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 分卷阅读1 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 作者:江白欲 分卷阅读1 《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作者:江白欲 文案: 陈厉被曹舒折磨了五年,后来发现其实是互相折磨。最后终于分开,只是,还分的开吗……?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厉,曹舒 ┃ 配角:若干 ┃ 其它: 第1章 第一章 陈厉死了。 但是他又活了。 这事儿很悬,陈厉以为他要醒也是看到阴曹地府,从而证明还真有鬼神之说——但是没有,他在一个豪华套间里醒了。标准的酒店风格,头顶上巨大的水钻吊灯发着柔光,厚实的窗帘还密密的拉着,整个房间还是夜晚的气氛,如果不是米白色床头柜上头挂着的时钟敲响了上午十点整的话。 上午十点。 陈厉是在晚上十点死的。 曹舒看陈厉看的很牢,房间里没有任何可以直接充当或者间接可以打造成凶器的东西,所以陈厉泡在浴缸里淹死了自己。真的难受,整个人浸在水下的时候窒息感直直卡住了他的喉咙,人类的求生本能让他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叫嚣着冲出水面。如果不是脑子里那根弦死死崩着,估计他还死不掉。 曹舒看到他的尸体大概会发疯。 陈厉想,没有人会接受有一个人厌恶自己到宁愿在鱼缸里淹死也不愿意和他相处。 其实他也不是特别厌恶曹舒。 陈厉又想,非要说的话他其实有点害怕这个人。 曹舒是真正意义上的贵公子的长相,清冷的眉骨下是一双黑色的眼,纯正的黑色浓的像墨,静静凝视你的时候会感觉仿佛看到了满天飞雪。曹舒天生就是薄凉的皮囊,每扇动一下眼睫都是无言的矜贵,他鼻子挺翘却有些小巧,嘴唇薄的好似花瓣。整个人往那一站,就是漂亮的金娃娃,贵重得你根本不敢动弹,怕摔坏了。 曹舒本人也是这样想的,认为根本不配有人碰他。所以就算他凝视着你,甚至他朝你微笑的时候,你也只能看出他浅淡的疏离和模糊的高高在上。 陈厉不喜欢这种感觉。 但是也不是讨厌到要自寻死路,被贵公子看上了,给他当按摩器玩玩,被关在放玩具的“盒子”里不与外界接触,陈厉这些其实都是可以忍耐的。 因为人都有腻的一天,陈厉是个聪明人,而且有耐性。他贡献出一点儿精力和床上功夫,老老实实陪伴曹舒五年,分手费不会少。他可以用这笔钱随便做什么,陈厉对于怎么赚钱有天生的敏感性,任何事情的起步都是困难的——陈厉总是自欺欺人的觉得他的第一桶金不过是赚的路子奇特了点。 那到底为什么要死呢? 因为曹舒给他注射毒品。 毒品。 陈厉起来把窗帘拉开了,阳光大片的洒进来照亮了房间,脚下是温暖的羊毛地毯,厚到一踩就微微下陷。陈厉起来才知道自己没穿衣服——或者说,这具身体没穿衣服。他扭头去看落地窗旁边等人高的穿衣镜,打量了一下现在的身体。和他原来差不多高,大概一米八往上走;寸头,灰粽色短茬贴着头皮,两鬓抹光剃了个干净;额头开阔,眉骨聚拢微微突出;单眼皮,高鼻厚唇,下颚曲线冷硬。和他原来三分相似,都是凶恶的长相。陈厉试着笑了一些,微笑的时候习惯性拉耸着的眼皮会抬起来,眼尾显出亲和的笑纹,瞳孔黑亮,一瞬间就有了精气神。漫不经心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具身体,陈厉开始找这具身体的死亡原因。 很明显的,他重生到了另一个人身上。这是什么原理姑且不论,陈厉又不是什么科学家,从一开始的冲击过后,他只想了解目前的情况——然后看看,他重生的这个时代有没有曹舒。功夫不负有心人,等陈厉把偌大的房间翻干净了,才总算在垃圾桶里找到了医院的复查书。 轻微的心脏衰竭,这就是说这大高个儿有心脏病。 死因大概是突然的心脏病发,毕竟他全身没有一个地方有致命的伤口。那么接下来一个问题就是,他的身世。 陈厉打开了旁边充电的手机,刚拿到手的时候愣了一下,因为他觉得这个机型和曹舒的有点像。陈厉自己是不用手机的,或者说他五年前还在汽车维修厂当学工的时候在用——那时候用的还是板砖机——后来遇到曹舒,外人都不用见了还用什么手机。顶多,是在和曹舒上完床之后陪着曹舒睡觉的时候无聊玩玩他的手机。 摸到熟悉的机型陈厉的小拇指不自觉蜷缩了一下,这是他紧张的表现。倒不是说这具身体本人会和曹舒有什么关系,只是这可能也说明了,他重生的还是这个时代,可能还是他死亡的年月。 [他有可能碰到曹舒] 光是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里身体内部就漫上抽搐般的痛感,单手握住左手手臂,死死捏着皮肤——现在那里光滑,干净,既没有纹上曹舒的名字,也没有注射器留下的针孔。 冷静。 陈厉告诉自己,这只是猜测而已。并且就算猜测成真,他和曹舒在同一个世界,两个陌生人相遇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只有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这么告诉自己,那种直击神经的痛感才稍稍减轻。脱力地躺在地毯上,吸收了半天太阳光的温热地毯安静的泛上来一阵阵的暖意,陈厉僵硬得不行的身体慢慢的,放松在一片柔软当中。曹舒是陈厉的噩梦。抬起左臂对着阳光看了看,陈厉再一次告诉自己,过去了。 他摆脱曹舒了。 陈厉其实没想过曹舒会给他注射毒品,因为他曾经甚至觉得曹舒有那么一点喜欢他,超脱床伴之外的那种喜欢。曹舒在床上很乖,他会伸着长腿环着陈厉的腰,陈厉要他叫什么他就叫什么,冷冷清清的声音沾了春意,媚得像只磨人的猫儿。陈厉会把头埋进曹舒的颈窝,咬着他肩膀一下下沉默地挺腰,让床上的曹舒在自己身下软成一摊水。这时候曹舒会随便他咬,即使往往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伤口都发青发紫——曹舒其实是个很怕痛的人,他被陈厉用牙齿钉着的时候漂亮的眼眶里总会溢满了泪,低头不住地去亲陈厉的唇角,然后在陈厉松口的时候轻声说:“亲一下好不好?”“亲一下可以吗?”那声音柔软到,好像他真的是在请求一样。明明陈厉才是被控制着的那一个,这种时候却感觉是和情人缱绻温存。 但是床上的曹舒真是太具有迷惑性了,所以陈厉有一次在床上和他接吻,看着他被自己吻得低声喘息,眉角眼梢都染着媚意之后和他说,能不能让自己出去逛逛,自己不会跑。 陈厉太久没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曹舒回给了他一个笑,笑的很甜,把他平时的矜贵都笑没了。那时候陈厉天真的以为他同意了,甚至觉得床上好说话的曹舒很可爱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 作者:江白欲 分卷阅读2 ——但是第二天曹舒就让陈厉知道了他有多傻逼。曹舒是西装革履来的,修身的西装把曹舒衬得像颗挺拔的松。他带着金丝眼镜,提了个黑皮箱子,嘴角冷漠地朝陈厉勾了勾。陈厉还没有从这个反差中回过神来,就被曹舒用手铐拷在床头了。直到这时候陈厉都没太大紧张,曹舒床上玩点工具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接下来曹舒没脱衣服,他就这么站在床边看着陈厉,好像看一条没有任何反击之力的死肉。眼神太冷,把陈厉脑子里昨天上床时留下的微妙的温情和也许可以出门的兴奋灭得一干二净。曹舒看陈厉反应过来了,就把那个黑皮箱子拎到床边,和陈厉极近距离的打开它,好让陈厉看清里面的东西。 “一管吗啡,一支注射器。” 曹舒很轻的对他介绍。 “你不要挣扎,我下手轻一点,不弄痛你好不好?” 陈厉几乎忘了惊恐了,他大脑一片空白,在曹舒撒娇般的尾音里迷糊了很久,有一瞬间觉得这是个玩笑,甚至觉得是他对吗啡的定义出了问题,其实吗啡不是毒品,是什么床上的助兴工具。因为曹舒的声音太软乎了,只有在床上他才会那么说话,他知道陈厉喜欢他这样。但是现在呢,曹舒用这样的声调安抚陈厉,说要给他注射毒品,让他不要反抗。 陈厉觉得曹舒疯了,要么就是自己疯了。他开始疯狂的挣扎,手铐勒紧皮肤很快割开弧形的口子。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陈厉甚至还没穿衣服,他像只被囚笼困住的猎豹,有锋利的爪牙和漂亮的肌肉线条,但是他有力的手被手铐拷着,只能眼睁睁看着曹舒把吗啡打进注射器,然后曹舒把针头插进自己的皮肤里。曹舒整个人都压在了他的腿上,用成年男子的体重克制了他的挣扎。针头毫不留情的穿过脂肪层扎进血管,尖细的锐痛和冰冷的凉意一起漫进来,陈厉浑身发抖,他突然用尽了全部力气挣扎,曹舒被他颠了下去,针头断在了皮肉里面。 这时候注射器里的吗啡还剩一半,陈厉看着已经完全损坏的针头笑了一下。 但是曹舒立马像暴怒的狮子一样给了他一巴掌,然后又用膝盖给他腹上的横膈膜狠狠的来上了一下。陈厉被他打的反胃,加上注射了一半的吗啡,有些头昏脑涨。恍惚中他看见曹舒喘着粗气很利索的把针头取了出来,只是帮他按着酒精棉止血的手在颤抖。 为什么气成这样呢? 陈厉不是很理解,他的意识很快就散涣了,脑子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等陈厉清醒过来曹舒还坐在床边,双手捂着脸,很疲惫的样子。察觉到陈厉醒了,他反手按了按陈厉被子下不小心碰到他的腿,声音有点嘶哑。 “明天还会这样,后天也是……一直都会。” “嗯。” 陈厉挺平静的应了,看到曹舒用很不可置信的眼神看他。陈厉搞不懂他,很明显的,自己弄不过他,他要给自己注射毒品,自己又有什么反抗的余地?曹舒就算要杀了他,他也一点办法都没有。陈厉想开了,曹舒反而好像受了更重的打击。他苍白的嘴唇颤抖了几下,想要说话的样子,又什么都没说。黑亮的眼睛眨了一眨,透明的眼泪大颗的砸了下来,落在陈厉在被子外面的手上。陈厉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哭,曹舒就抹了把脸摔门离开了,连他的小皮箱都忘了带走。 接下来的事情和曹舒预告的一样,每天一管吗啡,一周之内成功的让他染上了毒瘾。他觉得曹舒是要毁了他,所以接受了事实,沉迷在注射吗啡后飘飘然的虚幻的快感里,甚至流着口水让曹舒和他□□。 曹舒答应了。 在陈厉身下顺从地展开身体,让他享受双重的快感。但是曹舒从头到尾都没硬,也没有出声,只是安静的看着他,有点悲伤的样子。而陈厉什么都看不到,他的五感被快感封闭了,成了被欲望操控的机器。 陈厉以为这就是结局,他迟早会因为毒品死去,甚至不知道自己死去的原因。 但事实证明他还不够了解曹舒。 在他彻底染上毒瘾后,曹舒要让他戒毒。 第2章 第二章 戒毒。 事情很明显了,曹舒就是个精神病。 陈厉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让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毕竟已经可以说那是“过去”了。手里拿着的手机正巧“叮”了一声,开机完成。陈厉眼睛往下一瞟,首先看见的是[202056 星期日],这个日期让他晃了晃神,假使他重生的这个身体和他原来身处同一个时代的话……那他已经死了有两年了。 两年啊,骨灰都烂没了。 陈厉苦笑了下,这时候有个电话打了进来,备注是傻.逼后妈。陈厉顺手就接了,刚把手机贴上耳朵那边就来了一句:陈厉,虽说你不是我亲生的也别忘了脑袋上还顶着一个“家”,就十二点,回主家一趟。 对面是个女人声音,音色冷冷的,语气也十足的凌厉。心神恍惚的陈厉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第一反应是他居然和这具身体同名,看来重生还是有讲究的……低头再仔细一看这个后妈的备注,嚯,又是一出豪门大戏。 “不是亲生的,主家……”陈厉嘴里慢慢念着方才女人电话里提到的几个词,从刚醒来这个房间的豪华程度来看初步推测原身估计是哪个大家族的私生子。再一翻未接来电,一溜的“傻.逼老爸”,里面间歇夹了几个“傻.逼大哥”,陈厉都给逗笑了,傻逼一家人啊这是。他随手给那个老爸拨了回去,听筒没放几下音乐对面就接了,这回是个挺温和的男声。 “喂,小厉?是爸爸。” 陈厉被这个称呼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别说这具目测就快一米九的身体当不当得这个“小”字,就是以前他还没死的时候也是孤儿出身,从没人用这种“小”字开头的模式叫过他。他勉强应了一声,嗓子还带着宿醉过后的沙哑。 “什么事?” “啊也没有大事,就是爷爷奶奶想你了,想一家人吃顿饭……” 陈厉挑了挑眉头—— “刚刚后妈打电话过来说了。”顿了顿又说“听起来好像我不回去就能把我掐死了一样。” 倒不是他存了什么打小报告的心思,他都死过一次的人了,只是现在两眼一抹黑的,他需要知道更多。果不其然,陈厉这话一说,对面就跟着叹了口气。 “小厉,你别听你阿姨的,当初我和你妈也是真心相爱,只是……我实在没法和你阿姨离婚,但你也是我亲生儿子,认祖归宗的陈家二少爷。” “你爷爷奶奶……大概也是你大哥已经熟悉了公司,哎,有爸爸在呢。你放心,总归没人会为难你。” 陈厉算是听明白了,这便宜老爸估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 作者:江白欲 分卷阅读3 计是个已婚男士,但还是和原身的生母处上了。看陈家大小应该算个豪门,容不得外头“二奶”上位的丑事,婚没离,只把陈厉接过来认祖归宗了。先不提他亲妈现在在哪儿,看这出身他“爷爷奶奶”也不会对他有多亲近,就是不知道今天这顿饭吃在哪儿了。他心里倒是没有什么忐忑的情绪,只是转身面对落地窗的时候被明亮的阳光刺激地眯了眯眼。 这家酒店定的大概是市中心的位置,这么放眼看过去一片豪华。高架桥和柏油马路交错着构成城市的骨架,大大小小的车辆泛着太阳的反光血液似的滚动在路上。能看见的地方都被现代化的建筑填满了,分不清哪篇是居民楼哪篇是商业街,一看就是经过精心规划的绿化见缝插针地环过马路簇拥着冷硬的高楼,把这个繁华的都市都硬生生衬出暖和而蓬勃的生气。拔地而起的商业楼最顶层挂着巨幅广告,logo上的霓虹灯不分昼夜的闪烁—— “from&o hell, pass by&h!” ——从天堂到地狱,路过人间。似乎是跑车广告的巨幅背景里性感的模特整个身体半躺上车,光洁□□的小腿分开架在车前盖,一只脚上的金色高跟鞋还好好扣着纤细的足踝,另一只就随意地扔到车前。暴露在外的脚面纹着广告同款logo,散发着鼓动人心的荷尔蒙。 陈厉不自觉地把头抵上落地窗,偌大的城市图景映在他的眼底,直到这一刻一直悬着的心才真正的落了下来,他终于彻底认识到了自己所处的现状。 真真正正,重活一世。 在“重生”,“自由了”一系列凌乱的念头在脑中翻滚的情况下,陈厉保持着沉迷在兴奋情绪里的恍惚状态一路出了房门、坐电梯、下楼退房、打出租……直到出租车上的司机大叔操着一口浓重的地方口音普通话问他去哪儿陈厉的脊背才僵硬在了后座上。 呃,大叔你好,你知道姓陈的特别有钱的人吗,没错我就是要去他家…… 不我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啥,做啥生意的?这个,开公司的吧…… “咳。”陈厉清了清嗓子,和司机大叔说了声让他随便转转,然后无视了对方一脸找到了话题想和他侃的表情低下头飞快的浏览手机。 x市陈氏集团……陈厉双手抱着手机第一反应是去搜本市的财经杂志,接连扫了几期之后没有看见疑似陈家的报道不由的有点心慌。难不成是他被曹舒关了几年就太落伍了,现在随便一个小康家庭都喜欢称大少爷二少爷的,市中心的豪华也可以随便住的??陈厉咽了口口水,抬头朝跃跃欲试的司机大叔露出了婉拒的微笑并在脑中艰难地思考去问他那个姓陈的老爸自己老家在哪儿的可能性……就在陈厉已经开始准备说辞去发短信问问的时候,屏幕右下角弹出了低俗的广告。 和陈厉的印象里并没有什么不同的故意夸张化的标题,庸俗的娱乐八卦—— 惊爆!陈氏集团私生子再爆丑闻!与嫩模在夜店公然…… 还配上了一张光线模糊的男人和嫩模拥吻的图片。 ……。 嗯,看起来有点像我。陈厉额上的青筋跳动了几下,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即顺藤摸瓜地搜了一遍陈氏集团的资料,在大概了解了陈氏是靠房地产起家,现任老总——也就是原身亲爸——叫陈征和陈家本家的大方位地址后才给司机打了声招呼。 “师傅,去温庭花苑。” “哟,年轻人你本地人啊?我还以为你出远门回来了呢!可这我还给你特地逛了逛商业街。” 陈厉一怔,没想到前面的司机大叔还能这么有心,笑容里也带了真心实意的感激。 “说是出远门……也确实算吧。”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了。 到了地儿之后陈厉谢过司机下了车,出租停在温庭花苑的小区门口,陈厉站在颇有点古色古香的青石板路上四处打量了下。这个苑区与其说是小区不如说是别墅群。一路过来越接近目的地绿化植被就越多,路边两两三三的围墙上布上了爬山虎,植被纤细的藤茎还蜷曲着攀上一侧的路灯。细细的藤条纠结着在半空中塌下一个半圆的弧度,两头连着围墙和灯柱;有些年头的墙面呈现出古老的暗红色,墙皮蔓延出皱纹一样龟裂的裂痕,有些墙上还提着大字标题,有些却只有孩子稚气的蜡笔涂鸦了;从他站着的地方直走过去就是铁筑的栏门,大门两侧站立着身姿挺拔配备齐全的安保人员,门边上就是警卫亭,再往里看能隐隐看到房屋的尖角。 陈厉叹了口气,门卫那里他刷脸也许过的去。但他该去哪儿一栋…… “嘟——” 汽车的喇叭声在陈厉身后响了起来,陈厉往一边让了让,没想到那车直接往前停在了他身边,车头正擦着陈厉的身体过去,前胎差点碾在他脚上。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汽车。陈厉的眉头微微挑了起来,他这张脸本来不是什么和善的长相,此刻只是挑高了眉毛,眼神往下沉了沉就无端显出一分压抑来。配合着紧绷的下颚曲线,整个人就散发就一股冷意。陈厉脾气并不太好,但是他有个特质,就是能忍,不然也不能在曹舒身边呆了五年。因此车上的人把车窗放下,陈家大哥看着这个一张叛经离道的“弟弟”没有扑上来破口大骂很是讶异地上下打量了下他,见他崩着个脸便抱着手露出了嘲弄的笑容。 “怎么,知道今天是来干什么的了?所以现在就哑巴了?” 陈厉眼中略过一丝了然,随即就摆弄着手机调出了录音的界面。 “你好像很清楚爷爷奶奶叫我干什么?” “嗤。”一听陈厉这么说陈峰仿佛等了许久般迫不及待地嗤笑一声,“你凭着你那个死人妈进了我们陈家,连是不是老爸的亲生儿子都不知道,就凭你这么个野种,也配拿到公司股份?” “以前老爸还在公司的时候那30%股份你拿着也就拿着了,现在我进了公司……老爸瞎了眼,我可不瞎。” “别指望爷爷奶奶拿你当亲孙子看,两个老的最要面子,你这不干不净的出身就别拿自己当少爷看了!” 几句话说完陈厉那边关了录音,陈峰也像是出了口气,眉眼间的阴郁散开了些。瞥见陈厉还直挺挺的在路边站着,以为他是被自己自己的话刺激着了,身心都舒畅了不少。 “我的‘好弟弟’这是傻了?可别僵着了,要不要大哥载你回去,爷爷奶奶还等着见你呢。” 话语里三分嘲弄七分恶意,甚至还松了车锁,汽车落锁的咔嗒声回荡在这一小方空间,示威性地撞击着两人的耳膜。 然后陈峰就看见陈厉露出了一个迷之微笑,利落地拉开车门坐进了后座。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 作者:江白欲 分卷阅读4 “……” 没想到陈厉真的会上车,一时间陈峰都没反应过来。直到陈厉整个人放松地倚靠在后座,抖着二郎腿那个差点被车胎蹭过的鞋面一下一下地蹭着前面座椅的椅背,大爷似的和他在后视镜里来了个眼对眼,理直气壮地说了一句“开啊”才醒过神来。 卧槽,你干嘛上车,神经病啊?? 第3章 第三章 陈峰用难以形容的复杂心情载着陈厉进了陈家别墅,再怎么话已经出口,这时候再反口让人下车陈峰也是做不到的。车子一路开进了停车场,陈峰一马当先下了车,陈厉下车的时候他的背影都已经隐进了陈宅大门。 陈宅是一套复合别墅,仿照的是西式建筑,但又讲究了老四合院式的对称,有种不中不西的混乱感,看起来有点像民国时期租界里的洋房。陈家这算是本家了,却也没占多少地,别墅周围就围了一圈铁栅栏,前面留着停车位,旁边都设计成了花坛。陈厉往外看了看,这里住户和住户的间隔很大,站在陈家院子就看不到周围有什么其他的住户了。纷繁的鲜花在风中摇曳生香,一时间竟只闻花香和鸟鸣,刚从闹区过来的陈厉仿佛又穿越了时空,难以想象这座大都市里头还有这样的去处。从苑区门口到这里车也没开几分钟,看起来陈家也不过位于苑区的边缘。 ——不是什么有钱就能住的地方。 陈厉一边思索着一边慢慢向屋内踱去,下了结论之后给陈氏盖了个有钱无权的章。陈厉被曹舒关在身边这么久了,再怎么也熟悉了他们上流权贵自成的一套体系,有钱无权无疑是排在末端的,这让陈厉稍稍松了口气。 毕竟有钱人家不受欢迎的私生子和有权人家不受欢迎的私生子,刁难系数还是有差别的。 等陈厉终于蹭进门的时候客厅内已经摆好了三堂会审的气派,中央的牛皮沙发上铺着手绣纹的羊绒软垫,上面坐着的雍容的老妇人正扶着另外一位——大概是他的爷爷的角色——看见他进来相当明显的径直给了在一旁侧立的陈峰一个安抚的眼神;左右沙发上分别坐着的人估计就是原身的后妈和老爸,长相端庄的女人看见他进来便发出了毫不掩饰的冷笑,只有他亲爹陈正露出了能称作真心的笑容。 “小厉来了,来坐爸爸这儿。” 陈厉还没做什么反应,坐在上位的他奶奶就咋呼开了。 “笑话,小峰还站着呢,你让他坐干什么!” 陈正皱了皱眉,略带忍耐地看了一眼母亲,转头朝陈厉示意让他来自己身边站着。这景象落在他后妈眼里又是一声冷笑。 陈厉倒是也有些意外,他猜测到陈正对原身多少有些愧疚之情。但现在来看,比起陈峰他更拿自己当亲儿子对待……难不成真像陈正电话里说的,和他妈是真爱? 这边对陈正的思索按下不提,陈厉隔着一张玻璃茶几恭恭敬敬地给面前的“爷爷奶奶”问了声好,连后妈都打了招呼之后才站到了陈正旁边。这举动不仅让陈正讶异地看了他好几眼,连一直对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陈家奶奶都忘了再绷着脸。陈厉对此没有什么反应,如同所有面对长辈的普通后辈那样保持着谦逊的姿态低着头。尽管陈家一家人都没忘记这个刚认回来没两年的小少爷是有多么桀骜不驯,现在的乖顺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可能是猜测到了今天这次见面对他没有什么好处,但无疑陈厉的举动还是稍稍让他们找回了长辈的尊严,连带的自从他一进门就开始僵着的气氛也微妙的得到了缓和。 陈厉软下来了,那接下来的话就不太好说。大家安静地一起呆了半天,陈峰才在他妈的示意下轻轻扯了扯奶奶的衣角,陈老爷子拿着檀木拐杖抵着地面敲了敲,在撞击的闷响里老爷子顿了片刻,缓缓开口。 陈厉略微抬了抬下巴,知道这出戏是要正式开始了。 “陈厉,老头子我也就直说了,今天叫你来,是为了公司股份的事儿。” 陈老爷子眼睛一抬,看似老态龙钟的体态因为这一眼无端显出几分年轻的锐利来,一张布满皱纹的脸顷刻显出曾叱咤商场的威严影子。 “你在外头长大——你哥是从小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的——你是陈家的骨血,陈家可以养着你,等你到了年纪,也可以给你部分资金,让你随便去干点什么事儿养活自己。但股份这东西,你爸为了补偿你们母子随随便便就给了陈氏30%的股份,之前也就罢了,现在小峰要入驻公司,他手里不能不多抓一些股份。你手里的那些,放着不过是拿分红,不如直接给你划进陈家平日里给你的零花,股权还是交给小峰的好。” 陈厉听着,脑中细细过了一遍才理清陈峰是惦记上了原身手里应该有的陈氏集团30%的股份。老爷子这话就是平常陈家养他就花了不少钱了,让他别揪着那点分红不放。反正他也继承不了公司,股权对他也就只有分红的利益。陈厉刚感叹完豪门水深,却见他那便宜老爹直接对上了老爷子的视线。 “爸,我知道你当初就不满意我把公司30%的股份给小厉他们母子。但陈厉是我亲生儿子,陈峰我给了30%,陈厉我也给了这么多,这是一视同仁。您也说了,小厉没有继承公司的打算,他拿着30%也不会对小峰有什么影响。” 这话一出,陈峰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那位一直端坐着的后妈猛地站了起来,看出来狠狠的深呼吸压下心火之后才坐了回去,咬着牙叫了一句陈正的名字。 “一视同仁,你还真敢说。小峰才多大你就在外面养女人,这么多年心都不知道偏到哪儿了,好吃的好用的全往外面拿!那女人一死就巴巴的把人儿子接过来,现在小峰要继承公司了,你反倒要一视同仁了?笑话!” “你冷静一点。”陈正按捺下脾气,毕竟他是过错方,“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但是陈峰是陈家大少爷,就在本家长大,薄待了谁能薄待他?……你别把自己的气撒到孩子身上。” “哟,现在嫌我撒气了?我能不撒气吗!你是亏待了我,不愿意补偿我也就算了,连自个儿儿子都不愿意弥补一下?!” “你不要……” “都安静!” 陈老爷子重重驻了一下拐杖,“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 老爷子话一出,陈正和他现任老婆就算有再大的掰扯也硬生生忍了下来。眼瞅着空气里的□□味越来越浓,陈氏扶着老爷子打了个圆场。 “你们小两口都胡说什么,什么补偿不补偿的,大家都是一家人,闹得和要分家似的。还有你陈正,你和萧岚的婚事是我给你挑的,怎么,难道你还要嫌妈当年做错了?你在外面又有了一个我们也就不管了,但是陈峰作为陈家大少爷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 作者:江白欲 分卷阅读5 ,再拿30%也不过分。”说着,一手按着玻璃茶几上放着的股权转让合同推到了陈厉面前,把话口转向了陈厉。“你亲妈不怎么懂事,你懂事一点,嗯?” 这话说的,陈厉能看见他亲爹交握的手上青筋都鼓起来了。今天吵到这里已经不是单纯的他签不签合同的问题,他后妈萧岚就是借着这由头发自己憋了十多年的火,陈峰大概也记恨陈正的“偏心”。至于他奶奶,一门心思不觉得自己当初指的婚有什么不对,觉得陈正的行为是打了她脸。 这豪门啊,陈厉暗自叹了口气,还不如他上辈子是个没爹没妈的孤家寡人呢。 陈厉绕过他爸拿了合同,没等陈正组阻止就干脆利落的签上了大名,甚至连合同内容都没翻上两翻。他这么干脆,反倒叫一干人有些踌躇,萧岚和陈峰看他的视线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他一定不安好心。 “这几天我想了一些事,但还是没想明白。之前在门口和大哥谈了一下,也算是醍醐灌顶了。” 陈厉微微一笑,从兜里拿出手机,放了录音。顷刻间整个客厅只有陈峰张狂的声音不断回荡—— “你凭着你那个死人妈进了我们陈家……野种……” “以前老爸还在……现在我进了公司……老爸瞎了眼……” “别指望爷爷奶奶拿你当亲孙子看,两个老的最要面子,你这不干不净的出身就别拿自己当少爷看了!” 陈峰说的其实都是事实,但他错在把事情这么明白的说出来。先不说他这番话干脆地打了陈正的脸,特地指的婚事闹成这样更是陈家两老心里的一根刺。之前陈氏拐弯抹角地一通说也不过是想表达她给儿子娶的老婆没娶错,现在被陈峰点明了她“好面子”……当下,陈氏就把陈峰为表孝心给她捏肩的手甩了下去,陈峰和萧岚的脸色瞬间青青白白。 “我确实清楚我母亲有一定责任,但怎么说我也是爸的亲生儿子,也是把陈家当家的——把爷爷奶奶,也当爷爷奶奶。还是大哥提点了我,爷爷奶奶只是抹不开面子,想来认祖归宗也不过是我爸一个人的意思。” “我想着既然这样就不占陈家少爷的名头了,以后我就从陈家独立出去……免的影响大哥。” 陈厉说完,一直没有表态的陈老爷子大喝一声胡闹。陈正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对上他更是满怀歉意,用眼神暗示他不要冲动。 “你身上流的是陈家的血,是你说出去就能出去的吗!” 陈老爷子放缓语调“陈家该有你的东西,就有你的。” 话语里的暗示让陈峰彻底青了脸,而一边的陈氏虽然没有表态,但也没了什么反对动作。 “谢谢爷爷抬爱,不过我在陈家的分量我自己心里清楚,我出去了对谁都好。不过既然分清楚了那这30%股份就是我手里的东西,大哥想要,我就用市额卖给大哥。” 陈厉不紧不慢地在合同签名上画了个圈儿。 “这事结束后,我和陈家桥归桥,路归路。” 第4章 第四章 “小厉……” “爸,我心里有数。”陈厉抬头打断了陈正未出口的话,看着对方欲言又止的表情放松地笑了笑,上前给了这个父亲一个短暂的拥抱 “我昨天梦到妈了。” “昨天我就梦到我们一家三口,和和睦睦的过日子。我之前不懂事,常常给你闹事,不过今早醒起来回头想想也没什么意思。”陈正也许不是什么好人,也做了一些错事——但那都是原主一家人的事情了,现在的陈厉无权去置喙什么。他这么说只是看出了起码对于原主陈正能算是一个关心儿子的父亲了,和他打亲情牌事情会好办很多。