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心》 分卷阅读1 惑心 作者:月言午 分卷阅读1 ================= 书名:惑心 作者:月言午 文案: 这大概是一个先爱上的人妄图被爱的故事。她一直以为她会赢,却输了。他一直以为她会输,却赢了。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宫斗 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祁宛心,温砌 ┃ 配角:齐鸣,秦枝 ┃ 其它: ================== ☆、夜深灯火上樊楼 明王十二年除夕,国君设宴邀请众大臣共渡新年,庆贺温氏王朝建立百年,御花园内歌舞升平,歌妓舞妓往来穿梭,鼓点雷动,丝竹喑哑,众大臣杯盏相交,慷慨陈词,好不热闹。这繁华人间却苦了祁宛心这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呆在相府里吃一碗娘亲做的馄饨却不料一早醒来被父亲耳提面命带到了宫里。 她端坐在席上,谨记父亲来时的叮嘱:你只管吃不要说话,就是皇帝问你话,也由为父来代答。可是这皇帝不问她话却总是偶尔瞥她一眼,圣意难辨,宛心惶恐,坐立不安。 她自问没有特别优秀突出的地方,长得也只能尚算清秀,在京城人家中连小家碧玉也算不上,唯一能被人觊觎的也就是当朝丞相独女的身份。她定下神,琢磨近来听哥哥说起的朝堂上的琐事,除了太子渐渐摄政外也便没有其他,而这皇帝又是宝贝太子宝贝得紧,莫非是为太子选妃? 她还在细细思索,那边太监却传太子到了,传闻太子继承了皇后娘娘的美貌,一颦一笑都倾国倾城,宛心看着眼前孑然独立的少年觉得传闻一点都没有夸张,少年肌肤如瓷,以白衣相称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然而他额头一点朱砂灿如烈焰,鹰眼薄唇,眸中深邃毫无波澜,五官精致,不过勾一勾嘴角都摄人心魂,又像传闻里的妖。 宛心看呆了,而那人似乎也注意到她的视线冷哼了一声,她摸摸鼻子,心里暗想长这么好看不就是为了让人看吗?可也觉得此举唐突了倾国倾城的美人,默默低下头。百无聊赖地坐了会儿,她装作不小心打翻酒杯的样子借口到御花园走走,她爹深深看她一眼便随她去了。 宛心悠哉的走着见小湖旁边的草丛里没人干脆横躺下来,从这个角度看星空,星空浩瀚,繁星点点,她仔细地辨认着织女星和牛郎星,从小便听娘说,织女牛郎是多么美好的爱情故事,没有门当户对,没有利益纠缠,一段简简单单的爱情,一段相携终老的痴情。她眸色渐渐暗淡,甩甩头准备回去时却听到了太子和一个小姑娘的对话。 “砌哥哥,皇上和皇后娘娘好恩爱啊,每年除夕节守岁皇上都会和皇后娘娘独处,而且皇上从来不去别的妃子那。” 宛心点头,皇上皇后恩爱的事早在民间传遍,当时皇上继位时另几位王爷虎视眈眈,甚至有王爷抓了当时还是太子妃的皇后娘娘威胁皇上,要不是她爹祁相从中周旋,皇上本打算要美人不要江山。宛心不自觉咧了嘴角,皇后娘娘真幸运。 然后她就听到了少年的回答:“嗯。他们一直如此。若有一日我成亲,吾待吾妻,必逾孝宗。” 宛心愣住,胸膛里一颗心剧烈地跳动,她听见他继续说:“生当同衾,死当同穴。虽沧海桑田,吾待吾妻恒一。” 她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穿出草丛走到了少年面前,她紧紧地按着心口:“如若汝妻与这万世当选其一,你待如何?” 温砌似乎早已知道有人偷听对她的出现并不感到惊讶,那张魅惑众生的脸在星空闪烁中也没有褪色半分,他沉沉说到:“生死相随。” 宥于生灵,欢于人间,不忍毁之,而吾爱吾妻,然则二者不可得兼,愿与汝生死相随。 宛心一回到相府连请安也来不及便奔回自己的小院子,她的小院子里种满了蔬菜水果,还养了一缸红鲤鱼,宛心喜爱做菜,祁相宠女儿便特地给她建了一个小院子,她每天便在这一方院落里折腾她的菜。宛心此时躺在院里的躺椅上,静静想着那个眉间一点朱砂的少年。 祁宛心是相府独女,她的婚姻自然和政治分不开联系,这一点自她懂事起就接受了,她想的是,和一个门当户对的夫君成亲,以相府的地位,她必定是正妻,两人相敬如宾,她借他手维护相府,他借她手增强权势,生几个小孩子,老来儿孙满堂,弥留之际能再回相府看一下她的小院子她这一生足矣。 祁宛心不求爱情,因为爱情往往会让人丧失理智,她必须得很清醒才能保证百年后相府无忧,所以她将此页翻过,少女心事尘封,新的一年大家看到的依然是作为丞相独女的祁宛心。 三载匆匆而过,祁宛心及?那日满朝轰动,皇上携皇后亲临相府给太子提亲,对相府来说这是千载难遇的殊荣,有谁听说过皇上亲自登门提亲的呢? 而此刻的丞相府内却是鸦雀俱静,宛心乖巧地在皇上皇后面前奉茶,她的爹爹娘亲还有哥哥皆垂手站在一旁,父亲眼里有她读不懂的深意,娘亲似乎不愿意脸上没一点喜色只是苍白,至于她那个高深莫测永远喜怒不变的哥哥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一点也不关心她的终身大事。 皇上呡了口茶直截了当地问宛心愿不愿意给他儿子做媳妇,宛心看着皇上皇后跪了下去,“小女请问此次提亲太子殿下是否心甘情愿地同意。他若同意,我便同意。” 成为太子妃入主东宫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新皇登基需要相府扶持,同样相府也能保证新皇的火不会太快烧到自己身上。但是如果他不愿意的话,她也不愿意勉强,勉强的后果相府承担不起,毕竟他是君,而他们是臣,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不如另谋一条生路。 皇后娘娘笑了,心甘情愿嘛,入了东宫成了太子有多少人问过我儿是否心甘情愿,她瞅着宛心又顺眼了几分,“自然。他若不愿意我们又怎会来提亲,我儿见过你呢。” 宛心垂头,害羞,眼中精光闪过,“皇上,皇后娘娘,我嫁。” 皇上和皇后娘娘了了一桩心事,夫妻双双把家还,皇上脸上却露出不忍:“我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他想起那丫头最后坚定的眼神便有些同情。 皇后叹了口气:“那还有更好的人选吗?总不能真让小枝那丫头当太子妃吧?”她撇嘴,当时一时好心收留了一个孤儿没想到却成了祸害,哎,她那儿子也是不让人省心。 “哎,砌儿也确实太倔,小枝的家世和性子怎么能当未来的皇后呢。”两人连连摇头,他们不想当拆散鸳鸯的人,就只好换一个聪明人来了。 明王十五年五月,明王下旨传位太子,同月,新帝登基大婚,先皇先后云游海外不再归来,丞相告老还乡,相位按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惑心 作者:月言午 分卷阅读2 先皇遗诏传于相府独子祁宛康。 宛心成婚的那日穿的是真正的凤冠霞帔,十里红妆艳羡了数家闺阁千金,迎亲队伍挤满了整个长安街,长安街上的大红灯笼琳琅满目,更以鲜花铺路,步步生香,街边的商铺新饰,门口窗户俱以红色丝绸掩映成花,街上火红染红了半边天,爆竹烟花齐齐鸣放,响彻三日三夜,有人说,皇帝举全国之力迎娶丞相之女,当是喜爱之极。 宛心坐在轿内听到了嘴角抑制不住开始微笑,他若也是喜欢自己的,那当是极好。 轿子停下时,宛心还在神游天外,一双手便伸了进来将宛心抱了出去,肤白如脂,是她的夫君没错。她低低的喊了声“夫君”,那人却没有应她,心中不免失落。可很快失落便被震惊替代,她是被人抱着走进乾清宫的!温氏王朝建国以来,她是第一位被抱着进来的皇后! 文武百官立在左右两侧,见此情状不免尴尬,幸亏有人机灵带头喊“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她听见她哥哥清浅的声音,不知是恭喜还是嘲讽。 温砌的脸上至始至终都挂着浅谈的笑意,一双鹰眸此刻看起来明朗不少,众大臣猜测新皇今天大概因为成亲心情不错。温砌行到大殿之上便将宛心放了下来,他捉住她的手,朗声宣誓:“朕今日登基,立祁相之妹宛心为后。朕当励精图治,不负天恩。”一朝天子一朝臣,乾清宫下各色官服铺了满地。 宛心的盖头早已被去掉,她此时仰头看着温砌,觉得十分耀眼,十分灿烂,天生傲骨,是为君王,她心口突突地跳得厉害,眼中便只剩下那一抹妖艳的朱砂。 未央宫内,一个老嬷嬷在帮宛心顺着发,旁边站着两个丫鬟一边哭一边给老嬷嬷打下手,铜镜里的女子已经卸去了新娘浓妆,清秀的脸渐渐露出来,她不够美,寻常的远山眉,清澈见底的眼眸,小巧的鼻子,与皇帝一样的薄唇。嬷嬷叹了口气:“皇后娘娘,您要如何与蒹葭院的那位争呦。” 洞房花烛之夜,皇上派人传话:朕今日甚倦,改日再来看皇后。而蒹葭院却传来消息皇上正陪秦枝姑娘吃晚饭。宛心还没有理出思路,她带来的两个丫鬟小柔小茹便哭了,“娘娘,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呀?”她被一闹脑袋便全空了,什么也想不起来。 春风嬷嬷便在此时来了,她看了一眼三个人狠狠叹了口气,“先皇后把你交给我了,以后有事情我来帮你,来,娘娘,我们一边卸妆我一边跟你讲这其中的曲折。” 春风嬷嬷年级还不过四十岁,是和先皇后一起长大的丫鬟,后随先皇后进了宫,先皇后给她脱贱籍找了个小户人家嫁了,可谁知她刚怀孕丈夫便得病死了,她不得已又进了宫陪伴先皇后,当了太子的奶娘,儿子也和太子一起长大。 “娘娘啊,这秦枝呢是十三年前先皇他们在巢湖游玩收养的乞丐家的孩子,先皇后不忍这孩子饿死就带回了宫里养着,这也算是皇上的青梅竹马啦,皇上从小就宠她,本来是想当奴婢养的,结果养成了一个娇滴滴的小姐,哎,也是这丫头命好。” 春风嬷嬷瞅着铜镜里人的反应见她没啥表情便继续说了下去:“去年那孩子及?,皇上就说要娶她当太子妃,先皇先皇后都不愿意,你说她啥也不懂,以后怎么管理后宫。”她又瞥了一眼铜镜,发现那人似乎没太大情绪便清了清嗓子继续说,“管理后宫者,不需得到皇上盛宠,只需有国母气度容人之量,为皇家开枝散叶即可。”她说的字正腔圆,像是上级对下级的批示。 宛心站起来福了福身,“小女谨听嬷嬷教诲,天色已晚,小女也不便再耽搁嬷嬷时间,小柔你送嬷嬷出去吧。”她看起来像是受了极大打击有些憔悴,但还是没忘记从柜子里掏出银子交给嬷嬷,“嬷嬷,以后就麻烦您多帮我费心了。” 春风嬷嬷打量了她几眼,没再说什么拿起银子走了。 她挥手让小茹也出去,自己坐在椅子上发起了呆。 御书房,温砌刚从蒹葭院回来便拿起奏折批示,他从小便被父皇教育为君之道,册封丞相家的女儿为皇后也是使朝廷稳固的最好的方法,虽然会使小枝受点委屈,但他再多宠爱一些弥补她就好。至于今晚不去洞房,那也是为了给皇后一个下马威,以免她仗着娘家兴风作浪。想到此,他翻开柳刀的书信:春风嬷嬷找皇后,除此之外,皇后并无异动。 温砌蹙眉,娘亲是有多怕他待皇后不好,还找了春风嬷嬷来帮她。他俶尔一笑,眉间朱砂鲜红,罢了,父皇娘亲也是担心他才留了奶娘在宫里。 ☆、青梅竹马两无猜 新婚第一天新娘本该问候侍奉太后太上皇,但如今先皇先后俱不在宫中,此礼也就免了。宛心坐在未央宫中并无哀戚之色,可也没有梳妆打扮去拜见皇帝之意,她不着皇后之服,也没有新娘穿红带花之态,她说:“小柔,今日便回相府帮我取个锄头来,我早起看见这未央宫后还有一块地可开垦,我们去把它种上菜吧。” 小柔比小茹机灵些,从小也算伴着宛心一起长大,模样不差,让她嫁人,她却赖在宛心身边不肯走,非说要看到小姐平平安安地才愿离开,也是个有心人,“娘娘是想在宫里开小灶?” 宛心把那丫头拉到身边小声嘀咕:“你且带小茹回相府过两天,等两天后我归宁之时再将你们带回来,对外说我让你们回去取东西。” 她尚未想好如何在宫中生存,左有秦枝觊觎,又有春风嬷嬷监视,她需要好好想想应对之法,而此时,她身边的人必须回到安全的地方,她才能安心。 “回去也帮我照看照看嫂嫂,哥哥那不上心的样子怎么能照顾好嫂嫂,孩子三月未到最怕出事。” 小柔心知自家小姐想法,却不放心她一人留在宫中,刚想反驳,她家小姐已经把夜里收拾好的包裹丢了过来,“我昨夜翻了翻嫁妆发现不少补品,你带回去熬给嫂子喝吧。” 她瞪了小柔一眼,拿出小姐压人的态度,“还不快走。” 小柔只能拿了包裹不情不愿地说了声喏。 小柔刚走,便有丫鬟传报秦枝姑娘来请安,宛心点点头让她进来,看来她确如春风嬷嬷所说是个被惯坏的大小姐,这般按捺不得难成大事。 “秦枝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人还未进声音便起,不知是故意让她难堪还是确实不知道礼仪,可这姑娘长得确实貌美。 和那皇帝一样,眉间一点朱砂熠熠生辉,刺眼得让人头疼。一张脸粉黛未施如初开之菡萏清秀可人,偏偏那一点朱砂勾勒成盛开的模样让人心痒,蛾眉杏眼,眸色潋滟,身材更是玲珑有致,的确是招人疼的佳人。 她未跪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惑心 作者:月言午 分卷阅读3 ,宛心也不用开口让她起,省了麻烦,秦枝打量着不穿后服不戴后冠的宛心,一时有点捉摸不透这皇后的意思。 早闻相府小姐聪慧过人,早年便同官家公子一起请夫子授课,后却对厨艺颇感兴趣,让丞相在家中把花园变成了菜地也是京城早年的笑谈。如今看来,呆呆傻傻,模样一般,这人当皇后怎能服众?真不知先皇先后是怎么考虑的。 “皇后娘娘,秦枝早年被先皇先后领养,之后一直在宫里被看护长大,皇宫就是我的家。皇帝哥哥对我尤其好,皇后娘娘是皇帝哥哥的妻子,也就是我的家人,我日后一定好好侍奉皇后娘娘。”杏眼中水雾更浓,楚楚可怜,真诚感恩的样子确实让人动容。 宛心没说话,起身亲自从屋中搬了椅子拉她坐下,宛心不喜宫中人近她身昨日便下令未央宫人非经传召不得入皇后内寝,而如今小柔小茹皆不在,她只能亲自招待秦枝姑娘。 秦枝震惊于宛心这一系列动作还未来得及道谢,便听宛心道:“秦枝姑娘有心,你也看到了,我这宫中侍奉的人不多,你若真有心来侍奉,我当然是欢迎。我今早便想在这未央宫后的荒地上种些菜,已央了丫头回丞相府取锄头等工具,往后姑娘来我这宫中,我们便一同去种地可好,等菜都长出来了姑娘也拿些回宫中尝尝新鲜。” 你瞧,这皇后娘娘都亲自给你搬椅子了,这宫里可不是缺人嘛,你说当她是家人,她也不跟你见外,一起种一起吃呗,她在丞相府都这么干的。 秦枝呡呡唇只好点点头算应了,宛心笑得更加欢畅,拉着秦枝手笑意盈盈,“小枝啊,那些菜可精贵着呢,往年我在丞相府中从不假手与人,丫鬟们粗手粗脚的我不放心,这下终于找到可以帮我的人啦。” 秦枝将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这下可好,连找皇帝哥哥多给她拨丫鬟的理由也被她不动声色地驳了,等下,皇帝哥哥,秦枝灵光一闪,“娘娘,可是这事得先跟皇帝哥哥说一声吧,毕竟在皇后宫中种菜不好吧。” 她面露难色,宛心在心中嗤笑一声,可真是蠢丫头,这话该在她种了后再说,到她那皇帝哥哥面前告她一状不是更好。宛心不露声色却娇笑道:“我们种在未央宫后面不让人发现不就行啦,你也说这是皇后宫中,我不让进入那块地谁也不敢进不是?” 