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色集》 分卷阅读1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1 ☆、第一章 道门福地,群山有灵,他奔入偏处的幽谷自闭,在暗处心怀怨恨,阴沉暴烈,不见同门,更不见谷外阳光,成为‘幽石’。 萧索秋日,乱石谷中了无生机,一阵山风刮去,幽如阴风,在乱草中捡到一名女婴,孱薄虚弱,无有亲缘,不知归所。他给那女婴取名岚姬,收为徒弟。 数十载春秋,在这黑沉沉的山谷,那女婴先长成女童,纯真无邪,鲜活可人,在后面亦步亦趋,嫩声呼他,以师以父,不晓何谓面貌丑陋,何谓畸形可怕。 年岁再过,长成少女,这花由他养育绽放,在枯石暗谷生成一抹柔亮,天然而柔善,诚心侍奉,敬他畏他。 她的琴音传入山洞,便断他苦修,动幽石一颗孤僻之心。幽石生心,是这女子的体贴照顾,还是岚姬愈加美丽的身体? 他暗中窥视,风流在那娇嫩手臂上流转,七弦奏动,声音轻灵天真,生机勃勃,红唇贝齿诵出谷外咒语。 幽石渐渐痴迷。 他憎恶谷外,数百年从未出去,岚姬一人去外面看看,和外面的道门同门相识,一次回来说:“师父,纯阳宫的吉师叔,说是师父的同门师弟,让我问好。” 他脸上焦裂的皮扭曲,憎恶、嫉恨,尽数透出。 岚姬说:“师叔与纯阳宫对师父很是想念。” 幽石拂袖搅起煞风,怒道:“不准提他!” 岚姬不解,幽石掐住她的脖子,暴躁自卑:“你见过外面的道门人,可有奇怪为何为师像邪魔外道?!” 岚姬惊慌的睁大眼睛。 他看到那干净灵秀的双眼,心生悔意,甩下岚姬离去。 数年后,岚姬开心的来拜:“师父,我要与吉师叔的弟子结婚,一起去外面游历。” 幽石心弦崩断,脱口怒道 :“绝无可能!你只能是我的!” 幽石发狂抓住她双手,□□了岚姬。 岚姬本以他为父,然而这世界骤然扯碎,被面目狰狞的幽石拖入泥沼。在一片狼藉后哭泣颤抖。 幽石得到他平生的第一个女人,他爱上的第一个女人。然而他走出这一步,两人便再不能脱离痛苦。 后来数天,他将岚姬全部霸占,囚禁幽谷,再也不放出。 之后一个英俊少年来到幽谷,幽石知道这小子是吉贞晧唯一收的徒弟,纯阳宫守童真,不得沾染男女□□,吉贞晧对这小子宽容喜爱,由他选择做俗家弟子。 那少年行礼:“拜见师伯,晚辈英少艾前来提亲,家师随后就到。”英少艾不安道:“岚姬与我约定后便再也不见,她近来可好?” 幽石恶狠狠道:“正要杀你!” 他出手便要这少年魂飞魄散,忽然传来一声惨叫,七弦琴闷声断裂。 幽石惊惶,手下一抖,英少艾血肉横飞。 幽石急去禁室,岚姬已经自杀身亡。 一道金光落入幽谷,认出爱徒尸体,痛道:“少艾!” 幽石抱出岚姬尸体,面如死灰,不住亲吻。 金光消散,里面人震惊:“大师兄!你竟然…” 幽石周身黑气缠结粘连,阴郁沉重。 “吉贞晧,无情道最后一点功体,已由我彻底毁干净。”他笑得凄惨,比哭难堪,焚毁的脸丑陋无比:“我的徒弟,已是我妻子。” “谁也不能夺走她,”他说:“岚姬,我要她活过来。” 一团黑气横冲直撞,破出幽谷。 幽石带着岚姬尸体,迫切找寻复活之法,禁术、邪法、交易、传说,用尽所有手段,但有希望无所不为,更不惜滥杀无辜,他陷入疯魔,身负累累血债,堕入魔道。 世上难道没有办法,能够让他爱的岚姬活过来? 既然找不到,岚姬会转世去哪?他要找到她! 他在这天下找去的最后的一块地方,是抢一块传说能见前世来世去所的通明镜。 幽石浴血,踏过尸山,尽头处竟只有一片傍块石头的污泥池,很是失望。 模糊不清的石像若坐若卧,不知原来是何物,似乎垂首看那浑浊的泥潭。 幽石在恶臭的泥水里找出一块黯淡的石镜,粗粝不能照像,用过法术,石镜依旧像块闷石,幽石气恼暴跳。 尔后吉贞晧前来诛魔,高冠广袖,身着金袍,光明璀璨。 两人恶战一场,幽石不及吉贞晧修为,被纯阳法印封住。 吉贞晧拿走岚姬尸身,悲痛道:“大师兄,岚姬已死,不可再为她执迷痴妄,做下恶行!” 幽石盯着那闭眼的美丽少女,在纯阳法印后死命去抓,全真阳火灼烧他煞冷浊黑的魔躯。 吉贞晧长叹一声,将岚姬放在封印之外,幽石面前,化为金光离去。 他在封印后,看着岚姬身体步步毁坏。 佳人芳体如眠,秀妍似生。 昔年灵气散去,肉身凡质。 日晒风雨淋漓,变色发胀。 皮腐血流肠烂,臭气弥漫。 蝇蛆纷纷麻麻,出入拱动。 鸦啄眼狼狗撕,吞咽嚼食。 残皮连筋裸骨,日照穿孔。 散乱白骨空留,混于荒石。 到枯骨成灰,散于风中那天,幽石无比痛苦,彻底的绝望。 岚姬,岚姬!他疯狂念着这名字,自绝性命。 死时抱着那从无反应的通明镜,石镜上遍布抓挠,磨下层层血痕。 那日纯阳宫宫主吉贞晧修行得道,飞升天界,感到幽石封印消失。 他从天界赶来,看到幽石扭曲而丑陋的尸体。 吉贞晧叹息:“初入纯阳宫时大师兄端华绝世,形貌举世无匹,我很是羡慕,以为那便是天人之姿,却为何要这样结果?” 残风凄凄,无人应答。 “如今我已修道飞升,在天上司一星辰,名为光华。”吉贞晧取一瓶酒,洒在尸体上,“师兄,这酒名叫不归不离,我从天界得来,由不可名的神眼泪所化。生死途上漫漫,再入轮回,望君珍重 。” 神仙祭酒而去,通明镜遇不归不离水,若有所感。 幽石迷蒙,神识堕入混沌。 蓦然睁开眼睛,再见世间,再见幽谷。 “啊。”张嘴发声,听到娇柔女声。 “岚姬。”一道巨大黑影盖住洞口光芒,面貌丑陋焦黑,呼唤他道。 他惊悚,看到数百年前的自己,那个幽石面如裸兽,满面凶冷 。 “岚姬?” 裙摆拂动他纤长柔润的腿脚,他竟然成了她? 对面的幽石望着他,眼神偏执狂热。 对徒弟岚姬的畸恋之情,累积的就快不想压制。 幽石嗓音粗沉刺耳,吼道:“既回山谷,为何不来拜见为师?!” 他看到那个粗暴的丑八怪,竟然如此责骂岚姬,不知道此后数百年,他只能抱着岚姬冰冷的尸体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2 ,疯狂的在世间求索,只奢望有一日岚姬再睁开那秀美的双眼。 他大怒,见这过分真实的幻境,心又起疑。 造化弄人,他的魂魄为何到了岚姬身上,岚姬的魂又去了哪里? 岚姬不语。幽石皱起光秃秃的眉头,皲裂如炭的面皮扭动,又有花花碎碎的常人皮肉挤在其中,幽石阴沉的盯着岚姬,再道:“你拿的是外面何物?” 一道幽风卷起,他手上某物被抽去,看到是那个名为通明镜的石镜,镜面上竟有几小片不再是石皮,而似水晶,透彻世色。 他大惊,莫非是这镜子逆转时间,令他回到过去?幽石也记起死后抽身,修成星神的吉贞晧前来祭酒,然而为何如此安排,令他成为挚爱亦怨恨的岚姬? 这时的幽石翻转石镜,狐疑的以法力试探然而无果,以力毁掉竟也不能,幽石眉目更沉,模样更是吓人。 他一点也不想这样的自己抚摸岚姬的手、自己的手。圆润白皙,透着粉色,他贪恋而惨笑,岚姬这样美丽,怎么会看上面前这个幽石? 幽石又恶声道:“此物何人给你,是男是女?” 他惊醒,赫然想到胀坏腐烂的岚姬皮囊,忽然醒悟,原来通明镜让他如愿再获岚姬,却是来领受岚姬是如何被自己侵占欺凌,以一报还一报。 她开口答:“我自己找来。” 幽石见岚姬终于说话,听到那美好的声音,心里就已涨起欢喜,只是这个岚姬,为何显得冷淡疏离,没有从前的温柔与无心。 她犹豫片刻,放缓声音说:“师父,给我吧。” 他知道自己喜欢岚姬什么样子,如斯可人的请求,幽石一定会给。 她现在还自由,岚姬的琴没有折断,没有和幽石强行禁闭在一处,仍然可以出幽谷,去见道门修行的其他门派。 甚为可笑,当初躲进幽谷,就是不肯再和其他道门□□接触,如今成为岚姬的自己,最大的危险就是呆在幽谷。 岚姬垂头,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 幽石不安,这小丫头,如今已学会有心事了,难道比之道门其他山清水秀的修行门派,已经觉察幽谷的崎岖贫瘠,或者被别的男人勾引,已然动心怀春? 幽石面上又起风暴,岚姬抬眼,咬牙吐出问候:“师父还好?” 幽石脸色平息,冷哼一声。 她心下涌出怨恨,我都厌恶从前这个自己,岚姬如何会喜欢这个孤僻暴躁的老妖怪?! 我的岚姬,此时该会笑起,以乖巧体贴化去师父反复难知的脾气,到幽石摆足架子,发泄完不安为止。然而我怎可能办到! 她眼中只能涌出愤恨,以及憎恶与恐惧。 她认出这天岚姬住所的陈设,这一天的点滴怎可能忘记,岚姬喜悦的告诉他想和英少艾结婚,幽石便在这里□□了长成不久的少女。 他掐住岚姬的脖子,把人按在这个山洞的石床上,七弦琴翻倒在岚姬衣裳的碎片上,少女尖叫哭喊。 他从未有过经验,只是极其恼恨,绝无法忍受幽谷里失去这倩影,极其不甘,□□狂乱焚烧要脱离的小鸟。 她应该是我的人,我要永远得到她! 他粗鲁的污染那片纯净,并毁掉纯阳宫的童子戒体。 也就在这里,幽石狂暴推倒少女,岚姬嘶声挣扎,惨乱破碎之前,一片不堪。 他颤抖起来,现在回到岚姬被侵占前,那么以后受自己侵害的,就是自己! 她脚步不稳,往后躲了几步,幽石大不喜,更逼近徒弟,到少女的芬芳气息袭来,幽石暗自贪婪的受用。 她感到幽石呼吸加重,明白自己的心思,身体痛苦的绷紧。 幽石声音微哑:“这次出外看过,无话对师父讲?” 少女脸上失去血色。 岚姬对他说:“我要与吉师叔的弟子结婚,一起去外面游历。”立时点燃他压抑太久的疯狂,做下终身痛苦的事,囚禁了她。 她苍白的摇头:“没有。” 幽石哼一声,“去打扫!” 作者有话要说:  此文已写完,共十二章,一天更一章,晚七点更。 ☆、第二章 剥皮抽筋,地狱刀山剑树,无涯火海,无间之地。 她惊醒,在阴暗单调的幽谷石洞里,她忆起梦中所受,心志坚强,然而仍因那痛苦崩溃得肉体发抖。 岚姬在深夜里缓过气,再次打坐入息,不自觉再次进入混沌昏沉。 这回他成为一团萎缩的岣嵝怪物,周身光秃秃,和地狱的每个生灵无所差别。他爬出地狱。 世界骤然幽冷,失去颜色,所视一片迷雾蒙蒙,只见黑白。 阳光照在身上,他又痛又怕。 他在灰暗的世界飘飘荡荡,躲在阴暗处。 饥饿,孤独,畏惧。 煎熬漫长。 岚姬吐一口寒气,睁开眼睛,从地狱到鬼道,这莫非是他自杀后的下场? 她周身冷汗,看到自己藕节一样的双臂,抚摸岚姬的脸,在镜子里看这具他迷恋喜爱的身体,借以从梦中的痛苦和失落里走出去。 她去洗澡,看到水中姣好纯洁的少女倒影,欣赏片刻,蓦然想到这具肉身变形腐烂,由虫蛆爬满,恶臭飘远,野狗扯出肠子 。 她翻起恶心,愈觉恐怖,立即跳出水池,烦躁的穿起衣服,咒骂吉贞晧卑鄙。 衣服里掉出通明镜,通明镜上又剥落几片石皮,多出小块透彻晶莹的镜身。 岚姬翻看思索,这通明镜的确是宝物,怎样令它完全恢复镜身,真如传说所言,能见魂魄的过去未来? 那他一定要找到岚姬的去处,找到她。 她去出了岚姬住所,幽谷嶂高,常被厚厚的雾气遮蔽,阳光稀薄,风气也难以流通,天空总是一派沉闷。 她抱着陪伴岚姬的七弦琴,珍爱的抚摸。 没有和往常一样去侍奉幽石早起,整理幽石的处所,幽石大发雷霆,斥声如炸雷,一个个在面无表情的岚姬耳边炸开。 幽石身上的阴戾又深重,他对岚姬反常心疑不定,大约练功时候又在反复想岚姬,功体越是杂乱,且又想起从前恩怨,加深对吉贞晧的憎恨。 真是丑鄙。 用着岚姬年轻朝气身体的他反观。 他屈身捧上茶水,不过是因为这样低下头,可以不用和那个黑丑又暴躁的自己面对面。 幽石一掌打飞茶水,岚姬缩身退后,一言不发。 幽石疑惑,岚姬应该惊慌道歉,再积极平复师父,怎么今天却冷淡,冷淡这复杂的情绪,从未在岚姬身上。 莫非她觉察到自己对她抱有企图,已经心生厌恶? 岚姬开口:“师父,我想出谷。” 幽石阴阳怪气的冷道:“外面那么好,已经玩野了?” 岚姬找借口:“师父气息有些不稳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3 ,我想去其他地方找些丹药献给师父。” 幽石勃然大怒:“你敢再去纯阳宫?!为师已作禁止,你当作耳旁风?!” 岚姬心中又是厌恶,这样不好伺候的自己,真是可怜了岚姬。 幽石瞪眼:“你给我呆在幽谷,不准出去!” 她垂头,掩饰怨恨和恐惧的眼神。 师徒二人静默,幽石应该考察岚姬修行进展,再行教授指点。 岚姬显得很是沉闷,且索然敷衍,对学习也毫无兴趣,伺候了几下幽石,就抱着琴出去。 幽石在后面跟踪,岚姬抚琴,启唇念道:“习习谷风,吹我素琴。” 幽谷中涌来清风,清流流转,绕指拂弦。 她想,这琴咒不是他所教,是岚姬外面所得,只听她奏琴时常用起,应该是英少艾所教。 岚姬拨弦,铮然一声。 岚姬忧伤怜惜,借以排遣害怕与厌恶,弹起琴曲。 暗处的幽石诧异,这些琴曲,悲忧交加,间或愤恨激烈,皆不是岚姬平常所奏。 幽谷拢入凄凄惨惨。 黑影闪到岚姬琴前,她骤然刹住音,警觉的抽手。 幽石手只拂上丝弦。“岚姬,你恨师父?” 恨。 她说:“不敢。” 恶心想起幽石的窥视,岚姬说:“打扰师父练功。” 幽石声音沙哑:“岚姬,在谷中多留时日,自会再放你出去。” 那漆黑眼睛里燃着起于孤寂的热火。要被自己侵害,她牙齿几乎发颤。 幽石说:“岚姬,为师考教你的修为进展。” 岚姬心里嗤笑,你的功体堕入昏杂幽暗,日日受这功体损耗折磨,就在走火入魔的边缘滑走,还来考教自己。 真是…误人子弟,害了岚姬。 幽石脸上一阴:“谁教你这琴咒?” 她心里一跳,说谎道:“女师净门的师姐。” 幽石眉头狠沉:“道门里纯阳宫和女师门两派修元阳元阴,守童贞,不得沾□□。” 她抢道:“师父,岚姬想一生干净。” 不被任何人沾染,一辈子只属于他的纯美岚姬,这也值得了。 幽石脸色骤变,极为难看,声音也刺耳:“修无情道?” 她说:“你…师父也是修无情道——” 七弦琴翻倒,她被掐住喉咙,看那眼睛怒红,幽石吼道:“吉贞晧多事啰嗦!” 幽石把岚姬摔在地上,胸膛激烈起伏,黑暗的盯着岚姬,气息变重。 她恐惧幽石的爆发后果,退让说:“师父,灵净仙体很美,我喜欢清修的风姿…” “美?”幽石目中混沌,自卑道:“哼!小儿肤浅。” 幽石拂袖而去,岚姬缓了缓,躲回自己的住所。 为免生事激起幽石情绪,她知晓自己的想法和习惯,沉闷而不差错的侍奉幽石,幽石的孤僻与暴躁反复全落进没有回应的深潭,岚姬小心翼翼的等谷中的时限过去,尽快逃走。 然而多日后,英少艾来幽谷。 那年轻英俊的少年羞涩而喜悦的朝岚姬走来,她对这情敌极其憎恶。 英少艾不安道:“岚姬,你我约定之后便再也不见,你告诉师父我们的事了么?” 离我的岚姬远点儿!岚姬推开英少艾,冷笑道:“我是骗你,从不喜欢你。” 英少艾俊秀光润的脸上一滞。“岚姬,什么意思?” 她恶狠狠,“我讨厌你,一点也不喜欢你,滚出去!” 继而恶毒谩骂。 英少艾变色:“岚姬,你从前不是这样。” 岚姬像看一个脏东西:“不要过来,不准碰我!” 英少艾心痛:“你是认真的?我不懂,我是真心对你…” 她对英少艾的受伤正幸灾乐祸,一阵黑风卷来,幽石满面阴沉的出现,看到一个年轻后生和岚姬说话,岚姬看到幽石,这场面何其相似,立时无比的恐惧。 “敢来幽谷?”幽石冰冷:“要命便滚!” 一道金光飞入,吉贞晧银袍舒袖,微笑道:“大师兄,难得见面。你我的弟子两情相悦已久,我来为小辈们提亲,正因此也解掉你我从前的怨结与误会吧。” 幽石脸色扭曲:“提亲?!” 岚姬面无人色:“我绝无此意!我根本不喜欢英少艾,讨厌他到极点!” 幽石暴怒,翻掌便向英少艾拍去,金光相冲而散,吉贞晧失色护在徒弟身前,“魂飞魄散?!大师兄,怎至于下此杀手?!” 岚姬逃跑,幽石一惊腾起追去。 英少艾叫:“师父,救岚姬!” 幽谷剧震,地上冲出发黑的煞气。 她背后一痛,被幽石扯进怀里,幽石暴躁吼道:“她只能是我的妻子!” 岚姬尖叫挣扎,难道要向憎恨的吉贞晧求助?!难道要他? “不不,不要!幽石!不要对我这样!放过我!” 幽谷霎时覆上暗影,山石轰然拱动封合。金光冲散在外,幽石驱动法阵强行封谷。 “幽石!不要!放开我!”她哭叫:“我就是——” 她的嘴被咬住,幽石双目充血,急切粗暴的搅动她的唇舌,撕开她的衣服。 我的岚姬,还是被我毁了。 岚姬眼角流下泪水,幽石把她按在身下。 剧痛滚滚袭来,岚姬如在刀尖上滚动,由鲁莽狂暴的幽石按压出片片青紫。 岚姬痛苦的叫出声,看到贪婪而丑恶的幽石。 这就是岚姬当年所受的苦难。当年这样毁掉的无辜美丽。 她遍体鳞伤,灰败地在狼藉里合目颤抖,眼泪落到通明镜上。 这是报应,他受岚姬所受。 可怜的岚姬。 通明镜上又一片石皮剥落,露出些微晶明。 幽石粗砺阴冷的手慢慢抚上岚姬的皮肤。 岚姬闭目不言,眼睫下滑下一串泪花。 幽石紧搂住岚姬,他的功体因破戒已毁为阴结,皮肤相触只有刺骨难适,幽石自顾自己倾诉情感,她听这丑陋骇人的老畜生的畸情,浸在一片潮冷的冰窟里。 三日之后,岚姬嘶声开口:“我绝不爱你。你我只有不幸。幽石,你这地狱孤鬼之种。” 幽石发怒堵住她的唇舌,凶猛占有每一个地方。 她像一条死鱼,时时刻刻处在封闭的地狱中。 这是岚姬给我的惩罚。 我找的幽谷,原来是我的坟地。 ☆、第三章 自闭幽谷,幽石把岚姬囚禁一隅,合成一块决绝偏执、醉生赴死的牢笼。 幽石不能满足的闻岚姬头发的香味,深吻她的脖颈、柔软的胸口、雪白的腹部,抚摸岚姬修长细腻的腿。 她面如死灰,也难掩厌恶与憎恨。 既然是岚姬的惩罚,他怎么应该轻松的就自杀脱离? 如果她能,就杀掉这个丑恶的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4 幽石! 幽石耳朵贴着岚姬的左胸,屏息听里面的心跳,她淡淡说:“这里不过一团脂肪,失去生机便发胀变紫,破开口子,里面就是虫蛆的产卵地,烂臭后流脓水。” 幽石一滞,瞪岚姬一眼,她在床上扭开头。 幽石舔岚姬的耳朵,粗声说:“看着我。” 她猛然睁眼,恶意道:“这耳朵在我死后被饿狗咬下去,吞咽到肚子化成屎尿,我这双眼睛,被乌鸦从眼眶里啄出去,拖出发黑的血管。” 幽石目光一颤,抓得岚姬身上起红印子。 她疼痛恼恨,愈加凶猛道:“那时这块皮肉发烂发臭,啃咬至虫蚁野兽不屑下嘴,干瘪的残皮连残筋白骨,风吹穿动七孔,雨水泥巴集在眼窝,烈阳晒得炸裂,裹在尘土乱石,散乱污秽只有死物之相,那时你还亲吻?你还吮吸舔舐?还有心玩弄么?!” 幽石暴怒,翻身按住岚姬:“我要你做妻子,不是玩弄你!“ 她伸手摸幽石斑驳的脸,他竟吃惊而微微瑟缩,岚姬露出扭曲而残忍的笑:“我死后的样子,跟现在丑陋可怕的你比起来,又有什么不一样?” 幽石一愣,岚姬因幽石的手劲又吃痛,幽石低吼:“你想死?!死了我也会找到你!你只能是我的!“ 她瞪大眼睛,自然,他回来也要找到岚姬。 所以她要继续用着岚姬的身体活下去,她要令通明镜觉醒,搜到岚姬的魂魄归处。 岚姬惨笑:“你强迫我,欺负我,但我自杀,你就会崩溃。” 幽石顿住,阴气散出,不察身体颤抖。 岚姬被□□后就性情大变,幽石咬牙切齿:“你为何不能顺从我?!“ 谁会爱上这样的你? 我还可能去爱人? 什么是爱人? 又被自己强吻,她只觉恶心,幽石停住,暗沉的盯住她良久,右手与她五指相钩,刺破二人手心。 岚姬感到幽石的力量进入她灵体,而她的灵体亦有一部分被抽离,流入幽石。 幽石下禁咒咒印,她惊恐失声:“你,住手!” 在他杀英少艾时,确实想过这样永远留住岚姬,然而回去时岚姬已经自杀身亡。 “岚姬,你我共享性命。”幽石说,“我死你才会死,你行踪逃不出我的掌心,你我永远缠在一起。” 他泛起抽搐的笑:“你要死,我的魂魄立即跟过去,再将你找到。” 岚姬尖叫,“你这个蠢货!地狱孤鬼之种!” 她抓得幽石流血,幽石再疯狂的抱住她,强行欢合。 岚姬不催动任何修行功法,灵气衰减,数日后形销骨立,迅速憔悴。 幽石放她走动,岚姬抱起七弦琴像行尸走肉走在黑暗的谷中,奏起琴便无无日无夜,幽石初时会在一边看,然而岚姬只是无止尽的弹下去,幽石等不得那么长时间,便也走开,况且岚姬的琴声凄厉悲嘶,幽石也受不得一直听。到岚姬五指血流如注,幽石就强行分开她和琴。 岚姬像个破布娃娃任幽石摆布,然而在幽石治疗她手时,她心里却是冷笑,纯阳功体失戒被毁,彻底转为阴秽失力,残留的道体转为阴湿缠冷,幽石本身在受毁身折磨,她自然十分清楚。 幽石本以法术疗愈岚姬,中途手忽然僵硬,灵力中断,岚姬知道幽石功体正因毁戒被阴秽反噬,功脉内缠结阴寒,如刺如鞭,更加的驳杂混乱。 她冷眼看幽石忍受痛苦,幽石动作停住片刻,搂过岚姬的脸,狠狠吻起来。 岚姬喘不过气,幽石忘我索取,他是难受得狠了,功体越是痛苦,越嗜望从喜爱的岚姬这里得到快乐。 她一掌扇幽石的脸,猛然想到自己的脾气,激烈反抗更会多遭□□压迫,立即把巴掌停住,她手悬在幽石脸旁,冷冷的收回去。 幽石见这举动,眼神幽幽,拿住岚姬那只手,轻吻上手背,然后离去。 幽石需养伤,去收拾自己功体的乱局。岚姬见他远走背影终于松口气,再奏七弦,一曲尾音,指下挑动,弦上升起一条细缕如烟的音丝,浮动着微微的光芒,似断似续的引向一个地方。 七弦琴上浮出一个雾般的人影,轮廓渐出,透明清散,然而可以认出是英少艾,他似乎在某个危险之地小心的寻找。 岚姬吃惊,七弦琴骤然断成两截,音丝飞入一处,隐没于暗幕。 这琴原来有灵性,告知英少艾的消息。 所以那时他将杀死英少艾,岚姬知晓,立时自绝性命。 她眼酸心痛,随音丝走去。 在封闭幽谷的一方阵点,果然见到缝隙,封闭结界外有其他道门门派攻过与缓慢化解的法器,然而并没有打破。 幽石这偏执发疯、孤寂发狂的人,化自己的修为建阵,不惜速死也要贪得那片刻虚云泡影般的得到。 一个负伤的少年出现,纯阳宫衣色明亮,他在灰暗的幽谷中欣喜道:“岚姬!“ 岚姬形容憔悴瘦弱,衣衫凌乱脏污,皮肤上片片红肿青紫。 她看到英少艾落下的眼泪,对这小子厌恨之感立时少去。 这小子真心喜欢和爱护岚姬。 英少艾说:“岚姬,我一个人偷偷来,这回成功进了法阵,快跟我逃走。“ 他伸手牵岚姬,她排斥岚姬被这小子碰,皱眉退后。 英少艾见岚姬蹙眉低首,红着眼睛叹息,“岚姬,我知道你突然说拒绝讨厌我,是为从你师父手上救我。不管发生什么,我也愿意娶你为妻。“ 她立即扬眉说道:“不,我真的已无意于你。你还是死心!“ 英少艾悲痛:“虽然横遭灾祸,你在我心中并未改变,我不会变心,你为何还要继续自伤?“ 她灵识虚弱,一下由英少艾抱住,年轻男子的气息涌来,英少艾坚定道:“岚姬,我必要带你离开他的魔爪。“ 她发火,混账,你不准碰岚姬! 英少艾拉住她:“你不管怎样做,我就算是死,也要将你带走。“ 向纯阳宫求助,她动摇,想到重归纯阳宫,再见吉贞晧。 当初他为何毁容逃出光明灵净的纯阳宫,遁入逼仄荒凉的幽谷,不人不鬼,自卑而怨恨的活着,不肯再见道门□□? 因他本来是道门之秀,却一直没能超过后来居上、资质高明的师弟,找遍道门术法也不奏效,不甘嫉妒之下,参研道门闭藏的邪道术法,期望找到超越吉贞晧的方法,结果邪道术法驳乱纯阳功体走火入魔,功体大败而因此毁容,成为道盟群峰的丑闻和笑柄。 他的孤僻阴沉,反复无常,岂非不受阴暗的邪道心法影响? 嫉妒堕落,逼徒为妻。幽石,你还能毁到哪里?岚姬想,你还能成魔。你还可以死得更惨更痛苦。 她茫然问英少艾,“幽石也肯为岚姬死,为何岚姬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5 以为,你的牺牲更值得——“ 暴躁的黑风降下,英少艾没有回应,上前挡住岚姬。 岚姬手心发热,突突跳动,幽石黑着脸听到她的话。 “你走不了!我在你面前杀了这小子。“幽石杀意爆沸,英少艾抽剑。 “不要找死,快走,英少艾。“她冷冷开口:“你们两个,我对谁也无意。“ 幽石说:“你不喜欢他?“ 英少艾道:“岚姬,不必再胡说!“ 她冷漠的推开英少艾,自己走到前面,“那你就死吧,幽石,把他打得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幽石反倒一愣,英少艾变色:“你为何开始讲这样的话?“ 煞风卷起,幽石一掌把英少艾打得吐血,拎起英少艾,恐怖的对她笑道:“你要骗我?你以为,他的牺牲更值得…我便杀了他,让你永远念这个人?“ 幽石冷笑:“你说你死之后的模样欲令我憎恶厌倦,这倒不错,不愧为我幽石养大的弟子。“ “比起我,你更喜欢年轻白嫩的面皮,“他抓下英少艾的面皮,扯烂到胸膛,鲜血淋漓,只见红红白白的筋肉,英少艾惨叫。 岚姬脸色终于大变,震惊而后尖叫。幽石死盯着她。 英少艾捂着血水琳琳的头脸大叫:“幽石!你如此卑鄙阴损,我竟和你这邪魔同出纯阳宫!“ 幽石被激怒,将英少艾扔到岚姬脚下,“岚姬,这是你的小情人,他现在跟我一样毁容,你喜欢他多久?“ 英少艾面容可怕,原本清诚舒朗的眼睛蒙上一层暗影,满是痛苦。 她想起当初从走火入魔里苏醒,发觉皮肤已被内功焚毁,有因为相貌丑陋可怕,更不能有正常的感情,饱受痛苦。她对英少艾的憎恶便消去,反而生起恻隐之心。 这少年是真心保护怜惜岚姬,不会伤害她。 “别说爱。“岚姬说:”你不懂,我不懂。“她俯身抚摸英少艾,幽石嫉妒欲狂,”这个人会爱,然而…“她麻木道,“我不爱你们任何一个,英少艾,自此忘掉岚姬。” “若能跟你师父修道,浪费在我身上无用,他会得道成仙。” 幽石眼中一沉,岚姬抽回手,谁也不看。 英少艾哽咽,“岚姬,我爱你。” 她惨然一笑,摇头。 “岚姬死了,我也在找她。” 幽石一愣,岚姬沉静得冷漠。 岚姬望着黑暗的天顶,淡淡念: “为之惜名其名冷于谷响。为之求利其利空于春梦。 顺我为恩爱,逆己忽作雠敌。” 相互折磨,直至死去。 岚姬爱徒,为何芳华之年,为我连根拔起? 我埋作残红之泥,泥下接黄泉之水,来春,花可释怀舒放? 幽石狐疑,见岚姬身上通明镜石皮,又剥落一块,露出晶莹内质。 幽石烦躁不安,一掌把英少艾拍出结界。 通明石镜吸到幽石手上,他反复看这似乎不凡的古物,颤声道:“岚姬,你欢喜女师门?” 岚姬嘲讽:“我已残花败柳之身,还有清洁一生的可能?” 她尖利的嘲道:“无情道的生活,拖我入泥沼受腐蚀之前,你当是相当了解。” 幽石脸上肌肉抽动,斥道:“无情道受□□折磨之苦,你无知哪能知晓?!” 岚姬冷道:“跑出纯阳宫前,你可受过俗世□□折磨?有我什么事?!” 幽石大怒:“吉贞晧这厮如此饶舌!“ 岚姬继续毫无情面的攻击:“失去元阳,混同邪功暗伤受阴缠之苦,越难受越对我发泄,好师父,这时日享用的如何?“ 幽石青筋暴起,足下石岩裂开。功脉中阴煞之气乱窜,他不能自控情绪,一掌打得岚姬吐血,昏死过去。 幽石惊恐,急忙抱起岚姬。 看着岚姬合眼闭目如死去般的脸,幽石太阳穴突突跳动,脑内一片混乱与顿痛。 多日后岚姬醒转,幽石默默看她,递上汤药。 她喝掉,幽石迫不及待的抱她进怀,纷乱的亲她的脸。 岚姬厌恶得不行,像条死鱼。少顷,这死鱼冷薄得翻起白眼,心生一计,拯救自己。 “师父,”她刺道:“你现在功体败坏大伤,再以修为支撑幽谷法阵,没有外来的天材地宝维持修补,“她冰冷道:“你是想早点死,要我陪葬?“ 幽石掐住她,火道:“你嫌弃我?“ “我不想早死。”岚姬叹息,“幽石,出幽谷修行吧?” 幽石目光变得复杂,手上力劲开始游移。 她目中希冀道:“我虽不能进女师门,但是道门中有不必守童贞的修行之法。” 重拾正道之法,身心受其影响,欲心减淡,便不是一个初尝□□的疯子,胡乱凶猛的欺凌岚姬的身体;修行花费精力心神,且也不是在这闭塞无事的地方,只有残杀一样的互相折磨。 且她要为岚姬招魂,所需材料与方法,不出幽谷无法办到。 她目中闪动星光,费力苍白的向幽石挤出微笑,“你莫非有心做真正的邪魔外道?” 幽石脸色凶恶的把岚姬甩到地上,一言不发离开。 ☆、第四章 英少艾只是被撕脸毁容,并非惨死。在岚姬看来,已是幸运。 这个幽石得到‘岚姬’这么长时间,也是幸运。 世间最惨就是受报的自己。 她又梦在地狱受过千刀万剐,入世为孤魂,饥饿而胆怯的避走阳世,飘荡无数年。 岚姬睁眼,愈加面无血色,便面对紧抱她的幽石,丑陋狰狞一如既往。 不过仍然是地狱。 幽石发现咬破她的嘴唇,闷声走开,算是放了岚姬。 她去找断掉的七弦琴,那琴有灵性,与英少艾感应,他和岚姬有什么故事? 这琴断掉,曾与岚姬一同自绝,她看到心便裂开,然而念念不忘。 她找到断开的七弦琴,和岚姬当年自绝时裂的一样,她呜咽哭泣,发觉此琴是不同木材拼凑而成,有一块桐木年岁久远,回声悠彻,竟有些熟悉。 她觉得熟悉,反倒疑惑。 断琴内有纯阳宫印记,岚姬想,这竟是纯阳宫出来的琴,原来是英少艾所有? 所以琴咒‘习习谷风,吹我素琴‘,也为英少艾教给岚姬。 她脑中想象翻飞,这两个相仿的年轻人如何情投意合,如何快乐。 好一对少年璧人。 一时又酸涩,为何回来令英少艾有这样仁慈的结果,且自己也同情他和自己一样毁容。 但她偏不敢丢开这坏琴,这琴与鲜活的岚姬俱亡啊。 石壁后的幽石看岚姬对着断琴垂泪,阴森的双眼中波涛起伏。 岚姬抱着一块眼熟的琴木回来,幽石没有作声。 她枕着琴木背身就睡,幽石困惑,然而只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6 是抱住不理不睬的岚姬。 岚姬不知道看到的地狱和鬼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不敢多睡,这次却梦到很久以前的地方,久远得已经陌生,可以遗忘,再见已经害怕。 金顶绚烂,山腰浮云之上的纯阳宫。 阳火不熄的真炎冶炉,火焰悦动,精纯而无垢。 山清水秀,天光照彻,湛明而疏阔,云龙隐现,松涛舞鹤。 修道之人,仙人之影。 金色树下,一个男子负手背身,仰望苍穹,腰悬纯阳宫长剑 。 金叶风卷,那男子淡一拂去,风姿飘逸而清傲。 光洁未染,宛若仙人。 岚姬还未被拖进地狱,强硬醒来,瞪大眼睛。 她竟有一日梦到纯阳宫,也以为已经忘记,这个人存在过。 他的名号,岚姬仍舌头发涩,不愿再提起。 金树下不止有过一把琴。 岚姬若然有失,摸那琴木,看上面的纹理,幽石盯着她。 她开口:“你可眼熟?“ 幽石狐疑,又听岚姬说:“纯阳宫的日子,记得起吗?“ 幽石阴云集结,满腹怨恨,只记得吉贞晧来之后,在修为和资质上永远超过他。可笑不仅没能斗败他,还落得暗习邪道功法之事暴露,走火入魔毁容,修为反而堕落大败。 幽石强压躁怒,“这不是你提的事。吉贞晧真令人作呕、别有用心之辈,竟告诉你前人私事。“ 岚姬知道幽石此时只记得起一个吉贞晧,淡淡说:“吉贞晧之前的事,可还记得?那时你是谁?“ 幽石瞳孔猛缩,迷蒙暗钝片刻,变色要掐死岚姬,手掌间纤柔的脖子剧烈喘起来。 “你到底是谁?!“ 岚姬喘气,一边惨笑得眼泪都出来,“你,咳,咳,终于问起我是谁。“ 她几欲窒息,还是恶毒而自弃的狂笑,“幽石怎么配拥有岚姬?咳咳咳,可怜,咳咳,你比我还不如,受你伤害的,咳,没有一天是她。“ 她说,哭道:“太好,咳咳,幽石,汝候无间挫骨扬灰之刑,无祭孤鬼百世!“ 眼泪流下去,她深深悲哀,气若游丝:“可你已记不起,以前是他…“ 夜色寂然,封闭幽谷骤然破开,英少艾头颈被面具罩住,在设法破界的吉贞晧身侧,灵力汇聚,吉贞晧放出金光,那团灰黑的煞气沉在吉贞晧面前,在那明光之中现出卑猥浑浊的人影。 幽石展开双臂,露出怀里轻薄的少女,奄奄一息,脖子上勒痕发黑。 幽石瞪着凶恶的双眼。 英少艾怒恨交加,挥剑就刺,被吉贞晧阳火挡住。 幽石惊惶:“岚姬疯了!“ 英少艾伸手去抢岚姬,幽石暴出杀意,吉贞晧飞出纯阳宫外衣,罩住衣不蔽体的岚姬。 少女微微睁开一条眼缝,扫到吉贞晧,立时闭上,反身把脸埋进幽石胸膛。 他。 她五味杂成,仍然忌恨重重。 飞升成神,他成光明。 我从云端坠落泥潭,饱尝惨酷,步步走入黑暗,沦落非人。 然而不得不受你怜悯。 她攥着那件纯阳宫服,若有力气,不知是撕碎它,还是裹住护身。 幽石见岚姬有动静,双臂痛惜的捂紧,织成禁锢。 岚姬假昏,避见吉贞晧。 风声呼啸。 地涌阳炎,东方启明,灵山高耸,山顶金光闪耀。 光风霁月,云化龙凤。 白玉赤壁,巍峨纯阳宫。 幽石被这光明疏阔刺伤心目,脸上难受的抽动。 面罩里的年轻声音哽咽:“师父,纯阳宫不收女众。” 幽石面露极端,戾气浮出。 吉贞晧挥袖拂开英少艾,挡住少年看岚姬的视线,和气的说:“大师兄,去旧居休息?” 幽石阴沉道:“没有那个地方。我毁了。” 吉贞晧温和道:“新居也是旧居,师兄。” 幽石怀中滚烫,岚姬身上的纯阳服化为一道光焰,覆盖少女,幽石双臂难挨精纯的阳火,不支之下,岚姬混入光焰飞出去,落在吉贞晧怀中。 吉贞晧道:“走。” 吉贞晧骤然脚踏疾风,身影织成电光,飞速进入纯阳宫,英少艾应声随后。 幽石失心大吼,狂追而去。 纯阳宫宫门对乾卦,卦下铭有神人留下文字。 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 云行雨施,品物流形。 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 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贞。 吉贞晧落足于此,停下。 见那团乌云卷来,急欲夺回岚姬,吉贞晧站在纯阳宫内,纯阳宫建于灵地,以乾元浩气织成光幕,以为边界。吉贞晧站在乾元界内,望着越来越近的幽石。 岚姬昏昏入睡,光焰温暖,疗愈她身体的伤害。 吉贞晧这厮,还是…哼! 会些莫名的做作,收服人心。 她沉入梦境,金华树在高崖上摇曳不止,落叶似金雨。 崖下峰峦连绵,织成各色世间。 灯火明灭,不知其数。 幽石停在纯阳宫乾元浩气的结界前,他因邪功浑浊其体,功体堕落,多有阴伤,兼破戒而尽毁阳体,已入全阴,走入纯阳反面,阴浊暗钝。 又兼饱浸情想□□,阴秽缠结。 这乾元浩气的光幕正是幽石的反面克星,强行穿过,正邪相斥,如同脱皮刺骨,必是大伤,再入阳盛的纯阳宫,就如从潮湿地底滚到烈日照射下的蚯蚓,蒸腾干涸。 幽石恨透吉贞晧,厉声吼道:“贼老天!为何我的东西,全部被你夺走?!” “大师兄,若然在人之后,难道便不能修成正果?”吉贞晧说,“修道成真,复为自性,与在人前后有何干系?” 幽石冷笑:“你自然说得轻松!变成我这模样,你又如何?” 吉贞晧叹息,端坐于地,守着沉眠的岚姬。 一幕之隔,清浊白黑相对,幽石回到从前门派,羞惭、怨恨,对吉贞晧憎恶,汹涌涌上心头。 吉贞晧说:“大师兄从前秉性淡漠,可是真实?” 幽石低吼:“闭嘴!若非岚姬,此生不必听你聒噪!” 吉贞晧说:“若是真实,情执也解得快。” 幽石狂怒:“平凡贱种,休想用话骗我上当!岚姬的血肉骨魂,统统属于我!” 那团黑烟扑进光幕,如冰块落入沸水,阴气沸腾散出,秽浊煞气更由为浩气冲荡赶逐,幽石丑面扭曲得愈加畸形,形貌萎缩发皱,像在太阳之下将被蒸灼榨干。 血从气孔与窍穴流出,幽石受撕裂烧灼之苦,强行抗争,五内中阴阳斗争搅动,痛楚震裂心魂,身下淌出一条血路。 他穿过纯阳宫护界,就像脱出自己的皮囊,撕心裂肺,强进而周身大创。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7 幽石匍匐爬去,血流入眼睛,伸手去抓,断续道:“她,还我。” 吉贞晧奉上岚姬。 “大师兄,欢迎回来。”他莞尔,“带女子住入纯阳宫内,我先去领罚。” 吉贞晧转身离去,一拍愣怔的徒弟,不容置疑,英少艾看看岚姬,也只得跟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出自纯阳宫。 这里的‘纯阳宫’跟剑网三的门派有些不一样,就是字面的意思: 纯阳宫只有男道士修行,要清修守童贞,也可以说是无情道,破色戒纯阳功体也毁掉。 道门是一个很多种正道修士修行的联盟,纯阳宫是其中之一,里面仅有的男人守元阳童贞、走无情道的门派。另外也有只有女人修行,不能染□□破色戒的净行门派,在其他的故事里会出现。 这篇主要是纯阳宫的故事。 ☆、第五章 高崖上,一株金华幼树由风吹动,倚着另一棵烧毁的断木树根,金色树叶零零落落,在山风中飘飞翻转 。 似曾有清简房舍,现今清理后的断壁残垣;似曾有泉池,现今干涸的石坑。 更不用说乱倒的碎石,似是石桌石椅处。 岚姬从新屋里看到外面情景,惊骇到呆怔,茫然失措的慢慢出去。 四顾旧景,她心缩紧,然后又将难堪到自闭。 英少艾在空地上,戴着面罩,低头斫一块断木,已见七弦琴的雏形,他察觉岚姬苏醒,面罩的眼睛孔洞里流出伤感的光,欲言又止,低头继续斫琴。 岚姬走过去,目光僵直的落到那块做琴的木板上,颤声说:“谁多事在这种棵新金树?这个琴板,木头从哪来?” “师父。” 英少艾说:“我想你缺一张新琴,师父知道,给我一块断掉的老金华树做木材。” 他见岚姬目中空洞,补充说:“这块金华木原本长在这里,这是一位优秀前辈的居所,后来那前辈不知有什么缘故离开,临走生出大愤慨,毁掉居所,连同斩断这棵树。” 岚姬幽幽:“你全料想不到这前辈会是谁?” 英少艾笑声,仍见少年清朗生气,“师父说那前辈矜持清傲,有稀世风华。不知这样的人物现在在何处清修,是否开明悟道,走出愤愤离开时的惑结。” 岚姬目露讥讽,其人刚自梦中经历地狱血涂出来。 英少艾柔声问:“你依旧喜欢奏琴?” 岚姬不置可否,少年目中是真挚与关切。 她坐下来,伸手揭去面罩,英少艾退缩,露出卑怯,岚姬越是同情。 岚姬平静的摸了摸那毁掉的脸,取帕擦掉他手上的木屑。英少艾目中现出明亮,温柔而视。 她看到少年瞳中收纳的是她的女人,又感到不快,侧开脸。 “那琴怎么回事?我与你如何认识?” 英少艾困惑,岚姬说:“我想听。” 英少艾答道:“你在道门群山间游玩,我碰到你好奇想进纯阳宫,拦住你说:‘纯阳宫是男子清修之地,不收女众。’你那时好奇又失望,对我说:‘纯阳宫金顶很好看。’” 他低头削木,继续说:“师父在外游历发现了我,觉得跟我很有缘,收我作弟子,然而我出生后习惯俗世伦常,也向往世人经历男女情爱至夫妻白头,只答应做俗家弟子,所以限制并不多,我看你当时难过,于心不忍,便跟你讲些纯阳宫的事。” 英少艾抚摸琴木,湿润的看岚姬,伤感道:“我教你弹一阵子琴,后来被师父发现,师父知道你是…那人徒弟,属意我将琴送你,你很欢喜。” 岚姬沉思片刻,说:“那琴可由吉贞晧…师叔所做?” 英少艾对岚姬有些陌生,回答“由师父传给我,作为怡情的法器。” 那琴里的法术,原来由吉贞晧所下,本有守护爱徒之意。 然而那断裂的七弦琴里,熟悉的一块木板,出自他毁掉的佩琴。 吉贞晧真有闲情,如此多管闲事! 岚姬拧眉:“我不要在这呆,叫你师父给我换地方。” 英少艾说:“师父说你在这,他就会回到这里。” 岚姬面无表情,只听到斫琴的声音,年少人双双沉默相对,心事重重。 英少艾开口欲言,岚姬打断他,“既然受这次横祸,不如绝掉情爱之念,专心修成正果。” 通明镜上石皮又剥落一片,岚姬讶然捧在手心。 英少艾停手,“岚姬,我一直很清楚对你的心,但现在看不明白你的心。” 她对这好青年怜悯地和缓道:“我与你不会回去。” 她说:“他要挽救幽石,我要挽回岚姬。” 英少艾沉默,清澈的注视她。 她叹气:“从说不喜欢你开始,都是实言。新琴我不要,不需你做,走吧。” 英少艾摇头,声音含着压抑:“我会做完,岚姬,新琴是我的心意。” 他声音变得更低,压抑着情绪:“学琴的时候你很欢喜,”英少艾青涩低声道,“那时我也是。” 英少艾切下最后一块木片,低头道:“我想你能好好的。” 一颗眼泪从岚姬眼角滑落,她始料不及。 岚姬恻然心痛。 通明镜上石皮落下一片。 金树山崖,崖上清风,崖下罡风。 那个仓惶的影子,跌撞飞向山崖,半途坠下,再扑上山崖,经历罡风,大受其伤。 幽石气息虚弱,倒在地上,竟然喘气。 纯阳宫的阳气,无时无刻不在蒸腾磨耗他的阴秽之体。幽石眼睛下黑影加重,走路竟也不稳。 他爬向崖上的岚姬,深深欢喜的盯住她。 幽石沙哑道:“回去,岚姬,跟我走。” 她面无表情的俯视这幽石,片刻之后讶然:“为何你问我的意见?” 幽石面露恼恨,捶地,只有他的手出血。 如今再纯阳宫里,至为衰弱的竟然是他。 幽石阴沉脸,狠狠闭上眼睛,支起身体,盘腿坐下。 岚姬话语传来:“来到这里,除了看我就是闭眼,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看。” 她撬起幽石的脸,同样憎恼道:“怎能这么便宜你?!睁眼看看,这里是哪里!” 幽石睁眼瞪视:“放肆!” 她也冷下脸去,绝然躲进新修的房舍,紧闭大门。 幽石浑浊的喘气声便在外越来越激烈,声音愈加发虚。 岚姬在室内打坐,听着这要死般衰去的声音,挣扎的卑微的自己,唇上虽有畅快恶意的笑,但不觉泪水满脸。 那喘声骤然停住,其后无声。 她心里有异,出屋看到英少艾背着制好的新琴,三尺寒锋对准幽石,幽石幽冷。 英少艾对她说:“岚姬,我为你杀掉这禽兽。” 幽石黑沉的看她。 这好像属于一个恶人的下场。死的毫不光明,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8 死得和他堕落无耻的罪行相合。 然而性命相连的咒术,至美至丑同生共死。 幽石残酷的呵呵笑,岚姬面无表情。这个幽石,笑声难听至极。 一道金光击开剑,英少艾叫一声:“师父!” 吉贞皓一袭银袍,崖上风振其衣袖。 吉贞皓道:“少艾,住手。” 英少艾气恨道:“师父,我的私仇难以忍下,道义之上,又允许这种奸恶活着?” 吉贞皓凛然一眼:“允许。你不知前事。” 英少艾剑颤动,围住毁面的面罩也抖发,痛苦道:“师父,弟子后事如何,弟子也不知道。” 幽石冷笑。 他收剑疾走,这时岚姬呼一声:“少艾。” 英少艾顿下停住,岚姬说:“琴给我。” 幽石嫉妒欲狂,痛苦的按住胸膛。 英少艾解下琴囊,目中闪动,双手捧起,送给岚姬。 “谢谢。” 她踮起脚亲英少艾一下。 英少艾怔然,“你同情我。” 她轻声说:“你清楚,就入纯阳宫做正式弟子。” 岚姬抱琴进屋,片刻后传出旧金华木的琴声。 英少艾恍然听了片刻,幽石起身,如一只贪光飞蛾,踉跄就要奔进琴处,被一条金绳拉住。 幽石怒火烧起,“吉贞皓!爽快杀我,我和她一起死!” 吉贞皓和气笑道:“大师兄,欢迎回到旧居,我的遗憾与不安总算可解。” “只是在这纯阳宫高崖,大师兄不从阴秽修转出去,不能久居。” 幽石火道:“谁言将留纯阳宫!” 吉贞皓说:“大师兄要出纯阳宫,能再闯一次边界的乾阳浩气?” 幽石气极,“吉贞皓,从前只看你资质过人,不知你如此诡计多端!” “不是诡计。”吉贞皓温和道,“只是大师兄早该回家。” 吉贞皓收掉灵力化的金绳,听那琴声中意,说:“大师兄,岚姬如今可以杀死你,你一定要进去?” 幽石伸出手去,抚摸墙壁,不吭声。 一片金叶飘来,在吉贞皓指尖盘桓片刻,随风而去。 “滚。”幽石说,“不必你可怜。” 吉贞皓正欲开口,幽石厌恶的打断:“你不懂,我毁掉这里,因为我恨这里。” 吉贞皓说,“不,大师兄,毁掉这里,因为曾经太满意。” “我也是欣赏不已,”他说,“因此难过。湛灵师兄。” 金光离去,幽石默不作声,残躯倚着小屋,日生月落,听那琴音变换无数,明明暗暗。 第七日时,岚姬心一乏痛,可说是死意蔓延,她大惊起身,推开门,看到奄奄一息的幽石,神散灰败,身体枯朽。 她抓起幽石,喊道:“起来!幽石!” 幽石没有动静,死气在岚姬身上蔓延。岚姬一掌扇到幽石脸上,真的好像打在粗糙发硬的木头上。 “我要活下去,幽石,我梦受无间之刑,魂魄在孤冷里煎熬,惨酷得失去理智,怎么能委屈的默默死在这里?!”她愤怒喊道,“我要为她招魂!我要找到她!” 幽石虚迷混沌,嘴角泛起瘆人的笑意。 岚姬心跳大停数下,她□□一声,几觉窒息。 “你以为只有你在这里,面对吉贞皓自惭形秽,回到湛灵的地方倍觉痛苦?”岚姬悲怒难遏,“我呢?我还要面对最不成器又恶心的你这幽石,回到湛灵的地方,像最倔强刚硬的乡巴佬、闯进洁净高堂的臭虫!吉贞皓和纯阳宫光辉如斯,你我沦落沉重得小如蝼蚁,自相毁灭!” 幽石笑意消失,仍然死寂的闭着眼睛。 她沉下心吸口气,勉力吻上幽石,用岚姬馨香的舌头撬开幽石冰冷闭合的嘴,搅开僵硬的舌头。 幽石眼缝微张,露出黑色瞳仁对着她。 岚姬瞠目燃火:“吉贞皓比你强,与你何干?” 她脖子后面一冷,被幽石按进怀里,幽石双臂抱紧她。 “我的。”幽石沙哑,“我尝过男女之欲,有妻子,比吉贞皓强。” 生机升起,岚姬都苦笑起来。这见色而痴狂起来的白痴。 “未必。”岚姬讥道,“你没见过神仙。” 幽石头垂落,岚姬心沉下,背起幽石。 金华木琴被炼化为法器,变化飞起,载主人飞向吉贞皓处。 女子在纯阳宫内乱跑,纯阳宫上下惊动,后来由英少艾追来,告诉说:“师父不在这,岚姬你身为女子,收留你们入纯阳宫,师父功过相加,罚入真炎冶炉铸炼法器。” ☆、第六章 纯阳宫建于道门东方福地,据守光明阳精,地上涌出熔岩阳火炽烈而精纯,天地为炉,此为锻造炉火,然而焚烤非火,灼灼炼神,是冶炼法器的极佳之所,故称真炎冶炉。 冶炼法器需耗修为心血,岚姬面色复杂,然而死气蔓延,幽石阴体在迅速消亡。 英少艾见状倒出药丹给岚姬,岚姬塞进幽石嘴里,按住喉咙令他咽下。 英少艾叹:“这药本为他准备,我并不想,然而你给他。” 岚姬说:“幽石对我下了禁咒,他死我也丢命。”她特意对英少艾道:“我不想死。” 英少艾咬牙,呼道:“随我速去真炎冶炉。” 