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染卿人意》 分卷阅读1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1 ================= 书名: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简介 这是一个隐居空谷高冷女神医捡回一个嬉皮笑脸且话唠的女骗子的故事。 白木染:十年不够,我陪你一辈子。 闻人卿:我没有一辈子,我只有十年。 内容标签: 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闻人卿,白木染 ┃ 配角:围观群众 ┃ 其它:契约,主仆,百合,gl 第01章 .求医 百香谷之中,遍地都是野草藤蔓,诡花奇树,多数时候都是静谧无声的。 据说外边的人将这里称为“鬼谷”,倒不是因为这里真有鬼,而是活人进了这山谷就会变成“鬼”。再后来,终于有一人时运颇佳,虽误入了“鬼谷”却并未变成“鬼”,竟然活着离开了。然而出去之后,却逢人便说,他在那山谷之中偶遇了一个“白衣女鬼”,那女鬼整个人都笼罩在白纱之中,模模糊糊看不清面容,浑身都散发着寒气。他本来是被毒蛇咬了,正瘫坐在地上等死,谁知…… “……那女鬼突然伸出手来,在我脉门上一搭!”说到此处,那人面上忍不住又露出几分骇然之色,“那女鬼的手冷得像寒冰一样,将我整个人都冻僵了!” “后来呢?”茶馆里围坐的人都来了兴致,连声追问。 “后来,我隐约听见她念叨了几句咒语,我就……我就昏过去啦。”那人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等再醒过来,便已身在谷外,身上的毒也没了,你们说怪不怪?倒像是做了一场梦似的。” “说不定就是一场梦!” “只怕真是!” “我还没见过哪个进了鬼谷的人能活着出来呢。” “对呀,那是什么地方啊……” 茶馆之内议论纷纷。 谁也没留心到,茶馆的一角坐了两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两人听了这趣事,都埋着头嘻嘻地笑了起来。又略坐了一会儿,两个小丫头付了茶水钱,起身走了。 而在茶馆的另一边,一个穿着道袍的年轻男子却面露惊喜道:“木染师弟,那百香谷中果真有位神人!只怕那神人就是江湖传说的那位绝世神医,保不准这位神医就能治得了你的毒伤!” 他口中的“木染师弟”正坐在他身侧,也是一身素蓝的道袍,只是年纪更轻一些,面容更隽秀一些,眉目之中还略带了几分稚气。只见其面色苍白,冷汗不止,只一双眼睛还余了些灵动,听了师兄的话之后,转了转眼珠子,却没力气说话。 “什么神人?”另有一道袍男子坐在那位“木染师弟”的另一边,也道,“你怎知那就是什么绝世神医,万一是个什么邪魔歪道……” “邪魔歪道?就算是邪魔歪道,也不妨一试!”年轻道人又道,“小师弟此次受此苦痛,皆因我二人维护不周,若是让师父他老人家知道了,唉,只怕……”说到这里,他略顿了顿才又接着说:“只怕师父要心疼死,亦要责怪……” “两位师兄……不必自责……或是……咳咳……”那小师弟白木染突然微抬眼皮,竭力开了口,只不过才说了几个字,脸色却愈发难看起来,“或是……我白木染……该有此劫。” “小师弟……小师弟!” “这……哎……我就怕小师弟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呸!张金玄!你这是在咒小师弟的命!” “徐水凤!那你来说如今该怎么办?你不快些带小师弟回观中给师父看伤,偏要迷信什么女鬼什么神人,跑到这破地方来!若小师弟当真给耽误了,到时师父要杀我们,可全都是你的责任!” “小师弟这样子哪里还能支撑得到回去!” 两个师兄争执不下,而一旁重伤的小师弟白木染却两眼一闭,昏厥了过去。这一下可把两人给吓坏了,怔愣了半晌,竟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小师弟……小师弟……” “还喊什么!”年轻道人徐水凤轻斥一声,“眼前也别无他法了,只得……” “……只得什么?” “就去那百香谷闯一闯!管他是什么……”徐水凤道,“总比在这眼睁睁地瞧着小师弟咽气来得好!” 两人计议一定,向人打听了百香谷的去处,一个背起了昏迷不醒的白木染,另一个则在前找路,急急地寻了过去。 那传闻之中邪门至极的“鬼谷”其实并不难找。 出了城门往西南方向走,越过一座不知名的山,再引道而下,深入其中,再往前走,便看见郁郁葱葱一大片绿色藤叶,而去往百香谷的路就掩在那藤叶之后。 这倒是没什么可稀奇的。 可等张金玄与徐水凤两人穿过密密藤叶,真正走入百香谷之中时,却是大大吃了一惊,愣在当场半晌都没有动弹。尽管早已听旁人说过这百香谷之奇,但他们却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看见眼前这一番奇景—— 只见漫山遍野都是些奇花异草妖树怪藤,形状之古怪乃闻所未闻,然其颜色之妖冶更是见所未见,呼吸之间还可感受到一股浓郁的异香。只这样远远站一会儿,便令人心生惧意,不敢妄动。 名唤张金玄的那位道人略微定了定神,才开口道:“这山谷实在古怪得很,我们……我们还是……” “来都来了,岂有退缩之理!” 说话的徐水凤年纪稍长,心中虽然也有些惊疑不定,但眼看着师父最宠爱的小师弟伤重不醒,便存了赌一赌的心思。但眼前这副境况,实在也不容他乱来,最终,他想了想,就在原地放下了小师弟白木染,再以内力灌声,朝谷内大喊了几声。所喊内容不过是什么求见谷内高人前辈,恳求其为他小师弟看病治伤。 站在一旁的师弟张金玄忍不住小声嘀咕:“就算这谷内真有什么高人前辈,也与我们非亲非故,又凭什么帮我们……” “呔,你知道个屁!” 徐水凤也低声骂了一句,却不道明。他看似鲁莽,但其实也是打算了一番的。想之前在茶馆里说话的那个曾在山谷中被救的不过是个普通百姓,这位高人前辈若连那种人粗人都肯救,说不定多求几句也就肯救他的小师弟了。 两人又啰嗦了几句,忽然听见林叶之中似有风声。那风声来得古怪,只闻得叶片翻飞,竟好似丝竹清乐,十分动听。 徐水凤大喜,忙高声道:“前辈善心……” 一声冷哼远远传来,将徐水凤还未出口的半句话噎在了喉咙里。 “前辈!”徐水凤急了,“恳请前辈大发慈悲,救救我可怜的小师弟!只要前辈肯救他,我们……我们愿为前辈……” “如何?” 一声远远传来,清越至极,只觉依稀是个女子之声,却辨不出这两字之中的喜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2 怒。 也不见那林中有何动静,可徐水凤却无端端地有些发怯了。 “……若前辈肯救我师父最疼爱的小师弟,我们朝阳观必酬以重金。” 徐水凤所言的朝阳观,在江湖之中也算是颇有名望的,因此,他想着只要将这名字摆出来,江湖中人多少都会有所忌惮,紧接着,他又许诺以重金,更强调他这小师弟是他师父朝阳观观主最看重的弟子,这也是在暗示,若这位神医真救了他小师弟,朝阳观观主必定会认下这一人情。 他说了一大堆,却没曾想,他说与的那人却压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其实那人就在近处,只不过她掩了身形,又以内力传声,令人产生错觉,以为她尚在飘渺无际的远处。此刻,她栖身于一处大树丫上,借着密密丛丛的树叶遮掩,不动声色地盯着不远处的三人—— 那两个站着的道士不过是两个臭男人,朝阳观的名头她也听说过,没什么稀奇的。可那个看着绵软无力,又被两个臭男人放置下来倚靠着树干的……倒是有趣。 她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光自上而下一路看过去:额头、眼窝、鼻梁、耳廓、嘴唇、下巴、咽喉、脖颈……前胸……再观其肩骨、手臂……腰身……那腰身左侧有些不太显眼的鼓胀之处,更是有趣至极。 “前辈!” 那个叽叽呱呱说了半天的臭男人见她没反应,又突然喊了一声。 没错,她的确是个医者,也的确存了那么一点点仁善之心,救治过不少的人。但…… 她忽而轻身一纵,跃至树下,几步走至那几人面前。 “前……” 徐水凤正要接着喊,却忽而见到一片白影,紧接着,便出现了个白衣女子,那女子以白纱遮面,只留了一双清冷冷的眼睛在外头。不过,即便她面容被遮,徐水凤也看得出来眼前出现的明明就是个年轻姑娘,根本就不该用“前辈”两字来称呼。 徐水凤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又抱拳,立刻改口道:“我们三人冒昧前来,打扰了姑娘的清净实在不该,只是我小师弟危在旦夕,只求姑娘……” “不救。” 她的眼睛仍瞟着那人,细细去留心神色,却见其双目微垂,面色如纸,呼吸亦不太稳。 徐水凤急了,他也听出来了。这个白衣女子说的是“不救”,而并非“救不了”。他狠狠心又道:“神医姑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她忽而发觉,那人眼皮下边动了动,似乎是在偷偷转动眼珠子。 她略想了想,改变了主意。 “你方才说……”她道,“做什么都甘愿?” “是,是。”徐水凤满口答应着。必定得先答应着,至于之后做还是不做,那就再看了。他想着无论如何得先救了他小师弟的性命,日后之事……他就不信了,他朝阳观还压服不了这么个山野里的小女子? “那么,你二人可以走了。” 她眼光一瞟,指的是徐水凤与张金玄两人。 “这……不知姑娘是什么意思?”徐水凤心中有些不安起来。 “救人。”她冷笑道,“不过,此人要留在我百香谷中,与我做十年仆从。十年之中,不可离我一步,待期满之后,方可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00晚睡的虫儿有文看~ 首发三章~~~这是第一章~ 第02章 .文契 最终,白木染还是留在了百香谷,落入了那白衣“女鬼”的手中。 当时,徐水凤尚沉吟不语,一旁的张金玄却突然发作起来,怒道:“你究竟是何人?如此为难我们有何用意!” 白衣女子并未多言,只一抬手,意思很明显:请便。 张金玄冷哼一声:“我们也不必求这个莫名其妙的臭丫头!师兄,我们带着小师弟速速赶回朝云观便是,师父定有方法救得了他!”他说完此话,便要扶白木染起身,可他一低头却发现方才还奄奄一息的白木染此刻竟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师弟……你……你可是好些了?” 徐水凤也凑了过来,却问的是另一句—— “小师弟,你怎么看?” “徐水凤!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师弟,到底还是性命要紧。”徐水凤说完这句,看了一眼那古怪的白衣女子,又压低了声音道,“小师弟你放心。若是你愿意,我们回去之后定然向师父禀明一切,他老人家那般疼爱你,自然不会让你……吃苦头的。自然,若小师弟宁死不屈,那我们便……” 这话说得再明白没有。 徐水凤的意思,是让白木染先应下来随机应变,日后他再带他们的师父前来解救。他这也是看轻了那白衣女子:她武功便是再高,也不过是个年纪轻轻的弱女子,他们堂堂朝阳观还拿不住她不成?再说了,等他小师弟的病好了,恢复好了身体,只怕自己都能找个机会溜走逃跑了。 也不知白木染到底听懂了还是已经迷糊得根本无法思考了,只见其双目微垂,口唇之中发出一点似有若无的声音—— 大概是“唔”了一句表示赞同。 徐水凤松了口气,便又转过身来朝白衣女子道:“虽则我小师弟要留在谷中十年,但我师兄弟向来感情深厚,若是我小师弟的病症好了,还请姑娘行个方便,让我等师兄弟多来探望几次。” “写个文契。” 白衣女子像是没听见徐水凤的说话似的,眼神冷冷。 “还有,让这病人按个手印才算。” 这却让徐水凤吃了一惊。 这白衣女子气度不俗,来势不小,徐水凤本就谨慎,倒也真不敢十分小觑,可听到这里,他却暗松了口气。若这女子索要文契,便也说明这女子功夫上的本事不过尔尔,否则,怎会要什么文契?定然是对自己的本事不自信,怕将来跑了人没凭据可依。可她却不知,在真正厉害的人物面前,所谓文契也不过是一张破纸罢了。 徐水凤心下稍定,便也真取了笔墨出来撰写文契。 好在徐水凤在朝云观事誊录抄写颇多,所以特地想了便捷的法子,随身带着卷成细卷的薄纸和小竹筒装的墨笔,三两下写好文契,又拿出印泥,让白木染盖了个手印。 成了。 白衣女子却看都未看那文契一眼,只道:“去吧。” 倒有几分世外高人的声势。 徐水凤也不再絮言,一抱拳权当告辞,招呼了身旁的张金玄立即转身离开。而那张金玄却似乎还有些忿忿,一路走一路低声抱怨了几句,但到底还是跟着徐水凤走了,没有再回来。 不多时,那两人便已走得无踪了。 白衣女子手里捻着那张薄薄的文契,似笑非笑地看着树下那人。 而靠坐在树干上的清瘦少年白木染却似乎一无所觉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3 ,纹丝不动。当然,昏迷的人不动才是正常的。 可那白衣女子却冷笑了一声。 “他们都走了,你还装什么?” 这话来得有些莫名。 可半躺半靠着的那个面色苍白呼吸细微的人……眼皮却真的动了动,再动了动,然后,睁开了眼睛,眼神清亮明澈,竟然毫无一丝颓然迷惘之色。 白衣女子一点意外之色都没有,只是慢吞吞地将手中文契叠好,再收入袖笼之中。 “这位美人姐姐果真是神医呀!失敬失敬……” 刚才还病歪歪的少年一个纵身就从地上蹦了起来,瞬间恢复成了个精神奕奕的模样。见这白衣女子又冷又美,便心起了戏谑之心,又走近了几步,嬉皮笑脸地朝她嘿嘿笑了两声。 “美人姐姐要留我在这谷中,莫不是喜欢我长得俊俏?哎呀,美人姐姐有这样的爱好也不妨,待我出谷给你买几个漂亮又听话的小僮来!温柔的,可爱的,俊俏的,冷艳的,调皮的……什么样儿的都买上几个……” 白衣女子不为所动。 “嘿嘿,既然美人姐姐没有异议,那我这就——” 白木染的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虽然脸还朝着白衣女子这边,可身体却分明已经朝着刚才徐水凤和张金玄离去的方向倾斜了过去。 “他们走得不快,还未出谷。”白衣女子眼眸之中似有微光,“你若想走,我自有办法喊他们回来接你。” 白木染果然立刻将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又老老实实地转过了身子。 “美人姐姐,万事好商量……” 白木染这话说得特别委屈,委屈得嘴都扁了,鼻子也红红的。 可白衣女子却不为所动,只朝白木染招了招手。 “走。” “去……去哪儿?” 白木染心中已有了个不好的预感,结结巴巴心慌意乱。 “十年,一日也不能少。” 明明那白衣女子蒙着面,眼神也依然冷冷,可白木染却偏偏觉得那白衣女子似是在笑……笑?她笑什么?嗯……一定是奸计得逞的恶人之笑!哼!这女人果然不是什么善茬!对,一看就坏透了!居然还真打算无良地要求自己做她十年的随从不成? 呸呸呸!痴心妄想! 白木染对那封所谓的印了自己手印的文契并不放在心上。不过是个文契嘛,自己要印多少手印就有多少,难道那白衣女子真能拿着文契去告官不成?那也得官府真找得到自己再说旁的!不过白木染也不是个莽撞之人,虽然刚才一直在“昏迷”,可白木染也看出来了,这白衣女子的武功卓绝,而且自成一系,似乎不是寻常江湖之中见闻过的那些,至于自己的功夫……呵呵。 此刻再悔恨自己没能好好练武为时已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白木染只能乖乖跟在白衣女子的身后往百香谷的深处走去。 不过,白木染的脑子也没停下来。 白木染的武功虽然不济了那么一点点,记性却十分好,这一路走下来,已把只略过一眼的周遭道路情形皆记了下来。 眼下是没办法,可往后…… 白木染自信自己一定能逃出生天。 然而越是往深处走,白木染越是看得心惊肉跳。 其一,这山谷之中树木葱茏,花草繁茂,本应是令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的所在,但……那树干为何隐隐泛绿?树叶居然是妖冶的红,最可怖的是那几株像美人蕉似的花儿,却是紫色,紫色也便罢了,还散着一股难闻的黑气。这哪是什么神医居所?这根本就是个遍地毒物的至毒之窟! 其二,大概因人迹罕至的缘故,即便是青天白日里,竟然除了白木染的脚步声以外,几乎再听不见别的响动。 可这也不对啊?白木染心下骇然。 不会吧?这白衣女子难道是个鬼?怎么走路都没有声响? 其三,这么大一片野林,按理说正是什么野兔山鹿之类最喜爱奔跑的地方,可这里却连鸟雀也没有一只……也是,要真有什么动物,早就被毒死了。 白木染在心中嘀咕。 却不想刚嘀咕完,便听见悉悉索索一阵动静。 白木染暗道不妙,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一条拇指粗细色彩斑斓的蛇自草丛里猛地钻了出来,嘶嘶吐着信子,那三角头对准的方向分明就是自己! “哇呀呀……” 连吓带怕,白木染躲在白衣女子身后,下意识地就要伸手一把将那白衣女子抱住…… ——当然抱了个空。 也看不出她是如何动作,只觉眼前一花,那白衣女子便已让开了,再一抬手,似乎撒了一些药粉,却见那毒蛇立即蔫了下去,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转身便游走了。 “吓死我了!”白木染拍着胸口大喘气,“这是你养的?这么可怕的东西你也不关好它,万一出了人命……” “……再救活便是了。” 白衣女子目光冷冷,说话的语气却比她的目光还要冷。 白木染打了一个激灵,竟有一种如入数九寒冬的错觉。不由又开始胡思乱想,若是炎炎夏日,与这鬼一般的女人在一块倒一定舒爽至极。 见了这么些可怕又诡异的场面,白木染再也不敢乱走,紧紧跟在白衣女子身后,只希望自己这条小命还能存活下去。到了此时,白木染亦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就不应随着那两个师兄来找什么神医治病,当时自己到底是怎么一个没想开,要装什么重伤不治?不过,若不如此,似乎想要私逃也别无他法…… 唉。 白木染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自认为自己叹得特别地荡气回肠。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第03章 .入谷 白木染还算有些见识,也曾听说过这江湖之中有个隐世的神医。 传说那神医本出自四大世家之中以药闻名的闻人家,而且医术高绝,远超闻人家世代以来任何一人,只是但凡绝世高人,多半是脾气古怪的,比如这位神医,既不住在闻人家,也不肯与人来往,非要独自隐居在山野之中。 只是…… 被江湖人传得玄乎的神医就是这个白衣女子? 白木染毫不遮掩地盯着那白衣女子看,自上而下,又自下而上,最后目光落在那轻飘飘的白纱上,只恨不得将那白纱看出一个大洞来,好将那女子的面目看个一清二楚。 平白无故戴这么个玩意儿,不是美人便是丑鬼! 白木染心中忿忿,忍不住要去诽谤这个古怪又冰冷的白衣女子。说不定她脸上生疮,生了个猪鼻子,或者有个恶心带毛的大黑痣,要不就是牙龅得合不拢嘴一直流口水。 “你真是神医?” 白木染性子活泼,受不得沉闷,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谁想那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4 白衣女子压根不理,只加快了脚步。 这么冷漠。 白木染冷哼一声,却发觉眼前的景色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了。 前方的树丛渐渐变成了自然的绿色,再往前走几步,便听见一阵风过山林的沙沙声,只见眼前一片绿意莹然,却是一大片竹林。白木染凝神去看,却见此时已走入了一个山坳里,竹林深处似乎还有清泉流水之声,总算有些像是活人能待的地方了。 不出意料,穿过竹林,路过一股清泉,眼前出现了一方小院,几间竹制的房舍。 但也有意料之外的。 竹屋门口,竟蹲着两个年轻的小丫头,并几只麻袋,几个包袱。 “小姐——” “小姐回来了!” 两个丫头几乎同时看见两人,都兴奋地从地上站起迎上来,两个丫头都生得极好,一个很是可爱,穿着黄衫,脸也圆圆,眼睛也圆圆的,鼻头也圆圆的,微微有些嘟着的嘴也圆圆的,活像个搪瓷娃娃,另一个则穿绿衣,长得格外秀美,明眸皓齿,额心端端正正地生了一颗暗红色的美人痣,行动之间颇有风韵,犹如美人图中的仕女。 这样两个妙人竟然只是丫鬟? 白木染暗暗有些可惜,又想,该不会是这白衣女子去哪里抓了两个美人故意来折磨吧?再想到自己那一张十年的文契,愈发觉得十分可能。 至此,这白衣女子在白木染心中,已变成了个十恶不赦还变态至极的恶毒女子。 “将东西收起来。” 白衣女子依旧冷冷。 “是,小姐。”两个丫鬟异口同声,竟一点没因白衣女子的冷然而受挫,反倒是高高兴兴开开心心地拿起……地上的几个大麻袋? “你们拿得动吗?要不要帮忙?” 白木染好心地开口。 那几只麻袋看起来像是装了极重的东西,也不知究竟是什么,走近一闻,却似有淡淡药香。白木染还未伸手,就见那两个丫鬟轻轻松松地将其扛在了看似羸弱的肩上,压根就没搭理想要上来帮忙的白木染。 白木染瞪大眼睛,这才发觉,似乎所有人都自动自发地将自己给忽略了? “喂!” 白木染从来都认为自己是极为讨喜的性子,一张嘴能把死的说活,活的再说死,不然在朝阳观也混不到今日,可自从遇着这个古怪的白衣女子之后,白木染却发现,好像自己还真是踢到了一块铁板上。 ——而且还是一块冻成了冰的铁板! 不知是否白木染的怨念终于被那白衣女子感知到了,她走至门口,突然又转过头来,冷冷的眼眸盯着白木染,话却是对那两个小丫鬟说的。 “去给她找身衣裙换了再让她进门。” “……” 衣……裙? 不错,她白木染就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子,但这么多年以来,她的师父,还有道观中的那么多师兄,他们没有一个人看出来,白木染也自信自己装男人的功夫无人可超越,所以,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那两个丫鬟倒也直接,在包袱里找了半天,竟然真的翻出一套衣裙。 “拿着。” 是那个可爱的圆圆脸的丫头递给白木染的。 白木染见她长得可爱,便忍不住想要逗她说话,便笑嘻嘻地问她:“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难道叫……” “什么?”圆脸丫头果然上钩,一脸紧张还以为自己真被猜中了名字。 “你一定叫圆圆。”白木染一本正经,“或者小圆。” “你才叫圆圆!” 圆脸丫头气得不轻,一旁的清秀丫头也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白芷,茯苓。”屋内突然传来个清冷冷的声音,一下便打断了三人的嬉笑。那两个丫头本还一个在恼一个在笑,听得这一句,都立刻收了脸色,继续去搬门口的东西,看也不再看白木染一眼。 原来一个叫做白芷,一个叫做茯苓。 白木染一个人无趣,又朝那圆脸的丫头做了个鬼脸,那圆脸丫头狠狠瞪她一眼,头也不会地进了屋子。 ……真是可怕。 想到那个白衣女子诡异的功夫和山坳外那一片毒窟,白木染决定还是暂时先乖乖听话。但她抱着衣服却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那女人让她换了衣服才许入门,那她要去哪儿换衣服?难道就站在这大门口换? 哼,换就换。 反正都是女人,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更何况她敢脱,她们敢看么? 将手中衣裙搭在竹篱笆上,白木染就真站在门口解了腰带,开始脱衣。先将外衣脱了,再将垫在肩上的两块累赘扔了,露出单薄的肩,精巧的锁骨,纤细的腰身……如果不算腰间突出的那一小个布包的话。再脱了里衣,又露出两条光溜溜白花花的胳膊,既然要换女装,胸上围着的白布也是碍事了,白木染便将那白布一层一层解开,也扔了,再里面便是一件嫩黄色的,只绣了一支浅淡兰花的肚兜。 白木染可没想到,那白衣女子还真就不是一般人,就在她站在大门口肆无忌惮地脱衣服的时候,那白衣女子却已在屋内解了覆面的白纱,站在窗口,双眸冷冷地盯着白木染。 当然,她的面上既不会有什么毒疮疤痕,也不会有什么黑痣或者猪鼻漏口。 白衣女子肤色白皙通透,眉目生得极为冷艳,鼻峰秀挺,唇却极薄,更显冷情,的的确确就是个能颠倒众生的美人。 “小姐……” 两个丫头很快忙完了,却是那个长得秀美一些的先进来轻声唤了一句。 “东西收拾好了。” “回去吧。”白衣女子薄唇轻启。 “小姐可需茯苓留下服侍?”秀美丫头问道。 “对对,白芷也想留在小姐身边服侍。”圆脸丫头赶紧也凑上来说。 “不必。” 白衣女子的口气不容拒绝。 数年以来,每一回白芷与茯苓上山来送东西,总是要问上一次,但每一次,她都是毫不留情地拒绝。白芷与茯苓当然也知道她的脾气素来是说一不二,便也只能无奈准备下山。只是白芷走了一步,却又想到门口那个叫她圆圆的女子,便忍不住又停了脚步。 “小姐,门口那个人要不要一起带下去?” 照小丫头白芷所想,她家小姐的性情冷到不行,从来都是独来独往,这回带个莫名其妙的人回来必定只是一个意外,肯定还是要将这人给扔出谷外的,反正她们要走,不如顺便帮小姐解决一个麻烦。 “不用多事。” …… “哦。” 门外的白木染总算换完了衣服。许久都未着女装,倒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想起来那些复杂的衣带究竟是怎么系的。穿好之后走了两步,少了那些碍事的束缚,似乎这很久都没有感觉到过这般轻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5 松自在的感觉了。 感觉还不赖。 还好那个圆脸丫头给她的这套衣裙并非那种特别拖沓的,也不是那种轻飘飘不能乱跑的,只是一套非常家常非常朴素的窄袖布裙,很适合活动。 至于被她换下来的那套男子衣物嘛…… “烧了。” 一根火折子从屋子里扔了出来。 “……” 白木染十分心痛,好好的一套衣服,说不定她以后还有需要穿到的时候!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白木染捡起地上的火折子,嘴里暗暗咒骂,一抬眼却看见两个丫头一人拎了一个小小的包袱走了出来。咦?她们不是伺候那个恶毒白衣女的吗?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 圆脸的那个似乎有些不大高兴。 “诶,圆圆,怎么了?” 白木染忍不住又想逗她说话。 “我不叫圆圆!”圆脸丫头正憋着气,正好将怒气撒在了白木染身上,“我叫白芷!” “哦,白圆圆,我也姓白。”白木染笑起来,露出一排白牙,“我叫白木染。” 白芷还要发作,一旁的茯苓却扯了她一把。 “哼,懒得与你这不男不女的妖人废话!” 谁? 谁是不男不女的妖人? “哼,我家小姐最讨厌臭男人的东西,你烧了衣服记得洗过手再回来伺候她。”白芷盛气凌人地朝白木染道,“好好伺候!不许偷懒!” “……” 白木染咬牙切齿地看着那两个小丫头逐渐远去。 这主人对她恶毒就算了,眼前连这么个小丫头都对她这么凶! 真是没天理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_→我想这么晚应该也没人~有人的话就晚安啦~ 第04章 .后路 距离白木染被困百香谷已有数日,白木染已经很快适应了这里的一切,也已经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得知了那个抓她来做苦役的白衣女子的名字——闻人卿。 这竹屋一共五间,一间是闻人卿的卧房,一间书房,一间药房,一间用来堆放杂物,而她住的这间,原本是用来堆放白芷和茯苓每个月上山带来的那些麻袋——草药用的,应当叫它仓房才对。可那个恶毒的女人闻人卿,只扔了两床薄被给她,连个枕头都不给,就令她睡在这,还美名其曰:看管药材。 看管个鬼啊! 这么个荒郊野岭,有谁会来?就算想来,只怕也早就死在外头那一大片毒窟里头了。 当然,自入了山谷以后,闻人卿便再没有戴面纱,白木染也终于得见了她的真面目。第一次见时,白木染犯了傻,瞪大双眼看呆了。 这也不能怪她。 在全是男人的朝阳观内呆了好几年,见过的女子本就不多,但她也曾以为自己算是见过几个美人,然而与眼前的闻人卿相比,竟没有一个能及得上闻人卿半分。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女子…… ——关键是怎么会有这么美还这么恶毒的女子啊! 闻人卿见她这副傻样,只冷冷横她一眼。 “再看我就将你的眼珠挖出来。” 嘁,不看就不看! 也不知是不是那闻人卿偷听了她与白芷的说话,总之,自白芷和茯苓走了以后,闻人卿便总是颐指气使地叫她的名字。 “白木染。” “……” “去山上砍些柴火回来。” 白木染本是不从的,奈何闻人卿总有各种各样恶毒的法子可以尽情折磨她。 一时突然闻了一阵香便觉得浑身发痒,那痒痒得钻心,恨不得挠破皮肉才好;一时又是一根明晃晃的银针飞来扎在她身上,那痛痛得入骨,满地打滚也不能止,只得委屈求饶。 白木染从来都是个很识时务的人。 既然斗不过也打不赢,那就只能乖乖认命了。 白木染每日的辛苦劳作包括:整理闻人卿的卧房、书房、药房、杂物房以及自己的“卧房”,每日还要去不远处的清泉打水,早上打满一缸用来喝,傍晚还要打上三大桶,然后砍柴劈柴烧水,等闻人卿舒舒服服用热水洗完了澡,通常白木染也已经累垮了。 白木染纵然没有闻人卿那么讲究,但也不能满身臭汗就躺倒,但她可不想再来一次砍柴烧水的活,因而,她都是直接往清泉下头的那一个小潭之中一跳,干净利索洗完拉倒。反正这破地方就白木染与闻人卿两人,看闻人卿那副死样子也知道,她是不会来搞什么偷窥的。 那一潭水是活水,清澈可见底,潭底还有一尾一尾小鱼在其中游走。潭水清凉,却并不冰冷,白木染泡在里头,感觉身心都松懈了下来。 仔细一想,一天下来,白木染竟只有在潭水中洗澡的片刻是舒心清静的。 真是可恶,她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 幸好闻人卿并不要白木染烧饭。 白木染可一点都不会厨房里的活计,还在朝阳观时,她倒是有一次偷溜进厨房,幻想自己能做出一顿大餐,然而最终却差点把厨房给烧了。 看闻人卿那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肯定也不会做这些。 她们平时所食,都不知是闻人卿自哪里弄来的蜂蜜和野果,有时还会有一把绿油油的,看起来像草多过于像食物的东西。白木染第一次看见自己碗里装着一把草的时候,她差点就要怒了,自己又不是小白兔!一把草就能打发了? 但再一抬头,白木染又惊呆了。 闻人卿用一双竹筷夹起一撮草叶放入口中,慢慢嚼着,然后咽了下去。 厉害厉害。 白木染只能拼命说服自己,人家闻人卿是神医,说不定这把草也有名堂,搞不好是什么延年益寿健身强体的名贵药材呢! 白木染狠下心来,一口将那草全吃了。 有些清苦的味道,但也不算太难吃,吃完之后有淡淡回甘,马马虎虎还能接受吧。就是……不怎么能饱肚子。 至于闻人卿的名字,却是这两日才确定的。 白木染是识字的,因而在整理书房的时候,偶尔也会翻翻书,看到感兴趣的也会看一会儿。书房里大多是药书,但也有几本是闻人卿自己记的一些药材与见闻。闻人卿的字写得不如一般女子那般娟秀小巧,反倒有些大家风范,气势颇足。 翻得多了,白木染便发现,有些书里还夹杂了一些信。信的内容倒没什么,看起来似乎是她的闺中好友写来的家常信,不过说些近日见闻之类。 没想到那么个冷冰冰的人,竟然还有闺中好友? 白木染很不要脸地都全都偷看了一遍。 信的开头一律都是写的一个“卿”字,末尾署名都是“凝”或“雅”两字,偶尔还有一两封署名不留字却留了个奇怪符号的。 看来这个“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6 卿”字便是她的名字。 白木染想,若她真是闻人家的,那名字便是叫做闻人卿了。 “喂,你是不是叫闻人卿?” 当日,白木染寻了个机会,问了出来。 然而闻人卿却仿佛没听到一般,连看也没看她一眼,更别说搭理了。 一起住了这么久,白木染也摸出点门道来了。凡是闻人卿一言不发当做没听到,那便是在冷冷嘲讽她说的都是废话。 “哦……闻人卿……” 名字不错,就是人坏了点。 白木染想,知道名字就好,毕竟若要是两人吵架的话,也得先大声吼出对方的名字来才算有气势,不然怎么都要输了一成。只不过看闻人卿那连句话都懒得说的样子,应当是与她吵不起来的,闻人卿就只会冷着脸给人气受! 无碍,暗地里说她坏话的时候,带个名字骂起来总要更爽一些。 白木染忿忿地想。 待到在这百香谷里住了七八日之后,白木染终于按耐不住了。 今日是黄道吉日,适宜跑路。 当夜,夜凉如水。 山林之中的夜晚十分寂静,只偶尔有一阵林风,带来一片竹叶沙沙之声,正好当做催眠的乐曲。只是可惜,这样的声音催不了白木染。 白木染躺在床上略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只觉得浑身想要散架一般,腰酸背痛腿抽筋,实在悲惨。她活了十六年还从来没有活得像这几日这么累过! 无论如何也要逃离这个地方! 白木染也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这样暗自发誓。 让她再过十年这样的日子,白木染觉得她会死,累死,要不就是闷死,无聊死。 白木染伶俐地起身,拿了个火折子在身上,将这几日省下来的几颗野果偷偷塞进怀里,再用一只空葫芦装了一葫芦清水,便准备出发了。 她并不开门,而是将窗子打开,轻巧地翻了出去。 这么多日的辛苦劳作可不是白费的,白木染已经大概摸清了这周围的境况。从那个可怕的毒窟出去是不大可能了。尽管那里的路她都还记得,但那毒窟实在太危险,若没有闻人卿在,她觉得自己多半会被毒蛇果腹。既然前路不通,那就走后路吧。白木染每日去山上砍柴,都会多待一会儿,为的就是探一条小路上山。花了七八日功夫,总算爬到了一旁的山顶上,正好将这附近的情况一收眼底。 其实后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的。 往后便是连绵不断的山,而那些山一看便知是从未有人去过的野山林,放眼望去竟看不到边,似乎连一点人迹都没有。人迹没有,危险却是一定有的。其中猛兽野物必定非常多,但再怎么看,也还是要比那毒窟好得多吧? 为了十年自由,白木染说什么都要闯一闯。 这一夜月色颇佳,抬头便可见到一轮又大又亮的月亮。白木染虽无心赏月,但很感激这样的月色将前路照得很清楚。她甚至还一边走一边哼起了小调,毕竟,只要想到马上就能离开那个可怕的闻人卿,她就开心得不得了。 走了大半夜的夜路,白木染总算翻过了她平时砍柴的那座小山,又爬上了后一座略高一些的山,一路走来竟然十分安全,连一只野兽也没遇到过。白木染觉得自己十分幸运,眼看着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她决定先休息一会儿再走。 吃了几颗野果,又喝了两口水。 白木染一鼓作气,竟以坚强的毅力一口气爬上了峰顶。 离自由更近了一步! “……慢。” 犹如晴天霹雳,白木染听见了此时她最不想听到的一个清冷冷的声音,再抬头一看,果然看见一袭白衣正立于前方。 ……慢? 白木染呆愣愣的,心如死灰,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 “既来了,不到这边来看一看?”闻人卿冷笑一声,饶有兴趣地盯着白木染的一张脸从震惊变成颓丧,又从颓丧变成绝望。 看?有什么可看的?看得到她也跑不了! 话虽如此,但白木染还是慢吞吞地挪了几步,走至闻人卿的身侧。 这已是这座山的最顶端,只要她再往前那么…… 咦?! 前方竟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只要她再往前那么一走,便是粉身碎骨。 ——原来前方不通,后方也无路。 偏那世上最黑心的闻人卿还要再泼一盆冷水在她头上。 “顺便拾些柴火回去。” 谁来杀了她吧! 若不是还缺了那么一丢丢的勇气,白木染想,此时此刻,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跳下悬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 最近都好困=_=不知道为什么…… 第05章 .疑问 屈服,还是反抗,这是一个问题。 白木染思来想去,最终还是选择了低头,但她同时安慰自己,暂时的屈服是为了更好地反抗。来日方长,她就不信她找不到一条能逃出生天的活路。 日子还是有条不紊地过着。 白木染每日做苦役,而闻人卿则每日看书,配药,偶尔一人出门,也不知去了哪里,天黑之前倒是必然会回来。有时会带一两株草药,有时两手空空。 大概是看风景去了吧,白木染想。 白木染每日干活又跑不了,但仍觉得日子过得一点都不充实,为了不让自己无聊死,她只好每天一个人东拉西扯,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就算闻人卿不搭理她,她也照说不误。 闻人卿总不能把她的嘴给缝起来。 有一日,两人都无所事事,闻人卿拿了一把竹椅一本书坐在院子里,白木染也无聊,便学闻人卿的样子也坐了过去。书翻了几页却没看下去,白木染问闻人卿:“你为何要一人住在这个破地方?闻人家待你不好?”不过想也知道闻人卿并不会认真回答她,所以白木染又自己替她回答了一句:“肯定是为了装神秘,我知道,什么高人啊神医啊都是这样的。装得越是玄乎,名望越高。” 可就在那一刻,白木染敏锐地感觉到,闻人卿的神思似乎滞了那么一下下。 其实白木染也知道自己是胡说八道。 看闻人卿如此任性骄傲的性子,才不会在乎其他人要怎么看她。 至于名望,闻人卿要来何用?算算自己在这百香谷待了数十日,却并未见得有一人来看病。看来闻人卿也是不屑为人诊治的。与其说她沽名钓誉,不如说闻人卿是在隐居避世,大约尘世之中有她不愿面对之事,或人。 “难道你有什么苦衷?” “……没有。”闻人卿竟然难得地回答了。 “你该不会是有什么怪病?”白木染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想象能力,“然后一发病就控制不住自己……或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7 “……够了!” 闻人卿的脸上有些许的愠怒。 好吧,那换个话题。 白木染撇撇嘴,不让她聊闻人卿,那聊一聊自己的事总可以吧。 “我一直觉得奇怪。”白木染唉声叹气道,“看你也不像有善心的模样,当初我两个师兄带我来找你看病,你为何就应了,还要弄什么文契来劳役我十年……哎,你若缺侍女,就别让圆圆和秀秀下山,为何偏要来折磨我?” “什么圆圆秀秀?”闻人卿眉头微蹙。 “那什么……白芷茯苓的,又难听又不好记,还不如给她们改个名字。”白木染嬉皮笑脸,“一个叫圆圆,一个叫秀秀,恰如其分。” 闻人卿听得此处,不由冷哼一声,但唇角也略微弯了弯,大约想到白芷茯苓的模样,觉得这白木染说得亦有几分道理。 “早知你如此聒噪,我也不会留你。” “对对对,我如此聒噪,日日扰你清静,不然就放了我走吧?”白木染趁热打铁,满心期待地看着闻人卿,不自觉地便离闻人卿近了许多。 闻人卿素来不喜被人亲近,还未来得及推开白木染,便已感觉到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脸颊上。闻人卿自幼便调弄药料,对气味极为敏感,往往记住一个人都是先记住身上的味道。但闻人卿见过许多女子,大多都是各有各的馨香与芬芳,却没有一个像眼前的这个白木染,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味,若说是香味也不似,若说难闻却也不至于,仔细想来,倒不像是人该有的味道,倒像是什么小动物似的让人觉得毛茸茸热乎乎的。 感觉有些奇妙,倒让闻人卿微微怔了一怔,鼻息微动,认真嗅着白木染身上的味道。 这还是闻人卿第一回没有推开靠近她身侧的人。 白木染哪里能留意到这么许多,她本就是随性之人,想到便说,说完便丢开了。见闻人卿久未搭理她,自己也知没那么容易被放走,便又回身坐好,张嘴就胡扯到了其他地方去。 那气味一下便远了,闻人卿竟觉有些失落。 “你明明是个大夫,为何在前头种那么些可怕的东西,却没见你种过一棵草药?”白木染又冒出了新的问题,这疑问也是在她心中藏了许久的,也许那些毒物是为了阻碍多余之人误入,但这一处的院子里也只有杂草,“难道……其实你害人比医人还要厉害?” “……我讨厌药。” 闻人卿突然皱了眉头,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就回了这么一句。 讨厌药? 白木染一点也不明白,哪有当大夫的会讨厌药材的? “为什么?”想到了,便问出口了。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闻人卿站起身来,目光冷冷,“厌恶便是厌恶,没有理由。” “……” 白木染想,看来这闻人卿脾气真是古怪,一言不合就要变脸色,只怕是那闻人世家规矩太大,自□□着闻人卿学医学药,所以,把她弄成了这么个古怪的性情?真是可悲可叹。 两人的日子便也就这么过下去了。 无波无谰。 白木染虽喜欢叽叽呱呱说个不停,却也只图说个高兴,并不逼着闻人卿一定要回答她的疑问,至于闻人卿,压根就从来没对白木染的事情表示过感兴趣,更别提主动问起了。 转眼过去一月,闻人卿的两个丫头又上山来送药。 一大早,白木染正在院子里晾衣裳,突然听见院门响了,回过头来就看见一张圆圆的脸以及一双瞪得圆圆的眼睛。 “你……你……” “咦,圆圆?”白木染晾好衣服,走了过来,“你怎么来了?” “我不叫圆圆!”圆圆脸的白芷再一次强调,并恶狠狠地瞪着白木染,“你这个不男不女的,怎么还在这儿?” 白木染看那白芷气鼓鼓的模样觉得很是好笑,便故意要逗她。 “自然是你家小姐舍不得我走。” “我家小姐……” “哎,她昨日还说一刻也不能离了我。”白木染笑眯眯地编着瞎话,“我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了些,见不得美人垂泪,便只好留下来陪她。” “……呸!” 圆圆脸的白芷一脸不信,却又有些迟疑,她家小姐自小便不爱与人亲近,难道真是因为之前没遇到令她合意可心之人?可再怎么样……也不该是这么个不男不女总是嬉皮笑脸的混子吧?白芷耷拉着脑袋,有点不大高兴。 另一个丫头茯苓站在一旁,听着两人你来我往地斗嘴,倒是一句话也不插,只笑着听。不过听着听着,倒也忍不住多打量了白木染几眼。就算这人的话说得不正经,但事实的确如此,她竟就这样留在了山上。而且…… “茯苓。” 正想着,屋内的闻人卿喊了一句。 闻人卿本在药房炼药,突然听见外头一阵笑闹声,隐约听到白芷的声音,这才觉察出又是一月过去。从前每每觉得时日漫长,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知不觉便过得这般快了? “小姐。”思忖间,茯苓已进了药房。 “可查清楚了?” “查了。”茯苓低声道,“那朝阳观倒也不算什么,不过有些虚名。至于那白木染,据说是此任观主余春明七年前无意中搭救回来的,只一直以为是个男孩,便收入门下。又算出她的生辰八字正旺余春明的生线,便当做亲生儿子一样宠着。” 听到此处,闻人卿不禁有些好笑。 难怪这一月以来,百香谷附近总有些鬼鬼祟祟的道人。只怕她那两个师兄回去,被那余春明狠狠打骂了一顿。 不过闻人卿并不在意,几个小喽啰,休想入得了她的百香谷。 “……听说那余春明正算到自己有一劫,接着便发觉朝阳观的一本秘笈丢了,尔后又失了这个小徒弟,惊怒交加,大病了一场。”茯苓说到此处,便没再往下说了。只因她听见白芷与白木染两个一路吵吵嚷嚷地进了屋子。 “……小姐。” 茯苓又低低唤了一句,她觉得这白木染定是偷了师门的秘笈潜逃出来的,多半是个心术不正之人,再说,觊觎这百香谷中秘密的人实在不少,万一这白木染就是其中之一的什么人派来的……茯苓很想劝闻人卿几句,让她将此人早早遣走,免有后患。但茯苓又知她家小姐最是有主见之人,不喜旁人多嘴。 闻人卿可没去留意茯苓在想什么,她难得觉得白木染此人有趣起来。 “你们两个闷在屋子里说什么悄悄话?”白木染探了颗脑袋进来,“不用说,肯定是不想让我听见。” “既然知道,你何必进来?” 闻人卿的眼神状似无意,瞟了一眼白木染的腰间。记得当初第一回见她,便觉得她腰上藏了东西,此后在这住了一个月,腰间一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8 直鼓鼓的,从未放下过,可见极为要紧。莫非便是那本什么秘笈? 白木染原本只是随口胡说,谁想闻人卿竟难得地搭理了她,而且还拿话堵得她无反口之力。跟在后头的白芷见她这副吃了瘪的模样,吭哧吭哧的想忍笑又没忍住。 “我……我本是一片好心……” 白木染支吾着。 “什么好心?” “难得圆圆与秀秀来了,我想去山上猎点野物来烤。”白木染道,“我们每日吃些果子野草的,人都吃蔫了。” 白芷与茯苓两个却一下瞪大了眼睛。 谁是圆圆?谁是秀秀? 闻人卿嘴角弯了弯,只道:“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00今天更晚了……明天会早点的! 大家周末愉快呀~ 第06章 .夜话 其实白木染早就想猎只野兔子来开荤了。 在这山里住了一个月,她多少也算是习惯了这种闷得让人发疯的生活。但别的都还好,就是吃食方面,最令她无法忍受。 不给口饭吃就算了,还天天让她吃草?她真快要变成兔子了。 朝阳观虽是道观,却不太拘什么清规戒条,有些道人在山下还娶了家室生了孩子。观里头倒是都不杀生也不吃荤不饮酒的,但若馋了,几个师兄弟便一起去后山猎些野鸡野兔子。 这一个月里头,白木染砍柴时便多有留意,只可惜也不知是不是那毒窟的缘故,她寻了一个山头也没看见一根兔毛。到了这两日,她终于摸到了个兔子窝。恰好这日白芷与茯苓也来了,白木染寻了些工具便兴冲冲地上山了。 到了傍晚时分,白木染背着一捆柴,拎着两只兔子,回了小院。 等闻人卿弄好了新药,白芷茯苓两个丫头将带上山来的药材衣物都整理好了之后,出门一看,都被吓了一跳。 院外的大树下,生了一堆火。 白木染坐在篝火旁边,将袖子撸到手肘,用树杈搭好了两个架子,架上烤着两只被清理干净的兔子。 白芷是第一个表示震惊的。 不过,白芷所震惊的点倒不是白木染手脚有多快,干起这种脏污的活来有多顺手。白芷瞪着她那双圆圆的大眼睛,径直冲到了白木染的面前。 “你你你……” “我?”白木染眉头一挑,眼神却不自觉地看向了白芷的身后,最终落在了闻人卿的身上。见闻人卿眉头微蹙,大概也猜测到了一些,便赶紧解释道:“我都在水边清理干净了,一点血也没带,内脏也都远远地找地方埋了……” 闻人卿生□□洁,大概担心弄脏她这块地方吧。 “……吃完之后我会把这里清理干净。” 白木染又补了一句。 可刚一说完,白木染就后悔了。 不过月余,白木染连自己都有些看不上自己了:她怎么就被闻人卿打压成了现在这副奴才相?闻人卿不过皱个眉头,自己就巴巴地说了这么一堆。但白木染性子豁达,从来不钻牛角尖,既然话出口了,她也就当做自己为了这美味的烤兔肉“折腰”一回好了。 “谁跟你说这些了!”白芷却气汹汹地白了白木染一眼,“你……我还当你只是不男不女了一些,哪知你居然心肠还这么坏!连这么可爱的兔子你都下的去手……” 白木染却笑了。 “圆圆,你可见过刚出生的小猪?” “……没有。” “粉嘟嘟胖乎乎的,见过的人都觉得可爱。” “咦,真的?” 白芷生性单纯,被白木染的话一引,便不自觉地跟着听了下去。 闻人卿与茯苓却是极为聪敏之人,一下便听出白木染的意思,只走上前来在白木染铺好了的毯子上坐下,也不插嘴,只听着那两人胡说。 “当然了。”白木染的笑容带了一点邪恶的意味,“不过可爱也没什么用,等它们长肥了,还是被‘坏心肠’的圆圆姑娘吃下了肚子……” “呸!” 白芷气得脸都红了。但是很明显,这次白芷既没再反驳什么“圆圆姑娘”,“呸”起来似乎也不那么有力度了。 不知是否被白木染刺激了那么一下,后来野兔肉烤熟了之后,白芷抢了一块就恶狠狠地吃了下去,看得白木染倒觉得好笑起来。四个人两只兔子,吃得正好,烤兔肉香甜鲜美,吃完了却有些口干,茯苓又去取了花蜜水来解渴。 四人虽然各有心思,但总体却还算得上愉快。 其余三人在想什么,白木染可不知道,不过此时此刻,她想的却是,竟然觉得这山中生活也不是自己从前想的那么苦闷,若是能天天如此倒也有另一种别样的惬意舒适。 唔,若是闻人卿不那么压迫自己,再温柔一点,爱说话一些,就更好了。 享用完了一顿美食,天色也不早了,四人都未言语,或是靠着树干,或是倚着大石,都不由自主地看向天边那一轮落日。 山中清净,人迹罕至,连日落之景都比别处要来得静谧美丽。 