秦枝张张嘴却无力反驳只能苦笑着说好,那人越说越欢喜,将要种什么都想好了,秦枝无奈只能借口说身体不适先行告退,宛心似乎是找到了帮手高兴也就没留她,让她回去好好休息以后来一起劳作。 她刚出未央宫身边的小丫头便问她:“秦枝姑娘,往后您还要来这未央宫请安吗?” 她冷笑:“怎么你真想让我陪那痴子一起种菜?皇帝哥哥可没让我来给她请安,今日不过来看看她罢了。”结果不过是一个痴迷于种菜的厨子,她哼了两声便朝御花园走去,现在过去说不定还能遇到正在练剑的皇帝哥哥呢。 宛心见她走远又搬着凳子挪回原位,想起她刚说的皇帝哥哥待她好一事心口酸酸的,她认出了她就是当年御花园中的女子,敢情那时候是他在向她表白?所以她现在是当了拆散青梅竹马的恶人?宛心扶着头坐了下来,先皇先后给她挖了个坑,然后她当时居然想的是温砌有没有事,实在太傻。 御花园中,落英缤纷,少年剑气如虹,扫得满地落叶飘飘洒洒,在空中如蝶飞舞,少女在旁巧笑嫣然,凝神欣赏,不时紧张地叫一声小心,郎才女貌,真是赏心悦目。 温砌收了剑才发现旁边站着的秦枝,他将剑交给身旁的近侍便浅笑着向心上人走去,今日的他只着常服,一头青丝也未高高竖起,只是散漫地用丝带捆扎,额上因练剑出了薄汗,朱砂痣更加娇艳,鹰眼微眯,薄唇轻勾,五官如刻,英俊逼人。 秦枝看得脸红了红,那人来牵他便乖巧地跟着她走,谁知竟是原路返回到了皇后宫前,她忙道:“皇帝哥哥,我早上已经来请过安了。而且皇后娘娘今日似乎不便见客,我们还是改天再来吧。” “哦?不便见客?朕倒像看看如何不便了。”他笑意更深,执意拉着少女进了未央宫。 宛心正吃着糕点垫肚便见了他那如谪仙般的夫君拉着如仙女下凡般的少女说说笑笑地进了她内寝,她一口糕点噎在嗓子里不上不下。 温砌见到眼前的皇后也愣了下,这丞相的女儿可真是朴素,发丝皆用丝带扎起,连个发簪也不用,没涂胭脂也算了,唇上连朱红也没抹,倒是沾上了点心粉末,确实是不宜见客。他原想这皇后因昨晚的事赌气未来见他,却不曾想这皇后太随意了些,母后曾说小枝任性不堪大任,可这丞相的女儿似乎也不是能当皇后的模样。 宛心见温砌的样子也是普通得过分,皇上不穿明黄色衣服也就算了,不束发冠又是怎么回事儿?就连他哥哥少时在府中每日也是早起束发,形容略有不整便被父亲骂一顿。她虽朴素些,但衣服头发皆算合理,更何况,她是呆在内寝未曾出去。 她福了福身,上前将皇帝迎进寝里,桌旁只有一把椅子,她无法只能自己再去搬两把,一手一个走得也算平衡,她低着头借机思忖如何应对,手上却突然轻了,她抬头却看见温砌接过了椅子又把它们丢给了近侍,他似乎有些生气,“朕养你们这些奴才有何用?就是这么照顾朕的皇后的?” 朕的皇后,原来是这样,她不是他的妻子,所以他不愿来洞房。 宛心赶紧解释:“是臣妾让他们不要进内寝的,臣妾不习惯他们伺候,本来从相府带了两个丫头但今早发现忘带了东西就让她们回去取了。皇上请息怒。” 温砌看着慌张辩解的宛心,突然觉得她这个样子和他在宴席上见她的样子有些相像,那时父皇举办宴会时,她也是这样慌张,明明有个那么大的靠山,她却表现得像浮萍一样谨小慎微,便是今日,她打扮成这样,又立下这样的规矩,他再不满,又能奈她如何? 他嗯了一声算是应答,坐到椅子上看见桌上小巧精致的点心便有了胃口,点心共有四道,皆是长条形状,每盘点心按原来形状应该都是摆成了九宫格,意寓长长久久,格内又摆上了如花状的糕点,上面印着花纹和小字: 执玉帛 弃离萧 似仙子 咏唱之 载歌之 手舞之 与君行 知水长 非笑子 携远卷 伴圣贤 乞不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样用心的糕点,倒是逗笑了温砌,他笑着开口:”这糕点都是未央宫内的厨子做的吗?赏他半年俸钱吧。做得不错。” 宛心温温地开口:“那我便替他谢谢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惑心 作者:月言午 分卷阅读4 皇上了。” “皇帝哥哥,我可以尝尝吗?”秦枝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点心见皇帝夸奖便起了兴趣。 “自然。”温砌想也没想便答应,秦枝自小在宫中长大吃住的规格便与他一样,即使他在宫外见了好吃的好玩的也会给她带回去一份。 可宛心越看越窝心,这点心是她昨日起早做的,有用冰冻着这才带进了宫里,本是想做给温砌昨夜吃让他尝尝自己的手艺,却没想到他昨夜压根没来。 ☆、庭有手植琵琶树 “皇上和小枝若喜欢吃,我日后叫那厨子多做点送些给皇上和小枝可好?”她自他们开始吃便没动过筷子,只是在一旁给他们添茶,倒是有几分贤后的样子。 温砌点头:“皇后有心。不知道两日后归宁皇后有何打算?” 他自然不放心她独自回去,毕竟小枝在宫里除了依靠他便再没了依仗,而她却有整个相府做靠山,若她真想用相府对付小枝,他恐怕要多费心许多。 宛心摇摇头,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回来,其实诈死也不是不可以。 温砌在她碗中放了一块糕点,“那两日后我陪皇后回去吧。” 宛心还没说话,秦枝却不高兴,“皇帝哥哥,你那么忙哪有时间陪皇后娘娘回去?”她斜眼瞅宛心,真不知她除了是丞相的女儿还有什么好,可就只有这一点,她与她是云泥之别。转眼她又笑了,“皇帝哥哥,不如我们一起陪皇后娘娘回去吧!我也想看看皇后娘娘的菜园。” 温砌正喝着茶听到秦枝的话差点呛到,他沉声:“皇后归宁不是小事,你去如何合适?皇后今日也累了,我们先走了。”说完没有看皇后一眼便拉起秦枝,他走到门口顿了下,“皇后,小枝不是这宫中的妃嫔也不是奴婢,日后不必向你请安,她的事你也不必管。” 因为他没有回头,所以他没有看见他的皇后此刻眼神中是多么不屑,宛心看着两人的背影觉得讽刺,温砌,你若真爱秦枝,为何不能为了她放弃皇位,若不够爱她,又何必为了她来欺辱我。她狠心将桌上剩的点心尽数倒掉,开始细细思忖以后的日子。 两日后,宛心着浅粉色衣服,头扎粉色丝带,依稀还是少女的模样,她背对乾清宫看着一方蓝天白云出神,身后隐约传来皇帝秦枝的声音,她回头,便见秦枝也穿着常服和温砌携手而来,她心头突然有些闷痛,逼得她弯下了腰,落下了泪,她的归宁多么重要,他的夫君要带他的心上人一同去,可是他的心上人不是她。 宛心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和皇帝解释了身体不舒服后便在车上假寐,脑袋放空后便真的睡了过去。再醒时,她便躺在了相府她曾经的屋子中,身边是季子和小茹,季子也是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季子比她大两岁,一直像姐姐一样照顾她。 看到他们,宛心有点想哭,她赶紧闭上眼睛缓了缓才又睁开,“小姐!”季子见她醒了赶紧奔向床边问她近况,她撇撇嘴,想笑笑不出来,季子便知道了她的意思。 “小姐,您醒了,先去看看少夫人吧。少夫人的孩子没有了。”她说着眼睛都红了,本来明明没事,可前两天不知道吃了什么就突然出血了,一府上的人都为了这个小生命感到惋惜。 宛心听完急忙穿了鞋便走到嫂嫂房间,嫂嫂见她来,苍白的脸上还是露出了笑容,她挥挥手下人便都到门外守着,宛心走到她床旁边被她拉着坐下,她捏捏宛心脸,“这才几天都瘦了。” 宛心差点哭出来,她哽咽着声音喊嫂嫂,长嫂如母,如今父亲娘亲都不在,她也只能向嫂子撒娇,“嫂嫂,为什么好好的孩子没了?”她在府时经常对着嫂嫂的肚子喊侄子侄女,她甚至想给侄子侄女做个肚兜,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陆芸湘看着眼眶红得像兔子一样的小姑子很不忍,但身为相府独女,有些事她必须要知道,“宛心,这孩子是我吃了你让小柔带回来的补品之后没有的。” 宛心愣住,芸湘替她擦了擦泪继续说:“那些补品本来是爹和娘想给你吃的,他们不想让你在这个时候怀孕,我已经怀上了相府长孙,如果这时你再怀上,相府对皇家的威胁就太大了。” “补品带回来的时候你哥哥和我便明白了爹娘的用意,可我们觉得你若怀上孩子对相府更好,所以我便把那补品吃了。你且记得,嫁妆里的东西能扔便扔了,不要放在你身边。” 陆芸湘明白让宛心背负一条人命实在太过残忍,可不这样,依宛心的性格她又如何肯为了相府争宠算计皇上,她还记得,宛心出嫁前夕拉着她出门拜佛,她说:“我希望我的夫君能治万世太平,成为他想做的最好的皇帝。” 真是一个傻丫头,她不知道她的夫君当上皇帝后做的第一件事就要削弱相府势力,然后罢免皇后立他的青梅竹马为后。 若不早早让她明白,这傻丫头以后要吃多少亏。 宛心看着嫂子的目光逐渐清明,“嫂嫂,哥哥打算怎么做?” 陆芸湘松了口气,握住她的手:“父亲和娘亲已经归乡了,以后有事也不会殃及他们,你哥哥最怕你有事。” “他知道你脾气倔,皇帝要是不喜欢你,你也不会去讨好他,现在,就算是为了相府,你好好做你的皇后,以后再生一个嫡长子,即使他以后想罢免你,朝堂上也断不会轻易同意,秦枝那丫头只是一个孤儿,不要为了她赌气。” 宛心心下难过,“嫂嫂为了我值得吗?” 芸湘笑了笑:“你哥哥觉得值,我也觉得值。”孩子还会再有,这么一个小姑子可没有了。 宛心像个小孩子一样趴到她怀里大哭了一场,陆芸湘也抱着她哭,两个人哭过之后,陆芸湘给她擦了擦泪,“好啦,去做点糕点吧,几天没吃我都有些馋了。” 宛心点点头便回到自己的小菜园择菜,却看到了秦枝在她的小院子转悠,一见到她,秦枝便笑着迎了上来,“皇后娘娘,您这园子打理得真好看,一点都不像菜园子。”宛心听了似乎很高兴,“不止好看哦,也很好吃呢。你且回大堂等着,我一会儿做好吃的过去。” 秦枝眨眨眼,“那好嘞,我便回堂上等娘娘做的好吃的啦。” 宛心见秦枝离开眼中的喜悦之色渐渐淡去,她太过放肆没经过主人同意就敢在丞相府中乱逛,这样的性格确是她夫君宠出来的,难怪先皇先后不让她做后宫之主。 祁宛康陪着温砌在大堂闲聊,两人各怀心思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话,祁宛康不像老丞相,不想讲话就真的不怎么说话,温砌倒觉得这样也好,他身边很久没有那么清净了。 可这清净也就到秦枝进来,她来后便绘声绘色地描述皇后的小院子有多么多么好看,温砌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惑心 作者:月言午 分卷阅读5 听闻打趣道:“你要这般喜欢,可在宫里也种一块地,只是怕你种的不如皇后好看。” 他是冲秦枝讲话却看着祁宛康,这一褒一贬让秦枝臊得厉害,祁宛康平整的嘴角却露了几分笑意,肯让秦枝在皇宫种地看来是宠爱有加,只是当真嘛?“姑娘若真喜欢,让小妹帮着打理又有何妨?”他看着皇上回得不动声色,纵然是他的皇后,可毕竟也是自己的小妹,怎能让旁人欺负了去?说到底他今日不想搭理皇帝还是因为他在这样的日子带了秦枝来。 温砌勾起唇角,眼中浮过温柔之色,“丞相舍得,朕还不舍得,朕的皇后怎能做这种粗活?” 他当然明白祁宛康的意思,今日他若不在小枝和皇后间表个态,明日朝堂还不知变成什么样子,何况今日之事确实是他做的不对。 祁宛康没回话,他瞥了一眼秦枝嘴角尽是嘲讽,这皇帝演戏可真是滴水不漏,就凭他今日这话,秦枝在他心中又能有多少分量。 宠归宠,一只猫养久了也有感情不是。 三人寒暄间,两盘糕点被侍女端上来,“皇上坐了许久也累了,尝尝糕点解乏吧。”祁宛康到底还是一个臣子,虽不待见皇帝礼数还是不能少的,他示意下人给皇上布菜,自己则给皇帝添了茶水。 两盘糕点做得可爱,一盘粉色上面画着笑脸,一盘绿色镶嵌着云烟,温砌没有让下人伺候便自己夹起尝了,甜而不腻,清清凉凉的很是爽口,“这味道倒与皇后宫中掌勺做的味道差不多,说来遗憾,久闻皇后厨艺精湛,朕却没尝过。” 这一番话也不知怪罪了谁,祁宛康笑了,“皇上没尝过?新婚那天我可见小妹早起做糕点要带到宫中,那四道糕点做的才是精妙,怎么这丫头难道自己吃了?” 温砌顿住,“那四道糕点是皇后做的?” 祁宛康欣赏着温砌神色的变换,心情大好,他笑道:“自然,这些也是小妹做的。” 温砌默了许久,只见侍女又端着四盘小菜进来,他才勾起唇角,“皇后真是聪慧。”一点朱砂在额间闪烁,秦枝见了脸色立刻变冷。 祁宛康在旁不吃东西只顾看好戏,看来他这妹妹要开窍了。 呆到下午,温砌也没再见过宛心,他狐疑地看着祁宛康,祁宛康便解释道:“内人身体不舒服,小妹去陪内人了,皇上要是想走,我去叫人让她出来。” 温砌听闻眸色又闪了闪,半晌说了句:“不急。” 一句不急,他们又呆到了晚饭时间,宛心照例做了糕点与菜叫人送出来自己却不出现,温砌冷笑,“我竟不知丞相家还有女子不能上座的规矩。” 祁宛康瞥了他一眼,便叫人把宛心喊来,宛心到时看了一眼哥哥又看了一眼皇帝,她朝皇帝行了个礼才坐下,温砌又冷笑:“皇后不愧是大家闺秀,礼数半刻也不能省。” 宛心噎了噎,抬眼看见哥哥,委屈了,祁宛康见她那撒娇的样子,只得向皇帝解释:“家父从前管得严,宛心也不敢逾距。” 这话哄谁呢,谁不知道老丞相宠女儿宠得没有规矩,温砌哼了声,鹰眼瞪着宛心,宛心被瞪得莫名其妙,明明她什么也没有做,只听温砌冷冷的道“皇后坐那么远要如何给朕布菜呢?”,宛心心下了然,原来是她戏没做够。 她听话地站到皇帝旁边帮他布菜,一顿饭吃下来,她是一口都没吃,温砌却吃的津津有味,她偶尔瞥向祁宛康,只见祁宛康眉间俱是笑意,她叹了口气,既然这样能让哥哥放心,她陪他演一演也无碍,心下却戒备起温砌这个人太会算计人心,他若对她太好或太坏她哥哥反而不信,这样别扭的样子才中了祁宛康的下怀。 晚上回宫,秦枝没有和他们坐一辆马车,宛心和温砌面对面坐着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见气氛越来越冷,宛心才道:“皇上臣妾明白您的意思,您是皇上,我是皇后,仅此而已,臣妾不会逾距。” 温砌本来半眯着眼,听她说完也只是恩了一声,宛心看看他便从食盒里夹起一块糖糕送到他嘴边,“这是中药做的,吃了就不想吐了,”说完她又郑重地添了一句,“不苦,挺甜的。” 温砌被她逗笑,“皇后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喜欢吃甜的?”说完他便把糖糕吃了下去,甜甜的确有一股清冽的味道,胃里也舒服了很多。 “下次皇上吃完东西后过一段时间再坐马车,这样会舒服点。” 温砌睁开眼看了她一眼说道:“皇后长大了倒是很会照顾人。”语气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事实。 宛心听了也没说什么,拿着个暖袋主动坐到他身边帮他暖胃,马车里静悄悄的,温砌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从来只闻新人笑 宛心在未央宫里的日子又不咸不淡地过了半个月,半个月来她不是做饭让人送给皇帝和秦枝,就是拿着锄头开辟菜园,春风嬷嬷来看了她几次都是叹息连连,小柔和小茹倒是好多了。 她们没什么想法,既然小姐还是皇后这宫里也没人来找麻烦,皇帝不来就不来呗,小姐开心就好,只是小姐每日要给皇帝做一日三餐着实很累,都瘦了,还好小姐不像原来一样肯喝补药养身体,虽然瘦了气色倒是不错,她们也就放了心。 六月初一,本该是皇帝召皇后侍寝的日子,宛心琢磨这皇帝肯定不会来主动找她的,于是到了中午她拎起本要交给皇帝近侍的食盒自己送到了御书房。 