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 分卷阅读1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1 《冥冥之中》水杉ye 文案: “神医奚渊,有缘而救,无命而终;为善者,遇其缘也,为恶者,避其命也。” 内容标签: 年下 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奚渊冥之 ┃ 配角:音离阿七顾念白苏合生乐 ┃ 其它: 第1章 1 《冥冥之中 》 by:水杉ye 正是金秋时节,院子里的桂花树散发出浓郁的芳香。正趴在石桌上熟睡的小书童不满的撇撇嘴,强撑起眼皮挣扎地起了身。 门外敲门的汉子一脸的不耐烦:“呸!娘的!老子这都敲了多长时间的门了,要不我直接把这破门给踹了得了!”汉子说着,便后退一步,准备踹门。 “胡闹什么!” 汉子听见一声训斥,便收了脚,虽被训斥,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尴尬,反而笑道:“哥哥你不让我踹门,我便不揣就是了。可是这个什么神医也太不是个东西了,竟然就这样把人......” “吵什么、吵什么啊!这不是来了嘛!”小书童还没到门前便听见门外的人骂骂咧咧的,心想若真是踹坏了门累的可是他!于是赶忙上前将门打开。入眼的便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扛着把大刀将们堵了个严实,心里便更是不满,“就是你这汉子要踹我的门?” 那汉子一见开门的是一个才不过十一二岁的娃娃,便将大刀拿在手上掂量下,回道:“是我,怎的?” “老三!你又胡闹!”那大汉瞪了书童一眼,便退到一边。小书童这才看清训斥大汉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见那个身形单薄,穿着一身湖蓝色的宽袖袍子,黑色的长发规规矩矩的扎起,用一根白玉制的簪子挽起,一双桃花眼泛着略显凌厉的光,他的嘴角挂起一抹笑容,站在远处略一行礼慢慢走上前来,脚步轻盈、身形稳健,看上去便是个练武之人。 “是在下的三弟失礼,还忘勿怪。”男子笑笑倒也不含蓄,便向书童表明来意,“不知你家先生可在家中。” 书童看了看眼前的男子,再瞅了瞅不远处的大汉,朝他翻了个白眼,看见大汉气的拔刀才回了男子的话:“还真不巧,我家先生到山里采药去了。” “那几时回来。”男子问道。 “这我便不知了,快的话今晚便回,慢的话也可能月余。”书童看了看被一群人围住的轿子,劝告道,“公子还是请回把,重病之人耽误不得。” 说完便欲关门,那大汉一听这话极不高兴,三步并两步的上前,一把揪住书童的领子:“你这娃娃别不识好歹,若是耽误了我家哥哥的病,我管你什么神医庸医的,老子灭了你们!” 男子见大汉又冲动行事,便向他弹出一枚石子。大汉吃痛松开手,不满的看着男子:“二哥!” “退下!”男子呵斥一声,大汉便乖乖退到一旁。 书童没好气的整理着自己的衣领,气呼呼的说道:“你这汉子忒不识趣,我家先生就算在,也不救你这蛮横无理之人。” 男子无奈朝他又行了一礼:“是我那三弟太无理了,我代我三弟向你赔个不是。” “他那么大个人了,还要你代他赔礼?”书童瞪大眼睛。 壮汉自知理亏,冲书童抱拳说了声抱歉。只是壮汉的眼神却不看他。 书童倒也不追究,向男子说声等着,转身便朝向屋内走去。 男子瞪了眼壮汉,倒也没说什么,转眼朝院内看去——青翠的竹林遮住了大半的视野,一条蜿蜒的青石小路从竹林伸出,隐约可以看见竹林深处的亭子和那晒着的各种草药,细细嗅着,空气中传来桂花的香气夹杂着那些草药和竹子的清香。 一会儿,便见到书童从小路上走来,从袖子里掏出一瓶药:“我家先生说了,找到这来的必是些疑难杂症,但是我家先生还说了,看病也是讲究缘分的。这药你先让他吃着,若是我家先生在这期间得以归来,便帮你看病,若是这药吃完,我家先生还没有归来,各位也无需再来叨扰了。” 书童将药递给男子,便关了门。 男子接过药,冲着关上的们说声“多谢”。 “二哥,这......”壮汉看了眼关上的门,颇多无奈。 “先把这药让大哥吃了,咱们到山下等候。”男子转身看向院门上的牌匾,只见那上面用朱砂写着“玄霁轩”,字迹潇洒随意,却不失大气,想来写字之人便是那人称有缘相救,无份而终的活神医了。 “哟!几位爷,打尖还是吃饭啊?”眼尖的小二看见几位穿着贵重的客人,忙殷勤的跑上去招呼。 只见带头的一男子环顾下四周,撇了眼身后的壮汉。 小二也是伶俐人,看向跟在男子身后的壮汉,壮汉扔给正在埋头算账的掌柜的一大袋银子,提高嗓子喊着:“这店我们包了。” 掌柜的掂了掂银袋,赶忙换上笑脸:“来来来,几位爷这边请。” “上些好酒好菜,饿死爷爷了!”壮汉坐到大堂中间,冲小二挥挥手。 “是、是,小的这就去。”小二殷勤的跑开。 壮汉看见男子转生向外走去,忙喊住他:“二哥,我去,我去!今日三弟我行事太过鲁莽,我亲自向教主请罪去。” 男子看了眼他,微微颔首。 壮汉马上立马收起脸上的笑容,换上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朝门外的马车走去。 少倾,便见壮汉跟在一位身着玄衣的黑发男子身后进来。 “教主。”男子站起身有些责怪的看着跟在黑发男子身后的壮汉,而后释然一笑,“看来他的神医之名并非虚传。” 黑发男子点点头,病态的脸色也掩饰不住他眼中似刀锋的光,他负手而立,径直朝楼上走去,却在转角停下脚步:“音离,有些人的消息还是太灵通了!” “教主放心休息,剩下的事,音离会亲自处理。”话音未落,音离将手中的折扇扇开,只见一道银光从窗□□出,便有一抹鲜血喷溅在窗户上。 音离看了眼站在身后的壮汉:“林莫,门外的交给你了。” 林莫抽出腰间的大刀,大笑一声,便冲出屋外。正准备上菜的小二看到屋外血腥的场景,害怕的扔掉端着的菜,和掌柜的一起躲在柜台后面。 音离迅速的转身上楼,腕间轻转,指尖的飞针夹杂着死亡的气息正中目标的眉心。音离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人,眼睛半眯,轻声低语:“死士。” 空气中的血腥味渐渐浓郁,音离轻轻推开黑发男子的门,朝他汇报:“教主,已经全部解决了,至于消息,我安排手下去查。” 黑发男子似是没听见,思索片刻,将手中的白子落下:“我在明,敌在暗。”吞了一枚黑子之后,棋盘上的输赢显而易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2 见,“我为鱼饵,亲自钓那条大鱼。” “教主!如今形式不明,切不可以身试险啊!况且......” “无妨,飞鸽传书,让生乐过来。”黑发男子伸手制止了音离的劝告,“教里的事你安排的如何?” “教主放心,教里有别木盯着呢,林莫的话,我会让他尽快回去,阿七那边暂时还走不开。” 黑发男子点点头,笑道:“最近正好闲来无事,你陪我下几局,如何?”他这边说着,另一边便将棋盘上的白子挑出。 音离将手中的折扇放回袖中,便听见楼下林莫扯着嗓子喊小二上菜。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是作者水杉ye!这是我的第一部 作品,文中多有不足,还请大家多多谅解!水杉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狗年行大运! 第2章 2 林莫回去的时候一直十分不情愿,但迫于无奈,只好认命。当他看见‘阿七’板着一张脸来的时候更是知道自己呆在这里确实没有什么意义了,还不如回教里潇洒。俗话说的好: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如今回到教里,他林莫自是算的上那只称大王的猴子! 这几日的生活也是清闲的很,偶尔有些讨人厌的臭虫过来打扰,但也不失为一种乐趣。音离看着手中最后一粒药丸,稍稍沉思。 黑发男子察觉,问道:“怎么了?” “教主,今日已是最后一粒了,阿七那边还没有消息。”音离将药递给黑发男子。这药只能暂时克制住他体内的毒素,却无法根治,治标不治本,“若是再这么拖下去......” “明日再去吧。如那神医所说,这是缘,绝非命。况且我冥之也不信命!”他微微眯眼看向远处。 “好,那我去准备准备,明日一早我们便去。”音离行礼退下。 小书童看着书中的小人,紧皱的眉头略显忧愁,看上去有些不适宜的老成。 直到有人敲门,他轻轻摇摇头,有些急匆匆的跑去开门。看见门外的那群人,忍不住问道:“怎的,今日那大汉没来?” 音离笑笑却未回他:“不知今日你家先生可在家中。” 书童打了个哈欠,含糊回话:“你们来迟一步,我家先生天未亮便又出门去了。” 音离听见这话,眉头微蹙:“不知何时归来?” “短则至晚,长则数月。”书童还是这句话,顺便补充了一句,“那药我也没了,你们若是想等,便等一等吧。” 音离还未开口,就先被那书童堵住了嘴巴。此时纵使再无奈,他也无话可说,只好向那书童道了谢。 “教主。”音离无奈道。 “急什么!我这身子还可再撑几日,不必忧心。”冥之这样说着,额角的汗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情况不太乐观。 音离看着他紧紧握着的拳头,心中万分焦急。如果再这样拖下去的话......音离不禁看了眼院内,垂眸轻叹。 “等了这许多时日,不急这一刻。”冥之看到音离这般模样,笑道,“你一直都是最沉得住气的,今日怎的这般急躁?” 音离笑着摇了摇头:“是啊,是音离急躁了。” 就在此时,却看见小书童开了门:“你们真是走运,我家先生回来了。” 话音未落,便见到一人朝他们走来,书童见了忙跑去迎接:“先生你可算回来啦!” 众人只见书童迎来之人着一袭月色的直襟长袍,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一头似雪的白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走近些便会瞧见他那双似琉璃般澄澈的眼眸,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白皙的皮肤宛若瓷器,眼尾一点朱砂和那轻薄殷红的唇更是衬的他肤色胜雪。 他的怀中抱着一直小鸟,那鸟儿的翅膀无力地垂下,血红的眼神胆怯的四处张望,偶尔发出一声悲鸣,试图将那疼痛宣泄出来。 他扫了眼轿子中的人,冷淡的表情闪过一丝诧异,一瞬而逝,似乎不曾有过任何波动:“死不了。” 音离听见这话茫然的看了眼嘴角挂着笑意的冥之,又看了眼书童和那个离去的身影。 “我家先生说死不了就死不了,你们在外面等着吧。”书童说完便又关上门。 “咳、咳......”冥之压着嗓子,低声咳嗽。 音离连忙走到他身旁为他抚背,“教主!” 冥之喘息良久,说了声“无碍。”他疲惫的闭上双眼,脑海里是他刚刚从他身旁路过的场景,以及他怀中的那只小鸟。于医者而言,人和鸟有何不同?但也仅仅是于他而言吧! 冥之放下轿帘,捂着嘴闷闷的咳了几声。果然,神医和普通医不可相提并论! “先生。”书童站在一旁,看着他细心的为那只鸟儿敷药、包扎,要知道门外那人可是等着救命呢! “你且去问问外面那些人,被救之人命值几何。”这世上谁都是俗人,他也毫不例外。 “是。” 不一会,就见小书童端着一盘黄金回来,脸上仿佛乐的开出了花:“先生,这是一千两,只是定金,若是能彻底根治,还有重谢!” “嗯,好。”他将包扎好的鸟儿递给书童:“念儿,你去将这鸟儿放了吧!” 书童接过那只小鸟,忍不住逗弄一番,却不急着离开。 “去叫他们进来吧!”他看出书童的意图,开口道。 “是,先生。”听完这话,书童才高兴的跑出去。 音离见那书童收了银子还没有动静,不免忧心:“教主,要不我去看看。”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他都说我死不了,便安心吧!”冥之从轿子中出来,看着牌匾上那“玄霁轩”三字喃喃自语,“此处远离喧嚣,倒是个清净之处。” 字迹如行云流水,却苍劲有力,藏蕴含蓄,落笔又如云烟。正看得出神,就听见那书童喊他们进去,但他却丢下这句话抱着小鸟出去了。 “教主,走吧!”音离上前扶住身形不稳的冥之,伸手制止住身后的随从,“教主此次需要安静疗伤。” “是。”众人行过礼之后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冥之问:“这神医如何称呼?” 音离答:“奚渊。” 冥之问:“天明子的唯一弟子?” 音离答:“正是。” 冥之不免疑惑,听说这天明子性格古怪,而且从不与人亲近。最重要的是他从来不救人,他只沉醉于研制□□,或者说他更沉迷于杀人! “关于他其他的来历却查不到了,只知道他若相救从来不会失手。但他救人只讲缘字,若是无缘,纵使千万两黄金他也不会露面。”音离也甚是疑惑,“我们能两次上这玄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3 霁峰也必定是他的手段,我只怕......” 冥之摆摆手,制止了音离的猜测:“既然我们上了这玄霁峰,无须过多猜测。” 音离点点头,既然让他们上了山,那这要求他们澜沧教必定给得起。 这边,小书童一只手抱着小鸟,另一只手抓住树干,轻巧的一跃而上。他爬到树梢,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回窝中,之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掰开送到它嘴边。那只鸟似乎也知道书童并没有恶意,或者是饿极了,听话的吃下。 书童心中正得意,却听见一声嗤笑。他有些恼怒的四处寻找声音的出处,却被一颗瓜子弹在头上。他有些委屈的捂着头,没有出声。 “喂!不就弹了你一下,哭了?”一个含着不可置信的声音从他头顶方向传来。那人看着他抖起的肩膀无奈的从高出跳到他的身旁。 小书童感觉到树枝的起伏,背着他笑的花枝乱颤。 那人毫不知情,无奈的轻叹一声:“我不就逗了你一下嘛,你若是不服气,你可以打回来啊!” “你这么厉害,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你!”小书童的声音听着十分委屈。 “我可以让你三招。”那人语气十分不屑。 那人看着小书童抱着树干也不说话,他只好让步:“五招?” 见小书童还没有回话,便双手环抱,颇有大侠风范:“十招行了吧!” “不行,你得站着不许动,让我打回来。”小书童见他这么好说话,不免得寸进尺。 “哼,可以。”那人也不再多说,十分爽快。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谢谢! 第3章 3 冥之见那书童久久不见踪影,便径直从院门而入,穿过竹林,眼前便是雅致的亭台小榭,四处的空地上摆着许多架子,上面的草药在阳光的洗礼下散发出特有的味道。屋前栽着两颗高大的桂花树,如今秋意正浓,桂花开的正好。 “却不知这闲云野鹤的神医竟喜欢桂花么?”冥之将手中的桂花凑近细嗅,“陈香扑鼻,倒是令人神清气爽。” “那依公子只见,奚某该种植何种花适合?” 冥之抬眼便见他从屋中翩然走来,负手而立。 “世间百花翩然,却不敌公子一分。”冥之嘴角含笑,见他自始至终那般淡然,不曾多出一丝情绪。 奚渊朝着旁边的亭子走去:“公子若是还有心调侃 ,这毒不解也罢。” 冥之见他羞恼,也不急着反驳,只微微一笑,走到他身旁:“先生可是嫌冥某不够真诚?” “何为真诚?何为不诚?我奚某不是贪财之人,行事一向如此。”奚渊微微恼怒道。 “先生说笑了,在下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冥之见他较真,便先认错。 “这些话奚某听得多了,难免厌烦。” 冥之便知自己刚才是轻浮了。 “先生对我大哥的毒有几分把握?”音离见他既不切脉,也不提问,只安静地烧水沏茶,不免着急。 奚渊沏好了茶,托着茶杯的手指纤细白净:“公子来我玄霁峰之前可是去了趟云微县?” 音离也不反驳,毫不避讳:“是!就连鬼医郑兹谷也只有三成把握,敢问先生有几成?” “我若说十成公子可信?”他放下茶杯,看向音离。 冥之将手中的瓷杯放下,碰撞到石桌上,发出一声轻响:“先生又说笑了,既然来了你这玄霁峰,自然是将这身家性命全交予先生手中了。” “奚某救人讲缘,既然公子两次上的了我玄霁峰,酬金也付了,我自当尽心尽力。” “只怕先生所说的缘是故意而为之。”话音刚落,见他从袖中拿出暗器,朝准备落到亭子上的鸟儿射去,那鸟扑腾下翅膀,跌落在地。 奚渊看了眼掉落在地上的鸟儿,垂下眼睑,看不见情绪:“公子若是不放心,杀奚某也像杀这只鸟一样简单。” “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奚渊坦然一笑,只是眼中却是十足的寒意:“很简单,我救公子一命,公子另拿一命与我交换!” “先生如此大费周章,想来这人不简单。”冥之捂着嘴,轻咳几声,“若我等能办到,必定将先生交代之人处理干净。” 奚渊轻抿一口茶水,淡然道:“我既然做了调查,澜沧教自然能下得了手。” 他中毒这件事除了身边的亲近之人,没有其他人知道。冥之虽然心生疑惑,却轻笑一声掩饰:“先生既然做了调查,便该知道,我澜沧教接的买卖,不是谁都付得起的!” “不知公子想要什么呢?”奚渊将杯中装满,理了下额前滑落的白发。 “不知能让先生铭记之人是谁?”冥之看着眼前的人,还是少年模样,却是一头银发倾泻,不知他经历的是怎样的人生。 看着他握住茶杯的指尖微微泛白,似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克制住自己,即便如此,他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公子可知江南有家绸缎庄,名唤“司泉坊”?” “自然!司泉坊只做上等绸缎,即便价格上千两,却供不应求。每年宫里举办庆典时用的都是他们家的布。” “正是。就因如此,他们司泉坊在朝中结实了不少权贵,江湖中也有些贪图虚荣之人做了他们家的走狗!”他的眼神看向远处,眼中杀意渐浓,“我要的便是他赵泉的狗头!” “好!”冥之不禁大笑道,“先生如此豪爽,那我冥某也就直说了。” 音离看着冥之,却猜不透他的心思。司泉坊除了每年会在江湖中招揽一些高手帮忙运送材料布匹之外,与江湖并无往来。而眼下这个人不仅能查到他们的身份,甚至能肯定中毒之人的身份,想到这里,他淡然的眼眸的浮现杀意。 奚渊似乎感受到他炽热的眼光,朝音离看去,眼神坦然,毫无波澜。 “先生天人之姿,冥某一见倾心,别无他求,只求先生一人!”冥之看着眼前的人,身形纤细,唇红肤白,那双茶色眼睛似乎是蒙着一层纱,永远那般淡然。 奚渊淡然说道:“澜沧教人才济济,不缺奚某一介布衣。” 冥之说:“冥某要的不仅仅是先生的人,还有先生的心。” 奚渊说:“若是此事办成,奚某自当忠心。” 冥之说:“先生误会了,冥某说过对先生一见倾心,要的自然是先生的真心!” 奚渊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语气明显的诧异:“莫非澜沧教的教主竟是断袖不成?” “原来不是,但遇见先生之后便是了。”冥之笑吟吟的看着他,似乎十分满意他的反应。 奚渊道:“公子此话当真?” 冥之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奚渊只低头冥思一会,却未言语。 冥之又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4 问:“怎么?先生可是为难?” “你的命是我的!”奚渊只是抬头看向他,眼神坚定。 冥之嘴角挂着笑应道:“是。”又将手伸到奚渊面前,“音离刚才莽撞,误杀了先生一只爱鸟,如若先生不嫌弃,冥某便替了这只鸟陪伴先生左右。” “鸟食虫。”奚渊将茶杯放在一旁,闭上眼睛替他切脉。 冥之哑然,也不再言语。 音离在一旁却是满脸不解,但他知道,只要冥之开了口,便一定会做到。他无奈,轻叹一声离去。 这边,念儿在“狠狠地”教训了那个嘲笑了他的人之后,便继续喂着他的小鸟。 “你为何要救它?”那人被打之后也不恼怒,还坐到他身旁,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不免疑惑,一只鸟而已,死了便死了,为何要如此照顾它? “这是我家先生救的!”念儿看了他一眼,将手中剩下的馒头放到那只年的身边,拍了拍手中的碎屑,将手在那人身上随意蹭蹭,嘴里还嘟囔着,“你这衣服什么料子的啊,滑滑的,不耐脏,也不耐磨啊!” 那人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他一直依赖穿的都是这种料子的衣服,并无不妥。 念儿见他不说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看他年龄也长不了自己几岁,他从小不曾与同龄人相处过,见到一个与自己年龄查不多大的人难免激动。 那人将眼光望向远处,缓缓吐出两字:“歹七。” 念儿忍不住笑出声音,似乎察觉不妥,又用两只手紧紧的捂着嘴巴,即使这样,也掩饰不住他眼中的笑意。 歹七看向他,只觉得他眼中有光,太亮了,似乎要将他吸进去一般。他赶紧将目光放回远处,这玄霁峰是这附近最高的山,单单是上山就用了快大半日的时间,若不是靠着别木的地图寻着小路上来,怕是一天也上不了这玄霁峰。 “我叫顾念,今年十四,你看着比我年长,可以跟先生一样,喊我念儿。”他好容易才止住笑意,看着歹七似乎满腹心思,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歹七抬头便见他这般模样,嘴角勾起笑容;“教主和哥哥们唤我阿七。” 似乎不曾有过烦恼,笑起来还是少年般模样。 “念儿、阿七、阿七、念儿......”念儿不住低声呢喃重复,小小的脸上挂满笑容,“等这只鸟长大了,我分一半给你。”他似乎想起什么,伸手摸了摸那只鸟的毛。 歹七轻笑一声,笑道:“你救它是为了吃它?” 那鸟似乎听懂了一般,缩着脖子抗拒着念儿的抚摸。 “嘘——”念儿将食指放在嘴上轻嘘,“要是让它听见了,以后它见到我就不与我亲近了。” 歹七只觉得他甚是可爱,或许这才是少年该有的模样,他眼中溢出羡慕的光却不自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仙女们的支持!爱你们哦! 第4章 4 “最近切勿使用内力,忌急躁、暴怒、性~欲、悲喜亦勿过度,饮食方面我会亲自照看。”奚渊收了脉诊,递了一杯热茶给冥之。 指尖相触,他抬眼看了眼含着笑意望着他的人:“公子体魄强健,若是普通人,我那药便也无用了。” 冥之语气轻佻,笑道:“冥某怎敢让先生白费一番心力,自然该拼命留着一口气才好。” 奚渊知道他的意思,直言道:“公子可知为何连鬼医都只有三分把握的毒,奚某却有十分?” “先生请讲。”冥之饮了一口杯中茶水,清甜醇香,夹杂着淡淡的草药味,但凭这是他奚渊亲自泡的茶水,便值得一品。 “家师之名,江湖中无人不知。但师傅却不让我碰那些,只教我这些救人的医道,但家师仙逝之前,曾命我配制了一副毒~药。” “便是我身上这毒?”冥之了然。 “是。”奚渊站起身,风吹起他的衣袍与似雪的白发,“家师仙逝之前,曾嘱咐我这生不许再制这些害人性命的东西,我在他老人家面前起了誓,况且我本就没有想过要走他那条路。”说到这里,他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这毒~药可是陪着他下了土的。” “莫不是有人掘了先师的墓不成?”冥之站在他身旁,于他并肩而立。 奚渊看着身旁的人,嗤笑道:“家师生前结下不少怨仇,死后有人做出这事倒也不稀奇。” 话题聊到这便也清楚明朗,再深究也无意义。冥之看着他的面孔,只觉得日月也失去光泽。此刻,他的眼中只有他一人,也只容的下他一人:“或许我该重赏了那个给我下毒的人,否则便遇不见先生了。” “时辰不早了,你随我来。”或许是他不知该如何应答,只好回避,在别人眼中,这便是孤傲冷漠,在冥之眼中,却是羞涩窘迫。 “我与先生有言在先,赵泉的项上人头我定当亲自奉上。一来先生便没有背弃与家师的承诺,二来先生也报了家仇雪恨,这三来嘛!便是冥某送予先生的聘礼。” 奚渊不知如何作答,尽管过了这么长时间,每每想起,心便如同掉落在雪地里,那刺骨的寒意无孔不入,顺着血脉,将他的身躯冰封。 “那便先谢过公子了。”他没有回头,只是那刻意掩饰的嘶哑声音将他的情绪出卖。冥之暗自懊恼,恐是又说错了话。 他是堂堂一教之主,说话也从来不怕得罪人,如今却为了一个一面之缘的人暗自揣摩,连他也不知道,原来自己竟会这么喜欢一个人。 澜沧教在江湖的名声恐怕没有人不知道,他们做事只凭喜恶,不做恶事,却也不是善徒,人人只道那教主喜怒无常、心狠手辣,却不知他也是个为了所爱之人能放下一切的普通人。 奚渊直觉心头发热,或许是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人会这般在乎自己吧!那些来治病的人,于他而言只不过是利益交换而已,但这一次,他觉得冥之和其他人不同。 冥之张了张嘴,想说几句安慰的话语,却不知从何说起,索性闭了嘴,跟着奚渊进了东厢房。 奚渊推开门,稍稍整理了一下因为步伐稍快而垂下的碎发:“这间屋子是给以往那些需要长住的病人住的,我这里房屋不多,你就将就住着吧。” 冥之点点头,房间内摆设干净简洁,厅内只设了一副桌椅,两边的花架上摆放着两盆茉莉,里屋与外屋只用一道帘子简单隔开,床头挂着些香囊,散发出草药的清香:“有劳先生了。” “那些香囊是我亲手做的。”奚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做些草药香囊对他来说习以为常,“这里面的草药既防虫也可安眠,念儿很是喜欢。” “先生真是心灵手巧。” “若是你早上想活动筋骨便去院中,院外蛇虫多,若是你觉的烦闷可让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5 念儿陪你走走。”奚渊又领着他在院中转了一圈,“南边是我的房间,你有任何疑惑皆可来找我,我必定解答。西面那间是念儿的房间,他素来爱热闹,只可惜我这里向来清净。” “你现在不能使用内力,最好不要离开这里太远。”他转过身看看冥之病态的脸庞,“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会开始帮你解毒。” 冥之轻声应答,目送着奚渊回到房间,在他关门的时候,四目相对,冥之嘴角轻佻,看着他毫无眷念的关上门。 自知无趣,且他也确实没有精力再做些什么了,索性也关了门,回去睡觉。 这边奚渊进了屋,眼前的书却看不下去,脑海里回想起今日与冥之的对话,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答应他那无理的要求。 若是说他奚渊愿出手相救,非要那赵泉的狗头,江湖中定有大把的人愿为他冒这个险。虽说澜沧教在江湖中的地位与名声都举足轻重,但司泉坊不仅仅是在江湖有些名声,在朝廷更是如鱼得水,不知他冥之究竟哪来的勇气竟会为了自己做出这个决定! 不可否认,他当时提的要求确实只是想刁难一下他们,但是没有想到冥之竟然会答应的如此干脆,他不知该如何回应。 奚渊走到一旁的牌位前跪下,他借他人之手报仇,不知可算违背了与他的誓言。奚渊微微蹙眉,似是仔细回想那日他说了些什么! “师傅自知大限已至,我要你在我面前起誓,你这一生决不可做伤天害理,做那害人性命之事。” “是。”奚渊知道,他师傅这生害死的人恐怕比他杀过的蚂蚁还多,他不知道这个誓的意义何在,但是他还是顺从的举起手,说道“我奚渊对天发誓,这一声绝不害人性命,绝不伤天害理,否则......不得好死!” 直到现在,他也实在不知这个他师傅让他发的誓的意义在哪,或许他早就知道自己要回去找他报仇,还是说他师傅知道自己杀不了赵泉,怕他白白送死? 不管怎样,他今日答应了冥之,冥之也应允了他,他不是不讲信用之人,不得好死又如何?自他当日生了杀赵泉的念头之时,就注定要负了与他师傅之约。 他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想着那日可还说了其他的话?他就这样跪在地上,单薄的身影却那样倔强。 许久,奚渊才起身。从一旁的架子上取出自己的玉笛,那玉笛通身圆润通透,泛着无暇的光泽,每处都被人精心打磨处理,透着灵气。 他将玉笛紧紧攥在手中,直到掌心见血,染红了那雪白的玉笛。 为人子,若是连家仇都不能报,那他奚渊也枉在着世间活了这么一遭!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多多评论,多多指导!比馒头! 第5章 5 临近傍晚,秋风夹杂着桂花的香气在空气中飘扬,奚渊摆好碗筷,向正在端菜的书童喊道:“念儿,去叫那位公子起床。” 念儿将手中的盘子递给奚渊,高兴的朝东厢房跑去,最近的那些病人都是些山脚下的村民,一些平常的小病,开完药便回去了,这玄霁峰许久没有客人居住了,如今可算得是热闹起来了! “公子,可起了?”念儿轻轻叩门。 片刻,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嗯,起了。” “嘿嘿,公子快些出来,念儿都饿坏了。” 话音刚落,门便开了。冥之摸了摸念儿的头:“走吧,吃饭去。” “公子睡得可好?” “自然!你家先生做的香囊倒是十分有用。” “那是当然,我家先生可厉害了。”他这样说着,一脸的得意。 冥之笑着看正在喝酒的奚渊,眼中溢着光一般闪亮:“先生喝的可是桂花酿?” 奚渊眉毛轻挑:“公子好灵的鼻子。” “先生真是说笑,这满园的桂花香再浓郁也掩不住这酒香啊!”冥之轻笑道,“先生明知我不能喝酒还拿着陈年佳酿畅饮,让冥某好生羡慕啊!” 奚渊笑了笑:“公子定力非比寻常,岂是这酒可以扰乱的?” “先生抬举了,日后痊愈定和先生一醉方休!”冥之说。 “好。”奚渊说。 这边念儿已经盛好了饭,还夹了只鸡腿,似乎怕会掉了一般,用筷子往下压了压。 “多谢。”冥之看着念儿面前放的两碗饭,只想着这孩子真是懂事。 谁知念儿看了他一眼,又接着往其中一碗饭里夹菜:“这不是给你了,你的碗筷在那边,自己去盛。” 奚渊听闻将酒杯凑到嘴边,轻咳一声掩饰笑意。 冥之略显尴尬,问道:“你能吃掉这么多?” “自然不能,我今日刚结交了一位好友,这一碗是给他的。” “哦?”倒是奚渊感到疑惑,“那人现在可是在外面?” “应该是。他是我今日放那只鸟时才遇上的,他人挺好的,不过却总板着一张脸,不爱笑呢!” “是先生疏忽了,念儿该和同龄人多接触的。”奚渊放下酒杯,在他成长的过程中,只有他一个人和他那终日不常见的师傅,他竟忘了念儿是那般喜欢热闹。 “才不是呢,跟先生在一起才是最好的。”念儿看着眼前天仙般的人物,眼睛笑成一条缝,“先生是最好的哦。” 他刻意强调一遍,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你小子还真会说话。”冥之自己盛了饭,在奚渊的左侧坐下。 “叫他进来吃吧,外面蚊虫多。”奚渊自顾自又准备斟杯酒,只见冥之将他的手按在酒壶上。 “先生的酒还是多留些到日后再喝吧,冥某的酒虫实在是控制不住了。”冥之扬起一抹无耐的笑,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他,肆无忌惮。 “先生,我去叫他。”念儿看着两人,本来准备嚎一嗓子就了事的人只好认命的起身。 “好。”奚渊垂下眼眸,不知是对谁的回答。 “公子现在可以放手了吧!”奚渊抽动手指,挣脱无用只好开口。 冥之有些不舍的拿开自己的手:“先生的手很暖和,倒让冥某忍不住想多握一会了。” “现在尚未深秋,天气还暖和。”奚渊看着那壶酒,只觉得手背还残留着他略显冰凉的手,“你现在不能使用内力,若是怕冷,明日我让念儿给你备个暖炉。” 冥之听到却忍不住笑出声:“先生莫不是把我当成了软弱书生亦或是个闺阁小姐?冥某也是习武之人,只是刚刚沾了凉水罢了,倒让先生操心了。” 奚渊笑着歪着头看着他,动作竟说不出的妩媚,茶色的眼眸中染上笑意:“公子若真是闺阁小姐又哪劳得我操心?” 冥之嘴角挂着笑,看着那样笑着的他,心里甚是满足。 他只那样静静的看着,心中似乎又什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6 么破土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扎根成长,鼻尖传来幽幽挂花香,似酒一般让他沉醉。 “先生,先生。”只见念儿揪着阿七的衣袖将他拖了进来,显然是阿七不愿,不知他又使了什么办法。 阿七见到笑吟吟看着他的冥之,却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难怪音离他匆匆回去了,单单将他留下,名其名曰:保护教主。实际上还不是怕惹了教主不高兴。他又瞄了眼旁边的人,白衣白发,脸上还有未敛起的笑意。当音离跟他说的时候他只觉得教主做的任何事都是对的,看到奚渊的时候更是确定了这个想法。 耳边传来音离的话语,语气急促,倒真显得有急事一般:教主觉得这个神医于我教有用,可惜他性格冷淡,教主也不便强求,但你也知道教主的性子,若他看上的东西又怎会收手?你且在这看着些,别让教主惹了神医生气,被丢下山去。我还有要事,你且在这多担待几日! 阿七只觉得这神医不似音离说的那般难相处,这样想着,阿七还是习惯的撩起衣摆准备行礼,耳边传来冥之悠闲的语气:“好了,快些吃饭吧,念儿都饿坏了。” “今日真好。”念儿抱着饭碗,看着他们,笑道。 “自然。”冥之接过话,“阿七今年十六,大不了你几岁,你以后有不懂得就找他。” “是。”阿七脸上不露任何表情,想到他刚刚在门外用苦肉计将他骗进来的念儿,他只觉得这是教主对他的报复。 一顿饭吃的也算十分欢畅。饭后,念儿自觉地起身收拾碗筷,冥之朝坐的端正的阿七使了个眼色,阿七无奈,只好起身帮忙。可他在教中哪曾做过这些,此刻只觉得手脚都是多余的,不知该做些什么。 他只好将念儿手中的碗碟接过来,可那油腻的感觉让他十分不舒服,他手一滑,将那些碗碟全都摔了出去。 冥之诧异的看着他,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念儿将擦过桌子的布往肩上一搭,嘴角抽搐,不知是安慰阿七还是安慰自己:“你今日倒替我省了刷碗的差事。” 奚渊却不以为意,轻笑调侃:“明日去让李哥打几只木碗碟罢。” 阿七无奈看向冥之,认真点头;“可行。” 复又补充道:“那我明日便去。” “好啊,我也许久没有下山了呢!”念儿只觉的因祸得福,明日若是下山,就不用看书写字了。 奚渊怎会不知他的心思,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戳破:“嗯,也可去镇上走走。” “嘿嘿,太好了!”念儿将抹布放好,然后又洗了手,“那我去给阿七备些今晚睡觉用的东西。” 得到奚渊应允,念儿开心的像个得了奖赏似得,蹦蹦跳跳的跑去忙活。 阿七再一次看到冥之的眼色之后,十分配合的跟着去帮忙。 耳边传来念儿嫌弃的语气,奚渊看着他小小的身影:“这才是孩童该有的模样吧!” “念儿喜热闹而已。”