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案子/Five Cases》 分卷阅读1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1 《五个案子/five cases》桑天良 文案: 陆徽是个奇才,只是脾气怪。 林华市公安局局长高正诚亲自请来陆徽作为林华市重案组组长,专门接手疑难命案。 于是开启了林华市大案集。 五个案子,一案一卷。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业界精英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徽 ┃ 配角:纪樊阳 ┃ 其它:高局;死者;凶手 第1章 序章(一) 高局长循着忘年交魏队长的描述费劲巴拉的摸到了一个老旧的小区,小区里脏乱差,沿街小摊贩叫卖着小商品,高局抬脚绕过地摊,又躲开蹲下挑选商品的小老太太,好不容易走到了单元门前。木门吱吱呀呀的来回晃,高局不敢用力推门,生怕推掉了半扇,他先侧过身体探进楼道——狭窄的楼梯和走廊,小小的窗户倾斜出几缕阳光,一楼的两户人家门口脚垫旁放置着两袋生活垃圾。高局忍不住叹了口气,踏上楼梯。 还好楼梯是水泥做的,高局弯腰两阶并作一阶快速爬楼,爬到顶楼六楼,高局停下脚步,分辨了一下左右,移步靠近左边的门,谁知刚刚站定,门便打开了,露出一张胡子拉碴的脸,开门的人头发浓密,胡子从两耳垂一直延伸到下巴,一双眼睛如狼般泛着冷光,穿着脏兮兮的t恤衫脏兮兮的大裤衩和脏兮兮的拖鞋,开口声音沙哑:“你谁?” “我叫高正诚,你是陆徽吧?”高局拿出警//官//证,“我能先进去吗?” “不行。”那人冷漠的拒绝了高局,并打算关上门。 “等下,小伙子。”高局忙伸出一只脚抵住门,“你可是有名的警探,我们可以进去详谈。” “有名?”那人盯着高局,倒是没打算继续关门了,“谁让你来的。” “魏队长介绍的,我虽然只是个市公安局局长,比不上你原来就职的省公安厅,但好歹能给你提供一份工作。”高局缓下语气,“林华市真的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哦,不去。”陆徽又要关门。 “等等等,你想要多少工资,我会尽力争取的。”高局撑住门框,那表情仿佛在说【开个价吧】。 陆徽胡子动了动,眼中的光若隐若现,仿若刻意刁难般的语气:“我要绝对的控制权。” “不如我们进去详谈?”高局提议。 陆徽不情不愿的打开门,让开路。 高局侧身进入客厅,入眼是灰扑扑的沙发,一堆一堆的泡面盒子,啤酒瓶,还有几只死蟑螂,他随手捡了一个勉强能坐的板凳坐下。 陆徽则随意的坐在沙发上,浓密的胡子遮住他的嘴唇,根本看不出来他的表情,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多余的表情:“我的团队就是我的团队,谁都不能插手。” “可以先试试,不如我安排给你一个小组跟着刑警重案大队一同办案。”高局满口答应,“但你不能太独//裁。” “嗯。”陆徽掀掀眼皮,“我有分寸。” “……”高局抱以一百二十分的怀疑,“我会争取足够的资金。” “那是你的事情。”陆徽表现得似乎根本不在乎薪水的样子,“一辆车足够。” “这点钱我还是出得起的。”高局点点头,问道,“你吃饭了吗?” “正在吃。”陆徽伸手捧起茶几上不知道第几盒泡面,西里呼噜的吃着,汤水沾到胡子上了也不在意。 “……”高局无奈的站起身,“不如这样吧,你先随我去局里填个入职表?” 陆徽仰头喝尽汤,盒子随手扔在茶几上,开口说:“行,走。” “……不行。”高局实在看不过去的摆摆手,“填表要照相,你先把你胡子刮了。” 陆徽微微一愣,摸摸自己的胡子,趿拉着拖鞋走进狭窄的洗漱间。 高局站在客厅里听到了嗡嗡的刮胡刀的声音,他抹了抹额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拐到了一个怪才。 至于陆徽,手持刮胡刀干脆利落的刮掉了长而杂乱的胡须,留下了短短的青色胡茬,他放下刮胡刀,抬手摸摸胡茬,皱眉有些不情愿的模样。 “都要刮掉。”高局站在洗漱间窄窄的门口。 陆徽犹豫片刻,拿起刮胡刀把剩下的胡茬刮干净,露出白净的皮肤,三十二岁的孤僻男人,有一副格外阴郁俊气的相貌,尤其是那一双眼,黝黑艰涩,泛着幽幽的冷光。 陆徽又将刮胡泡抹在面颊上,剃净参差不齐的胡茬,他皮肤苍白,眼睛又黑,刮了胡子颇像只幽灵。 高局问:“你一直没出门?” “嗯。”陆徽掬起水扑在脸上,向后梳理了一下乱七八糟的头发,转身问高局,“这样?” “勉强可以。”高局努力忽视鸡窝般的发型,“车停在小区外,我载你去市局。” “嗯。”陆徽毫无属下意识,似乎没有意识到高局即将成为他的上级。 高局早就听说这位怪才的脾气,摇了摇头任劳任怨的去当司机了。 留亭区到林华区约有四十分钟的路程,再加上陆徽住在几里拐弯的旧小区深处,高局开着车足足晃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林华区市公安局。 高局领着陆徽人事科,照相弄好了就职书,高局便带着人来到了局长办公室。 “也没必要再等一天上班,你刚来,什么都不大熟悉,杨洁是局里的老职员了,让她带着你走走,熟悉一下。”高局说。 “我的小组呢?”陆徽问。 “今晚我开个会,调几个人手给你,你对组员有什么要求吗?”高局客客气气的问。 “别碍事。”陆徽说。 “……”高局揉了揉太阳穴,“挑几个懂事的。” “嗯。”陆徽点头。 “你的小组成员明天到位。”高局说。 “局长?”一位干练的女刑警推门而入,“您找我?” “嗯,小陆啊,这位就是杨洁。”高局招呼女刑警,“杨洁,这是陆徽,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神探。” “哦……你就是陆徽,久闻大名。”杨洁和陆徽握手,“那就由我来介绍一下局里的工作吧。” “嗯,谢谢。”面对女刑警姐姐般的关怀,陆徽表现出了一点尊敬。 “不用拘束,叫我杨姐就好。”杨洁微笑。 “杨姐。”陆徽规矩的称呼。 “行,那我们走吧。”杨洁朝高局招招手,“我们先出去了。” “去吧去吧。”高局摆手。 陆徽跟着杨洁走出办公室。 高局则拿起座机听筒:“你好,小魏吗?嗯,小陆答应来我这工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局长不能直接招人,这里属于架空 *公务员工资局长不能定,这一点属于架空 第2章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2 序章(二) 陆徽开着他那辆小破车叮叮咣咣的驶入林华市公安局大院,要不是留亭区离林华区太远,他都打算骑自行车过来。 将车随便往停车场一塞,陆徽脚步如风走进大厅,直上二楼,转弯即见杨洁,他愣了愣,规矩的打了招呼:“杨姐。” “小陆来了?”杨洁笑着招呼他,“来来来,刚好,给你介绍两个组员。” “两个?”陆徽潜台词是“就两个?”,但是面对年长的女性,陆徽不自觉的收敛起锋芒。 “下午局长会再带来一个。”杨洁一眼就看出面前小伙子心中在腹诽什么,她好脾气的拍拍陆徽的肩膀,“先见见他们吧。” “嗯。”陆徽抿唇,跟着杨洁走进她办公室。 杨洁作为刑警三队的队长,又是刑警支队少见的女队长,侦查强//奸等案件的重担便落在了她头上,杨洁笑起来格外令人心生好感,但不笑的时候颇有一番震慑之气。 杨洁将身边的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介绍给陆徽:“这是饶菲菲,从警校毕业刚两年,那是齐舟,比菲菲大四岁。” 陆徽仔细打量着两个人,一双眼如刀锋般锐利,整个人宛如一把出鞘的宝剑,寒气逼人,片刻,他才伸出手与两人相握:“陆徽。” 饶菲菲个子挺高,约有一米七二,腿长腰细,长相甜美,扎起来的长马尾隐隐泛着焦糖般的光泽,她皮肤白皙如牛奶,总之是个看起来家境就很好的小公主。 齐舟也不差,身高比陆徽稍矮一些,约有一米八一,眉宇间气质沉稳,双眼平视陆徽,针锋相对,毫不退让。 陆徽与他们握手后即刻放开,唇角微微上翘又马上压下,从杨洁的角度看来仅仅只是笑意一闪展现善意。 如果魏队在这肯定会狠狠敲陆徽的脑袋,这小子又在鄙视别人了。 杨洁微笑:“小陆,你的办公室在三楼左侧楼梯右手边。” “嗯。”陆徽点点头,第一个走出了杨洁办公室。 三个人从二楼爬上三楼,进办公室坐下,都没有互相说一句话。 迷之尴尬。 陆徽没兴趣说什么,饶菲菲有些怯的眨眨眼,齐州则虚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饶菲菲开口,轻柔的声音响起,然后尴尬的停住,因为陆徽和齐舟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咳,我叫饶菲菲,我是……”饶菲菲硬着头皮接着说。 “你因为什么被赶出三队?”陆徽问。 “……啊?”饶菲菲卡壳,杏眼瞪得圆圆的,惊诧的看陆徽,“你怎么知道我是被……” 陆徽不耐烦的皱皱眉。 “……因为打架。”饶菲菲快速招供,声音渐低,显得很委屈,“没忍住揍了那个强//奸犯一拳。” “……”陆徽坐直的身体,他的举动代表他起了兴趣,“哦?” “杨姐没拦住我……”饶菲菲的胳膊撑在膝盖上,瞬间从小公主变成小怂包,“当然也不怪杨姐。” 陆徽神色微妙:“……” “你怎么不问齐哥?”饶菲菲好奇的问。 “嘁。”陆徽发出一声轻蔑的气声,“高局重点培养人才吧啦吧啦,没什么好问的。”陆徽放松身体懒散的靠在椅子上,视线掠过齐舟坐着的位置,“好好学着点,小不点。” 然而他只比齐舟大四岁而已。 在陆徽和他的小组成员聚在一起聊闲天的时候,高局带着人走进他们的办公室。 高局身后跟着一位相貌阳光正气的年轻人,陆徽瞟了一眼年轻人,站起身。 高局开口:“这位是纪樊阳,你的第三位组员。”他看了一眼饶菲菲,“比菲菲大一岁。” “我知道你,陆徽。”纪樊阳抢先开口,双眸明亮,好似藏匿了两个小太阳,“你的破案率很高,我关注你很久了。” 刺猬陆徽顿时收回了嘴角的轻蔑笑容,变得正经了许多,他伸出手和纪樊阳握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纪樊阳微笑。 对陆徽这样阴郁的人来说,纪樊阳的长相实在是太刺眼了。 饶菲菲笑眼弯弯:“杨姐说你下午才来,这还不到中午呢。” “想早点见到陆组,就早早的来了。”纪樊阳回答。 句句被顺毛的陆徽舒坦的坐回椅子,根本提不起找茬的兴趣。 “不如中午我请大家吃冰淇淋吧。”饶菲菲说。 “那我请大家吃顿午饭吧。”纪樊阳说。 “行。”陆徽毫不犹豫的回答。 剩下的齐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好。” 饭桌上的四人看起来还算和谐,陆徽没打算为难纪樊阳,对齐舟也爱搭不理的,饶菲菲性格活泼,话题在她的挑动下几乎没有断过,总算没有陷入早上那种的尴尬。 吃完饭,一人拿着一支冰淇淋,陆徽带着三个小年轻刚踏进一楼大厅,杨洁迎面走来:“看起来相处得不错。” “陆组性格很好。”纪樊阳说。 路过的高局不由得掏掏耳朵,怀疑地看着纪樊阳——陆徽脾气好?别开玩笑了。 “下午就可以投入工作了。”陆徽说。 “明天再跟七队吧,今天下午先歇会儿。”高局说,“刚好,来七队的办公室认识一下七队长。” “嗯。”陆徽点点头,领着三个年轻人跟上高局,“我的小组是跟着七队办事的?” 听得出潜台词中的不悦,高局安抚他:“七队是支队中专门处理疑难案件的,他们队积累的陈年旧案尤其多,你的小组跟着七队能减轻些负担。” 陆徽幽幽的黑眸盯得高局后背发凉,看了一会儿才勉强答应下来:“嗯。” 显然轻飘飘的一个“嗯”并没有使高局心中踏实下来,他们一同走进七队办公室,七队长常辉正和几个成员说话。 “常辉。”高局招手,“来,认识一下,这是我跟你说过的陆徽。” “你好。”常辉伸出右手,他人高大板正,说话也一板一眼的。 “陆徽。”陆徽和他握了握手,眨了一下眼,睫毛盖住了他眼中大部分不屑和讥诮。 “以后相处的日子长了,希望你们合作愉快。”高局看到两员大将合作,高兴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嗯,我会的。”常辉说。 “……嗯。”陆徽从牙缝里漏出了一个不明晰的音节。 作者有话要说: *警察仪容要求:发辫不得过肩,饶菲菲的长马尾做架空。 第一卷 :自杀还是他杀 第3章 抢夺 常辉头疼的看着陆徽:“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徽伸出右手,食指点点平摊在桌子上的卷夹:“这案子有问题。” “哪里有问题?”常辉问。 “暂时不清楚,但,就是有问题。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3 ”陆徽给了一个极其“充分”的理由,并且成功的没有说服七队队长。 “这都判定是自杀了,你怎么能抢过来重新查呢?”常辉揉揉太阳穴,感觉头更疼了,“你让三队队长怎么想?” “这不是我需要操心的。”陆徽说,他合上卷夹,“我要去查现场,你跟三队说去。” “我去说什么?新来的那个福尔摩斯要重新查已经结案的案子?”常辉有些气恼陆徽的没事找事。 “不是已经,是即将结案。”陆徽拿起卷夹,炫耀般的向上扬起,“我专门拦住送文件的人拿来的。” “你这是明抢!”常辉额角青筋都要冒出来了,“你有没有一点纪律性?!” “行了,我先去查案了。”陆徽挥挥手走出七队办公室,留下常辉气得快要冒烟了。 从初春到春末夏初,陆徽快要被无聊逼疯,偶尔路过三队办公室,陆徽停下步伐听了一会儿办公室内的讨论,这种无耻的听墙角行为被陆徽美化成“做咨询”,他大摇大摆的立在走廊里,等拿着卷夹的年轻警察迈出门槛,闪电般的拿走了最上面的一个卷夹飞速跑进七队办公室。 开始的那一段对话是小警察不断的敲击七队办公室的门板,常辉顶着压力和陆徽说的,最终也没有说服陆徽把卷夹还给人家。 只见陆徽毫无愧疚之心地走出七队办公室,端文件的小警察气得喷火,常辉叹了口气,站起身给三队道歉去了。 陆徽没有直奔事发现场,而是去了技术科,目标明确的找到了法医吴玲雪。 身着白卦戴手套的法医女士满面寒霜,或许是她的职业原因,吴玲雪那双细长的眼睛看人总是带着冷冽的寒气。 “这个自杀的案件,半个月前发生的,能给我看一下详细报告吗?”陆徽顿了一下,加上一个词,“请问?” 吴玲雪笑了笑,冷峻的面孔瞬间生动起来:“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单刀直入,能省很多时间。” 陆徽仿若受到了鼓励,他接过报告,随意翻看了两页:“好的我知道了,把这份报告给我传真一份,七队办公室。” “嗯。”吴玲雪点点头。 “那……再见?”陆徽犹豫着说。 “再见。”吴玲雪笑得更欢了。 当陆徽再回到七队办公室,他的小组成员已然聚齐,纪樊阳拿着刚传真过来还热乎的报告翻看,饶菲菲问道:“我们要去现场看看吗?” 齐舟不赞同的说:“这明显就是自杀的案子,有什么可查的?” “我怎么没看出来明显?”陆徽日常怼齐舟【1/1】目标达成。 “死者胃中化验出乙二醇和安眠药成分,同时还有快餐的混合物。”纪樊阳合上报告,又打开陆徽从三队抢来的案情描述卷夹继续念,“死者生前有严重的抑郁症,持续一个月未出门,全靠朋友王某送饭。” “重度抑郁导致自杀。”齐舟说,“这有什么不对吗?” “目前看不出来,但我们去现场就是要去发现不对的。”陆徽耸肩,“收拾东西,我们出发。” 饶菲菲纪樊阳麻利的跟上,齐舟冷静了一会儿才跟上。 谁知道刚走出办公室的门就撞上了来探望陆徽的魏队。 “……”陆徽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撞到跟得挺紧的纪樊阳。 “小陆。”魏从嘉抢先喊了陆徽的名字,大步走到陆徽面前,“怎么,见到我就要跑?” “本来是这样打算的。”陆徽扭头横了挡路的纪樊阳一眼。 “……???”莫名被瞪的纪樊阳无辜的看了回去。 “我们正打算去现场。”陆徽说,“工作上的事,先走了。” “等等。”魏从嘉侧跨一步挡住陆徽,“你是不是抢……插手别的大队的案子了?”好悬没有把“抢劫”这两个字说出来。 常辉个大嘴巴,陆徽心中暗骂,面上绷紧表情不露馅:“这案子不对劲。” “哪不对劲了?”魏从嘉看来是要追问到底了,他熟知陆徽的毛病,“又是直觉?” “……我先去现场了。”陆徽跳起来侧身躲过魏从嘉,仗着魏队不会出手把他拍到楼下去,他蹿得比泥鳅还快。 “……抱歉。”纪樊阳心中惊叹于陆组的野路子,谦逊地说了一声,跟着陆徽走了。 饶菲菲和齐舟同样说了一句抱歉,快速跟上陆徽的步伐。 魏从嘉,省公安厅刑侦六支队队长,与陆徽同一个老师,身为陆徽的学长,真是为他操碎了心。 陆徽一口气跑到停车场。高局实在看不过眼陆徽的破车,为他配了一辆警车,这才算稍微挽回了些陆徽的形象。 纪樊阳坐在副驾驶,齐舟和饶菲菲坐在后排,陆徽开车,一脚油门直奔林华区枫叶小区而去。 枫叶小区在林华区靠近郊区的地方,破旧古老的小区,警车停在小区门口,陆徽无奈的等着生锈的道闸缓慢地抬起,谁知道刚抬到一半“呼”的掉了下去。 “……”一车人面面相觑。 控制室里跑出来一个小老头,笑呵呵的伸手抬起道闸,挥手让警车过去,一边挥手一边说:“实在不好意思啊警察同志,这杆子早该修了,但是小区太老了物业都不管的。” 警车缓慢的通过小区门口,七拐八拐开到事发现场,在狭窄的小路上愣是找不到停车的地方。 “这草坪都秃了,停草坪上吧。”饶菲菲说。 “嗯。”陆徽不客气地开进草坪,找了一片不长草的地方停车。 纪樊阳推门下车,抬头看着六层的旧黄色的楼,外墙坑坑洼洼都掉漆了:“这能住人吗?” “能。”陆徽说,“我家楼比这还破。” “……”纪樊阳觉得今天陆徽绝对吃了枪药。 “别看了,上去吧。”陆徽催促道。 饶菲菲一脸忧虑地跟上去:“这楼会不会走到一半就塌了啊?” “不会。”纪樊阳说,“陆组家的楼都没塌。” “……”陆徽轻轻地推开半悬挂的单元门,“动作都轻点,门坏了要赔的。”他连说话的声音都轻了许多。 后面三人蹑手蹑脚的踏上楼梯,仿若做贼。 作者有话要说: 此案件与小圆共同讨论完成,小圆与我共享原创权。 第4章 探查 四人一路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六楼,右手边的房间门板上贴了白色的封条,陆徽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戳进锁孔,轻微的“咔嗒”一声,门开了。陆徽向里推开门,入眼是黄色的警戒线。 他伸手抬起警戒线,四人鱼贯而入,小心的避免踩到地上立着的黄色示意牌。陆徽站在客厅,挥手示意其他三人散开搜集线索。 简单的一室一厅,大约四五十平米的房间,看得出户主手头拮据。垃圾桶里满是外卖餐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4 盒,方便面桶堆放在茶几上,笨重的老式电视放置于窄小的矮柜,房屋里没有空调,只有一个老旧电风扇立在沙发旁。破破烂烂的黑色皮革沙发落满灰尘,更别奢望上面会有靠垫和抱枕。 “三队不是已经检查了一遍吗?”齐舟去厨房转了一圈,勉强侧身走出厨房,“还找什么?” “找遗漏的东西。”陆徽一双阴郁冷漠的眼闪烁着两道寒光,目光从天花板移动到地面,掠过门后的防冻液、防滑垫、客厅里的垃圾桶、茶几、泡面桶,停在阳台入口。 纪樊阳推开阳台门,阳台是露天的,不像其他人家的露天阳台上放满了盆栽,死者的阳台光秃秃的,只摆放了一把灰扑扑的藤椅。纪樊阳回头看了陆徽一眼,陆徽朝他微微颔额,他才迈步进入阳台。 阳台上的线索实在太少,一把藤椅,藤椅的踩脚下歪倒着一个白色的塑料小瓶。 “这就是装安眠药的瓶子了。”纪樊阳说。 “嗯。”陆徽站在藤椅旁,眺望远处。 六楼阳台的位置并不算好,位于顶楼,阳光暴晒,特别是这几天温度上升,在阳台上坐一会儿都得晒伤了。 “陆组。”饶菲菲推开阳台门,白皙皮肤的女孩子有些畏惧炙热的阳光,她站在门槛处并不进入阳台,“垃圾桶里有装外卖盒的食品袋。” “三队报告上说死者自杀前有人来过,应该是经常给他送饭的朋友拿来的。”纪樊阳说。 “先把报告放在一边,从头开始查。”陆徽说。 “食品袋上印有餐馆的名称。”饶菲菲说,“我先去找找这个餐馆?” “齐舟跟你一起去。”陆徽指派,“尽量查细一点。” “好的。”饶菲菲点头。 齐舟和饶菲菲走出门,房间里只剩下了陆徽和纪樊阳。 “找技术科的痕迹鉴定来采集指纹。”陆徽说,他暼了一眼纪樊阳。 年轻的小伙子懵逼的看着他:“我还不知道痕迹鉴定的人的电话……” 陆徽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塞给纪樊阳:“打吧。” 老式翻盖手机,纪樊阳很怀疑这老古董是否真的具备打电话的功能,他掀开盖子,在通讯录里找到备注为“痕迹”的电话号码拨出:“你好,我是七队的纪樊阳,嗯,是陆组的人,我们需要指纹采集,两个人足够,嗯,枫叶小区x号楼x单元六楼右手,好的,谢谢。” 合上手机,纪樊阳把老古董递还给陆徽。 陆徽接过手机揣进兜里,实在被阳光晒得难受才抬脚走回客厅,现场的东西不能碰,两人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硬生生的站着。 相顾无言了一会儿,就在纪樊阳绞尽脑汁寻找话题想打破沉默的时候,门终于被敲响了。 开门,是痕迹鉴定的人,为首的男人温文尔雅,他伸出手友好地说:“我叫沈裴,一听说是大名鼎鼎的陆组召唤便加急赶过来见见陆组。” “陆徽。”陆徽木着脸和沈裴握手,“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温文尔雅的男人笑得像只狐狸,“一大早就听说你抢了三队的案子。” “哦。”陆徽面无表情应道,“快干活吧,话真多。” 沈裴麻利地打开随身携带的箱子:“你可以出去了。” 被沈裴扫地出门的两人站在门口沉默了一会儿,转身下楼了。 “陆组认识沈裴?”纪樊阳问。 “死狐狸一只,离他远点。”陆徽皱皱眉,“我们回警局等饶菲菲他们。” “嗯。”纪樊阳跟着陆徽走出单元门,他小心翼翼地提出请求,“我来开车吧?” “我来。”陆徽严词拒绝了年轻人的请求。 那肯定的,高局给他配的新车可比他自己的破车开着舒服多了。 陆徽并没有径直走向警车,而是在楼周围来回转了两圈,终于在杂草丛生的角落找到了一辆积满灰尘的迷你小车。 “死者家门后有一瓶蓝色的防冻液,他应该有辆车。”陆徽说,他蹲下观察车辆的轮子,食指弹了一下轮子上积累的灰尘,腾起的灰尘呛了他一脸。 “看来有一阵子没开过了。”纪樊阳说。 “前后杂草都挡住它了,哪止有一阵子,估计有小几个月没开了。”陆徽说,眼中闪过若有所思。 线索太少,饶是陆徽也没什么办法推断出靠谱的结论。 “走吧。”陆徽说,拉开警车门坐进驾驶室,纪樊阳坐在副驾驶。 在外面忙活半上午的小组聚齐在自己办公室,陆徽搬了一块白板用于写字。 “现在我们有的线索——菲菲先说你查到的。”陆徽说。 “我们照着食品袋上印有的店家名字找到了门店,门店离死者家不远,就在小区门外两个路口的地方。”饶菲菲说,“店家称眼熟那个经常来买饭的人,但具体描述不清晰。” “我们走到路口发现十字路口每个方向都有监控器,所以我们只需要调取路口的监控器找到这个经常送饭的亲友。”齐舟说。 陆徽挑眉:“那刚好,翻录像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饶菲菲乖巧应下,齐舟一脸生无可恋。 “陆徽!”七队队长常辉推门而入,表情严肃,“你们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要催也得明天催啊,沈裴还在做痕迹采集,监控录像也没调出来,怎么,你以为我是三头六臂半个上午破个案子?”陆徽毫不留情的嘲讽道,“线索倒是查到了一个,死者有辆车,厉不厉害?” 常辉被陆徽枪炮似得反问怼得脸发白,饶菲菲见势头不对忙拽起齐舟离开。 “高局请你来不是捣乱的。”常辉憋出一句。 “是啊,天鹅飞起来还需要先划水呢。”陆徽一句似讥似讽的话彻底气得常辉摔门而去。 “咱们和七队,不长久。”陆徽扭头对纪樊阳说,“迟早要单飞的。” 纪樊阳绷着脸不说话,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 第5章 报告 沈裴有些头疼地看着大爷似得坐在实验室死活赶不走的陆徽:“你没别的事吗?” “我得保证你在认认真真干活,而不是溜出去跟你前几天看上的水灵小女警出去喝茶。”陆徽坐在转椅上悠闲的抱臂伸腿,“而且我的案子要在第一个,谁来插队都打回去。” “幼稚鬼。”沈裴翻了个白眼,旋转了一下显微镜上的旋钮,“而且我没有看上什么水灵的小女警。” “哦,男的我也不介意。”陆徽板着脸打嘴炮。 “……闭嘴。”沈裴努力忽视实验室中心区域的某个聒噪的大型垃圾,“我怕我会忍不住用显微镜砸死你。” “咚咚咚。” 实验室门被敲响,饶菲菲站在玻璃门外朝两人招手。 “进来。”陆徽说。 “你们都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5 出去。”沈裴对陆徽说。 “……”陆徽从转椅上站起身,面对隐隐发怒的沈裴不由得退了一步,他指指门口,“我就在门外,有需要叫我。” “我需要你滚远一点。”沈裴没好气的暼他一眼,“赶紧滚。” 陆徽和饶菲菲一同被沈裴轰出实验室,实验室的门板在两人背后“嘭”的用力被关上。 两人显得尤为萧瑟。 “查出什么了?”陆徽问。 “死者的亲友,王……”饶菲菲说。 “我不想知道他的名字,跳过这个。”陆徽摆手。 “好吧,嫌疑人王某,我们在监控录像中找到他后,齐哥和我一起去探访了他。”饶菲菲说,“他同意来局里做笔录。” “你和齐舟去问他。”陆徽交代,“我在玻璃窗后面看你们。” “……陆组不直面他吗?”饶菲菲问,“说不定能震慑住他。” “震慑住他?你小说看多了以为我有霸王之气呢?”陆徽毫不留情的嘲笑她,“我在玻璃窗后面看着他就够了,人会撒谎,随时都有可能翻供,所以人说的话在我这里也就是个最后证据,没什么用。” “……哦。”饶菲菲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王某就在候客室。” “带他到一号审讯室。”陆徽说。 “好的。”饶菲菲应道。 ————审讯室。 一张桌子,三张椅子,一面巨大的单向窗,齐舟和饶菲菲坐在桌子一边,王某坐在桌子另一边,陆徽站在单向镜后。 “姓名。”饶菲菲说。 “王xx。” “与死者关系。” “同学。” “死者死亡当天你做了什么?” “我像平常一样,在xx便利店买了盒饭给他送过去,陪他吃完后我就离开了。”王某说话时没什么表情,似乎对同学选择自杀并不意外,“他是重度抑郁,我带他看了好多次医生,都说这个病不好治,药也开了一堆,他父母都去世了,留下的财产为他看病花得没剩多少,他整天在阳台上坐着,天气越来越热,就算这样他也非要坐在阳台上,我起初以为他会跳楼,还担心了一阵。” “你有个女朋友?”饶菲菲突然发问,她的神色冷冽,手指来回翻动纸张制造紧张气氛,“最近才分手?” “我觉得这和我同学自杀没什么关系。”王某避过了这个问题。 饶菲菲没有继续追问,她继续将问题牵引到案子本身身上:“那天有什么异常吗,你朋友表现如何?” “很平静,像往常一样。”王某说,他为了增加可信度说了更多的细节,“我进门,看见他在阳台上坐着,就招呼他赶紧来吃饭,我有事的时候他就吃泡面,或者一整天都不吃饭,他吃饭的时候我给他倒了杯水,然后和他一起吃,吃完我把餐盒留下了,告诉他要下楼把垃圾倒了,想让他出去走走,没想到他居然自杀了。” 陆徽敲敲玻璃窗,齐舟站起身走出审讯室:“怎么了?” “没什么可问的了,结束吧。”陆徽说。 齐舟走进审讯室:“好了,近期不要出城,我们会随时联系你的。” “等一下,警察同志。”王某匆忙站起身,“这个案件不是明显的自杀吗,还要查什么?” “万一是外星人袭击呢?”陆徽探进半个身子,“我们要对人民负责。” “……”齐舟侧身挡住了陆徽,“只是一些必要程序。” “哦,那我可以走了吗?”王某问。 “可以,近期不要出城。”饶菲菲整理了卷夹说。 “嗯,知道了,警察同志。”王某摆出一副很配合的样子。 待他走后,陆徽说:“你们在办公室等我,我去拿痕迹报告。” “这么一会儿,沈哥能赶出来吗?”饶菲菲问。 “会的,会的。”陆徽颇为肯定的回答。 当他走到痕迹检验室,还没踏进房间,被横飞来的痕迹报告砸了个正好。 “拿着你的报告滚。”沈裴的声音紧随而至。 “多谢。”陆徽挥挥报告,转身离开。 陆徽回到小组办公室,饶菲菲,齐舟,纪樊阳坐在椅子上等他。 “纪樊阳先说。”陆徽走到白板前拿起笔。 “我去现场又看了一遍,找到了死者的手机。”纪樊阳说,“已经送到技术处检查了。” 【手机】,陆徽写下了一个词语,说:“下一个。” “问询了死者的同学王某。”齐舟说,“我们调取了小区里所有在工作的监控器录像,和王某说的时间基本能对上。” “根据法医报告,死者自杀时间和王某离开时间一前一后。”陆徽说,他抬手在白板上写【自杀、离开、倒水】。 “为什么会有倒水?”齐舟问。 “王某自己说的,给死者倒了杯水,特地强调。”陆徽说,“很有趣的细节。” “我查到了王某和他女友最近才分手。”饶菲菲说,“想诈王某一下,结果好像搞砸了。” 【分手】,陆徽写,并在这个词上画了个圈:“可能有用,饶菲菲去查这条线。” 陆徽打开痕迹报告,挥笔不停,【现场除死者外无指纹】,【塑料袋上无指纹】,【水杯无指纹】。 “一个亲密的朋友,去给死者送饭,居然谨慎到不留指纹的地步?”纪樊阳提出疑问。 “店老板说,他卖的盒饭都送两个塑料手套。”齐舟说,“就平时吃鸭脖之类的那些手套。” “作为参考。”陆徽说,提笔写上【盒饭附送塑料手套】。 他们又一次陷入了死胡同。 齐舟看着满白板基本符合逻辑的词语不由得开口讥讽:“所以我们查了一圈,还是自杀?” “嗯,死者为了不出门倒垃圾自杀了。”陆徽面无表情的怼回去。 日常怼齐舟【1/1】成就达成。 第6章 模拟 第三天。 高局敲响了小组办公室的门。 饶菲菲开门:“高、高局?” “嗯,小陆在吗?”高局问。 “里面坐,里面坐。”饶菲菲让开了道路,“陆组出去了。” “出去了?”高局落座,饶菲菲殷勤的为他倒了杯水。 “去现场了,今儿早就没来局里。”饶菲菲说。 “你们那个案子弄的怎么样了?”高局瞟了一眼挂在办公室中心的白板,“看来小陆很困惑啊。” “高局您别急,陆组查了不少线索了。”饶菲菲说。 “我不急,常辉急啊。”高局呷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小陆估摸着还有几天才能结案?” “这……”饶菲菲有些为难。 “我也不难为你,等小陆回来让他来一趟我办公室。”高局放下茶杯,又交待道,“齐舟那孩子,唉,让小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6 陆多担待些。” “好的,高局,我会转告给陆组的。”饶菲菲点头。 “那我先走了。”高局迈步走出办公室。 关上门,饶菲菲舒了一口气。 ————死者家中。 陆徽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客厅中心,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搭在膝盖上,一动不动,凝固成一座雕像。 看样子他维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谜题令他兴奋得睡不着觉,太阳初升时他就到达了现场,站在死者那光秃秃的阳台上看太阳跃出地平线。 巨大的,如一艘游轮驶出天际,金红色的火焰喷射而出,舔舐着蓝灰色的天空,星子一颗一颗隐去了光芒,或者说被更强大的光芒覆盖,光轮升起的速度格外快,以肉眼可见的方式从地平线跳跃到地面以上。 陆徽双手揣兜,斜靠着阳台围栏,他已有许多年不曾观赏过朝阳,那恍若具有蓬勃生命力的火热光球映红了半个天空,挣扎着奏鸣清晨的序曲。 有点像纪樊阳,陆徽想。 纪樊阳有副阳光到刺眼的相貌。 欣赏完朝阳,陆徽回到了阴暗的客厅,他打开小马扎坐在客厅中心,从他所站的位置,能洞悉全貌。 视线一一扫过家具,再一一排除,陆徽的目光平静如水,心中冒出了无数种方案,又否决了无数种方案,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到了中午。 “嗡嗡。” 陆徽接起电话:“纪樊阳?” “陆组,我拿了点午餐,给你带上去?”纪樊阳说。 “你在哪?”陆徽问。 “楼下。”纪樊阳说。 “……拿上来吧。”陆徽说,“刚好我找你有点事。” “嗯。”纪樊阳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房门被敲响,陆徽打开门,首先拿过盒饭,才侧身让纪樊阳进来。 “这么多?”陆徽掂量了一下饭盒。 “我也没吃呢。”纪樊阳走进客厅,“刚做好就带过来了。” “你做的?”陆徽神情微妙,心中对纪樊阳的评价上了一个标准,他上下仔细打量纪樊阳,“看着倒是不像进厨房的人。” “形势所迫,不得不自己下厨。”纪樊阳摊手,“快尝尝好不好吃。” “只要不是泡面,都好吃。”陆徽打开饭盒,被泡面调料麻痹的味觉开始觉醒,他挑了一叶青菜放在嘴里嚼嚼,“不错。” 纪樊阳开心得没绷住笑:“那陆组多吃点。” “当然当然。”陆徽狼吞虎咽地吃完了自己那份米饭,留下一半供纪樊阳细嚼慢咽。 他拍拍手站起身:“赶紧吃,吃完我跟你说案子。” “嗯。”纪樊阳加快了吃饭的速度,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陆徽看着纪樊阳的吃相,长得好看的人甩开了包袱吃饭也好看,特别是纪樊阳这种像个小太阳似的人,陆徽想,纪樊阳有点像,前些天他陪着小侄女看的公主系列电影里的那些个王子们,只不过纪樊阳是黑发而王子们是金发。 “好了。”纪樊阳说,他扣上饭盒,整理好碗筷,“陆组想说什么?” “乙二醇是防冻液,死者同时喝下防冻液就着安眠药死亡,在王某离开后。”陆徽说,“我们来模拟下情景。” “好的。”纪樊阳答应。 “我是死者,你是王某。”陆徽说,“你去门外敲门。” 纪樊阳走到门外,模拟敲门的动作:“咚咚咚。” “我为你打开门。”陆徽说,他皱眉,“不对,王某说他进门发现死者正在阳台上坐着。” “那么就没有敲门,王某有死者家的钥匙。”纪樊阳说,他拉开门,“我进门,提着午餐,我招呼你了好几声来吃饭。” “我从阳台上的躺椅上坐起身,走到客厅,坐在茶几旁。”陆徽一边说一边进行着动作,“我打开盒饭,没有戴塑料手套,拿起筷子吃饭。” “我戴上了塑料手套,同样拿起筷子吃饭。”纪樊阳说,“我还去帮你倒了一杯水。” “饭吃完了,我回到阳台上,拿着你给我倒的那杯水——”陆徽神色微顿,似乎觉得这里不对劲,“不对,我送你走后,我将防冻液倒进水里,然后走到阳台上吃安眠药自杀。” “陆组发现了什么吗?”纪樊阳问。 “有些不对劲,我们把最后一部分再模拟一遍。”陆徽揉揉太阳穴,一闪而过的思绪如一道流星,还未抓住就已消失在视野之外。 “我去帮你倒了一杯水。”纪樊阳说,“我把水杯递给你,我戴着手套,水杯上没有留下痕迹。” “我没有戴手套,所以水杯上有我的指纹。”陆徽说,“我喝了防冻液兑安眠药自杀……” “我喝了防冻液兑安眠药自杀……” 陆徽喃喃道,到底哪里不对劲呢? “陆组,不如我们先回局里,技术科网侦说今天下午出报告。”纪樊阳提议。 “……”陆徽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点头,“先回局里。” “你怎么来的?”陆徽问。 “打车。”纪樊阳说,他苦笑,“家里要我自力更生。” “那走吧,我开车。”陆徽说。 一路驰骋回到了警局,陆徽刚下车就被饶菲菲堵了个正着。 “董姗姐给我了手机报告。”饶菲菲追着陆徽的步伐说,“在已删除的短信里找到了三条可疑信息,【我不爱王某了】,【我喜欢你】,【答应我吧】。” “听起来像表白。”纪樊阳说。 “信息来源是同一个号码。”饶菲菲说,“我们是直接拨打还是?” “回办公室,用局里电话打。”陆徽说,他回头扫了一眼饶菲菲,“还有别的事吗?” “高局说让你到他办公室一趟。”饶菲菲说。 陆徽的脚步微妙的顿了一下,他从喉咙中咕噜出一句不甚清晰的话,约莫是嘲讽,然后调转了脚步去往高局办公室。 第7章 冲突 走到高局办公室门口,陆徽停下脚步,转身问身后两个小尾巴:“你们要一起进?” “当然。”纪樊阳耸肩,“能有多大的事?” “是啊。”饶菲菲附和道。 陆徽表情微妙,他抬手敲门。 “咚咚咚。” “门没锁,进来吧。”高局的声音传来。 陆徽推门而入,饶菲菲和纪樊阳紧随其后。 高局坐在办公桌后,七队队长常辉站在办公桌前。 高局笑眯眯道:“小陆来了,坐吧。” 陆徽没推辞,干脆利落地坐下,他不说话,也没人说话。 一片沉默。 “小陆手上的案子查了多少了?”高局抿了一口茶,而后开口。 “有头绪了。”陆徽说。 “有头绪了?肯定不是自杀吗?”高局问。 “是,也不是。”陆徽回答。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7 “你这是什么意思?”常辉忍不住开口,他话语中隐含怒气。 陆徽瞟了他一眼,不再开口。 “我们的调查已经进行了一大半了。”纪樊阳试图缓和气氛。 “那连他杀还是自杀都没查出来?”常辉反驳。 “三天。”陆徽眉毛微挑,“再给我三天。” “两天。”高局的茶杯磕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咔嗒”声,“最多两天,两天里要是查不出什么有用的,就以自杀结案。” “可以。”陆徽从沙发上站起身,拉开门离开高局办公室。 常辉、饶菲菲和纪樊阳说:“那我们先走了。” “去吧。”高局叹了口气,烦恼地揉揉太阳穴。 三人追上陆徽的步伐,常辉首先开口:“你这事一开始就办的不对。” “哦,我应该让凶手逍遥法外。”陆徽面无表情地说。 “你明确查到是谁了?如果不是他杀,你就是浪费警力,降低办事效率。”常辉说。 “你不就不想担责任吗?”陆徽拐进小组办公室。 坐在办公室的齐舟见一行人进来愣了愣。 “我不想担责任?陆徽你简直不识好歹。”常辉气得抬高了声音,“你到底知不知道纪律这两个字怎么写?” “我不想知道。”陆徽说,他面对常辉,声音不高不低,充满了嘲讽和轻蔑,“你若是不想担责任,那这案子就由我来负责好了。” “那刚好,千万别牵扯到我。”常辉气得口不择言,“我不知道高局怎么想的,但是在我这里,你就别想为所欲为!” “不好意思,我还真不想在你手底下干活。”陆徽说,“既然这案子我负责,咱俩责任划清,我的小组也同样不属于七队。” “陆组。”齐舟不同意的站起身,“一开始高局就说让咱们跟着七队查案……” “哦,那又怎样?我签了卖身契吗?”陆徽炮火全开,逮谁怼谁,更何况是平时就不怎么对付的齐舟,“我觉得有问题的案子,我就要查到底,出了事我负责,你们别一个二个瞎操心。” “你!你他妈真是个混蛋!”常辉终于爆了粗口。 “你知道得太晚了,省公安厅早都知道这个外号了。”陆徽表情淡定,“还有别的事吗,没事的话我还得去现场。” 常辉狠狠拍了一下桌面,愤怒地离开。 齐舟开口:“陆徽,你真的要独立出七队单独查案吗?” “怎么,我刚刚说的不够清楚?”陆徽皱眉,“要我把这句话写在白板上吗?” 齐舟被连环炮噎的手抖,他冷静了一会儿,说:“那很抱歉我也不能和你一起工作了,我无法忍受无视纪律的人。” “门在那里。”陆徽随手指了指门口,“再见。” 齐舟干脆利落地走出办公室,“嘭”的一声摔门离去。 少了两个人,办公室霎时安静下来。 纪樊阳开口:“这……” “饶菲菲,刚刚你拿到的电话号码呢?”陆徽说。 “哦哦,在这里。”饶菲菲被陆徽刚刚的气场震得不轻,手忙脚乱的从卷夹中取出一张白纸,“我把短信和电话都打印在上面了。” “嗯。”经过一场激烈的争吵,陆徽居然毫无情绪波动,他仍是像平常那样,冷漠阴郁,嘴角挂着讽刺,“用座机打,饶菲菲你来说。” “好的。”饶菲菲拿起听筒,食指在表盘上拨号。 “嘟……” “嘟……” “喂,你好。”一个柔和的女声接起了电话。 “你好,这里是市公安局刑侦小组,您是胡xx女士吧?请问您可以来一趟市局做个笔录吗?您目前牵扯到了一桩刑事案件中。”饶菲菲说。 “是的,我是胡xx,刑事案件?请问是……”女声略微犹豫,仿若突然顿悟,“你是说有人死了?” “是的,我们正在调查这个案件。”饶菲菲说,“不如来局里详谈?” “好的好的,今天下午可以吗?”女声说。 “当然可以,胡女士。”饶菲菲说。 双方挂了电话,陆徽说:“看来我们要等到下午了。” “陆组,齐舟这样,真的没问题吗?”纪樊阳有些不确定的发问。 “他早晚都要走的,这时候走正好。”趁着现在大家都没事,陆徽倒是耐下性子解释给两个年轻人听,“刚一见面,从他的举止可以推断出他是个好学生,是班主任特别喜欢的那种,要求标准高,好胜心强的好学生,当然也有优越感。” “好学生啊,得磨一磨他的锐气才好。”陆徽说。 “可是,他都气走了。”饶菲菲点出关键。 “是啊,我又不是他班主任。”陆徽理所当然地说,“我凭什么要去打磨他。” “……”好像很有道理但又哪里不对的样子。 “嗡嗡嗡。” “嗡嗡嗡。” 陆徽掏出手机,瞄了一眼来电显示,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嗡嗡嗡。” “嗡嗡嗡。” 陆徽又一次挂了电话。 “嗡嗡嗡。” 饶菲菲的电话响起——未知来电。 “挂掉。”陆徽说。 饶菲菲一脸茫然地挂掉了电话。 “嗡嗡嗡。” 纪樊阳接起了电话:“你好?” “让那个小王八蛋接电话。”一个略显暴躁的女声响起,穿透听筒直达耳膜。 纪樊阳怔然,手机随即被陆徽抢了去。 陆徽瞪了纪樊阳一眼,不情不愿的将电话贴近耳朵:“喂?” “怎么说话呢!” “……姐。”陆徽从鼻腔中哼出一个单音。 纪樊阳差点摔了卷夹,饶菲菲屏息倾听。 “长本事了是不是,敢挂你姐电话?”女声咄咄逼人,“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寻求正义。”陆徽说。 纪樊阳/饶菲菲:“……” “放屁,你怎么欺负人家小孩的,来你跟我仔细说说。”女声充满了威胁,“说错一个字腿给你打断。” “……”陆徽扫了一眼面前耳朵支棱起来的两位年轻人,收起唇角的嘲讽,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走出办公室,“这回真不是我的错。” “信你就有鬼了。”女声啐了一口。 第8章 线索 下午三点刚过,分针指在五分,饶菲菲踏进办公室,她身后跟着一位年轻女孩儿。 纪樊阳盯着女孩儿半晌,说:“你就是胡女士吧?” “是的。”女孩点头,声音小而微弱,“请问是谁去世了?” “这个电话号码的主人。”纪樊阳拿出纸张递给胡女士。 胡女士扫了一眼纸张,脸色发白:“他死了?” “我是王xx的前女友。”胡女士说,“这几天刚分手。”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8 “所以你觉得……?”纪樊阳拖长了声音。 “我不知道。”胡女士摇头,“我承认我背叛了王xx,是我的错。” “你背叛谁跟我们没什么关系。”陆徽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他斜倚在门框上,“这条线索可以忽略不计了。” “这可能是谋杀动机。”饶菲菲不同意地皱眉,“怎么能忽略不计呢?” 陆徽挑眉:“我没兴趣和人打交道,我去现场了。” “等等。”纪樊阳开口,“你要一下午都待在现场?” “不,我还去打高尔夫,去撸串,去ktv。”陆徽咧了一下唇角,“我当然要一下午在现场了,我就算划水也不能告诉你们啊。” 被陆式嘲讽糊了一脸的纪樊阳脾气倒是很好:“如果你想到什么,可以告诉我。” “好的,知心大哥。”陆徽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 “好了,我们继续刚刚的话题。”纪樊阳的视线落回到胡女士身上。 ————现场 又一次进入满是灰尘的现场,陆徽站在地板上。 这栋老楼破旧得仿若一个跺脚就能塌似的。 目光逡巡来往,陆徽坐在客厅中心,仿若操纵一张大网,比起和人接触,他更习惯于独自一人,坐在一堆不会说话的证据中间,安静的蛰伏,等待灵光一现。 太阳东升西落。 如轻轻吹灭一朵烛火,最后一缕光线涅灭于地平线。 陆徽站起身,活动了一下酸麻的双腿,视线定格在藤椅旁的药瓶,他转身,防冻液立在门板后面。 他的表情变了,那双冷漠尖锐的眸子渐渐亮起来,眸子深处那一撮火焰,猛然涨大,仿佛一把被烈火炙烤的长刀,他呼出一口气。 陆徽走出了房间,仔细锁上了房门,迈着轻快的脚步下楼。 他先开车回家,坐在车里囫囵吃完了一碗面,下车,关上车门,把外卖面碗丢到垃圾桶里。 然后上楼。 回到顶楼那个猪窝一样的房间,陆徽躺在沙发上,也不开灯,他的眼睛亮的吓人。 就这么一直躺到了半夜,他猛地坐起来,随意拿了件外套,下楼离开。 他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凌晨两点。 他敲响了纪樊阳的门。 门悄悄的开了一条缝,米白色的棒球棍一晃而过,陆徽咳嗽了一声,年轻男人的脸出现在门缝中:“陆、陆组?” “嗯。”陆徽看着渐渐打开的房门,站在原地不动弹。 “进来吧。”纪樊阳揉揉眼睛,“不用换鞋了。” 陆徽踏进纪樊阳的小公寓,他很少踏进别人的领域,这让他浑身不舒坦。 迄今为止,除了父母的房子和自己的狗窝,他只去过魏队家。 环顾四周,纪樊阳的小公寓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很小,但很整洁,布置得也井井有条。 和陆徽的狗窝相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站在别人的领域里,陆徽感到浑身上下不踏实,他像只得了皮癣的野狗,哪哪都难受。 “陆组有突破了?”纪樊阳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半眯着眼睛歪在沙发上。 陆徽则异常兴奋,从他亮得吓人的双眼中可以看出来,他说:“死者自杀,同时用了两种毒//药,一种是安眠药,一种是防冻剂,那么,为什么安眠药瓶子在死者脚边,而防冻剂在门后?” 纪樊阳撑着坐起来,他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抬手捋了捋本就乱糟糟的头发:“是啊为什么呢?” 陆徽皱眉看着迷糊的组员,拿了个空杯子去厨房接了杯凉水,回到客厅抬手泼了纪樊阳一脸。 “噗……咳咳咳。”纪樊阳被冷得一哆嗦,弯腰咳了半天。 陆徽勾勾唇角:“清醒了么?” “……清醒了清醒了。”纪樊阳忙抽了几张纸巾擦脸,心道陆组这脾气哪里是不好,简直是恶魔。 “所以,为什么呢?”陆徽捡起了刚刚的问题。 “因为……”纪樊阳见陆徽倾斜了一下水杯,卡了一下,接着说,“因为他想自杀前散个步?” 第二杯水成功地又一次泼到了纪樊阳脸上。 陆徽咬着后槽牙说:“因为死者不是自己去倒的防冻剂。” “嘶……为啥?”纪樊阳冒着被泼第三杯水的风险问道。 陆徽眯眼,彻底失去了教导组员的心情:“因为王某给他倒了杯水。” “……”纪樊阳彻底回过味儿来了,他快速的集合所有线索,“死者本来打算自杀,他攒了一个月的安眠药,因为安眠药一次不能给太多,他每周去领一次存起来,打算那天一起吃掉自杀。然而王某提前知道了他女友精神出轨,同时计划在这一天用防冻液谋杀他。” “完美的巧合,和完美的计划。”陆徽沉下声音,“明天整合证据,可以结案了。” “就因为这个微小的差错?”纪樊阳接着分析,“所以王某戴好商店配给的塑料手套,趁着死者正在吃饭没注意,倒了防冻剂在他的水杯里,防冻剂主要由乙二醇构成,乙二醇尝起来是甜的,王某倒完防冻剂后将它放在原地以免引起注意……” “死者很久不开车了,让沈裴来检查防冻剂,干净的地方会有个手套的印记。”陆徽说,“这是一起谋杀和自杀共同构成的案件。” 纪樊阳可算理解了省公安厅厅长对陆徽的评价,彻头彻尾的王八蛋,但不得不用。 “我走了。”陆徽放下杯子,转身打算离开。 “等等。”纪樊阳站起身,抬头看了一眼挂钟,“这都三点了,你怎么来的?” “跑步。”陆徽回答,他斜睨了纪樊阳一眼,“我再跑回去,还能睡五个小时。” “五个小时……”纪樊阳噎了一下,“那不就迟到了?” “在现场坐到七点才走,算加班。”陆徽理直气壮。 “……”纪樊阳眨眨眼,还是坚持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不如陆组睡我这吧,沙发能放平。” “不用,我走了。”陆徽光站着都觉得不舒服,更别说睡在别人家了,他干脆利落地转身,拉开门,走出去,“白天见。” “白天见。”纪樊阳呆滞地看着陆徽走出去,“一路小心。” 陆徽没有应答,便快步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 明天结案。 第9章 结案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高局走进小组办公室,身后跟着看热闹的常辉。 纪樊阳站起身:“高局,常队。” “案子办的怎么样了?”高局和蔼地问。 “差些文本工作就可以结案了。”纪樊阳回答。 “以自杀结案吗?”常辉忍不住问。 “他杀。”纪樊阳回答,年轻人英俊的面容不由得浮现出敬佩之意,“陆组昨天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9 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差错,由此整合案件可以判定为他杀。” “哦?”高局被提起了兴趣,他坐在沙发上,接过饶菲菲递来的茶水,“跟我好好讲讲?” “好的。”纪樊阳将凌晨对陆徽说的一堆推理润色了一番讲给高局听。 待纪樊阳讲完案件经过,话音落下,一片长久的沉默。 高局呷了两口茶,感叹道:“不愧是省公安厅出类拔萃的神探,看来我亲自上门请来不亏。”他眯着眼睛,有些自得。 常辉叹了口气:“我不如他。” “陆组太厉害了。”饶菲菲眼中全是崇拜的光芒,纪樊阳点点头,仿若几个小时前泼到他脸上的两杯水都化为了敬佩在心中滚滚流过。 “既然这样,不如让小陆继续留在七队?”高局顺势问道。 “别。”/“不。” 两道声音重合在一起,众人抬头,陆徽站在办公室门口。 “小陆来了啊。”高局抬手招呼,“来来,咱们好好商量一下。” “没得商量,我不跟大队。”陆徽坐在他惯常坐着的办公桌后,连正眼都懒得给在场的各位一个。 高局倒也不生气,他要生气早在之前差点被陆徽拒之门外的时候生气了,他的目光转向常辉:“你说说为什么不想让小陆跟着七队办事?” “我镇不住他。”常辉苦笑,“要是出事了我可兜不住。” 陆徽轻蔑地瞟了常辉一眼。 高局微微点头:“也对,我等会儿想想该怎么办。” “高局,您可别让陆徽再跟着其他大队了,我看没人能镇得住他。”常辉说。 高局忍俊不禁:“还是有人镇得住他的。”话音刚落,一阵高跟鞋声传入办公室。 陆徽渐渐坐直身体,目光移到门口,他懊恼地皱眉,小声嘟哝了几句,像个逃课被抓的孩子。 “陆徽。”高挑的女性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正装领带西服,纤腰红唇卷发,长相似陆徽六分。 陆徽相貌阴郁冷漠,这位女性则是张扬尖锐。 “……姐。”陆徽的舌尖蹦出一个音节。 听到敏感音节的各位纷纷抬头,各种崇拜的目光投射到女性身上。 能镇住陆徽的女人,啧啧啧啧,强势围观。 “陆小姐。”高局颔首示意,“麻烦你来这一趟。” “劳烦高局照顾舍弟了。”陆小姐微笑,美好的唇形弯起,“我是陆安。” “那陆小姐先和小陆说说吧,我去处理些文件。”高局站起身。 “我也有点事。”常辉有眼色地接道。 “我去痕检拿报告。”饶菲菲说。 “我……”纪樊阳拧眉,能想的借口都被前面那群嘴快的说完了。 “你留下。”陆徽横了纪樊阳一眼,“结案文件写完了?” “没……”纪樊阳顶着两双来自陆家人的视线,恨不得立马躲到沙发后面去。 “那就继续做,十二点之前必须结案。”陆徽一脸严肃地压迫下属,转头就被走过来的陆安拧住了耳朵,“嘶……你轻点。” “你倒是长进了啊。”陆安皮笑肉不笑,“小王八蛋。” “那你就是王八蛋他姐。”陆徽忍不住回嘴,然而他的耳朵还在王八蛋他姐手上,“嘶……” “小魏给你找的这个局长脾气太软,别以为这样你就能蹬鼻子上脸了。”陆安松手,陆徽忙退了两步离开他姐的控制范围。 “如果没有我,这个案子就按自杀结案了。”陆徽振振有词,“那我们就放走了一个杀人犯,为了正义和真相,我做对了。” “去你的正义和真相,你有过这些玩意儿吗?”陆安毫不留情地拆了陆徽的台,“我就不提你在省公安厅干的那些破事了,如果不是小魏举荐你到市局,你早就被开除了。” “哦,那我很幸运。”陆徽耸肩。 “你个白眼狼,扭头就把小魏丢到身后,你上次碰到他,正经跟他打过招呼吗?”陆安问。 陆徽心虚地看向右边墙壁:“我打招呼了。” “我说正经地打招呼。”陆安熟知陆徽的套路,她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陆徽的脑袋,“小魏大度不计较,他都被你气这么些年了。说点新鲜的,另一个年轻人,你把人气走了,怎么回事?” “他自己选择走的。”陆徽皱起眉毛,“告状精。” “小屁孩!”陆安气得砸了一下陆徽胸口,“你天天三句话不怼人家一句不舒服,年轻人心高气傲的,受不了跟领导说两句怎么了?” “哦,我真感谢他给我上了一节纪律课。”陆徽阴阳怪气地反驳。 纪樊阳总算见识到了陆组的幼稚程度,他大气不敢喘,一心投入文书作业,两只耳朵支棱起来,像两个带雷达的秘密情报站。 “等会儿去跟年轻人道个歉,不管是不是出于真心。”陆安说。 道歉?纪樊阳停下了笔。 陆徽随即转身瞪着纪樊阳,像个压迫长工的地主老财:“接着干活!” “……”纪樊阳低头扎进文件的海洋里。 “听到没有!”陆安的指尖游移着接近陆徽的耳朵。 “嗯……。”陆徽敷衍地答应。 “好乖。”陆安揉了揉熊弟弟的头发,“听说那个年轻人回三队了,我在三队办公室门外等你。” “……”听到身后沙沙的写字声又停止,陆徽感到自己被逼入了绝境,他点头,然后快速转头横了纪樊阳一眼,扭头离开办公室。 “呼……”纪樊阳舒了一口气。 三队办公室。 杨洁见陆徽推门而入,热情地迎上去:“小陆来了?” “嗯,杨姐。”杨洁和陆安年龄差不多大,陆徽表现得更加尊敬,“我找齐舟。” “嗯?”正在写文件的齐舟抬起头,“什么事?” “你出来一下。”面对齐舟,陆徽收起了礼貌,又变成那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 齐舟无奈,放下笔跟着陆徽走出办公室。 他们来到一处较为安静的楼梯口,陆徽余光瞄过站在远处的陆安,眼中闪过懊恼的情绪,他抬头对齐舟说:“不如这样,你就当听到了我向你道歉,你可以到处宣扬,我也不会否认。” “哦?”齐舟眼中泛起兴趣,“你被迫向我道歉?为什么?” “告状精。”陆徽从喉咙中溜出三个字。 “你说我告状精?”齐舟瞪大眼睛,“你个幼稚鬼!” “但是我结案了,就是他杀。”陆徽洋洋得意,他蔑视的目光扫过齐舟,“你的那些纪律什么的,并没有找出谜底。” “好的,你赢了,然后呢?”齐舟摊手,“还不是要来向我道歉?” “……”如果不是陆安在远处站着,陆徽指不定会上手揍他。 “小陆。”杨洁朝他们走来,“你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10 们谈完了吗?” “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齐舟拍拍陆徽的手臂,“我先走了,文书工作。” “……”陆徽看着齐舟离开的背影,心中异常憋屈。 “道完歉了吧?”陆安走过来,颇为欣慰地说,“我看那年轻人挺懂事的。” “啧。”陆徽舌尖弹出一个单音。 下午。 陆徽、纪樊阳和饶菲菲三人走进高局办公室。 杨洁正站在办公桌前。 “都来齐了,坐。”