温砌听闻皇后求见震惊了片刻,他挥挥手让宛心进来,只见她今日梳了妆,头上也特意簪了凤凰发簪,“皇后今日来不知有何事?” 宛心见他从书房出来,便将饭菜摆到了木桌上,“送饭,顺便跟皇上商量选秀一事。” “选秀?”温砌坐到桌前,本以为宛心是想要和他一起吃饭,没想到她只带了一副碗筷,“皇后下次来可以和朕一同吃饭。”宛心听闻也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也对,毕竟她也是皇后。 温砌一边吃着饭一边思忖宛心的意思,他们成婚一月不到,她竟要他现在选秀,这除了说明皇后不得他喜爱给她找不痛快外,她还能得到什么? 宛心见他吃得快,便给他舀了一碗汤放在一旁冷着,这汤她熬了半天,味道应该还不错,中草药的味道全部融到了鸡汤里掩盖了肉味,她又把漂浮的油一点点舀掉,倒像是一碗清汤。 等他吃完菜,汤也冷得差不多,宛心把汤推给他,不意外地听他说朕不爱喝汤,宛心抿唇,带着讨好,“你尝尝看,我熬了许久,不好喝再不喝好吗?” 温砌看着她的眼神有几分嗔怪,但碍于她的面子还是尝了,与其说它是汤不如说它是茶水,有几分苦涩却甘冽,又带着几分汤汁才有的鲜美,温砌喝了一口抬眼看宛心,”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惑心 作者:月言午 分卷阅读6 这是什么汤?” “草药鸡汤。” “这名字很朴素。” 宛心点头,吃的东西要那么美妙的名字干嘛,名不副实的菜太多,名不副实的人也太多,比如蒹葭苑那位。宛心见温砌将她带来的汤都喝了,笑意在脸上开出花来,温砌看了鹰眸更加深邃,”汤也喝完了,皇后不如来说说选秀之事?” 宛心听闻便正色道:”皇上后宫四妃皆无,连美人也没有,若是传出去百姓会说皇后善妒,可臣妾想当个大度的皇后,所以想请皇上选秀纳妃扩充后宫。” 宛心见温砌没有反应又道:“皇上,秦枝姑娘在这宫里总要有个名分,您也想给她一个交待不是?不如就趁这次选秀,让秦枝姑娘以大臣女儿的身份嫁入宫中封为皇贵妃,您再挑几个其他大臣的女儿封妃封嫔堵住众人之口就好了。” 温砌挑眉,她太过平静,就像是单纯为他图谋划策,“皇后不怕到时候后宫人一多朕无暇顾及皇后?” 宛心抬头看他:“皇上只要记得初一十五到未央宫陪臣妾吃顿饭便好啦。” 原来如此,温砌拉起宛心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皇后是怪朕没有陪皇后?” “臣妾不敢,只是到时候人一多,后宫的规矩还是要守的,不然臣妾难以服众。“ ”哦?“温砌将宛心拉入怀中,宛心乖顺地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强健的心跳声,“那选秀的事就麻烦皇后啦。“ 宛心在他怀中点头,慢慢坐起身子收拾碗筷,也不介意温砌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她收拾好碗筷后便向温砌请辞走了,倒是一秒钟都没有多呆。 温砌见她走了才慢慢收回视线,对屋顶轻轻说了声:”好好盯着她。“ 他突然想起母后走时对他说的话,砌儿,丞相女儿是真的喜欢你,她当皇后母后放心。肯让他娶小枝,这便是喜欢吗?这种喜欢可真伟大。 又过了一月,到了选秀那日,温砌却没有来,宛心硬着头皮在众女中穿梭挑选,众女子都是竭尽所能,琴棋书画笔试下来竟还有二十几人,宛心便在这些人中挑了四妃六嫔,她央春风嬷嬷带这些女子去见皇上,让皇上亲赐寝殿称号,自己回未央宫休息。 回未央宫的路上,阳光有些刺眼,天白得厉害,看久了,宛心眼有些酸,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相府她和几个小伙伴玩捉迷藏,黑布拿下来的那一刻,眼睛也是火辣辣得疼,原来长大以后也是一样。 小茹扶着宛心很是心疼,”娘娘你为皇上操持了这么久,他却连看也不来看,实在过分。“ 宛心恩了一声没反驳没解释,小茹见自家小姐又出神了不禁叹了一口气,当初嫁给齐少将军多好,现在也不用那么费心,可主子的事哪是她一个奴婢可以过问的。 宛心睡醒后听闻皇上将秦枝封为皇贵妃,将酷似秦枝的右部尚书家女儿封为淑妃,左部尚书女儿为良妃,云城太守家女儿为德妃。她刚梳理好,便听见皇上带着新封的妃子来朝见皇后的传报,宛心一个踉跄差点要摔倒,温砌他又要做什么。 小柔明白宛心是真的很累,累到连掩饰苍白的力气也没有,她悄悄移到宛心身边扶着她向皇帝行礼,温砌见到此时的宛心眼角笑意更浓,他上前推开小柔自己扶起宛心,低头在她耳边说:”原来皇后也累了,我以为折腾这一月皇后不累呢。“ 宛心苦笑了声,低低回道,”我以为皇上会开心,原来没有,是臣妾错了。“ 温砌没再理她,自顾自走进内殿坐着,后面的妃嫔鱼贯而入,宛心听着她们的介绍自始至终兴致缺缺,待春风嬷嬷讲了宫中的规矩后,宛心便打发她们走了,只把秦枝留了下来。她上前拉秦枝的手,在皇帝面前跪了下来,“宛心自感才德不如皇贵妃妹妹,近日来身体每况愈下,臣妾想请皇上将这管理六宫之权交给妹妹,让臣妾好好养身体。” 秦枝愣了,她呆呆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宛心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她这皇后本来就有名无实,如今更把管理后宫之权交给她,她这是不想当皇后了吗? 温砌也没弄懂宛心的意思,眉头深皱,但既然她说了他何不顺水推舟,他上前把宛心扶起拉到了怀里,又冲着秦枝和颜悦色地说:“皇后既然不舒服,那管理后宫的事宜便交给皇贵妃啦,让皇后好好养病。”他又扫向未央宫的众奴才,“以后给我好好伺候皇后,皇后若有什么事,我拿你们是问。” 他捏捏宛心的手感慨道确实瘦了,又看向秦枝,“朕还有事与皇后商量,皇贵妃先回宫吧。” 秦枝还在思考宛心的用意听闻温砌叫她回去便也没再逗留,刚走到门口便听到温砌说,你们也先下去吧,朕有事要和皇后单独说。她瞬间咬碎了银牙,扮弱装可怜博同情原来这就是祁宛心的目的。 见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宛心便从温砌怀里起开,规规矩矩地坐到了他的对面。 温砌品着茶也不着急问话,宛心无奈便走到一旁拿起《本草纲目》来看,她看得正出神,书却突然被温砌抽调,“读这些书,你是想当女医师?” 宛心张张嘴没说话,又将书拿了回来,“皇上有什么事要跟臣妾说吗?臣妾今日是真的很累。” 温砌笑道:“皇后可真让朕惊喜,朕想要什么皇后都知道。”朝中她哥在不动声色的让权,老丞相的门生纷纷退居二线,后宫她选秀让位,他们祁家可真是给他省心。 宛心皱眉,知道难道不好吗?知道才能给他寻来他想要的。 “下一步该干什么啦?你自求休妻?你哥辞官?”温砌不悦地看着宛心,他不喜欢事情不在他掌控之中,现在他才刚继位,朝中势力不稳,若突然出现大的变故恐其他人趁虚而入。 “不会,我只是想让你高兴一些,没想过要害相府。”所以我为你也只能做到这地步,宛心没有说出来,温砌却懂了,“不要自作聪明。” 宛心听见他的告诫垂下了头,低声地说道:“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做吃的。”她走得有些不稳可还是拉开了门走了出去,阳光泄进眼睛里的一刹那她想起鲜衣怒马的少年,他现在应该很好吧,尽情享受着阳光,再也不用被朝中事束缚。 等她再回来,温砌已经走了,她叫人把饭菜收进食盒送去蒹葭院,现在的他也不会去别的地方。 小柔走进来时宛心正喝着补药,“丞相刚差人送了些零食过来,都是娘娘以前在家吃的,丞相还让人传话让娘娘别太伤心,选秀本是常事,娘娘贵为皇后需要有这气度。” 宛心不回话,把吃的拿出来,糖炒板栗,芝麻酥,炸臭豆腐,“去叫小茹来,我们一起把这零食吃完。”她想了想还是每样又留了一些出来,“差人把这些送去御书房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惑心 作者:月言午 分卷阅读7 吧。” 小柔无奈,噘嘴,“娘娘对皇上太好了吧,可皇上不一定喜欢吃的。” “送去吧。” 蒹葭苑内,秦枝被温砌抱在怀里,“皇帝哥哥,你说皇后娘娘是什么意思啊?我要是做的不好,她是不是还要把管理六宫之权要回去啊?”秦枝撅着嘴一副担忧的样子。 “那小枝就要好好做,不要让她拿到把柄。”温砌一边吃着宛心送来的菜一边哄着秦枝。 秦枝瞪着大大的眼,“皇帝哥哥,她不是你的妻子吗?你这样说不是很对不起她?” 温砌邪魅一笑,“她不是。” 秦枝闻言放下了心,手臂缠上温砌的腰,“皇帝哥哥我以后也学做菜做给你吃。” 温砌不置可否,品了一口汤,这汤还不错。 温砌晚上没有留在蒹葭院,他回了御书房,刚进去奴才便通报皇后送了东西来吃,温砌脚步顿住,眸色阴冷,这祁宛心未免太过了解他,这样的人,真的适合做皇后吗? 他打开食盒的瞬间,旁边奴才的脸有些难看,“皇后娘娘怎么让人送这些来?奴才立马拿去扔了。” “不必。”温砌淡淡应道,“你出去吧。” 那奴才闻言诧异但还是慢慢退了出去,到门口时他大胆地看了一眼里面,发现皇上正以不屑的神情剥着板栗,但手上的动作却很是麻利。 ☆、夫妻本是同林鸟 九月末,西北边陲传来战报,窝居在那里的前朝余孽趁新皇登基权力不稳乘势发起攻击,西北边陲的黎城已被攻破,皇帝打算御驾亲征。 消息从前朝传到□□,彼时宛心正在切菜,一不小心手上被切了一道口子,她按着手,随口问道,”可说大军什么时候走?” 小柔轻声道:“五日后。” 四日后,温砌驾临未央宫,宛心瞅着他脸色犹豫,“一定要去?” “非去不可。”他吃着宛心的糕点,翻起放在桌上的《本草纲目》,发现上面做了不少小注,大多是与食补有关,他柔了眉眼,“朕走后,帮朕好好照顾后宫。” 宛心帮他倒着茶,小声嘀咕,“大难临头各自飞。”而且秦枝照顾得挺好的,她不需要插手。 温砌听到她的嘀咕反而笑了,他按着她倒茶的手,“你怎么不说夫妻本是同林鸟?” 宛心闻言反驳:“我们不是夫妻,你是皇帝,我是皇后。” “那就好好尽好你做皇后的职责。” “恩。”宛心一边小心应着,一边到内房推了一箱草药出来,“把这些也带走。” 温砌品着茶,眸中半分惊讶也无,“这些是什么?” “我查到医书说这些草药可以药浴治伤寒,你常年练剑,身上不舒服不利于打仗。”宛心耐心地向他解释,这几个月搜寻齐这些草药可费了她不少时间。 温砌恩了一声,早听那人说她在暗中搜寻药材,没想到是给他的。他道了谢便准备离开,宛心也没留他,旁人看来,帝后感情甚是淡薄。 十月初四,大军出征,皇帝身着一身盔甲坐在马车中,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向西北方向行进。突然,一白色飞鸽从天而降落于皇帝马车中,温砌解下系在白鸽脚上的信,一双鹰眸半眯,火焰愈盛。随着白鸽的飞出,温砌也从马车中出来抢了旁边士兵的马向大军后头奔去。 温砌到了军队的最后面,果然看见他的皇后穿着男衣骑着马不紧不慢地跟在大军后面,竟然一个丫鬟一个侍从也没带,宛心见到温砌十分诧异,“你怎么到后面了?” 温砌怒火中烧,都到了什么时候她还有心情问他为什么到后面,“谁让你来的?回去。” 宛心挑衅地笑,“你现在让我回去,我之后还会跟来,左右你不在宫中不能看着我。” 他一时气极竟找不到言语反驳,只听宛心又说:“况且你也需要一个伺候的人不是?我只是想跟着,不会上战场。” 温砌怒极反笑,这就是母后给他找的好皇后,置后宫于不顾,他一把把她拉到自己的马上,“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可不要嫌苦。”丞相把她宠得太过胆大,要想当好皇后确实需要一番历练。 宛心松了口气,本以为还要劝说许久,没想到他轻易答应,也是,她来,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坐到马车中,宛心抬眼看见那口大箱子,心头泛起欢喜,他真的把它带来了,笑容还没消去,温砌掀起帘子也进了马车里。 “皇后这次想干什么?”他自然不会相信她是来伺候他的,好好的皇后不当谁愿意当一个婢女,况且西北天气苦寒,她一个女子多半承受不了。 宛心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她抬头看向他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深情,“哥哥让我跟来的。”那日他刚走哥哥便到了,她与哥哥商量想混入大军陪着他,没想到哥哥也正有此意,他说你在宫中诸事不便,不如出去走走。宛心笑着道好,趁夜里匆忙收拾了几件衣服早上便跟着大军来了。 “丞相担心朕出事让你来跟着?”温砌看见了宛心眼中的情深却并不理睬,仿佛她爱慕于他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也或许只是这样的女子太多了,不缺宛心一个。 “恩。哥哥让我来照顾你。” “在宫中争宠争不过小枝,想当军营来试试?” 这句话半是揶揄半是默许,宛心思忖着他的态度,淡淡道了一句嗯,他是一个聪明人她也必要瞒他,宫中妃子哪一个不想得到皇帝宠爱,她又何必拿娇。 本以为会遭到嘲笑,没想到却被他抱到了怀里,温砌抱紧怀中身着男衣的女子,她的确是瘦了许多,比起新婚那日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的小丫头,现在拘谨许多也憔悴许多。 他的皇后呵,真的那么艰难吗? “你是想陪着朕多一些还是想躲小枝多一些?”他温声哄着,声音中有几分宠溺。 宛心没料到他会这样问,她拉着他的衣角轻声说:“都有。” 温砌听闻也只是把她抱得更紧些,柔声安慰,“你别怪她,她也是骄纵惯了。” 这个她是谁他们都清楚,果然他是知道的,秦枝如何克扣她宫中物资,连皇后拿药都要经过她批准,更别说皇帝赏赐给宫中的东西,她贵为皇后却一点也没有拿到。不止是她,宫中其他妃嫔也多多少少受了委屈。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不仅让春风嬷嬷去帮她,暗中也帮她解决了不少事。”温砌承认他的皇后的确蕙质兰心,识大体懂分寸,小枝如此待她她还是为了后宫稳定私下到各宫中周旋,母后没有说错,她是一个好皇后。 宛心道了句嗯,并不意外他会知道,后宫他的眼线有多少春风嬷嬷尚且不知,更何况是刚来的她,“那皇上不担心臣妾此番走了后宫会出差错?”她玩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惑心 作者:月言午 分卷阅读8 着他的衣角有些漫不经心,似乎只是在随意地与他搭话。 “总不能让你一直帮着小枝。” 宛心听闻闭上了眼睛,他这话啊,明里暗里传递的都是要小枝当后宫主人的意思。似乎是见她难过,温砌又添了句:“可你一直会是朕的皇后。” 宛心扯扯嘴角笑不出来,懂事地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坐到一边,旁边那人丰神俊朗,一点朱砂晃得她心口有点痛,恍然想起春风嬷嬷曾与她说过,这宫中点朱砂最好看的就是皇帝,秦枝额间的朱砂便是他点的。 秦枝是他的心上人,而她是皇后,要有容人之量,她淡淡回了句:“皇上高兴就好。” 