冥之看着他眼神一点点暗淡下去,不知如何安慰,只好转移话题,“快十五了吧!” 奚渊闻言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星月:“嗯,是啊,往年都是我和念儿一起过。” 话外之意便是今年和他一起过了?冥之闻言觉得十分欣喜,看着奚渊仰着头,雪白的月光落在他雪白的发上,似发上浮着一层光,精致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分外白皙,细长的颈脖藏入衣襟之中,却那般引人遐想:“怕是天宫的嫦娥见了先生也该羞三分。” 他转过头看他,眼中带笑,夹杂着些迷离,许是喝了些酒的缘故。冥之只觉得他的眼神勾人心魂却不自知:“公子太看得起奚某了。” 冥之垂眸,半响才回了句:情人眼中出西施。似觉得不妥,后又补了句:先生自己不知,却不让别人说? 奚渊无声笑开,随即嘱咐他早些回房休息。 看着奚渊离去的身影,冥之心情大好,当夜心中高兴的差点睡不着。 第6章 6 清晨,太阳还未露面,山中的鸟儿们急不可耐的便放开了嗓子。冥之坐在亭中,看阿七教导念儿用心的样子,不免自鸣得意,有种家中孩儿长大的感觉。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弯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虽说他长不了阿七太多,但阿七却是他看着长大的,就好似自家兄弟般,难免平日对他较为严厉。 他就这样看着,也不觉无聊。直到太阳完全露面,才见奚渊慢悠悠从房中出来,手中还拿着两本书。 奚渊坐到与他相对的石凳上,拨弄起一旁的炉子,好等会煮些茶水:“今日不是要出门吗,怎的这个时辰了还不曾动身?” 念儿闻言附和道:“就是就是。都是阿七不好,非要我将这马步扎好,否则便不让我动身。” 奚渊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抬头便见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小嘴撅的似能挂住他的茶壶。舞文弄墨他尚可教教念儿,舞刀弄枪他却丝毫不通,偏偏念儿只爱这些,倒让他没了法子。 无奈之下,奚渊只得寻了些练武的书籍给他,念儿聪慧,学的也有七八分的模样,奚渊只当是强身健体,便随了他去。可在冥之和阿七看来,念儿学的这些杂乱的很,且无内力相助,拳脚软弱,不成气候。若真是有人起了歹意,念儿只怕也有心无力。 念儿昨夜将阿七的床铺在自己床边,他一向活泼,且不曾与同龄人这般亲近相处过,话难免多些,说着说着便聊到这些,当听到阿七愿意教自己时,念儿怕他反悔,便与他拉了钩,更是苦苦哀求明日一早先教他练练筋骨。只是他想的跟阿七想的大不相同,早知如此,只怕念儿昨夜便赶了阿七出去。 奚渊看他那可怜的模样十分好笑,伸手刮了下他的鼻子,将他的汗液擦去,毕竟跟自己亲近,且时辰也已过半,便求了阿七,只道改日再练。 阿七看了眼满脸似春风拂过的冥之,想着今日才第一次,便也不再强求。念儿此刻到像只脱了缰的野马,朝阿七做了个鬼脸,闪身跑进厨房,显然是饿的够呛。 众人用过早膳,奚渊便给足了盘缠,因有阿七作伴,他便多准备了些草药、药膏,让他们带给山下的村民。 看着他们下了山,冥之心中暗喜,心中沉闷的感觉只觉瞬间轻松许多:“不知他们何时回来。”他装作无心问道。 奚渊带着他穿过院子,往西边竹林深处走去:“依念儿的性子,该是十四回来。” 之后两人一路寂静,也未言语。穿过竹林,一件独立的竹屋傲然而立,推门而入,各种药香扑鼻而来,令人惊叹。 装药材的药斗足足占据了两面墙,另一面墙上摆放着许多瓶子,大大小小,或精致或普通;剩余的空间也被满满的摆放上各类医书;桌子上放着常见的天平、脉枕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7 还有碾子等等。中间隔着屏风,冥之探头看去,那里边支了张床,还有个浴桶。屋子旁边另劈了一间大房屋,用来炼丹制药,用具齐全,细细观看,精雕细刻,好不奢侈! 奚渊手指指向一旁的椅子,让他坐下:“呆会我会为你施针,施针之时七窍闭塞,或有些许不适,你且忍耐一会。”他又起身从一旁的架子上取出银针,从中挑选了一只大小适中的银针,看了眼表情如旧的冥之问道,“可准备好了?” “先生只管来便是,冥某自然忍受的了。” “那便好。”奚渊绕至他身后,一根银针自风池穴下去。冥之只觉自头顶传来一阵酸胀感,那感觉顺着经脉渐渐蔓延,极不舒服。 随后,另一根银针施在睛明穴上。奚渊下手虽轻,却极快,每一根都准确地扎在各个穴位上,片刻过后,冥之头顶和脸上便已扎了数十针。 冥之闭上眼睛,那酸胀的感觉愈发强烈,不等他适应,又传来一阵酥麻之感,他将注意力转移,感受奚渊在他眼前晃动的身影和轻微的呼吸声。他甚至能清晰的察觉到从眼至鼻,再然后是口,最后是双耳渐渐失去他该有的功能。即使睁着眼睛,眼前却是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鼻子似乎是被人塞了棉花一般,只有呼出的气,却没有进的气;他张了张口,却没有声音自他喉间发出;随即耳朵也似聋了一般,听不见任何声响。 像极了沉溺与深水之中,周边的气流仿佛在那一瞬间停滞,无际的黑暗像是巨石压在胸口,压迫的他无法喘气,他只能在黑暗中不停的奔跑,不停的奔跑,想去获取哪怕一丝自由的空气。当一只手在黑暗中握住他的那刻,他的双脚才得以驻足,他的心才恢复平静,压在胸口的巨石也在那时化作一股青烟飘散。 时间过得极慢,也极其煎熬。但于奚渊来说,这左右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奚渊看着他红的发紫的面孔,脸上也毫无掩饰的透露出关怀之情。心中一念,手指轻转,那数十根银针便全数被他拔出夹在指缝之间。而后,他身形一转,一掌拍在冥之的后背之上,看似随意,却也是用了十足的气力。 这时,冥之只觉七窍顿时通明,深吸气的同时只觉一股戾气自胸口冲出,夹杂着浓厚的血腥味涌上喉间,他一张口,便将那红褐色的血液全数吐出。 如在地狱走了一遭,他大口的喘着气,紧闭的双眸在睁开时还未清明。接过奚渊递来的毛巾,将不知何时渗出的汗擦净,双目渐渐恢复神采,又接过水漱了口才罢。 “感觉如何。”奚渊将毛巾放到水中搓洗干净,又递了过去。 歇息了一会,精力也恢复少许,他接过毛巾擦了擦脖子:“先生妙手,将我送入地狱,又将我拉了回来。” “你便安心在这歇息,今日初次诊治,恐有差错,你在我眼前,都可安心。”奚渊拨弄着书案上的熏香,又添了些安神的熏香进去。 “好。” 冥之刚躺下,便觉一股沉重的睡意袭来,纵他用心想想调侃几句,却疲倦的不想开口。 “睡吧。” 这声轻语,似将心中一切抹灭,冥之放下一切戒备,安然入眠。 见他睡得安稳,奚渊替他掖好被角,掩门离去。 眼前的火炉烧的正旺,炉子上的药也翻滚着气泡,奚渊揭开盖子,手中的匕首转的轻巧,他看着罐子里的药,垂下的眼眸掩盖了他的心绪,也只有片刻,他将衣袖稍稍卷起,冰凉的刀刃划破手腕,鲜红的血液像是挣脱牢笼般,争相涌出,与罐子中的草药融为一体。 转眼已至正午,虽说已然深秋,正午的太阳却还是那般火热。 奚渊看着正在酣睡的冥之,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感受到他体温正常,悬起的心慢慢落下。 正待收回手,却被冥之紧紧抓住:“先生不辞辛劳,倒让冥某不知如何报答了。” “我说过,你的命是我的。”奚渊见抽不回手,便索性让他抓着。 冥之见他说的极为严肃,轻笑一声:“我的命是先生的,先生的命何尝不是我的?” 奚渊想起自己答应冥之的要求,一时凝噎,竟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冷着脸让他起床喝药。 “你中毒之后吃了“尽夏”克制□□?”奚渊将手从他的腕上拿开,转身将那刚熬好的药递给冥之。 “是。”冥之沉思片刻,“那‘尽夏’是我随身带着的。” “‘尽夏’虽是剧毒之药,若论以毒攻毒却又是解毒的良药,否则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你来我这玄霁峰。”奚渊眉头轻蹙,见冥之靠在床头,却久久不把那药接去:“怎么,莫不是还要我喂不成?” “头晕体乏,如此......便有劳先生了。”冥之露出歉意的笑意,声音无力,听着倒像是重病之人一般。 奚渊看他脸色苍白,也不于他计较,只好一勺勺地将药送入他口中:“这解毒之法霸道,疲惫也属正常。” “何时能解清?”冥之问。 “三日行一次针,到时根据你体内的余毒便可改为七日,你底子厚,解清此毒比旁人快些,三月余可全解。”奚渊将药碗放到一旁,又拿起一旁的手巾替他擦净嘴角,似乎是想到什么,他笑道:“你这模样倒跟念儿像的很,每次他生病总是缠着我喂他喝药。” 冥之看他眼中染上笑意,却未达眼底。仿佛他时时刻刻都未笑过,却又似无时无刻不在笑着。 “先生太累了。”不知为何,冥之就将话说出来了。 奚渊收拾东西的手几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他抬头看向冥之,笑的无奈:“公子好好休息,奚某还有草药要收拾。” 他几乎是从冥之的眼前落荒而逃,他以为他只要笑就行了,念儿认为他高兴,村民们以为他快乐,甚至他自认为自己十分幸福。但是冥之说的对,太累了,所有的一切真的太累了。 他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第7章 7 翌日,冥之将这小小的“玄霁轩”找了个遍,也没有见到奚渊的身影,暗自懊恼莫不是昨日说的话让他多想了。 看着他那般落荒而逃,冥之觉得自己的心是有些疼的,此刻的他疯狂的想了解奚渊的一切,想将他牢牢的拥在怀里。 所以,在见到奚渊的那刻,他确实也那样做了。怀里的人显然有些无措,任由挂在肩头的竹筐掉落在地上,将那刚采回来的草药染上灰尘。 相对无言,良久才听见奚渊一声轻轻地叹息:“我没事。” “冥某鲁莽,先生莫怪。”嘴上这样说着,却还没有将他松开,“我是说昨日,昨日......” 奚渊打断他的话,他明白冥之的意思,安慰似的抚了抚他的肩:“奚某未曾放在心上,公子不必介怀。”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8 “先生也唤我冥之即可,总喊公子岂不生疏?”他将头搭在他的颈间,感受他身上还未褪去的寒意。 “冥之。”奚渊轻声重复。 “渊儿。”冥之轻声低语。 奚渊将他推开,眉头轻蹙:“我比你年长,这样喊岂不乱了辈分!” “渊儿又怎知我比你年幼?”冥之充耳不闻,看着他红透的耳朵心中眼中笑意更深,他将草药捡起放入竹筐,“渊儿清晨便是采这些草药去了?” 奚渊轻声应着,知道冥之不会轻易改口,索性随着他叫了。 “山中毒蛇虫蚁颇多,渊儿下次叫上我同去如何?”冥之认真地将草药区分开来,再放到竹筛上,动作生疏却毫不马虎。 他随身带着防虫的草药,且那些虫蚁看见他全都避之不及,奚渊本想拒绝,但想着冥之一个人呆着确实无聊,便应下了:“下次我会叫你。” 看着冥之整理草药也无需帮忙,奚渊便径直从他身旁走过,往厨房去了。 冥之看着奚渊离去的身影暗自伤神,只好继续的摆弄着眼前的草药。 这边奚渊进了厨房,先将粥煮上,又拿出几个包子蒸上,最后拿出药罐给冥之熬药。炉子的火烧的极旺,染红了他眼前所见。 “渊儿,别怕......”一个轻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那声音太熟悉也太久没有听见了。 他伸出手,想抓住那人的衣角却抓了个空,只有炙热的灼烧感从指尖袭来,将他的手指染的血红。 身体的本能让他清醒过来,伸出的手指被药罐烫懂得通红,他的手还未来得及收回,就被人轻轻握住。 “怎的这般不小心?”耳边传来冥之责备的话语,语气软弱,更是关心。 “无碍。”他回过神,才发现两人靠的太近,冥之高他一截,只要他稍稍抬头,就能碰到他的鼻尖。他知道冥之的性子,便没有将手抽出,任由他轻轻的握着。 冥之将他的手凑到嘴边轻轻吹着,几缕发丝从他额前滑落在他的手背上,痒痒的,却又异常温暖。 “一点小伤不必担心,待会抹点膏药就好了。”看着那人紧紧蹙起的眉头,他的心也似被那缕发丝波动,那感觉跟刚刚的感觉一样,痒痒的,却又异常温暖...... 冥之看着他垂下的眼眸,长长的睫毛因指尖的痛觉微微颤动,嘴巴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眉头微蹙,脸上的粉红不知是太热还是害羞。 “我去抹点膏药。”奚渊抬头看想冥之,紧绷的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先生等我。”感觉到手中残留的温度,冥之笑的十分欢畅,连那刚刚烫伤奚渊手指的罪魁祸首也看的顺眼起来。 看着奚渊从那一推瓶瓶罐罐中拿出一瓶,冥之忙上前接过:“你手受伤了不便上药,我来。” 看着冥之认真涂药的模样,于他而言,确实只是小伤,但看到他眼中的心疼奚渊心中流进一股暖流。多久了呢?多久没有被人关心了? “下次这种事渊儿还是让我来做吧!”冥之将他的手放在嘴边哈气,药膏有些凉,沾在手上有些刺痛。 “我做惯了,今日只是一时走神而已。”况且冥之从未做过这些,他向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冥之将他的手放在掌心摩挲,奚渊的掌心有些薄茧,手指细长均匀,和他的不同,他因长期练剑,手掌和虎口的茧厚的有些磨人。 奚渊把冥之握在手腕的手向内翻开,随后搭在他的手腕上:“气息平稳,切记不可使用内力,否则毒性逆行,我也无能为力!” “渊儿所言,谨记于心。”冥之笑的欢快,仿佛中毒之人不是他一般。 看他脸色苍白,嘴唇泛紫,却始终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奚渊转身先行:“走吧,该吃早饭了。” 秋风吹过,将竹叶拂落,落在他的银发上,冥之心中一动,将他的手抓住。奚渊不解,轻转回头,额头却蹭上他的唇,因为冥之比他高上大半个头,所以他回头的时候下巴会微微抬起一点。 他正欲后退一点拉开距离,却被冥之顺势搂住,将那不经意的擦蹭变成一个轻吻。耳畔似乎传来一声巨响,奚渊愣在原地,身体僵硬仿佛不会动弹,但他却毫不反感这种亲密的触碰,反应过来时整张脸也已经红透。 奚渊保持着那姿势没动,冥之退开将手中的竹叶夹在指尖给他看:“竹叶尚绿却随风飘落,这落叶怕是也想与渊儿亲近。” “你又胡说。”说罢,红着张脸离去。 冥之站在原地,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笑意。那片竹叶被他揣进怀中,连脚步也似那落叶一般,轻盈了几分。 两人用了早饭,看着奚渊习惯地收拾碗筷,帮不上忙的他在心中气恼自己无用。冥之无聊的打量着眼前充当桌子的巨大树根,昨夜没仔细看,今日瞧了竟觉得十分好看:“这桌椅莫非也是渊儿你做的?” 正在打水的奚渊闻言看去,展颜一笑,又接着将手中的碗筷放入水中:“在我年幼之时这桌椅便在了,是我师傅托人打造的。用的是上千年的楠木根,那凳子也有百年之久。” 冥之轻嘘一声:“你那师傅倒是极会享用。” 奚渊背对冥之,将衣袖稍稍卷起,把一切收拾干净。 “药已熬好,你快趁热喝了。”奚渊将药端至冥之面前,“你可怕苦?” 冥之挑眉看向他,端起那碗药一口喝光:“堂堂七尺男儿,怎会连这点苦都吃不了?渊儿真将我当成那深闺中的娇贵小姐了不成?” 奚渊低头轻笑出声,额前的碎发不安分的从耳后滑落,调侃道:“你现在这样可不就是嘛!” “既然如此,那便等先生将我迎娶过门。”冥之这话说的极其认真,像极了私定终身的小姐与情郎的誓言。 “你又说笑。”奚渊眉头轻蹙,只因不知该如何接话。 “那冥之便等渊儿嫁我。”他站到奚渊身旁,在他耳边轻语:“冥之此话乃是真心,望渊儿谨记。” 一见倾心皆因皮相。奚渊的脑海里不知怎的就蹦出这样一句话,但是他还是听见自己轻声回应。他想:或许是答应念儿应的习惯了,所以才会答应他。又或许是真的想答应他?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是怎么想的。 他的头脑乱的很,心也乱的很,毫无头绪的乱,惹的人心烦!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小仙女的喜欢,也请期待冥之和奚渊爱情哦! 第8章 8 冥之今天心情异常得好,他此时只恨不得立刻将赵泉的人头拿来交给奚渊。压制在心中许久的残暴之心蠢蠢欲动,久久不得以平息。 后院有一大片菜地,种着些应时节的蔬菜,冥之每日都会跟在奚渊身后去帮忙。当看见奚渊挥起锄头的那刻,看那洁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9 白的身影仿佛不知疲倦的劳作着,早晨的阳光尚不充足,一阵微风吹过,吹动起他的衣摆和发丝,他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九重谪仙坠落凡尘的场景。 “渊儿,让我来,让我来。”冥之把衣袖卷起,从他手中抢过锄头,“你站远些,别伤着你。”说着,学起奚渊的样子挥起锄头。 “你小心些,别伤到了自己。”奚渊站到一旁,看他干的十分有兴致,也乐的悠闲。 “渊儿太过辛苦,以后这些粗重活还是让我来。”冥之站直了身子,大口的喘着气,这些看着轻松,真做起来竟这般费力气。 “玄霁峰除了我和念儿便无人居住了,别人进不了这山,所以这些蔬菜都是我亲自照料。”他看向远处,展颜一笑,“待会我们去抓些鱼如何?你整日吃素怕是受不了。” “那自然最好。”冥之想着竟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正巧被奚渊看到,看他笑的十分欢畅,冥之也跟着大笑起来。 可怜他这几日吃的都是些寡淡无味的药膳,嘴巴早就淡到无味,原以为是解毒期间忌油荤,所以他只好默默忍受。 这要是被音离知道岂不会被笑话死!堂堂一教之主,只是提到鱼便馋成这样? “走吧,我回去拿个篓子。”奚渊的声音里含有未褪去的笑意。 冥之闻言将锄头在手中华丽的翻转一圈,落在肩头上,与奚渊并肩离去。 落在菜地上的小鸟低头吃了口菜,又转过头看向离去的两人,嘴里发出清亮欢快的声音。 玄霁峰山顶上有一帘瀑布,一缕缕水流倾泻而下,跌落浅溪之中,水流绵延,穿过林间,往远处淌去。 奚渊放下竹篓,朝冥之丢去木叉:“你且去试试,以往都是念儿捉鱼。” 冥之眉头轻佻,笑道:“原来也有渊儿不会的?” 奚渊瞥了他一眼,应了一句便径直坐到一旁的树下。冥之失笑,脱了外衫和鞋袜,拿起木叉又背起竹篓这才下了水。 溪水不深,刚刚没过膝盖。此时阳光正好,照在身上倒是暖和,驱散了双脚传来的寒意。 对他来说,捉鱼本就是小事一桩,以往也常常有些风餐露宿的日子,捉鱼打猎也成了家常便饭。只可惜他许久不曾亲自动手了,且这个时节的鱼又不多,但冥之为了一饱口福不得不自力更生。 冥之仔细盯着水面的动静,聚精凝神之际,只闻得耳畔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他回首望去,见树下那人手执玉笛,双眼轻阖,指尖在那雪白的玉笛上翻转,汇成一曲调,随风散去。 笛声袅袅,曲调飘零流转,似是心中有道不完的凄凉,无人可诉,无人能懂。正至高潮之处,笛声却戛然而止,将听笛之人的心绷紧,刹那之时被那奔涌而来的磅礴之势压倒,血脉似乎也跟着颤抖,只是心头却空落落的疼的厉害。 冥之瞳孔紧缩,心中怅然,那笛声之中明明是浓重的杀意,强烈到让人无法忽略。 一曲终了,压抑之感逐渐散开。奚渊扶着树喘着粗气,忽略冥之探究的眼神,他只是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却看的人心疼。 心头那灼痛之感还未褪下,却瞧见那人眼眸之中雪白的泪光,倔强的不让它流下,只好抬头看向无边的天空。 冥之走至他身旁,将他一把搂进怀中,动作粗鲁,却异常小心。 “渊儿......”他无言,更不知如何开口安慰。 奚渊将头埋在他的颈间,颤动的睫毛扫过他的脖子,带着眼泪的温热。冥之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却听见他呢喃:“冥之。” 一声又一声,别无他语,只是不胜烦厌的一遍遍重复着他的名字。 ...... 冥之泡在温泉里,看着在一旁烤鱼的奚渊,他的嘴巴勾出一道十分完美的弧度。好在刚刚奚渊发泄完之后还记起他尚未痊愈的身体,闷着头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害的他来不及穿好鞋袜只抓起那装了几只鱼的竹篓跟上,弯弯转转,便被带着来这处。 冥之看着冒着热气的温泉,畅快的脱了精光一跃而下。倒是一旁的领着他来的奚渊红着脸烤鱼去了。 “怎么渊儿不一同来洗洗?”冥之双手撑在石阶上,调侃着不远处正在忙活的那人。 “你若是不想挨饿就不要多言,废话太多!”奚渊将清理好的鱼穿在树枝上,看了眼春风得意的冥之,朝他扔去一个刚摘的野果子,“小心我毒哑了你。” 冥之接过果子,微微眯起双眼,笑的像只偷了腥的猫:“渊儿怎么舍得呢!”这样说着,手也没闲着,将那野果子随意的擦了擦,便放心的啃着。 奚渊拨弄着火堆,抬眼瞅了他一眼,因是在水中的缘故,他露出的肩膀和胳膊被热气熏得粉红,头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肩头。许是太过悠然,此时的他,少了往日的狂放不羁,倒显出他那年纪该有的朝气蓬勃。 “渊儿可是看我看的入迷了?”冥之见他望着出神,小声提醒。 奚渊轻咳一声掩饰尴尬,问道:“你今年可是二十三?” 冥之反问:“渊儿今年贵庚?” “二十有七,我长你几岁,你不该总这般叫我。”奚渊后面的那句说的极小声,冥之听见了也不说破。 奚渊将手中的鱼翻了个身,撒上随身携带的草料提味:“家师与令尊是故友,而我有幸也与你父亲有过一面之缘。” 奚渊不等冥之过问,便将他心中的疑惑解答。 玄霁峰终年烟雾缭绕,山道机关重重又有阵法相护,一般人进了山也是九死一生,而进山出山靠的是饲养多年的山鸟。 却有一人着一身粗布衣裳,腰间挂着一只通身乌黑的酒葫芦,杵着一根半人长的树干,许是风餐露宿的缘故,蓬头垢面,邋遢的像个乞丐。他孤身一人,凭一己之力破解了山道的重重机关,沿着小路,到了山顶的茅屋。 等待他的自然是气急败坏的茅屋主人——天明子。 “你是何人?”他手持一把二尺长剑,剑身轻薄,冷如秋霜。拔剑而起,那剑低吟一声,径直向那人喉间刺去。 来人只稍稍侧身,足尖轻点,身体似秋叶般落至一旁:“你这人好生奇怪,我还未曾答话,怎的就刀剑相向?” 天明子冷哼一声:“废话少说!你上我玄霁峰,便没有什么好事!”说罢又提剑朝那人刺去。 那人神色淡然,只错身躲开刺来的剑。退至树干,他才将那半人长的树枝横于胸前。决明子用力劈下,那树枝只堪堪被砍出一道口子,见那人脸上轻浮的笑容,他神情大怒,手腕翻转,横向向那人手腕刺去。 那人似是看出他的目的,松开握树枝的手,身形如鬼魅般转至决明子身后,手肘用力,天明子只觉脊柱一麻,握剑的手竟无力垂下,插入泥中,半跪于地。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10 “你这人好没趣,明明是你这山道太过好走,我看这山中风景不错,才一路至此,若是你的地盘,你说一声,我便下山又有何妨?”那人蹲下,看着眼前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的人,低声笑道,“将我这喝酒的情趣都打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奉上更新! 第9章 9 天明子一听见酒字,就仿佛双眼发光,刚刚那副落败公鸡的样子仿佛不曾有过:“既然我误会了,也未伤你分毫,便两两作罢,如何?” 他撑着剑直起身子,头朝那人靠去,夸张地吸了吸鼻子。天明子这人一生首爱制毒,其次便是嗜酒,通常是闻到酒香就走不动路,制不了毒。他常说毒~药害人,酒能救人。 “嘿,你这人真有意思,明明是你技不如人。”看着天明子那眼馋的模样,那人嘴角轻佻,将腰间挂着的酒壶打开,一阵醇馥幽郁的酒香便弥漫散开,故作遗憾道,“原是准备找个人痛饮一番,如今却是没有兴趣了。” 天明子在心中暗骂自己一句,为何刚刚没有闻见这酒香呢? 那人不知天明子在想什么,装模作样的将那塞子塞上,之后那酒香被风吹散却闻不见了,天明子心中疑惑,问到:“敢问兄弟这酒葫芦有何玄机,怎的不曾闻见这酒香散出呢?” “这个啊?你别小瞧了酒葫芦,这葫芦可是用上好的玄玉打造,酒入壶,香醇更加,就连酒香也不会渗漏分毫。”那人得意地将酒葫芦在他眼前晃一圈,又似想起什么,眉头紧锁,接着问道,“你刚刚明明可以将毒~药使出,为何不下手?” 天明子闻言嘴角抽了抽,暗道幸好没有下手:“我瞧着你不像恶人,便手下留情了。” “好!”那人大喜,大喝一声,“我冥玄沣生平最痛恨那些使下三滥手段之人,兄弟为人值得结交!” “我看兄弟器宇轩昂,本事过人,非常人能及。如若兄台不嫌弃,便在我这玄霁峰小住一些时日,权当我天明子赔罪了。”天明子伸手示意。 冥玄沣道:“好,那小弟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碟花生米,一盘小炒,一壶酒。两人坐落于屋檐之上,看那夜空姣姣明月,灿灿繁星。 冥玄沣感慨:“兄长这里真是个好去处啊!” 天明子道:“兄弟你胸怀大志,与我不同。将来若是对着江湖失望了,便来我这躲个清净。” 酒入喉,香醇浓烈,令人回味:“好酒啊!不愧是酒仙所酿,名不虚传!” “莫不是那酒仙白乾?”天明子夹起一粒花生丢进嘴里。 冥玄沣答:“正是。此酒名唤‘三日醉’,说只喝上一壶,便得醉上三日。” 天明子道:“果真是好酒啊,托兄弟的福,否则我怕是没这口福了。” 冥玄沣道:“兄长客气。” 两人聊得投机,一壶酒喝到大半夜,虫鸣之声也渐渐消散。两人不知是醉了还是累了,和衣躺在在屋檐之上酣睡。 这一睡便真是三日。 醒来之时,天空依旧繁星点点,竟一刻不多,一分不差。两人不知今夕何夕,相视一笑,不管其他,先填饱肚子要紧。 “兄长为何只制毒,不解毒?”冥玄沣不解。 天明子长叹一声,道:“解药救不了该救之人,可我这毒~药毒的全是该死之人。世道如此,令人心寒啊!” 冥玄沣笑笑,竟不知如何安慰。 五日之后,冥玄沣告别天明子下山。 期间天明子多次下山查探他的消息,了无音讯。 之后,他便归隐山林,安心制毒。只每月初五将毒~药高价卖出,量少却精,千金难买一瓶。 江湖中人一边骂他是个贪财的小人,暗地里却又高价收购,只为无声无息地解决私人恩怨。不少正派之人被人暗下毒手,死于非命却无从查起。自此,天明子的名字在江湖犹如过街老鼠,臭名远扬,人人得而诛之。 而此时,澜沧教却放出话来——若是谁敢对天明子下手,便是与我澜沧教为敌。 澜沧教成立不过数十年,闻名也只有两三年的时日。江湖中人却人人不敢轻易得罪,只因澜沧教教主冥玄沣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就连武林盟主也未有把握赢之。而澜沧教一直属于中立教派,不与正派之人联手,也不和邪教众人打交道,他们杀人全凭个人喜恶,看顺眼的,留下;看别扭的,灭之。 不仅如此,澜沧教高手如林,能人异士甚多,能甘心屈与冥玄沣之下,可见他手段一斑。 于是,澜沧教便成了伙同魔头杀人的邪教。 当然,两耳不闻天下事的天明子对此毫不知情。 两人阔别十五年之后,冥玄沣提着那玄玉葫芦,杵着根半人长树枝,只身一人再次闯入玄霁峰。 “多年未见,兄长可还记得玄沣?”说罢,闪身向后退去,步伐轻盈,似蝴蝶轻舞。 “一别多年,兄弟还是当年模样。”天明子也不闲着,提剑向前挥去,手腕收力,抬腿横扫。 “兄长当年可没用这招啊!”冥玄沣足尖轻点,绕至背后。对那横扫来的剑也不闪躲,只慢悠悠地将酒葫芦的塞子打开。 果然,“咣”的一声,剑应声落地。 天明子大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功夫见长,这酒香也见浓啊!” 冥玄沣亦笑:“兄长好灵的鼻子,这‘三日醉’可是十五年的陈酿!” 两人一如当初,把酒言欢,好不惬意。 “咦?这娃娃那里来的,莫不是兄长已成家?”冥玄沣看着端菜来的小孩惊道。 “我孤家寡人一个,这孩子是我捡的。”天明子看着那孩子的背影。 冥玄沣道:“这孩子长得俊俏,不如许给我家那崽子,兄长以为如何?” 天明子大笑两声,说道:“我这捡的可是个男娃娃。” 冥玄沣毫无尴尬之色,只说他长得过于清秀柔和,让人分不清性别。 两人喝的畅快,冥玄沣将这十几年的过往说与天明子听,当天明子听闻他不惜得罪武林正派庇护自己时,大笑一声,说这兄弟没白认下。 冥玄沣在玄霁峰呆了半月余,临别之时,天明子将那把剑赠予他。 那剑长三尺,剑宽半指,剑身轻薄,上刻祥云百朵,双刃散着寒光;剑柄铸造轻巧,形似游龙,上镶血红宝石,好比画龙点睛。 之后,又拿出一翡翠玉瓶:“此药名为‘尽夏’,世间只此两颗,可致命,也可保命。” 知道天明子的性格,所以并未推辞,便将两件宝贝收下。 “此番下山,也不知何时能与兄长再见。”冥玄沣望着他双鬓花白的头发,心中感慨万千。 “你我兄弟,无需多言。”天明子将包袱递给他,“天色不早,你该下山了。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11 ” 冥玄沣走出几步,并未回头:“兄长你这玄霁峰的机关我替你好好改造了一番,下山之时,可别乱了方向啊!” 山谷里回响着两人肆意的大笑声,穿入山峰,惊起林间飞鸟。 初日高升,正是一番怡人景色。 第10章 10 “所以先生见到我之时便确定了我的身份?”冥之从水中上来,穿戴好之后坐到奚渊身旁。 “是。”奚渊将烤好的鱼递给冥之,“你与你父亲有七八分相似,而且那‘尽夏’也只有你父亲才有。” “那先生当时......”冥之并未说完,但奚渊却听得明白。 “其他人我信不过,我师傅信你父亲,我也信你。当时我也确实想为难你一番,让你知难而退,身为澜沧教的教主,你很像你父亲。” “知难而上?”冥之将手中的鱼刺挑干净,和奚渊的互换。 奚渊看着手中干净的鱼肉,笑道:“是也不是,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让你惹上麻烦。现在,你若是想退出,我会为你把毒解干净,人头的买卖也可不作数。” “澜沧教的买卖从来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就当是为了先生,冥之也定达成先生所愿。”冥之看他嘴角紧绷成一条直线,手指擦过他的嘴角,看见他略显惊慌的眼神,“那么,我想问先生,先生对冥之可有真心?” 看着那人眉头皱起,却一言不发,冥之只觉胸口传来一阵刺痛:“先生为我解毒,那赵泉的人头权当酬金了。” 他在心中自嘲的笑笑,心中苦涩却未表现出来。他站起身离去,却被奚渊拉住了衣角。 “我若说有,你信吗?”奚渊低着头,细声问道。 “先生这话可是真心?”他并未转身,他害怕看见他不情愿的神情,害怕那是奚渊为了不想欠着他而故意欺瞒。 奚渊见他不信,又加重了几分力气将他转过来,在冥之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仰头在他嘴角留下一吻,复又坐下接着吃鱼,表情愤懑,似是不悦。 冥之站在原地,嘴角传来的温热感还在,夹杂着烤鱼的味道也还在,他摸了下嘴角,笑的咧开了嘴。 看到奚渊红透的耳朵,冥之急忙解释:“渊儿莫怪,我刚刚只是......” “吃你的鱼。”奚渊打断他,又扔了个果子砸在他的胸口。 两人之后很默契的不再言语,只是脸上未褪下的笑意将他的心情暴露。冥之看着奚渊,将他吃进嘴里的头发别至耳后:“渊儿的头发为何是白色?” 奚渊停下吃鱼的动作转头看他,笑道:“试药的缘故。我一直以身试毒,许是两种药用的冲突了,次日醒来便是这个颜色了,就算新长出的头发也是白色。” 他想起自己次日醒来之时,看见披散在肩头的银发,以为自己中毒,一夜之间年逾半百,可看家镜子中的人还是旧日的模样,才放下心来。 看着他笑,冥之也笑。 他不知道奚渊因何而笑。 如果扯动嘴角也算笑的话。 “我们回去吧,念儿和阿七今晚该回来了。”看到冥之干透的衣服和头发,奚渊将一旁的火堆熄灭。 扔掉手中的木棍,冥之从他手中接过竹篓:“好,回家。” 夕阳残存,飞鸟归巢,天空升起一股炊烟,念儿与阿七如约而归。 念儿一回来,便像只恬躁的鸟儿,在奚渊耳边说个不停。先说说山下小镇的热闹,说说他从未见过的新鲜事物,再说说镇上谁家卖女儿,谁家娶亲招摇过市,谁家娇儿蛮横无理,街头恣意妄为,谁家孩子无人管,流落街头跪地乞讨...... “对了先生,山下李哥家新添了娃娃,小小的,软软的,可好玩了。”念儿托着腮,一双大眼睛明亮的像天空的星。 奚渊闻言放下手中的瓷杯,微微挑眉:“哦~那念儿可曾送礼?” 念儿得意的抬头:“当然,我去镇上可是买了许多玩具给他呢!” 奚渊摸了摸念儿的头,感慨道:“我的念儿果真长大了,明日先生给你做个大月饼如何?” 念儿满心欢喜,再献宝似得将那些木碗碟拿给奚渊看。 冥之接过一个在手中把玩:“这手艺倒是极好。” “这是自然,李哥的手艺在镇上都是有名的。”奚渊把那些碗碟收拾一番,放进厨房,问道,“阿七呢?” 话音未落,便见阿七从西厢房出来。 “正好,待会便吃饭了。”奚渊轻笑。 冥之朝阿七投去探究的目光,像狐狸一般狡黠。阿七坐在凳子上心想:那里又惹到了教主? 苦思无果,只好去往厨房避难。 晚饭丰盛,香气诱人,一旁三人酒肉入口,冥之看着眼前的白米粥加青菜十分郁闷。 “渊儿可没说不能吃荤啊!”冥之埋怨。 “你下午吃了烤鱼,晚上这些鱼肉油荤偏重,你且将就着吧。”奚渊说着又自斟一杯,语气毫无愧疚之意。 阿七心疼的看了冥之一眼,兀自拿起碗里的鸡腿啃得惬意。 “你竟然还吃了先生的烤鱼!我都好久没吃了!”念儿看着冥之,双眼睁的极大,“如果我也吃到了,晚上喝点粥也心甘情愿哪!” 阿七听闻默默点头,虽然他没吃过。 奚渊低笑,握着杯子的手轻轻晃动:“念儿和阿七若是想吃,便自己去抓些鱼回来。” “我可不想累着先生。”念儿将空碗递到阿七面前,阿七十分自觉地去给他盛饭。 冥之暗暗腹诽,骂两个小的都是竟这般埋汰他。 “今夜早些休息,明日中秋,该早早起来准备。”奚渊一句话就将众人打发。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月光洒下,天空繁星点点。一人月下独酌,白衣银发,明眸皓齿,似喃喃自语,轻声说道:“明日必定是个好天。” 远处一黑色身影亦是在原地驻足,眼神幽暗,只隐隐看清他眼中探究。良久,他轻叹一声离去。 次日清晨,甚是吵闹。 奚渊一向嗜睡,一般都是日上三竿才起,但今日天还未亮就见他在厨房忙的起劲。 冥之拿起木柴便往炉灶里塞:“渊儿今日起的真早。” 奚渊抬头看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待看见他眼下一片乌青,冥之才恍然想起他许是昨夜一夜未睡。 冥之看着他不食烟火般的身影,忙碌于厨房之中,沾染一身烟火味。 “谁能想到人人传言冷漠寡淡的神医竟这般贤惠!”冥之笑道。 “那谁又能想到人人敬畏惧怕的澜沧教教主竟在这烧火种菜。”奚渊斜眼看他,再看看一旁被冥之烧掉的柴火,露出无奈的神情,“明日你去拾些柴回来。” 