脆利落,直接推开门吩咐下人拿一盆火炭与被褥过来,对谢富说道:“你到里屋休息会。” 谢富抬了下眼,兀自逞强道:“我昨晚已经睡足了时辰,现在还睡什么。” 楚淮青扳了脸:“听话。” 谢富:“哦。” 当即起身,十分乖巧地去了里屋。 秦策:“……” 下人没一会便拿来了火盆和被褥,楚淮青不放心地进去给谢富处理好了方才出来:“谢富每次累了都会闹脾气,还望殿下莫怪。” “他好歹也教过我四年,怎会不知道他这性子,况且我也不至于为此事犯气。”秦策抿了口茶水,“不过他与先生更加亲近也是真的。” 楚淮青无奈地笑了笑,紧接着又是漫长的沉默,最后问道:“殿下找的那些大夫怎么说?” 楚淮青临走时只在信中提过谢富畏寒的事,没有将实情告诉给秦策,因为连他也无可奈何的冰草毒,寻常大夫同样也解不了。只是秦策到底不是个粗心大意的人,对谢富看不惯并不代表秦策心里没有敬重和在意,发现端倪后必定会找人为谢富诊治。 秦策端着茶盏的手一顿,搁在桌上:“找过御医,找过民间大夫,说的话都一样,开的药方也大致相同,都是治标不治本。头几次他也配合,后来大概是烦了,每次我一找大夫他便躲,倒显得我像是个恶人。” 楚淮青有些哭笑不得,同时心里也是重重一叹:“是吗….” “先生可曾找到过医治谢富的办法?” “找是找到了,但没用。”楚淮青摇了摇头:“冰草毒被相传是无人能解的毒,也就当年在武林中名震一时的医圣乐非寒有解决的办法,但他生平最厌朝廷的人,如今也已消失了整整二十年,是否活着还说不定,又能到哪去寻?” 秦策往里屋看了一眼:“先生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楚淮青自然也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只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之前谢富说你的猜想是对的……是什么猜想?” “十万两纹银不是少数,我本来是没指望王将领能一下拿出,但近几日他的态度让我改变了看法。”秦策道,“我猜测他私下藏匿的钱财远不止这么多。” “所以你才让谢富去查探虚实?” “没错。” 楚淮青突然发现秦策用的词是‘藏匿’,而不是‘贪.污’,思虑了一下后道:“你是说,他手中的钱,可能不止有自己的钱?” “是。边关只有每逢战事才会拨款,经过那些人手之后到王将领手中的钱财恐怕连十分之一也不及,除非王将领是在替一位贵人保管这些财物,否则我想不到这些钱会从什么地方得来。” “那人有个好想法,确实没人会想到有一笔庞大的财富藏在这贫瘠的边关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44 。”话已至此,事情真相也逐渐明了,楚淮青道:“要有这个财力,亦有这个权力能让王将领为其差遣…….凭我所知,只剩那几个人选了。” 秦策道:“大致知道是哪些人,但具体是谁还不甚清楚。这些年父皇做事也越来越糊涂,之后病重,朝中动荡,太子接手的是烂摊子,做事也不算利索,朝臣心中有异,在所难免。” 楚淮青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不得不感叹道:“这便是太子坚持派你来的原因。” 以秦策展露给外人的品性,若是遇上王将领贪污的事,追踪彻查想必是无可厚非的,太子不单是让秦策击退胡虏,而是早对王将领留有怀疑,想借秦策的手找出那些意图犯上作乱的人,再找机会一并除之。 “王将领立下军令状,为了保命只好动用不属于自己的财物,事后他必向身后的人传递消息。”话里夹带着危机,但秦策却显得风轻云淡,“那人为了保住秘密,想来也会派人来刺杀我。” “…….”楚淮青道,“殿下近日出行切记带上侍卫,如若不行,暂留家中也好。” 秦策笑了一声,为楚淮青能为他担心而感到高兴:“从我见到太子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此次出征不简单,事到如今,心中多少有些准备,必要的兵营操.练避免不了,不过我会小心的,如果能借此在边关多停留一些时间,那也不算亏本。” 楚淮青站起身:“既然这样,属下即刻便去准备纸张上的东西。” “有劳先生了。” “对了。”楚淮青脚下一停,对秦策道,“既然决定要做,殿下大可不必顾忌日后会发生什么,只要有心,万事皆可化险为夷。” 秦策一怔,忍不住笑道:“是,策谨遵先生教诲。” 楚淮青应声告退。 秦策拥兵不足三万,加上还未收服的边关士兵,总数顶天也就五万出头,而太子,拥兵足有二十多万。 楚淮青知晓秦策这些天一直在犹疑,是再等一段时间,还是干脆果断地就决定在这乱却有利的时机下反,所以他才未找自己商量,而是先找的谢富。 不过楚淮青不会说破。 秦策独自承受的重担,与楚淮青不经意中的支持,是两人之间,无法为外人道出的默契。 “横河大水!青州雪难!范阳、幽州、东都、大都皆有恶民起义!”太子一掌将桌上的奏折全部挥落在地,“看看这一桩桩一件件,孤还未监国以前什么事都没有,一旦孤要坐上这位置有的没的就全来了!当真是老天跟孤过不去,是不是!” 在场宫女太监直接吓得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地喊:“请太子殿下息怒。” 总管太监吓了一跳,慌张地压低了声音:“殿下,殿下,话….话可要警惕地说啊。” 太子动作一僵,他还不是皇帝,说出这话明显是犯了大不忌,他面带阴鹜地扫视了一眼下面的宫人,发现没有人敢抬起头,仅有的心虚也没了:“孤是太子,这是既定的事实,说了又有谁能把孤怎么样?” 总管太监一脸惊天霹雳的表情。 太子被看得不自在,厌烦地挥手道:“好了,你就当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又冷视着底下的那些宫人,“你们也是,都给我管好自己的嘴,谁敢多说闲话,仔细自己的脖子结不结实!” 这样想着更加不耐,换做平日他早将这些奴才全部拉出去杖毙处死了,哪还需要顾忌这些。 “是,奴才遵旨!” 看清太子眼中的杀意,总管太监低垂了头,没人发现他眼中带着叹息,比起皇帝年轻的时候,这位太子实在不是治国的料。 更何况还是这么紧张的时候。 终于,太子算是发泄够了,让那些宫人捡起奏折重新放好,瘫坐在椅子上唤道:“程总管。” “奴才在。”总管太监上前一步。 “父皇那怎么样了?” “皇上那……”总管太监知道太子问出这话铁定不是想听什么好话,便用沉默作答。 太子果然眼中一喜,表面装作沉痛地道:“以往看父皇治国辛劳,却未切身体会过有如此艰难,孤当以此自勉,决不让父皇忧心盛乾的将来。” “太子至孝,皇上若是听见了,一定会很欣慰的。” 这句话明显取悦了太子,他拿起最上面的奏折,稍微看了一眼后,笑得也真切多了:“倒难得有个不是只知道报坏消息。谁说孤麾下没有智士,这不就来了为孤一个出谋划策的人?” 总管太监露出疑惑的眼神, 太子接着看了下去。 “我看看,这人的名字叫…..张知。” 第三十三章 要说采买的事,或许边关城的县老爷都没楚淮青能说得上话,毕竟县老爷只是拿着官职不干事让人寒心,而本草堂救人性命的事却被大家真实地看在眼里。 楚淮青已经想好了怎么把本草堂的名头安在秦策头上,但他近期不打算把这消息宣布出去,徒惹太子生疑,所以连谢富都以为楚淮青只是心善才开的本草堂,并没有多想什么。 将钱换成银票,楚淮青便开始寻找目标。边关城内不能买到什么,但这里多的是商人来往,古时的读书人以行商为耻,认为他们满身铜臭味,导致了双方关系僵化,谁也看不惯谁,所以既会医术又有文采的楚淮青便成了商人中的一个特例——他们愿意接触的特例。 “哟,这不是楚大夫吗?”大肚男一身金线织成的锦服,笑呵呵的样子简直像个弥勒佛,“这么冷的天,怎么出来了?” “这么冷的天,王老板不也在外面吗?”楚淮青笑着反问了一句,却并不令人讨厌。 王老板摆了摆手:“我不一样,走南闯北,全靠这一副健壮的身体,倒是楚大夫你,看着让人担心。” 楚淮青看着走起路来抖擞着一身波浪纹的大肚男,理智地转移了话题:“其实我这次出来是想买些东西,得麻烦王老板你帮衬一下。” “你跟我客气什么,要不是楚大夫你帮我治好胸闷的毛病,也许我早不知道一头栽到什么地方,再也起不来了。”王老板笑道,“我姓王的什么本事没有,就是买卖东西在行,要什么你尽管提。” “那……”楚淮青迟疑了一下,俯在王老板耳边说了几句话。 王老板先是仔细听着,随后僵硬了一下,再然后,整个人都石化了。 “两万……!?”王老板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震惊不已地看着楚淮青,压低的声音犹自带着颤抖,“你要这么多甲胄和兵器做什么?” “不是我要,是殿下要。”楚淮青心平气和地道,“因为三皇子殿下来了之后,发现边关城的士兵都没有一件像样的护具,所以想给他们置办几件。” 王老板皱眉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45 :“就那些人,算什么士兵,这位三皇子的心肠也太好了。” “既然有了三皇子殿下,何愁那些人不能做回真真正正的士兵?”楚淮青笑着,“就是因为三皇子殿下将那些士兵操.练得太狠,这些日子我每天都要往兵营跑几次,只要三皇子殿下再将他们整治一段日子,兴许那些士兵就会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王老板对这话表示半信半疑,不过生意人,对可以赚钱的买卖一向是来者不拒,只除了一点需要顾虑的事:“只是这些东西需要很多……三皇子殿下出得起吗?” 楚淮青道:“这个王老板自可放心,王将领听说了这件事,立马拿自己的钱补充了军饷……你看看,这些够吗?” 这下王老板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简直就像听到了天方夜谭:“他那样的人居然也会出钱!?在这种事上!?” 楚淮青:“……”这位王将领的名声到底是有多不好。 全程呆滞地清点了银票,确认印泥无误,王老板不得不相信了这个事实,毕竟楚淮青没必要用这种话骗他,笑道:“这些足够了,不过,既然是楚大夫来找的我,说什么我也不能按平常的价钱卖给你,就只算你九成的钱,如何?” 这对急需用钱的楚淮青而言简直是意外之喜。 楚淮青也不扭捏,当即回了声谢,王老板忙说不必,进店和楚淮青立下了字据。十万两纹银花去了一半,剩下一半楚怀青分别去找了不同的商队,再给自己的店铺传递了消息……一连忙活了一个下午,解决完这桩心事的楚淮青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谢富去找楚淮青的时候,楚淮青正在看边关城的部署图。 “怎么不再睡会?” 谢富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不少,只是刚醒来,身体有些使不上力,大致看了一下部署图,将一个摆错了的小旗移到正确的地方,瞥了楚淮青一眼:“我已经睡了三个时辰了,你也不叫醒我。” 楚淮青被谢富埋怨的小眼神逗乐了,揶揄道:“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可想每天都睡到自然醒。” “最近正是要紧的时候,我哪敢多睡。”谢富看着部署图,少见得满脸认真,突然指着图中一片画满‘草’的位置,“这里原先有那么多草吗?” “那片地方是我计划用来种菜的。”楚淮青道,“边关城地方大,这么多土地荒废了也可惜,我知道有一种蔬菜可以在贫瘠的地方生长,这次买了一些,想让殿下先试一试。” “你在边关呆了这么长时间,为何要等到殿下来试?”谢富刚问出话就反应了过来,瞬间嘴角一抽,“你考虑得也太多了。” 楚淮青刚做好一个小旗,顺手就放了上去,闻言笑道:“我只是个大夫,往深了讲不过是个谋士,要这些虚名也没用处。” 谢富耸了耸肩,对楚淮青的话不置可否:“听说你已经将东西都置办好了?” “嗯,半个月内应该就能到。” “那些商人就没多问你什么?”谢富奇道。 “问了,不过我也是如实说。”楚淮青的笑容中透露着一丝深长意味,“我和他们说是殿下需要,不过钱是王将领‘自愿’出的。” 谢富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你想激怒王将领?” “他要是不动怒,怎么能失去理智,他要是不失去理智,我们如何名正言顺地让他将剩下的钱给乖乖拿出来?” 谢富丝毫没有觉得不对,反而认同地点了点头:“ 不过惹怒了大皇子还是有些麻烦。” 这次换楚淮青愣了一下,问道:“你知道王将领背后的人是大皇子?” “能拿出这么多钱的不是权臣就是贪.官,但他们往往更相信自己。要是皇子就好说了,会把钱教给将领,说明这位皇子身份特殊,必须藏拙,七皇子有他的母妃和母族,想要自己管钱纯属异想天开,其他皇子没有这个财力,只能是被废的大皇子。”谢富轻而易举分析了出来,“之后我也想了其他办法来证实自己的猜测,确认是大皇子无疑。” 楚淮青:“…….”这人放在现代应该能去重案组独占一把手。 谢富说到这里,话语明显停滞了一下,看向楚淮青:“大皇子虽然被废,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虽然皇帝将他送到了宁州静养,但大皇子私下里没少跟拥立七皇子的大臣们频繁联系,大概是怨恨不过,想给我们的太子爷下一些绊子,这对我们很有利…..所以只能先委屈一下淮青你了。” 楚淮青疑惑:“委屈我什么?” “他曾经派人对你做过的那些事。”谢富道,“不加倍奉还怎么行?” 记起谢富说的是刑部受罚那件事,楚淮青有些哭笑不得:“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谢富没与他直接分辩,只是问:“若当日你所受的,放在我身上试一次,你会怎么对待大皇子?” 楚淮青:“……” “再放在殿下身上试一次。” 楚淮青:“……” “很好,就是这个眼神。”谢富挑眉笑道,“让我觉得如果现在给你一把刀,你都能直接杀到宁州去砍人。” “好了好了,你就别调侃我了。”楚淮青无奈摇头。 “我可没说笑。”谢富一扯嘴角,表情有些微冷。况且就算没有他,秦策可是一直将这事牢牢记在心里的。 看着谢富的样子,楚淮青莫名有了种被宠的错觉,他连忙把这想法甩出了脑海,哪知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面前的好友就换了副表情:“淮青,你所预料的盛乾大乱的开端就在下个春季,对否?” “…..对。” “我也有注意京中的动向,虽然乱成了一团,但还不至于到大乱的程度。”谢富眼里带着希翼的光,就像只等待投喂的小兽,“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契机?” 看谢富这个样子就知道这问题可能困扰了他不短的时间,楚淮青试探性问道:“这个问题你是不是想了很久?” “也不是很久。”谢富委婉地道,“就几年……” 楚淮青:“……” 心里啼笑皆非,楚淮青故意卖了个关子:“我要是告诉你,保证以后不将药倒掉?” “保证!”谢富答应得很快。 “要是再将药倒掉怎么办?” “…….” “嗯?”楚淮青笑看着他。 谢富咬了咬牙,像是做出了重大决定:“罚我一个月不许喝酒。” “那便这么说定了。”看着可怜巴巴瞅他的谢富,楚淮青好不容易忍住笑出声,“其实最主要的契机,还是出在一个不知名的小人物上,而那个人,叫张知。”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还在写,大概两点左右能发上来,怕你们等太急先发两章~ 第三十四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46 章 [捉虫] 听完了楚淮青的话,谢富目光呆滞,从嘴里蹦出一句复杂无比的话:“所以,一个朝代的覆灭,就是因为这个张知?” “原因有很多,他只是整个开端的导火线。”楚淮青道,“就算没有他,盛乾也无法继续存在下去。” “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是觉得有点难以置信……”谢富喃喃着愣了好半会,突然转头盯着楚淮青,“张知应该是最近才向太子献策,淮青你如何在几年前就得知现在会发生什么事?” “我……”被谢富探究的眼神看得直冒冷汗,楚淮青朝后退了一步,“我算出来的。” 哪知谢富眼里泛起了更浓重的好奇,像是将楚淮青的话当了真:“怎么算的?” “大致就像观星辰,摸龟甲……”发现自己快要编不下去了,楚淮青一个闪身躲开了谢富,强装严谨地道,“咳,总之,天机不可泄露。” 谢富一针见血地指出:“似乎早在几年前你就把天机给泄露了?” 楚淮青:“……” 直至将楚淮青迫到墙角,不断上下打量着楚淮青的谢富方才退开了几步:“好了,我与你开玩笑的,毕竟你若能够告诉我,恐怕早就说了,哪能等到现在。” “……那你还这样?”退无可退的楚淮青。 谢富道:“谁让你逼我喝药。” “…….” “况且我也真的有点想知道。” “…….” 如果不是谢富一直拿期颐的眼神看着楚淮青,或许楚淮青能够相信‘有点’这个词。 大多人都有一个误区,以为消息只有在茶馆酒楼这些人多嘈杂的地方才传得开,其实商人之间也有传递消息的渠道。 本来王老板只是将王将领自愿拿钱的事当个奇事说给同行听了,隔天就马不停蹄地联系商队去给楚淮青置办那些特殊货物,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话很快就在边关城内流传起来,没过几日,消息便传进了王将领的耳朵里。 “我自愿?我自愿!”王将领拿起桌上的茶壶便朝地上摔,愤怒地喊道:“我自愿他奶奶个熊!” 柳成恭正在喝茶,闻声一个手抖,差点没将茶盏掉地上,不甚反感地道:“王将领,有事你能不能静下心来再说话?我看这一屋子的东西早晚要被你砸个粉碎。”要他说这些武将个个都是大老粗,只知道像个未开智的畜生一样嚎来嚎去。 “柳军师,我把你喊过来可不是让你来说风凉话的。”王将领目光阴沉,“别忘了,当初怂恿我和三皇子作对的可是你,你要再不想点对策,把我那十万两纹银拿回来,我就上门找上三皇子,让他知道自己的军师居然联合外人对付他,到时候,你猜他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 柳成恭的眼中闪过一丝恼怒,直接将茶盏拍桌上:“是,我承认是我先怂恿的你,但我没让你和三皇子签劳什子的军令状!十万两纹银,亏你下得了手!” 王将领有些尴尬,梗着脖子叫:“那也是你的原因!” 柳成恭呵了一声,懒得与他争辩:“眼下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你出这口恶气,你做是不做?” “我不想出恶气!”王将领抓狂,“我只想把钱拿回来!” “这个办法既可以让你出恶气,也可以让你把钱拿回来。”柳成恭冷声道,“你只要听我的就是,不然再出了差错我可管不着你!” “我……”想起一旦那个人知道自己丢失了十万两纹银,王将领便全身上下直打颤,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再相信柳成恭一次,“什么办法?” “三皇子已经击退胡虏了,但他却一直没走,而是留下来继续操.练士兵。”柳成恭缓缓道,“这事,你就不觉得可疑吗?” “有什么可疑的。”王将领皱眉,“这个三皇子不也说了吗,突袭能够成功全靠侥幸,大半的胡虏人都逃走了,他怕胡虏再次来犯,就决定抓紧时间训练那些士兵,好让他走之后,边关的士兵也有能力对抗胡虏人接下来的侵扰。” 柳成恭的脸绷不下去了,无奈道:“我是说,他不应该留下来,但他选择留了下来,他不应该放走那些胡虏人,但他却放走了那些胡虏人。” “什,什么玩意?”王将领道,“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绕?” “你的脑袋是榆木做的吗!”柳成恭按着涨疼的额角,“我是说,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这么做了便是罪责。” 王将领看着他,一副‘就是听不懂’的表情。 “我,你……罢了。”柳成恭深吸一口气,尽量缓而慢地说道,“胡虏已退,却拥兵不返,有谋逆之嫌,放走半数胡虏人,有刻意留手,勾结外族犯我盛乾之嫌。” 王将领愣了好半会,终于语调拖曳地喊了一声:“原来如此!” 柳成恭死命揉着太阳穴,反思自己为什么会与这没脑子的笨蛋联手:“太子虽让我盯着秦策有无谋反之心,但他也是看证据的,如今上传到朝廷的是捷报,太子心情必定大好,要想真的击垮三皇子,恐怕得先落实他的罪名。” 王将领追问道:“如何落实?” “这就好办了。”柳成恭向外挑开的嘴角带着一丝阴狠,“先去平原上找胡虏人买三四个奴隶,必须得有女人,而且是漂亮的,再准备一封信,上面记录秦策欲要谋反的罪证,买通小厮放在秦策的住处,等到时机一成熟,我们就连同衙门的人将秦策共同抓获!” “楚哥哥——” 将小家伙一下抱在怀里,楚淮青的面上不掩喜爱,朝后看了看,没有其他人,不禁问道:“怎么没见到你爹?” “爹爹要跟着三皇子殿下练武,没空过来。”李衡有些失落,“衡儿也想练,但爹爹不让。” “你爹爹有没有说为什么?”照楚淮青对李岳雄的印象,应该是巴心不得李衡从小练武来强身健体才对,又怎么会拒绝。 “爹爹没说。”李衡道,“但衡儿听那些士兵说,三皇子殿下的身边最近多了很多奇怪的人,爹爹是要保护三皇子殿下,所以才不让衡儿跟着的。” 楚淮青心里一紧,第一想到的就是大皇子派出的杀手到了,当即忍不住想冲出门去,只是他到底存着一分理智,怕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急冲冲地过去恐怕会给秦策添乱,便按捺住自己的焦急,对李恒问道:“既然衡儿知道爹爹不让你现在学武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为什么还要失落?” 李衡眨着眼,无辜地看向楚淮青。 楚淮青一拍额头,明白了,失笑:“你这个鬼机灵。” “衡儿只是觉得楚哥哥这么在意三皇子殿下,殿下也不该瞒着楚哥哥。”李衡继续眨巴眼,“楚哥哥,衡儿说得对吗?” “对殿下来说衡儿做得不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47 对,但在楚哥哥看来,衡儿做得对极了。”楚淮青笑了笑,揉了把李衡的小脑袋,“说罢,衡儿想要什么奖励?” “衡儿想……” “淮青!”谢富当即走了过来,“可算找到你了,快跟我过来。” “怎么了?”起身准备走,但想到李衡还在这,楚淮青停下来看了小孩一眼,小孩乖巧地笑了笑,“楚哥哥,你快去吧,我再玩会就回家。” 楚淮青叮嘱了一句:“记得注意安全。” “知道啦——” 快步跟上谢富的脚步,楚淮青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殿下……” “不,殿下没事。”看到楚淮青紧张的模样,谢富松缓了表情,“只是兵营里抓到了几个内鬼我让他们不要声张,先通知你过来。” “内鬼?” “你去看了便知道了。” 到了兵营,一切看起来和寻常没什么两样,只是常出现在校场的李岳雄没了踪影,谢富领着楚淮青一路直走,绕过了主营帐,来到偏帐里面。 揭开营帐帘,果然看到李岳雄和秦策站在里面,地上跪着三个颤抖着的士兵,像是怕极了面前的两人。 秦策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样子,但细看之下可以发现他绷紧的嘴角稍微松弛了几分:“先生。” “怎么了?”楚淮青几步上前,看着地上的三个人,“他们是内鬼?” “楚大夫,这是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东西。”李岳雄将一个信封递给了楚淮青,“我们抓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准备偷偷溜进主营帐里。” 楚淮青拆开一看,逐渐蹙起眉头,对着底下三人严厉斥道:“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是柳成恭。”谢富道。 “柳成恭?”楚淮青捏着信纸,“他就准备用这招来谋害殿下?” “应该不止有这招。”谢富道,“柳成恭应该知道只靠这个无法给殿下定罪,所以他要做,至少要做万全的准备。” 楚淮青沉吟了一下,将冷厉的视线投向底下的三人:“柳成恭还有没有吩咐你们做什么事。” “没有,没有了…..”三个人的声音很不成调,“柳军师就只喊我们做了这些,说只要我们肯帮这个忙,不让殿下发现,他就愿意给我们这个数的黄金。”说着,还整齐划一地比了个手势。 谢富冷笑:“当真是好手笔。” 三个人又齐齐恐慌地埋下头去。 “殿下,接下来该怎么办?”李岳雄道,“这个柳成恭奉命不为殿下做事也就罢了,居然还想污蔑殿下,我们决不能放过他!” “他既然敢招惹我,就希望他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秦策沉下眼,“我已经忍耐他够长时间了。” “所以要做,就得做绝。”谢富道,“只是他手里还有太子密令,恐怕不好办。” “会好办的。”楚淮青突然抬起头,“我有一个想法,不如我们直接——将计就计。” 作者有话要说:  太困了,明天回你们,晚安=。= 第三十五章 又过了十几天,初春即临,天气开始回暖,这对边关城的百姓来说无疑不是一件好事,连带外面走动的人也多了起来。 地上的炭火已冷,但房里坐着的两人却是满脸燥气,终于,王将领忍不住开了口:“你找的人到底靠不靠谱,说好了今天给消息,到现在都没来。” “那是你以前手下带的人,他们靠不靠谱你反倒来问我?”柳成恭的口气也不见好。 “我哪有闲工夫去注意这些小瘪三。”王将领猛灌了一口酒,“难道他们不来,我们还要一直等下去?” “不然能如何?”柳成恭突然一皱眉,“难道……是他们已经被秦策发现了?”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心神一震,耐不住性子的王将领率先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不行,我必须得去看看!” 只是王将领的话音未落,门外就传来了通报声,三个士兵前脚搭后脚地走了进来,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钱都准备好了?” 王将领忍了又忍才没一个大嘴巴子甩上去,虎着脸问:“事情都办妥了?” 柳成恭则注意到了这几人态度的变化,虽说找上他们时也没见多尊敬,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不将他们看在眼里,心下着实不喜。 “办妥了,没办妥来找你们干什么。”其中一个扬了下脖子,“不过兵营戒备森严,我们没找到机会把信放主营帐里,就放在了三皇子住处的卧房床铺下。” “…..”王将领迟疑地看了柳成恭一眼,柳成恭看着那三人,眼神微暗,“那房子是这里土地主不要白送的,三皇子几天都不会去看一次,你们放那有什么用处!” “这可轮不到我们来操心。”那人道,“那封信我们已经照你的吩咐放过去了,若你们不给钱,我们这就去向三皇子禀告,说你们意图栽赃陷害于他,反正证据确凿,由不得三皇子殿下不信。” “我看你们是活腻了,敢这么跟我说话!” “你,你,你干什么——” 逮住人之后王将领扬起拳头就要往下砸,柳成恭一手按在王将领的手臂上,对着眼中慌张的士兵不耐道:“二两金子对吧?” 士兵虽是害怕,但眼中更浓郁的是贪欲:“是,是三两,不然我们哥几个怎么分?” 这次王将领没忍耐住,一脚踹了过去,士兵被踹倒在地,捂着肚子哀嚎起来,眼看着其余两人眼中神色不定,来不及阻止的柳成恭只得将钱扔了过去:“拿着钱赶快滚!” 眼看着钱落在了自己的面前,那士兵也顾不上哀嚎了,忙不迭地将钱揣进怀里,跟着其余两人快速离开,王将领气得浑身直抖,指着那三人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你这将领到底是怎么当的…..罢了。”柳成恭揉额,“既然放信的地点变了,我们的安排就得重新布置,三皇子不常去那房子也好,省得还没准备好就被他发现。” “可是他去都不去那房子,我们的计划能成功吗?” 柳成恭一拍桌子,面上已经带上了明显的怒气:“那就等到他去的时候再说!” 三个士兵一直走到无人的拐角方才停下,揣着金子的那人小心翼翼地探了下头,将钱拿出就往嘴巴里送。 “哎哟!”金子磕了牙,那人虽疼却笑得欢快,另一人看得激动,抢过来也咬了一下,捧着钱喜上眉梢,“这下我们可发了。” “楚大夫真是神人,只是多说几句话就能多拿一两金子,这可是一两金子啊!” “不过…….”欢喜过后,其中一人露出了苦色,“我回家之后该怎么跟我爹说,他儿子成了个逃兵?” 场面出现一时的沉默,另一个人反应过来,用力拍了下他的背:“滚滚滚,我们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48 离开是得到殿下应允的,战场上逃跑的才是逃兵。” “什么应允,说白了就是做错事被驱赶出来的吧……” “……”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视线集中在金子上,金子表面依旧泛着明亮的光泽,但三人却再无法像刚才笑得那般开心,想起秦策那日庆功宴上在台上的宣言,不由得铭心自问,他们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那日过后,王将领二人便一直等着秦策回去住处的时机,但他们一连观察了许多天都无功而返,因为秦策的行程实在是太……简单了。 睡在主营帐,出来后就操练士兵,操练完了吃饭,吃完饭继续操练,偶尔去本草堂喊人帮士兵治伤,剩下的空闲时间全在研究边关部署……到最后,连柳成恭都为秦策的兢兢业业感到麻木,几乎就要放弃陷害的念头。 又过了十数天,盛乾迎来了万物复苏的季节,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各大州县频繁出现了百姓闹事,连地方衙门都无法将这件事压下去,像是所有坏事都集在了一起,先前的灾害还未结束,俞州南郡又发生了新的灾害,太子整日忙得焦头烂额,泰安殿内摔东西的声音几乎没断过。 但这些消息暂时还没有传到边关城,王将领二人也没精力去注意这种事,他们近日刚刚得知秦策要出门狩猎的消息。 出门狩猎不见得稀奇,不过秦策还提议将猎得的猎物拿来下酒喝,邀请了王将领两人,地点就定在秦策几乎没去过的那间房子,据说是宽敞,也方便。 王将领和柳成恭差点没将嘴巴笑裂。 终于等到秦策去狩猎的那一天,平原上多得是野兔麋鹿,倒是收获颇丰,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王将领的错觉,当秦策将猎物拿到那名叫楚淮青的大夫面前时,他竟从秦策的脸上看出了献宝之意。 “那个姓楚的大夫到底是什么人?”王将领问道。 “什么什么人?”猎物上的血迹还未干,柳成恭看得厌恶不已,捂着鼻子丢下一句,“只要不影响我们的计划,管他什么人。” 怕被柳成恭看出端倪,楚淮青冲着秦策一瞪眼,秦策立马消停了许多,只是嘴角还隐着笑意。 先生连瞪人都这么好看。 在柳成恭有意无意的催促下,一众人来到了秦策的住处,屋子都被下人打扫得干净,看不出是久未住人,将猎物交给了厨娘,几个人便围在桌案边上谈公事,王将领什么也不懂,敷衍了一两句,便耐不住对柳成恭使眼色,见柳成恭点了头,立马捂着肚子站起身:“哎呀,肚子怎么痛起来了,我先出去一下,你们继续聊。” 秦策停下说话,同样站起身:“用不用我带你过去?” “不用,不用。”王将领连忙摆手,一步作几步出了门,楚淮青假意关心道,“王将领这么急切,可是先前吃坏了什么东西?” 柳成恭皮笑肉不笑地道:“兴许罢,楚大夫可以等人回来再好好问问他。” 又谈了一会,秦策见王将领还是没回来,准备去寻,柳成恭顺势起身:“不劳烦殿下了,还是我去罢。” 秦策点了点头。 柳成恭这次出去并没耽误多久就回来了,身边还跟着王将领,虽然两人隐藏得极好,但刻意留心的秦策等人还是从两人眼中看见了些许得意之色。 王将领大笑着说了声抱歉,和柳成恭一起落座,柳成恭张望了一眼四周,问道:“殿下身边那个叫李岳雄的伍长怎么没来?” “他要去照看自己的儿子,过会才来。” 柳成恭本来就是随口问,闻言也没当回事,下人终于将吃食端了上来,但都是切好了的生肉皮,王将领两人还纳闷着,又见下人端来一个炉盆,上面叠着一口锅,锅里还飘浮着厚厚的红油。 “这是什么?” 楚淮青笑道:“此物名叫火锅,将肉片倒进去,待煮熟了之后放在你们面前的油碟里滚上一层佐料便能吃了。” 王将领嘟囔了一句:“真是奇怪的吃法。” 话虽这么说,待到真正品尝的时候王将领还是忍不住眼前一亮,也没忍住多吃了几口,只是辣椒在边关并不常见,王将领虽是吃得痛快,但也辣得大汗淋漓,将柳成恭事先吩咐他不许喝酒误事的警告也忘得一干二净,端起酒壶便往口中灌。 柳成恭想要制止,但秦策他们同样吃得正欢,出声制止怕是会显得突兀,便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一盘盘的肉投入锅中,又是大口火锅又是大口酒的王将领终于热得受不住,将外衣脱下,放在了一边。 “抱歉殿下,让你们久等了。”李岳雄从门外走了进来,眼睛四下一瞟,似是不经意地坐在了王将领的身边,略带歉意地看着秦策。 “怎么现在才来。”秦策笑道,“菜都要吃完了,要想吃你可得自己煮了。” 李岳雄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就在此时,一个下人焦急地冲了进来,向秦策说道:“殿下,外面来了好多官兵,说是,说是要捉拿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有脑洞,明天应该能一气呵成两更 (づ ̄ ? ̄)づ感谢你们还在,抱歉之前短小了 抱过小云城墨一口 地雷x2 读者“日暮云沙”,灌溉营养液 20 读者“莲芯苦”,灌溉营养液 2 读者“菜心爱虫子”,灌溉营养液 1 读者“nnba”,灌溉营养液 1 读者“柴木原”,灌溉营养液 1 读者“即墨挽衾”,灌溉营养液 1 读者“布柏”,灌溉营养液 1 读者“柴木原”,灌溉营养液 3 读者“柴木原”,灌溉营养液 1 读者“迟到的钟”,灌溉营养液 1 读者“璃若”,灌溉营养液 1 读者“即墨挽衾”,灌溉营养液 1 读者“冬蝉”,灌溉营养液 10 读者“笑猫”,灌溉营养液 10 感谢大家的营养液,感谢陌墨的地雷(?///ω/// `) 第三十六章 下人焦急的模样让原本热热闹闹的气氛陷入了僵局,楚淮青安抚下人道:“先别着急,把事情说清楚。” “就是,就是外面……” 可惜下人到底没机会把话再复述一遍,因为秦策他们已经看到了从门外涌进来的大批官兵,刘县令在官兵的围拥下走到了几人面前,笑呵呵地行了个礼:“下官见过三皇子殿下。” 秦策自始至终都是一脸平静的样子,他举杯轻酌,不咸不淡地问道:“免礼,只是不知道带兵闯入别人家中算哪门子礼法。” “殿下是皇亲国戚,礼不可废,不过下官既然带兵过来,自然就有带兵的道理。”刘县令假笑道,“有人投案说殿下私结外族,意图谋反,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49 不知殿下是什么看法?” 李岳雄对着刘县令怒目斥道,“这话简直荒谬!殿下怎么可能谋反!?” “可不可能还得要证据来说话。”与柳成恭交换眼神后,刘县令瞬间变脸,挥手冷声道,“给我搜!” “都给我住手!” 楚淮青站起身,环顾四周的官兵,一贯温和的人突然厉了脸色,竟是让在场众人为之一震:“此地为皇子住处,我看有哪一位嫌命长,敢侵扰殿下!” 官兵齐齐停下脚步,面色微慌,一半是迫于楚淮青气势的威慑,一半是迫于强权。 “所以说啊,劝你们都考虑考虑清楚。” 谢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杯盏,眼神瞄向刘县令:“有些人喜欢无事生非,但遭殃的大多是帮衬的人,按照我盛乾的律法,冒犯皇子的罪名可不止是掉脑袋,要是连累到你们的九族至亲,那可就不妙了。” 听着这意有所指的一句话,刘县令浑身一僵。 他的官虽是捐来的,但到底当了这么多年官,知道冒犯皇亲国戚是什么下场,那绝对是他不敢去想的事。 柳成恭拾掇他过来的时候虽然避开了这个问题,但不代表刘县令没有想法,现在被楚淮青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磨下来,丁点的心虚立马就如野火燎原,将仅剩的勇气都毁了个干净:“谢,谢先生这是哪的话,我这不是……” “无凭无据,那才叫冒犯。” 见刘县令萌生退意,本来想把自己摘出去的柳成恭立马出了声:“若有理有据,殿下恐怕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吧?” “柳军师,你这是?”谢富恰到好处地露出诧异的神情,紧接着瞳孔一缩,“难道是你——” “没错,就是我去刘县令那投的案。”柳成恭侧过头,眼睑半敛,痛心疾首地看向秦策,“若不是刚才在院子里看见了胡虏人的踪迹,我也没想到殿下会是这种人!” “姓柳的你说清楚,什么这种人!” 将捏紧拳头的李岳雄拉下,始终无言的秦策终是开了口:“你说的胡虏人,我可以确定自己从没见过,但我贵为皇子,也绝不能容你们在这放肆。” 说这话时,秦策抬了下眼,冷不丁与秦策的眸眼相对视,刘县令差点没忍住直接落跑。 话音与茶盏磕碰桌面的声音同时响起,不怒自威:“刘县令,我想你也没有强行搜查我家的权力,请回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还是……” “等等。” 稍显尖锐的声音再次将刘县令的话给打断,柳成恭从怀中拿出一道明黄的绢布,“此乃太子密令,太子私下有言,若三皇子秦策出现异心,可不顾一切查其罪责,若情况属实,则收押看管,待回京之后再由太子处置!” 说完这话之后,柳成恭转身看着刘县令,满脸皆是威胁的意味:“刘县令,你已经领兵闯进了这个屋子,冒犯的罪名早在刚才成立,不若信柳某一次,如果真的查出些什么,太子足可保你荣华富贵。” “这话说得。”谢富,“如同你可以代表太子本人一样。” 柳成恭表情一滞,阴着脸道:“太子密令在手,我便可以行太子权力办事,都愣着作甚么,还不快给我搜!” 官兵齐齐看向刘县令,刘县令不敢去看秦策的脸色,埋着头挥挥手,话说得小声:“听他的便是。” 官兵应声,分散搜查,李岳雄像是看得火冒三丈,站起身:“你们……” “李伍长。”柳成恭将他拦下,讽笑一声,“若你真的相信三皇子殿下,就请您稍安勿躁,坐下来安静地等待结果。” “行了李岳雄,你坐下吧。”秦策的声音依旧平静,“身正不怕影子斜,莫须有的东西,又何必担忧。” 李岳雄只得‘憋屈’地坐了下来。 另一边,王将领睡得正熟,柳成恭将他当成了空气,理都不想理,楚淮青与谢富交头接耳,似是在商量着对策。 而实际上…… 谢富:“我以为他会拿出令牌什么的,没想到只是一张布。” 楚淮青:“那布上绣有龙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密令。” 谢富:“这还不好办,一会抢来看看呗。” 楚淮青:“……你感兴趣?” 谢富:“还行。” 两人靠得极近,如同有着亲密无间的关系,秦策将这一切收纳眼底,面不改色地抿了口酒水。 看来谢富的药方里又得多添几两黄连了。 这次搜查的事显然是早有预谋,官兵只在附近掩饰性转了几圈,便成群涌进了秦策的卧房,半响之后,其中一个官兵回来禀告消息。 “没有找到!?” 话语出口才意识到自己的失声,刘县令对着将视线投来的秦策讪笑不止,复又小声问那名士兵:“就在主卧房的枕头下面,一封信,没有找到吗?” 官兵摇了摇头。 有那么一瞬间,刘县令感觉自己完了,彻底完了,再看向秦策时,冷汗唰唰地往下淌,差点没给人直接跪下求饶,或许是上天怜悯,下一个官兵报来的消息又让他从阎罗殿回到了人间。 “禀告县令,我们在柴房内找到一名胡虏女子。” 刘县令喜道:“还不快带上来!” 柴房? 柳成恭愣了一下,不应该是卧房吗。 胡虏女子被带了上来,按照盛乾人的审美来看,称得上是美丽动人。这位美人自从被带上场后就有些露怯,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柳成恭,立马就垂下了头。 柳成恭心下稍安,对秦策道:“殿下,这人是从您房子里搜出来的,您还有什么话要说?” 秦策蹙起眉头,像是极为疑惑,看了这女子片刻,最终摇了摇头:“我不认识她。” “殿下说不认识那就是不认识了?”柳成恭的嘴角扬得极高,对女子说,“你来告诉我们,你认不认识这位三皇子殿下。” 按照柳成恭原先的计划,胡虏女子会自称是胡虏王献给秦策的礼物,但女子没有开口,只是一直沉默着,像是在犹豫不决。 事关身家性命,刘县令忍不住催她:“还不快说。” “我……”胡虏女子抬起眼,眼眶微红,“我不认识他。” “!” 柳成恭冲到她面前:“你说什么?” 李岳雄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番,不客气地将柳成恭给拎了回来:“谢军师,不是你说的吗?在结果出来之前,请安心坐着。” “你可想好了,自己说的是什么话?”刘县令也急得冒火,咄咄逼人地道,“你究竟认不认识三皇子殿下!如果不认识他,你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我,我真的不认识他,是,是那边那两个人带我来的。”女子指的正是王将领和柳成恭。 柳成恭心脏猛地一咯噔,开口斥道:“你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50 胡说!” “方才王将领和柳军师离开了那么长时间。”秦策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意味悠远,“难不成就是为了将这个胡虏女子带进来?” “不是我….是,是她在污蔑我!”情急之下,柳成恭张口便道,“这胡虏女子一看就是你的人,自然要为你辩护,但殿下何至于拐弯抹角地朝我泼脏水!” “柳军师的意思是从未见过这女子?那为何他偏偏指的是你与王将领,不是刘县令,也不是在场任何一人?” “因为你……” “柳军师。”秦策道,“疏于防范,让闲杂人等钻了空子,往我的房子里硬塞了一个大活人,这是我的不是,但柳军师要硬说她是我的人,还是在这女子承认是你们将她带进来之后…….未免有点过于牵强了罢?” “我这……”全身仿若被倾盆冷水淋下,柳军师强令自己冷静下来,硬着头皮说道,“我这还有别的证人。” 秦策哦了一声:“敢问柳军师还有什么证人?” “带上来。” 官兵押上来了几个胡虏人,虽然不知道胡虏女子那出现了什么问题,但柳成恭还是对这几个人有把握的:“你们都说说,就在二十几天前,在胡虏王那看见了什么?” 几个胡虏人答道:“我们看到了三皇子。” “三皇子在与胡虏王干些什么?” “没看清,只看见三皇子进了主营帐,然后,然后丽丽娜就被他带走了。”丽丽娜指得就是胡虏女子。 柳成恭对秦策投以质问的眼神:“三皇子殿下,您还有何话要说?” 秦策一笑,镇定自若:“随便找来几个胡虏人便想定我的罪了吗?那这谋逆之事也太简单了一些。” 楚淮青站起身:“殿下,我有些问题想问这几人,还望殿下恩准。” 秦策道:“准。”没给柳成恭拒绝的机会。 楚淮青看着那几个胡虏人:“我且问你们,你们看见三皇子殿下是在白天还是黑夜?” 几个人对视一眼,柳军师只让他们栽赃,没提这些事,便随口答道:“是在白天。” “白天?”楚淮青的音调猛然急转,“这几个月殿下都在操.练兵马,白天做过什么,去过哪里,随行官全都记有笔录,还有边关城数万士兵均可作证,试问殿下白天哪来的时间去见胡虏王?” 几人慌乱,又改口道:“我们记错了,是在黑夜。” “黑夜?那可就更稀奇了。”楚淮青笑道,“你们的胡虏王好歹是王,夜里周遭必会加强戒备,晚上黑灯瞎火,以你们的目力要看清三皇子的容貌,至少得在五十步以内,能与胡虏王如此接近,难道你们是守卫的士兵?” “什……” “若是守卫士兵,身上必定带有验明身份的东西,李伍长,将他们的衣服脱下来,看看到底能不能搜出什么证明。” 李岳雄道:“是。” 几人瞪大了眼,似乎没跟上楚淮青突如其来的思维,见李岳雄走了过来,连忙伸手去挡,但他们哪里是李岳雄的对手,几下就被钳制在地扒光了衣服,让柳成恭根本来不及阻止。 衣服被扒光,自然没有什么士兵证明,反倒是几个人胸口齐齐烙着一个鲜明的刺青,供在场之人一览无遗。 看到那些刺青,柳成恭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念头,这念头牢牢地盘踞心头,并且在愈发强烈。 “那些图案是什么?”谢富配合地问道。 “以前曾学了一些胡虏语,上面烙的似乎是个‘奴’字。”楚淮青笑声很轻,“这些人看来不是士兵,而是几个奴隶啊。” “既然是奴隶,那有哪来的机会在晚上随意乱跑,‘看到’三皇子与胡虏王私底下相见的画面?” 柳成恭与刘县令两人已经是面如菜色。 “啊!谁掐我?”模糊不清的喊声传来,似乎连声音中都带着浓厚的酒味,王将领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想要努力看清面前的人,却只看见了一片重影,“这是哪?” 众人下意识地将视线移了过去。 王将领低下头,看向旁边放着的衣服:“啊……这不是我的衣服吗?”伸手便去拿。 ‘啪’的一声轻响,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之后,柳成恭直感觉眼前一黑。 “这是什么,信?”谢富将信捡起,故意大声地说,“王将领,你的信掉了。” “信?什么信?”王将领撑着桌子,脑子晕乎乎的,想了老半天,才突然大笑说道,“对了,信,柳成恭说要栽赃给秦策的证据,就是那封信!” 双脸涨红得不忍直视,额角青筋突突地跳,柳成恭捂着嘴,气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报——” 一位下人冲了进来,禀告道:“京中有钦差到来。” “快请。” 几名侍卫推开附近的官兵,钦差拿着圣旨走了进来,看了下周遭的人,满脸倨傲,也就在看到秦策的时候稍微缓和了一下,摊开圣旨,捏着腔调:“三皇子秦策接旨——” 一众人立马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先皇已去,朕当慈悲为怀,匡扶人心,然恶民闹事不休,于盛乾安定祥泰实为阻碍,朕决定,封三皇子秦策为昌州刺史,改称昌州牧,即无朕之旨意,亦可行军政权,望三皇子莫负朕与昌州百姓期望,早日平定内乱,以振盛乾威名。” 昌州……那不是包括边关城? 可以任意行军权? 所以,不是,贬职? 柳成恭的瞳孔急剧凝缩,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名钦差,他感觉有一股急火冲了上来,顶到心肺,顶到大脑,再迅速炸开,满眼都是明晃晃的黑影。 怎么会这样…… 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 一口血呕出,气大伤身的柳成恭终是没忍住,厥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尽力了嗯=。= 太困了,明天回复~七夕快乐(虽然已经过了),晚安~ 第三十七章 [捉虫] 昭和三十三年春,衡武帝逝世,传位于太子秦然,称乾宁帝,然内忧外患,政治腐败,又有暴民起义,天灾不断,秦然采取张知的建议,分兵至各个州县,任亲信重臣与皇室血亲为州牧,享有军政权,加强地方管理,以镇压各地叛乱。 时至三皇子秦策十九岁。任昌州牧第一年。 “先生又在看部署图?”秦策不知何时走到楚淮青的身边,叹道,“未见你有一日好好休息过。” 然而楚淮青这次看的却有变化,不再单单是边关城的部署图,连着昌州境内的另一个城池淮安,以及近处的平州俞州,都标得仔细。兴许是已经习惯秦策的突然接近,两人也身处私宅,楚淮青未再拘谨行礼,而是笑道:“殿下都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51 没有松懈,做属下的又怎能示弱?” 楚淮青笑容十分温和,但言语中又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执着,不像是三言两语就能劝走的人,秦策面色平淡地看着他,细节处却不吝无奈与纵容。 然而楚淮青并未多想,拿了两根推杆过来,其一递给秦策,又在部署图上撒了一堆小棋子,推杆将其一分为二,又看了看秦策,动作中的示意明显。 秦策嘴角一勾,将一半棋子揽在了边关城这边,另一半推给了楚淮青:“若无意外,我会选择静观其变,所以先生先请。” 楚淮青代表的是淮安,虽与边关城在同一州内,但那里却是依山傍水,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唯一不足的就是离两关要口太近,容易被敌人偷偷潜入。 棋子分出三分之一,楚淮青将其推在了两关要口,道:“我选择镇守,同样按兵不动。” 秦策在纸张中写下计策,扣在一旁。 很快设想出了那个人的处地与决策,楚淮青又将其余两拨分出,一处在守卫薄弱的城门口,一处在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地方,秦策的视线掠过那些棋子,施施然笑道:“我没想到先生会守在这。” 纸张揭开,秦策要潜入的地方果然就是楚淮青设计的第三个镇守点。 “先生没有率先出击,我很意外。”秦策一边眉梢轻挑,调笑道,“难不成先生不想得到我的这座城?” “不会有人嫌弃自己的领土过多,但现在显然不是一个好时机。”楚淮青写完之后,将纸张扣在一边,朝上的一面标着偌大的‘三年’字样,行云流水,圆转流畅。 秦策没有将兵收回,而是悄悄再送来一堆,视线余光随时注意着楚淮青兵线的动静:“先生可愿告诉我理由?” “其一,边关城与胡虏相临,战事不定,若要守住边关城,便需要极为强劲的武力,否则一旦失陷,于国事上是镇守不力,与世人眼中是丧家之犬,是极丢名誉的事,淮安虽然地处富裕,却没有那么多兵力,所以抢占边关城,弊大于利。” 楚淮青捞起拖曳的袖子,分出一些士兵去训练,其余继续镇守:“其二,群臣们做惯了臣子,除了一些眼光长远毒辣的人会开始着手准备以外,大多数还是会安安分分地遵命行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虽有意向,却宁愿等到大家都按捺不住的那一天。” “所以说,即使我也有这种意向,但同样不能率先行动?” “不。”楚淮青摇了摇头,“殿下是不一样的。” 秦策思虑一会,问道:“为何?” “殿下身负要职,由当今圣上御笔亲赐,若我不将这城池交予殿下,那便是违抗圣旨,成了这不折不扣的‘第一人’。为了不引火上身,我必将这城池交予殿下。” “就这么简单?”秦策敏感道,“先生不会甘心吧。” “这是当然。”楚淮青笑了笑,“淮安城里没有兵营,更不是战场,平日里处理的是家常事,靠的是百姓是否信服于你,我既然能从一个小小的县令变为淮安城的主人,那我定是淮安城内百姓中呼吁最高的,是时我只用装病在床,再放出风声是心郁所致,暗地里做些挑拨离间的伎俩,百姓与手底下的人自会为我‘讨回公道’。” 部署图上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秦策紧锁着眉头,边思考对策,边问道:“先生说的可是淮安知县周怀民?” “正是。” 秦策没有直接言明,但楚淮青能轻易分辨出他的弦外之音:“传言他确实是位大好人。” 楚淮青笑道:“按照外人的角度而言,确实如此。” 两人继续你来我往地争夺。 过了一会,动作的手终是慢慢停了下来,而秦策的手也悬停在了那些小兵上,纹丝不动,对上楚淮青温润的视线,他未带隔阂地坦白道:“我找不到可以攻进去的办法……不,应该说我找不到可以攻进去,却又不会引人非议的办法。是先生胜了。” “我并未让殿下损失什么,这局最多算作平局。”楚淮青将小棋子收回,纸张也同样收起,随手放在一边,拱手道,“殿下承让了。” 楚淮青与人交战后,无论输赢都会多少谦让一句,秦策不置可否:“先生是否看出我想迁兵淮安的打算?” “是。” “先生是否也知道如果我这么迁兵淮安,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楚淮青这次顿了一下:“是。” 秦策不再询问,内心小人却在使劲地鼓着掌,不过一贯的淡然做了强效伪装,让楚淮青看不出秦策是什么想法,半响后,秦策问道:“那我是否要暂时放下淮安?” “殿下不必放下。”楚淮青道,“周怀民再怎么不乐意,淮安到底是在名义上属于殿下,殿下虽不能在实质上拥有它,却能用名义来获取一些实质性的东西。” 秦策算是一点就透,看向前方,仿佛周怀民就在眼前,用一种极其公正严明的语气说:“那日大军倾巢,虽得手,奈何敌我悬殊,留有一半敌人,边关城内贫瘠,现如今胡虏卷土重来,士兵无衣可穿,无精米可食,实属危急…….望淮安增派兵马支援,如若不便,几车粮草,百卷布革,应属分内之事。” 楚淮青全程听下来,默看了秦策一会,突然微侧身,拿手捂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先生是笑了?”秦策以为自己看错了,连忙探身。 “没有。”楚淮青迅速恢复过来,话音轻抖,眉眼微弯,“只是觉得殿下颇为无赖了些。” 秦策目光明亮无辜。 不知为何,心情突然愉悦了许多,楚淮青道:“淮安与我们相临,关系还是莫要搞僵了好,我的建议是与他们早先结盟,周怀民最看重的是利益,在啃下我们这块老肉之前,他是不会拒绝的。” “那东西不找他们要了?” “当然要。”楚淮青认真脸,“这是两码事。” 秦策忍住自己伸手去捏的冲动,妄图用三字经来麻木自己,好不容易将心神平静,便听到楚淮青道:“柳成恭他们,殿下打算怎么处置?” “关押在了地牢中,如何处理还未想过。”秦策道,“先生怎么看?” “将柳成恭和王将领押送回京,供皇上决策,罢免刘县令,将剩余的官兵归为士兵,再设三四个巡逻队,绕在边关城的几条主道每日巡逻。” “虽然没听过,但似乎可以试试。” 两人闲聊了一会,又静待了一会,秦策笑问道:“先生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过几日回京,望殿下好好保重自己。” 秦策负在身后的手微紧:“先生不与我一起去了吗?” “这次不去了。”大概是心理感觉作祟,看着秦策浑黑的双眼,楚淮青竟有些负疚,“属下还有一些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52 事要办。” “什么事?” “不能说。” 秦策注视着他,眼神黯淡下来。 “…..是为了给殿下一个惊喜。”差点就全数吐露,楚淮青强迫自己刹住了脚,轻声道,“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况且若是现在说出来了,那便不算是惊喜了。” “先生体贴。”秦策的气息有种微妙的变化,仿佛瞬间就从奄奄一息变得生龙活虎了起来,“学生先行谢过先生。” 楚淮青轻咳一声:“那.....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本草堂了。” “先生慢走。” “殿下早些休息。” 目送着楚淮青离开的背影,秦策突然喊了一声:“楚大夫,关于你说的那个惊喜,我会期待的!” 正在行走的书生似乎一个踉跄,随后加快了脚步。 秦策一笑,转眼看向放在桌上的那些纸张,某种意念驱使着他,让他将写有楚淮青计策的纸张都翻了出来。 纸张很多,但找准先生的笔迹,对一直想要效仿楚淮青笔记的秦策来说,从来不是难事。 ‘三年’字样的纸张被压第五个,秦策将它翻开,稍微看了一眼后,整个人如石化般愣住。 纸上写的东西,依旧没有进攻方面。 却是对于他尚未出手、藏于心中,妄图以长远实施的计策,做到了面面俱到的维护。 好半会后,秦策将纸张贴身收下,轻笑着。 “不愧是我家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了,太困了唔,明天捉虫,晚安么啾w 第三十八章 以免显得刻意,请求淮安支援的消息在秦策受封后第三日传出。 彼时淮安还未受灾害侵扰,存粮颇多,据传递消息的使者告知,周怀民在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便十分爽快地答应了,第二日就极其效率地备好了秦策需要的东西,甚至还派遣了一个小队来专门护送,只是临走时对着使者笑了笑,让他带了一句礼尚往来、投桃报李之类的话,让楚淮青有些哭笑不得。 使者带话的时候,秦策就站在旁边:“这人倒是不肯吃亏。”他是昌州牧,而周怀民只是个小县令,却有魄力让他欠下这个人情。 楚淮青看得很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若他肯吃亏,或许我们就得换一个盟友了。” “也是。”秦策道。 吩咐侍从将粮草送去粮仓,亢长的一条街,三辆粮车占据了大半的街道,车轱辘转得缓慢,将重物压载地面的‘嘎吱’声远远传开,引得边关城的百姓都忍不住探头张望——楚淮青没有让他们特意避着,因为这本身就是要袒.露给别人看的。 秦策注视着车队,又将视线余光瞄上了楚淮青:“先生是不是在计划着什么?” 楚淮青站立着,表情如常,却是一声不吭了好半会,才看向秦策,眼神清明:“殿下为何会这么问?” 虽说楚淮青在秦策心中一向是淡然睿雅、深明大义的形象,但他也留了一处偏角来记忆楚淮青无意中的小习惯。在他看来,楚淮青不愿欠人情,尤其是外人的人情,亦不愿吃亏,尤其是吃外人的亏,而周怀民这一句话,将两样都占齐了,没道理楚淮青会乖乖认下,所以才提出这样的疑问。 现在见楚淮青一脸坦然,秦策反倒不好将自己的怀疑说出口,笑道:“只是先生刚才在深思着什么,我便随口提起罢了。” “原来如此。”楚淮青点了点头,将微颤的嘴角压下,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方才在想些琐事,没什么要紧的。” 楚淮青这么说,秦策心中的怪异反而更重,疑问脱口:“真的?” “……”楚淮青的视线闪烁了一下,面色如常地问道,“对于如何在几日内击退剩余的胡虏人,殿下可有对策?属下这里有一计……” 秦策试探道:“先生果然是在想什么我不能知晓的事?” “……没有。” “没有吗?” “没有。”回答很快。 秦策登时变得面无表情起来,一双墨黑的眼眸精准地锁住了楚淮青,楚淮青淡然以对,只是保持着没几息时间就眨一下眼的状态。 一下、两下、三下……. 既不满先生的隐瞒,又被先生心虚的模样牢牢吸引,在被内心汹涌澎湃的波涛覆灭之前,秦策尽量平静地将目光转移:“先生说没有,那便没有罢…….先生方才提到的计策是什么?” 不用想都知道秦策是看出了什么,楚淮青应声回答,将突然腾升的失落以及些别的情绪内敛。 “哈哈哈哈……” 楚淮青嘴角一抽:“有必要笑成这样吗…..” “这是当然。”谢富完全没给面子,单手捂着肚子笑得畅快:“面对凶恶之徒你敢竖眉冷对,面对在你面前温顺如绵羊的人,你却怕到如此地步,我的好淮青,纵观我所知的人中,也就你这么有趣了。” 楚淮青木着脸强调:“他是殿下,我是下臣,这是我们需要铭记的尊卑礼仪。” “是,是,哈哈哈……” 楚淮青:“……” 还记得给脸薄的好友留几分面子,谢富消停了下来,问道:“不过你也是,不就是旱灾快来了吗,何必对殿下遮遮掩掩的,还怕他不信你?” “殿下会信我的话,但他不信怪力乱神之人。”楚淮青放出一声轻叹,“皇上册封州牧一事我也算出尽了风头,现在边关城都是关于我的风言风语,若我这时再说出什么尚未发生却即将发生的大事,不就落实了这‘神算’的名号?” 谢富一边眉梢上挑:“当个神算子也没什么不好,闲时还能摆摊赚些小钱,况且,你又如何知道殿下不信怪力乱神之人?要知道你神算的名号还是他放出来的。” “……殿下放出来的?” “不然谁能在他的管辖范围里将有关你的消息传开?” 楚淮青一扶额头:“殿下真是。” “他也在意你的名声。”谢富抿了口酒水。 楚淮青看了看他,冷不丁问道:“主意是你提的?” 谢富一顿,离开的杯口又撤回来,继续抿。 “谢富。”看待真凶的视线。 “只是小小的提议。”谢富扮着委屈脸,“我怎知道你反应会这么大。” 楚淮青只得作罢,看谢富拎着酒坛的手变得轻巧,又去拿出一坛来:“你啊。” 刚好倒完这一杯便空了酒坛,谢富笑眼接过,又纳闷道:“所以说,为何你会笃定殿下的想法,也是算出来的?” “没…..”楚淮青诡异地沉默着,幽幽说道,“我只是亲眼见过。” 后世秦策权高位重,不少奇人异士前来投奔,其中就有一个自称神算的人。 当时筛选人才的考官是他与谢富,谢富让他对神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53 算提一个问题,他那时对主公心猿意马,却苦于世俗和主公的看法不敢坦白,便抱着期盼的心思,向神算问了自己日后的姻缘。 不巧的是主公刚好到来,听到了神算‘注悲’的释解,刹那间眼神就变了,近处的侍卫甚至都退了好几步,本能地做出弱小动物在面对强敌时的防卫姿势。 神算也被秦策的气场压得不敢抬头,楚淮青仿佛能看见他脸颊滑落的豆大汗珠,随后秦策注视着那位神算,淡淡地问了与他类似的问题,没有直接求姻缘,而是问日后能不能与喜欢的人在一起。 这是一个可以讨巧的问题,若是一般人,即使没有神算的本事,也会拐弯抹角地朝好的那方面圆,但那神算显然是个实诚人,丁点犹豫都没有,哆哆嗦嗦地说出了‘早夭之相,姻缘尽断’的话。 然后秦策就面无表情地…….爆炸了。 那神算后来发生了什么楚淮青不甚清楚,只知道.....有些惨。 想到这里,楚淮青不免沉默了下来。 那时候各大王侯喜欢往主公的府邸中塞人,主公每次都以有深爱之人为由果断拒绝,愣是在说书人的口中,传出了一段痴情男女的坎坷情愁。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幸运,能够得到主公的喜爱。 “怎么突然这副表情?”谢富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伤春悲秋。” 现在主公应该还没遇上那人,犯不着未雨绸缪,楚淮青很快振作,道了一句无事,“对了,过几日彻底击退胡虏,殿下应当要回京复命,你可有什么东西需要他带去的?” “我在京中没什么牵挂,有什么需要带的?”谢富闷了口酒。 楚淮青想了想,道:“你的幼弟可到了总角年岁?” “…..还差三个月。” “那也快了,我为他准备了一些兵书作生辰贺礼,等会你将东西拿来,我顺道一同交予殿下。” “……” “可好?” “好。” 瞄了一眼楚淮青的笑眼,言不由衷的谢某人默默别开头。 心思敏锐的友人…..最讨厌了。 又过了几日之后,秦策如风卷残云般率兵出击,将胡虏彻底驱逐出了盛乾的地界。 捷报与返朝的消息当日即传,边关城的百姓得知近二十年至少不必再担忧外族的侵犯,开心得不得了,又因年关已过,即将逢来喜气的春节,又乐得喜笑颜开,纷纷张罗着灯会的事。 近四年独自一人,虽见了秦策但又逢危机接踵到来,楚淮青满脑子里均是谋略事,眼看着一个个大红灯笼高高挂起,这才想起,该过春节了。 马上的秦策垂了头,声线中溢满了柔情:“我会尽快赶回来,与大家过节。” 这是他们再逢后的第一个春节,说不遗憾那绝对是假的,但正事比较重要,皇宫里也有场秦策不得不去的家宴,不论出于哪个立场,楚淮青都无法说出挽留的话,于是他点了点头:“殿下早去早回。” 秦策牵了缰绳,嘴角微绷,像是有什么没有说完的话,他转过头,长睫下映了一片阴霾,看着楚淮青欲言又止。 “殿下还有什么事需要吩咐的?”楚淮青上前问道。 秦策的嘴微张,又合上,他看向楚淮青旁边的谢富:“照顾好先…..”话音戛然而止,似乎是发现谢富比楚淮青还要柔弱,看向了楚淮青,“谢富便劳烦先生来照顾了。” 谢富:“……”为何感觉有一股火拐弯烧到了自己身上。 楚淮青笑道:“知道了,请殿下放心。” 秦策点了点头,对近三万人发出号令,大军整齐划一,匹匹战马扬起尘泥,如他们来时那般迅速,向京中赶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返校,云城要早起,就先睡了,回复可能要比以往延迟一些,大家晚安嘞~?o(* ̄▽ ̄*)ブ 第三十九章 “你要走?”谢富疑惑道,“回京?” 毕竟秦策前脚刚走,后脚楚淮青就提出要离开,不怪谢富会这样问。 “不是,是去宁州有点事,准确的说,是找一个人。” 谢富:“男的女的?” 楚淮青微抽嘴角:“男的,是一个武将。” 谢富反而更疑惑了:“什么武将需要你大过年的去找?” “什么武将都不需要大过年去寻。”楚淮青笑道,“只是他出现的机会难得,再慢几天大抵就会被别人拐走了。” “拐走?”谢富开着玩笑,“难不成你要寻的是一个小孩?” 楚淮青想了一下那位在世人口中传道的性情,发现这话似乎真没说错,于是他笑着拍了谢富的肩膀:“那便拜托你帮我准备点小孩子吃的零嘴。” “好啊,你出钱,我出力,腿脚费另算。”斜躺着的谢富撑起身子,宽大衣袖里露出两只白皙瘦弱的手臂,形容懒散,柳叶眉往上微勾,平添雅娆之意,如此姿色,怕是连男儿都忍不住捂鼻。 可惜楚淮青不为所动,淡定地将谢富松散的衣服捞起:“再给你添两壶酒钱如何?” 谢富比了三根手指:“三壶。” “好好好。” 宁州算不上富饶之地,只是两季分明,热的时候仿若盛火,冷的时候如临寒渊。 再过三四天便是新年,最后一批赶工的人得到掌柜批准,早早归家团聚,大街上人来人往,通过那上扬的嘴角,似乎彰显着没有人会在这样的节日里伤心难过。 曹远也是。 他好像感受不到周围人的气氛,无论是喜悦还是难过,激动还是黯然,他的心中也无波无澜,只充斥着一个念头,那就是如何解决今日的温饱。 他已经饿了两天了。 瘦弱的外表断送了他做体力活的机会,一些刻薄的店家直接摆手说不招小孩,没等他出口解释,让人把他赶了出来,偶尔碰上心善点的会给他一个馒头,让他赶紧回家,莫让父母担心。 可他去年就已成年,也没什么父母,如果以前呆的地方算家的话,那他不愿回家。 澄澈如雪的眼眸直迎前方徐徐走来的一位白衣男子,像猎豹一般敏锐地锁定他手中捧着的蜜饯,喉结微动,发出口水吞咽的声音。 去偷还是去抢? 兴许是曹远表现得太明显,男子愣了一下,在他眼前站定,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蜜饯,又稍微打量了几眼衣衫整洁的曹远:“你想要这个吗?” 曹远没说话,冷着脸看他。 男子眨眨眼,将蜜饯上移,曹远的眼睛跟着上移,将蜜饯下移,曹远的眼睛也跟着下移,来回上下左右数十次,曹远一把将蜜饯抢了过去,淡色的眼中蕴有薄怒,捡起一颗便扔嘴里,努力鼓动腮帮子瞪他。 男子负手笑了。 意识到自己居然轻易吃了尚未检验毒性的东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54 西,曹远咀嚼的动作一滞,他怔愣了好半会,破罐子破摔地又往嘴里塞了一颗,继续嚼。 “我可没说要请你吃。” 曹远嘴巴再一滞,一脸无辜地抬起头,把蜜饯塞回了男子手中。 “但你已经吃了。”男子拿着蜜饯,“还吃了两颗。” “我会赔给你。” 曹远擦了把嘴角,视线却还在飘忽,蜜饯的甜味缓解了胃里传出的阵阵绞疼,让他有些不舍。 “看你也不像有钱的样子,怎么赔。”男子道,“而且这是前几日买的,逢年过节,蜜饯店也不营生,即使你有钱,如何把蜜饯赔给我?” 曹远微拧起眉头,已经开始怀疑男子来者不善:“那你想如何?” “我要你陪我去一个地方。”男子的笑容带着别样意味。 “……好。”声音沙哑晦涩。 在他们身后,一架被昂贵精美的丝绸包裹着的马车悠悠驶来,却在离开路口的时候被车中的主人喝停。 侍卫恭敬问道:“大皇子殿下,可有什么不妥?” 车帘被撩起一角,里面的人探出头,向四周张望了一眼,没有看到任何人。 “无事。”阴郁的眼神中腾升出一股惑色,大皇子收回视线,“是我多心了,走罢。” “是。” 马车驶离,不偏不倚,向着京中赶去。 男子带着曹远走上另一条道,紧接着拐进一条小巷,这个点了,小巷中自然没人,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悄然夜色下,像是在提醒两人,这是个极易做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事的时机。 男子的脚步慢了下来,与曹远的距离逐渐拉近,背光的阴影朝着曹远覆压而下,曹远的四肢已经紧绷到了极致。 他将手探向腰间。 就在这时,与曹远只有一步之遥的男子转过了身,快速地伸出手:“你看,那……”话音戛然而止。 在男子手指的方向,有一家灯火通亮的面馆,燎燎橙光映入曹远泠然的眸眼中,将警惕与杀意消去,鼓动出闪烁的波光。 在男子颈项的位置,赫然立着一把锋利的刀刃,刀刃贴得极近,如果再进一分,绝对能轻易切入男子的咽喉。 男子笑容僵住,看着那把刀,嘴角弧度慢慢降了下来。 当机立断,看不清曹远是如何动作,总之手臂一挥又收回,再次将刀竖在男子的面前,男子疑惑地扬起眉头,定睛一看,只见薄薄的刀尖处,赫然立着一只被穿刺了腹部的苍蝇。 曹远干巴巴地问道:“你吃吗?” 男子:“……” 为了验证自己话语的可行性,曹远张口,递刀,闭口,将苍蝇给吞了进去。 男子:“…..快吐出来!” 折腾了大半会才进了面馆,老板娘看着望天放空眼神的曹远,对楚淮青问道:“你弟弟这是怎么了?” “他不是我弟弟。”楚淮青揉了揉额角,看着曹远的眼神也有些无奈,“大抵是因为‘不小心‘吞了只苍蝇。” 老板娘当楚淮青是在说笑,捂嘴乐道:“这次要吃点什么?” “两碗牛肉面。”楚淮青顿了一下,“一碗不放辣。” “好叻。” 楚淮青走近,曹远微微一动,坐起身直直地看他,楚淮青又是一叹,将抹布丢在曹远的面前,指着那些桌椅:“擦干净。” “噢。” “孩子怎么在干活?”端来面的老板娘诧异阻止,“快快快,别忙啦,怎么突然做这些。” “他让我做的。”曹远没有停手,擦得认真仔细。 店里剩下的人就只有楚淮青,老板娘立马对楚淮青换上谴责的眼神,楚淮青扯了下嘴角,无奈道:“你看看他干得怎么样?” “干得怎么样也不能这么折腾孩子啊,你瞧瞧你这……欸,这孩子做得还真不错。”木头缝里常年积攒的油渍都没了,而且就这么一会功夫,已经擦完了一大半的桌椅。 “那就行了。”楚淮青拍了拍手,“那边那位,停一下…..对,是你,面好了,先过来吃面,吃完了再继续。” 曹远抖擞鼻子,跟着香味飘了过来。 牛肉甘温,面条滑顺,上面撒上一层绿油油的葱花,只一眼便让曹远再难移开视线,当曹远拿起筷子的那一瞬间,楚淮青真真切切体会了一遍什么叫做风卷残云。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老板娘,麻烦拿些热汤来!还有再来一…..两碗!” 曹远吃到第三碗的时候速度才渐渐慢了下来,边吮着面条边看着楚淮青只吃了两口的牛肉面:“为什么我的面里没放辣椒?” 楚淮青卷了一筷子面,“小孩子少吃辣,对胃不好。” 曹远顿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话:“我二十一了。” “…….” “真的。” 楚淮青点点头:“你是不是有一阵子没吃饭了?” “嗯唔。” “那就不能吃辣。” “噢。” 曹远继续吮吸面条,目光不经意地转到了楚淮青手边的包裹:“为什么不给我吃那个,却带我来吃面?” “你需要的是填饱肚子,零嘴怎么果腹。”楚淮青道,“而且这些蜜饯我也有用处。” “什么用处?” “用来找一个人。” “什么人?” “不清楚。”楚淮青喝了一口热汤,氤氲热气腾升,将他面上的表情模糊,但那双眼却是始终清明,“毕竟我没见过他现在的样子,只知道是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 “不清楚样子怎么找。”曹远眉头微拧。 看曹远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楚淮青失笑,没忍住揉了把对方的头发:“那便是需要我去解决的问题了,你又何必苦恼?少年人还是要多笑笑。” 曹远愣了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没多大声地强调:“我二十一了。” “嗯,我知道。” “真的。” “是,是。” 吃完了面,没有楚淮青吩咐,曹远主动起了身,继续去擦那些桌椅,楚淮青对来收账的老板娘问道:“老板娘觉得他怎么样?” 老板娘笑道:“是个勤快的少年。” “可否能留下他做工?” “这个……” “老板娘这的生意好,我来了几次都见你忙不过来,找个干活利索的伙计也没坏处。”楚淮青笑了笑,“看这孩子实诚,管他温饱住处,或许就会满足了,正好省了你请雇工的钱。” “那好吧,只是…..你两不认识?” “不认识,路上偶遇的,倒也是个缘分。” 不一会,曹远擦完桌子走了过来,楚淮青将事情大致说了,又问了曹远的意见。 曹远看他,半响没有吭声,却又在楚淮青问他想不想每天吃饱饭的时候,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55 好干。”楚淮青拍拍他的肩膀,“哥哥还要去寻人,待寻到了人再来看你。” “……噢。” 楚淮青走了几步,曹远看着他走了几步,蓦地楚淮青停步回身:“你学了武?” 曹远点头。 “不许随意伤人。” 继续点头。 楚淮青这才放心走了。 曹远在面馆前站了许久,老板娘出来叫他,他才回了神,跟着走回店里。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在掉,掉了好多..... 我真的是个废城了(╥﹏╥) 第四十章 在宁州街上走了十几次,深知这样不是个办法的楚淮青停了下来,揉额深思。 能不能‘捕捉’到那位武将,楚淮青并不太抱希望,毕竟他并不清楚那人的具体外貌,或者应该说,清楚的人屈指可数。 于世人而言,那是一个奇怪的人,无论酷暑还是寒冬,他上战场时总会身着厚实的盔甲,哪怕身边跟着一队人,也能在下战场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为此还在英雄辈出的乱世前期博得了一个响亮的绰号:无影鬼。 不知出处,不知样貌,就连大致的岁数,都是大皇子在宴酣之时无意透露的,在大皇子兵败之后,那位武将也不知所踪,曾有一位武痴分外向往那人的武艺,花重金寻上大皇子以前的幕僚,请求告知无影鬼的踪迹,但那些幕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透露了大皇子遇上那人的时机。 而秦策,是在必胜之局中反让那武将给栽了五六队士兵,才兴起招揽的念头,他与楚淮青提起过这件事,只是一直遗憾没有机会。 再呆一日罢。 “还没找到么?” 楚淮青怔愣了一下,正对上仰着头看他的曹远,笑道:“不好好帮人做事,跑出来干什么?” “新年了,店里没客人,大娘放我出来逛逛。”曹远道,“我帮你找?” 顺着曹远目光凝聚的方向看到了自己手中的蜜饯,楚淮青扬扬嘴角,即是无奈又是好笑:“好,那便随我一起罢。” 发现自己‘肆无忌惮’的样子已经引起了楚淮青的注意,曹远收回视线,换上一张波澜不惊的脸,冷冷凝视前方。 在楚淮青正前的一人脚步一僵,拿袖子捂着脸逃也似地跑开。 楚淮青:“……” 楚淮青:“我要找的不是仇家,不用这样看着别人。” 曹远:“噢。” 今天是个好天气,万里无云,楚淮青两人一条街一条街地寻去,太阳也从东方悄然爬上了两人的头顶,曹远不知觉停下脚步,伸手触上直射的阳光。 楚淮青并未催他,而是停在了曹远的身边:“喜欢太阳?” 曹远嗯了一声:“冬天的时候喜欢。” “有没有试过闭上眼感受阳光。” “……” 楚淮青将他拉至路旁,半数阳光均被屋檐挡住,但却有几缕从缝隙中穿过,于阴暗之中更显光亮。 “试试?”楚淮青对他露出鼓励的笑,体贴地站在离他略远的地方。 曹远顿了顿,闭上眼,黑暗之中他更能感受到气息的流动,最近处的楚淮青让他四肢紧绷,却双方的距离却不至于让他出手,只是全身呈现出一种下意识的防备姿态。 就在这时,楚淮青发了声:“你所喜欢的阳光,就在你前面半丈处。” …… 曹远小心地向前迈出一步,阳光也跟着透过薄薄的眼睑,落入曹远昏暗的视线中。 光…… “前面的人都给老子让开!别挡道!” “拦住他,快拦住他啊!” 拥挤的人流中传来一声怒吼,又有哭诉的声音掺杂其中,一个壮汉抱着手里的包裹冲了出来,人群中涌出一阵唏嘘声,却没人敢上前阻拦,眼尖地瞄到壮汉手中的利刃,楚淮青眉头一皱,想要将曹远拉开,然而曹远却一把拍开了他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到了那个壮汉的面前。 楚淮青:“……!” 一拳砸出,壮汉捂着肚子退开几步,曹远身子向上轻巧一翻,两只瘦弱的腿交缠住壮汉脖颈。 壮汉‘唔唔’直叫,却发不出连贯的音,脸颊因缺氧而发青发紫,眼珠子朝外挤,伸手抓着曹远的腿想要挣脱。 满脸痛苦的壮汉和面无表情的曹远形成了鲜明对比,楚淮青瞧着丝毫没有为壮汉的挣扎所触动的曹远,没有直接上前,而是尽量大声喝道:“睁眼!” 曹远一开始还没有反应,楚淮青连喊三四声后才睁开眼,同时放开奄奄一息的壮汉。追上来的失主连带周遭围观的人看着壮汉的惨状,一时间均被吓愣在了原地,楚淮青深吸一口气,将地上的包裹捞起,扔到失主的手里,扯住冷脸的曹远便走。 开始是走,最后小跑,一直跑到无人的地方才停下,楚淮青直视曹远的眼睛,厉声道:“你知不知道在杀人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曹远:“知道。” 楚淮青:“……”这话怎么接? “会被追杀。” 想起曹远先前对他亮刀的举动,楚淮青彻底无言,叹声扶额:“对,会被官兵追杀,哪怕那人一看就不是好人……下次动手之前一定要记住三思而后行。” “噢。” 缓过劲来的楚淮青感觉自己有点腿软,他看了眼脸不红气不喘跟散步一样轻松的曹远,发出一声不知在郁闷什么的长叹,正巧这里离老板娘的面馆比较接近,便拍着曹远的肩膀道:“你先回去罢。” “不找人了?” 跑过这么一阵,离开的想法确实强烈了很多,虽然有些不甘,但楚淮青并无多少烦闷,释然地笑笑:“找了这么久,大概是找不到了,无缘的人毕竟强求不得。我在这里耽误了不少时间,得赶在家宴前把事情办妥。” 在楚淮青的心目中,武将和谋士大抵分为四个等级,谢富与无影鬼属于稀有,非特定条件不可得,以下等级的武将谋士,虽然能力不如他们,但要‘捕捉’还是有迹可循,这次出来,楚淮青心中还有别的代替人选,并非无影鬼不可,只是他习惯为秦策找最好的,才最先来了这个地方。 楚淮青暗衬,现在主公地盘不大,人多了会出事端,还得好好筹谋才是。 曹远点了点头,不再追问,只是又意有所指地看向了楚淮青的手,楚淮青失笑,将蜜饯递给了他。 于是曹远满足了,迫不及待地将蜜饯塞嘴里,又像仓鼠一样鼓起了腮帮子,一动一动的,看上去着实可爱。 仿佛又看到了主公年幼时的样子,楚淮青的心软化成了一团,心道也许再要不了几日主公就能回来了,自己也该抓紧时间,便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糟袁。”嘴里塞满蜜饯的曹远。 “什么?” “曹远。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56 ” 细听之下才辨别出一个大致的音,但听清之后,楚淮青却是身子微僵。 曹、远? 那一刻,仿佛有什么被封闭的屏障被一击戳破,与曹远的相处入更是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显现。 男,武功高强,二十多岁,性格像孩子......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楚淮青心中形成,他竭力平静自己激动的内心,问道:“日底曹,走字远?” 曹远点头。 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上辈子哪怕出个门都会被路人劫持,搬个东西都会把自己砸中的楚淮青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极快,在认命自己的运气会一黑到底的同时中了头奖,那暴起的激动简直不是一点点! “你的呼吸有点乱。”曹远将蜜饯嚼碎了咽下去,“怎么了?” “你......”楚淮青呼气吸气,格外郑重地问道,“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曹远:“我答应过你,要帮大娘好好做事。” 楚淮青一僵,看着眼神澄澈的曹远,缓缓道:“我那有很多的零嘴。” “唔。”有些心动。 “想起多少吃多少。” “嗯唔。”抿唇垂头。 “老板娘那里我去说,并且会为她再找一个勤快的伙计来接替你的活,若她愿意放你离开,你再自己决策要不要跟我,如何?” 楚淮青对曹远感官并不坏,而且如果自己露出逼迫的征兆,曹远也一定能感受出来,到时候自己更别想将这人拐回主公阵营。 “好罢。” 见曹远终于松口,恐会生变的楚淮青没有多加迟疑,领着曹远去老板娘那交代清楚事,再迅速地把一切都办妥,急急的就往边关城内赶,一路上基本没休息过,待到真正把曹远带回边关城的那一刹那,他才放下心来。 楚淮青心中可挖的稀有人士还有三位,但他们都是乱世后期才出现,并不急于现在。此次找到曹远,在他预计之内已经算是超额完成目标。 曹远是小孩子性格没错,但他同样也有小孩子的执拗,换作寻常的理解方式就是一诺千金,答应的事就必定会做到——这也是曹远为何只因大皇子给出了一些零嘴就愿跟随其左右的原因。 边关城因为人少,更注重热热闹闹过节,所以大多数店家都开着,绕了路给曹远买了一袋绿豆软酥,楚淮青领着专心致志进食的小仓鼠曹远直奔军营而去。 到了校场,士兵都在操.练,并未因为过年过节而懈怠,欣慰着的同时,楚淮青看着那些壮汉们袒.露在外的健壮肌肉,又看看曹远隐在衣衫下好像有些单薄的小身板,总觉得要让曹远快速融入这些士兵,还是需要一点刺激才行。 “欸,李伍长,你看那边那个......” 李岳雄停下挥刀的动作,看着进入校场的曹远,立时狠皱眉头,沉声喝道:“哪里来的小孩,这是你能乱闯的地方吗?还不快离开!” 曹远置若未闻,朝着战鼓的地方走去,李岳雄冷哼一声,上前抓住曹远的手臂,意图将这‘捣乱的小孩’给直接丢出兵营,然而他却发现自己的力道并不能将这‘小孩’撼动分毫。 曹远看着李岳雄,眸色渐深。 ——如果有人来阻拦你,以你的极限而定,打晕了一起搬过来。 一掌劈在李岳雄的后脑,曹远动作快得谁也没看清,总之闷响过后,李岳雄就倒了下去,四周的士兵瞪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卧槽,卧槽,卧槽,李伍长被一个小孩放倒了!?” 远处偷看的楚淮青:“......”对不起了李伍长。 毫不费力地解决五六个冲上来的士兵,曹远用那两只羸弱的手臂,将需要三人才能抬起的战鼓高高举过头顶,速度不减地搬到场中央,然后又把连同李岳雄在内的几个人叠罗汉一般重在一起,哼哧哼哧往场地上拖。 这样不可思议的画面大概不在士兵们的认知范围内,致使一些想要冲上来的士兵完全傻眼。 楚淮青这才拎着当作奖励用的豆饼施施然走到曹远身边,面对无数双迷茫的视线,轻咳一声:“方才我看战鼓摆放的位置比较偏,便让曹远拿到这边来,好以后擂鼓的时候能让你们都听得清楚,只是曹远性格比较内敛,我又忘记让他与你们明说.....这是我的过错,还请大家多多担待。” 众士兵连忙摇头摆手:“不不不,楚大夫说的哪里的话。” 在秦策的严格肃清下,对楚淮青有异议的人是不会留到现在的,相反,哪怕秦策不曾提起,大多数士兵也敬佩着楚淮青的才干,早将楚淮青提到了军师的地位。 楚淮青:“那你们也不生气不埋怨?” “怎么会,怎么会。”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这就好。”楚淮青将专心啃着豆饼的曹远推到前面,“另外再介绍一下,从今以后,这位就是你们的弟兄了,他叫曹远,暂时归为李伍长旗下管制。” 被垫在最下面又被无情压醒的李岳雄:“......” “曹远。”楚淮青竭力不去看李岳雄的脸色,“和李伍长打声招呼,以后你就是他手底下的人,记住要听他的吩咐。” 脸颊鼓动的曹远:“窝肌注了,泥吴帐吼。” 李岳雄:“......” 作者有话要说:  秦策:抽到一张稀有谋士卡[楚淮青],[楚淮青]特殊技:抽取其他稀有卡的几率翻倍! 太子:卧槽! 大皇子:卧槽!! 其他各诸侯:槽!!! 第四十一章 城门口,一队人等在原地,身下的战马因长久停留而略显急躁,秦策拍着马匹的脖子,安抚地‘吁吁’了几声。 突然一个侍卫策马从道上奔来,在秦策面前停下:“三皇子殿下。” “事情都办妥了?”秦策问道。 “是,东西都送到了。” “两家怎么说?” “谢侍郎说犬子谢富能跟随殿下是他的荣幸,至于楚家.....” 秦策面色不改:“楚家怎么说?” 侍从迟疑了一下,道:“楚国公没出面,管家将东西收下了,但也没说什么。” 战马又开始躁动,秦策拉扯了一下缰绳,身子跟着晃动了几下,侍从见此,忍不住开了口:“这个楚国公也太不识抬举了一些,殿下刚立下汗马功劳,还被皇上在群臣面前大加夸赞,他居然敢这样对待殿下。” 秦策斜眼一扫,轻飘飘地看向那个侍从,侍从立马噤声,不敢再有造次。 秦策这才淡着语气说道:“他是一个忠臣,只忠于自己的君主,这样的做法何错之有?况且他现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要论在皇上眼中的重视程度,恐怕我还及不上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57 他。” 侍从诺诺应是。 天边浮云浅显,远远传来一两声鹰鸣,秦策呼出一口气,气裹了一团冷雾,像墨滴入了清水,在空中慢慢化开,秦策一笑,拉紧缰绳,仰天道:“这京中的天气,到底是比边关城冷上许多,倒让我片刻都留不住了。” “走了,我们回家。” 秦策回到边关城的消息不胫而走,百姓们纷纷带着新年贺礼围在路的两边,欢迎为他们赶走胡虏鞑子和王将领的英雄,秦策婉拒的话说不过来,被百姓们一路推至几条街。 “大伙,快回去吧,这些东西真的不用。” “三皇子殿下,你就拿着吧,自从你过来,不止是胡虏人,连常在城外走动的流寇都不敢轻易来犯,给我们大家,带来了多少安生日子啊!” “这是大家的一片心意,请三皇子殿下务必收下!” 秦策难见的词穷,却有一只手臂从旁伸出,替秦策接过了菜篮,楚淮青笑道:“大家一时送这么多东西,殿下他怎么拿得完?” “这.....”似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一位妇人脑光一闪,“不如我们将这些吃的用的全都送到殿下的住处吧?” “对啊,殿下不方便,我们方便。” “好提议,走走走。” 百姓们说走便走,被人簇拥与遭到无视只在一瞬之间,秦策看着那些人远离的背景,不知是何种语气地说道:“说着要将东西送给我,反倒将我扔下。” 楚淮青手里还提着那篮蔬菜,闻言笑道:“心意到了便好。” 秦策扬了扬嘴角,与楚淮青并排往住处走去。重逢后的喜悦压在内心深处,不会因念想的人就在身边而消减半分,不仅如此,想将楚淮青拥入怀中,想将那瓣嘴唇吻得红肿剔透,想与楚淮青将那不可言喻的事做得尽兴——一切的执念,都在看到楚淮青的时候变得鲜明。 秦策的沉默反让尚处于激动中的楚淮青恢复了平静,他在行走中不动声色地将方才出来匆忙而没有完全套上的鞋穿好:“殿下此次进京是否一切安好?” “路上端了几个山贼窝,有一伙山贼比较聪明,谨慎地跟了我们三日才决定下手,也知道该在我们的饭食中下药,托他们的福,我们没了一半粮食,只能到临近的人家处再买。” 楚淮青有些哭笑不得,不知是该心疼那几个山贼窝还是心疼秦策,问道:“近期边关城发生的事属下大致上已经处理完毕,属下将它们整理在案,殿下等会可要看一下?” “看倒不必了,先生的办事能力,策一向放心。”秦策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并不那么期待,“不若先告诉策,先生给策准备的意外惊喜是什么?” “殿下还记得这件事?” 秦策浑身气势一变,面无表情地盯着楚淮青的脸:“莫不是先生忘了?” 楚淮青莫名其妙抖了一下,不过没怀疑到秦策的身上去,笑着摇摇头:“怎么会,殿下是想现在就看?” “当然。”不虞瞬消,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地出口答道。 “那便请殿下与属下一同去兵营看看罢。”楚淮青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乐意至极。” 第四十二章 去兵营的路上,秦策猜想了许多先生可能送他的惊喜,吃的喝的,玩的乐的……但秦策瞎想了半天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先生会送他一个小孩。 这下别提‘喜’了,光是‘惊’就将秦策的脑子占了满打满算的十成。 木着脸的秦策已经做不出任何面部表情,他微抬下颚,眼中既有狂风暴雨般的暗沉,又有不敢置信的颤动,声线暗哑:“那是.....先生的孩子?” “殿下。”听到此话,楚淮青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属下至今未娶,哪来这么大的孩子?” “那他是谁?”紧绷的神经依旧没有放松,极像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狼,“先生新收的学生?” 楚淮青尚未来得及解释,便见曹远似有所觉地往这边看了一眼,笑着冲曹远招了招手。 曹远顿了一下,动作似乎有些迟钝,他将手中的长剑收回,自然而然地要往这边过来。 秦策微笑着,全身上下的毛几乎要炸开了。 一向敏感的曹远连忙止住脚步,迟疑地瞅着楚淮青身边的秦策,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楚淮青会与这个危险的人呆在一起。 楚淮青也感觉到了一点不适,不过没曹远感觉到的那么直观,轻皱眉头之后便忽略了过去。本等着曹远过来好介绍给秦策认识,却见曹远停下之后一连退后了好几步,并且拿一种分外警惕的眼神凝视着他.....的身边? 就在楚淮青疑惑的时候,曹远的身侧传来焦急的呼喊:“曹远,原来你在这,你…….” 楚淮青和秦策闻声看去。 三小步跑来就是一停,李岳雄脸上混杂着各种复杂情绪的表情被错愕所代替,连忙向秦策行礼:“见过殿下。” 看到李岳雄过来,曹远小脸一垮,连楚淮青都没理,毫不犹豫地走开,李岳雄的注意力立马又转到曹远的身上,嘴唇蠕动着,深深叹了一口气。 秦策像是没有看见眼前这一幕,下颚微颔算作回应:“近来军中如何?” “啊,这个......一切照常,弟兄们都挺勤奋,没有人懈怠。” 李岳雄说这话时眼神一直在飘忽,发现曹远在校场无人的边缘处停了下来,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眼中隐着愧疚。 曹远在兀自望天发呆,看样子明显不在状态,楚淮青不禁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李岳雄挠了挠头,像是耻于出口,见秦策点头,方才咬牙说出了缘由。 原来,虽说那日曹远展露出来的武力镇住了众人,但他们还是无法将小孩一般样貌的曹远当作能与他们同甘共苦的弟兄,再加上曹远不爱主动与人交谈,久而久之,他们也就对曹远产生了一股排斥感。 虽然感觉到众人异样的态度,但曹远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尽量选择避开人的道路,难免碰面的时候就下意识冷着一张脸,只是士兵则错将曹远的冷脸当作不屑轻蔑,心中恼怒感更盛,结果一传十,十传百,恶性循环下,很快整个兵营都知道军中来了个目中无人的小鬼头,又不知胡乱传了些什么,竟有士兵放言要给曹远一些颜色看看。 秦策治下严厉,军中禁私斗,也没人敢去触犯这个眉头,既然明的不能来,那就只能对曹远下暗招,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聚在一起,想了许多损招来对付曹远,可是让他们十分意外的是,居然只用一招便坑了曹远。 “他们说有东西不小心落在了湖里,让曹远去捡?”楚淮青的声音很平静,但只有熟知楚淮青性情的人才知道,楚淮青此刻怕是怒极,“他去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58 了?” “.....那些人哄他是当兵之前母亲熬夜缝补的衣裳,但他们没内力护体,不敢轻易下水,所以才来求的曹远。” “这个理由不算正当,而且曹远也不可能感受不到别人的恶意。”楚淮青狠拧了眉头,“他怎么会理睬那些人?” “我.....”李岳雄有点不敢去看楚淮青的眼睛,“我之前跟他说过,要他和弟兄们好好相处......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拒绝。” 空气里仿佛出现了一瞬间的桎梏,接着便是良久的沉默。 若换作直接的打骂,或许李岳雄还能好受一点,但他最受不了这样无形的压迫,忍不住抬起了头:“楚大夫.....” 楚淮青这才缓慢说道:“那也有我的一份过错,是我告知曹远,让他听你的吩咐。” 李岳雄捏紧双拳。 “李伍长,这事我不想多说什么,只想问你一个问题。”楚淮青道,“现在正值开春,湖里浮冰未融,曹远虽然武力高强内力高深,但毕竟是肉体凡胎......他从湖里出来之后,你们有谁想过去找过大夫给他看看?” “......” 看着沉默不语的李岳雄,楚淮青摇了摇头,朝曹远走去。 秦策没动,转头看向脸色微白的李岳雄:“你还隐瞒了什么?” “殿下......” “如实回答。” “......当时,曹远一直潜在湖里不愿上来,只想恶整一下他的那几人就慌了,说明了真相也劝不动曹远,便请我过来,我以为曹远是在拿命跟那些人闹脾气,气不过,把他捞起来之后......”李岳雄话说得艰难,“当众大骂了他一顿。” “他不上岸的事实是什么?” “曹远的腿抽筋了,能浮着不沉已经尽了全力,因为被灌了几口冰水,冻得说不出话。”李岳雄几乎将头垂到地面上去,“直到他缓过来,我都还在骂他,等我意识到他其实是身体不适,曹远已经推开周围的士兵跑走了,我想带他去看大夫,可是一上午都没找到人。” “这件事你有做得不妥的地方,也有尽力的地方,我先不追究你的责任。”秦策淡淡道,“凡参与到这件事中的人,一律重责二十军棍,在晨起集合时行刑。另外,把暗地里说闲话的都查出来,每日加练两个时辰。” 对于惩处欺负了曹远的人,李岳雄没意见,只是:“殿下,我们现在每日要操.练六个时辰,再加两个时辰会不会.....” 秦策的眼神如古井般无澜无痕:“只要还剩一口气,他们就算是用跪用爬,也得把这后果给我担下去。” 李岳雄忙道:“属下遵旨。” “你已经办砸了楚大夫交给你的事,我不希望这件事上你再出现差错,明天晨时我会来检验。” “是.....殿下。” “还有,李岳雄——”楚淮青似乎正在与曹远交谈,秦策起步走了过去,低沉的嗓音徐徐传入李岳雄耳里:“这就是你所说的一切照常?” 心跳仿佛停了一刹那,李岳雄慌忙回道:“属下知罪!” “没有下次。” 走到曹远身边,虽然曹远没有动弹,但楚淮青知道他发现了自己的接近,于是笑道:“不想看见我?” 曹远摇头。 “是我考虑不周。”楚淮青道,“你现在感觉如何?” “感觉很好。” “你的脸红了,而且很红。”楚淮青道,“有没有感觉四肢乏力?” “......没有。” “不许撒谎。” 曹远抿唇不语。 楚淮青叹了一声:“去休息一会罢,我给你抓点药。” “操.练还没结束,李伍长说不能偷懒。” “你这不是偷懒.....殿下?” 秦策与曹远的交手只在一息之间,但缠斗却打了三十多个来回,当楚淮青想清楚该说些什么的时候,秦策已然将曹远不客气地抗在了肩上。 “放我下来!”被禁锢的感觉让曹远感到无措,脸颊涨红,拼命蹬着腿想要下来。 “走吧,先生。”面对微张嘴的楚淮青,秦策倒是很淡定。 “可是殿下,你这样......”第一次见曹远出现这么过激的举动,楚淮青道,“还是放他下来罢。” “即使放他下来,他也不一定会乖乖跟着走。”像是为了求证,秦策平静问道,“我放你下来,你会跟我们去本草堂?” “放我下来——!”话音已经带上了破碎的尖锐。 秦策对楚淮青道:“你看,话都听不进去了。” 楚淮青:“......” 眼见秦策已经扛着尖叫不断的曹远向前走去,楚淮青连忙跟了上去,中途看见杵在旁边的李岳雄不经意往这瞅了好几眼,露出担忧的视线。 把曹远抗进本草堂内屋,不算温柔地扔在软塌上,在楚淮青进店之前,秦策率先凑在曹远耳边轻声道:“如果你再不安分点,信不信我当着先生的面打你屁股?” 曹远冲他愤怒地龇牙。 秦策拍去了衣服上的几个脚印,刚转过身,突然听到耳畔传来一阵风声,头也不回地用手挡住了朝他后脑勺砸来的拳头。 想要偷袭的曹远:“......” 秦策微偏头,看着使劲想要将手拉回的曹远,冷笑了一声:“哟呵。” ‘啪——!’ 正在抓药的楚淮青手一抖,以为两人又打了起来,连药也顾不上,慌忙冲进了里屋,却见屋内一切和谐,没有争吵,更没有打斗,只是秦策站在一旁甩着手,曹远侧趴在床上,单手向着腰后微搭,通红的眼眶像是即刻就要哭了出来,却仍不忘记死死地盯着秦策。 看见楚淮青进来,曹远想要开口,又被秦策一个眼神吓了回来,只好将半张脸埋进枕头里,鼻子抽动,小声吸气。 明白主公肯定是做了什么,却又不好当面询问,楚淮青顿了顿,问道:“殿下,你能出来帮我一下吗?” 秦策乐乐地走了出去。 楚淮青:“殿下方才做了什么?” 秦策:“教训一下不听话的小孩罢了。” 楚淮青:“可是殿下,曹远并不是小孩,他已经二十一了。” 秦策:“......什么?” 楚淮青:“比您都大。” 秦策:“......” 面面相觑片刻后,楚淮青试探道:“殿下,您应该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秦策一手作拳抵在嘴边,刻意避开了这个话题:“我还没问先生,为何送我的惊喜是个人?” “属下看殿下身边正缺人手,便想寻一个武将过来,这人武艺高强,忠肝义胆,倒是难得的人才,不过他志不在此,属下寻他,也算是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59 废了一番功夫......”夸大了寻来曹远的困难程度,以免秦策因外貌看低曹远,从而荒废了这匹千里马,楚淮青道,“刚才殿下与他交过手,认为此人如何?” 秦策:“......” 本以为秦策会说个好,因为曹远哪怕在生病的情况下也能与秦策缠斗那么长时间,却没料到秦策直接沉默了下来。 “殿下?” “抱歉先生,本以为你会带些武功秘籍什么的,没想到会是活人,所以刚才没反应过来,此人武艺确实不错,若不是我天生神力,他又生着病,恐怕连我要压制他都得废一番功夫。”秦策笑着,语速很慢,“先生方才是说,这人是你寻了很久才寻来的?” “是。” 秦策又沉默了一下:“那先生可知道这人喜欢些什么?” 楚淮青:“?” “我想,我可能有些误会要与他解除。” “......” 主公你果然还是做了什么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新学期上专业课,每天找不到空闲时间,是真的累_(:з)∠)_只能晚上码字了,抱歉.... 明天统一修改bug,有看不惯的错字赶快提~?o(* ̄▽ ̄*)ブ 第四十三章 对于秦策买回来的吃食,小仓鼠曹远的态度十分明确,任你亲自递到嘴边就是不为所动。 若是楚淮青在场,照他对曹远盯着秦策的眼神理解,九成可能曹远更想将秦策的手给咬下来。 秦策更加干脆,曹远不吃他便将吃食搁在旁边,眼神深邃地看着他,曹远与他对视,渐渐的,竟是忍不住小幅度缩了缩头。 秦策挑眉。 曹远龇牙。 由远至近的脚步声解救了此时的曹远,见楚淮青端着药碗进来,秦策收回了视线,自觉地让开了位置。 没有再感觉到大魔头的视线,曹远紧绷的脸颊顿时松了下来,待闻见楚淮青手中药汁的苦味,又忍不住绷紧了脸,委屈巴巴地盯着楚淮青。 楚淮青态度坚决地将药递过去,直接放进曹远的手掌中,不给他一点钻漏的机会,药凉了一会,不至于烫手。 曹远捧着碗,异常艰难地吞咽着,碗壁挡住了曹远的视野,楚淮青乘机给了秦策一个眼神示意,秦策一怔,随后眉梢扬起,含着淡淡的笑意。 灌完药的曹远眉头直接紧成了一团,视线飘来飘去,看起来迫切想找什么可以解苦的东西,正巧旁边递来一个摊开的纸包,曹远看也没看,抓起里面的蜜饯就往嘴里塞。 