他把手里重新签下的股份转让合同递给对方,之前他提出从陈家独立、股份有偿转让虽然狠狠驳了陈家两老的面子,但陈峰嚣张放话的录音在前,他过去在陈家搅得互不安宁又是事实,加上陈厉自己坚持,陈家二老最后也懒的多说什么。至于他的后妈和大哥,虽然觉得用钱买他们眼里原本就是自己的东西有点肉痛,不过考虑到这样能把他从公司中甚至陈家彻底扫地出局也就接受了。 原来陈厉手里30%的股份换算成市价是三千万rmb,合同里到他手里却是五千万,不用说这多出来的两千万肯定是陈正给他加的。 “再说我也成年了,不想就这么混下去。以后你别往我卡里打钱的,我手里这五千万总能做点事。” “小厉,你还小。就算现在你手里有了现钱能干什么?不如进公司……” “爸,我已经从陈家出来了。”陈厉接口,目睹了陈正一瞬间沉默的表情和眼里不加掩饰的真心的忧虑又软了软口气“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路要走,我只是离了陈家,但您永远是我父亲。” 陈厉坐在属于自己的跑车里长长吐了口气,他虽然机缘巧合重生了,但没有原主记忆,一切都要自己摸索着来。从陈家回来之后他特地去了一趟银行和医院,这具身体不用说,先天性心脏病。这在他刚醒来就有了预料,去医院只是想了解的全面一点,好消息是并不是什么严重的绝症,只要按医嘱吃药平时就没有太大问题,原主之所以能翘辫子很大一部分是自己熬夜喝酒作的。至于去银行是为了查账,结果也是可喜的。陈正之前在外面养着他们母子的时候就给原主生母买了一套房子,陈厉在那里一直生活到被接回陈家。正式被认作陈家二少爷之后陈正又单独给他买了一套房子,还配了两辆车。原主生母死后原来的房子就到了他手里,算起来陈厉现在有两套黄金地段的不动产,两辆豪车,手头刚到手的五千万现金和原主之前卡里存着的零散的几百万存款。 只要他不不自量力干点什么他干不了的事儿,按照陈厉上辈子的生活标准他完全可以安安生生的过完这辈子了——这也决定了他不可能永远顶着原主私生子的身份待在陈家。想到之前和陈正的谈话,他最后那个敬语把对方惊的不轻。然而对于陈厉来说,不管其他复杂因素他面对的是一个爱着孩子的父亲,很难就为了模仿原主而失去基本的礼貌。 而从现在开始,他就只是他自己了。 正想着已经和原主的过去告完别了,准备时隔多年的练练车的时候随手扔在车座上的手机就响了。这时候就不得不佩服一下原主的定位之清晰,继之前对陈家“傻.逼一家”的备注之后现在显示在屏幕上的也是清楚明白的四个大字: 狐朋狗友。 陈厉叹服地接起了电话,这给他省了多少事儿啊—— “喂,陈哥。醒酒了吧?速度来金酒,有好东西。” 陈厉看了看时间,差不多7点,他之前查账清点财产花了一下午。但现在也才算是夜晚才起了个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 作者:江白欲 分卷阅读6 头,大夏天的天色沉得晚,从车窗里看出去深灰的天际仍擦着一抹白,零稀透出傍晚的微光。远远送来的晚风里还透着炎日的热气,冒着夏天的生气,陈厉不由再次感叹了一下万恶的资本主义,现在的富二代夜生活开始的也太早了。 “没意思,不去。” “诶陈哥别介啊!我们给你准备了大惊喜啊……上次你救的那小子还不记得不,就是你说他长得好看的那个。我们又在金酒旁边碰见他了,估摸是来找你的。正好哥几个都在……嘿嘿,东西我们都准备好了,总之你赶紧的,包你开心。” 对面说就挂了电话,倒是听得陈厉眉头直皱。这群富二代没轻没重,也不知道他们之前是怎么玩的,别真让他们对人干什么。无奈地按了按眉心,陈厉打上导航一路往他们嘴里的“金酒”开。 别管心里着不着急,现在陈厉这个开车半新手到了地儿时间也过去半个小时了。金酒是个娱乐会所,名字估计是按着它的外观取的。从外面的招牌到里堂都金闪闪的,到处都昭示着腐朽的金钱气息。陈厉本着有钱人的自觉一路平静地询问了前台,被扮相妖媚的领班小姐七拐八拐的绕进里面的包厢。陈厉现在站着的区域和大堂有些距离,扮相也和金碧辉煌的大堂截然不同。地上踏着的地板像是玻璃材质,下面点着星光似的蓝色粉末。顶上是一盏盏散发着柔和白芒的水晶吊灯,灯光下落到地上时经过地板的反射又漾出大片蓝色的光晕。带着梦幻气氛的走廊两边就是一扇又一扇紧闭的包厢门,陈厉心里的不安感加重,这种地方设计起来简直就是诱人犯罪。领班将陈厉领到一扇门前,示意这就是目的地后弯下腰对陈厉礼貌地笑了笑,带着媚色的眼角微微上挑,动作间露出低领礼服里大片的雪白。 被曹舒养了五年的陈厉:“谢谢?” 领班小姐看起来似乎不是那么高兴的走了,陈厉也懒得去管。他在敲门还是不敲门中间犹豫一秒,然后立刻抛弃了自己上辈子的习惯直接推门而入。一瞬间他脑中构思了很多,各式各样的酒水、累成人高的香槟、尼古丁的烟雾绕缭和正在遭受迫害的小可怜—— 然而,这些都没有。 陈厉颇为艰难地咽下了差点要脱口而出的喝止的话,实在是包厢里的气氛过于诡异。 包厢正中的长沙发上就坐着一个人,看身形还是个少年。此刻对方正略微垂着头,细碎的额发软和的贴在洁白的额间。他身上穿的是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纯色短袖,露出两条干净又带着少年朝气的胳膊,他的手正拢着白瓷杯装的热茶,还能看见对方掌心间袅袅上升的热气。少年两侧都没有坐人,然而他所在的沙发后站着十来个装束严谨的武警,从他们挺拔的脊背就能看出不是什么单纯披着警员皮的假兵哥哥。至于那群本来应该是在作威作福的富二代此刻都分成两波紧紧挤在两边儿的沙发上,看到他进来都露出了劫后余生的表情。 ……惊喜?好东西? 陈厉心里把这群不着调的富二代骂了一万遍,然而该背的锅还是要背。他缓步踱过去隔着一张桌子微微俯身——目光所及之处桌面上除了对方手里捧着的茶杯外空无一物,别说酒了,连个骰子都看不到——对着少年真诚地道了歉。 “抱歉,我朋友不懂事,可能冲撞了……” 对方抬起了头,陈厉的话哽在了喉咙里。那一瞬间头顶上被调成暗色调的光线落在少年脸上,养尊处优的面上被渡上迷蒙的光。在抬头过程中那短短一瞬微扬下巴的角度仿佛让他跨越时光见到了年轻时的曹舒,矜娇的眉和眼,单薄的唇瓣——若不是对方听到他的话之后突然弯起了嘴角,黑玛瑙似的眼睛变成了月牙状,整张脸因为这笑油然生出勃发的少年气,甚至还能看见因为上扬嘴角的动作而显出的未退干净的婴儿肥。 他几乎,几乎就要认为这是年轻时的曹舒了。 “所以呢?你要怎么赔偿?”对方笑着说,白而软的脸上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 不是曹舒。 第5章 第五章 所谓的赔偿是被清走了那群狐朋狗友,在十个武力拔群的警卫下听矜贵的小少爷真诚的道谢—— 事情的经过在对方的话里能轻易地拼凑出来,这位小少爷,也就是秦臻,一看就有不俗的家庭背景。而正好,还是家中幺子,有了年少任性的权利。之前因为和父母闹了点别扭,本来是打算往祖父家跑——结果途径这家会所,看着声色犬马不由萌生了“闹一次就要闹的痛快”的想法半路拐了个弯来这儿逍遥了。当然,秦小少爷虽然会任性但不是没有脑子,他从小受家里教育,明事理懂风险,之所以能一个人往这种牛鬼蛇神混杂的地方钻是自信家里有警卫悄悄跟着。而秦家父母呢,摸清了一家小儿子要离家出走到他祖父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配合他闹,天下太平这两步距离也就没让警卫跟着。秦臻一头扎进香槟美人的酒色温柔乡,顺其自然地喝醉了,结了账后迷迷糊糊地就往外走。 显而易见的,秦臻小少爷这副白嫩皮囊,因为醉酒再在面上浮着两坨氤氲的红,软绵绵的朝走廊那么一杵,简直是送上门便宜那些个有点这方面心思的。在被人轻薄挣扎间被原主看在脸的份上救了,虽然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当了回好人,但如果不出手秦臻就这样被拖进包厢发生点什么也是真的。当时原主难得发了善心把醉的迷糊又受了惊吓的秦小少爷半哄半骗的问出地址送回了家,然后就做好事不留名的回去继续和狐朋狗友鬼混了。秦臻清醒后大概是为了来感谢感谢他这个救命恩人,查到他每天几乎都会来这儿喝一晚上就守株待兔来了。没想到被他的狐朋狗友撞见,记得原主提过喜欢秦臻的脸就还当人是原来那个小可怜半强迫式的拉进了包厢。刚坐下来没两秒呢小少爷的贴身警卫破门而入,这就有了陈厉刚过来时那出富二代集体吓成鹌鹑蛋的画面。 ——看出来秦小少爷是真心感激他这个救命恩人,在道谢之余还没忘在空荡荡的桌子上为他加上一杯果汁。 陈厉在这个充满了酒池肉林的气息就着一杯果汁听完了捧着白瓷杯喝茶的小少爷的谢意,虽然十分无奈但在对方眨巴着眼睛安静地注视下也只能好脾气地扯出个微笑。 “没有关系,也不用酬劳。你知道,做那件事对我只是举手之劳。” “但是结果是你救了我的命,”小少爷较真的咬了咬杯沿,随即调侃似的纠正了内容,“——挽救了我的清白。” 陈厉刚要接过话,对方却又开口了。 “当然了,我听说……你喜欢漂亮的男孩儿,像我这种的。你想和我谈恋爱吗?” 陈厉愣了愣,几乎以为他是说真的,要短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 作者:江白欲 分卷阅读7 暂的以身相许来还了这个人情。但是当陈厉抬头对上对方的视线,秦臻虽然微笑着,声音也相当柔软。但他之前在陈厉心里被默默赞叹过的黑曜石一样的漂亮眼睛里眸色极深,如此认真的注视着陈厉以至于让人想到他在做某种评估。这是他们一类人特有的天赋,即使是幼狼也能坐上审判席对台下的猎物作出定论,这位秦臻小少爷绝对不是单纯不谙世事,他能够单纯仅仅是他保持着不被伤害的自信,所以才愿意展露本真。 托曹舒的福。 陈厉抬手覆上对方柔软的额发轻轻蹭了蹭,对方的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陈厉忍不住笑了笑,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曹舒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是个汽车场的修理工,穿着一身沾着机油的工作服在各个车底下钻来钻去。也是夏天的天气,虽然不直接照着阳光,但空气还是闷热。车零件的味道和蒸汽、机油的味道混在一起发酵,这气味当然算不上好,但也不差。陈厉当时就觉得没什么不好,他是个孤儿,上完了义务教育后勉强读了个职高。然后直接派分工作到了这儿,一开始只是学徒,做点临时工的活计。但赛不过人身强体壮又踏实肯干,而且非常识时务,他不去和师傅争表现机会,让干什么干什么,会说话,也让的了功劳。久而久之老伙计都对他和颜悦色,身份自然也就水涨船高,至少是个有五险一金的正式工人了。也许修车工听着不好听,但那个经济高速发展四个轮子开始遍地走的年代这行业其实很吃香,陈厉拿的工资也够他一个单身汉潇洒吃喝甚至还有结余。他也喜欢自己的工作,每天有事儿干,过的充实。还能和开车来的车主抽两根烟,和同事们勾肩搭背的欺负不太懂事的新人——总之,遇见曹舒的时候是陈厉最好的年龄,最张扬的青春。 曹舒开着车过来,那时候他也还年轻,虽然不至于说是少年,至少还能让人看得懂他在想什么。他臭着张脸,西装外套皱巴巴扔在副座,白得晃眼的衬衫上有着明显的手捏痕迹。曹舒见着陈厉过来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冷冰冰吐出两个字“洗车”,可以说是非常高冷了。但那时候的陈厉哪儿管那个,他看着对方纤尘不染的大奔十分不怕死的来了一句“先生,你想把自己身上弄干净的话洗车是没有用的”,顺带附上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那时候的曹舒是什么反应呢?就像现在的秦臻。他打量着这个敢对他出言不逊的修车工,瞳孔的颜色被不悦逼地像墨,却不发一言。陈厉那时候本能的感受到了被审判的危险,但外头阳光正好,陈厉又有着一腔无畏的热血,于是只是拧开了水管,在曹舒透着凉意的目光下悠悠然在车顶绽出大片明亮的水花。 水淌过车顶漫上车窗,流水下曹舒模糊的面容居然还意外的鲜明,像只在脑中微微一想就自动浮现了对方在不悦和教养的综合下略抬下巴的动作,如同一只高傲又矜贵的猫无声地展示自己的爪牙。 “秦小少爷,你很可爱,”陈厉扬着嘴角,把手收了回来,眼神中犹带忆起尚是美好往事的温和。 “但是我喜欢女人。” “……” 秦臻:你骗鬼啊?? 虽然被对方用不着调的理由结束了试探但秦臻还是由衷地松了口气,他感激陈厉,愿意给他人情。但身份问题他需要确定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挟恩求报——即使在来之前就调查过了陈厉,对方的履历也并不太漂亮。但秦小少爷毕竟还是社会主义下的五好青年,一定要再亲自确认才能下结论。 毕竟还是很想和救命恩人当朋友的! “既然你这么说了,好巧,我也不太喜欢同性,我们就当朋友好了。再次认识一下,我叫秦臻,秦政秦家的幺子。” 这是很够分量的自我介绍,秦臻想好了要和陈厉处朋友,就自报了家底。这直接给陈厉递了敲开秦家大门的敲门砖,意味着他有事可以相求……当然,对别人来说如雷贯耳的秦政秦家,在陈厉这里卵用没有。 本来以为就此可以了结此事的陈厉被小少爷的交友手段弄得猝不及防,试图拒绝吧,可秦臻已经伸出手来,看来是想握一握,较真得令人心软。思量片刻后便握上了对方的手,两人将手那么摇了摇。 ——以后就是朋友了。 从金酒出来之后天色已经全黑,空气里带着难得的凉意。陈厉本来想抬头看看有没有星星,但这座都市太过繁华,遍地的霓虹灯张牙舞爪遮蔽了夜空,不早说星星,连月亮都被隐在人工灯火之下。 陈厉坐进车里慢慢的开,车窗外掠过一道道灯影和人影,狐朋狗友打电话来询问了情况,笑嘻嘻的仿佛惹下摊子的不是自己。陈厉眯着眼睛随口附和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在漫长的重生第一天将要结束的夜晚感受到了微妙的寂寞。他重活一世,挣脱了不堪的过去,但他现在还尚未和新世界建立起更深的联系,在通过秦小少爷接触到外人的体温之后竟然只能靠着回忆过活。 而其实,再怎么不堪的回忆,它的开头总是没有预兆以至于让人觉得温暖的—— “你敢再把水花溅到我身上我就杀了你。” “如果你真的不想让我把水花溅到你身上,你就应该坐进车里去了。” “喂,你心情不好?” “没有。” “我告诉你心情不好来洗车是没有用的,来来,哥带你去玩一下。” “你就这么拼?胃出血还出去和那帮老头喝酒,赚那么多钱养谁?” “养你。” …… 陈厉闭着眼睛,从回忆里清醒的时候嘴唇正贴着左臂,那里本来有一个小小的针眼。一瞬间的茫然过去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之后陈厉猛地扬开了手,过度用力甚至手背都狠狠挥在了车门上,转眼就淤了青。陈厉却像没感觉似的,咬紧了自己的后槽牙。 真是疯了。 第6章 第六章 陈厉打算开家酒吧。 首先是他现在手里有资金,死捏着坐吃山空也不太好;其次就是无聊,上次他从金酒回来第二天就上街把这片大大小小地方逛了一圈,大概因为有金酒在了,其他的酒吧不多——就算有了,单纯仅仅是喝酒的就更少了——陈厉找不到喝酒的地儿,其他地方肯定有,但是他懒的去更远;最后主要是还是手里没有过那么多钱,先过把有钱人的瘾。 陈厉一早就想着先在挑个山清水秀的乡下买套房子买片地,他总觉得自己不会在市里呆很久,至少是不会把后半辈子都耗在这座大都市的。因此也没指望酒吧能赚多少钱,像他想的,现在钱够,过把瘾而已。 不过陈厉没有开酒吧经验,为此他特地打电话给自己的那群狐朋狗友打过电话,一群富二代别的不会,这方面倒是很精通。接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 作者:江白欲 分卷阅读8 到电话那一刻一帮人喝酒唱歌打牌按摩足浴,公主小姐牛郎小哥一条龙服务全给陈厉想好了,纸醉金迷的脑洞奔流不止都是被陈厉硬生生拦下来的。最后敲定了就让他们帮忙给酒吧选址和联系个靠谱的设计师负责酒吧装潢。可能是“办个酒吧”也算是一群人生活里难得的“正事”了,富二代们热情都相当高涨,为了能在选址和酒吧名字上有话语权还挣着要入股。毕竟只是个小酒吧嘛,陈厉都没把地址往市中心那块挤——那片区都在金酒的辐射范围内——就是装修再好顶天了本金不过五百万,这些人家里大大小小都有些关系,每个月领到的零花钱凑凑就有几十万,入个股真不算事儿。因此陈厉出三百万大头,剩下两百万几个富二代随意分了股,总体都是当做玩票性质。 本来看他们热情这么高陈厉是不想插手酒吧装潢这件事儿的,然而听到他们一人给设 计师打一个电话,开口还完全不一样—— “清幽,知道吗?我朋友说了,一定要清幽!” “嗨,有人和你说清幽了?别听他的!酒吧嘛,知道金酒吗?诶,就照那个来……” “不是,那么俗,有什么意思?你听我的,现在流行那种缠绵.色彩晓得吗,粉红色就很好!骚而不俗,甜而不腻!” 最后设计师把电话打到他这来他才约了对方面谈,酒吧是个小双层,陈厉干脆把主体的装修风格定成了“深海”,主色调是蓝调,其余装饰也照着海底风格来。然后把整个一楼划区,让设计师按那些“股东”想怎么倒腾怎么倒腾——想清幽地给弄个海底隧道式的,想金闪闪就弄个沉船宝藏,想骚粉的就给他个珊瑚丛——至于二楼陈厉让设计师就照一般风格来,贴着主色调就行。 定好大方向之后陈厉就把酒吧的事儿扔给那群富二代了,自己去折腾在乡下买房的事。他在网上查了好几个地方,主要还是看已经开发过的,毕竟只是要个山清水秀,他也没打算把自己后半辈子关在大山里。 陈厉初步定了新泉县,这个地方据说环境很好,旅游的主要卖点就是山林泉水,最近还把几所破落的学校改造成了古学堂的样子,推行国学教育,也是一个吸引游客的点。陈厉正打算过几天动身去实地考察一下,秦小公子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怎么说,比起那群狐朋狗友现在陈厉和秦臻的聊天才是更稳定的。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他们几乎每天都会聊两句,秦臻是难得放心交一个普通朋友无聊憋坏了,陈厉这边正好也闲着。再加上陈厉看秦臻用觉得他有点类似曹舒的熟悉感,当然小少爷比曹舒长相无害得多,陈厉就多了几分亲昵。 这会儿既然有了去新泉县的想法,陈厉就和秦臻提了。 “那地儿我知道啊!”秦臻听起来还挺兴奋的“我和你一起去吧?” “我这行。”陈厉没有异议,“但是你家里能让你出来吗?” “……能吧。”秦臻也有点虚,自从他之前差点出事后家里一瞬间管的就严了。再加上刚和秦政和好,他有点不敢再去触他老子眉头。“算了算了,当我没说。你自己去玩儿的开心哈。” 大概能想到秦小少爷拉耸着小脸的委屈样,陈厉不自觉声音就带了笑:“好了,你去和你爸说一声,态度好点,多带几个警卫。你爸会让你去的。” “啊?带警卫还有什么好玩儿的啊……”秦臻一边说一边声音就小下去了,他其实习惯被警卫跟着了,就是怕陈厉不痛快。 “没什么事儿,跟着就跟着吧。还想不想去了?” “去去去!什么时候走?我准备准备啊!” 陈厉听到对面兴奋的声音心情也跟着上扬了几分,和秦臻约了时间,就直接定了后天。 新泉县离x市不远不近,开车要两个小时,自己打着导航时间会更长些。秦臻小少爷听说要去这玩儿下了好一翻功夫,听说那边早上有施粥活动,村里的老人妇女会在学堂空地上煮玉米粥再蒸一些鸡蛋什么的,给来上学的学生老师当早饭,来往的路人也能要上一碗。只在豪华版农家乐玩过的秦小少爷一下浪过了天,周五早上四点就来按了陈厉家门铃,硬生生把陈厉从被窝里给闹醒了。 陈厉其实有很强的起床气,以前曹舒就是再折腾他也很少在早上触他眉头。他黑着脸把门拉开的时候秦臻毫无眼色的径直扑进了他的怀里,夹着晨曦露气拥抱即使是在夏日也让陈厉抖了一抖,还没来得及发出去的怒气陡然被降了降温,等再想说什么的时候小少爷已经各个房间开始逛起来了。陈厉叹了口气,带着撒欢秦臻进了卧室,对方这才后知后觉地收敛了自己的过度兴奋,特别低眉顺眼地给他找衣服。陈厉在浴室里对着镜子洗漱,含着一嘴清凉败火的牙膏沫由着对方在他房间里翻箱倒柜。 等一切事毕他们从车库里把车开出来的时候,天色刚蒙蒙。小少爷捧着着带来的热牛奶递给驾驶座上的陈厉一个剥好的鸡蛋,小脸笑眯眯的,酒窝不要钱似的深深下陷,看着和白嫩嫩的鸡蛋一样讨喜。陈厉从他手里一口叼过鸡蛋慢慢嚼了,等咽下去才转头感叹秦臻不愧是家里最受宠的一个。然而就一口鸡蛋的时间,对方已经倚着车座闭上了眼睛,细细长长的睫毛乖巧地搭着,落下安静地阴影。 陈厉心口一软,空出手蹭了蹭他的额发然后把车窗拉上——能不受宠吗,连他看秦臻都忍不住把人当儿子似的,更不要说人亲爹了。 因为路不好走,加上陈厉的开车技巧也很过硬,这一路从四点一直开到了七点才正式进了新泉县。 秦臻倒是饱饱补了一觉,陈厉只能黑着脸戴着耳机听摇滚。才过了两年摇滚乐又在原基础上翻滚到了陈厉完全不能理解的新高度,不过好歹靠着疯狂地金属碰撞声安全地开到了目的地。秦臻这时候也不闹要去凑合施粥活动,就窝在副驾驶座往窗外看新泉县的景色。按着他爸现在的高度,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下过乡在农村摸爬滚打过的,两个哥哥虽然不至于像老爸一样,但下调到基层攒两年资历也必不可少。只有秦臻一个幺子不需要也没那个想法插手家里的事儿,自然是不会没事儿跑到人不生地不熟的乡□□验生活,可以说是很金娃娃了。 臻·金娃娃看了一会儿新泉县的房子——虽然是开发了,大多人家都有了小二层,但和城里到底是有区别的——又把车窗拉下来,享受了一会儿传说中的鸡犬相闻,路过路旁攀着树的喇叭花还伸手去摸。陈厉有心想要提醒,然而看着小少爷一脸认真,在晨光里小心翼翼触碰花朵的样子只能暗自盯紧了后视镜降下车速。 操碎了一颗老父亲的心。 当然操心的不只是陈厉,后面跟着秦臻来的那车上的司机已经恨不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 作者:江白欲 分卷阅读9 得用视线把小少爷的手牢牢锁在车里头了。 等秦臻看够了风景,他们也到了学堂。陈厉看了看时间,正好7.30分。将车停在路边时已经能听到学堂里传来小孩儿们朗朗的读书声,间或夹杂着一两声清脆的鸟鸣,颇有点岁月静好的意味。既然迟都迟了陈厉和秦臻索性就慢悠悠地踱步过去,沿着学堂这段路两边种了一棵棵的杨柳,春天长出柳叶萌芽,到了夏天就青转浓绿,微风拂过荡起洋洋洒洒的枝条,像是饱食了生气的墨绿珠帘。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陈厉愣了愣,“秦小少爷,您念这首诗是不是不太合适啊?”——这首诗以他九年制义务教育的水平都会背,小学教的。 “怎么不合适了,越通俗越经典,多接地气啊!”秦臻听了之后更来劲了,这回不光念诗,还把尾音拖出孩童一般的音调。和风中送来的学堂里孩子们的读书声融在一起。 微妙的搭调。 第7章 第七章 “你来这里是为了买房子?” 秦臻瞪大了眼睛。 彼时他们正蹲在学堂对面路边的石墩上,就着学堂前施粥剩的一点锅底吃凉掉了的鸡蛋。陈厉倒是没什么,但秦小少爷却也在大马路上一口白粥一口鸡蛋的吃的自然,让陈厉有点犹豫要不要回去给人喂点胃太康。 “嗯”陈厉给他往面上拍了张纸“养老。” “你没事儿吧?”秦臻有点理解不能地上下打量了年方二八的秦臻,一边用纸巾擦嘴一边问了一句“阁下可有隐疾?” 陈厉回了他一个白眼。 “好了,说正经的。你买房子真是为了养老?” “我有什么找借口的理由吗?” 陈厉说完之后对面的秦臻忽然安静下来,把擦完了嘴的卫生纸朝兜里一塞,两手捧着自己的脸盯着大马路丫子一脸深沉。陈厉刚想调侃两句,就被一个禁声的手势喝了回来,看着秦臻皱着眉头小脸一副严肃认真的神情也收敛了神态。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小少爷突然进入了思考模式,不过也许这是文化人的特殊习惯,自诩文盲水平的陈厉觉得自己应该包容。 “好了,我觉得你买房子不应该买这里。”秦臻下了结论。 “你刚刚想了老半天就想着这个?”陈厉失笑,好脾气地跟着问了一句“为什么?” “诶,反正你听我的就对了。我给你看看……”秦臻掏出手机划拉了半天,翻出一个页面让陈厉看。 页面上是另一个地方的百科。那是一个名叫初云村的小镇,这个镇其实比新泉村离x市要近一点,满打满算两个小时车程。据说那边更接近原生态,最出名的是天空。因为整个镇都没有工厂企业,零排放下难得有晴朗的星空,气候原因也出现过许多云层美景。下面的配图就是大片大片瑰丽的火烧云,从天际尽头一路延伸过来拉出艳色的痕迹,火烧般色彩叠加的层次感一眼看过去就明白那是难以用画笔调出的属于大自然的浪漫色泽。旁边还有鱼鳞云之类的图像,白色的云层折叠出鳞片般的凹陷,下陷处从里头隐约透出被云层遮掩的阳光,映出一块块明亮的金色光晕。初云镇原来叫出云镇,也是指这里的云层景象特别多……但越是干净的天空越是表明了生产的落后,连小型企业都没有的出云镇更是比新泉县还不如的落后和贫穷。那边居民现在的住所仍是旧时的老房子,青瓦木门,楼上的窗户是也是木制的框架的十字型,内用锁扣搭着。小镇上也没有外人,唯一一次热闹起来是年前有一场大型流星雨问世,据说地点就在出云镇。消息传播开来之后人们顿时来了精神蜂拥而至,而没有让他们失望的,当天夜里奇妙的流星夜景震撼所有亲眼看到的人。出云镇之名随着一张张流行划过夜空的图片在网上流传,不过因为记不清字和大众审美的默认,渐渐地人们都叫它初云镇了。 然而除了那次托流星雨带来的热闹外,初云村本质还是比较落后的。它虽然离x市近,但由于靠着山林的缘故坐落的位置十分微妙,完全避开了x市向四周延展开来的四通八达的交通网,成了和市里角落的死角区,颇有点大隐于市的味道。陈厉虽然有点意动,但对着初云镇的交通还是有些犹豫——陈厉自己没发现,然而被曹舒养尊处优供了五年,实际上他某些生活上的享受方面和亲秦小少爷其实是没差的。 “你听我的,不然反正也没事儿,我们顺便去那里一趟也行。你想想,总归房价便宜啊。那都不叫房价了,你要想的话这里买一套那里买一套……不过初云那边你还是多买两套房子……” “我买那么多房子干什么?”陈厉哭笑不得,不过看着秦臻那认真劲儿也不好驳了他的兴。正好目前的身份个坐吃山空的无业游民,陈厉打算和小少爷再去初云镇走一遭。 从这里开车去初云就有点麻烦了,陈厉也得补觉。秦臻干脆就拦了后面一直跟着他们充当保镖的车上了后座,两人一进去就各自占了一角睡的昏天黑地,车上的司机把自家少爷放在了可控范围内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心满意足地把油门踩得飞起。 等陈厉一觉睡醒差不多也到地方了,秦臻因为之前补过觉所以比他先醒,这时候正抱着手机玩消消乐。陈厉往窗外看了看,绿色山林,鸟语花香……人迹罕至。 陈厉在车停了之后又等了一会儿,最后忍无可忍地拎着沉迷消消乐的秦小少爷下了车。步行了有一会儿才看到一排排的房屋,一路走过来就能看出初云镇属于地多人少的那种地方,镇上的房子挨在一块建了之后其他地方都空荡荡的。唯一一个醒目的标志是一个高大的风车,下面连着抽水磊用来浇靠上的梯田。陈厉边看风景边去打听了一下,这里的村民倒是很好说话。虽然人少但是没有什么排外的倾向,反而是对外来人非常感兴趣的样子。听说陈厉想买房之后意外了好一会儿,然后就告诉他们镇上的房子不多,都是一屋一主,主人去世之后就亲戚继承。不过如果陈厉真的要买的话镇上还有几间屋子是人家去市里打工留下的,如果去问估计容易出手。 “怎么样,买吗?”秦臻听完之后就捅了捅陈厉胳膊,这小子完全就是来看风景的。一路盯着天空发呆,等陈厉问完之后又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还不断怂恿陈厉掏钱。 “买什么买。”陈厉斜了一眼他,嘴上这么说了到底还是记下了那几个屋主的联系方式,礼貌地告别人家之后就和秦臻往回走。毕竟这里也真没什么其他景色了,想接着逛逛都没地方可去。 回程的路上陈厉没怎么说话,旁边的秦臻有点不安似的问了他一句是不是不开心,陈厉笑着说没有。 陈厉其实不是怕初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 作者:江白欲 分卷阅读10 云偏僻,他其实有点怕寂寞。曾经长久不接触人群的后果就是,即使习惯了独处,但还是想挨着热闹——就算那热闹是别人的。之前陈厉觉得新泉县挺好,刚开发完了,游客在一点点变多。他如果买了房子可以一个人种种田吃吃老本,时不时能去市里逛上一圈……不过这些也不是什么必须要做的事儿。难得一重生就碰到了能说得上话的小少爷,秦臻在陈厉心里还是个小孩儿,陈厉不想让对方扫兴。 之后陈厉和秦臻在新泉县留了几天权当旅游,回了市里陈厉就接到“股东”们的夺命call告诉他酒吧ok了。一周不到的时间就完成了装修,虽然把酒吧盘下来的时候大体框架都有了,但还是能看出一群人的兴奋度之高。秦臻本来想直接一起跟着去看看,奈何家里的老爸老妈已经下了回家的指令只能含泪和陈厉挥别。 第8章 第八章 陈厉到酒吧的时候很是意外了一下,本来原计划中就是把一楼划区给这群二世祖随便折腾了,就留着二楼让自己清净喝酒。然而知名设计师知名是有道理的,那千奇百怪毫不搭调的装修配上深海的主题居然十分融洽。连当初只是随口对设计师胡说八道一通的陈厉一进门也不得不承认,在莹蓝色的大灯光下,各自为营区域结合的很完美。 很浪漫。 显然也是没想到最后效果这么好的股东们兴奋异常,并且都一口咬定这就是他们的初始设想。一张张讨赏的年轻的脸让名义上和他们同辈的陈厉看着跟看小孩儿似的,不得不的夸了两句——结果就是参观完毕之后被拉到了金酒,说是要庆祝庆祝。 “不是,要说我们也算是亲手建了个酒吧了,要庆祝在那里不就行了吗?” “哥啊,咱那个酒吧可真是个酒吧啊!除了酒就没啥了!这么大喜的日子当然要热闹热闹。” “天天包厢小姐那一套还没够?” “什么啊,你觉得无聊咱可以不包厢啊,大厅不就很有意思……” 陈厉没有原主的记忆,所以也不清楚是怎么个意思法。他被拉着进了金酒之后穿过之前来过的走廊,路过一间间紧闭的包厢门之后被带着又是一通走就到了一个下楼梯的拐弯口。 走廊的光线还算明亮,一下楼梯随着阶梯的延伸光线越加暗淡,与此同时能渐渐听到音乐声和隐约的尖叫。陈厉暗中挑起了眉头,不由自主的起了点兴趣——男人都会对这种新鲜事物有兴趣——等他们踏完最后一级楼梯,一行人没入昏暗的灯光下向前穿行。越来越响亮的音乐声像是浪潮似的从前方涌来,间或杂夹着女人尖利的笑声和男人轻佻的口哨。陈厉踏入位于负一层的大厅,入目即是中央表演台上泡在巨大高脚杯造型的玻璃装饰里的女人们——三个不同风情的女人,就连发色和瞳色都不尽相同。同样暴露的装束,在重点部位半遮半掩的布料更勾人心弦。 女人们在高脚杯里四肢交缠,台下的男人肆无忌惮地打开一瓶又一瓶的香槟摇晃着朝台上的酒杯疯狂喷射。来自四面八方的酒液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后直直落在杯中美人们的身上,少的可怜的布料被淋湿,杯底也开始溢上香槟,□□而光滑的皮肤上湿淋淋地滚动着透亮的酒液,酒香和少女的体香混合在一起狂乱地挑逗大脑的神经。 大厅里光线昏暗,只晃荡着色彩斑斓光斑,而中央的表演台上一束月光似的的光线如同瀑布一般自上而下淌进酒杯,香槟色的酒液反射着朦胧的光线迷乱地令人神迷目眩。而除台最中心的玻璃杯外,表演台上还有被锁链束缚住的除身上的链子之外就不着一物的男男女女。赤身裸体的男女把自己的身体当做一块布在台上翻滚着、磨蹭着擦净喷在杯外的香槟,酒液被他们蹭上身体,□□的皮肤在和光滑的台面的不断摩擦和碰撞中拉出道道旖旎的红痕,圆润透亮的水珠在染着淤青的皮肉上摇摇摆摆的晃荡——细长的锁链一头连着台上翻滚的肉体,一头绑在中央高脚杯的杯脚上,以防赤红了眼的客人们把他们拖下台。 ……会玩儿。 陈厉不得不感叹崇拜资本主义是有道理的,就算是他置身在这个环境中都觉得大脑发涨,不谈自己本身对台上□□的人有没有兴趣,荷尔蒙这个东西的分泌是不讲道理的,而这个真·酒池肉林里处处充斥着刺激大脑的兴奋源。 “啧啧啧,不知道金酒搞这一次能赚出去多少香槟。” “哪儿止香槟啊……我爸天天骂我不思进取,你不知道他能不来这儿吗?不嫖不是人!” 陈厉抬眼看了看环表演台坐的中年男人们咬着各式各样的烟头雪茄,挥挥手又是几箱香槟往台上泼的样子不得不承认这群二世祖的话是有几分道理的。 不是你自制力好,而是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 陈厉和一群人坐下了,他单手松了领口然后解开袖口把白衬衫的袖子上折到手肘,露出蜜色的小片脖颈和手臂皮肤。陈厉的外套随意扔在了沙发扶手上,自从重生来就不自觉绷着的脊背彻底陷在了软得和某种蛋糕一样的大沙发里,翘着二郎腿还晃荡两下。 周围坐着的二世祖们互相对了个眼神,一个和陈厉之前还算玩的好的韩家二少——就是在陈厉手机里被命名成狐朋狗友的那个,真名叫韩柯新——过去捅了捅陈厉的胳膊,陈厉眼睛都没抬,支着下巴懒散地“嗯?”了一声。 当即韩柯新就“啧”了他一下。 “陈哥,你总算正常了。你不知道知道你前段日子那个禁欲脸……好家伙,看起来跟换了个似的。” 陈厉愣了一下,眯着眼睛反省了自己的表现,估计看起来是挺不纨绔的。不过现在既然人生计划都定着了,养老的房子在准备,酒吧开了,手里头又有钱。陈厉毅然决然地找回了痛心疾首被包养的那五年的腐败作风,用鞋尖把桌上的玻璃杯往酒瓶那一撞,漫不经心的开口。 “废什么话呢,前段时间家里头出了点事儿,没什么好说的。倒酒。” 韩柯新也不继续问,他也就是感慨一下。直接给陈厉满上了酒,颇有点沧桑的拍了拍陈厉的肩。 “我懂,我懂,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这话一出来,周边的富二代们可算有了发言权,一个个倾吐被父母逼迫的痛苦还有和自家的哥哥们一起对比的凄凉,情到深处一挥手又叫了好几瓶酒。 陈厉倚着沙发懒洋洋看着他们笑,台上的女郎们衣服已经全脱光了,周围的口哨声一阵阵的就没停过,旁边一圈表情丰富的小青年们一边抱怨被家里压榨一边挥金如土,在这种浪荡的气氛里居然让人感到分外鲜活。 年轻真好啊——陈厉仰头喝了口酒,牙齿咬着冰块舌头抵着冰慢慢吮上面的酒液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 作者:江白欲 分卷阅读11 。冰凉的液体一点点渗进喉咙让他脑袋有些享受地发晕,大厅里灯光随机转动,陈厉下意识地追随这束光打落的方向,目光最后和灯光一起定格在一个背影。 陈厉在看清那个背影的瞬间抖了一下。 因为那个背影,有八分像他。 像原来的他。 陈厉死死盯着那个背影,心里那种近乎于直觉的预感完完全全的笼罩了他的心脏,他的眼球机械性地往一边转了转。巨大的震撼让陈厉的脖子都只能僵直着保持原来的姿势——不过仅凭眼球的转动也够了,他看清了那个背影对面的人。 曹舒。 看清曹舒的瞬间陈厉呛了口气,随即被烫到似的收回了视线。他刚刚才被酒精放松的大脑难以迅速地绷起那根警报的弦,让他不能冷静而准确的去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实际上他连再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实际上单凭那个人对面坐着一个和自己有八分像的人他就能确定,他是曹舒。 陈厉的手在抖,他几乎抓不住酒杯。轻微晃荡的玻璃杯里暗金色的酒液晃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陈厉觉得脑子里的酒又开始上头。大脑在发热,逐渐上升的眩晕感甚至盖过了见到曹舒后本能的恐惧,让他在害怕的情绪里隐隐生出一分酸涩。 陈厉猛地把杯里的酒灌了下去,酒液下肚之后蓦然蒸起一股热气顺着喉管往上漫到大脑。陈厉抬起了头。 陈厉后来想,如果不是金酒地下大厅的气氛太让人放松警惕,如果不是他在看见曹舒之前已经喝下几杯高度数的酒。他肯定在看见曹舒的那一刻就马上起身,然后这辈子再也不进金酒的大门。 但是没有如果。 陈厉抬了头,然后他就看见——曹舒用他从来没见过的近乎于虔诚的表情注视着对面的人,甚至在一会儿之后伸手捧住了对方的脸,凑上去用嘴唇轻轻碰触对方。从额头到脸颊,落下一个个光是看着就仿佛能感受到柔软的,羽毛般温柔的亲吻。 陈厉几乎怀疑那个人不是曹舒,他只是顶着曹舒的一张脸。 凭什么啊,那个冰娃娃一样的曹舒。他和他在床上一起呆了五年,笑得再甜腻的时候也像是春情画上去的假面。就连在他还没被曹舒困住,他们的关系还没那么复杂之前,曹舒看他也一直是淡淡的。 凭什么啊,他忍着曹舒忍到了直到他死,他为了曹舒去死的五年居然都没得过这一个亲吻。 凭什么啊! 陈厉其实知道曹舒为什么会那干,陈厉也能想象到曹舒那边现在是什么光景。但他只是光想一想刚刚看到的画面就脑袋发痛,曹舒一个个吻狠狠地砸在他的脑神经上,曹舒亲得有多余温柔,砸得就有多狠。原本死死拢着陈厉的恐惧被他现在一杯杯灌下去的酒刺激的将将麻木,他旁边的富二代们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弄的停下了交谈,眼睁睁看着他干掉了一整瓶伏加特。 陈厉咬着后槽牙,喉咙里几乎渗血。强制压抑的恐惧因为曹舒的举动转化成翻滚的恨意,连之前那份隐约的酸涩都无限放大,硬生生逼出几分嫉妒般的不甘心。 陈厉无视周围人的询问直接把酒杯扔在了桌上,他穿过旁边杂七杂八的座位直接到了自己要去的地方。 曹舒也在喝酒。他的手很稳,但极其纤瘦,拢着酒杯的手指就像曲起来的铁钩子。刚刚在远的地方看只能看清大概轮廓,近了看才能看出曹舒现在的模样——之前带点婴儿肥脸颊肉完全没了,只有一层白皮贴着颧骨。他本来就是大的眼睛,现在因为消瘦而凹陷的眼窝让他的眼睛更为突出,显得眼睛大得几乎恐怖了。那曾经被陈厉抚摩过无数遍的,天然上挑的唇瓣被酒液浸出干涩的暗淡,开裂的死皮软趴趴的贴在唇上,透出曾经的曹舒无法容忍的邋遢。 而坐在曹舒对面的那个人,就像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用黑丝带蒙着眼睛,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除了被遮住的眼睛,脸型五官和他上辈子长的一模一样。 陈厉用力闭了闭眼睛,他一步步走到曹舒身边。在曹舒下意识抬头的时候用手指狠狠地捏住了他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俯身在他耳朵边一字一顿地吐出恶劣的嘲讽。 “曹舒,你下半辈子,也就用个替代品过活了。” 第9章 第九章 接下来事态就变的一团糟,当天所有的记忆都成为一股乱麻。以至于后来陈厉想搞清楚事情到底怎么开始的都不知该从哪儿下手。 他捏着曹舒的下巴逼着对方正视自己,用手抓拽紧了曹舒的领口把人白净的脸勒到发红。 曹舒第一反应是挣扎,肯定是的。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用不屑的姿态把脸撇到一边,就被陈厉在耳边的嘲讽弄得恍了神,在陈厉勒住他脖子的时候曹舒的手已经搭在了陈厉的脉搏上。 这是陈厉很熟悉的动作,曹舒看看俊秀瘦弱,但他上辈子能被对方关着就足够说明曹舒的武力值。一般情况下,曹舒捏着人手上的动脉能给人往死里压到抽筋了然后扳着对方的手朝反方向直接拧折。虽然对于他,曹舒总是淡淡的看着不配合的自己,用同一招把他的胳膊治住而只让他感到一点麻痒。 如果是陈厉被折腾得认命的上辈子,在曹舒把手搭上他手腕的那一刻就会松手了,但是现在——不知道怀着如何的一腔孤勇,陈厉勒紧了他,用拇指指腹轻佻地摩擦曹舒的瘦削的脸,甚至咬着他的耳朵吐出一句又一句恶毒的嘲讽。 从这时候开始事情的发展就完全不可控了。 曹舒做好了挣扎的准备,但是他没有挣扎。他盯着陈厉的眼睛,像是陷进了什么搅乱神智的漩涡。他盯的太专注了,以至于陈厉在他耳边饱含恶意的讽刺都不能确定是不是进了他的耳朵。曹舒似乎在这个陌生的、看上去凶恶而充满着爆炸力的男人眼中看到了他熟悉的某种东西,他修长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就像冬天里一地落雪被扫开了一点,暴露出里面不甚清晰但足够赤.裸内里。 陈厉拉开了和曹舒的距离。 曹舒松开了搭着陈厉胳膊的手。 曹舒的手掌贴上陈厉的后颈,用力,在陈厉俯身的时候弹起来把自己整个往他怀里一撞。 陈厉感觉到撞上来的仿佛都不是一具人体,是冰冷又坚硬的某种铁架,或者更清楚一点,一具骷髅。陈厉在酒精的眩晕和怒火中烧里模模糊糊闪过一个念头:曹舒这家伙……为什么瘦成这样了? 但接下来就没有空想别的了,紧接着曹舒撞上来的是对方的嘴唇。在疯狂的冲击力下两人的唇瓣都被嗑破,流了血。带着苦的铁锈味在两人嘴里弥漫开来,曹舒用舌头舔过陈厉唇上的伤口——那一瞬间细密的针扎般的痛感没有唤醒陈厉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 作者:江白欲 分卷阅读12 的神智,他胸膛里鼓动的情绪被曹舒的动作轻而易举的放大了,甚至灼痛大脑的怒火一路往下腹烧去。 曹舒也是一样的。陈厉能感受到曹舒的牙齿,他坚硬得仿佛能直接摸到胸骨的胸膛,还有曹舒底下和他一样硬的东西。 曹舒的保镖中途似乎有试图上来阻拦,被曹舒骂了回去;那个蒙着眼和他有八分像的男人还是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远处拉他来聚会的二世祖们表情从惊愕变成了看好戏,好像还有吹口哨的打算。 周围的一幕幕都在陈厉眼前过了一遍,又没有进到他脑子里。视网膜上的画面像是油画,在走马灯般尽职尽责的走了一遍流程之后就蓦地模糊了,变成一块块辨认不清颜色的斑块。他感受的最鲜明的就是曹舒的存在,他甚至不用去看曹舒的脸,只一遍又一遍用手、用胳膊、用怀抱去抚摩他、丈量他、感受他,而他连自己热情如此高涨的原因都不清楚。只记得他和曹舒死死拉扯着奔跑一样往最近的空包厢走,陈厉是没有定包厢的,曹舒也没有。 但曹舒焦躁的像是发情期的狮子,他掏出钱包里所有的现金他的卡一起砸在了服务生脸上,几乎是吼着责令他马上打开包厢。 包厢开了之后陈厉和他搂着撞在了包厢内的墙上,陈厉一边勾着曹舒的脖子用力的和他接吻,一边用脚狠狠地踹上了门。 包厢里没有开灯,整个世界陷入了黑暗。 在黑暗里陈厉忽然有种莫名的恐慌,因为曹舒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烈了,强烈到他为此都能回忆起死亡的触感,和那短暂的,永恒地坠入安眠的绝望。 但是陈厉还是没有放开手,尽管窒息感掐住了他的喉咙。 而曹舒哭了。 一开始陈厉还以为自己在幻听,他耳边可能是死亡的幻觉里厉鬼的哭嚎。后来他又觉得是自己在哭,在他自己不知不觉的时候。直到他的嘴里漫开了咸味,他的嘴唇在曹舒脸上磨蹭的地方触感皆是一片湿濡;直到他和曹舒紧紧相贴,他感受到对方的胸腔溺水般疯狂鼓动。 两个人在令人窒息的黑暗里彻底相拥。 这个拥抱谈不上温情,更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和浪漫。非要说的话它就像钢筋和水泥的碰撞,钢筋瘦骨嶙峋,坚硬,扎人。而它又非得像一团柔软的棉絮,一条婀娜的水蛇一样紧紧的缠绕住水泥,接受对方凶猛的冲撞。 钢筋是很难改变的,水泥也是。但为了能够相拥,钢筋在强迫自己扭转、弯折,这过程如此触目惊心,仿佛只要再施加任何一点点压力钢筋就会“咯嘣”一声折断,变成一堆废铁。 陈厉感觉曹舒铁钳似的箍紧了他,在飘荡着碰撞声、咽呜声的黑暗里,陈厉静默地、温柔地亲吻了曹舒的额角——也许陈厉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在得到这个吻之后,曹舒确实是不再发抖了。 陈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以为仍处深夜,这个包厢位于金酒负一层,室内没有开灯就不要指望能有阳光落进来一丝光线。他在床上躺了很久都没有让大脑清醒起来,直到身体反应过来曹舒的脑袋正抵着他的下巴,对方温热的吐息呼在了他光.裸的胸膛——陈厉才蓦地打了激灵,几乎不能相信自己和曹舒滚上了床。 那是谁?那是曹舒! 那个关了他整整五年的曹舒! 陈厉瞪大了眼睛凝视虚空,震惊的时间长到他的眼睛都适应了黑暗,能在朦胧中看清包厢内的大概轮廓。丢在床头的手机震了一下,屏幕亮起了光,照亮了床边的一个小角。 陈厉条件反射要去拿手机,但他的四肢现在和曹舒紧缠着,在他从曹舒怀里抽出胳膊的瞬间对方就在睡梦中不满的哼哼了两声,吓得陈厉露在半空的胳膊直接僵在了原地。 他以为自己一低头就能对上曹舒的视线,甚至在脑海中构想了千万种曹舒看他的眼神,事实上那些所有的乱七八糟的构想都只一闪而过,最终在他头脑中定格的是一片空白。然而当陈厉终于鼓起勇气低下头的时候,发现曹舒还埋在他怀里安眠。 有点奇怪。陈厉一边松了口气一边想,曹舒一向浅眠,别说是抽个胳膊,就是一只蝴蝶在他耳边扇扇翅膀都能给他弄醒了。 不管怎么样,对现在的局面来说是一件好事。陈厉目前也没有心思去深究曹舒睡眠状态忽然变好的原因,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身体和曹舒紧紧相贴的那部分,曹舒几乎就是睡在他的胸口的,压麻了他半边身子。 陈厉下意识希望血液回流,咬着牙打算在不惊动曹舒的情况下抽身而出。而大脑的另一方面似乎在拼命鼓吹着另一观点,它蹦哒着表示曹舒是多么多么容易被惊醒,极力压制着陈厉所有稍微有点大幅度的举动,以至于最后陈厉的动作轻柔的就像是情人之间感受彼此体温的爱抚,摩擦力小的都不能擦亮静电。 曹舒好像睡的更深了。 陈厉躺在床上,几乎无计可施。有一瞬间甚至想过算了,就这样躺着一觉睡到天亮,天亮之后也许一切都有了转机。黑暗总是能把人平时从未想过或刻意压制的东西挖出来并且放大,迸发出许多奇思妙想。陈厉在挣扎间发觉悬在半空的胳膊有点发酸,于是小心翼翼的够到床头的手机随意打开了手机。 10.00 上午 陈厉直接坐了起来,他第一反应扭头看了看窗户——被窗帘挡得严严实实——然后又看了一遍手机,是上午十点整没错了。陈厉脑中罢工了很久的警报像是才上了发条似的疯狂打铃,他差不多是用了两辈子最快的速度完成了下床、找衣服、穿衣服的动作,期间不曾看床上的曹舒一眼。 像是只要一停下动作就能看见曹舒睁开眼睛看向他似的。 到最后陈厉已经踏出了包厢的门,回头看了里面一眼,发现曹舒还保持着原来的东西在睡,只是拥抱的东西用陈厉本人变成留着他体温的被子。陈厉在原地停顿了一会儿,像是意外曹舒今天的酣眠,又像是因为别的什么。 手里的手机再次震了起来,陈厉带上包厢的门。 门内床上的人再度淹没在黑暗里。 第10章 第十章 曹舒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与其说他是睡醒的不如说是被饿醒的。 曹舒抱着被子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去把灯打开,明亮的日光灯照亮了整个包厢。曹舒把下巴压在被子上,脸上难得的有了血色,大脑充满了深眠后特倦怠和慵懒。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热,用手背碰一碰会觉得暖和,他的手脚今天也奇迹般的是温温的,全身上下有浸泡在温泉中的暖洋洋的触感。曹舒不自觉的半眯起了眼,像是又要再度陷入梦中,实际上他知道是睡不着的,只是在享受时隔两年的第一个好觉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 作者:江白欲 分卷阅读13 之后短暂还未散去的,睡意朦胧的余韵。曹舒在床上屈起双腿,把被子当作枕头枕在膝上,随着他身体前倾的动作整个雪白的背部暴露在空气中。灯光下曹舒的脊背白到了耀眼的程度,简直像明晃晃的日光灯管。 他脊骨在弓着背部时更为突出,两侧的蝴蝶骨就像准备起立的翅膀,而他的肋骨又在雪白的皮肉下显出清晰的轮廓,就像是内收的侧翼。青青紫紫的吻痕和指印从曹舒半藏在被子里的后颈开始延伸、覆盖了整个白皙的背部,让他看起来像是罗马神话里某种梦幻又充满了情.色意味的小兽。 本来应该是让人觉得疼痛的痕迹,过于密集的吻痕看起来就好像血液流过去都会带起绵密的痛感,但曹舒从头到尾都未流露出一点感到不适的反应,他只是把脸埋在被子里,在只有他一个人的隐秘的空间里深深的呼吸——那呼吸的剧烈程度让曹舒看起来就像是在漫长的跑道上独自跑了很久很久之后终于到达终点,他胸膛鼓动得太厉害,以至于都带出了咽呜般的气音。 存放在包厢里的被子应该只有酒店特有的干燥剂的味道,也许还染着昨天一夜疯狂后尚未散去的麝香,但等曹舒终于抬起脸之后,可以看出他的表情甚至是贪婪和享受的。 “真是这样”曹舒用充满陌生的眼神细细打量了一遍包厢内部,仿佛是在一点点慢放、回忆昨晚在这儿发生的一切。良久之后,他侧头微笑起来。 “真是这样。” “呃……他怎么了?” “不清楚,昨天哥几个可是亲眼看着他和一人搂着进包厢的,照理说现在应该春风得意啊。” 今天早上陈厉手机上那两个电话是韩柯新打的,主要是他们一群人迫不及待把酒吧开业了,叫陈厉就是为了让他一起见证挂招牌的世纪性时刻——不过陈厉拖拖拉拉的,他们也就自己开心地开业大吉了。 “刚刚一来看都没看我们一眼就上楼喝闷酒去了,我就奇了怪了,和他开玩笑说昨晚上享不享受……你不知道他当时看我那眼神,我都以为他上来就要掐死我。” 秦臻诧异地挑了挑眉,他昨天没来成,特意今天赶早来看看陈厉他们搞的酒吧。酒吧名儿叫“深蓝”,和装修风格挺搭,以秦臻的眼光来看都觉得惬意。然而酒吧的主人不知道一大早上抽的什么风,秦臻一来就看见人在二楼闷头喝酒,小少爷兴冲冲上去,居然被用一个“滚”字斥了回来,当即就委屈了。楼下一群小股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马上领悟到了这是还债的好机会——毕竟他们起是被秦小少爷的保镖堵在金酒过的——纷纷给秦臻还原事情经过。 “要我说,说不定就是昨儿陈哥和人搂着滚上床了,结果发现自己阳.痿,所以今天一大早就一肚子气哈哈哈哈哈……咳咳。”韩柯新的笑声硬是被秦小少爷给盯没了,最后悻悻然摸了摸鼻子“不然你再上去问问,看还能问出什么原因。” 小少爷在原地思考了半晌,还是无法相信能在陈厉这碰铁钉子,两手搓了搓大腿,跑上楼了。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秦臻这次学聪明了,陈厉靠着吧台喝闷酒,他远远的坐在吧台旁边的小沙发上,把一切可能的言语伤害降到最低。 陈厉没理他,但是也没有再灌酒,只是盯着手里的酒杯发呆。淡金色的酒液静静的淌在杯底,在光线下漾出茶色的光晕,煞是好看。陈厉下意识的半瞌上眼,像是要拦住任何勾引他回忆往昔的东西,但思绪却不可避免的陷入和曹舒相识的夏天。 那个夏天是陈厉记忆里最炎热的盛夏了,火热的太阳光能把曹舒的头发也烤成茶色。平时的曹舒冷峻,可能还有点阴郁,然而只要必不可免的暴露在阳光底下,他冷硬的表皮就好像也同时被烤去了一样,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点符合他那个年纪的烦躁来。黑发能把白嫩嫩的曹舒衬得更像个冰娃娃,而在阳光下显出茶色头发的曹舒就是个洋娃娃,带着太阳气息的颜色很好的压制了他自带的冷气,也让曹舒多了几分阳光少年的味道,纤长的睫毛扇一扇,整个人嫩得出水。 曹舒很讨厌晒太阳,而陈厉那时候就尽干让他讨厌的事儿。本来按照陈厉年少老成的心境也不至于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捉弄别人,可陈厉觉得只有生气的曹舒看起来才有个人样,特别鲜活……也特别好看。当时他给曹舒洗完车,然后把车拉到负责维修的那块让他们检查一下底盘。大热天的就算把扣子解到最下面汗还是不要钱似的往外涌,陈厉的背已经完全湿了,布料紧紧的贴在身上,动一动就能勒出背肌强健的轮廓。而曹舒呢,他在靠墙的阴影处惬意的站着,穿着白衬衫,袖子整整齐齐的折到手肘露出光洁的小臂,别说流汗了,陈厉看着他就觉得有清凉感扑面而来,仿佛自带制冷。 可想而知的,我们陈哥不爽了。陈厉盯着他看了半天,曹舒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或者说陈厉单方面的瞪视——曹舒像是终于不耐烦了,屈尊降贵地掀起眼皮冷冷地撇了陈厉一眼,给陈厉翻译过来就是:看屁看。 那时候因为洗车而陈厉又经常性嘴贱的缘故,两个人也算是混了个脸熟。曹舒为了半路翘辫子的老爸一个少东家苦苦经营着风雨飘摇中的公司,实在懒得再对任何一个非生意场的人露出一个笑脸或者其他什么表情。能判断他眼熟了自己是陈厉通过仔细地观察曹舒的眼神发现的,简而言之,就是从原来看他跟看车一个样的眼神进化到了起码是看同类的眼神。 ——因此陈厉用了特别直白的方式表现了自己的不满,他在曹舒毫不设防,应该说对方也完全没有意料的情况下勒着曹舒的脖子把人拉到了大太阳底下一起晒着。曹舒在阳光下看起来就很柔软漂亮的头发直接贴上了陈厉汗湿的胸膛,浓烈的汗味携带成熟的男性荷尔蒙径直钻进了曹舒鼻腔。曹舒被他弄的呛了口气,又突然被太阳光烤了下来,他干干净净的衣服和陈厉东一块西一块沾满了机油的工作服贴在了一起,甚至他的脖子还被一个几乎算得上是陌生人的男人亲密的勒着,逼得他用一个难受到极点的姿势靠在男人胸前。 挣扎又挣扎不开,年轻的曹舒试图用言语和眼神喝止对方。但陈厉根本不听他的,他的脑袋被陈厉压着只能看到对方胸部以下。灼热的太阳光让曹舒脑袋阵阵发晕,他用起全部力气把自己用来防御的最恶劣的威胁骂出口,但最后换来的是陈厉的大笑,在吸引了别人的目光之后,那群修车工反而和陈厉一起笑了起来,还有人吹着不成调的口哨。在应酬上累积的郁气一股脑地冲到喉咙,从小的教养让他发泄不出,而除了唾骂他又无计可施。他的耳朵正好贴着陈厉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 作者:江白欲 分卷阅读14 的胸口,那随着笑声震颤的心脏咚咚咚的给曹舒焦躁的内心更加了一把火。 总之,等陈厉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在他怀里哭成了泪人。曹舒哭的特别安静,也不是说不出声,只是他细微的咽呜都掩盖在了笑声底下,现在被陈厉揪起来才看到他的脸上全是泪水的痕迹,稍微一摸就是湿漉漉的,黑色的大眼睛蓄满了水液,像深海的扇贝,一扇一合就吐出一颗圆滚滚的珍珠。陈厉一下子慌了,也不敢用手给他擦眼泪,着急上火的围着他转了好几圈才想起重新把人拉会阴凉的地方,还直接脱了上衣晃着给他扇风。 可等曹舒终于止住了哭,陈厉傻傻地看着他掏出手帕一点点把脸上的泪痕擦干,说出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你哭起来真好看。” 之后曹舒就再也不在他面前这么放肆的哭了,那是第一次,这以后他们就熟了起来;而昨天晚上是第二次,曹舒再一次闯进了他的生命里,或者说,他神经病一样的主动跳到了曹舒面前。 陈厉发呆了好一会儿,被晦暗不明的前路折磨到身心俱疲。末了扔了杯子,回头看着和小曹舒有两分相似的秦臻悲叹一声。 “都是命啊。” 秦臻:???? 第11章 第十一章 自打那天之后秦臻就看紧了陈厉,他觉得已经不是喝闷酒的问题,他怀疑陈厉精神上受了什么刺激。于是秦小少爷联合一帮富二代把陈厉从纸醉金迷的圈子里挤了出来,誓要孤立他,让他在家养生。然而没几天秦臻敲开陈厉家门,一进门就被扑面而来的烟味和酒味淹没,空气的劣质指数堪比地下大保健。 送走了保洁公司的人,秦臻和陈厉面对面坐在沙发上。陈厉现在还有个人样,看起来衣服是换过的,胡子也没和环境一样扔在那儿任由它疯长。只是两天里他看起来就瘦了一些,脸部轮廓显的更锐利;可能是没有睡好,眼睛底下泛着青黑;整个人看上去相当沧桑,像是被什么东西一下子抽走了他的精气神。 秦臻叹了今天的第三口气,他拍了拍陈厉的肩膀,觉得自己一下子体会了家里老父亲的心情,颇有点苦口婆心的状态。 “你说说你到底在干嘛?魔怔了?” 陈厉在干嘛,他当然是在等曹舒上门! 按照陈厉的设想,那一个晚上曹舒应该是看出了什么来的,以曹舒的性格早就应该在第二天就来把他绑回去了。虽然那天晚上他们俩情绪都有点不对头,留在脑中的记忆混乱又零散,但曹舒的座右铭就是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个。不是陈厉高估自己,在对于抓住他这件事上曹舒向来执着得不像话。 很早之前曹舒有点精神洁癖的意思,他因为少年时在鱼龙混杂的生意场上一步步爬上来的原因不乐意和陌生人接触,认识的人也会根据熟悉程度而界定接触的标准。然而这一切都和陈厉无关,陈厉是个特例。他和曹舒的深交就是因为大不敬的勒了曹舒脖子,在后来他们的关系彻底变质之后曹舒对他完全没有了底线。甚至陈厉能感觉到曹舒非常喜欢和他的身体接触,在那栋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小别墅里,曹舒会在他做各种事的时候黏上来。刚开始他被曹舒强行困着,心理状态极其糟糕,曹舒碰一碰他他都能直接动手。如果说少年的曹舒为了在生意场上自卫而有一些简单的防身技巧,那么成年曹舒的身手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镇压他练的。 因为陈厉一开始的暴力不配合,曹舒又不想一直绑着他。所以每当曹舒想碰触他的时候,就用上各种手段勾.引他上.床,而陈厉就算有多坚定自己对曹舒毫无这方面意思,但身体还是背叛理智被一勾一个准。每次陈厉看着被自己用力压住的曹舒对他露出浅淡的,也许是有点开心的笑容的时候,他总会觉得曹舒是深爱他的——虽然后面发生的一切都能证明这是天大的错觉。 他能肯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是曹舒迷恋他的身体,甚至因为对他的碰触的迷恋而让曹舒对和其他人接触的厌恶更甚。陈厉怀疑可能是自己一开始的特立独行已经完全冲破了曹舒的心理防线,让他把自己从精神洁癖那块独立了出来,打上了一个“可以碰触”的标签。因此曹舒把所有和人接触的热情都倾注在了他身上,曹舒对外人有多冷漠,对着他就有多饥.渴——陈厉用自己仅有的文化水平推断,这是一种平衡。 在金酒的地下大厅陈厉看见那个和自己有八分相似的人就知道,曹舒这毛病在他死了两年之后还没好。不过能在这种情况下和他滚上.床,就算曹舒没有发现这幅皮囊下的就是他陈厉本人,也总是觉得他身上有和过去很相似的地方——而且他当时不知道被什么附身,捏着曹舒下巴说的那些话就是完完全全的掉马。别人也许会因为真相太超脱常理而联想到其他的地方去,但曹舒…… 曹舒就他妈是个精神病啊! 陈厉焦躁的抓了抓头发,他这两天能把自己收拾好也是因为不想曹舒上门的时候自己看起来太过不堪。但曹舒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他在家里猫了整整一周,曹舒的影子没看到,反倒是秦小少爷看不下去敲开了他龟壳的大门。 “你别,你倒是理理我。不是我说,有啥事在x市是我解决不……呃,就算我解决不了,还有我哥我爸啊!” 陈厉正团团转计算曹舒下一步会怎么走,听到秦臻的话突然一愣,脑子里有个灯泡忽然就亮了起来。 陈厉重生一开始没有刻意去搜这个时代的情况,而原主家里虽然有电视,但他那时候潜意识里刻意逃避去核对重生的这个地方和原来的世界是不是有关联,因此也从来没把电视打开过。知道了他所在的城市是x市之后他就蒙着眼,捂着耳把这当做一个陌生的世界生活——直到他完完全全撞上了曹舒,回来打开网页一搜,什么都没变。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只不过他原来安居一隅,没有听说过x市而已。 不过秦臻这句话提醒了他,他陷在曾经被曹舒彻底控制的阴影里,忘记x市有他自己的权贵体系和游戏规则,虽然不清楚曹舒怎么会到了这里,但毫无疑问的,曹舒不可能像在他老家那样任性妄为,就算不能当个五好公民,也至少不能光天化日之下让他“消失”在家里。 “秦臻!!” 秦小少爷正在琢磨要不要客观的科普一下自己家的影响力,被陈厉突然一吼直接打了个哆嗦。这还不算完,秦臻眼睁睁地看着陈厉吼完之后扑到他身上来了个熊抱,如果不是对方的表情是实打实的喜悦,他会怀疑陈厉是不是借机在占他便宜。 “我爱你!你就是福娃转世!!” 秦臻:??!! 很明显的,恩人终于意识到了金大腿的重要性。 臻·金大腿·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 作者:江白欲 分卷阅读15 秦把陈厉的突然兴奋归结于自己的那句话,并且肯定了自己对陈厉惹上了什么麻烦的推测(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小少爷也没有猜错啦)他一边琢磨着回去查查这件事,一边朝在浴室里一边哼歌一边刷牙的陈厉大喊。 “上次和你说的房子,初云镇的那个!买了没?!” “没有!” “……人我都给你联系好了,你马上给我去买!” “好!” “你到底要兴奋到什么时候……” “等会儿陈哥刷完牙就带你去吃点好的!!” “……” 等陈厉终于从死里逃生的冲击里缓过来,理智也终于回笼。彼时他们已经坐在陈厉的豪华跑车里,在秦少爷的指引下用开十万块一辆的本田的速度挪到了一家港式下午茶店。 “你对我买房子的事情好像很急啊?” 秦臻挥挥手点了两份粥和几屉小笼包,在得到了服务员小姐姐一个宠溺的笑容之后才不紧不慢的转过头来。 “没有啊,这不是看你状态不对,想早点送你去养老嘛。” “……你对我真好。” “客气。” 陈厉按了按额角跳动的青筋,用打商量的口吻询问他对另一个村子的房子有什么高见,秦小少爷还是那句话。 “你喜欢就都买呗,反正乡下的房价都不见房价。” 这倒是真的。陈厉直接在店里一边吃小笼包一边给初云镇外出打工的屋主们打了电话,两个电话里都传来浑厚的中年汉子的声音,语气听着就透出一股踏实。而接下来听到陈厉想买房子之后也很痛快,两个人就是奔着在大城市谋出一个出路去的,老家的房子可以卖,也没有磨磨唧唧刻意抬价。陈厉这边更没有讨价还价的打算,最后拍板一幢房子十五万,两套封闭小镇的小二楼落地房就花了三十万。陈厉想了一会儿,最后又谈妥了在新泉县相中的挨着学堂的那间屋子,这套大概是因为村子里初步开发过了,用了二十万买下来——零零碎碎加起来,总共也才五十万。 在陈厉打电话的全程秦臻都在和芒果班戟做斗争,虽然对现在的陈厉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钱,但好歹也比原计划多花出去了三十万,怂恿他花钱的对象却从头到尾也没看他一眼,光顾着鼓着腮帮子嚼东西。陈厉挂上电话沉默了半天,最后无奈地帮秦小少爷把嘴边的芒果汁给擦干净了,低下头去和秦臻推给他的小笼包奋斗。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终于换了新的封面!神清气爽 第12章 第十二章 接下来的两周什么都没发生,像是那个和曹舒相遇的夜晚,那种爆炸般的情绪只是陈厉关于上辈子的一个梦。 平静的生活让陈厉安下心来。 这段时间韩柯新带了好几帮朋友来“深蓝”喝酒,都是有钱无脑的主儿,去惯了金酒那种地方,初来纯粹喝喝小酒听听音乐的地方很是新鲜。更重要的,出去后还可以逢人就装装.逼——“哟,最近在哪儿浪啊?”“哪儿能啊,就在深蓝喝点酒,纯音乐酒馆”。听起来就少了些暴发户的味道,特别小资。加上对于一群依靠家里零花钱的富二代来说,天天去金酒消费确实太高了,家里也不大乐意,换个地方喝酒自己新鲜了,顺水推舟也算照顾朋友。而且现在正当时的,嫖小姐是一回事儿,谁手里头没个姑娘在追着,想约姑娘出来喝酒去金酒肯定不合适,“深蓝”就挺好,还能显出自己有品味。 因此这么一波朋友带朋友的,自开业以来“深蓝”居然也没冷清过。陈厉闭关等死那会儿秦臻给建议找了经理,加上一帮挺拔漂亮的大男孩小姑娘当服务员。酒吧经理早上十点就来开门,吧台随时放着各种复古风格的原声大碟,角落里放着秦小少爷友情提供的白色三角钢琴。平时除了晚上来热闹的股东们的“朋友圈”,在街上逛累了的小情侣下午也会来坐坐,碰上会玩儿的再坐钢琴前头在自己对象面前秀一把琴技,小两口气氛好了出门左拐就是酒店。 陈厉被秦臻领着参观自己逼格忽然拔高的酒吧的时候简直叹为观止,深感知识就是力量。 在酒吧里泡了十来天,陈厉意外接到了陈峰的电话。这个电话出乎意料的指数可以说是仅次于曹舒了,陈厉觉得除非他爸死了要分家产,不然他不该再和那个家有什么牵扯——换个角度想,就算他爸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按照他之前从陈家独立出来的说法,陈峰也应该是巴不得瞒他瞒得越紧越好——左右没有什么事儿,陈厉就答应和陈峰碰一面。 陈峰约他见面的地方也很有意思,就在陈氏集团大楼下面的咖啡厅,上26楼就是公司总部。陈厉到咖啡厅的时候陈峰已经在了,一身熨得笔直的暗蓝色西装的陈峰坐在光明几净的咖啡厅里,握着茶杯的手露出一截带着钻石手表的手腕,不得不说,和之前在陈家被陈厉一段录音憋的脸色铁青的人有很大区别。 区别在于所谓的精英气质,陈厉微微眯了眯眼。他上辈子和曹舒的关系能定义成包养与被包养而不是其他一些更美好的词汇的原因,就是除了他们之间复杂的感情没有爱情那么纯粹之外,曹舒的气质和他也截然不同。这不是曹舒给他弄出一个金笼子、套上几套衣服能改变的了的。他们那样的人,从小被当成大家族的继承人培养,接受高等教育,这样人就算骨子里头再上不了台面,但只要给他一身皮,放进他习惯的环境里,他自然就能作出天衣无缝的精英模样来。 就像现在陈峰。 陈厉在他面前坐下,很自然的叫了一声大哥。陈峰也笑着和他问好,两个人仿佛本就是关系亲密的好兄弟。 “听说秦家的小少爷最近和你走的很近啊?” 啊。陈厉略略掀了掀眼皮,有点明白陈峰今天叫他大约和秦臻有关系了。 “嗯?大哥你听谁说的,只是见过秦少爷几面而已。” “不是吧,这你就不用瞒着大哥了。秦少爷的动向也不是什么秘密,再说,关系不好……”陈峰往陈厉耳边凑了凑,露出一个熟稔的笑容“他能把项目的事儿告诉你?” “……这我还真不知道,什么项目?” “这么说吧,陈厉。不管你我怎么样,总归都是想要陈家、陈氏集团好的。集团本来就在这个项目上很有竞争力,你在秦少爷那边再为公司推一把力,等拿到这个项目,我把你的名字加到项目负责人上。你在公司挂名了,爸爸也会高兴吧?” “你说的很对。”陈厉心里隐隐有些奇怪为什么陈峰会把他和什么劳什子项目扯在一起,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但我说了,我真不知道什么项目。” “这你就没意思了,有什么不满意的,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 作者:江白欲 分卷阅读16 条件你提,嗯?” “抱歉,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陈峰盯着慢条斯理喝着咖啡的陈厉几秒,蓦地收了笑容。双手猛地想上去拽陈厉的领子,被陈厉反手按着手背压在了桌上,力道之大桌面都微微晃了晃,惊起白瓷杯里一圈圈咖啡色的涟漪。 看着陈峰痛得整张脸皱着的样子陈厉默然颔首,心里不可避免的承认……这种人劣质的精英气质,和曹舒还是有点区别的。 “你装什么蒜?你不知道市里面的项目你会去那个破地方买房子?陈厉,不是我说,你自己掂量掂量自己,就算我把这个项目全部交给你,你负责的起吗?你知道这个项目的总额是多少?让你挂个名已经是你修来的福分!” 房子。陈厉脑子里飞快的思索一番,秦臻屡次催着他买房的画面在脑子里飞快闪过。 “你的意思是初云镇要开发……?” “现在不装了?”陈峰把自己的手从陈厉手底下拽出来,阴着脸没注意陈厉眼底的若有所思“回去好好找秦少爷商量一下,让陈氏接手市里对初云的项目,我们合作对谁都有好处。” “等开发之后,初云镇的房子总不是白菜价了吧……”陈厉在听到陈峰承认开发的事情之后思绪就放空了,陈峰接下来说的屁话都没有飘进他耳朵。脑子里一会儿是很久之前金贵的秦小少爷咬着凉鸡蛋和他蹲在马路丫子上,听着他说要买房养老后忽然安静的样子;一会儿又浮现出秦臻在茶点店一边叹气他不上心一边盯着他给那几套房子的房主打电话的情形;最后定格在脑子里的画面是他第一次见到秦臻,小少爷和曹舒的气质有三分相像,却温和像水又像风。真正温室里养出来的花朵,就算知道世事险恶还是能对世界报最大善意。 就算是真正的精英……人和人之间,也是不一样的。 他喝完了咖啡,没再理会纠缠不休的陈峰,干脆的拒绝了之后就径直离开了咖啡店。 陈厉坐进车里,拿出手机给秦臻打电话。打这个电话的时候陈厉忽然出现了很微妙的感觉。这感觉就像是他不再是一个背负了两辈子的不科学的存在,一个彻头彻尾的重生的亡灵。他就像这个世界上最普通的人一样——像上辈子的陈厉一样——热烈的生活,好好的交友,在一个平淡无奇的日子里给刚偷偷给了自己惊喜的朋友打电话。 上辈子的他会说什么?像他对同事那样打趣?还是秉持吊儿郎当的风格问秦臻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但是等电话拨通,陈厉听到自己的嗓音因为不自知的紧张微微发哑,郑重的说了一句。 “谢谢。”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车内出奇的安静——实际上秦臻在那头只是停顿几秒,然后小少爷的笑声传过来。 “神经病啊你。” 陈厉忽就轻松了。 第13章 第十三章 几天以后红头文件下来,落实了对初云镇的开发计划。市里的意思要把初云镇作为核心旅游开发区,这个计划很早就有——初云镇虽然现在看起来在挨着x市的一个小角,哪儿哪儿都没通路,实际上它呆的位置十分巧妙,和几个开发区连成一片正好能构成蛛网型,与市里近也比较好操作。之前迟迟未能动手一是市里一弄就想弄个大的,完善项目计划需要时间;二来这么大的项目需要的资金也相当庞大,市政府要申请拨款。 这个陈家争取许久甚至让陈峰找上门的项目听秦小少爷说其实早有人选,市里甚至没有挑本地的开发商做大头,而是外包了国内有名的建筑公司来市进行合作。秦臻本来打算等项目开始启动之后再和陈厉说这件事儿,哪知道被陈峰开了头,就直接把项目内容都给陈厉讲了。 ——其实秦臻那时候不免有些想法,项目他是早就知道的。而陈厉和他称兄道弟没几天就提出买房养老,夭寿啊,人才三十多,养个屁的老。秦臻有些怀疑是不是陈厉听到了什么消息这是让给他暗示,但或许是那天清晨空气太好,秦小少爷不仅给人带着屁颠屁颠去看了房子,甚至还亲手操办联系人的事儿。 不过嘛……秦臻回想陈厉傻.逼兮兮感动的不行样子,自我感觉良好的想,勉强就帮帮这个没见过世面的恩人吧。 深蓝酒吧现在开的有模有样,陈厉也就承担起老板的责任每天来这里坐坐。有时候那些股东们会跑来玩闹似的看店,今天倒是没来,来的是秦臻。 秦小少爷二五八万地坐在吧台边上,看着陈厉抽出一瓶伏加特倒进酒杯,行云流水地兑上番茄汁和芹菜汁调成玛丽酒,甚至抱着对他的老父亲心态还把上头插着的柠檬片削成了星星的形状……秦·一个宝宝·臻抱着微妙地心态尝了一口血腥玛丽,意外地发现陈厉居然调得相当不错。微辣的酒液极顺滑地淌过舌蕾漫出一点番茄的香味,秦臻舔了一口柠檬片,有些好奇地看着陈厉。 “我还以为你开酒吧是心血来潮,没想到你真的会调酒啊?” 陈厉笑了笑没接这个话题。 “担心你喝醉了回家挨打,就给你调了这个。” “嗯哼~”秦臻咬着酒杯拖长音调哼了一声,没作表态,一小口一小口抿着高脚杯里头的“酒味番茄汁”。 “我说你……好了,以前待在家里没事干,只能学调酒打发时间。” 上辈子被曹舒困着的那会儿他确实是没事情干,曹舒家里头连能联网的电脑都没有,闲的没事儿只能看看电视打打单机游戏。后来因为他们两个,准确的说是因为曹舒喜欢喝酒,就让陈厉去学这个。刚开始做不来,陈厉的手是用来拧螺丝的,被请来的调酒师曾经试过他手指手掌的灵活度,那表情一言难尽。不过陈厉和曹舒都不在意这个,曹舒甚至在酒柜里堆着好酒让陈厉摔,后来还是陈厉心疼酒,硬生生把这门手艺给练会了。当然,他的顾客只有曹舒一个。现在多了个秦小少爷。 陈厉半是无奈半是纵容地看着秦臻挖出他调酒的来历后微微眯起眼睛露出满意的表情,氤氲的朦胧光线下陈厉再度因为秦臻和那个人的三分相似恍了神——也因此在看到本尊之后都没有马上回过神来,一直到曹舒从蓝色调的大厅彻底进入到吧台昏黄的灯光里头,陈厉才悚然一惊。 “你怎么……”来了?陈厉吞下将将出口的后两个字,果然,对方毫不客气地冷笑一声,摆出他惯有的略微嘲讽的表情,凉凉开口。 “原来你这酒吧开起来不是给人来的。”曹舒的眼神从陈厉滑到一边的秦臻身上,来回过了几遍,最后把视线落进色泽艳丽的酒杯里,嘴角笑意加深“……不是给人来的,那就是用在调情上了?” 这话一说,在场几个人都愣了一愣。秦臻是知道曹舒的,但听这意思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 作者:江白欲 分卷阅读17 陈厉和曹舒也是老相识。而陈厉愣住完全是因为曹舒话语里鲜明又冰冷的嘲意。 曹舒是什么人,广寒宫主下凡,就算一贯看人看不进眼底,嘴上也留着三分余地,这也是生意人的惯性……也许秦臻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但陈厉从曹舒一个眼神就能看出他心底的恶意。 “说的什么,只不过没想到你会来。” 陈厉迅速打了个圆场,也没问曹舒要什么,直接给他调了平日里爱喝的百利甜推到人面前。 曹舒怡怡然和秦臻隔了一个身位坐下,眼底的冷锐在看到面前的酒液时略略缓和,黑亮的瞳孔在暧昧的光线里流露出错觉一般的怀念,隐约稍显一点,顷刻就散了。 “嘿,我说你竟然认识曹先生,也不和我说。”这边秦臻先是笑骂一句陈厉,便来和曹舒握手,“曹先生你好,久闻大名。我是秦臻,家父手下的项目要曹先生费心了。” 陈厉错愕地一抬眸,果真看曹舒同秦臻握了握手,嘴上又带上官话“是曹某的荣幸”。转过来曹舒又对上陈厉,“倒是听说这位,新在开发区买了房子?” 涉世到底未深的秦小少爷坐在一边一口一口的押酒,想不通陈厉买了几套房为什么曹舒要亲自来过问——虽然这个项目被老爹承包给了曹舒的公司,但是就算做开发要征用房屋土地,买房卖房那都是下边的事儿,曹舒一个总负责人特地找上门,秦臻心里总有些奇怪。正思考着酒也喝的欢快的小少爷忽然感觉身边人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自己身上,只是一会儿就感觉背上凉嗖嗖的,小心地抬眼正好看见曹舒对他扬起一个礼貌弧度的微笑,散发出的气息却绝不见得温和,不知不觉的,手上喝酒的动作就慢了下来。 “你是初云镇那个项目的负责人?”陈厉听秦臻说过这些事,此时听他们招呼了两句就明白过来。 曹舒收回了和落在秦臻身上的视线对他颔首表示肯定,五指拢着捏上高脚杯口提起来喝了一口,喟叹似吐出了一口气。而后他眼底的寒冰仿佛终于被什么消融了,对陈厉露出一个真情实意的笑容来。 “巧了,真是我。”曹舒轻轻念了一句,“我想买你那套房子……不如你开个价。” 我想买你,不如你开个价。 一瞬间陈厉回到了那个色彩明亮的午后,头顶酒吧昏黄的光化作夏日里热烈的太阳。大提琴声不再,耳畔漫上深深浅浅的蝉鸣。那时候的心情记忆犹新,好像一场猝不及防的地震,震动了他的一整颗心,却又不造成任何伤亡,只留下震动后难以抹平的痕迹而已……就算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陈厉,听到这句话相似的话也只造成了回忆年少轻狂一般略带遗憾的恍神,然而曾经现在,在这阵震颤中陈厉眼前脑海里的,都是曹舒。 而曹舒应该已经过去。 第14章 第十四章 “如果是曹先生想要,这两套房子我也不卖了,就送给你随意处置吧。” 这话一出口,曹舒嘴边的笑容僵掉,旁边的秦臻小小惊叫了一声。 喂,有没有搞错,他让陈厉买房不就是为了敲开发商一笔吗……秦小少爷在心里碎碎念,但是身边曹总负责人神色不善的坐着,陈厉只顾低头擦不知道擦过几次的酒杯,气氛微妙得可怕,触感敏锐的小少爷便也缩进蜗壳喝自己的酒去了。 陈厉半垂着头,对着手掌上躺着着杯子仔细端详。片刻后终于是再找不出什么地方要擦的了,于是象征性地用绸布在杯口绕了个圈,抬起头来对曹舒和缓的笑了笑。 但曹舒丝毫没有顺着台阶下的意思。 他嘴唇略微开合了一下,大概是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那呢喃的幅度太细微,看起来就好像是曹舒在颤抖一样。但是不一会儿两片单薄的嘴唇就抿紧,抿出泛白的冷硬来。 ——其实那是很柔软的。 陈厉鬼使神差地想,他知道曹舒的嘴唇有多柔软。他用各种方式品尝过对方花瓣似的唇瓣,也让它发出过除了扎人的话语外另一种更甜美的语调。陈厉试图终止自己不着边际的想象,强行把视线从曹舒的嘴唇上拔开,下一刻却控制不住自己把曹舒整个人拢进眼中来。他打量着曹舒的眉和眼,细细端详对方尚存血色的脸颊,又掠过曹舒扶着杯子的苍白的手腕——陈厉发现曹舒较之前健康了一点。 就是健康。在那个意乱情迷的夜晚,他和曹舒在金酒的地下包厢不管不顾的相拥。陈厉摸在曹舒身上的手游移时入手嶙峋的全是骨头,他抚摩曹舒,纤细的手和双足,冰冰凉凉的。现在夏末将要入秋,逼人的暑气未散,西装革履的曹舒不应该像失去洞穴的小动物那样四肢冰冷。甚至在他枕边贪睡到正午,连他离开都未察觉。 “那个,家里还有事儿。我先走了……酒调的挺好啊!” 秦臻开口打散了陈厉的思绪,秦小少爷终于受不了冷凝的气氛借口跑路。他喝完最后一口玛丽酒,把杯子推回陈厉那边,笑眯眯地夸了一句,又回头和一动不动的曹舒打了个招呼,便脚底抹油往门外赶。陈厉看他那逃命一样的动静,不自觉笑出声,从吧台出去送了小少爷一程。 把秦臻送出门后陈厉在酒吧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档口天已经黑了,漆黑的夜幕上零碎的有几颗星星。陈厉抬头看了一会儿,让夜晚的凉风把他略微发热的脑子吹的清醒一些,在门口停顿了半晌才推门进去。 往吧台那边走的时候陈厉惊讶的发展曹舒在抽烟。那个容貌可称为漂亮的男人把西装外套脱了随意搭在吧台上,里面洁白的衬衫袖口也都被卷了上去,露出他一对削瘦又白皙的小臂。陈厉看着他动作自然的把玩着黑色高定打火机,手腕随着手掌翻转的动作浮起隐约的青筋。暗黄色的烟尾没入曹舒的唇间,他没有采用将烟夹在手上吸上一口吐出,缓一缓再嗅上下一口这种更为符合他本人气质的方式,反而像陈厉习惯的那样将烟直接咬在嘴里。吞吐间烟灰色的雾气自曹舒口鼻弥漫,偶尔能看见一点他咬着烟的雪白的牙齿。 陈厉不自觉皱了皱眉,上辈子在他死前都没发现曹舒有抽烟的习惯。陈厉觉得他有点洁癖,不会容忍尼古丁黏在自己的身体里面,虽然曹舒和他在一起时没有一次制止过他在面前吸烟。 “怎么想起抽烟来了……”陈厉上前两步,面上带笑,却在看清曹舒左臂上纹着的名字时猝然收声。 cl——是他名字首字母的缩写。陈厉下意识撇了眼自己的左臂,本来在同样的位置,他胳膊上也纹着曹舒的名字。现在换了具身体,自然连带着纹身也没有了。 曹舒像是看清了他的动作,忽然笑了一声。那笑声不是嘲讽,也没有想要表达什么,只是里面有些说不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 作者:江白欲 分卷阅读18 清的意味,让听到这声笑的陈厉心里也蓦然掠过一种可悲的苍凉。陈厉没有再说什么,反倒是曹舒开了口。 “那个秦家的小少爷,秦臻。你喜欢他?” 陈厉只是抬了抬眼,他不清楚曹舒嘴里的喜欢是个什么意思。 所幸曹舒也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他用手肘支着吧台,单手撑着脑袋歪头笑着看陈厉,眼神却仿佛透过他看到了更久远的东西。“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见你这么笑了。”曹舒嘴角的弧度略微下垂,是个无奈的表情,看起来竟有些可怜的味道“……那以后,不管我干什么,你都只用那种眼神看过。不对我笑,也不和我说话。” “曹舒,那是你自找的。”陈厉打断了他,音调低沉而轻缓,却像是携着莫大的威力对面前笑着的人造成了一记重击,让他本来还带着一些温情一般的光亮的眼神沉默的熄灭了,只留下隐隐约约未黯的火种。 曹舒有一会儿没有说话,当陈厉以为这场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谈话就要这么结束了的时候曹舒站了起来。陈厉看着对方在自己的注视下越走越近,直到两人完全面对面贴着,彼此能嗅到对方温热的呼吸。 “陈厉,他有点像我,对不对?” 陈厉的瞳孔猛地一缩。 “如果我再年轻个十来岁,大概就是他那样……不对,他要更讨喜。你就喜欢乖的是不是?那个小少爷一看就很听你的话。” “你们上床了吗?就算你再恨我那五年之后对着别人也硬不起来吧?正好有个这么像的又乖巧懂事,你很开心吧?” “你和他上床的时候,会把他看成谁……” 陈厉忽然伸手狠狠掐住了曹舒的脖子,他额上青筋暴起,下的是死手。陈厉看着曹舒不受控制的张大嘴巴努力呼吸,对方鲜红的舌尖因为窒息而探出烧灼般地映进眼底。陈厉的眼睛也染上血色,直到曹舒的气管过度收缩发出濒临崩溃地“嗬嗬”声,他才找回神迅速收了手。 曹舒因为他突然收手的动作瘫软下来,半跪半坐的斜倚在陈厉的大腿上。他白皙的脖颈已经有了一圈的青紫,现在正快速泛黑。可曹舒像感觉不到痛似的,拖着受伤的嗓子无声地笑了两句,脱力的在陈厉腿上靠了一会儿,闭上眼睛掩住眼底的水色——过了一会儿他就支起身体,去舔陈厉胯.下的东西。 陈厉下意识就要后退,可他一动曹舒就要倒下去。就这么片刻的迟疑曹舒已经彻底埋进了他的腿间,陈厉感觉到曹舒双手都死死按着自己的大腿,那力道隔着裤子也让陈厉感觉到从曹舒指下传来的痛感。他裤子的拉链被曹舒用牙齿咬着扯了下来,对方仗着他们处在吧台和旁边高植构成的阴影里,若无旁人埋头吮吸着他的东西啧啧作响,动作迫切又决绝。陈厉抬头凝视着吧台昏暗的灯光,良久之后深深、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拉着曹舒后衣领把他从自己腿间扯开——曹舒挣扎着,双眼因为之前深入的动作而发红——然后快速的拉上裤子,把跪在地上的曹舒拉起来扛上肩,快步上了二楼。 第15章 第十五章 陈厉是在最好的年纪遇见曹舒的。 可是曹舒却没有在最好的年纪遇见陈厉。 曹舒和所有普遍的父亲忙于事业的富二代一样,父母对他疏于管教。父亲只顾端着酒杯在各大应酬的酒宴上游走,而他的母亲,只顾在家日夜瞧盼他的父亲。曹舒的母亲貌美,这点从曹舒脸上就可以看得出来,曹舒完全继承的是他母亲的长相——他父亲的五官就稍显平庸,凑在一起硬要说的话只能称得上端正。但曹舒母亲和曹父相识的时候曹父事业已经小有成就,在酒会上身着西装手端红酒侃侃而谈的男人自有一份成熟魅力。再加上曹舒的母亲本来也不是闺阁小姐,她是一名应侍生,偏偏还长得漂亮,其中麻烦不用多提。所以当曹父对她伸出援手,又因为她的容貌和她进一步发展关系,甚至准备和她结婚之后,不用说,这个女人便把曹父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光。 两人婚后确实过了一段相当甜蜜的日子,但好景不长,曹父在生意上确实有一手。他的建筑公司越做越大,和曹母也聚少离多。曹舒的母亲每天想方设法把自己打扮得更漂亮试图留下生意场上的丈夫,却效果甚微,最后她只能像一般女人都会选择的那样,为曹父怀上曹舒。曹舒是曹父的第一个孩子,听闻妻子怀孕的消息曹父尤其高兴,曹母也以为曾经的甜蜜会再度到来,然而她没想到的是——“为了我们的宝宝我要更努力才行啊。” 笑着从背后抱住妻子喟叹的曹父绝对不知道,听到他这句话的妻子脸色阴沉,下意识的反应竟是要流掉这个孩子。 但是丈夫对于这个孩子的期待也是真实的,每天看着丈夫把母婴用品成堆的往家里搬的曹母不忍心真的堕胎让丈夫失望,自己日日饱受思念丈夫和克制不住怨恨孩子的煎熬,艰难的备产期过去,快要临盆的曹母已经憔悴的脱了形——她的身体都无法考虑顺产,只能采取剖腹产。然而这个得来不易的孩子并没有唤醒曹母的爱子之心,她的满腔热血都寄托在丈夫身上。生完孩子后的曹母皮肤开始松弛,脸上出现皱纹,曾经明亮的眼神因为求而不得变得阴郁暗沉。在曹舒刚出生一年时曹父日夜陪着曹母,可曹母一边认为丈夫的大半心思都在孩子身上,一边在和丈夫相处时时刻刻担心自己在男人眼里容颜不复。于是漫长的自我质疑下这个女人变得暴躁易怒,她抢夺丈夫对孩子的注意力,撕扯男人偶尔出去应酬时粘上女人香水味的西装。曹父从一开始的劝哄到后来越来越不耐烦,在曹母有一次把刚满一周岁的曹舒丢出房间锁上门不让自己出去抱回儿子之后曹父彻底认定这个女人精神有毛病。他单独给儿子找了保姆,自己重新游走上生意场,并且开始流连外面的野花丛。 曹舒在冷冰冰的房子长大,偶尔他在家里慢慢地走路时会遇上他的妈妈,小曹舒曾经会软绵绵地对妈妈笑,朝她伸出胖乎乎的软软的小手,但那个女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用憎恨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朝他歇斯底里的尖叫,直到小小的曹舒被她吓的发抖,她才会收住声音看着儿子哭泣的脸露出微笑。后来曹舒渐渐懂事,他很少再哭,遇见自己的妈妈时会悄悄的走回去,躲不过时便一声不吭地听母亲疯狂地发泄对丈夫的思念和对自己的怨恨。 直到有一天他在别墅里再也看不见那个女人。年轻的小保姆勾搭上了鲜少回家的男主人,两人在主卧里放肆的滚上床。曹舒看着自己的父亲出轨,然后看着事情被母亲发现,最后看见他长到这么大甚至都没有拥抱过的妈妈崩溃地跳楼自杀,在死前都没有给他留下一个眼神——曹舒后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 作者:江白欲 分卷阅读19 来选择了住校,和所有人隔着一层距离,与生父的关系也不冷不热。曹父自觉亏待他,千方百计试图对他好,但是时不待人,在曹舒上大学那年曹父因为车祸意外去世,甚至没能和曹舒见上最后一面。年轻的曹舒临危受命,离开校园走进曹氏集团。 一只羔羊进入了虎狼遍地的生意场,公司内部动荡不安,外界商敌步步紧逼。身穿白衬衫,长得出奇漂亮又毫无经验的少东家在商界和他母亲——一个美丽动人的应侍生——所要面对的东西其实无甚差别。那个可怜的女人尚得曹父援手,曹舒呢,他换上西装,在应酬桌上一瓶瓶灌酒,没日没夜地扑在公司,扬起笑容陪着一群老狐狸尔虞我诈。渐渐的他开始能断了公司里几个元老掺得过多的脚,能握住酒宴上别人伸进他裤腰的手,他从谷底一步步往上爬,期间入目不曾有一丝光亮,满满当当的全是黑暗和腌臜。 直到,直到…… “嘿,小朋友。你要是觉得脏的话只洗车是没有用的。” “别整天板着个脸啊,走走走,哥带你出去玩儿。” “不是,你别哭。我的妈啊,你哭啥,不是,对不住。你打我成不,乖乖,你可别哭了。” 一个和那年盛夏一样明亮的人出现在曹舒的生命里。他被当成平凡人一样对待,被毫无用心的亲昵的揽住,被人大大咧咧的折腾和照顾,甚至在充满了汽油和夏天气味的午后在一个可称作陌生的人面前肆无忌惮的痛哭。 热烈的阳光把地面照出白光,灼得人双眼发烫。水管的水花喷射到车上又四溅出来在空气里炸出一簇簇的水雾,在日头底下反射出隐约的彩亮的彩虹。水液往地上淌,偶尔和地上干涸的暗黄色的机油交错而过,拖着日光蜿蜒出奇妙的图案。在热闹的招呼间,墙角的阴影里,看着对方裸着上身叼着未点燃的烟,汗水匍匐过肌肉强健的身体,荷尔蒙招摇地和嚣张的夏天齐驱并进的时候,曹舒恍然间第一次觉得。 活着真好啊。 曹舒这辈子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甚至因此他竟然理解了他那个被父亲称作疯子的女人。曹舒开始一点点渗透进对方的生活,调查他的身世,观察他的生活习惯和喜好,在被拒绝之后摆出能让对方接受的可怜兮兮的表情。一只猎犬,黑心的狼狗,拔了自己的牙,换上雪白的皮毛,变成柔弱可爱的小白兔。对方觉得他哭起来漂亮,于是他的眼睛就变成了让人怜爱的红色;对方喜欢他的毛发,他就暴露出最柔软的腹部;对方想要摸摸小兔子的尾巴,他就巴巴地把小短尾巴送上去——但是没有用。 就算迎合那个人的一切喜好,把自己身上黑的变成白的,硬得扎人的变成软得出水的,对方也就把他当成个值得逗弄的小宠物,说得好听一点,弟弟,朋友。 没用,那就算了。 