冥之看着塞的慢慢的灶台和强势的火不明所以,却只能默默点头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12 :“莫说是拾柴火了,就是挑水劈柴我也一并做了。” 奚渊面无表情,点头:“如此甚好。” 等到念儿揉着眼,双眼迷离的走进厨房,就看见烧的正旺的灶台和冒着热气的锅,他鼻尖轻嗅,脸上展开笑颜,嘴中还嘀咕着:好饿啊! 正准备偷吃,却被人从后面一把揪住衣领,耳边传来冥之戏谑的声音:“呀!渊儿,这厨房里好大的老鼠啊!” 念儿挣扎不过,只得大喊道:“先生,先生,救我!” 奚渊站在门口,嘴角轻弯:“你可小心点,这老鼠可是我好吃好吃养着的。” 冥之听闻大笑道:“既是渊儿养的,那我可得小心照顾才是!”说罢,一把将念儿扛上肩头,顺手怕了怕念儿的屁股,笑的肆意。 奚渊伸出双手,念儿也忙挣扎把双臂举高,冥之顺势放下念儿,看奚渊将他搂进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头:“等会就吃了,你先去找阿七玩吧!” 念儿回头朝冥之做了个鬼脸,迈着欢快的步伐跑远了。 见奚渊难得这般高兴,冥之肆意打量着在厨房忙碌的奚渊。他始终嘴角含笑,眼神却自始至终那般清冷,不曾有过半分亲近,只有在念儿面前,那如霜如雪的眼神才会融化半分。 像极了他眼角那颗殷虹的朱砂,沉默着、不曾有过半分波动。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奉上! 第11章 11 月上眉梢,众人围坐在石桌旁,看着奚渊将那月饼均匀的切成十二份,一人一份,剩下的八份被他放置一旁。 “先生,先生,等下我们再一起去放河灯吧!”念儿吃着月饼,含糊说着。 奚渊点头,又问道:“你今年备了几盏?” 念儿扬头,得意回答:“自然是四盏啦!菱月姐姐原只备了两盏,可是听我说要四盏,可是为我特意赶至的呢!” 阿七应道:“菱月姐姐手艺可好了,我和阿七学了半日也没学会。” “念儿心性急躁,自然没那个耐心,阿七怕是已经学会了吧?”奚渊笑道。 念儿气嘟嘟的鼓起嘴巴,哼道:“我就知道,阿七你又骗我!” 阿七忙将自己手中啃了一半的月饼递过去:“明年换我教你做可好?” 看着送到嘴边的月饼,念儿愤然啃了一大口。 阿七看着手中的月饼,只觉得最后一抹光将那上面的口水照的十分闪亮。 明月悠悠,月光似水,踏着清风,提着花灯,四人一路行至远处的湖旁。 “没想到山中还有这样一个妙处。”冥之驻足站定,看着泛着冷光的湖,感叹道。 “此湖名唤渊池。”奚渊说道,“湖水来自山上的玄霁泉和万帘瀑,于浸塘溪相汇,流经此处。我们平日用的水便的它的分支。” 冥之目光远投,声音朗朗:“渊清有遐略,高躅无近蹊。此湖倒是与渊儿投缘。”他回眸看向奚渊,眼中含笑。 奚渊垂眸躲过他的目光,轻咳掩饰脸颊上的红晕。脑海里那风流潇洒的身影却再也挥之不去。 “先生,先生,快来啊!”念儿在不远处招手喊着。 “走吧。”奚渊率先走去。 看着那洁白的身影逆风而去,衣角翻飞,飞扬的白发被月光照的清冷。冥之心中明白,这样的人怎会甘心随自己堕入红尘,空惹一身骂名? “先生,先生,你的河灯上写了什么啊?”念儿探头问道。 “傻念儿,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阿七仗着高出大半个头的优势,摸了摸他的头。 “是啊,说出来就不灵了。”奚渊的目光随着河灯走远,目光是他自己都未发觉的温柔。 “夜深露重,我先回去了。”奚渊说罢便转身回去,“念儿你也早些回来,切勿贪玩。” 念儿应道:“是,先生。” “阿七照顾好念儿。”冥之转身吩咐,又向不远处的奚渊喊道,“渊儿等我。” “教主放心。”阿七半跪行礼。 念儿拉起阿七,牵着他的手就向山上跑去:“阿七,我带你去跑温泉吧,就在那边,可好?” “自然是好的。”阿七随他牵着,嘴角含笑。 冥之与奚渊并肩而行,脚步缓慢,倒也悠闲。 看着奚渊紧抿的双唇,冥之试问:“渊儿可是有心事?” 奚渊不答反问:“为何这样问?” 冥之立足不前,手指放在他的眉间处,微微有力:“渊儿年纪尚轻,怎的这般深沉?念儿别的不像你,只这模样倒学的十成十了。” 奚渊微微侧头,躲开他的手指,他看着冥之的双眼,问道:“你当日所言,可有后悔?” 冥之没料到他会问这个,笑道:“渊儿不信?” 奚渊看着那双真诚的眼眸,讪笑道:“信与不信又如何?只怕我信了你却未必当真。” 冥之不知如何作答,他承认,那日他说的话确实有些冲动,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也并未深究自己的内心,他觉得时间久了,真情假意自会分明。现下被奚渊追问,一向做事只顾自己的澜沧教教主竟哑口无言。 “罢了罢了,现在追究真心为时过早。”奚渊似乎能洞悉他一切,笑笑作罢。 冥之看着那抹走远的身影叹道:“好一个玲珑之心。” 次日,两人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得,一个解毒,一个调笑,一如既往,好不欢快。 念儿每日跟着阿七练武,冥之偶尔□□几招,颇有进益,冥之在阿七心中的形象瞬间高大的几分。 奚渊每日依旧日上三竿而起,不解毒的日子里除了泡在药房,便是去山上采药。 奚渊收回脉诊,看着冥之道:“解毒已有月余,你这些日子可慢慢恢复内力,明日你随我一同进山,多走走也是好的。” “如此甚好。”冥之整理好衣袖,看着奚渊的脸竟有些痴了。长长的睫毛半掩,鼻梁立挺,粉嫩的双唇抿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病态苍白的脸看得叫人心疼,眼尾那点朱砂更像是点睛之笔,把人的视线全都吸引了去。抬眼的瞬间,只觉时间万物都失去光泽,只余一室芳华。 “怎么了。”奚渊看着思绪走远的冥之,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冥之回过神,盯着奚渊的眼神似火般炽热:“渊儿,冥之虽遇千万人,却不曾有一人让冥之动过情。中秋那夜,你问我可曾后悔,冥之糊涂,到今日才看清自己的心。” 奚渊愣了半响,才回道:“既然能看清心中所想,又何必在乎早迟呢?” 冥之道:“若是迟了,岂不错过?” 奚渊道:“一切皆有命数,错不错过,后不后悔,再怎么追究都没有用,想多了,只会增加烦闷而已。” 冥之道:“能遇到渊儿便是缘,是命数。” 次日,天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13 还未亮,奚渊与冥之便早早动身。 “玄霁峰后面有座玉女山。传闻曾有一女子寻找出门赶考的丈夫,路过此山,救了山神化作的落魄老人,老人赠给那临行的女子一句话:若无归处,此山便是你的归属。”奚渊跟冥之讲着那座山名的来历。 “可是他那丈夫负了她?”冥之问道。 奚渊点点头,继续刚才的故事:“那女子一路上受尽艰辛,终于来到京城。她四处打听,花光了身上所剩无几的银钱,找到他丈夫时,他那高中的丈夫只赠她美酒一杯,说是还了成亲那日的交杯。女子伤心不过,一头撞在他门前的石狮前。他丈夫看着她的尸体只冷笑两声,让仆人裹了草席扔到荒郊野岭去了。谁料那女子人未死,心却凉透了。她便顺着荒野走了整整一天一夜,又遇到了那个落魄老人,老人看见她并不意外,只道:此山无人居住,你我有缘,我便将此山赠予你。” 冥之忍不住轻声骂道:“世上无情之人千万,而他们却是铁石心肠,无人伤他们分毫。” 奚渊继续道:“那女子心中细想,便知这老人绝非凡人,且不说一座山头说送就送,单是她离去是走了大半月脚程的路,此时却一天一夜便到了。女子聪慧,并未道破,只跪地磕头谢过。山神知她聪慧,夸赞道:有女如此,人如璞玉,心若玲珑。此山便唤玉女山吧。留下这句话之后,山神便走了,只在离去的地方留下一枚玉符,再也没有出现过。玉女在山中独自生活数年,有日下山之时,遇到了被人追杀的他的丈夫。原来她丈夫贪污受贿,草菅人命,朝廷准备对他下手,却被他听闻风声,丢下娇妻幼儿,带上金银珠宝,独自跑了。” “当真活该。”冥之叹道。 “他看到昔日的妻子,便跪求玉女救他,真心忏悔一番,再花言巧语诱惑。玉女知道他的为人,却终究是心软,将他带回山中。事情过后,他丈夫不满这粗茶淡饭的日子,趁玉女熟睡之时偷了她随身的玉符,玉女发现后哀求于他:若是没了玉符,她将身形俱灭。他丈夫冷笑一声将那玉符摔碎,果然,玉女顷刻间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他丈夫吓得转身就跑,却在山中迷了路,最终成了豺狼虎豹的盘中餐,口中肉。” 冥之轻笑,只道活该。 奚渊却说:“世人皆被感情蒙蔽了心智,看的清现实,却屈服与情感。不舍得罢了!” 冥之看着感慨的奚渊,笑道:“当断则断,哪有那些舍不得?” 奚渊轻轻摇头,不再说话。 冥之问:“那我们这次可是上玉女山?” 奚渊答:“正是。我最近炼制的药中缺了一味药,那药只有玉女山上才有。” 冥之将帽檐朝上整理一番,回头看了眼已经消失不见的玄霁轩,想着与奚渊独处是的情景,心中欢快。 第12章 12 下山的路十分曲折,烟雾缭绕,几近成雨,稍远一点的地方全都隐进烟雾中,看不真切。 冥之跟在奚渊身后,问道:“莫非这是天明子前辈设计的机关?” 奚渊微微蹙眉:“这些烟雾本就如此,是山中的迷障,师傅根据这山中的地形和条件布下了天罗地网阵,以免恶人上山。” 待两人下山之时,身上的衣衫也湿的差不多了。奚渊却毫不在意,对冥之说:“我们先到前面的村里用过午饭,休息片刻之后再上玉女峰。” 冥之整理着衣衫,点头应着。 山下的村庄名叫巍山村,村里有六十多户人口,虽离镇上路途遥远,但是依山傍水,而且这条路又是进城的必经之路,所以经济倒也不差,饭庄茶铺一应俱全。 奚渊领着冥之熟门熟路的进了一家毫不起眼的院中。 那正在劈柴的大汉见到奚渊,忙放下手中的活,先朝奚渊打了招呼,又朝屋内喊道:“娘子,奚大夫来了!” 看着奚渊领着一位陌生人进来,大汉虽是乡野粗人,但瞧他玄衣黑发,气宇轩昂,一看就知非富即贵。领着他们进了屋内,他的娘子也端上茶水站在一旁。 奚渊笑笑:“李大哥不必客气,我听念儿说李哥家有好事临门,过来瞧瞧。” 李哥一听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是,生了个女娃。这事怎好麻烦奚大夫亲自来一趟!” “我且顺路,便过来瞧瞧。”奚渊从袖中拿出脉枕放在桌上,向他娘子说道,“嫂嫂坐,我替你把个脉。” “哎,麻烦奚大夫了。”女子依言坐下。 诊完脉,奚渊有从衣襟中拿出一瓶药:“气血较虚,此药早晚就温水吞服,这些日子不要劳累,须得好好补补。” “好,好。”李哥接过药,“有劳奚大夫了。” “我这就去备些饭菜,奚大夫好久没来,今日可得在这吃饭啊!”女子拿过围裙系上,朝奚渊说道。 “今日还有事,改日再登门,李哥与嫂嫂不用客气。”奚渊朝他们拱手行了一礼,便出了门。 李哥话还在嘴边没来得及说,他家娘子递来的银钱还在手中,却不见了奚渊与那玄衣男子的身影。 之后,奚渊带着冥之去了好几户人家,将从山上带下来的药全都送了人,一瓶不多,一瓶不少。最后带着冥之在一家小饭馆中歇了脚。 “我以为渊儿的药是要带着防身用的呢!”他们临窗而坐,正值中午,路上几乎没几个人了。 “那些不过是些平常用的药罢了。”奚渊认真的吃着碗里的饭,不再言语。 冥之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旁边那桌几人的言论。 “听说了吗,澜沧教教主身中剧毒,快死了!”一个胖子说道。 “不是说没死吗,听说毒已经被鬼医郑兹谷解了。”另一个尖嘴猴腮的人反驳。 “哎,那些都是假的。我有个兄弟与认识澜沧教的离玄尊,他说冥之沉迷女色,教中的事物都不管了,中毒什么的就是说给外人好听的。”说道此处,他压低声音继续道,“听说澜沧教内部已经开始内斗了,我看澜沧教啊!”他脸色悲壮的摇了摇头。 胖子放下筷子,问道:“你说的离玄尊可是‘生、离、死、别’四玄尊中的那位?” 那人点点头,大爷般的吃了口菜。 “管他呢,是死是活与我们又有何关系?我们啊,还是别想了。”那瘦子叹道。 “澜沧教财产遍布天下,不知内斗起来又是怎样的腥风血雨啊!” ...... 冥之静静的听着,等他们聊得差不到了,放下碗筷,嘴角轻扬,对奚渊说:“最后那人说的对,不过冥某却是沉迷男色。” 奚渊瞪了他一眼,敲了敲冥之探来的头:“还不知多少人盼着你死呢!” 冥之贫嘴道:“有渊儿在,冥之怎么舍得死,留下渊儿守寡,岂不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14 是罪过。” 奚渊不再看他,想着是不是该一针将他扎哑了事。 之后,两人休息片刻之后便直奔玉女山而去,玉女山不高,只有玄霁峰的一半,但山上毒蛇猛兽居多,所以别的山草药皆被采摘干净,只有玉女山上还有。 上了山,太阳才微微西斜,奚渊朝远处的断崖走去:“今夜我们便在山上露宿,明日一早再采了草药回去。” “好。”冥之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点头应道。 奚渊回头递去一个手帕,说道:“你现在内力虚浮,慢慢恢复,不可着急。” 冥之看着那洁白的手帕,只在右下角用红线绣了一个奚字,冥之取笑道:“看这针脚倒像是个女子绣的。” 奚渊低声应着:“这确实是个女子绣的。” 冥之探身问道:“渊儿说什么?” 奚渊道:“没什么,走吧。” 断崖之上,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并肩迎风而立,发丝在空中纠缠,不止不休。 “我去打些猎物回来吧!”冥之从腰间拿下匕首,朝奚渊说道。 奚渊看着他,半响才点点头:“好,那我去拾些柴火。” 两人分工合作,为了晚餐忙活。 等奚渊将柴火架好,冥之还没回来。他便在周围一圈撒了些草木灰,之后用匕首在胳膊上划了一道伤口,用血在东南西北四个朝向撒了一些。 看着还在渗血的伤口,奚渊并没有包扎,而是凑到嘴边用舌头轻舐。看着布满伤痕的胳膊,奚渊只露出一摸浅笑,残忍的犹如嗜血的妖魔鬼怪。耳边传来脚步声,那笑容便褪去,换上平日里的清冷,似乎刚刚的他只是幻觉。 熟练的清理好冥之猎回的猎物,他又装了壶清水回到崖边。此时冥之躺在草地上,嘴里衔着一根枯草,二郎腿翘的高高地,双眼轻阖,似是睡着了。 奚渊看他一眼,便烤肉去了,待肉快熟之时,撒上他特意调制的佐料,肉的香气便一下子散开,熟睡中的冥之捧着叫的如打雷般的肚子悠悠转醒。 “好香啊!”冥之擦擦嘴角,凑到奚渊身旁。 奚渊从猎物身上割下一只腿递给他,又随意割了些肉送进嘴里。 他话不多,冥之此时吃的正香也没有说什么,只有森林深处的黑暗中露出幽幽的绿光盯着他们。 冥之腾出一只手放在腰间的匕首上,还未拔出,便被奚渊拦住:“无碍,他们等会就走了。” 冥之吃着肉,没有动作,但精神却还处于紧绷的状态。反倒是奚渊,依旧不紧不慢的吃着,毫无紧张之色。 等两人将烤肉吃完之后,森林深处的绿光停留片刻之后,果然消失无踪。 冥之添了些柴火,看向奚渊:“莫非渊儿才是这山上的山神?” 奚渊看着火,目光涣散,反驳道:“不是。” 冥之笑笑,站起身,从地上捡起一根适用的树枝,在手中随意笔画几招:“如此闲坐实在无趣,渊儿随身带着那只玉笛吧?可否赏光为我伴奏?” 奚渊从袖中取出玉箫,朝他笑道:“奚渊之幸。” 星空明朗,虫鸣声不绝,一道笛声凌空而起,似月光抚来,似清风划过;忽而又似千军万马气势磅礴,一道惊鸿倾泻而下...... 冥之手中的树枝随着箫声,时而温柔如水,时而凌厉肃杀。 笛声不绝于耳,舞剑的身影也翩然难忘...... 第13章 13 天微亮,太阳未出,却已染红半边天,冥之看着只有他一人的山洞愣了一会,才顺着崖壁,爬上昨夜的崖边。 看到奚渊看着东方发呆,走近时才发觉他一身秋霜,不知在这站了多久。 “走吧,草药我已经采到了。”奚渊稍稍侧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冥之说道。 “哎,此时正是日出之时,何不等看完日出再下山?”冥之伸手抓住奚渊的手,轻轻握住。 奚渊没有挣脱,冥之也没有放开,两人就牵着手席地而坐,安静的看着日出。 “睡吧,渊儿。”冥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奚渊听话的闭上眼睛,靠在他的肩膀上,含糊应了一声。 看着已经高高升起的太阳,再看了眼暂时不会转醒的奚渊,冥之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冥之的手才搂上奚渊的腰,正感叹他那盈盈一握的腰时,就感受到来自奚渊的目光,眼神还未清明,却一眨不眨,似乎等着冥之解释。 “我背渊儿下山吧。”冥之不等他拒绝,一把将他背起,将斗笠挂在胸前,走路的时候晃悠晃悠的,一下一下打在胸前。样子有些滑稽,但冥之却丝毫不在意,只是将背上的奚渊抱得紧了些。 两人依旧在那家小餐馆吃了午饭,听了一些江湖上的流言蜚语,权当下饭菜,当不得真。 之后,奚渊又打包了些肉,再挑了些念儿爱吃的零嘴带上,两人踩着夕阳的尾巴回到了玄霁峰。 奚渊把打包回来的东西交给念儿之后,便钻进了药房。 “真的不用叫先生出来吃饭吗?”阿七看着念儿问道。 “不用啦,先生炼药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等他练完药自然会出来的。”念儿盛好饭,开始大快朵颐。 冥之听了念儿的话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朝药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开始吃饭了。虽然相处了这么久,但是奚渊却还是捉摸不定,仿佛没有人能走近他,看透他的内心。 夜深人静,本事酣睡之时,冥之却毫无睡意,他透过窗户,见到南厢房还亮着光,他披了件外衣便朝那边走去。 他敲了敲门,却没有听到回应,又怕打扰到奚渊睡觉,只轻声唤了一声,无人回应,他只好推门而入。 待走近里屋,便看到奚渊从浴桶中站出,背对着他慌乱的穿着衣服,头发还往下滴着水,显然是听见脚步声,才从浴桶中出来。 “渊儿,我......”冥之话还没有说完,便听见奚渊冰冷的声音传来。 “出去。” 冥之转过身,解释道:“我以为你......” “出去。”奚渊又说了一遍。 冥之只好回房,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奚渊刚刚出浴的样子,以及......他遍布全身的伤痕。虽然只匆匆看了一眼,但冥之却看的真切,那些伤痕有些才刚刚结痂,有些已经愈合,呈现出淡淡的粉色。 他不知道奚渊经历了什么,只觉得心疼的厉害。 奚渊躺在床上,衣领敞着,露出狰狞不堪的伤疤,他高高地举起手,衣袖滑落,看着双臂上的伤痕,轻笑出声。 果然是很在意呢!奚渊。 他讽刺着自己,这些伤疤他用尽了所有的办法都去除不掉,手掌附上去时毫无意外的有些咯手。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如果不是这副残破的身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15 子,要是没有那些草药,奚渊怕是早就死了。 每每想起那些蚀骨的疼痛,想起那些在身体里蠕动分食自己血肉的虫子,他都会抑制不住的恶心呕吐。 他不想让冥之看见,他是真的在意了。仅仅一个月的相处,他就将冥之装进心里了。 “输了,奚渊,你先输的。”他对自己说着,将自己蜷缩在被子里,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包裹与世界隔绝。 次日,他依旧日上三竿才起,冥之见他出来,朝他粲然一笑:“渊儿早啊!” 奚渊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半响才点了点头。 吃过早饭之后,奚渊对冥之说道:“你底子尚好,我便依旧三日为你行一次针,我再同时为你调养,最迟下个月底你便可以回去了。” 冥之握着茶杯的手轻轻一抖,随即点点头,回道:“也好。” “余毒早清,你的功力便可早日恢复,这样你我也可早日如愿。”奚渊身形未动,待听见冥之回应之后才转身往药房走去,“你也该过来了。” 为冥之行过针之后,奚渊便坐在厨房为他熬药,远远便瞧见念儿躲在竹林中,却没有过来。 “念儿?”奚渊柔声喊道。 “先生。”念儿站到奚渊面前,摆着一副等着挨骂的表情。 奚渊问:“何事?” 念儿也问:“先生想让阿七和公子早日下山吗?” 奚渊不解:“为何这样说?” 念儿蹲到奚渊身旁说:“公子的毒一月之后便可转为七日行一次针,为何先生还是要三日一次呢?” 奚渊轻叹一声,摸了摸念儿的头:“三日与七日又有何不同?早晚都是要走的啊!” “可是,可是......念儿不想让阿七走。”念儿嘟着小嘴,十分委屈的模样。 奚渊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念儿,世间的分离在所难免,早日离开也是为了不让他在心里埋的太深,用情至深之时,得不到回应,便生不如死。” “念儿还小,再大些就明白了。”奚渊补充道,“先生希望念儿以后能幸福,平淡如水总比得不到要好。” 他笑着,念儿却觉得他的笑那般伤心。 自那夜之后,冥之隐约感受到奚渊刻意的疏远和冷淡,又觉得自己似乎是想多了,所以就并未在意。 “渊儿爱吃红枣吗?”冥之看着他面前只剩半碟的干枣,问道。 奚渊倒了杯水,继续看着手中的医术,回道:“红枣滋养补血,味道香甜,你也该多吃点。” 说完,他将碟子朝冥之面前推了推。 冥之拿起一颗扔进嘴里,用力将枣核吐远,似乎是在炫耀。 奚渊见他那模样哑然一笑,又拿起另一边的红豆糕递给他。 如此,生活继续,也没有什么风波。 一直鸟在空中盘旋而过,落在奚渊的窗前。 奚渊看着它皱起眉头,思索一番才起身往冥之住的东厢房走去。 “不知离玄尊驾到,有何贵干?”奚渊推开门,看着屋内一站一跪的两人,并未进去。 音离站起身,朝奚渊行礼,笑道:“是音离疏忽,失礼了。” 奚渊站在门口,看向冥之:“冥教主可记得第一次从这间屋子走出时,奚渊对你说的话?” 冥之抬头,四目相对,将奚渊那日说过的话一字不落的重复了一遍:“南边是我的房间,你有任何疑惑皆可来找我,我必定解答。” “既然你记得,又何必特意派离玄尊去调查呢?”奚渊进了屋,坐到冥之身旁。 冥之张了张嘴,不知如何作答。难道他能说,他不信奚渊所言,只觉得自己调查的才是真的?还是说他只当那是随口一言,并未放在心上? 说到底,是他不信奚渊罢了! 奚渊道:“不知离玄尊查到了些什么,可否说与奚渊一听?” 冥之打岔道:“渊儿,音离还什么都没说。” 奚渊笑笑,语气轻佻:“既然如此,不如让奚渊来说,离玄尊且听听与你查到的可有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一天,新的更新!为了方便看更新,小仙女们记得收藏哦~ 第14章 14 三十年前,正值盛夏之时,榆林城一场瘟疫突降,病症罕见,却无应对之道。一时间,死亡上万。 朝廷十分重视,派太医亲临,对症下药,却不少太医不甚染病,死伤过半。终于历时五个月,才堪堪将瘟疫控制住。 百姓损伤、朝廷损失皆十分惨重。却还有人在暗地里克扣药材,转卖给药商,赚取不义之财。 药材供应不足,有些善心的大夫便自发为病人看病,虽是绵薄之力,却也是恩德一件。 只见一女子倒在地上,衣衫褴褛,容貌邋遢。她挣扎半天却没能再站起来,看着阴沉的天,哭的伤心。许是感受到女子的心,天也开始下起雨,想洗净尘世间的污浊。 直到一把伞为她挡了风雨,她勉强睁开双眼,看着那个撑伞看着她的白净年轻人,她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她想:这是神仙要接她离开了吧。 那男子将他带回医馆,好生照料。那女子昏睡了三天三夜才转醒,看着昏睡前出现的年轻人,女子脸上露出两抹红晕,她准备下床行礼,却被那人拦住:“你现在身子虚弱,需好生调养,姑娘不必客气。” 女子点头,柔声道:“谢过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若公子不嫌弃,络娘愿做牛做马报答先生。” 年轻人朝她笑笑,如冬日的暖阳,让人心生好感:“我姓奚,名奉栾,祖上都是行医的,我也是个大夫,姑娘唤我奚大夫便可。你这番可是要去投亲?” 络娘摇摇头,叹道:“络娘无父无母,也无亲戚可投。” 奚奉栾皱眉想了片刻道:“我这医馆正好缺一个帮手,姑娘若是不嫌弃,便留在我这医馆,吃穿用度你大可不必操心。” 络娘闻言跪在床上,朝他磕了一个头:“如此,谢过奚大夫了。” 原来,络娘本是商贾人家的小姐,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只玉笛吹得更是一绝,因被人蒙骗陷害,家道中落,父母、兄长全都被害身亡。她走投无路便去投奔舅舅,谁曾想却被无良的的舅舅高价卖给了青楼。老鸨没有勉强她接客,只叫她卖艺还债。 络娘长得水灵,身形又好,被当地的官老爷看中,说要娶回家做填房。老鸨迫于他的势力便只得答应。络娘看那可以当他爹的官老爷整日以泪洗面,求了老鸨无果,干脆夜晚跳窗逃了出去。 她用泥抹了脸,在贫民窑躲了一夜,本想天亮就逃出城,却被老鸨派的人抓了回去。本以为她只得屈嫁他人,却在夜晚发起高烧,大夫诊治说是瘟疫,老鸨便叫人将她扔了出来。本以为就此解脱,黄泉之下见了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16 父母兄长也算一家团聚,绝望之时,恰巧遇见救治瘟疫的奚奉栾。 就这样,络娘便在医馆中留了下来。她人聪明伶俐,又勤快好学,因她的帮忙,奚奉栾轻松了不少。 二人年龄相差两岁,日久生情,奚母几番撮合之下,两人便成了亲。次年中秋,产下一子,取名为渊。 奚渊从下便天赋异常,三岁识百草,五岁背医术,七岁把脉,九岁行针。人人都道奚大夫家出了个小神医。有时奚奉栾出门诊治,街坊领居有些小病小热皆是奚渊为其诊治,一时之间,奚渊的名字便在榆林城中传开,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时传的还有另一件大事——临平郡王家的宝贝儿子得了罕见的怪病,太医、道士、和尚请了无数,皆无痊愈之兆。无奈临平郡王只好挂出告示,请民间神医揭榜诊治。 要说临平郡王,榆林城几乎人人称赞,他虽是一方郡王,为人却毫无官驾,亲百姓,顾百姓,当时城中有句顺口溜:闲来无事做,郡王家中游。有此可见他对百姓的亲近,百姓对他的信任。 而他家中只有那么一个宝贝儿子,现年十二,从小便体弱多病,恰巧几日前吹了风,感染上风寒,病症竟控制不住。 许多大夫揭榜而去,皆无果而回。 在那临平郡王与其妻在家无计可施之时,一商贾却揭榜登门。 “且不说民间的大夫,就连太医对小儿的病都无计可施......”郡王狐疑的看着眼前哪位略显瘦弱的男子道:“况且你好只是一位商人?” 那男子揪了揪嘴角的胡须,解释道:“小人怎敢跟郡王开玩笑?只是小人家中有副祖传秘方,可治百病,小人这才斗胆登门。” 郡王点点头,说道:“这些年来本王自知小儿的病如何,你若是有把握,便让你一试。” 一旁的管家上前一步,欲带那男子前去治病。 男子却摇摇头,呵呵一笑:“郡王莫急,那副偏方里面差了一味药,我已派人找到,这几日便能取来,届时小人再来为郡王解忧。” 郡王点点头,也不急于一时,便吩咐管家送那男子出了门。 管家回来,依旧怀疑道:“王爷,你可信那男子说的话?” 郡王笑笑,直言道:“信与不信皆不是你我的猜测能够应证,且等他几日又如何?” 这边,男子出了门,进了一间布店,招来管账先生商议:“郡王那边我已经说好了,你那边怎样?” 那账房先生点头道:“掌柜放心,那边我已经谈妥了。只要掌柜的钱一到位,那边就会出手。” 男子阴笑两声,语气恶毒道:“可别怪我赵泉无情,要怪就怪你家生了个好儿子!” 账房先生弓着腰,一副谄媚的面孔问道:“掌柜说的秘方可靠谱?否则可就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赵泉阴笑,手指敲了敲那账房先生的脑袋:“你这脑袋瓜子真是白长了,你当那玲珑之心人人皆有?童子的心头血一碗,七窍玲珑心一颗,再加上数十种名贵的草药,我包他药到病除!你我就等着发财吧!” 账房先生点头哈腰,陪笑道:“还得劳掌柜您多多提携呢!” 两日后傍晚,奚奉栾诊病归来,晚饭过后,隔壁秦大婶家的儿子过来串门。 “奚大夫好,奚大娘好。”孩子朝他们打过招呼,再看向一旁的奚渊:“我来找奚渊玩。” 络娘笑笑,摸了摸他的头:“去吧,大娘去给你们端些小点心。” “谢谢大娘。” 奚大夫坐在桌前,看着两个孩子躲躲藏藏,甚是高兴。他放下药,接过络娘递来的宵夜:“你也别忙活了,快去歇着,我来看着他俩。” 络娘点点头,又朝里屋喊道:“辉儿、渊儿,出来吃些点心再玩。” 两个孩子闻声小跑过来,络娘拿手绢先擦了擦秦辉额角的汗,才继续擦奚渊额角的汗,她笑着点了点奚渊的脑袋,笑骂道:“瞧瞧你,出了一身的汗。” “辉儿啊!”人还没有进门,便听见秦大婶在外面大喊。 络娘将手绢递给奚渊,邀了秦大婶进门。 两人坐在桌前,就着烛火,一个缝衣,一个绣花,聊着生活的琐事。 忽然门外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奚奉栾说:“我去看看。” 他打开门,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动作,便被一个持刀的男子一刀捅腹而过,两个女人见状尖叫出声,络娘手中还未绣完的手绢掉到地上,她跌跌撞撞地朝奚奉栾走去,被另一个持刀的男子一刀砍死,温热的鲜血喷溅了一地,染红了白色的手绢。 “小渊,你在这里藏好了,我等会过来找你。”秦辉将奚渊塞进床底,朝门外走去。 “娘亲!”门外传来一声悲痛的哭喊声,接着一声惨叫,便没了声音。 奚渊在床底下瑟瑟发抖,他知道外面定是出了不好的事,但他不能出去,他要等着秦辉来找他,他相信秦辉回来找他的,还有他的父亲和娘亲。 床底太黑,他抱住瑟瑟发抖的自己,过了许久,等到外面彻底没了声音,他才从床底下钻出来。就像每次躲猫猫,他藏的久了,他们找不到他时,他都会自己出来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奚渊的过往奉上!抱紧我家小奚渊~~ 第15章 15 他扶着房门,看到秦辉躺在地上,睁着眼睛看着他,浑身是血,胸口被人剜了个大口子,血淋淋,黑漆漆的像个无底洞一般。 他张了张嘴,喊不出声音,再往前,是秦大婶的尸体。那平日里嗓门似乎能将房子震倒的秦大婶侧着身子,看着房门口的秦辉,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件破了袖口的衣服,他认识那件衣服,那件衣服又一道口子,是他和秦辉爬树时不小心被挂开的。 奚渊眼睛血红,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涌出,滴落在领口上。他跑的慌乱,跌倒在络娘的身旁,他摸着还有余温的女子,拼命的喊着她的娘亲。 “渊儿,别怕,别怕......”络娘看着跪在身旁的孩子,纵使心中千百般不甘,却也只能留下了这句安慰的话。 奚渊几近绝望,他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他的娘亲,尸体被他摇动,从络娘的袖间滚出一只玉笛,那玉笛洁白无瑕,握在手里,却凉的刺骨。 蜡烛倒在桌上,烧的火旺。奚渊坐在地上,看着还未闭眼的父亲,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娘亲,看着攥着衣服的大婶,和不远处被剜了心的秦辉,门外,是那闻声赶来的秦大叔。 任凭火势越烧越旺,他似是断了线的木偶,没了动作。他捂着脖子,被烟呛的难受,直到一双大手将他抱起,他看着眼前的人慢慢远去,最终被一片红光吞噬...... 次日,一场大火烧了两户人家,六个人无一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17 生还。没人去追究少了一具尸体,也没有人去追究那里面究竟流了多少血,隐藏着怎样的真相。人们只在茶余饭后的说谈里除了惋惜,再无多言。 这边,赵泉捧着药,大摇大摆地进了临平王府,他嘴角含笑,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这颗鹿心需是现杀现宰的鹿,切片熬制,再辅以这碗心头血喝下,保证小王爷药到病除!” “是。”丫鬟们看着还在滴着血的心脏无不惊骇,胆子大的人才敢接过手,切片煎药。 城西的马头坡上一夜间多了五座新坟,棺中躺的是烧得焦黑的尸体。奚渊跪在坟前,每座坟前磕了三个响头,他站了许久,从胸口里掏出一只白色手绢和一只玉箫,手绢下摆用红色的丝线绣着一个“奚”字。针脚细致,一看便知绣这个字的人用了心,用了情。 奚渊握紧那两样东西,对站在身后救他出来的男人说:“我答应你的条件,你也要履行你的诺言,将你的毕生所学教我。”他仰起脸,未干的泪水挂在脸上,只是那脸上却没有孩童该有的之气,而是倔强的决绝。 那挺直的身影会让人忘记他还只是未满十岁的孩童。 男人摸了摸下巴的胡子,朗声道:“好!你若有命撑过去,我便教你。” 三日后,赵泉因着那副秘方救治了临平郡王的宝贝儿子,谢绝了千两赏银,他只向郡王提了一个请求:“小人不才,经营一家布庄,若是郡王有意引荐,小人必亲自监督,制一些上等布匹,供宫中娘娘们穿着。” 郡王一听哈哈一笑,当下便应了他的请求。 之后,赵泉又与县令结了亲,地位、分量在榆林城日渐上升,而他经营的“司泉坊”也越做越大,甚至宫中的庆典也只用他一家的布匹。 奚渊跟着天明子上了玄霁峰,整日泡在药房,不曾出门一步。确实是泡在药房,他躺在浴桶里,任由黑褐的药浴侵蚀全身。天明子会跟他讲各种药的功效,他都牢牢记住,不敢懈怠。 他抬起手臂,看泡的出了褶子的手掌和发红的皮肤。 听见天明子咳嗽一声,他又将手臂放进去,只留一个头在外面。 之后,便是地狱一般的折磨。 先是在身上划几道口子,和毒虫关在一个的干燥水缸里,那些虫子在他周围爬行,然后爬到他身上。奚渊吓得大哭,拼命扭动身子妄想将那些虫子从他身上甩下去,他叫哑了嗓子,喊着他的娘亲、父亲以及将他关进这个水缸里的——他的师傅。 他幻想这只是一场噩梦,他的娘亲会将他抱在怀里,轻声哄他,笑他胆小。可幻想终究只是幻想,那些毒虫依旧在他身上爬行,爬过的地方传来麻酥酥的恶心感。 他抓住一些便将他们捏死,那被捏死的虫子立刻发出一阵令人反胃的恶臭,不禁如此,它的同类因为那气味变得疯狂,顺着伤口爬进去,蚕食着他的血肉,不死不休...... 那些毒虫吞噬他血肉的同时分泌出的毒素也留在他的体内。天明子将昏迷的他抱出来,喂了些药,再把了脉,伸手擦去了他脸上干透的泪痕,看着嘴唇乌紫的奚渊,天明子长叹一声,不知是他奚渊的命还是叹自己的狠。 整夜高烧呕吐,嘴里却还念着他的娘亲。天明子一夜不知为他擦了多少次汗,喂了多少药,症状到天亮才慢慢止住。 这样无意识的昏睡了整整三日,奚渊也床上躺了整整七日才能下地。 之后奚渊就在水缸和床上过了两年,期间出现过各种症状:有时变成一个瞎子,有时变成一个哑巴,有时被咬成一个大胖子,有时被蛰的全身青紫...... 他当时想着,原来这世间竟有这么多毒虫毒蛇! 