过了一会,他全身僵直,看着递给他蜜饯的秦策,嘴里含着的碎屑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秦策将油纸包交给楚淮青:“屋子里闷,我出去走走。” 楚淮青心中忍不住笑,点点头,等秦策出门之后,向曹远问道:“再吃一点?” “.....噢。” 要说秦策今天的心情,大抵是再次见着先生的喜多于先生身边又有了一个(伪)小孩的怒,不过上天向来是喜欢挑在你措不及防的时候再给你一碗水端平,眼见着一个曹远不够力度,立马又派来了一个谢富。 “淮青,淮青,听说你真找了一个小孩回来玩?”谢富满脸笑意地进了本草堂,大致一扫,像是惊讶了一下,快速变为了公事公办的认真,“不知殿下今日归来,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秦策微微笑。 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刚才眼里闪过的郁闷。 “富何时来的?也不让药童通传一声。”楚淮青推门走出里屋,丝毫没有掩饰自己面上的喜悦,直迎而上。 “谁让你连回来了都不告诉,我再不来窜窜门,兴许你就会忘记我这个旧日友人咯。”谢富负着手,一脸揶揄。 “你这又是说哪的话。”楚淮青笑着,左右打量发现谢富的精神尚好,便道:“回来时去找过你,见你太累便没有打扰,现在可是忙完了?” “边关城的事务只是繁琐并无困处,暂时是忙完了。”谢富对着秦策笑道,“况且现在殿下回来了,剩下的事也不必我来操心,也能多些时间好好游玩一下边关城的景致。对吧,殿下?” 对于幸灾乐祸的谢某人,秦策回以一个‘感谢’的笑:“当然——不对,谢先生才华过人,必施以重用、委以重任,不然如何叫我忍心,让珠玉蒙尘。” 谢富的嘴角几不可闻地僵了一下,眼观鼻,鼻观心,毕恭毕敬地答道:“属下尚有自知之明,政务之事多要细究,非谨慎小心不可为之,实在不是属下所能驾驭的,还是殿下来更得心应手一些。” “谢先生何必自谦,我一直相信谢先生的能力,谢先生再要退却,莫不是想告诉我,方才只是繁琐并无困处这话,只是说与先生哄着听的?” “当知殿下一贯能处理得井井有条,属下不应为自己所做之事自得夸耀,是属下惭愧。” 一个淡定,一个冷静,虽能听得出互不相让,但也小心避开了那些不该触碰的线,只是越说越激动,有了些不依不饶的架势。 亲眼见证两人是如何没有丝毫诚意却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将对方夸上天,楚淮青今天也算是大开眼界,想着言语劝开可能要费些功夫,便左右一看,道了声抱歉,将谢富拉了过去,附耳说着什么。 秦策照常是淡淡地看着,只是觉得自己的胸口有些气闷,手也有些痒。 就在秦策纠结着要不要冒着楚淮青恼怒发火等一系列可能出现的风险将楚淮青一把揽入怀里时,窃窃私语的两人终于分开,谢富瞄了秦策一眼,乐呵地摇着扇子进了里屋。 秦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一些:“先生方才与他说了些什么?” “殿下既然想将曹远收入旗下,这样僵着总归不是办法。”楚淮青道,“方才只是拜托谢富帮我劝说一下。” 秦策倒是有些诧异:“先生与曹远好歹相识,谢富在这之前却没见过曹远,连先生也无法劝动那人,谢富如何可以?” “这是殿下的福运,能够收纳谢富这样的奇才。”楚淮青由衷感叹道,“在这方面,我自愧不如。” 前世秦策手下有两个武将因一些私事闹得不可开交,甚至到了要上生死台的地步,上门劝道的人也不少,出来的时候几乎都摇头称罢,唯独谢富只去了一两天,便让双方消了仇恨,后来似乎还成为了酒逢千杯的知己,变化之大,让其他人看得直咂舌。 正说着,谢富已经走了出来,身后跟了咬着酥饼的曹远,前后用时不到半炷香时间,而楚淮青两人也看清曹远手中的酥饼正是秦策所买但曹远却拒绝去吃的。 果真劝说成功了。 秦策并不否认自己在此时的意外,更让他意外的是啃完了酥饼的曹远竟主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60 动走到他的面前,凝视他问道:“能不能让我追随你?” 收敛情绪后的秦策又像极了一名威严的统治者,不咸不淡地反问道:“你想要哪种追随?” 曹远:“得力干将。” 秦策:“你认为自己有那个能力?” 曹远没有退缩:“我有,即使没有,我也可以很快学会。” 秦策:“如果你学不会?” 曹远:“没有如果。” 这边楚淮青小声地问着谢富:“你是怎么做到的?” 谢富耸了耸肩,被友人拿佩服的眼神看着,心中舒畅得很:“只是与他说了两句话。” “什么话?” “吃的东西是花你的钱买的,他若不吃便是浪费。”谢富道,“我又告诉他,殿下对手下一向看重,若他能成为得力干将,又为殿下立下功劳,尽可在众人面前提出与殿下切磋的要求,殿下不可能不应,届时大庭广众之下,想做什么都是各凭武艺的事。” 楚淮青沉默地看着谢富,怀疑他是真的想看秦策大失颜面的样子。 然而谢富表现得无辜又真挚。 楚淮青又转眼,瞅了瞅正在满脸肃穆的秦策和曹远,最后还是决定向秦策瞒下谢富与曹远交谈的内容。 其实春节已过,现在吃家宴已经有些迟了,不过秦策没回来,楚淮青也吃得不安心,现在人回来了,身边也逐渐多了前世熟识的一些人,正是举办家宴最好的时间。 秦策只想和楚淮青过两个人的家宴,不过楚淮青喜欢热闹,秦策自然无条件放人进门。于是乎,一只谢富不请自来,一只曹远闻香赶来,一只李岳雄带着一小只李衡只是上门拜访却被楚淮青热情地招呼到了里屋,留下一只看着满屋子人的秦策倚着门沿,望天微叹。 “殿下。”楚淮青唤他。 “什么?”秦策转身。 一个囊袋状的东西被塞到了秦策的手里,是用喜庆的红色打底,绣的金丝福纹,微微用力,能捏到里面的五个小金元宝,与柔顺的布料相隔,极好的手感。 楚淮青笑道:“很抱歉,迟了四年才交予殿下。” 秦策单手捧着福袋,愣愣地看着楚淮青。 ——殿下,给,新年快乐。 ——先生,这是什么? ——这是压岁钱,能保殿下驱邪避鬼,佑护平安。 ——我…..从没收到过这个,母妃也没给过。 ——以后属下会一直为殿下准备压岁钱。 自那以后,楚淮青说到做到,每年新春都会为秦策准备一个小金元宝。四年,加上今年,一共是五个,连带秦策妥善珍藏的另外五个,是十个。 原来他与先生已经认识了十年了。 边关城百姓特地为秦策而推迟的灯会终于开始了,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楚淮青不得不说得大声:“殿下,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先生。” 能听清新年快乐和先生,但总感觉自己漏了什么,楚淮青又问了一遍,秦策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将楚淮青拉回暖气正盛的里屋。 他们的身后,无数烟花在夜幕中齐放,流光溢彩,千家欢庆,绽放的光辉耀人眼睛。 新年快乐,我的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更在两点左右,云城正在努力码字中 第四十四章 立春之后便是雨水,农人尚好的播种时节,由于土地的原因,边关城的百姓更在意往来贸易,对耕种反而都不是很注重,这就导致他们直到过了许久才从树上枯黄的嫩芽中发现——似乎已经很久没下过雨了。 秦策屋内。 榻上摆着偌大的地图,几乎标明了盛乾所有的州县,古时地图珍贵,像这样囊括整个国家的地图一般非君王所不可得,当然珍贵的不是图纸,而是寓意,所以旁人若是拥有此物,只象征着一件事。 正如楚淮青三人正在做的这件事。 修长有力的手指将最后一枚棋子落下,配着地图上布满的棋子,格外地使人触目惊心,因为棋子上刻着的,正是清一色的‘乱’字。 楚淮青收回了手,又将毛笔拿起,大致将几所城池勾在一起:“这些地方,被乾宁帝任以州牧。”又用另一种线条勾了一些城池,“这些,只派遣了少数兵马。” 余下两人已经在不断的惊讶中习惯,至少不再询问楚淮青为何会知道得这么详尽。谢富拿起旁边放着的一叠木牌,大致看了看,取出少数搁置在地图上,又一副请求讨教的乖巧模样将余下的递给了楚淮青,楚淮青失笑,接过木牌。 木牌上标的是灾害,谢富放下的都是众所周知的地处,楚淮青则将其多加完善,将近期会发生的也标明了出来,待楚淮青放好之后,整个盛乾的局势登时一览无遗。 楚淮青开始为两人讲解。 “横河大水、聂阳与东都暴风、幽都大旱,这些地方已成重灾,不过离边关城较远,不需理会。我们近处的青州虽然雪难已过,但也是元气大伤,要修整还需要一段时间,朝中外戚正与乾宁帝纷闹,恐怕乾宁帝腾不出精力拨款救济,青州挨不过,必向周遭州县求助。” 秦策:“先生是说,青州牧会向我们求助?” “只能说是病急乱投医。”楚淮青道。 细想也是,青州要比昌州大上一半的地界,而且物资齐全,况且现在秦策只在边关城有实权,这也是徐真所知晓的,要说求助,应当是秦策求助于徐真才是。 “那照先生看来,我们帮还是不帮?” 楚淮青的手中拿着一张木牌,有字的一面被压在掌心:“殿下,你认为边关城的近况如何?” 秦策道:“胡虏不犯,百姓勤恳,尚有富足,只不过……” 谢富接道:“只不过已有十五日未曾下雨。” “正是如此。”楚淮青将木牌搁在边关城的地处,明晃晃的‘旱’字映入三人的眸里,“若我所料不错,这次昌州的旱情,怕是会持续许久。”久到他们需处处谨慎,不能走错一步。 秦策不会怀疑楚淮青的话,看着那个字,神色不免凝重起来,楚淮青见此宽慰道:“边关城傍湖而存,那些水已经足够城中百姓度过此次旱情,殿下不必担心。” 紧蹙的眉梢稍缓,单纯只为楚淮青的宽慰,秦策沉吟道:“城中百姓的用水虽不用担心,但受旱情波及的昌州不止有边关城,还有淮安,边关城不善种作,以往粮食均从淮安购来,若旱情当真持续得久一些,淮安必定自顾不暇,届时只能从较远的州县去购买粮食,我只怕百姓们等不及。” 谢富反笑道:“殿下可忘了淮青的存在?”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秦策迅速转头看向楚淮青,若他没有记错,先生承包的产业中似乎还有几所粮店? 楚淮青笑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61 道:“属下已经准备妥善,一共三十万石粮食,足够边关城百姓大吃大喝上一年半载。” “不过这些粮食还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要是传出去,恐怕会有人谏言殿下居心叵测。”楚淮青又道,“我让人备了一种北方的植作,虽然味道苦涩,但不需要过多的水,只要有土地便可存活,殿下可呼吁城中百姓一起种植,明面上以这种植作当掩护,暗里再派发粮食。” 这一刹那,秦策真想抱着楚淮青狠狠地亲上一口。 “既然我们粮食富足,青州的请求自然是要应下。”谢富道,“只是不能多应,只能少应。” 秦策明悟:“周怀民送的那几车粮草,随意分去一车应当足够,毕竟在外人眼中,我们也是要吃饭的。” 楚淮青笑了笑:“属下想法与殿下一样。” 秦策立马又开始心猿意马,浮想联翩。 “又是暴.乱又是灾害不断,上头那人怕是要如坐针毡。”谢富乐呵地摆弄着棋子,“也不知道他还能坐多久。” “不会有多久。” 楚淮青再次拿起一个小旗帜,这个旗帜上标的不是盛乾的国号,而是一个崭新且不知名的名号。 谢富看清了上面的字,不免诧道:“也是暴.乱?” “其余地方的百姓还没被逼到绝境,所以只能说是暴.乱,一旦派遣兵马强制镇压,不满数月就会不了了之。”看着地图中的某处,楚淮青眸色渐深,“而这个地方,大旱,贪污,贼寇肆意,官兵欺男霸女,活不下去的百姓太多,皆将化身豺狼虎豹。” “——这会是真正的起义。” 言毕手落,旗帜直插平州的正中。 鞭子连声而落,在一个男人的身上落下数道血口,男人十分瘦弱,几近可以称得上是皮包骨头,根本挨不住这样的狠打,他想要躲闪,却被鞭打的官兵一脚踩中,紧接着鞭子落得更狠,打得男人不住痛嚎,官兵大笑起来,将他一把踹开:“躲啊,再给我躲啊!” 周遭搬运东西的人被吓得一抖,却都是垂下了头继续干活,不敢站出来斥责官兵的暴行,与地上的男人一样,他们大都穿着褴褛破烂,体格消瘦,眼中更是带着无尽的憔悴与麻木不仁。 男人已经奄奄一息,只剩出气没了进气,官兵听不到男人的哀叫声,自然觉得没劲,将鞭子收回,边挥着鞭子,边朝着那些人吼道:“都给我听清楚了,季大人能够收留你们这些贱民,给你们一口饭吃,这全是你们的福气,如果再被我抓到企图偷懒的人,紧着点身上的皮!” 鞭梢扫到了另一个男人的背,那个男人一个踉跄,差点没抗稳肩上的麻袋,官兵轻嗤一声,又是一鞭子抽了上去:“会不会干活?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男人连忙诺诺应是,扛着麻袋朝前快步走去,他不经意地扫了眼地上的人,对方涣散而干净的瞳孔默默凝视着他,倒映着他仇恨与阴鹜交加的双眼。 午饭时间,一众杂役围拥在勉强能够挡风的棚子里,将不大的地方塞得满满当当,想要挤进去的人几乎都要垫着脚尖走。 “哎呀我去谁挤我!” “让着点,让着点,麻烦让着点。” “我有位置在里面,让让……不是新来的!我兄弟们就在那边!” 有点肉的曾平大概算是这帮苦役中最强壮的人了,蛮力与拼劲共进,终于挤到了男人的身边,男人旁边还坐着个贼眉鼠眼的瘦筋骨,他边仔细舔着碗壁边问道:“张老三怎么样了?” 张老三就是先前被官兵鞭打的那个男人,曾平叹了一口气,坐到小凳子上:“不大好,看样子是活不过今晚了。” 瘦筋骨舔碗的动作一顿。 曾平又是一叹,坐了下来,待看清碗里盛放的东西时,怒火终于蹿上了头顶:“又是稀粥!?” “不都习惯了么。”瘦筋骨将碗放了下来。 “可是这也太少了点吧!”曾平努力压抑自己的音量,“每天要干五六个时辰的苦力活,顿顿只给稀粥配半个馒头,这是想饿死我们吗!” “你觉得那些人会在意我们的死活吗?”瘦筋骨笑呵呵的,桌下的手却将筷子捏得咔擦作响,阴阳怪气地拖长了音调,“毕竟我们只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的贱民啊~” 曾平泄了气,将碗端起,突然注意到了男人碗里仿佛没有动过的稀粥:“曾梁,你怎么不吃啊?” 曾梁收回视线,问道:“这几个月我们死了多少人?” “不清楚,大概二十几个吧。”看曾梁脸色不对劲,瘦筋骨疑惑道,“咋啦?” “你们觉得再这样下去,我们饿死的可能性有多大?”曾梁拿筷子搅着稀粥,三四圈才浮出十几粒米。 “……”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沉默了半会,瘦筋骨声调低沉地说道:“那又能怎么办?我偷偷看过了,他们有几千石粮食,就是不给我们吃。” “但我饿了,很饿,想在临死之前吃上一顿肉。”曾梁抬眼,看向不远处啃着鸡腿说说笑笑的官兵,狠毒之色几近要溢出眼眶—— “哪怕是,人.肉。”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上不小心睡着了,今天早上起来码字,五个小时就出来了三千,十分抱歉....._(:зゝ∠)_云城先去洗澡洗衣服,等下还有一更,大概会晚一点,希望大家不要嫌弃手残的云城 第四十五章 夜深人静,巡查的官兵提灯沿着街道慢慢地走,苦役所居住的小帐靠在城门口,就在官兵即将走到的前方。 小帐甚至称不上帐篷,只是几根竹竿和破布简易搭成的挡风帐,布料不多,许多苦役只能遮个上半身,双腿全都露在了外面,瘦骨嶙峋的腿骨延伸而下,露出留有破洞的麻布鞋,灰暗的泥脚趾头从中透出,不自然地弯曲着。 官兵不屑地撇了下嘴,如果不是前几日天降大雨,落雷将城墙劈出了一个大洞,哪需要招这么多肮脏的贱民帮工。 这么想着,官兵仿佛真的闻到了空气中弥漫地一股酸臭味,连忙嫌恶地拿手捂住了口鼻,转身欲走。 突然之间,那只在官兵看来十分瘦弱的小腿向前一伸,勾住了官兵的脚踝,毫无防备的官兵被绊倒在地,当他意识到不对想要拔刀的时候,早有‘噌’的一声轻响,刀面反射出来的绰绰寒光,成了这名官兵生前最后看到的景象。 绊倒官兵的瘦筋骨张大了嘴,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拿刀的曾梁,声音有些不受控制:“曾梁,你,你真的杀人了?真的杀了他?” 同一个小帐里装睡的人都爬了起来,闻到血腥味的一瞬间,他们动作僵直,大脑一空,眼中均是不敢置信。 “杀人了…..” “曾梁杀人了,真的杀人了….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62 .” “他杀的可是官兵啊…..” 目睹了全程的曾平同样震惊不已,他连滚带爬地跑到了那名官兵的身边,官兵睁大了眼,淌出的血还是热的,不小心沾上的曾平反射性向回缩手,又颤颤巍巍地去探官兵的鼻息。 曾梁用一种看懦夫的眼神扫视了一遍在场众人,随后冷笑一声,将曾平伸出的手打开,一把拎起官兵的脖颈向上提起,张嘴狠狠地咬了上去。 嘈杂的人群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鲜血四溅,喷洒在瘦筋骨的脚边,在月色之下,染红了众人的双眼,不少人甚至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不然怎么会看到这么荒诞而可怕的一幕。 “呸。”只不过没有多久,曾梁就将那个人的血肉吐了出来,用力擦着嘴角,“真不是一般的难吃。” “不对,你你你到底是谁?”瘦筋骨不断朝后挪,满眼惊慌,“你是魔头,你是魔头,你把我们的老大藏到哪里去了?” “如果食人就算魔头,那这些人就是魔头中的魔头,他们毫不作为,只知道压榨我们为他们做事,那些粮食有一分一毫是他们自己干活赚来的?每一口吃下去的都是我们的命!”曾梁一脚踩在了瘦筋骨的大腿上,双目泛着不正常的凶光,“你告诉我,粮仓在什么地方?” “老大,你……” “说!” 瘦筋骨咽了口唾沫:“里面镇守的官兵太多了,就算我告诉你,你也不可能进去的。” 曾梁哈哈大笑了一声,染血的尖刀直指那名官兵:“杀了这个人,我已经没有任何顾忌了,就算闯不进去也不过是一个死!” “你们都看看自己,看看自己在这些天里被折磨成了什么鬼样子,与其忍到以后被打死饿死,倒不如临死之前杀几个畜生一起赔命要畅快得多!” “是这帮畜生不给我们留活路!” 颤抖着的一副副身躯逐渐恢复了下来,无论是曾梁帐中的人,还是其他帐中被吵醒的苦役,此刻都呆呆地看着曾梁,莫名地从那肃杀的脸上,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安心。 不应该,不应该这样想…… 有人抱住了自己的头颅,面色扭曲,像是在极力挣扎。 杀人是不对的,他们只想好好地过日子…… “李二,李二,李二你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喊声响起,所有人朝声源处看去,只见一人浑身发颤地将手指从躺着的人鼻前拿开,几乎要哭了出来:“李二死了!” 瘦弱的躯干变得那样狰狞,秽浊的眼倒映着主人生前的痛苦与不甘,朝外凸现,像是要竭力看清这人世间的是非黑白。 “李二是饿死的啊!” 他们明明只想好好地过日子啊——! 瘦筋骨一咬牙,看向曾梁,眼中也露了狠色:“老大,我有办法进入粮仓,更有办法活下来。” 曾梁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随后扯扯嘴角,将瘦筋骨拉起:“说吧。” “粮仓在城的东南角,修了高墙,但那天的落雷不止劈坏了城墙,也把那座高墙劈裂了一个口。我看过了,修缮的人偷懒,只简单敷上了一层泥,要破开它很容易。”瘦筋骨有些喘,“城中多得是挨饿的百姓,只要我们偷偷溜进粮仓,解决那里的守卫,在季升发现之前打开粮仓的大门,放出风声,到时候一个城的百姓都回去争夺那里的粮食,我们就可以趁乱逃出去。” 曾梁眸色一闪:“是个好提议。” 瘦筋骨抬起头:“但这个办法需要很多人,不然我们打不过那些镇守粮仓的官兵。” “人?”曾梁笑着,指向那些已经崩溃的苦役,“这不多得是人吗?” “他们…..” 无视看着那些人发愣的瘦筋骨,曾梁高举手中的尖刀:“各位,刚才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只要我们敢拼敢做,就有活下去的机会,我们甚至还能吃饱饭,还能为在那些畜生手底下死去的亲友报仇!” “拿起一切可以当武器的东西,今晚去他娘的大干一场!” ‘哐啷’声清晰入耳,榔头、锄头、斧子…..这些曾令他们磨破掌心,令他们不得不痛苦劳作的东西,终于将为他们搏命。 明洁的月光下,无数苦役同曾梁一样,高举起手中的工具。 曾梁环顾这些人,朝天一声怒吼:“为了活命!” “为了活命——!” 接踵而来的齐声吼叫,响彻了这不大的天地。 昭和三十三年春,惊蛰时节,无名之徒曾梁及其弟兄曾平、赵世杰率领苦役营五百六十八伙人发起民变,平州牧季升被暴民当夜斩杀,上万百姓被牵扯其中,死伤官兵千余数,史称平州之乱。 平州之乱过后,逃出生天的曾梁又当众在寺庙上演了一出顺应天命的大戏,他们占据汉函关,身着白衣,高喊“天地不仁,当舍其义,服丧丁忧,以祭贪秽”的口号,收纳无数走投无路的贫苦农民,向附近州县发动猛烈进攻。 时至边关城大旱第二十三天。 “青州果然来了求助信。”谢富匆匆走来,将手中的信递予正和楚淮青商谈的秦策。秦策接过信,大致看了一下,递给了楚淮青,“我看这一车粮食可能要减至半车了。” 楚淮青看完了信中的内容,明白秦策有什么顾虑:“青州的情况比信中提到的要严重,他们只讨要半车,只因不觉得我们能拿出更多。” “所以我们还是要照例拿出一车?”谢富双手揣进袖兜,“虽说让别人欠人情,日后好商量,但这么上赶着帮忙是不是显得太刻意了?” “只要我们将粮草的事掩饰得好,那就不算刻意,而是真心实意。”楚淮青摇头笑道,“我自不愿让殿下吃亏,拿有用的物什去换取没有意义的东西。” “一切依先生所言。”秦策道,“便送去一车吧。” 谢富无奈地挑挑眉头:“我自是同样信任淮青,只是许你什么都不说,不许我好奇了?” 楚淮青沉吟了一下,如实说道:“我意取青州。” “……”秦策道,“可是先生所说的时机到了?” “在曾梁发动民变的时候就到了。”楚淮青道,“起义之事一出,各地被欺压得厉害的贫苦百姓亦会响应云集,为了更有效地镇压他们,乾宁帝必将余下的兵力分散出去,放牧人既然有机会将牛羊据为己有,又如何能够坐以待毙。” 谢富的接受度比较高,对楚淮青隐约的想法近期也有预料,倒不显过多的诧色:“楚淮青打算对青州做长期打算?” 楚淮青将信纸慢条斯理地折起,淡淡笑道:“是,所以要名正言顺,表面上的热络不能少。” “我原以为你会先取洛阳。”谢富道,“毕竟你与我说过,青州牧徐真是为数不多的好官之一,幕下志士众多,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63 也深受青州百姓爱戴,要想扳倒他恐怕有些困难。” “洛阳要废兵力,大旱期间边关城暂且无法承担这样的损耗,青州也好取,只不过得从长计议。” 楚淮青的手不带停顿,很快折好,放入信封,递还给了秦策。徐真确实是个好人,求助之时不忘提及日后回报,所以这信不必急着扔,兴许日后有用。 “先生可是身体不适?”秦策关心道,“为何觉着你面色有些疲倦。” “不。”楚淮青轻声,“属下只是忍不住感叹。” 好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有句话想说_(:з)∠)_小受不是良善之辈,他没穿越前可能是,但被前世打磨过一次后,他也会为了达到目的使用一些不能见光的手段 嗯......比如这个即将被坑的老好人徐州牧 第四十六章 屋内是大户人家的格局,但布置得却极为简单,除了主屋的第一扇门帘是穿有珠玉的锦丝垂,其余皆用的相当朴素的布帘,圆木地板被打磨得光滑,似乎能照出人影,配上檀木制成的小案,平白增添了一抹儒雅气息。 有两人坐至小案两边。 一人脸上勾勒着清晰的皱褶,鬓发微白,较显苍老。一人中年样貌,葛巾布袍,低眉顺眼,为另一人倒茶。 茶满七分,中年人手腕一转,将溢不溢的一滴在壶口打旋,终是回了壶内,老者静静地看着,紧绷的脸皮有不明显的松缓,接过中年人递来的茶盏,盖沿轻抚热气,端至嘴边。 可惜这清冽醇厚的茶水终没来得及送入老者的口中,只见一名侍卫进入内屋,朝着老者跪地说道:“徐大人,发给各州县的求助信有了回音。” 老者动作一停,将茶盏盖上,放在一边,对侍卫道:“呈上来。” 与此同时,中年人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侍卫手中的几封信。 “是。”侍卫说罢上前,将信递给了老者。 手中的信有几封,标着不同的地处,老者写有洛阳字样的一封找了出来,拆开来看。 中年人道:“信上怎么说?” “百姓闹事,他们的官兵需要力气来平息暴.乱,不能饿肚子,只答应予我们两车粮草,也没说什么时候送来。”老者将纸张递给中年人,又拆开另外一封,看了之后,眼中止不住叹息,“幽都也是。” 中年人将信搁下,满腔怒火:“枉费老师昔日对洛阳太守的救助之谊。” “世道要变了,他大概是想为自己多做计量。”徐真拆开第三封信,不出意外是推托之词,他又是一叹,已经开始不抱希望,“罢了。” “要不然老师你也——” 徐真眉头一皱:“不可,我说过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此事休要再提。” 中年人虽然住嘴,但不难看出他面上的无奈,眼见徐真手里还有一封未拆封的信,便问道:“这是谁寄来的?” 徐真看了眼信封上的字样,顺势将其拆开:“边关城。” “原来是三皇子。” 中年人没问信中的内容,似乎已经笃定不会有什么结果,然而徐真却看着信纸眉头越皱越紧,似乎有些不解,也似乎带着点喜悦。 中年人不禁问道:“难不成三皇子答应了?” “…….一车。”徐真将视线从信中移开,转向侍卫询问,“今日可有来自边关城的粮草送到?” 侍卫道:“并未有过。” 中年人一句‘果然是糊弄人’还没出口,便听见门口传来另一名侍卫的传报声,那名侍卫接在前一个侍卫的身后单膝跪下,恭敬说道:“启禀徐大人,边关城的一车粮草已经送到城门口,是否要送往粮仓?” 两人一同站起,徐真的语气里更是带了些急切:“领我去看。” 粮车入城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引起了一阵喧闹。一车粮草虽少,但对现在频受灾苦的青州而言,却聊胜于无。 更重要的,是这份诚意。 “竟然是真的…..”将手插.入粮袋,捧出来的是颗粒饱满的粳米,中年人对着徐真喃喃道:“昌州现在不也在闹旱灾吗,三皇子竟舍得将粮草送人?” 徐真的疑惑不比中年人来得少,边关城土地不宜种植,这些粮草应该来自于淮安,但淮安与三皇子现在的关系…… 略加思衬之后,徐真问道:“边关城近期可有什么动作?” 中年人想了一想:“三皇子似乎在鼓励百姓种植一种来自北方的作物…..难不成是因为这个才有富足?” “昌州是旱灾,无论种植什么作物都有影响。”徐真摇摇头,“在天灾降临的时候,这不会成为一位州牧愿意送给我们粮草的理由。” “难不成这位三皇子其实是心善之人?”细想之下,似乎也只剩这个理由。 “只是一车粮草,并不能代表什么。”徐真道,“范起,虽然你父亲在你孩提时请我为你的老师,但你自小离家去京中上学,我甚少有可以教你的机会,实在愧对你这声老师。” 范起大惊,忙拱手:“老师,何故说这话?”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必多想。”徐真笑了笑,“这位三皇子是什么人,待亲眼所见之后,才能再下定夺。” 范起疑惑:“老师要去边关城?” 徐真道:“今日已晚,明日你与我一起去。” 范起说:“可是这样突然过去,是不是有些冒犯?” 徐真看着身侧的一车粮草,笑道:“边关城现在本就拮据,却愿因我的一封信送来这车救济的粮草,于情于理,我都该去拜访一下。” 边关城与青州临近,乘坐马车快行也多不过三个时辰,徐真在昨日就将拜访信送出,但又让人在中途扣下,待他与范起到达边关城的时候,信也才送到不久。 但令徐真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被守卫给拦了下来。 范起道:“这位是来自青州的徐真徐大人,我是他的弟子范进,此次只是想拜访一下三皇子殿下,并无恶意。” 然而守卫很执着:“不是我为难几位,而是现在正值非常时期,如果没有通关文牒,实在不敢为几位放行。” 范起看向徐真:“老师,这……” 徐真摆了摆手,向守卫问道:“可否问一下,为什么现在正值非常时期?” 守卫道:“昌州在闹旱情,周围贼寇找不到粮吃,就很有可能会进城,三皇子特地让我们提高警惕,不能漏过一个可疑的人。” 徐真叹道:“这也就没办法了。” 眼见徐真点头,范进忍不住道:“老师,难道我们就这么回去?” “怪我没有早些将信送到,现在反而误了事。”徐真说,“再等等罢。”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少年从城门口徐徐走过,似是突然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64 注意到徐真一行人的存在,又走了过来:“你们是谁,堵在城门口作甚么?” 守卫的语气有些不确定,似乎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范进刚准备开口,便见少年问道:“是青州的徐大人?” 徐真诧道:“你怎么知道?” 少年将信从怀中拿出:“我刚接到你的拜访信。” 范进也没傻到以为眼前这个少年就是秦策,当即有些沉不住气:“信怎么会在你手里?” “殿下不在家,我正要给他送去。”少年道,“如果你们要去见他,我可以带你们去。” 徐真迟疑地看了一眼守卫,见他只是面露迟疑,却没有多说什么,心里不免对这个少年的身份泛起一股好奇:“那便劳烦小兄弟帮忙带路了。” “客气。” 马车被停在城门口的驿站,徐真一行人跟着少年的步子向前行去,路上行人稀散,但几乎每个遇见的人都会笑着与少年打一声招呼,少年也耐心地一一回应,徐真看到这一幕,心情竟是平和了下来,笑道:“小兄弟是三皇子麾下的将领?” “不是。”少年道,“他说我没有赚取军功,只能先当士兵。” 范起问:“那为何守卫刚才没有阻拦你?” 少年说:“因为我强。” 范起看着少年的小身板,默默无言。 徐真倒是一贯笑着,但是没有丝毫恶意:“既然你不是三皇子麾下将领,擅自拆阅三皇子的信封可算得上是逾越?” “我没有拆开。”说着还将信拿出,示意上面没有拆开过的痕迹。 “那你如何得知这是一封拜访信。”发现少年确实没有拆开,徐真更加好奇。 “楚大夫教过我,将信封对着烛光照,可以将信纸上的内容透出,若信纸是折叠在一起的,用内力将其稍微轰开便是。”少年道,“我练习过很多次,不会再将信纸损坏。” 徐真有些哭笑不得,在心中连声直道少年率真,对给少年出损招的楚大夫,也记下了一个淡淡的影子。 又走了一会,直到走到一处广袤的农田,少年才停了下来。 “三皇子在此处?”范起张望了一下四周,却只看到不停耕作的农民。 少年点了点头,指向一个地方:“那个就是。” 徐真转头看去,少年所指的那个男子没有穿上衣,正舞动着手中的锄头,晶莹的汗水贴着皮肤滑下,彰显主人强壮而不显突兀的身形——这是习武之人惯有的体态。 “是他?”虽然对方看起来有些不寻常,但还是和范进想象中的样子大相径庭,在他看来,一个皇子即使不能气度逼人,但至少能让人一眼看出皇子威仪,完全不是眼前这个农小伙能比的。 徐真的想法与范进差不多,但少年的表情不像作伪,他就只能信了这个事实,正犹豫是该直接过去还是让少年先上去通报,便看见一个身着云纹蓝衣的书生向男子径直走去,手里还提着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时间,两更两更两更,加油加油加油吼吼吼吼! 第四十七章 “楚大夫。” “楚大夫来了?” “楚大夫好。” 正在劳作的男子也和其他人一样停下了动作,目不转睛地看着蓝衣书生。 书生笑着与众人回应,像是不小心被什么东西被绊到,突然向前一个倾身,眼看书生就要栽倒,男子立马扔下锄头冲了过去,将书生拦腰抱入怀里。 在这一刻,不远处的徐真仿佛看见了男子气势上的骤变,只是再一眨眼,书生已经离开男子的怀抱,而男子又仿佛变回了之前那个农家小伙,平凡朴实。 徐真定了定神,抬步走了过去。 书生正为男子盛汤,只不过头有些低垂,男子在一旁等着,不留声色地看了眼自己的手,似有遗憾,听见书生唤他,便回了神,接过汤碗,刚喝了一口,便看见走了过来的徐真。 “臣下徐真,见过三皇子殿下。” “青州牧徐真?”细小的声音在秦策的口中回了一遍,恰能让徐真听见,秦策又道,“徐大人何时过来的?”话中的喜意听着十分真切。 见秦策没有因为身着不净而显得拘束,也没有因为自己的突然到来感到不虞,形容动作更带着常人无法仿照的大气,徐真对秦策的印象又往上翻了一翻,拱手道:“方才刚到。昨日臣下收到殿下送来的补给,想着过来拜访道谢,只是不巧信使似乎在路上耽误了一会,导致拜访信迟迟没有送到。” 秦策笑道:“有没有拜访信又有什么打紧的,徐大人想来就来便是,只是莫嫌我这地方狭小才好。” “臣惶恐。” 秦策看看四周,似乎突然意识到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怪我迟钝,请徐大人与我一同回家中作客。” 徐真应是,却忍不住看了一眼秦策手中依旧端着的陶瓷碗。 秦策看了眼碗,又笑道:“劳作时穿着上身累赘,楚大夫怕我害了风寒,便特地熬制了这些暖身汤,若徐大人不介意,可否允我先喝完这一碗?” 徐真哪会想到秦策愿意为他特地解释一番,还征询他的同意,惊讶之下连忙回道:“恕臣惶恐,殿下随性便是。” “徐大人是德高望重的大学士,我岂敢怠慢。”说着喝完了这一碗,将空碗递给楚淮青,又解开束在腰间的衣物快速穿上,稍微整理了一下着装,与楚淮青相视一眼后,对徐真说道,“请跟我来。” 徐真确实是大学士,但只是曾经,被贬青州的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当上州牧的一天,也从未想过还有陌生人记得他从前的殊荣,触动之下,又见四下的农民竟纷纷停了活,冲秦策告别。 “殿下要走了?” “有贵客要接待,乘机偷一下懒。” “这些累活苦活交给我们来做就行了,殿下这几天这么劳累,还是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其他人立马附和,然而秦策却笑道:“大家都做得的活,为何换我就要好好休息?这不是仗着我年纪小就看不起我吗?” “殿下这是哪儿的话。”那些人连忙摇头。 秦策又道:“弟兄们,除非手断了腿瘸了,否则都把活做完才能休息,乡亲们要是给你们吃的就吃,吃完后给我更努力地干活,不能糟蹋自己吃下去的东西,听清楚了没有!?” 人群中一阵骚|动,却是劝秦策不要这么严苛,紧接着齐声吼出的‘是’字将骚|动覆压下去,大部分壮汉的认真瞬间和真正农民脸上的无奈与感动形成了对比。 徐真的心中已经不仅仅是震撼可言,他自认同样爱民,却做不到秦策这样毫无隔阂地与百姓一道下地耕农。 而且,一个皇子可以做到没有皇子架子,一个皇子也可以拥有威严,但一个皇子既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65 没有架子,能与百姓亲近,又可以治下严明,让麾下信服,在徐真的记忆中,即使是先帝也没做到过这一点。 几经波折的心情一直延续到徐真看到秦策现在的住处,那才是真的令他哑口无言,坐下之后,徐真终于禁不住问道:“殿下.....难道没有修建府邸?” 秦策笑了笑:“他们曾想过,不过被我制止了,能有个住处遮风挡雨已经足够,何必再废那个钱财?况且这屋子还是边关城一位地主送我的,我很喜欢。” “原来如此.....”秦策的一言一语没有虚言,不过听在徐真的耳里就多了另一层音色,瞬间奏出一位可歌可泣,以民为本的仁厚皇子模样。 下人过来奉茶,秦策有些歉意:“家中只有粗茶,还望徐大人不要介意。” 入口苦涩,茶叶还很细碎,但奇迹的是,品惯了佳茗的徐真并未对这茶有什么排斥感,更是感慨道:“如今灾害不断,我们更当节俭,殿下如此以身作则,实在让毫无作为的臣下羞愧。” “徐大人严重了,我只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罢了。” “殿下不必自谦,百姓的呼声从来不会骗人。”徐真对秦策行了一礼,“此次前来,除了道谢,还有一事想要请求殿下。” 秦策:“徐大人请说。” “殿下知道,冬日雪难几乎耗光了青州的基地,现在民众困苦,已经好些天没有吃饱饭,臣下得知殿下从北方引来一种特殊的作物,不需要细心照料便可大量存活,便想要从殿下这里购买一些,不知殿下是否愿意割爱?” “一些种子罢了,徐大人何须这么客气,无论是青州还是昌州,都是盛乾的子民,理当互帮互助才是。”像是没有发现徐真隐隐约约的探究,秦策真诚地与徐真探究起来,“除此之外,我还知道一些如何度过灾害的方法......” 听到秦策的第一句话,徐真还有些半信半疑,毕竟现在局势特殊,秦策又有着皇子的敏感身份,很难不让徐真往坏的那方面想,但在接下来的交谈之中,致力于找出秦策一丝破绽的徐真承认自己败了。 每一个细节都在说明秦策是一位正人君子,而交谈的内容都是在真心为青州考虑,一切看上去就只是单纯的交好,只字未提想要将他拉拢到麾下或是与青州结盟的事。 在徐真坦言自己还有储备只是在未雨绸缪的时候,秦策也明说自己还有三车粮草,送去青州却只有一车,因为要为边关城的百姓做考虑......一切的一切,让徐真消下了最后的防备之心。 谈完已是日暮,秦策将徐真一行人送至城门口,挽留道:“徐大人真的不留一晚再走吗?” 徐真笑道:“不了,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感谢殿下此次的款待,就此别过罢。” “就此别过。” 马车行了几十丈,范起才将车帘放下,收回了打量的视线。 徐真问道:“他们走了?” “刚刚才走。” 徐真抚了抚胡须,有些说不出的宽慰:“范起,照你看来,这位三皇子殿下是位什么样的人?” 范起顿了顿:“有先帝往日英姿。” 徐真忍不住笑了,却又开始叹息:“是啊。” 范起不说话了,他知道徐真心里想的什么,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作为谋逆之后,无论秦策优秀成什么样,都不可能成为盛乾的皇帝。 世事就是这么充满了可惜。 “信。” 看着曹远递过来的信,正在喝汤的秦策笑道:“扔了吧,反正也没用处了。” 曹远面无表情看他一眼,再面无表情地递给了秦策身边的楚淮青。 秦策放下汤匙,眯眼。 曹远也算学乖了,没有再试图撩老虎须,在秦策彻底发火之前干脆利落地跑出了门。 楚淮青忍笑。 秦策淡淡道:“都是先生惯的。” “也是殿下惯的。”至少他没有见过哪家的主公会特地给武将留零嘴。 秦策扯扯嘴角不以为意,开始商谈正事:“一切如先生所料,徐真果然在收到粮草的第二天前来拜访,接下来该做什么?” “继续与青州保持联系,然后便是等。” “等?” “是的,等。” “要等什么?” “等到起义的人,将目光投向青州。” 作者有话要说:  秦策真的是一个好主公_(:з)∠)_他肯花大价钱和许多精力为谢富找治疗方法,也会为小仓鼠留下很多好吃的(前提不是楚淮青送的,不然全抢走23333),他对自己手底下的人尽职尽责,也尊重自己手底下的人,这是阶级观念严重的古代人很难拥有的东西 所以小受才对他深深着迷hhhhhh 第四十八章 当徐真收到来自边关城的一大袋种子时,离上次拜访也不过两日时间,据说拿到种子的徐真当场就红了眼,连道三声善。 徐真是否真的感动至此楚淮青不清楚,但能确定的是对主公留下了好印象,这是一个好的开端,但还不够。徐真是一个善人,却不是蠢人,不至于因别人的一点小恩小惠而肝脑涂地,即使这人是一名皇子。 所以对付徐真,需要的不止是恩惠,还有刺激,而如今这刺激就在离青州一里开外的窄道上,一个不足二十余人的小前锋。 人少只要隐蔽一些就不会引起周围村庄的警觉,扎营过宿的曾平分出几人去山林寻找可以果腹的吃食,一边领着剩余的人往青州急急行去。 那日起义之后,一些人喜悦之余,也隐隐开始后怕,毕竟他们只是普通的小老百姓,却反抗了官兵。人心涣散的时候,全靠瘦筋骨赵世杰派人上演的一出戏安抚了众人,而后曾梁又频频出面,声色俱厉地告知他们是亡命之徒,只有一条道上走到黑,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不管曾梁和赵世杰是如何给那些人洗脑,起义军当务之急就是找一座小的城池落脚。平州在曾梁的考虑之外,一来州牧被暴.民活生生砍死,乾宁帝大怒,派来的新任州牧肯定不是省油的灯,再来他们只有千百号人,平州一个偌大的地方,只是官兵就有两三千,想管也管不住。 只凭他们现在拿不下平州,这点自知之明曾梁还是有的。 不知道平反的军队什么时候赶到,而他们也急于修整,赵世杰暗搓搓地拿出从季升府邸顺手偷出的部署图,不识大字的曾梁左右一扫,当即拍板定了平州近处看起来没多大的青州。 赵世杰身为起义军公认的狗头军师,比曾梁要谨慎得多,青州没多大,但到底有着城墙防守,光靠他们这一伙人想要攻下简直难上加难,便提议趁当日闹出的声势未消,他们留在原处多收点人,让曾平先来探探青州的底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66 子。 这就是曾平为何领着二十多个人来到青州的原因。 到了城门边上的山崖,曾平挥停了手下,分派成几小队去刺探情况。吃不饱饭的人,小偷小摸都很麻利,曾平没等多久,那些人就毫发无损地回来了,下马之后禀报道:“比平州小上六成,城墙上有着碎石掉落,看起来失修已久。” 另一个人禀报道:“南北城门防守较弱,大抵半柱香时间出现一个巡查的守卫,我还看见西城门旁边十几丈处有个小缺口,补漏的法子比平州的粮仓还粗糙。” 曾平嗤之以鼻:“当官的都这副德性,家缠万贯不肯分出一成为百姓做事,死后被投到地府,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去寻吃食的人也回来了,曾平想着赵世杰在他出现前的吩咐,从周边寻了许多树枝,捆在一起点燃,又让人兜着衣服扇风,瞬间奏起大火,浓烟滚滚往天上冒,曾平将剖完皮的兔子穿上树枝,匆匆烤熟之后分给了大家,让人将骨头随意扔在地上,眼看着城门口的官兵被浓烟吸引,又催着手下快速藏好。 大概半柱香时间,两名官兵赶了过来,见看到的模糊人影已经消失不见,地上留着些碎骨头,以为是附近的猎户中途饿了做点吃食,没怎么多想就走了,曾平将这一切记在心里,不再犹疑,和其他人一起退回了汉函关。 当是时,李岳雄正和曹远在校场比试射术。 “中红心,李伍长得一记。” “中红心,曹远得一记。” “中红心,李伍长得一记。” ……. 自比试开始,小兵的记数声就没断过,基本就是一踵接一踵,连楚淮青都不免为他嗓子担忧,随意找了个位置落座,看着李岳雄虽颤不偏的手臂道:“李岳雄何时有这么厉害了?” 谢富撇撇嘴,示意楚淮青看向一旁紧张兮兮盯着场上的李衡,楚淮青了然,深叹父爱的伟大。 箭靶已经移开老远,百步穿杨不过如此,李岳雄头冒虚汗,终是手臂一弯,偏离了箭靶,而曹远面不改色,持箭上弓,再一放,依旧中的红心。 “李伍长偏靶。” “中红心,曹远得一记。” “曹远胜!” 将近大半个时辰的比试终于出了结果,记数的小兵简直要热泪盈眶,没有考虑李大壮汉的面子问题,迫不及待地宣告了胜负。李岳雄果不其然看到了李衡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恼怒地瞪了一眼那个小兵,甩甩酸痛的手臂,拍着曹远的肩赞道:“你小子果然厉害!” 曹远被拍得一个踉跄。 谢富之前对曹远的实力一直没个大致了解,看了这场比试,心中估摸了个七八分:“有此等武艺的人,怕是师承有名,淮青对这人的底细知道多少?” “应当与一些武林大家有关。”将曹远招来这么久,也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曹远一直不愿意说,楚淮青也不好明着逼迫,暗诱倒是不少,不过曹远难得聪明一次,吞着口水死也不上钩。 “只要不牵扯到朝堂,那也无妨。”谢富倒看得开,“不过此人确实厉害,也不知道比之殿下如何。” 毕竟他们现在就三个能打的人,谢富这话纯属无心。 因为之前全兵营也就李岳雄一个愿意真心带他,曹远在误会解除之后仍与李岳雄亲厚,现在被李岳雄公报私仇地连拍几巴掌,不知是该先恼还是先踹上几脚,脸上是万分纠结,楚淮青看着这一幕,只觉有趣,听到谢富的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迫不及待赶到楚淮青身边的秦策:“……” 近处的士兵只看到他们的殿下兴致勃勃冲上了看台,又气势汹汹地走了下来,浑身上下一个激灵,挺起微弯的腰板严阵以待,秦策没管这些人怎么想,伸手从一个士兵手里拿来弓箭,沉脸凝目,看着远处的箭靶。 “你点头作何?”好友老爱走神,谢富也很无奈。 场中蓦地暴起一声惊呼,一支离弦之箭破风而出,直接刺入箭靶的红心,本想走的小兵愣在原地,看清是秦策后,结结巴巴地报了一声:“正中红心,得一记。” 楚淮青反应要慢一些,但这不影响他看见秦策的英姿。只见秦策反手从箭筒里勾出一支箭搭在摇晃不定的弓上,身形笔直,巍然不动,眼含利芒,整个人如同一只准备出击的迅豹。 楚淮青眼也不眨,屏住呼吸,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 鹿筋被拉到极致,然而秦策不慌不忙,只待稳到一点,扣着指头突然松开,然后没有停顿,利落地再勾箭搭弓,这次,只用了一息。 看不清箭的轨道,但那应声而断裂两半的箭靶却让校场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士兵们忙不及地跑了过去,拿回来的不止是两半箭靶,还有两支被分半了的箭矢。 这便说明,秦策第一箭射中红心,第二箭与第三箭,均是射中的上一只箭的尾心,并且还借着三只箭的力道,将箭靶给击裂! 简直是有如神助! 秦策将弓箭扔给了呆若木鸡的小兵,气定神闲的姿态衬出了身为统领者的荣辱不惊,却向楚淮青暗暗投来求夸奖的一眼,可惜楚淮青已经迷失在自家主公刚才的神勇中无可自拔,看似淡定实则放空的眼色给了秦策一个他早知道会如此的错觉。 秦策默了,像是努力开屏却不得爱人赏眼的雄孔雀,灰心丧气地收起震撼群芳的尾羽,强装正经地凑到了楚淮青的身边:“先生?” 楚淮青倏地回神,再熟悉不过的嗓音催化着砰砰跳动的心脏,半起半坐的身子差点没稳住,急急道了一句‘见过主公属下告退’,双脚不停地没了影。 秦策伸出的手僵在空中,直接抚上了自己的脸,谢富一看,不好招秦策的气,脚底抹油地溜走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察言观色的士兵们默默移着步子,该闪闪,该跑跑,曹远和李衡还在发愣,李岳雄一手一个抱起,跑到了众人的前头,等秦策再一睁眼,整个箭场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秦策:“……” 而缩在了一个小角落的楚淮青则通红着脸靠着墙边,心神恍惚,边庆幸着自己还好忍耐住了没有扑上去,边又极其别扭地遗憾着什么。 等到大业已成,再试着向主公袒露心意罢。 勉强稳住的楚淮青微磕上眼。 若主公不接受,便辞官归隐,若主公接受了….. 刚消下去的红晕立时爬满脸颊,灼得楚淮青像只被烘烤的小羊羔。 路过而且看了半天的百姓担忧道:“楚大夫,你生病了吗,脸怎么这么红?” 楚淮青:“……” 第四十九章 听完曾平带回来的消息,曾梁没忍住笑了起来:“徐真老糊涂,竟然松懈至此。” 赵世杰嘴里咬着一块鸡肉,含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67 糊不清地说:“别急着高兴,前几日从逃难的人那里打听了,小皇帝好像派了几千兵马给徐真。” 曾梁看着赵世杰嘴角与双手沾染的油渍,眉头一抽,略带不耐与嫌恶:“你现在好歹也算是我的军师,能不能注意下自己的仪容。” 赵世杰没看到曾梁的表情,只当是兄弟间的打趣,蛮不在乎地拿起一块破布擦了擦嘴脸,曾梁捏着鼻梁,将怒火压了下去:“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好办,我听人提起过,那些个大将差使兵马都需要兵符,徐真手里头肯定也有一块这样的玩意,只要我们想方设法弄到手,把他们的兵马化为我们的利刃,青州简直唾手可得。” 听到可以把青州拿下,曾梁一喜,但仔细一想总觉得怪异,皱眉道:“能这么简单?” “大概不能吧……”赵世杰挠着头,打了个哈哈,“像我们这样的落魄户,估计拿到了兵符那些士兵也不会信,把我们当成小偷更有可能。” 曾梁霎时虎了脸,一圈砸在桌子上:“赵世杰,现在平反的兵马就在路上,加强戒备后的平州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起义军已经无路可退了,如果你还这么瞎蒙打诨下去,我们全部都得玩完!” 没啃完的鸡骨头落在地上,赵世杰呆呆地看着曾梁,没想到他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气,曾平也被吓了一跳,忙着打圆场:“老大消消气,老幺平日里就是个鬼机灵,肯定有办法帮我们度过难关。”说着还向赵世杰挤了挤眼睛。 被曾平快要眨出花的眼睛看回神,赵世杰反射性地扣住自己的裤腿,遭到曾梁这么一吓,鸡肉碎末哽在了脖子里,他却不敢咳也不敢咽,吸着大气,声音听起来十分沙哑:“我想,我们可以派人和徐真的大公子联系,让他偷到兵符后再与我们里应外合。” “你傻的吧。”看曾梁的脸色愈发难看,曾平急道,“别人是亲父子,能帮我们这几个外人对付他爹?” “大户人家暗地里的勾当不知多少,他们的儿子可没咱们孝顺。”赵世杰揉了下脖子,换口气后继续说,“我打听过了,徐真底下有两位公子,他们一直不对付,但徐真明着更偏向二儿子,还一直流传着徐真有要把家产全留给二儿子的传言。” 曾梁方才消了些气,站起身:“这事交给你来办,无论如何别再给我搞砸了,否则……” 剩下的话曾梁没说出口,但那阴寒的视线却看得两人毛骨悚然,等到曾梁走了之后,曾平忍不住说道:“老幺,你有没有觉得老大最近有点怪怪的?” “……”赵世杰沉默了一下,问道,“二头,刚才你去看了没有,我们现在有多少人?” “七千还是八千来着。”在曾平看来,打仗就是人越多越安全,他没去想太多,高兴地笑道,“刚出来就几百人,不知不觉居然有这么多了。” “那就是快一万了啊。”赵世杰将指甲深深扣入地板缝,声线晦涩,“原来老大也是管一万多人的头头了……” “这不好吗,等我们找到落脚的地方,招到更多的人,就把那些达官贵族统统赶出去,再跟着老大吃香的喝辣的,每次吃饭都添四碗,三碗吃,一碗倒…..不不不,一碗倒掉太浪费了,还是倒半碗好了……” 看着一脸憨厚的曾平,赵世杰强压苦意和不安,哈哈一笑,搭着曾平的背,挥拳高歌:“没错,到时候我们就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去他娘的达官贵族!” 在曾梁的带领下,起义军摩拳擦掌,壮志凌云,训练得也越发刻苦,潜藏其中的士兵感觉周围弥漫出楚淮青所提到过的诡异风波,找个借口偷偷回了边关城,将此事告知秦策。 起义军是一帮被逼到过绝路的狠徒,真动起手来,徐真手底下分到的兵马不一定能够抵挡,不清楚起义军多久会出击,秦策没有耽搁,赶去楚淮青居处,派人将谢富召来,三人坐在案边,神色各异,唯独楚淮青一直从容不迫,连带着安抚了秦策微略紧绷的神经。 他突然记起先生不久前对他说过的那句话,等待起义军将目标投向青州,然后果不其然,起义军就出现了要进攻青州的意向。 谢富说:“看淮青不甚着急,想必已经清楚如何应对。” “起义军中有个叫赵世杰的人,是曾梁的得力手下,此人头脑灵活,点子极多,不会甘愿让起义军和青州斗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若他要取青州,必先想办法让青州大乱。”楚淮青说完这话,偷偷地看了秦策一眼,恰被秦策捕捉。 秦策不解,料想楚淮青有什么顾忌,便道:“先生有话直说。” 楚淮青吞吞吐吐地说完了接下来的话:“而我们要做的事,就是推波助澜,使青州变得更乱。” 表面深交,遇到对方有难,却不帮忙反添乱,这是不义之事,所以楚淮青才踌躇,然而他静等了片刻,没听见另外两人的反对声,反倒是秦策又试探着问了一句:“莫不是在此事上棘手?” “.....不是,我倒已有了法子。”楚淮青突然就释然了,看向若有所思的谢富,笑道,“富可想到了什么?” “自古以来,凡要以乱成事者,必乱其内,必乱其根,对青州而言,根为民与镇守此处的兵马,内有徐真与各大地主商户。”谢富不慌不忙道,“赵世杰不想损耗兵卒,应当要与其一同盟。” 秦策道:“除民除兵,以徐真的性情绝不会行叛乱之事.....那就是各大地主商户?” 作者有话要说:  有位亲说就算少也要更 然后我就发上来了_(:зゝ∠)_ 第五十章 [捉虫] “非也。”谢富沉吟道,“青州现在除了官兵,还有五千兵马,这五千兵马听从的不是徐真本人,而是乾宁帝分发下去的兵符,也就是说,曾梁想对青州出手,未必不会先乱其兵马。” 楚淮青不得不佩服谢富的敏锐,出言便提到了关键,换做他来思考,怕是很难先想到兵马问题,前世就是因为徐真没有考虑到这点,才着了曾梁的道,导致青州伤亡惨重,差点沦落。 “想要得到兵符,乱其兵马,非徐真身边人所不可为。”谢富看向楚淮青,眼里意味明显,“不过我对青州不熟,还得淮青来为我们解惑了。” 楚淮青晒道:“青州的事怕是早让你让人打听得七七八八,难不成还猜不出是谁?” 谢富也不客气,笑回了一句:“若我猜想的与淮青知道的不是同一个人,岂不是丢脸?” 楚淮青无奈地看他。 以谢富毒辣的眼光,识事断案一说一个准,恐怕早已确定那人的身份,此番不愿先说,多是懒得费口舌,想让自己当这个解惑的人。 可惜谢军师披着羊皮浪荡了多年,脸皮子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68 已经修得极厚,对楚淮青略带谴责的眼神视为无物,抬手以‘请教’的大礼,乖学生般正坐等待。 楚淮青扶了扶额,见自家主公已经看着他两面露躁动,怕是等久了,便不再推托:“那人应当是徐真的大公子,徐君逸。” 秦策看向谢富,谢富颔首:“我的想法与淮青一样。” 知道主公不会费时间去了解徐真的私事,楚淮青便为秦策解释:“徐君逸是徐真的长子,但因为人跋扈,不受徐真喜爱,反而是二儿子为人温良,颇得徐真赏识。” 这故事与皇家子弟间类似,秦策定了定神,楚淮青接下来的话也应了他的猜想,“徐君逸对此一直有着怨气,曾多次在街上与徐真发生争吵,落下不少狠话,这些话说多了,即使徐君逸只是无意间的浑话,徐真也不免当真。等他们的亲情被磨成怨恨,徐君逸到底会做出什么糊涂事来,谁也说不准。” 想这样的纨绔子弟,平日里做再多糊涂事也泛不起大的波澜,牵连人众在少,但放在如今这个一触即发的局势下,徐君逸会做出的糊涂事注定不会是小打小闹,即使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会有人‘教’他怎么做。 秦策微略斟酌:“那依先生之见,即使起义军与徐君逸勾结,我们也不必理会?” “需推进,但更要把握好底线,青州不止是一片州,还是近万百姓的居处。”楚淮青点点头,“如果真要等到徐真和徐君逸撕破脸,起义军是时怕是集结了不少人,边关城仅有两万士兵,能少消耗便尽量减少,所以我们得先将徐君逸被逼至墙角。” 谢富脑子里霎时闪过一个名字,出声点道:“郭大户?” 楚淮青不深意外,笑道:“正是。” 从名字向外延伸的计谋策略在谢富脑中一过,回忆此计之巧妙,让他忍不住拍掌称道:“淮青果真好谋才!” 秦策表面平静,内里早因两人的心有灵犀开始抓狂,问道:“郭大户是何人?” “郭大户是徐君逸的舅舅,是个名副其实的大户,家中开有粮店,这次青州雪难,全靠他家中余粮才能平安度过。” 楚淮青这么一提,秦策也有了点印象:“难不成要对这个郭大户下手?” “然。”楚淮青自然而然地合盘托出,“徐君逸与郭大户素来交好,郭大户也很偏袒这个侄子,若能让徐真对郭大户出手,徐君逸必定心怀怨恨与紧迫,届时哪怕知道起义军心怀不轨,恐怕也会与他们私下勾结。” 找明了方向,剩余的事就好办得多,秦策还有事要处理,便将剩下的决策都交给了楚淮青二人,临走前睨了谢富一眼,看得谢富想要伸向楚淮青的手慢腾腾地缩了回去。 好生欣赏了谢富难得怯怯的样子,楚淮青心如明镜,调侃道:“可是酒要喝完了?” 体贴的友人立时叫谢富忘了刚才的教训,亲密无比地搭上了楚淮青的肩,扬眉一笑:“还是淮青知我所想。” 秦策前几日倒是给谢富送去过几坛,不过谢富也算是被养刁了,对那些酒看不上眼,又在边关城买不到好酒,只好求助于万能的楚淮青,楚淮青也不点破,淡然一笑:“过几日便给你送来。” 得了保证,谢富身后的尾巴摇得更欢畅了,却不急着走,身子前探,凑在楚淮青的耳边:“淮青可想到了如何诱使徐真对付郭大户的方法?” 楚淮青坦然道:“有一法。”见谢富眼中的黠笑几乎要掩不住,便顺其心意笑道,“想必富也想到了法子,不知和我的是不是同一个。” 谢富眸眼微弯,道:“这好办,不如我们找来两张纸,写下自己的计策,再同时摊开,如何?” 正巧案上就有纸笔,不必费事去拿,楚淮青同意了,分了一笔一纸给谢富,提笔写字,气定神闲,等他写好抬头,对面的谢富也停了笔,似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挑眉一笑。 楚淮青笑着摇了摇头,将纸张用手掌蒙着,面对谢富拿起,谢富照做。 两人同时摊开自己的手,纸上的字便露了出来,双方字体不一,一个行云流水般娴静,一个浪荡不羁般潇洒,但观其内容,却是默契地写着同一个字。 ‘子’字。 均忍不住相视而笑,谢富的神情犹自轻松,道:“有知己如淮青,富此生无憾矣。” 楚淮青轻笑道:“是淮青何幸。” 即使为同一人手下做事,楚淮青两人却反其道而行,不见明争暗斗,只有惺惺相惜,所谓知己,不过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沉迷于写小短篇,写完后才发现没时间了......明天会努力多更_(:зゝ∠)_ 第五十一章 “抱歉,郭公子,我们红香姑娘今儿个不见客,要不,奴家帮您叫别的姑娘伺候?” 郭伟没有像前几天一样被糊弄过去,神色郁卒,不依不饶道:“这都几天了,我每天次次来,次次都不见客,你老实跟我说,红香是不是不想见我。” 老鸨的目光因郭伟这话而闪烁了一下,面上也显得很为难:“郭公子哪的话,红香她确实是在前几日害了风寒,不方便见客。” “红香原来是病了?”郭伟朝楼里进了一步,“那我更该去看看了。” “欸欸,郭公子——”老鸨急忙将他拦下,“红香害寒,您就更不应该去看她,不小心过了病气可是大事啊!” 郭伟停下步子,烦心道:“你给我让开!” 老鸨堆着笑讨好:“其实是红香姑娘怕郭公子看了她病怏怏的可怜样儿心中难受,才让奴家拦着你,她也很想念郭公子,可是如今出了这事,红香的心里也很难受。” 皱着的眉头松开,郭伟心情稍微好了一些:“既然红香姑娘如此为我着想,那我也就不勉强了,你就给我在楼上安排个位子,今日听听小曲好了。” 老鸨有些迟疑:“这个……” “又怎么了?”郭伟已经不耐烦,“成成成,我答应你,红香病好之前不会去看她,行了吧?” 迟疑之色霎时消去,老鸨掩面笑道:“多谢郭公子体谅我们红香,您楼上请。” 上楼落座,因为底下奏乐的不是自己想看的人,郭伟神情有些恹恹,跟随的小厮见了,欠身说道:“少爷,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哪不对劲了。”郭伟喝了口酒。 “为什么刚才那老鸨一直阻止少爷去看红香。” “人不都说了吗,是红香生病才不愿意见人。” “可是什么病需要养上这么多天,女儿家心思柔弱,若真的喜欢少爷,恐怕早忍不住与少爷见面,得到心爱之人的宽慰。” 郭伟一听,皱起眉头摆了摆手:“你不过是刚近日进府的奴才,凭的揣测主人家的心意,红香是什么样的人,本少心里有数。”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69 “可是少爷…..” “我说住嘴。” “是……”小厮敛眉收声。 虽然这么说,但郭伟心中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带着曲子也听不进耳里,正郁闷着要不要离开,忽听小厮一声轻喊:“少爷,那不是昨天冲撞过你的陈公子吗?” “陈水生?”郭伟冷笑起身,不过今天没有和人争吵的心情,只是顺着小厮的视线往下看,“他来这里是常事,有什么好……”声音戛然而止。 小厮在一旁赞道:“陈公子身边的那位姑娘可真好看。” 好半天没听到郭伟的声音,小厮疑惑回头,只见郭伟捏拳咬牙,眼里几乎要蹿出火来。 “少爷?少爷你等等——”小厮焦急地拉住了郭伟的手,“少爷你拿凳子干什么?” “今日我不打死这个姓陈的,我他娘的就不姓郭!” 郭伟一脚踹开了小厮,气势汹汹地要往那边冲,小厮几下爬起,抱住郭伟的大腿:“可是少爷,这里这么多人,要是陈公子被打出了什么事,你要脱身就难了啊!” “…..你说得对,不能来明的。”郭伟停了下来,将凳子扔在一边,再次看向楼下那人的目光中含带阴毒,“陈水生,敢抢我郭伟的女人,你给我等着瞧!” 趴跪在地下的小厮看似松了口气,郭伟见,换上笑脸要将他拉起:“对了,过会你去帮我买点东西。” 借力起身的小厮惶恐应是,垂眸的一瞬间,眼中不留痕迹地闪过一抹暗色。 “舅舅近日怎么样,病可好些了?” 郭大户抚着胡须笑道:“哈哈,不过是一点小风寒,现在好多了,亏你一直惦记着,还带了这么多补品。” 徐君逸也笑:“舅舅说笑了,您是我的舅舅,除了母亲,就您嘴疼爱,小侄怎能不放在心上。” “不能这么说。”郭大户道,“你爹那……” 只是郭大户的话音还未落地,侍从就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少爷他被官兵给带走了!” “什么!?” 徐君逸最先反应过来,扶住不稳的郭大户:“舅舅,您先别急,我马上去问问我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郭大户点头,拍了拍徐君逸的手臂,只是胸口依旧剧烈起伏不停。 等到徐君逸安抚好郭大户,匆匆赶回自己家的时候,却听侍从说徐真有言不愿见他,一时间满头雾水,他找人打听了情况,原来是郭伟差人给陈水生的马下药,陈水生上马后没一会就被甩了下来,头磕在尖石头上,当场猝死,官兵找上药铺,顺藤摸瓜找到了郭伟。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徐君逸第一反应是不信,郭伟若想害人,不可能不将后续处理好,又想到郭伟杀了人,碰上自己那个大公无私的爹,此关怕是难过,又连忙急急忙忙地跑回了家,刚巧看到徐真在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说些什么。 徐君逸也顾不上对弟弟的厌恶,想要上前向徐真求情,谁想到徐真看到他后直接一皱眉,转身走了。 “爹——” “大少爷。”侍从将人拦下,“老爷说了,若你想要为郭少爷求情,他就不再也认你这个儿子。” 徐君逸的双手缓缓垂下,看着徐真和弟弟离开的背影,如临寒渊。 等徐君逸一脸茫然地去了郭大户家中,看见同样找人问了事情经过,面对着他眼露期颐和焦急的郭大户时,突然发现自己有点难以开口。 “贤侄……怎么样了?我清楚伟儿的性子,他再混账也不可能做出杀.人的糊涂事啊!这里面一定有内情,贤侄,贤侄…….你爹到底怎么说的,是不是要重审此案?” 徐君逸心口晦涩:“我爹他…..” 看着徐君逸的表情,郭大户似乎明白了什么,抓着徐君逸的手愈发的紧:“贤侄,你说话啊!” “舅舅!”徐君逸大声一喊,声音又渐渐弱了下去,“我爹不愿见我,陈大户怒极,亲自找上门,现在事情已经落锤,郭哥被判斩首示众,行刑时间就定在明日午时。” 郭大户眼前一黑,抚着胸口,身体摇摇欲坠起来。 “舅舅!”徐君逸忙将郭大户扶住。 郭大户有气无力地看着徐君逸,面容灰败:“逸儿,你知道,我们郭家只剩这一根独苗苗了,他….他可是我的命根子啊…..” “……舅舅,没事。”徐君逸咬住下唇,狠声道,“既然我爹那行不通,那么我们就派人劫法场!” 秦策找到楚淮青的时候,楚淮青的面前正站着一人,观其面容,正是之前伴随郭伟身边的小厮。 “多谢楚大夫的指教,让小民得以报家妹枉死之仇。” 那人说着便要跪下,被楚淮青拦了下来:“郭伟此次必死无疑,既然你大仇得报,今后便安心过活,莫让泉下亲人忧心。” 擦去眼角泪水,那人欠身,重重地道了一声是。 看着那人远去,楚淮青深吸了一口气,猛不丁见到了秦策的身影,问道:“可是徐君逸准备劫法场?” 秦策笑道:“先生料事如神,在青州安插的探子传来消息,徐君逸昨日出城,去了附近的山寨,想必就是在筹划这事。” 楚淮青点头,笑了笑:“现在只用等这消息传到赵世杰耳里,这件事情,便算是尘埃落定了。” 劫法场的那一天,爱子心切的郭大户执意要到现场,徐君逸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了下来,只是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迟迟压不下去。 “吉时已到,行——刑——!” 站在人群之中的郭大户攥紧了徐君逸的手,徐君逸连忙向隐在一旁的山贼使了个眼色,领头的点了点头,骑着马率领众山贼冲了过来。 霎时间人群惊呼起来,如鸟兽散,徐君逸将郭大户扯到一边,眼看着事情就要办成,突然不知道从哪出来了一伙官兵,将山贼给团团围住。 接到有人传报,此时果然见到了徐君逸的身影,徐真怒喊道:“把他们给我拿下!” “是!” 山贼们来不及想是不是徐君逸出卖他们,一看没有退路,便提起刀拼死相搏,围观百姓一看见了血,惊慌之下竟不知道该跑向那里,场面一时更加混乱。 “伟儿——”看见郭伟被马蹄踩中,郭大户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急忙上前。 “舅舅,别过去!” 徐君逸的阻止声终是晚了一步,官兵落下的刀被山贼闪过,直接劈到了郭大户的身上,郭大户发出一声惨叫,栽倒在地,瞬间没了气。 “舅舅,舅舅!” 山贼虽然凶悍,但官兵人数众多,很快控制住了场面,看见被徐君逸抱在怀里,死去了的郭大户,徐真不忍地偏过头,摆手道:“把这个逆子给我带回去,关进牢房,等我清楚了事情原委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70 ,再来处置。” 徐君逸被官兵钳制住,没有挣扎,只是在被带走的时候抬起了眼,怨恨地看着徐真:“是你,都是你!如果你愿意见我,我舅舅就不会死,你这个杀人凶手——!” “还不快把他带走!”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要个专门捉错字的小天使,自己捉好累,转眼就找不到(ー`?ー) 云城先去更小短篇,这篇如果还有时间就加更_(:з)∠)_ 加更会涨作收吧~?o(* ̄▽ ̄*)ブ 第五十二章 探查徐君逸的所作所为并不需要太费时间,徐真甚至没有动刑,那帮山贼就不打自招,一囫囵地将徐君逸如何找上他们,如何委托他们劫法场的事给说了出来。 哪怕先前透露风声的人已经说了一遍,徐真还是不免大动肝火,杖了徐君逸三十大板,又关了整整两天,才让人给放出来,让他闭门思过。 徐君逸历来是个被娇惯的主,板子挨过之后就去了半条命,两天关押出来后基本就只剩下了一口气,徐君逸的亲母郭氏在徐真门前苦苦哀求了两天也不见徐真松口,本就心力憔悴,见到儿子的这番惨象,失去亲弟弟的悲悸一同压上心头,当场就厥了过去,人事不知。 悠悠转醒的徐君逸还没从失去舅舅的痛苦中走出来,又得知郭氏昏过去的消息,满满的愧疚充斥胸腔,让他直接啜泣出声。 如果不是他找来那伙山贼,兴许舅舅就不会死,娘也不会遭受丧弟之痛,更不必忧心他的安危而昏倒。疼痛与哀伤交加,徐君逸的头脑不甚清晰,想着想着,心里又腾升起了一股恨意,恨徐真的无情,恨徐真的冷漠与大公无私,恨徐真为什么是他的爹! 这股恨意久不散去,并在徐君逸的脑子里愈演愈烈,逐渐占据了所有。 就在此时,小厮推开门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生怕别人听见了似的,凑在徐君逸跟前轻声道:“少爷,又是那个人的信。” 徐君逸没来由地很快想起了寄信的人。 几天前他曾接到过一封信,只是信中的内容让他觉得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他再与自己的爹不对付,也不会冒着丧命的风险去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但此时的他沉默良久后,却缓缓开了口:“把它给我。” 声线晦涩,充满了疯狂。 “老幺!那姓徐的给我们回信了!” 曾平跑到大厅,没注意旁边的曾梁,径直将信递给了赵世杰:“信中都说了,他愿意与我们里应外合。” 曾梁眯了眯眼,将酒杯放下,看向赵世杰,赵世杰将要打开信的动作一顿,额上竟不知不觉地渗出了冷汗,他将信交给曾梁,像是全然不知地嬉笑道:“老大先看。” 曾梁这才冷哼一声,将信给打开。 “既然徐君逸已经同意,那我们的计划就照常下去,过程怎么做,还是由你来安排。”曾梁对赵世杰说道。 “是,老大。” 对赵世杰表现出来的恭敬满意地点点头,曾梁又斜了一眼傻傻愣愣的曾平,负手离开。 曾平想要挽留的话咽回了肚子里,看着沉默擦汗的赵世杰:“老幺,我是真的觉得有点不对劲,为什么老大一副想要你做事又不让你做的样子?你又为何用那种奇怪的语气和老大说话?就像……就像老大是你的主子一样,而且以前老大一直和我们呆在一起,这些天却是谈完事了就走…..” “你问这么多问题,我哪回答得过来。”赵世杰苦笑了一声,拍拍这个大个子的背,“别多想了,老大只是忙,至于主子什么的,更是没这回事,只是老大一直苦恼起义军的去处,心情不好,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青州,态度才急切了一些。” “原来是这样么。” “是啊,所以老二,你要记住,以后千万不能顶老大的嘴,也千万不能和老大对着干。” “老大是老大,我怎么会与他对着干?”曾平有些摸不着头脑。 “别管这么多,先答应我。” “啊,好,我答应你。” 赵世杰像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疲惫地瘫在椅子上,以手抚面,声音极小:“这样就好……” 侍从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顾不得双脚发软跪在地上,打断了正与范起谈话的徐真:“报——徐大人,城外十里路出现大量兵马,直奔青州而来!” 徐真忍不住站起身:“什么兵马?” 范起蹙眉:“你先别急,缓过来,说清楚。” 侍从喘了几口气,将话理清:“就在半个时辰前,有兄弟在城墙上隐约看到远处泛起尘土,心生诧异,便伙同几人去一探究竟,但是五个人只回来了两个人,剩下三个人都死在了那群人的手里,来者必定不善!” 徐真问:“可看清楚了是什么人?” 侍从说:“他们均穿着白衣,高举的旗帜上挂着‘民’的字号。” 徐真与范起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起义军!” 徐真道:“起义军远在平州,怎么会来这?” “老师别慌。”范起又看向侍从,掩不住焦急,“他们大概有多少人?” 侍从努力回想:“有几千的样子,不会少于七千。” “这下怎么办?”徐真踱着步子走来走去,抬脚欲要去往书房,“待我差信一封,请求京中支援。” “老师,起义军就在几里外,现在差人送信已经来不及了。”范起道。 “那该怎么办?” “我们近处不就是边关城吗?”范起灵光一现,“三皇子手握近两万兵马,镇压这伙逆贼必定不算难事,不如我们向他求助。” 徐真想都没想地拒绝:“不可,边关兵马用以镇守边关,若秦策带兵过来,让胡虏人钻了空子,攻入城中,那我们便是盛乾的罪人!” 范起沉声:“胡虏早不知被赶到了什么地方,谈何钻空子的机会,眼下的危机是青州即将被起义军占领,对老师而言,这可是守城不利之大责大罪啊!” “那帮起义军是盛乾受害的百姓,哪怕攻入城池,也不会为难城中的居民,但胡虏人天性残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大义之下必舍小节,我们不能去找三皇子!” 范起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老师,没想到危急关头,徐真还是这么顽固迂腐,话语不免激进了一些:“难道就这么任由起义军攻破青州!?” 徐真不言,终是一叹:“青州还有四千兵马,能与他们一抗,拖延到京中的救援。” “我们只有四千兵马,而他们足有七千。”范起没打过仗,平日里习的是四书五经,倒没想过还有以少胜多的可能,只是下意识地感到绝望,“老师,青州刚受雪难,城中粮草不足,我们和他们耗不起啊……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71 ” “这是青州的劫数,度不度得过去全凭天意,就这样吧。”徐真负手转身,鬓发看上去,比平日更显苍白,“我去拿兵符。” 徐真做官半余载,所遇到的都是朝中的勾心斗角,从未亲身地体会过战场凶险,他没有带其他侍卫,不甚真切,恍恍惚惚地回到家中,竟没留意到身后跟了几个小尾巴。 兵符被徐真藏在家里的书房中,将盒子打开,看到兵符的那一刻,徐真心中五味杂陈,回忆自己接到兵符时的诚惶诚恐,现在也没消去半分,他从未想过自己身为文臣还有领兵的一天。 就是发愣了这么一会,门外传来巨响,徐真猝不及防地看见领着几个壮汉冲了进来的徐君逸,竟是手一抖,让盒子掉在了地上。 徐君逸看着被撞出来的兵符,冷冷地笑了笑,抢先徐真一步将兵符捡起,拿在手中把玩:“这就是兵符?” “徐君逸,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徐君逸看着满脸惊诧的徐真,报复的快感油然而生,哈哈大笑,“当然是去将起义军放进城咯!” 徐真简直惊呆了,伸手要去抢:“你这个逆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我是逆子,说大逆不道的话有什么问题?”徐君逸不屑地哼笑着,“而且我不仅要说大逆不道的话,还要干大逆不道的事!你们几个,看住他,没我的准许,谁也不能将他放走,要是他敢闹个不休,直接打晕了便是!” “是,徐少爷。” 徐君逸转身离开,身后‘逆子,逆子’的怒喊声让他加快了脚步,也让自己本来有些动摇的心坚决起来。 做了这件事,爹必定不会放过他,爹会让人杀死舅舅,不顾母亲的安危,就未必在意自己这个儿子的死活,既然横竖都是一死,他何不放手去做…….大不了,权当自己没这个爹! 起义军进攻青州的消息比徐真先小半个时辰传到秦策的耳里,按照楚淮青的吩咐,秦策没有事先集结士兵,以至于大多数士兵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秦策突然神色肃穆地冲到了兵营,将他们火速召集。 留下五千兵马让谢富看家,率领余下一万三千人,秦策与楚淮青向着青州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早上爬起来码字_(:зゝ∠)_ 第五十三章 只看到徐君逸这个二世祖领兵前来,没看到徐真的影子,范起有些诧异:“徐大人怎么没来?” “爹有事,看情况危急,就先让我带兵过来。”徐君逸有些不自然,“兵我带到了,你只管开城门便是。” 范起还是觉得不妥,站在城门口坚决不放人:“还是等徐大人来了再说吧。” 见糊弄不过去,徐君逸也不再装,沉了脸:“你开是不开?” 徐君逸的话里已经露了凶性,范起如何反应不过来,当即就要拔刀相向,徐君逸一声喝令,身后的士兵齐齐拥上,将范起给制服。 “你想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范起被钳制在地,仰着头,睁大眼睛愤怒看他,吼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外面那群可是暴徒!” 徐君逸攥了下手,冷笑道:“暴徒?只不过是群被世道逼至绝路的起义军罢了。而且,就算他们是暴徒,只要帮我做成我想要的结果,剩下的又与我何关。” “你,你简直是狼心狗肺,你个卑鄙小人…..” 剩下的话没有说完,范起被士兵打晕带了下去,徐君逸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城门,终于狠心下令道:“把城门给我打开!” ‘吱咔——’声起,城门应声而开,等在外面的曾梁大笑:“走吧兄弟们,好日子就要来了!” 起义军齐齐发出欢呼声,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让赵世杰想要劝说曾梁不要伤人的话湮没在了风尘中。 曾平没有跟着一起走,策马来到赵世杰的身边:“老幺,干什么还傻愣着,我们进去吧。” “嗯……走罢。” 曾梁仰着下巴走在前面,端得是一副威风凛凛的架势,仿佛此刻有万千百姓迎他进城,路过城门的时候,见到了垂头不知在想什么的徐君逸,心情极好地说道:“请徐公子放心,待我取下青州,必不忘记徐公子开城相邀的功劳,至于你打算报复的那个人,我们也必定不会让他好过。” 徐君逸身体一震,掌心有汗渍渗出:“…..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曾梁根本就没把徐君逸的想法当回事,只要进了城,他就是这里的皇帝,更没闲工夫去管徐君逸是如何对付徐真:“既然徐公子都这么说了,那徐真那老头就交给你来处置,我们……” “啊——!” 突然的叫声让曾梁忍不住皱眉,问道:“怎么了?” 有人开口:“老大,有百姓冲撞了我们的人。” 叫声还在继续,徐君逸刚想说些什么,却见曾梁不耐地挥了挥手,像赶蚊子一样说道:“把最先叫出声的人杀了,要是其他人看见了还认不清现状,那就杀到他们噤声为止。” “可是老大…..” “怎么,你要忤逆我吗?” “不敢,我,我知道了。” “等等,等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徐君逸慌忙道,“他们只是被吓到了,没有必要杀他们啊!” “叫几声当然罪不至死。”曾梁浑不在意地牵着马匹走动了几下,笑着睨了徐君逸一眼,“可惜我现在心情不好,不想听这些聒噪声。” 恐慌的叫声变为临死前的惨叫,徐君逸浑身颤抖,注视曾梁看上去十分无害的笑脸,终于明白自己放进来的是一群凶狠至极的恶狼。 来不及悔过,徐君逸将兵符拿了出来,颤着音想要发令,曾梁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呵笑一声,旁边的起义军便将兵符抢了过来,呈给曾梁。 “既然徐公子这么慷慨,这兵符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曾梁拿着兵符,居高临下地看着徐君逸,“对,徐公子,我不会让人将你‘保护’起来,毕竟你帮着我达成的这一切,不让你亲眼欣赏一番,那可就太不近人情了。” 在起义军的哄笑中,徐君逸跌跪在地,被绝望充满的眼里空落落的,就像丢了魂。 城门口太小,赵世杰和曾平被挤在了后头,曾平一个劲儿地朝里往,赵世杰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被曾平喊了几声才回神。 赵世杰定了定神,突然瞧见远处一马平川的旷野扬起尘土,震耳欲聋的呐喊声穿刺入耳,震得他瞠目结舌,只见最前方的一人身骑骏马,率领士兵气势汹汹地朝城门口冲来,眨眼便到了起义军的后方。 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惊慌失措的赵世杰与曾平,秦策手中的利剑看似无意地略过,直接斩落一个起义军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72 的头颅,起义军被集结至今时,碰上的对手都不入流,以为平州那场动乱就是顶了天,眼看着浑身浴血,士气如虹的边关士兵,直接被骇破了胆,慌忙地奔逃了起来。 “大家不要慌…….唔!” 不受控制地跟着起义军被挤进了城内,赵世杰将曾平抓住,顾不得头晕目眩、看不清晰,急道:“情况有变,我们快去跟老大会和!” 正往前走的曾梁勒马喊停,眉头皱起:“后面吵吵闹闹地在干什么?” 旁边的起义军眯着眼睛看了半响,不确定地说道:“老大,好像是有人来了……人!?” 正值喜悦当头的起义军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兵马打了个猝不及防,街上更是狭隘,左右都是自己人,根本放不开手脚,边关士兵借以马上高势,气贯长虹,将起义军逼得溃不成军。 曾梁的马受了惊,朝着旁边的墙直撞上去,曾梁惊叫一声,狼狈地用手捂住了头,一只手蓦地伸来,强行勒住缰绳让马拐了弯,急躁踏步几下之后终于平息,曾梁睁眼看去,原是刚巧赶到的曾平和赵世杰! 得救的曾梁没有感激之意,反而朝着赵世杰愤怒大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世杰不是神,他当然不知道为什么青州会突然出现这么多士兵,只得说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老大,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趁现在没人发现我们,快逃吧!” 曾梁面色癫狂:“逃?好不容易得来的青州,就这么丢下了!?” 话音刚落,一支箭矢从曾梁与赵世杰两人的中间穿过,三个人转头看去,只见方才飞扬跋扈的起义军已经被打得节节后退,鲜血几乎淌满了街道。 赵世杰咬牙:“逃吧,老大。” 后背冷汗湿透的曾梁捏紧缰绳,恼恨而不甘地闭上了眼:“我们走!” 得到撤退的号令,心中只剩怯意的起义军半点犹豫都没有,转身便跑,边关士兵士气大振,竟是比刚才更加勇猛,落后的一些起义军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斩于马下,刺激了其他尚且活着的起义军。 有条不紊的撤退立时又变得没有章法,慌忙赶到另一个城门口的曾梁想都没想就要往旁边的一条道上冲,赵世杰在进攻青州之前派人手绘过这个地方的地图,急急喊道:“老大,不能去,那些士兵出现的位置与那条路极其接近,不可能没派士兵把守,我们得走右边那条!” 曾梁转过头,阴郁地看着他:“你有十成把握吗?” “我……”即使是再笃定的事赵世杰也无法说有十成把握,更让他怔愣的是曾梁面上的怀疑与不信任,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 “老大小心!” 曾平起身飞扑,挡住射向曾梁的箭矢,飞溅的温热液体洒在了赵世杰的脸上,将他颤抖的眼显得格外鲜明,赵世杰慌忙下马,一声怒骂抑在口中没来得及喊出,又听见曾梁下令,毫不犹豫、头也不回,领着剩下的起义军逃走了。 赵世杰抱着中箭昏厥的曾平,茫然地看了看逃远了的曾梁,又转头,看着衣袂翩翩、满目淡然,朝着他两走来的楚淮青,全身上下冷得发颤。 楚淮青抬头,眺望着曾梁离开的那条路:“我方才听见你说不能走那条路?” “……” 对赵世杰的沉默不语,楚淮青只是笑道:“不用担心,那条路上没有我们的士兵。” “……” 楚淮青道:“其实你的猜测也没错,右边的那条路同样没有士兵,至于曾梁走的那条,我本来想设下埋伏,但细想之后就放弃了,因为根本不用,敢走上那条路,他本身就是在自寻死路。” 赵世杰依旧沉默无言,只是抱紧了怀中的曾平。 楚淮青了然,蹲下身:“看来你已经对那个人死心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 “如果你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便救下这个人。” 赵世杰终于有了动静,眼里仿佛绽出光芒,忙不及地抓住楚淮青的衣角:“你能救他?真的能救他!?” “我答应的事就一定能做到,不过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叫赵世杰!”迫不及待。 “多少岁了?” “十九,我十九!” 和主公一样大么,没受过正统的教学就有如此头脑,确实是潜力不凡…… 见赵世杰表现出了急迫,楚淮青缓缓道,“别急,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我问你,是否愿意归顺我军,为我主效力?”不吝严厉,格外郑重。 面对楚淮青似乎能看破真伪的清明眸眼,赵世杰的嘴唇颤了颤,终是艰难地点头:“愿。” 作者有话要说:  幼儿园老师楚淮青:主公主公,我又给你捡回来了两个小孩! 幼儿园园长秦策:..... 双更了~?o(* ̄▽ ̄*)ブ 第五十四章 徐君逸奋力地迈动双腿,脚步虚浮,跌跌撞撞地跑向自己家中。 门口站着三四个起义军,都是在奔逃时走散的,他们当时在前排,也认识徐君逸,双方一碰面,起义军立马红了眼,拎着砍刀冲向徐君逸:“如果不是你,我们也不会死这么多兄弟!”笃定了秦策他们的到来是徐君逸事先预谋。 徐君逸顾不得仪态,狼狈躲避,可即使起义军被边关士兵打得竭力,到底还是干多了体力活的农家汉,只见刀光绰绰,躲闪不及的徐君逸哀叫一声,腹部被划破了一个半指深的口子。 死命捂着肚子,剧痛与恐惧交错下,徐君逸竟没有立刻倒地,照他的性情,他本该哭得昏天黑地,痛得滚地求饶,然而他都没有,他只是蹒跚着,眼眶微湿,一步一步,朝家门口艰难走去。 远处传来士兵的喊声,本想再补一刀的起义军只得作罢,只道留了这么多血,徐君逸也活不下来,恨恨地看了那直不起身的青年郎最后一眼,迅速地逃了。 大门虚掩着,徐君逸开始庆幸自己临走之前忘了关门,听到动静的奴仆将正屋的门打开,因心里不祥预感而不断躁动的徐真转了眼,碰巧看见徐君逸,他的长子。 四目相对时,徐君逸瞳孔涣散,终是倒了下去。 “逸儿!” 很难想象徐真是如何将壮他四分的奴仆给强势挤开,看到士兵涌进来的奴仆也惊讶不已,忘记了去阻拦。 “逸儿,逸儿,你怎么样逸儿……” 徐真的手慌忙触在徐君逸的腹部,满手湿热,他渐渐抬起手,整个视野都是刺目的红。 徐君逸伸出手,无力抓挠着徐真的衣裳,留下断断续续的痕迹,他仰着脸,嘴角竟有些隐约的弧度。 “我娘…..还有二弟…..姨娘…..她们安全…..” “对...对不起…..”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73 “别说了……别说了!”一切的儒雅礼仪都成了浮云,徐真焦急看向四周,“大夫,有没有大夫,大夫在哪!?”吼声嘶哑,用尽了全力。 一直渴望着徐真能重视他,能将他放在心上,可惜此时徐君逸终是无法听见,也无法看清,他垂下眸子,最后的呓语散在了空气里。 “那副…..亲子….晨习图…是…..我画….最好….的….” “你道我…..丢人….现眼…..给…..扔了…..” “…..夸….夸….我….一次…..不行…..吗…..” ——爹爹,你看我作的亲子晨习图,这是你,这是我,我们….. ——你看自己都画的什么东西?就不能学学你的二弟,他小你三岁,作的画连丹青大家都要称道,再看看你……简直是丢人现眼! 怀里的徐君逸已经没了声息,徐真轻颤着,将头垂下,微张口,溢出宛若撕心裂肺般哀鸣。 击退起义军花了半天时间,清理残骸又花了足一天,忙前忙后,待再见到徐真的时候,连秦策也忍不住愣了一下。 徐真捂着嘴,咳嗽不断,双眼浑浊,颧骨突出,仿佛一夜之间便到了垂暮之年,看到秦策之后,虚行了一礼,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见过殿下,多谢殿下此次的援助。” 秦策忙着将他扶住:“徐大人不必客气,快快请坐。” 徐真低低应是,坐下来的一瞬间却是身形摇晃,似乎连‘坐’这个动作,都带着他无法承受的阻力。 秦策顿了顿,从怀里拿出了兵符,递与徐真:“这是士兵们在街上捡到的,现在物归原主。” 看到兵符,徐真的眼睛颤动了一下,他伸手接过,连道一声谢都忘了,只是全身僵直地看着兵符,发呆,发愣。 “报——殿下,殿下!大事不好了,边关城传来消息,有大量胡虏兵马进军,就快到达城门口了!” “什么?”秦策赫然起身,顾不上徐真,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少了其他人,屋子里再次陷入了沉寂。 徐真没有动弹。 好半天后,才因一个清冷的声音而抬了头。 楚淮青垂下眼,没有去看徐真被这段日子折磨成了什么模样,只是欠身行礼,问道:“徐大人在向边关城借粮时曾提到,若日后边关城有难,当倾力相帮,不知现在还作不作数?” 徐真喃喃:“…..你是大夫,三皇子身边的那位大夫,要是你早早出现,该有多好。” “徐大人?” 徐真闭了眼,像是根系已被蚕食的古树,彻底颓败了下去:“可是为兵符而来?” “是。”楚淮青道,“现在边关士兵因对抗起义军已然竭力,还要疾行速赶回去边关城,消耗何巨?所以想向徐大人借用一下兵符,待到击退胡虏,自会奉还。” “借兵符,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三皇子殿下让你来的?” 楚淮青看着徐真,睁大了眼,突然低笑道:“边关是盛乾要口,殿下不顾各将士阻拦,执意救援青州,本就犯了大忌,若因此边关失陷,皇上告责起来,殿下要承担的可是灭顶之灾,试想殿下如何会为这小小兵符承担如此风险?楚某万万没想到徐大人清正一生,竟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此次相求权当没发生过,楚某更没来过,告辞!” 说着便转了身,朝门外走去,徐真一时没有反应,直到楚淮青要踏出门,才突然出声,将他叫住。 “殿下要对这兵符有别有心思,早将他据为已有,而不是归还于我,是我多心了。”徐真将兵符递出,“于我也没了用处,拿去罢。” 楚淮青静立着,没有立即接过,直到徐真又忍不住咳嗽几声,佝偻的身子快要坐不住后,方才抬步上前。 兵符落在手中的一瞬,楚淮青的手臂不受控制地向下一沉,似乎这小小的物件也含着别样沉重,他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气,轻敛眼中的某些东西,面露感激道:“多谢徐大人。” 快速地过来打跑了起义军,又快速地回去驱逐了‘胡虏兵马’,装作善后地在边关城磨蹭了不足两天,青州如楚淮青所料的寄来了一些东西。 一封信,和青州州牧的官印。 信中大多在陈述青州的现状,衙内部署,州县大户…..一一提点得具体详细,似是怕秦策无法快速上手青州事务,还特地点明如遇不解的地方,可以去找他的学生范起,从这点看,徐真确实是一个好的县令——也仅限于是一个好的县令。 关于自己的次子及家眷,徐真只是一笔带过,让秦策不必费心,他提到自己深知次子性情,与他一样只是个死读书的料,假以时日,或许能成为一个著名的文人墨客,但注定当不了州牧,也无法承担这个重任。 至于徐真为何不经乾宁帝指示就私自授印,为何要将青州交给秦策,信上只有寥寥几笔提到秦策是大义之人,必能保青州平安,更多的更多,却是与断尾处一大滩墨色污迹混在了一起,不甚清晰。 次日,青州传来消息,徐真因痛失长子而大病了一场,不愈,于辰时三刻逝世。 据说在他走的时候,手里攥着一副年久的图画,画法稚嫩,大致能看清是一个父亲正在教授小孩习字,双方脸上都用墨笔勾出了浅浅的笑意。 时至秦策任昌州牧第一年,夏至已至。 谢富看着地图:“平州之乱过后,襄阳王就坐不住了,凡是有点心眼的都能看出他的不轨之心,也不知道等曾梁逃到了他的地界,会遇上什么好玩的事。” “一条路是死,一条路是被活捉,我倾向于前一条,这样襄阳王就有借口罔顾先帝旨意,以护卫乾宁帝安危为借口,领兵回京,控制京都。”楚淮青道。 “谁让乾宁帝脑子不清醒,就这么大大方方将兵力分派给其他人。”谢富笑道,“自己就留个一万余众杂兵,能挡得住谁?罢了,反正与我们无关。” “以后或许有点关系,毕竟殿下总要做个救驾的样子,是不是真的要救另当别论。”楚淮青神色自若地道:“乾宁帝被控制之后,其他人大抵不会再藏着掖着,等他们有了些大动作,我们再着手改善青州与边关城。” 秦策道:“那便先商议到这里吧,有劳先生。” 谢富望天。 秦策若无其事地又接了一句:“也有劳谢先生。” 谢富这才嗯哼一声,施施然走了。 “谢富此番帮我谋算时机废了大力,殿下何必气他。”楚淮青啼笑皆非:“可是因前几日那事生气了?” 秦策淡淡道:“边关大旱,好不容易寻来几坛酒又叫他转手送人,许他闹性子,不许我气上一气?” 如此青年心性的秦策叫楚淮青百般也看不厌,摇了摇头不置可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74 否,顿了一下,又道:“殿下的生辰快到了罢?” 秦策眸色一闪,假装不甚在意地点头:“先生可是为策准备了生辰礼?” “此次过后,殿下便要行冠礼了,属下身为殿下先生,自然有所准备。” 秦策眉头一颤,满意中透着期许,又似是想到了什么,沉着脸道:“不能是人!” 楚淮青扯扯嘴角,应下:“是,是。” 青州还有大量要事等着自己去接手,虽然不舍,秦策也只能起身告辞,走了几步,突然想起自己的佩剑没拿,便又折返了回去。 然后秦策便见到了他此生永远无法忘却的一幕。 楚淮青跪坐着,方才面对他们时的淡然笑容消散得一干二净,腰背看上去也不再似以往挺直,直直地盯着摊在面前的双手,竟是有些发怔,那双手的手指微曲,颤抖不停,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楚淮青用双手捂面,不住喘息,小声地道了一句,对不起。 看到这里,秦策快速将手腕抬起,再狠力咬住,以疼痛将自己的理智唤回神,以免自己喊出那一声先生。 半响过后,楚淮青放下双手,那双眼再不见刚才的愧疚、茫然与伤痛,只剩下了清明和决绝,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算无遗策的楚淮青,那个在秦策心中无论遇到什么艰难险阻都可以泰然处之,进退有据的先生。 谋取青州用的计策是不是不光彩,秦策并没有过多在意,因为在他看来,徐真确实没有守住青州的能力,即使他不出手,青州被夺也是迟早的事,与其便宜他人,倒不如便宜自己。 可是他从未想过楚淮青在这件事中为他承受了多少阴暗。 从小到大,长年累月,这样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先生到底为他付出了多少? 为什么他没有去仔细想过? 明明发誓要变得强大,强大到足以护住先生…...明明他发过这样的誓言! 但他不旦没有做到,还对先生一直含有那些不敬的想法。 楚淮青起身时发出的声响将秦策引回神,生平第一次恐惧去面对楚淮青的秦策扭过了头,逃也似的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徐真知道时局已乱,痛失长子让他打破固有观念,做了此生最正确的一件事 第五十五章 【捉虫】 利箭离弦,卷席着破空之声射中百步开外的苹果。 那苹果只手大小,皮薄晶莹,摸上去应当是爽润无比,但掌着它的人却是冷汗淋漓,双腿更是抖得不成样子,眼神发直,哪怕被炸开的汁液淋了满脸也没有动弹一步。 有侍从走了过来,若无其事地将被射中的苹果拿走,又换上另一个完好的,他刚准备离开,突然注意到苹果有点下滑的趋势,原是这人被吓得双手无力,难以掌稳。 侍从没有同情,而是在其耳畔厉声警告:“要想活命就拿好!” 这人被喊得一个激灵,顺势向下瞄了一眼,面色更加苍白,两只手的手指抵着苹果边缘,将它用力稳在头顶。 见没其它问题,侍从拿着被箭贯穿的苹果快速远离,汁液顺着他的手指滴下,在地上还未彻底干涸的血液里泛起了小小的波纹。 只是耽误了几息的时间,但张望着这边的老奴却犹显急切,终于等到侍从离开,老奴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将弓箭双手呈给身旁把玩着弓箭的华服男人,恭维道:“王爷今日状态不错,一定能够射中十满贯。” 华服男人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却未将箭搭弓,只是拿起箭,箭身掌在手中竖起,铁制的尖头与拿着苹果的人相重合,意味深长地说道:“静靶总不如活靶有趣。” 老奴手一抖。 正巧这时一位侍卫跑了进来,单膝下跪道:“禀告王爷,五里外发现一伙兵马正往襄阳而来,其中有人举着‘民’字旗,像是近日传得沸沸扬扬的起义军。” 华服男人一斜眼:“他们有多少人?” “看起来不足三千。” 稍微起了点兴致的华服男人脸上瞬间充满了乏味,将弓箭举起,拉满:“三千人敢来我襄阳,指不定是被哪家打成落水狗,往这边逃命来了。罢了,派点人将他们赶去西北道,给洛阳太守找点乐子。” “是!” “先等等。”华服男人突然转口,将弓箭放下,“这事有没有通知公孙骥?” “这…..路上有碰见过公孙先生。” “哦?” 被华服男人笑眯眯的目光看得全身发冷,侍卫忙不迭地坦白道:“公孙先生说,请王爷务必将起义军头领留在襄阳。” 华服男人眼里的笑意更加深邃:“那你刚才可告诉我了?” “属下.....没有。” “没说过?对,我记得你是没说过的。” 华服男人一拍额头,突然将手中的弓箭指向了侍卫的头颅,随着利箭噗呲入肉的声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出口的侍卫睁大眼倒在了地上。 弓箭随手扔给旁边吓呆的老奴,华服男人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衫,面上笑意不减:“去找洛统领,让他带兵拦住起义军,再去通知公孙骥来见我,另外,把这里处理干净。” 老奴连忙点头:“是,王爷。” xxxxxxxxxxxxxx 楚淮青总觉得他家主公这段时间有点不太对劲,但要说具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也说不明白。 将宗卷收好,秦策道:“多谢先生解惑,若不是先生,恐怕策还要在这个问题上多困上几天。” “殿下不必客气。” 看着作势起身的秦策,楚淮青顿了一下,试探问道:“既然天色已晚,殿下不如留下来吃完晚饭再走。” 若是以前的秦策,肯定立马应承下来,将其余琐事毫不犹豫地丢去一边,不放过任何能与楚淮青腻在一起的机会,然而现在的秦策却笑了笑,委婉谢绝:“不了,还有许多事尚未解决,特别青州百姓在徐真死后终日惶惶,若不尽快安抚,怕会闹出事端。” 听到这话,楚淮青也不好继续挽留,只是想起秦策近日脚不沾地、忙前忙后的样子,劝说:“话虽如此,殿下也莫要太劳累,毕竟身体要紧。” 秦策笑着应了,举止得体,看不出异样:“多谢先生关心,策会多加注意。” 楚淮青道:“那…..殿下慢走。” 秦策即使在离开时也没回头,将门关上,楚淮青背对门靠着,回想秦策刚才不带犹疑的样子,心里有些失落。 这是主公第三次拒绝与他一同用膳了,以往至多一次,过几天便会主动上门,可这些天..... 或许主公是真的太忙。 揉着眉心想了半天,只好用这句来安慰自己,楚淮青叹了一口气,反省自己最近是不是太黏着主公了一些,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75 巧逢厨娘来问:“楚大夫,饭菜已经做好了,可要现在端上来?” 以为秦策这次会留下吃饭,楚淮青特地让人准备了许多菜色,还将饭点提早,没想到人没留住,菜还是做了这么多。 想起酒窖里还剩着的几坛美酒,楚淮青笑道:“不用了,劳烦大娘帮我把菜放入食盒,还有今晚我可能会迟些回来,让其他人不必等我,早点回家歇息。” “好叻。” 来之前是考虑着谢富应当与自己一样清闲,没想到刚进门就被一个飞扑过来的‘不明物体’给抱了个满怀。 那‘不明物体’形容风流,如天工所琢的柳叶眉向上微挑,将不羁与风流尽显,眸眼清亮,若无尘明月,皎皎清然,端的是一个玉树临风的美郎君。他直直地看向楚淮青,眸内清波流转,开口带着泣诉的颤音:“淮青,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楚淮青:“……” 边安抚着这只委屈的大孩子边进了屋,在谢富不住的埋怨声中,楚淮青这才知道近日总不见身影的秦策原是与谢富呆在了一起,呆在一起也不是在干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总归四个字可以概括:处理公务。 