少了许多喧嚣嘈杂,连一贯喜欢胡说八道的白木染也不开口了,只静静地看着。 看看那轮美轮美奂的落日渐渐将山坳染红,不自觉地将眼神却转向了闻人卿的身上。闻人卿总穿着一身白衣,面上也冷冰冰的没什么好颜色,但此时也被渲染上了一层金红色的光泽,竟让人觉得温和了不少,看来可亲可爱。 ——尤其那双眼睛。 其实闻人卿的眼睛生得很美,眸如星沉水,眼角挑似钩月,若是生在一个明媚艳丽的女子面上,必然要平添许多醉人风情,可闻人卿却偏偏整日都冷着一张脸,看人的眼神也是带些凌厉的,教人不敢直视。倒是此刻,显得闻人卿不那么冷了,才让白木染能细细去打量那双美丽的眼睛,便真令她有些沉醉了。 直至闻人卿大概察觉了什么,转眸便冷瞥了她一眼。 生生让白木染打了个寒战。 可惜,可惜。 好好的一个美人儿,不学些撩人的风情,偏要装模作样地吓唬人。 当然,这念头,白木染只敢在心里想一想,万万不敢说出口来。 待到日头完完全全消失了,天也渐渐暗了下来。白芷与茯苓两个丫头倒是极为尽责,看闻人卿似乎并不打算回房,便又将周围收拾打扫了一番,再将竹屋里的灯都点好了,这才收拾东西告辞下山。 白木染捡了一旁的干柴,又扔了几块到火堆里。 夜风有些凉了,但好在这火堆烧得够旺。 “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留她们住一晚?还要逼着她们下山……”白木染没话找话说,“我看圆圆的样子,委屈得都快哭出来了。” “有你一个,便已够聒噪了。” 闻人卿看来心情不错,竟还认真回答了她。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9 “哎,这话……”白木染咧嘴一笑,“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好了。” 闻人卿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其实白木染生得十分透白,容貌虽算不上绝美,但眉眼也生得很是清秀,虽说大概是自小便与一群男子厮混在一起,养得女子的含蓄半点也没有了,可怎么看也是个漂亮的年轻女孩子。她爱笑,又笑得极为放肆,但并不令人觉得粗鲁,却有十分的明媚,像是……春花都开了一般的烂漫。 “你在朝阳观时,当真没人知道你是女子?” 既有疑问,闻人卿便问了出来。 这却让白木染大大地感到意外了,这似乎还是闻人卿第一次对自己的事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兴趣? “当然没有。”白木染很有些得意,“我这般机智,怎会让人看出来?再说……” 也算是白木染的运气了。 朝阳观中收了不少年纪小的道童,有些家乡靠南的少年生得比白木染还要清秀漂亮,还有个胆子特别小的,跟个女孩子也差不多,因行五的关系,总是被观中的子弟喊“五娘”。对比起来,白木染整日如个泼猴一般,能上树能下水,压根就没人怀疑过她的性别。 大概还是占了一些年纪小的便宜。 若再过得两年,待到白木染再长开一些,只怕就要露出破绽了。 闻人卿便问她:“你多大了?” “十六……或者十五?”白木染自己竟也有些不确定,却反过来问闻人卿,“你呢?你多大了?” “十七。” 闻人卿又一次让白木染惊讶了。 不,当然不是惊讶她的年纪,而是相处了一个来月,闻人卿竟然愿意好好回答自己的问题,这难道是被自己高超的烤兔肉技术折服了? 白木染胡思乱想完了,还不忘再胡说八道一句。 “那我也十七。” “……” “我怎么会比你小?”白木染特别傲娇地哼了一声,“我这么成熟稳重,再看你,每天冷着一张脸,一看就幼稚。” 然而更令白木染震惊的是,听了这样的话,闻人卿也并没有什么反应。 一定是为了表示自己成熟,所以不与她计较。 谁知闻人卿接下来要问的,才是重点。 “那你为何要装病?当初,你是用了什么邪派功夫封了自己一部分经脉吧?” “……” 这倒真让闻人卿给猜中了。但猜中又如何?闻人卿本就是神医,能看出她当时耍的诡计也不足为奇。 白木染略一思忖,便道:“我在那朝阳观呆腻了,都是一群臭男人……再说了,虽然我装得很像,但既然是假的,便总有一日要被识破,所以,我就想了个办法逃出来,谁知……” 闻人卿却道:“世上有千千万万种去处,却为何偏偏要逃来我百香谷?” “诶?等等!” 看来闻人卿是误会了什么! “我可不想来这什么谷!” 明明是误打误撞,被她那两个猪脑子的师兄给坑了!非要送她来看什么神医…… “不对不对,明明是你要强留我在这儿给你当什么十年仆从,怎么听你的口气倒像是我有目的似的非要来你这个破山谷了?” 白木染很生气,气得她都坐不住了,气势汹汹地站起了身来。 “有意思。” 最终,闻人卿只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接着,便施施然地站了起来,径直走向了她的卧房,只留了个冷漠的背影给一腔怒气没处发的白木染。 作者有话要说:  愉快的周末马上又要结束了~╮(╯▽╰)╭ 明天应该是上午更新吧~00 第07章 .采药 白木染从前只觉得闻人卿是个极为冷淡之人,对除自己以外的人与事皆不感兴趣,却不想这样的猜测竟是错的。自那一晚两人之间的对话之中便可看得出来,原来闻人卿对自己也有些猜测,只是那猜测…… 怎么想怎么令白木染觉得不爽。 听那话的意思,怎么好像是说自己处心积虑混入这百香谷,对她另有所图? 一想便来气。 闻人卿有什么可图的?这破山谷里,连肉都吃不上,又能有什么宝贝可令人惦记?最多不就闻人卿生得好看了些?可她白木染又不是什么采花贼,能怎么个“图”法?白木染心情不佳,接连几日对闻人卿都没什么好脸色。 不过闻人卿也并不在意,似乎真就将她当成了一个打杂的仆从,只要该干的活儿都干好了,她一点也不在意干活的人心情好不好。 这一场白木染单方面认定的“冷战”一连维持了好几日。 后来,当然还是白木染放弃了。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冷战”,这分明是对自己的折磨。让白木染闷在这荒无人烟的百香谷里,本身就是一种痛苦,再加上还不能说话,每天要板着一张脸装生气,更痛苦了。再想想闻人卿此人的性情,只怕自己这样冷着不说话,反倒中了她的意。 因而,几日之后,白木染气散了,便不肯憋着自己了。 找了机会,有意无意,又开始聒噪起来。 “你日日躲在屋里炼药,却又不见有病人……莫非你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所以才躲在这破山谷里自医?”白木染闲着没事总要暗自观察闻人卿一番,末了便有些猜测。其实类似之语,白木染曾经提过一两次,但总要被闻人卿绕开不谈,她这么反复绕来绕去,还是想探知闻人卿为何要孤身住在这百香谷里。白木染想着,问得多了,闻人卿总有要说的一回吧? 这一回亦不例外。 闻人卿正拿了个药篓子出来,听了这一句,眸光闪了闪,接着,看向白木染的眼神里,似乎很有些意味。 “谁说没有病人?明日便有人要上门来看病。” 什么?真有病人? 这倒让白木染大大吃了一惊。 白木染觉得闻人卿果真还是个令她看不透的女子。照她来看,闻人卿对人冷淡得要命,能多看谁一眼已是恩赐,怎会给什么人看病?再看百香谷外那些可怕的草木,只怕就是为了防外人乱入的。加之这一个多月一来,除了白芷茯苓上山送些东西,她从未见过有什么客人来访,更别说什么病人了。 “什么样的病人?” 白木染实在好奇,忍不住要多问几句。 “待到明日你便知了。” 闻人卿似乎总有本事能将白木染噎得无话可说。 白木染耷拉着脑袋,一脸幽怨。可闻人卿却突然回转了身,将手中拎着的药篓子朝白木染扔了过来。 “反正你也无聊,不如与我一道上山。” 上山? 白木染抱着药篓子,顿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闻人卿这是要去山上采药。想来这竟是闻人卿头一次主动相邀,倒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10 也算是难得,白木染便十分顺从地将那药篓子背在了背上。 正是午后,日头还有些晒人。 闻人卿戴了一顶纱帽,又取了一顶给白木染。白木染却戴不惯这个,只觉得戴上之后闷得不行,更燥热了,便不肯好好戴着,非要取下来扇风。闻人卿看了她一眼,倒也随她。 白木染跟在闻人卿身后,七拐八弯,走的却不是白木染常去捡柴的小山坡,而是绕去后边一座看来还有些高的山,那山看起来似乎连路都没有,放眼望去就是一片郁郁葱葱望不到边的野林子,令白木染的心里有些没底。 “怎么?怕了?” 闻人卿的脸分明躲在纱帘之后,可白木染却偏好像看见她面上的嘲讽了似的,当下便被激了,脖子一挺,便道:“笑话,这有什么可怕的?” 闻人卿也不多说,只是转身继续往前走。 往山上爬了一阵,白木染这才真的有些后悔了。 越往上走,山路便越是陡峭了起来。或者那根本就不能用“路”来形容,她们大部分时候都是从野草矮树丛上越过去,或是自大块的山石上翻过去。 眼见一身白衣的闻人卿走得轻巧,甚至衣裙上一点尘土都不沾,再看看自己,满头都是汗,背上的空药篓子仿佛有千斤重似的,手上拿着扇风的纱帽累赘得要命,袖子也被不知什么枝蔓的刺划拉了一条口子,一双鞋更是脏得看不出原色了。 白木染走得气喘吁吁,只差一屁股坐下来叫一嗓子“老子不走了”。 埋头正喘着粗气,却听见前面的动静似乎停了。 接着,一根树枝朝她伸了过来。 白木染一抬头,正撞上闻人卿那双冷清清的眼眸。此时闻人卿站的地势稍高一些,又不知从哪弄了一根树枝朝她伸过来,再加上她掀开了纱帘,正好让白木染将闻人卿那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施舍一般的神色看个清清楚楚。 若白木染真有志气一些,是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的。 可偏偏白木染此时觉得自己只剩下了一口气,要真的不咽下去,那就连带着小命也不久矣,因而,她十分没有骨气地伸手抓住了那根朝她伸过来的树枝。 “亏你还是习武之人,这样的身子实在一点用处也没有。” 冷不防的,前方那个牵引着她的人还要讽刺两句。 白木染连争辩都懒得争辩了,顺手还将手中的纱帽扔进了背后的药篓子里,两手都紧紧抓着树枝,将整个人都托付在那根看似细弱的树枝上了,顿时便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 若此时闻人卿松手…… 那就松吧! 白木染宁可从这山上滚下去,也不想再累得像狗一样往上爬了。 好在闻人卿性情虽冷,但心却不坏,一路这样拉扯着死皮赖脸的白木染上山,竟也不觉得她如何吃力。 走了大半个时辰,两人总算到了山顶。 白木染累得不轻,脱下药篓子扔在一边,找了块树荫下的干净石头就坐了下去。可闻人卿却朝着峭壁上一株小小的红花一指:“我先去采一株药。” 白木染目瞪口呆。 “你你你你……你小心点儿!” 什么稀奇的宝贝草药啊?竟还真如传闻那般长在悬崖峭壁上。 白木染掂量了一下自己那点根本不够用的轻功,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地坐等就好了。 至于闻人卿…… 白木染在很多时候都已经见识过她那深不可测的功夫了,想来是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但不知为何,白木染看看那令她心惊胆战的峭壁,总觉得有些慌张。 “要不,我站在边上看着你。” 这就是有些傻气的话了。 若闻人卿真有个好歹,难道她站在边上看着能将她看回来不成? 闻人卿倒没笑她,只是看她一眼,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提了一口气,接着脚下几个错步,便朝那一株小红花飞跃了过去。闻人卿这一身功夫十分漂亮,脚尖只倚着峭壁上的几块突出的山石,动作快得令人眼花缭乱,几个纵身便已靠近了那一株透着怪异的红花草药。 眼见着闻人卿将那花连根拔了,又用一方绢帕小心包起来放入怀中,再依着原路飞了回来,白木染的心便落下了一半。 谁知回来的路上却生了一点变故。 大概是闻人卿大意了,脚下竟踏了个空,整个人便要往后坠落下去。 此时离崖边很近,不过一伸手的距离。 因而趴在崖边等着的白木染想也没想,伸手便去抓闻人卿,急得她大半个身体都冲了出来,人没抓到,自己倒像是要一头栽下去了似的。 ——也就那一晃神的功夫。 白木染恍惚之中又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闻人卿的手,而闻人卿也借着那点力,又是一个纵身上跃,抱着她往上一滚,两人都安全了。 白木染半晌才回过神来,回神之后便觉得自己的背上一片火辣辣的疼。 大概是闻人卿带上来的那一股力道太猛,她的背在碎石子路上带了两个人的重量拖了那么一拖,只怕伤得不轻。 可这些都不是重点! 白木染爬起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质问闻人卿。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闻人卿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方才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你……”白木染气得不轻,“你刚才为什么故意踩空?害得我差点掉下去!” “我故意?”闻人卿淡道,“我为何要故意?我既没让你搭救我,而你差点掉下去还是我救了你。” “……” 白木染虽然武功不好,但人却并不蠢。 方才情急之下,她那一番“施救”的确不得法,甚至差点连自己的小命都不保。可闻人卿那一脚踩空究竟是不是……总之,从刚才的情境看来,就算闻人卿当真的踩空了,也还是有本事能飞跃上来,因而,不但闻人卿自己安然无恙,还顺便伸手将她也捞带了上来。 白木染那一番想要拼命施救的想法是极为可笑的。 所以,闻人卿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可闻人卿又说得不错,她何必故意要假装踩空? 白木染憋了一口气,又白白遭了一番“罪”,只觉得背上疼得厉害,一时也懒得再与闻人卿多说什么。 偏那万恶的闻人卿却连个休息的机会也不给她。 闻人卿拎起一旁的药篓子又往白木染身上一扔,冷冷道:“还要采不少药,赶紧走。”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更新~ 来吧~猜猜小卿卿为什么会踩空? 下一章要给可怜的白白上药了╮(╯_╰)╭ 第08章 .上药 ——痛。 这是当日回来之后,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11 白木染的唯一感受。 背部、手肘处,疼得厉害,那必定是在山崖上擦破了皮,可当时没觉得怎样的脸颊、脖子等处,却在下山之后火辣辣地痛了起来。 可谁让她是天生的劳苦仆役命。 下山回到竹屋之后,白木染还得先将那一篓子草药放好,再去烧水给闻人卿洗澡。等闻人卿梳洗过后一身清爽地进了卧房,白木染却还是灰头土脸一身臭汗。 天已全黑了。 白木染随意拣了几件衣物,照例跑去了那一泉活水边。 反正荒山野岭四下无人,白木染也就没那么多顾忌,大咧咧地将衣衫全褪了。 她先看了看手肘处的伤。 还好,借着月光可看清楚,两手肘处都只破了点薄皮,痛是痛了点,但过个几天应当就没事了。毕竟当时还有衣物磨去了部分力道,想来背上的伤也差不多,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 白木染更担忧的,是自己的脸和脖子。 谁晓得这山里的日头那么毒辣,当时只觉得热了些,她为了贪图省事不戴那纱帽,活活晒了一下午,竟就把脸和脖子都给晒坏了。 白木染掬了一捧水,先朝脸上扑了一把。 清凉的水扑在火辣刺痛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惬意,像是真的将脸上那仿佛一簇一簇灼烧着她的小火苗给扑灭了一些似的。这样洗了一会儿,白木染索性整个人都下了水,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慢慢地洗了起来。 时已至夏末初秋,白日里热,夜里却已凉了下来。 白木染累得要命,实在懒得再去烧一次热水,好在初时洗着觉得有点冷,但洗着洗着便适应了这水的凉意,慢吞吞地,又要避开伤处,洗了小半个时辰才洗完。 长长舒出一口气来之后,白木染擦干身体换好衣裳,将湿头发用布巾包了起来,再将那一包脏破的衣服一卷,回了竹屋。 脏衣服什么的…… 明天再洗吧。 白木染将其扔在过道里的竹篓子里,一点思考的力气都没有,进了屋子便一头栽倒在她那两床薄被上。 万籁寂静正好眠。 白木染很快便进入梦乡,神魂不知。 可才没多久,她就被一阵响动吵醒了,迷迷蒙蒙之中,她半睁着眼,却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白影子飘进了自己的屋子。 ……鬼?! 白木染惊了一跳,慌乱中却正好将伤了的手肘撞到了一旁的桌腿上。 “哎呦——” “鬼叫什么?” 黑暗中传来一个清冷之中透着不耐的声音。 紧接着,屋内的油灯被点亮了,白木染终于看清楚,弄出一阵响动走入她房间的当然不是什么鬼怪,而是一袭白衣的闻人卿。 但很显然的,闻人卿有时候甚至要比鬼怪可怕多了。 ——比如此时。 白木染眼尖地看见闻人卿的手中拿着两个白瓷瓶。 那种白瓷瓶是白木染再熟悉不过的,闻人卿的药房里便放了许多,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药物,但这样说也不准确,因为在白木染看来,其中治病的药为少数,多数都是各式各样的毒。没错,一开始白木染所中招的让她浑身发痒的香粉就装在其中的一个白瓷瓶里,之后她去整理药房的时候,闻人卿也警告过她不要乱动里面的东西,否则后果自负。 那么,这大半夜的,闻人卿拿着两个毒瓶子来…… 是要弄死她? “你……你想干什么?” 白木染一开口就忍不住有些哆嗦。 闻人卿从来都没给过白木染什么好脸色,当然此刻也一样。她眉头一蹙,冷冷将手中两个白瓷瓶朝白木染身上一扔,只道:“药。擦不擦?” “擦!擦擦擦!” 没想到这个冰冷得可怕的闻人卿竟然也有这么好心的时刻。 白木染抱着两个小瓶子,心内稍稍地有那么一点点感动。感动之余,她自然也不忘了问一句:“这两个药……都是擦哪儿的?” 回答她的,是闻人卿有些不耐烦的动作。 闻人卿将那两个瓷瓶又重新拿回了自己手中,扯开了其中的一个瓶塞,轻嗅了嗅,才递给她:“这个是擦脸和脖子的,另一个是擦破皮处的。” 没想到闻人卿竟然也看出了她背和肘上的伤。 不过白木染先忍不住想说的,却是那药瓶的样子。闻人卿的药房里几乎所有的药瓶都长一个模样,白瓷的,一点花纹也没有的小瓶子,那么多药瓶子,全都按闻人卿的习惯摆放着,到需要用的时候,闻人卿便按自己的记忆取了,再打开瓶塞稍闻一闻,便能说出是什么药来。 何必如此麻烦? “你那些药……就不能多换几种瓶子放?换个颜色样式也好?再不济你将瓶塞的颜色换一换,或者在瓶子上贴个条儿,也比这样让人分辨不出得好。”白木染先接了其中一瓶,用手指进去蘸了点药膏往自己脸上涂,涂着还嘟哝了几句。那药膏是腻白的颜色,闻起来有股淡淡的花香味,擦在脸上凉凉的很是舒服,白木染感觉自己火辣辣的脸似乎一下便冷了下来,刺痛的感觉也轻了许多。 “有什么不好?”闻人卿站在一旁冷冷看着,竟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为的就是防你这种人。” 防她? “我怎么了?我对你那些毒/药才没兴趣!” 白木染向来没什么耐性,一壁说着,一壁将那药瓶子整个倒过来往手心里拍,想多倒些出来涂满整脸。 可刚倒了两下,却冷不防被闻人卿一把夺了过去。 四目相对,一脸错愕,一脸怒气。 “你到底会不会擦?” “……不会。” 不会又怎样?难不成她闻人卿要纡尊降贵替她擦药?打死她也不信。 可令白木染没想到的是,闻人卿似乎真有了亲自替她上药的打算。可是很显然的,闻人卿的动作一点也不温柔,直接伸手将她下巴一抬,然后皱着眉头盯着她的脸看。被这样冰冷的目光紧紧盯着,实在令人心里发毛,白木染提着一颗心,索性将双眼一闭,任凭闻人卿随意去折腾。 要不能如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闭了眼睛的白木染却不知道,她这样的一个动作,倒让闻人卿愣了一愣。 抬着头,闭着眼睛,整个脸都朝她的方向倾过来…… 这姿势—— 实在有些怪。 闻人卿心底觉得古怪至极,但再看白木染那张被晒得红通通,又有些微肿的脸,又将她心底那点怪异的感觉给一下冲淡了。 “……简直是个猪头猪脸。” “喂!你……” “闭嘴!” 闻人卿将手中药瓶慢慢旋转,再伸了一指进去,蘸了些药膏,朝那张“猪脸”上红肿的地方擦了上去。开始还有些小心翼翼的,刻意放缓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12 了动作,可后来见那人眯着眼睛,“猪脸”上竟露出一点像是很享受的模样,闻人卿心底不由窜出一股羞恼之意,下手便不由自主地“狠”了起来。 “哎……哎哟……你轻点——” 不论如何,脸上擦完了,该轮到脖子了。 白木染十分自觉地将头昂得高高的,在闻人卿面前露出一截弧度十分漂亮的脖颈来,这一回,她倒是睁开了眼睛,可却是两眼望天,什么也看不见。大概是因为看不见,所以脖子上的触觉就特别地敏感,她感到闻人卿那带着凉意的手指轻轻地一点,一横,再一撇一滑,竟被撩得痒起来了。 一开始还能强忍着,快要忍不住时,白木染便有些抖。 闻人卿眉头皱成一团,下手又重了起来。 “啊——” 惨叫声划破天际。 脸和脖子都上好了药,白木染便有些别扭了起来。讲真,这些地方包括手肘都还算是自己能够到的地方,背上那块的伤处才真是需要旁人帮手。可要让她在闻人卿面前脱衣服……就算是同为女子,她也有一种说不出的羞赧。 也许是闻人卿那双眼睛太亮太冷,总让人有种被一眼看透的感觉。 穿着衣服都觉得要被她看透了,脱光了那还不…… 羞死了。 然而闻人卿根本没给她余地去想太多,闻人卿素来都是个简单粗暴之人,伸手就将白木染那本来就有些松垮的寝衣给扯了下来。 白木染觉得自己原本凉下来的“猪脸”又在顷刻之间烧了起来。 ——热气腾腾,火烧火燎。 “你你你……” “转过去。”闻人卿的语气永远都是那么冷,还带着一种不容人反驳的命令口吻。其实真正算起来,她早就见过白木染的身体,那日刚带她入谷,她不就站在门口大摇大摆地换过衣服么?那时也不见一点扭捏,怎么此时倒装起羞涩来了? 闻人卿将油灯拿近了些,仔细看了看白木染的背。 原本应当是一片雪白光洁,此刻却有许多处破皮青肿之处,大概就是想要伸手拉她结果反倒被她一把带上来时在沙石地上磨的吧。 其实,白日里采药之时,她的确大意了,并非什么故意,那一脚是真踏空了,但凭她的反应,当然能立即提一口气翻身飞上来。 只是当时…… 见白木染傻里傻气地趴在悬崖边上看着她,不知为何,闻人卿突起了一点玩心,便不马上动作,反倒顺势朝下边坠了那么一下。 若那白木染敢眼睁睁地看她掉下去,她就将她白木染给扔下悬崖去。 没想到这白木染看着一肚子小聪明,脑子却是傻的。 闻人卿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分明对她百般刁难,又强留她在这做什么仆从,在那危急的关头,她竟真的不顾自己性命要来救自己。 她怎么就没想到,若自己真坠崖而亡,她可不就自由了? 这一次,连闻人卿自己也没察觉,她上药时的动作轻柔了许多。 当擦到碍事的两根细带子处时,闻人卿也很直接地就将那两根带子解了,继续进行她的擦药步骤。当事人白木染却突然觉得胸前一松,接着,身侧有两根细带子耷拉了下来,她立即明白了闻人卿干了什么好事。 闻人卿竟然…… 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解了她的肚兜? 白木染双手捂着胸,尴尬得不行,再想想等会还有手肘,万一闻人卿直接将她扒光……咳咳,虽然都是女人,自己有的闻人卿也都有,可自己还是亏了。这么一想,白木染急中生智,倒是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一头栽下去,扑倒在被子上。 闻人卿涂了半天,手都有些酸了,却看见白木染突然直挺挺地扑倒了下去。 她倒会享福! 这么一想,闻人卿便不乐意再当苦力了。 将手中瓶子一扔,闻人卿冷冷道:“自己擦!” 诶? 闻人卿说完便走,毫不停留,出去了将门一带,砰地一声。 埋在被子里的白木染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连续几天都睡太晚……困得不行/(ㄒoㄒ)/~~ 下章会出现一个……男人0 0 第09章 .男人 第二日一早,却是闻人卿先起了身。 若在往日,闻人卿定要将白木染叫起来,命令她尽早干活。但一想到白木染的伤处,闻人卿难得好心地饶了她一次。很快,闻人卿就更加认定自己这一决定是正确的。不为别的,只因她一走出来,就看见了过道的竹篓子里那一卷脏衣服。 闻人卿素来爱洁,当然不会有对白木染的臭衣服有什么特殊癖好。 吸引她的,是混杂在脏污衣物之中的一个小布包。 仔细想来,似乎是白木染一直藏在腰间,自以为藏得很严实,更以为自己不被任何人所察觉的那一个东西。 闻人卿来了点兴致,也不在乎到底那点脏了,伸手拨弄了两下,就将那一个扎得紧紧的布包挑了出来,三两下解开袋口的系带,果然从中抽出了一卷薄薄的书卷。书卷看来有些年头了,封皮倒是十分普通的深蓝色,上面写了几个字——《朝阳玄法七十二秘录》。 看来那白木染当真是偷了朝阳观的什么秘笈出来,才故意装病想要逃脱。 至于这本被她宝贝得不行的秘笈…… 闻人卿当然非常不客气地翻开全看了一遍。 ——无趣。 闻人卿翻完了,倒也不忘重新照原样装好,再塞回那一堆臭衣服里头。 等白木染醒来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她第一个反应是心想糟了,女魔头闻人卿肯定要弄死她了,第二才是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间。 这一摸便更糟了。 白木染几乎要跳起来。 一直藏在自己腰间的那个小布包竟然没了? 那那那……那可是费了自己多少功夫才弄到手的宝贝! 很想当然地,白木染先怀疑上了闻人卿。毕竟这山里就只有她们两人,竹屋里也只住了她们两人。恰巧前几日闻人卿透了些口风,听那意思似乎是在怀疑自己别有所图。对于闻人卿那种厉害女子来说,若真怀疑她,必定要先将她翻查个彻底才能安心。 对,一定是闻人卿! 除了她还有谁能不声不响地拿走自己贴身的东西? 亏自己还觉得前一晚替她上药的闻人卿有那么一点点的温柔,没想到那竟然是“美人计”?白木染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她一心只想拿回属于自己的宝贝,也不再顾忌什么有的没的了,匆匆整了一下衣服就冲出了房门。白木染憋了一口气,冲出来正要朝院内的闻人卿发作,眼神却一个不小心扫过了过道上那一篓子脏衣服。 前一天…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13 … 对了。 她回来之后便半死不活,匆匆将自己洗干净了,就顺手将脏衣服都扔在篓子里了,那时……她似乎就忘记把那个宝贝小布包给取出来了。 白木染赶紧冲到那堆脏衣服面前,扒拉了半天,果然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小布包。 当然,白木染将布包拿到手中,还不忘打开布包检查了一番,见到里面那本熟悉的《朝阳玄法七十二秘录》,她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白木染抱着一篓子脏衣服正开心,却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冷哼一声。 这一次白木染总算反应了过来,糟了! 自己的宝贝没被闻人卿偷走当然是好事,可身为仆从,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实在是怎么也说不过去,闻人卿必定要狠狠折磨她一番才能解气。万一再给她几个装了毒的小白瓷瓶什么的,她可吃不消! 白木染赶紧将小布包往怀里一塞,再抱上那一篓子脏衣服撒腿便跑出去了院子,一边跑一边还不忘回头说了一声。 “我……我先去把衣裳洗了!” 一回头的功夫,也就只能看清那个一袭白衣的女子站在院子里看着她,神色却是看不清楚,但就算看不清楚,白木染也能猜到,闻人卿肯定是冷着一张脸没什么好气。 到了水边,白木染先将自己拾掇了一番,接着尽职尽责地扮演洗衣娘的角色,认认真真将一大篓脏衣服全都洗了。待到回过神来时,才发觉自己干了半上午的活,肚子也早就咕咕乱叫了。将东西收拾好之后,白木染拿着那个小布包犹豫了起来。 其实在山上的这一个多月里,她每天晚上都要将布包里的秘笈拿出来翻几遍。 白木染的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但胜在记性好,一个多月下来,她早就将上面的图形口诀都背得滚瓜烂熟了。照理来说,只要将这本秘笈毁尸灭迹,就不会再有人知道是她偷走了。可白木染再回想起在朝阳观的那些日日夜夜,却又心虚了起来。 她自幼是个孤儿,若不是观主余春明收养了她,她只怕早就饿死街头了。 虽然那个朝阳观…… 也没什么好的。 白木染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又将那秘笈用布包装好了,在水边找了一块隐蔽的地方,将布包埋了起来,又找了几块乱石做了印记。白木染这才抱着篓子,慢吞吞地走回小院。 一走进远门,白木染便觉察出有些不对。 竹屋里似乎有人在说话。 自己不在,闻人卿那个冷性子总不可能在自言自语,那么,必定是有其他的人来了。 是谁? 走得近了,白木染也听出来了,似乎…… 是个男人的声音? “……卿妹妹,这山中实在清苦,你何苦如此为难自己?” 卿妹妹?白木染一听便觉得好笑。到底是卿妹妹,还是“亲妹妹”,或者“情妹妹”?还未见到那个男人的样子,白木染便能从这酸不拉几的语调里听出点别的意味来。 真是没想到。 看闻人卿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实在让人想象不出来她竟然还会有个“情哥哥”。 白木染躲在门口一边偷听一边偷笑。 “你听够了没有?” 一声冷斥却将她惊醒了过来。 “……我什么也没听见。”白木染心虚地退了几步,心中却忍不住腹诽起来,谁让自己武功太差?连偷听都容易被发现,真是凄惨。想想闻人卿的可怕之处,白木染也是真的不敢再听下去了,老老实实地在院子里晾衣服。 大概在那屋里跟闻人卿说话的男子,也对在外偷听的白木染有些好奇。白木染才晾了两件衣裳,便听见竹屋的门响了,接着便是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慢慢走近了。 白木染这下可好奇得不行了。 身后的那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对啊,这世上得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那样的一个闻人卿?白木染想象不出来,于是,她很自然地就回了头。 身后的男子也是一袭白衣,生得剑眉星目,极为俊朗,就是……面色看着稍显得苍白了一些。不过白木染并未将目光在那男子的容貌上多做停留,不为其他,只因那男子腰间还挂了一把宝剑,剑柄上嵌了一颗成色极为漂亮的红色宝石,实在是太抢眼了。 白木染盯着那把剑看了半天,心中开始盘算,这样一把宝剑,恐怕价值不菲,只是,可惜了这样漂亮的一颗宝石,竟被镶嵌在宝剑上,显得这把宝剑观赏多于实用,也不知这样一把剑的主人,是否也是“观赏”多于“实用”…… 看了半天,白木染便在心中嘀咕了半天。 最终的结论,却是觉得这个男人一点也配不上闻人卿。 白木染在看那个男人,那个白衣男子也在打量白木染,那男子自以为从白木染的穿着打扮以及她正在干的活便可推测出她的身份,又见她只盯着自己的宝剑看,心中更对这个女子看轻了几分。 “卿妹妹,你怎可叫这样一个丫头服侍?”那男子转过头去,恰好看见闻人卿也走了出来,便直接道,“依我看,还是叫白芷茯苓上山来,她们毕竟是闻人世家的家生丫头,胜在安心可靠……” “你的毒已经无碍了。”闻人卿只冷冷打断他的话,“这便下山吧。” 那男子听了闻人卿的话,便有些急了。 “卿妹妹,我这都是为你好。” “上官凌云。”闻人卿的神色更冷,“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卿妹妹……” “下山。”闻人卿看也不看他一眼。 那个名叫上官凌云的男子却也急了,大概也是素知闻人卿的秉性说一不二,他竟发狠丢下一句“我就去那野林子里住上几日,等你想开了再来看你”,便匆匆出了院门走了。 待到那上官凌云走了,白木染这才转过眼眸,看向闻人卿。 谁知闻人卿也正看着她。 白木染被她看得心底发毛,倒是忍不住先嬉皮笑脸了起来。 “闻人卿,那个上官凌云……莫非是你的相好?” 一说完,白木染便有些后悔了。闻人卿那样高傲的性子,若真惹毛了她,不知自己会有怎样的下场……都怪自己嘴太快! “我……啊我不是那个意思!”白木染赶紧解释道,“对!一看他就配不上你!” 闻人卿冷哼一声,却又朝白木染走近了几步。 白木染吓得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只看着闻人卿那双冷冰冰的眸子慢慢靠近自己,一动不敢动,一声也不敢再吭。 “去将那屋子里里外外给我全洗一遍!” “……是。” 搞了半天,闻人卿还是那个讨厌臭男人的性子。 该吩咐的吩咐完了,闻人卿冷哼一声,转身便出了院门。白木染当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14 然不敢问她这样气冲冲地要去哪里,只是,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绝对不可能是去找那个上官凌云就对了。 最终,辛苦劳作的白木染突然就回过味来了。 前一日闻人卿说今日有病人来看病,原来就是那一个上官凌云。原来……原来这个所谓的“看病”和所谓的“病人”是这么一回事。 就是不知道,那个上官凌云的“病”是不是因为闻人卿才害上的。 作者有话要说:  0 0更新~ 不知不觉竟然已经三万字了~争取一口气写完它! 第10章 .秘密 接下来的几日,白木染可觉得比自己刚来山上的那一个月要有意思多了。 没想到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病人”上官凌云竟是个倔强的脾气,就真在附近的山林里搭了个窝,住下了。 这么一来,白木染也不敢像往日那么放肆,半夜脱光直接去水边洗澡之类的事是不能再干了,白木染只能也像闻人卿那般,烧水用澡桶在屋子里洗。 虽然是麻烦了一些,但每日能看的“好戏”也不少。 那上官凌云虽然看着像个“绣花枕头”,却没想到,扯起谎装起病来,却是一套套的。 也不知上官凌云是如何知晓了闻人卿的作息,每日一清早他必定要在院外等着,等闻人卿一起身,他便要说自己中的毒如何如何加剧了,吃了药也不见药效,又说自己如何如何虚弱,连运功也不能够。 闻人卿也没再给他什么好脸色了,不让他进院门,只在院外看那么一眼,又回屋去取些药来,扔给他,一句话也不多说。 白木染站在一边乐得看戏,虽然每日戏码都差不多,但她却乐此不疲。 虽然,白木染也不大喜欢这个眼神总带着不屑与轻蔑的上官凌云,但不可否认的是,自上官凌云来了之后,至少有一件事是让白木染感到开心的。 那就是上官凌云包揽了她们的一日三餐。 住了几日之后,大概上官凌云也看出这山谷中虽然住着两个女人,但这两个女人竟都是不会做饭的,整日所食不过是些野果野菜。 这一点可令上官凌云都看不下去。 于是上官凌云每日下山吃饭,都要带满满一食盒的饭菜上来,给闻人卿与白木染。 后来,也不知上官凌云是哪根筋不对,某日里,他索性买了些油盐酱醋锅碗瓢盆的,竟日日在山林中生活烧饭了起来。 这却让白木染大大吃了一惊。 这一个大男人…… 哎,看来还是自己误解了上官凌云,他并非是个单纯的“绣花枕头”,至少,这做饭的水平还是不错的,每日送来的饭菜味道都不错,甚至不比山下小饭馆做得要差,这很让当了一个多月野人的白木染感到满意。 就让上官凌云这么住着,似乎也不错。 白木染刚起了这么一个念头,就被闻人卿揪了过去。 “以后你日日去山林中……” 闻人卿如是道。 “不不不!”白木染还未听完,便忙着推辞,“我对他可没半点兴趣,再说人家一心一意想着的是你,你就算想让我帮你我也……” 闻人卿恶狠狠地瞪了白木染一眼。 “我是让你去跟上官凌云学做饭!” “……” “等你学好了,就把他赶走。” 闻人卿毫不留情,转身就走,一丝反驳的机会都没留给白木染。 可是,叫她一个弱女子去那山林之中与一个男人…… 学做饭? 白木染追着闻人卿进了药房,正要开口拒绝这种荒诞到不行的命令,却看见闻人卿面色冷冷,正摆弄着她那一堆装满了各式各样或毒或药的小白瓷瓶。 白木染特别特别没有骨气地,将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 不就是做饭? 她天资聪颖,一定一学就会! 可白木染还是小看了做饭这件事。 上官凌云对于白木染要来学做饭的事一点都不介意,甚至还摒弃前嫌,十分耐心地教了起来。奈何白木染却是个笨学生,酱醋分不清,糖盐看不明,切菜只会切块,而且那大小不一,薄厚不齐。 “你——”上官凌云忍了又忍,最终却还是没能忍住。“你究竟是卿妹妹从哪儿捡来的粗丫头?教也教不会!你到底是怎么侍候主人的?” “我本来也不是什么丫头!” 白木染也没能耐住,所以,她吼了回去。 “那你究竟是什么人?”上官凌云起了疑,再看向她的目光便多了些审视的意味。 “我就是……”白木染半真半假地编起了瞎话,“其实我是闻人卿的病人,后来病愈之后,她舍不得我走,便将我留在山上与她作伴,我们是……朋友,嗯,朋友。只不过我天生脾气好,事事都让着她,照顾她,所以……” “照顾她?”上官凌云却冷笑了一声,“如你这般的照顾,不如没有。” “喂!” “行了。”上官凌云倒也不疑有他,“既如此,你更要好好学。” 哼,学就学! 白木染学得很慢,但半个多月之后也略有小成。 至少,能将米煮熟,会拌几个凉菜,能下个面条,还能炒个鸡蛋,再多的,便不怎么行了,不是炒不熟,便是难吃得让人咽不下去。那么,这半个多月以来最大的收获,应当是在这半个月里,白木染和上官凌云这么两个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的人,竟然混熟了。 虽然两人说起话来,总是一个气呼呼的,一个嬉皮笑脸的,但也奇妙地能在闲暇之余,聊上几句除了做饭以外的事。 这一日,白木染心情不错,去林子里猎了一只野鸡和一只野兔。 谁想一问之下,上官凌云虽然做饭做得好,却从未在野外烤过野味。这一下,可让白木染得意了,吩咐了上官凌云去山下买酒,她则专心致志地将那两只野味都烤了。闻人卿肯定是不愿与他们一处的,白木染便送了一些到屋子里,再回了林子里,与上官凌云一起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这一喝酒,却从上官凌云嘴里挖出不少关于他与闻人卿的事来。 原来闻人卿的确就是江湖上那个以药闻名的闻人世家的女儿,而上官凌云则是上官世家之后。说来倒是门当户对,可惜闻人卿从来不正眼看他一眼,让他很是苦恼。 关于闻人世家,倒是有些趣闻。 闻人世家代代都是医者,武功却也自成一路,能与南宫家的刀,上官家的剑一同齐名,绝对很不简单。据说闻人家的每一代家主到四十岁之后,便有机会在十年之内突破天境,成为当世排名前列的高手。闻人家的女子也不弱,多半年纪轻轻就有一身好功夫。 可闻人世家里的人,却总透着古怪。 白木染听到这儿,想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15 想闻人卿那副样子,忍不住就想点头。 上官凌云见她如此神色,也猜到她想到了闻人卿,便道:“卿妹妹已算其中最正常的一个了。” “……” 那不正常的要怎么个“怪”法? “闻人家的女子……” 要说远的,上官凌云也知道得不多,但就他所知,在闻人卿姑姑那一辈里便没一个正常的。有整日醉生梦死,日日饮酒买醉的,也有迷恋风尘,光明正大豢养了一大堆男宠的,还有挥金如土,纸醉金迷的,有爱医人救人,也爱杀人害人的,甚至还有一个日日将自己关在房中自残,最终饮毒自尽的。到了闻人卿这一代,亦是有样学样,竟没有一个正常的。 “……卿妹妹只是自小便一个人住在这百香谷里,不让任何人陪着。”上官凌云道,“已算是最好的了。” 听到这些,不知怎的,白木染再想到闻人卿那张脸,心底似乎多了一点别的感觉。 “你说的都是女子古怪。”白木染又问,“那闻人家的男人又如何?” “闻人家的男人……”上官凌云道,“最古怪的地方就是,眼见他们的女儿侄女儿们这副模样,任凭她们如何折腾,却从来不都说一句,也不加管束。” “……” 这倒真是够古怪的。 酒喝了不少,话也听了一箩筐。 上官凌云似乎有些醉意了,白木染却素来酒量甚好,听了上官凌云半醉半醒的话之后,对闻人卿的事便愈加有兴趣了起来。甚至还根据上官凌云所说的那些古怪,结合起来琢磨了半天,最终也有了一些猜想。 “喂,你说,会不会闻人家有什么秘密?” “什么……秘……秘密?” 上官凌云打了个酒嗝。 “比如,要经受住常人难以忍受的折磨之类的……才能突破什么天境啊,成为什么一流的高手之类的。”白木染接着道,“也许那些折磨对于男人来说还能够忍耐,而对于相对而言比较柔弱的女子来说,会有些承受不住。” “那……是……什么……什么样的……的折磨?” 上官凌云虽然醉了,但奇怪的是却还能将白木染的话接下去。 白木染想了又想,却也还真是猜不到。 “不知道。” 但白木染心中却有个隐隐的感觉,关于闻人世家,关于闻人卿的那个秘密,一定是一个非常非常可怕的秘密。 这样一想,白木染竟然有些同情起闻人卿来。 难怪,闻人卿生得好看,医术又好,却偏偏有这么个怪脾气,一定是因为背负了常人难以想象到的悲惨。 白木染被这样的情绪感染着,直到回到竹屋小院,还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因而,见到闻人卿一人站在月下时,白木染不禁停了步子,以一种十分哀伤的目光看向闻人卿。 只可惜,闻人卿回她的,却是个冷冽如冰的眼神。 “你喝酒了?” “……是。” “今夜不许踏入竹屋一步。”闻人卿没什么好气,“否则砍断你的双腿。” 作者有话要说:  _(:з」∠)_前几天有现实里的事要忙所以…… 之后只能说会尽量更新,如果等到晚上十点还没更就应该不会更了,谢谢大家的支持(づ ̄ 3 ̄)づ 第11章 .计策 白木染发誓,她再也不要有事没事同情心泛滥了。 同情闻人卿? 那……谁来同情自己? 白木染不敢违抗闻人卿的任何一条命令,不因其他,只因那闻人卿实在太可怕,让人永远都猜测不到下一刻她会以什么样的手段来折磨自己。白木染想到那一药房的瓶瓶罐罐,最终只得老老实实又委委屈屈地在院子里窝了一宿。 “阿——嚏!” 为了不被冻死,前一晚,白木染生了一堆火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可一大早醒来,那一堆火却早已灭了,冷得白木染直哆嗦。 天还才蒙蒙亮,白木染想回屋子里睡个回笼觉,但一想到那可怕的闻人卿…… 前一晚与上官凌云所说的那些话还记忆犹新,虽然一开始,白木染是抱着八卦有趣的心态听下去的,可此时再仔细一琢磨,若真有这么一回事,那倒可以好好打探一下隐藏在闻人卿身上的那个秘密。 反正这山谷里长日漫漫,若不找些事情来打发时间,可就真要无聊死了。 白木染正想着闻人卿,却冷不丁一回头,就看见闻人卿冷冷站在自己面前。 “……!!!” 白木染被吓了一大跳,连着倒退了好几步才停下来。 “你……你是鬼啊?”白木染忍不住地拍胸口,想要把自己那颗被吓得差点跳出来的心拍回原位,“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你说什么?” 闻人卿的脸色不太好看。 “不不不。”白木染赶紧改口,嬉皮笑脸,又故作一本正经,“我是说,你武功高超,尤其轻功一流,靠近对手时悄无声息,必能一招毙敌,厉害厉害。但像我这般的弱者,就绝对不会是你的对手……嘿嘿。” 闻人卿冷哼一声,根本就不予搭理。 白木染却也在心中思量,闻人卿这么一大早起来,总不会是为了突然出现在背后吓自己一大跳,看来是有事。 不管有什么事,总之,要先问问自己还能不能得见自己那两层薄薄的被窝。 “我散了一晚上的酒气……”白木染开口,“也散得差不多了,我这就去打水洗澡。” “……嗯。” 闻人卿冷漠得可以。 “那我洗完之后,能不能进去?”白木染小心翼翼地指着竹屋问道。 “可以。” 闻人卿这次倒是十分干脆。 白木染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便也放松多了。再一抬眼,却发觉闻人卿紧紧盯着她,眼神很是复杂,令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到这一刻,白木染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上官凌云。 其实这半个月以来,白木染可以说是已经很了解上官凌云这个人了。 上官凌云长得算是相貌堂堂,剑也不错,还很细心,这都算是不错的优点,要说他的缺点,大概是带了些世家弟子的习气,看人多少有些势利,除此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大概是被上官世家这个名头保护的太好,上官凌云身上还有些过于单纯与天真。 再对比眼前这个闻人卿……哎,难怪上官凌云被吃得死死的。 这样一想,这两人一点也不相配,若真要强行在一起,白木染实在有些不敢想象那个画面。大概是闻人卿每天冷着脸一声不吭?上官凌云则跟在屁股后面唯唯诺诺俯首称臣? “你笑什么?”闻人卿突然道。 白木染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臆想得太开心,一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16 不小心,就在面上表露了一点情绪。 “没……没什么。” “我看你是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闻人卿突然话锋一转,只道,“今日之内,你就给我想个法子,把上官凌云赶下山去。” 啊?这就要…… “可是……”白木染缩了缩脖子,“他有手有脚又认识路,赶走了也许还会回来。” “那你就想个让他再也不来的计策。” 闻人卿毫不客气,又是说完就走,头都不回。 白木染苦着一张脸,无可奈何。 洗了一个热水澡之后,仿佛当真洗去了一夜的疲惫与酒气,白木染重新梳了头,又换了干净衣服,精神奕奕,开始思考要怎样应付闻人卿。 是的,应付。 说真的,要这样无情地将上官凌云赶走,白木染心底还真有些不舍。不过当然不是白木染看上了上官凌云,而是对比起来,上官凌云是个能回应她说话,能与她正常交流的人。在这憋闷得不行的山谷之中,闻人卿整日不是上山找药就是在药方配药,要不就是冷冰冰地命令白木染干着干那。 至少上官凌云还可以陪她喝酒,对吧? 白木染略微思索了一番,决定先去找上官凌云商量商量。 然而一出房门,便撞见了闻人卿。 闻人卿今日似乎很闲,站在门口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也不知是刚巧遇上了,还是一直守在门口等着她。见白木染出来,闻人卿道:“想好了?” 白木染一时心虚,下意识就答了一句:“嗯。” 闻人卿面色无澜,只问:“你打算如何?” “我打算……” 如何?她压根就没想过要将上官凌云赶走,还能如何? 这话当然是不能对闻人卿说的,她便只先东拉西扯一番,可白木染又一时想不到别的,脑子里装的全是前一晚上官凌云与她说的那些关于闻人世家的八卦,便索性就照着说了起来:“据说你们闻人家的人……个个都是……” 闻人卿眸光一转,冷光熠熠。 “……都是当世绝顶高手,医术还特别高明,生死人肉白骨……” 白木染张嘴便瞎编起来。 闻人卿面上的冷意更重,见白木染如此,却冷笑了一声。 “不必费心编了。”闻人卿道,“你与他背地里说了些什么,你当我真不知道?” “……” “可你说得倒也不错。”闻人卿面上淡淡,又轻飘飘地道,“闻人家的人,的确人人都武医双绝,只不过,个个都是怪物。” 怪……物? 白木染又暗自将闻人卿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在心底暗暗想:若这世间的怪物都如闻人卿一般出色,只怕世上之人,人人都想做个“怪物”。 