费尽心力爬到这个位置总算有了用处,他断了他的工作,抹了他的交际关系,绑住他,关着他,让人彻底变成自己的东西才是真的。 陈厉压着曹舒在二楼单独隔出的小包厢里发泄一般的冲.撞,他像一只步入困境的野兽,在曹舒身上留下深深的齿印和指痕。他咬着曹舒脖子上淤青的软肉,听着他破碎的喘息和呻.吟,在高.潮来临的那一刻陈厉收紧了手臂,听到曹舒用嘶哑得不成调的嗓音吐出一句。 “我没办法。”他说,“陈厉,我没办法。” 第16章 第十六章 一场性事彻底结束之后曹舒已经是半昏睡的状态,陈厉撑着身体自上方俯视他,对方的睫毛被汗水和生理性泪水弄得湿漉漉的,好像把他的上下眼皮都黏在一起了一样,怎么也睁不开。偶尔打开一点露出同样水润黝黑的瞳孔略带迷糊地看陈厉一眼,也马上又闭上了。性事后的曹舒整个人弄染上了红晕,仿佛一个冰娃娃融化了,变成枫糖味的了。陈厉停顿了一会儿,他的背被灯光照着,落下的阴影将曹舒的上半身完全拢了进去,偏偏他还感觉到安心似的,蜷着身体往陈厉那边又缩了缩。因为挪动的动作曹舒的头向一边侧过去,暴露出满是痕迹的脖颈。 陈厉的视线下意识地落上对方的脖子上,随即狠狠闭了闭眼。这次他没有犹豫地从被他们弄得乱七八糟的大沙发上下来,用纸巾草草擦拭了一下曹舒的下身,利落的给两人都整理好衣服就提前关门,把曹舒从包厢抱上车开回家了。 曹舒醒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早上,他躺在陈厉的床上看着陌生的天花板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赤.裸的背部突然暴露在早晨微凉的空气里让他微微瑟缩了一下。曹舒一边伸手去拿手机一边迅速扫过房间里的布置,在看到床边儿上熟悉的衣服之后猛地停了动作,刚刚一直绷着的脊背蓦地放松了。去拿手机的手临时改了道去摸陈厉那件衬衫,曹舒软了身体又缓缓把自己埋回被子里,与此同时那件衬衫也被他彻底的扯进了被窝搂在胸口。曹舒把头低下去,轻轻蹭上怀里的衣服,身上盖着的被子因此把他整张脸都掩住了,温暖的黑暗里曹舒就像某种幼兽,嗅着陈厉的味道在他的衬衫里拱得不亦乐乎。 现在曹舒整个人也就头顶的一点软毛露在外面,听到门口示意性的两声敲门声后他快速地探出了头。曹舒下意识把手里的衣服往下面塞了塞,同时空出一只手理了理头发,但他现在脸上还留着刚睡醒的红晕,甚至还有被枕头压出的细细的睡痕,实在谈不上有什么形象——很快的,理智回笼的曹舒也想通了这一点,他不再试图整理酣眠后几根不那么平整合群的头发,收回了手和站在放房门口端着早餐的陈厉静静对视。 “去洗漱,浴室在那边。”良久之后,陈厉率先开口。 曹舒应了一句,打算穿衣服的时候顿了顿,然后垂着眼睛翻出被窝里被他藏起来的衣服穿上了。陈厉房间的窗帘没有拉严实,晨曦透过那一点缝隙温柔地拢在曹舒身上,即使他现在面无表情,但暴露在外的笔直修长的腿和不紧不慢一颗颗系上衬衫扣子的细白手指在晨光的映衬下无端显出几分浪漫的多情,像是一场美好的晨间邀请。曹舒穿好衣服之后用余光掠过陈厉,发现他别过头去之后无声地笑了笑,也没再穿裤子,径直往浴室去了。到了洗漱台的曹舒一眼就看到了新的牙刷和杯子,他盯着那个还未拆封的牙刷看了一会儿,然后抬手拿了旁边另一个杯子里孤零零立着的牙刷,用它很是愉快地刷起了牙。 陈厉在曹舒进了浴室之后在柜子里掏出了自己还没穿过的内裤和两件吊牌都没剪的衣裤扔在床上。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有些焦躁地用力按了按额角——但在听到浴室门传来动静的时候陈厉立刻坐上了一边的沙发,然后朝床铺抬了抬下巴示意刚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 作者:江白欲 分卷阅读20 出来的曹舒穿上衣服。 曹舒盯着陈厉似笑非笑,陈厉坦然和他对视,垂在腿侧的手却在暗处略带神经质地一下下摩擦着食指指节,直到曹舒换上他给的衣服之后屈着的手指才略略放松。陈厉重生后也比曹舒高了一个头,加上曹舒瘦的厉害,就算现在好了那么一点,陈厉的衣服在他身上还是松松垮垮的,曹舒不得不把袖子和裤脚都往上卷一卷,再找了一根皮带把裤腰收紧一些。陈厉一直沉默地看着他做这些事儿,等曹舒整理好以后才把茶几上摆着的早餐往前推了推。 曹舒顺从地来到他对面坐下,茶几上是一个托盘,里面有蔬菜粥和一叠咸肉。曹舒只尝了一口就吃出这是陈厉的手艺,眼中也有了几分笑意,但下一刻,沉默许久的陈厉终于再次开口。 陈厉双腿分开,两手在腿间交握,他身体前倾凝视曹舒头顶小小的发旋,轻轻问了一句:“曹舒,你到底想干什么?” 曹舒夹菜的手僵在半空,有好一会儿他都无法掌握手掌的控制权,筷子差点因为对方这这一句质问而脱手。缓过那一阵后曹舒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抬头对陈厉露出一个笑。 “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听到他这句话陈厉反倒是总算得到了答案似的,了然地点点头,随即就往后靠在了沙发椅背上,是个放松的姿态。 “曹舒,我死过一次。上辈子试过了,你得不到你想要的……就算强行绑在一起,你和我,总要死一个。” 陈厉把最后几个字一字一顿地吐出,他半垂着眼睛,掩住了眼底的情绪,因此他也忽略了曹舒听到他说“死”字时猛地变的青白的脸和克制不住颤抖的双手。曹舒死死咬着牙,过度的紧绷让他的额头爆起青筋,他试图说点什么,但是一开口就能听到上下牙齿磕合打颤的声音,他的喉咙干涩,气管像是被什么拧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等长时间的静默让陈厉发现不对时曹舒已经出现了窒息的症状,陈厉迅速来到曹舒身边用手掐住他的牙关强迫他把嘴巴张开,另一只手不断上下用力摩擦着曹舒的脊背帮他顺气。曹舒眼神短暂地散涣了一下,被陈厉在人中上狠狠一掐,咳嗽了几声之后才猛地喘过气来。 陈厉心头袭上浓重的不安,刚刚一刀两断的摊牌话题一瞬间被抛到角落。曹舒喘上气来以后因为过度呼吸又咳了好几下,他被陈厉揽进怀里,身体不自觉地一阵阵地痉挛。陈厉抱紧了他,几乎没做他想就低头去亲他难受地流泪的眼尾,很长一段时间,曹舒的脸颊贴着陈厉的脖颈,两个人亲密无间的相互依偎。直到曹舒开始平静下来,冰冷的身体开始回暖,陈厉才回过神来要放开他——在那一刻他无意识扫过曹舒的左臂,从窗外落进来的日光比他们几次在一起时的暧昧的灯光都要明亮,曹舒白皙的半截胳膊毫无保留的映进他的眼底。 “曹舒。”陈厉咬着后槽牙,他的胸口被对方因为消瘦而显得尤其坚硬的肩膀碍得发痛,他伸手掐上曹舒的左臂“……这是什么?” 指腹摩擦过细嫩的皮肤,黑色的纹身下赫然是一个还未完全淡去的针孔。 第17章 第十七章 陈厉坐在沙发上,面色阴晴不定。反倒是对面的曹舒难得笑得开心,没穿拖鞋的脚架上茶几,白生生的小圆脚趾就戳在陈厉眼皮子底下。 “看不出你这么关怀我啊。”曹舒冲他笑。 陈厉想把他嘴捂了。 五分钟之前曹舒还一副虚脱的样子靠在陈厉怀里,陈厉看见他手上的针孔之后心脏好像被什么摄住,不祥的阴云把心脏团团围绕,冰凉的危机感顺着血液渗透到四肢百骸。他想再看清一点,可不等他动作,曹舒就快速抬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一抹影子掠过后曹舒就怡怡然把上折的袖子拢下来,尽管过长的袖子完全盖住了他的手掌让他凭空多了几分略带傻气的稚气。 “是维生素”——曹舒半挑起眉,随口说到。随即他就很感兴趣似的研究陈厉的面部表情,发现他在担心自己之后就仿佛捉住了陈厉的小辫子,一刻不停地同陈厉打趣。 陈厉盯着曹舒看了半晌,确实,曹舒现在的身体状态比他死之前差了很多,现在也没有胖回来,只是较第一次见面的那副骷髅样好了一些。再加上曹舒现在的嗜睡,不难推出他过去根本没有睡好,才在能睡着的时候这么贪眠。这个状态的曹舒注射抗生素都不稀奇,不要说只是维生素了,不注射他身体能扛得住才更奇怪。 只是能留下针孔说明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只有一个注射口,为什么曹舒非要挑在同一个地方持续注射,为什么……挑的非要是那个地方。几乎是想到这里的同时陈厉的大脑神经就抽动了一下,他的左臂也随之一阵细细的抽搐。陈厉把胳膊拦在茶几底下,他的右手牢牢卡着左边胳膊让肌肉从潜意识的恐惧挣脱,面上还是风轻云淡地同曹舒说上两句话。 过了有一会儿,左手的抽动终于平息,陈厉的额角隐约有汗。他自然地用手捋了一把头发用掌心拭去汗水,抽了两张纸巾收拾了一下茶几上吃完的早饭然后顺带擦了擦手。等他把东西收拾好,打量着斜倚在软沙发里的曹舒,突然说了一句。 “我们同居吧。” “事情就是这样。” 无视对面秦小少爷张大得能塞下一整颗鸡蛋的嘴陈厉敲了敲桌子提醒对方回神,他今天约了秦臻出来把自己和曹舒的事情说了。当然省去了什么囚禁自杀上辈子下辈子这种真实发生但是听起来确实很假很狗血的部分,把他和曹舒的过去简化成:曹舒和他是好兄弟→曹舒喜欢上他→他和曹舒在一起→因为曹舒的原因无意粘上毒品,戒毒后分手。 “那你……”秦臻反应过来后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然后就去翻他的手“你现在好了吧?有没有什么后遗症?这这玩意儿要不要定期复查什么的。” “还定期复查。”陈厉失笑“你以为是脑瘤手术吗。” “我看你们两个折腾的和脑瘤手术也差不多了,怎么还能粘上毒品呢。”秦臻松了口气,确认陈厉没什么时候就开始牢骚。毕竟他们这个圈子什么没玩儿过,毒品小少爷也不陌生,不过绝对不会去碰就是了。“说起来,我说呢……你的履历看起来很普通,我还奇怪过和你本人对不上。曹舒给你弄的?” 陈厉点点头,他是知道秦臻调查过他的事儿的,他们熟悉起来之后秦臻就坦白了。陈厉理解,不过小少爷查到的都是原来那个陈厉的资料,他也没注意和他自己相符不相符的问题,不过秦臻现在既然提出来了,陈厉顺势就下了坡。 为了不让小少爷就这个问题细问,陈厉开门见山的把找他的目的说了“我希望你能帮我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 作者:江白欲 分卷阅读21 查一查曹舒,他重心在s市,查起来可能有些麻烦。但是他最近应该去过这边的医院,我想要他的病历。” “病历?你是说……”秦臻支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忽然停顿了一下“你觉得他有可能在吸毒?” 秦臻坐直了身体,直视陈厉的双眼“这不是什么小事,他现在手上的工程非常大,如果……”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厉打断他,“我不是调查他是不是犯罪了,吸毒了,我是觉得他现在不健康!”出口的语调不自觉拔高,陈厉克制着自己把情绪收回来,压低了声音,透出带着点认命的无奈感。 “我……我是担心他。” 陈厉扶住额角深呼了一口气,接着话题快速地说了下去,“我那天晚上在金酒地下第一见到他,他很不好,我那时候状态也不对,没细看。但是他现在好了一些,和之前一比就显得之前更不正常——就这么大半个月他没办法自己把自己养回来,肯定是咨询过医生,或者他在s市的营养师什么的过来了。我想知道……我得知道我们分手之后发生了什么。” 陈厉说完之后空气忽然变得安静,阳光撒在秦臻的脸上,平时跳脱的小少爷此刻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竟有了些令人镇定的冷静感。他喝了口面前的豆奶,在慢慢咽下去的过程中观察到陈厉刚刚因为情绪激烈而紧绷的手已经放松下来之后,轻轻问了一句。 “查到了,然后呢?” “你知道的,他在这里的动向也许我能查到,但在s市就算是我爸也不能无声无息地把曹舒要藏起来的东西挖出来——就假设我们差出来了,他吸毒了,或者是干了别的什么事。他因为和你分手而把自己糟蹋的一团糟,你知道了,然后呢。” “你喜欢他吗?知道之后你要对他负责?你同情他所以要继续和他在一起?” 陈厉动了动嘴,一时无法回答他的话。在看到曹舒手上针孔之后沸腾的情绪一直压抑在大脑深处,直到被秦臻作为第三者的立场这么一连串地质问,他才终于完全冷静下来。 陈厉不可能不失去冷静,因为那是曹舒。 从上辈子第一见面,陈厉就习惯性盯着曹舒看。没有别的,曹舒看起来太可怜了——他看着那个年龄不大的小孩冷着脸拧自己的衣角,看他在等着车洗好时一个人融进角落的阴影里。就算陈厉知道对方开着豪车,穿着名牌,但每当他看着曹舒那漠视一切的双眼,从来不对谁笑,也不接收别人的善意,他就忍不住去戳一戳这个冰团子。从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到照顾对方,他用了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时间成功和曹舒成了朋友。 他牵过曹舒的手,带他去一些他没有去过的地方玩,也逗过他脸红——然而陈厉从来不觉得他们在以恋人的方式相处,说白了,就算陈厉开玩笑把曹舒压在床上亲,他也觉得是和小朋友的玩闹。即使曹舒已经完全过了那个年纪了。他对曹舒的印象改变完全是对方和他告白的时候,曹舒冷着长脸,张口就是“喜欢”“□□”“上床”,好像表达爱意非这么直白不可。 陈厉那时候受到了点惊吓,但曹舒在他面前总是软绵绵的,冰团子再冷也没有什么威胁力。陈厉被曹舒养惯了,不怎么打算进行深入思考,他觉得自己没有当基佬的倾向,就是个异性恋了,因此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曹舒的求爱。在拒绝之后他连保持距离的意识都没有,并不排斥和曹舒的接触,甚至还觉得他可以帮着曹舒走出来,去多和别人交际一下,会发现更多更好的人。 直到他在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受困于曹舒别墅的大床,永远拉着的窗帘和手上冰凉的手铐戳破他的愚蠢和天真的幻想。 第18章 第十八章 你喜欢曹舒吗。 我喜欢女人。 那你怎么能被一勾一个准,你和曹舒上了多少次床? 你喜欢曹舒吗。 我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要关心他现在干什么去了? 我把他当弟弟,我习惯照顾他,如果他因为我死发生了什么,那是我的责任,我…… “我不知道。”陈厉痛苦地闭了闭眼,他喘了口气,凝视桌上一片温和的日光,带着深深疲惫无奈地对秦臻笑了一下,“我不知道。” 天花板是黑色的,家具也是灰白黑三色,都是利落的设计,很有时代感。但呆久了让人感觉冷冰冰的。 曹舒给他搬来了有着鲜艳太阳花的毛毯,窗台上放了多肉,应他的要求在多肉旁边摆上狗屁不同的大葱;他在网上挑了很多抱枕让曹舒买,他看东西的时候曹舒就在一边盯着他,他也只能负责把自己需要的东西跳出来,并不能真的去使用电脑做些什么。曹舒认为把电脑放在他身边太危险了;沙发被换成了大红色,上面扔了一排圆的、方的,各种形状颜色的抱枕,都是暖色调。 陈厉用更换家具和添东西的方式把这个房间的黑白色渐渐淹没掉,头顶上的日光灯永远开着,床头灯散发着温暖的昏黄色。他刚被曹舒绑过来的时候试图好言相劝,行不通后就挣扎的厉害——因此他被曹舒铐了手,绑了脚。曹舒在他眼睛上系上黑色的布条,他在床上躺一整天,不能动,也听不到什么声音。他判断不出来自己像个死鱼一样躺在床上的时候曹舒在不在房间里,总之他没听见有什么响动,整个世界都是黑色的,像是被装进了盒子,这方空间仅剩他自己。只有三餐的时候曹舒能肯定的回来喂他,如果他拒绝,曹舒什么都不会做,只把食物放在一边,让他闻着这香味一直到下一餐;如果绝食,他给你打最贵的营养剂,一日三餐仍摆在床头。 就算陈厉能真把自己饿死,他也不能忍受刑讯一样的孤寂。被绑着他多少还能挣动一下,在一次曹舒给他喂食的时候他打翻了装着粥的盘子,热粥撒下来,陈厉身上多了几个被烫伤的红色的小点。这以后曹舒就换了方式,他给陈厉注射肌肉松弛剂,每天只有几个别小时扶着陈厉在房间内行走——那时候的曹舒是个魔鬼,陈厉只要一想起他就觉得反胃,但是陈厉又渴望见到他,想要的发疯。 浑身都不能动,喉咙里不能发出声音,黑暗和静寂笼罩了他,恐惧和麻木从他每个毛孔里渗进去。只有曹舒回来的时候他才从可怖的囚禁中解脱出来,窗帘被拉来,明朗的日光把外头炽热的生机带进来。他被曹舒扶着在房间里随意走动,然后趴在沙发上让曹舒提他按摩注射过后僵硬的四肢。往往陈厉会在肌肉的放松中,曹舒温柔的掌心下,一片和暖的日光里不由自主的睡过去,醒来之后却立刻重回地狱。不能动,神智清醒的忍受新一轮的黑暗和寂静。 陈厉扛了一个月。然后他在抑郁症下,在又一次“放风”时间结束后跪在曹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 作者:江白欲 分卷阅读22 舒面前,涕泪横流,浑身痉挛一样抽搐。他抱着曹舒的腿求饶,去亲他所有能够得到曹舒的地方,眼泪鼻涕胡乱地蹭在曹舒名贵的西装裤上。陈厉已经忘了曹舒是什么表情,只记得对方掏出手帕轻柔的擦干净了他的脸,鼻尖是有着雨霖后的森林味道。他被曹舒从地上拉起来,很珍惜似的亲了亲嘴角,然后一切就结束了。 他得到了一个房间的自由。 陈厉的抑郁症完全是被刺激出来的,之后曹舒颇有耐心的一步步带着他走出来,配合药物的复健他很快就从病症中挣脱出来。只是陈厉觉得曹舒才是有病的那个。 曹舒后来在房间里开了吧台、装了电视,又放了很多运动器材。陈厉百无聊赖地搂着曹舒看电视的时候,对方偶尔会盯着电视冷不丁冒出去一句,“她好看吗?” 娱乐圈更新换代得不要太快,曹舒问的那个新小花旦陈厉连认都不认识,只是在这个电视剧里第一次见到。但是凭良心而论,陈厉看不出她演技好坏,长相确实清纯可人,他随意点了点头,又停顿了一会儿。陈厉估摸着曹舒大概不喜欢这个女演员,于是去拿遥控器换台,这一瞬间曹舒就像是被触动了什么开关的疯子,一个咆哮的野兽。他在陈厉猝不及防的时候用膝盖和手硬生生折了陈厉拿遥控器的那只胳膊,然后操着花瓶对着电视屏幕里那个小花旦的脸狠狠地砸了过去。液晶屏幕立刻就漫出了狰狞的碎纹,女孩儿变得扭曲的脸从屏幕里映在陈厉的瞳孔上。 陈厉趴在沙发上,被折了的手歪歪扭扭地垂着,他从喉咙里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笑声,看着曹舒又忽然冷静下来了一样朝他走过来。地上四溅的花瓶碎片透过拖鞋底扎进他的脚心,但曹舒像是感觉不到似的去拿了医药箱给陈厉处理伤手。 “你疯了吗?”陈厉问他。 “嗯。”曹舒低下头含吻他的指尖。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接下来我打算干什么——这件事留到以后再想吧。” 陈厉用手捂住了眼睛,从深远又冰冷的记忆里解脱出自己的思绪。在他放下手的时候秦臻看见他红了眼角,眼底的血丝一寸寸爬上来,仿佛那刚才短暂的沉思里经历了一场冗长的跋涉,疲惫感从他身上溢出,浓重到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叹息的地步。 “等查完这件事后,再想怎么办。” 秦臻看了一会儿他,忽然开口。 “其实你可以不查的。” “你知道你可以不去查的对吧,不去调查,不要愧疚——你本来就不需要对他负责,就算他要死了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和你没关系。” 陈厉抬头和秦臻对视,小少爷眼神柔软,甚至带了几分劝哄的意味。过了一会儿,陈厉伸手揉了揉了秦小少爷的头发,他笑了起来,这个微笑冲淡了刚刚震撼了秦臻的疲惫,几乎有了几分放松的味道,气氛也轻快起来。 “说什么呢,他就算得了绝症我就要因为同情和他在一起吗?” “我是在为自己考虑,我知道了一切以后,如果放不下,就回去。放下的,就算了……只是挑个让自己最舒坦的路走。” “如果你放不下回去了,后来又后悔了呢?”秦臻追问。 这一刻五年的光阴从陈厉眼底掠过,时光的轮轴旋转着却最后定格在他和曹舒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到底为什么能熬下这五年,大约也可能就是记忆里那满满当当的,璀璨的日光。 “如果我后悔了,闭上眼,也就一辈子了。” 第19章 第十九章 曹舒当时没有同意陈厉的要求。 “我们同居吧。” 这件事情从陈厉嘴里说出来简直是个奇迹,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曹舒更清楚陈厉有多抵触和他共处同一方空间,甚至在他终于再一次找到陈厉后,他都没有信心不勾着对方上床就能和他说上两句话。 曹舒的第一反应就是答应他,他几乎要说出口了,但是从陈厉黑色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现在的样子——瘦的皮包骨头,人不人鬼不鬼。于是他扯出一个微笑,把话题扯到别的地方去, “今天的粥是你的做的吧,难得还能再吃上一回。” 陈厉没有接这个话茬儿,但是他也没有细问。他只是双手交握在曹舒对面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直到曹舒嘴边的笑容开始僵硬,他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好像没注意到对方的坐立不安似的,抬头应了一句。 然后陈厉就端着托盘下楼了,没再给过曹舒一个眼神。直到曹舒要找回自己的衣服打算离开这栋房子的时候,他才又被陈厉拦了一拦。 “再休息一会儿”,这是陈厉的原话。 对于曹舒来说奇迹在同一个早晨上演了两次,这个冲击有些大,让他一时不敢深想,只顾吮吸事情表象的蜜糖。曹舒顺利成章的又躺回床上,甚至陈厉也像上辈子似的坐在床的另一边,拿了曹舒的手机打游戏。手机里的俄罗斯方块还存着,曹舒被熟悉的游戏音乐和对方的气味笼罩,从被子里蒸腾出的热气让他的眼眶隐隐发热。本来刚睡醒应该是睡不着的,但一切都那么安逸,身体内部掩藏的虚弱重新爬了出来,曹舒又睡着了。 在入睡前曹舒看着陈厉按在他手机上的手,似乎感觉到自己忘了什么,不过一会儿,连这一点意识也消失了。 那一天曹舒醒起来已经接近中午,陈厉人不在,锅里留了面条。这以后他们就不再联系,这边的工程已经步上了轨道,曹舒每天有数不清的东西要盯着,还要抽出固定的时间去做一些事。 陈厉的邀请给了他朦胧的希望,曹舒加大了强度,迫切地要去搏一个可能。 曹舒很早就得到了陈厉的联系方式,他这天从健身室出来,洗了个澡之后皱着眉头喝了一杯酸奶又吃了个苹果,然后照例站到体重秤上去。电子秤上的数字较之前轻微地往上浮动了一点儿,曹舒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他在穿衣镜前很仔细地端详了自己的手腕、量过腰围,抚平衣领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在抬眼确认过镜子里的男人虽显瘦削但不失清俊后,曹舒的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嘴角也带上了笑。 电脑的提示音响起,曹舒已经摸上手机,正准备随便找个借口去找人,本来不打算放下手头的“要紧事”,但听清了那个提示音是自己特设的,曹舒顿了顿便把手机握在手上,去翻电脑的提示消息。 曹舒的心情本来是很愉悦的,虽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明显的表情,但他脸部线条和缓,浑身的气质也十分温和,那些锐利和冷漠都融化在了空气里,变成脉脉的冷香。然而等他看清电脑上的东西之后那点细微的笑容立刻就从他脸上消失了——电脑里,陈厉的社交平台上刚刚更新的动态,赫然是他和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 作者:江白欲 分卷阅读23 秦臻的合照。小少爷从背后跳上陈厉的后背,陈厉一手往后托着秦臻地腿让他不要掉下来,一手拿高了手机给两人拍照。明朗的日头底下,两个人都笑的很开心。秦臻的半张脸和陈厉的完全贴在了一起,年轻的脸在阳光下白得发亮。 “这样。” 曹舒垂着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忽地冷笑了一下。 “是这样。” 曹舒猛地把手里的东西砸了出去,手机在空中拉扯出一个弧度之后狠狠地撞上了那面刚刚还得了曹舒一个真切微笑的穿衣镜。“砰——”的一声剧烈的响动之后穿衣镜的镜面四分五裂,玻璃碎片和手机一起砸在了地上。后面一连串的撞击声连进都没有进到曹舒的耳朵里面,他死盯着那张照片,整个人充满了阴郁的戾气,下一刻,曹舒抬手把电脑用力合上,然后甩手把笔记本当做垃圾直接扔进了后面地板上的那堆玻璃碎块里。 手头上能够着东西几乎没有哪个能幸免于难,曹舒的手最后摸上还沾着粘稠奶迹的酸奶杯,他迟疑了一下,发热的大脑硬生生停下了手上要扔出去的动作。曹舒用力地喘了几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地起伏两下,然后他把玻璃杯放到一边,双手撑着桌子让自己冷静下来。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分针跳动着走了五格,一片死寂里一动不动的曹舒终于抬了抬手,他的情绪已经完全收敛下来,只剩面上漠然的冷意。 曹舒随手打电话让保姆把房间收拾了,接下来的一个月再也没有试图联系过陈厉。 初云镇的工程已经完全上了轨道,陈厉那两栋房子的地理位置挑的很好,是开发时必须要动的。曹舒没有再问陈厉的意见,他直接下令拆房,然后在卡上给陈厉划了一千万。这个项目曹舒的公司是大头,但其他事情还有的商量。先是曹舒不可能一己之力盘下这个项目,于是把初云镇分成几块区域,这些区域还要本地的承包商竞标,分完之后再结合市里规划统筹开发,陈家就在这次的竞标里捞了一块地。而曹舒要干的就是监工,还有和其他小开发商扯皮应酬。 “曹先生留步,久仰曹先生大名,不知道今晚能不能赏光让陈某请一顿饭。生意伙伴也要加深了解嘛!” 初云镇镇里的唯一一所高楼被征用,平时用来作为包工头的宿舍。偶尔开发商——像曹舒他们要来监工和打规划——也要来住,定时几个开发商之间还会举行例会,主要是保证开发进度和更新市里的开发想法。今天开完了会曹舒刚往外走就被陈峰叫住了,曹舒自从接了这个项目已经对付了不少应酬,酒也喝得够意思了。不过那都是开发商的集体酒会,曹舒单独还没和谁出来聊过,像陈峰这样打主意、发出邀请的人在不少数,不过曹舒既然已经在集体酒桌上给足了面子,私下这些应酬就退的退,拒的拒,后来几个开发商也识相的不找他攀关系捞好处……不知道陈峰是没听到消息还是太过自信,竟直接在众人面前拦了开完会要走的曹舒。 其他人有的装着收拾东西,还有的一只脚迈出门了也干脆停下来看个热闹。果不其然,曹舒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本来打算直接绕过陈峰,后来眼睛一扫无意间看到陈峰和陈厉有几分相似的脸。从第一次滚上床之后就到了手的陈厉这具身体资料浮上脑海,曹舒转身似笑非笑,薄凉的眼神漫不经心地上下打量过西服笔挺的陈峰,然后双唇开合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 “听说陈大公子是陈氏集团名正言顺的第一继承人,没想到礼貌会这么好。想找我喝酒不如让你那位不成器的弟弟来和我聊……听闻令弟多有纨绔,不过我想再怎么也应该不比陈大公子来的要懂礼貌,嗯?” 这话相当于明着骂陈峰不懂礼数,身价甚至比不上陈家的私生子二少爷。周围人都笑了起来,陈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没等说些什么挽回场子,曹舒就径直出门去了,连句招呼都没留给他。 第20章 第二十章 曹舒再一次从酒会上下来。 他现在的身体状态不能喝那么多,所以虽然面上浮现了红云朵朵,柔化了一点他冷锐的脸部轮廓,但曹舒还没有醉。其实最近这些个酒会可去可不去,都是以往他一抬眼就能推了的东西,只是自从和陈厉断了联系之后脑海里压抑的暴躁上涌,曹舒需要用点什么来转转自己的注意力。 他到了自家的地下停车室,打发了司机离开。一个人在车里默默地坐了有一会儿,才慢吞吞把车门打开出来。 曹舒走到地下的电梯前,按开电梯门——阴森的地下室里,空旷的电梯厢里头一个人死死盯住了曹舒。这个场景如果把里面的人替换成一身白衣,披头散发,赤红双眼眼睛流血的女鬼的话,那么就是一部货真价实的恐怖片了。可惜里面的不是女鬼,是陈厉。 不过也达到了一样的效果。 陈厉留着寸头,所以没有邋遢着头发。但他眼下是浓浓的青黑,眼球上爬满了血丝,不知道多少天没剃的胡茬从他下巴一直攀到了耳下。如果不是衣服还是整齐的话,几乎要让人以为是从哪里流浪来的讨食汉。曹舒今天绝对没有喝多,但是这个形象的陈厉和他认知里“和小年轻出去风流快活”的陈厉产生了很大的偏差,经过两个月心理咨询师诊疗配合,已经重新开始变回灵敏的大脑再次缓慢地卡了壳。 “你……”曹舒微微张嘴,有些愣神。 两个人过长的沉默让电梯“叮”的一声要合门上升,像个雕塑一样杵着的陈厉仿佛终于被惊醒。他猛地一抬手压住了电梯门,然后上前几步伸手掌心牢牢扣上曹舒的后脖颈,空着的另一只胳膊揽紧了曹舒的腰几乎是一瞬间就把人拖进了电梯间里。 