高局笑眯眯地说,“从今天起,杨洁就和你们一个小组了。” “那三队队长?”饶菲菲问。 “我自有安排。”高局一副早有计划的模样,“你们小组也不用跟着某个大队了,就单独设立为刑侦重案组,由我直属管理你们,哪个大队遇见疑难案件,你们就去哪个大队帮忙。” “这……合规定吗?”纪樊阳问。 “小陆就是我不合规定地请来的。”高局笑,“小陆有意见吗?” “有一个。”陆徽说,“我们去大队帮忙,是领导还是合作?” “合作。”高局回答,“队长有意见让他跟我来说,你也不能太跳。” 被陆安教育了一顿的陆徽目前还是比较乖巧的,他不情不愿地哼出一声:“嗯。” 自此,林华市刑侦重案组成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 完结。 留个言吧……说实话我没那么严肃吧…… 第二卷 :诡异的巧合 第10章 帮忙 陆徽的小组办公室门板上的门牌改成了“刑侦重案组”,直属高局,由于不属于任何大队管,陆徽走路都昂首挺胸步伐带风。 从夏初到盛夏,重案组跟着两个大队办了两个不咸不淡的案子,没什么挑战性,陆徽连正常上班都不愿意来了。 “你总得坐在办公室里吧?”魏队在电话里苦口婆心地劝说,“泡茶、玩游戏、看电视、看杂志,干什么都行,坐在办公室里。”他加重强调了最后六个字。 “无聊。”陆徽瘫在沙发上,手中的报纸抛上抛下,哗啦作响。 “去上班,现在,立刻。”魏队的耐心告罄。 “拒绝。”陆徽反手把报纸拍到墙上,发出巨大的“啪”的声音。 “不然我给你姐打电话。”魏队使出了终极绝招——【告家长】。 “……”陆徽抓住报纸,眉毛上挑,“打吧打吧,你刚离婚,我姐单身多年,干柴烈火,我很乐意当红娘。”他捏了个兰花指,“魏——郎——咿——呀——” 魏队忍无可忍挂了电话。 陆徽乐不可支,合上电话在沙发上愉悦地缩成一团。 ——林华市公安局—— “陆组呢?”饶菲菲走进办公室,“四队长有一个案子。” “没来。”纪樊阳把筛选过的案子放在一边,以前他还会一个案子一个案子的给陆徽打电话请示,自从他被陆徽以多种修辞手法//轮番挖苦过一遍后,他大概了解了陆徽喜欢的案子的类型。 明确嫌疑人的,不要。 杀人狂的,不要。 家长里短的,不要。 情感纠纷的,不要。 “……”纪樊阳选了一早晨,右手边代表选中的案子数量为零,左手边未选中的堆成小山。 “樊阳。”一个年轻人站在办公室门口,匆忙地说,“帮我个忙吧,就属你们组最闲了。” 纪樊阳环视一圈,苦笑,确实,他们组长都懒得来,饶菲菲趴在桌子上刷微博刷得不亦乐乎,杨姐去三队帮忙了,他叹气:“什么事?” “去发个讣告。”年轻警官走进来,将文件放在桌子上,“一个简单的雨天坠滑池塘事件,去通知家属人已死亡的消息。” “这不是派出所的活……?”纪樊阳问。 “死人了就是市局的活啊,我还有点事。”年轻警官歉意地笑,“下午请你吃饭。” “行。”纪樊阳摆手,“小事。” 年轻警官走后,纪樊阳坐下翻开文件,他揉了揉眼睛,有些埋怨自己嘴快。 死者在林华市下属长罗湾县李家村,开车得两个多小时,来回要四个多小时,他抬头唤沉迷手机的饶菲菲:“菲菲,来活了。” “我可不聋,是你,要去发讣告,不是我。”饶菲菲眼睛不离屏幕,拇指一刻不停地打字,“快去吧,要么就叫上陆组。” “……算了。”纪樊阳认栽,叫上陆组等于叫上恶魔,而且恶魔肯定不会答应的。 ——陆徽家—— 陆徽无聊到要长草,他穿着一双破拖鞋,啪唧啪唧下楼,一屁股坐到树下独自下象棋的老头身边。 老头掀掀眼皮:“舍得出来了?” “无聊。”陆徽说,他抬手“呼啦”弄散了老头面前的棋盘,“你家狗子呢?” “什么狗子,它叫豆豆!”老头吹胡子瞪眼,“你个臭小子,我摆了一上午。” “哦,那就再摆一下午,这样要死不活的一天就过去了。”陆徽说,“把你家狗子叫出来,我带了骨头。” “什么死不死的。”老爷子一巴掌拍到陆徽背上,“不叫,上次你一根骨头耍了豆豆一下午,我看着都心疼。” “嘁,傻狗。”陆徽没趣地丢下骨头,小土狗从草地上窜到半空,陆徽迅速地捡起了骨头,他的手快得似乎挥出了残影。 “汪!”小白狗愤怒的冲着陆徽叫,“汪汪汪!” “傻狗。”陆徽抬手把骨头扔出去,“捡回来去。” 小白狗撒丫子跑了出去。 “看到没,它玩得可开心了。”陆徽得意洋洋的对老头说。 “你又不是狗,你咋知道它开心?”老头翻了个白眼。 “你又不是狗,你咋知道它不开心?”陆徽反噎道。 “臭小子你懂不懂尊老?”老头棋盘也不摆了。 “死老头你知不知道爱幼。”陆徽伸出手,虎着脸对小白狗说,“给我。” “汪呜……”小白狗缩缩脑袋,匍匐地面,舌头一顶吐出骨头。 “好乖。”陆徽揉揉小白狗的头,抡圆了胳膊投掷骨头,“捡回来去。” “你个王八犊子。”老头心疼得皱眉,“你是不是又失业了?” “没,不想去。”陆徽说,“上班还不如逗狗好玩。” “……你们没有全勤奖吗?”老头问。 “有,我不要。”陆徽回答的口气耿直得让人无法反驳。 “……”老头无奈地摇头,“来陪我下一盘。” “昨天下午我杀的你丢盔弃甲你忘了?”陆徽道。 “闭嘴。”老头低头摆盘,“再废话我就躺下了。” “唉,别。”陆徽忙表现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我可赔不起十万。” ——长罗湾县李家村——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11 “你好,我是市公安局的。”纪樊阳亮出警//官//证,他翻开文件问道,“谁是李//鹏的妻子?” “我是,我是。”一位穿着简单的妇女从人群中挤出来,“是有什么事?” “李//鹏的尸体在你们村东头的池塘里捞出来,系雨天酗酒失足跌进池塘。”纪樊阳说。 “不可能,不可能的。”妇女猛然红了眼眶,并且抬高了嗓门,“大鹏这么些年都骑车从那儿过,从来没有出过事!” “是啊,警察小同志。”一旁围观的几个村民也七嘴八舌地说,“是不是检查错了,大鹏前些年,下那么厚的雪,结冰地又滑,大鹏还从池塘边上骑回家了。”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纪樊阳说,“哪能次次都幸免呢。” “小同志,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性站出来,见纪樊阳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便自我介绍说,“我是村长李鹰,大鹏是我弟弟。” “李村长,这是验尸的结果啊,你瞧,酒精含量超标,现在这天气又多大雨,滑进池塘不是正常判断吗?”纪樊阳据理力争。 “这哪里是正常判断了?大鹏骑车的技术可是全村最好的,冬天在冰面上转圈都行。”李鹰死不相信,他拽住纪樊阳的胳膊,“你们警察可不能发个通知就不管了,这肯定是谋杀!” “谋杀可不是你上下嘴皮一碰就能诌出来的。”饶是纪樊阳温和的脾气也被激起了三分火气,“松开我!” “不查我们就去市局告,看你们怎么收场!”李鹰威胁道。 纪樊阳退了一步:“不如这样,让我打个电话,看我们组长怎么说。” “就在这里打,我们都监视着你。”李鹰挥手,几个身高体壮的村民把纪樊阳围了起来。 ——陆徽—— “嗡嗡嗡。” “嗡嗡嗡。” “接电话!”老头不耐烦地说。 陆徽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干脆利落地挂掉:“继续下,你死定了。” “嗡嗡嗡。” “嗡嗡嗡。” “赶紧接电话。”老头暴躁地说,他抬手抹乱了棋盘,“快点接电话。” 陆徽嗤笑了一声,仿佛早就习惯了老头的耍赖行为,抬手接起了电话:“什么事?” “陆组,我在长罗湾县李家村。”纪樊阳尽量以简洁的话语讲完整件事,“我被困在这里了。” “李家村?你在那干什么?”陆徽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我去发布一篇讣告,村民把我困在这里不让我走。”纪樊阳苦笑,“一起酗酒雨天坠滑池塘事件,村民说死者平时从池塘走从来没出过事,非得说是谋杀。” “哦?”陆徽拉长的声调,仿佛在考虑,然而他说,“打给长罗湾县派出所,打给我干什么?” “他们说不查就去市局告咱们。”纪樊阳说。 “告去呗,你跟他们说浪费警力是要坐牢的。”陆徽说。 “我是李家村村长。”手机忽而被抢过去,一个粗壮的男音出现,“你要是不查这件事,这位小同志就在我们村住几天吧。” 陆徽皱眉,他缓缓坐直身体:“你在威胁我?” “是的。”李鹰回答。 陆徽皱着眉头半晌不说话,思考了片刻后说:“我现在开车过去,把电话还给我的组员。” “陆组。”纪樊阳的声音出现。 “给饶菲菲和杨洁打电话,两小时后汇合李家村,还有长罗湾县派出所的人,叫上七八个。”陆徽从小白狗嘴里抠出骨头放在口袋里,挂了电话,扭头对老头说,“走了,上班去。” “赶紧滚蛋。”老头挥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 开始,照样求留言。 还有,我没签约,那个地雷怎么处理…… 第11章 勘察 陆徽刚推开车门,左脚皮鞋踏上地面,就被扑来的年轻人撞进了车里:“咳!纪樊阳!” 年轻人匆匆忙忙站直身体:“抱歉,抱歉。”他后退几步,显得有些紧张,“撞疼你了吗?” “没有,但我不是沙袋。”陆徽上上下下打量着纪樊阳,“也不是战场上的掩体。” 年轻人微微红了脸颊,为没有控制住情绪而羞愧。 纵然说话很不客气,陆徽还是向前一步挡住了年轻人,他压低声音:“跟在我后面,别说话。” “好、好的。”纪樊阳规矩地站在陆徽身后的阴影中,仿若一条小尾巴。 “李家村村长李鹰?”陆徽侧身从纪樊阳手中抽走了报告,他眉间的阴郁更盛,看上去活像个强盗,英俊的强盗,“就这点小事儿?” “死人了对你来说是小事?”李鹰皱起眉头,“你们公安局就是这么为人民服务的?” “呦,还懂几个词。”陆徽毫不留情地挖苦道,“什么时候你一个人代表人民整体了?” 李鹰被噎得说不出话,这么会儿功夫,长罗湾县派出所的人到了。 李所长下车朝陆徽走来,笑容和善:“这是市局的同志吧?我是所长李军。” “也姓李?”陆徽狐疑的目光落在李所长头上。 “是姓李,但和李家村没关系。”李军摆手,“姓李的那么多,不能个个都是李家村的吧。” 陆徽微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远处一辆警车停下,饶菲菲和杨洁从车上下来,饶菲菲朝陆徽招手:“陆组,出什么事儿了?” “我身后这个没出息的小子被人扣住了。”陆徽拿着文件,懒得和李家村的人废话,“死人的池塘在哪?”他转头问纪樊阳。 “村东头。”纪樊阳说,“陆组想要重新查整个案子?” “什么重新查,这案子之前仔细查过吗?恐怕都没分给大队吧?”陆徽掀掀眼皮,无聊也是无聊,不如查查这个案子。 纪樊阳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对于他们小组来说,只要不让他们闲着,就不算浪费警力,毕竟他们待在办公室,只会浪费电力资源。 穿过半个村子,八名派出所民警和陆徽小组来到池塘边。 陆徽不想看案件描述,便把卷夹丢给纪樊阳念,年轻人眼睛好,摘重点讲给陆徽听。 “一周前长罗湾派出所接到报警电话,说李家村东边池塘发现一具漂浮的男尸,三位民警赶到现场,打捞出尸体并送检,法医鉴定死者已死亡六天左右。”纪樊阳说,“恰好死者死亡时正值连续三天的连绵细雨,池塘里又打捞出一辆锈迹斑斑的自行车,便判定为大雨路滑坠亡池塘。” “嗯,很直白的判断。”听不出陆徽是褒是贬,纪樊阳从卷夹中抬起头眨眨眼,陆徽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别傻了,接着念。” “没了,就这么多。”纪樊阳说。 “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12 白痴都是。”陆徽环顾了一圈现场,冷斥了一句,然后开始吩咐工作,“饶菲菲和杨……姐去走访调查,先从死者的家属查起,纪樊阳和我去村子里走走,李所长找人看好现场,谁都不许踏进警戒线以内。” “好的。”饶菲菲/杨洁/纪樊阳回答。 “我也听你……”李所长皱眉。 “有什么意见找高局说。”陆徽打断了李军的话,不耐烦地摆摆手,“走了。” 纪樊阳沉默着跟上陆徽的步伐,他不好意思地朝李所长微笑,想要缓解陆徽的坏脾气造成的影响。 但貌似并没有那么有用。 “陆组。”纪樊阳与陆徽并肩前行,“这样对李所长真的没问题吗?” “我对所有人都一样,你有问题吗?”陆徽说。 “……没有。”纪樊阳很服气地闭上了嘴巴。 陆徽就像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的炮筒,逮谁炸谁,自走负能量加压机。 除了李村长和围绕在他身边的人群,还有一些村民选择坐在家门口,远远的看热闹。 “用你讨人喜欢的脸,去问问那个小姑娘。”陆徽指指正在树下玩耍的两个小女孩,说,“花言巧语一点,现在的小姑娘早熟。” 纪樊阳捏捏自己的脸颊:“讨人喜欢?” “怎么,还想让我夸你两遍?”陆徽暼他,“要收费的。” 纪樊阳长得确实好看,他比陆徽年轻七岁,皮肤白净,相貌俊朗,更别提轻轻一笑露出的整齐牙齿,站在阳光下,活脱脱一个天使。 反观陆徽,站在晴天里,自发形成低压漩涡,连影子都比别人黑几分。 “别站着发愣,快去。”陆徽催促道。 纪樊阳无奈,抱着文件走几步到树下,蹲下:“你们好。” “大哥哥好。”两个小女孩回应。 陆徽站在远处,不由得想,如果是他走过去,还没说话,肯定都把小姑娘们吓跑了。 他嗤笑,仿佛自己不是从人类幼崽长大的。 不一会儿,纪樊阳站起身,小姑娘们整齐稚嫩的声音传来:“大哥哥再见。” “再见。”纪樊阳微笑,转身朝陆徽走来,“了解了一些…” “说说。”陆徽站定,阳光穿过他前额乱糟糟的发,映得他的双眼如两汪幽幽寒潭。 纪樊阳望进他眼里,怔愣片刻,整理了一下语言:“她们说死者死了,有个大哥哥肯定可高兴了。” “高兴?”陆徽摸摸下巴,“这听上去可不像个好词。” “李鹰也不像个好人。”纪樊阳嘟哝道。 “人,不分好坏。”陆徽说,他的眸子幽深如井,“没有道德和不道德,只有违法和不违法。” 纪樊阳皱眉:“你认同不道德的行为?” “我认同不认同有什么关系?”陆徽唇角爬上熟悉的讽刺,“该去问问村里的老人了。” 农耕社会中的长老传统在李家村中仍有延续,只不过没那么明显的被称为“长老”,而是某些德高望重的老人,找到他们也很简单—— 陆徽闯进了李家祠堂。 他顺利地见到李家村的老人,用一种,极为不道德的方式。 纪樊阳心惊胆战地跟在他身后,他没有试图劝阻,他还不想被陆徽手中的棍子打成骨折。 陆徽一棍子打在祠堂的门槛上,“咣当”一声,震得仿佛李家祖上几代的牌位都晃了一晃。 李家村的老人拄着拐杖走出祠堂:“哪来的混子?!” “林华市公安局刑侦重案组组长陆徽。”陆徽报上来头,他亮了一下手中的棍子,“这两年长罗湾养殖业发展迅速,你们这祠堂也该修修了。” 被来人的流氓气得直哆嗦,老人大声喘了几口气:“你们都是这样为人民服务的吗?” 纪樊阳捂住嘴憋笑,陆徽则说:“李鹰是你亲儿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惯例求评论。 这篇文,大概是,真的要非常慢热了…… 想练练勾画立体人物形象,多方面展现一些,所以贴合剧情走是重点,感情线就是副线了…… 想写出来一个用一两个词没办法形容的“人”,真正的人。 目标定的有点高,尝试着实现吧。 第12章 分手 老人拄着拐杖站在祠堂门口,陆徽毫无形象的坐在门槛上,大有你不告诉我我就拆祠堂的架势。 纪樊阳做不到陆徽这样无赖,他在心里衡量了一下老人和陆徽,如果他开口劝老人,可能会被渐渐围上来看热闹的李家村人殴打,如果他开口劝陆徽……纪樊阳瞄了一眼陆徽手中紧攥的棍子,别说就地打骨折,可能连工作都丢了。 暗自琢磨了一番的纪樊阳开口,选择劝阻拄着拐杖的老人:“陆组也是破案心切,死者是李//鹏……” 他还没说完就被老人打断了话,老人声调抬高:“谁死了?!” “李鹰的弟弟,李//鹏。”纪樊阳回答。 陆徽托着下巴看年轻警员和老人周旋,棍子横在膝盖中间,仿佛稍有动静就会暴起打人似的。 “肯定是有人害的!”老人手中拐杖敲的梆梆响,眼睛睁得十分大,“一定是被谋杀的!” 老人的声音大,但底气不算足,甚至有些疲虚,陆徽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开口问:“你怀疑是谁?” 老人咕哝了几个模糊的音节,继而大喊起来:“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警察吗,你们去查啊?!问我一个糟老头子,还要砸祠堂,你们到底有没有良心,有没有道德?!” 眼见老人就要开始撒泼打滚,陆徽短促而讥讽的笑了一瞬,站起身,拎着棍子走进祠堂,纪樊阳顿时紧张起来,他亦步亦步跟着陆徽,生怕他—— 根本不需要将来时的语态叙述,陆徽举起了棍子,抵着摆在最前面的牌位,他转头朝老人微笑:“说出那个名字,或者我……”他作势后撤木棍,“玩个多米诺骨牌?” 木棍晃了晃,如果它碰倒第一个牌位,后面整整齐齐的牌子会连番倒下,景象一定颇为壮观。 老人深吸了一口气,两个腮帮子上的肌肉颤抖,纪樊阳在心中默数,他觉得不出十位数老人恐怕会突发心脏病。 “说不说?”陆徽做了一个挥棒的动作,若是老人固执的不说话,那么李家祠堂可能会上演一出棒球比赛。 老人咬紧了腮帮子,他满是皱纹的脸抽动片刻,终于在陆徽的混蛋下败退:“李卫国!”他喊,“他出去打工,李//鹏和他老婆……”他停顿了一下,不说话了。 “和他老婆怎么了?”陆徽假装不知道,抬起了木棍,“我的耐心不是很好,说清楚。” 老人嘴唇蠕动着,表情难堪地吐出两个字:“上床。” 陆徽轻笑了一声,从牙缝里呲出来的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13 笑声嘲讽力十足:“你是李//鹏什么人?” “我是他叔叔。”老人塌下肩膀,低头掩盖面容。 但这并不是羞愧情绪导致的低头,陆徽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老人,他锋利如刀刃般的目光看得老人缩起肩膀。 “我们……走吧?”纪樊阳犹豫着开口,他看了一眼祠堂门口越聚越多的人,继续停留在祠堂,他们活不过今晚。 “嗯。”陆徽拎着木棍,率先走出祠堂,他跨过门槛,下巴抬起,仿若野兽巡视地盘,又或许是虚张声势。 饶菲菲和派出所的民警竭力分开人群,将陆徽和纪樊阳护在中间。 照陆徽这个查案的方法,他们真的不能单独出行。 下午六点。 晚饭时刻。 高局批了经费供小组查案,吸取了上次疑似自杀实则原因更为复杂的案子的经验,高局纵容了陆徽许多。至于现在这个疑似落水的案子,高局想着,就算是真的是落水而没有其他什么隐情的话,经费就当是安抚无赖家属了,如果不是落水,那岂不是刚好。 长罗湾县派出所帮忙联系了一家经济型宾馆,开了两个标准间,还好小组内性别平均,两男两女恰好。 他们聚在池塘边,纪樊阳去小卖铺买了四瓶饮料,两瓶常温的递给饶菲菲和杨洁,两瓶冰凉的留给陆徽和自己。 纪樊阳是个温柔体贴的人,他一向如此,进出首先给女士开门,说话留半步,礼貌得体有分寸,早上提前赶到泡好整个办公室的茶水,待其他人来时茶水温度刚好,他有一张温柔英俊的脸,一副柔和纯净的嗓子,他就像个和煦而不刺目的小太阳,温暖身旁所有的人。 这样的人,进入警局,短短三个月,就收获了市局上上下下各年龄段所有女性的喜爱。 而和他同一个办公室的陆徽,完完全全和小天使相反。 纪樊阳每天穿着熨烫后平整干净的t恤,陆徽的衬衫皱皱巴巴的,他还不喜欢刮胡子,像个流浪汉走进办公室,饶是他长得再英俊好看,也顶不住这么折腾。 回到正题,纪樊阳微笑着递给女士们矿泉水,饶菲菲和杨洁道谢接过水瓶。 就在纪樊阳伸手把冰镇矿泉水塞给陆徽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盛夏,正是三伏天,陆徽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了一半,剩下一半尽数浇到身上,舒坦地呼出一口气。陆徽站在池塘边上,夕阳西斜,映得池水金黄泛红。 陆徽直挺挺地站着,饶菲菲和杨洁正在讨论晚饭吃什么。 痕检明天才能到,还有陆徽的白板,没有白板的陆徽拒绝思考。 打完电话的纪樊阳走回来,表情有些奇异,陆徽将这副表情理解为颓丧。 “陪我喝两杯吧?”纪樊阳说,他垮下肩膀,手中紧紧地攥着手机。 “不。”陆徽果断拒绝。 纪樊阳了然地看着他,一副【早就料到你会拒绝】的表情,他打出底牌:“之前你半夜两点敲门还泼了我两杯水,记得吗?” 陆徽梗着脖子不吭气。 纪樊阳叹气:“你不用说话,听我倒倒苦水行吗?” 陆徽黑黝黝的眼睛盯着他,从头发丝向下到脚尖,又从脚尖回到双眼,他皱眉,好似进行了一番艰苦卓绝的心理交战,他艰难的开口,尽管每一个字眼都透露着不情愿:“好吧。” 纪樊阳捏捏鼻梁,转过身朝饶菲菲和杨洁说:“我们……” “我和杨姐去吃饭,你们自己找馆子吧。”饶菲菲抢先说,她眨眨眼睛,“要聊我们女人之间的事。” “好吧好吧。”纪樊阳双手举高,“刚好我要和陆组聊点男人之间的事。” 陆徽哼了一声。 和饶菲菲杨洁分道扬镳,纪樊阳和陆徽随意找了家路边摊坐下。 纪樊阳一口气点了十瓶啤酒和一大盘烤串,他抬头问陆徽:“陆组想吃什么?” “不饿,你随意。”陆徽专心的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一个听众。 啤酒和烤串上来,纪樊阳开口:“我……”吐出一个单薄的音节,他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陆徽拿起一串烤翅吃得正香,纪樊阳只能看到他黑色的发顶。 “……我又分手了。”纪樊阳说,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困惑,没有伤心入骨的嘶哑,仅仅是困惑不解,“为什么她要提出分手呢?” 陆徽动作顿了一下,掀掀眼皮,表示不感兴趣。 纪樊阳开了一瓶啤酒,一口气喝了半瓶,他压根不是借酒消愁,如果他想醉死,就会选择白酒了。 “她是我第四个女朋友了。”纪樊阳说,“她小时候被继母虐待,特别依赖我,一天打八//九个电话,我们谈了有一年了。”他眯起眼睛,陷入回忆,“我捡到她,像捡到一只小猫,她提出的在一起,她提出的分手,为什么呢?” “说说你第一个女朋友。”陆徽拿起第二串烤鸡胗,尽职尽责的做好一个倾听者,适当地提出问题牵出话题不至于冷场。 “第一任?那是初二了。”纪樊阳把啤酒倒在玻璃杯里,抿一口说一句,“她原本聪明乖巧,学习也很好,但初二那年她父母离婚了。她成绩一落千丈,我作为班里成绩还不错的班干部,就去了她家一趟。” “她躲在房间里,我推门进去,她闷在被子里哭。”纪樊阳说,“我走过去,把她从被子里挖出来,带回学校,后来我就辅导她落下的课业。”他声音中的疑惑更深了,当然,出于天使的本性,纪樊阳给陆徽的杯子里蓄满水,他接着说,“可能我是唯一见过她脆弱的样子的人,她向我表白了,我接受了。” 陆徽吃得太急,放下烤串歇了歇,他眼神尖锐,直直看进纪樊阳心里:“然后她把你甩了?” “在我的开导下,她没那么恨她的父母了。”纪樊阳说,他摸摸鼻子,“她和我提了分手,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感觉不对。” “哈。”陆徽发出短促的气音,像是在笑。 “第二任,是在我高中的时候,我是生活委员。”纪樊阳说,他已经喝完了两瓶啤酒,“班里有个女孩子,坐在角落里,特别胆小,不敢抬头看人,其他同学都不和她说话,我平日里会刻意和她说两句。”纪樊阳拿起第一串烤翅,咬了一口,“她胆子太小了,从来都不搭理我,也不看我,后来她的一个别的班的闺蜜来找我,递给我她写的信,我收下了。” “我们一起写作业,她数学很好,我有些题不会就请教她,她在纸上写好步骤传给我。”纪樊阳啃完鸡翅,把鸡骨头摆在一起,“我们相处了一年,她终于开口对别人说了第一句话,声音不大不小,正视对方的眼睛,然后,她向我提了分手。” 陆徽也开了一瓶啤酒,抬头示意年轻人继续讲。 “她说,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14 我根本就不喜欢她。”纪樊阳苦笑,“到底什么是喜欢呢?”他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大学时,我加入了一个志愿者社团,认识了一个抑郁症患者,她喜欢坐在天台上,有一次差点跳下去,被我拉住了胳膊救了上来。” 陆徽拿起了烤饼,咬了一口,酥脆香辣。 “我志愿作为她的引导员,督促她吃药,带她出去散步,我给她买了一条小狗。”纪樊阳右手撑着额头,无奈地说,“她渐渐好起来,甚至说想去旅游,我们约好了一起去看雪山,结果她丢下我,自己出发了。” “她给我留了一张字条。”纪樊阳说,“上面写着,【谢谢你,即使你从未爱过我】。”他抬高了一点声调,仅仅是一点点,让他显得更加颓丧失落,“我对她们很好,我尽力对她们好了,我没有朝三暮四,也没有牵扯到经济纠纷,为什么她们总是选择离开我呢?” 陆徽放下啤酒瓶,拿起开瓶器开了一瓶新的,推给纪樊阳:“喝。” 四任女友,四次被告白,四次被甩,饶是圣人也得喝上一盅消愁。 陆徽眼底清明,他听出了问题,却缄口不言,他不在乎、不关心别人的感情历程,他只负责听,只负责吃,不提意见。 六瓶啤酒下肚,纪樊阳喝得有些迷糊,他拉住陆徽的胳膊:“喝到这个份上,我们是朋友吗?” 陆徽盯着他的眼睛,盯着他那双,温柔的、仿若流淌着清澈溪水的眼睛,说:“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预警:这真的不是一篇轻松的文。 梳理一下年龄: 陆徽:32 纪樊阳:25 饶菲菲:24 杨洁:37 陆安:35 魏从嘉【魏队】:33 高正诚【高局】:45 陆徽这个脾气是有原因的,小纪这么温柔也是有原因的,大家都是有故事的人【点烟 第13章 噩梦 被陆徽干脆利落地拒绝,也在纪樊阳的意料之内,他轻轻松开了手,没有失落抑或不解:“好吧。”他耸耸肩,扫了一眼所剩无几的烧烤盘,“吃饱了吗?” “嗯。”陆徽灌下最后一口啤酒,右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掏出钱包,“多少钱?” “我来付吧。”纪樊阳说,低头打开钱夹。 陆徽勾起了他标志性的讥讽笑容:“离家出走的小孩能有多少钱?” “我不是……等下,你知道?”纪樊阳紧张地抬头,额角的碎发随着他的动作划出微小的弧线,显得他稚嫩又无辜。 陆徽摆摆手,不打算详细说:“多少钱?”他再次问道。 “八十五。”纪樊阳回答。 陆徽在钱包里扒了半天,抽出四十五块钱放到桌子上:“对半分,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也不喜欢别人欠我的。” 纪樊阳没有异议,他拿起四十五块,自己添上四十块,站起身去交给老板。 陆徽沉默地看着纪樊阳的背影,他的眼珠很黑,边缘隐隐外扩,看上去像只伺机而动的野狼,昏黄的路灯映着他的面容,高挺的鼻梁将一张脸分成两半,半边隐在黑暗里,半边暴露在灯光下,他眼中人影憧憧,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纪樊阳结完帐转身走回来,他一步步走向陆徽,像阳光一寸寸劈开黑暗,以他的四任前女友的经历发誓,陆徽是他见过最神秘,最痛苦的人,比他大七岁的疯子警探躯壳中,藏着一个哀嚎扭曲的灵魂。 纪樊阳站定在桌前:“走吧。” 陆徽点头,站起身,钱包塞进裤兜:“嗯。” 他们一路走回宾馆,陆徽不说话,他像只幽灵,纪樊阳也不说话,他安静的跟上陆徽的步伐。 在前台登记了身份证,拿到房卡,他们走进电梯,上了四楼。 421,房卡上写着。 纪樊阳将卡片贴在门把上,“滴——”房门开了。 纪樊阳踏进房间,陆徽却杵在原地不动弹。 陆徽不喜欢住在陌生的房间,他对充满着不熟悉气味的地方格外排斥,他挪动了一下脚尖,显出几分焦躁。 纪樊阳注意到了陆徽的小动作,他不催促,后退了两步,给野狼充分的空间和时间嗅闻领地,从上次陆徽犹豫着踏进他家,并且光速离开的遭遇,纪樊阳便暗暗记下了。 杵在门口,陆徽仔细的环顾打量了一圈房间摆设,从墙壁上悬挂的电视开始,橱柜,挂暖,椅子,窗户,纱帘,遮光帘,两张单人床,地毯,盥洗室,一样样东西映入他的眼帘,在大脑中迅速分类,哪些能用来逃跑,哪些能够维持生命。 他动了动脚尖,眼神聚焦到房间里唯一的活物——纪樊阳身上,很明显的,他不信任纪樊阳。 而且他不信任这个情景。 纪樊阳等了一会儿,见陆徽直直地看着他,无奈地说:“可以把门关上吗?这样有点尴尬。” 陆徽怔愣片刻,迈出第一步,第二步,然后关上了门,他脊背抵着门板,局促地绷紧了肌肉。 纪樊阳换上一次性拖鞋走进盥洗室,“咔嗒”一声关门,房间里剩下了陆徽一个人。 陆徽呼出一口气,他放松了一些,向前移动四五步,坐在靠近门口的床铺上。宾馆的清洁工作做得挺到位,床单和被褥散发着一股清洁水味道。 盥洗室里哗啦哗啦的响声停止,纪樊阳披着浴巾走了出来,他湿漉漉的短发乱七八糟的支棱着,扑面而来潮湿温暖的沐浴气息。 陆徽走进去,快速地关门。 从没被人如此过分的警惕对待的纪樊阳摇摇头,倚在床头等头发干燥。 陆徽也洗好走出来,披着浴巾,他的肌肉很结实,倒是真像一头活跃在森林里的野狼了。 两人躺在两张床上,纪樊阳沉沉的进入深睡眠。 陆徽则辗转反侧睡不着,陌生的气息让他浑身上下不舒服,他直挺挺地躺着,调整呼吸,一个半小时后,他总算陷入了浅睡眠。 【“陆徽!陆徽!”年轻的男孩蜷缩在角落,表情既痛苦又恶毒,“我想死啊,我好想死。”】 【“放我出去,飞洋,放我出去!”】 【十几岁的小男孩“咣当”一声挂上巨大的铁锁,回过头扭曲地微笑:“现在,就剩咱们两个了。”】 【混杂着血腥味的黑暗,如潮水,一波一波涌向他,潮湿的味道,还有恶臭,应该是老鼠和蝙蝠粪便的味道,太过安静了。】 【两个男孩,却只有一个呼吸声。】 “陆组,陆组。”纪樊阳担忧地站在陆徽床边,轻声唤道。 陆徽咬着牙齿,紧紧的闭着眼睛,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流下,他浑身上下都被汗液浸湿了,粗重的呼吸声,证明这并不是个美好的梦境。 “陆组!”纪樊阳提高点声音。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15 陆徽猛地睁开眼睛,他坐起来,如狼的眸子瞪着纪樊阳,胸膛上下起伏,显然是魇住了。 “陆组,没事吧?”纪樊阳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两点二十五。 陆徽抽了两张纸巾,擦干净脖颈和额头的汗水:“我去洗澡。”然后步伐有些不稳地扑进浴室。 纪樊阳躺回床上,他皱起眉毛,左右也睡不着了。 待陆徽冲凉后走出浴室,纪樊阳躺着不动,静静地听陆徽的动静。 陆徽换上出门的衣服,轻手轻脚地拉开门。 “你去哪?”纪樊阳坐起身。 “出去走走。”陆徽说。 纪樊阳不赞同地说:“我和你一起出去,你一个人不安全。” 陆徽踏出门槛的动作顿了一下,收回了脚,“好吧。”他说。 纪樊阳觉得若不是噩梦,陆徽绝对不会答应同行。他套上短袖和长裤,拿着钥匙和门卡:“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纪樊阳开口打破沉默:“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陆徽沉默,他在挣扎,电梯下到一楼,陆徽说:“不。” 永远都是拒绝,纪樊阳似乎有点厌倦了,他颔额,不继续追问。 陆徽的思绪飘到遥远的地方,每年七月底,是他一年中最难度过的时间,他会做噩梦,每每惊醒,他一个人出门走走,呼吸夜晚冰冷的空气,净化他的肺管,和心脏。 他如一只游荡在荒原上的鬣狗,独独一只,伤痕挂满了他的身躯,他压着不说,所有沉重和黑暗埋葬心底,待朝阳升起,他还是那个以“惹怒所有人”为目标的陆大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真哒”“脐带绕口令”小天使几乎每章的留言。 我这个人的脾气……上一篇文你们应该感受到了,确实不是什么温柔的人…… 我真的真的看到了小天使们的留言,也非常非常非常感动,我不回复不是因为我无视,是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特别是留言特别多特别暖的小天使,我其实在抱着手机屏幕蹭你们信不信…… 我不会写文案,看到那个暴躁的文案还能点进来的都是勇士。 那些个地雷,我打算写完第二卷 试试能不能送给你们,毕竟没签约,就当送给你们忍受我的暴脾气和耐着性子看文的奖励了。 而且,因为没签约,我想怼谁就怼谁,真是太爽了。 骂我的评论我一个都不会删的,不怼死算我输。 第14章 池塘 好心是要付出代价的,纪樊阳陪陆徽在深夜的街道上游荡到三点多才回宾馆入睡。 早上七点,陆徽睁开眼睛,眼神清明,丝毫没有失眠带来的头昏脑胀,他站起身去盥洗室洗脸刷牙,叮叮咣咣的声音吵醒了纪樊阳,年轻人用被子盖住头,缩成一个蚕蛹。 “起床了。”陆徽用牙刷敲打漱口杯,“太阳晒屁股了,懒虫。” 纪樊阳缩得更紧,发出含糊的声音:“闭嘴,让我再睡会儿。” “我可不是你妈,要么起床,要么算你旷工。”陆徽推了一把床上的蚕蛹,“死人在等我们,让死人等待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他已经死了!没办法投诉我!”纪樊阳死死地抓住被子角。 陆徽的心情肉眼可见程度地变好,他戳戳被子团,被子扭了扭,他咧出一个愉悦的微笑,用力一把将被子团推下床:“醒了吗,小孩?” “啊……嗷。”纪樊阳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他翻了个身,瞪着陆徽,“你赢了。”他气呼呼拉起被子放到床上,踩着拖鞋走进盥洗室洗漱。 赢总是令人欣悦的,陆徽穿衣服仿佛都带着节奏感,这对常年阴郁冷漠的他来说,已经算是不小的改善了。 纪樊阳在下巴上涂抹胡须泡,一边对陆徽说:“陆组,刮胡子吗?” “不。”陆徽摸摸下巴上冒出的胡茬,坚定的拒绝了纪樊阳的建议。 纪樊阳想起高局无奈的表情,不由得劝阻道:“这……不符合内务条令吧?” “刚冒出来的,不算。”陆徽狡辩道。 纪樊阳瞟了一眼陆徽下巴上冒出的青色的胡茬,放弃了劝说。 待纪樊阳收拾完,和陆徽一道出门。 到达现场——池塘,痕检的人早就在池塘边摆开了阵势,看样子已经到了一阵儿了。 “睡过头了?”沈裴从车里搬出白板,没好气地塞到陆徽怀里,“吴姐说尸体没什么可看的,没有人为外伤,就是普通的溺水,脚腕被自行车车蹬划了几道伤口,应该是路滑为了稳住身体造成的。” “鉴定报告呢?”陆徽横抱着白板,“让纪樊阳再看一遍。” 沈裴将报告文件给了纪樊阳,扭头对陆徽说:“在那边趴着的是庄泽的小队,庄泽负责脚印测定。” 陆徽点头表示知道了,转身走了几步把白板卡在一棵歪脖树的树杈上,拿出笔在白板上写【李卫国】、【妻子与死者上床】。 沈裴皱眉:“你就不能写含蓄点?” 陆徽说:“那就通奸吧。” “得得得,就上床,上床挺好的。”沈裴连连挥手。 饶菲菲走过来刚好听到敏感的内容,疑惑的问:“什么上床?你们都聊到这一步了?” “别打岔,谁要和他上床。”沈裴翻了个白眼,“我去干活了。” 陆徽伸着脖子喊:“谁是活?” 饶菲菲表情正常,在处理强//奸案的三队工作几个月早都对不咸不淡的黄段子免疫了,她回到正题:“我们要审问李卫国?” “不是我们。”陆徽说,“是你们,你和杨姐,去问李卫国和他老婆,分开问。”他看了一眼池塘边忙碌采样的痕检技术人员们,“我和纪樊阳去看看某个‘大哥哥’。” “好的。”饶菲菲点头离开。 陆徽没有立即开口唤纪樊阳,他走到池塘边,看着漾起波纹的池水,一周前那场持续三天的倾盆大雨使脚下的土壤变得湿滑泥泞,而其后六天的大晴天干燥了土壤,整条小路恢复了坚硬的质地。 陆徽向前一步,半个脚掌悬在边缘,半个脚掌踩在土地上,将坠未坠的危险感。 “喂!” 刚买了早点走进现场的纪樊阳快速疾跑了起来,一把抓住陆徽的胳膊:“你干什么?!”他泄了口气,拽着陆徽后退了几步离开池塘边缘,将早餐塞到陆徽手里,“没吃早餐也不能寻死啊。” 陆徽捏着早餐,恍惚的神色一闪而过,他低头咬了一口煎饼,挑剔地说:“我不喜欢葱花。” 纪樊阳没理他的抱怨,大口大口地咬着煎饼,仿佛和煎饼有深仇大恨一般。 经过昨晚的喝酒和夜走,纪樊阳和陆徽的关系向前跨了一大步,虽然陆徽依旧嘴犟拒绝承认他们是朋友,但态度和之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16 前确实有所不同,起码他不用“组长”身份压人,也不在意纪樊阳训斥他或者无视他的话。 当然,陆徽不在乎所有人的训斥,他只不过会记下来再用各种方法怼回去罢了。 吃完一整个煎饼,陆徽随手将装煎饼的塑料袋挂到纪樊阳手腕上,他回头看了一眼池塘边,后退到池塘旁的小路之后,左右环视,沿着草地走,弯腰观察细密的草丛。 纪樊阳站在小路上,看着他奇怪的动作,这不由得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他没有说出来,怕打断陆徽思考。 陆徽一直走,走到距离死者落水地点约三十米的土坡前,他深吸了一口气,大喊:“庄泽!!!” “……”专心盯着陆徽所作所为的纪樊阳差点被震聋,他捏捏鼻梁缓解惊吓。 只见远处蹲着采集脚印的庄泽蹭地跳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纪樊阳眼见陆徽打算大声吼回去,他揉揉耳朵,走到陆徽身旁,土坡上有一对脚印,他转身朝庄泽挥手。 庄泽会意收拾东西走过来:“有发现?” “这里。”陆徽指指土坡,“这对首先测定。” 庄泽在身上掏出个【1】的牌子插在脚印旁:“嗯。” “吃完了?”陆徽对纪樊阳说,“我们去找所谓的,大哥哥。” 纪樊阳把两个油乎乎的塑料袋装进现场角落放置的垃圾桶里:“可是我们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你去问。”陆徽指挥道,“村头坐着的老太太、树下玩耍的小男孩小女孩,或者是…”他抬头,眯起眼睛看村口,“要去上学的学生们。” 纪樊阳捏捏自己的腮帮子,又想起了陆徽的话,“讨人喜欢的脸”。 陆徽瞄了一眼年轻人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嗤笑:“这么爱惜羽毛,你梦想的职业是做鸭子吗?” 纪樊阳当作没听见,他试着反击:“或许女士们喜欢成熟的。” “嘁。”陆徽听来竟有些高兴。 毕竟这么些年来很少有人敢正面反击他而不怕被损到抬不起头来,纪樊阳在败退的千军万马中脱颖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陆徽毒舌技能 lv99. 纪樊阳毒舌技能【成长中】:lv20. 还要多多学习啊,我的小太阳。 第15章 可能性 七月底的太阳格外的烈,诸川省林华市坐落于中华国北方中部,温带季风气候,夏季高温多雨。 接连的大雨和高热的晴天在林华市表露的十分明显。 纪樊阳和陆徽站在村口的大树下,纪樊阳捧着法医鉴定给陆徽摘取关键词念:“死亡时间约为六天左右,误差不超过一天……” “一周前的晚上九点至十点死者掉进池塘淹死。”陆徽说。 “……为什么?”纪樊阳问。 “死者喝多了,肯定是打完牌回来,天黑,下雨,神志不清,路滑。”陆徽分析道,“死者的老婆往派出所打了七八个电话,基本可以推断出死亡时间。” 纪樊阳点头表示明白了,他打算接着念,却被陆徽抬手打断:“先别管这个,你去问问那边的老太太,和李//鹏有仇的人都有谁。” 纪樊阳放下法医报告,朝坐在村口的老太太走去。 陆徽双手揣兜,悠闲地站在大树下乘凉,他看着纪樊阳的背影,只见纪樊阳半蹲在老太太身旁,笑容温暖,瞧那一副温柔的表情,想必语气也是礼貌谦和的。 陆徽弯腰拾起法医报告,他早就浏览了两遍,让纪樊阳念只是为了教导纪樊阳查案的方法,论教学,陆徽是顶尖的,但论礼仪,陆徽拖了全国的后腿。 阳光穿过树叶间隙,投射到陆徽身上,勾勒出他瘦削的身形,像是只幽灵,纵使炙热的温度也无法压制他眼中冷漠的锋芒。 纪樊阳回头朝陆徽微笑,然后站起身向老太太道别,他走回陆徽身边:“老太太警惕心挺重,但还是问到了一些,一个刚高考完的孩子,叫李昀。” 陆徽歪头,等待纪樊阳说下文,而立之年的男人做歪头的动作竟有种莫名的天真少年气。 纪樊阳顿了一下,吸了一口气接着说:“李昀的母亲也和李//鹏睡过。” “那应该是他爹和李//鹏有仇,跟李昀有什么关系?”陆徽说。 “老太太只说了这么多。”纪樊阳摊手,“这么看来李昀和李卫国机会相等。” 陆徽摇摇头:“那为什么祠堂那个老头仅仅坦白了李卫国而避开了李昀?有隐情,我们得去找李昀。” 纪樊阳梗了一下,说:“刚高考完的孩子……有可能是未成年,我们需要监护人在侧。” “谈话,不是审讯。”陆徽说,“我们先查查李昀的家庭背景,你给长罗湾派出所打个电话,让他们调份李昀一家的档案过来。” “好的。”纪樊阳站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饶菲菲和杨洁从远处走了过来,杨洁还拿着陆徽放到池塘边的白板。 陆徽挑眉,看着饶菲菲走到身边:“问完了?” “基本可以确定是李卫国了。”饶菲菲说,她表情笃定,“李卫国外出打工多年,两周前才回到李家村,正好撞见老婆和死者光着身子躺在一张床上,他抄起铁锹把李卫国打跑后,跟他老婆打了一架,左邻右舍都听见动静了。痕检那边说土包上发现的鞋印是李卫国的鞋码。” “李卫国白天出去喝酒,晚上回来打老婆,为了孩子两口子才没离婚,三天前李卫国又出去打工了。”杨洁说。 陆徽听罢,暼了一眼他的白板:“谁允许你们在我的白板上写字的?” 饶菲菲和杨洁面面相觑,饶菲菲怯怯地问:“我们分析案情来着……” “这么简单的推断还需要分析,你们的脑子是用来装水的吗?”陆徽好险没说出更刻薄的词语,他喉结上下动了动,伸出手,“拿来。” 饶菲菲将白板递给陆徽,陆徽转身将白板架在树杈上,从口袋里扯了一截餐巾纸擦干净白板,重新写上关键词——【李卫国】、【李昀】。 【李卫国】那一栏下写【死者与其妻子上床】,【李昀】那一栏下写【母亲与死者上床】。 写完,陆徽拍拍白板:“想在这上面写字?自己去组一个小队。” 饶菲菲点头,杨洁的表情跟着严肃起来,她们一同说:“知道了。” 从这一刻开始,小组内的秩序才算建立起来,陆徽与小组内女性的隔阂削弱了一些。陆徽尊重女性,尽量收敛过分的言辞,但这不代表无限容忍,他有限的礼貌做不到这么严苛,当女性跨越“陌生”这个词语,陆徽对待女性的态度仅仅逊色于对待男性一些,至少去掉了更为辛辣的讽刺词语。 纪樊阳打完电话走回来,陆徽见组员到齐,开始就已经掌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17 握的信息做分析:“李卫国有没有不在场证明?” “据李卫国的老婆所说,李卫国每天喝酒到十点才回来。”杨洁说,“而且基本都是独饮,李卫国觉得村里人都看不起他,所以也不找酒友。” “都去哪喝?”纪樊阳问。 “这还真不知道,和李卫国一起出去打工的工友说,他们叫了几次李卫国,李卫国都不出去和他们喝酒。”饶菲菲说。 陆徽抬手指饶菲菲:“给李卫国打电话,让他明天赶回来做笔录。” “这……李卫国没有和以前的工友一同走,他自己出去找活干了。”饶菲菲说。 “我不管他在哪,给他打电话,实在不行就去找网侦的董姗,定位他的位置。”陆徽说,“最后一个问题,就算是李卫国,他怎么杀的李//鹏?” 一片沉默。 纪樊阳、饶菲菲和杨洁相互看看对方,都摇摇头说:“不知道。” 陆徽在白板上用大号字体写下【失足?】,他皱眉,在白板上画出池塘、小路、土坡的位置,标出找到死者自行车的位置,将土坡和自行车的位置连成线,抬头说:“如果土坡上的脚印是李卫国的,他站在这里干什么呢?” “就算有三十米长的武器…”纪樊阳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然后苦笑,“好吧,根本不可能。” “会不会李卫国站在土坡上等待李//鹏路过,走过去将李//鹏推到池塘里,大雨冲刷了小路上的脚印?”杨洁说。 “没有搏斗的痕迹。”陆徽把法医报告扔给杨洁,“仔细看看,下一个?” “李//鹏得罪了那么多人,失足落水这个简单的理由足以掩盖一切罪行,但李鹰非要翻出来查案,如果不是他恨透了他弟弟,那么就有可能是李鹰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村子里有个痛恨李//鹏的死敌。”纪樊阳说,“而且这个死敌抓住了村长一家的把柄,扒出来李//鹏所有做过的肮脏事也要除去他。” 陆徽赞赏地点头,在白板上补充词条【死敌】,他拍拍手:“饶菲菲和杨姐去找李卫国,我和纪樊阳去长罗湾派出所,晚上饭点在池塘边集合。” “好的。”纪樊阳/饶菲菲/杨洁回答。 第16章 派出所 长罗湾派出所的警车一直停放在池塘外的公路上,陆徽和纪樊阳坐上车,李所长派来的小民警负责开车。 “那个……”纪樊阳犹豫着开口,他略微前倾身子,显得有些局促,他侧头,想要看清陆徽的表情,“想要谈谈早上的事吗?” 陆徽的面容隐没在阴影中:“什么事?” 纪樊阳把不准陆徽是真的无意识还是刻意无视,他努力描述得准确:“早上,你站在池塘边,是想跳下去还是?” “跳下去?”陆徽挑眉,偏过脑袋,整张面孔浮出黑暗,眼瞳中是实实在在的疑惑,“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纪樊阳缩了一下肩膀,他就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想要探究、挖掘其他人痛苦的秘密,然后治愈它们,这听起来很可笑,但确实是这样,他有着让极度自卑的人说话的执着,有着让抑郁症患者出门旅行的耐心,有着让极度依赖的人提出拒绝的能力,他想要知道陆徽的秘密,陪在他身边,治愈他。 “你想要自杀吗?”纪樊阳问。 听到“自杀”这个词,陆徽表现出来的是厌恶的情绪:“自杀的人都是懦夫。” “那你……”纪樊阳不停地挖掘。 陆徽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停止问愚蠢的问题,我们并不亲近。”他的暴躁溢于言表,离一个特定的日期越近,他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纪樊阳闭上了嘴巴。 车厢内陷入沉默。 “到了。”民警缓缓停车,陆徽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走下车。 纪樊阳跟着他的步伐,一同走进派出所档案室。 “李昀一家的档案。”陆徽手肘搭在木桌上,“所有有关的。” “那可是一大摞文件。”值班的女警提醒道。 陆徽暼了一眼纪樊阳,对女警说:“某个精力旺盛的年轻人能看完,所以,给我文件。” 被迫揽下差事的纪樊阳苦笑,伸手从女警手中接过文件箱,后退两步,惊讶地说:“这么多?” “牵扯到刑事犯罪,能不多吗?”女警同情地看着纪樊阳,“够你看通宵。” “那真是非常感谢了。”陆徽在一旁幸灾乐祸道。 纪樊阳抱着文件箱跟在陆徽身后,费力地从侧面伸出脖子看路,还不忘抱怨两句:“看来晚饭前是回不去了。” “我会让饶菲菲给你送饭的。”陆徽毫无心理负担地说,“年轻人,得多锻炼。” 还好不是自己一个人熬通宵,纪樊阳在心里暗暗说。 差点崩了天使人设。 年轻的小民警引着他们走进一间空的办公室:“你们可以在这里查阅文件,饮水机和茶叶在窗户下,值班室一直有人。” “好的,谢谢。”纪樊阳将文件箱放在桌子上,松了口气,他回头看陆徽,“陆组要一起看吗?” “我看起来很傻?”陆徽干脆利落地做了甩手掌柜,他走到门口,“快六点的时候给饶菲菲她们打电话来派出所,我出去走走。” “去哪?”纪樊阳问。 “去酒吧,搭讪两三个火辣的美女玩大被同眠。”陆徽右手抓住门把手,“好好看你的文件,看漏一行信息我不介意把你送回你爸妈那。” 纪樊阳叹了口气,看着陆徽大摇大摆地走出派出所。 陆徽漫无目的地游荡在长罗湾县的闹市区中,他是个邋遢孤僻、情感生活趋近于零的中年男人。浩大的人间,每个人的灵魂都是一盏点燃的蜡烛,而陆徽的烛火在十五岁那年七月就已然熄灭,痛苦兜头淋下,将他浇得湿透。 他拖着一条断腿,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地离开那个废旧工厂,像条丢了领地的孤狼,呜咽着蜷缩在公路旁。 汽车轮胎摩擦柏油路面的声音在他耳边呼啸而过,很少有人注意到路边浑身伤痕衣衫褴褛的少年奄奄一息地趴着,炙热的阳光蒸烤地面,干渴是他唯一能感觉到的。 两天的饥饿让他头昏眼花,他活不下去了,他想,他活不下去了。 陆徽找了个静谧的公园,坐在粗壮的梧桐树旁的棕黄漆长椅上,每年七月底的这几天他都会一个人坐一会儿,当然,其他时候他也基本是一个人。 他右手向下,抚摸着右腿的小腿,那儿曾经骨折过,养了三个月才好,陆徽就像这条腿一样,被狠狠地掰断,凭借坚韧的毅力一点一点愈合,外表看起来他已经恢复健康,但是并没有。 骨头上的伤痕依旧在那里,陆徽依旧病得很重。 远处的草坪上有两个小男孩,相互追打嬉闹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18 ,他们的笑声很尖,如千万根针扎进耳膜,一个小男孩将另一个一把推倒在草坪上,另一个躺在草坪上耍赖打滚不起来。 陆徽认真的看着,用一种探究和厌憎混合的情绪去看,像是欣赏一副艺术画,或者阅读一份研究报告,总要看出点意义来。 一个小男孩伸出手拉另一个起来,另一个将手递给他,不情不愿的被拖起来,远处的父母喊了一声,两个小男孩结伴跑远了。 陆徽此时此刻的表情不是回忆往昔,他从不将别人和自己比较,或者说将其他人套用到自己身上,他不懂自怨自艾,他也不会。 陆徽拧开手中的矿泉水喝了一口,一只灰色的瞎了一只眼的鸽子停在长椅的另一边,陆徽抬手驱赶它,它不耐烦地用翅膀拍了一下陆徽的手却不飞起来。 陆徽仍能想起那个废旧工厂的味道,记忆犹新,混杂着蝙蝠和老鼠粪便的恶臭,还有血腥味,漏水管道的金属味,腐烂树叶的酸坏味,伴随着夏季蒸腾的热气冲进他的鼻腔,让他反胃恶心。 瞎鸽子安稳的停在长椅上,它或许老了,羽毛不再丰满,翅膀尖也坑坑洼洼的,陆徽撩了一把它的翅膀,瞎鸽子扭转脖子想要叨他。 一个老男人和一只瞎鸽子坐在同一张椅子上,陆徽想,他需要一个专业摄影师,这肯定是一张十分有趣的照片。 太阳西斜,算算时间快到饭点了。 一阵急促有活力的脚步声打断了陆徽的沉思,年轻人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瞎鸽子扇扇翅膀飞走了,陆徽不悦地看向年轻人:“资料看完了?” “菲菲来了,我出来歇一会儿。”纪樊阳扶着长椅坐到陆徽身旁,独属于年轻人的汗水混着洗衣粉的味道围绕着陆徽。 陆徽盯着纪樊阳:“你真的不适合说谎,我会给高局说不会让你出卧底任务的。” 纪樊阳尴尬地微笑了一下,说:“陆小姐给我打电话了……” 陆徽一脸“早就猜到了”的表情,他站起身:“走,该吃饭了。” 年轻人喘匀了气,亦步亦步跟上陆徽的步伐。 作者有话要说: 惯例求留言。 第17章 实验 纪樊阳做好了通宵的准备,陆徽吃完晚饭就回宾馆了。 饶菲菲劝回了杨洁,自己留下帮纪樊阳分担了一半工作。 “上半夜你来,下半夜我来。”饶菲菲说,“旁边有休息室可以歇会儿。” 整理了一些文件的纪樊阳点点头:“好。” 大约凌晨两点,饶菲菲揉着眼睛走进办公室,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去睡会儿吧,我来看。” 纪樊阳跟着打了个哈欠:“那就谢谢了。” “谢什么,都是陆大魔王的手下。”饶菲菲拍拍纪樊阳的肩膀,有种同病相怜的悲壮感。 纪樊阳苦笑:“是啊,是啊。”他去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放到饶菲菲手边,“我先去睡了,晚安。” “去吧,晚安。”饶菲菲挥挥手,右手撑着额头翻阅文件。 凌晨三点。 陆徽如一道飓风刮进办公室,他“嘭”的一声撞开门,眼中闪烁着精光,像两个探照灯,直直的看向饶菲菲:“纪樊阳呢?” “呃……?他刚去睡。”饶菲菲放轻了声音,“陆组有什么……”事吗? 话还没说完,陆徽就拐出办公室径直走向休息室,推开门站到一排椅子旁,纪樊阳躺在一排椅子搭成的简易床上睡得正沉。 柔软的碎发轻飘飘的浮在纪樊阳额角,紧紧闭上的眼睛睫毛形成优美的弧线,他长得温柔,纵使睡着了也是散发着无害的气息,像只蜷起来的雄鹿,刚长出稚嫩的鹿角。 然而陆徽不是有同情心的人,他推了一下睡得正香的年轻人:“纪樊阳。” 年轻人不耐烦的翻了个身,椅座太窄,他没办法把自己蜷起来,只能恼怒地嘟囔几个听不清楚的音节。 “纪樊阳!”陆徽捏住年轻人的鼻子,黝黑的瞳仁泛起孩子一样恶作剧的光芒。 差点被憋死的纪樊阳迷蒙地睁开眼睛,看着陆徽的眼神还没有焦距:“……啊?” “快点起来,我们去做个实验。”陆徽欢快地说,每当他有了新主意就会像现在这样,语调上扬,好似捡到五彩海螺的小男孩。 “不去。”纪樊阳打落陆徽捏着他鼻子的手,眯着眼睛就要睡着。 陆徽皱眉:“我去找个杯子。”他作势就要离开。 听到“杯子”这个关键词的纪樊阳猛地清醒了,他还记得几个月前泼到他脸上的两杯水,他赶忙坐起来:“等等等,醒了醒了。” 陆徽满意地调转脚尖面对纪樊阳:“收拾一下,我们去李家村那个池塘。” 纪樊阳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伸着胳膊去抓外套:“你想到什么了?” “到时候就知道了。”陆徽洋洋得意地说,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欠揍的气息。 纪樊阳认命地捏捏鼻梁,穿好外套站起来:“走吧。” 他们走出派出所,开着陆徽开来的车前去池塘。 纪樊阳坐在副驾驶,脑袋向下一点一点,活像只磕头虫。 陆徽眼睛亮得吓人,他打开车载音响,巨大的重金属摇滚充斥在车厢内,直震得纪樊阳暂时失去理智。 “把这个关掉!”纪樊阳朝陆徽大吼。 “不!”陆徽唇角带笑,他还降下了四面车窗,于是摇滚音乐散发到车厢外,惊动了周围的居民,或者其他的什么动物。 和陆徽相处,需要惊人的忍耐力,纪樊阳扭小了音量,陆徽较劲般的转到最大,来回几轮,纪樊阳退让了。 终于开到了目的地,在纪樊阳谋划秘密杀掉陆徽之前。 完全清醒的年轻人推开车门,说:“我们会收到一沓扰民罚单。” “速度足够快,他们看不清车牌。”陆徽说。 “好了,还有超速罚单。”纪樊阳说,表情颓丧,“我们会被高局骂死的。” “是你会。”陆徽理所当然地说,“我一个中年男人怎么会喜欢重金属呢?” 纪樊阳努力说服自己站在身边的混蛋是他的上司。 陆徽从车厢后排座位拿出一支手电筒:“我们来玩角色扮演,你扮演李//鹏,去站到池塘边。”他指指池塘,“而我,扮演拿手电的人。”他后撤几步站到带有脚印的土坡旁。 纪樊阳跟随陆徽手指的位置,走到贴近池塘的小路上:“这里?”他抬头问。 陆徽打开了手电的最强光,白色的光束照进纪樊阳眼中。 纪樊阳眼中一片白茫茫,眯起眼睛也什么都看不清,恍惚听到陆徽的声音:“走几步。” 他踉跄了几步,没有视觉的情况下,他连方向都摸不清。 陆徽关了手电筒,纪樊阳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19 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才睁开。 “看看你在哪。”陆徽说。 纪樊阳定神,低头看脚下,他离池塘只有半步的距离,他吓出了一身冷汗,若是刚刚多走几步掉进池塘,以陆徽的德性是肯定不会救他的。 他和陆徽还不是朋友呢。 纪樊阳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赞叹地看向陆徽:“原来这就是凶器。” “是啊。”