地岩颤动,火浆流淌,一处炎池里某物沉浮,吉贞皓少衣披发,在池旁热地看书。 英少艾为他们设下防护,过去拜道:“师父。” 他说过咒印之事,岚姬脸上青一块白一块,很挂不住,觉得又在吉贞皓面前丢丑,幽石真是孤独得可怕,变得更逼仄下乘、更为可怜不是? 然而她不可不动舌说出:“求你救他。” 吉贞皓欣然莞尔:“果然你能动起他。” 他手中化光,进入幽石身体,以灵力梳理幽石破乱的功脉,修复到幽石有体力苏醒。 幽石睁眼,岚姬便清楚他有多憋屈赌气,全是感同身受。 幽石岚姬撇去形貌美丑,脸上应该是一样复杂和气恼。 吉贞皓袖手背身,走向沸腾的炎池,里面熔炼的一物升起,是一把通彻无色的剑,样式极简,冠不上美丑精粗。 吉贞皓转身问脸上阴晴不定的她,“岚姬,金华木的琴用着如何?” 岚姬说:“可以。” 吉贞皓问:“琴弦呢?” 她点头,一直避免和吉贞皓当面对视,目光闪烁向别处。 吉贞皓微笑,将那无色剑拿入手中。 “初时冶炼法器,浮上一块熔物,纠缠一堆乱丝,无法分离。”他说,“当我叫这法器‘无他’时,乱丝应声而解,落到我手中,可作琴弦。” 吉贞皓郑重道:“琴者,情也。岚姬,珍重。” 她低下头,这里炽热蒸焰,与地狱光景真有相似之处,她摇头,既而点头,无声相回。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9 吉贞皓捧剑交给幽石。 “大师兄,‘无他’剑作法器,助你维持性命。” 幽石神色转为狰狞,岚姬抢过剑,说:“谢谢吉师叔。” 这确是后来星神铸炼出的东西。 她一点不给幽石反应的机会,拉起他手便走:“我们回去。” 幽石脸上一惊,继而大喜。 吉贞皓微笑,岚姬面色一凝,回头看他的书。 浮光掠影,似乎看到‘通明镜’三个字。 岚姬怀疑眼错,但又疑虑,抬眼看吉贞皓,这个得道飞升的师弟,除了出身与相貌卑微平常,哪里可以轻视? 英少艾开口:“请问师父看的是什么书?” 通明镜正在岚姬腰上挂着,吉贞皓注视岚姬,回答:“一本传说小言。” 那书落到岚姬手上,是一本极薄的小册子,颇类世俗间传说志怪、供人解闷的一类。 翻开那书,只有数张纸,图画居多,想来也因为没有收集到许多消息,文字上斑驳,纸张极旧。 《无梦假书》 第一页图中绘有一人看着一池水,余外空无一物。 第二张图,池水下拱动着密麻交织的群生,分明第一张图中,描绘的应该是澄清的池水。 第三张图,此人用池水洗脸。 第四张图,在池边的人依旧垂首对向池水,没有一只眼睛。 第五张图,一面镜子。 第六张图,镜中有镜,镜中有镜,镜中有镜,如此下去。 余下文句解释,古涩难懂,那人是什么,没有形容确切的字句。然而提到通明镜,和她成魔后夺掠通明镜一样:此镜传说能见前世来世去所。 最后一页只有四句: 一池世间,通明照尽。 不归不离,不可思议。 吉贞皓声音响起:“岚姬,我觉你变的性情,有些蹊跷。” 幽石目光森然落在她身上,英少艾亦侧目。 她没什么好藏,冷然笑起:“我是地狱里爬出来的老鬼夺舍。幽石,跟恶心的你亲亲我我的就是老鬼,哈,你要杀我,来!” 岚姬厉声如骂:“我告诉你那个老鬼是谁!他就是最后幽石,往后的湛灵!” 英少艾不安,吉贞皓若有所思。 幽石杀意转为愣怔,继而愧疚,神色竟柔和起来。 岚姬气得发抖,这不争气的色鬼,我说的是实情! “我就是你!因幽石所作所为,我每一个梦,都在地狱、荒野——” 英少艾按不下痛恨,刷的抽出长剑,吉贞皓止住,温言:“会好。” 山风呼啸而过,纯阳宫内穿行,岚姬坐在琴背面,堵得愤愤不平,神色也扭曲起来。 她冷声道:“吉师叔的剑太重,拿不动。” 幽石拿走无色剑,便接了吉贞皓炼的法器,脸色几变。 岚姬坐在琴尾凤沼处,背身冷哼一声。 幽石低沉道:“你不是我徒弟。” 他接而说:“你是我妻子,此生挚爱。” 岚姬默然片刻,回答:“你不是我的挚爱。” 幽石大力抓住她的手。 她恨得想把他推下万丈深谷,然而同归于尽吗? 回到金华树崖,岚姬衣袖在幽石手上一拂,倩影飞入新屋,门嘭都关上,幽石无能挽留,站在外面。 清晨吉贞皓出现,仙风道骨,神气清疏,皓齿莞然。 “大师兄,身可有恙?” 幽石固执得闭目,毫不理会。 吉贞皓微微一笑,上前敲门,“岚姬,今后作何打算?” 门开,幽石睁眼,贪婪地饱览美丽少女。 岚姬僵硬道:“我要找一个不见了人的地,需借览纯阳宫藏书阁。” 吉贞皓笑盈盈:“这样可以,我得多在真炎冶炉做苦力。” 岚姬瞪眼半晌,挤出几个字,“多谢师叔。” “无求于人则无怨,找人帮忙,对心高气傲之人来说,是难受的事。”吉贞皓一语双关,“我愿给双方方便,你不必谢我,只要做事回报,抵消我的付出,双方都不必存情为难,亦不失自由与自尊,这样如何?” 她狐疑道:“师叔,有何事?” 吉贞皓袖手,“留在纯阳宫,你不能死。” 岚姬一怔,狠狠瞪幽石一眼。 两人因咒印性命共存亡,她干硬道:“要他活着,我也求之不得。” 吉贞皓转头,柔和道:“大师兄可听到?你活着,岚姬求之不得。” 幽石目光闪烁,暴躁吐口:“哼!饶舌小人。” 岚姬打击道:“幽石,可你功体纯阴,能在阳精之地耗多久?” 幽石青筋暴起,虎落平阳,无能为力。 吉贞皓说:“若转变功体,便能与纯阳宫地界相容,纯阳宫本是蕴灵福地,并非亡命窟。” “洗髓换骨,重塑功脉。” 幽石大受打击,吼出:“重新开始?!你这厮不如立地杀我!” 岚姬漠不关心,受洗髓换骨从头再来的痛苦又不是她。 甚好,合我意。 吉贞皓和气道:“我等候你们决定。”化光离去。 幽石功体虽转于阴浊,但要从头开始,大受打击。幽石不肯,有将错就错回幽谷之意。 他阴云密布,岚姬声音响起,讥讽的腔调可谓阴阳怪气。 “不过从头开始,有什么?我想一生清洁,被你毁了,我不屈服岚姬受糟践,你从头再来输不起?” 幽石阴沉:“年少无知。” 岚姬刺心道:“幽石沦落堕魔,不得好死。湛灵…” 她默然片刻,已快记不起湛灵这人是什么样。 岚姬伤感,开口无言,转身便走。 幽石从背后抱住她,紧张得急切道:“你…想见湛灵?” 她老气横秋感叹道:“物华工巧遭天所忌,那样子的人,也是不得长久。” 幽石默然,眼里溢出十二分动情,低头亲岚姬。岚姬脱身到两颗各自生死的金华树下,临崖奏琴。 幽石跟去守了许久,不得理会。 金树挺立,看那下面操琴背影,惯用的动作与指法,挥去弦上落叶,拂掉身上落金,幽石莫名的眼熟。 声如玉碎。 宁可玉碎瓦全,又倔又硬。幽石就是自己,她怎么不了解。 岚姬推琴长叹,转身面向幽石,幽石眼神里是异样。 岚姬走向幽石,“幽石,我要找一个被我害死的人。”岚姬说,“我爱她,和你爱我一样。” 她期待道:“你可好奇那人是谁?” 幽石不由退步,异样的内容变换。 她说:“我不能早死,更要修道来延长寿数,便能有更多的时间找她。” “那人是你。岚姬,你这是疯言疯语。”幽石阴郁,“你随我回幽谷。如果不回,我绝不任你离开我。” 她默然片刻,倾身向前,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10 幽石骤然馨香满怀。 岚姬钩住他,娇柔道:“我不是你妻子吗?妻子不想早死,憎恶幽谷,大丈夫怎不能迁就?” 幽石呼吸粗重:“你说什么?!” 她牵起幽石的手,走入小屋。 “我让你进来了。”她万分复杂道,主动解开衣服,“幽石,为岚姬,重新开始。” 岚姬白皙的手抚上幽石坑洼的胸膛,解掉暗沉的衣服,少女红唇微启,踮起脚,印上男人干裂的嘴唇,灌入甜润柔美。 幽石激动,横抱起少女,大步朝床走去。 岚姬躺下,手指点住幽石的嘴,说:“我接受你,就是你答应。” 幽石忽然怯弱道:“爱妻,你…等我?” 她嗯一声。 幽石狂乱兴奋的倾诉爱语。她摸那焦皱丑陋的皮肤,闭上眼睛。 幽石言语一滞,将岚姬按进僵硬的怀里。 他受了伤:“岚姬,等我。” ☆、第七章 游魂漂泊无依,畏惧人气。 孤冷,饥饿,垂涎祭食,遭坟主群鬼围殴逐出。 不觉惶惶飘入一处乱石山谷。 天空沉闷,山谷压抑。 她诧异道:“怎么是幽谷?“ 岚姬梦醒,碰到手边粗糙的通明镜,系在腰上,抬头看见幽石弓腰的背影,幽石挥臂打翻一盆水,肩背颤抖。 岚姬惊吓,幽石压抑的把双手撑在墙上,拳头上青筋暴起。 她走过去,地上散落的水泊印出少女和黑影。 她疑惑,莫非幽石反悔?莫非…她看到水泊印出自己姣好的面容。 她说:“我不在意你相貌。“ 幽石闷声:“你在意!“ “强逼岚姬的时候的确恶心。“她叹息,“不过,最在意的是你。” 幽石没有反应,岚姬对着他的背影,幽幽道:“我们两个,真可怜。” 她长叹一声,从背后抱住幽石,轻拍他的背。 “我陪你。” 幽石颤抖,这年轻的少女,那么美。 岚姬恍然,摸着幽石畸折的脊骨,焦皱坑洼的硬皮,黯淡无光的肤色。 在百年前,世间尊贵优渥的人王之族中,主妇产下一名男婴。 男婴身若无瑕美玉,含有明光,室内伴有清华绽放。 道门纯阳宫宫主应机而来,对尊贵之族道:“这是天上仙人落世,与净修缘深,上等道器,合该出世。” 人王虽然不舍骨肉,然而尊重道门高人,忍痛将儿子捐舍出去。 师父从尊贵之族带走男婴,名之湛灵,收为亲传首徒。 湛灵一天未有俗名,未染俗缘,精纯修行,不沾尘埃。 形貌清俊优逸,若合冰峰雪精,星辰华光,太阳辉耀。 他有绝代风华,举世无匹,被赞为天下第一美男子,得无数倾心爱慕。 那时湛灵抱守真元,寡言少语,精进修行无情道,从不屑欲缘,视之为负累。 一日,一个平常的农家少年,离开穷乡僻壤,自己寻进道门纯阳宫,出家修行。 那少年站在众弟子后,踮脚注视高处的师父和湛灵大师兄,平庸的脸上满是羡慕。 那少年天资过人,且极有耐性,极其坚忍专注。师父欣赏,将那少年收为第二个弟子。 那少年道:“我在家乡叫守贞,不热心荣华富贵、人伦情乐,就想得道成就。” 师父说:“贞而放出光明,便将你命名为吉贞皓。” 之后那没有脾气、平平常常的吉贞皓,既得人心,又追上湛灵的修为。 我是仙人转世,尊贵人王之后,我是师父青眼的亲传首徒,纯阳宫所有人瞻仰的大师兄,高山崖上,金华树下,世间渴慕的一抹清华之影。 为何慢慢被你追上,被你超过? 湛灵境界不能突破,停滞十年不得进展。 湛灵闭关加倍勤修,出关后与吉贞皓比试,首次落败,吉贞皓在战后当场突破境界。 吉贞皓神清气爽,欣然作揖道:“谢大师兄指教,令师弟有所开通。” 湛灵惊愕,他仍然盘桓前境,只有累积出烦恼。 然而“开通”什么?他为什么全然不入领会? 这后来的小子难道比他强? 湛灵焦躁,掷剑而走。 湛灵警觉吉贞皓,决心要胜过这个后来的师弟,他寻遍无数方法,譬如服食珍稀药材灵宝、五行采补、阵法辅助、强大法器,然而收效甚微。 境界停滞二十余年,湛灵愈加冰冷少言,对正道的修行之法生出疑心,进入□□库,从旁道寻求方法。 他开始研究邪功,慢慢修习,修为果然有奇异变化。 境界突破终于来临,湛灵兴奋急进,不慎因邪功走火入魔,功体焚出阳火,自内而外烧毁他身体。 纯阳宫内突然冲出浑浊异象,众人惊异赶来,看到发狂打滚的大师兄湛灵,面容融化冒烟,邪气阳气交缠沸腾。 湛灵修习邪功事暴露,堂堂纯阳宫大师兄、天下第一美男子,偷练邪功走火入魔,修为大退,落得个面似老鬼、功体堕落的下场。 一贯清傲自持的湛灵,竟为纯阳宫带来丑闻,成为道盟道门中的笑柄。 师父失望至极,吉贞皓不解。 他看到众人眼中印出的丑怪,愧然愤然,自暴自弃,带着畸陋的身躯逃出纯阳宫,至此遁入乱石幽谷。 纯阳宫没有湛灵! 金华树崖上再建的屋内,岚姬默然面对幽石的背。 你想起湛灵了。 幽石一言不发。 岚姬推开门,灌进风息。 “走。” 她拉幽石,幽石不动。 吉贞皓和煦微笑,负手于室外。 幽石抬腿,慢慢走出去。 吉贞皓递过一本洗骨伐髓书册,幽石翻看,眉头越皱越深。 吉贞皓转向岚姬,她四顾道:“师叔,为何不见英少艾?” 吉贞皓温和道:“我叫他决定是否入纯阳宫修净行。” 他袖中泛光,一份极其古老的斑驳竹简化在手中,岚姬触之,远古神灵之力至为纯清尽情,真实而轻灵,深玄意味则难言。 岚姬捧起这不知年岁的远古遗谱,大为惊讶。 “这琴谱上乃是太古遗音。” 吉贞皓说:“曾闻湛灵师兄奏《高山》,峨峨兮高山,崩山之声清高寡和,殊为惊艳。”他说:“水有谦下之德,然而成就汪洋浩瀚,急湍奔流,亦可泽济洗涤,岚姬,奏《流水》。” 吉贞皓手中化出一瓶,净灵之水源源不断流入干涸泉坑,幽石看那渐满的水池,像她在地狱看火热的沸汤。 那是女师门的净峰天泉,洁净的污浊魔秽。 幽石涉入池中,秽体散出阴气,幽石发抖。 音如流水泄来,抚他痛烈,涤理错乱。 幽石初时横心打坐,后来由颤抖转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11 为抽搐,刮皮抽骨之痛不能自控,丹田若震荡撕裂,幽石蜷缩歪倒,面目严重的扭曲。 岚姬《流水》愈是不息。 这便是现世地狱,这便是代价,记住,幽石。 见他痛苦,见他挣扎,见他崩溃,冲出净池,被吉贞皓一掌打回。 见他激烈,见他眉目疏开,见他沉默若石,复又嗔怒,复又挣扎。 金华树叶三生三落。 山崖上下烟波浩渺。 池里爬出一个人,浊衣无色,青丝尽白。 那人周身濡湿,身上落水,举步沉重,无有丝毫灵息。 岚姬住琴,两人相视。 幽石跪下,抚摸弦上干涸的血,捧起她手,一一吻她生着硬茧的指尖。 他生涩道。“值得,岚姬?” 她答非所问,“三年未入梦。” 清瘦的岚姬抚摸幽石的脸,微微笑起来。 “值得,湛灵。” 音丝在岚姬指尖流转,拂过幽石凝窒的眼角眉梢。 通明镜剥落一片石皮。 ☆、第八章 魂乎归来, 无东无西无南无北只。 魂兮归来! 岚姬在藏书阁里翻动书册,找出一本招魂之法。 她沉心细读幽冥之道,倚赖书架遮挡,一个光明人影照来,这是童男修行的纯阳宫,岚姬举手遮脸,将书册往衣服里藏。 “岚姬。”吉贞皓长相平常,笑容却如沐沐春风,“为何来这寻招魂之书?” 果真没逃过这厮的眼睛,岚姬生恼,受吉贞皓观察。 “我想看。”她僵硬道,“难道不能取走?” 吉贞皓说:“事关性命,自然不能轻易取走。” 招魂复活那些法子和流程,成魔的幽石通通试过,怎么用,自然不在话下。 一次招来岚姬残影,只见佳人背影,呜咽离去,半分不留于他,再只有云烟。 厌恨他。 幽石气愤,真够恨。再到听到通明镜的传说,能依魂魄追寻到来世。 找来世的佳人。 她道:“吉师叔还无权管这藏书阁。” 岚姬收书,匆匆跑走。 吉贞皓目光落在这一区书架,尽为游走生死的亡灵之籍。 岚姬赶似的回到金华树崖,把招魂书藏进琴下音槽里,然后装作修习琴术。 她刚坐下拨弦,一个戴面具的人出现在后面。 “什么人?” 面具的孔洞,透出英少艾的双眼。 岚姬说:“是你?许久不见。”她讶道:“你为何还着俗家弟子常服?” “那三年为洗骨的幽石奏琴,你若偶尔回头,便会看见我。”英少艾说,目中变得忧郁深沉“然而未有一次。” 岚姬生气拍琴,站起道:“你…令我失望!” 英少艾悲笑:“陪伴他,你便如愿?这真的是你的愿望?” 那老丑的好色畸人?“怎么会是欣然之择,但岚姬不选你。为何浪费自己!” 面具后默然无声,唯有目光深深。 她烦躁道:“我知晓求之不得之、更不肯放弃的苦!可你…” 你是个脱离了鬼门的干净年轻人。 “岚姬以身饲魔。”他抓住胸口:“少艾亦殉于己心,不愿抹杀。” 泪珠落弦,琴弦颤动,叮叮咚咚。 岚姬泪落不止。她失神惊颤。 她叫:“哭的是谁?!岚姬,出来!你是不是本来就和我一起!竟是戏弄我?” 一个黑影冲出,紧抱她道:“吾妻!你又疯起?” 她捂脸垂泪,呜咽道:“你既伤心,为什么不直接出来?让我托少艾的福,见真的你…” 幽石不去看那戴面具的少年,只是私心而负罪的用身体遮蔽掉那年轻男子。 “莫烦我妻,滚!” 英少艾说:“你不是这里的主人。” 幽石一颤,“我是湛灵!旁人滚开!” 英少艾满目幻灭,轻笑一声。“湛灵师伯竟是你。” “好,俗家出家,结果算有哪样区别?”英少艾绝然哼笑,踏上飞剑,离开金华树崖。 岚姬推开幽石,从七弦琴下掏出招魂书,失魂落魄的奔向山下。 幽石平凡之躯仅仅是初步进行炼气,眼睁睁看着飞走山下的岚姬,无力在崖边住脚。 他喃喃:“我等你回来,记得,记得,爱妻。” 幽石就地打坐修行。 曾经湛灵修行,追求高华清灵的仙人天界。现在他修行,为追索一颗想贴近的心。 从前堕落后的幽石一无所有,难得捡到过一个无根的弃婴。 那弃婴长大成人,成为他清丽秀美的爱妻。 “师父,岚姬有生辰,师父为何不说生辰?” 那是仙人落世的尊贵生辰,不是一个卑猥瑟缩的丑怪,不是一个大笑话。 “师父为何生气?” 两只温暖的小手捧起他的脸。“师父不生气,岚姬把生辰给师父,师父和岚姬一起过。” 两只柔善的眼睛,弯成泠澈的月牙。 那个小女孩分开寿面,捧到他面前,踮着脚尖。 他讶然吃下去,咽下久为气食代替的世间食物。 他面无表情教育:“你把寿面分给他人,便是分自己性命。” 小岚姬舔着手指的汤汁,“命会没有吗?” 他不自觉随幼童想了想,淡淡道:“既然转到别处,自然算有。过你的生,不废话。” 那寿面有些美味。舌上有些苦。 小孩有点心便欢喜,嫩声围着师父迈步,垂眼睡进师父怀里。 他抱着小小的岚姬,那粉嫩纯洁的小东西。 那纯洁的小东西,爱着朝夕相对的他。 崖下山风刮在脸上,幽石打坐结印的手,痉挛似的挣扎一下。 青春受谢, 白日昭只, 春气奋发, 万物遽只。 冥凌浃行, 魂无逃只, 魂魄归来, 无远遥只! 法阵幽光,岚姬在山崖下祭舞召唤,日日夜夜。 献上生机与葬亡之礼,献上合契有灵之物。 布上鲜血,布上胎毛、新齿、毛发、骨肉、枯骨,布上种子、果实、泥土。 魂兮归来! 地化冥土,裂开冥道,阴河沸沸冷冷泛出。 溢出一团虚烟,顷刻化散无踪。 阴河缩回,冥地闭合,大地如初。 她惊异。 无有存在。 “岚姬已经投胎轮回,不是鬼魂?” 岚姬走了。 她心弦一断,颓然倒地。 “岚姬去到哪里?” 哀道:“她绝不想见我!” 现世可还有岚姬? 莫非我,再也找不到她? 通明镜从手边掉落。 岚姬从山底回金华树崖,落下乘坐的七弦琴,将之毫无顾惜的扔到地上。从打坐幽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12 石的幽石身边匆匆走过,对他焦虑的神色视若无睹。 没有岚姬的存在,她现在这副落进岚姬身体里的光景,难道只是为了和自己胡乱纠缠,只为受惩而已? 幽石目中有血丝,他在崖边已经等候岚姬几年,低声道:“你回来了。” 岚姬仇恨瞪他一眼,弯腰抽掉七弦琴一根金弦。 那金弦是真炎冶炉炼化出的法器,坚锐非凡,岚姬一甩金丝,金丝套上后植的金华树,金丝收缩勒紧。 岚姬悲丧狂怒道:“不过跟原样一个种,过去回不去,新物还是假玩意!” 她便要毁掉这棵为湛灵存在新树,又想毁掉这里的所有物事,自暴自弃。 一根金绳套住丝弦,中途拨开,岚姬不胜其力,被金绳力量踉跄带起,摔倒在地,金弦缩回手中。 吉贞皓出现,袖中收了金绳。 多事!她起杀心,射出金弦,攻向吉贞皓。 吉贞皓掷出一个东西,击开金弦,那东西落到岚姬面前,是丢在招魂阵的通明镜。 吉贞皓说:“这是你的。” 你跟踪我。岚姬暗火。 幽石问:“岚姬去了何处?” 吉贞皓朝她说:“招魂不果,为何人招魂?” 她怨恼的瞪吉贞皓。 幽石迫切道:“吉贞皓,你可能医治她心神?“ 吉贞皓捧起七弦琴,手一动,那金弦飞回他手中,吉贞皓拨过弦,手上流光,将那金弦安回琴里。 吉贞皓低头调弦:“岚姬,琴弦走音,没有发觉?” 岚姬瞪他,你还会干这事! 吉贞皓感受其意,微微一笑,流光遁入金华木琴。 “通明镜是不可捉摸的神物,不能照物,是外垢深重。“吉贞皓说:“真炎冶炉阳精纯粹,化熔恶质,岚姬,我以纯阳宫新掌门权力,允许你入真炎冶炉修炼通明镜。” 吉贞皓已经是纯阳宫个掌门。她本当嫉恨复发,然而岚姬踪迹消失,她别的便感不起兴趣,幽石也只是看吉贞皓一眼,对岚姬眼神中多了些卑微无力。 她自弃恶声道:“修又如何?” 吉贞皓笑,态度全然不是对以前那师侄小姑娘:“既然来到纯阳宫,为何不修?” 岚姬垂头,幽石默默握住她的手。 岚姬眼睛一亮:“待通明镜通明,我不论是仙是人,用它照遍天下生灵!便能找到她!” 吉贞皓对幽石礼道:“大师兄,告辞。” 幽石敬道:“恭送掌门。” 金影离去,幽石面对坐在地上的岚姬。她翻来覆去捧着那黑黑花花的半石头镜子,眉目下情绪起起伏伏,对着落掉石皮的透亮镜身,痴痴笑起。 幽石坐在旁边,在她脸上落下思念的一吻。 岚姬歪身躺在幽石腿上,眼睛不离通明镜,开怀笑颜:“那个人当掌门你不气,掌门本该是你湛灵的,你倒有出息。” 幽石宠爱道:“吉贞皓当他的掌门,我有你□□妻,世上只我有你。” 岚姬嗤笑一声,心中暗嘲他还是本无所有。 幽石见她快乐,也是更加的欣爱。 岚姬抚摸通明镜,控制不住的喜悦,倚靠着同样是自己的身躯,在幽石功脉上一摸,对他讽笑道:“师父啊,你这点修为,可再欺负不了我,还需仰我鼻息过日子。” 她掐住幽石的脖子,“你觉得自己比他人幸福?” 幽石一愣。 七弦琴上琴弦动一音,岚姬以为法器因自己心意而动,助兴的一笑,过了兴致的收手。 幽石说:“爱妻,双修进益迅速。” 她推开幽石坐起,冷笑:“你以为你我心意相通?” 难道不是? 岚姬敛眉。 她敷衍的指幽石灵力积储浅薄的丹田,“你不够格。” 幽石蓦然说:“湛灵…才够格?” 岚姬冷嘲:“湛灵漠然男女情缘,如何愿意双修?” 幽石沉默片刻,突兀开口,“怎么不会?” 岚姬怒道:“你不够格!能变回湛灵再说!” 真正岚姬下落尽无,她现在只有这岚姬的身躯。 她想,我需好好爱惜。将岚姬的躯体珍重成天上仙体,都不算过分。 幽石面上表情消失,注视喜怒无常的岚姬。 “是我害你。”他叹息。 ☆、第九章 她仅有的是岚姬的身体,若修成神仙,也是对岚姬好吗? 年岁悠久,故人不寻,她渐渐想起仰望头顶的天穹,考虑成道超脱,飞升成神。 自地狱焚烧成灰,她从梦中醒来,奔入灼热真炎地脉。 两世有异,两世何异? 岚姬专一心修炼通明镜。石镜在阳精熔岩里浸泡,岚姬在沸腾的炎池边抚琴,音丝流入熔岩,包住通明镜,以心魂来养,灵力与之交通。 身魂受炽烤,肉体心智不胜阳炎时,毛发眉毛则几番烧卷,几番引火烧身。 她奏上古琴谱,古音纯粹,泪与汗须臾蒸干。 几番晕倒,醒来时都由幽石护在怀里,宝贝的看着她,无色的无它剑炼在面前,划出一片剑界,护住两人抵御真炎热境。 “每次睡眠醒来,你好似极不好受。”幽石关切道。 恶意时她便没好气说:“我梦见你啊。你做的那些事,我所以受苦。” 幽石皱巴巴的脸上现出羞愧,别开头。 她口气幽幽下去,“梦里从来没能脱离忘怀。” 幽石怜惜的喂她女师净峰的天泉水,岚姬没有思虑饮下一口清凉,反应过来,一挥袖将所有水掷入通明镜处,水火滋滋蒸汽,由通明镜吸收。 岚姬欢喜跳起,在腾腾的焰气中仔细瞧着:“镜子似又裂下一片外垢。” 幽石心痛道:“那是给你补养身体。” 岚姬充耳不闻,说:“让吉掌门再拿来,多多的送来。” “这有什么?跟自己身心相斗,不过跟在地狱一样。”一缕豆大的汗珠在岚姬额角滑落蒸发,岚姬眯眼笑道,回头看幽石,“你眼睛可比以前明亮。” “人也瘦得舒服了些,”她审视这个自己肉身的变化,伸手摸探,“这身硬皮也在这烤软了,这里还结痂…” 岚姬毫无亵意,一味察探。 幽石被岚姬触得情动,人便不安羞惭,反而往后退步。 又听岚姬说道:“不愧是仙人之种,魔头之材。” 幽石说:“岚姬…” 她再满不在乎抚到琴弦,不做无谓的懈怠浪费,继续修炼。 炎池里岩浆鼓出一个泡,炸裂,地下地心冲来一股热浪,由通明镜上音丝导回,岚姬不能承受这强炽之力,鼻口中立时流血。 无它剑飞来,斩断连接炎池石镜的音丝,幽石迅速接住倒下的岚姬,手在七弦琴上奏起庞然流水,灵力化音织出水幕,围住受内伤的岚姬。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13 岚姬周身沁入疗愈的清凉,微微喘息,失神的听幽石的琴曲。 多么熟悉啊,湛灵。 这乐器因为含清雅中和之质,是湛灵匹配的超然尊贵,幽石于是弃如陌路。 琴音如泄,幽石低声,“你太心急。” 无它剑隔她夺琴的手,幽石侧目瞪她一眼,怒中现出威冷,右手一划,群弦齐动,划上苍然终音。 幽石断然抱起岚姬,乘无它剑飞离真炎冶炉。 山风吹入,岚姬受过极热入心,风来如刺,扭身往幽石怀里缩,幽石知晓,笼起袍袖,更护全岚姬。 他说道,嗓音亦变得不那么粗哑,“你既然信我会护你,便不必做受害的恶梦。吾妻。” 幽石低头,对着她,手指擦去她脸上的血痕,传来灵力,疗愈她的伤损。 幽石说:“小时候你命魂虚弱,亲缘不足力怯怕生,一切只靠我,我烦你依赖无主,骂过不理,你哭哭啼啼,开始勤修法术,后来修为上果真进益,胆子变大,带守谷的石精跑出去,遇上妖怪,石精丧命。我出关时,见你脏兮兮缩在洞门外,不知等过多久。你抓住我衣服哭,说了一句话。” 她痴迷而茫然道:“岚姬小时说什么?” “你说:‘师父,原来学法术是为了好回家。’” 她心上一击,嘴角一抽,捂住迅速划下泪水的眼睛,声音变调:“多有灵慧的小姑娘。” 她怀念起那个在他面前长大的女孩,便是悔痛惭愧。 幽石低声说:“那时我以为,我是你的家。现在已不这么想。” “怎么想?” 幽石嗓音微微透出金玉之澈:“有些小。” “哪里?“ “心。“ 岚姬讶然。 “你在找一条回去的路。“幽石说,“我们回家。” 岚姬身体颤抖起来,幽石低头担忧看去,岚姬捂住脸,涕泪交加。 “果真你…果真你我终究一体,你我会相通。” “我并不知道有没有新家,只得走出一条新路。” “回…回到,回到,回到…” 她涩然住口,抓紧幽石胸前衣服,撒手孤愤,对自己道:“初时我实在恨这天地,叫我等死,更想攫取所爱同归于尽。” 幽石手一抖,岚姬锐利的瞥他一眼,微微笑起。 “做不到。”她继续说,“越攫取,越无踪迹。” 越是丑恶现前,互相向地狱拉扯。 幽石脸上一凉,岚姬摸他的脸,仔细看那柔缩回去、不再臃坠挤压的旧皮,烧伤结疤现出的新肉,五官开始变得清晰。 “越来越像个样子。” 幽石说:“喜欢?” 岚姬笑点头,“自然。不像禽兽。” 幽石眼现复杂怒意。“我知道女人向来喜欢好看皮相,你想要湛灵。” “湛灵不会伤我,”她淡淡将实言道出:“不求他人。” “不求已经不可能。”幽石说,“我深在乎你。” 岚姬愉悦道,欣慰起戏心,捏捏那张暗色的脸,“傻瓜,我不过代替了吉贞皓。” 幽石希冀道:“我已经代替英少艾?” 岚姬为幽石这误解的蠢意咯咯笑起来,无它剑落到金华树崖,清风寂寂,幽石抱岚姬走下,岚姬蓦然失语,见到沉默如石的英少艾。 百年过去,负戴面具,依旧是俗家弟子,依旧没有割弃情缘。 金华木琴飞到他手中。 他修补被真炎冶炉烧坏的琴木,在金华树崖上一言不发,最后调得琴弦到原音,将七弦琴放回便走。 吉贞皓来看望时,英少艾若是跟随,也在后面沉默寡语。 听说有个戴面具的男子会在纯阳宫弹琴,寂寞一人。 她每欲出言,英少艾便挥手止住,转身离开。 数百年过去,无它,修炼尔。 幽石在纯炽阳炎中修行,累累叠叠的烤伤创伤,受冶炉不断打磨,消去余肉阴结,新皮旧皮斑斑罗列。 岚姬在真炎冶炉不遗余力自苦修炼,通明镜得地利人和不断净化,石皮层层裂解褪去,恢复明澈如晶的镜身,一面刻有一点三分六扇十二区的□□。在和光正盛时,通明镜雪亮如耀。 听得吉贞皓功行将要圆满,得道飞升。 时日无事,时日一心。 幽石皮囊灰灰白白,立在活死两株金华树下,神态间慢慢变得平静。 岚姬奏琴,他舞剑,剑光流转,幽石渐渐凝目于无色的无它剑,偶尔驻足深思。 他在证悟。 这样的人,岚姬满目熟悉,十分欣然。 岚姬抚过已没有多少外垢的通明镜,好奇问幽石道:“无它剑没有颜色,你见到什么?” 幽石说:“湛灵。” 他说:“我如今又修到湛灵没能突破的境界。” “数十余年,无有进展。”幽石说,“爱妻,我梦见烈火地狱,和功体焚烧时一样痛楚。” 岚姬骤然恐惧失控,叫起:“胡说!功体焚烧算什么?!你从没去过真地狱!是我让纯阳宫的启明之辉照耀你,没有让你去那!” 她抓住幽石前襟:“你为什么又滞碍相同的前境?!幽石,你要什么?我给你!” 幽石低头看她,娇人红颜,如花美眷,幽石欲言又止。 岚姬害怕道:“我不懂,你现在还缺什么?” “不缺,爱妻。”幽石说,“都有。” 岚姬激烈道:“那你为何这么不争气?!” 幽石瞳孔骤缩,转而惊恼。 她转念,猛一沉心道,“夫君,如你所愿双修如何?可会有进益?” 幽石脸色一暗,推开岚姬,无它剑入鞘。 她想幽石自尊受伤,移情劝说,往昔煎熬历历在目:“看来这个境界正是你的劫数。夫君,如能助你,为何顾忌方法?你难道得少为足,满足于戚戚的儿女情长,失去大丈夫的决断和雄心?” 她亲近触摸幽石,“双修以□□反溯道体,与此门相应则进益迅速,你我心意相通,有何不适合?” “通?!”幽石语气忽厉,抚额变色道:“何时你才会叫我一声夫君?我已非从前意浓欲昏之辈!” “我为你愿意重新开始,爱妻,我为你。”幽石语气转哀,“然而却非相通。” 幽石不言,独自御剑去真炎冶炉。 岚姬以琴音来问来慰,未发一言。尔后数年虽与岚姬同处,皆是如此,仿若冷战。 吉贞皓天命速临,将要飞升成仙,纯阳宫大贺,热闹欢喜非凡。 幽石阴郁,岚姬也不耐万事来烦,提议夫妇一同闭关,幽石修行,岚姬不安的跟去护法。 幽石向她垂眸一眼,依旧沉然无声,入定修行。 闭关封闭,不显时光,一日无它剑剧震变烫,一股黑烟赤火从幽石眉心窜出,幽石猛然睁眼,喷出一口血。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14 法阵燥乱,岚姬急去抚琴平息,无它剑失控狂乱,一剑劈下金华木琴。岚姬护命滚开,琴木断成两截,无它剑和琴弦本一同铸炼出来,琴丝从金华木中裂断挣出,与无它剑绞缠一处。 闭关室颤动,幽石抓碎地面,血水从毛孔流出,淋漓瞠目于岚姬。 “岚姬,你以湛灵循循善诱,要我变回那个遗世仙人的漂亮模子,因为你嫌恶我幽石老丑浑浊!” “我做不回那个湛灵,不得你心。”幽石血水染目,变为乌黑,“滚!” 幽石自内燃起乱火,烧上皮肉,跟湛灵走火入魔何其相似。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下午五点武侠新作《何人初见月》同发(不知道怎么放链接==),也是每日一更下午五点(存稿用完前),纯爱分类的,有兴趣的请来捧场~~~ 在一个只有男人的武侠世界,渊薮攒着满级神装一路坑师弟,最后身败名裂,被满江湖追杀。 看到师弟惨死,他也成了行尸走肉,彻底后悔。 找来传说回到过去的酒;天下第一的隐秘利器。 重生到过去,刚开始坑师弟的时候。 “嘿嘿嘿,知道剧本,分分钟走上人生赢家!” “大爷的,怎么跳出来另一个也知道剧本的死鬼?弄得我事事失败,还来跟我抢师弟?!” “师弟你那个愤怒憎恶的眼神是假的吧?” “嗷嗷嗷,师弟别走!回头看看你貌美如花的大师兄!” 又名 《回到过去倒霉了》 《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渣攻干了那杯后悔药》 《重生之渣攻抱紧那片白月光》 杜撰流大汗淋漓的挖坑,欢迎来跳~!:))))))))) ☆、第十章 闭关室大震。“我不让自己至于死,让你活。”幽石吼:滚出去!” 岚姬终于知晓他的心魔,牙齿发颤,嘶声尖叫道:“我心就是你心!” 她扑上去灌注灵力,幽石出手打走,岚姬纠缠不止。 一道金光飞入,吉贞皓现身,宽袍峨冠金光耀眼,灵风吹鼓。他一闪身抓住幽石肩膀,紧张道:“大师兄!” 吉贞皓将无它剑放进幽石手,金光团团裹住乱火,将人裹成一体,冲出室外。 岚姬追随奔出,被后面英少艾拉住,厉声叫:“留在这!” 四下充斥吉贞皓强大的纯阳灵力,空中那团悬停的金光止熄乱火,还为两个人形,吉贞皓抱着昏死的幽石落下,还给岚姬。 英少艾忧虑:“师父!” 吉贞皓面露憔悴:“他已脱离走火入魔。” 岚姬说:“师叔来得太是及时。”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而岚姬由你夺舍,但你可以作为吹动石心的药风。”吉贞皓正色看他,淡淡笑道:“为监察师兄状况,我借调弦时,分一缕精魂入你的金华木琴,感知出事,还好并未来迟。” 她感动掩面,诚恳道:“吉贞皓,欠你莫大恩情。” 吉贞皓温和道:“不必,对湛灵师兄,我也无憾了。” 天穹巨响,飞升天劫而至,天雷滚滚,在吉贞皓处轰然落下。 电光火石间,吉贞皓将岚姬二人被遁远,天雷劈下,吉贞皓一叹,尔后准备渡劫。 雷阵阵击来,吉贞皓渐次度过。英少艾在外紧迫护法,忽然有传音入心,说道:‘徒弟快走。’ 英少艾一怔,吉贞皓已经不支,最后一道长雷降落,英少艾飞身扑到上方,挡住这次雷击,瞬间支离破碎,丧亡当场。 岚姬目睹,落泪尖叫。 吉贞皓修为耗损,渡劫失败而修为大退。最后在劫灰之中,悲痛的收徒弟一碰就碎的残躯。 她来捧起劫灰,岚姬眼泪扑簌无止,哭泣,“不,不,少艾如此死了。” 这少年人他善良无辜,何曾为恶?他优秀忠贞,却只得伤害负情。 真是可怜! 吉贞皓说:“英少艾受此天雷打击,能收来的魂魄极其散弱,需要养好才能入轮回转生。” 卷来一道阴风,刮起劫灰,变成俊秀少年的虚影。 那少年伸手轻抚岚姬脸颊,温柔轻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 虚影散去,化为吉贞皓掌心几团虚弱的残魂。 可怜啊! “我欠英少艾。”她目中浮出异光,“便该找到他的来世将去何处,我定要补偿报答。” 岚姬拿起落下最后一片污垢的通明镜,照在英少艾魂上。 通明镜大亮,照彻此魂过去未来,前因后果。 吉贞皓看到岚姬面容扭曲失常,若睹极大恐怖。 她捂头乱摇,将通明镜扔进劫灰,逃命似的退后狂奔,一路叫喊,“怎有可能?!怎么会是?!” 岚姬胡乱躲进一片山林,躺在一处荫蔽,通明镜中前生后世,不敢思及,不敢回想,岚姬蜷缩一团,悲厄充斥,一团混乱。 她颤抖着沉入梦乡。 在地狱惩罚受遍,爬入鬼道,做孤苦野鬼,在惨灰惨白中游荡百年。 这次终于鬼报受尽,幽石想,我想成为人间良人门第的少年,面貌正常,不复老丑畸形,可以和岚姬这样的少女相当,便能有正常的情爱,和俗世间的男女一样,结得婚姻,携老一生。 一天俗世良善人家,出生一个男童,名叫英少艾,对世情好奇而积极,期待命中相配的女子,走到最终白发苍苍、儿女满堂的人世一生。 他还是个阳光快乐的男孩,世间学问对他并不是难事,被夸奖天资聪颖。 一天回答先生的书,英少艾侃侃而谈,不知外面有一个云游道人歇脚喝茶,听英少艾昂然抒解义理。 尔后雷雨大作,孩童放学,英少艾见外来道人避雨无伞,好心将那道人带到家里,招待过晚饭,道人看这孩子在院子里练过一套拳脚,颔首微笑。到夜晚上时,道人来与相谈,问答来往十分投机,英少艾敬佩其所说广博高深,大长见识,不知觉讲到天明。 英少艾依依不舍,连留道人长住,道人表明身份:原来是道门的神仙高人,从纯阳宫来的修士。 吉贞皓说:“少艾,你资质上佳,我习惯清修,轻易没有收徒之念,但觉与你甚是有缘,将你收为徒弟。” 修道虽好,但得知纯阳宫不能娶妻生子,英少艾便不肯。 吉贞皓笑,“那行个方便,从你意愿,先做俗家弟子。” 进入道门,在纯阳宫随师父修行年年岁岁,一天闲暇在纯阳宫外奏琴,碰到一个循音而来的秀美少女,竟然不知道纯阳宫是男修清净地,女子不该进入。 那少女被他拦住,不能游览纯阳宫,很是沮丧。 “纯阳宫的金顶很好看,我很想去那里。” 英少艾不忍心,便口述纯阳宫内景致,少女倾听,连连赞叹,很是欢喜,道:“哥哥讲的真好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15 。” 英少艾少遇同龄女子,不好意思道:“以前读过些诗词游记。” 少女纯真笑起,“哥哥的琴弹的也真好。” 英少艾说:“这也不是难事,人人能习得。敢问道友芳名?” “幽谷岚姬。” 尔后两个相同的小儿女,因琴而结,英少艾教岚姬奏七弦琴、琴术琴咒,对岚姬温柔照顾。英少艾光朗清润,岚姬温柔无邪,探讨琴艺之外,同龄少年男女,自然也有许多话可以讲。 英少艾早已动心,见风流从少女指尖流出,拂过轻软秀发,肌肤粉嫩无瑕,美目滟滟澈然,桃李之色风中初绽,眉间唇角尽是灵慧清新。 他不自觉念出声,“虽有好音,谁与清歌?虽有姝颜,谁与发华?” 英少艾神游,岚姬声音响起,攀住他肩膀,“在念什么啊?” 英少艾触电一样避开她的手,脸红道:“岚姬,你真美。” 岚姬害羞道,“少艾师兄,你也很好看。我喜欢跟师兄一起。” 英少艾沉吟片刻,说:“师父说沧海桑田转眼,世事变迁无主,为人事务无尽。我想原来不如伴于清风归去,游历三界。 岚姬欣然起心认同,“这是飞鸟的自由呀。” 英少艾微微激动的问:“你想不想去道门之外,见识这天下?” 岚姬眼睛亮起,又垂眸道:“那便留我师父一个人了,他从来不出幽谷。” 英少艾说:“我们会回来道门。修道解受而后实修,世间有常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师父也说过,没有经验的人,也做不得事。” 英少艾脸红握住少女的双手:“岚姬,这么些年相识相知,现在知晓我的心,意外吗?” 岚姬摇头,“我…觉得高兴。”她低语,“除了师父,又有你作伴,不再是出现在幽谷、没有来历的无根孤女。” 英少艾抱住岚姬,好似得到在世上一直想要的宝物,极是幸福又心疼,“我绝不会负你,你我结为道侣,携手不改,不分彼此共有性命。” 两人约定后,英少艾去拜告吉贞皓,想要与幽谷岚姬结为道侣,一同入世游历。 诉说之时,英少艾想起师父平日如何用心栽培教导自己,对自己入纯阳宫成为正统净行弟子的引导与期待,然而终究不能报答这恩情,不觉难过泪下。 吉贞皓却笑着扶起英少艾,说:“此事甚好,大师兄自跑去幽谷,便自闭不出,纯阳宫中也无有办法。你与他的弟子结为夫妻,正可以借这好事化解他和我们的旧怨。为师乐于成全你,为你前去提亲。” 英少艾很欣喜,然而岚姬上次一别,便再没消息。 英少艾等的按捺不住,更觉异样,先于吉贞皓进幽谷。 尔后遭愤恨的幽石杀死,因为一缕精神寄于赠给岚姬的配琴,危急之时,岚姬在琴上目睹师父要将英少艾拍得魂飞魄散,震惊哀绝,为令幽石分神,立时尖叫自杀。 吉贞皓后来赶到,看到爱徒惨死尸体,幽石疯狂带岚姬尸体跑走。吉贞皓悲痛收集英少艾残存魂魄,然而魂魄太过散弱稀薄,入轮回或为无知微物、蠢蠢小虫,难得为人,只得养育百年,待其稍复健全,再去转生。 吉贞皓飞升前际,对英少艾魂魄说:“为师将要突破大限,进入仙道。便安排你去投胎吧。” 他说:“少艾,因道门前缘,宿慧未离,保有灵性,还会修道,不过你魂魄仍然很弱,如今虽然可得人身,然而亲力不足,生为孤阴,恐怕也是难得长大、短寿横死。到那阳世性命终结,因经历过人生,你再投胎的魂魄却完整健全。往后道缘仍在,转世还会归于道门,也许便有清修飞升的造化。” 吉贞皓将英少艾魂魄放去投胎,英少艾飘飘荡荡,残碎凌乱的念头里,对一个因与他相恋而遭祸的女子念念不忘,忧心不已。 因此在中阴境看到那处的幽谷。 魂魄恍然失神,转生成一个孱弱女婴,哇哇哭泣,不知何人所留,弃在乱石嶙峋、贫瘠黯淡的幽谷。 一个面貌焚毁的修士走来,神色阴沉的抱起她。 因这女婴出现时,一阵山风刮去,幽若阴风,好似有阴魂来此投生。 幽石说:“你的名字,岚姬。” 。 。 。 难道,我曾杀死的情敌,害死的爱人,都原来是我自己?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幽石自被吉贞皓以修为将他从走火入魔中疏解回转,便昏迷不醒,身上散出炽气烈火,来自真炎冶炉,这火烧灼心魂,旁人莫能近。 无它剑鸣,飞入主人手中,由幽石手一把紧握,张口吐出一口长气,尔后大啸。 云龙惊动,由那啸声惊散,传入金华树崖,金树摇动,落叶飘洒。 幽石合目定坐,寂然不动,阳炎卷尘,罩住幽石。 幽石身体澄清通气,皮肤由阳炎烤得焦硬,好似炉中炼烧石俑,继而皮肤片片龟裂。炎尘冷为硬石,幽石封闭在内,宛若在母胎孕育,由天地给养,过四十九日,恍如历过生死,再到八十一日,旧蜕脱去,新生升华,又一轮回。 炎尘凝结石皮裂开,其中清光湛亮,冲向云霄。 石罩裂解,缓步走出一人,手持无它剑。无色剑透光大亮,尔后息为澄清。 那人淡然垂眸,看身上焦烂旧皮纷纷扬扬由风吹走,赤身裸体,新皮光净如玉,若合雪之精,霜之华,朗朗清然,若散星月辉光,太阳华耀。 他抬眼见到吉贞皓,心意一动,眼睫生毛,额下眉毛长出,头上生出银丝华发,披散身上。 皎然离尘,优然尊贵,风姿飘逸,卓越之色,天下所不及。 这是湛灵。 “恭喜突破归来,湛灵师兄。” 然而他虽然沉默,神色间多宁静而非冷静,消去傲色,接过吉贞皓送的衣服。 湛灵凝眸吉贞皓片刻,俯身跪下,“多谢。尊奉掌门。” 吉贞皓扶起他。 “青丝转为白发。”吉贞皓叹道:“此番道心能突破大成,湛灵师兄对情缘欲求上,心态应是有解有明,是否处于淡情超然?” 湛灵开口,声若澈然金玉,“我有开通突破,因她一句话。” 湛灵负剑于后,低语,“我心既是你心。” 他说:“为何不见岚姬?” 吉贞皓将通明镜递给湛灵,摇头。 幽林郁郁,一个憔悴的女子呆滞地蜷在一片山谷,一片深翠碧色。岚姬震动失神,崩溃已久。 指边灵力化为金色音丝,由她不自觉拨动,若颠若沛。 “我是幽石,我是英少艾,是岚姬。”她不断喃喃:“我害我自己,杀我自己,爱我自己。” 岚姬拨出一个刺耳的错音,呜咽一声,捂脸大哭。 “这皮囊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16 !为它所系,由它困住迷乱,顺我恩爱,逆己做仇寇,成我可耻可错,成我爱之不得、恨之相磨,全部,可笑!可笑!可笑至极!哈哈哈哈哈…..” 岚姬悲然剧颤,抖若痉挛,然而满面泪肿,面色极苦。 “爱我自己,杀我自己,害我自己!” 她命脉发热,受到呼唤。 天上照下银色光华,穿透荫蔽。 一位俊美灵净的男子,衣袂飘飘,神容沉静,走向黯淡下去的凌乱岚姬。 湛灵灵息如风,拂过岚姬面颊,她仰起脸,看到幻觉的自己。 湛灵伸出无瑕的手,声音清越:“妻,我们回家。” 岚姬哭腔:“我自作自受,不然你如何堕落消失?” “不,是我自己。”湛灵说,“一味自持,种得执念。” 岚姬说:“尔后如何?湛灵从没爱过女人,幽石对所谓‘岚姬’动心,那时走火入魔的执念便是什么?” 湛灵注视她,“是你。” 岚姬在梦中拷问自己,悲然凄笑,虚空中抓得空无一物,“好好!是我!都是我!这些冤孽结在一起,没头没尾,我可想出来了,知道这可笑的原因在哪?” 湛灵沉然片刻,观察她情况:“我心即是你心。” 清影一闪,岚姬发觉自己已落入湛灵怀抱,她摸到确实的温暖躯体与衣物,惊道:“你是真人?!” 湛灵低声,“我突破境界,恢复原来模样。” 岚姬腰上一沉,通明镜回到身上,湛灵说:“你遗落通明镜。为何离开我?” 岚姬悲笑认命道:“我怎有可能离开你?” 湛灵敏锐了然,“因为我对你下性命相连的禁咒。” 他平静道:“我会解去禁咒,湛灵不伤他人。“ 她抚摸湛灵脖子,“湛灵,恢复原来,突破境界又如何,你实在是一直一人,永生孤独。” 湛灵眸中浅淡:“并非如此。” 岚姬嗤笑:“是因为你以为现在有了我?” 湛灵默然许久,淡淡对她。 “你自由。” 湛灵横抱岚姬,飞向金华树崖。 她一直哭泣,湛灵并不问。 只有我。岚姬倚靠自己怀抱。 云鹤挥翅,盘旋入霄。 生长的金华树灿然修茂,摇曳生姿,树下湛灵舞剑。 一侧被斩断的死树桩上坐着岚姬,许久垂头看通明镜,琴在一边空置不弹。 通明镜照沉默沉重女子的脸,剑光停,后面印出湛灵华雅清冽的脸。 两张面容在同一镜面上。 湛灵说:“看什么?” 岚姬低声说:“自己。” 她空洞的盯着镜子里的岚姬,“找不到我自己。” “咦,”她把镜子转向湛灵,“你不是幽石,以后便不同吧。你将走向何处?” 通明镜流转淡光,光亮印在他脸上,湛灵瞥一眼自己的面孔,转眸向岚姬。 “修道飞升,岚姬。”湛灵说,手盖住镜面。 岚姬复杂的低头笑一声,“自然,这结果好得很。” 湛灵说:“不是我一人。” “一样。”岚姬消极道,“命运于我的安排,什么都无所谓。” 湛灵微皱起眉。 她仍然无意拾回岚姬的琴道,不在乎让那法器荒废枯朽,抬头对湛灵无味而哀然一笑。 “你是否感激我?认定我?” “珍惜。” “我要报复。” “可以,你不会快乐。” “我要走。” 湛灵住剑,平静的看她。 “我跟随你。” 岚姬毫不意外,笑得沧桑。 她额头上一凉,湛灵手指抚平她的眉头。 湛灵淡淡说:“不要伤感。” 岚姬吻了他,湛灵双眸澈然宁静。 湛灵的气息果真很好。 她想,搂住他的脖子,发肤相触,亲昵的摩挲自己。 且他已经变得温暖,那温暖不消去,缓流着生息。 吉贞皓来金华树崖,见到七弦琴与无它剑放在一起,岚姬枕在湛灵肩膀,崖边同赏苍然天穹。无言亲昵,无有芥蒂,至为熟悉。 岚姬起身,“掌门。”拿出通明镜,“来照这镜子。”想知道吉贞皓。 湛灵淡一抚住镜面,盖住神器,“掌门师弟,英少艾魂魄养的如何?” 吉贞皓说:“我在时便养它,离开后,还请你们照顾。” 湛灵说:“放心。”吉贞皓笑。 岚姬不甘:“为何不照通明镜?” 吉贞皓笑:“我见你以通明镜追寻英少艾转世去处,便惊怖狂走。我记得通明镜的《无梦假书》第二张图;池水下拱动的众生,状相画的并不好看。” 岚姬辩解:“你于我有恩,我无心害你。” 吉贞皓说:“我为何要照?” 