温砌见她懂了便不再开口,靠在马车上皱着眉头忍受路途的颠簸,可没一会儿便有人在他手下垫了块帕子,马车里也燃起安神香,她将薄被盖到他身上,喏喏地道:“皇上不舒服先睡一会儿,有事臣妾叫你。”于是他就真的安心的睡了过去,算来这是第二次他在她面前安心入眠。 大军连夜赶路半月后终于到了西北黎城,宛心从马车上下来看见的便是大漠夕阳的剪影,它一点点不舍地落入无尽沙海,一刹那的红黄交融,宛心想起大婚之夜火红的嫁衣和昏黄的烛火,那时它们也是这样交融在一起,火焰灼烫了房梁。 温砌出来便见宛心对着黄沙出神,“在想什么?”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想不到她也喜欢这些。 宛心喃喃了一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便向扎好的军营中走去,那一眼,有凄凉有不甘,独独没有温砌以为的抱怨。 半个时辰前,宛心收到丞相的家信才知道陆芸湘正在宫中陪伴秦枝,她甚至不用问那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放心丞相便变相软禁丞相夫人,她不知道秦枝会如何对待芸湘,只是想着她若未来此刻还能照应到嫂嫂。 他看见她的神色便知道信中写了什么,他是要软禁陆芸湘,他不知战事会持续多久什么时候才能回朝,把朝廷交给一个权势熏天的丞相没有一个帝王会放心,所以他软禁了他最爱的妻子,只是交待把她放到小枝身边时,他的确是想看看宛心的反应。 没想到她太过平静,似乎他做的一切她都能理解,甚至是折辱她的家人她也只会自怨自艾不会怪他,温砌心里莫名感到些愧疚,想抱抱她时,她却说要下车走走。 此刻温砌见她走向军营,本就瘦小的身躯在这茫茫荒野中更显寂寥,他蓦然想起她刚刚说的是什么:我到了。 他还是太子时曾听一起上课的陆家世子说齐鸣和丞相家女儿一同出游夜深才归来,丞相大怒罚宝贝女儿闭门思过抄女戒千遍,等丞相夫人忍不住去看女儿时却见到齐鸣正帮着女儿一起抄,两人各抄各的都不说话,但丞相夫人一瞬间就心软了也没有把这事告诉丞相。陆家世子的姐姐是陆芸湘,那时陆芸湘已嫁入祁家,想来这事不是假的。 等齐鸣来了后有人打趣他暗会佳人,他不曾辩解,只是说:“我陪她出去走走而已。” 好事人见他肯回应继续问道:“那你们下次准备去哪儿游玩呢?”明显是想打探清楚好设计。 齐鸣摇头,轻笑:“她想去大漠,我们现在可去不了。” 一堂的人发出啧啧声,感叹相府小姐奇思异想太过大胆,这要娶回家中可禁不住折腾,他当时也觉得她的想法荒谬,齐鸣却说:“我也想去大漠走走,有一个人陪着总不会寂寞。” 他们约好相互陪伴,没想到她现在成了他的皇后,而她现在的寂寥很显然是因为陪伴的人不在,他突然很想知道若是齐鸣也像他这样待她她会是什么反应。 会不会也像现在这样死水微澜。 ☆、古来征战几人回 他们到军营的第一天晚上便遭到了偷袭,刺客直直地奔着皇帝营帐而去,当时温砌正在大帐中与众将军了解敌方情况,在皇帝营帐中的只有皇后。 宛心瞧着突然出现在帐中的刺客心惊,她若是没有认错,他应该是这次叛乱的主将宋飞羽,主将独自来偷袭?她还没有想清楚,那人便开口,“我这次不是来找皇帝的,我是来找你的,皇后娘娘。” 宛心本低着头不想让他认出此刻瞬间抬起了头直直地看向他,“皇后嫁皇上不足一月,新皇便大张旗鼓选秀,皇后不气吗?况我听说,皇后已被撤了管理六宫之权呢,连丞相也被限制了权力,再这样下去,相府不保啊。” 宋飞羽打量着其貌不扬的皇后,心中暗笑,难怪皇帝不喜欢她,一个美若天仙的佳人在身旁怎么可能看上她呢?嘴上却是恭敬,“不若皇后和我们合作,待他日事成,相府分得一半天下?” 宛心假作思索的模样一步步向门口的方向移去,“将军说得不错,可这事我必须与我哥哥商量,将军您看过两日我再想办法答复你如何?” 宋飞羽眼见着她向门口移去却不阻拦,“只怕我一走出这个帐子皇后就会大叫刺客来了呢,哈哈,既然皇后现在还没想清楚,不如到我军中去想想。”说完他便奔向宛心的方向,不过一瞬,他便抓住了她,宛心暗道,这人轻功确实了得,想也没想,便用齐鸣教她的招数向后一倒,抓着宋飞羽的手就咬,两人齐齐摔倒在地上,趁此时,宛心大呼救命。 宋飞羽没想到皇后学过防御之术,见良机已失,他不再逗留,抓起皇后便向账外奔去,可还是迟了,在外巡逻的兵士已将大帐围住,他低头轻声对宛心说,“你说皇上是会要你的命还是我的命呢?” 宛心将他的手咬出了血也未见他放松分毫,索性不再咬,愤懑地道,“你抓着我,不过是要找个垫背的。”他会不清楚皇帝本来就想要她的命吗? “那皇后娘娘还不愿意和我们合作?” “我还不想相府因我背上叛国的罪名。” 两人说话间,温砌已经赶到,“宋将军,久闻大名。” “哼,狗贼。让他们都散开,不让我要了她的命。” “哈哈,宋将军难道不奇怪,你安排的接应的人此刻为什么还没有烧粮草库?”温砌笑着,一步步走向宛心,“外面的人为什么没有一起进攻?这样的话,宋将军要怎样趁乱逃走呢?” 他笑得妖冶,宛心明了,这是一场将计就计的局,宋飞羽能清楚知道他们的行程和营帐前来行刺必定是军中出了叛徒,而温砌他早就知道了他们的安排,只是等着宋飞羽自投罗网,顺便把她的命一并解决了。 她恨恨地看向温砌,原以为他只是不在乎她的命,没想到根本是想要她的命。 “皇上,军营外埋伏的敌军已被消灭,叛徒也给您带来了。”沈乐翊看着年少登基的皇帝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他远在军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惑心 作者:月言午 分卷阅读9 外便找出了叛徒,又设下这样一场局,年纪轻轻,谋划却在诸位老将之上。 “韩将军?”温砌看着跪在地上的老将军,莞尔一笑,“罢了,既是生在沙场,那便死在沙场吧。”他挥挥手让沈乐翊把人带下去解决,一点求饶的余地也没给。 在他眼里,不过是个贪心不足的人,死了又有何足惜?他笑着看向宛心,意有所指。宛心冷冷一笑,抓住宋飞羽的手狠狠一刺,一根绣花针便刺入了他的手腕,趁他脱力,宛心握着他的刀向后一刺,瞬时鲜血纷飞。 昏倒前,宛心迷迷糊糊地想,我这条命这么宝贵哪能这么轻易就给你。梦中,依稀是灿若星辰的少年,对她说着生死相随。 宛心再醒来已是七天后,听闻宋飞羽虽比她伤重但早已清醒,还听闻,造反那位提出以一城换一人的要求已将宋飞羽救走,又听闻,皇帝为防此中有诈已亲率兵接管黎城,怕途中颠簸伤到她便没有带上她。宛心惨然一笑,想必军中都早已知道皇帝是有多不在意皇后的命了吧。 她没有立刻赶去黎城,又在军中修养了几日才骑马带着一小队士兵赶往黎城,到达黎城时,黎城百姓都在称赞当今皇上的英明和仁义,未伤一兵一卒和平收回了黎城。她心情复杂,温砌的确是个好皇帝,以家国大义来看,她的确没资格怪他。 宛心到温砌寝殿时温砌还在议事,她索性去厨房做些小菜打发时间,期间给哥哥写了封信告知情况,她心中已有决断,如果这一次跟随赢不了温砌的心,那把这条命留在战场也不亏。她看着三菜一汤出神,记忆里有个少年也多次想来沙场打仗却屡屡被他父亲拦下,那位老将军常骂他,“小兔崽子,毛还没长齐呢,就想去沙场逞能,送命去吗,啊?”她那时不知,原来沙场真的分分钟就会要了一个人的命,庆幸的是,自己躲过了一劫,有机会的话,她还要谢谢那少年教她防身术。 “在想什么?”温砌议事完有些疲倦,见她已做好了饭等着自己,舒心许多,“伤好了吗?” 宛心点点头,为他盛饭布筷,“臣妾已好许多,劳皇上挂心啦。”她为他夹菜,自己却吃得很少。 “怪朕吗?” “不怪,是我自己要来的。”他需要一个诱饵,她自愿前来,又怎么能怪他呢? “想回去吗?”温砌握住她的手,示意她自己吃点东西,“我派人送你回去?” 宛心摇摇头,“那下次皇上需要诱饵时找谁呢?臣妾的命在沙场上总没有皇上和众将军的命精贵。”温砌看着她,眼中风云变幻,半晌只是应了句好。 “臣妾还有样东西要送陛下,”她轻轻将平安符从怀中拿出放在他手心,“这是大军临行前我到寺庙跪了一夜求的,望能保陛下平安。” 温砌轻笑,想不到她出宫一夜是去求了这个,“给自己求了吗?”宛心摇摇头,“一夜只能求一个。” “那自己留着吧。”温砌将平安符还给她,宛心却不收,执意挂在了他的腰间。 温砌见她固执便随她去了,难得他的皇后深明大义,在一些事情上由着她也没有什么,虽然他并不相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篇已完结的文,大家可以放心入坑。 ☆、帝后携手取阳城 过了些时日,宛心收到哥哥的来信,除了一贯地嘲笑她之外,还提到齐鸣已经回来了。她想想,又写了一封信给齐将军府齐鸣,告诉他她已看到了大漠夕阳,虽然很美,但不属于她。 到了晚间,宛心便听到皇帝要亲自带兵攻打阳城的消息,她叹口气,收好衣服慢慢向自己的寝殿走,还没走出几步,便被沈乐翊将军叫住。 “娘娘。”他恭敬地唤,“臣想请娘娘劝劝皇上,这第一场仗皇上便要上阵,臣恐有差错。” 宛心也知道危险,两军第一次对阵,他们并不知道对方的阵法底细,温砌便要亲自带军,她担心他,可在别人面前这万万不能表现出来,宛心笑道:“将军请放心,皇上他心里有谱的。”说完她便不回头地走了。 沈乐翊站在原地,看着这个愿意到边疆陪伴皇帝督军的皇后生出几分敬意,她的话没错,一个人的安危哪有大军的士气重要。 宛心回寝殿发现温砌已在寝殿内等着她,她将衣服放下为温砌沏茶,小声说着,“今天哥哥来信了,朝中一切安好。”然后便呆在一旁安静地叠着衣服。 “没有别的话要同朕说?” 宛心呡呡唇似乎下定了决心抬起头直直地撞进温砌的眼中,“这次回去后,还请皇上早些与皇贵妃生一些小皇子,臣妾知道皇上有自己的打算,可今日臣妾才想到,皇上不是后宫的,也不是前朝的,是温国百姓的,皇上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百姓打算,早一些有皇子,大臣百姓们才能放下心。” 温砌鹰眸眯起,没想到她会与他说这事,“哦,皇后让朕与皇贵妃生皇子,怎么皇后不想要嫡子?” 她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皇上又不喜欢臣妾,也不想对皇贵妃妹妹不忠,这些臣妾都明白,不会勉强皇上。”像是想起什么,她又展颜笑了,“只是到时候希望皇上能允许臣妾到宫外多走走打发时间。”她的眼中充满了对外界生活的向往,温砌知道,这句话她是真心的。 “哦?皇后嫌宫内太过无趣?”他一边品着茶一边打趣她,两人像是在聊家常。“在一个地方呆久了总会觉得无趣的嘛。”她低头看着两个人的衣服交叠在一起,嘴角又挂起笑,有的时候,只要不贪心,真的很容易被满足。 “那皇后在宫中的菜园谁来打理?”他曾经趁她不在的时候去看过,那个菜园和她在相府的一模一样,里面的菜长得欣欣向荣,园子中间还有一棵大树,旁边放着软塌供她休息,难怪,她能在这一方天地一呆呆一天。 宛心也没问他为何会知道,不假思索地回,“我不在了菜园当然也不会存在了。” 温砌彼时笑她洒脱,喜欢的东西说不要就不要,却没想到真有一天他会看着半亩的荒园失神。原来,他和这菜园一样,她说不要就不要啦。 两人一起吃过了晚饭,见温砌要走,宛心才道,“明日皇上一定要注意安全,臣妾在这里等皇上来接臣妾。”温砌点点头便走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温砌便领兵而去,见宛心没来送他,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黎城便赶马离去。 攻打阳城之难,在于阳城三面环山,只有一面可攻,正面迎敌,无论输赢,俱是死伤无数。温砌与将军们商量了多日,还是认为派军队从山中进城,两面夹击胜算会大些。可是,兵力分散难免被敌军看出,只能由皇帝带领正面军队才可稍稍转移视线。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惑心 作者:月言午 分卷阅读10 “皇上,臣愿追随皇上正面迎敌。”沈乐翊始终担心皇帝第一次上战场会有失,何况又是以二分之一兵力面对敌军的主力军队。杨将军等人闻言也纷纷表示愿追随皇帝,温砌瞥了跪在地上的众将军一眼,“想必敌军对沈将军比较熟悉,那沈将军随我正面迎敌吧,杨将军、傅将军带着一半的军队进山,记住切勿打草惊蛇。其他人留在军中随时支援。” 他们会从山中偷袭,不代表敌军不会,于是温砌又拨了些兵留下来看守军营,他真正带的不足一万兵马。众将军走后,沈乐翊在一旁忧心忡忡地看着新皇,温砌道,“你以为他们会猜不到我们要偷袭?” “皇上的意思是?” “他们一定会布置大部分兵力在山中埋伏,而我们带的兵越少,他们越会向山中埋伏更多兵,所以真正有危险的不是我们,更何况我们带的都是精兵。记住,明日我们要尽快攻破城门,以减少山中的伤亡。” “好,臣下去布置,皇上早些休息。”沈乐翊闻言才稍稍安心,准备退下休息,又听到皇上说,“黎城可有什么消息?”“没有。”沈乐翊答完便退下了,心中纳闷皇帝怎么会突然问起黎城。 第二日一早,温砌率精兵攻城,如他所料,敌军的主力被分到了山中,因此他们很快便攻下了城门,但再继续进攻却已不易,敌军主力渐渐从山中撤回,而他们的军队由于地形不熟并未赶到,温砌皱眉,如果他们的军队再不赶来,他们很可能成为瓮中之鳖。 “皇上是不是在等杨将军?”宋飞羽骑着马穿过交战的大军走到温砌的面前,他笑着偶尔咳嗽几声,显然伤还没全好。 “宋将军,又见面了。”温砌笑着,眼中的光却亦发冷冽,边疆军队常年驻守,没想到出了那么多叛徒,先皇仁慈,他可不是。 宋飞羽见他们大势已去也不心急,在旁看着温砌应对刀光剑影,他笑着,等了那么多年,终于可以看到那人重回京都。眨眼间,温砌已行到他面前,“你以为这次他还会救你吗?” “哈哈哈,这次我会将你送给他。”两人不再废话,在马上比试起来,宋飞羽大伤未愈自然敌不过温砌,不过十几回合便被温砌从马上打落,他吐了几口血不再有耐心,命令大军将温砌围起来,便在此时,傅将军率领的主力军赶到,双方开始新一轮的厮杀。 宋飞羽最终死在温砌的剑下,他笑道,只有我死了那人才有决心跟你争皇位。温砌将剑收回,冷冷地看他倒了下去,这人布了两场生死局,他不知是自己道高一尺,还是宋飞羽魔高一丈。宋飞羽一死,敌军的大军渐渐不敌,温砌收起剑示意沈乐翊结束残局,他自己带着些精兵慢慢踱向府衙。 傅将军说当时杨将军带着他们迷了路便不见了,他才知道其中有诈,却不想在山中遇到了皇后娘娘,是她带他们走了出来。温砌冷笑,她什么时候来过这?又如何对这山中形势这么了解? 入了府衙,宛心果然在府内等着他,她看起来很开心,“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阿砌,不要生气,我告诉你。” 那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叫的理直气壮,却教他生气不得。他的皇后趁夜一个人潜进敌营假意和敌军达成协议,告诉他们他的作战计划,正好与杨将军传给宋飞羽的一致,以此博得宋飞羽的信任也迷惑了宋飞羽。随后跟随宋飞羽的军队进了山找到他们的军队并发现叛徒,他的心思,她猜得很准,每一步,她都算得清楚。 “阿砌,”她过来牵他,“这也是你默许的不是吗?”不然,她为何出得了黎城,不然,为何偏偏是相府的心腹傅将军带兵?比起算计,她怎么比得过他。 ☆、帝后原本是故人 “你怕不怕我死了?”