直到那水缸再也装不下他的身躯,直到他可以清醒的接受这些虫子的咬噬,直到他安然无恙的从水缸里出来,直到他再无症状出现,再无症状复发......除了身上再也抹灭不掉的满身伤疤,除了他那百毒不侵的鲜血,除了他瘦弱单薄的身体,他与旁人并无不同。 之后,天明子教他解毒炼药,教他治病救人,却不教他制毒杀人。 他说:“你现在一心想着报仇,有悖我的初衷。凭你的天资你已足够保命,待你哪天可放下心中的仇恨,我便教你制毒。” 八年时光,弹指一挥间,却又足够长,长到奚渊的心渐渐淡然,风吹无波动;长到他学会隐藏自己,将仇恨埋在心底。 于是,天明子教他制了一种毒,一种剧毒,世间唯他可解的毒。 “师傅,此毒何名?”奚渊捻起一颗在手中把玩。 “无茗。”天明子看着那血红的药丸眸光精光不再。 “无名?” “师傅只喝白水,所以叫无茗。”天明子解释道:“此毒遇水即溶,无色无味,最重要的是即便是用银针也测不出他的毒。此药虽是用你的血炼制的,但为师希望你永远不要用上他。为师这一生杀了太多的人,不愿你手中也沾满鲜血,污了你奚家世代良善之名。这药,便交给师傅吧!” 奚渊颔首称是。 奚家世代行医,虽不是大家,在当地也小有名气。而奚家灭于那场大火,又有谁会记得? 如此也好! 他奚渊不孝,香火在他这一代怕是就要断了。 次年,天明子殁,年终四十四。江湖一片拍手叫好,却不知玄霁峰上还有一人会偶感悲凉。 于是,偌大的玄霁峰只剩奚渊一人。 除了山中的鸟,再没有活物会踏进玄霁轩一步。 原来到最后,还是只身一人。 他满身医术除了救治山脚的下村民,只有山中的孤鸟与一些野物了。 直到有人花千两白银请他救命。其实他不缺银子,天明子死前那些便足够他用了,但他还是收了,为了那些银子他特意收拾了一间小库房。银子越堆越高,他的名声也越来越大,但他却不是人人都救,也不是人人都收银子。 时间一久,他觉得活在是在无趣,便挑了把匕首下山,回了榆林。 城西马头坡,当年站在坟前的少年已经长大成人,他将坟头杂草清理干净,依旧在每座跪着磕了三个响头,任由一袭白衣弄得污秽不堪。 他席地而坐,说着童年模糊的记忆,说着他后来的生活。仰头灌了一大口酒,用衣袖随意的擦净顺着嘴角留下的酒。 他说着说着便笑了,眼神悲凉,却无泪,他说:“奚渊死了,死在那场大火里,死在那些毒虫腹中,活下来的奚渊没了灵魂,没了意思啊!呵......咳咳。” 他咳了好一会便开始痴笑,停不下来,直到一壶酒见了底。 “如此活着,实在无趣。”他站起身,抚摸着花了墨迹的木碑,低头凑近,似乎是在谁耳边轻语,“渊儿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18 来找你们好不好?” 他将匕首抵在胸膛,低声道:“人人羡我一颗玲珑心,却不知我有多恨它!” 匕首一寸寸深入,鲜血争相流出染红他的衣襟,他脸上还挂着笑,像极了一个贪婪的孩子得到满足。 有风吹来,只见那把匕首掉落在地,刀刃上沾着殷虹的血,沾染了一旁的白色小花。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关于奚渊的过往只写了两章,但是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不要怪我虐小受啊~~哦吼吼~~~~ 第16章 16 奚渊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鸟儿落在枝头,看着树叶飘落,看着山头枯黄,毫无生机。 他只说了自己和赵泉的渊源,说了他被天明子带上山的事。其他的细节他没说,他知道,很多事音离查不到,他也没有说的必要。 音离对冥之点点头,表示他查到的与奚渊说的一致,并无不同。 冥之说:“没想到赵泉竟是这般苟且之人。”手中的杯子被冥之捏碎,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音离看着身形单薄的背影,想到他当时查清奚渊与赵泉之间的恩怨时,也是这般震惊愤怒。 澜沧教毕竟只有数十年的根基,而且老教主在时,因为跟奚渊的师傅天明子颇有交情而被打上邪教的标签,江湖中人虽然从未表明,但那些虚伪的正义之人一直对澜沧教分布在各地的商业资源虎视眈眈。他毕竟是澜沧教的人,他们澜沧教从不做亏本买卖,赵泉虽不涉足江湖,但是他有足够多的金钱和朝廷势力,赵泉如果死了,他那儿子必不会善罢甘休,到时花重金从江湖上□□,澜沧教也必将会有所损伤。 奚渊转过身,嘴角含笑道:“想必离玄尊还有其他事要与冥教主商量,奚某就不打扰了。” “渊儿......”冥之站起身想追,却被音离拉住。 “教主,这时还是让奚先生自己呆一会吧。” 看着冥之冷静下来之后,他犹豫了一会才道:“教主,恕音离多嘴,奚大夫固然好,可毕竟是......是男儿之身,教主这次可是认真的?” 冥之重新拿起一个杯子,将茶倒满:“音离,你可知你最不擅长撒谎?可是我母亲听说了什么?” 音离颔首,解释道:“您也知道,老夫人她......” 冥之笑着摆摆手,制止了音离的说辞:“你转告她,我自有分寸。” “还有,生乐那边有消息了。”音离道。 冥之点点头,示意音离接着说下去。 “下毒之人......”音离将生乐那边查到的消息一一传达给了冥之。 冥之手指在桌上轻敲,一声声渗入心扉。良久他长叹一声,对音离说道:“此事先不要声张,生乐那边也该回去了。既然她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你暗自看着些,毕竟她也跟了我这么些年,她的心思想必你也明白,留着她,以后还有用处。” 音离跪地行礼道:“是,那音离告退了。” “小奚渊!乖念儿!”一声深情的呼唤划破天际,惊起栖息的鸟儿。 一道青灰色的身影闯门而入,一掌拍在休息的念儿的头上。当看见念儿身边还站着一个半大的孩子气鼓鼓的瞪着他时,他的手掌从念儿的头上改成拍了拍他的肩膀。 “呦!这谁啊,莫不是那不愿见人的奚渊舍得花钱给你请师父了?”那人围着阿七转了一圈,点点头又道:“身板不错,武功应该不差,你家先生还是挺有眼光的嘛!” 念儿将那人凑近的脸一掌拍开,接过他手上的两坛酒,冲着他做了一个鬼脸招呼的喊了一声:“白哥哥。” “你家先生呢?”那人捏了捏念儿的脸,回了一个鬼脸。感觉到一旁有道凶狠的目光等着他,讪讪的收了手。 “你这嗓门硬是将我屋顶的灰尘都震的抖下了三层,我怎么敢不亲自出来引接你?”奚渊调笑着自南厢房出来,踱至凉亭前,笑吟吟的看着他。 那人亦是微笑,从袖中掏出一把折扇兀自扇了起来。如今已快入冬,他也不觉有何不妥,只见那扇面上提着“潇洒”二字,倒是与他现在这般模样十分相近。 那人三步并两步跑至奚渊对面坐下,喝着他刚刚沏好的茶水,朝念儿吩咐道:“乖念儿,快去给白哥哥做些好吃的来,我为了来看你们,中午只能坐在山腰上啃着馒头!” 念儿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的揭穿了他:“切,我刚刚可是在酒坛子上闻见肉味了。” 那人尴尬的呵呵一笑,说道:“就属你那鼻子灵。” 奚渊又给他将茶水倒满,问道:“这次又给我带什么好酒了?” “这次可是我新酿的‘扶风’,我自己都没舍得喝,就想起你了,怎么样,够义气吧?”那人冲奚渊眨眨眼,模样轻浮。 奚渊淡淡应一声,捻起一颗红枣递进嘴里,却被那人一把抓住,那人表情略显夸张,啧啧道:“小奚渊,你不是最讨厌吃这些吗?”他拿起一旁的红豆糕看了看,讽刺道,“怎么,换口味了?” 奚渊闻言苦笑一声:“苏合,我知道你向来了解我,我说的借口你也不会信,所以你就不要问了。” 白苏合先是摇摇头,后来又点点头:“我知道,你别委屈自己就是了。” “劳白兄操心,渊儿好得很!”冥之径直走到奚渊身旁坐下,将奚渊杯中的水续满。 “冥教主高看,我白苏合怎敢与你称兄道弟?”两人冷眼相对,□□味十足。 “奚渊不打扰二位叙旧了,随意。”奚渊颔首告退,留下他二人相看两生厌。 冥之道:“阿七,给我倒杯水。” 阿七道:“是。” 白苏合:“念儿,给我捏捏肩。” 念儿:“......” 夜晚,白苏合闯进奚渊的房间,一把将他手中的书夺下,厉声问:“你当真在帮冥之解毒?” 奚渊点点头:“是。” 白苏合又问:“你可知道那毒的凶险,你不怕......” 奚渊打断他,说道:“我知道,但在这世间‘无茗’只有我能解。” 白苏合并未反驳:“我知道,可是你自己呢?我听念儿说,你三天就为他解一次毒?” 奚渊道:“是。” 白苏合眼角发红,一把揪住奚渊的衣领,将他从椅子上拽起来,他拳头紧握,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没有一拳砸在他的脸上:“奚渊,你就这么不在意你自己的身体吗?啊?” 就算这般样子,他还是嘴角含笑,声音如水:“苏合,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是个大夫,最好的大夫。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交易,我帮他解毒,他帮我报仇,你知道吗?我怕!我怕我撑不到那天,所以,我想早点看到赵泉的结局。” 白苏合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19 放下手,帮他整理了凌乱的衣领,手指却微微颤抖,他声音柔和道:“小奚渊,你要记住,你的命是我救的,我不准你除了自然死亡以外的任何自杀行为。” 接着他又抓住奚渊的胳膊,将他的衣袖卷起,看着本就满是伤痕的胳膊上又添了数十道新伤,他哑着嗓子道:“幸亏这‘无茗’世间只有一颗,否则你哪还有命活下去?” “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明日我们不醉不休。”他丢下这句话便走了。 奚渊长叹一声,低声重复他刚才的话:“是啊!幸亏这‘无茗’世间只有一颗,只有一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元宵节啦!祝小仙女们节日快乐,心想事成!么么哒~~~~~ 第17章 17 “乖念儿,去,把你家先生叫起来,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还睡呢!”白苏合看着眼前正在摆碗筷的念儿,拿筷子敲了敲他的头。还准备再敲的时候,却见阿七将手放在念儿刚刚被敲的地方,抬眼恶狠狠的等着自己。 白苏合放下筷子,看着阿七护犊子般的护着念儿,笑的欢快。 “渊儿等会就出来了。”冥之盛了碗稀饭放在奚渊做的位置上,再给自己盛了一碗。 果然,话音刚落,奚渊便笑吟吟的出来了。 白苏合斜眼看着冥之,一脸不屑道:“我当然知道,哼!” 奚渊喝着稀饭,看着两人为了争夺一个包子互不相让,那模样比阿七和念儿还幼稚。见这样不是办法,奚渊便道:“给我吧。” 两人难得一致,两双筷子夹着一个包子,放在奚渊碗中。 一顿早饭吃的甚是煎熬,就连念儿都看着他二人直叹气。他悄悄拉了拉奚渊的衣袖,低声问他:“先生,他们两个人是冤家吗?” 奚渊点头轻声道:“是啊,是冤家。” 他看向还坐在楠木桌前的二人,似是喃喃自语:“苏合总说恨他,可毕竟是从小到大的交情啊!” 看着刚刚解过毒陷入昏睡的冥之,白苏合微微皱眉问一旁煎药的奚渊:“他的毒......怎么样了?” 奚渊放下扇子,展颜一笑:“有我在,你何必问这些。” 白苏合咳嗽一声掩饰道:“那个......我,我......只是,咳......” 奚渊站起身,从药斗拿起一味药开始碾碎,他看着白苏合,语气真诚:“苏合,以前总是你劝我放开,可你却不能放开你自己。” 他笑笑,没有接着说下去,接下来的话他相信白苏合能明白。 白苏合亦是笑笑,他明白奚渊说的话的意思,他说:“要是苏欢还在的话,或许我和他还能成为朋友。” “算了,不说他了。”他坐在桌子上,随手将那脉诊拿在手中把玩,看着竹林那边的念儿练武练的认真,笑笑道,“念儿那小子最近倒是勤奋。” 奚渊道:“是啊,他跟我一样,执念深。” 白苏合道:“毕竟是你养大的,随你。” 奚渊道:“他虽然看着没心没肺,但是他心思敏感,那件事我没有立场劝他,只要他还能在我身边,我便心安。” 白苏合把脉诊放回桌子上,拉起奚渊往外走:“不管他们,走,喝酒去!” “念儿今年多大了?也该让他沾沾了。”白苏合将折扇在手中一下下地敲打着。 “你又胡说,念儿才十四,你可别教坏他。”奚渊从背后给了他一掌。 “说说而已,要是又教出一个小酒鬼,我还不得累死。到时一个大酒鬼带着一个小酒鬼睡在我的酒仙堡,我酿的酒怕是还不够你们喝了。”白苏合嗤笑道,“你说是喝你的桂花酿还是我的‘扶风’?” 奚渊道:“怎么,带上山的酒难道你还想带回去?” 白苏合啧啧道:“哪能啊!我白苏合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来来来,尝尝我新酿的酒。”白苏合先是给奚渊斟了一杯,再给自己斟满。 奚渊笑笑,喝了一口,却面色古怪,他轻笑一声道:“你这酿酒的手艺......” 白苏合得意道:“怎样,可有长进。”说着,喝了一口,却又全数吐出,他骂道:“肯定是念儿,偷偷换了我的酒。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不学好,白白浪费了我酿的好酒!” 奚渊笑笑不语。果然,下一刻传来白苏合如雷般的声音:“顾念——” “先生,先生救我啊!”念儿围着奚渊,躲着另一边白苏合。 “念儿越来越不乖了啊!竟然偷酒喝,喝过还兑水?”白苏合冲过去,一把抱起念儿,捏了捏他的脸。 “我没喝。”念儿撇开脸,挣扎着从白苏合怀里跑出去,看到阿七之后高兴地跑过去,冲白苏合做了一个鬼脸,“反正我就是没喝。” 说完,拉着阿七头也不回地跑了。 奚渊笑着又喝了一口:“不是还有一坛吗?你刚刚不是还说,该叫他喝酒么?” “我就吓吓他,要是真打了他,下次我怕是连玄霁峰都上不来喽。”他开了另一坛酒,先闻了一下才放心地倒入杯中,“还算没白疼他,还知道给我们留一坛。” 两人坐在院中,喝的尽兴。不远处的冥之负手而立,他抬头看着阴沉的天,再看看那一道青灰,一道雪白的身影,终是转身离去。 翌日,天公不作美,下起雨来。入冬之后天气本就阴冷,奚渊一向畏寒,且身子不好,便连房门都懒得出,围着暖炉,半步都不愿挪开。 白苏合瞧着他那病态的脸色,甚是担忧道:“你等了那么多年,也无须急这一时,何必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呢!” 奚渊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 果然,下一刻,白苏合又唠叨起来:“你看看你,这般逼着自己,何苦呢我知道你报仇心切,可你也得顾及你自己的身子啊!‘无茗’需以你的血做药引,可是三天一碗血啊!你这身子怎么受得住!” 奚渊闻言微微皱眉,他垂着眼眸,不敢对上白苏合凌厉的眼神,他握着书的手轻轻颤动,声音有些喑哑:“苏合,我是大夫,我......”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大夫,大夫!你看看哪个大夫像你这样?就算你救得了天下人又如何?可你呢!啊!你连你自己你都救不活!”白苏合声音严厉道。 奚渊无奈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苏合。” “你与我说实话,你和冥之真正的交易......到底是什么?”他软下声势,柔声道,“我问过念儿,澜沧教付过银子给你是吗?” 奚渊没料到他会问这个,却还是承认了。 白苏合一字一句道:“神医奚渊,有缘而救,无命而终;为善者,遇其缘也,为恶者,避其命也。冥之绝非善类,你既收了他的银子答应帮他解毒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20 ,那么他帮你杀人自然是与你交换了其他条件。” 奚渊抬眸看他,朱唇轻启,吐出两个字:“真心。他要的是奚渊的真心。” “奚渊!”这两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他扬起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最终狠狠地一拳砸在桌子上,他苦笑道:“你可知道,他冥之的花名在江湖上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奚渊道:“我知道。” 白苏合道:“你可知他冥之从未有过真心?” 奚渊道:“我知道。我与他之间的交易本就如此!他替我杀人,我交付他一颗真心,他冥之的真心本就不在这场交易之中。” 白苏合又问,手指指着奚渊的左胸膛:“那你你奚渊的真心可交付出去了?啊?” 奚渊只是蹙了眉头,并未否认。 白苏合看着那人平静的样子,不由有些想笑,他笑道:“呵!你知道吗,你现在这幅模样像极了当年的苏欢。愚蠢、固执!可是呢!苏欢换来的是什么?从盘龙崖跳下去,尸骨无存!” 他笑着,笑着笑着又哭了,他声音嘶哑,像是拼了命才压抑住自己:“小奚渊,我没想到,有一天你竟然也会动情!” “我第一天来的时候便看出端倪,你看他的眼神太熟悉了,和苏欢当年一模一样。”他转过身,擦净了眼角的泪,整理好自己的衣襟,恢复往日那副潇洒的样子,长叹一声,终究还是忍不住说道,“可是我希望你不要是第二个苏欢,我已经失去一个妹妹了,不想再眼睁睁看着你为他受任何伤了。” 他出了门,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的冥之道:“当年我唤他一声渊儿,可是被他一针扎哑了三个月。” 别无他话,也难有多言。 第18章 18 白苏合走了,一路淋着雨下了山,最后倒在巍山坡上,被砍柴的樵夫背了回去。 看着还在昏睡的白苏合,奚渊坐在床边替他掩好被角,自他们相遇那日起,一直都是白苏合在照顾他。他生性开朗,唯有白苏欢是他一直解不开的心结。多思无益,奚渊长叹一声出了里屋。 他对那樵夫拱手行了一礼,继而道:“张伯,待他醒了,别告诉他我来过。”他又拿出一袋银子放入张伯的手中,“劳烦张伯代我好生照顾他,定要等他身体恢复才能放他离开。” “奚大夫,你无须客气,人,我定会照顾好,银子你就拿回去吧!你帮我们巍山村许多,又不收报酬,我们大伙都记在心里呢!”张伯把银子放回奚渊手中,憨笑着挠了挠头发。 “如此,有劳张伯了。”奚渊拿着银子又拱手行了一礼,推脱没让张伯送,路过院子时将那袋银子放在晒着的干菜旁。 冥之站在一旁,等他将银子放好,两人并肩往山上走。 “渊儿,我......”冥之刚刚张嘴,就见奚渊对他摇了摇头。 “冥之,世间之事,非你我所能左右,白苏欢的结局并不是你一人造成的。就像当日我们谈及玉女峰时,你说:当断则断。” 冥之道:“当年我爹在时,便与白家相交。白兄长我八岁,苏欢与我同岁,我时常跟着我爹去白家做客,那时我和苏欢总是喜欢跟在白兄后面。他性格急躁,对苏欢却是很好的,白家酿酒的手艺从来传男不传女,但苏欢却极是喜欢,白兄便私下偷偷教她,后来被白伯父发现,当时即便是有伯母拦着,却还是打的半死。之后,白兄在床上躺了三个月,苏欢也趴在床前哭了三个月。” “后来因为苏欢的事,我们两家再也没有联系了。”冥之搂着奚渊的腰,半扶着他继续往前走,“苏欢的事,是我对不起白家。” “情之一字哪有对错可言。”奚渊终究是没能再说下去,他驻足拉住冥之,抬头看了看苍白无力的天,“这事我本不该多嘴,你只需知道,苏合并没有那么恨你,你若能放下,苏欢泉下有知,也可心安。” “渊儿......”他只喊了一声,便没能说下去,能说什么呢!他冥之在江湖处处留情不假,花名在外也非虚言。他求奚渊的真心,可是他自己呢?他能还得起另一颗真心吗? 就像白苏合说的一样:你可知他冥之从未有过真心? “冥之,我奚渊如何是我自己的事,我也不管你心里是这么想的。你我现在能做的尽快将你的毒解清,你我之间也可尽快做个了解。”奚渊将他放在腰间的手轻轻拿下,朝他笑笑道:“回去吧。” 冥之看着他慢慢走远,就像看见自己的心慢慢沉寂,蒙上灰尘一般。 “先生,白哥哥走了?是不是生念儿的气了?”念儿站在奚渊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声音软弱。 奚渊看着眼前的孩子,不知何时,他的念儿竟已经长得和他一般高了。 他摇摇头,拍了拍奚渊的肩膀道:“不是,白哥哥没生气。他只是有急事,先回去了,没来得及和念儿说而已。” 念儿仰起头,眼睛明亮起来:“真的?” 奚渊道:“先生何时骗过念儿?” 念儿道:“当然不曾。” 奚渊敲了敲他的头,问道:“那半坛‘扶风’可是你偷喝的?” 念儿皱着小脸,撇撇嘴道:“当然没有,我还留着呢!” 奚渊笑笑:“好,那你便留着吧!” 天气时而晴朗,时而阴沉,如此转瞬变换只间,已过月余。 “今日是最后一次解毒了。”奚渊看着他解开衣襟,精壮的身躯暴露的寒冷的空气中,奚渊光是看着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他手指在冥之身上飞舞,手中的银针熟练地扎入各个穴道,他神色平静的看着冥之面色狰狞,额角细汗渗出,染湿额角碎发。 那股熟悉的感觉自顶间袭来——像是一道惊雷劈过,将黑夜的天空照亮,复又陷入更黑的黑暗中。而惊雷照亮的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一道金色的身影自天空划过,回眸一笑间,世间万物静。然后有一道门在他眼前打开,门后是无尽的光,亮堂堂的晃眼,让人不能直视...... “感觉如何?”奚渊见他将衣服穿好,从胸前拿出那张洁白的手帕擦拭额角,动作熟捻。 冥之见奚渊看着手绢眼神不曾移开,笑道:“渊儿便将这手绢送我如何?当做定情信物也不为过。” 奚渊看他脸上轻浮的笑,知道夺回那手绢无望,便没有说话:“你休息吧。” 冥之拉住他的手,在手里摩挲:“过几日我便要回去了,音离也来催过几次了,本想多拖一些时日,陪你过年的。” 奚渊抽回手,身形未动:“团圆之日,自然是该回家。” 冥之道:“不然你随我一同回去如何?” 奚渊喝道:“你又胡说!我向来喜欢清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21 净,又与念儿在山上呆了这许多年,年年都是如此过的,你又何必说了,凭添念儿的念想。” “冥之明白,此话必不会再说。” 奚渊说道,语气疲倦:“你休息吧,我也累了,今日便让念儿守着你吧。” 他说完,便出去了。 脚步虚浮,身形疲惫,他拖着那副残破的身子隐入一片竹林中。 直到冥之走的那天,奚渊也未再出面。 冥之看着房门紧闭的南厢房,眷恋的目光终是投向笼罩的烟雾中的山峦。 阿七收拾好行李,亦是跟在冥之身后。不管怎样,他们不属于这里,哪怕再不舍,再无奈,他们从哪里来还是要回哪里去。 门外,音离带着四位黑衣黑发,面带银色面具,身形一致的男人站在轿子旁等候他们教主的身影。 念儿将他们送出门,那些男人单膝跪地朝冥之行礼,声音洪亮一致道:“属下恭迎教主。” 冥之横扫一遍,眼神透着寒光,那些人未得命令不敢站起,身姿未变,只是额角渗出的细汗还是让他们担忧不知何时得罪了他们这位阴晴不定的教主。 冥之转过身,对念儿说道:“你要照顾好你家先生,他还在休息,你便替我向他道个别。对了......”他从袖中拿出一副未裱装的画,“将这个交给你家先生。” 念儿接过画,应道:“是,念儿知道了。” 冥之再看看一旁满眼不舍瞧着念儿的阿七小声说道:“该你说了。” 阿七抬眼看了眼笑吟吟的冥之,点点头,随即将念儿拉倒一旁去了。 阿七道:“你放心,等过些日子教中无事我便来看你,可好?” 念儿白了他一眼,眼圈发红:“好,你可不能忘了啊!” 阿七迟疑了一会还是伸出手,擦了擦念儿还没来得及流下眼泪的眼角:“我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没算过数?这些日子你好好练功,等我下次来还得考考你呢!” 他又把手里的书放到念儿手里:“我已经将练功时需要注意的事标记在里面了,你练功时注意看看,还有,练功不可急进,你慢慢来,知道了吗?” 念儿撅着小嘴,重重地点了点头,忍住没让眼泪下来:“知道啦,臭阿七,我给你的糖人你要好好带着,不许弄丢了。” “放心吧,我走了。”阿七还是没忍住抱住了他,下巴抵在念儿的头上,继而拍了拍念儿的后背后放开了他。 冥之看了眼那门头上行云流水般干净利落的“玄霁轩”三字之后,便钻进教中。四人抬起轿子,脚步稳健,步伐轻快。 阿七跟在音离身后朝念儿挥了挥手,一道下了山。 念儿抱着东西,腾出手使劲擦干净脸上的眼泪,他可不要让先生担心。还未进门,一道笛声飞起,萦绕着无限不舍与眷恋,犹如杜鹃孤啼,非咳血不止的寂寥。那笛声缓缓飞升,散入幽林深处;散入寂寥的高空;散入冬日的寒风中,久久未能散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提前发,晚上偷个懒 ┗|`o′|┛ 嗷~~ 第19章 19 除夕之日,对联新帖,灯笼高挂,家家团圆之日,喜庆之气浓郁。 念儿跪地向奚渊跪拜三下,讨了大堆压岁钱,高兴地笑眯了眼。 “先生,先生,念儿今年可又长高了许多。”念儿站在竹子前,跟竹子比划着。 “念儿都赶上先生了,自然长高了。”他放下酒杯,比划了一个到自己肚子的位置道,“念儿当时刚来的时候只有这么高呢!” 念儿蹦蹦跳跳的钻进奚渊怀中,模样乖巧,撒起娇来。 他抬起头,想起第一次被奚渊抱进怀里时,他还是坐在奚渊的腿上,现在他却只能蹲在地上,趴在奚渊腿上了。 奚渊拍了拍他的头,放下酒杯,道:“走吧,该去磕头了。” 奚渊推开另一边的厢房,里面整齐的摆放着九个灵牌,前面依次放着些新鲜的水果。房间内烛光明亮,一眼扫去,便瞧见他师傅天明子的灵牌,然后是他父母和念儿父母及妹妹的牌位,之后是秦家三口的灵位。 两人依次上香行礼,念儿扶起还跪在地上的奚渊,唤了声先生。 奚渊叹息一声,道:“走吧。” 两人围着暖炉,奚渊喝着酒,念儿啃着鸡。 奚渊用手将念儿沾在脸上的酱汁擦干净,脸上依旧是那熟悉的微笑,与以往不同的是他的眼中也染上丝丝笑意。 “念儿,你如今也不小了,这些年你虽未说,但先生心中明白。此事我自没有立场劝你,只问你可有把握?”奚渊垂眸看着手中转动的酒杯,想起前阵子念儿的事。 念儿放下手中的烧鸡,面色平静,但眼神坚定:“先生,念儿幸得你当年捡回山中,才不至于死于荒山。先生与我而言如同老师、如同生父,若念儿没有把握,当不会说与先生知道。” 奚渊欣慰一笑,道:“你有如此想法,先生甚是欣慰。只有两个要求:不可逞强,活着回来。” 念儿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开心道:“我就知道先生最好了!” “吃过之后给先生展示一番身手,如何?”奚渊自斟一杯,一饮而尽。 “当然好啊!”奚渊使劲嗅了嗅,问道,“先生今年酿了许多的桂花酒,为何不喝?” ‘先生抬举了,日后痊愈定和先生一醉方休!’奚渊回想起当日冥之的话,当时他也不知自己如何想的,酿了数十坛桂花酒。当时的自己,是真心想与他大醉一场的吧! “自然是留着,明年中秋之时再喝了。”奚渊淡淡道。 “那念儿可以喝吗?”他眼神狡黠,嘴馋道。 “念儿都偷偷藏酒了,还问先生?”奚渊取笑道。 “哼!先生又笑话我!”念儿佯装不满。 两个人的新年一如既往,却又隐约有些不同。大概是因为彼此心中多少还有些另外的牵挂,都藏着些不想对方发觉的情感。 只是他们的新年与平日并无不同,若是有,怕是也只是凭添一岁,玄霁轩中添了些红色的事物罢了。 奚渊看着念儿放着对他们来说唯一能和平时不同的烟花,他拢紧身上的白色披风,眼神轻柔,嘴角的微笑依旧云淡清风,却温柔如水。 念儿看着烟花,恍惚见到一道黑色的身影从远处走来,隐于黑暗中,看不清面容。奚渊站起身,手指不明所以地轻颤,竟控制不住似的。 待那人走进,便听见念儿惊喜的大叫道:“阿七!” 说完,他箭一般地冲出去,被阿七准确的抱住。 奚渊看着他们两人笑了笑,站起身时,脚步虚晃,扶着木架才勉强站住。他许久没哭了,此时竟有些感伤的想落泪。他心中自嘲自己何时这般无趣了? “阿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22 七来了正好,念儿天天念叨着呢!我累了,先回房去了。”奚渊站直身子,看着念儿红着脸推开阿七的样子似是回到多年之前。 “先生。”阿七走进行了一礼,“教中还又些事,所以......” “你能来便好了。过几日便是元宵了,你带阿七去镇上玩玩吧,他最近可快闷坏了。”奚渊不甚在意的笑笑,便转身回了屋。 即便疲累,奚渊躺在床上还是睡不着,有些画面在脑海里旋转着不停地转动。他总是失眠,每日不到后半夜根本睡不着,就像白苏合说的那样,他是一个大夫,疑难杂症他手到病除,却医不好自己的病,调养不好自己的身子。 大部分原因还是那几年如噩梦般的药人生活。 他记得当时他蜷缩在水缸里面,盖子被巨石压住,他挣脱不了,任由那些剧毒的虫蚁吞噬自己的血肉。他不敢睡觉、不敢闭眼、甚至不敢大声呼吸,只有当光照进来时,他才敢闭眼睡去。 这习惯他一直改不掉,所以他睡觉时会一直点着蜡烛,却不敢睁眼。那些被烛光投照的影子像极了张大嘴巴要将他吞噬的巨虫,每每看到,便足以他惊出一身冷汗。 今日脑子混沌,书他也看不下去,任由那些回忆一遍遍在脑海里略过,然后习惯接受,麻木不仁。 天微微亮,他的双眼才勉强闭上,深深呼出一口气,勉强止住思绪,他才愿意沉沉睡去。 树林中,阳光从稀疏的枝头洒下。他依旧是那一袭白衣,银发披散,背上一个半旧的篓子,里面装了些新摘的草药。 耳畔隐约传来女人的呼救声和哭喊声。他站在原地听了一会,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踩在铺满金黄色落叶的林中,奚渊蹙着眉头,握着背带的手攥紧。他朝四处看看,捡了一根趁手的结实树枝横在胸前。不远处哭喊的声音渐渐弱下去,他加快脚步走去,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说不出话。 他扔掉那根树枝,跑到倒在地上的男子身边,手探至脖颈间,然后颓然的放下。他又四处看了看,顺着拖行的痕迹,看见那边躺着一个女人,衣衫不整,绝望的看着天空。 奚渊先背过身,放下竹篓,脱下外衣,盖在女人的身上,随后合上她的双眼。 “救......救我。”一声虚弱的声音传至耳边,他回过头,见到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被一把刀自肩胛骨穿过定在树上。 奚渊伸出颤抖的手将他从树上放下,那孩子先是看了他一眼,费力地抬着手指了指另一边,奚渊再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一个染血包裹的东西掉在地上,奚渊看了那孩子眼中乞求的目光,向那边走去。 等他走过去,才知道那并不是一个包裹,而是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被人一刀贯穿,还没来得及反映,便匆匆从这世间离去。 他的双唇控制不住的颤动,红了眼眶。 他替那孩子简单处理了伤口,之后抱着那个孩子上了山。 期间,那孩子一直高烧不断,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他的爹娘,挣扎着喊着不要、不要。奚渊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用尽了珍贵的药材,才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那孩子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抱着他的腰,哭哑了嗓子。他胆怯般的摸了摸那孩子的头,向当年他娘亲哄他一样,轻轻地拍着那孩子的背。 他许久没有和别人长久的相处了,更没有哄过人,照顾过人。也幸亏那孩子懂事,许多事他皆是自己做,也不麻烦奚渊。 奚渊教他识字,教他辨药,教他弹琴......但那顾念却说:我想学武,我要报仇。 后来,那孩子仰起头说:“我叫顾念,思念的念!” 奚渊说:“你叫我先生可好?” 先生,先生,这个字念什么? 先生,先生,这座山叫什么? 先生,先生,你叫什么名字? 先生,先生,这本书真有意思! ...... 先生,先生,念儿只有你了。 第20章 20 次日,奚渊给了他二人一笔钱,将他们赶下山去,自己乐个清净。 连着下了几日的大雪,眼前所见皆被覆盖上一层白雪。奚渊看着寂静的院落,生了意趣,在雪地里折腾了半日,堆了个雪人。 双手即便冻得通红,他也没有在意,只是喝了口热酒暖了暖身子。那雪人立在树下,看着着实有趣,他索性又磨了墨照着画了幅画。 他看看自己的画,又看了看冥之临走前送的画,顿时觉得无地自容。 竟不知他何时偷偷画了这幅画!那幅画奚渊十分喜欢,当时便装了裱,挂在了书房最显眼的位置。 画的是玉女峰的断崖,一白衣男子手持玉笛,迎风而立,衣角飞扬,似是随时要乘风离去一般。那幅画画的细致,衣襟花纹自不用说,石头的纹路清晰可见,连手上那支玉笛的花纹都被细心的描绘了出来,和他手里的玉笛花纹一致。 奚渊再看了眼自己作的不甚精致的画,自嘲的笑了笑,扔进炭炉中,看着它迅速化作灰烬。 几日的大雪下的迅猛,好容易才放晴,他思来想去实在无事可做,干脆揣着些干粮,背着竹篓四处采药,倒也落得个惬意。 于是,当冥之千里迢迢赶来时,见到的便是一个无人的玄霁轩。他也不急,找了些吃食就着些美酒,在亭子里坐了半天。 看着桂花树下的雪人,冥之竟也一时兴起,做了个更大的立在旁边。两个雪人依偎在一起,看着倒也有趣,后来他干脆接下披风,给他们披上,两个雪人看着更是亲密,教他笑弯了双眼。 雪夜比平日清冷,但也亮堂许多,他点了蜡烛,站在廊下笼着衣袖,平日的威严形象不见分毫。 听见院中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他抬头看去,果然竹林里一抹白色身影自雪中抽离,朝他走来。 “渊儿!”他急忙迎上去,牵住奚渊冰凉的手。 奚渊的指尖几不可查的轻轻~颤动,眼中映着暖黄的烛光,温暖的让人沉迷。他笑笑,将怀里的那只灰黑的野兔露出给冥之看,说道:“我在雪地里捡到的,当时被猎狗追着,一头撞在树桩上,晕死过去了。” 冥之揪着它的耳朵将它提起来打量,笑道:“莫不是个呆傻的笨兔子?” 奚渊道:“吓坏了而已。” 冥之就这样揪着他的耳朵,将他放到奚渊临时准备的窝中,摸了摸那兔子粉粉湿湿的鼻子,笑的欢快。 奚渊备好了晚饭,两人随意吃了些,聊着近来几日发生的趣事。奚渊撑着下巴,听得入神。 “渊儿今日喝得少了些。”冥之将酒壶倒立着,看着里面半日才滴下一滴,似是兴致未高。 奚渊道:“先下喝酒只是为了暖暖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23 身子,喝那么多做什么。” 他按下冥之刚刚抬起的手,夺了酒壶,放置一旁。 冥之看着他,嘴角露出一抹坏笑,端了奚渊面前最后的那杯饮下,感慨道:“渊儿莫不是欺我,怎你酒杯中的酒竟比我杯中的好喝些?” 奚渊红着不知是醉得还是冻着的脸,揶揄道:“冥教主若是酒瘾未过,奚渊便再为你烫一壶。” 冥之伸手抓~住奚渊抽离开的手,那手许是因为喝了酒,又或许是因为烤着炉子的缘故,异常暖和。