早晨处理公务,午时处理公务,晚上处理公务.....除去吃喝等必要时间,几乎没有一刻不在处理公务。 谢富的办事能力虽强,但也架不住秦策这样每日每夜地折腾,他现在走路走不动,睡觉睡不稳,喝酒都没了兴头,时时懊恼自己为什么想不开跟了秦策,简直是衣带渐宽,悔不当初。 看到屋子里堆了小半个身子高的公文,楚淮青本来是站在谢富这边的,但当他从谢富口中得知,秦策每日要处理的公文是这里的两倍有余时,那颗心立马又颤悠悠地偏向了自己的主公。 敏锐地察觉自家友人的偏袒之意,谢富也不说话,就这么默默地注视着楚淮青,许是谢富的眼神过于哀怨可怜,楚淮青轻咳一声,于心不忍道:“剩下的公务我帮你来处理罢,你先休息一下。” “如此甚好!”丝毫没有扭捏与客气,谢富十分干脆地当了甩手掌柜,拍开泥封,细嗅一口,微弯的眉眼掩不住喜悦之意,“还是淮青体贴,每次带来的酒都甚合我心。” 自从收了青州,给谢富送酒的人也多了,自家窖中更不缺各类好酒,只是单论酒色酒谊,谢富还是最喜从楚淮青那带来的。 楚淮青笑笑,坐至案前,随手拿起一份公文,只是略微一观,便一手挽袖,提笔开写,行文流畅,丝毫不见桎梏。 只是两个州的小半数公文,比起上一辈子最多一次性管理过五个州县的楚淮青来说,当是小菜一碟。 虽然公务都简单,但想着楚淮青以往从未接手过公文,应该会比较踌躇,此番瞧着对方轻而易举的样子,谢富倒是有些意外,忍不住凑近观看,咦了一声:“为何要在南城门多添五名守卫,北城门两名?” 处理公文时,楚淮青最为专心致志,未曾移眼,答道:“南北城门临着山口,之前的山贼虽已剿清,但另一处山口又接着通往平洲的大道,平洲动乱未息,近日便有百姓看见一伙恶徒流窜了上去。” “这伙恶徒应当会借住在前山贼留下的山寨中,山寨与南城门靠近,要去北城门得过一座桥,那座桥许久没修,早已破损不坎,桥下又是山涧,应当不会有人愿意犯险,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多加防备为好。” 谢富抱着酒坛眨了眨眼,说道:“殿下还担心让淮青你来处理这些繁琐小事会感到劳累,这下他总该放心了。” 楚淮青手一顿,调侃道:“是你想偷懒罢?” 谢富晃着酒坛,洒意一笑:“当闲得浮生半载,举酒高杯,逍遥自在。” 说说笑笑一阵,谢富也喝完了坛子里的酒,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倚着楚淮青阖上了眼。 楚淮青停了笔,唤下人拿来薄毯,为谢富披上,见察觉动静的谢富蹭来蹭去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不由失笑。 屋内灯火通明,唯有纸张收拢的洒洒之音,两位皆是风姿卓越的俊美公子,靠在一起的景象美得能够入画,若将一方换为女子,当是才子佳人的现世翻版。 进屋后的秦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般景象。 作者有话要说:  秦策:虽然很生气但还是要保持微笑^_^ ......... ....... ..... ... .. 秦策:(╯‵皿′)╯︵┻━┻保持个鬼啊!!! 第五十六章 当身上靠着的力道突然消失时,楚淮青第一反应是谢富在调整位置,没有去过多在意,等他处理完手中的这份公文,动身去拿另一份,方才意识到身边已经沉寂许久。 楚淮青疑惑地转头看去,看见秦策静静端坐在他身侧极近的位置,深邃如墨的眸眼与他对视,也不知在这看了多久。 楚淮青:“……” 一定是他眼花了,不然怎么会将谢富看成是主公的样子。 于是‘谢富’开了口:“这么晚了,先生为何会在此处?” 楚淮青:“......”竟然真是主公? 楚淮青眨了眨眼,因为有些惊讶,加上秦策声线一贯低沉,没有听出对方在压抑自己的语气,回道:“属下闲来无事,便想着来拜访一下…..殿下是来找谢富谈公事的?”他注意到秦策身边堆着几卷公文。 秦策嗯了一声便没再出声,楚淮青顿了顿,看周围没有谢富的影子,疑惑问道:“富去哪了?” 脸皮不自觉绷紧,秦策道:“他‘乏’了,现在卧房休息,刚才不方便打扰先生,便没告知你。” “原来是这样,看他近日也累坏了。”楚淮青不甚在意地笑笑,看向秦策身旁的公文,道,“若主公不介意,属下愿为殿下分忧。” 然而秦策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俊颜映照在黯淡的灯光下,隐约有些晦暗不明,根本无法忽视这样的视线,楚淮青小心问:“殿下,怎么了?” 秦策敛眸,手指摩挲着楚淮青刚处理好的一份公文,口中带着轻叹:“先生大才,策一向知道,却一直没有委任先生以重用。” “…..殿下?” “所以,为什么先生从来都不会生气?”手指不自觉攥紧,秦策道,“无论是高官厚禄,还是金银珠宝,亦或是声望名誉,先生均不放在心上…..策想不出先生究竟会在意什么。” 如同淡泊名利的世外高人,将一切视为身外之物,若有朝一日楚淮青要走,秦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用什么来挽留。 楚淮青愣了愣,依着这话摇头回道:“坦白了讲,若非需要,这些东西也没什么用处,属下不是不在意,只是它们不值得属下过于放在心上。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76 ” “那先生最在意的是什么?”哪知秦策语的气突然激进起来,身子朝着楚淮青的方向覆压过去,“谢富吗?” 不明白秦策为什么会这么说,在被秦策按倒之前,楚淮青想也没想,斩钉截铁地道:“不是。” 双方就要贴近在一起,秦策动作一僵。 趁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以免将最深层的东西暴露出来,楚淮青仰起头,郑重中含着别样认真:“是殿下。” 满目锐色化为了皎皎清波,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秦策声线含糊:“是……我?” 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楚淮青没有迟疑:“一直都是殿下。” ——先生,你的生辰快到了,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属下最喜欢的,大抵就是殿下了罢。 ——原来是我……我? ——只要殿下能够开心,便是属下最想要的生辰礼。 十一岁时的对话突然浮上脑海,记忆中的书生也是如今这般温柔的笑颜,与周遭不真切的景致模糊在一起,暖得秦策心醉。 秦策突然有些委屈:“那先生为何不来找我,而是先找的谢富?” 话一出口就发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楚淮青倒是不甚在意:“因为殿下先前没有留下用膳,属下怕误了殿下正事,便没有上门叨扰。” 心虚之感油然而生,秦策讨好问道:“先生可是生气了?” “属下并未生气,只是殿下…..” “怎么了先生?” 楚淮青两只手臂撑在榻上,艰难道:“能否先让属下直起身,这样弯着,腰疼。” 秦策本来已经停了动作,只是潜意识作祟,又不知不觉地向楚淮青靠近,如今双方缓和,犯不着做这么冒险和孤注一掷的事,忙让开:“是策粗心了,先生的腰还好罢,可要策帮忙揉揉?”话未说完,手已经掌上了那清瘦的腰身。 秦策已经不是少年,手掌宽厚有力,带着余温阵阵渗入楚淮青单薄的衣料。无法言喻的酥麻感从楚淮青腰后延伸,直叫他要坠入无法自拔的漩涡,即使已经磨练到可以在对话对视中不轻易失态,楚淮青还是忍不了心慕之人的触碰,何况还是突然触在了这么敏感的位置,与尾椎只有半分之隔。 咬牙定神,楚淮青急忙闪开到了一旁,强装镇定地摆手道:“不必了殿下,属下缓缓就好。” 到手的先生没了,秦策不得不说是遗憾,凄凉无比地想着来日方长,总能寻到机会,古人尚有云事不可操之过急,便勉强按捺下去。 怕刚才突兀的拒绝引得秦策尴尬,楚淮青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对了,为何殿下会认为谢富是属下最在意的人。” 秦策果真被这个话题吸引,淡然面色中透着执拗的控诉:“因为先生时常与他走在一起,还一直这么亲昵地唤他,连唤我都只用殿下……” “只是偶然碰见便一起走了,哪有时常,毕竟也有各自要做的事。”楚淮青哭笑不得,“属下虽是殿下的先生,但也是殿下麾下谋士,若唤殿下的名字,怕是不合礼数。” “自幼时以来,每当问及这事,先生便用礼数搪塞我。”秦策道,“我一个要谋反的人,已经犯了最大的忌讳,又要礼数何用?” 楚淮青忙欠身道:“殿下慎言。” 事实上秦策方才便把那些下人打发走了,不过见到楚淮青这么紧张,立马就乖乖住了嘴,但他也曾日思夜想先生能亲昵地喊他一声策,此次终于有了机会,哪肯轻易略过,只道楚淮青是豆腐乳的心肠,吃软不吃硬,便垂下眸子,黯然道:“策快要及冠,已不是无知孩童,自是知晓礼数不可废的道理,只是临近生辰,先生也不愿让策高兴一下,换个亲昵点的称呼么。” 楚淮青果真动摇:“殿下……” “先生——”秦策直直看他,软糯的语气更添一把火,“先生方才还说策是先生最在意的人,连在意之人小小的要求,先生都不愿意应允么?” “……” 受到秦策会心一击的楚淮青试着张了张嘴,但那个酝酿了许久的策字音转在喉中就是难以出口,面对秦策愈发期许的目光,拒绝的话更是说不出来,他焦急地想了半天,突然灵光一闪道:“既然殿下将要及冠,不如属下便在殿下的冠礼上说,如何?” 秦策孤疑地看着楚淮青,虽然他乐得如此,但先生既然私底下都放不开,又如何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 楚淮青轻咳一声:“殿下方才说,只要是亲昵点的称呼都可以,对吧?” “是,亲昵。”在亲昵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秦策义正言辞地道,“不能是殿下这类生分的称呼。” 不觉得殿下这称呼有什么生分的,楚淮青应了:“属下答应殿下,会是亲昵的称呼。” “真的?” “真的。” 秦策一时喜极,又有了覆压上去的冲动,一回生二回熟的楚淮青早有预料,只当秦策是对身为先生的自己依赖感甚重,没有多想,不动声色地朝旁边挪动,手不知磕碰到了什么,发出声响。 秦策将食盒拿来,惑道:“这是?” “这是属下带来的饭菜,本想和谢富小酌一杯。”瞄一眼被谢富随手扔在一边的空酒坛,楚淮青无奈笑,“现在怕是不成了。” 像是之前的拒绝从未有过,秦策厚着脸皮道:“无妨,正巧我还未用膳,不如就和先生一起吃罢。” 暗道自己得亏来得及时,不然先生喝醉时的样子就要被别人瞧了去,但转念一想,秦策又不免懊悔,要是自己一早答应了下来,是否就能见到先生醉酒时的可爱样子?现在酒被那只酒鬼喝了个精光,想见都没了机会。 腹诽不断的秦策倒没想过楚淮青从未在他面前喝醉过。 对待自家主公,楚淮青一向心大放得开:“那属下让人将这些饭菜热一热。” “不必劳烦先生,我去罢。”秦策将食盒打开,边道,“对了,过几日我打算将先生…..”话到中途,声音却渐渐小了下去。 确认不是自己没听见,而是秦策突然噤声,楚淮青道:“将属下什么?” “…..将先生提携为青州别驾,谢富转任昌州别驾,昌州就一个边关城需要管理,正巧合了他想偷闲的心思。”将食盒中的菜一一端出,无一例外都是自己喜欢吃的,秦策的声线柔和下来,感动不已的同时,也为自己居然拒绝一心为他的先生而分外愧疚。 “多谢殿下。”能为秦策分担,楚淮青确实高兴。 “先生。” “什么,殿下?” “我是你最在意的人,是吗?” 刚才坦言这话还未觉得什么,现在被秦策这样看着,楚淮青又忍不住要羞赧地红了脸,强压悸动,平静地寻了个合适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77 的理由:“殿下是属下唯一的学生,也是唯一的亲人,自然是属下最在意的人。” 不知是习惯还是麻木的秦策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我去叫人热菜。”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下为上辈子的事。 因为酒量不好,楚淮青一直不敢在外人面前喝醉,直到—— 秦策:今日得胜,全仰仗大家出力,大家不必拘泥,务必喝个痛快balabalabala 觉得主公好帅为了掩饰失态而一直喝酒的楚淮青:.....怎么,头突然有点晕? 秦策担忧靠近:先生怎么了? 喝醉后的楚淮青傻愣愣地看着凑在面前的秦策,内心os:喜欢的人就在面前,亲不亲?必须亲! 之后发生了什么,大家都知道了~( ̄ω ̄~) 第五十七章 [捉虫] 按照祖礼,男子冠前十日,需先寻筮者卜筮吉日,后将吉日与亲友相告,以筮法择主礼大宾,旁以赞冠者协助冠礼仪式,以示郑重。 衡武帝逝后,本当长兄乾宁帝作为冠礼主人,为秦策加冠,但襄阳王如今已经借口起义军的名头指马京都,乾宁帝该是抓耳挠腮,想尽对策,顾不上秦策加冠的事宜,也托襄阳王理由正当的福,不必秦策去操心如何应援京都。 冠礼地点被定在青州祖庙,时辰则定于大暑。 即使活过一世,对古人务必讲究天时地利、良辰吉日,并苛刻严谨到一时一刻的风俗,楚淮青一直持以理解却不认同的态度,但当这件事落到秦策的身上,一贯淡然的书生却显得比谁都紧张,在这十天内,简直是脚不沾地,单是从别的州县请来有口碑的筮者便废了很大的功夫。 上辈子起义军没有逃去襄阳,襄阳王亦没有了借口挥师京都,所以秦策是被乾宁帝召回京都完成的冠礼,并以生辰之由,向乾宁帝讨来了楚国公家的赦免。 如此想来,似乎有很多事都与上辈子不同了,身为重生者的优势正在逐渐消退,今后究竟会演变出怎样的将来,楚淮青也不甚清楚。 两人面对面跪坐着,屋外已经传来热闹之声,看着走神的楚淮青,秦策唤道:“先生,可有什么不妥?” 楚淮青回神,摇着头笑了笑:“只是为殿下即将行冠成人而感到高兴,不过少了那些环节……” 将这几日楚淮青为他忙前忙后的样子看在眼里,秦策也终于找到机会将手搭在楚淮青的手背上,和声宽慰道,“策如今年满二十,难道会因为未行冠礼便失去成人之实?不过少几个环节而已,先生不必紧张。” 对前路的茫然仿佛就像过往云烟,消散在了秦策沉着深邃的眸眼里,楚淮青轻轻嗯了一声,似是自然地将手抽回。 秦策对着楚淮青一笑,笑中透着不易察觉的无奈与宽松。 因楚淮青即是主人,又是主宾,秦策便提议将迎宾之事省去,因为情况不允,连带着省去的还有冠者见母见兄。 这项决定一出来,照理应有人提出异议,因为这些是整个冠礼中不可或缺的环节,但楚淮青认为,既然迎宾的主要目的是表现对自己的尊敬,那么这个环节便可有可无。 谢家非士族,谢富没行过冠礼,哪会注重这些虚礼。武将们心性大咧,一致表示殿下和楚大夫说了算。赵世杰虽为谋士,但出生贫苦,未习过礼仪更不甚在意,因为宴请的客人不足位,才被楚淮青抓来意思意思凑个数。 于是本该有的争议便这么不了了之。 没过多久,侍者端来冠服,赞冠者随其后,对着秦策欠身行礼,示意吉时已到。 秦策点点头,正身端坐,赞冠者近前,持栉手中,为秦策梳头、挽鬓、加笄,再以缁将发鬓缠住。 赞冠者手法熟练,没几下便将这个步骤完成,观秦策与赞冠者的表情,看起来也相较肃穆,没人发现秦策正瞄着楚淮青清瘦白.皙的手思绪万千,想象着它们为自己认真挽发的样子。 楚淮青从有司手里接过缁布冠,祝词都是事先准备且记下的,如今复述也不算难事,只是对秦策徐徐说完之后,楚淮青又由衷添了一句:“愿殿下心想事成,健康长乐。” 秦策嘴角微扬,道:“愿此与共于先生。” ‘加冠’总分三加,步骤一同,只是冠服上有更细微的讲究。将手中的缁布冠为秦策戴上,秦策起身,去内阁换上玄端服,系上蔽膝,出房之后面南站立,初加便已完成。 祝词由贤者编纂,规矩笼统,反失了真正的祝福之感,所以楚淮青每当为秦策戴冠时都会偷偷要添一句自己往日念想的祝福,却未想过秦策早已看了祝词,如此三番结束这个仪式,秦策看向楚淮青的目光,早已温和得似一汪柔水。 不明所以的楚淮青回以一笑,黑曜石一般的眸里,同样漾起柔光。 加冠结束,便是宾醴冠者,楚淮青招来赞者,谨然有序地设好宴席,邀请众宾客入座。 谢富的一方多有美酒,曹远的一方多备美食,赵世杰与曾平则坐在了稍偏的角落,与李岳雄父子相邻,以免两人尴尬,楚淮青亦邀请了青州的大儒,细致到每一个人都有考虑,设座得体——这些细节足以反映楚淮青的注重。 鼎钟鸣起,秦策在众目之下入席。 男子容装玄服,宸宁之貌,英姿卓卓,步履不失沉然,俨然有王公贵族、雄姿伟略之风,在座之人一见,少有不为此吸引撼然,包括还在一遍遍斟酌言语的楚淮青。 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过滤成背景,只剩下徐步走来的英俊男子。 由于冠者见母这些个环节的省去,祭食之后就基本完成了冠礼的全部,秦策心心念叨楚淮青答应亲昵唤他的事,他只谓现在人多,楚淮青应当会在冠礼过后说,便想着快速完成,没想到楚淮青突然将他叫住。 “我自少时游历四方,曾遇见过一个大族。”此次是以秦策先生的名头出席,楚淮青便将自称换为了‘我’,“此族中人,亦是二十行冠礼,但他们却多出一步,便是为冠者取表字,以表其德,是逢相亲相熟之人,皆以表字相称,以示亲昵。” 被无数人困惑的眼光注视着,楚淮青看向秦策,从容不迫:“驱驰以人者,为策,策同‘凌’之意,古字以蕴意万千,唯‘德’之美不可为人置喙,我今以师者之仪,为殿下取字凌德,望殿下赴‘凌’之路,显‘德’之尊。” 楚淮青为秦策先生的事早在准备冠礼的十日前便已传出,与之同时传出的消息,还有楚淮青不止是一位妙手回春、济弱扶倾的大夫,还是一位深藏不露、学识渊博的文人谋士,连带着当初秦策求学拜师的经历,也被传诵出了无数个弦歌一堂的版本。 古人对‘师’的尊崇之念很重,以致于不会让宾客们先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78 入为主地认为楚淮青为皇子取名是逾越之举,又想到这‘表字’只为表德与阐述祝福,用以亲昵之称,更似小名或乳名,不占名字的由头,便微微皱了皱眉头,将此事忽略过去。 唯独听到这表字的谢富突然抬了抬眼,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将视线移开,手掌继续百般聊赖地摩挲着酒坛边沿,等着宴席开始后喝个痛快。 秦策此刻的心情很复杂。 要说亲昵,这表字确有亲昵之意,更何况还是先生亲自取的,但要说应了自己的期望,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最后,秦策心中一叹,以礼回道:“谢先生赐名。” 总归还是很喜欢,谁让这是他的先生为他取的。 冠礼结束时,已是午后,除了楚淮青为秦策赐表字稍显突兀,倒没发生别的意外。 送别了宾客,秦策看向被他们晾了许久的赵世杰二人,赵世杰显然有些坐不住,招呼着曾平赶快溜走,秦策上前,将他们拦了下来:“先别急着走,刚才是客宴,之后才是我们私下里的宴席。” 赵世杰始料未及,但参与一次客宴已经让他们如坐针毡,何况私宴,带着些小心翼翼,想要拒绝:“可是我们还有事......” “是吗?” 赵世杰一僵,从善如流地把话憋了回去,只得实话实说:“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我两这样的人,参与殿下的私宴......不太好罢。” 曾平在旁边不说话,显然也是认同。 记起楚淮青曾说过,赵世杰虽有才能,但心性易怯,因长年受人奴役,更有着无法言喻的自卑。曾平身体底子好,与人争斗颇多,早斗了狠气,交与李岳雄调|教,未免不可成事。 秦策没有急着破开这两人的心防,只是用一种平辈之间商量的语气道:“如今灾害频频,你们吃下去的粮食都极其珍贵,总得帮我付完了相应的报酬再想着偷闲。” 赵世杰惊慌地道:“我们没有——”偷闲。 “可曾帮过我的忙?” 瞬间噤声。 “宴后我会告诉你们该做什么。”秦策淡然。 “那我们现在?” “在这里坐着,等到宴会开始,再等到宴会结束。” 赵世杰和曾平:“......” “现在便喝这么多,一会又吃不下饭。”将谢富手里的酒坛抢去,楚淮青瞪着眼前的醉鬼,“莫忘了我们的约法三章。” 谢富也不在意,舔去嘴角的酒液,懒懒散散看他:“你少时都围在殿下的身边,哪有机会去见识什么大族?” 楚淮青自然而然地回答:“总归不是我想出来的。” 谢富耸耸肩,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你为殿下取‘凌’字意,不怕那些大儒过后回过味来?” “他们要怀疑不臣之心,也只会怀疑到我身上。”取名废的楚淮青无奈笑笑,“只是我也想不出有什么字能与殿下相配了。” “以示德行的字,总归有很多。”谢富施施然道,“不过或许这个字,才是最适合殿下的了罢。”又突然凑近,挤眉道,“不然淮青也为我起一个?” “这怎么使得。”楚淮青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我可不是你的长辈,这表字是只有长辈能起的。” “我家那些个长辈,有没有都一样。”谢富仰着头,看向广袤的天空,“随便给我起了这个名字,希望我能成为富足家底的器具,从未有一刻将我当人看。” 或许一贯没心没肺笑着的人突然颓然起来更加惹人心疼,楚淮青忍不住道:“那不然....换个自己喜欢的名字罢?” “改名?”谢富细声喃喃,突然坐起,“好,就改名!” 楚淮青还未怎么反应,便见谢富又眼巴巴地看向了他:“好淮青,你帮我起一个罢。” 不知为何又绕到了要自己帮忙来取,根本不必思考,一个名字便浮现出来。 “谢穷酒。”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凌德这表字不好听( ̄ω ̄;)只是推进感情,真正用到的地方不多,忽略就好,嗯 第五十八章 [捉虫] 为什么要改名为谢穷酒,谢富当初对外的解释是:穷尽天下美酒,但楚淮青则暗暗以为,后四个字无可厚非,‘穷尽’两字改为‘喝穷’很妥当一点。 下意识说出这个名字,见谢富似是十分满意,楚淮青不禁一晒,心道友人开心就好。 客宴上或许还因有楚淮青的叮嘱稍显沉着,私宴上曹远直接放开了手脚,给众人演示了一番什么叫真正的大快朵颐,赵世杰没吃几口的肉直接掉进了碗里,目瞪口呆地看着曹远是如何将他脑袋还大几倍的食物塞进嘴里。 赵世杰转头看向曾平,想向此刻唯一的难友表述一下自己的震惊,却发现曾平正与李岳雄交谈着什么,不时小鸡啄米般点一下头,活像一只被驯服后的乖宝宝。 打量前方,秦策若无其事地与楚淮青边聊边用膳,再看左右两边,一个自顾自地喝酒,一个自顾自地暴饮暴食,让呆愣着的赵世杰仿佛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曹哥哥一向吃得很多,不必惊讶。”旁边蹿出来一个小脑袋,乖巧懂事地端坐在赵世杰的旁边,笑着道,“楚哥哥说厉害的人一向吃得很多,我觉得他能吃这么多确实蛮厉害的。” “你怎么过来了?”稚子少能引起别人的警惕心,赵世杰也不例外,向李岳雄身边一看,属于李衡的座位上果不其然空了人。 “过来讨酒喝。”李衡眨眨眼,压低了声音瞅着赵世杰桌上的那壶酒,“爹爹不让我喝酒,说要是让我喝多了,迟早变成谢先生那副酒鬼模样。” 听到这话,赵世杰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想着未受灾害前,他们那如李衡这般年纪的小孩已经开始尝试饮酒,李衡要是少喝一点应当也无伤大雅,便将酒壶递给了李衡。 李衡瞬间笑弯了眼,酒壶高举,壶嘴往下降,想将酒液倾倒进嘴里,赵世杰见状吓了一跳,忙将酒杯递给了小孩。 “衡儿,你在做什么?” “啊!”刚来得及抿上一口的李衡手抖了一下,快速地将酒一口闷完,酒杯藏在身后,无辜脸看着李岳雄,“没干什么啊……” 李岳雄看着李衡,满目严厉不减,弄得旁边的赵世杰也开始心惊胆战,最终,李岳雄微叹了一口气:“别藏了,将酒杯还给别人,莫忘记道谢。” 李衡嘿嘿笑,将酒杯还给了赵世杰:“谢谢赵哥哥,酒挺好喝的。” 赵世杰顿了下,把酒杯放回桌上,看了一眼回到座位的李衡和对他点头致意的李岳雄,心情微带复杂。 “好了诸位,先停一下。”秦策突然开了口,面对众人,“我有一件事想跟你们商量一下。” 几人皆停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79 下了手里的筷子,看向秦策。 秦策迎上每一个人的目光,没有含糊其辞:“现在青州的事已经安排妥当,我与先生商量了一下,打算挥兵平州。” 还在猜想会是什么事的赵世杰下巴直接落了地。 谢富很淡定:“去多少兵马?” 秦策道:“加上青州四千,我们现在的士兵统共有二万三千人,五千留守边关,八千人留守青州,我与先生同去,攻下平州,一万兵马足以。” 谢富眯眸:“这是表示我又要留下来看家了罢?” 楚淮青笑道:“便有劳富了。”因为谢富打算等秦策冠礼的余波散了再换名,以免招人口嫌,所以楚淮青还是称其谢富。 谢富翻了翻白眼,算是无可奈何地接下了这活。 曹远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我也去。” 秦策抿了口酒水:“你和李岳雄跟着谢先生留在青州。” “为何?”曹远盯着他,“我能打仗。” “平州有我与先生即可,你去反而累赘,我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见曹远要按捺不住性子,秦策又缓缓添了一句,“你若办好了,会算作军功。” 这句话一出,曹远果然消停了下来:“什么事?” “将幽都的兵马赶走。”秦策道,“当然我不是指要你跑到幽都的地盘上去折腾,只要幽都甩兵来犯的时候将他们赶走即可。” 曹远皱眉:“只是赶走?” “对,其他的事不必做。”秦策慢条斯理地道,“总归日后也要讨回来,不急于一时。” 曹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几人的对话连贯自然,仿佛正要做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将赵世杰震惊得无以复加,见此事就要在秦策的口中落锤敲定,赵世杰经不住站起身:“挥兵平州,理由是什么?” 话刚出口便察觉不妥,被众人视线包围的赵世杰一瞬间僵成了石头,虽然心里懊悔不已,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殿下声名在外,如果无端去攻打平州,会有损殿下您在百姓之中的声誉,也会引起皇上的震怒,到时候殿下要面对的不止是平州的士兵,而是整个盛乾的士兵。” 或许是因为紧张,也或许是不习惯讲这些文绉绉的话,赵世杰说得过快,字句不甚清晰,将他急得脸颊涨红,补充道:“请殿下三思。” 楚淮青与秦策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秦策率先淡笑了一声,放下酒杯:“不管如何,你没有选择继续保持沉默,能为可能对我不利的决策提出异议,我十分欣慰。” “我…..”没有大发雷霆的秦策在赵世杰意料之外,终于察觉大家视线里的东西不是斥责与嘲弄,而是友好的笑意,赵世杰奇迹地安了心,挠了挠头,“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你什么都没说错,只是提出了疑问。”楚淮青对他安抚地笑了笑,“今日襄阳王挥师京都的事,可有耳闻?” “这……听到过一些。”秦策没有限制他和曾平的自由,闲来无事在街上乱逛的时候,听到商人们多是在谈论这事。 “你们那日一闹,将季升斩杀,在新的州牧继任之前,平州的士兵便形同虚设,也因你们起的由头,那些百姓不甘继续被奴役下去,日夜惹事不休,失去统领的官兵怕是已经被闹得劳神竭力,而那些尚还在支援路上的兵马,注定不会有机会赶到平州。” 赵世杰:“……”是他的错觉吗,为何在提到他们当初所做的大不敬的谋逆之事时,楚先生看他的目光竟然饱含着赞扬与看好? 赵世杰回过神来:“是因为会被襄阳王绊住?” “襄阳王的不怀好意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我们的皇上如何能坐视不理?”楚淮青点头笑道,“现在你可了解了?我们此次不是占领平州,而是不忍平州百姓受暴乱之苦,前往‘支援’。” “是…..是这样啊。” 有些认同,有些迷茫,有些吃惊。赵世杰没想到为人仁厚的三皇子殿下也会做这样的事…….这样的,事? 有过之前的教训,至少不会再鲁莽质疑,赵世杰问得小心翼翼:“那,实际上还是打算要取下平州吗?” 谢富摇摇头,看了楚淮青一眼,似是询问他去哪找了这么一个活宝,楚淮青坦然耸肩,笑着回了谢富一个是否愿意收学生好好调.教之的眼神,谢富想也没想地拒绝,诚诚恳恳、真真挚挚地表示自己这副性子只会去误人子弟,还请淮青小友另请高明…… 秦策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似是无意地打断二者的眼神交流,对赵世杰的问话不置可否,平静地道:“只是‘暂代’州牧一职,若皇上后有安排,且安排妥当。我自会交出平州。” 这句话带有深意,‘后有安排’是一点,‘安排妥当’又是一点,但赵世杰初涉战场没多久,在谋略方面毕竟稚嫩,即使从话语中察觉出异样,也不知异样源于什么,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宴会过后,秦策将赵世杰和曾平叫住,等到其他人离去后,方才说:“这次去往平州,你两也要一道跟着。” “我两?”指了指曾平又指了指自己。 “这里还有别人吗?”秦策挑眉。 “不是,我…..小民是指,我们去了,好像也帮不上殿下什么忙……” 秦策颔首:“是帮不上很多忙,因为你们要帮的忙只有一个。” 赵世杰睁大眼:“啊?” “平州你两较熟,我需要你们领兵进去帮我探查平州的部署。”秦策道,“这件事至关重要。” 直到秦策的身影消失,赵世杰和曾平二人都没有从被重视的不真切感中脱离出来,又见楚淮青走到他们的面前,温和一笑。 赵世杰不自觉抖了抖肩,将脸皮绷紧,以显得更正经一点——对于将他们降服并救下了曾平的楚淮青,赵世杰心里还是含着小小的敬畏。 “这么看着我作甚么?我与你一样,食的是五谷杂粮,可不是人。”楚淮青拍拍赵世杰的肩膀,温声说道,“若是需要饭食,向侍从明说便是,不必每日战战兢兢……对了,下次在殿下面前,莫忘记自称属下。” 赵世杰身体一僵,又逐渐放松了下来,低声道:“好的。” 原来殿下和楚先生都知道……他们为曾梁立碑祭奠的事。 楚淮青笑笑,抬步欲走,又突然侧过头,笑道:“有一件事还是要让你们明悉,即使做出谋乱的事,要面对的也不是盛乾的全数兵马,我们的殿下手里不就掌有两万吗?” 赵世杰与曾平若有所思,抬首看去时,楚淮青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五十九章 转眼立秋,徐徐凉风吹过颓破的城墙,鸦啼三声,天色将暮,遍地可见布满泥渍的砖瓦,随微黄的落叶一起化为了平州如今死气沉沉的景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80 象。 吴七躲在一块石墙之下,半蹲着,小心地探视前方,将自己的身体尽可能缩成一团——实际上他做得也十分轻松,尽管他已经成人,但瘦弱的躯体根本挤不出肉来占领更多的地方。 有四个人在吴七的视线范围内慢步走着,他们的手中拿着破损的刀具,像是官兵使用的那种,但显然身着褴褛且面黄肌瘦的他们并不是官兵。 这些人看似走得随心,但细瞧之下却能发现每一个人的眼神都饱含着异常的警惕,他们拿着刀的手一直紧绷着,似乎就等着危险出来的时候能够及时地一刀砍上去,和对方拼命,过路的一两个行人看见了,虽有慌张,但更多的像是麻木,没有理睬,掉转头匆匆离去。 兴许双方都没有恶意,但在这样的境况下,他们不敢去赌。 不远处传来吵闹声,一队官兵追进了这条街道,他们大概有将近十来人,但不是奔着那四个人而来的,而是被他们追赶着的,不断奔逃的三人。 四个人之前的行动多多少少带着点漫无目的,此刻见了官兵,像是突然找到了目标的野兽,发出一声嘶哑的怒吼,提起刀朝那队官兵冲了过去。 官兵对这中途杀出来的队伍始料未及,慌忙之下,竟是很快就镇定下来。双方打成一团,之前的三人被卷入这场斗争,根本来不及逃跑,随手捞起地上的搬砖,看也没看,朝着近前的人头上砸。 有人惨叫,有人怒骂,分不清谁是谁,精疲力竭地散开之后,能勉强站立的只是少数人,方才还鲜活的生命就栽倒在他们的脚下,谁也没有再多看一眼。 官兵剩的是大多数,一方追,一方跑的一幕便再次上演,等到他们都已经离开,一直冷眼旁边的吴七才现出了身形,他像过街老鼠一样拘下腰,急跑到已死的人身边。 那三个人手中拿着的果然是粮食。 包裹散开,大米馒头散了一地,吴七没有细看,随便捞起一人手里的半只包裹便开跑,没有愚蠢地试图全拿,在他之后,五六个与他一道围观了全程的人冲了出来,发狂地争抢地上的食物。 得亏吴七拿得不多,才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包裹贴着肚子捂得死死的,过一条街就要找一个地方隐蔽一下,等着真的没人才重新奔跑,就这样拖着挨着,吴七终于回了家——一个破得不能再破的矮房。 吴七来到门口,发现门被关得死死的,立马松了一口气,谨慎地看看四周,拐到了房子的旁边,靠后的位置放着一个没了水的大水缸,吴七使出浑身力气,将大水缸给慢慢挪开,也为此涨红了脸,气喘不止。 水缸挪开后,有个可容一人钻过的小洞,吴七把包裹扔了进去,跟着快速爬到了里面。 屋子里陈设不多,甚至连床都没有,只有一张草席,进屋后的吴七来不及拍掉身上的灰,先跑到草席边,揭开草席,将坑洞里的小女孩给抱了出来。 小女孩微微睁眼,发出一声模糊的呢喃:“哥哥…..” “嗯。” 包裹塞给小女孩,吴七马不停蹄地再次站起,拖走挡着门的大柜子,把门打开又关上,绕到旁边把水缸归位,再从门口进屋,用柜子重新挡住门。 小女孩没力气抱稳手中的包裹,致使一边敞露了出来,让布料里冒出了一个白白大大的馒头尖,她像是惊讶像是喜极,抬头看向坐到她身边的吴七,眼露希翼。 吴七生冷地道:“吃。” 飞快地将馒头抓起,一口咬了上去,小女孩吃得狼吞虎咽。包裹里还剩两个馒头、一个饼、一些碎米,吴七看了看小女孩,将包裹扎起,丢进草席下面的坑洞,回过头,小女孩已经住了嘴,将大半个馒头递给他,干巴巴地说:“哥,饱了。” 吴七拿过馒头,光滑的表皮上还留着浅浅的牙印,但实际咬去的地方不多,他把馒头递了回去,板着脸:“吃。” 小女孩垂下头,没接,手指绞着烂衣服:“饱了。” “吃!” 抬起眼,眼睛微湿,小女孩固执地道:“我吃饱了。” 吴七紧绷的脸皮抖了抖,扳了一大块馒头塞进自己的嘴里,当着小女孩的面咽了下去,又扳了一块适中的,递到小女孩的嘴边。 眼泪终于淌满了那张稚嫩的小脸,小女孩不住用手抹去泪水,却留下脏兮兮的污渍,她哽咽着,张嘴含住那块馒头。 夜幕降临,数缕银白色的月光从被木板封住的窗户缝隙中透出,吴七拍哄着怀里刚刚陷入沉睡的小女孩,眼皮向下直颤,就在他快要迷迷糊糊地睡过去时,屋外传来炮火的震响,紧接着是有人砸门的声音,小女孩第一时间被惊醒,惊慌失措地看向吴七。 吴七当机立断,揭开草席,将小女孩给抱进了坑洞,小女孩张嘴要喊他,却被吴七用手一把捂住。 “活下去。” 结巴的兄长生平第一次说出连贯的一句话,小女孩的眼泪再次淌出了眼眶,吴七复杂地注视着小女孩,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把草席缓缓覆盖了下去。 门被砸开,暴露在夜色下的不是官兵,而是两个凶神恶煞的恶徒,手中利光绰绰的砍刀让人发寒。 吴七缩到墙角,看似胆怯不安地注视着他们,两个恶徒看了眼这个家徒四壁的房屋,骂了一声晦气,走过来将吴七提着脖子一把拎起,拿刀指着他的眼睛:“小子,你家里有什么吃的没有?” 吴七拼命摇了摇头。 恶徒不甘心:“我再问一遍,有还是没有?” 吴七仰着脖子,双腿不住踢蹬,脸憋得通红,吃力摇头,然而嵌在脖颈上的力气还在继续加大,恶徒或许是没相信他的话,或许只是为了发泄找了这么多家都没发现一点粮食的怨气,总之他确认今天必死无疑。 状况就在此刻突然发生,闲在一边的恶徒被一个大力掼倒在地,发现屋子里多出两个人的恶徒惊吼一声,扔开吴七,然而他的步子还没迈开几步,就被蓦然松弛的草席绊得踉跄倒地。 曾平看着趴在他跟前的恶徒,向赵世杰询问:“他这是要干啥?” 赵世杰上前,一剑把狠狠砸在了恶徒的后颈,顺势把晕过去的恶徒踢到一边,耸了耸肩:“管他要干啥。” 作者有话要说:  向读者大人们报告一下今天的行程_(:зゝ∠)_ 七点起床,洗漱,吃早饭,磨磨蹭蹭到八点 八点坐在电脑桌前,发呆发愣,到十二点吃饭 又坐在电脑桌前,发呆发愣到晚上六点吃饭 于是直到晚九点半才想到该写什么(╯-_-)╯╧╧ 第六十章 [略改+捉虫] 平州县外,一队兵马暗暗潜伏在树林深处,丝毫没有响动发生,仿佛与周遭荫翳融为了一体,两骑马蹄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81 声自不远处传来,悄然隐入其中。 楚淮青看向滚鞍下马的赵世杰,正欲询问平洲的情况,突然发现曾平的马上还多了两个人,不禁皱了皱眉头,询问道:“他们是谁?” “平州的难民。”吴七和小女孩被曾平提溜了下来,赵世杰瞅了眼两人的样子,“应该可以这么说吧。” 哪怕被人拎下来的时候吴七也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是默默地抱紧了小女孩。 秦策问道:“找来的还是救下的?” 看赵世杰的脸色得知是后者,秦策又不动声色打量了一下面黄肌瘦的吴七两人,招手让士兵把人带下去进行安抚,但却被赵世杰拦住。 “老大,不,殿下,属下带他们过来是有原因的。”赵世杰用力揉了把嘴,试图把舌头捋清楚,“平州现在的状况有点奇怪。” 楚淮青道:“怎么个奇怪法?” “有很多人在街上晃。”赵世杰仔细回忆道,“不是官兵,不像山贼,也不像平州县的百姓,但身着贼寇的打扮,看上去也比较强壮,我和曾平怕惊动了他们,就没敢深入。” 楚淮青心下一咯噔,与秦策相视一眼,蹙眉细声:“也就是说刚才听到的炮火声不是错觉……” “炮火?”曾平闻声迷茫了一下,不确定道,“刚才路上好像是看到了火光。” 楚淮青沉吟着,又问向赵世杰:“你如何确定他们不是贼寇?” 赵世杰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们做过贼寇,所以比较清楚,真正做贼的人,他们的行动不会这么规整,表情也不会过于坦然,并且打斗的时候,贼寇的打法是刁钻和出其不意,他们的出招反而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像是专门为大场面下的拼杀做准备。” 听完赵世杰的话,楚淮青的眉峰越皱越紧,像是陷入了某种疑虑,秦策问道:“这伙人有什么问题?” “殿下,属下最担心的事可能要发生了。”楚淮青面向秦策,声线沉实,“盯着平州的势力不止是我们这一方,而且赶巧不巧,对方也决定在今天下手。” “那些人是士兵伪装的?”赵世杰一惊。 仔细琢磨之后落实了这个猜测,楚淮青回道:“听你的描述有五成可能,加上炮火有七成,一般贼寇没有那个财力。这些人应该也是来试探口风,真正的兵马还在之后,平州附近的州县有四处,排除青州、襄阳,还剩下洛阳和扬州,但如今这个情况,无法确定是哪一方的人马。”也无法确定他们的兵马是否足够抵挡对方的人。 秦策突然笑了一声:“无论是哪一方,只要他们名义上还没入城,便算是后来者。” 虽然局势危急,但秦策的语气依旧是不疾不徐,这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众人隐隐不安的情绪,楚淮青冷静下来,答道:“所以不能再这么继续拖下去了,我们得尽快进城,找到季砚。” 即使在平洲活了小半辈子,但对这些大人物也只是一知半解,赵世杰好奇问:“季砚是谁?” “季升的表叔,季升之后,他是季家最有地位的一个。”楚淮青道,“兵符一定在他那。” 赵世杰忍不住又问:“可那是足足一万兵马,就算我们找到了季砚,难道他会甘心乖乖交出来?况且我们现在连他是不是还在平州都不知道。” 楚淮青反而摇了摇头:“季砚没胆子使用那些兵马,因为名不正言不顺,兵符拿在手里也是鸡肋,但他也不会轻易丢弃,因为对现下的平州来说,一万兵马相当于一块有力的免死金牌,只要他还舍不得季升带给季家的荣华富贵,就会在平州县内继续呆下去。” 赵世杰愣了愣,理不清是该钦佩楚淮青还是询问自己现在该做些什么。 秦策很快反应过来,任命十队小前锋,让曾平和赵世杰各带领其中三队去搜寻季砚的下落。 “若遇到那些人在惹是生非,不必留手。”秦策吩咐道,“尽量注意百姓的动静,勿要让他们受惊。” 为秦策后一句话呆了几息时间,赵世杰两人攥紧了拳,真心实意地应下:“属下领命。” 临走之际,赵世杰突然转过头看了眼秦策俩人,意味不明地瞄向吴七。 秦策略有所思,似是明白了赵世杰心中所想:“我知道了,这点你做得不错。” 得到夸奖的赵世杰脸上一红,驾了一声,领着兵马与曾平一道向城门口驶去。 托那帮‘贼寇’的福,城门早已形同虚设。 人走了之后,秦策看着炸开了全身尖刺的吴七,颇感头大,示以楚淮青求助的视线,楚淮青了然,不禁一笑,来到吴七二人的身前,缓声道:“你和你妹妹是否一直呆在平洲?” 吴七闭紧嘴唇。 楚淮青微想片刻,看了秦策一眼,对方心领神会,让士兵拿来了一袋干粮。为了方便携带,军中干粮一律准备的是粟米饼和肉干,虽然简陋,但对吴七和小女孩而言绝对称得上是美味。 小女孩喉咙一咕噜,将脸迅速埋进吴七的怀里。 楚淮青没有忽略小女孩嘴角的点末晶莹,朝着警惕的吴七抖了两下干粮袋:“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我便将这些粮食给你,纯粹的交易。” 吴七还是半信半疑地打量着他。 楚怀青没有杂质的瞳孔里染着温和:“或许你还不是很需要这些粮食,但你的妹妹需要,她生病了,你没发现吗?” 吴七抱着小女孩的手一紧,眼中有明显的慌张,小女孩仰起脸,对着吴七拼命摇了摇头。 “你妹妹最近是不是时常昏睡,身上还生起了许多奇怪的斑迹?”见吴七瞳孔一紧,楚淮青平缓了语气,“这种病虽然好治,但她毕竟年纪尚幼,如果放任不管,很可能会因此丧命。” “怎、么、办。”吴七前倾一步,急切道,“救、救、她!” “我会救她。”楚淮青道,“但你得先帮我们做一件事。” “何、事?” 楚淮青没说话,只是将干粮袋递给了小女孩,小女孩看看吴七,垂头没接,吴七咬了咬下唇,将干粮袋接过,拿出肉干交给小女孩,这次小女孩没迟疑,张口便咬。 楚淮青这才直视吴七的双眼:“带我们去守卫最多的地方。” 纵横的火光连绵一片,硝烟与火弥漫了整个天空,‘贼寇们’急功近利,没等难民们掏出那一点粮食便是手起刀落,尖利的惨叫声划破夜幕,铺天盖地是绝望的哭喊,世上仿佛只剩下了浓重得令人窒息的黑,与越发鲜丽的红。 横尸遍布的情况活生生刺痛了赵世杰与曾平的眼,曾平冲冠眦裂,士兵们一声厉啸,喊杀之中,一骑兵马气势汹汹地挥刃而来,宛如离弦利箭,势可破竹,狠狠刺破‘贼寇们’凶恶的嘴脸。 砍再多人也无法平静心神,曾平如鲠在喉,直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82 感喘不过气,他如同发狂一般挥动手里的尖刀,一边杀一边满脸戾气地喝道:“同样都是士兵,为何这些人能够这么狠毒!?” 赵世杰同是气红了眼,他们自贫民出身,最能理解难民们的恐惧,一向缩于人后的他此刻竟是忍不住举起了剑刃,在斩杀了就近一个‘贼寇’之后,他奇迹般地发现自己潜藏于心中的胆怯居然消失了。 被救下的难民在角落缩成一团,又是小心又是谨慎地注视着这帮士兵,眼里还带着惊惧,赵世杰攥紧缰绳,深吸口气,缓缓道:“大概是因为,引领我们的,是三皇子殿下罢。” 曾平挥动的刀停滞了一瞬,望向残破的街道:“我现在开始庆幸,自己是三皇子旗下一员。” 转念想到当初被楚淮青招降时的不情愿,赵世杰同是感叹道:“我也是。” 百姓对士兵都有一种天生的敬畏,不掺杂坏的一面。眼见救下他们的士兵并没有对他们做出什么伤害,反而将行囊里的食物分给他们,难民们终是消了怀疑,即是感激又是好奇,上前询问赵世杰他们的身份。 一双双灰暗的眼睛在月色下勃然生辉,胸腔里仿佛被什么东西突然直击而上,赵世杰生平第一次体味到何为心潮澎湃,让他腾升出一股就连当初执号起义时都没有过的冲动。 “我们是三皇子麾下士兵,专为支援平州而来。”声音虽小,却掷地有声,实实在在地传入难民们的耳里,赵世杰道,“请诸位放心,有三皇子在,今日以后,大家再不必忍受饥劳之苦。” 要一个饿了许久的人相信他明日便会丰衣足食是一件困难的事,有百姓当即就问:“真的吗?” 谁也无法料定今后会发生什么,但面对这样的质疑,赵世杰不知为何就笃定了,笃定秦策能够带来世人想要的安宁。 他字字铿锵道:“必定为真。” 平州很大,但为了寻找粮食,吴七几乎徒步跑遍了整个平州,官兵最多的地方就是他们平日里最不能涉及的险处,自然对它的位置一清二楚。 与楚淮青所预想的一致,季升身死一事之后,季家人没敢再呆在州牧府邸,同样他们也没亏待自己,找了个较偏的地方重新建了一个更宏伟更辉煌的府邸,其规模足可与皇子宫殿看齐。 看到这座府邸时,这位季表叔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楚淮青大抵是估摸清楚了。 士兵将府邸围得水泄不通,人数与训练有素的优势上,平州的官兵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大多数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闯入者是谁就被强制镇压,凡是有不服从趋向的,也被毫无情面地暴揍一顿后用以杀鸡儆猴。 当那些被揍得哭爹喊娘的人被丢到人群中最显眼的位置时,整个场面出现了一时的沉寂。 士兵清出一条道路,恭敬待在两旁,秦策信步而来,目光沉然,令人生畏,不紧不慢地扫视着那些躁动不已的官兵,与这双眼睛对视着,官兵们竟是本能地消除了反抗的念头,安静了下来。 秦策再没看他们一眼,与楚淮青步入府邸之内。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鼓励(づ ̄ ? ̄)づ多多少少理清楚了,暂时应该不会再卡【大概?】 云城明天要早起,今天就不熬夜码了,速度快能睡觉之前码出一章【大概?】 就是酱紫≧▽≦诶嘿~ 第六十一章 鱼贯而入的士兵引起了府邸内的连连惊喊,秦策站在门口,浅淡的眸子在那些脸色红润、体态富足、与外面难民惨状大相径庭的侍从与季家人身上瞄了一眼,眉头蹙紧,沉声下令:“拿下。” 士兵唯秦策示从,当即上前擒拿,季家人见势不好,立马转身欲跑,只是还没来得及跑几步,就被士兵不客气地揪着衣领拖了回来,朝着秦策慌忙大喊:“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可是季家!” 前一句话惊慌失措,后一句话着重强调。 秦策俯视着被按在地上的季家人,似笑非笑:“季家?” “没错。”那人费力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梗起脖子,似是在强撑耀武扬威的气势,“不管你是谁,只要敢在平州得罪了季家,我保证你日后吃不了兜着走!” 有一种人,嚣张蛮横一世,以伤害蔑视他人为乐,而当他们在濒临颓败之际,往往会做出一些在外人看来虚张声势并且十分可笑的举措,这并不代表他们看不清形势,而是他们看清了,又抱有极其不甘的侥幸。 受楚淮青和谢富多年的竭心教导,秦策也多多少少染上了一些恶趣味,具体体现在如何打破这种人的侥幸方面。 “原来你们是季家人?” 秦策露出为难的神色,半响之后,在季家人忐忑的眼里微微一叹,充满了妥协的意味,“我知道了。” 那人与其他季家人对视一眼,纷纷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喜色,厉声喝道:“那你还不赶快松开我们?” 扬起一边眉毛,秦策负手笑了笑:“这个请放心,总会有松开你们的时候。” “什么时候?” “上断头台的时候。”语气平常,笑意依旧,正如谈论今日天气正好。 “……等等,等等!” 看着秦策毫不迟疑地转身朝里屋走去,犹如被一盆凉水浇醒的季家人大喊:“你疯了吗?我们可是季家人!” “这个也请你们放心——” 秦策头也不回,丝丝冷意从淡然的语气里飘来,让整个场面直降寒渊:“季家,很快就不复存在了。” “什,什么……唔!”多余的话淹没在了士兵的手掌中。 红木地板光鲜亮丽,即使裸脚踩上也不会感到难受,檀香木雕刻成的门沿上镂着精致云纹,玉石璧瓦在暖光的普照下渲出了温润光泽,无不让人心旷神怡。 但走在其中的楚淮青却只能感受到秦策越来越严重的低气压。 “我应该早点过来。”前方的秦策声调低沉,听不出具体情绪。 楚淮青轻声劝解:“如果未等到襄阳王兵临京城,夺取平州的事就会显得引人注目,这于殿下不利。” 秦策在士兵把守的主卧门前停下,摇了摇头,笑道:“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应该自责。”语罢,人已经走进了屋内。 观秦策面上没有丝毫踌躇,目光坦然明洁,并不似话里所说的那般自责愧疚,但一想到之前走在街上时,秦策目视着那些废墟残垣一直起伏不定的胸口,楚淮青便忍不住默然。 秦策确实沉痛不已,但他选择将滴水不漏的一面表现给世人。 楚淮青直觉主公有些变了。 ……或许早在很久以前,他不曾注意到的点末细节中,就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 屋内亦站着许多士兵,锐利的兵器均指向一个地方,秦策挥了挥手,得到示意的侍女们连忙捞起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83 褪了一半的衣裳,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这房子可真不错。” 慢条斯理地踱着步子,将房里的一切尽收眼底,秦策发出一声喟叹,似是没看见座上瑟瑟发抖的季砚,略带兴致地指着一盏琉璃灯道:“这灯如何?” 楚淮青配合欠身:“做工精致,未曾模糊灯火的光辉,以此得见是大家的手笔。” 秦策又问道:“先生可知这个东西值多少钱?” 一贯的温言和气:“足够承担十户平常人家的五年开支。” “哦?一盏灯就这么值钱,这房子可不小啊。”秦策环顾四周,犹显惊叹,“据我所知,前平州牧季升季大人似乎只是一般儒仕出身,在任不过二十余年,照朝廷每年发放的俸禄,就算他不吃不喝,恐怕也达不到这么显贵的程度。” “殿下,当官的若想来钱快,不外乎三条法子。” “你便说说,哪三条。” “一、营商,二、官贼勾结,三——”刻意放慢了语速,楚淮青一字一顿道,“刮夺民脂民膏。” 观座上季砚脸色,已然苍白如雪。 “没听说过季大人生平有什么营生,也没见过有哪方贼寇能进献这么多钱财。”秦策的手摩挲在如青丝般柔顺的细绸上,“这第三条……似乎能算作贪污了罢?” 楚淮青道:“是。” “若这间屋子里的东西都是季大人贪污而来,何判?” “收押入狱。” “若加上整个府邸?” “斩首示众,当犯三族。” “若不只是这些?” “株连九族,族中后人,世辈为奴。” 秦策笑了一声,走至季砚的面前,脚步磕落之声,犹如平地惊雷落在季砚的心头,骇得他全身上下冷汗淋漓,瞪目慌张:“你,你们到底是何人!?” 明明季砚还在座上,却硬生生像是矮了秦策一头。 “季表叔不是蠢人,应当已经猜到了才是。”秦策分外‘体贴’的样子,“不过本皇子看你心匮乏力,怕是难以思决,特地免去你此次行礼,你现在只用告诉我,平州的兵符放在何处?” 兵符?对了,兵符! 本以为是必死的绝境,没想到还有一线转机,季砚强装镇定,沉声道:“三殿下可是想要这兵符?” 秦策嘴角轻扬,玩味的视线中透露着意味不明。 季砚咽了口唾沫:“我可以将它交给你,但我有条件。” 秦策一脸理解地点点头:“什么条件?” 眼看秦策松口,季砚迫不及待地道:“放我一条生路!” 秦策反倒疑惑:“不是整个季家?” 季砚愣了一下,忙道:“对,是,是整个季家。”话语有点结巴。 “就这一个?” “不,当然不!”许是太过激动,季砚的声音陡然拔高,“而且整个季家的财物都得归我!” 秦策迟疑了一下,回道:“你现在是季家当家人,自然归你。”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让皇子妥协,澎湃的波涛在胸口卷席翻腾,逐渐涌成滔天海浪,季砚捏紧椅子的扶手:“外面那些贱民若要对我不利,我要你派兵解决他们,并且要一劳永逸,一个杂种都不能给我留下!” 秦策仍是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还有没有?”像是依旧妥协。 “我要你得到兵符之后即刻离开平州,并且要留下一半人马供我差遣!” “嗯,然后?” “我要成为平州州牧!” 秦策终是收回了犹疑,深深地看他一眼,摇了摇头:“那还是算了。” 季砚瞬间哑然,终于意识到自己过了火,冷汗立马又冒了出来,想要挽救地追问:“为什么?” “成为平州州牧,自然就有了平州的兵符,还要贴你一半兵马……在季表叔看来,本皇子会做如此蠢笨的买卖?”秦策挥手示意,“把他给我捉起来,拖下去和其他季家人一起收押,待到数日后问斩。” “不是,不是,三皇子殿下!”季砚扑上去拽住秦策衣角,口齿不清道,“我不要成为平州州牧了,我也不要那一半兵马,我可以将兵符给你,只要殿下放我一条生路!” 秦策像是懒得再理睬,眼也未抬。 士兵不为所动,三两下便将季砚拿下,季砚这下真的慌了,不断喊道:“殿下,真的,殿下!兵符就在这椅子下面啊殿下!” 季砚被士兵拖走,喋喋不休的叫喊声终是远去,楚淮青走到椅子前,想将兵符拿出。 秦策一把握住了楚淮青的手腕。 楚淮青疑惑看他:“殿下?” 只见秦策面不改色,眼里却掠过没有丝毫掩饰的厌色:“这人刚坐过。” 楚淮青眨了眨眼睛,怀疑秦策其实带有精神洁癖。 “我进来的时候他正在捞裤子。” 楚淮青前倾的手一抖,慢腾腾地缩了回来。 看着楚淮青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窘迫模样,秦策脸颊微鼓,终是忍不住偏头闷笑一声,好在他反应及时,赶在楚淮青发现之前一脚踹到了椅子上。 ‘嘭!’的一声过后,玉砌的座椅应声而裂。 楚淮青:“……” 嗯,他家主公就是这么威武。 明黄色的物体在断痕处露出一个小角,秦策将其拿了过来,递给楚淮青:“先生可知道这一万兵马安置在何处?” 楚淮青没再多想,回道:“不难找,应该就在这附近,因为季砚不放心自身安危。” “报——殿下,南城门出现大量不明兵马!” 楚淮青拿着兵符的手一紧。 来得太快了。 秦策皱眉:“大致多少人?” “一万有余!” 作者有话要说:  先发一章,还在上课,另一章晚上写,有点晚,等不及的亲们可以先睡,云城发四不写完不睡_(:з)∠)_ 第六十二章 侦查通报的士兵在眼力方面专有练习,估数已成平常,但要估得精确,还需要随战很长一段时间。 ‘有余’是个相当模糊的量词,谁也无法确切知道这余的到底是两千、三千还是更甚,以至于摆在秦策和楚淮青面前的问题也变得险峻起来:他们带领的士兵只有四千,而对方至少有一万之巨。 楚淮青当即道:“先把赵世杰他们叫回来。” “人来了也不一定打得过,若真在平州之内打起来,受难的还是百姓。”秦策皱眉,看向楚淮青,“先生,你先领一队人去找平州的一万兵马,我留在这里与赵世杰他们会和。” “殿下。”楚淮青欠身回视,满眼均是不赞同,“他们能来得这么快,说明之前的‘贼寇’已经向他们通风报信,述说了我们的情况,如今这伙人进了城,九成可能要直奔季家府邸而来,殿下留在这里,只会凶多吉少。”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84 “所以我不能退。”秦策淡声道,“若我退了,气势上便输了,修整平州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就算这次在人数上赶跑了他们,难保下一次他们不会侍机进犯。” 楚淮青丝毫不肯退让:“哪怕他们无数次来犯,哪怕他们获取了平州,也抵不过殿下重要,殿下若有顾忌,倒不如让属下与兵马留在此处,也不算失了气势。” 心花怒放,莫过于此。 秦策面上仍是沉静,眨眼的频率却快了一些,语调还带上了欢快的小尾巴,故意道:“后一句话才是先生想强调的罢。” 楚淮青听出了秦策的调侃,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认真,凝声道:“殿下的安危,比任何事都重要。” 秦策感觉自家先生就是那蜜糖水,铺天盖地将他撩了一脸,然后水流不经意滑落嘴里,顺着五脏六腑沉入了心田。 很想与楚淮青这么一直纠缠下去,然而形势不容他们有过多的踯躅,秦策笑道:“先生是否猜到了他们的来历?” 楚淮青眉头微蹙,轻声道:“南城门,是洛阳。” 秦策了然,仍是轻松地摇头笑叹:“要是洛阳那便好说了,李温近日里动作这么大,生怕世人不知道他打算干什么,我的皇子身份能对他造成的牵制应当不大。” “既然这样,那便由属下……” “但依旧存在牵制,若先生留下,那才是真正的羊入虎口。”秦策道,“我有把握撑到你们回来。” 楚淮青还想再劝:“但是殿下……” “先生。”秦策突然倾身,双手环着楚淮青的背,一股洪流在他如墨般深邃的眸眼中翻腾,毫无阻阂地涌入了楚淮青的内心深处。 秦策面对面与他相视,尾音上挑:“相信你的殿下,嗯?” 仿佛有什么薄弱的东西被一戳而破,无形的宣告就此展露,如雨后惊蛰,就等着将来的某一刻,昭告天下。 xxxxxxxxxxxxx 赵世杰他们的人马在北城门,没有和罗猛起直接冲突,就算得知还有一小部分人在平州县内游走,罗猛也没心情管这些虾兵蟹将,毕竟真正的两条大鱼仍留在季家府邸,等着他去一网打尽。 远远瞧见季家府邸的样子,罗猛的第一反应不是惊叹,而是眼皮一跳。 房屋虽是辉煌,但四周悠闲站着的士兵与敞开的大门更显违和,无法视而不见的罗猛勒马停伫,后面的洛阳兵马也跟着停了下来,与青州士兵一起大眼瞪小眼。 青州士兵坦然以对,洛阳兵马复杂打量。 双方都看得眼酸。 这个尴尬的场面并没有维持多久,在无数人的注视下,两个士兵优哉游哉地搬来小案与矮凳,放至罗猛跟前,没等罗猛露出困惑,又不紧不慢地布上了茶具。 仿佛丝毫没有将拎着兵器的洛阳兵马放在眼里。 罗猛觉得自己要忍不住了,然而从屋内徐步走出的一人,却将他的怒火给直截了当地浇灭。 “今天是个好日子。”那人坐至一边矮凳,抬手斟了两杯茶,“让本皇子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热闹。” 罗猛看着摆放在自己这边的那杯茶,没动也没下马,暗暗观察着秦策的身后。 秦策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罗将领可是在找季表叔?” 罗猛倒真有点讶然:“殿下认得我?” “要论李温手底下的一大猛将,非罗将领莫属。”秦策持着杯盏,“更多的我也不认识,所以诈你一诈,望罗将领莫怪。” 罗猛看上去似是不在意秦策的诈言,其实已经心生警惕,笑道:“无名小人,能让三皇子殿下记在心中,是在下的荣幸。” “罗将领谦虚了。” 身下的马匹不住发出带有焦躁的喘息,罗猛拍了拍马的脖子,却未真的安抚:“那三皇子殿下可愿给在下解惑?”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秦策同是心平气和,略带可惜道,“季表叔心性不坚,借用原平州州牧名义犯了贪污之责,现已收押,怕是没福气来与罗将领一见。” “我与他不识,也不关心能否与一个囚犯见面。”罗将领漫不经心地回道,“但我此次奉李大人之命前来,确实是为了得到他身上的两样东西,我想其中一样……现在应当掌在殿下的手里。” 秦策笑道:“听罗将领这口气,是想让我把东西交出来?” 罗猛道:“殿下愿意割爱最好,若是不愿…..也莫怪在下为李大人的拳拳尽职之心。” 秦策摇了摇头,像是叹息:“罗将领真是快言快语。”转而又道,“你知道那东西在我手里还敢这么说,难道就不怕么?” “就算殿下有这东西,也不代表殿下已经得到了东西背后真正的东西。”罗猛似是不屑,“在下可不会怕一个小小的物件。” 秦策淡笑着:“罗将领如何知道本皇子没得到那真正的东西?” 罗猛回道:“若殿下拥有真正的东西,又如何要忍受在下到现在。” “听着是有几分道理。”秦策抿了一口茶水,话音却是突兀一转,带着他人无法摸清意味的笑容,“不过,可别这么确信啊——” 楚淮青策马疾行,急剧的起伏几近要将他消瘦的身体颠碎。 通知赵世杰的士兵已经在前行的路上,算最远的脚程也不需要太多的时间,而他必须在赵世杰赶来之前找到那一万兵马。 季砚怕死,绝不会掩饰这一万兵马,暴露在显眼之处,能将意图不轨的人直接吓跑,才是季砚最会去做的安排。 不会太久的,马上就能找到。 主公,等我。 脸色陡然暗沉了下来,罗猛的视线里彰显着一股不怀好意:“三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秦策只是继续饮茶,表现得似乎并未感受到这隐隐的威胁之意:“字面上的意思。” 罗猛道:“殿下难不成认为这等拙劣的谎言可以将在下吓退?” 秦策道:“本皇子少有说谎的时候。” “…..不。”罗猛眯眼道,“若殿下真的拥有这一万兵马,为何现在还不出手?” 不再用别称另指,而是直接明说这一万兵马,显然有了不耐与微末慌张的意思。 “若本皇子一开始便将他们喊出来,那我们之间便必有一战。”秦策叹道,“此言可假?” “殿下是怕这一战?” “确实怕。”谁料秦策竟真的点了点头,“平州内乱已久,被折腾成了如今这番模样,本皇子实在不忍平州百姓再受无端的磨练,还是因我而起。” 罗猛其实是不信的。 但秦策表现得太过平静,全程面对无数洛阳兵马虎视眈眈的视线,更是没露出过一丝一毫的慌张,若不是心有依仗,如何能做到这种地步?而且秦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也是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85 极其真挚,很难相信他说的不是事实。 “茶快凉了。”秦策突然开了口,“罗将领确定不坐下来,与本皇子一同细品佳茗吗?” 依旧是徘徊不定,罗猛回绝道:“在下不爱饮茶,请殿下恕罪。” “按理来说,本皇子确实不该强人所难。”秦策揉了揉额角,‘歉意’道“不过今日这茶,罗将领却是必喝不可了。” 这次换做罗猛皱眉:“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罗将领虽是将领,暂时统领这万数兵马,可实质上也不过一个卑微的地方将领。”茶盏与案面磕碰一声脆响,秦策的嘴角向上微扬,“你是从哪得到的胆子,敢拒绝本皇子的命令?” 罗猛脸色瞬间难看起来:“皇子又算…..” “这盛乾还冠着盛乾的名号,这领土还是盛乾领土,而乾宁帝依旧是盛乾的君主!”秦策眼若利剑般冰寒,厉声若雷鸣般灌耳,“罗将领,怕是你的主子李温,都不敢将你刚才想说的话,宣之于口。” 那魄人的视线直射过来,连罗猛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在下意识靠后,马匹因腹间突然加大的力道嘶叫起来,罗猛被惊唤回神,下压身体,勉强算是稳住。 此时此刻,他已经忘记去确认秦策是否真的拥有这一万兵马。 像是沉寂了许久,但又不算很久,却足以等到楚淮青领着那一万兵马与赵世杰急急赶来。 两个包围圈,秦策在最中心,楚淮青他们在外围,被团团包围的是罗猛的人马。 罗猛终是明白自己被忽悠了,却为时已晚。 “请罗将领放心,我确实没有与你争斗的意思。”秦策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举止得体,淡然依旧,“离开的时候请小声一些,莫惊扰了平州百姓。” 攥住缰绳,罗猛直直地盯着秦策,眼里还有着遗留的茫然和试探之色。 “倒是我忘了。”秦策将另一杯茶端起,笑言道,“这茶的味道极佳,罗将领可不能错过了。” 这一句的效果极佳,罗猛立马回神,难堪地气红了脸,狠声喊了一句‘驾’,领着洛阳兵马离去,再没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小攻要崛起追求啦~?o(* ̄▽ ̄*)ブ 虽然还是隐忍的追求_(:з)∠)_ 没办法,毕竟对象是楚淮青,他怂 第六十三章 许是季砚知道自己无法假任州牧,丝毫没有掩饰官印的去处,一直将它放置在书房一眼便能见到的地方,倒是方便了秦策不必费心去找,官印一到手,立马联系平州长史及其余从事商议休整之事。 平州的乱摊子不比刚接手青州与边关城时加起来的少,长史从事也习惯了前州牧在任时的懒散不干事,当秦策问起他们决策时,嘟囔窃语半响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无奈之下,秦策只好亲身上阵,所幸有楚淮青在身旁,不至于忙到焦头烂额。 秦策有一个习惯,自己忙着,绝不让下属们有闲着的机会,于是统计所剩灾民、合计平州损益等杂事全一股脑地扔到了那些长史从事的身上。秦策也考量得很好:其一长史从事熟知平州事,做起来更有效率,其二这种事不需要耗费头脑,让长史从事找不到推托之词,加上顶着瑟瑟秋风不断跑腿,称得上是辛劳活,正好狠狠磋磨一下这帮人的懒骨头。 颁布这项差事的时候,秦策正满脸冷厉地埋首于无数公务之间,眼下一圈青黑与砚台有得一拼,方圆半丈自动形成‘生人勿进,进而踹之’的魄人气场,使下人丫鬟不敢抬头视其锋芒。 正巧楚淮青端来了醒神的热汤,听出这公正严明中其实满溢着咬牙切齿的话,不禁莞尔,见秦策动笔桎梏,稍点几句,又坐至一旁,拿起秦策难以上手的折子,找中对方困惑的地方,认真提上几笔详细的注解。 一旁的秦策边喝着汤,边从寒日坚冰融化为一滩春日里的柔水。 自这几日之后,‘秦主麾下有先生,戴半遮白瓷面具,示之外人以楚姓,凡主生怒,寻之,即刻方解’的传闻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悄悄传开。 掌管平州半数内务之后,为了保险起见,秦策对外放出的消息仍是暂代州牧一职。 只是没等各诸侯消化完这个极具有震撼力的冲击,乾宁帝将襄阳王邀入皇宫的消息便如轰天落雷接踵而至,将所有观望中的人都劈了个外焦里嫩,相比之下,秦策‘暂代’平州一事也显得有些微不足道起来。 秦策倒是乐得如此,往好了说,至少不会让他在休整平州之期受到什么干扰。 “昨日属下见着了金长史。” 士兵早将街道的土砾渣滓清理干净,久违的阳光铺洒而来,将地面笼上一层金灿灿的光泽,风采高雅的书生只身沐浴在这光泽之内,白瓷面具带来的神秘被模糊开,反显得柔和。 与楚淮青并肩走着,秦策若无其事地问道:“他来找你倒苦水了?” “嗯…..”楚淮青顿了一下,“还向属下展示了一下他宽了小半数的衣袍。” 秦策嘴角轻扬,笑中别有意味。 熟悉秦策这个表情的楚淮青不禁问:“殿下还知道什么?” “只是想到传闻金长史涵养极好的事应该不算作伪。”秦策眨眨眼。 “此话何解?” “听闻三日前金长史的家中传来惨叫,远到隔墙的人家都听得清晰,不久后有下人出门丢掉了沾满血迹的鞋垫,隔日来向我汇报时一直在龇牙咧嘴。” 感觉有一丝肉痛的楚淮青:“……” 秦策安慰道:“至少金长史在述苦的时候未向先生脱鞋。”毕竟磨破了水泡的脚底板可比宽大的衣袍震撼多了。 “殿下。”楚淮青哭笑不得。 秦策微微一笑:“以前的事姑且不论,这几日他们的所作所为倒是值得赞赏,我正琢磨着分出一些墨宝赠与他们,以作他们卖力的报酬。” 季家覆灭之后,季升季砚收刮来的银财珠宝自然充公到了秦策的囊袋里,预留一部分休整平州,还剩下了很大一部分暂时留存,包括前朝文人留下的真迹书画,一些失传已久的古典,雕琢精致的青瓷器之类的。 可以说,现在的秦策比楚淮青还要富有,足可以现代词‘壕’字相称。 楚淮青道:“也好。” “只是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秦策道,“完成我布置的差事后,那些从事纷纷借病不见,连我差去送礼的人也避之门外,我又不能让人把东西放门口。” 楚淮青诧异:“他们不要?” “大概是怕我又安排些什么折磨人的事罢。”秦策摸了摸下巴,颇有种无辜的意味。 “……” 不让下人帮忙,不让乘坐马车,光用双脚跑遍平州……主公你也知道是在折磨人。 “东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86 西还是得给他们的。”秦策笑道,“先生可有什么法子?” “金长史身居要职,不会对殿下避而不见。”楚淮青提到,“殿下可曾想过让金长史代劳分发这些奖赏?” “我倒也想过让他来办,只是不知这位金长史为人如何,会不会暗中私吞。” “可以差人留意。” 秦策摇头:“留意不了。” 楚淮青又疑惑了:“为何?” “银钱我不打算动,非常时期需要这些现银,给他们的赏赐是几样墨宝、珠宝和珍器,因为我们这边没有鉴赏者,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是以如何分配也成了难事,分少了对方心生不忿,分多了其余人不甘,总归会显得我处事不公。” 聊着走着,两人来到了街口,目及排着长龙的施粥点,楚淮青突然想起前世一个较为出名的命题,正好能用以解决此事,便笑着道:“殿下可愿听属下讲一个故事?” 秦策自是乐意,也知道是与自己刚才提出的困惑有关:“先生请说。” “从前有一个不算富裕的小寺庙,每餐只有一锅粥,却要分给数十个僧侣,分粥的人按照一人一碗来分,往往等不及分到最后一个人,锅便见了底,为此寺庙里的人一直很苦恼。” 秦策道:“为何不提前确认该分的量?” 楚淮青笑道:“虽能确认该分多少,但人总有私心,分粥者会给自己与亲近的人多分一些,而与他结怨的人仍旧吃不饱,甚至吃不到。” “若让那些僧侣轮流分粥?” “也会想着过几日便吃不饱了,反倒在自己该分粥的时候更加肆无忌惮。” 沉吟了许久,秦策实在想不出,询问道:“那他们之后是如何处理的?” 楚淮青也不卖关子,对着秦策一笑:“之后他们想了一个法子,仍旧是轮流分粥,但分粥者需将粥提前分好,摆置桌上,让其他人挑选,余下的那碗粥才属于分粥者,为了能让自己喝多一点,分粥者自然要竭力分得公平。” 听到答案,秦策立马领会过来:“原来如此,若用这个法子,就算我们不了解那些墨宝的价值,金长史也会替我们去了解,从事们所做的事大致相当,分得公平些,也不算是偏袒了谁。” 楚淮青笑着点点头:“然。金长史出力较多,待他分完之后,我们再遣人多送一份便是。” 不愧是先生。 困惑依旧的难题被这么轻易解开,秦策在心中由衷赞叹,不经意瞄到了楚淮青方才看到的施粥点,眉头微蹙。 “殿下也看到了?”楚淮青道。 “嗯。”秦策面无表情地问道,“那人多领了几份?” 楚淮青如实答道:“三份。” 不由得心生不虞,秦策道:“这些人难道不知道粮草还在运送的途中,每日能分的吃食有限?”若是人人多领,剩下的人该怎么办? “嗯…...”楚淮青看了那人半响:“或许只是因为吃不饱。” 虽还有些温怒,听到这话秦策却也忍耐了下来,仔细观察多领的那人,突然发现对方的块头在一群人中是比较显眼,一碗粥怕是不顶饿。 秦策揉了揉额头。 “除了殿下的吩咐,属下也让人从边关城运来了一些粮草,两日内应该能到,在此之前,容一些人多吃几碗应当不妨事。”楚淮青像是无意地点到,“不过这样放任他们多领多吃下去,对别的人还是不公。”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秦策问:“城墙及损坏房屋的修缮做得怎么样了?” “完成了三成左右,士兵需要休息,若有人进犯,也有精力抵挡。”楚淮青道,“除了修缮,也需要加强一些部署,正缺人手。” 秦策看着又一个多领了的人:“多干活的人多吃,这个规定应该不算过分?” 楚淮青的嘴角隐着微末的弧度:“自是不过分。” “不过这样的事——”秦策探究地看着楚淮青,“先生应该早早就想到了罢?” 楚淮青抬头,一脸‘属下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知道,殿下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也不与自家先生争辩,秦策只是笑言相看:“先生,你若再这么惯着我,可别怪我日后会恃宠而骄。” 总觉得秦策这话别有深意,楚淮青稍显迷茫,蓦地秦策伸出了手,贴着楚淮青的面颊抚向耳后,不经意地蹭着楚淮青柔顺的肌肤。 楚淮青瞬间呆住,傻愣愣地看他。 “先生的面具歪了。”在楚淮青耳边轻声说完这话,秦策尾音轻佻,“不过策私下以为,不戴面具的先生更加好看,虽说戴上也别具一番风味。” 言毕,未等楚淮青反应,秦策潇洒的、自然的、步伐飞快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回家,国庆全天有空,大长更诶嘿~( ̄ω ̄~) 第六十四章 那日之后,楚淮青也不知自己怎么回的居处,据路过的下人所言:楚先生回来当时,步伐之飘渺,神态之恍惚,生生让人以为白日里见着了鬼。 接着近十日楚淮青闭门不出,也有近十日两人未再碰面,于是乎,每当旁人不察的时候,总有一个鬼祟的身影从楚府潜出,再赶在秦策忙里偷闲的少数时间,偷偷溜进秦策的府邸。 因为原州牧府邸摆有诸多案件和宗卷,办公极为方便,就被秦策不客气地收为现下住处,而季家人自己所建、更华美、更宏大的府邸,则被秦策赠予了楚淮青。 在送之前,秦策特地将装潢整修了一番,又将那些充斥着金钱气的东西搬了个九成空,贴近楚淮青的喜好换上儒雅肃穆的置办,生怕楚淮青又搬出那一套牵连祖制礼仪制的推托之词,难得强硬了态度,让楚淮青不得不收。 腰包鼓起来的主公彻底化身为财大气粗的典范,为此抗争许久最终还是抗争失败的楚淮青日后每当受到什么人神共愤的赏赐,都会持着丰富的对抗经验麻木表示:受着就好。 言归正传,这十日里,秦策大致收到了如下信息。 某日某夜,探子来报:楚先生回府之后,除神情恍惚、行为缓慢、反应迟缓等等以外,暂无发现其余异常。 秦策问:这种状况持续了多久? 探子道:回府至属下过来之前。 秦策:“…..再探。” 某日某时,探子来报:楚先生吃饭时眼神飘忽,将菜里的菌菇一个一个挑了出来,不停细声默数着什么。 秦策问:然后? 探子道:然后楚先生皱着眉头将菌菇一口吃完了。 秦策:“…..吩咐楚府膳房,日后不许做菌菇类菜色。再探。” 某日某午时,探子来报:楚先生面色紧绷,一直呆在房内未出,下人进去添茶,后传出茶盏摔碎的声音。 秦策追问:“可知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87 缘由?” 探子道:“隐约听到楚先生提及了殿下。” 秦策:“……” 探子:“……” 秦策:“不探了,下去吧。” 探子:“是。” 离去之际,探子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只见他们英明神武,气宇轩昂的殿下面对着窗台笔直站立,背影充满了无名的沧桑。 xxxxxxxxxx “对不起,对不起,楚先生,小人不是故意的,小人……” 吩咐人端来一盆冷水,再将地上的碎瓷片收拾干净,楚淮青柔声安抚道:“被烫伤的可不是我,你又与我道什么歉?” “可是您要交给殿下的东西…..” 为下人处理好伤口,楚淮青笑道:“放心罢,方才我已将上面的内容记下,现在不外乎是重写一遍罢了。” 下人揉了揉被吓红的眼,低头感激道:“楚先生,您真是个好人……” 楚淮青无奈笑了笑:“好了好了,你下去罢,记得每日更换药膏,伤好之前切勿沾水,以后莫要再这么不小心了。” 下人虚抚着被烫伤的地方,感激依旧,急急道:“是!” 待人走了之后,楚淮青抚额看着满桌狼藉,微叹口气,将被弄湿的纸张挑了出来,墨迹已被昏开,重写应该是无可避免的了。 本以为明日就可以借着纸上的内容去主公府上拜访,现在看来还得拖后。 楚淮青倚在窗边,揉着眉头,陷入了这几日里一直纠结万分的问题中。 主公那日的话到底有什么含义? 用好看这样的词汇来夸他一个大男人,还别具风味什么的......是在单纯地夸他好看,还是也对他…… 脑子里浮想联翩,楚淮青却不敢再用实物来辨别。 不久前兴起数了下菌菇,结果厨娘以为他不爱吃,生生将最擅长做的菜色从菜谱里完全剔除,再不久前数了下花瓣,结果管家以为他讨厌这种花,致使花园里一日之间再不见这花的影子,空荡荡得像寒冬早临。 绞尽脑汁却愈发困惑,楚淮青不由得怀念起大学时光,那时候虽然年轻,但有的是不怕失败的斗志昂扬,若换做那时候的自己,肯定想也不想,直接冲上去当面告白。 再看看现在的自己…… 突然颓废起来的楚淮青抬头看向天边浮云,与此时此刻同样望着天空的秦策不约而同地张了口,发出一声怅然的长叹。 xxxxxxxxxxxxxxxxx 平静地又过了两天,楚淮青本想等到完善了要写的内容再上门拜访,却没想到秦策率先派人来找了他。 “有大量难民迁来平州?”楚淮青讶然,顾不得收拾东西,边与侍从出门边询问道,“殿下现在在哪?” “回楚先生话,在东城门,难民们也是。” 楚淮青的眉头微微皱起:“东城门?” 到了目的地,一贯井井有条的城门口此时果真变成了嘈杂的街市,满目所见却是高低不一的人头,许是秦策带来的士兵起到了震慑作用,一群吵吵嚷嚷想要进城的人逐渐消停了下去,却还是有意无意做着向里挤的动作。 秦策绷着脸站在不远处,见楚淮青来了,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相较自然地颔首道:“先生来了。” “嗯。”楚淮青点了点头,没发觉秦策的异样,“可知道他们来自于什么地方?” “方才让人问了,是扬州。”谈及正事,秦策立马摈弃了那些有的没的念头,面色凝重不减,“那日罗猛离开平州,并没有立刻回去洛阳,而是拐道去攻打扬州。” “这其中应当有李温的指示。”楚淮青并不意外,扬州未受灾害,州牧程启尚并非苛责之人,要是扬州出了难民,定是遇上了战乱。 秦策负手叹道:“扬州至少有两万兵马,李温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 “程启尚并非武将出身,比起拥兵数相差无几的殿下,他自然打算挑软柿子捏。”楚淮青沉吟了一会,问道,“殿下准备怎么安置这些难民?” “之前平州死了不少人,不少房屋空缺,如何安置倒不成问题。”秦策面色如常,“只是一时间来了这么多人,本来还算充裕的粮草又将变得紧缺。” “粮草方面属下会想办法,请殿下放心。”楚淮青欠身道,“另外,属下还有一个关于整顿平州的建议。” “先生但说无妨。” “将街道划分,并各自取下名号,再将这条街的民房按顺序设下排号,方便统一管理及其登记,除此之外,街道可安排两至三位负责人,管理这条街的民事民纷,几条街再划为一个区,设一位区长,管理内里事务,大事类如粮草呈于殿下抉择,小事类如打闹可自行处理,这样一来,大多细碎琐事可从中排除,不必让殿下像现在这么劳累。” 秦策认真听着,渐渐也理出了那么一点名头。 楚淮青所说的建议,其实和盛乾如今设立州县再安排州牧管理没什么区别,要说真有什么不同,大抵就是古往今来从未有权谋者将地盘分属细分到每家每户。 虽然安排起来会有些琐碎,但办成之后的方便之处同样明显。 秦策这边尚还在思虑,便听楚淮青接着说道:“士兵如今分粥,无法认人,是按难民的需要来者不拒,虽设有多个分粥点,但不剩余粮、被人冒领的情况依旧存在,若分出街道门户,谁做了多少活,领了多少粮食,都可以更清楚地登记在案,足以避免一些人的浑水摸鱼。” 楚淮青这么一说,这个提议的好处瞬间明了,连之间会产生的麻烦都显得不值一提。 秦策惊喜问道:“这是先生临时起意想到的?” “先前便有过一些念头,但对青州与边关城而言,这个提议尚非必要,又徒增琐事,就一直没找到机会向殿下提及。”楚淮青拱手,“如今扬州涌来难民,正巧适用,属下便乘机提了,望殿下莫怪。” 秦策挑起的嘴角再次下压,眸色莫名:“先生为何又说这些客气话。” 早已摸着了让秦策消气的尾巴,楚淮青利落地放柔了语气:“属下知错。” 虽说很想脑补为楚淮青在向他讨饶撒娇,然后他再将先生一把拥入怀中,一吻解决所有矛盾,但实际上面对着淡然无比的楚淮青,秦策只得心中一叹,看似无意地问道:“这几日未见先生出门,可是在琢磨方才所说的事?”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事。” 楚淮青顿了顿,努力鼓起勇气,想问一下纠结了自己许久的问题,随后发现……真的问不出口。 面对秦策询问的目光,楚淮青脸皮一抽,一字一顿,艰难地说道:“还有.....还有一些关于整顿平州方面的事,属下已经记了下来,现放在家中书房…..不知殿下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88 现在是否有空,去属下家中细商。” 总觉得自己眨眼间又错过了什么,秦策皱了下眉头,见楚淮青没有介意自己当日所做的冒犯之举,庆幸虽有,遗憾并同,转而不再去想,笑着回道:“自然要去,我也好久没去先生家中拜访了,只不过还得请先生多留一步,与我解决完难民的安置问题。” 停止内心对自己的唾弃,十日未见秦策的楚淮青自然同是念想,微微一笑,不掩高兴地应下:“是。” 作者有话要说:  总是笑着说“没关系、请放心、不必担心”,我想表达的楚淮青大概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罢(?///ω/// `) 还有一更_(:з)∠)_话说回来我的手速离家出走了 第六十五章 没有提及李温进攻扬州的事,不代表楚淮青与秦策将这件事忽略了过去,相反,他们比绝大多数人都要清楚,开端已起,真正的乱世将就此到来。 但与其他人处境不同,即使李温在明面上做了第一个打破窗户纸的人,秦策短期内都不应当再有新的动作。 一是秦策兵力不足,镇守三州已经竭力,二则借用那句古话,攻城容易守城难,现在平州尚未妥善安置,任何一个失误都会给别人带来可乘之机,这个当头再当饱汉去死撑肚子,最终的后果就是顾小失大。 如今秦策已拥有盛乾十三州的其三,除乾宁帝还能借着皇帝的名义下点绊子以外,能够对秦策造成威胁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也是时候冷静下来,好好商量接下来的去路。 彼时冬日即临,外面烽火连天,硝烟四起,然而久受磨难的平州境内,却是一片祥和。 秦策提笔在折子上批注几笔,随口说道:“过完这个冬日,我准备在青州和边关城开始招募兵马,平州先放一放,等他们养好了身体再说。” 楚淮青看着地图,目光沉然,似是根本没听到秦策在说些什么。 秦策无奈,只得又连唤了几声,楚淮青‘啊’的一声惊回神,眼中裹着一团雾气,朝着秦策欠身:“对不起殿下,属下......” “好了先生。”秦策也不与自家先生废话,折子搁在一旁,一副‘坦白从宽’的架势看着他,“这几天休息了几个时辰?” 楚淮青身体一顿,不确定地问道:“这几天?” “从难民到来开始算,直至今天。”秦策面无表情地重新强调了一句,“休息了几个时辰?” 在楚淮青的印象中,秦策要么淡笑着调侃,要么一脸柔和地述说,除非公事上遇到问题,甚少见到秦策在他面前露出过这么严肃的样子,冷不丁地一见,心里不由得有些小颤抖,假装若无其事地答道:“属下并不觉得劳累,应当是睡足了时辰。” 秦策漠看他一眼,转头寻来下人:“楚先生昨日睡了多久?” 不明所以的下人:“回殿下,不足三个时辰。” 继续努力强撑的楚淮青:“......” 秦策瞄了楚淮青一眼,见楚淮青面色如常,便再问:“前日也是?” 下人想了想:“前日似乎只睡了两个时辰。” 快要撑不下去的楚淮青:“......” “可曾见楚先生劳累过?” 从未遇到过楚淮青这般友善对人的主人家,乃至下人们都很在意楚淮青的身体,平日里聊得最多的便是类似的话题,闻言立马点头道:“有的,楚先生这几日时常在书房里睡着,但常常睡不足一刻便醒,醒了也不愿去休息。” 秦策意味深长地感叹了一句:“不愧是先生,肉|体凡胎,权做铁打的用。” 楚淮青完美的淡然表情裂开了一条缝:“这个......” “先生。”挥退了侍从,秦策又叹道,“怕是小孩子都比你听话一些。” 楚淮青想要反驳,紧接着就感到了一阵天翻地覆,为自己辩解的话直接化为出口的惊呼:“殿下,你这是作甚么?” “送不听话的先生去休息。”秦策单手扛着楚淮青,另一只手掌着楚淮青的腰间,感觉入手的肉又比自己上次触摸时消下去了不少,什么旖旎的念头都没有了,径直朝着里屋去。 从未享受过这种待遇,双脚失了着地的力,如目便是秦策坚硬结实的脊背与在不听走动中的、修长有力的双腿,楚淮青羞得面颊通红,又不敢大声惹下人注意,急得压低了声音不断道:“殿下,请先放属下下来,殿下——” 秦策不答话,却是如楚淮青所愿,很快地放他下来,地点却是卧房,一张看起来十分舒适的床上。 “殿下。”楚淮青缩在床上,脸上红晕未消,颇像是手足无措地看着秦策。 秦策半蹲下身,为楚淮青脱下鞋子,再将楚淮青的双腿给轻松抬到了床上,楚淮青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人被秦策不由分说地塞进了被窝。 “殿下,属下真的不用。” 将想要起身的楚淮青按回床上,秦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先生若再不配合,策便上床抱着先生一块睡,直到先生睡着为止” 楚淮青僵在了当场。 “先生这个表情,是不信策方才所说?” 见秦策真要脱鞋子进被窝,楚淮青连忙将半抬的身体缩进了被子里,仍不忘做一下最后的挣扎:“殿下,属下真的不用休.....” 秦策的食指竖在楚淮青的嘴边,阻断了楚淮青接下来的话,楚淮青的嘴唇蠕动了一下,贴到秦策的手指上,有点微咸。 秦策双眼柔和且坚决地注视着他,充分表现出没商量是何种意味:“我去熄灯,当先生醒来之时,策就在床边。” 躺在床上,仰视着床边密切注意着自己的心仪之人,这种感觉很好,好到楚淮青的全身上下没有哪一处不再诠释着欢呼雀跃,小心脏更是鼓动得快速,压都压不住。 他已然放弃抵挡地闭了眼,觉得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先生是越来越没有为人师者的威信了。 虽说他本就未在秦策的面前端过什么先生的架子。 黑暗来临之际,他听见秦策轻笑了一声,还隐约地听到了一声模糊的“乖”。 像是不能抒发的东西,都含在这一声笑里。 充斥着宠溺。 作者有话要说:  腻歪一下下,接下来开始打仗,步入诸侯并起的正轨_(:зゝ∠)_ 第六十六章 [捉虫] 对盛乾来说,这是多灾多难的一年。 近谈朝野众臣内乱不休,七皇子及其母族一直从中作梗扰乱朝政,乾宁帝虽是勤恳却处事无能,反被襄阳王拘为阶下。远说州牧刺史拥地为王,在天灾不断的时候持以苛政,乃至各地暴.乱四起、民不聊生,更有老将已衰,新将未成,外族虎视眈眈。 内忧、外患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89 、民心涣散、君主无为,此乃盛乾衰败之因由,亦其业果。——《后世书:盛乾元年》 宫人微曲着身,不敢去看座上之人的脸色,捧着果盘,声线颤抖:“陛下…..这是涪陵来的荔枝,襄….襄阳王让奴下端来…..请陛下品尝…..” “拿下去。”搁置在案上的手已然攥紧成拳。 “可是,陛下,这是襄阳王……” “朕让你拿下去!” 桌案被一把掀开,宫人被乾宁帝暴怒的脸色吓得急退,没拿稳的果盘掉落在地,颗颗晶莹剔透的荔枝滚上了一层难以入目的灰,又被倒下的桌案压得稀烂。 “陛下,陛下息怒……”宫人连滚带爬地俯在地面上,“陛下息怒!” 身后伺候的宫人也连忙跟着跪了下来,惶恐不安的声音笼罩在整个屋子的上空:“陛下息怒——” “息怒?息怒!”乾宁帝是真的气笑了,朝着近处的宫人嘶声大吼,“你们怕的不是朕生气,而是那个狼心贼子的襄阳王!” “陛下息怒。” “好,好,好。” 乾宁帝一甩袖子,直指门口:“要朕息怒?可以,去!现在就去把那逆贼给朕叫过来!” 宫人就像没有听见一般,依旧唯唯诺诺地趴伏着,不敢抬头,不敢应声。 乾宁帝笑了,慢慢走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帮宫人,深刻内心的屈辱与愤恨让他面色狰狞,再不见昔日的皇帝威仪:“怎么了?怎么了?刚才不是叫得挺欢的吗,现在怎么一个个都不动了?朕是盛乾的皇帝,朕让你们去叫襄阳王过来,怎么还愣着不动!?门就在那边,都给朕去找,去找啊——!” 乾宁帝的脚几乎要踏上一个人的头顶,宫人们也听出了他的满腔怒火,虽有一瞬间被震吓住,但到头来,说出来的还是那一句没有任何意义的话:“请陛下息怒。” “哈,哈哈……” 无法言喻的挫败感侵袭在乾宁帝的心头,他不受控制地连连退后,跌坐在皇椅上,双臂与椅面磕出响声,他却犹然不觉,似嘲似笑:“襄阳王,你好样的,你真是好样的!” “陛下谬赞,本王愧不敢当。” 在这样压抑的氛围下,谁也没有料到会有声音突然插.入,乾宁帝浑身一惊,迅速坐起身来,眼也不眨,死瞪着缓步踏来的华服男子,然而华服男子却没看他,而是玩味笑着,瞄了一眼地上的荔枝肉。 襄阳王问:“这次是谁负责给陛下送的水果?” “……” “嗯?” 一位宫人抖着身体爬到了襄阳王的跟前:“回,回襄阳王的话,是小人负责送的。” “哦,是你啊。” 襄阳王将手负在身后,蓦地抬脚,踩在了那位宫人的手掌上,话音悠悠:“下次记住,回答主子的话时,是不能犹豫的。” “啊啊啊——!”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宫人张口便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紧跟着有血液顺着襄阳王的脚底缓缓淌出,为艳红色泽的地毯更添一笔颜色。 乾宁帝想要出口的怒吼卡在了嘴边,只一个劲呆呆地注视着宫人颤颤巍巍、血肉模糊的手掌。 襄阳王像是才反应过来,耸了耸肩:“在襄阳王府上,本王一贯是这么教训不听话的下人,没想到让陛下受惊了,还望陛下莫怪。”语气诚恳,却丝毫听不出歉意。 乾宁帝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掌无法抑制地轻颤起来。 此时此刻,万物俱静,唯一的声源便是那位还在低声哀叫的宫人。襄阳王小甩了一下腿,似是想将血液抖落,乾宁帝微斜下眼,颤动的眸光准确凝聚在那只鞋底的无数短小的尖钉上。 发现乾宁帝的视线,襄阳王也只是不甚在意地一笑,大大方方地将鞋底给袒露了出来,介绍道:“府中铁匠给本王特制的钉鞋,鞋底铺上了青铜板,更上面则垫了狐绒,穿上极其舒坦,本王那还备着几双未穿的,若陛下喜欢,明日本王便差人给陛下送来。” 尖钉头被做成了沟渠的模样,刚才襄阳王抬脚的一瞬间,刮上来的不止是宫人的血肉,还有无数细碎的骨头,与灰尘、毛毯绒线一起,模糊成了一团恶人的不明物体,乾宁帝看着看着,直感腹中翻滚,竟是忍不住扶椅弯腰,捂着嘴呕吐起来。 襄阳王嘴角的笑意消下去了半分,似是感到无趣,随手一挥:“行了,你们先下去罢。” 没有宫人敢再犹豫,眨眼间便退得一干二净。 屋子仿佛又恢复了一时的沉寂,但在场两人心里都十分清楚,这种沉寂只是用以掩饰暴风雨的假象。 乾宁帝这些天本就没吃什么东西,吐也吐不出来什么,只是不停持续着无声干呕的动作,襄阳王站在一旁,折子敲着手掌,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想要唠家常的长辈,百无聊赖地说道:“想你的爷爷、叔公、伯祖,哪个不是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再想想你的父皇,我的亲哥哥,虽说脑子糊涂,可也从未在这种小场面上出过丑......这盛乾的君王,可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乾宁帝最听不惯旁人对他的质疑,何况他现在贵为皇帝,襄阳王对他说这种话,本身就是莫大的屈辱,他咬牙忍住呕吐的欲望,为之恨声喝道:“襄阳王,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闲来无事,来找本王的亲侄儿谈谈心。” “我是问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乾宁帝道,“兵临城下,将朕囚禁,然后就这么像宠物一样放着,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好侄儿,本王好吃好喝地把你供奉着,就算是当宠物,又有什么不好?”襄阳王漫不经心地笑着,“还是本王应该这么问:活着,不好吗?” 乾宁帝道:“……你!” 襄阳王却是突然转了话题,懒散地揉着额头,看起来有点苦恼:“这些天你也没出去过,应当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是你自己看,还是由本王来告诉你?” 胸口剧烈起伏,乾宁帝却没犹豫,将襄阳王拎在面前的折子一把抢了过去。乾宁帝知道襄阳王此举多半是没安好心,但他现在同样没得选择,乾宁帝已经数不清自己与外面彻底隔绝了多长时间,他发疯地想要知道外面的状况。 然后,他真的彻底说不出话了。 襄阳王当然不满足看乾宁帝呆傻的样子,于是十分‘好心’地细数了一遍折子上的内容:“六日前,司马大元帅不幸遇上了‘意外’,灵车正在赶往故乡的途中。车骑大将军运气也不好,于昨日子时逝世。七皇子及皇贵妃在五日前连夜逃离了京城,本王并没让人拦着,现在似乎已经到了宁州。其他州牧也不大安分,比较显眼的是李温,不仅率兵攻下了扬州,还将半只脚踏进了宁州境内,你猜你亲爱的大皇兄和七皇弟与他打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90 起来的可能有几成?” 乾宁帝呆呆地注视着折子上的内容,双耳似有空鸣响起,满眼都是不敢置信。 襄阳王俯下身子,在乾宁帝耳边低声道:“对了,我的另一个乖侄儿秦策,最近似乎也做了不少震惊世人的大事,相较下来,他可比当上皇帝的你要出息多了。” “不会的……” 折子落在地上,朝外摊开的内容字字清晰地写着秦策是如何将昌、青、平三州收入掌中,乾宁帝捂住了耳朵,双目呲裂:“像他那样不务世事的人,只靠两万兵马,怎么可能夺下青州和平州……这份折子是假的,你在骗朕!” 襄阳王怜悯地看着乾宁帝,不再解释,而知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到底谁才是不务世事的人啊——” 这一声笑将乾宁帝彻底拉回了现实,他的面容渐渐灰败了下去,却仍是不停嘟囔着:“不会的,你在骗朕,不会的……车骑大将军在哪,司马大元帅在哪,朕要下访平州!还不快备驾!” “所以说,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希望本王的三侄儿不会让我失望,否则这登基路上的乐子,也实在太少了一些。” 襄阳王叹着气,步履优雅,从容不迫,跨过朝门口踉跄急走的乾宁帝,乾宁帝高抬着头颅,在他的面前,朱红色的大门被宫人缓缓关上,阻隔了那最后一丝明亮的天光。 “至于你,就好好呆在这里,安心当本王的宠物罢。”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字码字码字~?o(* ̄▽ ̄*)ブ 第六十七章 当日夜,一封来自青州的密信,正快马加鞭往秦策府邸而去。 已经过了歇息的时辰,一盏盏的橙红灯笼只将方圆的地界照得明亮,远望出去则是一片黑,侍从前去通报,送信者则进了大厅等候,目光锁着昏暗的卧房,然而他却没想到,首先亮起灯光的会是大厅里屋。 走出来的秦策身着工整,眸色清明肃穆,丝毫不见被人突然叫起的不清醒,送信者心中为之一振,见秦策对他示意,忙将信封双手奉上。 “这是谢军师吩咐小人带给殿下的。” 秦策接过信,还未拆开,问道:“你离开青州时是什么时候?” 送信者回道:“回殿下,三天前。” 秦策嗯了一声,拆开信封,将大致的内容收入眼底,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头,看向正巧急急赶来的管家:“准备去楚府的马车,再差人去楚府通报一声……” 管家疑惑地看向突然哑声的秦策:“殿下?” 秦策揉了揉额头:“罢了,晚两个时辰再去楚府通报。不久前楚先生带来了有关襄阳的文书,现搁置在书房书架的左上方,你去将它们找来。” 只不过还未等管家应声,送信者便诺诺答道:“启禀殿下,谢军师此次派人送信,除了小人还另派了一人,正是送往楚先生的居处。” 似是担忧秦策误会,送信者连忙又道:“谢军师让小人告知殿下,因不知殿下会歇在哪里,以防误事,还是派俩人保险。” 秦策一时间没有说话,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算他‘聪明’。”要说这狐狸不清楚他对楚淮青的心思,秦策一万个不相信。 古人虽然含蓄,但两位男子共寝的例子并非没有,是以管家哪怕听到就寝之言,也只以为楚淮青与秦策是友谊方面的感情深厚,并未往他处去想。 管家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秦策,询问道:“殿下,是否还要小人将文书找来?” “找来罢,搁在里屋即可。”突觉心累的秦策道,“再劳你帮我找来一件披风。” “是,殿下。” 在秦策收到信封之后,楚淮青同样也收到了这样一封信件,不过背后却用小字多添了一句:不知信者脚程如何,若值深夜,殿下当会体贴淮青已经歇下,而将事情推后,便先特地通知,说辞早已向殿下备好,还望淮青体贴,权作不知即可,莫要向殿下揭穿穷酒。 马车内的楚淮青无可奈何地扯了扯嘴角,看到最后标着的‘穷酒’二字,仿佛谢富轻佻的笑颜就在眼前,终是忍不住似叹似笑:“你啊。” “楚先生,秦府到了。”车夫喊道。 楚淮青嗯了一声,收好信件,见帘子被人揭开,便倾身走出,一双手接在此刻伸来,将厚实的披风顺势搭在了楚淮青的肩上。 伸手抚向肩上的披风,楚淮青微微一愣,看向面前站立的男人:“殿下?” 秦策眉宇染有细碎的露水,显然已经在此处等了一会,他向楚淮青伸手示意:“先生。” 楚淮青顺势将手搭了上去,下了马车:“殿下早知属下要来?” 握着楚淮青的手,秦策若无其事地答道:“毕竟谢富都做得这么‘万无一失’了,我又怎会不知道。” 楚淮青:“……”他做了什么? 来到大厅里屋,炉内炭火正旺,屋子里暖洋洋的,秦策需要的公文也叠在了桌案的一旁,案上还备有醒神的苦茶与夜宵,看起来惬意无比。 秦策为楚淮青取下披风,挂在一旁,楚淮青落座案边,捧着暖手的苦茶,少许的倦意与疲色也在这若有若无的清香中驱散,不由道:“还是殿下考虑周到。” “这倒不是我考虑的。” 楚淮青道:“是管家?” 秦策嗯了一声。 楚淮青笑了笑:“那也是殿下治下有方,才引得府内下人如此爱戴。” 秦策抿了一口苦茶:“平时我可享受不到这般待遇,策这次,算是借了先生的光。” 若是管家就在此处,怕是要为秦策这话暗暗叫屈:他何曾没为秦策准备过这些东西,全是秦策嫌他兴师动众,勒令除楚淮青来访之外不许再做而已。 楚淮青手中一顿,不知道该怎么接,好在秦策挑眉一笑,说出了自己的真正想法:“管家明摆着偏袒先生,所以日后还望先生多来几次,策也好跟着多享受一下。” “殿下这是什么话……” 见秦策虽是调侃,但眼中也泛着期许的邀请意味,楚淮青下意识点头道:“好。” “便这么说定了。”喜色掩去,秦策回归正题,“信中说到公孙骥率兵攻下了幽都,先生可知这公孙骥是怎么样的人?” 楚淮青没有想太久,出口便答:“能人。” 能让楚淮青称为能人,秦策有些讶然:“比之先生如何?” “攻城守城,心术诡策,政务决策,我不如他。”楚淮青沉吟道,“但要与谢富比起来,他差了不止半成。” 秦策反而糊涂了:“先生能力与谢富相当,既然谢富强于这公孙骥,先生为何反而要说自己不如他?” 虽然一直知道秦策对他有种‘万事皆能’的错觉,但楚淮青此刻才知道这错误的念头竟陷得如此之深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91 ,在秦策的灼灼目光下,无法说出反驳之言的楚淮青抚着额头,吞吞吐吐地答道:“毕竟属下也有不擅长的方面。” 秦策信了,又皱着眉头答道:“这人确实厉害,只用一万人便攻下了掌有两万兵马的幽都。” 而且是在襄阳王挥师京都,襄阳无人率领之际。 “襄阳王为占领京都,带走了二十万兵马,留在襄阳的,还剩下十万。”