陆徽晃了晃手电筒,“凶手是个聪明人。” 纪樊阳突然跑向汽车,拉开车门钻进车里,升起了全部的车窗,并且锁死了车门,他仅仅放下了驾驶室车窗玻璃露出一小条缝隙。 陆徽被纪樊阳猎豹一样矫健的动作弄懵了,他站在原地拿着手电筒看着纪樊阳做完一系列动作。 “陆组。”纪樊阳声音中充满了笑意,“我们是朋友吗?” “不是。”陆徽一如既往的否定。 纪樊阳发动了汽车:“那我只能一个人回去了。”他挂了倒档,汽车调头。 陆徽茫然地看着汽车离开,他只有一个手电筒,和一个老手机。 纪樊阳的干脆离开让他有点委屈,但傲慢不允许他露出软弱的表情,他拨通了魏从嘉的电话。 “喂?”魏队的声音不大清楚,略微有些沙哑,听得出来是刚从睡梦中脱离。 “我……”陆徽犹豫片刻,决定还是说出来,“我被纪樊阳丢在李家村的池塘边了。” “哈哈哈哈。”魏从嘉没忍住笑了出来,他努力清醒了一点,“现在凌晨四点,你还有三个小时就上工了,加油。”他挂了电话。 陆徽捏着手机,焦躁地围着土坡走了两圈,然后坐在草地上。 凌晨四点的草地,带着露珠显得有些湿冷。 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由远及近,陆徽抬头,纪樊阳降下驾驶室车窗:“陆徽,承认咱俩是朋友我就载你回宾馆。” 陆徽双肩撑起极致的傲慢,他挺直脊梁,说:“不。” 不过三个小时,陆徽觉得自己还是能度过的。 纪樊阳叹气,自从认识了陆徽,他一天中叹气的次数直线上升,他推开车门,走到陆徽身边:“别坐在草地上,地上冷。”他半蹲下,直视陆徽的眼睛,年轻人的眼睛不是纯正的黑色,是黄褐色,如姜黄色的琥珀,“这样吧,你可以随时找我来谈你的新点子,任何时间,怎么样? ” 陆徽没见过纪樊阳这样执着的人,通常人们在陆徽说第三次“不”的时候就会离开,走的远远的,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陆徽沉吟片刻,说:“我没有朋友。” “魏队不是你朋友吗?”纪樊阳问。 陆徽摇头:“不是,是学长。” 于陆徽而言,学长和朋友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他依赖朋友,却不依赖学长。魏从嘉是个给他帮助的好心人,他们保持着恰好的距离,像两个平行线,他选择性听取魏从嘉的建议,选择性执行,工作上的关系大于生活中的关系。他们之间不分享情感,亦没有其他往来,只有工作和帮助,陆徽心中如明镜,他记着一笔一笔的帐,并且找机会付清。 陆徽从不欠谁的,也不被谁欠。 纪樊阳倏忽高兴起来,他仿若一个探险家,发现了一片无人踏足的宝地,这些隐秘而自私的小心思他偷偷地埋在心底,他微笑起来,手放到陆徽小臂上:“答应我吧。” 陆徽不耐烦地说:“你把这个弄得像求婚。”他没有甩开纪樊阳的手,从鼻腔中哼出一句话,“先做一个月实习吧,小孩。” “实习结束的时候,我需要一个证书。”纪樊阳比划道,“这么大,你亲手写。” 陆徽没说话,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走吧。” “你答应了。”纪樊阳跟在他后面。 “我没答应。”陆徽说。 “你答应了,证书。”纪樊阳争辩。 他们像两个七岁小男孩一边斗嘴一边走到汽车旁,坐上车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被我家芦荟幼稚哭了。 这章因为网友未审核而锁,直转贴吧:https://tieba.baidu./p/5038124301?pn=2 第18章 偷盗 纪樊阳和陆徽半夜回到宾馆补了四个小时的觉,早上八点一同赶到长罗湾县派出所。 陆徽首先推开办公室的门,办公室里没有人,资料文件被整齐地分成一沓一沓的,笔记本放在正对门的位置,他走上前翻开笔记本,第一页是纪樊阳的字迹,再往后翻到底是饶菲菲秀气的字迹。 “把饶菲菲叫起来。”陆徽说,他一目十行地浏览笔记,“还有杨姐,一并叫过来。” “好的。”纪樊阳退出办公室。 陆徽看得很快,基本的信息记得七七八八,他的白板被悬挂在办公室的墙上,拿起笔,他在白板上增添了新的内容。 【李昀】的条目底下多了【父亲偷窃(冤?)】,看着李昀和李卫国条目下的词语,陆徽用笔杆敲打下颌。 不一会儿纪樊阳回来了,身后跟着杨洁和饶菲菲。 陆徽抬了一下下巴:“坐。” 三人各自找了位置坐下,陆徽站起身:“李卫国和李昀,倾向于哪一个?” “李卫国。”纪樊阳说。 “李昀……吧?”饶菲菲犹豫了一下。 “李卫国。”杨洁说。 “说说理由。”陆徽说。 纪樊阳首先说:“李卫国在外打工多年,每个月都往家里寄钱,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却发现老婆和别人睡了,没当场气疯已经很不错了,事后杀人实属正常。” “下一个。”陆徽看起来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李昀还有三个月满十八岁。”饶菲菲说,“他成绩优异,高考考了个不错的学校,他的父亲两年前因偷窃公共物品,数额巨大,被判三年有期徒刑,根据文件记录,这小孩声称亲眼看到了是死者李//鹏偷窃栽赃,后来证实李昀当时在上课没有机会做目击证人,由于他是未成年,作伪证也只是批评教育。”饶菲菲缓了口气,“那么我们就得到了一个敌对的关系,父亲蹲监狱后,他的母亲和李//鹏上床,被李//鹏的妻子闹得全村皆知,母亲和敌人睡了,李昀一怒之下杀了李//鹏属于情理之中。” “鞋号。”杨洁提出,“那个脚印的鞋号和李卫国一致,而且早上我去李卫国家问他老婆,他老婆说李卫国丢了一双鞋。” 事情突然变得难以抉择,陆徽说:“武器是强光手电,土坡距离池塘约三十米,我和纪樊阳昨晚去池塘边实验了一下,强光在三十米的距离足够令人失明一会儿。” 纪樊阳耸肩:“我差点掉进池塘。” “痕检的报告出来没?”陆徽问。 其他三人摇头。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20 没有痕检报告的陆徽像只丢了目标的缉毒犬,他沉吟片刻,说:“饶菲菲说说李昀他爸偷窃的事。” 被点名的饶菲菲打了个激灵,整理了一下思路后说:“两年前的偷窃公共财产案,李昀的父亲李文远涉嫌多次偷窃李家村唯一的大型农具水泵核心被抓,李昀作伪证指认李//鹏后因时间对不上而撤下供词,李文远被判三年有期徒刑。自从李文远坐牢,李昀家就陷入了一贫如洗的境地,李昀在学校申请贫困补助金,交不上学费差点被退学,李昀的母亲为了钱做了李//鹏的情妇,因为这个,李昀和他母亲已经冷战一年多了。” “等等。”陆徽打了个暂停的手势,“多次偷盗,去哪销赃?” 饶菲菲卡了一下,低头翻了翻笔记:“好像没有记录。” “那些个废物。”陆徽低声骂了一句,“他们随便查查就给人定罪了?!” 饶菲菲不敢说话,杨洁和纪樊阳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怎么认定是李昀他爹偷的?”陆徽问。 “多个村民指认李文远多次在水泵周围转悠,李文远出去打工经常带回来比别的打工者更多的钱,李昀经常穿新衣服。”纪樊阳接上饶菲菲的话头接着说,“而且,李家村的水泵核心确实经常丢,半年写申请报告换了四个。” “都是哪些村民指认,写下来,查查他们和李//鹏李鹰有什么关系,还有,去查查销赃的地方。”陆徽分配任务,“杨姐和饶菲菲去村里问,问完你们再去一趟监狱问问李文远,我和纪樊阳去找销赃的地方。”他回头看了一眼白板,“给庄泽打电话,今天我一定要看到痕检报告!” “好的,好的。”纪樊阳连连答应。 饶菲菲歪头问:“陆组觉得是李//鹏偷的?” “想想之前纪樊阳说的话。”陆徽暼了年轻的女孩儿一眼。 纪樊阳好心地提醒道:“李//鹏得罪了那么多人,失足落水这个简单的理由足以掩盖一切罪行,但李鹰非要翻出来查案,如果不是他恨透了他弟弟,那么就有可能是李鹰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村子里有个痛恨李//鹏的死敌。” “而且这个死敌抓住了村长一家的把柄,扒出来李//鹏所有做过的肮脏事也要除去他。”饶菲菲接上话,她恍然地点点头,“整个李家村,坚信李//鹏偷盗的恐怕只有李昀了。” 陆徽对于组员的互帮互助没有投注丝毫关切,他不耐烦地催促道:“别磨叽了,开始干活。” 饶菲菲和杨洁出去,纪樊阳简单收拾了一下笔记,抬起头问:“需要带上你的白板吗?” “我用的时候自然会说的。”陆徽说,他单手撑起坐在桌子上,“我们需要找一家五金店,你去把李军找来,没有谁能比民警更熟悉当地情况了。” 纪樊阳出去找了李军回来,李所长问:“陆组想找什么?” “一个能销赃的五金店,你了解多少?”陆徽问。 李所长思考片刻,说:“长罗湾统共地方也不大,不如我先去召集民警们开个会问问?” “多久?”陆徽问。 “中午饭点的时候,十分钟的短会,在餐厅。”李军说。 陆徽颔额:“可以。” “那行,中午见。”李军朝陆徽点点头后离开。 陆徽低头拨通了沈裴的电话:“喂?” “干什么?”沈裴没好气的声音出现。 “我找庄泽。”陆徽说。 “你找庄泽给我打什么电话!”沈裴觉得陆徽的神经病越来越严重了。 “痕检我只知道你的电话。”陆徽一副无辜的语气。 沈裴揉了揉额角防止自己立刻爆炸:“你等会儿,庄泽在我身边。”他把手机塞给庄泽。 “陆、陆组?”庄泽的声音传来。 “一天多了,庄泽,我的痕检报告呢?”陆徽的声音压低,阴恻恻的。 庄泽吞了吞口水:“马、马上就传真过去。” “别,你先给我讲讲那个脚印的检验。”陆徽说。 “鞋码四十四号,推测身高一米七九,体重六十八千克,左脚脚印凹陷程度较深,站立重心偏左。”庄泽简单地说。 “知道了,报告传过来吧。”陆徽挂了电话,扭头对纪樊阳说,“不是李卫国。” 第19章 午餐 纪樊阳以为他们不可能单纯的等待民警们开饭,以陆徽的性子,定会找些不安份的事情做,抢银行或者把派出所炸上天之类的。 但陆徽没有,他有一台破旧的手机,估计连上网功能都没有,然后他去车里取来了一台平板电脑,支在办公桌上打开了肥皂剧,看得不亦乐乎。 他甚至指使纪樊阳给他买了两包薯片和一瓶汽水,倚在椅子上好不惬意。 看了两集充满了感情纠葛、家长里短、婆婆妈妈的剧情,陆徽终于注意到纪樊阳观察他的专注视线,他侧了下身体,抬起头:“你没有别的事情做吗?比如再去谈个恋爱?” “不。”纪樊阳摇头,他盯着陆徽,像幼儿盯着新奇的玩具,或者会说话的鸽子,陆徽这个人就是一个谜团,让纪樊阳停不下来挖掘,他掩饰性地转了一下脑袋,反问道,“四次恋爱还不够多吗?” “当然不够。”陆徽指尖戳了戳屏幕,“瞧瞧丽萨,她谈的男人手拉手可以拥抱地球。” 纪樊阳撇撇嘴:“我为她鼓掌。”他敷衍地拍了几下手。 “看啊。”陆徽难得大方地偏转屏幕分给纪樊阳一半的观看权,他认真地注视着纪樊阳,黑亮的眼珠如石头,“我们一起看,不准碰我的薯片。”他停了一下,又加上三个字,“和饮料。” 纪樊阳没忍住笑意,他明晃晃地上扬唇角:“好的。”他凑近一些,和陆徽挤在同一个屏幕前,观看由车祸绝症失忆劈腿等等狗血情节构成的肥皂剧。 “他绝对要跪下了。”陆徽说,视线跟随男主角的动作,捏着嗓子装作配音,“亲爱的丽萨,原谅我吧,看我们的儿子,为了他你也要原谅我。” “我觉得他要甩丽萨一巴掌。”纪樊阳皱着眉头,一副老学究的模样,“而且那个男孩可能是她的前前前前前前前男友的。” “等一下。”陆徽摁了暂停,把薯片袋子推到中间,“打个赌怎么样?” “赌就赌。”纪樊阳应下。 陆徽点了开始按钮,剧情继续播放。 屏幕中的男主角“扑通”一声跪在女主角面前,深情地说:“丽萨,原谅我吧,我愿意养这个男孩,即使他不是我的儿子,我也会待他如待亲儿子般亲昵。” 陆徽先是得意地挑起了眉毛,听完男主角的发言他恼恨地磨牙。 “一半一半。”纪樊阳轻笑,捏了一下薯片袋子,“我可以吃一半。”他指尖探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21 进袋子里摸出一片薯片塞进嘴里,发出细碎的咀嚼声音。 陆徽拿过汽水灌了半瓶,放下汽水瓶抹抹嘴巴,然后嫌弃地暼纪樊阳:“小声一点,我以为我身边坐了一只巨型老鼠。” 纪樊阳耸肩,讽刺和挖苦并不能打消他的好心情。 四集剧情拖沓且走向老套的电视剧播完,李所长走进来敲敲办公桌以吸引两只挤在一起的老鼠警官的注意力:“午餐时间到了。” 陆徽关上平板,空了的汽水瓶和薯片袋平铺在办公桌上,他的表情没有丝毫负罪感:“纪樊阳负责收拾。” 李所长的目光落到年轻人身上,纪樊阳认命地双手举高:“我来收拾。”他把薯片袋压在一起塞进汽水瓶,把汽水瓶丢进垃圾桶,“好了,可以走了吗?” 李所长点头:“走吧。” 薯片和汽水可填不饱成年男人的胃,陆徽理所当然地坐到餐桌旁,纪樊阳刚踏进餐厅就拐到窗口旁边去打饭,两份饭,自己的和陆徽的。 在外人看来纪樊阳真是太可怜了,既要容忍陆徽充满毒液的嘴巴,还要替陆徽打点小事,简直是十佳保姆。但纪樊阳乐在其中,在他看来,陆徽这个固执的大蚌壳在一点一点打开露出他光彩夺目的钻石,包容坚硬而璀璨的钻石是令他十分辛苦又十分荣耀。 纪樊阳端着两份饭坐到陆徽对面,将一份餐盘推到陆徽前方,笑得有些腼腆:“不知道你的口味,随意挑了两份。” 陆徽拿起筷子夹起红烧茄子,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如探测地雷的士兵,他看上去很勉强地吃掉了茄子块,评价道:“还算能吃。” “嘿!那是我的!”纪樊阳没来得及提起筷子,眼睁睁地瞧着陆徽夹走了他盘子里最大的鸡块。 “先到即先得。”陆徽咬了一口鸡块,用最快地速度将肉块吞下,然后满足地舔舔嘴唇。 纪樊阳没有真的生气,他只不过把自己盘子里的饭盯得紧了一些。 待大家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李所长站在食堂前面拍手:“各位,市局重案组想了解一些信息,知道隐蔽销赃窝点的去找一下陆徽组长登记地点信息。” “找他,他负责登记。”陆徽指着纪樊阳大声说。 成为焦点的纪樊阳无奈地点头:“可以先让我们吃完饭吗?” 善意的哄笑声响起,纪樊阳加快了扒饭速度。 陆徽倒是不急,他慢悠悠地舀起一勺汤填进嘴里:“就在食堂记吧,反正也没多少。” “嗯。”纪樊阳一口气喝完碗里的汤,站起身走到收残处把餐盘和碗放到台子上,然后走回来,从口袋里翻出小本子和笔。 四五个民警围着坐在餐桌旁,纪樊阳一边询问一边记录,不一会儿便记完了。 “我们先去哪个?”纪樊阳看着本子上的四个地址。 陆徽喝完最后一口汤,说:“先去知名度比较高,能让李家村这种贫困村都能知道的。” “有一家店主姓李。”纪樊阳说,“会不会是李家村的人?” “叫什么?”陆徽问。 “李峰。”纪樊阳说。 陆徽抓了一下头发,把本就鸡窝一样的短发弄得更乱:“去调户籍信息,查李峰和李//鹏的关系。” 纪樊阳急匆匆地走出去,不一会儿急匆匆地走回来:“表亲关系。” 陆徽犹自坐着,他幽深的眼睛如瞄准了猎物的蝰蛇,他打了个响指:“明天我们该传李昀谈话了,他还未成年?” “还有三个月成年。”纪樊阳说。 陆徽点头:“记清楚时间,我很期待审判时律师之间的交锋。” 第20章 巧合 就在陆徽和纪樊阳赶往死者李//鹏的表弟李峰开的五金店的路上,饶菲菲打来了电话:“陆组。”她的身影像只鸟儿般活泼清脆,“李卫国回来了。” “他现在在哪?”陆徽打开车载功放。 “在长罗湾派出所。”饶菲菲回答。 “你和杨姐先谈话。”陆徽说,他侧头看纪樊阳,年轻人正拿着笔记本认真地核对路过的街道,陆徽顿了一下,说,“我们得晚点回去。” “好的。”饶菲菲说。 陆徽挂断电话,方向盘转了三十度,车辆拐进小巷,沿着巷子走三个路口,停车,陆徽推门下车,走进拥有狭小门面的五金店。 店主正缩在柜台后面舒服地躺在藤椅上假寐。玻璃柜台里乱七八糟堆放着零件,柜台后的高至天花板的木柜子脏兮兮的,大小不一的金属物品塞在里面,唯有靠近天花板的小窗透出些光亮。 整个店脏乱狭小压抑,陆徽随意地环顾了一下小店,指节敲敲柜台:“你是李峰?” 店主懒洋洋地眼睛睁开一条缝,挥手驱赶他们:“不营业,换家店吧。”他翻了个身背对柜台打算继续睡。 陆徽皱眉,抬手抄了个铁榔头就要砸过去,纪樊阳忙一把抢下榔头:“陆组,陆组,冷静。”年轻人轻轻放下榔头,高声说道:“你是李峰吧?我们是林华市公安局刑侦重案组,来调查你表哥李//鹏死亡的事情。” 店主仍不动弹,他懒散的声音飘出来:“李//鹏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纪樊阳摇摇头,身边的陆徽气压集聚成负数,纪樊阳松开陆徽的胳膊,任自家组长抄起榔头砸到藤椅上。 “咣当!” 店主吓了一激灵,恼怒地坐起来瞪视陆徽:“你们人民警察就是这么为人民服务的?!” 纪樊阳没忍住笑出声,陆徽阴沉沉地说:“自己站起来,要么我让你永远站不起来。” 陆徽长得阴郁,性格尖刻孤僻,当他沉下脸压低声音说话,阎王都要退让三分,更别说区区一个痞子店主。 李峰偃旗息鼓没了气焰,老老实实站起来走到柜台后:“你们要什么?” 纪樊阳按照程序给他展示了警//官//证,温和阳光的年轻刑警扮演了好警察的角色:“李家村经常丢的水泵芯子,在你这卖的吧?” 李峰神色一紧,连连否认道:“没有,什么水泵芯子?我不知道。” 陆徽懒得跟他废话:“把你的所有账本交出来,我叫人来查。” “什么所有账本,我只有一本账。”李峰把柜台下的账本拿出来往外推了推。 陆徽掀掀眼皮,视线扫过右侧木柜第三层,他咧出一个不算友好甚至冰冷的笑容:“如果我找到第二本帐,就不只是榔头砸椅子这么简单了。” 李峰抿紧嘴唇,他显然被陆徽锐利的视线吓得不轻。 纪樊阳在一旁尽职尽责的扮演好警察:“我劝你最好听我们组长的话,你收赃物的事情派出所都知道,随便一个罪名都够你在看守所蹲几天的,特别是当你得罪了一个刑警……”他适时停下,笑得意味深长。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22 好警察坏警察的戏法永不过时,陆徽和纪樊阳的气质对比实在是太鲜明了,李峰眨眨小眼睛,不情不愿地踩着拖鞋走到右边木柜旁,伸手从第三层里面掏出一本帐,递给陆徽:“就这些了。” 陆徽循着日期翻到两年前频繁丢水泵核心的那半年,李峰和李//鹏的关系果然不好,账本上记录着【李//鹏:多级离心泵/3000 x 4】,他撕下那一页,剩下的还给李峰。 “没了吧?”李峰收好账本问。 陆徽靠在柜台上问:“你这卖强光手电吗?” “不卖。”李峰摇头,他眼睛亮了一下,“不过隔壁有一家卖,前些天,大约半个月前我看到村里的小孩买了一支手电筒。”他和李//鹏关系虽然不好,但不至于出卖李//鹏一家,他迫不及待地向陆徽透露消息,“叫李昀吧那孩子,肯定是因为李//鹏陷害他爸睡了他妈所以想要报复,一定是他杀了李//鹏!” 陆徽微微勾起唇角,一言不发地走出去,离开五金店,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给李所长:“李所,李峰的那个五金店,他的第二本帐在右边柜台第三层放着,你带人去搜搜。” 纪樊阳跟在他身后,笑得舒畅,他性格温柔,向往正义,最是喜欢陆徽这种使坏的行为。 “嗯,能蹲几天是几天。”陆徽说,他瞟了一眼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纪樊阳,不由自主的跟着笑起来,收起手机,他拍了纪樊阳一下,“严肃一点,警察叔叔。” “嗯,嗯。”纪樊阳努力收起两颗尖尖的虎牙。 走过两家小店,陆徽踏进李峰所说的另一家正经的五金店,坐在玻璃柜台后面的店主热情地站起身:“想买点什么?” 纪樊阳亮出警//官//证:“我们是林华市公安局刑侦重案组的,他是组长陆徽,我是纪樊阳,我们来调查一起谋杀案,请问近期你卖给这个男孩——”他掏出手机摁亮屏幕,屏幕上显示出李昀的照片,“一支强光手电吗?” 店主拿过手机仔细看了看,说:“我也记不大清楚了,店里装了监控,我可以帮你们调出来看看。” “那就麻烦你了。”纪樊阳微笑。 “不麻烦不麻烦。”店主转身坐到显示器旁,“大约时间?” “一周或者两周前。”纪樊阳回答。 店主输入日期,调到两周前,转头对两人说:“不如你们自己看吧。” “可以。”纪樊阳从柜子的一侧通道走进去,陆徽却停在原地不动弹。 纪樊阳坐在店主刚刚坐下的位置,偏头看陆徽:“你不看?” 查录像这种无聊的工作,陆徽一万个不愿意,他拒绝道:“无聊,不想看。” “我一个人看不完。”纪樊阳说,声音里带着些乞求,“两个人能看得仔细些。” 陆徽犹豫了一会儿,以前的陆徽绝对不会有半点犹豫,但他确实犹豫了,自十五岁起他就不曾有朋友了,朋友这个词的定义对于三十二岁的他来说确实有些陌生。他需要时间熟悉朋友关系,相互陪伴相互关心之类的,恰巧都是他不擅长的领域。 “陆徽……”纪樊阳看到了陆徽的犹豫和挣扎,他有些高兴,努力没有白费,他选择用陆徽而不是陆组来称呼他,像是多年的至交好友那样熟稔。 陆徽耷拉下肩膀,妥协道:“好吧。”他仇恨地盯着显示屏,“我去买点零食和饮料,我们要在这里浪费一下午了。” “是工作一下午。”纪樊阳纠正道。 作者有话要说: 涨了一个收藏?我以为这个题材冷到不行了【确实很冷 第21章 猜测 看了一下午的录像,好吧,基本都是纪樊阳在看,陆徽负责制造噪音,大声地咀嚼薯片宣泄不满,摧残纪樊阳的神经。 感谢纪樊阳的好脾气吧,不然世上只剩下关于陆徽的传说了。 “停,这个人。”陆徽从椅子上坐起来,油乎乎的指尖点点屏幕,“是李昀。” 录像的分辨率较低,看来店主装的不是什么好设备,纪樊阳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才确定:“是他。” 陆徽如释重负地塌下肩膀,仰头吃掉薯片袋子里最后一点碎渣,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瞪大眼睛:“我可以回归自由了吗,警察叔叔?” 纪樊阳笑着回答:“可以了,去吧。”他抬手把车钥匙扔给陆徽。 陆徽准确地接住车钥匙,抖抖身上的薯片渣,站起身离开,路过店主身旁,他郑重其事地对店主说:“换个好点的监控器,坏了警察的视力做手术用的也是你们纳税人的钱。” 店主一脸懵地点点头,陆徽满意地抬脚离开。 纪樊阳把一部分录像拷到u盘上,站起身朝店主道谢:“多谢你的配合。”他与店主握了握手,然后离开。 陆徽坐在驾驶位,右手搭在车窗框上,像只猫儿扒在窗户上,他乱糟糟的短发有一缕耷拉下来盖住额角,就冲他没有冷笑讥笑嘲笑的纯然微微勾起的唇角,他的心情还算不错。 即使朋友这种关系对他而言尚显陌生,他仍是享受的,朋友让他心情愉快,目前来说。 纪樊阳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上车,坐在椅子上抬手打开车载音响,舒缓的钢琴曲飘荡出来,陆徽脸色微变:“我的摇滚乐呢?” “删了。”纪樊阳耸耸肩,侧头看着陆徽,褐色的眼瞳闪烁着狡猾,“扰民还让我背锅的音乐有什么理由可以留下它吗?” 陆徽憋屈地鼓鼓腮帮子,像只气饱了的河豚,他一声不发地扭钥匙启动汽车,以他的蛮横不应该这样频繁的吃瘪,但纪樊阳就是噎了他两次,每次都直击要害。 汽车驶入长罗湾县派出所,陆徽刚下车就被饶菲菲堵住了,他揉了揉眼睛:“我需要休息一会儿,有事找纪樊阳。” 熟悉了陆徽的偷懒套路的纪樊阳果断拒绝:“陆组吃了一下午薯片,力气足着呢。” “陆组,李卫国说他回家是因为接到了一通电话,对方自称是他的同村,说他的母亲去世了。”饶菲菲跟在陆徽身后,如勤劳的小蜜蜂嗡嗡嗡。 “那么他妈死了吗?”陆徽问。 “没有,只是病了。”饶菲菲说。 “问细节了吗?”陆徽问。 饶菲菲说:“李卫国说,听不出来是谁的声音,对方可能用了变声器。” “一米七九,六十八千克。”陆徽说,“李昀的身高体重?” “一米七九,六十七千克。”纪樊阳回答。 陆徽说:“看来庄泽猜对了一样。” 如果庄泽在场,一定会对着陆徽怒吼【都说了是推测,推测!】,可惜他不在场,没办法为自己的推断辩驳。 “李昀在派出所吗?”陆徽问。 “在,我们去他家请他时,他拒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23 绝了他母亲的陪伴。”饶菲菲说,“他说,他是个成年人了。” “哦?”陆徽挑起眉毛,“他的户口本上说他没成年。” 纪樊阳有些纳闷,为什么陆徽一直强调李昀没成年。 “未成年是个保护墙。”陆徽说,他嘲讽的勾起一边唇角,“李昀很聪明,甚至聪明过头了。” 三人一同走进派出所大厅,右拐走廊,右手第三个门,陆徽推门而入,杨洁正坐在李昀身边和他谈话。 “你,未成年。”陆徽站定在李昀身前,“我现在有了你去买强光手电的录像,知道了你的动机,还有凶器,你觉得还缺什么能让你定罪?” “你没找到凶器,不是吗?”李昀挑眉,少年有着一张乖巧的面容,修剪整齐的头发,干净的校服和鞋子,他很白,很清秀,双手搭在双膝上,沉稳而淡定。 “是啊。”陆徽随手拉来一把椅子坐下,“你的身高体重符合我们找到的鞋印,你忘记清理掉了。” “或许吧。”李昀没有傻到直接承认,他歪头,“还缺不在场证明。” “对的。”陆徽打了个响指,发出清脆的声音吸引在场所有人注意力,“那天晚上,你在家吗?” “在家,不然你可以问我母亲。”李昀回答。 “母亲。”陆徽对这个生疏的词语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你一直这么称呼你妈为母亲吗?” 李昀的表情停滞,甚至放空,陆徽的问题戳到了他防线中脆弱的一环,他从喉咙中挤出破碎的音节:“是,是的。” “饶菲菲去打电话。”陆徽说,他兴致勃勃地分析道,“你和你妈关系并不好,甚至疏远,所以,我想,你大概没和你妈串通好供词吧?你没让你妈跟着,也是因为你怀疑你妈会在保你和保李//鹏之间犹豫?” 少年流露出一丝慌乱,他没有开口为自己辩解,而是沉冷地盯着陆徽。 陆徽眼神亮起,真相让他兴奋,他迫不及待地说出谜底,像个肾上腺激素超量的病人:“所以你刚刚说的‘在家’,只能是你的推论,你的母亲可能在家,可能性为百分之九十,因为你母亲通常下午三点到七点出去打牌,其后去买菜,八点到九点左右到家,你会选择她买菜的时间溜出去,像只守着木桩的猎人站在土坡上,计算好角度和距离还有天气,那天下雨,你觉得你母亲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性在家。” “这些都是推测。”李昀说。 陆徽向后舒展身体,安稳地靠在椅背上:“是啊,在饶菲菲回来之前,你是薛定谔状态的谋杀。” 他们安静地坐着,等待着,陆徽和李昀,杨洁和纪樊阳,会议室里有四个人,谁都不打算开口击碎沉默。 “吱呀——” 饶菲菲推门进来,四双眼睛汇聚在年轻女警身上,饶菲菲表情严肃,她晃了一下手机:“你母亲那天没在家,她说那天下雨,她被留在棋牌室直到九点半,有人借了她一把伞,她才能走回家,她到家时,你还没有回来。” 陆徽扬起了熟悉的,胜利者的微笑:“啧,百分之五出现了,你离开的时候她没有回来,你回来的时候她却在家,于是你认为,她像往常一样八//九点钟到家,做饭,和你一起吃。” 李昀终究是个未成年,他抬起右手盖住眼睛以免流露出过多的情绪:“我不后悔。” “我们没有找到鞋子和手电筒,你一定是扔到池塘里了。”陆徽说,“就算打捞出来,池水冲刷掉指纹,也检验不出来你碰过。” 李昀瞪大眼睛:“你在暗示什么?” 陆徽摇摇头:“我没有在暗示,找个好律师,这是我的建议,就当做你送给我一个有趣的案子的回报了。”他狡猾地眨眨眼睛,“你还未成年,而且这是个手法模糊的案子。” 少年彻底愣了,他看着陆徽走出去的背影,转头问杨洁:“他是个好人?” “他不是。”纪樊阳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被“茶底”小天使的留言刷屏惊呆了,小天使抱一个。 第22章 拆迁 陆徽一上午没上班,当他一身灰尘赶到办公室,惊讶地发现纪樊阳也没来上班。 饶菲菲趴在桌子上刷微博,杨洁埋头写报告,陆徽一屁股坐到一张办公桌后面,拿出平板津津有味地看肥皂剧。 整间办公室静悄悄的,唯有肥皂剧的低语声和沙沙的写字声作响。 直到下午四点,纪樊阳才急匆匆地跑进办公室。 听到脚步声陆徽抬头,眯了一下眼睛,恍然睁大。 纪樊阳及时开口抢过话头:“陆组。”他右手抬起做了个出去的手势示意。 以陆徽的德性会乖乖出去吗?不会。 于是陆徽合上平板,刚要张口又被纪樊阳抢去了话头:“陆组上午去搬家了?” 陆徽回答:“是的,楼塌了。” 饶菲菲诧异地放下手机偏头看陆徽:“楼塌了?!” “陆组的小区拆迁了。”纪樊阳解释,转头问陆徽,“那么陆组现在住哪里?” “随便找了个宾馆。”陆徽回答,他挑眉,“你关心这个干什么?” “我……”纪樊阳咬了一下后槽牙,“我最近缺钱,想找个人合租公寓。” 陆徽顿时笑起来:“缺钱?这就是你消失一上午办的事?” “嗯。”纪樊阳叹气,他棕褐色的眸子看向陆徽,“陆组可以和我合租吗?” “你看好房子了?”陆徽问。 “林华区和留亭区交界的两室一厅,要去看看吗?”纪樊阳问。 陆徽站起身,迈起右腿的动作顿了顿,他微微皱起眉头,右手扶住桌子,缓了两三秒才迈出第一步,他仰起脑袋,保持镇定的表情:“走吧。” 纪樊阳敏感地感觉到不对劲,他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只得等着陆徽走近,两人一同走出办公室。 外面正在下雨,淅沥沥的雨丝扑了满面,纪樊阳细心地带了把大伞,他撑开伞,将两人一同拢到伞下。 “我很想知道你把钱花到哪了。”陆徽说,他双手藏在背后,每走一步手指都微微轻颤。 纪樊阳踌躇了一会儿,两人快走到车前,他开口,似乎害怕陆徽的嘲笑般缩缩脑袋:“我去找了个律师。” 陆徽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他的嘲笑如约而至:“看来我们的天使为未成年杀人犯高额聘请了一位好律师。” 纪樊阳恼怒地瞪了陆徽一眼:“李文远没有得到正义,李昀应该得到。” 陆徽耸耸肩,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你的钱,你做主。” 纪樊阳惊异地站在车外看着陆徽:“你今天不开车?” “不想开。”陆徽回答,他的表情如常,一丝痛苦在他黝黑的眼睛中若隐若现,他刻意垂下睫毛盖住眼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24 睛,“看了一天电视剧,困了。” 纪樊阳翻了个白眼,绕到驾驶室拉开车门坐进去,收起雨伞放到后排座位,他扣上安全带,顺便暼了陆徽一眼。 陆徽拨弄了一下已经扣好的安全带:“扣好啦,警察叔叔。” 纪樊阳扭动钥匙启动汽车,一边小心开离停车位,一边问陆徽:“你对公寓有什么要求吗?” “比我的老房子强。”陆徽回答。 “那就是没有要求。”纪樊阳说,“别塌就行,对吗?” “说实话,我真的不介意露天睡觉。”陆徽说。 纪樊阳摁开音乐,余光瞟到陆徽的大腿,他发现陆徽的右腿一直僵硬的靠在车门上,他有些纳闷,但没有发问。 一路顺利地驶到了林华区和留亭区的交界处,岚山公寓。 “几楼?”陆徽屈了一下右腿,皱眉,拉开车门,小心地放下右腿,左腿灵活地跟上。 纪樊阳认真地看着陆徽的一系列动作,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的右腿怎么了?” “小时候爱玩,从树上摔下来骨折了。”陆徽将欺骗其他人十几年的说辞拿了出来,不在意地回答,“阴雨天就疼。” 纪樊阳半信半疑,他下车,拿着伞,锁了车门撑开伞和陆徽并肩而行:“我不信。” 陆徽挑眉:“为什么?” “我去调查了你。”纪樊阳坦然地说,“很奇怪,你十五岁那年的住院记录。” “还查到什么了?”陆徽不介意地打趣,“我喜欢吃的东西,我喜欢的颜色,我喜欢的电视剧,我喜欢的女人,我喜欢用什么牌子什么味道的避孕套?” 见陆徽越说越离谱,纪樊阳打断了他:“你有一个朋友,叫余飞洋,他死了。” 陆徽忽然沉默了,他扭头死死地盯着纪樊阳,如一匹孤狼腾然而起亮出锋利的獠牙:“你还查到什么了?” “就这些了。”纪樊阳巍然不惧,他甚至身经百战,面对性格缺陷的人,他有无比的勇气和耐心,他以痛苦为食,他揭露它们,抚平它们,然后寻找下一个哀嚎的灵魂。 “先看房子。”陆徽拒绝了纪樊阳的打量,他不愿意回忆那段充满腥臭气味的日子,饥饿,愤怒,绝望,崩溃,孤注一掷。 他们走进电梯,纪樊阳摁下【15】的数字,电梯直升向上。 电梯门打开,纪樊阳带着陆徽,右拐直走右拐,门牌号【1521】。 纪樊阳摸出钥匙打开门,两室一厅,一厨一卫,有一个向阳干净的大阳台。 陆徽像只标记气味的野狗到处溜达,他走进靠近阳台的卧室,卧室有扇直通阳台的门,他说:“这是我的房间。” “可以。”纪樊阳点头。 陆徽抬头盯着纪樊阳:“我不喜欢和人合住,你知道的,为什么邀请我?” “我们是朋友。”纪樊阳微笑着说。 “你有很多朋友。”陆徽说。 纪樊阳摇摇头:“如果你是指我的前女友、前前女友、前前前女友、和前前前前女友的朋友们,那确实有很多。但在林华市,只有你一个朋友。” 陆徽黑眸中重新闪烁起笑意,他喜欢勇敢的人,纪樊阳毫不在意的用伤口开玩笑的行为让他赞赏。 “要看看阳台吗?”纪樊阳从卧室推门走进阳台。 陆徽跟着他踏进阳台,阳台是全封闭的,纱窗和窗户还有防护栏一应俱全,阳台上摆着一张长榻,长榻两边放着两个小矮柜,纪樊阳坐在长榻上,提出了他在心中酝酿许久的问题:“想谈谈你的过去吗?” 陆徽后退一步,明显是拒绝的姿态。 “你知道了我的过去,一部分过去。”纪樊阳说,他知道陆徽是逻辑动物,有来有往互不相欠,“我觉得我也应该知道你的,一部分过去。” “我有很多过去。”陆徽说,他敏感的察觉到了纪樊阳的企图,“而你只想知道最痛苦的部分。” “我的前四任女朋友,第一个父母离异感情受到重创,第二个极度自卑,第三个抑郁孤僻,第四个病态依赖。”纪樊阳掰着手指数,“我倾听她们,引导她们走出自己的世界。” “所以呢?你把我看作你第五个女朋友,想要拯救我?”陆徽尖刻地反驳。 纪樊阳褐色的眼睛如阴雨天中漏出的阳光,他温和的安抚陆徽:“不,因为你是我的朋友。”他进一步解释,“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不是很正常吗?” 陆徽眼中的光明明灭灭,他问:“你现在的做法不是互相帮助,而是窥探隐私。” “你太久没有朋友了。”纪樊阳说,“余飞洋死了之后,你拒绝任何人的帮助,我想帮助你,作为朋友。” 余飞洋,陆徽被这个长远的,几近陌生的名字所触动,他坐到长榻上,右手按着右腿,按摩减轻伤痛。 纪樊阳抬手把陆徽的右腿移到自己的大腿上,抬手替他按摩,长睫微垂,温柔俊美。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真哒”“脐带绕口令”小天使的留言,么么叽 后半段大修。 第23章 交锋 陆徽坐下,不代表他妥协了。 他独自一人走的太久了,十五岁到三十二岁,十七年的时间,他一个人,行走在各形各色的人之间,他愤世嫉俗,尖酸刻薄,特别是此时此刻坐在雨幕背景的阳台长榻上,那双狼一样的眼睛投射出冰冷的玻璃光泽,他竖起所有的刺,以此为矛,攻击面前正给他温柔按摩的年轻人:“我上午不只是去搬家,我搜集了一些信息。”他提起唇角,“打了几个电话,了解了一些事情。” “打给谁?”纪樊阳抬头,脸色微变,“你不会打给了……” “你的前女友们,是的。”陆徽得意的笑,“非常感谢魏队长的帮助,我得到了三个号码,你第一个小女友由于年代太远不太方便查找。” 纪樊阳停下了按摩的动作,他皱眉:“你跟她们说什么了?” “我没说什么,只有两个接了电话。我提起你的名字——”陆徽恶作剧般拉长了声调,“然后她们竹筒倒豆子地全说了,没想到,我们的天使会招致这么多的怨言。” 纪樊阳沉默地坐着,棕褐色的眼睛看着陆徽,即使陆徽极尽讽刺,他含有清澈池水的眼睛里少有愤怒,他抿唇,带着些微的难堪:“所以她们说了什么?” “你是一个,有着奇怪救赎情结的人。”陆徽抬起右手,食指摸摸下巴上的胡茬,他偏头,仔细打量纪樊阳,如一个文物修复者客观评估瓷器,“你发现痛苦的人,受伤的人,悲惨的人,亲近他们,引导他们,想要让他们看见阳光和花草。” “小组办公室里,饶菲菲和你年纪差不多大,长相甜美漂亮,性格洒脱,家境优越,异性恋男性走进办公室,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25 第一个注意到的应该是饶菲菲,而不是我,一个而立之年孤僻古怪的男人。” “你选择从早到晚围着我转悠,如果不是公安局给你发工资,我以为是我姐给我雇了个保姆。你相信你的感觉,你跟着你的感觉走,你遇见了你的一大堆问题前女友,你引导她们看到了世界的美好,她们干脆利落地甩了你。” “听起来像恩将仇报,但并不是,她们没有甩了你,是你远离了她们,导致她们不得不甩了你,这就是你的策略,治愈一个人,然后离开寻找下一个悲剧。” “受伤的人对你而言是特别的,当你专注于引导悲惨的人的时候,你是心无他物的,这也让那个人感受到他是与众不同的。当悲剧成为正剧,或者更夸张的喜剧,你抽身而去,对待每一个人都十分的温柔,而前‘悲剧’感受不到独特,她们变得平庸了。” “简单来说。”陆徽恶劣地笑起来,“你的新鲜期只在发现到治愈之间,治愈之后你便没有兴趣再专注于那个人身上,你变成了好好先生,中央空调式的暖男,她们感受不到独特,怀疑你不爱她们了,于是她们选择了分手。”陆徽屈了一下右腿,“她们说,感受不到你的爱,不得不选择分手,你的爱情保质期太短了。” “我不是……”纪樊阳试图反驳,他张了张嘴,发现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可惜她们不知道,你不是爱情保质期太短,你根本就不爱她们。”陆徽说,他悲悯地拍拍年轻人的肩膀,“你只是享受引导、治愈的乐趣,她们的依赖和感谢可以满足你虚伪的圣父心罢了。” 纪樊阳左手撑住额头,用力捏了捏鼻梁:“所以你觉得引导别人生发出对生命的希望是错的?” “希望不是错的,我想说的是,你是个隐性人渣。”陆徽放松身体靠在长榻的一侧,“你治愈一个又一个的人,倾听他们的秘密,得到一大堆感谢,抛弃一个又一个可怜的女孩儿,还获得了一大堆好评。你才二十五岁,等你到六十五岁,你可能会有四十个前女友,或许有一两个幸运的女孩儿陪你进入婚姻殿堂,那你就更悲惨了,你会离婚,然后付一叠赡养费。” 纪樊阳稳定了一下情绪,他开始蓄力反击:“是的,我承认,很感谢你帮我分析了我频繁分手的原因,那你呢?自从余飞洋死了,你变成这种模样,你选择了暗淡无光的路,你选择了不招人喜欢的性格,你厌恶自杀,但你又着迷于自毁,你恨不得天天处于战场,英勇就义,这样听起来不像一个懦夫,但你想过你姐姐吗?你想过在乎你的人吗?你没有,你这个自私的胆小鬼。” “你还去查了我在大学和省公安厅的档案?”陆徽猛地坐起来,“你掏空了自己的积蓄,只为了帮助一个陌生的未成年杀人犯和把我的过去查个底朝天?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你荒废了一个下午,整理了你的狗窝以及给我的前女友们打骚扰电话,到底是谁有毛病?”纪樊阳反唇相讥,“我没有掏空我的积蓄,仅仅用了五分之四。” “哦,五分之四,你离家出走带的家当全用完了吧?”陆徽嘲讽道,“就因为你无处安放的圣父心和好奇心,你是有多缺爱?” “我非常缺爱,现在告诉我,那个工厂的事情。”纪樊阳摁住陆徽的右腿防止他逃跑,“那个郊区的工厂,离你家二十多公里的那个,你失踪了两天半,发生了什么?” 陆徽向后缩,想要抽出右腿。纪樊阳死死地摁着他,年轻人露出胜利的微笑:“你跑不了了,老混蛋。” 陆徽蹬了两下腿,放弃地塌下肩膀,沉重重新笼罩了他,他清了清嗓子:“如果你不放开我,我就喊……” “强//奸一个三十二岁老男人,我干的出来,真的。”纪樊阳微笑。 陆徽目瞪口呆地看着年轻人,他死命地抽回右腿,现在的他像个困在陷阱里的狼狈野狗:“松手,小王八蛋。” “说,或者咱们就在这耗到明天早上。”纪樊阳抓住陆徽的脚踝。 两个人互相瞪着对方,像一场势均力敌的拉锯战,时间凝固,一分一秒度过的颇为艰涩。 最终,陆徽认命地叹了口气,开始讲述他的故事,那些个痛苦的、泛黄的老故事:“有一个小孩……” “是你自己对吧。”纪樊阳笑,“讲故事的手法太老套了。” 陆徽瞪了年轻人一眼:“你到底听不听?” “听听听。”纪樊阳乖巧的调整好表情。 陆徽将叙事视角从第三人称转到第一人称:“我的好朋友,余飞洋,是个特别开朗的人,他也是第一个敢和我说话的人,我唯一的好朋友,在那个时候。” 陆徽低头,视线落在阳台的某个角落:“他父母早年离异,他被判给了母亲。我们小学相识,初二那年,他变得很容易沮丧,消极,我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我们一同上学,做同桌,我却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他会突然的大哭,不想回家,我把他带回我家,找了间卧室供他睡一晚,通常这样,他的母亲第二天会来学校接他回家。”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两年,初中毕业,七月底,记不清具体哪一天了,他来我家,叫我出门,说他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地方适合出去玩,我就和他一起去了。我们搭乘出租车,来到了距离市区二十多公里的废旧工厂。” “那应该是个造纸厂,我不大清楚,我被他拽着走进巨大的厂房,一路上了二楼,他将我推进一个狭小的房间,他自己也跟着进来,我本来暗自疑惑和戒备,但是他跟我一起走进房间,让我很好奇他想做什么。” “他落锁,用一个巨大的铁锁锁住了铁门,然后把钥匙从窗户上丢出去,他告诉我了一切。” “一边笑一边告诉我,他被他的母亲强迫性行为,整整两年,然后,他掏出一把刀,割腕。” “我看着他流尽了血液,你知道人能流多少血吗?”陆徽面无表情,他比划了一下,“能染红一大片地板。” “工厂的天花板很高,窗户也很窄小,没有电,漆黑一片,我静静地坐了一天,看着死去的余飞洋的尸体,第二天我用尽力气攀爬墙壁,想要从靠近天花板的窗户逃跑。” “我成功的爬上了窗户,房间在二楼,我砸破玻璃跳下二楼,摔断了腿。”他摸了一下右腿,“我爬到公路边,我不记得是谁把我送到医院了,醒来时,床边陪伴的只有我的姐姐。” “你的父母呢?”纪樊阳问。 “他们。”陆徽的声音无悲无喜,“还在实验室忙某个科研项目吧。” 作者有话要说: 22章后半段人物对话已修。 还有一章第二卷 完结。 第24章 合租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26 窗户外的雨幕灰蒙蒙的,潮湿的泥土气息透过窗纱钻进阳台。 “你要一直看着我吗?”陆徽皱眉,他从纪樊阳的双膝上抽回右腿,“我饿了。” 纪樊阳收回目光,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懊恼的,懊恼没能早点遇见陆徽,年轻人眼神微动:“你想吃什么?” “就这样?‘你想吃什么’,这是你惯常安慰别人的方式?”陆徽忽而咄咄逼人起来,“我真无法想像那些女孩儿怎么被你骗上钩的。” 和陆徽相处,是身体力行见识“不可理喻”这四个字怎么写的过程,纪樊阳眨了下眼睛:“通常我会拍拍她们的手臂,告诉她们一切都会过去的。”他话锋一转,“但你一定不会感到宽慰,还是算了。” 陆徽从喉咙中哼出两声:“我会打断你的鼻梁,天使先生。” 纪樊阳捏捏自己的鼻梁:“那真是十分感谢你放过我的鼻梁了。” 陆徽站起身,将重心移到左腿上,尽量不压迫右腿,他从阳台往客厅里看,沙发、茶几、冰箱、厨具一应俱全,他说:“我想要一对音响。” “放在客厅?”纪樊阳问。 “嗯。”陆徽点头,“还有乐器,贝斯怎么样?” “不行。”纪樊阳严词拒绝,“我可不想被邻居投诉。” 陆徽皱眉,勉强退让了一步:“吉他。” “可以。”纪樊阳知道再让陆徽妥协就是天方夜谭了,他暗道好歹吉他比贝斯声音小些。 “现在就去家具城。”陆徽提议。 “以你现在半残的状态?”纪樊阳挑起一边的眉毛,表示十分的怀疑。 陆徽冷淡地暼了纪樊阳一眼:“瘸子拯救世界,出发。” 他们一同走出屋子,陆徽说:“纪樊阳,如果你骗到了新女友,别带回来,去开房。” “……”纪樊阳无奈,“好的。” “没有钱的话就去随便查抄个卖//淫窝点。”陆徽兴致勃勃地提建议,“或者去公园。” “我不是扫黄大队的。”纪樊阳说,“而且我也没有野战的爱好。” 他们摁亮了电梯向下的按钮,并肩站立等待。 “如果我找到新女友,我是说如果。”纪樊阳说,“我会尽量美化你的形象并且为你介绍一个脾气好的女性的。” “不了。”陆徽拒绝道,“我有需求会叫妓///女,要不就去酒吧419,我更喜欢用钱解决问题。” “你还记得你是个警察吧?”纪樊阳仰头看着电梯上方长方形的屏幕上数字跳动,“而且,你真的没有考虑过结婚吗?” “没有。”陆徽回答,叮咚,电梯到了,他首先迈步踏进电梯间,“我太善良了,不忍心把天真的女孩们拖入泥潭。” 纪樊阳翻了个白眼:“大龄中二病。” “我知道那个词的意思。”陆徽摁了“1”的按钮,电梯门关闭,“多谢夸奖。” 电梯直下一楼,电梯门打开,一位穿着水绿色长裙的姑娘出现,纪樊阳微笑:“你好。” 陆徽嘲讽地勾起唇角,看魅力全开的阳光先生撩妹。 “你好。”姑娘大方的微笑,她走进电梯间,陆徽和纪樊阳走出电梯间,三个人擦肩而过。 电梯门关上,陆徽碰碰纪樊阳的肩膀:“一见钟情?” “礼貌问候。”纪樊阳没搭理陆徽的促狭,他拽着陆徽的小臂,“别操心了,瘸子。” “只瘸一天而已,别得意了,小鬼。”陆徽不得已跟上纪樊阳的脚步,“她长得挺好,穿着打扮也不错。” “闭嘴吧,老家伙。”纪樊阳打开伞,小心地笼罩住陆徽,“我们还要去买音响,相信你到时候还有这么好的精神。” “等等,我们不应该去签订租房合同吗?”陆徽怀疑地问,他盯着纪樊阳不由自主牵起的唇角,恼怒的抬高声音,“你签好了?你知道我一定会选这个?” “这个屋子有巨大的阳台。”纪樊阳毫不掩饰自己的愉悦,他享受预测陆徽的行为,特别是当他预测正确的时候,简直比吃了十斤蜂蜜还令人满足,“我们的第一个案子,那个抑郁症死者的家里,你喜欢站在阳台上,他家是露天的阳台,不排除你计划跳楼的可能性,所以我选了一个封闭式的大阳台。” 陆徽绕到汽车的副驾驶一边,拉开车门坐进去,扣上安全带,没好气的催促纪樊阳:“好的,好的,你真是聪明极了,警察叔叔。” 纪樊阳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嘴巴,钻进驾驶位扣好安全带发动了汽车:“你把行李放到哪个宾馆了?” “万林路福家宾馆。”陆徽说。 “有多少,后备箱装得下吗?”纪樊阳问。 陆徽手肘搭在车窗旁,漫不经心地回答:“没多少,两个箱子。” “就两个箱子???”纪樊阳惊讶地问,“你没带家具?” “你指那些踹一脚就散架的沙发柜子和床?”陆徽眯眼笑,“我只带了必要的文件和一些小玩意儿。” 纪樊阳默然,看来他还是低估了陆徽不拘小节的程度。 纪樊阳先开车去了福家宾馆,把陆徽的两个小箱子装进后备箱,然后他们去了电子城。 纪樊阳站在店面中央扶额,他都提不起和陆徽争吵的心气儿了:“蓝牙音响,最多到小腿那么高,不能再大了。” 而陆徽可怜兮兮地蹲在一台巨大的音响旁:“这台不行吗?我买得起。” “这不是买不买得起的问题。”纪樊阳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想因为警察扰民被记过。” 店员则大气不敢喘,看了看纪樊阳,扭头看了看陆徽,说:“那个……” “要这个!”/“换一个!” 纪樊阳和陆徽同时说。 “……”店员苦笑,“不如你们先统一一下意见?” 纪樊阳走过去,半蹲在陆徽旁边,没办法,陆徽就是不起来,纪樊阳和陆徽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陆徽才勉强点头。 纪樊阳站起身朝店员微笑:“我们选好了,就那台吧。”他指了指另一台高度约莫到大腿的音响。 “好、好的。”店员舒了一口气,他真害怕这两位在店里打起来。 陆徽刷卡付款后两人把音响搬着下楼,横放在汽车后排座位。 纪樊阳拍拍手:“好了,下一站去乐器城。” “嗯。”陆徽坐上车。 ————【时间回溯】上午的看守所———— 纪樊阳带着律师通过证件核查后走进会客室,李昀正坐在里面等候,看到来者时少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是你?” “嗯,看来还记得我。”纪樊阳耸肩,向少年介绍身边的人,“这是王律师,负责你的案子。” 少年站起身和王律师握手,他坐下后狐疑地问纪樊阳:“不是法院分配律师吗?”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27 “我去找了一个。”纪樊阳说,“王律师很优秀,你不要太担心。” “我会提起两个诉讼。”王律师说,“你父亲和你的案子一并进行。” 少年怔怔地看着纪樊阳:“我父亲的……案子?” “是的。”纪樊阳点头,“你值得真相。” “我……”少年红了眼眶,他右手捂住嘴巴,“谢谢,谢谢你。” “不要只谢我一个人。”纪樊阳说,“陆组也在里面帮了大忙。”他擅自为陆徽揽了一份功劳。 少年重重地点头:“我会记住你和陆组长的,你们真是好人。” 纪樊阳笑着颔额:“好孩子。” ————第二卷 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 完。 第三卷 计划会有一个小高///潮,而且第三卷会比第二卷更长... 写第三卷 大纲时借鉴了一些神夏401的结构,不是案件,是结构。 第三卷 :活着的死人 第25章 隆冬 “咣当!” 陆徽猛地推开办公室的门,风风火火的蹿到办公桌后面坐下。 惊得饶菲菲差点丢了手机:“陆组,来这么早啊。”她低头看了眼手机,“才七点。” “我准时来上班很奇怪吗?”陆徽反问。 饶菲菲鼓鼓腮帮子:“挺奇怪的。” 话音刚落,门又一次被撞开,这次是纪樊阳。 看到纪樊阳,陆徽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椅子。 纪樊阳从手提布袋中掏出一个油纸包丢到陆徽的桌子上:“把早饭吃了。”他的语气不算愉快,“我们先前订好的协议,我做饭,你洗碗。” 陆徽眨眨眼睛,假装可怜道:“我没吃饭,就可以不洗碗。” “那是你提前跑了,为了不洗碗所以不吃饭!”纪樊阳气急,“一把年纪了还不好好吃饭,你是三十二岁还是三岁?” “哦,你这么说实在是太戳心了。”陆徽捂了捂胸口,拿起桌子上的还温热着的油纸包,打开,咬了一口,“嗯,还行。” “阳哥自己做的?”饶菲菲从手机屏幕上拔出眼睛看向陆徽。 陆徽假笑了一下,风卷残云地吃完,团起油纸扔到垃圾桶里:“吃完了。” “小气鬼。”饶菲菲翻了个白眼。 纪樊阳叹气,安抚年轻女孩儿:“改天我多带一份给你。” “嗯,谢谢阳哥。”饶菲菲微笑。 陆徽不耐烦地敲击办公桌:“有案子吗有案子吗有案子吗。” “有有有。”饶菲菲抽出一份卷夹扔到陆徽桌子上,“一具陈年尸体,高陶县杨柳村。” “那么远?不去。”陆徽一口回绝。 纪樊阳拿起卷夹翻了翻,说:“看上去不错,而且是两个案子连在一起的。” “两个案子?”杨洁推门走进办公室,“听起来有点意思。” “那是我的台词。”陆徽不满地说。 纪樊阳斜靠在陆徽面前的办公桌上,温柔的声音念着卷夹上的案件描述:“六个孩子失踪,在寻找走丢孩子的时候警犬发现了一具残缺的尸体。” “陆组?”饶菲菲问。 陆徽偏头看向窗户,透过玻璃窗,外面一片白雪茫茫,十二月的隆冬,能把人活活冻下一层皮,他不情不愿地问:“尸体送检法医了吗?” “昨天送检的,法医当场给了鉴定意见,但报告七天内才会出。”纪樊阳回答,“死亡时间约两年,有软组织残留,还未完全白骨化。” 陆徽站起身,穿上厚厚的羽绒外套:“我们去现场看看。” “哪个现场,孩子的还是尸体的?”饶菲菲问。 “当然是尸体的。”陆徽奇怪道,“找孩子不属于重案组管吧?” “……高局说,要接这个案子得先找到孩子。”饶菲菲吞吞吐吐地说。 陆徽皱眉:“我长得像警犬吗?” 纪樊阳安抚道:“也费不了多少事吧?” “时间就是金钱。”陆徽坚持道,他伸手朝纪樊阳要卷夹,“给我。” 饶菲菲一把从纪樊阳手中抢过卷夹:“那这案子就得移交给六队了。” “你……”陆徽尴尬地缩回了手,他瞪着年轻女孩儿,“给我。” 相处了大半年饶菲菲足够了解陆徽的脾气,或许没有纪樊阳那么了解,但她的胆子却也十分大了:“陆组,我是迫不得已啊。” 陆徽呼出一口气,缓下声音:“拿来,我接。” 饶菲菲拿出卷夹:“你就算唬我也无所谓,高局还可以卡法医报告。” “……”陆徽彻底丢掉投机取巧的心思,“好吧好吧,拿来。” 饶菲菲递出卷夹:“需要叫痕检吗?” “不用,雪下那么大,有警犬就够了。”陆徽接过卷夹,“走吧。” 一行人下楼来到停车场,站定在陆徽的车前。 陆徽皱眉:“开两辆车去,万一要分头行动。” “行。”杨洁点头,拽着想开口说点什么的饶菲菲去找另一辆车。 纪樊阳坐在副驾驶,陆徽钻进驾驶室,发动汽车开出停车场。 “明明可以坐同一辆车的。”纪樊阳说。 陆徽假装没听到。 “……”纪樊阳扭头看向陆徽,“你这个可悲的混蛋,你就是没有安全感是不是?” “我怎么就没有安全感了?”陆徽反驳,“非要像你一样人人喜欢才行?” “你就是要扮演一个混蛋,让所有人都讨厌你,你开心了?”纪樊阳恼怒地挥动手臂,“和正常人相处,就那么难吗?” “非常难,我可没有你天生招人喜欢的天赋。”陆徽讽刺道,“这才四个月不到,你认识了全公寓楼的年轻姑娘,特别有成就感吧?” “我这是正常交际!”纪樊阳说,“总比你一个都不认识的好,有一个姑娘向我打听你的名字,她挺可爱的。” “所有的姑娘对你来说,都挺可爱的。”陆徽冷笑,“别介绍给我,我不想认识。” “吓跑所有人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纪樊阳问。 陆徽吸了一下鼻子:“安静能让我思考,而一个你已经够聒噪的了。” “你算算这四个月你都干了些什么事!”纪樊阳一件一件罗列道,“半夜弹吉他,把我喜欢的音乐调得乱七八糟气我,溜进我的卧室扮鬼,试图在阳台上玩蹦极……” “很有趣不是吗?”陆徽笑得眯起眼睛,“等等你忘说了……” “闭嘴,我为了忍受你起码老了十岁。”纪樊阳粗暴地打断了陆徽的话,右手抬起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降火。 陆徽愉快地敲打方向盘:“那咱俩岁数差不多大了,很实用的技能。” 纪樊阳翻了个白眼加叹气,这已经是他面对陆徽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28 的标志性表情了。 陆徽则愉快地拧开了车载音响,一路晃晃悠悠地开到高陶县杨柳村。 车停罢,高陶县派出所的民警迎了上来:“你好,是陆组长吧?” “嗯,陆徽。”陆徽关上车门,裹紧了羽绒服,“你们都发现了什么线索?” “警犬在一口井边上徘徊了许久,孩子们可能在井边玩耍了一会儿走了。”民警说。 “雪地里有脚印吧?”陆徽问。 民警回答:“有的,很杂乱的脚印,看不出来行进轨迹。” “先去井边上看看。”陆徽说,“你们一共分了几拨人?” “四拨,一拨树林里搜集残缺的尸体,一拨搜查附近寻找丢失的孩子,一拨查看监控录像,一拨查找最近的拐卖记录。”民警说。 陆徽点点头,跟着民警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村里走。 第26章 井边 陆徽带着小组走到井边,饶菲菲和杨洁去找其他的民警搜集信息。 棕褐色毛皮的警犬前肢抬起踩在井边“汪汪”地吠,陆徽走到警犬身边,伸出手揉了揉警犬的脑袋:“看来这位小伙子要求我们先查查这口井。” “我们已经查了好几遍……”牵着警犬的警察说。 陆徽挑眉:“你仔细听它说了吗?” “听谁,它?”警察指了指警犬疑惑地问。 陆徽点点头,弯腰双手捧起警犬的脑袋晃了晃:“你要告诉我们什么呢?” “汪汪汪!” 警犬叫道。 陆徽松开警犬,直起腰,站在井边:“你们来的时候,井面上的雪就是这样杂乱吗?” “是的。”