冥之抓~住了便不舍放开,任奚渊如何挣脱,他都紧紧抓着,最后凑到嘴边轻啄一下,耍赖道:“冥之醉了,不因为酒,只归罪与渊儿,现下,渊儿该扶我去睡了吧!” “亭子清凉,抬眼可见美景如画,披着月色为裳,卧与冰雪之中,岂不真是醒酒的好地方?”奚渊看着他,语气异常诚恳。 冥之道:“夜深寒重,若是病了,岂不得渊儿你劳心伤神?冥之又怎舍得?” 未等奚渊再语,他便牵着奚渊回了南厢房。 奚渊看着在他房间左右观赏的冥之道:“东厢房还空着,你还是去那儿睡吧!我房中只一张床,可没有多余的床给你了。” 冥之看着自己临行前送的画,忍不住拍了拍手,似乎是没听见奚渊的话一般,说道:“这画如何?” 奚渊道:“冥大教主的画,自然值得一藏。” 冥之道:“画中之人如何?” 奚渊道:“无双。” 冥之大笑道:“好一个无双!渊儿可知,那无双之人将我心神勾去,却不归还,所以冥之今夜特来讨回。” 奚渊皱眉道:“如何讨回。” 冥之道:“渊儿说该如何讨回?” 奚渊道:“讨不回便不讨了。” 冥之朝他走近,怕他后退,又干脆伸手揽住他的腰。冥之将他搂紧,距离渐渐缩小,冥之的下巴抵着奚渊的额头,两人的呼吸渐渐急促。 奚渊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他想推开冥之,却被冥之搂得更紧,耳边传来惊雷一般的声音,在他的脑子里炸开。 冥之说:“渊儿,我想吻你。” 不等奚渊的回应,他便低下头,含~住了奚渊的双~唇。奚渊睁大眼睛看着突然放大的脸,和嘴巴传来温暖的异样触感,他终于闭上眼睛,回抱住冥之。 这种感觉太美好,太不真实。 于是,这个温柔含蓄的吻渐渐变得疯狂。冥之感受到奚渊回应的吻,拙劣还有些生硬。冥之在他唇上咬噬,奚渊吃痛地张嘴,还未有所动作,冥之的舌头便乘机而入。 那舌头攻占着他口腔里的一切。舔~舐~着他的上下颚,再从他的牙床扫过,攻占着每个角落,最后,勾住他的舌头,紧紧地纠缠。 烛光轻轻跳动,发出“啪”的一声。一道银丝从嘴边滑落,被烛火染上红光。 冥之的手从奚渊的颈脖落下,滑至衣襟中,忘情之时,却被奚渊一把推开。 奚渊努力平复着呼吸,摇头道:“不,不要,冥之。” 冥之看着他,眼中夹杂着痛苦之色,安慰道:“没事的,渊儿。” 奚渊道:“不,不是......” 冥之的手穿~插在他的发间,然后轻啄了下奚渊的唇,眼中一片柔光:“渊儿,冥之不是肤浅之人,我不在乎,渊儿也不必介怀。可好?” 看着不再挣脱的奚渊,冥之再次吻上他的眼睫,动作轻柔。奚渊的心和眼睛一样,扑闪着眨了一下,再也容不下其他。 冥之的唇再落到奚渊的耳边,舌头描绘出他耳朵的形状,最后含~住他的耳~垂。 冥之将他抱到床~上,褪~下他的衣裳,身上的伤疤毫无防备的暴露在空气中,丑陋又狰狞。冥之心疼地吻着那些伤疤,感受道怀里的人身体止不住的战栗。 奚渊的身子绷得紧紧的,任由冥之动作。当冥之吻上他胸前的凸起时,他粗重的喘息声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一声于他而言十分羞耻的呻~吟声。 冥之坏笑着在那地方停留,舌头一遍遍描绘着。 奚渊紧紧~咬住下唇,避免再次发出羞耻的声音。他稍稍弓起身子,仿佛这样就能从冥之的口中逃脱一般。 却不知他这个动作正好顶到了冥之身下的硕大硬~物。冥之乘机抬起他的双~腿驾到自己腰上,手上拿的是他不知何时准备的药膏。 冥之覆在奚渊身上,炽~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耳边,他说:“渊儿,给我......” 说完,他的手指慢慢探入奚渊身后,深入浅出的摩擦着。怀中的人敏感的颤抖着,呼吸愈发急促,被他极力压抑的呻~吟声终于控制不住的从唇~间溢出。 奚渊十分不适应这种感觉,他尽量放松自己的身体,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看覆在自己身上的人。 “唔......”奚渊紧紧皱着眉头,感觉冥之的进入之后,他解脱似的长舒一口气。冥之看着他眼角有些湿~润,心疼的吻住他。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合在一起,急促的呼吸在耳边纠缠。 奚渊睁开眼睛,因为沾染情~欲的原因,冥之只觉得自己心猛的一颤,再也不能平息。冥之也不再忍耐,由慢渐快的抽~动起来...... 他对奚渊说道:“冥之何幸,能得奚渊青睐。” 房间里,一只灰黑的兔子在房间四处跳着,对一切充满好奇。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 今天开车啦! 但是好怕审核不过...... 第21章 21 在奚渊的记忆中,他许久不曾这般熟睡过。 早上醒来之时,便瞧见冥之伏在他的床边,睁着眼睛看着他。 奚渊蹙眉,正欲起身,身后难以启齿的地方传来不适,冥之便瞧着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通红。 他轻笑一声,宠溺地摸了摸奚渊的额头,道:“我已帮渊儿清理过了。” 奚渊傻傻地点点头,脸红的更甚。却不知冥之清理时忍耐的更是煎熬,看得到,摸得到,却吃不到的痛,昨夜过后冥之更是记忆深刻! “等我。”冥之为他盖好被子,起身出去。 再进来时手中端着一碗才熬好的粥。 名字整理好枕头,扶着奚渊起身,细心地一勺勺喂到他的嘴边。 奚渊由他喂着,一碗见了底才问道:“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想渊儿便来了。”他笑笑,眼中闪着明亮的光,像极了窗外的太阳。 奚渊撇开脸不去看他,待看到另一边的临时搭建的窝时才想起昨日捡到的那只兔子。 冥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知道奚渊心中所想:“想必是跑出去了。” 奚渊点点头,半晌才说道:“我知道你还有事要处理,早些回去吧。”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24 冥之脸上的笑僵了一会,才道:“你一个人,我放心不下,不如随我回去吧,等你身子好些了,再回来?” “不必。”奚渊拒绝的干脆,“我在这呆了这么多年了,不喜欢下山,你若是用空就来看看我,我哪也不去,就在这等你。” 冥之一个吻印在他的额头:“明日再走。等我取了赵泉的狗头,便来向渊儿提亲可好?” 他的脑海里回想起昨夜他那雪白的身影,似乎随时会融进雪景里,再也找不到一样,他深深的叹道:“渊儿也该换件别的颜色的衣裳穿一穿了!” 夜间,他们相拥而眠。 没有嬉笑,没有打闹。只有偶尔的几句对话和几个深情的轻吻。 冥之的离别像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奚渊醒来时只在床头看到他留的字:等我。 奚渊真的向之前对冥之说的那样,一直在玄霁峰上呆着。就算出门采药再晚都会回来,再没有在外面过夜,他只是怕等冥之再来之时找不到他。 但他心里也明白,冥之不会那么快回来。 “先生,先生,一物换一物的交易可公平?”念儿将头抵在一本书上,问道。 “等价交易,便公平。”奚渊答。 “那会不会有换不来之物?”念儿又问。 “真心。”奚渊深思良久才回答,“真心换不来真心。” “换不来又为何要换?”念儿不明。 “赌,赌我换的来他的真心。”奚渊道。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日月交替,四季轮转,春天很快到来。 “此去路途遥远,你性子又急,遇事万万不可急躁,可明白了?”奚渊看着已经比自己高的念儿,还是忍不住念叨。 “先生所言,念儿谨记于心。先生也勿挂念,待我大仇得报便回。”念儿说完,跪在地上,朝奚渊磕了一个响头。 奚渊上前,整理好念儿的衣襟,笑道:“我知你的抱负,先生这里无事,你喜欢江湖便多在江湖闯荡一番也很好,万事小心,不可逞强。” “先生放心,念儿......去了!”他拿起包袱,看了眼养育自己八年的人,再看了看居住了八年的地方,最后毅然转身离去。 偌大的玄霁峰像是回到了当年,除了飞鸟,再没有其他活物愿意和他亲近。 再没有人先生,先生的叫他,没有人在凉亭前看着书上的小人皱着眉头,没有人陪他种菜、锄地,没有人蹲在他的怀里朝他撒娇,没有人陪他说笑...... 奚渊看着炉子,神情恍惚。 他喃喃自语道:“真是不太习惯呢!” 春祭在即,但祭祀要用的布匹却出了问题,赵泉正在家中急得团团转,便见到一仆人跌跌撞撞的跑到堂上,结结巴巴的说道:“坊......坊主,有客......有客人。” 赵泉见他那般模样,呵斥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什么客人......”话还没有说完,只听见一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堂前传来。 “赵坊主,好久不见啊!”声音夹杂着轻笑,却叫人听了十分不舒服。 赵泉眯着眼睛,等那人走近,便见到一男子着一身玄色衣裳,腰封紧束,将他的身形衬的英气十足。那人头发高高束起,插着一只玄玉簪子,眼中虽含笑,但眼神却十分犀利,一眼扫来,叫人凭生出几分寒意。 赵泉正疑惑此为何人之时,一眼瞧到那人身后站着一个湖蓝色的身影,仿佛你不去看他,他便不会让你注意到他。看到他手中握着一把扇子,扇骨乃是由千年寒玉所制,冬暖夏凉,内里却暗藏玄机。 他身边还有一人,坐在一木制轮椅上,一身黑纱,面上带着一个精致的银面具,只将五官露出,看那发髻倒像个女人。 赵泉别人不认识,音离手中的那把白骨扇他可是认识的,心中虽不欢迎他们,脸上还是堆着笑迎上去道:“这位,莫不是澜沧教冥教主?” 他朝下人使了个眼色,把冥之带到上座。下人上了茶水退至一旁,而他自己则坐到另一边。 屁股还未落座,便见冥之端着茶水,朝他看了一眼道:“莫不是赵坊主想与我平起平坐?” 赵泉心中气恼,脸上的笑还挂在道:“不敢,不敢。我只是看这里沾了些灰,呵呵。”赵泉拿袖子像模像样的擦了擦桌角,随即坐到下座上。 一时一间,堂上除了冥之喝茶的声音倒也安静。赵泉拿不准他们来的目的,陪笑道:“不知今日冥教主驾到有何贵干?” 冥之放下茶杯,问道:“怎么?赵坊主不欢迎我等?” 赵泉讪笑,声音谄媚:“哎!冥教主这是什么话!赵某一直对澜沧教怀着敬仰之心,今日冥教主大驾,可谓是蓬荜生辉啊!” “哦?”冥之惊道:“怎么个敬仰法?” “这......这个嘛,贵教对手下的产业管理严格,打理的也是......” 冥之摆摆手,制止了赵泉的马屁。 “爹,有客人啊?”从后堂出来的一人,他扫了眼堂上的人后不满的大声嘟囔道:“凭什么他坐上座,而爹你却要做下座?可知道就连堂堂临平郡王都要和我爹平起平坐!” 他打量着冥之,不屑道;“也不瞧瞧自己的德行,竟敢在我家装大爷!” “思平!”赵泉大声喝道,又对着那漫不经心喝着茶的冥之哈哈道:“小儿不懂事,冥教主莫怪,莫怪!” 冥之不甚在意的笑笑:“早听闻赵坊主重男轻女,今日一见,果真如传言一样!赵坊主如此爱护儿子,倒是常见。不知赵小姐嫁给和自己父亲一般大的男人之时又是什么心情?” “你胡说,明明比我爹小一岁!况且她能嫁给我们当地的县令实在是凭着我爹的脸面。”赵思平冷哼一声道,“我们赵家的事你一个外人又凭什么多嘴?” “看来赵坊主平日没怎么管教儿子啊!恰好冥某对管教人这件事颇有心得,今日正好得空,便替赵坊主好好管教管教!”话音刚落,便见他从杯中捻起一片茶叶,直直朝赵思平脸上打去。 茶叶擦着他的脸颊划过,凌厉的射在他身后的木桩上,竟入木三分! 而赵思平碰了碰还没有痛觉的脸颊,看到手上的血时,才痛的直跳脚。 那边冥之却看着自己的手,颇为遗憾的道:“失手了呀!” 赵泉本就心中不满,现下看见儿子被伤,尽管再气愤也只能硬着头皮认错。 “冥某今日前来,是找赵坊主讨一样东西的?”冥之擦干净手,接过音离重新递来的热茶,轻抿一口道。 赵泉讪讪笑道:“不知司泉坊有什么好东西竟能入的了冥教主的眼?” 冥之摇摇头,指着赵泉道:“冥某要的是赵坊主身上的一样东西。” 赵泉擦了擦额角渗出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25 的冷汗,嘴角抽搐:“呵呵,这个,赵某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倒是前阵子得了一件宝贝,不如......” “赵坊主客气。”冥之朝他走去,凑到赵泉耳边轻声道,“冥某要拿赵坊主的头颅去提亲。” “正所谓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赵坊主心中也该明白了吧!”冥之拍了拍赵泉的肩,却见他直挺挺的跪倒在地上。 “爹,爹你怎么了!”赵思平扶起赵泉,手落在赵泉的背上,汗湿了他的手心。 “奚家和秦家的人命不知赵坊主可还记得!”冥之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两人,继续道,“赵家为了生意,手上的人命不少,赵少爷不也沾着几条姑娘家的性命吗?” “胡说!你......你胡说!”赵思平大叫道。 “就当冥某胡说吧。”冥之打量着赵宅,叹道,“司泉坊近来生意不错,澜沧教愿意接手。” 他说完,朝赵泉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像极了地狱来的修罗,浑身沾满鲜血,挥舞着手中冰冷的铁器,血腥又残忍。 手起刀落,一颗头颅咕噜噜的滚一个下人脚边,不甘的睁大着双眼瞪着他。那人当即便被吓晕,剩下的人四处尖叫逃窜,剩下赵思平倒在地上,疯癫了一般,一会大哭,一会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小仙女们记得收藏哦~~~~~ 爱你们,么么哒~ 第22章 22 司泉坊的归属再次向全江湖宣告了澜沧教的地位。 正义之士慷慨激昂的探讨着澜沧教的种种恶行,语气之恨,恨不得千刀万剐了才解恨。 饶是如此,也无人敢大动干戈,强作出头鸟,拉帮结派围剿了澜沧教。 “音离先留在此处,打理司泉坊的一应事物。”冥之看着音离道。 “教主还需闭关,这人头便找个人送去吧。”一直未开口的那女子说道。只闻得那声音沙哑粗陋,像是嗓子里堆积着沙子,上下不得,只能在嗓子里磨砺着,让人听了觉得闷闷的,透不过气,非得替她咳几声才好似得。 “不,我亲自去。”冥之反驳道。 “教主!”那人依旧阻止道。 “别木,无须多言。”冥之扫了她一眼,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两人对看一眼,知道劝不住,便行礼退下。 冥之看着窗外的郁郁树林,手指在窗棂上敲打着。 他还记得初次见到奚渊时的感觉——惊鸿一面,犹如天人下凡,那时他便想要得到他,而他也那样说了,更那样做了。 “莫非澜沧教的教主竟是断袖不成?” “原来不是,但遇见先生之后便是了。” 是!他从不知会让自己这般心动的竟是一个男子,而结果也确实如他们的交易一样,他替他杀了赵泉,奚渊亦是给了他真心。 “我与他之间的交易本就如此!他替我杀人,我交付他一颗真心,他冥之的真心本就不在这场交易之中。” “小奚渊,我没想到,有一天你竟也会动情!” “当年我唤他一声渊儿,可是被他一针扎哑了三个月。” 白苏合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他冥之是有真心的,只是他的真心却不是完完整整的给了奚渊。他这一生遇到了许多人,让他动心的太多,动情的也太多,与他而言,真心他能给太多人,别人的真心他从不在意。 提亲吗?奚渊真的愿意跟他下山吗? “教主,前面过了那座山便出了榆林城了。”一下属驱马至冥之的轿旁。 冥之微微皱眉,问道:“前面那座山?” “是。前面那座山叫榆林山,原先山上住着一群土匪,当年和赵泉也有利益勾结,但奇怪的是在八年前,山上的人全部中毒了!” 冥之问道:“死了?” “不是,只是中毒,但是中毒的人全身溃烂,双目浑浊,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行动不便,如同废人,而且此毒竟无人能解。当地的百姓说是他们坏事做尽的报应,但也有人说是神仙下凡,替他们惩罚这些罪人。” “神仙下凡?”冥之笑问。 “据说当时有人看见一白衣银发的仙人在山中徘徊,而他下山之时那些人便开始发病,之后再没有人见过那人,如同人间蒸发。” 冥之掀起帘子,看着眼前的山,重复道:“白衣银发的仙人吗?” “是这样传的,从那之后此山便无人敢占据,那些土匪大部分都自行了断了,剩下没死的日子也不好过。”那下属继续说着。 “知道了。”冥之放下轿帘,淡淡吩咐道,“加快速度,赶去玄霁峰。” “是。”那下属应道,驱马离去。 十日后,冥之孤身一人上山。 一直鸟在空中盘旋,为他引路,等他上了山,便长鸣一声离去。 奚渊放下手中的草药,从药房赶至门前。 只等了片刻,便见一道黑色身影逆光走来,手中提着一个包裹,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晃着。阳光稍微有些刺眼,奚渊半眯着眼眸,看他慢慢走近。 “你来了。”奚渊淡然说道,心中欣喜,语气却一如既往的平淡。 “是啊!我来了。”他将手中的包裹递给奚渊,“渊儿可要看看。” 奚渊手指在空中僵持了一会,指尖轻轻颤抖着。那包裹上沾染了已经干枯变为褐色的血,他轻笑一声接过。 一阵清风吹来,竹叶沙沙作响,两人在门前对立。 奚渊抬眼看向冥之问道:“你可有话想对我说?” 冥之反问道:“渊儿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奚渊沉默,没有说话。 冥之笑笑,说道:“冥之此去见到榆林城,闻得一新鲜事,想说与渊儿听听。” 奚渊眉头微微蹙起,问道:“什么事?” 冥之道:“冥之在那遇到一人,全身溃烂,双目浑浊,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行动不便,如同废人,而且此毒竟无人能解!若是渊儿在,不知可会出手相助?” 奚渊看着冥之的眼睛,苦笑道:“能解又如何?不解又如何?奚渊是俗人,若是捧千金而来,诚心诚意拜求与我,奚渊或许能如了他的愿。” 冥之道:“此正是冥之不懂之处,既然渊儿连一山的土匪都可凭一人之力轻易解决,又为何要与冥之做如此交易?渊儿不想杀人,但有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不是吗?” 奚渊道:“确实!但是赵泉我就是要让他死,我就是要用他的头颅祭奠我父母,又如何?” 冥之大笑道:“司泉坊可算是渊儿送我的嫁妆?” 奚渊摇摇头道:“奚渊只孤身一人,无嫁妆无彩礼,冥教主可嫌弃?” 冥之勾住奚渊的下巴,问道:“好!我问你,你可愿意和我一道下山?”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26 奚渊侧过脸,躲去冥之的手:“我说过我不会下山,你若是用空就来看看我,我哪也不去,就在这等你。况且,奚渊远离世俗已久,世间动荡苍茫,只有玄霁峰是我的归宿。” 冥之道:“若是我坚持呢?” 奚渊苦笑道:“你何必如此为难于我。” 冥之严肃道:“冥之花名在外,若是看不见渊儿,在外面养了一群莺莺燕燕呢?” 奚渊满不在意道:“那是你的事。我们的交易已经达成了,又何必委屈彼此?他日他若是想来便来吧,奚渊累了,先回去了。” 冥之拉住奚渊的手,大声道:“奚渊!我冥之最讨厌别人利用我,赵家的财力势力澜沧教都可以阻挡,你可以当时就跟我说的!” 奚渊回过头,轻笑道:“说什么?他赵家的人我奚渊都未曾放在眼中,何况你澜沧教呢?你若是对我还有嫌隙,这一趟又何必亲自来呢?” 冥之摇摇头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和我坦诚相对。白苏合了解你的一切,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奚渊费力地抽出手,眼神冷漠:“没有坦诚相对,冥之,人与人之间哪有绝对的坦诚?你在江湖多年怎会不知?” 说罢,他转身离去,关了院门,再无半分动静。 冥之在门前站许久,却没有敲门。 “没有坦诚相对,冥之,人与人之间哪有绝对的坦诚?你在江湖多年怎会不知?” 是,他怎么不知呢? 他是澜沧教教主,人人敬他,怕他,不敢对他欺瞒。所以他最讨厌别人骗他,对他隐瞒。他以为他可以不介意,可是呢?他明明可以装作不知道的。 他不知道自己嫉妒白苏合,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在意奚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一定要强迫奚渊和他下山。 他来时便吩咐人,在后山建一座院落。那院落是他亲自设计的,门前两颗桂花树,院子里有一片竹林,一座凉亭;他花了高价买了一套楠木桌椅摆在亭中,然后特意从山间引了一泓清泉,用来浇灌草药;奚渊好酒,所以他又备了一厢房的陈年佳酿...... 他想把他藏起来,除了自己谁都看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 祝小仙女们女神节快乐!! 第23章 23 桂花树下,一人扛着铁锄,费力地挖出两坛酒。 看见酒,奚渊笑笑,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提起便走向那楠木桌,他看了看天上的孤月,大笑道:“一人一月,倒也凭生几分意趣!” 他仰起头大口大口地喝着,有酒顺着他嘴角留下,滑入颈间。许是喝得太急,咳了许久才平复。 他笑笑,耳边响起念儿嫌弃的念叨:“先生,先生,酒不可急饮,需慢慢品尝。这可是你说的啊!” 罢了,又想起白苏合气急败坏的声音:“小奚渊,你身体不好,还这般折腾自己,我看你啊,离死也不远了!” 奚渊摇摇头,笑自己还未喝怎么就醉了。 可是,还是记起冥之的那句话:“先生抬举了,日后痊愈定和先生一醉方休!” 一醉方休吗?那今夜便不醉不休! 他半趴在桌上,一口一口的喝着,直到两坛见了底,他咂咂嘴,觉得没过瘾,索性又去挖了一些,再接着喝。 次日,奚渊迷迷糊糊的醒来,脚步还有些虚浮,一眼就看到桌上好几个空酒坛,然后就桂花树下还未来得及填土的几个坑。 他也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只记得自己许久没有这般任性过了。 不,不是许久,是从未,从未这般任性过。 他先洗了脸清醒清醒,再将那几个土坑埋上;喝了点粥,又去药房拿上几瓶药;最后对着灵位磕了几个头,拿着那沾血的包裹下了山。 镇上的春风苑,新来了一个头牌,不下三日,几乎人人都知道了。 见过的人说她长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嗓子更是一绝,一支凤求凰更是教听了的人魂不守舍,念念不忘! 春风苑因此客人大增,赚了不少。 “飞鸾啊!你真是上天赐给我的宝啊!”春风苑的妈妈看着正在梳妆的女子大喜道。 那女子对子镜子细细整理着自己的发髻,然后比划着耳饰道:“妈妈客气。”那声音悦耳清脆,如空谷幽兰,醉人心肠。 “好了,该我上场了。”女子抱起一旁的琵琶,轻移莲步,款款而去。 老鸨笑着跟在她身后,扭着腰,招呼着苑中的贵客。 女子上台略行一礼,换来台下一群人的大喊。有些人语气轻浮,那女子皆笑笑回应。之后,她自弹自唱,台下喝彩声不断。 冥之坐于帘后,招了招手换来下属,指了指台上的女子道:“我要了。” 下属会意之后退下。 冥之撑着下巴,双目轻阖,手指跟着那调子在桌上轻轻敲打着。 一曲终了,下属便领着那女子翩然而来。冥之挥挥手,让那人退下。 那女子行过礼,细声说道:“小女子凤飞鸾拜见公子,谢公子替飞鸾赎了身。” 冥之睁开双眼,笑着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那张脸与奚渊竟有七八分的相似。穿一身白纱,一头乌黑的发简单的梳了个发髻,只斜插了一只木簪,只是她的眼中是一片柔情,而奚渊的眼中除了淡漠便再找不到其他。 “凤飞鸾?呵!是个好名字。”冥之摸了摸她的眼角,暗自遗憾那里没有一颗红色的朱砂。 随后牵起她的手,离开了春风苑。 那老鸨探着身子看了眼离开的凤飞鸾,再抖了抖手中的大把银票,笑眯了眼。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一首轻弹浅唱自马车中传出,女子声音犹如黄莺出谷,酥软人心。 冥之看着女子,眼中深情。他笑着想:奚渊,我并不是非你不可!我冥之看上的还不只是你那副皮囊? 女子凑到冥之身旁,柔声问道:“公子可是累了?让飞鸾替公子捏捏可好” “哦?如此甚好。”冥之半躺着,阖上双眼,自从玄霁峰上下来之后,他总觉得心中闷得慌,疲累不堪,这两天他从未睡好,眼下也隐隐显着乌青。 凤飞鸾看着冥之俊雅的面孔,红着脸,笑的娇羞。犹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教人看了心醉。 听见冥之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似乎是睡着了。凤飞鸾看着冥之胸前露出一片的雪白丝绸,轻手轻脚地抽了出来。 不过是一张白色的手绢,一角用红线绣着一个“奚”字,针脚细致,像个女子绣的;“奚”字旁还绣着一个“冥”字,针脚混乱,整个字绣的歪歪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27 扭扭的,看着像是刚刚学女红的人,而且还是个男人绣的。 她正心中疑惑,垂眸便瞧见冥之直勾勾的看着她。 凤飞鸾心下一惊,手中的帕子落在冥之身上。 “飞鸾一时好奇,公子莫怪。”她低声说道,表情委屈,看着十分可怜。 冥之看了她一眼,将手绢放回衣襟之中,道:“好奇心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凤飞鸾道:“是,飞鸾谨记。” 冥之看了她一眼道:“你退下吧。” 凤飞鸾咬了咬下唇,纵使不愿,还是坐上了另一辆马车。 冥之长叹一声,自衣襟中拿出那块手绢,手指在那两字上摩挲,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眼中一片柔情。 “奚渊啊奚渊!”他把那手绢紧紧攥着,想扔却又舍不得。 奚渊行了半月,风尘仆仆再回到榆林城时,已然不是当年的情景了。 司泉坊还在运营,只是被挂上了澜沧教的名头;赵思平自那日起便疯疯癫癫,失了心神;赵泉的妻子经受不住打击上吊自尽;那县令一看赵家破灭,新纳了小妾,冷落了赵家小姐...... 似乎榆林城除了赵家,也没有太多的变化。 奚渊依旧去常去的那家酒庄买了一坛好酒,那买酒的师傅老了许多,看到他笑着招呼道:“公子多年未见,还是老样子啊!” 奚渊付了他银钱,提着酒说道:“师傅看着精神,像是家中有喜事。” 那师傅大笑道:“不瞒公子,家里新添了孙儿,高兴呢!” 奚渊拒收了找的钱,说道:“就当是奚某给孩子的,告辞。” 说罢,他提着包裹和酒上了城西的马头坡。 奚渊站在坟前,放下手中的东西,依旧先清理坟上的杂草,没有锄头和铁锹,他干脆用手挖了些土将不平整的地方填上。 等一切做完,他去河边洗净了手。双手皆受了伤渗出了血,他不在意的在衣摆上擦了擦。 回到坟前,他将赵泉的人头祭上,再依次摆上一些酒肉,跪地行完礼,他席地而坐,说着这几年来发生的事。 “念儿长大了,去做他想做的事了,我虽不舍,却也不愿留他。他与我不同,对外界充满好奇,纵然闯荡江湖会受些伤,遭些罪,但那也是磨练,是好事,他自身将会如何,也是他的命数。”奚渊倒了些酒在坟前,之后自己再喝上一口。 奚渊道:“如今大仇得报,我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整日无所事事一般,毫无乐趣。” 他沉思良久,痴痴笑道:“孩儿爱上了一个人,一个男人!可是世俗不容,我孤身一人,又幽居深山,自然不怕那些流言;可是他不一样,他是江湖人人敬畏之人,孩儿不愿他平白无故受些干扰,惹人耻笑。呵呵,又或许是我胆小吧!或许再过些时日,我便可以去找你们了,我近来身子不是很好,怕也熬不了多久了。” “我不想念儿看着我死,正好游历江湖时日也长,就这样一个人也好,至少没人在我耳边哭哭啼啼,叫我不舍,扰了我黄泉之路。”他摸了摸木碑,眼中闪着泪光,“可是我舍不得啊娘亲!我说过我会在山上等他,我怕他去了,看到的是我腐烂的尸体,是我的森森白骨......我以为我没有真心,现在,是真的没有了,心给他了,便再也找不回来了。” 两行清泪落下,打湿了木碑上的字:“这可能是孩儿最后一次来看你们了,下次来,怕是就一家团聚了。” “今生连累了秦家人,奚渊除了报仇再无他法,只有来世了,来世奚渊再来向你们赎罪。” 他抬头看着蓝天,笑的欢快,眼中不再是拒人千里的冷漠,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柔情,那一刻,仿佛日光也暗淡了三分。 第24章 24 奚渊在榆林城过了一夜,又风尘仆仆的赶回玄霁峰。 山脚下的小酒馆热闹,聚了许多赶路之人。奚渊几乎不出门,也不了解江湖大事,不过他也不曾关心这些就是了。 “奚大夫,采药回来啦!”打柴回来的张伯看见奚渊招呼道。 “是。”奚渊微微颔首答道。 “近来巍山村热闹的紧,听说是去什么酒......酒什么堡去喝酒呢!也不知是什么酒,值得这么多人不辞路途遥远也要前去尝尝。”张伯笑笑道。 “是吗?如今品酒也这么大阵仗了?”奚渊亦是笑笑。 两人寒暄几句各自离去,奚渊笑了笑,想起被念儿兑了水的半坛‘扶风’。他想,若是说道酿酒,怕是无人能比得过白苏合了吧。 他酿酒的手艺便是跟白苏合学的呢! 出门数月,山中一切未变。只是他初春种的菜生了许多草,几乎将菜淹没。 奚渊拿着锄头在菜地里忙的起劲,他站起身擦了擦额角的汗,想起之前调笑冥之锄地的场景。 忙了大半日,连午饭都没吃,看着没长多少的青菜,又回去拿了木桶和瓢。 菜地旁有个小沟,离菜地不远,只是地势偏低,走多了便有些吃力。奚渊将木桶装满,拎起来往菜地走,却踩空了石阶崴了脚。他倒在石阶上,水溅湿了他的衣衫,木桶被摔在一旁。 他好容易撑起身子,却又咳的厉害。 “先生,先生。”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 奚渊四处望望,果然看见念儿疾跑过来。 “先生,你没事吧?”念儿看着模样狼狈的奚渊,担忧道。 “我无事,只是崴了脚而已。”奚渊看着念儿笑起来。 念儿嘟囔着嘴,嘀咕道:“都摔倒了还笑,先生可是摔傻了?”说着,他把奚渊背到背上。 奚渊趴在他的背上说:“你可记得,当年你在山上乱跑时被蛇咬伤了脚,我也是这样背着你的。如今,念儿长大了,换你背先生了。” 念儿道:“念儿记得,当时我还以为我又要死了呢!” 奚渊道:“有先生在,又怎会让你出事呢!” 两人回了家,念儿将他放在靠椅上,再把他的腿放到桌子上,最后又打来凉水用毛巾为他敷上。 奚渊指了指远处的一瓶金色瓶子的药道:“拿来。” 念儿走到药架旁,刚拿到药瓶又听见奚渊说:“还有那瓶蓝色的也一并拿来。” “脱了。”奚渊打开药瓶凑到鼻子前闻了下,看了眼念儿道。 念儿听话的脱下衣服,露出后背的一道两寸长的伤口,自责道:“我当时就上了药了,只是这几日急着赶路,没来得及换药。” 奚渊轻轻地上着药,并未责备,只是问道:“你那边的事处理的如何?” 念儿道:“时隔数年,物是人非,那座山已经不是当年的那群土匪了。我找了几日,只找到当年的一个人,只是他家上有老母,下有孩儿,念儿纵使心中再恨,也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28 实在下不去手。” 他长叹一声,问道:“先生,你知道吗,我看见他时,心里没有当年的恨意了,就算有,在看见他喂他那老母亲喝药的时候也消散了。我虽然想报仇,却不想他的孩子小小年纪便没了爹爹,他的母亲年迈之时失了孩儿,也不想他娘子年纪轻轻便要守寡。念儿能遇见先生,是念儿之幸,又何必为了当年的事,残害了了别人的幸福。” 奚渊笑笑道:“念儿能这样想,是好事。先生教你做人,教你识字就是希望你能做一个辨善恶,知是非的人。你能这样想,想必你爹娘在天之灵也会欣慰。” 念儿道:“先生,念儿现在只要有你就够了。” 奚渊看着远处,神色木然。 他小心翼翼的道:“念儿如今长大了,不可这么粘着先生了,先生总是会离开的,你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家室。幸好我的念儿长大了,那天若是先生走了,也可放心了。” 念儿回过头,抓住奚渊的手道:“先生这是什么话,时日还长,念儿以后也会一直陪着先生的。” 奚渊拍了拍他的手,欣慰道:“念儿孝顺,先生知道。”他又拿出纱布,替念儿缠上,“你这伤又是怎么回事?” 念儿转过身,蹲在地上,好方便奚渊动作:“俗话说得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有人打家劫舍,我正巧遇上,自然提刀就上了,幸好遇见几个江湖之人,否则以我的功夫,他们人多,我必讨不了好。” “你啊你,下山之前我嘱咐你的话你可是都忘了?幸好只是小伤,否则我必不让你再下山了。”奚渊一张拍着他头上,又心疼地揉了揉,“我知道你的心性,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念儿傻傻笑道:“先生一人,我又怎么放心的下!若不是我今日回来的及时,还不知道你今日又要怎么折腾自己呢!” 奚渊绑好绷带,拍了拍念儿的肩示意他站起来:“先生自己的身子怎会不爱惜?你回来的正好,那块菜地就交给你了。” 念儿点头道:“这是自然。” 念儿穿好衣服,又道:“对了先生,山下十分热闹,听说都是去苏白哥哥的酒庄去喝酒呢!” 奚渊想起张伯的话道:“酒什么堡?” 念儿大笑道:“是酒仙堡!先生去吗?” 奚渊想起上次的不欢而散,摇了摇头道:“我去做什么?你苏白哥哥酿了好酒,必不会忘了送我们一份。” 念儿灿然一笑道:“也是。” 奚渊看他那向往的眼神道:“你若是想去便去。” 念儿道:“我才不去呢,苏白哥哥就会欺负我,我若是一个人去了,还不得被他欺负死!” 奚渊看着念儿,微微弯起嘴角,如一抹轻云,温柔的想让人想牢牢握紧在手中。 深夜,奚渊半倚在床边,捂着嘴巴,压抑着咳嗽声。 他从枕头下翻出一瓶药倒了两颗药吃下,看着远处书桌旁的茶水,他下了床,一瘸一拐地走去。 茶壶里的水早已凉透,他连喝了两杯才觉得好些。 门外传来念儿的声音:“先生?” “我没事,近来受了凉,并无大碍,你快去歇着吧!”奚渊放下茶杯,淡淡道。 “先生若是有事,吩咐念儿便好。”念儿在门外轻声说道。 “好。”奚渊道。 念儿回了房,从床头拿出一个糖人,对着他喃喃自语道:“我总觉得先生有事瞒着我,他刻意压着嗓子不想让我听见,我也知道他是不想让我担心,不过先生是天下间最好的大夫,所以我也不同担心对吧?” 他摇着手里的糖人继续道:“我这辈子已经完成了第一件大事了,我父母和我妹妹的大仇虽然未报,但是我也心满意足了。这辈子幸好遇见先生......还有你。”他把那糖人凑到眼前,笑弯了眼。 那糖人被烛光踱上一层暖色的光,像初次见面时一样,暖了他的心。