岚姬凝眉:“这比你成仙还有用。” 吉贞皓转颜湛灵,微笑:“大师兄,如今的岚姬是夺舍,也失魂落魄得很,朝夕反复,不明所以。我有事务在身,并不便离近。” 湛灵声音没有变化:“这是心智失常之因?” 吉贞皓和气:“幽石突破,这是其因。” 湛灵深深看岚姬,看到一张又复沮丧黯淡的脸。 “原来的岚姬在何处?” “少艾投生便是。”她指自己,苦笑道:“然而,也还是我。” 湛灵皱眉。 吉贞皓问:“你找到岚姬在何处?” 她指自己:“在这。” 霜辉赴入鼻息,湛灵将她抱入怀中,疏离静漠的神容,洁净无欲。 湛灵说:“我知道。” 吉贞皓笑,“恭喜大师兄良缘成就。” 她怔在湛灵臂膀间,眼前银丝白发与岚姬黑发相缠相间。 湛灵沉眸:“你飞升天界之后,我们夫妇后面到。” “天地人变化无端,堕落兴盛,大师兄已有体会,”吉贞皓安然:“我若下次飞升不成,也不为意外之事。” 湛灵淡淡,“你定会飞升成功。”他说:“若是继续闲谈人事私情,便请离去,我需修行。” 吉贞皓说:“打扰。”湛灵已是背身对他。 岚姬仰头对湛灵一双澄清漠然的眼睛,笑声说:“吉贞皓对我们有再造之恩,提携之情,为何对他冷硬?” 湛灵说:“我是大师兄。” 岚姬低头想了一想。吉贞皓离去,岚姬抬起眼。 目光对上,呼吸也甚清楚。 湛灵说:“你知道了?” 岚姬说:“嗯。” 他说:“我无虚言。”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要完结了,打滚求评论~~! ☆、第十二章 又百年时光,湛灵夫妇闭门清守,修为与日俱增,和昔年的吉贞皓已然相近。 这百年,湛灵开始研习阵法术数之道,他人有不明所以,若是修为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17 强大,更该专一心突破境界,容易飞升,为何多开旁支分散心力,拖慢进程? 然而岚姬知晓,湛灵不发一言,不废一语,住神定气速览数理之书,心思却紧密研转不休。 藏书阁桌上累累铺满的阵图和符号,岚姬提笔勾画,以指节心算轮数,计算天机否泰、四时轮转、亭毒生杀、五行克化,天时、地利、人和。 通明镜那番经历,岚姬对福祸相倚更有一番醒悟,自是很有心得,学来也快。 岚姬计算阵法序列,一缕银发从上方垂落,湛灵俯身观她所作,垂眸凝冽似水。 两人目光相接,湛灵抽出岚姬的笔,提笔如飞,续出后面阵图。 岚姬说:“可以抵得雷劫么?” 二人会心交目。 “一时半刻。” 岚姬往后再续,画出繁复套阵。 湛灵默然片刻。 “魔道之法,你如何知晓?” “又可以抵得一时半刻?” 湛灵挥袖,那画了阵的纸自烧成灰。 “不避刑数。”湛灵说。“再来。” 吉贞皓捧着书本过来,笑道:“大师兄,琴夫人,为什么乐于长居书阁?” 岚姬也笑,故意说:“我们学阵法之道,为得道渡劫时方便,省些成仙路的汗水。” 吉贞皓点头笑:“这是个上好的助益,需要什么,诸如天材地宝,尽可向我提,不必私下费力。” 湛灵冷脸:“师弟,若继续叙闲语,便速滚去。” 岚姬嗤笑,吉贞皓看她,微微有些困惑,然而须臾疏开眉头。这都是外面小事而已,不需存心。 吉贞皓温润:“我以为大师兄来藏书阁,或许寻找昔年记忆之物,金华崖那场火焚之后,抢留些大师兄的书纸手记。” 湛灵漠然扫过残篇断章,“自得无知之时。”他朝吉贞皓道,“多情胡留。” 吉贞皓和气不改:“另有一些批注因我早借去,从中启迪精进,受益匪浅。幸而它们没有湮灭。” 湛灵淡淡:“智者见智,是你自己的事。” 吉贞皓笑:“时光不再,千金难买。我还是滚去吧。” 湛灵开口:“送掌门。” 岚姬翻少年时的旧章,看年轻用心的字句,倚着湛灵笑道:“明明要助吉贞皓渡劫,怎么非要摆出恶脸叫掌门师弟无趣?” 湛灵皱眉:“他不可再因你我分神。不在修行上多一刻,渡劫便晚一刻难一分。” 岚姬又一笑。 湛灵语气缓和,“我们之后总会上去天界,为何浪费时间在无义言行上?” 岚姬览到昔年湛灵修无情道时去除□□的心得手记,提在尸解《九相图》上,夹在拿着的这册书上。 “…… 芳体如眠新死姿。 …… 红颜暗变失花丽。 …… 腐皮奚解青黛儿。 …… 白蠕身中多蠢蠢。 …… 余肉半青春草上。 …… 贪乌群集弃捐林。 …… 弊衣才挂化为尘。 …… 头颅腐败在丛端, ……. 爪发分离盈野外。 ……. 骨化为灰草泽中。” 岚姬笑颜如花,“我会化为这臭污之肉,如此离去。还会可爱如斯?” 湛灵平静:“肉体毁坏,魂魄何归?” 岚姬想了想,叹口气,继续翻那本书,本是一册阵法,也有百年前的计算笔记。 湛灵说:“早年入纯阳宫修习道术,我对占卜星象生出好奇,的确涉猎过一阵,算自己先天之数。” 岚姬记忆早就模糊,不以为然道:“算出先天尊贵又如何?依旧可以陨落为幽石,丑事做尽成魔发狂,一样堕入地狱。” 湛灵同意:“的确,虽然测算出前世因,然而天道运行无亲无疏,荣辱流转无恒无情。” 岚姬叹,“那时候算出什么?” “说我是天人落世,便测算是哪位仙人。” “谁?” “星神,名号光华。” 啪一声,岚姬的书掉到地上。 她说:“我也该想到。是吉贞皓,谁也没多余。” 岚姬拣起书,放回原处。 岚姬对他说:“吉贞皓飞升之后归处在哪,我知道了。” 她走出藏书阁,迷离的看纯阳宫金顶,灿然印射旭日东升。 一切情思静静冷却下去。 尔后吉贞皓再次渡劫,雷霆不绝,湛灵夫妇立下法阵护法。 雷落如雨,法阵运转,天雷凌厉疾行,劈向守阵岚姬的法器七弦琴,清音绝,雷再落向岚姬,由湛灵无它剑挡住。 她拉起琴丝,以灵力拨动,以虚空为琴身,维持法阵。 吉贞皓传音:少艾转生托付各位。 云开雾散。吉贞皓脱去人道凡胎,化作金光天仙,于天光中飞升,龙游凤舞,祥云浮动,纯阳宫上下屏息瞻仰。 湛灵转颜,见岚姬疲惫而平静的坐在毁掉的琴前,望着吉贞皓离处,琴丝附在指间。 岚姬的手被他握住,湛灵为她疗愈伤损,二人对视。 尔后修行岁月,岚姬淡情少言,和湛灵宛若一人。 又过岁月,英少艾魂魄养得健全,由湛灵夫妇送去转生投胎。 少年虚影离去,恋恋注视岚姬,岚姬掩面。 湛灵扫出灵风,挥走亡魂,去其该去之处。 尔后夫妇修为大成,临劫飞升。 雷劫轰然,劈在通明镜处,伤不及分毫。 二人度过天劫,云幕洞开,落下天界之光,二人升起,旧衣如蜕,凡化仙体。 湛灵执岚姬手,轻声说:“爱妻,你我终于完成心愿,走到这一天。” 她把玩通明镜,平静道:“昔年岚姬由师父囚禁侮辱,连累情人无辜惨死,青春之时自绝性命。她不想再牵扯入情孽,落得悲痛早死的下场。大道至简而恒长,岚姬决心一心付在修行超脱上,活得更有意义、光明正大而自主自由。” “尔后她转世为村人之子。出身相貌皆平凡,是她自己意愿,以为这样不招惹世□□缘,省去多余的声色枝节。” “修道其心急切,又因为惨痛而觉悟甚深,所以那村人少年资质敏利,诚心坚忍,经历风餐露宿,拜入道门纯阳宫,改名吉贞皓,专注于正道,不再入歧途。” “果然,数百年后,得道飞升,成为上天星君,名为光华。” “后来光华星君仙道气数用尽,落入人世,神仙优越犹存。” 岚姬眸淡如水,看向湛灵,“化作清修优质、人世极美的净灵皮相。” 她微微一笑,捧起湛灵惊讶的脸,一吻:“你当我是什么?我就是你啊。” 四下骤然大亮,岚姬落入其中。 她脑海冒出四句话: 一池世间,通明照尽, 不归不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18 离,不可思议。 亮光息却,她站在一池水上。 池水荡漾,澄澈无色之中,忽然浮动不可计数的微小物群,他们沸腾挤动,在水中起伏,忽尔清晰,忽而沉逝。群生色彩各异,太过绚烂斑斓,因而杂糅成污水般的黑灰,若团团尘沙,搅这池水浑浊若泥。 那不知数目的水中群生攒动,向岚姬靠近时,岚姬头皮发冷,觉得很是恐怖。 那微小的群生,个个完整,离近而清晰可见时,分明可察到一张张面目。 岚姬惊呼,奔向岸去。岸上影影绰绰,化出一个人形,非男非女、似雄似雌,垂首临池, 若坐若卧。 岚姬觉得那岸渺远虚幻,不知真假,急切抓向岸边。 那个人形伸手一提,将岚姬拉到岸上。 岚姬回首看池水一片清澈平静,什么也没有。 她再看那化出的人形,人形脸上缺少一只眼睛,并不是一只眼睛和一个没有眼球的空眼窝,而是一边有眼睛,一边没有。 岚姬想起这人和一本传说小言配图一样,脱口:“《无梦假书》。” 那形象回应:“人称我无梦。” 人形起身,道:“你将眼睛带回。” 岚姬怔然思索,拿出通明镜,无梦拿过,通明镜化为圆晶,在脸上安为一只眼睛。 无梦面目完善,空灵庄严,完美得不可描摹。 岚姬觉得这绝非天界,问无梦:“你是什么?” 她又改口:“你也是我?” 无梦不语,食指按住岚姬嘴唇。 岚姬池水的倒影是成魔的幽石,双目充红,业火灼烧,渴望强烈而淌下血泪。 无梦开口:“因这池水洗掉眼睛。” 岚姬垂首注视成魔幽石。 无梦说:“由这池水清去眼睛灰尘。” 其影化为湛灵。 岚姬道:“成魔一念?” 无梦说:“念念。” 倒影化为阳光浪漫的英少艾,化为积极厚道的吉贞皓。 “这是什么池水?” “不可名的泪水。”无梦说:“有一个名字:‘不归不离’酒。” 无梦掬起一捧池水:“这水带入梦,梦是前因后果。” 它一目若镜,通透照彻万象,尽皆了然。 她茫然道:“我…在哪里?” “我在哪里?”岚姬说:“我和湛灵飞升天界,难道是假的?” 她顿片刻,说:“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和谁飞升?又去到哪里?” 水下攒动混沌群生,那密密麻麻的渺小面孔。 岚姬心中电光火石一瞬间,想到《无梦假书》上的图,踉跄退步,“在‘不归不离’酒里醉生梦死。整个世间,是你脚下一池水。” 无梦微笑。 “过去不再,未来未至。” “因果了结,你去。” 岚姬再苏醒,不见无梦与池水,只是自杀新死、尔后从地狱爬出,脱出鬼道的幽石,正去投胎。 千丝万缕的线从自己体内伸出出,织成一点圆心、延展三分、生出六扇、分出十二区,纠缠成一个轮回盘。六道往复,圆盘轮转,缓缓不息。 盘上百态众生,兴盛衰落,各式各样。 “我曾是谁?归与何处?” “我去何处,将成就谁?”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 这故事的想法来自《庄子》‘天地与我共生,而万物与我为一’和一篇短篇科幻小说《你们这些还魂尸》,全程是一个人搞事,后来在非天夜翔的一部小说里也看到过这个说法,印象特别深。所以老话说‘伤人害己’、地狱少女经典台词‘害人终害己’、智慧圣贤说不可以杀害、欺骗和欺侮其他众生,难道是这个道理吗?有可能哦(脑洞膨胀):))))) 道门有很多门派,这个是纯阳宫的故事,有另一篇长篇文《冯无伤》,女主是纯阳宫出师独立的散人的弟子,受不了多情无果,抽了情丝走无情道去了~~(恩,就是这么决绝实干的妹子)里面有其他门派和势力,比较长坑也比较深,看官们有兴趣可以来瞅瞅(快来快来:))))。 ☆、你们这些还魂尸 1945年的一天,克利夫兰的孤儿院里出现了一个小女婴,没有人知道她的父母是谁。小女孩孤独地长大,在1963年18岁时,她莫明其妙地爱上了一个流浪汉并怀孕,流浪汉却突然失踪了。她在医院生小孩时,医生发现她是双性人,为了挽救她的生命,医院给她做了变性手术,她成为“他”,刚生下的婴儿也被一个神秘人带走。他从此一蹶不振,变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绰号“未婚妈妈”。直到1970年的一天,“未婚妈妈”走进了一个小酒吧,醉熏熏地把遭遇告诉了酒吧老板。老板很同情他,主动提出帮他找到那个使“他”怀孕而又失踪的流浪汉,唯一的条件是他必须参加他们“时间旅行特种部队”。时间机器让他们回到1963年,老板把流浪汉放了出去。流浪汉莫明其妙地爱上了一个孤儿院长大的姑娘,并使她怀了孕。酒吧老板又乘“时间机器”前行九个多月,到医院抢走了刚刚出生的小女婴,并用“时间机器”把女婴带回到1945年克利夫兰的一个孤儿院里。然后再把稀里糊涂的流浪汉向前带到了1985年,并且让他加入了他们的“时间旅行特种部队”。有一次,为了完成一个特殊任务,上级派他飞回1970年,化装成酒吧老板去拉一个流浪汉加入他们的特种部队。 原文结尾: fiender&urns to 197 a short&er he&he bar. he allo;er to play \"i\'m my oa\" on the jukebox, h□□ing& the er f the song before he&. bsp;the bar&ime tr□□els again to his home base. as h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19 e beds do;deserved&, he&es the sbsp;left over from the &ion performed wheo his daughter, father, mother aire history.&hinks \"i know where i bsp;from—but where did all you zombies e from\". 《你们这些还魂尸》罗伯特·海因莱恩1959年 ☆、女主角影视的套路 《经典人物原型45种》 第二十三章原型旅程 男性主角的旅程和女性主角的旅程: 女性总是关于自我成长,她们从一开始就在改变,然后走向重生。 男主角是抗拒改变,到故事进行到后面开始觉醒或者不觉醒,来得到喜剧或者悲剧的解决。 觉醒对男人来说,是放弃权利和控制,对女人来说则是获得权利。 因为女性的人生总是装满别人的目标和志向,不清楚内心深处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而男人则意识到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拥有的权力能帮助他们达成社会觉得适合他们的目标。 他们踏上故事的旅程,得到的支持不同。男主角离家踏上征程的时候,会得到团队和社会的真心支持。 女主角试图离开家园踏上旅途的时候,得不到真心的支持。当她试图离开社会觉得适合她的那些角色时,会遭遇强大的社会力量。这种力量有时会表现为人们攻击她的脆弱的自尊,让她相信她无法做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事。 没有多少男主角会在踏上旅程时遭遇这样的逆境,人们本来就期待男人开始旅程,追寻更好的恭喜,抓住他们的一些梦想。男人可能会觉得他需要女人照顾家园,这样他才可以开始自己的旅程。有时他证明自己的方式是拯救一个女人。 ☆、第一章 道门群山建于人世灵地,众多清修门派合成道盟,各有法门。 玄机门通解天地机枢,以‘知’与‘智’由天机入道。掌门识心夫人晓知天文地理,测算出上古仙人遗留在罗浮山的秘境‘洞藏山室’。古仙的上界遗物,必然奥妙精粹灵力难测,与古仙契机不应,山室未必现身,无缘难得。 识心夫人告知过罗浮掌门,穿过罗浮山层层迷蒙云絮,雾气蒸腾,夫人落到一片山壁,壁上凝结霜花,也有潺潺流水。 石壁洞开,溢出深纯清湛的古仙灵气,‘洞藏’两个字浮现在门上,现出两句话: 吾与之邀乐于天 吾与之邀食于地 识心夫人脚下混沌一团,走过散出的星辰,上古神祗的模糊影像,开始形成的山河大地,清灵祥瑞的天界,世间历史的兴起。幻象消去,现出一方洞府,石壁上有仙人手记。 洞内有古卷、书桌、七弦琴、棋盘,洞顶洞穿,射下一道天光,一道泉水从洞顶流下,落成水潭,由天光透照,照亮室内。 水潭里有一尾白鱼游动。 一个光身的白发童子背对识心夫人,在看山壁上的仙人字迹。 ‘浩浩洪流。带我邦畿。萋萋绿林。奋荣扬晖。鱼龙瀺灂。山鸟羣飞。驾言出游。日夕忘归。’ 山室中自古仙离去,悠久岁月,再没有什么来过,童子回过头,肌肤纯净若雪,眉目清寂澄澈,无欲无求。白发童子没有人的气息,是古仙遗物化成的精灵。 精灵观看识心夫人取走方桌上的星罗棋盘,没有人欲,不知得失,亦没有触动。 识心夫人说:“棋盘上的子是你所下?” 童子点头。 识心夫人说:“其他灵物和你所下?” 童子点头。 识心夫人说:“桌上纸笔铺开,是你所用?” 童子开口:“主人的纸笔教我他们所知。” 识心夫人说:“你是何物?” 童子指桌上的琉璃瓶。“我是里面的水,被称作‘不归不离’。主人最后把我们带来下界。” 水潭里白鱼游动。 童子神色静若古井,在水潭边坐下,垂眸摸白鱼:“我们修成灵体,变成两条鱼,跳进主人引的池水里。” 识心夫人说:“这是从天界引下的星河泉水。” 童子点头。 识心夫人说:“后来有一天,你先于同伴生出人身。” 白鱼划水,童子点头。 识心夫人说:“你还未有性别。” 童子说:“性别?” 识心夫人说:“阴阳生,五行现。” 山室内诸物,似有低语。 识心夫人道:“我是道门中玄机门掌门识心夫人。我带走你的玩物棋盘,你若愿意,可以拜我为师,与我出去。” 童子点头,“好。” 识心夫人掐指算去,说,“你曾化黑鱼,从水而生,心智非凡,与我玄机门大有相合。不过你要想好,若你从原处洞藏山室随我离开,步入道门,你的性命则由纯阴坤体转入五行坎地,自此由先天走入后天,复返先天需再抽坎填离,方能成道。” 水潭内白鱼划水。 童子说:“我要寻生我之源,我父母神。” 识心夫人说:“拜我行弟子礼。” 童子拜,识心夫人挥袖,童子身上着黑衣。 “玄机门从智,智属水,水为黑,所以黑是玄机门门人服色。”识心夫人算,“你原身为神人泪水不归不离,我取其中‘离’字为名,将你名之为诸君离。” 童子点头,接受姓名,身体化为男性。 识心夫人说:“你因为怀念故主之影,承其遗志,所以趋于相同。” 童子说:“是。” 识心夫人说:“临走之前,可有要带之物?” 童子到水潭前,伸手入天池水下,取出一块凝结的冰石。白鱼在他臂弯间游走。 识心夫人说:“这是天池水凝结的不化之冰,已有灵性。” 童子说:“在我化鱼进入潭水,它一直是我之友伴,陪我一起走。” 童子对白鱼说,“与你以后再见。” 洞藏山室闭合,下次再开时,不知何年何月,也不知是何人的机缘。 童子诸君离跟随识心夫人,由云雾茫茫中踏入道门。 道门中岁月如逝,童子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20 诸君离长大。他是无名神神奇眼泪成灵所化,在世间被看作稀有而神秘的酒,曾化为鱼浸泡在天池水中,经历岁月,未染尘埃,得浓郁的灵力养育,成就人世粗糙躯体的女冓和所不能生出的干净澄澈、无瑕俊美。 诸君离一心研究寻找他的‘父母神’,在玄机门中深居简出,埋首于数理星象,阅览玄机门中天上地下的藏书典籍,除却查询寻找出‘父母神’的踪影,不理其他的事。虽有少年绝世容颜,然而心若古井,游历于玄深精妙之学,观史籍中兴亡事件,看星象,测算天上天下之数,找寻自己的根源。 他不曾受过世俗风气的约束熏染,本无父母亲族,对人世间种种淡漠无欲,神色间清醒而疏离,也从不说多余的字,不做多余的事。 道门人敬慕这上仙般出离不染的风姿,称他作‘冰清诸离’,‘云上之君’。而昔年识心夫人将诸君离从洞藏山室带出,诸君离取走洞内古仙旧主的黑白双扇,名作‘无常’之扇,识心夫人曾一语为他一生定谶:“观无常世,成无情道。” 清冷若冰,无情而轻,所以能为云上所载。 诸君离在门内潜心阅览藏经,一天出关,走出闭关的天机殿,从平静无波的心湖走过,遇到低头看图纸的小弟子。 天机门对智力与识记要求极高而苛刻,是道门中的智囊之门,与以卓越武斗与残酷炼心入道、只收世上稀有剑修的剑门类似,都是人数精而少,虽然是一个门派,派内人数却往往屈指可数。 小弟子抬头,叫一声:“君离师伯出关了?” 诸君离淡一颔首。他对周围人事并不关心,也不知道是他后面的什么师弟收进的一个小徒弟。 小弟子拿着图纸迎面过来道:“君离师伯,玄水有问题问。我在藏书阁找到一份阵图,但是没查出画的是什么阵。” 诸君离垂眸片刻,回答道:“这是劳情阵,影响阵内人的十二经脉,每一经脉有对应脏腑及情性。这阵以影响十二经的正负面反复切换,令人心性身体不断奔突损耗,以重创毁灭其人身心。” 玄水道:“若陷入其中一种情绪,可令人失志崩溃,至于疯狂?” 诸君离道:“可以。” 玄水问:“这个阵对君离师伯可有效?” 诸君离神情淡澈:“可作无效,我无情欲。因为心藏志,大约可动我心,伤害甚微。” 玄水说:“这阵里的几处画法和细节我还不甚明了,请教师伯。” 玄水跟诸君离往门内的摘星楼去,诸君离去安置在摘星楼的星罗棋盘下棋,摘星楼高悬近星海,是道门中观星的最佳之所。玄机门内有上界仙人的分身化身驻守,是苍髯老者的形象,以纵横之道传世的诩微子。 老者正拈须观星,见诸君离出关出现,一笑颔首,诩微子常与诸君离在星罗棋盘处下棋,指点论道。 诸君离在棋盘处研究一阵劳情阵,对师侄讲明白,玄水说:“谢谢师伯。” 诸君离抬头,见诩微子已经不在,玄水道:“上仙不在,师伯如果不嫌弃愚钝后生,可以与师侄手谈。” 诸君离道:“好。” 玄水礼道:“再请教师伯。” 星罗棋盘对应天上星局,玄妙多端不能形容,玄水下棋无知稚嫩,全然不是诸君离对手。 玄水一边讲起道门中发生的事。 “师伯闭关三十六年,错过道门弟子比试大会,不过我们玄机门不以武功为优势,并不看重弟子比试,向来是弟子比试大会的看客。可是师伯,那回弟子比试大会出现相当严重的事故。” 诸君离注视棋盘,落下棋子。 玄水继续说,“丹霞宫最优秀的丹道弟子朱都元让,从天府阁丰藏母阁主处骗取宝物混沌尸气聚成的混沌窍,这混沌窍来自死去的上古灵体,可以塑成任何知觉。朱都元让用混沌窍炼成一种邪兵‘伐性斧’,这斧吸□□气神与修为为主人所用,而且鼓荡出爱乐贪欲混乱心神,腐蚀灵脉。” 诸君离思维棋局,再落一子。 玄水声音继续响起:“朱都元让在弟子比试大会上异军突起,实力非凡,突然以伐性斧大开杀戒,同门或者心神受创,或者发狂和身死。其他门掌门动手也不免受伐性斧影响伤损功体。唯有童子金身的纯阳宫掌门出手,才将朱都元让赶走。同门所受伐性斧的污损,则由纯阴贞体的女师门以净峰天泉水医治。” 玄水拧眉,心不在下棋上,按下一个棋子,继续讲述:“丹霞宫找我们这边查这事情,原来朱都元让先前已经和道门外的采补邪修暗中结交,在弟子比试大会上吞灭其他道修灵力狂增自己实力,是蓄谋已久。” 诸君离观星罗棋盘上的星图,漠然进行棋局。 玄水说:“师伯,这个朱都元让叛逃道门,改名朱都尸祖,结交邪道朋党创建一个叫‘巫荒合修会’的教派,走邪情纵欲、双修采补的恶道,且这些年来聚集门徒,开始迅速壮大。朱都尸祖从我们道门所出,然而成为臭名昭著的一方邪教,实在是道门之耻,道门誓要铲灭巫荒合修会,派人追剿朱都尸祖,清理门户。” 玄水棋败,礼道:“谢师伯指教。” “这三十六年来,还有一事在师伯闭关时候发生。掌门师祖命令告知师伯。”玄水收拣棋子:“不久前,女师门掌门取走洞藏山室内古仙留下的琉璃瓶,带回泉水中黑鱼化成的女童,那女童是师伯同源同胞,已经归入女师净门为弟子。” 诸君离听罢当即敛容起身,开口:“它在女师门净峰?” 玄水微微惊到,点头。 无常扇中的白扇飞出,扇面展开增大,诸君离踏上白扇,顷刻化为虚影,风驰电掣向女师净峰去。 山峦叠嶂、秀水怪石在诸君离眼前飘忽退后,风流扬起诸君离无杂的广袖黑袍,银发飞舞姿容如雪,十分的疏离冷漠,禁遇的纯粹洁净。 诸君离掠过剑门嶙峋苍岩,腰间所配不化冰石摆动,轻轻与另一把黑色折扇相击。 剑门峰外,一个俊逸闲雅的贵公子立在飞剑上,忽然合上眼睛,对旁白的灰衣男子说,“师兄,你听到什么?” 灰衣男子摇头。 贵公子手指按在唇上,轻轻道:“玉声。” 冰清之色,深玄之衣。 高岭之雪,凌霄仙影,倏尔逝去。 贵公子睹目惊异,一眼入心。当即身形一动,纵剑追去。 灰衣男子在后面叫,“宗华韵!” 剑峰中出来一个松身鹤姿的负剑少年,对灰衣男子拱手道:“洪炉大冶的宫道友,因何事在剑门外呼喊?” 灰衣男子看到那少年,也抱拳礼道:“是梅风骨道友,抱歉惊扰。刚才有个黑衣银发的男修士过去,我师弟便追过去。敢问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21 那位修士是何人?” 梅风骨想到,说:“宫道友所形容的,应该是玄机门的诸君离。宗公子找他有何事?。” 灰衣男子笑意有些勉强,“我这宗师弟,是当朝宗室皇子出身。外戚强势干政,我这师弟因为恶感,自小便不喜欢女子。” 梅风骨道:“这有怎样?” 灰衣男人顿了片刻,“他喜欢相貌好的男人。” 梅风骨皱眉,“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仙侠玄幻,不是bg向,不喜欢这类题材的可以绕道。 开头讲背景,介绍的文字会比较多,诗词有一点。 现在存稿中,没用完存稿每天下午五点一更 ☆、第二章 道门中各有一个分男女的门派,不结情缘,终身不婚,守童贞身戒,清修吃素。修行的法门也是依性别,男者修纯阳,女者修纯阴,如果破戒失身,功体将受破坏而退损。 这便是只收男子的纯阳宫,女子不得入内。只收女子的女师门,男人不得进入。 女师门又分两门,一者‘恒’门,一者‘净’门,分居恒峰和净峰上。两座山峰相邻:恒峰青峰云烟,净峰欺霜傲雪,净峰上有一眼净化的灵泉,从天上星河流下。 两峰都有庄严古朴的巨大女子塑像,塑得门中两位为童女传道的道祖:女师恒、女师净。 诸君离落到净峰上,法器白扇收到腰间,男子忽然进入,净峰上女修吃惊,见到诸君离清冷出世的俊颜,有的难免道心动摇,有所慌乱。 一名清容端华的羽衣女子向诸君离走来。诸君离见这女子衣袍无风而动,应该是驻守在女师门的神仙化身,仙姑魏文逸。 “上仙,打扰净地。”诸君离行礼,“我来求见拜入女师门的同源亲族。” 魏文逸微笑:“看你便知道来找的人是谁。你与她的相貌气质相同,如今它是女子,名字叫归婵。你与她如今等同是亲兄妹。”魏文逸颔首,“诸君离,随我走。” 瞥见女师净门女修被诸君离身姿动容乱心,魏文逸淡淡一笑,一挥袖,诸君离身侧升起雪雾,遮盖男子形象。 魏文逸带诸君离穿过恒峰大殿,殿后有一方广场空地,列着蒲团和桌椅,由女修打坐练剑等用。一个白衣的稚□□童在案几上写字,相貌雪研绰约,精细难画,神色间宁静无心。 魏文逸笑:“你和她身上清冷洁净之气,一模一样。” 女童起身,与诸君离以心相对。 “归婵,”他说,“我如今是诸君离。” 女童走进隔离诸君离的雪雾,仰望他,诸君离将她抱起。 “你也化为人身了。”诸君离说。 归婵说:“为什么是人身?” “在旧主的山室,我常与昌化笔和尚卿纸亲近,学习知识,你不这么做。”诸君离说:“人身修仙身。” 归婵说:“回去天界。” 诸君离说:“归婵,你出山室为了什么?” 归婵回答:“人界尘浊,天界清灵,我要回去。”她问:“离为了什么?” 诸君离眼眸变深,抬眼看雪幕外的魏文逸,说:“找回家的路。” 归婵明白同体同胞的意图,点头。 诸君离额头与归婵额头贴近,将修为传给她,令她身形长为少女。 “这样便利你修行。”诸君离说,“我在玄机门。” 归婵点头。 雪幕撤去,诸君离离开,魏文逸把他送出门去。 魏文逸凝视他,说:“诸君离,你在道门不问世事,唯一常去罗浮云絮与那里的掌门云化生谈话,应该由他那里知晓很多事。” 诸君离没有回答。 魏文逸意味深长的说:“诸君离,你很聪明。然而无论是‘家’、还是把你们放在山室的旧主,不是你们能妄提的,你和归婵修成到这地步不容易。纵然你聪明能为,暗中可以做些事情,恐怕难逃害命之缘。现在的你们,不是时候。” 诸君离说:“我有此心,归婵没有。若有结果,只是我的事” 魏文逸道:“你要努力,大可道成飞升天界,这对你之志,亦有助益。也许你已经算出来了。” 诸君离敬拜:“谢魏先生指点。” 魏文逸点头:“归婵在我的女师门,你不需要担心。” 诸君离谢过,乘扇离开净峰。 净峰之外,有一个御剑男修身影徘徊等候,见到黑衣银发的诸君离,欣喜靠近:“这位道友留步。” 声音润朗悦耳,人物潇洒俊美,透出清贵。 诸君离淡淡:“何事?” 贵公子笑,足下黑剑发出华耀光焰:“你我第一次见,不问我是何人?” 诸君离冷漠:“不必攀缘,行事即可。你有何事?” “道友果然出于凡俗,”贵公子含情热切道:“我是宗华韵,拜入洪炉大冶器门玉成子门下,与师兄来道盟剑门讨教武学。” 宗华韵笑:“公子可知晓道门外的洪炉大冶?‘浩浩洪流。带我邦畿。萋萋绿林。奋荣扬晖。鱼龙瀺灂。山鸟羣飞。驾言出游。日夕忘归。’” 他慢声说:“‘思我良朋。如渴如饥。愿言不获。怆矣其悲。’” 诸君离听到旧主在山室墙壁上写的诗,不禁留意宗华韵一眼。 宗华韵得这一青眼,似乎大受鼓舞,又道:“宗某一睹道友风姿,便终生不想忘却,想与公子结交。” 诸君离冷淡:“不必。”拂袖而去。 不料宗华韵的剑似乎是极好的上品宝物,御剑飞行,不久追上诸君离,与他平齐。 宗华韵笑道:“道友,我已经自报身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不必认识。” 宗华韵说:“认识我,未必不会令你开心。” “有开心便有难过。”诸君离漠然说,“我走无情道,不与人横生枝节。” “哎,你没经历过,怎么知晓必是坏事?”宗华韵撇嘴扮沮丧,满面青春道:“道友,你不说,我只能问,还是跟到你住处,能知晓多些?” 诸君离淡淡扫这人一眼,外来修士不知道道门中他最孤僻寡合,无意与人交际亲近,他是神水所化的灵净之体,对人体污浊粗糙的气息味道敏感能知,虽无好恶,对人也并没有亲近之意。 宗华韵看着诸君离那双清晰澄澈的眼睛,深陷其中因疏离冷静而生成的尊贵,心动不已,笑得也越发灿烂明亮。 黑扇跳入诸君离手中,诸君离朝宗华韵一扇风,竟将宗华韵连剑往后吹出百里。宗华韵一愣,驱动飞剑急速追赶。 玄机门人并不善武,诸君离回到玄机门前,宗华韵乘黑剑,不依不饶的出现,还戏笑道:“我已问出你是谁,‘诸君离’,这名字真是美妙,你若非返老还童的前辈,为何像个女子扭捏掩盖真名?” 诸君离展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22 开黑扇,垂眸浏览,不知在扇面上看到什么。 无常扇记载万物消息。宗华韵俗世身份是宗室皇子,多情多花,有断袖之癖。 诸君离淡淡看完,丝毫不理宗华韵,转身踏入玄机门地界。 宗华韵还要跟去,忽然被一个人剑拦,是梅风骨。 梅风骨冷脸拧眉,厉声道:“宗公子,你该回去!” 宗华韵听明白意味,反而哈哈笑起,朝诸君离背影表白道:“诸君离,我宗华韵喜好男子,对你一见钟情,愿求双修,一心一人,生死与共,天地同鉴!” “荒唐!”梅风骨听到这种悖反正常的求爱,大觉不舒服,呵斥:“宗公子,与你师兄回去!” 玄机门前向来宁寂,玄水正在前堂打扫,朝回到门中的诸君离说:“君离师伯,有人在门前喧哗?” “道门外浪荡子。”诸君离对玄水说:“开阵,不让他进。”说毕匆匆离去。 玄水应允,开启法阵。 玄机门外梅风骨还在和宗华韵争执,阻止他进玄机门,骚扰道门□□。 灰衣男子御物飞来,为二人合解道:“宗师弟,我们只是来剑门切磋剑术,你忽然追到其他人门口,这本来是你在别人的地界唐突孟浪。师父知道必要生气。”便向沉脸的梅风骨道歉。 宗华韵不在意的说:“世上有此一人,我只恐怕错失,哪里还顾得上礼教规矩?” 梅风骨冷颜道,“宗华韵,我阻止你进玄机门,是为你性命着想。玄机楼由阵法机关守护,外人无端踏入,后果难定,亦令你师门洪炉大冶蒙羞!君当自爱,好自为之!” 寒光一闪,梅风骨纵剑离去。 灰衣男人劝道:“宗师弟,师父本来对你好男/色、时常拈花惹草这点大是不快,如今在道门地界,因为别人相貌惹眼便又犯这旧病。还是压下这老毛病,放过别人,也少为洪炉大冶生出这不名誉的事。” “‘冰清诸离’,随形师兄,听这名号,他配得起,我从来只在书上看过这类人物,”宗华韵眼中星光催擦,凝视一派平静无波的玄机门,道:“他出自智识之门,原来更是天下聪明绝顶之辈,自然不容易到手。不过,我是性情之人,愿全力博一把,既然有心,便不愿昧心,致令余生后悔。” 宫随形一怔。 “你也错了,大师兄。”宗华韵志得意满,“这回我绝不是拈花惹草,有斯一人,天下再没有任何人能入眼。” 玄水在门口扫地,宗华韵喊道:“小道友,请代为传告,我对诸君离诚心相求,会再来看他。” 玄水平静地看他一眼,不缺这一个。 洪炉大冶器门掌门得意高徒看上同为男子的诸君离,这消息不久传遍道门。因为往后玄机门外,真的常出现流连徘徊的宗华韵,百般热切打听,想要亲近诸君离。然而诸君离并未出门,宗华韵没有见到人。 人世间道门是正道修行的大派,由众多走不同法门的门派修士聚合而成,一般不问世事,为了清修飞升,走出世之途。在世的,则有洪炉大冶这个大派,历史比道门更早,门中不止传授出世学问,也有入世学问,其中三教九流,不乏奇人异士,也培养宗室官贵的子弟,与各个势力均有关联。洪炉大冶出过英雄魔头、也有绝世高人、离世之仙,人们拜入洪炉大冶修行,未必为出世飞升,也有为经世致用,施展抱负。它是和光同尘、世中庞杂的一派。 罗浮云絮,云海茫茫。 诸君离去访在道门中唯一来往的罗浮山掌门。 他出自的古仙秘境,洞藏山室便藏在罗浮山。久远前,道门群山灵蕴丰盛,罗浮山上灵禽灵兽安逸的栖息游乐,罗浮云气汇聚成精灵,化成无岁光烟云化生。 云化生由天界任命为罗浮宗宗主,不知年岁,不入世事,不曾更替,至而如今已经不给他算辈分。他和诸君离、归婵同样是化生灵体,不因情遇交女冓生而生。除了师父识心夫人,诸君离只和他偶尔来往。 诸君离走出天机殿,淡淡问:“门外可有闲人?” 玄水道:“没有,师伯请出行。” 诸君离微微点头,往罗浮云絮去。 ☆、第三章 若论起道盟中最出古怪逃隐之士的门派,就是重重云海下的罗浮宗,被戏称为‘怪胎之门’。 罗浮宗不以武功、智识、宝物、丹道出众,最为出名的,是逃避保身的功夫,若有大战,不论胜败,罗浮宗人必是能离战害,抽身而退的一类滑头。再有罗浮宗弟子随心自由,因为极其不喜欢麻烦,便又变得异常懒散,他们各自奇形怪状,不得规整,正如山中闲逸的灵兽飞禽,这是最松散得不像宗派的罗浮宗。 曾有名士记载听说的罗浮山岁月:云絮罗浮二山烟雨之联合,时有精气往来。抱膝坐在云烟雾气精气相连其中,随昏昏游移,以为惬意之所。 山间烟雨联合,有时有精气往来,抱膝坐在云气之间,随之自然游移,是惬意的地方。 诸君离进入罗浮山,见驻守罗浮山的仙人化身换了新的,是一位穿甲仙人,一丝不苟的立在云上,诸君离微微皱起眉。 那仙人开始看他,和魏文逸一样看清诸君离,说:“是不归不离酒,是何经历?” 他说:“诸君离师从识心夫人,拜入玄机门。” 穿甲仙人说:“来罗浮山何事?” “访友,宗主云化生。” 仙人不再言语,诸君离进去,觉得那身甲衣在罗浮云絮显得突兀刺目。 诸君离去罗浮山的隐市,一个神容虚渺,毫无尘世颜色的男子,须发皆白而淡,宛若卷云, 坐在有净化之力的化物池旁边。男子所见宛若无物,一看就知道不是人类,正是罗浮宗宗主无岁光烟云化生。 云化生旁白有一个陌生少年,神情空茫,有一下没一下地舀着化物池的水。 诸君离观察那少年,在云化生面前坐下,呼一声‘常鉴’,掷出腰带上的不化冰石,冰石化成一个哑童子,添茶燃火,服侍他们。 诸君离说:“驻在罗浮山的化身仙人为何换了?” 云化生看化物池边的少年,声音空灵,“他没有来历,十多年前出现在罗浮山,现在随我姓,没有名字。” 少年扭头看看由诸君离一块冰石变的常鉴童子,慢慢道:“他们说,我来的时候,罗浮宗的仙人换了…不知是不是真的。” 诸君离思索,看那少年。 云化生说:“云只有一天记忆,每天开始,就忘掉昨日所有。” 诸君离异样,“这是为何?” 黑白双扇飞出,诸君离要查这少年身份,云化生一弹指,两把扇子飞回诸君离腰间。 云化生说:“你忙的事,可在无常扇上得到消息?”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23 诸君离摇头。 云化生淡淡:“那么也不必忙。” 诸君离心内百转,明白云化生意思。这个神秘少年不能查。 诸君离平淡道,“既然只记一日之事,这人在宗门内如何修行?” “走禅道,令他以每日初心参悟一个字。”云化生说,“我明日没空,你把那字的纸条送给什么也不记得的他。” 常鉴为云化生斟茶,云化生喝着,说:“你寻找之事,并无人知晓?” 他回答:“除我师父,并无人知晓。” 云化生继续喝茶。 不可令人知晓,不可说,不能查。诸君离垂眸凝视杯中茶。 他知道旧主是谁,洞藏山室的昌化笔、尚卿纸、七弦琴如今在玄机门的星罗棋盘都知道故主的名字,告诉了他。 云化生让他见到这少年,必然若非和父母神相关,就是同一去不返的古仙旧主相关。 茶水在他杯内化冰,诸君离说:“这次闭关阅藏,我在玄机门的秘史籍里见到一条记载。他有一阵发狂。” 云茫然的望着诸君离,学舌说:“狂?” 云化生淡淡说:“罗浮云絮初时没有宗门,有休憩游玩的风景。” 诸君离回想洞藏山室内摆设,虽然是仙人秘境,却毫无攻击性的陈设和布置,果真只是古仙为游乐而造出的洞府。 诸君离说:“但发狂原因没有记载,不得其解。” 云化生神容依旧虚渺难测,没有回应。 诸君离闭眼回想极其久远的时候,身为不归不离水的印象。 “发狂之后,他取走我和归婵,放进山室,然后再也没见。” 云化生说:“故人或者以为,因情不成发狂。” 诸君离皱眉,古仙难道“是这样老套的窠臼?” 云化生说:“世上窠臼有许多。” 诸君离继续推测,不是为情而狂,古仙安置不归不离水时,没有狂态。 之前为何会狂? 为何取走我们? 忽然茶壶落到杯盘上,云见常鉴添茶倒水,伸手便去拿它手中的壶,结果碰翻东西。 云直直的说:“要水。” 诸君离问:“他年岁几何?” 云化生告诉时间地点。诸君离在心内以命理之数反推年月日时地,推出少年前世出处。 天界,非人。 古仙为何发狂之后把父母神的眼泪不归不离水放在山室。 云还在对常鉴说:“给我水。” 从天界入人世,拿着水。 如果为情发狂,往后在它们的印象里,古仙为何显得冷静? 诸君离说:“不归不离酒有回到过去之能,如果喝掉我们,他可以回到过去,消弭情劫。” 诸君离心思飞转,然而古仙旧主为什么没有做?只是拿走我们? 古仙从天界取走不归不离酒,不是自己用。我们必然与他相关, 云化生说:“不归不离酒,远远久过你旧主那一代神。” 诸君离说:“我找到有史籍上记载,他没有陨灭。” 古仙在坐牢。 父母神无踪影,往后古仙被发狂封印,带走一份父母神的泪水、不归不离酒。 父母神与他自己相关。 次日,云化生去别的门派,诸君离在穿甲仙人司空法君□□面前为云送参悟用纸条。 云化生从未派遣过诸君离,这次让他交给云用的字条,必也有其他用意。 诸君离看过那字条,上面只有一个字。 ‘盗。’ 云浑浑噩噩从山洞里醒来,茫然无知的环顾新世界,连同自己。 诸君离到云的住处时,看到那少年坐在洞外,呆呆看着罗浮山的云端。 诸君离说:“你是道门罗浮宗的弟子,姓云,今天你要做的事,是参悟这个字。” 云呆愣愣的接过纸条,看上面的画。 “这是‘盗’字,”诸君离说,“偷盗,夺取,拿取外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无中生有。” 诸君离豁然明白什么,明白云化生的用意,内心极为震动。 诸君离离开罗浮山,去女师净门告诉一体的归婵,临近净峰,被女师净门的年长女修拦住,且说归婵外出。 他道:“我在此等她。” 女修叹气,无奈道,“诸君离,最好不要,劳烦为我们净行根基不稳的年轻女修们行方便。你的形貌道门皆知,会动她们的道心。” 诸君离皱眉。 诸君离冷漠道:“情心妄起,确实误人。” 他坐在白扇上,招出侍童常鉴,常鉴拿出茶具,取出诸君离最近看的上古史志,奉在诸君离面前。 他淡淡道:“不必,收回去。”已经知晓那部分真相。 诸君离坐在白扇上,观净峰上苍山之雪,神色沉静莫测。 一个剑门气质若松鹤的男修御剑而来,剑后载着白衣飘拂的归婵。 诸君离以前见过这男修。归婵看到诸君离,道:“你来了。” 剑门男修对诸君离抱拳一礼。 归婵对那男修说,“谢谢送我一程,梅风骨。” 梅风骨点头礼道,“举手之劳,你我道门□□。” 梅风骨离去。 诸君离想到:“你法术之道尚浅,不能御器飞行。” 归婵点头。 诸君离说:“手伸出来。” 两人手相连,一体通心,诸君离传过他所知的真相,归婵一样清冷的脸上露出惊异。 “不可说。”诸君离手按住她动起的唇,归婵会意,表情重新恢复冷寂。 诸君离说:“我们应该回去天界。” 归婵点头。 诸君离嘱咐:“你我在道门中都需修道飞升,进入天人道。你既然在清净童贞之门,不要对人动心,致使功亏一篑,也不要陷入情网,牵缠难出。人情之网,不论好恶,一旦搅入便难抽身,按书上所载、前人警示,抽身必也痛苦。” 归婵点头道,“归记住。” 归婵回净峰,诸君离准备离开,一回身,见到宗华韵抱臂坐在黑剑上,歪头看他。 “兄妹的确一模一样。” 宗华韵评道,“只是明明是亲人相聚、兄长殷勤关切小妹,也是两张没有表情的面孔,难免太冷了。” 常鉴望着宗华韵。 “这小侍童也很有意思,是你的佩石变的?”宗华韵啧啧道,“真羡慕,我宗某也想像他一样给诸公子端茶送水,就是每天能看着这个人,也是上天对我的大宠幸。” 宗华韵低笑道:“看你端坐的样子,我连话也不想说,不敢打破那一份冷寂的精致。” 常鉴回头看看主人,诸君离微微皱起眉。 诸君离冷淡道: “色相而已。” “不以为意才有这种疏离的俊逸。”宗华韵目不转睛,“终于追上你一回,总算不躲我了。” “没有躲。”并不在意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24 。 诸君离回玄机门,宗华韵立即跟上。 “戏论而已。你们玄机门人,都惯常闭门看书,在图纸符号上做功夫。”宗华韵笑,“洪炉大冶藏书浩瀚,未必输于玄机门,再有皇室府库收藏,也是世所罕见。诸公子可有兴趣?” 诸君离漠然无应。 “君离,你莫非嫌弃我是断袖?”宗华韵哀道,“我以为世间一时分别的礼制俗见,乃至规则道德,在聪明绝顶的人面前都不算什么。” 诸君离平淡道:“人所好是男是女,于我确实皆无所谓。”他人都是过客。 宗华韵抿嘴,跟在旁边,有一阵笑而不语。 “那日你一扇将我挥走,挥扇的样子甚是好看。我也想为爱慕之人舞剑,仙君给个机会?” 诸君离皱眉,“我不是仙君。” “你是从上界来的精灵。”宗华韵说,“所以,才有这副没有人间烟火的模样。我有时候梦见…” 宗华韵一笑,不说了,人往诸君离身侧靠近。 诸君离感到不敬之心,抽扇扬风,宗华韵御剑一避,甚是迅速,哈哈笑:“小君离是体贴之人,我说想看挥扇的模样,便立即表演给我看。” 经过的道门人睹闻宗华韵这番话,都是惊异,诸君离这种离群冷漠之人,真和这洪炉大冶的剑修说的一样,竟然体贴起这一个浪狂不饶的断袖? 诸君离开口,“宗公子,我是无情之人,不要纠缠我。” 宗华韵嬉皮笑脸,“我习惯耍剑,听不懂玄机门人的高深话。不过,我可以不烦你,纠缠也未必不可化为亲近,小君离你没经历过感情,怎可以轻言自己无情?” “你在感情之中,我已知晓。”诸君离淡淡道,“我不在。” 足下扇一收,诸君离落入前方玄机门地界。 宗华韵惯性跟进去,忽然前方的天机殿变成一片阵道迷宫,宗华韵不擅长术数,在里面盲目奔闯,很快便吃苦头。 玄水在外面打扫,看着困在阵中的宗华韵,问诸君离,“师伯,何时放他出去?” 诸君离说:“与我无关。”与常鉴离去。 宗华韵被识心夫人放出阵,犹然苦笑说:“诸公子,今日对我折磨,恐怕来日会变成你的心痛。得不偿失,何必?” 玄水说:“自信之人。” 宗华韵看放他出来的女人,又说,“前辈可是玄机门掌门识心夫人?” 他俊俏地笑道:“我是洪炉大冶玉成子门下弟子宗华韵,对掌门高徒诸君离一见倾心,永世难忘,向掌门诚心求亲。” 识心夫人一动手指,将宗华韵弹出玄机门外。 ☆、第四章 宗华韵又来玄机门外晃荡,玄水身为年轻辈弟子,照旧打扫天机殿外,今天凉凉的朝宗华韵开了口,“君离师伯已经出去。” 宗华韵问:“去哪里?” 玄水皱皱眉:“你们洪炉大冶平时无事?” 宗华韵说:“抽时间。” 玄水说:“宗公子时间挺多。” 宗华韵笑:“你们诸君离师伯时间倒很少,平时忙些什么?若是国家大事,我或者可以给他一国治理,宗朝将来传史,明君贤相携手共治,必然有一段佳话。” 玄水说:“君离师伯是清修之人。不理这些。” 宗华韵阳光笑着点头:“也是,如果叫治国那些繁杂的事累了他,我心里难受,也不忍心。” 玄水不想理这个断/袖少爷的妄想,不再答言。 宗华韵又追问:“君离平时忙些什么?我在道门打听,见他一心努力在忙,然而没人知道他干的是什么,没人觉得奇怪?” 玄水维护自家同门,“师伯自然是要清修证果成仙,升入天界。不似世间洪炉大冶,能抽时间沾惹其他门派的人。” 宗华韵逗小少年,贬低道:“他又没亲口讲出,你能猜到高人的意图?看来找你打听,你也说不出有用的。” 玄水怒目而视。 