警察肯定道,“井面上结的冰很厚,孩子们可能在上面玩耍之后离开了。” “把雪扫开。”陆徽说,“留着它们已经没有用处了。” 警察迟疑了一会儿,朝外围挥挥手,走进来两个民警清扫了井面上的雪。 完整的冰面显露出来,陆徽扶着井边,眯起眼睛,比他身边的警犬更像条警犬。 “他们可能走远了。”纪樊阳说,“你觉得你真能在井边找出来线索?” “安静。”陆徽俯下上半身,手掌整个贴在冰面上,“看上去很厚。” “是的,村民说孩子们经常在井面上蹦蹦跳跳地玩。”民警说,“我们曾经设想过孩子们掉进井里了,但是冰面没有碎裂的痕迹,所以我们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陆徽抬起手掌,抬头看了一眼悬挂在天空中颇为刺眼的太阳,说:“今天阳光很好。” “连着下了两天大雪,从昨天开始放晴。”纪樊阳说,他裹紧了大衣,“阳光很好,一点也不暖和。” 陆徽将手掌揣在兜里暖了一会儿,他弯腰绕着井边走了一圈,步履缓慢,眼神认真,倏忽停顿,他拿出手在冰面边缘轻轻接触,又不敢过多摩擦使冰面融化。 “你发现了什么?”纪樊阳问。 陆徽抿了一下嘴唇,他绕到对面运用阳光仔细看冰面:“有突起。” “什么?”纪樊阳也跟着他弯腰看。 “冰面有突起,边缘。”陆徽说,他直起腰,一条腿迈过井边踏在冰面上,吓得纪樊阳拽住他的手臂:“你干什么?!” “我有一个想法。”陆徽反握住纪樊阳的手,“你抓紧我。” 手掌与手掌相贴,纪樊阳的手温暖干燥,陆徽的手冰冷似雪,阳光与黑暗的碰撞,两人都没意识到手掌和手掌扣合得如此自然紧密。 陆徽整个人踩在冰面上,他倾斜身体,挨着井边站立,厚厚的冰面没有丝毫动摇。 “你想干什么?”纪樊阳问。 陆徽皱眉:“我还需要一个人进来。”他在冰面上踮起脚跳了跳,吓得纪樊阳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 “什么?”站在一旁的民警不明所以。 陆徽快速地说出他的思考:“冰面边缘有冰渣突起,前几天下雪,留在冰面上的都是松散的雪,孩子们在冰面上玩耍踩踏了雪,但并没有踩实,你们刚刚把雪都扫干净了,那么,哪里来的凸起的冰渣?” 纪樊阳歪头思考,手中拽住陆徽的动作不敢放松:“会不会是之前村民往上面倒的水?” 陆徽翻了个白眼:“是啊,水不倒在井中间,专门沿着边缘倒一圈,人生真是无聊啊,倒盆水玩玩。” 纪樊阳摇摇头:“好吧,说说你怎么想的。” “六个五六岁的孩子在冰面上玩耍,体重总计大约有一百二十千克。”陆徽说,“我不够重,还需要一个成年男性的体重。” “等等。”纪樊阳拦住身边要上前的警察,他接着问陆徽,“先说完你的设想。” 陆徽斜睨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满嘲笑和无奈,他解释道:“六个孩子,如果分散在井边玩,平衡压力,不会踩碎井面,但如果,他们站在同一边呢?” “就会翘起冰面?”纪樊阳顺着陆徽的思路说,“他们就会滑落到井里,冰面恢复平静,他们被封在井下……” “活活淹死。”陆徽说,“他们压下的冰面在他们统统坠下的时候舀起了井里的水,冰面恢复,缝隙重新冻结,舀出来的多余的水也同时冻结,所以冰面上会有突出的冰渣。” “……你们是说,孩子们在冰面底下?”旁听的警察忍不住搭话。 “有可能。”陆徽说,“我们要凿开冰面。” 纪樊阳表情严肃起来:“我们在谈论六个孩子的生命。” “是的,凿开冰面。”陆徽扶着井边踩在地面上。 警察表情凝重:“好的,我这就去找人。” 陆徽和纪樊阳站在井边等候,陆徽张张嘴想要开个玩笑活跃气氛,却被纪樊阳阴郁的脸色逼了回去。 警察叫人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井口边上就站了一圈村民,一人一凿子下去,厚重的冰面裂开一道道冰纹。 “我从没这么迫切的希望你判断错误。”纪樊阳说,他语气莫名悲戚,“六个孩子……” 陆徽不吭气,安安静静地杵在井边,看着越裂越大的冰缝。 纪樊阳看起来比村民还要紧张,他屏住呼吸。 “呼气,我可不想你憋死在这。”陆徽刻薄地说,“我是不会给你做人工呼吸的。” 纪樊阳放松了一些。 但这种放松没有持续多久,在冰面完全破开漂浮出来第一具尸体时—— 人群骚动起来。 “你又说对了。”纪樊阳叹了口气,看着井口中浮起一个又一个惨白冰冷的脑袋,他将颤抖的手背在身后,“你为什么不错一次呢?” 陆徽强硬地打断年轻人的伤怀:“我们该去看那具陈年尸体了。”他伸手拽着纪樊阳的胳膊,“不准哭。” “我没哭。”纪樊阳眨眨湿润的眼睛,他忍不住回头看那口井,一具具小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29 小的孩子的尸体被打捞上来,平放在雪地里,他吸了一下鼻子。 陆徽强行扭过他的头:“不准哭,听到没有。” 年轻人棕褐色的眼珠表面蒙了一层晶莹的光泽,随着人群里传来母亲悲恸的哭嚎,纪樊阳扑到了陆徽身上,脸颊埋在陆徽的肩窝里。 “你把鼻涕抹到我毛衣上了。”陆徽不情不愿地说,他极少与人拥抱,更别说抱得这么紧,他尴尬地挥舞手臂,像只站立不稳的浣熊。 “六个孩子死了,你感受不到悲伤吗?”纪樊阳的声音闷闷的传入陆徽的耳朵。 陆徽瞟了一眼井边:“每天都有人死,交通事故中死的孩子更多呢。” “他们,就死在你面前。”纪樊阳说。 “准确的说,是尸体在我面前。”陆徽纠正道,他拍拍怀里年轻人的背,“我做了七年警察,每次死人都哭一回太不正常了。” “我才做一年警察。”纪樊阳说。 陆徽沉默了一会儿:“那允许你抱一分钟。” 第27章 追求 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树林,陆徽身后跟着纪樊阳饶菲菲和杨洁还有几个民警。 “尸体已经送检法医了。”饶菲菲说。 陆徽说:“嗯,法医报告什么时候出来?” “两年前的尸体,需要四五天左右吧。”纪樊阳估摸着回答。 “申请dna鉴定。”陆徽站定在发现尸体的现场旁边,环顾四周,便下了定论,“杀人藏尸,这里不是第一现场。” “为什么???”饶菲菲问道。 陆徽看了年轻女孩儿一眼,耐下性子解释道:“肢解,埋尸,两年来村里没人报案,明显是娴熟的谋杀手法。”他双手揣进口袋里,“没什么可看的了,剩下的尸体能找就找,找不到也无所谓,回局里等dna报告吧。”他完全失去了兴趣,迈步离开。 “好、好的。”饶菲菲点头说。 一行人离开树林,远远路过吞没六个孩子的井口,纪樊阳脚步顿了顿,陆徽侧头暼了他一眼。 纪樊阳强行扭过脑袋:“走吧。” 陆徽轻微地颔额,带着一群人离开。 两辆警车一前一后离开高陶县杨柳村,近两个小时的车程回到了林华区市公安局大院。 陆徽推门下车,被扑面而来的花香气呛得打了个喷嚏。 “这……”纪樊阳低头看脚底踩踏的花瓣,“我记得离开的时候是冬天。” 后一辆警车驶入停车场,饶菲菲推门下车,也是一副惊呆了表情:“天呐。” “这是哪来的小年轻……”杨洁抬头看向办公大楼,“菲菲,那个小伙子你是不是认识啊?” 饶菲菲应声抬头,年轻漂亮的姑娘瞪大了眼睛,先是惊讶,接而隐隐的怒火在眼瞳中燃烧,她大步向前踢开了满地的玫瑰花瓣,杨洁忙拉住她:“冷静,冷静,菲菲。” “冷静个屁。”饶菲菲罕见地爆粗,“你遇见脑子有问题的能冷静吗?” 陆徽朝办公大楼走去,纪樊阳跟在陆徽身后:“回办公室?” “去大厅里拿点瓜子和水。”陆徽兴致高昂,“搬两张凳子。” “……”纪樊阳翻了个白眼,“你早都察觉到了是不是?” 陆徽转身,无辜地眨眨眼睛:“察觉到什么?” “别装了。”纪樊阳小心地注意脚下不踩到玫瑰花瓣,“我还纳闷你前些天老往户籍查询处跑,原来是查这个。” “席君鸿,二十四岁,对饶菲菲一见钟情,认为‘她就是我生命中的女人’,富二代,脑子有点轴。”陆徽详细罗列资料,满意地点点头,“能干出来用鲜花铺满地面的事情实属正常。” 纪樊阳叹气,和陆徽站在一楼大厅里,看向大厅中央站着的小伙子:“他大概不清楚他看上了什么样的姑娘。” “一个拳打强//奸犯的女中豪杰。”陆徽语气略显骄傲和嘲讽,“真可惜没带晚饭过来。” 只见饶菲菲皱眉走进大厅,她比席君鸿矮一些,气势却高了一大截:“你来干什么?” “追求你,饶菲菲。”席君鸿拿出一束红玫瑰,“做我女朋友吧。” 饶菲菲握紧了拳头:“你脑子有病吧?” 杨洁拍拍饶菲菲的肩膀:“消消气。”她对席君鸿说,“小伙子,你在公安局大厅里这样做不太好吧?” “我……”席君鸿犹豫了一下,“我怕菲菲不见我。” “我当然不会见你。”饶菲菲毫不留情地说。 席君鸿委屈地说:“看吧。” “陆组。”杨洁看向陆徽,“不如去办公室说?” “别啊,就在这说,说明白了。”陆徽坐在凳子上津津有味地嗑瓜子,他赞赏席君鸿,“小伙子,你很有勇气。” 席君鸿惊喜地微笑,得意地瞄饶菲菲。 饶菲菲正眼不给席君鸿一个:“没什么可说的,我还要工作。” “菲菲,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我努力。”席君鸿抱着红玫瑰傻里傻气地恳求。 饶菲菲上下打量席君鸿,得出结论:“不喜欢你这样的人。” 陆徽夸张地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句话贴在咱们办公室门板上。” 纪樊阳扶额:“陆组,别呛着了。” “我真的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席君鸿难堪地抱紧了玫瑰花束,“我觉得你是我的命定爱人。” “哦,那你继续觉得吧。”饶菲菲很想敲开席君鸿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着大海,“席少爷,你能不能继续开你的跑车,泡你的美女,随便找个悬崖蹦极,别打扰警察服务人民?” “我也是人民。”席君鸿胡搅蛮缠。 “你是万恶的资本家的儿子。”饶菲菲说,“什么时候你能像个正常的二十四岁青年拿着简历找工作,而不是挎着新马子扫荡商场,你就算个人民了。” “菲菲,名词定义错误。”陆徽在一旁友情提醒。 “我明天就可以。”席君鸿信誓旦旦地保证。 饶菲菲的忍耐到了极限:“让陆组服务你去,别烦我。” “我不是gay。”席君鸿说。 “我也不是!”陆徽抢白。 纪樊阳拍了一下陆徽:“你别捣乱。” “可是菲菲,你家也很有钱。”席君鸿指出,“饶先生来我家做过客。” “赵先生也去你家做过客,你怎么不缠着赵菁去啊!”饶菲菲反驳。 “我就喜欢你。”席君鸿锲而不舍地表白。 陆徽恶心巴拉地捏着嗓子模仿:“我就喜~欢~你~” 被陆徽膈应出来一身鸡皮疙瘩的纪樊阳瞪了陆徽一眼:“你当在看电视剧?” “难道不是吗?”陆徽耸肩。 “我不喜欢你。”饶菲菲重复这句话重复到心累,“你很烦,我要去工作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30 ,我的组长是个爱看肥皂剧的无聊人士,你不走他能坐到明天。” 爱看肥皂剧的无聊人士.陆徽把手伸到纪樊阳的瓜子袋里—— “嘿!”纪樊阳一把打掉陆徽的手,“这是我的。” “我的吃完了。”陆徽坦然地说。 席君鸿转头看着坐在板凳上的无聊二人组,愣头愣脑的小伙子说:“他们喜欢看我?” “你脑子缺根弦啊?”饶菲菲气到说不出话,“你,掏钱把院子里的花瓣清扫干净,离开我的视线。” 席君鸿点头:“那我明天可以来吗?” “不行!”饶菲菲干脆拒绝。 “可以可以。”陆徽满口答应。 “那我明天再来。”席君鸿抱着玫瑰花束走出大厅,留下纯良微笑的陆徽和气成河豚的饶菲菲对视,纪樊阳和杨洁在中间缓和气氛。 第28章 报告 不负众望,席君鸿每日到警局打卡报道,比各队警察还准时。 饶菲菲气得躲瘟疫一般躲着席君鸿,陆徽则每日上班带三四包薯片,肥皂剧也不追了,就趴在办公室跟席君鸿和纪樊阳唠闲嗑。 “dna检测报告出来了。”饶菲菲把检测报告放在办公桌上,“有一个对应的人,不过他还活着。” “什么?”纪樊阳坐直身体。 陆徽懒洋洋地趴着:“我记得我们找到了一具残缺的尸体,死了两年。” “嗯,他们查了三遍,确实活着。”饶菲菲回答。 陆徽不相信地挑眉,伸手拿过报告翻开:“连港市人?” “董珊姐找到了些关于他的信息。”饶菲菲把另一个文件夹递过去,“两年前他带着女儿来到林华市游玩了七天。” “所以他还活着,我们找到了一具和他dna结构一模一样的尸体?”陆徽摆明了不信,“联系连港市公安局。” 直到此时陆徽才算是起了兴趣,活着的死人,一听就是玄幻吊诡的剧情,简直更不能合陆徽口味了。 “所以,我们要去连港市?”纪樊阳问,“那可距离我们将近两千公里。” “对,收拾一下,我们去旅游。”陆徽声音中满是雀跃,他偏头对席君鸿说,“席少爷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 席君鸿愣了一下:“你们要带上我?” “陆组你要带他???”饶菲菲抬高声音。 “为什么不?”陆徽笑得贱兮兮的,他拍拍席君鸿的肩膀,“移动提款机,谁不喜欢?” “你不怕我耽误你们工作吗……”席君鸿有些怯场。 陆徽笑眯眯地摇摇头:“你比电视剧有意思多了。” 饶菲菲瞪大眼睛:“陆组你还说你不是gay?” 陆徽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小君的目标是你不是我,不要转移话题。” “是啊,我一直喜欢你。”席君鸿赶忙说。 饶菲菲把报告拢在怀里:“信你的鬼话。”她走出办公室。 纪樊阳站起身,拽着陆徽走出办公室,进入一间空闲的审讯室关上门,盯着陆徽问道:“为什么带上席君鸿?” “他傻不愣登的多有趣啊。”陆徽说。 纪樊阳拧着眉毛:“扯淡,你就是喜欢制造矛盾吧?” “和谐能推动发展吗?不能。”陆徽说,“解决问题的最快方式是引起冲突。” 纪樊阳恍然:“所以你想要激化矛盾,你想看看饶菲菲的品性,最后有可能得到两个结果……” “席君鸿死缠烂打下饶菲菲松口了,他们在一起。”陆徽说,“或者饶菲菲跟席君鸿干脆利索地断了关系。” “一个实验?”纪樊阳想要叹气,“爱情实验?” “配对实验。”陆徽兴致高昂,右手伸进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两张红票子,“打赌吗?” 纪樊阳唇角露出嘲笑:“连恋爱都没谈过的人和我打赌爱情实验?” “说的好像你真的爱过你的前女友们一样。”陆徽反驳,“我赌不会在一起。” “行,我赌会。”纪樊阳爽快地答应。 “只有我们两个的赌局太无聊了。”陆徽拉开审讯室的门走进一队办公室,“有人要下注吗,赌席少爷能不能追上饶小姐。”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一队长转过头问:“多少钱?” “二百。”陆徽说。 “我赌能。” “肯定不能。” “烈女怕缠郎,能。” …… 短短一个上午,陆徽走遍了所有大队,仿佛整个市局都在观望席君鸿和饶菲菲的动向。 高局很快批准了他们赴连港市办案的文件,重案组放假半天回去收拾行李。 陆徽和纪樊阳开车回到合租屋。 “你确定你只背个包?”纪樊阳从柜子底部拉出一个箱子,打开箱子,“嘿,别把你的东西往我的箱子里塞。” 陆徽耸肩:“只是一些小玩意儿。” “小玩意儿也不行。”纪樊阳皱眉,“你就不能带个刮胡刀吗?” 陆徽抬手摩挲下巴上冒出的青色的胡茬:“小鬼,你不懂。” “放屁,你只是不想遵守内务规范。”纪樊阳戳破室友的小心思,“多带几件毛衣,沿海湿气重。” “好的,警察叔叔。”陆徽乖巧地答应道。 男性的行李没有那么麻烦,毕竟他们不需要带化妆品,而陆徽则看着纪樊阳的古龙水皱起眉毛:“如果有一天你没有喷香水,我会觉得改朝换代了。” 纪樊阳挑了一瓶香调温暖的古龙水放进箱子里,斜了陆徽一眼:“你想要试试吗?” “好啊。”陆徽欣然答应。 “……什么?”纪樊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你想,试试,喷香水?” “我想试试有什么不同。”陆徽诚实地说。 纪樊阳站起身,在剩余几瓶古龙水中挑了一瓶水调香递给陆徽:“试试这瓶。” 陆徽喷了一点在手腕上,水调香的前调晕开飘散在两人之间。 是浅淡的海水气息,陆徽嗅嗅周围:“还不错。” “恭喜你迈出宇宙直男圈第一步。”纪樊阳讥讽他,蹲下继续整理行李。 第二天清晨,陆徽率领小组登上了去连港市的航班。 连着两排座位,陆徽纪樊阳,杨洁饶菲菲席君鸿。 “你故意的吗?”纪樊阳压低声音,“菲菲挨着席君鸿坐岂不是要爆炸?” “不是还有杨姐。”陆徽老神在在地闭上眼睛,“别吵,我补个觉。” 纪樊阳闭上嘴巴。 两个多小时的飞行,落地时陆徽的脑袋歪倒在纪樊阳的肩膀上睡得正香。 飞机没有爆炸,他们平稳降落。 纪樊阳推醒了陆徽:“落地了,醒醒。” “嗯?嗯。”陆徽迷蒙着眼睛,含糊地答应道。 纪樊阳嫌弃道:“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31 你口水滴我衣服上了。” “……”陆徽下意识暼了一眼纪樊阳的肩膀,毛衣上干干净净的,“下回我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他们站起身,饶菲菲脸色看起来还好。 一行人走下飞机,连港市局的人正等在大厅里接机。 拿到托运的行李后,陆徽走进出口处和连港市局的人见面。 “你就是陆徽吧?”接机的人伸出手,“我是连港市局七队队长,钟毓秀。” “钟灵毓秀,挺好的名字。”陆徽说,脸上堆满了虚假的笑容,“我是陆徽。”他伸出手和钟毓秀握手。 纪樊阳跟在后面打了个寒颤,陆徽这样的神态实在是太膈应人了。 饶菲菲和杨洁移开眼睛,随意的看向别处,陆徽夸人的样子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心理阴影。 席君鸿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第29章 拜访 与连港市公安局顺利接应后,重案组暂时驻扎在连港市,和七队队长钟毓秀共同办案。 “给这个……”钟毓秀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文件,“杜承先打电话叫到市局来?” “不用。”陆徽否决道,“我们去他家。” 纪樊阳听罢站起身拿起外套,对钟毓秀说:“钟组一起?” “当然当然。”钟毓秀早闻诸川省公安厅有位叫陆徽的神探,向往不已,见到真人恨不得亦步亦趋寸步不离。 陆徽的视线掠过钟毓秀,似乎在心中重新做了一番评估,他开口说:“那就五个人去。” 其实根本没必要去那么多人,饶菲菲提出疑问:“五个人去?” “纪樊阳,念一下嫌疑人的家庭资料。”陆徽说。 纪樊阳打开文件念道:“杜承先,会计,工作于孔雀食品责任有限公司,妻子王晶,小学语文老师,女儿杜欢月,五岁。” “都是平头老百姓,五个警察去拜访多少能吓住。”陆徽说,“如果吓不住,那就有点意思了。” 饶菲菲恍然点头。 席君鸿忍不住说:“那我呢?” 陆徽停顿了一下,诚挚地看向席君鸿:“抱歉,忘记你了。” “那我……”席君鸿眨眨眼睛。 饶菲菲忙接道:“你就去市区到处转转,扫货之余泡几个漂亮妞。” “在我眼里你最漂亮。”席君鸿的情话不要钱地撒。 “你们要打情骂俏到什么时候?”陆徽出声打断了年轻人之间的对话,他皱眉,“出发。” 饶菲菲拿上笔和本子跟上小组步伐,将席君鸿丢在连港市局办公室。 出门在外,陆徽可无法享受在林华市的待遇,五个人坐在一辆加长面包车里,钟毓秀担下了开车的任务,陆徽只能不情不愿地被纪樊阳拽进后排座位。 “杜承先是独生子?”杨洁问。 纪樊阳回答:“年幼失去双亲,被寄养在叔叔家,户口挂在他的叔叔一家名下。” “多年幼?”陆徽问。 “年幼到他父母没来得及给他上户口,大约三十七年前,那时候医院系统和户籍系统还没联网。”纪樊阳说。 陆徽点头:“所以我们没办法排除同卵双胞胎的可能性。” “同卵双胞胎。”饶菲菲重复了一遍,“死的可能是他的同胞兄弟?” “那么,我们现在是去告诉他,‘你好你素未谋面的同胞兄弟死了,我们很遗憾’?”纪樊阳问。 陆徽摇摇头:“这是一个猜想,杨姐和菲菲过后去查查杜承先出生的医院和出生证明。” “好的。”饶菲菲/杨洁点头。 面包车停下,钟毓秀的声音响起:“到了。” 一行人走下面包车,陆徽和钟毓秀走在前面。 “陆组,当初你离开诸川省厅,我们还担心了一阵。”钟毓秀说。 陆徽说:“人事变动罢了。” 见陆徽不愿多谈,钟毓秀知趣地不再提这件事,抬手敲响了门。 “砰砰砰。” 不一会儿门开了,露出一张中年女性的脸:“你们是?” “你好,我们是市公安局刑侦七队的刑警。”钟毓秀亮出警//官//证,“请问杜承先在家吗?” “在,在的。”女性打开门,侧过身子,“请进。” 陆徽迈步进入房间,抬眼便是客厅,中年男性歪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的五岁小女儿依偎在他身边叽叽咕咕地说话。 “你就是杜承先吧?”钟毓秀说。 男性坐直身体:“我是,你们……” “我们是市公安局刑侦七队的刑警。”钟毓秀说,他指了指陆徽,“这位是诸川省林华市公安局重案组组长陆徽。” “林华市高陶县杨柳村后山发现了一具死亡两年左右的残缺尸体,dna测定与你相符。”陆徽说,他接过王晶搬来的凳子坐下,“谢谢。” “不用谢,我去沏茶。”王晶说。 钟毓秀连连摆手:“不麻烦了不麻烦了。” “听起来案子挺大的,估计要坐很久。”王晶说,“你们说,我去沏茶。” “那就谢谢了。”钟毓秀说。 “问题是,我还活着。”杜承先说,“你们来找我有什么用呢?” 陆徽眯眼,他伸手拿起遥控器递出去:“把电视关了吧。” 杜承先看着他的动作,犹豫了一瞬,抬起手接过遥控器,陆徽反手抓住杜承先的手腕,翻过来手掌朝上,他站起身:“你没有指纹?” 杜承先放松了手腕:“烧开水时的事故,很久了。”为了验证真实性,他主动递出了另一只手,果然,两只手掌全是烫伤。 陆徽松开手,怀疑的目光钉住杜承先:“什么时候烫伤的?” “我知道。”五岁的小姑娘奶声奶气地说,“我三岁的时候不小心弄翻了开水壶,爸爸为了保护我,就烫伤了。” 陆徽依旧不相信,他转身看向王晶:“是这样的吗?” 陆徽的长相阴郁,气势提起来唬得王晶一愣:“是、是的。” “你女儿三岁的时候烫的……两年前?”纪樊阳问。 两年前的尸体,两年前的烫伤,陆徽眯起眼睛,这未免也太巧了。 “差不多吧。”杜承先揉揉小姑娘的头发,“小月晚上想吃什么?” “想吃虾!”小姑娘兴奋地回答。 陆徽换了个问题:“两年前杜先生带女儿去了一趟诸川省游玩,能说说具体情况吗?” “我中了一个小奖,奖品是诸川省历史古迹单人行,可以带身高一米一以下的儿童一名,于是我就带小月去了。”杜承先回答,“一路上的宾馆和交通费用都是举办方报销的。” “什么奖?”陆徽问。 “连港市的一个酒店承办的活动,绿辉酒店,好像是个连锁酒店。”杜承先说,“一共去玩了七八天。” “旅游线路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32 中离林华市最近的景点是哪个?”陆徽问。 “林华市?”杜承先挠挠头,“我是连港市土生土长的人,真的不熟悉诸川省,更别说听都没听说过的林华市。” “旅游线路,你还记得吗?”陆徽换了个问法。 “记得,我可以在地图上标注出来。”杜承先说。 王晶去卧室取了一份全国地图拿给他,杜承先接过地图拿笔标注地点。 饶菲菲站在杜承先身旁画下线路。 “好了。”杜承先放下笔,“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在杜承先画路线的时候陆徽站起身和王晶一同参观了他们的家,座位上剩下纪樊阳杨洁和钟毓秀。 “你们一家最近不要出城,我们随时会联系你们。”钟毓秀交待道。 “好的,我们这些普通上班族,哪有钱往外面跑呢。”杜承先答应道。 钟毓秀满意地点点头,起身跟着探查完的陆徽走出房门。 第30章 拜访(二) “所以,下一步?”纪樊阳合上卷夹,朝懒洋洋趴在办公桌上的陆徽说,“杨姐和菲菲去查医院档案,我们就在这里闲坐着?” 陆徽把脸埋在臂弯里,有气无力地打了个哈欠:“席君鸿呢?” “来了来了。”席少爷提着两袋零食踢开门板,“饿了吧?” 纪樊阳托着腮帮子看着他:“菲菲不在。” 席君鸿愣了两秒,殷勤地凑上前来:“刚好,菲菲不在,你们给我透露点消息呗?菲菲喜欢什么,让我心里有点底。” 纪樊阳扭头看陆徽,陆徽一双眼睛发光,紧紧盯着两袋零食,全然没注意席君鸿说了什么。 纪樊阳在心里斟酌了一下,婉转地说:“菲菲喜欢吃冰淇淋。” “……”席君鸿眨眨眼睛,“更具体点?” “你完美避过了所有条件,惊喜吧?”陆徽微笑地看着席君鸿,“零食和送花,连高中生都不玩了的把戏。” “陆组长,请指教。”两袋零食放在陆徽面前,席君鸿随手拉了张椅子坐在陆徽身旁,一脸严肃就差掏出笔记本记录。 纪樊阳笑出声:“席少爷,陆组可没有什么恋爱经验。” 陆徽斜了纪樊阳一眼,沉下气说:“用你的心。” “哈哈哈。”纪樊阳伸手从袋子里抽出一包薯片打开,“很深刻。” “是是是。”席君鸿猛点头。 陆徽起身从纪樊阳手中抢过薯片袋,掏出一片土豆片放进嘴里嚼:“行了,走吧。” “去哪?”纪樊阳问。 席君鸿疑惑:“我也去?” “去杜承先的叔叔家,对,你一起。”陆徽说,他穿上外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走吧。” 纪樊阳和迷惑茫然的席君鸿跟上陆徽的脚步,刚走出办公室便遇见了钟毓秀。 “陆组,出去啊?”钟毓秀问。 陆徽点点头:“去调查。” “方便带上我吗?”钟毓秀问。 陆徽颔额:“可以。” 一行四人开车去了杜承先的叔叔家,陆徽抬手敲门。 “咚咚咚。” “谁啊。”不耐烦的男声响起,接着是拖鞋拍地的啪嗒声。 “吱呀——”门打开,露出一张中老年男性的脸,“你们是谁?” “杜新华?”陆徽亮出警//官//证,“诸川省林华市公安局重案组组长陆徽。” 钟毓秀开口:“我是连港市公安局刑侦七队队长钟毓秀。” 杜新华惊诧地侧身让开:“警察同志,请进,请问有什么事吗?” 四人走进房间,杜新华的妻子闻声而入:“你们是?” “他们是警察。”杜新华回答,他对陆徽笑笑,“这是我老婆胡芳。” “我们来调查你的侄子杜承先的事情。”钟毓秀说,“他牵扯到诸川省一起刑事案件中。” “承先啊,他一老实孩子能出什么事?”杜新华说。 胡芳暼了杜新华一眼,热情地给陆徽四人倒上茶水:“渴了吧,喝茶。” “谢谢。”陆徽接过茶杯,随手放在茶几上,他看着杜新华,“你哥哥留下了几个孩子?” “一个,就承先,还能有几个啊。”杜新华回答,“我们可把承先当自己孩子养,什么都紧着他,自己儿子都没这么亲。” “对啊对啊。”胡芳点头。 陆徽伸手拿起茶几上的茶杯,握紧,当他沉默时,无形的压力蔓延在空气中,让杜氏夫妻大气不敢喘。 “你们知道,医院有出生证明这回事吗?”纪樊阳打破了沉寂。 杜新华转头看胡芳,胡芳梗着脖子说:“杜新华他哥只把杜承先托付给了我们,我们也只知道杜承先一个人。” “那就是不否认杜承先有个兄弟之类的?”陆徽问。 杜新华叹气:“他要是有个兄弟我们能不养吗?好歹是我哥哥的孩子,血缘关系牵着呢。” “我们做了个背景调查,三十多年前,你们可不富裕啊,怎么养得起三个孩子呢?”纪樊阳问道。 杜新华自己有一双儿女,再加上杜承先,三个孩子,在三十几年前近乎家徒四壁、揭不开锅的情况下,都养大的可能性很小。 “我们还没去走访你们老房子的邻居,但是我们已经找到了那些老人的地址。”纪樊阳说,“你觉得我们能发掘出什么呢?” “是的,那时候是很困难。”杜新华说,他表情悲戚,似乎是想起了那段艰难的日子,“我打了三份零工,阿芳在家照顾孩子们,一个都不能少,我们拉扯大三个孩子,他们对我们也很好,特别是承先,经常来给我们送些东西。” “嗡嗡嗡。” 陆徽当着众人的面接起了手机:“杨姐?” “时间太久远了,但是我们找到了记录,杜承先的出生证明归类在双胞胎那一个架子上,父亲杜新和,母亲王芸。”杨洁说,“同卵双胞胎男孩。” “我知道了。”陆徽挂断了电话,看着杜新华说,“现在坦白,我尽量把你们安置在条件好一些的看守所里。” “什么?”胡芳瞪大眼睛。 纪樊阳叹气,每次都是他来扮演好警察,他温和地解释道:“我们查到了杜承先的出生证明,你哥哥杜新和签字的文件。” 胡芳还想说点什么,杜新华阻拦了她,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些:“算了……我们承认,杜承先有个双胞胎哥哥,两人出生相差七分钟,我哥和嫂子出事的时候,两个孩子才满月,抱到我家来,阿芳还怀着孕,看着两个孩子直发愁。” “那么多孩子,谁养得起啊。”杜新华说,他握着妻子的手,胡芳不住地叹气,脸埋在丈夫的颈窝,杜新华的声音沧桑了许多,“我们就想着送出去一个孩子,小孩才满月记不住事。没两个月,阿芳生了,龙凤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33 胎,四个孩子,我们都绝望了。” “新华本来想着只是送出去,送个好人家养。”胡芳说,“但我们当时实在是太穷困,没钱买营养品,连鸡蛋都吃不起,更别说奶水喂孩子了。有个人找上门说买孩子,男孩给一万五,我们就同意了。” “你们卖掉了杜承先的哥哥。”陆徽说,他冷静的目光如刀锋割在杜新华身上,“杜承先知道他有个哥哥吗?” 杜新华摇头:“不知道,我们一直没有告诉他。” “你们上一次见到杜承先是什么时候?”陆徽又问,“他的手掌怎么回事?” 杜新华沉思,接着摇摇头:“前几天见了,他的手掌?挺正常的啊。” 胡芳跟着点头。 陆徽咧开嘴,像条闻着血腥味的野狼:“本来我是信了一部分,一大部分,可是你们最后的回答不过关。”他站起身,“案子已经过了诉讼时效,你们不必去看守所了。” “你!”杜新华睁大眼睛,“你骗我们!” “你也骗了我们。”陆徽气定神闲地说,“你们跟杜承先的关系根本没有所说的那么好,你们至少两年没见过杜承先了。” “我得查查欺骗警察的后果。”纪樊阳抬了一下笔记本,“全都记下来了。” 杜新华神色微慌,胡芳也紧张地身子前倾看着纪樊阳:“我们……我们不是故意的……” 陆徽鼓励性地拍拍纪樊阳的肩膀:“好乖。” 第31章 疑点 “说说你们和杜承先的关系。”陆徽转过身面对胡芳和杜新华。 有了前车之鉴,胡芳和杜新华也不敢再耍小聪明,杜新华说:“在我们送走……后,承先是家里最大的孩子,他和我们一向不亲近。家里没有钱供他上大学,他高中辍学在外打工,自学考了个成人大专,拿到学历之后去考了会计证,找了一份安稳的工作。这些都是他自己打拼出来的,他不愿意和我们过多牵扯,跟他的弟弟妹妹关系更是淡薄,我们已经……三四年没见了吧。” “两年前杜承先搬过一次家,搬到离你们更远的地方。”陆徽说,“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王晶说承先觉得房子太小了,离单位远,去物色了一个更大、离单位更近的地方。”胡芳说。 陆徽说:“八十平到九十平,大十平方而已。” 杜新华叹气:“我们年纪大了,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孩子们怎么样就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杜承先和她妻子王晶有什么亲近的朋友吗?”纪樊阳问。 “亲近的朋友?”胡芳思考片刻,说,“我们参加承先婚礼的时候,王晶的伴娘是她从小玩到大的发小。” “名字?”纪樊阳问。 胡芳皱眉:“好像叫……赵紫绯,我们当初还称赞过她的名字好听。” 纪樊阳在笔记本上记下:“杜承先呢,有亲近的朋友吗?” “好像没有。”杜新华说,“承先从小脾气有点孤僻,不爱和人说话,高中时跟他玩得好的唯一一个同学去国外读书了,他变得更加沉默。在我的印象里,承先接触最多的也只有他的同事了。” 陆徽点点头,他站起身说:“近期不要出城,有事我们会给你们打电话。” “好的。”杜新华和胡芳也站起来。 陆徽转身对其他人说:“好了,走吧。” 打开门,陆徽和钟毓秀先迈步出房间,席君鸿和纪樊阳跟在后面。 “这就完了?”席君鸿问。 纪樊阳说:“这还只是基本信息,等回去得整理分析。” “分析?我没听出什么错误啊。”席君鸿挠挠头。 “所以才要分析。”陆徽说,他似笑非笑地暼了富二代一眼,“骗子会在自己脑门上写‘我是骗子’吗?” “哦……”席君鸿讷讷地应了一声。 纪樊阳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毕竟能忍受陆徽的人还是太少了,很不幸,纪樊阳是其中一个。 一行人下楼走到汽车旁边,陆徽拉开门坐进副驾驶,纪樊阳和席君鸿坐在后排,钟毓秀开车。 “说说吧。”陆徽说,“你们的看法。” “太巧合了。”钟毓秀说,“两年前的事情,旅游,烫伤,搬家。” “烫伤很可疑。”纪樊阳说,“但他的小女儿能证明……” “不要管他女儿怎么说。”陆徽说,“同卵双胞胎dna相同,唯一能分辨的就是指纹。” “你认为小孩子在撒谎?”钟毓秀挑起眉毛,“那小姑娘才几岁?” “撒谎存在于人的基因里。”陆徽说,“没有指纹,我们的推测只能是猜测。” 钟毓秀继续沉默着,似乎不能接受“小孩子会撒谎”这个假设。 “回局里,纪樊阳去查赵紫绯的资料,下午,钟组去孔雀食品有限公司问问同事,我和纪樊阳去找赵紫绯谈话。”陆徽安排工作。 “可以。”钟毓秀发动汽车,“陆组有猜想了吗?” “太模糊了。”陆徽闭着眼睛歪在座位上假寐,“说得通又说不通。” 陆徽习惯于在一大堆看似合理的线索中理出不合理的那一条,就像在密密麻麻的逻辑网中找到一条断线,但这个案子的线索交织在一起,以“两年前”为集中点,发散开来,每个人的说辞相辅相成,却又隐隐不对劲。 巧合太多,多得有些诡异。 “我们的重点还是那具尸体吗?”钟毓秀提出疑问,“现在看来我们已经在绕着杜承先查了。” “杜承先身上有秘密。”陆徽说,“我们要做的,是抽丝剥茧拽出那个秘密。” “用任何方法?”席君鸿问。 “任何方法。”陆徽肯定道,他看着窗外,一对父女在人行道上牵着手散步,小姑娘蹦蹦跳跳叽叽喳喳,父亲温柔耐心的倾听,陆徽脑中灵光乍现,说,“询问赵紫绯的事情让杨姐和饶菲菲去办,纪樊阳,查一下杜承先今晚带他女儿去哪吃饭。” “小姑娘说想吃虾。”纪樊阳翻翻笔记,“我们要去找他们?” “不。”陆徽摇头,“我们要去观察。” “什么?”纪樊阳没听明白,“父女俩吃饭有什么可观察的?” “杜承先对他女儿很好,如果他一直都对女儿那么好,他女儿从哪里学会撒谎的呢?”陆徽说。 “他女儿没有撒谎。”钟毓秀皱眉,“你的假设条件是错误的。” “我们不知道全部真相之前,假定所有人都在撒谎。”陆徽说,“无论老弱病残。” 纪樊阳知道陆徽有多固执,他忙开口缓和气氛:“陆组的办案习惯就是如此,我们去看看也不费多少事,就当做吃晚饭了。” 钟毓秀黑如锅底的脸色好了一些。 陆徽开口:“你有个女儿?” 钟毓秀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34 愣了一下,点点头:“嗯,四岁。” 陆徽颔额,不再说话了。 纪樊阳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蛋卷伸手塞给陆徽:“先吃点。” 陆徽接过蛋卷撕开包装,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 纪樊阳无奈地摇摇头。 席君鸿的视线在副驾驶和身边来回游移:“你们……” “小纪在追我,我一直没答应。”陆徽满嘴跑火车,嘴巴里“喀嚓喀嚓”嚼着酥脆的蛋卷,“小纪可比你深情多了。” “哦……”席君鸿似乎是真的相信了。 纪樊阳哭笑不得地出声打断席君鸿的沉思:“别想了,陆组逗你玩呢。” “别,我很认真的。”陆徽摆出一副正经的表情,他晃了晃手中的蛋卷,“这可不是普通的蛋卷,这是定情信物啊。” “瞧,陆组哪有饶菲菲难追,一个蛋卷就拿下了。”纪樊阳说。 “喂,我还没答应呢。”陆徽瞪眼,“至少要一车蛋卷。” “如果一车冰淇淋菲菲能答应的就好了。”席君鸿叹气。 陆徽吃掉最后一口蛋卷,翻了个白眼:“所有的富二代都和你一样傻吗?我打算改行诈骗了。” 第32章 晚餐 “陆组你这是……”纪樊阳外头看着正在卷纸棍的陆徽,“我们不是去吃饭吗?” “嗯。”陆徽卷好手腕粗细的纸棍,在三分之一处弯曲,用剪刀裁去过长的部分,塞到纪樊阳手里,“拿着。”他撕开宽透明胶带将纸棍一圈一圈缠好,“好了。”他拿起缠好的纸棍塞到后腰,用皮带固定好,然后抖了抖衬衫盖住纸棍。 纪樊阳满脸迷惑:“陆组要变戏法?” “走吧。”陆徽神秘而得意地微笑,“吃饭去。” 纪樊阳摇摇头,跟上陆徽的脚步:“你和钟组……你就不能稍微,不要那么努力地去激怒别人?” “你知道的,我的人生目标。”陆徽轻巧地回答,他戏谑地笑,“不正是因为这个,你才喜欢我的吗?” “以激怒所有人为人生目标。”纪樊阳尽量忽略他的插科打诨,“很有趣,也很危险。” “至少我到现在没被打死。”陆徽耸肩,他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如果你想提醒我这个,我很愿意把你的名字写进我的遗产继承人里。” “我要你的拆迁款。”纪樊阳坐进副驾驶,系上安全带,“存款留给你姐吧。” “哇,你真好心。”陆徽转钥匙启动汽车,“但是我并不想用我的拆迁款养你的小情人。” “什么?”纪樊阳眨眨眼睛,“小情人?” “咱们公寓楼那个。”陆徽稍微转了一下方向盘拐出停车场,“哦,原来我们还没有讨论过她。” “她?谁?”纪樊阳侧头看着陆徽,“我们刚刚还在讨论你的问题,不要强行转移话题。” “你现在就在强行转移话题。”论胡搅蛮缠,陆徽算是一把好手,“那个什么芳还是什么丽的,七月份我们去看房的时候遇见过一次,绿裙子的女孩。” “她叫徐青蕾!”纪樊阳胳膊肘搭在车窗上,手掌撑着额头,“她来做客好几次了,送点心什么的,都是你去开的门,你居然还记不住她的名字?!” “一天有八百个女孩来敲门,我怎么知道哪个是她?”陆徽敲了一下方向盘,“全楼的女孩都巴不得住进来!” “这不是我的错!”纪樊阳吸了一口气平缓情绪,“而且徐青蕾是冲着你来的不是我!” “别甩锅给我。”陆徽冷笑,“你只不过出于愧疚心理。” “愧疚个屁。”纪樊阳忍不住爆粗口,“她看上了你,所以我每次都让你去应门。” “你无时无刻不在刮胡子好吗?”陆徽反驳,“等你去开门那姑娘都退休了。” “在我变身长毛怪之前你别跟我说话。”纪樊阳说。 陆徽摸摸下巴上的胡茬:“她从没跟我说过话。” “她当然跟你说过,然而你的注意力全在‘如何制造世界末日’这个课题上。”纪樊阳抱怨道,“她送来的小饼干快把冰箱撑炸了。” “看来我们需要一台双开门的冰箱。”陆徽说。 “重点是冰箱吗?”纪樊阳捏捏鼻梁。 陆徽沉吟,眼中闪过光芒:“我有一个想法……” “不,闭嘴,我不想听。”纪樊阳知道陆徽的毛病,他猛地坐起身,“到餐馆了吗?” “快了。”陆徽拐进餐馆门前的停车场,“……我想起来了,我好像说了些话,为了恶作剧你。” “……”纪樊阳噤声,他杀人般的视线停在陆徽身上,“等我想个完美的谋杀方法。” “我在谋划向你求婚。”陆徽踩下刹车,“我对她说。” “……所以这就是全楼的姑娘都不搭理我了的原因?”纪樊阳瞪大眼睛,“你这个混蛋。” “多有趣啊,她的表情够我乐一整天。”陆徽忍不住笑,拔了车钥匙推门下车,“别气了,大不了去租别的公寓,有大片的姑娘等着被你骗。” 纪樊阳气冲冲地关上车门:“我真该去买个单身保险。” “别那么消极,我还想做你孩子的干爹呢。”陆徽说,“……好吧,现在的‘干爹’好像不是个好词。” 纪樊阳推开餐馆的门,找了个空桌坐下:“你想吃什么?” 陆徽伸手把他拽起来:“我们可不是来吃饭的。”他叫来服务员,展示了杜承先的照片,服务员带领他们一路上了二楼。 “在那。”纪樊阳看到坐在角落的杜承先和他女儿杜欢月。 “我们去打个招呼。”陆徽迈开脚步,走到杜承先那一桌旁,“真巧。” 欢声笑语瞬间收声,杜承先放下筷子,抬头看着陆徽:“陆警官,有事?” “人民警察就不能吃饭了?”陆徽笑着说,“不介意我们拼一桌吧?” “介意。”杜承先拒绝,“这是家宴。” “杜先生,我了解到一个消息。”陆徽露出标准的八颗牙笑容,像条伺机而动的鲨鱼,“很有趣,能说明不少事情。” “哦,什么?”杜承先问。 陆徽摇摇头:“杜先生,你……”他的手移向后腰别在衬衫内的纸棍上。 杜承先噌地站起身一把抓住陆徽的手:“你这是做什么?” 陆徽一手搭在杜承先的小臂上,钳制住对方的手掌:“你伪装得很好,暴露得更多。” “你在说什么?”杜承先疑惑地挑起眉毛。 陆徽抽出后腰的纸棍:“首先,我没打算掏枪,第二,你是个普通的小会计而不是某个被追杀的人,不应该如此熟悉掏枪的动作,第三,你的手上有未褪下的茧,特别是虎口,你是个常年摸枪的人。” 杜承先神色一紧:“你想说什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35 么?” “我想,你就是杜承先的哥哥吧。”陆徽把纸棍放在餐桌上,对杜承先假惺惺地笑,“不如跟我们去局里一趟,带上你的小侄女。” “……他不是杜承先?!”纪樊阳这才反应过来,“我要把他铐起来吗?” 陆徽紧紧握住杜承先的手掌:“你觉得呢,杜先生?” “不要。”杜承先看着杜欢月,“求你们了。” “那就随杜先生的意吧。”陆徽弯腰对杜欢月说,“跟警察叔叔去公安局玩,好不好?” 杜欢月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说:“爸爸去哪我去哪。” “好乖。”陆徽直起腰,看着餐桌一脸遗憾,“可惜了一桌饭菜。” “陆组,走吧。”纪樊阳催促道,“食客们都围过来了。” “嗯。”陆徽拽着杜承先的小臂,纪樊阳拉着杜欢月的小手,四个人下楼走出餐馆坐进车里。 “不要试图逃跑,杜先生。”陆徽发动汽车,警告道。 杜承先说:“我当然不会逃跑,因为你无法证明我不是杜承先。” “试试看。”陆徽踩了一脚油门,汽车离开餐馆停车场,直奔公安局而去。 第33章 证明 警车驶入连港市公安局,钟毓秀饶菲菲杨洁和席君鸿站在市局的屋檐下。 陆徽开门下车,走向他们:“查的怎么样了?” “我去了孔雀食品,杜承先的同事没发现什么异常。”钟毓秀首先开口回答,“如果硬说有什么,也只是比以前和善了些。” “你呢?”陆徽看向饶菲菲。 “赵紫绯说……”饶菲菲转了下眼珠,“王晶过得比以前好。” “过得比以前好?”陆徽转头,视线落在身后的杜承先身上,“看来去诸川省旅游一趟,开窍成佛了。” 杜承先微笑,不发一言。 纪樊阳留意了杜承先的手——攥在一起背在身后,杜承先在紧张。 “走吧,进去说。”陆徽迈步,他走在杜承先身边,压低声音说,“我觉得你弟弟是个混蛋。” 杜承先朝他微微偏头:“哦?” 陆徽神秘地笑,推门进入空的审讯室,抬手示意单向镜那边的人关掉监控器、记录仪和麦克风,饶菲菲不解地走进审讯室问:“为什么?” 陆徽眨眨眼睛,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理由,他看向杜承先:“其实你承不承认都没有关系,因为你已经和警方接触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你不是杜承先的消息散布出去,然后等待你……”他的目光滑过单向镜,好似落在了镜子那边的杜欢月身上,“家破人亡的一天。” 杜承先慢慢坐直身体:“你不会这样做的。” “事实上,我会的。”陆徽拉开椅子坐下,椅子表面冷冰冰的,如同陆徽的灵魂,“我不在乎。” “你是警察。”杜承先据理力争,“你不能用一个孩子的性命报复我。” 饶菲菲茫然地站在中间:“现在要关掉记录仪吗?” “你觉得呢?”陆徽将话语权移交给杜承先,“你真的值得我破例关掉记录仪吗?” 杜承先噤声,他的眉宇舒缓,本应沉着冷静的表情却撑起了凝重压抑,他的手指绞在一起,抬起眼睛,饱含希望地重复问了一句:“你不会这么做。” “无论你成为杜承先前是什么身份,肯定不是善茬。”陆徽右手手指循环落下敲着桌子,先是食指,接着是中指无名指和小指,沉闷的敲桌声紧急地催促着,一声连着一声,“每每寄希望于别人的善心,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杜承先苦笑:“不过是安逸太久了。”他的表情严肃起来,“一份信息,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陆徽盯着他:“跟我有关的?” “是的。”杜承先望着陆徽,他的眼睛里有敬佩、怜悯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关于你的。” 这次轮到陆徽沉吟,他抬手,对饶菲菲说:“关掉记录仪。” 饶菲菲点头,退出审讯室。 陆徽抬高声音:“纪樊阳,进来!” “你还想其他人到场?”杜承先表现出不可思议,“这事关生死。” 纪樊阳推门进来:“陆组?” “坐下。”陆徽说,他看向杜承先,“因为事关生死,所以需要他在。” “事关生死?”纪樊阳紧张起来,他抓住陆徽的胳膊,“关于你的?” “我知道你,陆徽副队长。”杜承先说,他提起一个陌生的头衔,“你该感谢魏队长及时把你移送出公安厅。” 陆徽抿紧唇角,下颌弧线绷紧,他一点也不喜欢别人提起他的历史。 “不如这样,我说出我知道的,你说出你的知道的。”杜承先提出意见。 “你怕是不清楚谁占上风。”纪樊阳咄咄逼人起来,往日的好脾气丢了个干净,“安逸生活让你连判断局势的基础技能都忘记了吗?” 陆徽眼中显露出几分笑意:“杜欢月知道你的身份,她选择替你掩饰,这不难推断出,你弟弟是个混蛋。” “是的。”杜承先苦笑,“光凭外界的观察没有办法看透一个人。”他的声音低沉,仿佛笼罩了积雨云,“他是个恋童癖。” 气氛霎那间寂静,陆徽挑高眉毛,纪樊阳表情空白。 杜承先说:“我也是半年后才知道……小月说,‘爸爸,你怎么不摸我了?’”他的拳头砸了一下桌面,“我本来还心怀愧疚。” “你是被追杀的一方,你弟弟是替死鬼。”陆徽说,“你策划的中奖。” “是的。”杜承先点头,“我料到了我早晚要死,我观察了杜承先一年多。”他右手撑着额头,“他带着小月来,我带着小月走,完美的替换计划。” “谁追杀你?”陆徽问。 杜承先突然笑起来,用一种畅快略显诡异的笑容,他说:“作为你最后一个案子,我非常荣幸。” “什么?”纪樊阳皱眉,“你在说什么?” 杜承先打量着纪樊阳:“你就是陆副队的好朋友?根据我的了解,陆副队可是一匹孤狼。” “你的意思是,追杀你的人,一样会追杀我?”陆徽眯起眼睛,“和我最后一个案子有关。” “你杀的那个人。”杜承先恶意地笑,带着扭曲的快意,“是你这辈子做的最正确也是最错误的事情。” 陆徽表情严肃:“你、王晶、杜欢月的名字将加入证人保护,钟毓秀组长会带领你们一家转移。” “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杜承先说,“我是为了杜欢月。” “杜欢月不能没有父亲。”陆徽说,他站起身,“在连港市住得够久了,该回家了。” “陆徽。”杜承先站起身,伸出右手,“你是个好人。” “我不是。”陆徽嫌恶地避开杜承先的手,走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36 出审讯室。 纪樊阳站起身,对杜承先说:“你的意思是,陆徽将有危险?” “他杀人那天,就已经死了。”杜承先说,语气惋惜,“他是个……” “他是个顶好的人,轮不到你评价。”纪樊阳像只刺猬,他退后一步让开道路,“去接你女儿吧。” 杜承先意味深长地暼了纪樊阳一眼,走出审讯室。 审讯室里剩下纪樊阳一个人,站立着,思绪神游。 “纪樊阳。”陆徽推开门,不耐烦地催促,“想什么呢,该吃饭了。” 纪樊阳打了个激灵,走出审讯室,和陆徽并肩走向食堂:“我们本来可以吃海鲜火锅。” “现在我们只能吃海鲜火锅泡面。”陆徽耸肩,“没差多少。” “你杀了人。”纪樊阳说,“这件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明天回诸川省,去中川市公安厅拿档案。”陆徽说,“你会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期末考试周,忙晕 第34章 中川市 “合作愉快。”陆徽与钟毓秀握手,他们正站在机场大厅里。 钟毓秀微笑:“合作愉快,再见。”他松开手。 陆徽颔额:“再见。”他转身,带领小组以及编外人员席君鸿走向安检口。 “所以,档案?”纪樊阳问道,“我们都去?” “只有你和我。”陆徽压低声音,“小声点,我可不想让整个机场知道有个杀人犯。” 纪樊阳叹了口气,无奈地朝一脸惊悚的安检员解释:“不是,他开玩笑的。” “我没有。”陆徽一本正经地说。 纪樊阳抬手拍了陆徽一下,安抚安检员:“他真的在开玩笑。” 纵使纪樊阳长着一张温和无害的脸,还是被陆徽连累得多过了两次安检。 经济舱。 “高局抠门的不像话。”陆徽一米八五的个子蜷在靠窗的狭窄位置里,看上去可怜极了。 纪樊阳仅比陆徽矮一点,他同样感到不舒服,但没有陆徽怨气冲天,他斜睨陆徽:“为人民服务。” “……礼貌一点,小伙子。”陆徽不服气地哼哼,撑开胳膊占据了纪樊阳面前一半的位置。 纪樊阳好脾气地笑着,纵容陆徽的行为,棕褐色的眼睛如同阳光遗失的碎片。 依旧是两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其中夹杂着陆徽没事找事的抱怨,扭来扭去不老实的翻腾,和无聊至极的恶作剧,一切都还好。 他们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陆徽对小组成员说:“我和纪樊阳留在中川市办点事,你们先回去。” “等等,还没有抓住凶手啊?”饶菲菲诧异地问。 “会抓住的。”陆徽不欲多做解释,“你们在林华等我的消息。” 杨洁点点头,拦住还想发问的饶菲菲,说:“好的。” 杨洁、饶菲菲和席君鸿先行离开,陆徽打了一辆出租车:“去市公安局。” 纪樊阳和他一同坐在后排座位:“公安局?” “去借一辆车。”陆徽说,“我可不想去哪都打车。” “……你在中川市公安局认识人吗?”纪樊阳抱以十分之二十的怀疑。 陆徽假笑了一下:“他们会借的。” 出租车停在中川市公安局大门口,陆徽下车,纪樊阳结账。 陆徽刚踏进市局大门,就有警察迎上来:“呦,这不是陆神探嘛,稀客稀客。” “好久不见。”陆徽冷着脸,“来你这借辆车。” 警察满脸堆笑:“好说,好说。” “你答应得挺快,钥匙呢?”陆徽伸手。 警察微笑着:“光拿不付出,这不符合道义。” 陆徽瞪着他:“你可欠我好几个人情。” 那警察的笑挂不住了,甚至有些生气:“姓陆的你说点人话,是你抢了我好几个案子。” “案子在我手里解决了,要是放你手里能落灰到猴年马月。”陆徽噎人功夫不减,“钥匙拿来。” “等等,陆组。”纪樊阳看不下去了,照这个形势他们能拿到钥匙就撞鬼了,他和气地问,“结案的时候谁签的名?” “签他的名。”陆徽指指警察,他狡猾地笑,“瞧,是你欠我人情。” 警察憋了半天,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扔给陆徽:“最多两天。” “两天足够了。”陆徽接过钥匙塞进口袋,“走了。” 他们来到停车场开了一辆车离开。 “现在去公安厅?”纪樊阳坐在副驾驶,表盘显示下午四点半。 “怎么可能。”陆徽以一副不可思议的语气回复他,“去商场。” “……商场???”纪樊阳抬高声调,“去商场干什么?” “买身衣服。”陆徽扯了一下皱巴巴的衬衫领子,“这身不行。” 纪樊阳开始怀疑他们去公安厅的目的了:“去公安厅为什么要换衣服?” “……档案不方便。”陆徽扭捏了一瞬,转而语气变得冷冰冰的,“问那么多干什么。” 纪樊阳闭上嘴巴不问了,陆徽现在不说,等明天去公安厅他也会知道的,不着急于一时。 汽车停在一栋巨大的综合商场前,陆徽推门下车,两个人一同乘坐电梯到四楼男士服装区。 和陆徽一起购物,是一种折磨,尽管合租前买家具纪樊阳已经体会了一次,这次他依旧不能适应。 陆徽身高一米八五,身材高大修长,虽然他不修边幅,下巴上满是青色的胡茬,衬衫皱巴巴的,但是他长得好看。 他身上有一种阴郁混杂着神秘的颓丧气质,偶尔的孩子气惹人可爱又可恨,每当他敛眉垂睫安静的坐着,毫不掩饰的脆弱感直击旁人心脏,男女通杀。 纪樊阳深知被正面袭击的感觉,他每次的退让都是因为这个。 “请问是给谁……?”店员迎上来问。 纪樊阳指陆徽:“给他。” “哦……那请问这位先生想买什么风格的衣服呢?”店员问。 陆徽犹豫了一会儿,为难地看向纪樊阳:“你去挑。” 纪樊阳叹气,认命地走向货架:“好吧。”他早就对陆徽的审美不抱希望了。 从t恤挑到衬衫,陆徽不适合穿着浅色,他仿佛天生与浅色不相容似的,当他穿着米黄色的衬衫出现,纪樊阳捂住了眼睛:“天呐你就像披着羊皮的狼。” 陆徽扯了一下衬衫下摆:“这难道不是你选的?” “我只是想尝试一下。”纪樊阳解释道,他抑制不住唇角扬起的弧度,“好吧我就想看看你穿这件,哈哈哈哈,你可以去换掉了。” 陆徽威胁地横了纪樊阳一眼,走回试衣间换下一件。 当陆徽穿上深色的衬衫,无论是深咖色、深灰色、深蓝色,还是黑色,他仿佛张开了无形的翅膀,纪樊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37 阳揉揉眼睛,心服口服地承认陆徽有扮演反派角色的潜质。 他们从衬衫、裤子、袜子、鞋一路挑到了手表,跟在他们身后的店员说:“你们感情真好。” 陆徽耸肩:“这也是我很苦恼的事情,他太黏着我了。” 纪樊阳不甘示弱:“连买衣服都要我跟着,也不知道谁黏着谁。” 陆徽在手腕上扣了一块手表:“这块?” 纪樊阳摇头:“太厚重了,那块怎么样?” 店员拿出纪樊阳挑中的手表递给陆徽,陆徽扣在手腕上,表盘厚薄适中,典雅大方,简约精致,陆徽满意的点点头,暼了一眼价格,安静的摘下表放了回去:“我们去看看手链,听说小叶紫檀的不错。” 纪樊阳不动神色地记下了牌子和价钱,说:“行啊,去看看。” 待他们离开柜台,陆徽说:“不要犯傻掏那么多钱给我买表。” “……”纪樊阳眨眨眼,“你也太自恋了。” 陆徽沉默,没说话。 第35章 追求者 他们相中了一条小叶紫檀的手链,陆徽在手腕上缠了几圈,将袖子半挽露出半截小臂,小叶紫檀的温润气息中和了陆徽的冷漠阴郁,让他多了几分儒雅淡然。 第二天清晨,陆徽起了个大早,趿拉着拖鞋走进浴室从头到脚清洗了一边,披着浴巾伴着潮湿的气息踏进卧房。另一张床上的纪樊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表情空白地看着陆徽半晌倒头睡了过去。 陆徽没去闹他,自个儿拿着梳子将鸟窝般的头发梳开,小心地刮掉胡子,换上新衬衫、新裤子和新鞋,手腕缠上手链,这才走到纪樊阳的床头拍拍他:“纪樊阳,纪樊阳。” “……嗯?”年轻人勉强睁开眼睛,目光毫无焦距,“怎么了?” “你的……香水放哪了?”陆徽问。 “……”纪樊阳眨眨眼,“箱子底下的一个小包里,你找找。” “嗯。”陆徽走到箱子旁边蹲下,手伸到箱子底下的夹层里,找出一瓶泛着海蓝色光泽的玻璃瓶,拔开盖子对着衬衫和手腕喷了两三下,海盐裹挟着柠檬的清香气息散开,弥漫了整个房间。 纪樊阳揉揉眼睛,坐起身,睁大眼睛看着焕然一新的陆徽,张大了嘴巴:“天呐。”他屏息,右手伸到床头柜上摸出手机,打开照相机功能,“咔嚓”一声拍下一张。 “拍照是要收钱的。”陆徽笑着说,但并未阻止,他可能一辈子就这么盛装打扮一次了。 纪樊阳假装没听到,抱着手机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这才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等回到林华市洗出来供各个大队传阅,惊掉他们的下巴。 陆徽抬头看着墙壁上悬挂的钟表:“起来吧,半小时后出发。” 纪樊阳翻身下床,快速的洗漱完,套头毛衣加棉大衣,他看着只穿薄羊毛大衣的陆徽,挑高了眉毛:“只穿这些?现在可是腊月。” 陆徽是个怕冷的人,一周前去高陶县树林里调查的他裹得像头熊,但他咬着牙摇摇头:“就穿这些。” 纪樊阳拿了个玻璃杯,往杯子里灌满了开水,用毛巾裹住杯子塞到陆徽手里:“凑合暖暖。” 陆徽捧着杯子点点头,两人一同走出房间。 退房退卡,陆徽快走几步窜进汽车驾驶室,暖气开到最大,他搓了搓冻僵的脸颊,把杯子抱得更紧了一些。纪樊阳上车时带起一阵凉风,冻得陆徽一哆嗦,纪樊阳忙关上车门:“走吧。” 