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念儿喃喃道,“阿七,我想你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阿七和念儿的糖很难发,肿么办? 第25章 25 “先生,先生!我收到阿七的信了!”清晨的太阳似乎也被念儿的这一声高兴的大喊吓得躲进云层。 只见念儿手里拿着一封信,风一般的跑到奚渊面前,献宝似得给奚渊看。 奚渊看着他急急躁躁的性子笑了笑道:“阿七说什么了?” “阿七说冥公子要去酒仙堡,但是没带他去,他本想绕路过来看看我们呢!现在只能在教里呆着了。”念儿看着信,啧啧叹道:“看来这次是见不到阿七了。” 奚渊眉头轻蹙,问道:“冥之去酒仙堡了?” “是啊,阿七信上是这么说的。”念儿点头道。 奚渊在亭中来回踱步,沉思道:“这信你是哪里来的?” 念儿道:“我早上拾柴时遇见张伯了,他送上山来的。” “若是如此,冥之肯定已经在路上了。”奚渊分析道:“他这次出门若是没有带上阿七,那必定是音离跟在他身边。此次酒仙堡大办的品酒大会,凭苏合在江湖的交情,还有那些自发前去的爱酒之人,人数必然不在少,澜沧教的江湖一直被冠以邪教的名声,前阵子因为司泉坊的事,江湖对他已然不忍,此去必是自投罗网。” “念儿你快收拾收拾,尽快感到澜沧教。叫阿七带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酒仙堡。”奚渊紧紧地攥住手道:“冥之一直觉得愧对苏合,所以白苏合邀他去他便去了吗?他既然知道是陷阱又为何要去?” “先生,那你呢?”念儿担忧道。 “我自然先你一步赶去酒仙堡。澜沧教与我玄霁峰颇有渊源,他邪教的名声因我师傅而来,司泉坊的事也是因我而造成,这一趟,我必须去!”奚渊道。 “可是先生,你的身体怎么受得了这连日的奔波!”念儿摇摇头,阻止道。 “念儿。”奚渊冲他露出一抹无奈的笑道,“是先生先动了情,先输了心。” “你快去吧,我自有分寸。”奚渊转过身,先出了凉亭。 阿七简单收拾了一番,先一步下了山。 奚渊背上包袱正准备离开,脑海里又什么一闪而过,他复推开门,从柜子里翻出一个木盒,在里面拿出一只骨簪。 那骨簪朴素非常,以骨头制成,通身打磨的十分光滑,上面雕着的两朵合欢花开的正旺。 奚渊看了眼那簪子,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张白色的手帕将它包住放进怀里。 那支骨簪是当年他师傅的坟被挖了之后,他重新埋葬时看到的。当时他知道这支骨簪就是挖掘他师傅坟墓之人留下的线索,但是他没有追究,也没有去查找。 他想他对他师傅是心怀恨意的吧!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29 他们之间也只是彼此利用,天明子当他是试毒的工具,而他用此来换取自己的生存,然后学的一身本事。 不用原谅,也不会原谅。他们之间就是如此,但也不是全无感情,否则他也不会去祭拜天明子了。 路上,一匹千里马疾驰而过,一身白衣飘飘,一头银发被风吹散。只见他苍白的脸上眉头皱起,神情孤傲,嘴巴紧紧抿称一条直线,眼尾的一点朱痣砂似血般殷虹。 “音离,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冥之半倚在马车内,一旁的凤飞鸾为冥之捏着双肩。 “回教主,今日十二,酒仙堡的品酒大会定在十六,我们若是按现在这个速度前进的话,十五可达。”音离不急不慢的驱着马,不急不慢的道,“我们一路游玩已花了数月的功夫,若是教主想在酒泉多玩些日子,怕是要等参加完品酒大会之后了。” 冥之闭上双眼,轻应了一声。 音离看着只有二十人的队伍,眼中担忧,据他所知,这次的品酒大会江湖中收到请柬的人不在少数,其中弗屹教就在其中,更不说其他在江湖自诩的正派之人。 弗屹教与澜沧教的渊源还得从他们上一代的教主冥玄沣说起。 当年弗屹教在韩志承的带领下日渐衰退,弗屹教本就是小教,底子薄弱,教中弟子也不多,除了依附在正派名教之下别无选择。而那时的澜沧教正是风头之时,弗屹教的一些弟子毅然投向澜沧教,这便算结下了心结。 后来弗屹教的几单生意也被澜沧教接手,两教之间的梁子便是结下了。之后澜沧教因为和天明子的关系,弗屹教更是煽动其他正派之人联手打压。 而四日之后的品酒大会则是酒仙堡每四年举办的一次宴会,收到请柬的皆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慕名而去的人也不在少数,毕竟在江湖之中除了打架比武,酒几乎是人人都爱的东西。只是有钱人喝好酒,没钱的人喝酒,虽只是一个好字只差,其中的差距却不言而喻。 酒泉镇以酿酒闻名,而酒仙堡白家世代酿酒,手艺更是一绝,有的人甚至不远千里也要品一品白家的酒。四年一届的品酒大会宴请宾客,请客百千,一是为了感谢爱酒之人平日对酒仙堡的厚爱,二也是为了将平日舍不得拿出来的酒高价卖出。 而酒仙堡和澜沧教已经多年不曾来往,以往的两届品酒大会澜沧教皆没有参加,这次两家的关系也不曾未和解,却不知这次送来请柬的目的何在? 音离看了眼后面的另一辆马车,垂眸沉思。 一路上车水马龙,人群蜂拥,或结伴同行,或只身一人,吆喝叫卖声不断,好不热闹。 音离来到事先预定过的客栈之中,大堂之上虚无空座,有些胆子大的人上下打量着音离,单看他那身恬静淡然的气质,就知道他并非凡人。 只见他弯腰行礼迎来一玄衣男子,那男子甚至未曾朝人群中看一眼,便径直上了楼。而之前那男子推着一人坐于轮椅之上,而那人全身包裹严实,面带银色面具,一双露在外面的手倒是细长纤细,看那身形与双手,不难看出是个女人。 更妙的是他们身后跟着一披薄纱的绝色女子,那女子手拿素绢,怀抱琵琶,看着堂中众人掩面轻笑,只那一笑,风情万种。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更向会说话一般,勾人心魄。 在众人炽热的目光中,那女子莲步轻移,跟着玄衣男子上了楼。 音离弯下腰,张开双手,朝坐在轮椅上的人笑笑,说道:“失礼了。” 说罢,他抱起那人上了楼,小二抬着轮椅亦是跟在后面。 待看不见他们人影之后,大堂上一时议论纷纷,猜测究竟是何方神圣。 奚渊将坐在地上烤着火,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大饼啃着。他拢紧身上的披风,又是一阵咳嗽。不远处的马低头安静的吃着草,偶尔抬起头看着咳得厉害的奚渊。 大概还需两日的路程才能到酒泉镇,他一路疾行,身子和马都十分疲惫不堪,他吃完一张饼,稍作休息,轻抚着马的头说道:“这几日辛苦你了,今夜怕是也不得休息了。” 他吃了两粒药,又倒了些水用手喂给马喝:“明日就是品酒大会了,不知我可来的及。” 良久,他叹息一声说道:“我奚渊断人心肠,识人千百,却偏偏爱上了他。我赌我换的来他冥之的一颗真心又如何,可笑的是我却输不起,输不起!” 奚渊苦笑道:“输不起还偏要去赌,明知会输还妄想要赢,我奚渊什么时候竟也这般愚蠢幼稚了?” 那马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话一般,叹息一声,继续吃草了。 奚渊抬头看着被黑夜吞噬的漫漫前路,眼神一如以往的寂寥,却异常坚定。 “走吧!”他熄灭了火苗,跨上马继续上路。 漫天繁星,照亮他前行的路,一轮明月,伴他一同前行。 第26章 26 虽还未到品酒大会开始的时间,但是酒仙堡已经被人团团围住。有些人伸着脖子朝里面看去,想窥见哪怕一点点里面的景象,也够他们说谈许久了。 酒仙堡里已布置妥当,红毯铺就,灯笼高挂,丫鬟仆人们鱼贯而出,将桌椅杯盏整齐的摆放好。院子中间有处高台,上面摆着一条长桌,五把椅子,待会要坐在这些椅子上皆是江湖中德高望重的品酒大家,由他们选出今年香、味、口感等最好的酒。之后酒仙堡将平日里买不到的酒和量少珍藏的酒竞价售出,由最高竞价者获得。 竞价结束之后,宴席大开,而酒仙堡自然也不会吝啬,酒水皆免,让来者喝到痛快。但是喝酒却有条规定,喝醉无事,有客房可供休息;但是喝酒闹事者皆会扒光衣服扔到门外,永久不得再来酒仙堡。 这一条件自然不算严苛,毕竟人家已经让你免费喝酒了,你喝完却闹事,自然说不过去。所以有些酒品差的人自然不敢多喝,若是喝多了闹事被丢出去倒没什么,但是这么多江湖人在,还要被扒光,到时自然会落为江湖中人人嘲笑的对象。 管家在院子里穿梭,细心的检查着每个角落和细节。 “马管家,少爷叫你过去呢!”一小仆人小跑来朝管家说道。 “嗯,好。”管家吩咐着仆人道,“都仔细些,万不可出了差错。” “是。”院中的丫鬟仆人们应道。 管家越过那仆人,朝酒窖走去。 “少爷,院中已准备妥当了。”管家站到一旁,朝白苏合说道。 “嗯,什么时辰了?”白苏合看着今日要品的酒问道。 “已过辰时。”管家回道。 白苏合回过头朝管家笑笑道:“嗯,时辰到了,我也该出去迎客了。” “那这壶酒......”管家看了眼白苏合刚刚捧在手心的酒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30 问道。 “这壶酒就留着吧,我今日请了一位故友,好酒固然好,也得有人配得上喝才是啊!”白苏合摇着展开手中的折扇,只见那折扇上写着“合欢”二字,配着一条粉色的麦穗倒也应景。 门外,仆人门收着请柬,扯着嗓子报着客人的身份。 白苏合站在内院朝来人拱手行礼,笑着招呼肯赏脸过来的人。 院内已经到来的人看到许久不见的熟人聊得火热,还有些人看见心中仰慕许久的大侠小心的上去搭话。 这时,门外的仆人大喊道:“昆仑派林掌门到——” 白苏合接到门外,拱手行礼道:“林掌门大驾,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林掌门哈哈大笑,虚扶起白苏合道:“哎——今日能来,是我等有口福啊!” 在场之人哈哈大笑,白苏合亲自引林掌门进院内。 “林掌门好!”院内之人皆起身迎候,行礼问好。 林掌门摆摆手道,再与众人寒暄几句,坐到上座之上。 “武当派裴掌门到——” 白苏合依旧迎到门外,行礼致歉。 院内依旧与刚刚一般的情景,人人敬畏仰慕。几番寒暄,再落座于上座之上。 “弗屹教韩掌门到——” “哎呀,白堡主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啊!”韩志承年过五十,但中气十足,笑得脸上堆满褶子。 白苏合大笑道:“是啊,好久不见韩掌门,今日一定不醉不归啊!” “一定一定。”韩志承拱拱手入了内院。 “鬼医郑兹谷到——” 白苏合再次迎至门外,行了完备礼道:“郑老先生能来捧场,白某之幸!” “哈哈,老头子我素来爱酒,更别说这千里之遥了!”郑兹谷年过六十,白发苍苍,但身体却十分硬朗。他素来爱酒出了名,却不像别人嗜酒如命。有人说若是真金白银请不来鬼医,抬上几坛好酒准成! “郑老先生一路辛苦。”白苏合凑到郑兹谷耳边悄声说道,“我还特意留了壶好酒给您呢!还得请你鉴赏一二。” 郑兹谷一听笑眯了眼,拍着白苏合的肩膀说道:“拿酒给老头子喝,老头子高兴,鉴赏可不敢当!” “郑老先生谦虚,谁不知道您的嘴巴极挑?”白苏合玩笑道。 “好啊,好啊!你这小子如今也敢拿我开涮了?”郑兹谷道。 “哎——晚辈怎敢。”白苏合朝他拱拱手,笑道。 “襄平王到——” 郑兹谷站在原地,看着翩然而来的人。 好酒之人未必身在江湖,襄平王便是例外。 他是先帝的第十八个儿子,生性风流,为人洒脱,且嗜酒如命,平日看见酒便走不动路,若是好酒必得喝到不省人事才罢! “白兄。”襄平王朝白苏合喊道。 “王爷大驾,有失远迎啊!”白苏合亦是行礼。 襄平王还礼道:“你我兄弟,何须客气。” 白苏合侧身让路,朝院内指去,道:“王爷请。” “白兄请!” 一番接待忙碌之后,巳时已至,宾客也差不多到齐,管家朝白苏合点点头,示意后面已准备就绪。 白苏合正欲离去,便见迎面走来三人。 “澜沧教冥教主到——” 仆人的一声大喊,院内仿佛一下炸开了锅。 “为何澜沧教会来?”一人愤懑大喊道。 “是啊,是啊,往年可没有他们啊!他一个邪教有何颜面过来?”另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依附道。 “呵,澜沧教也没有做什么天理不容的事,为什么不能来?”一个着粗布衫的男人冷笑着说道。 “我们正派之人才不想和他们有什么交集呢!”刚刚那个尖嘴猴腮的男子也冷哼一声。 “今日是品酒大会,来的皆是好酒之人,我们又何须谈论其他。”一人打圆场道。 “是啊,是啊。你们林掌门和裴掌门都没说什么呢!” 果然,此言一出,院内倒是安静了不少,武当和昆仑两位掌门也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倒是襄平王招下下属好奇道:“澜沧教又是什么来头?” 那下属小声为襄平王解惑。 听完下属的话后,襄平王笑道:“如此人物,倒让本王好奇!” “白兄。”冥之朝白苏合投去一笑,音离拿出请柬递给一旁的仆人。 “冥之,你来的正好!请吧!”白苏合笑笑,看了眼冥之身后的音离和坐在轮椅之上的面具人。 冥之还未进院,便察觉院内气氛不对,他也并未在意,一双凌厉的眼眸扫了眼偷偷打量他们的人,笑的诡谲。 一身玄衣飘袂,如墨的黑发高高束起,用玄色的发带系着,再以一支墨玉簪固定。虽面带笑意,但那双眼中却不见笑意,只有冰冷的寒意,教人看了心中发凉。他负手走来,眼中似乎没有嘈杂和人群,仿佛也没有什么能入的了他的眼。单是他在人群中往那一站,周身的戾气便能压得人喘不过气一般。 身后的音离和往常一样面无表情,水蓝色的长衫衬的他如玉般温和,手中轻握一把白骨扇,让人很难把他和江湖中传言的杀人狂魔联系在一起。 而另一人也十分惹眼,一身黑色纱衣包裹全身,脸上带着一个银色面具,没有丝毫雕刻,却让人觉得分外精致。头发斜梳着一个发髻,一缕长发自额前垂下,遮住了她的一只眼睛。只见她的手指在轮椅手把上轻轻按动了几个机关,那轮椅不用人推,也能行动自如。 “冥教主。”襄平王站起身,朝冥之招呼道。 “襄平王。”冥之朝他点头示意。 “冥教主请。”襄平王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道。 “那冥某就不客气了。”冥之淡然一笑,那一刹那,身边的戾气全消,仿佛刚刚那样凶狠的他不曾出现过一般。 虽然有些人不愿意承认,但澜沧教既然能在江湖占据如此的势力,掌门之人自然不一般。 澜沧教的五大长老暂且不说,光是“生、离、死、别”四位玄尊便能教听闻之人心惊胆战了。那四人哪个不是杀人如麻,武功高强的人才,既然能在澜沧教听命,可想而知,澜沧教的教主冥之自然是有他的手段和能力。 就算还有人对他们不满,此时也不敢出声。 第27章 27 众人各自闲聊着,点心也未断过,虽是寡坐,却也畅快。 只见白苏合上了品酒台,高喊道:“品酒大会开始——” 襄平王朝冥之说道:“冥兄且坐坐,本王先上台品酒去了。” 冥之亦是笑笑:“王爷请便。” 五人陆续朝品酒台走去,相互推让几番,然后郑兹谷先上了台,之后是另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然后是襄平王,最后另两人也相继落座。 “此酒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31 名叫‘金波’,以浓香甘爽为特点,发酵原料以高粱为主,采用混蒸续渣工艺发酵,乃是用陈年老窖窖藏八年以上而成!”白苏合介绍着第一种酒,仆人上前将五位品酒大家的酒杯斟满。 “请!”白苏合退至一旁,说道。 酒杯还未端起,一股浓郁的酒香就在空气中散开,几人端起酒杯,先观酒的色泽,色泽绵绸没有杂质,再晃动杯子,酒水归于平静,杯子内仍有挂杯的感觉。 杯身倾斜,手掌轻轻煽动,屏气凝神,酒香甚人,在鼻尖萦绕久久不肯散去。小酌一口,让酒在口中舌头的不同部位来回转动,细细品味,方能品出好酒。 “香而不艳,低而不淡,醇香幽雅,不浓不猛,回味悠长啊!”郑兹谷放下酒杯,毫不吝啬的称赞道。 “口感敦厚,绵软悠长,回味无穷!确实是好酒啊!”另一名老者附和道。 待几人评价过后,便换了杯盏,倒上另一种酒。 “此酒唤作‘云霄’,以优质大米为原料加以酿制,用的是我们白家独特的加工手艺。以小麦高温制成的高温大曲和产酯酵母为糖化发酵制,采刚高温堆积,一年一周期,二次投料,八次发酵,以酒养糟,七次高温烤酒,多次取酒,长期陈贮的酿造工艺酿制而成。各位请品尝!”白苏合傲然说道。 冥之只看了眼台上,眼中毫无感兴趣之意,他只会喝酒,不会品酒,这个品酒大会于他而言,不过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 他之所以今日会来,是有一件更重要的是要和白苏合了断。 弗屹教的韩志承看了眼远处的冥之,不管他淹没在多少人群中,总是能一眼就看见他,他那和旁人完全不同的气场,犹如鹤立鸡群一般,总是能一眼抓住别人的眼球,让你想忽视都忽视不掉。 韩志承不屑的冷哼一声,对一旁的五虎门长老说道:“这澜沧教如今在江湖的地位与往日倒是大不相同咯!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今日的场面他也敢来,什么时候江湖中竟也能容得下这样的人了?” 那五虎门长老朝冥之看了一眼,心中了然,他轻笑一声没有答话,只觉的韩志承的这一番话说的是醋意十足。 弗屹教比澜沧教更早建立,名气与地位却远远不及半个澜沧教,若是韩志承一直是这般的心胸,怕是弗屹教也快湮没了! 台上的酒又品了两种,直到冥之听见“扶风”时,才抬头又看了一眼。如果他没有记错,那酒白苏合是送了两坛给奚渊的。 果然,台上之人对“扶风”是赞不绝口,有的甚至还多喝了几杯,引得台下连连叫好。冥之扯起一边的嘴角,歪了歪头。 他想,白苏合对奚渊是真的好。 所以他十分介意,介意白苏合比自己更了解奚渊,介意奚渊愿意陪他月下畅饮,介意奚渊对他笑的更加真诚......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小气之人,以前他喜欢的那些女人,若是这样对他,怕是早就死了好几回了!他何时那般低声下气的去讨好一个人?偏偏那个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冷漠! 奚渊的真心,他真的赢来了吗?他无数次这样问过自己,可是他想不到答案。他不了解奚渊,奚渊亦是不了解他。所以正如奚渊所说,人与人之间哪有绝对的坦诚? 待五人将五种酒品完之后,酒仙堡便开始将往年的好酒一一陈列与台上,其中便包含了刚刚品尝的五种酒,还有一些平日里买不到的酒。 如果台下有人喜欢喝某一种酒,也可以提出来,到时那酒就按平日里卖的价格出售,也不多收。 冥之靠在椅子上,侧头问了问身后的音离道:“音离可有什么中意的酒?” 音离扫了台上的酒一眼,笑道:“教主知道,音离不懂酒。” 冥之又转头看向一旁的别木:“别木呢?” 别木显然是没有料到冥之会问她,呆愣了一会才回过神道:“教主说笑,别木从不饮酒。” 冥之摇头叹道:“我看‘扶风’不错,买下来吧!别木你说呢?” 别木看着冥之的侧脸,心神恍惚,应道:“既然台上的五位品酒大家都说好,那必定不会错。” 冥之端起一旁的茶杯,摇了摇头道:“酒仙堡的酒天下闻名,请来的人也颇有分量,怎的这茶叶竟这般劣质呢!” 说着,他将手中茶杯横向扔出,正好于与空中的一只飞镖相撞。茶杯刹那间被飞镖射碎,茶叶和水在空中炸开,溅了一地,而那飞镖也被撞掉在地。 这样的动静自然引来全场的瞩目,韩志承大喊道:“冥教主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对这品酒大会有异议不成?” 冥之拍了拍手上根本不存在尘土,一双眼眸含笑,朝韩志承投去一个不屑的眼神道:“韩教主今天早上出门,莫不是被狗咬了?” 此言一出,又是引来全场一阵爆笑。韩志承气红了脖子,正欲反驳,被白苏合打断:“冥兄可曾受损?” 冥之站起身,朝白苏合笑道:“一只不成气候的苍蝇罢了,惊扰各位雅兴,冥某在这里赔罪了。” 他拱拱手,朝众人笑笑,态度和蔼,没有之前那般盛气凌人,反倒让人觉得亲近了几分。 众人看见地上的飞镖,自然没有人说什么。先不说那只飞镖是谁射的,单单就那个角度而言,射的也不一定就是他冥之啊! 自有仆人上前收拾好地上的杂物,音离上前捡起了那枚飞镖藏于袖间。 冥之换了一杯茶水,若无其事地喝着,众人见他如此,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台上的管家敲了一下锣鼓,大喊道:“‘云霄’竞价开始——” 众人这才把视线重新投到台上,仿佛刚刚的事没有发生一般。 白苏合招来仆人去台下查看,又走到冥之身边赔礼道:“今日之事,让你受惊了。” 冥之放下手中的茶盏,摆摆手道:“冥之是习武之人,这种事对我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白兄不必自责,况且我也没有什么损伤,反倒是让白兄白白赔了一个绘青茶杯。” “一个杯子而已,若是不小心伤了你,才叫我自责呢!”白苏合淡然笑道,朝冥之身后的别木投去探究的目光。 别木对上白苏合的目光,低下头解释道:“别木声容俱毁,唯恐吓到白堡主。” 白苏合听见别木的声音愣了一会,低咳了一声道:“是白某逾越了。白某生性如此,看姑娘这番打扮,又带着一个面具,一时心生好奇,绝无半分悱恻之意,姑娘莫怪。” 别木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倒是一旁的襄平王笑了笑道:“音容相貌,不过一副皮囊而已。本王看姑娘的那双巧手,倒像是机关高手。” 别木面具底下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她摸了摸手心的老茧,应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32 道:“别木虽笨拙,却自小就爱这些,王爷慧眼,别木钦佩。” 襄平王收起折扇道:“那里是本王慧眼,只是本王也爱倒弄这些,看道姑娘手中的茧子,与练武之人的不同,才大胆猜测。” 几人又聊了几句,直到台上喊道“扶风”的竞价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这里面酿酒和品酒的一些描写,是我在网上找来的! 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如有侵权,请联系作者删除!谢谢! 第28章 28 “我出一百两!”台下天龙教的一位长老喊道。 “一百五十两!”另一个人高喊。 “三百两!”韩志承得意的大喊。 音离看着韩志承嘴角微微翘起,他朗声说道:“五百两!”声音不大,全场却都听得清楚。 韩志承气的瞪眼,挑衅的看了音离一眼:“我出六百两!” 音离摇了摇手中的白骨扇,继续喊道:“六百零一两。” 院内气氛明显不对,谁都知道韩志承的弗屹教和冥之的澜沧教不对付,看他们二人较劲,识趣的人自然不会插嘴,况且仅仅一坛酒也不值这么多钱。 韩志承道:“六百零二两。” 音离道:“六百零三两。” 韩志承道:“六百零四两。” 音离道:“六百零五两。” 两人就这样一两一两的往上加,直到喊道六百五十两的时候,终于有人忍不住喊道:“你们若是喜欢大气点买下就是,一两一两的往上加算什么?” 韩志承沉不住气,冲那人大喊道:“你要是有钱你买就是了。”虽是这样说着,却还是改了口,“七百两。” 音离手腕轻转,手中的白骨扇慢慢煽动着:“七百零一两。” 冥之看着音离那副悠闲的模样暗自笑笑,想到音离在教中被金长老说教的模样还是没忍住笑出来。 音离幽怨的看了冥之一眼,想起离教前金长老拉着他让他劝劝教主,没事少花点钱的样子,心中怅然。 金长老管着教中的一切开支,为人大度,和蔼可亲,却精打细算,该花的钱一分也不会少,不该花的绝不会也浪费一分! 之前教主从玄霁峰回去时,主张大力生产,自给自足时金长老感到十分欣慰。可是还没有欣慰多少日子,冥之又非要在后山建造一座院落,建就建吧,可建好了又没有人去住,之后因为这件事被金长老一顿唠叨。 “八百零一两。”音离看着气的脸红脖子粗的韩志承朝他笑笑。 最后“扶风”以八百零一两的价格和澜沧教成交。 音离朝韩志承拱拱手,略表歉意道:“我家教主极爱此酒,劳韩教主割爱了。” 韩志承看着音离那毫无歉意的表情冷笑两声道:“呵呵,我韩志承怎会因一坛酒跟冥教主计较?” 冥之朝韩志承看去,嘴角微扬,看上去十分得意:“韩教主的肚量我等怎会不知?” 那韩志承自知这话从冥之嘴里说出来没什么好意,客套的说了句“过奖”便同其他人说话去了。 襄平王站起身,拍了拍手道:“好酒自有英雄爱,最后不管谁得了好酒,今日都可尽兴,对吧?白兄?” “这是自然!今日各位赏脸到我酒仙堡,在下略备了薄酒和宴席,还请各位不要嫌弃!”白苏合拍拍手,丫鬟们端着菜,仆人们抬着酒鱼贯而出,不一会,桌上便摆满了酒肉。 院内顿时一片欢腾,喝酒吃菜,划拳劝酒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热闹。 奚渊坐在襄平王身旁,两人聊得十分投机,偶尔有些人来朝襄平王敬酒,闲聊两句又去了其他桌。 “襄平王和冥教主真是好兴致啊!我老头子也老凑凑热闹!”郑兹谷端着酒杯过来,音离忙替他搬了把椅子来。 两人站皆起身行礼,等郑兹谷坐下之后,他们才坐下。 “郑老先生可是跑到我们这里躲清闲来了?”襄平王敬了他一杯,调侃道。 郑兹谷叹息一声,无奈的摇摇头道:“我那桌啊不谈也罢!那些老家伙谈论的都是些武功上的造诣,老头子我怎么听得懂哦!这不来找你聊聊酒啊!” “哎——这就对了嘛!本王别的不会,对酒的喜好可不输郑老先生啊!”襄平王替郑兹谷斟满酒,又问冥之,“冥兄对酒可有什么见解?” 冥之道:“王爷说笑,冥之虽好酒,也饮酒,但是对酒却不曾有什么见解。” 襄平王笑道:“那‘扶风’确实是好酒,我还以为冥兄甚是喜爱呢!” 冥之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看着杯中的酒,干净的如同一面镜子,映照出奚渊孤傲的面孔,良久,他轻叹一声道:“我的一位朋友极喜欢喝酒,我想这‘扶风’他必定喜欢。” 想起当时奚渊看着那半坛被兑了水的“扶风”时,露出极其惋惜的神情,他虽没有说什么,但是冥之知道,他喜欢喝“扶风”。 想到这里,冥之露出一抹极其温柔的笑容,如同春风穿过人群般,令人心醉。 襄平王看着冥之那副神情,玩味的蹭了蹭冥之的肩膀,暧昧的道:“那怕不是什么朋友,看冥兄的神情,倒像是冥兄喜欢的人。” 冥之眉头轻佻,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何以见得?” 襄平王展开手中的折扇,发出“呼”的一声:“冥兄这般聪慧,细想便知。情字最是难懂,却又最容易想通。” 冥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感叹道:“王爷看的通透,冥之佩服。” 郑兹谷哈哈大笑道:“在那边听他们谈论剑法,到你们这又听你们讨论情情爱爱!到底是年轻人,可要听听我老头子的见解?啊?” 襄平王也大笑出声:“郑老先生年轻时莫不是有什么风流韵事?” 郑兹谷忙否认道:“什么风流韵事,我老头子可正经的很!” 酒过三巡,聊得也十分畅快。有些酒量不好的也不敢多喝,听着旁人胡说八道倒也有趣。 只瞧见一人,喝的满脸通红,一只腿站立,另一只腿翘在一旁的椅子上,许是喝多了的缘故,他端着酒杯的手微微抖着。 只见他朝桌上的众人“嘘——”了一声,慢悠悠的道:“你们说的那些有什么值得听得?不过是些庸脂俗粉。”他不屑地摇摇头,手中的酒也撒了半杯。 “呵!李立,你说青莲姑娘也是庸脂俗粉,难不成有什么天仙似的人物被你遇见了?”同桌的一人看他许是喝醉了,讽刺道。 青莲姑娘在江湖中也算是小有名气,长相自是不用多说:肤若凝脂,明眸皓齿,柳叶弯眉,妖娆多姿,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朝谁一看,便能化了他的心神似得。最有名的还是她那“解忧舞”,飘逸清雅的一支舞下来,什么烦心的事都没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33 有了, “你们可听说过玄霁峰?”李立像是说着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头扬的老高。 “玄霁峰?没听说过!”同桌一男子毫不留情的说道。 “我听说过,那不是之前人人得而诛之的天明子居住的地方吗?”另一名男子道。 “正是!”李立点点头,放下手中的酒杯道,“那天明子有一弟子,你们可能不知道吧!” “不可能吧!天明子那人性格古怪,整天想着杀人,还会收弟子?”邻桌的一人怀疑道。 似乎是听见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周围的几桌人皆安静下来,听李立继续说道:“哼!你们知道什么?天明子不但有一弟子,长得还是绝色呢!” “你怎么知道?莫不是你见过?” “呵!我有一远方表哥家住巍山村,就在玄霁峰山脚下。那日我经过那里,去我表哥投宿,正好瞧见那位神仙似的人物!”李立回忆起他的模样,笑道:“神医奚渊不知各位可有耳闻?” “这个我知道!神医奚渊,有缘而救,无命而终;为善者,遇其缘也,为恶者,避其命也。听说他很少帮人看病,难道他竟是天明子的徒弟?”那人说着说着反应过来,十分惊讶。 “对了!我在巍山村虽然只见过他一面,却叫人至今不能忘啊!那时他身穿白衣,头发虽白却十分飘逸。肤白貌美,肌肤娇嫩,容貌如画,那双眼睛啊像琉璃一样,那腰身更是比女子还细,漂亮得不像真人!”李立仿佛用尽了毕生所学,才堪堪描绘出奚渊容貌的一二。 “不像真人?难道是山中的狐狸精不成?”此话一出,引得众人哄笑。 “难怪天明子一个人整日待在上山,原来竟是养了一个在家啊!”一人笑的十分猥琐,说出的话也是这般。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觉得一阵凌厉的风夹杂着浓烈的杀意迎面而来,还不能有所动作,便见到一根筷子擦着脑门直挺挺的插在他的头发里。 那人吓得直接瘫倒在地上,桌上的人全部站起身,看向冥之。 “冥教主这是干什么?难不成想动手不成?”李立看着还在喝酒的冥之,愤然道。 “你们几个,也配和我动手?”冥之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一双眼睛里是未曾掩饰的杀意。 襄平王看着桌上被奚渊捏碎的酒杯,释然的点点头。冥之的脸色从刚刚就不太好,他还以为是喝多了呢!现在看来,倒是和那些人正在谈论之人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突然停电了,为了不断更,连了手机热点~~~?乛?乛? 第29章 29 “冥之,你不要太嚣张,一月前因为司泉坊的事,江湖中就对你颇有微词,我们还没有对你有什么不满,怎的今日这品酒大会上你还想闹事不成?”韩志承指着冥之破口骂道,还不忘攀上在上座的武当和昆仑两位教主,“况且林掌门和裴掌门还在这里,你还想在他们面前撒野吗?” 冥之冷笑一声,连个正眼都没有施舍给韩志承,他睥睨四周,看着那些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面孔,斜扬起嘴角道:“本教主从来不闹事,只杀人!” 这话说的十分张狂,饶是林、裴两人都不禁对视一眼,冥之在江湖上的恨是出了名的,他既然说得出来,也必定做的到。 “我呸!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今日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你们不成?兄弟们说对不对?”那男子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头上还顶着一根筷子。 “哪来的狗也敢在本教主面前吠?”冥之脚尖轻点,纵身跃至他的面前,只是刹那之间,那人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胸前开着一朵血色的花。 旁边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冥之已经站回原来的地方,正拿着一张手巾擦着手,随后,那沾满血迹的手巾便被他丢在地上。 在场的人都没有料到冥之动手这么快,而且今日的场合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人,实在猖狂之极! 白苏合拦住林、裴两位掌门道:“冥之,今日之事你确实过分了!” “哦?是吗?”冥之看着白苏合道,“那依白兄只见今日之事该如何解决?就算我今日不动手,怕是也难以走出你这酒仙堡了吧?” 白苏合皱着眉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他自然是听见他们如何谈论奚渊的,他本想依照酒仙堡的习俗,将他们扒光丢出去,但是未曾想冥之竟如此冲动。 毕竟是冥之先杀人在先,他无论如何也保不住冥之。 “冥之,你这小儿休要猖狂!”林掌门终于忍不住,指着他骂道,“本想你能回头是岸,今日看来你还是执迷不悟,冥顽不化!休怪我等不给你机会了!” “是啊!”几乎所有的人都在附和。 冥之不怒反笑,含笑的眼眸看向林掌门道:“江湖中人人敬你,我冥之也不曾对你有什么失礼的地方,怎么?本教主的事什么时候也轮到你们管了?” “你、你......”林掌门被他气的喘不上来气,指着冥之的手也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冥之淡然的看着众人,一双含笑的眼眸却如同冬日最凌冽的风,教人心寒发冷。 双方对峙,剑拔弩张,正僵持不下之时,一悦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温润如玉,虽然有点低哑,却带着说不出魅惑。 “他们管不了你,我能管吗?” 众人朝门口看去,见一人站立在那儿,逆风而来,白发飞扬,衣袂飘飘,面容虽透着些疲惫,却能轻易沉沦在他那孤傲清冷的神情里!一双琉璃似的眼睛毫无温度,像被冰雪冻藏了千百年一般,让人不敢接近。 众人不自觉地为他让开一条路,视线却从未从他的身上离开。 他站到冥之面前,又重复一遍问道:“他们管不了你,我能管吗?” 冥之看着眼前的奚渊,像是从梦中惊醒一样,身上的戾气在那瞬间消散,眼中透出精光,惊喜道:“渊儿,你......你怎么来了?” 奚渊道:“你在这,我不放心,便过来了。” 他说的十分淡然,却不知他这一路受了多少苦。 “他......他就是奚渊,就是他!就是他!”李立激动的喊道,一声高过一声。 众人倒吸了口冷气般,正如李立说的那样,真的不像个真人!那模样,分明是神仙下凡啊!只差了身上闪着一圈光环了。 “你能来,胜过一切。”冥之温柔的笑笑,又对他说,“你来的不是时候,怕是要等我先把这些麻烦解决了。” 音离贴近冥之耳边说道:“我刚刚已经放了一个红色信号。” 冥之点点头,对白苏合道:“白兄,今日本有一件事想与你了解,今日怕是没有机会了!” 