楚淮青将地图摊开,“加上幽都的两万,足有十二万人,而我们现在手里的兵马不过五万有余,是以,虽与襄阳王早有一战,但绝不是现在。” “先生认为,公孙骥妄自行动的可能有几成?” 知道秦策在想什么,楚淮青摇了摇头:“公孙骥与襄阳王的关系有些复杂,哪怕公孙骥做的是逾越之举,襄阳王也不会因为这个与他生隙……类如殿下与属下一般。” 秦策的眼神刹那间就变了,突然反应过来楚淮青说的是师生谊,又悻悻地将那些不和谐的念头给压了回去。 楚淮青继续说道:“襄阳与幽都相离较远,公孙骥虽攻下幽都,但亦要留人守着本家,多半只会派一两个将士前往掌管幽都,所以,摆在我们面前的难题不是该如何防备幽都的偷袭,而是将来的去向。” “将来的去向?” “是,我们现下虽已得到三州,但局限在这一片边域,容易腹背受敌。”楚淮青将李温与襄阳王所有的领土标了出来,“虽能从扬州直达内川,但如今扬州已被李温占领,为了尽量避免损耗,我们也只好另辟道路。” 秦策沉吟着,伸手指向淮安:“先生的打算可是此处?” “然。”楚淮青笑着点了点头。 “从淮安走,确实能绕路内川,还能避开李温的视线。”秦策道,“只是可惜,还未结盟,便要与周怀民对上。” “不一定非要对上。”楚淮青轻笑道,“殿下可知属下当初为什么要将周怀民评为适合结为盟友的人?” 这个秦策倒是不知:“为何?” “其一,他有野心,更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本事。其二,他有才干,且尽职尽责。其三,他诚心为民,同样懂得如何将民众作为自己的护盾。凭这三点,周怀民便能在这乱世畅通无阻。” “这样看来,周怀民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秦策道,“不过,既然周怀民有野心,为何现在只是守着淮安,未做出其余异动?” 楚淮青顿了下,笑道,“大抵是因为殿下罢。” 秦策:“?” 上辈子秦策想要移兵淮安,却遭到淮安居民的排斥,自此与周怀民落下嫌隙,盟友没有当成,反而差点为敌,找不到庇护所的周怀民便将眼光放到了青州,彼时秦策与谢富已被乾宁帝宣入京中,错过了这得到青州的最好时机。 而这辈子,秦策并未动及周怀民的心血淮安,周怀民也成了秦策名义上的附属,乾宁帝虽将秦策召回,但秦策毕竟思归心切,不顾乾宁帝的挽留,提早离京,赶上起义军侵袭青州的一幕…… 走到今日的这一步,不得不说是造化为之。 虽然看起来像是楚淮青带来的改变,但楚淮青仍旧相信,因为他的主公是愿意听取别人建议的秦策,所以这一切才会不一样。 将这些念头藏于脑后,楚淮青道:“要想从淮安借道,我们有必要在近日选一个时间去拜访一下这位周大人,先一步确认同盟关系。” “先生心里可决定了能充当说客的人选?” 楚淮青摊开了双臂,笑道:“不就在殿下的面前?” 秦策一惊:“莫不是先生想亲自去?” “正是。” “不行!”想都没想地拒绝。 楚淮青疑惑秦策的反应为何会如此之大:“可有不妥?” 秦策的嘴唇蠕动着:“淮安现在与我们还不是盟友,若周怀民心生歹意,要扣留先生做人质该如何是好?” 这话听起来着实像在闹性子,楚淮青无言以对,半响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这样只是在宣布他将正式与殿下结怨,周怀民不会做这样百害而无一利的事。” “那不然还是我去罢。”秦策道,“看起来不也更显诚意?” “不,属下走了,平州还有殿下,要是殿下走了,平州就是真正的群龙无首,到时候李温没有忌惮,定是要借由起兵。”楚淮青平静地为秦策分析道,“况且殿下如今是占用三个州的人,自然要放高身段,周怀民由属下劝说才是最好不过。” 秦策一叹,清楚楚淮青要做的事,是十匹马也拉不回来,只得应下:“那便劳烦先生了。” 楚淮青认真道:“为殿下分忧,是属下应尽之责。” 秦策望天微叹,极想默默扶额。 又絮絮叨叨地商谈了一会招募兵马及其他要务,两人借着茶的效力,一直谈到天之将明,当清晨的第一抹昼光透射入檀窗之内时,两人才发觉此次聊了彻夜。 “时辰不早了,属下先行……” 起身的楚淮青有些摇晃,被秦策捞了过来:“时辰还早,辰时而已,先生便在策的府上歇下如何?” “这……” “先生又不急着今日赶往淮安。” “…..望殿下莫嫌属下叨扰。” 进了里屋的楚淮青到头便睡,退出去的秦策不动声色地晃了进来,为楚淮青掩好被角,楚淮青与他不同,或许他能强撑个三四夜不睡,但楚淮青少有一天必须休息,这也是当初在牢里落下的毛病。 秦策坐在床边,注视着熟睡中的楚淮青,上一次看着这样的先生还是几天之前,那时候他有公务缠身,都没好好看过先生睡梦中的样子。 忍不住伸手去抚摸楚淮青的脸颊。 楚淮青蹭了蹭近处的手掌,不过没醒,秦策手臂一僵,目光却愈发朦胧,轻声道:“你今天又与我说了不少客套话,我得罚你才行。” 房间陷入一时的沉寂,随后响起‘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快速而又剧烈,楚淮青脸部的投影越来越大,直至一个饱含爱意的轻吻落在了他的唇边。 楚淮青不安地动了动,那个贴近的物体立刻远离。 一个低沉的声音继续说:“下次若再与我客气,我便还这么罚你,听到了吗?”每一个字都是温和的柔语。 楚淮青唔嗯了一声。 “……先生,我也困了。”心跳声愈发快速,“上床睡觉,应该不为过罢…..”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感觉有熟悉的温度将自己包裹其中,楚淮青主动朝那方靠近了一分,蹭着蹭着,毫无悬念地缩进了秦策的怀里。 秦策的身体僵成了一块石头,由不敢置信的被动接受,变为了将楚淮青揽紧的主动。 “我得比你先起了,先生,不然一会该说不清。”秦策低头看着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92 楚淮青,扬了扬嘴角,“先生,我到底该怎么办,虽然现在高兴得无以复加,但只是想想日后你会被别的人拥入怀里,或是将别的人拥入怀中,策便忍不住要将先生关起来的冲动…..但我要真这么做了,先生一定会憎恨我的罢。” 楚淮青紧闭着眼,对这一番剖心的话犹然不觉。 “先生。”秦策闭上眼,感受楚淮青靠在胸口的微弱力度,“真不知你今后会爱上什么样的人…..我保证不动她,就向她多学习,努力变成她那个样子,好不好….” 困乏中的怀里人似是感受到这话里的悲戚,他不安地想要发出最想说出的呓语,却只是做出了一个微弱的嘴型。 主,公。 作者有话要说:  要更的三千加上补的一千,所以是四千 唾弃一天只有两更的自己_(:з)∠)_ 某位亲,你想要的感情线来嘞 o(*≧▽≦)ツ ~ ┴┴ 云城先捉虫,捉完虫回复大家(づ ̄ ? ̄)づ啾啾 第六十八章 车轮滚滚,伴随数缕急驰的寒风,碾破地上的枯草。 又看了数眼,楚淮青将窗帘放下,朝外吩咐道:“先休息一会罢。” 曾平立马勒紧缰绳,应了一声,将其余人都召了回来,宣布原地休息,也不用赵世杰吩咐,一身便装的士兵已然行动有素地去拾捡柴火。 见楚淮青出来,赵世杰讶然,连忙上前扶人下车:“楚先生怎么出来了?” “车子里闷,出来透透气。” 楚淮青笑了笑,朝掌心哈了一口热气,细细揉搓:“可看出这一路上有什么不同?” “有什么不同?”曾平闻言仔细想了片刻,答道,“貌似比平州荒芜了一些。” 楚淮青道:“要说荒芜应当不至于,但植作确实少了,地上还留着不少未摘除干净的根系,兴许附近有人,让弟兄们小心一些。” 赵世杰从地上挖来半截枯草,仔细一看,果真有拔除的痕迹,便向楚淮青劝道:“不若楚先生先回车里,一会遇上状况,也好……” 话音未落,前方突然蹿出了一伙黑影,他们个个骨瘦如柴,气喘不息,望着楚淮青一行人的眼里充斥着恶狼一般的狠光。 “保护楚先生!”对着周遭士兵暴喝了一声,曾平对楚淮青急道,“楚先生,你快回车里罢!” 心绪万千,知晓轻重,楚淮青的动作也未显含糊,快速上了车,视线在那些饥民手上瞄了一眼,突生一念,低声道:“曾平,先莫打,让士兵们都上马,将兵器露出来。赵世杰,我们还剩多少粮食?” “各自还剩两袋。” “让他们拿一袋出来敞开,曾平,下令朝那伙人急冲,待我出声时便将手里的粮袋扔向两旁。” 赵世杰对楚淮青的话深信不疑,丝毫没有迟疑,将吩咐传开。这番谈话并未传入那些饥民的耳里,见士兵们纷纷上了马,似有退意,蠢蠢欲动的饥民已然等待不及,高举手中的兵器,哪知上马后的士兵并未逃跑,而是朝着他们径直冲了过来,均是一脸惊慌,就这么一刹那功夫,车队已经冲开了他们的包围圈。 饥民们也是反应迅速,气急败坏地要上前追赶,正是这时,始终观察着窗外的楚淮青立喝一声:“扔!” 十几个沉甸甸的粮袋朝着饥民迎头砸下,饥民们连忙闪躲,猛不丁看见地上散落的粮食,被砸到的与没被砸到的均是一愣,紧接着双眼放光,也顾不得去追赶楚淮青他们,扑地抢粮。 行了一段时间,赵世杰朝后看了眼,吁声让士兵缓行,骑着马踱到马车边:“楚先生,他们没追上来。” 楚淮青微松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将紧抓着车座的手放开,道:“嗯。” 度过了危机,曾平也挺高兴,不过他还是纳闷:“楚先生,既然我们打得过他们,为什么还要逃跑?而且还浪费了那么多粮食。” “看得出那伙人已经被逼得狠了,既然只是偶然遇上的斗争,没必要与他们以命相搏。”接着翻开刚才合上的书,楚淮青头也不抬地答道,“粮食可以顺路到边关城补给,人若没了,我可要心疼许久。” 护在两旁的士兵将这话听入了耳里,虽然面上未表现什么,耳根子却渐渐红了,赵世杰轻咳了一声,别扭地辩解道:“楚先生你也太小看我们了,怎么说也是殿下亲自训练出来的人,怎么可能在这伙人手里栽了跟头。” 楚淮青摇头笑道:“战场上有你们显能耐的地方…..对了,离到淮安还有多久?” 曾平道:“按照地图所述,再转三个弯便是了。” 赵世杰随口道:“只是但愿别再出什么意外。” 巧是一排尘土自前方道路扬起,然而车帘随风一扬,让抬头的楚淮青瞧了个正着。 楚淮青也不知该如何腹诽赵世杰这乌鸦嘴的能力了。 “保护楚先生!” 曾平最先反应,抽出刀刃挡在楚淮青的马车前,士兵将马车团团围拢,严阵以待地看着前方。 尘土散去,一众官兵服饰的人展露在了赵世杰等人的面前,楚淮青揭开车帘,紧蹙的眉头微松,扬声问道:“诸位可是淮安前来的官兵?” 领头一人上前,恭敬欠身答道:“正是,前方可是楚淮青楚先生?” 楚淮青颔首:“是我。” “周大人今早接到楚先生的信函,恐楚先生路上受扰,特命属下在此等候多时。”说到这里,领头的打量了一下楚淮青这方的人,见他们衣着工整,不像与人争斗过的样子,松了一口气,抬手示意,“楚先生请。” 领头的做派不似作伪,楚淮青笑道:“有劳。”冲曾平点了点头。 曾平招手一挥,一行人再次行动起来,紧跟在那众官兵的身后走着。楚淮青暗暗示意车夫与领头的靠近一些,有意无意地问道:“周大人早知我们会遇袭?” “楚先生方才真遇袭了?” 领头的惊讶地张了张嘴,似是懊恼又似是庆幸,答道:“近日淮安境外不知从哪来了许多饥民,不少百姓在出城时都受了伤,周大人是怕楚先生遇上了他们。” 曾平插嘴道:“那些人就在不远处,为何放任不管?” 领头的苦笑道:“不是放任不管,是以淮安现在的能力,根本管不了,对方少说有百来人,而淮安无粮救济,更无兵马镇压,只好暂闭城门,以免百姓遭殃。” 赵世杰发现楚淮青有些走神,小声询问了一句,从思绪中回神的楚淮青摇了摇头,示意无事,但也不再询问领头人更多的什么。 进了淮安城,情况比楚淮青他们所想的要差一些,赵世杰的眼睛在百姓们消瘦的身上来回转悠半响,又想起方才遇上的那些饥民,不由得有些心酸和难过。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93 不过哪怕如此,淮安城内依旧是井井有条,不见纷乱,只是对突然出现的楚淮青一行人示以频频打量的目光。 一路来到周府,楚淮青下了马车,目光在门口的石碑上停伫了片刻,‘以民为本’四个大字以草书标竖,不循规蹈矩,看上去颇显风.骚,其余人都将这块石碑忽略了过去,唯独楚淮青的眸色清亮,蕴含着别的什么。 进了府邸,伫立大厅门前,曾平刚要伸手推开,却见领头的突然上前阻拦,意有所指地看着他与赵世杰二人道:“周先生已为二位安排好了休息的地方,还望二位…..” 方才领头的让人将士兵们带走,曾平还没觉得什么,此刻见领头的还要屏走他与赵世杰,独留楚淮青一个,立时便心生警惕:“你们周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周大人没什么意思,只是…..” “曾平。”楚淮青拍了拍曾平握紧刀把的手,示意他放松一些,“你和赵世杰先下去休息罢。” 赵世杰不赞同地看着楚淮青:“可是楚先生……” “听我的,没事。”楚淮青仍是一脸的风轻云淡,笑着道,“下去罢。” 赵世杰二人面面相觑,欠身领命:“是,楚先生。” 领头的也跟着下去了,整个院子里连个打扫的人都不见,楚淮青看着面前的大门,正欲伸手,门便发出‘吱啦——’一声轻响,被人从里拉开。 站在楚淮青面前的男子在他身上略微一看,似是完成了最初的探视,微微一笑:“楚先生的侍从倒也忠心。” “他们并不是侍从。”楚淮青收回与男子方才一样的视线,回以得体一笑,“周大人。” 比起季升一家,周怀民的府邸更像是普通商贾之家,既没有刻意显出的雅气,也没有极其醒目的富气,两人落座之后,没有过多的寒暄,周怀民张口便是直切正题:“当日送与三殿下的三车粮草可还尚在?” 楚淮青眼皮一跳。 虽未想过周怀民会这么直接,但这不足以到楚淮青吃惊的地步,意识到这是一个谈判的条件,稍怔之后便平静答道:“我与殿下离开边关城时还余下一车,只是不知如今还剩多少。” 似是并未在意楚淮青的装傻充愣,周怀民笑道:“这好办,待楚先生离开之际,我派一队人跟着楚先生回去看一看,若还剩下一些,也好一并拿回来。” 许是与外人协商时,拐弯抹角的话说得多了,楚淮青觉着自己一时有些不习惯周怀民这强盗般直接的对话方式:“若楚某没有记错的话,周大人当初送那三车粮草时,说得是给,而不是借。” “有吗?”周怀民眨了眨眼,平庸无奇的面上愣是染上了一抹格外生动的无辜之色,“信上我明明写的是借,若楚先生不信,尽可拿出信封一看。” 早到一年前的信件,多数人不会再留,而楚淮青恰恰是个特例,不过,虽然他确实留了下来,却搁置在边关城了。 楚淮青也是意味深长:“信在边关城,楚某没法现在拿出。” 本以为当周怀民听见信还在时会巧妙地回避这个话题,谁料对方依旧是面不改色:“何难,我这就派一队人去边关城,帮楚先生将信取来,若楚先生信不过,书信一封,让你们的人取来也行。” 楚淮青:“……” 边关城虽与淮安同在昌州,但距离却比边关城至青州还远,一来一回,少说要耽搁两天功夫。 楚淮青明白了。 这周怀民摆明了是想耍无赖。 作者有话要说:  到底能写多少,我也不知道_(:з)∠)_ 35w40w,非特殊情况,不会超过这个区间 剧情到了,就是小攻小受坦诚相见之时了~?o(* ̄▽ ̄*)ブ 第六十九章 楚淮青眸眼上抬,波澜不惊地注视着周怀民,男子状似淡定地为楚淮青斟了一杯茶水,牵起嘴角回以一笑。 无奈之色一闪而过,却没有对周怀民刻意掩藏,楚淮青将茶接过,淡声道:“当初边关城向淮安请求救济时,要来的是三车粮草,每车近十五石,加起来共四十五石,折成五十石奉还淮安,可好?” 周怀民轻眨双眼,罕见的没有立时反应。 “我即刻书信一封,你遣一队人马将信带去边关城,找到李岳雄,他会帮你们安排粮草的事?” 一番话下来,周怀民先是怀疑,后是震惊,再是不敢置信,持着笑容探问道:“那可是五十石粮草,楚淮青便这么轻易决定给我了?要是殿下问责起来……” “这本就是殿下的意思。”楚淮青静静地抿了一口杯中茶水,“况且也不是给你,而是淮安城的百姓。” 周怀民一怔,随后笑道:“没想到殿下会这么爽快。”早知如此,他还不如一来便开门见山地说。 楚淮青瞄了周怀民一眼,同是笑了起来:“既然粮食的事解决了,就尽快将城外的百姓召回来罢。” ‘哐——’ 半响没人再次言语,周怀民保持着手掌前倾的动作,猛地扭过头,径直看向面前的楚淮青,楚淮青毫不避让,平静回视,眼中不变的是淡然随和。 兴许是角度问题,明明相对而坐,此时楚淮青却似比周怀民高了不止半分,以致光随影落,大片的阴影直临而下,将周怀民覆压其中。 在这一刻,周怀民心想,自己其实是有些怕的。 凝缩的瞳孔好半天才恢复了正常,楚淮青已经不再看他,周怀民缓了一下,将掉落的茶盏捡起:“幸好还未倒茶。” 楚淮青继续喝茶,不为别的,只为真的渴了,因为不想劳烦赵世杰他们特意停下来温水,所以一路上也没怎么喝过水。 误以为楚淮青是不愿多言,周怀民笑了笑:“早听闻楚先生大名,今日才算是大开眼界,恕下官多问,楚先生是如何看出,淮安境外的那些饥民,原本就是淮安的百姓?” 热茶润嗓子,虽只放了少许的糙茶叶,苦涩、寡淡,却比行囊内的冷水入口太多,一杯下肚,感觉上也好了不少,楚淮青搁下茶盏,若无其事地答道:“初见那些饥民时觉得怪异,随口问了一句罢了。” 到现在去纠结楚淮青究竟是故意诈他,还是真的无意,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周怀民伸出手,将颊旁的汗渍擦去,心死如灰反倒让他渐渐镇定下来,直视楚淮青问道:“楚先生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表面上最爱百姓的人,私底下却将百姓狠心驱逐,赶出去任其生死,无论被赶走的是谁,都将会引起民愤,因为人性让他们不能忍受这样的落差。 就如同人们不会去斥责一个做了坏事的坏人,而会对一个不小心做了错事的好人吹毛求疵。 周怀民在问出这句话时,同样想到了最坏的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94 结果。 百姓的拥护让周怀民平安走到今日,他也一直将这种拥护经营得很好,在接到秦策任职昌州时他毫无所谓,一直想着以百姓充做后盾,没想到秦策未将视线移到淮安,他反而要先因百姓而被拉下马。 前世觉着周怀民是一条滑溜的泥鳅,让人捏不着,看着也不爽万分,此时攥住了对方的把柄再来一看,发现其实也好懂,正如对付耍无赖的周怀民时,楚淮青选择直来直往的解决态度。 见对方眼中已有黯色,想是预测到了自己的悲惨结局,楚淮青虽是想为秦策报前世无意结下的戏弄之仇,此番也生出了些许不忍。 嗯。 那便再逗弄一两句好了。 楚淮青问:“那些人原本的身份是什么?” 面对这个问题,周怀民反而没有桎梏,随口即来,清楚得像是如数家珍:“五成是无人可依的乞人,二成是地痞流氓,三成是矜、寡、独者,其中也有五识不全,四肢残缺之人。” 为两人空了的茶盏内添上茶水,楚淮青道:“那周大人可知,这些人被弃城外,极有可能活不下来?” 周怀民答得很快:“我知。” “那周大人为何不将自己丢出去?” 热汽滚滚,若氤氲云烟飘然而上,迷蒙了周怀民的视野,周怀民攥紧茶盏,滞声半响,复敛声回答,笑意昂然:“因为我还想活。” “周大人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嘴角微扯,却不见笑意,楚淮青又开口,却是意味幽长、咄咄相逼的语气:“方才我们的对话,楚某只消得稍加琢磨,再传于淮安百姓,非议自成。城外被弃之人虽不显眼,但也不至于没有一两个城中相识的人,人证与风声并在,接下来,不需楚某动手,这周府必是要被人踏平。” 秦策虽未动他,但周怀民不会傻到以为秦策已经将淮安遗忘,如今有了机会将淮安囊括手中,周怀民更不会傻到以为楚淮青会这么放过他,就算楚怀青愿意松口,也必要顾忌身后的秦策。 秦策会甘心将入口的淮安拱手相让吗?答案显而易见,而摆在自己面前的,似乎只剩下死路一条。 “周某相信,以楚先生之能,必能赶在周某清除那些‘饥民’之前,将他们护住。”周怀民叹了口气,问道:“若周某苦苦哀求,楚先生是否会手下留情?” 楚淮青诧异地咦了一声,戏谑反问:“周大人也会求人?”前世似乎还未听说过。 展眉一笑,毫无做作,周怀民端坐起来,双膝内合,朝着楚淮青深深一拜:“求楚先生放过周某。” 楚淮青手一抖,茶盏险些没落地,瞠目结舌地瞪着周怀民。 是他的耳朵坏了,眼睛出了问题,还是面前这个周怀民被人给穿了,直接来了个三百六十度转型? 这可是那个老谋深算的周怀民,这可是标准的跪地求饶之姿! 周怀民依旧还跪着,楚淮青却像是傻了,纵使他再稳重,声线也抑制不住轻微颤抖:“周大人,你先起来。” 周怀民声音沉闷,意志倒是坚定:“楚先生若不答应,周某便不起。” 楚淮青木着脸,将视线转至手中的茶盏,思衬着将这么一杯朝着周怀民头顶淋下,该是如何大快人心。 “周大人可还打算顾忌颜面?” “与命相比,颜面算得上什么?” 说得真有道理。 楚淮青额上黑线:“就算我说明了事实,百姓们也不会要周大人的命。” “若楚先生将真相告知,我也无颜在这淮安继续呆下去,如今战乱不休,出去也只会是死。” “你方才不是还讲命比颜面重要?” 周怀民回答得相当真挚:“也看是在哪的颜面。” ……总归在我这的颜面就不重要了对罢。 楚淮青在心底深叹一口气,淡然以对:“周大人,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你放心,哪怕接手淮安,我们的人也不会对你出手,你自可在这淮安境内继续呆下去。” 周怀民反倒笑了笑:“楚先生,周某是惜命,但惜的是有价值的命,若在百姓眼中摊开了周某的真面目,成了真正的虚伪小人,我倒真不如一死了之。” “如此看来,周大人在乎的,依旧还是名声。” “也许是罢。”周怀民轻声道,并未否认。 楚淮青静默了一下,又问道:“若边关城送来了粮食,周大人打算怎么处理城外的百姓?” “即使粮食充足,短时间内我也不会让他们进城,但会将粮食分发给他们,待到那些人怨气过了,日子好了,再逐一带回淮安。” “若有那么一两个怨气未消?” “威逼也好,利诱也好,让他们闭嘴的方法有很多,就算中途死了不少人,他们相互之间不认识,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周怀民道,“百姓就是这般好哄,只要能好好过日子,什么仇怨,什么委屈,都能忘了。”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周怀民的眼里似是蒙上了一团雾,既没有看楚淮青,亦没有看在场的任何东西,他的嘴角轻轻上扬,那笑容再不如刚才装出来的笼统规矩,真真切切,虚虚假假,含着许多个陈杂的意味,难以明白。 楚淮青顿了那么一小下,话语没有丝毫留情:“这可难说,你又如何知道会不会有一两个人心生怨恨,待到你松懈之时,再伺机取你性命?” “这样也罢。”周怀民笑道,“让他们来罢,我自会看着,但有没有能力取下我的命,且看他们的实力。” 楚淮青觉得自己在内心深处,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叹息,非是遗憾,而是微怔,感叹。 这便是接连取下三州而不败,并在乱世后期,与主公、襄阳王鼎足而立的周怀民。 “过几日。”楚淮青道,“殿下想从淮安借道,攻下邵径。” 借? 周怀民双眼微闪,连忙直起身子,正巧与楚淮青的视线相碰。 楚淮青对着他微微一笑。 便是这一笑,这一瞬间,周怀民不知为何,竟觉得累了,也较以往…..释然了不少。 他笑道:“淮安本就是殿下的领土,哪有借道之说。” “如此便好。”楚淮青又道,“既然淮安是殿下的领土,那么周大人自是殿下的人,以后若有急事,还望周大人莫要推托。” “自然。” 楚淮青点了点头,又突然道了一句:“其实,周大人,这个淮安,你治理得很好。” 还是那个问题,淮安粮草不足,少数人与多数人,孤寡无亲废弃之人与平常和睦健全之家,只有一方能活,要选择救谁。 周怀民怔了一下,笑道:“并不好。” 若他再敏锐一些,早些发觉边关城藏有余粮,早些向还未四处跑来跑去、基本上找不着人的秦策求助,那一部分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95 人,兴许也能活了。 至于那些派向各处的求助信,现在流落到了哪里,有没有安全送达,也不必周怀民再去揪心焦急。 楚淮青并未打算在淮安久留,谈妥了事便想告辞,以免主公等得太久,然而临别之际,周怀民却给了他一封信。 信上没有署名,楚淮青稍感疑惑:“这是?” “幽都来的信,准确来说,是襄阳公孙骥来的信。” 看楚淮青的眉头瞬间就紧蹙成了一团,周怀民急忙撇清身份:“楚先生且放心,我还未拆开。” “是并未打算拆开,还是还未来得及拆开?” 周怀民轻咳一声,避开这个回答:“总之,信我没有拆开,也不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既然已经交予了楚先生,接下来的事便不是周某分内之责了。” “知道了。”楚淮青微微一叹,有种别想在近日见到主公的预感,拱手道,“周大人,就此别过。” 风袭府门,卷起周怀民的衣摆,乌黑的垂发朝后洒意招展。 男子形容平庸,笑容却端得自然,化开内里的无尽平和。 “楚先生保重。” 作者有话要说:  周怀民到底是怎样的人,我也不知道,看亲们如何理解了_(:з)∠)_ 放出来代表后面有他的戏份。 准备进入这篇文高.潮对手戏咯~ 第七十章 隔了几个月再见友人,谢富亲身上演了一番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谢富笑道:“淮青何时来的,怎不书信一封,好让富有所准备,为淮青接风洗尘。” “事出突然,临时起意才决定回来看一下,因路程相近,便没有事先告知。”双手托住身上的‘树袋熊‘,楚淮青虽是无奈,面上却掩不住笑意,“好了好了,先下来,让人看到像什么话?” 然而‘树袋熊‘仍是赖着不动,大大方方地道:“让人看看又不会少两斤肉。” 楚淮青也非真的想劝他,要想前世也有无数谋者明里暗里地日日斥责谢富举止不端、伤风败俗,谢富不仍是在众人厌恶嫌弃的目光中保持着我行我素的行为风范? 不过楚淮青大抵是没想过谢富这毛病是谁给宠出来的。 迎着下人们见怪不怪的视线回到里屋,楚淮青的双臂也已酸麻,谢富倒没继续缠着,进屋之后就乖乖落了地,只是看神情还有些恋恋不舍,楚淮青只道他懒,琢磨日后找工匠造一些轮滑鞋之类的玩意。 闹归闹,正事还是要谈,谢富懒懒地端坐着,询问道:“淮青此次回来,所谓何事?” “因我们如今所处位置夹于洛阳、襄阳,若再进取容易腹背受敌,殿下与我商议之后,决定攻下邵径,往后再绕行内川。”楚淮青说罢,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递与谢富,“我这次来,本来也是打算去淮安商量借道的事。” 谢富将信接过,摊开来略略一看,不由得扬起了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楚淮青:“这公孙骥的胃口可不是一般大。” “幸好周怀民未看。“楚淮青略微庆幸,“一百石粮草,可比我许他的多得多了。” 谢富眉头一挑,不甚揶揄地点道:“看来淮青去一趟淮安,不止谈妥了借道的事,还俘虏了周怀民的一颗芳心。” 楚淮青脸皮狠狠一抽,无奈道:“你又胡乱说笑,他只是同意归为殿下麾下罢了,再说了,我要一个大男人的芳心何用?” “哦?“想起秦策对楚淮青的态度,谢富倒是有些好奇,“难不成淮青更倾心于女子?” 谢富能肯定秦策对楚淮青是铁打的爱慕之心,完全是因为秦策第一次梦.遗所见之人就是一丝不挂的楚淮青,对人事一知半解的他直接被惶恐不安的秦策强拉着当了一回启蒙老师,过程简直不堪回首,让他如今偶然回想,仍是寒毛直竖,记忆犹新。 但楚淮青对秦策的在意,却让谢富一直都看不明白。说是师生之谊,又总在不经意间远远超过那条线,说是爱慕之情.......楚淮青看秦策的眼神,从小到大也没变过,要他相信楚淮青会在十多年前,对一个仅有九岁的小孩产生感情,呵呵。 楚淮青心脏一咯噔,不过面上没有显露分毫:“我是男人,非有断袖之癖,喜欢女子又何不妥?反倒是富的问话着实无理了些。” “是吗——”谢富似是不信,狭长的眉眼微眯,以探究的视线,倾身相视。 楚淮青眸色略显回避,也知这样迟早被谢富给看出个什么,很快恢复了淡然。他不闪也不躲,伸手揽住谢富的腰间,再微微向斜倾身,勾起谢富的下颚,眼色轻佻,若贵气公子哥般放浪一笑:“再说了,若真要喜慕男色,还是富之容姿更入我眼。” 谢富怔了一下,半天没有反应,正当楚淮青打算将他放开的时候,只见谢富突然换了副表情,扭捏身子,娇羞回望于他:“若君郎对富情深意许,妾愿欺身而下,朝暮契阔,合君相约。” 楚淮青双手剧烈一颤,默了,将人好生放下,举手投降。 青州街上,大红灯笼一字排开,人来人往,摊贩叫卖,车马川流,处处可见人们脸上的笑颜,此等和睦之景,在乱世可称罕见。 此时的谢富已经被强制裹成一团,委屈至极地看着楚淮青:“为何同是出行,淮青可以少穿,富非得棉衣裘袄加身。” 楚淮青笑道:“我不也披了一件裘衣?是逢出门时顺手拿来了这几件,不穿也是可惜。” 谢富不无抱怨道:“哪有什么可惜的,富都快闷得说不出话了。” “虽未降雪,但冬季已至,青州地处偏阴,地牢又委实严寒,若是一不小心将你冻坏了,让我如何是好?” “哪有冻坏这么严重,想我前几日只着单衣在城楼之上......“话音戛然而止,见友人面色一沉,意识到自己说漏了话,谢富连忙闭嘴。 可惜为时已晚。 “富......”楚淮青深叹一声,侧过头,“想你四年前,无意淋雨且身着单薄,结果回来之后突然害病,当众倒地不醒,殿下为你奔波前后,守了一天一夜,至今仍旧后怕不止。” 谢富微惊,脱口而出:“殿下他何时与你说的?”话一出口,又猛觉坏事。 楚淮青眼帘微垂,面上充斥着‘你竟还想瞒着我‘的悲伤:“若不是我问起,还不知自己的至交好友曾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淮青,我不是.....” 谢富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他天性聪慧,骨子里却是好强敏感,最不想让身边之人为他忧心,是以,即使他明知道楚淮青此举伪装的成分居多,但只要想到其中含有真意,负疚感立马就如燎原之火腾腾上涨,将他烧得心痛不已。 正如同四年前的那天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96 ,在他终于醒来之后,满眼疲倦的秦策虽未说什么,但眼中仍有一闪而逝的担忧庆幸之色,当时无言,却使他至今都未忘记在阴天备上一把雨伞。 “淮青,当时只是幽都突然来人侵袭,我来不及穿衣,并非富之本意。” 楚淮青静静地看着他。 谢富深吸口气,举手起誓:“我谢富,谢穷酒,在此立誓,今后必以身体为重,天寒添衣,食至果腹,疲则睡,暮则归,若违此誓,则叫我终身与酒无缘。” “不至于这么严重。”楚淮青立马撤去满脸的愁苦之色,眨眼笑了,“只要你心里记着便好。” 谢富垮下脸:“你尽会欺负我。” 楚淮青失笑,轻力推着谢富的后背:“不说了,快领路,牢房里当差的可不认识我。” 且道那日公孙骥攻下幽都之后,本欲借势扰乱青州,却没想到青州部署严密,根本找不到可乘之机,不仅没有达到目的,还栽了一堆人进青州牢房。 经此一战后,公孙骥对青州的态度发生了改观,而楚淮青也认为自己需要整理一下前世的理念,重新审视这个叫公孙骥的人。 牢内灯火幽幽,四处昏暗,不甚通明,见来了人,狱卒急忙迎上:“谢先生。” 外人面前,谢富倒是正经,不咸不淡地问道:“审问得如何了?” “回谢先生话,问是问了,但......还是和之前一样。” 楚淮青问道:“和之前一样是指什么?” “问了便说,但都是一些没用的胡话。”谢富道。 谈话之间,两人已被狱卒领到了牢房外,楚淮青朝内看去,四个身着襄阳军服饰的士兵正挤在一起,警惕地注视着他们。 楚淮青问:“用刑没有?” 狱卒道:“这个......还未。” 谢富解释道:“刑具多已陈旧破损,在前州牧任职期间,犯事的也不过关押一阵了事,他们认为这是小事,也没想过上报,一直搁到这些人进来。” 狱卒脸色微白,显是因此被谢富整治过,慌不及地道:“属下知罪!” 楚淮青再次看了眼那四个襄阳兵,与谢富一起,转身往回走。 待走到牢房门口方才站定,楚淮青道:“不必用刑,四个人里随意挑一人出来,将他单独关一间,日后餐食减半,顿顿清粥青菜,给另三个人多加床被褥,好吃好喝地侯着,待过几日再来审问。” 见谢富没有异议,狱卒忙应下:“是。” 谢富眨眼道:“没想到淮青的坏点子也如此之多。” 楚淮青淡然一笑:“无论什么点子,只要用在敌方身上,总是屡试不爽。” 谢富满脸赞同,笑意不止,又道:“今年怕是不能共度春节了。不过你舟车劳顿了几日,不如先在青州歇几天,再回平州。” “如此也好。” “对了,你猜当日抵抗襄阳军的将领是谁?” 共就两位将领,这倒不难猜,楚淮青道:“可是曹远?” “正是。”谢富笑声悠悠,“说来也有趣,他按李岳雄所授,每击退一队人便要扬声挑衅一句,连退几队人后,愣是杀得对方不敢上前,他便策马迎上,又把对方杀得溃败,还不忘时时喊上几嗓子。李岳雄本是让他力竭之时好呐喊助威,结果打完了回来,曹远直接喊哑了声,被李岳雄逼着喝了两天的药。” 楚淮青忍俊不禁。 “谢先生,楚先生!” 一队士兵破开喧闹的人群,朝着两人急奔而来,领头一人迅速下马,跪在两人面前,将信件奉上:“这是平州来的急报,殿下说不容耽搁,让属下务必亲手交与楚先生!” 听闻秦策有令,楚淮青忙将信件撕开,摊开来看。 谢富问:“如何?” “......襄阳王借皇上名号,强令殿下入京。”捏着信封的手下移,露出楚淮青暗沉的眸眼,“以行成王礼。”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小攻终于可以领王爷的称号了 o(*≧▽≦)ツ ~ ┴┴ 虽然要赴一场鸿门宴_(:з)∠)_ 让云城想想怎么搞对手戏( ̄ω ̄;) 第七十一章 “立刻去准备两辆马车,车子如何不重要,马匹速度一定要快,再去找个有经验的车夫!” “是!” “去将曹远找来见我,把曾平、赵世杰、范起唤去议事厅!” “是!” 这是谢富第一次见楚淮青的声线锐利成如此程度:“淮青你冷静……” “我很冷静。” 楚淮青转过头,俊雅容貌上果真没有一丝紧张之色:“谢富,我要你帮我几个忙。” “知道了,知道了。”楚淮青还未出口,谢富便知他想说些什么,扶额一叹,“现在我就去议事厅与他们转接青州事宜,随后赶往平州,但你也不能只带一个曹远,我这几个月物色了不少武力值当的人,正好护送你们回京。” “除此之外还有…..” “招募兵马,提防公孙骥,与李温结盟,探访邵径。”谢富道,“襄阳王给出的期限是七日内,加上宴会两天,你们回程的六天,十五天足够我应付这些事了。” 平州如今还在整顿之中,光是在短期接手怕就够呛,再加上这些那样的筹备事宜,绝不如谢富所说的这般轻松。 但楚淮青的心跳却渐渐稳了下来,看着谢富的笑脸,所有的感激都化为真切的一句:“多谢。” “谢什么。”谢富不甚在意地挑了下眉梢,悠悠一笑,“放心去罢,有我谢某人在,你们的身后,乱不了。” 没有寒暄和告别,刚刚赶到的曹远直接被楚淮青拽上了马车,车夫一声有劲的吆喝,差使马车与护卫队一同朝着京中疾驰而去。 寒梅时节,京城长安。 雪又纷纷扬扬地飘着,天地骤然化为一片无尽的白,年轻的宫人看了一眼天色,神色匆匆,挪着步子在院子里急行,微薄的脚印被新的落雪覆压,逐渐消去了最先的痕迹。 在这样的世界里,伫足赏景的男人反而不及平日里难以发现,单是那如剑刃般深邃锐利的眸眼,便是这皑皑雪景之中,最显眼的景象。 情不自禁放缓了快进的脚步,宫人欺身上前,毕恭毕敬地道:“三皇子殿下,宴会开始的时辰就要到了。” 男人的视线不偏不倚,声线缓沉,听不出什么情绪:“大皇兄他们也都来了?” “这个……奴下没有见到,据说是已经到了。” 若有若无的轻笑声由上至下传来,忍不住抬头的宫人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男人方才显出的气势仿佛都化为了飘渺的烟雾,宫人只看见男人不苟言笑地直视前方,脸皮绷紧,眼中无喜无悲,如同他刚进宫时的样子——那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97 个沉默寡言的三皇子秦策。 宫人忍不住揉了下眼睛。 半响之后,男人终于转过了身,向随行侍卫低声吩咐了一句什么,抬头看着宫殿的方向,开口说道:“带路罢。” 未进宫殿,袅袅余音便已传开,响应这纷纷落雪。秦策展眉看去,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高座上的乾宁帝,亦不是满眼阴沉的大皇子或是战战兢兢的七皇子,而是座下方一位随着乐曲闭目击节的华服男人。 只是随意一眼,华服男人却像是早已察觉,半睁了眼,笑看走到殿前的秦策:“三殿下来得倒巧,赶上本王正准备向等不及皇上请示,要不要派人将三殿下给好生‘请’过来。” 秦策淡然回道:“侄儿许久未曾回京,一时情难自已,多看了几眼自己幼时的居处,未想过皇叔与皇兄皇弟们相逢心切,早在宴会开场前便已到来,是侄儿之过。”言罢,又按礼数规规矩矩地朝着座上之人依次行礼,“见过皇上,皇叔,大皇兄。” 乾宁帝涣散的瞳孔缓缓凝聚,面色却仍旧灰暗憔悴,他似是想要摆手,却在扬手之前下意识地看了襄阳王一眼,当接触到对方笑眯眯的视线时,如同猛然惊醒一般,将手给缩了回去。 “无论什么缘由,让长辈久等,这确实是你的过错。”转回视线,襄阳王向上微挑眉毛,将手中的酒杯懒懒举起,“今日是你们的好日子,大过不言,便罚酒一杯,权作警醒。” 秦策看向了自己座上的酒杯,但襄阳王却全似没看见一般,依旧举着酒杯,笑眼看他:“来,喝了罢。” 按照襄阳王的性子,绝不容许他人当众驳他的颜面,所以这一杯酒没有回拒的可能,秦策抬眼,干脆地将酒杯接过,道:“是,皇叔。” 襄阳王笑着点了点头,满目玩味的探究之色。 入手的酒杯冰凉,丝毫没有刚经过人手的温度,清澈的酒液倒映着秦策面无表情的容颜,没有过多迟疑,秦策微张了口,双手向上轻抬,与液面贴近。 现在有两个可能出现的情况摆在秦策的面前:一个是襄阳王只想借此立威,这杯酒喝下去便算了事。一个是这杯酒有问题,喝下去后了却的不是事,而是自己这条命。 虽然通常不会有人当众行凶,但想起襄阳王的平身经历,秦策真有些拿不准。 疯子是不能按常理而言的。 眼看秦策快要将酒喝了下去,除悠哉游哉的襄阳王外,在场之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然而就是这个时候,左下方的位置突然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是器具摔落的声音,秦策像是反应未及,手一抖,杯子脱手,酒液洒了一地。 乐曲声戛然而止,空气仿佛在这一刹那间凝滞。 襄阳王的眼睛终于全数睁开,冷眼看向发出动静的七皇子:“怎么回事?” “皇叔,不,侄儿,侄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问话,还在怔愣中的七皇子剧烈一颤,直接挺起身,慌忙地想要解释,“侄儿不是故意的,刚才不知道为什么手腕突然一麻…..” “好了。” 襄阳王沉声一喝,七皇子立马闭了嘴,秦策面上也适时显出了几分慌乱,看了看地上的酒杯,又无措地看向襄阳王,喊了一声:“皇叔。” 襄阳王再次看向秦策,没有再掩饰审视的目光,锋锐如芒,然而秦策由始至终都没有显露出丝毫破绽,只垂着头,一副悉听教诲之态,仿佛就真的只是一个不开窍的木讷皇子。 “既然酒洒了,那便不用喝了。”压下心中的怀疑,襄阳王摆手道,“回位置上坐着罢。” 秦策欠身回道:“是。” 曲声再起,襄阳王转了视线,手指敲着桌面,饶有兴致地观看接下来上场的舞女,秦策敛眉就座,双手放于案下,不动声色地揉搓了一下汗湿的掌心。 在酒杯落地的那一瞬间,秦策真切感受到了襄阳王不经意间泄露出来的一丝浓厚杀意。 看来襄阳王真没打算放他活着回去。 不知什么时候离去的随身侍卫回到了秦策的身边,唤了一声殿下,秦策对他点了点头,继续看向场中。 ——先生,今日我们学些什么? ——今日便学赴宴时有哪些需要带的东西,哪些可以用到的手段,又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地方罢。 ——东西、手段和注意的地方? ——殿下莫急,且听属下与您细说…... 看到兴起处,襄阳王笑道了一声好字,众人纷纷跟着鼓掌,举杯相饮,秦策同样拿起了酒杯,却是以袖掩面,将酒悄悄倒入袖子里藏着的棉絮中。 搁下空置的酒杯,秦策面上淡然,心中笑叹。 又被先生救回了一条命。 xxxxxxxxxxx 十万火急赶到皇宫门口,当楚淮青从守卫口中套出宴会正在进行的话时,那一颗高悬了一路的心脏终是落下去了一半。 “楚先生……真的要这么做吗?” “这样进去最快。”楚淮青态度异常坚决,“你们就按我刚才所说的那样准备一下,最慢不过两个时辰,若出现意外,不必等候,先保证你们自己的安危。” “不行楚先生,殿下现在生死未卜,若您再出了事,让我们日后怎么跟殿下交代?” “是啊楚先生,万事三思!” “楚先生,我们还是想想其他的方法吧,要是我们不在您的身边,您再出现个什么事……” “有曹远足够。” “可是楚先生——” 未待那些护卫说完话,曹远已然将楚淮青打横抱起,蹬地跃上宫墙,不顾下面惊得直跳脚的护卫们,木着脸问道:“往哪走?” 视野中的地面被陡然拉开,楚淮青咬牙,极力克制住失重所带来的不安:“前面最大的那所宫…..房子,一口气过去,别被人发现。” 曹远点了点头:“那我快点,你可以吗?” “可以。”手臂微颤,毫不迟疑。 此时此刻,秦策所在的宫殿内。 “素闻三皇子武艺超群,鄙人一直心生向往,想与三殿下一战。” 一个络腮胡子大叔样的男人从襄阳王的身后走了出来,寒冬天气,胳膊裸.露,偌大的狰狞伤痕横贯其上,观其身上浓厚的血腥气,怕连猛虎都要退避三舍。 秦策怔了一下,微蹙眉头,与他对视。 络腮胡子却毫不退让,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阴寒的视线直逼着秦策的脸面:“不知三殿下,肯不肯赏这个脸。”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子使我快乐,我要码字,别拦着我(╯‵皿′)╯︵┻━┻ 第七十二章 场中再次陷入了寂静,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到了秦策的身上。 光看络腮胡子那一身煞气,几乎没人会把他当成一般的武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98 将,又选在这个节骨点上提出邀战,说不是出来找茬的,谁能信?但这络腮胡子既然能站在这里挑战秦策,明显就是得了襄阳王的授意,纵观在场所有人,又有谁敢去挑战襄阳王的权威? 只是祸事没有真正降临在自己的身上,人们最多也不过产生一些兔死狐悲的淡淡感慨,如同大皇子、七皇子这类对权谋心有余而力不足之辈,早已暗暗嫉恨着连得三州的秦策,此刻见到秦策被襄阳王刻意刁难,满脑子全是幸灾乐祸,简直恨不得秦策就此落入深渊、万劫不复。 乾宁帝对秦策的看法则比较复杂,若说秦策未来之前,他还因襄阳王所说的那番话存有芥蒂的话,那么秦策到来之后,发现秦策并未如襄阳王所言带有野心的样子,乾宁帝心中那一半的芥蒂直接化为了对襄阳王愈发的痛恨怀疑,另一半则化为了对当前局面的无力。 无数心绪交错之中,乾宁帝倒宁愿秦策有点野心,否则也不至于他们兄弟几个到如今只能被襄阳王牵着鼻子走,毫无反抗之力。 众人虽是想法各异,但都在暗暗等着秦策的态度。 对抗襄阳王是死,死得惨不忍睹。不对抗襄阳王或许能死里逃生,但襄阳王不会放过到手的猎物,注定也是凄凉的下场。 他们只想看最后的‘好戏’。 随身侍卫欲言又止,被察觉的秦策用手势阻止,秦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络腮胡子,心知随身侍卫绝对不是这人的对手,这人气势也不对,怕是走的野路子,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路数,就算是他与此人对上,也无法保证全身而退。 秦策在拖延时间,络腮胡子却逐渐沉不住气,暗自朝襄阳王看了一眼,襄阳王举杯微抿一口,双眼眯起,轻轻点了一下头。 一把刀,连刀带鞘,猛不丁地朝秦策所在的位置飞刺过去,秦策眉峰微皱,迅速出手,将刀鞘将将把握手中。 “男子汉大丈夫,作甚的如此犹豫不决,先受我一刀!” 话音未落,络腮胡子已持着刀砍到秦策的面前,杀伐之气扑面而来,压得周围人不敢出一口大气,眼看躲闪不及,秦策目光一凝,另一只手已经搭在了刀把之上,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影从上蹿来,快秦策一步将刀抽出,直迎络腮胡子手中的刀面。 ‘锵——!’声清脆,络腮胡子与黑影同时震退一步,少年清秀喊声尤其嘹亮灌耳。 “我来会你!” 完全被这戏剧化的一幕所惊呆,众人张大嘴说不出话来,连被打断两次好事,襄阳王额上青筋微跳,几近捏碎手里的酒杯,周遭侍卫觉察不好,朝着少年厉声喝道:“来者何人,胆敢擅闯皇宫!” 少年并不应声,提刀蹬地,袭上还未认清状况的络腮胡子,络腮胡子慌忙举刀抵挡,却被大力击得趔趄,少年丝毫不给络腮胡子缓和的机会,又是一刀劈了上去。 看清了少年样貌的秦策心下一惊,很快反应过来,站起身,出言安抚住慌乱中的众人,满含歉意地对乾宁帝恭敬说道:“皇上,这少年是我麾下一名将士,原本侄儿想带他一起过来,只是先前不知跑到哪里戏耍去了,便想着事先通告了一声,应当不妨事,没想到还是让大家受惊,还请皇上恕罪。” 乾宁帝也是惊讶,反射性地开了口:“这…..倒无妨,只不过他…..” “他怎么一来就乱惹事端。”襄阳王将酒杯重重搁下,阴晴不定地看着与络腮胡子对拼的曹远。 “皇叔,你误会了。”秦策的脸上也随即带上了几分无奈,“他这人生性好斗,遇上强者便想与之决一胜负,方才并非故意惹事,而是见这位武将勇猛非常,手痒想要一战罢了。” 襄阳王的面色不见缓和:“程将领邀约的可是三殿下你,谁准许他擅自应战?” “此言非也。” 突然响起的男声并不浑厚,却是掷地有声,戴着半遮面具的白衣男子悠然踏步而入,一瞬间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然而男子却不见拘谨,站定曹远与络腮胡子的比试范围外,从容不迫地拘了一礼:“楚姓无名,见过陛下、王爷,与诸位皇子殿下。” 看到来人,刚还觉得自己能够应付当下局面的秦策瞬间石化。 襄阳王眸眼微眯,恢复了平常的语气,不咸不淡地问道:“你刚才是说,本王说的话不对?” 对武将不甚感冒,因为襄阳王自己就是个好战份子,遇上了其他武将,打趴下是他的惯常态度,由于公孙骥的存在,襄阳王对才华横溢的谋士反而多一分好感,是以,哪怕现在被男子当众反驳,心中的兴味却比不虞更甚。 但能让襄阳王降下火气的前提是,男子确实是一个才华横溢的谋士。 而这一点,毋庸置疑。 “恕草民无礼,不敢言语王爷的话有何不妥。”男子又行一礼,“草民要说的是,曹将领应战程将领并无不妥之处。” “哦?”襄阳王被勾起了兴致,“你且说来听听,若是能让我信服,我便不追究你无礼之过,若不能让我信服……” 男子笑道:“若草民的解释不能让王爷满意,草民甘由王爷处置。” 秦策的双手猛然成拳,又缓缓地放了下来。 虽然佩服男子敢直面襄阳王的勇气,但在场之人心中,嘘声与荒谬感更多,男子不急不缓,环顾众人,朗声开口:“草民要说的并无不妥,共有两处。” “其一,从因由上讲。程将领邀约殿下,所用理由不过是殿下英武,想与殿下一战,而曹将领应战程将领,起因是程将领勇猛,手痒与之一决,双方理由相合,所以曹将领应战之事,并无不妥。” 言罢,男子转向秦策,对着心里直发揪的秦策微笑安抚。 “其二,从身份上讲。程将领为王爷手下将领,殿下虽小王爷一辈,但即将封王,亦与王爷谋职相当,曹将领身为殿下麾下将领,与程将领相比,身份上没有大的悬殊,诚然程将领邀约的是殿下,但殿下事先并未答言应战,曹将领并非逾越行事,所以曹将领应战之事,并无不妥。” 听着这侃侃而谈,投在男子身上的视线渐渐发生了改变,对待众人或惊讶或好奇或诧异的目光,男子仍只是嘴角一扬,声线沉稳,泰然处之:“没有应战程将领,并非殿下生怯,而是殿下在不久前害病初愈,身体不适,对上程将领这样的勇者,不尽全力乃是武者大忌,所以殿下才会犹疑,无奈程将领盛情难却,曹将领正好心生斗志,以免程将领等得久了,便挺身而出,代替殿下接战。” 无畏襄阳王言语威胁,从容自若地将驳斥之话诉说完整,白衣男子无疑成为了整个场上最耀目的焦点,站在这焦点正中,男子回望襄阳王,温文尔雅,济济彬彬:“敢问王爷,既然出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99 手有因,举止得体,推己及人,曹将领此举,又有何处不妥?” 曹远与程将领早在乾宁帝出口之际便已停手,男子不再言语之后,场上立时出现了与方才一般的死寂——在襄阳王没有开口之前,谁也不敢出声。 然而襄阳王开了口,却不是回答男子。 “皇侄不久前害了寒症?” 秦策状似一愣,忙回道:“是,除了偶尔气虚,基本上已经不碍事了。” “既然身体抱恙,便勿要逞强。”襄阳王道,“险些造成祸事。” “侄儿知错。” 这厢斥完了秦策,襄阳王又对男子和颜悦色起来:“先生果真好辩才。” 男子躬身答道:“王爷谬赞,草民愧不敢当。” 襄阳王将他上下一打量,不甚满意地说道:“你也是三皇子的人?” “草民乃殿下麾下谋士。” “好,好,好。”襄阳王朗笑一声,冷不丁地问道,“先生可愿来我襄阳?” 秦策放在案下的手几乎要将裤子撕裂。 男子顿了一下,沉吟不语,似乎真的是在认真考虑,就在秦策快将眼睛给瞪出来时,男子开了口,不无遗憾地说道:“殿下于草民有救命之恩,恕草民难以从命。” 襄阳王瞬间眯了眸眼,看向秦策:“看三侄儿的样子,恐怕也极其不舍这位楚姓先生。” 秦策垂头抿唇,呐呐不语。 “罢了,罢了。”襄阳王竟是不再强求,义正言辞地摆了摆手,“君子不夺人所好,本王也并非无理之人,只是有一点十分好奇——” “楚先生。”襄阳王笑了笑,有意无意地看向楚淮青,视线中带着透骨般的锐利,“大殿之上,天子面前,为何要遮遮掩掩地戴着这样一副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爱码字,码子使我..... (╯-_-)╯╧╧算了,还是先睡觉吧 第七十三章 “!” 襄阳王言及天子朝堂,明摆着是打算施压,秦策瞳孔一缩,刚刚松缓的心脏如同被一个大力猛然攥紧,霎时间几近让他窒息。 下意识地扭转了头去,楚淮青的身影就在眼前,然而从秦策这个角度仔细观看,白衣男子仍旧是慢条斯理,连嘴角的微略弧度都未消去。 好似襄阳王只是在问一个平常无奇的问题。 心弦蓦地便松了。 不过,无论楚淮青是否真的有应对之法,秦策都无法在襄阳王针对楚淮青的时候继续保持沉默,起身拱手,将这话题给接了过去。 “皇叔,您有所不知,楚先生并非刻意掩饰,他之所以戴上面具,是…..” 话到此处,突然蹙眉停嘴。 襄阳王笑了:“是什么?” 秦策终于‘艰难’地说了下去:“是因为多年前遇上的一个祸事……”又是巧妙一停,为难伤感之色尽显,留与他人遐想的空间。 众人果真簇了眉头,沉吟不语。 见秦策脸不红心不跳地误导着他人,楚淮青虽是汗颜,也在心里不无钦佩地想着,国家真当是欠了自家主公一座奥斯卡影帝奖。 但楚淮青也知晓此举糊弄不过襄阳王。 秦策的表现并无错处,若换做正常人听到这话,即使好奇,出于礼貌,一般都不会接着问下去。 可惜襄阳王从不在这正常人的范围内。 听完了秦策的话,襄阳王挑起唇角,摇晃酒杯,仍旧是无动于衷地笑看着楚淮青:“三殿下这么一说,本王反而更加好奇了,难不成在这大殿之上,存有当初给楚先生造成祸事的人?”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颠覆了秦策想要表达的是非黑白。 众人面面相觑,皆以眼神交流起来,若是换层意思来理解秦策所言,襄阳王的话也并非无理。 看在场之人的探究好奇又被挑起,秦策负在身侧的手微紧成拳,不着痕迹地打量起在座的宾客。 未必不可继续与襄阳王言语周旋,但襄阳王若以强权下令,楚淮青仍得摘下面具,这可不像之前那杯毒酒,可以轻易避开。 如今举办的是家宴,并未邀请大臣,最大的威胁楚国公不在其中,是一件幸事,但在场的多数皇子,当初都与楚淮青接触过,更别提间接因楚淮青而失了储君之位的大皇子,简直是把楚淮青刻入骨子里记恨着。 看来是避不过了。 做好准备迎接最坏的结果,秦策微吸口气,忖量能让楚淮青活下来的逃跑路线。 “殿下。” 一声轻唤,轻松将秦策眉间紧皱的三两小山丘给悄然抚平。 楚淮青看他一眼,目含感激,声线柔和:“您不必为属下掩饰。” 秦策:……? 不知自己的先生又打算演哪出戏,秦策面上却极其配合地带上了黯然之色:“楚先生......” 楚淮青的手掌在面具上,轻叹之声溢于嘴边:“于男子而言,容颜尽毁也好,丑陋不堪也罢,都不算什么,草民确实不该掩饰。”话音刚落,面具已被楚淮青摘了下来。 终于见到楚淮青的真容,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襄阳王端着酒杯的手都不免狠狠一抖。 肤色白|皙,五官端正,眼光清澈明晰,如果不是贯穿其上的数道伤疤,这本该是一张怎样俊美昳丽的容颜,现在反而因这伤疤的狰狞,平添难以正视的可怖之色。 死盯着那几道疤痕,秦策简直如同直面天崩地裂、海枯山倒,脑子里集满了暴风螺旋的问号。 先生的脸怎么了!? 这些伤是怎么回事!? 明明他前几日偷偷摘去时还好好的! 意识到不对劲,秦策吸气呼气再吸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所见不一定为真,这些伤疤有可能是先生刻意弄出来的假象。 但他也有好几日未见到先生了,若先生真是在这段时间出的意外..... 若这些伤是真的...... 先生他......该有多疼? 被他人骤然嫌恶的眼神所包围,楚淮青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只是唯一在乎的主公看起来濒临暴走又突然熄火,换上让他也琢磨不清的微妙神情,楚淮青疑惑地轻蹙了眉头,向乾宁帝问道:“陛下,不知草民现在能否将面具戴上?” 乾宁帝早已移开了视线,不停皱眉摆手:“快点戴上。” “谢陛下。”说罢,不紧不慢地重新戴上。 原以为玉树临风、才华出众的俏公子,原是容貌尽毁的丑陋男子,不少人都失了再去探究的兴趣。 襄阳王抿了口酒水,似是不打算开口,曹远被秦策召回身侧,秦策抬眼,又看向楚淮青:“先生便坐在我旁边罢。” 侍从连忙拿来软垫,搁在秦策的身边。 楚淮青应声,安然落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00 座于秦策的身边,屈身的一瞬间,案下的手被身边的男人蓦然握紧。 两人靠得极近,又有桌案掩饰,身后站着的侍从和曹远足可抵挡他人的视线。 所以楚淮青只是怔愣了一下。 秦策径直前视,那点凝重的神色敛在眸中,若不是楚淮青仔细观察,恐怕也会忽略了过去。 楚淮青极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巨石落地,秦策明显舒了一口气,那只手却若铁钳依旧紧锢,并不打算将楚淮青给放开,楚淮青根本不知道自家主公是在穷紧张,只道是刚才露出的模样吓着了秦策,无法出声安抚,便手指微动,轻力点了点秦策的掌心。 哪知秦策却握得更紧了。 想着身侧的人是主公,楚淮青没有多少抗拒,坦开了心思任之由之,不过他很快意识到,问题正出在他身侧的人是秦策上。 对方身上的暖意从掌心渗入体表,楚淮青神游在外的反射弧终于接上了正常的轨道。 握着他的人……是主公? 楚淮青试着挣动,不过丝毫没能撼动秦策的手劲,那点点的暖意也因为楚淮青紧绷的神经而变得炙热,像是席卷了一片烈火,熊熊灼烧。 在这一刻,楚淮青开始庆幸自己戴着面具,不会让自己红透的脸颊暴露在众人面前。 宴会进行过半,襄阳王似是看腻了舞曲,一手撑颚,一手轻轻扣着桌面,乾宁帝敛下复杂的神色,抬手挥退舞女,看着在场的几位皇子:“此次找大皇兄与诸位皇弟前来,是想着三皇弟、四皇弟、五皇弟已到弱冠年纪,按例当行冠礼,以封王号。” 在场皇子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四、五皇子更是眼神闪烁,带着几分期许,唯有还未来得及封王,且没听到自己名号的大皇子将酒斟满,猛喝了一口,又将酒杯重重搁置,不加掩饰满眼的阴郁。 看到此情此景,楚淮青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明明被拘禁殿上,还有狼子野心的襄阳王坐在其中,这些皇子却只想着华而不实的利益,无一位可称栋梁,盛乾怎能气数不尽。 听到封王并无意外,但秦策看着乾宁帝憔悴的面色,却想着事情可能不会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乾宁帝没有宣总管太监上前,而是毫无精神地接着道:“不过因为灾情严重,冠礼所需之物尚且筹备不及,便委屈诸位等候些时日,待到筹备完成,再行正事。” 四皇子忍不住倾身道:“那得等到何时?” 乾宁帝不吭声,襄阳王则淡淡地睨了四皇子一眼:“没大没小,像什么话?” 接触到襄阳王眼中深深的警告意味,四皇子微张了口,软禁两个大字终于在脑海中逐渐清晰,整个人立时如临寒渊。 “想必现在大家都乏了,先退去罢,只是小心一些,莫要随处乱走。”襄阳王率先站起了身,似笑非笑的眼神掠过每一个皇子的脸,“如今的世道不算安生,谁也不能保证皇宫里就能绝对安全。” 众位皇子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襄阳王走了之后,几个皇子依旧没有动弹,像是不甚甘心,期颐乾宁帝能说出一些解救他们的话,楚淮青瞄了一眼高座上的乾宁帝,给秦策使了一个眼色,秦策点点头,同是起身告退。 乾宁帝终于有了反应,紧紧目送着秦策离去的背影,蠕动嘴唇,却是欲言又止。 拐了几道弯,回到幼时的皇子住所,还未等秦策踏步进去,便听楚淮青低喃了一句:“时间差不多了。” 秦策:“什么时间?” 曹远突然住脚,眨眼间闪离人前,将暗处跟踪的几个侍卫给抓了出来,三两下打晕了事。 秦策:“……” “殿下,跟我来,快。”楚淮青抓住了秦策的手腕。 秦策的手腕动了动,没有试着挣脱:“现在逃走?” “不,去找乾宁帝。”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满课还挤出了一章更新,酷爱夸我 o(*≧▽≦)ツ ~ ┴┴ 发现进度真的过慢,云城日后要加油试试双更了,争取在八十章左右告白,也争取和基友一起完结_(:з)∠)_ 努力,努力,努力! 第七十四章 身着襄阳兵服饰的士兵张望四周,突然急行数步,朝着正前方的襄阳王单膝磕地,慌忙道:“王爷,不好了,襄阳境外出现大量兵马,意图攻打襄阳!” “你说什么!?” 程将领怒目圆睁,上前想要问个明白,却被襄阳王举手拦下。 襄阳王斜了一眼主殿的位置,神情莫名,再回过头来,笑看着面前的士兵:“你且抬起头来。” 士兵撑着地面的手一颤,紧张地抬起头来:“王爷,襄阳.....” “此事过会再说。”襄阳王细细打量着他,“我似乎没有见过你?” 士兵咽了一口唾沫,不敢过多动弹,唯唯诺诺地说道:“因小人长着一副平常脸,就连身边的人,都很难记住小人的模样。” “是吗?” 伸手钳住士兵的下颚,襄阳王眼里透出点点戏谑之意,令人士兵心里不住发寒:“本王瞧着倒是挺俊俏的,也不难记。” 豆大的汗珠从士兵的脸颊滑落:“…..王爷说笑了。” 又是轻轻一勾唇,襄阳王的手顺着士兵颤栗的肌肤划至脖颈处,慢慢收拢。 感受到脖颈处逐渐加大的力度,士兵瞪大了眼,全身发颤地看着襄阳王,话语吐露得吃力:“王、王爷…..您这是…..” “看你这么英勇,从襄阳连夜赶往长安,本王就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仿佛手中掌着的不是一条人命,襄阳王露出温声和气的笑脸,“你隶属于哪个营房,又是何人带领?” xxxxxxxxxxxxxxx 最开始遇上的护卫不多,只有曹远在打,秦策负责看护楚淮青,后来声响引来了更多的人,楚淮青恐迟则生变,三言两语将自家主公劝进了战场,三个人过五关斩六将,直闯乾宁帝寝殿,吓傻了一殿宫人。 看着闯到跟前的秦策,乾宁帝大惊失色:“三皇弟?”紧接着,又瞄到了地上躺着的无数宫人,“你这是作甚么?” “见过陛下,迫不得已出此下策,还请陛下恕罪。”楚淮青简单行礼,字字恳挚道,“如今襄阳王还未出宫,更不知何时回返,所剩时间不多,恳请陛下尽快封我主为王!” 听到最后一句话,乾宁帝气血上涌,指着楚淮青的手气得直发颤:“你这说得是什么话!?” “陛下息怒!” 楚淮青抬起头来,毫不避让乾宁帝的怒火,铿锵有力地说道:“陛下将殿下召来,旨在封王,若陛下不封我主为王,我主如何有理由逃脱?届时只消襄阳王定我主不尊圣上之责,顷刻就能率兵诛杀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01 我主,以后又有何人能够救陛下脱离襄阳王的爪牙!?” “你……” 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理由,乾宁帝愣了,转头看向秦策,秦策先是面色黯然地垂了一下头,后又抬眼,目光清澈毅然:“臣弟知晓,接连得到三州已非常事,任何人都不会相信那是巧合,皇兄忌惮怀疑也是应当,但皇兄,臣弟的性子你知道,我从未在意过权利名禄,从小到大更未去和皇兄们争过什么,于臣弟而言一生安稳已是足够,又怎么可能去做这样危险的谋逆叛反之事?” 乾宁帝默然。 楚淮青急急地看了一眼殿外涌来的护卫:“殿下,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不然我们就先离开罢。” 秦策犹疑道:“可是.…..” “既然你们要逃走,并且打算救朕,为何不现在就带上朕一起走?”乾宁帝眼神暗沉。 秦策一怔,像是才想到这一点:“不然皇兄你跟我们一起——” “殿下!” 楚淮青出声猛喝:“您是殿下,陛下却是九五之尊,谁担得住挟持皇上的罪名!?殿下您前脚带着皇上走,后脚襄阳王就能派兵追杀,态度都不需要掩饰一下!” 秦策也是怒吼出声:“难不成就让我眼睁睁地看着皇兄受襄阳王的挟持而无所作为吗!?” “襄阳王不会妄动陛下!而且我们现在手底只有五万兵马,而襄阳王足足有三十多万!”楚淮青像是说到激动之处,脸颊涨得通红,“不想办法逃脱,不与各地州牧太守结盟,我们凭什么击退襄阳王,又凭什么来救陛下!” “好了,都给朕住嘴!” 乾宁帝出声制止了争吵的两人,无力地扶着额头:“三皇弟,朕相信你。” “皇兄……”秦策看着乾宁帝,目光闪烁,似是感动不已,转而又染满了沉痛和自责,“是臣弟无能。”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三皇弟。” 乾宁帝试着笑了笑,只是一脸愁苦完全覆盖住了那微末的弧度,他拍了一下秦策的肩膀,又似是想到了什么:“不过你还未行冠礼,会不会被襄阳王抓住话柄?” “皇兄不必担心。”秦策颇恼地看了一眼楚淮青,“臣弟已行冠礼,为臣弟戴冠者,正是这位楚先生。” 乾宁帝惊讶地看着楚淮青:“他?” 楚淮青缓了缓情绪,欠身不语,秦策则答道:“他是臣弟的老师,如果不是有这位楚先生的存在,臣弟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乾宁帝还想再问些什么,殿外却传来了越来越大的喧哗声。 “殿下,楚先生,人越来越多了!”曹远连声喊道,“你们快些,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三个人皆是安静了下来,乾宁帝率先出口:“三皇弟,你随我过来。” “是。” 来到案桌前,乾宁帝一手推开玉轴,笔尖含住嘴中润开,迅速落笔:“襄阳王将你们召来,就没打算放你们回去,是以,也未让朕书写封王的圣旨。” “皇兄……” 随手扔开毛笔,乾宁帝翻出国玺,沾了印泥,在尾处重重落印,复了,将圣旨几下卷起,交予秦策:“本打算在秋末就将你召回,特封恭贤亲王,没想到晚了这么多天。” 从未真正直视过乾宁帝的样子,此刻看着乾宁帝嘴角的墨迹,秦策心中触动,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敛声唤道:“皇兄。” “好了,莫再犹豫了,拿着它快走罢。”乾宁帝看着秦策,“路上小心。” 秦策道:“是…..皇兄。” xxxxxxxxxxx 如遭重锤袭击,答不上话的士兵直落冷汗,正当他准备鱼死网破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了一个人的传呼声,那人同是穿着襄阳士兵的服饰,跪地便道:“王爷,有大量兵马侵袭襄阳,军师让小人来告知王爷!” 士兵:……楚先生不是说只顺来了一套襄阳兵的衣服吗? 襄阳王皱了下眉头,将士兵扔在地上,看着那人:“公孙骥让你来的?” “是的王爷!”那人拿出一封信,双手呈上,“这是军师让小人带给王爷的笔书。” 襄阳王半信半疑地将信接过,拆开看了一眼,瞬间沉了面色,步履匆匆向前:“程垓,立刻去领十万兵马,与本王回去襄阳,何维,你领着剩下十万守住长安!” 站在襄阳王身边的另一个男人出声应是,程将领也忙着去兵营驻扎的地方,真正的襄阳士兵追着襄阳王离开,士兵左右一看没人顾得上他,来不及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利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直接开溜。 马车还未走,秦策三人与士兵几近是同时到达,看到那名士兵,楚淮青明显松了一口气。 被同伴拽上马车,看车里并未少人,士兵忍不住开了口:“楚先生,小人有一事不解。” 平复了一下急剧跳动的心脏,楚淮青吩咐马夫赶快离开,随口道:“怎么了?” “方才我去向襄阳王假报消息的时候,本是被他看出来了。”士兵道,“可是没过多久之后,竟真的有襄阳士兵出现,报的也是襄阳遭到袭击,小人才得以脱险。” 曹远放下了车窗帘,道:“没人追来,好像都被支走了。” 楚淮青微顿,死里逃生的庆幸散去不少,不解地皱了下眉头。 难不成真有人在攻打襄阳? 想了半天也不得其解,楚淮青看向秦策,却发现秦策正凝神看着手中的圣旨,似乎并未听到他们的谈话。 难不成是乾宁帝刚才的一番话对主公产生了影响? 主公毕竟是一个极重情义的人…… 察觉到楚淮青的视线,秦策微怔,复又笑了:“先生何故这么看着我?” “啊,没事。” “这次多谢先生了,你又救了我一命。”秦策道,“不过看到先生只身前来的时候,我确实被吓了一跳。” 包括曹远在内的其余人齐齐看向‘只身前来’的楚淮青。 楚淮青轻咳一声:“不止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秦策笑了笑,向其余人抱拳道:“秦策在此多谢诸位。” 那些人连忙惶恐摆手:“殿下言重了,为殿下分忧是属下应尽之事。” 楚淮青道,“殿下,我们现在怎么办?” “无论是谁在攻打襄阳,于我们而言都是一件好事。”秦策笑道,“短时间内襄阳王不会再有别的动作,我们也可乘这段时间多招募些兵马。” 楚淮青顿了顿,又道:“招募兵马之后,是否要立即解救乾宁帝?”虽说吃力,但也并非不可。 岂知秦策想也不想地摇头:“现在救他,得不偿失。” 在楚淮青微带惊讶的目光下,秦策将圣旨搁在一边,平静如常:“先回平州罢。”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我可以的,我可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02 以的,我可以的! 脑袋好痛_(:з)∠)_ 第七十五章 [捉虫] 等回到了平州,楚淮青才知道襄阳被袭的事确实是真的,因为袭击者就是他们家聪明机智的谢某人。 看着掩不住讶然的秦策与楚淮青,谢富只是虚摆几下胳膊,扯起旁边的被褥倒头便睡,深藏功与名。 楚淮青看了秦策一眼,倒是秦策先摇了摇头,楚淮青点头,留意到谢富眼底下一圈深深的乌黑,面色柔和了下去,与秦策退出房间,吩咐路过的下人给谢富房内的炉火里再添一些碳石。 已是寒冬,平州地暖,最冷的天也不过飘些细雪,积不下来。院子里的树叶已经脱落干净,只剩下了孤零零的几束枝桠,偶然沾上一些微白,看起来就像盛放的枯花。 两人走在院子里,回顾这平日里常见的漫天白云,竟体味出一股不同寻常的平和感来,秦策犹自感叹:“策时常在想,有谢富与先生两位旷世谋才,策何其幸焉。” 不忍打扰累瘫了的谢富,但好奇却挠得楚淮青心里直痒痒,闻言只笑道:“那是殿下不知道自己有多好。” 秦策笑着,呼出一阵白色烟雾,在空气里卷成了一团,又逐渐散开:“若先生喜欢,那便是好。” 正说着话,管家突然找上了秦策,将手中的一个信封交予了秦策:“殿下,这是谢先生要小人交给您的。” “谢富给的?” 秦策将信封接过,取出了里面的几张纸。 “上面写的什么?”楚淮青问。 秦策看着上面的字,念道:“袭击襄阳是为了帮你们引开襄阳王,不过是佯攻,并未开打。” 两人面面相觑。 楚淮青问道:“难不成谢富知晓我们那时想做什么?” “我们远在千里外,他如何得知?”秦策说着将纸翻开,等看到第二张纸上的内容时,竟是一怔,以手扶额:“这个谢富。” 楚淮青颇感好奇地探身看去,只见巴掌大的纸张上,草草地横贯着两个大字:猜的。 末了,还在结尾备注了几个字:不难猜。 楚淮青忍不住一笑。 看见楚淮青的笑容,秦策同是笑了:“先生猜他下一张纸上会写什么?” 楚淮青气定神闲地看着秦策,眼中带有玩味:“那要看殿下想问什么了。” “平州兵马不过三万,襄阳却有十万,他是如何逼得公孙骥主动请求襄阳王的支援?”秦策将那叠纸交给了楚淮青。 楚淮青接着看下去,笑着摇了摇头,将纸上的内容平摊在秦策的面前:“殿下看看罢。” 待秦策看完,不由佩服且无奈地发出了一声感叹:“知道他厉害。” 纸上不偏不倚,正写着对秦策的答复:平州招募来了三万兵马,共有六万,不过我只派出去了三万,剩下七万是李温派的,运气好赶上大雾天,没牺牲一人便唬住了公孙骥。 楚淮青又看向了下一张,一边自语道:“也不知他是如何劝说动李温的。” 纸上答复:我帮他夺取了宁州。 秦策微怔:“李温得到了宁州?” 楚淮青沉吟道:“应该是,宁州位置特殊,我们得到也守不住,与其壮大襄阳王的势力,不如由李温来夺。” 说着揭开下一张,继续念道:“若李温出现反扑我主之意,只消放出消息,言语我主被逼陌路,欲要投奔襄阳王,必叫李太守消停。” 见楚淮青手里只剩下了一张纸,秦策问:“最后一张上写的什么?” 最后一张纸上的内容很多,不过倒不是继续在揣测秦策与楚淮青的心思,而是点出他们接下来应当做的事。 “谢富说除了平州招来的三万,青州来了消息,说是也招到了两万人,边关城较少,只招到了一万,他派了两万兵马给周怀民,让周怀民夺下邵径,过几日应当能收到回音。” 楚淮青顿了一下,接着说道:“除此之外,若殿下已经封王,需尽早建造王府,招贤纳士,若寻不到好的口风,可大肆宣扬淮青当日为殿下冠礼、取名之事,以表殿下敬重贤才、豁达大度之德。” 秦策若有所思了片刻,终是笑道:“他倒想得周到。” 示以礼贤下士的王爷形象,总比皇子来得更有吸引力,不仅可以招来能人,还帮他宣扬了名声。 不过秦策也清楚,谢富这个建议,另一点也是帮楚淮青宣扬名声。 先生实在是太低调了。 楚淮青一时倒没想到这一点。 送再多美酒也不足以犒劳谢富的竭心劳力,思忖邵径过后就是著有美酒之乡的徐州,楚淮青暗暗将其划入下一个需要夺下的地处,嘴里叹道:“倒是辛苦了他。” “我倒是仍有一处不解。”秦策疑惑道,“他是如何在短短十几日招募来这么多兵马?” 楚淮青道:“纸上未写,恐怕得待谢富醒后再问。” “嗯,那我现在去准备招贤之事,先生可要先歇息一下?” “路上睡了这么久,现在反而没有困意,修建王府的事殿下不好出面,属下便去帮殿下筹备好了。” “有劳先生。” 秦策走了之后,楚淮青点了点手中的纸张,不知该敬该服还是该笑,最后还是收入怀中,待日后谢大才子名扬天下,也可框裱起来,充作传家宝。 “楚先生。” 身后突然传来喊声,楚淮青转头回望,见是欲言又止的管家,不免诧道:“何事。” 管家的嘴闭了又张,终是愁虑地说道:“谢先生虽已警告我们不许多言,小人也知晓不守上者吩咐,实在有失德行,但哪怕楚先生降罪小人,小人都觉得必须将此事告知楚先生。” 楚淮青微皱了眉头:“到底是何事?” “谢先生他……”管家咬牙道,“前几日开始呕血了。” 直听得双耳轰鸣,手中纸张皆落了地,楚淮青一把抓住管家的手臂,满目失措 :“你说什么!?” xxxxxxxxxx 慢悠悠醒来的谢富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端坐旁边的楚淮青。 谢富揉了揉眼睛,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笑问道:“淮青,你怎么在这?” 然而楚淮青只注视着他,默而不语。 久而久之,谢富也笑不下去了。 他想了想,竟不知该如何开口,难受地挠了挠头发,几根呆毛顺着他的指缝翘起,他也无意识去抚平,轻声问:“管家告诉你的?” 看着谢富小心翼翼的样子,楚淮青微叹口气,将被褥给对方掩紧:“你总是这般聪明。” 谢富的视线停驻在楚淮青颤抖不已的双手上,张了张嘴,苦涩一闪而过,又带上了满脸笑容,似有些负气地说道:“说到底那管家也是殿下的人,总归不会听我的吩咐。”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03 楚淮青抿成一条直线的嘴角极力朝上扬了扬:“明日便给你换个听话点的来。” “要长得极好的。”谢富眨眨眼睛,“看着养眼。” 楚淮青笑道:“好,都依你。” “......那个,淮青。” “什么事。” “......” 楚淮青微笑看他,像是询问,只是他再怎么掩饰,眼底也化不开一抹深潜的哀伤。 谢富再次怯于开口,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自然地转了话题:“快与我说说,你是如何帮殿下脱困的?” 楚淮青晒道:“你不是都猜出来了吗?” 谢富耸了耸肩:“听你说与我自己猜,总归不是一个感觉。” “是,是。”楚淮青失笑道,“我便说与你听。” 短短的计谋很快说完,两人又闲扯了一些东西,趣极乐极,人也在笑,只是笑声一直不大嘹亮,像是被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压住了一般,令人难以喘息。 谢富终是忍受不住,脱口道:“淮青,人各有命,我中毒的事与你无关,你不必.....”这么自责。 出乎谢富的意料,楚淮青却笑了,即使那抹哀愁尚在,却不至于让谢富感到压抑:“我还道你什么时候愿意坦白。” 谢富彻底愣了。 “不必要怕我们担心而藏着掖着,我们最需要的,是知晓你的身体状况。”楚淮青柔声道,“你的身体已经承受过多了,不必要还在心里给自己加上这么大的负担。” 像是被好心却做了错事的小孩,谢富呐呐道:“我以为你们会承不住。” “如果连这些也承受不了,又拿什么觉悟来治好你?”楚淮青掌着谢富的肩膀,与他对视,温柔的话语似带着让人安心的魔力,“难受便说,痛了便喊,莫要藏着掖着,好吗?” 在这一刻,谢富感觉自己的眼里温热,他急忙用手去抚,所幸没有什么另他羞赧的液体淌出。 谢富嘴上不甘道:“你还说我,你自己心里不也藏着许多事吗?” 楚淮青附和笑道:“是我的错,日后必定告诉你们。” “淮青.....” “怎么了?” “你说人死后,会看见什么?” 虽说楚淮青确实死过一次,不过当时闭眼睁眼,也只是一瞬间,便答道:“最舍不得的人或事罢。” “.....” 谢富将手搭在眼睛上,声音有些沙哑:“我觉得,我还是有些怕死的。” “别担心。” 楚淮青握住他微颤的另一只手,一字一顿:“我会治好你的。” 一定。 作者有话要说:  冰草毒:出来找找存在感,以免你们忘了我 前世楚淮青比谢富先死,死于战乱_(:з)∠)_ 头实在痛,休息了一下才码的,莫嫌弃(づ ̄ ? ̄)づ ?o(* ̄▽ ̄*)ブ双更我做到了! 第七十六章 秦策成王的消息,如滴水入了滚烫的油锅,在乱世中期又炸成了一道旷世惊雷,而当秦策逃离皇宫的全过程被流传而出时,世人不由得为之震惊,历来籍籍无名的楚姓先生被贴上了高人隐士的标签为人传道,包括楚淮青在大殿之上直面襄阳王却毫无所畏,沉着应对的英姿,更是让世人倾服乍叹。 这并不是世人惊叹的结束。 能从拥兵二十万的长安顺利逃脱,并先于大皇子成为诸位皇子中成王的第一人,秦策一扫世人固有的观念,而那些人终于剖开‘凭借奇遇’的误解,看清秦策隐在表象之下的深谋远虑。 先谈初入边关城。 秦策领兵到达之后,并未像一般将领一般急于接手,而是第一时间找上当地名望颇高的楚姓先生拜其为师,又通过楚先生无意中的牵引,与百姓结下善缘。 随后夜出奇兵,击退胡虏,又一纸军令状坑了荒.淫无度的王将领,获悉足足十万两纹银,再之后揭破王将领与柳成恭的污蔑阴谋,予以这两叛贼小人迎头痛击,可谓是水到渠成,垫下了秦策获权的基础。 后谈秦策代掌青州,得到平州。 徐真虽非重臣大官,但也一生两袖清风,克己奉公,是许多门生心中敬仰的儒士大家,能得到徐真的信任,被其托付青州,事后秦策将青州治理得井然有序,未曾传出恶习恶癖,足可证明秦策德才兼备。 或许得到青州是运气,但能够得到平州,靠得全是秦策的当机立断,时逢与洛阳兵马兵刃交接,却最终取下了平州,如何不令人哗然? 一次或许能说为机遇带来的偶然,但连番有了两次三次,已成了有所谋求的必然。 昭和三十五年,秦策受封亲王,号恭贤,初得威名,即数日建成王府,广招贤才,奇人谋者闻之,乃动身前往,效以所能。 时至秦策任昌州牧第二年,初春即临。 且说一日为别扭的谢大才子把脉之后,楚淮青端来药汤,想起主公百思不解的募兵问题,便乘机询问了一下。 自上次摊牌之后,楚淮青来为谢富把脉的次数就逐渐多了起来,饮食上更有多加注重,幸而酒水正有抑制冰草阴毒的奇效,不会因此绝了某位酒鬼的命根子,也让谢富能坚强地含着泪水、委屈巴拉地抱着酒罐子过下去。 仇大苦深地瞪着面前的汤碗,仿佛那就是此生最大的仇敌,听及楚淮青的问话,谢富目光一动,眉梢一勾,抿起好以整暇的笑,别有意味地垫了垫手中的汤碗。 楚淮青漠看他一眼,并不为此所动:“即便你不说,日后我询问那些被招来的士兵也能知晓,把药喝了。” 谢富瞬间绷紧脸皮,恼然看了楚淮青一眼,将汤药咕噜咕噜一口咽下,整张脸皱紧成一团,带上无法言喻的表情,双眼放空思考人生。 “以前也不见你这般怕苦。” 谢富不喜黏腻的甜食,楚淮青便往他嘴里塞了颗裹了糖霜的杏仁,这杏仁还是秦策前几日专门寻来的。 谢富嚼着杏仁,脸色好看了许多,翻着白眼道:“以前我也不需日日喝上一碗苦极的药。” 楚淮青虽是心疼,但也不会就此松口,宽慰道:“只因加了些强效的药材,所以才苦了一些,喝过这几日即可。” 谢富抱怨地低声嘀咕了几句,不过也只是些负气话,他并不是感觉不出这几日乏累的次数多有减少。 抿了抿嘴,又觉口中泛苦,因楚淮青向是严禁他喝完药后饮酒,谢富就将盛杏仁的盘子拖来放在面前,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嘴里扔,权做解酒的代物:“那些前来投奔者的名单淮青可曾看过了?” 楚淮青点头,又问道:“你有兴趣?” 谢富叼着半枚杏仁,齿间抵着,一点一点地吃进嘴里:“不了,要说鉴人用人,我尚不及淮青百分之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4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04 一,还不如你直接说与我听。” 楚淮青知他目露郁色,神行懒散,当是馋酒馋得狠了,也不将自己此番前来带了三坛好酒的事告知,不然过会准犯了大忌,白费了刚才那碗药,便拉着谢富的手腕将他拽起:“总归我说了你也不认得,正巧我有事过去,你便随我一同走走。” 冷不防见楚淮青这么积极主动的样子,谢富还未立即反应过来,等他回神之际,早已被楚淮青极其熟稔地一件一件裹好,末了,楚淮青还给他脖子处拢上了一条叫毛绒围巾的东西,一脸满意的样子就像打扮完亲闺女的痴汉老父。 谢富立时被这想法吓得一个激灵。 既然整装已成,便是出门一脚,朝恭贤王府行去。 王府就在前方,楚淮青与谢富闲聊:“此次招来了不少贤才,其中张琨,刘诩,成满可堪重用,待他日......”突然身形一顿。 谢富见楚淮青眼光有片刻恍然,顺着目光看去,乍有一位布衣之客入眼:“是你认识的人?” 上辈子这人赶来投效还是至今许久之后,没想到如今有再见此人的机会,楚淮青摇了摇头:“不,只是偶然见了一面。” 只见一面哪会引起这般触动,谢富自是不信,不过楚淮青不说,谢富也不去追问。 谈话之间,两人已到了那人的面前。 那人正在王府门前踌躇,看见缓步行来的两人,像是乍喜,上前问道:“请问二位,这里可是恭贤亲王府?” 谢富见楚淮青不欲开口,便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匾额上面横标的‘恭贤亲王府’五个大字。 “我,我是识字。”布衣男子挠挠头,下意识搂住自己的小挎包,吐露出言语不甚清晰,“就是听说贤王在招能用的人,没有看到招人的人,不大确定.....” 谢富以一种看神秘生物的目光将他一打量,确认这人不是在欲情故纵、假装不知,嘴角一抽:“你只需向门卫通报一声即可。” “这,这样吗。”些许是因为谢富的眼神,那人行为更显局促,“多谢这位兄台,我这便去!” 身体慌忙一转,又不经意看到了旁边的楚淮青,那人像是始料未及,竟没了刚才的紧张:“奇了怪了,兄台明有寿终正寝之命,为何又面呈枉死之相?”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二周四满课,熬到现在才这么点字,抱歉otz 今天是放榜的日子,一周毒榜,又作没了两周榜,然后这周又是毒榜,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篇文才能上四千收藏_(:з)∠)_ 有点小难过。 不过还好~?o(* ̄▽ ̄*)ブ 第七十七章 这样有口无心的一句话,楚淮青心里却骤然开始翻江倒海,他的脑子尚未从片刻的混沌中苏醒过来,便听身边的谢富开了口:“你说什么?” 平时谢富说话,惯常是带着一点拖长懒散的调调,若没有打上交道,误以为是富家浪荡子也实属平常,可此番楚淮青听来,谢富的语速急锐了不知多少,狭长的眉眼蓦然横竖,竟带着迫人的冷光。 均说暴躁的人发怒时让人难忍侧目,可一贯笑眼弯弯的人突然沉下脸,竟是连楚淮青都忍不住发憷,更别提本就胆小的算子了。 那人显然是被吓住了,尚不知自己是哪句话惹怒了谢富,手脚无措地道:“没有,我刚才什么也没说,真的什么也没说。” 因刚才那句话,楚淮青心里产生了一个诡异的念头,怀疑这算子说的可能不尽是假话,甚至可能真有卜卦断算的本事。 他尚有诸多思绪,也知道这仅仅只是猜测,对方不懂观人脸色却是明摆着的事实,怕那人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言语让谢富直接爆炸,楚淮青连忙转身将人安抚住,边揽着往王府走,好说歹说,才给人哄灭了火气。 路过门卫的时候,楚淮青侧头看了一眼还愣在原地的人,眸色浅淡,低声叮嘱了一句:“若那人要进来,单独带去一间侯客房。” 门卫答声领命。 谢富刚刚缓和的脸又冷了下去:“淮青,你莫不是信他胡诌的枉死之言?” 楚淮青边笑着边给友人捋顺了炸开的毛:“那人不也说了我是寿终正寝的命?” 若真论起来,算子的话也没说错,前世他确实是枉死在了一场意外中,只是不知算子是猜出来的还是看出来的,若是后者…… 谢富不再言语,先是冷漠地瞥了楚淮青一眼,随后长叹一声,那双桃花眼中明晃晃地表现出淡淡的悲伤,似是对楚淮青的好脾气感到忧愁。 以往皆是楚淮青来充当这苦口婆心的角色,现在对调之后,受足了谢富这意味满满的一眼,楚淮青立马开始自省往日是不是对谢富多有苛责。 得以公报私仇的谢富见好就收,施施然看了楚淮青一眼,步入了正厅。 楚淮青又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后跟上。 这是招募以来的第十七日,虽然大厅里人不少,但看接待人的脸色,就知道有能力的人其实没多少,楚淮青也未看到什么熟人。 真有才干抱负,且迫切想要一展宏图的人,早在刚放出的风声的那几日便已赶来,剩下的多半是抱着侥幸心理想要浑水摸鱼的人。秦策许是知道了这一点,三日前就不再亲自接见,现在不知去忙些什么,并不在正厅,谢富看得没趣,三两眼便起身告辞,因为药效时间也差不多了,楚淮青也未留他。 从接待人那里拿来这几日的名单,粗略一看,没想到又找到了两个比较熟悉的名字。 秦策虽有声望,但总归有个襄阳王强压一头,旁边还有个势如中天的邻居李温,此次能招来这么多有能力的谋者,还有几位前世熟识的人,实在出乎楚淮青的意料,但这意料之外又是好的方面,如何不让楚淮青感到欣喜。 心情好了,楚淮青现在看谁喜欢,连带着再看见畏畏缩缩的算子,态度也温和了不少。 见到楚淮青,算子立马从心惊胆战地坐着变成了正襟危坐地端坐着。 一般陌生人见面,看到对方这个样,照常都是先安抚了再说事,不过按楚淮青在这几次接触中对算子的了解,多说恐怕只会让他愈发惶恐不安,便直接切入正题:“之前你可是说我有枉死之相?” “是啊…..”算子想也没想地点点头,瞄到楚淮青波澜不惊的眼睛时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语无伦次地说道,“不是,不,我方才,方才什么也没说。” 楚淮青:“…..”看来这孩子不止心性耿直,反射弧也长。 “对不起,我……不太会说话。”算子垂下了头。 “嗯……平常来讲,不会说话确实是一个问题。”楚淮青笑道,“不过谁规定你日后不能学好?” 算子没料到楚淮青会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5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05 这么说,略带茫然地抬眼看他。 “不过现在你不用顾忌这个问题。”笑了笑,楚淮青与他对视,眸中一点波纹荡漾开来,若不细看很容易将其忽略,“你能不能告诉我,除了枉死之相,你还看到了什么?” 算子仔细看了看,先是诧异地咦了一声,不消一会又皱起了眉头,像是极其不解和疑惑,口中念叨着:“竟有三条命线?” 又数缕波纹荡开,楚淮青掩去眼里的震惊之色,平静问道:“还有呢?” 三条命线实属罕见,在算子的平生经历中,从未见过这样的例子,就算是他的师祖辈,能够见到带有两条命线的人已经算是顶了天,算子一时间怀疑自己是看错了,凑近想要竭力看得清楚一点,紧接着他便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眼睛一凝,一屁股朝后栽了下去。 算子还傻愣愣地坐在地上,楚淮青微讶之后过去将他扶起,询问:“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我道行不够,看错了一些东西……”话虽这么说,但看算子的表情,似乎并非对方才所见持绝对否认的态度。 楚淮青怀疑他确实看出了什么,毫无追问的驾驶,缓声道:“能否将你刚才看到的东西告知在下?” “不可。”算子态度决然地回绝,与楚淮青眼内的温润对碰,语气又不自觉地软了下来,像是歉意地瞅了瞅楚淮青,“刚才的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便牵扯到了天下大事,几十万人的安危,属于天机,师父说过,未到时机,天机不可泄露。” “和我有关?” 算子点点头。 楚淮青又沉默了下来,看样子在沉思着什么,好半天后,他将微带起伏的胸口平息下去,笑道:“还未请教兄台姓名?” 算子乖乖答道:“我叫律川风。” “你此次前来可是要投奔贤王?” 律川风又点了点头。 楚淮青的神情十分自然,循循善诱着面前这只懵懂无知的羔羊:“只是你来的时间不凑巧,已过了招募的前几日,贤王少会再来,况且你的能力又如此匪夷所思,若只是书文禀告,怕会被人理解为江湖骗术,难得贤王看重。” 律川风果真被唬住了,又开始慌张起来:“那,那我该怎么办?” 楚淮青笑道:“证实你确实能识得千机,证明你可以为贤王效力。” 然后算子又开始晕乎乎的了。 果真对这人不能迂回来去,楚淮青坦然指明:“这样罢,我只问你两件事。第一,今夜是否有雨。第二,从明日寅时起算,到午时结束,贤王门口共有多少行人路过。” 终是等到自己能回答的问题,律川风眼睛一动,看起来轻松了不少,只是朝窗外瞄了一眼,便出口答道:“今夜有雨,至多持续半个时辰。”随后面色如常,从小挎包里里掏出一个龟壳和几枚铜钱,看似胡乱地一摆再一扔,笃定道,“会路过三十二个行人。” 亲眼目睹了这玄.学的全程,楚淮青心道原先怀疑这人身份的事确实不怪他,光看这简陋的卜卦方式,谁会将这怯弱耿直的算子与神机妙算的高人联系起来。 不过,若律川风确实是位能力超群的神算,回想这人上辈子被侍卫给毫无情面地踹出府门,又被官兵强制驱赶出县城,勒令终身不可踏入,楚淮青便生起了一股歉意。 因着唾弃自己心思不纯,他问了姻缘过后,紧接着又补充问了一句对方今后如何,而后律川风就毫无掩饰地道出了注悲两字。 所以之后秦策下令的时候,他也只是站在一旁默观,并未阻拦。 楚淮青起身道:“我会将这件事禀告给贤王殿下,不过要劳烦你在这里多住上一日,待明日验证后才能予你答复。” “好的。”律川风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正巧我的现钱也用光了,还在愁该找什么地方歇脚…..” 楚淮青笑着回应,又闲聊了几句,令律川风能够逐渐放松下来,虽然还是不免紧张,但相比之前,却是放开了许多。 在见到楚淮青第一眼的时候,律川风便知晓对方的身份,而后遭到这位外界传闻深不可测的楚姓先生问话,他自是心怀忐忑,对话途中不知结巴了多少次,可楚淮青全程没有瞧不起他的样子,用平和的语气让他坦然以对。 看着与他微笑道别的楚淮青,律川风暗暗念道:“这位楚先生可真是个好人。” 对楚淮青心怀感激的律川风大抵不知道楚淮青一出门便破了那层温润尔雅的表象,更是抑不住自己的满心雀跃。 至今未曾找到的医圣乐非寒的下落。 今后遇到两难境况时的抉择。 当初背叛主公、还未现于人世的叛徒。 以及襄阳王对外公布的天命之言。 楚淮青的嘴角高高扬起。 “神算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多多的(x)]文来了_(:з)∠)_ 云城坦白,这两天一直在玩游戏,翻各种小游戏,玩了又删,删了又下,沉迷于这种极力放松的麻木,还好我这个胆小鬼还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想做什么_(:з)∠)_ 果真还需要磨炼心性otz 下章继续走主线=v= 第七十八章 陶瓷小盏中,茶色清幽,男人一手上挽至肘前,露出精壮干练的手臂,肤色微褐,与清澈的茶水极不贴近,但当男人将茶盏端起,至唇边浅啜时,看起来又如浑然天成,丝毫没有不合之处。 哪怕眉眼染着漫不经心,周身傲睨万物的气势,却衬得他像是天生的王者。 这股气势,在见到突然赶来的人时也没有丝毫改变。 来者瞄到男人手中茶盏,眼神有片刻的飘忽。 襄阳王今日没有穿一身华服,除了特殊场合,他在公孙骥面前一向着以素装,就像他对茶水无感,到公孙骥这风雅智士面前时只会饮茶一样。 男人不动声色,又抿了一口茶水,嘴角带笑:“迟了半柱香时间才到,我还以为公孙先生不愿意来见本王了。” 公孙骥匆匆赶来,衣衫还未理得整齐,整个人看上去颇显怠惰,他定了定神,向男人欠身行礼:“见过王爷,臣下来迟,还请王爷恕罪。” 襄阳王的下颚微抬,似是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又似是喝茶时不经意流露出的多余举动,并未让他起身,公孙骥明白,襄阳恐怕已经对他心生不虞。 换做别人,想都不敢想如果将襄阳王惹怒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但公孙骥并非常人,他是个聪明人,也是伴随襄阳王最久的人,在这个襄阳城内,可以说公孙骥是最了解襄阳王的人,所以他未露出一丝一毫的恐惧,只是持以礼数,将腰身下压,端的是一副诚恳恭敬的态度。 不知过了多久,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6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06 凉了的茶水被下人换过一遍又一遍,始终没有人敢去抬头看保持着欠身姿势的公孙骥,公孙骥坦然的表情上也完全不见屈辱,像是根本就未看见那些人,只专注维持着微颤的身形。 此处是襄阳王为公孙骥置办的一所茶楼,他们现在身处在最高一楼,最高楼设置得十分巧妙,毫针般的细雨淅淅沥沥,轻易便能被风带动,但多数又被屋顶的低檐挡住,飘进来那微不足道的些许,也成了文人墨客衬情赋愁的风趣。 一半的雨飘在了襄阳王的衣裳上,一半的雨淋在了公孙骥的头顶,润湿前额的几缕碎发,湿哒哒地滑落下来,配着公孙骥颤抖的身躯,看起来好不可怜,襄阳王终是开了口,淡淡道:“罢了,就座吧。” 这一声罢了,不止是不计较公孙骥的迟来失仪,更是将公孙骥误报军情,放跑秦策的事一笔勾销。 放眼襄阳王座下数千众,也就公孙骥能让襄阳王容忍耐心到如此地步。 公孙骥抬起头来,毕恭毕敬地道了句谢,在襄阳王面前落座。也非公孙骥故意迟到,而是襄阳王遣人来府上通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邀约的时辰。 人们常以捉摸不透来形容城府极深的人,面前的男人是城府极深,但也是真正的捉摸不透,他行事如何全凭心情好坏,换句话说,若公孙骥得到通传的时候没有立即赶来,襄阳王也不见得会产生不虞。 昔日襄阳王对战先帝衡武,场面惊心动魄,看上去不分输赢,却没人知道襄阳王才是最后的胜者,衡武帝只是在垂死挣扎,让自己尽量不会败得过于难看。 被人连破五道关口,手中大将不是被擒就是伤重,那时的衡武帝本已心生绝望,拔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就等着襄阳王冲进帐中的一瞬间自刎以示忠烈,没想到他苦苦等了许久,手臂酸痛异常,死忠的幕僚们最后从悲戚万分变成了麻木不仁,帐外还是一片死寂。 最后衡武帝才从探子口中得知,襄阳王竟是毫无理由地在最后关头下令撤退,带着一干襄阳大军潇潇洒洒地回去了襄阳,直到他一脸懵圈地回到襄阳登基为帝,襄阳王都未有别的表示,只是捎信一封,分外没有诚意地聊以庆贺,武力悬殊摆在面前,衡武帝动不了他,也就由他放纵。 双方就保持着这样诡异的关系,相安无事到了衡武帝去世,而后乱世来临。 碎末般的雨露覆上了襄阳王的睫毛,襄阳王一眨也不眨,唤下人添上热茶,为公孙骥斟满,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扣着桌面:“愿舍重金来此处淋雨,你们文人喜欢的东西,一贯是匪夷所思。” 公孙骥答谢,喝了一口茶水,僵冷的身体总算是得以回暖:“王爷若是不喜,不若换楼下一间。” “本王亦懒得挪步。”襄阳王又撩起眼皮,“照本王看来,拆去头上屋顶,将四面漏风的地方都给封了,可不就能淋个痛快?” 公孙骥面色如常:“王爷好提议,明日臣便差工匠来做。”茶楼处于襄阳繁华地处的最中段,将四面敞开,特地做成凉亭的模样,正是为了品赏高处风光,也算是一种特色,只不过这一层人人争抢的好地处,经此次之后,怕是要成无人问津。 襄阳王嗤笑一声,不再谈这个话题,又去看迷雾般连绵的雨景:“在你看来,当今恭贤亲王秦策,是什么样的人?” 视线投向襄阳王依旧轻敲桌面的手指,公孙骥心中已有论断,回答也比较讨巧:“王爷在意的人。” 斜视了一眼公孙骥的表情,襄阳王并未否认,不明意味地笑道:“连我也差点被他装出来的样子糊弄了过去。” 通俗点的说法,能够引起襄阳王兴趣的人,都能在他心里占有一席之地,下场也就两个,要么死要么被擒,一般人都消受不起。 听到襄阳王的话,公孙骥眼神一肃,又逐渐平息了下来:“可要臣下去准备?” “你既然派人攻下幽都,不已经在着手准备了吗?”襄阳王优哉游哉地晃着酒杯,“竟也不先告诉本王,有这么多有意思的人。” 公孙骥倒诧异了,捕捉到襄阳王话中的一个字眼:“多?” 在秦策不废一兵一马得下青州后,他便特地留意过这位传闻中无欲而求的秦三皇子,更是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发觉了此人的不凡,猜到襄阳王会有与秦策争斗的兴趣,才略施手段攻下幽州,打响襄阳的号角,却没想到除了秦策,还有人能入襄阳王的眼。 彼时襄阳王刚回来不足一日,楚淮青殿前驳对的消息还未传开,公孙骥知道秦策逃了出来,却不知具体过程,转念一想,沉吟道:“可是那平州谢富?” 襄阳王眼底的兴趣顿时更浓三分,乃至又斟满了一杯茶水:“你不说我还未曾注意,还有谢富这个人。”佯攻也要看佯攻的法子,能劝得动李温,唬得公孙骥信以为真,这谢富确实有几分能耐。 “王爷说的不是他?”公孙骥皱了下眉头,“那会是何人?” “那人自称姓楚无名,不过看秦策身边侍卫的脸色,这人当不是无名之辈,至少在秦策的管辖范围内不会是。”襄阳王又不自禁点着桌面,“便交由你去负责打听。” 公孙骥答道:“臣下领命。” 巧是此时,天外突响惊雷,雨水蓦地大了起来,噼里啪啦地朝下砸,路上行人皆被吓了一跳,加快了行进的脚步。 底下喧闹,尽显凡尘景;高空沉寂,彰示重霄威仪。 襄阳王将低垂的脸抬上,平视着漫天乌云,紫色的电光烙进他深不可测的眼底,有笑意遥遥传开。 “有趣。” xxxxxxxxxxxx “今夜果真下了雨。”秦策负手看着窗外,转身笑看楚淮青,“只消得明日数得行人的数目,便知那人深浅。” 楚淮青笑了笑:“若能获此能人,当对殿下有如神助。” 三人中唯独谢富紧皱着眉头,看起来并不为此欣喜。 “谢军师这是怎么了?”秦策落座,语气悠悠,“从下雨开始便是如此,看谁都像欠了你百八十坛酒。” 楚淮青突然想起先前的小插曲,在谢富开口之前,赶在他耳边低声道:“莫将律川风先前的话说与主公。” 谢富没好气地看他,见楚淮青目露恳切,声音却也压低:“万一他真是神算,你又应了那枉死之言怎么办?”他倒宁愿这人不曾来过,楚淮青也没有那劳什子的枉死之相。 楚淮青细声道:“精于卜卦之人尚有算错的时候,况且他也与我说了,先前是他不小心看错。” “你莫不是又想哄…..” “本王的两位军师是在细商着什么?不若也说与本王听听。” 两者都未留意逐渐迫近的秦策,抬眼看到秦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才为之一惊,谢富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7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07 瞄了一眼惴惴的楚淮青,很快换上一副浑不在意的笑脸:“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属下想换个名字,问问淮青的意见罢了。” “换名字?” 楚淮青此刻已经恢复过来,秦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对方,没看出什么异样,半信半疑地听进了这话。 懒懒散散地将手兜进袖中,谢富道:“寻思个好听点的,日后对外也说得出口。” 秦策不是那至孝之人,谢富家里是什么状况他也心知肚明,谢富若想换,他倒不会反对,总归有他撑腰,质骂的话传不进谢富的耳朵里。 于是秦策意思意思地问了一下:“需不需要我帮你宣告?” 谢富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那是最好不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 满课下码字简直酸爽_(:з)∠)_ 第七十九章 次日,谢富正式更名为谢穷酒。 虽说过了十几年,但这名字楚淮青早已叫得熟稔,几遍之后就朗朗上口,于秦策他们而言,总归还是唤的谢先生,没甚么影响。 招来的幕僚中,楚淮青看好的有七人,四位重文三位重武。 秦策听从楚淮青的建议,给李岳雄派去了两个武将,留一个张琨任命为曹远的副将。周怀民早数日传来捷报,说是邵径已被攻下,只是亲信都留在了淮安,如今身边缺人,忙不过来,秦策便将善于镇抚百姓、施发响馈的成满给遣了过去,剩下的人多有闲职安排。 张琨和刘翊是楚淮青前世同僚,那时的楚淮青尚且稚嫩,总被谢穷酒以教学之名拽着东奔西跑,倒没多少机会与这两人熟识,不过他们的品性如何,楚淮青也在与谢穷酒闲聊时听得几分,得了谢穷酒的首肯,楚淮青多少要放心些。 