汽车开出宾馆,向着诸川省公安厅而去。 纪樊阳以为他们会从公安厅正门进去,好吧,他们确实是从正门进去的,只不过陆徽没有停在办公楼门口,而是绕过了办公楼将汽车停在围墙的一处角落,围墙上覆盖着爬山虎藤,干巴巴地藤条狰狞地扭曲着。 陆徽推开车门,回头嘱咐纪樊阳:“你在这里等着。”他关上车门走到不远的地方,那里正等着一位漂亮的姑娘。 从纪樊阳的角度看,陆徽冻得四肢僵硬,走路动作不大自然。 陆徽走到姑娘面前,双手揣进口袋,他抿了一下嘴唇,说:“好久不见。” 姑娘身高约有一米七,围着一条米色的围巾,眉眼英气漂亮,她秀眉紧锁:“你还敢联系我?” “……”陆徽踌躇了一会儿,说,“我需要这份档案,它对我很重要。” 姑娘的眼眶微红,她拿出档案文件,说:“你刻意打扮了,为了我还是为了档案?” “我……”陆徽喉结上下动了动,决定还是坦诚地说,“为了得到档案。” “你……”姑娘抓紧了档案袋,扬手给了陆徽一巴掌。 “啪。” 清脆地巴掌声吓了纪樊阳一跳,他的手搭上车门,陆徽扭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出来。 “当初你是怎么说的?”姑娘抹了抹眼睛,“你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特殊情况。”陆徽硬生生挨下了这一巴掌,姑娘打得不重,他脸上只有一道微红的引子,“对不起。”他说,垂下睫毛看向地面,“你现在……有男朋友了吗?” “有。”姑娘伸手递出档案袋,语气没有之前那么激烈了,“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吧。” 陆徽不说话。 “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让我等你回来?”姑娘问。 陆徽抬眼正视姑娘的眼睛:“因为你那时候非要跟着我走,我不能让你去。” “我喜欢你,我想保护你。”姑娘说。 陆徽摇摇头:“然后我们两个都会被送出公安厅,到某个穷乡僻壤的公安局或者派出所工作。” “陆徽。”姑娘沉下声音,她近乎苦笑着说,“就算这样,我也想保护你。”她退后一步,“魏队。” 陆徽变了脸色:“你跟魏从嘉讲了?” “你不能单独行动。”姑娘说,“上一次你单独行动,杀了一个人,这次你会死。” 魏从嘉从隐蔽处走出来,站定在陆徽面前,抓住陆徽的胳膊:“跟我回去。” “你们太碍事了。”陆徽皱眉,他扭头看向身后本应该停着汽车的地方—— 什么都没有。 “我让小纪回去了。”魏从嘉说,“他先回林华市报告工作,你在中川住几天。” “我不是单独行动。”陆徽想要说服魏从嘉,“纪樊阳能跟着我。” “纪樊阳还年轻。”魏从嘉不赞同的说,“而且他不能参与这么危险的事情。” “他为什么不能……”陆徽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问,“纪樊阳离家出走,那么他的家庭情况……非富即贵?” “嗯。”魏从嘉的表情凝重,“他出了事咱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多严重?”陆徽问。 魏从嘉的视线扫过陆徽冻得青紫的嘴唇,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38 叹了口气,把他拽进办公楼挨着暖气片站:“四大军区,姓纪的。” “纪……军长?!”陆徽压低了声音,“纪军长就一个儿子,跑到这里来,他也沉得住气?” “沉得住沉不住又怎样。”魏从嘉同样压低声音嘀嘀咕咕地说,“小孩不听他的话,他还能打断小孩的腿?” 陆徽上上下下打量魏从嘉,表情严肃:“等等,那你为什么要管我?” “我哪次没管你?白眼狼。”魏从嘉说。 “不,不对。”陆徽用冰凉的手捂住脸颊试图给刚刚的巴掌痕迹降温,“我在公安厅单独行动的时候,你从来没有管过我。” “然后你杀了个人。”魏从嘉说,“合理开枪,我知道,你还逃了心理疏导。” “我不想听心理医生唧唧歪歪。”陆徽翻白眼,他继续刚刚的推断,“你非要扣住我……你给我姐打电话了?不对,你告诉我姐了???” “我没……”魏从嘉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心虚。 陆徽抬高了声音:“你跟我姐睡了?!”他不可思议地大喊,“你这个混蛋!” “嘘……”魏从嘉恨不得捂住陆徽的嘴,“小声点小声点我的祖宗,我不是故意……” 陆徽像头狮子,白涔涔的牙反射着凶残的光芒:“你最好交代清楚。” “这样吧,你姐下午来,你问你姐去怎么样?”魏从嘉额角冒汗,“我这还有工作,没时间陪你唠闲嗑。” “我姐下午要来?!”陆徽下意识缩了一下肩膀,他咧出一个纯然的微笑,“魏从嘉你真是好样的。” “……”魏大队长喉咙里泛苦。 作者有话要说: 惯例求评论。 第36章 姐夫 陆徽就这样被魏从嘉扣在了诸川省公安厅。 魏从嘉深知陆徽一秒没看住就跑路的毛病,把他带在身边,寸步不离。他和大队成员讨论案件,陆徽被强制摁在魏从嘉身边旁听。 当陆徽第四十八次发出嘲笑的气声时,陆安到了。 魏从嘉舒了一口气,挥手赶着陆徽离开:“你姐到了,快走快走。” 陆徽斜了魏从嘉一眼:“你难道不讨好一下你未来的小舅子?” “闭嘴,滚。”魏从嘉的耐心彻底告罄。 陆安站在门口,犀利的眼神首先落在了陆徽脸上的红痕上,她神色微紧:“怎么回事。” “……”陆徽忸怩片刻,磨磨蹭蹭地走过去,“撞到门框上了。” 魏从嘉费力地咽下了茶水,暗道这混小子找借口都不用心。 陆安抬手摸摸陆徽脸上的红痕,她的手冰凉,一看就是刚从外面赶过来的。 陆徽象征性地笑了一下,牵起脸上的痕迹:“嘶——” “出去说。”陆安横了魏从嘉一眼,拉着弟弟走出办公室,留下魏从嘉摇头苦笑。 陆安毕业于名牌大学,出国留学两年,金融专业博士,工作于知名金融机构,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出差,薪水丰厚,停留国内八成都是来看陆徽,剩下两成是陪父母过年。 所以陆徽对于陆安如何跟魏从嘉睡了的经过十分感兴趣。 “小魏经常给我打电话汇报你的事情。”陆安说得简单,“一来二去就熟了。” “你约他出去吃饭。”陆徽盯着陆安。 陆安点点头:“大半年前来看你,晚上约了他,第二天有个会议。” “……还真是赶时间啊。”陆徽说。 姐弟俩都没什么婚姻和家庭概念,陆徽甚至连爱情的概念都没有,两人间的对话干巴巴的没有水分。 “魏从嘉离婚没多久。”陆徽说,“不过他没有孩子,房子留给了他前妻,存款只有两万块,还算清白。” “我养不起他吗?”陆安拍了一下弟弟的脑袋,“你不要看谁都觉得像来骗财产的。” 陆徽嘟哝了一句:“男人的劣根性我还不知道吗?” “小魏跟你这么些年交情,从大学到现在,十几年了,你还不相信他?”陆安说。 陆徽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不相信他,但我相信你。” “那不废话,我是你姐。”陆安不由得笑起来,“小混蛋。” 陆徽眯了眯眼睛,不置可否。 “你那个小尾巴,纪樊阳,对吧?”陆安问,“恭喜你有了第一个朋友。” 陆徽沉吟片刻:“算是吧。” “至少你在努力。”陆安欣慰地说,“我希望你过的好。” “我自己一个人也过得很好。”陆徽说。 陆安摇摇头:“我可不想再听见一次你失踪的消息。”她想起过去那些黑暗痛苦的往事,手臂搭在弟弟的肩膀上,“我不能时时刻刻待在你身边,小魏也不能时时刻刻得到你的消息,纪樊阳跟在你身边,脾气好性子温柔,是个很好的选择。” “我知道。”陆徽闷闷地说,“那件事不是你的错。” “也不是爸妈的错……好吧,有一点是。”陆安睫毛微微颤抖,冬日的阳光停留在她艳色的唇瓣上,像一朵坚忍的玫瑰,“回来陪我们过年吧。” 陆徽摇头:“不,他们不想我。” “我想你。”陆安从包里掏出清凉的粉水拍打在陆徽脸颊上,“你知道就算你不见他们,他们也没什么感觉。” “他们心里只有实验。”陆徽的声线平稳,没有一丝波动,讲述自己的父母如同陈述既定事实,“所以一起过年有什么意义吗?” “……唉。”陆安叹气,“或许是他们与人类相似的唯一一点了。” “如果我这次去了,那是不是代表着以后每一次我都要去?”陆徽问。 陆安思考片刻:“不,我想让你去因为……我想带小魏回家。” “……”陆徽大脑突然卡壳,他张张嘴巴,“什么?!” “虽然时间很短。”陆安明媚而自信地笑着,“是不是爱情也不一定,但我想将关系稳定下来。” “你这样做很无耻。”陆徽指出,“魏从嘉知道吗?” “不知道。”陆安笑,她捏了一下陆徽的脸颊,“你在维护谁?” “我在维护可怜的骑士不被女王骚扰。”陆徽说,“魏从嘉是个离异的、存款两万的可怜男人,你居然还想欺骗他的感情?” “在你心里我就是个风流浪子?”陆安纤长的手指捏着自己的下巴尖,“我会负责的。” “你会甩给他一栋房子然后乘航班去赶下一个会议。”陆徽说,“这不叫负责,这叫始乱终弃。” “我保证是一栋大房子,二环内复式楼怎么样。”陆安说。 陆徽翻了个白眼:“你开心就好。” “你什么时候这么有节操了?”陆安惊奇地问。 “我不想换个比他更烦的人来监视我。”陆徽说,“起码我对他知根知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39 底。” “所以,你这次回家过年吗?”陆安问。 陆徽犹豫了一下,说:“回。” 陆安踮起脚尖在陆徽的脸颊上印下绯红的唇印:“楼梯那儿走来的是你的追求者吗?” 陆徽托住胡闹的姐姐的腰,微微偏头,瞟见匆匆走过的纤瘦倩影,点头:“嗯。” “一个小小的报复。”陆安狡黠地笑,待倩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陆安抽出纸巾擦净了陆徽脸上的唇印。 陆徽任陆安动作,静默而包容。 “我在中川市停四天,你和我们一起住。”陆安说,“住西边的庭院别墅,带游泳池那冻。” “……嗯。”陆徽同意。 “你在中川市的房子,卖了吗?”陆安问。 陆徽摇头:“没有。” “我听说林华市的房子拆迁了,你和纪樊阳合租,为什么不把中川市的房子卖了在林华买呢?”陆安问。 陆徽垂下睫毛:“你买的,不想卖。” “傻小子。”陆安无奈,只得抬手揉乱弟弟的头发。 “谈好了吗?”魏从嘉走出办公室,站在两人身旁。 陆安勾住魏从嘉的脖子在他脸颊上印下一个吻,魏从嘉红了脖颈:“咳。” 陆徽颇感兴趣地打量魏从嘉:“你像个小姑娘。” “闭嘴。”魏从嘉礼貌地半揽着陆安的腰,“中午了,去吃饭?” “小混蛋想吃什么?”陆安问。 陆徽想到在连港市没吃到的晚饭,说:“海鲜锅。” “行。”弟控狂魔陆安小姐敲定了晚餐,魏从嘉纵容的点头。 第37章 消失 趁陆安去泡茶的功夫,惬意的漂在泳池里的陆徽一把将泳池边坐着的魏从嘉拽进水里。 “我的衬衫!”魏从嘉气得拍掉陆徽的手,扑腾着往岸边游。 陆徽拽着他的胳膊不让走,压低声音说:“给我档案,不然就淹死你。” “你淹死我吧。”魏从嘉不挣扎了,认命地漂在水面上。 陆徽拿他没辙,松开了手,软下口气:“我需要工作。” “陈年尸体的案子,能查明真相的又有几个?”魏从嘉苦口婆心地劝道,“没人要求你破案率百分之百。” “放屁,你就是怂。”陆徽说,“我有头绪了,为什么不查?有哪个猎人宁愿看着兔子跑掉也不放狗的?” “我只是想让你不那么愣头青!”魏从嘉压低声音,“我知道的比你多,多得多,这份档案。”他抿唇,“风险太大了。” “你放任犯罪?”陆徽睁大眼睛。 魏从嘉嘴角颤动:“我这是拖延战略!” “你看我相信不?”陆徽游向岸边,拿起震动不停的手机,“喂?” “陆组,小纪和你在一起吗?”饶菲菲焦急的声音传来。 陆徽皱起眉头:“他昨天就回林华了,怎么?” “他今天早上没来上班。”饶菲菲说,“高局都急疯了。” “没来上班?”陆徽心下咯噔一声,他尽量保持情绪稳定,“我这就去问问。” 陆徽放下手机,表情严肃地看向魏从嘉:“纪樊阳失踪了。” 魏从嘉呛了一口水:“失踪了?!” “现在你该把档案给我了吧?”陆徽爬上梯子,走出泳池,拿起毯子把自己擦干,“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魏从嘉没有搭话,似乎还沉浸在【纪樊阳失踪】这个爆炸性消息中。 “小灰,从嘉。”陆安走进房间,瞟见陆徽的表情,说,“发生什么事了?” “纪樊阳失踪了。”陆徽说,裹着毛毯的他像只毛绒绒的猫,“我们得去看看。” 陆安点点头,表情严肃起来:“我和你们一起去。” “姐,你……”陆徽想要阻止,魏从嘉打断了他的话:“可以,一起去吧。” “听说那孩子是个高官子弟?”陆安说,“你们穿上衣服,我在客厅等你们。” 魏从嘉拿起毛巾擦干净头发,边擦边说:“如果能找到纪樊阳,档案还给你。” 陆徽撇撇嘴:“你当哄小孩吗?” “是啊。”魏从嘉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噎得陆徽不吭声。 他们穿好衣服,走到客厅,陆安正坐在沙发上等他们。 “给中川市公安局打电话。”陆徽说,“那个姓黄的,纪樊阳开的车是他借给我们的,他一定先回去还车然后再去火车站或者客运站坐车。” “姓黄的肯借给你车?”魏从嘉掏出手机拨打号码,“——喂?我是魏从嘉。” “魏队?”黄警官的声音传出。 “嗯,前天陆徽跟你借了辆车,昨天有人去还车了吗?”魏从嘉问。 “一个年轻人来还的,态度挺好,比陆徽强多了。” “……”魏从嘉哑然失笑,他端正态度,“那个年轻人失踪了。” “失踪了?”黄警官诧异,“他说他坐城际回去,车票买好了。” “城际?好的,我们马上去查。”魏从嘉挂断电话,对陆徽说,“我们去一趟火车站。” 陆徽低头看手机屏幕,时间:上午十点十五分,他应道:“嗯,走吧。” 三人一同走出门,魏从嘉开车,陆安和陆徽坐在后排。 魏从嘉发动汽车,驶出庭院,朝火车站而去。 陆安的手覆上陆徽的手:“适当表现出来担忧没什么。” “我不……”陆徽皱眉,显得有些困惑,“我为什么要担忧?” “因为纪樊阳是你的新晋好友。”陆安说,“你太久没有朋友了。” “担忧解决不了问题。”陆徽说。 “表现担忧只是为了让你看起来不那么混蛋。”魏从嘉接道,他耸肩,“毕竟大家都这么做。” 陆徽会意地点点头。 魏从嘉呼了口气,和陆徽打了多年交道,将感性问题归于理性是说服陆徽的最好方式。 陆安无奈地摇头:“总有一天你会感受到的。” “我不想再感受了。”陆徽闭上眼睛,弧形的睫毛细密的遮盖住他的情绪。 汽车驶入火车站停车场,陆徽推门下车,他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像头摇摇晃晃的棕熊。 陆安走在他身旁,魏从嘉锁好车跟上他们,三个人走进火车站。 他们直接去调取监控录像。 “有的忙了。”魏从嘉叹气,“至少要看六个小时的监控录像。” 陆徽安静的坐下,点开了播放器。 下午三点四十分。 陆徽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陆徽?”从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是个中年男性。 陆徽皱眉:“你是谁?” “你的组员在我手里。”男人说。 陆徽神色微紧张,声线依旧冷漠平稳:“所以?” “中林公路边的工厂,以前是造纸厂。”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40 男人说,“相信你很快就能找到我。” 男人挂了电话。 陆徽握紧了手机,说:“不用看录像了,去中林公路原造纸厂。” “……等等。”魏从嘉抓住陆徽的手臂,“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我知道。”陆徽表情镇定,他甚至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可是我不得不去。” “后续发展根本不需要猜想。”魏从嘉说,“他们提出交换,你同意,你们两个一起死。” “我有其他的选项吗?”陆徽站起身,“没有,所以我要去。” “因为纪樊阳是你朋友?”魏从嘉问。 陆徽迟疑了一会儿,说:“因为纪樊阳是纪军长的儿子。” “胡扯。”魏从嘉已然动怒。 陆徽凛然不惧:“现在探究纪樊阳和我的关系有意义吗?”他挣脱了魏从嘉的手,穿上羽绒服,“通知林华市和中川市公安局,中林公路属于交界地带,不好划分地区。” 陆安说:“我开车送你去,小魏去中川市公安局通知人吧。” 魏从嘉愣了一会儿,说:“好。” 陆安陆徽姐弟俩走出办公室,陆徽抿唇:“姐,你支持?” “你既然承认了小纪是你的朋友,就该担起朋友的职责。”陆安说,她漂亮的眼睛如一泓冷冽的清泉,“不管你选择如何表述这种友谊,你该去尝试一下。” 陆徽点点头,黑色的眼瞳中沉淀着不明的执着情绪。 第38章 工厂 陆徽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位,陆安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她的目光平视向前。汽车行驶在公路上,两边光秃秃的行道树急速后退。 隆冬季节,厚厚的积雪反射出晶莹的光泽,几只小鸟身形如箭穿梭过枝头。 远处灰黑色的废旧工厂矗立于雪地之上,三五辆蓝白警车停在路边。 “到了。”陆安踩下刹车,待停稳,她拔掉钥匙,说,“走吧。” 陆徽点头,他似乎有些没来由的紧张,他应该紧张的,被绑架的人是他亲口承认的朋友。 可是再一次,十四岁时候的选择,又摆上案头,命运周而复始,即使陆徽已经三十二岁,但他仍然是个,笨拙至极的人。 “陆组长。”来迎接的是林华市局的刑警,他脸色忧虑,“绑架犯声称要见你。” “嗯。”陆徽应和道,他跟上刑警的脚步,“你们现在知道什么?” “我们也是刚到。”刑警说,“和绑架犯通了一次电话,他来来回回就一句,要见你。” 陆徽说:“知道了。” 陆安和陆徽一同走进监听车里,陆徽朝高局点点头,接过电话:“我是陆徽。” “陆徽。”绑架犯的声音传来,没有用变声器,听来是充满疲惫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原来你就是陆徽。” “你的目的。”陆徽问。 “以他换你。”男人回答。 陆徽沉吟:“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牺牲我自己换他?” “……”男人被噎了一下,说,“因为他是你的组员。” “看来你做了些功课。”陆徽说,“让他接电话,我要确定他还活着。” “现在不行。”男人说,“我们聊点别的。” “为什么不行?”陆徽抿唇,尽量保持声调平静。 “你在查的案子。”男人说。 “是你做的。”陆徽说。 “是的。”男人回答,“恭喜你结案了。” “那么你现在,是自杀还是自首?”陆徽问。 男人笑:“我绑架了一个人,你觉得呢?” “你拉着我一起自杀。”陆徽说,“而且你根本不会放他走。” “对。”男人说,“所以你来吗?” “让他接电话。”陆徽要求道,“我要听见他的声音。” 电话那头悉悉索索地响,陆徽耐心的等了一会儿,模糊朦胧的声音传来:“陆组?” “嗯。”陆徽倏忽紧张无措,他的小指蜷缩起来,紧紧地攥着听筒,“你……” “你别来。”纪樊阳打断了陆徽的话,“别想,一点也别想。” “这是死局。”陆徽说,声音冷漠,似乎将生死置之度外,“我必须进去。” “不行,你没有必须救我的义务。”纪樊阳说,“我知道你有自毁倾向,在池塘边那次,你想跳下去,对吗?” “……我没有。”陆徽否认。 “你这个懦弱的混蛋。”纪樊阳骂道,“不许进来。” “这个你决定不了。”陆徽耍赖的样子像个孩子,他干脆利落地挂掉电话。 高局长抬头看着他:“你要进去?” “还有别的办法吗?”陆徽扭头看着窗外的武警和摆弄枪械的狙击手,“他们有用的话,你不会问我。” “工厂里太黑,视线不好。”高局说,“他们躲在墙后,无法从窗户击毙。” “还有呢?”陆徽问。 “工厂周围疑似被埋了雷//管。”高局说,“你说的没错,他要同归于尽。” “嗯。”陆徽应道。 “你要进去?”饶菲菲走进监听车,还有杨洁一同进来。 陆徽黝黑的眼睛如两口深井:“还有别的选择?” “我们可以谈判。”饶菲菲说。 陆徽笑容中带着讽刺:“小丫头,绑架犯刚刚承认咱们手上的案子是他做的。” “他没有退路了。”杨洁说。 “纪樊阳是军长的儿子,他不能死。”陆徽说。 “放屁。”高局难得爆粗,他拍了一下桌子,“军长的儿子不能死你就能死?你有九条命?” “……”陆徽眨眨眼睛,“我尽量不死。” “你姐姐同意吗?”杨洁问。 陆徽沉默。 饶菲菲伸手拽着陆徽的胳膊把他拉出监听车,两人站定在雪地里。 “怎么样?”陆安和刚刚赶到的魏从嘉走过来围着陆徽。 “绑架犯要求他进去换纪樊阳。”饶菲菲说。 “不行。”魏从嘉提出反对。 陆安盯着陆徽:“你想进去?” “我……”面对最亲的人,陆徽反而不那么笃定了,“我得进去,我是组长。” “你会死。”陆安说。 陆徽点头。 “我不想失去你。”陆安说,“但你应该进去。” 陆徽看着陆安:“姐,谢谢。” 陆安吸了一下鼻子,眼眶中流转的泪水花了妆面:“你还记得你要回家过年吗?” “我……可能赶不上了。”陆徽抬手替陆安擦掉泪水,“别哭。” 魏从嘉伸手环住陆安的肩膀,对陆徽说:“活着回来,别让你姐伤心。” 陆徽不说话,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承诺,他转向饶菲菲说:“辞职书和遗书在我办公室第二个锁着的柜子里,到时候你们砸开锁拿出来。”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41 饶菲菲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早就写好那些东西了?” “入职的第一天就放在那里。”陆徽笑着说,“不打无准备之仗。” 饶菲菲抹了抹眼睛,说:“行,知道了。” 席君鸿走过来:“发生了什么?” 饶菲菲顾不得之前不喜他的情绪,断断续续地讲述着事情经过。 陆徽朝他们挥挥手,转身走进监听车。 “决定了?”高局问。 “嗯。”陆徽回答,“我来穿防护服。” “能挡一点是一点。”高局叹气,指着放在沙发上厚厚的防护服,“头盔也戴上。” 陆徽脱掉羽绒服,穿上笨重的防护服。 “你怎么打算的?”高局问。 “随机应变吧。”陆徽说,“纪樊阳没有防护服,我会注意护着他的。” “你……唉。”高局摇摇头,“我没看错你,你是个好警察。” 陆徽板着脸不吭声,【好人】这种形容词,在陆徽看来比骂他还难受。 穿好防护服,陆徽走出监听车。 救纪樊阳,他想,纪樊阳是他的朋友。 第39章 爆炸 身着防护服的陆徽显得有些笨重,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废弃工厂大门处,距离工厂楼约有二十米。魏从嘉表情凝重地盯着陆徽的背影,陆安站立笔直如树。 席君鸿站在饶菲菲身旁,他喋喋不休的嘴巴难得安静了下来。 饶菲菲揉揉眼睛,纤细的手腕仿若易碎的瓷器。 “这就是你追求的?”席君鸿突然出声,声音低沉。 饶菲菲轻微地点头,她捂住嘴巴努力不发出呜咽。 白茫茫的大地,光秃秃的树枝枝桠上落了几只麻雀,那些小麻雀展翅飞起,蹬落三两片雪花。 陆徽朝工厂楼挥手示意,迈出第一步,接着是第二步,一步一步接近楼层,他眯眼,透过护目镜看向黑漆漆的门口,纪樊阳正站在那里。 光线太暗,他看不清晰纪樊阳的表情,只觉得心口一悸,密密麻麻的疼痛从指尖蔓延向上,顺着细小的神经爬到心脏。 纪樊阳张大嘴巴,陆徽看得出来他在说“出去”,他加快了脚步,都走到这一步了,怎么可能再回去呢? 陆徽越走越近,纪樊阳放弃般的闭上嘴巴,眼睛死死地盯着陆徽。陆徽忍不住想笑,这小孩儿情绪起伏还挺大。 陆徽不知道的是,他背对的那一群人,纷纷攥紧拳头,魏从嘉、陆安、饶菲菲、席君鸿、杨洁还有高正诚,不知不觉间,与陆徽同行的人越来越多了。 穿着防护服的人一只脚踏进工厂内,伸手向前,抓住了纪樊阳的手,隔着手套的触碰像是有礼貌的打招呼。陆徽的力气很大,一把将纪樊阳拉了个踉跄。他肌肉紧绷,神经紧张,时间不够他们一同退回安全地带,只能就地躲避。 陆徽迅速地在脑子里做着演算,他把纪樊阳推到墙壁,大喊着“蹲下!”。纪樊阳迅速蹲下,蜷缩成一团,陆徽以身为盾护在纪樊阳上方。 随着巨大的爆炸声,本就是危房的老旧工厂来回摇晃,天花板垮塌下来,巨大的块状混凝土砸落,将陆徽和纪樊阳扣在底下。 后续营救动作很快,高局站在废墟边,眉头紧锁。 几条搜救犬来回奔跑不停,时不时传来汪汪声。 …… 纪樊阳费力的撑开沉重的眼皮,他只记得陆徽用身体帮他挡住了石板,后面的事情全是白茫茫的默片。 “小阳……”相貌温柔的女性关切地走过来,“你终于醒了。” “……妈?”纪樊阳尝试着抬头,酸疼的脖子咯吱咯吱响,“嘶……” “别乱动,你爸马上就过来了。”樊抒琴摸摸纪樊阳的额头,“高局长给你爸打电话说你出事,可把我吓死了。” “我没事。”纪樊阳扭了扭脖子,还是没躲掉母亲的手,“我……陆组呢?” “你们组长,救你那个人?”樊抒琴流露出遗憾的情绪,这让纪樊阳心头紧张:“他去哪儿了?” “伤太重,转院去帝都治疗了。”樊抒琴叹气,“听医院院长说,很有可能醒不过来。” “什么?!”纪樊阳吓得一哆嗦,他手臂撑着床半坐起来,“我得去看看他。” “你老实躺着!”纪濂推门而入,怒斥道,“一天到晚地瞎跑,非要独立,哪天尸体运回来了让你妈怎么办!” “我这不是还……”纪樊阳张口辩驳。 樊抒琴捂住儿子的嘴巴:“行了,别气你爸了,你爸因为这事中途退出会议放了好几个同事鸽子。” “那都不是什么大事。”纪濂挥挥手,瞪着纪樊阳,“我儿子要死了我能不去看看?” 纪樊阳看着一脸关心的父母,忍了忍火急火燎的心思,躺下闭上眼睛。 帝都医院。 陆安坐在长椅上,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术室。 【手术中】,三个红字如地狱之门,闪烁着血腥的光。 “你爸妈……”魏从嘉坐在陆安身边,欲言又止。 陆安摇摇头:“他们不会来的。” “陆徽是他们的孩子啊。”魏从嘉皱眉,“虎毒不食子。” “小灰十五岁时候的事情,你知道吧。”陆安说,“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医院躺了两天了,严重脱水,重度昏迷。那时候我大一,给父亲打电话,他转了一万块钱让我去交住院费。仅仅只是汇钱,也没有问小灰的情况。” “那是为什么……”魏从嘉疑惑。 陆安摇摇头,不再说话了。 【手术中】三个字熄灭,手术室门打开,三个护士推着床出来,医生跟在后面。 陆安站起身,医生走过来:“陆女士。” “我就是。”陆安回答。 “患者的情况很不乐观,需要在icu观察几天。”医生说,“我们尽量稳定了他的生命体征,但是他的大脑和颈椎……伤的太严重了。” “好的,好的。”陆安红了眼眶,“谢谢您。” …… 陆徽坐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窄小的窗户位于贴近天花板的位置。 他又回到了十七年前的那个旧工厂,那么对面坐着的,应该是——余飞洋。 陆徽定神,想要看清儿时同伴的身形,光线太暗了。 那团模糊的身影缩在角落,陆徽站起身,想要凑近一些,他不确定余飞洋到底自杀了没有。 陆徽做警察,有一部分原因是余飞洋,他并不是想惩善扬恶,而是想要正视童年阴影,毕竟和尸体在同一个房间待两天,不是区区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能承受的。 陆徽走近那个身影,他几乎想不起来余飞洋的长相,岁月的灰尘蒙住了记忆。他推了一下已然冰冷的尸体,尸体倒在地上,露出了——纪樊阳的面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42 容。 陆徽头皮一炸,猛地后退两步,脚下的地面轰隆隆地响,巨大的爆炸崩裂了陆徽眼中的画面。 icu病房中乱七八糟的仪器嘀嘀作响,护士们忙碌起来。 “这是怎么了?”陆安猛地站起身,她推了大部分会议,只留下电脑上能完成的工作,今天是陆徽昏迷的第二十三天。 “病人有可能会醒来。”医生匆匆地说,表情严肃,“但仍十分虚弱。” 陆安看着陆徽又一次被推进手术室。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更新就正常了,隔一天一更 第40章 失踪 纪樊阳老老实实地养了三个月的伤,纵然他心急如焚,负伤在身的他没办法逃过纪濂布置的监视圈。 樊抒琴心疼儿子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的模样,轻声安慰他:“妈帮你去问了,你们组长从重度昏迷中苏醒,在恢复期呢。”她从包里掏出手机递给纪樊阳,“你看,这是她姐姐来的短信。” 纪樊阳仔仔细细阅读了短信每一个字,这才放心睡去。 樊抒琴眉宇间尽是忧虑,她问是问了,情况哪有她说的那么乐观,她也只是不想让儿子担心罢了。 樊抒琴用一条假短信糊弄了纪樊阳三个月。待纪樊阳三个月来终于能碰到手机,他拨通了陆徽的电话,一阵忙音传来,他满脸茫然的挂断电话,也对,陆徽的手机早就在爆炸中炸毁了。 纪樊阳怔怔地放下手机,脱下患者服换上衬衫裤子。 樊抒琴安慰道:“门口有来接你的同事,还不快去看看?” 纪濂站在一旁黑着脸,他本就不希望儿子做危险的刑警工作,但是纪樊阳太犟骨头太硬,愣是从家里跑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地级市做刑警,拦又拦不住,打又打不得,纪濂气得头疼。他宁愿纪樊阳像帝都那群公子哥儿天天游手好闲摸鸡逗狗,也不愿儿子下基层和杀人犯面对面。 纪樊阳穿好衣服,活动了一下先前骨折的手臂和腿部关节,走到门口拉开门,被饶菲菲热情地抱了个满怀。 “欢迎回来啊,阳哥。”饶菲菲笑弯了眼睛。 杨洁抬手拍拍纪樊阳的手臂:“恢复的还好?” “嗯,不错。”纪樊阳回答,他的话题迅速跳转到了陆徽身上,“陆组……?” “陆组,陆组挺好的。”饶菲菲瞥见了樊抒琴担忧的面容,欢悦的声音犹如一只黄鹂鸟,“陆组在帝都住院可享受啦,我们别管他。” “是啊。”杨洁肯定地点点头,这消除了纪樊阳一半的疑虑。 “是么……”纪樊阳皱眉,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有着说不出口的古怪。 “你离开那么久,有一堆文案工作都没做。”饶菲菲转移话题,“这刚过完年,忙得要死。” “还有你的二十六岁生日。”樊抒琴开口,“再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不如邀请你的同事们一起,顺便庆祝你康复?” “可以啊,这是个好主意。”饶菲菲拍手,“我看行。” “……二十多岁就别过生日了吧。”纪樊阳有些不好意思。 “不行,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饶菲菲说,“说不定你过生日,陆组就会来看你了。” “这假设不成立。”纪樊阳苦笑着摇头,“陆组哪能记住我生日,他连上班时间都懒得记。”话是这么说,但纪樊阳心下遗憾,陆徽生日是一月十五,他还没有机会送上第一份生日礼物。 杨洁说:“咱别站这说了,高局请咱们出去吃饭呢。” “哦对,得好好敲高局一笔。”饶菲菲跃跃欲试,被杨洁取笑道:“小丫头,你工资不想要了?” “麻烦高局了。”纪樊阳跟着笑起来,年轻英俊的面容若阳光初绽。 “快去吧。”樊抒琴见儿子的笑容心下一松,不由得催促道,“别吃辛辣和油腻的,你还没好全。” “知道了。”纪樊阳点点头,被饶菲菲拉着走远。 一路上饶菲菲话说不停,成为了气氛担当:“陆组不在,局里可清静了,没人抢案子也没人欺负年轻警员,高局都嫌咱办公楼太安静。” “高局这是被虐出病了啊。”纪樊阳笑道,“请神容易送神难。” “自己请来的神探硬着头皮也得供着。”杨洁打趣,“陆组不在的三个月,局里是清静了,但破案率唰唰地掉,高局的头发也跟着掉。” “好啊让你们去接小纪一路上光编排我了。”高局乐呵呵地从车里探出头来朝纪樊阳挥手,“快走,咱们去吃牛腩面。” “哇局长你也太抠门了,说好的吃全羊宴呢?”饶菲菲拉开车门上车。 “我没说,谁跟你说好的。”高局坐在副驾驶笑眯眯地说,“小纪身体刚好,不宜吃太油腻的,我看牛腩面就挺好。” “局长说好就好吧。”饶菲菲装作乖巧的模样逗乐了高局。 “啊呀你这小丫头,全羊宴请不起,就请吃全鸭宴吧。”高局发动了汽车。 “局长我来开车吧。”纪樊阳说。 “哎,别,伤员老实坐着。”高局摆手,“你们年轻人就是脸皮薄,要搁陆徽身上,他眼皮都不抬,当初他就是我开车带回来的。” 说到陆徽,纪樊阳有些心急地问:“局长,您知道陆徽在帝都哪个医院吗?我过几天买点东西飞帝都看望他去。” 高局动作微顿:“这……他可能有点不方便。”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妈说他恢复得挺好。”纪樊阳心中疑虑重重。 “之前恢复是挺好……”高局含含糊糊,“都能下地走路了。” “那现在呢?”纪樊阳心中的石头落了一半。 “现在……”高局叹气,他拧了钥匙,发动机停止轰鸣,“七天前,他失踪了。” “……什、什么?!”纪樊阳的声音猛地上扬,不可置信地看着高局,“他怎么会失踪?” “唉……”杨洁面色沉重,“准确的说,他在医院是被人劫走的。” “当地警方调取了医院的监控录像,那些人很谨慎,几乎拍不到正脸,他们是训练有素的惯犯。”饶菲菲说,“我们尽力和帝都警方沟通了,资料太少,我们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等那边的人的消息。” “他被劫走的时候……”纪樊阳吸了口气,缓缓呼出,他在努力稳定情绪,“他被劫走的时候,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他问得近乎绝望,他也知道的,就算是健康的成年男人被劫走都不会有好结果,更逞论陆徽为了保护他被摧毁得稀烂的身体。 三个人俱沉默,车内的空气凝固成胶体。 “……听陆女士说,陆组那时候刚能走几步路,可以自己吃饭了。”饶菲菲怯怯地说。 纪樊阳闭上眼睛,向后仰躺在副驾驶座椅上,四体百骸流动的血液仿若突然加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43 重,压迫得他有些绝望。 陆徽生死未卜,而他只能坐在车里,期盼着生日会上出现奇迹。 陆徽活着,就是他二十六岁生日最大的礼物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卷 完。 第四卷 :故人故事 第41章 出现 纪濂虽然身处高位,作风却是十分低调。纪樊阳性格使然,不愿和高官子弟深交。父子俩一致选择了开个规模较小的生日会,并未通知太多人,仅仅三五亲友,小聚小酌,情谊融融。 纪樊阳邀请了饶菲菲和杨洁,市局大楼里几位爱慕纪樊阳的年轻女性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两句,都被纪樊阳微笑着敷衍了过去。 纪濂则亲自跟高局打电话,邀请其来儿子的生日会,这让高正诚颇为受宠若惊。 筹备生日会的几天里,魏从嘉打来了电话,先是送上生日祝福,而后安抚纪樊阳不要着急。陆徽生死未卜,算上这几天快要失踪半个月,帝都警方还是没有得到任何消息,纪樊阳纵使心急如焚,但也毫无办法。 生日会在一家自然主题酒店的偏厢举行,房间不算大,足够十几个人往来,郁郁葱葱的竹林靠着墙壁生长,高度约到腰的灌木巧妙地分割了空间。 纪樊阳坐在长桌的一边和饶菲菲杨洁交谈,纪濂则正在和老朋友寒暄,樊抒琴与几个妆容精致眉眼温柔的夫人们坐着说话。 纪樊阳为人温和,但口风很紧,走得近的知心朋友几乎没有,异性倒是一大群,然而他总会搞砸恋爱关系,被分手记录高达四次,半年前第四次被甩后,他似乎有些灰心丧气了,天天跟在陆徽身后收拾烂摊子,倒也自得其乐。 他仍住在合租的房子里,确保陆徽回家有人开门。饶菲菲开玩笑般地说,他对待陆徽可谓是掏心掏肺的好了。 “今天是你生日,别愁眉苦脸的了。”饶菲菲劝阻道。 纪樊阳捏了捏僵硬的脸部肌肉,勉强微笑:“哦对了,我去局里,席君鸿不在,他不追你了?” 饶菲菲笑着摇摇头:“他旁观了陆组的自我牺牲行为,被大大的感动了,跟我说要去做出点利民的好事。听席叔叔说,他自己报了个志愿者协会,前两天启程去南方山区工作了。” “陆组能给人这么大鼓励?”纪樊阳听了不禁乐,想象着自己告诉陆徽时他的表情,陆徽肯定是一脸厌恶并且拒绝戴上【人生导师】的帽子。 “那可不。”饶菲菲耸肩,“当初我还不理解陆组的用意,没想到陆组真能感化席君鸿,这算是一物降一物吗?” “……难说。”纪樊阳很佩服饶菲菲的想象力,他右手撑着下巴,“陆组要听到你这番话,能把你从十五楼扔出去。” “那等他回来你别跟他说。”饶菲菲说,她盯着纪樊阳观察片刻,丧气地垂头,“算了,你肯定会跟他说,然后借此嘲笑他的。” “人生一大乐趣。”纪樊阳笑眯眯,“当保姆总得有点报酬吧。” “我看你和陆组。”饶菲菲举起酒杯,“才是一物降一物。生日快乐。” “相生相克吧。”纪樊阳举起酒杯和饶菲菲碰了一下,“谢谢。” 饶菲菲吐舌头:“也祝陆组三十三岁生日快乐。” “他能兴风作浪到一百岁。”纪樊阳说。 饶菲菲点头:“那肯定的。” …… 生日会结束,纪樊阳送走了宾客,疲惫地揉了揉鼻梁。樊抒琴拍拍儿子的肩膀:“齐夫人邀请你去她家里玩。” “我不去。”纪樊阳拒绝,他看着母亲,“我朋友失踪,我哪有心思去跟齐小姐玩乐。” “我知道。”樊抒琴点头,“所以我推拒了,说你刚刚被分手,心情不好。” “……妈,这都哪跟哪啊。”纪樊阳苦笑道,“半年前的事情,现在拿出来说,随便找个理由都比这强。” 樊抒琴捏捏纪樊阳的脸颊:“我儿子这么帅,性格又好,甩你是她们瞎了眼。” “……陆徽可不是这么说的。”纪樊阳嘀咕,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快十点了,妈你赶紧跟爸回家去吧,我也该走了。” “天都黑了。”樊抒琴提议,“这么些天,你那个朋友都没回来,缺一天不会出事的。” “那不一定。”纪樊阳努力微笑,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樊抒琴,“快去吧,纪军长等得不耐烦了都。” “他敢不耐烦。”樊抒琴嗔道,被儿子多番催促的她只好离开,“那我们走了。” “嗯,晚安,妈妈。”纪樊阳挥手。 “晚安。”樊抒琴走到纪濂身边朝纪樊阳挥手。 纪樊阳驻足看着自家的车离开,转身坐进车里,开车回家。 岚山公寓1521号,纪樊阳拿着车钥匙走进电梯,摁下【15】,电梯间只有他一个人因而显得空荡。 电梯上方的屏幕数字跳跃到15,电梯门打开,纪樊阳迈步走出电梯间。路过漆黑没有开灯的楼梯口,纪樊阳脚步微顿,他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细小的声音有些像衣服摩擦,纪樊阳皱起眉头,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接近楼梯间。 楼梯间的灯是声控灯,纪樊阳猛地跺地发出巨大的动静震亮灯泡,光线填满了楼梯间——两面墙的夹角处坐着一个人。 现在正是开春,温度并不算高,那人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黑色大衣,乱糟糟的头发满是灰尘,屈着一条腿坐在水泥地板上,半长的胡须遮住了他的面容。 纪樊阳眯起眼睛,一般人会认为他是个流浪汉,纪樊阳不会,他只觉得那人十分眼熟。 骤然亮起的灯光使流浪汉眯起眼睛适应刺目的光线,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看向纪樊阳,那双眼睛如远走荒野的狼,冷漠锋利,看向年轻人时略带着迷茫。他扶着墙壁踉跄地站起身,嗓音喑哑:“……好久不见。” 纪樊阳张大了嘴巴却找不到声音,他愣愣地看着流浪汉,悬了半个月的心脏狠狠地坠向地面,他急促地喘气,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陆、陆徽?” 楼梯间的灯光闪了两下,忽明忽暗的灯光是凝固的气氛中唯一的跃动。 “嗯……生日快乐?”陆徽胡须动了动,似乎在笑。 纪樊阳倏忽红了眼眶,快步走上前顾不得脏伸手拥抱了陆徽:“你终于回来了。” 陆徽僵硬地站在原地,好吧,他真的没料到穿成这样纪樊阳还能下得去手。 第42章 交谈 纪樊阳一手拽着陆徽的手臂,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摸出钥匙打开门,生怕陆徽一不留神又跑了的模样。 陆徽无奈地站在纪樊阳身边,黑曜石般的眼瞳看着年轻人的侧脸,有些空寂和荒芜。 门板被推开,泄露出熟悉的气息和似曾相识的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44 家具,陆徽站在门框后,缓慢地转动眼珠环视四周,像只久未归家的狼狗。 纪樊阳踩上门垫,挪动脚步擦掉鞋底的灰尘,转头招呼他:“进来啊。” “嗯。”陆徽抬脚踏上地板,轻微的“咔嗒”声,如某种犬类动物的爪子摩擦石头。 纪樊阳快步走进卧室拉开柜子,不忘交代刚进房门的陆徽:“去洗澡,别碰家具。” 陆徽吸了下鼻子,有点委屈的模样,刚刚年轻人还不嫌脏地拥抱了他,一转头就不让他碰家具了。 “还有,”纪樊阳拿出剃须刀放在显眼的地方,警告地强调说,“把胡子刮了。” “……哦。”陆徽脱掉破破烂烂的大衣露出破破烂烂的衬衫,纪樊阳指着他:“都扔出去,不许放在地板上。” “……我在门口脱光了才能进?”陆徽挑眉。 纪樊阳假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对。” “……”陆徽慢吞吞地走到门口,脱得就剩个脏兮兮的裤衩,衣服放在大塑料袋里,眼睁睁的看着纪樊阳将塑料袋扔进了蓝色的巨型垃圾桶。 “短裤也要……?”陆徽问。 纪樊阳走回来关上门,勉强摇摇头:“内裤扔到浴室垃圾桶,洗衣机上放的有新的。” “我以为你想看。”陆徽嘴里不咸不淡的调侃道,“任何条件我都会努力满足。” “闭嘴,快去洗澡。”纪樊阳翻了个白眼,“我很感动。” 陆徽摸摸自己油腻腻的胡子,走进浴室,关上门。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纪樊阳坐在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他的双手覆盖住整张脸,长长的舒了口气,全身肌肉放松,紧绷多天的神经舒缓。他眯着眼睛,半倚在沙发里,听着持续不断的水流声,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 陆徽站在花洒下,沐浴液的白色泡沫遮盖了他的身体,那张脸上的轻松愉悦霎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迷茫疑惑。 他冲洗掉泡沫,仔仔细细的洗了两遍头发。他的手指上细细的裂口很多,沾水便是密密麻麻针刺般的疼痛,他每每抬手,指尖轻微的颤抖,众多繁杂而毫无逻辑关系的画面从他眼前闪现而过,像是藏匿在乌云中稍纵即逝的闪电,他抓不住,更无法理解。 冲洗完,陆徽用浴巾擦干净水珠,站在洗手台前仔细的刮了胡子,下巴留下了青色的胡茬,他总是不乐意全部刮干净的。 当他穿着新睡衣走入客厅,纪樊阳眯着眼睛缓慢地转头看向他,困得不行的样子。 陆徽在纪樊阳身边落座:“嘿。” “嗯……”纪樊阳努力睁大眼睛打起精神,棕褐色的眼瞳映着昏黄的壁灯灯光而显得格外温软,“你看上去顺眼多了。” 刚洗完澡的陆徽头发乱七八糟的翘着,三十三岁的男人看上去像个十三岁的小男孩,海盐柠檬味道的沐浴液香气弥漫四周,棉质的蓝格子睡衣中和了他的阴郁感。 “你离开医院,去哪儿了?”纪樊阳坐直身子,转头看向陆徽。 陆徽同样看着纪樊阳,刚刚沐浴时眼中的迷茫又爬了上来,他犹豫着开口:“我不……”声音略带沮丧,“我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了?”纪樊阳怔愣着重复了一遍,他敛眉,看到了陆徽手上密密的伤口,“你手上怎么回事?” “这个?”陆徽抬起手,伤口边缘的皮肤被水泡的发白,“醒来时就有。” 纪樊阳拉开茶几的抽屉,找出创可贴撕开包装,小心地贴在陆徽手指上:“你在哪里醒来的?” “我原来的老房子,工地的树林带里。”陆徽回答,“我走过来的。” “那么远,你走过来的?”纪樊阳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陆徽。 陆徽捧着水杯抿了一口,苦笑道:“嗯,我穿成那样,大概没有司机敢载我吧?” “……也是。”纪樊阳勉强被说服,他忧虑的看着陆徽,“你记得什么?” “我……”陆徽挽起袖子,露出伤痕累累的手臂,他翻过手腕,左手手腕上有一个肉眼可见的伤痕,“我好像企图自杀。” 那道伤痕狰狞扭曲,宛如一条丑陋的毛毛虫镶嵌在陆徽的手腕处,纪樊阳倒吸了一口气,抓住陆徽的手腕仔仔细细地看:“你怎么会……” “我不会自杀,自杀是懦夫的行为。”陆徽说。 纪樊阳皱眉:“你得去看心理医生。” “我不去。”陆徽干脆利落的拒绝。 “你必须去。”纪樊阳强硬地说,“你失踪了半个月,自杀未遂,记忆缺失,你必须去看心理医生,还有,你姐姐知道你回来了吗?” “不许告诉我姐姐。”陆徽脱口而出,他疑惑地看着纪樊阳,“我可能,不太想让她知道。” “你可能?”纪樊阳拧眉。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不要告诉我姐姐。”陆徽抽回手腕,用睡衣袖子盖得严实,那些闪烁的画面和声音在他的脑海里来回滑过,但他抓不住,看不清,只能依靠直觉摸索。 “那我陪你去看心理医生。”纪樊阳说,“局里有,明天跟我去市局。” “……好。”陆徽借用喝茶的动作掩饰他颤抖的手指,他不想去局里,诡异的直觉提醒他明天会发生不好的事情,擂鼓般的心跳充满了他的耳朵,但他看着年轻人棕褐色的眼珠,拒绝的话总也说不出口。 “很晚了。”纪樊阳看了一眼钟表,担心地问,“你自己睡……没问题吧?” “我已经三十三了,小朋友。”陆徽放下杯子,温和的眼瞳如汩汩清水流动,“我看会儿电视就睡了,你先睡吧,生日快乐。” “你也生日快乐。”纪樊阳眨眨眼睛,恍若想到了什么,快步走进卧室拿出一个正方形的盒子走出来,递给陆徽,“生日礼物。” 陆徽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之前他看上的那块手表:“不是说不让你买吗?” “啰嗦什么,快戴上。”纪樊阳催促。 陆徽无奈,将手表戴到左手手腕盖住丑陋的疤痕,典雅的手表包裹着手腕十分好看。 纪樊阳满意地点点头:“行了,我去睡觉了,晚安。” “……晚安。”陆徽看着年轻人关上房门,扭头拿着遥控器打开电视,声音调小一些,裹着毯子蜷在沙发上睡了。 第43章 死人 【“我为什么要……”陆徽低头看着自己双手淋漓的鲜血,他拿着一把刀。】 陆徽猛地睁开眼睛,惊喘着坐起来,浑身上下都是冷汗。 “陆组……?”纪樊阳站在沙发旁,皱着眉头,他拿着遥控器关掉电视,“你怎么在客厅睡了,还开着电视?” “忘关了。”陆徽随意扯谎,他踩着拖鞋说,“我去洗漱。” “好。”纪樊阳向左边挪动一步让开路,“早餐在桌子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45 上。” “嗯,等会儿吃。”陆徽走进盥洗室,打开水龙头,弯腰掬了一捧凉水扑到脸上,心脏咚咚咚跳得迅疾,他扶着洗脸池冷静了一会儿,抬手拿起漱口杯接水,将牙膏挤在牙刷上。 纪樊阳坐在餐桌前等陆徽落座,他做了两碗面,面条上覆着两个荷包蛋,还有两杯豆浆。陆徽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下,夹起荷包蛋咬了一口,软软的蛋黄流出汁液,他满意的眯眯眼睛:“好吃。” 纪樊阳拿起筷子吃了一口,不放心地问道:“今天去看心理医生,你可不能跑。” “嗯嗯。”陆徽含糊地应着,西里呼噜地吃着碗里的面条。 纪樊阳无奈,心事重重地吃完了早餐,依照惯例陆徽站起身去刷碗。 他们开车到了林华市公安局,陆徽和纪樊阳一同走进大厅,高正诚在大厅里站着。 “高局。”纪樊阳招呼道,他笑起来,“瞧,谁回来了。” 陆徽跟着说:“高局。” “你回来了。”高正诚的表情说不上高兴,甚至有些郁郁,“去我办公室详谈。” 纪樊阳和陆徽对视一眼,年轻人点点头:“好吧。” 他们上楼进入局长办公室。 “今天凌晨四点,有人在一间出租屋内发现了一具女尸。”高正诚绕到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拉开皮椅坐下,“二队派人去现场,痕检搜集了所有的指纹,鉴定出来全是你的。” “谁的?”纪樊阳问。 “陆徽。”高正诚回答,他用笔指着陆徽,“你这半个月,去哪儿了?” “我把他带到局里也是为了这个。”纪樊阳微侧身子,截断高局望向陆徽的视线,“他不记得了。” “他不……他不记得了?”高正诚有些发懵,“什么叫不记得了?” “我带他来找心理医生。”纪樊阳说。 “咳……”陆徽拍拍纪樊阳的肩膀,让年轻人往旁边挪一步不要挡住他的视线,“我去看看现场行吗?” “不行,你是嫌疑人。”高正诚一口回绝,他站起身,“我们去景姗那,魏队知道你回来了吗?” “不知道。”陆徽说,“我没让纪樊阳告诉其他人。” “你姐也不知道?”高正诚拉开办公室的门。 “嗯。”陆徽和高局一同走出房间,纪樊阳走在陆徽身后。 一行人来到心理治疗室,景姗正坐在沙发上,她转头看到他们进来:“高局。” “小景,这是刑侦组组长陆徽,他失踪了半个月,说是不记得半个月发生了什么事情。”高局说,“你来做个测评。” 景姗的视线落在陆徽身上:“好的。” 高局问:“一上午的时间够吗?” “看情况。”景姗回答,她对陆徽说,“坐下吧。” 陆徽将外套挂在衣架上,穿着薄毛衣坐进景姗对面的单人沙发里。 “那我们下午再来。”高局拽着纪樊阳离开心理治疗室。 “高局,我想留下。”看着高局关上治疗室的门,纪樊阳说。 高正诚叹气:“小景一向不喜欢工作时候有人旁观,况且你在,陆徽会分心。” 纪樊阳思考了半晌,问:“那我能去看看尸体的现场吗?” “尸体在吴法医那,你先去看看尸体吧。”高局说。 “好的,我这就去。”纪樊阳转身离开。 高局看着年轻人离开的背影,揉了揉太阳穴。 心理治疗室。 “把表摘了。”景姗眼睛很尖,她的眼瞳和陆徽有几分相似,都是清澈和冷淡并存。 陆徽摘下手表,露出手腕处扭曲的疤痕,他笑道:“新纹身,喜欢吗?” “太丑。”景姗说,“说说你记得的东西。” “咚咚咚。” 纪樊阳敲敲法医室的门。 “进来。”吴玲雪应门,她抬头,“小纪啊。” “嗯……我听说昨晚二队发现了一具女尸。”纪樊阳走到停尸台前,“是这具吗?” “不是,左边那具。”吴玲雪说,她感觉灵敏地问,“替陆徽来看的吧?” “……算是吧。”年轻人挪动脚步站在左边的停尸台旁,“查到身份信息了吗?” “挺好查的,身份证在口袋里放着,姓王,叫王茵茵。”吴玲雪说,“陆组说什么了吗?” “没有。”纪樊阳摇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吴玲雪皱眉,“这倒是少见,他找到你的?” “嗯,昨晚他坐在楼梯间等我,穿着破烂,手腕上有一道挺深的伤痕。”纪樊阳在手腕上比划着,他拍了一下脑门,“对了,他睡觉时开了一晚上电视。” “你昨晚开电视睡觉,为什么?”景姗问。 “我需要声音。”陆徽的手指开始颤抖,“没有声音我睡不着。” “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景姗一刻不停地在笔记本上记录。 “王茵茵,你知道这个人吗?”吴玲雪问。 纪樊阳摇头:“不知道。” “陆徽知道吗?”吴玲雪问。 “他……”纪樊阳犹豫,“我知道他少年时的一部分事情,但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死者早年离婚,有个儿子,少年时期死亡。”吴玲雪说,“她没有亲人,怎么会和陆组扯上关系?” “等等……”纪樊阳听着描述有些蹊跷,他多问一句,“王茵茵的前夫姓什么?” 吴玲雪瞟了一眼电脑屏幕:“姓余。” 纪樊阳完完全全地惊悚了,他站直身体:“那个早死的男孩,叫什么?” 吴玲雪说:“余飞洋。” “余飞洋。”陆徽说,“我童年时期的玩伴。” “他在你面前自杀。”景姗分析道,“你那时应该就有了应激症状,所以你不喜欢去别人的地盘,不喜欢陌生的地方,不喜欢狭小的空间。你失踪后回来这个症状更严重了,可以推断你又一次被关进了狭小黑暗的房间。” 陆徽幽深的眼瞳看着景姗:“或许吧。” “ptsd.”景姗说,“暂时判定为这个,创伤后应激障碍,加上急性应激反应。失忆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一种表现。” 第44章 劝阻 高局和景姗在心理治疗室详谈,陆徽被纪樊阳拽到门外。 “死者是余飞洋的母亲。”纪樊阳说,他表情有些紧张,看上去比陆徽还要慌张,“这一切都是针对你的圈套,他们想要你死。” 陆徽沉默了一会儿,问:“余飞洋的母亲?” “对,王茵茵,她儿子是余飞洋。”纪樊阳说,“我刚从吴姐那儿回来。” “那就说得通了。”陆徽分析道,“我失忆只是意外,无论我是否失忆,都会被逼上绝路。” “童年阴影,怀恨在心,亲手了结逼死玩伴的罪魁祸首。”纪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46 樊阳说,“所以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我不能参与办案。”陆徽说,“我也没有记忆,我什么都做不了。” 纪樊阳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他尴尬地站在原地:“我有点不适应自暴自弃的你。” 陆徽轻轻的嗤笑:“多见见就习惯了。” 心理治疗室的门打开,高局站在门口:“陆徽你先回家。”他视线落在正欲张口说些什么的纪樊阳身上,“你和陆徽一起回去,有事联系。” “我想留在局里。”纪樊阳说。 “不行,你回去看紧他。”高正诚说,“别再出什么幺蛾子,案子归二队管了。” “那杨姐和菲菲……?”纪樊阳问。 “跟着二队一起。”高局说,“我不希望有偏见阻碍调查。” “……好吧。”纪樊阳勉强答应下来。 陆徽皱眉,但没说什么。 年轻人扯着陆徽的胳膊一路走出市局,他们坐进车里,陆徽开口:“纪樊阳,你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纪樊阳扭动车钥匙发动汽车。 “这是我的事情。”陆徽说,“完完全全是我自己的事情,没有你的事。” “陆徽,你几岁了?”纪樊阳气笑了,“八岁吗?” “作为军长的儿子,你应该去军队,或者去泡妞。”陆徽说,“而不是委屈的跟我合租还得给我做饭。” “别教育我应该做什么,我成年了。”纪樊阳转动方向盘驶出停车场,“下功夫说服你自己去吧,混蛋。” “你有没有一刻,仅仅一瞬间,关心一下你自己。”陆徽说,他似乎将自己即将成为杀人犯这件事抛在了脑后,“你对你前女友们的耐心,不适合用在我身上。” “当然不适合,你又不是我女朋友。”纪樊阳说。 “不,我的意思是,你越界了。”陆徽试图理清楚界线,“我们是室友。” “还是朋友。”纪樊阳偏过头,笑得狡黠,“你欠我一个证书。” “……这是重点吗?”陆徽被气笑了。 “是的,你欠我一个好友证书。”纪樊阳较真道,“回去必须得写。” “我失忆了。”陆徽耍赖,他挥挥左手,“我还自杀过。” “你失去了一段记忆,不是全部,如果你忘了怎么刷碗,那咱俩可以散伙了。”纪樊阳说,“还有,你割的是左手腕,不妨碍你写字。” “你因为我不洗碗就要和我离婚?”陆徽夸张的嚷嚷起来,“天呐你这个小心眼的男人!” 纪樊阳捂住嘴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陆徽偏头,黑黝黝的眼瞳看着纪樊阳忍俊不禁的侧脸,目光柔和了许多。 