温砌从噩梦中惊醒,那张童稚的脸渐渐变成宛心的脸,声音也从稚嫩变成深沉地悲哀。他看着睡在软塌上的宛心有片刻的心疼,他挖了许多坑给她跳,每一次都是向死而生,可他是帝王,为了自己和江山,他可以牺牲许多人。 宛心很喜欢阳城,因为这环城的山里有许多她只在书中看过却未曾亲眼见过的野菜,而每一种都味道鲜美,她喜欢趁着露水未干时上山采摘鲜嫩的野菜和菌菇,在山中看着红日一点点的升起,享受清晨的微风。她会偶尔给齐鸣写信告诉他她在边疆看到的景色,更多的是感叹,这里的生活明明可以很美好却要受战乱的折磨。 温砌的生活更加简单,一日三餐,军事会议,偶尔看看朝中传来的密报,根本见不到喜怒。他习惯了早起宛心替他准备的糕点,会议期间的茶,会议结束后的午饭,下午的水果和点心,晚上的茶汤和宵夜。一切就像他在宫中一样,边关的风餐露宿根本没有影响到他这位皇帝。 宛心有时会很自豪地说,“要是先皇和先皇后来看你,他们一定会夸我把你照顾得很好。”他呷一口茶,不予置评,心中却是赞同父皇和母后替他找了一位好皇后。 两人在边疆相处得轻松,后宫里却像是翻了天,春风嬷嬷终于不堪忍受给宛心寄了信,信中言道皇贵妃是如何苛待未央宫的宫人和她的嫂嫂,秦枝当然害怕她跟在温砌的身边,这才卯足了劲要逼她回宫。宛心将信拿给此时正在品茶的温砌,“皇上您看怎么办?” 温砌将信看完,不动声色,只是问她,“皇后想回去吗?”好像她真的只是出了趟远门现在要回家了一样。 “皇上放心我回去?” 温砌抬头看她,薄唇微呡,“皇后是什么意思?” “我若回去,必会接嫂嫂来未央宫住,到时,皇上拿什么控制我哥哥?”宛心在逼他,她不能在此时回去,更不想身边的人受到秦枝的欺辱。而秦枝怕的,只有皇帝。 温砌阴沉沉地看着她,将手中的信攥成一团,“小枝第一次招待客人略有不周也可以理解,春风嬷嬷这样写有些过了,我写信回去让她好好跟祁相夫人道个歉便是,皇后无需多虑。”而后春风一笑,将刚才的阴霾都扫开,宛心看着他也笑了,“既然皇上说了臣妾便不担心啦。” 她一步步离开寝殿,长长地舒了口气,有一瞬间她觉得温砌会杀了她,可是,温砌如果那么轻易就能杀了她当初也不会被逼无奈娶她了吧。她和他之间,总归夹杂着太多权力斗争不能轻易选择。 他们要攻打的下一座城池是西城,而叛军之首宋梓玉便在这城中,温砌和众将军连夜商讨了几天,决定在年前向西城进攻。宛心知道了,也点点头,浅笑着对温砌说,“正好,我也想在边关过个好年。听闻西城过年有花灯会,到时可以好好瞧瞧。” 她还是习惯用丝带缠发,由于在大战也没有那么多规矩,她编的还是少女的发型,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惑心 作者:月言午 分卷阅读11 温砌看着发饰简单粉黛不施的她恍然觉得他的这位皇后可能更适合生在民间。 从阳城到西城要经过一段山路,山中地形极斗,虽已派了先锋军去探路但若是敌军选在山中埋伏,他们可能还是会损失惨重。沈乐翊这次坚持不让皇上亲自带兵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可是温砌并不管只以扰乱军心之罪让他在门口跪一夜。 宛心听闻从房中拿了件厚披风给他,他跪着,她就蹲在一旁劝解,“皇上执意要去就是想让军心稳固,前两次都出了叛徒,军心不稳,这次他肯定要亲自上阵,还请沈将军理解,莫要怪皇上。” 沈乐翊看着眼前动作神态像自家妹妹一样的皇后也放下了戒心,“皇后有所不知,这次进山实在太过冒险,现在本就是冬天,天气严寒行军不便,再加上这山又陡。何况皇上又要在军前打头阵,若真出了什么事,谁能担待得了。” 宛心点点头,开玩笑似地回,“我知道呀,可是有些事儿即使危险也要去做,就像有些仗知道会死人也得打呀。” “皇后娘娘不担心吗?” 宛心看向身后的寝殿,里面那人正在沐浴准备休息,摇摇头,“我不担心,他一定不会有事的。”若是他有事,她便陪着。 她陪着沈乐翊说了一会儿话,估摸着里面那人应该沐浴好了气也消了,便去为沈乐翊求情,“皇上,沈将军还在外面跪着呢,你看这天气那么冷,要不让他回去?”她替他披上外衣,又将汤婆子放到他怀里,确定他不会冷了,才抬头眨眨眼讨好地看着他。 “你挺关心他的。”他方才便见她拿了披风给沈乐翊,又陪沈乐翊聊了许久,他的皇后,这样对一个外人,他心中难免不快,“你喜欢他?” 宛心赶紧摇头,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他对你很忠心。”温砌看着她的眼睛确定她说的是实话后,唇角微扬,心情愉快许多,“恩,让他回去吧,不必跪了。”宛心松了口气,出去让沈乐翊回府。等她洗漱好回房,温砌已经躺到了床上,她看着他的床,再看看自己的软塌,有些不平,可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鼓着包子脸慢慢向软塌走去,一边安慰自己有刺客来肯定是床上的倒霉。 “皇后又在心中骂朕了吧。”温砌看着她鼓起的包子脸,觉得挺可爱的,便想逗逗她。 宛心谄媚地回:“臣妾哪敢啊,臣妾只希望陛下赶紧收复失地带臣妾回宫呢。”这话是真心的,她想念她的寝宫她的床。 “哦,朕听闻皇后自小怕冷,到了冬日要在床上垫几层厚被才觉暖和,如今睡软塌恐怕不习惯吧。”宛心斜眼瞅他,既然知道还让她睡软塌!“不若皇后来床上睡?” “好呀!”宛心答完才觉自己过于急切过于激动过于天真,因为那人瞅着她眨眼装可爱,“那皇后睡床上朕睡哪呢?”说完便把床帏放下再没有理她。 “你!”宛心气结,这皇上和哥哥一样爱欺负她。她感慨着这一生没哥哥爱没夫君爱进入了梦乡,大概是冷,她把头也塞进了被子里。床上的人揭开床帏看着她笑出了声,他走下床,将她的被子掀开看她被捂得红红的脸忍不住捏了几下,犹豫了下还是抱起她上了床,他轻轻叹道,如果她只是个寻常女子嫁给寻常人家应该会过得很好,后又想到她的青梅竹马齐鸣,嫁给那样的人,似乎也不错。 冬至,按阳城的风俗盛行吃饺子,宛心入乡随俗一大早便去赶集买菜买肉,又把阳城的小吃烤羊肉串、羊肉汤、烤番薯尝了一遍。阳城的烤白番薯比京都的似乎要甜一点,宛心尝了一口,软绵绵甜丝丝,带着边城特有的甘冽,她一边吃着一边跟烤番薯的老大爷聊天,“大爷,阳城冬至除了要吃饺子要吃番薯吃羊肉还要吃什么呀?” 大爷看着她瞅着锅炉亮晶晶的眼睛,这丫头已经吃了两个了呀,叹气,“丫头,你还是少吃一点吧,吃胖了不好嫁人。”他一手翻着番薯一手将熟的捡出来,动作敏捷熟练,大爷拿出来一颗宛心就拿走一颗,动作也很连贯。 宛心轻声答了句哦,心里想着她已经嫁人了,吃多胖都行,于是继续像饿了几天的狗看到骨头一样看着番薯,大爷见姑娘不听,只得说些边城的趣事分散她的注意,就怕番薯被她拿走一颗也不给他剩。 “这边关四城黎城、阳城、西城、晚城,黎城大漠风光最美、阳城美食最多、西城最富有、晚城距边界最近市场最热闹。我们这里人崇拜太阳神,四城命名的方式也都与太阳有关,只可惜啊,这两年战事频繁,太阳神也不管用了。” 宛心思忖,“西城取西字是因为太阳西下之故吗?” “不是啊,那反贼没占据西城前,西城的西是夕阳的夕啊,在夕城看夕阳极美,可与阳城的朝阳媲美。”大爷赞叹道。 “大爷去过?”宛心把大爷刚捡出的几颗番薯收起来扭头好奇地看着大爷。 大爷叹了几口气才说,“我原是夕城人,逃难才来了阳城。” 宛心心头一堵拍拍大爷:“那您回家收拾收拾吧,再过些日子您就能回去了。”她低头从腰里将一包银子拿出来放在大爷的板凳边,又将一麻袋的烤白番薯交给身边的侍卫。 “丫头你怎么知道呀?”大爷看着那一麻袋的番薯有些心疼,心中思乡之情更甚,若是能回去...... 宛心低头轻声故作神秘地说,“我家夫君说的,大爷再见啊。”说完还没等大爷回神就带着侍卫走了。烤白番薯的大爷一愣,丫头成亲了?她夫君不容易啊。见身边留下了一包银子才急着大喊,“丫头,那些番薯不值这些钱的,快回来!”见宛心不回头只得继续念,“丫头,那番薯不能多吃啊,吃胖了你夫君也不喜欢的!”宛心脚步一顿,满脸涨红地回头冲大爷喊了一句,“我买给我家夫君吃的!”旁边的侍卫听了在一旁捂嘴偷笑,皇上哪里吃这些呀。 待回了府衙,宛心才听说皇帝被人行刺一事,但人没有受伤还把刺客刺死了,宛心吐了口气,从袋子里挑了一颗烤得最好的白番薯,吩咐侍卫把剩下的分给府里其他人,便匆匆忙忙地往温砌的寝殿奔去。 她一路小跑着进了寝殿见温砌果真没事才彻底放心,“皇后早上去哪了?”温砌眼也没抬,光从无节奏的脚步声中便知道是宛心回来了。 “去赶早集了,还给你买了零食。”她将烤白番薯放到温砌桌上,温砌斜眼瞅了下,“我不吃。” 宛心也不听,把东西放下就往外走,“皇上若不吃就扔了吧,臣妾得去做午饭了。”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听见院子里下人们收到吃的的欢笑声,嘴角弯起,人可真容易感到幸福。 温砌见宛心走了,对着那白番薯发起呆像是在看敌人,一会儿后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惑心 作者:月言午 分卷阅读12 叹了口气,终究拿起来剥了皮慢慢地吃着,品尝久违的味道。 温砌不喜欢吃饺子,或者说他与宛心不同,对任何吃食都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喜爱。当宛心把刚出锅热腾腾的韭菜饺子端到他面前时,他打量了一会儿,果然饺子都长一个样,宛心做出来的也没看出好吃多少,“冬至一定要吃饺子?” 宛心给自己也盛了一碗,饺子粒粒饱满,皮薄馅厚,对自己包的挺满意,“是啊,吃了保佑冬天冻不着饿不着。” “呵呵。”宛心当然知道温砌在笑什么,他作为皇帝,享天下之财富,受天下之朝奉,自然是饿不着的,只得解释,“只是一个念想罢了。” 温砌嗯了一声,开始吃饺子,猪肉不腻,芹菜也很脆,不错,抬头看见宛心正吃的专心,状似无意地问,“你跟齐鸣熟吗?” “还行。” “听闻齐鸣回京先回的不是将军府而是相府。” “哦他跟我哥比较熟,以前是一个夫子。” 宛心自始至终连表情都没变,盯着她的饺子吃得很欢喜,温砌腹诽,这人说谎脸都不红,齐鸣和他也是一个夫子,怎么不见他先去皇宫面圣。 “皇上很关心我和齐少将军的关系?”宛心吃完了饺子,笑眯眯地看着温砌,像是个得到了糖的孩子。温砌打击她, “朕只是关心相府和将军府的关系。” 宛心泄气,“哦,皇上晚上有事儿吗?” “干嘛?” “臣妾请皇上看烟花。” 晚膳以后,宛心拉着温砌爬到了城墙上,温砌狐疑地看着她,宛心拿了垫子铺在地上,又拿出了一些热乎乎的点心,“皇上等会儿就知道啦。” “恩,”温砌顺势坐在了垫子上又拿了点心,软软糯糯的,跟宛心这个人一样好拿捏。“今日去赶早集还知道了什么好玩的?”他的皇后到了边关好像又回到小时候,整日不是想着吃就是想着玩。 宛心点头,开心地说,“西城过年的花灯会还有免费的年糕吃!” 他瞅了她一眼,果然,有吃的有玩的她就很开心,他慢悠悠地说,回宫后可就没这些了,想看看宛心的反应。 宛心点点头也想起了那些糟心事,“当皇后真烦。” “那可是你答应的。” 宛心语塞,“我那时候比较蠢。”脸上尽是后悔的表情。 这下温砌不高兴了,“做朕的皇后真的这么不开心?”语气很像一个大哥哥在问自己的小妹妹陪他练剑好不好玩一样。 “也不是,做皇后不开心,跟皇上没什么关系。”宛心看着他璀璨的鹰眸,叹息,她原想做他的妻子,可是最终只是成了他的皇后。 砰,砰…… 阳城的烟火绚烂缤纷,在黑漆漆的天空中勾勒着一朵朵艳丽的花,温砌坐在城墙上感叹,很久没有这样看烟花了,很好看。 宛心小声应道,“是呀,跟我们成婚那日一样好看。” 温砌一震,他记得有个小姑娘曾跟他说,哥哥,我嫁人的时候要十里红妆,烟花爆竹齐鸣,要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我出嫁啦。他答应了她也做到了,可是那个小姑娘现在却不太高兴。 “婉儿,我准你后悔一次,记住,只有一次。” 他背对着满城红火,凌厉的双眼紧紧盯着她,念着她的闺名,告诉她,他准她后悔一次,不是作为皇上,只是作为童年的玩伴,阿砌。 ☆、假意对敌放故人 大军行军前几天,温砌不知起了什么心思,要和她一起去爬山。宛心装傻,“我没有去爬山呀,我对山路不熟,要是带皇上迷路了或是出了什么危险,我可担待不起。” 私心里,她是把那里当成自己的地盘,她可以在那里大骂温砌无心无义,可以在那里对着空无一人的山谷发脾气,可以念叨自己对相府的思念,但是,温砌,一个会想着怎么利用她达到利益最大化的人,她无法接受带他去自己的地盘。说到底,等回了宫,他们还是对立面。 温砌不着急,一边吃着宛心用野菜做的糕点一边回,“皇后既然不熟,那我们慢慢摸索便好了,也是一种情趣。”情趣?宛心在一旁差点将茶喷出来,他们有哪门子的情意,又哪来的情趣? “看皇后这反应是不认同朕的话啦?那以后就别上朕的床啦。”他品着茶,回味今早吃的糕点,清爽宜人,不得不说,宛心在饮食方面很有天赋,即使在这粮食贫瘠的地方也能将寻常人弃之如敝履的野菜做成一道美食。 宛心看看温暖的床又瞅瞅单薄的软塌,叹口气,认输,“皇上说得是,皇上要不嫌耽误时间,臣妾陪皇上去走一遭便是。” 她原以为只是去爬趟山,可没想到出了府衙,温砌在城中逛了起来,“这边关的集市倒与京都的有几分相似。” “跟十年前的集市有些相似罢了。”宛心买了份糖炒板栗捧在手上暖手,看着温砌无意识地拿着吃,黑白分明的眸中有笑意闪过。 “也是,朕也快有十年没有出宫好好逛过了。”他剥地熟练,一袋栗子很快就见了底,看栗子快没了,他颇有些不满,皱眉,“朕记得那时候一包栗子很大,现在分量怎么这么少了。” 宛心憋笑,“那时候皇上才十二岁,自然觉得那包大。”说完,便被温砌塞了一颗栗子,边关人都比较大胆,没人觉得这举动有什么唐突,只有宛心红了脸。 “这栗子没有京都的甜,你尝尝能不能吃得习惯。”他还记得当年她买栗子都会跟老板嘱咐很久,我要最甜的,不甜不行,要是尝了不满意,她就会趴在摊子前和老板理论,一个六岁的小丫头,身高刚及摊子的高度,一边理论一边还会偷吃几颗栗子,最后老板都被逗笑了,白送她一包栗子。 宛心想翻白眼,怪不得记得她爱吃甜,原来是还记得这事儿。先皇登基后,朝中不稳,为防万一,他和哥哥互换身份,在相府中住了一段时日。那个时候,皇家和相府关系甚笃,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她待他也如亲哥哥般亲近,那个时候,他还不像现在这样处处算计。 十年,光阴轮换,物是人非。 他们往前走看见了一家首饰铺,宛心不感兴趣却没想到温砌径直走了进去,她蹙眉思索了一番,也跟了进去。 边关的首饰不如京都精致,珠宝质地虽好但形状太过普通,她淡然地分析,秦枝姑娘应该看不上这天然未雕饰之物。温砌回头瞅她,谁说我是要送给小枝的? 那难不成是送给她的?她狐疑地看着温砌,温砌上下打量她,笑了,“女孩子应有些首饰学会打扮自己,这样以后嫁人也赏心悦目些。”这话,是确凿在嫌弃她不够赏心悦目啦,宛心心中不快,一旁的掌柜却道是哥哥带即将出嫁的妹妹来选饰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惑心 作者:月言午 分卷阅读13 品,热情地向他们介绍,还直夸温砌是个好哥哥。 最终,温砌给她挑了一个发簪替她别上,“既然已经嫁人,以后还是梳妇人发髻吧,省得有些人想入非非。”