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要顺着说几句。 “当世天才都是如此。”白木染嘻嘻哈哈,“不然怎会有‘恃才傲物’一说?” 可惜的是,闻人卿却并未被她绕过去。 “你的计策,与这些何干?” “……” 情急之下,白木染还真想出了个不伦不类的法子。 “反正你们姓闻人的都是‘怪物’,不如你也做些‘怪事’将上官凌云吓唬走,不就成了?”白木染真是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急智。 但要说到“怪事”,白木染不禁想起上官凌云与她说的那些。 让闻人卿买醉?这山谷中没有酒,再说闻人卿从前不饮酒,突然来这么一下实在太假。养男宠?这山里头连个活人也少见,去哪里找什么“男宠”来?挥金如土也不现实,剩下便是杀人或者自残了……白木染看了看闻人卿那张冷冰冰的脸,倒觉得这种事像是闻人卿能干出来的。只是若真如此做,不知上官凌云会不会更疼惜她,更赖着不走了? 白木染想了一通,觉得还是不太可行。 谁知闻人卿却点了点头。 “这倒是个好办法。” 什么好办法? 白木染有些心惊肉跳,闻人卿想干什么? 闻人卿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木染,似乎心中已有计较,直看得白木染心中发毛。 “你去将他喊来,我与他说。” 白木染一肚子心眼,见此情形,倒也不敢再跟上官凌云“商量”什么了,直接去了山林里将上官凌云带去了竹屋小院,无论问什么,都只回答说不知道。 到了小院,闻人卿难得没再冷着一张脸,还让上官凌云进了院子。 “卿妹妹,你找我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我想找你谈谈。” 闻人卿神色较为和缓,却更让白木染有些害怕。 白木染想,这种情况下,她是不是应该自觉一点回避一下比较好?可她又实在是好奇得要命:闻人卿打算怎么让上官凌云知难而退?白木染纠结又犹豫,往旁边挪一步,又暗暗蹭了回来。 一抬头,却看见上官凌云皱着眉瞪了她一眼。 那意思很明显,上官凌云是嫌弃她没眼色,阻碍了他们两人之间的说话。 白木染在心底探口气,还是决定看在这半个月的相处以及昨晚那几坛子酒的份上牺牲一下自己。可她才走出去一步,就被闻人卿一伸手给拉了回来。 这一拉,猝不及防,防不胜防。 白木染一下没站稳,半个人都趴在了闻人卿的身上。 ——闻人卿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说不出是什么气味,大概混杂了一些草药的香气,但又不似草药那般药味浓重,有些淡淡的香,怪的是,那香闻着竟让人觉得有些冷意。 白木染一时有些失神,在闻人卿暗暗伸手掐了她一把,她才回魂。 只听得闻人卿道:“……你我两家毕竟有些来往,有些事,我也不想瞒你。” 来了来了! “什……什么事?” 上官凌云有些紧张起来,他也不傻,看闻人卿的神色便猜到大概会要说出一些令他伤心的话来,可他又不得不逼着自己去听,暗自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你知道,我素来厌恶男子。”闻人卿道,“又刻意避开人住在这百香谷里,你可知是为何?” “……不知道。” “我若当真不喜与人亲近,便也不会与木染同住在此了。”闻人卿眸光微闪,忽而面带笑意,看向白木染,“不过是因为,我与木染相恋相守,又总要顾忌外界非议,便只好隐居在这百香谷里了。” 白木染整个人都惊呆了。 闻人卿她……她叫自己什么? ……木……木染?!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白木染一脸错愕地看着闻人卿,看她眼角带起的笑意,看她面似桃花一般飞红,连她自己都要相信闻人卿所言非虚了! 白木染有些害怕,可她却被闻人卿恶狠狠毫不客气地制住了。 表面看来,白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17 木染半倚在闻人卿身上,闻人卿还搂着她的腰,可实际上,只有白木染才知道,闻人卿一手扣在她的腰间,只需稍用内力,她便动弹不得。 ……不是闻人卿说的那样! 白木染恨不得朝上官凌云大叫一声,可一看上官凌云那难看到极致的脸色便知他已相信了。这一相信,就将他与自己半个月里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淡薄友情给粉碎了。 “白木染!你……好!”上官凌云铁青着一张脸,“难怪……难怪!” “上……上官凌云。” 白木染有些结巴,却在感觉到腰间的力道之后不敢再说下去。 然而上官凌云也不再看她,转而朝闻人卿道:“卿妹妹,你……放心,我不会与旁人说起此事。就此……别过!”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 昨天有人问我上官不是叶挂东南枝里面南宫雅的未婚夫吗? →_→当然不是,那个叫上官策云,这个叫上官凌云~ 当然,同为上官家的,设定里他们俩是一对堂兄弟,所以……大概上官家的男人都是炮灰诶嘿嘿~ 不过上官凌云是个好人(发好人卡一张~ 第12章 .时机 上官凌云走了,百香谷内又恢复从前的平静。 可白木染的内心却一点都不平静。 原因无它,只因白木染一想到闻人卿用来骗走上官凌云的那个计策,便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也亏闻人卿能想得出来,竟然骗上官凌云说她与自己……那什么。但当白木染回想起当时闻人卿的那副模样,又不得不承认,闻人卿的装模作样还真有些令人信服。 只是信服归信服,可事实上,闻人卿那一套说辞分明就是假的! 白木染自然抓着闻人卿问了半天。 “你你你你该不会说真的吧?” 难道闻人卿真的对她产生了什么古怪的感情? 上官凌云已走,闻人卿又恢复了往日那副漠然的模样,见白木染如此问,只给了她一记冷嗖嗖的眼刀,外加一声冷笑。 “就你?” “……” 虽然很受打击,但白木染还有疑问。 “那你……那么讨厌男人,该不会是真的对女人……有什么吧?” 白木染问得含糊,只因她对这样奇异的事也确实不怎么了解。两个女子要如何“相恋相守”?她不懂,仔细搜刮了一下自己活了十多年的经历,似乎也从未遇见过或者听说过这样的事。既然没有过,那么,就应当是不成的? 可白木染又自己推翻了自己这么一个想法。 ——若真不成,闻人卿也不会那么说,上官凌云也不会就那么信了。 白木染还迷糊着,却听闻人卿道:“我厌恶那些臭男人,不过觉得女人生来便要比那些臭男人干净三分。” 这可算得上是闻人卿第一回认真回答白木染的疑问了。 有进步。 白木染暗想,或者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闻人卿总算被自己感化了那么一星半点。 然闻人卿又道:“……红尘男女?情情爱爱?在我眼中都一样,不过转眼间便化作一堆白骨,有什么可眷恋的?” 这话却说得过于冷情了。 白木染几乎要以为,此刻站在她眼前的闻人卿并不是个十六七岁正当妙龄的少女,而是个七老八十早已看破红尘的老人。 这样一想,白木染便觉得闻人卿这话有些故作矫情,更觉得有些可笑。 虽然她也不太懂那些话本里写的,什么痴男怨女生死相许的戏码,但她却还是有些不同于深居幽谷的闻人卿。白木染是在有烟火气的小街小巷里呆过的,就算入了朝阳观,也是见过道士们下山与妻子恩爱,也是感受到过俗世之中的情爱的。 白木染不了解情情爱爱,却愿意去理解。 可到闻人卿这儿,似乎就变成了一件很虚无很可笑的事。 难道她那个声名赫赫的闻人世家里,就没有一对令人艳羡的恩爱夫妻?也许有,可闻人卿看不上,也许没有,毕竟那是个世家大族,谈什么情啊爱的实在可笑。 不过,对于自小便会看人眼色揣测人心的白木染来说,闻人卿的三两句话里,似乎还透露了一点别的情绪。 似乎,带着一点淡淡的…… 凄凉? 她为何而心生凄凉? 白木染忍不住要想到上官凌云所说的,闻人家的女子都十分“古怪”的事来。这么一想,闻人卿的确古怪,古怪得有些莫名其妙,却又令人根本探不清楚她的古怪源自何处。 想不通,便懒得再想。 经过这么一件事,白木染那一颗想要逃出百香谷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她老老实实看似安分地在这百香谷里一日又一日,并非是真的打算依照闻人卿所说的呆在这里十年,而是她心知闻人卿不好对付,便蛰伏下来,静待时机。 此刻看来,此地不宜久留。 那看不透的闻人卿,比她想象之中还要可怕得多。 万一闻人卿真对她有什么想法…… 白木染还在暗自思考,却不想一个看似很好的机会忽地从天而降。 时日匆匆,转眼又到了白芷与茯苓上山之日。这一次,除了送药材与吃食上来,白芷与茯苓似乎还带了几封信给闻人卿。当日午后,闻人卿小歇了一觉,起来梳洗之后,竟在面上覆了久违的白纱。 “我们要下山一趟,你就……” 下山?! “我也去!” 白木染听到这一句,激动至极,兴奋地打断了闻人卿的话。 然闻人卿却以一双冰冷的眸子盯着她看了半晌,沉默不语,似在思量。 “你若不带我下山,就不怕我跑了?”白木染笑嘻嘻的,心里却盘算开了。这山上的路并不好逃,还真要下了山才有机会溜走。到时人海茫茫,她一气逃到天边去,她就不信闻人卿还能找到她。再说,她又不是个什么重要人物,丢便丢了,闻人卿才懒得花力气找她吧? 白芷是被白木染捉弄惯了的,见她这副眼巴巴的模样,先起了玩心。 “小姐,可不要带她去!” “哦?”闻人卿竟问了一句,“为何?” “看她这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白芷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看着就让人心里不舒服!” 这可就让白木染心中不服了。 “圆圆,我这不叫嬉皮笑脸,这叫热情,你懂不懂?” “不许叫我圆圆!” “圆圆!” 两人争吵起来,倒也有些意思。 闻人卿眸光一转,稍作迟疑,便点了头。 “走吧。” 闻人卿言简意赅,可乐坏了白木染。 亏得白木染在这关键时刻想起了另一桩关键之事,面色一变,推说自己内急,叫她三人等上一会儿。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18 待片刻之后,白木染兴冲冲地回来了。 闻人卿朝她身上一扫,便看出她腰间鼓起了不甚明显的一块,心下顿时了然,却也并不揭穿,只是当先走在了前边。 下山,走的还是白木染上山时候的路。 这一回再见到那些可怕的奇花异草,白木染还是有种心惊的感觉。再细细一看,那其中还爬了不少毒蜘蛛,游了几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她更觉得浑身汗毛直立,赶紧往闻人卿的身边凑了凑,又蹭了蹭。 走在后头的两个丫鬟白芷与茯苓,见此情景,都有些好笑,但凭她们自小服侍闻人卿的经验,不喜人靠近的闻人卿多半是要冷着脸将白木染推开的。 谁知…… 闻人卿好端端地朝前走着,身边那一个白木染整个人几乎都要贴上去了,战战兢兢地一路黏着,竟……相安无事? 白芷见此情景,先憋了一口气。她素来单纯,便一把将茯苓拉到一边,偷偷耳语起来:“这个丫头该不会真有什么厉害手段吧?你看,小姐待她,比我们还亲近!哼!她一个路边捡来的,竟然比我们这些家养的还强么?我可不信!” 茯苓自然也觉得讶异,但她比白芷要大上两岁,心性比白芷要成熟多了。 闻人卿自幼性情便十分冷僻,虽说她们两个丫头与她一同长大,但在闻人卿心中,也只比旁人多了那么一点情分,其余也是淡淡。后来闻人卿独自住在这百香谷里,就再也不让人跟着了。就算闻人卿幼时还有那么三两个闺中好友,多年来也是人家来信来礼的时候多,闻人卿多半都冷着脸,半年都懒得通一次消息。 这白木染呢? 不过是个来历不明,满嘴谎话,还有些手脚不干净的人。 怎么竟让闻人卿另眼相待了? 茯苓觉得古怪,但她心眼儿比白芷多,便也不怎么显露,只暗暗在心中想了想,打算回去之后再将此人好好彻查一番。 “你少说些这样的话。”茯苓面上一笑,也压低了声音,“若要让小姐听见了,她可要更讨厌你了。” 白芷听了,下意识便捂了嘴,不敢再说什么。 前面的白木染可不知道后面的两人在想什么,她一路提心吊胆地走着,嘴巴却也是闲不下来的,还要扯着闻人卿的袖子问个不停。 “我们这回下山,是要去做什么?” 奇的是闻人卿没有甩开她的手,竟还回答了她:“看病。” 又看病? 该不会又是另一个上官凌云吧? 但再一细想,上回的“病人”上官凌云是自己上山来让闻人卿看,这一次却是闻人卿自己下山,可见两者之间还是有很大区别。至少,她们此番要去看的那人,必定是个让闻人卿较为看重的病人。 “……是什么人?” 白木染想到了,就问了出来。 闻人卿却一声冷笑,只道:“是个疯子。” ……疯子? 白木染就算有心再去打探,也看出闻人卿提到这个病人时没什么好气,她便转念一想,这些与她也快没什么干系了。等下了山,到了镇子上,找个人多的地方,比如茶馆或是客栈之类的,再想个借口溜了,就算完了。 想到自己即将离去,白木染眼珠子一转,不免又多看了闻人卿几眼。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这两个多月相处下来,白木染觉得,闻人卿虽然有时古怪了一些,可还算得上是个不错的人。只不过,依照闻人卿那冷漠的性情,大概真如草木一般无情,她既无情,也就……没什么可怀念的了。 白木染盯着闻人卿面上的白纱看了一会儿。 也许以后再想起闻人卿,首先想到的,是她那张美丽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0 0今天的更新~ ps:夏天真是太热了!我感觉我都要冒烟了! 电风扇也跟电吹风一样……吹得整个人都是蔫的_(:з」∠)_ 第13章 .茶棚 出了百香谷,再下了山,便可看见些人烟了。 山下搭有给过路行人歇脚饮茶的凉棚,另一边,还有个小小的面摊子。这些摆设得十分简陋,人也只稀稀拉拉三两个,可对于被困居百香谷两个多月的白木染来说,见到这样生动的场景,感动得她差点掉下眼泪来。 因而,也就更加坚定了白木染离去的决心。 心里这样想,她就顺势在心中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首先,她嬉皮笑脸地凑到闻人卿的面前,朝她道:“你渴不渴?我们去茶摊子上休息一会儿?” 闻人卿扫她一眼,眼神之中似乎有些意味,但却也没多说什么。 虽过了午后最晒人的时辰,但艳阳高照,还是有些热意的。闻人卿体质特殊又内力深厚,不怕热也不畏寒,可其余三人却真是有些热了,额上已出了些细密的汗珠,人也因这热而显得有些疲倦。 闻人卿微一颔首,白木染就朝那看来十分阴凉的凉棚里钻了进去。 开这茶摊子的是两个妇人,一个中年妇人,另一个则正是个妙龄少女,两人眉目有些相似之处,看来应当是一对母女。听棚子里的客人与她们时不时闲聊的几句,可知那中年妇人被唤作林婶,少女却是叫做春娘。林婶虽然有些年纪,但眉目舒长,颇有些风韵,少女春娘皮肤细嫩白皙,眉清目秀,生得倒有些精致漂亮。 大概因为主人是两个女子的缘故,这茶棚虽然简陋,但收拾得很干净细致,白木染找了个最靠里边的角落位置坐了,又伸手招呼闻人卿主仆三人。 等闻人卿她们坐下来了,白木染又坐不住了。 “你们坐,我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白芷对此是不屑一顾的,撇开脸懒得搭理,茯苓素来机敏,很有些警觉,一路盯着白木染朝茶摊外走去。 “不必看她。”闻人卿忽而道,“她要跑也不会是此时。” 大概因为两人一起在百香谷住了那么些日子,总还是有些了解的。 白木染的确没想过一下山就跑,相反,她觉得此时就应该故意弄出一些她好像随时要逃跑的假象,反反复复,让白木染渐渐放下防备,到其松懈下来之时,才是最佳的逃走时机。否则,要是这么急着跑,闻人卿一身深不可测的功夫,只怕跑不出一里地就要被抓回来。 白木染觉得,自己真是太机智了。 茶棚的小主人春娘见到白木染站在茶棚口子那晃悠了半天,倒是上来热情地招呼了几句,劝白木染去棚子里坐着,说要点东西只需吩咐几句便好。 “干坐着多没意思,我就喜欢到处看看,小老板你不会介意吧?” “……那倒不会。” 春娘抿嘴一笑,脸颊上带着两个甜甜的梨涡。 白木染也是太久没遇到过闻人卿主仆三人之外的活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19 人了,这一遇到,便来了兴致,小嘴一张,噼里啪啦地就东拉西扯了起来。春娘原本只觉得这个姑娘是个直爽的性子,多聊几句之后,却觉得其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两人便就站在茶炉子边上说起闲话来。 白芷在茶棚里等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能忍得住,跑出来一看,就看到这般场景。 白木染懒洋洋地靠在茶棚的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一些无聊的话,而茶棚里那个秀美的少女则在一旁清洗茶具,面上带着明媚的笑容。 恰好说到自哪里来又要去哪里去的问题。 “我们从……”白木染往百香谷相反的方向随便指了一指,“那边来,想往镇子上去。” 白芷撇了撇嘴,却也没插话。 还算白木染不蠢,有些防备心。 但春娘听了,面上却有些疑惑的神色。 “我瞧你们却像是从……” “嗯?” “……像是从‘鬼谷’里头出来的。”春娘说这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仿佛有些避讳,语调里却又有些好奇,“你听说过那个‘鬼谷’吗?听说里头有个白衣女鬼……” 白衣女鬼? 白木染忍不住地朝闻人卿的方向瞥了一眼,差点就要笑出声来。 原来闻人卿在这些普通人的心里,是个“白衣女鬼”? 虽说可笑,却也贴切。 白木染起了玩心,便也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道:“我知道,那个‘鬼谷’里住着的那个‘白衣女鬼’都特别可怕,她……” 眼看白木染就要胡说八道,白芷再也按耐不住,冷着一张脸走出来,大大地哼了一声。 “小姐等了半日,你还在这胡扯!” 白木染有些尴尬,咳嗽一声,便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清清嗓子便朝春娘道:“来两碟点心,外加一壶凉茶,我们那一桌四个人。” “好。”春娘笑道,“客官们请稍坐片刻,这便来。” 回去坐下之后,白芷不免要添油加醋地将白木染的“恶行”对闻人卿全都复述一遍。 闻人卿眉头微蹙,却不说话。 白芷满心不服,还要继续说几句,却见那个春娘端着茶盘走了过来。那春娘生得好看,走起路来也颇有风姿,纤腰缓摆,如弱柳扶风一般。白芷也不知为何,对那春娘没什么好感,思来想去,大概是见白木染和她说得开心,所以不满。 的确,见到白木染高兴,她就不高兴。 一只纤细素白的手,端上两只白瓷碟子,一碟装的绿豆糕,一碟装的蝴蝶酥,再依次摆下四只粗瓷杯,并一壶凉茶。 见那只手又要提起茶壶来倒,茯苓却突然道:“不必了,我们自己来。” 春娘笑了笑,客气两句便退下了。 茯苓不动声色,先将桌上那些东西都看了一遍,接着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饮了一小口。接着,才自闻人卿起,开始给其余三人倒茶。 白木染拿起来便喝了一大口。 那凉茶不过就是以普通的金银花、甘草、荷叶等清热解毒的草药熬煮的,又加了冰糖放置凉了,带着淡淡草药的香气,甘甜解渴。 白木染自己喝了,不免又去看闻人卿。 闻人卿以白纱覆面,若要喝茶,便要将那白纱给揭开来才行。 谁知闻人卿却根本不喝,连拿起那杯子的意思都没有。她只朝白芷与茯苓道:“你们先行一步,去别庄等我。” “小姐——” 白芷嘟起了嘴。 “将屋子收拾干净些,再多备些热水。”闻人卿只道,“不要别庄的人动手。” “是。” 闻人卿既然有所吩咐,白芷便也不再多说了,她与茯苓两个喝完了那杯凉茶,便匆匆走了。临走之前,白芷不免又要朝白木染啰嗦几句,例如“好好伺候小姐”或者“不然让你好看”之类的话。 等白芷与茯苓都走了,白木染却贼兮兮地往闻人卿的位置挪了过去。 “喂,你是故意支走她们的,对不对?” 闻人卿微一抬眸,不置可否。 “你也看出来这家茶棚有问题?”白木染的眼神很亮,带着一种很足的精神气,让多数人见了,都要忍不住地想要与她亲近,想要多听她说上几句话,此时,其中还带着一点骄傲的意味,“不错,和我一样聪明过人。” “你看出什么了?”闻人卿道。 “什么都没看出来。”白木染摇着头,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不过,在这荒郊野岭满是尘土的风口上,竟然有个这么干净的茶摊,本身就让人觉得可疑。再看那个老板娘和她的女儿,都生得细皮嫩肉,怎么看也不像晒日吹风的劳作人。” 闻人卿还是没说话,只是眼角带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你说,会不会是个黑店?”白木染开始瞎猜,语调之中还带了一点兴奋,“在茶水里下点迷药再杀人劫财?” “那你方才还喝?”闻人卿眉头一挑。 “茯苓都喝了,我有什么不敢喝的?”白木染笑嘻嘻的,有那么一点谄媚地开口,“再说,有个大神医坐在身边,我就算喝死了,你也一定有办法救活我。” 听到这话,闻人卿却冷笑了一声。 白木染虽然聪明,却也只有点小聪明。 这个小茶摊子的确有问题,但若真是黑店,多半是要在吃食中下药的,既然一点药都不下,那便是知道她们懂药,甚至知道她们的身份来历。如此一来,便可知道,这莫名其妙的小茶摊,就是冲她闻人卿来的。 自离开闻人家,便总有这样那样的麻烦,为避开麻烦,她在百香谷内布置许多,也几乎从不下山。可谁知,就这么意外下山一回,便这么快遇着了麻烦。 白木染倒有一副好心态,喝了几杯水,又吃了半块绿豆糕。 闻人卿也不急,只淡淡坐着,不动声色。 “你有什么打算?” 最终还是白木染没按捺得住。 “你害怕?” “不怕。”白木染眨眼一笑,“有你在,我怕什么?” 听到这话,闻人卿竟觉得心里有些舒服,这算是……给她当了两个多月仆从之后建立起的信任?虽然,她从不需要这样的信任。 “你喝完了?” “喝完了。” “走。” 作者有话要说:  0 0~逐渐要解开闻人家的小秘密了~ 小呀么小秘密~ 今天依然是一如既往地热,我连门都不想出→_→ 最后懒惰地用手机订了送货上门的一袋冰饮料……在它们的支撑下写完了这一章…… 第14章 .秘药 有闻人卿在,白木染的确放心得很,什么也不惧,听得闻人卿说了一句“走”,白木染就将手一挥,朝那春娘道:“春娘,结账!” 春娘很快便走了过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20 来,跟在茶摊老板娘林婶的身后。 这时白木染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茶摊的客人都已渐渐走光了,整个茶摊子里就只剩下春娘母女两人以及她与闻人卿。 林婶先一步过来,在闻人卿与白木染对面的位子坐了下来。 “两位喝得可好?” “不错。” 回答的人并非喝了凉茶的白木染,却是进了这茶摊之后一直没动过杯子碟子的闻人卿。 其实这茶摊子虽然简陋,但凉茶的确熬煮得十分地道。就算这朴素的凉茶只需择选一点简单的草药,但每样的分量,熬煮的火候、时辰,都有些讲究。闻人卿虽然没喝那凉茶,但看一眼其色泽,轻闻其药香,便知制这凉茶之人是个略通草药之人。 林婶虽已是个三四十岁的妇人,但笑起来却极为温柔,令人忍不住要心生好感。 “能得闻人家九小姐一声赞,也可算得上是不枉此生了。” 听到这话,白木染心中了然:这“黑店”是冲着闻人卿来的。 不是针对自己的就好。 白木染如此一想,不免又在心中猜测起来,也不知这林婶与春娘厉害不厉害,与闻人卿相斗又会如何。不过,单看闻人卿不慌不忙将白芷与茯苓两个支走,便知她是胸有成竹了。可闻人卿这般被人惦记,一下山就被人盯上,亦可从反面看得出,她身上必定有什么让人觊觎的东西,或者,他们闻人家有什么仇人。 一向爱东拉西扯胡说八道的白木染头一次安静了下来,这种时刻,她只要在一旁静听便可,两方人马对峙起来,她总会知道。 果然,闻人卿但笑不语,对面却耐不住了。 “我们母女两个,在山下等了九小姐许久却一直不得机会。”林婶又道,“后来听说九小姐的姑姑病了,料想九小姐要下山一趟,总算是得以相见。” 姑姑? 白木染竖着两只耳朵,一字不漏全听下去,又记下来。 那么,这回下山,闻人卿要去看的病人就是她的姑姑了,可她为何又说是个“疯子”? 闻人卿却自衣袋中掏出一点碎银往桌上一扔,便站起身来。 “不必找了。” 说罢竟转身便要离去。 林婶还未如何,那春娘却如一尾游鱼一般,轻巧滑了一步,恰恰挡在闻人卿的面前,又露出那明媚的笑容,脸上漾起两只甜甜的梨涡来。 “据说闻人家的九小姐美若天仙,春娘倒想长长见识。” 说话间,已出了手。 待白木染看清时候,才发现那春娘右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亮闪闪的小巧匕首,只见她手腕一翻,手中尖刃直直便朝闻人卿面上覆着的白纱刺了过去。白木染一颗心吊了起来,眼看那匕首就要刺破白纱,闻人卿却也仍是面不改色,只觉她身形微晃,再一眨眼,她却已在几尺之外。那春娘来势凶狠,竟连她的衣角也未曾碰到。 春娘甚是恼怒,左手一转,手指间又多了一把长钉形的暗器,不等人看清,只听得咻咻咻一连串破空之声,满手长钉全朝闻人卿飞了过去。 闻人卿只一抬手,也不知如何动作,竟长袖一拂,就将那数十枚钢钉尽数扫落。 精彩精彩! 白木染看得兴起,差点就要出声喝彩起来。 “你还不走?莫非想与她一同死?” 耳畔突然传来一个很温柔的声音,可那温柔之声说出的话,却如同突地一道天雷,劈中了白木染。白木染转过脸来,正看见坐在一旁的林婶朝她微笑。 对…… 若要逃走,此时便是最好的时机。 闻人卿有麻烦了,自顾不暇,当然就顾不上她。白木染看了看又拿起那把尖尖的匕首朝闻人卿冲过去的春娘,以及仍面不改色的闻人卿。而且,这麻烦看起来……似乎并不足以致命,只是会给闻人卿带来一些小小的“麻烦”而已。 白木染想走。 走了一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春娘那一身功夫邪门得很,如同鬼魅一般在这狭窄的小茶摊子里横穿疾行,追了半刻,见自己近身不得,也不知是否急了,她竟忽而将手中那一把匕首也当做暗器一般朝闻人卿的面门飞了过去。 闻人卿连一把密密的暗器都能拂开,怎会惧这一把显眼的匕首? 哪知春娘那一把暗匕首竟是虚招,待闻人卿躲闪之时,站立一旁一直按兵不动的林婶突然动了。那林婶两手空空,并未用什么武器,只突然一纵而起,飞起一脚来,脚尖绷起,竟似将全身力气都凝在那一点脚尖上,而那脚尖对准的,却是闻人卿的脑后! 若被那一脚踢中,即便不死,也要重伤。 白木染想也未想,顺手一抓,却一掌拍在了刚烧开的一把大铜壶上,手上又烫又痛,白木染却并未松开手,而是将那壶开水拎了起来,朝那林婶扔了过去。 哐当—— 噼里啪啦……砰。 白木染武功不怎么样,扔水壶的技术也不到家。 她又急又怒之下,不怕烫手地拎了那铜壶,力气与方向却都没使对,将那一壶滚烫的水泼了一半在自己脚上,另一半飞在了地上,那铜壶倒是砸到了林婶的背上,可那点力度对内力深厚的林婶来说,只怕也不必挠痒要重上多少,最终,那铜壶掉落在桌上,又滚下去,撞翻了长凳,最终在地上滚了滚,停了下来。 白木染的手疼,脚也疼。 不过她还是瞪大眼睛,想看清楚闻人卿到底怎么样了。 闻人卿…… 她好好地站在原地,一袭白衣,一面白纱,甚至连一滴水珠或者一点灰尘也没沾上。至于林婶的那一脚,当然踢空了。 闻人卿并非白木染,自春娘动手开始,闻人卿便多有留意一旁观战的林婶,早猜到会有后招,既有防备,自然没那么容易中招。 只是,在看见白木染听了那林婶的话,往茶摊子外头走了一步时,闻人卿很生气。 闻人卿生气的后果,便是在躲过林婶那一脚之后,不动声色地将一根细细的银针扎入了那林婶的脚腕。 那一瞬间,林婶面色如纸,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娘——” 一旁的春娘看出不对,三两步就跑了过来,抱住了地上的林婶。 “你……你……” 林婶瞪着闻人卿,却说不出别的字来。她多年习武,最厉害的绝招,便是那一脚尖点人死穴的功夫。 “如此阴毒的功夫,不要也罢。” 闻人卿转眸,却见白木染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鞋子裙摆都湿透了,实在有些狼狈。 “走了。” 走……走就走。 白木染回过神来,才知自己又犯了蠢。 对对对,她闻人卿天下第一厉害,有盖世神功护体,自己怎么就没能吃一堑长一智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21 呢?她闻人卿……哪用得着自己傻乎乎地去搭救?自己那么一点微末功夫,至多……也只有给她添麻烦的份…… 白木染沮丧得不行。 当然,她认定自己沮丧的是:好好的一次逃跑的机会,就这样被自己给糟蹋了。 还……痛。 白木染盯着自己被烫得红肿的手,小心地吹了又吹。谁知却突然有一只手伸了过来,将她那红通通的手抓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痛!” 这个时辰,热意还未褪去,可那一只手却带着一些凉意,竟让她那只伤手上的痛略略减轻了一些。 白木染虽不知闻人卿要做什么,却也不敢挣扎。只见闻人卿一手拉住惨兮兮的自己,另一手却拿了桌子上那壶凉茶,倒在了白木染被烫伤的手上。 冷茶水,还有牵着她的,似乎有点儿温柔,却又偏偏带着一点凉意的手。 ——似乎,感觉还不错。 “九小姐……你别以为,此事就这样了结了。” 林婶的声音却在背后阴恻恻地响起。 白木染有些好奇,不这样了结还要如何?难道那林婶还留了什么后招?可闻人卿却毫无反应,只专心将手中那一壶凉茶一遍又一遍地浇在白木染的手上。 “呵……只要你一日不交出那颗秘药……便一日别想摆脱麻烦!” 白木染的耳朵不由地又支起来了。 之后,离开了那一个有惊无险的茶摊子,白木染见闻人卿似乎看在她“舍身相救”的份上心情不错,便赶紧趁机打探了起来。 “那个林婶说的秘药,是什么东西?” “我怎知道?”闻人卿道,“你不如去问她?” “……” 白木染很有些忿忿:可人家是来找你的麻烦,难道不是与你有关?虽闷不吭声,可白木染心里想的,几乎都写在脸上了。 闻人卿看她一眼,最终还是说了。 “上官凌云不是与你说过?” 闻人世家以药闻名天下,而世代家主又武功高强,每一位都能在近四十岁时突破天境成为一流高手,便一直引起许多人的嫉恨与猜测。这几年不知从哪里传出一个说法来,说是闻人世家能制出一种神丹妙药,吃了那药便能长生不老,甚至令人功力大增,成为天下第一高手,但因一代只能制出一颗,便只有家主有资格服用此药。 数月之前,这一代家主闻人续听了这个传闻,邀了以术闻名的公仪家的家主到闻人家做客,并许诺若公仪家主能从闻人家找到那所谓的秘药,便赠与他。公仪家以机关诡术闻名天下,几乎什么样的密室机关都逃不出他们的眼睛,然公仪家主找了三日三夜,也未能找到那传言中的秘药。 闻人续此举本是为了破除谣言,谁想,那传言又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传言道:既然那药不在闻人世家里,便一定在闻人世家之外。闻人续的亲生女儿闻人卿一直隐居幽谷,说不定,正是为了守住那颗传说中的秘药? “那……到底有没有那个厉害的秘药?”白木染更是好奇。 “你猜呢?” 闻人卿竟露出一点顽笑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啊0 0赶在10点之前更新了! 刚吃了烧烤回来咦嘻嘻嘻嘻~特别好吃的烧烤,就是吃完之后好热_(:з」∠)_ 第15章 .别庄 有没有那传说中吃了就能称霸武林的神丹妙药,白木染不知道。 可听了此事之后,白木染的想法却是:空穴来风必有其因。若真是江湖中人毫无根据的捏造,那也太传奇了,再说,那闻人续的反应也很微妙,为了一个传言,竟还闹了那么一出,他想要证明什么?是证明真没有那药?还是为了掩盖真相? 不过这些话,白木染只敢在心里想一想,当着闻人卿,她可不敢表露半分。 再说,闻人卿那一问,像是顽笑,但照白木染的猜想,她多半还是不愿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这样一想,就更玄乎了。 “我猜……”白木染笑地看着闻人卿,“我懒得猜!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这话,仿佛为了印证她的确一点兴趣也没有,白木染也不再提这事,而是将话题拉去了别的方向,一会儿问她们要去的那所别庄是什么地方,一会儿又问起那位病人是否真的是闻人卿的姑姑。 闻人卿这一次却没兴致搭理她了。 “去了便知。” 两人再往前走,并没有再遇到如那个林婶所说的“麻烦不断”,相反却是一路顺利。进了镇子之后,早有人在等他们,再然后,她们上了马车,一路疾行。上车之后,闻人卿双目微闭,靠在车窗边,摆出了一副不想说话的姿态,白木染也就没再啰嗦什么,也学着闻人卿的样子闭眼靠着小憩。 不想这一憩…… 就睡过去了。 待到再醒来时,马车恰好也停了下来。 白木染伸了个懒腰,掀开车帘一看,天竟然已经全黑了,只是她们所乘的马车停在了一所灯火通明的大门外,照得亮如白昼,正好能将周遭的景色看个清楚。 这儿具体是什么地方,白木染并不知道,只觉得即便是在沉沉夜色之中,也能看出此处风景秀美不同于别处。路边都植种着一片一片的翠竹,而最妙的是,其中光光点点,似有天上的星辰落下点缀其中似的。 “那些亮闪闪的,是什么?” 白木染觉得好奇,不免就要冒出问题来。 “红绫见过九小姐。”在大门口迎接的仆从不少,但见站在为首处的红衣女子笑吟吟地走了上来,先朝闻人卿行了一礼,才解释道:“那是主人专找了巧手的工匠,制了一种灵心小灯,再着人挂了上去,每日入夜都有专人去点灯,光是侍候这些灯的仆人便有数十人呢。” 白木染听得咋舌,只对这座别庄里的主人更加好奇起来。 闻人卿却没有什么好脸色,只冷哼一声道:“日日琢磨这些,难怪总要发疯。” 这话说得难听,可那红衣女子红绫却依旧笑着,似乎不以为怪。见到闻人卿要走上台阶,红衣女子又急忙去扶她,可闻人卿却并不让她碰着一点,避让开了之后,又问:“白芷与茯苓可到了?” “到了。”红绫道,“两位姑娘正为九小姐准备屋子,说是让谁也不要动手,这才没能及时出来迎接。” 巧的是,话音才落,两个熟悉的身影便自那别庄大门里走了出来。 一个走得急一些,一壁走着一壁喊着:“小姐,小姐你可算是到了——”另一个倒沉稳多了,只在后面跟着。 两人正是白芷与茯苓。 闻人卿见了她们,便不再搭理红绫,径直走入了别庄大门。 可白木染却还没看够。 这也不能怪她。 就当她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22 见识太少,没见过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好了。 白木染不急着进门,却将这座大门细细打量了一番。这大门修得高大宽广,顶上错落有致地挂了十来盏精致漂亮的大花灯,门下的台阶则是白色的,纹理漂亮质地细腻,竟如玉石一般。再往前走,便要抬头才能看得清楚别庄的真面目了。 一旁站着的红绫见她看了半日,便上前来朝她道:“姑娘若有兴致,不如由红绫带着四下逛逛?这庄子可是主人花费数年建造而成的,里头新鲜有趣的东西可多了。” 这个名叫红绫的女子并不令人讨厌,长得也很漂亮,更重要的是,她性情明快,很容易说话,与那个总是对她爱答不理的闻人卿完全不同。 白木染高高兴兴,正打算答应下来,一抬头,却看见走在前面的闻人卿回了头。 “那个……还是算了。” 白木染老老实实地跟了上去。 四人被引至一处独门小院,小院内的屋子竟都是竹屋木屋,院内植着看似随意实则精心布局过的花木,一棵大槐树下有粗木制成的桌子,竹条编制的藤椅,还有个绕着茑萝花的藤条扎成的秋千,整个小院看来别有意趣。 她们的晚饭就摆在这大树下,那粗木桌子上。 白木染坐下来,去看那碗里的饭菜,都是山珍野味,看来做这番布置的人是要将这山野风味发挥到底了。 那一大堆仆从没进这小院,只红绫一人进来了。 “这都是主人吩咐下来的,不知九小姐可否满意?” 闻人卿不置可否,倒是白芷先皱了眉头。 “小姐日日都住在山里,见的吃的不过都是这些,如今下山来,还是这些,你说小姐满意还是不满意?” 白木染差点没忍住要笑出声来。 难得那个叫红绫的女子性子极好,听了这话便立刻道:“都是红绫不好,九小姐切勿责怪,红绫这就另外去……” “不必啰嗦。”闻人卿冷着一张脸道,“你下去便是。” “……是。” 白木染多少有些不忍,也不明白闻人卿为何要如此。见那红绫可怜巴巴地走了,便道:“我觉得你们不像是来看病的。” “那像什么?”白芷白她一眼。 “像是……来讨债的。” 白木染笑嘻嘻的。 “差不多。”白芷竟然并未反驳,接着道,“反正是他们求着我们小姐来的。” “那这儿的主人到底是……” “就是我们小姐的亲姑姑闻人玥。”白芷说了这么一句,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又道,“说闻人玥你大概不知,换个说法你就知道是谁了,女魔头鬼月你可听说过?” 这一回,白木染真是愣住了。 女魔头鬼月?闻人玥?闻人卿的亲姑姑? 在那数不尽的江湖传闻之中,总有那么几个令人或是神往或是恐惧的传奇人物,在那其中,既有人人称赞的大侠,也必定会有那么一两个让人憎恶之人。 女魔头鬼月就是活在江湖传闻中的一个人物。 关于她的传说很多,说她生得极为妖媚,专门勾引男子以其精气来练邪功,又说她性情残暴歹毒,爱好杀人,但杀人之前必定先要将那人慢慢折磨虐待,直到玩腻了才会了结那人的性命。还有一种说法,说是她与江湖最恶势力邪派幽冥府有莫大的关系。 白木染不免想起上官凌云对她说过,闻人家的女子似乎都有这样那样的古怪毛病。这样对照看来,还真是得到了印证。 而此刻,白木染想到自己正身处于那女魔头的“魔窟”之中。 白木染不禁抖了抖。 早知如此,她死也不下山了。 好在闻人卿主仆三人却没见到她这副怂样子,白芷正绘声绘色地与闻人卿说到关于别庄的一些情况。白木染捧着饭碗吃了几口,不禁又专心听了起来。 原来闻人卿厌恶这别庄,又不让别庄里的人动手收拾她的东西,是因为这座别庄之中的仆从,大多都是闻人玥豢养的男宠,个个都生得年轻美貌,甚至还有些喜欢装腔作势,打扮得如同女人一般妖娆的。 闻人卿本就厌恶男子,这种男子她更觉得脏。 而据白芷所言,近日里,闻人玥又有了新宠,这一新宠名唤红玉,具体是个如何妙的人,白芷与茯苓还未能有机会见到。但听旁人说,闻人玥十分宠爱红玉,甚至为其遣散了从前大部分的男宠,留下来的那些,也只使唤着干活,再也没有叫入内室伺候过,这对闻人玥来说还是从未有过的事。 白芷与茯苓都在猜测这个红玉到底是怎样颠倒众生的姿容,白木染却很是煞风景地觉得红玉这个名字有些像女人。 闻人卿听了也是不信,只道:“她从来喜新厌旧,也许只是还未找到更新鲜的。” 茯苓却也道:“听说这一个红玉十分厉害,已在别庄成了半个主人,庄内事物都要过问,玥小姐什么也不管。” “随她如何。”闻人卿看来并无兴趣,“明日看完病,我们便走。” 大概听得太专心,白木染不知不觉便吃得太多了,直到夜深也没睡意,只好出来到院子里散散步,消一消食。 谁知走至那大槐树下,竟发现树下的秋千上也坐了一个人。 “……闻人卿?” 闻人卿素来都是冷冰冰的模样,除了摆弄那些小药瓶子,也不见她有什么别的喜好,白木染早在心中将她当作个天神仙女一般无欲无求外加无情之人。 谁想,这样一个人,竟然…… ——会坐在一架妆饰得可爱又精巧的秋千上。 闻人卿循声抬起头来看她的样子,也变得柔和了许多,可亲可近了许多,一点也不像平时那么冷漠无情。 作者有话要说:  00热热热热热…… 希望明天能下一场大雨,凉快下来! 今天晋江一直在抽→_→刷新好多次都刷不出页面来…… 第16章 .怪病 在静谧的黑夜之中,在柔和的灯火之下,总会给人制造出一些这样或那样的假象。 比如平时那些令人觉得过于严肃,或过于冰冷,或令人害怕之人,在这样的境况之下,也会变得与往日不太一样。 这大概是一种错觉,当然,也有可能是在这个晚上,闻人卿当真不同。 在白木染看来,闻人卿似乎正一个人思索着什么问题,自己出现得突兀,也许恰好打断了她的思路。正想着是否应该有眼色一点离开此处,没想到闻人卿却突然开口了。 “你怎么出来了?” 果然和平时那副冷淡的样子不太一样。 虽然也算不上热情,但至少不会像她们还在百香谷的时候一般,闻人卿有时看见她也当没看见,只等着碍事的白木染自觉地走开。 白木染摸着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23 肚子,停了脚步。 “有点……睡不着。可能太久没睡过床了,不习惯了。” 这也不算说谎,要知道,她在百香谷的时候,闻人卿就只给了两床单薄的被子让她打地铺,身处于一片草药香气之中,可在这别庄里,却是高床软枕,屋内还点着名贵的香料,她一时真有点不太适应。只是她说这话给闻人卿听,未免有些别的意思。 谁知,对于白木染这一番“别有深意”的话,闻人卿恍若未闻。 白木染咬咬牙,心里却想着:等过上几日,自己跑了,爱睡什么地方就睡什么地方,哪怕露宿荒野,她也乐得自在逍遥! 白木染见闻人卿不搭理她,转身就要走。 “白木染。” “……” 白木染只好停下脚步。 “你……”难得闻人卿竟然会有稍作迟疑的时刻,但也只是片刻,她便又开口问道,“你心中有没有过什么不能释怀之事?” 这问题莫名其妙,毫无由来。 难为白木染还真认认真真思考了半日。 “当然有!” 闻人卿眉头一挑,似乎有些意外的样子。 “最不能释怀之事……”白木染故意慢吞吞拉长了音调,才道,“就是被你抓到百香谷做十年苦役。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最冤的是,我根本就没欠你什么啊,不过是装了个‘病’……你说,这样的事,谁遇上之后能淡然释怀?” 白木染胡扯了一通,怪的是,闻人卿听了,竟未生气,只点点头,忽而,又摇了摇头。 “不算什么。” 这还不算什么??? 白木染瞪大眼睛:“那敢问闻人大小姐,要怎么才算得上‘什么’。” 闻人卿并未回答她,只站起了身,缓缓地朝她的房间走去。走了几步,似是想通了什么一般,又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白木染一眼。 “人各有命,若抗争不得,便只好认命。世上人人皆是如此,无人不同。” 什么?这算是闻人卿让她乖乖认命的意思? “若非要因此而自苦……”闻人卿竟轻声叹道,“无药可医。” “……” 咦? 这都什么和什么? 白木染心想:如自己这般还叫“自苦”?这世上只怕找不出比她更乐观之人了。 结果,原本想出来走走消食以便有个好觉的白木染,因为遇着了闻人卿,又听了一堆没头没脑的话,害得她反而睡不好了。 第二日一早,白木染还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就被白芷一阵砸门给砸起来了。 白芷的理由也很简单,既然身为小姐的丫鬟,就要比小姐起得要早,怎能在小姐起身之后还闷头睡懒觉? 一行人用过早饭,白木染仍是浑浑噩噩,只知跟着人走,也不知自己去了哪里。 待回过神来时,才发觉,已身处于一处富丽堂皇的大屋子门口,引路的红绫正使唤小丫头过来替她们褪鞋。光着脚踩在屋内的地上,白木染低头看了看,只觉脚下一片温润滑腻。这地竟然是以上好的白玉铺就的!再看屋内,其中布置有一重又一重的红色纱帘,层层密密,将这原本应该亮堂堂的屋子覆得有些幽暗,可屋内却并不点灯,只因壁上嵌有一颗一颗发着柔和光泽的珠子。难道那竟是夜明珠? 这么个散发着珠光宝气的屋子,把白木染的瞌睡彻底震醒了。 白木染看看一旁的闻人卿,凑过去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姑姑真有钱。” 当然,没说出的下半句是:对比起来,她闻人卿就太穷了。 闻人卿没理她。 白木染正觉得无趣,却听见纱帘之后似乎有什么动静,接着,纱帘微动,一只娇小白皙的纤足先自纱帘之后踏了出来,接着是一条修长漂亮的小腿……还未得见真容,先看见这么一副光景,尤其又被那红色纱帘映衬着,更带了一种勾人的风情。让人忍不住要去猜想,在那纱帘之后,究竟有一个怎样的绝代佳人? 白木染忍不住要屏住呼吸去看,却见果真有个女子走了出来。 时已至初秋,那女子却衣衫单薄,披了一件又长又大的灰白色袍子,露了大半个肩在外头,长发也披散着,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慵懒的味道。 这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子,容貌却算不得什么“绝代佳人”。 她生得很白,很瘦,五官也不够柔美,眉峰微挺,眼形细长,唇也薄得很,虽说不算佳人,可却有种别样的魅力,令人忍不住想看她一眼,又一眼,仔细地再看一看,会突然令人觉得她其实很美,只是这样的美,不同于寻常美人罢了。 该不会这样一个奇异的美人就是闻人卿的姑姑吧?白木染心中惊疑不定,看来看去,又觉得这个女子实在是太年轻了些。 好在此时站在一旁的红绫先出了声。 “红玉姐姐,主人可醒了?” 红玉姐姐? 红绫这一喊,让其余四人都大大吃了一惊。 红玉?白木染还记得,似乎就在前一个晚上,白芷八卦兮兮地告诉她们,女魔头鬼月拥有了一个名叫红玉的新宠。 可这红玉……竟然是个女人? 白木染又仔仔细细地将面前这个名叫红玉的女子打量了一番,的确,红玉就是个女子无误,她虽然很瘦,可胸前露出的那一大片微可见到一点隐约的风情。 闻人卿的姑姑应当是个女子,然她的新宠却也是个女子。 女子与女子…… 是怎么个“宠”法? 白木染又开始想不明白了。 “醒是醒了。”红玉瞥了一眼闻人卿,却道,“不过她不愿见你。” 红玉的声音十分清冷,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傲慢口吻,一点也不似红绫那般温和热情。 不过,要比冷傲,这屋子里却还有一个比红玉更为冷傲之人。 闻人卿连看也未多看她一眼,只眸光一转,看向那纱帘之后,尽管那重重纱帘遮挡了视线,让人根本窥探不到其中的景象。 “你当我愿见你?” 闻人卿一声冷笑。 很显然,此话并非是对那红玉说的,而是对纱帘之后的某个人所言。 尽管被人无视,可那红玉却一点都不着恼,反倒颇有兴味地看着闻人卿,末了,才淡淡说上一句:“你何必那么听闻人续的话?他害得你还不够?” 闻人卿一言不发,只作并未听见。 “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人?”红玉又道,“可见闻人家的人真是连牲畜也不如……” “红玉!” 那纱帘之后终有了些动静,这一回,却是另一个女子急急走出来的动静,那微微飘动的纱帘一点也没有得到怜惜,被一把便扯开了。这一次出来的女子,亦与红玉一般,披着个松垮垮的灰白色大袍子,散着长发,可她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24 的容色却与那红玉完全不同。 若说那红玉是一支清冷之兰,这后出来的女子便是妖娆之芍。 眸如星沉水,眼挑似钩月。 这女子虽不施粉黛,眉眼之中自带了一股风流媚态,十分勾人。仔细看来,她倒与闻人卿的眉眼十分相似,只不过一个看来火热,一个看来冰冷,倒似两重天地。 “……不可胡说。” 这一句话却是对红玉说的,似娇似嗔,倒是一点责怪的意思也没有。 红玉见了她,却皱起了眉头。 “你的病才好了些,如今跑出来见她,只怕又要再犯。” 白木染当然猜到了这人就是闻人玥,但却不免先在心中大大吃了一惊。这闻人玥看来竟如二八少女一般,看来一点都不像闻人卿的姑姑,倒像是闻人卿的姐妹。而那红玉的话却教她越听越觉得古怪,什么“虎毒不食子”也不知是在暗指什么,此刻说的却更让人糊涂了,这闻人玥到底什么毛病?看到闻人卿反倒要发病? 闻人卿见了闻人玥,倒是走上几步,手一抬,便搭在了闻人玥的脉上。 她这般动作,倒让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闻人玥看着闻人卿,那眼光似是有些讶异,连那说话不带好气的红玉也看着她,眼神却有些复杂,似是希望闻人卿真能看出点什么来,又似是希望什么也没有。 闻人卿很快便松开了。 “无药可医。” 无药可医?白木染心中默念一遍,怎么念怎么觉得此话甚为耳熟。再转念一想,似乎正是前一晚闻人卿对她说过的话。 莫非闻人卿所言的不能释怀之事,说的便是这闻人玥? 不懂,还是不懂。 如闻人玥这般,要财有财,要美人有美人,过得该多恣意快活? 又怎会有什么自苦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  00更新~~ 今天下雨了,但是,还是很热!!! 都说坐秋千的不是闻人卿的到底为什么…… 啊????