时隔一个多月再次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曹舒连反抗都忘记了,只知道拼命拱在陈厉怀里嗅他的味道。陈厉用手掐住狗似的闻个不停地曹舒的下巴,在曹舒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狠狠地吻了上去。硬硬的胡茬贴上曹舒细软的脸,只是陈厉深吻时侧头胡茬刮过脸的刺痛和麻痒就让曹舒一下子硬了。 曹舒被陈厉死死压在电梯的厢壁上,舌头被陈厉咬破了皮。带着血液的唾沫顺着两人接吻的动作不断涌出,在下巴上黏腻出一片痕迹。陈厉的手已经摸进了曹舒的衬衫里,冰凉的掌心用力的碾磨过他的乳首。曹舒被陈厉的手冻得一哆嗦,下意识缩了一下,但很快地又迎上去。陈厉的手难得会这么冰,曹舒迷迷糊糊有些疑惑,他的手胡乱地扯着陈厉的皮带,没扯开,就去摸陈厉的裤裆。 入手竟然是软着的,曹舒意外地半睁开眼,但陈厉还喘着粗气在咬他的嘴唇和耳朵,不像是没反应的人应该有的样子。这时候电梯正好登顶,几乎是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陈厉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 作者:江白欲 分卷阅读24 就停下动作,然后拉着曹舒出去。看得出来他是想直接把人拽进家门,但是不知道那一扇门才是曹舒家的。曹舒被陈厉扯着在电梯门口转了半天,幸好这个点儿周围没人,不然他们就是妥妥儿的疯子。手臂上已经有些疼了,曹舒抬眼看着陈厉焦躁的侧脸若有所思——他反手扣住对方的手腕,随即带着他走到最里面的那个门,用指纹解了锁。 被曹舒拽住后整个过程中陈厉都绷着脸,他周身气压很低,里面还憋着什么一触就要爆炸的东西。因此衬得他原本就显得有些凶狠的脸更为冷硬,简直像青铜铸成的凶邪铁器。因为布满血丝而近于赤红的一双眼从头到尾,在曹舒出现的那一刻就定在他脸上,从头到尾不曾转移。随着门禁的打开,在曹舒把人让进家门的同时陈厉就在门关扑倒了他。曹舒只来得及用脚勾着门带上,就全身都被陈厉给牢牢压着。 陈厉脱曹舒的衣服的动作与其说是“脱”不如说是“撕”更恰当,外套被甩开,两手一手一边抓着用料昂贵的衬衫衣摆直接扯开,坚硬的扣子弹起来的时候有一颗直直飞向陈厉的眼睛。曹舒被陈厉骑在身上,下半身不能动,只能迅速挺身去用手背挡那颗扣子。塑料扣子正中曹舒手背上一条隐约鼓起的青筋,顷刻漫出一点淤色。用力过后曹舒上半身便无力地往下落去,他侧了侧身让肩膀先着地,然后再把脑袋放到地上卸了惯性。 这个动作让曹舒的胸口因为用力而发红,陈厉像回到了他们在金酒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夜,理智完全脱控,甚至让人不确定他知不知道刚刚因为一颗纽扣而差点引发的危机。他只是盯着曹舒胸口上的红色像是染画一样在白皙的身体上漫开,两朵桃花点在对方胸膛两侧。陈厉就像一头脱了笼的野兽,俯身肆无忌惮在身下人的怀中舔舐花朵,把花瓣折腾得七零八落。曹舒的手再次往下探去,陈厉还是没硬,这回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艰难的低头去看压在他胸膛上的陈厉的脸。 曹舒用掌心贴上陈厉的额头,把他和自己拉开一点距离。曹舒已经试过陈厉的体温,他的双手都冰凉,脸却由于激动而发红,曹舒疑心陈厉是不是发烧了,但是他才动了动嘴,对方就猛地从他身上弹起,脱了裤子伸手抚上自己的东西粗暴□□。曹舒看着陈厉乱七八糟揉弄一通也不知道疼的样子眉头皱紧了,他叹了一口气去扣陈厉的手,把他的手拉开,然后跪下去埋头。 陈厉压抑的东西在这一瞬间好像都有了出口,在口腔温暖的包裹下所有情绪决堤而出。性.欲一瞬间腾升,他的东西在被含.住同时硬了起来。陈厉拽住曹舒后脑的头发,挺腰快速地在对方口中冲.刺……………… …………………………………… 在攀升到顶点的时候他把曹舒拽起,然后贴嘴吻了上去…………………………………… …………………………………… 后来他们到了床上,曹舒冷冰冰的被窝里终于多了人气儿。两个人像发情的蛇一样死死纠缠着,陈厉咬着曹舒的脖颈,汗水一滴滴全随着动作落上人汗涔涔的身体拖出一道道水渍。曹舒被陈厉从背后压着,他用手肘撑着床单转头去看陈厉,那一瞬间视线相对,曹舒清晰的看到陈厉眼中聚起水光,然后凝成绝不是汗液的液体滴落下来,砸在自己脸上。 曹舒大脑在兴奋中陡然擦过一抹薄荷般的凉意—— 我到底是干了什么,他居然在我床上哭成这个样子。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您是说……” “没错,他有很严重的偏执症并伴随轻度焦虑和抑郁。他的偏执症是来自于他的母亲的基因,而焦虑症和抑郁症则是由于后天环境的影响。” “他的……母亲?” “你不知道?” 面前的女人眉头皱了起来。对方大概四十左右的样子,五官平凡,眼尾和嘴角都略微漫出了皱纹。也许是从事职业的原因,她的气质非常平和,眼神也总是很温柔,这让她不甚出彩的脸模糊了,只让人留下亲切的印象和一双安静的眼,和她对视时会不由自主地产生想要倾诉的欲望。但此刻中年女人纹黑的眉毛皱起来,一种年长而宽厚的长辈的威压就蔓延开来,似乎对这个来向自己询问的年轻人不知道她所说之事感到疑惑,甚至愤怒。 “不好意思,我……您能说说吗?” 陈厉交握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他试图用力停止肌肉的抖动,但是不管用。他现在脑子乱糟糟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发疼。陈厉朝对方露出合礼的微笑,实际上他浑身僵硬,连动一动嘴角都困难。对方用那双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细细地打量他半晌,然后起身在柜子里拿出一本笔记推到他面前。 “像我们这种职业,对第三人泄露患者隐私绝对是不合格的。但是……”女人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如果是你的话——陈厉,对吗?——我想,把患者的病情放在第一位才是最重要的。” 陈厉点点头,目光垂落下来,落在手里本子封面上的“诊疗笔记”几个字上,短暂地停顿了一会儿才缓缓翻开来。 【………………】 【2009年10月4日(患者口述):那个男人——我父亲——死了,很奇怪,他死的时候我只想到的是我母亲。我既不觉得悲伤,也没有痛快的感觉,我只是想着如果有黄泉这件事——我母亲一定死死在下面守着,然后我父亲下去了,这件事就会变的有意思。我以前说过了,他们一个追,一个逃,我母亲说她就算死了也不会跟在我父亲身边,现在看来她是对的。】 【2010年1月14日(患者口述):挨着葬礼就是新年,礼炮声不知道会不会把他从地下惊醒,应该不会的,我母亲在守着他。他要爬起来的话只能和我母亲一起出来,他会觉得丢人的。……酒宴上谁都在看我,我知道,那个男人的公司太大了——毕竟他到死都在做生意——谁都会眼红的,我其实不觉得这个壳子有什么用,但总归已经是我的东西了。】 【……………………】 【2012年4月3日(对话记录,患者已经抗拒倾诉,有封闭倾向): “你现在看起来很憔悴,没有好好休息吗?” “是为了公司的事情忙碌吗?” “……” “他们都让我觉得恶心。” “我会把红酒瓶砸在他们头上,用他们手上的婚戒把这群猪自己控制不了的手指一根根磨下来。” “你现在确实太年轻了……也许我们可以考虑放弃公司,做一些你喜欢的事情?” “我看了我母亲——我差点把股份交出去的时候,如果我拿出去了,我父亲说不定会气得从墓地里翻出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 作者:江白欲 分卷阅读25 来——她看着我,朝我尖叫。奇怪,她的舌头一直还没有腐烂,我能看见她喉咙里的皮肉都在颤,像是已经用力过猛成了一堆鲜血色的烂泥。我知道,我只要放手了,她就会掐死我。她要永远和她要的男人呆在那个小小的罐子里……我没有什么喜欢的。” “只是这件事太恶心了。”】 【2012年5月13日(对话记录): “事情有好一些吗?” “你知道的,我看了新闻,听说你拿下了一个项目。非常优秀,值得恭喜。” “事情总是那样,得到的东西总是有代价的,所以没什么好恭喜的。” “你付出了……难以忍受的东西吗?” “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如果那样你看见的新闻就是曹氏集团新人继承人杀人入狱的消息了——我只是有点胃出血,不过去医院没有用。” “我妈妈会偷偷拔我的输液管。” “……” “放松一些,你妈妈没有那么做的理由。” “我在医院呆太久是没办法顾到公司的,可能那个男人催她了。”】 【2012年6月30日(对话记录): “你今天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有个人,一直盯着我看。” “那……?” “眼睛里干干净净的,盯着我看。”】 【2012年7月30日(患者口述):老师,他是傻子吗?我都已经不计较他让我晒太阳的事情了,他居然问我……(微笑/微笑)他问我还记不记得他说我“哭起来很好看”。我没有理他,他就和我说“你平时也很好看,笑起来我就不知道了,我没有看过”。我直接坐上车把车开走了,脏水溅到了他脸上——我笑了吗?——老师我应该拍下来,给你看看他那时候的表情,你看了也会笑的。】 【2012年8月30日(患者口述):现在来的时间变的稳定了吗?一个月一次我觉得够了……是的,还是他……他带我出去玩,地方啊,游乐园……对,我当然去过,真以为我是孤儿吗。他让我去云霄飞车,拿了个袋子怕我吐,对,最后他自己用上了,还得让我扶他去坐旋转木马。哈哈,我没有和他一起坐……没有……好吧,是他非要我坐上去的。】 【2012年9月25日(患者口述):这回来的早了一点,我有一些问题想问……同性恋?我不是……我不知道。我和他说了,嗯,我觉得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他没有说喜欢我,可是他对我很好。不是喜欢吗?那我去追求他?……我知道了,我会耐心试一试的。】 【2012年10月30日(对话记录): “怎么了?事情进展的不顺利吗?” “他……还是拒绝你了?” “没关系的,我们可以一步一步来。” “已经不需要了。”】 【2012年12月25日(患者口述):我知道我在做错事,但是如果不这么做,我就会死。】 【2013年1月10日(患者口述):我们一起吃了饺子,外面在放烟花。好像是因为过年他心情好了一点,我们在床上做.爱……他很温柔(脸红/微笑)。就算是为了每年这么一次,我只要为了这一天就什么都可以做。我永远不会后悔。】 【…………………】 【…………………】 【…………………】 【2018年2月3日(对话记录): “……” “老师,他死了。” “陈厉死了。”】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他的身体方面另有营养师和医生,我只是心理咨询师。” “关于这点我可以告诉你:他确实在吸毒——但两个月之前就停了,他给我发了邮件说找到你了。我猜测你之前是离开了他?他因为找不到你产生了过度刺激,误认为你已经死亡……为什么要吸毒?不知道,也许是旧症,他曾经也有过毒瘾。” “他的毅力非常,非常强大。二次戒毒的痛苦远胜第一次……当然因为身体经不起消耗,二次戒毒也许时间上会容易一些。我听他说已经成功了,也在努力恢复身体。” “我不会对你有什么要求,只是觉得你有权利知道这些事。他的过去,他的现在……” “再让你决定他的未来。” 曹舒已经睡着了,他现在的体力只要做上一次就会昏睡过去。曹舒睡过去的时候陈厉其实还没射,但他像是机械人一样随着曹舒的安眠而停下了一切动作。陈厉静静地打量着曹舒的纤长的眉毛,蜷曲的睫毛,因为床事而泛红显出几分可爱的脸颊……然后一路滑落到他的左臂上。 黑色刻着自己名字的纹身,那个注射口留下的痕迹经过两个月终于被完全抹平。汗水下那一处的皮肤仿佛和别的地方没有什么不同,白皙,富有活力。在长久的注视下陈厉的东西已经软了,但是他仍将自己埋在对方体内。陈厉动作轻微地调整了一下姿势,侧身把曹舒抱进怀里,额头抵着他的肩膀。 陈厉问过曹舒的心理咨询师,曹舒第一次吸毒是什么时候——当时他已经看完那本笔记,牙齿被自己咬得嘎吱作响。其实在后来陈厉已经是机械性地翻着纸张,而在他看到曹舒在他自杀的浴缸里注射了过量的吗啡割腕的时候,僵硬的手指由于捏不动纸张而把那页的纸狠狠撕烂了。陈厉抬头要和对方道歉,但是喉咙里只发出了野兽哭嚎一般的嘶号,眼泪在下一瞬间从眼眶里大颗大颗地滴到被撕破的笔记上。 曹舒第一次吸毒的时间就是在他给陈厉注射毒品的时候。 陈厉曾经无数次怨恨过,甚至他之后从来不把他们感情定义为爱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没有人会给所爱的人注射毒品,即使并未和所爱之人相爱。但曹舒生病了,陈厉无数次指着对方的鼻子骂他“脑子有病”,他明明是最接近真相的那个,却把曹舒的爱情定义成畸形的独占欲和控制欲,在道德上把他狠狠地踩在脚底。 曹厉强制为陈厉打吗啡的时候自己已经打了一针,陈厉在绝望里挣扎痛苦的时候曹厉早早就踏入了绝望的深渊;而他在逼迫陈厉戒毒的时候,并不是对方所想的那样冷眼旁观。他自己也在戒毒,感同身受什么的都是狗屁,曹舒真正的做到了痛苦的同步。 “老师,他要离开我,我没有办法。” “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陈厉眼眶发热,他收紧了自己的手臂,贴着曹舒的耳朵小声地叫他的名字。昏睡中的曹舒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一般,从喉咙里发出模模糊糊的音调。 那已经是成年男人带着沙哑的性感嗓音了,陈厉恍惚间记起他们刚“在一块”的时候,就算做了爱陈厉也没法睡着。他睁着眼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 作者:江白欲 分卷阅读26 睛整夜整夜的看天花板,直到身边的曹舒拉亮床头灯。那几年也是曹舒公司重回正规蒸蒸日上的时候,曹舒每天在公司总要忙数不清的事儿,但就算是加班应酬到深夜才回到家,曹舒也不曾有一次拒绝过陈厉求欢。甚至在陈厉有感觉只是懒得开口时,他会拖着疲惫的身体主动贴到他的身上。坚持到陈厉发泄完曹舒就会马上睡去,那速度近乎于昏迷。 陈厉说过曹舒的睡眠很浅,那是因为不管再累,只要他长久的还未一起入眠时,曹舒就会惊醒。他会拉亮床头灯,然后伸手拥抱住陈厉,从喉咙里发出小奶猫一样的呼噜声——实际上是在哄陈厉睡觉,但由于疲惫和睡意并未能发出清晰的声音。到这时候陈厉才想起来,记忆里那个恶毒的、冷漠的,以至于到了恐怖境地的曹舒那时候还不到二十四岁。那个累的昏睡还会在梦中惊醒为他点亮一盏灯的曹舒,其实还是个大男孩。 如果曹舒恶劣的手段,他的绝望都是来自于自己的拒绝的话——如果那个在他记忆深处支撑着他渡过那五年的曹舒,那个难得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也会口不对心牵着他的手去游乐园的曹舒是被自己毁了的话——那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因为不爱吗? 那什么才叫爱呢? 陈厉活了两辈子,他遇到曹舒的时候二十五岁,曹舒二十二岁,他们一起过了五年,死别,然后重逢。他们相拥度过的时间占了陈厉生命里的五分之一,他的三十岁,一个男人真正成年的那年,他是枕在曹舒胸口过去的——而曹舒呢,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长大。从一个眉眼皆是霜雪的冰娃娃,到霜雪逐渐融化,最后重新凝固。他甘愿用热血捧着这尊漂亮的娃娃,也在被冰棱扎入骨血的时候一直忍耐到了生命的终结。 ……这样,还不是爱吗? 曹舒从睡梦中醒来,这是他和陈厉重逢后做的第三次,但是第一次在陈厉臂弯中醒来。 第一次曹舒面对是陈厉离开后空旷的大包厢,靠着记忆一遍遍回忆确认对方的存在;第二次他睡在陈厉家里的床上,醒来后偷走了沾满了陈厉气味的,对方的白衬衫;第三次曹舒醒了,他就倚在陈厉的胳膊上,脖子被坚硬的肌肉咯得隐隐有些酸痛。陈厉的另一只手还搭在他的腰上,两人都没有穿衣服,于是对方的体温轻易地就传递过来,让腰上一片都跟着发暖。 曹舒抬眼看着陈厉,他和陈厉睡成了面面相对的姿势,身上很清爽——曹舒发誓这是第一次,陈厉主动给他在事后擦干净了身体。因此连被所有人唾弃铁石心肠的那颗心也跟着放软了,曹舒盯着仍然闭着双眼的陈厉,近乎于贪婪的用目光仔细描摹过他的脸,在曹舒的视线顺着陈厉的鼻子落上他宽厚的嘴唇的时候,曹舒不由自主地凑过去,我们自己的唇瓣贴了贴他的。那么温柔的力道,在这个平和的早晨,一股久违的悸动忽地就袭击了曹舒。曹舒再一次疑惑昨天晚上陈厉在他身上落泪,因为他现在眼中也蓄上了泪水。 “真奇怪,为什么哭?” 曹舒抵着陈厉的胸口呢喃,不知道是说陈厉,还是在说他自己。 这时候陈厉动了动身体——他睁开眼睛,入目就是曹舒脑袋顶上小小的发旋,于是他很自然的俯身低头亲了一下。在曹舒抬起头的时候问他:“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一切都太不寻常了。 曹舒盯着陈厉的眼睛想,这就像一对普通恋人的第一次,反正不应该发生在他们身上。曹舒的理智从这片温情中挣扎出来,他剖析了一切疑点,然后几乎是凭着直觉把落脚点定在了自己的病上。 “你找的是……” “你的心理咨询师。” “什么时候拿到联系方式的?” “上次在我家,你以为我用你手机玩俄罗斯方块的时候。” “啊。”曹舒轻轻应了一声。 如果你爱的人因为同情才和你在一起,你会……? 当然是利用这点拼命绑住他,必要的时候把自己弄得更糟糕一点也可以,只要能得到这个人——如果不小心死了呢,就要死在他还在的时候,正好算是一起过了一辈子。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初云镇的项目要做多久?” “至少要到年底了。” 那天最后以上述对话结尾,之后两人就顺其自然的住在了一起——本来曹舒打算去陈厉家,但是他的营养师和私人医生都约的是在曹舒的房子,因此陈厉笑了笑,把自己这边的那套房子卖了,拖着个行李箱到了曹舒为了项目在x市临时准备的别墅。 曹舒完全没想到陈厉会卖了房子,在他看来,陈厉作出了陪伴的表示无外乎是为了陪他治病……病好了,陈厉就该走了。而在这里陈厉已经有了崭新的身份和人生,他没有道理要做这种看起来断了退路的事情。就好像,陈厉要一直和他在一起似的。 “你……把房子卖了?” 曹舒那时候在阳台的躺椅上斜靠着,借屋檐落下的阴影随意翻着手里的经济论。他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于是把书合上,过一会儿就是踢踏的脚步声。陈厉拎着两个行李箱上了二楼,他把行李箱靠墙放着,然后先在屋里环视一圈。这时曹舒的心不由自主的高高浮起,他隐约觉得对方的动作是在寻找自己,就屈起手指用指节敲了敲阳台的玻璃门——果不其然陈厉寻声望了过来,然后朝他笑了一下。原本照在身上的秋日阳光并没有特别的暖意,在这一刻却奇迹般的忽然升了温,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暖融融的触感。 然后陈厉就开始整理他的衣服,还有一些零碎的日常用品。那些东西太多也太杂,仿佛是把家搬过来似的……“你这是打算和我处一辈子了?”这句带着嘲讽意味的试探在曹舒舌尖上滚了又滚,最后被他咬碎吞下。而就是在这个时候,陈厉像是漫不经心地一边往曹舒的衣柜里挂自己的衣服,一边说了卖房子的事情。 “好好治病,别多想” 陈厉背对着曹舒,曹舒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那声音是很温柔的。 在阳台上能看到下头的灰色马路,路道旁直立着一排排枫树。秋日中枫叶已经泛红,艳丽的叶子火似的在枝杈上茂盛,燃起的火光顺风而上,蔚蓝的天空被笼上一层温暖的光。一只飞鸟快速掠过,拖拽出的痕迹映在曹舒眼底,变成一道泪痕。曹舒微微阖眼,他把书盖上自己的脸,声音透过纸张的层层过滤抹去了音调里的颤抖,只有一句残酷的陈述。 “我要治一辈子。……陈厉,我会治一辈子。” “那就治一辈子。” 陈厉把营养师送出门,现在营养师已经把食疗方案和体测方法交给了陈厉。曹舒家里有整套检测设备,最近曹舒的身体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 作者:江白欲 分卷阅读27 调节完全由陈厉接手,除了私人医生还是每天定时来检查曹舒的身体状况,营养师的来访已经延到了一周一次。 曹舒的一日三餐全都到了陈厉手里,他从早到晚的吃食都由陈厉亲自准备,因此陈厉经常会去询问营养师各种食材的性征,避免营养冲突之类的问题。原来营养师还耐心解答,到了后来便颇为无奈地对陈厉说:陈先生,曹先生只是身体过损内里亏虚需要食补,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在吃上面也不用太过小心,你想做的家常菜一般都是不会有问题的。 有了营养师的首肯,陈厉下厨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他就像忘记了刚重生时想过的,在繁华都市先浪荡个几年,反而提早进入了养老生活。每天他会在曹舒醒来之前准备好早餐;曹舒出去的时候他会偶尔去酒吧里坐坐,调几杯酒,大部分时候是在家里看看电影和研究食谱;每次在曹厉回来之前,陈厉都已经在家里。他会检查曹舒是不是喝了酒,甚至用上了酒精测试仪,然后领着曹舒去吃晚饭。 而曹舒这边,几乎是同时和陈厉迈入了老年期。第一次开发商们聚在开会看见曹舒姗姗来迟,身着手工高档定制西服手拎妈妈辈审美保温桶的时候,每个人都难以保持好脸上的表情。特别在会议结束之后,几个人本来要约上一约。但还没等他们开口,只见曹舒怡怡然掀开了保温桶的盖子,炖的透烂的鸡肉的香味争先恐后地涌出,一瞬间蔓延了整个房间。一向冷性冷情的曹大负责人抬起眼睛环顾一圈,带着三分遗憾七分无奈地叹了口气——“家里人非要让我带着来的,大家都理解吧?”话语里的炫耀昭然若揭,生怕在场的各位听不懂。开发商都是人精,嘴上笑眯眯地顺着话头说着理解理解,背后把曹舒骂了个底朝天。也难得想起来家里的黄脸婆,出了门就摸出手机准备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 曹舒给陈厉操持了一个月,甚至连上.床的次数都严格规定了。就算曹舒自个儿脱了裤子朝陈厉摇屁股,得来的结果还是拍在屁股上力道不重的一个巴掌。 “别发骚。” 陈厉在背后咬着烟头看他,然后相互着口出来。往往高潮过后曹舒就有了困意,陈厉给他盖上被子之后自个儿还要去一趟浴室。有天半夜陈厉在半梦半醒间被曹舒蹭醒,被子里对方趴在他身上用手拿着他的东西往自己身体里塞。陈厉被蹭的额头青筋爆起,捏着曹舒后颈他给拎下来,然后起身去厨房,大半夜地硬生生给曹舒灌了一碗货真价实的鸡汤。 自那以后曹舒终于安稳了一点,他不再有事没事去检查监控计算陈厉出门了多长时间、垃圾桶里是不是有用过的套子,或者去闻陈厉外套上有没有不熟悉的香水味——早在陈厉说过要在这里住的时候,曹厉就给整栋别墅都装了监控。这几乎是神经记忆,连曹舒自己也是在做完一切之后才反应过来。每当在外面曹舒一遍又一遍看着陈厉在家里的情况时,总是说服自己,他生病了,陈厉就算发现了也会原谅他……然而他一颗心不受控制地被欲望捏紧了,在陈厉看不见的时候活的小心翼翼心惊胆战,连着监控的手机再没拿出来给陈厉碰过。 那栋黄金地段的房子被陈厉卖了九百多万,算上之前的股份其他,零零总总卡上加起来也有了好几千万的存款。陈厉看着这些数字,若有所思地一下下点着鼠标。 差不多了。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你想好了?” “想好了。” “……” “出来吧,我们出来说。” 陈厉挂了电话,随手调出监控画面。他看着画面里低头看着手机的自己微微一笑,单手撑着脑袋,目光虚虚浮在屏幕上的一点。 “总有一天……”陈厉喃喃自语,总有一天他得给他把这毛病掰回来。 转眼又是几个月过去,秋去冬来。初云镇的项目快到尾声,这个年过去就不用曹舒在这里实地盯着了,后续只是建设问题。曹舒的身体也在陈厉养猪似的供养下慢悠悠地爬过了安全线,总算不是空剩个骨头架子了。与此同时的,康复过程中曹舒的一直绷着的神经变的慵懒甚至散漫,再加上陈厉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开始没有从前那样对事情敏感到尖锐的地步——这点多少对他的事业有些影响,直观表现在他手里捏着的东西放松了不少,能让别人也多少分上一杯羹了。 只是在让人请客表达感谢时,曹舒的面色不变,内心是有些疑惑的。毕竟那是不是他有意为之,可以说是他一不留神疏忽了。但进来曹总负责人心情好,便也不去计较这个。 在年前陈厉总算把秦小少爷约了出来,还带上了那群狐朋狗友。几个人聚在老地方,金酒的地下大厅里,这里照样是纸醉金迷,空气里都是酒味和女人的体香。陈厉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视线正对着上演火辣表演的游戏台。时过境迁,也就短短半年,再到这里心情竟然平和的可怕。他放弃了这辈子,重新续上被拦腰砍断上辈子,心里却连一丝遗憾也无。 “发什么呆呢。要我说陈哥就是陈哥,这俩月是去哪儿吃斋念佛了吗,看个艳舞那表情就和悟道似的。” 韩柯新笑着给陈厉推了杯酒,半道给秦臻截了。小少爷脸上表情不好看,说话都带出了阴阳怪气来。 “可不是悟道去了吗,这还要以身殉道呢。” 韩家的愣了愣,没想到这个纯属调侃的话茬都能擦出□□味。他看了看陈厉,又转头去看秦臻,顿了半晌一拍桌子就把一整瓶伏加特按在了陈厉面前。 “怎么着啊,你们还能吵架啊。……要我说那肯定是陈哥的不对,罚酒罚酒。” 周围一圈人都围着起哄,有秦臻这尊金娃娃顶着,难得可以灌陈厉一回酒。秦臻这边也没拦着的意思,反而倚在沙发上斜睨着陈厉,是个看好戏的表情。陈厉拿了酒,目光在周遭这群看来还算小孩儿们的脸上环顾一圈,忽然笑了。他抬手摘了脖子上挂着的羊绒围巾扔进秦臻怀里,拧开酒瓶给自己满上一杯,褐色的酒液碰上杯底的冰块撞出金色,然后给陈厉一口闷了。 “喝个酒就有什么……今天哥就和你们喝个痛快。” 说着倒酒,辛辣的酒液顺着喉管一路烧进胃里,又是一满杯。几家的少爷们都被陈厉这一下震了震,韩柯新第一个反应过来,站起来就直接开了五瓶酒,跟着闷了一杯。 “今儿陈哥怎么……好。痛快!” 一瞬间周围口哨声大响,叫好声,杯口碰撞的声音络绎不绝。秦臻在一片喧嚣里面沉如水,他抬眼从一只只拿着酒瓶相互倒酒的手隔出的空隙里看向陈厉,发现陈厉也在看他。陈厉温柔地看着他,仿佛是兄长在包容自己耍脾气的弟弟,甚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 作者:江白欲 分卷阅读28 至目光中还带上了几分恳求似的服软。恍惚间微风乍起,秦臻重新走了一遍那个书声琅琅的小村庄里的杨柳路。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低声说了句随便你,也跟着去拿酒。烈性的伏加特在玻璃杯里晃荡出一圈圈波纹,秦臻站起来拿酒杯就碰陈厉的,满杯的酒有三分之一都抖到了陈厉身上。 “还问呢,你打算什么时候说出国的事儿?” “出国?谁啊?” “陈哥你要出国了?!” 秦臻话一出,周遭人喝酒的动作都停下来,七嘴八舌地去问陈厉。陈厉无奈地笑了一下,轻轻和秦臻碰了碰杯。 “年后就出去了……这就要说了,给你抢了先。” “和大家认识一场都是缘分,今后,哥祝你们以后一辈子都像现在这样痛痛快快,平平安安的。” 陈厉说着干了酒,秦臻也仰头灌了下去,被辛辣的酒味呛了一喉咙,咳得双眼泛红。这时候大家也都反应过来,说真的,其实也没多大交情——要是陈厉直接走了,如果他们日后知道,也就应和一句,什么想法也不会有。但是现在几个人就算在外面都被人戳着背叫纨绔子弟,可各个是家里宠着的,没经历过什么事,都还是少年心肠。离别对于年轻心来说是件大事,酒精的催化下或多或少都带了几分伤感。 “成,我们也就不问你出去干什么了。喝酒!” “你以后要是回来第一个得通知大家伙儿,给你接风!” 陈厉笑着接下祝福,他万里挑一撞上重生这等好事,可也没干什么,认识的就只有这群半大小伙儿,都还没受过磋磨——也不必受——陈厉真心希望他们能好,也算是重活了一辈子的印迹。 觥筹交错,又开了十来瓶酒。到最后也不知道喝没喝完,反正一个个已经喝大了,还有踩着沙发唱一路走好的,声音太大还被服务人员来提示过。最后躺尸似的躺满了沙发,韩柯新还抱着陈厉的一条大腿。秦臻喝酒的频率一直是闷一杯咳出半杯,因此现在除了眼睛咳的通红之外神智还算清醒。陈厉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会儿脑中的眩晕,然后去结了账,又定了几间房让人把这群少爷都搬进房里。 他回来的时候秦臻还做那儿盯着酒瓶发呆,眼睛红红的,忽然流出眼泪来。陈厉隔了一段距离看他,心里切真涌出几分酸涩。