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君子相知》 分卷阅读1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1 《[鼠猫]君子相知》作者:小橘猫 文案 礼部侍郎刘敏之被杀,却牵扯出十几年前一段令人唏嘘的往事。以笛御蛇的异族少女,整日掉书袋的呆萌书生,江湖上神秘的杀手组织,到最后是怎样的阴谋?展昭与白玉堂深陷其中,从互不服气到惺惺相惜。展昭心中的家国天下,白玉堂却只为一人。 君子相知,温不增华,寒不改叶,贯四时而不衰,历夷险而益固。 ——记鼠猫 内容标签: 七五 强强 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玉堂,展昭 ┃ 配角: ┃ 其它:猫儿,御猫,锦毛鼠 第1章 红色杜鹃花(一) 礼部侍郎刘敏之刚过不惑之年,他保养得很好,只有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皱纹显出几分老气,平日里与朝中各位同僚相处甚好,为官十余年也是兢兢业业,没有传出徇私舞弊贪污受贿的事儿,而且,平素洁身自好,连勾栏赌坊都不曾去过,家中只有一位结发妻子,膝下却是无子无女。 是以,他平白无故死在家中,令开封府众人十分不解。 刘敏之一脸和气地正坐在书房中的椅子上,闭着眼睛,右手放着桌上,手掌向上,掌心里有一朵红色杜鹃花,那花放的时候一定开得正艳,可这会已经软趴趴的蔫了,左手垂在身侧。 “公孙先生,如何?”一身红衣官服的展昭问道。 公孙策细细查看一番,抬头道:“刘大人没有中毒的迹象,脖子上有一道伤,想必就是死因。展护卫来看看他的伤。” 展昭上前看了一眼,点头道:“一剑封喉,干净利落,杀他的人武功不错。” “可看得出武功路数?” 展昭摇摇头。 “书房中一切如常,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桌子上的文房四宝摆的整齐,墨已研好,纸也摊开,看这样子,刘大人像是准备作诗或者是写字画画。照你所说,一剑封喉,应该没有什么痛苦,而且,看刘大人的表情,也非常平静。” 公孙策顿了顿,又道,“刘大人没有仇家,在朝中也没有什么对头,家中也没什么多余的钱财。” 的确,刘敏之住的是一座两进的宅子,就现在的这间书房来看,十分朴素,既没有名贵的书画陶瓷,也没有任何金银玉器,书架上的书倒是垒得满满的。 “公孙先生的意思是,不是夺财害命,也不是仇杀,那会不会是情杀?” 公孙策苦笑不已,“更不可能是情杀。刘大人是出了名的迂腐,连青楼前面的路都不肯走。” 两人一时沉默下来,包大人受命带着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去赈灾,皇上又对刘大人的案子十分重视,但现在…… 一般来讲,杀人动机无非就那么三种:求财、报仇、因情。刘敏之这样的情况十分少见,究竟是因为什么要杀他呢? 展昭拿起刘敏之手中的那朵红色杜鹃花,不禁说道:“这花放在手里是什么意思?” 公孙策也看向那朵花,最奇怪的就是这朵花,杀人的人为什么要放一朵花在他手里呢? “不!也许不是杀人者放的,也可能是刘大人本来就拿在手里的。”公孙策忽然想到。 “可我刚才在刘府看了一圈,府中并没有种杜鹃花。” 公孙策皱起眉头,“那难道是杀人凶手拿来给刘大人的,然后刘大人把花拿在手里,被凶手一剑封喉?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公孙先生,我先去问一下刘夫人和府中的下人,看看刘大人死前可曾见过什么人。” “好。” 展昭携剑离开,留下公孙策一人在书房中查看。 刘夫人是个没什么主见的妇人,坐在那里语无伦次,拿着帕子只会抹泪,哭哭啼啼的。她是刘大人的结发妻子,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十几岁的时候嫁给刘大人。后来刘大人出门求学,继而来东京应考,中了进士,便把她和父母接到这里,但不久父母便病逝了。 “我家老爷他……他人很好,从不发脾气,唉……我对不起老爷,这许多年,都不曾有所出。我一直劝老爷,纳个小妾,他都不愿意……老爷……怎么会有人要杀他?老爷……老爷……老爷啊,留下我一人,可怎么办啊?” 展昭劝道:“夫人节哀顺变。” “展大人,你可一定要找出凶手,替我家老爷报仇。” “展昭必竭尽所能,抓住凶手。” 待刘夫人止住哭声,展昭便问道:“夫人,刘大人临死之前,府中可来过什么人?” 刘夫人擦了眼泪,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她摇摇头,道:“没有。” “夫人再好好想想,刘大人有没有见过什么人?那人很可能就是嫌犯。” 刘夫人这次想了很久,才道:“应该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展昭问道。 “不过,那时我在后厨包饺子,老爷说今天想吃我包的饺子,所以我一直在后面。老爷在前院的书房,刘忠在前面跟着。你看我们府里,就这么大块地方,来个人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展昭问道:“刘忠在府里待了多久了?” “大概,有十来年了吧。” 展昭心下了然,便道:“夫人节哀,刘大人之事开封府众人一定会严加追查,早日找到凶手,还刘大人一个清白。” “那,那就多谢了。” 刘府的下人一共就四个,一个服侍刘夫人的丫鬟,一个浆洗的老妈子,一个打扫的下人,还有一个就是刘忠。 除了刘忠,其余三人都盘问过,没什么特别的问题。刘忠站在院子里,神情低落,但却没有那三个人担忧害怕的样子。 展昭问道:“刘忠,你什么时候开始跟着刘大人?” “回展大人,小的跟了大人十六年了。” “今早,可有人来见过刘大人?” 刘忠迟疑了一下,回道:“没有。” 展昭看在眼里,不免加重语气,“真的没有?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只好把你带回开封府,好好审问了。” 刘忠急忙辩解:“真的……真的没有,展大人,小的不敢撒谎。再说,小的没必要撒谎,大人死的蹊跷,小的撒谎又没有什么好处。当时大人吩咐小的去书坊拿书,那书坊就在隔壁,没几步路,小的出去了大约半个时辰,回来之后就在书房发现我家大人出事了。书坊的人可以为小的作证。” 展昭点点头,“是你最先发现刘大人出事的,当时书房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你们有动过什么东西吗?” “没有,哪敢啊!吓都吓死了,小的赶紧告诉夫人,夫人看到就晕了过去,小的便到开封府报官了。” “这么说,你倒是做的不错。” 刘忠颇有些自得,“常年跟着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2 我家大人,也算是见过世面。” 展昭正色道:“这段时间,你们都待在府里,要是有什么事情,尽快来开封府告知。” “是是是,小的记下了。”刘忠忙不迭地点头,恭敬地送走了展昭和公孙策。 开封府中,展昭对衙役说道:“你们两个去刘府看着,有事回报。” “是。”两个衙役去了。 公孙策看着面前的杜鹃花,沉吟道:“这花究竟是何人所放?” “公孙先生,我今日问刘府的下人刘忠的时候,他神情闪烁,说话吞吞吐吐,似是有未尽之语。” “哦?你怀疑他?” “我问过书坊的人,与刘忠所说基本相符。刘忠不会武功,肯定不是他杀的。”展昭道,“只是,他一定隐瞒了什么。” 果不其然,第三天衙役急急忙忙跑回来说:“刘忠从府里出去,向城门的方向走了,但没有背包袱。” 展昭手执长剑,金色剑穗映着他一身蓝衣白边,交代道:“告诉公孙先生,我去追查刘忠。”说完去房里拿了两套衣服便追去了。 刘忠没有停留,一路出了城,他没有穿平时穿的衣服,换了一身普通农夫的短衫打扮,虽然装的很平静,但还是不住左右张望。展昭不敢离得太近,牵了马在后面远远地跟着。 出城的官道上人来人往,走了一会儿,到了一处茶摊,刘忠绕过去,站在一辆马车旁,不知和谁在说话,说了几句,接着跳上马车。 片刻之后,马车快速驶离,展昭也上马跟着。这个方向,难道刘忠是要去洛阳? 马车跑的很着急,刘忠和马夫晚上天黑才留宿客栈,早起天还没亮就赶路。展昭时时刻刻看着,到第四天,已经能远远看到洛阳城了。 洛阳城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这个时节尤其热闹。刘忠在城门口下了马车,挤在人群里慢慢往前挪。他满脸不耐烦,试图快点走过去,可奈何这是牡丹盛开的季节。 牡丹雍容华贵,乃花中之王,其中,以洛阳牡丹最为有名。因此,每到牡丹盛开,天下的文人骚客、才子佳人都聚集到洛阳城中,来一睹这国色天香。 好不容易随着人流走到一处路口,刘忠顺势拐了进去,在里面差点迷路,好不容易七拐八拐从另一个小巷里出来。他左顾右盼,看到一家当铺,进门之前,仍是不放心地回头往街两边瞄了瞄,这才溜了进去。 小心地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里面包着一只金簪,样式简单,上面是一朵红玛瑙雕刻的杜鹃花,开得极盛,色泽鲜艳,品相上好。 打着哈欠的当铺伙计看着这个鬼鬼祟祟,穿着穷酸的男人拿出这么好的金簪,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才拿起簪子看了一眼,随意道:“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你看清楚!这是个金簪,你看看这红玛瑙,至少值五十两!”刘忠红着眼睛说道。 当铺伙计脸上露出轻蔑的笑,把簪子仍在他面前,“当不当随你,像你这种人,不报官那是我嫌麻烦。” 刘忠被他说得一愣,随即收起簪子,恼怒地呸了一声,惶急慌忙就小跑出去。谁知刚出门,就和一个女人撞了个满怀,那女人拽着他的胳膊叱骂道:“你没长眼睛啊!臭不要脸的,往谁身上撞!” 刘忠不欲与她纠缠,甩手挣脱女人,便急急地向另一边走了。女人犹自在身后骂了几句,才不高兴地离开。 一双淡蓝色的靴子走过,没注意碰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靴子的主人蹲下身,白色剑穗垂在地上,剑穗系在一把白色的剑柄上,剑鞘上镶着五颗东珠,那人移开脚,原来是一支金簪。捡起金簪,前后看去,却不知是谁掉的。 忽然,一个蓝色身影从旁边匆匆走过,那人拿着金簪的手放下,奇道:“展昭?”略一思忖,便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喵喵喵~开新文了,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呀!(づ ̄3 ̄)づ╭?~ 第2章 红色杜鹃花(二) 刘忠买了两个包子,顺便打听定远镖局的所在,卖包子的小哥对于这种懂事的客人很是待见,仔细地说了怎么走,连镖局有几个门都说了。刘忠道了谢,根据卖包子小哥所说敲响了镖局的后门。 开门的是个老头,刘忠轻声道:“劳烦通报王总镖头,说开封刘忠前来。” 不一会儿,老头就把他带了进去。 定远镖局的总镖头王定远站在后花园的亭子里,他约莫有五十岁,站的很直,双眼中闪着精光,不似跑江湖走镖的,倒像是个能干的账房先生,刘忠站在他身后。 展昭跟到此处,绕到另一边的墙外,纵身一跃,落在一处房檐下,刚好能看到王定远和刘忠,只不过他们说话声音太小,听得断断续续的。 隐约中只听到刘忠说什么“……杜鹃花……怎么会死……出人命……”之类的,正自凝神细听,忽然王定远喝道:“什么人?!”接着一块小石头便打到展昭趴着的房檐上。 展昭扭头去看,只隐约看到亭子右侧掠过一片白色衣角,未待细想,王定远已然快步过来。逼不得已,展昭只好飞身离开。 王定远听到声音,在墙边微一借力,上了房檐,可什么影子都没看到。他眯着眼睛走到刘忠面前,问道:“跟着你的是谁?” “我……我不知道,我很小心,没人跟着。”刘忠畏缩地退了几步,颤着声道,“你——不会是想杀人灭口?” “哼!灭口?灭什么口?胡说八道,自乱阵脚。” 刘忠不放心地吞了吞口水,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我安排个地方给你住,你没事最好不要乱走。” 刘忠走了,王定远想了想,还是叫来一个镖师,嘱咐道:“看着他。” 展昭并没有走远,他在镖局外等了没一会儿,就看到刘忠和一个人出来,穿过大半个洛阳城,住进了一个小院。 本想就近找个客栈,好看着刘忠,可这会洛阳城是人满为患,哪哪都找不到地方住。他走进一家看起来人没那么多的客栈,对掌柜说:“给我一间房。” 掌柜笑呵呵道:“客官,不好意思,刚刚住满了。呐,这位小姑娘把本店剩余的房间都包了。” 掌柜说的小姑娘正在上楼,回头看了展昭一眼,笑嘻嘻地说:“好俊的哥哥!” 那小姑娘十几岁的模样,看似不像中原女子,她头发用五颜六色的线搓成的绳子束起,一身短衣,露出半截胳膊和小腿,紫色短靴,腰间别着一只白玉短笛,笑起来眉眼弯弯,率真无邪。 展昭对她点点头,转身要走,那小姑娘又道:“俊哥哥,你没地方住吗?我让你一间好不好?” 展昭迟疑片刻,便回头抱拳道:“如此,多谢姑娘了。” “我叫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3 阿园,你别姑娘姑娘的叫了。俊哥哥也是来看牡丹的吗?”小姑娘声音清脆,仿佛夏日湖面上翠绿的荷叶,教人听了心里清爽。 “顺便一观。” 阿园笑了笑,欢快地上楼去了。 展昭坐在房中,小二端着酒菜上来,弯着腰笑道:“客官慢用,您有事叫我。” “小二,这洛阳城牡丹开得最盛,人最多的地方在哪?” 小二直起腰,自夸道:“哎呦,客官,您可问对人了!这洛阳城啊,遍植牡丹,开得最盛的是云容轩前面的那块地,说是前朝的武皇帝命人种的,且不说这是真是假,但那里的牡丹,开得最大,颜色最亮,而且,大家伙都爱去的那不是云容轩嘛。” 小二说到此处,故意顿了顿,展昭将剑和包袱放在桌上,随口问道:“为何?” “这云容轩是咱们洛阳城最大的青楼啊!那里面的各位花魁娘子,有才有艺,长得又漂亮,能不爱去嘛。等到牡丹花开的时候,大家坐在云容轩里,有歌有舞有美人,外面又是牡丹花,所以,那的人最多。客官您要是要看牡丹,云容轩是最好的去处。” 展昭点点头,继而说道:“我来此处其实还想找一家镖局,替人送个东西,听说定远镖局名声还不错。” “您听说的不错,确实有很多人找定远镖局保镖,他们保的镖从没出过事,不过,就是贵了点。” “哦——这倒不妨事。” 小二也是聊开了,八卦兮兮地说道:“客官若想去云容轩那看牡丹,我可以给您介绍介绍。” 展昭没有打断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小二便继续说道:“这云容轩里,最有才情的当属简音姑娘,最有技艺的那是惜梦姑娘,但最勾男人魂的却是杜鹃。” “你说什么!?杜鹃?” “啊?” 展昭忽然站起,问道:“云容轩有位杜鹃姑娘?” 小二愣愣地点头,不知这位客官怎么忽然间反应这么大。 展昭忙换上平常的语气和表情,坐在凳子上,说道:“我自长安而来,那里也有位杜鹃姑娘,我曾见过,是个倾国倾城的女子。所以想问问,这位杜鹃姑娘怎么样?” “嗨,这样啊!我说客官你怎么对杜鹃这么感兴趣。”展昭拿茶杯的手紧了紧,小二继续道,“云容轩的这位杜鹃都年近三十了,可那勾人的模样,那妖娆的身段,啧啧,真是……啧啧!” “咳——” 小二回过神,才不好意思道:“反正您见了就知道了。我就在街上见过一回,杜鹃姑娘站在二楼,那真是,眼睛会把人魂勾走,她要是一笑啊,你就觉得心啊,肝啊,都跟着颤儿,恨不得死在那里面。像定远镖局的王总镖头,三生帮的孟少帮主,都被她迷的死去活来。特别是王总镖头,年年牡丹花开的时候都要包杜鹃一个多月呢。” 展昭放下茶杯,道:“多谢小二哥。” “没事没事,那,您先吃着,有事叫我。” 小二关门离开,展昭在房中轻声道:“杜鹃?杜鹃花?” 刘忠一直住在那间小院里,展昭观察了两天,也没有任何发现。而那位定远镖局的王总镖头,也一直如常。 这天,展昭刚出门,就遇到阿园姑娘,他点头致意,算是打过招呼。阿园却站在他面前不走,双手背在腰后,问道:“俊哥哥,你去哪呀?” 展昭道:“阿园姑娘,我有事要出门。” “看牡丹么?带我一起啊!” 展昭略有歉意,“恐怕不太方便。” “嗯,为什么不太方便?” “这个……我去的地方不适合女孩子进去。” 阿园歪着头,噘着嘴,哼道:“有什么嘛。一个个的,都不带我。”说完气呼呼地走了。 展昭也不在意,他确实不能带阿园去,因为他要去的就是云容轩,那种地方,怎么能带个姑娘去呢。 出了客栈,越过长街,云容轩前人来人往。此时暮色渐深,云容轩门前一排红色灯笼,二楼更是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断从里面传出来。 展昭今日没有佩剑,穿的是一身红衣便服,他气宇轩昂,星眉朗目,确实是个英俊的男子,只是心中有事,且连日来奔波,眉宇间略有疲色。 他抬头看向云容轩这三个字,心道,不知此杜鹃可是那朵杜鹃? 云容轩果然如那小二所说,热闹无比,一楼大堂中有一座高台,金发碧眼的女子扭动腰肢,风情万种,脸上带着红色轻纱,肚脐上还坠着一个金色水滴状的坠子。周围的男客,或是言语露骨,或是行为暧昧,举着酒杯,大声欢笑,周围围是一堆莺莺燕燕,空气中飘着脂粉的香味和酒味。 一个柳眉樱唇的女子脚下打滑,“哎呦”一声倒向展昭,展昭抬起右手,袖子一卷,将她稳稳扶住。那女子眼波流转,含情脉脉看着他,展昭却是神色不变,轻声道:“小心。”随即收回右手,越过这女子。 女子也不恼,低头含羞道谢:“多谢公子。” 二楼上本站着一位中年女子,徐娘半老,大气从容,她步履轻盈,从楼下走下。来逛青楼的男子什么样的都有,无论是外表风流还是内心闷骚,独独少见展昭这种。这男子从里到外,都如此磊落,没有半分遮掩,对周围的女子既不轻视,也不在意。 中年女子款款走到展昭面前,脸带笑意,不卑不吭,“我乃是这云容轩的管事,姓云。我看公子初来乍到,不知可有云娘帮得上忙的地方?” 展昭道了声谢,“不知杜鹃姑娘可在?” “哦——杜鹃在的。不过,公子面生,找杜鹃是叙旧还是……” “慕名而来。” 云娘轻笑道:“非杜鹃不可么?我这里还有许多其他的姑娘,年轻貌美,才艺俱佳。无论是清淡可人,热辣似火,还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都有。” 展昭微微低头轻咳一声,道:“我此来只想见一见杜鹃姑娘。” 还未等云娘回答,从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人。那人睁着大眼睛左看右看,十分好奇,惹得周围的女子一个个上去调笑。这人看了一会,径直走到展昭旁边,说道:“原来你来这里了。这里这么好玩,为什么不带我?再说,这么多女孩子,有什么不方便的。” 云娘用袖子掩住红唇,低笑不语。 展昭颇为无奈,“你——你怎么来了?” “我跟着你来的。” “这位姑娘,我们这里从不接待女客。”云娘解释道。 阿园甩甩自己宽大的男子衣袖,道:“我现在是个男人。” “噗——姑娘真会说笑。” 展昭劝道:“阿园姑娘,你虽不是中原女子,但此处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快回客栈去吧。” “咦,我来逛逛而已。你忙你的,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4 我逛我的。哦,对了,姐姐,”阿园指着展昭问云娘,“他来做什么?” “他呀,自然是来找这里的姑娘了。” “找谁啊?” “杜鹃。” 阿园想了想,“那我也找杜鹃。” “胡闹!”展昭微微加重语气。 阿园瞪他一眼,站在边上不说话,只看着云娘,嘴里“姐姐姐姐”地叫。云娘歉声道:“不巧得很,杜鹃今日有客。” “那我明日再来。” 云娘双目微抬,颇有些意味不明,“杜鹃明日也有客。有位客人,他点了杜鹃,一个月。” 展昭倒不意外,问道:“可是定远镖局的王总镖头?” “不是。” 第3章 红色杜鹃花(三) 这下可是出乎展昭的意料。 “那是谁?” “这……恕云娘不能告知。” 展昭又问道:“那如何才能见到杜鹃姑娘?” 云娘摇头,仍是笑意从容。 展昭低声道:“我乃是……” “云娘,杜鹃呢?”一个年轻气盛的男子打断展昭原本要说的话。 云娘笑意盈盈,道:“原来是孟少帮主,许久没来了。” 这位孟少帮主二十来岁,锦衣华服,一表人才,意气风发。 “真是不巧,杜鹃有客。” 孟少帮主闻言脸有怒色,“不是说过了吗?让杜鹃不要接客,需要多少银子去我那拿。” 云娘陪着笑,“少帮主年轻有为,但杜鹃终归身在风尘,既未赎身,自然是要接客的。” “哼!”孟少帮主挑眉道,“可是姓王的老匹夫?” “少帮主知道云容轩的规矩。” 孟少帮主在洛阳城天不怕地不怕,只怕一个人,那就是他爹。而他爹与王定远势均力敌,因此,王总镖头若在里面,他自然是不会去找事的。孟凡一敢怒不敢言地走了。 此时人多眼杂,展昭也道声“告辞”,想明日白天再来,便与阿园转身离开。 一人跑来在云娘耳边说了一句,云娘道:“公子留步。杜鹃的那位客人请公子上去。” 云娘疑惑非常,展昭也是一样。上了二楼,穿过长廊,便看到云容轩后面的几座小楼。那几座小楼与云容轩前面是一段空中走廊相连。来人领着展昭和阿园走到其中一座别致清雅的小楼边,便离开了。 展昭上前叩门,门很快从里面打开。开门的女子柔声道:“两位请进。” 阿园呆呆地看着女子,努力想找到一个词来夸她,可开口却是简简单单三个字,“你好美!” 女子的笑容和她的声音一样柔软动人,那柔中有一种天生的媚态,但不是刻意做作、龌龊下等的媚态,而是一种天然风骨,从眉到眼,在嘴角徐徐散开。她鬓发如云,耳边插着一支步摇,妆容清淡,丁香色的纱衣下透出雪白的肤色。这般随意的打扮,更是添了许多风情。怪不得不论是五十岁的王定远,还是二十多岁的孟凡一,都为她倾倒痴迷。 “这位姑娘真可爱!”杜鹃对于逛青楼还带女子来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惊讶,相反,她喜欢阿园的单纯直白。 阿园上阁楼去溜达了,杜鹃对展昭道:“公子想必是不喝酒的,我替你沏壶茶。” “多谢。” 桌上还放着酒杯,展昭不禁问道:“那位客人呢?” “那位客人刚走。” 茶已沏好,杜鹃坐在一边静静等着。展昭也不寒暄,直接说明来意:“我前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向姑娘求证,不知姑娘可认识刘敏之刘大人?” 杜鹃点头,“认识的。” “姑娘似乎对在下的问题毫不意外。” 杜鹃笑了一下,神色有些落寞,说道:“我早已不是什么姑娘了,这把年纪,不过是过一日是一日。刘敏之……刘大人……大约是十几年前认识的,具体多少年,也不记得了。” 展昭试探道:“那你与他……” “我与他?”杜鹃媚眼如丝,耳边的步摇轻晃,“不过是年少时痴言妄语,有一段露水情缘而已。十几年过去,怎么这会都来问呢?” “都来?” “是啊。刚才那位客人也问了这件事,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展昭心里奇怪,忽然想起定远镖局那一颗石子和一片白色衣角,难道杜鹃的客人就是他?只不知这人是谁。 “姑娘可知,刘大人在家中被杀?” 杜鹃有一瞬间的错愕,旋即反问道:“被杀?” “被人一剑封喉,且手中有一朵杜鹃花。” 展昭不动声色看着杜鹃,她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可展昭注意到,她拿杯子的手明显很不稳。 “这么说,你是官府中人?” 展昭点点头,“正是。受命前来查案。” 杜鹃勉强笑了一下,“这位公差大人,是怀疑我吗?” “姑娘一直待在这里,而且不会武功,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去杀人。” “但我可以找人杀。” 展昭不置可否。 “公差大人,”杜鹃笑得动人,“我为何要杀他?因为十几年前一段记不清的往事吗?我还没那么长情。再说,我与那位刘大人十几年不曾见过面,早已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何况,就算要杀,也不会等到现在才杀。” 展昭道:“我并没有这样认为,只是刘大人死时,手中有一朵红色杜鹃花,十分奇怪,才前来询问。” “公差大人说笑了,刘敏之是堂堂的朝廷命官,怎会对我这样一个青楼女子念念不忘,也许是个巧合呢。” 话已至此,刘敏之的事情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展昭又问道:“姑娘能否告知,刚才的客人是何模样?” 杜鹃想了想,说道:“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翩翩少年郎。比之公差大人,平分秋色。” 听到这样的调笑之语,展昭有些不自然道:“姑娘取笑了。” 心里思量一番,竟想不起来交过这样的朋友。而最奇怪的是,这人竟也在查刘大人的案子,真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临走时,像是无意间提到,“姑娘爱慕者众多,我本以为那位客人是王总镖头呢。哦,对了,今日,有位孟少帮主还怒气冲冲地走了。” 杜鹃的眼睛从阿园脸上移开,淡淡道:“青楼中的女子常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足为奇。杜鹃命薄,不过是为挣面子的噱头而已。” 阿园在旁边说道:“姐姐,你想离开这里吗?我可以带你走啊!我会武功的,没人能拦住。” 杜鹃抚着她肩膀,笑道:“姐姐在这里很好。你以后不要来这里了,女孩子来这里不好。” “那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杜鹃表情一僵,“姐姐无处可去。总之,你记住不要来了。” 阿园点点头,展昭道:“告辞。”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5 杜鹃略一欠身,目送他们离开。夜色中,她再不是刚才语笑嫣然,妩媚动人的青楼名妓,靠着门框的身子在发抖,指甲划过门框上的红漆,似是不肯相信,眼神疑惑而又迷茫,嘴里说道:“他死了?” 回客栈的路上,展昭心里思绪万千,将这件案子从头到尾梳理一番。 刘大人被杀,家仆刘忠藏有隐情,而刘忠又与王定远有关联。那天,虽然只是隐约听到几句,但可以肯定的是,王定远与此事有莫大的关系。根据客栈小二和今日在云容轩所见所闻,王定远十分爱慕杜鹃,可是没有到为她赎身的地步。杜鹃与刘大人有过一段情,而刘大人死时手中的那朵红色杜鹃花意有所指。 线索繁多,但没有证据,案子有些胶着。 正自想着,阿园忽然问道:“喂!俊哥哥,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展昭收回思绪,“对了,你是和谁一起来的洛阳?” “还有几个人,他们有事,不带我,让我一个人玩。” 展昭素来侠义,阿园又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且不谙世事,不免嘱咐道:“刚才去的地方叫青楼,你以后不要去。而且,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也不安全,如果想出去玩,叫同伴陪着。” “那就是青楼啊!”阿园惊讶道,“他们和我说过的。” 展昭问道:“‘他们’?他们是谁?你的父母亲人呢?” 阿园道:“我没有父母亲人。” 展昭一时哑然,看她平常嘻嘻哈哈,天真无邪,做起事来也随心所欲,料想一定是家中长辈娇惯的缘故,没想到这小姑娘竟是个孤儿。于是,说话又比先前更温和,“既有人和你说过青楼,那也应该告知你不要去,这是为你好。” 阿园倒是丝毫不在意孤儿这件事,她说道:“是这么说过。不过,有个人看到你,说你是个侠士,告诉我可以跟着你玩。” 展昭停下脚步,转头问道:“所以你才一直跟着我?” “是啊。”阿园顿了顿,笑道,“其实是因为你脾气好,人也长得好看啊!” “那人是谁?” 阿园道:“你想见他吗?在客栈,我带你去啊!” 夜过子时,从云容轩后面的小巷中抬出一顶织锦软轿,四个身强力壮的轿夫脚步不停,一路专挑小道走,没过多久,便在定远镖局的后门停下。轿子上下来一个身穿斗篷的人,捂得严严实实,莲步轻移,一看就是个女子。 她上前拍门,拍了好几下,门才打开。开门的人认识她,一句话没说,就放她进去。 女子熟门熟路,走到王定远的门外。只见开门的王定远惊讶道:“你这会怎么来了?” 摘下斗篷,赫然是杜鹃那张柔媚勾人的脸。 “刘敏之是不是死了?” 王定远在她面前放了杯茶,道:“你怎么知道?” “这么说,他……真的死了。” “他本就该死,现在才死,已经是便宜他了。” 杜鹃颤抖着声音,“定远,我当真是个红颜祸水!” 王定远扶住她发抖的肩膀,安慰道:“你不要胡思乱想。先告诉我,是谁告诉你这件事?” “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说是公差办案。我观他样貌气度,不是个无名小卒。” 王定远自言自语道:“能办这件案子的,那必是开封府了。难道是御猫展昭?” 杜鹃问道:“定远,是不是你……” “不是我。”王定远搂住杜鹃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放心,没事的。” 杜鹃却一句都没听进去,她满眼是泪,不断滑落。 第4章 红色杜鹃花(四) 客栈房中,沉着稳重的中年男子笑道:“两年不见,白贤弟风采更胜往昔,不知多少女子要为你倾倒。” “苏大哥说笑,我就是一个江湖浪荡子。倒是大哥你清减不少,可是事情太多?” 苏千秋叹口气,“不过都是些免不了的人情世故而已,哪能像你一样逍遥自在,仗剑江湖,来去随心呢。对了,这次好不容易遇到,咱们兄弟一定要好好聚一聚!” “正合我意!大哥不许推脱,我们不醉不归!” 苏千秋笑道:“那可不行,我喝酒比不过你。我还记得上次,你喝醉了酒,将我明月庄中布置的机关一一攻破,害得我修了大半年。” 男子道:“那好吧。我下次不去找那些机关了,只摘一枝明月庄里最香的梅花送与江湖第一美人。” “你呀你呀!”苏千秋道,“可别得了女子的芳心,不放在心上。” 对面的男子笑笑,将手上的折扇放在桌上,问道:“苏大哥常来洛阳城,可知定远镖局的王定远其人?” 苏千秋道:“怎么忽然对他感兴趣?我还以为你是来赏牡丹的。” “是来赏牡丹。不过遇到件有意思的事情,我得抢个先机,心里才舒坦。” 这话倒让苏千秋好奇不已,问道:“我知你一向只与开封府那位争强好胜,难道……” “没错,就是开封府那只小猫。” 苏千秋了然一笑,正要说出展昭就住在这客栈之中,房门忽然被推开了。 阿园旁边站着身姿挺拔的展昭,她笑着跑进来,说道:“就是这位苏庄主看到你,说你是个侠士,我可以跟着你的。” 展昭微一点头,说道:“原来是碧水潭明月庄的苏庄主,幸会。” 苏千秋站起身,道:“久闻南侠展昭侠肝义胆,又在包大人手下为百姓沉冤昭雪,苏某自叹不如,很是敬佩。” 他刻意说的是“南侠”,没有说“御猫”,不然,旁边这位风流倜傥的“锦毛鼠”可立马要变脸了。 其实展昭一进来就看到坐在那里的白玉堂了,白玉堂一身白衣潇洒,发带垂在身后,手边放着一把折扇,无端就让人觉得放荡不羁。 展昭仍是那般好涵养,道:“白兄,失敬。” 苏千秋在旁边抬眼看着,生怕白玉堂脾气上来,要找展昭比个高低,也不知到时候他拉架拉不拉得住,却见白玉堂和和气气笑着道:“原来是展护卫,真巧啊!” 这时阿园跑到白玉堂旁边,看着他道:“又一个俊哥哥!” 白玉堂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问道:“又一个?还有哪个?” 阿园指着展昭,“还有这个,你们两个都长得好俊!” 一时间,除了阿园,房中倒有些安静,白玉堂将展昭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却侧过头没说什么。苏千秋咳了一声,打破场面,说道:“苏某这几日诸事缠身,刚好听阿园说遇到一位少侠,结果苏某一看,竟是南侠,所以便和阿园说,可与展护卫多多认识。今日,阿园想必与展护卫在一起,真是麻烦展护卫了。” 展昭忙道:“不碍事。”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6 白玉堂忽然开口道:“明日是洛阳城的牡丹大会,不如一起去吧。” 阿园开心道:“好啊好啊!” 苏千秋也点头,“嗯。”又对展昭道,“展护卫若无事,也和我们一起去看看这洛阳牡丹的盛况,我在云容轩定了个位子,那里看牡丹最合适不过。” 展昭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回绝,毕竟刘敏之的案子现在进展不大,他还想再去查一查王定远。谁知阿园却将她和展昭刚从云容轩回来的事情讲了。苏千秋愣在那边,又是惊讶又是生气,惊讶的是展昭竟然去逛青楼,生气的是阿园一个女孩子也去逛青楼,还是和展昭一起。 白玉堂嗤笑一声,“都说展昭是个正人君子,却没想到也喜欢流连烟花柳巷,还带着一个小姑娘。” 展昭既没有解释,也没有生气,淡淡道:“展某行的正,站得直,问心无愧。” 白玉堂轻哼一声,苏千秋道:“阿园任性,不拘礼数,我想展护卫一定也拿她没办法。” 阿园不在意他们之间你来我往的,兀自开心地说:“太好了!明天可以去看牡丹花了,还有两个这么好看的哥哥!” “苏庄主,展某……” “明天所有人都会去看牡丹,谁会留在家里。”白玉堂打断展昭要拒绝的话。 展昭微一思量,想到王定远必然会去云容轩,刚好可以查查他与杜鹃,便道:“那展某打搅了。” 苏千秋呵呵一笑,“哪里哪里,是苏某的荣幸。” 展昭告辞离开,苏千秋又说了阿园几句,这才坐下与白玉堂继续说话。 “你今日脾气怎么这么好?我还以为你会和展昭打起来。” 白玉堂自然不好意思说那天因为在定远镖局在亭子上离得太近,被王定远发现,他便拿石子将王定远引到展昭那里去。只是低头自顾自地倒茶,道:“早晚要打的,不急在一时。对了,那王定远是什么来历背景?” 苏千秋喝了杯茶,慢慢道:“王定远的来历不是很清楚,听说他十几岁跟着走镖,武功一般,后来成立定远镖局,为人心狠手辣,非常精明,黑白两道都吃得很开,人脉也广,现在是洛阳城数一数二的人物。怎么,你与他有什么瓜葛吗?” 白玉堂道:“没什么瓜葛。王定远是云容轩杜鹃的常客,苏大哥觉得以王定远的身份地位和为人,他为什么不为杜鹃赎身?” “以他的身份地位和为人,实在没什么理由不为一个喜欢的青楼女子赎身。”苏千秋笑了一下,“你说的有意思的事情与他们两人有关?展昭也是为这个?” 白玉堂拿起桌上的扇子,道:“我无意间得知展昭是来查案的,所以就想先查到真相,挫挫他的锐气,也好叫大家看看,老鼠比猫强。” 苏千秋无奈道:“贤弟啊,你什么都好,就是一遇到展昭就炸毛。其实所谓鼠猫不过是个称呼,你怎么总与他较劲。” 白玉堂“啪”地一声放下扇子,道:“我一听到‘御猫’就气恼,就想与他较劲;一看到他就火大,就想找他的不痛快。世人都说猫捉老鼠,老鼠怕猫,我白玉堂总有一天要叫展昭这只猫儿怕了我。” 苏千秋知道白玉堂心高气傲,劝也没用,只好扶着额,叹道:“那,为兄我只能祝你早日得偿所愿了。” 夜风微凉,展昭白天去打听了王定远,又在刘忠住的院子外徘徊许久,这会洗漱之后,总算是舒缓下来。他推开窗,看向洛阳城。 洛阳城静谧肃穆,不远处仍有些许灯火显示着这座城的繁华热闹。也不知包大人何时回来?展昭心想,凶手到底是不是王定远呢? 想到王定远,便不得不想到白玉堂。 那日在定远镖局,亭子边一闪而过的白色衣角,今日见到的白玉堂,展昭几乎想问问,那人是不是他?不过,以白玉堂的性格,未必会告诉自己。 只是,若真是白玉堂,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定远镖局?难道他和王定远有什么过节?可是,如果真有过节,白玉堂必定会堂堂正正地前去,找王定远做个了结。除非,他和自己一样,是在查王定远。 依那日的情形,查王定远这个可能性更高一些。自己离得比较远,而白衣人就在亭子边,那么,如果白玉堂是白衣人,那他一定清楚地听到刘忠和王定远说的话了。 这么想着,展昭觉得很有必要明天问问白玉堂,兴许对案子进展有帮助。只是…… 展昭微微叹气,颇有些无奈。猫鼠是天生的敌人,他和白玉堂都名声在外,而白玉堂其人,自负骄傲,目中无人,对他“御猫”这个名号念念不忘,耿耿于怀,也曾来开封府挑衅过,如果不是身在官府,何妨与之一战!只是职责所在,这等意气之争,不愿为之。 外头街上更夫的梆子声打断展昭的思绪,他低下头,伸手去关窗户,忽然间瞥到右边一扇半开的窗口。那里坐着一个白衣胜雪的人,正自喝酒,他举杯一饮而尽,眼中映着灯光,星星点点。 看了一会儿,关上窗,展昭脱了衣衫,躺在床上,心道,若不是猫鼠之争,他必会与白玉堂交个朋友。 白玉堂离开苏千秋的房间,便在隔壁一个人喝酒,他酒意上涌,脸色发红,桃花眼更是水气弥漫。一个没拿稳,手中酒杯落下,他眼中出现笑意,右手抓起桌上的折扇,往桌子右边探去。一只脚踩在地上,一只脚勾着桌子,上身向后倒去,身下凳子纹丝不动,仔细一看,那杯酒稳稳当当的被扇子接住,一滴未洒。 转瞬之间,动作潇洒自如,简直让人想叫好。他侧头望向折扇上那杯酒,眼中笑意慢慢褪去,隐约中显出几分落寞孤寂。 喝完最后一杯酒,手腕一翻,扇尖微挑,酒杯高高飞起,然后正正落在面前的桌子上。白玉堂放下扇子,关上窗户,向床铺走去。 洛阳城更静了,然而明日又是怎样的盛况?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个鼠猫的小故事,《老鼠撩了猫》。因为和本文没什么关系,而且画风很不一样,且内含包策,为了不破坏大家看书的氛围,所以就放在微博啦,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爱你们(づ ̄3 ̄)づ 第5章 红色杜鹃花(五) 风清日和,万里无云,街上早已热闹起来,路两边的店铺已经开始迎客,街边更是有许多小摊。为了占个赏花的好地方,一大清早,街上已经满满当当都是人,那些茶摊,各种各样的小吃摊都挤满了人。放眼望去,人山人海。 白玉堂下楼的时候,展昭早已等在楼下大堂,他们两今日都配了剑,一红一白,气度非凡,在这间客栈里看起来十分惹眼。 展昭微一点头,道:“白兄,早。” 白玉堂:“早。” 小二很是有眼色的上了早点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7 ,默默退下去。 展昭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白兄可是专门来洛阳赏牡丹的吗?” 白玉堂为自己倒了杯茶,眼睛未抬,道:“洛阳城的牡丹名动天下,这个时节来,自然是来赏牡丹的。” “展某冒昧,想问一问白兄可曾去过定远镖局?” “哦——去过如何?没去过又如何?” 展昭眉头皱起,正色道:“白玉堂,你若去了,还请告知当日之事;若没去,便当我没问过。此事关乎一桩人命案,不是儿戏,我们之间的意气之争暂且先放着。” 白玉堂忽然笑道:“若我去了,但就是不想告知你呢?” “你——!”展昭气急,拿着剑竟站了起来。 “我?怎样?!”白玉堂也拿着剑站在他对面,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展昭,你想来与白爷较个高下吗?好得很,我正有此意。” 展昭沉声道:“白玉堂,那日在亭子边的人就是你?你为什么会去那儿?这是官府的事,你从何处得知,又怎么会恰巧那时候跟到那里?” 阿园和苏千秋下来的时候就正好看到这剑拔弩张的一幕,展昭与白玉堂两人各站在一张桌子的对角,一个蹙眉不悦,一个手拿着剑抱住胳膊,满含挑衅。大堂里为数不多的两桌客人正看向这边,小二和掌柜的又想过来劝,又不敢过来。 苏千秋十分无奈,看着展昭和白玉堂这个样子,他也不太想过去,但最终还是笑着走上前去,道:“两位怎么这么早啊!”又伸手摸了摸桌上盛粥的器皿,说道,“这粥都凉了,小二,拿去热一热。”小二忙不迭地去了。 “你们怎么都站在这,吃饭不是要坐着的吗?”阿园的大眼睛在展昭和白玉堂两个人脸上转了两圈,然后坐在凳子上。 苏千秋也道:“是啊。都坐吧,先吃饭。” 展昭也不再坚持问,收回表情,坐在阿园与苏千秋中间。白玉堂见展昭坐下,而苏千秋又一直给他使眼色,便把剑放在一边,坐到展昭对面。大堂里的人觉得无热闹可看,也都各自吃饭。掌柜的伸手擦擦汗,心道,得,住店的都是大爷!住店又看起来不好惹的那是大爷的大爷! 桌上是小二端上来的热气腾腾的粥,还有软软白白的包子,苏千秋道:“清早大家都刚睡醒,难免精神不佳,心情不好,两位看在苏某的面子上,就别放在心上了。” 展昭道:“苏庄主,这件事……” “嗳,”苏千秋没让展昭说下去,“这么好的天气,其他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可别辜负了这洛阳城的牡丹啊!” 苏千秋既然这样说,展昭只好闭上嘴,反正一时半会也问不出来,还是后面寻个机会再问吧。只是,白玉堂这个人,实在是太令人烦恼了! 客栈里的粥和包子味道一般,四个人略微吃了一点,便一起离开去云容轩。路上人实在太多,就算他们四个身怀武功,也是被人群挤得满头大汗,心烦气躁,好不容易到了云容轩门口,才大大舒了一口气。 云容轩早上是不开门的,但一年之中有五天是例外,便是牡丹花会这五天。而寻常人想在云容轩二楼定个位子,比登天还难,这些位子本来就是留给有权有势或者家财万贯的人,没想到苏千秋竟然能订到位子,还是二楼一间雅间。位置非常好,既能看到牡丹,又远离二楼中间的喧嚣。 苏千秋道:“一路走过来,出了不少汗,湿湿黏黏的不舒服,云容轩准备了一些中衣,大家都去换了吧。”说完又加了一句,“放心,都是新做的。” 在雅间里服侍的女子领着四人去换衣服,展昭和白玉堂早早换完出来,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朝雅间走去。刚走到二楼楼梯拐角处,便看到王定远带着一群人走上来。 展昭和白玉堂驻足不前,王定远气势十足,走到他们旁边停下来,略有些惊讶地说道:“这不是御猫展昭和锦毛鼠白玉堂吗?两位……是来一起看牡丹?” 展昭:“是。” 白玉堂:“不是。” 两人互看一眼。 展昭:“不是。” 白玉堂:“是。” 王定远:“……”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王定远精明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二位真会说笑!” 展昭道:“展某听说王总镖头近些年在洛阳城如日中天,定远镖局名声大振,不知什么时候能在东京看到定远镖局的分局呢?” 王定远神色不变,仍是笑呵呵的,“快了。到时候还请多多照拂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展昭声音清朗,“照拂不敢当。开封府为天下有冤之人平冤,惩治凶手,展某也立志绝望不让任何一个杀人者逍遥法外。” 白玉堂听到展昭说完这些话,饶有兴致地看着王定远。王定远却似一点都没听出什么不对,点头同意道:“说的是。包大人执掌开封府,是我们的福气。两位,我先走一步。” 说着对两人微一点头,带着人走到苏千秋订的雅间旁边那一间。 白玉堂也与展昭一前一后回到雅间。展昭坐在桌前,思量着王定远刚才说的话。白玉堂看他一眼,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壶,坐到临街的栏杆边,背靠着柱子。 两人虽然都没说话,可心里却想的是同一件事,只是不知展昭这一招打草惊蛇能否有效果呢? 白玉堂喝了半壶酒,苏千秋和阿园才回来。正好,牡丹花会开始了。 这牡丹花会是洛阳城的盛事,乃是朝廷举办的,主要有三个大的部分。 第一部 分就是城中各个青楼歌坊的女子献艺,由请来的地方豪绅和朝廷主办方的官员组成评审,一一筛选,选出前十名。第二部分,便是那些文人墨客各显文采的时候了,他们根据前十名女子的容貌技艺,或是作诗,或是作画,一来卖弄笔墨,二来也是另一种推选,能得有名望的人欣赏可以增加知名度,同时,若是为貌美艺高的女子作诗作画,也可挣几分名气。第三部分就是最热闹的部分,那便是十个女子在早就搭建好的高台之上,让百姓们选。高台周围是栏杆围住的一片空地,百姓可拿牡丹投入空地,以表示对这名女子的支持。最后,得牡丹最多者,便是这一届的牡丹仙子。 展昭四人站在二楼,苏千秋一边指着下面,一边讲述牡丹花会的种种规则。 中间的方形台子应该就是主场,上面放了十几个凳子,中间是朝廷官员的座位。方形台子很大,看来女子献艺和文人作诗作画都在上面。方形台子周围不远围绕着十个圆形的高台,高台边上已经空出地方来让大家扔牡丹了。官兵早早地在外围围了一圈,以防止行人踩踏。 展昭说道:“与其说是赏牡丹,不如说是选花魁。” 苏千秋笑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8 道:“正是。不过,你们看,那台子周围的牡丹可都是十分难得的名贵花种。” 的确,打眼望去,那白的优雅,粉的娇嫩,红的艳丽,黄的华贵,紫的娇媚,绿的清敛,更有花色渐变的,朵朵簇簇,花瓣尽展,怒极而放的姿态,真是不愧花中之王的称号。这般的姹紫嫣红,让人沉迷其中,不愿移步。 阿园兴奋地喊道:“好美啊!太美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花。” 展昭也附和道:“确实是很美。” 阿园兴奋他们能理解,可展昭也是目不转睛,脸上带着惊叹之色,让苏千秋忍不住问道:“东京离洛阳这么近,你从不曾来这里看过牡丹花会吗?” 展昭摇摇头,诚恳道:“不曾。开封府诸事繁多,不要说看牡丹了,就是包大人,也许久没有回家省亲了。” 苏千秋惊讶非常,眼里都是敬佩的神色。白玉堂虽然没说话,只是转过头,眼中看的是牡丹,心里却没有半朵牡丹,展昭话说的随意,但却让他生出几分佩服。人常说为国为民,尽忠职守,正真做到并不容易。而像开封府一家子这样的,更是少之又少。 正看着,云容轩送来特制的点心和甜羹。苏千秋介绍道:“这几道点心只有这个时候才有,平日里是吃不着的。” 一盘点心六色,展昭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入口是牡丹的清香,甜而不腻,香而不浓,勾得人总想再吃一口。 他道:“不知这点心是怎么做的?若开封府的厨子会做,大家就不必来洛阳也能吃到了。” 白玉堂咳了一声,苏千秋奇怪地看他一眼,然后对展昭道:“这就不知道了。不过,或许可以问问这里的人。” 第6章 红色杜鹃花(六) 云容轩前面的台子上,妆容精致的女子正在跳霓裳羽衣舞,一身青衣绿裙,如碧玉仙子一般,轻巧灵动。一舞已毕,台下喝彩声不断。台上十几位有名望的人低头商量,很快给出一个结果,交到中间官员的手里。 接下来上去的是一位素衣女子,唯有裙摆上点点红梅,倒显得红的更红,白的更白,发髻上也只是斜斜别着一支白玉簪。她手持琵琶,出尘脱俗。琵琶声一起,台下的喧嚣之声慢慢散去,一条街安静的只能听到清亮的琵琶声。 王定远忙完了正事,便差人去叫杜鹃。不一会儿,杜鹃略施粉黛地来了。她看起来很是憔悴,原本勾魂夺魄的眼睛有些失神,看到王定远也只是勉强笑了笑,便不说话了。 王定远见她如此忧心忡忡,语气怜惜道:“不要想太多,你看你,皱着眉头都不好看了。”说着拉起她的手,走到窗边,“你看,台上是这里的惜梦,她的琵琶当称得上是洛阳城一绝。” 杜鹃垂着眼眸看去,赞同道:“惜梦的琵琶弹得很好,确实天下少有,迄今为止,我都没见过比她弹得更好的人。” 王定远道:“看来今年又是惜梦和简音两人争夺牡丹仙子了,我记得去年的牡丹仙子是简音来着。” “嗯。”杜鹃轻声道。 台上琵琶曲调高扬,王定远笑道:“我记得你一连夺了五年的牡丹仙子呢。若是你参加,她们肯定比不过你。” 杜鹃轻轻叹息,“定远,我老了,你也老了。” 王定远搂住她的肩膀,杜鹃依势靠在他怀里,“你不老!无论何时,你都是这样美。” 窗外是悠远的调子,杜鹃靠了好久,王定远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了。他变得有心机,有城府,有手腕,可那又怎么样?毕竟,这已经是她在这世上最后一个熟悉而且可以依靠的人了。 杜鹃道:“定远,现在的生活已经够了,你有权有势,定远镖局又声名远播,做事留一线好不好?只剩下我们两个了,别再争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王定远抚摸着她的肩膀,轻声道:“杜鹃,我替你赎身好不好?” 这句话仿佛让杜鹃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她惊恐地睁着眼睛,从王定远怀里挣脱开,双手抓住他胸前的衣服,颤声道:“不……不要……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十几年过去,她还是没有从当年的事情中走出来,这种绝望而又痛苦挣扎哀求的样子,可见那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王定远伸手把她满脸的泪水擦干,然后用尽全力,将浑身发抖的杜鹃紧紧抱在怀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别怕,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可眼中都是燃不尽的恨意。 惜梦的琵琶曲已终,她莲步轻移,对着台上台下各行了一礼,便走下台去。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爆发出各种各样的欢呼声。人群不断向台子边涌,都想趁着机会仔细看看惜梦的模样。因在平日里,普通百姓是很难见着她的。 百姓们涌到台子边,官兵呵斥也不管用,所有人都挤挤搡搡,有几个人还趁机在几个官兵的腿弯上踢了一脚,这样混乱的情况下,官兵也看不到是谁,场面慢慢变得有些不可控。一旦乱了,就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有人喊道:“踩死人了!踩死人了!” 然而喊声很快淹没在人群中,周围听到喊声的人反而更加慌乱。但很快,大家发现了被踩死的那个人,自动空出一块地方。 二楼上本来抱着杜鹃的王定远看到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惊道:“刘忠!” 几乎是同时,一白一红两道身影从二楼飞掠而下。 展昭来不及多想,蹲下查看,果然是刘忠,再一摸,确实已经死了。抬头朝周围来回乱跑的人看去,一手拿剑,几个起落,便抓住一个男子的肩膀。 他问道:“是你刚才在喊‘踩死人了’?” 那男子唯唯诺诺地点头。 “跟我回衙门。” 展昭的语气不容置喙,那人却不愿意,“凭什么?又不是我踩死他的。” “你是人证。”说完扭着男子的肩膀向台子上走去。 白玉堂却站在本来为前十名准备的其中一个圆形高台上,白色发带系住如墨的长发,迎风飞舞。他把剑从左手换到右手,环视一圈,注意到有三四个人很有方向性地离开台子,朝小巷的出口退走,只是这几个人夹在人流中,各自退的方向不同。 他打定主意,脚尖一点,追上其中一个人。 那人进了小巷,脚步顿时快了起来。没走多远,便被追上来的白玉堂抓住。 白玉堂反手拿剑,剑鞘按在那人肩头,“谁派你们来的?”那人看他一眼,转身就跑。 白玉堂剑眉微挑,道:“跑?”他一个起落,拦在那人面前,将他逼至墙角,长剑横在他脖子前。 “我问你,你最好照实说,不要磨蹭,不要骗我。” 这人仍然嘴硬道:“没人派我,我只不过是来看牡丹花会的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9 。” 刚说完,就是清脆一声响,脸上火辣辣的一巴掌。白玉堂道:“好好说。” 靠在墙上的人被白玉堂反手一巴掌打得右脸高高肿起,说话都不太利索,“我真的……” “啊——” 这次连话都没有说完,就发出一声惨叫,原来是右胳膊被卸了,还被折起手腕按在墙上。 白玉堂语气冷冽,“你怕是不知道白爷我的脾气,那我就和你说个清楚。你说一句假话,我就卸你一条胳膊,胳膊卸完了就是腿。人身上那么多关节,你好好想想。” 那人哀嚎着,“啊——啊!啊!啊!我说……我说……是王总镖头叫我们去起哄的……啊……疼疼疼疼!” 白玉堂道:“王定远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又问了几个问题,这人仍是满嘴不知道。白玉堂只好放弃,他说道:“自己去府衙,将这件事告知里面的人,我会在后面看着你走进去的。” 那人捂着胳膊,看都不敢看白玉堂,十分听话的去了府衙。 府衙之中,展昭正和对面身穿官府的人说道:“展昭此来是奉命缉查礼部刘敏之刘大人被杀的案子,因此,要借府尹大人的牢房一用,还望府尹大人行个方便。” 府尹大人非常好说话,“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展大人有什么需要尽管同本府说。” 展昭指着地上的人说道:“这人与此事有关联,先关到牢里,顺便请府尹大人帮忙查一下此人的身份背景,是做什么生计的。” 府尹大人道:“好,没问题。” “有劳。”展昭拱手道谢,“还有一事,府尹大人执掌洛阳,想必对定远镖局的王定远此人有所了解,他是个怎样的人?” 府尹大人略一思忖,说道:“王定远为人稳重踏实,对官府提议的一些事情很支持,也常常做些善事,比如修桥铺路,分药施粥什么的。” 这位府尹大人一看就是个老好人,和稀泥的。展昭听完丝毫没有得到任何实质的信息,便道:“多谢府尹大人了。” “哪里哪里。”府尹大人笑呵呵的。 忽然有人跑进来说道:“大人,外面有个人说是来自首的。” 府尹大人与展昭对视一眼,道:“叫他进来。” 来的人正是被白玉堂卸了一条胳膊的那位。展昭看他右胳膊吊着,走上前,替他接好,问道:“你的胳膊是怎么回事?” 那人苦着脸道:“是一个姓白的干的。” “姓白的?”展昭转念一想,便知那必是白玉堂了。 他问道:“你来自首何事?” “我……我来是……就今天牡丹花会那场骚乱,其实是王总镖头授意的。他说让我们趁人多的时候,把场面弄乱。” 展昭:“意欲何为?” 那人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展昭目光坚毅:“看来是时候去正面会会这位王定远王总镖头了。” 王定远刚刚从云容轩回来,他对于刘忠忽然出现在牡丹花会上而且被人踩踏致死惊异非常,满腹疑窦。刘忠不是好好地待在他安排的院子里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就算真的想看花会,怎么会好好的死了呢?说是踩踏,可只死了一个人,还偏偏是他。 叫来看守刘忠的镖师问了原委,那镖师说,今早刘忠自己出门,而总镖头只叫看着刘忠,也没说不让刘忠出门,所以就只是跟着他。没想到路上人多,跟丢了。 王定远一肚子火没处发,冷冷道:“下去吧。”端起桌上的冷茶灌了一大口,下人便来报,府尹大人有请。王定远双袖一甩,大跨步走出镖局。 第7章 红色杜鹃花(七) 展昭刚从牢房出来,审过抓住的两个人,两人都是住在城外的闲散人员。起哄的那人非常确定地说是有个男的给了他一两银子,说是王定远交代他办件事。另一人却口口声声说看到有个人倒在地上不动,他才喊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回到府衙,府尹大人正和两个人说话。展昭认出其中一人正是那日在云容轩见过的三生帮少帮主孟凡一,那么旁边那位蓄着半寸短须长相和善的中年男子想必就是孟凡一的父亲,三生帮的帮主——孟玄。 孟凡一很像他的父亲,但不如他父亲内敛。只听孟玄对府尹大人说道:“今日出了这样的事,那明天花会是否要如期举行呢?” 府尹大人道:“孟帮主以为呢?” 孟玄捏捏胡子,道:“我哪有什么主意呢。不过,若是贸然停了,只怕人心惶惶,还不知道传出什么样的话来。” 府尹大人点头道:“也是,那就按照安排的继续吧。” 孟玄道:“是。” 府尹大人说完看到展昭走进来,便问道:“展大人,审的如何了?” 展昭垂下眼眸,轻轻摇头,府尹大人也跟着叹口气。旁边的孟玄忽然说道:“这位应该就是皇上亲封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开封府包大人的得力干将,‘御猫’展昭了。” 府尹大人忙笑着道:“是啊!这位就是展大人。展大人,这是三生帮的孟帮主父子,这次牡丹花会的所有事物采办,主办都是三生帮全权负责的。” 孟玄拱手欠身道:“展大人年纪轻轻,一身武艺,在江湖上既有‘南侠’的侠名,又身居庙堂,得皇上钦此‘御猫’美称,真是年少有为,令人羡慕啊!” 展昭回道:“不敢。” 一旁的孟凡一却神情倨傲,看着展昭眼神中略有不屑。孟玄道:“凡一,见过展大人。” 孟凡一不情不愿地走上前,十分敷衍地拱了个手,眼睛看向别处,道:“展大人好。”说完转身就站到一边去了。 孟玄喝道:“你看你像什么样子!?整日里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展大人与你年纪相仿,已有如此成就,你呢?竟还这般目中无人!” 平日里孟玄总是教训孟凡一,可那都是在家里教训,没想到今日居然当着别人的面教训,还拿他与展昭相比。孟凡一又羞又怒,赤红着眼睛,里面涌着水雾,大声道:“我哪里不学无术,游手好闲!” 展昭与府尹大人一听,都打算开口阻止,孟凡一却狠狠瞪了展昭一眼,冲了出去。 府尹大人喃喃道:“这……这……唉!” 展昭尴尬的说不出话。 孟玄显然有些惊愕,没想到孟凡一反应这么大,他低声叹息,“这孩子……”又抬头对展昭歉然道,“展大人恕罪,这孩子被我惯坏了,无知轻狂不懂事。” 展昭道:“无妨。” 孟凡一一路跑到云容轩,横冲直撞地到了杜鹃的小楼。杜鹃披了件衣服从房里出来,看着他气馁消沉的模样,柔声问道:“孟少帮主,怎么了?” “杜鹃,你也觉得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10 我一无是处吗?” 杜鹃被这话问的一愣,继而安顿他坐下,倒了杯温温的清茶,道:“怎么会这么想呢?” 孟凡一满脸失落,语气中又有些不忿,“我从小就很努力,努力读书,努力练剑,可我爹从来没有夸奖过我,认同过我。他常常训我,这里不如别人,那里不如别人,可教我读书的先生和教我练剑的师父看到我都很自豪。杜鹃,你说为什么?为什么我爹就看不上我呢?为什么我总是达不到我爹的要求呢?” 杜鹃安慰道:“少帮主不要这样想。其实我觉得孟帮主是很以你为荣的,他训你是希望激励你,让你更加上进。” “哼!”孟凡一手握成拳重重捶了下桌子,“你不知道,他今天当着展昭的面,羞辱我!羞辱我不如展昭,说……说我哪哪都不如。” “哦?就是开封府那个展昭?”杜鹃眉目微抬,问道。 孟凡一不屑道:“就是他。” 杜鹃想了想,道:“少帮主莫要生气了。再怎么说,你都是孟帮主的亲生儿子,他嘴上那么说,心里肯定觉得你是最好的。” 孟凡一忽然转头拉住杜鹃的手,问道:“杜鹃,我帮你赎身,你嫁给我,好不好?” 杜鹃脸色剧变,猛地抽出自己的手,她呼吸急促,连嘴唇都白了。 “怎么?你就这么不愿意吗?为什么?难道你真的喜欢王定远那个老匹夫?他那么大把年纪,有什么好?杜鹃,”孟凡一十分认真,眼中颇有情义,“你嫁给我,我会一辈子都对你好的。” 杜鹃低头,握着自己的手骨节发白,才勉强控制住自己不发抖,说道:“少帮主,你今年才二十二岁,我已经快要三十了,而且,你是三生帮的少帮主,而我,只是一个青楼女子。无论怎么说,我们都是不合适的。还有,少帮主,我不喜欢你,这件事无关王定远。有没有他,我都不喜欢你,我也不喜欢王定远。我谁都不喜欢,谁都不会嫁。我会一辈子待在云容轩,直到老死。” 孟凡一道:“我不信!我不信你会愿意一辈子待着这种地方。杜鹃,你是忘不了以前的事情吗?你放心,有我在,我……” “没有!”凄厉的声音从杜鹃口中传出,她大声道,“没有!” “杜鹃……”孟凡一一下愣住,他从没见过杜鹃如此模样。 “我没事……少帮主,请回吧。我累了。” 杜鹃像是被抽走所有力气,她恹恹地走进房中,关上门。门外的孟凡一站了好一会儿,也走了。 王定远走进府衙的时候,刚好遇到孟玄从里面出来。他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继而便看到孟玄笑着和他打招呼:“王兄,你也来了。” 王定远压下不悦,淡淡道:“孟兄真是好心情啊!这次花会你办的不错,都办出人命来了。” 孟玄哀叹一声:“唉,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也不知那人是谁,好死不死的偏偏要死在今天,死在花会最热闹的时候。”像是忽然想起似的,又对王定远道,“王兄,府尹大人和开封府的展大人都在里面等你呢,你快进去吧。” 王定远最见不得孟玄笑里藏刀的样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便进去了。孟玄在身后看着王定远的背影,慢慢扬起嘴角,他捏捏自己的胡子,心情舒爽的走了。 孟玄与王定远不同,王定远为人虽然狠辣,但却没有两幅面孔,他若是要对付谁,无论是暗地里使阴招,还是明面上整治,那都是摆明态度,要收拾你。 但孟玄不,孟玄无论对谁,都是和和气气,哪怕他端给你一碗掺着见血封喉的毒|药的茶,那也是真情实意地端给你的,绝无半点虚假。用他自己的话说,那就是,要杀你是真心的,关心你,想让你喝一杯好茶也是真心的。 屋内站着三个人,展昭,王定远,府尹大人。王定远行了礼,问道:“不知府尹大人找我来有什么事?” 府尹大人看向展昭,展昭道:“是关于刘忠被人踩死一事。王定远,你与刘忠是什么关系?” 王定远道:“旧识。” 展昭看他一眼,道:“恐怕不是旧识这么简单。刘忠乃是礼部侍郎刘敏之刘大人府中的仆从,刘敏之被人杀害,而刘忠却马不停蹄地投奔你,你作何解释?” 王定远面不改色:“刘忠是我以前走镖认识的,他说在东京混得不好,想来洛阳,我看在往日情分上收留他。” “胡说八道!你既收留他,为何又将他藏匿城中,又找人看着?”展昭逼问道,王定远却闭嘴不言。 展昭又道:“或许你本不想杀他,但是今天刘忠无意间跑出来,所以你派人制造混乱,将他踩踏致死,不但杀人灭口,而且借机洗脱嫌疑。” “没有!”王定远大声反驳道,“我若要杀他,实在不必如此麻烦。还有,请问展大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派人做的?” 展昭道:“今天挑起混乱的人已经被抓住了,他亲口指认你。” 王定远冷笑一声,“这也算是证据!?是我亲自指使他的吗?既然已经这样了,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如果刘敏之是我杀的,那么我一定会在杀刘敏之的时候解决掉刘忠,绝不会留下这个祸害。就算漏了他,那也不会留到这时候才杀,还用这么明目张胆的方法,巴不得让所有人知道刘忠死在这里,是我杀的似的。” 府尹大人点点头:“嗯,王总镖头说的很有道理。” 展昭双目微抬,却道:“那么,王总镖头,据我所知,你前一阵去过东京,那几天刚好是刘敏之被杀的时候。你去那干什么?你让刘忠对刘敏之做了什么?” 王定远又闭上嘴,一句话不说了。 第8章 红色杜鹃花(八) 展昭看着王定远,说道:“你既不说,那就在府衙大牢里待着好好想一想。” 这话可把府尹大人惊着了,他呐呐道:“这……这……展大人?”又看向王定远,“王总镖头,你还是说吧。” 王定远索性闭上眼睛。 展昭踱着步子,“我猜是和杜鹃有关吧。” 王定远猛然睁眼,怒道:“不要扯上杜鹃,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展昭侧过头,看了一眼王定远,淡淡道:“有没有关系我自会查证。” “哼!好得很!”王定远冷笑一声,眯着眼,“听说开封府查案从来不会冤枉人,我倒真想看看,你会查出谁来呢!” 望着被衙役带走的王定远,府尹大人对展昭道:“展大人,你真的觉得是王总镖头杀了刘大人?” 展昭摇摇头。 “那为什么要把他抓起来啊?” 展昭回身坐下,道:“抓了他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王定远说的很对,如果人是他杀的,那他就不会留着刘忠。可他既然留着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11 刘忠,那就说明,这其中有隐情。至于有什么隐情,我现在还不知道。而指认王定远制造混乱的人并没有亲眼见过王定远,其实,随便一个人去说,我是谁派来的都可以,这个证据说服力太小了。” 府尹大人郑重道:“这么说,是有人要陷害王总镖头?” 展昭垂眸沉思,过了一会才道:“如果是陷害,那这个陷害做得简单有效。因为并没有直接说是刘忠是王定远杀的,可现在的情况就是让你觉得是王定远杀的。但是,这只是表面看来,稍微想一想,你会觉得不是王定远杀的。可再想深一层,王定远是不是会利用这个心理,其实就是他杀的呢。