宗华韵毕竟只是想见诸君离,又扑了个空,失望无聊,呆不多时也离开玄机门。 道门的天府阁物是物华天宝之所,可称是道门财库、最有钱的一派,收藏天地灵宝丰厚难算,天府阁周遭宝气缭绕,修士走养器之道,依宝器修行,以灌养培育法器宝物为能。它和炼制丹药的丹霞宫并为道门人看重的炼物之所。 诸君离玄袍素冠,银发拂动,飞落到天府阁。 层层楼台上,少见天府阁弟子走动,看得到的也一派沮丧模样。 响起呱呱两声有气无力的鸣叫,一只瘦瘪了三足蟾,奄奄一息从一个瘪嘴的瘦仙人身边挣扎似的跳走。若非那蟾身上堆叠着金皮、背有北斗七星纹、嘴衔两串铜钱、头顶上纹有太极两仪,诸君离没认出它是天府阁阁主丰藏母的坐骑三足金蟾。 看一眼那青黄脸的丧脸仙人,诸君离微有迟疑,尾随蹒跚的三足金蟾,见到一个圆滚滚穿着红肚兜的小女孩。 三足金蟾见那小女孩,哭也似地‘呱’一声,泪奔着扑到小女孩怀里。 小女孩伸着圆胖的手指揉着泪流不止的瘦虾蟆脑袋,娇柔安慰道:“知道宝宝难受,宝宝受委屈了。” 三足金蟾泪流不止,呱呱叫。小女孩也忧愁挤着一张红扑扑的小脸。 诸君离礼道:“丰藏母,玄机门弟子诸君离拜见。” 小女孩说:“小冰块,怎么来找我呀?” 诸君离警觉,“天府阁为何换过驻守的化身仙人?” 小女孩眼睛里也蹦出金豆子,和坐骑金蟾搂着哭到一块,呱呱声中一起叫苦。 “丑啊,丑啊,”丰藏母捂脸道,“谁让我天府阁受朱都元让那孽子欺骗,借混沌窍助他炼丹,结果给他炼成‘伐性斧’这凶物,混沌窍又被尽数偷走。若没有这东西,朱都元让这宵小哪里成得了邪教的气候?给我们道门出了这么大一桩丑事。” 诸君离说:“这是道门自己的灾劫,天界不插手人世因果。” 丰藏母懊丧道:“那厮窃走为祸的混沌窍,是远古的灵物。混沌从上界来,因开窍而死,留得这尸身余气而成的灵物,结果被一个心怀鬼胎的小子让窃走滥用,天界责我流出古老天物,就把本驻在我天府阁的财神赵多宝换成他弟穷神禄东流。” 诸君离说:“三足金蟾喜居宝地,身能聚财,本来肥胖,因为穷神禄东流来天府阁当职,所以瘦弱下去?” 三足蟾极是可怜地叫两声。丰藏母点头。 丰藏母道,“无事不登殿,诸君离,你有何事” 他说:“我需要上古天界松木,或最近上古的。阁中可有?” 丰藏母站起,带诸君离往府库去,三足蟾一跳一跳跟在后面,“有是有,以什么来换?” 诸君离说:“修为。” 丰藏母笑: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25 “这却不必。你是不归不离水下世成灵,本来便有复还原本、精纯净化之力。你投进玄机门学阵法之道最是合适不过,修复阵法,正可谓尽你之用。“ 诸君离说:“天府阁需要修阵?” 丰藏母拧眉叹息,“以前出借给丹霞宫朱都元让的混沌窍只是一部分,那厮食髓知味,炼出伐性斧后借归还混沌窍府库交接之际,闯入将天府阁所有混沌窍抢走,法阵受了破坏。需你来牢固阵法。咱们天府阁的府库得守严实了,别再流出些宝贝让小人糟蹋为恶,算是守脸面。” 诸君离道:“好。” 进到府库,丰藏母取出上古天界松木,因为有朱都元让骗宝的前科,就问:“要这天界松木做什么?” “刻面具给一个人。” 丰藏母讶道:“哟,小冰块竟然有朋友,啧啧,我猜,是你那从秘境里一起带出来的妹妹?” “不是。”诸君离淡漠道:“没有相害,即是相安。无需朋友。” “道门最孤离的除了你们玄机门就是剑门。又是苛刻,又是人丁稀少,道门中最是精英优秀。然而剑门多兵解,玄机难善终。”丰藏母闲话絮叨后辈道,“我们天府阁要有载物之能,便不能像玄机门水那么清,又算得太过明白。你小子,清就算了,还相当的冷,小人不喜欢,君子也不喜欢。” “小人君子,我都不需要。”诸君离平淡,“用他们,便不应和他们同处局中。” 丰藏母关心小辈道,“心机深沉,有违天然,我见过好些天机门弟子或者心枯而死,或者难得长寿。” 诸君离浅眸中目光变深,“天道生我,我的存在便合乎天道。” 诸君离去修府库的阵法,将受过破坏的阵局补上,重画符文,再次关联。因为天府阁府库守阵是先人留下的古阵,诸君离需要查玄机门古阵古籍,招出不化冰变的侍童常鉴,吩咐类别书目,令他将资料带来。 常鉴去取古阵书,带着书籍回来时,屁股后面跟着宗华韵,臂膀里夹着三足蟾。 诸君离看到干扰,皱眉。 宗华韵道:“若不是看见这个小家伙,才找得到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诸君离冷漠:“没有瞒过,无缘而已,你我没有关系。” 常鉴举书,“主人,请阅。” 古籍飞到诸君离手中,诸君离修长食指一动,古籍自己翻到古阵图,在书上印出一片图像。诸君离垂眸,浅淡清透的眼眸飞快扫视。 “看你认真办事,我真生怕呼吸都扰动了你。”宗华韵状似随意的问道,“你认真办的是什么?” 道门其他人不知道,自然也不会让宗华韵知道。 不得回答,宗华韵瞧着诸君离画阵,和三足蟾呆到一边,也没有走的意思。 诸君离瞥那三足蟾一眼,没有言语。宗华韵却积极接了话。 “不是我洪炉大冶人劫了道门天府阁的灵兽,是我一进天府阁,这大嘴虫便欢喜来亲近我。”宗华韵说,“天府阁门口那愁眉苦脸的干枯老儿,莫非是穷神?” 没人回应。宗华韵解了一个戒指,丢进三足金蟾嘴里,三足金蟾跳起接了,呱的一声回答他。 “真是穷神。”宗华韵讶道,“宝蟾瘦成这样,满腹怨气,可怜可怜。” 三足金蟾抱住他大腿,鼻孔期待地张大。 “怪道这灵虫跟着我,”宗华韵瞧着心无旁骛的诸君离,说,“本公子满身珠光宝气,唯独你没有看到。” 诸君离冷淡说:“你身上有皇气,所用为上品宝物,譬如那把铭有三足金乌剑,是神兵利器。” 宗华韵眯眼笑道,掏出佩玉投进三足蟾嘴里,三足蟾精神一些,叫声甚是欢悦,“是呢,有没有对我好印象?我想对你介绍这把剑,有没有兴趣?” 阵中一道咒文应时的时辰过去,诸君离住手,坐在常鉴铺的席子上,拿刀刻天界松木。 宗华韵才察觉,府库这里有一只长颈白鹤,由一个小阵圈在里面,提着长腿行走,弯头理羽毛。 诸君离仔细观察那只鹤,澄清的眼睛里,只印着一个清晰的鹤影。 宗华韵瞧着水精灵纯质寂静的眼睛,不由痴迷起来,直勾勾盯着,看不够。 三足蟾舌头舔一下宗华韵的剑,惊天大叫一声,撒腿跑走。 诸君离被打扰,侍童常鉴静默望着宗华韵。 宗华韵说:“是我过失,打扰仙人,要我怎样赔罪?” 诸君离刻面具,常鉴去取漆。 宗华韵极其聒噪。 “你为何做手工活?自己用?还是给谁?给你那美人妹妹?如果不是给她,我可要吃醋…” 诸君离住手站起,拿起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走动着勾出阵图。 诸君离结阵,请四方神灵,念动法咒。 宗华韵说:“你给他面具,关心这人…唉,我怎么看不见你了?” 诸君离在自己那处画下隐相阵,在这阵作用中的人,外人离得再近也是视而不见,听之不闻。 宗华韵盯着空地,不知道诸君离在哪,也不离开,他觉得诸君离总在那里,不能放过能勾搭的机会。 他便自弃似的说出了许多情话,讲起些经历过的人世繁华,英雄美人,才子佳人,他曾经的情场故事。 诸君离对那些言语故事毫无触动,专心雕刻。 松木雕成一个鹤面具,待他上完漆,发觉宗华韵还在那里,有些呆呆的,脸上透出些恍惚可怜。 常鉴说:“主人,时辰到了。” 诸君离说:“去净峰取天泉净水净手。” 宗华韵看到常鉴突然现身出去,又再次看到诸君离的身影,竟然激动振奋地奔来,“太好了,你还在,对着空气说话,人可会神经!” 诸君离真的皱眉,他是至清的天上水所化,人气沉浊,他并不喜欢亲近。 无常黑扇一出,长风吹飞宗华韵。 诸君离去消掉关鹤的阵,白鹤展翅起飞,被回来的宗华韵惊得跌撞扑腾而去。 诸君离冷冷道:“剑修历心魔劫突破境界,心智应当不容易神经。” 宗华韵苦笑,“我已经知晓,下一个心魔劫必是你。” “你为此走火入魔而死,对我没有半分影响。”诸君离淡淡道:“多情自扰。” 这话中伤了宗华韵,宗华韵皱起眉:“诸君离,玄机门不擅武。以武功修为,我完全可以强逼你。” 诸君离扫来冷冽一眼,宗华韵刹时冲动全消。 宗华韵尴尬道,“我又不是巫荒邪修,当然不会做这样的事。” 他话锋一转,“不过你妹妹入童/贞净行之门,不能有姻缘,你却不是。飞升入天界,未必不可以有道侣。” 诸君离转头看他,凝目静观片刻。宗华韵与冰清君离忽然如此面对面,心跳加速,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26 气息一窒。 诸君离说:“你的世情联系太重,我觉得你此世不能飞升,是世中之人。” 宗华韵不羁一笑:“那又怎样,但求尽兴。只羡鸳鸯,不羡仙。” 他改口:“所以为命中佳人,宗某也…” 丰藏母声音叫起:“哪里来的门外小子?!道门天府阁府藏重地,容你在这骚扰谈情?” 小女孩怒气冲冲叉腰走来,三足金蟾心虚地跟在后面,丰藏母又瘪嘴扶额,触动伤心事:“你这臭小子如何到这藏了许久?我天府阁防卫竟如此虚弱么?” 诸君离说:“他尾随常鉴。” 丰藏母瞧宗华韵,“这是对你起色/心的那个断/袖纨绔儿?” 宗华韵笑礼道:“回禀天府阁阁主,我是洪炉大冶器门玉成子弟子宗华韵,是剑修,不是纨绔。” 丰藏母察视一番,“大福运之人,怪不得惑得我三足金蟾喜欢。” 宗华韵高兴道:“阁主此言不敢当,我以前以为只有玄机门精于识人术数,敢问我和诸君离有没有连理之缘?” 丰藏母叹了一声,“这后生小嘴真甜,挺会讲话。跟朱都元让那厮一样。” 她瞠目咆哮:“滚!” ☆、第五章 终于将天府阁守阵修补完,诸君离返回玄机门,遇到玄水奔来说:“君离师伯,巫荒邪修恶行愈演愈烈,门中收到主峰玉牌,传唤玄机门人商议诛灭朱都尸祖之事。玄机门人已经去了,我在此等师伯。” 诸君离说:“走。” 随后去往道盟主峰,沿途风光开阔纷繁,若有渺渺云烟、灵兽往来的罗浮扇,峰顶若巨大丹炉,吐出七彩云烟的丹霞宫,或嶙峋怪山,深藏峡谷,种种灵地浮光掠影,不可细说。 修道人在空中或乘法器,或御剑,或化光,进入道门群山中最高的巨山,巨山如柱,插入天际,上不见日月,星辰浩瀚悬于上天。道门主峰恢弘苍肃,潜藏无穷。 诸君离登上古朴的石阶,进入大殿。大殿内有道盟之首道祖金双清的塑像,塑像背负阴阳双剑,巍峨立在殿内,下方站着主峰掌门,主持会议,殿中修士云集,斥骂道门出的邪徒逆贼朱都元让、如今创办污秽邪教巫荒合修会的朱都尸祖。 巫荒合修会以荒银之道采阴补阳辱及源头的道门,在凡世迅速兴起,朱都尸祖的伐性斧凶邪污秽,纵使是修为高的大能也难免其害,极少有人免于影响,伐性斧鼓动三尸兴起、杂心乱神、纵生大欲,就是仙人也会避开。朱都尸祖纠结一派臭味相投的邪修,所作所为不择手段无有廉耻,皆为正道修士憎恶。合修会污秽风气,在凡世为祸,势头已经越来越大。 诸君离走到玄机门人处,站在掌门识心夫人旁边,看着女师门人中的白衣归婵。 如果说剑门是道门的兵锋主力,玄机门则是道门智囊。玄机门掌握道门内外消息,进行分析,然后为道盟主峰提供策略,安排部署行动。平时道门弟子若要历练,也可以往玄机门接秘密任务,或者因为某些特殊专长,而接受玄机门的指派。 诸君离师弟走出,报出巫荒邪修犯下的凶案和恶行、行事的地点及目的。 殿内修士群情激愤,丹霞宫掌门和天府阁阁主丰藏母最是愧疚扎心,抬不起老脸朱都尸祖本来是丹霞宫丹道弟子,他炼出的凶器伐性斧,又是因天府阁收藏的远古神尸混沌窍而成。 一个背着三足金乌纹剑的俊少走出:“在下洪炉大冶器门剑修宗华韵,受师命代表洪炉大冶与道门共剿巫荒妖邪。近日我在一处民宅遇到朱都尸祖,他正做下一桩惨案。” 宗华韵放下一个血淋淋的襁褓,包着一个刺穿心脏的婴孩。 道门人问:“这杀死的婴儿是怎么回事?” 丹霞宫掌门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一把捂住老脸。 宗华韵说:“这婴儿是朱都尸祖亲族姐妹的孩子,他杀尽姐妹的家室,将孩子也弄死。我与他交手相斗,朱都尸祖抢走亲姐妹便走。”宗华韵皱眉道,“他杀光姐妹家人,将崩溃的人带走,为什么要这么做?” 丹霞宫掌门唾沫横飞地大骂,“这不走正道的贼子,偷学了多少禁术!” “双修中有一门血亲禁忌的邪法,血亲血脉至近至浓,但可令血统纯正,传续力量,产生后代若非癫狂残缺,便是强人。”识心夫人说,“朱都尸祖意图自己纯血脉的后人,将巫荒合修会延续下去。” 剑门梅风骨提剑而出,怒道:“邪畜当诛!” 宗华韵听了也觉大是厌恶,看到玄机门的诸君离,虽处群情之中,仿佛道门耻辱并不关己,空漠于事外,不过有时将目光放在妹妹归婵身上。 宗华韵捉摸不了诸君离所想,不知道玄机门的他,是真不关心世事,还是喜怒不形于色,隐秘行迹,不让人有机可趁。 有人道:“朱都尸祖行事狡猾,伐性斧实在是正道清修人的克星,这当如何对付?” 宗华韵多有□□,游走于花丛间不论,他出身皇族,懂事时便开始见多识广,再加上天下除了皇帝太子没人比他再贵,所以也对人习惯了大度潇洒,往往有好人缘。经验多了,因此也算容易明白人情,可是几次见过诸君离后用心揣摩,不由有些说不明的预感,这诸君离会不会根本不关心自己道门发生何事?他人的事,与他不相关,所以全然淡漠旁观? 小女孩童音冒出,丰藏母叫道:“断袖/纨绔,把你眼珠子从君离身上抠下来!伐性斧吞修为残功体,我看你跟朱都尸祖交手后好好的,你怎么是全身而退?” 宗华韵反应过来,将剑取出,“大约是我的金乌剑,我有幸与师门这把神兵相合,继承此剑。” 剑一出鞘,黑色剑身,剑柄纹有极为古朴的三足金乌,光焰散出。剑门人善冶炼,对剑器极有研究,梅风骨也盯住这把剑。 纯阳宫掌门返老还童,身形为金袍童子,童音嘹亮回响:“日离阳火,金乌帝耀。” 梅风骨道:“三足金乌是天生之子,身为太阳。后羿射去九日,古日神血脉流入人世,也因此每代子嗣只有一人,金乌剑本是古日神血脉的传承剑,早不闻那稀薄血脉在何处,只听闻剑在凡世流落已久。” 宗华韵答:“金乌剑辗转飘零,后来由洪炉大冶收藏,我拜师投进洪炉大冶,得到这把剑。” 梅风骨说:“神兵灵器自择其主,这剑与你质性相合。” 诸君离看宗华韵一眼,他是阳耀火质,与自己体质相对,一坎水一离火。 宗华韵见诸君离注目他,不觉唇角得意上扬,想让他看到自己更多。 梅风骨皱眉,可惜光明大道不走,却是癖好反背的轻浮公子哥。 纯阳宫掌门说:“古神烈阳之火,可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27 焚阴邪。” 梅风骨冷肃道:“道友应珍重,不辱没神兵宝剑。” 宗华韵还看着寂静无心的诸君离,眯起眼睛。 让诸君离置身事外,绝对不可以。一个人全无因缘牵扯,要和他有机会建起相伴一生的关系,怎么办得到? 当然是无事生非,增加交集的机会。 “道门既然和洪炉大冶联手对付肆虐邪修,宗某出力自然义不容辞。”宗华韵说, “玄机门长于智计谋略,不知道君离先生有什么想法?” 归婵看宗华韵,也看到拧眉不快的梅风骨。纵然同是天分罕有的剑修,梅风骨对此时还想着勾搭诸君离的宗华韵加深了恶感。 诸君离淡淡开口:“巫荒合修会徒众盛起,因人之大谷欠本来根生于人,人又因此谷欠代代而生,本来习气深重。邪道多任七情而行事,巫荒合修会以双修‘合欢’为门,鼓动享用情娱,必然贪欲情执炽盛,且采补掠夺之术,必然积聚怨气煞气,可以引动反噬。对付巫荒修士,劳情阵正可以应机克制,消弱他们。” “师伯此法大妙,正中巫荒邪修缺陷!”玄水眼睛亮起,拍手赞道:“人对应脏腑和情性的有十二经脉,情性有正有负,劳情阵中反复切换这十二经的正负面,越是嗜欲深的狂荡之人,身心越是受阵影响,起落不断奔突磨耗,致使身心消弱崩溃,引向毁灭。” 宗华韵愣了愣。 识心夫人说:“可以。” 梅风骨道:“此阵也可拿来给剑门弟子检查与炼心智。” 丰藏母高声道:“你们这些历心魔劫的剑修,自虐还不够么?这群破孩子!” 道门中赞道,“此阵若是战时配合正道修士攻击,的确事倍功半。” 大殿内再往后商议诛邪行动,诸君离又是冷漠旁观,与人相视,也只有归婵。 主事议定,修士开始散去,诸君离走,宗华韵又过来笑道:“立了大功,现在去哪里?” 诸君离冷睨他一眼,乘扇飞走。 宗华韵要走,被梅风骨拦住,不让他纠缠诸君离。 “洪炉大冶代表,责任不在跟人跑。”梅风骨说:“为何这次只见你来,没有你师兄宫随形?” 宗华韵答:“师兄在闭关练功,这次联合对付巫荒合修会,他去不了,我便是领首。” 他笑搭梅风骨肩膀:“梅兄,较量一下道门与洪炉大冶的剑修,战斗里出锋如何?” 梅风骨道:“不需你说,我自有评判。” 宗华韵凝目,“你身上这寒冽之气…” 梅风骨道:“吾剑寒彻。” 宗华韵静察片刻:“苦寒贞直之风。” 梅风骨道:“性情如此。” “煞是清廉。”宗华韵笑,“梅兄放下成见,你我可以相交。” 梅风骨看他。 宗华韵讪讪把手从梅风骨背上拿下,“我只对美男子有心。” 梅风骨不想听这些话,拔腿要走,听宗华韵兴趣满满道:“梅兄,那个‘劳情阵’的阵符哪里取?” 梅风骨皱眉,“玄机门出。” 宗华韵喜上眉梢。 梅风骨冷道:“玄机门人少,由道门其他人分发给洪炉大冶。” 宗华韵不甘心,“玄机门既然人少,符是谁画?” 梅风骨说:“阵图之道是玄机门最精,自然是玄机门人所画。” 宗华韵欢悦道:“我得多拿几张。以后纸上的笔墨,会是给我的情诗。” 梅风骨沉一口气,绷脸便走。 宗华韵起闲语道:“诸君离妹妹,和他一样是个佳人。” 梅风骨拧眉,“你眼中若只有这些,为何金乌剑择你为主?” 宗华韵凉凉道,“你们都没爱过人,宗某真是心累。” 梅风骨不齿道:“正道不走,自寻幽僻。” 罗浮云絮,驻守仙人分身司空法君,身穿甲衣,依旧踏在云端。 诸君离带着白鹤面具,进入罗浮宗。 作者有话要说:  ‘劳情阵’致敬动漫《一人之下》高宁‘十二劳情阵’ 百度百科原文: 十二劳情阵,可以影响阵内之人的十二经,每一经都对应着正负两种情绪,可以反复切换这正负情绪来消弱对方。就像反复折铁丝一样,最终铁丝会折断,而人会崩溃,沉沦到某一种情绪中去,不能自拔,而对应那一经的脏器也会受到重创。 ☆、第六章 灵虎灵鹤在空地追逐嬉戏,灵狐蜷在一边,懒洋洋受着天光。 诸君离绕开闲散的灵兽,进入溶云阁。 罗浮宗宗主云化生站在阁内,神情依旧空虚飘渺,皮肤须发极白而淡,身形若实若虚,若云息舒卷。 云化生淡淡问:“为何来?” “想去洞藏山室。” 云化生拂袖,袖中云气化为桌席,“坐。” 诸君离说:“带他。” 云化生指中现出云符,飞出溶云阁,“他在巡视罗浮山,须臾回来。” 诸君离坐下等待,招出常鉴侍奉茶水,常鉴将杯奉给云化生,云化生将整杯茶倒掉。 诸君离微讶,“宗主,为何?” 云化生说:“常鉴身上有人息。” 诸君离反应过来:“近来有世间登徒子纠缠我,因此跟过常鉴。宗主与我皆是纯净化灵,人气驳杂沉浊,气味浓重,宗主与我同类敏感,更有体会。”他吩咐常鉴,“去化物池洗掉气味。” 云化生说:“天界清灵,仙人亦是。” 诸君离道:“洁癖深重?” 云化生颔首,“俗欲为污腐,秽沉引堕落。” 诸君离道:“人世繁难。” 云化生指泼出去不要的茶水,“或者避之,或者弃之。” 诸君离说:“从天界来,我和归婵对人世避弃之心早有,有意修行飞升。” 这时云氏少年走进来,依旧满面茫然空洞,手上拿着一把红缨□□。 “他选□□为兵器?” 云化生没有回应,诸君离很快会意。 云氏少年只有一天记忆,已经忘记诸君离,然而初生一天的人,面对不认识的事物,连问都不知道。 他起身道:“我是诸君离。” “云。” 你不是。 诸君离说:“你随云化生宗主姓云,跟我去一个地方。” 云看云化生,云化生淡淡点头。 云跟着诸君离,离开溶云阁,往罗浮山下去。 诸君离说:“宗主给你的字参悟得如何?” 云说:“我不识字。” 诸君离说:“文字有假的,这个字本来就是假的。” 云不明白。 “‘盗’字,掠夺他物,无中生有。” 云学舌:“盗…” 诸君离说:“上次见你,你在看天,为什么?” 云茫然:“你我见过?” “你看天,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28 为什么?” 云开始浮出笑容,“看云、飞鸟。” “长腿,白身,红顶,尖嘴。” 云笑,“对。” 诸君离说:“那是白鹤。” 云笑。诸君离对那笑容静默片刻。 他们穿过无人之境,来到一片雾气深重的山壁。 云说:“黑嘴,红顶。□□也是,尖的,红缨。” 诸君离眸中变深。 清澈流水在山壁上从霜花间流下。 诸君离低声说:“‘吾与之邀乐于天’‘吾与之邀食于地’,旧主,允我回来看看。” ‘洞藏’二字浮现在石壁上,山壁洞开,流出古仙的灵息,云一凛,微微瞠目。 他们走进去,脚下踏过混沌,散出星辰,模糊的上古神祗,云怔怔的看着。走过初成的灵秀山河大地,高贵天界,云不觉住脚,望着云上的楼台宫宇,伸手去碰。 幻象消失,洞府出现,依旧是古卷、书桌、七弦琴、天池水自洞顶泄入水潭,天光水光照亮洞内。棋盘已经放在玄机门摘星楼,书桌上的琉璃瓶收进女师门,混沌扇在诸君离手上,水潭里的黑鱼也已经成为归婵在女师门净修。 云望着那些东西,一一伸手去摸,摸到七弦琴,眼泪流出去。 “很难过。” 七弦琴没有回应。 诸君离问:“难过什么?” 云茫然。 诸君离说:“那就收手,别再碰它。这琴本来不是一个老人,自旧主离去之后,他就一向孤僻沉睡,不搭理其它。” 书桌上白纸化为白衣男子,笔变成一个古貌而长须的深衣男子。 白衣男子道:“离,怎么回来了?” 深衣男子说:“为什么带一个修为浅薄的人类过来?” 诸君离说:“尚卿,昌化。是山室主人的旧物。” 琴中想起一个苍老声音,“主人游历山水,喜欢过罗浮一片怡情的逍遥。” 诸君离说:“现在罗浮山与彼时相比,变化可大?” 七弦琴静默,不再回应。 诸君离说:“旧主知道,会允许云来。” 昌化笔说:“拿旧主遗物?” 诸君离摇头,牵起云的手。“他只是现在是人。” 云说:“喜欢这里。” 诸君离垂下眼皮,带云到山壁。 “昌化笔,他不识字,助他认墙上写的字。” 深衣男子化为笔,在云头顶写字,笔端灵光涌入少年头。 “浩浩洪流。带我邦畿。萋萋绿林。奋荣扬晖。鱼龙瀺灂。山鸟羣飞。驾言出游。日夕忘归。 琴诗自乐。远游可珍。含道独往。弃智遗身。寂乎无累。何求于人。长寄灵岳。怡志养神。” “萋萋绿林。奋荣扬晖。鱼龙瀺灂。山鸟羣飞。驾言出游。日夕忘归。”诸君离说,“旧主心怡罗浮风光。” 少年盯着那几句话。 “旧主古仙有时来罗浮山闲适悠游,把一只白鹤当作宠物,带回天界,后来白鹤在天界成仙,跟随古仙。” 少年盯着墙上笔迹,眼睛瞪大,瞳孔中浮出些许清明。 纸灵尚卿说:“主人消失,白鹤在哪里?” 诸君离垂眸,眼中浅淡,“没有消失,还在。” 洞府内灵物震动,七弦琴中叫出老人的声音,“他在何处?!” 诸君离把上古天界松木制成的鹤面具给少年,“戴上。” “□□像白鹤尖长的黑色喙,红缨像鹤顶,是与前世相近的记忆和习常。” 上古天界气息拂到少年脸上,少年眼中的空洞无知开始褪去,神智开始慢慢苏醒。 诸君离在少年手中写那个不能提的名字。 诸君离神情安静:“古仙落罪被封禁,史籍记载,那仙鹤忠心主人不离。” 鹤面具眼睛的孔洞刹时溢出泪水。少年开始颤抖哭泣,摸着墙上的字。 诸君离凝视他,说:“你为何变成这样?” “先生被封禁前对我说…‘天地无情而长久,性命若朝生暮死之浮游。情之所苦,相濡不如相忘,省却心灾浩劫,这确实很好。’” 鹤面少年哽咽,“他给我吃了一颗丹药,将我打落下界,然后他就被封印。我进入凡胎为人,然后…每天都会遗忘。” 诸君离诧异:“先生是救你免于天罚?你每天失忆——” 忽然从外面传进雷声。 七弦琴中老者琴灵厉声叫道:“外来的出去!不要坏主人山室!” 洞府忽然远去,诸君离和鹤面具少年被强驱出去,看到戈上雷霆的罗浮宗驻仙化身司空法君。 司空法君瞠目圆睁。 “孽物为妖,无知胡为!” 长戈上雷霆劈下,诸君离无常双扇飞出,遮蔽他和鹤面少年,挡过一击,诸君离拉住鹤面少年跑。 腰带系的不化冰石亮起,诸君离皱眉:“常鉴,你出来无用,回去!” 冰石止息。诸君离想,天界果然不放心已经投胎为人每日失忆的古仙灵鹤,在他身上下了监察禁制。 “那是先生最后说的话。”鹤面具少年说。 ‘天地无情而长久,性命若朝生暮死之浮游。’ ‘情之所苦’,‘心灾浩劫’… 诸君离来不及多思索这几句话,司空法君雷已跟来,白扇旋起大风,被仙人化身一手抓拢在手。 “‘无常扇’,上界神物,在你区区入门修道的水精手里,又有何用?”司空法君威喝,“还不快快伏法!” 鹤面少年满面怒火,挺枪而出,被化为巨幕黑扇挡住身形。 司空法君喝道:“孽畜!不悟上天好生之德,果有异心!” 诸君离冰石化为侍童,奔如黑扇幕后,拉扯住满面仇恨的鹤面少年。 诸君离跪下,“仙君,夜幕已至,子时一过,他又会什么都不知道,上仙要处罚,请对我来。” 司空法君重哼一声。 他求道:“离无知,自被不明缘由从天上带到人界,诸事不明,所以想寻旧主踪迹,不觉好奇太过,触犯忌讳。” 司空法君戈尖指他头顶,诸君离是阴水之体,戈上精雷闪电正是克星,自头顶震慑发麻,神魂俱荡。司空法君斥道:“避重就轻!” “仙君饶命,离本是天界水,落入凡界后诚心勤修道行,盼从道缘再升天界,就如失路孩童要返回家乡。”诸君离悬雷在顶,汗如雨下,“小人身处下界不明天条,犯下大错,这次知晓之事,不瞒仙君法眼。离自愿立誓在下界不再讲出有关的一个字,此时以后绝不往后做分毫的调查,如若违背,愿烟消云散于仙君雷霆,化为灰烬。”他磕头,“祈求仙君悯恤小人在下界艰辛求道,再予我机会。” 司空法君移开雷戈,威严道:“念你修行不易,不曾为恶,免你死罪。” 诸君离大谢。 司空法君飞出一道闪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29 电,将黑扇后面的鹤面少年击晕,连同□□由雷截断。 鹤面少年被电光带出,被司空法君拿住。司空法君冷道:“诸君离,你若不本份,将多害得他人枉死。” 司空法君扬起雷戈:“妄用聪明,触犯界限,削减修为,领受天罚。” 精雷劈落,诸君离只觉周身焦乱,身魂大创,吐出水精无色的血。 “离…知错。”他伏在地上,咬牙切齿。 修为削退,诸君离周身僵麻,雷电在他体内飞窜,震颤亦如撕裂,伤害流转灵力的功脉,水性之体的他尤其痛苦。 司空法君将白扇扔到他前面,诸君离尽力抬头,看着晕死的鹤面具少年被司空法君拎住远去。星辰漫天,子时已过,少年睁开眼睛时候,又会什么也不知道。 诸君离身受重伤,躺在地上,周身冷汗如冰。 常鉴抱起主人。 “不可叫云化生宗主来,不能牵扯他。”诸君离虚弱地开口,“道门旁人更不能知道我这里发生何事。” 常鉴目露忧虑,擦拭他不停流出来的雷汉。 “就在这里,让我休息。”诸君离说,不支地昏过去。 不知过去多久,诸君离在罗浮山山中醒来,衣衫受雷击后坏得狼藉,侍童常鉴守在一旁。 常鉴扶诸君离起来,诸君离捂住嘴,咳出透明的血,摇摇晃晃站起,单薄若纸。 生平第一次受到如此创伤,知道天罚的滋味。 诸君离扶住山壁,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一阵,常鉴踮脚擦他脸上的血和汗。 “乘黑扇去玄机门去丹药和新衣服来。”诸君离说,“务求隐蔽,绝不可让那个浪荡子跟来。” 常鉴从命。 诸君离坐在山间,倚靠着树,勉强调息。 修为境界连退,感觉也不似以前灵敏。 看管的司空法君,灵鹤少年身上的天界禁制,得解决。 古仙最后的话,‘天地无情而长久,性命若朝生暮死之浮游。’ 诸君离不由淡笑,古仙确实远见,成为少年的灵鹤,正因为记忆只有一天,每日无知无识的新生,反而因此保住了性命。 ‘情之所苦’,‘心灾浩劫’。 他琢磨不明,陷入深思。 在隐市告别罗浮宗主云化生,云化生疏淡的看着此刻的诸君离:“现在不是时候。” 诸君离深拜:“是。” 太早了,力量不够。 溶云阁外,拿□□的少年坐在飞翔的白鹤身上,陌生而茫然的看着四周。 脸上戴着鹤面具。 云化生说:“他回来之后,每天戴上那个面具,不知道哪里来,他不愿意摘。” 诸君离沉寂的脸上,浮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该知道的,离已知晓。” 云化生说:“不送。” 作者有话要说:  嵇康的诗 ☆、第七章 诸君离装作往常一样,回到玄机门,才知道自从被司空法君重伤昏去到醒来,已经过去数十天。 诸君离本来在道门里深居寡出,行事神秘,少和事务接触,也不涉入凡世,可是忽然在门内身受重伤,修为大退,被门内人发现必然起疑,要追究原因。 诸君离避开修为高深的掌门识心夫人,和玄机门驻守神仙化身诩微子的地方,忍耐重伤煎熬,快步往自己住处走。 路上遇到玄水,玄水崇敬问道:“自从主峰诛杀巫荒合修会的会议之后,便大多月没见君离师伯踪影,师伯是另去其他地方静思妙法,对付巫荒邪修?” 诸君离心生一计,他本来无意参与朱都尸祖和双修邪教的事,不过与其带有隐患藏在道门缓慢修养、不知哪个时候被修为高者察觉身体重创,不如参加消灭巫荒邪修的任务,在外面飘荡一阵回来,以与邪修战斗受伤为借口,掩盖受重伤的原因。 诸君离说:“我领外出诛邪任务。” 玄水极是惊讶。 侍童常鉴现身,拉住诸君离袖摆。 诸君离淡淡说:“我无事。回去。” 常鉴忧虑的看撑起来的主人,摇头。 诸君离皱眉,常鉴变回不化冰石。 玄水说,“君离师伯从没出过道门,怎么…” 诸君离冷漠看他一眼,玄水莫测师伯深意,低头道:“我去为师伯安排,请随我去天机殿。” 天机殿里没有偶像,遍布阴阳太极,地水火风,五行运转,河图洛书,卦象术数,地理星象。 他们去到发布任务的房间,墙壁上悬有地图,图上画有不同的阵,做过不同颜色的标记,书架排满玉简,书册。有盒子专门放置刻有‘机’字的黑曜石令牌,是玄机门召道门修士所用。 玄水取出紫黑色任务派,问诸君离的意向。 诸君离扫视诛邪部署,点了一个偏远的地方。 玄水说:“我们玄机门人不擅武,师伯不需武修协助?剑门武修在道门最为卓越优秀,师伯如果和剑修梅风骨前辈协作搭档,必能大有斩获,立下丰功,梅前辈虽然早赴邪修战场,但我可以再做部署,令梅前辈接应师伯。” 诸君离本不能让人察觉他早有重伤,说,“不必,我一个人。接应之事等我消息。” 玄水拿出一个指环,“师伯,若有紧急情况,捏碎指环,最近的道门人会知晓赶来。虽然对师伯多余了,但这是例行的规矩。” 玄水抄录安排,诸君离接了任务牌。 道门高人太多,多留早生枝节,诸君离带些药品法符,就离开道门。 诸君离初涉俗世,繁华与人烟依旧是从漠然无波的眼中流过去,南国的水乡柔软,北方的开阔粗犷,思索久远玄深的父母神与古仙,文字记载的人文风光具象现在眼前,都看作蝴蝶一梦,梦作一世成为蝴蝶。 且这花丛十分吵闹:畅言大同宽容,然而争执不休。以文明礼义光荣,却留连裙下嘴上不能自拔。装裹光艳体面,走后留下破坏腌臜。碌碌奔忙,耗散良多,握着到手之物,又多不免后悔;欢喜的幸福,脆弱地连着苦累,时节因缘下,一夕而碎,只有自己落寞收拾散场;信誓旦旦,然而仇在亲中,亲在仇中,其实谁也无能控制。 全是多余的吵闹。 诸君离涉过山川村落,人少的地方,没有去交战的地方,未免被人过早看出受过重创。他在外面随意游荡一段时间,期间不过是听些当地的地理,看看神灵传说之地,有机会就以道门符传信给别处的修士,出些计策,并不和人见面。 收得诛伐巫荒邪修过去几场激烈的战事,计算时日差不多,诸君离收集到信息编借口,决定回道门。 途中路过一个儒风昌盛的古城,学庙中祭祀儒圣,诸君离瞥过庙前立的名士碑林,在一个古儒留下的碑前驻足。 常鉴本来一直在走,不解主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30 人忽然停下。 诸君离脸上依旧是淡漠不测,看着那片碑林。 他发觉这个古儒留下的碑林,其中的文字行列是有意安排,联系起来暗藏一个阵图。 诸君离在脑中大略演示推测一番,真儒敦厚,这个阵可以用来固守心志,稳住心魂。 诸君离取纸墨拓碑,将碑文拓到纸上,到一家茶社,碑文复解成阵图,抄在纸上。 茶社内这有小童侍奉的道长,素衣难掩仙风道骨,清俊出尘。 外面路过一个手臂因伤绑在胸前的紫衣男子,一眼便定在诸君离身上,背着个扁平的大块东西,包裹的布料已经脏了,人直接朝诸君离走来,坐到对面。 “道长何处修行?”紫衣男子皮肤极滑,笑得颇吸引人,“我猜,道门?” 诸君离抄碑文,眼皮动了动。 紫衣男子垂眸看纸,又笑:“道长给纸下了禁制,别人看不了,如此隐秘,难道是情书?还是要对付谁?” 常鉴伸右手向外,请这陌生人离开,不料紫衣男子用没受伤的手抓一把他手,常鉴惊吓抽回,感到什么,眼睛猛得睁大,恐惧地看紫衣男子。 “小童子果真不是人。”紫衣男子揉搓摸过常鉴指头,“清凉。我猜,你主人比你更洁净好摸。” 诸君离开口:“既不相识,各行其道。” 紫衣男人肘支着身体,倾向诸君离,“我欲和道长相识。” 常鉴忽然变回不化冰石,冰石上氤氲几缕发黑的紫红,受了污染,诸君离微微皱起眉。 “这个小童儿,年岁不小,”紫衣男子勾唇,“不知道长年岁几何?” 诸君离淡淡道:“你既然以不敬口气一意攀谈,年岁多少并不济事。” 紫衣男子更感兴趣道:“怕我嫌弃么?” “我不与人结识。” “你觉得能拒绝我?”紫衣男子笑,“除非你现在写的,是我的生死簿。” 诸君离开始描另一个阵。 “生气了,朋友。”紫衣男见没有回应,拿起诸君离桌上的茶喝,吐出去,叫来酒自饮,一边闲话:“我姐妹受不了改嫁,前时自杀了。道长可否来办场法事?” 诸君离手上不停,冷淡道:“冤孽不平,恐怕法事无用。” 紫衣男笑,“朋友可以叫我元让。” 诸君离不动声色,闻他身上的邪气,跟修补天府阁法阵时感到的一样。 那人揉搓着拇指食指,“这位道长朋友看来冰清玉洁。” 诸君离写字,“‘冰清玉洁’形容女子。” 那人热情笑道:“那道长朋友,可有姐妹?” 诸君离抬眸,看他一眼。 那人笑得更愉快,“必有姐妹,也是修士?” 诸君离继续画阵。 “其实道长这样水滑清亮,纯净阴水之体,世间罕有,本来大好。”那人手指来摸诸君离脸,被诸君离一手挥走。 朱都尸祖道:“道长不想修为精进神速么?” 邪气沁入,尤其感到亵渎狎戏的邪意,诸君离心大厌恶。他说:“出去。这里人多。” 朱都尸祖满意:“聪明识相。” “指环给我,捏碎就不好了。道友。”朱都尸祖笑眯眯道。 朱都尸祖跟诸君离并行走在路上,诸君离展黑扇,看朱都尸祖消息,他不久与道门和洪炉大冶的精英修士恶战一场,背上中宗华韵一剑,绑着的手避,被梅风骨砍伤。 金乌剑烈阳之火焚烧阴邪,朱都尸祖背上必然受火噬之痛,而梅风骨寒彻剑与功体都是冰寒。 水火相伤,之后劳情阵发动起来,必然更不好受。 “这扇子是神器。”朱都尸祖饶有兴致,“你在它上面看什么?俊道长?” 诸君离收扇,朱都尸祖留神无常扇。 二人往城外行,朱都尸祖满面轻松欢喜,诸君离说:“你受伤像没受伤。” 朱都尸祖邪笑,“我把我的痛转嫁到手下身上。道长想见识这术法?” “可惜,她是我最疼爱的一个女人,和我共修而相连,这痛楚要折磨得她挠掉自己的皮。”朱都尸祖呵呵笑,“与我何干?” 到了郊外,诸君离信步走,朱都尸祖跟着。诸君离淡淡道:“胡说。这么亏损,如何让修为速进?” “让我修为速进就行,而且享乐。”朱都尸祖笑,“我心里这么想,不过你该是个聪明人,双/修互益,古来便是。” 他的声音忽然传进诸君离耳中,“我有一术,能让你这个一身高洁脱俗的正义修士,离不开第一次的人。” 诸君离厌憎,旋扇便闪开。 朱都尸祖环顾四处草木,怪笑一声,“我以为你会找个好地方顺从巫荒尸祖,结果就是这里?” 他沉声:“黑白无常扇。原来你是玄机门的诸君离。”朱都尸祖哈哈大笑,“冰清诸离,你将如何热切爱我,求我怜你?” 朱都尸祖脚下忽然升起阵道,阵道就是刚才诸君离带朱都尸祖行走的道路。诸君离袖中飞出阵图,落到地面,和阵道相合作用,圈住中间的朱都尸祖。 朱都尸祖眼睛骤然愤怒充血,“又是劳情阵!” 诸君离乘白扇到空中,黑扇扇出大风风,阵符如群鸟从面无表情的诸君离手上倾泻,层层加封复合法阵,套住朱都尸祖。 诸君离乘扇远走。忽然腰带上的冰石发烫。不化冰石上污点织成网绳子,绳端飞进朱都尸祖手中。 “常鉴!” 不化冰石传意:弃我。 诸君离神色凛冽,抓紧冰石,与朱都尸祖拉锯。 朱都尸祖手中窜出邪力,沿网绳污浊与袭击诸君离,常鉴冰石受邪,迅速黯淡,诸君离身有重伤,勉励抵抗,撑不了多久,喘息一口吐出血,便被朱都尸祖拉进阵,扑倒在他脚下。 朱都尸祖眼睛充血,脸上浮出紫红色,青筋暴起突突跳动,在劳情阵的来回拉扯下神智震荡翻腾,朱都尸祖扳起诸君离下吧,狰狞狂厉:“‘诸离不识欲’,以后要如何媚态求我?” 十二经刺激脏腑情绪越是猛烈,朱都尸祖手臂上绷带爆开,寒霜凝结的伤口喷出鲜血,背后金乌剑伤血涌如泉,朱都尸祖仰头痛啸,骂道:“那昌/妇死了!不中用!” 他掐紧诸君离脖子,“老子改口,以后怎么求我饶你!” 血迹斑斑的伐性斧从朱都尸祖布包里跳出,朱都尸祖吐出邪语,诅咒随伐性斧劈在诸君离身上。 诸君离初次受到七情六欲冲染,喜怒哀乐爱恶欲,五蕴炽燃,击荡魂神意魄志,升起贪心嗔怒痴妄,杀盗/淫/妄之相从伐性斧中腾腾弥漫。劳情阵立时对他起作用。 五脏六腑受其冲击,悲喜交叠蒸腾,化为虚疲与暴跳,化为落空和想要,期待和愤怒。 诸君离呕出血,竭力稳住为情心欲念所围攻的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31 心神,逼使自己冷静下去,不要受劳情阵削弱。 挣扎之间,指环从朱都尸祖身上滚下,诸君离忽然说:“剑修梅风骨,此时下手!” 朱都尸祖一眼看到指环已经捏碎,震惊而恼恨的张望四周,诸君离趁朱都尸祖分神挣脱,他通晓阵位,比朱都尸祖容易离开劳情阵控制,立即抓住时机逃出。 黑扇变大,托起诸君离,飞向远方。 长风拂面,诸君离体内炽热,冷热交替,身处冰火两重天,中朱都尸祖巫荒邪咒、伐性斧腐蚀功体,牵动司空法君雷击的重伤。 飞行不到两刻,诸君离翻身从空中坠下。 ☆、第八章 人欲实在可恶。诸君离内心清醒的一处不断告嘱他,绝不可信,不能跟随,不可失控。 诸君离睁眼苏醒,看到泥墙上印着草灯暗光,一个女子声音道:“爷爷,这个俊道长醒了。” 他身下是稻草,上面铺了床单,这是个农家。 一个布衣村女走进来,到床前说:“道长,我放牛时候看到你从天上掉下来,就带你回我家。” 村女道:“道长你身上发烫,是要喝水么?” 诸君离估量着环境,口干舌燥,但清楚这口干舌燥是狂欲所起,伐性斧腐蚀他的功脉和灵力,而更不好的是,和巫荒yin邪的诅咒一起作用,脑内汹涌涌出欲念。 村女跑出去,拿着个装了水的粗瓷碗,扶起咳着的诸君离,喂他泉水。 山泉尚清澈,诸君离咽下去。 “谢谢。” 诸君离虽然淡淡说,但村女喂水时,手指碰他脸的地方,变得发烫。 他不由将目光从喂水的手转到村女的脸上,发觉自己开始盯着那女子。 村女见这男人炯炯凝视自己,脸一下红了,外面爷爷喊了一声:“丫头,你刚喊什么?” 村女跑出去。不好,是逼人双修的邪术在作用。诸君离立即念清心咒,压制欲念,额头渗出汗水。 农舍院子里,村女拉住爷爷,说:“那个俊道长醒了。” 爷爷说:“丫头,长大了的女孩子,不要单独和不认识的男人呆在一处,等爷爷过去。” 村女点头。爷孙推开房门,看到屋子里已经不见了人,床被上放着银钱。 夜风习习,吹到时冷时热的诸君离身上则如刀刮,他踉踉跄跄逃出村舍,衣服被汗湿透。 诸君离已经无力飞行,他在山林里找到一个僻静处,没有感到人气与邪气,打坐运功,试图恢复些许力量。 欲/情澎湃,烧他心神,诸君离竭力压制,他本来是无性的不归不离水,化人后对欲/望极淡,还能保持住冷静与理智。 伐性斧鼓动出欲/望,腐蚀功体扭曲灵脉。诸君离被伐性斧劈过之后,功体好像被劈开一个大缺口,打坐回复的灵力迅速便漏掉耗走,转为蒸腾的欲/念。 伐性斧伤害又与巫荒双修邪咒相合,诸君离修为境界减退、本有重伤,不能抗衡。 诸君离内视混乱的身体,黑扇应主人心意升起,写出朱都尸祖所下的邪法。 邪修逼人供他/她享用,惯用强行催/情的咒术,令人身不由己进入圈套,也有五花八门的药物和手段。而朱都尸祖这咒术尤其阴毒,一经人/事,便离不开亲近之人,而且功体随之转为巫荒邪体,不能断绝与那人双修。 这邪术为朱都尸祖特意找出,为玩弄践踏某些坚贞不屈的正道修士,又把他们像狗一样栓在手中,灵虽耻辱憎恶,肉却必须随欲沦溺,否则尝受邪体身不如死的反噬。 人世间果然险恶。诸君离思索,中这邪术已经没有办法,它非要交/合不可,然而变成堕落不堪的巫荒欲染双修之体,还不如辛苦忍过去,不过是丧去修为、废掉功脉的下场,回到道门,以净峰天泉清去邪秽,往后慢慢修养恢复,重新修行,不过再多费个百年时光。 诸君离筹划过,带着黯淡沉眠的冰石常鉴,服用带来的丹药支撑,往僻静无人的道路走,喜怒不形于色,忍耐着身内的痛苦折磨。 时值梅雨季节,诸君离忍过几波汹涌袭过的心魔邪扰,觉得自己的神智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想到古儒留下固守心智的阵法,可以以这阵为自己定心。 天上雨水淋落,诸君离去找遮雨的地方,虚弱地寻过大半个时辰,遇到一个弃置的破庙。 他进去,吃力地搬墙板挡住庙门,破庙内光线暗淡,有助于专心。 诸君离控制自己打坐,在奔驰拉扯的混乱心中勉力凝住一丝心神,画阵要定心,心定的越深阵越有效,这样与自己许久的做斗争,终于勉强可以下手。 诸君离尽自己余下的灵力,认真在地上画阵守心,艰难缓慢,但有进效,浮动的乱心慢慢退走,诸君离渐渐专注入阵中,外面的世界开始远去。 阵出三分有二,诸君离五感全然付到阵上,夜幕垂落,破庙中暗得看不见东西,只有诸君离的眼睛发亮,手下写动。 “唉,门口被有意封住,里面有何人?” 门板飞开,透进雨夜天光,宗华韵华衣染着斑斑血迹,背负金乌剑,大步走进来。 外面空中闪电电光一闪,照进破庙内,诸君离蓦然想到司空法君劈在他身上的雷霆,心下猛然惊乱,画阵破功,哇的吐出一口血。 宗华韵察觉有个人坐在地上,并不是普通人,谨慎道:“玄修还是邪修?” 这个宗华韵!诸君离厌气无比,邪意反扑,变本加厉夺他神智。 又是一道闪电,光亮晃过破庙内,宗华韵看到那个被雨水打湿的人,宗华韵看到那个被雨水打湿的面孔,当即愣住。 诸君离取丹药,丹瓶已空,他扶墙喘着气,瓶子滚到地上。 宗华韵看地上的瓶子,心疼道:“诸君离,你受伤了?” 诸君离极其苍白,没有用法术挡雨去湿。 宗华韵走来,“我为你治疗…” 诸君离立即退后,厉声拒绝。 宗华韵讪讪,知道诸君离觉得他要占便宜,感到诸君离灵息相当微弱,衣服也脏了,留心道:“你…真没事?怎么在这里?” 诸君离冷淡道:“巫荒。” 宗华韵戏笑:“我以为你不会干这类打来杀去、又脏又累的‘门外俗事’。” 诸君离皱眉:“你为何在这?” “我本来和梅风骨较量同为剑修谁能战,梅风骨忽然感到同门求助走了。我觉得较量没结束,便去找他。没想到路上遇到你。”宗华韵眉开眼笑,“君离你说,我与你是不是大有缘分?” 诸君离眉头拧深,一颗汗珠从脸颊流下。 宗华韵继续道:“求助的原来是你,其他道门人就罢了,是卿卿你的话,我就一定要抢先,不让梅风骨。” 诸君离冷冷:“离开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32 。” “这么大的雨,难道我去外面浪费法力顶着?”宗华韵无比开心的盯着诸君离。 诸君离发觉宗华韵的声音听来变得悦耳而诱惑。 他冰冷道:“我召道门人是去杀朱都尸祖,不是救我。不需要你。” 哪知宗华韵立即惊慌走来,“你碰到朱都尸祖?那你…” “走开!” 宗华韵住脚,愣怔住。 诸君离眼前已经出现种种谷欠/念幻象,他拳头上青筋崩起,靠紧墙壁,苦苦支撑。 宗华韵那端有片刻的沉默。“你怎么总不看我?” 诸君离一抬头,宗华韵就在脸前,眯起眼睛盯住他。 “你很怕碰我?” “不是你,是人。”诸君离咬牙,“走开。” “你跟朱都尸祖交手,中了伐性斧?” 宗华韵气息吐到他脸上,诸君离竭力控制自己,脸色惨白。 他点头。 “不止是伐性斧。”宗华韵食指划过诸君离的脸,像火焰从诸君离脸上烧过,“朱都尸祖也发现,你是极品美…” 诸君离颤抖:“与你无关,走开。” 宗华韵问:“怎么解?” “我自己解。”诸君离紧闭双眼,冷汗和颤抖越来越激烈,“不可碰我…” 他嘴唇贴上柔软温暖之物,宗华韵凑来吻他。 诸君离体内热切的秦欲全部爆发。 “不,不能。”诸君离被宗华韵抱住亲吻,像婴孩一样做不出抵抗,眼睛流出一滴清泪,“不可这样。” 宗华韵捧住他的脸,柔声说:“君离,我不伤害你。” 诸君离闭上眼睛,眼泪不断流下去,“你不明白,我将受你控制。” 宗华韵轻笑:“我若要控制你,怎么敢说是爱你?” 宗华韵附耳低沉言语,声声有极大诱惑:“思我良人,如饥如渴,一心一人,生死与共。” “天地同鉴。”宗华韵贴住诸君离变热的身体,“诸君离,我心悦你。” 诸君离闭紧的眼睛又流下一行泪:“认住身体,我就不能离开你。” 宗华韵说:“这有什么问题?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诸君离抬眸对他,眼睛忽然清亮,体肤虽然发红而滚热。 