他等秦臻收住眼泪才慢慢走过去拉他,什么也没说,两个人肩并肩走出金酒的大门。出门的时候前台很亲切的询问需不需要雨伞,陈厉抬眼一看,才发现外面居然下雪了。他刚要拿一把伞,秦臻就开口说了句“不要”,声音还带着嘶哑。陈厉于是停了动作,两个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不大的雪花随着风吹上脸颊,冰一下就没了。 “曹舒不喜欢雪天。” 陈厉忽然说了一句。 秦臻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后来实在忍不住“啧”了一声。 “成,成。我知道你要说明自己终于认清真爱了。” “但是吧,陈厉,有些问题不是你忍着就能过去了的……我知道他生病了,这不是他的错,但是有问题就是有问题。你要是后悔了……”秦臻说到这里无奈地耸了耸肩,“我估计救不回来你。” “不会的。还没长大呢操心这么多。”陈厉笑着看了一眼秦臻,一瞬间捕捉到了对方的担心。他抬手揉了揉秦臻的脑袋,然后正色。 “我不会忍着。” “你又比我大多少了?”秦臻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随即沉默下来。陈厉也不再说话,两人靠门边沾着,周围只有渐起的风声。金酒巨大的招牌把一方的雪花映成淡金色,只是一会儿地上就盖了一层薄薄的雪。秦臻微微缩了一下脖子,陈厉从他手中抽出给他一直抱着的自己的羊绒围巾,俯身仔细地帮他围上,完全圈住小少爷金贵的白脖子。秦臻注视着陈厉近在咫尺的脸,忽然开口。 “再见。” 陈厉顿了顿,抚平最后围巾一丝褶皱,直起身体。 “再见。”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陈厉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一眼望过去别墅的灯仍未亮。陈厉微微吃惊,曹舒已经很少这个点还没回来。曹舒的别墅是在郊区,里市中心有段距离,再过几天就是除夕,已经有人在这边放炮竹,空气的凉意里着带硫磺的味道。 他掏出钥匙把门打开,肩上的薄雪已经融化渗进大衣里,能隐隐感觉到肩膀的凉意。陈厉顺势脱了外套,将要把外套挂上立架的时候似有所感地一抬眼,正对上曹舒的视线。曹舒笔直地坐在沙发上,他后上方正好是一面大玻璃窗,清冷的路灯透进来,在曹舒脸上打出阴郁的影子。他脊背绷得很紧,盯着陈厉的眼神像是猎食的狼,柔软的沙发硬是给他坐出了实心木头椅子的味道,整个人透出压抑的僵硬感。 陈厉慢慢把自己的外套挂好,保持着和曹舒视线相对的状态伸手摸着墙去开灯。灯光大亮的那一瞬间曹舒就冲了上来,陈厉只是在突如其来的灯光里眯了眯眼,就被对方狠狠压在了墙上。曹舒身上已经有了些肉了,此刻他属于成年男人的肩膀直接撞上了陈厉的胸口,陈厉呼吸一窒,几乎被胸口的压迫感逼到反胃。曹舒状态已经完全不对头了——或者说这才是他过去的常态——他把陈厉死死抵在墙上就伸手去拽他的领子,像条狼狗一样不住用鼻子在上面探寻自己的领土是否受到了侵占。陈厉一动不动地让对方拱在颈窝里头,浓郁的酒味被外面的风吹散了些,只剩下混着男女士香水味的暗香。 曹舒抬起眼睛,他的双眼完全红了。视线落在陈厉□□的脖颈上的时候停留了一下,随即就笑起来。陈厉看见他微微张开的嘴里舌头已经被咬破,渗出了猩红的血,下一刻曹舒就低头一口咬上了他的脖子,力道之大牙尖完全没入单薄的皮肉。曹舒放肆地在他脖子上发泄,像个吸血鬼。 陈厉眯着眼靠在墙上,他艰难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给自己点上,咬着烟头以环抱的姿势容着曹舒咬着的脖子不放。温热的血液顺着陈厉的脖子躺下,沾红了半边领口。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察觉到怀里人的身体放松了一些,陈厉忽然钳制住曹舒的一边肩膀,用拳头捣上他的的横膈膜。铁铸般的拳头砸上脆弱的胃上方,只用了一下就让曹舒的身体微微痉挛,猛地呛了口气,松了死咬着陈厉的嘴。陈厉看都没看脖子上的伤口,就势反拧曹舒的胳膊扣着人双手把他面朝下压上地板,鲜血随着他的动作一滴滴落在曹舒白皙的脸上,拉出一道道红色的血痕之后融进底下垫着的厚厚的羊毛地毯。 灰白色的烟灰自陈厉嘴里呼出,他一只膝盖还压在曹舒背上,脸上却没带什么怒气,只淡淡问了一句。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 作者:江白欲 分卷阅读29 “冷静了?” 原来已经平静下来不动,盯着地毯上的血迹出神的曹舒听到陈厉的话仿佛被触动了什么开关。整个人猛地往上弹了一下,又让陈厉用力压了回去,他转头去看陈厉的脸,声音嘶哑地质问。 “你跟你的小少爷出去喝酒了?” “上床了吧?” “在包厢里做.爱戴没带安全套啊,爽的围巾都忘记拿回来了!” 窗外也许是邻居又放起了烟花,隔着一堵墙外头炮竹的噼啪声模模糊糊地传进来,曹舒的声音就像刀子一样把这带着硫磺味的年乐割开,钻进耳朵的是渗着血的尖锐质问。陈厉一言不发,他压着曹舒的脊背空出一只手拽下对方的裤子。在曹舒的惊喘中两根手指探进他的口腔夹着湿润的舌头,然后用占满了唾液的手指沉默地伸向曹舒的下身给他做扩.张。大朵大朵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流星似的火星混着雪花落下,光影掠过窗户落上两人交缠的身体,烟花浪漫中陈厉无声地插到了底。 喘息,快速律动的腰,崩溃的哭泣和□□。汗水打湿了两人发丝和衣服,羊毛地毯上被一圈圈滚上黏腻的液体。 “曹舒,你听好了。” “我知道你找了人跟着我,你也知道今天我不单是和秦臻两个人一起出去的。” “我在国外买了房子,机票就订在年后。” “你跟我一起走,就我们两人……去好好治你这个破毛病。” 陈厉完全覆在曹舒身上,每一下都进到曹舒的最深处。他咬着对方的耳朵,动作迅猛又毫不留情,鼓胀的大腿肌肉撞上曹舒的身体带出沉闷的响。陈厉一遍遍抚着对方汗涔涔的后脖颈,像是安抚一只炸毛惊恐的小动物。曹舒在他身下颤抖着蜷缩起身体又被迫展开,整个人被情.欲冲击得快要融化。从得到陈厉进了酒吧的消息的那一刻起就不受控制地疯狂啃噬他理智的焦虑被身上的男人镇压,被颠得七零八碎,全融化成柔软又温暖快感。曹舒眼睛里泛出水光,他拼命把头往后仰去够陈厉的嘴唇,然后如愿被对方吻住。外边绽放不休的烟火终于落下帷幕,夜空已经泛出一线白光。 “我们去,结婚。” 沙哑的男声在耳畔响起,曹舒身体中堆积的甘美此刻达到顶峰霎时炸开。□□温和的余韵和疲倦像潮水一般上涌,曹舒用力抓紧了陈厉的衣袖,张嘴迫切的要发声确认,却只在嗓子里发出一声哭泣般的颤音。伏在他身上的男人仿佛轻轻叹息了一下,曹舒的记忆停留在额头上被落了一个温柔的吻,然后便克制不住疲倦沉沉睡去。 自从被陈厉“求婚”之后,曹舒就一头扎进了工地里。陈厉去酒吧的事情重拿轻放一举揭过,换成曹舒天天睡在初云镇夜不归宿——一直到除夕夜到了,项目暂停,工地的工人都放了假,曹舒才踏着郊区的炮竹声推开别墅的门。 屋里的沙发被铺上了绣着娇艳牡丹的大红色垫子;茶几上的果盘上垫了红纸,象征吉利的小橘子在里面堆成了小山;前两天被糟践过的地毯拿去店里清理了,露出底下原木色的地板,映着房间的灯光反射出朦胧的光晕。厨房里有锅铲碰撞的声音,曹舒走过去的时候陈厉正端着一大盘饺子出来,他身上穿着随手在超市里拿的围裙,上面还印着大大的米奇。曹舒在陈厉弯腰把饺子放上桌的时候从背后抱住了他,充满了年味的房子,食物的香味,这些只在曹舒童年出现过的东西隔着久远的时光重现在他的生命里。他把半张脸都贴在陈厉背上,这一刻显出的不设防的稚气仿佛时光回转,那个会面无表情红着耳根和对方告白的小曹舒重新出现。 陈厉拍了拍曹舒环在他腰上的手,语气里带着纵容。 “这时候知道回来了?……去帮我把鱼端出来。” 曹舒用鼻音应了一声,在陈厉身上又赖了一会儿才和帮着他把厨房里的菜都端出来了。陈厉做得多,年糕、红糖汤圆、清炖黄鱼、蛤蜊汤、油焖肘子……零零碎碎的家常菜摆满了一张长桌,外加还腾着热气儿的饺子。曹舒看着这些菜眼睛里都是笑意,千年难得一遇的去把电视打开了。他想找春晚,但是不知道在哪个频道,这回竟也耐心地坐在沙发上一个个找过来,直到听到国人都耳熟的小品的声音才转头朝陈厉笑。于是陈厉也笑了,过去把人拉过来吃年夜饭。 曹舒一口一口把菜都尝过来,他现在胃口还不很好,但是饶有兴致的一直坐着。就算肚子饱了也用筷子点一点菜,陪着陈厉吃。那盘油焖肘子全给陈厉啃了干净,曹舒只在开头尝了一块皮。那时候觉得有点腻,现在看陈厉吃的开心又有些心痒——可惜陈厉完全没有给人让的意思,曹舒用眼睛盯了他半天也没得到个表示,最后在桌下踢了他一脚。陈厉慢条斯理地用湿毛巾把嘴擦干净了,等人真有些气了才把曹舒拉过来,用满是肘子味儿的嘴去亲他。 “要吃啊,来来哥给你尝尝。” 陈厉也就是闹着玩一玩,没敢真亲,没想到曹舒反而一转头碰上了他的嘴,两个人接了个肘子味的湿漉漉的吻。曹舒放松地靠在陈厉怀里,慢慢从西装兜里往外掏东西。他在一片平和的新年气氛里不由自主地想,他生病是有原因的。 ——这个人这么好,凭什么就和他绑在一起了,撞了大运。 一个黑色丝绒的正方形小盒子躺在曹舒手上,他把里面稍大的那只男士对戒戴进陈厉的手指上,纯银戒指上环了一圈金边,衬着陈厉骨节分明的手显出低调的奢华。曹舒盯着那只手呼吸急促,他把陈厉的手掌贴上自己的脸,感觉到坚硬的戒指咯上脸颊,才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不管是年后,还是今天、明天、后天,我们都可以马上走。” 曹舒握紧了陈厉的手。 “马上就走。”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最后还是在这里过完了年。 新年里陈厉找了个空去拜访了原主的父亲,偷走了人家孩子的身体还要出国一去不回,怎么着也得和陈父知会一声。那天他和陈父坐在陈父的订的大酒店里,桌上摆满了矜贵又没什么烟火气的菜。陈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仿佛一瞬间苍老了,但那种颓丧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陈厉再看就没有了。 陈父对他笑的温厚,细细的皱纹铺散在眼尾,他已经不年轻了,却还能算得上是英俊的,不难看出过去是个怎样的美男子。那阵短暂的哀伤过去之后他望着陈厉的眼神里透出一股怀念的光,这目光大约是透过他去看原主已逝的母亲。陈厉想,就单单是这个眼神,那段陈父口中所提到的爱情就的确是存在的。 “你是有主意的孩子,像你妈妈……在这我也没有好好照顾你,出去就出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 作者:江白欲 分卷阅读30 去吧。”陈父说着,视线落上陈厉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去和人家好好生活。” “是个男人,所以没有带来给您看。” 陈厉转了转手上的银戒,他看着愣住的陈父语气郑重。 “是我爱的人。” 陈父没有沉默太长时间,他只略一缓了缓神,便叹了口气。 “我没让你妈妈开心一辈子,只要你快快活活健健康康的就好。” 终于出国,飞机没入蔚蓝的天空,周围是薄雾似的云层。陈厉的手被曹舒握在手里,自从带上戒指之后曹舒没事儿就喜欢拿着他的手去看。陈厉反握住曹舒的手,和他五指交缠,侧身咬着他耳朵叫了一句“媳妇儿。” 然后曹舒的耳朵就在陈厉的注视下一点点的红了起来,那朵朵红云悄悄蔓延上曹舒的脸颊,是艳丽的桃色。他忍了忍,还是转头问陈厉。 “你和陈…提我了?” “可不是,说去外国结婚。” 曹舒克制不住地笑起来,养回肉的脸上陷出一个浅浅的酒窝。他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一辈子的夙愿突然成了真,他有种置身梦境的不真实感,因此茫然失措,欢欣中又交织着种种害怕。曹舒不想让陈厉看出来自己的患得患失,只握紧了对方的手,说句要睡了,就把靠背放下来躺上去闭上眼。 陈厉要了床摊子给他盖上,注视了人白皙的侧脸半刻,就把准备好的药放在小桌上,等到了中午叫他起来吃。 陈厉找的是一个同性婚姻已经合法化的国家,那是北美的一个小洲,陈厉在郊外的乡村盘了一片农牧场。牧场里养了牛羊,旁边是用来种植玉米的大片土地。这里只有蓝天,泥土和草坪,每个农场主都离的很远,陈厉和曹舒的小家孤零零的坐落在辽阔的土地上,有种浪漫的孤单。 曹舒被带到这里的时候完全愣住了,陈厉帮他把自己关了起来,这里没有谁能从他身边把陈厉带走。只要他想,他就可以拖着陈厉在这里耗一辈子。 “没有叫人,所以牛奶要自己挤……挤不来再叫人。” “我买了辆吉普,到时候有什么需要我们就开车去镇上买。我不会说英语,你来挑,我就负责结账。” “我问过了,原医生说你现在状况稳定,只要按时吃药就没问题。镇上也有医生,以后我们隔几周去看一看。” “我把你治好,好不好?” 曹舒的眼眶红了,他握紧了自己的手,手背痉挛般地颤抖,指甲深深陷进肉里,鲜血一滴滴从掌心渗出来——他没感觉到痛,缓过神来才知道自己掐的是陈厉的手。陈厉看着他,摊平了手给他看,比曹舒大了一个尺寸的手掌染了血迹,无名指上的银白戒指在蔓延的红色里反着光。 –我不要,治好了你就走了。 可是我们结婚了。 –你在说谎,你只是打算丢下我。 可是我们结婚了。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呢。 …… 我们已经结婚了。 曹舒喘了口气,像是捉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盯着陈厉手上的戒指。他颤抖的左手也紧紧覆上自己的右手,用指腹一下下摸着手上的刻着陈厉名字的银戒。这一刻曹舒的嘴唇完全白了,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极大的恐慌,可是陈厉没有说话,近乎残酷地用温柔的目光无声逼问。曹舒喘了口气,因为哽咽喉结不住滚动,眼泪大颗大颗的从他黑色的眼睛滴下来,有些落到陈厉的手上。 “好……”曹舒咬着牙,努力从扭曲的喉部肌肉中挣扎出来一个字。 “好。” 陈厉迅速伸手揽住说完后就脱力往下倒的曹舒,他扶着对方的后颈把他的脑袋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口,低下头用嘴唇不住亲吻曹舒的发顶。他的手掌在曹舒颤动的脊背上用力磨蹭,一下下擦出的热度让对方的颤抖慢慢平息。陈厉咬着他的耳朵安抚他,告诉他他说的有多棒。 “宝贝,宝贝看着我……对,就是这样。你说的对,治好之后我们也还是两个人。想去哪儿去哪儿,就留在这里也没有关系。” “放松,放松……” 曹舒的双手像铁钩一样抓着陈厉的衣领,连他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双手扭曲的弧度,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他听着陈厉的话缓慢的抬头去看他的眼睛,于是陈厉就俯身在他湿漉漉的眼尾舔了一下。微风拂过,这个小洲的冬日存有暖和的阳光,曹舒的手被陈厉握住,男人耐心地掰开他僵硬的手指,然后拉着他的手放在唇边一根根亲吻过去,直到他的指尖发暖,整个人蓦地放松了。 陈厉和曹舒就此在这里住下。两个缩在那栋小别墅里,里头扔满了各式各样的软和的抱枕和毯子,地板上也铺着厚厚的绒毛地毯。壁炉的柴火不分白天黑夜的总烧着,从窗户望出去牛羊成片,偶尔顺着微风漫来一阵青草香。没有人在这样的环境里还能满身戒备,曹舒总是被陈厉抱着靠在距离壁炉最近的沙发,天冷的时候空调也要开着。曹舒被陈厉用毯子包起来,他就像小猫一样蜷缩在陈厉怀里。一天到晚都是陈厉在忙,曹舒不需要做什么事情,只有在天气好的下午陈厉会让曹舒出去骑马,这回轮到陈厉给曹舒“放风”。曹舒的骑术很好,陈厉就在边上看着他,枣红色的马匹由慢到快架着曹舒在原野上飞奔。曹舒握着缰绳,双腿夹紧了马肚,他的身体前倾,绷紧的脊背拉出一个好看又精神的弧度。等到马蹄上抬伴随一声嘹亮的马嘶,曹舒勒紧缰绳,侧身利落地从马上下来。 至少单从身体状况而言,曹舒已经差不多恢复了。 只是有时候陈厉会放曹舒一个人在家,时间从短到长。他每次都会给焦躁不安的曹舒带回来一些小礼物,有制订的手工情侣衣服、一大束玫瑰,也有一个苹果、装在玻璃瓶里的壳很漂亮的蜗牛,甚至他身上从外面带来的雨露香气。 陈厉每次出去都会留字条,他让曹舒给他打电话,但绝对不允许曹舒出来找他,因此陈厉也只买了一辆车。在这个没有监控,没有被雇佣跟着陈厉的人的地方,曹舒能依靠的就是陈厉的那张字条。他一开始在陈厉出去以后无时无刻要打过去电话,但在他后来发现只要他打电话的时间缩短,陈厉回来的时间就会提前以后,他学会了忍耐。 在曹舒奇迹般的在陈厉出门一周未归,而他只像正常恋人频率联系对方之后,陈厉给他带来了盛大的礼物。 ——一个婚礼。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曹舒窝在沙发上盯着桌上的药瓶,现在的药瓶被陈厉换成了玻璃瓶装,看起来不像是治疗可怖精神病的东西,反倒像温和的维生素,或者只是一种糖果。 药瓶下压着陈厉离开时留下的字条,男人的字体劲瘦——这是以前曹舒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 作者:江白欲 分卷阅读31 逼着他按着自己的喜好练的——上面写了出门时间和归期,剩下的一句话是叮嘱他好好吃药。陈厉这回出去的比较久,曹舒已经在家里呆了整整三天。但他的作息还是和以前一样,早上九点醒来之后下楼,桌上已经摆上了早饭;中午他在用电脑远程处理公司事务的时候会碰到来送饭的妇人,那是个金黄色头发蓝褐色眼睛的女人,生的白胖,脸颊上有一些雀斑。她非常热情也心善,被陈厉托付之后每餐都准备的很仔细,因为陈厉说:“是生了病的爱人”;到了下午曹舒会照常去骑马,偶尔兴致来了去挤一挤羊奶。如果被他选中的羊给他脸色看,曹舒会在那只羊身上打标记,然后等陈厉回来的时候让他把羊炖汤。 出国前陈厉把自己的酒吧让给了秦臻管着。而曹舒干脆请了ceo去自己公司代理执行总裁,他则荣升董事长,一般除了重大决议平时要不了曹舒插手。一开始到了这里的时候两个人就像连体婴似的黏着,曹舒各方面状况飞速上升,但他也变的相当依赖陈厉,对任何事都显得懒散,仿佛是弦绷得太紧的过去留下的后遗症。陈厉给两个人都备了电脑,他发现这点就是因为曹舒从来不动它。从这以后陈厉开始掐着时间外出,第一次他是在曹舒睡觉的时候出去的,回来之后个对方切切实实地打了一架。两个人都挂了彩,身体恢复了的曹舒差点没骑上来把陈厉活活掐死——后来陈厉才知道曹舒压根没看那张字条,以为是什么诀别信。 壁炉里的炉火烧的正旺,大厅里还开了空调,曹舒赤着脚踩在毛绒绒的地毯上只能感觉到十分的暖意,尽管外面冷风呼啸。曹舒盯着药瓶发呆,直到壁炉里的柴木被炽热的火蛇舔得表皮爆开,噼啪的声音将他惊醒。他沉吟了一会儿,站起来拿着药瓶走进浴室。瓶盖已经被打开,曹舒一倾手里面的药就可以被倒进洗手台,他要做的只是冲一冲水。 ……管他呢。 曹舒低喃。只要他把药换成维生素,或者随便找个理由说打翻了药瓶,甚至明目张胆地不吃药……只要这样,陈厉就不会再出门了。 我控制不了自己。 曹舒想,他已经相信陈厉会回来了,只是忍受不了陈厉离开的时间而已。就像他的父母,就算曹父一开始只是为了生意不得不去的应酬,他在酒桌上耗的时间还是活生生地把那个女人逼成了疯子。想到他母亲的时候曹舒的手抖了一下,有两颗药丸顺着瓶口滑出去掉了下来,躺在白瓷底上。曹舒的心蓦然划过一道尖锐的恐惧,几乎是下意识的要伸手去捞。他单手撑着洗手台,动作停顿在意识到自己要做什么的那一刻——他原本就是打算要把药全部掉下去的。 当一个人没有希望的时候他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但有了之后呢? 曹舒撑着洗手台的那只手臂肌肉鼓起,他像尊雕塑似的一动不动,池壁里好像载了一个漩涡,那个漩涡把曹舒的目光吸进去,在他眼睛里头泛起惊涛骇浪。被他窝在手里的药瓶是一个方向杆,它能决定曹舒是否驶进深渊。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其实只够外面的寒风停下来,让太阳勉强从云层中露个头。曹舒打开开关用水把那两颗失手掉下去的药丸冲下去,然后收回药瓶回到大厅,缩回温暖的沙发就着热水把药吃了。 在没指望陈厉爱他的时候,曹舒可以眼睛都不眨地让两个人沾毒;但在陈厉说过爱他的现在,他连对陈厉说谎都不敢。 时间过去一周,那天还是早晨,曹舒在被窝里没有起床。带着一身寒气进来的男人脱了大衣来到床前把曹舒从睡梦中亲醒,曹舒迷迷糊糊地回吻他,迷茫的眼神里透出疑惑。 一般陈厉在他睡觉的时候回来的话,是不会叫醒他的。 “今天不一样,宝贝。乖,先起来。” 曹舒没有动,他不觉得有什么需要他现在起来的事情,反而把整个身体往被子里面缩了缩,只留给对方一个暖烘烘的发顶。陈厉失笑,他坏心眼地用冰凉的手掌探进去贴了贴曹舒的脖子,然后覆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起来,我们要去结婚啊。” 其中两个字随着脖子上突如其来的一阵冰猛地惊醒了曹舒,他坐起来不可置信地打量陈厉两眼,发现男人难得的西装革履,连领带都系上了厚重的温莎结。曹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陈厉看他呆呆的,心里觉得可爱,直接动手把人抱进了浴室,看样子是打算自己动手。曹舒直到靠在陈厉怀里看着他挤牙膏才回过神,莫名其妙红了脸手忙脚乱地把陈厉推了出去,回身对着镜子飞快的整理自己。等他洗漱完出来陈厉已经把同款的西装给他放在了床上,此刻正把自己手上的戒指摘下来重新放回盒子里。 “我们……” 曹舒一边系领带一边试探性地发问,他的脸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憔悴了。已经年过三十的人单看这张脸和陈厉这具二十出头的身体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周身的气质更为凝练,穿上西服把挺拔身体曲线勾勒出来的时候就像一棵松,一抬眼就是无声的寒凉。但在这么对着陈厉的时候,冰棱化水,巨松之下开出含情的小花。 “去结婚啊。” 陈厉对着久违的西服装束的曹舒愣了一会儿神才理所当然地回答,他过去帮曹舒也把戒指摘下,然后牵着曹舒的手带他出门。 还是陈厉开车,曹舒坐在副驾上。他们也会一起出来采购,虽然是曹舒负责交流,但对别人报以善意的微笑这种事向来都是陈厉负责的,因此曹舒对于小镇上的人只有大概的印象,反倒是言语不通的陈厉和他们更熟。 沿路的风景都是曹舒熟悉的,就是车子快开到镇上的时候突然拐了个弯。曹舒忽然有些紧张,不由自主地看向陈厉,晨光里男人冷峻的侧脸有着令人安心的力量。车子只是沿着这条陌生的路开了一会儿,路边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薰衣草花田,清腻的味道顺着微开的车窗渗进来,陈厉空出一只手握住了曹舒带着凉意的指尖,和他说:“你看”。 于是曹舒就抬头去看,发现路的尽头被包裹在一片花海之中。薰衣草在风中荡出紫色的波纹,耸立在远处的建筑上恢弘的十字架在晨光下昭显出端庄和圣洁——那是一座教堂。 随着车的移动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巨大的彩绘玻璃和教堂上挥着翅膀的天使雕刻。他们从车上下来,曹舒被陈厉牵着手走进教堂,进门的那一刻音乐奏响,红毯从牧师那头一直铺到他们脚下。曹舒缓慢的环顾一圈,周围的人他都认识,被陈厉托付照顾他的妇人、镇长一家、他们常去的超市的老板和收银员……每张脸曹舒都有印象,但他绝对不曾想会有一天他和陈厉站在教堂里,这些在他心里只是个符号的人会用英语道出一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 作者:江白欲 分卷阅读32 声声祝福,在音乐声里热烈的欢呼。 “kiss him.”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陈厉先生,你是否愿意和曹舒先生结尾伴侣?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他、照顾他,对她忠诚直到永远?” “我愿意” …… 曹舒咬着指尖,再次回想起在教堂的一幕幕:牧师温和的蓝色眼眸,交换戒指时热烈的掌声,在头顶上散落的羽毛……实际上离那天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周,可是这些画面总是不受控制地出现在他脑袋里,每次都定格在陈厉在牧师询问完后陈厉看向他的那个眼神,还有男人那声低沉而郑重的“我愿意”。 ——他愿意。 曹舒不小心把指尖咬破了,血从皮肤里渗出来,把他的嘴唇染上一点艳丽的颜色,可他完全没有注意到。 因为陈厉说他愿意。我爱你可以是假的,一辈子也不可相信,但是那个上辈子和他互相折磨到死,用了一条活生生的命来拒绝他的人……曹舒话花了年轻的他的几乎是三分之一的生命都没等到的这句话,现在就这么得到了。 天底下有这种好事儿? 曹舒还记得那天他想往常一样回到家,他没有打招呼,因为知道陈厉不会应。他把西装外套搭在吧台,随手挑了杯酒拿着进了卧室,电视屏幕是黑的,房间里也没有陈厉惯常玩游戏的声音。于是他去掀了床上的被子看,里面只有一个浅浅的凹陷,还带着余温。曹舒想陈厉大概是去洗澡了,陈厉睡一觉起来有洗澡的习惯,但是他没有听到水声。 曹舒敲了敲浴室的门,空荡荡的房间里安静的诡异,只有一阵阵的敲门声在耳边回荡。他皱起了眉头,发现门没有锁,便直接推门进去。那时候曹舒手里甚至还没放下那杯酒,可嘴里残存的酒香一瞬间就被浴室里的某种气味掩盖了,刚吞下去的酒水在他肚子里头翻滚,夹着胃酸一阵阵地往上涌。酒杯从曹舒的手上掉下来,玻璃杯砸在地上破碎的玻璃四溅,有一块玻璃落进了浴缸里,“噗通”一声。曹舒猛地吐了出来,浑身发抖地靠着墙把胃里烧灼的恐惧吐了个干净,浴室的白瓷砖都没有他现在的脸色来的要白。 浴缸里放满了水,陈厉的尸体闭着眼睛静静浮在水下。实际上陈厉除了脸色泛出不正常的青白以外没有什么不同地方,因为只是几个小时,尸体既没有腐败也没有浮肿——然而他已经死了。那么清晰的,明明白白地死在曹舒面前。浴室里铺天盖地的腐臭味钻进他的鼻子,水垢独有的铁锈味掐住了他的喉咙,曹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漂亮的脸蛋和自己的呕吐物蹭在一块儿。 实际上什么味道也没有,只是恐惧抽掉了曹舒的脊梁,在他大脑里倒腾地铁锈味是他自己咬破了舌头。 ——现在陈厉还活着,他什么也没干他们就结婚了。婚礼是陈厉准备的,陈厉甚至说他愿意。 天底下居然有这种好事儿。 陈厉忧心忡忡地联系了国内曹舒的那位私人心理咨询师,他觉得曹舒最近的状态有些不对。发呆频繁,失眠多梦,陈厉总是会在夜晚被曹舒盯醒。他的胳膊手臂被曹舒一下下抚摩着,像是在确认他的存在。曹舒会过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把他吵醒了,在他面上抱歉地贴吻一下,然后钻进他怀里不再动弹。 曹舒似乎会梦到他死的时候。 陈厉在黑夜里产生了这个怀疑,他开着一盏小床头灯,在昏黄的光线下抱着曹舒看着他在自己怀里微微发抖,在梦里叫他的名字,挣扎,干呕,甚至哭求。意识到这点之后陈厉当夜就联系了那位咨询师,一边奇怪曹舒突如其来的症状一边祈求老天爷别再折腾他们。 曹舒是不信教的,陈厉也不信。但他们曾在一个教堂的祝福下举行了婚礼,自此以后天堂地狱与他们同在。 ——这一回上帝保佑了他们。 咨询师是第二天晚上赶到的,她在曹舒身边呆了一周就准备回国。临走前她把陈厉叫到一边,严厉的黑色眉毛舒展开来,这时候她既不像个心理医生,也不像个严格的长辈,反而透出一股母亲般温和的气质。 “我从来没见他的状况那么好过。”她微笑,“在你走后——曹舒认为你死了——他每天都会到我这里来,可是我想问的一些东西他没有办法说,不是他不想,是他办不到。他的大脑在阻拦他回忆某件事情,那对他造成了很深的恐惧感,只要引导他去想,他就会条件反射地抗拒。干呕、痉挛都是他身体的排斥反应,即使是在催眠当中我也不能接触到他恐惧的画面,更没法去抹掉它……但是,他只是在你身边,他自己就能够去回忆那些东西,再怎么恐惧,只要开始可以去想了,迟早就会过去。” “我帮不上忙,你也不用做什么,这不是坏事,他一个人就可以撑过来。” 陈厉陪着曹舒撑过这个坎用了整整一年。 那位咨询师说的是对的,这不是什么坏事。 在第二年的某一天,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陈厉抱着曹舒在浴缸里泡澡。曹舒靠在他胸口,忽然说了一句:“我和你讲讲……你走了之后的事吧。” 陈厉的心脏随着他话语里短暂地停顿跳漏了一拍,他竭力稳定自己的情绪,看起来十分镇定地抱紧了曹舒,然后轻声说。 “好啊。” 其实大部分内容陈厉都在咨询室里的笔记本上看过,但是亲耳听到曹舒淡然地讲述那一段对于常人来说甚至有些血腥和可怖的,他一个人熬过来的那两年,陈厉再一次感觉到了那种被勒紧了脖子的窒息感。