不过,这都是猜测,究竟是不是王定远,还需要证据。” 府尹大人听得云里雾里,十分头疼,他官帽上的帽扇一摇一摇地,“这我可就糊涂了,那到底有没有人要陷害王总镖头呢?” 展昭看向远处,沉声道:“若真是陷害,那这人城府可太深了,一点把柄都没留。” “可谁会陷害王总镖头呢?”府尹大人低头沉思,这也是展昭的疑问,谁会想要陷害王定远呢? 带着这个疑问离开府衙回到客栈,刚好遇到白玉堂与苏千秋。 展昭对白玉堂道:“今日多谢白兄抓住那名闹事者。” 白玉堂虽然没说什么,嘴角却扬起弧度。可还未等这个弧度完全翘起,便听到展昭接下来的话。 “只是白兄,你不该动手逼迫他,此等行事作风,与刑讯逼供有何两样?还请白兄以后莫要再这样行事。” “你看不惯我的行事作风?”白玉堂两道长眉似剑,语气桀骜,“哼!我又不是朝廷的狗腿子,想怎么行事就怎么行事。我说这位猫大人,哦不,展大人,你的行事作风又怎样?是张嘴念‘阿弥陀佛’还是伸出你的猫爪子挠?” 展昭偏过头冷冷道:“反正我看不惯你的行事作风。” 白玉堂笑道:“呦,现在就看不惯了,那可遭了,以后还有你更看不惯的。” 展昭摇头不再理他,苏千秋道:“刚才白贤弟还问我王定远的事,我想展护卫应该也很想知道,不如大家一起去屋里吧。” 白玉堂收起笑容,对苏千秋叫展昭一起非常不满,便率先进屋了。 屋内,苏千秋说起王定远,“王定远是开镖局的,吃走镖这碗饭,那一定要和气生财,无论是官府,还是江湖上的绿林好汉,都不能得罪。据我所知,王定远这方面做得很好,并没有什么仇家对头。” 展昭道:“我这几日查了查,王定远除了定远镖局之外,还有其他的生意,但洛阳城鱼龙混杂,一时之间排查不出都有哪些人是他的竞争对手。” 白玉堂忍不住道:“还有你查不出来的?不过,这件事我倒是查出来了,展小猫,你要是对我说三句‘展昭服了白玉堂’,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一个大大的白眼翻过来,展昭气道:“无聊!无趣!” 白玉堂道:“我最看不惯你这种明明心里想知道,却臭着脾气不肯服软的样子。” 展昭反唇相讥:“你又何尝不是?白玉堂,你插手我们官府的案子,无非就是想趁机羞辱我。” “不错!”白玉堂道,“就是要叫你认输!” 展昭冷着脸:“展某身为官府中人,这件事是官府中事,我自会查证,不需要你这只白老鼠多管闲事。那天在定远镖局亭子上的是你吧?你被人发现却将人引到我这边来。还有云容轩杜鹃的客人也是你,你……” 说到此处,展昭蓦地想起,那天,正是杜鹃的客人请他和阿园进去的,所以,忽然住了嘴。 苏千秋见他二人又吵起来,而且,这次连一向温文儒雅的南侠都黑了脸,急忙劝道:“都是为了抓到凶手,目的是一致的,大家好好说话,别伤了和气。” 白玉堂怒道:“我们之间没有和气,天生的死对头。” 展昭看他一眼,别过头不说话。 苏千秋给大家一人倒了杯茶,才慢慢道:“苏某在洛阳也有些生意,所以知道的多一些。洛阳城里和王定远有生意竞争的人非常多,有实力做这件事的人也很多。譬如三生帮的帮主孟玄,当然,我也算一个。” 展昭略一思量,便道:“但是并不是人人都有做这件事的必要。” 苏千秋点头道:“正是。” 白玉堂这时也好了一些,他用很不在意的语气道:“孟玄最有可能。” 展昭知道白玉堂自负,能说这句话已经很不容易,他自己也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便说道:“我会写封信回开封府,查一查刘敏之遇害的时候,孟玄是否在东京,顺便也查一查王定远在东京的行踪。我今日故意说刘敏之遇害的时候,王定远在东京,没想到他不但不反驳,还反应奇怪。” 白玉堂桃花眼抬起,而后拿着扇子低头思量。 展昭又道:“还有……我总觉得王定远和杜鹃非常奇怪。我之前以为王定远虽然喜欢杜鹃,但并没有到为她赎身的地步,可今天,我发现,王定远对杜鹃的感情比我想得深。” 白玉堂问道:“超过赎身的地步?” 展昭点头:“远远超过。” 苏千秋插嘴道:“那就很奇怪了。既然这样,为什么不为她赎身?” “我猜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展昭道。 苏千秋笑着摇头,“能有什么苦衷?杜鹃现在不过是个倚靠往日名声艰难度日的青楼女子,以王定远的身份地位,给她赎身不过一句话的事。说来也奇怪,王定远都已经将近五十了,却还未成家。” 说到这里,只见白玉堂拿起桌上的扇子要走,展昭伸手拦住他,问道:“白玉堂,你去哪儿?” 白玉堂道:“去云容轩。” 展昭便站了起来,说道:“我也正有此意,一起去。” 白玉堂看他一眼,没说什么,展昭回头朝苏千秋微一点头,两人一起离开。 苏千秋看着桌上冷掉的三杯茶,默默起身倒掉了。 云容轩内,年少轻狂的孟少帮主正闹着要见杜鹃,拦也拦不住,而且,包了杜鹃的那位客人今天也没来,便让他进去了。 杜鹃罗衣轻步,面有愁容,十分憔悴。 孟凡一心情很好,他对杜鹃道:“过几天是我生辰,我将整个醉月楼包下来了,到时候你打扮漂亮点来,记得戴上我上次从东京给你带回来的东西。” 杜鹃心不在焉地应道:“嗯。” “帮里还有事,我先走了。”孟凡一心满意足的走了。 他走了没多久,展昭和白玉堂便来了。 杜鹃打起精神,勉强笑了笑,“公差大人,白公子,没想到两位今天竟然一起来了。两位是喝茶还是喝酒?” 白玉堂道:“喝茶。”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12 杜鹃点点头,起身去准备烹茶的器皿。 室内没有燃熏香,只有淡淡的茶香萦绕在珠帘之中。展昭和白玉堂还未开口,杜鹃便道:“两位是为了王总镖头来的吧?” 两人对视一眼,展昭回道:“正是。” 杜鹃伸出一双素手,一边烹茶一边慢慢说道,脸上还带着些许笑意:“我与定远是一个村的,村子在山里,很穷。定远十几岁就出去,他是村里最了不得的人。他有个老婆,是我们同村的,在他出门走镖的时候难产死了,后来,他便不回村子了。我十岁的时候被父母卖给进山的人贩子,后来辗转又倒了几次手,就进了这云容轩。” 她将两杯茶放在展昭和白玉堂面前,继续道:“人年轻的时候总难免会多想,所以遇到刘敏之,就做了几日好梦。后来,听说他高中了,接了家中妻子,我的梦就醒了。再后来,一次接客的时候遇到定远,我认出他,没想到,他已经在镖局混的很不错。没过几年,他就在洛阳城开了定远镖局。” 第9章 红色杜鹃花(九) 白玉堂道:“他既然与你同村,又喜欢你,为什么没有为你赎身呢?” 听到这句话,杜鹃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展昭看到她肩膀微微抖动,似乎很害怕,又很恐惧。 杜鹃替自己倒了杯茶,滚烫的茶水从嘴里灌进去,直到胃里,疼的她秀眉蹙起,好一会儿,她才道:“是我不愿意,我配不上他。” 白玉堂若有所思,他看向展昭,只听展昭说道:“那你觉得是什么理由让他会去杀刘敏之呢?” 闻言杜鹃的背绷得更紧,她扯了扯嘴角,“他没有理由杀刘敏之,他也不会去杀刘敏之。” 展昭道:“可现在有人指证他杀了刘忠,而刘忠在刘敏之死后即刻来找王定远,他拖不了干系。” 杜鹃放下茶杯,轻声道:“那还请公差大人好好查查是怎么回事,我一个女子什么都不懂。” 见问不出所以然来,白玉堂便道:“那我们先告辞了。”展昭也道:“告辞。” 杜鹃低着头欠身行礼。 出了小楼,白玉堂道:“展昭,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展昭:“嗯。” 白色人影消失在夜色里,展昭心里对杜鹃所说还有些疑惑,她一定还隐瞒了什么,这样想着,便找到了云娘,打听杜鹃这十几年在云容轩的情况。 展昭亮出开封府的令牌,才从云娘口中得知,原来杜鹃十几年前曾经离开过云容轩两年,而后又回来了。她是被人赎出去的,后来忽然回来,说是自愿待在这里,并签了终生卖身契。至于具体的情况云娘也不知道。 看来那两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初是谁为她赎身?后来她又为什么回来呢?只怕与王定远和刘敏之有关。 过了两天,府尹大人派人来说,大牢里那两个人的身份查清楚了,一个是王定远开的一家赌坊管事的亲戚,另一个是一家酒楼厨子的亲戚。这个和展昭预想的差不多,是该有点关系,不然就说不通了。 而开封府也回信说,孟玄和王定远在东京的行踪查清楚了。奇怪的是,先到的人是孟凡一,而紧跟着王定远便来了,第二天,孟玄到了,当天,刘敏之便死了。 王定远人在牢中,定远镖局大门紧闭。展昭正在王定远的房中翻找,突然,一个人影自窗外飞身进来,眨眼间两人便过了几招。等看清人后,展昭惊讶道:“白玉堂?” 白玉堂抱着胳膊,打量着房子,问道:“找到什么了没?” 展昭没有回答他,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白玉堂拿手指指了指自己,“你能来,我怎么不能来?” “你——”展昭无语道,“我是官差,来这里查案,当然可以来。” 白玉堂摆摆手,“别管这些了,先找东西。” 两人将整间屋子翻了个底朝天,却什么都没找到。大眼瞪小眼站着,白玉堂拿剑指着墙上唯一一幅山水画,说道:“我看王定远那个人,不像精通书画,这画一定有问题。” 展昭不想理他。 白玉堂一剑挑断绳子,那幅画飘落在地上,竟然真的有个东西从画轴里面掉出来。 两人都愣了一下,白玉堂把那个东西捡了起来,却是一张纸。 纸上写着: 四月十六,刘敏之。 落款处非常奇怪,是两个很像门的字,上面那个门是倒着的,门中写着一个“生”,下面那个正着的门里面是一个“死”字。 白玉堂喃喃道:“生死门?” 展昭抬头问道:“‘生死门’?那是什么?” “那是江湖上非常神秘的一个杀手组织。传说,没有生死门杀不了的人。据说在初一十五,去各大寺庙进香的时候,如果将要杀谁,什么时候杀,以及会付多少钱写在纸上,投进功德箱,那么,很有可能会被生死门接受。” “很有可能?” 白玉堂点头:“很有可能。因为生死门并不是什么生意都接的。但如果生死门接了,那么会留下这样一张纸,并会在约定的时间杀死雇主要杀的人,而且绝对保密。事后雇主只要将酬金放在房顶上,生死门的人自然会来取。” 展昭将这张纸放入怀中,说道:“看来还要查一查王定远最近的账务,做生意的人,账一定记得很清楚。” 白玉堂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一时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今年的牡丹仙子之争,简音输给惜梦,惜梦以一曲琵琶名动洛阳,许多文人墨客都为她题诗作画。府衙之中,孟玄正和府尹大人说着今日花会的结果。 府尹大人笑呵呵的,“这次办得很好,又热闹又大气,三生帮功不可没。” 孟玄忙道:“都是府尹大人安排得好,不过,这次出现踩踏的事情终归是我没顾虑周全。” 府尹大人摇摇头,道:“与你无关。对了,听说这次今上要给太后祝寿修一个园子,其中许多东西是由孟帮主采办。” “大人说笑了,我就是个底下跑腿的,那都是上面的大人说要什么,我才去准备。不过,也是这些年三生帮接触了各行各业的东西,都有所了解,才得了这个差事。花会的事一办完,我就该听候差遣了。” 府尹大人道:“孟帮主是能者多劳。” 孟玄谦虚地笑笑,又说了几句,便离开了。展昭从外面进来,与他打了个照面。 展昭先是与府尹大人说了几句刘敏之的案子,随后问道:“孟帮主看起来似乎很忙的样子,三生帮在洛阳的生意很多?” 府尹大人道:“多得很,不止洛阳,其他地方也有。连这次给太后修园子都是他采办。” “哦?那确实很忙。应该比王定远的生意多吧?”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13 府尹大人想了想,道:“是比王总镖头生意多。但不能这么比,论走镖,那当然是王总镖头更厉害些。而且,王总镖头自己铺子里的东西都是镖局里带的,不容易遇到劫匪,不像三生帮。” 展昭了然,三生帮并不如定远镖局在江湖上人脉广,所以带货物的时候会遭人抢劫,但王定远有定远镖局的牌子在,所以他做生意所带的货物从来不会遇到这种情况。虽然说王定远并不是孟玄生意上的对手,但以展昭对孟玄的印象来看,此人圆滑世故,城府很深,野心勃勃,他一定很想将定远镖局收为己用。 那,会不会是他陷害王定远呢? 回到客栈,白玉堂不在,展昭找到苏千秋,说道:“苏庄主,展某有一事想请教你。” 苏千秋道:“请说。” 展昭将在王定远房中搜出的那张纸递过去,苏千秋一看,惊讶道:“生死门!?” “正是,展某想请问,这有可能是伪造的吗?” 苏千秋把纸放在桌上,十分肯定地说:“绝无可能。” 展昭正了正身子,只听苏千秋继续说道:“没有人敢。展护卫可知道生死门这‘生死’二字的含义?‘生死’有两种意义,一种指的是既入了生死门,那便要摒弃生死,即无生无死;第二种指的是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 “好狂妄!没想到江湖上竟然有这样的杀手组织!”展昭不禁感叹道。 苏千秋道:“也是近几年才有些风声传出来。这纸是从何而来?” 展昭也不隐瞒,都说了。 苏千秋道:“这么说,那应该是王定远买|凶|杀人。” 展昭却道:“现在的证据确实是这样,只是,我总觉得这证据来得太及时。我跟着刘忠来到洛阳,本想知道幕后者是谁,没想到刘忠竟死了。而王定远嫌疑最大,可证据不足,但证据这会已经摆到面前。好像有个人牵着你,你需要什么,他就给你什么。” 听展昭这么一说,苏千秋也觉得很有道理。他一边想着,一边敲着桌子,忽然道:“对了,我想起一事。凡是被生死门杀死的人,周围都有一个标记。” “什么标记?”展昭问道。 苏千秋道:“生死门的标志,具体是留在哪里,什么样子,这倒不清楚。” 展昭站起身,说道:“多谢苏庄主。我得写信回去,让公孙先生再查一查刘敏之的书房是否有生死门留下的标志。” 苏千秋点头,目送展昭快步离去。 展昭这边写信回去,另一边查了王定远的账,王定远在刘敏之死前曾在镖局的账上提了十万两银子。这无疑又坐实了|买|凶杀人的罪名。展昭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去查一查孟玄。 孟玄正在查点准备好送进东京的名贵花种,这是给太后建的园子里种的,务必要生机勃勃,华贵雍容。孟凡一站在旁边,倒是很认真地在看。 展昭略点了点头,道:“孟帮主。” 孟玄连忙拱手:“原来是展大人。” 孟凡一看到展昭,十分不爽,但鉴于他爹在,不能发作,口气很不好地说道:“爹,我约了朋友,先走了。”说完转头就走。 第10章 红色杜鹃花(十) 孟玄不好意思道:“犬子太无礼了,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 “没事。”展昭看着孟凡一的背影,道:“少帮主年轻气盛,倒是很率性。” 孟玄难得流露出慈爱的目光,“凡一自然是比不上展大人,不过,也算勤勉。眼看就要二十三了,我只希望他能更懂事些。” 展昭回过头道:“孟帮主,我来是想问问花会的事情。” 孟玄立刻一副惭愧的表情,他叹息一声:“实在是没想到会出人命啊!三生帮负责此次花会的场地搭建,还有花会所有事物的采购,不过,其他方面,都是由官府亲自做的。当时出了那样的事,我也是有心无力啊。” 展昭点点头,道:“孟帮主与王定远生意上来往的多吗?” 孟玄摇摇头,“实不相瞒,王总镖头心高气傲,很看不上我。孟某多次想和王总镖头交个朋友,无奈都被拒绝。” “哦?” 孟玄又道:“不过,依我对王总镖头的了解,我觉得人不一定是他杀的。展大人明察秋毫,我相信一定会查清楚的。” 展昭看着孟玄语气诚挚的模样,竟看不出来他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不由觉得这人实在是太捉摸不透。若他说的是真的,那就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若不是真的,那这人可真是虚伪至极,城府之深让人不寒而栗。 临走之时,正好看到两个人将一盆牡丹往车上装,展昭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赞道:“这牡丹花倒很别致!” 孟玄笑呵呵道:“展大人也懂牡丹?” 展昭道:“不懂,就连牡丹花会也是第一次见。” “哦,”孟玄指着车上几株牡丹,一一介绍,“这都是我在洛阳找到的绝品牡丹,准备送到为太后新建的园子里。” 展昭将车上的牡丹挨个看过去,轻声赞道:“果然是美得很!看来孟帮主很懂花了?” 孟玄笑道:“浸淫其中数十年,不然,哪敢接这个差事。” 展昭又看了一会儿,才道声“告辞”离去。 展昭回到客栈找苏千秋的时候,他正和阿园在吃饭。阿园嘴里正啃着一只酱鸡爪,看到展昭高兴地叫道:“俊哥哥,好多天没见你了!” 苏千秋也道:“展护卫吃饭了吗?一块来吃吧。” 展昭拗不过阿园又拉又扯地,只好坐下,他问苏千秋:“苏庄主,你对花草树木如何分辨很有心得吗?” 苏千秋愣了一下,然后说道:“不敢说了若指掌,不过,十之八|九还是认识的。” 展昭神色有些严肃,“展某想请苏庄主帮个忙。” 已经是后半夜了,打更的更夫哈欠连连,月色明亮,有种渗人的冷清。屋舍高低错落,白墙青瓦,在月色下泛着灰暗的光泽。 一黑一灰两道人影在墙上一掠而过,进到一间温室里。温室之中放着许多名贵花株,还有几颗不太高的小树。 身穿黑衣的少年道:“苏庄主,你看看这些花。” 灰衣男子上前仔细查看花茎、花蕊,和叶子的形状、颜色。 黑衣少年道:“我记得在云容轩的时候,你曾说过,这几种花虽然也是上品,但却不是最好的极品,而且很容易弄混。” 灰衣男子将屋内所有的花草树木都看过一遍,十分肯定道:“这些虽然也都是不错的品种,不过,如果放到皇宫里,说是极品的话,确实是在以次充好。但也可能是他们不认得,毕竟若非几十年的老花匠,或者对这些花十分熟悉了解的人,肯定分辨不出来。” 黑衣少年摇摇头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14 ,说道:“我问过他,他应该是认得的。” “那,这就……” 黑衣少年肃然而立,正色道:“欺上瞒下,以次充好,从中牟利,此事我要亲自告诉包大人。” 回到客栈的时候,苏千秋去敲了敲白玉堂的门,里面还是没人。展昭问道:“怎么了?” 苏千秋皱着眉头:“白贤弟从傍晚出去,到现在都没回来。” 展昭倒不以为然:“我想白兄或许是留宿在其他地方了,苏庄主不必担心,以白兄的身手不会有事的。” “说的也是,估计正温香软玉抱满怀,哪像我们,一身冷月银辉。”苏千秋说完回房去了。 展昭看了房门一眼,也不知是对苏千秋说的话不认同,还是对白玉堂这种温香软玉抱满怀的行径不认同,接着转过头,回自己房间去了。 若此刻白玉堂在这里,那他一定大呼“冤枉”!因为这时他正快马加鞭赶往东京调查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是他无意中看到的。他觉得,他已经找到凶手了,就差一个证据。 第二天,展昭刚来到府衙,就发生一件让他错愕不已的事情。杜鹃身穿布衣,头上未带任何首饰,敲鼓自首。 她跪在大堂之上,神情平淡,一字一句道:“民女杜鹃,前来自首,我才是杀害刘敏之的凶手。” 展昭提醒她:“这是公堂,你说话要想清楚,不要感情用事。” 杜鹃抬起头,没有半点犹豫:“我想得很清楚。展大人,杀人偿命,民女罪有应得,甘愿认罪。” “那好,你既然说人是你杀的,那你为什么要杀刘敏之?又是怎么杀的他?什么时候杀的他?”展昭问道,一旁的府尹大人也点点头,下首的师爷奋笔疾书,记录案情。 杜鹃俯下身子,磕了个头,她秋水一样的眼波中水光盈盈,却被恐惧、难过、后悔占满,轻柔的声音有些颤抖:“上次我和展大人说的话都是真的,不过,中间少了一段。” 展昭点头,听她继续说道:“我没有等到刘敏之,后来,云容轩来了一位异族男子,他……我怀了他的孩子。本来青楼中的女子,接客之后,都会吃药,是不会怀孩子的,但那次,不知怎的,我竟怀了孩子。” 展昭问道:“那男子叫什么?” “他叫巫南。当时他在云容轩留了一个多月,临走时,告诉我,让我在这里等他,他忙完之后会来接我回家。”说到这里,杜鹃凄然地笑了一下,“其实我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只当他是随意说说。每日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谁是真情,谁是假意,我分辨不出,也不想去想。” “那后来他来接你了吗?” 杜鹃点头,“他走没多久,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那时,我正当红,云容轩的老板自然很生气,要我打掉这个孩子,我……不论如何,这总是我的孩子,我舍不得……我本以为自己保不住这个孩子,可幸运的是,我遇到了王定远。我认出他,我求他,求他救救我的孩子!只要他愿意救我的孩子,要我做什么都行!定远替我赎了身,可我在这里待不下去。我不想我的孩子生下来之后被别人嘲笑,定远便把我送回村里。” 说到这里,杜鹃停了下来,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抖动的睫毛下不断有眼泪溢出。过了好一会儿,杜鹃情绪稳定了一些,她便继续道:“孩子满月那天,巫南找到村子里来了。他……他手里拿着一把白色玉笛,上面缠着一条吐着信子浑身翠绿的蛇,站在房门口,他在笑……他笑着对我说:‘不是让你等我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还有了孩子呢?真是很可爱的孩子!’” 杜鹃陷入到这段可怕的记忆里,她仿佛又看到那天晚上,巫南脸上诡异的笑,笑得那么单纯,那么让人毛骨悚然,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紧紧抱住怀里的孩子不住颤抖,甚至连“孩子是你的”这句话都说不出口。 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喝口水吧。”杜鹃睁开眼,面前是展昭递来的一杯水。她感激地接过,喝了之后,才觉得身上不那么冷了。 “我那时候害怕极了,说不出话,因为……因为地上都是蛇,窗外也是,都是蛇在‘滋滋’吐信子的声音,还有……还有人的哀嚎!简直不像是人的声音,那么痛苦,那么凄惨……我眼睁睁看着他抱走了孩子……他临走的时候说:‘你不听我的话,还和别人有了孩子,躲在这里,那我就先带走这个孩子了。还记得我说的话吗?乖一点,回去云容轩等我,免得我找不着你。’然后……他就走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全村的人都死了,被蛇活活咬死了。他们身上,被咬得残破不全,嘴巴张得大大的,那里有蛇出入的痕迹。我找遍村子,只有定远活了下来,但是他……他……他受了很严重的伤。后来,我便又回到这里。” 听到这里,周围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没想到竟然用如此残忍的方法灭了一个村子。而更让人叹息的是,这本该是个可以解释清楚的误会。 第11章 红色杜鹃花(十一) 众人听杜鹃讲完,都震惊不已,展昭问道:“除了你和王定远,全村被灭,你们没有报案吗?” 杜鹃摇摇头,“没有。当时的场景太过骇人,而且只剩下我们两个,我怕巫南再来报复,所以不敢报案。” “可是这与刘敏之之死有什么关系?”展昭问道。 杜鹃回道:“自从村子被灭之后,我在这里等了许多年,巫南也没有回来过,而定远也一直在暗地里查询巫南的身份。是在今年年初的时候,终于查到了。原来巫南在灭村之后不久就死了,我的女儿也不知所踪。不过,定远查到当年巫南为了找我,曾经找过刘敏之,就是刘敏之告诉巫南村子所在。” 府尹大人说道:“所以你杀了刘敏之?” 杜鹃沉声道:“不错!他该死!若不是他告诉巫南,村子里的人怎么会无辜惨死?!我的孩子,我刚刚出生的女儿怎么会离我而去?巫南已死,不能杀他报仇,但刘敏之是帮凶。我……我好后悔,为什么当初要将自己的事情都告诉刘敏之,害死了这么多人!” 她绝望地对展昭说道:“展大人,我是凶手,我害死那么多人,我……” 杜鹃闭上眼睛,她的心痛极了,上天给了她一副好皮囊,却从来没有眷顾过她。 她在最好的年纪遇到刘敏之,可刘敏之负了她。而巫南,杜鹃只觉得恨,却不知道该恨谁?恨他吗?也许恨的是自己,恨的是命吧。 “展大人,”杜鹃声音虽然柔弱,但却很坚定,“是我找生死门的杀手杀了刘敏之。四月初一,我去寺里上香,将信封投进大殿前的功德箱内,之后便收到生死门的回信,而刘敏之也在四月十六死了。展大人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15 若不信,可以去问云容轩的人,那天我是否去了寺庙。而且,寺里的庙祝也可以为我作证,当时他还来问我是否要算卦解签,他也看到了。” 展昭说道:“你一个女子,是如何知道生死门的?” 杜鹃镇定自若,“我身在青楼,见过的客人非常多,其中不乏江湖人士,知道生死门并不足为奇。” “好。那么生死门给你的回信在哪里?而且,你是从哪里来的那么多钱付给生死门的杀手呢?”展昭问道。 杜鹃明显呆了一下,继而神情慌乱,她垂下眼眸,快速组织了一下措辞,才慢慢道:“回信不在我这里。” 展昭看着她,似是叹息,“杜鹃,我念你遭遇不幸,这次的事情就算了,你回去吧。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来这里替凶手顶罪,以后都不可再这样,府衙大堂是严肃公正之地,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展大人!”杜鹃急忙叫道,“你听我说,我……我买杀手的事情被定远发现了,因为我,没有那么多钱,所以就找定远……然后,他就发现了,那张纸被他拿走了。可是,要杀刘敏之的是我,买凶手的也是我。所以,展大人,我才是真正的凶手!” 府尹大人看着展昭,问道:“这……” 展昭道:“既如此,那就先关押起来,等我查清楚再说。” 杜鹃低头不语,细长的手指捏着袖边,她现在只希望能早点了结这件事。 杜鹃被带走之后,府尹大人说道:“展大人,本府以为,王定远对杜鹃有救命之恩,而两人之间也是有些情义,所以,杜鹃一定是为了他顶罪,那凶手必是王定远。” 展昭却淡淡道:“现在说这个还为时尚早。杜鹃早已知道王定远的情况,我前几天和她说的时候,她还不是这个态度,现在却跑来顶罪,实在是太奇怪了。” 又仔细将前因后果及所有事情发生的时间线梳理了一遍,展昭忽然道:“我想杜鹃一定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但这个人不是王定远,可……能让杜鹃这样做的……我知道了!” 府尹大人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展昭到底知道了什么,他正准备问,却见展昭拿起剑对他点点头,然后转身便走,走得非常急。 府尹大人皱了皱眉头,用手捋着稀疏的胡子,心里不由得感叹,毕竟是少年人,虽然展昭已是稳重非常,但偶尔还是有些急躁,不过,其实也好,这样才有朝气。 展昭脚步不停,一路来到杜鹃所说的寺庙,那解签算命的先生正坐在那里,不住地朝殿外看。展昭走上前道:“这位先生。” 那人看到展昭朝自己说话,略微愣了一下,然后迅速换上平时替人解签的模样,问道:“阁下是来算命,还是来解签?是问仕途还是问姻缘啊?我看阁下天庭饱满,乃是大富大贵之相。只不过这姻缘嘛,倒是有些曲折。” 展昭淡然一笑,而后说道:“我既不解签,也不算命。不问仕途,姻缘随天意。只不过是想问问先生,你总替别人解签算命,可替自己算过吗?不知你,可算过一会会发生什么?” 庙祝那张侃侃而谈的嘴霎时闭上了,他垂眼看着桌上的笔架,低声道:“阁下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想你一定在本月初一见过云容轩的杜鹃,而且对她印象深刻,还看到她往功德箱里扔了什么东西。就算初一寺庙里人来人往,时间过去那么久,你也记得清清楚楚。” 展昭说完直直地看着庙祝,庙祝被他看得低下头不说话。 “如果你被人收买,那么我想你很快会离开这里另谋生路;若你被人威胁,那么你要么继续留在这里,要么想办法逃走。无论哪种,最后都是同一个结局。要你说谎那人有权有势,你不得不屈服,但我想你很清楚,只有你死了,才不会有人怀疑他们。你还不想死吧?” 庙祝努力笑了笑,可看起来却比哭还难看。 晓之以理说完,是该动之以情了,展昭道:“我是皇上亲封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上有皇上,有包大人,我也会保护你的安全。现在,你愿意说一说是谁叫你撒谎吗?” 庙祝张了张嘴,却没说话。展昭话已经说得明白,也不着急。那庙祝挣扎了很久,才开口慢慢说道:“来的人我不认识,那人虽然是收买我,但……其实是威胁。不过,虽然不知道是谁叫我这样说,可我清楚的记得,四月初一那日,往功德箱里投东西的是三生帮的孟……啊——” 事情发生的太快,展昭来不及阻止,只看到不远处一个人影闪过,庙祝脖子上便被一把匕首穿透,他急忙抓住庙祝,问道:“是孟玄还是孟凡一?” 庙祝痛苦地呜呜着,血从他的嘴里和穿透的喉咙里往出冒,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展昭转过头,眼中出现怒火,他立即放开庙祝,追寻着刚才的身影而去。 那道身影从墙上下去,专挑小路走,展昭对路不熟,很快便看不到身影。他追到一个岔路口,略一思忖,便翻身上了旁边的屋顶,左右找寻,从这边屋顶找到那边屋顶,忽然一撇,看到那人走出小巷,混入大街上的人群之中。 展昭毫不犹豫,快速跟上,眼看就要抓住那人,忽然前面行来一队车马。人群立刻被冲散,展昭起身越过车队去抓,却被一人挡了下来。这么一耽搁,那人便消失不见。 展昭心知追不上了,不由得气恼,抬头去看这个挡下他的人,却原来是孟玄。 孟玄左手持剑,惊讶道:“原来是展大人么?请恕在下无礼,我正安排车队去东京,忽然看到有人冲上前,所以便动了手,还请展大人不要介怀。” 人已跟丢,庙祝也死了,死无对证,展昭冷冷看着他,道:“孟帮主真是挑的好时候。” 孟玄笑着道:“展大人说笑了,送花是朝中大人的安排,我哪里会挑时候呢。” 展昭哼了一声,看着孟玄拿剑的手,问道:“原来孟帮主是左手剑?” “正是,唉……这都是小时候没别过来。” 展昭忽然又说道:“我记得孟少帮主是右手剑,那应该是孟帮主从小校正的结果。” 孟玄还是笑呵呵的模样,说道:“大多数人都是右手剑,凡一自然也是这样。” 展昭收了手里的剑,看着孟玄带领车队走远,站立片刻,便回了客栈。刚好,开封府的回信来了,公孙先生在刘敏之的家中找寻良久,也没有看到任何生死门的标记。所以,猜测,刘敏之应该不是杀手杀的。起码杀手不会在刘敏之的手里放一朵杜鹃花来提示。 展昭坐在房中,手指点在桌子上,眼睛虽然看着这封信,心里却在想另外一件事情。没过多久,思索的神色褪去,他拿定主意敲了一下桌子,然后起身去了府衙。 在府衙之内,府尹大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16 人十分不解,展昭不久之前不是才说过,王定远不像凶手,杜鹃不是凶手,怎么这会忽然变卦了呢?不但杜鹃已经是凶手了,而且王定远也是帮凶。 “府尹大人,还要劳烦你派人与我一起押送这两名犯人回开封府。杜鹃雇佣江湖杀手杀死朝廷命官,物证俱全,而且她已供认不讳。王定远包庇她,知情不报,还提供钱财,所以也是共犯。我明日便将他们二人押回开封府。”展昭道。 作者有话要说: 晕,昨天设置定时错了…… 第12章 红色杜鹃花(十二) 王定远走出府衙大牢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在门口看到了杜鹃。他脸色剧变,推开前面的官兵,手上的铁链哐当作响,几步冲上前去,惊道:“杜鹃,你……这是怎么回事?” 对面的女子咬着嘴唇,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了一句,“定远,你……我……就让所有事情都在我这结束了吧。” “你胡说些什么!?”王定远怒道,他的眼神随即慢慢阴沉下来,“杜鹃,你……” 杜鹃道:“我都承认了,以前的事,人也是我杀的,不要再牵连无辜的人。” 王定远冷笑不止,很是狂傲,“无辜?谁无辜?杜鹃,没有人是无辜的,你别傻了。” 杜鹃泪如雨下,她纤细的手腕上拖着沉重的铁链,上前抓住王定远的胳膊,乞求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都是我的错,定远,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展昭站在一旁,从始至终未发一言,也没有阻止两人说话。 王定远一手扶住杜鹃,转头对展昭说道:“开封府包大人不是有青天之名吗?你展昭不是自诩绝不冤枉好人,抓尽天下凶手吗?你明知杜鹃不是凶手,还抓了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展昭道:“杜鹃来自首,既有动机,又有人证,虽然证据不足,但仍然应该带回开封府交给包大人审问。好了,上路吧。” 王定远眯起眼睛,终究还是没说什么,与杜鹃一起和府衙的官兵上路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拉着两辆囚车,穿过洛阳城,两边的百姓对着车上的两人指指点点。 一个是赫赫有名的定远镖局总镖头,一个是云容轩里迷倒许多男子的柔媚花魁,更添了许多遐想无边的谈料。 展昭在旁边骑着马,神色轻松,气势平和,对周围的嘈杂声音恍若未闻。很快,就出了城。 离城六里,行得慢了下来,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左边是一片树林,右边杂草碎石,一片荒芜。 忽然,从旁边的小路上冲出来一群人,穿得破破烂烂,个个蓬头垢面。展昭的马儿不安份的来回扭动,他握着剑大声道:“不要乱,只不过是一群乞丐而已,看好人。” 不知怎的,乞丐中有两人为什么吵了起来,接着一言不合,就互相拉扯起来,很快就变成厮打。厮打中碰到旁边的人,旁边那人不由分说也挥着手上了。于是,一个碰一个,在囚车周围开始混战。 展昭出手喝止,可那些人一边打,一边骂,展昭的声音根本起不到作用。而且,展昭发现,这些人有意识的在将看守囚车的官兵拉入战团。 展昭分开两个缠斗的人,一回头发现,囚禁杜鹃车门上的铁索被斩断,杜鹃惊慌不已,那人黑衣劲装,伸手去抓杜鹃的胳膊。 杜鹃惊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声音很低且十分急切:“快跟我走。” 虽然刻意压了声音,可杜鹃还是听出来了,她靠着囚车,摇头道:“我不走!你……快走!” 那人不由分说拽着杜鹃的胳膊就要出去,杜鹃奋力挣脱。黑衣人无法,于是挥手在杜鹃脖子上一记刀切,杜鹃便晕了过去。那人将杜鹃背在身上,跳下囚车,朝左边的小树林跑去。 王定远看着黑衣人背着杜鹃离开,他手上的铁链铮铮作响,眼中神色十分复杂。 黑衣人背着杜鹃,穿过小树林,正准备向系着马匹的那颗树走去。忽然停下脚步,站在那里不动了。 一人自树后缓缓走出,手执长剑,蓝衣黑发,长身玉立。他眼眸清正,淡淡道:“孟少帮主,我等你很久了。” 黑衣人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他一句话都没说,将杜鹃轻轻放在一边,抽出三尺青峰,直指展昭。 对面一剑刺来,展昭剑未出鞘,闪身避过。黑衣人剑法华丽,非常好看,可是却有些华而不实,几招之后,他已经有些急切,因为展昭始终没有拔剑。 几十招之后,展昭抵住黑衣人挥来的一剑,右手捏住他拿剑的手腕,向上一翻,孟凡一吃痛,手中的剑掉了下去,展昭的剑鞘在空中转了一个花,将掉下去的剑直直插入旁边的地上。 黑衣人的面巾被展昭揭下来,果然是孟凡一。 府尹大人刚喝进去的茶喷了一地,他急匆匆地走出去,就看到早上刚离开的展昭又回来了,还多了一个人,三生帮的少帮主——孟凡一,而且是被绑着的孟凡一。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回来了?怎么把孟少帮主也绑起来了?”府尹大人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展昭只回了一句,“孟凡一劫囚。” 府尹大人的嘴张得那么大,许久才闭上,然后憋了半天,憋出一句,“看来孟凡一也是个痴情种子。” 展昭:“……” “府尹大人,”展昭道,“我回客栈一趟,还请府尹大人安排一下,一会带着这三人回开封府。” “啊?哦,好。不过,这次还回来吗?”府尹大人问道。 展昭笑了一下,说道:“应该不回来了。” “哦哦,我这就去安排。” 展昭欠身道谢。 客栈中,阿园开心地说:“去嘛去嘛,我都没有去过东京,听说比洛阳好玩。” 苏千秋点头道:“展护卫客气了,能帮上忙是苏某的荣幸。” 展昭道:“多谢苏庄主。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苏千秋让跟随的人先回明月庄,三人出客栈的时候,他又对客栈掌柜嘱咐,如果白玉堂回来,叫他直接去明月庄。 展昭这才想起,白玉堂自前天离开,不知所踪,不免心道,这人也太过不羁,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样想着,一群人便离开洛阳,去往东京。 那边可惨了白玉堂,他在东京查清楚之后,又快马赶回来,那时,展昭一行人正在路上,两边便生生错过了。等到白玉堂回了客栈,知道苏千秋和展昭一起离开后,他一拍桌子,转身出了客栈,翻身上马,又向东京去了。 展昭他们带着人,走得慢,可白玉堂到东京的时候已经是展昭到的两天之后了,包大人正准备审理此案。 开封府内,公孙策说道:“照展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17 护卫的说法,那孟凡一杀了刘敏之,而杜鹃却为他顶罪,本来可以认为是因情杀人。不过,学生以为,王定远是有些奇怪的。” 包大人略一思索,说道:“若真是这样,那王定远大可不必任由展护卫关着,他只要说出实情即可。” 公孙策点头道:“确实如此。” 展昭道:“还有一事,三生帮帮主孟玄,也就是孟凡一的父亲,他奉命采办为太后修建的园子的花草,但属下查看过,并请对花草颇有研究的苏千秋苏庄主一起确认过,那些东西都是以次充好,鱼目混珠。” 公孙策听到这个,忽然上前说道:“大人,我想起一事。在刘敏之书房的书桌下,我发现了这个。” 包大人和展昭看向公孙策手里的纸团,公孙策将纸团抚平,递给包大人。 那纸团上写了两个半字,前两个字正是现在礼部尚书冯尚卿的名字,只是卿只写了一半。 公孙策道:“据说此次为太后修园子的建议就是礼部尚书冯尚卿冯大人提出来的。” 包大人拿着纸团踱步思索,片刻后说道:“照此看来,有可能是冯大人与三生帮孟玄的事情被刘敏之刘大人发现,所以孟玄才有了杀人之心,他本打算请生死门的杀手杀死刘大人,可不知怎的,孟凡一提前杀死了刘大人,所以生死门没有动手。只是本府以为,那王定远也很有杀机,只不知到底是王定远先动的手,还是孟凡一先动的手?” 公孙策缓缓说道:“学生以为,应该是孟凡一动的手。” “哦?何解?” 公孙策道:“孟凡一对杜鹃情根深种,王定远必定是利用这一点,骗那孟凡一,而孟凡一并不知道孟玄请了杀手,所以赶在杀手来之前杀死刘大人。这也是王定远态度奇怪的原因,他什么都不能说,否则会牵连到杜鹃,但他也有恃无恐,因为人不是他杀的,孟凡一不会供出杜鹃,杜鹃既不想牵连王定远,也不想牵连孟凡一,所以将一切罪责担下。” 包大人微微点头,展昭也非常认同这种说法。 包大人问道:“人证搜集地如何?” 展昭回道:“孟凡一和王定远所住客栈的掌柜和小二都确认,那天两人确实住在客栈,而且都是早上出去,下午回来。刘敏之刘大人府外的小面摊老板也可作证,孟凡一那天在刘府外盘桓许久,晌午才离去。” 包大人摇头道:“人证虽有,但物证不足。明日先审一审,且看三人如何辩解。” 第13章 红色杜鹃花(十三) 开封府大堂上,包大人不怒自威,展昭站在下首,下面跪着王定远,杜鹃和孟凡一。 包大人先问的王定远,这次王定远倒是开口说话了,他说的巫南灭村的情况和杜鹃说的差不多。 “草民和刘忠是旧识,因为想查一查是否是刘敏之将村子所在告知巫南,所以让刘忠带着一朵杜鹃花去传话,想见刘敏之一面。” 包大人问:“见着了吗?” 王定远摇头:“我在外面等的时候听说刘敏之忽然死了,就走了。” 展昭知道他在说谎,但也没有戳破。包大人又问了孟凡一那天在刘府外面做什么。 孟凡一说道:“随意逛逛,什么都没做。” 包大人,公孙策与展昭三人都望向跪着的三人,只听到惊堂木拍下,包大人道:“杜鹃,你有什么要说?” 杜鹃瘦弱的身躯看起来十分单薄,她轻声道:“包大人,凶手是我,之前在洛阳的时候已经和展护卫交代过了。” 展昭点点头,包大人道:“既如此,那么你就是本案的凶手了?” “包大人!”孟凡一猛然抬头叫道,而王定远虽然动了动,却没开口。 包大人道:“孟凡一,你有什么话要说?” 杜鹃在旁边焦急不已,想阻止孟凡一却什么都不能做,也做不了。 “包大人,我……”孟凡一犹豫了一下,正当他准备继续说的时候,却有人来到公堂打断了孟凡一的话。 展昭侧过身子,心道,是他? 只见孟玄跪在地上,先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孟凡一,然后转过头,对包大人道:“包大人,我听说犬子做错事,被展护卫带回开封府,就急急地赶来了,还请包大人恕罪。关于此案,草民有话要说。” 包大人道:“你说。” “凡一自有丧母,帮里事务多,我总是很忙,对他疏于管教,导致他被有心人利用欺骗。”说到这里他略瞥了眼杜鹃,继续道,“唉……都是我的错,没时间好好教他……” 孟凡一第一次听到父亲说这样的话,心里很是动容。孟玄也许平时严肃了点,但在孟凡一心里,还是很爱他爹的,他希望能得到孟玄的认可,希望能变成孟玄期望的那样优秀。 “不知这位云容轩的杜鹃用了什么手段,让凡一对她痴迷不已。凡一向来听话又遵守法纪,他会去劫囚一定是一时鬼迷心窍。包大人……”孟玄说着说着竟然留下泪来,仿佛一个看到爱子铸成大错痛哭流涕的慈父,“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做爹的没教好,还请包大人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爹——”孟凡一喊道。 展昭上前一步,对孟玄道:“不止劫囚这一件事,刘敏之刘大人被杀的时候,有人见到孟凡一在刘府外徘徊许久。” 孟玄擦了眼泪,正色道:“哦,原来是这个。冯尚书有些采办的事情要交代,我便让凡一先来了。今天听冯尚书说,他让凡一去找刘大人确认一些事情,估计是凡一在找刘大人的住所,所以在刘府外盘桓了些时候。这件事情,冯尚书可以作证。” 包大人道:“本府自会找冯大人确认你说的话,退堂。” 书房内,包大人道:“看来孟玄事先与冯尚书事先商量过,要保下孟凡一。” 公孙策思索片刻,计上心来,他道:“其实此事的关键点在冯尚书身上。”展昭和包大人都看向他,“大人只需在圣上面前揭露那批花草是以次充好就可以了。” 包大人道:“公孙先生的意思是,让冯尚书先认罪伏法,令他说出为何要害刘大人,然后再顺着他指认孟玄父子。” “正是。”公孙策点头道。 包大人沉吟道:“那本府明日就进宫面见圣上。” 话毕,三人都各自回房。 这几日天气越来越热了,展昭沐浴过后,正穿着一身轻薄的里衣准备睡觉,忽然,他听到奇怪的响动,轻喝一声:“什么人!”顺手拿起桌上的剑,冲出房间。 他侧耳细听,声音是来自屋顶,一个燕子飞纵身一跃,上了屋顶,却道:“白玉堂?!”这声音有些惊讶,又有些不解。 站在屋脊上的正是白玉堂,他伸手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布包,扔给展昭,展昭不明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18 所以地接过来。 里面是一支红色杜鹃花的金簪和一份订制金簪的样单。 白玉堂道:“这是赫赫有名的巧工阁做的簪子,样单上是样式和订做人及什么时候做的,什么时候取的。” 展昭拿起样单细看,这簪子竟然是孟凡一做的。他问道:“这簪子你从何而来?” 白玉堂道:“这个啊?是我在地上捡的。” 展昭皱起眉头,看着白玉堂,心道,这人真是胡说八道! 白玉堂道:“我在一家当铺外的地上捡的,应该是刘忠不小心掉的。我问过当铺的伙计,他说,那天有一个穿着寒酸的人来当这支金簪,我想,应该就是刘忠。” “这么重要的物证,你怎么不早说?” 白玉堂反问:“为什么要早说?” 展昭气结:“你——” 白玉堂放下抱着胳膊的手,他打了个哈欠,说道:“我也是几天前才知道的。那天,我无意中看到杜鹃进了一家酒楼,她头上就戴着这只金簪,后来在白爷我的查探之下发现,这簪子竟然是孟凡一送给她的。于是我就先去当铺问了,之后便赶到这里来,查了几家首饰玉器铺子,才找到巧工阁,拿到这份样单。可等我赶回洛阳的时候,你这只臭猫却带着人回开封府了,害得白爷我又从洛阳一路跟了过来。” 展昭一时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想到,白玉堂没回客栈的那天正是他和苏千秋去查看花种的那晚,算起来,到今天刚好八天了。 这八天,白玉堂从洛阳感到开封,查了之后,又从开封赶到洛阳,可却与他们错过了,现在,他拿着东西来到开封,这八天怕是一刻也没有好好歇过,怪不得展昭看他风尘仆仆,一脸倦色。 白玉堂又道:“孟凡一订了一对金簪,可只送给杜鹃一支,我猜一定是他杀刘敏之的时候落在刘府了,然后被刘忠捡到,本想当掉,谁知道丢了,却被我捡到。”刚说完又打了个哈欠,他伸手捏了捏眉头。 展昭缓声道:“白兄,现在你也是本案的证人了,后面开堂审案还要你做个证明。我看你也困倦,不如就暂时住在开封府。” “住在开封府?”白玉堂错愕道,然后有些好笑,“还是别了吧,免得你这只猫睡不安稳,我也不自在。你知道的,我不找你麻烦就不舒服。展小猫,白爷不见你还好,一见你,就想与你动手。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咱们断不会站在这里这样说话。” 展昭道:“白玉堂,你虽然高傲自负,放荡不羁,可有一副侠义心肠,展某也想与你交个朋友。” “哼!姓展的,白爷绝不与你这只猫交朋友。咱们永远是死对头!”白玉堂说完,飞身离去。 展昭在后面喊道:“苏庄主在一条街外的君安客栈!” 再看去,那白色身影是向着君安客栈的方向去了,展昭这才跳下屋顶,回到房中。他在灯下将小布包的东西全都拿出来,想再仔细看看样单,可却多出来一张纸。 那张纸非常奇怪,上面写着的好像是一道点心的做法。什么面多少,糖多少,蒸多久,竟然还有牡丹花。他不知道这是白玉堂不小心放进来的,还是怎么回事,刚才也没听白玉堂说到这张纸。 想了想,展昭带着东西去找公孙先生了。 公孙策听完,道:“白少侠送来的物证正是时候,这案子应该很快就要结了。但大人还是应该面见圣上,毕竟,冯尚书也可能是凶犯之一。” 展昭点头,指着那张写着点心做法的纸问道:“这也在里面放着,我看像是食谱。” 公孙策也是很疑惑,便道:“拿给厨子看看,或者去问问白少侠就知道了。” 展昭道:“白玉堂行事随性,总是出人意料,他又对我有偏见,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公孙先生笑了笑,道:“我觉得白少侠是个性情中人,虽然偶尔胡闹了些,看似是少年心性,顽劣不堪,但实际上乃是赤子之心。他这样的人,最重情重义。” 对于这些,展昭倒是也很认同,可那又怎么样?白玉堂虽好,却要找他展昭的麻烦。他展昭虽然受朝廷约束,但也不愿处处忍让。 第二天,包大人进宫去了。开封府的厨子拿着那张食谱做了几盘点心,展昭尝了尝,味道和牡丹花会那日在云容轩吃的非常像。 厨子说,因为牡丹花已经开败,所以点心口味没那么好。而且这个点心做起来很麻烦,工序一道道的,足足花了两个时辰才做好。 展昭吃了一块,然后看着那盘点心,呆坐了一会儿,拿纸包了一些,朝君安客栈去了。 这点心的做法是白玉堂问云容轩的人要来的吗?他什么时候要的?他为什么要要找个呢?展昭真是不明白,连他自己都忘了的事情,白玉堂怎么就记得那么清楚。何况那时,他不过随口一说,后来忙起来,就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记得随手收藏一下哈,么么哒!(づ ̄3 ̄) 评论也是对本喵的鼓励! 第14章 红色杜鹃花(十四) 客栈内,展昭将点心放在桌上,问道:“白兄可在?” 苏千秋道:“在旁边房间睡着呢。昨天那么晚回来,连饭都没吃就睡了,看来是累过头了。” 展昭侧过头,垂下眼眸,轻声道:“他也真能睡。” 怪不得展昭这样说,因为现在已经不是日上三竿,而是下午了。正是想到白玉堂会起得晚,所以展昭才这会来,没想到,竟还在睡。 旁边阿园拿了一块点心,开心地吃着,她问道:“俊哥哥,这个点心和云容轩的好像啊!” 苏千秋颇为诧异,“展护卫从哪里弄来云容轩的点心?这里据洛阳有几百里远,而且这个时候牡丹花都残破不堪,做不了点心吧。” 展昭道:“这是开封府的厨子做的。” “嗯?!”苏千秋更惊讶了,“开封府的厨子做的?” 展昭点头道:“是白兄带回来做点心的食谱,开封府的厨子照着做的。” “……啊,这样啊!”苏千秋真的好想去隔壁把白玉堂摇醒,问问他,这又作的哪门子妖。 展昭等了一会儿,还不见白玉堂醒,只好对苏千秋说道:“展某先回开封府了,白兄若醒了,还请苏庄主代为转告,请他来开封府一趟。” 苏千秋道:“好,我一定转告他。” 离去之前,展昭又道:“白兄一路奔波劳累,等他休息好之后再来不迟,也……不用那么着急。” 苏千秋笑着道:“我知道了。” 展昭:“告辞。” 白玉堂醒来已经是晚上了,他先是睁开眼,然后茫然看了一眼头顶,接着闭上眼睛。没过多久,才翻过身,大大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 他摸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19 摸下巴,心想,不知道案子审的如何了? 正想着,肚子却叫了起来,白玉堂“哎呦”一声,自言自语道:“五脏庙一日不祭,它就闹脾气。” 祭过闹腾的五脏庙,又沐浴洗漱过后,才来到苏千秋的房间。 “苏大哥。” 苏千秋正在看信,闻言抬头,见是白玉堂来了,笑着道:“你终于睡醒了。” 白玉堂换了一身衣服,外层是淡青色的纱衣,他手里拿把扇子,坐在苏千秋旁边。 苏千秋道:“下午展昭来了。” “他来做什么?”白玉堂头也未抬。 “还能干什么?找你。” 白玉堂嗤笑一声,“找我?” “嗯。”苏千秋故意指着桌上的点心说,“给你带的,你尝尝。” 白玉堂看他一眼,伸手拿了块点心,只咬了一口就明白了,却一脸嫌弃的表情,“这点心做得差远了。” 苏千秋道:“是差远了,可法子不是你给人家送的吗?” “欸——大哥,你想到那里去了!我送他这个,只是因为敬重包大人和开封府,与他展昭没有半点关系。” 苏千秋:“我什么都没想。”继而又反问,“你想到哪里去了?” 白玉堂被噎了一下,然后正色道:“我虽然与展昭不对付,可说到为国为民,包大人可算是当朝第一人,那天我听展昭说开封府众人,心中真是感慨万千。我没想到,一盘小小的点心,会让展昭那样的人说出那样的话。他们也许不在乎,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我不能不在意,所以我才去云容轩要了点心的做法。” 苏千秋也是十分动容,他说道:“朝廷中或许有许多失了良心的昏官,但仍有很多像包大人这样的清官,他们为百姓谋福祉,求公道,可连回家探亲的时间都没有,更不要说出外游玩。包大人忠君爱国,展昭心中亦都是家国天下,是值得仰慕敬佩。” 说到这里,苏千秋顿了一下,才笑着继续,“但你也不差,只不过他在公门,而你身在江湖而已。若论侠义豪情,你比展昭毫不逊色;若论潇洒风流,你更是无人能比。” 苏千秋说这话一来是想让白玉堂与展昭英雄惜英雄,二来,他说的确实是实话。白玉堂少年成名,武功不俗,样貌华美,为人又浪荡不羁,在江湖上声名远播。除了展昭,倒真是没人能和他相较。 “对了,大哥,展昭有没有说案子怎么样了?” 苏千秋道:“没有。他只说让你去开封府一趟。” 白玉堂心道,那是要我去作证了,便说道:“那我去看看。”起身就走。 苏千秋在后面愣是没来得及说完下面的话,等到白玉堂人影都不见了,他才慢慢地道:“展昭说……不用太着急……” 苏千秋简直哭笑不得,唉,白玉堂这个性子啊! 等到了开封府,白玉堂才想到,这都大晚上了,也不会这会作证。但来都来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再回去吧。 双脚落在地上几乎没什么声音,朝房中看去,展昭正坐在桌前,不知在想些什么,桌上的油灯微微闪动,映着他清俊的脸庞。展昭不过二十四岁,细细看去,他剑眉扬起,双眸清亮,鼻挺唇柔,一身蓝色衣衫,更衬得他温润如玉,清正稳重。 他看起来像是没想明白自己在想的事情,似乎有些不解,又有些叹息,还有些欲言又止。 白玉堂心道,平日里一派刚正不屈的样子,没想到想起事情来是这个模样?也不知道他在想啥? 正看着,忽然展昭转过头,一抬眼,就和窗外的白玉堂对了个正着。 展昭微微一愣,继而轻声道:“白玉堂?!又是你!” 白玉堂反问:“什么叫‘又是我’?不是你请白爷来的吗?” 展昭起身来到院子里,说道:“我请你来是想让你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包大人,并非叫你夜探开封府。” 白玉堂道:“开封府有什么好探的?既无美人,又没热闹,请我我也不想来。” 展昭道:“白玉堂,你不要胡言乱语!” “喂,展小猫,我哪里胡言乱语了?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你们开封府有美人?有热闹?不过是……”下面的话白玉堂没说出口,因为公孙先生来了。不过,也幸亏公孙先生来了,不然,他和展昭怕是要打起来。 白玉堂对公孙先生拱手行礼,公孙先生点头道:“白少侠,包大人请你前去说话。” 开封府书房内,听完白玉堂的叙述,包大人说道:“有了白少侠的物证,本府便可升堂再审。本府听展护卫说,白少侠为了查这件物证,往返洛阳与开封,八天都没有好好休息,白少侠辛苦了。” 白玉堂看向展昭,展昭却面不改色地站着,他道:“还好,我也希望早点将凶手绳之于法。” 包大人赞道:“白少侠乃江湖义士,年轻有为,武功高强,又有侠义之心,实在是不可多得!” 白玉堂笑着道:“包大人过奖了。” “还有一事,”包大人严肃的脸上难得带了笑意,“今天厨子做了一道点心,展护卫说是与你一起在洛阳看牡丹花会的时候吃过的,他偶尔提了一句,没想到白少侠真的将食谱带来开封府,有心了。” 展昭也开口道:“我一直想谢谢白兄,还没来得及说。” 白玉堂道:“我送来食谱是因为敬重包大人和开封府,展护卫,你不用自作多情来谢我。” 展昭觉得白玉堂这人真是让人可气,他不便发作,只好偏过头,不去理。 白玉堂看到展昭生气,莫名的身心舒畅,他对包大人行了一礼,打算离开。 包大人又嘱咐道:“白少侠,你日后若是想来开封府,尽可从大门进来,不必越墙而入,一来走大门方便,二来也省了许多麻烦。” 白玉堂站在那里,看着说的十分认真的包大人,旁边微笑和煦的公孙先生,和那个憋不住笑的展昭,他心道,想看我难为情?哼! 他换上俏皮的笑容,在展昭噗笑中大声说道:“多谢包大人!”语调抑扬顿挫,然后瞪了展昭一眼,才转身离去。 待白玉堂离去,展昭才道:“大人,那冯尚书可认罪了?” 包大人道:“此事圣上已经下旨,命我查探。我打算将冯尚书的案子和刘大人的案子两案和并,一起查。” 冯尚书贪污的罪证很快就查出来了,据他交代,刘敏之无意中撞见他和孟玄,所以他才让孟玄杀人灭口。 朝廷律法,杀人者死,指使杀人的也要死。指使杀人者是冯尚书,可杀人者却不是孟玄。 孟玄身穿囚衣,跪在开封府大堂上,他没了以前那副笑面虎的模样,脸上透着阴笃,很不甘心。 他本打算找生死门的人杀了刘敏之,这样最保险,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20 绝不会有人查出来。而展昭来洛阳查案的时候,他无意中得知刘敏之的仆从刘忠和王定远有牵扯,而刘敏之死的时候王定远也在开封,所以他才设计王定远,可没想到杀死刘敏之的是自己的儿子。 第15章 红色杜鹃花(十五) 孟玄看着跪在旁边的孟凡一,他忽然叹息一声,说道:“包大人,冯尚书指使我杀刘敏之,刘敏之的确是我杀的。” “爹——”孟凡一惊道,连杜鹃和王定远都惊讶地看过去。 包大人道:“展护卫。” 展昭点头上前,说道:“孟玄,你是左手剑,而我查看过刘敏之的伤口,杀他的人应该是右手用剑的。” 包大人对孟玄道:“冯尚卿已经认罪,是他指使你杀死刘敏之,而根据庙祝死前的说法,是你寻找江湖组织生死门的杀手,你可认罪?” 孟玄低声道:“认。后来我想把这件事情嫁祸给王定远,所以在牡丹花会的时候命人踩死刘忠,却没想到……” “却没想到杀人的是孟凡一?”包大人道,“杜鹃,是你指使孟凡一去杀刘敏之的吗?” “是我。” “不是!”孟凡一忽然大声道,“不是杜鹃,是王定远。” 杜鹃急道:“少帮主……” 包大人喝道:“不许喧哗。孟凡一,你说。” 孟凡一看了他爹一眼,又看了看杜鹃,才说道:“我从小就希望我爹能多看看我,和我多说说话,可他总是很忙,和我一起的时候也大都是训斥我。我有时候讨厌他,恨他,可有时候又很想他能对我和颜悦色些。那天我无意中知道我爹要杀刘敏之,我想,如果我能杀了刘敏之,替我爹除去这个祸患,他或许会看得上我吧。” 说到这里,孟凡一没注意到跪着的孟玄颓坐在那里,眼睛中有泪。孟玄不断问自己,原来竟是他的错吗?是他把凡一害了吗?他闭上眼睛,那张总带着笑的脸上已经是满是泪水。 “巧的是,我又收到杜鹃送来的口信,说是想让我帮她报仇。所以,我就来到开封,杀了刘敏之。出了刘府之后,我当时很惊慌,又害怕又兴奋,还很紧张,被一个人撞了一下。回到客栈之后,我发现自己的钱袋丢了,在巧工阁订的簪子也只剩一支。我以为簪子是和钱袋一起被撞我的小偷偷走了,没想到,钱袋是被小偷偷走了,但簪子却落在刘敏之的书房里。” 包大人问道:“既然是杜鹃送来口信,你为什么又说是王定远指使的呢?” 孟凡一继续道:“我以为是杜鹃送来口信,后来我生辰那天,将此事告诉杜鹃,才发现她并不知情。后来,她去府衙自首,我就想到,指使我的人不是杜鹃,而是王定远。杜鹃是为了我和王定远,承担杀人的罪名的。我们这几个男人,却要一个女子替我们承担罪责,实在是让人耻笑!” “王定远,”包大人道,“你认罪吗?” 王定远冷哼两声,笑起来,越笑越癫狂,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叱问道:“难道刘敏之不该死吗?他死得太便宜了,他应该和巫南一起,被剥皮抽筋、挫骨扬灰,都不能消我心头之恨!” 杜鹃看着王定远被仇恨占满的疯狂样子,忍不住轻声道:“定远……你——别这样!” 王定远赤红着双眼看过来,愤恨从他口中喷出,他吼道:“我该怎样!?你说!我该怎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杜鹃泪如雨下,她颤抖着双手捂住嘴,恨恨咬住手背,不愿哭出声。 展昭看着有些不忍,说道:“杜鹃,我记得你说过,巫南是异族,而且拿着一支白玉短笛。我想让你看看,是不是那把笛子?” 杜鹃回头,从门口走进来一个俏皮少女,她紫衣短靴,腰间的白玉短笛别在一条绿色的腰带里,可仔细看去,那绿色腰带竟是一条蛇,活的蛇。 阿园跑到杜鹃面前,笑得开心,“姐姐,好久不见!” 杜鹃睁大眼睛看着,她转过身子,盯着阿园腰间的白玉短笛。她一辈子都忘不了那天,一辈子都忘不了这支笛子,撑在地上的胳膊因为颤抖和惊惧有些僵硬,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抓着阿园,长长的指尖透过衣服抓得阿园皱起眉头,喊道:“姐姐,你抓疼我了!” 杜鹃的眼泪不断从睁大的眼睛中流出来,她喉咙里发出不成声的呜咽,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展昭低头叹息,他也是听到杜鹃说村子被巫南拿着白玉短笛灭了之后,看到阿园才有这个猜测,问过苏千秋。苏千秋说,阿园是一个朋友拜托他照顾的,他接到阿园之后要带回到那位朋友那去。所以,阿园的身世他不是很清楚。 看杜鹃的反应,大约阿园就是她和巫南的孩子。 忽然,王定远猛然暴起,右手成爪向阿园咽喉抓去。展昭急忙上前,他伸手去抓王定远的肩膀,刚抓上,就看到阿园身后的一个白衣身影一脚踢在王定远胸口,展昭闪身放手,王定远摔到在地。而阿园也抽出腰间白色玉笛,横在唇前,腰上那条绿蛇从她后背蜿蜒爬上肩头,朝众人吐着信子。 “阿园!”展昭、杜鹃、白玉堂同时喊道。 展昭上前道:“阿园姑娘,这是公堂,不可如此。” 杜鹃也乞求道:“阿园。”她对阿园手中的白色玉笛有无法磨灭的阴影,阿园见状,收起笛子,那条蛇也重新缠在她腰上。 王定远吐出一口血,他盯着阿园,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凡是拿着那把玉笛的都该死! “定远,你没事吧?”杜鹃关切地问道。 王定远用袖子抹去嘴边的血,道:“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她拿着那把笛子,你忘了村里的人是怎么死的?你忘了他们死前凄厉的嚎叫?你忘了我是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定远——不!”杜鹃趴在地上。 “我没忘!杜鹃,你看看我,这么多年,不男不女的活着,都是因为他!我不是个男人,我不能娶老婆,不能有孩子,我恨!我做梦都在想怎么叫巫南死得痛苦,怎么生不如死!可他却死了,你知道我有多绝望吗?一个刘敏之算什么?!她!”王定远指着阿园,“她就是另一个巫南!” 众人看着地上的王定远不发一言,原来多年前灭村的时候,王定远虽然没死,可已经是个废人了,怪不得他会这样,真是可怜又可恨! 杜鹃跪在地上,一边是救了她和阿园命的王定远,一边是灭了村子的巫南和自己的孩子,她喏喏道:“可……可她也是我的女儿!” 阿园走上前,“姐姐,你说什么?我真是你女儿吗?” 杜鹃只能点头。 “原来……原来我有娘的,我从小就没有父母亲人,没想到,我原来有娘的。原来,我娘就是姐姐你。”阿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21 园说完之后,似乎很想靠近杜鹃,可她犹豫了一下,又退后了。她虽然不懂,可感觉得到,杜鹃好像很怕她。 展昭摇头叹息,想不到竟会变成这样。 包大人道:“案子已经理清,凶手也认罪,众人不要喧哗,堂下听判。孟凡一杀死刘敏之,王定远是指使者,依律当斩!孟玄虽然并没有直接杀死刘敏之,但他也派了杀手,而且害死刘忠,嫁祸给王定远,当斩。至于杜鹃,你藐视朝廷律法,包庇凶手,本府判你入狱三年。你们可服?” 孟凡一低头不语,王定远仍旧挣扎着要杀阿园,被衙役按着,孟玄颓坐在地上,手握成拳。杜鹃既不敢看王定远,也不愿看阿园。 这件案子就这么了了,可没一个人是开心的。 孟凡一杀了人,可他让人叹息。孟玄本以为是在教孩子,做一个严父,可却做得失败透顶。王定远遭遇不幸,性情大变,可怜可恨! 杜鹃是个命苦的人,她的一生都令人哀叹,遇人不淑,相逢不恰时,爱不能爱,恨不能恨,连女儿都没办法放开过往完全接纳。 展昭站在院中,伸手拂过树上的花儿,正思量间,忽然有个声音道:“想得这么入神?” 展昭回过头来,原来是白玉堂。 白玉堂道:“我和阿园还有苏大哥要走了。展昭,这件案子若没有我找到的物证,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怎么样,服不服?” “不服!”展昭摇头,不以为然,“若这物证在我手上,不比你差。” 白玉堂道:“我就知道你不服,那就手底下见高低吧。六月初六,明月庄,我等你。你若不来,白爷就当你怕了!” “哼!怕你?!白玉堂,你当真以为我怕了你?” “好!”白玉堂英气逼人,“展昭,到时候可别找借口耍赖。” 展昭道:“定会奉陪到底。” 公孙策和包大人看着白玉堂离开,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向展昭。 展昭转过身,道:“大人,公孙先生。属下一时意气,答应了白玉堂的比武。” “无妨。”包大人道,“你本身在江湖,只因为信守承诺,又愿报效朝廷,所以才留在开封府。身在公门之中,就有许多约束,本府一直想对你说,只要不涉及朝廷,危害江山社稷,你尽可随性。” 展昭道:“属下明白,多谢大人。” 公孙策笑道:“我刚还和大人说,白少侠如果也能为朝廷效力,那就更好了。不过,怕是很难。” 展昭摇头,“以白玉堂的性格,绝受不了约束,他自由惯了,又高傲得很,哪会愿意卑躬屈膝。” 作者有话要说: 红色杜鹃花的案子结束了,马上进入下一单元,猫儿和老鼠会有更多互动,敬请期待! 第16章 白色玉笛(一) 碧水潭明月庄,庄中一潭碧水,水中是一座亭子,碧水潭外是一片梅林。梅林下坐着白衣男子,旁边放着一把剑,一瓶酒。 