宗华韵见到,迷恋至于极处,抱住诸君离,埋在身/下。 天机算尽,不知世情。 ☆、第九章 山野鸟鸣,新雨过后,一派湿/润。 诸君离周身温暖,睁开眼睛,自己被宗华韵圈在怀里。 宗华韵柔情融融的看着他,诸君离移开目光,淡淡说:“你可发现了?” “道门功体转为巫荒功体。”宗华韵满不在乎,“怎么,你要变狐狸精吸干我?” 诸君离冷道:“竟不在意邪道之害,色中迷人。” 宗华韵亲他的脸,“吾辈向来真性情。” 诸君离垂眸,一片幽光。 宗华韵摸他白皙的手,低声道:“我以前喜欢每一个人,都以为是真心喜欢,但遇到你之后,生出一种情,从前的喜欢根本比不了这种情。” 宗华吻诸君离的手指,“这种感情又浓又重,就是我这种人也觉得,这么重的感情,一颗心只能够囫囵塞进一个,没有多的力气承装两回。” 宗华韵动情道,“君离,只要有你,就再不需要其他…” 诸君离淡淡说:“你有多少情人,于我的事根本无所谓。” 宗华韵觉得气恼,“你怎么不在意?” 诸君离皱眉。 宗华韵小心诸君离的脸色,知道自己不能操之过急,先让他真心喜欢自己。 他扶起诸君离,殷切地把自己当作侍童常鉴,给诸君离换上衣服。 诸君离面无表情,望着破庙外的青空。 他披着一头长发,银发倾雪,美得雌雄莫辨。 宗华韵犹豫的观察片刻,给他束发,诸君离微微一怔。 宗华韵担忧道:“我测到你受了重伤,可你现在是邪修功体,我不知该如何医治。” 诸君离叹气,“巫荒的功体,只有双/修来增进。” 宗华韵咳一声,往诸君离身后退,挡住自己的脸,嘴巴快笑得咧到耳根。 “义不容辞。”宗华韵说,“自来终身依靠我。” 诸君离脸色疏漠:“事已至此,双/修是维持我邪功下的性命。在你能增进你的功力,我也可以将修为给你。有事要你做。” 宗华韵笑道:“还分你我么?义不容辞。” 他握住诸君离手,一起迈出破庙。 诸君离低头看宗华韵和他交织在一起的手。 宗华韵问:“君离,怎么?” “我的五感降下去了。”诸君离说,“因为转成邪功,合于浊境。” 他说,“以前只觉人气浊肉沉,味道不堪。” 宗华韵脸上一僵。 所以如何对人生情?譬如人爱上猴子,尔后与猴子结婚? 诸君离抽手,宗华韵更用力的把它握进手里。 “俗物亦有灵心,一试盛情?” 诸君离眼中淡薄无波,宗华韵受不了这种冷静旁观的眼神,里面除了审视没有东西。他一把抱住诸君离,激吻上去。 诸君离身体认过宗华韵为主,巫荒邪功本来因为欲/触而作用。诸君离邪功运转,身体开始迎合燃起。 “宗华韵!够了,你…” 看到情绪和烟火染进那双眼睛,宗华韵把诸君离牢牢钳在怀里,尝着诸君离洁白的脖颈,吃吃笑起来。 从和诸君离成为伴侣来说,他倒应该谢朱都尸祖这媒人。 禁欲的脸上染着挣扎与矛盾,这是极其诱惑的反差。甚至让人想把它从天上拉进泥潭,弄脏弄坏。 老天待我宗华韵何其不薄。宗华韵吻抱住他的诸君离,吻他眼睛下的泪水。 “你虽然不能排斥我,我难道没给你快乐?”宗华韵抵住他的额头,摩挲着,低声轻笑,“为什么好像我欺负你?对你不好?” 诸君离闭上眼睛,没有言语。 宗华韵拿起他的手,在手心上写字。 诸君离抬眸看,一个字随宗华韵指尖出现在他手心 “‘缊’字。”宗华韵笑,“我本名是这个‘缊’,‘集聚’的意思而已,我觉得这个字呆板无情,不如‘韵味’的‘韵’风流有趣。在外面就自己改了。” 他低声亲昵道:“除了皇宫人没有人知道,我也没对其他人说过,除了你。” 那个字没入诸君离手心,灵力传入身体,诸君离皱眉,“什么?” 宗华韵亲他的手心,笑眯眯:“这是我的定情记号。” 宗华韵期待道:“君离给我什么定情?” 诸君离静默许久,看着他。 诸君离说出自己的事,“我要去天界。” 可他如今身属妖邪。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33 宗华韵心疼,把他的头靠在胸前,“会有办法。”宗华韵笑笑,“不如我修行飞升去天界,设法带你去。” 诸君离摇头,“你身上世缘太多。” 宗华韵说:“你岂非世缘?” 诸君离思之,叹息。 草长莺飞,诸世繁华。 宗华韵诸君离牵手走在城中,满面浓情的欢喜。 见城里百般的缤纷有趣从眼前过,诸君离只是单纯的走路,冷漠的脸色依旧。 宗华韵忍不住说:“你难道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 诸君离冷淡道:“不能长久。” “所以更要尽兴的活。”宗华韵笑,“你就不想试试么?” “我只想回去。” 宗华韵撇嘴,诸君离扫他一眼,“你去玩吧。” 宗华韵笑睨,“小君离虽然冷冰冰,但是心内善良。” 诸君离道:“相欺必要偿还,天道如此,何来善良?” 宗华韵讪讪,“果然是云上仙君。” 诸君离目光转为冷冽,宗华韵知道他伤感自己成为邪修,连忙指一边绮楼道,“你看那花翠环绕的地方,美人多,巫荒邪修恐怕会去那里猎食。我们去看看。” 他拉诸君离走。 路边人窃窃私语,“男扮女装?” “看那喉结,都是男人。” 宗华韵搂住诸君离,吧嗒亲一口,高声笑道,“看好了,都是男人,相亲相爱的男人。” 有人惊奇,有人不堪,有人称俊秀是风雅。 绮楼外出来一个负剑人直朝这边走,一道冰寒剑气冲宗华韵面门而来,宗华韵一惊,闪避,和诸君离分开。 梅风骨怒斥:“君离道友不历人事,你这无耻纨绔少要轻薄!” 他看来风尘仆仆,想是一路四处寻找同门。 刚才那道剑气中含浩然正气,确实伤到邪修功体的诸君离,诸君离忍住疼痛,装作和在道门中一样,幸而他的血是水色,和人类鲜红的血不同,流出也不被人发觉。 宗华韵春风得意,咧嘴笑道:“梅兄,你与朱都尸祖交手如何?” “你再欺侮诸道友,我与你不必谈兄论弟。”梅风骨虎脸,“你如何知道我见到朱都尸祖?” 宗华韵眼睛看诸君离:“求助同门的是他。结果如何?” “我去时朱都尸祖已经挣脱法阵逃走,只看到留下的痕迹,”梅风骨道:“但又不见同门的尸体,所以四处搜寻,在一个爷孙村民那里打听到救过一个天上掉下的修道人,那道人又不告而别。我便在附近寻找。” 诸君离说:“是我。” 梅风骨问:“为什么不留下等待?有人追杀?” 诸君离垂眸,眼神变得晦暗不明。 宗华韵怒道:“当然不能留!” 梅风骨追杀巫荒合修会人,知晓些这些荒yin邪道的手段,担忧道:“君离道友,与你交手的是朱尸祖,你可有…” 宗华韵握住诸君离手,乐不可支道:“君离与我已结定双修伴侣的缘分。” 梅风骨震惊,见诸君离脸色平静。 他思索片刻,寒彻剑出鞘在手,周围顷刻结霜十丈有余,梅风骨怒道,“宗华韵,你这小人趁人之危,玷辱清正男儿!” 不能低估剑门精英的力量,诸君离受正道凛利剑威的伤害,邪体如被针扎,霜寒直沁入心底。 诸君离脸色苍白,身体不稳,宗华韵见大事不妙,连忙将人护入怀中。 “梅风骨,君离现在是——” 诸君离捂住他的嘴,摇头。 “梅风骨,在闹市收去剑气。宗华韵也算救我。”诸君离淡淡道,“我已经接受他的心意,同意结为道侣。” 梅风骨拧眉,“你是七尺男儿,阴阳相合为常。如是异性还可,反背之道,毕竟偏僻曲折,于你名誉有何影响?” 梅风骨听闻,痛惜道:“我要是先找到你,便不会…” 宗华韵眼皮一跳,便要张嘴。 诸君离觉得宗华韵甚是无聊,对梅风骨道:“你的冰霜至少能设法定住我,送回道门。宗华韵的确趁人之危。不过事已至此,我已不想再对此事多说一句。” 梅风骨素闻诸君离清净无心的名声,为他极为可惜,便十分恶感宗华韵勾引人堕落的品性,不再有好脸色。 宗华韵觉得好不容易和梅风骨建起些惺惺相惜的英雄情谊,又全毁掉,心里叫苦。 三人同行,离开城市,梅风骨关心道:“诸君离,玄机门不以武道见长,你为何不找武修同行?” 诸君离沉默,想,大约是自负,正要借口搪塞,听到宗华韵道:“从今往后我是护花使者,有我守护。”宗华韵笑道,“君离无需担忧,有我在,不会让人欺负他。” 梅风骨一瞪:“那么能欺负的岂非是你!?” 宗华韵凝住脸色,“为何不愿相信宗某?” 梅风骨沉声,“我欲走无情道,专修剑境,能懂君离兄的想法。七情沾身,岂得正大无畏的锋利!?从无情入世情,将失去什么,你一味尽情享用给你的福气,哪里能体会?” 诸君离微愣,没想到梅风骨竟然和他有相似之处。 诸君离静静凝视梅风骨片刻,浮出微微一笑,“世途不平,梅君珍重。” 未见诸君离笑过,梅风骨和宗华韵一讶一怒。 宗华韵真怒,把诸君离手放在跳动的热心口,“难道我是不明是非义务的无能之辈?!梅风骨,你如此小瞧我!” 诸君离依旧清澈的看着梅风骨,“你之命途亦为我之印照。”他平淡的说,“梅不争春,自将绽放,无悔苦寒。” 诸君离作礼,“梅道友,就此分别,我暂时不回道门。有一事相托。” 梅风骨问原因,诸君离没有回答,拿出沉暗无光的不化冰石。 “这是我的侍童常鉴。”诸君离说,开始要送去女师净峰的天泉净池去除邪秽,想到归婵会从常那鉴知晓自己在外遭遇危险,便改口道:“被朱都尸祖所伤而沉眠,烦请送去罗浮宗化物池净化疗养。” 梅风骨接冰石,诸君离提着系冰石的绳子放进他手,并不接触,以免发现邪力。 诸君离又说:“舍妹品性纯粹,幸然与君结识。” 梅风骨说:“君离兄有此一赞,我必会照顾她。” 诸君离作别,梅风骨不看宗华韵一眼,御剑离开。 宗华韵很不是滋味,他不是迟钝之辈,“你对梅风骨说妹妹的事,为何像是托付?” 诸君离没有回应。 宗华韵忧愁得气恼,“道门功体变成巫荒邪体,为什么不告诉他?” 诸君离说:“识心夫人将我从旧主山室带出。自我成为诸君离,便受道门培养。如今成为荒yin之体的邪修,实在辜负它们,有辱师门。” 宗华韵安慰道:“我不觉的你是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34 荒yin邪修,道门不方便去,便随我去洪炉大冶。那里杂糅包蓄,虽然不是邪魔之派,但是练什么法门的都有。” 诸君离眼中微微透出光亮,看宗华韵。 宗华韵轻松一笑:“我以为你什么都不在乎。” 诸君离回答:“既无无缘无故,自然还有在乎。” 宗华韵亲亲他放入字的手心,“你以后可要在乎我。” 宗华韵心里一片温暖。 ☆、第十章 天色黄昏,两人找地方休息,山林里支起篝火,烧的是宗华韵出灵火的法器,灵火明亮而不耀眼,且气味怡人安适。 宗华韵去探查四周,回来时候见诸君离靠着一颗树,火光从背后照着,诸君离清俊的脸埋在暗影下,不动声色地在手臂上缠东西。 宗华韵出声:“你做什么?” 诸君离看到宗华韵回来,手臂收回袖子,被他捉住。 诸君离皱眉,宗华韵松手:“疼?” 宗华韵把袖子拉起,看到上面的绷带,拧眉:“你果真被梅风骨的剑气割伤。” 诸君离淡淡:“会好。” 宗华韵看到绷带上濡透出的湿渍,手指沾了一下,觉得不是水,困惑的往嘴里放,便要尝是什么。诸君离皱眉,抓住他手:“你干嘛?” “这是什么?” 诸君离刚才用力,再裂了伤口,宗华韵眼见绷带上的湿痕扩大,变色道:“这…是你的血?” 诸君离吸口气,“知道就住手。” 宗华韵说:“没有颜色…水色的血。和人不同。” 他取出一堆药物丹瓶,连同有治疗能力的法器,拿给诸君离。 宗华韵垂头思索片刻,说:“那时在破庙我进去时,你是…吐血。我打断你画阵。” 他抬头:“当时你画的是什么阵?” 诸君离淡淡说:“固守心志的阵。” 宗华韵闪烁看着他澄净无瑕的俊美脸庞,说:“那灾难已经过去,有我帮你,不必费神画这个阵。” 诸君离说:“你能做什么我已知晓,不必一直作保和推销。” 宗华韵笑起,“我怕仙君看不上我,不肯倚靠。” 诸君离摇头,“我说的话没有虚言。” 宗华韵移到诸君离身侧,手放到他腰上,笑道:“我来助你恢复。” 他亲吻诸君离,手伸进如霜缕的银发,恋恋摩挲。 夜火融融。 亲近之后,宗华韵醒了,见诸君离坐在旁边,仔细审视他的身体。 宗华韵当即笑嘻嘻展示自己的精壮,“如何,可记住为夫了?为夫的身体,可迷倒万千…” 诸君离道:“属实?” 宗华韵笑:“巫荒邪修有来投怀送抱的。如果是平常人,便不必被金乌剑斩了。” 诸君离听到‘巫荒邪修’,眯起眼睛。 宗华韵倾身枕到他腿上,仰视诸君离清冷的眸子,咧嘴道:“小君离,吃醋么?” 诸君离问:“这段时日你可有事?” 宗华韵道:“陪你。” 诸君离微微点头,“我有办法对付朱都尸祖。” 宗华韵好奇:“如何对付?” 诸君离淡淡说:“双/修。” 宗华韵讶异诸君离主动,很是欣喜,自然乐意。 接下来的时日,诸君离与宗华韵连着多番亲近,如胶如蜜,就像新婚之人。 两人互相熟悉,诸君离有时不压制迷/乱,吻也变得狂热。 诸君离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功脉上,走过所有脉络,说:“这是巫荒的邪功体,记住。” 宗华韵怜惜地抚摸,吻过去。 诸君离低声说:“记住。” 宗华韵轻笑,“你的一切我都忘不掉。” 他吻诸君离的眼睫:“尤其你的眼睛,我最初一眼便爱死了这双干净清透的眼睛,有时又怨它冷漠无情。” 诸君离眼皮微微颤动。 宗华韵把他按倒自己胸膛上,怜惜的说:“你为何不曾觉得孤单?” “你又不说话。”宗华韵揉他一头银丝,“你要回去,我给你一个家。” 诸君离一僵。 诸君离眼神变为冷静,凝视他。“宗华韵,这不是戏语。” 宗华韵笑,手抚摸他的左胸:“我觉得我对你如何,你心里一直很清楚。” 诸君离点头,慢慢说,“即使一时会迷惑,但有朝一日我一定会分清楚。” 宗华韵要说情话,诸君离吻上去,堵住他的嘴。 这时间宗华韵如梦似幻的逍遥快活,满足地擦拭金乌剑。 诸君离简然穿着宗华韵给的白色丝袍,览着无常黑扇上世间的信息,端坐无余,银丝垂覆,不见暗色,好似出世云仙。 金乌剑剑上金乌一声,诸君离抬眸,看向古日神血脉的传承剑。 诸君离开口:“你以前提过想介绍这把剑,你武功如何,可否让我见识?” 宗华韵踊跃向诸君离表现,开心道:“自然。我正觉最近神气越来越充沛。” 宗华韵抽剑便舞,朝日烈阳,宏然光耀,剑上焰气焚烧一切邪秽。 剑舞到半途,宗华韵脸色一变,一把将剑丢到地上,裂地现虹。 宗华韵一把抓住诸君离衣领,吼道:“双修维持你不受邪功反噬,不是把你的修为给我!” 诸君离淡淡说:“你是火质,我是水体,水火交融,离坎互取中爻而相互成就。双修相合,看来也是天意如此。” 宗华韵气,“就算双修有利,但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 “需要你做一件事。”诸君离说:“除掉道门一个驻守仙人□□。” 宗华韵震惊,“要我杀神仙?” “道门群门修行成道,不同法门有天上对应的仙人指引授教,驻守的只是仙人派下世的一个□□化影而已,只是仙人微末的力量。”诸君离说,“我要你以巫荒邪修的身份从罗浮云絮绑架出一个戴鹤面具的□□少年,带他去巫荒合修会,罗浮宗的仙人司空法君必定追出,到时我以求解邪咒为由去巫荒合修会引朱都尸祖出来,你把鹤面具少年放入巫荒合修会的地盘,再以洪炉大冶的宗华韵身份和朱都尸祖开战,司空法君仙身进入邪窟,朱都尸祖必然以为是正道讨伐的支援,到时三方混战。你手上的金乌剑出自古神,能够伤仙人,而朱都尸祖的伐性斧本来由神物混沌窍制成,有腐蚀的秽力,仙人不免。” 诸君离淡淡道:“不需要你亲手杀神,只要激怒用伐性斧的朱都尸祖,全力与他恶战,金乌剑误伤卷入的仙人,也难以避免。” 宗华韵理清楚这任务,讶然问道:“你为何要杀那仙人□□?” 诸君离平静道:“司空法君用雷劈我,退我修为境界,致我重伤。” 宗华韵一愣,“他为何事劈你?” 诸君离摇头,“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35 不能对你说。” 宗华韵揉着眉头,想了片刻,“到时他在人界陨灭,不过是灵识回归仙人本体,如果被本尊察觉这些事情,对我们也没有益处。” “不会。”诸君离道,“伐性斧传播下世秽/谷欠。天界清灵仙人好洁,伐性斧的力量,对他们是腐蚀和堕落的秽物,这份灵识已受了污染,仙人察觉,必然将这化身弃掉。” 诸君离解释说:“你只需和朱都尸祖恶战时,引他的伐性斧‘偶然’或‘敌意’的多落在司空法君身上。” 宗华韵明白了:“所以你把你的修为给我,好做这些事。” 诸君离点头,“而且你已经知晓巫荒邪体的功脉,利于对付朱都尸祖。” 宗华韵默然片刻,没有笑容,“原来你让我记你的功脉,都是为这个任务。” 诸君离眼睛清亮的看他,问,“你没记住?” 他伸手脱衣服,宗华韵抓住他手臂,止住诸君离。 宗华韵失望,半气半苦的哼笑道:“这就是玄机门的人。此举拔掉眼中钉,对付朱都尸祖,甚好,甚好。” 他声音一沉,问道:“我要拐走的那鹤面具少年?是你为他做的面具?” 诸君离答:“如你曾见。” 宗华韵握住他手臂的手用力,醋意道:“你与他什么关系?” 诸君离不答,而是说,“我付出给你的,抵不过做这件事?” 宗华韵伤心道:“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早就说过。但我和你已经这么亲密,为何不让我知道原因?” 诸君离说:“你不能知晓,否则害你性命。” 宗华韵愤愤:“你小瞧…” 诸君离平静道:“没有小瞧,我论事实。” 诸君离腰上被人一拦,被宗华韵拉进怀里。 宗华韵低声说:“至少你是关心我。”以吻堵住诸君离的嘴。 然而又吻得浅尝辄止,宗华韵停下,手指按在诸君离功脉上。 “做到这一步,何必呢?”宗华韵心疼道,“如今你的修为剩下多少?” 诸君离眸淡如水,“那便为我努力完成这事。” 宗华韵皱眉,“别再在双/修里擅作主张,境界再降,恐怕你连相貌都不能维持,开始衰老。” 诸君离沉寂的看他。 宗华韵把他圈紧,苦笑说:“你以为我只是贪恋你的皮相?如果你开始衰老,过不了多久就要离我而去,留我在这世上多伤心?” 诸君离合目静默。 宗华韵轻手编他的白发,和自己的一缕发丝结在一起。 诸君离想,这个人知晓的风俗情信不少。 黑发白发相间相织,宗华韵在他后面说到:“我要剪下来,小君离,行不行?” 诸君离淡淡道:“随意。” 宗华韵把那结在一起的一缕头发剪下,极其宝贝的装进贴身香囊里。 他们准备启程动身的时候,诸君离说:“你有些像傻瓜。你每喜欢一个人就傻一次?” 宗华韵哽住,望着面无表情的诸君离。 宗华韵开口:“我母亲是皇宫里一个贵人,被强势的妃子害死。所以我觉得女人恶毒可怕,为了争宠什么手段都做的出,从那时开始我就不喜欢女人。” 诸君离静默。 宗华韵笑道:“我见惯人斗来斗去,所以一见你便惊艳得不能自拔,没有见过这么干净纯粹的漂亮人儿。”他抬起诸君离的下巴,迷恋的欣赏,“正是洁净精纯,所以才能如此好看。” 诸君离道:“现在我是邪修。” 宗华韵眯起眼睛笑,调情道:“所以,这副仙人容颜平添了魅色。” 诸君离说:“你要扮成巫荒邪修带走鹤面具少年,需要隐藏你本来功体。” 他说:“杀一个巫荒邪修取血,之后往黑泽取水脏精。” ☆、第十一章 北方坎源山黑泽本身是阴藏之地,世间少有人知晓。黑泽下水脏洞蕴有水脏精,黑泽因为有水脏精而能吸收闭藏任何力量气息,无论净力秽力、灵气或邪气。 宗华韵和诸君离二人来山阴处,进入幽深的坎源山,视野也变得潮湿幽暗,山上生长的都是向阴的植物,且以藤曼傍生类的居多,再找到黑泽,在坎源山深处,是一大片漆黑无声的泥沼。 宗华韵皱眉,实在不喜欢这里浓重的湿气:“这黑泽泥沼看着便又闷又沉。” “但还很干净。”诸君离说,“潮湿之地,却没有生出菌类和生物。” 宗华韵说:“水脏洞就在这下面?我要潜下去?” 诸君离算过方位,指一个地方。 宗华韵把金乌剑放到诸君离手里,脱掉衣服,露出一身结实精状的肌肉,抱住诸君离的头重重亲一口,笑道:“阿离,等我回来,不久。” 他跳进黑泽,潜入下面。 诸君离放下包裹在岸边等待,浏览混沌扇上世间记录。 进入寒夜,诸君离燃起宗华韵用的灵火,身躯稍微温暖,他现在剩下的修为可以说是浅薄,而且只能依靠和宗华韵双/修才能增长,不如曾经能够御寒,离灵火很近才能减轻坎源山的寒意。 甚至于精力和耐力也减退,看到夜中子时,诸君离觉得应当休息,合目睡去。 他不曾做梦,初次进入到一个模糊不清的梦境,尽是影影绰绰,看不到面孔的人影,似乎是他自己所想象的影像。 古仙模糊的身影,他给白鹤喂进一颗丹药,把它打落人界,尔后被囚禁。 ‘遗忘’。 诸君离思索,众生生死轮回,也是如此。 他的身体开始发热,又发冷,冷热交替纠缠,在体内游走。 诸君离熟悉,这是初时中巫荒催情邪咒时的催发反应,邪功体开始渴求亲近。 诸君离没有理会,忽冷忽热的感觉消退后,升起一阵锐利的刺痛,从功脉初点延发,一点一点发展到全身,每一处都像刀割针扎,进入心房则是剧烈绞痛。 宗华韵还没有上来。 诸君离痛得忍受不住,在灵火周围翻滚,刺痛凶猛袭击周身,那冷热之流也加入肆虐。 怪不得朱都尸祖在弟子比试大会上夺取修为之后跑开道门,这样的功体根本无法在道门呆下去。 诸君离紧咬牙关,汗如雨下,忍过一波波时轻时重的折磨。挣扎之中不慎碰到金乌剑锋,被上面的烈阳焰气在皮上灼出一道焦黑。 到过去两个日夜,宗华韵冒出黑泽上岸,看到诸君离一身凌乱的盯着他,眼中冒着幽光,印着漆黑的沼泽。 宗华韵被诸君离扑倒在地。 黄昏时候,难得在坎源山看到一会日影,只有落日那时。 天光暗去,夜幕垂临。 诸君离在宗华韵臂弯里,睨着漫天星辰。 宗华韵感到他怕冷,护紧了他。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36 宗华韵吻过他的白发,笑道:“两天多而已,我还满身泥巴呢…君离有这么想我?” 诸君离垂眸,有一丝黯然。 宗华韵拿出一块黑晶石:“拿到水脏精,怎么奖励我?” 诸君离抬眼。 宗华韵嫉妒道:“要你对我笑,像对梅风骨那样,不,必须笑得不一样。” 诸君离说:“我也不知道会笑,那时自然而然就那样。” 宗华韵听了更是不舒服。“我不管,要专门对我笑。” 诸君离想了想,去亲他,被宗华韵扳开,宗华韵气狂道:“不需要你这样,只要你真心对我笑一下。” 诸君离皱眉。 宗华韵道:“笑哪里有这么难?五官天生用来表现喜怒哀乐,成天板着脸学木石,怎么对得起它?” 诸君离说:“知道笑便会哭。” 宗华韵对这玄机门高材生说:“你已经对我哭过,怎么对我不能笑了?” 诸君离心里一痛,想到失/身成为邪修,由光明到幽暗,不得不捆绑在宗华韵身旁的那天。 他眼睛下一湿,手指摸了摸,发现自己流出眼泪。 宗华韵慌张:“我不逼你。不想笑就算了,我们的日子还长。” 诸君离说:“你在乎我。” 宗华韵把他搂住,激烈的说:“是啊,我深在乎你。我想你也在乎我。” 诸君离说:“我知道了。” 宗华韵对玄机门精英的思维狐疑,继续问:“知道什么?” “你想我看待你和别人不一样。” 宗华韵说:“我也不想你只觉得是被迫才和我做双修道侣。” 诸君离说:“我知道了。” 宗华韵炯炯盯住他,没有吭声。 诸君离说:“我会学。” 宗华韵笑了,才松开臂膀。 诸君离凝视成为黑影的坎源山山头,眼睛冷澄,“我觉得心会越来越重。” 宗华韵气堵:“所以你想要来便来,要走便走?” 宗华韵眯起眼睛,察视无情,“你觉得我是负累?” 诸君离说:“先生说,负累跟旁人无关。” 宗华韵脸色稍缓,“‘先生’是谁?” 诸君离叹气,“我有点累。” 宗华韵一愣,悬起小心,不想让诸君离对他升起厌烦,自己又是操之过急。 他便说:“有了这水脏精,往后怎么做?” 诸君离指包裹,“换巫荒邪修的衣服。” 他们在路上杀死一个巫荒邪修,取走衣服和血。 巫荒合修会是欲/染合/修,为了吸引对象和猎物,往往穿着暴露。宗华韵换上那红红紫紫的几块布条,一下透出些暧昧与亵渎,宗华韵觉得这衣服像没穿一样,只觉全身凉飕飕,不由有些尴尬。 诸君离审视一番,说:“再用易容丹易容,带走鹤面具少年便以这个身份,他记忆只有一天,每天子时后可以哄骗,没有什么难处,不要让他受伤。” “将水脏精吃下,它能隐蔽你的气息,且吸收灵力的能力更强。带上邪修的血。” 这样一做,果真散出邪气,符合巫荒邪修的模样。 诸君离部署一番时间地点,罗浮云絮有哪些人物,形容过罗浮山鹤面具少年和司空法君模样,结束之后,诸君离平淡道:“去吧。” “现在就…” “药丹留些给我。”诸君离脸色微微苍白,吻宗华韵:“不要太久。” 宗华韵把药倾囊交他,极为不放心:“你去见朱都尸祖,一定要小心。” 罗浮山中,鹤面少年坐在鹤身上巡视,拿着□□在云间飞过。 少年望着云遮雾绕的天穹,目中空茫。 宗华韵暗中观察一阵,原来是这么一个还没多大的青毛小子,不知道和诸君离是什么因缘。 他易装成巫荒邪修,飞上前电光火石击晕鹤面少年,背在身后飞快窜走。 不久听到身后雷霆,仙人怒叱。 宗华韵狂奔掠过道门群山,躲过攻击,司空法君果然手持雷戈,追出来。 ☆、第十二章 巫荒合修会地处阴位,鼎炉祭坛,彩烟缭绕,绮丽歌语,靡靡然而血腥。 诸君离找来这里,求见朱都尸祖。 女修的目光都盯在诸君离身上,舔唇摇身,“这么清冷的俊男人,不是练合/欢功修出来的漂亮,真是极品货色。和他做伴侣,我那位腌臜货算得了什么?”若干男修也贪婪看诸君离,脸色没有敬意。 诸君离淡淡说:“我与你们教主有约,请传报。” 通报邪修不久出来,深意笑道:“冰清诸离,教主让你进去。” 女修眼馋失落道:“原来是教主的人。” 诸君离身形单薄的走进巫荒合修会,情烟弥漫,他在狭长的石廊上往里走,一边观察着体内受的影响。 出长廊,到一间大厅,灯火灼灼,莺声燕语荡荡诱人。 朱都尸祖穿得稀少,半躺在皮毛上揽着蜾身美女。几个容貌与朱都尸祖相似的女子,行尸走肉般坐在另一侧。 朱都尸祖懒洋洋的欠身,眼睛里带着狠毒的杀意与邪意,注视诸君离。 诸君离平静拱手:“元让。” 朱都尸祖勾起唇,暧昧笑道。“你还活着。” “身不如死。”诸君离垂眸,“求你解掉这咒术,我愿意付出其他代价。” 朱都尸祖微微笑,“你已经是巫荒功体,不是来投奔我?” 一阵邪风扫过,朱都尸祖出现在他面前,已经扳起他的下巴狞笑道:“你可让我吃了些苦头,可见到我肉上这几道疤?你觉得如何能说服我,先不让你生不如死的死掉?” 诸君离脸色更白。 朱都尸祖微笑:“伐性斧的滋味如何?道门里那帮清高自大的爷爷奶奶们在它面前也站不住脚,最后能动手的,也只有纯阳宫一辈子没沾过女人的老童儿。” 床上那美女一眨不眨盯住诸君离的冰山俊颜,娇声道,“教主,他现在和我们一样。” 朱都尸祖笑得更邪,“你的劳情阵…叫你未来的□□们吃了不少苦,若不偿还他们,以后如何相处?” 诸君离脸上浮出薄汗,“我是玄机门人,可以出谋划策。” “那我就更不该给你开口的机会。”朱都尸祖眸中利光,“不能信你。” 美女嘻嘻贪笑,“那么只不要舌头就好,这么好的人物,教主要杀之前不用用么?” 朱都尸祖哈哈一笑,“他确实是罕有的阴水之体。” 邪修眼睛发亮。 朱都尸祖揉搓他脸:“道长,那次没做的事,不如这回补上?” “我不曾应过。”诸君离依旧说,“我来是求教主解掉咒术。” “玄机门教出你这么天真的雏儿?”朱都尸祖阴笑,“即使你的咒术解掉,这里的巫荒人会放过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37 你?” “我不需要你的任何代价。”他在诸君离耳边说,“老子吃光你,然后让你猪狗不如的死去。” 诸君离背上一痛,被朱都尸祖抓起扔到榻上,那榻上的女修咯咯笑爬来,伸臂圈住他。 肌肤亲热接触,诸君离邪功功体运转,他挣扎推女修,女修的手反而好似更加黏住他。 女修笑:“这样抵抗,岂不是更辛苦?” 诸君离躲避她的红唇。 女修搂住他的头,嬉笑道:“俊道长,先去掉你的舌头,我们三个人便可以好好玩了。” 诸君离冷道:“你知道上一个宠妾是如何死的?” 女修尖叫一声,头发被朱都尸祖往后扯,朱都尸祖倾身过来笑道:“老子给过谁选择?” 外面一阵阵响动,邪修奔进来,“教主!宗——” 他的头被金乌剑剑气斩飞,邪气四散皮肤变的紫红。 “朱都尸祖。”宗华韵踏进来,“宗华韵来你的老巢找你一战!还记得金乌剑的滋味么?” 朱都尸祖扔掉美女,冷笑道:“一个人来巫荒合修会,愚蠢。” 雷霆电光,自石廊中印出。 朱都尸祖脸色疑而怒,招出伐性斧。 宗华韵纵身在空中招出剑阵,剑雨狂沛击出,交织成鸦鸣与金雨。 厅内巫荒人中剑喋血,或者奔逃。 朱都尸祖眯眼,“不过数月,长进不少。” 朱都尸祖和宗华韵恶战起来,剑斧相击,烈阳金光交织阴缠暗影,搅得昏天乱地。 诸君离翻身躲在塌后,女修惊乱掉下,被诸君离挥扇扇出,正中剑气而亡。 司空法君出现,戈上雷动,吼道:“下界妖邪以烛代日,敢辱天威!?” 宗华韵趁乱射出一块玉石,滚到诸君离那处。 玉石落到诸君离脚边,变成侍童常鉴。 诸君离微微诧异宗华韵为他把常鉴也带回,问:“鹤面人已经安置?” 常鉴点头,伸手指路。 司空法君出现,朱都尸祖嘴角抽动,“原来你在道门找来个好帮手。” 宗华韵斥骂高叫,心无旁骛地钉住朱都尸祖猛砍,出手至于死地,朱都尸祖狂怒,伐性斧亦不管眼前是谁,神魔皆杀。金乌剑气暴散四冲,割破司空法君的铠甲。 诸君离剥掉死去巫荒人的衣服换上,遮盖面目和常鉴暗中逃出战场,巫荒合修会中一片混乱,诸君离找到鹤面少年藏身的地方,人正在昏睡。 诸君离催动给鹤面少年准备的传送阵,将他们一起传出去。 到巫荒合修会外的一个城镇,鹤面少年醒来,茫然看到他,这就是谁?自己又在什么地方? “诸君离。”他说,“会送你回去。” 他们去一间客栈等待,诸君离等待宗华韵。 子时一过,鹤面人沉睡,他的记忆又归零。 又过数天,诸君离咽着丹药,虚弱的趴在桌子上。 鹤面人望着他,开口:“你好像病得很重。” 诸君离没有回答,靠不停的吃丹药勉强抵抗邪功体的作乱和反噬,强撑下去。 常鉴知道主人的情况,被吩咐拦住鹤面人靠近。 终于一天,门嘭的打开,宗华韵大步进来。 宗华韵一笑:“神仙中了好些斧子,让朱都尸祖重伤逃走了,之后仙人便消散。” 他疲惫的拉过诸君离,捧住脸要亲,鹤面具少年和常鉴望着他们两人。 诸君离说:“你救了道门罗浮宗弟子,送他回去吧。” 宗华韵揉负伤的胳膊腿,“累死我。不让歇口气?” 诸君离往他嘴里放进丹药,“走吧。” 宗华韵嘟起嘴,诸君离看这张出现孩子气的傻脸。 诸君离说:“谢谢你将常鉴带回给我。” 宗华韵玩笑捏捏诸君离的鼻子:“有他伺候,你会舒服一些。” 宗华韵带鹤面具少年回去,他救了被巫荒邪修拐走的罗浮宗弟子,道门感谢,又因为单挑朱都尸祖,朱都尸祖最后身受重创,带着巫荒邪修会开始转为蛰伏低调。宗华韵以年轻俊秀之身立下大功,扬名天下。 等到他兴冲冲回来见诸君离,看到人憔悴地蜷缩在一隅,遍地丹药和抓痕。常鉴看着他。 “阿离!”宗华韵大吃一惊,连忙将面无人色的诸君离抱起。 诸君离睁开神志不清的眼眸,虚弱的喘着气。 宗华韵悲愤道:“你为什么不顾惜自己,你是不是根本不能离开我?” 诸君离气若游丝:“这计策有变数,必要速成,夜长梦多。” 他嘴角渗出血,偎依宗华韵,“事成了,好。” 他轻声说:“常鉴,出去。” 侍童离开,诸君离把头埋进宗华韵怀里。 宗华韵小心翼翼爱护诸君离,到后来诸君离身体状况稍好一些,宗华韵说:“朱都尸祖一战之后,我师傅召我回洪炉大冶,与我去那里吧。” “这之前我需回罗浮云絮见故人。” 宗华韵气道:“你还能离开我?当然我和你去。” 宗华韵痛道:“我再也不想看到你那副凄惨模样。” 诸君离淡淡道:“巫荒功体不得供给,最终会导致身体畸变毁容,成为废人。所以巫荒邪修yin/荡为人诟病,也是因为他们不能停下去。” 宗华韵震惊。 “所以我侥幸想从朱都尸祖那里问到解除之法。”诸君离目中清亮,“看来只有我自己去找。” “你我公开结成道侣,形影不离。”宗华韵疼惜道,“来依赖我,阿离。” 诸君离嗯一声。 为了掩盖邪修气息回道门,宗华韵和诸君离又去一趟坎源山取水脏精,这回去的时候,黑泽中已经滋生了些生物,有些霉味,不像之前虽然潮湿沉默,然而还干净。 诸君离说:“上次你取了多少水脏精?” “大部分,水脏还剩下小半不到。”宗华韵担忧道,早知道诸君离也需要掩盖邪修功体的气息,便不性急一次拿走那么多。 诸君离说:“这回取过水脏精,这黑泽便不大如以前能闭藏,将开始发臭。” 宗华韵道:“这也没办法,不然我们怎么办?” 宗华韵说毕脱掉衣服跳入黑泽。 他从水脏洞里取出余下的水脏精出来,看到诸君离倚靠在一块石头上,垂眸看手中的黑扇,微微展开又合上,展开又合上。 宗华韵问:“君离,等得乏了?需要我?” 诸君离淡淡摇头,说:“这是无常扇的黑扇。” 宗华韵道:“听说是神仙留下的神器。” “黑扇纵,白扇横,一夺一养,载有天下人事。” 宗华韵惊异,“竟有这样的神物,想知道什么都能在上面看到?” 诸君离面无表情的点头,“坎源山黑泽的水脏洞本来少有人知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38 ,是我从黑扇上知道。” 宗华韵笑:“阿离愧疚连累这里。” “只是想到这里以后的后果,并不是好事。”诸君离忽然说,“你是大气运之人,必有人受你影响而失去本身,这与取走水脏精、黑泽将滋生霉腐,迎来破败一个道理。” 宗华韵皱眉,听到这话很不舒服。 “你这么说还是我错了?”宗华韵忿道,“我宗华韵除了喜欢男人,其他都按正道道义行事,岂曾害过良善弱小?” 诸君离平静的说:“不是你,天下命运起落是环环相扣,我说的只是其中一环。” 宗华韵委屈道:“即使我将压制别人,也不会是你。你如果要死了,需要我的性命交换,我宗华韵绝不会吝惜。” “我不需要那些。”诸君离脸色疏离道,“我要回家。” 宗华韵气炸,事到如今,他怎么还是这么难捂热。 诸君离观察他。 宗华韵酸酸道,“算了,你开始对我说心里话,也算我有进步。” 宗华韵又道:“气死我,今天晚上不饶你。” 诸君离眯起眼睛。 他们途中经过一座大城,正逢城中官贵儿女成婚,大办婚事,满城庆贺,街道里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又见到烟花绽放,听着人声欢悦,满目鲜服与珠翠,宗华韵有感而发,笑唱起:“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 身旁不见了诸君离。 宗华韵一惊,四处寻找,在婚礼的官府高墙上,树影中透出一抹雪白清冷的侧颜。 诸君离摇着白扇,在听婚宴上演的戏文。 宗华韵飞到他旁边坐下,诸君离淡淡瞥他一眼,继续听戏文。 宗华韵讶然笑道:“你竟然有这兴致?” 诸君离说:“以前没有。” 宗华韵手一揽诸君离腰,诸君离偎依过来,宗华韵温柔道:“为什么现在有兴致?” 诸君离注视戏子:“学笑。”他手边有一杯热茶,诸君离拿起喝一口,“戏子笑得美。” 宗华韵本来高兴得不得了,然而接着心惊的看那热茶,“你怕冷了。” 他拿过诸君离的手放进怀里,恨不得用全身让诸君离温暖起来。 诸君离说:“上次忍过反噬的时间长了,伤得有些深,不容易恢复。” 宗华韵忧愁道:“你只要眼中对我含情便好。不需要学戏子的假笑。” 诸君离道:“我学到些技巧。” 他转过脸来,眉舒唇启,冰雪融于暖阳,倾世莲华绽放。 诸君离眼神淡然一如往常,看宗华韵的反应,说道:“你像个傻瓜。” 笑容收去。宗华韵只觉得这夜里在他头顶上炸出一堆婚庆烟火,也是一团黑暗。 宗华韵克制不住,把诸君离按到树边,一顿小狗似的乱亲。 诸君离说:“戏子笑得美。傻瓜。” “因为是你。”宗华韵头埋到/他/身/上。 ☆、第十三章 诸君离和洪炉大冶的宗华韵在一起,道门人上下震惊。 先不说全然料想不到,会是玄机门疏离人世、似乎高洁得不得了的精英弟子诸君离。再到两人同为男子,行的是断/袖僻道。一时道门中人对‘冰清诸离’的‘冰清’两字,便有许多争议。 有指责宗华韵勾引、有痛惜诸君离不复从前清净,也有人对似乎不染凡尘、然而沦落得苟且,置身室外、清高得虚假的诸君离,生起耻笑与轻视之心。 毕竟从前诸君离疏情寡欲,合于渊默清静,身份与言行皆是纯粹得无余而高雅,受人远观而崇慕,或者被人以为标榜。 他本来无论如何修下去,或者出世或者入世,都必然是冉冉的星辰、生于高岭的近天之株。然而谁曾料到,原来是个凡夫俗子;原来干净,只是因为一直躲在道门上。 进入人世,洪炉业火灼灼,染上一身红尘。 原来也不过如此。 玄机门的精英,视野应该凌驾于世间规则上而处在规则中运用规则。智识若非高于涛涛众生、奔流不息俗情,如何做到洞彻而纵横?所以婚姻亲缘子嗣,在玄机门人来讲,大约可以算是束缚,或者只是一个太小了的世界而已,所以在聪明的玄机弟子中不婚不嗣是寻常,智理凌驾于情/欲,情/欲在局中被左右,情缘亲缘也许只是因和果的意义,只是事机万端中的一环。 原来他诸君离未到如此。 玄水得知师伯和宗华韵结为道侣,并且离开玄机门,满目失望,不掩在脸上。 他看到诸君离容貌上增添的魅冶之色,那是在俗世里交融的侵略性的漂亮沾过人/欲的成熟而生出的招引,浅显而暴露,这在玄机门来说,不利行事与修行。天机天机,嗜欲深而天机浅,而浮在表面越多,沉在下面的便少了。 玄水更是失望。 并且诸君离还说:“我要离开玄机门。” 玄水道:“这便是我崇敬的师伯…你卷入洪流,如何又拨转洪流中的人事?”他丧气而带着埋怨道,“如果资质精粹、冷静洞彻如师伯你,最后是这个结果,我又有什么奔头?” 诸君离神情中一刺,默然无语。 宗华韵听了,气得想出拳揍这小弟子。 “你们玄机门…”不近人情的怪胎多,宗华韵咬牙,“我一介俗人,不能理解。” 他低声气道:“臭小子跑走,还瞪我一眼,我这么埋没你么…我明明是来提亲。” 诸君离眼皮微动,“不必,我这次向师父告别,离开玄机门。” 宗华韵安静须臾,低声道:“阿离,我一定待你好。不枉你将自己托付给我。” 诸君离叹息,“华韵,将天机门的驻守仙人诩微子引开,我虽然用水脏精隐藏巫荒功体,但不能担保在修为极高的大能和仙人眼前能够瞒过。此次来道门,也不会多见其他人。” 宗华韵去找诩微子攀谈,诸君离在摘星楼顶见到识心夫人。 “掌门。”他拜道。 识心夫人开口:“诸君离,手谈一局。” 诸君离遵从。 识心夫人说:“你先手。” 诸君离落一子,星罗棋盘上星光隐隐亮起。 “阴阳生,五行现。”识心夫人说:“你落一子,机关便展开,开始处在棋局中,棋局的规则便对你作用。” 他回答:“诸君离已经有体会。” “你如今是巫荒功体,便是结果。”识心夫人果然知晓。 一滴泪落到那颗子上,溅开。 “若在一环当中,这是结果,也是下一环的开启。”识心夫人落子,“随我入世,你从先天纯阴落入后天坎水,也终将从后天坎水复返先天纯地。” 诸君离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39 说:“我是阴坎水体,宗华韵是阳离火体,抽坎填离,水火互济,这便是促成?” 识心夫人道:“你如何看待宗华韵?” 诸君离沉眸,“弟子已动情。” “这便是历炼。”识心夫人说。“不归不离酒因为无情而能摄动有情,它如果染情,”识心夫人落棋子,“路漫长,然而也将洗尽铅华,复还本质。” 识心夫人道,“正如你一向相信,你会回去。” 诸君离愕然,师父竟然完全清楚他的谋划和目的,他一直要找回父母神。 识心夫人以手噤声,“不可说。你走。” 诸君离拜别,离开玄机门。 风从道门群山间掠过,宗华韵御剑飞行,担忧的搂着沉默不语的诸君离。 “我知道你一定不喜欢热闹和繁琐,不然便在洪炉大冶风光大办场婚礼。可你这么难受,我能怎么办才能让你开心一些?”宗华韵愁眉道:“你们道门人都小瞧我。我不过喜欢的是男子,便成了块臭牛粪么?” “华韵,不是这样,。”诸君离低声,“因为道门修士高看我,我也高看自己。” 诸君离又说:“道门人同样赞你是英雄。” 宗华韵暖融融的看着诸君离,“是你助我才让巫荒合修会龟缩远走,你只是无名英雄而已。所以你我不是天作之合吗?” 女师净峰外有一道白影,和一个剑门修士同在悬空的剑上等候着。 宗华韵停过去,梅风骨对他脸一沉,像看到污物。 宗华韵玩笑道:“阿离,你娘家可都是恶面孔。” 梅风骨冷道:“恶面孔对的是诸君离,我为他不平。” 归婵说:“离。” “我要和宗华韵离开。”“为什么?” 诸君离触碰归婵手,归婵眼睛睁大,两人同体而生,以心意通而感应,立即发觉诸君离的功体已经是邪道。 诸君离说:“这是原因。我不能在道门呆下去。” 兄妹相对,两张面孔几乎神似,只是君离染情,已经像知冷知热的人,归婵依旧澄澈纯粹,没有烟火。 归婵问:“离,什么是情?” 诸君离答:“情是染。” 归婵嗯一声。 宗华韵刚想和小姨子熟悉下,诸君离已经开口告别。 归婵说:“离,会回来吗?” “你我都是水,”诸君离说:“百川归到海。” 归婵嗯一声,对梅风骨道:“风骨,送我回去。” 宗华韵失落的载着诸君离,又打趣道:“你们兄妹都是聪明绝顶,尽打机锋。” 诸君离平淡说:“我和她同体通心,所以不说多余的话。” “你妹妹跟你相貌一样,恐怕身处净门,以后也难得清净。”宗华韵又说实话。 诸君离淡淡看他。 宗华韵连忙道:“我可不是对你妹妹生心,你晓得我喜欢男人。女人长得像天仙也动不了我。” 诸君离并没有那个意思:“人世是尘世,固守洁净难。” “你老说人脏秽浅浊,我倒要问,为什么有仙人落世成人身。”宗华韵咧嘴笑起,“所以人会生情,仙人岂不会生情?人和仙都会生情,便是有一个相同的根本。”他抵着诸君离的额头,低哑的说: “那根本会染情,会欢喜情,会享受情。” 诸君离答:“是。” 宗华韵眯着眼睛瞧着他,温柔道:“阿离,我极喜欢你的眼睛。清泠泠印着人,所以才能卓然高贵。” 诸君离默然片刻,说,“你是个骄傲的人。” 宗华韵笑:“你难道不是?我的确喜欢漂亮出众的人物。” 有只漂亮的大白鹤停在他们旁边,瞧着这两个男人手拉手,挨在一起。两人已经在罗浮的云海中。 诸君离去看那白鹤,宗华韵的亲近被打断,一时有些恼火道:“这畜生瞧什么?莫不是好奇?” 白鹤点头,口吐人言:“在天上没见过断袖真正是什么样。” 诸君离凝视这白鹤。 白鹤继续道:“也没见过一个邪修和一个正道修士在道门亲亲我我,你们是怎么到了一处?” 宗华韵脸色一凛,当即挺身挡住诸君离。 诸君离道:“敢问上仙仙家何处?为何在罗浮山?” 白鹤化作白氅黑衣的青年人形,广袖飘飘御风而行,很是仙姿潇然,口气开朗,“叫我鹤仙便是,我来替司空法君。” 宗华韵说:“鹤妖修成仙?” 鹤仙更正:“天界出生的灵鹤,自然成仙。我可没食过下界烟火。” 诸君离仔细观察这年轻驻仙,眸光若晦若暗。 他道:“鹤仙仙长为何来罗浮山?” 青年笑:“罗浮宗不是灵兽之宗么?这是我接的差使,我来道门驻守,等着做完后回去升职长资历。” 宗华韵不禁笑,“原来天界也是这样。” 鹤仙道:“我是这样。” 新仙人问:“你们来罗浮山做什么?” 诸君离说:“拜访云化生宗主。不如同邀仙长?” 青年笑,“好啊,神泪精。”化为白鹤,跟他们一道。 诸君离想了解这新神仙的态度和立场,有意谈话。这鹤仙并无恶意,对人界修士的态度也随和清朗,似乎只是单纯出公差,替代同僚而已。 谈起上一个司空法君的分身化影在人间污染而湮灭,鹤仙倒认真问起当时的情形,啧啧评判道:“伐性斧真是个大凶器。混沌是远古神灵,都死在自己的窍穴上,你说它留下的窍能有多厉害?怎么不能伤神仙呢?道门出了巫荒合修会这么个大逆子,有得受了。” 鹤仙又道:“司空法君能丢分身了事,我可不去沾惹。” 新驻仙鹤仙翩翩落入溶云阁,云化生问诸君离为何功体改变,诸君离领悟,便不忌讳鹤仙在场,讲了中朱都尸祖邪咒而进入欲染的曲折经历。 鹤仙也知晓了成为邪体的前因后果,旁观着不时插嘴。 这时鹤面人提着长枪进来,向云化生报已经巡视过罗浮山。 宗华韵看那少年,他掳走这鹤面具少年,没到一天早上便得编理由骗他一回,连带费口舌重复介绍自己许多次,果然再见这少年,他又是对云化生宗主之外的人一派陌生,全然初见。 鹤仙见那人类少年戴着鹤面具,轻快笑道:“哎呀,仰慕我长腿仙姿辈的…” 鹤仙盯住那鹤面具少年,话语顿住,默然一时,低声说:“前辈。” 那年轻神仙随即溢起笑容,亲热地搂抱鹤面人。 鹤面人说:“干嘛?” 鹤仙道:“功夫不负有心人,心诚道不远。本仙可以助你。” 诸君离冷眼观察,从这新来驻仙的态度上推断,鹤面少年身上的监察禁制应该随司空法君分身消散而消失。诸君离淡淡说:“每天点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40 化?” 鹤仙知情,嘴巴张了张。 “来日方长,老小子。”鹤仙宽心地拍拍鹤面人肩,又对诸君离说:“小修士,你还说我,你自己可有番功夫要下呢。” 诸君离漠然道:“路很长,早已经知道。” “路长难归,酒儿精。”鹤仙叹一声。 诸君离对宗华韵道:“我们走。” 诸君离辞别云化生。 “你放心了。”宗华韵笑牵起他的手,“阿离,这就随我去洪炉大冶。” ☆、第十四章 洪炉大冶比道门出现更久,人文兴起,洪炉大冶便生,是世中之门。涛涛洪流,混同清浊优俗。 随宗华韵进入洪炉大冶地界,所见宏然广袤,包含种种地势:崇山峻岭,平原峡谷,江河湖海,楼台草舍,好像这世间的一个缩影。 最尊贵处在一个光华平原,筑有一府名为‘德光’,光原后一片洪大瀑布从苍穹寰宇磅礴倾泻,水声震天,不可能听到别的声音。这天瀑传闻是洪炉大冶之源,天瀑流成江河,汇成心湖,心湖汇入深渊。 