不过偶记起那日之后,主公不知从哪听来他不识人的误传,亲自下笔,写下一本足有一指节厚的识人传记给他,着重讲明哪些可以深交,哪些要避之不见,略到家族成员、士族身份,细到欣赏喜好、个人小癖,让当时看着那本识人传记便觉头晕脑花的楚淮青深深领悟到了主公的伟大与不凡。 有这些基础在前,楚淮青对与刘翊的相交并不感到棘手。刘翊此前虽未曾见过楚淮青,但也对这位算无遗策、传为高人隐士的楚先生带有敬怀之情,他本以为楚淮青身居高位,会端着几分架子,不待见自己这个无名小众,没想到楚淮青本人却是平易近人,十分好说话。 两人对理政治民都有独特的见解,没一会就聊到了一块去,颇有相见恨晚之憾,刘翊更是拉着楚淮青的手激动不已地说个不停,甚至连秦策上门的通传都未将两人唤回神。 秦策进了屋,深邃若古井般无波无澜的眼睛死盯着刘翊拉住楚淮青的手,若眼神可以伤人,刘翊的双手怕是早已千疮百孔。 楚淮青也与刘翊谈得入神,不过许是心意所致,秦策站定没多久便注意到了对方的到来,欠身道:“见过王爷。” 刘翊也是猛然回神,急急向秦策行礼。 秦策先是虚扶的刘翊,不动声色地将对方的手往楚淮青的方向拉偏了几分,随后将楚淮青扶起,手掌在楚淮青的手背上一裹一蹭,又有短暂的停留,惹得楚淮青疑惑看他。 秦策微微一笑,放开了自家先生的手,道:“两位不必多礼。” 刘翊初到之时便被秦策相中了他的才干,怀着惜才之心的秦策自是多有留意,将对方善与不善的地方大致把握上几分,此番横插.进两人之间的话题,却也言语合适,不算突兀。 三人聊了天下大势,分析了王公诸侯,又盘解了己方的处境,似也未能尽兴,便离开了楚府,去往文书宗卷更多的恭贤王府。 侍卫还在门口记数,秦策问了一句,他答已数到十二人。 刘翊好奇道:“他这是在数什么?” 楚淮青将律川风的事说与刘翊听,刘翊惊道:“世上真有如此神人不成?” “还待证明。”楚淮青笑了笑,“不过应当是错不了了。” 刘翊还是觉得神奇,甚至有留下来等到子时以证真假的冲动,楚淮青哭笑不得地将他劝了回去,并保证若证得此人真为神算,必在明日一早引见二人。 楚淮青则留在了秦策府上,上辈子自律川风被秦策赶走之后就再未出现在世人的面前,对方的身份至他去世前都是一个谜,他也很想知道律川风是不是真的神算。 戌时刚过,律川风拿着他的乌龟壳晃了出来。秦策将他留在府上,并未限制过他的活动,礼数上也尽量照顾得体,以至律川风对秦策的感官颇好,见面也不算局促。 但现在律川风走在路上,竟是神色不稳,抓耳挠腮,嘴中直念‘不对’两字,径直从出来散步的楚淮青二人身边擦过,楚淮青刚要唤他,瞄到律川风前方一物,连忙喊:“注意前方!” 律川风听到声音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往前走,结果一头撞在了假山上,痛得泪花都蹦出来了,捂着脑袋狼狈行礼:“见过王爷。” 假山表面有较为尖利的碎石头,幸好楚淮青及时喊了他一声,只是被撞出了红印子,并未破皮。 秦策:“……免礼。” 楚淮青:“……”这孩子能活这么大不容易。 律川风又揉了揉额头,突然发现自己手上空了东西,慌张地四下去找,楚淮青凝神瞄见一物,上前给人拾捡起来:“可是找的这东西?” “正是!”律川风惊喜叫道,伸手接过乌龟壳,满眼都是对楚淮青的感激之情。 楚淮青油然而生一种雇佣童工的罪恶感。 ……明明当初将曹远哄来时都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秦策看着律川风,一时无言,他本以为曹远便算是小孩心性了,没想到现如今来了个更纯良的,好在没表情成了习惯,没叫律川风看出来。 避免场面继续尴尬下去,楚淮青正巧想到一事,便问道:“你那日算出路过三十二人,可是包含了王府中人?” 律川风道:“他们不是从王府门口走过,自是不含的。”他想了想,又将乌龟壳给放地上,没带贴身的小挎包,不知从哪掏出了几枚铜钱,往上一扔,凝神看着,又抬头道,“除了与楚先生你们共同进来的那人以外,出去采买的下人有三人,嗯.....还有一个去见临街的情人,还有一个去给母亲买吃食,一共是八人。” 秦策的神情微微动容,心中所想已非仅仅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他之前问过府内下人,今天一天律川风都缩在屋子里,不知在忙活些什么,下人送饭他也不开,更是未曾出过门,也就是说,对刘翊跟随他们来府上做客的事,律川风应该毫不知情才对。 楚淮青也发觉了这一点,不过吸引他注意力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8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08 的是律川风的后半句话。 狗仔队大概正缺少这样的‘人才’。 “其他的话若旁人没有问起,便要尽量少说,事关陌生人命运的话,更要缄口不言,以免对方心生不虞,招来灾祸。”楚淮青道,“你的身份特殊,这点十分重要,要切记。” “啊....好的。”律川风将乌龟壳和铜钱捡了起来,抱在怀里,懵懂应道。 提前享受了几次为人家长待遇的楚淮青揉了揉额头,乐观地宽慰自己,日后时间也长,总能慢慢教。 律川风出来是遇上了一些卜卦上的难题,秦策与楚淮青帮不上忙,又看他一副要将脑子烧坏的架势,各自充作红脸白脸将人拉住,眼看时辰也差不多了,正巧律川风一天没吃饭,便邀他去大厅吃夜宵。 一开始律川风还被两人哄得一愣一愣的,严阵以待地等着吃饭,结果菜还没端上来,又忍不住去摆弄他的乌龟壳,楚淮青冲着秦策无奈一笑,秦策扯扯嘴角,由这痴神算摆弄去了。 要真摊开了明算,秦策绝对是诸位主公中对属下最没架子的一个,除了他,谁也不敢称第一。 秦策接着与楚淮青商讨徐州的征讨之事,如有必要,过几日还需面见李温,将其稳住,如何防备襄阳王,如何拖时间解救乾宁帝——总归是有很多需要他们去做的事。 谈论间,时间总是过得悄无声息,月亮悄悄从树枝那头移向了这头,楚淮青有些犯困,头微偏,几近要靠在秦策的身上。 秦策心脏砰砰直跳,将肩膀缓慢凑上去。 “报——!” 楚淮青立时惊醒,发现自己要碰到秦策的身上,连忙将身子摆正,有些抱歉,秦策微笑表示无妨,冷冰冰的眼刀唰唰地往前来通报的侍卫甩。 跪地的侍卫打了一个寒蝉。 “对了,已是正子时了。”楚淮青道,“可数清楚了,有几人路过?” “回禀楚先生,未算府中人,共计三十三人。” 秦策眉头一皱。 算错了? 侍卫又接着答道:“先前站岗的人告诉小人,其中一人是王爷与楚先生带来的那位。” 楚淮青看向快将头发扯没影的律川风,说不上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那石头落了地,惊喜却不减分毫,正欲开口,却见律川风蹦了起来:“算出来了,算出来了!” 秦策心情好,笑问他:“算出什么来了?” 哪知律川风抿住嘴唇,丝毫没有为困恼已久的问题就此得解的欣喜,他看着楚淮青,说不出的烦躁紧张。 楚淮青扬起的嘴角消隐下去,温声询问:“怎么了?” “楚先生。”律川风吐字吞吐,“你接下来,可能会,遇到什么危险的事。” “你命数中有三大劫难,两次已经度过,使得三条命线两两交错,这是第三劫。” 楚淮青像是意料到了什么,他回过头,看着秦策,秦策微怔了一下,只为楚淮青一贯无澜的眸眼中,掀起了翻山倒海般的颤动。 律川风抬起头,轻声道:“可是我,看不到能为你续上劫数的第四条命线,也就是说,如果这次劫数未能成功度过,你就会.....” 死。 楚淮青在心里代律川风将这个字说了出来,又忍不住一笑。 多么简单的字啊,与他牵连了三世,每一世都不算遥远。 第一世,他死在十八岁,第二世,他死在二十八岁,加上他如今活的年头,似乎与常人的寿数没多大区别。 老天倒也公平。 但他,不愿信命。 xxxxxxxxxx “臣下拜见王爷。” 襄阳王正在拨弄新买来的鹿筋,闻言头也不抬:“关于那位楚先生,公孙先生可查出来什么眉目没有?” “差不多查出来了一些。”公孙骥道,“去边关城的人打听到,贤王与楚相处甚近,将领们也颇为敬重此人,除此之外,那些将领私底下似唤过楚姓者淮青。” “然后?”襄阳王挑眉,知公孙骥打探的绝不止这一点。 “臣下还打听到,贤王幼时玩伴不多,仅有一人与之交好,却在几年前因无意伤了大皇子而遭到流放,之后似乎不堪路途辛劳,倒在了中途。” 公孙骥抬头,眼神晦暗:“此人便是楚国公府上被废世子衔位的大公子,楚淮青。” 作者有话要说:  (t▽t)基友她完结了,完结了! 第八十章 秦策不是愚人,律川风的话说得这么浅显,他怎么听不出其中蕴意,直直地盯向律川风,声线喑哑,还有压抑不住的颤抖:“你说的…..可有半句虚言?” 听到这句似是质疑的话,律川风哪能按捺得住,下意识就要反驳,但当他与秦策的视线触碰上时,却不知不觉噤了声。 有一种人,天塌下来也能面不改色,但内心早已在天塌下来的那一瞬间,地崩山摧,毁于一旦。 对秦策而言,楚淮青就是他的天。 “殿下。”暖意将皮肤包裹,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属下会心疼的。” 楚淮青的力气并不大,但不可思议的是,紧攥的拳头却随着这微弱的力道被轻松扳开,秦策的另一只手也被楚淮青拉了过去,双手松松垮垮地朝上瘫在楚淮青的手掌上,露出四道宽宽的血痕。 秦策的指甲不长不短,但要让这并不锋利的指甲刺破皮肤,可想而知他用了多么大的力。 指腹轻柔地摩挲着那些血痕的周围,楚淮青侧头看着似是又被吓着了的律川风,轻声道:“时辰不早了,神算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关于此事,明日我们再找你细谈。” 若换做往日,律川风绝对会被神算这个名字刺激得不行,毕竟在他看来,只有他的师父才配得上这个称呼,但现在他看着秦策两人面上的表情,所有的话都止在了喉咙口,只得挠了挠头,几不可闻地道了一声好,抱着乌龟壳飞速离开。 也许不应该明说的…… 有那么一瞬间,律川风为自己习惯了的快言快语感到懊悔。 差人拿来药和绷带,再屏退了众人,整个大厅只剩下了楚淮青与秦策两人,按照楚淮青的认知,这样的环境大抵会让主公安心一些。 秦策确实安静了一些,但楚淮青却不知道对方的安静来源与与他一直牵连的手,所以当他挪开手去拿桌上的伤药时,本来乖巧端坐着的男人突然暴起,将他扑倒在地。 粗重的喘息喷涂在楚淮青的面上,里面蕴含的炙热温度几近要将他烧灼殆尽,楚淮青不敢置信地看向身上的秦策,一贯沉着冷静的眸眼此刻黑若夜潭,隐隐绽放出一道诡秘的腥红。 楚淮青从未见过这样的秦策。 秦策的身子已经与楚淮青极其贴近,他的双手就在楚淮青的身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9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09 侧,他的嘴唇贴在楚淮青的耳根。 似乎只差那么一步,就可以将他深爱着的这个人拆吃入腹,再不分离。 “……殿下,你怎么了?” 微不足道的力量似是慌乱地撑在自己的胸膛上,想将秦策推开,秦策置若罔闻,微张了口,欲要含住那柔软白嫩的耳垂。 一个念头占满了秦策的脑海。 想亲吻先生,蹂.躏先生,再将先生死死嵌入怀里,想将自己的欲望深埋先生的身体里,在先生身上的每一处都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看先生破开那层淡然的外壳,随自己的律动辗转哭泣。 想要先生,想要他。 想要他。 要他。 他。 “殿下。” 那微不足道的力量突然绕行,环住了秦策的肩背,将全身僵硬的男人拉近了一分,随后那力量改抚为拍,分外柔和且温缓的抚拍,拍去了男人所有不理智的念头。 似乎浑然不知男人打算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那个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温柔得就像是哪怕男人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也能够得到他的宽容。 秦策的双眼彻底恢复清明,当他意识到自己刚才想要做什么之后,冷汗几乎浸湿了衣身。 他差点就伤害到了自己最爱的先生! 没有察觉出男人的惶惶不安,但却能感受到对方剧烈波动的心绪,一想到秦策是因为担心他的安危而失态成这样,楚淮青感动着的同时也是心疼不已,他能理解到这种心情,如果换做秦策有危在旦夕的可能,他绝对比秦策本人还要抓狂。 “殿下,不必担心。”楚淮青清瘦的双手掌着秦策的脊背,轻声道,“属下向你保证,不会有事的。” 秦策一时间没有动弹,贪恋地感受着怀中人的体温,怕自己压坏了先生的小身板,也将双手探入楚淮青的身后,然后胳膊支力翻身,变为了楚淮青在上,秦策在下的场面。 楚淮青眼前一花,垂眸看进了秦策的眼,阴影投射而下,遮住了秦策的面颊,唯独那双眼,璀璨生辉。 “我不会太担心。”秦策笑了笑,就像是褪去了周身浮躁气的雄狮,字句中沉淀着稳重果决,让人忍不住去信服。 楚淮青有些不明所以,身上突然一个大力压下,他无措地伸手,低呼声却被包裹在另一层温热中。 相触的唇瓣不深不浅,余温透过浅薄的唇皮,透入双方的骨子里。 楚淮青的双眼蓦地睁大,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了与两人相合的唇瓣上,连点余光都没偏移。 发生了……什么? 主公,主公,主公他在干什么!? 秦策将楚淮青放开,看着傻傻愣愣似乎被打击了个彻底的自家先生,眉眼微弯,手指挑开楚淮青的面具,抚向若谪仙般俊逸的脸庞,轻力摩挲,说不尽的温柔:“先生,也请你放心。” “有我在,没人能够动你。” 根本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手臂无力,全身上下没一处不在颤动,红晕迅速爬满了脸颊,灼透了楚淮青的耳根,头顶仿佛有小蘑菇云嘭地炸裂开来。 平日的仪态全成了浮云,塞满了谋策算计的大脑此刻只剩下空白一片,楚淮青哆哆嗦嗦地撑起身,匆忙踉跄地冲出了大门,守门的侍卫开口询问了一句,楚淮青却头也不回,不消一会就没了影。 听到动静的管家走了进来,将将捕捉到那一片落荒而逃的衣角,疑惑道:“王爷,楚先生他这是?” “无妨。” 秦策支起上半身,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楚淮青消失的门口,又拿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终究还是忍不住。 xxxxxxxxxxxx 襄阳王的指节又下意识地扣着桌面,眼睛微眯:“你是说,本王见到的楚淮青,和楚国公府上的是同一人?” “七成可能。” 嘴角向上一勾,襄阳王笑道:“流放者未经宣召不得入京,确实是个不错的把柄。” 公孙骥点道:“但听传闻,这位楚先生似乎容貌尽毁。” 襄阳王哦了一声:“公孙先生可有什么法子,迫他自认身份?” “不难,楚国公一家还留在长安,王爷只消随便找一个理由将他们逼入死境,届时楚淮青自会露陷。” “这位楚先生离家许久,恐怕对那些个亲人早没了情义,你就料定他会中招?”襄阳王手腕微转,摇晃着手中的茶盏。 “虚招难言,实招难辨。”公孙骥面不改色地道,“切去那些人身体的一部分送去平州,贤王定是知晓楚淮青的真实身份,哪怕楚淮青能够无动于衷,贤王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襄阳王眉眼懒散,不甚赞同:“这法子倒也绝了楚淮青效力襄阳的可能。” 公孙骥毕恭毕敬地答道:“先将楚国公一家收押,派遣侍卫严加看管,再向天下宣告楚国公府的罪状,同时将楚淮青的真实身份暗里流传,世人眼光下,足可给贤王他们足够大的压力,若此计不成,可再行极端,有这家人的性命在手,楚淮青终有落网之日。” 襄阳王颔首,又似是不经意地提道:“前几日改名为谢穷酒的那个人,公孙先生可也打听了?” “打听了一些,此人极好美酒,性子不羁,与楚淮青是至交好友。” “家世如何?” 对于将自己坑了的人,公孙骥自是调查得清楚:“他的父亲是京中礼部侍郎,不过谢穷酒早年活得悲苦,与家人不亲,甚至还有仇恨。” “依你所见,该如何对付?” “对付楚淮青的法子不适用在这人身上,不过谢穷酒身患重疾,秦策手底下能主事的唯有他与楚淮青两人,若能擒下秦策和楚淮青,不愁拖不垮此人,待他病倒之后,昌、青、平三州必乱,破城擒人不过手到擒来。” “那便依先生所言。”襄阳王抿口茶水,似是想到了什么,“让何维抓紧时间攻下晋城,给李温一些打压,本王不太喜欢游戏玩到中途突然插.进来一个第三人。” 公孙骥应声道:“是。” “对了。” “王爷?” 襄阳王将茶水一饮而尽,茶盏搁置桌面上,漫漫笑意中说不出的令人生寒:“若实在招不来,毁掉也无妨,指不定还能破而后立。” 公孙骥眉眼一颤,欠身领命:“是。”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互动已上桌,各位读者亲请慢用~?o(* ̄▽ ̄*)ブ _(:зゝ∠)_下本绝对不写慢热文了嘤 接下来直接危机进行时,十章之内袒露心意,再来十多章搞事情,然后就可以大结局了≧▽≦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ω/// `) 第八十一章 那日回府之前,楚淮青在府前的台阶上踩踏了很久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10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10 。 并非因为踌躇不决,而是他的身体似乎有点不受控制,明明就是那么简单如常的一抬一迈步,双腿却总能以各种不可思议的姿势搅合在一起。 楚淮青第一次信了震惊过度会失去行动力的话。 最后是楚府的侍卫听见动静跑去禀告了管家,诧异的管家推开门后见到了正把头往柱子上撞的楚淮青,心中滚滚天雷,面上不动声色,快速跑上去将楚淮青给扶到了里屋,并极其贴心地用醉酒之言维护了楚淮青世外高人的形象。 那日回府之后,楚淮青将整个人生怀疑了很久。 第一次未在早食的点等到一贯准时楚淮青,忠心耿耿的老管家连唤三声不得应,慌慌忙地揭帘进入,当他直面那披头散发、双眼混沌的楚淮青时,差点没将一条老命吓去了阴曹地府。 整晚都没有睡着的楚淮青仍是没有困意,机械一般被管家拽起来梳洗,机械一般被家仆喂饭,机械一般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在府中飘来飘去,最后不知怎么爬上了屋顶,望着天空,神色茫然,引得管家领着一众家仆在下面惊呼连连。 那一天,楚府里暗中流传出一个传闻,说楚淮青本是神仙下凡历劫,此番已经功德圆满,天庭召他迅速羽化升仙。 楚淮青自然不是神仙,按照他对自己的定义,一成勤奋者,三成幸运儿,剩下六成都是平凡人,所以当一直暗恋中的人居然抢先一步将他给亲了之后,楚淮青终于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这一次的刺激比任何事都要超出楚淮青的大脑容量,以至于他白白想了一晚上还理不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思绪,所有的念头融汇在一起,矫情的、不敢置信的、怀疑的、紊乱的……最终也不过一句带着小心翼翼的心声—— 主公他,是不是也喜欢我? 然而,只要他的思绪与这一句问话沾点边,楚淮青的头顶便会堆砌起层层蘑菇云,如同那浑身绒毛炸成球的猫儿,羞赧又怯怕,恨不得将自己藏进地缝,龟缩在无人能及的封口,然后怀揣这大胆而幸福的念头,傻傻直乐个不停。 楚淮青并没有乐多久,因为恭贤王府派人前来通报,说是贤王找楚先生有要事相谈。得知这个消息前一刻,楚淮青刚用极大的自制力将心绪平复,得知这个消息的后一刻,楚淮青手中的文书啪地落地,心脏在小小的胸腔中跳起了最激烈的舞蹈,蹦到极高一点,又坠到底下最深,扑通扑通炸个不停。 来通报的侍卫只看见楚淮青用一种极其高深莫测的眼神瞪了他很久,还以为是自己本该当值巡逻却跑来传信偷懒的事被发现了,正忐忑不安时,又见楚淮青立正姿势转了个身,飞一般地跑走了。 侍卫:“……” 管家:“……” 良久的沉默之后,侍卫的眼神犹自茫然无辜,管家轻咳一声:“楚先生今日身体不适,劳烦你回去向王爷通报一声,怕是无法……” “走吧。” 清冷的一声过后是楚淮青看似毫无波澜起伏的脸,不待侍卫管家出声,楚淮青已经机械般地转过身,大步向前走去。 侍卫:“……” 管家愣了一下,急急奔了过去:“老爷,那是盥洗间,府门在右边拐角!” 等揣着一颗剧烈跳动的心火急火冒地赶到了恭贤王府,楚淮青才发现非是秦策要与他坦明心意,而是真有大事发生。 他彻夜念想的人似乎也没睡好,一圈黑影横贯在微肿的眼袋上,看起来略带显眼,只不过秦策脸上格外肃穆的神情却将这点异样给压了下去,垂眸不知沉思着什么。 谢穷酒就在秦策的旁边,手里拽着一封信函,他的目光流连其中,竟是不由自主端坐着,一身懒散劲儿浑然没了踪迹,眼角余光瞅见了他,又笑着招手:“淮青怎的现在才来?” 听到这话,秦策浑身一震,抬起头来,浑黑的眸眼准确地锁住大厅门口的清瘦身影,似染着灼热焰火,在楚淮青别扭移眼时,开口笑道:“先生来了?快请坐。” 声线如常温柔,却带上了另一番意味。 楚淮青一瞬间又红了脸。 谢穷酒笑脸一滞,狐疑的视线在两位当事人之间来回一转,心里多少有了些论断,轻蹙了眉头又松开,对楚淮青扬着手中的信函,无奈笑道:“你先来看看这个。” 总算记起了当务之急,楚淮青压下那点小心思,将信函接过,周身闪闪发亮的小桃花却在看完信函内容时碎得一塌涂地。 楚淮青不自禁地拽紧了手中的信函,揉着额角道:“我应该更谨慎一些。” 秦策道:“再怎么谨慎也总有疏漏,先生莫要自责。” 楚淮青摇了摇头:“襄阳王向楚国公府动手,旨在我身,所以我——” 三个人脸色一变,均是异口同声:“不可!” 突然发现还有一个人的存在,楚淮青疑惑地看向从他进来后就沉默不语的律川风,律川风脸颊一红,却是言辞肃然:“我昨夜算过,楚先生千万不能回京!” 楚淮青:“……”他何时说过自己要回京城。 “既然襄阳王做出此举,明摆着设好了让先生入网的陷阱。”秦策眉毛微拧,一副致力于劝说的模样,“我知道先生是知孝懂礼之人,但危难之下当谨时利弊,先生应先以自身安危为重,即便是要救楚国公,也当是权衡计策之后再行解救之事,先生万不能只身赴京!” 楚淮青:“……” 楚淮青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又觉得有些好笑,楚国公一府人他必定要救,但他看起来是这么冲动的人吗?还有知孝懂礼…..明明他有好几年未曾留意过楚国公府的消息,主公究竟从哪探来他知孝懂礼一说? ——先生是知孝懂礼之人,若想回去……便回去看看罢。 ……等一下。 脑海里不知为何响起了这一段波澜不惊的嗓音,楚淮青蓦地以手撑额,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男人的脸与一张更成熟稳重的容貌相贴合,印象中的男人直视着眸眼颤动的他,又是微微一笑。 ——先生怎么不说话了? ——不,属下是在想,现在正临交战时期,若属下在这个关头回去,会不会多生什么事端? ——你父亲许久之前便不再务事,哪怕乾宁帝亲自上门也并未松口,如今领了个闲职在家,本身并不牵涉在朝政中,你即便回去与他们见上一面,又有甚么要紧? ——但以父亲的性子,属下还是…… ——你父亲的忠孝之名我也素有见闻,但衡武帝临终改口,让你们家深陷囚牢更经历了灭族之险,少不得你父亲心生隔阂,你又是他骄傲的长子,他总归不会苛责于你。 ——….. ——先生自昨日收到家书起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怕是思家已久了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1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11 罢? ——咳咳,主公,我…… 坐至案桌前的男人又笑了,与书房的纸张墨砚、卷帘书画,模糊成了一个不真切的幻影,唯独那双浑黑的眸眼分外清晰,掺杂着复杂、犹疑与无谓的叹息。 ——我稍后遣人备上一份厚礼,若先生打算回去,顺道帮我一同交予楚伯父,他……会喜欢的。 “先生?先生?” 焦急的喊声将楚淮青唤回了神,楚淮青苍白着一张脸往上看,是秦策与谢穷酒不掩担忧的表情,以手撑额,强行定神道:“我没事,许是一夜未睡的缘故。” 律川风在后面仰着脖子朝里看,没能挤进来。 “先前便看你神色不对劲,没想到比我还会糟蹋自己。”谢穷酒佯装生气地将他拉去榻上坐下,又满目严肃地与他对视,“殿下说得没错,我也不赞同你立刻回京。襄阳王此举定是想逼你自认身份,以定欺君罔上之罪,他们虽被关入大牢,但总不至于近期便有性命之忧,你若赴京,少不及顷刻便被剥皮拆骨。” “穷酒,我不会……” “知晓你这个心脯子极软的大孝子,此刻必是担忧至极。”谢穷酒叹了一口气,“但对方摆明了就是引你上钩,你总不能傻愣愣地迎上去吧?” 楚淮青完全愣住了,不发一言地看着长吁短叹的谢穷酒。 孝? ——怎么了小淮青,摆出这么一副仇大苦深的样子。 ——啊,谢先生…..我没事,只是在一件事上有些犹豫。 ——嗯?犹豫什么,快说来听听,看看我谢某人能不能帮你这个忙。 ——昨日家里来了信,家弟说父母亲身体不好,念想我了,想让我回去看一看他们,但我如今这个境地,如何能去?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对了,主公怎么说? ——主公说,我若想,回去看看也无妨。 ——……他同意让你回去? ——嗯,还准备了礼品,让我代他向父亲问好。 ——……准备了东西给你父亲? ——是的。 ——……你是很想回去的罢? ——毕竟父母亲害了病,而且当日未曾留信便擅自离家,本就是我的过错,我…..很想回去看看他们。 ——…… ——谢先生? ——你太孝顺了,小淮青。 清色长衫的人揉了揉楚淮青的头发,清明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却转瞬消散无影,冲着尚在犹疑中的楚淮青洒意一笑。 ——想回去,便回去罢。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世楚淮青只是救了秦策一命,所以秦策救了楚淮青一家,已经算是偿还,云城信奉时间创造爱情,相互磨合才会擦出火花,所以秦策因为被救就一见钟情什么的不可能有啦_(:з)∠)_而且他们当时才几岁,毛孩子有没有! 回忆杀发生在秦策还未喜欢上楚淮青,楚淮青尚且残留着一些天真想法的时候 楚国公是忠烈之士,但还没到坑害自己嫡长子来表达忠诚的地步,秦策看好楚淮青,虽有重用对方的想法,但他同时也明白家人是楚淮青不可抵抗的死穴,于是乎就把楚国公给收买了,要楚国公将楚淮青‘卖给’乾宁帝,绝了楚淮青对家人的念想。 为了儿子的前途着想,楚国公自然是答应了。 谢穷酒看穿了这一切,但他没有阻拦,原因很简单,与秦策步步维艰走到现在,他们的心性早已被磨得凶狠冷漠,既然使用计策能招纳一个有不俗能力、忠心耿耿、且带有些小天真的谋士,为何不去做? 毕竟那时候的他们和楚淮青还不算熟。 楚淮青当然不会傻到交战之中还屁颠屁颠地跑去敌方阵营瞎溜达,他很想家人但也在犹疑其中有没有陷阱,不过终究架不住信任的两人都劝他常回家看看。 然后就这样了_(:зゝ∠)_ 本来要双更( ̄ω ̄;)云城玩疯了想起码字时一看时间,哇,十点了! 然后...我明天补吧(t▽t) 第八十二章 想要压下的悸动往往是愈想愈多,被俘长安的回忆不受控制地穿插在楚淮青面前,搅得他满脑子都是浆糊,根本无法如往常一样理智思考,等楚淮青回神之时,试探的话早已出口,苍白无力的面色成了最有力的伪装,让他看起来正如众人所想的忧家心切:“父母亲身临险境,全是因我而起,我又许久不曾归家,如今着实念想,我…..” 秦策心中一痛,忙道:“思念父母乃人之常情,我理解先生,但现在正值乱世之期,纷乱不断,何况有襄阳王在一旁虎视眈眈,先生想要面见楚国公,也得等到有万全把握才是。” 谢穷酒同样想劝,但却在下一刻极其敏锐地发现了楚淮青态度上的不对劲,微蹙眉头,拍着他的肩膀询问:“淮青,你怎么了?” 楚淮青想笑笑表示无妨,但嘴角扯了又扯,却怎么也扬不上去,声音亦是几不可闻地低沉了下去:“…..若我执意赴京,你们会不会阻拦?” 听到这句问话,秦策眉毛紧皱,像是陷入了两难之境,半响,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先生,即使会惹你生气,我也会阻拦先生。” “以你的性子,若千方百计想要入京,谁能拦得住?”谢穷酒摇了摇头,直言道,“但为了你的安危着想,我们必定要拦。” 那为何前世没有阻拦? 楚淮青抬头,不知自己面上是什么表情,无笑亦无悲,更似是没有反应过来的茫然。 前世父母亲书信给他,言称害病,让他回乾宁帝统辖的长安时,为何两人不仅没有阻拦,还规劝他回去看看? “淮青,你真的没事吗?” 见楚淮青眼神恍惚,谢穷酒伸出手,探向楚淮青的额头,担忧道:“不然先去休息一下,待你醒后再行商议。” 哪知楚淮青眼睛一闪,竟是小小地后退一步,让谢穷酒的手落了空。 谢穷酒看着楚淮青,微微愣住。 秦策欲要打开谢穷酒的手刚刚伸向半空中,见状也没来得及收回,向下握住了楚淮青略带冰凉的手掌,眉头尚且紧蹙,不乏忧心忡忡:“先生,你究竟是怎么了?” 楚淮青微顿一下,半垂了头,手掌上翻似打算做出回握的动作,但又蓦地停住,轻轻拂开了秦策的手。 两人再次确认楚淮青有心事压身,却不知该从何探问,眼睁睁注视着楚淮青头一次背对他们站起身,请辞与脚步声同时响起,再一看,人已经不见踪迹。 谢穷酒唰地回过头,眼中的暗色吓了律川风一跳:“你可能算出淮青心里在想些什么?” 律川风:“……”这东西怎么算得出来! 心中有鬼的秦策忍了又忍,一忍再忍,终是没忍住站了起来,想要追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2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12 上楚淮青,只是刚跑到门口就被谢穷酒给出言叫住:“与王爷昨日所做无关。” 秦策身体一僵,回过头来意味不明地看着谢穷酒,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因为知晓谢穷酒多智近妖,些许言行疏漏就能推测出个大概,所以秦策并不为之震惊。 谢穷酒揉了揉额角,回想楚淮青在避开他时眼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怀疑,不知为何竟是难受至极,因楚淮青的转变来得太突然,他尚找不到起因,竟也如被困住的囚笼野兽般烦躁不已:“看样子淮青一时半会也不愿会见他人,倒不如先让他冷静冷静,此后再去询问。” 事关楚淮青,秦策很难沉得住气:“谢先生以为先生异举与何有关?” 谢穷酒看他一眼,并不回答,心中却也笃定楚淮青的异样是与他和秦策有关。 回去府中,楚淮青第一件事便是冲进书房,将宣纸铺开,提笔开始梳理思绪。 父母亲害病,书信让他回家,他因难以决断,询问主公与谢穷酒的意见,落定了回京探望的念头,等他悄无声息回了长安,却是被父亲出卖给了乾宁帝,乾宁帝将他抓获,主公得知消息,带领大军前来解救,最终以手中两座城池将他换回。 这是前世。 彼时襄阳王还未出手,乾宁帝称得上一方之雄,虽与主公关系不好不坏,但敌对竞争的关系却是最大一道栅栏,横跨在双方之间,使得乾宁帝与秦策根本没有亲和的可能。 父亲介意世俗眼光,在主公救下他们一家之后仍留在长安,为乾宁帝效力,他因心怀感激,执意追随主公,乃至弃家人而去,既然此后相安无事多年,已经落定为不同阵营,那么他与父亲也理当避嫌疏离,但正是此时,一封家书送进了楚淮青的住处,望他回家一见。 楚淮青敬重仰慕楚国公,但也忌讳着父亲从小到大无意中透露的愚忠言语,所以楚淮青不确定,不确定若有机会摆在面前,父亲会不会对他下手,胁迫他相助乾宁帝。 就算父亲不会出手,长安毕竟在乾宁帝的管辖境内,若是被乾宁帝发现他进入长安,以他为主公近臣的关系,也难逃一劫,所以那时的楚淮青在得知父母害病时才会如此犹疑不决。 既然连他都能想到的矛盾,难道主公和谢穷酒就想不到吗? 楚淮青开始假设,若他是上位者,换做秦策与谢穷酒,乃至任何亲近的属下想要回敌方境内的家中探望双亲,他会不会阻拦,会不会同意。 几乎没有半点犹豫,答案就已得出,楚淮青坚信自己会阻拦,更不会同意。 那么问题来了。 为何主公和谢穷酒没有拦他,更是反其道而行地劝他回去? 楚淮青潜意识认为自己不应该多想,他应该坚信主公和谢穷酒劝他回去别无他想,但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楚淮青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懵懵懂懂、只怀有一腔赤诚热血的青年,他在乱世中度过了三十余载,脖颈染血,头顶悬刀,如履薄冰地磨过每一天,从深处解析事情的根本,已经成为了他最基础的本能。 所以楚淮青没法将他被乾宁帝捉拿的事看作巧合。 手中的毛笔突然有着千斤重,致使楚淮青没法继续在纸上分析下去,笔尖垂下,在宣纸上点出墨痕,楚淮青直愣愣地盯着纸张,突然记起了许多自己前世没有在意的疑点。 他在夜晚回的楚国公府,与楚国公夫妇相见之后,两人面上的笑容不似作假,第二日他与父亲讨论当下局势,同终于对他缓和了脸色的母亲赏花,又教了幼弟一些功课,极为松散闲乐地度过了一整天,到夜里才想起主公托他带给父亲的东西,而当他将那东西交予父亲之后,次日睁眼所见,便是将楚国公府围得水泄不通的长安士兵。 楚淮青本以父亲留他第二日同亲人相聚,是要让他放松警惕,可如今想来,他第一天晚上才到,总归不会夜里离去,父亲若有意坑害他,早可在第二天便通知乾宁帝,同样能够将他打个措手不及,为何要等在第三天才决定下手? 并且…..恰恰是他将主公所托之物交予父亲的后一日。 难不成,是主公授意父亲对他下手? 兀地冒出来这么一个诡秘的念头,楚淮青怔了一下,边笑着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怎么可能?” 末了又低声念了一遍:“不可能的,怎么可能?” 这么做对主公有什么好处,将自己的谋士送给敌方,再用两座城池换回来,傻子都知道是亏本的买卖,怎么可能是主公会做的事,这么做根本没好处可言! ——先生不必自责,依策之见,先生的能力,远值过这两座城池。 ——好了小淮青,别再难过了,你若真的心怀歉意,不若再造出一两个神奇的物件,帮主公夺回那两座城池。 楚淮青几乎要站不住,笔从手中掉落,坐在椅子上,闭目颓然抚额。 被主公救回之后,刚被亲人背弃的他满心都是对主公的感激涕零,之后被谢穷酒提点,更是恨不得竭尽浑身解数,以报主公再救之恩。 楚淮青生前只是一个普通学生,和所有男生一样,对枪械怀着难以消磨的兴趣,但有一点不一样的是,别人是兴趣,在他这里已经转变成了信仰,从枪械的构造到子弹的成分,从各类武器的研发到火药的研制,他如同疯魔地研究着这一切,使之成了那段年轻懵懂的时期中,印象最深刻的记忆。 同样也是在那一个时期,楚淮青穿到了这个架空的年代。 这个时代,火药尚未问世,冷兵器的使用上不会有太大的差距,使得谋权者需要步步为营,乃至于不会轻易发动战火。楚淮青在了解到这些后,强制性尘封了脑子里足可引起世人震惊喧哗的知识,艰难地学习古人知识,以适应这个时代。 火药可以问世,枪械也可以问世,但不能在乱世,不能在一个国家颓败之期,这是楚淮青当时给自己定下的原则。 他违背原则,制造火药,不仅帮主公夺回了那两座失去的城池,还连带攻下了徐、平两县,之后绞尽脑汁想出了不少便用工具,富足农力,构思商路,帮主公垫厚了腰包,财力物力仅次当世霸主襄阳王。 从那之后,他被原先瞧不起的世人真心敬重为楚先生,亦成为了主公座下举世闻名的一大智才,楚淮青。 作者有话要说:  楚淮青被流放的时候不是提到秦策用两座城池换他吗?有位读者提到这样情深款款的举动很不合理_(:зゝ∠)_云城想说,这剧情一直十分合理,是云城设下的伏笔,只不过现在才解析 楚淮青是因为另一件事才出的意外,再过几章就会提到 另外,小受对谋略之事并不是天赋异禀,那些谋略手段全是谢穷酒手把手教给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3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13 他的,他上辈子真正出彩的地方在于他从现代带来的那些知识和眼光,而这些知识远比两座城池更有价值,但小受怕这些知识给世人带来不幸,就一直藏着掖着,所以秦策才决心去赌,他赌赢了,不仅让小受丢弃了家人这个软肋,竭心效力,还一举成了个大富翁。 【重点】【重点】【重点】秦策他们知道乾宁帝不会伤害楚淮青,顶多审问一下,然后当成交换用的筹码 还有一点需要强调,秦策喜欢上楚淮青,是因为楚淮青的性格,谢穷酒愿意教授楚淮青,与他成为好友,也是因为楚淮青的性格 至于他们会不会为此愧疚,以后再单独弄个番外吧 码字速度太慢,还有一更,有点晚,亲们不用熬夜等,明早就能看见≧▽≦ 第八十三章 春日里的风已经不如冬日的寒了,只是刮上皮肤时,还是有些轻微的刺骨。 桌上的宣纸被风带起半数,尾部落下的墨迹在楚淮青的眼中格外清晰,他看着那点墨迹,渐渐找回了游离在外的神智。 既然他能想到主公当日所做为何,自然也能明白主公当时的迫不得已。 主公幼年被衡武帝借由勒令不许进学,知识上的欠缺让他无法像这一世做到完美无缺地忍耐,早早在诸侯眼中暴露了端倪,有几年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弱势地位,其他谋士武将瞧不上没前途的主公,自然不会前来投奔,主公手底下能用的人只有一个谢穷酒,再者就是一天到晚吵个不停、没点有用建树的众位幕僚。 谢穷酒的智才虽能以一敌众,但却身染冰草毒,并且拖了这么多年不曾救治,在他投奔秦策之后,就有不少次看见谢穷酒走着走着就倒在路上人事不知,主公根本不敢让谢穷酒过多劳累,但形势又迫在眉睫,他必须另寻捷径。 秦策救下楚淮青只为报答当初的救命之恩,在最初了解到楚淮青在谋事上只是一个空架子后,便毫不犹豫地将楚淮青扔进了那堆幕僚中,不闻不问,楚淮青也知晓自己在谋略上的深浅,不敢多奢求什么,也是一次偶然间被谢穷酒发现了自己做出来的一个小玩意,频频遭到追问时不小心漏了嘴,才让楚淮青得以被秦策注意。 所以在最初的时候,楚淮青与秦策他们的情谊并不深厚,秦策一开始唤楚淮青先生,是想尽快拉拢楚淮青,谢穷酒那么亲昵地叫他,也只不过是看他局促纯良的样子觉得有趣,直到被乾宁帝挟持,他们的关系尚还限制在仅在表面换上了亲切昵称的地步。 细究起来,主公他们做的事有何过错?只不过是使用手段拉拢一个不相熟的谋士,以解决当下之危,恐怕换做任何一个谋略者都不会犹豫,虽然这手段看起来不太光彩,但不也是对他才能的肯定吗? 楚淮青微微喘息,无声轻笑着,以手遮眼,挡住漫天光亮。 没什么不妥,也没什么值得难受的地方。 只是原本在他心中一直被深深信任着的两个身影,突然变得陌生了而已。 次日,楚淮青主动向秦策提议,共同商讨营救之事。 再次忐忑了一晚上的秦策听到楚府侍卫的带话之后是又惊又喜,但当他迫不及待楚淮青的时候,周身热情又似被一盆凉水浇了个透彻,连最后一点火星都缩了下去。 收到消息后半点没耽搁,急冲冲赶来的谢穷酒同样也是这个状态。 楚淮青虽是如常般笑着,但笑容中又有点心不在焉,与他们对视之时,目光更带着一些闪避,这下不用谢穷酒开口,秦策也能看出楚淮青不想与他们呆在一起。 询问的目光再一次被楚淮青忽略过去,秦策反射性地抓紧了自己的裤腿,内里苦笑。 难不成真是因为自己前天夜里的突兀举动,才引得先生对他如此避之不及的态度? 昨夜楚淮青再次失眠,深思熟虑一晚上后终于得出一条结论,他虽说难过,但也无法责怪主公当初的所作所为。 对主公的爱慕敬服不是一朝一夕,与谢穷酒结来的知己情谊也非薄纸一张,更何况这一世不同上一世,主公更未做出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所以他选择暂时忘记,忘记的过程可能会有些漫长,但总会忘掉的。 楚淮青指着地图道:“襄阳王短期内赶不回长安,对长安的掌控只能借助信使传递消息,这一条是襄阳通往长安的捷径,我们可在这方面下功夫。” 主公前天亲了他,主公似乎也喜欢他…… 楚淮青抬起头,状似严肃认真地看着秦策:“收买信使,将信函更改,或是截下信使,牵制住何维,我们再伺机营救。” 可是他现在如何能有那个心力,去回应秦策的感情? 秦策没有接话,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楚淮青,眼里带着一股掩藏已久的悲凉,楚淮青微微一怔,想要瞧得仔细,却被谢穷酒的轻咳声打断。 谢穷酒在提醒秦策,注意楚淮青的心情,莫再给对方带去一些刺激,秦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当楚淮青再想去看时,只看到了一片波澜不惊。 秦策点头道:“就依先生之言,若先生不放心,此事就交给先生......” “交给你们好了。”楚淮青似是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若交由我自己来办,反倒会因为私信作祟,做一些不理智的事。” 谢穷酒松开抿紧的唇瓣,扬了扬下颚,笑道:“那就我来办罢,有我出马,淮青总归放心了不是?” 楚淮青轻笑:“有你出马,我自是放心。” 秦策略加思虑,开口道:“就是不知襄阳王会不会再出些别的诡计,我们总不能等着被动挨打。” 楚淮青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现在虽能在诸侯间说得上话,但与襄阳王比还是相差甚远,当务之急是充实己身,以备日后交战。” 秦策问:“先生有什么好提议?” 楚淮自然而然地道:“我们或许可以取下徐州。” “徐州?”秦策看着地图踌躇道,“现在会不会过早了一些?” “徐州虽是遭遇大水,灾情严重,至今还未缓和得过来,但好歹是相当肥沃的一方领土,我们底蕴丰厚,缺的便是这领土与兵力。再者,因为徐州受灾严重,诸侯将其弃为鸡肋,轻易不会动手相争,王爷若在现下出手,总比日后容易许多,若能解救灾民,不更能体现主公的宽厚仁爱之德?” 秦策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先生所言有理。” 谢穷酒懒洋洋地接道:“正巧刘翊没事干,安民治民也是他的强项,不若将他派过去历练一下?” 秦策没什么意见,楚淮青却顿了一下,缓缓说道:“其实,我也打算去徐州一趟。” 两人俱是一愣,秦策忍不住问:“先生去作甚么?” “刘翊初涉战场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4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14 ,放他一人攻城,我总归不会放心。” 谢穷酒皱眉道:“那也非得你去。” “我去是最好的。”楚淮青笑道,“难不成你这么个懒性子也想要接我活,走街串巷安抚那些灾民?” 谢穷酒一时语塞。 震惊之后,沉默占了上风,秦策突然抬起头,轻声唤着楚淮青:“先生。” “王爷?” “你究竟在逃避些什么?”秦策盯着楚淮青,发疯地想知道这个答案。 楚淮青的笑容在这一瞬间碎开了一道裂缝,他迎着秦策期许的目光将嘴角弧度降了下来,而后不言不语了良久,良久之后,仍是笑着回道:“王爷,你方才说了些什么?” 秦策嘴唇微张,再说不出与刚才类似的询问。 离开之时,谢穷酒没有像以往那般凑到楚淮青的身边,留出一个可以让楚淮青舒心的距离,先一步告辞。 友人的体贴让楚淮青感动,同时也不免心酸,他又不是从前的矫情小男生,被伤之后就要一直揪着不放,别别扭扭地闹上一通才算痛快,他不想去耗,不想去质疑什么,只想等到乱世结束,好好地与秦策过日子。 如今明白症结所在,楚淮青无能为力,当下也只想赶快前往徐州,忘记这些那些个不愉快,再好好调整一下状态,等与主公再见之时,能够真心实意地接受主公对他的感情。 那是他爱了这么久的秦策,楚淮青怎么舍得让秦策空等,经历一遍他所感受过的求而不得与黯然神伤。 秦策将楚淮青叫住。 楚淮青脚步一顿,自然地转过身来询问道:“还有什么事吗,王爷?” “我找律川风为你算过,你即将经历的命劫,一祸在父母,二祸在叛者,三祸在外族。”秦策揽着楚淮青的肩膀,认真道,“切记注意这三点。” 差点陷入秦策深邃的眸眼中不可自拔,楚淮青急忙避开视线,将这句话记下:“属下知晓了,请王爷放心。”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导致现在先生对策避如蛇蝎......”秦策笑了一声,以着指腹挑起楚淮青额前的一缕碎发,举止温柔地别向人耳后,“但总归不是因为前天的事,对吗?” 楚淮青半敛眼睑,沉默不语。 秦策不再逼他,又轻轻地唤了一声:先生。 楚淮青想要应声,猝不及防地被秦策吻住了嘴唇。 袭击者稍触即离,被袭击者瞪大眼傻在了原地。 秦策乘机拥着还未回神的楚淮青,在其耳旁笑声言语,字字清晰:“我喜欢先生,至死不渝。” 又是一日过去,楚淮青捎上一只兴奋不已的刘翊,领着三万精兵,往徐州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穿越的金手指用在第二世,重生的金手指用在第三世,完美~?o(* ̄▽ ̄*)ブ 先睡啦,晚安亲们~ 就虐这一次,以后甜甜甜~ 第八十四章 徐州的状况确实不太好,比之当初的平州简直过犹不及,但平州灾前好歹是远近闻名的富饶之地,还有一个圈纳了大量钱财的季家,徐州灾前却只能称得上是半富足,灾后直接化身为一片荒芜,鸟儿过境都懒得下去觅食。 为此,徐州州牧简直愁出了满头白发,灾民们整日围在府邸门口要他救命,赶跑了一波还有一波,终日吵吵囔囔不得消停,每当酣睡之时被窗外突然响起的砸门声、求救声、哭喊声等各种杂声吵醒的时候,他都油然而生一种弃职逃跑的念头,眼见楚淮青率兵来袭,简直是大喜过望,半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将这烫手山芋丢给了楚淮青,携一众家眷、一车金银珠宝以及几车粮草,连夜逃离了徐州。 未受到半点阻力就得到了徐州,楚淮青也有些哭笑不得,但接下来也没含糊,差遣兵马将前徐州州牧截下,拖回那几车粮草救济灾民,为了答谢徐州州牧的‘慷慨馈赠’,楚淮青还是给他们留下了几袋粮草,足够支撑这一家子路上所需的吃喝。 几车粮草减为几袋,收刮来的钱财又被楚淮青无情扣下,前徐州州牧的脸色简直跟死了双亲没什么两样,狰狞面目,歇斯底里地叫道:“那是本官的钱,你凭什么拿走!?” 楚淮青驻步回首,不清不淡地瞥了他一眼,招了招手,从士兵手里接过一个钱袋子,拎到前徐州州牧面前,悠悠道:“这是你的钱?” “是是是!”前徐州牧惊喜地睁大了眼,忙伸手去拽,却扑了个空。 绣有金纹的精致钱袋还晃在那人的面前,移步避开的楚淮青却笑了笑:“可惜现在不是你的了。” 前徐州牧双眼涨红,气急败坏地想要给楚淮青一拳,却被近前的士兵给一脚撂倒在地,顿时痛得哎哟直叫,身子朝上准备爬起,却忽然陷进了一片阴影。 阴影之中,由上至下投射过来的目光犹自漠然:“留你活到现在,已经是楚某忍耐的极限了,难不成张大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前徐州牧的双臂一软,差点磕回地面。 楚淮青将钱袋给了士兵,负手笑道:“随时欢迎你回徐州拿回你的钱,只是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勇气,站在被你欺压过的百姓面前。” 想起那些百姓恨不得将他生吃活剥的样子,前徐州牧立马惨白了一张脸,灰溜溜地带着家人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之前以为楚淮青是个极其温和淡然的人,没想到还有如此威赫的一面,见过徐州灾民惨状的刘翊吐出一口恶气,心里直觉痛快,若不是要顾忌仪态,简直忍不住拍手相赞,楚淮青颇带无奈地笑看他一眼:“好了,徐州还有一大摊子事需要我们来处理,赶快回去罢。” 楚淮青协同大军占领徐州的时候,襄阳王麾下程垓正巧攻下晋城,宁州那方也传来消息,李温麾下罗猛已于昨日率领兵马直迫渭渠,只待一声令下,便能将整个汉陵囊括手中。 相比这两个大手笔,秦策欲要取下徐州的意图倒是失色三分。 春与夏的交界,倒不用像之前那般穿得厚实,楚淮青换上一件单薄的长衫,盘膝榻上,与刘翊分析徐州现状。 实物的教学总比纸上谈兵来得深刻有效,在楚淮青的示意下,这几日刘翊扮作普通百姓往徐州跑了不少趟,心下大致有了几分料想,也正是因为如此,对于楚淮青做出的决定,他尚存着很大的不解:“楚先生,以我主的底蕴,足可支撑我们夺取更多的领土,为何不干脆转投平原城,反要取下这毫无作用的徐州?” 正在翻看文书的楚淮青停了书,笑着摇了摇头:“哪有无用的领土,端看拥有这拥有领土的人如何治理。” 刘翊面露纠结:“话是这么说没错……” 楚淮青将文书放下,调侃道:“翊可是因为得知李温打算进攻汉陵的消息,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5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15 心里着急了?” 被楚淮青看出心中所虑,刘翊有些不好意思地呐呐了几声,不愿在一向敬服的楚淮青面前说谎,便诚实答道:“襄阳王也就罢了,眼看着李温掌有的领土即将超过我主,确实有些着急。” 既不说好,也不说坏,楚淮青将地图拿了出来,让刘翊细看。 刘翊看了许久,还是没能看出个所以然。 楚淮青提点道:“襄阳王与李温现在各有多少兵马?” “据说襄阳王已凑足五十万精兵,而李温有近二十三万兵马。” “我主有近二十五万兵马,分于昌、徐、平三县乃至邵径。”楚淮青用手指圈出一块地盘,又滑向徐州,“尚且只能留出三万攻打徐州。” 刘翊终于想明了要点,看着李温比秦策尚且大上三分的领土,恍然大悟道:“他守不住!” “没错。”楚淮青笑道,“李温过于急功近利,虽然城池众多,但他守不长久,与其得一城失一城,不如步步筹谋,稳固根基,让人想动却无从下手,襄阳王也是这样的打算,所以他暂时只取了幽都与晋城,一个与我方相邻,一个与李温相邻,占下狭角,一旦我们有意攻向襄阳,他也能立刻得知。” 刘翊再看地图,连连咂舌。 被刘翊这么一打岔,楚淮青倒也从身边一堆公文中腾出了片刻的歇息时间,端起旁边的茶水,微抿一口,微涩与清香杂合,消散些许劳累。 在这大半月时间里,诸侯之间看似相处和谐,暗地里却没少较劲,西山张嘈,武梁洪德兴,还有渚郡陈仁,三者似也在近日联合,兵力足有三十万余众,实力同样不可小觑。 幸而主公被李温和襄阳王包围其中,制衡间却也成了一道有力的屏障,三人动不了襄阳王,算计的法子只能投到李温身上,倒让己方闲得足够多的修整时间。 将视线转回手中的文书,楚淮青神色怔怔。 忙碌了这么些时间,他已回想不起当初得知真相时是何种难受的滋味,主公在此期间给他寄来了不少问安信,他早先不知该如何回信,后来累到没有余力去回,便一直搁置到了现在,偶然间想起时不觉得什么,现在闲下来了,再去细细品读,对主公的念想也如那滔滔江水,让楚淮青恨不得即刻就上马奔向平州。 ……怎么还跟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 一手掌额,摈弃这不切实际的念头,徐州现在刚刚步上正轨,走不开的楚淮青一边自省,一边体会着短期内无法见到主公的生无可恋。 就在此时,门外有侍卫传报消息,刘翊起身走到门口,听完侍卫禀报的内容后,两根眉毛瞬间紧成了一团。 “怎么了?”楚淮青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再次搁下文书。 刘翊面向楚淮青,表情难言:“楚先生……您可是楚淮青?” 刘翊早知他的真名,楚淮青听他这么一问,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无奈叹道:“外面是否传闻我是楚国公府已逝的大公子?” 刘翊艰难地笑着,觉得有些荒谬:“那位大公子是什么人我早年也见识过几次,这等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怎么能跟楚先生挂得上钩,我看是那些造谣的人脑子不甚清醒,所以才——” 楚淮青截断他的话,神色自然地坦白道:“我确实是你所见识过的那个楚淮青。” 刘翊面色一僵,嘴巴微微张开,瞪大眼直盯着楚淮青,整张脸明晃晃地写着不敢置信。 楚淮青又是一叹:“外面还传闻了什么,先说与我听罢。” 襄阳王公布这消息的时间卡得正好,将将是世人对楚淮青抱有好奇敬仰的时候,消息一出来,立马传遍了整个盛乾,文人墨客,诸侯群王,少有人不被吸引去探究楚淮青的早年经历。 楚淮青是何人? 早上几年的长安境内或许还人尽皆知,但当楚淮青遭到流放,楚国公府的世子之位易主之后,人们早已将这个曾经盛名一时的纨绔子抛却脑后,前几年饭后乐点谈资,后几年老套的小道消息,这便是楚淮青对长安百姓的意义。 虽然随时间流逝,这位曾经的京城第一纨绔子已经不甚闻名,但说书人为了在几段小剧中营造出活跃的氛围,便故意丑化楚淮青这个已经逝去的路人形象,或是比作恶霸欺男霸女,或是比作俗人财大粗气,潜移默化下,导致之后长安百姓传道出来的楚淮青,已经变为了一个面目狰狞,心性狠毒,无恶不作……总之是怎么坏便怎么来的丑恶模样。 骄纵放浪的阴毒公子,淡然沉着的世外高人,查探到这些消息的世人抬头望天,脑子里出奇一致地塞满了同一种情绪。 晴、天、霹、雳。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总有一种自己能日万的错觉= = 时间还早,游戏游戏~\(≧▽≦)/ 第八十五章 牢房昏暗无比,几盏油灯分于道路两旁,摇曳着微弱的灯火,妇人鬓发微乱,面上虽有污渍但多数整洁,轻易可以看出洁净前如牡丹花一般雍容的美艳,她用纤细的手掌轻拍着怀中昏昏欲睡的少年,口中哼着轻柔的歌。 在妇人的近处,端坐着一位肃穆的中年男人,说是中年人其实也过其词,因为男人的四肢尚且健壮,面容却犹显衰却,不提眉宇间沉沉的惫色,单看眼角几经勾勒的深壑,难不使人心酸。 妇人停下曲,轻声唤:“老爷。” 侧过脸的一瞬间,男人摊掌将妇人的头轻轻揽至肩膀处,口中溢出满含愧疚的叹息:“是我连累了你。” 听到这一声叹,妇人淡薄已久的心里却是发揪的疼,她顺从地靠着丈夫的肩膀,又轻微地摇了摇头,淡淡地笑道:“从与你结为夫妻的那日起,我便再无一字约悔。” 男人轻叹着,面上尽是平日难见的柔情,他未曾嫌脏,垂头吻了一下妇人的唇角,妇人笑眼看他,眸内晶莹,像是有水光漫漫。 在这空寂的狭地里,狱卒抖擞钥匙的声音清脆嘹亮,惊醒了浅眠中的少年,男人眼色一肃,将妻儿揽至身后,反射性警惕地看着被狱卒簇拥在前的人。 只是当看见这人样貌的时候,又不由得顿了一下。 不知为何,总觉得眼前的人似曾相视。 那人身形高挑,眉宇狭长,隐有狡然不羁之势,与男人相比,一站一坐,气势上瞬间便碾压了下去,只是即便如此,男人眼中也未有丝毫退缩之意,他身子一立,将妻儿掩得更紧,直直盯着那人的表情。 岂料那人只是笑眼一瞥,浑不在意地说道:“果真是虎父无犬子。” 男人并不知楚淮青此时在外传出的事迹,也不知自己以为逝世多年的长子尚且存活世间,眉头一紧,似是对那人无厘头的话感到诧异。 “对了,消息传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6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16 出时楚国公已然入狱,自是不知道外界传出了什么风风火火的消息。”那人就站在牢门口,不进也不退,倒是端的一副悠然自得的做派。 楚国公本以为这人是襄阳王派来对付他的,但看此人言行,不像是对他含有敌意,反倒有些弄不清这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了,不过楚国公也未轻易放松警惕,看了看这人,不作言语。 “楚国公难道就不好奇吗?”那人近前一小步,敲着手中折扇,“说起来,这些消息可是与你本人息息相关的,说不定,还会牵扯到你与你身后俩人的安危。” 楚国公看了眼身后的妻儿,终是开了口,沙哑道:“什么消息?” 那人笑了笑:“这消息嘛,自是有很多。” 对方的态度不对劲,楚国公不禁皱了皱眉头,果真见那人并未直奔主题,手中折扇又渐缓地敲起,与其语速诡异贴合,平添上拖曳磨人之感:“楚国公想听哪一条?” “……” 见楚国公不说话了,那人也未在意,轻笑一声:“便说说这近日里名声大燥的一条罢。”他语调一转,笑言,“楚国公可听说过恭贤王麾下一位楚姓先生的名头?” “……”仍是无言。 “对对对。”那人反手用扇子拍了下额角,似是懊恼,“你虽身处要职,但已有数年不理朝政,自是从未在意过这些繁文琐事,便由我为楚大人普及一下,如何?” 楚国公终是换了一副神情,看着那人的眼神宛如看着一个脑子缺了一块的什么鬼。 那人像是兴起,口中传出一种说戏的调调:“要说这楚姓先生,几年前尚且不为人知,但他出世后却是接连做出了几桩大事,先是使得奇谋,令恭贤亲王取胜胡虏战役,后被贤王拜为尊师,助其连得三县,不止深受贤王器重,在当地也颇有名望,不久前王爷招贤王入京,也是这位楚先生绕过重重守卫,突降大殿,在众人面前毫不畏惧地驳反王爷言语,将贤王平安救出了京城。” 楚国公虽不理朝政许久,但终究牵连其中,无法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于这位楚姓先生的故事,他当时便突生过一种异感,仿佛自身有着与之紧密相连的关系。。 当时他钦佩对方年轻有为、处事谨然且无畏忠勇,自家一心向文的小儿听说了这人的事迹,也曾在私底下闹腾,说要与这楚姓先生看齐,笑闹之后,楚国公自是将这位姓楚的高人记得深刻,此时再听他人提起,又将那股念头深深感怀,只是还不待他细想,便听到对方接下来的话。 当今共有两位王爷,面前这人称秦策为贤王,又谈及另一位‘王爷’,明摆着在说自己是襄阳王的人,楚淮青眉头一沉,不知对方这话旨在为何,但这并不妨碍楚国公怨恨给他一家带来如此无妄之灾的襄阳王,看着这似是对方属下的人,不再掩饰,眼中狠意几乎凝实:“你究竟想说什么?” 那人身后的两个狱卒眉头轻蹙,似乎也有了一些不耐烦,上面吩咐他们谨审这人的言行,可不是来闲听这么多废话,催促道:“时间快到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便赶快问。” “急什么,不急。”那人头也未回。 狱卒忍耐道:“上面只说放你进来,可未曾说过能让你坏了规矩,你莫要得寸进尺!” 那人仍是未将这话放在心上的样子,摆了下手,又念着不急。 终是连耐心都懒得压了,两个狱卒上前要将这人强制撵出牢房,就是此时,一道黑影唰地闪过,一手一个将狱卒劈晕。 狱卒的身体倒在那人的两旁,那人笑眼弯弯,道:“都说了莫急,这不就完事了吗。” 楚国公保持着端坐的姿势,垂头看着两个人事不知的狱卒,板砖脸上崩出了一道相当明显的裂痕。 “解决了?”那人问身边的少年。 曹远点头,见谢穷酒捂嘴轻咳,忙上前扶着对方的身体,抿唇道:“谢先生本不必来的。” “我不放心。”谢穷酒只一言风云淡轻,又看向还未回神的男人,换上正经了三分的笑,“回到先前的问题,在下想说,楚国公闲着也是闲着,不妨猜猜这位楚姓先生的名讳是什么?” “什么?”楚国公许是震惊过大,下意识应了声。 谢穷酒笑道:“他便是你逝去已久的长子,楚淮青。” xxxxxxxxxxxxxx 听刘翊讲明了外界传闻,楚淮青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襄阳王将他的真实身份传出,无疑是想借世人言语迫他尽快落网,如今父亲他们落在襄阳王的手里,又有莫须有的罪名压身,不知襄阳王会给他们安排什么刑法,若他不现身出手,恐怕会落人把柄,再伤及主公治下声誉。 刘翊看楚淮青难得露出苦恼的神色,知趣地并未上前打扰,而是轻声退去。 楚淮青本是竭力想着对策,但想着想着,又突然没有了去想的念头。 他并不着急父亲他们的安危,而是先顾忌这件事会对秦策造成什么影响,在楚淮青本性的认知中,似乎带了一些诡异和陌生。 深吸一口气,楚淮青集中注意力,当即卷起一份文书,提笔开写。 无论经历了几辈子,罚写之苦累总能让他欲仙.欲死,记忆犹新。 但楚淮青认为这是必要的。 普通人有普通人的弱点,横生厄运重活一世,楚淮青不是没有怨怼嗔恨,也不是没有突起的恶念冲动,若不是像这样时刻警醒,每日自省,怕早已失了心智。 思绪便在这一笔一划间慢慢理顺。 铭心自问,楚淮青心里仍旧揣着对亲人的在意,问题出在这些在意被时间稀薄得所剩无几,他与亲人疏离太长时间,从上辈子计到这辈子,足有三十多年的光景,以至于现在的他哪怕明知道前世父亲出卖他的事是主公一手造成的,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消除隔阂。 日光从窗外落入深山,下人进屋点上油灯,楚淮青仍旧没有停笔,着笔的地方被捏出了深深的红印子,散开一阵阵的酥麻酸痛,楚淮青竟恍惚记起了初掌平州时候的事。 那一堆压了不知多久的公文,他陪主公处理了一天一夜,之后两人的指节间都添上了这深红的印子,主公却独独拉着他的手,不顾他的推却,愣是给他涂上了一层活血化瘀的药,又逮着他的手揉了许久,直到他觉得自己的手掌被揉秃了一层才给放开。 如今想来,确实有不少端倪可以察觉到主公的心意。 也不知主公现在如何了。 见色忘亲的楚姓高人看了看手中的笔,将其搁置一旁。 至于对父亲他们的态度……日后再说罢。 作者有话要说:  _(:з)∠)_以后还是不许诺了吧.... 第八十六章 [补完] 接到谢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7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17 穷酒的问安信时,楚淮青正在视察徐州的休整事宜。 徐州是美酒之乡,木匠的营生并不算特别吃香,坚持下来并且留到至今的,只有少数几个老手艺,更何况现在出了战事,逃的逃伤的伤,基本上就没了人,刘翊没辙,只好寻来一些会点木匠活计的人权作充数。 虽说刘翊的举动看起来不太靠谱,但好歹一时撑得住需求,不过致命的问题很快也暴露了出来,因为那些人手艺不精,修好的房子支不住力,导致一根木头从房梁松脱,正巧砸在路过的视察队伍脚下,只差那么一点点的距离,就能让楚淮青的脑袋碎裂开花。 足有成人抱臂粗细的木头贴着面颊掉落,楚淮青一时间还挺淡定的,能够平静地询问其他人是否受惊,只是身边的刘翊明显有些接受不能,先是啊的一声猛叫,活似吓破了胆,后又满脸菜色地将他拉过东检查西检查,活似楚淮青突然变成了稀世国宝,最后一声怒喝,直接将负责修缮这屋子的人吼了过来,不顾形象地把对方骂了个狗血淋头。 方才都没多少情绪起伏的楚淮青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突然醒悟到被同僚惯来戏称兔子脾气的刘翊原来也有这么彪悍的一面。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负责人其实也是照规矩办事,他们的能力摆在那,为了赶工只能修成这样,本来被刘翊骂着心里还有些埋怨,一听差点砸到了楚淮青,蓦地比刘翊还激动,瞪大的眼睛频频往楚淮青的头上瞅,如果不是明晓礼数,怕是当即就会冲了过来,像刘翊之前那般将楚淮青从头到脚检查个遍。 先受刘翊转变之惊吓,后又被负责人看得浑身炸毛,楚淮青特有种今日不宜出行的错觉。 不过楚淮青并不算惨,惨的是被骂得面红耳赤还不能还口的临时木匠,更惨的是刘翊骂完之后还不甚解气,又让人去检查其他修缮过的房屋,结果出来一看,居然有十多个不合格,总共也才修了二十多个,毫无疑问的,刘翊直接炸开了锅。 一堆大老爷们灰心丧气滴地排排站,被刘翊挨个怒斥责骂,羞愧得脑袋几近要垂往地心,阻止无能的楚淮青闲在一边观察那些修缮不合格的房屋,将其中一人拉了过来。 “为何不将那一处加固?” 那人尚被骂得头晕目眩,待看清楚淮青说得是何处之后,答道:“我们原先也考虑到了这里,但木材不够用,书上又提到此处加不加固都没多大影响,所以就没加固。” 楚淮青嗯了一声,转脸又静静地看向那处未加固的地方,见此情形,觉得行为无错的木匠也不免心生忐忑:“楚先生?” 楚淮青终是将视线移回,看着这个木匠:“若你是个医者,有人来看病,与你曾经遇上过的病状一模一样,但书中所写的解法又与治好了那个病状的解法是两个极端,届时,你又待如何?”声音并不算厉,似清风徐缓。 懂得楚淮青的意思,木匠神色一变。 楚淮青淡淡道:“书是人写出来的,无论是多么声名鹊起的人物,只要是人,就会有疏漏的地方。” “......小民知错。” “我并不是打算责怪你什么。”楚淮青无奈一笑,“依你这几天的经验来看,这处是否有加固的必要?” 见楚淮青未曾像刘翊那般责骂于他,木匠紧绷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努力地观察那处位置,只是他经验不足,看了半响也未能做出论断,呐呐道:“我不知道。”未等楚淮青出言,忙追着附加了一句,“但我们可以多试试,再检验个几次!” 楚淮青扬了扬嘴角,似是赞许。 轻笑声入耳,木匠仿佛得到了极大鼓励,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真心感激道:“多谢楚先生指点。” 虽说身处要职,但徐州百姓对楚淮青的称呼仍旧是楚先生,一点是楚淮青至今不曾对他们摆什么当官的架子,一点是似乎也只有这样的称呼,才能体现他们对楚淮青的敬仰亲近之情。 也是方才发现这人一直跟在负责人的身边,才将他拉了过来特地‘照顾’了一下,楚淮青摇头笑道:“对了,你先前说木材不够,怎不向掌吏报告?” 木匠闻言,面上立时平添上不忿,但不是对着楚淮青:“我们如何不曾报告?但每次催促时那掌吏都会百般搪塞,尽言已在准备中,让我们再耐心等等,可是我们等了这么多天,连点木屑的影子都没见到!” 楚淮青轻蹙眉毛,正巧刘翊也终于熄了火,便朝他问道:“现在负责物资储备的掌吏是谁?”‘ 刘翊想了一下,将队伍里的一个中年男人叫了过来,那掌吏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向楚淮青行礼:“楚大人。” “不必多礼。”楚淮青摆手道,“我且问你,木匠们要的木材现在筹备得如何了?” 掌吏道:“已在筹备,只是还未筹集好。” 有楚淮青在一旁,木匠终是得以不用压抑这几天久等的火气,插嘴道:“什么没有准备好,都十多天了还要准备些什么?这么久的时间,就算派人到城外伐木也早就伐完一大片了!分明是你将银钱私吞了,不曾去办!” “你胡乱说些什么!” 要想楚淮青当初新官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处理行贿之责,不知多少人落了网,掌吏一惊,忙去看楚淮青的脸色,见对方并未动怒,而是继续平静地等待着自己的解释,稍微松了一口气。 掌吏答道:“楚大人,此事小人确有着手去办。前数天小人见人手不足,便差人去外县采购,但是采买的队伍却在路上遇到了劫持,虽说人没事,钱财却败了大半,无奈之下,小人只好找了十多位精壮汉子,让他们到城外伐树,他们不曾回来,小人如何能够交差?” 细察掌吏面上苦意不似作假,楚淮青又问道:“他们去了几日?” “算算也快三日了。” 楚淮青的眉宇间添上一抹厉色:“郊林离我们不过半日路程,如今足有三日,你可曾派人去问?” 掌吏怔愣了一下,嘴唇蠕动,声音立时小了下去,不敢直视楚淮青的眼睛:“前几日忙,本是打算今日去问......” 楚淮青只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掌吏却是连这拙劣的谎言也编不下去了,羞愧地红了脸。 微叹口气,懒得再斥责这人,楚淮青摇了摇头,吩咐道:“刘翊,你立马召来一队士兵,让他们出城看看,这么久没消息,那些人怕是出了什么事。” “是。” 解决完此事,楚淮青本想继续走完这几条街道,检查有没有其余的疏漏错处,大抵是老天怜惜他一连半月不曾好好休息,没走几步就让楚淮青接到了谢穷酒的问安信,第一句便是询问楚淮青这几日有没有过于操劳。 楚淮青看得心暖,又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8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18 因谢穷酒随后便是笃定的话语于与孜孜不倦的劝说,一时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不过到底还是听进了几分话,难得使用为人上司的特权,让刘翊代他继续视察。 刘翊自是心甘情愿地领了这活,只是不放心楚淮青一人回去,推脱不得的楚淮青只好接受了刘翊给他安排的一只临时侍卫,以及三名士兵,一前四后地回去府中。 街上来往路人不多,手中正攥着那封信函,楚淮青正想打开继续来看,却突然停了步,往身后看去。 护送的四人也跟着停下,并未发现什么异样,侍卫疑惑问道:“楚先生?” “无碍。”楚淮青皱了皱眉头,将信函折好,“许是我过于敏感了。”顺手放回了袖中。 一路上未遇到什么状况,楚淮青也就真的将之前察觉的那道视线当成了自己劳累下的神经衰弱,于是选在寂静的园中,倒了一杯茶水,坐至藤椅,将未看完的信拿了出来。 慰问的篇幅不多,多数还是正事,看到父母得救的消息,楚淮青面上一喜,心中也着实松了一口气,却又在末尾处看见谢穷酒提点他近日多加小心。 谢穷酒认为,他救援楚国公的事虽说出其不意,但有公孙骥的存在,也不至于一点波折也没遇到,唯恐其中有诈,多方筹划没算出错处,又找律川风算了许久,方才书信一封,让他谨慎周围。 楚淮青将信合上,似是沉思,视线余光扫到不远处的一片花丛无风而动,立时喝道:“什么人!” 没有人应声,只是场面一时寂静得可怖。 等了许久,不自禁紧蹙了眉头,楚淮青抬步向那处走去,走了几步,与花丛相反的一面却传出侍从的喊声:“楚先生,有人来找。” 楚淮青脚步一停,看了那花丛旁的假山半响,转身回道:“我知道了,你先请他进来。” 侍从应声离开,楚淮青顿了顿,最终还是走到了花丛旁边,不过,无论是旁边的树木还是假山,都没有不明人士的踪影。 难道真的是太累了的关系? 揉了揉额角,楚淮青转身离去,未曾发现被草丛遮掩的深处,赫然藏着一个被踩踏不久的印记。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今天的更新没写qaq嘤! 第八十七章 看似很平常的一天,楚淮青平常地处理着徐州的公务,到达徐州的这二十多天,安抚灾民、组织重建等棘手的问题已经多数解决,只待今日过后,楚淮青就可以筹备交接公务的事宜,将徐州全权托给刘翊处理。 即使不久之后就要回去平州,出于谨慎考虑,楚淮青并未提前让人给秦策捎信一封,以免届时又被什么事绊住,让主公徒生欢喜。 主公也喜欢他...... 嘴角又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楚淮青以手掩嘴,强迫自己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正事上,可惜失神中所有的举动都会变得无力,正如此时的楚淮青,当那声禀告突然透过房门穿刺进楚淮青的耳中时,楚淮青差点没让手中的公文震落了地。 侍从来不及去看楚淮青的脸色:“楚先生,不好了,出大事了!” 迅速稳了稳心神,楚淮青道:“你先别急,究竟出了什么事?” 侍从喘着气,语无伦次地看着他:“他们,他们没回来.....不是,他们回来了,血,血!” “他们?”虽是听得一头雾水,但也能够分清事态紧急,无法继续干坐下去的楚淮青起身道,“先领我去现场看看。” “是!” 现场就在城门口,三四个浑身染血的人倒在地上,看起来不容乐观,百姓们在不远处围成一圈,迫于那惨不忍睹的状况有些惊慌胆颤,不敢靠前,急急赶来的大夫满头大汗地前后忙碌着,同样顾不上与楚淮青搭话。 楚淮青身为医者,自然明白危情之下贸然插手只会添乱的道理,看那些人的伤势得到有效处理,便耐着性子等在一边,向百姓询问有用的消息。 百姓们想是被吓住了,得见楚淮青才好了一些,只是人人一句,七嘴八舌的反而说不清楚,楚淮青多次安抚,最后只能从这些话里得到一些零碎的信息。 比如这些人就是前几天他让刘翊派出去寻人的队伍,比如这队伍原本有二十几个,现在回来的只有四个,而且还危在旦夕。 刘翊接着楚淮青的后脚赶到,见到那几个血人也是大惊:“怎么回事!?” “楚先生,刘大人,有人醒了!” 楚淮青连忙过去,连带着同样没有搞清状况的刘翊。 士兵半睁着眼,眼神迷蒙,细碎的血沫从口中不断洒出,一字一句喊得吃力:“刘......刘大人......” “你先缓缓,别急着说话。” 楚淮青拍了一下刘翊的肩膀,摇了摇头:“看他神情要说的定是急事,先让他说。” 士兵哽着一口气不愿松,看清了在身旁半屈下身的楚淮青,竭尽全力地抓住了对方的手,像是抓住了救星一般的大力抓紧:“城外有.....不是,不是徐州的,兵马......我们,被,被发现,他们就,杀.....” 楚淮青不说话,回握士兵沾满污迹的手。 士兵将眼睛睁得极大,隐约有雾水空落落地弥漫其中:“兄弟们,掩护,我们,回,回来报告......楚先生,他们....他们!”话到最后,已成有气无力的哽咽。 “城外有兵马出现,有可能会进犯徐州,我知道了。”楚淮青的手按抚在士兵的胸口,帮助他将气息喘匀,“我会处理好,相信我,他们不会因此白白丧命。” 士兵嘴角一咧,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终是在众人的面前缓缓垂下了头。 刘翊等得着急,不禁向给士兵搭脉的楚淮青问道:“他怎么样了?” 楚淮青将士兵的手放下,松了口气,摇头道:“无妨,只是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未曾在意被沾上的一身血污,楚淮青起身环顾周遭明显无措的百姓:“已经没事了,请大家都先散了罢。” 众人面面相觑,到底还是信服于楚淮青,没多少踌躇便就地散去,只是那些惶惶细声的谈论还是让楚淮青与刘翊听了个清晰。 “有兵马出现.....是又要打仗了吗?” “明明好日子才没过几天,怎么又要打仗了,唉!” “这痛苦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有人要攻打徐州,我们能守住吗?” “能守住的吧,毕竟有楚先生在......” 士兵被人抬走,留下了地上的一大片血污,刘翊看向沉默着楚淮青,欲言又止,楚淮青摆了摆手,道:“帮我找十个手脚麻利的人,即刻随我出城。” 未曾想楚淮青做出的是这项决定,刘翊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9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19 瞪大眼睛:“楚先生不可!那士兵方才才说有兵马欲要侵入徐州,楚先生为何要选在此时出城?” 楚淮青淡定道:“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要出去一查究竟。” 刘翊焦急道:“那何不换作他人来做,您若出了事,让整个徐州怎么办?” 听到这话,楚淮青一改平日里的柔和,直视对方,神色肃穆:“没了我,徐州就无人执掌?难不成我这些天教给你的东西都是白教了吗?” 心知自己失言,刘翊立时住了嘴,咬了下唇,坚持道:“可是您又何必亲自上阵?” “城外每日都有士兵侦查巡逻,但不曾有一人发现有兵马进入徐州的地界,这说明对方并非鲁莽之辈。” 楚淮青绷着脸,显然也是懊恼不已,他单注重徐州的休整,以为徐州已是不毛之地,不会再引人窥伺,未曾考虑再是不毛之地,对一些还未崛起的王侯而言也是一顿大餐,不能想当然地排除会被人趁机分一杯羹的危险。 “不亲眼看看到底是何状况,我不会放心。” 与楚淮青相处久了,知晓那温和之下也生长着执拗的硬骨,刘翊劝不过,更加焦急,未曾走心的话直接脱口:“若楚先生执意如此,在下就与您一道前去!” “刘翊。”楚淮青立时沉下了脸,临界在怒火的边缘,“你说要与我一道去?” 平日里再以平辈相称相处,刘翊私底下也将楚淮青当成了老师一样看待,也到底稚嫩了三分,无论刚才的话有几分真意,此时见对方真的动了怒,不免心中发怵:“楚先生,我只是担心.....” 楚淮青脸色缓和:“他们狡诈,我又何至于去横冲直撞?总归看清了状况便回来,风险不会太大。” “可是您总共就带十个人,对方却不知有多少兵马,如果遇上了什么危险,他们又如何护得住您?”刘翊道,“不若再多带几十,不,两三百个人?” 楚淮青道:“我只是去侦查,又非对战,人多了反而碍事,只要小心一些,你还怕我能遇上什么危险?” 这也劝不了,那也劝不了,刘翊急得火上天:“但您要是真出了事怎么办?”刘翊咬定这一点不松口,直直看向对方,“您就能保证没有一丝危险吗?” 楚淮青看他一会,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自然不能保证,若我三日内没有归来,你需得就近找邵径救援,一刻也不能耽误,再向平州书信一封,向王爷述说原委,请示接下来的举措。” “楚先生!” 不再辩说,楚淮青像往常一样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嘴角微扬,眼中的坚决不容置喙:“快去准备罢,要武功好一些的。” 想要坚持下去的刘翊终是在楚淮青的笑容中怔愣不言,半响泄了气,灰心丧气地应道:“......是。” 既然劝不动楚淮青,那至少在安全方面要着重考虑。秉着这个想法的刘翊精挑细选地找来了十个人,个个都是能在战争中以一挡十的好汉。 见其中有一个不算陌生的人,楚淮青多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楚先生?”刘翊问道。 那人正是几日前被刘翊安排护送他回府的侍卫,或许是回想起了被那道视线探究的心悸感还在,楚淮青不免有些疑神疑鬼:“他是谁?” “他叫沈彻,是徐州本土人士,本来是一名士兵,我见他武功不错,才招来当近前侍卫。”刘翊道,“可是这人不对劲,要不要将他换下?” 楚淮青皱着眉头仔细思考,想不出有什么问题,便道:“不用了。” 稍微叮嘱了一下需要注意的地方,楚淮青翻身上马,领着这十人踏出城门,在出城的那一刻,本来目不转睛的沈彻突然斜眼,不经意地往身侧瞄了一眼,那方似有黑影耸动,却在转瞬之间恢复了平静,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顺着沈彻的视线,却什么都没能看到,楚淮青心中的疑云愈发膨胀,出口问道:“你刚刚在看什么?” 沈彻适时惊讶了一下,回道:“在下刚才什么都没看。” 楚淮青又看他一眼,没再询问,干脆地将目光收回。 心中却同时响起了一句话。 ——二祸在叛者,切记当心。 作者有话要说:  楚淮青或许能掉头回去,但终归于理不合 最重要的是,不出事怎么走剧情╮( ̄▽ ̄)╭ 突然发现十章内貌似不能表露心意诶_(:з)∠)_ 第八十八章 自徐州东南方行二十公里,有灌草遍野,后接茂茂荫林,树叶枝干相交相错,遮蔽不及之处隐约透出几道不合时景的色彩,正是由楚淮青所领的不足十人的小队悄悄潜行其中。 那名士兵昏过去不久后,又有一名士兵中途醒了过来,众人也从中得知他们出事的位置便是这丛林深处,谨慎考虑,在丛林前便下了马,改做步行,以免让马蹄声惊动了他人。 剑鞘抽开挡路的枝,却有更多横贯在视野范围内,在前探路的人郁闷地喘了一口气,虽说走了半日路程,但队伍里多是矫健尚武之辈,并没露出多少疲色,不过碍于楚淮青是个羸弱书生,到底还是出言问道:“楚先生,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先原地休整一下,过会再继续探路?” “......” “楚先生?” 没有得到回应,所有人先是一惊,数双眼睛不约而同地朝着后方看去,待看到那熟悉的清瘦身影才松了一口气,近旁的人见楚淮青低头思索,并未将这问话听进耳里,附耳其旁,又唤了数遍,终是将人拉回了神。 楚淮青眼皮一撩,目光中微显茫然:“你方才在说什么?” 探路人无可奈何,只得又重复了一遍,得知是要休整,楚淮青未问缘由,干脆地点头同意:“便先就地休息个一刻钟吧。” 楚淮青的注意力不在线上,这是队伍里有目共睹的事实,只是谁也不好去提醒什么,也就让楚淮青秉着这个浑浑噩噩的状态行了一路,而楚淮青也像是全然没有察觉,沉迷在自己的思虑中,不顾外物。 幸而现在被人一言唤醒,倒有了平日里主事时的精干有度,楚淮青观测了一下地形,条理不紊地指挥众人来到一个隐晦的藏身地点,安排一人放风,再让两个身手排前的人沿着周围打探情况,做完这些,又只身靠在树干上,看他的神情,俨然一副再次脱离现世的模样。 沈彻被留了下来,与他一起的是个形容憨厚的汉子,楚淮青未曾言语,沈彻似乎也不愿安分,拾来一根树枝,捻在手中向上拍击,百般聊赖地瞅着旁边的汉子:“你叫什么名字?” 汉子道:“张李。” 沈彻又问:“百里兼程的里?” 汉子表情木纳:“不是,李子的李。” 沈彻惑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20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20 道:“怎么起这么个奇怪的名字?” 汉子道:“父姓张,母姓李。” 沈彻立时感叹:“真是恩爱的一对。” 汉子垂头看着地面,慢吞吞地道:“父亲在外有女人,母亲拿刀砍了他,然后自杀了。” 沈彻一脸默,半响道:“兄弟,节哀。” 汉子咧了咧嘴,喉中发出‘呵嗤呵嗤’的声响,听起来像是哭笑与哀嚎的交杂声。 沈彻被这诡异的笑声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止住话题移开了视线,正巧瞄见了突然动身的楚淮青。 沈彻连忙高声喊了一句:“楚先生,你要去哪?” 楚淮青背对着他,盯着一处丛木:“那方好像有人。” 在旁放风的人一听,眉头不带皱地跑了过去,只不过没有看见什么人影,朝着楚淮青他们遥遥地打了个招呼,楚淮青笑笑,将半挪的步子收了回来:“是我看错了。” 沈彻也将上抬了一半的屁股落回树桩,狐疑地看着再次走神的楚淮青,直觉对方真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难不成高人每个月也有那么几天? ‘啪嚓!’ 这次不用谁去提醒,满心警惕的众人已然将视线投向声音的来源之处,哪怕天色已暗,有树木遮掩,耸动的黑影却是比任何东西都要显眼,直接将还未走回来的放风的人又给招了过去。 “楚先生请不要轻举妄动!”回神的沈彻先一步踩在楚淮青欲要踏出的位置,阻止他想要跟上去的意图,“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还是留在原地比较安全。” 楚淮青脚步一顿,接着脚掌斜侧,似乎还想绕过眼前的这个人,却被沈彻及时发现,未留一丝缝隙地挡住。 耽误不过一会,但无论是放风的人还是那个身份不明的黑影,此时早已没了踪迹,楚淮青沉着脸看了沈彻一眼,也似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回到刚才的大树边,倚着闭目养神。 楚淮青这个反应,沈彻也拿不准对方是不是因为刚才的事生了气,不过心里不舒服是肯定有的,他抓了一把头发,倒没怎么后悔刚才的阻止,到原位坐下。 坐在沈彻旁边的汉子显然比他更沉得住气,除了刚才看见黑影的时候弹跳了一下,接下来全程当个尽职尽责的木头人,似乎只要楚淮青不发话,他就能在这蚊虫编舞的地方坐上三天三夜。 不过汉子也会做出一些带点人气的举动,比如看放风的人久久没有回来,天色又彻底昏暗了下去,便将干粮袋拆开,拿出两馒头递给沈彻。 “啊,谢谢了啊。” 越是黑暗的地方,越忌讳光亮,更何况楚淮青他们是来探察情况,没有了光亮自然没有了视野,沈彻只能通过微弱的喘息判断存在于身边的两个人。 手里拿着馒头,鬼使神差地看向了仍旧无言的楚淮青,领头的都没吃东西,他怎么敢先吞独食,这样想着的沈彻没犹豫多久,拿着馒头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身后一道视线格外刺背,像是在痛斥沈彻的借花献佛。 “楚先生,可要先吃点东西?” 近处还是能看清,所以沈彻也能看见楚淮青闻言睁眼之后,只是淡淡地扫视了一眼他手中的两个大白馒头,没有任何要接的征兆。 “谢了,我还不饿。” 沈彻收回了手,又觉得被拒绝后就这样快速转身回去,准会被那汉子用纯真的眼神耻笑个通体酸爽,便打了个哈哈,假装自然地往回蹭。 楚淮青再次开口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这馒头是那人给你的?” 馒头的边缘已经叼在了嘴里,沈彻唔了一声。 “那便给我一个罢。” 沈彻:“......”原来楚淮青对他有意见并不是他的错觉。 察觉到这一点,沈彻很想抓着楚淮青的肩膀问出个所以然,但现实是有那贼心却没那贼胆,乖乖地将另一个馒头奉上。 馒头接在手中,然而楚淮青只是漠然地看着,不愿再自讨没趣的沈彻转身准备撤退,不管如何,楚淮青愿意接这馒头,总算是保住了他脆弱的颜面。 “我若是你,便会想办法将嘴里的馒头悄悄吐出来。”声音同样很轻,轻得楚淮青近处的沈彻哪怕再走个半步,都会将这话忽略过去。 沈彻偏移了几分的身体僵在原地,机械而不留痕迹地偏了回去,看着被面具遮住了半数神的楚淮青。 楚淮青又波澜不惊地看了他一眼,紧跟着的话却没有收声,恰能让不远处的汉子听见:“多谢,我正巧饿了。” 沈彻的嘴巴蠕动了几下,融在馒头中的甜渍还在味蕾处久经不散,他却似乎从中尝出了一点苦意。 “挺好吃的。” 楚淮青将馒头抵在嘴边,脸皮鼓动了几下,手臂下滑的一瞬间,又借着他的身体遮掩,将馒头扳去了一块,再将馒头拿起,注意到石化在当场的沈某人,似是疑惑:“你怎么了,没胃口吗?” 沈彻:“......” 总觉得......嘴巴更苦了。 放风的人如沈彻所料想的一去不回,被派出去探察情况的两人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偷偷将嘴里的馒头碎屑吐进袖中,再将剩下的馒头给合理‘分解’,感觉舌头被麻肿了一圈的沈彻相当贴合时宜朝上扬了扬头,翻个白眼在地上连滚了几圈。 在他视线余光的位置,楚淮青以手支额,一副疲倦不支的模样,最后手掌扶着树干,一点一点地顺势缩到了地上,丝毫没有受到地面的冲击。 默默观察中的沈彻不禁感叹,高人就是高人,连装晕都这么有格调。 ......他绝对没有因楚淮青没有提前告知导致他肿了个舌头还差点被人迷晕的事生气。 绝对没有。 沈彻倒了下去,楚淮青也倒了下去,身边传来噗通声,似乎那只汉子也倒了下去。 这剧情的走向明显出乎沈彻的已有认知,只是他撩开眼皮看了看楚淮青,并没看到对方有什么反应,便安下心,继续跟着装晕。 沈某人表示:不用自己思考决策只用听从指令的感觉简直妙不可言。 三人便这么在地上‘昏迷’了不知多久,就在沈彻快被耳旁嗡嗡直叫的蚊子逼到崩溃的时候,他听见汉子所在的地方出现了细细碎碎的杂声,接着又向他慢慢靠近。 终于露出马脚了吗? 沈彻暗自等着汉子接下来的动作,只待对方不留神的时候发出致命一击,结果对方根本就没朝他靠近,直接一脚踹到了他的肚子上,着肉的闷响声贯彻了这方寸之地。 沈彻:......孙子你给小爷等着。 沈彻没反应,汉子也就放了心,嘟囔了几句话,大抵是药效不错之类的,没过一会,又转身去看楚淮青的情况。 楚淮青身为汉子的重点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1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21 目标,自然得到了比沈彻要友善一些的待遇,更或许是有沈彻的例子在前,只是被汉子揭了下眼皮,没仔细检查是不是真的晕了过去,楚淮青全程静默不动,连眼皮都不曾颤动一下,仍这汉子肆意妄为。 沈彻攥着草根,耐心地等了一会,直到楚淮青被汉子抗走,未曾留意后方,方才不动声色地站起了身,尾随汉子跟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沈彻是谁派来的~ 第八十九章 上一次被人扛着跑,似乎也是很久以前的经历了。 对象是主公,地点在战场,久到前世记不清的那一段相当混乱的时间,危机一触即发.....对了,主公似乎还因为不满他惊慌中不受控制的乱扭乱动,警告性地说出了一些羞人的话语。 说了些什么来着? 快速移动中的汉子突然拐了个弯,楚淮青的半截身子被迫惯性一甩,所有思考都被甩成了碎末,忍着头脑充血带来的眩晕感,不禁皱紧了眉头。 意志力强大是一回事,身理上的反射性痉挛是另一回事,楚淮青的冷静终止于汉子攀上的这道山路,到现在只能靠与主公的过往相处来转移注意力。 又是一个猝不及防的跳跃,在汉子看不见的地方,楚淮青的眉毛狠狠一跳。 汉子的肩膀没秦策的宽。 肚子硌得好痛。 翻过半山腰,汉子终于放缓了脚步,同时东张西望,比方才不知警惕了多少,只是他防备着周围,却未警醒着自己身上的动静,乃至于听到那声低沉的“动手!”二字,竟没有立时分清楚声源。 数道身影从隐匿的树林阴影处暴起,朝着正中的汉子袭去,汉子终于后知后觉自己着了道,更没想到楚淮青会大胆到用自己做诱饵,一看逃脱不得,立马起了鱼死网破之心,当即狠厉一掌朝着楚淮青拍去。 楚淮青怎会等到汉子觉悟,在他下手之前便是蹬腿翻滚,将将躲过这一击,没能得手的汉子气得双眼赤红,更加不肯罢休,但他终究没了再突起一掌的机会,被几个人无情镇压在地,毫无反抗之力。 沈彻不在这镇压行列之内,他也才将将赶到,指着这突然多起来的侍卫话音直抖:“你们,你们——!” 那些侍卫便是楚淮青出城时沈彻看过去的人影。 双方显然知道对方的存在,但还没到熟识的地步,其中一个侍卫轻咳一声,坦白道:“我们也是在路上看到了楚先生留下的信记号,才知道楚先生早已发现我们的存在,然后根据楚先生接下来的指示,演了这出戏。” 沈彻唰地转头看向楚淮青,像是深受打击,更有被独自欺瞒的哀怨。 整理好衣衫,楚淮青这才不急不缓地答道:“之前并不确定你是不是王爷派来的,所以才没有告知你。” 沈彻觉得这理由姑且能够接受。 “后来仔细考虑了一下,公孙骥应当不会派这样的内应前来徐州。”楚淮青顿了一下,“例如心宽到几次被我发现,乃至我做出了明显的示意还不自知。” 沈彻表情微僵。 最后,楚淮青看向那些护卫,为维护自家主公的明智适时添上了一句:“幸而主公考虑周全,不止派了一个人过来。” 沈彻如同遭受会心一击,瞬间只剩个血皮。 被刘翊派遣过来的三个士兵相识一眼,眼中似有震撼,他们被楚淮青借故支开的时候,是真以为出现了可疑人物,没想到可疑人物是自家人,最终目的却是为了抓出内鬼。 一人上前,恭敬问道:“楚先生执意出城,便是为了揪出这个内应吗?” “只是其中一点。” 沿着山壁走动几步,很轻易地找到了一个山洞,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路径,楚淮青找侍卫借来了火折,接着微弱的火光探视洞内:“走罢。” “楚先生。”沈彻近前几步,不甚赞同地看了眼“就这么贸然进去,会不会太危险了?” “之前受伤的人不是说了吗?”楚淮青笑道,“他们见到了许多兵马,能被称为兵马的人数,可不是这个小山洞能够容纳的。” “但是楚先生.....” 沈彻的话没来得及说完,便见楚淮青已然走进了山洞之中,苦恼地看了眼别的侍卫,期望找出一个能够劝阻楚淮青的盟友,却只看到一排信服的目光。 沈彻:.....仿佛被全世界所抛弃。 卸掉汉子的下巴,以防他发出不该有的声响,众人跟着楚淮青走进了山洞,从外向里看,山洞里很大,但实际上只有窄窄的一条路,沈彻他们径直走着,竟也没遇上任何阻拦。 尽头处是仅容一人通过的出口,星夜的光辉印照其中,楚淮青在出去的时候缓落脚步,也是在谨慎观察之后才决定是否应该出去。 沈彻很快发现让他惊讶的不止是这一点。 出口外面是山道,很窄,两个成人汉子并排只能站得住脚,而在这山道下方,正散发着不易发觉的微暗营火,从他们的视野连绵过去,竟也占了小半数的丛林。 楚淮青神色微肃,看不出意外的模样,似乎早有预料,举手示意他们撤离,一队人没有发言,快速且安静地退回洞穴,面上却没有了刚才的轻松。 看他们严阵以待,楚淮青反而是笑了:“不过几千人,怎么还担心成这样?” “只有几千人?” 看见这么多人,光顾着沉重,自是难有心情去细数究竟多少,沈彻眨了眨眼,又探头看了一遍,发觉确实只有几千人时,不掩哑然:“这么点人他们是想做什么?”徐州可足有三万兵马。 “不清楚。” 这也是楚淮青不解的地方,不过他一贯表现得淡然,倒让沈彻他们认为楚淮青早已得出了结论,至于为什么不说,应该也是心有考量。 在看到己方军营的一时间汉子便表现得格外激动,差点挣脱了侍卫们的束缚,即使下巴被卸,也不甘示弱地唔唔连叫,充分体现着自己的存在感。 楚淮青看向汉子愤恨的双眼,毫无影响地笑了笑:“但能够解释这问题的人,不正在我们的身边吗?” 路上做出心不在焉的姿态,正是为了挨个排除这些士兵的嫌疑,看到了那些兵马,楚淮青也足够肯定对方来自襄阳。 好歹是交手过几次的老熟人,依照楚淮青前世对公孙骥的了解,对方若是要安插内鬼,无论派出多少,总会有一个能够得到自己或是刘翊的看重,方便潜伏在他们的身边。 自己的身份特殊,引来公孙骥的着重对付也是情有可原,所以他才要‘孤身’出城。有这么好的机会能够将自己擒拿掌下,想必这个内应也会想尽方法挤进名列,这个内应知道的也许不多,但绝不会少。 沈彻立马领悟,摸了摸下巴,对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2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22 着那汉子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许是沈彻的目光过于猥琐,还在怒瞪中的汉子也渐渐失去了硬气,视线偏移,就怕沈彻对他做些这样那样为所欲为的事。 侍卫们在旁边看得无言,一致地决定回城之后坚决否认与沈彻相识。 虽说有惊无险,但平白糟了一份罪,沈彻还是有些不甘心,暗中踹了那内鬼好几脚,直到同行的人看不过眼,出声制止方才作罢,但即使这样,也闲不住心,凑到了楚淮青的身边。 “楚先生,你出城时怎不让刘大人为你好好准备一下,若我真是内鬼,王爷也未将他们派来,此番不就出了事?”沈彻是不久前刚被秦策提拔上去的,官职只与刘翊相当,与楚淮青差了不是一星半点,没大没小倒成了习惯。 也是因为出了那件馒头的事,让沈彻察觉到楚淮青不同于传闻中的亲和,所以才会这么放肆。 公务尚未处理完成便被逼出城,不带停歇地行了半日路,又在汉子的背上颠了一段时间,身心俱疲的楚淮青满心只有赶快回去洗漱休息的欲.望:“有了这些前提我才会放心出城,不存在没有的情况。” 沈彻咬了一口侍卫带的油饼,他的大舌头早就消了下去:“楚先生为何急着出城?” “对方有几千人,去探查情况的士兵只有二十多人,常理来看,他们很难逃脱。”士兵悲伤至极的话语似乎还回响耳边,楚淮青不禁叹了一口气,“若他们真是侥幸逃脱,也不至于伤在表面,没有丧命的风险。” 沈彻惊道:“那些士兵是托?” “不是。”楚淮青道,“他们只是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人当了枪使。” 沈彻默然,那日他就跟在刘翊的旁边,也曾为士兵的哀伤动容。 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 楚淮青将食指竖在嘴边,轻声道:“莫说出去。” 沈彻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他两走在前面,而队伍落在身后,楚淮青压低了音量,并没有将刚才的话扬声传出。 再次默然,为楚淮青不经意中流露出来的......体贴? “他们放那些士兵回来,料想是要引我们亲自动身查看,我若是真的让刘翊筹备个几日,那些内鬼早就趁机将消息传递了出去,届时要想出城查看情况,只会比今日更难对付。”楚淮青摇了摇头,“出城之时,我已暗中让刘翊封锁城门,其余的内应传不出消息,唯一能与敌方联系的内应就在我们的身边,正好让他领我去敌方的位置。” 沈彻:“......楚先生你果然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召集来这么多兵马。”绝对是为了捕获这个妖孽! “若他们单是召集人手,我或许会以为公孙骥仅是打算对我出手。”楚淮青带点玩笑意味地笑了笑,“不过他们召来几千人,我反倒不确定了。” 沈彻:“......”别妄自菲薄,你绝对值得! 在众人以为事情已经得到暂时解决的时候,火光比任何时候都来得突然,楚淮青连忙稳住众人,但也仅仅来得及做出这一步,袭往面前的兵马根本不容他们腾出躲藏的时候。 众人连忙护住楚淮青,奈何敌人实在太多,沈彻一边抵挡一边大声询问:“这是襄阳的士兵!?” “不!” 看清楚那些人的服饰,楚淮青立时如同置身冰窟,脸皮紧绷:“他们是——” 一个刀柄劈来,剩下的话终是断在了浓郁的硝烟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被基友怂恿,新加了一个码字群,每天至少要日三千_(:з)∠)_ 近日应该不会退群吧.... 小受终于出事了,接下来就是小攻的英雄救美时间 o(*≧▽≦)ツ ~ ┴┴ 照这个进度,没五十章,大概完结不了吧.... 第九十章 “哇!刚才这人不还是个丑八怪吗,怎么突然变这么漂亮?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不就是给他洗了个脸,我使劲搓了好久才把那一道道的东西给搓下来,可累死我了。” “谁让你这么用力,看看这小脸,都给搓红了.....长得这么漂亮,难不成是个女人?” “是的吧,这肌肤摸着,多滑嫩啊。” “别乱摸!你手脚又没个轻重,要是给摸破皮了怎么办?” “哪这么夸张,我看嘎哈妹子那天没注意,拿了马草擦脸,也没留下什么印子。” “嘎哈自己就是个糙皮,他妹子也没好到哪去,能和这些嫩.女娃比?”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吵了,我看人都要被你们给吵醒了,再说了,这人是男是女还不一定呢。” “不会吧?男人哪会长这么好看?” “这可说不准,听说汉族那边的男人一般都娇弱.....要不把他的衣服脱了看看?” “唔......” 感觉真有几双手朝自己的下腹摸去,楚淮青登时一个激灵,撩开眼皮,回缩的身子巧妙地避开了那些人的触碰,状似迷糊地打量四周:“这是哪?” 有说有笑的声音戛然而止。 楚淮青转过了头,凝神像是想看清这些人的样貌,一柄刀刃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在了楚淮青的脖颈边,楚淮青浑身一颤,身子要动不动地朝后轻靠,面上俨然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惶恐的小眼神更是左右闪烁:“各位好汉这是要做什么,小生只是一个读书人啊!” 刀刃下压了三分,只是沾肉,并未切进,恐吓的意味居多,拿刀的络腮胡子眼睛一眯:“读书人是什么?我可不知道你们那边劳什子的读书人。” 楚淮青的身子颤得更厉害了,眼里不经意间流露着不解与茫然:“可是小生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 “好了,哈尔蒙,你就别吓他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高个子终是出声制止,将络腮胡子拿刀的手臂给拉了过去:“看这小子傻成这样,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小子’一言落定了楚淮青的性别,仍有人不断地瞅着楚淮青,似乎有些遗憾:“真是男人啊?” 高个子点头:“汉族那边的女人不能读书。” “你怎么知道他真的是什么读书人?” 高个子斩钉截铁地答道:“就他这样,不读书能干什么?” 