她就不能坐秋千了吗哼╭(╯^╰)╮ 大家可以发挥脑洞猜测一下→_→到底闻人玥是怎么回事……不猜?不猜就算了╭(╯^╰)╮ 第17章 .姐姐 后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送闻人卿她们回小院之时,红绫叹了几句。 “其实自有红玉服侍主人,主人已很久都未曾发病了。偏巧前一阵,有人送了一班十来岁的女孩子,其中有一对双生子,长得漂亮,舞也跳得好。”红绫道,“主人看了一场舞,当夜就发了噩梦,这些日子一直不得好……” 白木染听了,便忍不住要想,跳舞的女孩子?双生子?这些又与那怪病有什么关系? 闻人卿却问了另一个问题:“那对双生子是谁送来的?” 红绫微微一怔,只道:“不甚清楚。” 这倒也不能怪她。 从前闻人玥性情多变,为人处世都是随心所欲,来往的友人也都五花八门,多半都是些酒肉相交之人,又有一多半是与闻人玥一般随性,所以有人要送些几个歌舞班的女孩子来庄子上,只要查过那些女孩子没问题,红绫也不太在意。毕竟有时就算署名了,问起闻人玥,闻人玥也不一定记得那人是谁。 红绫之前只觉得其中有对双生子应是巧合,可闻人卿这么一问,红绫忽而后知后觉,只怕此事并不简单。 闻人卿却又道:“也许是我多虑。” 白木染听她们说了半天哑谜,只觉得稀里糊涂,索性也就懒得再听下去,只悄悄在一旁问白芷与茯苓,她们什么时候离开这别庄。按理来说,既然闻人卿已看完了病,又下了结论说无药可医,那么,她们也就该走了。 白木染的想法很简单。 既然闻人卿都那般厉害,闻人玥的武功肯定也不一般,再说这别庄这么大,肯定在暗处藏了不少守卫。看来,若是想要从这别庄逃走,难度实在太大,那么,就只能考虑从别庄回去百香谷的路上了。 白木染在一旁嘀嘀咕咕,闻人卿却不知怎的听见了。 “再住几日。” 再……住几日?闻人卿不是既讨厌闻人玥又嫌这别庄脏么? 白木染很是没有想到。 几人回去用了午饭,闻人卿便带着白芷与茯苓出去了,说是要去这别庄后头的山上采些草药。白木染也想跟去,可白芷却一脸嫌弃地朝她道:“就你那点微末功夫,还是别去拖我们后腿了。”白木染难免想到在百香谷时,自己唯一一次与闻人卿去后山采药的事,的确……有些狼狈。再想想自己手上的烫伤还未好全,前一晚又没睡好,干脆回屋睡觉算了。 这一觉睡得沉,再醒来时竟有些分辨不出辰光。 洗了一把脸才算有些清醒。 白木染走出房门,站在院子里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却突然听见一声笑,惊得她一颗心差点从嗓子里跳出来。白木染回头一看,却见院内那一架秋千上有个人,那人一袭白衣,静静坐着不动,只一双极漂亮的眼睛看向白木染。 犹如前一个晚上,白木染遇见闻人卿时那般,近乎一模一样。 白木染几乎要以为那个坐着秋千的白衣女子就是闻人卿,可白木染很快又反应过来,那必定不会是闻人卿。 至少,闻人卿不会笑得这般肆意。 白木染走近一点,仔细将那个白衣女子看了又看。这女子当真与闻人卿长得十分相像,尤其换了个跟闻人卿差不多的装束,简直可以以假乱真。可白木染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别庄内还真有一个与闻人卿长得很像的人。 “闻人……玥?” 这也不能怪白木染迟疑,主要是她一早见到闻人玥时,她还穿着一件灰白的大袍子,可此时再见闻人玥,她却换了一袭与闻人卿近似的白衣。 “是我。” 闻人玥是个美人,而且还是个一举一动皆有万般风情的美人。她见白木染一时疑惑一时又细细看她,便猜到一些,又忍不住朝白木染笑了起来。白木染看她笑得好看,又忍不住要去想,若闻人卿也这般笑一笑,该是什么样的? 白木染还在胡思乱想,坐在秋千上的闻人玥却突然站了起来,然后,朝白木染伸出手,以一种十分轻佻的姿势挑起了白木染的下巴。 “倒有种天然之美。”闻人玥道,“闻人卿眼光不错。” 此言一出,白木染竟然一下便懂了闻人玥的言外之意。难道闻人玥对女子有兴趣,就以为闻人卿与自己也…… 向来厚脸皮的白木染双颊发烫,窘得不行。 “啧,还会脸红。”闻人玥笑意更深,“有趣有趣。” 白木染被闻人玥这么一调戏,浑身犹如长毛一般难受,再也不管闻人玥是否是什么可怕的女魔头,难堪地伸手拨开那只挑着她下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25 巴的手,接连退了好几步。 “你……你干什么……” 白木染想解释她与闻人卿并无什么暧昧关系,她也想极为严肃地向闻人玥说明自己并不喜欢这种玩笑,可还没来得及发作,却见刚才还朝她笑眯眯的闻人玥,突然低下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又是唱的哪出? 白木染终于有些相信,闻人家的女子,都不大正常。尤其这个闻人玥,还有什么无药可医的怪病,看来,应当远离。 “你可是来找闻人卿的?”白木染不等闻人玥回答,又赶紧道,“她出去采药了,我……我看一时也不得回来,不如你晚些时候再来?” 这意思已够明显了。 可偏偏听的人却并不按常理来。 闻人玥只作没听见,一人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问白木染:“你说,我是穿红衣好看,还是着这白衫好看?” 被这么一问,白木染还真就忍不住思考起来。 其实闻人玥眉眼中带着一些妖媚慵懒之色,笑颜也是极为明快的,大概穿艳丽的红色更适合她。至于那干净又清冷的白色,似乎更适合闻人卿那样的女子。 “红的。” 白木染回道。 闻人玥听了,皱了眉,却点了点头。 “她也是如此说。” 听到一个“她”,白木染便下意识觉得闻人玥说的是那个名叫红玉的女子。可令白木染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闻人玥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又让她意外了。 “……不过,自她走了,我再想起她时,便只想穿她爱的白衫。” 谁……走了? 白木染觉得奇怪,就真的将这一句问了出来。 “说了你也不知道。”闻人玥又恢复那副笑眯眯的模样,笑眼弯弯,其中星星点点,有种豆蔻少女一般的狡黠。 嘁,没意思。 “她叫闻人珏,是我的双生姐姐。” 就在白木染以为闻人玥不会再说时,闻人玥却突然又开口,说出了个名字来。 双生姐姐? 白木染忍不住又要问:“她去哪了?” “她,死了。” 院外突然有脚步声传来,白木染被闻人玥那一句话震在当场,竟一时呆立当场。再抬头看时,却见是红玉走进了院子,上前来搀了闻人玥一把,又附耳在闻人玥耳畔以极温柔的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只见闻人玥的神色渐渐有些恍惚起来,但却并不挣扎,半个身子都倚靠在红玉身上,慢慢地跟着走了。 白木染突然开始急切地希望闻人卿赶快回来。 不为别的,只因这个神经兮兮的闻人玥说的话实在太过古怪,将白木染的好奇心提得高高的,恨不得赶紧抓到闻人卿问个清楚明白。不过,听闻人玥说了那些,白木染也大概猜到了一点:可能闻人玥有个十分要好的双生姐妹闻人珏,可惜的是,那闻人珏大概因为什么缘故死了,因而闻人玥便患上了怪病,一受刺激就要发病。 那么,闻人玥不想见到闻人卿的缘故,大概是因为闻人卿与那闻人珏有些相似吧? 闻人卿回到别庄时,已是夜幕降临之时。 那一片竹林之中,又已点起了那一种特制的灵心小灯,放眼看去,犹如漫天的星子坠落凡尘,美得不似人间。 白木染就站在那一片竹林下等着,来来回回,兜兜转转,慢慢就静下了心来。 “咦,白木染。”背着药篓子的白芷第一个看见她,跑过来就问她,“你跑出来站在这儿,不会是专为了等我们吧?” “不不不。”白木染摇头道,“没有你,我是专门来等闻人卿的。” “你——” “你们先进去。” 闻人卿看来倒像是并不意外。 白芷就算有些不服气,但自家小姐发了话,自然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拉着茯苓一同先进了别庄,当然,临走之前,她先朝白木染大大地哼了一声。 白木染心中憋着问题,便也不在意,只朝闻人卿而去。 然而在闻人卿看来,那白木染急急忙忙毛毛躁躁想要凑上来的模样,竟有些像个摇着尾巴等主人回来的小狗儿。待那人凑得近了些,果真闻见一股毛茸茸的,热乎乎的气味。 “闻人珏是谁?” 不知怎的,就先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我姑姑。” 闻人卿挑挑眉,答得轻飘飘的。 “那……那闻人珏是……怎么死的?” 对这个问题,闻人卿也并未多加思考,就很快回她:“失了心。” 白木染瞪大眼睛,似乎一时反应不过来似的,傻愣愣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这次却是闻人卿问她:“问完了?” “……唔。” 闻人卿将背上的药篓子拿下来,从中拣了几样,拿出来便递至白木染面前。白木染浑浑噩噩,下意识便伸手接了。 “碾汁敷手。” “……哦。” 作者有话要说:  →_→啊~虽然说是十点之后不更新,但是已经过了十二点,是崭新的一天啦对不对~ 更完睡觉~(~﹃~)~zz大家晚安~ 第18章 .秘术 闻人卿带回来的草药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碾碎之后敷在手上,凉凉的,挺舒服的。在这种时刻,白木染又不免觉得:闻人卿还算得上是个好人,毕竟,她这手上的烫伤,可是为了闻人卿才受的。 当然,白木染才不承认是自己蠢。 白木染端着两只手,坐在屋子里,有一点儿睡不着。一是不知这药要敷多久才好,二是这样干坐着,忍不住就要想起闻人卿所说的,关于那个死去的闻人珏的事。 失了心是一个如何的死法? 白木染先想到的,是最常理的猜测,也许,这个闻人珏天真无邪,被什么坏男人之类的给骗了,于是引发一系列跌宕起伏的曲折故事,最终,她终于看清了坏男人的真面目,所谓“失了心”大概是伤心欲绝,最终大病一场郁郁而终。当然,也可能她并非病死,而是真的伤心到了绝处,一时没想开,了结了自己的命。 不管怎么想,都是一个极为悲惨的故事。至于那闻人玥,大概是自小与闻人珏一同长大,姐妹情深,所以才忧郁成疾? 对,一定是这样。 白木染努力说服自己相信这么一个说法,只因她不愿去想另一种可能。失了心?总不可能是被人把身体里那一颗心给剜出来了吧? 夜已深,万籁寂静。 这一间屋子里,只点了一盏小灯。 白木染记得自己进屋之后便关了窗子,可就在此刻,她却听见窗户被窗外的夜风吹得轻响,扭头一看,那窗户竟是开着的,窗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 突然,那一片黑暗之中,似乎有那么一点轻微的可疑响动。 “……谁?”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26 白木染提着一颗心,努力地想要保持着镇定。 窗外扬起一阵莫名而来的风尘,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一个灰白色的身影便轻轻一纵,自窗外翻了进来。来人很瘦,却将身躯笼罩在一身宽大的灰白袍子里,不是旁人,正是别庄主人闻人玥的内宠,那个名叫红玉的女子。 这红玉来得实在古怪,而且,有好好的门不走,为何偏要翻窗子? 白木染一时不知该做如何反应,索性一言不发,等着看这红玉究竟要做什么。 “白木染?” “是……是我。” 其实红玉语调平淡,几乎不带一丝情绪,可白木染却莫名感受到了一种迫人的压力,让她有一些些紧张。 “她今日与你说了些什么?” 第二个问题也依旧问得十分直截了当,简洁干脆。 白木染当然也想到了,红玉问的,定然是闻人玥。甚至白木染还猜想到,她今日午后遇到的那个闻人玥,应当并非是一个正常的闻人玥。虽然她们仅仅只有两面之缘,但白木染也看出,第二回遇见时,闻人玥神色恍惚,言语古怪,多半是正好发了那个什么怪病。 那么红玉此番前来,大概是为了问当时的情况。 这也没什么可为难的,白木染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实话实说了。 “她跟我说起闻人珏,还说……”白木染迟疑了一下,“她说闻人珏死了。我看她的样子,很是伤心。” 红玉听了这些,面上的神色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 或许她已经猜到了。 白木染想,这病既然是因那个名叫闻人珏的双生姐姐而起,那么,必定每一回,闻人玥都是如此。这样想了想,白木染又很快有了另一个念头。还记得白日里见到红玉时,她对着闻人卿说了许多古怪的话,她肯定知道闻人珏的事,也知道那个“失了心”是怎么回事,说不定,还能从她那里打听到一些闻人卿的事情。 “闻人珏到底是怎么死的?” 白木染觉得,红玉此人性子直,应当不会如闻人卿那般冷情,说话也都留有几分余地。 然红玉的反应,却似有些讶异。 “闻人卿没告诉过你?” “……没有。” “那你知不知道种药一说?” 种药? 红玉瞥她一眼,竟冷笑了一声。 “所谓世家,既存在了那么些年,便都总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闻人卿瞒着你,我却偏要告诉你知道。” 相传从前闻人家原本代代都是武艺不济的仁医,闻人家的名头也并不响亮。然数十年之后,闻人家却出了个异类,此人当上家主之后,一面将闻人家的医术发扬光大,一面却将他的天分放在了另一处,竟真让他另辟蹊径,找到了另一条“自强”之路。 即是“种药”。 此人潜心钻研,终于有了一番成就,并将此秘术流传了下来。 “那人虽有些厉害,但也不过是个禽兽不如的混账东西。”红玉又道,“他竟是在自己的妻女身上试药,还找了冠冕堂皇的理由,说什么自己有宏图大志未展,而儿子则肩负承继香火的重责,都不容有失。” 原来那“种药”,并非是将草药种在什么药圃中,而是种在人的身上。 西蜀苗地,便有各种养蛊养毒之人,那些人自出生便与蛊毒在一起,日久天长,就练就了百毒不侵的身体;又有一说,说是北疆地处严寒,那里的人终年不见暖阳,人人腰间带着烈酒,日日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渐渐也如同猛兽一般,深目可视远,牙尖可撕碎猎物。 世间活物,唯人命最硬,只为了活下去,若改不了规则,便会适应规则。 闻人家的种药之术便是以此为据。 初时食药草,浸药浴,直至后来,甚至直接将炼好的药“种”进去。一代一代轮下来,还真就将闻人家的血脉做了些改变。最初被种药的女子们不知承受了何种痛苦,但到后来,闻人家子女的体质果真异于常人,以此为辅,闻人家于武学上的造诣也有了新的飞跃,以此发展至今,已成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四大世家之一。 听到这里,白木染已目瞪口呆。 没想到闻人世家之中,竟然隐藏着这样可怕的秘术。虽然听起来似乎很厉害,但正因为实在太过“厉害”,白木染才不由自主地觉得可怕。尤其一想到大概闻人卿一定也被“种药”了,白木染更觉得心口憋着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闻人卿她…… 她自己怎么想? 她是欣然地接受,还是麻木地妥协,亦或者……她也曾抗拒过? 不会。 白木染想想闻人卿的性子,向来都是冷冷淡淡,又自出生起便是闻人家的女儿,只怕早就熟悉习惯了这些,大概对此并没有什么感觉吧。 “这可真是世上最恶心人的秘术了。”红玉似乎对此极为厌恶,见白木染皱眉听着,倒也问了一句,“你说是不是?” “我……不知道。”白木染顿了顿,才又道,“大概因为我不是闻人家的人,所以,听了也只觉得怪异。” 说完这话,白木染突然意识到另一件事。 一开始,白木染向红玉问的,是那闻人珏究竟是如何死的,可红玉却不知为何将话题扯到了什么闻人世家代代传下来的古怪秘术。 白木染突然有些明白了。 “难道闻人珏是……” 偏在此时,房门突然吱呀一声响了。 白木染是没料到的,当然被吓了一跳,随即便住了嘴,将没说出口的半句话咽下了肚子。可抬眼去看红玉的表情,她却似乎早察觉了,面上竟带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闻人卿,你倒来得快。”红玉却道,“是怕我在你的小情人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 来人倒真是闻人卿。 一袭白衣,带了一点秋夜里的凉意而来。 此时再见闻人卿,白木染的内心有一点儿复杂。她看看闻人卿,又看看似笑非笑的红玉,再又忍不住盯着闻人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看来与常人无异,可她偏与常人不同。 闻人卿一言不发,只看着红玉。 “闻人卿,我虽不喜欢你,但总要给她一些面子。”很显然,红玉话语中所言的“她”,指的是闻人玥。只见红玉拢了拢她身上的大袍子,又道,“她未说完的话,我替她劝你一句,你该知道,你的事总归是要与这白木染说个清楚的,否则来日……” “我与她,并非你们所想。” 闻人卿终于言语,却仍是面色淡淡。 白木染却是哭笑不得,原来闻人玥与红玉都愿意与她说这么多,是因为所有人都误会了她与闻人卿的关系!难不成她们自己那样了,就以为天下女子都与她们一样? 简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27 直就是莫名其妙。 白木染忍不住想要翻个白眼,可她一转眼,却看见红玉的面色变得极为古怪起来。 “当真?”红玉问了这么一句。 闻人卿颔首。 白木染正欲开口也分辨几句,却突然感到一阵凌厉的劲风扑面,在她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便有一片黑影袭来,紧接着,身上几处莫名一痛,便动弹不得,再定睛去看,却见红玉已站在自己身侧,一手已扣在自己脖颈上要害之处。 “你……” 想要说话,却全都被噎在喉咙里。 脖颈上那只手的力道越来越大,压得白木染渐渐呼吸困难,眼前所见也慢慢模糊起来。 ——她……是不是……就……快要死了?! 白木染的脑海之中只闪过这样一个念头,求生的意志力让她拼命撑大眼睛,下意识地朝闻人卿的方向看过去。 然而,闻人卿依旧面无表情,只冷冷站立于原地,一动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  0 0今天更新晚了!原因是我忘记我没更新了…… 小白白要死啦~救命呐—— 白木染:小卿卿!你站着看我死都不救我???我们之间的爱呢??? 闻人卿:→_→ 第19章 .黑夜 就在白木染的视线模糊,尚存一点意识之时,不知何故,她脑海之中突然冒出一个疑问来:为何红玉听闻人卿说自己与其并非情人的关系,便要杀自己? 要杀人灭口,必有其因。 可如今再想这些,似乎已经迟了…… 在白木染连最后一点意识也快要失去之时,她唯一可以后悔的,大概是自一开始,自己就不该装什么病,不该遇上闻人卿。 白木染感觉自己的身体愈来愈沉,周身似有一片厚重的黑雾一点一点地吞噬掉自身,渐渐地,她就要陷入泥沼不能自拔…… “放了她。” 清冷冷一句话,犹如天籁之音。 这一声似乎自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可却似乎带有穿透迷雾的力量,将那包围住白木染的黑暗撕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身体沉得要命,仿佛魂魄已出窍了一半,控制不住地往地上坠倒。 但就在下一个瞬间,丢失掉的部分知觉猛地冲入体内,无力感充斥着全身,唯有喉咙处火辣辣的灼痛提醒着白木染,她还活着。此时的白木染整个人都跌倒在地,连抬手也有些费力,只拼命地喘着粗气,可又因喘得太急,反倒加剧了喉咙处的痛楚。 不过,她宁可喘气喘得喉咙痛,也不就这样死去! 至少这痛,说明她还活着。 就算是性情素来明快的白木染,在遭遇了这么一回在鬼门关面前转悠了一圈的经历之后,也很难释怀,她先是恐惧,此时却更多的是愤怒。 等有些力气了,白木染先瞪着差点掐死她的红玉。 刚才两人不还聊得挺恣意的?怎么一言不合就要杀人? 谁知红玉这个刽子手的脸色,也不比白木染的脸色要好多少,她摆着一副臭脸,连看也不看白木染一眼,只朝闻人卿道:“你这脾气是从不许人跟的,带这么个女子在身边,也难免会让人想多。谁知却不是,算是我妄言了,那么,我要了结了这个祸害,你却又让我放了她,这我可就不明白了。” 白木染想,一定是自己还没从差点死掉的阴影中恢复过来,否则,红玉所言她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呢? 不过,转念再想,这红玉是跟在那可怕的女魔头鬼月身边的女子,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善茬,自己竟然天真地与她攀谈,果真还是太蠢。 这般一想,白木染的愤怒又转移到了方才冷眼旁观,看着红玉折磨自己的闻人卿身上。 若不是闻人卿,自己不会来这么个鬼地方…… 若不是闻人卿,自己不会莫名其妙差点被掐死…… 还有,若闻人卿真不想让自己死,怎么不早些开口,却还要让自己受这番罪,是要在一旁先看够了热闹,再装成能在生死关头救她性命的大恩人?是,她们都厉害,都是绝顶的高手,取走自己这一条贱命,不比碾死一只微小的蝼蚁要难上多少,可她究竟是做错了什么?她不过只想做一只自在快活的蝼蚁,怎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我的人,不必你们操心。” 最终,闻人卿只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你的人?”红玉冷笑一声,“好,算是我多事。” “病已看完了,药方也给你了。”闻人卿又道,“我们也该走了。”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闻人卿与白木染带着两个丫鬟,连夜离开了别庄。 白木染心里憋着一口气,不愿搭理闻人卿,白芷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素来喜欢与白木染对着干,自然不会凑上来,最终,还是另一个丫鬟茯苓心善,为她找了一些药,又替她寻了一块纱巾系在脖子上遮掩。 待走至山脚,已看不到那座别庄了,连那一大片竹林里迷离又美丽的星灯也远了。 闻人卿停了步子。 “你们两个就此回去。” “小姐——” 既让白芷与茯苓走,那大概接下来就是要带着自己回百香谷了,白木染想着,心底那股怨愤之气更胜,看来是真将自己当做什么低贱的奴才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高兴就看着人弄死自己,高兴了又叫人停手,当真厉害。 白木染彻底钻了牛角尖,黑着一张脸,坏情绪比那黑夜还要浓。 虽是蝼蚁,但蝼蚁也有蝼蚁的自尊。 白木染背转身去,将目光转向山上那一片模糊的星光。 那两个丫鬟里,茯苓是最温顺的,闻人卿说一不二,从不妄言,白芷则是最粘人的,即便知道闻人卿素来冷漠,明知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她的决定,但每一回被赶走,还是忍不住要撒娇耍赖几句,然而,最后还是只能委委屈屈地与茯苓一道离去。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周遭都静了下来,白木染知道,此时,只剩下她与闻人卿两人了。 白木染打定了主意,若闻人卿不说个清楚明白,自己绝不先低头。 有清凉的夜风,忽而吹来了一片淡淡幽冷的香气。 ——是闻人卿身上的气味。 大约两人离得很近。 其时夜色已深,走了白芷与茯苓两人之后,白木染是不动的,闻人卿又是轻盈得连脚步声都没有的,便一下静了,静得可怕,静得又有点让人紧张。 直到…… 身后之人突然叹了一口气。 在这四面皆静的境况下,连这样一声叹气也听得格外清晰。 来了,白木染想,且看闻人卿如何说。 “这回你要与我下山……”闻人卿果然开口了,“是想找机会逃走。” 此话说得肯定,连一丝疑问都不带。 白木染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28 原本气鼓鼓的,可谁知闻人卿不按套路来,突然揭穿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令她一下就心虚了起来。但也只是一瞬,白木染便又将那心虚给按捺下去了,转过头来便朝闻人卿大声嚷道:“是又如何?换成是谁,有这样的机会,都会如此!” 嚷完这一句,白木染却猛地吓了一跳。 倒不为别的,只因她嚷嚷完了之后才发觉,自己与闻人卿离得实在是太近了,闻人卿那一张冷淡的脸近在眼前,两人之间呼吸可闻,实在尴尬。也许是闻人卿刚好走至自己身后,而自己转过头来之后,因要造出一番气势来,身体太过前倾,脖子一伸,就看来就好像要往闻人卿的脸上贴似的,白木染面颊微烫,赶紧退了一步让开来。 白木染自小便没有过什么闺中密友,也许还要再加上去了一趟那莫名其妙的别庄,见识了那闻人玥与红玉之间的□□,还三番两次被她们误解了自己与闻人卿的关系…… 白木染有些烦躁起来,好好的,怎么就慌张起来了呢? 闻人卿倒还是那副淡定的模样。 “原本,我是想让你走的。” 这话来得突然,白木染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尴尬啊慌张啊瞬间都丢没了,只愣愣看着白木染,重复了一句:“让我走?” “……就让你以为是你奸计得逞,顺利逃脱。”闻人卿淡淡一笑,那淡笑竟也带了几分冷意,“只是可惜,看来你没机会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白木染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只怪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你是说……”白木染忽而明了,“闻人世家的……秘术?” 闻人卿不置可否,但她面上神色却说明了一切。 “那你为何不让红玉干脆杀了我?” “本来应当如此。”闻人卿竟承认了自己当时的想法,可却又很快蹙起眉头道,“但不知为何,临到头,却又有些不舍。” ……不舍?! 白木染还未来得及弄明白闻人卿这话的意思,就见闻人卿如黑夜中的鬼魅一般,一个错步就跃至自己身侧,紧接着,右后边的脖颈处突有一下刺痛,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但也只一下,那刺痛感便消失了,仿佛方才所发生的是错觉一般。 “你……干了什么?” 白木染下意识去摸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摸到。 闻人卿扬起手来,借着月光,可看见她两指之间夹着一点银光,再凑近仔细去看,却见是一根堪比绣花针那么细的银针。 “这毒名叫黄蜂尾。”闻人卿道,“一日不解,口舌四肢发麻,三日不解,肿胀僵硬,口不能言,体不能动,五日不解,七窍流血而亡。” “……” 闻人卿反手收了银针,又自腰间拿了一袋碎银扔给白木染。 “我还有些事要办,你先去镇上的客栈等我。明日一早再回百香谷。” 白木染终于有些明白过来,原来她费尽心思想要逃跑根本就是不可能之事。闻人卿只需一根毒针便能制住她。她要是敢跑,五日之后就要毒发身亡。 “你就不怕我立即去将你们家的什么秘术昭告天下?” 白木染怒到了极致,便口不择言起来。 闻人卿微怔一刻,很快又道:“你告知多少人,我就杀多少人便是。” “……索性让你杀了我。” “不似真话。”闻人卿摇了摇头,已不再看她,只朝着另一边走去,走了几步,又有隐隐一句话朝这边丢来—— “我看你,是个贪生怕死之人。” 白木染紧紧攥着那一小包碎银,攥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攥紧,最终,在原地狠狠呸了一句,还是朝择了那一条通往山下小镇方向的路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00今天更新得早不早! 明天也会尽量这么早的~ 第20章 .密信 不知何时起,白木染早习惯跟在闻人卿的身后,这一回乍然分道而行,还要一个人走那黑黢黢的小路,白木染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宁。 心神不宁的表现在于—— 白木染总觉得,自己身后有人。 这大概是每个人单独走夜路时都易出现的错觉,当然,有时也并非错觉。比如此时的白木染,就坚定地认为,就在她身后不远处,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窥探着她。 白木染加紧了脚步,朝着有灯火的小镇里拼命地走。 其实,白木染毕竟在朝阳观也呆了数年,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若身后之人是些地痞流氓小混混,她应当是能对付的。偏偏好死不死的,白木染却想起她与闻人卿下山之后,在那茶棚子里遇到的厉害人物,生怕来人与那些人是一路,见自己落单便生了歹意。 哎…… 没有闻人卿在,她的确怂得很。 她是宁可死在闻人卿的什么毒之下,也不愿莫名其妙地丢了命的。 说是小镇,倒真小得很,站在镇口望过去,似乎一眼便能看到头。镇子里铺着青石板的路,两旁的房舍也少见有高楼。时已至夜深,街上早没了行人,只远远听见有打更的声音,算是能证明这并非是一座没人的死镇。 白木染在黑夜里转得晕头转向之际,总算找到了镇子上唯一的一家客栈。 这客栈也并不大,只两层楼,这客栈的门早就关上了,可眼尖的白木染却自那木板门的缝隙中看见其中似有一点隐隐约约的亮光。 白木染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钱袋,特别豪气地开始砸门。 只砸了两个来回,就听见了脚步声。 “谁?大半夜的敲什么敲?” “投栈的!” 门里边一时没了声,接着,便有人将那门板一块一块卸下来,总算是开了门。 开门的人是个跑堂打扮的小哥,见到白木染,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接着,便露出一点疑惑的表情来。 “姑娘,你这是……”小哥顿了顿,又道,“就你一个?” 这小镇地处偏僻,四围都是荒山野岭,此时正是夜半,却有这么一位年轻的姑娘突然出现在门前,实在教人生疑。 白木染也干脆,直接在钱袋里抓了一把碎银,往那小哥手中一塞。 “给我来一间上房,再送些热水。” “欸?好好好。”小哥看到那一把碎银,早乐开了花,一下便热情了起来,“这位姑娘,楼上走,二楼都是干净的上房。” 所谓上房,在这小镇之中,也只能算得上是个通风的干净屋子。好在白木染也不讲究那么多,梳洗一番之后,就倒在了床上。 不过,白木染很快又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先去检查了门上的木栓插好了没有,接着,又灭了灯,站在窗前朝外看了看。 窗外一片漆黑,一点动静也没有。 难道真是自己疑神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29 疑鬼? 白木染强打起精神折腾了一晚上,到此时,早就有些绷不住了,等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不对,最终,干脆不想了,这一次,再倒在床上,不久便沉沉睡去。 一夜相安无事。 然而,到了第二日一早,闻人卿却并未出现。 白木染倒是不太担心,反正闻人卿那么厉害,大概是遇到了一点麻烦事没解决完。她就再在这镇子里继续等便是了。睡了一个好觉,白木染总算有了精神,下了楼找位置坐下,再叫了一碗粥并一笼小肉包,便开始用起早饭。 刚吃了几口,突然有个人在她这一桌坐了下来。 “这位姑娘,本道人看你印堂发黑,只怕来日要有无妄之灾,不如让本道给你掐算一番,也好消解消解……” 白木染抬头一看,却是个很年轻的作道士装扮的男子,那人一手举着写有“余半仙”三字招,另一手则捻着稀稀拉拉的一把胡须,看来神神道道的。 这可真是有些意思。 想她白木染好歹也是道观长大的,对卜卦风水之类也有些了解,自然不信这些野路子的道士。什么“印堂发黑”,什么“无妄之灾”,多半是骗钱的把戏。 “不必。”白木染又吃了一口包子,“我不信这些。” “姑娘,别急,你再看看……” 那道士似乎急了,竟伸手就去抓白木染那只拿着半个包子的手。 “喂!你这人——” 白木染想要挣脱,却发现那道士不顾男女之防,竟将脸也凑近了一些,还朝她眨了眨眼睛。白木染心头火起,一把挣脱了那道士,伸手就给了那只眼睛一拳。 “哎哟——” 那一下去得又猛又急,想来那道士被打得不轻,急急捂着眼睛。可古怪的是,即便吃了一拳,那道士竟还是不让,只顿了片刻又凑上来。只是这一回,他却是凑到了白木染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叫了一句。 “师……师姐!是我!” 师姐? 这世上会有谁要喊她师姐?白木染呆愣了半天,又将那捂着眼睛的道士抓了过来,盯着他的脸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白净的脸盘儿,一对桃花眼,右眼下方还有一颗小小的红痣,实在生得有些娘气。 “你是……五娘?” “对!” 朝阳观中弟子不少,观主余春明经过多方推算,择了五个资质最佳,生辰八字又正对应五行的五个亲传大弟子,还依照五行替他们都改了名字,其中最小的,便是属木的白木染。除此之外,余春明还收了许多散徒,这些便只按排行来算,自二开始依此排下去。而这一个“五娘”,便是余春明的散徒之中排行第五的。 五娘出生在江南水乡,身上带着南地男子特有的温柔细腻,生得也格外清秀漂亮,观中弟子总要开他玩笑,便渐渐忘记他原本的姓名,人人都叫他五娘。 白木染还在朝阳观时,与其余四个大弟子关系一般,却总爱与下边的几个散徒整日玩在一起,尤其这个五娘,是同她关系最好的一个。 可就算关系再好…… 在这么个小镇子里偶遇朝阳观的人,是让白木染万万没有想到的。她只觉脊背一凉,吓得差点转身就跑。 首先,她多年来一直女扮男装,可此时此刻,她却身穿女装!难怪五娘方才迟疑了一下,才喊出一句不伦不类的“师姐”来……其次,朝阳观的弟子是不能随便下山的,若要下山,必须得到观主余春明的首肯,那么,五娘突然出现在这儿,难道是要来捉自己回去的? 不过片刻,白木染心中已转过十个八个的念头。 五娘却似看出她的心思一般,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又坐了下来,朝她低声道:“师姐你放心,师父只派两人下山,就我一人找到了这,我也……我也还没报消息回去,除了我,没人知道你……你是女子。” “……” 白木染放下了一半的心。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师姐是女子……” “……” 白木染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不过,师姐你放心,我从没告诉过任何人!” “……” 白木染看了看眼前的五娘,终于有些冷静了下来。 “你先跟我上楼,原原本本地说个清楚。” 原来,白木染的两个师兄回去之后,就将她被歹人所害,中了毒伤,后来又送入百香谷医治的事原原本本地报给了余春明。余春明正发觉朝阳观的秘笈丢失,惊怒交加,大骂了那两个师兄,又令四个亲传大弟子各自带了散徒去百香谷要人。谁知那百香谷竟设有迷障,无一人得入。再后来,也不知何故,余春明突然又改了主意。 “师父将那些弟子都喊了回去,写了两封密信,以火漆封了,重新派了我与另一个师兄两人来,让我们在山下等着。”五娘道,“他说你不可能一辈子都被囚禁在那百香谷里,只要你有下山的一日,我们便有机会能寻着你。” “寻到我……之后呢?”白木染的内心有些忐忑。 “当然是要将密信交给你。” 说话间,五娘便从贴身的衣袋中取出一封信来,封口果真是以火漆封好的,可见其中内容必定隐秘。 “师父说让你看完就烧毁,然后依计行事。” 白木染半信半疑地接了信。 “就这样?” “嗯。” “没说要带我回去?”白木染又问。 “没有。”五娘像是松了口气,“如今见到你无碍,又完成了师父交代的任务,我也该回去了。我这两个月可累坏了,整日在这附近转悠,前几日本寻到了机会,偏那个白衣女子一直同你一路。昨夜看你一人,还怕是陷阱,跟了你一路到今日才敢现身。” “……昨晚是你跟着我?” “对。” 于是,临走之前,这一个倒霉师弟五娘的脑门,又吃了师姐白木染的一记敲。 等那五娘走了,白木染赶紧将手中那一封密信拆开,一气读了。读完之后,白木染却呆在原地,愣了大半天。等再回过神来,白木染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找小二要了火折子,将那一封密信烧得干干净净,一点残渣也没有留下。 窗外已是天光大亮,可闻人卿却还是没有依言前来。 白木染终于有些担心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00~今天的更新依然这么早~ 第21章 .受伤 白木染等得焦急,自早等到午,又看着天色渐渐要暗下去,她更是慌张了起来。 闻人卿此人,从来说一不二,对其他人如此,对自身更甚。既说了让她等在客栈,这一日一早会合,就绝不会拖到午时。可如今,一日已差不多过完了,落日渐沉,却还是不见闻人卿的踪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30 迹。 白木染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她是继续在此处等着,还是沿着来时之路去寻一寻? 此时的白木染,已全忘了自己身上还中有闻人卿所下的毒,只一心担心闻人卿是否遭遇了什么不可测的意外。 也许是闻人卿素日以来表现得太过强硬,她总觉得闻人卿几乎无所不能,这江湖之中,泛泛之辈应当无人能伤得了她。可白木染转念又想,闻人卿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年轻姑娘,若真遇上真正厉害的高手,只怕也……难说。 白木染越想便越不敢想,踌躇了一日,最终一咬牙,还是踏出了这间客栈的大门。 踏出一步之后,便一点犹豫也没有了。 白木染健步如飞,走了一脑门的汗,直朝着她们前一晚分别之处而去。 “……白木染。” 忽而,有清冷冷的,毫无感情的一声低喊。 仿佛一道极为灵验的符咒,将白木染焦急的脚步一下定住了。 “闻人卿?” 白木染回过头来,循着那一声四下乱找起来。终于,穿过来来往往的人群,捕捉到了一抹白。那一袭白衣的闻人卿,却是靠在一条小巷口子边上的围墙上,面上覆着白纱,看来还如往日那般,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白木染却敏锐地感觉到,闻人卿必定有些不对。 她几步上前,伸手便搀了一把。 闻人卿素来厌恶男子,可即便是女子,也不喜人靠得太近,总是要摆出一副遗世独立的模样,即便白木染与她相处了几月,可每到两人距离太近时,她也总要稍稍撇开脸避让开,或者眉头微蹙,一脸不快。 如此这般,才是闻人卿。 可此时此刻,对于白木染伸出手的举动,闻人卿却并未有一点抗拒,反倒是将整个身体都倚靠在了白木染身上。 “闻人卿?你……你怎么了?” 白木染诚惶诚恐,不敢用力,又怕不用力支撑不住闻人卿,连手心都出了汗。 “……回……百香谷。” 白木染这才听出,闻人卿的声音微弱得不像话。 “你受伤了?”白木染愈加慌张,“要不先找个地方休息片刻?或者我去这小镇里找个大夫来给你看看?” “回谷。” 这一次,是不容反驳的坚定语气。 “……好吧。” 白木染想,大概是闻人卿的那点臭脾气,看不上小镇子里的大夫。可都说医者不自医,看闻人卿的模样,似乎伤得不轻,而自己又一点医药之事都不懂,回了百香谷又能如何?但想归想,遇到闻人卿,白木染可是没一点尊严与坚持的。当下也不多想,白木染就保持着半扶半抱的姿势,带着闻人卿朝百香谷的方向走。 这还是第一回,闻人卿愿意与她这么亲近,甚至如此信任她,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托付给她了一半。 倒真是难为闻人卿了。 如此一想,白木染便忍不住要低头多看闻人卿几眼。 许是因为闻人卿受伤虚弱的缘故,白木染觉得,怀中的闻人卿看来与往日完全不同,只见其眼睫微颤,眼眸也不似往日那般冰冷,面色还有些苍白,看来可怜可爱。若要让哪个男子见到如此情景,只怕要爱得发狂,就算身为女子的白木染,也看得呆了一会儿,有些心猿意马。尤其低头便有一股淡淡冷香萦绕在鼻尖,用力去闻反倒不显,若有似无,似要勾人魂魄,白木染终于明白,为何形容美人要说“软香温玉”了。 闻人卿的身体……很香,也……很软。 白木染突然有些不自在起来,面颊微烫,咬牙切齿地恨起自己竟然在这种时候想些乱七八糟的事,竟与登徒浪子没什么区别。 闻人卿的伤还未知如何,她却如此这般,实在不应该。 “你……在想什么?” 闻人卿也不知看出了什么,突然问她。 “没……没没没什么……” 白木染可不敢让闻人卿知道自己所想,她赶紧打断自己脑子里想的那些有的没的,集中精神找回百香谷的路。好在她记路的本事一向不错,也不用闻人卿提点,便很快抄了小道,绕进了山中。 山中那些毒障也是不怕的,有闻人卿在,似乎便是一道保命符,轻轻松松便穿过了那个在白木染看来极为可怖的“毒窟”。 等入了谷内,白木染扶着闻人卿进了竹屋,闻人卿似乎有了一些力气,竟还自己解了面纱,又脱去了外衣。 白木染这才看出,闻人卿伤得不轻。 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此时竟雪白得有些透明,嘴角似乎还有一点血痕。可再细细去看,却又看不出闻人卿究竟哪里被伤着了。 “到底怎么回事?”白木染有些着急。 闻人卿并不搭理她,却先打开药柜,取出一个长颈玉瓶扔给白木染。 “先解毒。” “……” 白木染这才记起,自己身上还有闻人卿下的毒。打开手中的瓶子一闻,一股甜蜜蜜的香气,似乎是蜂蜜。白木染喝了一口,果真甜得咋舌。她赶紧去一旁倒水,猛灌了一气。 闻人卿坐在床边看她的样子,面上竟带了一点笑意。 “……咳咳……”白木染却呛到了,拍着胸脯咳了半天,才又道,“你呢?怎么会受伤?” “遭人暗算,吃了一掌。” 闻人卿说得轻描淡写,似乎这只是一桩小事。 然而听在白木染耳中,却不是那么一回事。白木染虽不知闻人卿遇到了怎样厉害的一个对手,但只要想想她们当初下山在茶棚子里遇到的那对母女,也能猜想出一二。那时,那个名□□娘的女子拖住了闻人卿,而另一个林婶却在一旁伺机而动,出了一记厉害的杀招。 闻人卿说是“遭人暗算”…… 白木染便立即猜想了一大堆:闻人卿必定是被十个八个的高手给围住了,她就算武功再高,也只有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总有松懈漏洞之时,所以,才被人偷袭。 “他们有多少人?” “……一个。” “一个?” 白木染瞪大了眼睛。 “那人的武功深不可测,应当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的绝顶高手。”闻人卿道。 “是什么人?” 闻人卿摇了摇头,看来是不知。 “是……也是和山下茶棚子里的人是一伙的?” “或许。” 闻人卿坐着说了一会儿话,面上疲惫之色便显露了出来。 看来,她之前所遇是一场苦战,说不定,能从那人手中逃脱本就是侥幸。她武功虽高,但毕竟年轻,又一直隐居在这百香谷里,出手的机会不多,与人对战的经验便不足。若真如她所说遇上一个成名已久的绝顶高手,那当真是九死一生。 白木染越想越觉得心惊,不免深深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31 担忧起闻人卿的内伤来。 “你的伤……”白木染倒是想帮忙,可一来自己没什么深厚的内力能给闻人卿运功疗伤,二来自己对医药一窍不通,“你若有什么需要,我去帮你准备。” “不必。”闻人卿似是很累,盘坐在床上,微微闭上了双眼,“你出去吧。” “不需用药?” “我体质特殊,与常人不同。”闻人卿难得打起精神来,还与她多说了几句,“静养几日便无碍了。” “……” 白木染半信半疑,却不得不听从闻人卿的话,离开卧房,再细心将闻人卿的房门关好。 如何照顾伤病之人,白木染并不知道。只想到从前在朝阳观时,似乎听五娘说起,他娘生病的时候,他会亲自下厨熬粥。 白木染便匆匆跑去厨房,洗锅淘米,准备弄一锅米粥。 弄到一半,手上的动作又止住了。 不可避免地,想到五娘,想到朝阳观,便要想起她的师父余春明递来的那一封密信。那封信并不长,只说了两件事。 第一,余春明已猜到那一本秘笈是被她拿了。 第二,若她愿为余春明做一件事,不但那一本秘笈归她所有,而且她一直都想知道的,有关自己身世之事,余春明也会原原本本地告知于她。 在看到密信时,不能否认的是,白木染先是有些惊慌,接着,便心动了。 白木染生性豁达,认定人活这一世,最重要的便是自在快活。可无论如何自在快活,既然为人,心中必定也还是有一个不那么容易放下的执念。 白木染的执念很简单。 她就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姓名来历。 从前余春明总说她不过一个街边孤儿,查不到任何过往。 可照这一封密信来看,余春明不但知道她的身世,而且似乎还知道得很清楚。只不过不知是为了什么缘由,多年来一直瞒骗于她。 若真要与他交换,便要…… 白木染只挣扎了一刻,便放下了手中的锅。 ——留在百香谷,伺机而动。反正,她暂时也跑不掉,不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  00更新~ 竟然没有人好奇师父的密信里写了什么╮(╯_╰)╭ 更了这一章之后你们应该差不多都能猜到了吧?让小白白做的事是什么→_→ 第22章 .一室 这是白木染第一次熬粥,结果,米放得太多,熬得太稠,黏糊糊的一团,倒像是泡了水的饭。白木染看着纠结了半天,最终,又盛出了半碗,在其中加了开水,再搅和了几下,看来总算有些像是粥了。 没有下粥的菜,白木染就这么端着一碗白米粥,送去了闻人卿的屋子。 天色早就暗了下来,闻人卿的屋子里没有点灯,只听得其中静悄悄的一片,什么声响也没有。好在白木染往日总要打扫这屋子,对其中陈设了然于胸,摸索着将手中的白粥放下,又蹑手蹑脚地点亮了桌上的油灯。 屋内亮堂了些许,白木染一眼便看见闻人卿。 床帘并未拢好,闻人卿侧躺在床上,面色仍是白得可怕,呼吸也极其地微弱。白木染心中有些害怕,凑近了去探了探鼻息,才放下一颗心来。 “你怎么来了?” 闻人卿忽然睁了眼,轻声朝她道。 “我煮了点粥。”白木染想起自己的来意,急忙将桌上那一碗粥端了过来,递到闻人卿面前时,又不自觉地顿了顿,“煮得不好,也没弄菜,你将就地喝一点?” 闻人卿却摇了摇头。 “我没胃口,你喝。” “可是……啊——” 白木染还要再劝,闻人卿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来,狠狠拽了她一把。 闻人卿朝白木染使了个眼色。 白木染极力稳住手中的那一碗粥,见闻人卿满脸警觉,似是有些明白了。她不再开口,侧耳去听,可窗外只有呼呼夜风,她什么也没听出来。 闻人卿动了动唇,以低得近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四个字。 “窗外有人。” ……怎么会有人? 白木染第一反应便是不可能。想这百香谷如此幽僻,谷外还有布置有那么复杂的一个“毒窟”,一般人哪能进得来? 可…… 白木染很快又想到另一种可能:若是来人是个“不一般”的人呢? 闻人卿又听了一阵,突然松懈下来。 “……走了。” “真的?” 白木染毕竟没有听见动静,多少还有些不信。 “从前没人来,是普通人进不来,高手则不屑于进来。”闻人卿又道,“我那些不过雕虫小技,困不住什么厉害人物。” “那……我们如今怎么办?” 此刻,闻人卿受了内伤,只能躺在床上,看来是一时半会不能起身迎战了。而自己,则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难道她们两人只能在此处等死?白木染很有些不甘,可又真想不出什么有用的办法来,一时有些焦躁起来。 可闻人卿却面色淡淡。 “不必害怕,若我死了,你岂不是正好得了自由?” 这一句话,被闻人卿说得轻描淡写。可在这仅点了一盏油灯的屋子里,照着她苍白的面色愈加触目惊心,以这样的面容说出这番绝情之语来,让白木染一时竟不能接受。尤其是听见那一句“死了”,她心头莫名便窜起了一股无名火。 “闻人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不管窗外是否还有人暗中窥探了,白木染的脾气一上来,便要立时发作。