这一刻,是爆炸之后纪樊阳第一次笑得如此纯然快乐。 “那个穿绿裙子的女孩,你记得吗?”纪樊阳问。 “嗯……你说经常来找你的那个?”陆徽挑眉。 “是经常来找你。”纪樊阳无奈地拍了一下方向盘,“我说了两次了。” “我记不住。”陆徽摊手。 纪樊阳瞥了他一眼,嫌弃道:“把表戴上。” “好吧,好吧。”陆徽戴上手表,遮住左手腕上丑陋的伤疤,“她怎么了?” “你离开的那几天,她来拜访过。”纪樊阳说,“你想见见她吗?” “我为什么要见?”陆徽反问。 “大概是……礼貌?”纪樊阳说,他抹了下方向盘,拐进岚山公寓负一层停车场,光线暗了下去。 “礼貌?你能想个更烂的理由吗?”陆徽嘲笑道,他黑亮的眼珠在微光中反射出戏谑和讽刺,“我宁愿在阳台上弹吉他。” “不,不准弹棉花。”纪樊阳小心地将车停好,拔出车钥匙,“如果你想被人从十五楼推下去,尽管弹。” “……小阳,阳阳,小太阳。”陆徽的声音转了几个调,直把纪樊阳膈应地狠狠关上车门:“闭嘴。” “我是个,失忆的自杀未遂的三十多岁的老男人。”陆徽装可怜,“穷得无家可归还被小屁孩威胁。” “是的,我是黄世仁,你是喜儿。”纪樊阳挥了挥钥匙,“快下车,不然把你锁进车里。” “扯了二尺红头绳,给我喜儿扎起来。”陆徽关上车门,走到纪樊阳身边,怪腔怪调地哼着,“谁是杨白劳?” “高局。”纪樊阳毫不留情地编排上司。 他们一同走到电梯门前,纪樊阳摁下了向上箭头的按钮:“我看了你的遗书。” “哦,那我得重新再写一份了。”陆徽说,“遗书可是要保密的。” “你把拆迁的那个房子,给了我。”纪樊阳说,他黄褐色的眼睛在微光中闪烁着温润的色泽,“好像我是你的遗孀一样。” “……你想得真多。”陆徽说,他别过脑袋不看纪樊阳,“我就那么一个大件财产,没别的东西了。” “朋友之间不存在赠与遗产的关系。”纪樊阳说,“你越界了。” “你也太小心眼了吧?”陆徽说,“我刚刚只是开玩笑。” “是么?”电梯门打开,纪樊阳迈入电梯间,陆徽站在他身边:“随你信不信,我随便挑了个名字。” “哦,那紧急联系人,急诊签字人,代理人,都是我的名字,算巧合?”纪樊阳摁下去十五层的按钮,电梯门关上。 “是的。”陆徽梗着脖子说。 纪樊阳连叹气的动作都省去了,他的手放在陆徽的左小臂:“我只是担心你。” 电梯门打开,一位年轻女性和他们大眼瞪小眼,纪樊阳猛地收回了放在陆徽手臂上的手:“哦,嗨,我的室友回来了,你有什么要和他说的吗?” “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女孩儿说。 “什么关系?”纪樊阳问。/“对我们是。”陆徽说。 “……”女孩儿后退一步让开道路,“好吧。” “不,不是。”纪樊阳正要争辩,被陆徽一把捂住嘴巴,他假惺惺地笑道,“改天见。”说着便把年轻人拖走了。 “你故意的。”打开门走进客厅的纪樊阳控诉道,“你个诡计多端的骗子。” “嗯,我故意的。”陆徽说,“我记得去连港市前局里打了个赌,赌饶菲菲和席君鸿能不能成,我赌的不能,你赌的能。” “席君鸿去山区做志愿者,这事儿不能下定论。”纪樊阳捂住口袋,“你不算赢。” “唉……”陆徽竟有些遗憾,“好吧,再等等,我会赢的。” “你做梦。” 第45章 蛋糕 【“你,你是谁?” “陆徽。” “你是小洋那个同学?” “算是吧。”】 “陆组?陆徽?” 【“不要杀我。”】 “陆徽!” 【“你这个杀人犯!”】、 “陆徽,醒醒!”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47 【“求求你不要杀我。”】 “陆徽!” “别吵。”陆徽勉强睁开眼睛,年轻人担忧的脸庞出现在视野里,他缓下语气,“怎么了?” “这是个双人床。”纪樊阳指指自己的位置,“你快把我踢下去了。” “……是你非要和我挤在一起。”陆徽倒打一耙,他收回了伸得老长的手脚,留给纪樊阳一半的位置。 “电视不能一开一整晚。”纪樊阳说,“我们交不起电费。” “所以你就舍身为gay。”陆徽摸摸下巴,“很有奉献精神。” 纪樊阳撑起手肘,半倚在床头,打了个哈欠:“随你怎么说。” “外卖还是做饭?”陆徽歪头问,一双黑亮的眼珠,配上乱糟糟的头发,活活年轻了十岁。 “今天休假,做饭。”纪樊阳看着陆徽的眼睛,调笑道,“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可能真的要弯了。” “奖励你给我做一辈子饭,开心不?”陆徽笑着说。 “咚咚咚。” “咚咚咚。” “有人敲门?”纪樊阳低头瞟了一眼手机屏幕,“这才九点。” “我们错过了早餐时间。”陆徽踢了年轻人一脚,“去开门。” 纪樊阳不情不愿地踩着拖鞋走出卧室,路过客厅,他弯腰拾起昨晚陆徽扔在地板上的毛毯,走到门口打开门:“哦……嗨。” “早啊。”站在门口的姑娘笑容温柔,“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 “打扰到……什么?没有没有。”纪樊阳后退两步让开道路,“你是来找……”他指了指身后,“他的吗?” “不不不,我是来找你们的。”女孩慌忙摆手,怕纪樊阳误会似的,“我之前不知道你们是一对儿,还专门来问他的消息……” “谁来了啊?”陆徽抬高声音问,“宝贝儿?” “……”纪樊阳眉毛抖了一下,叹气,“你先进来坐会儿吧。”他快步走回卧室,把卧室门关上,压低声音说,“你有完没完了?” “做戏要做全套。”陆徽耸肩,“有本事你现在出去跟她解释,我们不是一对儿,骗她是因为我不想让她缠着我而你是个心软的圣父。” “……”纪樊阳沉默,他转身打开门,“你出去招待客人,我去做饭。” “好的,亲爱的。”陆徽随手套了一件t恤,站起身走出卧室,假惺惺的笑挂了满脸,“你好,请问你是……?” “我姓于,于心雨,住十四楼。”女孩羞涩地微笑,“我不是故意向你的男朋友打听你的事情……” “哦,他没跟我说过啊。”陆徽揣着明白装糊涂,笑眯眯地坐在单人沙发上,“他总是吃点小醋之类的,过后就忘了。” “听说你,消失了半个月?”于心雨问。 “瞒着他出去了一趟。”陆徽压低声音说,“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哦?”于心雨睁大眼睛。 “我想求婚。”陆徽烦恼地揉揉脸颊,“但他这个人,太敏感了,我只能偷偷摸摸地做。” “其实我可以帮你的。”于心雨回答。 陆徽眨眨眼睛,显得纯良无比:“真的吗,那真是太感谢你了。” “这是最好的道歉礼物了。”于心雨说。 “吃饭了。”纪樊阳的声音从厨房传来,“陆徽,过来端饭。” “嗯嗯。”陆徽站起身,朝于心雨挤了挤眼睛,走进厨房随手拉上门,“咳。” “你又编了什么谎话?”纪樊阳问。 “我要求婚。”陆徽回答。 “跟谁?”纪樊阳把面盛到碗里。 “你。”陆徽说。 纪樊阳差点没端稳瓷碗:“什么?” “吃饭了。”陆徽不给纪樊阳反应的时间,快速拉开厨房门板坐在餐桌旁边,“心雨要一起吃吗,阿阳手艺可好了。” “多做了一碗,心雨一起来吃吧。”纪樊阳端了两碗走出厨房,狠狠地瞪了陆徽一眼,抬头朝于心雨笑着说。 “那……等会儿去我家烤蛋糕吧。”于心雨走过来坐在陆徽身旁。 “可以啊,我刚好想学学。”陆徽拾起筷子,“阿阳喜欢吃甜点。” “……他会炸了你的厨房的。”纪樊阳说,他盯着陆徽,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喜欢吃甜的。 “我们一起去,可以吗?”陆徽转头看向纪樊阳,一双黑眼珠又亮又圆泛着水光。 纪樊阳唾弃了一口自己飘忽不定的立场:“好……好吧。” 三个人一起吃完了面条,纪樊阳和陆徽挤在一个水槽旁洗碗。 “你打什么主意?”纪樊阳低声说,“欺骗一个小姑娘,你真对得起良心。” “给我们的假期找点事情做。”陆徽冲干净盘子,“成熟一点,我可不想看一整天肥皂剧。” “你他妈说谁不成熟?”纪樊阳气得爆粗口,“而且喜欢看肥皂剧的可不是我。” 最后一个盘子洗好,陆徽甩了甩手上的水:“走吧,去学烤蛋糕。” “你先去,我打个电话。”纪樊阳说。 陆徽狐疑地看着他:“你没背着我偷腥吧?” “赶紧滚。”纪樊阳推了一下陆徽的肩膀,走出厨房对于心雨说,“你们去吧,我一会儿就到。” “好的。”于心雨点头。 陆徽走出厨房,拿起毛巾擦擦手:“快点,我等你。” “……别磨叽了。”纪樊阳摆摆手,看着陆徽和于心雨走出门。 他从茶几上拿起手机,拨出去,稍等了片刻:“喂,吴姐。” “哦……小纪啊。”吴玲雪的声音传来,“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一下,王茵茵那个案子的进展……”纪樊阳说。 “高局……” “高局只是不让陆组跟进,没说不让我知道。”纪樊阳说。 “这样,简单说吧,他们没找到第一现场。”吴玲雪说,“暂时没找到。” “痕检怎么说?”纪樊阳问。 “痕检没有线索,微粒鉴定说,尸体来自海边。”吴玲雪说。 第46章 蛋糕(二) 陆徽小心地将烤好的曲奇放在瓷盘里,他敛眉垂眸,睫毛细密纤长,安静得像一幅画。 纪樊阳捏了一块塞进嘴里,嚼了两下皱眉:“你放糖了吗?” “没有。”陆徽笑道,他的视线向下,停在纪樊阳的小腹处,“多吃糖会长小肚子。” 纪樊阳捂住腹部后退两步,俨然不习惯陆徽gay里gay气的画风。 于心雨挤了几簇漂亮的奶油花在曲奇上:“这样应该甜一些。” 陆徽拿起一块饼干塞进纪樊阳嘴巴里:“再尝尝。” 纪樊阳艰难地咀嚼口中的曲奇,还有甜腻腻的奶油,好不容易嚼碎能说话了,他喝了口水润润嗓子:“算了,你放点芝麻吧。” 被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48 甜蜜蜜的gay couple闪瞎了眼睛,于心雨不由得站得离他们远一些:“你们平时在家里……都这样吗?” “是啊。”陆徽耸耸肩,拿起裱花嘴在蛋糕胚上画图案,“画一个阿阳。” “……等会儿,别画我!”纪樊阳忙扑上去阻止,他清楚陆徽那惨绝人寰的画技,能让局里人像画师吐血的灵魂画手,“你冷静一下。” 陆徽抬起胳膊稳稳地挡住他伸来的手,灵活地转动手腕在蛋糕面画下一个火柴大头小人,在右边标识了箭头,写上纪樊阳名字的缩写【jfy】。 纪樊阳绝望地翻白眼,迅速拿起另一个裱花嘴在蛋糕上画了个趴倒的火柴人,在旁边标上【lh】。 于心雨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地见识了两位成年人堪比幼儿园小班生的行为和画技。 “见笑了。”陆徽朝于心雨抱歉的笑笑,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奶油花抹在纪樊阳鼻尖,“看,小熊。” “去你大爷的。”纪樊阳气笑了,他实在做不来陆徽的幼稚举动,无奈地擦掉奶油花,放进嘴巴里舔舔,“好甜。” “……我们烤点别的。”于心雨说,“我觉得我需要一副墨镜。” “哈哈,那烤点别的。”陆徽装作十分开朗的样子。 …… 两人走进自己家,陆徽一屁股坐进沙发里伸了个懒腰:“我这辈子都不想看见蛋糕了。” “是你自己作出来的。”纪樊阳直叹气,“我看你真是无聊疯了。” “那你去杀个人供我消遣消遣。”陆徽说。 “我现在很想杀了你。”纪樊阳走到沙发旁,坐在陆徽身旁,递给好友一杯水,自己喝一杯,“太甜了,腻得慌。” “晚上吃点辣的,解解甜。”陆徽说。 纪樊阳一口气喝完水杯里的水,说:“好啊。” “案子怎么样了?”陆徽问。 纪樊阳猛地警觉起来:“你知道?” “你打电话不就问这个吗?”陆徽嘲笑着看向年轻人,“不然还有什么事需要避着我?” “我……”纪樊阳想了一会儿,词穷,硬着头皮承认道,“我还是有点隐私的吧?” “难不成你妈让你去相亲?”陆徽调笑,“看来我耽误你了。” “不不不,不是。”纪樊阳猛摇头,“好吧,吴姐说,还没找到第一现场。” “一群蠢货。”陆徽懒洋洋地骂道。 纪樊阳说:“你想起来多少?” 陆徽沉默,他不想提起扭曲的梦境,迸溅血点的墙壁,压抑的对话,锋利的匕首,刺入皮肉的触感,尖叫和归于沉寂。 “唉……”纪樊阳放下水杯,“你想吃哪家的川菜?” “纪樊阳,我可能真的是杀人犯。”陆徽突然说。 气氛凝滞了零点三秒,纪樊阳说:“我相信你,你有合理的理由。” “或许没有。”陆徽否认道,“不然我不会选择失忆。” 陆徽是逻辑动物,他相信他的人生准则,他将它们奉为信条,一旦违反,他的逻辑便会陷入混乱,大脑自主启动防御机制,这便是失忆。 “魏队之前说,你杀了一个人,怎么回事?”纪樊阳提起以前的事情。 陆徽斟酌了一下词句,他屈起腿,看样子打算说一个长长的故事。 “我以前在诸川省公安厅工作,是魏从嘉的副队长。” “那些日子里,整个厅接到一个任务,追缉文虎帮。” “文虎帮,就两年前围剿的那个大型跨国贩毒集团?”纪樊阳问。 陆徽点点头:“嗯,对,追缉过程中,我发现了一具尸体,与文虎帮并不相干,但是在火拼现场距离不远的地方发现的,本该移交给当地市局刑侦大队解决,可是我中途拦下了。” “那具尸体是黑户。”陆徽说,“十分可疑,我与大部队的侦查方向有了偏差,魏从嘉劝阻过我,不让我插手尸体的事情,我没有听。” “后来魏从嘉放弃劝说,我全力调查尸体的线索,我的徒弟一心要跟着我,我支开了她。” “等等,你的徒弟?”纪樊阳问,“女的?” “嗯……” “扇你的那个?” “……你听不听了?” “听听听。”纪樊阳憋住笑。 “我独自前往调查,误打误撞闯进了交易现场。”陆徽说,“运气太好了,我躲在仓库角落的货架后。” “交易看上去并不顺利,一个人开枪打死了另两个,像是两个帮派抢夺货源,仓库里枪声不断。”陆徽回忆,“我躲在货架后面,一个年轻男人仓惶向我跑来,他拿着枪。” “我杀了他,毫不犹豫的。”陆徽说,“他就是那具尸体的凶手。” “所以,结案了?”纪樊阳问。 “远没有。”陆徽叹气,“仓库里太乱了,我单独跑出去引人注目,也没办法拖着尸体离开,只能先把尸体藏在货架后面,临时观察一下。” “我拍了照片,剪下了头发和皮肤组织做鉴定,一些细节我都记在笔记本里。”陆徽说,“他不在信息库里。” “我回去后,魏从嘉扣了我的笔记本和资料,逼着我去做心理疏导。”说起这个陆徽就气得拍沙发,“等我逃了心理疏导,重新摸回那个仓库,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因为这件事,魏从嘉找了个借口把我踢出七队,又托关系找人把我送到林华市局。”陆徽说,“勉强不生他的气了。” “魏队在保你。”纪樊阳说。 “他保的人多了。”陆徽黑黝黝的眼珠闪着冷淡的光泽,“我总会揪出来幕后的蛆虫。”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过百了,求个评论吧。 谢谢支持。 第47章 信封 “这么早走?” 陆徽努力睁开眼睛,看向正在穿外套的纪樊阳。 “高局一早打电话来,说让我过去一趟。”纪樊阳说,一边系扣子一边嘱咐陆徽,“不许在阳台上弹吉他,不许去找楼下的于小姐,如果出门一定要给我打电话,钥匙在茶几上,丢了你就坐门口讨饭吧。” “好的,警察叔叔。”陆徽应道,用被子蒙住脑袋陷入睡眠。 纪樊阳叹了口气,走出卧室,拿上文件包和车钥匙离开家门。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陆徽才慢悠悠醒来,揉了揉眼睛,坐起身,趿拉着拖鞋走进盥洗室刮胡子刷牙洗脸顺便糟蹋纪樊阳放在镜子旁边的架子上的几瓶古龙水。 他抬手呼噜呼噜自个儿乱糟糟的头发,看着手腕上的伤痕发了会儿呆,之前因为纪樊阳在旁,他很少露出伤疤,也就没有仔细观察过。 再次仔细审视伤疤,特别是左手手腕处的极深的伤痕,他曾企图自杀,但他现在还活着。 伤疤上有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49 包扎过的痕迹,有人救了他。 陆徽并不将“救他”这个行为理解成好意,仅仅凭借直觉。 市局有一具遍布他指纹的尸体,还有一把沾有他指纹和血迹还有死者血迹的匕首。 第一现场,哪里是第一现场? 陆徽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青色的胡茬,黝黑的双瞳,乱糟糟的短发。镜子反射出他背后的墙砖,狭小的盥洗室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遇见纪樊阳之前是个,不愿踏足陌生地界,避免独自待在狭小空间,的孤僻怪人,他眼中的每一块墙砖,都会在他脑海中自动演变成布满血液的模样。年少时的绝望,成为了他形影不离的噩梦。 王茵茵是余飞洋的母亲,带走他的人一定是知道这段往事的人,那便同样知晓他有幽闭恐惧症,那么……陆徽看着镜子,强迫自己忽略狭小空间带来的窒息感,那么,如果是针对他,第一现场应该是个狭小的屋子,里面有他、王茵茵,一个监控器和一个通话器。 陆徽用手指蘸了些水在镜子上画出简略图,镜子于他不止是反射光线那么简单,更像是个漆黑的走廊,当他全身心投入的时候,走廊两侧的装饰画将给他提示。 隐藏的记忆盒子悄悄开启一条缝隙。 【“你是谁,这是哪?” “你是谁?” “王茵茵,你呢?” “陆徽。”】 重现的对话和闪烁的影像包裹着陆徽,断断续续反反复复。 【“我儿子的一个朋友也叫这个名字。” “你儿子?” “余飞洋。”】 余飞洋,漆黑走廊的第一幅装饰画亮起。 【“那有个电话,你接过吗?” “电话?”】 陆徽将脑海中假设的通话器换成电话。 【“墙上有个显示屏。” “没有开关,我检查过了。”】 显示屏?显示屏是干什么的?陆徽沉浸下心思,安静的房间中唯有钟表滴答作响,忽然,客厅门外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细小可疑的声音勾起了陆徽作为刑警的本能,他猛地从专注中抽出思绪,小心地走出盥洗室,向门厅移动。 门外的声音渐渐远去,陆徽打开门,地上有一封信。 他弯腰捡起信封,关上门,撕开抽出信笺,是一串数字。 林华市局。 纪樊阳清晨赶到市局,一路马不停蹄地走进高正诚的办公室:“高局。” “小纪来了,坐。”高局麻溜地写完最后一行字,将笔放在一边,“他们找到第一现场了。” 纪樊阳心下一紧,尽力保持声线稳定:“在哪?” “浦溪县的一栋独栋别墅二楼。”高局说,“墙上迸溅的血迹,和陆徽还有死者的都符合。” 纪樊阳绷紧了下颌弧线。 高局呷了口茶水继续说:“奇怪的是,墙上有打孔和挂物的痕迹。” “所以说?”纪樊阳问。 “初步判断是挂靠显示器或者等重的电子产品。”高局说,“就算陆徽是被迫杀人,他也有被判刑的风险。” “以现在得到的线索,我们没办法判断陆徽是紧急避险还是正当防卫。”纪樊阳说,“而且陆徽是胁从犯,很大几率上免除处罚。” “或者减轻处罚。”高局强调,“有打孔和挂物的痕迹并不能作为直接证据。” “我们需要继续追查下去,陆组不可能自己去杀人的。”纪樊阳说。 “王茵茵是余飞洋的母亲。”高局说。 纪樊阳的声音不自觉地抬高:“那已经是十八年前的事情了!” “可是这个事实存在,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了解他。”高局耐心地沉下声音,“他仍然是嫌疑人。” “我知道。”纪樊阳卸了气,“抱歉我刚刚情绪过激了。” “这没什么。”高局摆摆手,“叫你过来就是为了跟你讲一下情况,你回去好好安抚陆徽,别让他再闹出点什么事情。” “好的,我知道了。”纪樊阳点点头。 走出市局大楼的纪樊阳掏出手机给陆徽拨过去,嘟嘟响了一会儿,占线。 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进了陆徽的手机,他看着手中的字条犹豫了一会儿,接起电话:“喂?” “陆组长。”用了变声器的声音听不出特征。 陆徽调笑道:“还好你没叫我杀人犯。” “我们最好约个时间见一面。”声音说道,“我手上有你需要的东西。” “我什么都记不起来,怎么知道我需要什么呢?”陆徽问。 “那你最好用力想想。”声音说,“我会再打给你的。” “什么时候?”陆徽问。 声音轻笑了一声:“在你有需要的东西的时候。” 电话挂断,陆徽拿着手机迟迟不放下。 那张字条被陆徽放在床头柜第二个抽屉里,夹在他常用的分析案情的笔记本里。 “咔嗒。” 门开了,纪樊阳走进来:“跟谁打电话呢?” “骚扰电话,妹子的声音好听,就多聊了一会儿。”陆徽随口瞎扯,“高局给你讲什么了?” “他们找到第一现场了。”纪樊阳没在意那个电话,毕竟陆徽最近确实有些寂寞,找人聊天实属正常,“在浦溪县的独栋别墅二楼。” “哦……”陆徽点点头,“墙上有显示屏?” “……你想起来了?”纪樊阳走过来坐在陆徽身边。 陆徽从果盘里拿起一颗葡萄塞进嘴里:“想起来了一点,还有一部电话。” “座机?”纪樊阳掐了一串葡萄。 陆徽颔额:“嗯。”他的眉头皱起来,“好酸。” “还行啊。”纪樊阳尝了一颗葡萄,“嗯……确实有点酸。” 陆徽把果盘推给纪樊阳:“你吃吧。” “这是你买的。”纪樊阳瞪着他,“你得全吃完。” “obje.[反对]”陆徽学着电视剧里的律师腔调。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地雷,但是我没签约啊小天使,砸地雷我是真的没法收到…… 别把地雷浪费在我身上啦,催更的话评论比地雷更有用。 再次感谢砸地雷的小天使的心意。 第48章 死亡 陆徽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双腿伸直搭着矮凳,半眯着眼睛看电视。荧屏上晃动着狮子和长颈鹿的身影,动物世界总是看不厌的节目。 钥匙旋转的声音响起,纪樊阳拉开门走进来,表情严肃:“陆组,你还记得席君鸿吧?” “席少爷,我怎么会忘。”陆徽往嘴巴里丢了一颗爆米花,嘎吱嘎吱地嚼,像只大松鼠。 纪樊阳一边换鞋一边说:“他死了。” “他死……”陆徽的视线从狮子身上转移到纪樊阳,“他怎么死的?” “山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50 洪。”纪樊阳说,“他为了救个小女孩。” “小女孩救上来了吗?”陆徽问。 纪樊阳摇头:“没有。” 陆徽把爆米花桶放在茶几上,视线重新放在电视上:“饶菲菲怎么看?” “她没去上班。”纪樊阳回答,坐在陆徽身边,“你想去看看她吗?” “不去。”陆徽拒绝,他撕开一包薯片,“我很好奇之前那个赌约怎么算。” “陆徽。”纪樊阳微微皱起眉头,“你不喜欢酸奶味的薯片。” 陆徽怔怔地盯着手中的薯片,抬手塞给纪樊阳:“那你买这个味道的干什么?” “我的意思是。”纪樊阳把薯片放在茶几上,“你没必要掩饰你的情绪。” “我该有什么情绪?大吼大叫,嚎啕大哭?”陆徽重新抱着爆米花桶靠着沙发背,“如果饶菲菲因为席君鸿死了而喜欢他,那就太愚蠢了。” “你想知道赌约的结果,就去看看菲菲。”纪樊阳说,“我记得你押了二百块钱。” “你也押了二百。”陆徽掀掀眼皮,“你去。” “我不缺这二百块,你缺。”纪樊阳说。 陆徽沉默了一会儿,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你和我一起去。” 纪樊阳温柔地牵起唇角:“可以。” 陆徽穿上外套,刚洗过的外套散发着洗衣粉的清香。纪樊阳拿起手机递给他,两人一同走出房门。 站在电梯门前,陆徽问:“案子调查得怎么样了?” “你想起来什么了?”纪樊阳反问。 “我们通过那部电话交流。”陆徽说,“有人给我们送饭。” 陆徽说的轻巧,他的梦境远不是这样。 【铁门上一扎长的小窗递来一把匕首,王茵茵连滚带爬抢夺过匕首对着他,脏污的脸上挂着哭泣般扭曲的笑容:“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他拿起听筒,经过变声器的声音冷漠地命令道:“杀了她。”】 【“我知道你是个警察。”王茵茵颤抖着握着匕首,“你不能杀人,我可以。”】 “电梯到了。”纪樊阳说,“二队说他们暂时没查到更多的线索。” 陆徽和纪樊阳走进电梯间,摁下一层按钮。 “我希望你不要想起来。”纪樊阳说,他棕褐色的眼瞳映着昏黄的灯光,温暖如烛火,“噩梦缠身的不应该是你。” “我杀了人,纪樊阳。”陆徽说,“无论是胁迫还是自发,我杀了人。” “你杀了两个人。”纪樊阳说,“为什么唯独对王茵茵耿耿于怀?” “我不知道,问我的记忆去吧。”电梯门打开,陆徽走出电梯间,纪樊阳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钻进车里,纪樊阳坐在驾驶位发动汽车。 “你给饶菲菲打电话了吗?”陆徽问。 纪樊阳摇头:“没有。” “我可不会安慰人。”陆徽扣好安全带,“别指望我安慰她。” “所以我跟你一起去。”纪樊阳暼了他一眼,“免得你把她气死。” “我尽量。”陆徽看着车窗外掠过的树林带,“我想起了我姐姐。” “嗯?”纪樊阳发出一个向上的单音。 陆徽眯起眼睛:“我可能因为我姐姐才杀了王茵茵的。” “……这就是你不想让你姐姐知道你还活着的原因?”纪樊阳问。 “有可能。”陆徽点头,一排一排行道树急速后退,他沉静的双眼空寂冷淡。 “快到了。”纪樊阳踩着刹车,汽车停在一个安保严密的小区门口,他探出车窗,“你好,我找饶菲菲,饶小姐。” “请出示证件。”保安指向摄像头,“看这里。” 纪樊阳照做,陆徽也拿出身份证。五分钟后,他们驶入了小区。 车辆停在独栋别墅的小院前,纪樊阳下车,陆徽感叹了一句:“饶菲菲真是千金大小姐。” “你姐也不差好么?”纪樊阳翻了个白眼,打断了陆徽佯装的大惊小怪。 院子里走出一位中年妇女:“你好,我是饶先生的管家。” “我是饶菲菲的同事。”纪樊阳说,“来找菲菲说些事情。” “纪先生,陆先生,对吧?”管家问。 陆徽点头。 “跟我进来吧。”管家说。 纪樊阳和陆徽跟在管家身后进入别墅,上到二楼,管家抬手示意,陆徽敲响房门:“饶菲菲?” 房间里想起脚步声,门板打开,露出饶菲菲略带憔悴的脸:“陆组。” “我能进去吧?”陆徽倒是不客气。 饶菲菲后退一步让开道路,陆徽和纪樊阳走进去,房门关上。 “席君鸿死了。”陆徽开门见山,“你怎么看?” “……陆组十分关心你。”纪樊阳打了个圆场,让气氛不那么尴尬,“菲菲你知道他的脾气。” 饶菲菲揉了揉眼睛,坐在床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是你的错。”陆徽说,“我让他进组一起工作,我带他去办案,我……” “然后你重伤,他去当志愿者。”饶菲菲说,女孩抬起头看向陆徽的眼睛,“他想做个好人,是你改变了他。” “你是我最敬佩的人了,陆组。”饶菲菲说,“你用你的方式改变了那么多人,席君鸿这个自私鬼竟然有一天会为了一个小女孩放弃生命。”女孩边哭边笑,“我比任何一刻都感激你。” 纪樊阳递过去一包纸巾,陆徽站在原地讷讷不说话。 “席叔叔和阿姨也会很自豪的,他们的儿子是个英雄。”饶菲菲说。 陆徽颇为艰难地开口:“那你喜欢他吗?” “我喜欢英雄。”饶菲菲吸了一下鼻子,说,“但他不是我的英雄。” 陆徽呼出一口气,拍拍饶菲菲的肩膀:“我的好姑娘。” 第49章 线索 陆徽和纪樊阳在饶菲菲家的别墅里待到下午,期间陆徽展示了他刚学会的烤蛋糕,纪樊阳下厨做了两三个菜。 “陆组吃光了柜子里的草莓果干。”纪樊阳说,活像个打小报告的孩子。 饶菲菲摆摆手表示不介意:“冰箱里有冻草莓。” 陆徽端着新烤好的蛋糕走出厨房,蛋糕胚上抹着一层薄薄的植物奶油,上面坐着一只红色的胖乎乎的奶油螃蟹。 “谢谢陆组。”饶菲菲说。 陆徽放下蛋糕,鼻腔里哼出一声代表自己知道了,他还是不太习惯接受善意。 “好了,吃饭吃饭。”纪樊阳拉开椅子坐下,陆徽坐在他身边。 饶菲菲开了一瓶红酒,分别倒进三个玻璃杯,放下酒瓶,把两个杯子放在两人身前:“随便喝一点。” 纪樊阳不好意思坏了饶菲菲的兴致,委婉地拒绝:“我开车来的。” 陆徽仰头干了一杯,上好品质的红酒让他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51 如牛嚼牡丹般糟蹋,喝罢抢过纪樊阳的杯子放在右手边:“我陪你喝。” 纪樊阳没有阻止,他看得出这些天陆徽睡眠质量不好,心事重重,单是被指控杀人就足够糟糕,更别提失忆和失去工作,让陆徽发泄发泄也好。 红酒酒精度数不高,约有三十几度,酒过三巡,饶菲菲的声音低下去,故作潇洒的姿态卸去了一半:“席君鸿不应该这样的。” 纪樊阳拍拍她的肩膀:“是啊。” “他说要泡遍全城的漂亮姑娘,开最好的车送我出嫁。”饶菲菲说着,眼眶微红,“他走那天,祝我越来越坚强。” 陆徽倒空了酒瓶,怔怔地看着杯中鲜红的酒液。 “会有一个姑娘为他痛哭,但不是我。”饶菲菲擦去眼泪,“我吃饱了。” “我也吃饱了。”陆徽说,仰头喝完酒,扭头对纪樊阳说,“走吧,我想回去。” “嗯。”纪樊阳点头,朝饶菲菲说,“那……我们先回去了?” “好的,谢谢陆组和阳哥。”饶菲菲勉强扬起笑容说。 纪樊阳挥手:“别谢,应该的。” 两人站起身走出别墅,陆徽安静地跟在纪樊阳身后,这让纪樊阳有些毛骨悚然了。 纪樊阳不知道陆徽的酒量,看样子陆徽微醺,格外安静,黑黝黝的眼瞳如同燃起了两丛篝火,纪樊阳试探地问:“陆组,你还清醒吗?” “还好。”陆徽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我姐姐最近在哪?” “啊?我不知道。”纪樊阳发动汽车,“你不是不想联系陆小姐吗?” “她在一架飞机上。”陆徽喃喃,“我看见她在飞机上。” “什么?”纪樊阳打方向盘,掉头上路,“你是不是醉了?” “她去开会,飞洛杉矶。”陆徽说,“纪樊阳你戴眼镜好看。” “……”纪樊阳叹了口气,“陆小朋友,你酒量也太浅了。” 陆徽黑亮的眼瞳中划过流星般的暗光,酒精的作用下他看到更多光怪陆离的情景,有些是虚幻有些是现实,迟钝的大脑连不起来这些画面,他便一股脑都说出来,相关的不相关的全部抖落,耳朵收集这些信息重新传回大脑。 大脑整合信息,加上之前的梦境,串成完整的故事,陆徽恍然大悟。 他捡回了最后一环,头尾相连,他,和死者。 匕首是陆安。 准确的说,他拾起匕首杀死王茵茵完全是因为陆安。 “嘿……陆徽?”纪樊阳抬起手在陆徽眼前晃了晃,“到家了。” “哦。”陆徽推开车门走下车,“我想吃栗子鸡。” “刚吃过你又饿了?”纪樊阳关上车门,“而且你上次嫌栗子鸡太油不利于老年人。” “但我晚上想吃。”陆徽说,他微醺时无理取闹的样子像极了小姑娘,直把纪樊阳膈应出了一身冷汗:“行吧行吧钥匙给你我现在去买。” 看着年轻人连滚带爬坐进车里发动汽车离开,陆徽拿着钥匙走进大楼。 等电梯的时候碰巧遇到于心雨,陆徽没办法装作没看见,只好抬起手打了个招呼:“于姑娘。” 于心雨浅浅地微笑:“陆先生的称呼好有特色,总是姑娘姑娘的。” “毕竟叫小姐容易被打。”陆徽稍微捡回了一点独有的幽默感,“刚下班?” “今天休假,去超市买点东西。”于心雨晃晃手中的布袋,“晚上做红烧肉,陆先生可以带家属一起来吃。” “不了谢谢。”陆徽装作一副幸福的样子,“阿阳去买栗子鸡了。” “哦,那就不打扰二人世界了。”于心雨笑着说,“电梯到了。” 两人走进电梯,陆徽摁下十四和十五楼的按钮。 沉默了一会儿,陆徽开口:“心雨,我明天可能要出去,有点事情。” “你是说……求婚的事情?”于心雨问。 “……算是吧。”陆徽这才想起他之前骗小姑娘随口编的谎话,只得硬着头皮编下去,“如果阿阳问起来,你就说我和你一起。” “可是我明天要上班……”于心雨犹豫道。 陆徽说:“那刚好,以阿阳婆妈……咳,细心的人肯定知道你的电话。”陆徽在心中腹诽,纪樊阳肯定有全楼的姑娘的电话。 “……那好吧。”于心雨答应。 “叮。”电梯门打开,陆徽笑着说:“那,明天就麻烦你了。” “小事,我先走了,再见。”于心雨走出电梯,电梯门关上。 陆徽站在电梯里等待屏幕上的数字跳动到十五,他走出电梯。 拿着钥匙打开房门,陆徽走进卧室,锁上门,拉开床头柜第二个抽屉,拿出笔记本翻开,拿起那张神秘的纸条,按照上面的数字拨通电话。 等待格外漫长,就在陆徽快要放弃的时候一个中年男性声音在耳边炸开:“你终于打来了。” “我想起来了,所有。”陆徽说,“你能给我什么?” “一盘录像带。”男声说,“明天中午一点在林华区乌尔街八十三号见面。” 电话挂断。 陆徽放下手机,把纸条放进笔记本,把笔记本放进床头柜,关上柜子挂锁,打开卧室门,坐在客厅沙发上。 不一会儿,纪樊阳推开门拎着栗子鸡走进来:“下午好,陆小姐。” “下午好,阿阳哥。”陆徽捏着嗓子恶心纪樊阳。 纪樊阳抖抖鸡皮疙瘩,把栗子鸡放在餐桌上:“还想吃什么,一句话说完我好做。” “想看片。”陆徽打开电视。 纪樊阳翻了个白眼:“滚犊子。” 第50章 见面 “你不去上班?”陆徽瘫在沙发里眯着眼睛看向刚走出盥洗室的纪樊阳。 “怎么?你今天有安排?”纪樊阳整理好衣领,低头认真地打领带。 陆徽耸肩:“有约会。” “和谁?”纪樊阳问。 陆徽不慌不忙地撒谎:“于心雨。” “啊???”纪樊阳歪头,有些不敢相信的模样,“你主动邀请的?还是她主动?” 陆徽翻了个白眼:“她主动的,她买了花,她订的餐厅,她用身份证开了房间,行了吧?” “……”纪樊阳在手腕上喷些香水,穿上外套,像个嫁女儿的老父亲一般唠唠叨叨,“走的时候把电视关了,门反锁,外面风大,多穿点,不要出城。” “嗯嗯嗯。”陆徽不耐烦地挥手,“快走吧要迟到了纪妈妈。” 纪樊阳摇摇头,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陆徽一眼,拉开门走出去,并重重地关上了门。 陆徽抓着遥控器摁了静音键,听着纪樊阳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他站起身,换上一身休闲装,戴上手表,沾点水捋了捋头发,把钥匙放进口袋,关了电视,走出门,反锁。 林华区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52 乌尔街,位于林华区一个老街区,市政几次打算修缮都未成功,街区里鱼龙混杂,小商小贩极多。由于街道狭窄,多为单行道或是双车道,拥挤且脏乱,城管巡逻不大爱往里进。 陆徽打车七拐八拐到乌尔街,付了一笔较高的打车费,他推门走下车,沿着街道找八十三号。 八十一号是一家烧烤店,八十二号是一家拉面馆,八十四号是一家小商店……八十三号? 陆徽后退了几步,来回看了两三遍确定自己没看错,居然没有八十三号? 他皱眉,站在拉面馆和小商店中间,拦住过往的商户问:“请问,八十三号在哪里?” 商户的表情倏忽变得奇怪起来:“你找八十三号?” “有人说让我来……”陆徽说。 商户推了他一把:“里面坐,里面坐。”他们一起走进拉面馆,穿过后门,八十三号是小商店和拉面馆的共同仓库。 “你先坐。”商户搬了一个油乎乎的板凳放在油乎乎的木桌旁,“坐着等一会儿。” “他说中午一点来。”陆徽说。 商户点头:“那就等到一点,还有十分钟。” 说罢,商户便离开了。 陆徽坐在板凳上,连杯水都没有,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初春的天气并不是很好,阴沉沉的,也不暖和。和那个房间里一样。 陆徽捡了一条柳枝,柳枝上星星点点的冒出绿芽,应该是某个调皮的小孩从柳树上掰下来的。 “我完全有理由杀你。” “你是警察。”王茵茵不年轻了,脸上的皱纹和暗黄色的斑痕格外明显,“我知道当年的事情给你造成……我没想到洋洋能做出那样的事情伤害你。” “余飞洋极端?你做出的事情不极端?”陆徽抬高了声音,仿若被猛地撕开了伤口,“时至今日,你一点儿都不后悔?” “我后悔又能怎么样呢?”女人浑浊的眼睛看向陆徽,死气沉沉的可怕,又含着冷然的精光,“我后悔他就能活过来吗?” “他活不过来,他恨你。”陆徽拿着匕首,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我的腿每年都会疼,于是,我每年都能想到余飞洋,我们的交情并不深,可是因为你。”他顿了一下,抬起匕首,“我是警察,没办法杀你。”他狠狠地划在手腕,血液喷涌而出,匕首和陆徽一同坠落在地板上。 陆徽挥舞了一下柳条,细软的枝条打在石砖上留下浅浅的白色痕迹。割腕应该竖着割,但他当时并不想死,横着割了手腕,肌腱阻隔了动脉,他被抢救过来。 输血后,手腕上绑着绷带的陆徽又一次被送进房间。 第二次见到王茵茵,陆徽看上去十分虚弱,匕首放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 这是一场恶意的生存游戏,然而陆徽并不想成为其中一只斗兽。 王茵茵迅速抢过了匕首。 墙壁上挂着的显示器突然打开,嘈杂的声响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画面晃动了一会儿,渐趋静止,是一架飞机的内部。 陆徽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陆安。 画面显示的是经济舱,陆安正拉开帘子问乘务员要毯子。 放在桌子上的电话响起,陆徽冲过去拿起听筒。 “杀了王茵茵,不然我们杀了你姐姐。” 电话挂断,陆徽看向王茵茵,王茵茵抖了一下,不由得后退几步。 陆徽是一匹逼到绝路的狼。 中午一点了,陆徽丢掉柳枝看向后门。 一个人影出现,身形较矮,陆徽眯起眼睛,他觉得眼熟。 是个女人,陆徽努力回忆,他见过这个女人,在——杜承先家里。 “陆组,又见面了。”女人坐在桌边,贴心地带来了两瓶水,温柔的做派和纪樊阳如出一辙。 “王晶。”陆徽认出了女人,杜承先的妻子。 王晶眨眨眼睛,她变了太多,发型衣着全都变了,原先的长发长裙变成了短发皮衣,从温柔居家变成了干练爽利,她说:“杜承先死了。” “他在证人保护计划里,怎么可能死?”陆徽皱眉。 “他死了,为了拿到这个。”王晶掏出一个硬盘,“我拷了七八份,这是你和一个女人被关在同一个房间的全程录像。” “他去拿这个干什么?”陆徽问,他是真真切切地不大理解了。 王晶拨了一下头发,说:“为了我和小月,还有你。他觉得唯有你能把背后的人弄死,于是他付出生命也要把你捞出来。” “这个录像可以让我免除刑罚。”陆徽说,“但我还是太显眼了。” “对,所以你得去死。”王晶说,她把硬盘塞回包里,“等你死了,我就让人把录像放到网上。” “这是你的条件?要我死?”陆徽打开水喝了一口,“好吧,成交。” “希望你能搞个大新闻。”王晶说。 陆徽笑道:“你要对我有信心。” 王晶站起身:“我走了。” “等等。”陆徽站起来,声音低下去,“扫墓的时候,替我谢谢杜承先。” “他叫杜承武。”王晶说。 “替我谢谢杜承武。”陆徽说。 “好的。”王晶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真哒】小天使的留言 第51章 筹备 纪樊阳发现,陆徽和丁心雨约会回来后,整个人都变得焦躁不少。以陆徽的性子,似乎不怎么关注案子的进展,即使犯罪嫌疑人是他自己,他依旧像个没事人,沉迷肥皂剧或者烤蛋糕,纪樊阳甚至认为,楼下的关爱同志协会应该请陆徽当代言人。 然而现在的陆徽,每天晚上守着纪樊阳下班的点,年轻人刚踏进家门口,陆组长的问候必然到达:“案子怎么样了?” 每日问候并没有给纪樊阳造成困扰,但引起了纪樊阳的疑惑:“没多少实质性进展,怎么了?” “没什么。”陆徽缩回沙发上看电视去了。 “如果出了什么事。”纪樊阳把外套挂在衣架上,“一定要跟我说。” “嗯嗯嗯。”陆徽敷衍着应答。 纪樊阳无奈地暼了瘫在沙发上的陆徽一眼:“你和丁小姐到哪一步了?” “明天结婚。”陆徽随口胡扯道,“你去找出最好一套的正装,做我的伴郎。” “……”纪樊阳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扔到沙发上,“给你儿子准备的。” “肚子里是个闺女。”陆徽撕开糖纸,“我偷偷给大夫塞钱知道的。” “去你的吧。”纪樊阳没忍住笑,一边摇头一边拎着菜袋走进厨房,“滚进来洗菜。” “好的,老妈。”陆徽咬着棒棒糖站起身,走进厨房,“我跟丁心雨说孩子生下来跟她的姓。” “还没结婚就做好始乱终弃的打算了?”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53 纪樊阳拿出一捆荆芥塞给陆徽,“择干净,负心汉。” “因为我要和你过啊。”陆徽接过荆芥,从柜子里拿出不锈钢盆放在台子上,一根一根择菜,“我有一套正在拆迁的房子,给你当彩礼。” “你还有一辆破车。”纪樊阳低头认真地削茄子,“哦对了,你的那辆车哪去了?” “卖废铁了,为了给丁心雨买花。”陆徽说,“代孕费。” “你真是被刑警事业耽误的相声演员。”纪樊阳被陆徽逗的肩膀一抖一抖,“我以为你拿丁小姐做借口,前两天遇到她问了一下,敢情你还真和她一起出去了。” 陆徽择菜的动作微顿,接着轻快起来:“还能骗你不成,我又不是真的同志代言人。” “行了吧,你说十句有一句是真的我都谢天谢地了。”纪樊阳把茄子切成块,“你的房子什么时候竣工?” “今年八月。”陆徽洗好荆芥,投干净水,放在案板旁边,“过了门房产证上才能写你的名字。” “那不行,当初咱们是怎么说的。”纪樊阳顺着陆徽的话接下去,“你不把房子给我我等会儿下楼告诉丁小姐你是个骗婚的基佬混蛋。” “我这就去自首,告诉警察叔叔你教唆我一个大好青年基佬去骗婚小姑娘。”陆徽举起双手,“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打三个鸡蛋。”纪樊阳指挥道。 吃完饭,陆徽坐在床上写笔记。 他一上午可没闲着,把车开去卖废铁,加点钱买了一辆二手五菱宏光,在刹车片上做了些手脚。纪樊阳的嗅觉敏锐得很,为了不让他发现,陆徽特意找了个不怎么清白的二手市场,赃物比正规货要便宜不少。 卖给他车辆的男人看上有些眼熟,陆徽想,疑惑的思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将疑惑压下,计划起别的事情。 自杀有很多种方式,陆徽想要一种盛大的,不同寻常的方式。 换个说法,中二病犯了。 他曾憧憬过跳河,从高架桥上跳下去,如一架迫降失败的飞机,狠狠地砸在水面上。 不过他现在策划的这个也不错,只不过亟待完善。 这个案子不能再拖了,基本确凿的证据,指向明确,如果不是高局争取,他早就坐在审讯室而不是家里柔软的床铺上。 他闲散了半个月,想必高局争取的时间快要耗尽。说不急是不可能的,他若是表现出焦虑的情绪,纪樊阳肯定会比他还急。年轻人婆婆妈妈的性格能把他烦死,在遇见纪樊阳之前,他最烦的就是这种圣父,整天关心这关心那就是不关心自己,温温和和的见到谁都笑脸相迎仿佛上辈子欠世界一笔巨款。事实证明,唯有圣父能忍受得了陆徽的尖酸刻薄。 况且纪樊阳意外的幽默和难缠,有时候有点狡猾,颇合陆徽的口味。 陆徽写完笔记,合上本子弯腰放到床头柜第三个柜子里,站起身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纪樊阳抱着陆徽的平板玩愤怒的小鸟。 红色的三角炸//弹鸟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竹制底座上炸开,绿色的猪头哼哼嗤嗤地落了一地。 “我今天烤了个蛋糕。”陆徽说,“当作礼物。” “关于什么的礼物?”纪樊阳抬起头看向陆徽,年轻人的瞳色比平常人浅些,棕褐色的眼瞳在暖黄色的灯光下仿若滴出蜜来。 陆徽看着纪樊阳那双眼,暗叹果然没人能对这双眼说出拒绝的话语,他起身走进厨房端出蛋糕,正方形的蛋糕铺着一层薄薄的白奶油,镶嵌了两排草莓,中间竖着写四个字【好友证书】,陆徽递出一把叉子:“早该给你了。” 纪樊阳眼睛亮了亮,接过塑料叉子戳了个草莓放进嘴里咀嚼:“嗯,好吃。” “还有这个。”陆徽拿出一张卡片,上面写了几行字【好友证书,因公民纪樊阳对本人很好,特此颁发。】,落款是陆徽花里胡哨的签名。 纪樊阳接过卡片,扫了两眼,从茶几上拿起中性笔挨着陆徽签名:“今天是什么值得纪念的日子吗?” “好友日。”陆徽倒了两杯苹果汁,递给纪樊阳一杯,“每年的今天我们都要一起纪念。” “肥皂剧和蛋糕日。”纪樊阳端起苹果汁笑着说,“敬四月。” “敬四月。”陆徽仰头将苹果汁喝尽,可惜明天的计划不能饮酒,不然他一定喝个大醉,将所有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面前的年轻人。 但他不能。 纪樊阳有优渥的家庭条件,俊朗的外貌,敞亮的前程,他不能拖累他。 喝完这一杯,明天,是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第52章 退场 上午九点,林华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高正诚推门走进来,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拿着手机坐进皮椅里,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因为陆徽的事情,工作并不顺心。公安厅的魏从嘉两三天一个电话,催他跟催命似的,陆徽又倔,死活不愿意让魏从嘉知道他还活着的消息。高正诚不清楚陆徽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硬着头皮替陆徽瞒下来。 陆徽有极大的可能性是杀人犯,纪樊阳不信,高正诚自然也是不信的,他压着二队找线索,不能放过蛛丝马迹。痕检拿到的证据来来回回检查了数十遍,二队全队都快在现场安营扎寨了。 高正诚揉了揉太阳穴,自从他把陆徽接进局里,惹的事和破的案子成正比,破的案子越来越大,惹的事情也一次比一次大,他每次路过商场,都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买顶假发,手底下管着陆徽,早晚要秃顶。 一条短消息悄无生息地溜进高正诚的手机,他点开看,发信人是陆徽。 高正诚诧异地挑眉,陆徽从未给他发过信息,消息内容是一条昨天的新闻——《诸川医科大学林华校区丢失一具“大体老师”》。或许是陆徽手滑,高正诚没有放在心上,关了手机拿起一份文件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中午十二点,林华市公安局二楼大食堂。 “阳哥。”饶菲菲端着餐盘坐在纪樊阳对面,“心情不错?” “是啊。”纪樊阳笑眯眯地看向饶菲菲,脸上藏不住的高兴,“养了好久的猪终于成精了能不高兴吗?” “陆组做什么事情啦?”饶菲菲感兴趣地问。 纪樊阳神神秘秘地摇头:“不能告诉你。” “嘁。”饶菲菲没趣的耷拉下脑袋。 “菲菲怎么啦?”杨洁端着餐盘坐到饶菲菲身边,“樊阳欺负你了?” “没有,我哪儿敢啊。”纪樊阳连连挥手,“也就陆组敢。” “四队没来吃饭?”饶菲菲看向餐厅入口,“他们才到,不像他们的风格啊。” “四队才到?”纪樊阳扭头,“四队转让饿狼称号了?” “他们临时被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54 叫出去处理一起爆炸案。”坐在旁边的知情同事说,“网上炸开锅了都。” “啊?”饶菲菲低头翻手机,一字一句地念道,“一辆五菱宏光从长留大桥坠入三弯河,围观群众本想展开救援,汽车坠河三分钟后发生爆炸。” “三弯河……”纪樊阳念道。 “掉水里还能爆炸?”杨洁纳闷,“这得多寸啊。” 下午三点,局长办公室。 “咚咚咚。” “进来。”高正诚说,他抬头,“小吴。” “局长。”吴雪玲拿着报告走进放进,顺手关上了门,“今天上午的汽车爆炸案,尸检报告出来了。” “这么快?”高正诚接过报告翻开看。 “有点奇怪,尸体对应的身份早死亡登记在案,而且签了尸体捐献书。”吴雪玲说。 高正诚惊讶,他忽然想到了早晨收到的信息,心下一动,说:“这份放我这,你再出一份报告,说尸体是陆徽的,我派他去卧底,需要一份死亡报告。” “……局长,这你临时想的吧?”吴雪玲说,“陆徽出什么事情了?” “尸体是他偷的。”高正诚说。 “你就没想过他畏罪潜逃?”吴雪玲问。 “……”高正诚拍了一下脑门,“我总觉得他有后招。” “你过于信任他。”吴雪玲不甚赞同地说,“报告里写了,我确实发现了陆徽的毛发和血液。” “爆炸威力太强,尸体炸成碎块烧得差不多,剩下比较坚硬的部分,比如牙齿和大腿骨。”吴雪玲说,“不是陆徽的。” “陆徽希望我们认为他死了。”高正诚说,他拿起电话,“小李,去叫几个记者来我办公室。” 吴雪玲颇有深意地看着高正诚:“我先走了。” “去吧。”高正诚摆手。 下午五点,刑侦重案组办公室。 饶菲菲震惊地抬起头,抬高声音说:“汽车落水爆炸案,死者是陆组。” 办公室里一片沉默。 半晌,响起纪樊阳有些飘忽的声音:“谁?” “新闻版面上登的,死者,林华市公安局刑侦重案组组长陆徽。”饶菲菲说。 下午六点,林华市公安局法医检验鉴定中心。 吴雪玲端着饭盒坐在办公桌前打开手机,点开最热的帖子,帖子里是一个短约五分钟的视频,她点开。 一段无//码的囚禁死亡游戏,主角正是陆徽和王茵茵。 林华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高正诚打开快递纸箱,拆开五六层报纸,包裹中心是一个小巧的黑色硬盘。把硬盘插进电脑,是一段持续八天的录像。从陆徽被架着推进房间开始,到满手是血的陆徽被拖出房间结束。 晚上八点,吴雪玲将写好的新一份法医报告送进局长办公室,高正诚把加急审批的文件给吴雪玲看。 “这件事,只能你我知道。”高正诚说。 “好的。”吴雪玲点头。 高正诚神情严肃:“陆徽在谋划什么,我们不能给他拖后腿。” 刑侦重案组办公室。 “二队结案了。”饶菲菲说,“阳哥?” “我不信。”纪樊阳拿起外套,“我料到陆组经历过那些事情,但我没想到会这么……”他哽了一下,“我回去看看。” “等等。”声音从门口传来,纪樊阳转头,魏从嘉站在门口。 “魏队。”纪樊阳说。 “我要你找到陆徽的笔记,他有记笔记的习惯。”魏从嘉说,“我早知道他回来了,他没告诉陆安,我也就装作不知道。” “我刚刚问了高局,看了法医报告。”魏从嘉说,“吴姐不可能造假,死的确实是陆徽。” “我要他放在公安厅的那份笔记。”纪樊阳说。 魏从嘉递出一个文件夹:“这是副本,我专门来一趟就是为了给你这个。” 纪樊阳接过文件夹,走出办公室:“陆徽的新笔记,我只能给你副本。” “当然可以。”魏从嘉与他并肩行走,“现在去?” “后天,我看完后复印一份放到高局那,你可以去拿。”纪樊阳说。 魏从嘉点点头:“行。”他拍拍纪樊阳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一不更,还有一章此卷完。 第53章 辞职 陆徽的笔记根本不用刻意去找,他记笔记从不躲着纪樊阳,大大方方地记,纪樊阳并没有偷窥的心思。 年轻人推开房门,脱掉外套挂在门后,走到沙发旁坐下。 麻布面料的沙发铺着柔软的毯子,陆徽时常懒洋洋的倚着沙发背,拿毯子盖住小腹,像只怕冷的有着古怪脾气的老猫,半眯着眼睛看电视。 有关陆徽的记忆太鲜活了,它们确实发生在昨天,或者今天早上。纪樊阳的视线停留在客厅的宽敞阳台,他专门为陆徽挑选的,百分之七十是为了引诱陆徽,百分之三十是他自己的私心。 巨大的阳台,极好的采光,纪樊阳喜欢这种积极明亮的感觉。 让他有种想在这里过一辈子的冲动。 陆徽会有这种感觉吗?纪樊阳想。 也许是没有的。 陆徽不喜欢任何人,任何事,他是一台固执的计算机,世界对他而言是一个复杂的任务。他以解谜为生,其余的体验倒像是无聊的附赠品。 纪樊阳收回远望的视线,停留在茶几上,那儿摆放着一本笔记。 他翻开第一页,是陆徽张牙舞爪的字迹【林华市真穷】,纪樊阳不禁笑出来,脑海中浮现出陆徽讥讽地表情。 陆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爆炸不在他的计划内。汽车掉下大桥的时候,他被安全带困在座位上,副驾驶放着他偷来的尸体。 完蛋了,他想。 他耗费了两天的功夫策划自己的死亡,但他并不是真的要去死啊!陆徽被困在驾驶位上简直要崩溃,安全带比他想象的结实多了,五菱宏光,宇宙神车。 紧接着是爆炸,毫无预料的爆炸成功的把陆徽炸昏过去。后面的事情,他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醒了?” 一个中年男声回荡在病房里。 陆徽皱眉,从警多年的习惯将他的冷静催生到最大:“你是谁?” 男性声音轻笑,陆徽听着实在是耳熟:“我认识你?” 笑声太过熟悉,如果纪樊阳在现场一定能辨认出来,但陆徽,他的脑袋似乎锈住了。 “如果你每年回趟家。”男声说,一个中年男性穿着白大褂推开门走进病房,“就能认出来。” “……爸?!”陆徽蹭地坐起来,不顾脑子嗡嗡响,“你怎么在这?” “我是你爹,怎么不能在这了?”男性皱眉看向陆徽,“你以为瞒过陆安就可以了?” “是你卖给我的二手车。”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55 陆徽顿时串通了前后线索,“你弄的爆炸!” “是的。”陆青穹冷淡地看着怒视他的陆徽,“你以为把车从桥上开进水里能让别人觉得你死定了?蠢货。” “……妈也知道这事?”陆徽问。 “你以为爆炸的原料是谁做的?”陆青穹嫌弃地看着陆徽,“躺好,电视遥控器在床头柜第一个抽屉,食堂出门右拐,没事儿别叫我们。” “……姐知道吗?”陆徽问。 陆青穹顿了一下,说:“不知道,她大概在赶往林华市的路上。” “哦。”陆徽的表情倏忽冷漠,他躺下用被子捂住脑袋,“我睡了。” 陆青穹若有所思地盯着被子团半晌,转身离开。 纪樊阳坐在沙发上翻看陆徽的笔记,一直到天黑。 陆徽的笔记和他本人差不多,只关心任务,不关心人。笔记中关于市局的人际关系的事很少,饶菲菲杨洁的名字几乎没出现,纪樊阳的名字寥寥无几,高正诚被称为局长提到过一两次。 纪樊阳揉揉眼睛,翻页,看日期应该是近两天的。陆徽停止记载,他写了点别的。 【纪樊阳,你是个特婆妈的人。】 纪樊阳轻笑,仿佛听到陆徽笑骂的声音。 【我走了之后,魏从嘉一定会拿走笔记,你把这本笔记给他。】 【相信魏从嘉,他有时候很怂,但一定会彻查这件事。】 【纪樊阳,你的起点很高,回到帝都去吧。跟着你父亲学学,找个脑子正常的对象,别再烂好人了。】 【你是我朋友,永远是。】 纪樊阳捧着笔记,视线停留在最后一句上,笑容凝固。他感到茫然,如深海的鱼类突然暴露在阳光下,如轮船响彻天际的鸣笛声,猝不及防的茫然吞噬了他,淹没了他,让他窒息。 回到哪里?帝都?为什么? 因为陆徽死了。 纪樊阳合上笔记,年轻人的眉宇中满含沉重。 海水一波一波涌上沙滩,纪樊阳侧耳倾听安静的潮汐声,那是陆徽当初闹着买的蓝牙音箱。起先陆徽不习惯房间里有另一个人的气息,他用音箱放钢琴曲帮助陆徽集中精神,而后陆徽被绑架侥幸逃脱,他用音箱放白噪音舒缓陆徽的情绪。 陆徽在自杀前,细心地将音响定时播放海浪的声音帮助纪樊阳保持冷静。 “我在哪?”陆徽问陆青穹。 陆青穹穿着一身休闲服,蹙起眉尖:“赶紧穿好衣服,我们去爬山。” “晚上八点,去爬山?”陆徽坐在病床上,“不去。” “你妈在外面等,你动作快点。”陆青穹催促道。 “你先告诉我,我在哪?”陆徽说。 “东华省。”陆青穹说,“山里。” “……你们打算藏我多久?”陆徽问。 “我们?我们是你爸妈。”陆青穹语气加重,“你宁愿死了也不要见到我们?” “我可没这么说。”陆徽皱眉。 “哦,今年过年你人呢?”陆青穹冷笑。 陆徽挑眉:“你以为我宁愿被绑架也不愿意回家?” “我可没这么说。”陆青穹回答。 气得陆徽瞪着陆青穹,像条不屈服的野狗:“是你们不想要我,现在把脏水都泼给我了?” “怎么了又?”一个女声打破了僵局,宋玔走进来看着仿若公牛的两人。 “没什么,走吧。”陆青穹看向妻子,“让儿子自己待会儿。” “嗯。”宋玔点点头,没看陆徽一眼便转身出去了。 一大早,纪樊阳踏进局长办公室:“高局。” “小纪啊,你看上去精神头不太足。”高正诚抬头看向纪樊阳。 纪樊阳勉强笑笑,把文件放在红木办公桌上:“高局,我辞职。” 第五卷 :陈年旧事 第54章 两年 “破案,是个听上去很爽的词。”穿着打扮干净整洁的老师从讲台上走下来,“你们有关于追踪连环杀人犯的幻想吗?” 学生们忍俊不禁,一名女学生举手:“宋老师,我有跟踪狂的幻想。” “最好不要在这里说出来。”俊朗挺拔的老师眨眨眼睛,“这里可是公安大学的课堂。” “你被捕了。”旁边的男生们起哄。 “下课我去您办公室自首。”女同学大胆地说。 