今天是六月初五,明日展昭便要来,白玉堂静静看着前面风起涟漪的水面,双手摩挲着,黑发垂在白衣上,白色发带被风吹得来回飘动,晃过他专注的双眼。 一个人匆匆忙忙从梅林外跑过来,对白玉堂道:“白爷,庄主请你过去。” 白玉堂收回心思,抬起眉头道:“知道了。”说完抓起长剑,向梅林外走去。 苏千秋坐在房中愁眉不展,他拿着桌上的信看了半晌,直到白玉堂进来才放下。 “苏大哥,怎么了?” 苏千秋叹了口气,才道:“泉州那边出了点事,出海回来的渔船被劫了,我要去看看。” 白玉堂道:“是什么人?可要小弟一起?” “没事,我一个人过去就可以了。再说,明天展昭就要来了,你不是每天算着日子等他吗?如果他来了,你倒走了,岂不是叫他笑话。” 白玉堂被苏千秋说得低头不语,苏千秋看他这样,不免笑道:“泉州的事情你去了也帮不上忙,我自己去就行了。不过,你看你,心心念念要和展昭比,马上就要如愿了,怎么倒想是满腹心事似的?这几天都坐在梅林那喝酒、发呆,这可不像你啊!” 白玉堂转身看向窗外,过了片刻,说道:“大哥,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苏千秋想了一下,半天才尝试问了一句,“是不是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当然,这个说法也不对,就是你一直想做一件事,朝思暮想,但在要成的时候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是不是这样?” “大概……是吧。”白玉堂想了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过,既然明天就要比武了,那自然是要全力以赴。随即将这些奇怪的想法统统抛到脑后,只留下满腔斗志。 苏千秋道:“玉堂,我一会就要走。明天比武小心些,点到为止,千万别拼命。” 白玉堂笑了起来,潇洒转身,“大哥,我怎么会输给那只猫呢?明天一定好好教训他。” “你呀!”苏千秋也笑了,不过又正色道,“据我看来,你和展昭的武功不相伯仲,恐怕胜负难分。虽然你和展昭都是有分寸的人,但刀剑无眼,我不在旁边看着,还是不放心啊!” 白玉堂催促道:“大哥,我想泉州的事情一定很急,你快去吧!” 苏千秋不禁埋怨:“你还嫌我多事?对了,比试完之后,记得留展昭在明月庄住些日子,替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知道了——大哥,”白玉堂露出殷勤的笑容,“我帮你收拾东西。” “好好好!我走了,明天小心点。” 明月庄坐落在苏州城外,展昭处理完公事,告别包大人公孙先生,便快马加鞭赶来。 踏着晨露,展昭策马停在明月庄大门外。他的蓝色衣摆被露水打湿,略一停顿,从马上下来,叩响大门的门环。对立面的人说明来意,便被领到庄内那片梅花林。 明月庄白墙青瓦,错落有致,很有意境。特别是庄内的梅花林,只是可惜,现在不是梅花开的季节,不过,梅花围绕的潭水碧绿清波,映着青山,景色倒是很美。 展昭沿着梅林中的路走到水边,就看到一身白衣的白玉堂。 “白兄,展某前来赴约。” 白玉堂的剑原本被他按住剑柄立在地上,闻声将剑抓起,转过身道:“等你很久了!” 说完把展昭从上看到下,又道:“看你这样子,一定是赶路赶的,若我现在和你比,别人一定说我胜之不武,我才不会占这个便宜。等你休息好之后,我们再比。” 展昭拱手道:“多谢。” 休息之后,到了下午,展昭找到白玉堂,问道:“怎么不见苏庄主和阿园?” 白玉堂道:“苏大哥有事去外地了,阿园已经被送到五音坊了。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22 ” “五音坊?”展昭问道。 白玉堂点点头:“五音坊的坊主和阿园的爹巫南是旧识,拜托苏大哥带阿园回来,所以,苏大哥将她送过去了。” 展昭了然道:“原来如此。白兄,我已经休息好了,咱们开始吧。” “好!” “不过,白兄,”展昭又道,“我觉得我们应该找一个僻静宽敞之处,不受外人打扰,动起手来也可无所顾忌。” 白玉堂想了想,“梅花林正好,我会告诉庄里的人,不要去那里。展昭,”他剑眉扬起,“咱们好好战个痛快!” 展昭胸中也荡起豪气:“敢不奉陪。” 梅林中,白衣似雪,少年意气自手中长剑迸出,白玉堂像是一把刀,尖锐锋利,又来去自如,他出手利落,飘逸潇洒,一招一式,都像他这个人。 展昭却是另一种气质,不是湿了衣摆的蓝衫,而是黑色的劲装,似一柄长剑,招招制敌,却带着君子之风。 文人,字如其人;武者,气势如人。展昭和白玉堂武功本来就不相上下,来回拆了上千招,既不见白玉堂要赢,也不见展昭要输。;两人你来我往,招招带风。自梅林里打到水上,又从水上打到梅树上,从日头在头顶打到日落。 天色渐晚,明月庄的人都围在梅林外,有人小声道:“还打着呢!” 又有人道:“白爷说了,不许进去打扰。” “那咱们回去睡吧。” 有人问道:“哎哎,照他们这么打,什么时候能打出结果?” 一人道:“你问我,我问谁啊!走了走了,回去睡吧。” 天上月色明亮,水面更是映出波光粼粼,梅林中双剑相击,两道身影同时向后退,复又缠斗在一起,展昭和白玉堂仍在比试。 两人从开始的慎重到中间的不服到最后的惺惺相惜,所谓不打不相识,真正较量过之后,才对对方有了新的认识。 天色大亮,东边晨光升起,梅林中的两人已经打了整整一下午加一晚上了,虽然体力不支,但却是打得酣畅淋漓,所以仍没有停下。 天又开始慢慢变暗了,展昭一剑刺去,白玉堂挥剑挡开,两人双剑相抵,对视一眼。展昭道:“白兄,我们已经打了一天一夜了。” 白玉堂点头:“不错,还是没有分出胜负。” “白兄的武功不错。” 白玉堂道:“你也不差。” 展昭道:“我觉得我们就算打个三天三夜,也是分不出胜负的。” 白玉堂问道:“那你的意思呢?” 展昭道:“暂时休战,日后再打。” 白玉堂道:“我们是一定要分个胜负的,不过,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先听你的吧。” 两人同时收剑,展昭忽然听到一声奇怪的声音,他转过头,就看到白玉堂捂着肚子。展昭关切地问道:“白兄,你怎么了?” 白玉堂摸了摸肚子,道:“五脏庙在闹腾。”说完肚子好像配合他说话一样,发出更大的一声“咕噜”。展昭顿时明白,一下没绷住笑了出来。 白玉堂侧着头,道:“笑什么?一天一夜不吃东西当然会饿,你不要告诉我你不饿。” 刚说完,展昭的肚子也发出“咕噜”一声。 “哈哈哈哈——”白玉堂大笑不止。 展昭道:“白玉堂,你不要笑,咱们彼此彼此。” 白玉堂笑得更开心,仿佛孩童一般灿烂真挚,展昭被他感染,嘴角也微微扬起。 两人打了一天一夜,这会停下来,都觉得疲惫不堪,吃过饭,就各自睡去了。 晨雾褪去,天光一点点散开,照亮了白墙,照亮了青瓦,照亮了青石院树,更照得万里无云、湛蓝清净。 展昭打开房门,缓步走出,深吸一口气,舒舒服服的吐出。他常年奔波,很少有这样放松的时候,还是在这么山清水秀的地方。正自感受着宁静,却看到廊下的白玉堂。白玉堂应该也是刚睡醒,仍着一身白衣。 展昭微微带着笑,“白兄,早。” 白玉堂道:“早。” 不知怎的,展昭忽然想起在洛阳客栈那次,他问道:“白兄,你刚起床的时候脾气不好吗?” 白玉堂一时没明白,只道:“没有。” 展昭“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那边白玉堂磨磨蹭蹭半天,才开口问道:“你是要回开封府了么?” 展昭点头,“公事繁忙,该回去了。不过白兄放心,与你的约定展某会记在心里。” 白玉堂抱起胳膊看着他,悠悠说道:“好吧。既然这样,那就不怪我了。苏大哥走的时候说留你在明月庄多住几日,让我替他尽一尽地主之谊,你不留,我也就不用招待你了。” 展昭瞥他一眼,道:“哪有你这样待客的?你不留客人却说客人不愿留?” 白玉堂低头笑了一下,复而抬头道:“猫儿,那你留吗?” 第17章 白色玉笛(二) 白玉堂低头笑了一下,复而抬头道:“猫儿,那你留吗?” 展昭转头看他,却没回答,两人就这么站了好一会儿。展昭才轻声道:“苏庄主对你很好啊!” 说到苏千秋,白玉堂顿时开朗起来,连说话都有些孩子气,“我几年前遇到苏大哥,那时我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锋芒毕露,处处不饶人,好几次都是苏大哥帮我。他待我像亲兄弟一样,我也当他是我亲大哥。” 看着白玉堂的神情,展昭心有所感,他自小在相国寺长大,师父和师兄弟们对他也很好,后来遇到包大人,公孙先生,和开封府的众人,可他却从来没有白玉堂这种感觉。 白玉堂看展昭看向别处,眼中神情变幻,问道:“展昭,你没事吧?” “没事。”展昭回过头,略带哂笑,“恕我直言,虽然没见过白兄你十几岁的样子,但从现在可见一斑。” “喂,展小猫,你敢笑我?” 看到白玉堂炸毛的样子,展昭故意装作努力憋笑的样子,“不敢不敢,我怎敢取笑白兄。” 白玉堂抬头哼道:“你别得意,不知你将来有多少个让白爷笑的地方呢?咱们——走、着、瞧!” 展昭道:“展某不论将来,只看现在。” 光影阑珊,山青似墨,水静无波,廊前檐下,红衣白裳,一个静默不语,一个侧头带笑,有风拂过,衣摆翻飞,发带轻扬,依稀有轻声笑语随着风飘出院子。 明月庄大门口,展昭背着包袱,一手拿剑,一手牵着缰绳,对面前的白玉堂说道:“白兄,我走了,后会有期。” 白玉堂:“后会有期。” “哦,对了,白兄,我来之时,杜鹃曾拜托我,请苏庄主多多照顾阿园,她在狱中,也很思念阿园。” 白玉堂正色道:“你放心,有我和苏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23 大哥在,阿园一定会过得很好。” 展昭拱手道谢,然后翻身上马,道声告辞,白玉堂走上前,正要开口,却被一个策马疾驰而来的人打断。 来人慌慌张张地问:“苏庄主在么?我们坊主有要事找苏庄主。” 白玉堂将他打量一番,道:“苏大哥不在,有什么事?” “这……这个,我是五音坊的,我们坊主叫我来问苏庄主,阿园姑娘回来了吗?” 展昭:“你说什么?!” 白玉堂“什么?!” 展昭立即骗腿下马,与白玉堂一起看向那人。 那人解释道,阿园姑娘在五音坊待着无聊,说是要去玩,他们坊主担心阿园姑娘,就弄来好多新奇玩意给阿园姑娘,可阿园姑娘不知怎么,说是不好玩,要出去玩,就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白玉堂斥道。 那人被白玉堂吓得缩了一下,展昭在他肩膀上轻轻按了一下,道:“白兄稍安勿躁,让他把话说清楚。”又对那人道,“你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几天前,阿园姑娘说是要出去玩,后来我们坊主就叫人陪着她,结果,两人都不见了。坊主以为阿园姑娘来明月庄了,所以叫我来问问苏庄主,阿园姑娘在不在?”那人说完偷偷瞧了白玉堂一眼,不由心道,这人刚才好大的脾气,旁边那位红衣少年倒是好说话多了。 白玉堂对展昭道:“阿园没有回来,除了苏大哥,你和我,她不认识别的人,会不会去开封府找杜鹃了?” “有这个可能。”展昭想了想,“阿园虽然任性,但从不胡闹,她如果去找杜鹃,不会不说一声就走的。不过,我还是先去苏州城内的府衙,送一份加急信函到开封府,看看阿园是不是去那了。” “那……我就先回去告诉坊主,阿园姑娘不在明月庄。”那人弱弱的插了一句。 白玉堂回道:“你告诉你们坊主,让他派人去找,明月庄也会派出人手去找阿园。” 那人点点头,忙道:“我们坊主一直在派人找着呢。”说完朝白玉堂和展昭拱拱手,骑着马回去了。 白玉堂对身后的人道:“将庄内的人都派出去,见到阿园,立刻通知我。再去牵匹马过来。” 展昭道:“你要去五音坊?” 白玉堂沉声道:“阿园离开明月庄的时候,我答应她,等和你比完武就去找她,带她出去玩,她不会这么等不及的。所以,我很担心……” “白兄,稍等片刻,待我先将信函送去,再一起去。” 白玉堂略微有些惊讶,问道:“你也要去?你不是要回开封府吗?” 展昭道:“开封府虽忙,但我受杜鹃所托,现在阿园不见了,我自然应该找到她,不然,见到杜鹃,我要如何回答她。而且,阿园率真可爱,我当她是妹妹,她现在下落不明,我怎能一走了之?” 白玉堂看着他道:“你说这话倒有些南侠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官袍穿久了,不记得曾经仗剑江湖的感觉了。” 展昭道:“事不宜迟,先去苏州城。” 两人策马疾驰,同行至苏州城的府衙。展昭写好信函,对府衙的人嘱咐道:“立刻送出,不得延误。” 信里交代了阿园的事情,而自己和白玉堂要去五音坊,五音坊在广西,所以,他在信里说,有消息直接送到五音坊所在的地方官府。刚好,等到了广西,开封府的回信也该到了。 两人一路同行,倒是说了不少话,展昭发现,白玉堂早上刚起来的时候确实脾气不好,难道是传说中的起床气? 不过,两人虽然一个沉稳,一个张扬,但有些地方是很相似的。都是坦荡荡的的君子,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这天,到了广西境界,两人牵着马走在市集之中。人来人往,杂耍、小贩、还有些农人在街边摆摊,熙熙攘攘,十分热闹。 展昭道:“看来我们遇到赶集的日子了。” “你老待在开封府,很少赶集吧?” 展昭回想了一下,除了很小的时候在集市上逛过,大概有十几年没有赶过集,便点了点头。 街上太拥挤,两人夹杂在人群中走得很慢,走到一处杂耍艺人的场子边,展昭驻足,白玉堂便也停了下来。 一个六尺见方的空地,中间坐着一个拉胡琴的老汉,他前面有个笼子,里面是一条黑底白斑的长蛇,看样子,大概有三四尺长,吐着信子在笼中盘踞。 老汉看了周围围着的一圈人,也不说话,耸耷的眼皮微垂,看着笼中的黑蛇。他右手捏着琴杆,缓缓拉动,胡琴发出低低而又轻柔的声音,仿佛女子在耳边喃喃细语,听着只觉得这细微的声音无孔不入,汗毛都竖起来。 笼中的蛇却对这声音很敏感,昂起头随曲调盘旋扭动,像是在翩翩起舞。要不是那声音太让人难受,这蛇又有一种恐惧妖异的感觉,这情景倒是也很奇特。 在展昭旁边的一人打了个哆嗦,使劲搓了搓胳膊,抖了两下,那模样,不像是在看杂耍,倒像是有个女鬼在他脖子后面吹冷气。 白玉堂道:“广西蛇虫鼠蚁多,这里的人基本都会以声御蛇。” 展昭看向场中,“听说五音坊就是御蛇的行家,坊中的人会圈养蛇,并能以乐器发号施令,怪不得五音坊的坊主和阿园的父亲巫南认识。” 展昭说完,正打算叫白玉堂走,却发现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又傲慢的白玉堂有点奇怪。他盯着场中的黑蛇,目光中露出厌恶的神色,但浑身紧绷。展昭伸手去碰他,“白兄……”刚一碰到,白玉堂猛地退后一步,撞到后面的人。 “白兄……你——” 白玉堂对身后的人道完谦,才转过头,看着展昭不解的神色,解释道:“没什么,我就是有点累了。” 展昭沉默了一下,说道:“那先去客栈吧。” 白玉堂点点头。 本来以展昭的身份应该住府衙或者驿站,但考虑到白玉堂不喜欢官府,所以两人就找了间干净的客栈住了。 安顿好之后,展昭便先去镇上的衙门里,开封府的回信是早上到的。展昭急忙拆开,果然,阿园没有去开封府。 将这个消息告诉在客栈的白玉堂,两人坐在房中都有些沉默。 良久之后,展昭开口道:“先去五音坊看看情况,问一问阿园离开前发生了什么。” 白玉堂“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气氛又冷下去,展昭心想,看他的样子是真的累了,便嘱咐他早些休息,明天一早再去五音坊。 白玉堂点点头,展昭便合上门离开了。 又找来店小二,让他烧了几桶热水,送到白玉堂房中,再做几个清淡的素菜进去,想着泡个热水澡,吃点东西,休息一晚,会好一点。 晚上,展昭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24 躺在床上,仔细回想了一下今天白玉堂的种种反应,忽然有一个猜测,难道,白玉堂竟怕蛇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评论,我连红包都没法发,忧桑o(╯□╰)o 因为不知道营养液在哪里看,所以刚刚才看到…… 谢谢禛颜小天使的营养液,爱你(づ ̄3 ̄) 第18章 白色玉笛(三) 白玉堂刚起就听到敲门声,他打开门,便看到展昭对他轻轻一笑:“白兄,昨夜睡得可好?” “挺好的。” 展昭略点点头,道:“那先到楼下吃点东西,然后再去五音坊。” “好。”白玉堂回身拿了剑,与展昭一起下楼。 五音坊距这个镇子有二十多里,是在一处山谷之中。坊中男子学通音术,女子驯蛇,不要说平民百姓了,就是江湖上的人,和他们打交道的也不多,所以,是个很低调的地方。 展昭与白玉堂骑马行了大约半个时辰,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到了山口处,旁边有一条清澈浅底的小溪,路边是一块石碑,上面写着五音坊。 两人对视一眼,下了马。没走多远,就看到一个女子半蹲在潮湿的山坡上,她用一块黄白红宽条纹的布包住头发,在地上挖什么东西。 白玉堂出声叫道:“姑娘!” 女子直起身子回过头,见是两个佩剑的少年,说话的穿白衣的,另一个穿红衣对她微微颔首,她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白玉堂道:“姑娘,你是五音坊的人吗?我们是明月庄的,来找林坊主。” 女子听完,背起地上的竹篓走过来,说道:“我带你们进去吧,免得被蛇咬。” 听她的意思,前面的路上有五音坊养的蛇。一般江湖上的门派,大都会在所在之处周围设置些机关陷阱,防止被人打扰或者图谋不轨者闯入。而五音坊养蛇,所以路上没有机关,放的都是蛇。 他们走的是一条石块铺成的路,而且石块似乎没有处理过,虽然尽量选的是较为平整的石头,但路仍旧有些坑坑洼洼。 展昭看那女子一边走一边哼歌,她脚上还戴着一串铃铛,声音不大,可和她哼的歌调子相合。 路上没有蛇,但展昭仔细观察过,每每他们刚走过,总能用眼角的余光瞥到后面游动的身体,伴随着细微的嘶嘶声。 正走着,忽然感觉到上面有什么掉下来,旁边白玉堂将展昭和那女子往后一推,利剑出鞘,向上斩去。 “住手!”女子叫道。 原来是趴在头顶树上的蛇掉了下来。展昭心道,这女子驯蛇,而五音坊又学的是御蛇通音之术,那蛇估计是五音坊养的,一边想一边出手拦下白玉堂这一剑。 可他拦的时候白玉堂已经出手了,因此没完全拦下来,想着白玉堂怕蛇,不论是斩断的还是没斩断活着的,掉到身上都……不太好,所以起身挡在白玉堂前面。而且这么怕蛇为什么还推开他和那女子,一人冲上去,真是…… 没想到蛇并没有被斩断,那女子不知用的什么东西,把蛇从半空中接过去。展昭转头去看,那蛇已经缠在女子的胳膊上了。 他略微侧头问身后的白玉堂:“没事吧?” 白玉堂收起剑,道:“没事。” “你们怎么可以杀它?!这里是五音坊,在这里,蛇和人是一样的,杀蛇就是杀人!”女子语气和表情都非常不悦。 展昭拱手道:“抱歉。” 女子见他表情也算诚恳,也就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嘱咐道:“你们刚来不知道,这次就算了。我们快点走,去见坊主。” 展昭又道:“姑娘,我们不常与蛇相处,所以有些不习惯。能否给我们一些草药什么的,带在身上,蛇闻到味会远远避开。” 那女子道:“我身上是没有的,只有御蛇的人身上才有。” 展昭只好放弃,三人走进山口,不一会儿,看到前面一大片竹屋。女子将他们领到中间最高的那座竹屋,便离开了。 自从走到这片竹屋,就再也没看到蛇了。五音坊的人说,他们坊主在蛇祀,一会就过来,让展昭和白玉堂稍等片刻。 白玉堂道:“刚才在路上,那个女子哼的歌和她脚上的铃铛一定是某种可以退散蛇的声音。” 展昭道:“白兄也发现了。可惜展某对音律一窍不通,听不太清,调子也记不住。” 白玉堂看他一眼,“你记那个干吗?难道你想入五音坊不成?这里都是蛇,有什么好?再说了,五音坊养蛇的都是女子,你又不是。” “我记这个……要是记住的话就不用担心遇到蛇了。” 正说着,有人进来了,两人都站了起来。来人约莫有四十多岁的样子,身上衣服的条纹颜色非常多,他对着展昭和白玉堂拱手致歉,“对不住,刚才有点事情,来晚了。” 白玉堂没有半点寒暄,直奔主题:“在下白玉堂,这位是展昭。我们两是为了阿园的事情来的。” “原来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南侠展昭和锦毛鼠白玉堂,久仰久仰。在下是五音坊的坊主,林在鹤。” 林在鹤叹息一声,脸上是十分懊悔的表情,他沉声道:“我本打算将阿园接过来,好好照顾她,毕竟我和她爹相识一场。刚来的时候,阿园还是很开心的。可没过多久,她就觉得无聊。我想着,小孩子嘛,都爱玩,喜欢新奇的东西,所以就让人买了很多东西给她。没想到,她玩了两天也没兴趣,就偷偷跑出去了,再也没回来。”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一眼,问道:“林坊主,阿园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林在鹤想了一下,“十天之前。” 展昭道:“她没有留下什么话吗?” 林在鹤摇摇头。 白玉堂却道:“林坊主,你们五音坊周围的路上到处都是蛇,一般人是进不来,也出不去的吧。” 林在鹤笑了笑:“白少侠,你也知道,阿园会御蛇之术。她腰间的白色玉笛,还有那条碧玉仙子,在五音坊,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碧玉仙子?林坊主是说阿园腰上缠着的那条绿色的蛇?”展昭道。 “正是。”林在鹤点头。 展昭道:“展某还有一问。” 林在鹤:“请问。” “阿园虽然也会御蛇之术,但不知道五音坊的蛇是不是也听她的话。”展昭又解释道,“林坊主不要误会,展某只是在想,御蛇之术是只要学会,就算是五音坊养的蛇,别人也可以操纵吗?” 林在鹤收起笑容,脸色沉下去,“两位是怀疑我吗?” 展昭道:“不敢。不过,阿园离开,五音坊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展某觉得奇怪。” 林在鹤道:“两位有所不知,五音坊在山谷里,外出只有一条路,就是两位进来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25 的那条路。进来的时候,两位一定看到路上的蛇了吧,因为有它们在,所以路上是没有人看守的。我教过阿园五音坊的通音之术,所以她可以悄无声息地出去,不会有人发现。” 展昭点头,“原来如此。那林坊主有找到阿园的线索吗?” 林在鹤满脸担忧:“没有,我派人去周围的城镇都找过,没人见过阿园。” 这就太奇怪了,照理说,阿园那样的姑娘,装束奇异,又长得漂亮,性格活泼,应该很容易被人注意到才对。就算她一个人离开,那她也是要吃要住店的,不可能没一点线索。 白玉堂听他们说完,却问了另一个问题,“林坊主,听说你是因为认识阿园的父亲巫南,所以才拜托我大哥苏千秋把阿园接回来的?” “是这样的。”林在鹤眼睛看向别处,像是在回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起来,“有十几年了,那年我和师弟去南疆,遇到了巫南,他是巫灵部的灵主。我们因为御蛇相交,后来他和我们来了中原。本来说好来五音坊,可不知怎么回事,他在洛阳待了一阵子,后来告诉我他不来了。再后来,去年,巫灵部送来一封信,说让我把阿园接过来,可那时……” 他略微停顿,然后继续,“那时我要事缠身,刚好遇到苏庄主要去南疆,我就拜托他把阿园带回来。” 白玉堂不解道:“听你这样说,巫南是巫灵部的灵主,那么阿园是他女儿,自然应该也是灵主,为什么叫你把阿园接过来?” 林在鹤道:“说来其实是因为巫南。” 展昭:“愿闻其详。” 林在鹤道:“巫灵部有个规矩,每一任灵主都要驯养一条蛇作为蛇王,而驯养和挑选灵蛇的方法是代代相传的。巫南当年不知怎么忽然死去,只留下白色玉笛,所以阿园并不知道怎么驯养。她那条碧玉仙子虽然是灵蛇,但没成蛇王,所以把她送过来,让我帮忙。说来惭愧,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只是想着,是故人之子,阿园又很讨人喜欢,所以想让她过得开心些。” 说到这里,林在鹤重重拍了一下竹椅,道:“我真是对不起巫南。” 他这样子,展昭和白玉堂也不好再说什么。 展昭便道:“我和白兄来此,就是想看看怎么把阿园找回来。既然这样,我们先回镇上了。一有消息,还请林坊主尽快告知我们。” 林在鹤身为主人,自然要劝客人留下,他忙道:“两位不若留在这里,五音坊的竹屋住着别有一番风味。” “不必……” 白玉堂:“好啊!” 第19章 白色玉笛(四) 展昭正要拒绝却被白玉堂打断,他不解地看过去,白玉堂却只是笑着看林在鹤。林在鹤倒是很高兴,说道:“两位都是江湖上的少年英雄,能来我们五音坊,是我的荣幸。” 展昭只好道:“打扰林坊主了。” 两人被安排住在西边的一座两层竹楼,领他们来的人说,有事就拉响挂着的风铃,不要出这片竹屋,因为外面到处都是蛇,怕吓到客人。 两人抬头望去,果然,在二楼的屋檐下,挂着一串风铃。 展昭道:“能否拿一些驱蛇的草药过来,让我们带在身上。” 那人答应着去了,到了中午,将饭菜和药草送过来。饭菜都是些清淡的素食,药草是包在一个巴掌大的布包里,布包有两个,展昭和白玉堂一人一个,系在腰上。 这片竹屋异常的安静,展昭和白玉堂站在二楼向远处望去。广西潮湿闷热,竹楼都是架空的,二楼主人,一楼一般会养些家畜。可五音坊所有竹楼下都是空的,什么都没有,只铺了些杂草。 展昭顺着白玉堂的目光,看到中间那座最高的竹楼,他轻声道:“为什么要留下来住在这?” “我觉得林在鹤有问题。”白玉堂收回目光,转身对着展昭,“任何一个门派都不会只依靠一样东西做防护,只有蛇挡在路上,而没有人,这太假了。” 展昭想了想,认真说道:“我也觉得林坊主不对劲。还记得那天来明月庄报信的人吗?他说的是,他们坊主担心阿园,所以派人陪着她,可后来两人都不见了,但今天林坊主一直说阿园是自己走了。还有……” “还有巫南。”白玉堂接上话,“据我所知,南疆的人非常固守,像阿园这样的身份,是绝不会让一个人外人来帮她训练灵蛇的。所以,阿园来这里一定不是林在鹤说的那样。” 展昭点头,问道:“阿园是自己愿意来的,不知道苏庄主有没有和你说过?” 白玉堂道:“苏大哥只是说他去南疆,找到阿园住的地方,说是接她来五音坊,她便来了,没有勉强,也没说为什么要来。” “还有一点,今天林坊主说到他和巫南,总是语焉不详,如果他和巫南关系很好,那不该是这种语气态度。” 山谷中有微风拂过,那串风铃轻轻摇摆。白玉堂看向竹楼深处,定定地说道:“所以要留下来,今晚好好查探一番。” 听到要晚上出去查探,展昭顿了一下,抬眼望着白玉堂,欲言又止。五音坊这片竹楼是没有蛇,但外面必然到处都是蛇,他们不会那女子哼的歌,肯定是避不开的,随即斟酌了一会,才道:“白兄说的甚是,这样吧,就由白兄查看这片竹楼,我去周围的山上看看。” 白玉堂没有多想,便同意了。 天色慢慢暗下来,五音坊不少竹楼中泛起微弱的灯光,但却很安静。若不是楼下偶尔有人走过,简直不像有活人住的地方。 其实这也是五音坊的规矩,蛇喜静,对气味敏感,所以他们吃的,用的都是尽量没有什么味道的,而且,不论做什么,都克制不发出过大的声音。 白玉堂拿起腰上驱蛇的草药包闻了闻,说道:“有一股淡淡的味道,你说,这个有用吗?” 展昭道:“应该有用的吧。” 说完却见白玉堂把它解了下来,递到展昭面前。展昭一愣,不明所以道:“你这是做什么?” “不是说这片竹屋没有蛇吗,反正我也用不着,你要去外面的山上,那都是蛇,你带着比较好。万一那个丢了或者怎样,有两个比较保险。” 展昭站在那里,没有伸手去接,只觉得白玉堂那双桃花眼微带笑意,眼神迷离,看得久了,简直让人沉醉其中,移不开眼。 白玉堂看他不接,还在那发愣,提醒道:“我说展小猫,白爷我胳膊抬久了累,你要不要?” 展昭侧过头,没看白玉堂,只淡淡道:“这片竹屋不一定没有蛇,万一有的话,你总不能杀了吧,会被他们发现。我带这一个就够了,如果,有用的话。要是没用,带几个都没用。” 白玉堂也不再坚持,便又系在腰上了。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26 夜色深沉,竹楼外只有散下来的白色月光,一片静悄悄的。展昭从床上坐起,找出一件五音坊的衣服换上。 这会正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再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他推开门,就看到一片白色,抿抿嘴,低声道:“白兄,晚上白色衣服太显眼,还是换一件吧。” 白玉堂道:“没有其他颜色的衣服。” …… 展昭道:“稍等。” 进屋翻找了一会,找出一身五音坊的人穿的花白布条的衣服,拿给白玉堂,道:“换上。” 两人穿着五音坊的衣服在月色下各自离开。 白玉堂白天仔细观察过,他们住在西边,这边大都是些年老的人和孩子。而东边竹楼密集,肯定是会御蛇或者驯蛇的人住的地方。 他脚步轻盈,使出轻功在竹楼小路之间穿梭。不一会儿,就到了林在鹤所在的地方。 这座竹楼有五层,白玉堂一层一层查看,到了第五层,都没有发现林在鹤的身影。他正要离开,忽然听到一种什么东西摩擦过地面的声音。脚步顿了顿,下一刻,嘶嘶吐信子的声音在黑暗中莫名清晰。 白玉堂正犹豫是否要去看看,楼下传来人的脚步声,他脚下一点,轻飘飘地落在屋顶上。 回来的人正是林在鹤,他径直上了五楼,然后打开门进去了。不一会儿,屋里透出光亮。 白玉堂双腿勾住屋顶,倒吊在窗户外面,嘴里咬着白色发带。 屋内一面墙上都是架子,架子上放着许多瓶瓶罐罐,旁边是张桌子。中间是一个很大的圆形陶罐,大概有一尺来高,敞着口。 可白玉堂看着罐子却皱起眉头,罐子里有无数条蛇在来回撕咬,那些蛇一遍一遍往出爬,但不知道陶罐边沿抹了什么东西,那些蛇一碰到就猛地退回去。 这很像苗人养蛊的方法,将所有毒虫放在一起,互相拼杀,活到最后的才能成为蛊王。不知道林在鹤是不是在用这种方法训练蛇王。 正思考着,却见林在鹤从旁边桌子上的一个盒子里拿出一只笛子。 那是阿园的白色玉笛。白玉堂心道,果然是你这个混账东西! 林在鹤拿出白色玉笛,犹豫着横在嘴边,吹出不太连续的几个调子。然后看着陶罐里的蛇,那些蛇并没有多大反应,还是像之前一样。林在鹤蹙眉愠怒,这么多年,从巫南到他女儿,这笛子的用法他始终没有学会。 白玉堂正想着是否要捉住林在鹤,逼问出阿园的下落,却感觉到一个奇怪的气息出现在耳边,而且是个让人很不安的气息。他身体没动,眼睛抬起看向窗边。 不知什么时候,一条浑身红斑的小蛇趴在窗子上对着他吐信子。那蛇离他太近了,近在咫尺,吐着的信子甚至碰到他垂下的发丝,他立刻僵硬在那。 正当他准备拔剑斩蛇,顺便抓林在鹤的时候,那条蛇却自顾自地爬进屋内。他立刻翻身,到了屋顶。 只听屋内林在鹤说道:“红影,过来。” 白玉堂定了定,才明白,林在鹤是在和那条蛇说话。那条蛇和阿园腰上的那条差不多大小,看来是林在鹤自己养的。 不知道那条蛇为什么又走了?难道是他穿的这身衣服,还是身上带着的驱蛇药。总之,阿园的笛子在林在鹤手上,那么阿园一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阿园是被林在鹤关起来了?还是怎么回事? 正想着,林在鹤从屋内出来,关门离开了。白玉堂紧跟其后,一会儿,便穿过这片竹屋,走到一条小路上。 白玉堂停下脚步,等林在鹤快要消失的时候,才慢慢跟上。 这条路两边都是低矮的灌木丛,白玉堂走得不快,但他奇怪的发现,这条路上没有蛇。 走了没多久,就看到林在鹤进了一间很大的屋子。这个屋子和那边住的地方很不一样,这间屋子很大,但只有一层,而且不是竹屋,是木质的。 林在鹤进去了半晌,都没什么动静,也没出来。正当白玉堂等的无聊的时候,有两个人从小路上跑过来敲门。 那两个人低声和林在鹤说了什么,白玉堂离得远,听不清,夜色中也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只见林在鹤带着那两人快速地离开了。 白玉堂跟着他们到了五音坊后面的山下的路边,他小心翼翼地蹲在灌木丛后面。 其中一人道:“坊主,应该是今天来的那两个人。” 林在鹤道:“怎么回事?” 那人道:“按照您的吩咐,给他们的饭菜里下了药,房子里留的几套衣服也撒了药,哪给他们驱蛇的药草里还放了点东西。那两个人一出竹楼,遇到有蛇的地方,那些气味会引得蛇去攻击他们。刚才我们用琴试过,蛇很躁动,应该是那两个人去了。” 林在鹤声音低沉,“本不想和他们结怨,可这都是他们自找的。” 白玉堂的心沉了下去。 第20章 白色玉笛(五) 展昭和白玉堂分手,朝着五音坊后山来了。五音坊前面是山口,左右都是高山,只有后面的山势比较缓。 他刚踏上山坡就感觉到有点奇怪,地上的蛇并没有避开,相反,本来在那不动,他一靠近反而动起来了。 展昭心想,难道是自己动静太大?还是这个驱蛇的药草没用? 他小心翼翼地往山上走,可夜色太浓,山上树木又很茂密,很难避开。其实之所以要上山是因为展昭发现,山上有一条路。这条路走的人不多,而且一定不是经常走。林坊主说过,五音坊只有前面一条路,他想看看这条路通到哪里。 没走多远,忽然,这些蛇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开始攻击他。展昭左右闪避,但没有出剑,听说如果有血腥味,会刺激它们。 可蛇不是人,总有漏的,且这些蛇是专门训练的,攻击力更是强。一个没注意,展昭手臂和小腿上就被咬了两口,他一把抓住手上的蛇扔出去,腿上的蛇也被他踢到一边。 以他现在的情况,肯定是没法查下去,这些蛇完全没办法避过,因此,展昭便打算先退回去。可一步踏出去,他就脚步不稳,半跪在地上,双手握住剑才撑住。 这是毒蛇! 没想到五音坊养的居然是毒蛇,展昭眼前视线不清,耳边也长鸣不已,他摇摇头,却更晕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留在原地不动,等人来救。可先不说白玉堂能不能赶得及来救他,原地是留不得的,他留在这里会被蛇咬死。 他坐在地上运气,先护住心房,然后强撑着起来,摇摇晃晃向山下走去。 远处响起低沉的琴音,这些蛇仿佛突然炸起来,疯一样朝展昭扑过来。展昭出剑,一剑斩断眼前十几条蛇。蛇源源不断涌过来,展昭虽然越来越不清醒,可手上的剑没有停过,很快,地上都是扭动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27 的半截蛇,扑面而来的腥臭味充斥在空气中。 白玉堂跟着林在鹤,听到展昭可能被蛇围困,他从灌木丛后面闪出,直指林在鹤。 林在鹤一听到响动,忙将身边一人挡在后面,自己朝一边滚去。 林在鹤抓住挡在身后的人被白玉堂扼住喉咙,然后一掌打晕。林在鹤已经和另一人退到山上,他拿出一块半圆形的木板,木板的尾端有三根琴弦,左手抓着木板,右手捏住那三根琴弦,无名指拨动琴弦,低低的声音随着琴弦的抖动飘出。 白玉堂想向前走,却一步都走不过去,他被蜂拥而上的蛇围住了。 既然走不过去,只能杀蛇。 林在鹤看着白玉堂挥剑杀蛇,从一边绕回到竹屋那边。他边拨动琴弦边慢悠悠地说道:“白玉堂,我要是你,就赶快去看看展昭,兴许还能见上他最后一面。忘了告诉你,五音坊后山的蛇是毒蛇,而且,没有解药。” 白玉堂猛地抬头,目光中充满杀气,他毫不犹豫,转身朝山上冲过去。一路走过,遍布都是死了的蛇。 他找到展昭的时候,展昭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神志不清,手中的剑无意识地挥出。白玉堂一剑挑飞周围扑上来的蛇,一把扶住展昭,叫道:“展昭!展昭!” 展昭倒在他怀里,手里的剑掉在地上。 “展昭——” 白玉堂一手从展昭的胳膊下穿过,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五音坊肯定回不去了,那只能往山上走了。一只手拿着剑,边走边杀,等上了山,已经天亮了。 后山并不高,到山顶的时候,已经没什么蛇了。白玉堂这才把展昭放下来,自己半跪在他旁边,仔细检查他身上的伤。 展昭的右臂上有两个流着黑血的牙印,两个小腿上各有两个。白玉堂把剑上的血擦干净,在展昭身上的牙印上每个都画了个十字,然后低下头,伏在他身上,把毒血吸出来。 嘴唇碰到皮肤的时候,展昭似乎动了一下,嘴里发出“嗯”的一声。 地上是一摊黑血,白玉堂已经从半跪的姿势变成半坐了。霞光照在展昭中毒发青的脸上,伤口流出来的依然是黑色的血。 白玉堂的嘴唇也有些发青,他割了几段布条,绑住展昭的伤口,然后背起他,向另一边山下走去。 五音坊的后山翻过去是一条河,白玉堂背着展昭走到河边的时候几乎是一下跪趴在地上的,他自嘲地说道:“没想到要死在这里了。” 可转头看到躺在一边的展昭,他又收起表情,认真问道:“猫儿,万一咱们死在这里,你后不后悔?” 展昭没有回答,白玉堂知道他也回答不了。 “展昭,其实我想了想,我们也算相交相知,能死在一起,也不算活得太差。” 死在一起虽然不差,但活着不是更潇洒吗? 白玉堂把自己和展昭的外衣都脱了,将两人绑在一起,然后找了一根比较粗的木头,扔在河里,他抱住浮木,只希望最好不要淹死。 他是旱鸭子,不会游泳,而且为展昭吸毒血之后,也中毒了,又被这条河拦住,难道是上天不给他们活路吗? 既然如此,那只好随流而下,听天由命了。 飘在河里的时候,白玉堂不停在呛水,他和展昭两个人的重量虽然不至于压翻这根浮木,但只够头刚刚伸出河面而已。展昭昏迷不醒,为了不让他呛水,白玉堂一直用身体撑着他,让他头伸出水面,但自己的鼻子和嘴就一直不停呛水。 水淹的他睁不开眼,只觉得眼前都是水在晃动,一会是天,一会是水。而且身体也越来越重,不停向下沉,他只能把身上的展昭往上托,自己几乎有半个头都在水里。 不知道到底漂了多久,或许也没多久,他沉沉浮浮,漂在起起落落的水面上,模糊中看到远处有树。水里是不会有树的,有树的地方一定在地上。 白玉堂心里对展昭说道,展昭,你可一定要坚持住,千万别那么没用,看在白爷我喝了这么多水,千万要挺住! 距离那片树越来越近,白玉堂发现,原来他们早已经离开那条河,现在好像在望不到边的湖面上,而那片树就是湖心的一个小岛。 白玉堂很想快点到那座小岛,可他身上背着一个展昭,唯一的力气都用来抱住这根浮木,实在没有余力再扑腾,只好慢慢随着水流一点一点接近那个地方。 小岛已经近在眼前了,白玉堂感觉到脚下偶尔可以踩到硬的东西,正开心着,那跟浮木不知碰到什么东西,打了个转,把他和展昭一下甩飞到水里。 这下是呛了个实在,白玉堂胸口疼得整个人扭曲起来,而一下子掉在水里,他和展昭都沉下去。 白玉堂什么都顾不得,脚踩实之后用尽全力向地势高的地方爬过去。 刚一出水,白玉堂就趴在地上咳个不停,他甚至都没有去解绑在他和展昭身上的绳子。咳了好一会儿,白玉堂总算是没那么难受,他侧过身,却觉得眼前视线不那么清晰。 是蛇毒发作了吗? 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想,便闭上眼晕了过去。 白玉堂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是一张坑坑洼洼的脸,对方用好奇的神色打量他,还有那人肩头的黄白小蛇。 为什么又是蛇?! 白玉堂闭上眼又睁开,看到那人蹲在地上拉起展昭的胳膊看。他和展昭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了,看来是这个人解开的。 那人似乎对展昭手臂上的伤口很好奇,认真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放下。然后站起来绕着展昭转了一圈,表情很满意。 白玉堂侧过头,道:“你……是谁?” 那人对白玉堂笑了笑,然后他肩头的黄白小蛇就顺溜地爬下来,一口咬在展昭的手腕上。 “你——住手!”白玉堂喝道,可他呛过水,又因为帮展昭吸蛇毒而中毒,体力不济,动也动不了,所以虽然语气很强烈,可声音却不大。 那人听到白玉堂的声音,跑过来俯下身子看着他,说道:“他中毒很深,活不了啦!给小花咬一口没事的。” 白玉堂听到这句话一时气急,蛇毒发作,又晕了过去。 那人伸了伸脖子,十分惊奇道:“我只不过说句话而已,怎么就晕过去了呢?”然后蹲下来从身上拿出一把匕首,在白玉堂小臂上划了道浅浅的口子,用食指点了点流出来的血,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自言自语道,“也中毒了?!没有被蛇咬过啊!” 那人招呼着咬了展昭的小花回来,对立在肩头的黄白小蛇说道:“呐,是五音坊的蛇咬的,他们命真大,带回去好不好呢?” 说完对着地上两个人看了半晌,最后决定,还是想办法把他们带回去。 第21章 白色玉笛(六) 这座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28 小岛方圆不足二十里,脸上坑坑洼洼的人费了老大的劲才把展昭和白玉堂拖到一个简易的小木屋里。 他将两人整整齐齐地并排摆在小木屋的床上,然后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一把形状普通的草走进来,他把草放在一直碗里,用石头随意捣了捣,然后走到床边,拉起展昭的衣服,将捣碎的草药敷在伤口上。 “呐,还是上点药吧,看在你长得这么好看的份上。不过,可不保证能活啊。” 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完,又看了看白玉堂,说道:“这个问题不大。” 说完又跑出去了,这次采的是另一种草药,然后生起火,将草药放在房中夹起的火堆上的罐子里熬。 房中渐渐升起一股青草的气味,那人把熬好的药倒在一个碗里,想了想,从身上拿出一把匕首,在自己手腕割了道口子,鲜红的血一滴滴落在黑色浓稠的药里。本来苦涩的药里似乎也多了丝丝香甜的气息。 扶起展昭灌了半碗,剩下半碗给白玉堂喝了。 喂完看着两人,心道,也不知道你们是谁,不过,倒是很好奇是怎么让五音坊的毒蛇咬了呢。 刚放下碗,小木屋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披头散发,疯疯癫癫的人跑进来。他脸上有一片疤痕,在右边眼角的上方,整个太阳穴的地方都是。也没有很恐怖,却有一种妖异的美感。 这人看不出岁数,跑进来之后也不做什么,完全不在意床上躺着的展昭和白玉堂,就在那乱喊乱叫。 “哈哈哈哈——我会御蛇了!嗯?师父,快看快看,我养的蛇。蛇呢?我养的蛇呢?” 他一把抓住脸上坑坑洼洼的人,问道:“我的蛇呢?我的蛇呢?在哪?” 脸上坑坑洼洼的人吹了声哨子,叫道:“小花。” 小花慢慢游荡过来,从脚下爬上去,缠到那疯子的胳膊上。 疯子看到手臂上的黄白小蛇,仿佛看到自己孩子似的,伸手摸了摸它,欣喜不已,“真乖!” 小花竟然点点头。 疯子就这么带着小花开心的跑出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给他口中的那个“师父”看去了。 脸上坑坑洼洼的人放下碗,轻轻摇摇头,却没说什么。 那人已经疯的每天只会说这些话,做这些事,他所有的记忆都是那天发生的事。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记得的都是开心的事情,对一个疯子来说,或许也是好的吧。 灌下去混着血的药见效很快,白玉堂嘴唇已经不再是青的了,恢复到淡淡的颜色。他一睁开眼看到的是头顶的木头,侧过头,便是展昭。 展昭的脸色看起来稍微好了些,眉毛浓黑似墨,睫毛很长,鼻挺而直,唇不薄不厚,喉结耸动。白玉堂只看得到一个侧面,不免心里嘀咕,以前竟不觉得他长这样。 正直直地看着,猛然间一个坑坑洼洼的脸冲到眼前,挡住他的视线,“你醒啦!” 白玉堂一下子坐起来,将周围打量一番,才问道:“你救了我们?” 那人点点头,又摇摇头,“只救了你,这个,”他指指展昭,“不算救。” 白玉堂道:“什么意思?你没有救展昭?” “哦,他叫展昭啊!我给他敷药了,熬得药也灌下去了,但不知道能不能醒。所以,不算救。” 白玉堂闻言低头看向展昭,“什么意思?” 那人点点头,说道:“呐,尽人事听天命。” 白玉堂不再说话,只盯着展昭发呆。 “哎,你们是惹了五音坊吗?” 白玉堂抬头,“你知道五音坊?” 那人道:“知道啊。你们是不是跑到五音坊的禁地去了?我记得只有禁地那里才是毒蛇。” 白玉堂从床上跳下来,走到近前,问道:“你是谁?” 那人坑坑洼洼的脸上扯动了一下,很难让人分辨出那是在笑,“我叫笑笑。” “笑笑?你……” 笑笑看着白玉堂犹豫的样子,爽快的说道:“没看出来吧,我是个女孩子。” 白玉堂确实没看出来,因为笑笑的脸只能勉强分清五官,而从身材来看,实在不像个女孩子,声音也能很嘶哑。 任何一个女孩子变成这样,过程都很痛苦,也不喜欢别人说起,所以白玉堂换了个问题。 “你能看出我们是被五音坊的毒蛇咬得,又知道五音坊的禁地,一定和五音坊有什么渊源吧?” 笑笑偏过头没回答,“呐,大男人不能欺负女孩子,你先告诉我你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又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白玉堂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没有提阿园的身份和巫灵部,只说自己和展昭是来找人,误入五音坊禁地,然后受伤来到这里。又不死心的问道:“这蛇毒还有其他办法可解吗?” 笑笑:“嗯,这么说,你们可真幸运。不过,蛇毒嘛,我是没什么好办法。” 白玉堂回过头,看着展昭,“我听说天一阁中藏有天下所有的书,包括毒|药,解药,和医术。” 笑笑点头:“嗯,天一阁中的书是很多,可来不及啦,他最多再撑个两三天吧。喂,你没事吧?他是你什么人啊?你怎么这个表情呢?” “他?”白玉堂笑了一下,“他是我的死对头,这辈子唯一一个死对头。” “死对头死了不是应该高兴吗?” 白玉堂道:“他死了,我就一个人了。我白玉堂这辈子可以没妻没子,但是不能没有展昭。他死了,我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 笑笑皱着眉头,“不太懂你们之间的感情,不过,你是说他死了,你也不活了?怎么能这么想呢?活着总是好的。” 白玉堂却坐在床边看着展昭,不说话了。 笑笑看他那样,也随他去。 等她从河边把展昭和白玉堂的剑捡回来的时候,白玉堂还是那样坐在床边,握着展昭的手。笑笑把剑放在桌上,转身走了。 白玉堂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这么仔细看过展昭,他握着展昭的手,轻声道:“姓展的,你就不能醒过来吗?” 展昭一动不动。 “你这只死猫,臭猫,笨猫,傻猫,呆猫,白爷我还没跟你打够,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你答应过我的,以后再打。” “展昭,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堂堂南侠,堂堂御猫,说话不算数,徒叫人耻笑!” “展小猫,你死了,我可要去开封府捣乱了。开封府那些人,哪拦得住我!还有皇宫,白爷我来去自如。盗几个宝贝把玩把玩,谁能奈何我。” “展昭,包大人没了你不行,你不是说你要抓尽天下凶手吗?没了你,谁替包大人抓呢?” “猫儿,你醒醒吧。” 白玉堂紧紧握着展昭的手,可展昭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外面忽然传来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29 一个发怒的声音,“我不!我不要这样!不能这样!师父说过,不可以这样!” 白玉堂起身出去,便看到一个疯疯癫癫的人在大喊,笑笑正用绳子将他捆在树桩上。 那疯子边笑边骂,笑笑不为所动,她捆的十分熟练,像是经常做这种事情。 白玉堂道:“为什么把他捆起来?” 笑笑系好绳子,才喘着气说道:“他每天一到这个时候就疯的特别厉害,不把他捆起来,他会伤到自己。” 那人却不骂了,又哈哈大笑起来,“师父,我学会了!我学会了!”笑着笑着又怒道,“师兄,五音坊从来都不养毒蛇,你破了规矩,违背师命,是大大的不该!” 白玉堂猛地抬头,上前问道:“你说什么?你是五音坊的?谁是你师父?谁是你师兄?林在鹤和你什么关系?” 疯子理都不理白玉堂,又道:“师父,师父,我和师兄今天比试赢了呢,师兄答应带我去了。” 白玉堂正要逼问,却被笑笑推到一边。笑笑道:“你要是伤害他,就不要怪我。”说着黄白小蛇昂起头对着白玉堂。 白玉堂道:“笑笑,我没有想伤害他。你还没告诉我,你们和五音坊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笑笑看着方稹,说道:“方稹是林在鹤的师弟。” “他就是林在鹤的师弟?”白玉堂惊讶道。 笑笑点点头,“嗯,其实本来五音坊从不养毒蛇的,因为御蛇很容易遭反噬,所以,只养普通的蛇。林在鹤偷偷养毒蛇,被方稹发现,他答应不再养,求方稹不要告诉师父,方稹便替他隐瞒。没想到,两人去南疆的时候,林在鹤竟然对方稹下毒手,方稹九死一生回到五音坊,他师父却死了。” 白玉堂问道:“那他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笑笑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慢慢道:“是因为我。我只是五音坊一个最下等的驯蛇女,那天,我看到林在鹤御蛇,让那些毒蛇攻击坊主,我跑的时候被发现,也被咬了。后来是方稹救了我,可他受伤太重,又因为师父的死和林在鹤的背叛,所以变得疯疯癫癫。刚开始还好,一天有大半天是清醒的,到现在,已经全疯了,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 白玉堂只听到最重要的一点,“你说你也被毒蛇咬过,但方稹救了你?” 笑笑:“嗯” “太好了,这么说,他知道怎么解毒。” 笑笑道:“那是他清醒的时候,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没有可能。” 白玉堂刚刚升起的希望又破灭了,他望着方稹沉声道:“我一定要让他替展昭解毒。” 第22章 白色玉笛(七) 方稹被绑在树桩上,目光炙热,一会哭一会笑,对眼前的白玉堂一点反应也没有。无论白玉堂对他说什么,他都是那副样子。 笑笑做好饭,走过来说道:“白大哥,吃点东西吧,你跟他说话他听不进去的。” 白玉堂皱着眉头,心里焦急不已,可对着这么一个疯子真是半点办法都没有,无论是好生恳求,还是威逼利诱,都不起作用。 笑笑道:“呐,我和你说过的,不要白费力气了。” 桌上只有两个木碗,里面煮的是野菜和蘑菇,笑笑说,她长这个样子,怕吓着人,所以很少出这个小岛。最多半年出去一次,湖的南边有座山,翻过去,山脚下住着几户人家,她拿些草药什么的换点东西。 白玉堂忧心展昭,也实在是吃不下。他对着碗里黑黑绿绿的菜汤看了半晌,说道:“方稹痴迷御蛇,有没有他很想要很想学的东西,想办法找给他,让他暂时清醒一会?” 笑笑喝完碗里的汤,想了想,“有。他喜欢小花。” “小花?” 笑笑道:“呐,小花,来。” 从桌腿上爬上来的小花趴在笑笑胳膊上,对着白玉堂吐信子。 “……”白玉堂咳了一下,“嗯,把这条蛇拿到他面前,有用吗?” 笑笑摇头,“没用。他天天和这条蛇在一起。” 白玉堂低头不语,笑笑也不管他,盛了一碗菜汤拿到外面去了,方稹的叫骂声慢慢平息下来。笑笑解开绳子,把碗递给他,方稹习惯性地接过来,也不嫌弃,就着吃了。 白玉堂站在门口看着,忽然有些说不上来的情绪。 方稹本应该在五音坊里,或许他才应该是坊主,可现在整天疯疯癫癫,住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小岛,像个野人。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而且破破烂烂,裤脚和袖子都烂成一条一条了,脚上的鞋也补过很多回了。而笑笑更是可怜,一个好好的女孩子,毁了容,躲在这里照顾一个疯子,连出去都不敢。两人每天这么过着,看着让人叹息。 方稹吃完饭之后像是正常许多,起码不再叫骂,若不是披头散发,倒像是个正常人。他表情凝重,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白玉堂问道:“他去哪儿?” 笑笑拿着碗回小木屋,“他去他师父的墓了。” 白玉堂拿起剑,对笑笑说道:“我去看看,麻烦你照看一下展昭。” 笑笑点点头,想了想又道:“你最好不要叫他发现你,他在墓前的时候最暴躁,小心他把这岛上的蛇都招来,到时候不要说你,就是我也没办法。” 白玉堂道了谢,跟在方稹后面去了。他想着笑笑的嘱咐,便只是远远跟着。 这座小岛中间地势高,方稹一路走到最中间的地方。那一片树木高大又密集,看到方稹停在一个石头堆成的矮坟前,白玉堂想了想,起身上到一颗树上。 那座坟很小,是用石块砌的,坟前立了一块石碑,上面的字看不大清楚,方稹跪在石碑前,不知道在说什么。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方稹似乎抬起胳膊擦了擦眼睛,朝回去的路走了。 等方稹走得远了,白玉堂才从树上跳下来,他走到坟前,蹲下身。石碑上扭扭歪歪地写着——恩师商羽之墓。 白玉堂在坟前站了一会儿,心中有了一个办法。 他跑回来对笑笑说道:“你这有方稹师父商羽的衣服吗?” 笑笑愣在那里,不明所以,要衣服做什么? 白玉堂随即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笑笑不知是什么表情,但语气却不太赞成,“想法是好,但我担心不但救不了展昭,你也会赔上性命。” 白玉堂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笑笑叹口气,“好吧。那我想想办法。” 笑笑从小木屋里翻翻找找,找了一些还算有颜色的布料,和白玉堂一起给展昭穿上,头发也收起来,用布包绑住。两人折腾了好一会,才弄好。 白玉堂站在床边看着,不由得笑起来。展昭这个样子实在是好笑,要不是他现在中了毒,昏迷不醒,自己一定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30 要好好取笑他一番。 笑笑说道:“大约就是这个样子,虽然衣服装扮勉强有点像,可长得一点都不像,你确定能行吗?” 白玉堂道:“方稹疯了,在他眼里是分辨不出长相的,到时候只要你在旁边喊就行。” 笑笑点头,又有些不放心,“可你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又加上一句,“你放心,我不会杀蛇的。” 笑笑看他一眼,“你有什么办法?” 白玉堂一言不发。 笑笑拿他没办法,只好说道:“你等一等,我去采点药,你带着,驱蛇的。” 到了第二天,白玉堂也稍微做了些装扮,他身上绑了好几个笑笑临时做的驱蛇草药包。对着在小木屋外和小花玩的方稹喝道:“师弟!我才是五音坊未来的坊主!” 方稹登时愣住,他直勾勾地看着白玉堂。 白玉堂心道,装的这么不像吗?又大声道:“师弟,我本打算和师父好好说,但师父不听我的,还要将我逐出师门,废了我的通音术,我只好和他动手了。” 说完之后,白玉堂看向方稹,只希望他能稍微有些反应。 方稹脸上慢慢有了表情,眼神也开始清明,他恳求道:“师兄,通音术讲究心净,与蛇产生共鸣。你养毒蛇,本心不正,不但御蛇之术无法精进,也对自身有害。师兄,你快悬崖勒马吧!” 白玉堂长出一口气,这个法子总算是有效果了。 他怒道:“我才不在意那些!你去后面的屋子看看师父吧,他中了蛇毒,活不了多久了!哈哈哈哈!到时候我就是五音坊的坊主!” “什么!?”方稹惊呼出声,“师兄,你竟然伤了师父?!” 白玉堂道:“你不去看看他吗?他中了蛇毒,你不想救他吗?” 快点去救展昭啊! 方稹不可置信地看着白玉堂,他眼中有惊讶,有生气,有伤心,有难过,还有悔恨。 幸好这时,笑笑在后面喊道:“方师兄,你快来看看师父,快救救他!” 方稹这时才猛然惊醒,冲进小木屋,白玉堂跟在后面。谁知,他还没踏进小木屋,就被方稹打出来。 方稹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拿着一片叶子,他凝视着白玉堂,将叶子放在嘴边,轻轻吹响。 只是很简单的调子,岛上的蛇不知从哪跑出来,都往这里聚集,地上沙沙的摩擦声越来越响,小花也飞快地昂起头,一副随时要进攻的样子。 白玉堂不得不后退,见笑笑要出来,急忙冲她摇头。笑笑只好对方稹说道:“快救师父!救了师父,他就不会死了。” 方稹不为所动,眼中只有变成林在鹤的白玉堂。 幸好这座小岛的蛇不太多,也不是毒蛇,他勉强应付得来。 白玉堂边应付那些蛇,边笑道:“师弟,你真的要杀我?” 方稹的调子略一停滞,只听白玉堂又道:“师弟,我们有同门之谊,你竟然要杀我?你为了杀我连师父都不救?枉费师父对你那么好!” 方稹停下来,看着白玉堂,说道:“师兄,你一直骗我。” 白玉堂道:“我没骗你,不信,你回头看看,床上躺的是不是师父?” 方稹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头看了一眼,果然他快步冲到床边,喊道:“师父!” 白玉堂登时松了口气,刚才虽然一直在笑着,说话刺激方稹,但他确实没什么把握。万一方稹没按他想的来,他恐怕要和方稹一起疯了。 方稹一走,调子停了,那些蛇没了指引,在地上游荡了一会,就各自散去。白玉堂正要去小木屋,才发现脚步有点不稳。说来他几天没睡,又中了毒,虽然毒解了,可身体虚弱。又担心展昭,也没怎么吃东西,精神看起来很不好。 站在门外,看着床上的展昭被方稹扶起来,他低声道:“展昭,你可要争气啊!” 笑笑早早地便采了各种自己知道的草药,放在床边,这会方稹正嘱咐她用哪些药。待药好了,方稹便毫不犹豫抽出笑笑身上的匕首,在自己手上划了一道,直到那碗药里飘起淡淡甜腻腻的血腥味才停下。 一碗药灌下去,展昭没什么变化,方稹坐在床边守着。 笑笑正准备让白玉堂把身上的装束去了,免得方稹一会要发疯,却见方稹忽然去扒展昭的衣服。白玉堂几步跨进来,捉住方稹的手把他拉开,怒道:“你做什么?!” 方稹呆了一下,才说道:“师兄,我在救师父啊!这个蛇毒是没办法完全解掉的,只能延缓,我要把师父身上的余毒逼到手上,再渡到自己身上。” 白玉堂放开他,淡淡道:“你告诉我怎么做,我来。” “师兄!你……” 白玉堂道:“剩下的我来吧。” 方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愣愣地问道:“师兄,你回头了?” 白玉堂点点头,“你做的很好,也够多了,他的毒渡给我就可以了。” 方稹却不同意,他似乎有些开心,又有些难过,“师兄,你能回头真的太好了!师父醒来一定很高兴。可是还是我来吧,余毒留在身上也没事的,最多少活几年而已。而且,我们从小御蛇,整天吃药草,血里对蛇毒也有抵抗。我比师兄你吃的药草多的多了。” 白玉堂没想到这方稹竟然如此单纯善良,他想起林在鹤那种小人奸诈的样子,虽然痛恨,但也不忍心说出实话,再逼方稹,万一他又疯了,展昭可怎么办? “师兄以前做了很多错事,想好好弥补,这个机会,给我好不好?” 笑笑也道:“是啊。你以后可以多研究怎么解毒,说不定你很快就研究出来,这样就可以帮师兄了。” 方稹这才同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 读者“酿花”,灌溉营养液 (づ ̄3 ̄) 第23章 白色玉笛(八) 方稹告诉白玉堂,要用一种特殊的药草捣碎涂满全身,然后用内力激发,让药融进身体,接着将毒从手掌引过来。 笑笑和方稹已经出去了,白玉堂和展昭面对面坐着,双掌相对,他凝眉注视着展昭,看到展昭额头上不断有汗顺着侧脸流下来,滴在床上。但他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眼神也开始飘忽。 想起第一次去开封府的时候,他趾高气昂,站在开封府大门口,剑指展昭,笑道:“展昭,敢不敢与白爷一战?” 展昭不急不缓,语气之中有些许惊讶,“白玉堂?” 白玉堂道:“正是。展昭,你知道白爷名号是‘锦毛鼠’,却偏偏要叫‘御猫’,这是什么意思?江湖上的人若听了这两个名号,必要嘲笑我白玉堂低你一等,笑我逃不出你的手掌心,被你追着跑。” “白玉堂,‘御猫’乃是皇上所赐,并非展昭的本意。何况我也从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31 来没有要与你较量的意思。” 白玉堂轻哼一声,“你没有,我有。不等别人嘲笑,我便先来找你,叫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展昭不啻白玉堂的话,侧过头道:“白玉堂,展某自问虽算不得上是顶尖的身手,但你要抓我,却还没那个本事。” “哼,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记忆里是自己说完这句话,展昭回头笑了一下,那一笑,仿佛春风拂过,令人心旷神怡。 眼前的展昭脸上青色慢慢褪去,容貌俊朗,又是那个温润的南侠。白玉堂倒在一边,强撑着起来,帮展昭穿好衣服,摇摇晃晃走了出去。 刚走出去,就扶住旁边一棵树,忍不住吐出一口血。 笑笑急忙上前,关切地问道:“白大哥,你,你没事吧?” 白玉堂摆摆手,又吐出一口血,他伸手擦了擦嘴角,转身靠在树干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才道:“笑笑,你帮我个忙,好不好?” “好,你说。” “展昭要是醒来,问起……你不要告诉他这件事。” 笑笑不解道:“为什么?你不是说你们是死对头吗?你为他做了这么多,告诉他,他就不会和你做死对头了啊!” 白玉堂摇头,“笑笑,你不懂……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是,你要知道,虽然这毒现在看不出来,可它对你伤害很大,久而久之,恐怕你活不到老。这简直是拿你的命去换他的命!你……”笑笑越说越气,简直不明白白玉堂到底在想什么。 白玉堂道:“你放心。以后日子还长着,会有办法的。” 两人都沉默下来,白玉堂忽然问道:“方稹呢?怎么没见他?” 笑笑道:“现在这个时候,他一定是在他师父的墓那里。” “我看他刚才是有点清醒的样子,他……” 正说着话,却听到方稹从远处跑过来,对着白玉堂脸上都是绝望:“你杀了师父!你竟然杀了师父!你又骗我,你一次次,一次次地骗我……从开始养毒蛇,到去南疆,你骗我,你骗我和你一起杀了巫南……啊——为什么?!师父——啊!” 他捂着头大喊大叫,疯魔了一般。 白玉堂想上前,只动了一下,却发现根本站不起来。笑笑还是第一次看到方稹这个样子,她想把方稹绑起来,可方稹比以往挣扎得厉害,根本按不住,情急之下,笑笑只好狠心打晕方稹。 看着地上晕倒的方稹,笑笑眼里不再是平时安分平淡的神情,白玉堂看到她低着头,眼泪一滴滴落在地上。 “笑笑……”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要这么对我?……我们已经这个样子了,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让我们在这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到老死?” 白玉堂沉默着说不出话。 笑笑的哭声越来越大,这片岛上只有她的哭声,是伤心绝望到极点的哭声。 等到笑笑的哭声慢慢低下去,白玉堂才稳住身形站在她旁边,低着头,轻声说道:“对不起。” 笑笑抹了眼泪,把方稹扶起来,准备把他扶到屋子里去。白玉堂上前帮忙,她也没有说什么。 “笑笑,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林在鹤,替你们报仇。还有,我会想办法找到天一阁,替方稹看病,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 笑笑坐在一边不说话,许久之后才说道:“白大哥,谢谢你。不过,我不知道治好方稹的病是好是坏。他已经因为这些事疯了一次,治好他,我怕他接受不了以前的事。” 白玉堂看了方稹一眼,“我不了解他,不过我想,没有人愿意这么活着吧。” 第二天,展昭总算是醒过来了。他迷茫地睁开眼,就看到面前坐着的白玉堂。 “白兄……” 白玉堂笑道:“展昭,你这只病猫,实在是太差劲了。中个毒就虚弱成这样,连白爷我一星半点都比不上。” 展昭朝他翻了个白眼,淡淡道:“你欺负我起不来床,有意思吗?”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就是要这个时候欺负你,就是喜欢欺负你现在这样子!” 展昭怒道:“你不要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为所欲为!