众人看着楚淮青的小胳膊小腿,齐齐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络腮胡子瞥了楚淮青一眼,干脆利落地将刀子收了回去,哼声道:“还真跟女人一样,娇气。” 楚淮青:“......” 高个子像是领头的人,其他人也对他的话若有若无地表现出了一抹信服,单独询问楚淮青的时候,眉峰处带着几分悍气:“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我们的马车里?” 楚淮青老实地摇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3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23 了摇头:“小生不知道。” 络腮胡子明显是个暴脾气,又把刀晃在了楚淮青的眼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说!是不是有别的目的!?”话到最后一个字,刀已经再次贴近。 “......” 再次亮刀并没有得到众人的阻止,高个子的眼神冰冷,他们对楚淮青的身份始终抱有怀疑,若楚淮青敢说出半分假话,他绝对不介意让络腮胡子在楚淮青的身上添上几刀。 所以楚淮青必须慎言,并且将自己伪装得无懈可击。 心弦绷紧,与车轱辘碾压地面的声音莫名契合,仿佛空气中都压抑着一股紧张感,楚淮青看着高个,面上没有丝毫显露,蠕动嘴唇:“我......” 车外突然爆出一声鞭响,紧接着更加雄厚的嗓音吼了进来:“哈尔蒙,你是饭吃太多了!?嚎什么嚎!” 络腮胡子噌地站了起来,脑袋差点撞到马车顶:“乌恰你个囊种,管不好自己手下的人来朝我们嚣张什么!信不信老子我——” 高个子皱了下眉头,将络腮胡子强制按回了座位上,里面虽是安静了,外面的人却没有罢休,大口气地咒骂了一连串的话,楚淮青紧了一下眉毛,这些话哪怕放在无赖撒泼的街市都会让人觉得刺耳。 络腮胡子气得脸颊涨红,手指将刀把捏的咔嚓作响,却是看到了高个子警告的视线,络腮胡子低吼一声,把刀摔在了车子上,背对骂声坐着,假装没有听见车外之人的挑衅。 骂声一踵接着一踵,让人愈发难以忍受,但好歹还是停了下来,毕竟自己骂得口干舌燥,被骂的人却没什么反应,谁还有去骂的兴趣?只是那人像是不解气,又拿长鞭狠狠抽打了几下车子外壁,没打在这些人的身上,但车里人受到的侮辱感却只重不轻。 楚淮青发现几人已经攥紧了拳头,连高个子随意放着的手也是颤抖不止,无意识地重复着一个袭人咽喉的动作。 鞭声终于也停止了,马蹄阵阵,扬长而去,除了这几人忍耐时的粗重喘息,马车里很久没有别的声音,高个子收回压着络腮胡子的手,吐出一口长长的气。 这事便算是这么过去了。 “就快回去了,现在来惹什么事......” 话是对着络腮胡子说的,但高个子明显恼怒的是另外的人,他又忍不住按捏了一下额角,看向楚淮青的目光中带着不耐烦:“你还打算闷到什么时候?解释。” 再磨蹭下去只会给高个子的怒火再浇一把热油,楚淮青顿了一下,答道:“小生原本住的地方正在闹饥荒,本是与家人赶去徐州逃难,却没想到会在路上遇到这么多的兵马,小生想和他们理论,那些士兵却不由分说地冲了过来,手里还举着刀,小生被人砸了一下,看不清路,只顾着逃跑,不知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醒来时,就在这里了。” 其实这个解释并不全是假话。 被刀柄砸到之后,楚淮青并没有立时昏迷过去,醒过来的时候,他的脑海里保留了一段不甚清晰的记忆,在那段记忆中,他隐约看到沈彻与侍卫竭力将他带出重围,却又遭遇了一波又一波的兵马,更是惊动了巡视中的襄阳军。 两股不相识却以为对方都有敌意的势力冲撞在了一起,喊叫与拼杀声撕破夜空,整个局势霎时间变得混乱无比,他们被失去理智的人群冲散,楚淮青的身边也只剩下一个沈彻,但沈彻为了保护他,同样也受了重伤,那段记忆的最后一个景象,就是脸色苍白的沈彻将他焦急地塞进了马车里,又扯过遮盖货物的黑布,将他的身体掩住。 醒来后只感觉周身都在颠簸,视线所及又是昏暗无比,不清楚状况的楚淮青第一时间选择继续装晕,直到听到有人踩踏木板的震响,从只言片语中得知这些人的身份。 突厥人。 真是两世都躲不过的孽债。 听到楚淮青的解释,众人的脸上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尴尬,楚淮青将这道尴尬捕惑,心下微诧,虽有几分装模作样,但确实担忧沈彻他们的安危:“小生虽是逃脱劫难,却和家人走散,也不知道他们如今是否平安。” 众人:“......” 络腮胡子搓了搓手,拿胳膊顶了顶高个的身体,意有所指地咳嗽了几声,高个子有些恼怒地瞪了他一眼,终是叹了一口气,像是有些抱歉:“将你和你的家人牵连进来,是我们的不对。” 听高个的主动认错,楚淮青更为讶然,立时明白这是一个套话的机会,更可能之前发生的事另有玄机,不过他没有傻到直接询问,单单发出一个模糊的问句:“什么?” 高个子面露难色,并不是有所怀疑,而是难以开口,反倒是其中一人不甚在意地劝说道:“说吧,反正也不是秘密了。” 络腮胡子摸了把脸,也跟着说:“可汗是坚决的主和派,我们又不可能杀了这个汉人,就他这样,丢出去也只是个死,除了带回去,还能有什么法子?” 有人接着点头:“就算现在不说,回去后他也会从别人那里知道,况且我们又没做错什么。” “是啊,又不是我们怂恿的那些混球。” “他们又不是我们的人,做出的混账事能怪到我们头上么?” “我们本来打算摘点蔬菜水果就回来,没想到他们胃口这么大,居然要去袭击城池,他们能不能有点脑子,没发现我们总共就带了一千多点人!?” 高个子吐出一口恶气,也加入了抱怨的队伍:“谁知道汉人会谨慎到在城外安排那么多兵马,死了这么多人,纯是他们自作自受!” 众人义愤填膺地附和道:“对,自作自受!” 楚淮青:“.......”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暂时没话说 啊,对了,十章内表露心意的话当我没说=。= 第九十一章 虽然高个子他们的话有头无尾,还交杂着许多影响判断的私人怨气,但楚淮青还是艰难地捕捉到了许多正确信息。 如盛乾朝廷对突厥的态度一样,突厥也因对盛乾的态度而分为两大派系,老可汗和先帝在这方面有着共同的默契,对方强大己方虚弱的时候放下身段尽力讨好,对方虚弱己方强大的时候如疯狗一般穷追猛打,然而因为受限于自身条件不足,两人一直没能真正消灭对方,也就不能真正称为站在了哪一派,所以至今也没能分出个输赢的两派仍旧保留着吵来吵去就是做不了决定的优良传统,一切还得看上位者的眼色行事。 如今摆在面前的是一个相当寻常且合理的问题。 老可汗是中立派,最有可能继承汗位的世子是主和派,受大部分臣下支持的小儿子是主战派,因为长子承位制,老可汗要将可汗之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4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24 位传给世子,小儿子不甘心,毒死了老可汗,带领一干衷心耿耿的下属发动政变,世子察觉端倪,急急忙忙赶回去跟小儿子打了个热火朝天,最后双方耗了个两败俱伤,又遇上了要命的天灾,族人剧减,又有回纥等部族的虎视眈眈,只能暂时休战。 虽然小儿子愿居位下,但实质上没少给新可汗下绊子,新可汗对他无可奈何,又有着多方顾忌,最终选择了隐忍。 为什么小儿子毒死了老可汗还能得到这么多人的支持?因为没人知道老可汗真正的死因,包括登位在任的新可汗。 老可汗在出事前就显露了衰态,即便走得‘恰到好处’,刚好是世子领公主去盛乾和亲的时候,也没人对此多有怀疑,更何况小儿子早已买通了老可汗的御前药医,十分谨慎地使用着慢.性.毒.药,等到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才决定下最后一副猛剂,整个计划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他唯一没有料到的是世子居然能侥幸躲过那场人为的危机,并在老可汗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赶回来。 当年在皇家猎场发生的猛兽暴动案曾轰动一时,任谁提起都会感叹可达的好运,大皇子的不幸,因为同是被猛兽包围,可达只受了一点轻伤,大皇子却是阴差阳错废了双腿,失去了继承皇位的资格。 大抵也不会有人能够看出,这幸与不幸,都是由那年仅十九岁的长安第一纨绔一手造成。 在被流放的这四年里,楚淮青一直留意着突厥的动向,无论是阿史那可达的登基还是阿史那吉不安分的小举动,都会通过暗线,第一时间传到楚淮青的耳里,但近两年来为了对付提前‘出山’的襄阳王,楚淮青便将突厥的事姑且放置在了一边,大致了解到他们窝里斗得厉害,谁也不让谁。 但阿史那可达会被他弟弟打压得这么厉害,却是出乎了楚淮青的意料。 上一世突厥举兵进犯盛乾是在两年之后,期间也有大大小小不下数十次的骚.扰,阿史那可达没能逃过那场密谋,可汗之位自然落在了阿史那吉的身上,阿史那吉没有继承老可汗的深谋远虑,也没有他哥哥的半分仁慈,是逢突厥还没从又一次的天灾中恢复元气,便下令进攻盛乾。 对楚淮青而言,那是相当痛苦的回忆。 这一世什么都变了,阿史那可达没死,突厥的主和派犹存于今,不久前因为父母而联想到的那些事,也让楚淮青放下了许多偏见,至少能用比较理性的眼光,来看待现在的突厥。 仇恨姑且放在一边。 楚淮青很长时间没有说话,这些突厥人似乎也在等着楚淮青的反应,一起沉默着,最后,没耐心的络腮胡子直接给了楚淮青的背部一巴掌:“怎么又成了闷葫芦,说话!” 楚淮青看他一眼,细声嘟囔道:“小生能说些什么?” “随便说点啊,你别闷着就行。” “哦.....那说你们粮食不够了,一起出来找吃的,然后与你们有仇的那些人主张去盛乾的领土里偷东西吃,你们不仅没有阻止,还掺合了进去?” 络腮胡子红了脸,辩解道:“别用偷那么难听,反正你们也吃不完,搁外面也烂进土地里,我们拿点怎么了?” 楚淮青点了点头:“对,那不叫偷,叫拿,都快饿死了怎么能用偷?” 络腮胡子的脸更红了:“也不是快饿死了,就是一直找不到,所以才去拿了点.....” “哦。”楚淮青一脸明白了的表情,“因为你们的肚子有点饿,所以就把别人的大门上破开一个大洞,拎着兵器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再拿上吃的,大大方方地准备出去?” “欸,我怎么总感觉你这话里带刺?” 楚淮青无辜地眨了眨眼:“小生有哪里说错了吗?” “好像也没错.....不对!你为什么一定要用大大方方来形容?” “你们不是打算直接攻打盛乾的城池么。” “那叫没攻打成功!不是,不对,你小子别绕我,是那些混蛋要去攻打,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没有直接关系,充其量可以算个帮凶。” “什么帮凶,我们有帮忙吗!要不是我们竭力阻止,他们早打到你们城墙底下去了!” “可是城里怎么样和小生也没关系啊,小生只是个逃难的,现在家人都没了,自己还成了你们的俘虏,而且你们还不肯放小生回去寻找家人。” “你怎么又提这事?都说了你不能回去,他们的人就在外面,被看见了谁也救不了你!” “小生知道这个道理啊,可是,不是你让小生提的嘛。” “我哪让你提这件事了!?” “小生刚才一直听你们的没说话,你让小生说话的啊......” “我们哪里让你不说话,唉啊我的亲阿姆,我们哪里让你说话就说这个!?” “小生一开始说的也不是这个啊,可是你说的那些话就是要让小生说这个啊,要是你不说那些话选择说别的话小生也不一定会说到这个啊。” “什么这个那个这个,我去你阿姆的这个那个,你再这样说话信不信老子一拳揍死你啊!” 楚淮青缩了缩头:“小生相信,小生的身体一直很弱,常年都在喝药,壮士勇武非常,不用一拳头都能把小生打散架,而且小生极其怕疼,经常因为点小伤痛晕过去,壮士不用把小生打死,壮士只要轻轻地打一下小生就能——” “给我闭嘴!” 楚淮青默默地闭上了嘴,一副‘小生是不是又说错话了’的委屈样。 围观哈尔蒙被气到直冒火,其他人暗地里讲着悄悄话:“汉族都这么尖牙利齿?” 高个的回答:“据说读书的都这样。” “哦......” “可怕。” “嗯,可怕。” 回去突厥的路比较漫长,楚淮青不能出去,即使队伍偶尔停下来休整,他也只能在高个他们的掩饰下偷偷去解决生理问题,以致于每次解裤腰带时,看着高个他们对自己下腹隐隐约约的探究视线,楚淮青都会适时表现一番什么叫读书人的扭捏,成功将高个他们刺激得外焦里嫩,表示再也不会对他产生友人以上的兴趣。 对于高个他们的紧密监视,一张老脸早已丢到爪哇的楚淮青则认为完全没有必要,因为从他得知已经进入草原开始,就完全没有了逃走的打算。 好吧,应该说叫迫于自身条件能力有限,理智性排除走向死亡的可能。 楚淮青生无可恋地扶额。 他也想逃,但如果他真的存在什么逃生能力的话,上辈子也不会死得那么意外了。 对于律川风给他算出来的三祸,现在的楚淮青大致上明白了其中代表的意味。 一祸父母,因为父母的事,让他突起疑心,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5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25 发现了前世的种种端倪,从而心中生隙,主动远离了主公。 二祸叛者,虽然他成功找到了一只潜藏已久的叛徒,并且并未因此中招,但也因为要抓这个叛徒出了城,横生祸端。 三祸外族......大抵就是这突厥了。 不管是死在突厥人的手上,还是在突厥的领土上出了事,楚淮青总归是和突厥沾了边,也就是说,就算他成功逃出这个队伍,但若是死在了大草原上,同样能还了祸在外族的因果,并不能算是成功避开。 快速按揉的手指支在额角,几近要将那微跳的青筋磨平。 突厥和胡虏存于两方,镇守突厥这方的人是盛乾的一名老将领,听说近日身体不适...... ...... 唉。 车外隐隐传开几声稀稀落落的吵闹,紧跟着吵闹声越来越大,像是无数人围拥一起喧哗,高个的撩开车帘,朝外看了一眼,从高个手腕的缝隙中,楚淮青看见了许多身着突厥服饰的草原人。 “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闭关码字,扔的存稿,完结章再见 第九十二章 碧绿,葱绿,黛绿。 天高,路远,马儿悠悠鸣。 草原上的晨光也惬意,虚现于闲散浮云,天边最后一抹红霞褪尽,青蓝平染了全数光景,人也变得苍茫,仰颈远眺,一望无际。 坐在楚淮青身边的络腮胡子突然出声:“你不紧张?” 楚淮青回以诧异的眼神:“小生要紧张什么?” 络腮胡子说:“以前被抓来的汉人,就没有一个不紧张的。” 楚淮青身形微顿,在络腮胡子的注视下‘噌噌噌’地挪开半尺远,大惊失色地看着对方:“难不成你们要对小生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络腮胡子的脸皮狠狠一抽。 高个子正与车夫商量着什么,闻声也回了头,上下打量了楚淮青几眼,眸中同有些许疑惑,不过这么多天对楚淮青的观察还是让他安了心,摆手道:“我们不会对你做些什么,只是身为汉人的你,似乎对草原并不陌生?” 楚淮青啊了一声,看看地面又看看天:“你是说这里草比较多吗?可是样子和我们那长得也没差啊,为什么小生要感到陌生?”末了似是想到了什么,转眼盯住络腮胡子,吞吞吐吐地说道,“要说最大的不同,大抵就是小生很少见到像哈尔蒙壮士一样长得如此威武雄壮的壮士。” 络腮胡子:“......你是在夸我吗,我怎么感觉你是在寒颤我呢?” 楚淮青:“欸,壮士也知道寒颤这个词?” 络腮胡子:“那是当然,我们部族好歹也抓来过几个读过书的汉人——” 其他人:“......”你为什么要当着别人的面一副很值得骄傲的表情! 高个子重重地咳嗽一声,其他人也将哈尔蒙给捂嘴拖了过去,轮番为这个不开窍的家伙进行再教育,楚淮青维持着不解的神情,看了看高个子。 “不用理他,他脑子最近有些不好使。”高个子说。 楚淮青乖巧地点了点头。 外面有人在拍打着车壁:“金,你在吗,金?” 高个子撩开车帘:“什么事?” “你怎么还在呆在里面,不会憋坏?”那人疑惑地看了看被高个子掩得严严实实的马车,转眼就将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可汗让你和哈尔蒙去大帐。” 高个子说:“我知道了。” 那人道:“对了,阿史那吉也在,不过他的脸色可不好看。” 打算放下车帘的手一停,高个子又问:“除了我和哈尔蒙,可汗还叫谁过去了?” “还有阿玛鲁。”那人似是幸灾乐祸,“听说他这次自作主张坏了大事,可汗发了好大的火,要治他的罪,你们一路上也没少受他的气吧。” 高个子一脸正直,看不出喜色:“这次他是带领人,我们当然要听他的吩咐。” 那人笑他假矜持:“要笑就笑,装什么装,好了不说了,你们赶快过去吧,要不去迟了,阿史那吉还要借机闹事。” 等高个子说完了话,听完整个谈话过程的马车里早就充满了隐忍的笑声,高个子扬了扬嘴角,终是没忍住咧开嘴,还不忘瞪他们一眼,一本正经地笑骂道:“要笑就笑!” “哈哈,让那家伙嚣张,现在倒霉了吧!” “死了那么多人,还丢了粮食,阿史那吉这次也护不住他!我们路上受几天的气,他是要受一辈子的气!” “痛快,哈哈哈,真他阿姆的痛快!哈哈....咳咳咳咳——!” 高个子一巴掌拍在笑岔气的哈尔蒙身上,忍俊不禁道:“好了,还不快走,可汗让我们过去,估计是要问话。”又看了楚淮青一眼,对其他人说道,“你们先带他去汉人住的帐里,别让那些人看见。” 楚淮青心想,‘那些人’大概就是隶属于阿史那吉的主战派。 “对了,你叫金?”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可达的近前侍卫似乎就叫金。 “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和你们一起呆了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知道你的名字,有点好奇。”楚淮青挠着头。 得知阿玛鲁会受罚,被欺压这么多天的怨气立马烟消云散,大家也是心情极好,乐意和楚淮青这个外人开几句玩笑:“你怎么就对金的名字感到好奇,不问问我们的名字?” “啊.....那你们叫什么名字?” “你又叫什么名字?” “小生名叫楚青。”只在中间漏了一个字,被人叫到的时候也能反应得过来。 “楚青?这名字真怪。” “对你们来说,汉人的名字大概都很怪吧.....” 笑闹之中,金与哈尔蒙离开了马车,楚淮青不动声色地往金的背影上瞄了一眼,暗中思忖能通过阿史那可达与主公取得联系的可能。 只是不知道阿史那可达的身边有没有他弟弟的暗线,如果有的话,那么提前暴露身份更有可能将自己再次引入危险之中。 以城易人的荒唐事,发生一次就够了。 “这是金的马车,他们回来了?” “回来了怎么还呆在车上?喂!金,哈尔蒙,革亚,下来了!” 有人拍了拍楚淮青的肩膀:“这地方比较安全,我们先下去,你呆会注意一下,别乱说话。” 楚淮青应是。 然而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按照革亚他们的想法,将楚淮青给带下马车,再走几条路,送进汉人住的地方,金交给他们的任务就算结束,却没注意到他们一直忽略的一个问题。 “革亚,你们......哪来的漂亮姑娘!?” 一声揭起千层浪,只想打声招呼了事的突厥人如同打了鸡血,立马在车外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6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26 面围成了一圈,将整条路挤得水泄不通。 “姑娘,哪有姑娘?是不是汉族的姑娘?” “金走时又没带奴隶,不是汉族的姑娘还能是哪的姑娘!” “听说汉族的姑娘个个都娇嫩,皮肤都是水做的,比雪莲花还白,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听说和我们的公主不分上下!” “去去去,我们的公主那么漂亮那么白,哪能跟公主比?” “对,公主是我们部族最美丽的花朵,什么丑女人都敢跟我们的公主比?” 楚淮青刚刚踏出去一半的脚默默缩了回来,对满脸尴尬的革亚问道:“要不,小生先在这车上多呆一会,等他们走了小生再下去?” 革亚无奈说道:“你要是不下去,他们能直接冲进来。” “那怎么办?” 有人说道:“他们就是好奇心重了点,想看看汉族的漂亮女人长什么样,又不是真打算吃了你,下去吧,没事。” 楚淮青有些怀疑:“真的没事?” 那人无所谓地说:“有事也出不了什么大事,顶多被他们摸几下屁股,反正你是个男人,被摸两下又死不了人。” 楚淮青:“......所以小生还是呆车上吧。” “散开散开,都散开,一个男人你们都能看这么起劲,像什么话。” “原来是个男人啊?” “不会吧,我刚才看到了那个人的样子,明明是个漂亮姑娘!” 革亚瞪他:“是不是漂亮姑娘我还不知道?你要是满身火气没处泄,回家找你自己的女人去。” “这就开始护着了?看来里面真是个女人。” “你说他不是女人,敢不敢把他叫出来看一看?” “对啊,是男人怎么可能窝到现在,让你来帮他说话,那不是孬种是什么!” 楚淮青提议道:“小生用不用说几句话?”虽然他的长相不争气,但声音还是挺正常的。 其他人惊讶于楚淮青的心平气和:“你都不生气?” 楚淮青:“?” “他们说你是女人。” “你们一开始也把小生当成女人。” “咳,这个......” “况且小生的长相是父母给的,想换也换不了。” “也对,不过你怎么不想办法晒黑点,这么白,谁会把你当成男人?” “小生试过。”马车里没装椅子,就一个坐垫了事,楚淮青面无表情地抱着双膝,“夏季最热的那几天,小生特地跑到阳光底下暴晒,结果晒晕过去了,身上一点也没黑。” 众人:“......” “小生不懂事的时候还遇到过一个江湖骗子,说经常用东西压脸,总有一天会压成别的样子,小生信以为真,并且坚持照做,后来发现自己的脸变得更柔嫩了。” “.......” “小生也想过在脸上划一刀,可是家(主)人(公)不同意。” “......” 最后,楚淮青发自肺腑地叹了一口气:“小生能怎么办,小生也很绝望啊。” 众人:.....突然心疼。 好说歹说才将那些人给劝走了一部分,剩下的全是顽固分子,革亚正想尽办法劝说着,没想到旁边车帘一揭,正主已经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 还在吵闹中的人在刹那间停下了动作,目不转睛地盯着楚淮青,其中一人更是无所顾忌,直接伸手去摸楚淮青的脸颊,嬉笑着:“革亚你做事不地道,这女人还不叫漂亮?” 楚淮青斜他一眼,突然伸出手,抓住了那人的手腕,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把那只手移到了自己的胸前,轻声问:“摸到了吗?” 那人没反应过来:“啊?” 楚淮青:“我是个男人。” “哦......”下意识地捏了几下,果真什么都没摸到,“也不是所有女人都会长这一块......” 楚淮青:“要摸下面吗?” “......啊?” 楚淮青斜了一眼他的胯.下三路,微微一笑:“看你脚步虚浮,气血不足,面上隐现青色,照小生多年行医的经验,兴许小生比你还能坚持。” 那人先是一愣,随后双眼涨红,看上去濒临爆发的边缘,革亚和其他人见势不好,连忙抓着始作俑者的手快速逃离。 “亲,亲阿姆欸,你这小子,你这小子也太大胆了吧?”一人撑着膝盖,完全是被吓出的气喘吁吁,“刚才那个人连革亚都不敢去轻易招惹,你居然敢说他......” 楚淮青是真跑得喘不过气:“要不这样,呼,怎么,怎么离开?” “不过你小子不是个读书人吗,怎么又变成大夫了?” 楚淮青坦然道:“哦,那是小生骗他的。” 革亚没说话,就做了一个敬佩的手势。 “走吧走吧,没想到你也是个有脾气的。”一人拍了下他的肩膀,“但你接下来可得小心点,那家伙记仇,当众被你这么说,指不定私底下怎么报复。” 楚淮青不甚在意地道:“不会不会,兴许那人不久之后还会来求小生。” “小子又说什么大话。”革亚无可奈何地推他一把,“走吧,你要住的地方就在前面。” 吸取之前的教训,楚淮青找革亚借了一件皮革,又借了一个斗笠,全副武装之后才继续跟着走。 汉人所住的地方与突厥的大本营有一段明显的分割线,但住的帐篷和用的马具器具又没多少区别,并且在粮食不充裕的情况下,不少汉人的手里还托着几盘大骨肉,面色红润如常,丝毫没有受到苛待的样子。 单是楚淮青这一路上看下来,就看见了不少正与突厥人愉快交谈着的汉人,没有因为对方不同族而有所隔阂,显然相处得不错。 楚淮青的脸色稍显柔和。 会将汉人关在笼子里当畜牲一样使唤的敌人,总归与愿意和.谐相交的友邦相差甚远。 一人急着向楚淮青证明:“怎么样,没骗你吧,我们主和派对你们汉人可好了,哪像你们传闻的那么野蛮不讲理。” 楚淮青看似无意其实一针见血地指出:“没有一点用处的人,你们也会对他好吗?” 革亚咳嗽了一声:“当然不会,不过我们也没让他饿着。”又对楚淮青说道:“之前找来的汉人先生不小心摔断了脚,正好你是个读书人,帮我们教部族里的小孩识字,同样少不了你吃住。” 楚淮青看了那些汉人一眼:“你们的粮食也不多吧,与其拿来养汉人,为什么不干脆点放我们回家?” “我们原本也打算送他们回去,但是阿史那吉不让。”革亚皱了下眉头,“说怕这些汉人从哪偷听到了突厥的隐秘,回去告诉给汉人的皇帝。” “哪怕那些汉人不愿意留下来?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7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27 ” 革亚沉默了一下,说道:“活着总比死了好。” “......” 怕楚淮青难受,一人拦住了他的脖子,凑到旁边笑道:“再说了,娶了我们的姑娘,难不成还要想着逃跑?” “就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不顾,那还是不是男人!” 楚淮青:“不是你们逼着娶的?” 那人没好气地说:“什么逼着娶,我们还舍不得自己的姑娘呢,是他们互相看对眼。” 一人贼兮兮地朝楚淮青挤眼睛:“虽然你长得比女人还弱,但你长得好看啊,我们突厥姑娘对汉人的兴趣可大,没准还真能因你的脸喜欢上你。” 楚淮青:“......谢谢了啊。” 帐篷里空空的,好像都有事出去了,革亚去找负责人,楚淮青便老老实实地跟着其他人在旁边等,不过真正在等的好像也就他一个。 一人将目光转向果盘里红艳艳的小果子上,随手一颗扔进了嘴里:“他们从哪找来的齐桑果,居然还找来了这么多,挺甜的啊。” “现在成熟的齐桑果已经很少了吧。”一人也跟着抓了一把往嘴里塞,“个个都这么大,准是赵为那小子想讨他女人的开心。” “是啊,换我们哪来耐心去找这甜滋滋还吃不饱的东西。”又是几颗下了肚。 “赵为还是蛮疼他女人的。”两三个字一颗果子,完全停不下来。 楚淮青:“.......东西快被你们给吃完了。” 门外传来一声大吼:“把齐桑果给我放下!” 第九十三章 [捉虫] 一道身影若疾风飞过,将偷吃者手里的果盘一把抢去,并以肉眼难及的速度给了他们一人一个爆栗,楚淮青一开始就没参与进去,成功逃脱。 三个感叹号接连响起。 “疼!” “你干什么!” “不就吃你几个果子吗,这么大火气!” 来者是一个身着革布衣的汉族人,怒目圆瞪:“你们偷吃东西的反而有理了?” “咳咳咳.....” 虽然刚才那一声嚎得嘹亮,但现在看上去也并不是特别生气,注意到一旁身着怪异的楚淮青,来者将果盘放下,询问道:“这位是?” “一个读书人,回来路上救下的。” “是汉族人吗?” 在一群大老爷们雄厚的嗓音中,女孩子的声音显得悦耳清亮,楚淮青微微一愣,侧脸看去,对上了女子宛如莺雀般活泼甜美的笑颜。 那一瞬间,楚淮青有些晃神。 ——你是被抓来的汉族奴隶?你怎么不说话? ——这些是我偷偷拿来的,没让他们发现......你看,我也吃了,没有毒,你可以放心吃。 ——楚淮青,楚淮青,哈哈,汉人的名字可真怪。 ——汉族那边虽好,但终究不是我的家,阿爸死了,大哥死了,二哥现在也变得好可怕,虽然我还是突厥的公主,但是...... ——你说,是不是因为这里的宫墙建得太高,那些人才没有了飞出去的念头? 见到女子,刚还没个正经的偷吃者立马跟变了一个人一般,毕恭毕敬地半跪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女子轻笑:“好了,你们跟我客气什么呀,我可不是大哥,一定要讲求礼数,快起来吧。” 三个人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 负责人拿出羊皮卷:“是个读书人?先把这身脱了,不热吗穿成这样。” 楚淮青沉默着,将身上的皮革脱下,将斗笠拿开,放在一边。 负责人拿着笔的手一顿,不确定地问那三人:“你们怎么不告诉我他是个女人?” 三人还没来得及回话,女子便先笑了一下:“是男人,女人的肩膀要纤细一些。” “可是长这么好看.....” “好看的男人也有哟。”女子朝楚淮青眨了眨眼睛,“我几年前还遇到过一个呢。” 楚淮青放在身侧的手掌微动,保持沉默。 负责人狐疑地看了看楚淮青,最后还是将他记成了男人,又翻找了一下记录,有些为难地说道:“好像只剩下一个空置的小帐篷了,以前用来放马草的,好久没用,也没人过去收拾,就是不知道他住不住得下去。” 楚淮青轻轻摇了摇头:“我没关系。”好过上辈子住过的铁笼。 负责人对楚淮青有了些好感,点头道:“成,那我等会安排他们过去收拾,你要是没事做,可以在周围逛逛。” “正好我没事,带你熟悉一下这个地方吧。”女子笑了笑,“和你们汉族一样,这里的有些地方也是不能轻易踏足的。” “公主,你要带这小子?” “怎么能麻烦公主殿下,我们来带他就好了。” “就是说,就这小子的身份,不值得公主殿下为他操心。” 女子好奇问:“他是什么身份?” “和家人逃难,吃不饱饭,会是什么身份?” “对,就拿那边的话说,穷酸书生一个!” 女子想了想,转头看向楚淮青:“你愿意让我带你去看看这附近吗?” “公主殿下!” 楚淮青抬眼,微微笑道:“那就麻烦公主殿下了。” 无视一边想要极力劝阻的三人,女子一把牵住了楚淮青的手,笑道:“走,这里好玩的东西虽然没有你们汉族的多,但也不少,晚了可就没法玩得尽兴了。” 半敛眼睑,将眸中荡开的涟漪掩去,楚淮青笑得无奈:“好。” 阿瓦娑丽莎。 我们最璀璨的明珠。 楚淮青本以为,只要阻止阿史那可达的死亡,能够免去她重回突厥所受到的折磨,没想到她还是回来了。 看着女子嘴角张扬的弧度,楚淮青笑叹了一声。 这样就好。 初到草原,哪怕仅是看着那茫茫蓝天,都能为之痴迷难言,仿佛自己骤变为沧海一粟,随波浪漂浮,漫无目的,不知终点何方。 在这样心旷神怡的美景,哪怕从中午玩到下午,似乎也只是一瞬之间。 “你会骑马吗?”女子牵来两匹马,眼里清亮如水,高声笑问。 似乎看穿了女子的意图,楚淮青扯了一下嘴角,没有即刻答话,而是抬脚踏前,翻身上马,一气呵成的举动完成后,又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女子。 女子像是有些惊讶,同样很轻易地骑上骏马,可惜道:“我还以为能带你呢。” 楚淮青只是但笑不语。 于是女子又提议:“之前的游戏都是你赢了,这次比谁骑的快,如何?” “终点在哪?” “没有终点,骑累了为止。” “快到晚上了,这么晚不回去,你又是个女孩子,可汗不会说你吗?” “没关系,大哥知道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8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28 了也顶多骂骂我,而且我晚上出去是常事,大哥早就习惯了。” “你是有多喜欢乱来.....” “难道你怕输?” “不,我只怕回来时天太黑,找不到路。” “那就等到天亮再回来。” “我可是个男人,你难道不担心我见色起意?” “好像是你比较吃亏哦。” “......” 两骑骏马朝着夕阳而去,不知行了多久,不知多久才停,突厥的一片白帐篷化为一个小点逐渐远去,连绵的高坡与星辰骤起骤落,最后一点红霞散去,黑幕降临。 女子到底是在马背上生活了许多年,楚淮青只是短时间恶补起来的马术怎能和对方相提并论,不过双方都只是个想要放松玩乐的心情,不像一开始约好的竞争,反倒像是夏日游.行。 “身为读书人,你的马术很不错——”女子勒住缰绳,站在远处,朝跟在后面的楚淮青大声笑道。 如果说一开始还有点争强斗胜之心,那么在被女子甩下这么多次之后,楚淮青算是彻底地服输了,笑着回道:“称赞我就先收下了,等我日后骑过你,别忘了再说一次!” 女子扬了扬眉毛:“那就加油吧,虽然你得等下辈子了。” “这可说不准——” 楚淮青摇头一笑,突然目光剧凝,甩开缰绳朝女子冲了过去。 女子本以为楚淮青是打算耍赖,但下一刻她就听见了耳旁的异响,手足无措地伸手去拍,手掌却在半空中拍了个空。 像是察觉到不祥的气息,女子身下的马匹有些不受控制地走动了几步。 “别乱动!” 男子从快速跑动的马匹上飞身跃起,将女子整个扑倒在地,倒地的一瞬间,抱着女子的楚淮青将身体费力一扭,用自己的身体承受了全部的重击。 女子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担忧至极地看着楚淮青:“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咳咳,我没事。”楚淮青以手捂嘴,将喉中的腥甜压下,“快点,先把虫粉拿出来!” 嘈杂的声音再次临近,女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从包里掏出一个羊皮纸,抓起里面的药.粉朝着空中用力一洒。 白色的粉末不知接触到了什么诡异的东西,夜幕中蓦地爆出一阵尖锐的嘶鸣,刺耳而难听,女子下意识想要后退,又被温热的手掌捂住了双耳,接着,整个身体靠入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那一瞬间,好像全世界都温暖无比。 静等了一会,直到那些声音彻底消失,楚淮青才放开了女子,接着从女子的手中接过羊皮纸,将剩下的药粉洒在两人的身上,无奈一笑:“好像跑得太远了。” 女子看着他,美丽的双眼轻微出神。 楚淮青:“?” “你......”女子顿了一下,撤去了原本想说的话,轻笑着,“你和我曾经见到过的一个人很像。” 楚淮青将身上的灰尘拍去,笑言:“长相上的像?” “不是,是性格。”女子轻声道,“你们都一样,虽然偶尔严肃刻板,但骨子里,都是温柔。” 楚淮青嘴角微僵,又像是寻常说话一般玩笑地反问道:“原来我在你眼里一直是个严肃刻板的人?” “哈哈,偶尔是。” 女子站起身,将身上的草屑拍去,双手后背,又合在一起摩挲了一会:“那个,你有......喜欢的人吗?” 或许是在主公与他告白后就开了窍,听到这极其露.骨的话,楚淮青如何不明白女子的意思,迎着女子如同晨星般闪耀的目光,楚淮青更多的是震惊。 “有吗?”女子又问,“喜欢的人。” “......有。” “......” 女子好像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像是有什么让人憧憬的东西突然破碎,而后,又是良久的沉默。 夜风轻吹,拂过两人的青丝,女子不自禁地将手抬起,手指绕着鬓发,看得出言行上的无措:“这,这样啊......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楚淮青闭了闭眼,轻声道:“很好的人。” 女子忍不住问:“你很喜欢他?” “很喜欢.....永生永世,大抵不会比任何人任何事情,更喜欢了。” “......” “公主殿下......” “没事。”女子擦了擦眼睛,笑声中带着一丝哽咽,“我只是有些不甘心,自己还没去争取,就已经输了。” “......” 女子吹了一声口哨,将马儿唤了回来,上马之前,对楚淮青说道:“我喜欢汉族的刺绣,你衣服上的图案我曾经也绣过,但失败了很多次,不是大家手笔,大概绣不出这样繁琐而美丽的图案吧?” 楚淮青一怔,躬身答谢:“多谢公主提醒。” 女子嗯了一声,却没有回头,她怕让楚淮青看见她太过难看的笑容。 输了。 看见楚淮青在回想起那个人,眼底同时泄露出来比之皎洁月光还要动人的温柔之时,她就知道自己输了。 彻底地输了。 第九十四章 在外面过夜只是戏言,更何况发生了刚才那样的事,大概两人都需要冷静一段时间,没有人多言劳累,不快也不慢,径直回到了突厥营地。 夜已至深,除了漫天星光,便只有突厥微暗的营火在夜色中缓慢摇曳,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着,终是前面的女子停下脚步,向着身后的楚淮青笑道:“好了,就送到这里吧,再这么走下去,你就要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楚淮青笑了笑,并没有坚持,无论出于礼貌还是刚才的原因,他都不应该继续跟下去,看周围安静得异常,不禁疑惑:“你大哥没有排人去找你?” “消失一晚上而已,大哥不会这样沉不住气。”女子捂嘴轻笑,又扮了一个苦脸,“不过明早恐怕就不好过了。” 忍俊不禁地扬了下嘴角,楚淮青将马匹的缰绳递给了女子:“那我就先回去了。” “你的住处在哪,还记得吗?” “嗯。” “那么.....明天见?”极力掩去眼底的涩意,女子俏皮地眨了眨眼,“我想,我们在兴趣上应该很合得来,所以,还能当朋友的对吗?” 楚淮青慢慢地点头:“嗯,还能当朋友。” 女子松了一口气,大大咧咧地笑:“那就好。” 虽然,仅仅只是朋友。 挥手告别了楚淮青,女子牵着两匹马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马厩就在不远处,顺路过去将马匹拴在柱子上,看着被牢牢系上的缰绳,女子看似自然的表情终于破功,被楚淮青拒绝的一幕幕接连浮现眼前,懊恼与羞赧瞬间交织在一起,没忍住一头撞在了木柱身上,低声 分卷阅读128 分卷阅读129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29 嘟囔:“我到底在干什么呀。” “早知道......”脑袋抵着柱身,手臂挡住酸涨的眼睛,嘴唇微微抿紧,懊恼无比,“就不说了。” 只有清风徐来,似是在低声附和着女子的话语。 好半天之后,女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撑起身,用手掌拍了拍脸颊,自我催眠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先回去睡觉,嗯,睡觉。” “不过年长我几天,还真以为自己坐稳了可汗之位?等着吧,再过几天,我一定要——” 突兀传来的声音不掩暴戾,女子一惊,只觉得这个声音异常熟悉,没有多想,下意识扭头,看向声音的源头。 出声的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掩饰性地捂了下嘴,旁边像是下属的人连忙警觉地张望四周,以免刚才的话被其他人听到,本能地感到了危机,女子蓦地将身子后退,用帐篷做了掩体。 女子躲得及时,将将避开这两人的视线,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出声者松了一口气,下属附耳旁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出声者点点头,和那人一起朝着近处的帐篷走去。 女子悄悄探出了一个脑袋,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微微皱眉。 刚才虽是匆匆一眼,但女子也看清了两人的外貌,就是这样,她才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出声者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二哥,阿史那吉。 大哥和二哥的关系一直不好,从小到大,大哥拥有的东西,二哥都会想尽办法去得到,这是全部族都知道的事实,大家都说二哥早晚有一天会与大哥争夺汗位,可是迄今为止,那些东西一直仅限为一些马具和财物。 但是二哥刚刚的那句话......再过几天? 女子咽了一口唾沫,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 帐内昏黑,只传出寥寥数道呼吸声,如果不是女子亲眼看到那两人走了进去,恐怕也会以为里面的人已经安睡。女子跌手跌脚地靠近帐篷,顺着边缘,摸到了能够清晰听到两人对话的位置。 里面的交谈已经开始,女子尚且来不及站稳,便听见她熟悉的那道声音如平时一般轻缓地传出,里面的每一个字都让人感到惊世骇俗:“这都一个月了,你找来的巫毒到底有没有效?就是当初给老不死下的那毒也不会慢成这样!” 什么毒? 老不死是指的父汉? ......毒? 那些话的指向性太过清晰,猜测几乎是在刹那间形成落定,虽然意识到自己的二哥可能在密谋什么对大哥不利的事,但没想到听到的第一句话就让女子的心如坠寒渊。 女子脑子有些晕眩,没忍住晃动了几下身体,连无意中拿手支撑了一下帐篷都不知道,她努力定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思聪敏的她刚想转身逃跑,去通知自己的大哥,却发现帐篷里面突然变得悄无声息。 远处的夜空传来几声锐利的鹰啼,不详的预感在悄然临近,女子身子微僵,抬步的动作做得格外吃力,然而就在下一刻,两道健硕的黑影将她照在其中,圈圈包裹。 “二,二哥。”女子听见自己的声线颤抖不止。 “小妹。”男声似是包含着叹息,“你刚才都听见了什么?” “我......” “你是最像阿姆的人,也一直是我们最爱的明珠。”男人从背后将全身僵硬的女子抱在怀中,“二哥很喜欢你,如果没有必要,二哥不想伤害你,所以听二哥的话,别管这件事,知道吗。” “二哥——” 比起楚淮青能让人眷恋不已的怀抱,男子的拥抱只让女子通体生寒,动弹不得的女子张了张口,哪怕明知道只要服个软就能没事,但只要想起父汉去世前对他和蔼的笑容,她就压抑不住自己的泪水,啜泣出声:“为什么啊,二哥,父汉难道不是我们的父汉吗,大哥难道不是我们的大哥吗——” 男人轻声说:“父汉是一个好父汉,大哥也是一个好大哥,但是小妹,我不想做一个好儿子,也不想做什么好二弟。” 女子已经泣不成声。 最后,男人轻声哄劝:“该睡觉了,小妹。” “我不——唔!” 男人的手覆盖住了女子的口鼻,在她的耳边温柔地道:“相信二哥,不用太久,很快就会结束了。” 药.粉的气息弥漫开来,女子仍旧努力扳着男人的手臂,只是意识却不受控制地越来越沉,她睁大了双眼,豆大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落地成花。 “晚安,我们的璀璨明珠。” 清晨,第一抹金光直透过千叠云层,投射在广袤的草原上,红霞像是渗入水里的墨滴,渐渐混合了半边天际。 顶着两个黑眼圈被哈尔蒙从床上拉起,楚淮青的周边像是布满了雷雨交加的乌云,就差一道电闪雷鸣,将哈尔蒙里里外外地轰个彻底。 然而哈尔蒙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人身安全,体贴询问:“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楚淮青双眼生寒,但笑不语。 哈尔蒙猛地打了个喷嚏,擦了擦鼻子,没怀疑到楚淮青身上,只以为是天气突然冷了的缘故:“反正你现在都醒了,回去也睡不着,对了,你愿不愿教孩子?” 楚淮青轻飘飘地看他一眼。 “别这种眼神,教孩子怎么了,小孩子这么可爱,更何况我们部族的小崽子——” 楚淮青只是想了一下,问道:“上一个汉人先生是怎么从马上摔下来的?” 还在商业自夸的哈尔蒙话音骤停,表情瞬间变得难以言喻:“.....这个嘛,啊哈哈,其实当时的情况有些复杂....” 楚淮青微笑,转身就走。 哈尔蒙连忙将他拉住,焦急道:“等等等!万事好商量,他们只是稍微调皮了一点,你......” “哈尔蒙!” 听到革亚的声音,哈尔蒙面上一喜,立马抓着楚淮青的衣袖转眼看他:“革亚你来的正好,快来跟我一起劝劝.....你这是准备干什么?” 来到楚淮青他们面前的人除了革亚,还有八个突厥战士,此刻都横眉竖眼,冷冷地看着楚淮青。 革亚对着哈尔蒙歉意一笑,看向楚淮青:“可汗有事问你。” 楚淮青眉头轻皱了一下,注视着革亚身后不怀好意的几个人:“看来小生不想去也是不行了。” “等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哈尔蒙拦在楚淮青的面前,“可汗不是很久没有过问汉人这边的事了吗?” 革亚的面色难言:“不是关于汉人,是关于他.....总之你先让开。” 哈尔蒙坚持道:“你先讲清楚!” “哈尔蒙,搞清楚你是突厥族的人!” 革亚身后的人终是忍不住沉了脸,推开革亚,咄咄逼人地冲哈尔蒙喝道:“难道你 分卷阅读129 分卷阅读130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30 要为这个汉人违抗可汗的话吗!?” 哈尔蒙的脸色同样难看,反驳的话压在嗓子里没来得及吼出去,就被身后的人轻力拉开。 楚淮青看着那些人,目光不偏不倚,淡然从容:“那就劳烦诸位壮士带小生过去吧。” 第九十五章 相较六年以前的阿史那可达,登上汗位的他褪去了周身浮躁气,眉峰更不似从前尖锐,而是沉稳中带着魄人的气势,令人忍不住去信服。 如果对方是盟友,楚淮青会很乐意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如果是敌对的身份,楚淮青估计他家主公应该会与对方产生一股惺惺相惜的情怀,但他所面临的情况却直接将这两种排除在外,不只尴尬,还很.....尴尬。 “公主殿下一夜未归!?” 哈尔蒙一脸狂暴地盯着公主的随行官,将随行官吓得连连点头。 在场之人都很担心公主的安危,哈尔蒙的爆发无疑是给其他人更添一把火气,阿史那可达当即揉了揉眉心:“哈尔蒙,安静。” “但是可汗,公主殿下——” 一巴掌猛地锤在桌面上,桌上的物体更是不受控制地震倒在地,抬头的男人满目戾气,冰冷的眼刀直刺向想要说话的哈尔蒙:“我叫你安静——!” 哈尔蒙一怔,立时焉了下去,将右手搭在左胸上,微微躬身:“恕臣下无礼。” 阿史那可达一副不想多言的样子,摆了摆手,看着下面的楚淮青,脸色称不上缓和:“革亚说公主在这之前一直和你呆在一起,那么,公主现在在哪?” 和自己的名声比起来,楚淮青更担心公主的安危,皱眉道:“小生昨日虽与公主玩到半夜,但回来之后就分开了,公主如今在哪里,小生也不知道。” 一开始就对楚淮青没什么好印象的人呵斥道:“你说谎,公主明明彻夜未归!” 阿史那可达将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没有阻止那人的出言,眼底的冷意不变,显然也是不相信楚淮青的话:“我的妹妹虽然喜欢做一些荒唐事,但她一直都懂得什么叫做分寸,更不会和一个陌生男人——还是外族男人,玩上整整一个晚上!” 楚淮青几乎能猜到阿史那可达的下一句话要说什么。 “如果不是你对她做了什么,她怎么可能会跟你如此亲近?” “......” 周围的突厥人却将楚淮青的沉默不语理解成心虚之下的默认,脸色立时变得异常难看,恨不得在下一刻就冲上去,将楚淮青给碎尸万段。 “公主从来不会和男人走在一起,这个人到底对我们的公主做了什么!” “公主是女人,他是个男人,他们在外面呆了一晚上,难不成是对我们的公主——” “我们公主的武功由可汗亲自教授,好歹也是一位女好汉,就他这副弱小羔羊的模样,怎么可能逼迫我们的公主殿下?” “听说汉族的男人多都狡诈,最喜欢用花言巧语欺骗姑娘的感情,他也许就是用这些肮脏手段哄骗了公主!” “这个该死的家伙!” “别拦着我,我要杀了他!” 恶狼一般的目光似是要将自己给生吞活剖,楚淮青深吸一口气,不至于被这样的视线影响,尽量平静地回视座上的阿史那可达:“我并没有对公主殿下用什么手段,公主找上我,只是想和我做个朋友,我们确实在昨天晚上就已经分开。” “假话!假话!假话——!” 阿史那可达猛地拍案起身,死死地盯着楚淮青的面容,眼中的杀意几近凝成实质:“事到如今,你还要说多少假话!?立马告诉我,公主现在在哪——!!” 咆哮声贯彻耳膜,楚淮青却毫不回避,更没有丝毫惧色,一字一顿,铿锵有力:“我愿对上苍起誓,在下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半点虚言,若有违此誓,则叫我入十八层地狱,受千刀万剐之苦楚,永世不得超生!” 刚还嘈杂着的突厥近卫突然沉默了下来,阿史那可达直起身,晦暗不明地看着楚淮青,虽然不再像刚才那般激动,但也没有什么好口气:“和公主比起来,你的命算什么?” 楚淮青仍是平静无比:“我的命的确不算什么,但如果能用我的命去换回公主殿下,在下不会迟疑。” “......” “请可汗相信。”楚淮青将右手放在左胸,认认真真地说道,“公主殿下是我的朋友,公主如今出事,在下心中的担忧,不会比你们任何人要少。” 阿史那可达凝视着楚淮青的表情,似乎想要看出他有没有说谎,一会之后,他半是妥协地叹了一口气,褪去了压迫的气势,眉宇间满是倦色:“说实话,我虽然主张与你们汉人交好,但你们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实,我从来都不敢去相信。” 楚淮青沉默不语。 金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清楚了原委的他看了一眼楚淮青,眼中有复杂之色闪过,半跪下身,朝着阿史那可达禀告道:“大汗,我不知道其他汉人的话是否值得相信,但我知道,这个汉人不会做任何对公主不利的事。” 阿史那可达看着自己最忠诚的近卫以及从小到大的兄弟:“你用什么保证?” 金直视对方,斩钉截铁地道:“用我身为突厥勇士的名誉。” 众人立时哗然。 “金?” “金居然在帮那个汉人说话,还是用勇士的名誉......” “难道这个汉人真的什么都没做?” “这个.....” “毕竟金都为他保证了。” 哈尔蒙看看其他人,没多少犹豫地站出身,与金并排单膝跪地:“可汗,虽然我和这个汉人相处不多,偶尔也觉得他不是一个好人,但我同样相信,他绝对不会是一个坏人,我哈尔蒙愿意用勇士的名誉起誓,他不会伤害公主殿下。” 看着前面跪着的金和哈尔蒙,楚淮青双手微紧,就像有一簇火焰平地升起,并且在胸腔之中愈演愈烈。 感动吗? 除了这个词,再没有哪个词能更贴切地形容楚淮青现在的心情。 旁观的革亚见状,咬了咬牙,也准备上前一步,阿史那可达察觉了他的意图,无奈挥手道:“好了,你就算了。” 革亚:“......”小白菜啊,地里黄。 “看在金和哈尔蒙的面子上,我姑且信你。”阿史那可达揉了揉额角,“告诉我,昨天晚上,你和我妹妹都做了些什么。” “是这样的。” 努力回忆起昨晚的事,楚淮青尽量不让自己略过每一个细节,除了略过公主向他告白的事,将他们无心继续玩乐换成过于疲倦而被迫晚归,其他的事都没有任何隐瞒,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 “我和公主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们一直 分卷阅读130 分卷阅读131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31 走到.....” 刚刚步入主帐内的阿史那吉面色一僵,直接打断了楚淮青接下来的话:“你说什么?” 楚淮青停下述说,看着走到他面前的阿史那吉,微微皱眉。 对于阿史那吉的突兀举动,在场之人也有些诧异,不过因为他们两派一贯不对付,所以只当阿史那吉是习惯性地挑事,并没有放在心上。 阿史那可达同样也是这么认为,但不代表他会忽略阿史那吉吃人的目光,声线一沉:“阿史那吉,你这是准备干什么?” 身边的阿玛鲁连忙提醒,阿史那吉回过神,阴毒的视线在楚淮青脖颈上一刮,转过身来面对着阿史那可达:“我只是听说,谋害小妹的嫌犯已经被抓到了,所以来大哥这里问问情况罢了。” 下一刻又转向了楚淮青:“看来,就是我眼前的这个人了。” 阿史那吉虽然身属主战派,但阿史那可达清楚地知道,对方只是喜欢和自己作对,才选择了另一个派系,本身对汉族无感,但阿史那吉对楚淮青那掩不住的杀意,却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 就算是真的讨厌汉人,阿史那吉的视线也太过了一些。 楚淮青自阿史那吉进入帐篷的那一刻起就一直保持着沉默,哪怕是阿史那吉与他对视的时候。 虽然楚淮青不说话,但出于阿史那吉的态度考虑,阿史那可达认为还是有必要为对方分辩一下:“不,他不是嫌犯,只是一个知情人。” 听到‘知情人’这三个字,阿史那吉的目光更晦暗了,却是转瞬即逝:“是吗。” 楚淮青微一斜眼,不着痕迹地将对方的异样收纳眼底。 阿史那吉看向座上的男人:“这么说,大哥能保证这人不是嫌犯吗?” “当——” “大哥,你确定你能保证吗?”阿史那吉截断座上男人想要完全出口的话,扯嘴一笑,“拿小妹的性命保证?” 众人:“!” 阿史那吉果然是最清楚阿史那可达命脉的人,见对方不说话,话音一绕:“那就是不能保证了。” “既然大哥没法从这个嫌犯口中问出什么,那么小弟就只好亲身代劳了,毕竟担心小妹安危的人不止是大哥,还有身为二哥的我。”言毕,阿史那吉几乎是没有停留地一挥手,“把这个汉人给我抓起来!” 金见状不好,连忙出手阻拦:“不行!” 阿史那吉拔刀而出,横在金的眼前,满眼阴郁:“金侍卫,你只不过是我大哥身边的一个侍卫而已,请注意你自己的身份,我要做的决定,你没资格阻拦。” “你......” “够了!”阿史那可达出声道,“二弟,在主帐里拔刀,你也是够本事了,把人给我放了!” 阿史那吉不肯退步,呵呵一笑:“如果我不放,大哥你是不是还要用可汗的身份来压我?” “注意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是小妹的二哥,对于伤害了我妹妹的嫌犯,我有审问他的资格!” 被按压住的楚淮青突然出声道:“突厥可汗,我们汉人有句话,叫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愿意接受他的审问。” 众人大惊,金更是忍不住斥骂道:“你给我住口!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哈尔蒙简直想冲过去摇一摇楚淮青的脑袋,听听里面有没有大海的声音:“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在说什么胡话!?” “我很清醒,也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楚淮青平静地看着阿史那可达,“请可汗同意。” 有勇气是好事,但越过自身能力范围的勇气只能算是匹夫之勇,阿史那可达无可奈何地道:“如果你执意这样的话。” 阿史那吉虽然意外,但更多的却是嗤笑:“你放心,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你们,把他给我带走。” “等一下——” 见出声的还是楚淮青,阿史那可达皱了下眉头,这人莫不是突然醒悟,后悔了? “你还有什么事?” 只见楚淮青不急不缓地道:“公主失踪之前一直和我呆在一起,我是公主失踪一案的‘唯一’知情人,除了我,不会再有别的人能够得知公主的下落。”将唯一两个字咬得极重。 “不是我怀疑这位吉殿下的审问能力,而是当今的可汗是阿史那可达陛下,可达陛下才是真正主事的人,事关公主殿下的安危,如果吉殿下无法从我的口中问出什么,那我最后还是要交由可达陛下来审问。” “既然最后要由可达陛下来审问我,那么我就一定得活到那个时候,不禁如此,在下的身体一贯脆弱,任何损伤都可能让在下命丧黄泉,如果吉殿下不信,可以试上一试。” 最后,楚淮青微微一笑,平静地看向面色难看的阿史那吉:“在下的话说完了,请吉殿下将我带走吧。” 阿史那吉的双拳捏得咔嚓作响,暴喝道:“把他给我带走,立刻马上!” “先等一等。”阿史那可达似乎明白了楚淮青话里的意思,“我认为他的话很有道理。” “大哥?” “即使你是我的弟弟,小妹的二弟,但同样,我是如今的可汗,更是小妹的大哥。”阿史那可达道,“公主的安危不是小事,不能全权交给你一个人来负责。” 阿史那吉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之色,压抑着自己的火气:“那大哥的意思是?” “我只给你两天期限,并且你要保证这个汉人的死活,两天之后,必须将这个汉人完好无损地交到我的手上。” 阿史那可达不容置喙地盯着阿史那吉的双眼,无论是六年前的谋害,还是这六年之间的阴谋手段,这是他第一次不顾亲情,用可汗的身份对付自己的二弟:“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小妹因此丧命,阿史那吉,本汗以突厥第一勇士的名誉起誓,一、定、不、会、放、过、你。” 第九十六章 步伐声急促而杂乱,阿史那吉挥手喝停,咬牙切齿的话像是带着暴雨骤来的危险气息:“把他放开,你们退下。” 下属应是照做。 待不相干的人都走完了之后,阿史那吉蓦地转身,一拳砸在了楚淮青的肚子上。 楚淮青:“!” 看着捂着肚子栽倒在地的楚淮青,阿玛鲁连忙拉住了还想上去补上一脚的阿史那吉,当然他的劝阻并不是出于对楚淮青的关心:“那吉,你干什么,可汗刚刚还下了命令,你要是把他打出事了怎么办!” 阿史那吉指着地上的楚淮青冷笑一声:“你听他胡言乱语?我看他的身体好得很!” “咳咳咳......” 冷汗从毛孔中争先恐后地冒出,楚淮青将捂着嘴的手掌拿开,掌心一滩腥红蹿进了阿史那吉两人的眼里。 阿玛鲁:“......” 分卷阅读131 分卷阅读132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32 阿史那吉沉默了一下,想要踢出去的脚收了力,小踢了楚淮青的大腿:“真有这么弱不经风?” 楚淮青半撑起身,看着阿史那吉,目光微冷:“公主殿下在哪?” 昨晚咽下去的那口血终于还是吐出去了。 两人脸色微变,阿史那吉随后扯了下嘴角,捏住楚淮青的下颚,迫其抬头:“你果然还是看见了。” 猜测得到落实,楚淮青心脏一紧,沉声道:“那可是你的亲妹妹。” 狠色隐现,阿史那吉将楚淮青一把甩到了地上:“我做了什么,还不用你这个连女人都不如的废物来指责我。” “那吉,既然他都知道了,用不用.....?”和谋划弑主篡位比起来,杀死楚淮青的罪名简直不值一提,阿玛鲁下了狠心,做出一个斩草除根的手势。 阿史那吉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楚淮青:“还要准备多久?” 阿玛鲁回道:“三天左右。” “把戚族那边省去,压到最快,能节省多少时间。” “这个.....应该能缩减个一天。” “那他现在就不能死。” 阿史那吉蹲下身,将刚刚撑起身的楚淮青给重新按趴在地,冲阿玛鲁招了招手:“把那个东西给我。” 阿玛鲁一愣,看着楚淮青的视线中杂着一丝不甘,随后掏出怀里的小瓶子,递给了阿史那吉:“唯一的一颗居然要用在这小子身上,真是亏大了。” 阿史那吉不甚在意地抵开了楚淮青嘴巴:“再过两天,整个突厥都会是我的,那些巫医都得听我的号令,像这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心疼什么。” 楚淮青已经说不出话来,视线余光瞄向那个小瓶子,脑子里瞬间蹦出了一个猜测,眸眼微缩,阿史那吉顺着楚淮青的眼神看过去,轻嗤一声,挑开了瓶塞。 瓶内的东西随着手腕转动而碰出声响,昏暗的瓶口离楚淮青的被迫张开的嘴唇越来越近,阿史那吉的笑声亦逐渐远去。 “小子,保留你的硬骨头好好享受这两天,你会发现,自己有多么后悔没有将事情的真相早点告诉我的好大哥,希望两天之后,你还有勇气去多嘴多舌!” xxxxxxxxxxxx 将手中的瘦弱男子一把扔进铁笼里,男子虽然整个身体磕在地上,却没有发出一点痛呼,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颤抖不止。 对于楚淮青能够在蛊虫的折磨下坚持到现在,阿玛鲁倒是有些意外的:“就把他放在这不管了?” “两天后再拉去给阿史那可达看一下,拖延半天不成问题。”阿史那吉的眼中划过一抹可惜,“有点小聪明,骨头也硬,要不是个汉人,我都想招他来用了。” 阿玛鲁又看向躺在一边床上的人:“公主也在这里,如果她醒来后看到这个男人,会不会——” “小妹吃了药,周围都是我们的人,她自己都逃不开,何况带着一个废物?”阿史那吉轻蔑地笑了笑,根本不认为这两人能逃得出去,“走吧。” “是。” 手指疯狂地抓挠地面,几近要磨出血痕,不知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不至于迷失在痛苦之中,楚淮青抬起被汗水刺激得迷蒙的双眼,注视着阿史那吉两人的背影,每一个喘息都像是在度日如年。 帐帘揭开,人走出去,帐帘放下,悉悉索索的交谈声响起,然后慢慢消弥,死一般的寂静逐渐降临。 终于,走了。 楚淮青想撑起身,靠在铁笼壁上,但是跌倒了几次都没成功,帐外的人听见动静进来看了一看,见只是楚淮青在竭力挣扎,不免嘲笑了几句,嘲笑完后退了出去,哪怕楚淮青发出稍大一点的声音也不再理会。 瞄向只有风过之后才会轻微摆动一下的帐帘,楚淮青扯了扯嘴角,抬起的手哆嗦个不停,缓慢而坚定地移到了自己的左臂肩膀上,随后手指相并快速一抹,将上面别着的一根金针取了下来。 虽说只是做了一个小小的举动,但楚淮青却像是竭尽了浑身解数,他仰天喘息了许久,慢腾腾地解开自己的衣衫,袒.露腹部。 书生的皮肤白嫩而又光滑,看上去手感极好,宛如一副笔墨精致的美好画卷,但这幅画卷上却凸出了一个不和谐的大肿块,透过那层单薄的肌肤,甚至可以看清里面正在蠕动的小虫,所有的迤逦美感瞬间就被这狰狞的一处毁坏殆尽。 楚淮青看不清那只蛊虫的方位,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手指移到自己的身体上,探测穴位,手中的金针再无犹疑,一举扎了下去。 活跃中的小虫似乎感觉到禁锢,拼命地蠕动了一下,楚淮青疼得双眼发黑,却是反手一下,准确地扎在了另一处关键位。 痛感如潮水般褪去,蛊虫也消停了下来,像是蛰伏的冬虫一般陷入了沉眠,楚淮青的呼吸停滞片刻,没到片刻,又若劫后余生一般大口地喘着粗气,但相比刚才的痛到无法出声,还能揶揄地笑上几声:明明对这玩意并不陌生,居然还能疼成这样。 他张望了一下周遭,当看到被锁在床上的阿瓦娑丽莎时,并不感到意外,不过也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 突厥的地方虽大,但可惜建不了地牢,能藏人的就那么几个地方,在这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会有将公主藏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更撇不清关系,也不会有比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更戒备森严。 阿史那吉是个野心极大的人,但他并不介意在亲人没有挡路的时候向对方施以温情,阿瓦娑丽莎无法争夺汗位,与阿姆相像的容颜会让阿史那吉下意识去容忍,能让阿史那吉对公主下手,那就代表着公主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 不该知道的事是什么? 老可汗真正的死因,阿史那吉欲要夺权篡位,无非就是这两点,但无论哪一点,都会让阿史那吉心里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烙印,无法再像从前一般对待自己的小妹。 现在公主是安全的,因为阿史那吉原来的计划中并没有将她当做对付阿史那可达的筹码,一旦事情生变,亲妹妹的安危和自己的安危比起来,阿史那吉从来犹豫该怎么去选择。 公主的事瞒不了多久,况且她能听到那些消息,或许就表示着阿史那吉已经按捺不住,如果没有意外,主战派在近日就会有所动作,届时作为公主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楚淮青能够想象得到。 他只能赌上一把。 四肢疲软无力,是痛觉神经过度反应的后遗症,楚淮青试着扬了扬手,汗湿的手掌没能搭上铁笼,顺势滑下。 还有两天时间。 加上之前赶路的日子,一共是十六天,不知道主公能不能找到他沿途留下的记号。 大概很难吧,毕竟是在醒来之后才开始留下的,中间还断了一层。 分卷阅读132 分卷阅读133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33 但愿律川风能直接算出他所在的方位,也不会牵扯到什么因果。 将金针别回原位,拢好衣衫,楚淮青做痛晕状蜷缩在地。 阿史那吉要忙着造反,在这两天里得空回来看一眼的可能性不大。 现在的他只要做一件事,保持体力,等待逃跑的机会。 晨光透入窗内,由眩目的红霞到淡淡的金黄,渐起渐落。 公主先楚淮青一步醒了过来,入目是纯白的帐顶,与她尚且没有回归的神智慢慢融合,公主发出一声轻吟,想要用手支额,抬起的手腕却感到了别样的沉重,她终是意识到了什么,看着捆在自己手上的锁链,瞪大了双眼。 下人进来送吃的东西,公主反射性地出声叫住了他:“等一下——” 下人恭敬问道:“有什么事吗,公主殿下?” 有什么事吗? 公主看着这个下人,神情呆滞,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人明明看到了她身上的锁链,却表现得无动于衷,证明对方就是二哥的人。 那她还能问什么?还能求助什么?还能有什么事? 公主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无力,无力之中又包含着急促的不安:“我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下人没有回答。 公主惨笑一声,再不抱任何希望,将头扭开:“你出去吧。” 下人应是,走出几步,将手中的另一份食物放在了铁笼外面,转身离开。 并不关心自己的身边为什么会有一个铁笼,待看清了铁笼里倒着的人,公主方才惊讶至极地喊出了声:“楚青?” 楚淮青问声睁眼,冲着公主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接着继续装晕,果不其然,几息之后,下人去而复返,看了看尚处于‘昏迷’之中的楚淮青,向公主行了一礼,再次退离。 公主闭上了嘴,等着下人彻底离开,见楚淮青坐起了身,轻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淮青摇了摇头,公主便接着又问:“大哥他还好吗?” “现在应该还很安全。” 公主松了一口气。 许是料定了楚淮青没法逃脱,铁笼上只落了一把平常的锁,楚淮青伸出手,将其把握手中,不知道在研究什么,公主见状问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楚淮青没有像突厥勇士一样强壮的体魄, 但看着楚淮青波澜不惊的脸,她总是忍不住去相信,相信对方能让他们两人逃出这里。 楚淮青问:“公主知道那些人多久进来一次吗?” 公主摇了摇头,她也刚醒没多久。 楚淮青看着锁眼沉吟片刻,做了一个口型:等。 公主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转眼夜深,惨淡的月光洒在地面,草影摇曳。 主帐中烛火通明,阿史那可达与金等人正在研究如何对抗回纥,却被门口传来的一声嗤笑吸引了注意。 阿史那吉拎着两坛酒水,后面跟着掩不住笑容的阿玛鲁,笑容之中不自禁浮现出来的得意之色更是让人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哈尔蒙皱了下眉头,没好气地问道:“你们两个来这里做什么?” “我也是大哥的臣子,怎么就不能来这议事的地方了?”阿史那吉随意找了个位置落座,将手中的酒放在桌上,拍开了其中一坛的封泥,朝阿史那可达笑着问道:“大哥,来一口?” 金呵斥道:“这里是议事的地方,不是供你闹事的地方,没事就出去!” 对这个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自己耐性的人,阿史那可达没什么好脸色,淡漠道:“明日清晨就是约定的最后期限,你们审问得如何了?” “哦?”阿史那吉悠悠抬眼,“大哥在问那个汉人吗?放心,他还活得好好的,至于小妹的下落——” 哈尔蒙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你知道公主殿下在哪?” 阿史那吉看也不看他一眼,顺势扬了扬酒坛:“大哥不想知道吗?小妹的下落。” 阿史那可达声线暗沉:“你别耍花样。” “只是兄弟之间一起喝酒罢了,我能耍什么花样?”阿史那吉扬声一笑,往嘴里猛地灌了一口酒水,酒坛子朝阿史那可达的方向送出去几分,“就问你一句,喝不喝?” “大汗,还是别......”金直觉不对劲,想要劝阻。 阿史那可达抬手微摆,看着酒坛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复杂,上一次和自己的二弟畅言喝酒,似乎也远到连他都记不清的岁月里了:“喝。” 阿史那吉咧嘴一笑,将酒给抛了过去:“痛快!” 阿史那可达牢牢接住扔来的酒坛,仰头便灌,汩汩水声响彻帐内,晶莹的酒液顺着嘴角缝隙淌在地面,满腹豪气。 金等人密切注视着阿史那可达的举动,没有发现阿史那吉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 一坛酒已尽,阿史那可达将酒坛随手甩在地上,应着陶瓷碎裂的震响喝道:“小妹在哪?” 阿史那吉鼓着掌,摇头直笑:“不愧是大哥,但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将小妹接回了自己的住处,她现在很安全。” “带我去找她。”阿史那可达并没有放心。 “带你去?可以。”阿史那吉顺势落座,用手划着另一坛酒的边缘,幽幽地拖曳了声调,“不过大哥,你确定自己现在还走得动路吗?” “!” 阿史那可达刚想抬步,却发现浑身上下都失了力气,他试着收拢手掌,却怎么都合不紧,不敢置信地盯着阿史那吉:“你下毒?不可能!明明你刚才也——” “我是喝了没错,但毒却不是今天下的。”阿史那吉那自得不已的笑几乎要高咧到眼角,“大哥啊,你这一生所犯过的最大的错误,就是太相信别人。” “阿史那吉,你到底想做什么!”哈尔蒙怒不可遏,抽刀劈了过去,“将解药交出来!” 大量的突厥士兵鱼贯而入,几个人合力挡住哈尔蒙的攻势,剩下的人都朝着最上面的阿史那可达袭去,金等人怒喝一声,纷纷拔刀抵抗。 场面瞬间乱作了一团。 而楚淮青这边。 下人进来收拾两人吃剩下的晚饭,不无意外地看到没有动弹分毫的食物,微叹了一口气,劝道:“公主殿下,多少还是吃一点吧,要是殿下问起来,我们没法跟他交代。” 公主抱着双膝,抿了抿嘴唇,一副为难的样子,声音细若蚊蝇:“我......” “什么?”下人没听清。 “我,我不好意思,你过来一点,我告诉你。” 下人不疑有他,慢慢靠近:“怎么了,公主殿下,是不是身体不适?” 公主扬起笑脸,突然出手,干脆利落地将下人掼在床上,紧接着一个手刃劈晕,快得下人根本来 分卷阅读133 分卷阅读134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34 不及反应。 听到动静的楚淮青站起了身,将早已解开的锁拿去一旁,推开牢笼的门走了出去,再去给公主撬开锁链。 受到长久岁月的锤炼,楚淮青身怀各种令人耳熟能详的小技巧,包括开锁摸家等十项全能。 守门的人不只一个,将那个下人很久都没出来,不禁疑惑地朝里面探了一下头,紧接着一阵闷响,守门人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楚淮青复杂地看了一眼抡着陶瓷罐砸人的公主,却发现自己的三观并没有遭到很严重的破碎,忍不住为自己的接受能力感到欣慰:“走吧。” 帐外并不平静,许多突厥士兵急匆匆地穿梭在道路上,两人尽量走得小心,但还是被一个突厥士兵发现了踪迹,恰巧那人就是阿史那吉的部下:“公主逃出来了!” 楚淮青咬了咬牙,拉住瞬间慌忙的公主:“不要管,直接跑!” 主营帐内,阿史那吉并没有参与捉拿阿史那可达的战局,他仿佛像是已经胜出的将军,悠哉自得地欣赏着自己的战果。 “报——!有人闯入突厥境内,我们挡不住!”士兵有些慌乱,眼中更多的却是比看到了惊涛骇浪还要更甚一筹的震撼。 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任何意外都可能导致满盘皆输,阿史那吉皱眉道:“来了多少人?” “对方,对方.....仅有一人!” “什么!?” 第九十七章 数名士兵已经逼到楚淮青两人的面前,后有追兵,旁有阻拦,他们会对公主手下留情,却不会顾忌楚淮青这个汉人的安全,见楚淮青还欲带着公主从旁侧绕离,直接拔刀上前。 三祸外族。 将公主推开几步,以免对方被自己牵连,楚淮青自己却只能将将躲过一击,阿史那可达的士兵就在不远的地方,公主可以得救,他好像没了剩下的可能。 楚淮青微抬头,目视着数柄尖刀袭来,刀身在月色下的映照下反射出绰绰冷光,仿佛幻现出了他死后的画面,不禁无力地一扯嘴角。 上辈子被俘突厥,在逃跑路上遭到射杀,本以为这一世能活得长久一些,果然还是逃不过吗? 铁骑践地之声由远至近,男人雄厚浑浊的咆哮声贯穿而来,差点让几名士兵没拿稳手中的刀具,一柄长.枪以不可抵挡之势刺破黑夜的喧嚣,宛如腾龙长贯云海,一挥一挑,便是鲜血遍洒,数名士兵人头落地。 骏马在楚淮青的面前勒停,因是跑势过剧,上半个马身高扬在了半空中,马上的男人似乎高大到将整个月亮挡住,只有些许皎洁的光华从他的轮廓边缘发散出来,衬得他如天神降临一般的英姿。 楚淮青傻愣愣地看去,看到男人模糊不清的神情,男人不知是哭是笑,只知道在看到楚淮青无事的那一瞬间,他的眼中绽放出了连天地都要动容的光彩。 一句‘主公’的口型还没来得及做出来,楚淮青只感到了一阵天翻地覆,等回神之际,自己已经坐在了秦策的面前。浓郁的血腥味和汗水的气息环绕身边,却如同深陷最牢靠的屏障之内,楚淮青的头颅被宽厚的单只手掌箍住,温热的触感在下一刻将唇瓣包裹,势若雷霆。 这一个吻比任何事情都要来得让楚淮青措手不及。 探索、深入、索取。 灼热得烫人的气息一股接一股地扑面而来,贯入的异物不容楚淮青有躲闪的可能,辗转厮磨到每一个深处,唇舌来往间楚淮青的胸口渐渐发热发烫,仿佛在刹那间腾上高空,随波澜的云海起伏跌宕,踩不到实地。 唇瓣分开,牵扯出一道晶莹的银丝,楚淮青还找不到自己的神智,双眼半是通红迷离,低低地唤了一声殿下,秦策低下头,爱怜地吻去楚淮青嘴角残留的津液,深邃如墨的眼中荡开一抹波纹,温柔若水。 结实的臂膀将楚淮青整个人囊括其中,秦策抬首看着不远处叫嚣袭来的突厥士兵,满目冷冽,一甩长.枪,策马直迎。 “公主!” “找到公主殿下了!” “公主殿下,怎么样,你没事吧?” 被扔在身后的公主早已看得呆若木鸡。 马上的颠簸让楚淮青直不起身,能看到的画面变得紊乱不清,隐约发现秦策的身后并没有跟来别的人影,渐渐冷静下来的楚淮青心里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殿下,其他人在哪?” “后面。” “后面是指?” “十里之外。” “......!” “怎么?” “殿下您身为主帅怎么可以只身前来,他们怎么能同意——唔!” 含住楚淮青的唇瓣又来了一个动情的深吻,眼角余光捕捉到近前的刀光,秦策眼神一厉,手腕微一翻转,荡开弑杀之气,轻松震开数柄刀刃,长.枪若银蛇起舞,让数个围拥过来的敌人有去无回。 本还因为只有一个敌人而奋勇上前的突厥士兵迟疑了,就在此时,主和派的士兵也已赶到,而秦策屹立前方的身影更像是一道不可突围的关卡,主战派的士兵面面相觑,终是慢慢地退开,本处于弱势的主和派见状气势大涨,乘胜追击。 周围都是主和派的士兵,楚淮青怕自己挡在秦策面前会让对方的招式施展不开,便道:“殿下,这里已经安全了,先将属下放下来罢。” 秦策反将楚淮青揽紧一分,声调平调如常,却蕴含着滔天巨浪:“不放了。” 楚淮青怔愣了一下。 秦策低头,直视楚淮青颤抖的眼眸,一字一顿:“我此生所做最愚蠢的事,就是放你去徐州,放你离开我的身边。” “殿下......” “不会再放开了。” 背后贯彻来一股大力,让楚淮青不受控制地靠在了秦策的胸膛上,透过皮肤传来的剧烈鼓动着的心跳声,穿入耳膜,穿入心脏,似乎能点燃楚淮青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永生永世,死也不放。” 本来胜负已分的突厥叛乱,因为秦策率领而来的汉人兵马的加入,变为了一边倒的碾压之局。 主和派的突厥士兵开始清扫战场,公主急急地朝主营帐跑去,当看见正在处理伤势的阿史那可达时,泪水不禁喷涌而出:“大哥——” 阿史那可达闻声抬头,看着跑到自己面前的公主,所有的倦色烟消云散,没有在意胸前的伤势,将手足无措的小妹轻力揽进怀里,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大哥......” “大汗。”侍卫来报,“汉族的恩人要见你。” 不知道秦策在汉族那边是什么身份,突厥人统称为汉族的恩人。 阿史那可达松开了还在啜泣的公主,示意道:“还不快请。” 秦策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满脸通红的楚淮青,看见这两人,以及楚 分卷阅读134 分卷阅读135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35 淮青红肿异常的双唇,公主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复杂无比,下意识咬住了下唇。 “多谢你,汉族的恩人。”阿史那可达站起了身,庆幸无比地说道,“如果不是你的援助,我们很可能无法逃过此次的劫难。” 秦策神色波澜不惊,身上的血液尚未凝固,却没有一处属于他自己,王者的气势仿佛浑然天成:“不必,事情的经过我已经听先生说了,此举权作报答你们救下先生的恩情。” “先生?” 众人这才注意到秦策身后跟着的楚淮青,哈尔蒙微张嘴,指了指楚淮青,又看了眼秦策,讶然道:“你们认识?” 金将哈尔蒙的手拍了下去,眼神示意:这不明摆着吗? 阿史那可达恍然之中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是知道先生在汉族里代表的意思:“原来他是恩人的先生.....难怪。” 对于楚淮青身份上的转变,哈尔蒙有些接受不能:“可是,你不是说自己是一个穷酸书生吗。” 楚淮青答道:“出于形势考虑,无奈欺骗诸位,还请见谅。” “但这也太......” 秦策看了眼楚淮青,眼底闪过一抹柔情:“先生如今在我们汉族那边,可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若是被人知道身份,可能会为诸位招来杀身之祸,这才不得已谎报了真情。” “殿下!”楚淮青慌忙地瞪了秦策一眼,自己哪是什么大人物。 秦策煞有其事地笑了笑:整个天下三分,他独占其一,足可称为威赫一方的人物,而楚淮青身为他的先生,才识被天下人认可,为何不能是大人物? 哈尔蒙点头,感激地看着楚淮青:“原来如此。” 其他突厥人的目光也发生了改变,楚淮青又红了脸,他一贯低调,何曾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到过这么多崇仰的视线,恨不能立刻钻入地缝里。 更何况这话还是被主公说出来的。 公主看着楚淮青一改之前的从容冷静,行为变得极易羞怯,不禁有些难以相信,随后她看向了楚淮青身边的秦策,总觉得,自己似是找到了另楚淮青改变的原因。 阿史那可达叹道:“也是治下不严,才让手底下出了这样的祸乱,让恩人见笑了,敢问两位如何称呼?” “先生名讳楚淮青。”秦策道,“我叫秦策。” 听到‘楚淮青’这三个字,公主怔了一下,却见曾经的梦中情人半仰着头,眼中尽是身边之人的影子,而他身边的人似是察觉了什么,回眸一笑,楚淮青惊慌扭头,耳根子红了个彻底。 一切的不甘与执着在看到这一幕时突然得到了释然,公主嘴唇微动,许下了自己的祝福。 阿史那可达的眼神只能复杂来形容,又带有莫名的感叹:“你们救了我两次。” 楚淮青想到了六年前那场野兽□□,笑而不语,秦策看着楚淮青了然的表情,轻挑半边眉毛。 阿史那可达感激不已地看着两人:“你们是突厥的恩人,我们愿以最大的礼数招待二位,谢客宴将定在明日晚上,届时,我会向大家宣告二位的所作所为,以表无上谢意。” 其他突厥人站起身,右手搭上左胸,以礼相待:“感谢恩人!” xxxxxxxxxxxx 阿史那可达还要处理剩下的乱摊子,不方便继续接见,两人被侍从带到了休息的地方。 等侍从离去之后,偌大的地方就只剩下了秦策与楚淮青两人,刚才人多还没觉得什么,现在两人独处,楚淮青就油然而生一股遁地逃跑的冲动,回想起一路上被秦策不由分说地吻过好几次,更是羞赧无比。 “那.....”楚淮青眼神飘忽,“臣下便先去休息了。” “先生。”秦策抓住想要落跑的自家先生,微笑道,“难道先生不想和策睡在一起吗?” ‘睡’字有几重妙解,不过无论哪一重,只要对象是秦策,都足以让楚淮青羞得面红耳赤,楚淮青呐呐着说不出话,下意识移开视线,又被秦策给轻力扳了回来,秦策注视着楚淮青若皎月一眼明洁璀璨的双眸,慢慢俯下身,与楚淮青相吻在了一起。 毫无情感经验的楚淮青下意识地迎合,口中溢出细碎而情动的□□。 月色之下,两具身体紧密地贴合在了一起,秦策的手逐渐向下,探往楚淮青隐秘的位置,楚淮青身形一颤,一分羞怯,一分期颐,却在秦策的另一只手快要触碰到自己腹部的时候猛然回神,脸色瞬间惨白如雪,将秦策给一把推开,落荒而逃般钻入帐内。 秦策:“......”先生这是害羞了? “臣下稍感疲惫,现在想要休息了。”看着倒映在帐帘上的黑影,楚淮青一手捂在腹部蛊虫的位置,又悔又是心累,简直恨不得一刀砍死自己,但口中依旧平静地道,“还请殿下见谅。” 帐外的人没有应着楚淮青的话回应,而是低沉而沙哑地唤着:“先生。”纵横敌军的铁血男儿瞬间不再,就像是一个委屈而不得解的孩童。 楚淮青的小心肝狠狠地颤抖了一下,几乎想立即将真情禀告给主公,但掌下的蛊虫已经出现了复苏的迹象,如果再不处理,一定能被主公看出端倪,这种蛊虫会带来什么样的痛苦,只要主公稍加询问即可得知,要是主公深究下去...... 顿了顿,楚淮青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殿下。” 秦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答道:“我在。”说着黑影一动,似乎想要进入帐内。 “请不要进来。” 秦策:“先生......” 楚淮青抹了一把脸,认认真真地回道:“我喜欢殿下,很久之前就喜欢了。” “真的!?”秦策惊喜道。 总感觉舌头打搅,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楚淮青道:“但是请恕臣下不能和殿下做那样的事,至少......今天不行。” “......为什么,先生?” 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词穷,腹部的蛊虫动了一下,似是在舒展身体,痛感逐渐蔓延开来,楚淮青闭上眼,破罐子破摔地道:“请殿下,不要让臣下为难。” “.......”秦策笑了一声,“策怎么舍得让先生为难。”末了又问道,“先生是喜欢策的,对吗?只是不能......暂时不能接受那样的事?” 额上有冷汗渗出,楚淮青想要反驳,最终只是小小地吸了一口气:“是。” “策知道了,策会等到先生接受的那一天。”一直等下去。 楚淮青:“......”心痛到无以复加。 秦策朗声道:“时间也不早了,先生先休息吧,策明天再来看你。” 手掌将被褥拉扯成一团,楚淮青瞪大双眼看着帐顶,努力挤出一个好字。 “先 分卷阅读135 分卷阅读136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36 生,夜安。”小顿之后,没有听见楚淮青的回应,秦策又笑着添了一句,“好梦。” 瞄到黑影远去,刚还如同死水一滩的楚淮青瞬间蹦跶而起,强大的怨念将痛感死死压制,楚淮青从身上取下无数根金针,将衣衫脱去,杀气腾腾地盯着小腹那一块凸起,金针朝着穴道刺入。 xxxxxxxxxxxxx 处理好内乱之后,阿史那可达就马不停蹄地举办了谢客宴,宴上楚淮青和秦策二人自然地受到了突厥人极其热烈的欢迎,秦策一边淡然应对,一边偷偷瞄着楚淮青的脸色,见对方眼下一圈青影,面容更是苍白无力,整个人憔悴了许多,不禁有些心疼。 难道做那件事,真的让先生无法忍受到这种地步? 秦策心中惴惴,面上冷冽。 端上来的食物丰盛美味,两天没吃东西的楚淮青却没有任何食用的欲望,满脑子除了疼,就是想要睡觉。 阿史那可达先是慰问了一番下属,随后将秦策和楚淮青的恩情 以及他们所做的事迹声情并茂地说出,掌声轰然,秦策风轻云淡地点了点头,楚淮青强撑笑脸回应,均表现得不失大体。 乐曲奏开,突厥的美女们献上歌舞,领舞之人正是突厥公主,只见她体态妖娆,翩然若蝶雀纷飞,一颦一笑,皆后韵绕梁,突厥的汉子们看入了迷,纷纷叫好,楚淮青也有些失神。 回想刚到突厥之时,楚淮青身边站着的就是突厥公主,秦策脸色微沉。 感觉自己有些支持不住的楚淮青终是借着酒意告退,听到告退声,秦策攥紧了手中的杯盏,半敛眼睑,眸色晦暗不明,又喝了几杯之后,同样借故告退。 回到住处,楚淮青将脸埋在被子里,有气无力地叹了一口气,今天一天主公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很难让他不去想是不是昨天拒绝了主公的缘故。 ......现在再去找主公做那种事,主公也会认为很莫名其妙吧。 干、脆、一、把、刀、砍、死、自、己、算、了。 黑影遮住月光,由上至下,将楚淮青笼罩其中,楚淮青一惊,本能地想要躲开,却被一个大力所禁锢。 酒气混着灼热的呼吸扑洒在自己的面上,楚淮青却奇迹般的安下了心来,两人的唇瓣相合,不同于昨晚的无措,楚淮青努力而笨拙地回应着秦策的索取,让对方得到更多。 秦策被楚淮青的主动勾引得不禁忘情,当他的手快触碰到楚淮青的□□时,考虑到楚淮青的心情,却是有些小怂地往回缩了缩,局促地掩饰道:“抱歉先生,我,我喝多了.....”言毕,双手撑床,欲要起身。 “殿下。” 怎么可能还舍得放开,楚淮青伸手揽住了秦策的脖颈,轻笑道:“臣不想等了。” 还在装傻的秦策像是真的傻在了当场,片刻不到,眸中的墨色浓郁三分,朝着楚淮青覆压而去。 第九十八章 “二位恩人不打算再呆一段时间吗?二位为我们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都没能好好招待二位。” “多谢好意,不过不用了。” 微风吹动草屑,葱油的翠绿已然渐淡消弭,尾端染上一抹枯黄,马儿躁动地走动了几步,仰颈平视前方,发出迫不及待的喘息。 秦策笑了,轻拍几下骏马的后背,挟起缰绳:“那边还有未完的事需要我们现在去完成,只希望可汗能遵循协议上的内容。” 阿史那可达拍去手中的渣滓,牵动马匹跟随秦策走动了几步,声音并不怎么高扬:“坦白了讲,身为突厥人,我不是很乐意为汉人守这个江山。” 秦策嗯了一声,继续向前随意走着,带有笑意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波澜起伏。 “但身为突厥人,我们甘愿为了自己的恩人肝脑涂地。”阿史那可达大笑道,“不忘恩情,携手并进,这才是我们草原人的生存之道!” “汉人亦不会忘记这份情谊。” 大军已经集合完毕,秦策将马勒停,转身看着阿史那可达与他的侍从,双手抱拳,郑重其事地道:“多谢。” 昭和三十五年,秦策与突厥可汗签下协议,相约十年不得进犯,突厥为报恩情,应约镇守边关,汉人得以避免外族之乱。 时至秦策任恭贤亲王第一年,夏末秋临。 将手中的缰绳直接扔给还来不及反应的下属,秦策几乎没有停留地飞身跃起,落在马车上的一瞬间却只传出轻响,车夫惊讶地长大了嘴:“王.....” 秦策淡着脸摆了下手,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揭开车帘缓步走了进去。 马车是秦策厚着脸皮讨来的,里面特地垫上羊绒,布置得十分柔软,正巧秋天也快到了,并不会特别炎热。 车内没有座椅,身形单薄的书生侧躺在白绒绒的毯子上,衣襟微开,呼吸均匀,似是睡得安稳。 风从开合的车帘外悄悄跑了进来,却是撞在了秦策的脸上,将紧绷的脸皮吹拂得柔和,秦策手忙脚乱地将车帘合上,跌手跌脚地走到了楚淮青的身边,半跪下身,静静地看着。 看了片刻,又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秦策想了想,将身子侧躺下来,平视着眼前的楚淮青。 情不自禁地将呼吸放缓,与对方契合,秦策伸出手,指尖隔空描绘着楚淮青的容颜,如同痴迷一般,描绘了一遍又一遍,仿佛这样就能忘却所有的琐事喧嚣。 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了他。 大军不知进入了什么地界,走得平稳的马车突然一个咯噔,失神中的秦策连忙收手,指腹却在楚淮青脸上轻点了一下。 楚淮青发出一声呻.吟,秦策瞬间僵住。 不过他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楚淮青只是动了下身子,嘴唇微张,略带惫懒地嘟囔了一句别闹,便再次陷入沉睡。 秦策眨了眨眼,诡异地觉得这样的先生有一丝可爱。 还没全部收回去的手就这么再次伸了回去,这次不再是隔空描绘,而是顺着楚淮青脸,由上至下,慢慢滑开。 狭长的眉宇不算浓密,眼角有些回圆,彰显公子如玉温润,鼻梁微挺,正是合适的高度,一眼看上去,也是顺心无比。 从眉毛到双眼,从双眼到两边两颊,最后落入中间红润的唇瓣上。 指腹顶着两瓣柔软,完全舍不得将其拿开,秦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先生唇形非常完美,微闭的时候带着流畅圆润的弧度,生动非常。 腹下突然传来一阵燥热,秦策的喉咙情不自禁地一动。 然而就是这时,秦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指尖有些湿热,连忙从自己的旖旎幻想中脱身而出,看着将自己手指含住的楚淮青,眼睛睁得老大。 楚淮青的眸中弥漫着朦胧的水雾,似是还未从梦乡彻底回到现实,秦策手指还 分卷阅读136 分卷阅读137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37 颤在半空中,楚淮青下意识地伸舌,轻轻舔了几下,看着面前呈石化状的主公,不明所以地偏了偏头。 “先先先先生.....”舌头打搅的秦策。 觉得吵闹的楚淮青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欠,砸吧砸吧嘴,翻了个身子,继续睡。 秦策手向前虚抓一把,随后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脸上。 背对着秦策的楚淮青如同机械人一般将身子缩成一团,在秦策看不到的地方,脸颊红得滴血,双眼睁大,像是恨不得将地上的毛绒毯子瞪出两个洞来。 “先生。”背后的男人轻声唤。 楚淮青连忙闭上眼。 “你醒了,对吗?” 没醒,听不到。 “刚才.....” 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切都是你的幻觉。 男人发出一声愉悦的轻笑声。 楚淮青:......? 热源从背后靠近,冷不丁地将楚淮青抱了个满怀,楚淮青的耳根子顿时更红三分,极力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喃喃道:“.....有点热。” 细细碎碎的脱衣声响起,秦策将衣服扔在了一边,只穿着单薄的一件亵衣,再次抱住了楚淮青,试问道:“这样如何?” 还以为主公准备脱衣服直接上的楚淮青:...... 不对他在遗憾什么!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秦策的手掌住按上了楚淮青的腰间,轻力揉动起来:“如果不是昨天夜里做得太过,策真想现在就将先生给就地正法。” 听秦策提到昨天晚上,楚淮青忍不住轻咳了几声,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腰间蔓延的酸麻,为自己的欲求不满产生一瞬间的震惊,掩饰道:“要是被车外的人听到了——” “策不介意。”秦策将下颚搭在楚淮青的肩膀上,“若是能就此将策与先生的关系昭告天下才最好。” 楚淮青自然也这么幻想过,不过却有更残酷的现实摆在他们的眼前,他转过身,淡淡地与秦策对视:“在殿下取得这个江山之前,我们的关系都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秦策明白楚淮青的意思,却仍有些不甘愿地蹙紧了眉头,苦大仇深地表现出了自己的反抗之意。 看着突然孩子气的主公,楚淮青有些哭笑不得,他略加思索,突然挺起了上半身,轻啄了一下秦策的嘴唇。 而后又是被人触碰到的含羞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缩了回去,如果楚淮青身后有尾巴,秦策一定能看见那根毛茸茸的尾巴不仅没有焉下去,还在楚淮青的身后甩得欢畅。 秦策定定地看着楚淮青,随后吸气,喘息有点粗重:“先生,你是故意的吗?” 楚淮青:“?” “一天到晚地撩拨我。”秦策恨恨地含住了楚淮青的耳根,“我可是一个正常男人!” 楚淮青敏感地抖了一下耳朵,颤着音道:“松,松开。” 秦策瞥了自家先生一眼,坏心突起,不仅没有松开,反而张大了嘴,将整个灵巧的部位都含在了口中,舌头巧妙地绕着楚淮青耳根,轻轻勾勒舔舐。 “啊~” 小尾巴之后似乎还绕上了一点泣音,楚淮青用力地推开了秦策,捂着耳朵恼羞成怒地瞪着始作俑者:“殿下!” 对于自己居然敢将先生气成如此程度,秦策在震撼于自己胆大包天的同时也是心痒不止,回味楚淮青刚才不经意间溢出的那一声轻吟,腹下更加灼热。 高耸的物件斗志昂扬地钻入两人的眼底,楚淮青眯了眯眼,一丝凶光毕露,秦策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 楚淮青微扬嘴角,声音柔和至极:“如果殿下控制不住这个东西,臣下这里可以开出几副药,足以让它乖乖消停下去。” 也是秦策刚才的举动太过分,楚淮青恼羞过度才说出这话,若换做平时,楚淮青早就默然不语地蹭了上去。 浑身一个寒颤,老老实实地将双腿合拢,秦策乖巧道:“就不劳烦先生了。” 楚淮青不应声,只是朝那玩意又瞄了几眼,秦策连忙将腿拢得更紧:“先生现在是否还感到困倦,策愿为先生当守卫。” 他们现在处于大军的最中心,哪需要秦策当守卫,不过楚淮青并不打算揭破秦策想要留在马车中的意图,轻轻嗯了声,侧过身子重新躺下。 兴许是中途醒了又做了这么多小动作,虽然还困,却不怎么能睡着了。 感觉不太好受。 楚淮青闭着眼,眉峰微凝,试着调整了几下睡姿,收效甚微,身边的男人没忍住再次靠近,将楚淮青轻轻拥入怀中。 有点热,是熟悉的体温。 男人学着楚淮青幼时哄他入睡的模样,一只手徐徐缓慢地轻拍着对方的脊背,虽说有些不好意思,但楚淮青确实在对方的拍哄下,渐渐有了几分困意。 在最信任的人怀中睡着,能让最爱的人在自己怀中安然入睡,对双方而言,都是十分幸福的事。 亦如此时的秦策与楚淮青。 第九十九章 “谢庶子,谢萎.人,你就是个懦夫!” “狗.娘生的杂.种,有贼心没贼胆!” “你爷爷已经来了,还不下来跪舔!爷爷兴许饶你个全尸!” 城下骂声一片,不雅字句刺耳难听,守卫本是紧绷着的脸皮终是难抑颤动,瞄向眼下整齐划一的大军,身边的同僚深吸一口气,按捺怒火问道:“谢军师还是让我们不要理会吗?” “是。” “这......” 若说对方刚才还因为脸面而放不开骂声,那么在骂了这么久谢穷酒却依旧无动于衷之后,心里都腾升起了一簇簇的小火苗,怎么不堪入耳便怎么骂,势必要将谢穷酒连带平州将士给骂得狗血淋头,平州守卫听得脸色铁青,牙齿更是磨得咔嚓直响。 守卫咬牙道:“谢军师怎么忍得下去。” “不知道,总归骂的不是我们。”已有些自暴自弃。 新招来的将领宁涛木着脸将手负后:“好了,都闭嘴,谢军师让我们忍,自然有他的道理。” 守卫们略加对视,丧气道:“是。” 侍卫突然来报:“宁将领,城门口突然围来了许多百姓,都呼吁我们开城门迎战!” 宁将领讶然:“什么?” 连忙走到己方一面,朝下张望,果不其然看见了许多围拥在一起的百姓,那些百姓口中囔着不忿之言,抱怨宁将领等人是在当缩头乌龟,助长他人志气,虽说言语不像襄阳军他们说得那么刺耳,也没有半个脏字,但就是让人感到难过。 守卫是真的忍不住了:“宁将领,我们真的要这么——” 宁将领揉了下额头,微闭眼:“刚才一共去谢军师那通报过几次?” “回宁将领话,总共两次。” “事不过三,那就再去通报 分卷阅读137 分卷阅读138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38 一次。”宁将领睁开眼,一拳狠狠砸在了石砖上,“我亲自去!” 来到谢府时宁将领才发现,忍无可忍的人不止他一个,门口就朝外走着两个前几日在王爷府上见过的幕僚,那两人嘴角绷紧,面色称不上好看,走近的宁将领刚好听见了其中一人低声骂道‘孬种’二字。 宁将领了然,这两人定是与自己一样,来劝谢穷酒下令出城迎战。 连这些口舌滑利的文人都没能劝得动那位军师,只懂得率兵打仗的宁将领不由得萌生了一股退意,但想到那些叫嚷不休的百姓,宁将领终究还是咬紧牙关,抬步走了进去。 谢府内倒是谨然有序,丝毫没有被大军压境的恐慌不安,下人们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让宁将领略有恍然,随手逮住了一个路过的下人:“请问,谢军师现在在哪。” 下人打量他一眼,见他身着将领服饰,见怪不怪地指了下隔间:“在屋里喝酒呢。”说罢又转身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宁将领嘴角一抽,看了眼隔间的门,走上去,顿了顿,抬手轻敲,询问道:“谢军师,你在里面吗?” 没等多久,便听里面传来了一声懒懒散散的“进来”。 门只是虚掩着,推开门,屋内的景象却让宁将领的下巴直接落了地。 腰带松垮,大半春光泄.露的谢穷酒晃晃悠悠地举了下手中的酒坛,轻挑半边眉角:“多日不见,宁将领怎么有空来我谢府作客?” 明明我们前日还在议事厅里见过! 宁将领额角抽痛,每一个字都像是难以出口:“谢军师,你这,你这个样子,到底成何体统?!” 谢穷酒笑了笑,嘴角的弧度却淡了许多,手臂撑着身体坐起身,又仰头灌了一口酒水:“说罢,宁将领此次前来有何要事?” 对方的口气变得正经,宁将领自然也不好意思再揪着不放,况且谢穷酒还被秦策委任平州代掌州牧,官职高他不少,他刚才那样大吼大叫,已是失了礼数。 宁将领斟酌了一下言语,说道:“襄阳军在城外叫骂多日,百姓们已有多日不曾出城,纷纷感到惶恐不安,集结于城门下,请求我们能够迎战。” 谢穷酒道:“哦,你是来说这事。” “谢先生。”身旁突然传来一个平静的少年声,“这一块我不会拼。” 宁将领一怔,朝着声音的源处看去,这才看见不知在一旁呆了多久的曹远,不禁惊得微张了嘴:方才他明明没有看见这人! 不对。 宁奖励皱眉,应该是他注意到了,却下意识将这个人忽略。 