吼人的是她自己,可吼完了,一颗心却变得乱糟糟起来。闻人卿会死?不会。闻人卿怎会死?她可不要闻人卿死!若要以闻人卿的死来换她的自由……那她……她宁可不要那自由也罢! “你会在意我的生死?” 眼见白木染被她气得像一只炸毛的鸡,可闻人卿却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甚至那神态还有点儿漫不经心。 “我当然在意!” “为何?” “因为——” 因为什么?白木染却一下被噎住了。若说人命可贵,这话未免也太虚太假,若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她们之间,似乎并不关乎“情”字。 “可能……我觉得你这人,还……还不错。” 迟疑半天,最终支支吾吾,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白木染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得含糊其辞,莫名其妙。 她竟然会觉得闻人卿“还不错”? 这简直毫无道理。 明明就在前不久,闻人卿还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红玉掐脖子,甚至还有一瞬间打算袖手旁观,就这样让自己死掉。虽然后来她又说觉得有些不舍,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自己,可不过一转身的功夫,又朝自己下了个可怕的什么蜂毒。 这样一个人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32 …… 然而直至此刻,白木染还是忍不住要觉得,闻人卿是个不错的人。 好在闻人卿并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 只在两人静默半刻之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人暂且不敢贸然闯入,就算他进来,我也有些手段。”闻人卿说了两句,声音又微弱了些许,似是极累的模样,顿了顿才又朝白木染吩咐道,“你去烧些水来梳洗,今晚你就睡在这儿。” 睡……睡在这儿? 这一间屋子虽是闻人卿的卧房,但其实简陋得很,除了闻人卿所睡的那一张床,并无其他可供人睡的地方。白木染很快便想到了,闻人卿那个坏性子,怎会让人靠近她?必定是想让自己在这屋子里打地铺,当个守夜的丫头。 白木染有些生气,亏自己方才还那般担心她! 可再一想,反正自己在那仓房里也是打地铺,不过挪了个位置,又有什么差别?再说,闻人卿受了伤,万一半夜要喝水,的确不便。 这一口气便咽下去了。 “那……我先收拾收拾。” 最终,白木染费尽心思煮的那一碗粥,闻人卿并未喝。白木染也是饿了,三两口将那一碗粥都喝下了肚。味道果真不怎么样,如白水泡饭一般索然无味。 虽出去了几日,但回到这百香谷里,白木染却觉得有种回到家的亲切之感。她收拾东西烧水干活都极为顺手,不得不又暗骂了自己几句太贱。即便是忙了起来,可有时还会想到就在竹屋之外,也许有个人正在黑暗之中窥视着她们,只是这一回,白木染却不似在山下被五娘尾随那么害怕紧张。 也许,是因为还有一个闻人卿在。 即便那一个可靠的闻人卿此刻身受重伤,躺倒在床。 白木染也说不清闻人卿给她的这一种安心感从何而来,她们两人不过萍水相逢,最多,还有那一纸毫无用处的契约。而她们之间的关系,主仆?姐妹?说像都有些像,说不像又都不像。白木染本想一人收拾东西静静,可东西都收好了,心却没静下来。 之后,洗了一把脸,白木染只能逼迫自己再次想起她的师父寄来的那封密信。 对,她留下的理由,不过就是为了那一封密信。 她何必再想那许多有的没的,庸人自扰? 她如今要做的,就是好好留在百香谷内,努力让闻人卿更加信任她。恰好此次闻人卿受了伤,对她来说正是一个增进两人感情的绝妙机会。白木染坚定了信念,便不再胡思乱想。她端了热水去给闻人卿梳洗,之后便去仓房收拾了铺盖,在闻人卿的卧房里打了个地铺。 躺下之后,才发现自己忘了将那油灯吹灭。 白木染起了身,又犹豫了,亮着灯总让人觉得安心一些,可若亮着,似乎对窗外的敌人也更有利一点。 迟疑了半日,白木染想问问闻人卿的意思。 可白木染转头一看,却见闻人卿不知何时翻了个身,此刻已变成背对着她,也不知睡着了没有。 “闻人卿?” 白木染轻声喊了一句。 不喊还好,这一喊,闻人卿却突然转过脸来,不是看她或应她,而是伸手将那床帘哗啦一下给拉上了。 白木染一下就懵了。 闻人卿在生气?气什么? 白木染傻愣愣地就站在那一盏油灯旁,想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一咬牙,还是将那盏微弱的油灯给吹灭了。 白木染摸索着躺了下来,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屋外有人虎视眈眈,屋内……有人正生着气,是不是生她的气?应当是,这屋子里除了她也没有别人了。可为何突然就气起来了,白木染将回来之后两人的对话来来回回想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想不出来。 再后来,白木染更睡不着了。 虽然睡不着,可白木染却也没敢乱动,只静静躺着,两眼望天。她怕有个什么动静,吵到了闻人卿。闻人卿应该已经睡了吧? 才这样想了一想,就听见床上突然有了点响动。 极其轻微的,几乎不可察的。 白木染一开始以为是闻人卿在动,可听了一会儿,又有些害怕起来,她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来:会不会是屋外那人以她察觉不了的方式潜入了屋内,正朝床上的闻人卿摸了过去…… 这念头一冒出来,便再也收不回去。 白木染屏住呼吸听了片刻,又纠结了半刻,终于按捺不住,先伸出一只手来,试探着朝床的方向探了探。 “……” 滑滑的,柔柔的,软软的…… 虽然带着一点凉意,但很摸起来实在很舒服。 这是…… 闻人卿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0 0更新~ 顺便放个公告: 公告:本坑将于7月22日入v,入v当天上午十点左右三更!谢谢大家对本坑的支持和喜爱~!请大家支持正版,请勿转载! 明天有事要忙,应该不会更了,但是后天上午有三更哦!~ 第23章 .意外 闻人卿觉得, 自去了一趟别庄之后, 似乎就有什么变了。 其实那别庄, 她几乎每年都要去个几回。闻人卿自己倒不愿去, 只因每一回闻人玥见了她,反倒更容易想起闻人珏, 说她是去看病,倒不如说她是去将闻人玥气病。可这些话, 却不能对她爹闻人续说。 “你姑姑病了, 又不愿见闻人家其他人, 你若有空,便去一趟……” 每一回, 收到的信, 都是如此写的。 闻人卿其实也很想问问她爹,他就从未想过闻人玥的病是因何而起么? 也只想一想,很快便丢开了。 若说这一回去别庄有何不同, 不过是多带了一个白木染。 白木染此人,自一开始, 便是一个意外。一开始是觉得有趣, 一个年轻女孩子, 女扮男装,还在身上藏了东西装病,很有些意思。闻人卿难得有一点兴致,就看看到底是个怎样的故事。后来也不是没想过,百香谷这地方, 除了她自己,就不该再多一个人,可每一回看那个名叫白木染的女子费尽心思想要逃跑,她就想偏让其跑不了。 不知不觉,山中竟已过去几月。 这一次,下了山,不出意外的,遇到了觊觎秘药之人。好在那两人并不难对付,闻人卿正应付那个年轻女子,却听见那一个老一些的在劝白木染离开。 若就此走了,闻人卿多少能猜到,白木染必定会以为是自己机灵,找了个绝佳的机会。 可偏偏那白木染走了两步,又回来了。 蠢得要命,还烫着了自己。 闻人卿觉得好笑,终于决定,待到从别庄回来,就给白木染一个机会,让她逃走。 然而,她们在别庄里,见着了一个名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33 叫红玉的女子。 闻人卿自幼便知道,整个闻人世家里,最会玩的,便是她这一个姑姑闻人玥。尤其闻人珏死了之后,她变得更荒唐,任性妄为,而且从此不与任何闻人家的人来往,只肯见她一个闻人卿。没想到男宠玩腻了,这一回,换了个女子。 而且,看来还是动了真心。 闻人卿是有些看不上的,闻人玥不过是太寂寞太苦闷,急需一个诚心待她的人,所谓真心,不过也就是个自私的借口。 可这样说也不对。 从前那些男宠,也有是真心爱慕闻人玥,甘愿俯首的,可闻人玥从来不屑一顾。 那么,这一个女子又有什么好? 真是奇怪了。 闻人卿不愿费心去想,谁知闻人玥红玉二人自己这般,也因为天下女子都要如此,竟误会了她与白木染。误会便罢了,偏她们还要多事,跑去找白木染说了一堆有的没的。闻人卿赶得及时,秘密还只说了一半。可即便是一半,也不能再留活口了。 红玉?红玉却是无碍的。 闻人卿知道,闻人玥这一所别庄里,不论男女,都早被闻人玥下了药,若有敢背叛她的,总有生不如死的法子折磨。 太可惜了,她原本还想让这样一个笑得肆意的女子就此离去的。 也许,自一开始,便是自己害了她。 眼看着她渐渐闭上双眼,闻人卿突然觉得心口一痛,想也未想,就开口了。 ……为什么? 她自己也不知道。 直到她受伤了,找到了白木染,倚靠在她的肩上,闻着她身上那种淡淡的,温柔的气息,她也没能想明白。 她似是变了。 从不许人靠近的,却突然提议让白木染留下来睡。 大概是往日被自己欺负得很了,白木染竟乖乖抱了被子过来打地铺。莫名就生了气,不知是气自己控制不了心绪,还是气白木染自作聪明。 闻人卿有些睡不着,似乎是拉上了床帘,就变得憋闷了起来。 伸手轻轻地将那床帘再拉开,可就在一片黑暗之中,突然有个暖烘烘的手摸了过来,先顿了一顿,接着,竟不要脸地又抓着她的手多摸了几把。 “……” “……” 白木染觉得自己完蛋了。 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明明感觉到自己抓住的手就是闻人卿的,可她却还作死一般地多摸了两下。可也不能全怪她,谁让闻人卿的手那么软那么滑?摸起来实在太舒服了。白木染一边摸一边想,自己从小到大,似乎还没摸过什么女孩子的手,原来是这般感觉。 摸完了,白木染才知道后悔了。 闻人卿方才还在生气,自己这样胡来,她会不会从床上一跃而起掐死自己? “闻……闻人卿?” 白木染试探着喊了一句。可闻人卿毫无反应,摆明了不想理她。白木染干脆死皮赖脸起来,抓住闻人卿的手也不放了。 闻人卿却突然将手一抽。 听那动静,似乎是又翻了个身,再不动了。 白木染自讨没趣,收回手来,却忍不住想要仔细看一看自己这只手。这手……可是方才摸过闻人卿的!可在这黑漆漆的夜里,她其实什么也没看清楚。不过就算看得清,也不过是一只手罢了,摸过闻人卿的手,也不会留下什么。 不对…… 有一丝淡淡的,若有似无的香气。 白木染的脸有一点儿发烫,只觉自己的行径实在可恶可憎,于是恼羞成怒,将那一只干了“坏事”的手塞进被子,也背转身去闭目就睡。 先是装睡,后来,竟真睡着了。 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白木染坐起身来,揉着眼想了半日,才算想明白,自己此时并非睡在那间狭窄阴冷的仓房里,而是……睡在闻人卿卧房里。白木染意识过来,便立刻转过头去朝床上看。 窗帘已拉开了,榻上的被褥整理得一丝不乱,可偏没有人。 看来闻人卿是早就起身了。 白木染不知怎的,又想起前一晚自己的“胡作非为”来,不由只得不停在心中默念:让闻人卿忘记,忘记,忘记……将自己那几层薄被略收拾了一番,白木染便提着一颗心,出了房门,寻起闻人卿来。 闻人卿就在院子里。 看来精神尚可,脸色也好了些,倒让白木染放下了一点心。 可还有个让白木染意外之处。 闻人卿竟不是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的,就在她对面,还站着另一个人。巧的是,此人还是白木染所认识的一人。 ——上官凌云。 见到这个人,白木染不可避免地便要想起来,之前上官凌云寻借口来找闻人卿,最终闻人卿却假装与自己相恋为由将其赶走之事。接着,便又要想起闻人卿半靠在自己怀中,虚弱无力的模样,还有,在黑夜之中,摸到的手。 也不知为何,再遇上官凌云,见他与闻人卿亲密说话,白木染心中有那么一点儿别扭。 然而这别扭源自何处,白木染却不愿去深想。 可上官凌云却不知这些,他与闻人卿说了两句,便察觉到了白木染的存在,转头看过来的眼神也有那么一点复杂。 不过,上官凌云总算豁达。 他与白木染好歹有些一同做饭喝酒的情分,过去这么久,他也稍稍释然了些。 “白木染,许久不见。” 白木染心里别扭着,便要在心中挑刺:看上官凌云这句话,果然时时刻刻都要摆出世家公子的做派,她是很不屑的。 结果,白木染只是点点头,没吭声。 上官凌云也不多想,又朝闻人卿继续道:“我爹与我说,最近江湖之中传闻闻人家的秘药藏在百香谷内,就在你的手中。这消息也不知是哪个别有用心之人传出来的,偏偏还有那么多人深信不疑,不少心怀鬼胎之人都跃跃欲试想要来夺药。我实在担心得很,就……忍不住要来看看,谁知,你果然受伤了,可知是何人所为?” 听到是正经事,白木染不由支起耳朵来认真听,但听到那一句“我实在担心得很”,又不禁皱眉。 “不知。”闻人卿面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况且这点小伤,我还不放在眼里。” “卿妹妹,我当然知道你有一身保命的功夫!可这俗话都说,只有千年做贼的,可没有千年防贼的道理!”上官凌云见闻人卿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便有些激动起来,“一回不成,总还会有二回三回,我看这百香谷实在危险,不如你先回家住一阵?” 闻人卿却摇了摇头。 “若我避开,反倒落实他们的猜测,以为我真藏了什么宝贝,生怕被人夺走。” “可……” 眼见上官凌云与闻人卿二人争执不下,白木染却突然打断了她们—— “那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34 到底有没有……那么个宝贝?” 这其实是白木染第二次问这个问题,第一回,闻人卿只说让她去猜,并未给过她答案。那时的白木染还真就懒得猜了,有没有又如何?与她也没什么关系。可这次,她却有非知道不可的理由。 “自然没有!” 倒是上官凌云先斩钉截铁地回了她。 白木染懒得理他,只看向闻人卿。闻人卿当然不会如上官凌云那般激烈,她性情素来冷淡,但看白木染这一问似乎有些认真的意味,才回了一句。 “有与没有,不过在人心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00 v后第一更~ 第24章 .养伤 “有与没有, 不过在人心之中。” 也许闻人卿原本的意思是说, 若有人坚持认为有, 那么没有也能生造出一个来, 若有些人认定没有,即便真有个什么厉害的宝贝秘药, 对那人来说也不值一提。 闻人卿这话说得玄妙,但听在白木染耳中, 却是另一番意思。 看来这传说之中的秘药, 也许是存在的。 只是这药的作用, 大约并不像传闻所言的那般神奇与厉害。 甚至,白木染联想到她前不久在别庄得知的那一个关于闻人世家的秘术之说, 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测:会不会所谓秘药就是那个秘术?或者是什么人与自己一样, 偶尔得知了关于闻人世家的一点点秘密,接着捕风捉影,添油加醋, 最后以讹传讹,就演变成了一个特别特别厉害的秘药传说。 毕竟什么延年益寿, 增强功力的说法, 都和那“种药”的秘术契合得上。 白木染思来想去, 认定自己猜得不错。 至于闻人世家为何对此讳莫如深,也很好理解。毕竟此术是闻人世家的不传之秘,当然不能分享与其他人,再者,这秘术听来实在有些可怕, 说不定还有些不能见光的手段,若真传出来,必定会有损那所谓世家的形象。 当然,白木染也明白,自己所知,一定不是全部。 白木染还清晰地记得,在别庄的那一个晚上,红玉分明还有些话没有说完,若闻人卿不是刚好赶来,大概她还能知道更多关于那神奇秘术之事。 想着想着,白木染不可避免地,又想起那别庄之中,有两个女子闻人玥与红玉之间隐秘的依恋之情,甚至想到,她们也一直误会着自己与闻人卿。 其实…… 白木染忽然有了个很坏心眼的想法。 而且,这一想法一旦自脑海中冒出来,便再也消失不掉。 另一边的上官凌云与闻人卿还在争执,闻人卿从来都是我行我素,无论旁人如何劝说都绝不更改自己的主意,而另一个上官凌云,在面对有可能会对闻人卿有所伤害的问题上,也是固执得要命。 争到最后,上官凌云忿忿道:“若你不走,我便留下护着你,若有护不了的那一日,能与你同生共死,也不遗憾!” 这话说得有些露骨,几乎是将他的一片真心都剖白了出来。 闻人卿还未如何,白木染倒先站出来了。 “喂……”白木染甚至都不必伪装,她本来就听得极为不快,便臭着一张脸朝上官凌云道,“她不好说穿,我却听不下去了。上官凌云,你只顾自己的想法,可想过她是否愿意与你同生共死?” “……” “要说什么同生共死的誓言,那也是……我,我来说才对。” 白木染稍显底气不足,但想到闻人卿之前在上官凌云面前做的那番“戏”,她一咬牙,走至闻人卿身侧,装出一副亲密无比的模样,伸手扶住了闻人卿。 这一招果真有用。 上官凌云一时愣住,一时涨红了脸,一时又咬了咬牙,最后,低了头。 “我……” “你?” “我……我知我没资格呆在你身边做什么……”上官凌云忽而又抬起头来,“就当是我多事也罢,你们两个弱女子总归令人不放心……再说,我爹听了此事,也说让我来看看,还说再吩咐些人跟来护送你回家。” 什么?白木染这下却有些无语了,说不过就将自己的爹搬出来,这算什么回事? 闻人卿倒是淡然,只说了一句客气话。 “倒让上官叔叔操心了。” “四大世家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皆损,自然要互相帮衬。”上官凌云似乎对此很是骄傲,又道,“再说你我二人自小相识,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咳咳……” 白木染站在一旁很煞风景地咳嗽了几声。 “……就算我知你对我无意,可自小的情分,做个知交好友总可以吧?” 上官凌云倒有些识时务。 说了这半日的话,闻人卿面上已带了些疲色,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往扶着她的白木染身上靠了一靠,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了过去。白木染看得有些心疼,知道她急需休息,便决定赶紧将这缠人的上官凌云赶走。 “行行行。”白木染眉头紧蹙,“但她如今受了伤,正要休息,你就不要在这儿啰啰嗦嗦了,即便要走,也不是此时。” 上官凌云一怔,很快便点头道:“是,你说得有理,你快扶卿妹妹进去休息。” 什么“卿妹妹”……还“情哥哥”呢! 呸。 白木染忍不住要白上官凌云一眼,才扶着闻人卿进去。 至于上官凌云,他果真说到做到,没有离开百香谷。一如他上一回来时一般,在野林子里稍稍收拾了一番,住了下来。 上官凌云是个知情识趣之人,留下之后也不再多打扰她们,反倒给她们二人带来两个好处。一是白木染再也不用煮那难喝的白水米粥了,有上官凌云在,他自然能送来各种滋补的粥粥水水,味道还很是不错,总算解决了需要养病的闻人卿的饮食。第二则是这百香谷看来的确安稳了许多。那一晚据闻人卿说出现过在窗外窥探之人,就此之后便消失不见了,也并未再有如春娘林婶一般的人找上门来。 白木染是隔了一天才知道,原来上官凌云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了几个自幼跟着他的护卫,据说那几人功夫极好,又很忠心,必要之时是可舍弃性命护卫主人逃走的。闻人卿对此不置可否,只要他们不往她的竹屋来,便随他们如何。可白木染却生了一颗好奇心,总想知道那几人究竟有多厉害。直到她三番两次想要去偷偷看,都直接被人拎出来之后,才算是对这几个护卫的功夫有了些了解。 无论如何,反正是自己探不出深浅的那种厉害。 白木染如此想,也是如此转告给闻人卿的。闻人卿听了,面上竟带了些笑意。其实闻人卿笑起来很好看,平日里总是冰冷冷的眼眸中似是多了些神采,面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35 上也多了不少生气,只脸色还是差了一些。 “你师父没教过你功夫?” 闻人卿难得对她的事有了点兴趣。 “教过……一点。”白木染有些心虚,“长拳……之类的。” 闻人卿忍不住皱眉,长拳?难道朝阳观就没有一点自己的门派功夫? “只学了这个?” “还教了些。但……我没怎么认真,就……没学会。” 闻人卿听到这儿,总算明白了。 其实,白木染虽算得上是半个江湖中人,可她身上却的确一点儿江湖人的气息都没有,更多的时候,她更像个单纯天真的小姑娘。不知那一个余春明收了这么个什么都不会,对学武又没兴趣的徒弟,该是如何地叹气。 想到白木染这人平日里说起话来神采飞扬,从不畏缩,可一问起武功来,却这般模样,闻人卿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不如我教你一点儿,如何?” “……” “万一来日有所不测,身上有些保命的功夫总是好的。”闻人卿说得颇有道理。 白木染自然很不情愿,思来想去,倒又想出了个借口。 “这个,可能……不行。” “为何?” “我已有师门,也有师父。再拜你为师……这算是……那个……”白木染先有些迟疑,后突然有了气势,“……背叛师门!欺师灭祖!” 闻人卿似笑非笑。 “我既不收你做徒弟,也不用你喊我师父,且也只是指点你几招,并不教你闻人家祖传的功夫,这不算什么背叛师门欺师灭祖。” “……” 白木染这一次是真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了。 那只好……接受? 其实,这也许是个好机会。 之前她在这百香谷中住了几个月,却也没能与闻人卿拉近一点距离。只因两人几乎没有交集,偶尔说话,闻人卿还对她爱答不理。若有这么个传授功夫的理由,说不定能多说上一些话,说的话多了,便更容易探知她想要知道的秘密了。 “怎样?” “……行!” 白木染一咬牙,便应下来了。 那一封自朝阳观来的密信虽然已经烧了,但其中每一句每一字都还清晰地记在白木染的心中。余春明所要求她做的事倒不算太难,只是让她留在百香谷内,想办法打听出闻人世家传说秘药的下落。到时,只要她传个消息,便算是完成了她的任务。 闻人卿当然不知她在想什么,只看她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好笑。 “等再过几日,应当养得差不多了。” “……嗯。” 白木染有点儿心虚。 两人说了几句话,白木染便将上官凌云方才送来的饭菜自食盒之中一样一样拿出来,准备用饭。这一餐的菜色不错,上官凌云还特地做了一道鲜美的豆腐鲫鱼汤。 刚吃了几口,竹屋外突然传来一阵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卿妹妹!卿妹妹——” 听这叫法,是上官凌云。 可他这一声喊却声嘶力竭,一点也不似平时那般温文。 作者有话要说:  00 v后第二章~ 第三章可能要稍微晚点~不会太晚! 第25章 .变故 上官凌云自恃身份, 在闻人卿面前几乎时刻都保持着良好风度, 可这一回, 显然是发生了一件可怕到令他完全不顾风度的事。上官凌云甚至忘记忌讳, 直接冲入小院,撞开竹屋的门, 直冲到闻人卿卧房的门口。 到此时,他总算稍稍冷静了一些, 停了脚步。 闻人卿当然早就让白木染放下了手中碗筷, 扶她起来。 白木染开了门。 见到上官凌云站在门外的模样, 白木染吓了一跳。上官凌云满头大汗,一身狼狈, 猛烈地喘着粗气, 眼神之中满是恐惧与绝望。 “发生什么事了?”白木染忍不住问。 “你们……”上官凌云见到她们两人,似乎松了一口气,情绪也好了不少, “你们没事就好。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这一句,却是闻人卿问的。 “……他们全都死了。”上官凌云并未直接回答闻人卿的问题, 只是道, “一个不留。” “……” 上官凌云带来的护卫一共八人, 这八人个个都是绝顶高手,甚至还有两三个是二三十年前驰名江湖的厉害人物。有这么八个人在,上官凌云其实是很自信的,自信到就算来了个如他爹那般的当世高手,也是能拖住一阵, 至少能保他与闻人卿等三人逃脱的。 可就在这一日,上官凌云送了饭之后回去,便四处寻不到那八人的踪迹。 上官凌云当时便觉得不妙。 那八人皆是死士,若无主人的命令,便是要死守在原地,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的。 上官凌云来竹屋时,还特地交代那八人一定要在原地守着,那八个护卫又怎会擅自离开呢?难道发生了什么让他们不得不离开原处的可怕之事?上官凌云百思不得其解,愈发觉得出了大事,便将那野林子仔仔细细搜查了一遍,最终却在林子的出口处发现了那八人的尸体。 闻人卿听到这儿,面色一沉,只道:“带我去看看。” “好。” 上官凌云依言引路,白木染则扶着闻人卿在后跟着,三人便离开竹屋,朝野林子里去。 走了小半个时辰,一路上并不见得有如何古怪之处,这一片山林里静谧无声,只偶尔可听得见一点鸟雀的细语,树木草丛之中也无任何打斗的痕迹。走至山林边缘,远远便闻见一股浓厚得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白木染还从未一次性见过这么多死人。 那八具尸体并不杂乱,甚至可说还有些规整,简直好像被人杀了之后认真整理过一般。每一具尸体上都血肉模糊,身上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口。大概这八人死去已有一会儿了,尸体周围已经飞来一些嗡嗡作响的蝇虫。 “能一次杀了这八人之人……我实在想不出是谁。”上官凌云再一次见到这八个护卫的尸体,情绪又有些低落起来,毕竟这八人自小便跟在他身边,有些已如家人一般,“除非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四大高手联手一齐来,可他们要来杀这么八个护卫做什么?” 闻人卿却让开了白木染的手,一人朝那一堆恶心得令人呕吐的尸体走了过去。 “闻人卿……” 白木染见闻人卿的样子,似乎是想要去查看尸体,便先吃了一惊。 闻人卿素来爱洁,每日都要让白木染将竹屋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自己也是日日沐浴,对脏污之物一向敬而远之。可是,那样一个闻人卿,竟然要亲自去看那些血腥恶臭还围绕着蝇虫的尸体?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36 然而闻人卿只往那堆积尸体的地方走了几步,就听见山林之中突然传来一阵风声。 这一风声很不寻常,不似天然之风,倒像是有个轻功极好的人以极快的速度在山林之中疾驰而来。 三人听了,皆是一惊。 想的都是杀了这八个护卫之人必定一直潜伏在暗处,看他们三人自投罗网,便要趁此机会出来将他们一举擒了。 上官凌云一个纵身,已挡在了闻人卿的面前。 “什么人?” “蠢材!你看看清楚是谁?”风中夹裹着一道呵斥,几乎是在那声音发出之时,便有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飞落在他们面前。那男子看来四十来岁,双目熠熠,一副精明强干的模样,仔细去看,上官凌云的眉目倒有几分似他。 “爹——” 上官凌云看清来人,立即带了一丝哭腔。 “没用的东西!”那男子又是一句轻斥,面色十分难看,“让你带人来护一护卿丫头,结果你连八大护卫也保不住!” 闻人卿退了一步,朝那男子行了一礼,唤了一句上官叔叔。 看来此人确是上官凌云的爹上官皓。 上官皓看一眼闻人卿,语气便温和了许多,只朝她道:“卿丫头面色不好,可是受了伤?” 闻人卿微微颔首。 “只怕伤了卿妹妹之人,便是今日杀害八大护卫之人!”上官凌云忍不住开口。 “那也未必。”上官皓道,“待会老夫给卿丫头看一看,再给卿丫头传些真气,应当有益,伤好得也快一些。至于这腌臜处,就让老夫来检验,别脏了你们这些小子丫头的手!” 上官皓如此说,闻人卿便也默认了,便让开了身在一旁静静等着。 上官凌云便也退到闻人卿身侧来。 白木染此时只觉自己果真是个局外人,他们这些什么四大世家之类的,与她实在相隔甚远。当初上官凌云第一回见她,以为她只是个粗使丫头,而这上官皓是江湖中成名已久之高手,当然更不会将她这么个丫头放在眼中,连看都未多看她一眼。好在白木染对此并无感觉,也完全不会因此而苦恼,就当作是陪着闻人卿便好。 只见那上官皓毫无为难之色,果真走近那一堆尸体处仔细查看起来,甚至还不时伸出手来翻动几下,竟认认真真将那八具尸体都看过一遍。 “怎么样?” 上官凌云最是心急,多半是因为那八大护卫是跟着他出的事。 “杀他们的,是个高手。” 上官皓感叹一句。 白木染听了,却忍不住在心中腹诽:这话说了与没说,又有何分别?就算不验看那些尸体,也能判断出来。 可上官凌云却还要跟着感叹一句:“原来是这样,理应如此,还是爹厉害。” 看来上官凌云对他爹上官皓是十分依赖也十分崇敬的,白木染站在一旁暗想,大概在这种世家子弟心中,自己的爹就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物了。否则,上官凌云怎么连上官皓的一句空话也要跟着称赞。 白木染偷偷撇嘴,自以为没人看见,转过头来,却见闻人卿唇角带着一丝笑意。 白木染恼羞成怒,横了一眼过去,闻人卿却看也不看她,只作不见。 “此处已呆不得了。”上官皓道,“我先下山去找一处客栈清洗换衣,凌云你带卿丫头去竹屋收拾收拾便也下山吧。” 白木染去看闻人卿,却见闻人卿面色平和,竟无一丝异议,实在古怪。 上官凌云则立刻应道:“是。” 四人分作两路,上官皓纵身一跃,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便已不见。上官凌云远远看了,还要再叹一句:“我爹的轻功已至臻境,江湖之中,没几人能比得上。” “对,你爹是当世第一高手。” 白木染见上官凌云面露崇拜之色,忍不住好笑,便要开口跟上一句。 上官凌云有些羞赧,却也不甘示弱。 “虽然此时还不算,但再过几年,也还是有机会一争的。” “最好再等上十年二十年,等那些厉害的高手都死光了,你爹就肯定是天下第一了!” 白木染与上官凌云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一路,闻人卿都只是听着,也不多说一句。直到三人就这般走到了竹屋前。上官凌云也知闻人卿不喜男子进入,便乖乖站在门外等着,可闻人卿却突然停了步子。 “怎么了?” 白木染看她面色凝重,便问了一句。 “有人来过。”闻人卿道。 上官凌云一下便警惕起来,白木染也不敢再走了,便索性抬起一脚,将那竹屋的门给踢开了。门一开,白木染又受到了这一短短一日中的第二次惊吓。 屋内乱七八糟,似乎被人毫无章法地翻找了一通。 闻人卿并未迟疑,径直走了进去,倒先去了药房。白木染生怕屋内还藏着什么人没走,也赶紧跟了进去。 药房里更乱。 闻人卿所用的那些装了各式各样的药与毒的小白瓷瓶几乎全被砸碎了,地上到处是混杂着碎瓷渣的药粉或者药汁,所有的柜子抽屉全部都被人打开,草药也被扔得满地都是,连煮药炼药的锅盆罐子都被砸了,无一幸免。 白木染看的心痛,又着急地想去查看其它屋子。 闻人卿却突然拉住了她,面上不但一点愤恨之色都没有,竟还忽而就笑了。 白木染见她如此,生怕她是气到了极处,便开口道:“你可千万别生气,你的内伤还没好全,若气坏了,反倒得不偿失,倒不如好好调养,来日找出此人再报仇!” “……嗯。” 闻人卿竟极为听话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去卧房看看?”白木染小心翼翼地开口。 “不必看了,必定每个屋子都是如此。”闻人卿道,“我也没什么可带的,不如就此下山。” 白木染心中一惊,不由暗自朝闻人卿的身上瞥了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00 v后第三章~谢谢大家对正版的支持(づ ̄ 3 ̄)づ 第26章 .猜测 下山之前, 闻人卿突然停了脚步。 “先等一等。” “怎么了?”上官凌云有些不解, “我们还是赶紧下山为好, 万一那人潜伏在暗处, 只怕不妙,我爹不在, 若遇强敌,我们三人难以抵挡。” “我忽然想起, 我还有几味珍药未取。”闻人卿朝上官凌云道, “不如你先在山下等我们, 我们去去就来。” “什么要紧的珍药?”上官凌云急道,“比性命还重要么?” “不错。” “那我陪你去。” “我那些珍药藏在隐秘之地, 不方便为外人所探知。” 闻人卿淡淡一句, 噎得上官凌云说不出话来。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37 上官凌云自小便与闻人卿相识,虽然闻人卿对他一直客气冷淡,但他也还是很了解闻人卿的秉性。原本闻人卿是不愿下山的, 此时却答应他与他一同走,已是极为难得, 若自己再要勉强, 惹怒了闻人卿, 只怕到时她又要坚持留在百香谷,那可就不妙了。思来想去,上官凌云自身上取出一枚竹哨,递给了白木染。 “若遇到什么危急,你就吹这个。” 白木染接了过来, 心中倒忍不住觉得上官凌云还有几分急智,这百香谷四面环山,若在其中吹响竹哨,的确能将声音传至很远。 “我就在此处等你们,到时一同下山。”上官凌云也有自己的坚持。 闻人卿略一迟疑,倒也点了头。 “各自小心。” 闻人卿又朝百香谷内走去,白木染也赶紧跟上。但见闻人卿并未回去竹屋的方向,而是朝着密林里而去。当然,闻人卿所说的什么“珍药”,什么“隐秘之地”,白木染一无所知。她对百香谷的认知,也就在那几间竹屋以及附近的几条路,一池水。但见闻人卿说得认真,白木染不免在心中嘀咕起来:莫非……是就是要去取那传说中的秘药? 若真如此,那倒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白木染眼见闻人卿越走越快,也不禁加快步伐,往密林深处走去。 走着走着,白木染终于觉察出不对来。 “闻人卿,这不是……” “怎么?”闻人卿似笑非笑,“难道你也信我是来拿什么珍药的?” 就算白木染并不熟悉围绕着百香谷的四面山林的路,可也对闻人卿此时所走的方向很是熟悉。不为其他,只因她们不久之前才走过这一条路,并在这一条路的尽头,见到了极为可怕的事情。 果真,再走几步,便到了。 密林边上,杂草丛生,八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倒在其中,黄绿的草尖上的血液已经有些凝固了。嗡嗡嘤嘤的蝇虫比之前多了一倍不止,那一股恶臭令人恶心欲吐,白木染只远远站了一会儿,便忍不住要跑到一边去干呕。 闻人卿自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颗淡青色的药丸来,一颗给了白木染,一颗含入自己口中,然后便朝着那尸堆走了过去。 那淡青色的药丸,看来平平无奇,也没什么气味,放入口中却十分清凉,将恶心的感觉一下便驱散了,似乎连那尸臭也闻不见了似的。白木染觉得舒服了许多,却也不敢上前,只远远见到闻人卿又拿出一双白色半透明的手套来戴上,接着,便伸手要去动那几具尸体。白木染总算有些明白了。 “你支开上官凌云,其实是为了回来再看一次尸体?” 闻人卿并未理会她,只极为认真地将那八具尸体都看了一遍,看来,自己是猜对了。白木染觉得古怪,但见闻人卿看得认真,便也不出声打扰,只静静在在一旁等着,最后,闻人卿站着思忖了片刻,才朝白木染走了过来。 “走吧。” “看出什么来了?”白木染十分好奇。 “有趣。”闻人卿道,“那八人虽然身上的伤口颇多,但大多都是死了之后才被人乱砍上去的。其实,他们都死于一招。” ……死于一招? “那得是多厉害的高手?”白木染咋舌道。 “的确厉害。”闻人卿忽而叹了一口气,“此人之心狠手辣,世上无人能及。” “那……会是什么人?” “也许再过一会儿,你便会知道了。”闻人卿看来似乎已经知道是什么人所为,但她并未直说,也不去找上官凌云,反倒与白木染两人又朝竹屋的方向走去。走到白木染常常熟悉的水边,两人都在水边洗了手脸,闻人卿还将她那一双半透的看起来如白纱一般的手套在水中随意漂了一漂,便见其上的脏污一下便冲走了,实在神奇。 白木染正看得有趣,却听见闻人卿突然道:“来了。” 似乎真有脚步声渐渐而来。 然而怪的是,白木染举目四望,却听不出那脚步声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自然,也根本就看不到人。 白木染心中惊惧不安,慌忙拿出上官凌云给她的小竹哨,正要放在嘴边,闻人卿却突然伸手,将那一枚竹哨拿走了。 “……闻人卿?” 闻人卿手一扬,将那竹哨扔到了水中。 “……” 脚步声愈来愈近。 白木染终于看到那人,一身黑衣,面上戴着一个十分古怪的钟馗面具,但看那身形,是个壮年男子,他一步一步,朝着水边的两个女子走来。就算白木染自己武功平平,也能看得出来,那黑衣人虽然看似闲适,可其实他全身上下几乎毫无破绽,朝她们走来的气势十分迫人,只怕一靠近就要放出杀招。 走得近了,竟能在那人身上闻见血腥之气。 就是此人将山林之中的八大护卫给杀了?若连那八个高手都是被他一招毙命,那么她们两个女子,恐怕今日也要落得同样的下场了。 白木染有点害怕,可见闻人卿,却依旧是那副模样,似乎一点也不慌张。 是想好了对策?还是打算从容赴死? 眼看那黑衣人越走越近,白木染也不想那么多了,先站起身来挡在了闻人卿的面前。虽然,她自己都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稍稍有那么一点抖。 “你……你站住!”白木染鼓起勇气说出了一句,后面也就不那么怕了,“你是来找秘药的吧?不用找了,那药根本就不在百香谷里。” 不知是否真信了白木染的话,那黑衣人当真停了脚步。 “尊驾虽然武功高强,但可惜脑子却不怎么好。”白木染索性胡说八道起来,“那有关秘药的传闻,本身便有许多破绽。首先,若真有那么个药,闻人世家的人还不早就自己吃了?何必收得严严实实惹人惦记?再说,即便真有什么忌讳,让他此时还不敢吃,那么,传闻不过就是个传闻罢了,他还找什么公仪家的人来翻遍闻人家上下来辟谣,太刻意了!说不定根本就是两人串通做戏呢?最后,即便闻人家真要将那么个宝贝藏在这么个山谷里……” 白木染故意停顿一下,稍稍让开来。 闻人卿站在水边,目光冷冷,只一意盯着那黑衣人看。 “……你看,她这副模样,已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你又能问出什么来?”白木染摇头晃脑,只道,“你如此大动干戈,又杀了这么多人,其实最终还是什么也得不到。” 那黑衣人却突然发出一阵桀桀怪笑。 那笑声古怪至极,甚至古怪得都不像是一个人能发出的声音。 “那依你来说,我应当如何?”黑衣男子终于开口。可怪的是,看这黑衣男子的身形分明是个壮年男子,可他的声音苍老又古怪。 “不能如何。”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38 白木染道,“当你在竹屋翻找不到秘药之后,你已经无计可施了。若再杀了她,便这辈子也无法知道秘药的下落,倒不如……” 按白木染的猜想,一般人听到这里,总要追问一句吧? 可那黑衣人却不再开口。 而环绕在闻人卿与白木染周身的杀气却越来越浓重起来,压迫得二人几乎一动也不能动。还未出手,就已经在气势上先控制住了两人,就连妄想着用一通胡言乱语扰乱黑衣人心神的白木染,也不敢再开口了。 难道这黑衣人宁愿拿不到秘药,也要杀了她们?这又是为何? 白木染百思不得其解。 闻人卿却突然走上来,拉住了白木染的手。 “上官凌云……” 闻人卿突然朝黑衣人背后轻声喊了一句。 “上官凌云?” 白木染朝闻人卿所看的方向看了过去,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看到。上官凌云在哪儿?白木染四下乱看,也没看见上官凌云,可她却见到那黑衣人原本稳固的身形微微动了一下,他身上那种腾腾的杀气似乎也淡了一些。 “上官凌云若知道你做了这些事,不知,会作何想?”闻人卿轻飘飘地丢下这么一句话,却又道,“你已泄了气,便再没那么容易杀我。” 说完就再不看那黑衣人一眼,拉着白木染便走。 白木染蒙头蒙脑,只凭借着本能被闻人卿拉扯着走,回过神来再去看那黑衣人,竟已不见踪迹。再回想起方才发生的种种,不由后怕起来,两方只对峙几句而已,并未出一招功夫,却比过了千百招还要让人觉得惊险,这才发觉,自己背心早就汗湿一片。 不过,闻人卿最后那一句所言,究竟是何意思? 莫非…… 白木染后知后觉,终于猜到了闻人卿的意思。 “那黑衣人是……” “不错。” 若只是喊一句“上官凌云”便让那人有所顾忌,若只是在一招之内便令八大护卫毙命,若论时机出现的巧合,那黑衣人的身份其实早已呼之欲出。正是突然出现在百香谷的,上官凌云的爹,上官皓。 “……那八大护卫是因为毫无防备又不敢违抗主人所以才被……杀了?” “嗯。” “那你将竹哨扔了也是因为……” 白木染突然发觉,其实闻人卿并不如她面上所表现得那般冰冷无情。即便那上官皓做出种种恶事,她却还是不忍让上官凌云在这样的境况下得知,所以才将那竹哨扔进水中。 闻人卿的内心,其实是很柔软的吧? 可那上官皓就这么放过她们了?被人识破了身份,应当杀人灭口才对……刚才没杀了她们,会不会等会回过味来了,又追上来灭口?白木染埋头思索,便没察觉闻人卿将她带至了何处,再抬头时,却见两人已站在一处悬崖边。 这一处悬崖,似乎还有些面熟。 对了,就是白木染第一回想从百香谷逃走时的那一处断壁悬崖处。 “闻人卿,这是……” “其实,此处有路可走。”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几天人不太舒服,大概是得了空调病,头晕头痛喉咙痛_(:з」∠)_ 大家防暑的同时也不要太依赖空调呀~ 今天又更晚了0 0明天后天会尽量早一些! 第27章 .心绪 若让当初的白木染知道, 在这断壁悬崖之下, 其实是有一条生路的, 那么, 会不会她当日的遭遇有所不同? 完全不会。 只因即便闻人卿将这断壁悬崖下的路指给了白木染看,白木染也万万不敢一个人下去。原来竟真有“绝处逢生”一说。而这断崖下的“路”, 也如同那些话本传奇中所描绘的武侠桥段一般,只是一些杂乱缠绕在一起的藤条。 闻人卿便指着那些藤条朝白木染道:“自此处爬下去。” 白木染探头看了一眼, 竟深不见底, 她本就有些畏高, 这样看一眼之后简直头昏眼花,腿肚子还有点儿打颤。 这儿真的能算得上是一条路? 这藤条结不结实?能不能承受住两个人的重量? 白木染想后退。 可闻人卿却根本没给她犹豫的机会。 闻人卿伸手抓了她的后背, 一个纵身便飞了出去。 白木染只觉身子一轻, 竟然是被闻人卿提着飞了出去,再低头一看可不得了,两人悬至半空之中, 下方云雾缭绕,什么也看不清楚。白木染不敢再看, 赶紧闭上了眼睛, 却已在脑海之中想象出了许多自己被摔成肉饼的可怕模样。 “睁眼!”闻人卿突然轻斥一声, “看好这路,若有尖石及时避让开。” 白木染只得睁开眼来,却见面前是几根粗壮的藤条,这才发觉闻人卿一手拽着她已依附在了崖壁上,另一手则已抓紧了垂下的藤条。白木染不敢再往下看, 也想学着闻人卿的样子伸手去抓藤条。 然闻人卿却道:“不必,你只需抓紧我便是。” 话音刚落,闻人卿便提起一口气来,足尖微点,顺着那藤条一路飞速向下,踩踏之处溅起一阵尘土。白木染一手扯住闻人卿的衣服,一手去捂眼睛,却感觉自己摇摇欲坠,根本控住不住自己的身体,心中一时惊慌起来,索性两手都伸了过去,将闻人卿一把抱住,再将脸埋在闻人卿的身上。 白木染感觉到闻人卿的身形似乎稍稍歪了一下,但很快的,又定住了,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过一般,继续急速下行。 ……看来是不介意了。 白木染想,什么断壁悬崖之类的“路”也实在太过可怕了,若不是为了稍稍保持那么一点点形象,她恨不得将两条腿也缠在闻人卿身上才觉得安稳。 闻人卿的身体又软又香,抱住便有一种令人安心的感觉。 之前不敢放肆也没机会放肆,可这一次,危急关头,白木染听得脚下有簌簌落石之声,耳畔则是呼呼的风声,她死死抱住闻人卿不放,觉得特别理直气壮。 然而一切美妙时光总是结束得特别快。 白木染觉得自己尚未能好好品尝一回闻人卿的温柔,就感觉脚下已落在了实处。 “到了。” 闻人卿放开了她,退开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白木染还伸着的手便显得有些尴尬了,只好讪讪地将手收了回来,挪开眼神假装自己在四处观望。原来她们并非已到了崖底,而是在那一丛丛树藤与一缕缕云雾的掩盖之下,山崖之下居然有一个天然的石洞,洞内看来似乎被人为地休整过。 “这石洞是通往什么地方的?” “山下小镇。” “那……我们去哪儿?”白木染有些想不到,“总不会还要去等上官凌云吧?” 百香谷里自然是不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39 能再回去了,若说闻人卿要回闻人世家,白木染也不太信,看闻人卿的模样,多半是个负气离家的出走少女。那么,难不成她们要露宿荒野,四处躲藏? “先去别庄。” “……” 这倒是让白木染意外了。 闻人卿不喜欢别庄,闻人玥也不喜欢见到闻人卿,当然,白木染也不愿再去,一想到那个掐她脖子,差点将她扼死的红玉,她就觉得脖子凉飕飕的,有些瘆得慌。可闻人卿既说了要去,白木染也只能乖乖跟着。 “白木染。” “嗯?” “此后,只怕还有得麻烦。” 不知是否白木染的错觉,她总觉得闻人卿的声音在这有些暗的山洞里变得格外温柔,温柔得仿佛一股清泉,汩汩流入她的心中。 “你若害怕……” 闻人卿说着,竟然从衣袋之中,拿出一叠折成四方的纸来。 白木染有些不懂,可看着闻人卿将那叠纸打开来递给她,她忽而又明白了那是什么。似乎是她装病误入百香谷时,闻人卿不知为何,让她签下的那一纸十年文契。此时,闻人卿竟拿出这个来,看来是要放她走了。 白木染抬起头来,看着闻人卿。 闻人卿面色平和,眸光熠熠,让人忍不住要对她产生一种说不出的眷恋。 “你若害怕,出了这山洞,我们就此……” 白木染也不知为何,在这一刻里,她的脑子还没来得及思考,动作就先一步替她做了决定。她飞快接过闻人卿手中的文契,将它重新叠好,再放入闻人卿的手中。 “我不怕。” “怎么?你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了?” 闻人卿说这话时,似乎带了一点玩笑之意,语气竟比方才要轻松了许多。 “那你呢?”白木染觉得这问题不好回答,便索性反问起闻人卿来,“我知道了你们闻人世家的秘密,你居然放我走?不怕我宣扬于天下?” “如今江湖中关于闻人家的谣言还少?”闻人卿却叹道,“多你一个也不如何。” “……那我也不离开你。” “……” 白木染那话是脱口而出的,说出来却发觉似乎有哪里不对。她平时总爱咋咋呼呼嘀嘀咕咕,喜欢打听有的没的,谈论与自己无关的,却从未这样坚定而直白地表达过自己内心的情绪。不过,不想离开闻人卿……这便是她内心的情绪吗? 无论如何,这话说出口,便是后悔也晚了。 再看闻人卿,果真有些讶异,定定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中窥探出她的内心一般。 白木染赶紧撇开了脸。 “我可是个言而有信之人,既签了文契,那就老老实实地……遵守。”白木染厚着脸皮找了个借口,尽管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找个借口撇开那话题,但既然这么说了,她也就当做她三番五次想要私逃之事都不曾发生过,“说好的陪你十年,那就……十年。” “当真?” 有轻笑声自身后传来。 “当真!” 白木染这一句话说得掷地有声,说完自己却又有些迷糊了。她的心口隐隐发热,似乎这一句话就真是从那发热的地方蹦出来的。 至于为何,竟未可知。 闻人卿却走过来,突然牵住了她的手。 石洞深处便渐渐暗下来,唯一照亮前路的,是闻人卿手中拿着的一个闪着微弱亮光的火折子。白木染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闻人卿那微凉的手,只能感觉到闻人卿这个人走在自己身旁,便觉得无所畏惧了。 前路将遇着什么,前路将去向何方,似乎都不重要。 一路无言。 两人都默默前行,仿佛有某种默契一般。 白木染觉得有些奇怪,她能感觉到闻人卿的手是清晰的,在黑暗之中,她连对偶尔萦绕在鼻尖的,闻人卿身上的淡淡气息也是极为敏感的,可她的人却是糊糊涂涂的,一颗心仿佛飘向了未知的远处收不回来,脑袋里的东西也飘散四处,理不出一点头绪。 ——好像生病了一样。 白木染被闻人卿拉扯着往前走,在她还没能想出自己究竟得了什么“怪病”之前,石洞便已走到了尽头。拨开重重山藤杂草,竟是另一番天地。看这山路,似乎是已经绕出了百香谷,到了山脚下。 到了这一处,白木染似乎一下回了魂。 白木染还记得,似乎再往前走一段,便是她们上一回下山时去小坐过的茶棚子,也不知那茶棚子里的主人是否还是那林婶与春娘。想到那茶棚,白木染便不可避免地想到她们在茶棚里遭遇的一场恶斗,以及其时的言语。 对了。 白木染总算替自己找到了留下的理由。 她要留下来,并非是得了什么古怪的病,而是她还没能完成她的师父余春明所交代的任务。传闻中的秘药并不在百香谷里,那么,必定就是被闻人卿藏在了什么隐秘之处。 说不定,就在闻人卿的身上。 正好经过这一回,闻人卿似乎对她更加信任,也许离她探知那最终的秘密不会远了。 白木染放开莫名的心绪,心境便开朗起来,拉着闻人卿便往前走,一壁走一壁道:“你说那林婶若还在原处开茶摊子,我们要不要进去坐一坐?” “不妨一去。” 闻人卿看来心情不错,竟也跟着她玩笑。 但可惜的是,那茶摊子虽还在,主人却已换成了一对老夫妇。白木染细细观察一番,怎么看也只是两个普通百姓。 实在令人失望。 白木染悻悻要走,却见闻人卿当真走进去,找了靠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0 0^本来今天想早点更新,谁知道每月一痛又来了,再加上头痛,结果居然过了12点才更~ 不过也不错了→_→至少我没有因此遁走……对吧? 明天应该也还是有更新的啦~不过不保证是不是半夜更…… 第28章 .女子 这一回, 茶棚子里意外的倒有不少客人。 白木染见闻人卿坐了下来, 便主动起身去吩咐那茶棚里的老婆子要茶点, 其余倒也没细心去留意。待坐下来之后, 才发觉这茶棚子里的几桌客人都有些古怪。 难不成每一回来这茶棚子里喝茶都要出点什么事? 她们左前方那一桌,也是两个客人, 一个是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却敷脂抹粉, 妖里妖气, 生得比女人还要妩媚, 另一个是一身黑衣劲装的女子,长发高束, 生得虽普通, 眉目之中却有一股凛凛英气。书生男子手持一把玉骨扇,黑衣女子腰间却别着一把剑,两人看来都是江湖中人。自闻人卿坐下之后, 这两人便一直盯着闻人卿看,尤其是那书生, 还偶尔低头小声说几句话,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40 但眼神却从未离开过闻人卿半分。 至于右边那一桌, 却坐的是一个老者带着一个小童。两人身边放着一大一小的药篓子,药篓子里倒装了一些草药。那老者捻着胡子喝茶,小童却只顾着抓盘子里的糕饼吃。看似并无什么不妥,可白木染却留意到,那老者的眼珠子转得很快, 时不时地便要瞟一眼闻人卿。 她们二人这回出谷走得匆忙,闻人卿也没来得及带上她覆面的白纱,白木染盯着闻人卿看了半天,心想:总不会是那些人见识太少,从未见过如此美人吧? 闻人卿见白木染看她,便问:“怎么?” “啊……没什么。”白木染料想,连她都看出这些不对来,闻人卿只怕也早就察觉,便悄声道,“我在偷听门口那一桌人说话。” 门口那一桌坐了几个持刀的彪形大汉,大声说笑,喝茶如喝酒一般,不用那小茶杯,非要茶棚子里的老夫妇找了几个海碗来。 本来这几个大汉也没什么,可偏偏他们聊起的闲话,却是她们所知的。 “……你们可知那边山头上有个大庄子?可气派了!” “当然知道!那庄子里的主人可也够会想的,也够有钱!那一片竹林子里头的星灯……真就像天上的星子掉下来了一般!只可惜那庄子里尽是一些高手,谁都不许靠近,只能远远看一看,却不知道里头又该是如何?” 一听这话,白木染便知道说的便是别庄。 即便是只去过别庄一次,白木染也对那一片竹林之中星星点点的美丽难以忘怀。 难得听到外人议论自己认识的人与事,白木染便来了兴趣,竖着两只耳朵认真听起来,只差没将脖子在伸长一点。 “你们光知道人家庄子气派,却不知里头住的是什么人吧?” “大哥,莫非你知道?” “据说那庄子的主人是个极为厉害的女子,还有传闻说,那女子便是江湖中人人闻之色变的女魔头鬼月!” “……真的?” “那么厉害的一个人物,竟住在这样的山上?” “这算什么,我听说,那鬼谷里,还住了一位神医咧!” “去去去!那神医不神医的,说的人多了,我可还从没见过,多半是假的!可这庄子却是实实在在的!那女魔头鬼月的脾性你们可知道?她专爱搜罗一些美貌的年轻少年少女们……嘿嘿嘿……” 说到兴起之处,几个大汉心领神会,相视一笑。 白木染听得摇头,看来闻人玥的坏名声的确早已人尽皆知。这闲话听完,一盏茶也喝完了,看闻人卿的样子是打算走了,白木染便起身招呼老板结账。 谁知,刚走到门口,就有人坐不住了。 不是那个妖媚的书生与冷面的黑衣女子,也不是那带着小童的老者,而是那一桌大汉中的一个。 那汉子身材肥壮,往门口一挡,便如一座小山一般。 白木染知道闻人卿素来厌恶男子,便赶紧挡在她身前,瞪着那汉子。 “麻烦让一让路。” “两位小娘子慢些走。”那汉子嬉皮笑脸,语气轻佻,“这么急,是要往哪里去?” 白木染可不是什么脸皮薄的小姑娘,她自幼便见惯了油腔滑调的破皮流氓,见这汉子故意为难,倒也不慌张。要对付这样的人,便只能比他们更无赖。 只是,白木染还未来得及开口,就感觉身后的闻人卿将她拉开了。 “让开。” 闻人卿面色冷冷,言简意赅。 这方法的确直接,但对付那种人却偏一点都不管用。 那汉子听了,果然不但不让开,反倒被激得朝她们逼近了一步。 “这一个小娘子生得可真是好看,本大爷还从未见过这般的好模样!不知若是将她绑了献给那山上的庄子里头的女魔头……” “说不定那女魔头要请你入庄子里喝一杯好酒!” 旁边坐着的几个汉子也哈哈大笑起来。 白木染心中着急,总觉得这几个人惹怒了闻人卿,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却又觉得那几个大汉虽然嘴贱了些,却也不至于十恶不赦。正纠结于到底要不要开口和缓下气氛,却听得背后突然有人笑了一声。 那一声笑得妩媚至极,勾人心魄。 “那样的臭男人,本公子可不愿脏了自己的手。”原来那笑声竟是那妖媚书生发出的,只见其装模作样地拿着玉骨扇扇着风,却又朝同座的黑衣女子道,“红尘,不如你去?” 那个名叫红尘的黑衣女子听了,果真就动了。 可这茶棚子里的人,竟没一个人看得清楚她是如何动的。如白木染这般武功浅薄的,便只觉得眼前一花,那红尘的剑便已出鞘,剑尖直抵在挡住那壮汉的咽喉处。 “……女……女侠饶命!” 那几个壮汉倒也算有些见识,那红尘虽只出了一招,可只需这一招便能看出,他们几人加起来也不是她一人的对手。 “还不快滚?” 那妖媚书生又是一声笑。 几个壮汉心知这次是遇上了高手,自然吓得不行,赶紧四散跑了。 白木染松了半口气,却在见那个白面书生笑嘻嘻地凑过来之后,重又提起了半口气。那几个壮汉倒是好对付,这一个书生并那个剑法高超却不言语的黑衣女子红尘,才真是难对付的两个人。 “九小姐不必生气。”那书生朝闻人卿拱一拱手,才道,“都是在下的错,让那等小人惹得九小姐不快。” 闻人卿并不言语,似乎压根就不打算理会。 白木染却突然便领悟了一点点,想那黑衣女子的名字叫做红尘,再看这书生装扮得这般妖娆,看来似乎与别庄有些联系。 “你们是……闻人玥的手下?” 白木染问得直截了当。 “你这小丫头胆子不小,竟敢直呼我们主人的名讳!”那书生恼怒起来皱着眉嘟着嘴,竟一点都不似个男子,露出几分小女儿的娇态来。 有闻人卿在一旁,白木染倒也不怕,只在心中暗暗腹诽,这一个书生实在太娘,那一个黑衣女子虽然武功高,却呆头木脑,连一句话也不会说。不知那闻人玥到底是什么品位,手底下的人一个比一个古怪,思来想去,倒只有红绫算得是个正常人。 “我们走。” 闻人卿不耐与这人说话,只拉着白木染便要走。 “九小姐。”书生总算回过神来,急急拦在了前头,“属下红莲,与红尘两人是来接九小姐上别庄去的。马车已经备好,就在前头镇子里,还请九小姐移步。” 红莲?白木染不由又瞪大眼睛,这一个书生像个女人就算了,连名字也这么…… “九小姐不必如此嫌弃我……”偏那红莲嘟嘟囔囔又补了一句,“红莲与红尘一样,都是女子,并不是那臭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41 男人。” 听了这话,不但白木染吓了一跳,连闻人卿都有些讶异。 白木染不知闻人卿在想什么,反正她想的只有一点:难怪这红莲妖里妖气,居然是个假男人,真女子! 闻人卿却本以为那红莲是闻人玥的男宠,才不愿搭理,此刻见是误会了,当下也不再推辞,点了头与红莲红尘二人同行,朝那小镇而去。 走了一段路,白木染才突然想起,那茶棚里还有个古怪的老头子。可她们这样走了,也不见那老头子如何,也许是见了红尘的剑招,不敢轻举妄动了吧? 总之,有惊无险便好。 镇上果真已有一辆马车在等候,那马车妆饰得极为华丽,檐角还挂了两盏精致的六角小灯,倒真极符合闻人玥的喜好。 闻人卿与白木染坐上了马车,那红莲与红尘却不进去,坐在马车外充当马夫。马车里边也十分宽敞舒适,隔间内还放了热的茶水与点心。白木染初时觉得有趣,可在里头翻看了一会儿便无聊了,掀开车帘便想问那红莲还有多远的路。 谁知,车帘一掀开,便吓得白木染差点从马车上跌下去。 那个扮作书生模样的女子红莲几乎整个人都缠在黑衣女子红尘身上,两手紧紧抱住还不算,嘴也嘟起来,正往红尘的脸上亲过去。而那个一脸刻板不声不响的黑衣女子红尘,却一点挣扎的迹象都没有,只有面颊上微微泛着红晕,有几分羞赧之色。 白木染掀帘子的动静大,坐在外头的两个人自然都听见了,可那红莲却还是毫无廉耻,狠狠地亲上去,甚至还发出了一个清脆的响声。 白木染啪的一下又将帘子放下了,飞快地坐了回去,莫名地,脑海之中却忍不住要想起方才所见,脸竟有一点儿烧起来。 那个红莲简直不要脸! 闻人卿没看见车外的景象,只靠着车窗闭目养神,听得白木染突然一阵动静,又见她脸色极其古怪,便问:“何事?” “没……没什么……” 白木染心虚得很,却又不知自己为何心虚,只好将脸撇到一边。 闻人卿不像白木染那么爱追根究底,倒也并不多问,可白木染却冷静不下来了。 那别庄果然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闻人玥自己便上梁不正,难怪连她手下的女子都这么……这么…… 白木染心里乱糟糟的,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概是亲眼看见了刺激到她的场面,从前被她忽略的,觉得事不关己无所谓的,这一次彻底被她拿出来想了一番。 若说两个女子在一起实在不对,可她却又想不出什么不对的理由来。也许是这世上大多都是一个男子配一个女子,所以两个女子便不对了。可她自己便不也自小与大多数女孩子都不同么?各人总有各人的活法……只要自己快活,何必要与别人一样? 想着想着,白木染竟然觉得两个女子在一块儿似乎也不错。 再一转眼,看见闻人卿,又会想到,如闻人卿这般的女子,若当真与什么男子在一起才是真让人觉得可惜了。 可若有一天,闻人卿若真有了一个这样让她愿意亲近的女子…… 白木染竟觉得心头有些泛酸。 作者有话要说:  _(:з」∠)_又是半夜更新…… 今天肚皮凉凉的,于是在高温天气里拿出了羊毛护腰,朋友说可能你明天就要上新闻了→_→ 第29章 .红枫 别庄似乎还是老样子。 她们第二次到别庄, 下马车时天色稍暗, 但还没有黑透。白木染正东张西望, 就看见有红衣少女自那庄子的偏门一列列走了出来。那些少女容貌姣好, 每人手中都拎着一盏十分袖珍小巧的琉璃灯。 “咦,难道那些就是……” 白木染心中觉得有趣, 也就忘了在马车上发生的尴尬事,拉着红莲就问了起来。 “就是竹林里那些灵心小灯。” 红莲倒也并不介意, 见她好奇, 便解释了一句。 “原来竟是这些少女挂上去的。”白木染忍不住惊叹。 “从前不是。”红莲却道, “据说之前庄子里是用的侍灯少年,每一个都生得俊秀不凡, 可自红玉姐姐做了别庄的主, 就将那些少年都遣了,换上这些侍灯少女。” “据说?” “哦,我与红尘都是近几日才入的庄, 听说主人看重女子,认同对女子与女子之情, 我与红尘便来了。”红莲笑得十分坦荡, 她对自己的看法, 对她与红尘之间的感情都毫不遮掩,倒让人有几分佩服。 白木染顿时觉得,这红莲虽然爱将自己弄得不男不女妖里妖气,但还是不惹人厌的。 闻人卿站在一旁,当然将她们的话一字不漏都听在了耳中, 但也并不觉得如何惊奇,听了面色也只是淡淡。毕竟她对闻人玥的了解,比在这儿站着的几个人都要多得多,因而,那闻人玥以及她的别庄之内,无论发生何种变故,她都不觉得意外。 红莲与白木染说了几句,又朝闻人卿道:“九小姐请放心,如今这别庄之内,上上下下都是干干净净的女儿家,绝无一个臭男人。” 闻人卿冷笑一声,也不说话,自顾自当先上了台阶。 白木染却听得咋舌,全是女人?那不成了个女儿国了? 入了庄内才知道,原来上一回替她们布置一切的红绫出庄办事了,这一次,就是红莲与红尘两人招待她们。闻人卿还是择了上一回的小院住下了,白木染便也一样选了闻人卿隔壁的房间。也不知那红尘从前是做什么的,性子简单固执,也不见有什么言语,只是老老实实站在院子里,看那架势,似是要给她们做护卫。红莲也不多劝,便也在小院里收拾了一个屋子住下来。 上一次来别庄,是为了给闻人玥看病,而这一次,算是闻人卿在此避难。 闻人卿不说要见闻人玥,闻人玥似乎也没打算见她,只是大概听说了消息,派了人去接她来别庄小住,便算是尽了个当姑姑的责任。 无人来打扰,这小院之内便就只有这四人。 闻人卿似乎身子还未好全,多半时辰不是在炼药便是在休养。 白木染闲得发慌,不想打扰闻人卿,而那红尘从不开口说话,她只好与那个不男不女的红莲混在一处。 时已至深秋,庄外那一片竹林仍是翠绿,但山腰处却是有一片枫林的。 从前朝阳观外也有一片枫林,不过那一片枫树都是自然长成的,也无人去管它,到秋日里,那些枫叶远看倒是有些景致,但近看却不成,黄的黄红的红,还有黄红参半的,掉得也快,稀稀拉拉的,就更不美了。 不过这一片枫林在别庄附近,有闻人玥那般懂风月爱享受的人,自然不会差。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42 这一日,白木染才刚起身不久,红莲便跑来约她一同去看枫叶。 “那一片枫林皆是红枫,美得很。” “真的?”白木染还未曾看过纯粹的红枫,当下也很有兴致,不过她亦觉得奇怪,“你怎么不与红尘去看?” 虽说白木染还是不太了解红莲与红尘之间的情意,不过,她总还是见过互有情意的男女相伴出游的。红尘一早便在小院里练剑,红莲要出去看枫叶,怎么不同她去? “她……”红莲翻了个白眼,“她不爱看这些。” 说到红尘,红莲面上才有一些少女的娇俏之意,白木染见她如此,便想,若红莲肯好好将那一张脸洗干净,再换个裙装,必定是个秀雅的美貌少女。可这红莲也不知是什么爱好,偏要给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两人聊了几句,出了小院,便朝山腰上的枫林而去。 看来的确是真正的红枫,绝无什么红黄参差不齐的,远远看去一片赤红,如云似霞,美得不似人间。待到走得近一些了再看,那枫叶生得极为小巧可爱,但脉络清晰,颜色艳红,漂亮得不似天然,竟像是精巧的匠人制出的一般。 “果然不是凡品。” “当然。”红莲亦一边看一边赞叹,转念却又意有所指地道,“可惜有些木头脑子的人偏不懂风情。” 看来是对红尘颇有怨念。 白木染看得好笑,也正想借此问个埋藏在心底已久的疑问。之前想问却觉得有些唐突,此时差不多与这红莲也算熟了,心知她嘴上虽有些不饶人,但性情却还是率直的。 “你与红尘当真是……” “是!”谁想红莲并不等她问完,便打断她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这也没什么好觉得奇怪的。我与红尘,都是彼此在这世上最最珍视之人,珍视到容不下其他人,便将这人与心都交予了对方。若要问我们之间的情究竟是哪一种?我也说不清楚,也不用想得那般清楚。只要知道,我们都是因有了彼此的存在,才这般快活开心便成了。人活这一世,还是得自己知道自己要什么。” 红莲如此一番说法,倒让白木染明白了。不错,人活这一世,选了便没有后悔的余地,知道自己要什么,为之努力便也就是了。 可这话却也同时让白木染的心一下便沉重了许多。 她自然也是知道自己要什么的。 只是她想要的,却是要从闻人卿那里去拿的。 红莲见白木染突然不再言语,沉沉思索起来,便也不知为何,将白木染所想往奇怪的方向去猜测了。 “白木染,难道你……有心事?”红莲眨巴着两只眼睛,似是很想探究。 “什么心事?” 白木染只作若无其事。 “哎……”红莲突然摇头叹气,“你不想说,我也不多问。” 这话倒是无意间戳对了白木染所想之事,她见红莲如此说了,便也索性转开了话题,继续往红枫林的深处走去。 重重深深的红色,有些覆在树头,有些却已渐渐飘落,铺在地上。 这样的美的红,初时看着觉得有些震撼,看得久了,却令人眼睛有些疲累。谁想再往深处走,却见到一抹白色,冲淡了那漫漫无边的红。 “九小姐?”红莲见到那人却是一喜,先行了一礼才道,“早知九小姐有此兴致,属下就陪九小姐来看这红枫了。” “……” 白木染却是万万没想到,会在枫林深处撞见闻人卿。 尤其刚才还想到那一桩心事,这一回却见到正主,白木染有一瞬间的慌乱。但见闻人卿的眸光一转,已看向了她。 闻人卿的眼神大多数时候都是带着冷意的,但也不知从何时开始,那一双眼睛看向自己的时候,冷意似乎淡了许多。但无论是冷漠的,还是温和的,那一双眼睛从来都是澄澈见底,盈盈能照亮人心的。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白木染突然觉得怀着那般心思的自己是个卑劣之人。 也许她比什么上官皓之流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更坏。 上官皓为了自己的图谋不惜狠下杀手,而自己,则是一直假惺惺地呆在闻人卿身边,想欺骗她的真心。 “我不过是随意走走。”闻人卿却道,“你们逛你们的便是。” 红莲是个乖觉之人,看出闻人卿想一人独处,便拉着白木染告辞,自另一条小道远远绕开了。走了一段,见白木染还是衣服怔愣的模样,忽而笑道:“我就知道我猜得不错。” “什么?” 白木染不明所以。 “你的心事,是你喜欢上九小姐了!”红莲笑过了,却又要端出一副严肃的模样来,只可惜说出口的话却不是什么正经话,“九小姐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再加上那冷傲的气度……若不是我已有红尘,只怕也要拜倒在她的白裙之下。” 白木染倒也不气恼,反正她与闻人卿第一回进这别庄,就被人误会过许多次。大概在她们那些女子眼中,这世上的女子都应与女子在一块才是对的。 不过面对红莲,这些话却是可以直说的。 然而红莲却摇了摇头。 “人人都误会你二人,并非是我们觉得这世上女子都是如此。”红莲道,“我不会看错,你看九小姐的眼神……若说是无情,那除非人人都是眼瞎了。” 她对闻人卿有情? 白木染竟被红莲这一句话说得愣在了原地。 “至于九小姐,她大概多年来隐藏自己情绪已成习惯,虽看不出什么来,却也能感觉到她待你,与旁人始终都是不同。”红莲见她如此,也不以为怪,仍继续道,“你若不信,尽管试上一试。” “怎么试?” 一问出这话,白木染便立即后悔了。 自己方才还不承认,怎么这话却接得如此快,岂非有些不打自招的嫌疑? 红莲果真笑得暧昧,但却还是道:“我怎会知道你二人该如何?不过,此事可不能随便试,若真试出什么来,就是一生一世之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0 0今天又差点忘记更新…… 朋友来跟我讲一天又过去了~我才突然想起没更新!_(:з」∠)_ 第30章 .试意 红莲说完那一番莫名的话, 就推说自己有事要先走一步。走便走罢, 还偏要在临走之前朝白木染眨巴两下眼睛。 “九小姐想必还未走, 你倒是可以去试上一试。” 白木染被她几句话说得心头涌出一股莫名的期待来, 有些想往前走一步,又紧张得想要后退, 还忍不住要将红莲所说的那几句话都翻来覆去在心里想一想。 她对闻人卿有情? 闻人卿待她……也与旁人不同? 白木染低着头绕着几棵红枫走了一圈,再一抬头, 也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43 不知是不是巧合, 竟真遇上了闻人卿。她心头一震, 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呆愣在原地, 心跳倏地就乱了。 闻人卿似乎也有些没想到会再遇到她。 “一个人?” 白木染回过神来, 心却静不下来,只得故意转开目光,才回她道:“红莲急着回去见红尘, 就先走了。” “……哦。” 好在闻人卿并未再说什么想一个人呆着之类的话。白木染想,既然闻人卿没有要赶她走的意思, 那她就死皮赖脸地继续留下来。但白木染还是不太敢去看闻人卿, 也许是因为有些心虚, 至于她为什么要有心虚的感觉,她却也不知道。 闻人卿站在枫树之下,那树上竟有几片小小的枫叶飘落下来,滑过她的长发,飘过她的肩头, 再慢慢地掉在地上。 ——美得好像一幅画。 白木染忍不住偷偷看一眼,却又看呆了。 也不知是否真是神志不清了,脑子糊涂了,白木染愣愣盯着闻人卿,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话:“闻人卿,你觉得像她们这样好不好?就是……两个女子在一块儿……” 问了,又立时恨不得自己没开过这口。 自己到底怎么了? 莫非真是这别庄的风水不对,或者,是这别庄内的女子有什么蛊惑人心的妖术?分明是觉得根本不可能的,可心却不由自主地想真的去探一探。 白木染心中懊悔,却还是定定看着闻人卿,想自她的面上看出点什么来。 可闻人卿却只是有些讶异,那讶异之色也只一闪而过,很快,她面上便恢复平静,只淡然摇头道:“好还是不好,由不得旁人来论。” 这话说了,跟没说也没什么分别。 白木染失望得很,不知怎的就被激起了斗志。 红莲还说什么闻人卿待她与旁人不同,可她怎么觉得好不到哪里去?不过,红莲有一句话可算说对了,她与闻人卿相识数月,朝夕相处,确应只有她知道该怎样去试一试闻人卿的心思。至于试出来之后如何,她可管不着了! 白木染心中转过几百上千个念头,面上虽然显露不多,可多少也没遮掩那失望之色。闻人卿见她如此,竟又问了一句。 “怎么?难道你觉得不好?” “闻人卿!你这话我可听出来了,你如此问,看来你是觉得好。”白木染想好了,便立即顺着闻人卿的话往上爬,“你觉得哪里好?是不是因为没有那脏兮兮的臭男人,两个女孩子干干净净的……” “我早说过,这都与我无关,在我眼中,并无什么区别。”(请加君羊:伍贰壹叁贰捌捌肆柒) 闻人卿却似乎有些不快,竟打断了她的话。 白木染性子天然豁达,最大的好处就是即便遇见挫折也不丧气,一旦有个执念,便是无论如何也要跟人死磕下去。她见闻人卿不想谈论此事,便也不多纠缠,故作亲亲热热的样子凑上去,拉扯着闻人卿的胳膊,拣了另一条小路朝枫林深处而行。 “我们还要在别庄住多久?” “不知。” “会不会给你姑姑惹些麻烦来?” “不会。” “那上官皓的事,要不要传个信回去告诉你爹?” “不必。” 东拉西扯,到最后自闻人卿口中说出来的,不过也就两个字,还都是不啊不的。尤其那一个“不”字被闻人卿说出来,总觉得有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漠。 若换作旁人遇到此事,只怕就不敢再在闻人卿面前啰嗦聒噪了,可白木染却早就在百香谷里摸透了闻人卿的秉性。闻人卿这人虽然冷淡,可她若是真不想搭理人,那么无论自己说多少问多少,闻人卿都不会开口说一个字,可既然她都回答了,虽然就那么一两个字,但至少看得出来她愿意理自己。 白木染死皮赖脸,叽叽呱呱,继续说下去。 闻人卿竟也难得好脾气地任由她拉扯着没甩开手,偶尔也回那么一两个字。 两人自眼前美妙的红枫漫漫说到别庄竹林中的星灯点点,也能从她们所居的那一个小院里挂的一架秋千,莫名其妙地扯到那个整日不言不语,只知埋头练剑的女护卫红尘身上去。自然,她们之间的聊天,大多数都是白木染在说,闻人卿偶尔轻唔一声权当回应。可既然说到红尘,白木染又忍不住要“试一试”了。 “说来红莲与红尘两人也真是有趣,红莲那人是没脸没皮,从不害臊的,倒是没什么可说,不过,那红尘看来十分木讷,却只在红莲面前很是不同。闻人卿,你看是不是?” 闻人卿眉头微蹙,忽然顿了顿步子。 “闻人卿?” “说到红尘练剑之事,我倒想起来……”闻人卿朝她道,“在百香谷时,我曾说要教你几个保命的招式。” “……” “明日起,就来这小枫林里教你。” 闻人卿神色极为认真。 “……哦。” 结果,这半日下来,心怀鬼胎的白木染自然什么也没“试”出来,只觉得闻人卿简直是个一丝缝隙也没有的坚固壁垒。 这一夜,白木染有些辗转难眠。 到了静谧的深夜,存了心事之人便免不了要胡思乱想。白木染一面懊恼自己怎么被那个红莲随随便便煽动几句就乱了心思,一面又真忍不住想要知道,那样一个闻人卿,若真动了情,该是个怎样的模样。可再翻一个身,又要想起那一封藏在自己心底的密信来。 若是…… 白木染不由自主地,竟在心底冒出一个十分卑鄙的想法来。 这念头她在百香谷里见到上官凌云与闻人卿说话时,便曾在她的脑海之中闪过一次。到此时,又有些按捺不住了。 闻人卿性情冷淡,也许无论如何去捂,都捂不热。 可若是闻人卿当真对她动情,那么想要知道她的秘密,便是轻而易举了? 呸呸呸。 这念头只是拿出来一想,白木染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己。 可世人内心之中,除了良善正直的一面,也都还会有阴暗邪恶的一面。只不过大多数的人,都只敢在心中想一想便罢了。 白木染就从来不觉得自己能算得上是个好人。 不论其他,只说她扮作男装混入朝阳观里做道士,便是个坑骗人的坏事,尽管她只是为了求一个安身之所,为了能吃饱肚子。再后来,朝阳观里几个观主亲传的师兄争权夺势,她觉得心烦,又阴差阳错得知了她师父余春明藏宝贝秘笈的地方,便顺手摸了那一本秘笈,想了个法子从朝阳观脱身。此事若认真追究起来,她又要扣上一个不忠不孝不义的大罪名。 稀里糊涂想了一堆,最终,白木染唾弃完了自己,昏昏而睡。 第二日一早,白木染还未睡醒,红莲便咋呼呼地闯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44 进她的屋子,将她吵醒了。 “白木染!你怎么睡到这个时辰?” “……” “喂!我听九小姐说她要教你功夫?”红莲推搡了一把,见白木染不清醒,又去揪她的耳朵,“你还不起来?这么好的机会,若错过就太可惜了!” “……什么机会?” “当然是亲近的好机会!”红莲那样子似乎比白木染还要兴奋似的,只听得她道,“当初我勾搭上红尘,便是寻了个借口让她教我功夫,然后你一来我一往地就……” “就?” “说你笨你还真笨!不过你这笨倒也笨得正好!对着个笨徒弟,便只好手把手地教,到时总要贴得近一些……嘿嘿。” 白木染一睁开眼,便看见红莲笑得特别狡诈。 脑子还有些不太清醒,因而一听红莲所言,便不由自主地将她所说的先在脑海之中幻化成像,想着闻人卿靠近她……只是想一想而已,却不自在了起来。 “别胡说八道了!” 白木染一跃而起,将吵吵嚷嚷的红莲赶了出去。 待到白木染收拾妥当匆匆赶去红枫林,当真已有些晚了。 闻人卿似是早就到了。她身着一袭白衣,站在红枫之下,正抬头看着树梢上的红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木染走得心浮气躁,脚步声一点儿也没能收敛住。 闻人卿转过身来,面色冷冷,忽而朝她扔来一根细竹枝。 “先试试你的功夫。” “……” 这么直接? “你尽管出招打我,我不还手。”闻人卿道,“你若能碰到我一下,便算你赢。” 白木染攥紧手中的竹枝,竟有些紧张了起来。 那红莲说的乱七八糟的话根本就都是胡扯,看眼前这架势,闻人卿是认真了。自己那点微末功夫,只怕是输定了,哪还有什么贴近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_→半夜更新~ 小白白目前是个纠结矛盾综合体……00 没关系!会搞明白的! 第31章 .美人 白木染从前学功夫便不认真, 余春明也只教了一套长拳便了事。后来便让她的大师兄教她剑法。可那个大师兄并无多少耐性, 为人又有些阴沉, 对她也有些敷衍了事。再一看她也不愿学, 两人正好都乐得清闲。 于是,当闻人卿扔了一根竹枝给白木染, 让她用尽全身本事来打时,白木染拎着竹枝犹豫了半天, 脑子里简直一团浆糊。 该怎么出招?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白木染压根就想不出一点能用得上的招式, 干脆将手中竹枝攥紧了, 就这么随心所欲毫无章法地朝闻人卿使了出去。闻人卿果真一点还手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连退让的样子都很随意, 似乎能料到白木染的所有动作一般, 总是轻轻巧巧便让开了,那竹枝连她飞起的衣角也没能触碰到一下。 “不行。” 白木染有些气馁,心知自己不行便不想再挣扎。 可闻人卿却似乎并不打算让她就此放弃, 便又道:“你应也看过别人练剑,不如回想一下, 能想起多少便算多少, 再来一次。” 别人? 远的想不起了, 近的……倒因好奇,看过几次红尘练剑。 红尘虽是个女子,但剑招却走的刚猛的路子,她所使出的剑法,正如她的人一般, 一板一眼,认真得有点过了头。白木染看过几次,都觉得如红尘这般死板的人应该是打不过真正高手的,毕竟她的剑招太不灵活了,练来练去都是那么朴实无华的几招。 不过此时,白木染却有些感谢于红尘的刻板认真,令她只稍稍回忆了一下,便想起了不少招式。先不论什么内力,有招在心中,总比没招要强得多吧?白木染有了一点底气,便又重新拿起拿一根竹枝,朝闻人卿而去。 手中竹枝虽纤细,但也被白木染挥舞得似模似样,竟真能看出一点剑招的样子来。 只不过,她将那一点招式都试完了,也还是没能碰到闻人卿的一根头发丝。 要说这次与上一次的差别,大概是这一次白木染使出了浑身解数,用尽了全力。因而停手之后,她气喘吁吁,累得不轻。 闻人卿似乎还是不满意。 “休息一下再来。” 白木染有些心累:这算哪门子教武功的法子? 结果,如红莲所猜测,或者说是白木染所幻想所期待的那般场景并未出现。闻人卿就真如一个认真尽责的师父一般,十分严厉地对待白木染。当然,后来也并不是每一回都让白木染继续用竹枝去打她,也换了好几种花样,将白木染训得精疲力尽。 一开始白木染还有些心浮气躁,可遇到闻人卿,什么偷懒耍奸的法子都没用处,到最后也只能老老实实按她的要求去做。 练到兴起,也总算品到了一点乐趣。 一日过完,白木染累得几乎连走回去的力气也没有了,回房之后再没有精力胡思乱想,撑着眼皮洗了个澡,倒头就睡。 第二日却更惨。 前一日太过拼命,第二日自然是浑身酸痛无力,可闻人卿却不管这些,依然如前一日那般要求,折腾得白木染哭都哭不出来。 第三日第四日…… 被闻人卿折腾的日子竟过得飞快。 白木染也不知自己是否有所进步,但似乎她挥舞拿一根竹枝的动作的确要流畅许多了。其实闻人卿也教了几个小招式,但那几招却不像是对敌的招式,倒像是用了些小巧,更多的是以退为进,或者干脆虚虚一幌,从而金蝉脱壳。 日日都是如此练,白木染倒也不似初时那般觉得辛苦无趣了。 也不记得这是第几日了,不知不觉便练到时辰晚了些,两人坐在红枫之下休息。 白木染素来细心,自第一日之后便日日带了茶水点心出来。此时见闻人卿有些疲色,便赶紧将水壶拿出来递了过去。 “有些长进。” 闻人卿背靠枫树,双眼斜斜地瞧着白木染,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不知是说她学的招式功夫,还是说她伺候人的功夫。 白木染才不敢那么多,她也没闻人卿那般斯文,累坏之后也不顾什么了,索性仰天倒在一片落满了红枫的地上。 “若幼时是你来教我功夫,说不定我今日已是一个绝世高手了。” 白木染也回了闻人卿一句。 这倒是真的。 她可不是因为自己懒惰才怪师父不行。 提到幼时教她功夫的那个大师兄,当真是从未将她放在眼中,又因余春明向来看重她,更将她当做来日夺权的敌手,哪会真心教她?再加之她也对武功什么的实在提不起兴致,便干脆敷衍了事,让两人都轻松应差。 若一开始便是闻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45 人卿…… 闻人卿虽严厉了些,可心底却是柔的,何况她的确有些真本事,又十分认真,说起来深入浅出,教起来寓教于乐,倒不让人觉得枯燥。 “哦?”闻人卿眼中竟难得漾出一丝笑意来,“那我白教了这么些日子,你怎的也不表示一番?” “怎么表示?” 只见闻人卿双眸微眯,却道:“叫声师父来听听。” “……” 此时的闻人卿实在好看得有些过分。 她秀眉轻蹙,长睫微敛,唇角还勾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有微风穿林而过,拨得她发丝乱舞,竟有万般风情,连那艳丽的红枫也成了她的陪衬。 白木染看得心驰神往,竟没来得及收敛,就那么怔怔地看呆了。 “发什么呆?” “……你太美了。” “……” “……” 两相无语,白木染先意识到了不对,住了嘴,看着闻人卿。而闻人卿竟也并未生气,只不过先前含在嘴角的那一点笑意却没了,只转过脸来定定看着白木染,这样看来,却像是要等她解释一般。 白木染觉得尴尬,索性胡说八道起来。 “怎么了?难道以前没有人夸赞过你生得好看?”白木染嘻嘻哈哈道,“不会吧?哦,是了,你时常都蒙着面纱,只怕见到你真容之人也没有几个。若你摘了面纱出去走一圈,只怕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头就是你的了。” “你又见过几个女子?就敢这样大话。” 闻人卿听了,却是冷笑一声。 “我虽见的女子不算多,但也知道什么是美人。”白木染却莫名有些生气,又道,“总而言之,不管旁人如何想,在我心里你就是天下第一的美人!” 这倒是白木染心中真实所想。 ——闻人卿就是这天下最美的女子。 若这有人不服,那必定是那人太蠢太瞎,看不懂闻人卿的美。白木染这般一想,又觉得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看懂才好。就她一人能懂,一人能看,有这样一份一人独享的之乐,定然是这世上最美妙之事。 白木染去看闻人卿,却见闻人卿似乎怔了一下,过了片刻,面色却又渐渐冷了下来,竟又变成她平时那副冷冰冰的淡然模样。 “美与不美,都不过一堆白骨。” 白木染不知闻人卿为何突然说出如此凄凉的一句话来,思来想去,大概自己那一番话又惹得闻人卿不高兴了,当下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便陪着一同回了别庄。 可那一个晚上,闻人卿都未再踏出房门一步。 白木染有些担心,却又不敢贸然去打扰,最后,思来想去,在这别庄之中,能说得上几句心事的,竟然也就那一个红莲了。 说来前几日红尘出了点意外,受了一点轻伤,可那红莲却重视得不得了,日日都围着红尘转,也好几日都没与她说过话了。白木染去找红莲,却正看见红莲从红尘的房中走出来,她急忙上去扯着红莲到她的屋里去,再将白日里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谁知红莲听了一堆,却也一点都没如她那般担心闻人卿,反倒将手一拍,指着白木染大笑起来:“白木染,你可真算是完了!” “我……我怎么了?” 白木染被红莲这副样子吓得不轻,又赶紧将自己所言所行都想了一遍,却又实在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如何得罪了闻人卿。 红莲见她紧张,又要笑起来。 “你还想去试九小姐,却不知你自己先动了情。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完了?” “我不过是……” “你不必再狡辩什么,我也早就听腻了。”红莲又朝她道,“我只问你一事,若此刻有个爱她护她的真心人出现,你可愿心甘情愿地祝他们一声白头到老?” “……” 白木染被问得一时无话,却立即想到,即便真有个那么好的人,闻人卿也绝不会动情。可若有一日,出现一个连闻人卿也…… 白木染竟有些不愿去想。 “我再问你,若九小姐从此将你当做陌路人,对你不听不闻不问,你还能不能……” “不能!” 这一次,几乎想也未想,便脱口而出。 她不想失去闻人卿,她想,独自拥有这世上唯一仅有的,那一个闻人卿。 原来如此,如此这般。 白木染不愿再听红莲所说的那一连串令人害怕的假设,这一刻,她竟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见到闻人卿。 作者有话要说:  00不知不觉又是半夜更新了…… 感谢红莲姐姐的提点,小白白终于醒悟╮(╯_╰)╭ 第32章 .良药 白木染想见闻人卿, 却并未见着。 闻人卿屋子不知何时灭了灯, 看来大概是已经睡下了。白木染虽然十分急切, 但也没道理要冲进去将闻人卿自床上拖起来, 因而她只站在门外徘徊两步,又回了自己的屋子。 谁知红莲竟还未离去。 红莲坐在桌旁, 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刚喝了一口。 白木染想起自己方才失魂落魄冲出去的样子, 稍稍有那么一点儿不好意思。但如今仔细想来, 也不知自己是否真是被这红莲一而再再而三的“妖言”所蛊惑, 否则她怎么会对闻人卿产生那般情感?不过是也罢,不是也罢, 白木染还算是个坦荡之人, 既悟了自己的心思,也就这么干干脆脆地接受了。 只是,免不了还要受红莲的一番嘲笑。 果然, 红莲放下手中杯盏,看向她的眼神尽是揶揄之色。 “怎么又回来了?” 白木染想通了, 便不那么心虚, 反倒大方上前坐在了红莲的对面。 “她睡了。” “那若是她还没睡, 你又打算如何?”红莲又问她。 “……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那你还这样火急火燎地冲出去?” 看红莲的样子,是早猜到了白木染是一个“不知道”。可怪的是,红莲反问了这一句之后,却并未再笑她, 而是轻叹了一口气。 “你可有什么打算?” 这问题又将白木染给问住了。 既然知道自己的心思,自然应当去告诉闻人卿。可说了之后呢?若闻人卿厌恶她,远离她……其实白木染从小到大都是个爽快的性子,除了怕死一点,还从未惧怕过什么。她也从未喜欢过什么人,也不知自己会因动了情而变得如此患得患失。 到此时,再回想起方才冒冒失失的举动,额上竟出了一层冷汗。 白木染迷惘,纠结,反复,最终,总算找到一丝光亮。 “你说她待我也与旁人不同,是不是?” “是倒是,不过,也不过一点不同,又能如何?”红莲竟似要故意与她对着干一般,回了这么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46 一句。 “那我总该去探一探她的心思,才知道。” 可第二日一大早,闻人卿就来告知,自己今日有事,因而这一日不必去红枫林学功夫。白木染觉得奇怪,想再问几句,可闻人卿说完便走,竟未给她多说两句话的机会。最后还是红莲从别处问到,原来闻人卿是去见别庄的庄主闻人玥了。 “她们说是要在听水阁喝茶,这一大早也不知喝什么茶?”红莲又道,“若你想去,我倒也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 白木染还真有些好奇。 之前,闻人玥曾说过,闻人卿生得与她的双生姐姐闻人珏很像,又都总是穿一袭白衣。白木染便也猜到,闻人玥的怪病多半就是因她那个早逝的姐姐闻人珏引发的心病,故而,尽管闻人玥看来似乎待闻人卿不错,却总不愿见她。即便这一次她们两人上别庄里来避难,闻人玥也一次都没有找过闻人卿,可今日却怎么突然要与她喝茶了? 必定是有事。 白木染能想到的,只有一个:该不会又有什么人要找那秘药,竟找到别庄里来了吧? 一时之间,白木染也不知自己是关心闻人卿,还是关心那秘药,总而言之,闻人卿不带她前去,必定事关重大,她还就非得去打探一番才行。 红莲的法子简而言之就只有两个字:偷听。 虽然红莲入这别庄时日不长,但也算有些门路,不知从哪儿找了一件侍女穿的红衣来让白木染换上,再给她拾掇一番,将长发松散地束在身后,朝她面上敷一层厚厚的脂粉,描眉画目,最后再用口脂点出一个红艳艳的樱桃小嘴来。 “……” 白木染站在镜子面前看了半天,自己都没认出自己来。 “咦,还真有几分姿色。” 红莲倒很满意。 白木染若不是怕自己一张嘴就抖落一地的脂粉,她非要出声反驳不可。这可怕的模样……还叫做有姿色?只等那天一黑,她跑出去溜一圈,只怕人人都要大叫有鬼。不过为了偷听闻人玥与闻人卿说话,她也只能忍一忍了。 别庄之内什么都多,当然最多的就是一身红衣的侍女。 听水阁在整个别庄最靠南的位置,那一处有一片湖,听水阁就建在那水上,四面环水,两旁景致颇好,风光无限。 白木染就混在一队红衣侍女之中,端着一盘蝴蝶酥,走入了听水阁。 上了二楼,打开了门,便一眼就看见了闻人卿。 只见阁内临水的一面开着小窗,闻人卿就一人坐在那窗前,遥遥看向窗外,目光迷离而缥缈,也不知她究竟在看什么。几个侍女将手中的东西都放在桌上,白木染与另一个侍女两人留下来退至靠里边的位置站着,阁内便又静了下来。 闻人玥还没有来,白木染既不敢开口,也不敢乱动,只好去看闻人卿。 闻人卿今日似与往日不同。她妆饰不多,却不如往日那般着一身单调素净的白衣。她的衣裙是淡淡的月白色,领口处,纤腰上,长发间都缀有明蓝色的丝绦,虽只一点,却也让白木染大大地惊讶了。 惊讶过后,白木染不禁又要在心里想,若闻人卿认真装扮,必定要颠倒众生倾国倾城。 正胡思乱想,阁门便响了。 只不过,走进来的并非是闻人玥,而是闻人玥身边那一个很特别的美人红玉。 红玉还是老样子,只是不如第一回见的时候那般无礼,先朝闻人卿行了一礼,也按庄内其余仆从那般称了一句九小姐。 “你约我来有何事?” 闻人卿转过头来,倒是十分直接。 “没什么要紧事。”红玉在闻人卿对面坐了下来,突然又抬眼细细看了闻人卿一番,“九小姐今日似乎不太一样。” 原来这一次并不是闻人玥约见闻人卿,而是这个红玉。 只是虽然红玉对闻人卿的态度似乎好了许多,可闻人卿却还是那副老样子。对于红玉所言,她既不回应,也没什么反应。 红玉似乎也不以为意,见闻人卿不理,端起面前的茶饮了一口。 “今日怎么不见那个白木染?” “你若要见她,只管喊人召来。”闻人卿面色不变,十分淡然。 白木染明知那坐着的两人不知自己就在阁内,却还是心底有些发虚,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耳朵却还是没收回来,尤其听见提到自己,更要细细听下去了。 然而可惜的是,红玉只问了这么一句,就笑了笑。 “你还是老样子。” 闻人卿说了两句话,又将头一偏,看向了窗外。 这一日的天算不得好,一早便有些阴冷,但天色却也不是暗沉沉的,也不见碧蓝,只白茫茫的,正与那湖水连成一片,混沌不清。 “也许你才是姑姑的那一剂良药。” “什么?” 那话来得突然,连红玉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从前说她无药可医,只怕是错了。”闻人卿却叹了一口气道,“我竟是个庸医。” “若你是庸医,这世上便没有神医了。”红玉忽而笑了,“你猜的不错,她的病的确是好了。她虽然看着荒唐,但心却是太软了。这是你们闻人家女子的通病,你也一样。就算你面上总是冷冰冰的,摆出一副将天下人都不放在眼中的样子,可那一句‘医者仁心’,说你却是最恰当不过了。” 闻人卿眼睫微敛,竟让人看不出她眼中的情绪。 “她仍不见你,不是怕见了你便想起闻人珏,而是一想到你就是第二个闻人珏……” “不必说了。” 闻人卿突然站起身来,打断了红玉的话。 “闻人卿,你就算是个神医,也有一句医者不自医。”红玉也站起身来,却是要问闻人卿,“你可找到了医你的那一剂良药?” 闻人卿静默不语,红玉的目光却有些咄咄逼人。 “我该回百香谷了。”闻人卿道。 “你还是要回去?” “是。” 这一番话说到这里,就结束了。 红玉来得慢,走时却很干脆,甚至连一句告辞都没有,便转身离开了。闻人卿却又重新坐了下来,仍靠在窗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直站在屏风前的白木染却神思恍惚,一颗心乱糟糟的。 其实红玉与闻人卿的对话也并未说出什么惊天的秘密来,可红玉的那一句“你就是第二个闻人珏”,却一下就砸在了白木染的头上,震得她半天也没回过神来。她还记得闻人珏是早早地便过逝了,难道闻人卿也…… 白木染想不明白,可原本就存在心中的,关于闻人卿的那些让人看不懂的言语与性情,似乎每一桩每一件都能成为这一可能的佐证。 闻人卿的身上总带着一点淡淡的让人看不清的哀伤。 闻人卿总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47 言看破红尘,看淡生死。 可是,到底为什么? 总不会他们闻人世家的女子都有什么治愈不了的顽疾?对,红玉也说什么“医者不自医”,可……似乎又不是这么简单。 白木染早已忘记自己身处何地,她只在心中不停想着,猜测着,怀疑着。 可再一抬头,却发现闻人卿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她的身前。 作者有话要说:  0 0~今天晋江好抽,我差点以为更新不上来了呢……后台点了八百次都点不动~ 今天的小白白是换装play的小白白~ 今天的小卿卿是庸医小卿卿~ 第33章 .探心 闻人卿站在白木染面前, 眉头微蹙, 良久才转过目光, 却是朝站在白木染身边的另一个红衣侍女道:“去打一盆水来。” “是。” 红衣侍女退了出去。 白木染心道糟糕, 闻人卿必定是看出来了。可闻人卿却又不急着揭穿她,只是在阁内随意踱步, 看也未看她一眼。直到那红衣侍女端了一盆清水进来放在桌上,闻人卿让其退下之后, 才一指那盆水, 朝白木染道:“将你那脸洗了。” “……哦。” 红莲下手太狠, 白木染用力搓洗,洗得脸都有些皱了, 才将面上那一层厚厚的脂粉洗下去, 而那一盆清水则成了一盆混沌不清的红脂浑水。白木染看了又看,总算知道,古诗上写的那些胭脂河是怎么一回事了。 闻人卿却在她怔怔发愣之时, 递过来一方素帕。 素白的一条手帕,上面一点花样纹饰都没有, 只以浅色绣线滚了个边。清清白白的一张干净的帕子, 上面还有一点若有似无的, 仿佛是闻人卿身上的气息。 白木染拿起来擦了擦脸,那素帕上便留下了一点红痕。 “啊,弄脏了。”白木染拿起来看了看,朝闻人卿嬉皮笑脸,“这胭脂难洗得很, 这帕子你不要了吧?”说完这话,白木染便三两下将那方帕子叠了,当着闻人卿的面十分不要脸地塞入了自己的袖子里。 闻人卿一语不发,面上也没什么表情,似乎并不在意白木染的动作。 这却让白木染有些心慌。 “我只是一时好奇……”白木染干巴巴地解释了起来,“我见你不带我来,还以为你们有什么大秘密要说。” “我们明日一早回去。” 闻人卿开了口,说的却是另一件事。 对了,刚才闻人卿与红玉说话时,似乎也提到了要回百香谷的事。白木染方才只顾着想什么“第二个闻人珏”之事,便没分出神来思考这个问题。其实,她们这一次离开百香谷,再入别庄,已住了半个多月。这半个多月里,白木染每日跟着闻人卿学功夫,只觉得时日过得飞快,早忘了还有百香谷。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可百香谷不是……” ……几乎被上官皓毁了么? “我已找人将百香谷收拾好了。”闻人卿又道,“我们总不能在这别庄住一辈子。” 一辈子…… 嘿嘿,一辈子好。 白木染喜欢听闻人卿这么说,说“我们”,说“一辈子”。只要闻人卿还要她陪着,住在别庄,或是回去百香谷,哪里都好。 不过,要紧之事还是要问个清楚。 “刚才红玉说你是第二个闻人珏,是什么意思?” 能够如她这般大胆地偷听人说话,而偷听完了还能理直气壮地将偷听的内容再问一遍的,除了白木染,这世上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然而闻人卿只轻飘飘地瞥她一眼,却并未回答她的问题。 闻人卿起身而走,白木染亦步亦趋。 两人自听水阁走回小院,这一条路并不算太长,也不算太短。白木染跟了一路,问了一路,然而闻人卿却总是不予理会。 直到走到了小院门口,闻人卿却突然停了步子。 白木染以为闻人卿总算要回答自己的问题了,却一抬头便看见小院那一架秋千上坐了一个人。一袭艳丽的红衣,乌黑柔美的长发,回眸一笑便有万种风情的姿态,在这别庄之中,就一个闻人玥了。 可白木染还记得,刚才红玉才说过,闻人玥并不想见闻人卿,此时却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小院里的秋千上? 闻人卿只略顿了一下脚步,便当作没看见一般,又朝她的那一间屋子走了过去。 