有本事,等我好了,我们再打过。” 白玉堂正打算再逗他几句,忽然喉头一甜,咳了一声,忙用手捂住嘴,把嘴里的血咽下去,这才轻轻哼了几声。 展昭见他不说话,稍稍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这是个很小的屋子,屋子里非常简陋,有两张床,一张他躺着,另一张躺着一个看不清样貌的人。于是问道:“这是哪里?那人是谁?” 白玉堂道:“你被蛇咬了,白爷我好心救了你,然后把你带到这里。床上躺着的那个是林在鹤的师弟方稹,他和一位笑笑姑娘救了我们。” “林在鹤的师弟?这又是怎么回事?” 白玉堂便把林在鹤杀师父,害师弟的事情讲了,顺便说出阿园的父亲巫南也是他们所杀。 展昭听完对方稹和笑笑十分同情,只希望自己现在就能好起来,去抓住林在鹤。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笑笑便进来了。她和展昭打过招呼,熬了两碗药,展昭和白玉堂一人一碗。 展昭奇怪道:“白兄也中毒了吗?” 笑笑抬眼去看白玉堂,白玉堂道:“不小心也被咬了一口,不过,你看我,什么事都没有。倒是你,被咬了就一副要死的样子。” 展昭却道:“我当时觉得很奇怪,因为凡是御蛇的人,都不养毒蛇。没想到,五音坊竟然养的是毒蛇。而且,身上带的那些驱蛇的药一点用也没有。” 白玉堂怒骂道:“这都是林在鹤那个小人搞的鬼!笑笑说,我们衣服上和药包里都被下了药,不但不会驱蛇,还会引得蛇暴躁,来攻击我们。” 展昭道:“我早该想到。却没料到林坊主那么早就对我们下手了。”他靠在墙上,担忧道,“也不知阿园现在在哪里?怎么样了?” 这时笑笑说道:“听白大哥说,那位阿园姑娘是南疆的,如果她被林在鹤抓住了,那么一定是被关在五音坊的禁地里。” 展昭忽然想起五音坊后山的那条小路,问道:“五音坊的禁地是不是在后山?” 笑笑点头。 白玉堂有些疑惑,“我有件事一直想不通,当时林在鹤为什么没追上来?其实他要是追上来的话,一定能杀了我和展昭,但我也会拼死取了他性命。” 展昭道:“并不是人人都愿意拼个你死我活,我觉得林在鹤那样的人,是不舍得拿他的命换我们的。” 笑笑说道:“而且那蛇毒……” 说道这里她忽然停了一下,白玉堂咳了一声,笑笑看他一眼,继续道:“林在鹤觉得那蛇毒无法可解,所以没必要追你们。” 白玉堂道:“幸好遇到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32 你和方稹。” 展昭自觉身上蛇毒已经清除,身体也好多了,便建议明天回到五音坊,抓住林在鹤,去禁地看看阿园在不在。 第二天一早,展昭和白玉堂正和阿园告别,准备离开,方稹却跟上来,问白玉堂:“师兄,你要去哪儿?” 笑笑和展昭都看向白玉堂,自从白玉堂装作林在鹤骗方稹之后,方稹总把白玉堂当做林在鹤,而且似乎认错的时候他不那么疯。 白玉堂只好道:“我要去五音坊。” 方稹道:“师兄要回五音坊吗?为什么不叫我?” “这……”白玉堂看着笑笑和展昭,不知道如何解释。 方稹又道:“快回去吧,师父一定在等我们呢。”说完自己先跳上竹筏。 笑笑道:“走吧,一起回去吧。很多年都没回去了,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一眼,也上了竹筏。 展昭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方稹会将你当做林在鹤?” 白玉堂轻声道:“哦,是为了让方稹说出以前的事情,所以装作林在鹤,结果他就把我当做林在鹤了。你也知道他疯疯癫癫的,我有什么办法。林在鹤那个伪君子,真小人,被当做是他简直是侮辱我。” 展昭却道:“看得出来,方稹以前和他师兄关系很好,就算疯了,也记得。也不知道林在鹤看到了会不会有一丝丝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禛颜的地雷 (づ ̄3 ̄) 第24章 白色玉笛(九) 五音坊的后山之中有一条小路,路尽头是一个两人多高的山洞。山洞中潮湿异常,并不是直的,走一段就要拐弯,林在鹤在这山洞里走了大半个时辰,拐了九道弯,终于停了下来。 眼前是被挖空的山腹,他所站的地方是石头堆砌的高台,下面是上百人可以围住的一个天然洞穴。洞穴边缘攀爬着许多开着黑色小花的藤蔓,这些藤蔓长满洞穴,唯独没有爬到林在鹤站的那块地方。 洞穴下面密密麻麻地都是蛇,那些蛇一个爬在一个身体上,在洞穴里游走,唯独不敢碰触开着黑色小花的藤蔓。 靠近洞穴边缘的地上被流出一片空地,那里坐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脚上穿着紫色短靴,抱住双膝,闭着眼睛,下巴放在膝盖上。一条翠绿的小蛇趴在她的脚上,恹恹地不动。 “阿园,”林在鹤的声音在上面响起,“你不要这么倔强。你爹和我是多年的好朋友,你应该相信我。你告诉我巫灵部用白色玉笛御蛇的方法,我帮你找到你爹,还帮你把那那条蛇训练成灵蛇,好不好?不然你一个女孩子,在这一直和一堆毒蛇待着也不好,万一哪天你坚持不住了,被咬上一口,就算是我想救你也救不了啊!” 坐在那的阿园慢慢睁开眼,她圆圆的眼睛有些失了灵气,原本常常笑嘻嘻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你不是说要饿死我吗?你根本不是好人,我不相信你。” 林在鹤两手背在身后,打量着阿园。这小姑娘看起来天真可爱,其实骨子里十分执拗。那天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笛子从她手上夺过来,差点被她养的那条蛇咬死。那条蛇没有毒,但那可是巫灵部养出来的,专咬人的脖颈,而且速度敏捷根本防不胜防。 他把阿园关在这里十几天了,好说歹说都没用,也不能真的把她饿死。之前饿了四五天,他本以为是该听话了,可仍旧没一点用。其他的办法更不用说,首先那条蛇就过不去,但幸好她也跑不出去。 “你既然这么冥顽不灵,那就好好在这和这群蛇待着吧。” 林在鹤拂袖而去。 阿园又低下头,把下巴放在膝盖上,保持着那个抱住膝盖的姿势。 “小碧玉,你说什么时候会有人来救我们呢?是苏庄主,还是那两个俊哥哥呢?” “小碧玉,你饿不饿?我真的真的好饿啊!” 阿园说着摘了一朵黑色小花放进嘴里,酸酸涩涩的味道,不好吃。林在鹤今天没有带吃的给她,之前林在鹤怕她饿死,每过一两天就拿点东西给她吃。阿园难过地想,自己可能真的会饿死。 “我要是饿死了,你就吃我,然后跑出去,替我报仇,咬死那个林坏蛋。记住了吗?小碧玉。” 脚上的小碧玉微微转了转头,和阿园一样饿得没力气。 白玉堂带着展昭顺着河漂下去的时候对这段路程并没有印象,这时和众人一起从小岛出发回到五音坊,才发现这段路很远。 他们早上出发,直到下午才到当初和展昭走的地方。 四人上了岸,展昭说道:“白兄,咱们先救阿园要紧,我一会先去禁地里找寻一番,如果阿园在里面,就把她带出来,要是不在,再去抓林在鹤。还请你先保护方稹和笑笑姑娘等一等。” 展昭猜测禁地之中一定有许多蛇,而且笑笑不一定能看住方稹,或许以前在小岛可以,但现在到了五音坊,万一方稹想起什么,又发起疯来一定会打草惊蛇。 白玉堂在客栈的时候没发觉,这会才明白,原来展昭以为他怕蛇,所以才次次让他去没蛇的地方。他不禁有些不服:“展昭,你这是什么意思?” 展昭道:“没什么,只不过……” “你以为我怕?笑话!白玉堂何曾畏惧过什么?” 展昭道:“白兄若是畏惧,当初又怎会执意留在五音坊,又怎会在蛇堆中救我?我只不过是觉得,刚才与白兄一路同行,你气息有些不稳,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伤?” 白玉堂登时住嘴了,淡淡道:“这几日没怎么休息,有些累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展昭道:“那就好。我……” “你不要说了,一起去吧。”白玉堂打断他。 “可是……” “不用担心我们。”笑笑看着他们两人,“你们一起去吧。禁地里虽然没有什么机关陷阱,但是不知道林在鹤在里面都养了些什么东西,一个人去真的非常危险。我和方稹会在河边等你们,没事的,我能看住他。” 展昭犹豫片刻,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带着笑笑给的驱蛇草药,在山边的绚丽霞光中上去了。后面是笑笑和方稹,还有一片波光粼粼的河水。 笑笑嘱咐过,驱蛇的草药只是能让普通的蛇避开你,但并不是一直有用,如果遇到蛇狂暴或者性子暴躁,一点用都没有。 展昭和白玉堂小心翼翼摸到五音坊后山,沿着展昭记得的那条路走到头,便发现了山洞。 虽然笑笑说禁地没有机关,但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展昭和白玉堂还是谨慎查探一番,确实没有之后,两人才进去。 两人拐到第三个弯的时候,突然上方射出三道断箭,侧面冲出一条黑蛇。展昭用剑隔开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33 三道断箭,这边白玉堂已经一剑斩断黑蛇。两人对视一眼,都略微蹙眉,看来还是要小心些。 林在鹤设置陷阱的地方处心积虑,在前两个拐弯处什么都没有,人便容易降低防御心,而第三个突然出现,且是放在拐弯处,让人猝不及防。 展昭和白玉堂一直小心着前进,但后面几个都没有什么动静,不由得奇怪,难道只有第三个拐弯处有?正想着,到了第六个拐弯处,又是暗器。两人早已经默契十足,虽然暗器的角度刁钻,但对他们来说,也不难应付。 跟着第七、第八、第九,个个都是置人于死地的暗器,而且每个暗器上都淬毒。仔细看去,还是不同的毒。总之,势必是要来者死在这里。 五音坊本是一位捕蛇人所创,听说他捕蛇的时候遇到一位琴师,两人有子期伯牙之感,后来慢慢演变为御蛇,坊中不过百来户人家。其中只有一小部分男子可以学简单的御蛇,还会定期选一些女子去养蛇。 上一代坊主是商羽,他收了两个弟子,林在鹤和方稹。其实林在鹤是他在外面带回来的,来时不过四五岁的样子,而方稹却是从小在五音坊长大的。两人感情要好,情同手足。 林在鹤正在房间研究五音坊历代留下来的手稿,和他从巫南那得到的密录,他手里还拿着那只白色玉笛。忽然有人急急忙忙跑进来,说有人擅闯禁地。 五音坊的禁地只有坊主可以去,这是林在鹤立的规矩。以前他常和方稹跟着师父一起去,但自从他开始养毒蛇之后,就立下这条规矩。 林在鹤疑惑不解,谁能闯进去? 待到了山洞前,才发现确有人来了,还是两个。 难道是展昭和白玉堂?不可能,这种蛇毒连他都解不了,那两人不可能活着。想了想,他皱着眉进了山洞。 阿园已经挪了个地方,之前坐的那儿的黑色小花已经被她吃完了。她用手撑着挪到旁边有花的地方,仍旧保持那样的姿势坐着。 “阿园!” “阿园!” 阿园微微睁开眼,笑了笑,“小碧玉,我好像听到有人叫我。是两个俊哥哥的声音……他们会来救我吗?” 白玉堂喊道:“阿园!阿园,你怎么样?” 阿园这次才慢慢抬起头,望向上方,她看着站在那里焦急万分的展昭和白玉堂,一下哭了出来。 “你们……终于来救我了!终于,终于有人来救我了!我在这里都快饿死了……林在鹤那个坏蛋,他不给我吃饭!” 展昭道:“我马上下来救你。” 阿园提醒他:“你小心,下面的蛇都是有毒的。你顺着石壁上的藤蔓下来,那些蛇怕藤蔓上的黑色小花。” 展昭点点头,从一边慢慢下去。他走到阿园旁边,把她扶起来,温声道:“好了,别哭了,我和白兄来了。没事的,我们带你离开这。” 阿园委屈地“嗯”了一声,她摇摇晃晃,饿得站都站不稳,脸上还挂着泪珠。 这时,却听上面的白玉堂拔出剑,一个人说道:“你们竟然没死?!”语气之中十分惊讶,继而又道,“那就死在这里好了,反正下面的小可怜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 白玉堂怒道:“林在鹤!你这欺师灭祖,害死师弟的混账,还把阿园这样一个小姑娘关在这里,我今天不杀你就对不起我白玉堂这三个字。” 林在鹤瞳孔猛然收缩:“你说什么?” “你忘了你师父商羽是怎么死的吗?你忘了你把你师弟方稹害成什么样子了吗?你忘了是你杀了巫南吗?”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林在鹤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惊恐地怒吼,“你胡说!你胡说!” 第25章 白色玉笛(十) 白玉堂道:“我胡没胡说你自己心里明白!林在鹤,你杀师父、害师弟、杀死阿园的父亲巫南,又对我和展昭下手,像你这种丧尽天良、毫无人性的人,不配活在这世上!白玉堂今天要取你性命,替他们报仇!” 林在鹤本来惊恐错愕的脸上闪现出阴毒的表情,他袖中窜出一条黑色白斑的小蛇,正是红影,直击白玉堂面门。 白玉堂闪身避过,那边林在鹤已经弹起三弦琴了。展昭在下面护着阿园靠在边上,他转头对阿园说:“抓紧了!”一手抓着墙上的藤蔓,一手扶着阿园,踩在岩壁上。 红影扑了个空,咻一转身,缠上白玉堂的小腿。白玉堂长剑刺向林在鹤腰间,一只笛子被他用剑挑开,落到下面那堆蛇中,瞬间被埋没。 阿园叫道:“我的笛子!” 她放开展昭,想要去拿笛子。展昭没法,只好道:“你不要动,我去拿。”抬脚间看了上面一眼,白玉堂未落下风,只是那条蛇行动敏捷,不知有没有毒。 白玉堂武功是在林在鹤之上的,他本想先杀了林在鹤,这样下面的蛇没了命令,便不会攻击展昭和阿园,可没想到难缠的却是这条黑色白斑的小蛇。他几次都刺中这条蛇,可不知为什么,这条蛇身上好像刺不透似的。 “阿园,这蛇为什么刺不死?” 阿园眨眨眼睛,想了想,“我不知道,可能它身上镶了层什么东西。不过它的嘴和尾巴一定是正常的。” 白玉堂剑眉扬起,看准时机,握剑的手腕翻转,一扬,一挑,一刺,那剑便从红影的口中刺进去,自尾巴处刺出,将它整个穿在剑上。 “红影!”一声怒啸自林在鹤口中发出,他恨声道:“姓白的,我要你们三个今天万蛇噬心!” 三弦琴急切激昂,洞穴下面的蛇仿佛疯了一样,竟有一些爬上开着黑色小花的藤蔓。白玉堂耳听山洞口有声音传来,他还未细听,却发现这洞穴之中的藤蔓上不知从哪里爬出许多蛇。这些蛇的颜色与后山的一模一样,难道林在鹤把后山的蛇都招过来了? 河边冷清清的,笑笑拉着方稹,用河水帮他洗脸洗手。方稹没怎么反抗,乖乖地坐在石头上,任由笑笑擦来擦去的。 或许该谢谢白玉堂?自从他扮作林在鹤刺激了方稹之后,方稹反而好多了。当年,方稹身受重伤,又为自己解蛇毒耗费心力,加上师父被师兄所杀,知道自己被骗,害死巫南,所以才疯了。 这么多年,笑笑既不想着报仇,也没有想办法找人治方稹的疯病。她唯一做的就是照顾方稹,帮他延缓蛇毒的发作。应该让方稹清醒吗?他能清醒吗?笑笑真的很怕方稹再疯一次,她实在不忍心让方稹再受刺激了。 帮方稹擦了脸和手,又用绳子把他的头发绑起来,她说道:“方师兄,我们回来了。” 既然回来还是要稍微收拾一下的,她对着河里自己的倒影矗立良久,伸手碰了碰脸上坑坑洼洼的皮肤,然后掬起一捧水开始洗脸。 笑笑不是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34 个美丽的女子,她的长相很普通,但她很细心,很有耐心。前任的坊主商羽曾说过,她是个很坚韧的女子,所以十三岁的时候被选来做驯蛇女。 她也曾希望遇到一位情郎,与他一起采药、驯蛇,每日补衣做饭,夫妻和睦,生几个孩子,热热闹闹。情郎不需要样貌多好,家世多好,学问多好,只要是个好人,老老实实,对她好,愿意和她过一辈子就行。 可世事总不如人所愿,上天或许觉得她本该死的,但方稹救了她,所以便让她变成这幅样子。 他们两个是被遗弃的。 “你听!”方稹忽然站起来。 笑笑道:“怎么了?” 方稹闭着眼睛,“是师兄的琴声。” 笑笑惊讶地嘴唇微张,林在鹤的琴声?她问道:“你确定吗?我什么都没听到。” 方稹点点头,看向五音坊的方向,“师兄的三弦琴,我不会听错的。” 笑笑心道,不知道展昭和白玉堂能不能对付林在鹤?唉,希望他们没事。 方稹却忽然往山上走去。 “你去哪儿?”笑笑急忙去拉他。 方稹头也不回,“师兄的琴声很急,他一定出事了,我要去救他。” “出事?”笑笑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高兴的是既然林在鹤的琴声是这样,那么展昭和白玉堂一定能抓住他;难过的是方稹心中的师兄从不是他想的那样。 这样想着,笑笑也没有阻止,跟着方稹一起回到五音坊的禁地。 走在路上的时候,方稹顺手在树上摘了几片叶子,拿在手中。笑笑想起,他原本御蛇的乐器应该是一个巴掌大的鸳鸯陶埙,名叫“复归”[注],可惜后来被林在鹤毁了。自那之后,方稹便是用树叶吹出曲调御蛇。 两人自后山到了五音坊禁地的门口,笑笑不禁悚然道:“这么多毒蛇!”方稹不发一言,快步地走进山洞。 山洞中,展昭已经拿到白色玉笛,他和阿园被困在大片大片涌来的蛇堆之中。上面白玉堂也是身形变幻,虽然伤了林在鹤几处,但一直没能杀了他。 展昭手里舞着剑花,道:“阿园,你能吹笛子让这些蛇听话吗?” “我试试。”阿园将笛子横在唇边,丝丝笛声在洞穴内响起,似溪水叮咚,似水滴岩石,不但连蛇,就是展昭也觉得有种发麻的感觉。 那些蛇听到笛声,顿时乱了寸脚,左右乱撞起来,像是控制不住自己似的。 林在鹤猛地运气,催动三弦琴,琴声像指甲挠墙,让人听了只想皱眉。那些蛇一边被琴声指使,一边又有阿园的笛声扰乱,简直不知道做什么好。林在鹤的琴声越来越燥,而蛇也越发不耐,此时被阿园一逼,两边较量,已经到了极限。 癫狂之下,这些蛇开始攻击周围所有东西,包括林在鹤,甚至已经开始互相攻击。 白玉堂大喊:“这些蛇疯了!展昭,能带阿园上来吗?” 阿园体力不支,笛声也越来越弱。展昭道:“我送她上去,你接住。”他一把拉住阿园,向后急退,而后踩到洞穴边上,脚上借力,将阿园推了上去。 上面白玉堂飞身接住,道:“展昭,上来!” 洞穴很深,本来展昭带着阿园,借住藤蔓是可以上来的,可现在藤蔓上都是毒蛇,根本不能碰,他借力将阿园送上去,自己却有些难办。 “展昭,快上来!”白玉堂喊道。他也意识到展昭的处境,看来唯有先杀了林在鹤。“展昭,你还抵得住吗?” 展昭笑道:“几条蛇而已。” 白玉堂也笑了,“好!” 林在鹤这边也是疲于应付,那些蛇已经完全失控,连他都开始咬。而红影也被白玉堂杀了,他少了助力,更是麻烦。但他毕竟从小御蛇,身上有许多驱蛇的药,且食物中常年混着草药,所以那些蛇暂时也伤不了他。 正当他们与蛇缠斗,自山洞之中传来宛转悠扬的声音,声音很轻薄,但十分悦耳,那些蛇似乎被这个声音感染,没有先前那么暴躁。 倒是林在鹤却有些呆愣,匆忙间没躲过白玉堂的剑,自右锁骨向左下,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再回头时,四人看到从洞口进来两个人。前面是个有些沧桑的男子,衣衫破烂,脸上胡子也长了好长,后面跟着一个不知是男是女的人。 展昭道:“方稹——笑笑——你们怎么进来了?” 林在鹤微微张着嘴,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方稹,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当年他杀了他师父商羽,被方稹发现,而后方稹便和他动了手,后来……是他假装受伤求方稹让他自裁,才骗得方稹心软。他趁此机会,将方稹打成重伤,却没杀了方稹。没想到,方稹今天会出现在这里。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方稹死了。 方稹看都没看林在鹤,他对着白玉堂道:“师兄,你没事吧?我听到你的琴声就过来了。” “我没事。”白玉堂拿着剑说道。 方稹转头看向林在鹤,不悦道:“你是什么人?胆敢擅闯五音坊禁地!”又看到他手上的三弦琴,“你拿着师兄的三弦琴做什么?还回来!” 说完,方稹便伸手去夺三弦琴,林在鹤急忙招架,却招架不住,连连后退。 白玉堂转头去看,展昭已经得了机会上来了,看他看过来,便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 林在鹤一边退着,一边眼睛却没离开方稹。他不知方稹是怎么了,为什么将白玉堂认作自己,而且看起来,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你……”他只说了一个字,便没精力说话了。 注: 复归的名字取自苏武的《留别妻》诗句,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全诗如下: 留别妻 苏武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 17504143扔了1个地雷 第26章 白色玉笛(十一) 方稹自小心地单纯善良,虽然觉得面前这人擅闯禁地,又抢了他师兄的三弦琴,但他却并不想置这人于死地,因此,只动手去夺三弦琴。 林在鹤心知方稹心软,不会杀他,也不闪避。两人刚一交手,他便侧身攻向方稹身后的笑笑。手刚碰到笑笑,白玉堂的剑便递过来,他只好急退。 可就在这时,展昭竟伸手想要抓他。林在鹤不由怒骂道:“卑鄙小人!乘人之危!” 说着与展昭对了一掌,他脚下一空,整个人向后坠落,这才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35 看到展昭脸上的惊讶与惋惜。 林在鹤忽然道:“阿稹……” 方稹蓦地觉得这一声好熟悉,眼前的林在鹤忽然模糊起来,和他记忆里的师兄重叠,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却只有衣角从手中划过。 他看着林在鹤坠落下去,走上前喃喃道:“……师兄?” 林在鹤摔在地上,压死了几条蛇,继而便被旁边成堆成堆涌上来的蛇埋没。展昭不忍再看,白玉堂扶着阿园也转过头,唯有方稹失魂落魄地愣在那里。 一会儿,方稹不知想起什么,拿起手里的三弦琴,说道:“师兄,你的三弦琴做好了。” 蛇堆里的林在鹤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就被啃噬而死。等到方稹用叶子命令那些蛇退去的时候,林在鹤已经面目全非,肢体|残缺。他默然不语,忽然看到从林在鹤的衣服里掉出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捡起来才发现,那竟是一个埙,鸳鸯埙——复归。 方稹看了一眼地上的林在鹤,终究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带着复归和三弦琴与展昭白玉堂一起离开了。 地上的林在鹤眼睛已经没了,那里只有两个血|糊糊的洞,仿佛要说什么,还有几条没被压死的蛇在他的身躯下扭动。 洞穴里寂静无声,无数黑色小花在黑暗中绽放,越开越盛,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生机。 三十九年前,五音坊的坊主商羽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小男孩,那是他在一处坟地里遇到的。 小男孩只有四五岁的样子,灰头土脸,身上裹着死人衣服,手里抓着一条被砸的血肉模糊的蛇,低头啃着。 “如果你以后不吃蛇,我就带你回家,怎么样?” 小男孩抬起迷茫的眼睛,嘴唇上还带着血丝,他想了想,问道“有吃的吗?” 商羽点头。 小男孩便跟着走了。 林在鹤这一辈子果真再也没有吃过蛇,四五岁的他看到面如冠玉的商羽,心里想的是,坟地里的祭品都被他吃完了,所以他才抓蛇来吃,如果以后没有东西吃,那为了不饿肚子,也还是要吃蛇的,不过后来,他再没有饿过肚子。 商羽收了他做徒弟,给他起名,教他通音御蛇之术。林在鹤十七岁的时候,商羽收了第二个弟子——方稹,方稹七岁。 那把三弦琴是方稹求商羽画图,花了大半年时间做的。林在鹤拿到琴的时候忽然有点难过,他觉得鼻子很酸。师父商羽对他来说,是一个作了约定的人,他不吃蛇,师父带他回家。而方禛与他却没有什么交换,这样花心思做一把琴给他,他该如何呢?所以后来,方禛问他为何杀师父的时候,他说:“答应师父的事情我做到了,是师父要反悔对付我,我才杀他的。” 方禛悲愤交加,颤声道:“可师父养你,教你,他,他对你那么好,将你视为己出。你——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阿禛,你做了把琴给我,所以,我不杀你。” 方禛哈哈大笑,脸上却有泪,“你不杀我!你不杀我!我……”他用手捂住眼睛,只觉得荒唐极了。 林在鹤又道:“师父死的时候,说我小时候吃蛇,所以冷血。阿禛,其实,我不是冷血,我只是觉得你情我愿,没什么好怨恨的。我从来没有要师父教我,我跟他回来只是不想饿死。其他的事情是他自己要做的,我自己很认真学,我养毒蛇也是为了把师父教的学的更好。” “你根本不是冷血!你是没有人性!你和那些毒蛇一样,你就是一条毒蛇!” 林在鹤确实没有杀方禛,所以,他不觉得自己亏欠任何人,无论是师父商羽还是方禛。 走出五音坊禁地的时候,白玉堂道:“阿园晕过去了,得找个地方让她休息。” 展昭问笑笑:“你与方禛以后打算如何?” 笑笑还未说话,方禛却说道:“我要在这等坊主回来,坊主带林师兄出门了,他说如果我听话,回来就收我当徒弟。你们知道吗?我虽然还没学通音御蛇术,可那些蛇好像能听懂我说话了!” 笑笑:“……” 展昭:“……” 白玉堂:“……” 笑笑忽然开心起来,“我和方禛留在五音坊,”她抬眼看了一下方禛,“他现在只记得好的事情,不记得那些痛苦的事情。我陪他留在这里,毕竟这里是我们的家。” 展昭点点头,“也好。” 五音坊一夜之间,坊主死了,失踪十几年的方禛回来了,虽然他许多事情不记得,可幸好坊中的人从不勾心斗角,所以方禛和笑笑没什么阻碍就留了下来。阿园吃了东西,又休息了几天,身体也恢复过来。 谷中有风吹过,展昭抬头看到,檐上挂着的风铃在风中来回摇摆,发出悦耳的声音。白玉堂还是那身白衣,站在栏杆边。 展昭正要说话,却见白玉堂一手抓在栏杆边上,一手握成拳抵在嘴唇上不住咳嗽。 “白兄,你怎么了?” 白玉堂咳完之后,脸色苍白了不少,他垂眸轻声道:“或许是那天在河里漂得久了,身体不适的缘故。” “展某一直想谢谢白兄,但我已将你当做朋友,便觉得‘谢’字未免有些不尊重你。” 白玉堂笑道:“你若对我说个谢字,白玉堂定要与你不死不休。” 说着又咳起来,展昭急忙扶住他,关切道:“我看你不像是生病,是不是受伤了?是那晚在后山救我的时候还是在禁地里?” 白玉堂神色未变,“是在岛上和方禛打了一架,他以为我是他师兄,所以……放心,不碍事,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展昭也未起疑,他说道:“公孙先生精通岐黄之术,你和我一起回开封府,让公孙先生替你看看。” “不必了。”白玉堂道,“我和阿园一起回明月庄,就算要找人看,苏大哥也最合适。” 展昭略一低头,似是在犹豫斟酌,白玉堂很少见到展昭有这样的神色,欲言又止,但他却不多问。 风铃慢慢停下,山谷中漫起白色雾气,缭绕氤氲,惶惶然似仙境一般。 “白兄,你什么时候回明月庄?” 白玉堂:“明日。” 展昭与他并排而立,轻声道:“我,明日也要回开封府了。” 白玉堂道:“我知道。” 两人良久无语,直到天色暗下去,展昭才开口道:“白兄,你可曾想过位居庙堂,像包大人一样为百姓做事?” 白玉堂看向远处,不言语。 展昭侧头看他,又道:“我知道是委屈白兄,不过,展某敬佩白兄,很想你能……” “能如何?像你一样?”白玉堂反问道。 展昭道:“白兄,或许你觉得展某窝囊,好好的仗剑江湖,恣意人生不过,偏偏甘愿折腰屈膝做个侍卫。朝堂之上确实有许多时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36 候需要忍气吞声,比不得江湖自在,可江湖亦有江湖的规矩,何况,就算身在江湖,也要受朝廷律法的约束。” “展昭,我……” 展昭伸手阻止白玉堂解释,继续说道:“我跟随包大人一来是因为承诺,二来是为了家国天下,三来是尊重敬佩包大人。白兄侠义仁心,我愿与白兄一起为这天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不知白兄可愿受我所邀?” 白玉堂一时默然,展昭就那么站在那,眼中双眸清凉,目光赤城至极,唇角略有些弧度,向白玉堂伸出手。白玉堂看着展昭的双手,他想,他是该握上去的。展昭心怀天下,他又何尝不是呢?只是…… “咳……” “白兄!”展昭上前,语带关切,“我觉得你还是和我一起回开封府吧,就算你不愿意进朝廷,也可让公孙先生看看你的伤。” 白玉堂喉结滚动,淡淡道:“多谢你的好意。我向来自在潇洒惯了,受不得那些虚与委蛇,我既不会进朝廷,也不想去开封府。” 似是一声叹息,展昭轻声道:“我早知你会如此。” 五音坊山谷外,展昭与白玉堂阿园和笑笑告别。笑笑将白玉堂叫到一边,又嘱咐了许多,告知他该注意些什么以免蛇|毒加剧。 展昭望着白玉堂不语,阿园歪着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问道:“展大哥,你舍不得白大哥吗?” “嗯,我舍不得你们。” 阿园笑嘻嘻地说道:“我们也舍不得你呀!你放心,我们会去看你的。你有空也要来明月庄看我们啊!” 展昭点头:“会的。” 这时白玉堂和笑笑说完话走过来,见展昭和阿园都面带微笑,不禁问道:“在聊什么?” 阿园道:“展大哥舍不得我们。” 白玉堂看向展昭,展昭收起笑容,轻声道:“我要走了。” 两人相对一笑,白玉堂道:“保重。” “保重。”展昭转身上马,朝白玉堂道,“后会有期。” 说完之后调转马头,绝尘而去。那身红衣渐渐远去,最后消失不见。阿园噘着嘴,问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展大哥呢?” 白玉堂嘴角浮起笑意,“很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开封府总不会挪地方。我们也回吧。” 这天,两人刚到抚州城,在一家客栈门前停下,正准备进去,恰好旁边一群女子也要进去。白玉堂侧过身,让她们先进。为首的女子道了声谢,白玉堂略一点头。 那群女子大约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容貌秀丽,身上穿的是淡青色窄袖长裙,头上都是一个简答的发髻挽起,上面别着一支尾部坠着水滴状贝母的玳瑁簪子,腰上挂着一个小香袋。看上去像是一群相约好出去游玩的普通好友。 待这群女子进去,阿园连忙猛吸,“好香啊!” 白玉堂道:“闻香殿?” 客栈之中十分热闹,一个五大三粗的莽汉正被一位迂腐的书生缠住。 那书生一派斯文,眉眼间有些呆气,口中道:“须知夫子有训,食不言寝不语,阁下你吃饭呼呼啦啦,又吭又咳,还往地上吐痰,惹得别人没了食欲,实在是大大的不该!须知,当坐有坐相,站又站相,阁下你又不对了。你两腿大张,一只脚还踩在凳子上。这凳子乃是客栈的,大家你来我往都要坐,你踩脏了不好。须知……” “我去你|奶奶的!”那莽汉听得头都大了,一把推开书生,书生连退几步,忽然背后被人用手扶住,这才稳住身形,没有摔倒。 书生回头道:“多谢。” 白玉堂点点头:“不谢。” 那莽汉一起身,吸着鼻子粗声粗气道:“好他|妈香啊!这是哪个楼里的姑娘出来了?” 之前进来的那群女子不约而同放下筷子,面有怒色。书生恰好坐在旁边,便又道:“阁下怎可出此粗鄙之语。女子似水,天生香而洁,何况这香气淡而优雅,闻到胸|中令人百泰舒爽,沉醉其中。阁下既闻了,就该多存些敬意。” “他娘|的!就你屁话多!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莽汉话刚说完,还未动手,左右飞来两只茶杯,杯中还带着热茶,打在他的嘴上,嘴巴顿时肿了。那莽汉一看,左边是位白衣少年,右边是一群青衣女子,心知其中必有高手,也不敢再找事,乖乖捂着嘴走了。 领头的女子缓步走到白玉堂面前,略行了一礼,道:“少侠气度不凡,不知高姓大名?” “白玉堂。” 女子笑道:“原来是锦毛鼠白玉堂,久仰大名。白少侠果然不同凡响。” 白玉堂回礼,“不敢。” 女子欠身回到同伴身边,一群人便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下班早,可以多写一会啦~开心! 恭喜小白触发闻香殿前置剧情~ 第27章 醉在美人香(一) 白玉堂和阿园回到明月庄没几天,苏千秋便回来了,知道五音坊的事情也非常惊讶,他和林在鹤交情不深,去接阿园也只是顺路而已,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至于阿园与五音坊的纠葛,她不说,白玉堂和苏千秋也不好去问。于是,就这么放下了。但白玉堂的毒却很令人发愁。 梅林边,苏千秋对白玉堂那副不甚在意的样子十分气恼,可想到他中的毒无法可解,又心里不忍,只是有些埋怨。 “我竟没想到你不过和展昭打了一架,怎么为了他连命都不要?好友至亲也不过如此。他受了你的恩,就这样让你一个人回来?哼!我倒想去开封府问问,他展昭有没有心?!” “大哥!”白玉堂蹙起眉头,好一会儿才道,“他不知道这件事。” “你!你可真是……唉,展昭当真如此好,值得你为他这样?” 白玉堂转过头,桃花眼中柔情弥漫,“他确实很好。我以前老想找他麻烦,我以为自己是看他不顺眼。”说到这里,白玉堂脸上有笑意荡开,“后来在洛阳的时候,我忽然觉得他……嗯,有点傻,一个又正直又坦荡的人,喜欢吃牡丹做的小点心。” 苏千秋:“……所以你专门要了点心的做法送过去。” “嗯,我们比武,一路从苏州到广西,在五音坊救阿园。他是我的对手,是至交,是这辈子都不能没有的一个人。” 苏千秋听到这话,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是问道:“玉堂,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口中所说可真是你心中所想?” 白玉堂剑眉入鬓,薄唇扬起,“大哥,我认定的事情就会一路走到底,哪怕是死胡同也绝不回头。” 苏千秋叹息道:“你的性子我知道。既如此,你就更应该告诉展昭这件事才对。” 白玉堂道:“告诉他做什么?徒增烦恼,没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37 有任何意义。” “你怕告诉他,他担心,怕他去找天一阁,怕他是觉得对你有亏欠而不是……你为他如此考虑,若展昭将来敢伤你,我定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玉堂笑起来,“大哥,怎么忽然说得这么严重。我做这些又不是为了让他对我好。” 苏千秋骂道:“都说你风流潇洒,也没见你对哪个绝色女子这样!” “她们怎能与展昭相提并论。” 展昭正在开封府包大人的书房之中,最近各地报上来许多案子,有多名男子喝醉酒之后都死在家中。据说他们死的时候面带春风,就像是刚行完云雨之事,刚开始没有人察觉,可后来死得男子渐渐多了,各地便觉得奇怪,报到开封府这里来。 最近发生这件事情的是在杭州,一共死了十二名男子。展昭马不停蹄赶往杭州,心想杭州与苏州相近,办完案子之后可以去明月庄看看白玉堂和阿园还有苏庄主。 杭州正值盛夏时节,西湖水光潋滟,湖中片片莲叶随风摇动,湖边飘来阵阵荷香,断桥之上,行人满头大汗,被这荷香一熏,都觉得自在不少。 展昭牵着马自城门一路走来,见街边酒肆茶楼,文人剑客甚多。前面不远,便是杭州城中有名的酒楼——楼外楼。 楼外楼的二楼之上,一个女子粉面含羞,眼波盈盈,斥道:“你这人一副好皮囊,怎的言语如此轻佻?我原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却没想到是个无耻下流之徒!” 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姑娘你如此美貌,我见之心动。在下不过请你喝杯酒而已,这楼外楼天下闻名,这里的菜和酒更是地道得很。姑娘,喝一杯吧?” 街上的展昭猛然站定,连马都未栓,就奔向楼外楼的二楼。刚上去,就看到一个男子将一个女子逼到窗边,一手撑在窗边,一手拿着酒杯要递到那女子嘴边。 展昭手脚发抖,怒喝道:“白玉堂!” 那男子脸上本来是调笑的表情,这会顿时僵在那里,连身体都僵硬了。他手中的酒杯早掉在地上,酒洒了他一身。 白玉堂一转身就看到展昭惊怒交加的表情,那女子见机急忙跑了。 “展昭……你,怎么来了?” 展昭冷哼道:“我怎么来了?我若不来,你还要怎样?你要对那女子怎样?枉我这么相信你,这么把你当知己!你——”说到后来竟是气得脸色苍白,说不出话来。 白玉堂上前道:“你听我说……展昭——” 展昭刷的抽出长剑,逼得白玉堂急急后退。 “白玉堂,你简直就是个登徒浪子!” “展昭,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亲耳所听,亲眼所见,难道你是有什么苦衷吗?” 白玉堂退无可退,心一横,站在墙边不躲不避,展昭的剑勘勘停在他胸|前。 展昭道:“你说!你有什么苦衷?” 白玉堂嘴唇动了动,看着展昭,最后还是垂下眼眸,淡淡道:“我没有什么苦衷,如你所见。” “白玉堂!”展昭的剑微微颤抖,既没有前进,也没有收回,两人僵持片刻,刷的一声,他收剑回鞘,转身便走,白玉堂迟疑着跟了一步,展昭似是顿了顿,见白玉堂不上来,也不说话,哼了一声,决然离开。 他没注意到身后的白玉堂脸色渐渐如桃花般潮红,眼神中更是醉意涌起。 展昭走出楼外楼,一拳打在外面的柱子上,脸上凶的吓人,吓得旁边招呼客人的小二不敢上前。他斜视着旁边,眼神被愤怒填满,只觉得那身白衣刺目,刚才入耳的挑逗之语挥之不去。而白玉堂,白玉堂连解释都不解释。他咬着牙,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一把夺过小二递过来的马缰绳,疾步离开。 谁知没走几步,身后一个白影自二楼飞身而下,脚下一点,竟是在大街上用轻功追上展昭。 展昭见白玉堂阻在前面,把剑横在身前,喝道:“白玉堂,你是要来找死么!” 此时的白玉堂桃花眼迷蒙着,其中有雾气生气,里面似有醇得挥不尽,浓的散不开的深情,他脸上春意荡漾,红中带粉,语气中还带着微醺的意味。 “展昭,你要去哪里?” 展昭不答,越过他便走。可展昭刚走过去,白玉堂就又跟来挡在面前。 展昭怒不可遏,巨阙出鞘,道:“你调戏良家女子,又如此挑衅我,展某今天不做朝廷中人,就以江湖的身份领教领教你。” 说着就与白玉堂动气手来,白玉堂仍是那副醉醺醺的样子,展昭出剑,他也出剑。两人自街上打到房顶,引来街上的人指指点点。 展昭手腕翻转,眼看剑要刺到白玉堂的右腕,虽然知道白玉堂能避得过,可看他喝醉酒的样子,又担心真的刺到,临了临了,展昭偏过一寸,挑断了白玉堂的剑穗。 白色剑穗掉在房顶上,中间一块青色玉佩碎成几块。白玉堂也摇摇晃晃站不稳,展昭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扶住白玉堂。 白玉堂面含□□,眼睛半睁未睁,嘴里咕哝着,“展昭,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杭州的。” 展昭:“……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白玉堂笑道:“我……就是知道。有你的地方怎么能没有我白玉堂呢。” “你——那你刚才是做什么?” “不是,唔,不是你想的那样……” “白玉堂!白玉堂!你醒醒!” 白玉堂身体向后倒去,展昭见状,只好抱住他,叫了好几声都不见醒,心道,果然是喝多了吗。又一想,若是白玉堂醒来不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便要以调戏民女的罪名将白玉堂抓起来。 白玉堂不省人事,没办法骑马,展昭只好将自己和他的剑绑在马上,双手抱起白玉堂,在街上找了家客栈住了。 他灌了白玉堂一大碗醒酒汤,可直到夜幕降临,桌上油灯燃起,白玉堂都没醒,脸上却更红了,伸手摸去,又热又烫,更是有一种怪异的□□浮现。 展昭忽然道:“这幅样子怎么和最近的案子中死去的男子那么像?难道……” 他将杭州城里最有名的大夫找来,那大夫只看了一眼,便皱起眉头,把过脉之后告诉展昭,和之前醉酒死去的那些男子一样。 展昭道:“你可知道是什么?” 大夫摇摇头走了。 展昭替白玉堂盖好被子,连夜去杭州城府衙内了解这件案子的情况。 第一个人是三个月前死的,他死在青楼中,后来青楼报案,府衙里的人都以为是马上风,也没当回事。第二个人是两个月前死在家中,据家人说,是出门和朋友吃饭,回来喝醉了,然后醉了四五天,找大夫看过,大夫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因为既不是病,也不像中毒的样子。 最近死的十个人都是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38 一月之内,所以府衙才上报到开封府。都是这种死法,从醉了之后到死去,时间最短是一天,最长是十天,并没有什么规律。而且死者都不痛苦,只是这样死去不免让人联想是淫靡过度导致。 作者有话要说: 啊,对不起,发晚了 第28章 醉在美人香(二) 府衙里的仵作验过尸体,说不像是中毒,倒像是醉死的。展昭找了杭州城的所有名医都看过,确定白玉堂确实是和之前死去的那些男子症状一样。 展昭对着床上的白玉堂一筹莫展,大夫说没办法,除非找到是什么原因,现在这个样子不是病不是毒的药也不敢用。 他拧干手里的手巾,替白玉堂擦脸,一直沉睡的白玉堂嘴唇忽然动了动。展昭急忙俯下身,低头去听,只听白玉堂断断续续地说道:“展昭……展昭……” 白玉堂本来脸色就红,看得人心浮气躁,此时带着情|欲说出这句话,入耳都是呢喃,还有丝丝香醇的酒意混着热气自嘴里呼出来。激得展昭霎时间坐起,不由自主脸红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白玉堂嘴唇仍是微微动着。展昭忽然有种想贴上去的冲动,一冒出这个想法,自己先被吓了一跳。一边惊讶怎么会有如此怪异的想法,一边却忍不住去看白玉堂。 白玉堂长眉舒展,原本的桃花眼闭着,只有眼皮带着睫毛略微颤抖,床边的灯光照过来,在他挺|直的鼻子一侧留下一片阴影。展昭知道,这人若是醒着,这会又该是如何的任性恣意,谈笑随心。 手巾被捏的变了形,展昭站起身,把手巾仍在水盆里,转身离开客栈。 外面天很黑,街上行人寥寥,展昭出来被凉风一吹,觉得清醒不少,脸色也不那么红了。他路过一家酒肆,见一个老汉正要关门,不知怎的,脚步一转却走了进去。 那老汉道:“客官要吃酒吗?” 展昭问道:“我听说杭州城晚上也很热闹,许多人往往喝个通宵,一醉到天明,怎么老丈你这么早就关门?” “唉——说来都是死人闹得!”老汉叹口气,替展昭拿了一壶酒和几个小菜,“最近好多无缘无故醉死的人,所以晚上来打酒的就少了。” 展昭点头,倒了杯酒,入口辛辣,很呛。他不善饮酒,也不喜饮酒,之前常见白玉堂喝酒,今日不知怎么回事,便走进这家酒肆。想起刚才白玉堂的模样,展昭拿着酒杯的手又顿住了。 “客官,你不想喝酒不必勉强。我看你像是有心事?” 展昭放下酒杯,道:“对不住老丈,我不喜饮酒。” 老汉笑笑,“无妨。” 酒肆中只有展昭一个客人,那老汉也就多拿了一些饭菜过来,送给展昭吃。展昭谢过,但筷子始终没有拿起。 “客官是遇到难解的事情了吗?若是不碍事,不如讲给老朽听听,虽不能帮你,也可勉强纾解。” 展昭给自己和老汉倒了杯酒,才慢慢说道:“此事不知如何启齿。我有一至交好友,他潇洒磊落,是个令人敬佩的侠士,可……今日我竟然对他有了邪念。而且这个念头起了之后挥之不去,一时之间,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也不知该如何自处。” 老汉续上展昭空了的杯子,耸耷低垂的眼皮抬起,道:“老朽以为,客官不如顺其自然,你想得越多,越会深陷其中。” 展昭一饮而尽,酒自喉咙里灌进去,辣的他忽然呛起来,老汉连忙拿水给他。他皱眉摇摇手,示意自己没事。 好不容易停下来,展昭也不喝了,他道:“多谢老丈。只是我很看重与他之前的情谊,不想任其发展让他厌弃我。” “嗳诶,年轻人,你怎么知道他会厌弃你呢?”老汉这么一反问,展昭倒有些愕然。 老汉:“年轻人,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展昭站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多谢老丈。” “好说好说。” 回到客栈,刚打开门,忽然一阵香风飘过,展昭便与眼前的人动起手来。十几招之后,展昭制住那人,点了穴道。房间内灯光渐渐亮起,是个清秀的女子。 展昭先去看了床上的白玉堂,安然无恙,这才走到那女子面前,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女子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却让人欲罢不能。她朱唇轻启,非常急切:“这位想必就是南侠展昭了。你快放开我,再不放开我,白玉堂性命堪忧。” 展昭将女子上下打量一番,道:“姑娘一身青衣,头上簪子下的水滴状装饰是解毒圣药清心珠,腰上挂着的是问药囊,不知是闻香殿夜青座下哪位香君?” “南侠好眼力,我是闻香殿夜青座下染衣香君。”染衣笑道,“南侠既然认出我,那就该知道,闻香殿向来善用毒解毒,我们主人夜青是江湖上第一用毒解毒行家。白玉堂中了美人香,我是来救他的。” 展昭有些犹豫。 染衣又道:“怎么,你不信么?以南侠的身手,若是我不能救白玉堂,你难道还能让我跑了?何况白玉堂现在这个样子,我只要不救他,过不了几天,他就会死,我不会蠢到还来加害他的。呵,没想到堂堂南侠连这点胆量都没有!” “你不必说话激我。”展昭解了染衣的穴道,“你真能救白玉堂?” “当然。” 展昭忽然问道:“这美人香是不是闻香殿制作的?” 染衣从药囊里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一些白色.粉.末在水杯里,又把头上的簪子取下来,将清心珠浸在水里。一会儿之后,给白玉堂喂进去。 做完这些之后,她才坐下来咬着嘴唇道:“是,是我们主人做的。” 展昭伸手试了一下白玉堂的额头,染衣在旁边道:“这解药见效没那么快,不过,明天早上应该就会好了。” “多谢染衣姑娘。”展昭拱手道谢,“但展某有个疑问,你怎么会知道白玉堂中了毒,还在晚上到这里来为他解毒?” 染衣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不久之前,我曾在抚州与白玉堂有过一面之缘。后来听殿中传来消息,说是杭州城有人中了美人香,于是我便独自前来查探。恰好遇到白玉堂,”染衣说着看了一眼白玉堂,眼中不觉柔和许多,“他愿意助我,所以我们便定下一计。” 展昭问道:“是不是……” “是什么?”染衣茫然不解,忽又明白过来,两颊有些发红,“正是。他刚开始也不肯的,后来在我的劝说下才同意。那天我也在楼外楼的,被白玉堂……那个女子她一定是在白玉堂靠近她的时候下了美人香。本来白玉堂不该中毒的,可……” 说到这里,她抬头看着展昭。展昭不好意思低下头,“我当时并不知道……” 染衣道:“我知道。任何人亲眼见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39 到这种事情都会是这个反应,何况南侠呢?之前的那些男子都是因为轻薄女子才会中美人香,所以白玉堂才将计就计,装作那个样子。” 展昭听到心里更觉尴尬,他斜眼望着床上的白玉堂。 “我提醒过白玉堂,可他当时看到你,不知怎的,完全没有防备那女子,所以才中了毒。我便想着先跟踪那个女子,等回来之后再替他解毒。” 展昭问道:“你跟踪那女子有什么线索吗?” 染衣黯然叹气,“没有,跟丢了。” 桌上灯火摇晃,屋中忽明忽暗,展昭走过去关上窗,问道:“染衣姑娘刚才说白玉堂所中的是美人香,可这美人香是夜青配制的。” 染衣闻言,脸上表情未变:“我知道你的意思。可南侠有所不知,我们主人一年多前因为试药伤了身体,一直在殿内静养,平时很少出门。” 展昭道:“我的意思是,美人香既然是夜青所制,那么能拿到的人都有谁?还有,我查过案卷,中毒的男子都是因为用情不专一,所以,是不是有人痛恨负心薄幸的男子,才会有如此行径。” 染衣低头沉思,昏黄的灯光看不清表情,好一会儿,她才慢慢道:“这件事是殿内的事情,恕我不能告知。我此次独自出来就是来查这件事的,若最后……查出来属实的话,关系到闻香殿的声誉,还要回去请求主人裁定。” 展昭正色道:“这不止是闻香殿的事情,迄今为止,已经有上百人因为中了美人香而死。展某受命调查这件案子,还请染衣姑娘配合。” “染衣现在也没有证据幕后主使是谁,但我确定,一定不是我们主人。” 展昭道:“我以前听师父提起过夜青,听说此人是个奇人,天生聪颖过人,眼高于顶,是已经作古的药圣和毒圣的传人。以夜青的地位,是不会也不屑于做这种事的。” 夜青二十二岁名扬天下,三十岁一手创立闻香殿,座下有两位香君——染衣和十香,十二位香侍,更有许多门人。闻香殿中都是女子,以研制各种奇毒并配制天下所有解药闻名江湖。但夜青的医术也不亚于制毒解毒,只不过因为以制毒解毒出名的,所以大家都忽略了其医术。 听到展昭这样说,染衣脸色好了不少,可转瞬之间又落寞下去,“江湖上对主人传闻很多,但主人只是痴迷于研制各种药而已,不论是解药还是毒|药。这次就是因为试药不慎才出了事,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她脸上都是真切的担忧。 作者有话要说: 忘了定时 第29章 醉在美人香(三) 天色微亮,展昭靠在白玉堂床边,闭目养神。他一晚上都没睡,除了闻香殿的事情外,脑子里一直回忆的是昨夜白玉堂嘴里叫他的名字。 他放下的手紧了紧,闭着的眼睛眼球却一直在转动。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展昭。” 他睁开眼,头侧过去,就看到白玉堂正看着他。他喉咙滚动了一下,然后尽量用往常一样平静的语气说道:“白兄,你醒了。” 白玉堂忍不住笑了一下,“我睁这么大眼睛,难道还能是睡着的吗?” 展昭也跟着笑了,又沉下脸色道:“白玉堂,以身犯险这种事情既要做,就该具备万全,像你这样遇到突发事件就出事,以后不可再有。” 白玉堂惊讶道:“你都知道了?” “嗯,染衣姑娘都告诉我了。” 白玉堂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解释道:“我当时本想告诉你实情,可又怕破坏计划,所以才没有说。” 展昭伸手握住白玉堂的肩膀,道:“以后这种事情要告诉我。”说完才发现白玉堂盯着他的手看,展昭猛地抽回手,转过身,背对着白玉堂道:“我,我想你一定饿了,我,我去看看有没有吃的。” 急急忙忙跑出来,差点撞上人,展昭感觉到脸上发烫,他闭眼扶额,这是怎么了?难道因为自己有了那样的念头,连碰一下白玉堂都觉得不自然? 房中白玉堂心中思绪转了又转,刚才展昭的反应有些奇怪,想来想去,也没想到自己做过什么逾距的事情。唯一的就是和染衣一起,难道展昭有所误会?可展昭并不知道他的心思,应该不会才对。 展昭回来的时候,表情已经恢复正常,端着一盘饭菜,眼神平淡无波,让白玉堂产生了刚才想多了的错觉。 吃完饭,染衣也过来了,看过之后,确定白玉堂已经没事。她便道:“昨天虽然跟丢了那个女子,但我确定她们应该在城西。” 展昭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去城西搜寻一遍,应该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好,走吧。”白玉堂刚一说完,却发现对面两人都看着他,不解道,“怎么了?我脸上有饭粒?”说着伸手摸了一下。 染衣无奈摇头,展昭被他这个反应惹的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咳了一声,才道:“你中毒昏了一天一夜,还是在客栈好好休息。” 白玉堂拍拍胸膛:“已经好了。” 染衣忽又道:“我们要尽快了,杭州这次动静很大,我怀疑她们可能已经离开了。” 三人在杭州城西搜寻了一天,在一座废弃的宅子里发现那天楼外楼白玉堂调戏的女子尸首。仔细检查过,是中毒而死。 展昭道:“染衣姑娘,这女子身上的香味和闻香殿女子身上的香味一样。” 染衣皱着眉头,不死心道:“她不是闻香殿的,身上的香味确实是。两位请回避,我要检查一下这女子的身体。” 展昭和白玉堂双双退出,好一会儿,染衣才走出来,脸色很不好,她说道:“这个女子的确是死于闻香殿的□□,而且死之前见过闻香殿的人。” 白玉堂道:“你认为不是闻香殿的人杀的?” 染衣郑重道:“亲耳所听亲眼所见都不一定为真,何况只是有些香味。” 展昭道:“染衣姑娘,我理解你担心闻香殿,但你不将事情说清楚,案子查不下去,闻香殿只会越来越有嫌疑。” 染衣走到一边,望着前方,沉默许久,才轻声道:“我父母一共生了我们兄弟姐妹七个人,孩子太多养活不过来,便把我扔了,是主人捡我回去的,后来主人又带回来十香。到现在为止,已经快十年了。” 她顿了顿,“主人虽然创立闻香殿,但并没有什么其他目的,只是为了让许多女子能够学习医术和识药。所以,闻香殿的事情都是我和十香在管。主人很少插手,她都是在山上的药庐那边做自己的事情。药庐里放着所有的毒|药、解药,那里我和十香都能进去。我没见过其他人进去。”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一眼,问道:“只有你和十香能进去吗?” 染衣敛目道:“我不知道。主人她性格不定,常常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40 按喜好做事,或许有其他人进去也未可知。其实美人香是主人研制一种解药的副产物,主人觉得很有意思就留下来了。其实一般人中了美人香之后,都会产生一种醉酒的感觉,且浑身散发出情|欲,只不过,可能是缺少什么,所以最后都醉死了。主人一直在想怎么才能让人不醉死,结果试药的时候就受伤了。” 世上惊才艳艳者众多,而且大多数都想法奇特,也正是因为想法奇特,所以才会与众不同。 白玉堂忍不住道:“这美人香如果做好了的话,岂不是与催情的药一样?” “还是有区别的。”染衣说道,“一般的□□都对身体有损,但美人香若是做好,不会对人有伤害。” 旁边展昭却一眼不发,并不想讨论美人香的药效。三人回到客栈,展昭觉得该去查一查十香,白玉堂不置可否,染衣没说话,算是默认了。最后决定,染衣带着他们两人回闻香殿。 闻香殿很少带外人尤其是男子进去,染衣本想叫展昭和白玉堂扮作女子,可奈何被他们两一口回绝,还是异口同声的回绝,只好作罢。 闻香殿位于山清水美之处,建在半山腰,凡上山都要经过一线天。一线天是天险,有殿中的门人把守。染衣带着两个弓背驼腰的老太太回来,走到一线天处,上面恭敬地道:“是染衣香君回来了吗?” 染衣回声,“是我。” 三人便畅通无阻的进去了。 半山腰的房子围山而建,只有一层,除了主事的大殿外。其他的房子都是女子居所,染衣将展昭和白玉堂带回住所,说道:“这里不会有其他人来的,放心。” 对面那两个弓腰驼背的老太太这才直起身,连气势都变了。展昭扮作的老太太头发花白,脸上虽然涂涂抹抹,可仔细看去,也是鹤发童颜,可见年轻时颇有姿色。 白玉堂忍不住打趣,“展昭,你若是个女子,必令许多人倾心!” 展昭毫不示弱,“白玉堂,你若是个女子,展某也要对你动情。” 说完自觉不对,只好低头去看别处。这时染衣从外面回来,说道:“十香刚刚出去了,而且加强了殿中的守卫,你们先待在这里,不要出去,我去药庐看看主人。” 却看展昭伸手去扯头上的假发和头饰,忙阻止道,“先不要拿掉,免得被人看到不好解释。” 展昭只好停下来,颇有些自嘲道:“这幅扮相叫人看到必要笑话。” 染衣也忍不住笑起来,她为美人香的事情忧心忡忡,总是愁眉不展,这会笑起来,倒显出些许女子的气质。加上她眉目清秀,又是鹅蛋脸,更觉得气质幽兰,秀外慧中。 白玉堂桃花眼扬起,“染衣,你该不会是想多看看我和展昭扮老太太的醜样,暗地里笑话我们,所以才不让拿掉吧。” 染衣凤眼流转,狡黠道:“能看到鼎鼎大名的南侠展昭和锦毛鼠白玉堂扮老太太,确实有趣。可惜二位不愿扮作年轻女子,不然,就是染衣也要甘拜下风。” 展昭道:“哪有我们这样人高马大的女子?” 三人都笑起来。 染衣走后,不一会儿,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从外面跑进来,她头上梳着两个小辫,小心翼翼地趴在门口,露出眼睛,怯怯懦懦地小声道:“染衣姐姐在不在?” 门里的展昭和白玉堂先是一惊,然后看到只是个小女孩,顿时放松,展昭清清嗓子,压低声音,装作没有力气道:“染衣出去了,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小女孩委屈巴巴地低下头,轻声说:“染衣姐姐说回来给我带糖葫芦吃……” 她胖嘟嘟的脸上有些失望,小嘴想噘又觉得噘嘴不懂事,就那么趴着门框低着头。 白玉堂上前蹲下,摸摸她的头,安慰道:“我给你买,你明天过来拿,好不好?” 小女孩抬起头,问道:“真的吗?” “真的。” 她开心地笑起来,眼睛弯成一个小月牙,满心欢喜地蹦蹦跳跳着走了。 展昭转头,却见白玉堂将身上的裙子脱了,露出里面自己的衣服,他问道:“你做什么?难道你要现在去买糖葫芦?”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都已经答应了她,当然要去。” “你——”展昭无奈地笑道,“白玉堂,是不是无论多大年纪的女子,你都是这样?” 白玉堂拿起剑,挑着眉头:“猫儿,你吃味吗?” 展昭白了他一眼,不屑道:“你不要一厢情愿,自作多情,我怎么会和一个小孩子计较。” 白玉堂忽然道:“展昭,你变了。” “嗯?” “以你的性格,此时此刻,我要去买糖葫芦,难道不是任性妄为?你居然没有阻拦我。” 展昭想了想,可能自己真的有点变了,“我虽然不会像你那么做,可我很佩服你能那么潇洒任性。” “走了。” 天黑之后,白玉堂带着一大包糖葫芦回来了,从中拿出一个递给展昭。展昭迟疑了一下,接过来,脸上竟然有些欣喜。他咬了一口,眉头便皱起来。 白玉堂问道:“怎么,酸啊?” “还好,酸酸甜甜的。”说着又咬了一口。 正吃着,染衣匆匆忙忙回来,告诉他们出事了,夜青中毒之后神志不清,被关在药庐里,她怀疑十香要叛变。 第30章 醉在美人香(四) 闻香殿一个简朴的房间内,地上跪着的女子神智不清,前面站着两个人。 一人道:“十香姐姐,现在该怎么办?” 十香问道:“染衣带回来那两人是谁?” 之前说话的人回道:“是南侠展昭和锦毛鼠白玉堂。听说展昭是来查美人香的案子的。” 十香眼中有杀气翻涌,“带上所有人跟我走。” “是。” 这边染衣房内,她急切地说道:“我刚去药庐,发现那里有人守着,说是主人有命,任何人不许打扰。而且殿中的巡视守卫的人大多都换成十香的心腹,所以,我怀疑她会对主人不利。” 她顿了顿,继续道:“两位不知道,十香她是和她母亲相依为命,她的父亲始乱终弃,抛妻弃子,致使她母亲在她幼年时惨死,所以,十香很恨她的父亲,认为天下男子都不是好东西。” 展昭问道:“染衣姑娘之前为何不愿意说?” “我……我本想自己查,毕竟我与十香一起跟着主人,虽然她脾气暴躁,但对闻香殿和主人都忠心耿耿,若美人香的事情真是她做的,终归其情可悯,处罚与否要看主人的意思。”染衣眼中闪现的温柔退去,转而坚毅起来,“现在主人处境堪忧,我已经联络了殿中忠心护主的门人和香侍,还请两位助我一起救出主人,抓住十香。” 白玉堂与展昭对望一眼,然后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41 说道:“可以分为两路,一边去救夜青,一边去抓十香。有没有闻香殿的地图给我们一份?” “有。”染衣从房中拿出一张地图,指着山顶道:“这里是药庐,从我这出去,走右边的栈道,然后有一个三岔路口,沿着种青藤的路往上走,经过一片药圃,就能看到药庐了。我们得快点行动,十香已经有所察觉了。” 展昭收起地图,说道:“事不宜迟,现在就走。” 染衣点点头,“我联络到十二香侍中的四位,她们正在招集更多的门人。我们先去,她们随后就到。” 三人刚走出大门,就被人团团围住,一个高挑冷面的女子越众而出,她眉眼飞扬,眼神冷冽,其中带着些许烦躁。与染衣柔和干练的气质不同,她是外放而张扬的,却不跋扈,而有种冷傲的感觉。 “染衣,你带外人回来是何居心?” 染衣蹙眉质问:“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十香冷冷道:“我是什么意思!?你吃里扒外,竟然带着展昭和白玉堂回闻香殿,我怎能容你?!将他们三人拿下!” 染衣低声道:“十香我来处理,两位一会趁机先走,主人就拜托了。” 周围的女子一拥而上,三人急忙招架。这些女子武功不高,但金针刺穴和用毒都是高手。展昭和白玉堂动手之时,都手下留情,只是打晕,并未杀人。 不一会儿,那四位香侍带着门人前来,与十香的人混战在一块。染衣趁机到了白玉堂与展昭身边,低声道:“快走!” 展昭与白玉堂也不犹豫,打晕三四个闻香殿的门人,根据染衣所说向药庐去了。 十香前去阻挡,却被染衣拦下,她斥道:“染衣,你疯了!” 染衣自袖中抽出针囊,眨眼间,自手中飞出两根三棱针,十香避过一根,将另一根用匕首打掉。染衣手上不停,直到针囊里十八根三棱针全部发出。 十香身上中了五根三棱针,中第一根的时候她就知道染衣是要置她于死地,所以拼着又中了四根,把匕首插进她左肩,直至只有刀柄留在外面,还有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飘进染衣鼻中。 染衣捂着左肩,一脚踢开十香,她额头冷汗泠泠,走到倒在地上吐血不止的十香面前,淡淡道:“你以为拼着一死就能杀了我吗?” 十香冷笑一声,“这匕首是杀不了你,可美人香不一定。” 染衣表情大变,被地上的十香尽收眼底,不禁大笑起来。可接着染衣俯下身,轻笑道:“忘了告诉你,美人香的解药我配出来了。怎么样?” 十香满脸不可置信,她瞪着眼睛从地上扑起来,还未碰到染衣,就被人一刀抹了脖子,死不瞑目。 展昭和白玉堂没有遇到特别大的阻碍,看来十香把大部分人都带过去抓他们了。走过三岔路口,经过青藤小路,到了药圃,打晕两个守门的女子,便看到药庐。 药庐中有亮光,两人驻足片刻,对视一眼,都谨慎起来。可没想到正准备推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两两对望,开门的女子刚要张嘴便被白玉堂一记手刀打晕。 这女子应该是照顾夜青的,她手里端着的碗掉在地上,碗中还有一点点黑色的汁液,看样子是药。 药庐中都是些瓶瓶罐罐,还有一面药柜,左边有扇门,展昭轻轻推开,里面是女子的卧房,床上躺着一个人。 那人大概三十来岁,脸色平和,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展昭道:“这人就是夜青么?” 白玉堂上前看了一眼,“想必就是。不过,听说夜青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而这位女子看起来未免太年轻了。” 的确,床上的女子最多不过三十三四岁,皮肤紧致,眼角连一丝细纹都没有,让人无法把她与夜青联想起来。 展昭道:“夜青医术高超,或许驻颜有术。我们先把她带走吧。” 闻香殿前面,染衣已经将十香杀死,她站在十香的尸体旁,左肩上的匕首还没有拔|出来,大声喊道:“十香背叛主人,现在已经被我所杀,今夜跟着她的人只要停手,并誓死效忠闻香殿,永远不背叛主人,我就饶她一死。” 一个香侍冷笑道:“我们没有背叛闻香殿,十香姐姐也没有,背叛的人是你,你竟然带着两个臭男人来抓主人。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展昭和白玉堂带着夜青回去找染衣时,跟着十香一起的八个香侍已经死得剩了两个,另外两个女子被围困在中间,见没有生机,相互凄凉地笑了笑,握着匕首了断了自己。 展昭和白玉堂扶着夜青,看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青衣女子,衣衫上触目惊心的血迹,都沉默下来。万万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本以为只要救出夜青就可以,没想到却引发闻香殿一场惨烈的变故。 染衣捂着肩膀走过来,头发凌乱,渗出的汗珠沾湿了额头上的碎发,她脸色苍白,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把胸|前的衣服都染成红色。 “主人怎么样?” 展昭道:“夜青没事。染衣姑娘,你的伤很严重,先处理一下。” 染衣仿佛松了口气,因为失血过多的脸上有些倦怠,她微微闭上眼睛,轻声道:“我没事。”正说着脚下不稳,被一旁的白玉堂急忙扶住。 十香的匕首扎得很深,卡在骨头里,匕首拔|出来之后,染衣整个人都脱力疼晕过去,直到第三天才醒来。 