洪炉大冶中有两门,器门原名是‘良冶门’,济济住世,务行实在;非器门虚玄而人稀,有些类同道门中清修出离人世的那一面。 诸君离清澈的眼睛中印过庞然天瀑和光耀浩大的德光府,宗华韵微微得意的笑道:“如何,洪炉大冶风光可不输道门?” “只在文字上见过洪炉大冶风光,未曾亲眼见到。”诸君离回答:“广阔周详,确实非凡而凡。” 宗华韵笑:“没有辱没你么?” 诸君离淡淡说:“不必玩笑。洪炉大冶之名,与人世同在。” 飞过光原,重重山峦从金乌剑下掠过,似乎无有尽头。 宗华韵看着下面的茂盛郁郁,怀念道:“我九岁时被发现有剑修资质,被送出皇宫,到洪炉大冶拜师学艺,有时大节时候回去看看,但已经算是在洪炉大冶长大。” 诸君离说:“你已经不想回去了。” “当然,”宗华韵随意比划,指一座山头,“皇宫就那么小,还跟人斗来斗去,你绑我我捆你,勾连又要撕扯,实在烦恶得很,尽是在小地方里划地为限。我在洪炉大冶里玩野了,已经呆不住皇宫。” 他抚摸诸君离手,握在手心笑道:“不过皇宫里面有你,我就愿意呆。美人为那江山增色。” 诸君离没有回应。 重重楼阁层层垒于崇山,繁复而悠久。宗华韵御剑停在最高重楼廊台边,先跳下剑,转身接下诸君离。 “这里是器门重山的经纶重楼。”宗华韵开心道:“阿离,我将你引见给我师父,洪炉大冶以后便是你的家了。” 诸君离看到那赤诚而欢欣的笑容,听到这番话语,眼睛微微睁大了些,轻轻嗯一声。 宗华韵牵诸君离往楼顶走去,重楼下方有洪炉大冶修士的人影,但在这重楼最高层,已经见不到他人,宗华韵是器门之主玉成子的亲传弟子,所以身份极为不凡。 走到楼顶,传来一阵严厉的斥骂声。 宗华韵听那声音,讶然道:“师父。” 那声音大骂一人:“此次我洪炉大冶与道门联手追剿巫荒合修会,这事关荣辱利害的合作,在起事关头你便抛下师弟一人去主持我器门的战事,去闭关修行。你一心方便的突破境界,却让后辈师弟去解决危险任务,如此可算公义!” “蠢货!你可曾想过,没有你出力帮助,宗华韵若不幸与强敌争战不力,命丧邪修手中,洪炉大冶表现不如道门,名声受害;更有甚者,你师弟为yin邪下作的巫荒人引诱所获,反成为耻辱大害,这任何一种风险与后果,与你贪图的那闭关突破个小境的一己私利,比来如何?!宗华韵毕竟年轻,晚于你在洪炉大冶,你怎么反而不懂事!“ “他是世间少有的剑修资质,得古神名剑金乌认主,然而毕竟年轻。就是道门的剑修之门,虽为道盟锋锐,不过也屈指可数的几人,死一个难填一个!洪炉大冶能招进这个天才,培养成材,耗费器门多少心力!” 被骂那人没有回应,应该是不敢说话。 器门主玉成子声音沉叹,恨铁不成钢道:“宫随形,你既然一意想在修为境界上精进,虽然时机不对,师父难道不希望你修为提升?可你练功太猛,突破境界不成,反而致使失明,险些丧命于走火入魔。得来这个结果,你为事为人愚蠢失败,着实令为师失望!” 玉成子接着道:“好在宗华韵追剿邪修一战不仅有功,且单人独闯巫荒老巢,重创朱都尸祖,巫荒邪修因此收敛随朱都尸祖修养蛰伏。宗华韵做出这漂亮功绩,天下扬名,不愧为我洪炉大冶的俊杰翘楚!你师弟立下此功,算减清你的过失,亦是你这蠢货没有大局远见,躲在门内的山洞里保全自身,失去机会招来恶果。现在你可认清自己?!” 言语悉入诸君离耳中,诸君离眯起眼睛。 宗华韵听得心惊,大师兄闭关失败,眼睛瞎了? 那声音喝道:“谁在外面?进来!” 宗华韵对大师兄不忍心,推门大声道:“师父,我这次能单人重创巫荒合修会,是因为巫荒修士偷走驻守仙人看守的道门弟子,那仙人同样追来讨伐朱都尸祖,我能取胜成功,实在是侥幸…” 重楼之顶亦有高处之寒。一位目中精光,丰神威严的长须男子,高硕而身着黄袍,正在大骂一名灰衣男子。 灰衣男子虽然身形英武,但是跪在地上显得缩小,黯然的垂着头。 “侥幸,那也是你的气运。不愧金乌剑选你为主。”玉成子脸色稍缓,看着爱徒眼中发亮,拍拍宗华韵肩膀道:“为师知道你堪为大器。” 玉成子目光移到后面的诸君离,见徒弟此次出行归来,身边多出一个相貌极俊的冷脸少年,皱起眉来。 宗华韵扶跪着的宫随形起来,谁知扶不起,宫随形头对着地面,不知什么情况。 宗华韵叹:“大师兄这样何必?” 他转身对玉成子介绍诸君离,拉着诸君离手笑道:“师父,这是道门的诸君离,是我心爱之人,请师父见证。” “什么道门人?不知廉耻巴结你的巫荒邪修。”玉成子喝道:“一点障眼把戏,糊弄得了为师?!” 宗华韵道:“阿离确实是道门的正道弟子,只是朱都尸祖曾觊觎过他,对他下了邪术,将他功体改成邪道,所以才成为这样。” 诸君离开口:“器门门主,在下诸君离,修行于道盟玄机门,已经离开那里。” 宗华韵笑:“师父,我们两情相悦,要结为道侣。他跟着我来洪炉大冶,已经算是嫁给我了。” “为师向来厌恶见你这些不入正堂的纨绔孽习。”玉成子审视过诸君离,慢声道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41 ,“把人带给我看…‘道侣’,你是认真的?他是男子,道侣该找资质好的美貌女修,与你相合过百倍。” 宗华韵拉紧诸君离手,坚定道:“他和别人不同,别人也比不了他,我追求他许久,存的就只有道侣的心。绝非游戏。” 玉成子冷脸。 宗华韵目中炯炯,咬牙道:“师父,我一定要他不可,他也不能离开我。” 诸君离抬眸看宗华韵。 和合双修那点不堪入眼的手段门道,玉成子岂不知晓。玉成子冷笑一声,看诸君离像个脏了宗华韵的东西。诸君离脸色一刺,没有言语。 玉成子冷道:“你心性、资质、气运诸般都极佳,只是终究天妒英才,给你一个乱七八糟的丑癖,限你能为让人指摘笑话。为师倚重于你,亦不吝惜倾囊教授,看你能否扛起未来器门乃至洪炉大冶的责任。你非要自毁,让我失望?” 宗华韵脸上红红白白,仍然坚定道:“求师父成全。” “男子与女子,就算正邪不容,也可以成为一段故事佳话。”玉成子说,“男子与男子,不过是猎奇的旁支僻道,常理有损而生成的畸曲,为师说出这话,舌齿犹嫌脏。朝中若风调雨顺,没有女祸外戚在你面前作恶,你难道不会喜欢女子?” 诸君离凛然抽手,宗华韵惊心,连忙捉回攥在手心不放,重重跪下。 诸君离被牵动,也跪下去,漠然的陪宗华韵。 宗华韵眼睛发红,“师父,华韵从小在洪炉大冶长大,已经把师父看作父亲。” “为师也将你视作孩子。”玉成子沉声拂袖而去,“你要如何,随你心意!” 黄袍身影已经不见,宗华韵依旧垂头不语,跪在地上,脸上发白,流出汗。 诸君离淡淡说:“如果我是你,掌门严令不许,我就不会自找麻烦。” “不行!”宗华韵激烈道,脸色疲惫下去,“只有你不行…你,你还是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诸君离静默,伸手用袖子擦掉他额头上的汗珠。宗华韵定定的看他,低声道:“让你受委屈了,以后便会好的。师父从前一向对我…” 宗华韵顿住,起身朝还在木然跪立的宫随形走去。 宗华韵说:“大师兄的眼睛可有法子治好?” 宫随形开口:“瞎了,什么也看不到,走火入魔,我境界也退了。好在你没死,我走火死去,也抵不过天之骄子受伤,你们的舞台,我不过是跳梁小丑,用平庸和愚蠢装饰你们而已。” 宗华韵震惊,大师兄一向大方温和,爱戴后辈,从没说出过这样的话。 宫随形继续说:“师弟,你是皇室贵胄,有皇宫里富丽堂皇的家,天生受人宠爱与看重,又有剑修资质,被神剑选中,前途无量。人人喜欢你。” 宫随形呻笑:“而我是个被收养进来的穷苦孤儿,除了洪炉大冶,什么也没有。” 宫随形自己站起,沉重的走开。 宗华韵愣怔住,“大师兄从没对我讲过这样的话。” 诸君离平静道:“那么这才是心里话。” 高处寒风,殊为难忍。 诸君离说:“走吧,华韵。” 宗华韵情绪低落,金乌剑上的光焰也暗下去。虽然如此,担心诸君离畏空中风冷,还是把诸君离抱在怀里。两人都不在意旁人目光,只是御剑转往一处独山居楼,宗华韵的住处。 诸君离说:“想不通?” “想得通,没想到。”宗华韵黯然神伤。 诸君离垂眸。 金乌剑降入嵌入山中的朱楼,朱楼门开,又像一个洞府,有些贵气的宫制家具和书册法器,法器的话,也多是剑和丹药。宗华韵不是荒废离谱之辈。 不过书册中暗自混有世俗杂记一类,桌上还摊着即兴挥毫的画作,其他地方还有琴箫一类的乐器,挂着空了的兽笼鸟笼,宗华韵平时有些闲情逸致。 诸君离说:“一路风尘,哪里能够洗浴?” 宗华韵道:“门后折道通往温泉。” 诸君离拉起他的手,把人牵过去,淡淡道:“我功体的习气犯了。” 他解开衣服,吻平宗华韵的眉头。 ☆、第十五章 宗华韵战巫荒合修会一役,成为天下名人,在洪炉大冶中莫不受人敬仰与倚重。 宗华韵在洪炉大冶中公然诸君离同行,亲密不已,昭告众人。世人一时惋惜,这么一个有为俊秀,原来是断袖,将没有后代,人们也产生不明说的好奇。 再之后宗华韵和诸君离结成道侣,宗华韵本来讨门中上下人喜欢,来参加仪式的人多,玉成子不来,宫随形礼物第一份到。 诸君离一袭红衣,显得白肤鲜妍,银发垂落朱红,神情寂静冷漠,合出幽艳华冶。 宗华韵穿着新郎服兴冲冲来看诸君离,一眼便不能把持,欣喜欲狂,抱住诸君离的脸亲个没完。 “没有像女子,不施一点粉黛,你便这样好看,我,我,”他激动得结巴,“我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宗华韵笑眯眼睛:“我从开始喜欢男子开始,便设想过有共度一生的爱侣,结亲时候该是什么样子,但没有一次像我今日所见,美好得超出我的想象。” 诸君离平淡说:“你只是很动情,我自然便显得很好看。” 他的手指微微拨开门,向外面的宾客投去目光。道门中没有什么人来,诸君离也只是受宗华韵要求,向玄机门投过一份告知的纸条,他已经不是玄机门弟子,师门还是来了一位师弟,是玄水的师父,玄水那小孩没跟师父来,还是对君离师伯失望而拒绝。 宗华韵按上门,神情古怪透出嫉妒,“洪炉大冶的女修,好些对你…哼。” 诸君离瞥他一眼,“这些事既不重要,也很无趣。” 宗华韵抱住诸君离便啃,玩笑道:“我只是关心则乱。我说宾客里,该不该请朱都尸祖这媒人?” 他脸上一痛,被诸君离咬一口,冰冷地盯住。 宗华韵揉脸,马上道:“我不再拿此事玩笑。” 诸君离心里也诧异,他竟会做出生气咬人这种毫无作用的行为。 诸君离推开宗华韵,另一只手放下礼单,说:“留意你的大师兄。他既然心怀怨愤,又能经年若无其事,那么累积的怨情总要找个地方。” 宗华韵皱眉,“大师兄和我一同长大,他有意道歉示好,恶意揣测有如离间。君离,我师门的事我来解决。” “我说的是规律。”诸君离说:“若不能弥平,便小心。” “弥平。”宗华韵笑道,“都说我是大气运之人,天会佑我,你不也会看相么?我的面相岂有透出凶光?” “透出多情好色。”诸君离淡淡说。 宗华韵在他唇上一吻,“吾好世间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42 最好的颜色。” 结婚庆典上,皇室象征的来了宗华韵世俗亲缘的兄弟,带来些礼物,也是尊重宗华韵的宗朝直系血脉。 宫随形被人推在车上,睁着无神的眼睛,微笑祝语,人们赞赏宗华韵,宫随形也是同喜同赞,一贯爱护后辈的宽和大师兄姿态。 宗华韵要宫随形主持婚礼,宫随形微笑:“我都看不到新人在哪,上来主持,怕没有好兆头。” 众宾客都笑,宫随形也笑。 “看不到暂时而已。”宗华韵笑道,“就冲年轻不知事,大师兄帮我应付过情债,我就绝不会袖手。” 宫随形被宗华韵硬拉起身主持,诸君离对热闹与仪式一派淡漠神色,旁观着。 一群同门互相喝过好些酒,热闹一晚上,众人散去,一贯像活动仪式,器门大师兄总要善后,最后一个走。宫随形也是如此,指示小辈弟子清场,离去时对宗华韵说:“师弟,我坏的不是眼睛,是眼根。”宫随形悲伤道,“就算眼睛换上新的,也作用不了,我一样看不到。” “抱歉,宗华韵,那次实在失态,对你说出刻薄迁怒的言语。”宫随形又说,“有你做师弟,其实是我宫随形一件幸事。” 宗华韵道:“大师兄千万不可这么想,你我就是师兄弟,没有别的。” 宫随形面容忧郁,和气的笑了笑。 月色朦朦,美景良辰。 宗华韵迈着随意而松散的步子,去到婚床上。诸君离一身红衣,侧躺看书。 宗华韵醺然摘过书,“这时候还看什么?” 诸君离说:“你收藏的戏本。” 宗华韵头埋在他颈间,撒娇似的拱动,嗡嗡闷声道:“喜欢么?” “戏本多讲离奇恋情。”诸君离说,“世间少有,所以人们爱看。”他皱眉,“酒气熏人,去洗掉。” 宗华韵笑嘻嘻拉起他,“你也被我染了,不一起去可不行。” 说毕他把诸君离横抱起来,去温泉。 旖旎交融。宗华韵搂着诸君离,源源不断的说着情话,诸君离安静听着。 明丽春光透入朱楼,宗华韵醒来就寻情人,看到诸君离素衣坐在桌前翻动话本,一派干净,探究的扫视戏里的爱恨情仇。 诸君离腰上被宗华韵搂住,宗华韵在他背上蹭磨,“阿离尽看书,不看我。” 诸君离翻下一页,宗华韵的手指cha进他指间,两只手合锁在一起。 戏本掉在桌上。 诸君离问:“这是什么?” “哪有什么?”宗华韵亲昵的笑道,在他颈肩上蹭动。 诸君离侧过头,淡色的瞳孔对着宗华韵的脸,“既然这么喜欢挨着我,为什么我们生成两个人?” 宗华韵神往道:“找着了人,从今以后合为一心。不就是成为一个?” 诸君离沉思片刻,摇头。“不。” 宗华韵道:“我知道你有秘事不能告诉我,来日方长,等到我可以知晓。” 诸君离眯起眼睛,凝视虚空,慢慢说:“华韵,你很喜欢下承诺,自己不知觉。” “那话入了你的心,就成为承诺。”宗华韵笑起,“原来我已经打动你许多回?” “大约知道你的风流由来。”诸君离说,“这里有个储物柜,装的是情诗和寄情信物。” 宗华韵脸色一僵,“久不回门中,竟忘了。” “你的情诗写得不错。”诸君离说。 宗华韵翻出那储物柜,立时便烧了。诸君离淡淡看着。 “这是人之常情。” 宗华韵心虚而懊恼道,“你竟不生气。” 诸君离叹,“生气是难受的事。我身上的情欲已经很旺盛,七情分心磨神,尤其是欲染之体,情绪相激而震荡,会很痛苦。” 他把手放在左胸上,“动心会抽痛。” “你觉得那是痛?”宗华韵哭笑不得,“那是甜蜜…阿离。” 宗华韵从柜子里取出一匝阵图符纸,诸君离说:“玄机门的劳情阵符,为什么你有?” 宗华韵炫耀道:“追剿巫荒邪修那时,我不知道哪张劳情阵会是你亲手所画,所以要了些阵符私自收藏,一直放在这里。” 宗华韵亲诸君离,怨道:“那时我多可怜,冰清诸离理也不理我一颗真心。我只有对着张阵符纸,摸你的笔迹,解我相思之苦。” 诸君离垂眸看劳情阵上的阵点,脸上依旧寂静无波,睫毛微微一颤,手放到左胸上。 宗华韵期待问:“是你画的?” 一张都不是。 诸君离听到自己嗯一声。 得合修水火相济的增益,宗华韵修为增进迅速,洪炉大冶中比试起来已经没有对手,去道门与剑门剑修切磋,观看比试和结果,师父玉成子脸上的笑意总也下不去。 宗华韵练功或者有事时候,诸君离无意跟随,就在洪炉大冶玄妙高山下的星宿海观星,观察着天上天下,怀着不能说的事,关于父母神,关于回家。 宗华韵接他回去,爱意亲近。 日子过得很平静,一如在道门时候,只是多一个关切的人。 有一天,宗华韵领首主持完器门弟子比试,宫随形拄着盲杖,憔悴失落的来剑宗华韵。 “师弟,我境界又退。”宫随形痛苦道,“我怎么也无法开怀失明之苦,练功越来越糟。” 还有时时听到人们夸赞这个师弟、师父玉成子器重得宠爱的褒奖、风传宗华韵在世间又做下什么壮举,一一刺入这备受冷落、尴尬残废的首徒心里。 宫随形摸索抓住宗华韵的臂膀,“我要复明,师弟,你一定得帮我。” 宗华韵说:“义不容辞,大师兄,有什么法子?” “朱都尸祖手上的混沌窍。混沌窍能塑成任何知觉,用它重造我的眼根。”宫随形说,“我一个瞎子什么也办不到,师弟,求你助我。” 宫随形跪下。 宗华韵心痛,扶起宫随形,“大师兄和我不用废话。我必会帮你。” 宗华韵去星宿海找到诸君离,“阿离,藏起来的巫荒合修会如今在何处?你可能查出?” 无常黑扇里有记载,诸君离说:“可以。何事?” 宗华韵告诉他,诸君离画了地图,策划一番,交给宗华韵。 宗华韵拧眉,“阿离,这时日我不在身边,你得忍受些苦楚。” “事不弥平,必有后患。”诸君离淡淡,“君早归。” 宗华韵恋恋负剑离开。 诸君离从星宿海回经纶重楼,途径水平如镜的心湖,看到自己的倒影。 精洁无瑕,原来这就是宗华韵依恋不舍、钟情而厮缠的美色。 ☆、第十六章 巫荒合修会中彩光大亮,庆祝教主得第一子。 朱都尸祖病恹恹泡在药池,他的一个姐妹战战兢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43 兢,抱来一个刚生产的白腻婴儿,婴儿沾着母亲的血。 朱都尸祖摸孩子骨头,探灵脉,施下印记,勾唇笑起。 孩子睁眼,眸中阴黑,发出幽光。 用逆伦禁术生出来的头一个孩子,灵根极强,超出预料。 邪修讨喜道:“小少主培养出来,假以时日,必能大盛我巫荒,叫那些伪君子和牛鼻子付出代价。” 朱都尸祖笑,“为这小东西辟血池滋养,不可闪失。” 朱都尸祖忽然沉瞑皱眉,招出伐性斧,一斧劈中那邪修,邪修喋血翻入药池,吞噬为紫烟骸骨。 朱都尸祖赤身站起,药水淋漓流下,朱都尸祖大骂:“你们这群废物!如何让外人潜入宝库动混沌窍?!” 混沌窍是混沌尸体之气、造就伐性斧之物,是朱都尸祖最宝贵的灵物,让神识与混沌窍相连。 朱都尸祖拿着伐性斧,直奔宝库,听到一声金乌唳叫,立时怒得头裂,旧创隐隐作痛。 金乌剑火焚烧来袭邪修,一个盲修士收得一团混沌窍,听到师弟道:“见机快走,这些邪修手段阴毒,你不能和他们久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朱都尸祖提斧战来,宗华韵金乌剑雨烈焰夺目,盲修士主攻外围教众,两人且攻且走,邪修越聚越多。 宗华韵大笑:“朱都孙儿,你养什么伤?等死吧!” 阳火长剑穿贯朱都尸祖身体,朱都尸祖痛吼一声,创口焚灼,立时一斧扫向宗华韵脖颈。 宗华韵翻身退后,继续扰敌:“你还是跟丹霞宫的胖子掌门当炼丹童儿,不自量力做什么教主?不如春秋大梦安全。哈哈哈哈哈!” 朱都尸祖新伤旧创奔腾出血,他仰天厉啸,方圆震动。宫随形捂住耳朵,被那长啸力量震得七孔渗出血。 宝库内一面墙裂开,宗华韵二人趁机抽身离去,最后看到朱都尸祖以血划下咒印,召出一个婴儿,一口咬上去。 啼哭嘹亮,纯粹的痛苦。 破壁后又是曲折的暗室,宗华韵宫随形急速寻路。 宗华韵最后看到的一幕觉得浑身不舒服,拧眉道:“那是什么邪术?” 宫随形看不到,“怎有孩童哭?” 澎湃邪力冲来,墙层层裂碎。朱都尸祖狂笑声穿来。 “好灵根,好滋补,好个美味的孝顺儿子!” 朱都尸祖浑身肌肉鼓动,满嘴是血,怨力冲天,吸收为暴涨的邪力。 朱都尸祖拖着伐性斧,狞笑:“宗华韵,你和你的小朋友来偷我的东西,老子身为地主,不丰厚招待不是丢了面子?” 伐性斧污烟浓盛,沾过亲子的血,怨气深重,侵入金乌帝耀的辉芒。 宗华韵划下剑阵,迎击而上,眼前忽然浓烟满面。 乱景纷纷,似幻含杀。宗华韵出招,然而乱烟中没有朱都尸祖,原来他使一个障眼法,直接攻向宮随形,意在夺回混沌窍。 饶是有性命之危,宮随形依然紧抓混沌窍囊袋不放,朱都尸祖持斧砍去,宮随形大叫:“救我!” 宗华韵去救师兄,朱都尸祖拎起宮随形,把人当盾,金乌剑将刺到宮随形面门本硬生撤下,宗华韵将这力势强自吞下,只觉功体受伤,喉中泛出腥甜。 就在这瞬间,朱都尸祖扔掉宮随形,一斧狠狠劈中宗华韵。 邪气腐蚀,幻景欲念入侵,宗华韵心神顷刻沸乱,已看不到手中的金乌剑。 宮随形面色恐惧,听到金乌剑落地的声音。宗华韵血淋淋倒在地上,人整个埋进邪雾。 朱都尸祖大笑,要将宗华韵劈成肉泥,避开人头,再砍一斧。 宗华韵的血从邪雾中喷出。 朱都尸祖要劈第三斧,瘴雾中伸出一只手抓住斧刃,邪气贪瘴顺刃口窜入手掌,宗华韵仍然支撑着。 朱都尸祖狞笑一声,忽然背后被刺,一个憔悴的瘦女人将短刀刺进肉里。 “你吃了他!你逼我生出怪物!又杀了他!”那女人歇斯底里尖叫道,“我为什么和你这妖魔同出母胎?” 朱都尸祖一掌打飞女人,女人摔死。 金乌剑暴出阳气护主,驱除伐性邪雾,宮随形趁机背起宗华韵,乘剑逃离。 星宿海处,自从宗华韵离开,诸君离每天从无常黑扇察视巫荒的境况,一天看到朱都尸祖增添第一个儿子,母方是被逼的亲姐妹。 晚上时,那增加的儿子,又被抹去消失。 诸君离思索,这个逆伦之子,成功因孽恶禁术而生,邪蕴极高,宗华韵等人可能是发现这邪婴长成必为大害,出手消灭了他。 连日焚身反噬之后,诸君离蜷在朱楼里挣扎翻腾,已经折磨得已经失去光泽与神采。 宗华韵宮随形依旧未归。 诸君离手指按到那死去的婴孩信息处,脸色一变。 面对养伤的朱都尸祖和萎靡的巫荒合修会,宗华韵可以脱身,不至于超过这么多天没回来。 四柱含灵的童子,易于被心术不正的术士抓取炼鬼,因为他们灵性极高。而吞噬天生邪蕴极高的精粹婴体,同样是大补益,况且是重重逆孽的邪子,尚未行罪而被亲父所食,怨力极深极重。 朱都尸祖力量大复,宗华韵此时不能一力胜他。 诸君离呕出血,喘着气翻身爬出去,侍童常鉴现身,扶起诸君离。因为邪功体不得给养,他像日渐干枯的鱼,眼睛转向黯淡无神,浮出黑眼圈,头发开始脱落,皮肤日渐松弛灰暗,因痛苦得扭曲,无瑕上裂出几条皱纹。 诸君离断断续续道:“常鉴,去经纶重楼顶层。” 逃亡路上,宮随形背着重伤的宗华韵,仓皇猛奔,已经过去许多天。 主人受邪阴腐蚀,金乌剑中飞出火阳灵力,进入主人身体疗治,宗华韵孔窍中渐渐泻出污气。然而金乌剑飞行了不到半日,失去光耀坠入地上,化为凡铁模样。宗华韵依旧没有动静。 宮随形只得靠自己的力量带宗华韵躲避巫荒邪修和朱都尸祖的追杀,双眼看不见,路上实在是艰辛。摸索过宗华韵状况,两道斧痕通通砍入心肺,没有死,真是有极大的运气。 宮随形疲惫无比,拿出混沌窍的囊袋,小心翼翼的打开看看,里面的气息流出,钻入宮随形的眼睛。眼窍恢复,宮随形一下又看到这个世界,宮随形欣喜,转眼便见到满身是血的宗华韵。 这个了不起的耀眼师弟,何曾有过这样的下场? 宮随形愣怔,忽见宗华韵抽动一下,喊出一声:“阿离!” 宮随形探宗华韵的心脉,感到那里一停,生命在消失,宮随形一惊。 这时远处传来邪修声音,“原来藏在这里!杀掉他们!”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44 宮随形焦急,抓起武器,忽然犹豫。 一路突战,他力量已经所剩不多,恐怕难以支战,又以余力带着宗华韵逃跑,更是危险。 宮随形脸上阴晴不定,从宗华韵处退开。 “好师弟,我会回洪炉大冶,告诉大家你与朱都尸祖力战而亡,给你个好名声。”宮随形面无人色,哆嗦道:“师弟,我对你的怨恨不平便也一笔勾销,此后只剩下你的好了。” 他丢下宗华韵,消失在密林枯石间。 邪修靠近了无声息的宗华韵,被数道刃光穿喉。 一个黄色身影踏过邪修尸体走进,在乱草荒石间找到徒弟的身体。 玉成子眉头紧皱,立时封住几处大穴,迅速将灵力灌入宗华韵心脉,维持住性命。 玉成子抱起徒弟,带上金乌剑,化作一道黄光掠走。 宮随形仓促奔逃在路上,忽然听到一声冷笑:“丢下师弟,要逃去何处?” 他听到师父的声音,心胆俱裂,颈子后一痛,被玉成子抓住,穿行出巫荒地界,耳边风快如啸吼。 玉成子一甩宮随形,似笑非笑,“宮随形,你如今看得见了?可不是二师弟的功劳” 宮随形跪下磕头不止,“徒儿知错!但凡有能力,徒儿不会抛下宗华韵!” 玉成子哼,“他死了,留你这样德行的给洪炉大冶?你眼瞎和不瞎,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你何用” 宮随形连连哀告。 玉成子狠狠扇他一巴掌,厉声道:“伐性斧之力攻入宗华韵心脑,致他心神障蔽混乱至极,不能清醒。又令他灵脉受腐,不能作用,岂不全因为你这个不长进的东西?!” 宮随形涕泪交加,“徒弟知错,对不住二师弟。” 玉成子皱眉,冷冷道:“既然宗华韵是为你复明而受拖累,你便把修为尽数转给宗华韵,抵消宗华韵功体受伐性斧的损害。你自私自利弃同门于死地、又有瞒害之心,则除去亲传弟子身份,罚你终身在洪炉大冶做苦力。” 宮随形犹如五雷轰顶,“师父要废我修为…” 玉成子面色冰冷。 宮随形由绝望转为愤恨:“在师父眼里,我和宗华韵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玉成子一掌打在宮随形脸上,“逆徒!何来狡辩,你确实比不上他!不自惭愧弥补,反而对同门心生怨悱。是要为师亲自抽你修为?” 宮随形再无前途与希望,心凉至极,自暴自弃狂笑起来。 “好,好!宗华韵,你便不知不觉的继续坐享其成,昏沉里不管多少人为你付出、受你折磨侵害,促成你这么一个名扬天下的英雄种子!” 玉成子见识这副面貌的大徒弟,厌恶至极。 ☆、第十七章 诸君离双目失神,皮肤失去光泽,转为松弛粗糙,头发开始掉落,渐渐败落如枯草。 又因为日日受不得补给而遭受邪功反噬,受寒侵火焚,锥心之痛,痛苦得整个人都扭曲。 渐渐因那扭曲,无瑕上压出皱痕,皱纹爬上身体。 尔后身体净化能力衰减,皮肤开始散发气味,渐渐变浓,变成他曾经不喜欢靠近的浊类俗人。 开始诸君离在朱楼里苦撑,然而低等弟子来打扫宗华韵房间时,诸君离感到人气,便觉得不能自制,想要亲近求欢,脱离邪体反噬的折磨。 他竭力克制,觉得不能留在朱楼,哪天再也不能克制,就要做下丑事,背叛宗华韵。 诸君离修为已经退减得稀微可怜,由常鉴扶出朱楼,朱楼门关上,自有的禁制一作用,诸君离已经没有能力再打开。 等宗华韵带他回来。诸君离轻叹,和常鉴落下山,去山底的无人处避人,和林泉走兽为伴。 器门大师兄宫随形不久回来,眼睛复明,但是被贬出亲传弟子行列,废去修为,在洪炉大冶做下等的苦力杂活。 这位器门大兄长,也一改平时稳重和善大哥形象,满面阴沉,不搭理人,话语间冷笑嘲讽,满腹的怨气,对这世界愤愤无比。又因为被禁言,话说得不多,对人爱答不理,而且冰冷向人说道:“老子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什么利益可期图?还用装相迎合谁?老子便不能做我自己?!” 问起宗华韵,宫随形便闭口不言,重重把人推开。 问起师父玉成子,宫随形哼笑开口,恶气道:“师父宝贝那天才,怎会亏待他?你们都没脑子么?除了听人讲,便不会自己想!我以前惯着你们,但那时我可不是为白惯出你们这群后辈…滚!” 器门弟子哑口无言,这哪里是平易近人的大师兄? 宫随形挑水洗粪桶,抬眼看到一个小童子的身影走开。 宫随形冷笑一声。 山底下,侍童常鉴通知诸君离。 诸君离由内火烧得唇皮枯卷,然而身体又虚寒得发抖不止,哑声道:“宫随形已受他的惩罚,他的话有理,宗华韵无事。” 然而宗华韵半年未归。 半年之后,常鉴打听得消息,宗华韵被伐性斧劈成重伤,心神打乱,由玉成子废力治疗,终于恢复清醒。师徒二人回到洪炉大冶,器门上下欢喜。 器门人欢喜,声音从山上经纶重楼传下,诸君离仰头听,听到呼喊宗华韵的声音。 终于回来了。 诸君离吩咐常鉴,“扶我去水边。” 到溪水边,诸君离看到自己得倒影,蜷缩扭曲,经脉失常,他的五官在混乱里自行生长,已经变得有些歪斜,诸君离叹气,看到一张庸庸平凡的常人面孔,且大病怏怏的模样,像个将死的人。 诸君离伸出瘦成骨的手摸脸,说:“《南华经》里讲树无用而得保全,这也许是利于修道的皮相。”他受一点微风,便冷得如坠寒窟,咳出血来,“却不是华韵要见的面孔。” 常鉴踮脚清洁掉诸君离手上的血。 “常鉴。”诸君离低声说,“你是天水的结晶…我要你的水。” 常鉴点头,手伸入心,取出心头的精血。将那一点天界水凝聚的精华,捧给主人诸君离。 诸君离抱住小童子,声音沙哑含浑,不复清越,“谢谢。” 常鉴小手抚摸诸君离的头发,变为原体不化冰石沉眠。 诸君离饮掉那些天水之精,皮肤微微泛起光鲜,回复些神采,反噬的痛苦也稍微减轻。 诸君离看到恢复了些原来模样,至少可以见人,灵力不足以役使混沌扇飞行,诸君离咳嗽着,爬上经纶重楼。 他攀着山石,被带刺的藤蔓刺伤手臂,心想,这样值得吗? 本以为回家之路千难万险,他没有侥幸之心去筹划应对,如今却为与父母神并不相关的情人,吃了最多的苦,花了最多的精力。 这样值得吗?应该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45 吗? 诸君离寻着山上经纶重楼的人道,且攀且息。 他想着这些和那些,最后化为一句低语,支持自己爬上去。 “宗华韵,我是喜欢你的。” 诸君离终于进入经纶重楼的主道,衣衫褴褛,看着欢喜迎接掌门和二师兄的器门弟子或奔或飞,涌向楼顶,等着听宗华韵和朱都尸祖又一轮大战的故事。 诸君离靠着墙,咳嗽一阵,叫住一名弟子。 那器门弟子没认出他是谁,感到灵力低微,宛如凡人,又是生面孔。 那弟子谨慎道:“你可是洪炉大冶人?” “诸君离。”他说,天水精还在作用,暂时浇灭欲火,“借件干净衣服。” 器门弟子从那清淡的眼神里,认出当年二师兄婚礼上的那位玉人的影子。 大约是婚礼上远远看着,将人以自己想象补充得惊绝俊美。因为二师兄找来的道侣,不管是男是女,定然是出众的妙人。 诸君离换过素色布衣,把脸上的脏物洗掉,走向经纶重楼上层。 朱楼绮阁,高大之所,更衬出宗华韵神采光耀,俊逸翩翩,立在黄袍的师父玉成子身侧。 宗华韵人缘好,众同门攀促着,叠声问二师兄和邪修大战所见所闻。 宗华韵面露茫然的摸摸头,抬眼看到人群外,有一个脸色灰暗的单薄男人,一直注视着他。 那男人倒很奇怪,修为似乎浅薄得如同凡人,神情又不像刚入门的弟子。难道是做杂活的帮工佣人? 诸君离见宗华韵看他一眼,便移开目光。诸君离感到异样,宗华韵对他不应该这样。 玉成子喝道:“伐性斧下全身而出,器门弟子只有宗华韵办得到,其他人不是金乌剑主,不要妄存侥幸!” 宗华韵灿烂笑起,抱拳道:“师父教训的是,徒弟已经认过错。” 玉成子皱眉沉脸,“让你重新恢复神智殊为不易,不要挥霍为师一番用心。” 器门弟子笑:“二师兄是咱们众望所归的翘楚,必不会让掌门失望。” 玉成子冷哼一声,目光如刀锋刮过远处的诸君离。 弟子们熙熙攘攘,争相和宗华韵询问说笑,诸君离沉默一阵,朝人群里走去。 宗华韵抬头望着他,盯住许久,绽开一个热切的笑,拨开众人走来。 他径直与诸君离擦身而过,诸君离皱眉,开口叫住人,“宗华韵。” 宗华韵听到直呼他名,有些惊讶的转身,对他道:“这位小哥,我现在没有收徒弟的想法,一直看我也没用。” 你叫我什么? 宗华韵拍拍他肩,平常道:“小哥,你的修为实在太低,必须努力修炼,不然可受不住经纶重楼上的风。” 宗华韵穿到诸君离身后,搭讪一位美貌女修,笑道:“这位可爱的师妹,我脑子受过创,不记得你的芳名,给个再相识的机会?” 众人讶然,诸君离眼睛睁大,印照这一男一女。 有人低语,“二师兄不是…” 玉成子沉眉咳嗽一声,其他人噤声望向掌门师父片刻,便各谈其他。 那女修周围还有几位漂亮女子,燕瘦环肥,各有不同,也有一直倾慕宗华韵的女修,忽然得到机会被宗华韵亲近,又意外又欣喜。 弟子们看师父脸色,各怀领悟和困惑散去,剩下美女们和与之调笑亲近的俊秀贵公子。 诸君离看莺燕环绕的宗华韵,宗华韵赏心悦目着娇丽的女子们。 这就是宗华韵往日的风流之态。只是没想过他是对女人。 诸君离再开口:“宗华韵。” 宗华韵转过头,陌生的对这不礼貌的平凡男人敷衍而客套的一笑,御起金乌剑,已和姐姐妹妹们约好去星宿海赏月,热热闹闹地一同离去。 玉成子不快的声音响起:“诸君离,有疑问来找我。” 诸君离依旧望着宗华韵和美人们离去的身影,望到什么也看不见。 他的心发痛,忽然感到冰冷失落。 诸君离伫立片刻,没有回应等待的玉成子,转身走上下山路。 玉成子为这不识抬举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诸君离到山腰下的杂事弟子处,被没有辟谷而来的俗世烟火薰得咳嗽,宫随形穿着粗布短衣,在火房外赤膊劈柴,斧头抡裂柴桩,一声一声巨响,像是泄愤。 诸君离走过去,开口:“宫随形。” 宫随形不理会。 他说:“诸君离有事问你。” 宫随形一斧砍碎木头。“管你是谁!” 诸君离说:“宗华韵和女人攀谈、见我像陌生人,在巫荒合修会发生过何事?” 宫随形一斧子砸到诸君离脚边,诸君离淡淡看着,并未改色。 宫随形恶懒道:“斧头给我。” “不能。”诸君离说,“我没有力气。” 宫随形眯眼看他,过来捡起铁斧。 宫随形继续劈柴,突然幸灾笑起,“臭小子的姘头倒霉了。伐性斧力侵入宗华韵心脑,颠乱他神智,师父把他抢救清醒,他便什么都不记得。喜欢女人…一般男人不就是这样?” 诸君离咳出一声,背过身去,看不到神色。 日暮转夜,诸君离的呼吸声粗重,冷意侵拂,他抱住身体。天水精持续着效力,他正常行动的时间有限。 宫随形此时怪笑得像哭,开口道:“臭小子帮我恢复眼窍,我该谢他。” 宫随形一斧头劈进木桩,陷在里面。他蹬开柴木,端起一旁冷掉的饭菜,大口吞吃。 诸君离声音响起:“他喜欢那些女人,但眼神并不认真。” 宫随形胡嚼着谷食,对以前习惯辟谷身轻的修士,再吃五谷身心都难受,“他遇到你之前就是那样。那臭小子好色,喜欢漂亮。” 诸君离说,“他没有遇到最合心意的。” 宫随形冷笑:“我怎么会知道这些?” 他厌恶现在劣质的生活,扔掉碗筷。 “这事因我而起,你可恨我?”宫随形道,“我无所谓。” 宫随形又骂道:“掌门禁止我拿宗华韵从前的事烦他。老子难道稀罕去找他?自找倒霉?呸!让玉老儿宠爱那个臭小子,他怎不是断袖之癖?!” “断袖之癖。”诸君离慢声重复,“也不一定会是这样。” 诸君离身形晃了晃,很是单薄,似乎站不稳。宫随形似乎听到什么液体落到地上,他防备诸君离仇恨要报复,准备对他下什么手。 宫随形狐疑的绕到前面,看到诸君离捂着嘴,手上衣前一片湿漉,无色的液体从他手下滚落到以上,已经在地上汇出一片水泊。 宫随形说:“臭小子说你的血没有颜色,你吐血?” 诸君离说:“告辞。” 宫随形没有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存稿用完了,有事比较忙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46 ,断更了两天。 ☆、第十八章 玉成子道:“宗华韵,可重新熟悉师门?” 宗华韵答:“凭师父所教,已全部熟悉。只是师父说我是皇室的皇子,除这身份之外,华韵一无所知,更想不起来。” 玉成子说:“你早已乐于玄修,时至今日,亲缘对你已经遥远,那些陈年旧事繁琐且已经更迭,远离修行,所以没有多说。” 宗华韵摸头道:“师父,可弟子总不是无缘无故而生,况且也不是师父生的我。” 玉成子皱眉:“胡闹!你那玩世不恭爱哗众取宠的油滑习气,总也不改。可不是由你做纨绔主子时带来?” 宗华韵笑:“师父教训我勾搭同门姐妹,不务正业么?” 玉成子听完这话,倒开始沉吟,脸上并无怒色。 玉成子说:“若看上一个优秀的女子,结为道侣,倒也不错。” 宗华韵欢喜道:“师父果真最是宠我。” 玉成子脸色平和:“我虽然不是生你之人,但希望成就你、成就洪炉大冶,而非将船开入小道,辜负浩瀚大海。” 他又说:“为师将你培养出来,也早已经把你当作亲生儿子。” 宗华韵感动得掉泪,玉成子怜惜这徒儿,叹气扶住他,“宫随形若有你这长进和存心,何至于要由我亲手废掉。” 宗华韵困惑道:“大师兄为何不对我说一个字?” “哼,待他长进再谈。竖子败事有余!” 师徒二人御剑,落入京郊皇陵,玉成子领宗华韵去一个坟冢前跪拜,说道:“这是你生母,宫中品阶是贵人,在你弱冠前便离世。” 母子连心,宗华韵跪拜便悲伤不胜,落泪道:“娘亲,孩儿已经长大,若能知晓,娘亲可欣慰?” 宗华韵呜咽祭拜完,问:“我母亲是什么样的人物?师父可知晓?” 玉成子说:“宫中妃嫔,自然美丽,由你传承的相貌便可知晓;出身名门,也是得教养的闺秀。你内衣里的旧香囊是母亲留给你的遗物,你一向珍视,放在贴心处从未离身。” 宗华韵觉得放香囊的地方灼得心口发热,哀恋思母。 玉成子沉默片刻,道:“你母亲体弱,不耐风霜,是病死。” 宗华韵看周围葬的多个女子的坟冢,母亲只是其中一个,叹道:“皇帝有很多女人,我娘亲那么年轻便离世,想是过得很不快了。” 他期待畅想,“那我便只娶一个女子,娶一个最好的。” 玉成子微微一笑。 “宗华韵,你母亲只希望你有个平常安宁的好家庭,娶个适意女人养育出优秀儿女,你可能完成母亲的心愿?” 宗华韵动情道:“我一定去做。” 玉成子说:“那便对你母亲立誓,也对你自己立誓。” 宗华韵点头。 师徒二人回洪炉大冶,飞在重山间,落到经纶重楼上层。 宗华韵处理门内事没有多久,便被恋他许久的师姐妹约出去,争相取悦他。 师姐道:“宗华韵,一起去心湖那走走。夏日风光,心湖平静如镜,倒印山川星海,极美呢。” 宗华韵讨美人欢心,笑道:“正可倒印佳人。” 一个师妹憾然道:“若有莲花盛开,夏日灿烂,更是漂亮。可惜心湖上什么都不生。” 宗华韵慰解:“如果心湖上生了草木,到了秋冬,心湖上杂草败蔓丛生,叫‘心湖’岂不是不吉利?” 女孩子娇笑,也是呢。 一个师妹道:“洪炉大冶有心湖,道门也有心湖,真是奇异。不知先人怎么不约而同取这个名字。” 师姐说:“那也是是洪炉大冶先有心湖,道门是后来清修的修士积聚而成联盟宗派,我洪炉大冶可比它早。” 宗华韵道:“一个名字罢了,争什么呢。人生在世开心尽情就好。道盟剑门的剑修,我正有意去讨教剑术。” 女孩子们警觉道:“那可带上我们吧。” 宗华韵推脱:“打架的粗野事,可不想伤到你们。” 师姐气道:“道门不止有打架的人,还有漂亮道姑…” 宗华韵逗笑,心里却对吃醋小心眼的师姐意淡。 但经那话一提,宗华韵想到《南华经》讲过的姑射真人,‘邈姑射之山,有神人居之。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心如渊泉,不偎不爱,仙圣为之臣。’ 这样的人物,可以说是玄修人追求的目标,也会是修士倾慕的对象。 天姿灵秀,意气殊高洁。 若道门中有这样的仙姑,这样的人物,宗华韵幻象一番,便心驰不已,必会一见倾心。 宗华韵想,在这纯粹精洁而成的美前,岂是其他美色能比? 宗华韵和女子们如约在心湖旁散步,走在玄妙高山之下。 女子巧笑倩兮,明眸善睐,嫣嫣然,赏心悦目。 宗华韵和美女们调笑尔后打闹起来,追逐中宗华韵捉起女子一只手,触手细腻白皙,宗华韵不由倾身再挨近,手臂把人围在怀里,嗅吸女子发香。 那女子笑起:“流氓。” “这么一头秀发,非要盘起来?” 宗华韵说,抽掉发簪,黑发披落。 那少女脸胀红:“登徒子!” “唉,让我摸摸。”宗华韵说,“摸完任你打,两清成不成?” 宗华韵手指伸进那长发间,摸着顺滑柔软,在他指间交织。 他眼神有些迷离,然后不自觉把头发编起,手指熟练,宗华韵有些困惑,他似乎常常做这事情,那么必是在从前。 女子恋恋道:“二师兄的手可真温柔,既然是男人…想不到。” 宗华韵叹:“大约因为我从前情事很多,唉,没人寻仇,应该是好聚好散。” 话说完众女捶打宗华韵,宗华韵哈哈笑着躲藏。 嬉笑玩乐间,心湖岸边飘来一句冷语。 “思我良人,一心一人,生死与共,天地同鉴。” 远处一个灰黯的男子凝视他,宗华韵过会才想起,见过这个平凡而修为低微的人,且那人有一头不同的白发。 其他女子看到诸君离,沉默下去。 不是美女,宗华韵有些意兴阑珊,那男子在观察他,此时眼神一刺。 宗华韵没有兴趣多接触,客气道:“同修为何说这话?” 诸君离说:“这话不是我所说。”你曾经也从不亲近女子。 “同修是有故事的人。”宗华韵疏离躲避道,“道途艰难,好自为之。” 诸君离说:“我扰了你?” 宗华韵转开话题,“听同修声气中,似乎有不足之症。” “的确不足。”诸君离说,“本来,我不需要你的。” 他转身走了,眼睛里流出泪水,连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47 成长线,和第一次被宗华韵拥有时一样,但是此时,没有人吻掉他的眼泪,温柔抚慰他。只有他面对五内俱焦。 宗华韵不再爱恋男人。 他也看到心湖印照的如今皮相,失去曾让宗华韵倾心的清俊精美, 诸君离走出心湖,走出宗华韵和红颜知己们的地方,不化冰石掉出,化为形象虚淡的常鉴,踮脚去抹主人的泪水。 “留恋,是我错了。”诸君离眼眸一垂,眼泪滚动泻下,“有多恋恋,此刻有多心痛。” 他哑声说:“常鉴,回去修养。” 诸君离功脉开始刺痛,知晓天水精撑住的时间已经不多,立即继续行动。 他咳嗽着,由高处之风拭去泪水,爬上经纶重楼,求见玉成子。 器门掌门室内,玉成子一人饮茶,端坐在上。 玉成子开口:“你要说什么?” 诸君离说,“玉掌门已经知晓离现在的状态,想必心中有数。” 玉成子冷哼,“合欢邪修的邪法,不堪多做了解。” 诸君离说:“如果没有宗华韵与我运转双修功体,我受邪体反噬,躯体堕落毁乱直至枯竭。” 玉成子冷冷看他。 诸君离走近一步,说“玉掌门,我的身体若继续离开宗华韵,便会开始烂下去。” 玉成子冷淡道:“你有没有见过宗华韵,他可还喜欢你?” 诸君离跪下伏地,“所以请玉掌门成全,施以援手,我不能失去他。” “巫荒邪体不能失去一个双修对象而已。”玉成子拧眉,“天下之大,就是我洪炉大冶中,难道不能找找?” 邪功可再找双修人,虽然不如身体认主的那个,但是也能勉强维持。 诸君离垂头,静默仿佛窒息。 玉成子按住茶碗,说:“诸君离,你是道门玄机门出来的聪明人,聪明是识时务。我亦感谢你告知我从巫荒那救回徒弟,所以我可以让你从洪炉大冶里挑一个人做对象,是男是女无所谓,我可以出面促成。” 玉成子目中精光,“宗华韵是我爱徒,我要培养他做下一任洪炉大冶主,只有他,我不能考虑你。” 一杯茶水飞到诸君离身前,玉成子说:“经纶重楼楼高风大,你想必很冷。来杯热茶,你慢慢考虑。” 热汽拂脸,诸君离面无表情。 他缓缓抬起头,站起身体。 “我阴差阳错所以转为邪修功体。若为延续性命与其他人苟合,如同昌伎。” 玄妙高山北方天瀑轰隆,西方德光府上金乌剑啸。 诸君离离开经纶重楼,离开重山。 宗华韵,你进境神速,世间以为是俊杰与天才。 本来你清楚是什么原因,如今你已经忘了,也不再需要我。 天水精效力散去,周身疼痛如绞,邪功肆虐贪热,诸君离仓惶逃出洪炉大冶。 他爬入无人的坎源山黑泽,把自己沉入水脏洞。 君入云端,我入泥潭。 水脏洞已经失去藏养力,诸君离邪体毁败,散出腐毒。离水污染,将黑泽化为毒物瘴气腐蚀之地。 作者有话要说:  同修两个字为什么被屏蔽?有别的意思么? ☆、第十九章 道门中剑门以武入道,可以出万人难敌的战神,其中的剑修是天生有剑心的武修,资质罕有,可遇不可求。 武者凶利,本有杀伐性,战与杀最易引动因果仇报,所以包藏不祥。 丰藏母讲过一句俗语,‘剑门多兵解,玄机难善终’。诸门之中,剑修以力最强,玄机以智最利,两门最为显耀出众,受人倚重。然而未到天年或未及成道就因杀斗情义丧生,是许多剑修的命运与结果。 剑修以打磨精锐自己的心神意志,以此提升剑心。他们出手最为强悍,然而冲破境界历的劫也最艰难凶险,历的是心魔劫。 玉成子师徒二人纵剑越过‘剑门’石壁,进入峭峰,玉成子望一眼黑黢黢的一片方向,重新告诉没有记忆的宗华韵道:“峭峰剑台是道门人练剑修行之处,你以前常来切磋,不会陌生太久。那一处是藏锋谷,里面有剑冢和心湖,心湖通入玄机门,”玉成子顿了顿,继续平常道,“道门中唯有剑门藏锋谷这闭关之所,全以心魔设劫,闭关必与心魔相抗。” 宗华韵唉声拧眉道,“您老人家虽然没说我从前怎么过的心魔劫,不过听师父您提起这三个字,我便头痛耳鸣了。” 玉成子哼一声,“你有你的办法历劫,不过看你性情便知道,历劫之法断然不会是忍耐克制,而是尽情。既然没出过乱子,为师也不作指摘,由你自己。” 他慢慢捻须道:“和你相近的一代剑门剑修里,梅风骨是个中翘楚。不过已经在藏锋谷那里闭关。” 玉成子睨徒弟,“梅风骨所使的寒彻虽然不如你的金乌剑,论意志心性,刚毅专注,为师认为剑修本该如此,他天资也优秀,所以一向只比你差一点,境界稍微落后。”玉成子意味深长道,“他闭关冲击神境,就要追赶上你。这个梅风骨从未懈怠于精进,你的进展又是如何?” “听来就是个武痴。”宗华韵笑:“师父啊,让我只练剑真的相当无聊,我是剑修,又不是剑奴。” 玉成子瞪宗华韵,“朽木难雕。” “由神境冲入虚境,这中间的功夫可要得太多,师父又不是不知道。”宗华韵玩笑,“师父就是怨我花时间逗蜂戏蝶。金乌剑是好伙伴,可惜不能代替老婆。” 玉成子冷哼。 宗华韵嘻嘻笑,继续说,“再说梅风骨就是一下子进入剑道虚镜,他也还是道门人,关我们洪炉大冶什么事?” 玉成子气,拂袖飞走,“小子不肖!” 宗华韵追去,叫着:“师父莫生气!哎呀,徒儿知错。” 宗华韵进入峭峰剑台,玉成子和剑门掌门同坐,观看宗华韵与剑门人切磋剑道。 宗华韵场场战胜,剑织光瀑,强盛难挡。 再挑上一辈资深剑修,也战得精彩,没有亏输。 剑门掌门赞赏宗华韵,笑:“洪炉大冶后继可望。玉成子,恭喜恭喜。” 玉成子淡淡回礼,脸上舒和,茶也喝得多。 宗华韵看看师父,感兴趣道,“梅风骨兄弟什么时候出来比试?