为什么他会将这个少年忽略? 少年的手里拿着几片怪异的木头,木头有着不同的形状,凹陷的地方正巧可以和另一块相拼,比起宁将领所说的百姓心绪不安,谢穷酒显然更在意少年手中的这件小事,探身道:“哪里不会?” 宁将领见状,也顾不得去纠结曹远的存在感,怒道:“谢军师,王爷将整个平州交给你,难道你就是这样来回报王爷的知遇之恩吗!?” 曹远蓦地抬头,微凝的眸眼中一点寒芒即逝,秦策吩咐过,如果有人对谢穷酒不敬,有多远便扔多远。 谢穷酒慢条斯理地将曹远拼错的地方拆开打乱,拉住了对方攻势已成的手:“你记错了图,重拼。” “哦。”所有杀气顷刻间无影,曹远乖乖地低下了头,拿着小木片绞尽脑汁地思考起来。 谢穷酒扬了下嘴角,抬首看向本能退开了好几步的宁将领,慵懒依旧:“王爷将平州交给我,自然有王爷自己的考量,并不是宁将领小小一个守城将领能够来置喙的。” 心跳快得仿佛要蹦出胸腔,哽在喉咙里的喘息终于有意识地恢复了规律运动,宁将领不敢置信地低垂了头,惯常拿刀的那只手正在剧烈地颤抖着,而他本人却没有感觉到这一点,就像那不是自己的手一样。 这是何等迫人的气势,这样武功高强的人,却甘愿听从谢穷酒的指示。 “请.....谢军师恕罪。” 再不敢轻视眼前这人。 谢穷酒倒是乐得省去打压宁将领的力气,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重新瘫回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饮着酒:“除了那些挤在城门口的百姓,还有谁忍不住骂声?” 宁将领迟疑了。 “是不是还有守卫的士兵?对了,还有刚才走出去的那两个以及前两天走出去的那四个。” 宁将领抬头:“谢军师明知如此,为何还能忍到现在?” “不忍的话怎么办?”谢穷酒半撩眼皮,“将平州拱手相让?” 谢穷酒说话一向没个着音点,飘忽的话语总是让人弄不懂他是假意还是真意,宁将领就是这不明白的大众之一。 咬了咬牙,宁将领干脆就坦明了说道:“我们可以迎战!” 谢穷酒有了点反应:“迎战?” “是。”唯有这点,宁将领觉得自己占了理,所以说得也是毫不犹豫。 “那好,我且问问你,平州如今有多少兵马?” “十五万。” “城外的襄阳军有多少兵马?” “十万左右。” 谢穷酒将酒坛子放下,直视对方,声音转调渐厉:“谁告诉你的,对方只有十万?” 谢穷酒明摆着质疑他的话,宁将领忍不住反驳道:“当然是我们看出来的。” 谢穷酒反倒笑了:“看出来的?平州周围多山林,你尚未出城,能看出来多少?” “这......” 谢穷酒将手里的信函扔给了他:“看看这个吧。” 宁将领定神,将信打开,刚看时还没什么表情,愈看下去,脸色愈加难看,待看完之后,直接出了一身冷汗,抬眼看向谢穷酒:“谢军师,这.....” “襄阳是只少了十万兵马,但幽都连同襄阳王管辖的其它州县同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少了兵马,加起来统共是十万人,这十万人去了哪里,宁将领你可知道?” 宁将领脸色惨白,呐呐无言。 “对方统共有的兵马,二十万,只多不少。”谢穷酒晃了晃酒坛子,“我出十万兵马迎战,有可能打到半途便被人做了饺子前后夹击,更有可能另外十万直接另辟奇径,绕后攻打我平州城池。” 此时此刻,宁将领为自己刚才对谢穷酒的不敬悔得肠子都青了,想要开口致歉,谢穷酒却先他一步摆了摆手。 “不过对方这么嚣张,我们也不能平白忍着。”谢穷酒懒洋洋地一手支额,“你让人去最闹的街市里发个布告,重金召集二十多个口舌尖利的妇女,让她们到城墙上去与襄阳军对骂,谁能将对方骂红了脸就还有酬劳。” “谢军师?”宁将领瞠目结舌。 “对了,城门口的那些百姓,统统抓起来,挨个审 分卷阅读138 分卷阅读139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39 问他们受何人指示。”谢穷酒打了个哈欠,“如果没其他事就出去吧,有事欢迎再来。” 曹远闻声立刻停下了手,起身将来不及反应的宁将领给推了出去。 谢穷酒笑眯眯地看他:“乖。” 曹远走过来,没有继续拼图,端坐在谢穷酒的身边:“谢先生。” 谢穷酒嗯了一声,手从酒坛子上放开,眼皮不受控制地下垂:“什么事?” “为何要与他明说。”按照谢穷酒的性子,被烦的不行了也就多下个决策,少有给人解释清楚的兴致。 更何况谢穷酒此时已是疲极累极,刚刚本打算休息一下,还被拖起来应付那两个幕僚。 “他是守城的将领,谁都可以动摇,唯独他不行。”谢穷酒迷糊道,“记住,你日后若是做了守城将领,亦或是统帅全军的元帅,不能像他那样,知道吗?” 少年点头,仍问着:“他是什么样?” “蠢。” 少年顿了顿:“那我是什么样子?” 谢穷酒道:“也蠢,不过比他好多了。” 少年倒是没有生气,思考了一下:“像楚先生和王爷那样才算是聪明人吗?” “嗯。” “那谢先生会寂寞吗?”少年想到什么就问什么,完全是无心之举,“这么多人不理解你。”楚先生好歹有王爷。 “......” 许久没有听见谢穷酒的回应,少年低下头,发现谢穷酒微阖眼,胸口起伏均匀,似是已经睡去。 唇瓣失了原本的红润,脸颊更是苍白到透明,睫毛轻颤,是睡不安稳的象征,眼睛底下更有着一圈黑影,怕是有多日不曾好好歇息。 然而谢穷酒表现得太随心所欲,就像是天塌下来,他也能乐呵笑着从容应对,于是宁将领没有发现他的疲倦,这些那些个幕僚同样没有。 凑到谢穷酒身边的曹远发现了,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为谢穷酒做什么,秦策没有将守城的职责交给他,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空旷了二十一年的人世常情,需要时间来恶补。 他自然不懂得谢穷酒为什么而疲累。 xxxxxxxxxx 襄阳军派出来叫骂的人气势上是足了,声音也是够大,但架不住泼妇们在骂街上的身经百战,她们的声音不大,但胜在尖利,问候人祖宗十八代的话像珠链炮仗一样脱口而出,襄阳军的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话里的内容堵得面红耳赤,不少人灰溜溜地退回了阵后,一些不服输像要顽强抵抗的,到最后也忍不住呆滞着脸走了回来,仰天怀疑人生。 “谢穷酒这招实在是太阴毒了!” “就是,打仗的事,让妇道人家掺和什么!” “而且老子现在还忘不掉那些话,老子......肏。” 回想刚才听到的那些人,众人齐齐一个激灵,愈想愈觉得憋屈,转眼看向襄阳王:“王爷,这谢穷酒是铁了心不肯迎战,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襄阳王随性地牵动了一下缰绳,眸色暗沉,战意明显,公孙骥见状阻止道:“王爷,平州守城器具完备,强行攻城为下下之策啊。” “那又如何。”襄阳王揭了下眼皮,“我的乖侄儿暂时回不来,李温那边被三狗熊绊住,现在攻城不正是最好的时机?” “王爷。”公孙骥躬身道,“这场棋局,您要得的是整个天下,而不是他仅仅一个平州。” 襄阳王轻嗤道:“天下?”随即勒马转身,斜了他一眼,“既然是场棋局,本王也不想过快失了兴致,二十五万人太多,平州城里十五万,我便留给你十五万人,剩下的事你自己看着办。” 战场之上,这话说出来怕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但众位将领却像是习惯了一般,没人敢出言反驳,公孙骥顿了一下,欠身领命。 襄阳王说走便走,十万兵马浩浩荡荡地离开,揭起了不小的动静,等襄阳王彻底离开之后,众位将领才敢朝公孙骥抱怨道:“公孙先生,王爷他到底想做什么?”思维总是这么清奇。 在襄阳王的身边跟了这么多年,屡次和皇位擦身而过,还都是襄阳王自我意识上的选择,公孙骥的心情也由激动到无奈再到麻木,如今的思维模式竟然有朝襄阳王靠近的趋势。 看着襄阳王离去的方向,公孙骥在心底叹道:大抵是想输吧。 律川风住处的门在半夜里被人敲响,开门之后的第一眼便是笑得毫无愧疚之意的谢穷酒。 空旷的城墙下,平坦的土地突然凸出一个小角,从土里探出来的榔头有些小心翼翼,许久没有感受到动静,洞穴里的人终于放开了胆子继续挖。 哼哧哼哧地将头顶撅开一个可容人通过的大洞,襄阳兵迫不及待地朝外爬,刚爬没几步,视线范围内便突兀地出现了几双脚。 底下的同伴还在催促,半个身子埋在洞里的襄阳兵动作僵劲地抬起头,谢穷酒蹲下身,笑着对他做了一个欢迎到来的手势,随后打了一个响指。 平州士兵霎时间围拥而上,无数只脚落在那个襄阳兵的脸上,将对方活生生踩回了洞里,像是要将这些日子白受的恶气一次性发泄个够,动作利索地搬来了热油,朝着洞里猛灌。 一只火把被丢进洞穴里,惨叫立时传开,吩咐士兵们将石泥倒进去把洞填好,谢穷酒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看着捧着个乌龟壳像是完全吓傻了的律川风,打着哈欠问道:“下一个位置在哪?” 律川风结巴地道:“在在在在在城西角!” “嗯。” 翩翩衣袂随风轻扬,谢穷酒召回将洞填好的士兵,往城西角赶去。 一连跑了十多个地方,终是将襄阳兵吓退,黑眼圈又深一重的谢穷酒拍了拍手掌,宣告危机已经解决,诸位有功之臣各回各家,各找各爹娘。 更夫敲响最后一声铜锣,平州城内的百姓一夜酣然。 几个日夜过后,公孙骥旨在累垮谢穷酒的计策仍没能成功实施,同样是在一个清晨,与朝日相并的水平线泛起一层层的尘土,为首一人手持长.枪,龙虎气势,率领大军直奔襄阳军而来。 这一日,谢穷酒久违地站在了城墙上,旁边是跃跃欲试的宁将领和瘫着脸的曹远。 谢穷酒似笑非笑地看着宁将领:“想去就去罢,现在随你怎么打。” 宁将领:“.......”为何谢军师这语气让他有种对方在放狗咬人的感觉。 然而(某狗)宁将领并没有时间去继续纠结,秦策的到来让平州城的士兵兴奋不已,本就是士气大涨最宜迎战的时候,现在又得到谢穷酒的肯定,几乎每一个人都化身成了小狗崽,眼巴巴地看着他。 宁将领哼哧一笑,高举手中的兵器:“走,让我们出去打他娘个痛快!” “是——!” 分卷阅读139 分卷阅读140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40 平州十五万兵马倾巢出动,连城门似乎都被震得抖了三抖,谢穷酒静静地注视着,突然侧过头。 “你不想去?”问的曹远。 曹远道:“王爷让我照顾好你的安危。”说完之后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楚先生也说过。” “是吗。”谢穷酒笑道,“不过我已经没事了。” 没事了? 见识到谢穷酒这几天有多忙的曹远疑惑抬头,对方半边俊美的容颜化在了朝阳的红霞中,磨掉了菱角,多了几分柔和,嘴角有着浅显的弧度,似是在笑,又和平时的笑不大一样,让曹远联想到紧绷已久的弓弦终是得到松弛。 那么,应该就是没事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玩嗨了= = 第一百章 被侍卫一路护送至平州境内,城外的号角已经打响多时,楚淮青推算再有不久这场战争就会结束,现在慢悠悠晃去州牧府邸应当正好,不过到底还是没抑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小心思,下了马车骑上马,急着去观赏自家主公战斗时的英姿。 城门上只站着寥寥数名守卫,此刻均扒着城墙看得激动不已,没人注意到楚淮青的到来,听着平州军迎击敌方而发出的长啸,楚淮青心中立时腾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热血豪情,几步走到城墙边,手掌丝毫没有顾忌地撑到了就近的石砖上。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秦策浑然成了那掌控全场之人,抬手之间,翻雨覆云。 心知局势已定的襄阳军没有恋战,随着公孙骥的号令迅速撤退,秦策毫不怯弱,领着平州兵马乘胜追击,平州军策马追击,打杀之中更是势如破竹,一举咬断了他们的半边尾巴! 后面的襄阳军看见平州军如此勇猛,均都骇破了胆,冲散了前方谨然有序的大队伍,公孙骥几番下达强制号令才将他们将将稳住,狼狈之态尽显。 一看襄阳军已经逃窜至丘陵,秦策见好即收,将冲在最前面的宁将领召了过来,附耳嘀咕了几句。 听完之后的宁将领以一种幻灭的眼神盯着秦策,转身就乐颠颠地将秦策的话吩咐了下去。 襄阳军刚刚蹿上一个陡坡,平州军们停下追击的脚步,整齐划一地排成一行,高声笑呼:“归途遥遥路难平,铩羽归去也相易,热烈欢迎公孙先生下次再来——!” 襄阳众将领在狂奔中勒停马匹,转身回看,平州兵马凝神静气,声量不减分毫。 “归路遥遥路难平,铩羽归去也相易,热烈欢迎公孙先生下次再来——!” 其中一人气得脸皮直哆嗦:“秦策小儿!” 公孙骥拽着缰绳的手微紧,错综复杂的眼神终是被无奈所代替,勒马转身:“走。” 襄阳军若潮水般褪去,宁将领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渍,对秦策说:“王爷,这话念着好像不怎么顺畅。” 另外的将领笑骂:“你一个大老粗,大字都不识一个,管他顺不顺畅!” “对,意思差不多不就行了,咱又不是那些个喜欢风花雪月的书生,非将就平折押韵,没见对面脸都给气红了吗?” “对面离这么远,你看得到?” “看不到我还不会猜吗,换作我在对面,肯定给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不说了不说了,这次真是打了个痛快,回去定要好好喝一杯!” “你还痛快?一个劲往前跑,根本没杀多少!” “我那是跟紧殿下的步伐!再说了,你又比我好到哪去?” “话说回来,方才我在喘息时看到了一个武功极强的高手,竟是在片刻间连斩对方数人!” “你是在说王爷?” “不是,对方好似是一个少年。” “......” 曹远收刀回鞘,骑着马来到秦策面前,面无表情地仰视对方。 秦策问:“杀了多少。” 少年淡声道:“一百三十一。” “有无受伤?” “无。” 秦策毫不吝啬夸赞地朝他点了点头:“做得不错,回去想要什么奖赏?” 少年直白道:“督统。” “那你还需要努力很久。” “噢。” “在想什么?” “继续努力。”平静而坚定不移。 秦策一声大笑,扬声宣告回城,士兵吹响了返程号角,雄厚而象征着得胜归来的号声中,平州军有说有笑,或是炫耀刚才的‘丰功伟绩’,或是唠着日后的家常,浩浩荡荡地回去了平州。 “赢了!赢了!王爷他们击退了襄阳军!” “狗.日.的襄阳军,这下可算是解气了,哈哈哈!” “王爷他们回来了,我现在就去把这个好消息通知给大家!” 隐隐约约地看到了大军归来的影子,楚淮青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见守卫往这边跑来,便将手顺势拿开,正欲拍去掌上的灰尘,但那黑褐色的污迹又不像单纯的泥土,在三四次的拍击下,仍旧顽固地凝聚在楚淮青的皮肤上。 刹那间以为是什么东西的排泄物,楚淮青嘴角一抽,细看之下又觉得不像,想不明白,便顺手拿出手帕来用力一擦,大半的黑泥被擦去,露出了被覆盖在下面的一抹鲜红。 从兴奋状态冷静下来的楚淮青微凝目,终于后知后觉地嗅到了弥漫其中的一丝淡淡血腥味。 而在他手下的石砖上,正印着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褐泥记,形状松散,很像是什么液体喷涌其上,边缘还落了小小的几滴。 措不及防被人一个大力抓了过去,守卫惊异抬头:“什么......楚先生,你回来了?” “谢军师在哪?” “谢军师?不久前还站在这呢。”守卫挠了挠头,看向楚淮青发现黑褐污泥的地方,“怎么不见了?” 楚淮青没再听下去,一把松开守卫,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城门。 要找谢穷酒,能去的地方有三个,谢府酒馆州牧府,然而楚淮青根本没有犹豫,第一时间上马奔去了州牧府。 马到府门前头急急勒停,楚淮青根本没等身体停稳便转势下了马,一举冲进了府内,速度之快,步履之急,差点让没看清的守门侍卫误以为是上门挑衅的歹徒。 楚淮青离开的这两月,秦策招来了众多幕僚,州牧府因留客问题扩充了两次,原本设计的房间也有转换,虽不至于让楚淮青晕头转向,但一时间也难以找到主事厅当下的位置。 抓了几个下人连番地问,终于摸到主事厅的门前,里面似乎还有别的人,楚淮青将门推开一个口子,半只脚还没踏进去,便因那些人谈话的内容住了脚。 “听说王爷回来了?” “今日清晨刚到。” “王爷可算是回来了,若迟上几日,准叫姓谢的那厮丢了平州!” “是啊,也不知王爷怎么想的,竟让 分卷阅读140 分卷阅读141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41 这样的人代掌平州。” 楚淮青抬眼,朝那几人的脸一一看去,不为他所熟知,应当是近日才招来的。 “听王爷手下楚淮青惊才绝世,可没听说过这谢穷酒是什么人物。” “我倒曾知道一些,据说谢穷酒是礼部侍郎的二子,还是个庶子,自小便愚钝不堪事,长大后更成了京中四大纨绔之一。” “那厮本名不叫谢穷酒,还是因为原先的名字不好听,才改了个名字,名字为父母所取,以表长者淳淳爱惜之意,他却因这么荒谬的原因改了名,唉!如此罔顾孝悌之人,王爷何至信任于他!” “王爷是误把朽木当栋梁啊!” 楚淮青以手撑额,缓慢吸气,他平日里轻易不会动气,此刻却着实忍不住想一拳头抡上去! “王爷看重此人,莫不是因为这人是楚淮青早先认识的朋友,所以才?” “楚淮青好歹也是高人,如何会与这种鼠目寸光,胆小懦弱之辈交好?” “楚淮青为了掩饰自己的才华,曾以纨绔子的形象做掩饰,也许正是那时相识,有了几分情谊。” “那这谢穷酒也太不要脸了吧,只是昔日情谊,明明已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竟也要恬不知耻地凑上来讨要官职,这等小人,真是——” “够了!!” 大门因用力过猛而撞出了巨大的声响,楚淮青铁青着脸踏入主事厅,扫视那目瞪口呆的几人,声音冷厉非常:“诸位这么厉害,王爷麾下恐怕容不下几位大才,还请即刻离开!”若不是理智尚在,楚淮青怕是会将“滚!”字给吼出来。 一人回神,打量着突然冲了进来的楚淮青,秦策看重的谋士他也记下不少,发现楚淮青并不是其中之一后,立时冷笑道:“你是近几日才被谢穷酒招进来的吧?也敢对我们大放厥词。” 其他人自然也没见过楚淮青,惊讶过后是恼怒,更是一种莫名的自得,高抬了下巴,宛若他们就是这里的主人家:“这里是州牧府,我们是王爷亲自招来的幕僚,连谢穷酒也不敢对我们多说些什么,你又算是什么东西,敢放言让我们离开?” 许久不曾动手打架的楚淮青是真的觉得手痒。 阻止了他的还是那个熟悉的嗓音,也让楚淮青一贯的儒雅风范得以继续维持下去:“他算是我的先生,以及在本王看来,几位当真不是什么东西。”话到最后半句,冷若寒冰。 看清楚来人,那几个人蓦地站起身,大惊失色地道:“王,王爷。”又看着被秦策称为先生的楚淮青,嘴唇直哆嗦,“他,他难道是——” “曹远。”秦策却没耐性再听下去,“还记得我与你说过什么?” 旁边的少年低低嗯了一声,下一息已经闪身到那几个人的身边,一手一个轻松提起,从窗户飞了出去。 他已熟知秦策的各种语气,像刚才那样的,至少得将这几个人扔出平州才行。 最近的地方好像就是城门口,那些士兵的血还没干,不知道把他们丢进尸体堆会不会被吓晕......唔,还要回去扔剩下的两个人,省事就行。 眼看着同僚被活生生地擒走,更不知接下来是死是活,剩下的两个人直接被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惊恐地看着面色阴郁的秦策。 包括秦策后面跟着的宁将领等人,此刻也终于清楚,秦策不止是一个礼贤下士的主公,更是一个手掌他人生杀大权的王侯! 谢穷酒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手中抱着一叠东西,像是随性地环顾了一眼四周,但半点余光也未在地上的两人身上停留,懒洋洋的声调酥进了骨子里,笑音犹在:“终于肯回来了?” 楚淮青没笑,也笑不出来,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上前将谢穷酒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放在一边,完全以后生后辈之态,对着谢穷酒郑重其事地拘了一礼:“淮青不在的这段时间,有劳谢先生对王爷的竭心辅佐。” 谢穷酒:“......?” “方才听宁将领讲述,是谢先生顶住议论压力,几出奇策应对,才让我平州不至于陷入敌手。” 秦策上前一步,沉眸欠身,谦逊有礼:“若不是有两位先生昔日的淳淳教导,也不会有今日的秦策,如此大恩已无以回报,更不论南征北战这些年,谢先生为秦策出谋划策所有的功劳,如今再加上万险之中守住平州——恩情难言,请谢先生受学生一拜。” 几万转的弯终于在脑子里转到了终点,谢穷酒嘴里笑言念着“王爷淮青不必多礼,快快请起”,脑子里却是已然被震惊到麻木地思索着,幸好楚淮青将他手里的东西拿了过去,不然此刻准全部落了地。 若谢穷酒这方的感觉仅是震惊,那宁将领等下属连同地上的那两人就是天昏地暗,斗转星移。 没一会儿后,曹远过来扔另外两个人,意外地没有遭到反抗,手里的两人就跟死了一样,除了生息犹在,连奄奄一息的鱼都能扑腾一下,比他们多有活力。 宁将领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出的州牧府,更不知道怎么回到自己的居处,总之这天以后的某一段时间里,世人致力于探究身份的世外高人从一变成了二,在楚姓先生的基础上又添了一个谢姓先生。 楚姓淮青,谢姓穷酒,两人并为开国皇帝秦策麾下百年难得一遇的旷世奇才,但凡两人使用过的奇谋良策、治世之道,都会被学究专家特地挑选出来,精选为典例品读传颂,而这两位常被后世之人用以勉励自身的毕生经历,更是在后世谱写的史册中,留下了一段又一段广为人知的热血传奇。 第一百零一章 未去理会宁将领等人若游魂一般离开,楚淮青走至谢穷酒身边,一只手搭上了对方的手腕,入手不止硌骨,还透出了阵阵阴寒。 秦策问:“需要些什么?” “我先前在膳房留有方子,让人多添一味百叶红,于罐热之时放入。”楚淮青沉着脸将谢穷酒散开的衣襟拢紧,道,“再拿一件大衣来,还有一碟糖霜杏仁。” 秦策转身下去吩咐。 楚淮青扶住谢穷酒的一边臂膀,轻声问:“还站得住么?” 谢穷酒扬了下嘴角,顺势靠在楚淮青的身上,有气无力地道:“刚才还好,突然就站不住了。” 因那几人而冷硬的心瞬间就软化了下来,顷刻后又痛到无以复加,楚淮青面上不显,往谢穷酒那边靠近三分,让对方更好借力,揽着谢穷酒便向里屋缓步走去。 谢穷酒问:“又要喝那种苦极的药?” “先喝上五日,早晚各一次。” “淮青——” “没得商量。” “......” 走入里屋,楚淮青将谢穷酒搀扶上床,为对方拢好被褥,若家长事后问责般板起脸:“快值秋日,平 分卷阅读141 分卷阅读142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42 日里竟也穿得这般单薄,就不觉得冷?” 谢穷酒无辜地眨着眼:“忙着忙着便疏忽了,哪是穷酒刻意为之。” 楚淮青冷眼瞪他:“百叶红与酒水的烈性相冲,以防万一,正好叫你这五日戒了酒。” “淮青,淮青,别!” 满脸嬉笑在一瞬间碎裂成渣,谢穷酒急急忙忙拉住了楚淮青的袖子,讨好看他:“我知错了,下次一定注意。” 楚淮青仍想继续扮红脸,但见面前的病弱娇美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怜惜之情早已挤满了胸腔,如何还能忍心?轻叹一口气,将谢大才子的手塞回被子里:“即使我与主公暂时离去,公文尚能堆积至我们归来之后解决,为何要如此卖力?” “就担心你回不来了。”倚身墙上,陷入被子里的部分被逐渐暖和,上半身却仍旧只穿着单薄的一件,被温暖包裹之后,谢穷酒如何还能习惯这样的寒冷,情不自禁地提起被子往身上拢了拢,“到那个时候,王爷不知会在外面停驻几日,我事先劳累些,也好过之后来手忙脚乱。” “......抱歉。” 死里逃生,连夜赶回,却被好友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坦白了讲自己的生死,换作一般人怕是会心生隔阂,由此离隙,但楚淮青不会。 所以楚淮青与谢穷酒才是更甚于好友之上的挚友,楚淮青更能比其余人轻易地捕捉到这些话里的弦外之音。 他帮着谢穷酒将被子上提,真切感动地叹道:“让你担心了。” “平安回来即可。” 谢穷酒扬起一边眉毛,见缝插针地提道:“你若着实愧疚,不若将那药里的——” “不行。”出口迅速,并且若斩钉截铁般坚决。 “......”累觉不爱。 “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你说那些幕僚?”谢穷酒满不在乎地耸肩,“虽然喜欢嫉世愤俗,至少能力上有可取之处。” 仍记得那些人贬低谢穷酒的每一句,更不知招来的幕僚中有多少人也是与他们一样的想法,一想到谢穷酒一边忙着为平州奔波,一边还要忍受那些人的口舌,楚淮青便止不住火气:“当时没有甄别他们的德行?” “王爷走前一日才招进来的。”谢穷酒道,“我不如你有识人鉴人之能,短时间也无法分辨,后来太忙,干脆便闲至一边养着,兴许王爷日后能用得上。” “王爷注定不会留有这样的小人在身边。”看破了他的小心思,楚淮青哭笑不得中又有些心酸不已,“你就非得懒到让我们来处理?” 谢穷酒谐谑道:“能者多劳。” 又聊了一会,秦策拿来大衣,楚淮青将其披上谢穷酒的后背,谢穷酒这下真成了全副武装,从表面暖进了骨子里,舒服得不行,还没享受多久,眼看下人端着药碗进来,脸色一变,顺势裹着大衣和被子栽倒在旁边。 哪能不知挚友在故意耍赖,楚淮青无可奈何地轻拍他的脊背:“好了,莫闹小孩子脾气。” “我乏了,想休息。”谢穷酒虚虚摆手,端的是一副疲累不堪的模样,“公文就剩下我先前抱着的那些,出去后莫忘将门带上,恕不远送。” 楚淮青直扶额,语气也重了一些:“谢、穷、酒。” “看来谢先生是真的乏了。”秦策负手其旁,淡淡地看着床上装鸵鸟的某才子,“酒大伤身,策这便唤人将谢府内的酒搬走,以免妨碍到谢先生休息。” 谢穷酒立时挺起身:“属下只是累了想睡一觉,与喝酒有何关系?” “先生身为医者,自然比谢先生更明晰其中关联。”秦策看向楚淮青,“依先生之见,此举可有不妥?” 楚淮青淡定地站起身:“妥贴至极。” 两口子一唱一和,其一挚友,其二主公,若真要给自己下达禁酒令,绝对能让他连一滴酒水也见不到,谢大才子反抗无力,视死如归地闭上眼,咬牙切齿道:“我喝,我喝还不行么!” 接过楚淮青递来的药碗,谢穷酒心一横,汩汩地灌了进去,满嘴苦意顺着舌尖扩散开来,脸颊瞬间与药汁一个颜色,楚淮青见状将糖霜杏仁给递了过去,丝毫看不出心疼之意,谢穷酒瞄了一眼狠心的挚友,垂眸欲泣地叼着杏仁解苦。 安顿好了谢穷酒,楚淮青与秦策悄悄退开里屋,门外的楚淮青负手沉思,脸色再不如刚才轻松,像是笼上了一层风雨即来的阴霾。 秦策见他脸色,知他所忧为何,看着里屋,心也不免沉了下去。 扔完了人的曹远从窗子外面翻了进来:“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楚淮青问道:“曹远,你这几日一直跟在谢军师的身边?” 曹远点了点头。 “可记得他这几日总共呕了几次血,每次相隔多久?” “三次,一次两月前,一次一月前,最近一次是在十日前的晚上。” 脑子一片空,楚淮青以手撑着眉心,缓慢揉动:“不对。” “什么不对?”秦策问。 “总共四次,最近一次是今日。”手上频率不自禁加快,眉头反而被越揉越紧,不受控制地拧成了一团,“律川风在哪!?” “先生,你冷静一下。” “冰草毒发作中期,征兆便是呕血,当前后相隔不足一日时,日日呕血只作其次——”意识到自己快要失声,楚淮青猛然顿住,眼含悲痛与苦涩地瞄了一眼屋内,拉着秦策的手走离了议事厅。 秦策任由楚淮青将他拉了过去,若楚淮青成了那个失去冷静的人,那么他就必须成为对方的支撑,见楚淮青行走中喘息不止,宛如找不到逃生出口而不停咆哮的困笼野兽,当机立断地将楚淮青的身子给扳了过去,俯身吻下。 楚淮青猝不及防,猛然睁大了眼。 “冷静下来了吗?”秦策松开楚淮青,低声问道。 “......嗯。” 秦策随后又转头看向了呆在一边的曹远:“你先回去,无论是谢先生的事还是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均不许声张。” “噢。” 场上瞬间只剩下了楚淮青与秦策二人,楚淮青将额头抵到秦策的胸口,修长的手指将对方衣服牵扯出了数道皱褶:“抱歉,王爷,请容属下缓一下,马上就好。” 秦策抚摸着楚淮青的脑后,轻力且温柔:“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若我日日调理,至多一年半。”楚淮青道,“一年半内若是没能找神医,毒便会侵入心脉,届时就算找到了乐非寒,也已是无力回天。” 将人松开,秦策语气不变:“先去找律川风。” “嗯。” 天上不知何时飘来几片乌云,久不散去,明媚的日光被其遮住,街道逐渐陷入阴影之中,仿若夜幕提前降临。 这几日被谢穷酒压榨得滴水不剩 分卷阅读142 分卷阅读143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43 ,终得一时清闲,日上三竿,律川风仍窝在被子里酣眠,蓦地听见门被撞开的剧烈声响,差点惊得滚下了床。 秦策顺着律川风惊恐的目光瞄了一眼地上阵亡的木板门,淡定道:“事出突然,无奈惊扰了律神算,日后再作赔礼道歉。” 律川风揉了把脑袋上的杂毛:“王爷客气了......”看到一旁的楚淮青,虽说早已知道对方平安无事,但也是不掩欣喜,“楚先生你回来了?” “律川风。”楚淮青直视他的双眼,“临走之前我托你帮我寻找的那个人,现在可有结果?” 嘴角的弧度缓慢消了下来,律川风看着楚淮青深深映在眸内的迫切与期许,沉默不语。 窗外突然刮起狂风,似是将大片的乌云给刮了过来,枯叶纷飞,天地昏暗。 楚淮青听到律川风略有沙哑的声音响起:“有。” 作者有话要说:  重新闭关,思考完结剧情,完结章再见【这次是真的,云城发四】 第一百零二章 “但是。”律川风又道,“不能说。” 楚淮青听律川风应是已然欣喜非常,能够解救谢穷酒的消息就在眼前,激烈的情绪上来,哪怕明知道律川风话里话外有所顾忌,哪怕心脏陡然沉了下去,仍是字字紧逼:“为何不能?” “谢先生的劫数在一年后,这是天道命定之事,就算我将神医的去向告知给王爷,王爷现在就去将神医找来,让谢先生的毒得解,他日也必定会遇见其余的劫难,且打乱过后的时间再无定数,更加难以卜算。” 楚淮青道:“不过是一劫换一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过让谢穷酒痛不欲生这一年!” “并非如此。” “若谢先生是位普通人还好,但谢先生不是,他如今的安危已牵扯到了天下百姓,权属天机,我们若是想要做些小动作,决计没有瞒过天道的可能。” 律川风吸了一口气,缓慢道:“我刚下山之时,便被师父耳提面命地叮嘱过,若为他人卜卦命劫,特别是与天机牵连之人,切不可早日行解救事宜,时间相隔愈长,变因愈多,若是引得命线紊乱,再生其余变数,以我之能,根本无法断定痊愈后的谢先生是否会连这一年也活不过去!” 楚淮青攥紧了拳。 “天道一贯残忍严苛,决计不能容忍我辈这样的窥测天机之人,若我们所做出的事违背了它命定的意愿,那天道只会提前做得更绝。”律川风接着恳切道,“我的太.祖师父就是那强行篡改天机之人,结果他想救的那位大人物在度过劫数的不久后就死于一场病变,连太.祖师父本人也在一个晴日被天降雷霆击落山崖,师门上下引以为戒,更不敢轻易捋动天道须毛。” 秦策在此刻突然道:“先生不日前遭受劫难,三祸之言亦是你事先提点,为何没有引起天道警觉?” “因为问出此话的是王爷。”律川风道,“而王爷亦是天道眷顾之一。” 蒙受天道眷顾并没有引起秦策的丝毫欣喜,他淡漠问道:“你是指,若问题由我提出,便不会牵扯出因果?” “不,任何人若是想要篡改天机,必定会产生变因,甚至会被天道所不喜,徒遭厄运。” 律川风翻出他的乌龟壳,又从贴身囊袋中拿出一个崭新的铜钱,铜钱在乌龟壳上乱磕一通,竟是引出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怪异金纹,律川风将那浮现着金纹的铜钱放至秦策手中,下一息或是更短的时间,秦策的身上奇迹般地出现了一层金色雾气! 雾气带来的光辉不算刺目,却照亮了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带着辉煌磅礴的气势,平白叫人如同遭受了不可违抗的压迫,心中更是腾升起就地臣服的胆怯与震撼。 律川风撑着床沿才不至于俯身下跪,却也是双腿发颤,硬着头皮说道:“我敢将楚先生的事道出,其一便是王爷曾出言后果由您一力承担,而您至今龙气已成,这种只是稍加提点的话并不会损伤您分毫,更重要的是,三祸之言一一应验,并无任何偏差,所以才没有另起祸害。” “三祸应验,我仍存活至今,又当何解?” “因为楚先生身怀功德光,福泽深厚,又有王爷执意为楚先生挡灾,这是楚先生的造化,未篡改因果,未投机取巧,为天道认同。” “功德光?” “一世不曾心生恶念,且善行终身,则生功德光,更何况楚先生身上功德光并不稀薄,这是救了数十万人才能累积下来的功德,楚先生断掉一条命线,又生其二,再生其三,便是因为这莫大的功德,如今劫数已过,这些功德光也会让楚先生在日后诸事顺利,得享天年。” “我的挚友命在旦夕,却不能用这功德光救下我的挚友,我稀罕这无用的得享天年!” 做善事从不要求回报,只是随心之举,突然有一天别人告诉你,你的善举是有奖励的,那些奖励能够让你享福一生,但享福的只能是你一个人,你会在日后接连遇到好运好事,而你同样也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意的人遭受生不如死的磨难,对于楚淮青而言,又是怎样一个卧.槽了得。 楚淮青只觉得讽刺,这种讽刺不是对天道,而是对自己无法救下挚友的无力,唇齿间溢出冷笑,双手紧紧攥起:“若我硬是要你说出神医的下落,硬是要为谢穷酒逆天改命,你说是不说?” 晴空下突然传来一道惊雷,雷声轰然,紫色的电光直照入楚淮青眼底的决绝之色,让这一贯温润尔雅的人变了一副模样,莫名使人胆颤心惊。 律川风被楚淮青的表情吓住了:“楚先生?” “若这功德光真能叫我诸事顺利,那为何不能让我为挚友成功改命!”楚淮青声音不大,却震喝入耳,似是要斥与这无情天道,“我愿舍尽这一身功德,只叫谢穷酒度过此次劫难,若还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且让我楚淮青一力承担!” 惊雷再响,且接连不绝,似是老天也因楚淮青的狂妄自大而感到震怒,路上行人不断奔逃,更有老人家当街跪地求饶,恳请老天息怒,屋内的楚淮青听着这漫天雷鸣,面容肃然,却是毫无退意,紧紧地盯着律川风。 律川风唇皮哆嗦,刚要回话,一道硕大的雷霆从高空直射,正劈在屋子的窗外,刺目雷光如狂风暴雨卷袭而来,哪怕仅有一息时间,也足以让律川风再不敢答言楚淮青的问话。 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比先前数道更响,更厉,如此近距离听见这晴天雷动,直接震得律川风双耳轰鸣,手忙脚乱地跑到窗边,看着底下焦黑的植作,无力之下更是胆寒,悲痛劝道:“楚先生,谢先生命数如此,上苍不允,你莫要再说了!” 两支臂膀从后伸来,将浑身发颤的楚淮青框入其中,秦策抱 分卷阅读143 分卷阅读144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44 着自家先生,在其耳边缓慢开口,低沉而又温柔:“先生欲要为别的男人深陷危难,可在意过策的感受?” 如一盆凉水从头顶直淋下,直接被冻了个哆嗦,楚淮青仰头看向秦策,急着辩解道:“王爷,我不是.....”却口拙地说不清辩驳之言。 话语中唯独没有对先生所爱为自己的怀疑,秦策道:“策了解。” 在对方平淡无澜的注视下,理智终是回笼,窗外乌云似有所感,突兀来临,又突兀散去,暖暖的阳光洒落屋内。 看见这一幕,楚淮青虽不至于再生冲动,也不禁心生黯然。 三世为人,哪怕触及界线一时失智,终归是理性压了怒性血性,占领上风。 秦策朝那遥遥苍穹看了一眼,云层中似又有雷光闪现,秦策的眸眼黑若深潭,霎时间沉眸以对,竟迸射出一道煞光,重霄之上远出轰鸣声,慢慢地,消隐而去。 “有劳律神算解惑。”秦策道,“谢军师日后会如何,律神算可能卜算出来?” 律川风怔愣了一下,道:“能。” “有无性命之忧?” “目前来看......无。” 这样的结果无疑是不幸中的万幸,秦策笑道:“有劳。” 离开律川风的住处,秦策在前,楚淮青在后,未能走在一排,楚淮青垂眸不语,步伐在不知不觉中放慢,两人的距离渐渐拉开。 哪知秦策似是背后长眼,蓦地伸手,将楚淮青的手把握掌心,楚淮青踉跄几步,撞进秦策的怀里,一把拉回了相隔的距离。 秦策率先挑明了问:“先生可曾信任我?” 楚淮青惊道:“属下一直——” “不,先生。”秦策将指身竖在楚淮青的唇边,“你单是信我不会背叛你,信我会一直相信你,却从不信我能够为你分担。” “属下.....” “还称自己为属下?” “王爷.....” “还称我为王爷?” “......” 被堵到再次语拙,想改个称呼却又无从下口,看着楚淮青局促不安的模样,秦策轻笑一声,指腹顺着楚淮青略带涩意的眸眼边缘轻轻摩挲:“寻找神医的事,日后交由策来处理,先生莫要再管。” “可是王爷——” “策多年前曾笼络了一批人才,设有多个暗坊,在情报与消息灵通方面,不会比先生那边逊色,虽然先生一贯沉着,唯独对身边亲人难以招架,先生当知晓,这种不理智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所以无论先生甘不甘愿,都应当交由我来做。” “......” “相信你的男人,嗯?” 楚淮青沉默着,随后低声应是。 回去路上,秦策似是不经意地提起楚淮青方才的失言失态,没有恋爱经验不代表会迟钝到愚钝的地步,楚淮青设身处地的将自己放在秦策的位置,设想若是自己的爱人要为另一个人赴汤蹈火,自己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不想还好,一想愧疚感就如雨后春笋,成片成片地往外冒,现于言表。 察觉到自家先生心情的秦策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先生日后不可再对别的男人表现得如此在意。” “属下只是.....” “策会吃醋的,不过若是会让先生感到为难,那也无妨。”自家先生他知道,私情里头,亲人占四成,爱人占六成,爱人能在排头久居不下,但仍丢不下亲人。 吃味是会的,但和先生比起来,吃味又算什么? “王爷.....”愧疚感更重了。 秦策又笑道:“不若这样,以后先生要是认为自己未能顾忌到策的心情,便亲策一下,策的心情也能得到宽慰,如何?” “......”楚淮青脸皮绷紧,耳根子红透,呐呐不语。 想法是美好,但架不住先生是个薄脸皮,秦策也只是当个玩笑顺势说了,见楚淮青闭口不言,刚想另提话题糊弄过去,却见楚淮青抬头看他,声若蚊蝇:“王爷.....能否靠近一些?” 秦策依言靠近,被一双手臂揽住脖颈,随后两唇相触,情深意合。 主动的楚淮青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还有几分笨拙,却将微怔的秦策暖到浑身酥软。 “好。” 大抵再没有任何情话比此更为动听。 第一百零三章 [捉虫] 自那日后,襄阳那边似乎消停了下去,不再致力于找秦策的岔,而是转战周边开疆扩土,李温和三杰仍战得热火朝天,李温失了一城,损伤大半兵马,干脆偃旗息鼓,和同样受损惨烈的三杰各退一边。 纵观天下诸侯,好像只有秦策他们过得最闲,但一切也在情理之中,秦策现在的处境是匀得出兵力攻打平原,却匀不出能人守住平原。 新招来的,秦策不放心;让谢穷酒去,楚淮青不放心;让楚淮青去...... 久别重逢的两口子一致地否认了这个话题。 所幸有楚淮青这个金手指在,鉴别一个品德兼优且能力出众的人并不是难事,只是现在可以去找的已经所剩无几,只能等着能人‘自投罗网’,以秦策现在的影响力,那一天并不会遥远,闲下来的时候也好休养生息,为战前做准备。 转眼便快迎来中秋。 家人,很多人对此都有不同的看法,对于一些人而言,那是落叶归根时的慰藉,是颠沛流离、遭遇挫折时能够让自己坚持下去的信仰,对于一些人而言,那只是在自己生命中存在过的一段时光,偶尔想起的时候会展颜一笑,即便失去也不会太过伤痛。 楚淮青认为现在的自己属于后者,直到当秦策提醒他该去见一见自己的双亲。 他竟然隐隐有些排斥的念头。 当直面秦策的询问时,楚淮青只是手一顿,将书放下——几日前刚从书坊买来的游记,专供于闲暇时打发时间,又拿起一旁放置的公文,淡然道:“属下还有几份公文尚未处理,今日便不去了。” 信了一日两日,第三日还是这样,秦策无法再用巧合来为先生搪塞,他疑惑地打量了一眼楚淮青的面目,突然道:“先生莫不是不想见他们?” 楚淮青默默移开眼:“王爷此言又从何说起?” 秦策轻叹一声,将楚淮青手中的公文抽走,丝毫不曾委婉言语:“这些是策事先拜托先生挑选出来的,用于探查那些幕僚的能力,先生可是忘了?” “啊,对。”楚淮青下意识应是,又不免疑惑道,“王爷怎么知道属下挑选了这些?” 秦策眉眼松化,静静地看着自家先生,整个神情平添着一股无奈,楚淮青迅速反应过来,讪讪中又有些恼羞,将文书一把拿了过去,瞪了秦策一眼,没好气地道:“王爷诈人话语的本事倒是又精 分卷阅读144 分卷阅读145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45 进了。” “谁让先生打算瞒着策。”秦策踱步至楚淮青的身后,突然俯下身其耳旁,嗓音撩人,拖曳拉长,“谁让先生如此心不在焉?” 即使被偷袭过这么多次,楚淮青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忍住胸腔里怦然跳动地小心脏,却又不想躲开,便将头垂上,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属下确实有事要忙。” 秦策没有忽略楚淮青的小动作。 原以为淡然沉着的先生竟是如此可爱的模样,若换做以前的他,是想也不敢去想,如今见到了,见的多了,只恨不得每一刻都将先生揉进骨子里爱怜。 不知遭遇过什么,会让先生下意识去伪装,但这种会将自己真实面目毫无保留透露出来的信赖,只会让秦策在受宠若惊的同时,将其搁在最柔软的心尖上,珍惜至极。 秦策也忍不住与楚淮青玩笑着周旋来去:“有事是真,要忙待定。” 楚淮青嘴角一抽,起身要走,秦策顺势坐在楚淮青刚才的位置上,将人一把揽了回来,楚淮青闭眼又睁,人已经栽进了秦策的怀里。 “先生说是不说?”秦策的手顺势滑下,握着那两瓣挺翘的浑圆,指尖往中间的缝隙处游走,“不说,可莫怪策用些非常手段,逼先生坦白了。” “王,王爷!” 腰被按压,臀又顺势高撅在对方的掌控之下,楚淮青臊得脸颊涨红,更不论对方手掌在私密之处肆意抚摸所引起的战栗,直叫楚淮青连声求饶。 原以为主公是正人君子,哪知壳子剖开是黑的,还黑得错综复杂,让他连设想应对之策都无力。 感觉到那只不安分的手已经勾进了自己的亵裤,快与肌肤贴合,挣脱无果的楚淮青被刺激得浑身直颤,恨声咬牙,坦白道:“属下只是有些怕。” 秦策虽未停手,但也未继续前进,指腹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楚淮青敏感的尾椎,还作着威胁的架势:“怕什么?” 楚淮青这下真是哭不得笑不得,极力扭动着腰身,想要消除这磨人的滋味,在此压迫下,原先说不出来的话也变得顺畅:“因为属下一直认为父母不喜欢属下,如今突然发现......发现他们并非如此,而属下却早已和他们离隙,所以我.....” 诱人的弧度扭动在秦策的面前,腹下早已燥热不堪,却仍自忍耐道:“先生愧疚吗?” 楚淮青的声音低沉了下去:“有一些。” “只要先生说明缘由,想必他们也不会责怪于你。”秦策道,“正如十一二岁的我突然疏远了先生,日后再与先生亲近,未知缘由的先生不也没有责怪于我?” “我以为你是.....”叛逆期。默默将这三个字咽了回去,楚淮青疑惑道,“王爷那时为何疏远属下?” 秦策的瞳孔暗沉几分,手掌进了一步:“先生当真想知道吗?” “不,不是,王爷。”楚淮青本能地感到危险,触感却更加清晰,羞赧道,“属下已经如实说了,你先将手拿开!” 秦策没有照做,只是意味不明地笑:“十二岁左右,正是男子初次遗.精之时,先生不妨猜猜,秦策那日梦中所见之人是谁?” 猛见秦策眼中促狭笑意,楚淮青哪能猜不出来,一时间也不知该懊恼自己迟了这么多年还是警惕自己的现在的‘危险境地’,急忙想转移话题:“属下猜不出来,王爷你先放.....唔——” 指尖迅速摸至那不可描绘的地方,在入口处细细探索,秦策一口吮上了楚淮青高扬且光滑的脖颈。 许久之后。 “王爷,这是,这是.....不讲信用。”气喘吁吁。 “策方才何曾答应过,只要先生坦白,便会放过先生?”声音很低,飘到楚淮青的耳边,带着分沙哑的性感。 “你....哈啊.....” “再说了,既然先生已经将火撩起,哪有不负责熄灭的道理?” “王爷你甚是无赖!”哪是他撩起的! “嗯?” “啊啊啊~” xxxxxxxxxxxx 不管如何抗议,楚淮青还是被秦策给半抱半拖地哄去了楚府——自从知道谢穷酒将楚国公他们安置在自己的府邸,楚淮青便歇在了州牧府,并且三点一线,绝不靠近楚府半步。 若先生万分不想见到楚国公一家人,策会让人将他们遣去淮安,但先生只是怯怕,并无对家人的厌感,与其让先生一直这么遗憾下去,不如让策来做这个顺水推舟的人。 以上是秦策的原话。 自从坦明关系后就一直被秦策吃得死死的,楚淮青唯独在这点上不肯承认,直扶额道:“属下哪曾有过遗憾?” 秦策波澜不惊的黑眸直视着他,笑道:“策在门前等你。” 楚淮青彻底无奈,看着就近不到一米的楚府大门,微叹一声,快步走了进去。 迎面的管家看见楚淮青,不可谓是不惊喜,一脸久别重逢的亲人盼望得归的模样:“老爷,你终于回来了!” 在那一瞬间,楚淮青莫名有种难以言喻的内疚感,见管家似要扬声通知府内下人,连忙阻止:“先莫要声张。” “为何?”管家明显疑惑道,“老太爷他......” 楚淮青嘴角一抽,他的父亲楚国公明明正值壮年,如今却因为他的缘故平白领了这样的称号,也不知每逢被下人称呼时,是如何的想法。 然而就在楚淮青还在犹疑的时候,一声男音雄厚浑浊,贯彻进楚淮青的耳里:“有什么事不好声张?” 哪怕事先在脑子里模拟了一遍与楚国公的相逢,但真正遇上的时候,楚淮青还是忍不住身体一僵,没有第一时间转过身去,直视来人。 他在想自己该称呼楚国公什么? 爹爹叫不出口,楚国公又显得生疏,但哪怕只是一声父亲......他好像也迈不过这道坎。 此时此刻,楚淮青不得不承认,在这一件事上,主公终是比他自己更了解他。 虽然楚国公是楚淮青的父亲,但对楚府上的人而言,真正的主人一直都是楚淮青,不会因为楚国公在楚府住了多久而改变,见两父子气氛不对,管家第一时间将请示的视线投向了楚淮青。 眼见躲不过,楚淮青反倒冷静了下来,不过面上没有露出任何端倪,颔首道:“你先下去罢。” “是。” 管家在时,场上或许还有着几分生气,管家离去之后,瞬间回归到死一样的沉寂。 一个矗立不走却是背对,一个慢慢上前,俨然要交谈的模样,却只是无言。 楚淮青不说话,楚国公也是。 对方终归是自己的父,儿子离家不归近七年,期间不曾招呼过一声,哪怕幼时也对家人多有隐瞒......种种罪行累积下来,在孝悌 分卷阅读145 分卷阅读146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46 为尊的古代,不将自己这个儿子打断腿,楚淮青都觉得楚国公已经仁慈至极,况且仍是这样的情况下,儿子居然还避而不见,身为人父,怎能拉得下脸去交谈? 但理解是一回事,主动认错又是另一回事,即使私底下认为先开口的人会是自己,楚淮青也想到磨蹭到最后一刻。 他从没想过先妥协的人会是他的父亲,楚国公。 “你自什么时候开始追随贤王?” 公式化的询问,能应付。 内心不禁松了一口气,楚淮青道:“十五岁那年。” “十五岁?” 除了楚淮青自幼时起便开始伪装自己,外界还有一个传闻,那便是楚淮青在流放吃苦的这段岁月里痛定思痛,改邪归正,所以才有了今日的成就,但边关城的百姓却道楚淮青在初到之时便展现出了过人的才华,导致这个传闻立马不攻自破。 现在得到楚淮青的应答,也不过让楚国公的心情更糟糕一些而已。 “......是。” 楚国公平淡的语气终于出现了些许波澜:“十岁之后你便变得异常顽劣,我与你娘还以为你被恶鬼俯身,请了方丈作法事......是那时候开始,你便想着要将自己隐藏?” 十岁,正是他重生回来的年纪。 习惯了孑然一身的寒冷,一朝穿越成了腹中还未知智的胎儿,日日听着外面父母充满宠爱的低语笑言,楚淮青如何不想着做最听话、最能让楚国公他们自豪的孩儿?然而身为一个穿越人士,楚淮青并没有能够肆无忌惮拿出手的金手指,不会背唐诗,不会写文章,学习天赋不及他人,还得时时谨言慎行,以免被人当成怪物捉了去,父母的爱护成为他坚持下来的动力,但那段时间究竟付出了多少,楚淮青偶尔想起,还是会感到喘不过气。 但他终于还是成功了,只不过一个重生,尽数反转,十岁之前的天之骄子,十岁之后的朽木纨绔。 楚淮青半敛眸眼,即使楚国公看不到:“是。” “为什么?” 楚国公语速略急,他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对儿子更是说不出那么多情深款款,只是他迫切想知道,究竟为了什么理由,会让那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在一夜之间发生了改变,变得连自己这个亲爹都觉得无比陌生。 因为重生,因为认为家人不可信任,而楚淮青最终的回答却是“国主不堪”。 楚国公像是信了,所以他再次沉默了下来。 秋风吹过,树叶飒飒作响,因为管家的吩咐,没有一个下人敢过来打扰两父子,空气中似也弥漫着尴尬。 楚淮青想要逃走,这个念头发展到他如同地面生根的脚掌居然往前挪动了半步。 “外面传闻的那些事.....关于你的那些,是真的?” 脚掌一滞,楚淮青不得不答:“一些胡编乱造,大部分是真的。” “在边关城揭破王将领的阴谋,并设计对方吐出十万灾款?” “是王爷英明,我只是参与其中。”父亲面前,他如何好意思自夸。 “让徐真主动将青州给贤王,也有你的参与。” 楚淮青:是他的错觉么? “......徐大人大义,我辈自不敢忘。” “目光长远,提议‘支援’平州,吓退洛阳罗猛?” 楚淮青:为何感觉父亲的语气有些奇怪? “是王爷.....” “也是你在贤王深陷长安的时候施与解救。” 楚淮青:这样一副唠嗑的模式是怎么回事,公式化问答去哪了? “不是,能够解救主公,全仰仗谢穷酒找来的那帮侠客。” “谢穷酒?哦,外界说道那位谢先生么,听你的语气,你们似乎是朋友?不对,我是老糊涂了,他早年便喜欢来我们家窜门,你......离开之后,他便少有出现,看我,竟是连他也忘了。” “这个么......”干笑。 楚淮青的额上滑下一滴冷汗,再这样问下去他真的要招架不住了。 然而楚国公并没有再问下去,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句:“不愧是我儿。” 楚淮青:“.......”为何你一副功劳全属于我的样子。 等一等—— 楚淮青怔住,楚国公方才说了什么? ——爹爹,今日先生在学堂出了答题,连首辅的大公子都答不上来,只有我答了出来=w= ——哈哈哈,好,好,不愧是我儿。 脚掌不受控制地挪步,将身体慢慢转向了楚国公,微抬起头,中年男人的样貌映入眸眼。 这是楚淮青七年以来,第一次直面楚国公的样子。 要自己记住一个七年前的较为熟悉的人,对楚淮青而言是一项挑战,然而当他看见楚国公的时候,过往回忆竟如走马观花一样展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他好像能够看出楚国公的变化。 衣服宽大了一些,腰没有这么瘦,肩膀窄了或是瘦了......明明幼时的他能够将双臂搭上去还空出一片地方,鬓角微白.....比其他在这个年龄段的人白的更多,眼神不再锐利,像是经受过了岁月的洗涤,沉淀了时光。 外人皆说自己的唇鼻似母灵巧,眉眼似父温和,遗传了上好的容姿,然而小时候的楚淮青却只觉得自己的父亲是标准的硬性壮汉,怒瞪起眼来宛如凶神恶煞,一只手便能将自己拎起来然后来个过肩摔。 楚淮青曾以为一定是母亲的能力太强,所以才没让他遗传到父亲的半分想象,若是遗传到了一点点,不至于长成这么一副羸弱的模样,如今看来,那只是相对于幼小的自己而言,父亲的形象过于伟岸高大,所以才产生那样的错觉罢了。 在他愣神遐想之际,一道黑影挡住了直射他面颊的阳光。 “怎么傻了?” 楚淮青蓦地回神,急急想要和眼前的中年男人拉开距离,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在今天偏要与他作对,竟是让他左脚搭右脚给小小地绊了一下,不受控制地朝后趔趄了几步。 中年男人的手掌比主公宽大不了几分,但掌着他肩膀的力道却是大到令人安心,并在楚淮青站稳之际便收了回去。 亲爹面前闹笑话,楚淮青简直羞得脸颊通红,当他看见中年男人嘴角的那一抹揶揄的弧度时,更是不自禁垂下了头,男人却像是体谅他,没有继续什么让他难堪的话题,只是轻拍了楚淮青的一下肩膀:“你母亲也想你......你也离开了这么久,去看看她罢。” ......母亲。 相较楚国公而言,楚夫人带给楚淮青的排斥感更甚,下意识想要回绝,却发现楚国公已经走远,只是脚步行的缓慢,似乎还打算在他离开之时堵在门口。 如果楚淮青出现想要离开的念头, 分卷阅读146 分卷阅读147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47 大抵会被楚国公不由分说地驳回。 楚淮青扶额无奈。 为什么他遇见的男人都是这么不讲理,主公是这样,他亲爹也是这样! ...... ......亲爹,亲娘。 如此遥远的词。 恍惚中晃进了屋里,妇人并不在大厅,楚淮青走进里屋,但也没能看见妇人的身影,屋内的隔间传来轻响,料想人就在里面。 左右看了看,楚淮青从桌上拿起一双还未制成的布鞋,成人男子的样式,绣工精巧,也不知出自何人。 楚淮青不禁一笑,放在这个地方,还用想是出自谁手吗? 刚想将东西放下,抬头之时,却撞入一双清冷的视线中,然后那清冷软化,漾出渐柔的波涛。 楚淮青怔愣着,以为自己是看错了,不过下一刻妇人就侧过了头,朝屋内低声轻唤,比方才不知温柔了多少。 一个少年从屋内探出头来,似是有些羞涩,快速奔到了妇人的身后,瞄向楚淮青的时候,眼中带着陌生与好奇,妇人抚摸着少年的头发,在其耳边轻声低语着什么。 声音很小,没有让楚淮青听见。 看到这个与自己有七分相像的少年,看到妇人对这个少年截然不同的态度,而后又被两母子冷落其旁,被楚国公温暖到燥热的心算是彻底地冷静了下来,楚淮青在心中摇头直笑,犹然萌生出一股子退意。 在这样的情况下,少年在地面跑动的声音格外清晰。 “你是我的兄长吗?” 楚淮青回神,看着仰头与他相视的少年,对方清澈的双眼倒映着自己微显错愕的模样。 见楚淮青没有回答,少年嘟囔道:“应该是了,母亲不会认错的。” “......” 面前的少年突然倾身,将他给一把抱住,楚淮青霎时间僵成一块雕像,推也不是,躲也不是,无措的模样看上去甚为狼狈。 少年闷闷的声响从身下传来:“我五岁之前应该见过你,但我记不清了,这是你的错,就是因为你,父亲老了许多,母亲接连哭了三天,昏倒后又病了数月——你是个混蛋!” 吼完了最后一句,少年又倏然松开了他,眨眼间跑出了门外。 楚淮青看着那少年的背影,竟是无言以对。 对少年的呼喊声抑在嘴边,妇人面上无奈,但细看她的神情,似乎也是赞同少年的话,近前拾起桌上的布鞋,轻力摩挲:“即便你不喜欢我这个母亲,也应当在意一下你爹的感受。他出身不高,长年累月的磋磨,已是伤及根本,当你的噩耗传进楚国公府时,他险些一蹶不起。” 中年男人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楚淮青不禁抿唇,心中揪起揪起的疼,难受而又喘不过气:“对不起。” 妇人声音轻缓:“听说你忙,今日好不容易回来了,便留下吃个饭吧。”说罢便要朝门外走去。 “......楚夫人。” 妇人脚步一停,身体像是轻颤着:“何事?” “你便真的认为我很讨厌你吗?” “.....为何不这么认为?”妇人道,“你唤我为楚夫人。” “那么——母亲!娘!”楚淮青道,“这样可以了吗?” 妇人蓦地侧身,半响,微蹙了一双秀眉,似是疑惑不解:“你.....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不是母亲先讨厌我的?”提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楚淮青的眼中飘过一抹痛苦,轻声笑着,“娘这个字,从小到大我冲你喊过多少次?而你回应我的次数却是只手可数,恐怕连个下人,都比我这个亲儿子更能引起你的注意!” 妇人错愕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 楚淮青喘着气,以手扶额,侧身欲走,不想让自己看到妇人接下来会假装出来的柔情,也不想让妇人看见自己狼狈的一面。 然而妇人却在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拽住了他,声音很轻:“青儿。” 似乎还怕他继续走,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你原是不记得了吗?那件事......”妇人的声音带点不安,又似是在耻于出口。 “什么事?”意识到妇人所说之事便是对方态度改变的根源,楚淮青耐着性子追问道。 看着楚淮青浑然不觉,像是真的对那件事不知情的模样,妇人无力地笑:“原来你是真的不记得了。”她复又低声叹了一句,“报应......真是她给的报应。” “她是何人?” 妇人一顿,里屋的门关上,又让楚淮青坐到了离门较远的位置,随后落座与对方面前,悲伤且静静地注视着他:“在你心中,母亲是个怎样的人?” “......温婉贤良,落落大方。”幼时便是这样认为,但楚夫人面色不对,楚淮青便讨巧地道,“这是外界对母亲的看法。” “若我告诉你,你的母亲......其实是一个杀人凶手呢?” 楚淮青的眼睛微微凝缩,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什么人的手是干净的?就连他也不知沾上了多少血腥,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样的词联系到楚夫人的身上。 因为在他从小到大的印象中,妇人都是如此的干净。 妇人早已料到了他的反应,只是料到不代表能够接受,在楚淮青再一次看向她的时候,对方眼中的悲痛明显更深了一重。 她不知是何种无力的语气述说着:“当时的你,便是这个反应。” 楚淮青张了张口。 “我与你父亲是皇上赐婚,在此之前,你的父亲并不是一个能够管得住自己的人。”妇人轻声道,“那是你父亲的第一个女人,在你六岁时找上了门。” “她的孩子,与你差不多大罢。”妇人随手比划了一个高度,笑了笑,“你要俊俏一些,他也是可爱。” 这样的语气,楚淮青却感觉到了一丝怪异,下一刻妇人冷若冰霜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却在寒冬腊月,受那个女人的指示,将你推进了湖里。” “......” “那大概是我第一次觉得憎恨。”妇人的手在发抖,“你的身子骨好,虽然烧到昏迷,但之后还是醒了过来,只是日后不能再肆意奔跑,不能再有健壮的身体.....我恨啊!真的恨啊!我从未有害过她们母子的念头,为何她们要迫害我的孩儿!” 妇人的声音歇斯底里,破碎而尖锐,面容再不复方才的柔和,楚淮青的手动了一动,慢慢地,搭在了妇人的手背上,又缓慢的握紧。 “哪怕仍知道稚子无辜,我仍是对那个幼小的孩子下了手。”妇人闭上了眼,“我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慢慢失去呼吸,又过了数日,将那女人淹死在了湖水里,是一个同样寒冷的天气。” “而这一切,均被幼小的你看 分卷阅读147 分卷阅读148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48 了去。” “当时的你就是这样的眼神,惊恐、不安、不敢置信,为何自己的母亲会是一个杀人凶手?我看见你站在那里,脑子里空白了一片,想要上前去抱你,而你却退后了一步,仍旧是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妇人痛苦道:“我不敢去看你,不敢对你解释......直接逃离,每当你靠近之时,我都会想起那日你的眼神,我成了一个连自己都唾弃的懦夫,直到......你出事,那时候我就一直在想,一直在问自己,我的孩子怎么没了,为什么自己再一次没能看住了他?” 楚淮青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来吧......”泪水不知什么时候润湿了脸颊,妇人声音破碎而悲哀,“只要你能回来就好,只要我的孩子活着就好,讨厌我也罢,憎恨我也罢,快些回来吧.....” “我,记不清了。”楚淮青声音沙哑,看向妇人,“十五岁那年,替王爷受了猛虎的一击,我大病了一场,醒来之后,许多事都记不清了。” 妇人身体一震,抬起覆满泪水的眼,怔怔看他。 楚淮青伸出手,替妇人轻轻地擦去泪水。 妇人的皮肤不再水嫩光滑,眼袋生出了几根细纹,青丝也干燥了些许。 女人是最在意这些的,或许他能去寻找一些医术不错的大夫,专门研制后世的护肤品。 “我不是一个好人,相较之下,可以说是一个极其自私的人。”楚淮青道,“换作现在的我来处理母亲当初遇到过的事,只会比母亲做得更绝。” “就算是我相当天真的那个时期,一时间受不母亲的所作所为。”楚淮青看着妇人的眼睛,温和道,“我又会如何?你才是我的母亲,她只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妇人的嘴唇颤动着,眼中紧接着又有泪水溢出。 “更何况那个女人并不无辜。”楚淮青揉额道,“也不知道当时的我在想些什么,自己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落水,居然都没有往那个女人身上想.....我一定以为她是无辜的,不然怎么会是那种反应,我真是——” 蠢字没来得及出口,又因看到妇人忍俊不禁的泪眼而咽了回去。 好像,一切也没那么难。 “娘。” “嗯。” “娘。” “嗯。” “娘。” “娘在,今日留下来吃饭吗?” “吃。” “鞋是给你做的,找管家要的尺寸,你过会试试合不合脚。” “好的,娘。” “什么事?” “弟弟似乎不喜欢我。” “他只是害羞。” “.....”这个真没看出来。 “和你小时候一样。” “....是、吗。” “和娘说说,你这几年的生活。” “好的。对了,娘。” “怎么了?” “王爷还在门口等我。” “哪个王爷.....王爷?” “对,等我见过了你们,他约我去酒楼吃饭。” “......” “......” “今日是中秋。” “.....是。” “你且问问,若王爷不介意的话,能否就在我们家.....” “他不介意。” “......” “嗯......应该吧?” “......” 第一百零四章 [捉虫] 屋内温暖,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周边,斑驳细碎的阳光从镂空雕花的窗桕洒落,映入了男子温润如波的眸眼,宛若一潭清澈见底的湖泊。 藏在门后的少年似是看呆了眼,竟忘记收敛自己的目光,发现男子似有所觉地朝这边看来,连忙缩回了头,‘噔噔噔’,几息之内跑没了影。 楚淮青收回视线,复又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将谢穷酒的手放下,淡声笑道:“比前些日子好多了,看来你并未将药倒掉。” 顺势斜倚软枕上,谢穷酒闲翻着一旁的书,闻声怨念地瞥他一眼:“平州酒坊的佳酿都被你悉数扣下,我哪敢不从。” “你酒瘾上来便不顾其他,不这样做,怕是得白费我几碗好药。”楚淮青淡定自若,给炉子里多添了炭火,“新来的厨子会做扬州小味,味道甚好,一会你尝尝看,若是喜欢,便捎带一些回去。” 继汤药之后,楚淮青终于对谢穷酒的膳食下了手,不过所配大多为谢穷酒喜欢的吃食,也不曾像喝药那般几次三番地威逼利诱,让谢穷酒吃得十分舒心。 心宽自然体胖,这日楚淮青为谢穷酒把脉,竟是从中摸出了一点肉来。 痴汉父.楚淮青感到非常欣慰。 谢穷酒懒懒地应了一声,不经意地提道:“你弟貌似很喜欢你?时时想要与你亲近。” 楚淮青嘴角一抽,复又揉额轻叹:“他讨厌我还来不及,怎么会想要与我亲近?” 谢穷酒抬眼,修长漂亮且骨节分明的手朝门口一指:“喏。” 门口传来‘扑通’一声,楚淮青飞快看去,却只看到少年残留在拐弯处的小片衣摆和两只跌倒在地的腿,一眨眼,倏然又不见了踪影。 楚淮青:“......” “你弟天资不错,而今快及舞勺之年,也应为他择选一些名师。”谢穷酒道,“看他意愿学什么,若是学武,便可先与曹远学一些技巧,稍大一点后,再跟在李岳雄身边去战场上历练,若是学文,有你这个兄长足矣。 ” 楚淮青定了定神,回道:“我日前与父母亲商议了一下,书儿不似我,从小便伤及根本,父亲早年便为他请过一名武教师傅,基础是有的,如今的世道不太平,多学一些武艺也好傍身,只是......” “只是什么?” “他似是学文的意愿居多。”楚淮青叹道,“我倒想要教他,只是目前形势不允。” 谢穷酒笑道:“如何不允?” 楚淮青正要解释,见谢穷酒神情谑然,转而引入了深思。 谢穷酒也顺势点道:“你弟年岁不小,经历日前的磨难,见识过生死,不似那些个天真孩童需要你费心去罩在羽翼之下。与其让他读上几年死书,浪费这些韧性毅力,不如你亲身带着他去接触那些东西,即使行为不当做出了一些错处,也能及时补救。” “他才十二岁。”楚淮青不甚赞同地皱眉。 “已经十二岁了。”谢穷酒坐起身来,挑了下眉梢,无奈道,“王爷九岁毙虎,你七岁已是名满京喻的神童,若说之后名声不堪,但亦从容承下了世人的冷眼恶意。” 楚淮青揉额道:“书儿毕竟与我们不同。”他活了三世,主公是天生神力,哪能放到一起比。 “但你的亲弟弟可不这么认为。”谢 分卷阅读148 分卷阅读149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49 穷酒悠悠笑道,“你不妨与我打个赌,赌你弟弟是愿意跟你东征西讨,还是忍在学堂,于无味的书本中平白蹉跎年华。” 楚淮青淡定地斜他一眼,知晓自己酒窖里前几日刚放进去的那几坛好东西肯定又让这酒鬼给惦记上了,但他也不说破:“若书儿喜欢,我自是也希望他能达成所愿,只是不知道这孩子还愿不愿意跟我这个不负责任的兄长。” “定是愿意。”谢穷酒施施然地摇了摇手指,笃定道,“而且还是愿意得很。” 楚淮青没好气地将他的手拉下:“等我能够与他接上一句话再说罢。” 谢穷酒又笑,刚想顺势再调侃几句,突然眉宇一僵,快速将手抬起,捂着嘴猛咳起来。 “穷酒!” 连忙凑到对方的身边,一手顺着背部,一手扶着颤抖的人,楚淮青的眼中浮现出一抹隐痛。 “.....我没事。” 声音喑哑而又沉闷,似是嗓子里还咽着一口血沫,上不去下不来,谢穷酒微微吸气,擦去嘴角鲜红,将覆着血的手自然后背,搁置在楚淮青无法看见的地方,笑道:“方才说到哪了?” 攥着谢穷酒衣裳的手霎时间紧了几分,楚淮青凝缩的眸眼在片刻后缓慢恢复了平静。他站起身,找下人拿来手帕,又将乘机想要‘毁尸灭迹’的谢穷酒给不由分说地拉了过来,轻力撑开对方的手,用手帕将血迹一点点地擦去。 “以前劝你不要隐瞒的话全是白说了。”语调轻缓,平静如常。 “擦不干净的。”话虽如此,手也没有半分缩回,谢穷酒顾左右而言他,“等一下我再去洗洗。” 楚淮青只是看他一眼,同样不作声,擦完之后,将手帕放在一边,下人过后会来处理。 谢穷酒伸了一个懒腰,笑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我送你。”楚淮青道。 备上温水洗完了手,又去膳房拿了些小味,临走前楚淮青让人备上三坛好酒,看着那些酒的谢穷酒不禁弯了眉眼,笑得更加开怀。 “每次来都是满载而归,倒让我日日都想来淮青这里窜门了。”谢穷酒冲着楚淮青勾眉道。 侧有美人儿抛眉弄眼,然而楚大高人一眼看穿对方旨在好酒佳酿的本质,无动于衷地负手道:“好啊,后几日王爷正好得闲,我们聚一聚?” 虽然不知道为何每次私底下与主公相聚时,谢穷酒都会主动避着他们,但搬出主公这一尊大佛来,准能够解决任何问题。 嗯,包括酒馆没带钱或是遇到流氓地痞。 想起秦策朝他瞥来的一眼凶光,谢穷酒脸皮抽搐,淡定拒绝道:“王爷来找淮青定是有要事相商,穷酒哪能为私情打扰?” 仔细一考虑,确实有‘要事’相商的楚淮青脸颊一红,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酒在下人手中带着,眼看快出了街角,谢穷酒笑意冉冉地道:“到这里便停下罢。” “嗯。”楚淮青也停了下来。 “对了,淮青。” “什么事?” 谢穷酒轻笑道:“莫要再想办法去逼问小律子了。” 楚淮青身形一顿。 “前几日在城门口捉到他准备离家出走,这才清楚了缘由。”谢穷酒与他相视,罕见地出现了一抹浅显的无奈之色,“若真将他逼走,可不就是我们的一大损失?” “......” “这是我的命数。”谢穷酒道,“勿需强求。” “......我会治好你。” 风起尘嚣,拂起额前缕缕碎发,于眉宇间轻微撩动。 书生身着白衣,目光不偏不倚,与他相视,双眸一点利芒隐现,若淬炼于冰天雪地的一柄利刃,蚀骨的决然。 “这也是我的承诺,勿论何阻。” xxxxxxxxxxxxx 秦策让楚淮青莫管寻找神医的事,头几天楚淮青还能忍住,只是接连见到谢穷酒呕血的模样,所有的耐性终成了最后的碎末——他到底做不到冷眼旁观。 既然律川风那一条路走不通,那么只能另寻他路。 如这一天,一夜未眠。 刺目的日光投入眼帘,楚淮青缓缓吐出一口粗气,揉着胀痛的额角,将脸从记载着冰草毒的文书堆里抬起,只是许是太累了的缘故,睁眼的一瞬间,竟让他看到了主公的身影。 ......主公? 不知何时到来的秦策站立在楚淮青的面前,身体与光相背,深邃如墨的瞳孔静静地注视着他,面上神情似融入了无边的阴影之中,让人看不分明。 楚淮青莫名有些心虚,虽然他的所作所为表面上并没有违背与秦策的约定,但秦策的目光还是让他情不自禁地偏开了视线,手掌撑着桌面站起,低声道:“王爷。” 秦策走到楚淮青的身边,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只是楚淮青能看出对方在压抑些什么,半响秦策伸出手,抚摸着对方脸颊上还未消去的红印,俯身轻啄了一下楚淮青的嘴唇。 “王爷?”楚淮青吓了一跳。 “别说话,先生。”秦策将他打横抱起,“你大抵没听出自己的声音有多么疲惫。” 有吗? 这里是楚府,以防被过路的下人看见,从而传入父母亲的耳里,楚淮青试着动了下身子,想要自己走,却发现自己的全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着无力,眼皮更是在秦策出口的一瞬间便开始打颤,一点一点地垂了下去。 耳畔好似有一个磁性的男声不厌其烦低喃着—— “睡吧,有我。”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还是那一道刺眼的白光,楚淮青自然不会认为自己只是睡了一会,还未度过当日的清晨,想到自己为了熬一夜而浪费了整整一天,心里便是一阵无奈,撑起身,准备洗漱。 但他终究还是没能成功起身,因为紧锢在身上的双臂让他根本动弹不得,楚淮青垂头看着身上的手臂愣了一小会,又慢腾腾地侧过头,直面上秦策近在咫尺的眉眼。 一瞬,或许比那更长一点的时间过后。 ‘嘭’的一声轻响,头上似有一小朵蘑菇云蓦然炸开。 动也不敢动,生怕将身边的人吵醒,楚淮青努力将自己跳动得异常快速的小心脏给平复下去,镇定地观察着面前的男人。 他与主公很少睡在一张床上,未确认关系之前虽然睡过几次,但两人都相隔甚远,而且每次当他醒的时候,身边早已没有了熟悉的身影,在他的印象中,自从两年前与主公相见之后,主公便很少会有在他面前露出倦色的时候。 衡武帝年轻时便是一名远近闻名的俊俏男子,据说皇后也是曾经名动一方的美佳人,承继了这两人的血脉,秦策再怎么也不会长得太差,更何况他不愧上天眷顾 分卷阅读149 分卷阅读150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50 之名,将父母最好的一面给遗传了过去,若不是常年板着一张气势夺人的冷脸,怕是有不少姑娘会心悦痴恋,暗许芳心。 就楚淮青这么近距离地看,已是差点沉迷其中。 想要吻他,想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比起秦策见到楚淮青睡颜时所产生的旖念,楚淮青的念头不知清纯了多少,但双方的抵抗力却是出其一致的弱,当楚淮青恢复神智的时候,他已经慢慢倾身,吻上了秦策的唇。 偷袭者微睁着眼,满满笑意地看着他。 楚淮青:“......!!” 头顶的蘑菇云愈炸愈大,还起了一股小小的连环,楚淮青慌忙地想要退后,被秦策掌着头颅,逃离不及,反倒加深了这个吻。 “我很高兴。” 秦策的嘴中溢出细碎的话语,因唇齿的交融而模糊不清,但奇怪的是,楚淮青好像轻易听出了对方想说的是什么。 吻毕,秦策搂着气喘吁吁的楚淮青,不无遗憾地道:“若这里不是楚府,真想和先生——” 终于能够腾出手的楚淮青堵住了他的嘴,瞄了一眼紧关着的大门,松了一口气。 秦策眼睛微眯,突然撑起了身,让楚淮青俯趴在了自己的怀里。 “王爷?”因秦策改变了姿势,搭在他身上的楚淮青也顺势上扬了身子,视线霎时间抬高了不少,能看见窗外的石砖青瓦,阳光明媚,一片白云悠悠飘过,好不闲散的景象。 楚淮青转回头,不明所以地看着秦策。 秦策不紧不慢地抚摸着楚淮青的脊背:“先生还未与我解释,为何要一夜未睡,查看关于冰草毒的记载?” “我......”楚淮青立时哑然,看着秦策略带危险的眸眼,轻咳道,“只是不想看见谢穷酒如此痛苦,所以查一些能否拖延的法子。” “是吗?”乍似相信了的模样。 “嗯......”不知为何,手指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 秦策话音突兀一转:“可是那些书,先生不是不日前就将它们翻了个遍吗?” 楚淮青:“......属下在想也许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不是打算自己研磨出冰草毒的解法?” “不......是。”两个字之间拖得略长。 秦策不说话了,却突然将双腿并拢,向上支起,楚淮青始料未及地‘啊’了,在秦策腿前的腰腹处顺势下压,靠着秦策腿部的胯骨则跟着上抬了几分。 这个姿势? 楚淮青慌乱地想要挣开,生怕外面的下人看见了什么不该看到的画面,秦策却先他一步禁锢住了他的腰间,于是臀部依旧高撅,腰部更加压下,只是因为有着被子的掩护,不是特别明显。 “什么时候,先生竟也成为了爱说谎话的小孩子了?”秦策的手搭在楚淮青的臀上,声音低沉。 “王爷,王爷!” 如果是州牧府或是贤王府,楚淮青不会有这么大反应,可这里是楚府,下人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过来,羞赧的同时恐慌感更甚,只想着逃离秦策的身边,但秦策完全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比刚才更势不可挡的吻直叫楚淮青几乎迷失了所有的神智。 之所以用几乎这个词,是因为楚淮青同时感觉到搭在他身后的那只手突然离开,随后,在自己的臀上拍了一掌。 刹那间,脸红到滴血。 为了让楚淮青感到极大的快.感,秦策专门去搜寻来了有关这一方面的知识,还厚着脸皮请人指导,身为王爷的里子面子算是丢了个尽,平时只是浅吻,最激烈的时候也不过达到深处,更多的花样却是不忍让纯情的先生体验,只能暗自忍耐。 可以说,如果秦策想让楚淮青在吻中无力反抗,其实是一件十分轻易的事情。 就比如现在的楚淮青,明明能清晰感受到身边的一切,连同秦策那有一搭没一搭的拍打......也能细致到数清楚之间到底相隔了多久,但他就是动弹不了,好像除了自己与秦策交接的地方,再没有任何事可以将他从无限的禁锢中解放出来。 拍打仍在继续,有被子的阻隔,动作根本无法施展,秦策似乎也没打算让楚淮青疼,只是声音一顿一闷响,没有任何情.趣的意味,偏偏秦策的吻却有带着无比深切的眷恋,让他如同置身深不见底的漩涡,双脚落不回地面。 楚淮青感觉自己就像是变成了一个大火炉,那灼热的温度似乎可以加热整个房间,这是迷恋,但同时,双眼也愈发通红,隐约有雾水弥漫其中,这是委屈。 能够喘息,不存在可以昏迷过去的逃离,意识到霸道的男人可能永远也不会停止,楚淮青乘着秦策又一次留给他换气的间隙,几不可闻地挤出一句话来,尾部绕着泣音:“我错了.....” 我错了...... 一息不到的时间,吻停了下来,拍打也是。 楚淮青偏过头,不去看秦策的双眼,沉默无言地大喘着气,秦策将双腿放了下来,又直起身,将自家变成鸵鸟的先生紧紧抱在怀里。 “这是楚府。” “是。” “会被人看到。” “不会。” “会。” “不会,我事先吩咐过他人,不得进入,院子门口还有我带来的的两名侍卫把守。” 楚淮青深吸一口气,闭上眼,靠在秦策的身上不动:“王爷难道早有预谋?” “方才发生的事在我原本的意料之外。”秦策问,“讨厌这样吗?” “......我是你的先生。” “但你首先是我最喜欢的人。”秦策抚了一把楚淮青的头发,却又保证道,“不会有下一次。” 楚淮青顿了一下,声音轻到让人很难察觉:“你亲我的时候....很喜欢,我想我只是,受不了这样的反差。” “不管什么时候,我喜欢先生,这是不会变的。”秦策轻声道,“先生亦不该试图瞒我,或是再一次不信任我。” “我......”无力反驳,因为这件事确实是他的过错。 秦策笑了一声,直视着别扭的先生:“本来这次过来,是想告诉先生,律川风那已经松了口,他卜筮出一个卦象,虽然没办法救谢军师,却能让他的劫数提前,省去这个过程中多余的苦处。” “是什么?”楚淮青一下子来了精神,直直地看着秦策。 秦策微微一挑眉,嘴角抿紧,像是吃味。 楚淮青:“......” 慢慢挺起身,在秦策的嘴角落下一吻,甜而不腻,就像餐后甜点,某狼终于满脸魇足地开了口,但谈及正事,语气仍是不由自主地肃穆起来:“尽快联合李温,与襄阳王一战。” 第一百零五章 联合李温,与襄阳王一战。 一句话,十 分卷阅读150 分卷阅读151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51 个字,似是简单至极,但内里牵扯到的东西又何止表面看上去的这么简单,单论李温是否愿意结盟,就是摆在秦策面前的一大难题。 于外人看来,李温与秦策早已结盟,毕竟秦策深陷长安被襄阳王所困时,就是李温出了大部分兵力攻打襄阳,才让秦策得以找到机会成功逃脱,这样的举动也变相地等于招惹了襄阳王,但只有参与其中的双方才知道,所谓结盟只不过是相互得益的短期协议,维持至今而不说破只是迫于襄阳王的威胁。 如果坑害对方所带来的利益大于——甚至不用远大于襄阳王的胁迫,这协议与结盟就会立即变为薄纸一张。 从另一方面来讲,若结盟是为了帮他对付三杰,那么李温肯定二话不说,直截了当地同意结盟,关键在于李温现在就自顾不暇,又如何愿意匀出兵力帮助秦策去对付襄阳王? 哪怕是李温还未被三杰绊住,实力鼎盛之时,这样全力以赴并且相当于找死的做法,他也是敬谢不敏。 “我不太理解为什么你会提出这样的提议。” 一大早被叫来州牧府,居然是商议与襄阳王的对抗事宜,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一个字之后,谢穷酒以一种诧异至极的目光将楚淮青从头到尾一打量,又看向秦策,没有因为楚淮青是他的挚友而偏颇,实事求是地道:“我也不太理解为什么王爷会同意这样异想天开的念头。” 秦策将代表平州兵力的旗帜从地图上拿起:“谢军师的意思是我们有可能打不过?” “自然不是。”谢穷酒落座一旁,观看楚淮青与秦策的战局,施施然道,“我的意思是肯定打不过。” 谢穷酒这个态度,楚淮青并无意外,理智考虑实际,楚淮青也不认为他们有获胜的可能。 除非出现一个超出实际的变因。 看着地图略加思索,代表襄阳的旗帜出其不意地截胡了秦策想要进攻的地点,楚淮青道:“所以我们要想办法与李温结盟,并且劝动李温,让他参与到讨伐的队伍里。”言毕,拿起备好的谋略纸,写下计谋盖在旁边。 谢穷酒将楚淮青写的一叠纸张拿起,自然而然地翻看了起来,他眸光一动,又看了看地图,眼中配合地闪过一抹富有深意的笑意,偷偷往这边瞄了一眼的秦策揉了揉额头,生无可恋地摒弃了准备进攻的念头,让大量兵马处于回防状态。 哪知看到他走出这一步的谢穷酒笑得更诡异了。 秦策:“......” 楚淮青正思考着战局,没有留意到这一个小插曲,见秦策回防,疑惑地轻蹙了眉头,下一刻便将谢穷酒放回原处的计谋纸翻开,让偷偷潜在一边的兵力吞吃掉秦策刚才准备进攻的地方。 此番交战,秦策几无所得,楚淮青损失五万兵马,增添兵马数十万,总兵力多于秦策二十余万。 秦策冷眼瞥向一旁使坏的谢穷酒,谢穷酒浑不在意地抬头望天。 看到这一幕的楚淮青哪会猜不到刚才发生了什么猫腻,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满脸无辜的谢穷酒,将旗帜搁下,转而谈上正事:“关于如何劝动李温,穷酒可有什么好提议?” “如果你坚持在短期之内攻打襄阳,我就一个提议。”谢穷酒把玩着手中的旗帜,“向李温展现出足以歼灭襄阳王的实力。” 楚淮青陷入深思。 “李温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都清楚,他可不似乾宁帝、大皇子那样的蠢人......嗯,虽说某些地方确实蠢得很。” 平州的旗帜向上抛高,又接在手中,谢穷酒单手支起下颚,接着道:“身为谋权者,能够掌握四州,李温不可能蠢到哪里去,我们如今三十五万兵马,可用的不过二十来万人,李温那边比我们还困难,能匀出的兵力,十五万,只少不多,加起来也就三十五万,连襄阳王的一半都抵不上,更何况这次刚夺得的城池没多久就拱手让人,绝对给了李温不小的刺激,让他再去拼手一搏,难。” “再者而言,李温本身又是个欺软怕硬的性格,让他攻打周边小城池可以,襄阳?怕是没这个胆量。” 最后,谢穷酒随手将旗帜落在平原城:“综上所述,我不赞同与襄阳王一战,先李温一步夺得平原城才是上策。” “展现出足够的实力......”楚淮青像是有了决断,于思虑中呢喃出声。 谢穷酒无可奈何,重重叹气:“你好歹将我刚才的那番话听进去。”又眯着眼睛笑问道,“想到什么了?” “火——”声音出口又突然咽回,楚淮青以手抵额,缓缓揉动,像是尚在挣扎之中,“就算联合李温,我们能与襄阳王一战的可能性仍然小得可怜。” “原来你也知道。”谢穷酒翻了一个白眼,叹气道,“能否告诉谢某人,究竟为了什么,能让你们想不开到这种程度?” 话音未落,又出其不意地问道:“难不成与小律子推算出来的什么消息有关?” 秦策与楚淮青的眉梢齐齐一动。 本是顺着最可能的方向随口一猜,没想到直接命中目标,看到他们这个反应,谢穷酒直起身,眸光瞬间沉了下去,直直地看着面前这他们两人,进一步判断道:“或者,还与我的身体有关?” 秦策:“......” “拿我们千辛万苦拼下来的基业,去换取你的身体安康。”楚淮青摇了摇头,反问道,“你认为我们会用这样的选择来侮辱你?” 秦策反应较快,跟着补充道:“律川风确实算出来了一些东西,却是关于天下大势,只是其中要投入的赌注太大,所以才要有所商议。” 见两人面色平静,煞有其事的样子,谢穷酒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干脆认错道:“对不起,是我太过草木皆兵了。小律子的原话是什么?” “尽快联合李温,与襄阳王一战。”楚淮青淡定道,“这是他的原话。” 谢穷酒沉吟片刻:“有没有提到具体会有什么好处?” 楚淮青摇头:“没有,他只是告诉我们,只要能在五个月之内完成这件事,便可以获得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个机会将为我们夺取天下提供很大的助力,多了他不肯说。” 谢穷酒接着问:“其中的限制是什么?只要能与李温联合又与襄阳王一战即可,还是与李温联合又破灭,在这之后与襄阳王发生争斗也可以?与襄阳王打起来,结果要赢还是输,赢要赢到什么样的程度,输要输到什么样的程度,小律子都没提过?” 秦策:“.......” 耐心听完谢穷酒的话,楚淮青拧眉抿嘴,好似真的处于谢穷酒所提出的困惑之中,半响后答道:“没有,应当是看我们自己能将变因演化到何种程度,既然这样,不如就往最有利的结果去考虑,或输或赢且 分卷阅读151 分卷阅读152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52 看双方实力,当然,退路必定得留一条。” “所以不止要赢,最好还能斩杀襄阳王么.....” 谢穷酒眉宇往下轻压,好似正于无数的算计中找寻最有可能成功的一条,单看他不甚为难的表情,楚淮青便相信对方能想出一个应对的计策来。 或许这是一种偏信,但更是楚淮青于绝境中无数次亲眼见证过的奇迹。 哪怕仅在简陋的茅庐,散步的小巷,或是辉煌磅礴的大殿之上,这个人永远都是如此。 所言不过数句,所说不过几个计策。 便能翻云覆雨,碾转乾坤。 谢穷酒是多智近妖,楚淮青在秦策心中的印象更是相差无几,看着居然成功忽悠了谢穷酒,甚至出口的每一句话起来都不算是谎言的自家先生,面无表情的秦策终是忍不住在心中疯狂地鼓起掌来,恨不得当场拥着先生来一个热烈的赞赏之吻。 两人静候着思考中的谢穷酒,对方也不负众望,没让两人等多久,不过半刻钟,便再次抬起头来,看向楚淮青:“方才我曾提到向李温展现出我们的实力,淮青心中是否已经有了计较?” 之前表现得明显,既然已经列入考虑之内,楚淮青就没想过继续隐瞒:“是。” “你准备怎么做?” “......我曾经得过一本关于制作武器的古籍,虽然不清楚制作人是谁,但书中关于那些武器的制作方法,我却一字不落地记了下来。” 秦策诧异地看向楚淮青,他似乎从来没有听到先生提起过? 楚淮青声音缓慢,目光肃然,字句中似是含带别样的重量。 “其中有一物,书中介绍有可开天地之能,名为——火.药。” 第一百零六章 “火.药?” 听到这个词,秦策的第一反应是马戏杂技上的烟火云雾,庆祝新春佳节兴许正好,但用作于战争,未免效用太低,或许连甲胃都无法穿透,只能当作唬人的玩意:“那种东西也能充做武器来用么?” “那本书上所记载的内容,自然不是我们平日见到的爆竹烟花,或许黑火.药的鼻祖也曾突发奇想,准备将其备做为军事武器,但调和成份比例的过程中损伤的生命太多,一桩桩惨事惨况出现,久而久之,世上也再无人敢去轻易尝试。” 楚淮青站起身来,看着两人笑道:“且跟我来。” 剩下两人不知楚淮青在卖着什么关子,惑然起身,谢穷酒或许还想到了一些,只是他也无法凭空想出那种无力的烟火能够厉害到何种程度。 两人出其一致地侧头相视片刻,回神的刹那间为这种默契抽搐了脸皮,扶着额头,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出了州牧府,去的却不是楚府,而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山林,楚淮青径直向前走着,前方的山林近处似有人影掠动,秦策脚步一停,猛地向前几步,挡在楚淮青的身前,冲那人影皱眉喝道:“什么人?” 那几道人影连连交错,终是于树木的遮蔽间走了出来,迟疑地看了一眼气定神闲的楚淮青,向秦策行礼道:“属下见过王爷。” 秦策惑道:“他们是先生的人?” 那些人的脸色骤然变得无法言喻起来。 他们服饰未曾变换,一看便是士兵,还是秦策麾下部众,无论是多么亲近的谋臣,擅自遣用主上兵马充为己用,都当属大不敬之罪责。 楚淮青无奈地看了秦策一眼,知晓自家主公定是不记得了:“许久之前,属下曾向主公请求,想要调取三十人完成一件私事,王爷可还记得?” 终是从那遥远的记忆中将这件小事给翻了出来,秦策恍然。三十人又不是几万兵马,他自是不会用心计较,何况还是先生有所需要,因为先生在讲述缘由时语带为难,他也仅是询问了几句,又因先生几日后再无其他动作,转眼便把这事抛却脑后。 若不是今日被先生带来这里,他恐怕仍旧想不起这件事来,当然,若楚淮青当初要的是几万人,他自然会比现在记得深刻一些,虽说过程都一样——想也没想地同意,然后再不会去刻意追究。 秦策以手作拳抵在嘴边,轻咳一声,淡定道:“事务繁忙,不小心便忘了,先生莫要在意。” 对楚淮青三人而言,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但落入那些人的眼里,却是刷新了他们认知中的秦策对楚淮青这位谋士宠爱与信任的程度,暗地里不掩讶然。 “先走罢,前面不远处便到了。” 说是不远处,但还是拐了数道弯口,到达山谷的最低处。 眼前是一大片空地,周遭的植木有着被清除过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硝烟味,地上还残留有一些黑褐色的粉末,缓缓流淌的小溪冲洗不净纷纷扬扬的灰烬,好像场面瞬间就从葱郁悠然的森林,转变成为紧张焦灼的战场。 楚淮青将他们领入了正前方的一个小山洞里。 山洞里昏暗无比,却没有半点火星,楚淮青从怀中拿出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光亮虽小,但好歹照亮了前路,随后又为身边的两人解惑道:“里面禁用明火。” 也不知道是何种重大的东西,值得用价值不菲的夜明珠仅作照明之用,秦策两人不答话,跟着楚淮青往前走。 随着三人的深入,景象豁然开朗,却不是因为出了山洞,而是这洞里每隔三步左右的方寸距离,都镶嵌着一颗夜明珠,而且与楚淮青手中的那颗相比,只大不小。 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 一颗两颗地估摸下去,没想到洞内嵌有的夜明珠更是铺天盖地,放弃了数清个数的可能,秦策两人瘫着脸,带着几近崩溃的心情跟着楚淮青走到了最深处。 这个山洞很大,几乎蜿蜒盘曲了整个山的底座,里面分出十几条岔路,每一个岔路都有一个士兵镇守,可以说是戒备森严,同时每一个岔路都会传来或高或低的异动,分不清具体的声音。 而秦策他们到达的地方,明显是一间储物室,里面放着数十个大箱子,还没占完整个房间的四分之一,夜明珠的光辉将内里照得亮堂堂的,眼前的视野清晰可见。 楚淮青走了过去,在一个褐红色的箱子面前停下,将封条拉开,取出里面一个手掌大小的圆形物体,秦策近前一看,箱子里似乎都是这种东西,四行八列,不知深多少,大抵有着数百枚。 这物体看着不大,楚淮青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沉了三分,秦策顺势帮自家先生拿在手里,手掌虽未下沉,但也为这东西与样貌不符的重量而感到讶然。 “淮青要说的便是这东西吗?”谢穷酒用手指挑拨了一下物体上的引线,“就这么大么,似乎比那些烟火还小了一圈。”话语自然,也没有去试着碰箱子里剩余的那一些,楚淮青表现得这么注重 分卷阅读152 分卷阅读153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53 ,他怎会将其单纯当成一个小物件。 “还有两样东西。”楚淮青视线一偏,又朝另外两种颜色不同的箱子走去,边说道,“罢了,总归日后也要拿出来。” 谢穷酒好奇地凑了过去。 楚淮青先拿出的是子弹,谢穷酒正疑惑于这小小的东西能有何妙用,便见楚淮青又拿出了一个体貌修长的物件,最前方的两截长管最为醒目。 见楚淮青将东西交给他,谢穷酒方才伸手接过,触手冰凉滑顺,构造极其巧妙,本以为很沉重,不过也还好,至少像他这样的身子也能拎得动,只是形状着实怪异了一些,找不到发动的机关:“似是和机关弩有些相像。” “原理差不多。”楚淮青笑道。 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了一片空地,本以为楚淮青会在洞穴内为他们展示这两样东西的用途,没想到楚淮青还是带他们出了洞穴。 楚淮青道:“那个地方只能用于试验局部威能,若是整个成品,不免过小了一些。” “原来如此。” 话虽说得平静,秦策两人却不禁视线悄然偏移,再一次面面相觑。 无论是守备的健全,还是楚淮青在这方面下的功夫,亦或是投入的巨额财力,都无一不在说明着一点——这些东西的威能足以震撼人世! 楚淮青从士兵手里拿来了几朵棉花,一人两个递给他们,整个过程表现得十分淡定:“一会声音可能有些大。” 猜测并不能止痒,也不能压住心中的迫不及待,见楚淮青招呼士兵搬来几个木桩,又拖来一架小型的投石器,两人目光凝重,静静地等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圆状物体已经被放到了投石器上,楚淮青冲着拿着火把的士兵微一颔首,士兵得到首肯,点燃了引线,操作投石器的士兵同时松开绞绳,两人一起快速退开。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点燃,投放,圆状物体落入木桩之间,也不过两三息的时间。 但当那火焰猛然炸裂开来,轰然若平地惊雷的震响贯彻入耳,木桩瞬间碎裂成渣,一些还溅落到了秦策等人的脚边,如此铺天盖地皆为黑烟,耳旁余声皆是狂鸣的震撼,仍让在场所有人都傻在了当场。 包括秦策,也包括谢穷酒。 楚淮青最先回神,拍了一下自己晕眩的脑门,又将丝毫没有作用的棉花给拿了出来,不断揉着胀疼的耳廓。 这东西做出来只是为了应付突发情况,实际上楚淮青根本没考虑到会有机会用到的这一天,所以多数时间只是偶尔过来看一下成品的进展情况,或是监督其中有无错处,真正亲身用到这些成品,今天也不过是第一次。 没想到在材料不算精备的情况下,这些铁匠还能做得如此成功。 效果真是......太不错了。 炸.弹投到最中心,但哪怕是最外围的木桩都没能残留下比一个手掌大的碎片,算是比较成功,楚淮青从双眼凝缩的秦策手中接过火.枪,又招呼旁边同样傻眼的士兵去搬来一个木桩,给枪上满子.弹。 心中不免有些遗憾,真正厉害的那些枪.械科技,不是仅靠上网就能知道它们的制作方法,也不知道自己如今将这火.枪提早暴露在世人面前,能不能让那些鬼斧神工的匠师们由此生出灵感,尽早研发出更厉害的器械。 胡思乱想中,手上的动作却是行云流水,于外人看来,这只是楚淮青一贯的沉着冷静,除了敬佩倾服,再无其他的感官可以形容。 上膛,瞄准,扳动机枪。 发.射,成功命中。 木桩炸开一声轻响,比刚才的动静确实轻了不少,楚淮青正准备将枪放下,耳旁却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声,男人握着他手臂的力度更是巨大:“先,先生,再启动一次!” 楚淮青倒是被秦策的喘息扑得一抖,强行按捺住腹下的悸动,又开了一枪。 秦策声线颤抖,直视那个木桩,接连道:“再启动一次!” 又开一枪。 “再启动一次!” 又是一枪。 “再启动一次!” 再一枪。 ...... “再——” ‘嚓嚓’ 枪身发出轻响,秦策一愣回神,看向楚淮青拿枪的手,楚淮青简略查看了一下,道:“没子.弹了。”随后继续装弹。 接触到楚淮青眼里的平静之色,秦策反而从无尽的激动中脱离出来,再看楚淮青装好弹.药的火枪,眼中视线再不像刚才那般火热灼人。 就是此刻,楚淮青试探性问道:“王爷要不要试一试?” 秦策:“......” 刚刚平复下去的小心肝立马又颤抖了起来。 “这东西名叫火.枪,采用燧石击发装置,发射时会打磨出火星,所以不能将脸靠得太近......其中的原理我回去再与你细说,你注意把握的方式是.....” 依照楚淮青的指示把握住枪,眼神锐利,却没有一丝紧张或是躁动,对于第一次见识到火.枪的威能并且亲身持.枪的人,秦策的表现立时就碾压了不少人,只不过出于小心考虑,楚淮青的手仍掌着秦策不放。 看着与他认真贴身讲解的先生,秦策的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在旁人无法看到的死角,微偏头,舔舐了一下楚淮青白嫩小巧的耳。 楚淮青:“......!” 忍了又忍才没有反射性蹦开,楚淮青恼怒地瞪了秦策一眼,秦策眨了眨眼,眸中仍是玩味的笑,连杂合在其中的一抹情愫,也是别样深刻。 楚淮青:“......” 脸颊不受控制地染上一抹淡红,楚淮青假装正经依旧地帮助秦策板正了姿势,随后是与刚才所差无几的枪响响起,木桩上又多了一个惨烈的痕迹。 秦策将枪放下,注视着手中的修长物件,眼色暗邃。 太快了。 无论是从旁观察,还是亲身试验,以他的目力,居然丝毫没能看清里面的武器是以一种怎样的过程发射出去。 这根本不是人类可以抵挡的速度。 “虽然可以连发,但刚才使用了太多次,必须休息一段时间,以供散热,不然用不了太久。”楚淮青比划着枪身示意,“这里可以安装刺刀,设置一个小机关,就能将刺刀折叠,以免误伤,在对战休息的间隙也能用刺刀迎击敌人,以防带的武器过多,激战反而妨碍手脚。” 秦策将视线从火.枪上移开,直直地看向楚淮青。 楚淮青诧异道:“怎么了?” “先生。” “嗯?” “你真是策此生最大的福星!” “王,王爷——!” 一个大力将楚淮青直接抱起,秦策将头埋在楚淮青颈窝,深深吸气,激动、感激、庆幸,已是无法言表。 分卷阅读153 分卷阅读154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54 因秦策的举动而身上发热,因周围士兵的表情而变得更热,楚淮青慌忙地想要挣扎,但在瞄到秦策嘴角高扬的笑意时,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竟是乖乖任由对方的举动,直至秦策见他羞赧得快要将头垂进地面,方才恋恋不舍地将他放开。 “淮青,你怕是谦虚过头了。”一旁的谢穷酒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沉吟道,“如果将你制作的这两样东西用于战争,哪怕我们的兵马不足对方三成,要想赢过襄阳王,恐怕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不会。” 关于这一点,楚淮青还未被冲昏头脑:“首先,这东西的造价太高,制造所需时间太多,倾我所能,在支付完那些夜明珠所用的钱财后,将近四个月的时间里,所得的成品,也不过你们刚才看到的那一些,而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却是要在五个月之内完成。” “也是。” 谢穷酒深叹一口气,又笑道:“不过镇住李温尚且是够用了。” 楚淮青问:“你所想出的计策究竟是什么?” “计策说来也很简单。” 谢穷酒负手一笑,笑中带着别样意味。 “既然我们打不了襄阳,那么便干脆将襄阳王给引出来,如何?” 第一百零七章 [捉虫] 三个月后。 “都小心着点,里面放着的可不是一般的东西,要是磕着碰着了,我们这一队人全得玩完!” 人们有条有理地忙碌着,却有两位绒衣素装的男子闲至一旁。一人面色淡然,容貌迤逦,但映照在阳光下的眼睛却是深沉得一丝光亮也无法透入,一人负手静看着面前的车马,浓眉大眼,鼻梁微挺,不算尖锐的脸颊弧度消去了这种长相所带来的咄咄逼人,反倒是添上了几分威赫,平白充斥着让人信服的魔力。 后一人道:“楚先生会将这等重任交由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人来做,真是让歴受宠若惊。” 楚淮青头也不回,心平气和地道:“那是因为你有这个能力。” 程歴一笑,看向后车上的那两箱东西:“没想到楚先生不止是一位智力出众的谋才,还是一位优秀,不,相当杰出的匠师。” 楚淮青稍扬嘴角,却没有应话,眼中也没有被人夸赞的喜色或是笑意,只是平淡如常。 