老师笑着抬起左手,露出手腕处的精致手表:“有主了。” 同学们哄堂大笑。 下课铃声适时响起,宋老师拿起讲台上的书:“今天就讲到这里,下周二交三千字论述,下课。” 宋老师站在讲台上看着学生们陆续离开,平光眼镜挡住了冷冽的目光,显得文雅而知性。 “宋卿川老师。”一名女性走进教室,笑着问,“中午一起吃饭?” “不了。”宋卿川拒绝。 “中午有别的事?”女性问。 宋卿川冷淡地暼了她一眼:“嗯。” 女性抽了下唇角:“不知道陆先生会怎么想呢?” “你觉得用我爸威胁我,我就能和你一起吃饭?”宋卿川眉毛都没动一下,“你大可把我所有的事情告诉我爸,看他怎么说。”他半挽起袖子,露出蜜色的胳膊,小臂上仍残留着几条白色的伤疤,“你凭什么认为我爸妈在乎我的行踪?” 女性哑然。 宋卿川抱起书走下讲台,与女性擦肩而过:“最好别太自作主张,少看点言情小说。” “冰山美男啊。”抱臂斜靠在门框的男人笑着看向宋卿川,“宋公子。” “你也少看点言情小说。”宋卿川厌恶地蹙起眉毛,远没有他上课时极具欺骗性的温和善谈。 “让你爸少看点言情小说吧。”男人与宋卿川并肩走着,“给你指个女朋友,豪门相亲呢?” 宋卿川翻了个白眼:“我家不是豪门,她也不是贫民窟贫乳蠢货,怎么就豪门相亲了?” “那送你手表的神秘女士呢?”男人用胳膊肘撞了宋卿川一下,“不会是贫民窟贫乳白莲花吧?” “……是贫乳。”宋卿川清咳一声,“冯涯你够了。” “好吧好吧,继续吃食堂?”冯涯问。 宋卿川点点头,右手来回摩挲左手表带:“我被困在这个该死的大学里了。” “东华公安大学客座讲师,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冯涯挑眉,“除了没结婚,一切完美。” “完美个屁。”宋卿川走进食堂,找个座位坐下,“你去打饭。” “……你的腿干嘛用的。”冯涯瞪了宋卿川一眼,转身去窗口买饭。 宋卿川望着冯涯的背影,想起久远的时光里那个温柔的年轻人,他下意识用手掌覆在表带上。 陆徽醒来后,陆青穹和宋玔给他办了新的身份,陆青穹说:“办理过程挺顺利的,你局长可能给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56 你递交了卧底留档。” 新名字随了宋玔的姓,取了父母的谐音,陆徽改名宋卿川。 一开始他不习惯新名字,入职公安大学教书后,每每同事学生称呼他宋老师,他都要反应几秒。但出色的职业技能让他尽快的融入角色,扮演一个温文尔雅的大学老师。宋卿川在公安大学里结识冯涯,准确的说,冯涯是陆青穹找来陪宋卿川解闷的。而且,冯涯是宋玔的侄子,算是宋卿川的表哥。 “想你远方的小女友?”冯涯将两个菜盘放在桌子上,促狭地笑,“春天到了,我们冰山王子要融化了。” “春天都要过去了。”宋卿川没好气地说,“冯涯,你最近不是在追一个富家女?” “没想到你还对八卦感兴趣。”冯涯咬了一口酸黄瓜,“难成,追着玩。” “怎么,追不上?”宋卿川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鸡肉,“有自知之明。” “嘁,我这叫急流勇退。”冯涯说,“明智之举。” “哦。”宋卿川没趣地咀嚼鸡肉。 “听说你上课又被女同学调戏了?”冯涯挤挤眼睛,“你说说你,欺骗少女心很有意思吗?” “我哪儿欺骗了?”宋卿川抬起手腕露出手表,“它还不够明显吗?” “我怀疑这块表是你买给自己专门挡刀用的。”冯涯说,“快两年了,从没见过送你表的人来看你。” “网恋。”宋卿川说。 “胡扯。”冯涯夹起一块炒肝,“吃不?” “不要。”宋卿川嫌弃地挪挪盘子,他想起抢年轻人零食的日子,“你八卦灵通得很,随便讲两条解闷。” “敢情你小子天天把我当新闻电台。”冯涯吃完最后一块炒肝,喝水润润嗓子,说,“中川市第一富豪要嫁女儿了。” “……诸川省中川市?”宋卿川问,听到熟悉的地名,他压抑住自己的表情尽量不动声色。 “嗯。”冯涯说,“他家不是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吗,大女儿快三十了还没对象,这可把他急的。” “然后?”宋卿川接道。 “他家小儿子早早病死了,大女儿想撑起家业但他不同意。”冯涯说,“老古董固执得很,觉得女儿家家的不成事,他女儿不知道从哪找来一个小子,长的可帅了,有照片,我找找。” “嗯……你找。”宋卿川一口一口扒着米饭,吃得慢条斯理。 “老爷子见了准女婿好几面,打算过两周办个见面会正式把女婿介绍给生意伙伴。”冯涯翻过手机,屏幕正对着宋卿川的眼睛,“这是他女婿,帅吧?” 宋卿川定睛一看,心里咯噔一声,屏幕上的脸熟悉万分——纪樊阳。 “宋老师?宋卿川?”冯涯晃晃手机,“不会看傻了吧?” “……挺帅的。”宋卿川放下筷子,站起身,“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先走了。” “唉?等会儿!”冯涯眼睁睁地看着宋卿川像只加速推进的火箭消失在视野中。 宋卿川快步走出食堂,掏出手机一边走一边打电话:“喂?爸,你最好给我个说法。” “我这两天才知道。”陆青穹说。 “两年前,我问你纪樊阳是不是回帝都去了,你说是。”宋卿川,或者说陆徽,抬高声音质问。 “他买了去帝都的机票,具体去了没有我没查。”陆青穹说,“而且我是你爸不是他爸。” “我要去中川。”宋卿川说,然后他挂了电话。 第55章 回去 诸川省中川市围山机场t2航站楼出口处拖着箱子走来一位系着领带身着西装脚蹬皮鞋的男士,宋卿川停下脚步,摘下眼镜低头擦了擦又戴上。两年来他都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刮干净胡渣露出白净的下巴,衬衫熨烫平整,周身环绕着清淡的海洋香水味。 “宋先生。”来接机的人是陆青穹安排的人,年纪看上去和宋卿川差不多,“我姓黄。” “黄先生。”宋卿川点点头,“你就是冯涯的朋友吧?” “是啊,发小。”黄子笠与宋卿川并肩走出机场,“听陆叔说,你特意赶来参加刘老的聚会?” “不是。”宋卿川摇摇头,“我有别的事情,不过,刘老?” “中川第一富豪,有一家上市公司。”黄子笠说,“他女儿刘葳订婚。” “和谁订婚?”宋卿川问。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心理医生。”黄子笠说,“我见过他两次,在聚会上,脾气温柔,看上去被刘葳管得死死的。” “你看不上他?”宋卿川感兴趣地打听。 黄子笠摇头:“哪轮得到我看上看不上,只是觉得不配。刘葳可是个硬脾气,前几年跟他爸吵架恨不得把宅子掀了,没想到能看上这么个软柿子似的小子,他俩看上去的年龄,那小子比她小三四岁呢。” “听上去挺有意思,我今儿没啥事,咱找个饭馆慢慢聊?”宋卿川友善地微笑。 “行啊,我今天的任务就是接待你,接待不好陆叔得扒了我的皮。”黄子笠说,他摁了一下车钥匙,停车场距离他们三四百米外一辆黑色路虎车灯亮了亮,“我订好桌子了,喝两杯酒,咱慢慢聊。” “行。”宋卿川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刘老的聚会什么时候开?我挺感兴趣的。” “一个星期后吧。”黄子笠将车驶出停车场上了高架桥,“怎么,宋先生想去看看?” “不了,一周后我应该在林华。”宋卿川拒绝道,“刘老几个孩子啊?” “三个,老大是个女儿,二儿子是个老师,小儿子五六年前去世了。”黄子笠说,“当时可把刘老气得够呛。” “我听冯涯说,小儿子是病死的?”宋卿川问。 “对外是这么说的。”黄子笠说,“但你想想,如果是病死的,刘老能那么生气吗?” “也是。”宋卿川附和地点头,“你过几天要去参加宴会?” “是啊。”黄子笠打了一把方向盘,驶下高架桥,“宋先生吃辣吗?” “吃。”宋卿川回答,“无辣不欢。” “那就行,我订了川菜。”黄子笠把车停在路边,“小馆子,我经常来这家。” “好菜不在门面。”宋卿川说,他推门下车,走进饭馆,黄子笠来到前台说:“我订了包厢,姓黄。” “好嘞,诸位跟我来。”服务员打开了走廊最里面的包厢,“请进。” 黄子笠和宋卿川走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黄子笠要了两瓶酒,看架势是要好好给宋卿川科普一下中川市现在的形势。 诸川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心理咨询室。 眉眼冷冽的女人坐在沙发上,她对面坐着的男医生无奈而温柔地说:“我们之前说好你不能是我的病人了。” “怎么不能?”刘葳说,“我觉得你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57 最好。” “心理医生不能和病人发展关系。”医生叹气,“我们既然订婚了,你最好去逛街挑选你的礼服。” “范辙,你怎么能这么温柔。”刘葳捏捏医生的下巴,笑着弯起眼睛,“好吧,我这就放你的下一个病人进来。” “嗯,好乖。”范辙安抚地拍拍刘葳的肩膀,“在家里等我。” “好的,我的小未婚夫。”刘葳亲了一下范辙的唇角,拿起包走出办公室。 范辙的眼神在门关上的瞬间涌出冰冷,他慢条斯理地擦了擦额头和唇角,站起来走进洗手间洗了把脸。待他清洁完,拉开门招呼下一位病人进来。 “刘葳的未婚夫叫范辙?”宋卿川说,“挺有趣的名字。” “年轻的心理医生。”黄子笠夹了一块鸡肉,“相貌俊得很,听说他接待的女性患者最多。” “照片看得出来。”宋卿川点头。 “宋先生也不差。”黄子笠揶揄道,“你可以和范辙同台竞技,看你俩谁更受欢迎。” “黄先生想多了。”宋卿川失笑,“黄先生,不知道冯涯告诉你没有,我喜欢男人。” “……?!”黄子笠差点被鸡骨头卡住嗓子,“什么?” 宋卿川装作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位范辙先生的长相,我很感兴趣,如果他在宴会上有什么不得体的举动让刘老厌烦了,你可得帮我把他搞到手。” “我怎么帮?”黄子笠索性放下筷子,免得宋卿川再说点什么惊天的话吓得他投胎转世。 “见机行事。”宋卿川递出手机,“记一下我的电话号码,到时候给我发短信。” “万一他让刘老极为满意呢?”黄子笠问。 “那就祝福他们了。”宋卿川笑得古怪。 “……你不会要去抢亲吧?”黄子笠问。 宋卿川喝茶时被呛了一下,他放下茶杯:“我为什么要去抢亲?” “你说你看上范辙了。”黄子笠说。 “我说,我看上范辙的长相了。”宋卿川说,“仅仅是长相而已,而且我是山贼吗?还要抢压寨夫人?” “那倒是。”黄子笠点头,“吃饭,吃饭。” 范辙习惯在衬衫胸口的口袋别一支笔,看上去格外斯文安静。 他半长的发别在耳后,染成棕褐色,鼻梁上架着一副平光镜。当他微笑的时候,宛如清风拂过脸颊,温柔得心都醉了。 “范医生。”一位女医生急匆匆地推开门,“实在不好意,我下午有急事不能值班了,你能帮我代一下吗?明天我帮你代。” “可以,事情急的话就快去吧。”范辙说。 “好的,多谢了。”女医生关上门离开。 范辙脱掉外套身着衬衫坐回椅子上,他摘下别在胸口口袋里的笔,小心地拧开笔盖顶端的小盖子,一个微型的发射器镶嵌其上,他右手拿了一个示波器,认真的盯着波形记录数值。 第56章 回归 林华市。 高正诚结束一整天的工作,穿上外套走出办公室。当初为了方便,他把办公室搬到三楼尽头,能随时监控陆徽的动向。 如今陆徽不在了,重案组也已经解散,他每每路过曾经的重案组办公室,总会想起陆徽把脚翘在桌子上掏着薯片看肥皂剧的情形,纪樊阳无可奈何地擦桌子,饶菲菲趴在桌子上刷微博,杨洁拿着杯子喝水。现在陆徽不知所踪,纪樊阳辞职,杨洁和饶菲菲回到三队,办公室挪作他用,高正诚叹了口气,转身下楼。 “高局,回去啦?” 刚好跟饶菲菲打了个照面,高正诚点点头:“今晚没什么事,你也别熬太晚。” “谢谢高局。”饶菲菲两步三蹿路过高正诚身边。 高正诚笑了笑,一路走出办公楼,向停车场走去。 “高局。” 一个熟悉的声音让高正诚的心抖了一下,他定神,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谁。” “我。”一个戴着眼镜穿着干净整洁的男人往右移动了一步,露出完整的面容,“好久不见。” “陆徽。”高正诚说,他快走几步摁了一下车钥匙,“你果然还活着。” “不然我为什么要给你发短信。”宋卿川耸耸肩,“上车说?” “行。”高正诚拉开车门,“你在林华有落脚的地方吗?” “……酒店。”宋卿川说,他拉开车门坐进后排座位,“我现在叫宋卿川。” “好吧,宋卿川。”高正诚从善如流地换了称呼,他发动汽车,“想吃什么?” “让局长请,不太好吧。”宋卿川说。 高正诚翻了个白眼:“两年前的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好吧,你掏钱,我随意。”宋卿川往后靠在椅背上,摘掉平光镜挂在衬衣口袋,恢复了一贯的混蛋模样。 高正诚开着车拐出大院,问:“纪樊阳知道你活着吗?” “我还打算问你呢,纪樊阳去哪儿了?”宋卿川说。 “回家了啊,不是吗?”高正诚皱眉,“他买了回去的机票。” “但是没回去。”宋卿川说,“他卧底去了。” 高正诚松了一下油门,两人颠了个趔趄:“他什么?” “我刚知道的时候,和你一个反应。”宋卿川说,“如果不是卧底,那么他找了个黑帮老大的女儿当女朋友。” “你指谁?”高正诚问。 “中川市首富,刘铠。”宋卿川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两年,他就成了刘葳的未婚夫,没想到他还是个大忽悠。” “我说陆徽。”高正诚笑着调侃,“你怎么这么自信啊。” 宋卿川耸耸肩:“他不是卧底我请你吃饭。” “行,那我等着。”高正诚摇头笑道,“你说你都三十五了,没找着对象?” “不了,我怕被烦死。”宋卿川催促,“到了没,我要饿死了。” “快到了。”高正诚拐下了高架桥。 中川市。 在刘葳眼中,她的小未婚夫是个颇为神秘的人。 范辙待她温柔,耐心,体贴,和飚车飞//叶//子耍酷的小流氓不一样。刘葳不是没脑子的,她成长在重男轻女的家庭环境中,最小的弟弟机灵胆子大颇得父亲喜爱,大弟弟则是个不适合做生意的教书匠。 纵使刘葳天赋异禀,霸气天成,刘铠依旧看不上她,“姑娘家家的,就该在家里照顾丈夫孩子”,这是刘铠的原话。每每回忆起这句话,能把刘葳气得发抖。 范辙见她生闷气,轻手轻脚地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温柔地安抚。刘葳看着范辙,便觉得这人是上天赐予她的瑰宝。 他们第一次遇见是在公园里。 仿若童话般的开头,刘葳被一位鲁莽的男士差点撞掉手中的咖啡,范辙及时扶住了她。 常年的重男轻女让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58 刘葳对男性有着很深的不信任,范辙恰好是心理医生。 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刘葳成为了范辙的病人。 范辙独自一人坐在天台,捧着一本书,阳光正好照射在他的右手边。让他想起与陆徽合租的那间屋子的巨大阳台。 纪樊阳染了头发,戴了一副平光镜,将一头碎发留长了一些,年轻人的轮廓由柔和变得精致,他成了范辙。 刘葳是位敏感聪慧的强大女性,范辙则是温柔体贴的小医生。看似天成的佳侣,只不过是各怀鬼胎的算计夫妻。 刘葳认为范辙性子温和好控制,方便麻痹刘铠造成不会争夺家产的假象,而范辙的目标是刘铠。纪樊阳,经过陆徽死亡的洗礼变成了居心叵测的潜伏杀手。 换个角度来说,他们两人的目标相辅相成,刘铠死了,刘葳可以从容的击败她弟弟夺得家产,范辙大仇得报。 那么谁来承担刘铠死去的责任? 范辙眼神骤然阴鸷,那么谁来承担陆徽死去的责任? 他抬手摸了一下别在衬衫口袋上的钢笔,肌肉绷紧仿若一条蓄势待发的蛇,离刘铠宴会还有三天。 “高局,我需要一艘小快艇。”宋卿川抹抹嘴巴说。 “怎么,想出去钓鱼?”高正诚夹走了最后一只虾,拿在手中慢悠悠的剥皮。 “我记得中川市后山有一片湖对吧。”宋卿川问。 高正诚点点头。 “那儿有一排木屋,我租了一间,打算去住几天。”宋卿川说,“还得借辆车。” “明天批给你。”高局吃完了虾,眯了眯眼睛,“你拿什么回报我?” “给你钓条大鱼。”宋卿川神秘兮兮地眨眼睛,干净整洁的文艺精英身上多了些痞气。 高正诚舒展眉眼,摇头叹气:“算了,我就没指望你能消停。” “我可是你的秘密武器。”宋卿川像个得到新奇武器的小男孩,他拽了拽衬衫领口,“让我们看看小纪同学能搞出什么大事。” “你先担忧一下你的人身安全吧。”高正诚好心提醒野心勃勃的宋卿川,“当他知道你还活着,骗了他两年,会不会弄死你。” “不会的,他爱我。”宋卿川,不,陆徽咧了一下嘴巴,彻底捡回了两年前的人设。 第57章 木屋 一大早,陆徽偷偷摸摸地跟高正诚在街角碰头,开走了高局的越野车。 “委屈局长走路上班了。”陆徽笑嘻嘻地说。 高正诚暼了他一眼:“快滚。” “这就走。”陆徽转了一下车钥匙,打一把方向盘调头离开。 车是加满油的,不用陆徽费心找加油站,他一路开到中川市后山,山下有一个面积可观的湖泊。陆徽租了一间木屋和一艘快艇,一次付清,陆徽谢绝了房东递来的烟,说:“七天,够我舒坦的度个假。” “玩得开心。”房东磕磕烟卷,提醒道,“别想着用猎///枪打兔子,上次有个傻子背来柄鸟枪,现在还在局子里没出来呢。” “和平主义者,搞什么打打杀杀的。”陆徽笑着应下,“我等个朋友,顺便玩玩。” “这么费尽心思,女朋友?”房东瞎猜道。 陆徽笑了一下:“差不多。” 生死之交似乎比女朋友意义更深刻一点,陆徽想。 “还没成啊?”房东促狭地拍拍陆徽的肩膀,“那祝你成功。” “必须得成功。”陆徽颠颠手中的钥匙,“我收拾房子去了。” “去吧,我也该去接我老婆了。”房东点点头,“去晚了今晚进不了屋。” “那是够惨的,快去吧。”陆徽同情地看向房东,“退房见。” “七天后见。”房东关上车门,发动汽车离开。 陆徽杵在原地看着房东的汽车消失在道路尽头,这才转身回到木屋。 “刘老会喜欢这个吗?”范辙眉眼间尽是忧虑,“这支钢笔也不是特别的贵……” “你送的爸都喜欢。”刘葳安慰他,轻柔地吻在范辙面颊,“别担心了。” “那怎么行。”范辙捧着装钢笔的礼盒,“伯父平时写字吗?万一不实用呢。” “你送了他就写,他不写我压着他写。”刘葳伸手拿起范辙手中的礼盒放在一边,“小医生,我有没有说过,你为我担心的样子很可爱。” “你别哄我。”范辙的眼神追着礼盒跑,“我可不想在这件事上出岔子。” “能出什么岔子啊,我兜着呢。”刘葳温柔地整理了一下范辙的领口,“你要是没什么事咱们就再来一场……” 范辙吻了一下刘葳,说:“我去洗个澡,然后咱们出去挑衣服。” “我定制的那件,你不喜欢?”刘葳问。 “那是白西装。”范辙说,他看起来不大好意思,“穿白西装太张扬了。” “如果你不穿白西装,那全世界就没人适合白西装了。”刘葳说,“你要做宴会上的小太阳。” “刘老才是焦点。”范辙捏捏刘葳的鼻尖,“别闹,我们去挑一套低调点的。” “……好吧,你说了算。”刘葳佯装咬了一下范辙的指尖,“都听你的。” 范辙奖励性地亲了刘葳一下,从床上站起身去洗澡。 陆徽坐在小马扎上,拿着鱼竿,百聊无赖地看着彩色的鱼漂八风不动地浮在水面上,他打了个哈欠。 中川市后山有正式的名字,但太过复杂,人们还是习惯称它为后山。 后山朝阳一面种满了果树,阴面是垂直的悬崖,山崖下一汪湖泊,湖泊周围是茂密的山林,理论上这里应该成为度假胜地。可惜中川市修路的时候特意绕过了这一片山林,交通不便,度假的人便少了。湖边稀稀拉拉地盖了五六个独栋小木屋,设备简陋,不通电,冬冷夏热。陆徽转了一圈,这么些个木屋都没租出去,甚至有几间年久失修,屋顶都没了。 于是陆徽过成了山顶洞人的日子,从木屋隔间拖过来几截木头,用报纸引燃烧热水喝。陆徽不想吃罐头食品,他找出鱼竿又挖了几条蚯蚓用来钓鱼,如果能钓到几条,晚餐吃烤鱼。 “你过得还挺滋润。” 一个男声把陆徽吓了一跳,他抖了一下鱼竿,睁开眼睛,定睛辨认来人,放松下来:“哦,你来了。” “怎么,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魏从嘉被他的反应气得直乐,“因为你这个王八蛋,你姐跟疯了似的。” “我姐怎么了?”陆徽问。 “没怎么,把我逼得够呛而已。”魏从嘉走到陆徽身边,“还有竿吗?” “有,在仓库里。”陆徽回答,“你自个儿拿去。” 魏从嘉踢了他一脚:“你去拿。”他弯腰抢过了陆徽手中的鱼竿,和他屁股底下的马扎。 陆徽看着魏从嘉孩子气的举动,倒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59 也没争夺,站起身回到仓库拿了一个马扎和一根鱼竿坐在魏从嘉身边:“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魏从嘉叹气,“我只是没想到你能采取这么激进的办法。” “不然呢?一直拖着?”陆徽把蚯蚓勾在鱼钩上,伸长钓竿丢进湖里,“我的房子,怎么样了?” “你姐收着了。”魏从嘉说,“小纪还算懂事,退租了你们的房子,想把你那一半钱给陆安,陆安没要。” “纪樊阳去卧底了。”陆徽说。 “我知道。”魏从嘉说,“我给他办的新身份。” 陆徽扭头看着淡定承认的魏从嘉:“你知道???” “只许你瞒着我,不许我瞒着你?”魏从嘉挑眉,“我有好几个线人盯着他呢,放心。” “放你个蛋的心。”陆徽没憋住粗口,他抬高声音,“他一个大院少爷,你让他去卧底?出事了怎么办?纪濂知道吗?” “他非要卧底,纪濂没拦住他,樊抒琴哭的一塌糊涂,他签了生死状。”魏从嘉说,“你不知道当时闹成什么样。纪濂去接机没接到人,他一个军长,把帝都领导搅合地不安宁。”魏从嘉叹气,“夫妻俩半夜赶到中川,公安厅的顶都要掀掉了。” “然后呢?”陆徽问。 “纪樊阳说的话能给我吓死。”魏从嘉说,“他说不让他去卧底,他想办法也得杀了刘铠全家。” “他哪来的消息知道是刘铠?”陆徽问。 “你的两本笔记,他查了两天。你假死那两天高正诚忙的焦头烂额,哪管的上纪樊阳,这小子就借着内网把大小富户的家底查了干净。”魏从嘉苦笑,“你别说,他还真查出来了。” “没白跟在我身边学一年。”陆徽骄傲地说。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小少爷的人脉挺广。”魏从嘉说,“不然他能从纪濂眼皮底下溜走那么多次,所以,他要杀了刘铠全家这事,成功地吓到了纪濂。” “然后你就办了他的卧底文件?”陆徽问,“他卧底干什么去?泡妞?” “他说是找刘铠的犯罪证据。”魏从嘉苦笑,“不过看他现在的架势,应该要干大事。” “魏从嘉,我告诉你,他要是出事了——”陆徽斜睨魏从嘉,“我要杀了刘铠全家。” “……”魏从嘉抖了一下鱼竿。 第58章 宴会 “准备好了吗,我的小王子?”刘葳伸手帮范辙系好领带,将双唇轻轻印在对方脸颊。 范辙腼腆地微笑:“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啊。”刘葳捏捏范辙的肩膀,“你见我爸好几回了。” “可是……”范辙还想接着说,被刘葳挡住了话头:“别但是,你是最棒的。” “好吧。”范辙暂时放下了优柔寡断,他鼓起勇气,“还有多久?” “一个小时,老爷子就来了。”刘葳拿来一杯水,递给范辙,“我弟弟是个书呆子,你不用理他。” “他要来?”范辙问,似乎又开始紧张了。 “爸强迫他来的。”刘葳咬着唇有些愤愤,“他什么都不懂,你不要理他。” “刘葳。”范辙轻柔地说,“这个家未来是你的。” 刘葳盯着范辙的脸,倏忽开心起来:“你也是我的。” “当然。”范辙抿了一口水,笑得眉眼弯弯。 “喂?”陆徽接起电话,“什么事?” “宋先生?我是黄子笠。”电话那头说,“你上次说的那件事,关于范辙的,当真?” “当真啊,怎么不当真。”陆徽忙披上宋卿川的皮,语气放的轻缓充满书生气,“我飞过来,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他,你说我当不当真?” “可是……” “不要太为难,只是看好范辙就可以,我日后去拜访他。”陆徽说,“多谢黄先生了。” “小事。”黄子笠应下,“不用这么客气。” “改天请你吃饭。”陆徽说,“如果我俩真成了,请你喝喜酒。” “哎呀那真是期待了。”黄子笠笑道。 两人同时挂了电话,都没把玩笑话当真。 “进场了。”刘葳挽着范辙通过安检机。 刘铠有严重的心脏病,做过心脏手术,植入了心脏起搏器,因此进场不准携带手机等金属物品,手表需要单独检查才能进入。 “先生,你的钢笔需要摘下来。”安检人员说。 范辙低头看了一眼衬衫口袋别着的钢笔,刘葳说:“他之前见我爸也带着这支钢笔,没什么的,不用检查了。” “这……”安检人员有些犹豫,旁边的主管人员拍了他一下,赔笑道:“不好意思,算了算了。” 范辙微笑着说:“没什么,麻烦你们了。” 两人一同走入大厅。 “小葳来了啊。”一位女士热情地迎上来,“瞧你这幸福的。” “嫁给白马王子,我做梦都笑醒了。”刘葳笑着说,她挽着范辙的手,“婚礼在夏季,你一定要来。” “肯定的。”女士说,她看向范辙,“小伙子很帅嘛,看把葳姐迷得神魂颠倒的。” 范辙不好意思地抿唇:“我迷她才对。” 刘葳骄傲地笑,那位女士则羡慕地说:“你这从哪捡的男朋友,我也去捡一个。” “未婚夫。”刘葳纠正道,“拴紧了,跑不了。” “好好好,未婚夫。”女士顺着刘葳的话说。 陆徽看着夕阳渐渐下沉,收起鱼竿拎着桶走到木屋前的篝火旁。将鱼倒出,简单处理一下,用树枝插好,抹上油,架在火上烤熟。 这两年独自过来,说不惶恐是不可能的。 陆徽是个骄傲自矜的人,他有一种自大堪称狂妄的自我认知,这种类型的人通常习惯于独处。陆徽也一样。或者说,他曾经是这样。 他曾经住在摇摇欲坠的老式居民楼里,以方便食品度日,不刮胡子也懒得出门。然而,一个小年轻出现了,将他强行拽出这样的生活。他有了一个大阳台的公寓,还有一个会做饭的室友。 紧接而来的事情不够美好,陆徽认为他做的没错。 假死,是为了保护所有人。 尤其是纪樊阳。 两年里,他想过联系纪樊阳,这个念头像个直升机在他脑门上旋转不断,提醒他纪樊阳是个敏感的人,陆徽不该把他丢在那里不管。 可是他不想暴露身份威胁到纪樊阳的生命。 荧荧的火光映亮了陆徽的脸庞,他拨弄了一下火堆,把烤鱼翻了个面,撒上点孜然。 或许在两三个小时后,他就能见到纪樊阳了。 “你好。”一位男士朝范辙抬了一下酒杯,“我叫黄子笠。” “范辙。”范辙自我介绍道。 黄子笠笑了一下:“我认识你,刘大小姐的未婚夫。” “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60 这么出名的吗?”范辙抿了一下嘴角。 “是啊,有人很迷恋你的。”黄子笠说,“我来帮他争取一下。” “哦?”范辙疑惑,“谁?” “你会见到的。”黄子笠神秘地微笑,他转头看向酒席正座,“老爷子来了。” “呦,这么多人。”刘铠的声音传来,全场肃静,轻笑声传出音响,“别这么严肃,大家随便聊一聊。” “我先上去了。”范辙说,转身看到刘葳走过来,他挥挥手,“这里。” “走吧,爸来了。”刘葳拉住他的手臂朝前方正座走去。 “小葳,小葳。”范辙说,“走慢点。” “我女婿来了。”刘铠看到范辙,对他笑着说,“快过来,让我看看,几天不见想死我了。” “刘老。”范辙问候道。 “这么客气!”刘铠瞪眼睛,“该改口了。” 范辙深吸了口气,说:“爸。” “唉。”刘铠拥抱了范辙,笑眯眯地说,“我的好女婿。” 长长的拥抱,约有十几秒的样子,刘铠突然捂住胸口,痛苦地皱眉。 范辙紧张地抱住他,却被站在旁边的医生推开:“老爷子心脏病发作了!” “什么?”刘葳惊讶地凑过来,“爸?!” 随身跟着的医疗团队将刘铠包围起来,范辙无措地被挤到边上,他缓缓退后,与人群方向背道而驰。 “一个人都不许离开会场!”医生大喊道,“有人干扰老爷子的起搏器!” 人群骤然骚动起来,有人喊道:“你们收了手机手表,连皮带都检查了,谁能干扰?!” “有人带进来了!”一个安保人员举手,他环顾了会场一圈,视线定格在范辙身上,手指指向他,“那位先生带进来一根钢笔。” 范辙抖了一下,他还没说话,刘葳开口了:“他是我的未婚夫,不可能是他。” 医生倒不在意那么多,他指着范辙说:“把他处理了。” “我知道后山有个湖。”黄子笠说,“那儿挺合适的。” 范辙瞥了一眼黄子笠,还没等他说什么,安保人员一拥而上,将他摁在地上捆住手脚,捂住嘴巴押离会场。 刘葳无措地看着范辙消失在昏暗的走廊里。 第59章 营救 陆徽把厚大衣,两条毛毯放在快艇上,他穿着短袖和五分裤,拎着保温杯坐在快艇上,发动快艇,向湖中靠近山崖的方向驶去。 靠近崖壁的一边长着影影绰绰的树林,不知名的小动物尖利的爪子抓在腐烂枯朽的树枝上发出细碎尖利的声音。 被布袋套住脑袋的范辙跌跌撞撞地跟着牵引者走,他有些想笑,已知的死亡笼罩着他,像等待许久的坟冢,只需他躺入坑穴,合棺加盖,立碑做传。 牵引他的两个打手十分的谨慎,不发一言,仅仅是将范辙双手双脚用绳子捆绑,扎紧套头的布袋,又在他脚踝处栓了一块沉重的石头。这时范辙知道,他将被投入后山的湖泊中。 打手悉悉索索地站起身,鞋底摩擦草皮的声音轻巧却刺耳,范辙心跳若鼓点,他被狠狠推下了山崖。 坠崖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刚好够范辙,或者说纪樊阳,回忆起他二十八年的人生。 纪樊阳成长于一个幸福甚至有些溺爱///的家庭环境中。纪濂看上去严厉但讲道理,纪樊阳的想法与纪濂说说,只要说得通,纪濂一般都会支持。而樊抒琴,更是有些溺爱了,她以纪樊阳为傲,若是其他人家,保不准要把孩子惯坏。纪樊阳天生温柔,他的掌控欲埋藏在温柔里,如丝状触角,掏空目标的所有秘密饱腹,再迅速转向下一个目标。 有秘密的人是宝藏。纪樊阳潜意识愿意靠近痛苦的灵魂。他的包容是有条件的,温柔是有前提的,感情是交易的筹码。 然后他遇到了陆徽。 陆徽是一座宝库,纪樊阳一点一点凿开墙角。他需要秘密、痛苦、悲恸,来填满他无穷无尽的好奇心,他的温柔由他人催生,进而蔓延。 当他想起陆徽,他仅仅,想要陆徽笑起来。 他想要陆徽快乐的活着。 陆徽坐在快艇上,小小的船只龟缩在山崖厚重的阴影中,陆徽伸手将树枝拉近,挡住大半个船体。 他警觉的扫视湖面,像只搜寻食物的野狗。 一个黑影掉进湖面,砸出巨大的水花,陆徽脱掉外套跳进水里。 春末的湖水依旧冰凉,陆徽顾不得适应水温,奋力朝黑影处游去。他伸手抓住不断乱动的人形,从口袋里掏出折叠刀切断麻绳,左臂紧紧环住那人的腰身,右手伸到那人脖子后面解开头套。 由于脚踝处的石头下沉,坠的两人一同向下。陆徽扑腾了一下,拽着那人朝藏匿快艇的地方游去。陆徽的力气很大,两个成年男人的力气险险与石头的重力持平。 短短一段距离,陆徽游得气喘呼呼。他拽着那人的胳膊放在船舷上,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下。从那人的腰一路摸到脚踝,用小刀切断了绑住石头的麻绳,陆徽格外庆幸不是用铁链绑住的,不然他们俩人都得翻进湖里。 陆徽的脑袋露出湖面,把折叠刀收好扔进小船里,翻进小船把人拖到船上,拿起毛毯从头到尾把人裹得严严实实,发动快艇驶到湖边。 那人缩在毯子里一言不发,陆徽暼了他几眼,生怕他死了。 快艇靠岸,陆徽把粗麻绳拴在码头边上的短柱上,站起身,问:“能自己站起来吗?” 年轻人浑身上下湿淋淋的,狼狈不堪的模样,他不说话,只是瞪着陆徽。 陆徽叹了口气,弯腰将纪樊阳的胳膊放在肩膀上把他架起来,两人踉踉跄跄地上了岸。 “还剩两条烤鱼,凑合吃了,明天一早,高局来接咱们。”陆徽说。 纪樊阳的视线停留在陆徽脸上,他的瞳色本来就浅,死死盯人的时候有点渗。 陆徽给他搬来凳子,摁着他坐下:“好吧,好吧,你说话,一句也行。” “王八蛋。”纪樊阳吐出三个字,声音沙哑,他眼眶微红,似乎有些委屈,“你这个王八蛋。” “太没创意了吧。”陆徽将冷了的烤鱼在篝火上热了热,递给纪樊阳,“尝尝。” 纪樊阳接过烤鱼,咬了一口,惨白的脸色红润了一些,或许是被火光映红的,他嘶了一口气:“有点辣。” “我吃着刚好。”陆徽拿起另一只烤鱼放在架子上烤,“现在可以说说你伟大的计划了。” “我……”纪樊阳抿唇,酝酿半晌,说,“我一个朋友说,发射特殊频率在特定范围内可以干扰心脏起搏器。” “你说一个二十五六的男人,千方百计接近一个女人,成为那个女人的未婚夫,就为了在聚会上把老丈人弄得心脏病发作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61 ,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陆徽问。 纪樊阳瞪着他:“你说一个三十二三的男人,一声不哈的把车开进河里爆炸假死,为了救一个男人不惜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潜回诸川,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 “好吧。”陆徽耸耸肩,“咱俩半斤八两,而你,装两年乖嘴巴还没退步,值得鼓励。” “你说刘葳得多伤心啊。”陆徽把第二只烤鱼递给他,嫌弃地说,“聚会上没吃饱?你怎么跟饿死鬼似的。” “忙着看刘铠,哪有时间吃饭。”纪樊阳接过烤鱼,吃得津津有味,“她伤心什么,刘铠要是死了,刘家该乱了,她不就有机会夺/////权了?她该谢谢我。” “呦,小纪同学,两年不见,你连羊皮都懒得披了?”陆徽打趣,他上上下下地打量年轻人,“发型我不喜欢,改天剪短了去,太娘了。” “你还说我?”纪樊阳盯着陆徽的头发,“你抹了发胶?还喷香水了?” “角色需要。”陆徽抬手把自己的头发揉乱。 “你这两年,干什么去了?”纪樊阳问。 陆徽沉默,极其不情愿地说:“当老师。” “你?当老师?”纪樊阳毫不留情的嘲笑,“教他们炸学校?” “犯罪学。”陆徽说,他用棍子戳戳篝火,试图转移话题,“吃饱了吗?” “嗯,差不多。”纪樊阳把串烤鱼的树枝扔进火堆。 “走吧,进屋。”陆徽站起身,向前迈一步手臂却被拽住,他回头,耐心地问,“怎么了?” 纪樊阳松开手,局促地笑:“没什么,手上有油,我找个地方擦擦。” 陆徽低头看袖子上并没有油渍,心下恍然,他选择抓住纪樊阳的手臂,与他并肩走着:“我到这里‘出差’,没给学校打报告,算教学事故。” “你还打算接着干?”纪樊阳被陆徽牵着走,情绪稳定了些。 “当然不,老师太无聊了。”陆徽说,他关上木屋的门,拉着纪樊阳走进一间卧室,“你在这儿躺一晚休息,我就在隔壁。” 纪樊阳看着他,欲言又止。 陆徽犹豫了一会儿,说:“这儿有个木榻,我铺上毯子睡那儿吧。” “你可以睡床上。”纪樊阳说,“它是个双人床。” “……好吧。”陆徽勉强同意,他认定了自己晚上睡不着觉,毕竟他不喜欢和别人共享地盘。 陆徽坐在床边,沉吟片刻,说:“纪樊阳,这真好。” “我知道你的意思。”纪樊阳躺在床上,偏过脑袋看向陆徽微笑,“我也想你。” 第60章 天明 躺在床上的两人似乎并没有入睡的打算。由于跳进湖里救人,陆徽浑身上下也湿透了,他脱掉衬衫短裤,裹着毛毯躺在床上,直直地盯着房梁。 纪樊阳来回翻滚了两圈,这让陆徽更不安了,他看向不老实的年轻人:“怎么了?” “有点不太习惯。”纪樊阳把脑袋缩进毛毯里,“我吵醒你了吗?” “我没睡着。”陆徽说,他酝酿了一会儿,憋不住地说,“我只有八成的把握。” “什么?”纪樊阳闷闷地问。 陆徽伸手把年轻人脑袋上的毛毯移开:“憋死在床上要加房费的。”他揉了一把年轻人柔软蓬松的头发,“我只有八成的把握对于你会被丢进后山湖里这件事。” “而我有十成的把握你死了,之前。”纪樊阳说,他坐起来倚在床头,看着陆徽恶狠狠地又骂了一遍,“王八蛋。” “我以为你会揍我一顿。”陆徽懒洋洋地偏过头有恃无恐地看向纪樊阳,“我不会怪你的。” “嗤。”纪樊阳象征性地打了一下陆徽的肩膀,“说真的,如果不是跳湖呢?万一是什么……活埋之类的。” “这么刺激?”陆徽笑出声,“那我带铲子刨你去。” “哦,那真是谢谢你了。”纪樊阳跟着他笑起来,他舒了口气,“不过我很高兴你还活着。” “怎么,你要殉情?”陆徽笑道,“我的日记里,‘去帝都,找个脑子正常的对象’,哪个字你看不懂?” “我找了个对象,只不过没去帝都。”纪樊阳狡辩,“你又不是我爸。” “我是你爸现在就抽你了。”陆徽说,“找个脑子正常的对象,不是让你去当小白脸企图谋杀小富婆的爹。” “差点谋杀成功。”纪樊阳叹气,像是颇为可惜似的,“范辙死了,我需要再造个假身份。” “造个屁,你还想干嘛去?”陆徽没好气地说,“老实租个房子在林华待着。” “你呢?”纪樊阳问。 “我跟你合租,像以前一样。”陆徽回答,“怎么,你急着找对象?那你自己住也行。” “我刚逃了未婚妻的宴会,找对象?你把我看得太强大了吧。”纪樊阳说,他的两条胳膊乖巧的叠在毛毯上,“你三十五了都,不找对象?” “你嫌我老?”陆徽皱眉,“我永远十八。” “好好好,你永远十八。”纪樊阳顺着他的话说,他想起了旧时光,弯弯眼睛,“陆徽,你想过我吗?” “……心理医生这个职业,是不是要求你们必须自恋?”陆徽反问,他抬起左手腕,手腕上扣着银色的表,“这表挺好,还防水。” “我特意拿的防水款。”纪樊阳说,“柜员可能腹诽我土老冒吧,买这么贵的表还要求防水。” “你也二十八了,对未来没什么想法?”陆徽问。 “等我到你这个年龄,再考虑以后吧。”纪樊阳说。 “别啊。”陆徽笑嘻嘻地说,“你是有四个前女友的人,我可一个都没有。” “因为你总爱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纪樊阳暼了他一眼,“你的腿,现在疼吗?” “……还行,暖和了就不疼了。”陆徽说,他双臂枕在脑后,“真的没什么意思,我有时候觉得我应该死在十五岁的那个造纸厂。” “我还觉得我应该死在门外那个湖里。”纪樊阳说,“或许我们都为了一件必定发生的事情活着。” “我不信宿命说。”陆徽歪头透过窗户玻璃看闪烁的星空,“我没想过我能活这么久。” “我也没想过我能为一个人去死。”纪樊阳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生气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是啊,我喜欢你为我而生气。”陆徽转过头,笑眯眯地说,“你像是从不生气的样子。” “我生气啊,我把你的吉他和音响都卖了。”纪樊阳回之以微笑,“然后告诉丁心雨你和我不是一对,你为了个女人装gay骗我的。” “……什么?”陆徽睁大眼睛。 “丁小姐说,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纪樊阳说,“我用卖音响的钱买了一张去帝都的机票,但是我没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62 去。” 陆徽沉默了一会儿,说:“天被你聊死了,纪同学,睡觉吧。还有,我本来想说我想你的,我咽回肚子里了。” “……那只是个小小的玩笑。”纪樊阳有点后悔,他把冰凉的手塞进陆徽的颈窝,“你还醒着吗?” “嘶……”陆徽被他闹得没法,睁开眼睛,“想你想你,每天想死你了,赶紧睡觉。” “好吧。”纪樊阳收回双手,躺下缩进毛毯,“晚安,陆组。” “晚安,纪樊阳。”陆徽闭上眼睛。 一大早,高局的电话便来了。 “喂?”陆徽歪头把电话夹在肩膀和耳朵中央,两只手忙着穿袜子,“怎么了?” “听说中川首富住院了?”高局说,“是不是你搞的事情?” “咋啥都是我搞的事情,我度假钓鱼跟中川首富住院有啥关系。”陆徽说,“我把纪樊阳从湖里捞出来了。” “什么?”高局问。 “这儿有个金纪樊阳,还有个银纪樊阳,你看你丢的是哪个?”陆徽还有心情讲笑话。 纪樊阳看不下去,抽走了陆徽的手机,耳朵贴在通话处:“喂,高局?” “……小纪啊,你回来了。”高局说。 “是啊,陆组回来了,我也就跟着回来了。”纪樊阳说,他从陆徽手中抢过了海洋香水喷在手腕处,“我们等会儿回林华。” “行啊,不过陆徽不太方便出现在市局,你们到林华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找你们。”高局说。 “哪能麻烦高局跑一趟。”陆徽贱兮兮地声音出现在通话中,“太辛苦局长了。” “别贫。”高局笑着说,“我这就跟小魏报个信。” “好的,等会儿见。”纪樊阳说。 “嗯,等会儿见。”高局挂了电话。 陆徽拿起手机揣进兜里,他穿上外套说:“我的身份还能用,去住宾馆好了。” “行。”纪樊阳点点头,他突然想起来似得警告说,“车里不准放重金属音乐。” “我的车,我说了算。”陆徽说。 “市局的车,不是你的。”纪樊阳跟在陆徽身后走出门,“我不想因为噪音扰民被举报。” “你卖了我的吉他,就不能补偿我一下?”陆徽问。 “你假死骗我,这个怎么算?”纪樊阳反问。 陆徽缩了一下肩膀,总算退了一步,他嘟囔道:“这么个事你要叨叨多久。” “等你真正死了,我就不念叨了。”纪樊阳说。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十章了,都第六十章 了他俩怎么还这么磨叽啊我的个天我要哭了简直…… 被自己的慢热气死 我写了13w字写到同床都还没表白,我到底在写什么【怀疑人生】 第61章 筹划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纪樊阳坐在副驾驶,右手手肘搭在车窗处,看着陆徽俊朗的侧脸。 “还能怎么办,复仇呗。”陆徽目视前方,他拍了一下方向盘,“我要刨了他们的祖坟。” “……所以?”纪樊阳问。 陆徽沉了口气:“先找到杜承武的尸体。” “杜承武?”纪樊阳皱眉。 “杜承先的哥哥,他死了,为了那盘录像。”陆徽说,“王晶之前来找我,作为交换。” “他们不是被列在证人保护计划里?”纪樊阳说,“死了?” “是啊。”陆徽打了一把方向盘,驶下高速路,“我很想知道王晶现在在哪,还有那个小姑娘。” “你杀死的人叫刘怀锐。”纪樊阳说,“刘葳的二弟。” “哦……”陆徽若有所思,“我拿了他的毛发和血液送到鉴定科,查无此人,而刘怀锐是刘铠的儿子,那么……” “公安厅有内鬼,或者刘怀锐的dna资料是造假的。”纪樊阳说。 “嗯,有可能。”陆徽说,他拐进一家较为隐蔽的街道,把车驻在路边,“我认识这个店主。” “哦?不用登记身份证?”纪樊阳开门下车。 “不用登记你的身份证。”陆徽说,他锁了车跨过马路,两人一同走进酒店大厅,陆徽胳膊搭上前台,“一间标间。” “好的,请出示身份证。”前台的小伙子说。 陆徽皱眉:“你们老板今天在吗?” “……啊?”小伙子诧异。 “叫他出来一下,我是他旧识。”陆徽说。 小伙子疑惑地暼了陆徽一眼,转身走到里间,不一会儿,一个穿着老头衫踩着人字拖的中年男人出现,他看到陆徽,抖了一下烟卷,神色正经了些:“陆队,您今天咋有闲心逛到这里来了?” “我现在是宋卿川。”陆徽说,他不耐烦地敲敲桌板,“给我办个标间,在你这住两天。” “怎么,特殊情况?”老板拿起笔随便开了张票,“既然这样身份证就免了,别再砸了我的店。” “不会的,上次是意外。”陆徽说,“出什么事市局给报销。” “那行,进去吧。”老板叼着烟卷趿拉着拖鞋走回里间。 陆徽拿起房间卡片,和纪樊阳一同上楼。 “你公安厅的同事?”纪樊阳问。 陆徽点头:“合作伙伴,后面出了点事,我顺手保了他。” 打开房间门,陆徽环视了一圈房间内的设施,确保没有损坏,这才给高局打电话:“我们到市区了,在哪见面?” “林山景庭,那个茶楼你知道吧,楚天阁。”高局说。 “呦,挺风雅啊。”陆徽笑道,“行,半小时到。” “嗯。”高局挂了电话。 “走吧,小朋友。”陆徽说,“高局请咱们喝茶。” “你又坑高局。”纪樊阳洗了把脸,走出盥洗室,“魏队挺有眼光,看着高局好欺负。” “高局要是个暴脾气,我俩吵架能把市局一天拆两回。”陆徽说,“我俩打了个赌,他还得输。” 纪樊阳与他并肩走出房间:“什么赌?” “赌咱俩见面你会不会打我。”陆徽关上房门,把房卡放进口袋,“他输惨了。” “我现在打你还来得及吗?”纪樊阳问,“我也想下注。” “晚了,我就知道你爱我。”陆徽开玩笑说,“奖励你点菜。” “……也行。”纪樊阳毫无立场地被收买了。 开车来到林山景庭,陆徽把车钥匙交给殷勤的门童,两人上到二楼拐进楚天阁,陆徽推门,他愣了一下:“都在啊。” 纪樊阳跟在他身后,这才看到房间里坐着的不只是高局,还有魏从嘉,饶菲菲,杨洁,他打了个招呼:“上午好啊。” “愣着干什么,都坐。”高局说,“等着你点餐呢。” “小纪点餐,局长请客。”陆徽狡猾地笑,“掏钱吧,小纪同学没打我。” 纪樊阳拉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63 开椅子坐下,接过菜单。 高局怀疑的眼神落到纪樊阳身上:“真的吗?” 纪樊阳点头:“……光顾着生气,忘记打他了。” “瞧,我说了他爱我。”陆徽抱臂后靠着椅子,得意洋洋地笑,“掏钱掏钱。” 高正诚恨铁不成钢地瞅着缩着脖子快把自己埋在菜单里的纪樊阳:“行行,这顿我请了。” “纪樊阳,点鲍鱼。”陆徽说,“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咱们要争取让局长回家跪搓衣板。” “……行了行了,仗着高局好脾气。”魏从嘉看不下去地摆摆手,“再这样我给你姐打电话了。” 陆徽偃旗息鼓,转而提起正事:“高局你过几天让随便哪个队去搜一下中川后山那个湖。” “那湖不归林华管。”高局说,“发生什么事了?” “范辙死了,纪樊阳的假身份。”陆徽说,“要不明天找个人去中川市报案,咱们得造个假案。” 魏从嘉不同意地摇摇头:“这不太合适吧?” “那范辙死了就死了?”陆徽问。 “陆组想找个由头查刘家。”纪樊阳说。 陆徽点头:“我还得到个消息,之前那个同卵双胞胎的案子,记得吧,杜承先死了。” “活着的那个嫌疑人?”高局问,“不是加进保护计划里了吗?” “我们得联系一下连港市公安局。”饶菲菲说。 “范辙不能白死。”陆徽说,他盯着魏从嘉,“你带人去搜。” “搜啥?一个假身份怎么搜?”魏从嘉皱眉,“你想逼急刘葳?” “刘铠现在在医院,偏瘫,言语不清。”杨洁说,“刘家乱成一锅粥了。” “这样不行,我们要再加把火。”陆徽说,“佯装搜索后山湖,然后去找杜承先的尸体,我要记者跟踪报道。” “你可悠着点。”魏从嘉提醒道。 “死过一回的人了,怕什么。”陆徽说,“他们狗急跳墙,我们能得到更多的线索。” 点的菜品陆陆续续端上来,大家结束了讨论开始谈一些闲事。 “两年来阳哥干什么去了?”饶菲菲好奇地问。 “娶媳妇去了。”陆徽说。 纪樊阳叹气:“别听他瞎说,我做心理医生去了。” “小纪同学为了我逃了订婚宴。”陆徽说。 “真的啊?”饶菲菲惊讶地问。 纪樊阳想了想,陆徽好像也没说错,他尴尬地咳了一声:“事是这么个事,意思不是这个意思,吃饭吃饭。” “别问啦。”陆徽取笑道,“等会儿他得钻桌子底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尽可能日更,争取早点完结。 第62章 借调 魏从嘉还是被陆徽说服了,他动用了一些关系,从中川市消防大队借了一支搜查队配合中川市公安局刑侦二支队搜查后山湖泊。 虽说是佯装,但魏从嘉并没有把真正意思告诉搜查队,就算围观群众混有刘家的人,他们也没办法辨别是真搜还是诈搜。 陆徽刚洗完澡就接到了魏从嘉打来的电话:“怎么了?” “后山湖,真的打捞出一具尸体。”魏从嘉说,“我打电话到连港市局问了一下,他们说杜承先王晶和他们的女儿杜欢月,在两年前就失踪了。” “失踪了?失踪了怎么不上报?”陆徽披上浴巾,顶着湿淋淋乱七八糟翘起的头发走出浴室。 “上报了,但是找不到又有什么用呢。”魏从嘉说,“尸检报告三天后出来,到时候就知道是谁了。” “三天后?我等不起三天。”陆徽说,他拿着毛巾坐到纪樊阳身边,把毛巾塞进纪樊阳手里,晃晃脑袋甩了年轻人一身的水,“告诉中川市局我明天就要看到。” “你以为王局和高局一样好脾气?”魏从嘉被陆徽的语气气得直笑,“让你等三天就等三天,你急着去投胎啊?” 纪樊阳拿起毛巾像擦一条大狗一样糊到陆徽脑袋上,陆徽的声音因为纪樊阳的动作变得不太清晰:“那我要去中川。” “以什么理由?”魏从嘉问。 “东华公安大学犯罪学讲师宋卿川请求成为中川市局顾问跟随案子。”陆徽一本正经地说。 魏从嘉思考了一会儿,居然觉得可行,毕竟他也不想每日被陆徽七八个电话的骚扰:“我跟中川市局说说,看他们能不能给你发个聘用书。” “行,等你好消息。”陆徽笑着说,他话锋一转,“如果不是好消息就别给我打电话了。” “你这混蛋。”魏从嘉挂了电话。 “怎么,有进展?”纪樊阳问。 “中川后山湖打捞出一具尸体。”陆徽说,他接过潮湿的毛巾放到向阳的挂衣架上,“这个案子严格来说不归林华市局的范围,我们要到中川去挂职。” “我们?”纪樊阳疑惑,“我也要去?” “不只是你,饶菲菲和杨洁也要去。”陆徽说,他嫌恶的语气愈加明显,“中川市局里的人婆婆妈妈的真烦人。” “都是老熟人啊。”纪樊阳恍然,他取笑道,“那我还有点期待。” “期待什么?”陆徽暼了幸灾乐祸的好友一眼,“到时候你就知道他们的臭毛病了。” “我们等会儿做什么?”纪樊阳问。 他们已经无所事事两天了,在宾馆打牌,下棋,看肥皂剧,很是悠闲。 “出去吃个晚饭,然后去泡吧?”陆徽摸摸下巴,他想到黄子笠之前的话,【你和范辙长相不相上下】,“我喜欢随性的女孩子。” “行啊。”纪樊阳点头答应,他站起身穿上外套,“我可没有多余的钱。” “穷鬼。”陆徽拿起钱包抽出五张红票子递给他,“花完再问我要。”他走进盥洗室抹上发胶,带上平光眼镜,刮干净胡子,恢复了宋卿川温文尔雅的做派。 “斯文败类。”纪樊阳把钱装进口袋,两人一起走出房间,“我要吃海鲜锅。” “吃吃吃。”陆徽语气嫌弃,勾起的唇角却暴露了内心,他格外喜欢纪樊阳向他提出要求的样子,仿若全世界只有他一人值得依赖似的。 两人一起吃海鲜锅的时候就有邻桌的女孩子们偷偷的往这边瞟,温和优雅的大学讲师和俊美阳光的年轻小伙,两人一起笑的时候恰似一道风景线。 “你当初怎么和刘葳遇见的呢?”陆徽问,“我很好奇女巫栽到小白兔手中的故事。” “我在健身房认识的朋友,帮了我个小忙。”纪樊阳说,他咬了一口青虾,“撞掉她的咖啡,我替她拿稳了。” “小伎俩。”陆徽夹走纪樊阳盘子里剥好的虾肉,“倒是纯情的像肥皂剧。” “没白跟你看那么多狗血剧。”纪樊阳狼吞虎咽地把盘子里剩下的肉吃完,不给陆徽偷窃的机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64 会。 “我记得我以前说过你不适合卧底。”陆徽说,“我收回那句话。” “哈,我接受你的道歉。”纪樊阳笑笑,“刘葳喜欢弱气的菟丝子。” “我猜也是。”陆徽说,他拽了两张餐巾纸擦擦嘴巴,“我吃饱了。” “我也差不多。”纪樊阳说,他拍拍肚子,后靠在椅背上,像只餍足的猫儿。 陆徽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 纪樊阳懒洋洋地说:“你再这样看着我,咱们就不用去酒吧了。” “怎么?想和我上床?”陆徽口无遮拦,“点我价位很高的。” “多少钱,我砸锅卖铁养你。”纪樊阳顺着他的话说,他棕褐色的眼瞳映着昏黄的吊灯,仿若湖泊中央低飞的萤火虫。 陆徽笑盈盈的不说话,心中的弦被猫爪子轻轻地勾了一下,像是有种子生根发芽了一般。 “行了,走吧。”纪樊阳拿过外套披在肩头,“你去付账。” 陆徽站起身走到前台,结账之后与纪樊阳一同走出餐馆。 天色渐晚,霓虹初上。 两人漫步在街头,纪樊阳说:“你看中哪家了?” “这条街尽头,有一家猫眼酒吧,我以前蹲点的时候去过。”陆徽说,他顿了一下,“现在是四月,也算是庆祝一下好友日了。” “是啊,我以为你忘了。”纪樊阳抿唇笑了一下,格外高兴的样子,“走吧。” 霓虹灯照亮长街十里,两道瘦长的身影并肩走着,说着笑着,像是徒手描出的画作。 进入酒吧,仿若进入一门隔绝的异世界,陆徽和纪樊阳坐在吧台旁,点了两杯啤酒。 “随便选选。”陆徽喝了一口酒,“我们是两头狮子。” “你当是夜总会啊。”纪樊阳晃了晃酒杯中的冰块,环视一圈的男男女女们。 陆徽拍了他一下,凑到他耳边说:“瞧八点钟方向那个,她在朝你笑,快去。” “她可能在看你。”纪樊阳有些犹豫。 “绝对在看你,我帮你买了一杯酒送过去了,你看,她接受了。”陆徽怂恿道,“快去。” 纪樊阳叹气,放下酒杯走了过去,陆徽坐在转椅上胸有成竹的观望。 纪樊阳顺利地坐在美女身旁,陆徽松了口气,仰头喝完酒液,豪气地对调酒师说:“我买一轮送给所有人。” 酒吧里气氛猛地沸腾起来。 一位打扮爽朗帅气的短发女士坐到陆徽身旁的位置上:“嗨,有兴趣聊聊吗?” “当然。”陆徽欣然答应。 第63章 模糊 “送所有人一轮酒,有什么值得庆祝的吗?”短发女士问。 陆徽晃了晃酒杯:“自家养的猪会拱白菜了,能不高兴吗。” 女士不禁微笑:“你很有意思。” “我也是这么觉得。”陆徽放下酒杯,托腮偏头看向女士,带着些憨真的孩子气,“你怎么看朋友这个词?” “那可是个宽泛的词。”女士说,“我有不少朋友,但真朋友又有几个呢。” “我有一个朋友。”陆徽说,语气中有着惊人的笃定,“他能为我去死。” 女士的表情有些迷惑和震撼:“这么确定?” “是啊。”陆徽要了一杯白兰地,两种酒掺在一起喝,他有些微醺,“我们是不是要进行到下一步了?” “去我家?”女士抬手放在陆徽肩上,“这个情况怎么感觉是我占你便宜。” “都差不多。”陆徽不在意的摇摇晃晃站起身,“如果你觉得愧疚可以再请大家一轮。” “我可掏不起。”女士说,她扶了陆徽一下,免得他直接栽到地板上,“你叫什么?” “怎么,你想长期联系?”陆徽眨眨眼睛,聚焦涣散模糊了周围的景物和声音,他挣脱开女士的搀扶,看向那个匆忙赶来的熟悉影子,“啊,你来了。” “啤酒能让你喝成这样?”纪樊阳哭笑不得,走过来扶住陆徽,“酒量太浅了你。” “我还喝了白兰地。”陆徽晃了晃手指,“两杯。” “行行行你厉害,我帮你再叫一杯二锅头怎么样。”纪樊阳抱歉地朝女士微笑,“麻烦你了。” “不麻烦,他挺可爱的。”女士摆摆手,“你是他那个唯一的朋友?” “他这么说了?”纪樊阳有些高兴,“是的。” “我想把他带回去。”女士问,“可以吗?” “……恐怕不行。”纪樊阳说,“我们明天要出差。” 陆徽看着纪樊阳的侧脸,像是小男孩找到了新奇的宝贝,酒精催化他的神经,让他比平时更兴奋。 “这样,那好吧。”女士拍拍陆徽的脸庞,“嘿,帅哥,下次见。” “好啊。”陆徽的视线转回女士身上,“你不玩了?” “一晚一个帅哥,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女士凑过来亲了一下陆徽的脸颊,“晚安。” “晚安。”陆徽摆摆手,他看向纪樊阳,“你怎么来了?” “本来我是要和那位美女回她家。”纪樊阳说,“我打了辆出租车,送她上去,然后我回来看看你怎么样。” “如果没有你我现在就在美女家坐着品酒了。”陆徽说。 “你不会的。”纪樊阳清澈的眼睛看着陆徽,“你故意喝多的,没办法勃//////起。” “……”陆徽咬了下后槽牙,“算你聪明,走吧,回去。” “我以为你会高兴美女邀约。”纪樊阳与陆徽走出酒吧。 “我也这么以为的。”陆徽恨铁不成钢地看纪樊阳,“我没想到你能放走到嘴边的肉。” “感觉不对。”纪樊阳说。 “感觉?”陆徽佯装惊讶,“谁去酒吧找感觉?” “你好意思说我,你呢?”纪樊阳反问。 陆徽噎了一下,讷讷道:“我在想别的事情。” “哦,看来我们都没心情约炮。”纪樊阳说,他抬头看天幕上挂着的星星,“我不想让你因为我而愧疚。” “你在琢磨什么东西?”陆徽问。 “卧底是我的选择,就像假死是你的选择一样。”纪樊阳说,他褐色的眼睛藏了星空,“我们没必要为朋友的付出而耿耿于怀。” 陆徽闭上嘴巴,他不知道怎么回应这句话。是的,他没办法走出“有人为他赴死”这个怪圈,这份感情太沉重,像秤砣压在他心底。陆徽的自毁倾向很重,他向往死在枪战,死在爆炸,死在三弯河,或者死在什么别的地方,但他不敢牵连别人。这让他感到他活着有重量。 “你依旧可以做原来的你,不用因为我有所顾忌。”纪樊阳说,他的声音温柔如风,“做你想做的,没人可以阻止你。” “你这情话说的我都要哭了。”陆徽笑着说,他放松了些,“走吧,回去了。”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65 “明天去中川?”