醒来之后便让人扶着去了药庐看夜青,让跟着的人都退下,独自一人留在药庐里,用那天救白玉堂的方法救醒了夜青。 闻香殿内,白玉堂从怀里拿出一个糖葫芦递给小女孩,他笑道:“小丫头,你天天吃我的糖葫芦,要怎么谢我呀?” 小丫头睁着眼睛想了想,偷偷地道:“你蹲下来。” 白玉堂依言蹲下来。 “你侧过头,耳朵过来一点。” 白玉堂听话的把耳朵伸过去,结果,却是一个软软小小的嘴巴亲上来,亲在脸上。 小丫头咬着糖葫芦说道:“姐姐说了,女孩子的吻很珍贵的,你给我拿这么好吃的糖葫芦,我就亲你一下好了。” 白玉堂捂着脸笑起来,没想到这小女孩竟然是第一个亲他的人。 小女孩开开心心地走了,展昭缓缓上前,道:“白兄,开心够了,起来吧。” “哎,展小猫,你有没有被人亲过?” 一个白眼飞过来,“无聊!”正要走,手却被人一把拉住。白玉堂问道:“有没有啊?” 展昭微微侧过头,去看后面被拉住的手,而拉他的人竟是没有要放的意思。 “没有。”展昭淡淡道。 “这样啊!”手被放开,白玉堂摸着下巴,调笑道,“可见你这人不太讨女孩子喜欢,脾气太直,说话一本正经,干巴巴的,又没有什么情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42 调,既没钱也没时间,要我说,嗳,人呢?展昭!展小猫!猫儿!你别走,听我说完!” “猫儿,没关系,虽然你这么多缺点,但人常说,锅总有锅盖配,你放心,有我在,保证你不会一个人的。” 展昭疾走的脚步忽然停下来,后面跟着的白玉堂差点撞到,“白玉堂,展某身在公门,事情繁忙,空闲的时间确实不多。我从小在相国寺长大,于钱财上不甚在意,所以也没有多少积蓄。时间可以挤一挤,但钱财方面恐怕没什么办法。至于情调……也得慢慢来……” 白玉堂:“……咳,你,你若真有喜欢的女子,情调这个我可以教你。钱财不必放在心上,只要白玉堂有的,都是你的,你不用如此在意这些。” 说到最后,语气竟失落下来。却见展昭像是更生气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玉堂心道,我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 第31章 醉在美人香(五) 药庐内,染衣面色惨白跪在地上,夜青从一个药瓶里拿出一颗褐色的药丸,道:“吃了。” 染衣接过,看也不看就吞下去。 “你杀了十香?” 染衣:“是。” 夜青撑着下巴,她五官并不如何别致,但骨相很好,是个越看越好看越耐看的美人。多少人想不到,赫赫有名闻香殿的主人竟是这样一个女子。 她淡淡道:“你杀了多少人?” 染衣服下药之后,气息稍微平和了一点,没有任何隐瞒就说出所有事情。 “主人服了美人香之后,我与十香用清心珠为主人减缓症状,因此,主人没有醉酒和情|欲的表现。但对于研制解药,我和十香有分歧,后来,我便令殿中门人将美人香带出去找男子试药,几番试验,终于配出解药。没想到,此事惊动朝廷,惹得御猫展昭和锦毛鼠白玉堂前来。而十香察觉到异常,抓了几个门人审问,但以为是主人命人去试药。所以,我将计就计,带他们回来。十香认为我带他们来抓主人,与我动手,我便杀了她。” 夜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想杀十香很久了吧?” “请主人责罚。”染衣伏在地上。 夜青伸出手,用一根指头抬起她的下巴,“这件事惊动朝廷 ,所以你将计就计,带回鼠猫,杀了十香嫁祸给她。十香不如你聪慧,不如你心机深沉,可她很忠心。” 本来平和的气势忽然冷冽起来,染衣虽然镇定,但仍是感受到夜青散发出来的压力。夜青没有什么表情,既没有愤怒,也没有失望,可就是让人觉得压抑。 “主人,”染衣一双凤目一眨不眨,“染衣的忠心不比十香少。” 夜青收回手,站起来,“你肩上的伤口不浅,杀十香也很不容易吧?” 染衣:“她中了我五根三棱针。” 药庐里安静了一会,不久,响起一个声音,“你站起来。” 染衣捂着肩膀站起来,对面夜青手里是五根三棱针,她眉头紧锁,五根三棱针透骨而入。双肩,胸|前,大腿上,各一根。 夜青道:“这些针不会影响你做事情,但会疼,算是你杀了十香的惩罚,这一辈子都不可以取出来。” “……是,主人。多谢……多谢主人不杀之恩。”染衣摇摇晃晃,疼得没有人色,说话也断断续续。 夜青道:“去见见展昭和白玉堂。” 展昭正在审问闻香殿的几个女子,便是她们给那些男子下的美人香。几个女子说是一个香侍带来主人的命令,让她们这样做的,而那位传令的香侍已经身死。染衣将这几个女子交给展昭处理,毕竟她们也是凶手,其他凶手都死在几天前的那个晚上了。 正问着,白玉堂来了。白玉堂磨蹭半天,才开口问道:“怎么样了?” “罪魁祸首已经死了,只能带她们回去了。”展昭没有情绪的声音传来。 白玉堂道:“你还生我气吗?” 展昭不答。 白玉堂抬眼看去,展昭修长的身影挺|直,也不看他,便又道:“你若是喜欢一个人,可以说些情话给她听,送东西给她,不一定贵重,但一定要表现出你的心意。她若是也喜欢你,就会回应你。所谓情调,不过是她想要的时候你就递到她面前而已。” 展昭道:“你说这些做什么?” 白玉堂低下头,轻声道:“我是在教你情调啊,让你喜欢的女孩子也喜欢你。” 展昭气不打一处来,“谁说我有喜欢的女孩子?” “现在没有,将来也会有的。你昨天生气,是我多嘴了。其实钱财、情调,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若是一个女子因此拒绝你,那她也配不上你。”白玉堂吸了口气,“展昭,我是真的希望你与喜欢的女子两情相悦,希望你开心。” “白玉堂!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展昭又气又无奈。 白玉堂呆愣愣的,“我没有胡说八道啊。” “白玉堂,你是不是傻?” 白玉堂还是不明所以的样子,“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展昭:“我……” “两位,”忽然传来的声音打断展昭要说的话,旁边白玉堂脸上一闪而逝的失望与气恼,“我家主人有请。” 闻香殿的大殿内,夜青坐在上面。展昭还在想着刚才说了一半的话,白玉堂平日里聪明机灵,怎么这件事情就那么说不通呢?他自以为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差直接说出口,可白玉堂就是不明白。 夜青道:“原来这就是御猫展昭和锦毛鼠白玉堂,果然与众不同。” 展昭:“夜前辈有礼。” 白玉堂却道:“没想到大名鼎鼎闻香殿的主人竟是个如此绝色的佳人。” 展昭略微蹙眉,低声道:“怎可如此无礼。” 夜青笑笑,“没关系。女人都喜欢别人夸,不论是小姑娘还是老婆子。”说完仔细打量了白玉堂一番,“我看白少侠你气色不好,不如在闻香殿留几天,我帮你看看。” 夜青医术高超,展昭是听师父说过的,这会想起从五音坊回来的时候,白玉堂受的伤,便道:“他之前与人动手受了伤,还请叶前辈帮他看看。” 白玉堂本不想让夜青看,他怕展昭知道自己中毒的事情,可此时展昭目光灼灼,推辞不了,只好上前让夜青把脉。 他盯着夜青轻声道:“麻烦夜姑娘了,不过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夜青也不知看没看懂他眼中的意思,只是照常把过脉,淡淡道:“倒也不严重。” 白玉堂阻止不及,展昭问道:“是怎么回事?” 夜青一面看着白玉堂,一面唇角微扬,“你之前中了美人香,染衣虽然替你解了毒,但仍需再调养。毕竟这美人香是我调配的,我自然应该替你完全除去。”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43 白玉堂脸色变幻,不知夜青葫芦里买什么药,最终还是道:“那就多谢了。” 展昭带着那几名下毒的女子离开时,对白玉堂道:“治好之后,在明月庄等我,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白玉堂忍不住道:“有什么事情现在说吧?” “现在没有情调。” 白玉堂:“……” 白玉堂想,果然是自作自受吗? 药庐内,夜青用银针刺破白玉堂的手指,带出一滴血珠,她道:“你中的是蛇毒,而且这种蛇是吃□□长大的,虽然你压制住它,可治标不治本。这种毒会加快你六感的衰老,你会死的比别人早。” 白玉堂收回手指,“夜青不愧是夜青。你留我下来,就是为了替我解毒?” 夜青笑道:“不然呢?你以为我要勾引你?” 白玉堂蹭着鼻子不说话。 夜青:“我对所有解不了的毒和治不了的病都有兴趣。” 白玉堂问道:“这毒有办法解吗?” 夜青想了想,“需要时间。” 白玉堂看她神色,道:“连你也没有把握吗?” 夜青收回银针,淡淡道:“没有夜青解不了的毒。” 夜色如水,展昭早已离开,白玉堂也被安置在闻香殿里。山顶上,染衣不解道:“主人,为什么要留下白玉堂?” “我自有打算。” 夜青看向山下,空中飘来药香,弥漫在山顶。 第32章 醉在美人香(六) 展昭带着那几个女子回了开封府,将整件事告诉包大人和公孙策。包大人捋着胡子沉吟不语,公孙策略一思索,问道:“大人可是对此案有疑惑?” 包大人沉声道:“这件案子表面上看是十香因幼时遭遇,对男子心生愤恨,盗用夜青所制的美人香,杀害许多男子。但本府细细想来,这种说法只是染衣片面之词,没有凭证。” 展昭道:“属下也曾有所怀疑,因此在闻香殿暗地里查问过,染衣说的十香小时候的事情是真的,而且,我也在十香的房间发现美人香。” “遭遇是真的,不见得一定会心生愤恨。何况,若是十香是幕后主使,必定会提前布置,怎么会那么容易被染衣所杀呢?”包大人道。 展昭低头思量,忽然公孙策问道:“对了,白少侠是留在闻香殿了吗?” “嗯,白玉堂之前中了美人香,没完全好,夜青要帮他解毒。”展昭说完心里隐隐有不好的感觉,“公孙先生,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公孙策想了想,说道:“片刻之间也没有想到不妥的地方,不过,我以为,应该再去一次闻香殿,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展昭道:“我明日就去。” 包大人也点点头,嘱咐道:“万事小心。” 晚间,展昭从房中柜子里拿出一块玉佩,那是自小一直留在身边的,也许是他的父母留给他的。玉佩是乳白色的,中间有淡淡的几条红丝,小半个手掌大,用来做个剑穗正合适。 那天在楼外楼外面,他和白玉堂打起来,一时生气,挑断了白玉堂的剑穗,剑穗上的青玉摔的粉碎,后来他收起来,找人看过,说是粘不上了。想来想去,自己的这块玉佩正好给他。 展昭拿着玉佩找到巧工阁,照着白玉堂原来剑穗的样子做了一个。看着做好的剑穗忽然之间有些紧张起来,心道,也不知道白玉堂喜不喜欢?他若不喜欢怎么办?或者不要怎么办?记得离开时他剑柄上仍是空荡荡的,如果已经换了新的剑穗,那要怎么说才能让他换上自己的呢? 想来想去,只觉得又烦躁又难熬,不禁自问,展昭啊展昭,往日你做事心志坚定,无论前方有千难万难都不退却,现在不过送个东西倒婆婆妈妈,想东想西,实在是好笑! 白玉堂在闻香殿待了一段时间,每日都去夜青的药庐,虽然中的毒有减轻的感觉,但仍旧没有完全解除。他也没多想,只以为这毒确实很难解。 这天,白玉堂正在药庐里等夜青熬的药,忽然,染衣进来低声对夜青说了句什么,夜青眼睛未眨,道:“知道了。” 今天的药比昨天甜一点,也没那么黑,白玉堂捏着鼻子,呲牙咧嘴地喝完了。 夜青说道:“你在这休息吧,我有点事情要处理。” 白玉堂颔首:“请便。” 他出了药庐,在山顶上这里逛逛,那里逛逛,百无聊奈。一看天色,忽然想到,今天忘了给那个小丫头买糖葫芦了。去房里拿了剑,便匆匆下山了。 没过多久,白玉堂拿着几大串糖葫芦上了山,刚上来,就遇到那个小丫头等在那里。他忍不住笑道:“你这小鬼精灵!给,糖葫芦。” 小丫头接过来,可没有往日那么欢喜,她小声说道 :“白哥哥,之前那个哥哥来了。” “展昭?”白玉堂顿时把手里的糖葫芦都塞过去,三步并作两步地去了。 闻香殿大殿内,展昭肃然而立,他语气不急不缓,“展某次来是有事要找白兄,不知白兄的毒怎么样了?” 夜青道:“没有全好,还要再调养一段日子。” “展某想见见他。” 夜青轻笑道:“当然可以,白玉堂是我的病人,也是我的客人。” 正要着人去请,却见自外面走进来一个白衣男子,英俊华美,只是步伐急切。 “展昭!”白玉堂顿了一下,“你来了。” 展昭放下心来,点头道:“白兄,许久不见。” 两人相互看着,想说话却忽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上面夜青道:“两位请便,我先回药庐了。” 半山腰上一处平台,展昭与白玉堂并排而立,都看向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半晌,展昭自怀中拿出一个镶着白玉的剑穗,手紧了紧才递过去,说道:“上次弄断了你的剑穗,我重新做了一个,你看看,喜不喜欢?” 那条剑穗与白玉堂之前的几乎一模一样,除了玉不同。仔细看去,剑穗上面是个用线结成的同心结,下面环着玉佩,再往下,都是白色流苏。 白玉堂接过来,惊讶道:“和之前的很像,不过,这块玉……” “是我的。”展昭认真道,“也可能是我的父母留给我的。” 白玉堂:“你……要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给我做剑穗?” 展昭点头,“它很配你,明亮,华贵,但不全是乳白色,里面还有点红,很耀眼,符合你张扬的性格。”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白玉堂粲然一笑。 展昭道:“你听不出来吗?”说着转过头,颇有些气恼,“你明明心里明白,也听懂了,可偏要装作不懂,非要叫我先说出来。” 白玉堂握着剑穗上的玉,桃花眼里闪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又期待又着急,就那么看着展昭。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44 展昭叹了口气,忽然笑了一下,“我要是偏不说呢?” “展昭!” “白玉堂,展昭心中有家国天下,有百姓朝廷,却只有一人。这个人侠义无双、豪气冲天、桀骜不驯、潇洒不羁,他有时任性妄为,有时又有些孩子气,可他一片赤子之心,让我敬佩,让我生气,让我喜欢。” 展昭就这样看着白玉堂说完了这段话,他想了许久要如何说,说什么,可到了临场,看着眼前的白玉堂,之前那些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唯有这些话没有犹豫说了出来。也许,这些话在他心里埋了很久了,今天终于有机会说出来。 白玉堂眼中的笑意随着展昭的话慢慢变成了惊讶、坚定,最后只有炙热。他一步上前将展昭抵在后面的栏杆上,两个人眉目相对,呼吸间都是对方的气息。 展昭不禁觉得脸上发热,他恼了一声,“白玉堂!放开!” 白玉堂的眼神却认真的可怕,“展昭,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展昭道:“真的。” 白玉堂:“你第一次和我说你没时间没钱的时候,我确实没明白。可后来一想,只觉得自己真是太笨!第二次确实是在逗你。猫儿,”这声“猫儿”情深如斯,又有几分调侃,“我真喜欢看你对我说这些话的样子,喜欢听你说这些话的声音。我没想到你竟然就这样说出来,明明知道我在逗你,可你还是不犹豫不生气地说。” 展昭眼睛微眨,“因为我想让你知道。” 就算你在逗我我也忍不住想告诉你。 “猫儿,你太好了!好的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温热的唇贴上去,展昭顿时愣住了,正要推开白玉堂,却见白玉堂唇角微扬,吻得更深。 清凉的山风吹来,红衣白裳,发带飞扬,他们是君子,相交且相知,让人羡慕、称赞,不止耽于美色,更沉于情义。 作者有话要说: 猫儿表白了,小白还会远吗(^?^) 第33章 醉在美人香(七) 山边的一间房内,白玉堂手撑着额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前面的展昭。展昭侧对着他,正把剑穗系到剑上,“你非要一直这么看着吗?” 白玉堂往前趴了趴,近到可以看清展昭微动的睫毛,“你不好意思啊?刚才说那么动情的话都没见你说不好意思,现在被我看两眼就不好意思?那以后我天天看着你,你怎么办?” 剑穗系好了,展昭对白玉堂这些调笑的话无动于衷,把剑放在桌上,看着他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真是让人生气,可又无可奈何。 “说正经的,你在闻香殿这段时间有没有遇到特别的事情?” 白玉堂凝眉想了想,“倒是有一件,前几天有个女子想杀染衣为十香报仇,被关起来了。” 展昭略一思索,“我想见见那个女子。” 白玉堂道:“我不知道她被关在哪里。”又一想,“不过,有人知道。” 静悄悄的廊下,昏暗的只能看到轮廓,展昭看着白玉堂对站在那里的小丫头说道:“小丫头,你帮哥哥个忙,告诉我上次想伤害染衣姐姐的人被关在哪儿了?” 小丫头谨慎地看着他,一脸防备,“你们要做什么?” 展昭:“……” 白玉堂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我们就是想问问她为什么要伤害染衣姐姐。小丫头,你想啊,她肯定是对染衣有什么误会,我们去看看,说不定可以帮助你染衣姐姐。” 小丫头低头认真想了想,才道:“那我带你们去吧。” 展昭轻轻拉了拉白玉堂的袖子,白玉堂却笑着对他摆摆手,展昭便没再说什么,两人跟着小丫头一路到了闻香殿的地牢。 小丫头边走边说话,“那个姐姐以前也挺好的,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要伤害染衣姐姐,本来打算处死她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望一眼。 “后来,是主人发话说留她一命,把她关在牢房那边。” 闻香殿的牢房说是地牢房,其实只是比较简陋的一排房间而已,门口有人守着。快走到的时候,白玉堂对小丫头说道:“哎呀,我想起来一件事,今天除了糖葫芦,我还买了水晶糕放在你房间里,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偷吃?” 小丫头眼里闪着星星,又开心又生气,“你怎么不早说?一定会被她们强光的。”说着就往回跑,刚跑了两步,又回过头,“我先回去了,明天再和你们一起来。” 看着小丫头人影消失,展昭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骗小孩子。” 白玉堂摸着下巴,“以前也想不到展昭这么正直的人会和我一起骗小孩。” 展昭白了他一眼,道:“骗人的可不是我。” “哦,这会说不是你了,你还不是站在旁边看着?”白玉堂左手拿起剑穗,无所谓道,“反正以后白玉堂做的事情,你展昭都要背一半,现在放开还来得及。” 展昭道:“怎么忽然说这种赌气的话?” “没什么,只是有感而发。以前你看不惯我的时候,我就说过,将来看不惯的事情多了去了,你要怎么办?万一到那时,你再说些什么话,或者做点什么事,我怕我承受不住。要我火里来雨里去没什么,可唯独你,我接受不了。” 展昭握住白玉堂的手臂,稍稍用了点力,想让白玉堂安心一些,嘴上只说了三个字,“我信你。”他想,这三个字就够了,白玉堂一定明白其中的含义。 白玉堂抬起头,笑道:“你可要记住今天说的话。” “展昭向来说话算话。” 两人伏在牢房不远处,等到过了子时,守卫疲累松懈的时候才偷偷潜了进去。闻香殿牢房的守卫并不多,其实平日里夜青很少惩罚殿中的人,染衣和十香也不是严苛的人,所以牢房里没关几个人,守卫也寥寥无几。 查探了好几间,才找到那个女子。她头发凌乱,衣服脏兮兮的,躺在一张简陋的床上。展昭和白玉堂进去之后,没有刻意压低脚步声。 那女子身在牢房里,也没有放松防备,听到脚步声立刻翻身蹲在床上,做出防御的姿势,低声喝道:“是谁?” 展昭轻声道:“姑娘不要紧张,我是展昭,和白玉堂前来是想问问十香姑娘的事情。” “原来是你们两个沽名钓誉的混账!你们和染衣那个贱人害死十香姐姐,我要替她报仇!”说着就动起手来。 展昭便躲便道:“姑娘你听我说!展某也觉得此事十分蹊跷,所以才来找姑娘求证。如果你能告诉我十香姑娘的事情,我才会知道染衣有没有骗我。” 女子不但不停手,还步步杀招,“我绝不会相信你们!” 展昭正待再劝,却见白玉堂闪到女子身后,将她打晕。 “你怎么把她打晕了?”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45 白玉堂道:“再不打晕,就该把人引来了。而且她对我们有敌意,不会好好听我们说话,先打晕绑起来,再跟她说明道理。” 没过多久,女子醒了,一睁眼发现自己双手被床单绑在身后,嘴里还塞着一大块布团,她呜呜呜地叫了几声,怒视着展昭和白玉堂。 展昭咳了一声,说道:“还请姑娘见谅,实在是出于无奈才把姑娘绑起来。等姑娘平复心情之后,要打要骂,展某绝无二话。” 女子干脆闭上眼不理他们,显然不想听他们说话,若是可以,她也许会把耳朵也塞上。 展昭道:“姑娘,当时杭州城有许多男子因美人香而死,我来查案时遇到染衣姑娘,她告诉我,美人香乃是夜青所制,但夜青也中了美人香,而能接触到美人香的除了她,还有十香姑娘。” 女子哼了一声。 “染衣姑娘不想闻香殿蒙上恶名,便带我和白玉堂回来这里查探。没想到,十香姑娘带人来杀我们。染衣姑娘说夜青中毒,十香可能对夜青不利,所以拜托我们将夜青救回来。但我们救出夜青的时候,看到十香被染衣所杀。” 女子低下头,眼珠转动,在思索展昭的话。 展昭继续道:“染衣姑娘告诉我十香的身世,姑娘你想必也知道,十香幼时遭遇不幸,她父亲对她和母亲不好。所以染衣说十香一直对所有薄情男子心怀憎恨,美人香是她在报复。我将此事从头讲了一遍,我想姑娘知道的一定和我不一样。” 女子抬起头,白玉堂道:“你要是不喊不叫,也愿意好好说话,就点个头。” 女子重重点点头,嘴里的布团被白玉堂拿出来,她吸了几口气,才慢慢道:“你是说你们并不是来抓主人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一眼,都十分惊讶,“谁说我们是来抓夜青的?” 那女子更是懵住了。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这件事情有个可笑的误会。 好一会儿,女子才说道:“当时主人服了美人香,十香姐姐和染衣一直在调配解药,可没什么进展,她们两个还吵起来。后来,有人传回消息说,许多名男子疑似中了美人香,十香姐姐怀疑是染衣,便暗地里把下毒的那些门人抓起来,谁知那些人都说是主人派她们去试药的。” 她抬头看向展昭和白玉堂,“你们不用觉得残忍,主人痴迷配制毒|药和解药,自己也常常试药。所以,十香姐姐便以为是主人做的,没有再怀疑染衣。后来,染衣把你们带回来,十香姐姐知道你们是为了美人香的案子来的,她以为染衣带你们来对付主人,才要杀你们。” 展昭轻叹一声,“这可真是误会了。” “后来呢?十香死后,我们也没有抓夜青,难道你不奇怪么?”白玉堂问道。 女子道:“展昭虽然走了,可你留下来,主人为你治伤,我以为你们以此作交换,所以……”说着狠狠锤在床上,眼睛发红,“都是我笨,怎么没想到原来是这样!” 展昭劝道:“不是你的错。没想到染衣姑娘心机这么深沉,利用其中的阴差阳错,是我疏忽了。” 白玉堂却想得更深,夜青已醒,那她对染衣的所作所为知不知道呢?要是不知道也就算了;要是知道,难道她对十香的死视而不见?任由自己的门人相互倾轧,自相残杀?这闻香殿毕竟是她一手创立,应该不会。而且,以夜青的聪慧,怎么会不知道呢! 那边展昭问道:“姑娘,你有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件事情不是十香做的?” 女子摇摇头。 白玉堂道:“十香已经死了,我觉得还是找到事情是染衣做的证据更容易。” “怕只怕染衣已经毁灭证据了。”展昭说道,忽然想起一件事,“你还记不记得当时在杭州城西废园里死去的那名女子?” “记得。”白玉堂点头,“怎么了?” 展昭转头问那女子:“你见过染衣杀人吗?” 女子回道:“染衣通常都是下毒,若是遇到难缠的对手,便会用针。十香姐姐就是中了她五根三棱针才死的。” 展昭道:“事不宜迟,请姑娘与我一起去杭州城看看死去的女子是否是染衣所杀。” “好。” “白兄,你……”展昭担心白玉堂的毒,可又怕他留在这里会有危险,一时间犹豫不定是否要让他一起走。 白玉堂心里明白:“我也去。” 三人没有耽搁,在女子的指引下,趁着月色离开闻香殿。 第二天天还没亮,染衣就匆匆到了药庐,说道:“主人,展昭和白玉堂离开了,还带走了之前抓的门人。” 夜青手里拿着刚摘的草药,将叶子和花分开,闻言哦了一声,“比我想象的快多了。” 染衣咬着嘴唇不说话。 夜青看她一眼,拿起草药上的花,摘了一片花瓣放在口中,“怎么?你嫌我没有杀了要杀你的那个女子?” “染衣不敢。” “她不该死。”夜青淡淡道,“你杀了十香,我没杀你,只罚了你。她要为十香报仇,没什么错。” 染衣低头道:“染衣明白。可是主人,展昭和白玉堂很快就会知道真相。” “那又如何?”夜青轻轻一笑,“有件事情我一直很好奇,想问问他们呢。” 第34章 醉在美人香(八) 展昭与白玉堂带着那名女子连夜回到杭州城,死去女子的尸首仍停在府衙专门的停尸房内,虽然放了许多防止腐烂和去除异味的草药,一进去闻到的腐尸气味还是忍不住让人想要呕吐。 府衙里说因为案子没有破,所以尸体没动,就一直这么放着。 尸体面目已经腐烂,皮肤是青白的颜色,隐隐透着深沉的暗紫色,很明显是中毒而死。除此之外,并没有在身上发现特别的伤口。 跟着来的女子说,死去的这个女子是闻香殿的香侍,名叫赤梦,正是假传主人命令给门人试药的人。她与十香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这位香侍,一直以为她死了。 三人已经检查过,赤梦身上确实没有其他伤口。女子仍不死心,还有头发里没有检查,她拨开头发,一寸一寸仔细查看。忽然,她喊道:“找到了!” 展昭和白玉堂连忙上前,只见赤梦后脑勺中间有一个红点,细细看去,竟然是个针孔。 展昭道:“我去叫仵作想办法把针取出来。” 那个仵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三棱针取出来,扎得太深,刺进骨头里,取出来之后尸体的头部都要重新想办法整合起来。 白玉堂看着白布里那根闪着寒光的三棱针,忍不住皱起眉头,“好狠辣的女子!” 旁边跟着的女子冷冷道:“染衣平日里装作一派温和的样子,许多人都被她骗了。她利用完赤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46 梦,转身就杀了她。也不知道赤梦死前是何心情?” “既有了证据,这便去闻香殿吧。”展昭收起三棱针,“展某定要将染衣带回开封府交给包大人审问。” 三人走出府衙,展昭看向白玉堂,白玉堂问道:“看我做什么?我是一定要去的。” 展昭低声道:“小心些。” 桃花眼扬起,“知道了。” 闻香殿中,夜青正在重新调配美人香,她已经试了上百种药,其中甚至还有毒虫飞蛾。所有人都离药庐远远的,因为这时候,是夜青脾气最不好的时候。 染衣在大殿中处理事务,门人来报,展昭白玉堂带着之前要杀她的香侍华安回来了。染衣挥袖收笔,站起身,走了两步却停下来,此时不能去找主人,可她不是展昭的对手,更不要说还有白玉堂。 上次与十香之战的时候,殿中香侍门人死伤大半,就算此时都召集起来,也对付不了展昭和白玉堂。 染衣双手摩挲,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办法。她叫来一个门人吩咐道:“去药庐,告诉主人,就说展昭和白玉堂要来杀我。” 门人问道:“要是主人她不来呢?” 染衣叹了口气,“那就是我命不好。” 门人点头去了。 染衣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整理妆容,对着镜子照了照,心道,展昭是个正人君子,白玉堂怜香惜玉,最多是把我抓回去,总不会当场辣手摧花。 眉如远山,凤眼流转,染衣轻轻扬起嘴角,做了个温婉柔情的样子。 展昭和白玉堂与华安进了大殿,染衣一身青色长裙,从容地站在那里,见到他们也只是微微一笑,“没想到这么快两位就又来了,还带回来闻香殿的一个人。” 华安眼中恨意难消,斥道:“贱人!装模作样!” 染衣冷冷道:“你要知道,现在你能站在这里说话,是我没有杀你。而且,你也不要忘了,主人是我救回来的。你身在闻香殿,本该对主人忠心不二,可是你却不顾主人的命令要杀我。在你心里,到底是忠于主人还是忠于十香?” “我当然忠于主人!”华安道。 染衣笑道:“那就好。主人念你在闻香殿多年,饶你一命,你就该知道悔改,若你以后安分守己,我不会和你计较。” “你——”华安气得脸都扭曲了。 展昭正色道:“染衣姑娘,”他从怀中拿出包着三棱针的布包,在手上展开,“这是你的三棱针吗?” 染衣眼皮微抬,瞥了一眼,淡淡道:“看着很像,不过凡医者都有这种三棱针,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我的。” 展昭看了看三棱针,随后抬起头,“染衣姑娘,你当时说你跟踪给白玉堂下美人香的女子,后来跟丢了。可我们在那女子后脑勺发现这根三棱针,据闻,染衣姑娘你的杀招就是三棱针。” “哦?”染衣一双凤目流转狡黠,“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展昭道:“染衣姑娘,你利用我与白玉堂,害死十香,洗脱罪名,还请你与展某一起回开封府。” “展——护卫,没有证据可不要乱说话。十香带人来杀我们,你和白玉堂亲眼所见,我是出于自卫才动手的。而你说我洗脱罪名,我没有罪名,何来洗脱的说法?” 白玉堂本抱着胳膊在一边,闻言脸上闪出厌烦不耐的神色,他剑眉微挑,长剑一出,直直刺向染衣。 染衣没料到白玉堂竟然会突然出手,一时间花容失色,急忙招架,展昭上前一步,想要阻拦,可旁边华安已经跟着动手了。 展昭心道,白玉堂难道是想逼染衣使出三棱针吗?这么想着,便没有上前阻止,只是在旁边以防白玉堂和华安中针。 白玉堂步步相逼,染衣没一会儿,已经招架不住,她死死支撑,只希望主人快点来,否则,她只能使出三棱针了,可一旦使出,便会被拿住把柄,而且,一旁的展昭还没动手。 正在此时,夜青从药庐赶过来,美人香的副作用她还没有完全弄好,正是烦躁的时候,听到展昭和白玉堂来了,不禁怒从心起。 刚一进门,就看到白玉堂与华安和染衣在动手,而染衣节节败退,可白玉堂也不抓她,也不伤她,只是不断逼她,一边的展昭持剑而立,并未动手。 夜青脚尖一点,似蝶舞飞花,身姿轻盈,刹那间到了染衣身侧,一手去抓白玉堂拿剑的手腕,一手去抓华安的喉咙。 白玉堂一个鹞子翻身,勘勘避开,而华安就没那么好的身手,夜青捏住她的喉咙,捏地她痛苦着哼出声,蹙眉叫道:“……主人!” 夜青放手将她扔到一边,华安半躺在地上说不出话。展昭在夜青动手的瞬间飞身上前,他扶起华安站在白玉堂身侧,说道:“夜前辈,还请见谅,染衣她……” “不必说了,我知道。”夜青打断他,染衣已经退到她身后,垂手站着。 展昭和白玉堂一时默然,华安惊呼出声,“主人!染衣假借你的名声在外找人试药,事发之后,又嫁祸给十香姐姐,还杀了她!” 夜青淡淡道:“我已经处罚过染衣了,而且也没有杀你。” “主人……你,你知道?你知道染衣杀了十香姐姐?就算处罚了染衣,可十香姐姐她死了啊!”华安仿佛不可思议,又无法置信。 “人死不能复生,何况染衣调制出美人香的解药,救了我。”夜青转过头,“此事到此为止。” 展昭拱手道:“夜前辈,染衣不但杀了十香,还因为试药害死许多无辜的平民百姓,展某公务在身,必须要带她回去开封府,还请前辈将她交给我。” 夜青敛目,淡淡道:“染衣是我闻香殿的人,岂是你想带走就带走的,你以为闻香殿是什么地方?我夜青是什么人?” “夜前辈,展某敬重你,但染衣犯了大宋律法,我今天必须带走她。” 听到这话,夜青倒笑起来,“只怕你带不走。” 展昭将剑横在身前,道:“那就只好得罪了。” 夜青提醒他,“展昭,你可想好了,若你执意要带走染衣,那白玉堂的毒我便不会再替他解。” 展昭霎时间呆住,他垂下拿剑的手,侧过头去看白玉堂。白玉堂却笑了笑,“一直还没有多谢夜姑娘你替我解毒,现在我已经好多了。你放心,一会展昭和你动手的时候我绝不插手。” 夜青嗤笑一声,“许多年没有行走江湖,我也手痒得很,你们两个就算一起上也无妨。” 展昭却犹豫着没动,夜青又道:“你怕是还不知道白玉堂中的什么毒吧?若是这毒不解,他活不了几年。” “什么?!”展昭惊讶道,“怎么会这样?” 白玉堂忙道:“你不要听她胡说!我好得很。” 夜青道:“白玉堂并不是因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47 为美人香的毒没有解,而是中了一种奇特的蛇毒,那些蛇从小吃各种毒|药长大。而且他中了蛇毒之后又强行运功替人疗伤,才会毒入骨髓,以他现在的状况,活不过三十岁。” 展昭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蛇毒?白玉堂中的是蛇毒?可他也中了蛇毒,笑笑和方稹不是已经替他们解毒了吗?他都没有事,为什么白玉堂会这样? 白玉堂:“展昭!展昭!展昭——你……” “白玉堂,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蛇毒为什么没有解?” 白玉堂道:“现在一时半会说不清楚,等出去之后我告诉你。” 展昭呐呐道:“是不是因为……” “展昭,”夜青继续道,“我这人向来公正,此事就此了了,我便替白玉堂解了蛇毒。” 这是个选择题,展昭这一生从不做选择题,他只做他应当做的。可没想到,第一次做选择题,就是白玉堂的命。 第35章 醉在美人香(九) “怎么样,展昭?”夜青眼皮微挑,带着些许耐人寻味的笑意,“在白玉堂和染衣中间选一个吧。” 展昭垂下眼眸,定定的不说话。其余人都看过去,染衣有恃无恐,白玉堂却是十分焦急。 “没什么好选的。”白玉堂上前一步,面对着夜青,“你是江湖中的前辈,竟然用这种要挟的法子,真是可笑!” 身后的展昭轻声道:“白玉堂,我……” “你什么!?”白玉堂霍然转身,“难道你要放了染衣,你这样怎么对得起死去的人?怎么对得起包大人?怎么对得起你自己?” 展昭沉声道:“当然不能!” 白玉堂转而笑道:“那不就对了,这本来就没什么好选的。” “可是你的毒……” “不必在意。”白玉堂语气软下去,眼中清风几许,落下丝丝柔情,“我们要的是彼此,而不是时间。” “呵!倒真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我还以为你会救白玉堂呢。”夜青轻笑道,“没想到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为了毫无意义的律法竟然愿意放弃白玉堂的命。展昭,你可真是——情深!” 展昭顿在那里,握剑的手狠狠用力,眼中充满痛苦挣扎,他不禁看向白玉堂。那人生气的时候,连眉毛都充斥着怒火;开心的时候,粲然一笑,好似个孩童;正经的时候,做事果决;柔情之时,眼角眉梢俱是情意。 不久之前,他还曾与白玉堂唇齿相接,白玉堂的霸道任性中藏着小心翼翼的温柔,嘴上嘲笑他不懂得回应,但却洋溢着掩藏不住的宠溺。这样的白玉堂,是他要携手同行的人,可他却没有选他。 仿佛知道展昭心里在想什么,白玉堂握住他的肩膀,轻声道:“我会没事的。”说完转过头对着夜青和染衣道,“你们不必再枉费心机了。” “看来你们已经有决定了。”夜青似乎开心了不少,“我一直很好奇,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朋友?知己?情人?现在看来,和我猜测的一样。”她忽然笑了一下,“很好!展昭果然是展昭,白玉堂果然是白玉堂!” 展昭上前一步,说道:“展某得罪了,还请前辈赐教。” 夜青微微点头,对面展昭缓缓抽出巨阙。 长剑利落,蝶舞翩跹,夜青只以空手和展昭过招,既没有用毒|药,也没有用暗器。三十招之前,她略占上风,三十招之后,她和展昭打成平手,七十招之后,她已经隐隐有了败像。 夜青心道,展昭此人温厚儒雅,正直坚韧,他的人就像他的剑法,越挫越勇,又像是酒,越到最后越醇。照现在这个情形发展下去,最多四五百招之后,她便要输了。 染衣在一旁看的忧心忡忡,夜青和展昭过了一百招,还没有把展昭拿下,她便明白,主人拿不住展昭,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主人既不愿意用毒,也不愿意用银针暗器。这样下去,难道真要她跟着展昭去开封府吗? 她手腕轻轻转动,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两根泛着紫光的银针。白玉堂一边注意着展昭和夜青,一边眼角的余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染衣。在染衣手腕翻转的时候,他立即出手。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大家,有点不舒服,比较短小,后面补上~ 第36章 醉在美人香(十) 白玉堂反手拿剑,用剑柄敲掉染衣手里的三棱针,他眉头皱起,眼中浮现怒色,便要动手拿住染衣。 染衣边退边说道:“白玉堂,你不是说不会动手的吗?” “我是说过,可我说的是不会对夜青动手。” “你——!”染衣咬咬嘴唇,反问道,“可我也曾救过你,你难道忘了?” 白玉堂动作未停,“你先给我下毒,然后再救我?不过是为了让我和展昭相信毒是十香下的。” 便在此时,另一边,夜青自身上拿出一条六尺长的淡青色绫,那绫一头收在一个半个拳头大的镂空金属球中,绫上闪着淡淡的银光,应该是由夹天山金蚕丝制成,柔韧而又不惧刀砍剑劈。这是她年轻时自己寻找材料制成的,叫做青雨绫,平日里带在身上,以前常用来在悬崖峭壁上采药。 夜青拿着青雨绫,加上自己蝶舞翩跹的轻功身法,收放自如,渐渐地,展昭又败下阵来。 而白玉堂余光瞥到,心里不免担忧,他手下紧逼,染衣虽然毒|药、暗器都用上了,但本身她肩上的上还没好全,身上又中了五根三棱针,所以没过多久,便被白玉堂用剑架住脖子。 白玉堂刚一回头,就看到夜青的青雨绫缠上展昭的巨阙,接着一掌拍在展昭胸口,他眼睛大睁,瞳孔猛然收缩,喊道:“展昭!”飞身上前去接展昭。 同时,那边传来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染衣姐姐——” 原来是小丫头不知什么时候跑过来,被一直靠在一边的华安抓住,华安的手掐住小丫头的脖子,小丫头脸色发青,已经说不出话。染衣听到声音,语气突然冷冽,怒喝一声,“放开她!” 华安轻笑道:“好!”说完将小丫头扔向染衣。染衣伸手接住,怀中小丫头身上散发出粘稠浓烈的香味,她惊呼道:“蚀骨散!” “不错!”华安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都是心满意足的笑意,她手里握着一把匕首,那把匕首正插在染衣的肚子上。 染衣新换的青色长裙被浸湿,大片大片的血渍晕开,将长裙染得通红,她睁着眼睛看向前面的华安,用尽力气祈求道:“主人!” 夜青在染衣还没发出这声祈求的时候就跑了过来,她拍飞华安,带出染衣肚子上的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长串血迹。 染衣软软地倒在地上,还有旁边晕过去的小丫头,她张着嘴,连肚子上的伤口都来不及捂住,好一会儿,才慢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48 慢道:“求……主人,救……救……” “好。”夜青只说了一个字,染衣在听到这个字之后缓缓闭上眼睛,她原本年轻生机的脸迅速枯萎,像是缺水蔫了的橘子,吹弹可破的皮肤也和树皮似的皱巴巴。 夜青已经用青雨绫将小丫头包起来,给她喂了一颗药,又从腰上的药囊里拿出一个小瓶,把里面淡红色的粉末倒在青雨绫外。 华安不停地在呕血,痛苦的脸在扭曲,她喃喃地问道:“主人,主人,十香姐姐为你做了那么多,命都不要,你为什么要放过杀死她的凶手?你不是说过对殿中女子一视同仁的吗?我们尊你敬你,你把我们当什么?” 夜青没回头,淡淡道:“你要知道,若是十香杀了染衣,我仍会这样处事,惩罚十香,而不杀她。我对你们从来一视同仁,只是在你心里,对十香更亲近而已。” 华安睁着眼睛死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夜青的话。 白玉堂接住展昭,却没想到这边转眼之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这么快,快的人来不及思量。他低下头,在展昭耳边轻声唤道:“猫儿,你怎么样?” 展昭微眯着眼睛,听到这话,勉强睁开,他捂住胸口,刚想张嘴,喉头一甜,就咳出一口血,喷的自己满脸都是,还有几点溅到白玉堂的白衣上,十分刺眼。 白玉堂一下子慌了神,他胡乱的擦去展昭脸上的血,“你不要说话,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这就去,没事的,不会有事的,没事,没事。” 他一连说了许多个没事,可声音却越来越不稳。 脚边忽然滚过来一个药瓶,他抬起头,只见夜青说道:“我掌中有毒,这是解药,给他吃了,一时半会死不了。” 白玉堂略一犹豫,便拿起药瓶,倒出两颗药丸,让展昭服下。夜青说完抱起小丫头,淡淡道:“染衣已死,你们最好快点离开。” 但展昭却挣扎着起来朝夜青道:“夜前辈,白玉堂的毒……” “我说过不会给他解便不会给他解,若不是曾经承过别人的情,答应不杀你们,你们以为能活着离开闻香殿?”夜青背对着他们,微微侧过头。 白玉堂问道:“是谁要你不杀我们?” 夜青本都走到门口,忽然停下来说道:“那人是谁并不重要。不过——白玉堂,看到你让我想起一位故人,特别是你那把扇子,其中深藏玄机,有意思得很。”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夜青脚步未停,声音远远传来,“我劝你快去给展昭请个大夫,不然你怀里的人马上要变成一具尸体了。” 白玉堂看着夜青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眼脸色煞白的展昭,他咬咬牙,抱起展昭,离开了闻香殿。 出了闻香殿,在城中找了一家药铺,大夫看过展昭,开了药,又用了人参吊住命,只说,要看造化。 白玉堂守了展昭两天两夜,不眠不休,到第三天早上,展昭才睁开眼。他一直盯着展昭,又没有休息,所以眼神有些呆滞,看到展昭醒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疲惫僵硬的嘴角弯出一个弧度,“醒了?” 展昭轻声道:“你气色不好。” 白玉堂道:“你一醒来我就好多了。” “你的毒……我再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让夜青帮你……” “不必了。猫儿,夜青的性子你也见识到了,她说不帮,就不会帮的。” 展昭闭上眼睛没说话,好一会儿才睁开,问道:“你的毒怎么回事?” “这个说来话长,是当时……” 展昭忽然打断他,“不要编瞎话骗我。” 白玉堂的笑略有些凝固,抚过展昭脸颊的时候手停顿在那,继而笑起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展昭却是严肃的认真,“白玉堂!” “好,我说!”白玉堂收起笑容,“之所以你中了蛇毒没事,是因为你只中了五音坊后山一种蛇的毒,所以解了就没事了。而我中了两种毒蛇的毒,一个是五音坊后山的毒蛇,还有一个是林在鹤养在竹楼里的毒蛇,笑笑和方稹解不了这两种毒。” “真的?”展昭疑问的语气。 “真的,事情就是这样。”白玉堂直视着展昭的眼睛,没有一丝丝慌乱,充满真诚,“我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我说过,我从来不骗你。” 就这一次。 展昭听他这样说,不像有假,便信了,于是说道:“我听说江湖上有个天一阁,天一阁中包罗万象,藏有世间所有的书籍,包括医书,其中一定有记载解毒的方法的。” 白玉堂对天一阁倒不以为意,他趴在展昭身上,轻笑道:“这都是后话,咱们且先看眼前。看在我中毒的份上,你以后可得对我好一点。”语气挑逗,说着还动手在展昭脸上一摸。 本以为展昭一定恼羞成怒,要和他发脾气,没想到却一反常态,竟然还十分温顺的点点头:“好。” 这下轮到白玉堂愣住了,可紧接着他就露出更无耻的笑容,手也摸进展昭的里衣之中,“来,猫儿,给爷笑一个!” “白玉堂——滚下去!” 白玉堂是被踹下去的,他跌在地上干脆不起来,还十分委屈地说道:“猫儿,你怎么能这样?刚才明明说好要对我好一点。” 床上的展昭从脸到脖子都是红的,他撑在床边,喝道:“谁让你动手动脚的!?” “你这幅样子,不就是给我欺负的么?”白玉堂脸不红心不跳,正经十足的语气。 展昭被噎地说不出话,白玉堂又道:“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穿着中衣躺在床上,又温顺又有些病弱的样子,就是忍不住想欺负你。” 展昭白了他一眼,转过头朝里面,不理他。 白玉堂站起来拍了拍衣服,趴在展昭身后,“猫儿~猫儿——猫儿……” 一声又一声,语气声调各不相同,那边终于回了一句,“做什么?”然后就感觉到身后悉悉索索,接着一个人贴上来,伸手抱住他。 展昭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身后的人道:“别动!”他便不动了。 白玉堂轻声道:“猫儿,让我抱一会儿。” 手从腰上环过,片刻之后,展昭握住了前面的手,闭上眼睛,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就这样握着白玉堂的手,静静睡去。 没过多久,白玉堂睁开眼,他想起自己腰上别着的扇子,想了一会儿,终究没动,抱着展昭的手又紧了紧,然后闭上眼睛。 第37章 醉在美人香(十一) 闻香殿山顶的药庐内,小丫头恍惚着睁开眼,她抿着嘴看向站在床边的夜青,小声叫道:“主人?” “嗯。” “主人,染衣姐姐呢?” 夜青侧过头,淡淡道:“死了。” “……死,死了?”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49 小丫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前方,眼泪从她的眼角流下来,流进头发里。 夜青走出去,不一会儿,端着一碗药进来,侧目一看,小丫头还在哭,她将药放在床头的凳子上,道:“哭完了把药喝了。”说完就又出去了。 暮色深沉,药庐里想起捣药的声音,药杵在药罐里发出沉闷的声音,夜青又往里面放了一味药,旁边一个小小的身躯立在那儿,手里拿着一只空碗。 “主人,染衣姐姐……” 夜青放下药杵,“她杀了十香,华安要为十香报仇所以又杀了她。怎么,你也要为染衣报仇吗?” 小丫头低下头不说话。 “华安已经死了。”夜青略微垂眸,把药罐里的捣烂的药倒在旁边的碗里,“染衣临死之前求我救你,既然好了就该好好活着,毕竟耗费了我五成内力。” 小丫头听了这话,立刻跪下来,“谢谢主人救命之恩。” 夜青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司晴,主人,我叫司晴。” “司晴……”夜青把这名字念了几遍,总算是念顺口了,“好,你以后跟着我吧。我希望你不要像十香和染衣那样,心思用在那些无意义的事情上。” 司晴似懂非懂,小心地问道:“那什么事是有意义的?” “制药,制毒,治病。”夜青毫不犹豫地说道,那表情和许多年前两个倔强强势的人一样,坚定不移,充满热情。“司晴,你在闻香殿待了这么久,该知道闻香殿有条规矩。” “司晴知道,凡殿中女子,若有心仪之人,则需自行离开闻香殿,永不再回来。” 夜青慢慢地走到药庐外,有风自她脸上拂过,她伸手摘下头上的发簪,那发簪上坠着的是清心珠。闻香殿一共有三颗清心珠,另两颗在十香和染衣头上,她们两死了之后,便都在夜青手里。 她拿起簪子,月光自清心珠里透过,清冷洁净,身后的司晴静静站着。 “我当初建立闻香殿,本意只是想找到一起研究药物的人,可这许多年过去,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出现。十香忠心,染衣聪慧,但她们真正爱的不是药。其实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因为只局限女子,才找不到,因为那两个傻子就是男人,可像他们那样的男子又有几个?” 司晴抬头顺着夜青的眼光看过去,却不知她在看什么,也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司晴,你觉得展昭与白玉堂如何?” “我……我觉得他们如果不来抓染衣姐姐,还是很好的。” 夜青笑了笑,她想起很多年前,在奎山脚下,遇到了药圣木一和毒圣薛奇。木一他什么药都吃,什么人都救,包括路上看到的猪马牛羊、飞鸟鱼虫。而薛奇就恰恰相反了,他什么毒都要试,凡是经过哪里,那里所有的人畜必然都要中毒的。 江湖上管木一叫傻子,薛奇叫疯子。 到处救治的木一遇到到处下毒的薛奇,仿佛一夕之间换了个人似的。他跟在薛奇后面,一刻不停地救治,连薛奇走路不小心踩到的花花草草都要扶起来。而薛奇要是不下毒,反而木一像是很失落。 夜青是在奎山脚下遇到他们的,那时薛奇正在给木一下毒。木一脸色发白,嘴唇却是血红血红的,他哆哆嗦嗦地给自己扎针放血,薛奇就在一边看着,那表情活脱脱像是在看一个有趣的表演。 夜青看不过去,走到薛奇面前:“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干什么给人家下毒?还在这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薛奇惊讶地抬头,看到眼前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子,便笑着说道:“他喜欢治,我就下毒让他治啊!” 夜青无奈转过身,对着木一骂道:“你这傻子,解药不就在你面前那碗水里吗?” 木一登时愣住,他看看夜青,又看看桌上的水,准备去看薛奇,薛奇却已经走了。 “你怎么知道解药在水里?” 夜青:“我看见他给你下毒的时候把解药放水里了。” 木一呆愣愣的,他好像忽然间明白了什么。自从遇到薛奇,他就觉得人生一下子有了趣味,他跟在薛奇后面,薛奇一下毒,他就去解。刚开始,薛奇还略有些不悦,可慢慢的,好像习惯他跟着了。 难道每次,薛奇下毒的时候都留了解药在旁边吗?可为什么不告诉他呢?让他这么开心的去解毒,好像哄小孩子一样。 这样想着,木一端起桌上的水喝了,颠颠地又奔着薛奇离开的方向追去了。临走时回头对夜青说道:“你挺聪明的,有缘的话可以讨论讨论。” 夜青秀眉一扬,轻笑道:“有缘都是骗人的话。跟着你不就有缘了吗?” 她策马扬鞭,在下一个镇子上又遇到薛奇和木一。 木一苦着一张脸和薛奇坐在一个桌子上,夜青打眼看去,桌上的菜、酒、水,都下了毒,连筷子上都有毒。薛奇毫不在意,吃得十分优雅得体,看都不看旁边不动筷子的木一。 夜青不客气地坐在他们旁边,薛奇连眼皮都没抬。木一看她一眼,默默地拿起桌上唯一没有毒的一个馒头,低头啃着。 夜青想,她那时候一点都不懂薛奇和木一在想什么,不明白为什么木一要跟着薛奇,为什么薛奇要这么折腾木一。所以她有点生气,虽然木一是自找的,可她同情木一。因此,必然就对薛奇产生了敌意。 她坐在边上,刚准备去拿有毒的筷子,木一就阻止道:“这个有毒。” “我知道啊!”夜青挑眉。 木一木讷地问:“你知道解药在哪?” 夜青摇头,“这次都下毒了,可没放解药。” “那,那你明知道有毒,你还……” 夜青挑衅地望着薛奇,“就这种毒,连只蚂蚁都毒不死,还想毒死我吗?”说着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薛奇吃什么,她跟着吃什么。 木一在一边目瞪口呆,他把背着的包里所有解毒的药和银针都拿了出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夜青和薛奇,那架势,仿佛随时要为夜青解毒一样。 许久之后,薛奇放下筷子,对面夜青也跟着放下筷子,还得意地冲薛奇抬抬下巴,意思是,怎么样? 薛奇没理她,起身走出酒楼,在路边的一块空地上停下来。夜青和木一跟上去,发现薛奇蹲在地上不知在做什么。 没过一会儿,薛奇转头叫道:“过来。” 三人围成一个圈,薛奇指着地上死去的一只蚂蚁,淡淡道:“嗯,毒死蚂蚁了。” …… 夜青:“……” 旁边木一又伤心又悲愤,他捏着那只死去的蚂蚁难过地说道:“我救不活它了。” 夜青:“……” 夜青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这么莫名其妙跟着这两个人。她已经懒得去管薛奇给谁下毒了,还有木一,今天被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50 薛奇毒的浑身发痒,明天舌头僵硬说不出话,后天又焦躁地大半夜地在城里乱跑。 她捂着脸把木一弄回来时就看到跟在身后的薛奇,忍不住问道:“你这么折腾他开心吗?” 薛奇想了想,点点头,“开心。” “有病!”夜青怒道,“你有病!他也有病!一个个的都病的不轻!我也不知犯什么病,还跟着你们。” 薛奇无辜地笑起来,上前捏了捏木一的手,十分满意的走了。 三个人就这么从南走到北,直到有一天,薛奇忽然说:“夜青,你这么有天赋,我教你下毒吧。” 夜青还没反应过来,木一紧跟着说:“夜青,我教你解毒。” 夜青出自名门之家,可她从小痴迷豢养各种毒物,为家中长辈不喜,所以便常年一个人闯荡江湖,性格孤僻怪异。因此,遇到薛奇和木一这两个人,反而相处得来。 她没有拒绝,事实上,她来不及拒绝,薛奇就给她下了毒。她惊讶极了,因为完全没意识到薛奇什么时候下的毒,果然,以前那些都是小打小闹。 木一在一边拿出两个样式不同的银针,递给夜青,告诉她用针刺哪个穴位,然后该吃什么药,若是没有药,要如何用内力暂时压制。 薛奇就那么歪着头看着木一,似笑非笑。解毒之后,他才简略地说了下的是什么毒,怎么下的。 夜青跟了他们五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以说是尽得两人真传。在她心里,已经将薛奇和木一当做师父亲人一样。而且已经能在薛奇发明一种新的毒的时候,淡定地看着木一被试毒。 直到有一天,木一神志不清。薛奇第一次皱着眉头,把木一的嘴暴力地撬开,往里面不停灌药,灌了整整一天,直到再也灌不进去。 夜青打掉他手里的药碗,怒道:“你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看了一部番剧——《小木乃伊到我家》,b站有,特别萌,特别可爱,安利给大家~ 第38章 醉在美人香(十二) 薛齐不再是往日那张不甚在意的冷淡脸,他细长的眼眸中闪过厉色,“滚开!”夜青被他的眼神镇的呆住,眼看他扣住木一的下巴,大拇指和四指捏在嘴角两边,把手里的药往木一嘴里灌。 木一闭着眼睛,身体无意识地挣扎,灌进去的药不断从他嘴里流出来,因为喝了太多药甚至呛得吐出来。但薛齐却面色冷淡,一点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终于,夜青忍住不住了,她右手手指间夹着两根细细的银针,针上有毒,手上也沾了两种毒,朝薛齐挥过去。 薛齐轻轻哼了一下,在银针离自己三寸远的时候拿住夜青的手腕,冷冷道:“学了我下毒的本领,便以为能给我下毒了,可笑!” 手上的银针掉在地上,夜青忽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她眼睁睁看着薛齐给木一灌了一晚上的药,用尽所有方法想让木一醒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绝望的情绪升起来。她望着薛齐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却没开口叫他停下来。 木一是突然间醒过来的,甚至薛齐都没有发现他醒过来,仍旧在执拗地救他。 “他醒了!薛齐,他醒了!” 夜青的话仿佛叫醒了薛齐,他扣住木一下巴的手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夜青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觉得薛齐那一刻忽然就松懈下来,透出无边无际的恐慌。可转瞬之间,他就半跪在木一面前,狠狠捏着木一的下巴,强迫他面对自己。 木一的眼睛微微眨着,看起来有些迷茫,等他终于看清眼前的薛齐时,他嘴角扬了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可这笑容非但没有让薛齐缓和,反而手上更是用力,木一随着他手上用力而皱起眉头,“你吃了我藏在身上的药?” 木一轻轻点点头。 “你知不知道我没制出解药?”薛奇用没有情绪的声音问道。 木一又点点头,然后带着微弱的气息说道:“你研制了新的毒|药,可没给我。” 薛齐沉默了一下,然后忽然笑道:“就为了这个药爬到我床上来?” “我想试一试这个药,再想办法解了它。” “只因为这个?” 木一想了想,点点头。他爱药成痴,虽然没有薛齐研制□□的天赋,可他痴迷于试药,解毒治病。所以,在发现薛齐新制的毒|药,毫不犹豫地去了。 薛齐没有动,房间里诡异的安静,好久之后,他笑了一下,然后对夜青说道:“出去。”声音淡淡的,可夜青却觉得阴森森,有种他随时会杀了木一的想法。 门被关上,夜青听到里面传来木一压抑的闷哼,她攥着衣角,犹豫了一下还是离开了。 屋内,木一被薛齐一手拽着拖到床上,他中毒之后被灌了许多药,这会刚醒过来,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刚躺在床上,就被薛齐扶住后脑勺,一口咬在嘴上,他控制不住地哼了一声。 薛齐的嘴里带着淡淡的血腥味,木一觉得甜甜的,那是他被咬破嘴唇流出来的血。 “……唔,薛齐,疼……”木一皱眉哼着。 狠狠吻住的嘴唇轻笑着,“疼就对了!” 木一嘴唇红肿,上面是混合着药味的血丝,他身上火辣辣的疼,疼的他不断抽气,用手去抓薛齐,在薛齐的背上留下许多指甲印,一道一道。薛齐动作粗暴,他看到木一点头的时候,有那么一刻想杀了木一。可他没有,所以他想看到木一疼,越疼越好,他自己也要用疼才能平息心中的怒火。 整整一个下午,木一从刚开始地哼着叫他名字,说疼,到最后闭着眼睛只有断断续续的气呼出来,像个被摔烂的布偶。 薛齐终于停下来,他从床上下来,回头看了木一一眼,随手拿了件衣服仍在身上,盖住满是伤痕的身体。脚步挪了一下,背后被抓伤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可他眉头都没皱,拉过自己的衣服穿上,转身离开。 自那天之后,木一病了很久,夜青一直在照顾他,薛齐一次都没来过,连问都没问过。 薛奇房间的门总是关着的,夜青偶尔会看到他坐在房中一个人发呆,她那时候不知道薛奇和木一为什么会这样,许久之后才明白,也许是因为薛奇问的是,“‘只’是为了这个?”木一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点了头。 夜青再也没见过薛奇制毒,薛奇和木一一样,木一痴迷治病解毒,薛奇痴迷制毒下毒,可自那次之后,薛奇再也没有给木一下过毒。木一在薛奇的门口站了很久,门从没有开过,薛奇也没有出来过。 半年之后,有一对夫妻来到这里,妻子即将临盆,可却被人下了毒,丈夫千里迢迢驾着马车,日夜兼程赶到这里,求木一救他妻子和肚子里的孩子。 江湖上很少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51 有人知道木一和薛奇住在这里,这个丈夫能打听到想必费了一番功夫。 夜青记得,那对夫妻十分恩爱,可谓郎才女貌,是一对璧人。男的身材修长,飞扬桀骜,谈笑间潇洒自如;女的大气从容,豪爽洒脱,只对丈夫说话时娇嗔放纵。 印象最深刻的是男子的桃花眼,氤氲中柔情似水,迷醉中拳拳爱意,正色时铮铮铁骨,狂傲时眼中无人。那眼,夜青只见过一次,她这辈子都不会忘。当她看到白玉堂的时候,她便知道,就是那双眼。 那个男子恳请木一救他妻子,许了木一一个承诺,木一答应了。他妻子虽然被救回来,可不幸的是,难产而死,留下一个嗷嗷哭喊的小男婴。 那男子抱着妻子在如墨的夜色中悲声长啸,夜青在一边看着,她想,这人一定伤心极了! 第二天,有人来接这对夫妻。男子用布包住小男婴,自腰间取下一把扇子,放在男婴怀中,淡淡道:“送走吧。” 来接的人问道:“有名字吗?” 男子想了想,“请夏先生为他取名吧。” 孩子先被送走,紧接着男子带着妻子的尸体往不同方向去了。夜青第二次见到男子的时候是在少林寺里,那时薛奇因为一件旧事被带到少林寺,而她和木一正一筹莫展。 薛奇在江湖上名声不好,因为没人会对一个到处下毒的人有好感,即使这人下毒之后都留下解药。 事情起因是他有一次下毒留下解药之后,中毒之人的仇家刚好来寻仇,将其满门屠杀殆尽,只留下一个仆人。本来就算薛奇不下毒,中毒的那家人也不会幸免,可因为他下了毒,所以这账便要算在他头上。 少林寺几个老和尚听薛奇说完,商量一番,都觉得他行事太过自我,唯恐以后走上歧途,便让他留在少林寺学习佛法,希望他能像木一那样时时刻刻想着治病救人。 薛奇听完冷冷笑着,“我若不下毒,怎显得出救人的人善良正直呢?” 和尚听完更是说他满身邪气,须得佛法化解。 两边话不投机,便动起手来。薛奇武功不错,可比少林寺的和尚还是差一些,但大家畏惧他的毒,所以一时半会,拿不住他。 木一仍是那样,跟在薛奇后面,薛奇下毒,他就去解。夜青站在人群中想来想去,都想不到办法可以让三人全身而退。 最后,是几个和尚合力拼着中毒抓住了薛奇。当然,和尚中了毒也没关系,毕竟,解毒的木一随时都在那等着。 薛奇被关在少林寺达摩院的一间地牢里,木一救了老和尚之后,提了一个要求,要住在薛奇隔壁,老和尚虽然不解,但看在被救的份上,便答应了。 谁知一个月之后,薛奇不翼而飞,木一发了疯一样在少林寺里到处乱撞,破天荒第一次没有给受风寒的人治病。 当夜青把木一毒的不能动,还点了他穴道之后,木一才安静下来,两人坐在少林寺门外一筹莫展。 好久之后,木一能开口说话,第一句就是,“有个男人说可以帮我一个忙。” 夜青:“……是上次带着妻子来的那个?” 木一点点头。 男子很快就来到少林寺,听了木一的要求,说:“好,最多三天,一定能找到薛奇的下落。” 没有到三天,第二天就找到了。薛奇被困在一座宅子里,身中剧毒,奄奄一息,周围都是被他毒死的人。 看到木一和夜青的时候,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只能看到口型。 “没想到最后一个毒死的是我自己。” 那男子说,是被灭门的那家仆人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在天一阁得到信息,将薛奇从少林寺带走,但最后都被薛奇毒死。 夜青对薛奇的毒一点办法都没有,她看着发呆的木一,说道:“薛奇为了杀死那些人,给自己和他们都下了许多种毒。这毒太厉害,已经伤害到宅子外的人了,我得去看看。” 宅子外的人只是沾了一点,但也很麻烦,夜青足足忙了四天,才找到方法替他们解毒。但薛奇身上中的毒太多太深,不像外面那些人,只是轻微的一两种。 可夜青身心疲惫地回去却发现,木一和薛奇不见了,桌上留下一封信,木一的笔迹。 “我带他去找解药。” 夜青叹口气,算一算,二十多年过去了,江湖上再也没有医圣和毒圣,也再没有傻子木一和疯子薛奇。而那个男子,她也再没遇到过。夜青因那次救了许多人在江湖上声名远播,若不是她性格怪异,也许会比现在更出名。 她自药囊中拿出一颗清心珠,说道:“清心珠是解毒圣物,产自天山,乃是一种似花非花似虫非虫的东西,这世上只有三颗,我现在把这颗给你。” 司晴伸手接过,“谢谢主人。” 夜空中月色冷清,药香随风飘来,夜青深深地吸了口气,药的气味让她很舒心,她轻声道:“司晴,走吧。” 转身向药庐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铺垫了一下剧情,马上猫儿和小白就会回来的~ 第39章 醉在美人香(十三) 客栈中一个修长的背影端坐在桌前,白衣黑发,面容俊美。他前面的桌上是一把打开的扇子,这把折扇自小便在他身上,再熟悉不过。 扇骨是象牙所制,做成燕尾的形状。扇面用的是韧纸,底色有些发旧的黄色,可以看出,当初做这把扇子的人故意选这种颜色,使得许多年过去,并没有太大变化。 上面只题了一段字,似词非词,似歌非歌,笔法锋利苍劲、一气呵成,可见题字的时候一定是有几分醉意,却没有落款。 “贪酒恋花,谁笑我疏狂!天地皆渺,敢教世人随我意!” 