我想着他呢。” 一个小剑修抱着自己被打断的配件气道,“梅师兄走铁血无情道,容得你沾染亵笑,哪里有空子让你钻。” 剑门人怒斥这小剑修无礼,罚他出去。 宗华韵讶然,“沾染什么?我干嘛要沾染他?” 他摸不着头脑,被皱眉的玉成子叫过去,就守在师父身旁。 剑门人本来就少,在场的剑修弟子五个手指也数得过来,而且还不只是一代弟子,认识清楚也不花什么功夫。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48 宗华韵听着师父和剑门掌门论武道,听到无感之处,就神飞万里,并不勉强自己。 剑门掌门和玉成子讨论得一套争议颇多的剑诀残谱,掌门去剑台亲自比划其中的剑式。 宗华韵忽然殷勤给师父本满了多半的茶杯里添茶,玉成子挑眼,皱眉看这一向不安分的徒弟。 宗华韵笑道:“师父,梅风骨原来是女的?” 玉成子一口茶呛住出去,以轻咳掩饰。 “为师早该看着你跟那不长进的宫随形来道门的言行举止。”玉成子怒道,“你这轻浮态度,定然处处丢我洪炉大冶的脸面!” 宗华韵心道,要不是给捆在师父旁边,确实想去道门别处玩玩走走。 他作揖笑道:“徒弟给师父丢脸,徒弟自罚放逐出去。” 说毕宗华韵笑嘻嘻御剑跑了,玉成子一愣,立即辞别困惑的剑门掌门,沉眉追去。 剑门掌门告别,和气道:“玉□□,梅风骨闭关的确不多半月便结束,若有期待,可以等待半月。” 玉成子敷衍应对,去追那能惹事的徒弟,要盖住诸君离的消息。 宗华韵越过高楼临星的玄机门,穿过霞光烟气的丹霞宫,在天府阁边上转了转,觉得没有多么富丽。再看到远方传说罗浮山在的云絮之海,打算过去玩玩,穿过青翠与霜白的女师双峰,天色开始昏暗,云雾弥漫,风起飒飒,随之飘落雨水。 宗华韵御起法术挡雨,不再高处御剑飞行,落入山间,越过一片幽幽篁竹,没有人烟,很是清寂。 竹林汇成竹海,遮天蔽日,在风雨中群起摇曳,沙沙作响。 这风景也极是幽丽,宗华韵坐在金乌剑上在林间漫游,悠悠转径,无人之处忽然现出一抹窈窕雪影。 猿猴啼叫,竹下少女白衣,冰雪绰约,眉目间浅淡纯真,安宁得无心。 那少女在接竹叶上流下的雨水,背着采集的药草灵芝。 玉洁冰清,美得无瑕。 宗华韵怦然心动,对少女一见倾心。 他开口念《九歌》的一节。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天色晦冥阴暗,风雨飘洒,痴心等你不思归,红颜凋谢怎能再鲜华? 所以终于等到那人出现,莫负春光,莫负缘分啊。 那少女看到他,眼眸澄清无波,说:“我哥哥怎样?” 宗华韵奇异,“你哥哥是谁?” “离。” “那你呢?”宗华韵笑,“我失忆一年多了,来道门算作初见,你我以前认识?” 宗华韵眼前一花,两只微凉的手指,雪白如玉,点入他眉心。 归婵说:“神识混乱后重理,的确记不得了。” 归婵收手,说:“我是归婵。” 宗华韵摸被归婵碰过的额头,有了不再洗脸的念头。 “哥哥如何?”归婵说“你不能离开他,早回。” 宗华韵欣然笑起:“奇怪了,你这么一个小仙子在,我怎么得先顾上你哥哥?” 归婵不懂,“什么?” 宗华韵还欲问,被找到他的玉成子抓住,玉成子喝道:“为师允许你擅自在道门里惹是生非?!混账!” 他一眼看到如雪的归婵,穿着女师门白衣,面貌气质与曾经的诸君离一模一样。 玉成子一惊,“你——” 他脸色一沉,斥宗华韵道:“女师门女修不近情欲,孽徒,现在知晓了还做什么恶!?滚!” 宗华韵想,这又不是抓奸在床,师父怎么脾气这么大?非要棒打鸳鸯? 玉成子毫不客气,一掌将宗华韵轰走,也不在美女面前给这体面爱徒留下面子。 玉成子对归婵说:“你想必和他是同生亲族,诸君离与我徒不和,已经离开。” 归婵说:“他需要宗华韵。” “不再需要。”玉成子搪塞,“你兄长移情别恋,已经和更合适的人离开。我徒弟虽然情热,但对人没有长性,一向如此。” 归婵垂眸,她不明白。 归婵开口:“离和我有长性。” 玉成子道:“那算是宗华韵负他,你们兄妹要什么弥补,我这师父代为偿还。” 归婵淡淡摇头:“我们不曾缺失,不需弥补。” 玉成子一愣,看那女修继续去采集雨水,自顾自己,并不介意其他。 归婵采药回女师净峰,过几日,净峰内的女修似乎议论起宗华韵,不是被黄袍修士一掌拍走的那个人,而是青年公子,有为而俊秀,夺过朱都尸祖的混沌窍,实力卓越,这回来道门大败剑门剑修,是洪炉大冶的精英弟子,前途不可限量,必然是大人物了。 以前还从玄机门里将不食人间烟火的诸君离追到手,一起带走。 归婵取天泉净水洗净草药和无根水,在琉璃瓶里存养成灵药。 去净峰天泉取水,见到一个女子对着水上倒影出神,白裙而赤足,足上挂有银饰,是女师恒门的白露君。 那女子发觉归婵,看她手中的琉璃瓶,说:“我向掌门借琉璃瓶浣洗白纱,掌门说你拿去用。” 归婵答:“之后给你。” 归婵在天泉池里洗涤,白露君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也有归婵的脸庞,与世无争的淡漠安宁。 白露君等待着,开始闲聊:“近来我开始梦见道门外的家,明明已经出家修行,外面也物是人非。” 归婵说:“我不做梦。” 白露君微笑:“你对自己的家可有印象,不曾思念?” 归婵无声。 白露君怅然,“思念多了会梦到。便会知晓又喜欢又难受失去的滋味。” 归婵对同门道:“白露君,想多了便会去实现。你看到的倒影,只是一池空水,每个人看到的不同,谁的面貌都可以印在上面。” 白露君叹:“我虽然与你同辈同时在女师门修行,道心不及你。” 归婵将药草放进琉璃瓶养化,“我不知道人。” 剑门弟子正候在净峰外围来取灵药。 那剑门弟子道:“替梅师兄多谢归婵师妹,他就要出关了,不知结果如何,若历心魔劫失败,就怕死和疯癫。不过我们掌门观藏锋谷的气,觉得梅师兄很是顺利。” 归婵淡淡点头。 梅风骨说归婵天姿无瑕,然而又纯真不知,恐怕被人盯上而不得长久。剑门弟子隐晦道,“梅师兄说过,他不在的时候归婵师妹若有麻烦和事务,剑门其他弟子会代师兄帮忙。” 归婵点头。 剑门弟子抱拳离去,遇上前来的宗华韵。 宗华韵笑问:“归婵姑娘和梅风骨关系很好么?” 剑门弟子气没人赢得了宗华韵,有些冷淡和无奈的说:“那是他们的事,也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宗华韵笑:“梅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49 风骨好像是个武痴呢,心里只有剑?” 那剑门弟子道:“梅师兄贵在端正无欺。你知晓。” 宗华韵摸摸头,笑别,“打扰。” 他殷勤呼道,“归婵姑娘。” 归婵说:“哥哥去到哪里?” 宗华韵问:“你兄长是谁?” “诸君离。哥哥跟你去洪炉大冶。” “哦?我并不记得这个人。”宗华韵笑,注视归婵的脸庞,“归婵姑娘跟我仔细形容一下?” 归婵静默的看他片刻,“宗公子,你不一样了。” “以前我是什么样?” 归婵观看他眼角眉梢流露的风情热意,说:“我知道情是染,但不知道什么是情。” 宗华韵笑道:“你关切剑门的梅风骨,就是情。” “我修为浅,做不到的事他帮我忙,我自然要回报。”归婵平淡的说。“他对我善意,我则善意相报。” 宗华韵热情道:“归婵姑娘,我也可以帮忙。” “我没有那么多事。”归婵疏离,“哥哥走了,你与我无关。” 归婵转身回净门。 无情道的果真难捂热。宗华韵想。 不然怎么能那么美? 黑泽上空雷声轰隆,雨色昏黄。 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第二十章 宗华韵借事奔来道门亲近归婵。归婵少出门,一出女师门地界,就遇到宗华韵热络相缠,跟随而喋喋不休。 归婵不解,宗华韵对她好像对诸君离一样。 梅风骨出关那日,剑门藏锋谷中射出寒冽剑光,梅风骨剑境有成,进入神境,和现在的宗华韵一样。 他去女师净门谢归婵疗养的灵药,听闻归婵去采药,梅风骨去竹海探望,看到归婵手按这地上的药框,对宗华韵皱起眉。 梅风骨沉眉,“你怎在这?” 宗华韵笑:“寒彻霜华,想必就是梅风骨。听闻剑术已进神境,恭喜恭喜。” 梅风骨冷淡道:“来日和你切磋。”不切磋也罢,“你对归婵讲什么?可是诸君离出事了?” 归婵答:“哥哥走了,宗华韵向我求婚。” 冰霜化刃,劈向宗华韵,齐刷刷削断后面竹林。 宗华韵躲开神境剑意,避得触目惊心,梅风骨拔剑怒容满面:“无耻小人!金乌剑认你为主,岂不是苍天要降灾世间!” 梅风骨虽然看不惯同性之情,然而宗华韵既然和诸君离双修又背弃,更是不义。 梅风骨怒道,剑上剑意沸出,“归婵,回去。不可上他的当,不必理会这厮!” 宗华韵皱眉退后,抽剑防备:“梅风骨,你我之间有什么误会?” 梅风骨足下凝冰,“我将你认得很清楚。” 宗华韵真情被伤,辩解道:“我对归婵真心追求,存的是道侣之心。” 梅风骨脸色越加难看难忍,骂道:“我梅风骨耻于和你浪费唇舌!来战!” 宗华韵听到这样辱骂升起怒火,手按剑上,“宗某以礼相待,你毫不给人余地!” 烈炎寒冰疯卷冲入道门上空,两位神境剑修决战,冰火相冲,沸能激出大作狂风。 碎裂的竹叶凌乱飘飞,落到静默观望的归婵身上。 神境剑修大战,道门中其他门派无人敢迎其锋,修士们只是远远观看,也怕受到剑气波及。 冰霜侵天,金乌帝耀。 万剑齐发,冰刃火剑互不相让,碎为乱星热汽,转为耀眼风暴。宗华韵梅风骨二人身影快得化光,一触而散,看不清动作,人影几乎融没于各自璀璨密集的剑雨中,只见新剑阵此起彼伏,或炽或寒,交叠互攻击。 碎冰化汽,阳火成烟,灵能四冲。 路过的道门修士乍舌,“这是何事?谁在战?怎么是剑门梅风骨和洪炉大冶宗华韵?” 归婵在一旁等待,旁边悠悠停下一只大白鹤,鹤上坐着一个带鹤面具的少年,提着一把红缨长枪。 那大白鹤口吐人言道:“鹤面人,我就说你成天闷在罗浮山对着张纸条,好没意思。今天真是好运气,我一带你出来就撞上这精彩一战。” 鹤面具少年道:“被剑气伤到怎么办?” 鹤仙嗤笑,“哈,逃脱不过伤害,你还是罗浮宗弟子么?”鹤仙品评道,“天界神仙不好斗,见到这样一场力战,又是武神种子竭力争胜,可是难得。” 鹤面具少年看了一会,捂住面具上面的眼孔,“光太强,我眼睛痛。” 鹤仙说:“这倒可惜了。” 鹤面具少年转头,看向归婵,说:“你是谁?” “问什么呀,反正你过一天就忘掉。”鹤仙不以为然。 鹤面具少年看着归婵。 归婵说:“我是他妹妹。” 鹤面具想了想,仍然茫然空白,展开手中写着‘盗’字的纸,垂头看了看,递给归婵。“这个字你怎么看?” 归婵答:“‘盗’字,无中生有。” 浮空鹤仙一个不稳,趔趄一下,心思从战况里抽出。 鹤仙凝声问道:“这是谁说的?可是诸君离?” 鹤面具少年望着那个字:“我以为宗主说我偷了东西。” 鹤仙是下凡人世真正的神仙,说道,“生于世间,谁人不偷?但谁又能多拿得一点东西?” “可怕的不是偷不到,是一时偷到享用,然而,需得偿还!”鹤仙止住,骂道:“你们兄妹果真有算计。诸君离这傻子!情劫是他的垫脚石!聪明点可不要多去搞七搞八的自毁良机!” 归婵问:“鹤仙要上报?” 鹤仙说:“我是天界仙人,你们若弄出叫我为难的事,我也不能辜负责任。你是安分;诸君离这小子得去识时务。” 大白鹤自己摆头,自语,“哎呀,关我什么事。我就按规章去办。” 鹤面具少年说:“就是话多。” 大白鹤嗤一声笑起,“对对。我还小的时候,有个调皮奴才来伺候我玩儿,他走了之后,我便跟他一样了。” 鹤仙又叹道:“那奴才也不安分,本来有九天之尊的福分…你们不过是天上下世的酒精灵,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辜负了,跟自己过不去干什么呢?” 归婵没有言语,静静的观战。鹤面具少年低头看着手中的纸,剑修的光芒在纸上凌乱闪过。 “虽然同在神境,初入神境可比不上累积着神境修为的先进,那拿金乌剑的小子修为强过冰块小哥。”鹤仙啧啧道,“冰块小哥打不过他。不过,冰块小哥松身鹤姿,凛冽风骨,是个大丈夫人物。不过面相上,眉毛太过凌利…” 一位女道姑笑道:“鹤仙,你闲话多,别人未必想听呢。” 那羽衣道姑是魏文逸,女师门的驻守仙人化身,飘飘然而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50 来。 鹤仙住嘴,皱皱眉,笑起道,“哎呀,魏仙姑说的是,这些关我什么事呢?” 鹤仙驮着鹤面具少年飞走。 魏文逸道:“归婵,这两个人可是因为你打架?” 归婵说:“为何为我?” 魏文逸点头,笑起:“为何不为你?” “如果为我,我并没有冲突之心,他们是为我,这冲突便应该没有。” 魏文逸笑:“和你兄长一样敏锐。”又问:“那么你为何不走?” “梅风骨如果受伤,我需治他。”归婵说,“魏仙姑,我如何能知晓哥哥的消息?” 魏文逸说,“诸君离有无常扇,无常扇载有人世讯息,他能知道你的状况。” 归婵说:“我和离在洞藏山室同体为灵时,我与他的心相通同感,他见就是我见,他知就是我知。可是他拜识心夫人做徒弟,出洞藏山室后,我再也不能通晓他在别处时的所感所想。” 魏文逸说:“这个自然,因为你们已由先天转入后天,你们各自的命数也开始延展成熟。譬如你们是同体的不归不离水而来,各自化成人形,你是女师门归婵,他是玄机门诸君离,如今再合回不归不离酒,已经不可能。” 金乌鸣动,冰火风暴中爆散一圈阳焰余晖,冰火裂解,宗华韵跪下,梅风骨虽然站立,金乌剑穿过他身体,梅风骨吐出血。 两个神境剑修已经竭尽全力,去争高强。 宗华韵恢复理智,不想要梅风骨性命,召回金乌剑,抬头看到白衣归婵过来,给梅风骨治疗。 归婵扶梅风骨,梅风骨拿寒彻剑支起身体,归婵说:“梅风骨,我不太喜欢人。” 梅风骨沉声,“那专心你的修行便好,没那么多事。” 归婵嗯一声,一眼也没看过宗华韵。 宗华韵胸中一痛一堵,那两道澄冷不侵的身影刺着他的眼睛。烈阳虽然化掉冰霜,然而寒意却涌进他身体。 宗华韵金乌剑脱手,人从半空坠下。 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宗华韵心冷得无力振作,一道细软白纱卷住他的腰,将他在山间托起。 “宗公子,”一个和归婵同着素洁白衣的清丽女子说,“你可还好?” 那女子腼腆道:“宗公子,白露君为你治疗。” 宗华韵怅然苦笑,“我以为没人关心我。” 白露君温柔笑道:“宗公子说笑话。只是归婵不是常人,梅师兄也是刚性直介,只有他们不一样。我也因此佩服公子。” “佩服我什么?” “追慕无情道之人。”白露君轻叹一声,出手为他治疗。 宗华韵抚起一捧轻纱,“你不知你们女师门素白洁净的衣服,穿上很好看么?” 宗华韵凑近看白露君的脸,“而且你们眉目干净…” 男子气息临近,白露君没有经历过,脸上发红。 宗华韵笑起:“仙子,你很怕我靠近?” 白露君垂头不言,为宗华韵医治外伤。 宗华韵幽幽道:“我是浊物么?惹人生厌?” 白露君轻声:“并非如此。” 宗华韵自己埋怨,丧气道,“为何连一眼也…总不看我。” 宗华韵怅然失落,忽然愣怔:“姑娘为何开始哭泣?” 白露君忽然落泪,“偶然外出观到君影,我心生乱,非君之过。” 她捂住脸庞,泪掉不止,“白露君修女师净行多年,然而已经思凡…” 见他和梅风骨激烈打起来,为宗华韵挂心揪心,跟随而来。 “你怕什么?”宗华韵拭掉她的眼泪,温和说:“我不伤害你。” 坎源山黑泽水脏洞中,巫荒邪功不得供给,反噬震荡,仍然不得回应,往后开始散功。 昔日巫荒邪功生出的春意、欲气、媚彩转为腐毒,诸君离身体溃烂,恶臭随污毒散出去,将黑泽污染成脏浊死地,毒水蒸腾成雾,化为灰瘴,飘在黑泽上空,遮天蔽日。 常鉴陪在诸君离身旁,诸君离体内功脉神经或坏或乱,肌肉失控,面部身体无法正常使用,各自胡乱生长,五官或肥或缩或歪,通通扭曲起来,头发枯成败草,皮肤已没有一点白色与光滑,黑而发烂,皆受着巫荒功体的阴毒之性。 “这是我,常鉴。”诸君离看童子清眸里那丑陋畸形的倒影。 “他已不记得我。”诸君离粗哑的说,“但他会想起来,将我带出去,离开这痛苦。” 他挣扎着被常鉴扶向黑扇,盯住宗华韵的消息,看到宗华韵对归婵下聘礼。 诸君离瞪住那文字,咳喘不已,身体在腐臭里蜷缩,抽动得像痉挛。 “‘思我良人,如饥如渴。’”诸君离断断续续念出,“他开始喜欢女子,则是我妹归婵那样。” “‘一心一人,生死与共。’”诸君离说,浮肿的眼角掉出泪。 宗华韵求婚归婵无果,带洪炉大冶势力征战,讨伐追击邪道魔道,几战又加功名,事业大盛。和女师恒门的白露君成亲,将还俗的女修娶为妻子。 诸君离冷定看着那行消息,说:“‘天地同鉴。’” 诸君离凝视那婚事许久,淡淡说:“承诺护我,承诺永远,可你的心不能不移不变,身不能自主无事。如何能做到永远?护我…” 诸君离冷漠道:“常鉴,将无常扇收走。” 他不再依靠看宗华韵的消息,支撑过苦难与折磨。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宗华韵风光娶妻,之后白露君生下一个儿子,取名宗朝暮。 这名字可见夫妇恩爱浓情之心,宗华韵取这个名字,是慰藉妻子与他不能常常相聚,因为他的事情变得太多。 器门主玉成子成为洪炉大冶主,宗华韵继承师父之前的位置,带领洪炉大冶内一个庞然入世的大门派。 巫荒合修会又燃起势头,宗华韵积极要灭掉巫荒合修会,和道门站在一边,他和朱都尸祖结成死敌,尤其不共戴天。洪炉大冶和巫荒合修会斗争不休,大战小战无数,结下层层冤仇。 宗华韵在经纶重楼顶拭剑上的血,高风吹得衣袂翻飞。一道黄光划来,玉成子出现。 宗华韵起身尊敬拜道:“洪炉主。” 玉成子道:“称我师父即可,我算来你冲击虚镜的功夫就要满了,近来如何?” 宗华韵道:“顺利。” 玉成子点头,“为师向来不忧虑你修为,况且你妻白露君是在女师门修成的清灵阴体,本与你极为互补。” 宗华韵暗叹,想到无瑕水玉似的清雪归婵,得之不得,成了他心中的朱砂痣。 玉成子道:“器门事务暂时交给别人,旁事你就别理会,虚镜的心魔劫非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51 同小可,一心闭关冲击。” 宗华韵虽然笑着应承,眉目间有些阴影。 归婵已经是他念念不忘挥之不去的缺憾,必然将在心魔劫里成为问题。 世间谁人及得上她的灵澈风姿,她的无瑕? 玉成子见爱徒神色间有犹豫,说道:“闭关前和你妻儿见见,少掉挂念与情思。” “师父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有所事业,未曾虚度,也已经有妻有子,有了家庭,亦报答完母亲恩情。徒弟人生应当圆满。”宗华韵苦笑,“可是师父,徒弟时常想起净门归婵……” 玉成子翻脸:“得陇望蜀!身为一门领首,且已为人父,以为你该有长进” 宗华韵叹道:“师父,人心还是肉做的。我虽然不想辜负白露君,但是控制不住自己,见过沧海,便知道湖泊江河在其次。” “归婵不为七情破坏修为,对她你不必念想,放不下也无用。她那天然资质走无情道,是女师门之幸。你将她带走,则是我洪炉大冶的不是。”玉成子说,“ 白露君为你付出,自退女师门净行,是她自愿为爱所为,算是道门自己出了不是,但也可作她辜负师门。你得顾念她的难处和压力,更怜惜她。” “我们夫妻一向很好。”宗华韵叹,“只是,我心中总不能平。” 这时一个美丽女子抱着孩童来到楼顶,孩童柔嫩可爱,颠儿颠儿的跑向宗华韵,抱住他大腿,被宗华韵笑呵呵的举起抱住。孩子抱着宗华韵的脖子,声音脆亮:“阿爹,阿爹。” 白露君柔情似水的瞧着。 白露君笑:“朝暮,叫过师公没有?” 宗朝暮叫起,玉成子微笑,摸摸小徒孙的头,道:“华韵,你们夫妻先聚。” 送别洪炉主,宗华韵架着骑在脖子上的儿子,逗弄着孩儿,和白露君回去朱楼。 白露君柔柔的望着宗华韵俊美的脸庞,擦掉宗华韵脸上的风尘,又心疼大战回来的夫君。 宗华韵说:“苦了爱妻,孩子交给你,也不能常陪你们。” 白露君说:“师公将洪炉大冶的器门交给你主持,我便知道你会忙起来,如何做你妻子,我也已经做过准备。” 宗华韵笑:“怪不得那么多人羡慕我。” 看到宗华韵笑起,白露君也会觉得高兴。 宗华韵继续玩笑:“所以我才怕哪天得来一场飞来横祸……” 白露君忧急,捂住他的嘴。 宗华韵拿起她这只手,亲了亲,歉意道:“露儿,还是心有愧然,没回过女师门?” 宗朝暮枕着父亲肩膀酣睡,白露君垂头,神情忧伤。 宗华韵说:“为夫和你一同去。当初是我招引的你。” 白露君脸色有些苍白。 “不必,夫君。我一个人便可以,男人身份不便。” 归婵也在那里。她不及归婵美,不及归婵坚定,宗华韵最先爱上的是归婵,也是白露君的心病。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无情者恒,多情者遇。 朱楼里的妆台,白露君在镜子里望到和儿子玩耍的宗华韵,眉目间微微忧郁,用上美容滋养的丹丸,宗华韵喜欢好看的模样。 白露君用蕴灵香草洗浴,身体散发出淡淡清香,其乐融融的和丈夫儿子在一起,晚上枕着宗华韵的胸膛,她望着窗外透进来的星光,不安的轻叹。 这时宗华韵睁着眼睛,望着她。 “爱妻,怎么?” 白露君转过身去,宗华韵圈住她的腰,疑惑追问:“怎么叹气?我哪里对你不好?” 我比归婵何如?我比…诸君离何如?白露君不愿意问。 宗华韵说:“爱妻不喜欢我么?” 白露君忧郁笑着,“只是想起昔日在师门的事。” 宗华韵笑道:“器门事这时间我不管了,陪你去趟道门娘家,理当如此。” 白露君讶然:“怎么不管?” 宗华韵笑:“正要和你们说,我进虚境的修为要满了,准备闭关度心魔劫。” 白露君揪心,“剑修心魔劫事关生死…” 宗华韵说:“修士进境,如何不是千难万险?你也不是普通人,自然知晓。一切我着人安排,你为我简单收拾些东西,我进洞府闭关。” 宗华韵安慰地抱住白露君亲吻,笑道:“娘子今天很香。” 白露君说:“你可喜欢?” 宗华韵笑:“喜欢,简直想再要一个孩子。” 白露君微嗔:“夫君,朝暮是你的孩子,听得懂你的话。” “听得懂,又不知事。”宗华韵笑,“你以为我只想要一个么?” 白露君娇羞。 白露君为丈夫收拾闭关之物,在一个蒙尘的柜子里发现一叠旧阵图纸,图纸下面竟是邪气满满的暴露衣服。 白露君诧异的拿给宗华韵看,宗华韵看了图纸,笑道:“这是玄机门出的劳情阵,对付欲情中的邪修尤其有用。” 看到那布片拼成的风骚衣服,宗华韵一下不说话,皱起眉。 白露君问:“夫君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宗华韵拧眉:“不是不知道,我见得太多。这是巫荒邪修的衣服,但却想不通我为何收着一件邪修衣服?” 白露君低了头,“夫君人物太好,想是夫君的风流债,打你主意转进洪炉大冶的女邪修难道没有么?” 宗华韵安慰道:“我是契合金乌剑的阳火之体,她们自然会打主意,但也都是别有用心之辈,为夫分得清楚。” 白露君酸道:“美艳绝色的邪修,夫君也会多瞧几眼。” 宗华韵慰解道:“死在她们手上的器门修士,我难道会忘吗?爱妻,你不要总是疑心。” “为何不疑心?你多情,”白露君眼圈泛红,转过身去,“我也多情。” 宗华韵抱起儿子,抓起衣服烦道:“烧了,真是莫名其妙。” 火焰升起,宗华韵困惑地望着它化为灰烬。 宗华韵对儿子道,“小朝暮,你娘亲对阿爹有情绪,你帮阿爹哄你娘亲去。” 宗朝暮刚学会说几句话,哪里明白。 白露君叹气,听得宗华韵又说:“哎呀,朝暮,你说亲亲娘亲便好,果真是我儿子,小机灵鬼。” 白露君转过身去,脸颊被亲一下,不是孩子,却是宗华韵。 宗华韵笑道:“露儿,别生气,东西收好给我,为夫闭关离开需得好久。” 白露君依依不舍,和门人送宗华韵入洞府。 封石沉下,洞府幽静沉寂,宗华韵瞑目内观,心魔劫如期而至,将他带入幻境。 他在皇宫里面,身为孩童,宫女搂着他哭泣,外面传来谩骂斥责声,宗华韵挣开拉扯的宫女出去,看到一个极其美貌的女子责骂他生母,他母亲跪在地上只有垂泪。 那女子宫服装扮高于母亲,随从众多,宗华韵心生恶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52 感,任你美貌华丽到什么地步,这样欺侮我母亲的人,怎么不是可恨。 宗华韵抓起小皇子练剑术的木剑便冲出去,被贵人母亲拉住,捂在怀里。 那皇妃趾高气昂地离去,望着那背影,宗华韵心疼自己跪着受气、不得宠爱的母亲。 母亲道:“皇后不过是嫉妒我生了你这么俊秀出众的儿子罢了,这是娘入宫之后唯一的幸运。可是朝中外戚太强,又怕你因此长不大。” 母亲又哭。 宗华韵童年丧母,和母亲缘分薄弱,虽然母亲的面孔有些模糊不清,但他是性情中人,感到久违母爱,便不论是幻境还是真实。 宗华韵擦母亲眼泪,“娘亲,儿子以后为你做主。” 贵人欣然一笑。 宗华韵却记得他外公违逆外戚,昏懦的父皇唯皇后的言语是从,流放掉外公。母亲苦苦哀求。 然后母亲便死了,死于外戚的□□。他本要被别的妃嫔收为孩子,她们竞相争众皇子里最出挑的他,讨好亲近,宗华韵听尽这些平时推挤与操弄他母亲的女人假话,那些甜言蜜语和威胁恐吓。 宗华韵想起这些,头有些晕。 到母亲安危时候,宗华韵早要赶回去阻止母亲吃下有毒之物,却在花园碰到嫉妒厌恨的皇兄弟们的围堵欺负,宗华韵还是孩童之身,费力从打架里挣脱,气忿无比,身上猛然暴出灵气,冲散众兄弟。 宗华韵凌乱地爬起来,这时听到太监报道:“皇上驾到!” 宗华韵管什么幻境里的假爹,救娘亲要紧,便一头往那直奔,被太监侍卫们拦住。宗华韵气冲冲要突开,抬眼一愣,见到陪同父皇的是玉成子。 宗华韵愣道:“师父。” 玉成子对皇帝说:“陛下,原来是这小皇子殿下散出剑气。这孩子天生剑心,是罕有的剑修之材。请送入我洪炉大冶,我可以收他为徒,教育他善用资质。” “玉散人的意思是,这孩子是个修士的材料?” 玉成子满眼可惜,“也可以有一番世间作为,有剑心之人,总是人中龙凤。” 皇帝沉吟。 宗华韵当即拜下,叫道:“师父,我随你去洪炉大冶。”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沉迷游戏。补上两章。 ☆、第二十二章 终于到他脱得身,回到家去,母亲已经喝掉毒汤,在地上挣扎翻滚,宫人守在一旁,没料到小皇子这时竟然回来。 宗华韵当年没有亲眼看到母亲死状,只是后来听说,母亲被迫害毒死,今天亲眼见到生母痛苦,震动而心痛。 那美丽的面容不能和平时一样舒展,痛得扭曲在一起,嘴巴鼻孔里流出血,呕出白沫,指甲在地上抓挠得翻卷,裂出血去。 宗华韵抱住挣扎的母亲,大叫:“师父!快叫玉成子来,救我母亲!” 贵人喘气,血沫不断从口鼻里涌出。 “孩儿…愿你平安自由…”母亲眼角落泪,枕着他膝盖咽了气。 宗华韵捂住片片碎裂的心,这就是心魔劫的考验!经历生离死别,以种种考验来磨炼心志。 和玉成子走的那天,宗华韵冷冷看着坐在皇帝另一侧的皇后,皇后美得倾国倾城,他只看到这个凶手和妖物,矫揉造作,不说真话,蜘蛛一样伸着长臂,拿手结网,插手伸向宫廷和朝政。 玉成子道:“徒儿,想要复仇?如果你修得强大力量,可以回来报复。” 宗华韵沉眉,这是心魔劫,这皇后任她做了什么、如何遭人厌恨,都是一片虚设来刺激他的幻象、引诱入心魔劫中的局。 宗华韵当着器门主,自然清楚器门的规矩。 他大声道:“师父,我洪炉大冶修士,因为修行而远远超出常人,只有遵从立场,不从私意。轻易对常人使用灵力法术,则和邪魔一样,同门可以惩戒诛杀。” 玉成子捻须笑而不语,果然是考验中的考验。 虽然如此大义凛然的说过,宗华韵练得初始剑修境界,还是借回宫过年,故意表演剑修之力,花里胡哨又凌然有指,在宫里将冤家对头全部震慑恐吓一番。 与太子比武,剑锋迅疾逼入面门,将一个成年人吓得尿了裤子。 打过他的皇兄被宗华韵比试的拳脚扫进池塘,宗华韵再跳进去救那过臃肿肥沉的皇兄,借机按住皇兄的头往水底拍了数下,皇兄青肿着脸被拉出池塘,惊魂未定的对他说谢谢。 宗华韵顽皮笑起,然后故意说道:“这把神剑金乌,另外有一种灵性,便是遇到倒霉事…” 说罢金乌剑跳了一下,众人寒颤。宗华韵不说了,叹气为难道:“不可泄露,差点忘了师父的教诲。” 皇帝皇后出现,皇后冷冷道:“本宫看不是怪力乱神,是人祸吧?蕴皇子,修行处走得深,便与世间走得远,修士之间的事向来由修士自己解决,既然是洪炉大冶的事,不必在皇宫里谈。你还是个皇子。” 宗华韵心里淡淡的,早就看不上这逼仄繁琐的皇宫,这乱糟糟争不休的朝廷。 金乌剑连跳数下。众人屏息,望着皇后。 宗华韵面露担忧。 皇后脸上发青,柳眉倒竖,“若有人有逆心,本宫岂会坐以待毙?!” 皇帝连忙好言相劝。 宗华韵回到皇子旧居,再看到贵人母亲留下的陈设,一时心中伤感,找到母亲最后为他缝制的安神香囊,里面的香草药石早已经失去效用,只是因为一针一线是故人所留,宗华韵仍然放在贴心处,以为最宝贵的东西。 这时贵人母亲的老宫人道:“皇子殿下越来越显出人才,要成年了,须得结一门有利的亲事巩固身份,也是为去了的贵人争气。” 说毕老宫人拿出一堆画卷,宗华韵看到画卷展开的女子群角,便觉得索然无味。 “就是爱用女人玩这些嫁娶游戏,”宗华韵厌烦道,“刚考得好功名的优秀读书人,便被官贵们盯住结亲,拉入立场,自此荣辱牵扯到一起,真是一群活成了结网蜘蛛的人。” 他挥开那些画卷,“不要不要不要!我的爱人要我自己寻来!” 这时一卷飞走的画卷正在宗华韵眼前展开,画上是一个白纱女子,足上有银饰,笑容美丽而温柔。 宗华韵认出妻子白露君,一怔,反手抓回画卷。 老宫人道:“殿下,这是宰相家的白小姐,京城中最出众的大家闺秀,太子已经求过几次亲,白小姐都婉拒,有人说她在等人,不知在等谁。” 宗华韵说:“自然在等她丈夫。” 老宫人道:“殿下钟意白小姐,我们就去提亲吧,又是宰相家。我看殿下少和年轻女子走近,总是这样亲事也少有结果。” 宗华韵讶异道:“我怎么少和女子接近?我最喜欢美女…” 他想到用国色迷住而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53 操纵父皇的皇后,宫里装得各有情态然而内在无情的群芳,又皱起眉。 宰相家?他以前不曾在宫廷朝堂结亲,这回要和朝堂牵扯进去 他历的是剑修的心魔劫,为俗世生活放弃剑道修行,他还是剑修么?出心魔劫之日,更是漫长无期。 “只得辜负佳人。”宗华韵吻那画中美人,“我知道你和我可有个儿子,正在外面活蹦乱跳。” 宗华韵卷了画卷,出门道:“我不回来了。” 他离开皇宫,又暗自回去,潜入皇后寝殿。 皇后正在沉睡,宗华韵将她一头秀发剃成阴阳头,剪掉的头发塞到她手下,见那嚣张跋扈的脸庞变得滑稽可笑,宗华韵勾起唇角,兴致愈加高涨,留意起皇后露出的脖颈。 母亲挣扎死状浮出脑海,虽然是幻境,但现实中在□□里挣扎的母亲,未尝不会那样。 宗华韵心生犹豫,金乌剑是否要向这凡人恶妇的脖颈斩下去。 他从未这样做过,而且杀一个不是修士的常人女子。 宗华韵腾起怒火,“果真是年岁多了,我竟扭捏窝囊,怎不快意恩仇?” 他抽剑下斩,灵气一散,几道黑影奔出:“逆贼行刺!以为皇宫里没有修士?!” 皇后竟然雇佣修士保护,原来有备而来,宗华韵觉察棘手,他从孩童长起还没弱冠,如今的修为不过到开初小有成就,那几个成年修士修为必然超过他。在心魔劫里失败身死是危险的事,现实里恐怕会走火入魔、真正身死乃至发疯。 皇后尖叫起身,宗华韵要擒作人质,一个成年修士出手更迅速,已经将皇后抢去。皇后大叫:“杀了!” 宗华韵凭着丰富战斗经验和那几位修士打斗,最后险险脱得身,身负着伤,踉跄遁出皇宫。 天上明月被乌云挡住,风雨欲来,宗华韵再往前跑,进入一片沙沙竹林,一个雪衣女子背着药篓,取着竹叶上的东西,清洁而无心,美得宗华韵呼吸一窒。 “归婵?”他哑声叫道。 那女子转身,淡淡的看他,“我不认识你。” 宗华韵受伤疼痛,回身望过,说:“有人追杀我,姑娘,请你助我。” 归婵清眸审视他片刻,取出白玉药瓶,宗华韵认出里面装的必然是疗养除秽的净峰天泉,宗华韵坐下,欣喜道:“谢谢。” 清流浸润,归婵用药水洗愈他因为仇恨而结下的伤损。 宗华韵问:“你刚才在做什么?” 归婵说:“取露水。” 离得近,伊人发丝也能看清,宗华韵盯着归婵,如斯无瑕便不能看够。 幻境里,他一定要得到归婵,尝到她的滋味。 宗华韵笑起。 宗华韵借养伤跟着归婵,路上讲了自己的事,归婵只是听过而已,并不在意,无情无意,和从前一样。 宗华韵又岂是放弃之人,一路撕缠找事,使出浑身解数追求,归婵不过是淡漠的观察。 终于一天,归婵说:“你的伤已经无碍。就此别过。” 宗华韵气道:“你是净灵元阴之体,外面巫荒合修会邪修可会打你的主意?你不是武修,怎能保护自己?” 归婵眼神平静。他有些结舌,“我虽然现在实力低微,但遇上危险,能帮你呼救。” 归婵说:“看布告。” 宗华韵去瞧,发觉自己刺杀皇后报仇未遂,被通缉。 “外戚!”宗华韵恼道,“可惜我做事未遂。” 归婵说:“这事与我无关,我偶然救人,并不因为那人是你。” 宗华韵难舍道:“宗某明白了,不能拖累仙女。” 归婵嗯一身,转身离去,宗华韵跟上两步,说:“只是…看你孤身在人世走,我总觉得不该让你一个人。” “从前我就是一个人,没有你。”归婵说。 宗华韵蓦然看到归婵白衣化黑袍,青丝变白发。他怔住眼晕,忙揉眼睛。睁开眼时,归婵已经消失在人海中。 宗华韵气道:“可恨!我怎会放过你?” 忽然人群冒出官兵,叫道:“逆贼在这!抓住他!” 宗华韵立即逃跑,此前从未有被人通缉的经历,现在却是过街老鼠,而且犯的是谋逆大罪,只得在心里苦笑。 他犹豫是否该回器门投奔师父玉成子,因为朝廷必然在洪炉大冶处为抓捕他而投下命令和人。 这样为难间,宗华韵在外流亡数月,走进少人的僻道,又是雷雨交加,在山野间找到一所破庙,破庙门口由门板挡住。 宗华韵警觉自语:“唉,门口被有意封住,里面有何人?” 他走进破庙,看到有个人坐在地上,哇的吐出一口无色的…似乎该是血。 闪电逝过,照亮庙内,宗华韵惊讶看到日思夜想的美丽归婵,她看来憔悴虚弱,见到他来便往后退缩。 宗华韵看地上空竭的白玉瓶,心疼道:“归婵,你受伤了?” 归婵冷淡:“巫荒。” 宗华韵立即惊慌走来,“你碰到朱都尸祖?那你…” “走开!” 宗华韵头一次看到归婵激动,愣住片刻。 他站住不动,望着远在暗影里的人,说:“你怎么总不看我,很怕碰我?” 归婵说:“朱都尸祖看上我,对我下邪咒。我不能破身戒,否则转为巫荒邪修之体,必须双修来维持性命。” 归婵极其苍白,冷汗淋漓,“我自己解,不可碰我…” 宗华韵哪里忍得住放过这机会,上前便吻去,一亲芳泽,深嗅情香。 归婵落泪,宗华韵吻掉她的泪水,恍然间归婵穿着变成黑袍,头发又变成银白,胸膛平坦,似乎是男子。 宗华韵惊住停下,看到归婵挣扎自制的脆弱模样,情不自禁,继续吻上去。 “我不伤害你,我爱你。”他说。“我心悦你。” 归婵抽泣低语:“思我良人,如饥如渴,一心一人,生死与共。” “天地同鉴。”宗华韵呢喃,贴住爱人身体,迷恋至于极处,纵情欢愉。 一道惊雷打下。 ☆、第二十三章 心魔劫里因为刺杀皇后,宗华韵成为通缉要犯,金乌剑气被人识出,便是一场逃亡战斗,连师门也不能回,也不想拖累师父玉成子。 但想来师父一定又气又失望,宗华韵想到便头疼。 归婵跟随他,安静沉默,他握紧归婵的手,小心照顾以身相许的归婵。 “可惜我把你拖累得一起流亡。”宗华韵心疼道,“我本可以让你过得很好。唉…” 他和归婵隐姓埋名,在乡野结庐居住,他和归婵私自成婚,以天地为见证,成为道侣夫妻。 过着平凡夫妻一般的日子,却是宗华韵从未尝过、最惬意舒适的时光。 宗华韵早起搂住归婵,头在她秀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54 发脸庞间摩蹭不已,笑道:“这样好的日子,过一天便舍不得一天。”成真最好。 宗华韵把自己和归婵的头发编织在一起,归婵说:“做什么?” 他笑:“‘夫妻结发’,这是古礼。” 他剪下两人结发,放进最珍视的遗物香囊,打开时,宗华韵的笑容凝固,蓦然发现里面已经有了一截剪下去的黑白结发,黑发是他的,编织手法一模一样。 宗华韵想不通,强行去回想,头开始发晕。 归婵说:“里面有什么?” 她伸手取出那截黑白相结的旧法,明亮的看宗华韵一眼。 宗华韵慌张茫然道:“爱妻,听我解释…” 他张口结舌,说不出所以然来,头发痛。归婵宁静的说:“随你心意。” “你不生气?” 归婵说:“我知道那头发是谁的。” 宗华韵擦汗,拧眉道:“说来奇怪,昨晚我梦到你变成男人…这头发是谁的?放进我的香囊里?” 归婵只说,“你放的,没有谁。” 夫妻隐居,归婵做农妇,在草舍外纺布,宗华韵种些吃食回来,看到天空划过两道清影,心里紧张,疾返回家,归婵与两名道门男修谈话。 一人萧肃松姿、穆然不苟,寒彻剑傲雪欺霜,是再熟悉不过的老对头梅风骨,另一人白发黑袍,出离的冷澈清俊,谪仙一般。 归婵说:“那是我兄长和梅风骨,他两人素来交好。” 黑色是玄机门服色,宗华韵第一眼便被那银白头发的少年吸引,认出这人来头,又从他与归婵十分相似的形貌气质,认出是她那位哥哥。 宗华韵笑起,夸奖道:“今日终于见到这个诸君离,原来人物非凡,你们兄妹一样的卓绝离尘。” 诸君离淡淡说:“你竟不认识我。何归何离?” 宗华韵一怔。这时梅风骨问归婵道:“你如何成为邪修体质?” 归婵叙说事情经过,梅风骨怒宗华韵趁人之危,那耀眼的诸君离反倒看到农妇服色的妹妹,也是平静,没有言语。 归婵说:“事已至此,我从此和宗华韵在一起。” 宗华韵说:“我把归婵当作我妻子,生死荣辱与共,全心爱护她。” 诸君离没有一句言语,清冷的旁观,和梅风骨一起离开。 看着那飘渺的背影,宗华韵异样的困惑,他在夜里梦中梦到和男子亲近,那男子银发如雪辉,在他掌中拂落。 他每每极是情热,极是喜欢。 那男子竟是诸君离? 宗华韵惊疑。这时一道黄光落下,玉成子广袖灌风鼓动,负手瞪视宗华韵。 “不争气的逆徒!妄自干扰人事,落到这步境地,还不快知悔改!” 宗华韵感动道:“师父不放弃徒儿” 玉成子怒道:“若非你资质难得,为师下不去手,早就将你清理门户,赶出洪炉大冶!不知珍惜自重,坏了你自己的大事前程!” 宗华韵道:“徒弟不曾荒废修行,师父且试。” 玉成子脸色缓和,“不必,感你灵息神气便知道…哼,是神速。” 宗华韵笑。 玉成子说:“你原来的身份不能要了,为师替你计划,改名换姓重新开始,这有一张面皮,也有易容丹,你换个相貌骗骗凡人。只是偏偏你继承了绝世的金乌剑,这标志实在难得不叫人起疑,明面上你便不要公然用这剑,虽然麻烦吃力,只怪你自食其果!要掩人耳目,为师收你做末等弟子,暗地里授予亲传,只是末等弟子的待遇资源落后,也不受人敬重,不再似亲传大徒弟那般的地位。” 宗华韵有了归婵,生活自觉美满,哪里还在意是不是亲传弟子、吃住地位怎么样。 玉成子皱起眉,看归婵,“你怎和这女邪修一起?” 宗华韵忙牵住归婵道:“师父,她已是我妻子,请师父成全。” 宗华韵诉说归婵的缘由,玉成子不喜欢写在脸上,“你的双修道侣,大可以找其他正道功体的女修,一个巫荒功体的邪修,对你有害无益。你这逆徒,真是不断磨耗师父的爱才之心!” 说罢玉成子拂袖而去,宗华韵担忧的看归婵,归婵平静淡漠。 “师父以后会承认我们。”宗华韵心疼道,“你我一生不离不弃。” 回到洪炉大冶,宫随形这最亲近师父的大徒弟,知晓宗华韵的存在,平时也来照顾访问。宗华韵想到现实在洪炉大冶里阴暗愤世的废徒,不忍这时和气的好师兄又沦落成那样,便十分尊敬,也十分大方。师父给的好机会,不能直接给的便全盘透露给宫随形,玉成子的安排给破坏,不免又吹胡子瞪眼,斥责宗华韵得少为足想躲在人背后逃避责任。宗华韵当过器门之主,成功的时间长了,并不觉那些机会宝物稀奇与重要,宫随形一一知晓,心里感激。 宫随形开始和这小师弟无话不谈,也愁眉不展告诉宗华韵说想做器门之主,继承发扬师父的衣钵,可是看出师父要培养天才资质的宗华韵做门主。 宗华韵每天和归婵形影不离,练功修行、做些末等弟子的杂活而已,过得很满足,也看轻了名位,大度道:“大师兄,我已经心野了,只想着私人的小日子,扛不了大旗,绝不会和大师兄竞争。就是师父未来强迫我,我也不会接受。” 宫随形喜道:“有师弟你这话,成为门主之后,我一定支持你和归婵姑娘在一起。” 宗华韵笑:“我正觉得在乡野和归婵私定终身,总有些寒薄随便,想在洪炉大冶补一场婚礼,大师兄便来主持吧。” 宫随形笑:“一定一定,我第一个祝贺,尽力劝师父接受归婵。” 宗华韵欢喜回去跟归婵讲了在洪炉大冶正式热闹的办婚礼,以为归婵会高兴,不料归婵淡淡的,而且拒绝,说的话奇怪,“我想起哥哥。” 宗华韵心里动一下,道:“想诸君离…请舅哥来主持婚礼,这样如何?” 归婵摇头,不再言语。 宗华韵心闷,不知为何,那天之后,总觉得归婵对他冷淡得多,有时像是现实里拒绝他的光景。 宗华韵也不是一般人心性,暗叹道,这便是心魔劫的磨炼,毕竟这个归婵是假的,先让自己如愿幸福,然后再叫自己体会失去的苦楚么? 他在夜里吻着归婵,脑中频繁浮现的是漠然傲然的诸君离,那个人原来哭过。 归婵在枕畔沉寂。 宗华韵失落,披上衣服出去望月,钩月如弦,浮云迷迷蒙蒙覆上月辉,朦胧柔软,好似白露君的白纱。 他想到白露君,开始思念她的温柔体贴,毕竟是现实里的妻子,又育有了一个孩子,便起了接她一起的念头。 他有些期待、有些试探归婵的心,说道:“我很久以前在京城时与一个女子有情,那女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55 子全心对我,不知是不是仍然等我回去,我不想负了她,所以想将人接回来。” 归婵静静的注视他,许久之后说,“好,这是你的事。” 宗华韵捉住她要离开的手:“你不愿意多想想么?还是觉得想得费力?” “你不能负她,接回来吧。”归婵道,“回来后,我和你的婚礼可以办了。” 宗华韵不明所以,然而欣喜笑道:“我早去早回,绝不让爱妻多等。” 宗华韵星夜御剑疾驰,在京城里找到深院中的白露君,那女子果然爱他,愿意跟他走。 宗华韵带着白露君回归,不料路途中撞上猎食的朱都尸祖,宗华韵修为还在年少时的程度,与伐性斧厮斗之下,不得脱身,缠斗许多天。 若非天降一个劳情阵,倏尔出现诸君离,凌霄仙影淡淡一瞥,白扇出风,吹走朱都尸祖。宗华韵占得机会,带白露君脱身,则不知还要多少功夫才能结束。 三人坐在诸君离的无常扇上飞行,白露君还是肉体凡胎,不耐天风久吹,宗华韵给她披上自己的衣服御寒,然后搂在怀里取暖,面对诸君离颇为尴尬。 诸君离注视他们,眸中冷寂。 宗华韵难堪道:“你妹妹,她都好。” 诸君离开口:“你离开太久,早该回去。” “哪里料到半路出现朱都尸祖。”宗华韵忧急。 诸君离没有回应,发出一声长啸,乘风颂念一首诗。 “浩浩洪流。带我邦畿。 萋萋绿林。奋荣扬晖。 鱼龙瀺灂。山鸟羣飞。 驾言出游。日夕忘归。 思我良朋。如渴如饥。 愿言不获。怆矣其悲。” 宗华韵愣怔,品味诗意,似有无奈而悲,诸君离莫非向他示好,以求结交之意? 他想到梦里的诸君离,推测便变得面红耳赤,自己责骂自己。 诸君离总让他觉得有些奇怪。好像很熟悉而好感,却是生疏无知。 到洪炉大冶,宗华韵邀请诸君离道:“君离道友,我和归婵在洪炉大冶大办一次婚礼,请舅哥你来。” 诸君离回答:“会的。” 诸君离离去,白露君在宗华韵臂弯里缩了缩。 她不安的对他说:“那位道长路上一直看我。” 宗华韵说,“诸君离一看便知道不是心邪人物。你恐怕是误会了。” 他一安置白露君,便立即赶往归婵的地方,看到人蜷缩在角落,遍地丹药和抓痕,憔悴虚弱。 宗华韵大惊,抱起归婵,自己的头开始又痛又晕。 归婵有气无力的说:“巫荒功体不得供给,最终会导致身体畸变毁容,成为废人。” “你不能离开我。真苦了你,爱妻。”宗华韵痛道:“怪我遭祸拖延了时间,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这副凄惨模样。” 他慌乱的吻归婵,“我们马上便大婚,爱妻,我回来了。” 大婚时候,归婵为妻,白露君为妾,宫随形主持婚礼,他倒是劝动掌门玉成子虎着脸出席,宗华韵正高兴,白露君先羞涩的出来,牵住宗华韵的手。 宗华韵夸奖,白露君欣然微笑,柔情而依人。 宗华韵问起迎客,诸君离没有出现,觉得这种人物不会食言不来,心里奇怪。 宗华韵问白露君归婵在哪里,担忧归婵的身体。 白露君说:“出来前还见到姐姐,我去看看。” 白露君折身去找,半晌也失去音讯。 婚礼上宾客等得面面相觑,宗华韵心疑不安,穿着新郎大红礼服,便往朱楼婚房去找归婵,一见到屋里的人,呼吸一窒。 归婵不见踪影,床上坐着诸君离,身穿红色婚袍,银雪印朱红,清幽华艳,世人难及。 宗华韵声音发哑,“诸君离,你怎么在这?穿成这样?” 诸君离攀住宗华韵,圈住他脖子,探身亲吻,唇齿相磨,宗华韵不觉得恶感,只是脸色发白,“原来你,你对我有情…归婵在何处?“ 诸君离在他耳边说:“我已经不爱你。宗华韵。” 听到这话,宗华韵的心骤然裂痛至极。 诸君离血色嫁衣滑落到他身上,化为熊熊火焰,焚烧宗华韵的身体。 