纪樊阳跟上陆徽的脚步。 “嗯,先去看看。”陆徽说,“你知道魏从嘉的速度有多慢。” “其实他也不是特别慢……”纪樊阳说,“不去问问高局?” “等聘任书出来他们就会去中川的。”陆徽说,“我想先去见见我姐姐。” “我也要跟着去吗?”纪樊阳犹豫。 “你必须去。”陆徽威胁道,“我姐杀了我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纪樊阳笑着摇头:“你活该。” “魏从嘉说我姐在中川车站等我。”陆徽转头对坐在他身边的纪樊阳说,“等会儿你走在前面,我去厕所。” “你别想跑。”纪樊阳看着动车车窗外闪过的景色,“跟她好好说,说不定我们不用住宾馆了。” “我都要死了你却还在关心我的房子?”陆徽装作大惊失色的样子,“你这个势利的小人!” “当初我进你家门你可不是这样说的。”纪樊阳笑着随他演,“现在该告诉我你的银//行//卡密码了。” “你做梦吧,我都留给我姐了。”陆徽说,“你一分钱都别想得到!” “行了陆大明星,别演了,到站了。”纪樊阳站起身从行李架上拿下行李箱放到地上,他抬眼看陆徽,发现陆徽坐在位置上,似乎真的在紧张。 纪樊阳拍拍陆徽的肩膀:“你姐姐会理解你的。” “或许吧。”陆徽站起身拉着箱子下车。 两人并肩走过长长的出口通道,远远便能看到陆安和魏从嘉。 陆徽走过去,耷拉着脑袋,像只做错事的大狗。 陆安捏捏他的耳朵:“不想看见我啊?” “不是。”陆徽缩缩肩膀,“对不起没跟你讲我那个……” “我知道。”陆安打断他的话,“特殊情况,对吧?” “……嗯。”陆徽回答。 “混世魔王怂了的样子可不多见。”魏从嘉幸灾乐祸地在一旁笑。 陆徽暼了魏从嘉一眼:“我的聘任书呢?” “你到中川市局就能签了。”说到工作,魏从嘉严肃起来,“死者的身份确定了,是王晶。” “杜承先的老婆?”陆徽皱眉,“杜欢月呢?” “下落不明。”魏从嘉说。 第64章 重组 “等会儿见到王局,表现好点。”魏从嘉苦口婆心地劝说道,他盯着陆徽,“你要是个哑巴就好了。” “谢谢你的赞美。”陆徽暼了魏从嘉一眼,“我要我的队伍。” “和中川市局合作不好吗?”魏从嘉皱眉。 “不好。”陆徽干脆利落地拒绝。 噎得魏从嘉想锤他:“你又不是不认识他们!” “正因为认识,才要避嫌。”陆徽说,“比如沈裴,我就不想见到他。” “他从中川市局调到林华市局又不是因为你。”魏从嘉说。 “那也不行。”陆徽头摇得像拨浪鼓,“我要我以前的团队。” “没见过你这样求着人办事还事多的。”魏从嘉锤了一下陆徽的肩膀,“你自个儿跟王局说去。” “你刚刚说,要我做个哑巴。”陆徽说。 “……”魏从嘉连白眼都懒得翻给他了。 陆徽拒绝了陆安的邀请,他不想给姐姐添加更多的危险因素,他在中川有一套房子,只不过钥匙不在他手上。 “我们去哪?”纪樊阳问。 “去拿钥匙。”陆徽边走边说,他随手打了一辆出租车,拉开门坐进去,“我放在律师那儿了。” “你有自己的律师?”纪樊阳挨着陆徽坐进后排位置。 “嗯,他负责管理我的遗嘱和财产分配。”陆徽说,他偏头看向纪樊阳,“别担心,写的都是你的名字。” “你到底印了几份遗书?”纪樊阳无奈地笑,“我真是太感动了。” “多留几份总是没错的。”陆徽说。他突然沉默,车窗洒下的阳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细密的睫毛掩盖住黝黑的瞳仁,仿若藏在鸦羽下的黑碧玉。 纪樊阳凝视着他,小心地斟酌词语:“你担心杜欢月?” “她太小了。”陆徽说。 纪樊阳沉默,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陆徽。 杜欢月的成长历程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难以想象的,幼年在一个恋童癖父亲身边长大,父亲被悄悄替换,日子好不容易过得好一些,新任父亲报仇而死,母亲为保护她死去。七岁的杜欢月,经历了命运最为残忍的对待。 出租车安静地行驶,封闭的车窗隔绝了马路上嘈杂的噪音,狭小的空间里气氛压抑沉闷。 “到了。”司机说。 陆徽下车,惯例是纪樊阳掏钱,即使纪樊阳拿的钱是陆徽给的。 “别愁眉苦脸啦。”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陆徽,他的表情生动起来。 纪樊阳暗自记下,跟着陆徽笑起来:“走吧,还得去敲诈王局呢。” “是啊,我需要一个大办公室。”陆徽走到电梯旁摁下上楼的按钮,“还有我的板子。” 电梯升到七楼,电梯门打开,一串钥匙扔进来,陆徽稳稳接住:“下次见。” “下次见。” 电梯门关上。 纪樊阳目瞪口呆:“真效率啊。” “律师一般比较忙。”陆徽说。 纪樊阳腹诽,怕是被陆徽烦的不想看到他吧。 “别在心里偷偷骂我。”陆徽暼纪樊阳。 “……”纪樊阳走出电梯间,站在马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你和王局有过节?” “有一点。”陆徽说。 “看来问题很严重。”纪樊阳钻进出租车,“你不会得罪了一个市局的人吧?” “得罪了王局不就等于得罪了一个市局?”陆徽坐进去关上车门。 到了中川市公安局,饶菲菲和杨洁正等在门口,和几个中川市局的警察说说笑笑。 “都在啊。”陆徽下车,纪樊阳在车里结账。 “陆组。”饶菲菲亲亲热热地唤道,杨洁拽了饶菲菲一下:“叫宋教授。” “……哦哦,宋教授。”饶菲菲猛地想起来陆徽的伪装身份。 “鄙人姓宋,名卿川,望各位警官日后照顾。”陆徽假惺惺地说。 中川警察见鬼似得看向收拾齐整格外斯文的陆徽:“宋、宋教授,里面请。” “好的。”陆徽迈步,身后跟着纪樊阳饶菲菲和杨洁。 刚踏进中川市局办公楼,一楼二楼的警察眼神如聚光灯照在陆徽身上,他轻松毫无压力地微笑,这不禁让纪樊阳心中揣测陆徽究竟做了什么事让一个市局都这么苦大仇深。 二楼右手尽头是王局办公室,陆徽走进去,敲敲办公桌:“王局。” 王局不得不抬起头来,眯起眼睛看着陆徽:“你还敢来中川抢活?” “是协助。”陆徽纠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66 正。 “协助你带这么多人?”王局斜睨他,“你骗傻子玩呢?” 陆徽沉默,仿佛默认。 这给王局气笑了:“说吧你还想要什么?” “一个独立办公室,和自由活动的小组。”陆徽打蛇棍上。 “办公室可以,小组不行。”王局说,“你必须和六队合作。” “换一个。”陆徽讨价还价,“五队可以。” “为什么?”王局问。 “六队有姓黄的。”陆徽说,“他上次连车都不肯借给我。” “他借给你了。”王局强调。 “沟通问题。”陆徽狡辩,“你不想让我把市局搞的鸡飞狗跳吧?” 王局沉吟了一会儿,勉强点头:“五队队长脾气好,你少欺负他。” “怎么会。”陆徽笑嘻嘻地应下,“我这么善良的人。” “赶紧滚蛋,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王局摆摆手驱赶他们,“最里面那间空办公室是你的。” “好的,多谢王局如此照顾我们这些搞学术的人。”陆徽退后半步,故做正经地说,迅速扭头走出办公室。 纪樊阳、饶菲菲和杨洁尴尬地朝王局微笑示意,跟着陆徽离开了办公室。 陆徽快步窜进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有四张桌子,一块白板立在正中央。陆徽满意地点点头,率先挑选了靠窗偏里的办公桌。 “看上去挺顺利的。”纪樊阳说。 “呦,徐队。”陆徽双脚搭在桌面上,看向刚踏进办公室的刑警,“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看上去格外的好脾气,“我来看看。” “徐队好,我是纪樊阳。”年轻人迎上去握手。 “我是饶菲菲。” “我是杨洁。” 徐队和陆徽的组员们一一握手:“你们好,有什么需要跟我说。” “好的,谢谢徐队。”三人回答。 陆徽早就经受不住无聊的寒暄,掏出手机玩消消乐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两天一更。 第65章 新闻 “法医报告出来了。”纪樊阳拿着文件走进办公室,“王晶因注射毒品过量而死。” “嗤。”陆徽发出一声讽笑,“蒙傻子玩呢。” 饶菲菲站起身将办公室的门关上:“所以说,刘家贩毒?” “百分百贩毒。”陆徽说,他抬起胳膊指指纪樊阳,“去找个记者,我要同步报道这件事。” “把查案过程暴露给记者?”徐队推开门走进来,“这不太好吧。” “刘铠躺在病床上,偏瘫,言语不清,连个命令都下不了。”陆徽说,“我们要逼迫那些稳不住的人。” “比如?”徐队问。 “放出新闻,我们就能知道了。”陆徽信心满满。 “王局不会同意的。”徐队皱眉。 “我们不告诉他。”陆徽说。 杨洁叹气:“你想让整个中川都知道除了王局?” “听上去挺不可能的。”纪樊阳搭腔。 “先斩后奏,两年来你们规矩不少啊。”陆徽斜睨他畏首畏尾的组员,“快去!” 饶菲菲率先走出办公室,接着是杨洁。 徐队知道阻止不了陆徽,无奈地摇头:“王局骂你的时候,别把我拉下水。” “知道啦。”陆徽拉长声调,丝毫没放在心上。 下午。 “案子进行到现在,我们来梳理一下案情。”杨洁站在白板旁边说,她手中拿了一支笔,“四年前,刘铠的小儿子刘怀锐心脏病发猝死,医院里有档案记录但并不详细。两年零四个月前,疑似刘铠手下的杜承武被列入证人保护计划,两个月后失踪,妻子王晶称其死亡,警方还未找到尸体。今年四月,中川市后山湖打捞出王晶尸体,尸检显示其注射毒品过量而死,女儿杜欢月不知所踪。” 杨洁在白板上从上到下写了五个名字,【刘铠】【刘怀锐】【杜承武】【王晶】【杜欢月】,接着说:“刘铠患有遗传性扩张型心肌病,一周前病发,如今偏瘫在床,刘铠的妻子五年前病死,继承刘铠遗产的仅剩刘怀胄和刘葳。” “刘怀胄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高中教师,平时刘葳负责打理刘家的事情,是刘铠的左右手。”纪樊阳说。 “那么就剩下三个问题。”陆徽说,“谁炸了工厂,谁派人追杀杜承武,我之前杀了谁。” “这个‘谁’指的是同一个人吗?”饶菲菲发问。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陆徽说,“我们需要等待。”他站起身,从杨洁手中接过笔,在五个名字下方写上三个问题,“先去查清楚刘怀锐怎么死的,还有,我的记者呢?” “马上就来了。”饶菲菲说,“陆组要自己去说?” “你去。”陆徽上下打量饶菲菲,“你家境殷实,后台不小,刘家现在正乱,没人敢动你。” “……那王局要是提起来这事?”饶菲菲试探地问。 “都推我身上。”陆徽轻松担下责任,“怕什么。” “哦哦。”饶菲菲点头。 “行了,饶菲菲去做采访,杨姐和徐队跑一趟医院,我和纪樊阳不便出门。”陆徽说,“菲菲,顺便提一嘴市民范辙失踪。” “好的。”饶菲菲应下。 两位女组员离开办公室,剩下纪樊阳和陆徽两人。 “现在做什么?”纪樊阳问。 “把门关上。”陆徽说,他拿出平板支到桌面上,“我猜刘葳设计害了刘怀锐,而我只是个巧合,无论怎样,刘怀锐都会死在那场枪战里,谜团是,为什么会爆发枪战?” “所以,你觉得你是被牵连进去的第三方?”纪樊阳坐在陆徽身旁,指着平板屏幕“这部看过了。” 陆徽滑动手指换了一部电视剧:“无辜牵连却恰好带枪的第三方。”他强调【无辜】两个字,“而且杜承武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他为什么能提前预知到自己会被追杀?” “他一定做了什么。”纪樊阳推测道,“王晶为什么会死?” “王晶手里有证据。”陆徽说,“肯定是杜承武给她的,所以,重点是杜承武拿了什么。” “证据被抢走了?还是被销毁了?”纪樊阳提出假设,“如果被抢走了,在谁手里?” “而且杜欢月在哪。”陆徽点开电视剧的播放按钮,“相信真相就在不远处。” “最后一个问题。”纪樊阳偏头看向陆徽,“我在刘家宴会上遇到一个自称黄子笠的人,你认识他吗?” “……他怎么了?”陆徽视线飘忽了一下。 “他说要把我扔进湖里。”纪樊阳说,“你的线人?” “算是吧。”陆徽含糊地说。 “看上去像中川市人,我是不是要请他吃顿饭?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67 ”纪樊阳问。 “别了吧。”陆徽心虚地暂停了电视剧片头,“一个小忙罢了。” “……你用什么理由请他帮忙的?”纪樊阳狐疑,他想起了合租时期陆徽骗丁心雨那一招,“你不会说我们是……” “……我看上你了,想包养你。”陆徽接道,“不然我怎么解释我突然对一个陌生男人那么热心专门从东华飞到诸川来?” “……你真的是。”纪樊阳叹气,揉了揉太阳穴,“这就尴尬了。” “除非你扮演一下我的,小白脸。”陆徽说,他来了兴致,“不错的主意,能让黄子笠多掏点份子钱。” “停停停。”纪樊阳不得不打断陆徽越来越离谱的敛财想法,“你穷疯了?” “我现在除了养我自己,还要养你。”陆徽说,“不如你再去泡个富婆?” “得得得,看电视。”纪樊阳点了一下平板,让电视剧继续播放,“你怎么不去泡富婆?” “富婆喜欢年轻点的。”陆徽转头朝纪樊阳笑,“比如你,小哥哥。” “闭嘴,大叔。”纪樊阳拿起薯片堵住陆徽的嘴巴。 “诸川省中川市蔺赜山后湖打捞出一具女尸,我站着的位置旁边是警方的打捞船。”记者拿着话筒说,“警方不能透露太多细节,但他们说如果市民遇见一位约二十七岁,身高一米八三的名叫范辙的男子,请拨打中川市公安局电话,电话在屏幕下方。” 听到熟悉的名字,正在削苹果的女性动作微滞。 “刘小姐。”一名医生敲门进来,走到病床前,“老爷子情况暂时稳定,近期最好不要对他说过于刺激情绪的事情。” “知道了。”刘葳把苹果分成八瓣,“卢医生替我喂一下老爷子,我想起点事情没办。” “好的。”医生接过果盘,看着刘葳背起包走出病房。 第66章 内乱 中午的阳光暖烘烘的,斜照半个办公室,陆徽趴在桌子上盘起胳膊闭着眼睛,像只懒洋洋的大灰狼。 纪樊阳坐在电脑前,将饶菲菲和杨洁传回来的图片和文字资料整理成有逻辑内涵的报告。 静悄悄的办公室里只有沙沙的写字声在空气中回响。 “姐那么辛苦,没必要天天来吧。”刘怀胄中午下班前脚刚迈进门,抬头便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刘葳,他脱下外套递给妻子,“小月怎么样?” “小月小月的,你真当她是你亲女儿?”刘葳冷嘲热讽,“刘家怎么就出了你这样的废物儿子。” “多吃了两口饭。”刘怀胄的妻子宁青说,“睡午觉呢。” “我带了两个鸡腿,等会儿做炒饭吃。”刘怀胄拍拍妻子的肩膀,“小月太瘦了。” “行了少在我面前装家庭和睦。”刘葳皱眉,“让你问的事情问出来了没?” “问什么,杜欢月吃饭都不愿意跟我们一桌,能告诉我们那么重要的事情?”刘怀胄脾气温和,但不是毫无脾气,他给自己接了杯水却没有给刘葳接,“姐没什么事赶紧走吧,我们该开饭了。” “刘怀胄,我告诉你,刘家倒了你也不会好过。”刘葳威胁道,“你以为你活在桃源啊,小少爷?” “我不是什么少爷,我只是个高中教师。”刘怀胄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另一边,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倒是姐你,做的坏事找上门了?这么着急?”他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调到中川电视台,“我昨天看新闻,后山湖捞出来具女尸。” “你想说什么?”刘葳强撑起气势。 “找个话题而已。”刘怀胄瞥了一眼刘葳,“老百姓还是顾着自己的小日子为好。” “陆组,中午吃什么?”纪樊阳放下笔,伸了个懒腰。 陆徽趴在桌子上不想动弹:“肉。” “我看了一篇文章,中年男人吃太多肉会变得油腻。”纪樊阳取笑道。 “中年男人不吃肉会死。”陆徽瞥了年轻人一眼,“快给你家叔打饭去。” 纪樊阳叹气,他看着陆徽乱糟糟的头发很想伸手揉一揉,无论陆徽是三十五岁,还是十五岁,给他的感觉都像是五岁。 “多做了一碗,姐留下来吃饭吧。”宁青端着盘子走出厨房,把饭菜放在桌面上。 “姐吃不惯家常小菜。”刘怀胄说,他话中有催促,“姐下午一定有饭局吧?” “我走了,你尽快问出来。”刘葳站起身,包挎在肩上,“以你的工作做担保。” 听到威胁,刘怀胄脸色微寒:“不送。” 刘葳疾步走出客厅摔门而去,巨大的关门声在楼道内回响。 “……吃饭吧。”宁青拉开椅子坐下。 刘怀胄走到饭桌旁坐下,对妻子说:“对不起。” “你道歉干什么。”宁青将勺子插在炒饭里,“小月来咱家住了四个多月,你也不跟她多说说话。” “我怕吓到她。”刘怀胄挖了一勺米饭,“我下班的路上,就新安街,你知道吧,新开了一家糕点屋,我下午下班回来,给你们带一些。” “新安街啊,行,小月喜欢吃酥皮的。”宁青说。 刘怀胄微笑:“她都没跟你说过话,你就知道啊?” “我观察到的。”宁青说,“我在小卧室里放了一盘点心,酥饼都吃完了。” “哈哈哈哈哈小动物观察日记。”刘怀胄笑着说。 纪樊阳去食堂拿了两个鸡腿和两盘盒饭,回到办公室放在陆徽桌子上:“吃饭了。” “真是贤惠。”陆徽拿了一个鸡腿啃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挺好吃,抹蜂蜜了。” “嗯,蜂蜜鸡腿。”纪樊阳咬了一口鸡腿,“又酥又脆。” “我就知道你去买饭能买到好东西。”陆徽不服气地哼哼,“我去的时候从来没抢到鸡腿。” “那又不是我的错。”纪樊阳无辜地眨眨眼睛,“他们留给我的。” 陆徽蹭得跳起来抢走纪樊阳手中的鸡腿咬了一口:“行了今天你不用吃鸡腿了,都是我的。” “……你成年了吗?”纪樊阳哭笑不得的看着陆徽津津有味啃两个鸡腿的样子,“做个人吧。” 陆徽埋头啃鸡腿,假装听不到年轻人说话。 刘怀胄提着包去上班,宁青留在家里照看杜欢月。 宁青是一家杂志社的编辑,她把工作搬到家里,能够随时留意杜欢月的动向。 刘怀胄和宁青早就想要个孩子,一直没有如愿。刘怀胄觉得自己和妻子还年轻,不用着急这个,但刘铠着急。刘家需要一个继承人,儿子不行孙子也行,刘铠追在刘怀胄身后紧催,甚至试图给他找别的女人生孩子。 因为孩子的事情,刘怀胄和刘铠吵了好几架,自己搬出来住,依旧免不了刘铠的骚扰。 想起这些事情,宁青叹了口气,她将稿纸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68 整理好放在右手边,抬眼,小姑娘怯生生地扶着门框看她:“阿姨……我想要一支笔和一个本子。” 宁青惊讶,杜欢月到这里四个月了,从未跟他们提出要求,她忙抽了一支笔和一本稿纸递过去:“拿着吧。”她不敢多问,生怕吓走小姑娘。 “谢谢。”杜欢月拿着笔和纸回到小卧室,趴在桌子上写起来。 半下午的阳光温和普照,陆徽单手撑着下巴看纪樊阳整理好的资料,时不时和纪樊阳说笑两句。 “刘怀锐的尸体火化了?”陆徽问。 “嗯,刘铠做事不可谓不谨慎。”纪樊阳说,“案子似乎走到了死胡同。” “再等等。”陆徽颇有耐心。 “小月下午跟我说话了。”宁青站在门口,帮刘怀胄把外套挂在衣帽架上,她得意洋洋地对丈夫说,“她问我要了一支笔和一个本子。” “呦,惊喜啊。”刘怀胄亲亲妻子的脸颊,把纸袋放在餐桌上,“凤梨酥,鲜花饼和蛋黄酥,你尝尝好不好吃。” 宁青捏起鲜花饼咬了一口:“还不错,你拿两个给小月尝尝。” “嗯。”刘怀胄拿起纸袋走到小卧室门口,敲敲门,“小月,我可以进来吗?” 门打开,露出小姑娘瘦小的脸庞,她抿唇后退半步让刘怀胄走进来,然后关上门。 这个动作让刘怀胄有些惊讶,杜欢月对他的防备心比对宁青重多了,以前他走进来,杜欢月必是要把门敞开。 杜欢月抬起手,手里是她写了一下午的本子:“给你。” 刘怀胄接过本子,打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看上去格外稚嫩可爱,表达的意思却让他心惊——这是一本刘家内部账本,里面用简写记录了刘家大大小小的黑色交易。 刘怀胄坐在床上,把本子从头翻到尾,页数不多,轻飘飘三四页,而刘家的命运,就承载在这三四页的罪过上。 “今天没什么收获。”陆徽站起身披上外套,“下班回家。” 纪樊阳跟着穿上外套:“你欠我一个鸡腿。” “啊呀,我聋了。”陆徽装死。 一个女警推开门:“有人找你们。” “别挡着我下班的路。”陆徽说。 “谁啊?”纪樊阳问。 女警自动无视陆徽的话,选择回答纪樊阳的问题:“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孩子。” “让他们进来吧。”纪樊阳说。 “你要谋权篡位?”陆徽睨他。 “谁让你吃了我一个鸡腿。”纪樊阳说。 不一会儿,一个男人牵着一个小姑娘走进办公室,男人做自我介绍:“我是刘怀胄,她是……” “杜欢月?!”陆徽和纪樊阳对视一眼,陆徽走过去关上办公室的门,“看来今天确实有进展。” 第67章 账本 “你是说,这本帐是杜欢月默写出来的?”陆徽翻开账本,纸上是小姑娘稚嫩的字迹,“这可不算是什么实质性证据。” “我知道。”刘怀胄说,他有些紧张,“我希望它对你们有所帮助。” 陆徽手指微动,停在其中一页上,他指尖轻点一行文字【w让r去】:“有意思,你是刘铠的儿子,却出卖你姐姐和你父亲。” “我只想离他们远点。”刘怀胄厌恶地皱起眉头,“如果你觉得我和他们同流合污,那实在过于狭隘。” “给你妻子打电话,这段时间住在安全屋,我们会派人保护你们。”陆徽说。 “我们的工作?”刘怀胄问。 “先别去了。”陆徽说,“我要把你推上前台。做事小心点。” “你是说,以我为饵?”刘怀胄不傻,他瞬间明白了陆徽的意思,但并不生气,“好吧,你认为这是最快的方法?” “是的。”陆徽有些意外,“你看上去不在意的样子。” “能恶心到他们是我最开心的事情。”刘怀胄说,他站起身,“我给阿青打个电话。” “行,谢谢配合。”陆徽点点头,拿着薄薄的账本走进审讯室内间,对坐在桌旁的一干小组成员说,“我们的机会来了。” “你想让刘葳知道刘怀胄背叛了他们?”纪樊阳问。 “从而扰乱刘葳的阵脚。”饶菲菲接道,“她慌不择路的情况下……” “会重操旧业,也就是……”杨洁说。 “贩毒。”陆徽下结论,“账本上写着,她留了一笔库存,要么她换成黑钱,要么还没机会销赃,我们只需要守株待兔,洗钱的流程过于复杂需要长线时间,我估计她销赃的可能性较大。” “我们要去见见刘铠。”陆徽说,“菲菲和杨姐去做刘怀胄的笔录和护送他们去安全屋,纪樊阳跟我走。” 小队解散各干各的事情,纪樊阳跟上陆徽的步伐:“你发现什么了?” “我发现了一件大事。”陆徽神秘地微笑,“我们去给刘葳加加压。” “等等,你要暴露你和我的身份?”纪樊阳指指陆徽又指指自己,“我们法律上已经死了,记得吗?” “……你真的很扫兴。”陆徽塌下肩膀,“好吧,为了你的安全,老妈子,我们送封信。” “无论刘葳选择洗钱还是销赃,只要她有所行动,我们就赢了。”纪樊阳说。 “是的,你该夸奖我,随便说点什么。”陆徽笑起来像只蹲在树桩旁的狐狸,“或者,你很期待见到你未婚妻?” “闭嘴吧。”纪樊阳拍了一下陆徽的肩膀,“惟恐天下不乱的混蛋。” “多谢夸奖。”陆徽走进办公室,坐在桌子旁找了张稿纸,拿起笔写,刚写几个字就把笔塞进纪樊阳手里,“我说你写。” “……怎么,你不识字?”纪樊阳又好气又好笑,伏在桌面任劳任怨地代笔,“说吧陆大文盲。” “你说刘葳看到她未婚夫的字迹会怎么想?”陆徽托着下巴,“我猜她吓坏了。” “好吧好吧,都是你的理。”纪樊阳写下第一行字,【亲爱的岳父,您好】。 下午。 徐队走进办公室,刚进门就说:“你给刘铠寄了封信?” “消息挺灵通啊。”陆徽趴在办公桌上懒洋洋地说。 “我的线人得到了一个消息。”徐队敲敲陆徽的桌子,“沿三弯河的一个仓库,有异动。” “说明白点。”陆徽挺直腰杆,表示自己态度认真。 “那个仓库位于三弯河南岸,水深浪小,易于停船,一直被风潮食品企业占用,三个月前,风潮食品倒闭,仓库被一个皮包公司租下。”徐队说,“仓库空而不用,这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就在今天,有车陆陆续续开进仓库了。” 陆徽思考半晌,说:“你觉得和刘家有关?” “你觉得呢?”徐队反问。 陆徽盯着徐队,像条嗅到鲜血气味的鲨鱼:“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69 你觉得有关系,那我们就去看看。”他站起身,招呼纪樊阳,“今晚吃什么?” “啊?”突然被点名的年轻人有些懵,“吃、吃川菜?” “行啊。”陆徽穿上外套,纪樊阳见状忙站起身跟上他,两人一同走出办公室。 “还没到下班时间吧陆组?”纪樊阳问。 “嗯,所以呢?”陆徽反问。 “……好吧。”纪樊阳放弃将陆徽纠正到正常人的轨道,选择猜测陆徽反常的行为,“你有安排?” “嗯。”陆徽不耐烦地哼出一声,白眼暼迟钝的年轻人,“跟我出去一趟。” “你是不是要……跟你姐吃饭?”纪樊阳试探道。 “还有魏从嘉。”陆徽万分不情愿地说,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狼狗,“你不想去?” “去去去。”纪樊阳被他逗得直乐,“一顿饭而已你怕什么。” “……还有我爸妈要视频通话。”陆徽说。 纪樊阳沉默,他选择性忽略了陆徽的父母这件事。 “你可以叫上你父母一起视频通话。”陆徽出馊主意,“这样公平些。” “亲家见面吗?”纪樊阳没憋住,调侃道。 “你没意见,我就没意见。”陆徽一心想要缓解尴尬,开始满嘴跑火车,“不过先说好,我出彩礼,你出嫁妆。” “闭嘴。”纪樊阳懒得搭理他,快步走向停车场。 陆徽拉开车门,坐上驾驶位,说:“徐队不对劲。” “怎么?”纪樊阳问。 “我不相信他。”陆徽说,他系好安全带,“直觉。” “那三弯河的仓库去看吗?”纪樊阳问。 “去看,怎么不去看。”陆徽发动汽车,“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如果真的抓住刘葳?”纪樊阳提出假设。 “希望吧。”陆徽转动方向盘,汽车开出停车场驶向立交桥。 作者有话要说: 冲刺了 第68章 试探 纪樊阳觉得陆徽对“家族聚会”这个概念的理解很成问题,特别是当他推开门,陆徽躲在他身后不愿抬头的时候。面对陆安,陆家未来女婿魏从嘉,以及显示屏上的宋玔和陆青穹,巨大的荒谬感扑面而来。 “小灰来了,开饭。”陆安一把将陆徽从纪樊阳身后拽出来,摁到座位上,“你以为小纪能挡住你?” “我觉得能,如果你们都这么觉得的话,我甚至可以假装隐身。”坐下的陆徽不忘把纪樊阳拉到身边挡枪,“你坐这里。” “好吧。”纪樊阳挣脱不开,只得坐下,对陆青穹和宋玔礼貌地微笑:“晚上好,叔叔阿姨好。” “小纪你好,陆徽让你费心照顾了。”陆青穹说,他选择性忘记纪樊阳正是陆徽跑回诸川省冒险的原因。 “吃饭吧。”宋玔瞟了陆徽一眼,说出一句噎得陆徽吃不下饭的话,“一周后我们去中川。” 陆徽呛得差点把筷子吞进去,他借喝水消化这个于他而言惊天的消息:“不要。” 纪樊阳拍了陆徽的小臂一下。 宋玔早已习惯儿子的叛逆:“由不得你。” “听不到听不到。”陆徽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他快速扒完碗里的米饭,对魏从嘉说,“我有事找你,出去说。” “啊?”突然被卷入家庭战争的魏从嘉一脸无辜,他扭头看陆安的脸色。 陆安叹气:“跟他去吧。” 于是陆徽和魏从嘉走出包厢,房间里剩下纪樊阳和陆安。 纪樊阳看着陆安,不知道是该吃还是该走,陆安笑笑安抚他:“吃吧,爸妈也去吃饭了。” 纪樊阳抬头,显示屏上果然没有陆青穹和宋玔的影子,他舒了一口气:“陆徽今天心情挺好。” “是吗?”陆安温和地回应,她挺喜欢听有关陆徽的事情,“他有喜欢的人吗?” “你是指,找对象?”纪樊阳苦笑着摇头,“怕是没有。” “不是女孩子,也可以的。”陆安略有深意地说。 纪樊阳眨眨眼睛,不知道该作何反应,闷头接着吃饭。 门外。 “徐昌黎,你知道不?”陆徽问。 魏从嘉思考了一会儿,说:“没多少印象。” “他是新调来中川市局的队长,以前是临河区公安局的。”陆徽说,“中川市临河区,正是刘家宅子的位置。” “你疑心病这么重啊?”魏从嘉皱眉,“所以你觉得他有隐情?” “不一定,存疑。”陆徽说,“我需要你明天带一支队伍,到三弯河一个仓库外面接应我。”他解释道,“我和纪樊阳先进去,如果呼叫五队出了问题,你再进去。” “可以。”魏从嘉点头,他想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你为什么不让纪樊阳知道这个?” “我……”陆徽清咳掩饰心虚,“我想锻炼他一下,你知道的,他想要成为真正的警察,必须得磨练磨练。” “是么?”魏从嘉半信半疑。 “是的是的。”陆徽连说,他把魏从嘉推进包间,“快进去吃饭吧。” 纷纷落座,陆徽拿起外套:“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明天还有事。” “坐下。”宋玔出现在显示屏上,她皱着眉,“你有看上的人吗?” “没有。”陆徽回答。 “你都三十五了。”陆青穹劝说道,“该找个人拦着你做事别出格。” “要孙子让我姐生,或者代孕。”陆徽皱起眉,反感至极的模样,“纪樊阳能拦住我。” “如果他成家了呢?”宋玔问。 陆徽扭头,直直地看向埋头降低存在过的年轻人:“你看上哪个姑娘了?” 纪樊阳觉得他如果回答这个问题,定会被陆徽撕成碎片,求生欲让他摇头:“还没呢。” “就算他三十岁结婚,还有两年。”陆徽阴沉着脸站起身穿上外套,“我自己能活。” 陆青穹还想说点什么,被宋玔拦住。 陆徽大步走出房间,纪樊阳忙站起身跟上。 “你吃饱了吗?”纪樊阳没话找话来缓解尴尬的气氛,“我其实觉得……” “你没吃饱?”陆徽打断年轻人的话,走到街边买了两个玉米棒,塞给纪樊阳一个,自己扒开袋子啃剩下的一个,“明天我们去三弯河那个仓库看看。” “行啊。”纪樊阳咬了一口玉米棒,甜糯的味道弥漫口腔,“好吃。” 陆徽舒展眉宇,把玉米棒掰成两半,低头咬一口:“等这事儿完了,你要回帝都看家长?” “……可能。”纪樊阳说,“打电话也可以。” “你不想回去?”陆徽敏锐地察觉到纪樊阳游移的语气。 “……嗯。”纪樊阳三口两口啃完玉米棒,丢进垃圾桶,“我不想见某个七大姑八大姨家的外甥女的同学。”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70 七里八拐的关系逗笑了陆徽,他闷闷地笑着啃玉米棒,样子像只大松鼠。 第二天一大早,陆徽开车开车带着纪樊阳来到三弯河的一个仓库,c85号。 “我们没带枪来。”纪樊阳忧虑地问,“不会出事吧?” “枪支登记会惊动某些人。”陆徽谨慎地说,他将车停在不起眼的拐角处,打开手机调成录像模式,压低声音放轻脚步将仓库门打开一条缝,“进来。” 纪樊阳跟在陆徽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沿着狭窄的楼梯爬上二楼。陆徽弯腰躲在箱子后面,找了个较好的角度偷偷观察。 仓库里停着三四辆卡车,他们来的还早,并未有人在仓库中。 约两个小时,仓库门被打开,第一个人出现,是个个子矮小的男人。 又过了半个小时,一群男人走进来,领头的男人不耐烦地说:“那个婆娘啥时候来?磨磨蹭蹭的。” “葳姐马上就到。”矮个子男人点头哈腰地说,“相信我们刘家,货可纯。” “这关头,再纯的货除了我没人敢接。”男人斜了矮个子一眼,“刘铠要是死了,你刘家妥妥完蛋,女人能顶什么用。” “女人能让你冒着被条子抓的风险来接货。”刘葳推开门走进来,她从包里掏出一把手///枪,指着男人,“不想死就别嘴贱。” 男人并未惊慌,他转过身,面对刘葳:“你觉得我空手来的?”他一挥手,身后四个人掏出手////枪,抬起枪口对准刘葳,他打了个响指,“有点尴尬,不如大家都冷静一点?” 气氛凝固,枪战一触即发。 陆徽和纪樊阳躲在木箱后面大气不敢喘,唯有手机的录像按钮旁边的时间数字在跳动。 就在楼上楼下,偷听的和交易的人都屏息的时刻,纪樊阳突然凑近亲了陆徽一下。 陆徽被惊得一抖,稳住手机以免滑落。 就在刘葳走到卡车后方搬出一个木箱打开,撬开木箱夹层,露出整齐排放的一小袋一小袋白色粉末状货物的时刻,陆徽拨通手机然后站起来大喊:“都别动!警察!”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亲了【躺平】 第69章 冷静 视线聚焦在陆徽身上,所有的枪口指向的也是陆徽。纪樊阳躲在箱子后面拨打五队队长徐昌黎的电话,还好调戏陆徽之余他并未忘记干正事。 气氛凝重,陆徽的心跳如擂鼓,一是因为久违的硝烟味使他的肾上腺激素水平上升,二是因为刚刚年轻人的突袭。 “嗨,都冷静一下。”陆徽拍手,装作淡定从容的模样,“我猜你们都没吃早饭。” “你是谁?”男人问。 刘葳盯着陆徽的一举一动,仿若草丛中被激怒的蛇。 “她认识我。”陆徽指指刘葳,“老相识了。” 纪樊阳拍拍陆徽的手,表示徐昌黎不接电话。 陆徽会意,朝刘葳微笑:“你现在还不朝我们射击的原因怕是,徐昌黎是你的人。” “我很佩服你愚蠢的勇气。”刘葳说,她举起枪,拉开保险栓,“这次你真的要对世界说再见了。” “你舍得吗?”陆徽敲了敲木箱,余光瞟见一楼的窗户扔进来一颗催泪【防】弹,他迅速俯下身子,连带着把纪樊阳挡在身下。 催泪【防】弹起头,后面跟进三颗烟雾【防】弹,整个仓库云雾缭绕,气味刺鼻。 “都别动!警察!”一群荷枪实弹的武警冲进仓库,“双手举起来!” 陆徽松了口气,抹掉被烟雾刺激出的眼泪,坐起身靠着箱子舒缓心跳。 “时机刚好?”魏从嘉上楼走到陆徽身旁拉起他,“完美的行动。” “接近完美,如果你让我完成我的演讲的话。”陆徽鸡蛋里挑骨头。 “如果我让你被人打成筛子的话。”魏从嘉知道陆徽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换了个话题,“这次收获大发了。” “是啊,我找出来个内奸。”陆徽说,“算是内奸。” “行吧,回去洗个澡,下午去做心理咨询,明天我们慢慢说。”魏从嘉交代说。 “我不要心理咨询。”陆徽抗拒。 魏从嘉装作没听到,转身下楼。 纪樊阳尴尬的朝陆徽笑笑:“我们回去?” “……你先回去吧。”陆徽说,他不自然的抿唇,“我去我姐家。” 纪樊阳视线撇向一边,心虚地回应:“那好吧。” 陆徽从未想到自己能有一天,破了个大案,掀掉了个贩毒世家,之后还一点成就感没有的。 他坐在餐桌旁,皱着眉头看着陆安和魏从嘉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小灰今天怎么了?”陆安问魏从嘉。 “啊?不知道啊。”魏从嘉无辜地说,“别看我,我真没招他。” “他跟小纪起矛盾了?”陆安小声问。 “没有吧,今天上午两人一起听墙角呢。”魏从嘉说。 “那是咋回事?”陆安失去了耐心,拧开水龙头洗干净手,走出厨房,“今天怎么样?” “挺好的。”陆徽没精打采地说,像条迷路的大狗。 “那你这副表情是怎么回事?”陆安捏捏陆徽的脸颊,“你这要说不说的样子真闹心。” “我……”陆徽犹豫半晌,被自己的矫情恶心半死,索性一股脑倒给陆安听,“纪樊阳喜欢我。” “……???”没头没脑的一句给陆安听懵了,“然后?” “我没谈过恋爱。”陆徽说,他纠结来纠结去,掏出心底的话说出来,“我想这个一开始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你想跟他过一辈子?”陆安问。 “嗯。”陆徽感到心情奇异的变好了不少,“但是我不想改变。” “他喜欢的是你,你为什么要改变?”陆安取笑一根筋的傻弟弟,“你担心你的处事行为毁了这段关系,然而这段关系还没开始,你已经想象到结束。” “当我一个人的时候,我能保持永远年轻,无所畏惧。”陆徽说,“我不想背负另一个人的感情,以及生命。” “你已经背负了。”陆安握住陆徽的手,“你为他假死,他为你隐姓埋名,你早就背负这些重担了,余下的,只不过是你自欺欺人。” “我不想……”陆徽痛恨自己怯懦犹豫的样子,像条在原地打转的毛毛虫。 “如果小纪遇见一个完美的女孩,你愿意作为他的伴郎出席他的婚礼吗?”陆安问。 “我不愿意。”陆徽说,他终于扯开蜘蛛网寻觅到异世界的入口,“我会辞职去另一个城市。” “爱不是改变,小灰。”陆安揉揉陆徽的头发,“爱是包容,于你,于他,都是这样。” 纪樊阳拿着钥匙站在门口,他有点恍惚,拿着陆徽给的钥匙开陆徽的房子,吃陆徽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71 的花陆徽的,到头来还把人吓出门了。 习惯陆徽乱七八糟的玩笑话,突然自己一个人走有些空落落的,纪樊阳第十四次懊恼在仓库里那个吻实在是,过于没有道理。 不是说他对陆徽图谋已久,那只是个沉重压力和狭小空间以及乱窜的荷尔蒙三者的混乱碰撞,一天之前,如果有人告诉他,“你亲了陆徽”,他会觉得提议的人脑子有病。 人类的大脑构造十分值得研究,纪樊阳用钥匙打开门,他脑子里嗡嗡响,仿若两军对战后狼藉的废墟。 纪樊阳走进房间,关上门,把钥匙放进门口鞋柜上的红碗里,弯腰换鞋进屋。他神情恍惚地坐在沙发上,自我疑问快要把他逼得发疯。 他喜欢陆徽吗?是的。 他能一直喜欢陆徽吗?这里需要打个问号。 四个女友的恋爱史,让纪樊阳对“稳定的恋爱关系”毫无自信,陆徽说的对,他很容易厌倦。他害怕热情迅速冷却,将陆徽伤得更深,他害怕自己不够坚定,他害怕陆徽不信任他。他是个胆小懦弱的人,甚至不敢去翻旧照片。 纪樊阳不是没有见过熄灭的烛火,失控的爱情如坠毁的航班,划过天际一道优美的弧线闷头扎入海洋,惨烈的场景让他只想逃跑。而陆徽,他不想让他承受这些。 纪樊阳固执的想给陆徽最好的,最好的友情,最好的保护,甚至最好的爱情体验。如果不是最好的,他宁愿在开始前掐断希望。 年轻人拿起一沓稿纸,写上三个字——“辞职信”。 第70章 幼稚 纪樊阳一大早来到中川市局,右脚迈过门槛踏进一楼大厅,他隐隐觉得不大对劲,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他身上,仿佛他是挂在官网通缉十年没落网的逃犯。就在他打算张口问怎么回事的时候,所有人又都转过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反常的现象让纪樊阳咽下了疑问。 他快步上楼,走进办公室,饶菲菲趴在桌子上,他张口询问:“其他人呢?” “陆组六点半就来了,直接拷走徐队,现在正在审讯室呢。”饶菲菲说,她好奇地问,“你怎么没和陆组一起?” “我……”纪樊阳尴尬地找借口,“我和他起了点矛盾。” “哦?早上没看到陆组情绪不对劲啊。”饶菲菲说,“陆组说你来了去五号审讯室找他。” “哦,谢谢。”纪樊阳闷闷地答应,他想在递交辞职信之前见陆徽一面。 陆徽倒是睡了个好觉,醒的也早。随意的洗漱完,他打车来到林华市局,刚进门,就把写着“纪樊阳名草有主”的a4纸贴在大厅的玻璃门上,他敲敲门框,引起刚上班的众人注意:“你们的温柔暖男,被大魔王压榨的可怜小太阳,纪樊阳同学,嫁给大魔王了。”他得意洋洋的样子颇为欠揍,“所有生物,无论是男性女性,无论是人类还是其他什么物种,离他至少五米远,谢谢合作。”他撕下a4纸,大摇大摆地离开。 陆徽没有直接去办公室,而是拐去另一头的局长办公室。 “徐昌黎,我要拷他。”陆徽直接闯进办公室。 王局正在挂衣服,无奈地转过身:“你把我拷走好了。” “你知道徐昌黎的事情?”陆徽问。 “不知道,我是说,你等会儿。”王局捋平外套上的褶皱,将它挂在衣架上,然后绕到办公桌后坐下,胳膊叠放在桌面上,“好了,你说吧。” “我们昨天抓到了刘葳和几个毒贩的交易活动,正好抓住。”陆徽说,他来回走动,像只焦躁的鬣狗,“太巧合我不相信。” “正好抓住你还不高兴?”王局被逗乐,“小陆啊,我看你是没事找事。” “徐昌黎提供的线索,他说他的线人得到了消息。”陆徽说,“我去查了档案,刘家哪里有我们的线人,他的线人就是刘葳。” “哦,那为什么刘葳要让自己被抓住呢?”王局问。 “因为不是刘葳让他告诉我的。”陆徽说,他努力把拧巴的逻辑理清楚,“是徐昌黎自己要出卖刘葳,昨天我们没带枪,而刘葳和毒贩们身上都有枪,徐昌黎切断了电话。如果不是魏队带人在外面做后援,我们和刘葳还有毒贩将同归于尽。如果我们都死了,徐昌黎就可以干净脱身。” “我懂你的意思,那么,证据呢?”王局说。 “先把徐队铐起来,我叫人去申请一份搜查令,搜查刘宅上上下下所有的东西。”陆徽说。 “如果你错怪了徐队呢?”王局问。 “责任在我头上,我愿意接受惩罚。”陆徽说。 王局笑笑:“你就诓我吧,你是外聘顾问,做决定的是我不是你,责任怎么会落在你头上?”他拿起笔写了几个字,拿起电话拨出一个号码,“把徐昌黎控制住,送到四号审讯室。”挂掉电话,王局抬头看着陆徽,“姑且信你一回,我心脏可没有高局那么好。” “我去审刘葳。”陆徽说,他转身抬起手放到门把上,犹豫半晌,扭捏小声地说,“谢谢。” 王局笑了一下,不可否认的是,得到陆徽的“谢谢”让他心情舒畅许多。 陆徽调了刘葳到五号审讯室,他走进去,刘葳正坐在桌子后面满脸高傲的表情。 “人有相见时,不是吗?”陆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文绉绉地说,“好久不见,刘小姐。” 刘葳斜睨他,不说话。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陆徽说,“你们琢磨着杀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个理儿呢?” “你觉得不停地说废话能让我说出你想要的东西?”刘葳尖刻地反驳。 “不,单纯只是想烦你而已。”陆徽笑着说,“单单大量贩毒这一项,足够你直接死刑。”陆徽说,“不过我想得到更多取悦,我想看你崩溃,就像你父亲对我那样。” 刘葳盯着陆徽一张一合的嘴巴,她莫名感到恐惧。 “刘家顷刻垮塌,有我的功劳,有你的功劳,更多的是你的功劳,和你爹的功劳。”陆徽说,“我知道是你让你弟弟去和文虎帮接头,你指使杜承武偷换了你弟弟的货物,惹怒文虎帮,如果我没有出现在那个仓库,杀死你弟弟的会是文虎帮的人。就因为我杀了刘怀锐,你父亲认定我是他的仇人,然而,是你。” 刘葳微笑着:“所以呢?” “没什么,我打算原话讲给刘铠听。”陆徽摊手,“你本来就恨刘铠,他重男轻女,对当老师的刘怀胄都比对你上心,你为家族操劳,他却从不将你放在眼里。” “你借由我的手杀了刘怀锐后,杜承武知道他早晚会被刘铠盯上或者被你灭口,于是想了个绝妙的计划让他的同胞弟弟杜承先替他死,而自己作为杜承先拥有了妻子和女儿,好一招偷天换日。更绝妙的是,他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72 偷走了一本账作为保命的证据。”陆徽说,“你们把杜承先当作杜承武杀掉,刘铠盯上了我,他逼迫我杀了王茵茵。可惜的是,你们从来不懂什么叫适时收手。”陆徽喝了口茶润嗓子,“就在杜承武动用关系找到录像并公开后,你们嗅到了气息,进而杀掉杜承武和王晶,抢走杜欢月,你想找到那本帐,刘铠想让他死。” “所以,刘铠杀掉杜承武,你杀了王晶,对吗?”陆徽漆黑的眼瞳仿若藏有凛凛刀锋,“当然,我没打算让你招供,我相信刘家麾下的小喽啰会踊跃的参与到这种墙倒众人推的活动中,积极做出贡献寻求减刑。” 审讯室的门被敲响,陆徽突然笑开:“你记得你的小未婚夫吗,叫范辙的那个?” 刘葳抬头盯着陆徽:“你想说什么?” 陆徽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门边,旋转门把打开门,他忍不住微笑:“等你好半天。” “啊?”心情沉重的纪樊阳被浑身上下洋溢着喜悦的陆徽弄懵了,“怎么了?” 陆徽侧身,让刘葳正好看见纪樊阳:“见见你的未婚妻,我最期待夫妻见面这一幕了。”他拉着纪樊阳的胳膊来到桌子旁坐下,“真可惜没有瓜子和薯片。” “你……”刘葳有些不敢置信,她看着纪樊阳,震惊和疑惑充斥着她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重新认识一下,这位是纪警官,我的现任男朋友。”陆徽托着下巴,笑眯眯地说,“他可讨我喜欢了。” “什么?!”刘葳看向纪樊阳。 “等等。”纪樊阳看向陆徽,“你说什么?” “有些话只能说一遍,没有第二遍。”陆徽拍拍纪樊阳的肩膀。 “好吧,我喜欢你。”纪樊阳说,“换你再说一遍。” 陆徽看着越来越狡猾的年轻人,无奈地重复了一遍:“你是我男朋友,幼不幼稚啊你。” “没你幼稚。”纪樊阳转头看向被忽略已久精神有些恍惚的刘葳,“刘小姐,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请看到这里的朋友写条评论,我考虑一下完结写几个番外。 第71章 什么是爱 刘葳回想三十年的生命中,母亲是个格外温柔的女人,三个孩子中最为喜爱她,时常将她搂在怀里给她讲童话故事。十二岁那年,母亲意外亡故,刘铠从此仿若变了个人。她以为,她的生命长河中至少有两个人是真心爱她的,一个是母亲,一个是范辙。范辙的温柔和母亲极其相似,退让和包容,一步一步击碎了刘葳筑起的心墙。 刘葳看向坐在桌子后面的人,那个和范辙拥有一模一样面庞却不是同一个名字的男人:“你不是范辙。” “真不巧,他确实是。”陆徽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在他的眼中,男人和女人,没什么差别,他不会因为女性的柔弱而退步,亦不会因为男性的强硬而屈服,他对所有人都抱有冷酷的猜测和极尽的讽刺,“他是个警察,很酷吧。” 纪樊阳噙了一口茶:“我是不是范辙,刘小姐心中自有答案。” “你看着范辙被带出去,你知道他一定活不了,你却不救他。”陆徽吊儿郎当的语气渐渐认真,“到头来,你认定的只是死在刘铠手中的范辙,因为死人让你更安心,对吗?” “你在责怪我不救他?”刘葳的视线转到陆徽身上,“你以为我不想救他?” “你救他了吗?”陆徽放下杯子,彻底撕掉几天来的淡泊,“你装得跟他欠你多少似的,连违反你爹的命令都不敢,你有什么证据说你恨刘铠?凭你暗搓搓动手脚引导你弟弟被害?说白了你就是个懦夫,别提什么刘家大小姐,你就是个被权势左右的可怜虫。” “我爱他。”刘葳情绪剧烈波动,“而他辜负了我的爱。” “放屁,你爱个屁。”陆徽拍了一下桌子,“你爱他看他去死而不敢出手搭救,知道他是卧底反而觉得自己被背叛,我告诉你,他若是看上你,我直接戳瞎他的眼睛。” 纪樊阳包容的看着陆徽闹腾,他喜欢看陆徽为他动气的样子,剥掉冷漠超然的外壳露出柔软的灵魂,这样的陆徽让纪樊阳有种莫名的自豪感。 “我忘了愚蠢和自欺欺人总是相伴而行。”陆徽喝光了杯子中的茶水,抢过纪樊阳的杯子咕咚咕咚灌水仿若在灭火。 刘葳出神的看着他俩的互动,范辙是个近乎神经质的洁癖患者,他的白大褂从来都是一尘不染,他与每个人握手后都要用消毒液清洗,然而现在,却任由陆徽拿起他的杯子喝水没有任何异议。 “所以这次审讯根本是无意义的?”刘葳说。 “是的。”纪樊阳点头,“我们并没有对你提供的信息抱希望。” “那为什么要耗费时间?”刘葳厌恶地看向陆徽,明知道感情被欺骗,她还是无法对纪樊阳那张脸升起厌恶感。 “因为陆组想。”纪樊阳耸肩,“我无条件跟从他所有的想法。” 陆徽满意地眯起眼睛,把手中的两个空杯子塞到纪樊阳怀里:“去接两杯水。” 纪樊阳站起身,拿着两个杯子走出审讯室。 “说了这么多没用的,我们来说点有用的。”陆徽恢复了吊儿郎当的姿态,他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第一具尸体,围剿文虎帮的过程中我发现的那具,不属于文虎帮的人的那具尸体,是你杀的吗?” “是刘怀锐。”刘葳看上去有些心灰意冷,“他开枪打偏了,是误伤。” “你杀了王晶?”陆徽问。 “是。”刘葳点头。 “为什么没有杀掉杜欢月?”陆徽问。 “想知道账本的下落,不想节外生枝。”刘葳回答。 陆徽在本子上记了几笔:“你觉得世界上没人爱你了?”他盖上笔帽,接过纪樊阳递来的茶水,沉声说,“恭喜你终于发现了事实。” “行了,走吧。”陆徽合上笔记本。 “等一下。”刘葳叫住他们,“范辙。”她唤道,声音中犹有侥幸,“你爱过我吗,一点点就可以。” “没有,刘小姐。”纪樊阳温柔地回答,“而且,范辙死了,我是纪樊阳。” 陆徽和纪樊阳走出审讯室,关门时的“咔嗒”声,将刘葳留在沉寂的房间里。 “你够狠心的。”陆徽说,“负心汉。” “比不上你,老混蛋。”纪樊阳忍不住微笑,“你下一步想做什么?” “魏从嘉的人在帮我们审讯,那我们就去找大头吧。”陆徽跃跃欲试,“我们去医院。” “见刘铠?”纪樊阳掂量了一下,“你别把他气死了。” “我尽量。”陆徽快速的应答,显然没放在心上,“在这之前先去吃个午饭。” “食堂还是出去吃?”纪樊阳问。 “食堂。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73 ”陆徽说,“你去打饭。” “……你是没长手怎么的。”纪樊阳嫌弃道。 俩人相互嫌弃着走向食堂,陆徽挑了个桌子坐下,掏出手机然后朝纪樊阳招手:“看过来!”然后抬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黄子笠【[图片]成功了。】 【黄子笠:?????】 “怎么了一脸干坏事的样子。”纪樊阳打了一大份菜和两份米饭,他已经放弃分盘了,反正无论给陆徽的饭菜多豪华,他总是要抢纪樊阳盘子里的。 “我们得请黄子笠吃顿饭。”陆徽说。 “行啊,什么时候?”纪樊阳问。 “明晚吧。”陆徽说,他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 “聊什么呢?”魏从嘉走过来打断了两人交谈,他狐疑的目光在陆徽和纪樊阳之间游移,“我听到了一些流言……” “是真的。”陆徽说,纪樊阳微笑。 魏从嘉目瞪口呆:“该不是你们又一次的恶作剧吧,或者,打赌什么的?” “你猜。”陆徽扒完碗里的米饭,喝了口茶水,“今儿上午办个大事。” “呦,谈崩了刘葳?”魏从嘉问。 “嗯,纪樊阳差点没把他未婚妻欺负哭。”陆徽肆意扭曲事实。 “前未婚妻。”纪樊阳强调。 “我看是你快把人欺负哭了吧。”魏从嘉摆明了不信。 陆徽撇嘴:“反正都是我的错。” “没错。”魏从嘉深以为然,“小纪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把人欺负哭。” 陆徽听了直冷笑,不做辩驳。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章完结。 第72章 结束 吃午饭的时候,纪樊阳总觉得食堂里来来往往的人们或多或少的注意他们。 “你早上来干什么了?”纪樊阳问陆徽。 “没干什么。”陆徽一脸无辜地夹走纪樊阳餐盘里的里脊肉。 纪樊阳皱眉:“你肯定干坏事了。” “不是坏事。”陆徽说。 “那是什么事?”纪樊阳眯眼。 “……好吧。”陆徽放下筷子,表示自己吃饱了,“他们开了个盘,赌我们俩能不能在一起。” “然后?”纪樊阳问。 陆徽缩缩脖子:“我输了两百块钱。” “你投的不能?!”纪樊阳抬高声音。 “嘘——”陆徽手忙脚乱的安抚年轻人的情绪,“我哪知道你在那个时候突然亲我。” “我以为我们要死在那个仓库里了!”纪樊阳压低声音反驳他,“敢情还是我害你输了两百块?” “算是。”陆徽耸肩,他快速地抓起纪樊阳的手,低头在手背上吻了一下,“这下公平了?” 纪樊阳呆呆地看着陆徽,背景音是起伏不断的口哨声。 “嘿亲爱的。”陆徽站起身像个没事人一样招呼纪樊阳,“我们该去工作了。” “哦、哦好。”纪樊阳眨眨眼睛,匆忙站起身差点撞到桌角。 魏从嘉则在邻桌笑到呛住。 陆徽暼了魏从嘉一眼,拽着没回过神来的纪樊阳走出食堂。 “等等,走慢点,陆组。”纪樊阳用另一只手拍拍陆徽的胳膊,“你……你不会害羞了吧?” “哪来那么多话。”陆徽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使劲关上车门,“赶紧上来,不然你自己走去医院。” 纪樊阳绕到车的另一侧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好吧,我挺喜欢吻手礼的。”他捞过安全带扣好。 陆徽拧车钥匙打火,唇角微勾,微笑中含有狡黠:“走啦,我的公主。” 中川市第一人民医院。 陆徽和纪樊阳并肩走着,越靠近重症监护病房警察越多。 走廊尽头那间病房,门两边守着两个警察,陆徽出示证件,推门进去:“刘老。” 近六旬老人躺在病床,脸上扣着呼吸罩,眼睛微闭。 “我知道你醒着。”陆徽走到床边,捡个椅子坐下,“我来这里,没什么打算,就是想告诉你一声,刘葳招了。” “我知道你恨我,因为我杀了刘怀锐。”陆徽说,“你恨错人了。” 刘铠的食指微微颤动。 陆徽说:“刘葳偷换了刘怀锐带去的货物。” 纪樊阳递给陆徽一杯水,陆徽喝了一口:“生活如戏,若是刘怀锐死在文虎帮手里,你岂不是连个恨的人都找不到?”他嗤笑一声,“你的大儿子收养了杜欢月,而且他不打算要儿子了。” “重男轻女,到最后,刘家连个香火都没剩下。”陆徽仰头喝尽杯子里的水,站起身,“和你聊天很愉快,恐怕不会有下次了。” “还有,我一点儿没后悔杀了王茵茵。”陆徽说,“感谢你给我机会亲手了结她。”他干脆利落地走出病房。 纪樊阳的手搭在门上,开口说出进房来的第一句话:“刘老,记得我吗?我是你前女婿。”他看着刘铠的手剧烈颤抖,满意地走出病房。 陆徽坐在走廊里的凳子上等他:“终于结束了。” “是啊。”纪樊阳挨着他坐下,“想要个拥抱吗?” “当然。”陆徽叹气,双手环住年轻人的肩膀,下巴放在纪樊阳的肩窝,“我喜欢你,跟我过一辈子吧。” “那说好了,你可不能临时跑路。”纪樊阳拍拍陆徽的背部,一整天的忐忑终归平静。 刘氏贩毒杀人大案告破,收尾工作交给魏从嘉,陆徽和他的小组成员收拾收拾打算回林华市局。 “这就回去了?”魏从嘉踏进办公室,“不去看看你姐姐?” “不了。”陆徽摇头,“林华的新房子早就竣工,我得赶着回去装修。” “小纪你看着他点,别再瞎胡装修了。”魏从嘉对纪樊阳说,“买个沙发买张床就是他的装修风格。” “我会的。”纪樊阳点头。 陆徽翻个白眼:“快走吧,磨磨唧唧接不上我姐的飞机了。” “行,行,我走我走。”魏从嘉被陆徽赶习惯了,好脾气的离开办公室。 “这么早走?”王局站在办公室门口,“不留下来吃个饭?” “不了。”陆徽拒绝道,“你巴不得我们走。” “我可没说这话。”王局说,“你整天把办公楼弄得鸡飞狗跳,食堂这两天都不爱做鸡腿了。” “真小气,吃你几个鸡腿都不行。”陆徽说。 “你一个人吃十个,你是狐狸精转世吗?”王局气得直笑,“赶紧走,赶紧走。” “你在这没待几天就拷走一个支队长,再住几天能把几个支队长都铐起来。”王局说。 陆徽背上包,走到王局身旁:“我努力。” “合作愉快。”王局伸出右手,“千万别再来了。” “合作愉快。”陆徽握上,随意地上下晃两下,“走了,再见。” “拜拜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五个案子/Five Cases 作者:桑天良 分卷阅读74 。”王局知道陆徽不喜欢虚伪客套,倒也没说送他们到门口的话。 林华市公安局。 高正诚坐在办公室里,听楼下一阵嘈杂声音,便知道小阎王爷回来了。 纪樊阳依旧是颇受全楼女性欢迎,陆徽依旧是招人嫌的那个。 但是这回,纪樊阳目不斜视,目光随陆徽而动,陆徽的脾气丝毫没收敛,只是面对纪樊阳时多了两分温柔。 高正诚站在二楼扶着楼梯低头看大厅:“回来了。” “高局请吃饭。”陆徽仰头朝二楼看。 “为什么?你又没解决本辖区的案子。”高局不用猜都知道陆徽想骗饭。 “我知道你在关于我们的那个赌盘赚了一大笔。”陆徽说,“从我身上赚的钱,难道不应该请我吃饭?” 高正诚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想吃哪家?” 《诸川晚报》:本报讯,中川市重大杀人贩毒案告破,重要嫌疑人刘铠昨天心脏病于中川市第一人民医院逝世。 end 分卷阅读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