曹舒在讲述的过程中表现得十分平静,但是在说完后几乎是立刻舒了口气,像是把心里最后残存的恐惧全都发泄出来似的。这以后两个人都没有再发声,陈厉咬上曹舒的耳朵,双手贴着他□□的腰线游移。曹舒安静地窝在他怀里,迷蒙的水蒸汽里令人安心的热度顺着陈厉的手传递到曹舒身上,两个人有些过快的心跳在这个紧密的拥抱里缓缓平复下来,心脏跳动的频率奇妙地达成一致。 “过去了。” 许久之后,陈厉说了一句。 “对。”曹舒笑起来,“过去了。” 两个人开始真正意义上的同居生活,这一趟国外之行再也不是为了对曹舒进行“治疗”。他们像任何一对平凡的同性情侣一样,出门逛街、钓鱼,在超市里购物;曹舒开始教陈厉学英语,尽管他不允许陈厉用英语对任何年轻女孩子说话;每天早上陈厉起床给曹舒做早饭,然后让他去挤羊奶——虽然这样他们的牧场里往往就会少一只乳汁饱满的绵羊;陈厉偶尔一个人出门,他不再给曹舒留字条,曹舒也不会砸东西发火,只会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 作者:江白欲 分卷阅读33 给他打个电话。 已经是第二年的夏天,燃了一整个冬日的壁炉早早熄了。屋里头开着冷气,外面的夏风裹着风沙,吹到窗户上的时候会拍出声音。曹舒双手不离电脑,他冷淡的脸露在屏幕上开着一个视频会议,底下被养的肉乎乎的脸却毫不客气地踩上一旁靠在沙发上打午困的陈厉的腹肌。陈厉迷迷糊糊地硬生生给人踩醒,叹了一句祖宗从茶几上扔成一堆的保湿喷雾里挑了一瓶牛奶味的,在屏幕外对着曹舒光裸的脖子胳膊肘一通乱喷。 曹舒闻了一鼻子奶味儿,眉头皱了起来,屏幕里对方立即禁声。他面无表情地抬了抬下巴示意人继续,在对方低下头的时候动作很大地踹了陈厉一脚,膝盖上的笔记本都颠了颠。陈厉笑着抱着他的脚心挠了挠,也没真打扰他开会,自个儿上一边开了电脑。 他有两个月没收到酒吧的分红了,不是什么大钱,但秦臻总会按时汇给他。陈厉估摸着应该给韩柯新发个消息问问——他给小少爷发过邮件,人没回。点了发送之后陈厉就去开了瓶啤酒,这边的夏天比国内来的要干燥,一动不动的时候就让人心头火起。 但当陈厉拎着啤酒回来,点开韩柯新的消息窗口,好像有人忽然往他怀里揣了一大块冰,寒意从心口一直蔓延到天灵盖。 ——秦小少爷三天前从重症病房转移回家里,生死不知。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位置坐到秦臻他爸那个份上,子嗣会出什么事儿都不奇怪。秦臻和他哥哥自小就遇上各种事件,不过不知道是因为哥哥们比较刚强,还是秦家对幺子的宠爱太过放在了明面上,秦臻遇到诸如绑架之类的事情大大多于秦家的其他孩子。到了哥哥们长大也开始步入政坛,树大招风,这个年纪的秦臻更多的开始会面对秦家政敌下的黑手。 秦臻是在上个月失踪的,那时候秦臻的大哥就初云镇的项目和同僚意见相佐,某天因为司机告假自己开车出门时发现刹车坏了,幸好发现及时,秦家大哥当天是搭了秦父的车出门。因为秦臻这阵子都老老实实待在家,家里对孩子们的保护力度自然倾斜到秦家大哥那里去了。可就是这么巧,秦臻心血来潮一出门就失踪了。秦家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把怀疑打到了那个同僚的身上,但是接下来很快他们就接到了绑匪电话,要他们送三千万赎人。 这点钱对秦家来说什么都算不上,但是这桩绑架时机太微妙,不能不让人多想。秦家没有惊动警方,自己动了人脉轻而易举地端了了绑匪的窝,把安然无恙的秦臻带出来后才确认这的确只是一个很巧合的绑架案。因此秦父也没有再留意,嘱咐秦臻轻易不要出门之后就把重心放在了秦家大哥身上——然而秦臻隔了一周在去酒吧的路上再次失踪,秦臻带出去的保镖变成了两具尸体,目击者还是平常老百姓。这一回没等秦家压下消息事情已经上了新闻,警方把这件事断定成上次绑架案的漏网之鱼的行凶报复。绑匪携着遥遥逃出了省外才给了秦家消息,还是要钱,但是数额飙升。秦家给了第一次钱,对方收了之后只是让他们看了看关着秦臻的仓库监控。画面里秦臻四肢被锁,手脚都很扭曲,是被绑匪泄愤时打折的。那头不放人,像是有了什么倚仗的开始坐地起价,秦家一次次给钱,动了所有能动人脉,能用得了的公安力量全部出动了。监控画面被一帧帧分析过,结合绑匪逃亡路线,定位到千里之外的s市的一个工用仓库。 新闻上当然只报了绑架案的大概消息,但是事情那么大,x市当地的权贵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内情消息。韩柯新就听他老爹在家里讲起过,秦臻第一次被绑架应该是单纯的绑架案,秦家大哥的那个同僚估摸着也没想到撞上来这一出。收到消息后算是打瞌睡就有人送了枕头,现成的机会不用白不用,他要秦家把注意力从项目上转走,在本地他没能力在秦家眼皮子底下保下那个绑匪,就把他们千里迢迢送到s市。正好,秦家和他两波人马手都伸不到那么远,就让绑匪在s市安安全全地咬死了秦家,他坐收渔翁之利。只是公安也不是傻的,当地的警局接到消息之后直接带武警摸到了地方,被虐待得奄奄一息的秦臻是救出来了,但劫匪已经收到消息跑了。 警方在出省人流群体里没有定位到嫌疑犯,初步判断仍然滞留在省内。这一举动对秦家来说明晃晃是表示:他背后有人,就是等着人来帮他排路子出省,说不定还打算实施下一次绑架。这档口同僚这边也陡然施压,秦家焦头烂额之下为保安全只能在秦臻状况稍微稳定一点之后直接接他回家,全方位看护疗养。 陈厉在看完韩柯新的消息之后失手打翻了放在桌上的啤酒,“砰——”的一声啤酒罐落地的声音引得曹舒回头。陈厉不知道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控制自己轻描淡写的对曹舒笑了笑,无所谓地说了一句。 “没事儿,不小心打翻了啤酒。” “这样。” 曹舒应了一声,视线却落上陈厉身侧被啤酒洒满了大半的书桌,金黄色的酒液已经淌湿了电脑。他的目光从陈厉爆起青筋的手背上缓缓转了一圈,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酒洒电脑上了,小心一点。” 陈厉动作迅速地收拾了,和曹舒打了声招呼之后拿了购物袋和手机出门。他在曹舒透过窗户能看见的地方把车笔直地往通向市镇的方向开,实际上几乎是脱力了曹舒视线范围那一刻陈厉就猛地拐了个弯,把车随便停在了路边的沙地上。酷热的日头把车子烤得像个蒸笼,陈厉停车时手心出的汗让他差点摸不稳方向盘,这时候他才勉力冷静下来。一路开过来车窗都未关上,迎路的黄沙蒙了陈厉一身,和汗液一搅,针扎似的黏糊在身上。他脱了身上的短袖,留着稍微干净布料抖了抖身上沾着的沙子,然后关上车窗开了空调。烟抽了一根又一根,半包烟下来车里的空气已经浑浊到随便塞个人进去就能吐一地的地步。 陈厉铁青着脸跨国给秦臻打了无数个电话,在已经被转移到家里十分安全的前提下这只能说明小少爷的身体起码还没恢复到能用手机的地步。陈厉的心口好像被揪起来一小块,那一小块有血有肉地地方就这么被细细拧着,痛地让人喘不上来气——那是秦臻。 他两辈子加起来也只见过秦臻一个这么干净的人。 正常人重活一世都会觉得空落落的,陈厉也有过,后来没有了,因为有了秦臻。秦臻和曹舒有点像,但又完全不一样,柔软又热忱。这让习惯了曹舒存在的陈厉不至于在这具同名的躯体里感到太过的寂寞,又不会因为接近秦臻而觉得不安,他在小少爷身边安全的取暖。甚至后来面对曹舒,他初始的恐慌,曹舒病情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 作者:江白欲 分卷阅读34 的调查……零零总总都是秦臻给他带来了安抚,秦臻帮他铺的路。他得了小少爷的好,出国过自己的日子去了。 可秦臻却碰上了这样的事儿。 偏偏是秦臻。 陈厉用手指摁灭了烟头,不受控制地用手捂住了眼睛。眼泪从他颤抖的双手里大颗大颗地漏出来,落在皮质座椅上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过了很久很久,周围只能听见车里冷气运转的呼呼声。陈厉赤红着眼睛抬起了头,他把车窗降下来散烟味,还记着去镇上随便买些了东西填充购物袋。 陈厉回来的候曹舒在冲澡,他无声地脱了衣服进了浴室,从背后抱住了曹舒。曹舒这两年被他养的好,三十好几的人了,皮肤一摸嫩得像是能出水。陈厉沉默把头靠在曹舒颈窝,水流从他们头上落下,在雾气里把两个人都淋的透湿,像两条紧紧交缠的蛇。 “我……” 曹舒听到陈厉开口,声音还带着略微的嘶哑。他的眸色变深,却只在鼻子里发出了一声代表疑惑的鼻音,但陈厉却不再继续说了。曹舒不动声色地等了一会儿,只等到腰上环着的胳膊松开。男人把背对着他的曹舒转过来,十分温柔地亲吻了一下曹舒的被水汽蒸出一点点红的鼻尖,像是在说给曹舒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地轻轻呢喃了一句。 “你现在这么好……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养到这么好。” 曹舒凝神去听,但除了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只之外陈厉就不再出声。连这句自言自语都带着一种秘而不宣的哀伤融进了水流之中,一下子就失去了踪迹。 接下来的日子没有什么不同,陈厉仍旧像往日那样照顾着曹舒。只有曹舒知道陈厉整夜整夜的不能入睡,他数着对方扔掉的烟盒,一周下来的数量几乎赶得上过去一年的。陈厉白天也会经常性的握着手机发呆,背着曹舒打一个个电话;有时候曹舒看陈厉做菜,滚烫的油从锅里溅出来烫上陈厉的手背,他只慢半拍低头把油点抹掉,留下一点伤疤似的红痕。 又是一个夜晚,天际已经隐隐露出鱼肚白。曹舒披了衣服出去,赤着脚上了阳台,看见男人在尚未吐完的一线晨曦的光里抽烟。青灰色的烟雾顺着男人冷硬的侧脸攀沿而上,显出一些落寞来。曹舒弄出了点动静,男人果不其然回头。陈厉看见是曹舒,一皱眉头立刻熄了烟,又上到曹舒跟前去摸他冰凉的脚。陈厉刚要呵斥他怎么不穿拖鞋,却听曹舒忽然开口。 “陈厉。” 陈厉应声,抬头去看他。自下而上的角度让曹舒的半张脸淹没在阴影里,露出来的半张脸衬着不甚明朗的光线竟透出了一丝阴冷的意味。 “我们回国吧。” 第30章 第三十章 曹舒和陈厉订了第二天的机票回国,因为曹舒有两年都没管过公司事务,期间只远程开过视频会议,积攒了一堆要处理的事情,所以直接回了公司本部所在的s市。陈厉陪着他下到了s市的机场,看着曹舒上了早早等着的司机的车之后才马不停蹄的转机去了x市。 曹舒没有让司机马上走,他坐在车后座透过车窗看着陈厉的背影融进机场来来往往密集的人海里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才抬了抬下巴示意司机开车。 陈厉在隔天傍晚到了x市,他步履匆匆地把行礼塞回了曹舒的那栋别墅,踏着夜色自己开车去了秦家。秦宅和陈家的老宅同在温庭花苑,只不过陈家的房子在院区的边沿,而秦家在小区最里头的中心地段。陈厉刷了陈家老二的身份过了门口的安检,他驱车到离秦家还有段距离的时候就把车停了,步行过去。此时差不多黑全,秦宅边上的路灯照亮了宅门的一部分,整座大宅更多的是隐藏在夜色的阴影里,透出一分庄严的气质。宅院里隐隐亮着一些灯,随着陈厉的走近暖橙色的灯光愈加清晰而明亮起来——秦臻也许就在其中一间。 秦家大门还有两个巡逻的武警,黑色军装的警卫员标枪似的在门口两侧站着,在陈厉上来的一瞬间就用目光锁定了他。陈厉适时站住了脚,他在武警锐利的目光下坦然张了张手,任其中一个警员上来上下检查了他的身体。 “我是秦三少爷的朋友,听说他受伤了,想来看看。” 陈厉沉声,脸色郑重。确认完他身上没有携带什么危险物品后武警紧盯他的眼神放松了一些,但面色还是冷的。 “三少不便见客,还请回。” “我只是来探望,绝没有其他心思。三少爷对我有过很大帮助,我实在担心他身体,劳烦两位通融。” 两个武警对视一眼,看陈厉脸上确实存着不似作假的担忧,示意陈厉稍等,转身联系了秦家大哥。秦父这时候已经睡了,秦臻的大哥听说是来的人是秦臻的朋友就细问了陈厉的身份,得到回答之后下意识皱起了一双浓眉——他隐约记得小弟是有那么一群“狐朋狗友”的。 “不好意思,三少现在还不允许探望,请回。” 陈厉握着拳头,在自报家门的时候他的心就往下沉了沉,现在得到这个回答也算在意料之中。只是就这么走了实在不甘心,陈厉僵着脊背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武警再次催促才又抬眼看了看屋里的灯光,默声离开。他拖着缓慢的步伐上了车,没有直接开车走人,从心口涌上来的无力感让他每根手指都泛着疲懒。陈厉两只手肘撑着腿,将脸埋进双手间,记忆从第一次和秦臻见面一直慢放到两年前的那个雪天。小少爷的脸埋在他的围巾里,被掩去了一截下巴,露出白而软的脸颊。有雪花拖着金酒里头金色的光影沾上他的发尾,像一颗亲人的小小流星。 怎么办呢。陈厉的心口涌上一阵又一阵不间断的酸涩,秦臻为他做了那么多,而他连去看他一眼都做不到。 ……该怎么办呢。 陈厉在车里枯坐一夜,车窗外积了一小堆烟头。他望着秦宅的灯光亮起又熄灭,夜晚的静寂渐渐没入晨曦的喧嚣,直到空气里终于泛起属于白日的暑意,他才抹了把脸开车回去。手机已经打到没电,陈厉在家里埋头睡了一天,接连赶路熬夜的疲惫终于褪去了一点,他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大脑迟钝的反应过来这两天还没联系过曹舒。他把手机充上电,能开机后马上给对方打了个电话,曹舒没接,就又发了一条信息。陈厉订了到s市的机票,再次驱车到秦宅留了联系方式,恳求如果秦臻身体好一些务必告知他后才在别墅收拾收拾了行李——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不过把早上拿出来的生活用品再放回去而已。 陈厉到s市的时候是曹舒自己开车来接的,陈厉开玩笑说到了这儿后该去哪儿他比谁都熟,却见曹舒没有接话,直到把车开到了一个他完全陌生的地方,停在一栋陌生的房子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 作者:江白欲 分卷阅读35 前曹舒才轻声说了句。 “我们两个,谁也不想看见那个地方。” 他死过的地方。 陈厉一愣,两个人沉默一会儿后才下了车。曹舒领着他在屋里头转了一圈,房子朝阳、窗台上摆满了神气活现的小盆栽;柔软的大沙发,各式各样的抱枕和毯子;书柜里一系列经济学书籍里穿插的武侠小说……这房子是陈厉死后曹舒就买下来的,从里到外都是按照他的喜好布置。陈厉不知道曹舒把自己一个人放到这个充满了他影子的空间里是什么心情,只是他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他伸手把曹舒拉进怀里,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陈厉抱着曹舒,温柔又细致地去亲他的脸颊、耳后,在落了满室的阳光里抚摩过他的指缝和曹舒双手交握。 “不会再有了,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 曹舒出神地看着他们紧握的手上那对银白的戒指,墨色在他眼里凝聚成一个连明朗的阳光都透不进的小点。过了一会儿他才阖上了眼睛,很放松似的依靠在陈厉怀里。 两个人在这里住下,日子过得和在国外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过去一周陈厉都没有接到秦宅那边的电话,他的心始终吊起来一块儿,虽然在曹舒面前表现的还算镇定,但是夜里还是时常起来抽烟。这天陈厉在夜里醒来的时候曹舒竟然也不在,他一开始以为曹舒大概是去上厕所了,在床上等了一会儿没见人回来,便随便套了件黑背心出去找。柔软的拖鞋踩在地毯上只发出轻微的踩踏声,陈厉路过书房的时候发现门半掩着,房间里透出一些灯光。他皱了皱眉,要推门进去让曹舒把事情留到明天处理——曹舒三更半夜忙工作在以前是常事了——却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那是曹舒的声音,那是凭一己之力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上来的少东家,曹氏集团的现任掌舵人,话里面透出的意味在这片夜里显出见血的冷漠,突如其来的寒意从陈厉脚后跟上窜上来,他的手扶在厚重的书房门上,几乎站不住脚。 “……我送你回x市。” “只是让你再去绑一次人,我会让你一根头发丝都不少。” “秦家那边随便你开口要多少,至于我这里,给你这个数……” 书房的门被重重推开,夜里的冷风随着门的大开被卷进来,激的曹舒裸露在外的胳膊冒出了小小的鸡皮疙瘩。但他的脸上还是冷静的,只是在看到门外的陈厉里眼中快速的滑过了一抹惊愕。曹舒侧头最后对电话那边嘱咐了句什么,然后就当着陈厉的面轻松的挂了电话。那副神态,似乎他并不是在电话里雇凶打算要一个孱弱的少年的命,只是随便挂了一个闲聊的电话而已。 陈厉一步步朝曹舒走过去,直到完全到了对方跟前,他不受控制地拎起曹舒的领子,手劲大到指骨都显出明显的白。但是曹舒看着他,连挣扎都没有,甚至还笑了一下。由于只点了书桌上的一盏小灯,曹舒戴了眼镜,此刻因为陈厉的动作曹舒被迫抬了抬头,银边的镜框自他脸上略略滑下。他斜着眼睛去看陈厉,镜片下纤长的眼尾挑起,无端的显出一种艳丽的冷清来。 “你又知道什么了?” 曹舒平静地问他。 陈厉被他脸上的冷意刮得眼球发疼,他用力眨了眨眼,拎着曹舒领子的手颓丧地松开,整个人像是一瞬间被抽走了脊梁。 他能知道什么呢,陈厉忘了,这里是曹舒的老家,曹氏集团大本营。在这里曹舒只要勾勾手指,他想要知道什么都可以。那个绑匪本来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劫匪,与秦家敌对的同僚把他弄来两边人手都伸不到的s市只是为了让他转移秦家在政坛上的注意力,现在目的达到,秦家上下一整个都扑在秦臻身上,那个同僚不灭口已经是仁至义尽,怎么会管一个绑匪的死活。而现在s市对他的通缉令满天飞,绑匪在这儿寸步难行,又接不到上头人的电话,安全出逃的期望打了水漂——曹舒这时候给他递了橄榄枝,他也只会以为又是秦家哪个政敌。甚至事后连秦家,也会顺其自然地把这笔账算到那个同僚身上。 我能知道什么。 陈厉挫败地低头对上曹舒的视线,喉咙里几乎呕血。他伸手摸上对方的脸,手上的戒指在曹舒脸上留下了浅浅的痕。 我只知道,我只知道…… “我治不好你,曹舒。我治不好你。”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自那晚以后两人就不再说话,陈厉回x市的时候曹舒也没有留他。他开车把陈厉送到机场,目送陈厉头也不回的进了安检,对着虚空自己笑了一下,那笑容看上去莫名有了几分伤感的意味。 陈厉回了x市,他没有马上再次去拜访秦宅,自己在别墅了窝了一个星期。除了定时尝试给秦臻打电话之外,他几乎不进行任何社交活动,也没再和曹舒联系。他现在心里太乱了,需要好好理一下——陈厉在反思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够好,才让曹舒能在和他朝夕相处了两年之后还能这么没有安全感。他想了很多,却和上次不同,自始至终都没想到过分手。 怎么可能呢,他们都结婚了。 陈厉回忆起当他牵着曹舒的手带他进了教堂,那个已经不再稚嫩的曹舒,他的冰娃娃,露出的表情就好像一无所有的穷光蛋突然得了天赐的遗产,最爱吃糖的小孩得到了世界上最大的棒棒糖。因为意料之外的惊喜而手足无措,一双黑色的眼睛微微睁大,闪现出一点湿漉漉的水光。曹舒看着教堂,从顶上的十字架到墙壁上圣母玛利亚的贴画再到底下异国的亲切人脸,曹舒看着这一切,而他看着曹舒。当他牵着对方的手在牧师面前说了“我愿意”的时候,手就被人铁钳似的握紧了,与此相对的,他侧过头,看见曹舒的眼泪落下来。 那时候,陈厉突然觉得,只要能让曹舒这么开心,什么他都会去做。 但不能是去要秦臻的命。 陈厉猛地按了按太阳穴,纷乱的思绪冲击得他大脑发痛。这几天他开车去过秦家,但只是停在路边远远看着高大的宅门,一次次揣摩掩藏在深深宅院之下的小少爷现在的身体光景。他想,只要秦臻好起来,他就把曹舒绑也绑去国外,再也不回来。 手机响了起来,陈厉搭在被子外面的手被突如其来的音乐铃声刺激的动了一下。他拿起手机看了一下,发现是个陌生号码之后意外地皱了皱眉……他想不到有谁能联系他的。 “喂,您好。是陈厉先生吗?秦少爷邀请您来家里一叙,秦小少爷醒了。” 陈厉一愣,攥紧了手机,嗓音嘶哑地应了声好之后迅速冲进浴室整理了一下自己,随即立刻就开车去了秦宅——事实上陈厉心里是疑惑的,他留下联系方式也不过是类似于自我安慰,并不认为秦臻醒了秦家人真的会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 作者:江白欲 分卷阅读36 通知他。而且来电人声音还十分恭敬,陈厉自认无名小辈,完全没什么能和秦家大哥“一叙”的。但这些疑惑都只在陈厉脑中一闪而过,他的心思被秦臻醒了这件事占据了,起码在现在,没什么比这更重要的。 秦家门口仍站着两个挺拔的武警,这回他们见到陈厉却不用他多费口舌,直接上来领着陈厉进门了。秦家的老房子也是民国时期的西洋别墅的风格,布局上仿照了四合院,只一抬眼屋上一砖一瓦都透出扑面而来的历史的厚重感,一看就是那个年代留下的真东西,而不是后来仿建的伪劣产品。秦宅布局雅致,陈厉此刻也没有心思细看,他跟着武警进了一栋楼。这栋楼与其他相比就幽癖得多,自上了二楼淡淡的消毒水混着中药的味道就浓起来,陈厉心有所感,果然带路的武警指了指走廊尽头对他示意。 “这里进去最里面的房间就是。” 陈厉谢过他,缓缓迈步走了过去。这时候一腔的急切倒是转化成了含着愧怍的沉重,陈厉略微垂了垂眼,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和小少爷的久别重逢。只是他到了地方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秦臻,而是他大哥。 秦嬴今年三十有四,生的和小少爷三分相象。但是在秦臻脸上显出柔和的五官在秦嬴脸上全都挺拔起来了,配上一对浓黑的剑眉,秦家大哥一张脸就有十分饱满的正气。加之惯居高位,周身气质便显得稳重又冷冽,和秦臻迥然不同。但只论年龄来讲陈厉两辈子加起来怕不是还要比秦嬴长两岁,因此这时候看见对方拦在门前除了意外以外也没有其他什么情绪。心绪沉重之下陈厉也懒得和秦嬴打什么官话,只是礼貌性地问候后开门见山地询问秦嬴来由。 “久仰秦先生大名,我和秦臻是朋友。听说他醒了实在惊喜。冒失前来拜访在这里和秦先生道个歉,不知道我现在能进去看看秦臻吗?” 秦嬴略感讶异的挑了挑眉,上下仔细打量了陈厉一翻。见他目光诚恳脸上也全无阿谀谄媚之意,为人进退有度,说话也不卑不亢,不由对手上拿到的资料心生怀疑。不过这些心理活动压下不谈,秦嬴面上露出笑容,顺手帮陈厉把房间的门推开。 “进去吧。不过秦臻刚醒你们不能谈太久,我在外面等你。” 等谁?等我? 等我干什么? 陈厉有些奇怪,下意识多看了秦嬴一眼,但看他面色如常又想快点见到秦臻就没细问,推门进去了。 房间里布置的和医院的特等病房无异,该有的医用仪器在摆满了半个房间。此时窗帘被拉开,阳光从外头照进来,驱散了一些满是消毒水味的空气的阴冷。秦臻穿着病号服,窝在床上半睁开眼睛看他——透明的氧气罩放在一旁,看样子是刚摘下来。小少爷一张小脸大半陷在了柔软的枕头里,原来有些婴儿肥的脸完全没了,突起的颧骨上犹带一道伤。秦臻看起来虚弱,但是眼睛还是明亮的,他似乎还有些在睡眠的中的意思,没有把眼睛完全睁开了,只是眼睛和嘴巴同时弯了弯对陈厉笑。摆在远处的一株百合在阳光里尽情地舒展着,小少爷的脸色和花瓣差不多白,笑容却比那花甜得多。 “你来啦。” 秦臻轻轻地说了一句。 陈厉忽然失语,眼角鼻头蓦然涌上一股酸意。他抬手掩住眼泪落下来的瞬间,没有敢里秦臻太近,退到一边的沙发上颇带局促地坐下。他双手交握在膝前,掌心里还带着湿意。 “我……我来看看你。” 陈厉开口,秦臻听到他的话微微点头,两个人就不再说话。房间里的恒温空调尽职尽责地运转着,带出轻微的呼呼声。一室静默里也不觉得尴尬,小少爷面对着阳光很享受似的眯了眯眼,过了半晌才慢吞吞地说了一句。 “我没事儿。” 你没事,你没事能躺在这儿?你没事能戴着个破氧气罩睡那么多天?你没事秦家能像监狱似的把门牢牢把住?千言万语一下子涌出,还带着迁怒的怒气,被陈厉硬生生哽在喉咙里,要把他自己噎死。秦臻好像看出了他面色不虞,赶忙又补充了一句“就是好疼”。一瞬间哽在陈厉喉咙里的郁气又化成了无数酸楚,搅得他心口发疼。小少爷是深谙撒娇之道的,对付陈厉和对付监狱长似的守在门口的秦嬴是一个道理;而陈厉呢,和秦嬴在傻大哥这方面也没有任何区别。听到秦臻说疼下意识要探身去看,又想到别离他太近好就僵着身体又坐下,左右紧张好一会儿才想到之前肯定是痛极了的,现在兴许只是在转移话题。 “你……” 小少爷无辜地看他,打是打不得,骂也下不了口,就是照顾也不是自家亲弟弟。陈厉无奈地叹了口气,陪着秦臻在房间里呆了有一会儿才在秦家大哥的示意下出了房门。 “好好休息。” 陈厉出门前看了秦臻一眼,小少爷对他笑了笑,又闭上了眼睛,很疲惫似的。陈厉心中酸楚,无声嘱咐了句后轻轻带上了门。 秦嬴还在门外等他,没等陈厉发问就径直迈开腿,陈厉只能忍下疑惑跟上去。两个上了楼,来到大概是这栋楼里秦嬴办公的地方。房间布置的像书房,但是更冷清,像是为了顾及秦臻临时搬过来的。秦嬴也没有招呼他坐的意思,自己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陈厉。 “替我谢谢曹先生。” ……哪个曹先生,曹舒? 陈厉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几乎惊异地望向秦嬴,没有伸手去接那东西。 “你和曹先生……不认识?” 秦嬴看他全然不知的样子有些奇怪,索性先把文件收回来搁在一边的桌上。 “曹氏集团明丰建设的曹舒,认识吗?” 曹舒两个字确确实实进了耳朵陈厉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竭力保持面上的镇定,试探性地问了句。 “确实认识,不知道秦先生是要谢他什么?” 陈厉顿了顿细细观察了秦嬴的表情,补充:“方便说吗?” “这倒是没什么不方便的。”秦嬴虽然有些诧异陈厉不知道这件事,不过也只一哂。 “绑了家弟的那人在s市躲得好,秦某不才,不能跨省动手自己活捉了他。两周前曹先生回国联系了我,说他能帮得上忙,问我是想把人移送警方还是弄到x市来亲自处理……你知道的,自家弟弟被折腾成这样……”秦嬴的话渐沉,话语里流露的阴狠一闪而过,“我知道s市还是曹先生能量大,就托他把人送过来。虽然曹先生说只是顺手而为,秦某也不能不备一些谢礼。” “说起来,也是他让我在家弟醒了之后第一时间通知你。” 是了,如果不是曹舒在这边说了话,秦嬴日理万机,哪有空想的起来他弟弟还有这么一个“朋友”。 “你又知道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 作者:江白欲 分卷阅读37 什么了?” 那天夜里曹舒的话突然在耳畔响起,陈厉缓缓闭上了眼睛。什么联系绑匪,雇凶,金钱交易……把绑匪送到s市警察局只是曹舒动动手指的事情,要让他自己心甘情愿再回x市才是要让曹舒费些心思的问题。他装成秦家政敌,联络绑匪要人替自己办事。一回生二回熟,绑匪自以为又是大人物的明争暗斗,在s市又走投无路,毫无疑心的相信了曹舒的话,自己巴巴的送上门来秦家赴死…… 那他呢,他对曹舒干什么了? “你又知道什么了?” “我治不好你,曹舒,我治不好你。” ——你他妈知道个屁! 陈厉心绪翻涌,几乎要狠狠打自己一个耳光。他勉强忍下立刻飞奔到曹舒身边的想法,艰难地谢过秦嬴。拿了那份准备给曹舒的谢礼转身就要走,后面秦嬴的目光落在陈厉手上的戒指上停了一会儿,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也没留他,叫了警卫领他出门了。 陈厉在坐上自己的车同时就摸出手机开始订票,本来要直接赶去机场,但最快的一班航班也要四个小时之后才起飞。无奈之下陈厉开车回了别墅,打算随便收拾些东西。然而他一推开门,房间里空调转的正欢,一只白生生的脚从沙发上滑下来踩在地上,从陈厉的角度能看见对方背对着他的靠在沙发扶手上的半个脑袋。陈厉僵在门口,停了许久才关上门,慢慢走近了。 曹舒听到关门声,也没起身,只掀起眼皮懒洋洋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回来了?” 陈厉喉咙干涩,没有应声。他站在曹舒面前,细细看了人片刻——从白皙的额头看到水墨画描出来似的眉眼,目光又顺着他的鼻梁落上那两片淡色的薄唇。陈厉着迷地看了一会儿,终于发现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平白就这么错过了如此珍宝好些年。他俯身在沙发旁半跪下来,捏着曹舒的下巴一点点蹭过他的双唇去深吻他。曹舒放任陈厉覆上自己的身体,闭上眼睛主动用舌头去舔陈厉的嘴唇,他的胳膊环上陈厉的脖颈,两人的吻短暂性结束的时候才轻轻喟叹了一声。 “你治得好我,陈厉。” “我爱你啊。” 因为我爱你,我只爱你一个,所以天底下只有你治得好我。 分卷阅读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