他的语气冷硬,鹰眸也微微眯起,似乎是想起了极不开心之事。宛心心中虽不舒服,但看在发簪的份上还是点了点头,小声嘀咕温砌今日有些反常。 两人又买了些吃食便向山上走去,宛心牵着他,向他解释,“防止你跟丢了。”温砌点头默许。 冬日山里萧瑟,寂静无人,宛心一边走一边和温砌说话,说了许多小时候的事,温砌听着偶尔应一声,说来说去,宛心还是禁不住好奇问了,“你今日到底是为什么要和我上山?” 温砌抬头,女子遮住了阳光,或者说,阳光从女子身后照来,她好像笼罩了一层暖洋洋的光,额角因汗有几分湿,刚扎上的发簪反射着日光在黑发间闪烁,她巧笑嫣然,白净的脸染上红晕,有几分期许和小心翼翼。 他回,想看看皇后喜欢的地方。仅此而已。 话音刚落,女子的身后突然蹦出几位身着皮衣手拿大刀的士兵,“小心!”他一把将宛心推开,宛心没站稳摔倒向山脚下滚去,温砌急忙发出了求救信号,等在山腰的沈乐翊立马率兵上山剿灭反贼。 “皇后怎么样?”温砌皱眉有些担心,“受伤了吗?” “皇后滚下去的时候护住了自己的头,只是手上被擦伤了。已经按皇上的吩咐,把皇后送到阳城一户寻常人家修养。” “恩。”听闻宛心没事儿了,温砌一边擦着带血的剑一边心不在焉地往回走,下山的时候踩到石头差点儿也摔下去,沈乐翊在他身后看着,大气也不敢出。 他也不知道皇帝要干什么,明明救了皇后却不让皇后知道,却让皇后以为他把她推下山是想要她的命。这次上山是之前就谋划好了,借此机会捉拿藏在城中的反贼,他原以为让皇后来只是因为她对山上的地形熟悉以为皇后也是知道这个计划的,现在看来皇后并不知道,并且醒来后很有可能以为皇上是要趁机除掉她。 ☆、不见生死见真情 宛心醒来后,看见贫瘠的草屋顶愣了会儿神,过了会儿便听耳边有人惊喜地喊,“姑娘你醒了?!”她转过头,看见一个妇人端着碗站在她床边。 她确定她现在不在府衙内,哑着嗓子问,“大姐,这是哪里?” 妇人坐下将她扶起来一边喂她药一边回,“这是我家。你前日从山上滚下来,被我家那口子救了,我们也不知道你家人在哪,就把你带回来了。” 宛心恍恍惚惚地回:“谢谢你们了,我家不在这里,在黎城,我是过来玩的。” 妇人哦了一声,便热情地说:“那你先在我家歇歇吧,等休息好了再回去。” 宛心连连道谢,喝完了药便告诉妇人自己还有点头晕想休息,妇人连忙点头收拾好碗就出去了。 待妇人走后,宛心睁开眼傻傻地望着天花板。 温砌若是真想要她死没必要这么麻烦,如果是设了局捉拿反贼不小心把她推下去定会派人来寻她,可是没有,那就说明温砌默许她趁机离开。 她想起温砌那日说准许她后悔一次,笑了,这是宛心自成婚以来笑得最开心的一次,原来他也会为她着想。冬日的阳光洒在屋顶上泛着暖暖的光,光晕轻轻在空气中展舞飞翔,宛心想起很多年前的午后,她和代替她哥哥的温砌一起在庭院中晒太阳,她睡熟了等醒来时却见少年一手捧着书一手举着帮她挡太阳,炙热的光都被挡在了他的手心之外,清凉的阴影罩在她的脸上很舒适,她在他怀里蹭了蹭,骄傲地说我有一个好哥哥。 温砌,一直都是一个好哥哥。 她想着再睡一觉便回去找温砌吧,既然已经赌了,未见生死,怎有认输的道理。 宛心离开的几天,温砌发了不少脾气,从吃到穿到说话,弄得府衙中的人提心吊胆,沈乐翊在一旁看着想要不要叫皇后回来又碍于温砌的指令不敢动作,到了最后也只能在议事厅门口踱步思索如何劝皇帝主动把皇后找回来,何必自己折腾自己呢。 “沈乐翊,你要是无事便回府吧,在门口晃来晃去的烦不烦。”温砌不耐烦的声音再次响起,沈乐翊无奈翻白眼只得先回府再想办法。 温砌见他走了没人碍眼,心头渐渐舒服些,看着手中柳刀寄的信稍稍可以看下去,小枝在宫中越来越猖狂,弄得宫中的奴婢奴才怨声载道。温砌叹了口气,伸手便想摸手边的茶喝一口,却发现已经冷了,他便又想起宛心,天寒茶冷得快,也不知道每次她是怎么保存这些茶和糕点的,到他手里时温度总是刚刚好,她以后的夫君应该很有福吧,想到此,他又有些嫉妒那个人能拥有一个这么好的妻子,心头不爽,随手便把茶杯丢了出去,“来人,给朕换杯茶来!” 沈乐翊刚出府衙便碰到吃着烤白薯拎着糖炒栗子笑呵呵地向他走来的祁宛心,依然还是几日前的模样,似乎一点儿也没有生气,他有些诧异,又有些惊喜,握拳迎了上去,“皇后娘娘!” 宛心点头示意继续向府衙内走去没打算理他,“皇后娘娘!其实是皇上救了您!” 宛心继续点头继续往前走,“这几天您不在皇上过得并不好。” “哦?”难得宛心有了反应沈乐翊道是她应该不生气了便把这几天皇上发脾气的事都和她说了,说完赶紧向议事厅的方向走,“我去禀告皇上您回来了!” “皇上!”沈乐翊的声音响起,温砌抬头皱着眉看他,“怎么又回来了?”口气是嫌弃得不能再嫌弃,这些人怎么跟鬼魂似的一个个烦不烦。 沈乐翊跑得有些急看见温砌嫌弃的模样暗道他也不是很想回来,咽了口气继续说,“皇后娘娘回来了!”然后他看见温砌周身的阴鸷瞬间消散,深深地舒了口气。沈乐翊笑了,果然还是皇后娘娘的问题。 温砌看着笑容满面的沈乐翊,皱眉,“她回来,你很高兴?”语气十分不满。 我这不是为您高兴嘛,沈乐翊嘀咕,为防自己多说多错他还是赶紧走了。 没一会儿,宛心端着热茶拎着糖炒栗子进来。温砌瞅她,眼中的光明灭不定,“朕说了只准你后悔一次。”语气笃定夹杂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不舍。 宛心点头,搬了个椅子坐在他旁边帮他剥栗子,“我又没说我要走。” “不怕下次朕真的要你的命?” 宛心明白这人肯定不会对她说什么好话,索性不理他,安安静静地剥栗子。只是这样,温砌这两天的焦躁便莫名平息了,他看见宛心有伤的手便把她手中的栗子都拿过来,收敛了一身的傲气和霸气,自己默默剥起来,偶尔还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惑心 作者:月言午 分卷阅读14 会让宛心吃栗子,哪还有这几天动不动就发脾气的恐怖模样。 宛心想起他做的事看着他心中柔软一片,不自觉和他说话,“大军明天走吗?” “嗯。” “我要是不回来你打算怎么跟朝中人说?” “上山采药,失足坠崖,尸骨无存。”短短十二字想要瞒过她哥哥怕是不可能,“你就不怕我哥不信找你理论?”宛心随手拿走一颗栗子放进嘴里,果然别人剥得比较甜。 温砌见她吃得满足不禁笑了,“你哥不也想放了你?”他那哥哥虽然表面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但其实护短着呢,尤其疼他这个妹妹。当初他试探要娶她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我这妹妹爱干净看不得后宫污秽。因此当她提出要选秀时他着实一惊,他以为他哥哥的意思是后宫只能有他妹妹一人。 他没料到宛心摇了摇头,紧接着说:“我哥哥为了让我留下来故意让我嫂子小产,那是他们第一个孩子。”她抬头看他有些心虚,“要不是这样,我上次归宁就偷偷溜了。” 哦,原来是这样,温砌黑脸,稍稍好起来的心情又沉了下去,栗子也不给她吃了,把剥好的都拢到自己一边。 宛心见他生气连忙讨好,“我最后不是没走嘛,你看我这次也回来了。”她冲着他撒娇,又给他倒茶,温砌的脸色稍霁,“为什么要回来?”从她进来他便一直想问。 宛心瞧着他,狐疑地看着他,“你不知道?”温砌摇头。 “等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她笑了笑,岔开话题,“明天行军我要跟着吗?” 温砌见她不肯回答也不勉强,闷闷地回不用。 “为什么呀?你可别指望我这次再悄悄跑到西城去给你打探消息,阳城到西城要翻过一座雪山呢,太远了。”宛心撇嘴。 温砌揉揉她的头,把栗子放到她面前,语气放柔,“这次不用,你不是喜欢阳城吗?就在这里好好呆着,等朕把西城打下来再派人来接你。” 宛心不太甘心地点点头,“那你小心点。” “嗯。” 第二日清晨大军行军,宛心又没有来送温砌,温砌带了些薄怒,沈乐翊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汇报着路线安排情况,只听温砌问,“皇后呢?” 沈乐翊低下头不敢看温砌,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说,“应该在府衙休息。” “哦?朕今日起来可没看见皇后。” “那可能皇后上山去啦!” “是吗?那等皇后下山确定她安全了后朕再走。”温砌也不急,骑在马上扫视三军。 “这个.......”沈乐翊见瞒不住了只得说实话,皇后非要跟着他们还不让告诉皇上,他只能把她安排在伙夫班里。 温砌听闻并不吃惊:“去把她带来。”,这是他的皇后的作风,只是他看沈乐翊越来越不顺眼,她要跟着他们不知道来求他反而去找沈乐翊帮忙? 不过一会儿,宛心戴着宽大的伙夫帽站在了他的面前,大帽子遮住了半张脸有些滑稽,但宛心看着他的眼神却十分坚定,他无可奈何地问:“是不是朕现在不同意你之后也会偷偷跟着?” 宛心点头,黑白分明的双眼盯着温砌,摆明了要不他现在带着她要不她悄悄在后头跟着,反正这事她不是没干过。 温砌叹气,原本想磨炼磨炼她的性子,现在却愈发大胆起来,也不知是谁惯的。他伸手把她拉上自己的马,握着她的手说,“走吧。”宛心见温砌答应,牢牢地抱紧了他的腰,“我会抓稳不会掉下去的。”温砌被她欢快的语气逗笑,点了点头。 宛心的事解决了,温砌看向沈乐翊,“欺君罔上?等打下西城沈将军领20大板吧。” 沈乐翊赶忙用眼神向宛心求助,谁知又被温砌看在了眼里,他继续说,“以下犯上,再加20大板。”说完便调转马头昂首阔步地带宛心走在大军前面,留下沈乐翊欲哭无泪。 到了雪山时温砌将宛心交给了沈乐翊,安排傅将军在前面开路,他在中间,宛心和沈乐翊在最后。宛心一边顺着马的毛一边嘀咕,“为什么让我跟你一起走?” “大概是怕皇后跟皇上在一起会有危险。”沈乐翊安慰她,时刻警惕着周边的情况。 担心她?宛心感到一阵兴奋,成功指日可待啊,瞧着满山满谷的冰雪也顺眼很多。 走到最陡的半山腰时,前面传来一阵打杀声,沈乐翊连忙派人上前支援,自己却呆在宛心身边并不上前。宛心着急道:“你快去啊!皇上在前面呢!” 沈乐翊摇摇头看着前方十分忧虑,这些人应该是冲着皇上来的,他很想上前支援又看了眼宛心犹豫,“皇上交待我要保护皇后。”他应该是早预料到了反贼会选在这里偷袭所以才把宛心交给他。 宛心骂了他句榆木脑袋便准备自己去找温砌,不料还没催马便被沈乐翊拦住,还是那一句温砌交待他要保护她,宛心瞪着他,他也不躲避,“皇上和皇后哪个重要你分不清吗?” 沈乐翊摇头,他也着急可怕带着宛心过去反而会扰乱温砌的阵脚,只得连连摇头,任宛心说什么他也不肯放她过去。宛心气得干瞪眼,大军就停在半山腰等待前方传来的消息。 没一会儿沈乐翊派出的人便回来了,“怎么样?”宛心焦急地问。 “偷袭的反贼已经都被抓住,只是皇上...从山腰上滚下去了,我们正在寻找。” 宛心愣了一下,他,滚下去了?怎么可能?她立即催马向前,沈乐翊也赶紧和她一起向中部的大军奔去。他们到时,士兵们遍布半山腰到处寻找,宛心找人问了温砌是从哪里滚下去的便顺着那条印迹直直地往下走,走得笔直可又过于直了些,沈乐翊抬头看她才发现她眼中是无神的,好像只是被一条名为温砌的线牵着走。他狠狠叹了口气,帝后之间的感情远比他们以为的深。 他们走了约百米便有士兵来报已经找到了,只是皇上貌似受了伤昏了过去。宛心本来稍稍放松的心又提了起来,受伤了?她赶忙让人领着她前去,她在雪地里跑得跌跌撞撞却不肯听沈乐翊的话走过去。等看到温砌,他们才发现情况比他们想象的复杂。 温砌所在的地方是由积雪堆积的断崖,他们不确定如果他们再过去一个人断崖会不会塌,士兵们在捆绳子准备下去试一试,却被宛心打断,“你们不要下去了,我去吧。” “不行!”沈乐翊想也没想便拒绝了,“皇后若是不放心,本将军去便是了。”他看着宛心难得带了身为将军的威严。可宛心勉强扯起嘴角笑了笑,“我曾经和皇上说过,在沙场上,将军的命比我精贵,你必须活着带大军走出去容不得一点闪失。”她停了下,看着孤零零躺在雪地上的温砌继续说,“而且,我和皇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惑心 作者:月言午 分卷阅读15 上是夫妻,夫妻同命,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为他涉险。”她眼神坚定眸中是没有隐藏的深情,说道即使是丞相来了也拦不住她,沈乐翊只得闭嘴,看着她把绳子捆在身上,趴在雪地上一点点往断崖爬去。 她的动作缓慢,沈乐翊眉头皱的越来越深,亲自拉起绳来,周围的士兵也感受到将军此时的压抑不敢说话,漫天冰雪里万籁俱静,只能偶尔听到绳子蹭在冰上发出的呲呲声。 宛心尽量趴着分散自身的重量,冰雪暂时没有崩塌的迹象。她的手被冻得已经没有知觉,但她并不在乎,她现在能感知到的只有温砌,雪地上有已经干涸的血印,她不知道他伤在哪不知道是否严重,一颗焦急担忧的心促使不断向前。 天上又开始飘起鹅毛大雪,整个世界都是白的,宛心不断向前摸索,当终于碰到温砌时,她听到他低低地喊了声婉儿,那一瞬间,她很想哭,她说,太好了,我们都不用死了。在生死面前,她没有考虑身为丞相女儿的束缚,没有考虑前朝后廷的勾心斗角,只是想着,温砌是她喜欢的人啊,她怎能不救他。 ☆、懵懵懂懂识真意 温砌醒时,他正在一个山洞中,天已黑,火把的光亮不足以照亮整个山洞的昏暗,他看见一个脸上抹得黑乎乎的女子眼睛无神地在发呆,这可与他在皇宫中即使被剥夺了管理六宫之权依然活得风生水起在沙场上眼睛中满是狡黠的皇后差得太多,他莫名想抱抱她,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的腹上还有伤,起来时还有些痛,可他就想抱着她和她说一声谢谢。 宛心被人抱住才回神,听到温砌道谢抿唇一笑,“既然要谢我过后几天要好好照顾我,我得了雪盲症这两天看不见。”沈乐翊说是她当时太紧张又在雪地里趴太久造成的,她有些烦躁,现在他们一个伤,一个看不见,真是患难夫妻。 温砌笑了,怪不得脸被抹成那样也不知道。“我给你煮了药,醒了就喝药吧。”宛心说完就吩咐守在旁边的将士端药过来,温砌心中感动,她看不见了还知道帮他煮药,便道,“以后我们的药我来煮吧。” “一言为定。”宛心咀嚼着他说的我们二字,欣慰他终于暂时地放下了朝中恩怨,在这沙场上将她纳入了他的阵营。 温砌第一次端药给她喝的时候,宛心总觉得味道不太对,纠结了半天温砌才解释是他把药煮糊了,宛心捂着嘴笑了半天,温砌黑脸索性把她抱在怀里逼她把药喝完。 他们在山洞中呆了三天便继续赶路,温砌和宛心共乘一匹马,沈乐翊跟在他们身后保护他们,宛心靠在温砌怀里懒懒地睡着,不知是不是因为看不见的原因,她这几日格外地嗜睡,温砌也由着她,给她裹了一层又一层。 等她醒时,他们已经顺利下了山,军士们似乎在扎营,她被温砌抱在怀里十分暖和,“阿砌,现在有夕阳了吗?” “嗯。” “好看吗?有人跟我说西城的夕阳是边关最美的。” “哦?是谁跟皇后说的?朕只觉得普通还没有阳城的美。” 宛心听闻显然失望了,“是嘛……” 沈乐翊看着失落的宛心有些不忍,皇上这不是睁眼说瞎话欺骗看不见的人嘛,夕阳映雪,余晖撒沙,满城满天尽是温柔的红色,还有比这更美的嘛......他想告诉宛心又不敢,只得禀告皇帝他去看看士兵的情况,不忍心再看皇后被欺负。 “婉儿还没告诉朕是谁告诉你的呢?”温砌一边绕着宛心的碎发一边微笑,若是宛心还能看到的话,她一定看得出温砌现在笑容有点冷。 “阳城卖番薯的老爷爷告诉我的,大概是过于思乡了。”她精神了一会儿便又觉得累,含糊地说,“阿砌,我现在看东西不全是白色的了,而是有些灰蒙蒙的,我快好了吧?” “对啊,婉儿的眼睛就快好了。” “太好了,我可以给阿砌做好吃的了。阿砌,我又想睡了。” 温砌点点头侧身让她睡得更舒服些,见她睡熟了道夕阳其实很美,方才他以为是齐鸣同她说的才没说实话。他描摹着她的睡颜,想起沈乐翊同他说的话,她才十五岁,他怎么忍心。 又过了几日,宛心的眼睛还是没好,且渐渐看到的全成了黑色,她有些着急,按医书所说,雪盲症七天便该好了。温砌似乎也担心她的眼睛,给她找来了边疆的大夫,“这里的大夫虽不如御医,但如今也只得让他们先看看了。我已修书让御医赶过来。”宛心点点头,手一直被他紧紧握着。 大夫给宛心把了脉又看了看她的眼睛,把沈乐翊叫了出去,温砌一直陪着宛心,手心里出了一层的汗,宛心突然转头抱着他,“阿砌你很紧张,是不是怕我看不见了?” 他揉揉她的头,声音因紧张而喑哑,“不会,你的眼睛不会看不见的,不是还要看看我给你梳的发髻好不好看吗?不会看不见的。” 宛心心中叹气,他从不会一口气说那么多话,看来这次自己的眼睛确实出了问题,“那阿砌,我要是真的看不见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温砌一愣,蹲下身,平视着看她,她嘴角扬着,眼中却平淡无光,他把她抱进怀里,“不会,你永远是朕的皇后,朕会宠着你,像宠着小枝一样。” 宛心点头,也回抱他,心中却冷成一片。 从那以后,宛心便不愿再喝药了,温砌逼她时,她便反驳他何必要自欺欺人,明知道她的眼睛不会好了,几次之后,温砌也不再逼她,只是把她抱在怀里的时间更久,生怕她走丢了。 一日,温砌和沈乐翊出去巡视西城的情况,宛心闲着无聊便拄着温砌给她做的拐杖在军营里溜达,她宁愿被撞摔倒也不愿人跟着,温砌吩咐的照顾她的士兵只能远远瞧着她。 “皇后娘娘。” “不是说不用你们跟着了嘛。”她十分烦躁,这些人烦不烦。 “是老将。”傅将军看着拄着拐的宛心心疼,她才十五岁,以后要怎么办呀。 “傅伯伯?”宛心急忙道歉,解释说自己以为是那些看着她的士兵。她听到老人家叹气,只能宽慰他也许回京后就能治好。 傅棋看她乐观也稍稍放了心,便问道:“皇后娘娘,老丞相还好吗?” “很好。”宛心轻笑,有温砌的心腹日夜照看,如何不好? “那少公子在...” 宛心打断他,“傅伯伯,爹走前让我转告您,往事已经过去,现在重用您的是当今皇上。”察觉到话有些重,她扬起笑脸,像儿时一样撒娇,“婶婶还好吗?我可还惦记她的糖醋排骨呢!” 傅棋一愣,点头,随即想起她看不见,又连忙回:“她还好,在家时也时常念叨娘娘您呢。” “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惑心 作者:月言午 分卷阅读16 哈哈,那等战争结束了,我随伯伯去看她。”宛心笑得灿烂,待听到周围推车声音远去后,脸上的笑意消失,小声道,“傅伯伯,日后您在这军中要多加小心,皇上的眼线遍布军中。” 傅棋蹙眉,难怪皇帝在千里之外对军中之事也了解得一清二楚,军中都有这么多的眼线,那朝中……他看向宛心,有些担忧,她和她哥哥在京中的日子怕并不好过。 “伯伯,您放心吧,哥哥这样聪明怎会让皇上抓到把柄,至于我,他现在怕是愧疚之情更多。” “这……唉,也不知是福是祸。” “伯伯比我明白,人生便是福祸相依,该来的躲不掉。爹说,他在乡下备好了棋局,等您闲来无事记得去家乡找他。”说完,她便拄着拐杖走了,最后一句,是她自己加的。以温砌对沈乐翊的倚重未来这边关大权必是交给他,傅棋继续在边关耗着也没有意义,何况,边关这两年出了那么多叛徒,温砌不可能不彻查傅棋,不如他现在辞官明哲保身。 只是,她也明白,人总是贪恋已得到的不肯轻易放手,等火烧到身上才知为时已晚。 她去了伙房,说她要做糕点给皇上吃,伙夫们看见她都瞪大了眼睛,“皇后娘娘,您眼睛看不见不方便啊。” “不是还有你们嘛。我说,你们来做。” 伙夫们齐齐抹汗,“娘娘,这糕点是个细致活,我们只会做些简单的给军爷们吃哪里会做那种精细的糕点嘛......娘娘太难为我们了。” 宛心点头,也是,他们大手大脚的,哪做过这种精细活,便转言,“我做,你们帮我看着火候。” 伙夫们不敢再反驳了,站成一列帮宛心递材料看火候。 “娘娘,水放得差不多了,可以和面了。” “嗯。” “娘娘,栗子粉好像放多了,面粘不起来啊。” “再给我拿点面粉。” “娘娘,面粉够了够了。” “够了?”宛心停住了撒面粉的动作询问他们的意见。 “恩恩。”一个个大男人站在一旁突然觉得有些心酸,“娘娘,要不还是您说我们来做吧。” 哪知宛心摇摇头瞬间红了眼眶,“算啦,还是不做啦。做出来也肯定不好吃。”她放下面粉手也没洗,便拄着拐杖走了。 伙夫们叫住她,“没啊,娘娘,您做的挺好的!”“真挺好的!” 宛心勉强笑了笑,干涩地说了句谢谢,她连面都和不好还提什么做糕点,自此后,她再也没进过伙房。 伙夫们聚在一起叹气,娘娘的手艺那么好,如今……怕是再也看不到吃不到那样细腻的糕点了。 温砌回来后便听手下汇报了宛心进伙房一事儿,他停在营帐门口愣了一愣,“她为什么要进伙房?” “听伙夫说是想做栗子糕给皇上吃。”手下看了这个皇后几天,也觉得她可怜,可惜,她满心满意对的人……是皇帝。 温砌握着帐子门的手一紧,摆摆手让看护宛心的人都退下。他身后是她一直想看的夕阳余晖,温暖美丽,他却不知如何同她描述。 “婉儿,”他进账发现她并不在大厅里便继续向內间走去,却看到她把自己埋在被子里,被子里隐约地传来哭声。 他犹豫了下,轻轻地把被子掀开,发现自出生以来便不可一世便骄纵任性便乐观洒脱的他的皇后哭得泣不成声,他把她抱进怀里,心口像堵了块石头,闷闷疼着,呼吸不畅。 “乖,不哭,只要有婉儿在,砌哥哥不吃糕点也没事。”他用着十多年前彼此的称呼哄着怀里的少女,可这次她却没有破涕为笑。 她说,她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只会呆在厨房。 她说,她希望靠自己把心上人养得白白胖胖的。 她问,阿砌为什么。 雪盲症不至致人中毒,那她是吃了什么中毒又为了什么再也看不见。 宛心靠在他怀里,攥着他的衣角,小声地质问着为什么,她很委屈,温砌却不能给她答案。最后她似乎哭累了也想开了,平静地说,“皇上,臣妾以后再也不能给你做好吃的了。” 温砌心中一痛,明白她已想清了所有,“婉儿,是你要呆在朕身边的。”帝王身边如何好呆,这是她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当晚,帝后圆房。 ☆、往事成空意难平 温砌攻打西城那天,宛心被四个温砌的心腹牢牢地看在营帐内,其中一个悠哉悠哉地说:“皇后娘娘,您就乖乖呆在这吧,您都看不见了出去还能干什么呀。” 宛心心中一突,这人竟敢讽刺自己,“你是柳刀吧?” 那人没回话,宛心继续道:“皇上竟然把你召来看着我,我真是受宠若惊。不过也是熟人了,见面何必互相嘲讽尴尬呢。” “呵呵,娘娘果真聪慧,既猜到了我的身份也知道我曾经监视过你,皇上没有看错人。”柳刀挥了挥手让其他三人下去,“娘娘还想问我什么?” “我嫂嫂在宫中如何?”她给柳刀倒了杯茶,示意他坐下来喝。 他也并不客气,坐下来同她说话,“没有受伤。”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为什么帮我?”若不是他放水她当时根本出不了京城别说跟着温砌大军了。 “娘亲让我帮你。”柳刀将茶饮尽,这茶泡的不错,不愧是有天赋。 “春风嬷嬷?” “嗯。但我也不会为了娘亲背叛皇上,所以你别指望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柳刀放下茶杯站了起来,“虽然我也觉得你比秦枝顺眼很多,可皇上讨厌你我并不会再帮你。”他说完便走了出去。 宛心冷笑,默认温砌讨厌她嘛。 到了晚上,宛心听到有战报从晚城传来着急见皇上,她拧眉,晚城何来战报?难道…… 她冲出了营帐,“晚城的将领是谁?” 那报信的知道她是皇后,忙回答:“是齐鸣少将军,齐老将军的儿子。” 她一颤,他果然来了,“战报如何?” 报信的人喜道:“已经拿下了晚城。” “齐少将军受伤了没有?” “齐少将军武功好,并未受伤。” 宛心听到此才放下心,对柳刀说快去通知皇上吧,而那人只是冷哼了一声。 宛心打赏了那个送信的人便退回营帐里待着,没一会儿,温砌便带着大军回来了,是声东击西的一招。边关四城,已有三城收入温砌囊中,大军中擂鼓阵阵,夸赞皇帝的好计策。 温砌不喜和他们庆祝便回到营帐里陪宛心,宛心被他抱在怀里心不在焉地听着今日的战况,察觉到她的不专心温砌不满,唇便覆了下来又是一番缠绵。纠缠后她娇羞地抱怨温砌欲念太大她身体不好承受不了,温砌被她逗笑,抱着她说日后要带着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惑心 作者:月言午 分卷阅读17 她一起练剑锻炼身体。 宛心连忙摇头保证自己身体很好不用锻炼,温砌笑着捏她的鼻子,他的皇后,在他面前越来越肆意,这样很好。 他们没有留在西城外过年,温砌带着宛心来到了晚城,派沈乐翊驻守西城军营,“听说晚城的集市很热闹,阿砌陪我去逛逛?” 温砌点头,“等军中事务处理好就带你去逛。” 宛心笑嘻嘻地抱着他撒娇道阿砌真好,他揉揉她的头,“比齐鸣好?” “齐鸣怎么能跟阿砌比!”宛心现在知道,温砌是典型地吃软不吃硬,扮温柔装可怜最管用。温砌还没来得及得意,便听宛心继续说,“不过齐鸣也是要见的,哥哥还让他给我带了好吃的和医书呢。” “哦?什么吃的放半个月还没坏?”温砌捏她脸,显然并不信她。 “药丸。我在家常吃的顺气血的药丸。”宛心脸上染上红晕,温砌便懂她说的是什么了,他叹口气重新抱着他,是他照顾不周这些东西还要她哥哥帮忙准备。 “阿砌,还有个问题,你为什么好像不太喜欢齐鸣啊?”她慢悠悠地问似乎是真的不知道原因。 温砌咬牙,不是好像,是确实不喜欢,没有哪个相公喜欢妻子的青梅竹马。 宛心听了哈哈大笑起来,红着脸道:“阿砌吃醋真可爱。” 两人在马车里笑着闹着,柳刀在车外冷着脸无动于衷,想起来时春风嬷嬷嘱咐他的话,皇上自少时心思就深,你只要做他告诉你的,其他的圣意莫要猜测。也许,这话她娘应该告诉皇后娘娘。 皇上皇后到晚城时,齐鸣已率众将士在城门外等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温砌摆手让他们起来,牵着宛心走进城内,宛心怕被人看出眼睛出了问题便一直低头看着地,知晓内情的齐鸣觉得心疼。 他牵着马上前,“皇上,城门距离府衙还有一段距离,皇后刚奔波了一天恐身体不适,不若让皇后上马由臣牵着走吧。” 宛心听出是齐鸣冲他笑了笑,本想推辞温砌却答应扶着她上了马,她一个人在马上本有些慌张,紧接着便感觉温砌也跳上了马,听他道:“不必劳烦将军牵马,朕自己照顾皇后便可。” 宛心心口甜甜的,这样在意的话,她应该快要赢了吧。 宛心还做不到在众目睽睽下跟温砌撒娇,所以一直安静地在马上坐着一直到府衙,温砌抱她下马时她才抱着他说了句谢谢,眼睛扑闪扑闪的,笑靥如花。 安顿好宛心,温砌便同齐鸣出去视察晚城了,柳刀依旧被吩咐照顾宛心。 “我有些往事同你说,你看看我说得对不对可好?”柳刀没应,宛心便自顾自说着。 “如今的秦枝不是当初的乞儿而是右部尚书早逝的大女儿郭晴芝吧,淑妃和她是亲姐妹吧难怪长得那么像。”她执着茶杯给自己倒茶并不看那人的反应,“真正的秦枝在明王六年的那场宫斗中已经死了是不是。” “朝中的局势现在已被右部尚书稳住,相府门生纷纷自愿退居二线给他们省了不少事儿,他们打算用什么罪名彻底击垮相府,让我想想,叛国?”杯中茶水已满,她品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柳刀看着远方依旧不应她,她继续说,“可这戏需要皇上回宫才能继续唱,毕竟区区一个右部尚书不能给相府治罪。所以你留在宫内也没什么事,便到边疆来帮皇上。” 她又倒了一杯茶,“后宫内秦枝有淑妃的帮助也掌控了全局,春风嬷嬷自己也不想吃苦头。所以你和春风嬷嬷都不会站在我这边。”她叙说的声音有几分悲凉,柳刀回头,“你全部知道了又如何?已经迟了。” 她笑笑,她很早就知道,这场赌局,不成功便成仁,所以她一定要赢。 她慢慢站起来走向柳刀,“最后一件事,算我拜托你,到年后再告诉温砌我没有失明好不好?” 柳刀看她,带着同情,从见她第一面到现在一直都是,所以她才能确定这么多事。 “你是故意让我知道的?” “算是吧。”在他面前倒了那么多杯茶,每一杯茶都是刚刚好到杯口多一滴便会溢出来,他再看不出来,警觉性也太差了。 “为什么?” “他那么聪明早晚会发现,不如我主动告诉他。况且,他也不会只因为愧疚就放过相府。”宛心苦笑,故事总会有结局,早晚而已。 ☆、年年岁岁似今日 夜晚,柳刀向温砌汇报她的情况,齐鸣趁机来找她。 “话不多说,这金蝉脱壳是你哥哥让我带给你的,你拿着。”齐鸣将小瓷瓶塞进宛心手里,宛心失神,金蝉脱壳相府只有一颗,是当年哥哥顶替温砌进宫时皇上赐他保命的,相府的情况想必十分危急哥哥才把它给了她保她一命。 “相府不可能叛国。” “我知道,可他们抓到了杨将军,杨将军说傅将军也叛国了还交出了书信,朝堂上谁都知道傅将军是老丞相的门生。现在也只等着皇帝回去裁决了。”齐鸣红了眼,“你哥哥只想保你平安。” 宛心失神,“这个放我这里被温砌看到不好,先放你那,等要用时你再给我。” 齐鸣点头,本想抱抱她,可她现在的身份并不合适,只拍了拍她的肩,“别担心,还有我爹呢,我爹会帮忙的。” 宛心道了声谢便让齐鸣走了,她瘫坐在椅子上不知该如何抉择,半晌温砌回来见宛心发呆,便把她抱到怀里,怀里的人也不知坐了多久手和脸都凉凉的,温砌有些生气,“问柳刀时的淡定哪去了?现在知道发愁了?”他一边说一边将宛心的手放在怀里捂着,宛心被他骂得眼眶发红,也冲他嚷,“都怪你!” 温砌见宛心真难受了心里也不好受,便抱着宛心坐到了床上,好声好气地哄着,“郭尚书家想要后位,婉儿想给吗?” “不给!”宛心气极了,这时候还惦记着她的后位,亏她救了他那么多次。 “那要是一个后位换相府百余条人命呢?婉儿愿意吗?”他笑得如清风暖阳,可说出的话狠毒残忍。宛心生气鼓着脸不回话,温砌突然呼吸一重,对着她鲜红的唇吻了下去,细细啃噬品尝,牢牢地把她按在自己的怀里不容反抗,逼得宛心不得不回应,又是一夜缠绵。 除夕夜,晚城的花灯节热闹非凡,即使在府衙内也能听到外面的笑声,宛心央温砌带她去看,温砌替她梳好了发髻便牵着她出门。关外的花灯节比京城更开放些,许多姑娘不仅会把心上人的名字写在花灯上若是心上人在场她还会告诉大家写的是谁,如果那人也有意便是一段良配,若是无意也会赠姑娘一盏花灯留待明年使用。 宛心觉得这规矩有趣便也要玩一玩,温砌笑着看着她闹,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惑心 作者:月言午 分卷阅读18 “阿砌,我不知道哪盏花灯好看,你帮我挑一盏吧。” 温砌挑了一盏荷花灯给她又被她塞回了手中,“我看不见写字不好看,阿砌帮我写。”她说得理所当然,温砌揉揉她的头,只能纵容。 “年年岁岁似今日,岁岁年年同此人。赠温砌。”