白苏合看着风尘仆仆的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34 奚渊,又看了盛气凌人的冥之,轻叹一声道:“有什么事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谁知奚渊却拉住冥之的胳膊,朝冥之摇摇头,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物件,对白苏合说道:“本想上次交给你的。” 白苏合看着奚渊,眼神疑惑。他对拦着他的林掌门点点头,然后朝奚渊走去。他小心地打开手帕,当看到那只骨簪时还是忍不住地抓住奚渊的领口,激动的问道:“这是你从哪儿得到的?” 他把那支骨簪攥在手里,眼泪一时竟控制不住的流下,手背青筋暴起,虽然失态,但是他却顾不了那些。 冥之把白苏合的手掰开,看着痛哭流涕的白苏合问道:“怎么了?” “‘无茗’制成之后不久,我师傅便驾鹤西去。他死前没说什么,只叫我将‘无茗’与他葬在一起。而后来,我师傅坟墓遭人挖掘,玄霁峰处处隐藏机关,想上山绝非易事,除非是我熟识之人,或者是机关高手。这支骨簪,是我为家师重新入土时从土里找到的。我想,你或许认识它。”奚渊向后小退了一步,失态的白苏合他不知如何面对。 白苏合的指腹摩挲在骨簪上,那骨簪是他亲手做的,两朵合欢在枝头开的正好!他的手艺不是太好,所以那两朵合欢刻的有些粗糙。这是白苏欢的东西,她日日戴在头上,即使不那么精致,却依旧是她最喜欢的首饰。 襄平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着一旁的别木紧紧地抓着轮椅把手。 冥之看白苏合的反应便明白了大概,他朝音离点点头,没有说话。 音离看了眼身后的别木道:“别木可认得这个东西?” 别木像只受惊的兔子,使劲地摇着头,双手紧紧抓着的把手,仿佛那是一种希望。 白苏合疑惑地抬起头,一时不明白音离的意思。 “八年前,老教主在盘龙崖救下一人,双腿皆残,音容俱毁。她自称孤身一人,无处可去,老教主只道有缘,便将她留在教中,按入教的时间赐名别木,教会她机关之术。”音离一字一句的说着过往,白苏合自然听得明白。 “别说了!”别木喊道,本就沙哑的嗓子此时哑的叫人听了更是难受。 白苏合不敢置信,走向别木的身形不稳,跌倒在别木的面前。他握住别木的手,断断续续的问道:“苏欢?是你吗?啊?” 别木极力隐忍着,摇摇头,没有说话。 “我是哥哥啊!你点点头啊!苏欢,我是哥哥,跟哥哥说说话好不好?好不好?”白苏合使劲地摇着别木的双膝,轮椅因为他的力道轻微晃动着。 仿佛一个音节卡在嗓子里出不来,面具下的人泪如雨下,可是她不是以前的白苏欢了,她回不去了。 但是看着面前苦苦哀求着的白苏合,她却没有办法再拒绝。那是她的哥哥,那个最疼爱她,一切都愿意给她的哥哥啊! “哥——”一道凄厉的音节自她口中发出,像破土而出的嫩芽,冲破一切障碍,畅快地在空中舒展开。 白苏合紧紧地抱住别木道:“苏欢,哥哥在这里,没事的,哥哥养你,养你一辈子,别再离开哥哥了好不好?。” “对不起,哥!对不起......”别木回抱着白苏合,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以前究竟有多么幼稚。 他是她唯一的亲人,她怎么忍心这样对他? 她欠他太多! 还不清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呢,情感纠葛太多,可能我文笔太差,很多我想到的木有写出来! 在这里也谢谢各位小仙女不嫌弃这些~~ 第30章 30 不管这一幕的内情有几人知道,光是看着白苏合这般模样,便如同感同身受。 但是这终究是白苏合的家事,和冥之无关。 冥之杀人在先是事实,众怒难消。而且确实如冥之所言,酒仙堡外他们安排了不少人手,若是任由冥之这般拖延时间下去,到时候等冥之的人手一到,他们的把握便更少一分。 “白堡主,这是你的家事,我等本不该多言,但是那恶人杀人在先,我等怕是不能让他活着出门了。”果然,一人剑指冥之,挑眉怒言。 “各位,今日是我酒仙堡的品酒大会,来的皆是白某的朋友,况且也却是是哪位兄台出言诋毁在先。你们的恩怨我酒仙堡本无权干涩,但请各位赏白某一个脸面,此事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好?”白苏合朝众人行礼道。 “白堡主,不是各位不给你面子,实在是他冥之太过嚣张,想让我们弟兄不计较也行,让他冥之给我们赔礼道歉!”那人同桌的弟兄昂着头,挑衅的看着白苏合和冥之。 “既然你们兄弟情深,冥之不介意让你下去陪他!至于赔礼?”冥之冷哼一声,嘴角挂着一抹浅笑,叫人看不真切。 “白堡主,可不是我们不给你面子,实在是那恶贼太过于可恶!”那人一脚踹开脚边的凳子,朝一旁的兄弟使了个眼色,两人便直冲冥之而去。 冥之十分不屑的看着那两人,不曾把他们放在眼里。 只见那两人举着刀冲过来,还未至前,空中响起两道“咻咻”声,便见那两人还没有来得及避开,膝盖不受控,倒在地上。 两人并没有死,挣扎了一会,却没有站起来,狠狠地看向悠闲扇着扇子的音离,一人破口大骂道:“澜沧教果然好手段!一个个都是使用下三滥手段的小人,卑鄙无耻!有本事便与我大战一场!” “呵呵!音离的手段江湖中人应该人人皆知,你骂音离是使用暗器的下三滥的小人便罢了,怎么连青玄门门主也坐在那边也忘了?”音离收起手中的白骨扇,负手而立,笑吟吟的看着他。 “音离,我只骂你,你休要牵扯道旁人!”那人看着青玄门门主的脸色不太好,解释道。 “今日只当是给尔等一个教训,今后若是再有对我家教主不敬的地方,可就不单单只是废了一条腿那么简单了。”音离始终那般笑着,明明是个温文尔雅公子般的人物,却偏偏是个手段狠毒之人。 “两位请!”管家不知何时上来,差仆人将他二人搀扶下去。 “各位,江湖恩怨白某不懂,只是还请各位不要在酒仙堡闹事,奚渊本就与我亲如手足,冥教主又是舍妹的救命恩人,若是今日各位还要为难他们,休怪我酒仙堡插手此事了。”白苏合朝众人看一圈,见每人脸色虽各不相同,他也并未在意,大喊道,“上酒!” 尽管有人不满,也不敢说出来,澜沧教本就不好对付,何况现在酒仙堡也明言相助,只好闷在心中。 酒仙堡在江湖中的名声与地位不可小觑,邪教和正派都相交甚好,谁都会给几分薄面。 等仆人加了酒菜,众人又吃喝起来。除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35 了少了几人,一切与之前无异。 白苏合亲自推着别木,对冥之说道:“冥兄,这边请。” 冥之朝还在座上的襄平王和郑兹谷打了招呼,便和奚渊并行跟在白苏合身后进了内院。 音离看了眼座上使眼色的人,白骨扇在胸前轻轻摇着,寻了个无人的角落纵身穿墙而过,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酒仙堡。 “郑老先生可知那人的来历?”襄平王执一杯酒,举至半空问道。 郑兹谷与他对饮,酒下咽喉,半响才叹道:“可惜啊!若当初遇见的人是我,他也不至于落得今日的下场!” “老先生此话怎讲?”襄平王不解。 郑兹谷摇头道:“可惜了那孩子啊!罢了罢了!此事不说也罢!” 襄平王朝内院看了一眼,眉头轻蹙,俊秀的脸上露出一抹疑惑。随即他又失笑地举起酒杯道:“只是可惜吗?” 冥之握住奚渊微凉的手,看着他依旧清冷的模样,心头涌上一股暖流。他先行半步,伸着头问道:“渊儿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奚渊侧目看着冥之那模样,脸上露起一抹笑意,眼角的朱砂仿佛也殷虹了几分,他沉思了一会道:“我在山下见到许多江湖之人都往酒泉镇赶,正巧......” 冥之伸手将奚渊的嘴角往上挑了挑,又道:“我问的是别木这件事。” 奚渊瞪着冥之,见他没有将手收回去的举动,才侧开头躲开:“苏合一直十分宠爱他妹妹白苏欢,这件事也是你和他之间的心结,我前几日下山之时忽然想起那支骨簪,合欢不多见,我只记得苏合极爱那花,所以今日就带来了。你呢?你又是何时知道的?” 冥之看着前方白苏合的背影道:“自我中毒以来,我便派人一直在查此事。还是之前音离上山那次才给我带来的消息,别木虽然在我澜沧教呆了八年,想必恨我之心一如既往,所以在会暗地找人背着她上了你那玄霁峰。‘无茗’之毒她自然听说过,我却不知道她为何大费周章非要寻得此药。” “令尊与我师傅交好,江湖中人人皆知,难道她想借此渊源?”奚渊亦是不解。 “不必多想,待会自然分明。”冥之将视线收回,望着奚渊温柔的笑开。 白苏合带着他们进了花厅,再命管家上了酒菜。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切便已准备妥当。 “小奚渊,你今日怎么来了?”白苏合为他二人斟上酒,问道。 “想来便来了。”奚渊淡淡道,并未多说。 白苏合笑笑道:“来,尝尝我特意为你二人留的酒。” 奚渊点点头,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回味了一会道:“我只懂喝酒,不懂品酒,但是这酒一喝便知道极好。” “来,冥之,今日我必得好好谢你,将我妹妹带回来。”白苏合敬了冥之一杯。 冥之看了眼别木道:“冥之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白兄勿怪。” 白苏合道:“怎么会,我感谢还来不及呢!” 奚渊道:“奚渊有一事不明,不知苏欢可否为我解答?” 别木眼眸半垂,了然道:“我知道先生想问什么,当初我上玄霁峰并不知道‘无茗’在令师墓中。而是我在山下发现我哥哥的踪迹,见他相救与你,我担心你心怀不轨,便派人一路跟踪你至玄霁峰,那人上不去山,却打听到你的身份。后来我才亲自上山,但你却不再山中,我在找你的时候无意发现你师傅的坟墓,当时江湖中人人传言天明子墓中无数毒~药珍宝,我才和那人挖了那座坟,但里面只有一颗药。” 奚渊道:“是,我师傅当年只带着‘无茗’下葬。” “天明子制毒的本事天下闻名,我便拿了那药下了山。”白苏欢继续道:“那药我一直贴身带着,并未使用。” “那为何......?”奚渊问道。 “为什么?呵呵!”别木笑着,嘶哑的声音叫嚣着,“若不是当年他负了我,我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我当年从盘龙崖跳下,以为必死无疑,可笑天意弄人,却被冥叔叔所救。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我醒来之时,镜子里的人面目全非,嗓音尽毁,双腿也无法直立,你知道我有多恨他吗?我变成今日的模样还不是拜他所赐!” 第31章 31 冥之道:“苏欢,当年之事我已与你说清楚,你执念太深,我自然无话可说。” 白苏欢紧紧抓住把手,才勉强控制住情绪:“你冥之的花名江湖中谁人不知,只怪我当年瞎了眼,才放下身段请求我父亲想与你结亲。冥叔叔虽然应允,可是你还是那般放肆,在外沾花惹草,你的心中何时有过我?我确实执念深,才会偷偷跑出去,否则又怎会撞见你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 冥之饮了一杯酒,看着别木淡然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强求?明明知道不可能,为何不肯放下?” “我若是能放下,又怎会是如今的下场?”别木冷笑道,“之后我在你酒里下了毒~药,本想等你死后,我也会以死谢罪,就算死,我也要与你一起!” “可是,你没有想到‘无茗’可解。”奚渊道。 别木道:“是。谁知道天明子制的毒还有药可解?可是我却没有找到机会继续下手,如今你将我带会我哥哥身边,我自然不会继续留在你身边了。你今日来的消息也是我放出去的,酒仙堡内有条密道直通酒泉大街,你们便从那里出去吧,你我之间也算两清了。” 白苏合安慰似的拉住白苏欢的手,对冥之他们道:“喝完这杯吧,我会带你们离开。” “如此,有劳白兄了。”冥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朝白苏合笑道。 “今日你离开我酒仙堡,你我之间也将毫无瓜葛,只愿你善待奚渊。”白苏合看了眼奚渊,叹道,“小奚渊,你好自为之吧!” “白兄放心,奚渊明白。”奚渊也将杯中的酒喝干,笑道。 “欢儿,你先回去休息吧,兄长等会就回来。”白苏合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喊出管家将白苏欢带下去休息。 白苏合道:“走吧!” 两人告别了白苏合,从酒泉大街直接出了城。 “你此次太过鲁莽。”奚渊看着冥之道。 “若是不鲁莽,还不知何时才能见到渊儿呢!”冥之嬉笑道。 “所以你才故意让阿七送来消息。”奚渊道。 冥之笑笑没有说话,将奚渊身后披风的帽子带上:“渊儿太过惹眼,从酒泉到玄霁峰怕是要半月的脚程,渊儿的身体受得住吗?” 奚渊将手放在嘴边,吹了一个口哨:“你也须尽快赶回去,那些人如果早酒仙堡外没有看到你,想必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冥之道:“教中我自然早有安排。” 奚渊道:“如此甚好,不知念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36 儿可曾与阿七汇合了?” 冥之道:“渊儿放心,阿七自不会让念儿自身一人。” 奚渊点头道:“也是。” 远处传来马匹的脚步声,但闻一声长啸,一匹血红的汗血宝马从远处跑来,在奚渊身旁停下,低下头蹭了蹭奚渊。 “走吧。”奚渊先上了马,冥之随后跃上马,将奚渊搂在怀里。 白苏合刚送走他们,管家便来报:“少爷,飞鸾姑娘来了。” 白苏合应道:“嗯,叫她进来吧。” “飞鸾拜见公子。”一道娇媚的女声传来,白苏合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既然回来了,便回你该回的地方吧!” “可......”凤飞鸾还想说些什么,便被白苏合一眼看得不敢继续说,只好道:“飞鸾告退。” 白苏合长叹一声,想起他的妹妹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当初他派了凤飞鸾去了冥之身边,只是为了试探他对奚渊的真心。他心中有火,他气恼白苏欢为了冥之跳崖自尽,更气恼奚渊为了奚渊不顾自身的安危。 他摔了一旁的茶杯,慢慢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后,才起身去了白苏欢的房间。 房门未关,白苏欢坐于轮椅之上,手中拿着那把骨簪。听见声响时,她才侧目朝门口看了一眼。 白苏合站在门口看着她,迟迟没有进去。 白苏欢微微勾起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说道:“欢儿早就不是当年的欢儿了,哥哥还认识我吗?” 白苏合摇摇头,看着没有带面具的妹妹,只觉得眼睛酸痛。他的妹妹在他的记忆里,一直是那般骄傲自信,小小年纪出落的水灵大方,脸上始终挂着灿烂的笑,而他也最喜欢妹妹的笑容。现在的她,脸上的疤痕纵横,坑坑洼洼的难以直视,一双眼睛也不似以前闪亮,像极了黑夜里孤零零的一盏烛火,下一刻就要被风吹灭。 “欢儿,这么多年想哥哥吗?”白苏合摸了摸她的头,眼中有泪光。 白苏欢道:“欢儿当时年幼不懂事,让哥哥伤心悔恨多年,可是我如今的模样,却没脸再出现在哥哥面前,我本想让哥哥一直记着我当年的模样就好。” 白苏合道:“怎么会呢!欢儿什么样子哥哥都喜欢!你回来就好!” 白苏欢替白苏合擦干眼泪道:“哥哥还是以前的样子,真好!” 白苏合道:“会怪哥哥吗?” 白苏欢摇摇头,声音虽然粗陋沙哑,却不难听出其中的柔情:“不会,欢儿知道哥哥是为了我。” 白苏合道:“我并不知道你当年也去了玄霁峰,我本想为你报仇的!” 白苏欢道:“当年我在榆林城发现哥哥的踪迹,只是当时的榆林城动荡不安,我担心哥哥的安危,才一路跟着你,直到上了玄霁峰。当时我并不知晓哥哥为何要挖掘他人的坟墓,等你走后,我才敢上前查探,那支骨簪想必也是那时掉落的。” “我恨他,欢儿!若不是他,你又怎会气绝跳崖?”他站起身,望向院中,想起年少时的场景,年幼的冥之和白苏欢跟在他的身后,嚷着要他陪他们玩。 白苏欢道:“当年他拒绝了与我的亲事是事实,可是爹爹和哥哥怕我难过才没有和我说,对吧?其实当时他是有心上人的,只是那个人不是我。我以为他负了我,才一时糊涂,做了蠢事。哥哥你知道吗?纵然我这些年在他身边,也从没有见他对一个女人动过心,他的心太冷漠,人太无情,没人能靠近。” “我本以为他必死无疑,我可以为你报仇,可是造化弄人,他却被奚渊救了,更可笑的是奚渊竟也会对他动心!”说到这,他大笑起来,笑的眼中再次泛起泪光,“一个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另一个是我真心对待的朋友,为什么偏偏都会爱上他冥之?” “所以,我才会派了飞鸾去他身边。我本来想,如果他是真心对待奚渊,便也罢了,可能是我还心存幻想,他那样的人,又怎会甘愿将真心付之于人?之后我便送了请柬给他,再将他要来的消息透露给韩志承,以韩志承的肚量,再加上他对澜沧教的恨意,其他的事他自然会找人安排。没想到他敢来,竟是将你作为筹码!” “哥哥,他性格本就如此,又如何论对错?如今我们与他已经了解,之后也再无瓜葛了!他恨我也好,忘记我也罢,也没有人会追究了。”白苏欢淡然笑笑,他对冥之的那番说辞,又何尝不是为了说服自己? 白苏合道:“你说的对,我们与他确实再无瓜葛了!” 他怅然离去,脑海里想起的还是奚渊看着冥之的那双眼睛,他这辈子,再也不会遇见另一个奚渊了。 白苏合慌慌张张地推开白苏欢的房门,偌大的房间和往常一样寂静,只有桌上压着一张雪白的纸,上面只留下一个“别”字。 他的妹妹还是走了,像之前那次一样,没有打招呼,没有任何征兆,就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八年,这次呢?苏欢,你还会回来吗? 艳阳高照,微风穿堂而过,似往昔般,未曾留下一丝痕迹。 第32章 32 傍晚时分,林间小路之上,一匹汗血宝马载着两人奔驰而过,一白一黑,看着倒是十分相配。 “吁——”冥之勒住马,打量了下四周道:“今夜怕是要委屈渊儿与我露宿郊外了。” 奚渊看了眼已经快下山的太阳,往不远处指去,淡然道:“去那边吧。” 冥之闻言驱着马悠闲的踱去,他将下巴搭在奚渊的肩上,故意把气息喷在他的耳后,再幸灾乐祸的看着他的耳朵迅速的红透,笑的像个傻子。 奚渊咬牙没有躲避,心中有气却未表露,只淡然的吩咐着冥之:“待会你去打些水,再顺便捉几条鱼回来。” 冥之慵懒的轻轻应了一声,从后面含住奚渊粉红的耳垂,再用舌头地轻轻舔~舐。 奚渊眉头轻蹙,毫不迟疑地用手肘朝身后的那人撞去,当听见冥之的闷哼声时,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渊儿好无情啊,吩咐人做事,却不想付报酬吗?”冥之幽怨的看着前面那人雪白的脖颈,坏笑一声,紧紧环住他的腰。 奚渊挣扎不过,手肘再次向后撞去时,却被冥之躲开。 “渊儿需记住,同样的招数在同一人身上可不能用两次!”冥之抱着奚渊翻身下了马,两人站定好,才松开手。 “你再惹我,我便一针扎哑了你。”奚渊瞪着他,威胁道。 冥之整理了下奚渊被风吹乱的头发,笑笑道:“我若是不说话,这一路渊儿岂不寂寞?你在此地呆好,等我抓了鱼回来。” 说罢,他解下水囊,朝林间深处走去。 奚渊找了处草木繁茂的地方把马栓好,再找了些树枝木柴生好火。他看了眼沾染了尘土的白衣,眉头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37 皱的更深。 无奈的长叹一声,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蓝色小瓷瓶,手心大小,手感温润。奚渊倒出一粒血红的药丸吐下,又给自己切了脉,近来一路奔波,他的身子本就不硬朗,特别是最近身体内的毒素已经快压抑不住,他不知道这样一直硬撑能撑到什么时候,至少,别在路上倒下。 他就这样坐着,一直没有动过,安静的仿佛像个雕塑,面前的火噼里啪啦的叫嚣着,跳跃着。猩红的晚霞染红了大半片天,却依旧被漫漫的黑夜所侵蚀。 直到耳畔传来脚步声,奚渊才回过神,他加了些柴火,接过冥之清理好的鱼慢慢烤着。 “渊儿,来,喝口水。”冥之架好两个木架,将奚渊手中的鱼放到架子上,再将水囊递给他。 奚渊接过水,依旧那般温文尔雅的喝了几口。 冥之递了手帕给他擦嘴,看到奚渊的嘴角微微翘起一道好看的弧度。 “怎么?堂堂澜沧教教主不好好练功,反倒学起女红来了?”奚渊看着那歪歪捏捏的“冥”字,调笑道。 “本教主的事也就只有你能管了。”冥之拿回手帕,小心翼翼的叠好放进怀里,嘀咕道:“这还是我从你那强要来的。” “我给过你其他东西。”奚渊看着火,声音淡淡的,似乎只是说给自己听。 冥之看着他,一句“我知道”似乎卡在嗓子里,张了张口,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冥之。”奚渊喊道。 “嗯,我在。”冥之答道。 只是这样,便没有了下文,一个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个不知道该答什么。 时间总是眨眼之间流逝,抬头之时,天空已是漫天繁星和一轮残月,两人吃着鱼,心照不宣的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 “你不必迁就我,一路这般耽误可不行。”奚渊看着身边的冥之道。 “无碍,去酒仙堡之前,我已经筹算过了,教中还有阿七和音离,五大长老亦不是等闲之辈,况且澜沧教隐于雾谷山林之中,易守难攻,又有阵法相护,你无须担忧。”冥之朝他笑笑道。 “音离?”奚渊疑惑道:“就算速度再快,怕是也不及他们事先就安排好埋伏在路上的人吧?” “呵呵~”冥之解释道,“我麾下有‘生、离、死、别’四玄尊,音离,阿七,别木你都见过,唯独生乐你未曾见过吧!江湖中人都以为林莫便是生玄尊,因为他们没有见过生乐,也不知道生乐的存在。” 奚渊似乎是来了兴趣般,挑眉道:“如此神秘,怕是你不想让他暴露于江湖中,且他也必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冥之道:“正是!生乐身为‘四玄尊’之首,不仅仅是因为资历高,入教时间长。音离擅使暗器;阿七武功高强;别木好机关暗道。生乐使暗器不如音离,功夫也一般,机关暗道也只是略懂皮毛。” 奚渊问:“那是为何?” 冥之道:“易容!” “那之前在酒仙堡的是......?”奚渊认真回想当时看到的音离,点头称赞道:“我虽与音离只见过几面,但他的音容样貌还有习惯我都记得,但你若是不说,怕是无人知晓。” “音离在江湖中露面多,认识的人不在少数,特别是他的暗器,更是十分出名。”冥之得意得笑着,显然十分满意。 “如此说来,白骨扇也有两把咯?”奚渊问道。 “是,白骨扇本就是一对,只是无人知晓罢了。”冥之道。 冥之和他聊着一些江湖中的趣事,奚渊听得也入神,他平日除了外出采药几乎足不出户,就算外出也匆匆归去。所以冥之问他为何不愿下山的时候他自己也想了很久。 他说:“世间之人面目千百,笑里藏刀之人更是不在少数,我看不透他们,也不愿与他们打交道。且人言可畏,我自小便懂得这些,我爹娘如此,我师傅如此,我亦是如此。我不想让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受到伤害,不如躲在山中自己过自己的,多好?” 奚渊脸上扬起一抹苦笑,他自小承受太多,受过的苦也太多,他不想让自己成为别人眼中的那种“可怜之人”。 他长叹一声,接着说道:“世间有情有义之人甚多,可我这生也只遇到过一个白苏合而已!”再看了眼一旁的冥之,他补充道,“你和他们不一样,和念儿,和苏合都不一样!” “有何不同?”冥之明知故问道。 “你心中明白,何必要问?”奚渊了然一笑。 “若是能听渊儿说出来,自然是另一种不同。”冥之不饶。 “冥之,我很介意,介意你身旁有其他和我一样的人。我这样说,你可明白?”奚渊微微挑眉,满怀期待的望着冥之。 冥之伸手将他揽入怀里,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回应道:“我明白。” 奚渊不知道冥之等这句话等了多久,而冥之也不知道奚渊将这些话说出来用了多大的勇气。 他们了解对方,却小心翼翼的守着自己,等着对方先将自己剥落,坦诚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暴露所有的想法和缺点。 奚渊说:“人生残缺,有你才圆满。” 冥之正想说些什么,却看见奚渊的连慢慢凑近,月光将他的容颜衬的愈发淡然孤傲,像极了天空的那轮残月,遥远却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直到双唇传来冰凉的触感,紧接着呼吸声渐渐粗重,冥之将他禁锢在怀里,一只手托着他的头,加深了这个吻。他们像两株相互攀附的花藤,紧紧纠缠不愿分开。 这是属于他的奚渊,谁也不曾窥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啦!!! 啦啦啦!!!!!! 第33章 33 快至晌午,两人才赶至镇上,随意找了家酒馆落脚。 正在算账的掌柜听见小二的招呼抬头看去,只见两位气度不凡的人进来,一人身着玄衣,面上带笑,却十分威严;另一位一身白衣,进了门才摘下头上的帽子,一双琉璃似的眼睛冰凉的毫无温度,教人不敢亲近。 掌柜接过冥之扔过来的一锭纹银,赶忙给当值的小二使了眼色,带到二楼的雅座上。 “两位客官吃点什么?”小二甩着肩上的抹布,殷切的笑道。 冥之道:“菜你只管上就是,但酒一定得是好酒。” 小二刚应,便被奚渊拦下:“三菜一汤足以,酒的话一壶竹叶青就好。” 那小二看了眼冥之没有异议,便应承着下了楼。 “渊儿近来脸色不太好啊!”冥之倒了杯水递给他。 奚渊接过饮了一口,病态苍白的脸上因赶路的缘故透着些红晕:“无碍,许是累了。” “那今日便休息半日吧!这里风景倒也不错,值得一赏。”冥之看着窗外的风景叹道。 “我最近神思不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38 属,总担心念儿出事。”奚渊道。 冥之握住他的手,安慰道:“念儿长大了,自有分寸,而且还有阿七在身边照顾,你无须多虑。” 奚渊想了一会,点点头:“希望如此。” 两人随意的吃了点,一壶酒倒是被冥之喝了大半。 冥之晃了晃空荡的酒壶,笑道:“我现在倒是格外想念渊儿你酿的桂花酿呢!虽一直念着,却还未喝上。” “我还藏着两坛,此次回去后让你喝个痛快。”奚渊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兴许是喝得太急,呛得咳了好一会。 冥之为他抚背顺气,嘴上还不忘笑话他:“怎么?一说要和你酿的酒舍不得了?” 奚渊摆摆手,平复了一会才道:“确实舍不得。” 他们赶路来的迟,座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冥之打量了下四周的环境,才找小二要了两间房。 “我还是不放心,不如渊儿和我睡一间房,如何?”冥之看着正准备关门的奚渊笑道。 奚渊看了门外那人嬉笑的面孔,面无表情的关上了门。即便如此,门外还传来冥之的叫喊声:“渊儿若是害怕,便来我房中睡。” 他们的房间相连,就在隔壁,有什么动静彼此也能听得清楚。而且他们是绕路走的,冥之也早有安排,所以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奚渊先是给自己切了脉,再倒了一杯水喝下,最后和衣躺到床上。一闭上眼睛,这几天的画面便一一从脑海中浮现,他许久没有这般劳累过了,不一会,便昏昏沉沉的睡去。 再醒来时,天色已晚,他刚坐起来便看见冥之坐在椅子上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怎么不叫醒我。”奚渊问。 “左右无事,便来瞧瞧渊儿,谁知你睡的这样熟?门也不闩,不怕有歹人?”冥之伸了个懒腰笑道。 “有歹人也是你。”奚渊稍稍整理了下衣服和头发,白了冥之一眼。 “可要去街上逛逛?”冥之看着窗外的街道问。 “走吧。”奚渊犹豫了一会应道。 两人顺着大街闲逛,此时人还不多,但是两人还是惹得街上众人频频张望。 奚渊和冥之站在桥上,看着湖面上倒映出的繁华灯火被小舟打破,泛起一道道涟漪,终归平静。 “那边......”奚渊朝东南的方向指去,“是我的故乡,我在那里出生,在那里长大,也是在那里失去所有。” “我知道。”冥之也朝那边看去,被树和黑夜阻隔了视线,“若是想回去便回去吧!” 谁知奚渊却摇摇头,语重心长道:“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 冥之看了他眼中的眷恋,他不解,既然想念,为何不去呢? 桥头的老翁摆好摊子,吆喝道:“混沌——吃混沌呦——” “走。”奚渊朝那方向看去时眼前一亮,拉着冥之朝混沌摊走去。 冥之找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下,朝老翁喊道:“老板,两碗混沌,再来两个饼。” 老翁动作麻利,只一会便依次把两碗混沌和饼子端上桌。 大饼酥脆可口,纯肉陷的混沌鲜嫩多汁,汤汁配着大饼吃的十分畅快,冥之忍不住又加了两个。 “听公子口音不像本地人啊!”现在人还不是很多,吃混沌的也没有几人,老翁趁着无人,攀谈道。 “是,我们是从宛城来的。”冥之应道。 老翁看了眼安静吃东西的奚渊,爽朗的笑道:“那公子可要看好自家的小娘子了,我们城中有个小恶霸,专爱干些欺男霸女的事,两位刚来,怕是不知道哩!” “是啊!是啊!遇见他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另一桌的客人应道,显然平日里没少看见过那种场景。 冥之看了眼奚渊不满的眼神,笑道:“如此,多谢老板提醒,我等自当注意。” “老......”奚渊刚想解释,便见到老板匆匆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娘子放心,为夫自当保护娘子周全。”难得看到奚渊吃瘪的场景,冥之高兴的打趣着。 奚渊看他笑的春风得意,兀自吃着碗中的混沌,不再理会他。 结完账,两人一时也不知道去哪,只好顺着街道往前走,人渐渐多了起来,冥之却将奚渊拉到一出僻静的巷子里。 “冥之?”夹杂着愠怒的声音响起。 冥之似乎想没有听见似得,继续手中的动作,直到自己满意了才罢手。他牵起奚渊的手,防止奚渊有所动。 “人这么多,我可不想我的渊儿被人围观。” “你放手。”奚渊道。 “好,那你不许扯。”冥之放开他的手,看着奚渊脸上的纱巾笑的得意。 “幼稚。”奚渊憋了许久,却只吐出这两个字。 冥之到了街上还是牵起奚渊的手,解释说是怕奚渊乱跑丢了,还怕被坏人看上捉了去。 奚渊虽然不情愿,奈何挣脱不开,只好任由他去。他本就长得阴柔,况且还蒙了纱巾,不细看确实像谁家的小姐。只是那一头的银发还是惹眼,幸好是晚上,看得倒也不真切。 冥之就牵着奚渊,两人沿着大街走了一趟。街上人潮熙攘,笑声、吆喝声、说话说、吵闹声被揉在一起,钻入奚渊的耳朵里。 他走的很慢,偶尔看到感兴趣的东西会停下来看看,但是却不会上前观赏;他会紧紧跟在冥之的身后,像个兴奋又害怕的孩子一样,眼中映着暖色的灯火,却又害怕灯火太明亮,灼伤了双眼。 “回去吧!”奚渊扯了扯冥之的衣角,轻轻说道。 “好。”冥之看了眼前面围观的人,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来时的那家混沌摊却乱成一片。 奚渊站在人群的外围,眉头又深深紧皱起。 冥之个子较奚渊高许多,自然看得清里面发生的事。 “还说不知道?我刚刚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你只需要将他的下落告诉我,今日我便放了你,否则的话......”极具威胁的话语,带着天生的嚣张和霸道。 “林少,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您就饶了我吧!”那老翁苦苦哀求着,声音里夹杂着无尽的悲凉。 坐在人群中的男子站起身,只见他身形圆润,衣着华丽,一双镶着翡翠的靴子踩在那老翁跪下的背上:“我怎么听说你还叫他防着我呢?” 老翁跪在地上不敢反抗,只是身体却止不住地战栗着:“不敢!林少的名头我怎会不知?” “哦?是吗?那你倒是说说我的名头!”男子的脚在他的背上有节奏的掂着,等着脚下那人的奉承。 第34章 34 “狗仗人势,恃强凌弱,欺男霸女,禽兽不如!我这样说,公子可满意?”一夹杂笑意的声音自人群中传来。 身旁的侍卫皆将手中的棍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39 子举起,好准备等会好好表现,男子一脚踢开脚下的老翁,一双似鼠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围观的众人,吼道:“谁,他娘的给老子出来。” 围观的人群清楚他的为人,知道惹不起后默默让开一条路,站在人群后面的冥之和奚渊自然而然的暴露在他们的眼前。 “呦!胆子挺大啊!知道我是谁吗?得罪我?”林少看着冥之轻蔑一笑,“只能算你倒霉,我让你活不过今晚!” 冥之拉着奚渊走上前去,冷笑道:“冥某长这么大,从来都是决定别人的生死,我倒想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取了我的性命。” 奚渊上前将倒在地上的老翁扶起,察看他的伤势。 林少看见奚渊顿时两眼放光,嘿嘿一笑,指着冥之道:“算你小子识趣,今日将小娘子留下,此事便罢了!” 冥之像是没看见也没有听见似得,如鬼魅的身影掠只他的面前,抓住他指着自己的手指,笑着看着惶恐的林少,将他的手指掰断。 一声痛呼惊起,身旁的侍卫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听看到自家的公子抱着自己的手疼的直跳。 侍卫们慌乱中抄起棍子朝冥之扑去,打成一片。 奚渊看着痛的龇牙咧嘴的林少,将一根银针从他头顶刺下,脸上波澜未起,扶着那老翁往里面躲了躲。 围观的人群也退至一旁,看着冥之十分轻盈地在人群中穿梭,那些侍卫便倒在地上□□不止。 “今日不宜见血,暂且留你一条性命。”冥之从倒地的侍卫中穿过,看着结巴的说不出话的林少邪魅一笑。 “渊儿,走吧。”冥之朝老翁笑笑,拉起奚渊走了。 那老翁看着身旁的一锭银子愣了半响。 冥之看了眼奚渊轻笑一声,眼神温柔。 奚渊扯下纱巾扔进冥之的怀里道:“今夜怕是不得安稳,我们走吧。” “无碍,我刚刚看到一位新朋友了。”冥之笑道,“你刚刚给他扎了什么针?” 奚渊面无表情道:“不举。” 冥之:...... 或许是下午睡得久了,又或许是习惯使然,奚渊靠在床头看了一夜的书,夜间也十分安稳,并没有他担心的事发生。天微凉时才觉困意袭来,和衣睡去。 敲门声响起,奚渊愣了一会才起身开门。 冥之看着奚渊乌青的眼睑,疼惜道:“可是没有睡好?” “无碍,何事?”奚渊看着他精神抖擞的模样摇摇头问道。 冥之道:“我昨日说的新朋友到了,渊儿也见过。” 