白木染顿时有些犹豫不决,是去追闻人卿,还是留下来看一看这个闻人玥到底要干什么?不过,她左看右看,最终还是决定先找闻人卿问个明白。 “别看了。”闻人玥却道,“我是来找你的。” “我?” 这可让白木染大出意料之外。 “怎么?你不方便?”闻人玥似笑非笑,看来似乎和婉可亲,可说出的话中却似带着一股迫人的压力,不容人拒绝。 白木染想,这倒也成,闻人卿不回答她的问题,她正好问问闻人玥。 “……方便。” 两人倒不还不如红玉邀闻人卿那般正式,就又如同许久之前那一日,一个坐在秋千上,另一个就靠在院子里的大槐树说起话来。 这一回,闻人玥并未像上次见面那般突然发作起怪病来,因而呈现在白木染面前的,便不再是那个柔弱无助的女子,虽然态度还算和善,但气势上却可窥见一点江湖传闻中的女魔头鬼月的风姿来。 闻人玥的第一句话便直截了当。 “你喜欢她?” 这问题来得猝不及防,白木染被吓了一跳,一下子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她想到,这别庄虽然大,可其中之事,应当没有一件能瞒得了闻人玥的。连红莲都看出她的心思,闻人玥何等厉害,又怎会察觉不了? 再者,她已是下了决心要将一片心告知闻人卿的,也不必遮遮掩掩。 于是,白木染便郑重点了头。 “……我喜欢她。” “哦?”闻人玥唇角微弯,“如何个喜欢法?” 这问题倒真将白木染问住了。 她喜欢闻人卿,想时时都与闻人卿在一起,不想失去闻人卿。这些都是毋庸置疑的,可这每一句话说出来,似乎都是极为自私的想法。这便是她的“喜欢”?她还从未对什么人产生过这样的心思,可又隐隐觉得,这样的心意,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看来闻人玥也不是真要自她这里拿到什么回应。 白木染还未想好要如何回答,闻人玥便又丢来一句话。 “你配不上她。” 配不上? 若论家世,论容貌,论武功,论才学,她的确是配不上的。甚至,她还只是一个人的心思,连闻人卿的想法都不知。只是白木染素来便是豁达的性子,对这些都不甚在意,若闻人玥要用这些来让她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48 知难而退,也不是那么简单。 可偏偏闻人玥又道:“你别想岔了,我可不说那些虚的。我是说,你太弱了,别说保护不了她,连与她并肩的资格也没有。若来日有什么变故,她还需要分心来护着你。” 这话说得倒很有道理。 可白木染却并未顺着这话去想,而是很快便捕捉了闻人玥话中的某些意味。 “变故?”白木染问她,“什么样的变故?” “身处于这变幻莫测的江湖之中,总会有些变故。” “如闻人珏那般的‘变故’?” 白木染想也未想便脱口而出,可等她真正问出来之后,又后悔了。她突然想起闻人玥的怪病,正是与那闻人珏的“变故”有关,她这样突兀地提到闻人珏,不知是否又会触动闻人玥的怪病。 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闻人玥只是微微一怔,便笑开了。 “正是。” 闻人玥姿容出众,笑起来亦有一种令人沉醉的妩媚,她这一笑分明很美,却不知为何,让人见了之后,却觉得心里有一种比哭还难受的哀伤。 “如此,你还敢不敢喜欢她?” 那一日的最后,白木染还是没能问出她想要知道的那个疑问。也许是怕再触动闻人玥的心病,也许这也是个借口,也许是白木染真有些不敢知道,不想知道。 至少,她不想自别人口中知道。 第二日一早,起了很大的雾,可闻人卿还是执意要走,与白木染早早便下了山。这一回仍是红莲与红尘驾了马车来送,一路送到了百香谷外。 临走时,红莲很有些不舍,最后,递了个装了一只灰白信鸽的笼子给白木染。 “听说谷里无聊透顶,你若无事,可写信给我。” 白木染难得与一个女孩子交上朋友,尽管这女孩子有个热爱男装的癖好,白木染也还是十分郑重地将那一只鸽子收下了。 谁知红莲又偷偷附耳道:“九小姐若真对你动了情,可一定要报个喜!” “……” 百香谷似乎从未有过什么变故般,一如白木染初时来时一样。 到那“毒窟”时,白木染十分不要脸地贴到闻人卿身侧,再紧紧拽住闻人卿的胳膊,生怕一个不小心又看见什么毒物爬出来。可那一只红莲送给她的信鸽却没见过这般大场面,一路都有些不安分,在笼子里扑腾了半天的翅膀。 白木染很担心闻人卿一个不高兴就要将那鸽子弄死,便赶紧开口,东拉西扯起来。 “此番回来,是不是就不走了?” “嗯。” “我还要遵守约定,在这谷中陪你十年。”白木染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只是十年之后,我怕自己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不如你再多收留我一些时日,要是十年不够,你就让我陪你一辈子好了。” “你不过十多岁的年纪,又怎可轻易许你一辈子如何?” 闻人卿竟停了脚步,转过脸来看她。 “更何况,我没有一辈子,我只有十年。” 作者有话要说:  _(:з」∠)_最近几天脖子肩膀都好痛,感觉是时候出去走走按个摩什么的了~ 明天应该不会更,如果更了那就是意外! 回百香谷啦~要稍微进一小步了…… 第34章 .一榻 十年是个怎样的意思? 白木染不解, 然闻人卿也并未再多说。 白木染心知闻人卿身上必定有个重大的秘密, 那秘密与她相关, 与从前早逝的闻人玥相关, 甚至,还很有可能与她想要的知道的那一颗秘药……也有关系。但越是接近那个秘密, 白木染的心里越是没底。 若那个秘密是自己最不愿见到的那一种,她怕自己会承受不住。 重回百香谷, 日子也一如从前那般。 竹屋似乎早被人收拾过了, 连药柜中的药材, 装满了各种药粉药水的小白瓷瓶子都放被摆放得整整齐齐,似乎这里从未遭遇过任何劫难一般。唯一的变化, 大概就是山林中不知何时多了两间十分简陋的木屋, 其中竟然还有些动静,看来是住了人的。 白木染觉得好奇,又见闻人卿面色淡淡, 便知那木屋应当是闻人卿所允许的。 总不会是上官凌云打算长住下来吧? 白木染将红莲送给她的鸽子挂在了竹屋回廊的檐下,便兴冲冲地钻进了林子, 打算一睹那木屋主人的真面目。 “小灵, 将那些药材都拿到外头晒一晒。” “欸——” 一个略微有些苍老的声音, 以及一声甜甜的带着一些稚气的回应。 白木染拨开矮树丛,便看见一个布衣老者正坐在木屋之外抽着旱烟,另一个垂髫小童却抱着一药篓子的药材,欢蹦乱跳地从木屋里跑了出来。她并未小心留意自己的动作,这样走出来, 倒也惊动了那边的两人。那小童停了步子歪着脑袋看她,眨巴着眼睛却不说话,一副很好奇的模样,那老人却是一脸淡然,似乎并不对白木染的出现觉得奇怪。 “啊,是你们——” 白木染却在看清楚两人的面目之后小小地惊叫了一声。 虽然隔了很长一段时日,但白木染素来记性好,见过之后有了印象的人,几乎都不会忘记。所以,她很清晰地记得,这一老一幼两人,是她曾经见过的。 正是那一回她与闻人卿逃下山去,在茶棚子里见到的那一桌客人。 那老者却一点也不因白木染的反应而觉得奇怪,只见其微微一笑,倒先朝白木染打了个招呼:“白姑娘。” 白木染觉得有一点儿尴尬。 “不知老前辈是……” “闻人诉,闻人家的老仆人一个。” 原来是闻人家的,多半就是闻人卿的爹闻人续派来的。难怪那一回在茶棚里总是盯着她们看,当日应该也是闻人续听说了什么之后,派这老者前来接应她们的,只是后来别庄的红莲先一步将她们接走了,这闻人诉便并未声张。 别的虽不知,但这百香谷的修整必定是这闻人诉做的。再看他在这谷中住了下来,多半是要留在这儿保护她们。 也不知为何,白木染竟忍不住要长舒一口气。 “多谢闻人爷爷。” 虽然这老人看来已有六七十岁的年纪,面目普通,身材干瘦,看来一点也不像个绝世高手,但这老人眼神和善慈祥,令人一见之下便有一种安心之感。 闻人诉笑呵呵的,也说了一句。 “不必言谢,白姑娘只需好好照顾九小姐便是,其余杂事,都交由我来办。” 后来的日子竟过得飞快,日复一日,都几乎与前一日无甚差别。 白木染的心思,却也跟着这沉静的百香谷一日一日地静了下来。 有时,白木染忽而觉得,就这么糊里糊涂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49 地过着,闻人卿不言,她就也不问,似乎也不错。说不定,说着十年,可这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完了。 秋日不长,待到下了几日雨之后,便渐渐凉下来,人再住在竹屋之中,睡在硬邦邦的地板上,便觉得冷得有些受不住了。 白木染倒并未说什么,依旧是咬着牙去仓房里的地上睡,可晚上冻醒了好几次,就都干脆睡不着了。也不知闻人卿是如何看出来了,待到有一晚,白木染梳洗过后回了仓房,却不见自己的被子,再一回头,却见闻人卿冷冷站在门口,正看着她。 “冷?” “……冷。” 听了这话,闻人卿转身就走,看也不看白木染一眼。 “……” 白木染愣了半日,这才想到,闻人诉与他带来的小童是从不到这院子里来的,这竹屋子只有自己与闻人卿两人,那被子不见了,定然就是闻人卿拿走了。 那两层薄被本就够冷的了,若连被子都没有,她只怕要冻死了。 白木染赶紧追了过去。 “闻人卿,我的被……” 白木染一脚踏进闻人卿的卧房,话便噎在了喉咙里。只因她一眼便看见自己的被子,整整齐齐地铺在了闻人卿的床上。 这…… 这是什么意思? 白木染再一转眼,看见床头摆着两只小巧可爱的素面软枕,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我和你……睡?” “怎么?” 闻人卿斜斜瞥了她一眼。 “好好好。”白木染嬉皮笑脸,三两下将外衣解了,整个人都扑了上去,小心翼翼翻了个身,又转过脸在软枕上蹭了蹭,终于忍不住舒服得哼哼了起来,“好软的床,好软的枕头,太舒服了……” 闻人卿一抬手,便将灯灭了。 白木染心中虽恨不得在床上大大地打个滚伸个懒腰,但想想若真那么干,闻人卿只怕会一脚将她踹下床,再让她滚去仓房继续睡地板,所以,也只是小小地动了动,便安分地钻进了被子里。 黑暗之中,听见一点悉悉索索的动静,似乎是闻人卿散了长发,脱去了外衣。还有三两下轻微的步子,接着,便感觉到她躺了下来。 闻人卿的动作都是极小的,轻得让白木染忍不住要屏住呼吸去听。 察觉到那一缕淡淡的清香近了,白木染偷偷动了动身体,将脸转了过去,谁想她这一下没控制好,转过脸来便对上了闻人卿的脸。虽然四下都是一片漆黑,但两人靠得太近,总还是能模糊看见一点轮廓,能看见在黑暗中熠熠生光的眼眸,也能感觉到两人的气息纠缠在一处,有些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 白木染愣了一下,心底有些悸动,却又不敢。 闻人卿却似乎并不觉得什么一般,竟一动未动,也不言语。 对峙半刻,终是白木染败下阵来,弱弱朝床榻的另一边退让了,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白木染一口气憋得不轻,转过脸去就大大地呼出一口气来。等稍稍平静了一些再转过来,却见闻人卿已闭紧了双眼,气息也十分平稳绵长,似乎就这样睡着了。 白木染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怎么自己这么紧张兮兮的,闻人卿却一点都不受影响,还说睡就睡过去了? 难不成闻人卿真对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不过,闻人卿睡着了,白木染那一颗乱蹦乱跳的心总算是归位了,也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多偷看闻人卿几眼。 平时的闻人卿总是冷冷冰冰,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模样,总容易让人不敢正视。此时睡着了,她面上的神色倒真要比往日柔和许多。尤其长发都放了下来,又缩在被子里,整个人看起来都要柔弱娇小许多,看来竟如豆蔻少女一般。 白木染看得心动,很想伸出手来摸一摸,可手伸了一半,又赶紧塞了回去。 算了,若真将闻人卿给弄醒了…… 为了自己还能睡在这舒服的床上,为了还能嗅着这萦绕在鼻尖的淡淡清香入睡,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好。 白木染这样想着,也就真的不知不觉睡着了。 闻人卿的卧房固然要比仓房的地板舒服得多,但被褥无论如何搬动,总还是太单薄了一些。怪的是,从前每月都要上山来送药送衣物的白芷与茯苓,连续几个月都没有上来过了。好在一张榻上有两个人,总比一个人睡要暖和些。 转眼已入了冬,白木染盼来盼去,白芷与茯苓总算上山了。 那一日降了初雪,冷风卷着一点残雪扑面而来,让白木染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许久未见,白木染能看出来,白芷与茯苓定然是知道些什么的,但却一直有什么缘故不能上山,这一回相见,两人的眼圈都有些红,又与闻人卿在屋内吁吁说了半日的话。白木染也不想打扰她们,便跟着闻人诉一同去山上捡柴,再摸了几个野山芋回来,埋进了炉灰里,打算等晚上再拿来献宝。 哪知道等她一回竹屋,白芷便瞪着两个大眼睛将她堵在了门口。 “白木染!” “嗯?”白木染素来觉得白芷性子天然有趣,便总要逗她几句,“圆圆你这时候上山来,可没有野兔子吃了。” 哪知这一次,白芷却根本没有搭理她的打趣。 “你简直是色胆包天!” “……” “你你你给我说清楚!”白芷看来既着急又生气,脸色都因激动而有些泛红了,“你到底给我家小姐下了什么迷魂药?你居然……居然敢与小姐同塌而眠?” “……” 白木染听了白芷的话,竟觉得有些好笑,接着,便真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第35章 .雪夜 照白芷这说法, 白木染深觉自己成了个诱拐良家妇女的登徒浪子。 自己明明也是个女子好不好? 不过没法, 在白芷心中, 她家小姐闻人卿, 那是冰清玉洁如天人,一般凡人绝不可轻易冒犯的, 而白木染,则不过是个不男不女的妖人?大概是第一回见白芷时穿了一身男装, 她就记这么久?道理说得过去, 可白木染不知为何, 笑完之后,心却有点儿虚, 脸也有那么一点儿红。 偏偏这一点小心思正被白芷捉个正着。 “咦咦咦?你居然会脸红?”这一惊叫之后, 白芷突然不知联想到了什么,又大叫了起来,“你该不会要学那别庄里头的玥小姐……” 此言一出, 却切中了白木染藏于心底最隐秘的那一点念头。 白木染一抬眸,却见闻人卿自屋内走出来。 大约是听见了白芷的嚷嚷, 闻人卿也正一眼朝她看了过来。那一双眼睛澄澈可见底, 清清亮亮的映入人心, 其中却也不含一丝多余的情绪与感情。 这样清明的一个人,是否从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50 前以后,都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所动? 白木染心口莫名有些憋闷起来。 “是是是。”白木染破罐破摔,竟干脆不要脸起来,“如你家小姐这般绝色, 不论男子还是女子都会动心,我白木染也一样。” 此言句句皆是本意,可说出口来,听在耳中,却令人觉得半是赌气半是嘲讽。 唯有白芷不管那些,性子直,听人说话也不会想那许多,只听了白木染如此说之后,便愈加不满起来,横着身子往闻人卿身前一挡,又朝白木染气势汹汹道:“就你?你不行!你连我家小姐的一根头发丝都配不上!” 闻人卿冷眼旁观,不为所动。 白木染也就对着嚷了回去:“呸呸呸,你说配不上就配不上?可你家小姐就偏要和我同塌而眠!” 闻人卿眉头一挑,总算是开了口。 “今晚你便回仓房睡。” “……” 白芷得意洋洋,白木染虽有些泄气,但气势上却不肯输,朝白芷狠狠瞪了一眼。 茯苓站在一旁,看来看去,面色却有些复杂起来。 没上山来送东西的这段日子里,茯苓又暗中派人去将这白木染的来历彻查了一番,这一回却查出那朝阳观与幽冥府的人暗地里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又意外得知了那白木染的身世,桩桩件件的事加起来,总让人有些生疑。她自然一上山就将这些都禀报了闻人卿,可闻人卿听了,却也不见得如何,看来并不打算将白木染赶走。 此时,茯苓再听了白芷与白木染两人的吵闹,虽多半是顽笑,可…… 茯苓还是觉得难以心安。 听说那幽冥府中研制有一种极为厉害的迷魂药,若有人中了,便如被勾走魂魄一般,被下药的人所迷惑,从而受到牵引控制。 总不会闻人卿是被白木染下了什么迷魂药吧? 茯苓摇摇头,自己都觉得这想法有些可笑。 她家小姐可是闻人卿,天下间再厉害的药,也药不了她。 竹屋里多了两人,倒真多了不少生气。夜里生了小火炉,四人围坐在一处。闻人卿拿了一卷药书翻看得极为认真,白芷与茯苓则在一旁整理这一回带上山来的药材书册。只有白木染一个人闲得发慌。 她本想给白芷与茯苓帮个手,谁知道才凑上去,就被白芷嫌弃了。 “你什么都不懂,还是不要添乱了。” 最终,白木染只好拣了些花生在小火炉里烤得噼噼剥剥的响,不一会儿,便有一股香味弥漫在这不大的屋子里。 “好香!” 白芷被香味所引,忍不住停了手中的活,朝火炉这边看过来。可再一抬头看见白木染似笑非笑的样子,又赌气将头一扭,只作自己不曾感叹过那么一句。 白木染看得好笑,也不说什么,只是将那些烤香了的花生一颗一颗拨拉出来,再用小碟子装了,递了一碟到白芷与茯苓的面前。 至于闻人卿…… 让她那么个素来爱洁的人亲自动手剥这沾了黑漆漆火炉灰的花生,似乎不是很妥。就算是这烤花生就得自己剥了自己吃才觉得香,可白木染也只是这样想一想,最终还是重新又拿了一只干净的白瓷碗,将那烤花生认认真真地剥开,让那花生仁落入碗中,剥了小半碗,才放在闻人卿面前。 “你尝尝。” 闻人卿还未如何,另一边的白芷却是冷哼了一声。 “……惯会谄媚的小人!” 白木染并不放在心上,重又坐下高高兴兴地剥了两颗扔进自己的嘴里。 “少吃些。”闻人卿忽而朝白芷道,“这么晚了,吃这些东西不易克化。” “……是。” “将京城来的那封信给我。”闻人卿又道。 白芷赶紧起身,很快便找出一个小小的包裹拿了过来。闻人卿接过那一个小布包,拆开来,却见其内是一个小木盒,盒子上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封信。 “时候不早了,你们两个今晚就在药房睡吧。” 白芷与茯苓自然依言收拾了东西退下了。 什么东西?搞得这么神秘。 白木染一时来了兴致,暗暗挪了一挪屁股,朝闻人卿的方向靠了一点。 闻人卿却并未急着打开那个小木盒,只先拆开了那个信封。信封是极为普通的那种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上面也并未写一个字。里头那张薄薄的信纸看来倒是写满了,但究竟写了什么,白木染可看不清楚。 闻人卿一目十行,很快便看完了。 眼看闻人卿就要将那封信给重新叠了,白木染赶紧伸了伸脖子。只是闻人卿收得太快,白木染只觉眼前一花,只看清楚了一个字。 那字还颇有些眼熟。 “……凝?” 自己究竟在哪儿看过这个字?白木染皱眉想了想,还真就想起来了。 原来竹屋里面的那些医书里就夹着一些信,那些信看来都是女子的笔迹,正有几封的落款就是那个“凝”字。 “是你的朋友写来的?” “嗯。” 闻人卿似乎并未生气白木染的小动作,反而还回答了她的问题。只见闻人卿一壁应着,一壁放下了手中的信,打开了那一只小木盒。 闺中密友写来的信……大概木盒子里是送给闻人卿的什么东西吧? 不过,闻人卿素来都是一身白衣,不着妆饰,很难想象出她的闺中好友会赠什么东西与她。首饰?绢帕?还是…… 白木染探着一颗脑袋,没有收回来的意思。 闻人卿打开了木盒。 那盒子不大,盒子里装的东西也很是小巧,长长细细的一支,却既非钗环,也非头花。竟是一支飞镖,镖头还隐隐泛着绿意,一看便知其上有毒。 白木染万万没想到盒子里居然装的是一支毒镖,不免惊讶地啊了一下。 闻人卿倒是一脸的风轻云淡,抽了一块手帕将那只毒镖自盒子里拿了出来,蹙着眉头细细看了看,又放了进去。 “有意思。” “对对。”白木染回过神来,也附和道,“你这朋友的确十分有意思。” “她本就与寻常女子不同。”提到友人,闻人卿似乎不似平时那般冰冷无情,听了白木染说的话,竟也跟着说了几句,“素来任性,不能以常理度之。” 见闻人卿有兴致,白木染便也接着问了起来。 “怎么个不同法?” “她少小离家,独自一人在京城里做生意。” 就这样? 虽说这世道里,女子做生意的少,但也不算太夸张吧。 “她只做两桩生意。一是青楼,二是赌坊。” “……” 白木染实在难以想象,闻人卿这般的人物,怎么会和一个经营青楼赌坊的女老板交上朋友。听到青楼赌坊,白木染已经自动将那个名字里带“凝”字的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51 女子脑补成了一个浓妆艳抹粗俗不堪的青楼妈妈了。 “那这封信……这支毒镖……” 又是什么意思? “冬日无聊,难得有事情可做。” 最终,闻人卿只说了这么一句,别的,一点都没透露。 这个初雪之夜,白木染依旧十分不要脸地跟着闻人卿进了卧房,磨磨蹭蹭地以整理被铺为名,死皮赖脸地再次与闻人卿同塌而眠。 换了厚的棉被,白木染睡得十分暖和与安逸,恨不得舒展四肢在这柔软的被窝里打几个滚。当然,她也只敢想一想,毕竟身边还睡了一个闻人卿。可白木染试探着地伸手去探了一下,却感觉闻人卿那半边的被窝里似乎还是冷冰冰的。 奇怪…… 白木染又伸了伸手,正摸到了闻人卿冰凉的手。 这么厚的被子,闻人卿还这么冷? 也许是白木染伸过去的手太暖和,也许是闻人卿已经睡着了。被白木染这样握着,闻人卿并未有什么反应。 白木染胆子便大了一些,仔细想想,这也不是第一回摸闻人卿的手了,也没什么嘛。 想着,脚也探了过去。 果然,闻人卿的脚也是凉凉的。 白木染也不知自己抱着什么心态,索性将整个人都靠近了闻人卿,一点一点的,想用自己身上的体温,稍微地融化一下闻人卿身上的冷意。 古人所说抵足而眠…… 白木染不知不觉地以一种近乎缠绕的方式挨着闻人卿冰凉的脚尖,忽而觉得这一词饱含了无限的温柔缱绻。 第36章 .异香 后来白木染才知道, 那个寄来一只毒镖并附带了一封信的女子, 是与闻人家齐名于江湖的四大世家之一, 公仪家的一个年轻女子。这个名唤公仪凝的女子, 正是与闻人卿自幼便认识,算作是闻人卿为数不多的闺中密友之一。 第二日一早, 白芷与茯苓便照旧下山了。 在她们下山之前,白木染突然想起自己前一日在炉灰之中还埋了野山芋, 急急忙忙地跑去扒拉了半天, 总算翻找了出来, 还有些热,里面早已烂熟了。白木染自己啃了一口, 塞给白芷与茯苓一人一个, 这才送她们走。 可等她回来,却发现闻人卿不见了。 白木染莫名着了慌,找遍了里里外外, 又急匆匆跑去密林中的木屋,想问问闻人诉, 然而木屋也是空荡荡的。白木染又跑回竹屋细细查看了一番, 果然不见闻人卿的药篓子。 这一下, 白木染的心落了一半,又空了一半。 落下来的这一半是因她看了这境况,心中明白,闻人卿应当是与闻人诉一同去采药了。空的那一半却是因闻人卿就这么走了,并没有等她回来, 也没有要带她一同去的意思。 “这大雪天的……还有什么药能采的?” 白木染越想越觉得忿忿。 左右无事,白木染便就干坐在小院里等了起来。 似乎自她第一回入这百香谷,第一次进了这小院这竹屋之后,便几乎从来没有和闻人卿分开过。即便大多数时候闻人卿都只自顾自地忙自己的事,并不开口,也很少回应她的话,但不管何时,似乎总能感觉到她冷冷的气息。平时也不觉得如何,此时突然只剩下自己一人,忽而不知该做什么才好,心里空落落的不是滋味,一会儿走进屋子,一会儿又晃进院子,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才好似的。 好在不到午时,那一袭白衣便回来了。 见她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窜,那人面上毫无波澜。 ——大概真是个面冷心更冷之人。 “你怎么一个人去采药?” 这话就问得有趣了,闻人卿自然不是一个人去的。 闻人诉与名唤小灵的小童此刻正在院子里,整理着这一回上山带回来的药材。听得这一句话,闻人诉没什么反应,认认真真挑选着手中的草药,恍若未闻一般。可那个小娃娃小灵却抬起头来,瞅了一眼白木染。直到闻人诉抬起手来拍了小灵的脑袋,才又低了下去。 闻人卿瞥了她一眼。 “多带个人也是累赘。” “……” 气死人了。 不过,偏偏白木染却不得不承认,闻人卿说得对。 自入百香谷以来,她陪闻人卿上山采药不过寥寥几次,而那么几次之中,次次都是闻人卿轻巧地一路当先,她却在后面气喘吁吁,跟得极为费劲。甚至还有一回,她以为闻人卿失了足要坠落山崖,她多此一举地想要去搭救,不但自己差点丢了小命,还被闻人卿冷嘲了一番。 哼。 这一次,虽然白木染并未跟着闻人卿上山,却也看出来闻人卿在这么个冰天雪地的时候出门采药,必定是与她前一日收到的那一封信和那一支毒镖有关。 回了竹屋之后,闻人诉与小童帮着拣了药,闻人卿略看了看,又择了一些,便将自己关进了药房。 这一关便是一整日。 闻人卿既未开门,也没要过饭食与水。 白木染当然想送些进去,可闻人诉却拦住了她,只道:“九小姐在炼极要紧的药,万万不可打扰。” 结果,闲得慌没事干的白木染看起来反而比里头那个忙着“极要紧的药”之人看起来更为紧张忐忑。当然她也吃不下东西,啃了两口半冷半热的烤山芋,就跑去后院喂鸽子了。说来这只鸽子还是别庄里的红莲送给她的。她每日喂得勤,却还从未用过。 白木染总算给自己找到了事做。 从书房里找了两张纸,再研了些墨,拿起笔来的手却因刚研过墨而有些抖了。 写什么好呢? 分别之时红莲笑说若她真与闻人卿两情相悦,一定要写信去“报喜”…… 只可惜转眼已过去了好几个月,毫无进展。 白木染索性丢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就只当做红莲此刻正坐在她对面一般,絮絮叨叨地开说自己每日吃饭睡觉的闲事来。不知何故,自回了百香谷,便觉得时日过得极快,不知不觉,似乎每日都是无所事事,谁知无所事事竟也能转瞬即逝,全想不起每日十二个时辰究竟是怎样过去的。又说天气愈发冷了,山中落雪,虽晶莹可爱,但实在太冷,一冷便懒,也没什么心思去玩。当然,她却没写自己是一颗心栓在了闻人卿身上了,旁的不论什么她都没兴致。 写好了一看,嗯……全篇废话,正是一封再好不过的家常书信,便赶紧折好了系在了那鸽子的信筒里,将其放了出去。 再看窗外天色,似乎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暗了下来。 冬日里天黑得早。 白木染点了灯,再留心去看,果然药房那里那亮了。 想了想,还是得再去烧些热水,保不准什么时候闻人卿忙完了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52 ,肯定又累又疲,正好喝一杯热茶。 谁知她才从后头的小厨房出来,便看见药房的门开了。 一抹灯火的光亮从半掩着的门后倾洒而出。 “闻人卿?” 白木染赶紧走了过去,扒开门朝里头看。 怪了。 房门是开着的,里头却不见人。 不知是不是正趁她烧水的功夫,原本在这药房里忙碌的人走了出来,又去了别处。 白木染偷看了一眼,却见药房里原本摆在桌上的那一溜白色的小瓷瓶子似乎动过几个,桌子一角还堆了些散乱的草药,小炉子上烧着一个陶制的药罐,里头浓稠的药汁呼噜噜地滚着,散发出一股又热又冲的药味。白木染索性走进去看了看火,可她就算没熬过药,却也知道这需要熬煮的药材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要看好火,也得对好时辰,所以她盯着看了一会儿,也不敢妄动。万一这熬了几个时辰的药被她弄糟了,那可就不好了。 就在此时,她突然闻见一股异香。 夹杂在一片药气之中…… 不,不对,不是这药中的气味,是另有一味别的什么东西,正若有似无地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气。 白木染仔细嗅嗅,很快便从一堆药味里找到了那一股香气的源头——是桌子上放的一个打开了瓶塞的白色小瓷瓶。 既然是放在那小瓷瓶子里的,那应该也是药。 白木染本不想去动,可那香气实在太诡异了,似乎其中长了钩子一般,直勾拉得人忍不住地想要去接近它。白木染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待到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情不自禁地将那一瓶药拿在了手中,甚至低下头去用力地嗅了嗅。 ……好香。 闻得人心里暖融融的。 “放下。” 白木染正闻得高兴,却突然听见背后有人一声轻斥,吓了她一大跳。 回头一看,是闻人卿回来了。 但白木染却还是没舍得将手中的小瓷瓶放下来,只是问她:“这是什么药?怪好闻的。” 口中说的是手中的药瓶,可白木染的眼睛却看的是刚走进来的闻人卿。也不知是什么缘故,白木染总觉得今夜的闻人卿与往日有些不大一样。 当然,她认识闻人卿快有一年了,世人都说若是与一人朝夕相对,无论此人是美若天仙,还是丑如无盐,都会慢慢习惯,渐渐忽略此人的长相,美人也不觉得再有如何美,丑人也并不觉得会有多丑。可在白木染看来,她第一回得见闻人卿面巾下的真面目时,便已被闻人卿的美所惊艳,而之后的日日夜夜,每一次不经意间看到闻人卿的面容,她依然每一次都会为闻人卿的美丽所动。尔后她又渐渐对闻人卿产生了一些别的情愫,更觉闻人卿之美不同于旁人。 正如她所说,在她心中,闻人卿便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 然而,无论是初见,是动心,还是她说出那番话的时候,都没有哪一刻是如此时见到闻人卿时这般,令她的一颗心突突地跳起来,甚至连气息都喘不过来。 闻人卿那一双冷冷的眼眸看着她。 她却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温柔得似水一般的情意,浅浅深深地漾开来,再深深浅浅地要将她沉溺其中。 “闻人……卿。” 白木染有些意乱情迷,目酣神醉。 闻人卿紧皱着眉头,几步走了过去,伸手就要将白木染手中的小瓷瓶夺下来。 谁知白木染虽有些神思恍惚,但手中的力气却颇大,那一下不但没将其手中的药瓶抢来,闻人卿反倒被她一把攥住了手。 白木染脑中浑浑噩噩的,但有一点她却能很清晰地感觉到。 那就是—— 闻人卿的手。 ……是有些冷意的手。 白木染想要……一点一点地……将她放在自己火热的心口上,让她与自己一同火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_→小白白偷偷闻了小凝凝的药~ 第37章 .浅尝 眼看白木染神魂颠倒不能自已。 闻人卿心里却很明白, 令白木染发生这样奇异变化的并非是她本人, 而是她手中的那一瓶药。 那药…… 闻人卿突然轻叹了一口气。 活了这么些年, 这还是她头一回对自己制的药产生了一丝悔意。 制这药, 有一多半是因为,为制公仪凝所说的解毒药, 要用到一样极为少见的药,而那药用完还有剩余。丢弃也是浪费, 便不知怎的, 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道奇药。那药的用处实在有限, 她还从未尝试过,所以想起便愈发好奇。也不知当时是如何想法, 竟然鬼使神差, 又想起公仪凝写的一封信里的内容,便有了个主意。于是,她还另外抽了点空, 配了这么一小瓶子药。当然,她自己知道这药的厉害, 制的时候一直很是小心。通常都是口中含一片草药, 再在面上蒙个手帕。 一时兴起之作罢了。 没想到竟然被这莽撞的白木染给“试”了。 若及时将那药瓶子放下, 再含上两片清心静气的草药,也许就无碍了。 可谁知那白木染不但听不进去话,还沉迷于那异药的香气,久久不舍得拿开。闻人卿想要阻止,谁想却反倒是被她所制。 自闻人卿看来, 白木染是真被迷了心智,脸颊绯红,双眸熠熠,好像其中饱含着莹然欲滴的泪水一般,紧紧攥着她的手,还要拉拉扯扯,似乎要将她那略微带一点凉意的手贴到自己的胸口上去,嘴里还呓语一般念念叨叨,尽说些不知所谓的奇怪之语。 “闻人卿,我……你……你真好看……” “……你……你……我要亲亲……闻人卿……” “你疯了。” 闻人卿听得心中冒火,再不手下留情,手上运起内力,直接将她被拉扯住的手抽了回来,再又以极快的速度朝白木染掠去,只想立即制住白木染,不让她再说出更多荒唐话来。然而,谁想她竟一掌打去却扑了个空。 “……闻人卿。” 闻人卿尚自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却迎面就被白木染以头撞了过来。 砰地一声。 ——实打实的撞上了。 闻人卿这一回毫无准备,被撞了个结结实实。额头、鼻子,都被撞得不轻,然而那罪魁祸首却好似失去了知觉一般,不但没有让开,还反倒是凑了上来。 只觉唇上一湿,有一条软软的,含着热意的小舌舔舐一般伸了过来。 那感觉…… 很怪。 像是在野外一不小心尝了一片奇怪的毒药草,嘴唇开始发麻,麻到似乎渐渐失去知觉……不,那知觉并未完全失去,有扑面而来的热气,有一点一点酥痒难耐的触碰,好像让身体也产生了一些变化,竟有些控制不住地微微张开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53 了口。 ——突地一痛。 闻人卿惊醒了过来。 这还多亏了让她差点就失去理智的白木染。白木染全凭直觉,几乎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于是凑上来蹭一蹭舔一舔,然后,感觉到了闻人卿的唇,却突然含住咬了一口。 那一口咬得又狠又热烈,好像要将她的唇吃下去一般。 闻人卿吃痛之后忍无可忍,终于伸手便将那黏糊在自己身上的白木染给推开了。 而浑然不知的白木染却是鼓着嘴,皱着眉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闻人卿总算回过神来。 她方才……竟然没有及时避开白木染,任由着她……“胡作非为”? 她当然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当然也很清楚地知道那所代表的意义,可是……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是那般……那般的…… 闻人卿下意识地抚了下自己嘴,又看了白木染一眼,面色终于冷了下来。 夜已深。 山间竹屋,在暗夜里的一片寂静之中,更显沉静。 这是一个好眠之夜。 白木染一觉睡到天光,终于在晨间微露之时被活生生地冻醒了。 迷迷糊糊之中,白木染先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抓被子,然后摸了半天,却只触到硬邦邦的地板……咦?地板?白木染翻了个身,咚的一声,头却撞到了墙。 “啊——” 白木染总算醒了。 这这这这这……这是什么地方? 很快,白木染就认出来了,她不在闻人卿那间温暖的内室之中,更不是躺在那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而竟然是躺在她从前经常睡的仓房地板上?最可怕的是,从前她睡地板,多少还带了一床铺盖,可此时,她除了身上一套乱糟糟几乎跟没穿差不多的衣裳,一块多余的布条都没有。 寒冬腊月,她在仓库打了个没铺盖的地铺,还……还没冻死? 白木染搓了搓手,又觉得果然腰酸背痛。 但这实在也太不可思议了。 难道她内功已达臻境?不然她怎么除了身体有些僵硬,一点也没有被寒气入体的感觉? ……可能是她命大吧。 不过,震惊完了,白木染很快又意识到另一个问题:她怎么会睡在仓房?肯定是被那个可恶的闻人卿害得! 这时白木染才发觉,自己对前一晚的印象很有些模糊。 发生了什么事? 白木染一边整理自己身上那一身可用“衣衫不整”来形容的衣裳,一边努力地思索起来。 好像是…… 闻人卿将自己关在房中一整天,她出于好心跑去看看,然后她发现闻人卿并不在房中,但桌上却放着一个小瓷瓶,再后来,她就拿起了那瓷瓶,凑到鼻子下边闻了闻,那个香气特别好闻,她正闻着,闻人卿却进来了,后来她就……想着想着,白木染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会不会,后面肯定是她做了个梦。 她梦见自己“霸王硬上弓”,强吻了闻人卿,还……还咬了她…… “……” 自己怎么会做这么羞耻的梦? 不过,这一定是梦,不然,她怎么会想不起后面的事来了。 如果后面是梦,那很有可能,她是被那小瓷瓶里的药给迷倒了,然后才失去知觉,被闻人卿扔到了这仓房里。 白木染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断是对的,进而也就愈加忍不住要腹诽闻人卿。就算自己是不小心动了她的药才中招,她也没必要这么狠心地将自己扔在这里睡地板吧? “太过分了……” 白木染正念叨着,那仓房的门却砰地一声被人推开了。 在这竹屋之中,能这么霸道无礼地将她的门打开之人,就只有一个闻人卿了。 白木染吓了一跳,赶紧将衣服拢好,再抬头一看,门外果然站着闻人卿。 不知是否是白木染的错觉,她总觉得今日的闻人卿看来比往日任何一天都要更冰冷。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感觉随时都能飞出两把冰刀来,直接将她的小命给了结了。还有那薄唇,也是紧紧抿着,似乎一开口就能……哎?闻人卿的嘴唇……怎么有一块红红的,似乎是被咬破了…… 白木染不由自主地,脑海之中就又想起了那一个“梦”。 难道…… 闻人卿却突然冷冷横过来一眼,伸手扔了个小白瓷瓶过来。 又是咚的一声。 正砸在了白木染的脑门上。 “啊——” “喝了。” 闻人卿不在多言,转身就走,门砰地一声又被关上了。 白木染被砸得眼冒金星,额头上很快就鼓起了一个小包,疼得她泪眼婆娑,心中委屈万分。 怎么莫名其妙的就…… 可闻人卿也不是那种莫名其妙之人,那就是……诶?她让自己“喝了”?喝什么?白木染赶紧又翻找了一通,在地上找回了闻人卿刚扔过来的小白瓷瓶。打开盖子一闻,香香甜甜的,但当然不是昨晚被她闻到的那个药,似乎是蜂蜜。 奇怪。 白木染收拾梳洗了,也不敢违背闻人卿的意思,赶紧将她给的蜂蜜给喝了。 很快便感觉有一股暖意渐渐扩散到四肢,好像感觉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虽说白木染自从感觉自己对闻人卿产生了那么点奇怪的情愫,就变得爱胡思乱想,但对于已经发生过的事,她可一点都不纠结。想不起来?那就去直接找闻人卿问。反正她死皮赖脸的,就怕闻人卿反倒会被她问得羞于回答。 闻人卿会害羞? 白木染不知她会不会害羞,但想一想她若是害羞,就莫名产生了一种极为期待的情绪起来。 “闻人卿。” 闻人卿仍在药房之中忙碌,看起来似乎已经忙得差不多了,正将几个小瓷瓶子都装进了一个木盒子里。她手上忙碌,却一眼都不看白木染,也不搭理。 白木染才不管这些,仍然自顾自地开口问她:“我昨晚闻到的那个……是什么药?” “香药。” “什么香药?” “……媚情之用。” “……” 这么看来,自己果然是闻了那药,才…… “那我是不是……” “是。” 闻人卿突然转眸看过来,眼神冷冷。 被这样突兀打断,又被这样冷冷看着,白木染的嬉皮笑脸一下子就都施展不开来了…… “问完了?” “问……问完了。” “收拾一番,明日与我下山。” 这话转的,让白木染有些没反应过来。 “下山?去哪儿?” “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  ~ 第38章 .京城 说来白木染还未去过京城。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54 大冬日里赶路实在有些费劲, 但也不知闻人卿究竟为何非要急着上京。据白木染猜测, 大概是与那封信以及那个小木盒里的毒飞镖有关。也许, 京城里有什么人正等着她去帮忙。 不过, 那一小瓶子媚情之药又是干什么用的? 白木染满腹疑问,却也知道闻人卿绝不会随随便便就告诉她。只好老老实实收拾了包袱, 跟着闻人卿一道下山。 这一次,却不止她们两人走, 闻人诉带着名叫小灵的小童与她们一道上路。闻人卿与白木染坐在马车里头, 而那闻人诉却带着小童坐在外头赶车。那闻人诉也还罢了, 虽说年纪大了些,但白木染也可看得出来, 闻人诉身上的功夫颇深, 反正,让她来看是看不出究竟有多深的。可那名唤小灵的小童,却也太小了……就这么被扔在外头风吹雪打的, 妥当么? 闻人卿并未有异议,白木染也就只好把疑问咽进了肚子里。 这一路竟然出奇顺利, 并未遇到什么波折就顺顺当当地到了京城。而白木染却有一种还不如与闻人卿呆在百香谷的感觉, 原因无他, 只因在百香谷里的时候,她还能找到各种各样的机会粘着闻人卿,还能与闻人卿同塌而眠。可这一回出来,虽然两人同乘马车,但闻人卿多半时候都在闭目养神, 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不欲与她多言。到了休息处,也是吩咐开三间客房,闻人卿与白木染一人一间,闻人诉带着他的孙子小灵一间。 虽然…… 白木染认真回想起来:最初的闻人卿就是这么个死性子。 那么,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能容忍自己与她的接近,又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没有推开自己的黏黏糊糊腻腻歪歪,还有,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信了那个鬼话连篇的红莲所言,以为闻人卿真的多多少少对自己也有那么一点儿与众不同的意思? 说到红莲,在临近京城之时,白木染收到了红莲的回信。 那只信鸽也不知是怎么训练的,离了百香谷,居然还能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千里迢迢地追上来找到她。一路走下来,白木染正走得垂头丧气毫无精神,那信鸽是被闻人卿发觉了,抓了来给她的。因而,白木染也不确定闻人卿有没有在交给自己之前,偷偷地看一看那信中的内容……白木染只好猜想,闻人卿肯定不屑于偷看,肯定没看! 相较于白木染那絮絮叨叨家长里短的内容,红莲的回信可算得上是劲爆多了。 先斥了她一通说她这么久没有消息,好不容易写一封信去,却全是乱七八糟的无聊之语。接着便是全绕着白木染在问,分别之后,她与闻人卿可否有所进展。后边还替白木染想出了许多稀奇古怪乱七八糟的主意,什么装病装受伤,甚至干脆装死,若装不像,就来真的! ——也亏得红莲想得出来!这都什么与什么? 更可怕的是,最后一页,红莲又冒出了个更大胆的法子来。 “……我听说你那百香谷中什么珍草奇药都有,可必定也有……一些……不可说之药罢?” 白木染心中发毛,一时不免又想起前几日之事来,还有那一瓶散发着勾人异香的小药瓶子。这也太巧合了?才发生那么一桩事,偏巧红莲也不知怎的想起这一个馊主意来。 再后边的话,白木染都没眼看了。 红莲那人,既有那么个惊世骇俗不容于世情之恋,也就还真不是什么正经之人。一旦操心起白木染的心事来,便十分尽心尽力地为她思量起来,还说什么女子心中也深藏有暗火,要将那“火”撩燃烧起,须得要如此这般,女子之美色风光更是极其美妙……可能是红莲写到后来是全豁出去了,用词之大胆,细节之不可描述,简直骇人听闻。 白木染可吓得不轻。 略扫了几眼,就赶紧把那一封信给包好贴身藏了起来。 这要是让闻人卿看到了,不知道要以为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呢! 上京之路,就在白木染失落又紧张,惊吓又刺激的心情之中度过了。待到真正到了京城那一日,白木染还在自己复杂的情绪之中没能回过神来。 这一日,京城里下了大雪。 闻人诉看来早有准备似的,很轻松就驾着马车通过了入城的盘查,并很是熟络地七拐八弯,最后停在了一家客栈门口。就连客栈里的房间似乎也是早就订好的,白木染下了马车便听见闻人诉在柜台处与掌柜回了一句:“……正是。”那掌柜便点点头,立即喊了小二来为他们拉车与引路。闻人卿与白木染被安排在二楼靠里的两间,闻人诉带着小灵就挨着住了另一间。三人收拾一番之后,用了饭,闻人卿便将白木染喊去了她的房间。 “这个你拿去。”闻人卿递了个小荷包给她,“左右无事,你便出去逛逛。” 白木染拿在手中一掂量,听得那荷包之中是碎银子的响声,心中一喜,却又很快反应过来,问道:“那你呢?你要去哪儿?办你那件事去?见那个什么……” “嗯。” 原本,能拿着一包满满的碎银跑出去逛一逛繁华的京城,的确是不错,可白木染很快想起,闻人卿特地要上京来见的那一个人,却是个开赌坊开青楼的女子,便忍不住要多想一想。闻人卿此人,总是一袭白衣,还十分厌恶脏污,更讨厌男子,若真是跑去什么赌坊青楼一般乌七八糟的地方,那实在也太……太不成了! “你你你你……还是别去了。” 白木染倒不担心有人敢对闻人卿如何,就怕闻人卿一发起脾气来,要将别人如何如何了。 “那种地方……” 白木染支支吾吾,其实她也没去过什么赌坊青楼的,只不过行走江湖,总也听说过那么两三句,不至于连那两处是做什么营生的都不知道。 ——反正不是什么好地方! 闻言,闻人卿似笑非笑,竟一挑眉:“哪种?镇国公主府是哪种地方?” “……” 她不是要去见那个什么什么凝?镇国公主府又是怎么回事? 然而这一回,闻人卿却并未再多作解释,只是瞥她一眼,起了身,自包袱里取了装药的小瓷瓶子放入衣袋里,再以白纱覆面,披了斗篷,戴上风帽,就这么出门了。 白木染虽又满肚子的疑问,但见闻人卿摆明了是不会带她去的,问也问不着,追也追不上,索性抛开这些心思,乐颠颠地带着那一荷包的碎银出去逛了。 外头还下着雪,再繁华的地段也没几个人此时还要在外头逛的。 白木染就顺着他们住的这条街胡乱走了一通,果然四处都冷冷清清。又跑回来去问那掌柜的,直截了当,只问这京内最最热闹的去处是哪里。 “……就是……即便是下着这样的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55 雪,也是十分热闹的地方,有没有?” 掌柜沉吟片刻,认认真真地回答了她:“那便只有莳花道了。” 莳花道? 这名字听起来不错! 白木染决心去凑凑热闹,于是转身便走,打定主意一路这么问路问过去。等她戴上斗篷上的风帽,便完全忽略了身后那掌柜的喊她的声音。 冬日雪天,黑得快。 当白木染一路问着路,千辛万苦地找到那“十分热闹”的莳花道时,总算觉出有些不对来了。她站在街口时,果真见到那莳花道上已灯火通明,亦有许许多多的人来往其中,热闹非凡。可……来往其中的,多是男子,而在那些灯火最盛处的阁楼上站着的,却是言笑晏晏招呼着外头客人的女子。 这该不会是…… 白木染一时觉得新奇,一时又觉得有些忐忑,心中隐隐有个不太妙的猜测,可转念一想,自己还从未“见识”过,反正来都来了,不如看一回,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大事。白木染缩着脑袋抓住斗篷,既是因为冷,也是怕被别人留意到她的身上来。 “哎哟,这位小娘子哪里去?”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一只白皙柔嫩的手,就这么突然拉住了白木染。 白木染吓了一跳,转过头来一看,面前这楼竟然还与自己有些缘分,名曰“染香楼”,与她同有有一个“染”字。而此时拦下她的女子,妆饰得极为明艳,穿着红袄裙,有着一双最媚的桃花眼,嘴上涂着鲜艳的口脂,身上散发着撩人的香气。不但拉住了白木染,还要贴过来与她说话:“天寒地冻的,小娘子可要进来坐坐?却不知是来寻你的心上人来的,还是自个儿来寻乐子?” “……我我我谁也不寻!” 白木染用力将自己的手从那女子的钳制下挣脱开来。 谁知那女子却咯咯笑了起来。 “你怕什么?奴家又不会将你给吃了!既到了这染香楼来,不如跟奴家进去乐一乐?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我我我不去!” “来嘛——” 白木染终于有些后悔了起来。 这样站在门口迎客的女子必定是专门练过的,否则,看着娇俏俏的,却怎会拉扯起来有这样大的气力! 作者有话要说:  0.0 有空就更! 第39章 .染香 白木染做梦也没有想到, 闻人卿给她的一小袋银子, 竟然会被她花在这种地方。 对, 她的确是自制力差了那么一点点, 但这可不是她真心想进来的!都怪那门口拉客的那一双桃花眼实在太能扯了!叽叽呱呱说了一大堆,又是拉又是拽, 一壁诱惑她里边又暖又香,更有美人美酒, 一壁还暗暗威胁了两句诸如“小娘子真要与奴家在这门口拉拉扯扯么”以及“你瞧, 那边有不少人留神看过来了, 也不知要怎么想呢”…… 白木染迷迷瞪瞪,脑子里一团浆糊。 最终, 等她反应过来时, 已坐在了暖烘烘的染香楼中的雅阁里了。 她可真是这辈子头一回到这种地方来! 日后若是回了朝阳观,自可以将这段经历偷偷与那些师兄弟们吹嘘一番了。