好狂! 白玉堂暗暗道,写这扇面的人——狂!傲!天下没有一个在他眼里。 他自小对着这把扇子,受此影响,性子也是狂傲至极。现在这样看着,竟忽然间在这两句话中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那人比他还狂,还傲! 床上忽然有些响动,白玉堂回过头,看到展昭醒了过来,起身走到床边,俯身问道:“醒了?好点了吗?” 展昭目光自桌上收回,想坐起身,白玉堂搂着肩膀扶起他,“还在看那把扇子?你……一点都不记得?” 白玉堂摇摇头,把扇子拿过来,递给展昭。 “我在陷空岛长大,从小教我武功的是一位姓夏的前辈,他在我十岁那年便离开了。虽然家中院落成群,钱财无数,可却没有一个亲人。这把扇子一直在我身边,没有人提过它,夏前辈也不和我多说话,每天教了武功就走。” 展昭修长干净的手指打开折扇,缓缓念道:“贪酒恋花,谁笑我疏狂!天地皆渺,敢教世人随我意!” 他目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52 光微动,似有所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真像你。” “所以我一直带着它。”白玉堂看过去,忽又有些不明的意味闪现在眼中,“你不觉得题字的人比我更甚吗?隐隐透着一种狂又如何的情绪。” 展昭啪一声合起扇子,对上白玉堂的双眼,“他的狂是视天下所有人为无物,有一种霸气在里面。但你……” “我怎样?” “你虽狂虽傲,可心中有悲悯之情。一个人若无情,眼中看不见世间,便容易入魔。” 白玉堂沉吟良久,忽然问道:“猫儿,你说这把扇子的主人会不会是我的……亲人?那天夜青说,看到扇子,想起一位故人。夜青四十多岁,按照年纪来算,很有可能那位故人是我的某位长辈。” 展昭不置可否,“要不要我陪你再去一趟闻香殿?” 白玉堂收起扇子,轻轻点了点头。 他确实想再去一趟闻香殿,因为夜青最后说的那段话实在是让他非常困扰,非要弄个明白不可。 展昭身体已经好了一大半,两人上了闻香殿,夜青却不在,问了一个门人,说是带着司晴出远门了,但不知道是去哪里。 白玉堂无法,只好和展昭离开,两人准备一起回开封府。展昭虽然不说,可白玉堂知道他担心自己的毒,所以当展昭提议回开封府的时候,没有拒绝。 开封府内,公孙策坐在那里眉头紧锁,一只手正搭在白玉堂的右手腕上。旁边展昭几次想要开口询问,都硬生生忍住了。 展昭耐性向来很好,可实在是公孙策把脉的时候太长了点。等到公孙策终于收回手,他连忙问道:“公孙先生,怎么样?” 公孙策看了展昭一眼,微微垂眸,白玉堂也看过来,“毒性不烈,却绵延不绝,听你们说,已经有人为白少侠解过毒,而白少侠自己又用内力压制,短期内,没什么性命之忧。” 展昭眉上带着深深的忧虑,轻声道:“夜青说,这毒若不解,白玉堂只怕活不过三十岁。公孙先生,可有什么办法?” 公孙策叹息着摇头,三人一时都沉默不语。展昭侧过头,好一会儿,白玉堂正打算说些宽慰的话,却听展昭道:“不要紧,我再想办法去找天一阁。” 白玉堂低下头,没说话。 公孙策道:“‘天一生水,地六成之’,是谓天一阁。听闻天一阁乃是江湖上最神通广大的地方。它里面藏着天下所有奇书,江湖上各门各派的秘密,前人往事,也都尽皆知晓。” “不错。”白玉堂点头,“我曾答应笑笑,要在天一阁中找到医治方稹的办法。但是听说要从天一阁中得到消息,非常难。” 展昭道:“难,总归是有办法的。可这么多年,江湖上从来没有传出天一阁的地点。” 据闻天一阁是很久之前某个朝代的一位奇人所创,随后几经波折,成为现在的样子。凡是想在天一阁中得到某个消息,或者想知道某件事情,那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至于代价是什么,合理不合理,都是天一阁说了算。 公孙策却念叨着那两句,“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天一生水,地六成之……” “公孙先生,有什么问题?” 公孙策道:“‘天一生水,地六成之’,这是《洛书》中的话。源自天象,易经中也有记载,用来卜卦。天一阁既然用了这句话,想必其中藏有玄机。只是我一时参不透,还需要些时日。” 天一阁没有眉目,可白玉堂却是浑身不自在。开封府众人虽然平时很忙,可一闲下来,那眼睛总往他身上瞟,好像他白玉堂是展昭带回来的女人似的。 特别是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对他和和气气,恭恭敬敬,每每看到他与展昭一起,总是一副我们都懂的表情。这让他十分气恼,若不是看在猫儿十分乖巧的份上,他才不会住在这里。 开封府不远处的一条街上,一个小女孩正在卖烧饼的摊前,她左手上拿住着两串糖葫芦,三个面人,右手上抓着一个咬了一半的包子,嘴里说着:“这个烧饼好吃吗?” “那当然!”小贩眉飞色舞地自夸起来,“我这个烧饼,连开封府的包大人都喜欢吃!你喜欢什么口味的?甜的,五香的?” 小女孩歪头想了想,不知道那位长得黑乎乎的大官口味如何,不过,应该不会太差吧。 “那好,给我两个!一个甜的,一个五香的。” “好嘞——” 小女孩左手接住小贩递过来的烧饼,咬了一口,十分开心,看来那位黑乎乎的大官口味还可以。她看看右手,又看看左手,似乎有些遗憾自己手长得不够多,还有好多好吃的都拿不下。 就这么边吃边走到开封府,俏生生地站在门口对衙役笑嘻嘻地说:“这位哥哥,我来找一个俊哥哥,他叫展昭。” 门口的衙役打量了一眼,进去通报了,不一会,一红一白两道身影自门内走出来。 “哇!你们在一起啊!” 展昭闻言顿了一下,清清嗓子,旁边白玉堂倒是不在意,笑着说道:“阿园,你怎么来了?” 阿园跑过来,把手里的好吃的递过去,不由分说给展昭和白玉堂一人塞了一串糖葫芦。 “我无聊啊,就跟苏庄主说来看看杜鹃姐姐……哦,不,”想了想,阿娘两个字还是没说出口,“苏庄主派人把我送到开封府,那些人就回去了。白哥哥,你为什么不回去呢?苏庄主和我可想你了。” 白玉堂拿着一串糖葫芦,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我……有点事情耽搁了。” 阿园还要再问,展昭道:“进去再说吧。” 进去的路上,白玉堂目视前方,却把手里的糖葫芦递到旁边展昭面前,展昭看他一眼,伸手接过去。 安排了房间给阿园,可她欢腾地不得了,一直在讲路上吃了什么好吃的东西,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 “我在一个镇子上,吃了一种奇怪的东西,又咸又甜又辣,说不上来的味道,可是吃了之后,又想吃。还有还有……” 白玉堂和展昭看她讲的开心,也没有打断,就那么坐在旁边笑着听她说。 “啊,对了,你们看,小碧玉现在可厉害了!”说着自腰间抽出白色玉笛,那条绿色小蛇也顺着阿园的胳膊爬到桌子上,朝白玉堂和展昭吐着信子。 白玉堂:“……” “……阿园,”展昭咳了一下,“你先休息,我明天安排你见杜鹃,她也一直很想你。” 阿园点点头,小碧玉不像阿园那么活泼,大概它感觉到对面两个男人对自己不是特别喜欢,所以有些失落地又爬到阿园腰上缠起来,不仔细看,会以为是一条漂亮的绿色腰带。 离开阿园的房间,展昭装作不经意地问:“你不喜欢阿园的小蛇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53 啊?” “你不如直接问我是不是怕蛇。” 展昭抿抿嘴,“之前我们一起去五音坊的时候,我看你似乎对蛇很抗拒。” 白玉堂淡淡道:“以前小的时候出去玩,掉在一个陷阱里,和蛇一起共处了两天。那种冰冷,摸起来又凉又硬的感觉,让人很难忘。说不上是怕,只不过一看到就会想起那种感觉,很不舒服而已。” 展昭把手里的糖葫芦放在桌上的盘子里,正要说话,忽然耳边温热的气息传过来,“猫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开封府的人说说我们的事?” 白玉堂的声音就在耳边,展昭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嘴唇碰在耳垂上。 “猫儿,你耳朵红了!” “不要胡闹!”展昭轻斥,“青天白日,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白玉堂笑着按住他想要抽离的手,将展昭摁在墙上,他的鼻尖贴在展昭鼻尖上,桃花眼周围长长的睫毛闪动,淡淡的气息自身上传过来,“意思是白天不行,晚上就可以?猫儿,今晚怎么样?” “今晚……” “展护卫!包大人说……” 白玉堂和展昭同时回头,门口那人对着房中的景象早已经呆住了,他下半句话硬生生卡在嘴里,半晌才把嘴闭上,似乎想了想,十分贴心地上前伸手替他们把门关上,接着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白玉堂:“……” 展昭:“……” 第40章 碧水青天映明月(一) 从展昭房中受到惊吓的衙役小跑到院子里,忽然想起还没传达包大人的话,脚步一顿,可一想起刚才让人浮想联翩面红耳赤的场景,又不好意思再回去,因此,十分为难。 正自踌躇,忽然背后一个声音响起,“包大人说什么?” 衙役转头一瞧,展昭已经是平日里那个公事公办的样子,他倒更不好意思了,扭捏着磕磕绊绊说:“包大人说,有件案子请您去。” “好,知道了,你去吧。” 衙役站着没动,眼睛来回提溜,心里想的是一会一定要和四大门柱好好讲讲八卦。 展昭抬眼,“怎么,还有事?” “哦哦,没有没有。” 衙役欢快地走了,展昭抬头,只见对面的门框边上倚着一个男子,双手交叉抱住胳膊,脸上是颇有些得意的笑容,“猫儿,晚上喝酒吗?” 展昭不解,“为什么忽然要喝酒?” “为你壮胆~” 展昭:“……” “展某无需用酒壮胆。白兄你多喝几杯吧。” 说完转身便走,没看到身后白玉堂又气又笑的表情。 书房内,包大人沉声道:“方小侯爷心知得罪了人,便请了十几个好手寸步不离的保护他,谁知前几天还是被人杀了。” 展昭道:“听说方侯爷只有这么一个孙子,而且方小侯爷的舅舅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偃十二’,此事一出,只怕又要闹起来。” “已经闹起来了。”公孙策语气有些无奈,“皇上刚刚召大人进宫,便是为这件事,并且责令大人尽快破案。” 方侯爷是个武将,曾跟随先祖四处征战,膝下只有一子,却英年早逝,只留下方泽怀这么一根独苗延续香火。方泽怀此人本质倒不算太坏,可纨绔子弟那一套学得十足十。 “据方侯爷说,方泽怀与人打赌,谁输了谁便要想办法把暖心楼的女子都亲个遍。” 展昭不易察觉地皱起眉头,公孙策继续道:“方泽怀输了,于是在暖心楼大闹了一阵,与许多客人发生争执,后来闹得要报官,方泽怀怕被他爷爷训斥,便不了了之。” 展昭问道:“大人刚才说方泽怀知道自己得罪了人,还请了打手保护,那后来一定还发生了其他事情。” “这个方侯爷倒没说,只说后来方小侯爷的舅舅带来消息,有人要杀他,于是请了许多人保护,但仍是没有护住。”包大人捋捋胡子,随即道,“公孙先生,展护卫,与我一起前去方府查看。” 两人躬身道:“是。” 出门时遇到白玉堂,包大人对欠身的白玉堂略一颔首,道:“白少侠也一起去吧。” 白玉堂不明所以,只好应了一声,“是,包大人。” 展昭:“……” “猫儿,这是去做什么?”白玉堂低声问。 展昭解释道:“去查案。” “什么案子?” 展昭便将情况说了。 白玉堂道:“听你这么说,方泽怀的确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不过,按理说,这种事情不至于杀了他吧。” “是这样没错。” “对了,你刚才说方泽怀的舅舅是偃十二?” 展昭点点头,两人并排走着,“偃十二家本是江南第一首富,可他从小既不爱读书,也不爱学做生意,唯独喜欢偃术,加上他左右手与常人不同,大拇指旁多长了一根手指,人称——偃十二。据说他做的鸟能在天上飞,鱼能在水里游,是个奇才。” 两人正说着,已经到了方府。方泽怀的尸体正放在侧厅,方侯爷趴在棺材上哭得死去活来。 包大人行了一礼,劝慰道:“侯爷节哀顺变,本府前来看看方小侯爷。” 方侯爷被下人搀扶着转过身,老泪纵横,“包大人,你可一定要找到凶手啊!方家只有怀儿这么一个孩子,这是天要绝我方家!苍天啊——” 他头发花白,身体瘦弱,已经是古稀之年,这样哭喊几乎要晕厥,包大人道:“侯爷保重身体。”然后对公孙策三人示意,便陪着方侯爷进去休息了。 公孙策和展昭白玉堂站在棺材旁,看着方泽怀的尸体。 管家带着一个小童说道:“三位,这是我们少爷的书童,有话尽可问他。” 小书童眉清目秀,不等人问,便交代了当时发生的事情。 方泽怀有个毛病,洗澡的时候不喜欢人在旁边,所以请的那十几个打手都围在房间外面。小书童提了热水进去,把浴桶倒满,便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房中忽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叫声,瞬间戛然而止,小书童便和那些打手冲了进去,就看到他家少爷死在浴桶里,左胸处心房的位置有一道很深的伤口。 公孙策解开方泽怀的上衣,他左胸的伤口已经结痂,且非常平整,从形状来看,那把凶器很窄,但非常锋利。 展昭道:“杀他的人手很稳,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杀了他,说明那人武功很高。” “你们说,为什么要在胸口上捅一下?”白玉堂问道,“房间外那么多人,万一没杀死不是很麻烦。最好的方法应该是一剑封喉,既不会发出声音,也能保证他一定会死。” 展昭沉吟不语,公孙策已经把方泽怀的衣服拉好了,他说道:“我们去房间看看。” 方泽怀死的那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54 个房间是他的卧室,浴桶就在屏风后面,不远处是床。房间里的摆设也没什么特别,不过是些瓷器而已。展昭和公孙策在一边看那个浴桶,里面的水已经没了,只有一个空的桶。 白玉堂在房间里左看看右看看,把那些瓷器挨个翻了一遍。靠墙的矮桌上是一盆君子兰,看样子是方泽怀死了之后没人敢进来照料,花已经有些凋零颓败。白玉堂起先没在意,看了一眼就走开了。可忽然又退回来,仔细观察了一会,不禁奇怪道:“这叶子怎么被折成这个样子?” 展昭和公孙策闻声走过来,还未开口,公孙策像是发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咦”了一声。 “这盆花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展昭问道。 公孙策在心里琢磨一番,才开口道:“这花本身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可是你们看它叶子的数量。” 展昭看过去,“一共有八片叶子。” “可其中有两片叶子被折断了。”白玉堂跟着说道。 公孙策点点头,“正是。这八片叶子指向八个方向,其中两片叶子被人折断扭过来。若将这看做是五行八卦,那么,”他顿了一下,“折断的这两片叶子正是生门和死门的方向。” “生死门!?”白玉堂和展昭异口同声说道。 三人一时间都心道,难道方泽怀是被生死门的杀手杀死的吗? 却听展昭道:“我去叫那个小书童来。” 小书童站在房间里老老实实地回答:“这盆君子兰少爷很喜欢,平常都是我打理的,少爷死后,不让我们进这个房间,所以最近都没怎么管它。”说着瞥了三人一眼,心里十分不解,少爷死了和这盆花有什么关系。 展昭语气平稳,面色不喜不怒,“这盆花的叶子原来就是这样吗?” 小书童伸着脖子看了一眼,摇摇头,“不是的。原来叶子好像多一点,你们看茎的底部,有许多叶子被摘了。” 三人心里明了,展昭便让小书童下去了。 公孙策道:“这盆花带回去,其他的与大人商议之后再说。” 这边正要离开,忽然自外面进来一个人。展昭略一打量,来人稍稍有些胖,身材不高,表情微微有些木讷,可那双手却十分干净,而更让人惊讶的是,那人两只手都是六指,能看到大拇指旁边多长了一根指头。 白玉堂低声道:“偃十二?!” 第41章 碧水青天映明月(二) “展昭——白玉堂——公孙策——” 偃十二依次扫过去,然后问道:“包拯呢?” 公孙策淡淡道:“包大人与方侯爷在说话。” “留步!”偃十二转身要走,展昭突然开口,“前辈,开封府奉皇上之命调查方小侯爷被杀的真相,展某听说是前辈告知有人要杀方小侯爷。不知前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偃十二顿了顿,“天一阁。” “天一阁!?”展昭和白玉堂异口同声说道。 “怎么了?”偃十二不解。 展昭上前一步,不由带了些焦灼的神情,“前辈既然能从天一阁得到消息,那么一定知道天一阁的地址,能否告诉我?” 偃十二那双干净的手垂在身侧,语气表情都像木头一样没有半点灵动,“为什么?” “为了救人。” 偃十二静默许久,才慢慢地说道:“不知道。” “前辈——” “不知道。”偃十二表情未变,“我不知道天一阁在哪。这个消息是有人来和我换的,他说他是天一阁的。” 三人面面相觑,偃十二问道:“你们查出杀了泽怀的人吗?” 公孙策缓缓道:“只是个猜测,这位先生可过来看看。” 君子兰蔫了吧唧立在那里,叶子下面的土已经结成块。“生死门?”偃十二虽然这样说,但语气之中基本已经肯定了。 展昭点点头,“我们也认为是生死门留下的标记。” 偃十二闭上嘴,也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开口,“查到生死门来告诉我。”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玉堂不禁说道:“这些奇人前辈个个脾气都不太好。” 公孙策笑着不说话,展昭去拿那盆君子兰,花叶晃动,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碎纸屑从上面落下来,掉在花盆的土里。“这是什么?”展昭拿出来递给公孙策,“公孙先生。” 公孙策用两指捏着,翻看了一下,又低头闻了闻,确定道:“这是金粟笺,常用来抄佛经,浙江金粟寺的佛书经卷都是用这种纸。金粟笺珍贵异常,且□□严令只可以用来抄写经书,一般人家不会用这种纸。而方侯爷从不信鬼神,家中也没有信佛之人,所以应该是凶手留下的。” 听到寺院,展昭忽然想起一事,当初查礼部尚书刘敏之的案子时,苏庄主曾告诉他,凡有人想雇佣生死门的杀手,需将要杀的人名字及时间写在纸上,投进寺庙的功德箱。于是便将这个说了,又问道:“公孙先生,我想去查一查开封府周围的寺庙,看看能不能找到这种金粟笺。” 公孙策却道:“不必。” “为什么?”白玉堂问道。 公孙策:“这种纸现在都是仿品,只有金粟寺中存的是真的。而这片纸屑——是真品。” 展昭道:“这么说来,要去浙江金粟寺查探一番了。” 回到开封府,将所有线索告知包大人,包大人也深以为然,于是决定,由展昭去浙江海盐的金粟寺查探。 “白少侠,”包大人嘱咐过展昭,又看向白玉堂,“你们此去前路未知,一定要小心行事。”说的十分自然。 白玉堂:“……白某明白,包大人放心。” 包大人的态度好奇怪。 展昭:“……” 我好像并没有说要和白玉堂一起去。 四人又把案子理顺,展昭和白玉堂才离去。书房中,公孙策微带笑意,对着包大人道:“白少侠刚才似乎有些错愕。” 包大人常年严肃的脸上也温和不少,“展护卫将他带回来,本府十分开心。白少侠年少英雄,武艺高强,若能为朝廷尽忠,是我大宋之福。” “不知大人有没有觉得展护卫与白少侠关系好了很多?” 包大人点点头,“看到他们这样,本府深感欣慰。” “只是,”公孙策轻声叹息,“白少侠所中的奇毒难解,学生只怕展护卫太过执着。” “白少侠是个有福之人,以他们二人的才智武功,事情未必没有转机。咱们该尽人事,至于将来如何,那只有听天命了。” 公孙策欠身道:“学生受教。” 房中是白玉堂提前备好的十年女贞陈绍,杯中酒香四溢,颜色金红金红的,犹如琥珀。桌上烛火映在杯中,反照在白玉堂微微眯起的桃花眼中。他已经喝了一整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55 壶了,可展昭还没回来。 展昭早上说,让他多喝几杯。他本想等展昭回来一起喝,可不知怎的,想起许多事情,喝着喝着就把桌上的酒壶喝空了。只留下一杯,那是留给展昭的。 刚端起最后一杯酒,展昭便回来了。刚进门,看到面色潮红神情微醺的白玉堂,瞬间一愣,继而问道:“你怎么在这?” “我在等你啊~”白玉堂用手撑着桌子,指着桌上剩下的一杯酒,“给你留的。” 展昭坐下来,颇有些无奈,“你怎么喝这么多?” “壮胆!你不是让我多喝几杯么?” 展昭轻笑一声,“你也要用酒壮胆?!我还以为白玉堂天不怕地不怕。” 白玉堂把酒杯递过去,柔声道:“猫儿~” 展昭接过,一饮而尽。 “猫儿,白玉堂的确天不怕地不怕!可是,”他的声音低下去,“我怕留你一个人。” “你别担心,我们一定能找到天一阁,一定能替你解毒。”展昭伸过去,握住白玉堂的手。 四目相对,眼中有星星点点的烟火亮起,温热的薄唇相贴,有清淡的气息自脖颈里透出,将整个人笼罩在里面。白玉堂心里响起一个声音,猫儿,等等我!等我能陪你到老吧! 展昭看着怀里醉过去的白玉堂,伸手摸过他浓黑的眉头,俊美的侧脸,然后扶起他走到床边。 白玉堂醉了,展昭躺下的时候,看到他平和的眉眼。白玉堂嘴里从来不提中毒的事情,他藏得太深,藏得太好,他怕说了展昭更担忧。可他更怕,不能和展昭一起到老。 其实到最后,往往是留下来的那个人最不幸,他要承受成年累月的孤独,一个人背负着两个人的回忆独自活着。 烛火熄灭,房间里暗下去,白玉堂轻轻睁开眼,他侧过头看了看展昭,想伸手把他搂在怀里,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动。 猫儿,我是个霸道的人,就算我死了,也不愿意看你和别人一起,但我又不忍心让你一个人,所以,我要好好活着,陪你看尽山川风物,四时美景! 可若上天残忍,不让我活,那么,你就,忘了我吧!没关系,我记着就好了。 黑夜过去,白昼将来。展昭和白玉堂收拾东西,和开封府众人告辞,准备前往浙江海盐金粟寺。阿园见过杜鹃,也嚷着要跟去。两人一想,正好可以送阿园回明月庄,便带着她一起。 这天,到了海盐县城,大街上一个卖首饰的小摊前围了一大群人。阿园喜欢热闹,左挤右挤钻进人群。 只见人群之中,一个书生,斯文打扮,身上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蓝色布衣,头上戴着书生帽,正与卖首饰的摊主理论。 “须知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卖东西应该童叟无欺,你怎可以次充好,把鎏金的簪子当做纯金的簪子卖给那位大姐?须知孔夫子曾日: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你拿假货卖给别人,这不是降低了自己的操守吗?须知人无信不立,你卖了一次假货,那么以后便没人愿意买你的东西了。须知……” 摊主捂着耳朵大声喊道:“啊啊啊啊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这就把钱还给她,我以后再也不骗人了!求求你,求求你了,您饶了我,别再说了!” 书生见他知错,也愿意改正,似是十分开心,便又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何况,就算是圣贤也会犯错,又遑论你一个小贩呢。须知……” 那摊主已经推着车跑了。 众人见没有热闹,便慢慢散了,只留下那书生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中间。 “我还没说完呢……” 阿园一蹦一跳地走过去,背着手,把书生打量了一圈,然后回头叫道:“白大哥,快来,又是这个书呆子!” 展昭和白玉堂走上前,展昭问道:“你们认识?” 白玉堂还未答话,对面的书生已经彬彬有礼地拱手道:“原来是这位白衣公子,又见面了,我们真是有缘。” 白玉堂点头致意,轻声道:“之前和阿园从五音坊回苏州的时候,在抚州城遇到过。这人……咳,是个十分正经的书呆子。” “在下何明,还未请教三位?” 白玉堂笑着为他介绍,“我是白玉堂,她是阿园,我旁边这位着红衣的便是展昭。” 何明忙又行礼,“阿园姑娘有礼,见过白兄,展兄。上次多谢白兄出手相救,咱们既然遇到了,我便请三位喝茶,聊表谢意,还请不要嫌弃。” 白玉堂道:“心意我们领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言谢。” “嗳,那怎么可以!夫子常常教导,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三位莫不是看我衣衫破旧,不愿与我一起。若是如此,就此告辞了!”说着那股子酸气又冒出来。 展昭忙道:“没有的事。既然何兄邀请,我们自然要去。” 何明这才好转了些,他眉目清秀,只是说话总是掉书袋,看起来十分呆。 “我看前面就是一家茶馆,不如就去那儿吧。” 三人没有异议,便朝前走去。 阿园小声道:“只喝茶吗?可我饿了……” “阿园姑娘饿了吗?啊,是了,”何明抬头看看日头,“是到吃饭的时间了。那我请你们吃饭吧。” 阿园这次等何明和白玉堂走远一点,才悄悄对展昭说:“展大哥,他有钱请我们吃饭吗?” 展昭:“……没事,我待会再买东西给你。” “嗯嗯,那就好。” 第42章 碧水青天映明月(三) 桌上是四碗牛肉面,外加两碟凉菜,何明十分热情地说道:“都别愣着啊,快吃!” 展昭拿起筷子,笑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说着便都吃起来。 这顿饭虽然并不丰盛,但对何明来说,应该花费不少。四人吃过之后,何明问道:“三位是来这里游玩吗?” 白玉堂点点头:“何兄呢?” “不瞒三位,我正准备去金粟寺的。听闻金粟寺中藏有用金粟笺抄写的万卷经书,”说到书,何明的眼睛立刻亮起来,“我向往已久,这次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看它的。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我自小便立志,要读完天下所有的书,因此,几年之前,离开家乡,到处游历,只希望能多读书。” 展昭道:“何兄果然爱书成痴。” 四人又闲聊了几句,白玉堂说道:“多谢何兄的面,我们还有事,就此告辞了。” “啊,好的。那就后会有期。”何明忙站起来,几人互相道别几句,展昭白玉堂和阿园便离开了。 离开之后,三人找了家客栈住着。阿园不禁问道:“我们把他的钱都吃光了,那他怎么办?” 白玉堂与展昭对视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56 一眼,轻笑道:“何明心高气傲,我们如果不吃,或者给他留钱,岂不是看不起他。” “他不是说要去金粟寺吗?刚好我们也要去,到时多给寺庙些香火钱,让他能住在寺里看经书,比给他钱更好。”展昭道。 阿园哦了一声,“原来你们早想好了。我还一直担心那个书呆子呢。” “咦?!”白玉堂抱着胳膊,“这书呆子有福气了!” 阿园被他看得脸蛋一红,反驳道:“那个书生又傻又呆,对谁都一副热心肠,还请我们吃饭,你们不是也担心他吗?我担心一下怎么了?” “哦——我又没说什么,阿园你这么着急干嘛,脸都急红了!” 阿园扭过头,看着展昭,叫道:“展大哥,你看白大哥!” 展昭笑着不说话,阿园气得直跺脚,嘴里哼道:“你们是一伙的!我回房间去!” 房间里安静下来,白玉堂低着头不说话,展昭刚走到他身边,正要说话,却见白玉堂抬起头笑了笑,“一路过来你一定很累,好好休息,我先回隔壁了。” 展昭手划过桌子,停在桌角,手指因为捏住桌边而指甲发白,他像是有话要说,踌躇了一会儿,才抿着嘴轻声道:“好,你也休息一下,我们下午去金粟寺。” 白玉堂点点头,刚走到门口,便听到身后展昭的声音,“你……”展昭欲言又止。白玉堂闭着眼睛,轻轻吸了口气,继而睁开眼,再回头时已经是平时那副洒脱不羁的样子了,“怎么了?” “没事。”展昭笑了一下。 白玉堂点了一下头,这次却是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了。 房中只剩下展昭一人,他扶着桌子坐下来,良久良久,一动不动。 金粟寺香火鼎盛,寺中每逢初一十五,前来上香的人把大雄宝殿挤得满满当当。大殿后面是一个用来礼佛诵经的稍小一点的后殿,两殿之间左右两侧都有一个小门,左边是寺中僧人的住所,右边是给借住的客人住所。 展昭三人站在两殿之间的院子中,正和一个小和尚说明来意。 “小师傅,”展昭单手立在身前,行了个礼,“我叫展昭,奉开封府包大人之命前来查一件案子,不知道能否见一见贵寺的主持方丈?” 小和尚回了一礼,领着他们往左边去了。 穿过一条两边都是紫竹的石子路,远远看到一座七层高的阁楼,展昭问道:“小师傅,那座阁楼便是贵寺珍藏金粟纸手抄佛经的藏经楼吗?” 小和尚回道:“正是。” 走了一段,离藏经楼越来越远,前面才出现几排僧舍。 白玉堂忽然停下来,向右边的小路望过去,只见小路尽头是一片空地,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和尚跪在地上受戒,但惩戒的人却没有看到。 小和尚见他停下来,提醒道:“施主,这边请。” 三人走到一个三间并排的屋舍前,小和尚低声道:“请稍等。”说完走向中间那间屋子,在门口说了几句,不一会儿,走过来对展昭三人说道,“方丈请你们进去。” 金粟寺的主持方丈胡须雪白,左半张脸皮肤发黑,皱成一团,好似一个缩了水放坏的橘子。他半低着头,低哑的声音从胸腔中发出来,“三位请坐。” 阿园被主持的脸吓得往后缩了一下,拉住展昭的胳膊。她腰上的小碧玉受到阿园感染,也猛地昂起头,打量盘坐在那的老和尚。展昭安慰着朝她点头,示意她不要害怕。 “多谢方丈大师。” “老衲容貌有毁,惊吓了这位小施主,罪过罪过。只是小施主腰上的白骨笛怨气太重,而灵蛇噬主,老衲多嘴,还望小施主少用这笛子。” 阿园正要反驳,小碧玉才不会呢,展昭伸手阻止她,转过头对方丈欠身,“多谢方丈提醒。” 主持始终没有抬起头,但仿佛对他们的动作了如指掌,淡淡道:“南侠果然温厚儒雅。” 展昭顿了顿,才开口说道:“展某此来是为方小侯爷被杀之事。方小侯爷被人在家中杀害,唯一的线索是一片金粟纸屑,因这种金粟纸只有贵寺才用,所以包大人命在下前来,了解一二。” 说着把那片指甲盖大小的纸屑递过去,主持摸了一下,便放回到展昭手里,低声道:“是金粟笺。不过,这种纸除了金粟寺,皇宫大内也有,但你们却认为一定是这里,想必还有些别的原因。” 展昭和白玉堂对望一眼,道:“方丈可曾听说过生死门?” 主持沉默片刻,“生死门,一入生死门,便要摒弃生死;门内无生死,门外定生死。三位的来意老衲明白了,寺内所有地方,所有东西,三位尽可查看。”说完诵了一句佛号,便不再说话了。 展昭和白玉堂正要起身,忽然门外一个平和的声音问道:“主持师弟可在?” 主持:“了空师兄请进。” 房门打开,自外面进来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他眉毛花白,尾部微微内敛,眼皮垂下,眸子里一派祥和,与主持那可恐的样子相比,无论是神情还是流露出来的气质,都是个得道高僧的样子。 展昭和白玉堂与阿园站起来,忙向了空行礼,了空倒没有太多反应,也只淡淡回礼,然后对着方丈说道:“主持,今日寺中的事务已经处理完了。” 主持道:“师兄劳累了。这三位施主是开封府包大人派来的,还请师兄代为招待,满足他们的要求。” 了空点点头,又与展昭三人欠身,道:“好。三位请随我来。” 谁知临出门时,方丈一直没抬的头忽然稍微抬起了一点,语气听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师兄又惩戒了悟心?” 了空停下脚步,轻声道:“是。” 原本以为方丈还会说点什么,可好一会儿,后面都没传来什么声音,了空便合上门带着展昭三人离开了。 经过那条小路时,白玉堂侧过头看了一眼,那个受戒的和尚还在那跪着,他低声道:“那位小师傅似乎跪了好久了”。 了空淡淡道:“那是悟心,他今日没有好好做课业,打盹睡觉,所以被罚跪在那里。” 阿园伸着脖子看了一会,问道:“跪着就跪着,为什么要用棍子打他?” 了空道:“受罚不认真,心有怨言,便要受棍责。” 阿园偷偷吐了个舌头,觉得当和尚真是太不幸了,还动不动要被打,还得心甘情愿被打。 四人走出庙中僧侣的住所,到了大殿后面,便看到一个书生正对着一个和尚滔滔不绝地讲道理。 那和尚看到了空,仿佛见到了救星似的,急忙跑过来,匆匆行了个礼,说道:“了空师伯,这位何施主非要去藏经楼里看经书,我怎么说都说不过他。” 了空道:“出家人戒强辩,回去抄三十遍金刚经。”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57 小和尚眉头皱了一下,赶紧低头认真道:“是,师伯。”生怕自己苦着脸的表情被了空看到,又要多抄十几遍。 书生回过头,惊讶道:“阿园姑娘,白兄,展兄,你们怎么在这?” 阿园笑着道:“我们来这里玩啊!你太墨迹了,我们都来了好一会呢。” 白玉堂道:“就知道你会来。” 展昭点头致意,“何兄。”又对了空说道,“了空大师,这位何兄是我们的朋友,能否行个方便让他也住在寺中。” 了空道:“自然可以。主持说过三位的要求都要满足。” “多谢。”四人都合掌道谢。 “这边请,我带你们去右院的住处。” 展昭道:“有劳大师。” 第43章 碧水青天映明月(四) 了空将他们四个带到一座幽静的小院,合掌离开。白玉堂把小院打量一番,赞道:“这院子倒也雅致。刚才的僧舍十分简朴,给客人住的地方却很是上心。” 展昭道:“出家人大约不在意那些。” 那边何明自袖中拿出一把纸扇,啪地打开,晃晃悠悠在院子里走了几步,接着才缓缓说道:“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此都寂,但余钟磬音。好!好!好!” “书呆……嗯,何书生,你念的是诗吗?”阿园好奇的问道。 何明收起扇子,对阿园和他说话十分开心,点点头,“正是。这是常建的诗,此情此境不正是他诗中的写照么。” “嗯,我也不是很明白。”阿园撇撇嘴。 “无妨。”何明如教书先生对学生的表情语气说道,“我看阿园姑娘的装束,应该是来自南疆,中原朝廷的诗文不懂也是正常的。不过,阿园姑娘愿意的话,我可以讲给你听。” 阿园急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她偷偷拿眼神求助展昭,“我就不学了吧。” 展昭轻笑着微微摇头,上前说道:“先进去吧。” 何明却丝毫没有听出阿园话里的意思,仍是热情地介绍:“诶,怎么可以不学呢。阿园姑娘你聪慧机敏,我一说你就懂了。你从南疆来到中原,当然应该了解中原的文化……” 展昭和白玉堂走进房中,何明跟在阿园后面也走进来,嘴里仍在说着,“诗中有山河故土,有枫叶雕花,有满腔热血,有拳拳情意。啊,没事,我知道,你不懂。但没有关系,须知夫子曾日:不耻下问……” 展昭道:“我去打水煮茶。” 白玉堂忙跟着道:“我去烧水。” 两人几乎是立刻就出了屋子,只剩下阿园低头苦着脸,心里叹气,她真的听不懂啊!该怎么才能让这个傻子停下来呢? “阿园姑娘?阿园姑娘?!阿园姑娘!” “啊?”阿园抬起头,“怎么了?” 何明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我……是不是话太多了?我知道,大家都嫌我话多。” 阿园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露出小酒窝,“还好啦!就是我……听不太懂,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何明伸手在脑袋上拍了一下,懊悔不已:“哎呀,光顾着自己说了,没想到你。我……咦——” “怎么了?” 何明忽然盯着阿园腰上的绿色腰带,一动不动,突然,阿园腰上那条绿色的东西动了一下,“你你你——你的腰带怎么自己动了?” 阿园笑嘻嘻地抽出笛子,伸手在腰带上摸了一下,“这个呀,叫小碧玉,是我养的,可爱吧?” 小碧玉抬起头,瞥了一眼何明,阿园用指头戳了一下它的头,然后就见小碧玉从阿园腰后沿着背爬上她的左肩,朝何明伸着脖子,仿佛很好奇对面这个男人的反应。 “何书呆?!何书呆,你,你没事吧?” 何明还保持着手指指向阿园腰间的姿势,可他的眼睛已经随着小碧玉移到上面去,和这条绿色小蛇面面相觑,生动形象地演绎了身体僵硬,面色如土。 终于,当阿园一手打在他胳膊上之后,他才回过点神,可却结巴起来:“它它它它它是是是——” 阿园道:“它是什么?它是条蛇啊!” “啊,是蛇啊。啊?啊啊啊啊啊——蛇!蛇!是蛇啊!!!”何明站在那大喊大叫,声音从房中传出来,正在烧水煮茶的展昭和白玉堂顿时停下来。 展昭想了想,继续煮茶。白玉堂拿了一个茶壶走过来,笑着道:“我还以为他能把蛇也说的躲起来呢。” 展昭抬起眸子,清正的黑中带着星星点点,“蛇没躲起来,人倒躲起来了。”说着笑起来,可忽然想到什么嘴角又垂下去。 “怎么了?”白玉堂的茶壶递在展昭面前,可展昭却看向别处,没有接。 展昭抬起头,接过茶杯,又低下头,淡淡道:“没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你……你心里如果有什么想法,不要瞒我。” 白玉堂靠在门上,抱着胳膊,看向窗外,“猫儿,你信我么?” “信。” “我说过一定要陪你一起看山川风物,四时美景,一辈子,我说得出,一定做得到。” 展昭眼中有袅袅水汽弥漫,他清亮淡雅的声音传来,“好,我等你。” 屋子里的何明总算是自己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刚才在看到那条蛇的时候,他就不会动了。现在他伸出胳膊,指着那条蛇,身体发抖地问道:“你,你为什么要带条蛇在身上?” 小碧玉似乎以为何明伸出手让它爬过去,虽然它不太看得起这个胆小的书生,但它的主人是个十分可爱的女孩子,作为一条灵蛇,偶尔纡尊降贵满足一下这些没见识的人也算是一种赏赐吧。它吐着信子要往何明手上爬,但在何明看来,这个世界上他最害怕的东西竟然要和他亲密接触。 何明用尽平生所有力气退了一步,然后大叫着冲出房间,一头撞上走进来的展昭和白玉堂。 展昭一手端着茶水,一手去拉何明,奈何何明太激动,还是白玉堂抓住他两个胳膊,才阻止了他摔倒。 “啊啊啊啊——蛇蛇蛇!它——它它它——”何明差点咬到舌头,才磕磕绊绊地把后半句说完了,“它要爬到我身上来!” 白玉堂道:“何兄,你怕蛇啊?” 何明点头如捣蒜,身后是阿园失落的表情,小碧玉已经被她收起来,缠在腰上了。 展昭放下茶水,给四人都倒了一杯,分别递给阿园和何明,说道:“何兄,阿园的小蛇是她从小养的,很听话,没有毒,而且没有阿园的命令,是不会咬人的。” 何明端着茶杯心悸未定,哆嗦着说道:“我,我,我真的很怕蛇,我一见到蛇就浑身僵硬,走不动路。” “没事,是我不知道。”阿园低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58 着头,她年纪小,又不会假装,所以失落难过的表情全都在脸上,看的人心疼不忍。 何明看到阿园这幅样子,顿时局促起来,“阿园姑娘,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一定改!我下次一定控制自己,跑快点,不会再僵在那里的。” 白玉堂:“???” 展昭掩唇轻咳,正要说话,门外忽然传来声音,“几位施主,斋饭送过来了。” 展昭打开门,接过饭菜道谢,又问道:“不知能否一会带我们去藏经楼看看呢?” 门口的和尚道:“可以的,了空师伯说过了。几位施主先用饭,一会我带你们去。” “多谢。” 金粟寺的饭菜和那位了空师傅一样,板板正正,清淡无味,四人随意吃过,便请送饭来的和尚带他们去藏经楼。 一路上,展昭和白玉堂又问了许多关于金粟寺的事情。原来金粟寺的前任主持几年前圆寂了,前任主持有三个弟子,大弟子了空,二弟子了凡,三弟子了尘。 了空正板严肃,掌管寺中的刑罚和大多数事务,为人严谨,对弟子要求严格,凡是犯了错,绝不姑息,连他自己因为生病没有按时做课业都罚自己跪着。 了凡最不羁,自从前任主持圆寂之后,他便云游四方去了,迄今为止,只回来过一次。 了尘便是今天见到容貌有毁的那位新任主持。据带路的小和尚说,了尘方丈身体不太好,样貌是因为出家之前的一些事情才变成那样的,所以总是待在房中。 从小和尚的言谈举止中可以看出,似乎他更喜欢了空。想来是因为了凡不在,而了尘又那副样子,整日闭门不出,所以对虽然严厉但还算和气的了空更有好感吧。 刚走到藏经楼下,只见一个人迎面走来。小和尚与他打个招呼,“悟心师兄,你来抄经书吗?” 叫悟心的和尚点点头,轻声道:“我先上去了。” 白玉堂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原来这就是被罚的那个悟心。 小和尚转身对四人道:“施主随我来。” 藏经阁下面一层是没放经书的,都是些记载经书数量、类别的归档资料。上了二楼,便看到成卷成卷的经书堆在架子上,小和尚递过来几本,只有何明一个人看的津津有味,叫了好几遍才恋恋不舍地放下。 刚上三楼,就听到两个人在说话。其中一个语气有些不善,“悟心师弟,抄经书要心静,手稳,不可有杂念,你这样毛毛躁躁,心不在焉,怎么能抄好?金粟纸珍贵,废了一张又一张,也不知道为什么了空师父要叫你来抄!?” 悟心低着头,看不清神色,轻声道:“对不起,师兄,我这就去楼下在心里默经,待心静之后再来抄经书。” 说完便往下走,经过展昭四人的时候连头都没抬。 领着展昭白玉堂的小和尚忽然叹了口气,白玉堂忍不住问道:“这位悟心师傅似乎总是受罚?” 小和尚悄声道:“悟心师兄是了空师伯的弟子,师伯他……他对悟心师兄要求很严格,今天刚在那边跪了一上午,还被棍责过,现在又来抄经书,估计今晚是睡不了觉了。” 第44章 碧水青天映明月(五) 几人走到三楼,领着展昭的小和尚对训斥悟心的和尚行礼,“悟明师兄,了空师伯让我带这几位施主来藏经楼。” 悟明脸上不悦的神情刚刚退去,他点点头,转过身继续抄经书,举止十分傲慢,并不在意这几个不速之客。 几人没做停留,直接上到四楼,领路的小和尚才不好意思地解释,“悟明师兄脾气比较大,但人还是很好的。” 展昭问道:“悟明和悟心两位师傅都是了空大师的弟子吗?” 小和尚点头,“嗯。悟明师兄刀子嘴豆腐心,你别看他凶悟心师兄,但是悟心师兄被责罚了,都是他送的药。而且不管悟心师兄抄经书抄到多晚,悟明师兄都会陪着。” 白玉堂清清嗓子,淡淡道:“这倒……没看出来。” “其实师叔师伯还有主持人都很好,师兄弟门也很和睦,就是了空师伯严厉了些。” 几人在四楼坐下,何明却不安分地翻着上面的经书,小和尚眼睛看着,也没阻止。展昭走了一圈,“只有悟心悟明两位师傅在这里抄经书吗?寺里其他人经常来吗?” 小和尚摇摇头,“寺里其他人也会来这里,不过很少来。一年前,因为夏天打雷,藏经楼失火,烧毁了好些经书,从那之后,了空师伯便让悟心悟明两位师兄来这里誊抄烧毁的经书。他们两每天晚上都来,其他的师兄弟没有这个允许。” 展昭若有所思,又问道:“我刚才听悟明师傅说,要是抄错了,金粟纸便要废弃,那些废弃的纸都怎么处理呢?” “哦,每层都有一个箱子,是放这些纸的。在这里,”小和尚走到角落,打开一个一尺宽的木箱,里面许多写到一半的金粟纸,有的是滴了墨,有的是字写错,还有的是字不端正,“这些金粟纸非常珍贵,就算写错,也不会扔掉。” 展昭翻看了一会,这些纸裁剪的十分整齐,没有缺口。旁边一个声音飘过来,“虽然珍贵,但是废了就没用了,为什么还要存起来?” 小和尚挠挠头,“听说是给朝廷的人看的,我也不清楚。” 放废纸的木箱很小,里面也不过十几张纸,展昭一张张翻过去,没发现什么异常。 何明忽然说道:“一年时间,每天抄写经书,费时间,费精力,耗心神,但只有这么一点废纸,两位师傅的定力非比寻常。” “嗯嗯,是啊!”小和尚接过话头,“其实藏经楼里像这样的箱子一共只有四个,两位师兄很辛苦,特别是悟心师兄,稍微有一点点错,就被罚,但是每天晚上还要来抄经书。” 展昭合上箱子,在周围转了一圈,又说道:“贵寺香火鼎盛,不知平日功德箱是谁在打理?” 小和尚道:“一般是悟明师兄带着几位师兄弟打理,偶尔是了空师伯亲自打理。” 展昭垂眸沉思,小和尚觉得应该看得差不多了,便和气地询问:“天色晚了,几位施主要不要先回去休息?小僧明天再带你们来。” 白玉堂看向展昭,见他点点头,道了声谢,“有劳小师傅了。” 唯独何明却不愿意走,他抱着一本经书死活不撒手,表示今天晚上要住在藏经楼,且未来几天都要待在藏经楼,这么多书放在眼前,他不看完心痒痒睡不着觉。 白玉堂劝了几句也没什么用,十分无奈,倒是小和尚说没关系,反正两位师兄在楼下抄经书,寺里晚上也有巡夜的人,何明想待在这就待在这里好了。 何明得了允许,一头扎进书堆离去,连展昭白玉堂阿园离开都没反应。白玉堂无奈摇摇头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59 ,可真是名副其实的书呆子! 几人走到楼下,恰好遇到了空。了空听说展昭想看功德箱,便叫小和尚带他们去不远处的专门处理寺中事务的尘室,而自己则转身上了藏经楼。 尘室之中几个中年和尚正在记录账务,见有生人进来都停下笔行礼,几人也依次还礼。 小和尚说道:“了空师伯让我带几位施主来。” 展昭略一欠身,道:“打扰了。我来是有些问题想请教几位。最近两个月这功德箱里的东西都是几位拿出来的吗?” 其中一人思索片刻,低声道:“我们几人,了空师伯、悟明、悟心师兄都拿过。” “那不知几位两个月内有谁离开过金粟寺呢?”展昭问道。 另一人回道:“悟明和悟心都离开过。悟心是上个月月中离开的,悟明是月末离开的,两人前几天一前一后回来。” 展昭心思急转,忽又问道:“除了悟心悟明两位师傅,寺中还有那些僧人离开过呢?” 对面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说不上来,只好摇摇头。这时,小和尚忽然开口道:“说来主持方丈也离开了十来天呢。” “方丈大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啊,这个……”小和尚脸上出现不安的神色,心里十分疑惑,“几位施主是来做什么的?为什么到处查看,还问这么多奇怪的问题?” 展昭斟酌着说道:“我们只是……” “啊——!” 一声惊讶混合着恐惧的喊声突然响起,几人蓦然转头,白玉堂道:“何明?!” 刚一说出这个名字,阿园就跑了出去,嘴里喊道:“何书呆!” 展昭白玉堂紧随其后,小和尚和几个僧人也跟着出来,向藏经楼跑去。 藏经楼中,一具尸体躺在地上,紧紧抱住书架的何明这时已经闭上嘴,看着中间的两人打斗。他怀里是还没看完的书,就算是这么害怕又惊险的时刻,他也没把书放下。 其实何明觉得很无辜,也很无奈,他只是想好好安安静静看个书而已,结果那位了空师傅不知怎么回事,和自己的两个徒弟吵起来,可能他们以为这里没有别人了,所以情绪格外激烈。他实在没办法,只好拿着书下楼来看个究竟,并打算告诉这三位高僧,扰人看书和扰人清梦一样,都不太好。何况作为一个和尚,应该修身养性,和和气气,这么大声讲话违反佛祖的要求。 然而何明准备的一大筐话并没有说出口,他一下来就看到令他发出那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呼喊。他看到悟心一刀捅死了了空,这可真是让他目瞪口呆。 同样目瞪口呆的还有死不瞑目的了空和站在一旁半天没反应过来的悟明,等到何明终于喊出声之后,悟明和悟心打起来了,他只好抱着一边的书架瑟瑟发抖。看着悟明和悟心边打边说,他盯着楼梯口,心道,白兄、展兄、阿园姑娘,你们快来救我啊!他们把通往楼梯口的路拦住了,我过不去啊! 一群人冲上来的时候,便看到这一幕。 悟心两眼通红,大声道:“我没错!我没错!我没有做错!” 展昭身后的小和尚呆住了,他低声喃喃道:“悟心师兄从来没有这么大声说过话……” 悟明一张脸上都是痛惜的神色,却一句话都不说,出招迅速,急切地想要把悟心抓住。 展昭一眼看到地上了空的尸体,深深皱起眉头,闪身去拿悟心。白玉堂想了想,站在一旁没动手。阿园越过他们,跑到何明身边,问道:“你没事吧?” 何明总算是从书架上松开手,苦着脸:“悟心师傅把了空师傅杀了。” 阿园不解道:“那你喊什么呀?我还以为他们打你了!” 何明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人了啊!死人这么大的事情,当然要喊。当然,主要是因为我太惊讶了。咳~阿园姑娘,其实我这次已经在改了,身体没僵硬,只是没机会跑出去而已。” 阿园露出小梨涡:“没事,以后我保护你。” 听到一个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子说出这句话,何明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他低下头,轻声道:“阿园,你对我真好。” 那边展昭与悟明一起制住了悟心,悟心仍是那副倔强的样子,泛红的双眼中闪着水光,看着地上死去的了空,嘴里重复着:“我没有错……我没有错……” 旁边悟明淡淡道:“师弟,我从不知道你的武功竟然这样好,以前,是我看错了,师父也看错了,这寺里所有的人都看错了。” “对!是你们错了!这许多年,在寺中,你们可曾关心过我?我是什么样子?我几乎每日受罚,无论做什么,只要有一丝半点的不对,就要受罚!我原以为是师父……不——他不配!”痛苦的眼中闪过恨意,满是凄凉,可说出来的话却无端让人觉得落寞孤寂,“他不配!我以为他不待见我,我以为……这寺里唯有主持师叔对我和颜悦色一些,也唯有他在师父罚我的时候会说上几句话……我现在才知道,我现在才知道……” 忽然有泪从眼里流出来,悟心仍不觉得,他猛然抬头看着悟明,“你知道的,我没错!” “阿弥陀佛——” 一人缓缓走过来,所有人都低头行礼,那人走到满脸是泪的悟心面前,伸手摸了摸悟心的头,低声叹息。 “主持师叔……” 了尘垂眸,许久才用嘶哑的声音说道:“都是业障。孩子,随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说我昨天忘记设置定时发表,你们会原谅我吗?蹲在地上对手指…… 总之,情人节快乐! 第45章 碧水青天映明月(六) 了尘主持的禅房之中,悟心跪在地上,悟明站在一边,展昭、白玉堂、阿园、何明站在另一旁。 许久之后,了尘方丈缓缓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起名叫悟心吗?” 悟心摇摇头。 “心是需要悟的,光看光听不行。我原以为让你跟着了空师兄是对你好,现在看来,不但害了他,还害了你。” 悟心:“主持……” 了尘方丈微微抬手,道:“你天性纯良,但终归从小没有父母亲人教导,而我与了空师兄也对你不够好,才会让你心有怨恨。” “不是的!”悟心沉声道,“我从来没有怨恨过……你们……我,我知道,他虽然是我师父,可不喜欢我,但是,我没有因为这个怨恨他。” 了尘一直微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下垂的眼皮抬起,他那本来皱巴巴的半张脸抽动起来,“竟不是因为这个!?那……” “我都知道了……主持,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了……” 这句话仿佛有什么力量让一向沉稳的主持愣了一下,放在盘坐的腿上的手忽然颤抖了一下。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60 过了好一会儿,了尘主持才缓和了些,他的声音一下子苍老,带着一种死气沉沉的疲惫,“你既知道了,为什么要杀了空师兄?” 悟心反驳道:“我既然知道了,当然要杀他!虽然他教了我这么多年,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若不是他,我怎么会孤苦伶仃一个人在寺庙里做和尚,还被他日日欺凌!主持,原来你都知道,那你为什么要让我拜一个杀父仇人作师父?让我……这么生不如死……” “……当真是一场业障!”了尘忽然大声咳嗽起来,咳得身体抽动,房中几人急忙关切地说道:“主持!” 了尘摇摇手,示意自己没事,接过一旁悟明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慢慢缓过气来。 “孩子,就由我来告诉你这件事吧,本不该瞒着你,但因我有私心,所以一直没有说出来。” 悟心捏着衣袖,目光灼灼。 “十几年前,我乃是生死门一名杀手。” 展昭:“生死门!” 白玉堂:“杀手!” 众人:“!!!” 不急不缓的声音传来,“当时我奉命去杀一个草菅人命的官员,那是在浙江的一间寺庙里。就是这间金粟寺,虽然我被当时的主持方丈拦住,但仍是杀了那名官员。并且一路逃出去,逃到山下失血过多晕了过去。没想到……” 了尘停下来,看着悟心,那目光充满痛苦无奈。 “被一个小孩所救,那个小孩只有三四岁的样子,他被仆从护送着在路边看到我,便把我救回金粟寺。醒来时发现,原来这小孩……这小孩……” 悟心眼睛一眨不眨,“这小孩怎么了?” “这小孩竟然就是被我杀的官员的儿子。” 悟心瘫坐在地上,猛然喊道:“你骗我!” 了尘叹息一声,目光慈爱:“我受了重伤逃不出去,而主持大师不但没有将我送官,还治好我的伤,收我为徒。他认为我仍有善心,具有慧根。但生死门不是那么好进的,也不是那么好出的。因为进了生死门的人,从来没有一个活着出去过。” 悟心捂着头跪在地上,他发出无意义的呜呜声,可了尘的一字一句还是毫不犹豫的进到他的耳朵。 “生死门的门主来了,他是个惊才艳艳的人物,在主持的周旋下,他给我一次离开生死门的机会。我活了下来,也离开了生死门,可容貌尽毁,受的内伤时时发作。后来,官员的仆从都作鸟兽散,唯一留下的你无家可归。主持因为与生死门的门主动手受伤,没过几年便病逝了。他将主持之位传给我,我们三个师兄弟中,了空师兄虽然严厉,但心地最好,于是我便求他收你为弟子,却没想到……” “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悟心一手抓住心口的衣服,一手撑在地上,头上冷汗泠泠,脸上却因为情绪激动而有些潮红,“你骗我!” “孩子,是我。”了尘轻声道。 “你骗我!哈哈哈哈——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悟心放声大笑,可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他眼中癫狂之色越来越重,等到了尘用两指点在他的眉心时,已经来不及了。 悟心他,疯了。 了尘跪在悟心面前,手垂在前面,那张苍老而可恐的脸上像是失去所有生机,他伸手擦去悟心脸上的眼泪,轻声道:“孩子……” 悟心嘻嘻笑着,不闪不避,可充满笑意的眼里却都是泪。就算他疯了,依然是这样。 了尘抬头,长叹一声,他站起身,朝展昭招招手,展昭不明所以地走过去。 了尘的声音很低,低的展昭不得不趴在了尘嘴边听。 “展施主,生死门的主人原是姓白,手执一把折扇,你日后当心……还有……” 展昭 :“还有什么?” “还有……” 了尘下一句话没说出来,身形却如闪电般窜了出去,双手直取悟明的咽喉。 悟明仿佛早有防备一样,一掌拍在了尘胸前,立刻急退,嘴里却道:“师叔,晚了。” “咳咳——是我疏忽,竟没想到是你。”了尘捂着胸口,被一旁的白玉堂扶住。 悟明面无表情,脚下没做停留,奔向门口,展昭拔剑阻拦。悟明侧头瞥了一眼,手中五枚暗器射出。 展昭一剑打掉两个,另一个用手接住,后面白玉堂扶着了尘,便随手拿起旁边的蒲团接住一个,暗器顿时打进蒲团中。另一边何明张着嘴,还没喊出声,便被阿园拉到一边,暗器叮的一声打进墙里。 这么一耽搁,悟明已经冲了出去,展昭说了一声,“照顾他们”,便紧跟着追出去了。 白玉堂本要跟着,刚起身,就感觉到了尘方丈不住咳嗽,只好慢慢将他扶到床边。 了尘盘坐在床上,他目光有些涣散,看着地上痴傻的悟心,轻声道:“过往种种皆是孽,唉……” 白玉堂关切道:“方丈,我替你请大夫吧。” 了尘摆摆手,他将白玉堂上下打量一番,淡淡道:“白施主,老衲愚昧,实在有些猜不透,或许是我想错了。不过,老衲有一言,望白施主能听一听。” “方丈请讲。” “咳咳……白施主,前尘旧事,已经随风消散,施主切莫执着,恐伤人伤己。” 白玉堂侧目看去,轻轻皱起眉头,“我不懂方丈大师的意思。” “……白施主,悟明乃是生死门的杀手,他设计悟心杀死了空师兄,我猜想是打算控制金粟寺。只是这天下最控制不住的就是人心,就算控制了江湖上的各门各派,又能如何呢?”了尘喘了口气,“那位展施主已经追过去了,白施主若是担心,便去吧。” “方丈大师,还请你说个明白。” 却见了尘垂着头一动不动,白玉堂又叫了几声,这才上前,一摸脖子,已经不跳动了。 何明问道:“白兄,方丈他……” “他圆寂了。”白玉堂目光深沉,还在想了尘临死前说的那些话,那些话似是劝慰,又似是告诫,但为何说给他听?还有,他和展昭说了什么?展昭…… 白玉堂转身便走,何明叫道:“你去哪儿?”白玉堂人影已经没了。 阿园说道:“白大哥去追展大哥了。” “哦,好吧。唉,不过一会儿,就发生了这么事情,明明来的时候好好的,现在死了两个,疯了一个,跑了一个,这寺里可怎么办呢?”何明忧愁地说着,阿园也歪着头,外面已经有许多和尚过来了,他们坐在地上,低声诵经,一边悟心仍是嘻嘻笑着。 悟明逃离金粟寺,展昭在后面紧紧跟着,没过多久,便追上来。悟明嘴里发出猫头鹰的细小叫声,接着两人便动起手来,展昭发现,悟明的武功不像在藏经楼那样,而是招招致命。 展昭剑锋急转,悟明杀不了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61 他,可他也抓不住悟明。两人缠斗许久,忽然,耳边传来同样的一声猫头鹰叫声。悟明嘴角微扬,展昭心知不好,他眉头紧锁,身法极快,想快点制住悟明,否则,如果有同伙前来,那就大大不妙。 悟明被逼得只能应对,没办法进攻,但他心里却不着急,甚至只守不攻,“展昭,以你的身手,若进了生死门,必会是门中最好的杀手。” 展昭不理他的话,剑出得更急。 “可惜……”悟明忽然不躲不避,任由展昭这一剑刺来,等展昭感觉到不对的时候,匕首已经自身后刺进去,他眉头紧锁,眼前悟明向他撒了一把药粉,没有气味,可他却意识模糊,倒在地上的时候,恍惚中看到一个白衣男子带着面具站在那里。 第46章 碧水青天映明月(七) 展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悟明与一个手拿匕首的男子跪在地上,“门主。” 戴面具的白衣男子缓步走到展昭面前,淡淡道:“扎得深了些,上点药,带回去。” “是。”两人低头回道。 展昭的伤口在后背偏上右边的地方,他穿的红衣,所以血浸上去也没有很显眼,可被匕首划开的地方露出白色里衣,那上面的血触目惊心。悟明拿出止血散,撒在伤口上,又用布条绕着展昭身体绑住,这才和收起匕首的男子将展昭架起来。 那位门主已然离开了。 白玉堂自金粟寺出来,沿着下山的路一直找过去,却没看到展昭的身影,心里渐渐不安起来。 暮色已深,白玉堂在这条路上已经来来回回地找了十几遍,一棵树一块石头都仔细看过去,仍是半点痕迹都没找到。他心急如焚,一拳打在树上,几片枯黄的叶子掉下来,其中一片落在他的肩膀上。 平生第一次,他如此后悔,如果当时追出去,和猫儿一起,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以猫儿的武功,和悟明动手就算拿不住他,也不会太吃亏,可……实在不愿意也不敢去想,猫儿现在是什么处境?他是不是落在生死门手里,若是那样,只怕…… 想到此处,白玉堂再也忍耐不住,向山上疾奔而去。 宁静的村落沐浴在晨光之中,正是一天之中最该有朝气的时候,街上有一条狗在追着飞奔的母鸡,几声狗吠之后,自村子中走出来一个身披宝蓝色直裰的男子。 这男子头发未束,只以一条两头坠着指甲盖大小的贝壳的绳子绑着,松松垮垮垂在背后,头顶有一大片头发都是白色的,与下面黑色的那些对比鲜明。他似是刚刚做了一件十分开心的事情,眉眼间竟带着几丝孩童的得意神情。 待走出村子,沿着唯一的一条土路走了一段,忽然停下来,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身后,顿时不悦地皱起眉头。 竟还没跟上来!? 往边上走了几步,靠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男子合上眼睛。 不一会儿,一个背着竹篓的灰衣男子一路小跑着追上来,他喘着气站在闭眼休息的男子面前,深吸了几口气,才直起身,可靠在石头上的人始终没有睁开眼看他,仿佛真的睡着了一样。 灰衣男子也不在意,他小心地挑了一个离睡着的人比较近,但不会打扰到的地方坐下来,把竹篓放在面前,然后从里面拿出两个还有些热气的包子。 “织布的王大嫂有陈年旧疾,我给她开了药,还扎了几针;采药的周小哥摔断腿,之前的大夫没固定好,所以我帮他拆了重新固定了一下;还有刚才被你毒晕的那只小鸡,它刚出生不久,有点调皮,所以啄了你一下,我想应该不是故意的。” 旁边的男子突然睁开眼,坐直身体,还没说话,一个包子就勘勘送到嘴边。 “刚蒸出来的,青菜豆腐馅,周小哥母亲送的。” 所有的话都被那只包子堵住了,头发半白半黑的男子无言地接过包子,对面灰衣男子开心地笑起来,拿着剩下的那只包子大口吃着。 吃了一半,灰衣男子忽然停下来,神色徒然认真起来,他吸吸鼻子,说道:“好浓的血腥味!”又吸了一下,“还有止血散的药味。” 旁边却只是冷冷一声,“杀气。” 一辆马车在路上颠簸着驶来,驾车的是个头戴斗笠的人,斗笠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 头发半白半黑的男子嘴角弯起一个不甚明显的角度,然后慢悠悠一口一口地吃着手上的包子。 那辆马车本没有要停的意思,可此时不偏不倚地停在两个吃完包子的男子面前,仔细看去,驾车的男子像是睡着了一样靠在马车门上,那匹拉车的马儿也歪着头不愿意再走一步。 马车中的人“咦”了一声,然后开口道:“怎么了?”问出声之后似乎感觉到不对,便不再言语,也不出来。 灰衣男子却坐不住,他站起来向马车走去,被旁边的人一把拉住,只好回过头解释,“里面有人受伤了,我去看看。” 便在此时,忽然自马车中冲出一个人,手执匕首刺向灰衣男子。头发半白半黑的猛地将灰衣男子拽到身后,左手挥出,对面来不及闭气,只觉得身体一下子没了力气,软到在地。 可拿匕首的人刚倒下去,他身后便洒出一把药粉,被对面两个男子尽数吸进去。 撒药粉的男子笑起来,可那笑容还未完全展开就凝结在脸上,显得十分怪异。 头发半白半黑的男子冷笑道:“竟然有人要给我下毒!?” 灰衣男子可怜兮兮地说道:“薛奇,你快放开我,再不替他们解毒,就来不及了。” “不许救!”薛奇不但没放开灰衣男子,还毫不犹豫地也给他下了毒,点了穴道,然后悠哉悠哉地在马车周围看了一圈,灰衣男子知道,地上那两个人又被下毒了。 等到薛奇转悠回来,才解了灰衣男子的穴道。 灰衣男子第一时间冲过去检查,然后难过地回过头,“都死了!你等他们死透了才让我救,根本救不活好吗!?” “对啊,就是不让你救。”薛奇收起表情,继而冷冽道,“这两个人失了心智,竟然想杀我们,死有余辜!” 灰衣男子颓败地站在死去的两人面前,低着头,心中痛苦万分,那表情,仿佛是他杀了这两个人似的。全然不记得刚才生死相搏,惊险万分的情形。 薛奇对他这幅样子见怪不怪,也不理他,转身就走。灰衣男子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刚走了一步,忽然想起来,一个箭步转身冲到马车里,然后对着薛奇的背影大喊:“这里还有一个活着,受了很严重的伤!” 薛奇难得地停下来,回过身,往马车里看了一眼,然后淡淡道:“快点。”说完又觉得地上死去的两个人非常碍眼,“先驾车离开。” 灰衣男子苦着脸道:“我不会驾车。”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62 薛奇头也没抬地钻进马车,“学。” “哦。”灰衣男子把竹篓搬到马车里,然后跳上去,驾着车掉了个头,差点把自己从车上颠下去。 马车里传来头撞到木头的声音,伴随着一声闷哼,灰衣男子擦着额头上的汗,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过来一会儿,才传出一个平稳的声音,“没事,受伤的那个撞到头了。” “那你照顾他一下。” 薛奇拒绝道:“不。” 灰衣男子:“……他受伤了。” “我是薛奇,不是木一。我可以再给他下个毒。” 木一抿着嘴,祈求道:“别!他背上的伤口很深,也没好好包扎,得尽快救治。” 薛奇低头看了一眼,受伤的是个红衣男子,脸色非常苍白,虽然如此,可仍看得出他眉目间坚毅的神色。这人看着倒有些意思,薛奇想了想,从一边拿出一个垫子放在那男子的头后面。 木一驾着马车,紧张地整个人都绷起来,额头上不断有汗留下来。马车里薛奇轻轻皱起眉头,他两手抓着马车两边,才能控制住不撞在车上。 “木一!” 木一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怎么了?” 薛奇:“……没事。你慢点驾车。” “哦哦,好。” 说完马车硌到一块石头,“啊——”木一惊呼着从车辕上掉下去,然而刚喊出声,一个人影闪电般从马车中扑出来,一把抓住木一搂住怀里。 木一又惊又怕地喘着气,睁大眼睛看着薛奇,不好意思地说道:“啊——对不起,我……” “哼!你除了治病还会干什么!?” 木一低下头,“我本来就只会治病。” 薛奇噎了一下,嘴角抽动着,似笑非笑。马车已经停下来,他抬起眼睛看着前面,说道:“前面就是镇子了。” 一辆马车缓缓驶入镇子,停在一家客栈前面。薛奇和木一从车上下来,薛奇大步跨进客栈,木一伸手想叫住他,想了想,又放弃了。 马车被热心的小二拉到客栈后面去了,木一背着竹篓,扶着昏迷不醒的红衣男子走进客栈。红衣男子比木一高很多,和薛奇差不多,木一有些扶不住,但仍是咬着牙扶到房间离去。 房间中,薛奇瞥了床上红衣男子一眼,淡淡道:“你搬个人累成这样?”说着走过去,将红衣男子身旁的剑拿起来,“巨阙?剑不错。” 木一一边放下竹篓一边喘着气,“你喜欢他的剑?” “我只喜欢下毒。” “你……不会又要给他下毒吧?不行不行,我这就给他治。”木一拿着银针和药急忙冲过去。 第47章 碧水青天映明月(八) 展昭是趴在床上醒来的,他手臂动了一下,牵扯到后背的伤口,疼得皱起眉头。一个欢喜的声音传来,“你这么快就醒啦!”展昭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个灰衣男子,面容白净,两颗虎牙很是瞩目。 灰衣男子笑道:“你身体真好,受了这么重的伤,又在路上颠簸了很久,只昏睡了两天就醒过来了。放心,你背上的伤我帮你重新上药包扎过了,最多十几天,就会和以前一样了。” 展昭快速地扫过房间,问道:“阁下是谁?” “我叫木一。” 忽然门被人推开,薛奇走进来,冷冷瞥了展昭一眼,淡淡道:“人都醒了,走吧。” 木一:“不行,他还要养一段时间,我们走了谁给他换药?” “店小二,随便谁都可以。” 展昭忽然插嘴:“阁下便是药圣木一吗?那这位,”他看向薛奇,“难道是毒圣薛奇?” 木一点点头,旁边薛奇眉毛微挑,“没想到消失了十几年,还有人知道我们。” “原来两位不是生死门的人!多谢两位前辈救命之恩。”展昭挣扎着爬起来,语气急切,连眼睛都亮起来,“两位前辈,我有位知己中了毒,晚辈想请前辈替他看看。” 薛奇还没答话,木一已经答应道:“啊,好啊!他中了什么毒?”薛奇鼻子哼了一声。 展昭没想到木一这么快就答应了,他抓起剑,也不顾后背伤口裂开,染红了包扎的布,“他中了蛇毒,两位若答应,咱们先走就走吧。他应该在金粟寺等我。” “嗳,你不要这么着急,伤口裂开了!他中的毒很严重吗?是马上要死了吗?”木一问道。 展昭点头,薛奇竟在他眼中看到一瞬即逝的伤心,“毒很严重,他可能活不了几年了。” 薛奇冷冷道:“又不是马上就要死了,急什么。” 木一也道:“是啊。你快躺下,你已经流了很多血,要好好休息,不能乱动,他还有几年好活,不用着急。” 展昭还要再说,却见木一手腕一翻,一根银针已经自他耳后刺进去。木一温和地笑着说:“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眼前人物慢慢模糊,木一说的那句话更是越来越远,展昭扶着床沿滑倒在床上。木一上前把他摆正,他背上有伤,仍旧是趴着。 “你很久没有用银针刺穴了。”薛奇坐在凳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木一走过来坐他旁边,有些囧然,“这个对他没有伤害。我是看他那么固执,又很激动,所以才让他多休息一会。我想他一定很关心那个中毒的人,连自己的伤都不顾。” 薛奇猛地看过来,木一正在喝水,被他突如其来的眼神吓得瞬间呛起来。只见薛奇沉声道:“连别人是谁都不问,就答应去救人,你真是越来越无可救药。” 木一呛得脸红起来,边咳边说话,“咳……我,我……咳——中毒了……就要救……咳咳……” 一杯水递过来,木一忍着喝完,才不咳了。 金粟寺中,白玉堂疯了一般,将寺中曾与悟明有过来往的和尚都抓住查问了一遍,可什么结果都没问出来。 阿园和何明跟在后面,劝也没用,说也没用。就看到白玉堂连着五天把金粟寺周围方圆二十里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一个地方,看到一片血迹,他如木偶般缓缓蹲下去,手抑制不住的颤抖。 地上那片血迹已经渗到土里,变成黑色,可仍让白玉堂的心猛地抽了一下。周围有打斗过的痕迹,地上有血迹,展昭没有踪迹。 阿园跟在后面,小声道:“白大哥,你别担心,展大哥武功那么好,不会有事的。” 白玉堂低着头,目光死死盯着地上的血迹,却一句话都不说。过了许久,旁边的何明也忍不住要开口说话的时候,白玉堂忽然站起来,他道:“回明月庄。” 苏千秋正在盘算着今年的生意,明月庄除了本身山庄的产业,还在全国各地都有生意,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武林中人,生意竟做得这么大。 白玉堂带着一阵风进来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63 ,他的脸色冷得可怕,开口就道:“苏大哥,小弟有一事求你。” 苏千秋放下账本,笑道:“我们之间,哪用这个‘求’字。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苏大哥,我知道,明月庄在全国都有生意,也有很多搜集消息的线人。我想请大哥动用明月庄的线人找展昭。” 苏千秋脸色笑意慢慢退去,他沉吟了一会儿,才问道:“展昭怎么了?” 白玉堂低下头,声音低沉,语气中竟有些颤音,“他……应该是被生死门的人抓走了,生死未知。” 苏千秋一手垂着,一手背在身后,在书桌后来回踱步。 白玉堂轻声道:“大哥,我知道,这件事情有些为难你,可我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苏千秋背过身,淡淡道:“也没有什么为难的。只不过,生死门十分神秘,就算我,也不一定找得着。何况,展昭要查生死门,若是落到他们手里,只怕……” 白玉堂只觉得心口一痛,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苏千秋听到声音转过身,就看到白玉堂脸色苍白,唇上都是血。他忙上前扶住白玉堂,叹气道:“你这是何苦!?” “……大哥,他若死了,我怎能活?” 苏千秋垂下眼皮,低声道:“我这就去叫他们找。”说着探了探白玉堂的脉,厉声道,“你蛇毒怎么发作得这样快?”猛然间明白,真是又急又气,不禁怒道,“这蛇毒本来就是强行压制住,之前你说夜青替你解了一半,本来好好养着,还能撑几年,我们也可以慢慢想办法。你现在气急攻心,又动情伤身,这样下去,就算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白玉堂却靠在椅子上,笑了笑,“谢谢大哥,有展昭的消息一定要第一个告诉我。” “你——真是……唉!”苏千秋拿茶水给他漱口,又从一个小盒子中拿出药丸递过去,“这是解毒安神的药。” 白玉堂擦了嘴上的血,忽然想起一事,便问道:“大哥,我听闻天一阁不但藏天下书,还知晓江湖上过去的所有秘密,了解江湖上现在的所有消息,有没有什么办法找到天一阁?” 苏千秋放下茶杯,沉默片刻,问道:“你要做什么?” “找展昭。” 苏千秋思索片刻,“若是我有办法,早就找到天一阁,替你问问解毒的办法了。” 白玉堂颓然地侧过头,没说话。 苏千秋看他那样,心有不忍,只好说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白玉堂猛地抬头。 苏千秋:“你别这样看我,不是找天一阁的办法,是找生死门的办法,不过……大概也没什么用。若是你雇佣生死门的人去杀人,或许能想办法抓到他们。” 白玉堂略一思索,心里便有了一个办法,他抬头说道:“或许可以一试,只怕生死门不接。” 苏千秋却道:“不是接不接的问题,总不能真的去杀人吧?” “这个倒好说,我这就多写一些自己的名字,投到寺庙的功德香里,让生死门的人来杀我好了。” 仿佛不可置信一般看着白玉堂,苏千秋再没有平日里笑意盈盈的样子,语气冷冽,表情严肃,“你疯了么?” 白玉堂闭上眼,片刻之后又睁开,直视苏千秋:“大哥,疯了也好,傻了也罢,我只是想找到展昭。” “他就那么重要?” 白玉堂:“是。” 苏千秋摇摇头,半晌无语。许久之后,轻叹一声,淡淡道:“你先等我消息,不要擅自行动。” 远处的青山有层层叠叠的红色,橘红的,深红的,秋风吹起落叶,梅林的树下,白玉堂坐着没动,他已经做了整整一天了。 不远处,阿园和何明蹲在地上小声说话。 阿园:“唉,我看白大哥的样子好难受,也不知道展大哥到底在哪?” 何明问道:“不是说被生死门的人抓走了吗?找到生死门不就好了。” 阿园瞪他一眼,“哪有说得那么轻松,要是能找到,白大哥还会坐在那发愁吗?” “哦,这样啊。” 阿园圆圆的眼睛上眉头紧锁,她说道:“我听苏庄主说,其实也可以找到天一阁,因为天一阁知道很多事情,也知道生死门,可苏大哥说天一阁比生死门还难找。” “天一阁?”何明歪着头想了想,“天一阁不就在洞庭湖那里吗?” 阿园猛地蹦起来,大声道:“你说什么?天一阁在洞庭湖?” 何明揉着被撞到的下巴,龇牙咧嘴,“是啊,那里有一座楼,上面就写着天一阁啊——啊啊啊啊,白兄,胳膊捏断了!” “你说什么?天一阁在洞庭湖?你确定?我们现在就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看下有没有收到红包,每条评论都有,没有的话记得告诉我,我问下客服。 第48章 碧水青天映明月(九) “天一阁?” 苏千秋看着眼前拉着何明冲进来的白玉堂,“你说天一阁在洞庭湖?” 白玉堂道:“何明是这样说的。” 苏千秋看向何明,何明有些心虚地点头。 “他只是个不会武功的书生,怎么会知道天一阁所在呢?” 其实白玉堂心里也有这个疑惑,只是他太担心展昭,所以有了消息也没多想,就相信了。 白玉堂转过头,问何明:“你怎么会知道天一阁在那?” “白兄,你能不能先放开我的手腕?”白玉堂愣了一下,才想起一路把何明从梅林边拉过来,忙不好意思地放手。 何明揉着手腕,解释道:“我在湖南的时候,认识一位公子,他听说我喜欢看书,说他们家藏了很多书,带我去的。” 苏千秋:“这……” 白玉堂对何明拱手道:“你带路,我们一起去。” “玉堂!”苏千秋声音中微微带着怒气,“你怎么如此毛躁草率!?” “大哥,我实在等不下去了。” 苏千秋叹了口气,说道:“好吧。那收拾一下,我和你们一起去,我再联络几位朋友,到时候在洞庭湖会合。” 白玉堂难得轻声道:“谢谢大哥。” “先别谢得太早,我要安排一下,等我安排好之后再……” “大哥,你先安排着,我和何明先去。”白玉堂一刻都等不及。 阿园也插嘴道:“我也要和你们一起。” 苏千秋没办法,只好道:“路上小心,到了先打探,一定要等我到了再一块去。” 这边白玉堂与何明阿园一起从明月庄出发,前往洞庭湖,那边展昭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展昭原来的那身衣服被匕首割破,木一为他重新买了一件红色的衣衫,穿着倒也合适。他手扣上腰带,不知怎的,忽然想起被匕首刺伤晕倒前,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64 似乎看见一个戴着面具的白衣男子,只有一瞬,也没看真切,或许是看错了,只是那白衣男子是谁呢?肯定是生死门的人,但…… 了尘方丈曾和他说过,生死门的门主原是姓白,拿一把折扇,而那戴面具的白衣男子……会是生死门的门主吗? “诶,你起来了?”木一自门外进来。 展昭回头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前辈妙手回春。” 木一连忙摆手,“不用谢不用谢!只是你的伤还没好全,应该再养一段时间。” “我觉得好多了。前辈若是没什么事,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发去金粟寺,我失踪了许多天,他一定急坏了。” 木一点头,“好啊。” 展昭的伤不能骑马,三人便坐马车,木一长出一口气,幸好请了一个赶车的人,不然他又要驾车了。 马车中,薛奇忽然问道:“中毒的人是你的心上人?” 展昭顿时呆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半晌才回答:“嗯。” “哼!痴男怨女。” “前辈——”展昭抬起眸子,脸有些红,神色却正得很,“他叫白玉堂,是位男子。” 木一转过头:“啊?哦。” 薛奇倒多看了展昭两眼,淡淡道:“你说话挺实诚。” 展昭侧过头,不知在想什么,“他是个很不同的人,脾气大,毛病多,但很真。他总是喜欢穿白衣,手里拿一把长剑,腰上带着一把折扇……” 白衣,折扇,姓白,生死门的门主…… 薛奇忍不住问道:“听你说他,那他对你?” “他对我很好。”展昭摇摇头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无论有什么都应该当面问过白玉堂才作数,“比任何人想得都好。” 薛奇眼神在木一身上停了一下,然后收回来,低着头。 赶车的人技术很好,马车行得十分平稳,几天之后,到了金粟寺大门外。询问得知,白玉堂和何明阿园已经离开了。展昭又问了寺里的事情,小和尚回道:“了凡师叔回来了,处理了了尘方丈和了空师伯的事情,刚下山。” 展昭道谢,心道,白玉堂一定是以为自己被生死门的人抓了,他离开应该是回明月庄才对。 这样想着,便又让马车向明月庄驶去。 下山路上,薛奇闭目养神,木一也歪着脖子靠在马车边,展昭看向窗外,忽然看到远处树林里,一个人跪在地上,前面是一个高瘦的人。 那人,怎么如此眼熟? 展昭撩起帘子,叫车夫停下,跳下马车,待走过去的时候,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是在哪里见过呢? 木一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顺着展昭的目光看去,问道:“怎么了?” 展昭摇摇头,“那个背影我一定在哪见过,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你是说那个女子?” “女子?!啊,是了,女子,是笑笑!”展昭忽又奇怪,“笑笑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在五音坊陪着方稹吗?而且,她刚才是在给谁下跪?” 薛奇的声音自后面传来,“你们两在那做什么?” 木一说道:“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马车跑起来,展昭问道:“木一前辈怎么看出来那是个女子?” “哦,这个啊,女子走路和男子不同,很容易看出来的。”木一认为自己解释的很好。 展昭点点头,心里思绪万千,他有许多不明白的事,这些事情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只是他不敢深想,可理智又不断地想揭开背后的秘密。 这日刚到苏州城外,就被一个人拦住马车。展昭一揭开车上的帘子,惊讶地说道:“偃十二前辈?” 来人正是偃十二,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马车面前,仿佛一个木偶,说话也没有丝毫情绪和起伏,“有人让我告诉你一个消息,白玉堂去洞庭湖天一阁了。” 说完转身便走,展昭忙跟上去,问道:“什么人让前辈告诉我这个消息?” “天一阁。” “白玉堂去天一阁做什么?” 偃十二:“不知道。” 他越过展昭,正要走,后面马车上却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喂,十二指,你什么时候成了天一阁的传话筒了?” 偃十二蓦地停住,好一会儿,才转过头,不可思议地说道:“你们两还没死?” “你不也活得好好的?”薛奇嘴不饶人。 偃十二知道他的脾气,闭上嘴不说话了。 薛奇道:“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偃十二看他一眼,“天一阁告诉我杀死我外甥的凶手,我帮他们传话。” “嗯。”薛奇对这个回答还挺满意的,便又道,“你还没回答展昭的话呢?” 偃十二这次回答的很快,仍是三个字,“不知道。” 薛奇:“你是想试试我新制的毒|药吗?” “你要帮展昭?”偃十二终于有了表情,虽然几乎看不出来,“我有点怀疑你到底是不是薛奇。” 薛奇笑道:“我看他顺眼。” 偃十二转过头,又说了一遍,“不知道。” 薛奇冷哼一声,正要出手,木一在一边小声道:“他说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薛奇用余光瞟了木一一眼,然后才说道:“展昭,走吧。” 展昭快步上了马车,问道:“前辈——” “偃十二从不说谎。”薛奇淡淡道,木一跟在后面点头。 展昭思索着:“可是天一阁为什么要这么做?白玉堂怎么会知道天一阁所在?” 薛奇闭着眼睛淡淡说道:“天一阁是许多年前一位奇人所创,它藏天下书,知天下事,虽身在江湖之中,但一直在是非之外,它不参与江湖上所有的纷争,但却无形中影响着形势发展。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想得到里面的消息,却没人取而代之,或者控制它。” “晚辈想,大约是若有人控制了天一阁,那么便控制了江湖,所以江湖上的人首先不会让别人控制它,而且,也没有谁能取代它。” “其实,曾有那么一个人,一个组织可以取而代之的,后来好像,忽然销声匿迹了。”薛奇睁开眼睛,沉声道:“展昭,我和木一不会陪你一起去天一阁。我们在洞庭湖外等你,你把白玉堂带过来。” “多谢两位前辈。”展昭猜想也许是薛奇和木一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去天一阁,而且,不知道天一阁是什么情形,让两位前辈跟着一起冒险也不好。“对了,两位前辈去过天一阁吗?天一阁里面是什么情形?” 薛奇和木一都摇摇头。 这天到了洞庭湖不远处的城里,薛奇和木一住在一家客栈,等展昭带回白玉堂。 展昭离开客栈,走在大街上,忽然瞥见一个人影在转角处消失。他急忙快步跟上,那个人影——笑笑! 跟着转过街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65 角,走到一条热闹的街上,展昭左右寻找,看到笑笑走进一家酒楼,他拨开人群,也进了那家酒楼,问过小二,径直上了二楼。 敲门的手被里面传来的声音硬生生卡住了,展昭收回手,屏气凝神静静听着。 “五音坊已在我控制之中,随时可听候差遣。”这是笑笑的声音,却字字坚定又冷静,绝不是一个无助的女子。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金粟寺里已经安排好了,门中之后的暗杀事宜没问题。” “好。”说话的人顿了一下,“何明有问题,他一定是天一阁的人,想办法抓住他。这次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我们也准备了多年,天一阁必须拿下。” 展昭的心咯噔了一下,这——竟然是苏千秋! 刚才低沉的声音又说道:“他会答应吗?” 苏千秋:“他姓白,这是他的命。生死门的门主一定是他,只能是他。” 展昭在街上慢慢走着,他还在想刚才听到的那些话,忽然,他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眼睛抬起,定定地注视着前方。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大家都明白了吧? 谢谢小天使酿花的地雷~ 第49章 碧水青天映明月(十) 洞庭湖边城中的府衙内,一群人看着桌上的一封书信,府尹大人说道:“这怕是送错了吧?展昭展护卫在开封府,给他的信怎么送到咱们这里来了?” 旁边的师爷回道:“这信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应该不会是送错的。” 府尹大人沉吟片刻,还是决定将信送回到开封府去,正吩咐人,忽然听到衙役来报,说开封府的展昭展护卫来了。府尹大人与众人面面相觑,心里更觉不可思议。 见了展昭,众人寒暄几句,府尹大人便把信递过来,说道:“今天早上出现在本府书房的书桌上,上面写着展昭亲启,我原以为送错地方了,正要派人送到开封府去,没想到展护卫就来了。” 展昭眉头紧锁,道了声谢,拆开信封。 信上什么都没写,却画着一幅地图,画得正是洞庭湖的地图,上面明确标注了天一阁的地址。 展昭收起地图放在身上,问道:“城内有多少官兵可以调动?” 府尹大人道:“有一百二十多人可以调动,不过……” 他欲言又止,展昭也明白,以展昭的身份,是不能私自调动官兵的。展昭自怀中拿出皇上曾赐给他的令牌,府尹大人连忙跪地行礼,高呼万岁。 “府尹大人,速将城内所有可以调动的官兵集合起来,听我命令。” 府尹大人:“是。只是展护卫,你带这么多人要去做什么?按例,本府要写个奏章呈给皇上。” 展昭气势冷冽,完全不似平日里温和的样子,他淡淡道:“本是为了方侯爷的孙子被杀之事,但现在牵扯到江湖上一个杀手组织,事情复杂,一时之间说不清楚,待回京之后,我自会面禀圣上,说明缘由,大人不必担忧。” “那就好。” 按照路线到了天一阁外,展昭吩咐道:“你们隐蔽在周围,听到我的命令再进来。”说完他便踏进大门。 天一阁离洞庭湖不远,走过成片的水杉林,眼前是一大片沼泽地,雾气弥漫。走进沼泽地,拨开层层迷雾,眼前豁然开朗,周围以五行八卦排列种的松树,天一阁坐落在中间,两边是半月形的湖。 那是一座六层高的硬山顶重楼式阁楼,占地极大,大门敞开,与两边的半月形湖合起来形成一个完整的八卦,这便是“天一生水,地六成之。” 展昭抬起头,上面是古朴而苍劲的三个字——天一阁,他神色坚定,快步走进楼中。 一个时辰前,白玉堂和何明阿园一起在沼泽地外等到了苏千秋,同来的还有笑笑和一个和尚。 苏千秋介绍道:“这是了凡大师,他是我的好友,前来助我们。” 众人相互见礼,了凡多看了白玉堂两眼,说道:“白少侠果然如苏庄主说的那样。” 白玉堂不知他是何意,心里焦急,也没有多想,便稍稍点点头,转头问笑笑:“你怎么来了?” 笑笑闻言欠身道:“你帮过我,我当然要来。” 苏千秋道:“好了,我们快进去吧。” 一楼进去是一整个空间,围着墙周围都是书架,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放着书籍,分门别类,从诗经子集到风俗地理,应有尽有,右侧有一个旋转的楼梯通往二楼。 这里太|安静了,太平常了,众人心里不禁奇怪,天一阁是什么地方,竟然门户大开,而且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何明老毛病又犯了,看到书就走不动路,他刚抬脚准备去书架那看书,就被一旁的了凡拦住,了凡和蔼有加,“施主,恐有危险,不可妄动。” “啊,大师,我就是想去看看书。”何明书呆子气十足。 阿园上前拉住何明,“等一会儿我们问到展大哥的事情再看书吧,我总觉得这里有点吓人。” 何明见阿园心里害怕,还来安慰他,不免男子汉气概爆满,他反手握住阿园的手,轻声安慰:“没事的,有我在,不怕。”阿园笑着向他靠了靠。 白玉堂站在中间扫视一圈,运气大声喊道:“在下锦毛鼠白玉堂,前来天一阁想问一件事,还请出来相见。” 这样的声音,整顿楼都应该能听见了,可白玉堂喊过之后,却连一点回应都没有。白玉堂又喊了一遍,仍是不见有人出来。他低声道:“难道这是座空楼?何兄,你上次来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何明指着左边的书架说道:“上次我来的时候看了那边的书,对了,就是那个,”他拉着阿园走过去,刚拿起一本书,站立的脚下地板忽然断开,就看到他和阿园大喊着掉了下去。白玉堂、苏千秋、了尘同时出手,却都救不及。 断开的地板瞬间就合上了,任凭几人想尽办法也打不开。白玉堂道:“苏大哥,你精通机关阵法,能不能想想办法?” 苏千秋将一楼每个书架和地板都摸过,摇摇头,他沉吟着说道:“其实我有件事情一直想说,但这只是我的猜测,所以……” “大哥有话但说无妨。” 苏千秋:“玉堂,我觉得何明是故意引我们来这里的,恐怕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一个书生,却知道江湖上神秘莫测的天一阁在这里,还一路畅通无阻地带我们走进来,这种胆色,这种镇定,绝不是一个普通的书生。你心里有事,当局者迷,看不清楚,才会被他所骗。” 其实苏千秋说的这些话白玉堂都明白,他只是太担心,太着急,所以顾不上想这些,此时听到,自是瞬间通透。他道:“既然苦心把我带到这里,必然有目的,我倒想看看,这里是什么龙潭虎穴。只是,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66 连累你们和我一起。” “说什么傻话!”苏千秋佯怒道,“和你一起来自然是不在意这些。” 笑笑和了凡也道:“与白少侠同进退。” “多谢!”白玉堂拱手道谢。 笑笑道:“我在想,这里恐怕全是机关陷阱,并不是真正的天一阁。” 白玉堂却道:“这里一定是真正的天一阁。” “为何?”笑笑不解。 白玉堂:“天一阁的主人一定是个聪明自负,极有胆识的人,所以,一定会把天一阁作为饵引我们来,不会造个假的,而且,这里的机关陷阱也不是专门为我们做的,只是为了抓住擅自闯入的人。无论如何,我都要闯一闯,看看这天一阁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苏千秋问道:“那阿园怎么办?” “阿园没事的。”白玉堂语气肯定,“阿园喜欢何明,何明故意带走阿园,就是为了保护她,所以,不用担心。” 了尘道:“那现在,我们是否要直接上楼?” 旋转楼梯静静立在那里,通往看不到的地方,白玉堂道:“上。”正要走,却被了凡拦住,“大师,怎么了?” 了凡道:“我走前面。” “不必,我……” 苏千秋打断他,厉声道:“你中的毒越来越严重,让了凡大师开路!还有,记着一会无论遇到什么事情,能不出手就不出手,否则,你会立刻毒发身亡。” 白玉堂还是第一次看到苏千秋如此生气,知道他担心自己,便答应道:“我记住了,放心吧,大哥。” 了凡先走上去,其余三人跟在后面依次走上二楼。 二楼中间是一个大厅,大厅周围是八条走廊,走廊越有十丈远,依稀可以看到走廊深处是个房间。 白玉堂道:“苏大哥,这是八卦,能否算出哪条走廊是生门?” “我看看。” 走廊上刻的都是龙,形态各异,或嬉戏,或玩水,或腾云,苏千秋一个一个看过去,又蹙眉推算良久,突然道:“有了!左三。” 以他们所站的楼梯位置,左三是一条一飞冲天的龙,苏千秋道:“你们看它爪子的位置,据我的推算,应该就是左三。” 白玉堂点点头,道:“大家小心。” 还是了凡在前面走,后面依次是笑笑、白玉堂、苏千秋。四人走到尽头,进到一间房间。房间非常简单,就是个平常的卧室,有床,有书桌,桌上笔墨纸砚,还有几本书,一幅没有画完的山水图。 房间四周都是青砖,四人刚踏进房间,就听到一声细微的声响,白玉堂急喝:“快退!” 苏千秋在最后,听到声音,当先急退,可走廊顶上霎时间弹出无数长矛。苏千秋大喊:“小心上面!” 走廊本可以容纳三人并排行走,但此时两边墙上有毒气缓缓喷出来,只能屏气,两人同行。 白玉堂和苏千秋就地一滚,又见前面地上冒出一片刀刃,他急忙提醒:“小心地上!”说着凌空翻起,踩在墙上,跳过那一段刀阵。 其实从白玉堂最开始提醒到现在,不过转瞬之间,眼看快要出走廊,却见出口处缓缓落下一道铁门。白玉堂猛地一扑,双手抗住铁门,阻止它继续落下,额头青筋暴跳,“快!” 他喊出这一声之后,只觉得铁门压得他喘不过气,双手渐渐落在肩上,整个人仿佛随时会断掉。为了防止门继续下落,不得不运气抵挡,可一运气,就感觉到蛇毒发作,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笑笑已经先跑出去了,了凡在退出房间时,被门里射出来的暗器所伤,左大腿上中了两枚五星形暗器,正伤在动脉上,血流如注。他也顾不得,双手接住铁门,一条腿跪在地上。 白玉堂也被压得弯下腰,苏千秋见了凡抵住门,不由分说,拉着白玉堂就地滚出去。 白玉堂喊道:“大师!” “快走!”苏千秋拉住他,却见白玉堂挣脱开,以自己的剑抵门,将了凡拽了出来。 那剑没有放稳,但仍是抵了片刻,够他们出去,白玉堂趴在地上,气息不稳,抬头看去,自己的那把剑倒在地上,被死死压在铁门下。 他扶着了凡站起来,说道:“快离开这里!” 一个声音却从另一边的走廊里传过来,“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吧。”稳重而充满诱惑。 白玉堂转过身,只见对面走廊里缓缓走出两人,一前一后,前面是个十岁模样的男孩,他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纯洁的仿佛刚出生的婴儿,可声音却像成年男子,而跟在他后面垂手站着的正是何明。 那孩童眨眨眼睛,歪头笑了一下,“我是天一阁现在的主人——莫凡。虽然我看起来只有十岁,但事实上我已经二十六岁了。” 第50章 碧水青天映明月(十一) 白玉堂侧了侧身子,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如针扎一般,他用袖子抹去嘴角的血迹,咽下嘴里的血,沉声道:“你让何明把我骗来,有什么目的?” 莫凡明眸皓齿,眼神十分真诚,“我只是想请你来这里做客。其实我并不想杀你,不然的话,当初你和展昭在闻香殿的时候,我也不会请夜青手下留情。” “你是说?”白玉堂捂住心口,额头上冷汗泠泠。 莫凡语气关切,他看向对面四人,了凡腿上的暗器已经被拿出来了,笑笑给他上了药,简单包扎了一下,但血还在不断流着。白玉堂身前的白衣上血迹点点,脸色苍白,在极力忍耐。 “夜青欠我一个人情,我请她放过你和展昭。而且,听阿明说,你还帮过他。啊,对了,除了笑笑姑娘,你们刚才在走廊里都开口说过话,必然是吸了那里面的毒气,所以,我劝你们坐在地上,好好调息。”说着他又看向白玉堂,“特别是你,若你死在这里,只怕展昭一会过来看到尸体会接受不了。” 白玉堂惊讶道:“你说什么?” 莫凡似乎很喜欢白玉堂的反应,他转头看了何明一眼,何明点点头。“展昭就快来了,如果你愿意留在这里做客,我就请他来见你,怎么样?” 白玉堂脸上徒然闪出厉色,桃花眼眯起,眼神狠辣,声音却极低,“你对他做了什么?” “你别误会,我只不过告诉他这里的地址,我想他应该快到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白玉堂蹙眉问道。 莫凡低头想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这件事情,最后他只好用一种最简单的方式解释,“说起来有点复杂,牵扯的时间比较远,先不管以前。简单的说,我想求证一件事情,但这件事情必须用你来求证,所以想请你留下来在这住几天。至于展昭呢,他是朝廷的人,公正无私,一直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我不过引导他一下而已,说到底,他还要感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67 谢我。所以,说了这么多,苏庄主,你别白费力气,那毒是逼不出来的,只要你们不动手,是没事的。白玉堂,我诚心请你来做客,你考虑地如何了?” 苏千秋嘴唇发青,他道:“玉堂,不……” 白玉堂伸手阻止他,对莫凡点点头,“好,你放了他们和阿园,我留下来。” 笑笑:“可是……” 莫凡十分开心,他说道:“嗯,这才对。你看你不但可以救他们出去,还能见到展昭,一举两得。” 苏千秋对旁边了凡使了个眼色,了凡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双眼已经变成赤红色,整个人仿佛入魔一般,他大吼一声,朝莫凡扑了过去。而同时,苏千秋拉着白玉堂向楼梯口奔去。 白玉堂回头便看到,不知从哪里出来的一个布衣随从挡在莫凡前面,他手里的剑贯穿了了凡的腹部,而他拿剑的手也被了凡折断,无力地垂下去。了凡虽然中剑,可悍勇之势不可挡,双手掐住那随从的脖子,赤目圆瞪,任凭旁边另一个布衣随从砍在手上,也没放,直到将那个随从活活掐死,自己也气绝,两人面对面跪在地上,仿佛两座石像。 莫凡看着地上死去的两人,他轻轻挥挥手,抬头用悲悯的眼神直视白玉堂。 白玉堂什么也听不清,什么也看不清,他眼里是了凡赤红的双目,莫凡悲悯的眼神,耳边似乎传来笑笑的声音,还有苏千秋的喊声,“快走!”“小心啊!” 他想,往哪儿走?没有出路,躲不开。 为什么了凡死了呢?为什么要那样死去?他只不过是想找到展昭而已—— 本来已经麻木的身上忽然传来剑刺进身体的疼痛感,接近的人被他下意识的踢飞,想接近苏千秋、笑笑的人都被他毫不留情地踩在地上。 “白玉堂!” 好像忽然从睡梦中被唤醒,白玉堂猛然间清醒过来,侧过头,就看到上前扶住他的展昭。 展昭眉骨很高,眼窝深邃,很有神,鼻梁高挺,侧脸颧骨分明,他抿着嘴,眼中是说不出的难过,甚至有了星星点点的水汽。 白玉堂想说话,可他刚一张嘴,就不断呕血,白衣上早已经是血迹斑斑。 展昭道:“先别说话,我带你回城医治。” 莫凡也让那些仆从停下来,他缓步上前,轻声道:“我并不想杀他们,只是——展昭,你应该知道他们的身份了吧?这样吧,白玉堂留下,其他人你带走,于朝廷也有个交代,而且,关于生死门的事情,你想知道什么,天一阁都可以告诉你。” 展昭一手扶住白玉堂,一手拿剑,闻言冷冷道:“展某的公事自己会处理,白玉堂我要带走,其他人我也要带走!” “白玉堂中毒了,他走出这里,必死无疑!”莫凡说道,“你为朝廷卖命,我为天一阁,咱们本该合作的。” 展昭横剑在前,“展某从不受人威胁!也绝不会与人做这种交易!阁下想留下白玉堂,那就来问问展某的剑答不答应!” 莫凡似是无奈,他叹息一声。展昭已经扶着白玉堂一步一步退到楼梯口,他示意苏千秋和笑笑先下去,两人略一犹豫,便先下楼。展昭放下剑,淡淡看了莫凡一眼,转身带着白玉堂离开。 何明走上前,低头问道:“阁主,要不要……” 莫凡摇摇头,他觉得很委屈,轻声道:“我真的是为他们好啊!可他们一个两个的都不相信。” 何明:“就这么让他们走吗?” “随他们去吧。那边处理好了吗?”莫凡问道。 何明回道:“已经处理好了。那两本书是孤本,一个记载着已经绝种的毒|药种植方法;一个记载着失传已久的药方。薛奇和木一答应离开客栈,不过,木一给展昭留了解毒的药,我已经毁掉了。” 说着拿出一个水滴状的半透明珠子,“这是用薛奇和木一的行踪在夜青那里换的清心珠。” 莫凡接过,小脸上难得露出调皮的神色,“你看,我说让白玉堂留下来,他们偏不听,解药只有我这里有。等吧,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回来了。” “可是我担心生死门……”何明脸上有些担忧。 莫凡道:“没事。就怕生死门不和展昭动手,不然,怎么能求证我的疑问呢。” 何明忽然抬起头,忍不住问道:“万一白玉堂死了怎么办?” “人终归是要死的。”莫凡转过身,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对何明笑了一下,“你当他们是朋友,可以后你们恐怕做不了朋友了。你不如去看看阿园姑娘,她应该已经醒了。” 阿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一间石室的床上,她睁开眼,何明坐在床边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何书生,你没事吧?这是什么地方?” 何明把她扶起来,眉目间呆气褪去,换上的是平和了然的神情。阿园看过去,总觉得何明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她又小声叫了一声:“何明,你怎么了?” “阿园,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何明淡淡笑着,直直看着阿园,阿园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她情窦初开,不像中原女子那样欲说还羞,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何明站起身,立在房中,他说道:“阿园,接下来我要讲两个故事,你听着就好,听完之后回答我一个问题。” 床上的阿园不由得坐直身体,静静听何明说着。 “第一个故事是关于你。许多年前,你的父亲巫南结交了五音坊的林在鹤方稹师兄弟,他将你从你母亲那里抢过来。当时的你还是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巫南本以为你是杜鹃和王定远的女儿,要将你作为祭品祭祀,谁知林在鹤觊觎巫南的御蛇之术,和方稹一起杀死巫南。巫南临死之前遇到一位白衣公子,他不知用了什么办法,验出你是巫南的孩子,所以,巫南拜托那位公子送你回巫灵部,并许诺巫灵部会替那位公子做一件事。” 阿园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后来,苏千秋把你接回来送到五音坊,林在鹤要继续他当年的事情,被展昭和白玉堂所杀,救出你。你一定在苏千秋那里看到了什么,所以便把白衣公子的事情告诉了苏千秋。阿园,是这样吗?” 何明转身看去,阿园没有表情地点点头。 何明继续道:“第二件,是我的事。这里是天一阁,我是阁主的仆从。天一阁日渐式微,不复当初的气势,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有两个理由。第一,曾有个才智武功绝顶的人物要破天一阁,取而代之;第二,天一阁上一任阁主死得很早,这一任阁主又天生长不高,不能练武。所以,许多人渐渐不那么听话。本来,以阁主的能力,休养生息,过个十几年,便能和当初一样了,可不幸的是,曾经的那个人好像又回来了。阁主便让我去查这件事,所以才遇到你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68 们,你、白兄、展兄。” 阿园捏着床边的褥子,问道:“为什么和我说这个?” 何明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我的问题是,阿园,听完这些,你是否还愿意和我在一起?” “只是这个吗?” 何明点点头。 阿园:“我……” 何明忽然阻止她,又说道:“若你答应了,那能否不参与这场争斗?” 阿园沉默下来,许久之后才慢慢说道:“巫灵部的承诺很重要,我们答应的事情,是绝不会反悔,也必须要做的。” 何明低下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他轻声道:“我明白了。无妨,你顺从自己的心意就可以了。” “……”阿园伸出手,又收回来,“对不起,我……” “不,”何明拉起她的手,“不用说对不起,是我在勉强你。走吧,我送你离开这里。” “那你呢?” “我要留在这里,帮助阁主。” 天一阁外,白玉堂整个人都靠在展昭身上,展昭一手架在他的腋下,搂住他,另一只手拿着剑扶住他的腰。 苏千秋和笑笑身上都是伤,四人刚走出那片沼泽,忽然从旁边钻出一百多个官兵,苏千秋和笑笑都是一愣,只听展昭淡淡道:“拿下!” 苏千秋:“展昭!” 笑笑:“展大哥,你做什么?我们是和白大哥去天一阁打探你的下落!” 展昭面不改色,“拿下!” 却忽然见白玉堂自展昭怀中挣脱出来,挡在苏千秋和笑笑面前,厉声道:“谁敢!?” “白玉堂,”展昭说道,“你知不知道他们是生死门的人?他们……” 白玉堂眼神恍惚了一下,身形晃了晃,被苏千秋扶住,他说道:“我认识苏大哥多年,他不是什么生死门的人。还有笑笑,我们一起在五音坊,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她也绝不是生死门的人。” 展昭道:“我亲耳所听,亲眼所见,不会有假。你……”眼见白玉堂眉头紧锁,捂着胸口,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他担忧不已,上前说道,“你不要动气,毒圣薛奇和药圣木一在城里客栈等着,你快和我回去,让他们替你解毒。” 白玉堂问道:“那苏大哥和笑笑呢?” “白玉堂,他们是生死门的人,不能姑息。” 白玉堂一口血喷出来,他嘴角扬起,看着展昭,“猫儿,你亲眼所见是见,亲耳所听是听,我就不是了吗?我要来天一阁找寻你的下落,是苏大哥和笑笑,还有了凡大师帮我,甚至……甚至了凡大师送了性命!你现在却要抓他们,猫儿,你当真要这样做?” 展昭急道:“他们这么做别有用心,你不要上当!” “不必说了!展昭,想带走他们,好,从我尸体上踏过去!”白玉堂正正挡在面前,神色渐冷。 展昭心道,此时说什么都没用,时间紧迫,白玉堂的毒必须马上解,他沉声道:“拿下!不要伤他们性命。” 第51章 碧水青天映明月(十二) 白玉堂直直看着展昭,眼中都是未尽之语,他一掌拍飞一个冲上来的官兵,一步一步,脚步阑珊向展昭走去,每走一步,便咳出一口血。 展昭抬眼看去,皱眉叹息,他喝道:“都让开!”往前跨了两步,便和白玉堂交上手。 两人你你来我往,手上已过了十几招。展昭决意速战速决,拿剑的手挡住白玉堂左手,右手拍向他胸口。照理来说,白玉堂应该用左右去挡,展昭便可趁机拿住他的手腕。可白玉堂却虚挡一下,等展昭收招时已经来不及,他当胸受了展昭一掌,嘴里鲜血尽数撒在展昭衣服上,伸手拔出了展昭的剑。 展昭心中又痛又悔,斥道:“你疯了么?!” 巨阙被白玉堂死死抓在手中,他已经站都站不稳了,不得不用剑撑住身体,嘴唇动了动,连声音都发不出。展昭看去,口型在说:“放他们走。” 展昭摇摇头,他眼中是浴血的白玉堂,纵然不忍,却还是不能。“我不能放他们走,我绝不能让你被他们所利用。” 话一说完,脚步一点,身体翻飞,劈手去夺白玉堂手中的剑。却在这时,异变徒生。白玉堂被旁边一个人一手夹起,那人与欺身上来的展昭对了一掌,快速后退。 展昭大喊:“白玉堂!”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周围突然涌入几十个杀手,展昭手中只剩下巨阙的剑鞘,他一边抵挡杀手的突袭,一边望向远处的白玉堂。 劫走白玉堂的是个戴着面具的白衣男子,那男子带着白玉堂,停也没停,对身后厮杀的场景视而不见,转瞬之间,只剩下一个白色背影,渐行渐远。 苏千秋和笑笑在杀手的保护下向后撤退,展昭带来的官兵不是这些杀手的对手,他狠狠地将手里的剑鞘插在地上,双手握成拳,修长的手指骨节发白。 地上躺着死去的官兵和杀手,还有不断呻|吟的人。 一个官兵走上前,小声道:“展大人,咱们怎么办?” 展昭抬起头,冷冷看着前方,道:“先回城。” 府衙内,地上有十个官兵和四个杀手的尸首,旁边是相互扶持受伤的官兵,展昭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府尹大人不悦道:“展护卫,怎么弄成这样?” 展昭道:“与生死门的杀手动了手,这件事我会一力承担。” 府尹大人回身坐下,语气淡淡:“本府刚接到上面的书函,这些官兵不可再供展护卫差遣,而且,他们现在这个样子,本府还要做些善后处理,也实在没办法帮展护卫。展护卫,请吧。” 展昭侧头望去,府尹大人面不改色,一副赶人的样子,便道:“告辞。”临出门又道,“皇上面前我自会请罪。” 身后传来府尹大人的哼声。 展昭穿着官服,那上面还染着白玉堂的血,他撑住额头,眉头紧锁,闭上眼低声叹息,心道,白玉堂…… 恍惚中好像是在梅林中,白玉堂背对着他,坐在梅树下,旁边巨阙和画影靠在树干上,边上放着一壶酒。清风拂过,那白色发带系在黑色发丝上,飘然飞舞,白玉堂忽然回过头,粲然一笑,“猫儿!”淡淡的梅香沁入鼻息,白玉堂的笑容那么近,那么让人心动,桃花眼迷离,展昭觉得自己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了。 他伸出手,道:“白玉堂——” 忽然间身体好像从高处掉下来,一睁眼醒过来,眼前哪有白玉堂,鼻中也没梅花香,他低头长叹出声,旁边小二凑上来,小心问道:“客官,你没事吧?” 展昭也没回答,放下一小块碎银,转身出了酒楼,向薛奇和木一住的客栈走去。 “哎呀,我们也不知道呐。那两位客人中午就走了,他们留下一个东西,说是给一位姓展的客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69 官,后来,姓展的客官把东西拿走啦!”客栈掌柜叨叨絮絮地解释道。 展昭道:“姓展的?什么模样?多大年纪?” 客栈仰头想了想,道:“好像二十多岁,挺斯文的,是个书生模样,长得还蛮清秀,说话文绉绉的。” 展昭低头思索,喃喃道:“何明?” 掌柜啊了一声,却见展昭拱拱手,离开了。掌柜的心说,真是个怪人,看着挺正派的,还穿着官府,身上一股子血腥味,说话怪异,行为莫名。 展昭骑着马,一路疾驰出城。 一定是何明!他心想,这是天一阁设的计,怪不得他带白玉堂走的时候,天一阁竟然没有阻拦,原来是等在这里。而莫凡也笃定,他一定会回去,无论是为了白玉堂,还是为了生死门。 仍是那片沼泽地里,展昭一跨进大门,就看到何明站在楼梯口,对他笑了笑,十分和气,仿佛他们好朋友,他只是来赴个约而已。“展兄,阁主在楼上等你,请随我来。” 天一阁六楼,莫凡坐在窗边,偌大的洞庭湖尽收眼底,他听到声音,头也没回,道:“来了。” 何明为展昭倒了一杯酒,递过去,轻声道:“十年女贞陈绍。” 展昭拿酒的手抖了一下,莫凡淡淡道:“白玉堂最喜欢的酒,喝吧,安神。” 十年女贞陈绍,白玉酒杯,酒红如琥珀,似血浓稠,灌进喉咙,从舌尖一直烧到胃里。 展昭觉得心里烧得火辣辣,却不那么难受了。他对何明微微点头,后者颔首。 莫凡回过头,伸出手,示意展昭坐在他对面,展昭没有犹豫,走过去,手里那把剑鞘放在桌上。 莫凡似乎觉得很有意思,他从身旁拿出一把剑,剑鞘上镶着五颗东珠,剑柄上坠着白色剑穗,中间连着一块玉。“你的剑没了,我这里正好留了一把。” 展昭呆呆地看着白玉堂的剑,伸手接过来,紧紧抓在手里,低头不语。许久之后才抬起头,赫然又是那个清正坚韧的展昭。 “我想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莫凡坐在那里,比展昭低两个头,但展昭却不觉得他低。 “其实我只不过想知道生死门的那位门主究竟死了没有?还有,若是死了,我希望这江湖上再没有生死门;若是没死,那——我希望他马上就死。” 展昭道:“生死门的那位门主和白玉堂有什么关系?” 莫凡似乎有些讶异,他看着展昭,“我以为你知道了?” 展昭摇摇头。 “好吧,生死门的那位门主便是白玉堂的父亲。许多年前,他带人来过天一阁,要将天一阁收到麾下。虽然最后并没有成功,但我的父亲因那次的事生了一场病……” 莫凡并没有描述当时的情形,但展昭能想到,一定是十分惨烈的。 “后来,我的父亲去世了,天一阁便开始没落。呵——”他笑了一下,脸上有悲戚的神色闪过,“只不过江湖上的人对天一阁的印象如此,而且,天一阁很少参与江湖上的是非,所以,那些不知情的人感受不到。” 展昭沉声道:“所以,你想利用白玉堂灭掉生死门?” 莫凡没有否认,他说道:“也不算利用,只不过是相互交换。我给他解药,救他的命,都不需要他帮忙,只要他待在这里就好了。而且,我想,你一定也不想生死门这样的杀手组织存在在江湖上吧。所以,不管是为了白玉堂,还是为了朝廷、侠义,你都应该帮我啊。” “你就那么有把握能灭了生死门?” 莫凡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这不是有你帮我么?我可没有威胁你,我们现在有共同的目的,而且,”他自怀里拿出一个水滴状的珠子,“为了表示我的诚心,这个送给你。” “清心珠!?”展昭接过去,莫凡点头。 “不错,这是夜青的清心珠。清心珠似花非花,似虫非虫,其实是一种半植物半昆虫的东西,它是解毒圣药。你只要在白玉堂的心口划个小伤口,把这珠子融进身体,它会随着血液慢慢融解,便能解掉白玉堂的毒。” 展昭看着清心珠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道:“你想让我去生死门,替你查那位门主是否还活着,最好能杀了他。” 这句话并没有疑问的语气,展昭是在陈述,莫凡也没有否认。展昭又道:“据我猜测,就算那位门主还活着,只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为何?”莫凡问道。 展昭便把在城里苏千秋说的话转述出来。 莫凡沉吟片刻,“这么说,他们想让白玉堂当门主?” “正是。” 莫凡倒不是很意外,他道:“难怪他们宁死也不愿意让白玉堂留在这里,我本以为只是为了逼白玉堂和他们站在一起。” 展昭目光深沉,他拿起白玉堂的剑和自己的剑鞘,站起身,说道:“展某还是那句话,我只做我该做的事情。” “哈,我知道——” “告辞。” 莫凡略略点头,“请。” 何明送展昭到天一阁外,他低头轻声说道:“展兄,你要小心。” “多谢。” “还有——”何明眼睛转了一下,“若到最后不得已,阁主一定会毫不犹豫杀了白玉堂。就算是你,阁主也不会留情的。阁主宁愿毁了天一阁,也不会让它落到别人手里的。” 天空中落下丝丝秋雨,将人的衣衫湿透,展昭骑在马上,抬头望天。雨滴落在他脸上,他闭上眼,嘴唇微抿着,雨水沿着下巴从滚动的喉结一路滑过,流进领口里,他呼吸一窒,好凉! 何明告诉他,阿园在苏州城。 苏州城,碧水潭明月庄。 绵绵秋雨中,展昭带着一把剑,一把剑鞘,向苏州方向疾驰而去。 床上的人已经昏睡了好几天,他虽然闭着眼睛,但还是能从剑眉上看出很内心很不平静。 房中有两人,一坐一立。坐着的是位戴着面具的白衣男子,旁边站着的苏千秋。 苏千秋道:“怎么样了?” 白衣男子轻轻摇头。 苏千秋转过头,看着床上的人,急切而又愤恨,“实在不行,让他们去抓夜青!” “来不及。”白衣男子说道,他的声音十分苍老且没有中气,仿佛随时会断了气息。 苏千秋:“你费尽一身功力都不行?” “行不行,看天意吧。” 夜色深沉,白衣男子仍在房中坐着,眼前灯花爆开,他忽然动了动,轻声道:“多好的预兆。” 仿佛印证了这句话,床上的人挣扎着醒来,他手里还死死抓着一把剑,浑身都被汗湿透,显然刚才脑子里是很激烈的事情。 “醒了?”白衣男子毫无人气的声音里竟有些欣喜的意味。 白玉堂握着手中的剑,看向面前的人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70 ,忽然间竟不知该问什么。正犹豫着,白衣男子伸出手,解开了脸上的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满头白发,白玉堂张着嘴愣了半天,才道:“师父?” 那人正是白玉堂的师父夏玉奇,他把面具放在桌上,轻声道:“玉堂,人生在世,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的,不管你多强、多不屈,终归都违抗不了天意。” “师父……” 夏玉奇走到白玉堂面前,替他把脉,然后才道:“暂时是保住命了,可还需解药。” “师父,您老人家难道是——” 生死门的门主?我的……亲人? “嗳,不是。”夏玉奇摇头,白玉堂更是不解,“我不是你的父亲,你的父亲是生死门的门主。” 白玉堂低下头,心里一瞬间转过许多念头,他不禁又出了一身冷汗。 夏玉奇说道:“趁我还能说话,咳——” “师父,你没事吧?” 夏玉奇摆摆手示意白玉堂不要打断他,“你的父亲是个才智武功都惊才绝艳的人物,因当时朝廷无能,百姓疾苦,所以他建立生死门,本是为了替天行道。后来,你母亲生下你,去世了,而新皇登基,政治渐渐清明,你父亲便想慢慢解散生死门,谁知天妒英才,他还没来得及做,便去了。而因为生死门内部的原因,不得不假装你父亲还活着,所以我教了你几年武功之后,便戴着面具穿着你父亲生前的装束,假装生死门的门主。” 白玉堂定定地说不出话,他低下头,一眼便看到手中的剑,问道:“师父你把我带走,那展昭呢?” “他应该没事。”夏玉奇道,“玉堂,我知道这些事情你要接受需要时间,不过,师父没有多少时间了,你静心听我说。” 白玉堂急忙问道:“怎么回事?还有师父你的声音,你的头发,你为何变得这么苍老?” 夏玉奇拍拍他的肩膀,“师父老了,人老了就会这样。你应该听说了,生死门这几年在江湖上的名声就是一个杀手组织,这是因为师父无能,门中因仰慕你父亲的人基本上已经都死了,现在根本不是当初的生死门。但你父亲的威严深入人心,所以如果你父亲死了,那么和他最像的你是门主的最佳人选。玉堂,你……你要小心……” “师父——师父!”白玉堂惊叫着抱住夏玉奇,可那人早已气绝,怕是称着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的。 随着白玉堂的叫声,苏千秋和笑笑自门外跑进来,先是一喜,接着便是一惊。喜的是白玉堂醒了,惊的是夏玉奇就这么死了。 白玉堂抱着夏玉奇,仰起头,狠狠咬着牙,眼泪自他的眼角流出。 苏千秋叹口气,“玉堂,别太难过,夏前辈他都是为了你,你一定要保重。”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很想给白玉堂的爹取个名字,但想来想去,都没有哪个名字能配上他,所以,就这样吧~ 而且,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两章很长?n(*≧▽≦*)n 第52章 碧水青天映明月(十三) 偌大的灵堂中,轻晃的烛火映出白玉堂孤独的身影,他弯着腰,往火盆里一张一张放着纸钱。纸钱一放进去,就瞬间被火焰舔舐,化成黑色的灰烬。 低沉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一个身影便落在白玉堂旁边,那人拿起旁边的一个金色元宝扔进火盆,激起点点火星,被火焰舔舐扬起的灰烬飘散在灵堂中。 “玉堂……”苏千秋低声说道,白玉堂仍是那个动作,“玉堂,其实夏大哥他本来就生病了,活不了多久了。” 又安静下去,只有火焰在跳动,许久之后,白玉堂才开口:“苏大哥很早就知道了吗?所以才和我结交?” 苏千秋收回手,默默坐着,“若我说我和你结交只因为我想和你结交,因为你这个人,而不是别的,玉堂,你信么?” “我信的,我相信苏大哥不会骗我。那么,苏大哥,”白玉堂扔进最后一张纸钱,也默默坐着,两人的身影都一动不动,“你想我做什么?” “不是我想你做什么,而是,你该做什么。” 白玉堂抬起头:“我该做什么?” 苏千秋猛然起身,胸中豪气万千,“接任生死门门主,扫平天一阁,将江湖中各门各派收到麾下!将这江湖踩在脚下,让所有人都任你差遣!” 白玉堂抬起头,冷冷问道:“然后呢?举兵造反,当皇帝,接着长生不老吗?” “也未尝不可,只要你愿意。”苏千秋转过身,“明月庄本是你爹建的,庄里在全国各地都有生意,虽然算不上富可敌国,但招兵买马不成问题。” 白玉堂摇着头,“你们真是疯了!” 苏千秋眼里却都是炙热的希望,表情充满着虔诚的狂热,“你爹那样的人,就该是高高在上,傲视一切的,他的意气,他的豪情,他的壮志,是我这一声的信仰!”他突然站在白玉堂面前,直直地看着白玉堂的眼睛,好像要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信仰,“他不在了,你便要继承他的一切。你长得那么像他,你是他的儿子,只有你才能延续他没做完的事!” 白玉堂往后退了一步,这样疯狂的苏千秋让他觉得陌生,他毫不留情的戳破:“你说的那个人不是他,是你心中的欲望和魔鬼,你自觉不敢承认,却要强加给他。” “玉堂,”苏千秋笑了一下,“你什么都好,就是没有你爹那份霸气,若你能再狂傲一些就好了。本不想这么早让你承担这些事情,我一直打算做好所有准备,吞了天一阁之后,再让你接手,可没想到展昭那么快就发现了。” 白玉堂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恳切道:“苏大哥,放手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回头?”苏千秋觉得十分好笑,“为什么要回头?你放心,那些事情我很快就会处理好的,你好好养伤,我会尽快帮你把解药拿回来。至于展昭么,我不会杀他的。” “苏大哥——”白玉堂急道,“我爹不会想看到你这样做的!” “玉堂,我比你了解他。” 苏州城内,阿园见到风尘仆仆的展昭,他很是憔悴,眉目间都是散不开的愁绪。 “展大哥,你没事吧?” 展昭轻轻摇头,他低声道:“阿园,我想请你帮个忙,可以吗?”声音嘶哑,听着让人心痛不已。 阿园点头,“你和白大哥救过我的命,当然可以。” 展昭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阿园低头想了想,抬头问道:“其实我可以把白大哥带出来的。” “阿园,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听话,照我说的去做。” 阿园眨着眼睛,抿着嘴,“可是你们……” “放心,没事的。” 苏千秋正在谋划收服天一阁的事情,忽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71 然有人来报,说是展昭打进来了。苏千秋眼皮微抬,“就他一个?” “还有阿园姑娘。” 苏千秋顿了一下,问道:“阿园动手了吗?” “没有,阿园姑娘只是跟在后面。” 苏千秋便继续写信,淡淡道:“将庄里所有的机关都启动,再叫笑笑带十个门人去。”说完又加上一句,“受伤没关系,别杀他。” 那人领命去了。 待白玉堂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苏千秋已经将满身伤痕的展昭送过来了,“我给他吃了点散功的药,你们聊聊吧。” 白玉堂扶起展昭,两人就这么看着,却说不出话来。直到展昭咳了一声,白玉堂才猛然惊醒,将他扶到床上,又拧湿手巾,替他擦了脸上手上的血污。 苏千秋很贴心地送来金疮药,白玉堂褪去展昭的衣衫,他身上有三处剑伤,一处暗器。 白玉堂拔出暗器的时候,只听到展昭闭眼闷哼一声,“为什么要来?” “你信我了吗?” 听到这句话,白玉堂拿药的手不禁一抖,他快速地上好药,帮展昭穿好衣服,转过头不说话。 展昭皱着眉头,转了个身,疼得不断吸气。 “不要乱动。”白玉堂按住他。 展昭顿了顿,问道:“你的毒怎么样了?” 白玉堂道:“没事了。” “我来是想……”正说着,忽然瞥见窗外有人影闪过,“想你,担心你的伤,上次打你一掌,并非我的本意。” 白玉堂眼睛微眨,若有所思,他轻笑着低下头,就那么俯身趴在展昭的耳边,低声道:“苏千秋要谋反。” 展昭轻轻哼了一声,斥道:“平日里见你是个正人君子,怎么说话这么无耻!” “哈,猫儿,你竟然说我无耻?!”白玉堂索性爬上床,侧身靠在展昭旁边,“要不我让你感受下真正的无耻?” 说着就要亲上去,门外的人终于表情凝重的离开了。 白玉堂枕在展昭旁边,展昭侧过头,道:“我带了解毒的药,先给你解毒。” 白玉堂却收起笑容,“我想办法送你出去,你尽快通知包大人。” “你先解毒,然后搜集证据,让阿园送出去。我们再一起和包大人里应外合,这样你才可以摆脱生死门门主的头衔,否则,苏千秋以生死门的名义造反,你是门主,首当其冲。” “你不顾自己,送死进来就是为了这个?” 展昭自怀中拿出清心珠,道:“白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答应要陪我看尽山川风物,四时美景,便要说话算数。若你无法做到,我就要尽一切努力让你做到。” 白玉堂的心狠狠抽了一下,他叹息一声,“猫儿,你傻不傻?” 坐在房中的苏千秋听着来人禀报白玉堂和展昭的情况,笑而不语。笑笑说道:“当初在小岛上,我还不知道白玉堂就是门主的儿子,那时展昭似乎还没有对白玉堂有这种心思,没想到,他倒是情深义重。” “你要是这样想,就太不了解展昭了。”苏千秋笑道,“展昭其人,虽然看着愚笨,但事实上很有心思,他来这里不是那么简单的。” “那为什么还?”笑笑不解。 苏千秋道:“因为白玉堂,我们有了展昭,就更能抓住白玉堂了的心了。” 展昭正要用清心珠帮白玉堂解毒,忽然听到有人来,连忙收起,和白玉堂对视一眼。 苏千秋自门外进来,望着床上衣衫不整的两人,手抵住嘴咳了一声,才慢慢道:“玉堂的毒没有解,你们节制一些。” 这话说得展昭脸上一红,苏千秋又咳了一下,“离这里不远的山上有一处温泉,听说那里的温泉对解毒有好处。” 展昭心里一惊,白玉堂却笑着拉住展昭的手,“苏大哥,你知道我不能没有展昭,所以,我去哪儿,展昭就要去哪。” “啊,这个,当然是你们两一起去,我会让笑笑带人送你们过去的。” 白玉堂点头,“多谢苏大哥,从现在开始,我要和展昭同吃同住。” 正要离开的苏千秋闻言忍不住笑了,“别担心,我不会杀了他的。” 待苏千秋离去,两人的神色都冷下来,展昭道:“我们走了,证据就不好查了。” “无妨,我有办法。” 展昭疑惑地看过去。 书房中,白玉堂对苏千秋说道:“苏大哥,你这里有我爹的遗物吗?我想知道他以前都做了什么?是个怎样的人?总听别人说,我想自己看看。” “好啊!”苏千秋拿出一沓纸,“这是你爹以前练的字。”又从架子上拿出一个放画的细长盒子,“这是你爹留下的丹青。” 白玉堂一一接过,仔细看去,那字任性飞舞,随心所欲,那画却细腻动人,画上是个女子。 “是你娘。” 白玉堂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我娘的样子。” 苏千秋也感慨万千,“我也只在画像上见过。” “苏大哥。” “嗯?”苏千秋被白玉堂叫得一愣,恍惚间又回到以前两人一起喝酒的日子。 白玉堂语气真诚,表情认真,“其实我在想,生死门在江湖上令人闻之色变,明月庄又有钱有势,苏大哥,你已经是许多人都无法企及的了。但自古成王败寇,英雄末路,最是令人唏嘘……” “玉堂,你是担心这件事成不了?” “大哥,真的能成吗?” 苏千秋开心不已,“若你想通了,有你的聪明才智,我再从旁协助,一定能成。玉堂,这本来就是为你铺路。” 白玉堂低下头,轻声道:“大哥,我……再想想吧。” 苏千秋也不着急,他觉得白玉堂身上流着门主的血,总有一天会想通的。 白玉堂回到房中,展昭忙问道:“怎么样?” “猫儿,其实我真的很希望苏大哥能停手。” 展昭叹口气,低声道:“我们只能尽力不让他继续错下去。” 白玉堂点点头,“我试探过了,但没有立刻答应,否则,他会起疑。” 第53章 碧水青天映明月(十四) 温泉是在一座不高的山顶上,被竹子做的水管引下来流到一个汤池里,氤氲水汽中,展昭在白玉堂胸口划出一道伤口,将那枚水滴状的清心珠融进白玉堂的血液。 白玉堂浑身上下的皮肤像是被烫过一样,红得可怕,他原本苍白的脸上更是透出不正常的红晕。 展昭轻声问:“怎么样?” 白玉堂迷蒙着眼睛,气息粗重,“很难受,我觉得身上的血都沸腾了,但是却没力气。” “你靠在边上,我撑着你。” 白玉堂靠在温泉汤池的边上,身边是展昭。许久之后,感觉到白玉堂动了动,展昭问道:“好些了吗?” “好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72 多了。”听他的声音确实应该好多了。 “好多了还不站起来?” 蒸腾的热气让人看不清桃花眼里的神色,只听白玉堂轻笑一声,“好不容易有机会多靠一会儿。” 虽然看不太清,但白玉堂知道展昭一定是脸红了,这个人平时正经得很,所以脸红时才特别有趣。 “别闹了。”无可奈何的语气传来,“你觉得这会苏千秋正在谋划什么?” 白玉堂道:“应该是对付天一阁。” “我也这样想,不知莫凡和何明会怎么应对。以天一阁现在的实力,最好的办法就是避过锋芒。” 白玉堂接着说道:“同时借别人的手对付生死门。江湖中人的手不好借,也对付不了,所以,最好最大的那只手一定是朝廷。” 展昭点头,“不错。你……能不能把手拿开,好好说话?” “我在好好说话啊!”白玉堂满脸真诚。 半晌,展昭憋出一句,“油嘴滑舌!” 明月庄内,苏千秋笑着说道:“阿园你和笑笑一起先用蛇作先锋,查探一下天一阁,我再让人潜进去杀死里面的仆从,最后活捉莫凡和何明。” 阿园咬着嘴唇不说话。 苏千秋安慰她,“我听说你喜欢何明,我不会为难他的。这件事结束之后,你带着他回巫灵部吧,你们和门主之间的恩情便了了。” 阿园点点头。 可没想到他们潜进天一阁之后发现,里面竟然已经人去楼空。苏千秋将门中的暗哨叫过来,淡淡道:“整座楼空荡荡的,你们竟然没有发现?” 暗哨心惊胆战,“一直守着,确实没有一个人走出这片沼泽。” “难道是飞了,还是遁地了?”苏千秋冷冷道,说完沉思了一会儿,对笑笑说道,“查一查地底下。”然后瞥了一眼地上的人,“耳不聪,自己去吧。” 那人低头道:“是。”正说着以一把匕首割去双耳,然后将带着血还有余热的耳朵放在地上,就那么鲜血淋淋地离开了。 