嫁衣剥下,诸君离一身玄袍走出去,宗华韵不能挣脱那团烧在他身上的火,他知道这是要在心魔劫里走火入魔,必须得迅速镇静下去。 宗华韵强行打坐静心,然而归婵的脸庞挥之不去,清俊澄冷的诸君离萦绕心头。 这时传来归婵痛苦的呻吟,宗华韵心一揪,不能平静,起身跟诸君离的方向出去。 他骇然看到归婵在邪功反噬中丑陋扭曲下去,变成认不出来的可怕模样。 “归婵!”宗华韵惊叫,“诸君离,快把你妹妹给我!” 诸君离捧起归婵的脸庞,以脸摩挲,叹息着:“为何要这样?” 归婵落泪,“若要如此痛苦,有人来杀死我,也能解脱吧。可我为何不死?” “为何不死?”诸君离淡笑,“你我要回家。” 什么回家?宗华韵头痛,为何他的心魔劫里会出现这个情节? 归婵倚在诸君离怀里,“能够回去吗?” “能。”诸君离说,“起身走吧。” 归婵合目无声,身影变得模糊,宗华韵见归婵消失,心内无法平静,身上火焰再次腾起,向他脏腑内舔舐。 “你对归婵做了什么?!” “何归何离?”诸君离淡淡说,继续走向一扇门。 诸君离推门进去,里面的白露君正在哄着孩子宗朝暮,惊讶望着来人。“诸君离?” 宗华韵眼睛充血,“你要对他们做什么?!” 诸君离拿开孩子,把白露君抓起,投进一片死寂泥潭。 “黑泽脏水洞,世上几人知晓?真如销声匿迹,被人遗忘的我。”诸君离冷然望着他,“你说,君忘恩情誓言而背弃,汝飞腾升入云端,吾坠入腐臭泥泞,我恨不恨你?” 白露君沉没下去,哭喊:“夫君救我!” 宗华韵双眼充血,叫着妻儿,将金乌剑刺进诸君离心口。 看到诸君离倒下,宗华韵更是焚身,恨火大盛,五内俱焦。 他看到诸君离眼中寂然无波,望着自己。 我喜欢你的眼睛,又讨厌极了。 最初一眼便爱死它的干净清透,然而又怨它冷漠无情。 诸君离一身死,宗华韵便脱出心魔劫。 他身内焚出狂焰,衣物等尽焦,烧得闭关洞府内一片火海。宗华韵以前经历心魔劫,往往顺畅通达,纵使遇到难关也能化险为夷。从没像这次,不仅没有通过,从神境突破到虚境失败,修为后退,而且走火入魔,心绪狂乱难熄。 母亲在毒药中挣扎死亡,和假归婵挣扎相融,尔后又是诸君离,雪发干枯,为何是这个人?!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56 尔后又是妻儿… 那白发黑袍的仙姿少年、那个长发如雪的美男子,他,他… 宗华韵神智清醒过来一丝,第一行为便是扑入火海中抢救燃火的母亲香囊,从那灼手而焦烂大半的囊袋里,看到一段和自己头发结在一起的白发。 融卷的织物烫伤双手,宗华韵看到那截结发,浑身颤抖起来。 他想起失忆后回到洪炉大冶,那个奇怪的白发男子,身形单薄满面病容,在经纶重楼叫住他一回,在心湖畔和他搭话,然后黯然孤寂的离去,洪炉大冶的器门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人。 ‘思我良人,一心一人,生死与共,天地同鉴。’ ‘同修为何说这话?’ ‘这话不是我所说。’ ‘听同修声气中,似乎有不足之症。’ 宗华韵耳中鸣动,头痛欲裂,结发烧融在手心,烙下一块混浊长疤。 他大吼,赤身冲出洞府,灵力沸冲,倒在地上。 宗华韵浑身燃起内力化为的灵火,方圆十里尽皆焚烧,不能靠近。 白露君这里看候夫君闭关的动静,带着大了的朝暮儿来,看到这副光景的宗华韵,惊叫起来。 宗朝暮大叫:“爹爹!” 白露君着急对门人道:“快去叫洪炉主来!我夫君不好了!” 玉成子赶来,灵火渐熄,宗华韵倒在地上,肌肉虬鼓,布着层层的汗。 玉成子探得宗华韵不仅未能突破入虚境,反而降回神境初始,知道出了大事。 他扶起宗华韵,度灵力调理徒弟,宗华韵一把抓住他袍袖,大声问道:“师父!那走了的白发男人到底是谁?!”宗华韵泪水落下,“诸君离和我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不告诉我?!” “孽障!”玉成子一掌扇到他脸上,恨铁不成钢,“这就是你度劫失败、走火入魔的原因!” 白露君发怔,望着痴然茫然的丈夫,默默流出泪。 “娘亲,”宗朝暮道,“爹爹不好了么?师公骂爹爹。” “师父,告诉我…” 玉成子指掩面哭泣的白露君和宗朝暮,“你也是有妻有子的男主人,担当一个宗门的首领和门面,你还要做什么?!” 宗华韵哀求:“我只想起些模糊不清的片段,许多事情还不确定,求师父告诉我全貌。” 玉成子怒道:“告诉为师终究失败、你这孽情子终究是烂泥扶不上墙么?!” 白露君劝道:“夫君,别再惹师父生气。” 宗朝暮扑进父亲怀里,挡在师祖之前,搂住宗华韵脖子道:“爹爹,爹爹,我们回家。师公教会我一个新法术呐。” 玉成子忿然离去。 白露君含泪给宗华韵送来换的衣服,宗华韵胡乱把衣服套上身,呆呆的盯着手心的灼伤。 白露君来上药愈合那烧伤,宗华韵握住手心,别开头。 “我有些事需去明白。”宗华韵平声说,“儿子交给你。” 白露君哭着笑起,“不管怎样,至少我有了朝暮。” 宗华韵看她一眼,默不作声,御剑飞往山下。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没什么时间写,所以也没有按天更新。 写的部分就一次补上吧。 ☆、第二十四章 宫随形正在山下劈柴,粗布麻衣,满身臭汗,对全世界挂着冷冷的愤烦厌恶。 宗华韵衣服凌乱,失魂落魄而来,宫随形抬眼看一眼,不过吃惊一下,冷哼一声,不叫一声‘门主’也不呼‘师弟’。他反正翻不了身,所以不怕什么。 宗华韵低哑道:“大师兄,我想问诸君离的事。” 宫随形讥笑地扫一眼经论重楼峰顶,玉成子,嘲讽道:“我有病自讨苦吃?” 宗华韵说:“大师兄,你想当掌门。” “休提!”宫随形冷笑,“特意跑来取笑我。” 宗华韵忧郁道:“我何曾取笑过你。” 宫随形将柴一斧剁烂,当作宗华韵头颅:“你的存在便提醒我什么是不自量力。我还想过安生日子,你滚!” “大师兄,你想当掌门,我自会报偿你。”宗华韵沉声,“只要你告诉我我与诸君离的事。” “报偿?”宫随形哈哈大笑,“当我还不够清醒,瞎眼睛换一生前程,赔给你的修为不够多,再添上我一条没有价值的性命么?诸君离是你拐来的姘头,我怎比你清楚?” 他讥笑道:“中朱都尸祖伐性斧后,你在重伤里喊过那男情人的名字,不过那又怎样,如今你不是娶妻生子,功成名就,和那男情人没关系。” 宫随形看着痛苦捂头的宗华韵,幸灾乐祸道:“我只看到诸君离大口呕血,谁晓得去了哪里,大概早死了!” 宗华韵回到经论重楼,不再对师父玉成子说一个字。 乘金乌剑离开洪炉大冶,有一瞬间,回头看了看儿子宗朝暮。 他奔入道门,再寻归婵,女师门强硬拒绝绝宗华韵靠近门派地界,扰乱女修净行。 宗华韵悲伤请求,求问诸君离的下落。 归婵出现,说:“离不是与你分手,原来在人间受难?” 宗华韵刺心道:“你不知道诸君离下落?” 归婵说:“哥哥既然成了邪修功体,衰败下去,不能来道门找我。” 宗华韵面色发灰。 “尘世气味难闻。”归婵皱眉,回去净峰。 宗华韵转去剑门,梅风骨本来不见他,宗华韵说:“不来争胜,只来喝酒。” 梅风骨冷道:“听闻你度心魔劫失败,不过还活着,也不是疯子。” “确实稀奇。”宗华韵苍白笑道,“师父算出我是大气运人,从小到大,轻易得到天灵地宝,就是想要的东西和人,一时落空,往后还有机缘促成给我,不曾失手。” 梅风骨冷傲的哼一声。 酒水在宗华韵衣服上淌落,宗华韵呆呆说:“但却不是逍遥的材料,上天令我多情热情,令我祸害世间,伤害折损…我看重的人,令他们通通为我牺牲。” 梅风骨深深拧起眉。 宗华韵失神的说:“我喜欢的,便会得到,老天一时宠我,便有人乐意为我付出,令我欢乐尽情…由此我倾慕无情的高超与纯彻独立。” 梅风骨瞪宗华韵,寒彻剑鸣动。 宗华韵只是空手抱酒坛,怔怔地继续道:“所以我爱上那个在我眼前飞过的冷漠云君,我要他也爱我,因为他如果接受我的爱情,不能无所回应,令我遗憾。” “既然如此,我付出热心,感化他懂得我的温度,感化他变得鲜活,知冷知热,更知我…我真的爱慕他。”宗华韵空洞的望着手心上的灼痕,“我要留住他,怎么会伤害他?怎么舍得他受苦?” 宗华韵问:“你们…当真不知诸君离在何处?” 梅风骨拔剑吼道:“滚!”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57 宗华韵苦笑:“梅风骨,你是正人君子,我是器门之主,你杀不了我。” “我是大气运人,我会功成名就下去,我是洪炉大冶的宗华韵,所以师父不容我的一生评判有污点裂痕。” “诸君离,我真的爱他。”宗华韵沙哑道,“只是一时忘了。上天会护佑我,然而周围的人,付出促成一个我,就是付出了。” 宗华韵空洞失措的离开。 梅风骨跳进剑门心湖,清洗耳朵。 坎源山里毒雾弥漫,腐沉恶臭,尽是污秽。 诸君离在黑泽底的水脏洞里苟延残喘,仿佛和烂泥融为一体。常鉴擦拭他衰老而扭曲的脸庞,把溃烂处流出的毒脓擦去,诸君离合着眼睛,似乎沉睡,似乎深思,也似乎是痛苦得麻木,昏迷过去。 这天,水脏洞内出现另一个人的脚步声,诸君离微微睁开大小不一致的眼睛,常鉴起身去看。 “常…常鉴!” 诸君离听到那个人的声音,眼皮一颤,冷漠地笑了一笑。 “你主人果然在这里…阿离!” 面色憔悴的宗华韵奔进水脏洞,看到此时的诸君离,面露恐怖。 衰老,扭曲畸形,溃烂,腐毒,散发臭味。 宗华韵完全见不到云端仙人的影子。 这就是巫荒功体不能持续,便以反噬主人强迫催促,再不得满足,便开始蚕食破坏身体。 宗华韵不敢相信,他一生从未见过这么丑陋肮脏的活人,“你是…阿离?” 诸君离目露讥讽,冰冷地审视他。 这么一天,他的确来了。诸君离想。 宗华韵站立不稳,落下泪水,悲伤道:“是我!我忘记你,害你变成这样。” “然而未死,”诸君离开口,声如粗沙破锣,“我坚持没有死去,只因为并非为你而生。” 宗华韵颤抖着抱起残废的诸君离,悔痛至极:“是我错,我被伐性斧劈坏脑子,便忘记你…我…” 诸君离打断宗华韵的叙述,张开手掌,手心浮出当初宗华韵施法写进的‘缊’字,宗华韵的原名。诸君离虚弱而冷淡的说:“把这字拿掉。” 宗华韵说:“你…生我气。” “并非怨你,只是失望而已。世情多端,不过是如此,长久不变岂非可笑。”诸君离冷冷道,“把这字取掉。” 宗华韵咬牙不取。 诸君离望着他,目中疏漠,“好,不取也罢。” 宗华韵反倒害怕:“你要怎样?” 诸君离冷厌道:“我全身腐蚀臭秽,霉烂不堪处,岂差你留下的这一处。” 宗华韵颤抖,愧疚地抱紧诸君离,“不管你变成怎样,你是我真心深爱的阿离,我带你回去医治,一定找到恢复你的方法。” 诸君离说:“你以多情趁我之危,将我拉入情潭尘网,信誓旦旦情爱予我欢乐、永世珍惜相守,然而你不能顾全自主自己的身体安危、不能让自己的心恒常不变,一旦忘却处于变化,与我则形同陌路,”他说,“看来,你的永恒盟誓,你自己根本不能把握,却以此对我立誓做保,‘世间情爱,永以为好,’从无此事。” 宗华韵辩解,“如果不是那意外,你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怎么会想让你受委屈?” 诸君离漠然,“昔日爱之,前日忘却,再日忆起,后日又将如何?这‘情爱’的促成,实在侥幸无情。” 宗华韵拧起眉头。 “看过来,这维系情的不过因天时地利人和一时促成。三因汇聚时有缘有分,不在时则烟消云散各行其道,或者也成为仇寇欺侮糟践。你自己‘钟情永远’的誓言尚不能守,为何仍然要我期待?”诸君离冷冽说,“这种短促之事,如同儿戏假装真实。你骗不了自己,拿来骗我。” 宗华韵叹气,“阿离恨我害你、和别的女人成亲生子…有了脾气。大难之后你我难得再聚,难道不该更珍惜缘分” 诸君离咳嗽起来,常鉴捧来水,宗华韵连忙接过,喂给诸君离。 诸君离咽下水去,眼角湿润,蜿蜒出一道泪痕。宗华韵心酸痛,在他没有一块好皮的的脸上擦抹。 诸君离忽然说:“我父母神的故事,从未对任何人说。” 宗华韵揪心:“阿离,此事以后…” “它是光音天外的神灵,神之上的存在,生于天地之前,超然自由,宇宙时空无意而驰骋,它因为生心化形,来到三界游戏,喜欢上地上精华灵食之味、与三界生灵结识而生情,然后父母神便沦落成物,回不去来的地方,开始在三界六道流转,尔后不得不轮转下去。” 诸君离说:“我与归婵出自的不归不离酒,是它喜爱三界生灵、受到感动而流出的眼泪。它原本是形象之外的自在存在,不曾有眼泪。” “我们因它而生,它动心生情,而今流转不息,再无自由。”诸君离说,“说到这里,君该明白吾心。” 宗华韵如同遭受雷击。“阿离,你,你当真——” 诸君离平静的说:“我已经不爱你,不要碰我。离开。” 宗华韵抓紧诸君离,瞪直眼睛。 “你这是在挖我的心。”宗华韵不甘心的挽回道,“你受的折磨痛苦,我一定补偿回去。我不会放弃你,还会再来。” 诸君离合上眼睛,宛如木石。 宗华韵沉痛道:“你以后做什么打算?难道呆在这水脏洞里,永远不出去?我等你向我要求,如果能用我的性命交换你回到从前,宗华韵绝无吝惜。” 诸君离眼皮一动。 宗华韵痴痴等待,诸君离毫无回应,几日几夜后,宗华韵将全身的灵药宝物尽数解下交给常鉴,难过无比的离开水脏洞。 诸君离睁眼,对常鉴说:“确实该离开,我的结局,不该是屈死在水脏洞。”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宗华韵的这种命格吧,网络小说里俗称金手指,yy小说里俗称主角,粗略像算命里的身强之人,历史上形容的一将功成万骨枯,深邃犀利的称大人物或者英雄。 总之就是天时地利人和来促成他的成功。 不过也只是一时时运罢了,谁不会成为过去呢(作者一捋长须) ☆、第二十五章 白露君终于等到丈夫回到洪炉大冶,宗华韵已是呆滞空洞,不再管理器门的事,每日在星宿海悲伤的徘徊。 洪炉主玉成子去,门人道,听得洪炉主和宗门主争吵,玉成子便冷然愤愤,不再来往。 宗华韵胡子拉碴,消瘦憔悴,幽灵一般游荡在星河下,有时呆坐在观星点,抚摸那里的星石,仿佛是某人来过,仰头望着纷繁摧残的星空,看的不是天文,是一个观天文的人。 宗华韵面对她时陌生疏离,不再交流,总是远远回避。 他只留在星宿海,隔几天便离开洪炉大冶,不知道去哪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58 里,回来时一次比一次失落黯然,身上沾着秽沉的黑泥。 白露君孤守空房,在星宿海外远远看着丈夫的身影。 宗朝暮拉着母亲的手,不解为什么父亲自从烧出了满身的火,便开始不喜欢娘亲,也不再疼爱自己,和师公也不和了。 小孩眼睛里包着眼泪,松开娘亲的手,跑向星宿海那个孤落的身影。 宗华韵身体一僵,由童子拉住手心,孩子眼泪汪汪道:“阿爹不要朝暮了?” 宗华韵沉声:“回去!” 宗朝暮哭:“爹爹不要娘亲,不要我了!是我哪里不乖,爹爹不喜欢?朝暮不要做孤儿!” “你自然是我儿子。”宗华韵皱眉,“回去!” 白露君擦着眼泪,回来抱起挣扎的宗朝暮。 宗华韵扭开脸去,不看白露君,“你怎么带他来,走!” 白露君忧伤道,“星宿海…你不曾带我来吗?” 宗华韵痛苦的捂住头,手指陷进手心的灼痕。 白露君黯然垂泪:“我知道,比不上归婵兄妹。” 宗华韵脸色阴沉,“不要说了。你走吧,我只能对不起你!” “难道只有你不对?”白露君哭道,“我明知道你从前就和他一起,还是忍不住靠近你。就算你变回以前那个不喜欢女人的人,我也不后悔。” 宗华韵拧眉:“够了,你走!” “妾痴心不输夫君,不望回报。”白露君跪下,“求求你…不要抛下我们母子。” 宗华韵颤抖,“你们…离开星宿海!” 宗朝暮忽然哭叫一声,“娘亲,朝暮的手好痛!” 白露君变色,“怎么了?” 宗朝暮手上沾上一块黑泥,黑泥腐蚀入嫩肉,滋滋冒出黑烟。 宗华韵一愣,是朝暮拉住他时,沾到他衣服上的黑泽污泥。 那黑泥含毒,白露君慌乱握着儿子的小手,“这是什么?这,这…” 宗华韵抓过宗朝暮的手,脸色复杂的用金乌阳灵除去黑泥秽毒,转身离去。 “他又走了。”白露君望着那背影,搂着儿子,喃喃道,“他已经找到他…” “爹爹不是有意伤你。”白露君对宗朝暮悲伤笑道,“只是他身上的黑泥危险,你还是小孩子,抵御不了…你是爹爹的骨肉,他还是爱你的。” 宗朝暮抽泣。 许多天后,宗华韵再次回到星宿海,衣衫被黑泥腐蚀得斑驳,形销骨立,终日醉酒。 白露君哀道,“他要折磨华韵到什么时候,才是弥平?” 宗华韵烂醉得呕吐,瘫在地上,金乌剑光焰暗淡。 “阿离,阿离…”酒气熏天,宗华韵说,“我不是薄幸之人,你跟别人怎么是一样?我的心是你的啊…” “不能原谅我…”宗华韵嘟囔,“对自己,对我,这么狠心,狠心…” 他模糊中见到白色的纤细身影,皱起眉,喝道:“你这女人,别过来!” 白露君忧怯,含泪止步。 宗华韵灌酒,“白露君!你是他的影子…你不知晓么?” 这话狠狠刺进白露君心里,宗华韵听到女子一声呜咽,转身跑走。 宗华韵猛吞着酒水,醉生梦死,哼哼几声,昏死过去。 白露君留着宗华韵身上的黑泥,找到坎源山黑泽,来看诸君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她勉力以白纱护体,银环避毒,进入水脏洞,见到恶臭毒秽中不成人形的垂死君离。 白露君震惊,且受到惊吓, 这般丑恶,烂成这样,这怎么会是传言中的诸君离。 常鉴看那女子,诸君离微微睁眼,凝眸在白露君身上。 “君离…先生。”白露君小心以道门时候的排辈尊称他。 诸君离不言不语,看着她。 白露君愧疚道:“我…曾与先生妹妹归婵是同门,在女师恒门还俗,嫁给宗华韵为妻。” 女师们的净行女修。 她低声说:“我与宗华韵育有一个孩子,已经快懂事了。白露君无意冒犯,我想见你…君离先生,宗华韵终日在星宿海为你酗酒…虽然我知道他的情在你这里,但我作为妻子,心中实在难过…” 诸君离仔细的看白露君。 白露君跪下,“我知道君离先生遭受苦难难以尽说,我们合该有报应。但求你给华韵…我们夫妇补偿的机会。冤冤相报下去,两方折磨痛苦,这…这是先生你的意图?” “不必称为‘先生’,”诸君离开口,“呼我名字便可。我知道你。” “白露君,”诸君离目中散发幽光,“过来。” 白露君一愣,莫名感到危险,看到阴森漆黑的水脏洞,身上汗毛竖起。 他也该恨自己。白露君暗叹,但为夫君好,她也甘心受诸君离的报复。 白露君走近,愈加看清诸君离丑浊狰狞的容貌,越是近看,越感到害怕。 诸君离目不转睛的看这个白露君。 白露君不安地捋耳际的发丝,含着锥心之痛苦笑:“他说…我是你的影子。” 诸君离眯起眼睛,沉眸:“再走近,白露君。” 白露君战兢地挨近那可怖的面孔,毒气臭味逼近。 他认真盯着她,“我不恨。本来宗华韵已经不关我的事。” 周遭黑泥忽然涌起,覆住白露君,粘稠沉重,将她吞没。 白露君尖叫挣扎,污毒涌进身体,灵力被抽走,诸君离吸食她的灵力功体,将自己的残废毒体转换给白露君。 白露君发觉形貌衰毁发臭下去,如同诸君离,叫得更加凄厉。“不!不!你,你这样仇恨我?!” 污泥中飞出黑白两道光,化为两把折扇,黑扇落到脱出水脏洞污泥的诸君离手中,白扇收束,被常鉴收走。 “女师门功体底子纯净,长于疗愈,我借你的纯阴水体,脱离这里。”诸君离恢复行走,脸上毁败正在削减结痂。 白露君被转成败坏的邪功体,瘫痪不得弹,且受到污染的黑泥腐蚀毒害,痛楚得不能忍受,娇柔声音迅速转为粗哑。 诸君离穿上常鉴送来的薄衣,以黑扇为笔,在白露君周围画下一个阵法。 白露君哭告哀求:“诸君离,你真恨我,便杀掉我吧!一定要让我生不如死吗?” “抱歉。”诸君离说。收去黑扇,与童子常鉴离开水脏洞。 乘扇飞出黑雾,天空风拂在诸君离脸上,诸君离望着外面久违的人世风光,低声对常鉴说:“有十八年了。” 常鉴点头,诸君离沧桑的望着山河,回去道门。 虽然强行和白露君修为交换,扎根在诸君离体内的残余邪功功脉仍然会作乱,诸君离形貌也依旧丑陋,不过已经不再产生阴毒而溃烂。 他暗中潜回道门,涉过心湖,从山下去了东方纯阳宫福地,纯阳宫据守光明阳精,地脉涌出炽烈精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59 纯的熔岩阳火,天地为炉,灼灼炼神,阴毒邪晦不能存,造就这冶炼锻造法器极佳的真炎冶炉。 诸君离是阴坎之体,身有邪染,踏入火浆流淌的地岩,阳炎炽烈,催逼根植进他身体的阴毒,黑烟散出,带来撕心裂肺、拨皮抽骨般的疼痛。 诸君离面色苍白:“熬不过去,我便被这炉火浇融,散去这条性命。” 他要用真炎冶炉毁掉邪脉,经受过火炼碎脉之苦,破而后立,重塑功体,从零开始。 诸君离在身下画出古儒留下的固守心志的法阵,维持身魂耐受不住炽烤痛苦而崩溃,要撑过去。 “常鉴,”他吩咐侍童,“去净峰叫归婵送来天泉水。” 宗华韵大醉之后醒来,门人来报,主母失踪。 宗华韵皱眉:“什么?” 他踩着凌乱的步子,看到空荡的朱楼,宗朝暮拉着他酒气熏天的衣袍哭得满是眼泪鼻涕。 “爹爹,娘亲出去一直没回来,”宗朝暮哭的稀里哗啦,“爹爹不管我们,我要娘亲!” 宗华韵的头还在醉中晕痛,晃晃脑袋。他知道白露君一心爱恋自己,就算如今他全是情浅意淡,白露君也总是在远处痴痴等候他,不曾离开洪炉大冶。 宗朝暮问宗华韵,“娘亲好多天不回来,是不是不要孩儿了?”宗朝暮哇的大哭,“爹爹气走娘请,不要我们,朝暮只有师公!” 宗华韵哭得心烦意乱,此时怒道:“胡说!” 他回想起昏醉前对白露君的最后一句话。 ‘你是他的影子…你不知晓么?’ 白露君的心受伤,哭泣跑走。 宗华韵怔了怔。 他拧眉道:“你娘亲外出,去了哪里?” 弟子答:“主母说去黑泽水脏洞见一个故人。” 宗华韵不安道:“她去那要干什么?小子别哭,我去找回你母亲。” 他踩上金乌剑,忧心忡忡的飞往坎源山。 再去水脏洞,空空如也,不见诸君离和侍童,宗华韵呆住,呼喊诸君离的名字,不得回音,再叫起白露君,也不见踪迹。 宗华韵踩着泥泞来回搜寻,感到白露君的灵气,眼睛渐渐发直。 他低语:“诸君离,我毁了你的人生,使你受尽苦痛。你是要报复我么?” 宗华韵想到诸君离除去惩戒仙人分身的做法,背后生寒。 他面无人色,“日夜受此惨烈折磨,扭曲了心性,入修罗魔道也可以!” 宗华韵忧疑不定,将踏出水脏洞时,却有感觉,这水脏洞里有个人,离他不远。 白露君确实和宗华韵近在咫尺,但因为诸君离在她周围画的阵,看到丈夫进来,她叫唤得肝肠寸断,宗华韵偏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她本绝望的看到宗华韵走出去,又见人走回来,眼睛发红,喊道:“诸君离,你在这用了隐藏色身的隐相阵,和以前在天府阁躲我时候一样,是不是?!” 白露君哭泣,伸手碰触宗华韵的手,宗华韵好似没有感觉。 宗华韵急地来回翻找,“诸君离,不管你要做什么,冤有头债有主,害你的是我!你只需对我说,我怎会推辞,你难道并不想要报偿,要设计诛心,折磨伤害我,才觉得出气?” 宗华韵徒劳看着虚空,眼睛瞪得发酸,“白露君是不是被你藏在这?” 他不懂阵法,更不敢贸然动武,一无所获,只有离去。 他在世上千方百计寻找诸君离的下落,不得结果,对儿子与妻子更加愧疚。 直到有一天洪炉大冶与道门交流办法器大会,交流冶炼器物之道,听到一个纯阳宫弟子说起:“我在真炎冶炉炼法器的时候,见到来了个奇怪的人不怕苦也不要命的把自己当作器物重塑,远远的瞧不真切,有个小童儿侍从伺候,从不与人交道说话。” 宗华韵急火攻心,抓住那个纯阳宫弟子问道,“那人在那里多久?形貌如何?他的侍童是不是哑巴?” ☆、第二十六章 诸君离在真炎冶炉里烤的毛发焦落,所有邪力蒸腾散去,邪体功脉尽毁。 真炎烧灼心魂,诸君离苦苦熬过身心之痛,凭借守心阵助自己不要崩溃放弃。宗华韵留下的‘缊’字,从体内浮出散去 他的皮肤烤得焦硬,与炎尘沾合开始龟裂,终于丑怪的旧皮片片掉去,露出新生皮肤,和婴儿一样。 诸君离在旧皮中站起,赤身裸体。身体雪白纯初,没有污染。 只是重生丹庭内毫无修为,功脉也没有开始,此时如同凡人,一切需得从头再来。 梅风骨接到消息赶来,看到诸君离恢复从前,很是高兴,载诸君离去净峰,女师门仁心接纳诸君离入净峰天泉,归婵用天泉水灌洗诸君离,疗伤去尘,为他重建洁净体质。 诸君离沐浴在天泉水中,吸收其中灵力,眉发开始生长,诸君离思索垂眸,静静听着水声。 诸君离低声说:“我们本是不归不离水所化,变幻成鱼,也是跳入天池水中,后来修成灵体。”他说,“我想家。” 归婵为诸君离浇下灵泉,眼皮垂下。 她问:“离,此后何去?回玄机门?” 诸君离摇头。 一道鸦鸣,金光落下,宗华韵风尘仆仆的闯入女师门,引得女修惊乱。 诸君离并不意外宗华韵出现在这,披起池边素袍,不紧不慢的穿上。 宗华韵再次看到清白冷澈的诸君离,有些失神。 他眼睛里有血丝,“诸君离,把白露君交出来。我跟你结下的恩怨,冲着我来。白露君并无罪过!是我招引她,她只是爱我。” 诸君离平静的回答:“好。把人还给你。” 宗华韵愣住,“你,当真?” 诸君离说:“你怀疑我。” 宗华韵沉眉扶额,“阿离,你,你为何做下这事?为何对白露君不利?因为她嫁给我...你也...” 诸君离没有回应,借过归婵的修为,乘上无常扇,漠然的将宗华韵带往黑泽水脏洞。 宗华韵颤声说:“她,她果然在这里…” 金乌剑燃焰,驱散湿雾,诸君离淡然看着隐相阵里忽然惊慌失措起来的白露君。 宗华韵在一旁唉声叹气,诸君离解阵,水脏洞内渐渐现出一个黑乎乎的人形。 宗华韵动容走去,那个人形忽然挣扎扑进诸君离怀里,正觉诧异。 诸君离对白露君说:“我要重塑功体,需要力量出去,所以对你下手。” 白露君在他怀里瑟缩发抖,小声哭到:“怎样都好,只求你,不要让华韵看到我这副丑陋的模样。” 宗华韵疑惑走近,忽然看到诸君离抓起白露君,掠出水脏洞。 宗华韵大惊,诸君离果然因爱生出嫉恨,心性扭曲疯狂起来,要伤害白露君?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60 宗华韵追去,又着急又恐惧:“诸君离,为何出尔反尔?快放了白露君!” 诸君离没有回应,宗华韵叫:“你说你对我已经没有感情,答应放她,带我过来又在我将人抢走,难道要故意折磨我泄恨…她是我孩儿的母亲!” 白露君泪水流到诸君离手上,他垂眸看这女子,被白露君恳求拉住,诸君离心中筹划一番,他的速度和武功不可能和身为门主的剑修宗华韵久拼,沿路落下阵符迷宫,困阻住宗华韵一番,转而赶往道门。 宗华韵忧心诸君离对白露君下手,诸君离刚从凡人开始,借过的归婵修为也并不高,宗华韵破掉重重迷阵,越是气急得发怒,心魔劫中报仇的诸君离,渐渐与那越来越近的背影重合。 宗华韵眼红,喊道:“诸君离!你不是我的对手,再不把人交给我,继续作恶,休怪我不客气!” 诸君离转入向云雾弥漫的远山,宗华韵看他咬破手指,在空中画阵。诸君离怎么可能是简单的人?以血画阵,必是哪种厉害难缠的法阵,宗华韵急怒交加,要打断诸君离动作,一剑刺去。 金乌剑穿入诸君离背心,素薄单衣上漫出大片无色血,宗华韵一下震惊后悔,金乌剑化为剑光,回到他手中。 诸君离慢慢回过头,看他一眼,这一眼冷漠透彻,至于极处。 宗华韵被看得周身发寒,金乌剑失手掉落。 “不不,阿离,我,你将白露君给我便好,我不想伤害你…” 诸君离手指下已经画好那阵,咒语催动,那阵飞覆到惊慌停滞的宗华韵身上。 七情六欲,悔恨惊疑怒,一时交加沸腾,冲上宗华韵思绪。这是劳情阵。 诸君离说:“这是我亲手所画。” 宗华韵神智开始混乱,挣扎抓向视野中诸君离的虚影,“原谅我,原谅我…把妻子给我。” 他一头扑入云海,头上落下一条纸条,纸条上写了一个‘盗’字。 他头顶不远处,有个带鹤面具的乘鹤少年,拿着□□,扶住受剑伤的诸君离。 鹤面具少年拿长枪一拍宗华头,问诸君离:“朋友,要杀他么?” 宗华韵头上挨了一击,眼冒金星,听到诸君离声音飘飘忽忽,“他的命里是一方兴主,有妻有子,后人兴盛。你杀不了他,省事修好自己吧。” 宗华韵因为关心大乱,在劳情阵里挣扎,听到诸君离的话只觉心内越是痛苦, 等到他脱出劳情阵扰乱,跟着诸君离的方向进入罗浮云絮,被罗浮宗主云化生拦住,云袍一展,团团白云将宗华韵隔绝在罗浮宗外。 鹤仙见宗华韵额头上浮出老大一个肿包,又被宗主云化生禁止在罗浮山外,化成人形,对宗华韵合稀泥道:“你就不要怪鹤面人,他只有一天记忆,今天干的事明天就不晓得,对他愤恨也没用。再说了,罗浮宗跟你没什么交情,让你这个洪炉大冶小主子说来就来,不是很没面子?” 鹤仙青年眨眨眼,又道:“你是有了新欢刺旧爱一剑?新欢是诸君离手上那个丑八怪?” “丑八怪…”宗华韵喃喃重复,不知说谁。人浮着深重的黑眼圈,阴晴不定、空茫落魄的在云外徘徊。 诸君离被云化生带入罗浮隐市,化物池内云汽涌动,化去白露君的污秽,白露君泡在池内,难过的欲言又止。 诸君离坐在化物池旁,云化生传灵力愈合刺穿诸君离的金乌剑伤,诸君离谢毕云化生想救之恩,慢慢抹掉嘴里流出的血,和好奇望着他的鹤面人对视。 诸君离轻轻咳嗽,问鹤面人:“你今日的功课如何?” 鹤面人想了一想,“‘盗’字纸条,掉给刚才那个人了。” 诸君离拿来纸笔,重新书写一个‘盗’字。 “日日初心,很好。”诸君离说,“虽然忘却事情,初心却常生而不消,每日以初心修内功,日复一日,终能修得强大。” 他将纸条递给鹤面人,少年看上面新写的‘盗’字,摸摸头,翻到纸条反面,上面写了一个‘真’字。 诸君离淡淡一笑,“不盗,便离真近了。” 少年若有所悟的点头。 “修得强大吧。”诸君离单薄的咳嗽几声。 这时鹤仙扑腾翅膀飞来隐市,正听到鹤面具少年朝诸君离说:“我见你面便喜欢你。” 诸君离说:“你喜欢的人有相同之处。” 鹤仙搭住鹤面人肩膀凑热闹道,“唉,老前辈,啊不,鹤面具小子,喜不喜欢鹤仙我呢?” 鹤面人眼睛茫然。 鹤仙气:“我天天跟你在一块呢。不厌其烦的每天告诉你一遍你是谁,你在哪,你要干什么,还带你去玩,不都是我吗?” 鹤面人问:“我有时不想去,不想知道的,你也跟我说。” 鹤仙更气,“我又不是奴仆,干嘛得光随着你喜欢?” 诸君离剑伤治愈,转而看化物池里疗伤的白露君,白露君愁容满面,摸自己的脸庞。 诸君离问云化生:“宗主,化物池能否让她恢复从前模样?” 鹤仙道:“这女子受邪秽侵蚀,化物池能化去阴毒、治得她恢复正常,但面貌和修为的伤损嘛,化物池不会给她补足。” 诸君离察视白露君的脸,白露君羞惭自卑,背身捂住。 “诸君离,这误会怨结我会写信给宗华韵,解释清楚。”白露君开了粗哑难听的嗓音,“一天是这副容貌,我便死也不愿出去让宗华韵看到。”白露君悲伤道,“他那时因为我的长相气质才喜欢我,如今我形貌丑陋难堪,还不如给他留下我还是好看的回忆,只是也苦了我们的孩子。” 白露君背影颤动,泣不成声。 诸君离召唤侍童常鉴出来,以手指他眉心,以心传语。 ‘我要走了,常鉴,不需要谁再陪我。’ 哑童子心传:主人… ‘我让白露君吸收你,你并不是消陨灭亡,可以沉眠附着在她身内,待白露君结第二胎时入胎投生,以人身重入修行。之后你我各随机缘,若念我之心不灭,你我主仆会有再见一日。往后我修出正果,飞升成就,你若有心成道,或者想继续追随,我便从天界接引你。’ 哑童子跪拜:是。 常鉴化为天水凝结的水精之体,诸君离把它交给白露君,叫她服下。 白露君怔住,“他,他是你的侍童…” 诸君离淡淡说:“是我借你为用在先。” 白露君服食下去,得到天界水精补养,相貌更比从前清优,看待诸君离,更是复杂。 诸君离扫一眼她的肚腹。 鹤仙目睹这一切,闲闲打个哈欠。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结局 ☆、第二十七章 诸君离送更加纯美的白露君出罗浮山,著玄机门皂色黑服,束发宽袍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61 ,袖风飘摆,尘焰难起、不再受侵害。 宗华韵看到这样的诸君离,失神凝注,没有将目光移给白露君。 他还是这样,他还是这样… ‘阿离’这呼唤在宗华韵喉中止住,他已经不应该在诸君离面前这样叫起。 宗华韵悔痛到骨子里,干涩道:“你的剑伤,可好了?” “没有了。” 白露君轻声说:“夫君,他将常鉴精灵牺牲,治好了我。” 宗华韵怔然,“那,你,你往后孤身一人…” “我并不缺失,所以不需要别人。”诸君离说,“告辞。” 宗华韵不知觉一把抓住他黑色袖摆:“去哪里?” 诸君离冷漠扫他一眼,宗华韵松手,知道他们已经无可挽回,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然而诸君离走,宗华韵还是茫然跟着,知道无所该说,然而沉默跟在身后,其他的一切,他都不在意,也不想,只是诸君离这个人,不想让他从视线里消失。 宗华韵在外守候,呆呆望着这一个人,一言不发,不再离开。 诸君离进入玄机门,小辈弟子玄水依旧在打扫门庭,仰头看到师伯回归,还是困惑的打开入口。 诸君离在玄机门中休整,闲时与玄机门的驻神化身诩微子在星罗棋盘处下棋,诩微子思索棋路,道:“耐心之辈,欲成大事。” 诸君离胜过仙人。 诸君离休息半年,阅书半年,出玄机门时,宗华韵还在外面,深沉的痴痴看他,玄水说他不避风雨,从没离开。 诸君离视若无睹,去女师门净峰,宗华韵停在净峰外,望着他和胞妹归婵去往竹海,兄妹交谈,划下隐秘结界。宗华韵停留在外面,只是在诸君离附近。 诸君离以心相告,‘归婵,我此后决意回去洞藏山室一力修行,绝去其他缘分,修得飞升成仙,进入天界,利于返本还源,找回父母神。’ ‘浩浩洪流。带我邦畿。萋萋绿林。奋荣扬晖。鱼龙瀺灂。山鸟羣飞。驾言出游。日夕忘归。琴诗自乐。远游可珍。’他念起, ‘含道独往。弃智遗身。寂乎无累。何求于人。长寄灵岳。怡志养神。’ 归婵回应,‘这是故主在洞藏山室壁上留下的诗句。’ 诸君离淡淡点头,“归婵,天界传古仙发狂获罪,因为求而不得的情伤。然而我查出的真相,古仙发狂的原因,是因为他发现自己是父母神的□□凝结所化,这才是被天庭封禁的真实原因。” 归婵眼睛睁大。 诸君离低声,‘而父母神,是天界的禁忌,是三界最大的秘密和真相。’ 他道:‘伸手。’ 归婵应从。 诸君离在她手心写出‘盗’字。 归婵惊异的看着。 ‘我所推测的,是这个。’ 手心‘盗’字变为‘假’字。 诸君离起身,抱住对同胞妹妹,开口说:“归婵,你在人世还要长留,另有因缘,此后保重。” 归婵点头。 “初心不离。”归婵说,“我心无情。” 诸君离泛起淡笑,“归婵,且看吧。” 诸君离离开归婵,回去玄机门见掌门识心夫人。 宗华韵在玄机门外凝望,看到诸君离进入天机殿。 白露君声音响起,“夫君,你又瘦了。” 宗华韵皱眉,“你来这干什么?回去。” 白露君叹息,拿纱巾擦他头上的草叶汗水,“如此等候,吃得消吗?” 宗华韵挥手拒绝,摇摇头,让她离开。 白露君也静默,跟在宗华韵后面,如何命令也不走。 如此这样,不知何事,看到诸君离和识心夫人一起走出玄机门。 她陪宗华韵等到诸君离和掌门识心夫人一同走出,宗华韵听到识心夫人笑道:“你已完成抽坎填离,走出后天?” 诸君离微微一笑。 “我已经处理好身外事。” 宗华韵脱口而出,“去何处?”白露君盯住宗华韵。 “主人的洞藏山室。”诸君离眸光沉寂如古井,“离要回归故主天乡,不再走入旁支歧道。” 诸君离说:“玄机门再无诸君离,道门亦将无此人。” 识心夫人说:“若证果飞升,亦为大善。” 诸君离拜别识心夫人。 宗华韵听到这个消息,脑内便轰然震鸣。 他要走,彻底离开,飞升成果前不见世人。 宗华韵抢步离近诸君离,白露君看到宗华韵眼角充红,气息变得激烈。 她升起不安,开口提醒:“华韵,你从心魔劫中受创出来,小心…落入魔道。” 宗华韵一把推远她,涩然硬声道:“走开!” 宗华韵气息变粗,盯住诸君离的背影,想离得近一些,想切实触碰真人,想再次和诸君离亲近起来。他心里越是痛悔交加。 诸君离对他依然不作理会,飞去罗浮云絮,去那里的古仙秘境,洞藏山室。 渐渐进入茫茫云海,诸君离身形在云息中染得飘渺,宗华韵怕要看不见他,连跟随都没有机会,心里骤然一空,猛然伸出手去,紧紧扯住诸君离衣袖。 金乌剑窜出一团发黑的火流,刹那织成剑阵火海,将诸君离围在里面。 宗华韵眼睛全部充红,眼下浮出暗影,“你不能走!” 诸君离说:“我对你没有计较,亦没有感情。你如果要强留我,没有意思。” 宗华韵额头上青筋浮起,痛苦道:“你不爱我了,我已经知道!可我不能忍受永远失去你,阿离,我唯一深爱的是你啊!” 宗华韵把诸君离硬拉进自己怀里,恋恋摩挲抚摸,激动道:“我不能忍受…阿离,留下来,求求你,让我能看到你,让我和你在一个地方,哪怕是每天在我心口刺一剑,只求我能看到你,我就还有希望…” 宗华韵央求挽留,“让我和你一起,阿离。” 诸君离冷静皱眉:“不要叫我‘阿离’,没有人该这么叫我。” 宗华韵抱得更紧,“我不管,一定要强留下你。” 诸君离问:“为什么?” “我要。”宗华韵脸上浮出入魔暗纹,空茫而痴恋,“没有为什么。” “你说你真心爱我,没有遗忘那场意外,确实是真情。我信你。”诸君离平静的说,“不然我岂能被打动,与你继续下去。” 宗华韵手心的烧疤灼痛,握紧了手。 “你爱我是真心,追求归婵是真心,娶白露君是真心,爱你的孩子是真心,对我愧疚想补偿是真心,恐惧憎恨刺伤我,依然觉得爱我,这些都是你的真心。”诸君离淡淡对他说,“你随心而作,然而我已经受够了。” 如果我不曾缺失,为什么需要你的爱? 宗华韵大笑一声,剑阵焰气更烈:“你不必说话,不管怎样,我要留下你的人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62 !” 诸君离在他耳边一声叹息,“心痛,我知道。” 宗华韵眼睛睁大,红光变淡。 “你爱我多深,就有多痛,我知道。我在水脏洞等你很久,所以心痛很久,被邪功的罪孽折磨,到绝望之后,终于才能解脱出去。” 诸君离被箍得喘不过气来,咳嗽几声,宗华韵的臂膀松了。 诸君离低声真诚的说,“缊,你要我留下陪你,让你享齐人之福,那我又如何回家?” 宗华韵愣住。 他放开诸君离,有些不知所措。梅风骨赶来搭救诸君离时,金乌剑阵已经消失,宗华韵的入魔暗纹已经消褪。 宗华韵放诸君离去洞藏山室,喃喃:“你我不会再见,也不必想。” 诸君离淡淡点头,转身离开,宗华韵轻轻拉住他的袖子,语无伦次,说着爱。 黑袍如羽蜕,落回宗华韵手上,诸君离轻衣素衫,疏离清冷,飘然落入罗浮迷蒙浓稠的浮云里,如隐如秘,重重掩迹。 正如他要去寻回的主人,父母神。 诸君离遁入洞藏山室清修,人世再无这个人的音信。 白露君美貌气质胜于前朝,宗华韵心里爱着诸君离,遗憾悲伤,白露君更美更出尘,也没能以此增多情意。 后来白露君产下第二个男孩,孩子寂静世故,虽有喉舌,不多言语。因为感怀灵物牺牲之义,把这孩子取名为宗常鉴。 沧海桑田,玉成子退位后,宗华韵功名皆盛,从玉成子手中承接洪炉大冶成为洪炉之主,也是当世剑修巅峰。 他对巫荒合修会深有仇意,领洪炉大冶死战不休。 朱都尸祖在与道门第一次道邪大战后修为耗尽而亡。 再往后年岁飘渺,罗浮云絮重重云海中,有高天仙人降临,将诸君离接引入离恨天。 内院繁华勿累身,炼成仙质离凡尘。 离恨,离开遗憾烦恼之意。 宗华韵成为洪炉主,常常遥望高天,不知能否有一日,有幸看到离恨那一层,看到绝情的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篇武侠宅斗的《别嫁》走比较单纯温和的路线,一定是大团圆结局,保证保证。 《声色集》的故事都和不归不离酒有联系。 写文顺利的话,诸君离是重要角色,在其他故事里还会出现。 ☆、卧槽这什么玩意儿 每个角色是一种象征,这样看剧情就比较清楚了。 识心夫人代表后天环境,比如环境里的观念教育知识等,而在不同时期环境的价值取向不同。比如图灵在他的时期断袖被看成心理疾病,图灵接受手术之后死亡,比如唐朝时期异国人想娶唐朝女人,因为可以得到留唐签证,现在国人想得美国绿卡,二战时期种族主义等等。后天环境的观念会变化。 归离化成诸君离和归婵出洞藏山室,由先天进入后天,就像婴儿出生进入世界,受环境的影响和教育,开始受后天环境影响。 离归兄妹同类相生,离是水,归是金,金生水,有解释的说法是可以看作金能融化成水。 诸君离属水,水属智,黑色,肾脏,冬天,北方,所以黑服,进以智闻名的玄机门。 归婵属金,金属义辨,西方,秋天,白色,肺,所以白衣。进入女师净门因为兄妹先天都干净不染,后天环境则会开始熏染,就像我们上学工作,接受的观念和规则越来越多,开始考虑的越来越多,性格越来越固定等等。归婵因为从不归不离水而来,也有水属性。 梅风骨是风骨和道义。亲近归婵,归婵属义辨。(不要怪风骨君对宗华韵无情不客气。。。)其他的就不说了 宗华韵是火,金乌剑就可以看出。水火既济互补,坎卦(水)和离卦(火)互取中间一爻,(识心夫人提过的抽坎填离)变为阳乾和阴坤(乾卦和昆卦),是由杂变纯,所以互相助益。 所以宗华韵这个龟儿子只要找到水体双修就能助益自己找到了水体诸君离,开始走上人生赢家。 宗华韵也是世间繁华荣耀,俗世的象征,人心多情,喜好多得和圆满,喜欢纵情。 既然是世间繁华富丽,怎么会死,只有诸事诸人成就和促成他,所以是天之骄子,后来成为洪炉大冶之主。 白露君和归婵同出一门,都是金水体。白露是秋天的节气,秋天属金,火能熔金,所以火克金,白露君跟随宗华韵,所以为宗华韵而牵绊与付出。 黑泽水脏洞是肾脏,肾脏五行属水,水属黑,肾有藏养的作用,但是纵欲伤肾,所谓肾不好。诸君离逃进水脏洞受反噬,是受后天影响而纵欲纵情的惩罚,也是因为由清水变成了脏水。 金能生水,所以诸君离又借白露君脱身重建,诸君离水,白露君属金水。 宫随形有别的意思,只说他是诸君离在花花世界的遭遇的同步比喻吧。 宫随形因宗华韵优秀而动,走火入魔眼瞎,是诸君离落到双修情欲体,浸入世情的阶段。 宫随形被废,诸君离泥落。 宫随形憎恶愤世,诸君离对宗华韵的情生出厌离心,从痛苦里对情爱产生出这种属性的看法。 诸君离的结局不算完美,是他自己性情的选择,偏冷和绝。不同的人选择会不同。 推荐李安纲先生写的《苦海与极乐》,解释西游记,整本都是干货,特别棒。 o(*≧▽≦)ツ┏━┓ 附加转载一个游戏角色的自传 苍云军智囊 九霄孤狼 风夜北 人如果迟早要死去,那我们来到这个世间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经历红尘中的爱恨情仇?是为了品尝两京十三道风味迥异的佳肴纯酿?是要练就一身无双无对的绝世武学?还是为了找到一生相伴的前世爱侣? 我曾在七秀坊中女子的舞中一梦千年,曾与万花谷的大才子谈诗论画,也有缘向道家的大宗师求道解惑,但我从来没有找到过答案。 我和常人相比,只是中人之姿而已,只是我从幼年之时便能静下心来,愿多想些旁人不愿想之事,再难明了之事,总有解决之法。 家中欲让我走科举之路,故甚早便请太学师范教导,于五龄晓《孝经》,六龄通周礼,十龄钱《易经》《尚书》《春秋》诸般经典皆在心中,再读战策兵书《孙子》《尉缭子》,后二年兼通儒道,礼佛半载。 虽然那是我还没有涉猎武学,但家中父辈觉得文武之道,我定是皆可胜任,是以任我选择文武之途。 只是我仍有一事不明。 人如果迟早要死去,那我来到这个世间事为了什么? 儒道佛众家皆有论及天人之大道者,兵家更有其决胜于世的杀伐心。 儒门先贤孟子言说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声色集 作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63 :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但我自小观周围之人,时有不诚之举。我曾以利诱家中奴仆,行欺瞒之事,能执心而无愧者极为之少,多人皆为利所诱惑。他们能坚持多久自身道义,只是看利之诱惑的大小罢了。 若如道家圣人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我等万物之长,所为多有失道之举,与兽禽何异? 若我与兽禽一同,当从欲而行,如芸芸众生一般,追逐名望,积累钱财,拜将封侯,九州称王,生养子嗣,以传万代之血脉。 我秋叶北来人世走一遭,便也是为了这些么? 我从来不与亲人谈及此事,即便是两位常在军中的哥哥,即使是同胞的妹妹叶青,她和我有相似之处,也唯有遇事执拗的念头而已,是故我唯有一人求索答案。。。 我与太学中老师谈及此事,他以为我淡看名利,乃因家中大族,锦衣玉食,无忧无缺,不知贫困之畏之苦。又因少年之身,不知诸般欲望之乐,故能淡然处之,此乃夏虫不可语冰之笑也。 夏天的虫子,没办法和我谈论冰雪么? 一心求道,当有大无畏之念,若不解我之疑惑,若蝼蚁般随从万千之众度过一生,也是枉然,若如此求生,不若早早逝去。 于是我布衣轻身,不辞而别。 分卷阅读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