程歴又道:“它的问世必定会让世人震惊不已,楚先生也会凭此神器名声大噪,此后威名广布天下,而得此神器的王爷,要想登上帝位的宝座,恐怕也将成为轻而易举之事,只是歴始终有一个疑问未能得解。” 他语气一顿,全然变了一番模样:“就是不知道楚先生是否已经做好了将它曝光于世人眼底的准备。” 楚淮青道:“我既然将它拿出来,就早已做好了打算。” “是么?”程歴不经意地转眼,直视楚淮青的双目。 “是。”未有丝毫躲闪。 没能从楚淮青的面上看出什么,程歴收回视线,犹在感叹着:“历来有能人做出些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但只要能添加便利,世人均多乐见其成,唯独武器兵器,一直为世人饱受争议的话题。” “不知还有谁记得数百年前冶铁制兵的第一人。生前被那么多人唾弃咒骂着脊梁骨,导致家人不堪世俗冷漠纷纷自裁谢罪,本人也一柄刀刃了解传奇一生,世道轮转,如今又是否于荒山遍野里得到安眠。” 楚淮青不置可否。 程歴轻叹一口气:“楚淮青的才能令人敬佩,只是希望您日后勿要后悔。”对着楚淮青拘了一礼,走向已经准备好了的车队。 那日离开山林回到州牧府,待谢穷酒走了之后,秦策曾询问过楚淮青,若是谢穷酒日后发现他们的所做所为确实是为了对方的安康,又该如何。 “若是成功了,且于王爷没有丝毫损失,穷酒他或许一时间难以接受,但顶多也就别扭一阵子罢了。”楚淮青看着部署图,淡淡笑道,“王爷不必担心。” “话虽如此。”秦策仍是顾忌着楚淮青先前说过的话,“但先生不是向他担保,拿我们千辛万苦得来的基业去换取谢穷酒的身体安康,于他而言,是一个侮辱。” “我是这样说过,但这句话的前提是交换。”楚淮青道,“王爷的基业不会损失,穷酒的安康便是在这个过程中得到的利。” “先生......”秦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看向自家先生,声音变得不再似刚才轻松,“若是有失败的可能?” “哪怕这失败的可能性高于成功一分,哪怕这是当下唯一一个摆在眼前的一个机会,我也不会去做。”楚淮青轻声道,“我不是说了吗,这对穷酒来说是一个侮辱,对我们而言,更是得不偿失。” “先生!” 秦策将楚淮青的脸板正了过来,担忧至极地看着他:“先生你怎么了,你.....没事罢?”语气中含着不确定。 “无事。”书生仍旧只是笑着,笑容如沐春风般温和。 ——天啊楚先生,你前些日子究竟做了些什么?不是,是你准备做什么!? ——律神算?你怎么来了。 ——我这些天为你们卜筮卦象,谢先生的情况有所好转,王爷身上的龙气也愈发浓郁,唯独你的功德光.....楚先生,你是不是准备做什么傻事? ——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不过予我而言,应当是最好不过了。 ——楚先生...... ——前些日子是我步步紧逼,还望律神算见谅,在下还有一事相求,希望律神算能够答应。 ——楚先生快快请起!什么事?你说。 ——可否勿要将此事告知给王爷? ——楚先生不是已经与王爷...... ——这种事,多一个人知道,只是多一个人担忧,既然如此,又何必让王爷知道? ——...... ——还望律神算成全。 ——楚先生你.....唉,我明白了,只是希望楚先生日后不要后悔。 出使的队伍整装待发,往着洛阳而去,站立原地的男子也终是动了动僵劲的身体,不紧不慢,形影独只,缓步离开了往来热闹的城门口。 一声“无悔”,于凛冽的冬日寒风中,轻得几不可闻。 xxxxxxxxxxx 十二月的襄阳正在飘雪。 身着单衣的襄阳王搭箭引弓,指向不远处瑟瑟发抖的人形标靶:“我的乖侄儿那边近日有什么异动?” 旁边的公孙骥道:“似是在准备制造什么极有威力的兵器。” “武器?” 一箭射出,人靶子手中的苹果应声而碎,那人啊的一声大叫,双腿发软后坐在地,恐惧得不住地喘息。 公孙骥微叹,看向那人视线带着几分可惜,唯独没有怜悯。 分卷阅读154 分卷阅读155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55 襄阳王随手又搭了两箭,一箭穿入那人的右腿,一箭刺入那人的脚掌。 在凄厉无比的惨叫声中,见此状况的公孙骥不禁微皱了眉头,却不是因为那人,他第一时间看向了正前方的襄阳王。 襄阳王的目光也不在其他东西身上,他的双眼难得在非战场的情况下聚焦了一次,凝聚于自己好似在发出不稳颤动的手臂上。 只是一眼,襄阳王又抬起了头来,将弓随手扔在旁边的架子上,手指勾起裘衣,披搭肩膀,捏着手腕道:“不好好想着怎么打仗,反倒玩物丧志去研究什么兵器,真是不如从前乖觉了。” 公孙骥按捺住不安,嘴角一抽,道:“兴许是为了战争得利,所以才去研究兵器。” “但愿如此。” 下人赶忙上前清理掉椅子上的落雪,襄阳王侧身落座,单手支颚,百无聊赖地看着那已废的‘靶子’被侍卫无情拖走,若剑般锋利的眉梢不曾颤动一下:“他要是再不来和本王打一仗,本王可就等不起了。” 公孙骥眉头狠狠一颤,欠身道:“王爷说笑了。” 襄阳王轻笑一声,虽然听不明白其中到底是什么意味,但确实是发自内心的笑:“本王今年多少岁了?” “回王爷话,四十八了。”每年一次的问题,公孙骥早已如数家珍。 毕竟答不上来便是一顿鞭子,换谁都没可能记不住。 亲王眼前的红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四十八了啊。”襄阳王微张嘴,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欠,眼神仍旧清明,未见丝毫浑沌之色,“那确实差不多了。” 公孙骥默而不语。 “我父皇在四十岁那年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我有三个皇兄分别死于十岁、十二岁、十三岁,登上帝位的那个在四十五岁那年病逝长安。”襄阳王似是不经意地念道,“与皇位沾亲带故的人,总是活不长久。” 公孙骥仍是不作声,却是想起了襄阳王的母妃,那个始终温婉善良,却死于一纸诏书的女子。 “秦策倒是与本王相像。”襄阳王道,“你猜他能活到什么时候?” 公孙骥只是答道:“王爷于世人而言,独一无二。” 襄阳王立时大笑几声,也不再追着问这个问题,笑意满满地看着身旁的公孙骥:“对,公孙先生今年贵庚?” 怎么突然转上了这个话题? 直觉今日的襄阳王有些异常,但多已习惯的公孙骥只将其当作襄阳王的间接性抽风,毕恭毕敬地答道:“臣下今年四十九。” “公孙先生面嫩,倒是看不出来。” “王爷夸赞了。” 襄阳王似乎还想问些什么,但那笑意一回转,又变为了深不可测的寒潭,将所有的话都闷在了无人可知的潭底,他转过头,嘴里轻哼着时下已无人再唱的小曲。 却是为公孙骥耳熟能详的曲音。 曲子合着漫天纷扬的落雪,襄阳王的嗓子不错,悠扬绵长地哼唱出来,也是颇含韵味,极其好听。 “报——!” 侍卫话语急切突兀,贯彻这平和的曲音:“王爷,长安传来急报,乾宁帝突然病重,对外宣告无力回天,要求面见诸位亲王重臣,以颁布遗诏!” 第一百零八章 殿内金碧辉煌。 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玲珑为灯,多根红色柱子支撑着这偌大的殿堂,柱上金龙眸中一点红芒,腾云驾雾,于高空中与瑞兽分庭抗礼,栩栩如生。 在这象征着无上权利的地方,周围却是被重兵把守得密不透风,偶尔会传入士兵巡逻走动的踏步声,与兵器交接时短促的铿锵轻响,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声响。 沉闷得令人难以呼吸。 床上的男人显然也这么认为,明明四下里无人,他却像是被人擒捏住了脖颈,脸颊涨红,额上渗出冷汗,于梦境中不住喘息。 梦中倒是一片好光景。那是一场平常至极的宴会,歌舞升平,裙带翩翩,鸣钟击罄,乐声悠扬,形形色.色的宫人往来忙碌不停,年幼的他正对一碗水晶小丸淌着口水,却是此时,紧盯着高座的母妃小推了他一把,立马将他从美食中唤回了神。 接到母妃的眼神示意后,他从怔愣中恢复过来,鼓起勇气站起身,信誓旦旦地向座上之人禀告近日精进的学业。 座上男人悠哉悠哉地品着酒水,缭绕烟雾模糊了对方的面目,看起来是在笑着的,听完了他禀告的话,赞许的笑声低低传开,他也像是得到了极大的鼓舞,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只是一直致力于与他作对的大皇子像是不想让他落了好,紧跟着他,同样不甘示弱地站了起来,向父皇禀告着什么...... 他很讨厌大皇子。 比他年长不说,学业还比他好,长得也更像父皇,经常笑他是一个头脑发达的蛮夫,真是讨厌至极。 灰心丧气地回到座位,母妃狰狞的面色令他恐惧,只能怯生生的端坐着,不敢动筷。以免馋得难受,他开始东张西望起来,突然瞄见了角落中的一个同样没有动筷的小小身影。 他突然感到恍然。 与父皇长得最像的人,一直都不是大皇子。 还有那个人。 那个谋逆之后—— ‘沙沙’ 乾宁帝蓦地于梦中惊醒,胸口急剧起伏,瞪大了眼,惊魂未定地盯着朱红漆涂的房梁。 窗外又传来士兵整齐划一的声响,单调机械,循环往复,‘咚咚咚咚’,没有任何变化。 晶莹剔透的琉璃瓦在月光的映照下闪耀着淡淡的白光,又一道落在了乾宁帝的眼睑上,稍感难受。乾宁帝稍微缓上了几口气,颤抖的手臂支起无力的身体,朝着临窗的地方走去。 窗外树影绰绰,夜黑风高,空灵静寂,偶尔一道寒芒闪逝,像是湖水反射出来的光泽。 并没有什么异样。 乾宁帝揉了下眉头,以为是自己的疑心病又犯了,大汗淋漓的身体被风一吹,余热瞬间冷却了下来,冻得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松懈了下来,转过身走回床边,刚准备歇下继续睡,一双手却从身后出其不意地伸出,第一时间捂住了乾宁帝的嘴,另一只手压着乾宁帝的脖颈,将毫无防备的他一把拖拽了过去。 “唔唔——!” 面蒙黑巾的曹远目光漠然,看向手中惊慌失措的乾宁帝,声音很冷:“你不说话,我便将手放开。” “唔。” “同意就点头。” 乾宁帝立马拼命点头。 曹远应声将手拿开,刚松没多久,就见乾宁帝突然张大了嘴,似乎想要喊人,早有预料的曹远迅速出手,卸掉了乾宁帝的下巴,让对方未能出口的喊声咽回了肚子里。 乾宁帝:“......” 像是完全没有看到对方怨恨和慌张的视线,曹远从怀 分卷阅读155 分卷阅读156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56 里拿出了一封信,拍到了乾宁帝的怀里:“看信。” 乾宁帝怒瞪着曹远,对近在眼前的信置若未闻。 “不看的话有两个选择。”端看曹远冷漠如冰的双眼,很难让人将他的话当成是说笑,“一废手,二废脚。” 乾宁帝眼神瑟缩。 “看。” 合不上的口中涎液正在凝聚,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顺着嘴角流淌而下,非常不好受的感觉,像是在提醒乾宁帝这个少年下手的狠绝,被逼无奈的乾宁帝只好暂时妥协,将信撕开,耐着性子看下去。 看到最后,乾宁帝的面色由不耐变得愈加难看,像是蒙上了一层阴霾,本来平坦的额角更是爆出了青筋,鼓鼓地弹跳。 乾宁帝将信一把拍在床铺上,愤怒地指着曹远,满目都是不敢置信,若是他能够说话,怕是会直接吼出这四个字:原来是你! 曹远将面巾扯了下去,露出乾宁帝曾在客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面容,落定自己的猜测,乾宁帝不住吸气,怒气冲天也不过如此,许是想要怒骂曹远的冲动太甚,竟是让他被卸掉的下颚颤颤巍巍地往上抬了一抬,有了自主合上的架势。 不过在这之前,不受控制的涎液率先淌了下来,浇灭了乾宁帝的怒火。 看乾宁帝总算是平复了下来,曹远又从怀中拿出纸笔,甚至还拿出了一个研好磨的砚台。 正在手足无措擦着口水的乾宁帝眉毛一跳,冷冷地注视着将笔递给了他的曹远。 曹远道:“拿着。” 乾宁帝一巴掌朝曹远狠狠地扇了过去。 曹远侧身轻松躲过,不顾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乾宁帝,径直说道:“在你冷静下来之前,我不会将下巴给你安回去,不用纸笔,给你的手指割上一刀,照样能写字。” 乾宁帝一拳砸在了床榻上,因为被褥过厚的缘故,声音不大,他抢过纸笔,沾了墨水,飞快地写出了一行字:秦策他是不是想要造反?! 这只是一句气话,毕竟被这样无礼甚至可以说是粗.暴的对待,动手的人还是秦策的下属,乾宁帝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好心情?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听完他的话后,曹远竟是淡定地点了点头。 什么...... 什么!? 快速将目光转回手里的信封,‘救助’两字还赫然停留在那里,没有变成篡位或者其余大逆不道的字样,乾宁帝拿起笔,将那两个字疯狂地圈了又圈,直至墨汁沁透了纸张,沾染在被褥上,留下醒目的黑色斑迹。 乾宁帝将信面对曹远拿起,瞪得发直的眼中似乎是在明晃晃地嘲讽曹远刚才的行为——直到这一刻,乾宁帝仍是在‘坚信’着秦策会站在他这一边,甘愿当他的臣子,全力以赴地将他从襄阳王的魔爪下解救出来。 曹远看也不看那封信,只是看着乾宁帝:“等赢过襄阳王之后,主公会还你自由,并且许你万贯钱财,足够你们潇潇洒洒地活过这一生。” 听完曹远的话,乾宁帝的脸皮抽搐了一下,表情霎时间变得狰狞无比,一把将信函撕碎,朝着曹远攻了过来。 曹远看着已经失去理智的乾宁帝,没有再像先前一样躲开,而是抬腿一脚,将乾宁帝给直接踹回了床上。 侍卫听到动静后冲进了屋内,却没有在屋子里发现任何人,地上的碎纸早被曹远一道劲风扫进了床底,而乾宁帝也因这一踢含不住口中的涎液,耻于见人的他直接将脸埋进了被子里,不作声响。 乾宁帝似乎有些狼狈的样子并没有引起侍卫的丝毫同情,侍卫拿剑鞘敲打了一下柱子,厌恶地喝道:“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闹什么闹!” “妈.的,刚眯了一会,一下子就被吵醒了!” “一个废皇帝还这么多事......” 又看了一眼周遭,侍卫收回剑鞘,退了出去,轻蔑的话语远远传来,似乎在向同僚解释刚才的动静。 看见大门被侍卫关上重新关上,曹远再次现出了身形,复又对着浑身颤抖不止的乾宁帝问道:“不考虑一下吗?我主的提议。” 乾宁帝没答话,曹远又问了一次,这一次,乾宁帝给了反应,他缓慢地撑起身子,将掉落在被褥里的笔拿起,洁净的丝绸上沾了更多墨迹,糊作了难看的一团。 一如乾宁帝现在的处境。 难堪至极。 乾宁帝摸出纸,一笔一划地写:拿整个皇位换这些不足为道的东西,莫不是当我是个傻子? 曹远偏头看了看他,疑惑道:“这个皇位还是你的吗?” 乾宁帝动作一僵,下笔极重地写道: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那这个皇位就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写到最后半句,字迹已是疯狂而潦草。 曹远想了想,认真地问道:“既然你是皇帝,那外面的侍卫会听你的话么?” “既然你是皇帝,朝中的大臣会听你的话么?” “既然你是皇帝,你能保住自己或是至亲的性命么?” 曹远每问一句,乾宁帝持着笔的手便会下垂一分,等曹远问完,毛笔的笔尖已经与纸面杵成了一个小圆墩。 “你明明清楚的,不是吗?” 曹远平静的话像是锐利的尖刀,每一刀,都准确地扎进了乾宁帝的心窝:“你如今只是一个废皇帝,连外面的侍卫都可以当面给你甩脸色,你无法使唤任何人,身边也没有可以救你的亲近大臣,甚至连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都要看襄阳王的心情。” “这个皇位并不能带给你什么,相反,是它让你处于如今不尴不尬的境地。”曹远道,“其余皇子虽然也被襄阳王关了起来,但他们比你过得自由宽松,同样,一旦出了事,他们也不会是第一个被拿来开刀的人。” 乾宁帝目露痛苦与挣扎之色,紧紧地盯着曹远,仍是不愿妥协。 “明日晚上我会再来。”曹远不紧不慢地收拾纸笔,“明晚也将是你最后的机会。” “如果到时候你依然不愿意与主公合作,我主会静等到日后与襄阳王决一死战,而你的结局如何,不会在我主需要考虑的范围内。” “无论最后是谁坐上这个皇位,你都会以一个没能力坐稳皇位的落败者形象为世人传道,你也将会成为盛乾的罪人。你不在意也没有关系,只是不知道先帝泉下有知,又会作何感想。” “请陛下好好考虑一下罢。” 言毕,曹远上前一步,将乾宁帝的下巴给咔嚓一声合了上去,而乾宁帝却像是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低垂着头,似是出神。 后知后觉的疼痛唤醒了乾宁帝的神智,他猛地抬眼看去,曹远已经不见了踪影。 除了被褥上残留的那数道墨迹,证实了乾宁帝刚才所经历的一切并不是幻觉。 乾宁帝又看着这空旷到令人心悸的大 分卷阅读156 分卷阅读157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57 殿,静静地呆愣着,不知在想着什么。 一刻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或是更长的时间。 乾宁帝突然将被褥卷成一团,遮去墨迹留下的地方,扬声唤人拿来纸笔。 侍卫再次骂骂咧咧地冲了进来,自然没有遵从乾宁帝的吩咐,还说了许多难听的话,乾宁帝这次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选择忍耐,而是同样骂了起来,与侍卫据‘理’力争。 他是皇帝,他便是最大的理。 在同僚的劝说下,更是担忧会将襄阳王的部众惊扰过来,侍卫只得唤来宫人,为乾宁帝去拿纸笔,被以为这样便算完事了,没想到半刻钟之后,乾宁帝居然又叫嚷着要换床铺,原因是他不小心将墨迹沾到了被褥上。 侍卫铁青着脸守在门口,等待宫人将被褥给乾宁帝换好,同时心里也恨得直咬牙,心道明日绝对要给乾宁帝的吃食中掺泥沙。 不吃一点教训,还真当自己是从前那个皇帝了? 所有宫人都认为乾宁帝是被关久了想不开,所以才自找没趣,却没人发现乾宁帝在躺下之后,嘴角含着一抹悲凉又诡异的弧度。 他恨将他打落尘埃的襄阳王,也恨乘机胁迫的秦策。 更恨无能的自己。 第一百零九章 一道嘹亮的鸡鸣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穿透微微亮的天空,于高空中久经盘旋。昏暗的地平线上腾升起一抹刺目的金黄,在渐变的过程中,金光慢慢软化,露出内里鲜艳夺目的红芒,金红交错的光辉直落而下,映照在一个正在晨练的男人身上。 男人将外衣扎于腰间,只着一身薄衣,手中一柄银枪画圆反抡,一招一式若银龙出海,气势逼人,细微的汗珠在男人的额上凝结,一股股顺势滑下,于承转起落间反射出晶莹的光泽。 屋檐下还站着一个男子,皎月色的衣衫只是稍加整理,像是刚起没多久,长发未束,随意散落着,发尾随风轻轻飘扬,配合男子清淡俊逸的容颜,衬得他像是遗世独立的仙人之姿。 走廊下的男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院中的男人,突然听到身后下人有报,回眸一看,撞入挚友含着戏谑笑意的眸眼里。 只是一月的天,还没到平州最冷的时候,谢穷酒却已披上了厚厚一件绒裘,即使如此,他的脸色还是较正常人苍白了很多,楚淮青的脸颊尚且被寒风吹得轻微通红,他却只剩下了令人心酸的唇齿青白。 多日不曾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孔,楚淮青先是讶然一喜,后又惊得走了过去,连声唤下人给炉子里添加炭火,复对友人道:“今日怎的过来了?”又拖着谢穷酒进了屋。 谢穷酒慢悠悠地走着:“消息等得不耐,便想着过来叨扰叨扰。” 炉子已经燃起,两人就着近处坐下,摇曳的火光照射在谢穷酒的面上,似是染上了几分红润,他双手捧起,哈了一口气,慢条斯理地揉搓着,抬眼瞄见楚淮青眼中不掩的忧色,轻笑一声:“淮青这个表情,莫不是不欢迎我这个病秧子的到来?” 楚淮青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又胡乱说话。”又招来下人,为他们温上一壶酒。 放在以往,这壶酒可能还不够谢穷酒一个人喝,但自从冬季来临,谢穷酒对任何东西的欲.望都消散了不少,饮酒也只会小酌一杯,大多时候都在犯困,不愿动弹一步。 本来这二十多天谢穷酒都缩在家里,只是不知今日发生了什么事,将这只懒狐狸刺激得终于肯挪一下窝。 隔着走廊还能看见院子里的男人,不知是不是楚淮青的错觉,秦策的招式似乎比方才所见凌厉了许多。 谢穷酒为两人各倒了一杯酒水,随后端起其中一杯,好以整暇地看着似与厉风争锋的男人:“主公多久起来的?” ‘主公’二字为楚淮青于不久前不经意地提起,谢穷酒听见后仔细思考了一下,便也这么称呼了起来。 毕竟秦策现在也是准备策兵谋反的人,不用他们来顾忌是否要以朝庭给的代号相称,主公二字比起王爷而言,叫得也顺心一些。 秦策身边两大红人都开了口,于是这称呼便这么毫无意料、雷厉风行地在秦策麾下部众中盛起, 当事人则表示:“......”为何他总觉得先生似乎这样称呼过自己? “一个时辰前罢。” 楚淮青转眼看向男人,不自禁地笑了一下,往这边暗中观察的某主公正巧将这抹笑容收纳眼底,神情为之一振,招式少了凌厉,舞得更加虎虎生威。 谢穷酒的眉头立时往上轻跳了一下,双手揣进袖子里,懒洋洋地问道:“这几日都是这么早?” “毕竟要开战了......对了,穷酒。” “何事?” “舟车劳顿,若你——” “莫要担心,我的身体还不至于羸弱到这种程度。”谢穷酒看向楚淮青,面上毫无带有负重地笑道,“况且小律子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必须去。” 楚淮青微叹一口气。 “你啊,就是太容易心软了。”谢穷酒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开着玩笑,“将来若是娶了亲,遇上一个稍微蛮横点的,又该如何是好?”说着,便就真的表现出一副友人将被‘蛮妻’欺压的忧心忡忡。 楚淮青扯了一下嘴角,瞄向不远处的‘蛮妻’,佯装恼怒地伸出手,轻捏上谢穷酒不算圆润的脸颊,眯眸道:“既然穷酒都这么说了,看来青也不得不心硬一次给你见识见识了。” 谢穷酒配合地缩作一团,‘担惊受怕’地询问:“你要做些什么?” “好似许久未给你舒活经脉了罢?将衣服脱了。” “等等,别——” ‘咔嚓!’ 正在笑闹着的两人不约而同地一愣,在他们视线余光所及的范围内,一棵苍然大树突然拦腰折断,朝着地面慢腾腾地倒了下去,揭起一片纷扬的尘土。 楚淮青:“......” 谢穷酒:“......”这醋坛子。 始作俑者秦策若无其事地冲着自家先生笑了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中途截断的晨练。 一名侍卫从院子的另一扇门跑了进来,冲着秦策行礼道:“禀告王爷,长安那边来消息了!” 屋内两人听闻这句话,纷纷站起了身,朝院内走来,秦策手腕一转,将长.枪倒竖在地面上,接过信函看了起来。 楚淮青问:“情况如何?” 秦策一笑,将信递给了楚淮青。 楚淮青看完纸上内容,不禁惊喜道:“没想到曹远真的将乾宁帝给劝动了。” “像曹小子那样直言直语的人,说出来的话更能予以对方会心一击,不然能言善辩者这么多,我何至于推荐他去。” 谢穷酒意料之中地笑道:“现如今加上李温答应的十五万人,我 分卷阅读157 分卷阅读158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58 们总共有三十五万兵马,快马加鞭赶去长安,便可将何维打个措手不及。” 秦策问道:“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去?” “没错。”谢穷酒笑道,“若能惊动襄阳王,那更是再好不过。” 前世今生总数十几年,楚淮青仍是无法了解襄阳王的思想,见谢穷酒如此笃定的说法,立即诧异询问:“看襄阳王以往的战场表现,应该不是冲动的人才对。” “非也非也,我可没说他是个冲动之人。” 楚淮青:“......?” 谢穷酒意味深长地笑道:“归根结底,只是那人想乘着提不动刀之前,多找一点刺激玩玩罢了。” xxxxxxxxxxxxxxxx 瞄了一眼正致力于擦拭刀身的襄阳王,公孙骥朝着身旁的侍卫小声问道:“何维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侍卫面色踌躇,答道:“是。”以往每十天何维就会传来一个消息,向襄阳王禀告长安的近况,近日却怎么也联系不上,派去查探的人也如同石沉大海,消弥了踪迹。 “在说什么?” 公孙骥一顿,转眼却发现襄阳王并没有抬头,目光仍旧专心致志地集中于手中的刀。 哪怕襄阳王表现得完全不像刚才问话的人,公孙骥仍旧不敢含糊,恭敬答道:“属下在问何维那边是否递来消息。” “不是你先告诉本王的么。” 襄阳王反手将刀插.入刀鞘,波澜不惊地斜了公孙骥一眼:“本王的乖侄儿已在长安设下埋伏,等着将本王瓮中捉鳖,如此情况下,何维能够活到现在?” 公孙骥:“......那王爷还是准备去吗。”陈述语气表示已知结果的无力。 “他们设下陷阱是一回事,这陷阱是否能给本王造成损害又是另外一件事。”襄阳王慢条斯理地直视前方,“听说秦策居然还说服李温出动了十五万兵马,本王倒是愈发期待了。” 公孙骥木着脸,以示同样‘期待’的心情。 襄阳王稍一斜眼,突然勾了唇,看着身后集结完毕的大军,发出一声不算嘹亮却如低沉到雷贯耳的暴喝:“出发!” “是——!” 襄阳距离长安,不多不少是二十天的距离,虽说抵不过襄阳王的恳切之心,快马缩短了几日,但到达之后,公孙骥也算是脱了层皮,眼见还有小半日路程抵达长安城门,正准备钻进马车小憩片刻,却被襄阳王给拎了出来。 真.用手给拎出马车。 面对精.力不同于常人甚至已经算是非人类的襄阳王,公孙骥忍住扶额重叹一口气的冲动,知道对方不会平白无故打扰他歇息,站在马车边欠身道:“王爷可有什么吩咐?” 大军刚刚方被襄阳王喝停,襄阳王牵着缰绳走动了几步,笑道:“依你之见,乖侄儿会在什么地方设下埋伏?” 之前十多天的时间不考虑,临近战前才开始琢磨对方的战策,这也算是襄阳王每次征战之前广为人知的特点之一,公孙骥常常觉得这样的襄阳王居然还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不过襄阳王能任性为之,身为属下的他却只能任劳任怨地计划好一切,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答道:“眼下便是一个埋伏的好地方。” “确实是一个好地方。” 襄阳王嘴角向上轻扬,喊道:“程垓,聂郧。” “属下在!” “各领十五万人,分占左右两关,听候发令。” “是!” 看着两位将领率领三十万士兵离去,公孙骥诧道:“王爷?” 襄阳王似乎没有解释的兴致,只是笑意冉冉地又提一问:“照公孙先生的预测,秦策他们手中有多少人?” 公孙骥皱了一下眉头,犹疑道:“三十万?” “不。” 襄阳王扬声朗朗一笑:“是四十万!”说罢,再次下令,率领剩余的三十万兵马往长安径直而去。 第一百一十章 长安城,皇宫。 侍卫整齐踏步的声音一成不变地在殿外传开,却是与之前完全不同的一批人,若说氛围上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便是少了几分咄咄逼人,多了几分正统的肃整之风。 皇帝寝殿也不再是空寂清冷得令人心寒,虽未铺砌价值不菲的暖玉,却有火炉暖身,这个季节水果已是罕见,却日日有宫人端来新鲜的果盘,吃食上不显奢华,却也足够称之为丰盛,除此之外,书桌纸笔也都尽数搬了回来——秦策姑且没有在饮食起居方面刻意为难这个曾经照顾过他的兄弟,即使那些照顾别有居心。 对秦策的这些行为,乾宁帝仅是嗤之以鼻,但秦策显然也不在意乾宁帝是什么想法,在等待襄阳王到来之前,他和对方唯一的互动便是拿着批阅完成的公文来找人盖印,不顾乾宁帝的明嘲暗讽或是追责斥问,盖完印了便走人,片刻不曾耽误,次次都将乾宁帝气得直跳脚。 但是今日却是不同。 “什么,你们只有四十万人!?” 秦策看着公文,头也不抬地道:“原本只有三十五万,除去已死的士兵,劝服过来襄阳兵有七万。” 乾宁帝指着秦策,目光就像是在看着一个脑子出了问题的蠢.蛋,气得浑身直哆嗦:“襄阳王可是整整有七十万大军啊!” “他总得留人看家。”秦策道。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啊!”乾宁帝面色狰狞,大吼出声,唾沫星子直往外喷,“你就拿这么点人去打襄阳王!那可是盛乾公认的战神!” “我手底下只有那么多人。” 面无表情地拿起一份公文挡住脸,秦策倒是没生气,淡淡地斜了他一眼,“剩余的兵马难道你出?” 乾宁帝一僵,就像是失去了浑身力气,双手抱头,一副崩溃的模样:“我当初为什么要同意和你合作.....我是不是疯了!我疯了啊!那可是襄阳王!我他娘的怎么会这么蠢,同意跟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乳臭小子合作!”连朕字也忘了喊。 秦策叹了一口气,将公文放下,面向乾宁帝,语气仍是风云淡轻:“想去地牢陪大皇兄?” 某个血肉模糊的身影瞬间穿.插.进乾宁帝的脑海,乾宁帝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支吾着话语。 直到现在,他仍是不清楚秦策为什么会对大皇子如此的深仇大恨,但作为大皇子的敌对之人,在回想当日秦策折磨大皇子的残忍狠毒时,他却没有一点解气的感觉。 只剩下了不寒而栗。 时至三刻之后,长安城外两座高峰之一。 “楚先生。” 楚淮青的视线没有离开襄阳通向长安的大道:“何事?” 曹远看了眼另一处高峰:“为何谢先生不与我们一起?” “两条路均能通往襄阳王的领地,必须分守。” 分卷阅读158 分卷阅读159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59 “可是,若没有楚先生在身边,万一谢先生出了事怎么办?”曹远道,“分路走的时候,谢先生似乎又吐血了,还一直咳得厉害。” 楚淮青手掌微紧,摇头道:“这两条路之后还有许多个岔路,我们不能保证能在第一个路口就截住襄阳王,所以我与穷酒必须仔细观察局势,预判襄阳王会逃向哪条路,再决定是否前去增援......总归来说,我们的兵马太少了。” “那谢先生——” 话未说完,远方突然传来马匹嘶鸣的声音,并非一匹马,而是千千万万带来的纷闹嘈杂,楚淮青蓦地转过身,紧盯着往长安奔去的襄阳大军。 “快估测一下,他们有多少人?” “楚先生,大概有三十万人。” 楚淮青神情一振,心道:果真让穷酒给猜准了! 襄阳大军直至兵临城下也未停下脚步,似有踏破城门之势,数不清的兵马黑压压地覆压过来,天地仿佛都被震得抖了三抖,城墙上的守卫吓得浑身直颤,连连擂击大鼓,震耳欲聋的鼓声于高空之上盘旋传开,响彻了整个长安。 襄阳王这才扬了下眉,朝后随意一摆手,襄阳王座下七将之一栌恳会意,转头喝停了襄阳军。 见人终于停了下来,守卫声线不稳地喝道:“城下的,来者何人?” 襄阳王偏了偏脖颈,懒懒散散地看着他们,没答话,反倒是身后的一个将领怒目圆睁:“何等杂兵,竟连襄阳王都不识得!” 听到襄阳王的名号,几名守卫的脸色一变再变,胆怯于恐惧的双重压迫下,差点拿不稳手中的兵器,正是此时,城门突然打开,街道上列着数排士兵,一眼望不见头。 秦策骑着马,悠哉地走了出来,扫视一眼人数庞大的襄阳军,冲前方的襄阳王不卑不亢地行礼道:“侄儿见过皇叔。因事耽误,有失远迎,还请皇叔见谅。” 明明一直睁着眼,但在见到城门打开的那一刻,襄阳王却像是真正地撩开了眼皮,凝聚的目光愈发犀利,如同一只正从浅眠中苏醒的雄狮,好以整暇地评估着闯入者的实力。 也是评估着对方——是否有与自己一战的资格。 秦策沉稳以对,没有因对方气势上的变化而产生改变。 他与襄阳王对视了三息时间。这三息时间,空气仿若凝滞般沉重不堪,两人更像是相互厮杀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连身旁的人都能确切体会到之间交汇的锋芒,下意识避开眼,不敢直面其中骇人之势,但两个当事人却像是没事人一般,三息刚过,转眼间又恢复了常态,进退自如。 “不错。”襄阳王点道,对秦策怎么看怎么满意,但令人生骇的是,这满意不是来自于长辈的欣慰,而是想要亲手斩杀对方的浓浓杀意。 换作正常人,被这样的视线盯住,不被吓得当场尿裤子,怕是也得浑身寒毛直竖,然后尽全力跑到世界尽头。 但秦策只是微微一笑:“皇叔谬赞。” 看着秦策丝毫不受影响的笑容,他人无法视及的指尖开始因为迫不及待而颤抖,襄阳王十分开怀地笑道:“怎么,还不请皇叔进去么?” “侄儿自是想请皇叔进去,只是皇叔突然领来这么多人,怕是会惊扰到长安百姓。”秦策拱手道,“不若请皇叔先将这些兵马留在城外,带上诸位将领,随侄儿一同进城。” 大军里发出一阵唏嘘,纷纷讥笑着秦策的天真,襄阳王眯起眼,视线余光落在秦策后面的士兵身上:“若本王说不?” 秦策垂下眼,继续道:“这也是皇上的意思,请皇叔莫要让侄儿为难。”话音未落,士兵纷纷提拎起了手中的兵器,俨然一副准备迎战的架势。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尾音似是透露着一股子无奈,襄阳王薄唇轻启,字字有力,“众军听令——” “在!” “给本王攻——进——去——!” “是!” 襄阳军发出一声大吼,向城门气势汹汹地攻了过去,秦策一声令下,身后的士兵也如潮鱼涌出,往四方散开,挡住试图攀爬城墙的襄阳军。 襄阳王在开战的第一时间便将视线瞄向了秦策,见仅是眨眼之间,对方便丝毫不废吹灰之力地斩杀了三名襄阳军,眼神则是愈发火热,战刀出鞘,气势夺人,直击秦策门面。 秦策毫不畏惧,长.枪甩开勇猛的气势,回击而上。 刀枪相撞在一起,大力拖曳数息时间,铿锵声响回荡周遭,复又撤开,再猛烈迎上,兵器表面更是擦出激散的火花,刀身枪身似都在发热发烫,震得双方手臂发麻。 秦策两人交战太快太迅猛,转眼间隙便拼出了城门口,襄阳将领于战斗中面面相觑,率先选择去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孙骥,没有一个敢擅自涉入其中。 一擅自帮忙怕是会被正在兴头上的襄阳王反手一刀,二是这两人之间的对战根本没人有能力帮忙! 当对方实力已经高于自己太多的时候,根本不用提及,一眼便能看出双方巨大的差距。 正如秦策两人与这些将领。 时间悄然,从午后烈阳自山这头朝那头偏移了足有大半步的时间里,秦策与襄阳王已经交战了不下数百个来回,次次全力以赴,导致两人均有些气喘,只是谁也不曾出现惫色,策马踱步不足十息,又拼在了一起。 当双方都感到劳累时,接下来的每一次攻击回防都必须谨而又慎,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会不会在下一刻突然松懈,又会不会因为这一时松懈,永绝生息! 拿性命在拼斗的不止是秦策襄阳王,还有双方士兵,哪怕秦策这边的兵马表现勇猛,视死如归,但架不住对方人数众多,短时间还没什么,时间拖得越长,劣势便愈加明显,眼看着襄阳士兵快要攻入城门,城墙上突然又擂起了战鼓。 正鼓三下,反鼓三下,一击重锤! 鼓声响彻云霄,震撼天地,带着滔天的气势拔山倒地而来,与之同时响起的,是埋伏在岩石丛木掩体中的长安兵马的咆哮! 兴致就这么被吵闹的咆哮所打断,襄阳王稍感不虞地蹙了一下眉头,与秦策相撞之后直接退开数步,沉声道:“栌恳!” 栌恳看到那些突然出现的兵马也是一惊,回神之后,退离战局,从怀中掏出信号弹,朝天发射。 双方兵马成了典型的圈中圈,埋伏在那些后来长安兵身后的襄阳兵发出数声更嘹亮的长啸,左右夹击,紧追前方的长安兵。 尚在战局中的襄阳军回想襄阳王在战前让程垓两人领兵而去的举动,原是早就料到了秦策的埋伏,这下埋伏者遭到反埋伏,场面更加一边倒地倾向于襄阳王这一方,霎时间不由得倾佩万分。 这就是他们的战神! 然而襄阳王却凝视着周 分卷阅读159 分卷阅读160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60 遭,静静地等了好一会儿,当发现没有其余的动静时,脸色瞬间暗沉得可怕,大力的一击朝秦策袭去。 秦策反手一挑,哪怕将这招成功隔开,手掌却也被震麻了一片。 这一击下来,襄阳王同样不好受,掌心已是破皮出血,但他本人却置若未闻,反手又是一刀,如雄鹰一般锐利的眸眼恶狠狠地盯着秦策:“你们的后招是什么?” 秦策动作不慌不忙,抬手以着枪身格挡,一抹利光隐现眸底深处,似笑非笑。 就是此时此刻,远处突然传来一声不和.谐的爆破声。 最初没人把这些声音当回事,因为战场上根本无暇顾及身外事,直到这爆破声愈来愈多,也愈来愈响,才将对战中的众人吸引了过去。 然后,他们看到了滔天火光,浓浓硝烟为伴,无数士兵的血肉在他们的视野所及之处,绽成了漫天飞花。 第一百一十一章 [捉虫] 五个月前。 三人围聚一堂,商量着与襄阳王交战的策略。 楚淮青道:“我们如今仅有三十五万人,而据探者回报,襄阳王能够差使的兵马有六十万之多,虽说有那些东西的存在,但斩杀襄阳王的可能仍旧小之又小。” 秦策看着地图沉吟道:“不若将长安百姓遣离,在城里设下埋伏?” “不可。”谢穷酒直截了当地道,“我仔细琢磨过襄阳王的过往战绩,他对战争的敏锐度极强,若是我们没有出城迎战,而是直接领他进去,他只会避之城门,选择攻城,再借城墙高势,观测城内情况,伪装得再好也是枉然。” 秦策揉了揉额角,显是也想到了这一点,向谢穷酒问道:“谢军师可有什么妙策?” “埋伏。” 谢穷酒手指在长安城外画出一个半包围圈:“这里多生岩石灌木,可供当作埋伏用的掩体,城内仅留下十五万人.....嗯,或许有二十万人,剩下二十万人埋伏其中。” 楚淮青诧道:“二十万人?” “襄阳王不是还在长安留了十万人么,我可不认为这些士兵会对襄阳王有多大的敬意。” 谢穷酒挑着狭长的眉角:“哪怕年轻好战,但这样一战再战,还战得毫无理由,襄阳王又是个无心皇权的主,无法建功立业的士兵只会感到枯燥,长久下去,再尊崇的心也会淡得所剩无几,更何况襄阳王是个不把人命当事的暴虐之君,在他的手下做事,怯怕恐慌者倍增,正常人无一不想着逃离。” “届时我们占领长安,斩杀将首,剩下的襄阳兵只消得让善言者多日日劝说一遍,准叫他们多数投靠我主,除却可能战亡的士兵,我们剩余的兵力,应该在四十万上下起伏。” “就这么简单?” 人数可能多了,但和襄阳对抗起来还是不足,若仅是这样的计策,秦策感觉有些不妥,凝眉道:“这样虽能暂时阻遏襄阳王的退路,但人数的缺少依旧没有改变,顶多与襄阳王拼个两败俱伤。” 秦策他们处于弱势方,若与襄阳王战损相当,表面上是赚了不少,但从另一方面来讲,秦策要考虑的不止是与襄阳王的一战,还有战后的统领等各方面事宜,如果不能乘此机会斩杀襄阳王,日后襄阳王卷土从来,而他们尚未休整完毕,便是得不偿失。 “自然不。”谢穷酒悠悠一笑,“方才我便说了,襄阳王是个征战奇才,若有埋伏,他又怎会看不出来?” “那你这是?” “襄阳王是个聪明人,但他心里对我们的评价也不差。”谢穷酒唇角勾起,笑得像一只狡诈的千年老狐狸,“他必定认为我们留有后招,而在我们揭开后招之前,襄阳王不会率先派兵袭击这些埋伏的人,与之相反,他会设下反埋伏。” “反埋伏?” “岩石灌木之后,是树林。”谢穷酒的手指滑向地图上印有一片葱郁的地方,“这里同样是一个埋伏的好地点,但我们不能用,因为此处离长安较远,而我们兵马不足,需要埋伏的人及时支援,而襄阳王能用,也必定会用。” 楚淮青目光沉然:“笼中笼?” “然也。”谢穷酒笑道,“我估计他会选三十万人进攻,三十万人反伏。” “那之后我们要怎么应对?”见谢穷酒如此神色,秦策便知他心中已有定数。 谢穷酒看向楚淮青,眉眼弯弯:“几日前向淮青提起的东西,淮青可有眉目?” “已经做出来了。”楚淮青回向谢穷酒的视线有些复杂,宛如看着一个妖孽。 又是一件自己不知情的事。 秦策不经意地扫视了谢穷酒一眼,对方立马收敛了笑容,看着地图,一副严谨以待的模样。 秦策嘴角一抽,转头对楚淮青和声询问:“什么东西?” “地.雷。”楚淮青深吸一口气,讲解道,“可以埋进土地里的火.药,只手大小,一旦人踩到那块地,便会爆炸,威力不逊于之前做出的炸.弹。” 秦策目光凝缩,讶然道:“当真有此神物?” 若仅有这般大小,必定不如陷阱费力费神,也不会被人轻易察觉,更能叫敌人防不胜防! “谁让我们的淮青如此厉害。”谢穷酒忘乎所以地夸赞着挚友。 楚淮青:“......”你更厉害,我事先都没想到要做地.雷。 在没有发明出来之前,一般人都不会想到火.药能做出如此巧妙的机关罢?穷酒你真的是第一次看见火药么,你真的不是穿来的么? “届时便把地.雷埋在我们的身后。” 谢穷酒手指滑向地图里相应的位置,继续点道:“埋伏的人率先将大道封锁,四周以地.雷引发的火光借势,让襄阳王绝无从大道或树林逃脱的可能,必将他困在其中。” “五个月内能做出的火.药有限,最多损去反伏的二十万人,若襄阳王及时醒悟,发令让剩下的十万人联合之前的三十万人直接鱼死网破,我们同样讨不了好。” “所以襄阳王必不能在战场上被逼绝路。”楚淮青眼中闪过一道利光,突然出声言道。 “然。”谢穷酒道,“长安贸易四通八达,除却大道,其中便有两条偏路通向襄阳王的领地,我们需将他迫入这两条路,借着其中岔路,打散他们的人马,最后一举擒拿襄阳王。” 秦策皱眉道:“地雷只能使用一次,若襄阳王想到这两条路均有埋伏,非要从树林突围,那又该如何是好?” “襄阳王是有这种魄力,敢于烈火中穿行。” 谢穷酒笑了一声,尾音缭绕慵懒,别有深意:“但他可是要骑马的呀。” 楚淮青两人立时恍然。 “马儿只会遵循怕火的本能,选择它们认为安全的地处逃离,何况届时不仅是火,还有震响与爆炸。” 分卷阅读160 分卷阅读161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61 “襄阳王能牢牢把握人心,可惜他并非驯兽人,把握不住这些走兽的恐惧心。” “到那个时候,他的末路已成结局。” xxxxxxxxxxxxxxx 看着这如同炼狱一般的景象,泰然自若如襄阳王都出现了片刻的失神,便是这失神的一刹那,秦策又攻了上来。 簌簌风声耳畔惊响,襄阳王眼中一厉,但手中举起的刀终是慢了一步,被长蛇般灵巧的长.枪直接挑开。 战刀被击半空,旋转个不停,刀光映衬着秦策富有杀意的眸眼,襄阳王咬牙侧身,身边正好闯来一个慌不择路的士兵,他眼神一动,擒住对方拿刀的手腕,一举挡住秦策的攻势。 士兵‘啊’的一声叫,虎口直接被震裂,襄阳王将士兵扔去一边,顺势接过对方掉落的战刀,可还未等他将刀举起,一声枪响,划破裂空,子.弹径直穿透了襄阳王的手掌,炸出碎末的血花。 城墙上爆出一片欢呼声,拿枪.射击的守卫更是喜不胜收,而襄阳王就像是僵在了当场,下一刻他将手缓缓抬起,瞄着其中偌大的血窟窿,混黑的瞳孔急剧凝缩。 “王爷——!” 栌恳大吼道:“根本看不清楚他们用的什么东西,我们撤退吧!” 襄阳王回过神来,策马将将躲过秦策的下一击,吼道:“公孙骥在哪!?” “回禀王爷,公孙先生无事!” “全军撤退——!”再无迟疑。 但大道已被长安军马堵得死死的,场上这个激烈的战况即使襄阳王想要撤退,也无路可走,更何况秦策还在不断制造危势,直要将襄阳王逼入绝路。 千钧一发之际,栌恳似有发现,惊喜地看着那处偏路:“王爷!这边有条路!” 只一眼,襄阳王便将这条退路否决,沉声喝道:“走树林——!” “可是王爷——” 看着树林边上还未熄灭的烈火与腾升的硝烟,栌恳目露迟疑。 “走!” 栌恳咬牙下达号令:“全军都有,往树林走——!” 号角响起,零散的襄阳军立马齐聚一点,向着树林冲去,然而就在襄阳王的马匹快要冲出火光的那一刹那,一声巨响在襄阳王的身旁炸开。 “王爷——!”探出头的公孙骥双眼呲裂。 “......无事!” 马匹摇摇晃晃地走动几步,上面的襄阳王抬起头,鬓角似有鲜红从中淌下,还不等他说些什么,爆炸声再起,在襄阳军的面前连绵不止,震耳欲聋,马儿更是受到极大的冲击,发出一声惨痛的嘶鸣,朝着两条路之一歇斯底里地狂奔过去。 襄阳王不住勒动缰绳,可是身下马匹却像是着了魔,丝毫不听他的号令,只一个劲狂奔,身后的栌恳等人见襄阳王拐了道,连忙跟了上去。 一贯波澜不惊的眸眼被如今被怒气尽数占满,襄阳王气急败坏地怒骂一声,手中刀刃高举,就要往马脑袋上砍去,但在最后的一霎那,襄阳王不知为何住了手,刀在受伤的手中慢慢放下,掉落在飞驰的地面。 襄阳王单手拽住缰绳,似有咳嗽声从胸腔中闷闷传开,他抬眼直视前方的道路,意味不明地大笑了起来,不似伤心,也未见悲凉,只是痛快地笑。 仅有一半的襄阳军奔逃进了那条路,剩下的全被长安军给截住,但道路的入口也同样被人山人海给挡住,见襄阳王已经逃入了那条路,曹远唤着直面战场而许久不发一言的楚淮青:“楚先生,襄阳王逃的谢先生那一边,我们不去支援么?” 楚淮青刹那间回神,再看另一处山峰,谢穷酒等人早已离去,仅剩下投放炸.弹的士兵,立时心底大骂自己不合时宜的失神,翻身上马,冲着众人道:“我们走,今日务必擒拿襄阳王!” 众人大声应道:“是!” 开战不久后,谢穷酒这一边。 “盛起。” “末将在!” “领三千人,走士岩小道,直至高峰,待襄阳王走入其中,推下顶上早已备好的落石,必断他四成人马。” “末将领命!” “曾平。” “末将在!” “领两千人,取捷径下怀恩湖,截断荆棘道,于杂木灌丛中埋伏,待襄阳王的兵马赶来,从中燃起烈火,必再杀他半数人马。” “末将领命!” “李岳雄。” “末将在!” “荆棘道过后,有一处紧要的隘口,你领五千人,必将襄阳王剩下的兵马尽数截取,并将其赶入其中!” “末将领命!” 滚滚尘埃从高峰上漾起,三名将领分别领兵而去,士兵问:“谢先生,是否先由我们将您护送回城?” 谢穷酒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另一处山峰,对友人此刻的心情稍有叹息与心疼。 在制作那些‘神器’的时候,谢穷酒不是没有察觉到楚淮青心情上的沉重,这就好比一群人在徒手打架,打成什么样都看他们本身的实力,但是其中一人突然被人给予了锋利的凶器,其他人再无法凭借实力取胜。 拿到凶器的人也有赢的可能,他能靠拳头将别人打趴下,打个半死,甚至杀死,但有了凶器,那些人只剩下了死路一条。 何况这漫天火.药带来的,是尸骨无存。 ——但这就是战争啊。 考虑到最坏的情况,是楚淮青错失斩杀襄阳王的良机,谢穷酒没有出现丝毫责怪的情绪,当即勒动马匹转身道:“不了,与我速速赶去龙脊关。” “是!” 谢穷酒正欲动身,突然眼神一变,腰背弯下,以手用力捂唇,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一道褐红的色泽顺着苍白到透明的手指滴下,落入尘土里。 “谢先生!”士兵心惊胆战地看着几乎要把心肺给咳出来的谢穷酒,忙道,“要不您先回去罢!” “咳咳......你是军师,还是我是军师?” “可是谢先生,楚先生交代了——” 谢穷酒擦干净血,冷眼下令:“我说走!” 士兵咬牙道:“.....是!” 第一百一十二章 襄阳王正望照渠方向而走。 路行一个时辰,军队踏入谷口,头顶落石急剧砸下,不少襄阳军慌忙躲避,但路太狭隘,还是有不少人被落石击中,倒地不起,留在后面的人更是被巨石堵住,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盛起见状,乘机率领士兵叫喊着攻了下来。 一将领纵马上前,与盛起相抗,喊道:“王爷,你们先走!” 襄阳王策马停下,攥紧缰绳,沉眸以对。 其他将领焦急催促:“王爷,快走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 襄阳王转过头,甩开缰绳,喝道:“走!” 剩余的 分卷阅读161 分卷阅读162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62 人同襄阳王快马加鞭,行了大概二十里,身后没有追兵跟来,只是本来劳累的身体更是精疲力尽,突然见前方道路被灌木包裹,一将领喜道:“此处生有植木,应当存有水源,待属下领人前去找找,为王爷润喉。” 襄阳王的瞳孔微有涣散,但是精神头似乎尚好,没叫他人察出,他看也不看那些灌木,只言道:“先过去。” “是。” 众人放缓了脚步,踱入灌木林,刚行到一半,身旁突然擂起战鼓声,火舌顺着灌木飞速燃起,浓烟扑面刺鼻,直逼路上的襄阳王一行人,惊魂未定的马儿立时蹦跶起来,将不少士兵甩到了地面。 士兵的叫喊声让襄阳王瞬间回神,策马而视,只见曾平手持双刀,领着伏兵冲入襄阳军,一刀一个,眨眼间清除了一小片的人,襄阳军根本没有应战的力气,虚虚抵挡,狼狈逃窜,一将领怒喝出声,操持兵器挡住了曾平。 这次襄阳王竟是没有犹疑,带领剩下的人径直奔走。 襄阳战旗拦腰而断,曾平看准机会将那名将领斩于马下,立在原地,没有上前追击。 士兵已多有伤在身,包括栌恳在内的两名将领也不能幸免,剩余骑众也不过三千人,栌恳询问:“王爷,前方有两条路,接下来去哪?” 襄阳王低垂着头,似是喘息,闻言撩开眼皮:“往龙脊关走。” “王爷。”公孙骥感觉有些不对,询问道,“您没事罢?” 襄阳王一扯嘴角,还没等他直起身,行至隘口的襄阳军又起喧闹,襄阳王眉宇紧蹙,锐利的眼神直逼声源,只见前方陡坡一军排开,李岳雄策马在前,昂首挺胸,声声威赫。 “众军听令,擒拿襄阳王——!” “擒拿襄阳王——!” 两军再次混作一团,襄阳王看向不远处的隘口,像是预料到了什么,嗤笑一声,不知在笑着什么,而后他又厉声喝止迎战的士兵,领着最后小半数的兵马冲入隘口,与栌恳、公孙骥逃进龙脊关。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徐徐不散,众位士兵欲言又止,均牢记着方才又有人上前劝说时是如何被谢穷酒怒斥得狗血淋头,但看着谢穷酒这么咳嗽下去,心里也是不安到了极点,纷纷盼着襄阳王快些到来。 “人来了!襄阳军来了!” 谢穷酒蓦地松开拢紧的裘衣,挺起身,直直地盯着零零散散进入关口的襄阳军,当瞄见领头一人正是襄阳王时,不由得攥紧了缰绳,下令道:“另一处关口是否堵劳?” “回谢军师话,已是水泄不通!” “好!待襄阳军尽数进入龙脊关,便堵住关口,投入热油,放火燃林。” “是!” 死里逃生的襄阳军宛如惊弓之鸟,警惕地张望着四周,生怕又从哪蹦出来一波伏兵,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刚进入龙脊关没多久,伏兵没等来,襄阳王却停了下来,没有下达任何指令,下马后走向一颗树,手扶着树身慢慢落坐地上,喘息未定。 “王爷?” 若在平时,襄阳王这样一副想要休息的架势,栌恳不会多说什么,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不容得他们有一丝懈怠,只好翻身下马,硬着头皮上前劝道:“长安军就在身后,我们现在并不算安全,王爷若想要休息,不若......” 襄阳王没有答话,眼睛悠悠闭上,喘息比刚才还急剧了一些。 身后的公孙骥看见这一幕,眼皮狠狠一跳,火撩屁股般下了马,快速奔到襄阳王的面前,半蹲下身,与襄阳王平视,声线颤抖:“王爷!?” 没想到公孙骥敢用这样的语气和襄阳王说话,栌恳吓了一跳,紧接着他看见襄阳王搭在腹前的手臂无力滑下,露出一大块惨不忍睹的血窟窿。 栌恳微张嘴,看着虚弱至极的襄阳王,满脸皆是不敢置信。 这么大的伤口,现在已有干涸的趋势,不知之前流了多少血! 士兵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竟叫他们都没有发现襄阳王的异样。 听到公孙骥破音的喊声,襄阳王终是撩开一只眼,深邃如古井般波澜无痕的眼在公孙骥和栌恳面前扫视着,缓缓吐出一口气,开口道:“公孙骥。” “......臣在。”微微沙哑。 “别走另一个关口,南边有条被碎石挡住的小口,除却我与.....皇兄,还未被人发现过,你便走那条路。” “掌握襄阳的玉璜,就在我的胸口,襄阳,本王安排了五个替身,选一个你觉得顺眼的,教他出面,你代掌实权。” “若不想管了,或是守不住了,送给秦策也无妨。” “你这些年,借着本王的名义,捞去的油水,够你们家快活下半辈子了。” 襄阳王急喘了几口气,突然伸出手,按在了呆愣中的公孙骥头顶,又顺着对方的脸颊滑下,留了一连串的血痕。 嗤笑声再起,别样欢快。 “就这样罢.....” “王爷——!” 襄阳军爆出哭号声,公孙骥还是愣在原地,像是完全傻了一样,盯着再无生息的襄阳王。 襄阳王死了? 怎么可能? 这样战无不胜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有死去的那一天? 这么轻易地死了? 凛冽的寒风再起,带来丝丝浓烈的硝烟味,不少士兵被呛得咳嗽不止,正在悲伤中的栌恳大惊,张望周遭不知从哪来的大火,连忙喝醒公孙骥:“公孙先生,我们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公孙骥还愣在原地,恍惚地思索着这些年与襄阳王南征北战的日子,画面一转,又变成他统领襄阳,或是逍遥清闲后半辈子的场景。 闲云野鹤,终了此生。 为什么突然就觉得...... 无趣了? 浓烟弥漫过来,公孙骥猛地咳嗽了几声,栌恳正要来拉扯公孙骥,又听他低声地道:“玉璜。” 栌恳明悟,立马去拿玉璜,触及襄阳王的尸身时不自禁地抖了一下——这个威赫一世的男人哪怕在身亡的一刻,亦是去得从容不迫,根本没有一个人死去后应有的狼狈无力,让栌恳总有种襄阳王会在下一刻就睁开眼的错觉。 然而整个过程中襄阳王都没有睁眼。 他是真的死了。 心绪更加悲悸的栌恳抹了把脸,双眼通红,将玉璜递到了公孙骥的面前,但那沙哑的声音再起,说的却是让他大惊至极的内容:“你拿着。” “公孙先生?”栌恳拿着玉璜,如同拿着一个烫手山芋,结结巴巴地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公孙骥叹了一口气,缓缓跪坐地上,面对着襄阳王,道:“我走不动了。” 栌恳急了:“什么,什么走不动,不是有马吗,公孙先生——” “走了这大半辈子,太累 分卷阅读162 分卷阅读163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63 ,不想走了。” “公孙先生!”终于明白公孙骥是什么意思,栌恳心底凉了一片,怒吼道,“王爷将襄阳交给你,你怎么能这样颓废!?” “就算整个襄阳没了,他也不会在意。”公孙骥冷眼道。 “这个.....”栌恳蓦地无言以对,虽说有些大不敬,但好像,真的是这样。 马匹焦躁不安地走动起来,士兵更惊喊连连,栌恳回神,焦急之色尽现言表。 “让我休息一下吧。”公孙骥半敛眸眼,“你要是再磨蹭一会,是真的走不成了。” “公孙先生!” “走罢。” 公孙骥仰头,看着苍白无云的天空,唇齿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明日又会是一个大好的晴天。” 看公孙骥死意已决,栌恳咬了咬牙,率领众士兵迅速往南边赶去。 烈火顷刻间席卷整个龙脊关,触目所及,黑烟滚滚,苍穹之上似是回荡起了一声浑厚洒意的嗤笑声,远远传开之后,又跟来了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看着眼前这一幕,一直强撑着的谢穷酒蓦地松了神经,身体摇曳,从马上坠下。 士兵们吓傻了:“谢军师!” “穷酒——!” 马蹄声声而来,楚淮青等人终是及时赶到。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战胜了襄阳王之后,秦策的威名瞬间广彻了全天下。 没人会怀疑长安会不会成为秦策接下来的据点,剩余一半的人在猜测今后的天下大势,还有一半的人在窥伺着襄阳的领土。 窥伺是一回事,能不能吃得下又是另外一回事,如今襄阳王生死不知,哪怕对方成了浅水蛟龙,他们也没胆子去做戏弄对方的虾。 秦策对襄阳王积深已久的威慑力大为称快,待士兵稍加休整之后,立时派遣李岳雄等人去夺得襄阳王手中城池。 外面纷争姑且不提,长安生活一切照旧,贤王军开始清扫城外狼藉,长安百姓虽受了惊吓,但幸在无人伤亡,只是烽烟未散,血腥犹在,以免再生事端,秦策并未撤回禁城令,直到几天之后律川风遣人送来一封信,看完信后的他这才无比庆幸这禁城的决定。 屋内炭火正旺,地面铺砌暖玉,暖玉之上,还有铺有厚厚一层绒毯,即使屋外飘散着零碎的细雪,整间屋子仍如同一个正在燃烧的大火炉。 楚淮青额上沁出一层薄薄的汗珠,却是热的,手中金针飞驰,丝毫没有在意汗液已经淌入了衣襟,所有视线都集中在床上一位衣襟敞开的男子身上。 屋内火热得不正常,这名体态消瘦的男子却连一滴汗液也未流下,青丝随意扑洒在床面上,脸上透着一股了无生息的灰暗,俊逸的容颜不知憔悴了几分,徒教他人心疼。 金针刺下的一瞬间,谢穷酒胸腹被刺激得一跳,终是从半晕不晕的状态中清醒了片刻——他一眼便看见了床前的楚淮青。 “淮青.....”谢穷酒身上无力,虚虚地动了一下,但却没能坐起,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弱声弱气地唤他,“疼......” 楚淮青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疼化掉了。 忍不住伸手搭在谢穷酒的头顶,楚淮青轻声道:“乖,且忍一忍。” 谢穷酒不言,下颚微颔,头也跟着抬起,微末地蹭了蹭楚淮青的手掌,楚淮青不再迟疑,手起针落,又扎向了一个穴位。 “唔!” 怕楚淮青担心,下一刻紧咬下唇,将痛呼声收了回去,谢穷酒偏头闭眼,唇瓣轻轻颤抖。 一针连着一个微小的吸气声,直至谢穷酒终于可以平缓地呼吸,气色略好三分,楚淮青方才大汗淋漓地收了针。在这样的温度下施针是一个体力活,他也需要时时注意谢穷酒的情况。 结束之后,楚淮青的第一反应也不是去擦汗,而是将被褥给对方仔细盖上。 “好些了么?”问得柔声。 “嗯。” 谢穷酒如重释负地吐出一口气,将半颗脑袋埋进了被褥中,蜷缩成了一团,即使如此,他的鬓角也未有半点汗液,烧得旺盛的七八个炭盆,加上厚厚两层被褥,反倒像是刚好的温度。 楚淮青隔着被子轻拍他的脊背:“一会起来喝药。” 困顿中的谢穷酒给了个脆弱无力的眼神:“不喝成么......” 楚淮青本想回绝,接触到他的眼神,拒绝的话突然难以出口,只得委婉地道:“待你醒来之后再说。” 谢穷酒表示很怨念,所以他翻了个身,背对着楚淮青,俨然一副‘我都这样了你居然还不心疼’的可怜样。 楚淮青哭笑不得,刚准备说话,却听见房门被人突然打开的巨响。 “先生!” 寒气滚滚蹿入房内,瞬间带走了一大半的暖和劲,楚淮青是好受了不少,谢穷酒却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也不知秦策是怎么从那厚实的被褥下发现那颤抖着的瘦弱身影,当机立断地将房门给快速踹了回去。 丝毫没有注重即将成为皇帝的威仪。 “主公?”楚淮青看了一眼没有回头的谢穷酒,起身行礼,“见过主公。” 秦策一手托起了楚淮青半弯的腰身,顺势上抬,惩罚性地揉捏了一下楚淮青的脸颊,深沉暗邃的眸里明晃晃地不满着楚淮青的客套。 此处可没什么外人。 姑且将谢穷酒这厮定为摆设物。 楚淮青一愣,复又不自在地转移了视线,秦策笑了一下,走到了床前。 热气重新回拢需要一段时间,秦策直截了当地道:“谢军师,劳驾先将手给伸出来。” 谢穷酒翻了下白眼,置若未闻,非公事又加上疲倦之致,他不怎么想待见这位大爷一样的主公。 “龙脊关的搜查已经有结果了。”对付时不时傲娇一下的谢某人,从楚淮青那取了经的秦策自有办法,“谢军师难道不想知道么?” “.......” 谢穷酒慢腾腾地翻过身,慢腾腾地将手伸了过去。 秦策握住谢穷酒的手腕,将源源不断的内力贯彻进对方的身体里,随后松开手,一点间隔停留也没有,谢穷酒同样也是不甘不愿地轻蹙了眉头,然后在第一时间将手缩了回去。 绝不承认自己的身体确实好受了不少,谢穷酒问道:“情况如何?” “有人逃走了。” “什么?”谢穷酒惊得坐起身。 “龙脊关南边发现一百多名士兵的尸体,而在他们争涌的前方,留有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小口。”秦策道,“没人知道那里会有一条出路。” 谢穷酒一拳砸在了床上,气息不匀,揉额直叹。 欣赏够了对方的追悔莫及,秦策被有所察觉的楚淮青用力顶了一下胳膊,这才慢悠悠地道:“但襄阳王应当没在逃走的行列之中。” 分卷阅读163 分卷阅读164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64 谢穷酒立时抬起头来。 “龙脊关内还发现了两名焦尸。襄阳王较为健壮,而其中一人的身高与之相差无几,他残留的内衣样料也是由襄阳闻名的锦缎制成,拥有这种锦缎的成衣店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只为达官贵族效劳。除此之外,这人的手背上还留有一个弹孔,我与他交战中,他恰巧也被子.弹射中了手掌。” 谢穷酒木着脸看他,随后冷笑一声,身子仰后倒下,裹起被子一翻身,用行动诠释什么叫‘客人您从哪来便回哪去’的送客方式。 面对自家先生不认同的目光,秦策耸了耸肩,比划了一个手势,楚淮青会意,看了眼毫无所觉的谢穷酒,和秦策退了出去。 临走前,秦策眼疾手快地将楚淮青搭在床边的棉衣给捞了过去。 里面赤火炼狱,外面冰天雪地。 刚出门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秦策心急火燎地将棉衣给楚淮青穿好,楚淮青配合地张开手臂,方便秦策的动作,口中急切问道:“律川风怎么说?” “他说能救谢穷酒的人就在城中,让我们尽快封锁城门,然后贴发求医的告示,于第三日的下午,在告示栏前捉拿一个胡子花白潦草,身着褐色绒服的老人。” “捉拿?”楚淮青疑惑道,“不是应该好好请过来么?” 秦策同样无奈:“信中点到那人铁定不愿意过来,必须用强。” 楚淮青有些着急:“既然他不愿意,如何肯为穷酒解毒?”若那人当真不愿,哪怕施以手段酷刑,谁知道他会不会暂时妥协,伺机再在给谢穷酒解毒的时候动手脚。 别提什么医者仁心,虽然医圣救过很多人,但他的固执古怪也是出了名,传闻中甚至能够冷眼旁观他人被毒活生生溶解肢体、痛苦而死的人! 秦策安抚地揉了把楚淮青的头发:“不必担心,捉拿回来之后,只消得让曹远将自己的随身信物当面交给那人即可。” 楚淮青目光一闪,像是找到了希望,又带有疑惑:“曹远?” 三日之后,布告栏前,人群拥挤,七嘴八舌。 “这告示两日前不是被人揭去了么?” “据说是个骗子,冲着赏金去的,叫人打了个半残又给扔出去了。” “这人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发布告示的人可是当今恭贤亲王,他居然敢去那人面前骗钱。” “可是这冰草毒,平常听都没听说过,有谁能解?” “不能解也得解,中毒的人可不是一般人,那可是贤王手下两大红人之一......” 正从布告栏前路过的老人闻声一顿,因这“冰草毒”蹙紧了眉头,当他听见百姓后面接着的话时,惑色变成了冷笑,只是站停看了一眼布告栏悬赏处写着的‘必有重报’四个大字,拂袖准备离开,而就是这时,一旁埋伏的楚淮青等人突然冲了出来,将老人一举擒拿。 “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 老人大惊失色,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完,直接被侍卫雷速风行地扭送离开,气急败坏地大骂出口。 骂声远扬,百姓们有些蠢蠢欲动,一见领头拿人的是楚淮青,立时又焉了气,鉴于传闻中楚淮青的温和,一名百姓大着胆子上前问:“楚先生,敢问这名老人犯了什么事?” 楚淮青正色道:“他是我们日前一直在捉拿的一名嫌犯,好不容易才等到今日机会,出手突然,让各位受惊了。” “嫌犯?那名老人么,真的人不可貌相。” “这老人到底犯了什么事,竟能让楚先生亲自动手捉拿。” “不管什么事,肯定不是好事。” 听着百姓们的窃窃私语,楚淮青轻咳了一声,连忙领着剩余的侍卫跟了上去。 在穷酒解毒之后,他自会为乐非寒正名并且负荆请罪,若乐非寒怎么也不愿意救..... 强压心中不断上涌的黑暗,楚淮青深吸一口气,眼中时隐时现的冰寒却是刻骨铭心。 那他就真的要—— 受、不、了、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若被侍卫扭送时乐医圣的反应是抗拒的话,那么当乐医圣发现自己被扭送的目的地是皇宫之后,抗拒就变成了极度抗拒,其中还交杂着极度的厌恶,两个极度都能通过乐医圣的面部表情变化来完美的体现,直到秦策亲身出来迎接,也没有丝毫改变。 秦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将乐医圣扭送进来的侍卫,开口道:“你们先下去罢。” “是。” 双手离了束缚,乐医圣手腕微转,不动声色地将双指抹入袖中,但看向秦策的目光中却是不掩嫌恶,若不是怕引起秦策的警觉,恐怕杀心都已凝实。 秦策丝毫没有感受到危险的模样,不卑不亢地拱手道:“非不得已,才用这种卑鄙手段将乐医圣请过来,还请医圣莫怪。” “是为了那中了冰草毒的小儿,将老夫我不由分说地掳了过来?”乐医圣眯眼道,“贤王的意思是,被这样无礼对待,老夫还怪不得你们?” 这话已经明着表示拒不配合的意味了。 楚淮青走了进来,闻声行近,恳切躬身道:“将乐医圣捉拿过来的是楚某,若医圣非要追究责任,淮青愿受任何处置,只求乐医圣能救穷酒一命。” “哈哈哈,这些恭维话说得倒好听。” 乐医圣反倒笑了,张望这金碧辉煌的大殿,话中的讽刺意味更重:“你们这些权贵人家,都是这副虚伪恶心的模样,请求救人的时候是诚心在求,态度也放得软弱尊敬,但是,一旦医者选择了不救——” 年迈的声音声若洪钟,尽显恨意:“人命在你们的眼里,也就一个冰凉的数字而已!” 楚淮青缓缓放下了手,面上淡然转为不易察觉的阴郁,秦策眉眼一蹙,赶在楚淮青爆发之前握住了对方的掌心。 交给我。 这是楚淮青在秦策眼中看到的话,沉稳得让人安心。 乐医圣在旁边看得冷笑不止。 “相信乐医圣也听说过谢穷酒的传闻,对整个天下而言,他足以称得上是五百年难得一遇的神鬼之才,若他能够继续存活于世,协助君王治理天下,足可让世人早二十多年风调雨顺、富足无忧。”秦策平静地看着乐医圣,“即使是这样,乐医圣也不愿意救么?放着全天下人的安危于眼前而不顾,乐医圣又与我们这些冷血的达官贵族有什么两样?” “莫与我说什么大道理!”乐医圣情绪激动,厉声喝道,“我早已看破俗世喧闹,心死如灰!天下人的性命与我何关?不要把这莫须有的罪责强压到小老儿的身上!” “乐医圣既然不喜欢大道理,那好。”秦策泰然自若地又道,“不若我们便讲讲私情。” “私情?”乐医圣嗤之以鼻,“你们与那中毒小 分卷阅读164 分卷阅读165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65 儿的私情?” “不,自然是乐医圣的私情。” 秦策向后扬声道:“曹远!” 一个黑影应声从房梁上翻跃了下来,在秦策的面前稳稳落地,行礼道:“主公。” 乐医圣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捏着药粉的手不自觉一紧,目光警惕非常——他都没能发现这屋里有其他人! 秦策颔首:“将你的东西拿给这位老先生看。” 曹远道:“哦。”说着便面无表情地朝乐医圣径直走了过去。 乐医圣暗自忍耐地站在原地,负手冷冷地看着接近的曹远,好歹他比这少年多活了大半辈子,若此时再退,未免显得过于怯阵了一些。 也不知这少年修的什么功夫,气息浅显到不着痕迹,竟连他也看不出深浅。 曹远在乐医圣面前站定,丝毫没有被对方不怀好意的视线所影响,将脖子上的吊绳解下,从衣衫间抽出一个玉佩,毫无留恋地交给了乐医圣:“拿着。” 乐医圣感到莫名其妙:“我拿这东西作甚么.....等等!” 突然的暴喝声直让整个寝殿都听得一清二楚,看清楚玉佩上的纹样,乐医圣捏着药粉的手指不自觉松开,而他本人却不自知,上前一步,要把玉佩一把夺来。 曹远却连连退后,刀刃般锐利的视线像是狠狠刮着他长伸出来的手掌。 看玉佩消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乐医圣心急如焚,心知追不上曹远,便直接将药粉抹在了自己的身上,也不知这药粉是由什么制成,竟在顷刻间将衣料灼烧成了焦炭,而乐医圣却看也不看,对着曹远摊手急喝道:“将它给我!” 曹远警惕地盯了一眼乐医圣的手掌,在秦策的眼神示意下,慢腾腾地将玉佩给递了过去。 乐医圣迫不及待地将玉佩把握其中,细细摩挲着,他的神情错综复杂,几分不敢置信与惘然,几分请难自已的激动,先是大笑,复又大哭,哭声笑声杂合在一起,听不出是喜意还是悲意,更衬得他像一个古怪至极的老头。 “羽儿,我的羽儿——” 犹然只听到那苍老的声音发出这一句悲戚万分的哭喊。 曹远全程不动如常,目光如同注视着一个全然陌生的人,直至乐医圣突然抬起头,眼角带泪的瞳孔定定地注视着他:“这玉佩是谁给你的?” “父亲说,娘给的。”曹远摇了摇头,“我不大清楚。” “你母亲是谁,你父亲是谁?”乐医圣视线紧逼,急切追问。 “父曹迅,母宁羽柔。” 乐医圣的嘴角又咧开了,不住念叨着:“是她了,就是她了,是我的羽儿!”随将玉佩再次拿起,期许地看着曹远,干枯的唇皮有些哆嗦,“你可愿与我一同回去乐天谷?” 曹远想也不想地摇头:“不愿。” 乐医圣张大了嘴,竟是激动得握住了曹远的手臂:“为何不愿!?” 曹远看向秦策,认真道:“我没有打赢他,不能走。” 秦策:“.......”这熊孩子还没忘记当初那件事。 乐医圣蓦地转头看向秦策,宛如看着一个恶毒的夺孙仇人,又和声劝着曹远:“既然你现在打不过他,日后无人教导,仍旧难有胜算,我乐天谷藏有许多武林秘籍,还有隐居着不少武功极强的高人,你若随我回去,我便让他们教你武功,传你绝学,届时你再来挑战贤王,输赢自不在话下。” 曹远又摇了摇头:“可我也要报恩。” “报什么恩?” “救命之恩。” “救命?”乐医圣讶然,“贤王还救过你的命?” “不是,是楚先生。” “楚......”突然记起方才楚淮青自称姓氏为楚,乐医圣看向楚淮青,恶感未褪,狐疑道,“他这模样.....如何救你?” “给了我饭吃,让我不至于饿死。” 乐医圣瞪大了眼,握紧了曹远的手臂,负疚感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他已因不小心而丢下了自己的女儿,没想到还差点失去了自己的孙儿,原因竟然是荒谬至极的没饭吃! 乐医圣的声音微有哽咽,浑浊的瞳孔与曹远相视:“孩子啊,随我回去罢,你若回去,想吃什么便吃什么,山珍海味,素食小餐,随你意愿。” 曹远固执摇头:“不回去,要报恩。” 乐医圣急了:“一口饭的恩情究竟有何可报!” “主公的知遇之恩,李老大与谢先生的教导之恩。”曹远语气毫无波澜,“这是要用一辈子来报答的。” “你竟在为这些人说话,你,你,你难道忘了——”乐医圣急急地喘了一口气,恨声道,“忘了你娘是怎么死的了吗!?” 毫无忌讳地点了点头:“嗯,我忘了。” 乐医圣的胸口如同遭受了一击重锤,他正要以不孝之名痛斥责骂,又听曹远淡漠地添了一句:“三岁时父亲应当与我说过,但我差不多都忘了,只记得之后父亲将我扔进炼狱,和炼狱里面的生活。” 指着曹远的手终是颤颤巍巍地放了下去,乐医圣无力地撑住了眉心,他自是听闻过江湖中炼狱之地的可怕,愤怒之后,已是无力言语女婿的狠心,重重叹道:“怪我,怪我啊!每次都来得太迟,每次都是!” “不迟。”曹远道,“你能救谢先生,还不迟。” 乐医圣痛心道:“哪怕你隐约只记得一点,不记得起因,也应当知道你娘是死于权贵之手。”他猛地转身,指向秦策,“更何况那个杀人凶手,还是他爷爷!” 秦策:“......” 楚淮青:“......” “这个我知道。”曹远摇头道,“但我也知道,杀害我娘的另有其人,不是主公,你不该把气撒在无辜的人身上。” 乐医圣:“......” 宛若这点打击还不够,曹远谴责的视线几乎穿透乐医圣的心脏:“主公是个好人。” 秦策:这小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聪明了。 乐医圣简直要被气吐血了:“你!” 声音戛然而止,乐医圣又大笑着,仰天连道了三声好字,冲着秦策冷笑道:“既然我孙儿欠你恩情,我便破例一救,但我这有个规矩,凡是逼我救人者,必先付出同等的代价。” “一命换一命,且凭贤王自行抉择,贤王的命也是金贵,若你肯给,我自愿为那中毒小儿调养身体,延年益寿。” “莫起什么心思手段,救命的是我,我若想在病人身上做什么手脚,也能教你们看不出来,届时我便是自戮自裁,也能让闻声赶来的乐天谷谷人终叫这皇宫不得安生!” 最后,乐医圣拂袖离开,宫人未有阻拦。 饱含恶念的声音于房梁之上,久经不散。 “孙儿,你且睁大眼睛看好,在你心目中的好 分卷阅读165 分卷阅读166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66 人,是否有你想象的那般大义凛然!” 第一百一十五章 栌恳到底只是个武将,不懂政事谋事,即使拿到了玉璜,让襄阳王所说的替身接位上阵,却不知道如何掩饰,没有多久就让留守襄阳的将领幕僚察觉了端倪,逼问栌恳说出了真相。 他们一时也恍惚,不敢相信那个叱咤风云的男人就这么身亡。 襄阳王死了,整个襄阳就像没了主心干,瞬间从坚不可摧的堡垒变成了被虫蛀空的房屋,随意一触,就能碰落不少墙灰,暴露出内里腐朽的烂木。 然而襄阳王又没有子嗣,幕僚们惶惶中只得将襄阳王已逝的消息瞒下去,但幕僚中也不尽是忠心之人,居心叵测者大有人在,瞒了没一天时间,就叫这消息流传了出去。 一直惨受襄阳王打压的侯王纷纷摩拳擦掌,筹兵备马,就算实力再不济也打着要将襄阳撕下一块肉来的雄心壮志,可惜他们的热情持续没多久,李岳雄等人便已然率兵赶到,面对一群散沙的襄阳众幕僚将领,根本不废吹灰之力,轻而易举拿下了襄阳。 最大的一块肉被秦策独吞,众人没法,退而求次,去占领襄阳王霸占的其余领土,但他们紧接着又得知,曾平、盛起、张坤等人也在相差没多少的时间里分占了幽州、晋城、亥陵等地,最后留给他们的,只有一个小小的平川。 众(根本没机会体验到何为权利的)诸侯愤怒摔桌:秦策你敢不敢给人留条活路!?这片大的地方根本不够塞牙缝的好么! 然而秦策不给,他们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自从三杰知晓李温匀出了兵力支援秦策,后脚就派兵攻去了洛阳,人们都笑李温想不开,自掘坟墓给他人当垫脚石,这下准被三杰杀个片甲不留,然而结果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李温虽是少了三杰将近一半的人,但赢的人却是李温,不仅如此,还将三杰给打了个屁滚尿流,仓皇逃窜! 世人又疑惑了,探听到李温手中有一件‘神器’,具备撼天动地,摧枯拉朽之神威,不信者居多,但一看战场上多是被炸裂的坑洞碎石,又不得不相信这探听来的消息,一时间惊讶不止,随后又不知道从哪传来了一个消息:秦策能赢过襄阳王,靠的也是这‘神器’! 这消息一出,全天下都沸腾了! 当他们知道‘神器’出自楚淮青之手,这让人惊叹的连环计策由谢穷酒所献时,更是震撼到了极点。 世上两大奇才都让秦策给收纳掌中,怎能不让这些连个智才都拿不出手的侯王眼红嫉恨! 长安城内倒没有这么多纷闹,但同样也是议论不休,起因是长安解困之后,乾宁帝依旧多日未上早朝,而是让秦策出面主事。 胁迫囚.禁之论在诸臣私底下的讨论中响应云集,秦策虽是皇室子嗣,但终是叛逆之后,若登上帝位,着实名不正而言不顺,众臣仿佛找到了这些天不被秦策看在眼里的发泄口,义愤填膺地找上了楚国公,要求他对自己的儿子楚淮青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说贤王秦策将乾宁帝放出来,收敛贪婪心思,竭力辅助帝王。 然后他们直接吃了个闭门羹。 在他们无奈离去之后的第二天,楚国公对外放出言语,表示人老无力,楚国公府如今由他儿子来管,身为老太爷的他表示无条件支持楚淮青的任何决定,并且不接受任何反驳。 听到这些话的众臣简直气得直跳脚。 对这些不止顽固还天真得像三岁小儿的朝廷毒.瘤,楚国公只剩下无言以对,就算他们自己眼瞎看不清形势,难道就没看见稍微有点实权的大臣都在选择观望么? 这么上赶着找死,真当秦策有了个‘恭贤’的赐号,就愿意受尽包子气放弃帝位供乾宁帝驱策了?秦策要真有这么蠢这么善良,能打得过襄阳王? 更何况贤王还是他儿子的主公,他儿子这么多年为贤王打基业容易么,让他一个为人亲爹的去狠心剥夺儿子的汗水功劳,那是人干事? 楚国公当众撂担子不管了。 你们谁爱闹谁闹,敢伤到他儿子,他拼这一把老命也要和对方同归于尽! 秦策倒没什么精力理睬这些跳梁小丑,他正在处理各州县递交上来的文书,以及酌情考虑在此以及之后的休整事宜。 李温那边是个麻烦,但因有着三杰牵制,而双方性格互斥,就算达成了利益关系,联手对抗长安,估计也会在关键时候起内讧,短期内不足为虑。 他交换给李温的火.药现在应当被他给忘乎所以地用光了,仅是这一点,他就敢断定李温不敢造次。 身边又有异动,秦策面不改色地看着文书,悠悠地喊了一声:“先生,你打算去哪?” 楚淮青刚刚抬起了脚步一停,施施然转回了身:“主公。” “莫不是想去找那乐医圣?”秦策抬眼道。 楚淮青抿唇,沉默不语。 秦策叹了一口气,放下公文,盘膝道:“来我怀里坐。” 楚淮青:“......!”直接炸红了脸。 “先生。”秦策笑意不减,“不过来,我可就过去将你抱来咯。” 楚淮青羞赧地瞪他一眼,无奈,只得磨磨蹭蹭地摸了过去,刚刚临近秦策,便被他拦腰抱了过去。 “公文看得有些累了。”慵懒沙哑的声音在楚淮青耳边响起,秦策唇齿轻力打磨着楚淮青的耳根,“策且‘休息’一下,先生帮我看。” “乐非寒只给了两天时间,明天便是最后的期限。”感觉到粗厚的手掌探入底裤,把握住了自己的臀瓣,楚淮青强忍着加倍的酥麻,奈何语不成声,“属下,啊,哈啊,属下得赶在这之前,截下他。” “策已派曹远前去守着乐非寒,请先生放心。”看着这秀色可餐的一幕,秦策喘息情不自禁地加快,松开楚淮青的耳朵,沉声开口,“桌上的公文,随便拿起一份。” “主公...主公....不要....” “拿起来了?” “是,哈啊——” “照着内容念。” “不,不要,太深了,啊啊.....” “快念。” “啊啊啊啊!今,今以,上禀,将李岳雄,幸不,辱命......” “听不清。” “今以上禀,嗯唔,将李岳雄,幸不,啊,啊.....主公,主公饶了,饶了属下,啊啊啊——” 公文被手臂推开,散落一地,桌案上只留下两个交缠着的身影,在一次又一次似乎永无止境的索要之后,全身上下仿若散架的楚淮青终是忍不住泣声哀求,秦策怜惜地吻去了楚淮青眼角泪珠,随后又来了相当猛烈的一次冲击。 楚淮青这下真的连哭也哭不出来了。 为自家先生处理好身体,窗外天已将明 分卷阅读166 分卷阅读167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67 ,秦策将楚淮青温柔抱上床榻,然后侧身上床,一边揉着对方酸软非常的腰间。 楚淮青不适地呻.吟了几声,被秦策吮得粉艳嫩红的唇瓣微微张开,低叫着秦策的名讳。 秦策微微一笑,将楚淮青搂进怀中,轻声问道:“若能拿我的命换谢穷酒的命,你换么?” “不换。”在乐非寒走后就紧抓着秦策让对方保证的答案,始终未变。 “可能这是救谢军师的唯一一个机会。” “我会,想办法。”楚淮青身体微颤,在秦策怀中的他似乎也变得格外脆弱,声线哽咽,却又似钢铁决绝,“不换。” 秦策又是心暖,又是感伤,拢紧了楚淮青的肩膀,手掌轻力抚摸着滑顺的青丝:“你昨夜想出的办法,不就是拿自己的命去换么。” 叹笑道:“我的笨先生,你也不想想,我的心会有多痛。” 楚淮青迷迷糊糊地唔嗯了一声,不知是不是在应答,总归将头慢慢缩了下去,靠在秦策的胸口,呼吸逐渐均匀。 秦策的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他温柔地注视了楚淮青一会,终是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往门外走去。 橙黄的日光射入屋内,照亮楚淮青酣然入睡的容颜,又是咔嚓一声,门被关上,屋内重归了黑暗。 黑暗之中,一双眼蓦地睁开,直看着秦策离去的方向,清明如常。 xxxxxxxxxxxxx “我给了他们两天时间,今天是第二天。”乐非寒对着杵在床前的曹远沉声道,“你可有一时看见他们的身影出现在这院子里?” 曹远木着脸不答话。 “所以还是那句话,像这样的.....” “来了。”曹远开口,声音拔高。 乐医圣一愣:“什么?” “主公来了。” 话音刚落,身材挺拔的刚毅男人就进了屋,波澜不惊地看向乐医圣:“让医圣久等了。” 乐医圣老脸一抽,兀自不信道:“你来做什么?” “自是换命。” “你可想好了?不是开玩笑?” 男人目光沉然,气势浑然自成:“本王从不在这种事上开玩笑。” 乐医圣当真彻底无言,还想从秦策的脸上寻找出一丝作假的痕迹,但是没有,无论是言行举止还面色神情,都无一不在述说着秦策的认真。 “王爷......当真是想好了?” “是。”秦策转言道,“不过本王有一个请求,希望乐医圣能留给本王多奢二十年的寿命。” 不敢置信的情绪褪去,又变成了然的讽刺,乐医圣思忖着秦策打算出什么阴谋诡计,冷笑道:“贤王怕是不知道,江湖上的一命换一命,可没什么多奢的道理。” 曹远皱眉道:“有。” 乐医圣吹胡子怒瞪:“老夫这没有!” “但本王需要这二十年。”秦策毫不在意乐非寒的态度,风轻云淡地道,“改朝换代、稳定朝局、平定天下、培养继任者,时局已经乱成了如今这番模样,本王不可能坐视不理。” “你想说你为的是整个天下?” “大部分是,我愿换谢穷酒的命,也是为了这所谓的天下。”秦策抬眼道,“他活这世间十载,足可抵我辛苦勉力三十载,是个划算的买卖。” 乐医圣眉头一皱,稍显犹疑,但想到惨死的女儿,一瞬间回了神,连连摇头:“冠冕堂皇的话,你说得够多了,老夫也听得够多了,我女儿要不是信了你们这些话,何至于平白丧命?” “哪怕能让世人早脱苦海?” “世人再是风和雨顺,也换不来我女儿的命!” 秦策平静地注视着乐医圣的面孔,对方却是不肯退让,半响后秦策遗憾地摇了摇头,叹道:“那便算了。” 乐医圣冷笑一声,刚向以此劝说曹远随他回去,便见秦策目光一斜,暗讽道:“有你这样的父亲,我替你的女儿感到悲哀。” 这句话完全戳中了乐非寒最脆弱的点,理智爆炸:“你说什么?” “你女儿虽遭遇不测,但她死前想的是救人,铭记的是医者仁心,可你这个当父亲又是怎么做的?”秦策扬起下颚,居高临下地看着乐医圣,“你视人命如草芥,国难当头选择见死不救,明明自己一个决策可以拯救千千万人,却仍只顾着私情私心,你觉得自己没错,可以得到原谅,但你可曾想过百年之后如何面对自己的女儿?” 乐医圣脸色刹那间惨白,咬牙道:“你以为,单凭你这样说,我就会救人吗?请回罢!” 秦策嘴角勾起,像是对乐医圣的冥顽不灵感到可笑:“你错了,在你说出可以无视苍生的话时,我就已经消了请你救人的念头。” “像乐医圣这样的人,即使你上赶着帮忙救人,我都要怀疑一下你意有何图,谢穷酒要是知道我找这样的人救他,还是让我送命的代价,他只会觉得我脑子出了问题,然后一边笑着荒谬一边甩袖离开,决计不会帮本王收拾剩下的乱摊子。” 秦策朗笑道:“本王凭何做这样的亏本买卖?既然乐医圣去意已决,便请你等下快些离开,宫人还要打整房间,恕不远送了。”说罢,做了个请便的收拾,干脆地转身离开。 “你真的......” 乐医圣讶然未消的话还没说完,身边又是一阵风穿过,刚才呆在他后面的曹远跟在了秦策的身后,看也不看他一眼。 “远儿,你怎么跟他走?”乐医圣急了。 “他是我的主公,而且是个顶天立地的人,我二十多年以来感受到的温度全是他们给的。”曹远侧眼,目光冷冷的,“你救不救谢先生是你的自由,但你不救他,就决然不会是我的外公。” “再怎么恭维我,我也不会将那套地.雷炸.药借给你玩。”秦策一笑,揉搓了一下曹远的头发,“回去给你买云糯软糕。” “哦。”曹远闷闷不乐地鼓起脸,将被揉乱的头发理清。 “等等!” 看到自己的孙儿竟和外人如此亲近,乐医圣心中直反酸,酸中还带着一点嫉妒,这两天相处也让他明白了曹远的性子,和他的女儿一样,说一不二,直率较真,若是他说不认自己这个外公,那以后便会真的将他当成个陌生人,再不相认。 秦策回头,笑道:“乐医圣还有什么事要说?” 乐医圣老脸绷紧,有些拉不下面子,话语支吾:“老夫是指,若是,真要救,至少......” “一命换一命,如果这是乐医圣唯一的条件的话,又有何不可?” “楚先生,你怎么来了?”曹远道。 看着踏步进来的白衣男子,秦策先是一惊,瞬间沉下脸,几步上前,手掌不着痕迹地搭上了楚淮青的腰间。 果真颤得厉害。 真不知该说些什 分卷阅读167 分卷阅读168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68 么好,秦策面无表情地在楚淮青的尾椎处用力一按。 楚淮青淡然自若的表情立时裂开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口子,好不容易绷直了的双腿又开始打颤,暗自咬牙,手臂向后紧紧搭在秦策的身上,沉声道:“我也是权贵出生,红极一时的楚国公之子,如今名满天下,这命应当值钱了不少,用我与主公的半数寿命,换谢穷酒的一命,不正是一命换一命?” 乐医圣只是看着他两,满目复杂。 十多年的芥蒂不可能因为秦策的几句话而烟消云散,但当他被曹远用那样的目光看待时,乐医圣真的有些犹疑自己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楚淮青的话给了他台阶下,一命换一命,他的招牌也不会倒,同时面子也不用丢。 但这两人是否真的愿意用命交换天下人的安危,他仍旧怀疑。 放眼整个天下的达官贵族,在权利金钱制造的泥潭中,真的会出现这样的人吗? 这边乐医圣纠结不止,那边两口子眼神刷刷地进行着交流。 秦策眼皮一跳,瞪向楚淮青:先生说的是什么话? 楚淮青难得强势一回,不甘示弱地回瞪:你愿意只活二十年,可曾想过我怎么度过二十年之后的生活! 秦策轻咳一声,竟是有些心虚。 楚淮青继续冷眼瞪他,压低声音说道:“我当初就不该同意只交给你一个人,明明是夫妻,不一起分担算怎么回事。” 楚淮青亲口承认他们是夫妻,秦策努力绷紧嘴角也抑不住上扬的弧度,歉意地做了一个微小的口型:我错了。 楚淮青的心软化了下来,接着又忍不住撇了下眉毛,他腰疼。 秦策连忙伸手去揉。 “老夫答应了。”乐医圣在此时道,“用你们各自半条命,换那中毒之人的命。” 第116章 完结章 【给你们种下的蛊,是我乐天谷养出的独门寄生蛊,这蛊有个特点,蛊为幼虫,但会在七日之后成虫,以蚕食人的血肉生息为生,无药可解,无法可救。】 【解毒需要七日,第七日是最为关键的一日,幼蛊成虫也需要七日,我会根据它们是否成虫,再进行第七日的解毒。】 撩开衣袖,一条指节大小的黑线正缓慢蠕动于手臂之间,在白.皙的肌肤上表现得格外显眼,楚淮青神色怔然地看着那条黑线,直至身边的秦策唤了他一声。 “先生,怎么了?” “无碍。”楚淮青拿起了一份文书,“只是在想,我不一定与你活到相同的年岁,用这蛊虫减的半数寿命也不一定准确,这样抵消起来,兴许能让我们同年同月同日死,据说这样,下辈子还能走在一起。” 秦策以手作拳,噗呲笑出了声:“没想到先生还有信这些男女神话的时候。” 楚淮青脸颊一红,恼怒地抬了下眼,将文书轻力拍在了秦策的脸上。 丝毫不顾掉落的文书,顺势握住楚淮青伸来的人,牵动人带入怀中,将脸深埋对方颈窝:“这辈子是你先找到的我,若真有下辈子,便等我来找你。” 楚淮青微愣了一下,道:“你若是找不到怎么办?” “一直找。” “如果还是找不到?” “继续找。” “如果......” “没有如果。”秦策恶狠狠地伸出手,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几乎没多少力量地揉捏了一下自家先生的脸颊,“我会找到你的,相信我,嗯?” “信。” 楚淮青眉眼微弯,嘴角略扬,淡淡地轻笑了一声,一如秦策多年以来所见到的那个风华绝代的白衣书生。 “一直都信。” 因为乾宁帝留下的乱摊子太多,秦策两人一连处理了尽十日才得闲考虑登基的筹备事宜。 做皇帝做到秦策这样不慌不忙的境地也是没谁了。 在此之前,为谢穷酒解毒的第七日也已来临。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曹远陪伴的缘故,乐医圣再见到秦策两人的目光柔和了许多,曹远还是一副绷着脸严正以待的模样,手中多了一个精巧的药瓶,紧紧盯住秦策两人种下蛊虫的那只手臂。 七日时间,蛊虫早已从手臂潜到两人的心肺附近,也不再是单只的线条,能清晰看见皮肤下的小小鼓动,乐医圣检查完之后,以一种相当怪异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两人。 楚淮青以为出了什么岔子,问道:“乐医圣还在等待什么?” “无事......”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曹远冲他冷冰冰地哼了一声,乐医圣郁闷地沉声吼道,“知道了!催什么催!” 臀部和双腿都蜷在椅子上的曹远往后一缩,收敛了声音,又轻哼了一声。 没发朝亲孙子发火,乐医圣从怀里拿出一个空瓶子,瞪圆了眼睛看着面前两人:“你们的手给我。” 疑问未过,手腕突然被乐医圣拿捏掌心,然后也不知道老头按到了他手上的什么部位,楚淮青的胸口突然传出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这刺痛感顺着他的肩膀蹭到手膀,再延下爬到了手臂,最后‘噗呲’一声轻响,有什么东西从皮肤下钻了出来。 另一边,秦策也是相同的情况。 眼疾手快地挑开瓶塞,将两条成虫接进了瓶子里,乐医圣铁青着脸把瓶子塞好,不甚愉快地道:“我帮你们救人,你们养我七日的蛊虫,扯平了!” 曹远这才跳下椅子,拉着楚淮青的手臂仔细了检查一番,最后松了口气,用力抱了一下乐医圣。 乐医圣层层皱褶紧在一起的额头立时松成了静水湖泊,风一吹,还泛起了几道欢快的水纹。 然后他就被曹远毫不犹豫地推进了谢穷酒所在的里屋:“快点救谢先生。” 乐医圣:“......”凑! 秦策看着手臂上的那个小洞,对一脸没来得及反应的楚淮青挑眉笑道:“看来乐医圣是准备放过我们了。” “他当时说的好像是无药无解?”楚淮青不确定地问。 “无解,成虫过程要七日,之后于心肺处潜伏两日,第九日才真正成虫。”曹远脸颊一鼓一鼓的。 一时不知道该庆幸不用少半数寿命,还是纠结乐医圣这样的老顽固还会说谎唬人,楚淮青将杂乱的心思放下,注意到曹远手中的药瓶:“这是什么?” “他给的。”曹远又往嘴里抛了一颗,边咀嚼着边说,“说是吃了之后,身体会感到很舒服。”也是乐医圣为他特地炼制的,因他心存芥蒂不肯要,只得无奈将蛊虫真正的成虫时间提前告诉他,这才哄的他接了过去。 若今日乐医圣没有将虫子给取出去,曹远也会用这瓶子砸碎他的门牙。 唔,不过吃了之后确实感到很舒服。 从弥漫开来的药香中闻出那玩意中使用到的材料,楚淮青神色古怪:“只是 分卷阅读168 分卷阅读169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69 ......很舒服?” 曹远点头,将药瓶递过去:“楚先生要么?” “不了。”楚淮青反射性回绝,又试探地问了一句,“乐医圣有没有告诉你这是什么东西?” “用药做成的糖丸。” 楚淮青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古怪来形容了。 秦策偷偷问:“那是什么东西?” “乐非寒给他孙子的,应该没问题。”楚淮青顿了一下,“里面有一味.....嗯,壮|阳的药材,看曹远反应不大,大抵能和他修炼的功法相中和,不过要是正常人吃了话,怕是一连两天都.....”楚淮青突然说不下去了。 头顶传来意味深长的一声问话:“会死人么?” “那倒不会,稍微会产生点毒性,乐非寒都不可能用进去。” “是么——” 秦策看着曹远手中的小药瓶,成熟男人深思状摸了摸下巴。 解毒第七天,谢穷酒已经可以单靠自己的力量下地走动,搬动一些稍重一点的物体也不觉吃力,不再需要羊毛毯子厚被褥,能轻易感受到久违的热度,让他感觉自己在接下来的每一刻都如获新生。 和秦策两人相反,乐医圣对谢穷酒的态度不好不坏,没有拉话套近乎,也没有刻意摆脸色,导致谢穷酒对乐医圣这个救命恩人的感官不差。 解毒后,乐医圣慢腾腾地收拾着金针药材,谢穷酒则直愣愣地看着屋顶,身上淌开了一层汗,温度重新汇聚在这副千疮万孔的身体里,缓慢地弥补着之前的缺漏。 谢穷酒看着身边的汤婆子,将上面包裹的布料揭开,因脱力而颤巍巍的手去触碰,却是被烫得瑟缩了一下,谢穷酒看着指尖处的一抹淡红,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乐医圣看他这个模样,突然有一个问题想问:“这天下,真的能只靠一个聪明人安邦定世?” 谢穷酒心情极好:“主公他们说我能安邦定世,并用这个理由劝说的你?” 没想到谢穷酒一言猜中,乐医圣惊到张大了嘴:这何止是聪明! 谢穷酒笑着摇了摇头。 “首先,我只是一个谋士,没有登上帝位的野心,若没有君王的全心信任,聪明又有何用?即使我有办法招来兵马,治世励民,也会因为君王的一句不信任而功亏一篑。” “再者,谢某的心可没那么坚固,若长时间不被人理解,在得到权势的一段时间之后,也会生出厌烦心,干脆地携卷家当归隐山林。” 谢穷酒盘膝床上,懒懒地半撩眼皮,笑得那般开怀,说了一句他平时认为无用的话:“所以谢某如今很幸运。” 乐医圣负手良久不言,随后开口:“我想那两人为救你究竟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你有权知晓。” 上扬的嘴角慢慢消隐下去,谢穷酒看着这几天丝毫没表现出被胁迫掳来之意的乐医圣,手指紧攥身下的被褥,一字一顿道:“什么代价?” xxxxxxxxx 乐医圣从门内走了出来,楚淮青急忙上前询问:“可解了?” “解了。” 话音未落,楚淮青已经冲了进去,秦策紧随其后。 乐医圣看向曹远。 “你要走了么。”曹远含糊不清地说道。 “嗯,去找你父亲讨债。” “讨债?” “没保护好我女儿,还这么折腾我的乖孙子。”乐医圣慈爱地揉了把曹远的头发,“必须讨回来。” 曹远对把他扔进炼狱的男人没什么情感,哦了一声,又问:“还回来吗?” “不回来了,江湖中人还是不应多涉入朝局。”乐医圣询问,“你到贤王这来之后,你父亲那边可派人找你的岔子?” “嗯。”曹远点点头,“我把他们扔回了父亲的面前,父亲就没管我了。” “哈哈哈,好,好,有血性。”乐医圣拍了拍曹远的肩膀,不舍一闪而过,看着曹远手里空荡荡的药瓶,“喜欢吃,我就让人多给你送来,对你修炼武功有好处。” 曹远继续点头。 “那我就先走了。” “哦。” 看着逐步远去的苍老背影,曹远又突然扬声道:“外公!” 乐医圣脚步一顿。 “有空我去看你!” 许久之后,‘好’这一个字远远传来,声若洪钟,徐徐回荡。 进屋后的楚淮青一眼便看见了自家的挚友,只是对方坐立床边,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屋子较暖,此时的谢穷酒即使没有裹着一件裘衣,也不会冷得瑟瑟发抖,楚淮青长舒一口气,搁在心里多年的担子终得落地,连忙笑着走上前去:“穷酒,可好些了?” 谢穷酒的毒得解,秦策自然也是欣喜,淡笑一声,慢慢踱步过去。 垂着头的人应声抬头,眼中还残留着怔愣的神色,没有来得及消去,看了楚淮青一眼,又看了秦策一眼,慢慢地下了床,站在了楚淮青与秦策两人的面前。 撩开下摆,单膝磕地,两腿并拢跪地,瘦弱的身子竭力俯趴弯身,让额头触及地面,手掌撑地。 “多谢主公、淮青救命之恩。” 空气凝滞了那么一瞬间,紧接着楚淮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谢穷酒给捞了起来,手掌忙不迭地探向他的额头。 “安心,我没生病。”看着楚淮青一副天塌下来了的模样,谢穷酒笑得玩味不已。 “你又开哪门子玩笑?”宠溺若楚淮青都忍不住朝谢穷酒的额头上拍了一巴掌,没舍得用力,力道很轻。 谢穷酒哼哼了一声,用手掌揉着额头,悠悠地偏头道:“我可没开玩笑。” “乐非寒是不是与你说了什么?”楚淮青反应过来,揉着额角,本以为乐非寒不是个多嘴多舌之人,他们之间又相互仇视得水深火热,哪会想到提醒乐非寒不要告诉谢穷酒实情,“你放心,蛊虫是假的,只是劝说他费了些时间,没付出什么代价。” “他方已经告知与我。”谢穷酒一扬眉,“如果不是这样,我怕是早冲出去大骂你们想不开了。” 看着谢穷酒嘚瑟的笑脸,楚淮青稍感手痒。 除了刚才确实被惊得说不出话来,秦策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气定神闲:“你若想报恩,今后日子还长,有你费心操劳的时候。” 谢穷酒眼中闪过一抹戏谑笑意,突然侧身揽住了楚淮青的脖颈,将下颚搭了上去:“是啊,日子还很长呢,对不对,淮青?” 楚淮青笑着揉搓了一把他汗湿的头发:“是,是。” 秦策:“......!!” 虽说改朝换代让一些仅以为只是新皇登基的硬骨头大为震惊,食古不化地联名抗议,但还是让秦策以强有力的手段镇压了下去,乘机给朝廷来了个大清扫,引入许多有实才的能人。 这些人只为秦策所用 分卷阅读169 分卷阅读170 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 分卷阅读170 ,只为秦策俯首。 登基大殿前半个时辰,秦策特地去看了一下这些老顽固。 “逆臣贼子,谋逆之后!” 秦策站在监牢外,面对这些骂声,嘴角一勾:“我是叛臣贼子,我是谋逆之后,那又如何?”他不紧不慢地接着道,“被锁在牢里的可是你们这些‘肱骨之臣’。” “不过嚣张一时,有何得意之处,你且看着日后会不会有人将他拖入泥潭,赐你千古罪名!而我们的忠烈会被载入史册,让世人引以为荣!” 秦策忍不住笑了。 “逆臣,你在笑什么!” “我笑你们顽固迂腐,食古不化。”秦策勾唇道,“对这个天下无用的人,竟还妄想着被载入史册,史册上可不会留动不动就以头抢地赶着送死的人,不然,那要记录的蠢货可就太多了。” “你!” “放心罢,诸位大臣,朕会让你们活到寿终正寝。”秦策张开双臂,绣着金龙纹样的衣摆翩翩而起,朗声大笑,“让你们亲眼看看朕是如何将这个天下治理得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众臣被吓得愣住了。 “陛下。”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时辰快到了。” 秦策回过头来,冲着自家先生一笑,随后踏步离开。 身后宫人围拥,浩浩荡荡地前去,于外围站定,秦策径直走上圣台,拜祖祭天。 他扫视着众下大臣,在场的大臣神情庄重,目光低垂,不敢平视高台上的秦策。秦策却固执地看着最前方的楚淮青,直至他家先生终于忍不住偷偷抬起了头。 那一眼,若星河璀璨,与日月争辉。 秦策再抬眼,神色威严。 “朕定朝代为魏,国号康泰,谨以民为本,江山社稷为重,国服民康,国泰民安!朕将治世以盛远,传于后世三鉴称道!” 见证了无数改朝换代,斗转星移的蓝天下,回荡着响亮的应和声。 “皇上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 昭和三十五年,冬十二,秦策与李温正式结盟,以‘神器’炸.药以换兵马,备战襄阳王。 昭和三十六年,冬一月,谢穷酒出奇谋,楚淮青献神.器,秦策与襄阳王决战长安,战况激烈,贤王胜,得长安,乾宁帝同年退位让贤。 昭和三十六年,阳春三月,魏帝秦策率领众臣至长安宫城楼,举行盛况非常的登基大典,改朝代为魏,定国号康泰。 秦策在位执政的三十年间,除却坚持将楚淮青立为国后时引发了不小的动荡,剩余时间,繁荣昌盛,欣欣向荣,创造出了空前绝后的太平盛世。 这是历史上少有皇帝寿终正寝的一例,也是历史上因为侧立男后而饱受争议的一例,也是在这样的基础下,还能创造出繁荣之况的奇迹。 史称‘康泰盛世’。 【完】 分卷阅读1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