许久之后,笑笑回来摇摇头:“没有。” 苏千秋皱着眉头,心道,天一阁果然神秘莫测,还是太轻敌了。 回到温泉山上的时候,白玉堂和展昭正在房中说话,见到苏千秋都是一顿,既而对视一眼,展昭便出去了。 白玉堂站起身,问道:“苏大哥,怎么了?” 苏千秋笑了笑,“也没什么,不过是天一阁避而不见,有些不太好办罢了。” “那苏大哥打算如何呢?” 苏千秋道:“天一阁暂时放一放,我打算先把江湖上一些小门小派收过来。” 白玉堂略皱着眉头,正要说话却被苏千秋打断,“玉堂,不管你信不信,我做这些不是为了我自己,不然我完全可以杀了你和展昭。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大哥……” 苏千秋摇摇手,“不说了,陪大哥喝酒吧。” 白玉堂听到喝酒,不由得心中感慨,微微笑着,“好!许久不曾和大哥喝过酒,今天不醉不归!” “哈哈哈哈~好!果然是我的好兄弟!” 拍开酒坛上尘封的泥土,揭开油纸,白玉堂不解地说:“怎么是女贞陈绍,我记得大哥最喜欢二的是竹叶青?” 苏千秋笑道:“你陪大哥喝酒,当然是喝你最喜欢的酒,何况,咱们兄弟喝酒,不拘喝什么酒,只要尽兴。” 白玉堂觉得也是,便伸手去拿碗,却被苏千秋拦住,只见苏千秋解开另一坛酒,道:“碗不尽兴,上坛子。” 白玉堂心里隐隐觉得苏千秋不太对劲,有些不安,暗暗留了个心眼,可奈何苏千秋一坛酒喝下去,他便只好陪着,喝到最后两人都有些当初的感觉,不免说了许多以前的事,到最后醉醺醺的,苏千秋话都说不利索,白玉堂也有些晕。 “……玉堂,”苏千秋大着舌头,对着桌上空着的酒坛,“你的毒解了吧……” 白玉堂本来抱着酒坛微闭的眼睛瞬间一愣,他灌了一大口酒,轻笑着说道:“大哥有解药?” 苏千秋挥挥手,半趴在桌子上,也不知是不是真醉了,“我知道……一定是展昭,他……嗝~他和天一阁串通好了吧?我,其实……唔,头疼,我看得出来,展昭也算对得起你当初那么为他,可惜……唉,可惜……” 可惜后面却没再说了,白玉堂叫了好几声,也不见苏千秋醒,他自己本来迷迷糊糊的,被苏千秋这几句话说得倒清醒过来,他心里微微叹息。 苏千秋义气,对他几乎是有求必应,连他醉酒一时兴起将明月庄的机关全部毁坏也一笑置之。他若有解不开的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苏千秋。中毒的事情没办法和展昭讲,是苏千秋想尽办法找的大夫,且和他一起耗费内力压制毒性。可以说,苏千秋是真的把他当兄弟看的。 “苏大哥,”白玉堂低声说道,“只要你愿意回头,我必尽全力保你平安。” 苏千秋醉了,桌上的酒坛东倒西歪,白玉堂的话很快被酒气熏得散开,也不知到了谁的心里。 喝酒第二天,白玉堂一睁开眼,却不见展昭,他翻身下床,几步走出门,刚好遇到走过来的笑笑,白玉堂还未开口,笑笑便道:“找展昭吗?” 白玉堂心里顿时提了起来,笑笑看他表情霎时间变了,忙笑着说道:“别担心,他没事。苏庄主找你。” 白玉堂按捺下心里的疑问,到了苏千秋的书房。苏千秋朝他招手,心情似乎很好,一边拉着白玉堂说着将来的计划,一边给他介绍新近收服的门派,白玉堂几次要开口问展昭都被苏千秋打断。 说了好一会儿,苏千秋突然话锋一转,说道:“我请展昭去别处小住几天,你放心,他好得很,我一根毫毛都不会动他的。” “大哥这是在威胁我?”白玉堂冷下脸。 “玉堂,”苏千秋抬眼看去,没有半点觉得自己不对,“你见过有谁把大好河山放在你面前逼着给你?” 白玉堂叹口气,“你明知道我不在意那些东西。我平生最大的心愿就是与展昭一起浪迹江湖,行侠仗义,逍遥自在。什么荣华富贵,什么权利皇位,我一点都不想要。” 苏千秋垂下眼眸,低声道:“就算按你说的那样,以展昭的身份,以他的性情抱负,他会愿意和你行走江湖?” 白玉堂默然不语,苏千秋又道:“别傻了,在展昭心里,这家国天下,黎民百姓永远是最重要的。玉堂,或许他愿意为你做很多牺牲,也可能为了你不顾性命,但若在你和朝廷之间做选择,他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朝廷。” 白玉堂低着的头忽然抬起,他剑眉飞扬,桃花眼荡着盈盈笑意,那笑仿佛春日里带着香味逐渐盛开的桃花。他眼里丝毫没有不悦或是其他失落的情绪,相反,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73 是深深的爱意,“我知道,这才是他。我不会让他做这种选择的,要是真的有这么一天,不必他选,我自会做个了断。” “玉堂,你当真是又痴又傻!”苏千秋忍不住劝说,“你想一想,你才多大,你的人生刚刚开始,你会有精彩绝伦的人生,何必拘泥于江湖中,束缚于一人身上。” 白玉堂打断他,“大哥,不必说了!” 苏千秋顿了顿,淡淡道:“你既然如此不停劝告,那便怪不得我了。” “你——” “继承你爹的遗志,答应我,展昭便能好好活着。” 白玉堂怒啸道:“卑鄙无耻!” 苏千秋道:“哦?答应了。” 白玉堂铁青着脸不说话,苏千秋叹气道:“你为了展昭当真什么都愿意做,我竟不知该高兴还是哀叹。” 白玉堂:“我要见展昭。” “好,不过,不要想着把他带走,我知道你的毒解了,但带着一个使不出武功的展昭是出不去的。” 白玉堂冷冷哼了一声,离开了。 展昭被关在一个小院里,小院中种着一棵梅树。已是深秋,大约再过一段时日,这棵梅树就该长出花苞了。 窗外是精钢所铸的栏杆,整间屋子外都被一寸后的精钢包围,屋子下面埋着遇到空气直接爆炸的炸药。展昭坐在窗前,望着院中的梅树。正想着事情,忽然瞥见梅树旁出现一个白色身影,展昭愣了一下,回过神,微微皱起眉头。 那白色身影站在窗前抓着上面的栏杆狠命晃动,想把它掰断,正暴躁着,一只手伸过来,附在他手上,紧接着握起,轻声问道:“苏千秋用我威胁你了?” 白玉堂顿时低下头,不说话。 展昭直直看过去:“你这是答应了?……无妨,暂且敷衍着,先拿到证据,然后尽快送出去,一定要在苏千秋动手之前送出去。虽然你是名义上生死门的门主,但是你没有谋反之心,又送出证据,包大人会保你无事。” 白玉堂久久不语,展昭道:“你怎么了?” “猫儿,那你呢?” “不用管我,这件事更重要。” 白玉堂怒道:“怎么能不管你?什么叫不用管你?这件事情重要,难道你的命不重要?苏千秋就是怕我救出你,才把你关到这个鬼地方,他就是防着我通知朝廷,要是我把证据送出去,只怕你……” “白玉堂——”展昭打断他,清亮的眸子让人异常安心,“千万不要有一念之差。你抬起头,看着我,你是白玉堂,是我展昭惺惺相惜的侠士,是我结交的志同道合的朋友,是我不顾世俗承认的爱人,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白玉堂离开院子的时候抬头看向远处,原本青翠的山峦变得深沉,雾蒙蒙的,冷清的湖面被风吹皱,荡起一圈一圈波纹,他手里握着展昭的巨阙,冷静而坚定。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在外地,实在没办法,这两天更新时间都不固定,大家见谅╮(╯﹏╰)╭ 第54章 碧水青天映明月(十五) 离苏州不远的王庄村最近发生了一件令人称赞的事情,王老汉和儿子天还没亮揣着半身家当去苏州城置办聘礼,半路上遇到几个劫道的混混,父子两又哭又求,钱还是被抢走了。王老汉心一横,心说这钱要是没了,那儿子岂不是要当光棍?越想越过不去,看着那几个混混将要离开的身影,王老汉大喝一声,冲了过去。 儿子见老爹扑过去,急忙上前,不用多说,两人自然是被围在中间狠狠揍了一顿,正自无可奈何,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却听到几声“哎呦!”“哎呀——”几个混混躺了一地,不断哀嚎。 王老汉父子两被这情形看得呆住,一抬头,一个戴着面具的白衣男子递过来一个钱袋,父子两哆哆嗦嗦地接过来,一晃神,白衣男子竟不见了。王老汉被儿子搀扶着站起来,这才想起还没问恩人的姓名,也没道谢。但他却将这件事情记得清清楚楚,逢人便说,还给那男子起了个外号——白衣公子。 不过几日之后,苏州城里城外已经人尽皆知。有意思的是,这位白衣公子的事迹不止这一件,什么惩治街头恶霸,捉拿采花贼扔到官府门前,教训黑心商贾,件件都是大快人心的好事。因此,白衣公子行侠仗义的名声越传越广,加之他戴着面具,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更是传得玄乎。大家都揣测那是个不染纤尘的英俊少年,甚至成为许多闺中女子的梦中情人。 明月庄内,苏千秋听完底下人的汇报,平静的脸上略有了些笑意,“好,去吧,按照原来的计划来。” “白衣公子!?”旁边一个声音传来,“你又要做什么?” 苏千秋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将信折好,塞进信封里,低声和笑笑吩咐了几句,这才抬起头解释:“你虽然名声在外,但那是江湖上的名声,平民百姓不知道你,总得在民间让你有声望。看你这愤恨的样子,是准备说我沽名钓誉?呵~玉堂,其实这些事情也不全是假的,有许多都是真的行侠仗义,何况,你本就喜欢行侠仗义,这也算是完成你的心愿。” 白玉堂冷哼道:“你苦心孤诣做这样的名声,若日后百姓知道他们心中的侠士要造反,不知是何心情?” 苏千秋呵呵一笑,“若是天下百姓拥护他呢?” 白玉堂一愣,反问:“现在天下太平,百姓乐业,怎么可能会想要改朝换代,拥护别人呢?” “你看着好了,我自有办法!”苏千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白玉堂若有所思。 两个月后,白衣公子的名声遍布江南,恰在此时,江宁府下属的一个县里,一个县官收受贿赂,草菅人命。听闻此事的白衣公子先将行贿的人教训一番,又逼着县官改判案子。 可县官深觉受辱,又担心这件事影响自己的仕途,于是铁了心要把这件案子做成铁案。便上书朝廷,说白衣公子如何藐视国法,侮辱朝廷命官,而这件案子证据确凿,白衣公子为了自己的名声,强行将铁案说成冤案,何况国有国法,若放任白衣公子的行径,那么置朝廷于何地?置律法于何地?置皇上于何地? 此事在朝廷里引起轩然大波,一部分人认为应该把白衣公子抓起来,以正国法;另一部分人认为白衣公子做法虽然不妥,但本意是好的,如果贸然抓起来,恐怕人心不古。甚至连开封府的包大人都很是为难。 “大人,”公孙策语气严肃,“学生以为,这件事最好的结果就是白衣公子加入朝廷,不过……思来想去,这件事情有许多怪异的地方。” 包大人捏着胡子沉吟道:“公孙先生,你觉得这白衣公子会是白少侠吗?” 公孙策摇摇头:“学生以为绝不是白少侠。”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74 “哦?为何?” 公孙策道:“白少侠虽然与展护卫因名声而争斗,但他却不是追名逐利的人,而且,他磊落洒脱,不会藏头露尾。白衣公子来势汹汹,不以真面目示人,断不是为了名声,一定另有企图。” 包大人背过手,担忧地问道:“展护卫还是没有消息么?” “没有。”公孙策也是忧心忡忡。 包大人似有叹息声,“距上次他传消息回来已经三月有余,信中说让我们等消息,都这么久了,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公孙策安慰道:“大人不必太担心,展护卫是个有分寸的人,他不会有事的。” 几日之后,在朝中官员力争之下,皇上下令对白衣公子采用招贤的办法。然而,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江南的许多地方都在捉拿白衣公子。普通百姓哪里知道实情,被煽动鼓舞之后,竟然纠结成群去官府里闹事。 仅仅不到十天,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不幸的是,北方又有外族蠢蠢欲动。一时间,朝廷倒把白衣公子放下了,专注北方外族的事情。 表面上看,江南那些为白衣公子鸣冤抱不平的百姓松松散散,到处都有,但仔细看去,这些人都有组织,且都有头领,各个紧要的州府都有。只可惜,朝廷没把这个放在心上,觉得这种事情相比北方外族实在是个小事。 这天,开封府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心中说,江南的那些人其实是有组织的,希望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多加留意,早做准备。 包大人和公孙策面面相觑,这封信肯定不是展昭送回来的,因为语焉不详,且无论是笔迹,语气都不像。 “大人,学生以为信中所说有些道理,只是这准备却要如何做?往哪方面做呢?” 包大人半晌不语,忽然开口问道:“白衣公子最初是从哪里流传出来的?” 公孙策想了想,“苏州。” 包大人道:“研磨。”他转身提笔写信,“苏州府的总兵大人与我有些交情,他就驻扎在离苏州城五十里的地方,请他多留心些。” “大人考虑的是。” 第55章 碧水青天映明月(十六) 展昭院中的梅树已经长出花苞,他尝试过水米不进,但身上的功力一点都没有恢复,也不知那散功的药到底是怎么下的。白玉堂昨日来过了,说证据还在查,苏千秋那边看得比较死。但从言语神情中,展昭发现,其实是白玉堂心里在犹豫,白玉堂在找救出自己的方法。 他本想斥责白玉堂几句,可看着那人憔悴面容上的落寞神情,终还是抿着嘴没有开口。 白玉堂在院中陪着展昭站了许久,两人都没说话,举步离开时,展昭忽然轻声嘱咐:“白兄,小心些。”白玉堂顿了顿,低声嗯了一下。 确如展昭所料,白玉堂一直没有开始搜集证据,而是在想办法救出展昭。然而苏千秋似乎笃定有了展昭,白玉堂一定会听话,所以除了苏千秋本人,没人能打开关着展昭的那间屋子。 白玉堂走进书房的时候,难得的是里面竟然没人,门口站着的两个人恭敬地低下头:“门主。”白玉堂略一犹豫,跨进门。 书桌上有一封开了一半的信,可以看出是正在打开的时候忽然遇到急事,随手放在桌上了。白玉堂朝门口看了一眼,快速拿起信。 信中讲了一件旧事,说是方侯爷昔年打仗时杀了他哥哥和唯一的侄儿,而方侯爷的孙子又欺辱了他喜欢的女人,这仇到现在终于报了。至于你要的第一批战马我已经准备好了,后面都是一些价格数量品种的介绍,还商量了交货地点。 白玉堂越看越心惊,等看完信后,眉间紧锁,他尽量将信摆成原来的样子,谁知刚走出门,抬头就遇到苏千秋。 苏千秋笑着说道:“玉堂,这么着急做什么?来,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他眼光扫过书桌,顺手将桌上的信拿起来,递到白玉堂面前,道:“这信看过了没有?看一看。” 白玉堂不动声色地接过来,又看了一遍,沉声说道:“原来杀方小侯爷是这个原因。” 苏千秋淡淡道:“写信的这个人是北方一个很有实力的首领,方小侯爷在青楼里胡闹,得罪了这位首领,而我无意间知道了这件事情。后来一查,没想到还有旧怨,所以便让门里的杀手做了。” “不是这人雇佣生死门的杀手吗?那为何要在现场留下记号?”白玉堂不解。 苏千秋道:“生死门怎么会留这么愚蠢的记号!” “难道是……” “若我猜得不错,应该是天一阁。”苏千秋沉吟片刻,“不过是为了把你们引到金粟寺,牵扯出生死门而已。”他收起话头,“这是小事,你看到后面关于战马的部分了吗?” 白玉堂蹙起眉头,苏千秋语重心长:“这些事情你早晚要知道,玉堂,或许你现在不接受,但将来你一定会感谢我的。” 白玉堂在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是纠结挣扎。 “你对战马的事情有什么看法?第一批会从蜀中西边的高山绕过来,你觉得要不要立刻让那边准备第二批?” 苏千秋郑重地看着白玉堂,书房中一片安静,许久许久之后,白玉堂突然开口了。 “什么时候放展昭出来?” “举事之后。”苏千秋十分确定地说道。 白玉堂想了想才道:“第二批战马先不用着急。我看你的安排,应该是从南方各个地方同时举事,相互呼应,然后再聚集到一处,南方多河流,还需要做些船只,还有,武器和粮草也要多准备。” 随着白玉堂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苏千秋的眼睛慢慢亮起来,他惊喜地不知道说什么,竟忽然有些莫名地心酸,“玉堂,我今年四十有余,这十几年来,做生意,开店铺,到处结交人,就是为了现在能顺利些。没有一天停歇,处心积虑,机关算尽,现在……现在,总算是看到些希望。” 说到最后,眼睛竟有些红,白玉堂一时心里百般滋味,“你——”可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闭上嘴。 苏千秋却笑笑:“我没事,我是太高兴了。不过,玉堂,你要小心展昭,如果我们举事之后,把他放出来,以他的性格,估计是要和你拼命。所以,我的意思是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就住在那里,你也可以时时见到他。” 白玉堂低声道:“没关系,他要对我怎么样,都可以。” 苏千秋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转瞬即逝,被笑容掩埋。 “对了,大哥。” 苏千秋:“嗯,怎么了?” 白玉堂抬起头,“估计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这个……”苏千秋有些为难,“我的打算是再等半年,那边白衣公子造的声势还不够大,而且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75 比较虚,大多数还是我们自己的人,民怨积累的还不够。我想后面再进一步制造些百姓和官府之间的矛盾冲突,然后我们趁机起事。” 白玉堂摸着下巴,“若是现在出其不意,迅速在南方各地起事,胜算有多大?” 苏千秋道:“出其不意虽然好,可是朝廷一旦反应过来,咱们根基不稳,势必会被迅速压下。” “那大哥在朝廷结交的人呢?咱们起事,想必大哥已经收服了哪位将军了吧。” 白玉堂眼中虽有笑意,但表情却是冷冰冰的。苏千秋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面前这个人不是白玉堂,而是曾经那个狂傲不羁的白衣男子。 “如果都用上的话,也只是勉强支撑,情况好的话能够划江而治。” “划江而治?”白玉堂嘴角不屑地上扬,“大哥竟想划江而治?这天下,要么要,要么不要,怎可与别人共享!” 苏千秋低下头,“现在时机不成熟,强行起事后面形势必定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咱们不宜操之过急。” “要是朝廷一团乱麻,自顾不暇呢?或者皇上死了呢?” 苏千秋悚然一惊,“玉堂,你想做什么?” 白玉堂淡淡道:“把朝廷中所有重要职位的官员都列出来,生死门里的杀手有事做了。” 苏千秋压下心里的惊讶,道:“那皇上呢?” “能杀最好。” 苏千秋却道:“玉堂,这么做很冒险,我们可以稳当一点,等……” “等?”白玉堂反问,一副好笑的表情,“等什么?等天一阁得到这些消息,去告诉朝廷吗?只怕等不到事情准备好,只会等到朝廷的镇压。” 苏千秋稍稍一想,就明白白玉堂说的是实情,他点点头,“好,我这就去。”说完人却站在那里没动,直到白玉堂疑惑地看过去,他才慢慢说道:“玉堂,你真令我刮目相看,你身上流着门主的血,和他真像,甚至比他还狠辣。” 白玉堂的鼻子里传出一声轻哼,他手脚随意地放着,表情却十分狂傲,还带着点不屑,“这不是你希望的吗?大哥,”这声大哥叫得非常敷衍,“既然决定要做这件事情,总要有个做事的样子啊。” 苏千秋转身恭敬地退出去,留下白玉堂一个人静静坐着。他表情慢慢变得凝重,望着不存在的某处,忽然叹口气,笑了一下,低低的声音响起:“猫儿~” 正在强行运功的展昭忽然心有所感,他猛地睁开眼,眼前漆黑一片,嘴里喃喃道:“白玉堂……” 起身走到窗边,他看向窗外,那棵梅树被院中的灯火照的清晰可见,。展昭心道,一共十五朵花开了。昨天是九朵,今天又有六朵梅花开了。 那梅花红的滴血,在清冷的冬天像是灼热的烈日,看着让人心头一暖。展昭忽然想起,一年多前,他与白玉堂在明月庄的梅林中,战得酣畅淋漓,便是那时,白玉堂才对他态度有所转变。 两人站在廊下,他还怪白玉堂不会留人做客,现在想来,白玉堂是故意的,故意叫他说出那句“你不留客人,却说客人不愿留”,还记得白玉堂低头笑着得逞的样子,然后问他,“猫儿,那你留吗?” 猫儿——这称呼还真是…… 想起白玉堂,展昭嘴角不由得上扬。这人天生嘴硬得很,就算费了心思把点心食谱送过来,也要拿话激你,让你不要自作多情。可他又坦诚,情热似火,教人拒绝不了,也不想拒绝。 展昭一把抓住窗上的栏杆,浓黑的眉头皱起,心中却是担忧又无力,他到底怎么样才能从这里出去?!怎么样才能和白玉堂一起对付这些人!? 苏千秋很快就把要暗杀的重要职位官员名单列出来,和白玉堂两个人又商量了具体顺序和时间,终于把这件事情定下来。苏千秋看着白玉堂的变化,既开心又担心,白玉堂现在整个人浑身充斥着戾气,连他与白玉堂一起的时候都觉得不自在,也不知是好是坏。 还有一件事,一直在苏千秋心里徘徊。关于展昭,到底要怎么办?暂时是不能动的,可总不能一直关着。到时候放出来,一定会影响白玉堂。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之,也能绝了白玉堂的念想。说不定白玉堂被展昭的死感染,从此断情绝欲,成为一代帝王;可……要是白玉堂一蹶不振,那可就大大不妙了。以前的白玉堂为了展昭命都不要,那现在的白玉堂的呢? 苏千秋一直对白玉堂和展昭的事情十分不赞成。长远来说,白玉堂是绝不能和一个男人一起的,成何体统!如何延绵子嗣?展昭又不是女人! 思来想去,都拿不定主意,只好先放在一边。 笑笑拿着苏千秋给的名单,说道:“这么做太不妥当了!为什么要铤而走险,我们按照原来的计划来,不行吗?庄主,其实我一直觉得白玉堂变得太快,而且变得很奇怪,万一他是假意这样做,那我们……” 苏千秋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嘬了一口,然后淡淡道:“他若是假意,没必要策划这场暗杀。” “可是……” “好了,”苏千秋打断她,“我们已经计划好了,等那边暗杀行动开始,这里便会举旗起事,玉堂说他要在天下人面前,戴着面具身穿白衣,然后将脸上的面具揭下来,表明身份。” 笑笑惊讶道:“他真的要这么做?” 苏千秋点点头,“不错。” “那岂不是认了这个身份?” “哈哈哈哈——所以我才相信他!而且,我会告诉展昭这件事情的。” 笑笑虽然还有顾虑,但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去了。 梅花开得越来越多,一百七十三,展昭在心里数着,一共开了一百七十三朵。 一个身影忽然靠在窗边,展昭转头看到他的侧影,不知怎的,总觉得今天白玉堂看起来和往日不一样。光影洒在雪白的墙上,照得白玉堂的眉眼恍惚,风卷起他的白色发带,在展昭眼前晃动。 展昭伸出手,那发带拂过他的手指,飘扬舞动。 “梅花开了。”白玉堂声音轻轻的。 展昭嗯了一声,看向那颗梅树,“也不知道香不香?” 白玉堂道:“我去替你闻一闻。” 说着走过去低头在还未完全盛开的梅花上轻嗅了一下,想摘一支最好的梅花,拿过去给展昭,刚伸出手,身后的展昭连忙喊道:“不要摘下来!” 白玉堂回过头,问道:“为什么?” “让它在那开吧,你摘过来,我只能看一眼。” 白玉堂收回手,背光的脸上是看不清的神色,等到他走过来之后,已经是带着笑了,“香味清幽淡雅,带着一股冷冽的气息。” 展昭也笑了,“你一说我就闻到了。” “猫儿,”说话的人桃花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潭水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76 ,“将来要是我看不见花,你也要替我看;要是我闻不到花香,你也要替我闻。至于酒么,就不必替我喝了,带给我就行。” 展昭心觉不好,沉声道:“白玉堂,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玉堂低声轻笑:“你不要这么紧张,我过几天就带你出去。猫儿,你信我吗?” “信。”一个字,说的没有半点犹豫。 “好,等着我。”白色背影渐渐远去,墙上的光影也慢慢落下,暮色降临,又是一个安静的夜晚。 一个身形灵巧的女子正在赶路,她非常焦急,连腰间缠着的绿色小蛇也躁动不安。忽然,骑着的马嘶叫不愿上前,她抬起头,前面有一辆马车。 女子毫不犹豫,抽出腰间的白色玉笛,刚放在嘴边,就看到马车上下来一个书生,一步步朝她走来。 “阿园,累不累?” 阿园委屈地噘着嘴,从马上跳下来,冲进何明的怀里,难过地说道:“白大哥叫我去开封府送信,可我担心他和展大哥。” 何明抚着她的后背安慰:“有我呢,没事。” “嗯。”阿园点点头,放开何明,“白大哥和展大哥说可以把信给你。” 何明接过信,快速打开看了一遍,然后拉住阿园的手,和气地说道:“放心,我这就去送信。” 阿园仍是不放心,“展大哥被下毒关起来了,白大哥想救他,可是没有办法,你能不能去救展大哥?” 何明叹口气,“我想想办法吧。” “你不要叹气啊!”阿园急得都要哭了,“是不是他们有危险?” 何明道:“展昭能不能救出来要看白玉堂,而白玉堂么?他做了这件事,必死无疑,谁也救不了。” 阿园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何明抱着她,低声安慰:“起兵造反,刺杀皇上,焉能活命!” 第56章 碧水青天映明月(十七) 桌上放着一套白衣,白衣上是一张面具。白玉堂伸手拿起那张面具,仔细看去,白色面具上画着一朵开着极胜的红梅,他摩挲了一会儿,然后戴上去。在戴上面具的那一刻,忽然有无边的孤独与无助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白玉堂将折扇别在腰间,用力握紧巨阙和画影,心里默然说道,猫儿,会没事的。 暗杀的计划进行得还算顺利,据传来的消息说,朝廷中多位官员被杀,而当今皇上也受伤,卧病在床,朝堂上一下子人仰马翻,乱成一锅粥。 就在此时,苏州城内为白衣公子鸣冤抱不平的的百姓和官兵发生了冲突,许多百姓受伤,被抓进牢中。城中突然起了流言,说是白衣公子其实是前朝后裔,生性心怀天下,愿舍一己之力扫平天下不公之事。紧接着便又有说法,朝廷对白衣公子如此赶尽杀绝,可见当今皇上没有一点仁爱之心。接着有百姓当街高喊,“无论白衣公子是什么人,他都是好人!我们虽然无权无势,但也不能让好人受屈辱!”许多人竞相呼应。 明月庄书房内,白玉堂孑然而立,他最喜欢穿白衣,而现在身上这件白衣,当真与他配极了,那么得孤高冷清,桀骜不驯,又带着些凌厉。 苏千秋和笑笑站在下首,他表情恭敬,连称呼也改了,“门主,城内已经准备好了,只等门主前去露面。” 白玉堂淡淡道:“笑笑,你出去。” 笑笑面露不解,用余光瞟了苏千秋一眼,安静地退出去。 白玉堂拿起桌上一壶酒,倒了两杯,两手各执一杯,低声道:“大哥。” 苏千秋犹豫着接过去。 “大哥,”桃花眼在面具下更显深邃,“今天走出这里,我便再也不是以前的白玉堂,你——也再不是我的大哥。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大哥一直对我很好,从前我任性妄为不懂事,现在想来,大哥一定在背后做了许多周旋。这一杯,敬我们相识之情。” 苏千秋低下头,酒杯刚一沾唇,就惊讶道:“竹叶青?” 白玉堂笑道:“我请大哥喝酒,当然要喝大哥喜欢的酒。”说着一饮而尽,苏千秋看他一眼,也喝了那杯酒。 酒杯又满,“这第二杯,”白玉堂低声他叹息,“敬大哥与我曾坦诚相待。” 那个“曾”字虽然是轻飘飘带过,但苏千秋心头还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玉堂——” “诶,大哥,怎么,你不愿意喝?”白玉堂嘴角微扬,将杯中的酒一口喝了,抬眼直视苏千秋。 苏千秋叹息一声,也饮尽杯中酒。 “这第三杯酒,却是断交酒。” 苏千秋抿着嘴唇说不出话。 白玉堂继续道:“喝了这杯酒,往事随风而散,兄弟情义不必再提。” 白玉堂说完时,苏千秋的酒杯已经空了。白玉堂自嘲地笑了笑,喝下第三杯酒。 “玉堂,我——” “酒已经喝完,那些话就不要再说了。”白玉堂霎时间语气冷起来,苏千秋只好咽下到了嘴边的话,“我让你给展昭准备的药准备好了吗?” 苏千秋点点头,自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这瓶药的量可以让人忘了过往所有事情,你用的时候注意分量。” 白玉堂接过放在袖中,略一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苏千秋欲言又止,白玉堂瞥了他一眼,道:“有什么话,说吧。” “玉……门主,展昭要是服了这个药,不但会忘记以前的事情,还会忘了你,到时候恐怕他不会听你的话,徒增麻烦。” 白玉堂想了想,“那你有什么办法?” 苏千秋斟酌着开口:“其实我觉得不如就那样关起来,你要是真的喜欢,嗯,那个,男人,以后也可以……” “谁说我喜欢男人?!”白玉堂咬着牙,“我只喜欢展昭。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可以留住的了。”说到最后,竟有些寂寥的感觉。 苏千秋也不便再劝,两人站了一会儿,有人来报,说是城内闹得厉害了,府衙里已经一团糟。 白玉堂腰间别着折扇,手上拿着画影,举步向外走去。身后苏千秋忽然轻声道:“玉堂,出了这个门,便回不了头了。” 白玉堂身形不停,嗤笑一声,“早就回不了头了,大哥现在才说不嫌晚了点!” 心底刚刚升起的情义在冬日的冷风中瞬间被吹得烟消云散,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离去的背影决然,苏千秋看着白玉堂的侧脸,也只能看到面具上那朵红梅开得傲然,下面紧紧合着的薄唇,他有一瞬间的恍惚,未待细想,便被属下的声音打断。 “庄主,门主已经去苏州城的府衙了。那边按照安排会将门主的事情在街头巷尾传颂。” 苏千秋拉回心神,淡淡道:“知道了。” 笑笑在一边小声说道:“明天苏州城周围的城镇会陆续发生冲突,官府会以为是暴民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77 ,等他们反应过来,江南三分之一的地方已经被我们控制了。” 苏千秋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庄主,你没事吧?”笑笑关切地问道。 “没事。”苏千秋轻声道,“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算了。海边的船安排好了没有?” 笑笑道:“好了,万一事败,我们最多一日就可以坐船离开,船上的水和食物、药,够我们用三四个月。” 苏千秋:“好,你辛苦了。” 笑笑不解,“是不是白玉堂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苏千秋抬头看向远处,“笑笑,你说白玉堂会不会用自己和展昭命来与我们同归于尽?” 笑笑还没回答,苏千秋又好笑地摇头,“应该不会吧。你说我是不是做生意做久了,没有白玉堂那种气魄,总是想着后路,或许应该破釜沉舟,孤注一掷呢?” 笑笑:“庄主,你心乱了。” “是啊。”苏千秋收起表情,正色道,“要是事败,带上白玉堂一起离开。” 笑笑不解,“为什么要带着他?那时候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让他和朝廷拼杀,还可以为我们争取时间离开。” “终归是我把他拉进来,能走还是一起走吧。” 笑笑叹气,也没再说什么。 苏州城的府衙内,官兵和百姓相互推挤,一个身体瘦弱的书生被挤到一边,眼看要被旁边拿着棍子正与官兵争执的人误伤到,忽然一个白衣身影一闪,将他拉出来,堪堪避过挥舞的棍子。书生正要道谢,却在看清来人之后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白衣男子扶起书生,脚下轻轻一点,人已经站在府衙大堂的房顶上了。众人都是一呆,接着不知谁大喊一声,“白衣公子!”接着许多人便都喊起来。 白衣公子站在屋顶长身玉立,他慢慢将脸上的面具解下来,露出那张华美俊逸的脸庞,剑眉飞扬,桃花眼含情。底下的人愣了一瞬,心里想得却是,真是好相貌!好身姿!就连那些怨恨白衣公子的人也都不得不承认,白衣公子确实是个人物。 白玉堂嘴角弯了弯,眼中带着些许笑意,大声道:“我便是白玉堂,你们想抓我,尽管来吧!” 说完施展轻功,自房顶上掠出,眼见着只留下一个白色的背影。 这一番变故让下面的人更是激愤起来,官兵渐渐抵挡不住,加上百姓中掺杂着生死门的人,所以,没过多久,苏州府衙的官员便被围困到中间。那些官员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一群暴躁的百姓关进牢房中。 白玉堂一闪面便离开了,回到明月庄时,苏千秋正在紧锣密鼓地部署着其他地方。白玉堂不想去管,自己一个人站在屋外,望着远处的青山发呆。 等到苏千秋终于安排好之后,已经是半夜了。他走到白玉堂旁边,低哑着声音问道:“还顺利吗?” 白玉堂点点头。 “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们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白玉堂却没回答,他转身离开,轻声道:“我去看看展昭。” 待白玉堂走得远了,苏千秋才低声说道:“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吗?不如,我帮帮你好了。” 院中的梅花几乎都开了,现在就算站在窗前也能闻到清淡的梅香,展昭觉得这几天有些力气了,虽然功力还没恢复,但觉得自己可以使出剑招了。 白玉堂沉默着走到窗边,望着展昭清亮的眸子,忽然心安不少。他徐徐地散开一个笑容,说话语气都轻快了些,“猫儿。” 展昭也投去一笑,说道:“你今天看起来好多了。” “嗯,我想你很快就会出来了。” 展昭闻言笑容瞬间僵硬,他疑惑地问道:“苏千秋怎么会愿意放我出来?是你找到什么办法,还是你被他要挟做了什么用来交换?” “都不是。”白玉堂却没有解释,“我来是有个东西想送给你。” “什么东西?” 展昭刚问出口,就看到白玉堂自腰间取下折扇递过来。 “一直没告诉你,这把折扇是我爹的。”展昭接过来,白玉堂表情轻柔,“其实我爹就是生死门的门主,后来他大概是死了吧。我娘生下我之后,就离开人世,你看,我把我娘的画像带来了。” 画卷展开,那是个站在梅花树下的女子,手执短剑,眉目清秀,身上带着一股灵气,虽然看着安静温柔,但眼中的神色却让人觉得这女子必然傲气得很。 展昭由衷赞叹道:“伯母真是端庄优雅,仪态非凡!” “错了!”白玉堂道。 展昭一愣,“哪里错了?” 白玉堂佯怒道:“什么伯母?!这称呼不对!” “既是你的母亲,我该称呼伯母的。”展昭不明所以,想来想去都不知道这称呼哪里不对。 白玉堂咬着牙,侧过头,“既然是我娘,那当然我叫什么,你就叫什么。” 展昭这才明白,不禁又好笑又好气,可难得见白玉堂这么孩子气,只轻笑了一下,“不知道伯父伯母什么意思,你就在这里乱说。” 白玉堂猛地转过头,道:“他们当然是喜欢得很,要是他们活着看到你,一定对你比对我好。” 展昭不与他争辩,脸上虽是憋不住笑,嘴里却说:“那我要谢谢爹娘了。” 这话一说出来,他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偏偏白玉堂还目光灼灼地看过来,几乎是趴在窗上,开心地说道:“猫儿,说出来的话不许反悔,以后你可要时时记着,你已经喊过爹娘了。” 展昭侧过头,“我什么时候反悔过。” “对了,猫儿。”白玉堂说道,“你在官府里,既没钱又没时间,这个倒也不是很要紧,但是得尽快学一学情调了。” 一个白眼翻过来,白玉堂忍不住笑了,又道:“哎,我告诉你,我在陷空岛有许多宅院,还有田地,以后可都要归你管了。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根本管不了这些,以前都是府里的白福管的,可他老了,要是他不能管了,你可一定要接手啊。” 展昭正色道:“可我不擅长管账,不如请个账房先生吧。” 白玉堂摸摸下巴,“那也行。” 两人正说着,白玉堂不经意地瞥见站在不远处的笑笑,他神色一暗,复又抬头笑道:“很晚了,你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 展昭点点头,忍不住嘱咐:“你当心些。” “不用担心,没事的。” 白玉堂笑着离去,可刚一转身,脸上的笑容尽数退去,眼神冷冽。然而身后的展昭也是目光黯然,在心底轻轻叹气。 见白玉堂已经走远,看不到人了,展昭正准备转身,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慢悠悠地飘进来,“若不是看到你们这样被分隔开,刚才那副场景倒很是感人。” 展昭站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78 定,缓缓道:“苏庄主避开白兄来找展某打算做什么呢?” 苏千秋无奈道:“我在你们心里就真的成了十恶不赦的坏蛋了么?这可真是让我百口莫辩,其实我只是来告诉你一些事情的。” 展昭既不说话,也不看他,只静静听着。 “你倒是真沉得住气!”苏千秋看向院中的梅树,“你看这梅花,美吗?”他也不等展昭回答,“很美吧,这是梅林中最美最好的一株梅树。玉堂以前就说,要摘一支明月庄梅林里最美的梅花送给江湖上第一美人,所以,我把这株梅花移植到院子里。” 展昭轻轻皱眉,“苏庄主就是来说这些的吗?请恕展某实在没兴趣。” “唉,”苏千秋叹了口气,“玉堂对你是真的好。” 展昭已经转过头,朝屋里走去。 “他为了你连命都不要,想当初,在五音坊的时候,你身中蛇毒,那毒是没办法解的,他用内功替你解毒,把你体内的余毒都转到自己身上,差点死在那里……” “你说什么!?”展昭冲过来抓住栏杆,“你说那毒解不了?那……可是,他,我……” 苏千秋看着他,“你不是个笨人,稍微想一想就明白了。玉堂他从来没有中过蛇毒,他身上的毒都是为了救你。他怕你知道,一个人和阿园跑回来,我请了很多名医,想了许多办法才帮他压制住毒性发作。可他一听说杭州发生了命案,就急忙赶过去,说是你一定会去。展昭,你不必做这幅表情,就算你痛苦后悔,也抵不了他受得那些罪。” 展昭的心揪成一团,他低下头,死死抓住窗上的栏杆,脑中一遍一遍闪着当时从小岛回到五音坊之后的事情,那时的白玉堂拒绝和他一起回开封府,拒绝公孙先生看病,原来,原来是因为这个……他竟一点都不知道,他竟就让白玉堂伤成那样离开了。 可苏千秋的声音还是传过来,“我听说后来在闻香殿,你宁愿不救展昭,也要抓染衣?呵——不愧是温文儒雅的南侠!若不是玉堂拦着,我早就想问一问你,请问南侠,你对得起玉堂吗?你对得起玉堂为你做了你那么多吗?” 夜晚刺骨的寒风吹得人脑袋疼,展昭抓着栏杆的手指发白,他声音低沉,“苏庄主,你到底想说什么?” “展昭,”苏千秋头往前伸着,让自己的每一个字都刺进展昭心里,“若你还有一点点心的话,就不要和玉堂作对。若你觉得愧疚,对不起他,你就该帮他。” 栏杆里的人不易察觉地笑了一下,“原来是为了这个。我当然会帮他,我怎么会和他作对呢。” 苏千秋直起身,似乎放心不少,“那就好。那样也免得玉堂费心思。” 冬夜连屋外的灯火看着都充满冷意,展昭的手已经僵了,可他还是保持这个姿势站着,仿佛这样心里才能不那么难受。他脑中是面色苍白的白玉堂,调侃他的白玉堂,正经的白玉堂,开心大笑的白玉堂,每一个都对着他喊着“猫儿~” “开封府有什么好探的?既无美人,又没热闹,请我我也不想来” “你不用自作多情来谢我。” “你若对我说个谢字,白玉堂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有你的地方怎么能没有我白玉堂呢。” “看在我中毒的份上,你可得对我好一点。” “你这幅样子,不就是给我欺负的么?” 白玉堂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安静的深夜里,展昭的声音响起,“白玉堂,你怎么可以瞒着我?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 第57章 碧水青天映明月(十八) 白玉堂小心地将画卷收起来,才转身问道:“怎么了?” 笑笑道:“是关于之后在何处暂居的问题,来请门主示下。” “江宁府吧。”白玉堂想了想,“金陵曾是南唐的旧都,就它了。” “是。” 笑笑转身欲走,忽然听白玉堂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成为苏千秋的手下?” 笑笑平静地答道:“很久以前。我和方稹被林在鹤所害,是苏庄主救了我。” “方稹他好了吗?” 提到方稹,笑笑那张坑坑洼洼的脸上似乎有了表情,她顿了顿,“他很好,只是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若门主没有别的吩咐,属下就先退下了。” 白玉堂摆摆手,笑笑便离开了。 事情按照苏千秋的想法一步一步按部就班做着,江南以苏州为中心,周围许多州府衙门都被生死门控制,街头巷尾传唱着白衣公子白玉堂的事迹。 奇怪的是,朝廷里却没有一点风声传出来,只听说许多官员闭门不出,而当今皇上卧病在床。 人手不够,苏千秋便以白衣公子的名义招募了许多士兵,再留一下自己人带领,其余的人有序地向江宁府出发。等所有人都聚集到江宁府,他便和白玉堂一起过去,正式竖旗,以“天子不仁,百姓何辜”为名讨伐。 临出发去江宁府前一天,白玉堂对他说道:“既然已经举事,那就把展昭放出来。” 苏千秋想,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白玉堂和他同坐一条船,必须同生同死,也就同意了。 关着展昭的院子已经没人守了,苏千秋与白玉堂一起走进来。 展昭正坐在房里运功,还是不行,他现在的情况就算出剑也只是花架子,没有任何力度,不说会武功的人,就是力气较大的人也完全可以挡住他的剑法。 “猫儿,我来接你出去了。” 白玉堂的声音在窗外响起,一旁是苏千秋意味深长的笑容。展昭看着白玉堂,心里霎时间涌出许多情绪,堵在胸口,最后又压下去,只觉得连心里都是疼得发酸。 苏千秋却望着房子感叹,“真是可惜了,这可是我花了好大的心思请偃十二做的房子。你们知道这房子最神奇的在哪吗?就是里面的人是出不来的,只要这扇门关上,除非外面的人有钥匙,否则无论如何都打不开。而且房子外都是精钢所制,房子地下埋着可以把这里夷为平地的□□。” 他看着旁边白玉堂蹙起眉头,呵呵笑了两声,“好了好了,我这就开门。” 那扇门终于打开了,白玉堂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去,他竟有些恍惚,直到实实在在抓到展昭才笑起来,那样子让展昭觉得心酸。可他这个笑容刚刚绽开,就被苏千秋的一句话说的冷在脸上。 “展昭既然出来了,那就一起去江宁府吧。” 展昭疑惑地转头,“去江宁府?” 苏千秋道:“对了,还没告诉你。玉堂现在不但是生死门的主人,很快,他就会是这天下的主人了。” 白玉堂艰难地别过头,动作僵硬。展昭低声道:“原来如此。” 寒风呼啸而过,带来了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79 这个冬天第一片雪,不一会儿,鹅毛大雪便飘洒下来。 苏千秋说道:“时候不早了,快走吧,外面还有许多人等着。” “等一下。”白玉堂嘴里呼出白气,“我准备了一壶酒,要和展昭喝,喝了再走。” “展昭答应我,说他不但不会和你作对,还会帮你,这酒就不必喝了。” 白玉堂固执地说道:“喝了再走。” 展昭清正的眼眸里映着漫天大雪,他心中已然明白,“好,喝了再走。” 酒还是女贞陈绍,香醇浓厚,颜色鲜艳亮丽,被白雪衬得更是热烈。 展昭接过白玉堂递过来的酒,低头看着那血红似琥珀的酒,鼻尖里都是清幽的梅香和浓烈的酒香。他端起酒杯,忽然笑了一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苏千秋的耳朵被冻得发麻,他语气轻快,“忽然想起,今天是除夕,晚上要是赶得及,咱们还可以一起吃一顿团圆饭呢,就喝女贞陈绍,这可是玉堂最喜欢的酒了,还有……” 话刚说到一半,旁边两把剑就刺过来,苏千秋脸色剧变,惊讶道:“你们——”边说边退,“玉堂,你这是做什么?现在你已经是造反的头目了,难道你杀了我就能平反?你可要想清楚,你已经没有退路,要么死,要么反!” 白玉堂手上不停,沉声道:“这几个月,我已经想得不能再清楚了。” “展昭,”苏千秋避开白玉堂的长剑,“你难道不知道白玉堂要造反吗?” 展昭平静的声音传来,“他不会造反。” 苏千秋冷笑一声,“哼!事实却不是你想的那样,展昭,你不要自己骗自己,你根本不知道现在的局面其实都是白玉堂在策划。” 展昭不为所动,“我相信白玉堂,他不会造反。” “你们别以为杀了我,就能逃出去,白玉堂造反是铁一样的事实,天下百姓都亲眼所见。展昭,杀了我,白玉堂出去死路一条,朝廷不会放过他的。” 苏千秋边说边观察,他忽然笑起来,“我还以为你恢复功力了,原来不过是个花架子。” 说着出手狠辣,招招要制展昭于死地。 白玉堂大声道:“猫儿,小心!” 展昭不得不后退,但苏千秋步步相逼。 “玉堂,”苏千秋淡淡道,“其实我以前就是生死门的杀手,虽然过了这么多年,手生了点,但杀人还是可以的。” 白玉堂皱眉不语,手上却是拼了全力要杀苏千秋。 三人正在缠斗,忽然听到外面呐喊声四起,苏千秋心里一惊,喝道:“白玉堂,你做了什么?” 白玉堂道:“没什么,不过是寄了封信到开封府。朝廷里那些官员都活得好好的,当今皇上卧病在床也只是假象,苏州城外驻扎的总兵早就在等着了。” “你疯了!”苏千秋暴怒不已,对白玉堂下手也毫不留情,“你杀了我也是死,为何不愿意一起夺天下?” 白玉堂摇头叹息,“大哥,我们相交这么多年,你从来都不了解我。其实,我又何尝了解过你呢。” 天空中有箭雨落下,白玉堂与苏千秋都一边躲一边争斗,他心里还担心展昭,展昭武功还没恢复,正想着,便听到展昭的声音,“不用担心我,我应付得来,你小心。” 白玉堂回道:“好!” 他心想,我们真是有默契。猫儿,真想和你一直这样到老,我们一起行走江湖,打包不平,并肩作战。看尽这世间所有的风景,闯荡江湖,一起游戏天下。 可惜,我做不到了!我走不出这里。我说过,如果上天不仁,对我们残忍,那你就忘了我,好好活着,我记得就行了。所以,那杯酒,是早就准备给你的。我也说过,绝不会让你为难,若我活着走出这里,你要如何自处?无论怎样,朝廷都不会留下一个造反的人。 一支利箭穿过苏千秋的左腿,他怒吼着朝展昭扑过去,大叫:“一起死吧!” 白玉堂欺身上前,想要将展昭隔开,奈何苏千秋太过疯狂,死活不愿撒手,三个人便一起跌进房间里。 白玉堂情急之下,一剑砍断苏千秋的手臂,抓起展昭,拼尽全力,将他推出去,然后毫不犹豫地关上门。 展昭眼前是飘扬的大雪,落在他的睫毛上,那扇门里,白玉堂对他笑了一下,做了一个口型,那个口型展昭很熟悉很熟悉,“猫儿~” 房子的门关上,展昭忽然觉得冷得发抖,他抑制不住地大声喊道:“白玉堂!白玉堂!白玉堂——” 有人将展昭死死地拉开,那座房间在他被拉开的下一刻,爆炸了。巨大的爆炸声震耳发聩,展昭回过头,看到刺目的白光在黑夜里冲破天际。 除夕夜里,白玉堂笑着对他说:“猫儿~”然后消失在那扇门里,消失在漫天的火光里。 地上的雪将展昭的手刺得通红,他低下头,发现眼前一片模糊,闭上眼就是白玉堂的笑,耳边是他的那声“猫儿~”接着就是漫天火光。 那间屋子果然如苏千秋所说,被夷为平地,两个人尸骨无存,只剩下一把剑——画影。剑穗不在,展昭找遍明月庄,找到了剑穗,和白玉堂母亲的那幅画放在一起。他抱着两把剑,一把折扇和一幅画,整整坐了四天,没有动过。 直到包大人和公孙先生来了,展昭才抬起头。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这一个星期,真是一言难尽,都是些三次元的事情,唉,真是人生啊! 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今天的更新真是突破天际,已经飞升,勿念~ 所以,明天的更新最快也会在晚上,不要等,爱你们(づ ̄3 ̄)づ╭ 第58章 碧水青天映明月(十九) 包大人与公孙策对望一眼,都默默叹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会儿,包大人才犹豫着开口:“展护卫。” 展昭直直地看过来,轻声道:“大人,可找着白玉堂了么?” 包大人抿着嘴,垂下眼眸转过身。公孙策缓步走上前,慢慢扫过展昭怀中的两把剑、一把折扇和一幅画,“白少侠曾寄书信到开封府,他信中言说已经安排好所有事情,而且,你——” 展昭清亮的眸子落在画影上,嘴角似乎弯了一下,声音干涩,“那杯酒吗?喝了又如何?” 公孙策默了片刻,按白玉堂信中所说,展昭现在应该不记得这些事才对,可看他的样子,哪里有半点不记得!而且,对着展昭,那些节哀顺变的话更是一句也不忍心说出来,因为这样的话只会让他不断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可安慰骗他的话也没法说,展昭是个认真的人,他不是自欺欺人的性子,断不会期待那些虚无缥缈毫无可能的奇迹。 想来想去,公孙策都觉得无法,只好说道:“白少侠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80 留了东西给你,必然是要你好好保存的。” “我当时翻遍了屋子里和周围的每一片瓦砾,骨头的残渣很少。”展昭看着前方,忽然目光坚定起来,甚至燃起一丝火光,“白玉堂是个君子,他说话向来算数,答应我的事从不反悔,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回来取走他的扇子和剑。” 这话听得包大人和公孙策心头一顿,都不知该说什么,又安静了好一会儿,包大人道:“当时白少侠寄信过来的时候,本府立刻进宫禀报陛下,呈上书信。此番回去之后,你与我再向陛下详述此中缘由,想来陛下听完之后,一定会为白少侠正名。” 包大人说得十分郑重,展昭连忙站起,躬身道:“是,属下这便与大人和公孙先生一起回去。” 包大人点点头,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思量许久,还是没有再开口。 待只有包大人和公孙策的时候,包大人才对公孙策说道:“公孙先生,你看展护卫他可是伤心太过,因此才不愿相信白少侠已然身死?” 公孙策脸上是深深的担忧与无奈,“学生以为展护卫不是这样的人,可是总兵大人说,当时展护卫是亲眼看着白少侠关上门,然后不一会儿,那房子便爆炸了。照理说,该是没有幸免的,可……也许上天不忍见白少侠这样的人英年早逝呢?” 包大人捋着胡子,复又道:“展护卫虽然不会钻牛角尖,但他性子固执,这样想也不知是好是坏?”说着想起白玉堂,叹息着摇头,“白少侠忠肝义胆,智计无双,若无他将计就计,先把生死门那些杀手支到东京,再把苏千秋手下的粮草、战马、兵器一一查探清楚,也不能这么快将所有叛军一网打尽。只是,可惜,可惜……唉!当真天妒英才!” “学生听说还有一个毁了容貌的女子不知怎的,本来都要逃走了,又忽然回转,结果被抓住。据那女子说,她本打算和苏千秋一起离开,他们在海边准备了船只,可没想到苏千秋竟与白玉堂一起死了。” “哦?竟有此事!”包大人正色道,“那便一起带回去。” 公孙策:“是。” 展昭临走之前又回到那座院子,满目苍夷,遍地瓦砾,他转头望去,本来种着梅树的地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那棵树倒在半截墙边,上面盛开的红梅蜷缩成一团,软踏踏地颓败在那里。 他想,梅花都开了,开在最盛的时候,还没凋谢就死了,可惜,再也闻不到梅香了。忽然又想起,白玉堂替他闻过,嘴角竟有些笑意。 等白玉堂回来了,他开心地想,一定要让他说一说这梅的香。 他会准备一坛白玉堂最爱喝的女贞陈绍等着他。 皇宫内,皇上听包拯说完,略一颔首,道:“依包爱卿所言,那白玉堂却是个忠心的人,不过,为何叛军偏要他做头领?而且,朕听说那白衣公子就是他,有许多人都亲眼所见啊!” 包大人道:“这件事情要让展护卫来说了。” “哦?!”皇上抬头,“展护卫知道?” 展昭连忙上前躬身低头,沉声道:“陛下,微臣这几个月来都在明月庄中,那里就是叛军聚集地,至于白玉堂,实在是情非得已才成为叛军首领。白玉堂的父亲曾建立一个江湖组织,叫做‘生死门’,后来白玉堂的父亲死后,这生死门便落在苏千秋手中。苏千秋为了控制生死门中的人,达成自己的野心,便以微臣的性命做要挟,让白玉堂做叛军首领。” 皇上疑惑地思索着,只听展昭继续说道:“白衣公子只是苏千秋设计的一个噱头,为了挑起民怨而已,只有最后出现的那个人才是白玉堂,之前的都是苏千秋派人假装的。” 皇上低头沉吟着,展昭见机语气急切起来,“陛下,”他跪在地上,“微臣亲眼所见,愿以项上人头做担保,白玉堂从来没有谋反之心!他——”展昭说着心里忽然痛了一下,“他虽是江湖中人,但实在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磊落的君子!” “展护卫不必如此。”皇上笑道,“包爱卿和展护卫自是忠心耿耿,这件事朕清楚了,朕稍后会下一道旨意,替白玉堂平反的。” 包大人和展昭跪地行礼,高呼万岁。 回到开封府,一晃眼,已经是上元节了。这一日,开封府内众人得空,都打算出去看花灯,连包大人也换了一身便服,准备同公孙策和展昭一起出去游玩。 两人停在院中,看着屋里的展昭,对视一眼,虽然没有说话,可心里却都在叹息。 房中的展昭正正坐在窗前,桌上就放着画影和那把折扇,旁边是一壶酒,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既没有烦躁,也没有失落,眼中充满着坚定的信心,十分确定会有人来取这两样东西,喝这坛酒。 “展护卫他……”包大人低声道,却不知该说什么。 公孙策道:“自回来之后,夜夜如此。其实看他这样,学生都有些相信,白少侠还活着了。” 包大人听完踌躇了一会儿,便和公孙策一起走过去,展昭惊觉之后连忙出来,问道:“大人,公孙先生,是有什么事情吗?” 公孙策笑了笑,“没什么事。只是今日是上元节,城中有花灯会,大人与我想叫你出去散散心。” “正是。”包大人严肃漆黑的脸上也有了笑容,“今夜难得空闲,又恰好是上元节,都一同出去吧。” 展昭略一思索,道:“好。不过,还请大人和公孙先生稍等片刻。” 说着转身便走了,包大人和公孙先生面面相觑,等展昭回来时手上却是一张纸,两人不禁十分疑惑。 展昭解释道:“我留了纸条在桌上,若是白兄回来,就能知道我出去了。” 包大人听完轻轻蹙眉,公孙策却是别过头没说话,待展昭把纸条压在酒坛下面,三人才离开开封府。 街上果然热闹得很,宋朝的上元节是不宵禁的,而且民风开放,男子女子成群结队,游玩到天明。 展昭三人只是在街上随意走着,为了应景,包大人和公孙策都猜了几次灯谜,展昭却笑着摇头,他不擅长这个。 熙熙攘攘的街上,灯火通明,欢声笑语、吆喝声不绝,走了好一会儿,公孙策说,找个地方休息吧。于是三人找了一个馄饨摊坐了。 据包大人说,这里的馄饨味道很好,而且价格便宜,他当时进京赶考,在城里的客栈苦读,夜里多亏了一碗馄饨。 说的公孙策和展昭都跟着笑起来,正聊得开心,展昭扫过远处,忽然瞧见一个白色背影,蓦地脑子顿了一下,然后便猛地站起来,和旁边端着馄饨过来的摊主撞了一下,一碗馄饨都倒在展昭衣服上。 他也顾不得烫,推开摊主,再看去,哪有什么白色背影,都是嬉笑的行人,心忽然冷下去,只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81 觉得周围人的声音变得很远,好似有人叫他,可他听不太清。 像是忽然从梦里惊醒,他转过头,见公孙先生和包大人关切的表情,公孙策问道:“没事吧?是不是近日太累了?” 展昭道:“我刚才好像看到白玉堂了。” 公孙策犹豫了一下:“今天街上人多,或者有相似的身影,看错了。” 展昭点点头,他顿时没有游玩的兴致,包大人看看天色,道:“也晚了,你的衣衫都脏了,这便回去吧。” 展昭和公孙策没再说什么。 回到房中,展昭点亮了油灯,屋子里立刻亮起来,黄白的光打在他脸上,映出他深邃的五官,挺直的鼻子边照出一片阴影,清亮的眸子熠熠生辉。 桌上的东西动都没动,酒坛下还压着他走时放的那张字条,展昭想了想,没有取出来,就那么放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天起恢复更新啦~ 不好意思,因为一些三次元的事情,最近更新不稳定,之后不会了。 第59章 鼠猫永不完结 没想到上元节第二天,展昭便在牢里见到了一个人——笑笑。笑笑的囚服宽大破旧,静静地靠在墙角,听到有人来下意识地抬头,见是展昭,竟撑着地站起来,叫道:“展大哥!” 展昭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他本是要去提审一个江洋大盗,听到声音也只是脚步慢了一下,这时,笑笑的叫声又响起来,“展大哥——” 展昭不得不停下来,转过身,抬头就看到笑笑抓住牢门,他嘴唇动了动,说了一句,“何事?” 笑笑却忽然不说话了,低头垂眼,那张坑坑洼洼的脸上让人分辨不出神情。展昭耐性虽好,但还有正事,不能等在这里,他轻声道:“我还有事。” 说着就要走,笑笑却又叫道:“展大哥——我,我是想问问你,苏庄主当真和白玉堂一起死了吗?” 展昭侧对着笑笑,牢房高处那扇狭小的天窗透进来亮光,只照出他脸上模糊的轮廓,唯有眼睛在明暗交界处格外清晰。 “苏千秋死了,白玉堂他还没回来。” 笑笑抓着牢门的手不禁用力,展昭没听清她是嗯了一声,还是怎么回事,只觉得笑笑似乎一下子释然了,像是一直在听结果而现在终于见到的绝望感觉。 展昭自觉说什么都不合适,只好微微低头,算是告知笑笑,自己要走。 “谢谢。” 笑笑低低的声音传来,展昭还未回头,就听到她又说道:“展大哥若是有空,还请照看一下方稹,他是个无辜的人。” 展昭停下来,用能让笑笑听到的声音说:“好。” 接着便好不停留的走了,身后笑笑又是那样静静地靠在墙角,闭上眼,她忽然记起来自己原来的样子了。许多年前,在镜子里,那个长得并不如何美貌,但很安静的女孩子。 转眼就是六月份了,展昭刚从包大人的书房出来,据说最近北方外族又蠢蠢欲动,朝廷里流言四起,说不好会有一场仗要打。而在包大人审理江洋大盗的案子时,无意间得知,有一批金银瓷器从南方运送到北方,于是便让展昭根据江洋大盗所说去南方查一查。 展昭沐浴之后只穿了单薄的白色里衣坐在房中,六月流萤,虫鸣蝉叫,屋子里还是有些闷的,他上前打开窗子,又回到桌前。 轻轻晃动的睫毛在光影下有些模糊,澄亮的眼眸下是一小片阴影,抚过桌上的画影,然后打开那把折扇。 他低声念叨:“贪酒恋花,谁敢笑我疏狂!天地皆渺,敢教世人随我意!” 酒还是那酒,放得时间长了,房中总是萦绕着一股淡淡醉人的香气。展昭忽然打开那坛酒,猛地灌了一口,“白玉堂,六个月零五天了……” 声音轻轻地,竟有些生气,还有些委屈,也不知他在和谁说话。 一口一口地灌着酒,展昭其实不喜欢喝酒,酒量也不好,女贞陈绍虽不是很烈的酒,但也很够味儿,他喝得呛起来,却也不停,呛得面红耳赤,还固执地喝着。等到酒坛空着倒在一边,他眼前也模糊起来。 初夏的凉风自院中飘进来,将桌上那张纸吹到了地上,展昭呆呆地看着,忽然抽出画影,沉声道:“好剑!” 可不知怎的,声音又低下去,“这么好的剑,你还不来取吗?” “咦~大晚上你在房子里耍剑?” 这声音——展昭一个激灵,猛然间抬头,窗前那里站了一个人,正似笑非笑看着他。 展昭想,我这真是醉了。也好,醉了倒是能看到他了。 他看着那人桃花眼中被灯火映的亮起来,仿佛夜色中的星河。 “白玉堂……” 白玉堂手撑着窗边,翻身跳进来,缓缓走过去,他伸手去拿展昭手里的剑,展昭便那么看着他,任他从手里拿走。 待白玉堂还剑入鞘,才忽然有些怔愣起来,他跨步上前,动了动嘴,喉咙滚动了一下,哽咽地说不出话。 白玉堂拿起剑,把那把折扇别在腰间,回过头,似乎想说点什么,可又有点犹豫,憋了一会儿,才问道:“展昭,你认得我么?” 展昭霎时间愤怒起来,心里窜出一大团火,气得脸上烧起来,手都在发抖,但他本来喝了一坛酒,脸潮红潮红的,也看不出来。 “倒要请教阁下是哪位?” 这话一点都不像温文儒雅的南侠,跟从牙缝里挤出来似得。 白玉堂有些失神,默然立着,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便是人称锦毛鼠的白玉堂。” 声音淡淡的,半点气势也没有,不像是在报名号,倒像是做错了事,在认错一样。 展昭撇过眼,哼了一下,“原来是白玉堂!你夜探开封府做什么?你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猫……我,我来看看你,我——” “看完了便走吗?”展昭走到白玉堂面前,冷冷道。 白玉堂想了想,问道:“咱们有一场比武之约,你还记得吗?” “六月初六,碧水潭明月庄。” “原来记得这个……”白玉堂小声说道。 展昭斜眼看过去,见白玉堂又问道:“那你记不记得我们……” “不记得!”展昭眼睛血红,大声喊道,“不记得!都不记得!你——你不就想让我忘吗?!” 白玉堂忽然就软下来,那些小心翼翼地试探,紧张忐忑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原来他都记得!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忽然难过起来,原来他都记得…… 展昭气势逼人,站在离白玉堂一尺远的地方,白玉堂甚至能看清他因为激动而轻晃的睫毛,他喉结滚动,像是在拼命压制自己,可身体还是抑制不住地颤抖,“白玉堂——白玉堂!白玉堂!白玉堂……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鼠猫]君子相知 作者:小橘猫 分卷阅读82 白玉堂,白玉堂……” “猫儿,你别这样……”白玉堂伸手去握展昭的肩膀,谁知展昭忽然与他动起手来。 白玉堂皱眉道:“猫儿——” 展昭竟是不听,白玉堂也没法子,展昭一掌劈来,他只好闪身避开,衣带带风,桌上的烛火应声而灭。 黑暗中,也不知是谁磕到了,只听白玉堂闷哼了一声,接着便是展昭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停下来,“……没事吧?” 白玉堂道:“猫儿,你是真的要和我动手呀?” 展昭忙道:“我去点灯,看看是不是受伤了!” 有月光照进来,房子里似乎不那么黑了,两人的轮廓勉强能看清。床上躺着的是白玉堂,他半躺在床上,床边站着展昭。白玉堂轻笑了一下,一把拉住展昭,“猫儿,你真是——你这样可叫我忍不住想欺负了!” 就算看不到表情,白玉堂也能想到展昭此时的样子,不由得更是大笑起来。 展昭坐在白玉堂旁边,轻声问:“那时……你是怎么出来的?” 白玉堂闻言顿了一下,才慢慢道:“大概终归是有些兄弟情义在里面吧。” 那是除夕夜里,大雪纷飞,白玉堂决然关上门,身后是苏千秋的尖叫:“白玉堂,一起死吧!” 白玉堂淡然转身,将剑仍在地上,坐在苏千秋旁边,“大哥,其实我曾经是想与大哥同生共死的,现在这样,虽然不是想得那样,但也勉强算是了。” 苏千秋冷笑,弄开了地下的□□,白玉堂看了一眼,十分从容地开口:“大哥,若有来生,你不要这么糊涂了。咱们再做兄弟吧!” 苏千秋一边笑着,一边往后挪动,白玉堂却不知他的真实意图,也随他去。 便在此时,苏千秋身后开了两扇门,他哈哈大笑,一转头却呆住了,白玉堂也是惊讶不已。还未反应过来,地下的□□看着就要炸了,苏千秋咬咬牙,骂了一声,朝左边的门冲进去,白玉堂却拉住他,拽出来。 苏千秋怒极:“你就这么想我死!” 刚说完,那扇门里的墙面上便出现许多挥舞着刀刃的木偶,苏千秋愣了一下,地面忽然炸起来,爆炸的冲击力将白玉堂和苏千秋冲开。 苏千秋半边身子都血淋淋的,他看到白玉堂爬过来拉他,要往右边的门里去,房子里烧起来了,苏千秋知道马上要接着炸起来,忽然笑了一下,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也不知白玉堂听不听得到,“玉堂……” 白玉堂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见,他耳朵里,脑子里都是嗡嗡地,后来便到了一个地道里。再后来,他便出来了。 “怎么了?”展昭问道。 “没什么。” 白玉堂没说的是他的眼睛在爆炸中受伤,其实已经看不太清楚展昭的样子了。 夜凉如水,房中偶尔穿出声响,展昭无奈地低声轻斥,白玉堂得意的哼笑。 “大人,白少侠回来了!”公孙策说道。 包大人笑起来:“总算是回来了。那件案子便让他们一起去吧。” ——完—— 分卷阅读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