奚渊想都没想,直言道:“不知道。” 冥之道:“走,下楼瞧瞧?” 奚渊又问:“看过就走?” 冥之颔首应和,奚渊思索了一会才点点头,跟着他下了楼。 楼下站着一人,身姿潇洒,玉树临风,手中执一把纸扇,眉眼弯弯,朝正在下楼的二人笑着。 “王爷。”冥之拱手行礼。 襄平王亦是回礼道:“冥兄客气,唤我子濯便可。” 冥之大笑道:“好!我不是朝堂之人,不懂那些虚礼,喊你一声子濯兄王爷可别怪罪冥某僭越。” 襄平王也大笑道:“冥兄哪里的话。” “来,冥兄请。”襄平王朝一旁指去,“昨晚看见冥兄行侠仗义,真是大快人心啊!” “昨日匆忙,倒是没有瞧见王爷。”冥之坐下为他倒了杯水。 “呵呵!若是冥兄昨日没有出手,本王就准备亲自动手了。”襄平王微微颔首,端起茶杯,“冥兄请。” 冥之端起茶杯示意:“冥某惹下的烂摊子反倒劳烦王爷收拾了!” 襄平王摆摆手:“冥兄客气,是他林家欺人太甚,本王昨日去时,那林家老头正准备动手呢!真可谓是山高皇帝远!他林文成不过一个小小的地方县令,竟敢仗着自己的势力作威作福,可悲的是县丞、县尉也屈于他的淫威之下,更怕惹祸上身竟任由他这般欺凌百姓,是在可恶!” 冥之道:“朝堂之上的事冥某不懂,但是王爷仁义,百姓之福。” “哎——”襄平王叹道,“承蒙冥兄谬赞,子濯一生追求的不是那些,朝堂之上,人人自危,只力求抱住头上的乌纱帽,谁又是真心为了百姓呢?本王一直厌恶朝堂风气,向往江湖中的真性情!冥兄的这样的性情,才叫子濯佩服!” 冥之笑笑,看了眼坐在另一张桌自上安静沉思的奚渊。 这一眼自然没有逃过襄平王的眼,他凑到冥之耳边说了句话,正巧被抬头的奚渊看见。 襄平王哈哈大笑,拍了拍冥之的肩膀道:“冥兄还有美人要陪,本王告辞。” 襄平王朝二人拱拱手,折扇“哗”的一声打开,模样潇洒风流,门外的两名侍卫紧跟在他的身后随他离去。 “渊儿,走吧!”直到看不见襄平王的身影,冥之才恍然回过神,他回头时,才惊觉奚渊不知何时在站到了他的身旁。 奚渊看了他一眼,率先离开,门外,小二已经将马牵了出来。 冥之打赏了那小二,拥着奚渊骑马离开。 “渊儿,等我此次回去处理好教中事物,就去找你好不好?”冥之问。 “嗯?”奚渊轻哼。 “我还没有尝过你亲手酿的桂花酿,还想再陪你采药,为你挑水劈柴,还有很多事我想为你做!你不愿意下山,我便去山上陪你好不好?”冥之轻声问道。 “既然心中有所想,有所念,便来吧。”奚渊道。 “渊儿。”冥之轻唤着,把怀里的人抱紧。 奚渊轻轻阖上双眼,眼角却还是有泪滑落。 冥之只觉得手背上有滚烫的水珠滴落在上面,他的手微微颤动着,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 他一直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却偏偏在对奚渊这件事上没办法下决心。他想起襄平王对他说的那句话:我相信冥兄必定是不在乎世俗之人。 是,他不在乎世俗眼光,他相信奚渊也不在乎! “冥之。”奚渊回头看向他。 “嗯?”冥之看见他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我们成亲吧!”奚渊从胸前拿出一张红色的布——那不过是一快简简单单的红布,没有修饰,甚至连边都未收,四周还有毛边,他拿在手里,却笑弯了双眼。 “吁——”冥之勒住马,“你从哪来的?” “昨夜,趁你不注意,在路边买的。”奚渊跳下马,将那盖头盖在头上道:“冥之,你娶我可好?” 冥之坐在马上,俯身看着站在马旁的人,声音不曾听见过的坚韧。 冥之也跳下马,拉起他的手,十指相扣,他轻轻应道:“好。” 红色的盖头像极了天边的红霞,耀眼夺目,教人移不开目光。没有亲朋好友,他们便天地为证,万物为友,拜了天地。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40 一袭白衣染尽风尘,一身黑衣沾染风华,他们相对而立,完成了最后一拜。 冥之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冥之的人了。” 奚渊说:“你亦是如此。” 许多的话皆化为一个缠绵神情的吻,他们之间,也算圆满了。 奚渊说:“冥之,若是时间再慢点该多好,我现在很幸福。” 冥之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人,笑道:“时日还长,你大可好好享受。” 奚渊把玩着手中的盖头,茶色的眼眸蒙上一层别人看不懂的情绪:“没有时间了,冥之!明日我们也该分开了!” 冥之抬头看着昏暗的天叹气道:“是啊!是该分开了!”后来,他又笑道,“但别人都说小别胜新婚,这样的话,你我便算成了两次亲了!” 奚渊将那盖头盖在脸上,闷声笑道:“是啊,倒是便宜你了。” “如此正好,两次洞房倒也不错。” 奚渊笑骂道:“流氓!” 冥之拿开他脸上的红盖头,委屈的喊道:“冤枉!这怎么能算耍流氓呢?” “冥之,今日过后,不管是怎样的情况,你都必须要好好保护自己,好好活着!” 冥之知道他担心自己,安慰的笑笑道:“好。” “冥之,我累了,你抱着我睡可好?”奚渊往他的怀里钻了钻。 “好。”冥之亲了亲他的耳朵,轻声说道:“渊儿,我还欠你一场婚礼。” 奚渊轻应一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角度,闭上了双眼。 冥之低头便看见他安静的睡着,嘴角扬起一道好看的弧度。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我也很舍不得哒,不过是真的快结局啦~~~~~~ 第35章 35 清晨的阳光照入林间,奚渊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风景,他安静的蜷缩在冥之的怀里,动也不动。 好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温暖了,他甚至兴奋得一夜没睡。 冥之也没有动,他看着奚渊的后脑勺,不自觉的弯起嘴角。他们都故意拖延着时间,明知对方醒着,却都没有出声,没有动作。 “冥之。”奚渊轻轻喊了一声。 “嗯。”冥之将他往怀里搂紧了些。 “走吧,我们该上路。”这样说着,他却没有起身。 “我知道。”冥之看着他翻过身,面向自己。 “早些回去,也好早些去找我。”奚渊挣脱开冥之的双臂,伸了个懒腰。 难得看到这般模样的奚渊,冥之坐起身,看着他慵懒的样子笑道:“我知道。” “既然都知道,还不动身?”奚渊蹙起眉头,怒嗔道。 “既然渊儿催促,那便走吧!”冥之整理好衣衫,看着奚渊将马牵来。 两人一如既往的很少说话,气氛也没有多感伤。可汗血宝马毕竟是汗血宝马,纵然心中希望它可以跑的慢些,却还是在日落前到达了。 “这匹马便借你用用,你可得好生待他,将来可是要还我的!”奚渊摸了摸那匹马,那马也温顺地低下头任他抚摸。 “渊儿放心吧。”冥之站在他的身后道。 “我看着你走。”奚渊让到一边,看着他道。 “好。”没有多言,冥之只看了他一眼,便纵身上马,离开时也未再回头多看一眼。 情人眼中是离别! 待看不见冥之的身影之时,奚渊才将喉间的一口腥甜尽数吐出。他狼狈地拿衣袖随意的擦擦,拖着残破的身躯,脚步蹒跚地上了山。 他歇歇走走,走走又歇歇。脚下的路他也走了数遍,却从未这边艰辛过;耳边的鸟叫声清脆悦耳,他从未觉得这般亲切。 离开数日,他终于又回来了。 这里是他噩梦的开始,也是他生命的开始。他离不开这里,也舍不得离开。 “可我终究是要走了。”他坐在一快石头上,喘着粗气,雪白的衣衫被灰尘沾染的失去了原有的颜色。 他兀自笑着道:“这样也好,也好......奚渊早就该死了,如今大仇已报,苟活至今,还有什么不甘心?” 他笑着笑着又抑制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 咳嗽平息之后,他擦干净嘴角的血迹,休息了一会,继续前行。 纵使百般不愿,时间也会推着他往前走,直到生命的尽头。 等他回到玄霁轩时,夜已深了。 他跌跌撞撞地进了药房,借着月光找到摆在竹架上的药,慌忙的吞了两颗。他将那瓶药紧紧攥在手中,靠着架子,滑坐在地上。 此次耽误的时间太久,他的药早就吃完了,却硬生生的逼着自己挺到今日,强颜欢笑。 闭上眼睛,四面八方铺面而来的药香将他包裹其中,他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身体好了一些,才扶着身旁的架子站起身。 奚渊抬头看着满月,心想:今夜月光明朗,倒正适合赶路。 不知是不是他离开的太久了,院中竟闻到了丝丝桂花香。 “却不知这闲云野鹤的神医竟喜欢桂花么?” “陈香扑鼻,倒是令人神清气爽。” 他恍惚想起初次见面时冥之的话。 他没有告诉冥之,他不喜欢桂花,那桂花是他师傅栽种的,他只是习惯了在每年秋天能闻到这浓郁的花香而已。 桂花贵气,他承受不起。 那树下好像还剩两坛桂花酿,他想将那两坛留给冥之喝,毕竟他当初是为了冥之才酿的酒。 夜深露重,他回了房,裹着被子在床头靠了一夜,两天两夜未眠,加上他身体本就不好,更显憔悴。 仿佛只这两日,他整个人便瘦了整整一圈。 他抬眼看了看天边升起的太阳,备了衣衫,去了山间的温泉处。 看着水中倒映的憔悴的面孔,他恍惚了好一会,捏了捏没有肉的脸颊,扬起一抹苦笑。 泡在水中,他扬起双臂,看着上面交错纵横的伤痕,新伤旧伤叠加,除了脸身上甚至没有一块完整干净的皮肤。 想起当年的那些日子,纵使过去了这么就,他仍旧会忍不住打寒颤。 胸口处有道竖着的刀痕,那个伤口很深,当年是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 那是他自己刺得,抱着必死的决心,在他爹娘坟前刺得。 也就是那一次,他第一次交了朋友,也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一个朋友。 他将匕首抵在胸膛,低声道:“人人羡我一颗玲珑心,却不知我有多恨它!” 匕首一寸寸深入,鲜血争相流出染红他的衣襟,他脸上还挂着笑,像极了一个贪婪的孩子得到满足。 有风吹来,只见那把匕首掉落在地,刀刃上沾着殷虹的血,沾染了一旁的白色小花。 “公子年纪轻轻,怎会如此想不开?” 他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人徒手紧紧抓住未刺入他体内的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41 刀刃,将他好一顿奚落。 他们的血在匕首上交汇,最后滴落入草地。 “放手!” “我数到三,我们一起放!”并未商量,他直接将奚渊的手拿开。那把匕首依旧插在他的胸口,若是再刺入一分,便会要了他的命! “走走走,我给你找大夫去。”那人看着他苍白的脸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 奚渊拉住他的衣袖道:“不必了......” 那人气的大骂道:“你是不是疯了,就这么想死吗?你怎么也不想想你的亲人朋友?这样死,是懦夫所为,你知道吗?” 奚渊等他骂完,才继续道:“我就是大夫,最好的大夫。”看到那人听了这话才平息下来之后,他继续说道,“我孤身一人,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所以就算我死了,也不过是这世上多了一抔黄土罢了。” “我......我,我做你朋友好了,所以为了不让我伤心,你便好好替自己诊治吧!”那人尴尬的笑笑道。 奚渊只觉的心头一暖,忍着伤痛扯下衣角上的一块布,先替那人包扎了手上的伤口。 “我这点小伤不碍事,你还是先替自己包扎吧!”那人抽开手,略显嫌弃道。 “你因我而伤。”奚渊固执地又拉起他的手,继续包扎。 那人不不挣扎,任由奚渊替他诊治:“我叫白苏合,你叫什么名字?” 奚渊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奚渊。” “奚渊?这名字不错,配你正合适!” 奚渊故意拉紧了布条,看到白苏合痛的直龇牙。 这便是他们的相遇。之后,他便听了白苏合的话,一直好好的活着。 没有人知道,白苏合是除了他爹娘之外,第一个喊他渊儿的人。 那是他的乳名,只因当时他还没有放下那件事,所以他才会一针扎哑了白苏合。后来他细想,才觉得其实没有什么,可是却吓得白苏合再也不敢那样叫他了。 他这一生有他三个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人。 一个是他唯一的朋友,救了他的命,叫他好好活下去的人。可惜他欠他的还没有还清,两人便已分道扬镳。 一个是他爱的人,任谁也想不到会让他动了情的人。他们之间太复杂,却也一目了然的简单,想爱、敢爱、也爱了。他常常将缘分挂在嘴边,可笑的是他却不信缘分,那些不过是他打发人的借口罢了。可是他知道,他和冥之不过是一句有缘无分便可以说得清。 最后一个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顾念,顾念旧情、顾念过去。那是他的念儿,是他极其羡慕的念儿,羡慕他的乐观,羡慕他能放下仇恨。 他常常想,如果,如果当年他也能放下,现在,他会不会过着另一种人生? 当年,他救下念儿,可他生性孤僻本不会和别人相处,但是他不希望念儿活成另一个自己,所以即便他不会,却还是坚持每天和他呆在一起。 以至于后来,他分不清到底是他陪伴念儿,还是念儿陪着他。 他们相互依靠,相互安抚。他们像朋友,像父子,但更像另一个自己。 他在池子里泡了很久,也想了很多。 许多他之前从未想通的事他刚刚都想通了。其实生死根本没有什么,只不过是给活在身边的人留下一点遗憾罢了! 可是现在的他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该做的他都放手去做了;该说的,他也大胆的说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心中还有一丝不甘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舍不得虐小奚渊,然而...... 第36章 36 温泉的蒸汽将他的脸熏的粉红,遮盖了原本苍白的脸色。 忽然,他又将整张脸埋入水中,许久没有动静,一声尖锐的鸟啼声自空中划过,他才猛然间从水中挣脱开来,大口的喘着气。平息了气息之后,他才起身穿好衣服,又随意摘了些野果子果腹,接着往山上走去。 初秋的风还算凉爽,银发未束,倾泻及腰,发梢未干的水珠落在衣服上,不一会儿便被风吹干。 奚渊随意找了根半长的木棍做了拐杖使,他走的极慢,一路上看看花花草草,听听鸟鸣虫叫,倒也惬意。 临近午时,他才兜兜转转来到山后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那地方四周载满了粗壮的桂花树,此时还挂着零星的几朵,香气扑鼻。 他将手中的木棍靠在树上,抬眼看去,桂花树中间是一座坟。那坟上长着几颗郁郁葱葱的杂草,没有半点枯黄的痕迹。只是那坟上的土还未落实,一看便知是座新修不久的新坟。 奚渊随意坐在一颗树下,顺手拍了拍那颗结实的桂花树,和那坟并行坐着:“师傅,你看看,我们终究活不过一颗树!” 说完,他又随手捻了些地上的土,笑道:“若有来生,我必不会是这般活法!这辈子活的不好,太累!每日都被不同的事物折腾着,感情,烦恼,还有我体内清除不去的毒!这一切的一切太折腾人,早日下去也好,想必他们也不会等我等得太久。” 许久,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双眼。 他们本就没有太多的话,如今更是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当初,他的坟被刨,他也是隔了许久才知道的。也算刨坟的人还有点良知,还将他放回了棺木中,没有让他暴尸荒野。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看到之后并没有太多的感想,还淡然的回去拿了把铁锹,将他重新入土,重新立了木碑。 还没有来的及想太多,他便沉沉睡去。连树林间的鸟儿也安静了许多,不愿扰了他的好梦。 太阳才刚刚西斜,他便浑浑噩噩的醒来,擦拉擦额角的汗,才惊觉已经被他忘得差不多的梦不是什么好梦。 他算了算时辰,想着以他现在的脚程也该回去了。 他拿起来时的那根木棍道:“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离开的身影滞留了片刻,接着说道,“不过你放心,日后的香火钱我会叫念儿烧给你的!” 果然时辰算的挺准,回来之时天刚刚暗下来。 穿过竹林后,看到一个人影坐在楠木桌前,不动也不出声。 “回来了?”他往前走了几步,才看清那人。 那人并未出声,像是没有听见似得,目光始终看着远处。 “念儿?”奚渊的心瞬间被揪起一般,看着往日活泼的人呆滞的似根木头一样没有动作,他心中便知有事发生,“念儿,先生在呢!” 念儿仿佛终于听见了他的话,抬头看着他,眼里没了往日的神采,黯淡无光。 奚渊细想,便知恐怕是阿七出了什么事,他不敢问,也不愿问。 “先生,阿七......阿七没了......”念儿抱着他的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42 腰,头深深埋在他的胸前,像小时候做恶梦醒来后的样子。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震得他心口疼。 他的手不可控制的颤抖着,最后落在念儿的背上,一下一下有节奏地轻轻拍打着。 最后,他将哭的昏睡过去的念儿抱回房间,他的体力差,路上摔了一跤,掌心被地上的石子磨出了血。看着被他护在怀里的念儿依旧睡得安稳,才稍稍放心。 之后,他又打了水将替念儿擦了脸,在他的床头坐到天亮。 说实话,他不是没有埋怨过冥之,埋怨过自己。如果冥之的计划再周全一点,如果他当时没有让念儿下山...... 那么现在,念儿应当不会这般痛苦! 终究思虑过重,他一口鲜血喷出,落在念儿的床边。他慌乱的替念儿重新擦拭了脸,又很认真地去擦被褥上未干的血,可是无论怎么擦,多少还是留下了些痕迹。 天微微凉,奚渊去厨房煮上粥,又煮了两个鸡蛋,炒了一道小菜。 他逼着自己吃了许多药,好让自己看上去不会那么糟糕。 “念儿乖,听先生的话吃一点好不好?”奚渊将粥递到念儿嘴边,轻声说道。 “先生,我吃不下,你吃吧!”念儿勉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念儿不听先生的话了吗?” 念儿看了看被他紧紧攥在手中的糖人,眼泪便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阿七就不会死了!先生,念儿好没用啊!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呢?啊?” 奚渊替他擦干净脸上的泪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先生,让念儿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念儿屈起双膝,将头埋在里面。 奚渊勾勾嘴角,嗓音沙哑:“好。” 他端起那碗粥站起身,欲言又止,终究什么话都没有说。 院子里,他独自一人趴在楠木桌上,吃着那碗半凉的粥。 院子里的桂花树枝繁叶茂,桂花开的正好;几只麻雀大胆地落在他晒药草的架子上,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多好,一切都生机盎然。 就这样过了几日,念儿依旧那般毫无精神,一日三餐他准时备好之后,就陪在念儿身边,什么话也不说,什么话也不问。 当他推门看到念儿拿着糖人哭的狼狈的时候,他便会悄悄退出去,守在门外。 药房他还是会每日都去,夜里睡不着的时候,他便在药房煎药。他有时会头晕眼花,所以一副药需要检查好几遍,确认无误后才敢炼制药丸。 看着手中的一大把药丸,他没有犹豫一口全数吞下。有时会一颗不留的全部吐出来,他便重新再吃一遍,直到药完全进了肚子里才罢休。 最近他的胃口不是太好,早上熬得粥,到了中午会再热一遍,晚上再接着热,即使是这样还是会剩下许多。这倒便宜了那些鸟儿,到嘴的食物吃的欢快。 “念儿,明日替先生下山一趟可好?”奚渊揉了揉他的头,微微笑道。 “好。”念儿看了他一眼,应道。 “张伯的旧疾怕是又要犯了,你替先生送些药去吧。”奚渊将药放到念儿面前,握住他的手,“你权当散散心,不必急着回来。” 念儿抬头看向他,似是不解。 “我的念儿不该是这幅模样。”他笑笑道。 出了念儿的房门,他是踉踉跄跄地快步回了房间。刚关上门,便咳得直不起腰。 血从嘴角流出,染红了他雪白的衣袖。他脸上露出一抹绝望的笑,眼中有光闪烁。 “该走了,该走了......”他喃喃自语道,不知说的是谁。 天黑的可怕,他抱紧自己蜷缩在床角,蜡烛烧的噼里啪啦,烛火随之摇曳,留下眼泪。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在昏暗的黑夜里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额...... 好吧,我是后妈~ 第37章 37 一觉睡醒,天还未亮。 恰巧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今年的天气也实属罕见,雨下的极少,导致作物大旱,收成不尽人意。巍山村依山而建,本来就所处偏僻之处,靠山吃山,村民们大多依靠打猎为生,年轻力壮的汉子们会去镇上找些粗活干干,赚些铜板也勉强养家糊口。 张伯就是那群人中的一个,他生性好强,能吃苦耐劳,干的活是别人的两倍,虽说赚的多些,可是身体终究是扛不住,落下了旧疾。而在当时,别说花钱请大夫,就连药他也舍不得买,任由那旧疾年年纠缠,晴天还好说,到了阴雨天时更是要命的疼。 当时赚的钱也只够一家老小生活,况且他还有个未娶亲的弟弟,多干的工钱他都攒了下来,想替他弟弟寻门好的亲事。 张伯的娘子也大方,从没有说过什么,替小叔子忙活也没有什么怨言,村子里的人也热情,最终替他弟弟找了邻村的一户人家。 只可惜他弟弟走的早,连个子嗣也未留下。他那娘子更是早早的便改了嫁,至今没有回来看过他们一次。 后来瑛城新建,巍山村成了必经之路,村名们的生活才渐渐改善。 张伯无事时便会上山捡些柴火,有次往山里走的深了,误被阵法困住,在山里呆了一整夜。说来也是恰巧,那日奚渊从西面归来,换了条小路上山,才救下了被困的张伯。 那也是奚渊第一次同外人接触。 之后张伯会经常送些吃食给他,又不收他的银钱,所以奚渊每次下山时都会送些药去。虽不能根治,也能让他没有那么疼。 之后就一传十,十传百,他神医奚渊的名头便这样来了。 他随意披了件衣裳,看到西厢房已经亮起了烛火。他护好手中的蜡烛,朝那面走去。 “念儿。”奚渊叩响房门,喊道。 房门被打开,看到念儿已经穿戴整齐,双眼红肿:“先生。” 奚渊说:“雨势太大,就别下山了吧!” 念儿看了看依旧昏暗的天,摇头道:“没事的,先生。” 奚渊知道拗不过他,便嘱咐道:“路上怕是不好走,你小心点。”奚渊替他整理好头发和衣服,宠溺地捏了捏他的脸蛋,“陪先生吃顿早饭吧!” “好。” 奚渊先摆好碗筷,再盛上稀饭,端上馒头和小菜。 木制的碗碟在有种粗糙的质感,但是摸着却很舒服,至少不会凉。 奚渊夹了个馒头给他,看着他像往常一样大口地吃着,欣慰的笑开。 “先生,你怎么不吃?”念儿问道。 “先生吃。”奚渊笑笑,拿起一个馒头塞进嘴里。 一顿早饭吃的和往日无异,只是没有人说话,少了几分恬躁。而这时念儿吃饭时惯有的吧唧嘴的声音便显得格外响亮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43 。 奚渊吃的不多,念儿也没有吃下几口。 念儿照常收拾好碗筷,奚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竟觉得有几分凄凉。 他的念儿近几日也瘦了许多,身上的衣服空荡荡的挂在他的身上,看着极不合身。 “先生,你无须挂心念儿。”念儿穿戴好蓑衣斗笠,把奚渊配好的草药抱在怀里,“念儿这便走了。” 还好这时天已经亮了,虽然还是灰蒙蒙的,但也能看清下山的路。 “山腰雾气悬浮,你带上灯笼。”奚渊将已经备好的灯笼递给他,又递些银子给他,“你万事小心,别急着赶路就行。” “哎,念儿记下了。” 奚渊看着那单薄的身影和那点红光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视野里。 他站在雨里,抬头看了看天。雨水滴落在他血色的朱砂上,顺着他的脸庞从下巴滴落,滑入衣衫中不见了踪影。 淋了雨的奚渊换上干净的衣衫,还替自己熬制了碗姜汤。 喝下姜汤之后,他便昏昏沉沉的睡去,似醒似睡,似梦非梦。他看到有些人慌慌张张的来,在他耳边大喊大叫,叫他不要回头,叫他快点离去。然后又急急忙忙的跑开,双腿抖动的不能好好走路;摔倒在地上的那些人也拼了命地往远处爬,丢下他一个人站在黑漆漆的地方。 他回过头,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像有层纸在他的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撕不碎也扯不开。他看不见身后的情形,只觉得有双滴着血的眼睛在狠狠的盯着他,吓得他迈不开步子。 眼前的情形瞬间又变了,身后的眼睛没有了,却又下起了雨,他伸手接住,那雨却是血一般的红色。 他将手在衣服上蹭蹭,雪白的衣衫被染得血红。然后他感觉到有道冰冷的气息喷在他的脖颈间,朝他咯咯的笑着,叫他听了汗毛倒立。 “还是这颜色适合你,多好看啊!”那声音幽幽传来,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似乎下一刻就要将他吞入腹中。 “你来啦!”远处的一个人影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朝他走来,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枯变为褐色,胸前有一个黑漆漆的洞。他的手高高举着,像是在捧着什么东西一样,可是那上面什么都没有。 “太好了,该还给我了,该还给我了!”他看着那人朝他走来,眼泪竟不自觉的流下,他怎么会不认识他呢? 奚渊闭上眼睛,等待着什么。只见那人从他的体内穿过后,手里捧着一颗跳动的心脏。他低下头,看着胸口处的那个洞,没有血流下,也不会痛。他透过那个洞,看到他的爹娘还有秦辉的爹娘站在那儿朝他笑着...... 脚下,密密麻麻的虫蛇顺着他的双腿爬遍他的全身,他笑着,看着自己被它们吞噬,空留下一颗头颅在地上滚远。 奚渊迷迷糊糊的醒来,后背被汗水浸湿,不知是吓得,还是热的。 他揭开被褥,脚步虚浮,双腿无力,走的不是很稳,最后趴在桌子上。他替自己倒了杯水,茶壶里的水还是昨日备的,早已凉透,他喝了两口,却又吐了出来。 他半跪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口的喘着气。茶水和着唾液顺着他的嘴角滴落道地上,他用力地擦了擦嘴巴,哪有往日的半分儒雅模样。 他翻身坐在地上,用椅子支撑着自己的身躯,他暗自庆幸早晨还吃了东西,没在念儿面前失态。 他歇息了好一会,才费尽力气站起来。 走到书桌前,耐心地研好磨,又拿了两张信纸,挑了支往日用惯的毛笔,提笔写了几句。 许是因为力道不足,手腕轻浮,写出的字不尽他意,他揉了又重新写。 反反复复了几次,看着越写越难看的字他苦笑一声,将就着写了下去。 写完之后,他用镇纸压好,放在桌子正中间。 外面雨早已停了,盛开的桂花被雨水打落在地上,还残留一丝香气。 他拿了把锄头慢慢的刨着地,感觉差不多时,索性直接趴在地上用手挖。 尽管双手沾满淤泥,他也不在意的在衣服上擦擦,然后再接着挖,直到挖到那两坛酒时,他才停下动作。 甩了甩头上的汗珠,他欣慰的笑笑,把周围的泥土清理干净之后,小心翼翼地把那两坛酒搬到院子中的楠木桌上。 他亲自把想做的事都做完后,躺在地上累的一根手指头也不愿意动。 天还阴沉沉的,不知道会不会继续下雨了?他想念儿也该到了吧! 桂花香里桂花酿。 当时的事仿佛还在眼前,那人笑着说要和他一醉方休的,也不知这次究竟算谁先食言! 换了衣服的他去灵堂上了香,磕了头:“爹、娘,孩儿不孝,奚家在孩儿这儿竟断了香火!不过,可算有一家团圆了!” 然后他将自己的灵牌摆在他爹娘后面,他摸着自己的灵牌,笑的像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更结局啦! 第38章 38 旭日初升,被雨水冲刷过的山林多了几分绿意,鸟儿急不可耐的站在枝头高歌,山顶上的人家却寂静无声。 竹叶铺满碎石小道,无人清扫;院内的楠木桌上摆着两坛酒,酒坛上挂着些泥土;酒坛下压着张写了几句话的信纸,却没有落款;井旁还立着两个木桶,一直鸟站在上面,看着努力伸长脖子,想喝里面小半桶的水;厨房内的灶台冰冷,炉火已灭,堆积的柴火安静的躺在角落,等待腐朽;摆在廊下的竹筛里的草药受了潮,长出些白色的霉点...... 奚渊躺在床上,双颊凹陷,嘴唇干涩,泛着青紫,他看着窗外,眼中毫无生机。 只见,他动了动手指,从胸口里拿出一块红色的布,当他看着那块布时眼中才有了光彩。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手指像几根干枯的木头似得,却将那块布攥的紧紧地。 他看向窗前的木架,那上面还摆着那根玉笛,红色的麦穗系在上面,被风轻轻吹动。 他半撑起身子,看着外面的晴朗天,酝酿了一会,才接着动作。谁知手臂没有撑住,从床上摔下。 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喉间溢出,竟止不住似得,将他的的衣襟染红了一大片。 奚渊小心的把那块红布护在怀里,轻轻地拍掉上面的灰尘。 他靠在床边,银色的头发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被血染湿的头发沾在他的脸上,脖颈间,看上去分外狼狈。 闭着眼睛,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微弱的呼吸,思绪渐渐模糊,他仿佛看到念儿推开门,像疯了一般的冲到他的身边跪下。 有滚烫的泪珠落在他的手上,他才睁开眼睛,看到念儿张着嘴巴,不可置信的对着他直摇头。 他轻轻笑笑,想安慰念儿几句,却发现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去来。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冥冥之中 作者:水杉YE 分卷阅读44 奚渊指了指架子上的玉笛:“念儿,帮先生拿一下好不好?” 念儿凑到他的唇边,才勉强听见他说的话,耳廓上不小心蹭上了些血,也不会有人去在意。他把那支玉笛拿给奚渊,放到他的手中。 “念儿。”奚渊摇摇头,把那支玉笛放到念儿手里,“这是先生留给你的。” 念儿将奚渊抱在怀里,小小的,没有温度。他竟不知,他的先生何时竟这般瘦骨嶙峋! “先生,是念儿不好!是念儿不好!”他抱紧怀里的人,怕他下一秒就消失了一般。 他这几日沉浸在失去阿七的悲痛中,完全没有发觉到奚渊的异样。甚至每日还要他照顾自己,要他为所有的一切而操劳忙碌。 他恨此时此刻躺在这里的人为什么不是自己,就像那日阿七倒在他的面前一样!一样的悔恨却无能为力! “不会,念儿很好。”他想替念儿擦掉眼泪,手臂却没能抬起来。 念儿使劲地点着头,握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带着哭腔说道:“先生,白哥哥送了信来,他说过些日子便来看你,你得等他,知道吗?要不他没看到你,又不知道该怎样欺负我呢!” “真好,我也记挂......记挂着他呢!”他说完又一大口血流出,任由念儿替他清理。 “先生,你听见我的话了吗?别丢下念儿一个人好不好?念儿现在只有你了啊!” 奚渊干咳了两声,摇摇头道:“念儿怎么会一个人呢!念儿不会一个人的......” “对!对!只要先生在,念儿就不是一个人了。”念儿将头抵在他的额头上,企图将自己身上的温度传给他。 “真冷啊!外面的太阳应该很暖和吧!”他闭上双眼,声音轻轻的,“念儿,落叶归根,先生该回去了。” “好啊!先生,我这就带你回去!”念儿深吸一口气,粗鲁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他背起奚渊,朝外面走去,脚步急促,“先生,你得睁开眼睛看着,念儿不认识路,你得替念儿指路呢!” 念儿无声的流着泪,此时,他几乎听不到奚渊的呼吸声了。 “却不知这闲云野鹤的神医竟喜欢桂花么?”他看着院中落了满地的桂花无声说道,嘴角扬起一抹急不可见的弧度。 可是念儿却没有听见,他一遍又一遍的问道:“先生,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好不好?念儿刚刚没有听见。” “念儿以后再也不让先生担心了,念儿会好好照顾先生,所以先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不厌其烦的说着,泪水倔强的在眼睛里打转,迟迟不肯落下,只模糊了下山的路。背上的人什么话也没有说,头埋在他的颈间,双手无力的垂下。手中攥着的红布终于被风吹落,掉在地上,沾满了灰尘。 万里无云,碧蓝的天空偶尔有几只鸟儿扑扇着翅膀飞过,上山的小道一如既往的寂静,偶尔有几只大胆的小动物在树林间警惕地窥视着上山的人。 院门“吱呀”一声响起,一双黑色的靴子踩在铺满竹叶的碎石小路上,惊起歇在木桶上的鸟儿;院子里的桂花树上挂着一些开败的花,空气中再也没有那浓郁的花香;楠木桌上的酒坛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压着的信纸上掉落了几片树叶,看不真切;廊下的竹筛里飞出几只小虫,搅扰了里面的草药;床边的地上掉落了一支玉笛,笛身上沾着已经干涸的血迹,和红色的麦穗相互映衬着...... 那人捡起脚下的那块红布细细瞧着,没有绣花,没有绣字,甚至连边角还是刚裁剪下来时的模样,连边都没来得及收。 他用手擦净上面的灰尘,笑着放进胸前的衣襟里。 打开酒坛,一阵诱人的酒香散开,风吹走信上的落叶,露出两行隽秀的字迹:渊清有遐略,高躅无近蹊;你我冥冥之中,早有定数! 两行清泪打湿了信纸,晕染了墨迹。 喝进了嘴里的酒竟也苦的发涩,但他却觉得却比往常喝过的任何酒都更香醇。 只是那酒偏偏越喝越清醒,越喝心口越痛,教人难受却又不舍得放手...... 一阵脚步声响起,他激动的回过头,眯起双眼细瞧,看见一人着一身白衣,手中拎着两坛酒,眉头紧蹙,嘴巴紧紧抿着,一头黑发高高束起,精神十足。 原来,不是他的渊儿...... 分卷阅读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