温砌看着她灿烂如花的笑靥也笑了起来,别人都是写完再告诉大家,她这倒好,没写他就知道了,他把她抱在怀里按她说的题字,写完后又牵着她帮她把花灯放到湖里,小心翼翼地像对待着珍宝。 宛心笑他,你要不要也送我一盏花灯留我明年放? 温砌听闻把她搂在怀里,用大家都听的到的声音说,“不必送了。” 两人回府衙后,宛心本在玩从街上买的小玩意,却被温砌抱到床上,“按晚城的规矩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恩?”宛心愣了,她没听说啊。 “你当时只顾着玩,没听到后半句。两人若是成了良配便在除夕夜成亲,也是新年的一个好兆头。”温砌笑着便来解宛心的衣服,春宵苦短,温砌不想再耽搁,覆上怀中人的唇,是那股让他沉醉的甜蜜,一点点试探,攻池略地,看着宛心在他身下软成一滩,他再没有犹豫挺身而入,那一瞬间他吻上了她的唇,含住了她所有的痛呼□□,他慢慢地律动,不急却也没有后退半分,一寸寸融入她的身体,掌控她的全部。 大年初一,是温砌的生日,温砌醒来便见宛心笑盈盈地说:“生辰快乐。” 她从枕头底下拿出了大婚前绣的锦囊,凤凰于飞。 温砌打开锦囊,发现里面放着姻缘签,“我的已经戴上了,这是你的。” “大婚前求的?“”恩。”温砌突然用力将宛心抱得很紧,宛心蹭了蹭他的脖子,“阿砌,你曾问我为什么,我告诉你,我喜欢你。”温砌良久不语。 她没敢去看他的表情,转头苦笑,“阿砌,我还给你做了长寿面,在桌上。”温砌顺着她的眼光看去,桌上除了面有四道菜还有他爱吃的糕点,第一道是简单的爆炒芹菜,第二道是蔬菜什锦,第三道荷叶蒸排骨,第四道是她常做的鸡汤,四道菜,取其料、色、味、音,琴瑟和鸣。 温砌眼神瞬间阴鸷,“你能看见了?” “恩,我后来自己配了药掺在茶水中可解毒。”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她摇了摇头,“你一直不信我,我没有办法了,只有让你觉得我没有能力对抗你的时候你才能相信我。”虽然这个办法她自己也觉得蠢,可是她只能试一试。 “所以骗我?”他抬起她的下巴直视着她,眼中的阴霾遮住了所有的光,见她默认,他喊道:“来人,皇后欺君犯上,押入地牢。” 宛心本想说些什么但看了眼温砌终究没说,沉默着被人带走,柳刀陪在温砌身旁,温砌的怒火未消,眉头深皱,“你说她为什么挑在今天告诉朕?” “大约想亲手给皇上做一桌庆生菜。” “呵呵。”温砌冷笑着,她送他的生辰礼真是一个比一个独特。他起身,尝宛心做的菜,的确是她亲手做的,咸淡都照顾到了他的口味,琴瑟和鸣的寓意也不错,“她说朕不相信她,可是她骗了朕还要朕如何相信她。”温砌将菜扫到地上,柳刀从没见他如此生气,生气到失态,他作为太子,从小便被教育喜怒不形于色,做什么事都冷冷的,笑容也从未到眼底,可这几日他发现,温砌在宛心面前是真实的,大概因为宛心也总是拿最真实的表情态度对待他。 想到此柳刀跪了下来,“皇上,柳刀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惹您生气,但请您看在我跟了您二十几年的份上好好想想。皇上,皇后是皇后,相府是相府,皇后在相府和您间一直选的是您,不然相府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而且,皇上,即便是相府,自皇后嫁给您后,他们也收敛了许多,倒是右尚书府,仗着皇贵妃结党营私。皇上,您何时可以放下对相府的介怀呢?小枝姑娘也不是祁相害死的啊,当初刺客偷袭,侍卫本能地是要护太子而不是小枝姑娘......” “住嘴。”温砌怒斥柳刀,“谁准你提小枝了,你下去好好想想吧,想不好就到地牢陪皇后。” 温砌想起当年去丞相家避难,等回宫,小枝已经不是那个小枝,他细究才知道祁宛康带着小枝出去打猎遭偷袭,为了救祁宛康侍卫牺牲了小枝,而父皇母后也觉得小枝只是一个孤儿牺牲了没什么,怕他孤单才找了另一个小姑娘来顶替。如果没有祁宛康,小枝就不会死,温砌想到此更加愤怒,他怎么可能放过相府。 当晚,齐鸣夜闯地牢想救皇后却被皇帝的暗卫刺伤昏迷不醒,柳刀来报告时,温砌只摆摆手,“等他醒来便送他回京吧。”救皇后,凭他?温砌冷笑,“派人注意齐将军府的动静。” 柳刀神色微动,皇上他打算控制将军府嘛。 深夜,西城的军报加急传来,原是叛军之首宋飞黎见大势已去要投降,但他要求由皇后独自进城纳降,否则即使他们攻城成功看到的也是一片炼狱而不是边关最富庶的西城。柳刀跪着打量皇帝的神色,他被人威胁却没有恼连气愤也无,半晌站起来对他说我们去看看皇后吧,柳刀猜测他打算借叛军的手除掉皇后。 地牢,宛心正在发呆,她用尽了所有力气使了所有手段,如果还是不能打动温砌,她大概只能给相府陪葬了。 “知道错了?”熟悉的声音传来宛心意外地看着会来地牢的温砌,她吞吞吐吐不确定地问道,“你是来接我出去吗?” 温砌看着她期待的眼光薄唇微勾,“朕来接皇后出去谈一笔交易。”他便看着那期待的目光一点点一点点暗淡下去,他轻哼了声率先走出去,留下柳刀跟宛心说明情况。 边关深夜很冷,风一吹宛心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没有了热气,她亦步亦趋地跟在温砌身后,声音低沉,“我为你换来一城,你能放过相府吗?” 温砌冰冷的声音从寒风中传来,“你若死了,我与相府的恩怨一笔勾销,朕放过相府。” 宛心身体抖了一下,头垂得更低,一命换一命,他真是半点也没跟她多计较。她随温砌回到内室,桌上的菜已不见踪影,“早上的菜你尝了吗?” “朕怕有毒,叫人扔了。”宛心看见他上榻,心知他肯定睡不着只是不想搭理她,便转身出去。 没一会儿,她端回两碗面,番茄鸡蛋的香气四溢,“我做了些吃的,你起来吃一些,明日要赶路,吃了赶紧睡下吧。” 温砌如她所料并不理她,她便自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这说不定是我给你做的最后一顿吃的了。”回应她的依旧是一室冷清,“阿砌,真的不能原谅相府吗?我哥哥当时并不是故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惑心 作者:月言午 分卷阅读19 意。”她又回忆了许多往事,九年前那个冒充她哥哥的少年给予她的宠爱,多年后再见那夜给她留下的惊艳,可那人一直不肯回应她,面在不知不觉中吃完,宛心看着另一碗没动过一筷子的面伪装的笑最终冷掉,“记得你答应过我的。” 说完她便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屋外朗月挂空星河浩瀚,她最终没做成他的妻子,所以不能让他生死相随,她微微一叹,“阿砌,我输了。” ☆、暮暮朝朝思故人 传中说的叛军首领只不过是个还没她大的少年,宛心瞅那人的单纯模样,实在想不通他是如何攻下四城。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宋飞黎坐在大殿上凝视宛心,“想报仇的是我哥哥,不是我。” 宛心叹气,没想到那场宫斗因先皇先后心软留下的兄弟如今搅出那么大的风浪,“为什么要我来?” “温砌大张旗鼓地宠爱了你这么久,我不找你来难道找千里之外宫中的那位来?”宋飞黎轻笑,“我要看他伤心看他难过看他失去心爱的人。” 宛心叹气,他果然还是一个孩子。握着椅子的手因太过用力而泛白,温砌是不是早就想到了呢,她原本还奇怪为什么温砌对她的态度突然转变,没想到是因为这个,秦枝毕竟比她重要太多。 “而且我哥哥的死跟皇后脱不了干系,听闻是因为皇后骗了他才导致他在阳城一战失利。” 哈哈哈,她想笑,又一个要惩罚她骗人的人,“两军对垒谈什么欺骗。”她直视着宋飞黎并不畏惧。 “呵呵,皇后好气度。”宋飞黎冷笑,“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必再谈,□□和匕首选一个吧。” 宛心冷冷看着他招来侍卫给她拿来□□和匕首,她无所谓地笑了,“宋飞黎,我跟你打赌,你看不到温砌悲痛欲绝的表情,你会输,”说完她喝下了□□,“他当真一点都不喜欢我。” 毒发不过是半刻钟的事,她隐约看见旧日的相府,初雪初霁,俏生生的梅花在门边肆无忌惮地绽放,鱼缸里的红鲤一动不动地在缸底避寒,小院子的泥土上还沾着未全融化的白雪,有些嫩嫩的绿芽从雪中冒出头来,娘亲给她拿来红彤彤的新衣服换上要带她去宫中请安。皇后娘娘真好看啊,立在她一旁的砌哥哥也真好看。然后她看见漫天的烟花灿烂,她身着红衣的夫君向她走来。后来,晚城的夕阳如血,她唤不回她的夫君。宛心闭上眼睛哽咽,她的夫君是个好帝王,可惜这一生太短,不够时间陪他看万里江山。 温砌赶到时,宋飞黎已经抬了宛心出城向沈乐翊投降,他示意沈乐翊将宋飞黎押回营帐,对于皇后逝去这件事半分伤心的神色也无,走时宋飞黎不甘地看着他,大声地骂他负心汉无情无义,温砌冷笑,待他走后才叫柳刀找大夫来,看看皇后何时会醒。 见柳刀不动,又解释了一番,“她吃了金蝉脱壳只是假死,寻常□□奈何不了她。”他十分笃定,祁宛康在这种关头不可能不把唯一的一颗金蝉脱壳给宛心,不然干嘛偏偏让齐鸣不远万里来边关,相府的门生缺会打仗的吗?何况那日宛心亲口跟他说齐鸣送了药丸来。 温砌白了一眼柳刀,见他还是不动,失了耐心,“难不成要朕自己去请吗?” 柳刀放下手中的剑跪下伏身,“皇上,齐少将军昏迷时手中一直紧抓着药瓶要交给皇后,属下认为就是皇上所说的金蝉脱壳。” “你说什么?”温砌一把抓起柳刀,柳刀闭上了眼又说了一遍皇后是真的已经死了。 温砌并不相信,跌跌撞撞地走到宛心旁边将她抱在怀里,见她没了呼吸心跳只道是假死,不停地催着周围的人去请大夫,他说宛心身上很冷是被冻着了,叫人拿来棉被和火炉,柳刀在旁劝阻却被他推出去找大夫。沈乐翊被手下叫来一路只听他说皇上疯了疯了,他本以为他夸张,可见到温砌抱着宛心的一秒也愣了,该怎么描述呢,那场景就像是久不回家的丈夫刚回家和妻子撒娇一样。 温砌左手抱着宛心,右手抚着她的发,在她耳边小声地说,怪为夫,今日出门忘了给你梳发,让她不要生气不要不理他。一会儿他又叫人都散去,说皇后不喜欢那么多人围着。沈乐翊上前扶起柳刀阻止了他想拉皇帝的动作,“我们先走吧,让皇上好好静静。”两个大男人便这样红了眼。 第一天,温砌呆在宛心身边连饭也不吃,抱怨着,皇后不吃他也不吃,像是在跟宛心赌气。 第二天,齐鸣找了过来,趴在宛心身旁大哭,没有一点儿男子的形象,温砌嫌他吵把他赶走了,并警告他宛心是他的皇后不准再来找她。 第三天,温砌威胁宛心她要是再不理他,他就让整个丞相府陪葬,可宛心还是看都不看他一样。 第四天,温砌给宛心梳起了发髻,说要带她回宫,还说要带她去看先皇先后还有老丞相和丞相夫人,他说父皇母后来信说想要一个孙子了,想要你尽快生一个呢。 第五天,温砌说起了小时候的事,他说他就没有见过像宛心一样聒噪的小女孩,小枝比她安静多了。说起她做的菜,他说他饿了想吃她做的番茄鸡蛋面,他说她做的鸡汤很好喝,他说他想跟她学做菜等老了不做皇上了做给她吃,他说着说着便哭了,柳刀守在一旁手足无措,他从未见过温砌崩溃过,即使知晓秦枝死时十二岁的少年也只是握拳立誓要给她报仇,没想到22岁的温砌在这大漠中哭得不能自已。 第六天,温砌抱起了宛心,跟柳刀说要带她回京,却被沈乐翊拦了下来,他说皇后进城前曾跟他说希望死后可以葬在阳城的山中。温砌涣散的眸子盯着沈乐翊问他她还说了什么,沈乐翊摇头,温砌哈哈大笑,笑中又流下泪,自言自语道你伤她那么多还指望她给你留下什么嘛。 第十天,温砌依言将宛心葬在阳城黎山向阳的山坡上,他亲手在旁边植了一些春花树,同她说等花开便来看她。 半月后,离京半年的皇帝凯旋归朝,随即下令终身不再立后。 一年后,相府传来喜报,相府夫人顺利生下小少爷,温砌在未央宫的小院子里发呆,这里因很久没有人打理种的菜已经荒芜,院中的树却依旧郁郁葱葱,柳刀在旁提醒温砌应到相府祝贺,温砌恍神,婉儿,你有小侄子了。 去相府的路上温砌问柳刀为何容不下宛心,柳刀跪下不卑不亢地答先皇先后走前曾说没有人能影响皇上,秦枝不行,皇后更不行。 所以故意用秦枝激怒我?私自扣下皇后的药?温砌冰冷的眼神看得柳刀不能动弹,柳刀疑惑,皇上为何现在才问呢? 温砌收回视线没有让他起身说道,我累了,你回去照顾春风嬷嬷吧,不必再进宫了。 柳刀颤了颤,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惑心 作者:月言午 分卷阅读20 知道事情没有回转的可能,磕头向温砌道别,他看着温砌孑然独立的身影慢慢走远,轻声道歉。那么多人想要他成为一个好皇帝,却不在乎他是不是温砌,唯一在乎的人,已经死了。 温砌到相府依旧没人理他,这一年他来过多次每次都是如此,应该是祁宛康特意嘱咐过。他熟练地拐进宛心的屋子,这里不同于未央宫,小院子时时有人打扫,土地里还依稀种着小白菜、辣椒,宛心心心念念的鱼缸也还在,里面还添了几条锦鲤是温砌抓来的,他照例喂了一些鱼食,又去院子里拔了些杂草,在树下的榻上躺下休息。 小茹像往常一样向祁宛康描述了温砌在院子里做的事,祁宛康恩了一声交待他们不要去打扰皇上后便到前厅继续招待恭贺的客人,到了傍晚,客人都散了,祁宛康才让人去请皇帝。 他摆好了棋局泡好了茶,温砌来时默契地坐到棋局旁与他对弈。 “皇上这次来所为何事?” “接他进宫。” “现在朝中局势尽在皇上掌控之中,何必再来一次偷梁换柱?” 温砌轻哼,“不然朕退位后如何保相府百年无虞,朕不想对婉儿食言。” 是啊,有什么比相府的子孙当皇帝对相府更好的呢? 祁宛康冷笑,“皇上是愧疚吗?相府可不敢当,臣的妹妹更不敢当。”这一年他明里暗里讽刺温砌不下百回他都不会反驳,可祁宛康就是要他痛苦要他后悔,否则如何对得起宛心在天之灵。 温砌如往常一样没有反驳,落下一子,摇摇头,“这局,朕输了。” 他抱着孩子回了未央宫,睡在宛心的床上,一睡便是几十年。 慕王元年,年过半百的先皇帝来到阳城,他在集市上买了糖炒栗子和烤番薯说要带给他爱吃的妻子,周围的人都哄闹说老人家和夫人真恩爱,他摆摆手说是他年轻的时候辜负了妻子如今只想多补偿一些。他又到首饰铺里选了一些少女用的发簪,铺子里的老板问他是否要送女儿又推荐了些时髦的样式,他拒绝道他的妻子喜欢以前那种简单的样式,铺子里的老板便愣了。 温砌趁除夕又去了一趟晚城,买了一盏荷花灯题字,“朝朝暮暮念旧地,暮暮朝朝思故人。赠婉儿。”他提着花灯离开被人提醒花灯要放在河中才能被河神收到,他轻笑说想亲自送过去。 大年初一,他回到黎山,当年的春花树花开花落已经几轮,宛心的坟被落花覆盖,温砌看着看着卸去了半生威严肃穆温柔地笑了,他唤人在石碑上刻他的名字,名字紧挨着他亲手刻的爱妻祁宛心,见人刻完后便摆手让跟随的人都离开独自靠在宛心墓前,“婉儿,相府现在很好,你的小侄子当了皇帝,你不必再担心。” “齐鸣也很好,没了老将军的束缚他在江湖里肆意游荡。” “老丞相和丞相夫人20年前已经归去,你应该已经见到他们了吧,替我问一声好,我马上也去见你们了。” “你走后我便把秦枝放出了宫,也没有再立后,我的妻子只有你。” “婉儿,我很想你,我去陪你好不好?” 叱咤风云半生的老人流下泪,他渐渐躺下服了颗药丸静静睡去,再也没有醒过来。阳城那日下了十年来的第一场雪,满山满谷的飞雪使山河失色,有老人传言,那是亡魂趁机来接走他们心爱的人。 分卷阅读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