虽则朝阳观中的俗家弟子可婚配生子,但却是万万不得纳妾与狎妓的。没想到, 她白木染这唯一的女子,倒是头一个能进到这种地方来“见识”一番。 来都来了, 还怕甚! 阁中果然烧着热热的炭盆, 又点着一种不知道是什么香的香料, 并不刺鼻,被那热气一烘,更让人觉着心中舒服。楼中之人也极为伶俐,见有客人进来,不多时就烫上了热酒, 又送上了几碟小菜。而那拉着白木染进来的女子就陪坐在一旁,朝她笑道:“小娘子还要些什么?可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或者……要不要找两个姑娘来陪?” 找……找两个姑娘? 白木染心跳如鼓,面颊发烫。 就算心中猜测到了这染香楼大约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可她确确实实也没有真正到这种地方来寻欢作乐过啊! 那女子见她如此,竟扑哧一声笑了。 “小娘子脸皮可真是薄,这有什么呀!一回生,二回熟,说不定你玩过一次,下回还想着呢。” 听得这话,白木染竟然觉得,自己好像被一个……青楼女子给调戏了! 呸呸呸! 她既然都敢坐进来了,还怕什么! “那就……再来些吃食,再来两个……两个姑娘!” “好嘞!小娘子且等着!” 白木染坐在桌旁,想一想这一桌酒菜都是要花银子的,便专心致志地吃了起来。 刚挑了两块肉塞进嘴里,那个拉她进来的女子便带了两个年轻姑娘过来了。一个穿着粉裳,一个着绿衣,生得各有情致,妆化得有些重,衣裙的款式也略微轻薄了点,在这么个寒冬腊月里,竟都没穿厚袄,虽则这屋子里烧着热热的炭火,那也……有些冷吧? 白木染突然有些佩服起这些女子来。 “这一个叫粉杏,这一个叫碧桃,都是能说会唱的,小娘子就让她们陪着罢?”那女子笑道,“看看怎么样?” 白木染从没来过这样的地方,更没叫过什么姑娘,当然只是说好。 那两个叫粉杏与碧桃的年轻姑娘倒也算是识趣,见这客人是女客,既没说什么怪话,也没做出什么过于出格的举动,只是一个坐下为白木染倒酒,另一个却问她:“要不要听奴家弹个曲儿?” “好。”白木染又点头。 绿衣姑娘碧桃叫了两个小丫头将她的琴搬进屋子,便坐下弹唱起来,琴音古朴,女子的唱腔却是清灵婉转的,唱词大概是在说春日里的景致。在这冬日里听来,竟好像真看见冰雪消融,春暖花开了一般。 白木染觉得好听,听完了,还要再问。 她素来是个活泼又爱说笑的人,最初的拘谨过去之后,便与粉杏、碧桃两个年轻姑娘说得多了。彼此稍稍熟稔了一些之后,只听得那碧桃又道:“听着小姐说话和气,奴家也就多问一句了,不知小姐怎会到染香楼里来的?可是有什么烦扰之事,或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咦?这就问得古怪了。 白木染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什么烦扰之事?苦衷又是什么?我不过是过路的,被你们家的姑娘拉了进来,误打误撞……” 粉杏与碧桃听了,却都是一笑。 “原是这样。” “那你问的那话又是什么意思?”白木染好奇得很,非要找碧桃问个究竟。 碧桃倒也并未遮掩,就告诉白木染说,其实这风月之地,也并非全是男客上门,偶尔,也会有几个女客。那些女客,有些是扮作男装,与兄弟或是情郎出来见见世面,也不会去那很污浊的地方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56 ,只是喝喝酒,听听曲儿。还另有一种,则是就穿着女装来的,这又分了两类,一类是来找麻烦的,多半是她的情郎或是相公被这儿的青楼女子给迷了,第二类嘛,则是另有目的而来。 “……这一条莳花道可不是普通地方。整个京内都是大有名气的。” 对对,白木染不就是被那客栈掌柜的给坑来了吗?不过,白木染倒是还想问那“另有目的”又是什么目的。她生性好奇,什么都喜欢问个到底,可与闻人卿在一起时,她虽也问得多,闻人卿却多半都不搭理她。如今好不容易遇见两个也喜欢说话的年轻女孩子,她便彻底放开了,露出本性来。 “你先说说,那‘另有目的’又是什么?别把话岔远了。” 碧桃被这样一问,一怔而后笑了,而那一个粉杏,却是偷偷红了脸,雪白的肌肤微微透出红晕来,真不愧以“粉杏”为名。白木染这样一看,更是好奇了。 “快说,快说。” “碧桃先冒昧问一句,这位小姐可……成亲了?”碧桃不急着答白木染的问题,却先问白木染了个问题,又迟疑片刻,道,“或者可有意中人了?” 这样一问,就算是洒脱爽朗如白木染,也有些脸红了。 她她她她她……她这算是有意中人吧? 对,那必须有! “我……没成亲,不过,有……有那个……那个了……”白木染实在没好意思将“意中人”三个字说出口。要知道,她心里想着的可是闻人卿呀,要亲口说出闻人卿就是她的意中人,实在是……哎,她怎么回事?竟然觉得这么说有些冒犯了闻人卿的意思。也是了,毕竟,这只是她痴心妄想,还从未问过闻人卿的意思。 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就弄得白木染在一时之间思绪万千,差点就当场唉声叹气起来。 可即便是回答了这个问题,碧桃却也没有立即解答什么“另有目的”。而是又接着问道:“那小姐与那意中人可有……可有什么……咳咳……亲近?” 吖?亲近?什么亲近? 白木染不解。 “哎呀,照碧姐姐这样问下去,可真要问到天亮也说不完了!”一旁的粉杏看着容易害羞,却是个急性子,听了她们二人说半天,终于忍不住插嘴了,“碧姐姐是想问这位小姐,可与意中人有肌肤之亲?不过,依奴家来看,必是没有的。这位小姐虽是个直爽性子,但内里可还是个极为守礼的规矩人呢!” 什……什么??? 白木染目瞪口呆了,那个……肌肤之亲是……是那个意思吧? 白木染的脑子还未能将粉杏所言全部消化,那粉杏却又开口了,却道:“其实也没什么,所谓的‘另有目的’,是说有些嫁了人的夫人,会偷偷派人来咱们这种地方,使些银两,问些如何拴住相公的技巧,多半是些多年来养在闺阁的,嫁了人只知死板应承,讨不得夫君的欢心,反倒被那些小妾丫头之类的给比下去了。” 粉杏一旦开了口,便滔滔不绝,见白木染听得呆愣,又接着道:“虽说小姐还未成亲,但既有了意中人,往后总有那么一日的,要早知晓这些也没什么。” “什么……什么技巧?” 白木染先是听得发愣,后又更迷惑了,心想,难不成这世上真有什么法子可以拴住人心?那……似乎可以学上一学?若是用在闻人卿身上……啊,不不,她不可如此,她要的,是自然而然,如她自己这般,心甘情愿的一颗心。 还……还是不听了吧。 可白木染问都已经问了,那一边的两个女子也都豁出脸去预备要说了。 粉杏先道:“还能有什么技巧,自然是床笫之欢该用的技巧。” 碧桃又道:“小姐要听些也无妨,迟早都要知道的,若等到将来被什么臭男人给骗了,或者等到新婚之夜被相公嫌厌呆板无趣,倒不如先知道一些,也算有个底。” 粉杏继续道:“可不是?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人人都要经过这么一遭。若得其中趣味,自个儿也舒服惬意。” 碧桃也点头道:“小姐可记住,第一要,便是千万别心怯,心态要平和,略有紧张那是必然,但万不可令自己太过紧张,顺其自然才是最佳……” 正要说到最关键之处,却突然听得窗棱哗啦一阵响,众人眼前一花,就见得那原本关闭得紧紧的窗户被人从外破开,紧接着,一抹白色的身影窜入屋内,眨眼的功夫已立于屋内。 以如此蛮横不讲理的方式到来的人,却是个一身白衣的女子。 看不见面容,脸上遮了半块纱巾,只露出一双透着刺骨寒意的眼睛,冷得令人心悸。 屋外肆虐的寒风总算找着了机会,从那被破掉的窗户里卷着冰渣,裹着碎雪,呜呜地涌了进来,吹得原本在暖烘烘的屋内烤着火的三人都打了个寒噤。 粉杏与碧桃两人看得这白衣女子突然出现,都吓了一跳,心中惊惶,只不知这人因何而来。 而白木染却是一惊一喜,急急凑到了那白衣女子的身边。 “闻……” “我让你出来逛逛,你却怎么逛到这儿来了?”突然破窗而入的白衣女子自然是闻人卿,她见白木染要喊出她的名字,却是一句话先冷冷打断了白木染的话头。 “我……我是不小心……走到这儿来的。” “哦?”闻人卿扫过屋内桌子上的酒菜,又看了一眼那两个陪坐的女子,眸中一冷,又道,“那你是要继续在这饮酒作乐,还是要走了?” “我正要走呢!”白木染赶紧道。 “那便走吧。” 闻人卿抬手扔了一袋碎银到桌子上,再一伸手却是一把搂过了白木染,带着她仍是从那破掉的窗子一纵而出。 待到那两个染香楼的姑娘反应过来时,窗外早已看不见半点踪迹。两人面面相觑,心知是遇着了高手,收了那袋碎银,再不敢与旁人多言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00更新更新~ 忙完啦!这个月会尽量多更一点!不会季更月更了! 来吧!再相信我一次!(づ ̄ 3 ̄)づ 第40章 .寒夜 直到晚间, 白木染躺在客栈房间的床上, 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 咦? 原来那个染香楼中的碧桃与粉杏所言之事, 就是红莲信里写的那些……吧?什么肌肤之亲, 什么床笫之欢……尽管此时,白木染只一个人静静躺在床上, 可想到这儿,还是双颊发烫, 一颗心砰砰乱跳。 坏了, 那时闻人卿破窗而入, 定然是听见了她们所言,不然她当时的神色为何那般冷漠? 闻人卿会将她当成个什么样的人啊? ——根本不敢想象! 这一通胡思乱想, 让白木染彻底睡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57 不着了。翻来覆去有如烙煎饼一般, 越“烙”越是睡不着,一会儿觉得气闷,一会儿又觉得这屋子的门窗闭得太紧了, 有些热。大雪天里,她盖着厚厚棉被觉得热得出汗, 一脚踹开了, 不过半刻又觉得寒意刺骨。没法睡了! 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将闻人卿破窗之后的神色动作都回想了一遍又一遍, 甚至还有回来之后,两人对坐吃饭时的样子,临睡前告别说的那一两句话。 想来想去,越想越觉得闻人卿是不高兴了的。 可偏偏她一句话也没提。 白木染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有心想忘掉这一切赶紧入睡, 可一闭上眼睛,脑海之中却又浮现出了闻人卿待她冷漠疏离的样子。 哎—— 白木染正焦灼着叹气,却听见屋顶上传来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紧接着咔嚓一声响,正疑惑间,突然自斜上方灌入一股冷风,然后是哗啦一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她的被子上。 白木染哆哆嗦嗦伸出手来一摸…… 啊!好冰的一块硬邦邦的雪块! 屋顶漏了? 这可真算是倒霉到家了!这样的事情都能被她遇上! 细细一想,自己住的这一间正是客栈二楼最靠外的一间,恍惚记得上面是个单层的斜瓦屋顶,大概是年久失修,又因这雪下得太大,实在支撑不住,到这半夜终于是漏了。 白木染冷得够呛,这一回是一点儿也不觉得气闷觉得热了。再这样躺下去怕是不行的,她只得一咬牙起了身,抓起一旁的袄子先套在身上,又穿上鞋子,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这屋子这床是不能睡了,要不下楼去喊醒店家给她换个房间? 白木染死死攥紧了身上的袄子,颤抖着先将桌上的灯给点亮了。 正忙乱着,门却响了。 咚咚咚咚咚咚,敲得挺没耐心似的。 “谁……谁啊……啊欠!”白木染打了个喷嚏,跑过去开门。 打开门一看,竟然是闻人卿。 “大半夜的,你吵什么!”闻人卿的脸色简直比漏顶的屋子还要冷。 可白木染却是很委屈了,屋顶漏了这事总不能怪她吧?又不是她捅漏的!而且,她方才动静不算大,怎么到闻人卿的口中就变成“吵”了? 可闻人卿既然说她吵,那就……是她吵了吧。 “屋顶……漏了。” 闻人卿冷冷横了她一眼,丢了三个字给她:“跟我来。” ……哦。 白木染想,这下这店家要倒霉了,遇着正是不高兴的闻人卿,只怕下楼就要将那店家喷个狗血淋头。不,不对,闻人卿素来言简意赅,倒也没可能会喷人,大概是用她的“千年寒眸”一击必杀之技。 白木染离了那冷飕飕的破屋子,又见到了闻人卿,不知为何,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还有心思在那瞎想。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闻人卿压根就没打算下楼,带着白木染停在了自己那间房的门口。 “……” 难不成…… 闻人卿开了门,扫了一眼站在门口发呆的白木染。 白木染不敢再想了,赶紧进去了,老老实实地把门再关好。 “睡吧。” 闻人卿还是冷冰冰的,但好歹肯让出自己一半的床来,这让白木染心中稍稍安定了一点。眼看着闻人卿脱了外衣进了被子,她也赶紧把身上那件穿着也是冷的袄子扔到一旁,急急地钻进了闻人卿的被子,满心期待着等待她的是一片温暖。可她却忘了,闻人卿素来体寒,而闻人卿的床被里,比她那冰冷的袄子好不到哪里去。 世上怎会有人盖了这么厚的棉被还捂不暖和的人?! 白木染打了个喷嚏,愤愤地想。 闻人卿本是朝里边睡着的,听到白木染的喷嚏,轻轻叹了一口气,又转过了身子,道:“屋子漏了怎么不喊人?” “正准备喊,你就来了。” 白木染听得闻人卿那么说,琢磨着听起来好像闻人卿没那么不高兴了,就暗暗盘算起来,要不要跟她解释解释?万一日后她再想起自己跑去喝花酒,又和青楼女子聊那种事……对,必须得解释解释,她可不想闻人卿以为她是那种人! “闻人卿,其实——” “你还不睡?”闻人卿的声音又有些冷了下来。 当然不能睡,她还没说明白呢! “其实我去之前并不知道那个莳花道是什么地方!我只是问了问掌柜的哪里热闹,都是这个掌柜的害人!我到了地方才觉得不对,谁知道又有个女人非要拉扯着我进那个什么染香楼,我又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就坐下了,然后那两个什么杏啊桃的人就开始跟我讲那些怪话……我根本没听明白!回来之后我才想到大概不是什么……什么好话……”白木染憋着一口气,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长串,总算是解释了一遍。 回过头来想要偷看闻人卿的面色,却只能在这黑夜之中勉强看清个轮廓,神态表情一概模糊。 可是,她听见闻人卿似乎,低低地笑了一声。 白木染几乎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她她她她笑了? 而比这个更令白木染没想到的是,闻人卿突然又开口问她:“那红莲写的信又是怎么回事?” “……” 白木染想咬舌自尽。 完了!完了!这回是彻底完蛋了! 闻人卿怎么会看到红莲的那封信?啊!早知道她在看到那封信之后就该立即毁灭的!可是闻人卿却已经看见了……看见了……看见了…… 白木染的脑子完全懵了。 闻人卿见她不回答,却好似也并不着急。 而两人说了这么一会儿话,躺在厚厚棉被里的白木染很快就暖和了起来,只是她此刻正处于一团混乱之中,完全忘了是冷还是暖了。闻人卿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睡惯了冷床的,后来与白木染同床睡了几回,倒是觉得被子里暖暖的也挺舒服的,此时正感觉到身旁有个散发着热意的暖处,便不自觉地往那一边凑了凑。 白木染正慌张着呢,感觉到闻人卿的靠近,也不知怎么就乱了,转过身来一把就抱住了那个冷冰冰的人。 “那都是红莲胡说八道!但是,但是我——” 闻人卿突然被抱住,正怔愣间,听见这么一句,这才想起方才自己问的问题,倒也没急着挣脱,而是有些好奇起来,顺势便问道:“你什么?” 白木染一紧张,双手便抱得更紧,又有些无措地将一颗脑袋直接埋进了闻人卿的怀里,所触及之处却是柔软,鼻息之间闻见的都是闻人卿身上那带着冷意的药草香气,顿时心猿意马,不自觉便将心中所想吐露了出来。 “闻人卿,我是喜欢上你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将你放在我的心上了,一直翻来覆去地想着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58 你。十年也好,一辈子也好……我就想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 说出了这话,白木染才突然清醒了过来。 半是迷茫,半是乱。 从未想过,这些话就这样说出来了。也没选个良辰吉日,也没约个什么美景之地,更没……试想过闻人卿会作何反应……就这样莫名其妙毫无准备,她就将自己的心给掏出来了。 闻人卿会不会恼羞成怒,一脚把她踹到地上,让她滚回那个破了屋顶的房间里去睡? 到了这时候,白木染居然还胡乱想到了这一点。 可是,没有。 闻人卿没推开她,也没一脚把她踹下地,甚至动也没动,就这样任由她抱着,埋着。 谁想,过了好一会儿,闻人卿才徐徐叹了口气,道:“早知如此,我不该一时觉得有趣,去炼那媚情药的。” 什么?!她以为自己是闻了那药才动情的? “不是!我知道这个,比那还早!” “不该带你去别庄。” “与那也……也无关!” 白木染笃定,就是不去别庄,至多自己晚一点儿明白过来,却迟早也会想清楚的! “那你想如何?”闻人卿又问她。 她想如何?她想……她当然是想闻人卿也对她……对她一样! 白木染难得甜言蜜语了一回,小心翼翼地道:“我想日日夜夜都与你在一处,白日里在一处,晚上也如今夜这般同塌而眠,亲密无间,永不分离。” 闻人卿却疑惑了,道:“只是如此?” “……” “既然你想如此,那以后便如此。” “……” 白木染被几个“如此”给弄迷糊了,左思右想,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又想了想,好似并没有哪里不对。反正她此刻抱着闻人卿,白白占着“便宜”,闻人卿既未反抗,也并未有什么不悦之色。 就是“如此”? 白木染觉得自己傻了,好像,她还有许多事没弄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白傻了⊙▃⊙ 小卿卿……你们猜她怎么想的~ 今天的更新!(但是我知道没人会天真地以为我就这样日更了!→_→) 第41章 .便宜 等白木染稍稍想明白一点什么的时候, 她与闻人卿已经离开了京城, 重新坐上了马车, 朝着南地而去。 闻人卿靠坐在车窗边的位置上, 在翻一本医书。此时他们走的是官道,路途平缓, 看看书倒也没什么。不过,白木染记得, 那本书是闻人卿看过许多次的, 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好看的。 是为了摆出一副姿态来不想搭理自己吧? 闻人卿真是黑心到骨子里了! 没错, 白木染想明白了。前一日晚上,闻人卿之所以那么干脆地接受了她的……她的心意?就是因为闻人卿有这种冷静理智的心态在。接受了又能如何呢?她不能把闻人卿怎么样, 闻人卿也没什么损失。能这样对她冷眼玩心机……果然闻人卿并不会真的与她一样, 对她产生什么情愫来吧? 哎…… 白木染不由自主地,也不知这是在马车中第几次叹气了。 但叹完了气,白木染又要努力说服自己, 好歹是迈出了一大步,至少闻人卿不反对不拒绝。她总有一天, 一定能将这个冷冰冰的闻人卿给焐热了! 就这样东想西想的, 马车虽不疾不徐, 但转眼间也出了城。 马车上自然不比有瓦盖头有墙挡风的屋子,车帘挂得再厚再密,也总会时不时有那么一丝一缕的冷风吹进来。白木染觉得有点儿冷,再想一想,闻人卿应当更冷, 只是她那身子与她那性情,竟像是不怕冷似的,从不见她有畏寒的样子。白木染又想起前一个晚上,她是抱着闻人卿呼呼大睡的,自然了,睡到后来,手臂都麻了,不知不觉就放开了,可直到醒来,仍觉得怀中满是闻人卿身上的气味。 ——那感觉真是太好了! 白木染还从没觉得自己有哪一日睡得那般香甜过! 咦,既然闻人卿不拒绝自己的亲近,那她是不是就可以…… 白木染心中一动,身体也有了行动。但见闻人卿仍是认真看着手中的书卷,白木染便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慢慢地往闻人卿的旁边磨磨蹭蹭地挪了过去。 一点,再一点,还有一点点…… 闻人卿突然放下了手中的书,抬眸扫了她一眼。 “你……不看了?” 白木染莫名有些紧张起来。想一想,又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是闻人卿自己说要……要……要“如此”的! “这书没什么好看,倒不如看你在这车上蠕动得有趣。”闻人卿似笑非笑,说完,就真的将手中的书收了起来,放进了包裹中。 ……蠕动?! 说她有趣她也就认了!她白木染就是个有趣的人! 可这蠕动是…… 她可不是一条胖青虫! 白木染恶向胆边生,也不“蠕动”了,凑上去一屁股坐在了闻人卿身旁,再一伸手,正将闻人卿抱了个满怀,白木染心满意足,还想再趁机占点别的什么便宜,却感觉到闻人卿突然伸出手来,把她的脑门给推开了。 “下车了。” 吖?!这么……快! 说到下车,白木染才发觉,原来马车跑了一上午,已到了午时,此时闻人诉将车子开到了一个小镇子里稍作歇息。也正好在这里解决一下午饭,再买些干粮准备一下再出发。据说,接下来的路比较荒凉,要再遇到什么城镇就挺难的了。到了这时候,白木染才想起来问闻人卿一个问题:“我们去哪儿?” 这路,怎么看也不像是往百香谷走的样子。 闻人卿看她一眼,道:“回去一趟。” 这话说得有些含糊,但白木染却一下就懂了。回……去?是回去闻人家吧?闻人卿这是打算回去亲自说一说百香谷里发生的事?还是要去说闻人玥的病? 算了,等去了就知道了。 白木染得知自己要与闻人卿一道回闻人世家,却并没有什么别的多余想法。就只是知道了,有了个明确的方向,然后就开开心心在这小镇子里逛了起来。虽说这镇子很小,但也有两样比较有名的,一是镇上最大的那家酒楼里的烤鸭,二是镇尾那家糖糕店里的松子糖。 白木染在客栈老板那里打听到了这个,便要去吃烤鸭,又想好了临走的时候要打包一点松子糖。闻人卿倒也随她,并未说什么。而闻人诉却不去,说要与小童另去买些干粮。最终便是白木染拉着闻人卿直奔有烤鸭的酒楼而去。这一路上,白木染自然又是不顾路人眼光,黏黏糊糊拉拉扯扯,而闻人卿却也没生气,只是挂着一张冷淡脸。 路过一个药铺的时候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59 ,闻人卿停了步子,说是要进去买些东西。 白木染对药店可没什么兴趣,她在百香谷早就看腻了各种花花草草瓶瓶罐罐的,因而就并未进去,只是站在药铺门口等着。 这一等,就等出问题来了。 白木染百无聊赖,四处乱看,扫了一圈之后,发现远远地有个穿着蓝袍子的道人缩在一片墙角在偷看她。 ……偷看她?! 偷看闻人卿倒还差不多,怎会有人偷看她呢? 白木染觉得疑惑,往那边又走了几步,这一下,她可看清楚了,原来是个熟人。而且是个她此刻不太想见到的熟人——她在朝阳观时的小师弟五娘。 在见到这个五娘的一刹那,被白木染忘到九霄云外的任务,又被她想了起来。 几个月之前,白木染的师父余春明派了这五娘来送了一封密信,让她潜伏在闻人卿身边伺机而动,搞清楚闻人世家的秘药到底是什么东西,当然,最重要的是,要将那秘药所在之处弄个明白。 然而短短数月,白木染也不知自己是有意还是无意,偏偏将这件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么,此时五娘出现在此处,必定是要问此事的吧? 白木染心中惶惶,再看那躲在角落中的五娘,却是朝自己眨了眨眼睛,然后转身便走了。白木染就算是与他再没有默契,也猜测到是说此处不方便说话,要另外找机会来的意思。 再一回头,闻人卿也从药铺里出来了。 白木染有些心虚。 就因为这心虚,后来就算与闻人卿一起吃到了香喷喷的烤鸭,白木染也开心不起来,甚至连那烤鸭吃起来味同嚼蜡,吃了一半就咽不下去了。 下午再没什么心思四处闲逛了,光想着那五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冒出来,白木染推说自己头疼,开了间房闷头睡了一下午,到了晚上也是怏怏的。 闻人卿一直没多问,这却是让白木染有些庆幸了。 白木染原本还想这一天晚上继续赖在闻人卿的床上,理由也想好了:两人睡一间更省银子!可因这事,她却主动与闻人卿说自己下午睡太久,晚上只怕睡不好,到时候翻来覆去会吵到闻人卿,要闻人卿另外开了一间房。闻人卿点点头,依言定了一间与白木染的房间隔了两间的房。这又让白木染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上一回她睡的那屋子漏了顶,她只不过小小动静就被隔壁的闻人卿给听见了,若这回来个人,两人还要说话,闻人卿肯定能听见! ……等等,闻人卿不会是察觉了什么吧? 白木染疑神疑鬼,闻人卿却一脸淡然,很早便回房休息了。 到了夜半时分,窗外果然有动静。 白木染根本就没睡,一直等着呢,此时听见了动静,也不出声,静悄悄地等着。等到那声音近了,敲了敲她的窗户,她才慢吞吞地起身,隔着窗户问了一声:“五娘?” “是我,师姐。”的确是五娘的声音。 白木染叹了一口气,将窗户打开,让五娘进了屋子。 五娘一跃而入,带进了一股寒凉之气,毕竟是雪夜,这样跑出来,即便是有功夫在身上的人,也被冻得够呛。进了屋子,五娘又搓了搓手,又跺了跺脚。白木染多少还是有些心软,将店家送上来的手炉找了出来,塞给了五娘。 “还是师姐对我好。”五娘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师父让你来寻我的?” 白木染长话短说,只想快点打发他走,生怕这儿的动静被闻人卿察觉。 “对。”五娘点头道,“我先去了百香谷附近转悠了几日,后来无意中听见有人说起有马车去了京城,又追了小半个月,总算找到师姐啦。” “师父这回又有什么信?” “这回没有信。”五娘又道,“只有个口信,说是让师姐快些行动,否则师姐想知道的消息可就等不及了。” 白木染心中咯噔了一下。 “师姐,师父他……是不是要你做什么令你为难的事了?” “……没有。” “那师姐赶紧完成师父吩咐的事,早些回来吧。”五娘有些着急似的道,“我……我们都很想念师姐。” 白木染不说话了。 回去?她怕是回不去了。她那个师父余春明吩咐的事,她不知要如何完成,而她自己,也不想再回去了。至多,只想回去问清楚自己的身世。可既然自己完成不了那个任务,她的师父又怎么会告诉她有关她身世的事呢? 谁知五娘见她不言语,却又嘟囔起来了。 “我今日在街上看见师姐与那个……那个白衣女人很是亲密的样子。我当时……总觉得,师姐是不是……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回去朝阳观了……” 白木染正低头胡思乱想,被五娘这一番话惊醒了,下意识便问了一句:“什么?” “没……没什么。” “你先回去吧。”白木染道,“小心些,别被人发现了行踪。” “师姐,你也要小心。” “嗯。” 窗扇又被打开,好不容易稍暖些了的屋子又被吹得透凉。 白木染听得窗外的动静渐渐远了,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这个晚上是别想睡着了,脑海之中一团浆糊,根本没有睡意。明日在马车上再补眠吧,白木染想,顺便还要再占占闻人卿的便宜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得晚一点因为早上头痛_(:з」∠)_ 顺便解释下,之前看到有读者问镇国公主是谁等等问题,前两章相关剧情是接了一段《花洛长安时》的剧情写的,就是主角入京的原因,想知道的可以去翻那篇旧文看。当时是公仪凝写信给闻人卿,让她帮忙查毒镖的事情,镇国公主当然就是公仪凝家亲爱哒洛长熙啦~~(づ ̄ 3 ̄)づ 关于那瓶药…… 一开始是闻人卿听说了公仪凝和洛长熙的事情,一时玩心大起做的,给她们增加妇妇情趣(大雾),然而那一瓶药最终却没被公仪凝用上,反倒是阴差阳错成全了景青和小绵羊这一对。 最后,本文之中关于药和京城和毒镖的故事就不会再多做解释了,到这一章离开京城之后就回到她们自己的主线了,特此解释。mua! (*╯3╰) 第42章 .缠绕 前一晚不知什么时辰才睡着, 第二日上了马车准备赶路时, 白木染果然困得不行, 爬上车就要想立即昏睡过去。然而她却没想到, 这一日却是下了官道,走的是坑坑洼洼的小路, 马车的车轮滚上去,少不得一番颠簸, 震得白木染根本没法睡。 苍天啊—— 白木染不知第几次因车身抖动而惊醒, 终于有些自暴自弃了起来。 不睡就不睡! 等这马车停下来之后, 她要睡个三天三夜昏天暗地!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60 可说是不睡了,白木染还是忍不住打起哈欠来, 哈得眼泪婆娑, 手脚发软,一点力气也没有。再一看马车上的另一个人闻人卿,却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 “昨晚做贼去了?” “……对啊。”白木染胡说八道起来。 “难怪我听得窗外有些动静。”闻人卿却道, “偷到了什么好东西?” 若不是白木染实在太困,听到闻人卿这样与她说话, 她铁定要从座位上一跳而起。但即便白木染困得行动迟缓, 脑筋也有些转不过弯来, 她还是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将闻人卿看了又看。 她眼前这人真是闻人卿? 闻人卿何时与她说过这样的玩笑话?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总是以这副要笑不笑的样子调侃她? 白木染呆了,就没想过再接闻人卿问的那句话。而闻人卿却也不真要追问什么,伸手打开了一旁的小包裹, 自里头掏出一个小纸包来,递给了白木染。 白木染浑浑噩噩,是有些神游的,下意识便接了过来。 接了才想,这又是什么? 白木染疑惑着拆了纸包,一拆开来就闻到了一股甜甜的香味。 咦? 纸包里是一颗颗白白胖胖的松子糖。 她想起来了。 之前路过的那一个小镇,正说起有一家糖糕店,松子糖做得十分好。当时白木染尚未遇见五娘,心情很是不错,还想着要临走的时候买一包尝尝。可后来……她就全忘了。 她忘了,闻人卿却没忘。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背着她,偷偷摸摸地去买了一包她心心念念的松子糖给她。 白木染就这样,捧着这么一包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松子糖,居然鼻子有点酸,想流眼泪。 这算不算是闻人卿稍稍热乎了一点儿? 这一下,白木染的瞌睡彻底醒了。松子糖还没吃到嘴里,心里就觉得甜了起来。想了想,她先拣了一块最饱满漂亮的颗粒,送去了闻人卿的嘴边—— “我不吃甜。” 冷冰冰的一句话,外加一个十分嫌厌的眼神。 “……” 哦,白木染不胡思乱想什么“焐热”还是“热乎”了,将那颗松子糖塞进自己嘴里,含着咂了咂嘴,心中愤愤然想道:也没多好吃嘛!还说什么有名!简直是徒有虚名!还有那个烤鸭!也糟透了! 后来的这一条路上,白木染总有些跃跃欲试,然而又总能被闻人卿冷透了心。 自然,也有得逞的时候。 似乎闻人卿并不太抗拒白木染的靠近——只要别塞糖到她嘴里。在马车里时,白木染便时时拉扯着闻人卿的胳膊,或是整个人歪倒着趴在她的身上,晚上更是抱着蹭着。 似乎是遇见了闻人卿之后,白木染才发觉,原来自己也可以这般粘人。 当然,有的时候,白木染也会稍稍顾忌一下,例如出了马车,在外头走的时候,或者是闻人诉爷孙俩在场的时候,她就不敢那么为所欲为地靠近闻人卿了。 这纯粹是做贼心虚,也是怕人乱想。 至于乱想什么,白木染自己也还没想明白。 一路走走停停,这一回却让白木染觉得比从上京的路要快多了。几日之后,白木染感觉自己还没怎么享受过更多闻人卿的“便宜”,就听得闻人诉说起,已进了闻人世家的势力范围之内。 白木染终于有些老实了。 闻人世家的家主闻人续乃是闻人卿的父亲,也是那个女魔头鬼月闻人玥的兄长…… 想一想便知可怕。 说来,闻人世家倒不如其他与之齐名的三大世家一样在什么繁华大城中,而是建于郊野的一座山上。与其说是世家之家,不如说更像是个山中庄园。再想一想,也许闻人玥在山中翠竹林中建个别庄,以及闻人卿在山谷之中隐居,都是……遗传的喜好? 闻人卿这一次回家,应当是早通了消息的。 他们一上山,就遇到了闻人世家的弟子来半道上迎他们。到了山路上,马车就不好走了,几人都是下车步行,闻人诉也将马车交给了其中两个弟子来拉,自己拎着小童悠闲地先走上了山道。虽入了冬,又下过雪,但这山道看来是日日都有人清理打扫的,所以并不如想象之中的那么难走,至少,只会点花拳绣腿的白木染走起来并不费力。 可走在前方的闻人卿还是稍稍停了一下步子。 低头看路的白木染差点一头撞上去。 “啊。”白木染低低叫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道,“你不必等我,我慢些走也没什么……” 闻人卿没搭理这句话,只是伸出了手。 ——那手就停在白木染的眼前,并不扶她,只等着她。 这倒很符闻人卿的性情。 可白木染并不是个含蓄之人,或者说,她在闻人卿面前,多数时候都像个摇着尾巴的小狗似的,耍宝卖痴,就等着闻人卿什么时候回过头来看她一眼,稍稍在意她一下。如今看见“主人”回头,白木染一下都不带犹豫地,就赶紧把自己的手塞了进去,还得寸进尺地将另一个手也缠了过去,抱住了闻人卿的胳膊。 闻人卿只略挑了挑眉,便任由这人半拖拉着自己,继续往前走。 这么一来,白木染倒没觉得什么,可那几个来迎他们的闻人世家的弟子,全都呆呆愣愣地站住了,一个也没动,眼睛都没再眨一下。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诡异。 白木染终于后知后觉,畏畏缩缩地又想把自己的手抽回去。 闻人卿却攥紧了她,眉头微蹙。 “还走不走?” “……走!当然走!”白木染心慌了起来,赶紧接口答了。可答完之后,才发觉闻人卿说的是那几个弟子,再一看,那几人都赶紧转过头去认真赶路,再也没敢多看她们二人一眼。 再往前走一段,便可见到路越走越宽了,又绕了一个弯之后,终于得见了闻人世家的山庄大门。 门口也有人。 两队穿着打扮与身旁几个弟子差不多的年轻男女,想来都是庄内弟子,特地到门口来迎闻人卿的。而站在最前头的,还另外有两人,这两人一见他们,便急匆匆往前赶了几步,直朝闻人卿而来。 巧的是,这两人,白木染居然还认得。 “小姐!一路可好?” 这一个稳重些的,长得更秀美的,是闻人卿的贴身丫鬟茯苓,她走过来瞥了一眼白木染拉着闻人卿的胳膊,稍稍愣了一下,却并未多说什么。 “小姐你可回来了!哎呀!你这人!谁教你缠着小姐不放的!” 另一个冲上来就凶巴巴对着白木染吼起来的,却是那个圆脸的丫鬟白芷。 见到白芷这副样子,白木染又觉得有趣又忍不住要得意起来,她朝着白芷做了个鬼脸,又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61 笑道:“当然是你家小姐让我缠着她不放的了!不然,若非她自己愿意,我怎么缠得住!” 这话一说出口,全场都惊得呆了。 就连白木染自己,也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似乎这话说得不太妥当。 呃…… 闻人卿却好似一点也没察觉到眼前这些人的神色似的,很是淡然地交代了几句,让闻人诉带着小童先去休息,接着道各弟子都辛苦了,她既到了便都散了。最后,看向了白芷与茯苓,道:“你们二人带她先去休息。”略顿了顿,又道:“不必去客房了,带她去我的屋子。” “带……带去哪儿?”白芷大概是傻了,或是疑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又结结巴巴地问了一句。 闻人卿眉头一蹙。 茯苓先一巴掌打到了白芷的身上,斥道:“你这丫头,莫不是见到小姐便欢喜得傻了?怎得听不懂小姐的吩咐了!”末了,又朝白木染道:“白姑娘,这边请。” 饶是白木染快要被白芷这样的傻样笑死了,可听得闻人卿这意思似乎是不与她一道,白木染还是暂且放过了白芷,急急问闻人卿道:“你……你要去哪儿?” “我要先去见我爹。”闻人卿倒是挺耐心,朝她解释了一句。 “……哦。” 那倒也是。怪只怪白木染自个儿没有“家”,也没回过“家”,倒是一下子没想到这些。不过白木染当然也明白,既然闻人卿是回家,先去见父亲也是常理。只是,突然来到这么个地方,又是武林之中赫赫有名的世家,白木染总觉得心中发虚,再一想想自己对闻人卿那点心思,更有些自惭形秽,越想越觉得有些气短胸闷。 哪知闻人卿走了两步,又忽然回过头来。 “白木染。” ……啊? “等我回来。” 正闷头叹气的白木染猛地抬起头来,正看见闻人卿也瞧着她。 分明还是那双冰冷冷的眸子,可白木染却觉得这是不同的。她觉得闻人卿此刻看向她的眼神,一定是不同的。心中原本惴惴不安的那股闷气一下子都消散了,心中似乎还有一团暖烘烘的热意溢了上来,涌入四肢百骸。 这—— 哪还是寒冬腊月? 她觉得好似都已有一片明媚的春光,还有一朵一朵的桃花绽放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00更新更新! ——————我是脑洞小剧场分割线—————— 小卿卿:松子糖甜不甜? 小白白:甜!(~ ̄▽ ̄)~ 第43章 .疑虑 “快把你的口水擦一擦!小姐早就走得没影儿了!” 白木染是被这么一句话给惊醒过来的。 哦。 天, 还是那个寒冬腊月的天, 她的“桃花”闻人卿已经走远了。 白木染回过神来, 回头一看, 白芷正一脸忿忿地盯着她看。看到白芷这副模样,白木染心中忽然冒出个奇怪的想法来:白芷这个丫头该不会也像她一样……对闻人卿有什么别的……别的想法吧? 不对不对, 什么别的想法。 她可没有别的想法。 她就是想和闻人卿在一起,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白木染终于陷入了一种, 她幼时偷偷溜下山去镇子上的戏台上看到过的, 那种唱起来咿咿呀呀, 听着十分粘牙的少女情思之中,有些甜蜜, 也有些彷徨。就算她往日素来都是个直爽开朗的性子, 也是头一次遇到如此这般的境遇。闻人卿若不理她,她当然失落烦闷,可若如这几日里来这般对她透露出那么一点点亲近之意, 她又患得患失起来。 哎,真烦人。 “咦, 你这人!今日得了便宜, 竟然不反嘴了!”白芷还在一旁嘀嘀咕咕, “你到底走不走,你若不走,就一个人在这门口发呆好了,冻傻了你才好!” “走!”白木染把那想要叹出口的气给咽下去了,嬉皮笑脸起来, 道,“嘿嘿,圆圆,你可听见了?快带我去你家小姐的屋子……” “你你你……你快说!你到底给我家小姐下了什么迷魂药!” “自然是天下最厉害的迷魂药!” “你胡说!” “哎,是你要问的,说了你又不信!” “不听不听!你闭嘴!” 两人一路吵吵嚷嚷,唯有茯苓一边忍不住摇头笑着,一边也在心底纳罕。尽管她们之前便见到过闻人卿对这个白木染与旁人有所不同,但到了这一回,茯苓又觉得比上一回更奇怪了。 倒像是…… 茯苓刚冒出一点念头来,就有些不敢想了。 虽然闻人卿常年居住在百香谷里,但闻人世家的山庄里,专有闻人卿所居的一个院子,每日里都有侍女进来打扫整理,白芷与茯苓也一直在侧院里看着,从不许旁人进来,一直就这么给闻人卿空着。细算下来,几年之中,闻人卿也不过在这院子里住过几日而已。这一回听得闻人卿要回来,白芷与茯苓早早就差人将房间又认认真真打扫了一遍,还特地换了新的帐子、帘子、被铺、枕头等。 谁想,闻人卿还没见着这些,倒先便宜了这个白木染。 别说白芷噘着嘴了,就连茯苓心里都有些别扭。 白木染虽然嘴上与白芷争争吵吵,还说进屋就要去闻人卿的床上滚一圈,但真到了屋子里,她却只是细细打量了一番,然后,老老实实地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了。 闻人卿这间屋子,应该是白芷与茯苓按照她平日里的喜好收拾的。看来与百香谷的竹屋差不多,都是简简单单,没什么复杂的妆饰,也没有鲜艳的颜色,一点也不像是个年轻女子的闺房。尽管这屋子是白木染第一回来,但因着这熟悉的感觉,她却觉得这屋子很是亲切,甚至,她能想象出闻人卿在这屋子里时是什么样子。 白芷还有些气鼓鼓的,而茯苓却给白木染倒了一盏热茶上来。 “谢谢。”白木染笑眯眯的。 说真的,大冷的天气里,在外头冻了半天,正需要这样一杯热茶。 不过,白木染却没来得及喝上一口。 门口的帘子突然被人打开,进来了个年纪不大的侍女,先是对白木染行了一礼,然后道:“奉家主之命,请白姑娘过去说话。” “……” 屋内,白芷与茯苓一齐转过头来,看向白木染,而白木染则是先看了看白芷,又看了看茯苓。 “白姑娘,请——” 这一声很显然就是在催促了。 白木染不得已放下手中热腾腾的茶,站了起来。 闻人世家的家主闻人续要见自己?那个……闻人续还是闻人卿的亲爹?不,应该说,这个闻人卿的父亲闻人家主见自己干嘛?哎,不知道这个闻人续是什么样子,是和闻人玥那样不太正经的,还是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62 如闻人卿一般冷冰冰的?白木染一路都在胡思乱想,只是下意识地跟着在前面引路的侍女,完全不知道绕了几个圈,弯了几条道。 等前头的侍女停下脚步的时候,白木染才意识到已经到了。 进了屋,白木染一眼就看见了闻人卿,她坐在下首靠右,而堂上正中央的位置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 说到江湖之中闻名武林的四大世家,白木染忽然想起,自己还见过其中一个家主,正是上官凌云的爹上官皓。上官皓看着就是个厉害的武林高手的样子。对比起来,闻人卿的父亲闻人续,虽然看上去年纪与上官皓差不多,但长相气质却完全不同,或者说,他干脆就不像是个武林中人。在他身上,带着一种儒雅的读书人才有的气韵,而他看向白木染的目光也是温文的,柔和的,一点锋芒也没有。 “白姑娘。”闻人续微笑着朝白木染道,“听说你比小女还要小几岁,就唤我一声闻人伯伯吧。” “……闻人伯伯。” 白木染有点儿紧张,手脚都有些不知道往哪里放。 闻人卿却突然站了起来。 “过来。” 嗯? 白木染犹豫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座上的闻人续。 “去吧。”闻人续笑得和蔼可亲。 白木染惊疑不定,当下却也不好多问,只好低着头朝闻人卿走了过去。走到闻人卿面前,她却一伸手拉住了白木染,然后朝闻人续道:“爹爹想见也见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闻人续却道:“白姑娘这是第一次来,你不带她四处逛逛?” 闻人卿略一挑眉,斜着眼看向白木染。 “你想逛吗?” “……” 她是该说想呢,还是该说不想?白木染一下就懵了。偏偏她还没那个默契立即看懂闻人卿的眼色。或者说,在她看来,闻人卿压根就没对她使什么眼色,而像是很认真地在问她。 那…… 她到底想不想逛?她不知道啊! 白木染又抬头去看闻人续。 她觉得闻人续这个“伯伯”人还是不错的,看着很顺眼,对她也很和气,而且还特意提到要闻人卿带她逛一逛,可见是个很好客的人。再说了,这个人还是闻人卿的父亲,若是当面直接拒绝这样一个人,也实在是太不知好歹了。 “那就……逛逛?” 白木染憋了半天,试探着问了闻人卿一句。 “哦。” 直到两人回了闻人卿的院子,白木染才有些后知后觉:自己是不是回答错了?惹闻人卿不高兴了?不然,为什么这一路走回来,弯弯绕绕走了那么多路,闻人卿一句话都不和她说? 进了屋子,白芷与茯苓见到闻人卿的样子,也像是看出什么似的,都没有开口。茯苓重新端了两杯热茶上来,便很有眼色地拉着白芷出去了。 白木染见屋里没别人,赶紧凑上去抓住了闻人卿的胳膊,道:“闻人卿,你……你是不是……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刚才说错了?你是不是不想留下来?我……我事先也不知道……” 闻人卿凉凉地瞥了她一眼,居然并未挣脱她的手。 “闻人卿……” “我方才告诉他……”闻人卿突然开口。 咦? “你是要与我在一起,陪我一辈子的人。”闻人卿神色冷冷,偏偏说出来的话却又是那般,实在古怪。只听得她又道,“他听了倒是挺高兴的。” 吖?! 白木染目瞪口呆。 这这这……是她不正常?还是这个闻人续不太正常? “他大概是觉得,我终于也与闻人家其他的女孩子一样,有些世人所不能理解的,惊世骇俗的怪癖了。”闻人卿似笑非笑,“于是,他要见你,见了你之后,就更是放心,还有心情邀我们住下来四处逛一逛。” 这话,白木染就完全听不明白了。 但白木染很快想起来,似乎很久很久之前,上官凌云曾跟她提到过,说闻人家的女孩子多半都“不太正常”,而闻人卿已经是这许多年来最正常的一个了。 这就更让白木染迷糊了。 这闻人家是不是都有病?正常了反而不好?不正常倒是……“高兴”和“放心”了? “为……为什么?” 白木染就这么直通通地问闻人卿。 闻人卿却突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接着,仿佛刚才并未对白木染说上那么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似的,又朝她道:“这个山庄,春夏的景色犹可,冬日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不过你既想逛,今日先好好歇息,明日我带你去后山的梅园走走。” 闻人卿这么说,就是不想再继续方才的话题了。 白木染憋着一肚子的疑问,最终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点了头,也叹了一口气。 就算她再想知道答案,可她也知道闻人卿的性子,闻人卿自己不想说,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说一个字了的。 无论如何,白木染觉得,至少闻人卿近来好像真被她“焐热”了些。而这一日,闻人卿虽然性子还是那么冷着,话也少说,但却真像是有些拿出了主人的态度来,细心妥帖地照顾着白木染。到了晚间,两人梳洗过后,在白芷与茯苓惊异的眼神里,白木染很是自然地爬上了闻人卿的床。 “你们都去睡吧。” 闻人卿似是没看见白芷与茯苓的眼神似的,很是淡然地吩咐了一句。 “是。” 灭了灯,感觉到闻人卿也上了床,躺在了自己身旁,白木染终于暂且放下了那些乱糟糟的问题。 管他呢! 这样也挺好的。 闻人卿还亲口在自己的亲爹闻人续面前承认了她们的关系,而闻人续也不反对,这难道不是做梦也梦不见的好事吗!她还困扰什么!白木染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很不老实地往闻人卿身边挪了过去。 抱一抱,闻一闻,蹭一蹭…… ——真好。 白木染觉得很是安心,困意便渐渐涌上来了。这些天一直赶路,其实她也一直都没睡好。 闻人卿一直没动,任由白木染胡来,可就在白木染几乎快要睡着的时候,她突然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她道:“你那个师父让你办的事,你预备怎么办?” “啊?!” 白木染彻底清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别说你们了,连我自己也没想到我居然会有二更! 我会告诉你们今天有二更是因为有个不要脸的人跟我说如果我二更了就给我一百块吗! qaq这是一个为了一百块而折腰的二更…… 不不,这其实是因为我最近很勤劳,跟一百块什么的才没有关系! (°_°)一百块是什么我不知道啊~ 第44章 .红梅 关于师父余春明要求白木染完成的任务,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63 她一开始还认真想过要真的偷偷打听一番, 再传个消息。反正闻人卿这么厉害, 她那个师父余春明也不一定真能把那个什么秘药弄得到手。可后来, 发生了许多事,白木染终于渐渐发现, 原来闻人卿也并非无所不能,她也会受伤, 这个世上也会有人比闻人卿还要厉害。 自然, 最重要的是, 她已对闻人卿动了心,深陷其中, 再不能自拔。 那该怎么办?! 白木染没想好, 就一直拖拖拉拉,当个缩头乌龟。 拖到不能再拖了,白木染偶尔还猜测过:闻人卿那么厉害, 说不定早就知道对此事了如指掌。 但即便白木染想到过这一点,也并没有太过慌张。 她抱着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想, 知道就知道吧, 若真的知道了, 那闻人卿也从未在她面前表过态,更从来没提起过,说明闻人卿心中有了数,也有自己的打算。 ——那就先这么混着吧。 万万没想到,在这样一个静谧的夜晚, 正当她昏昏欲睡之时,闻人卿毫无预兆地问到了这件事。 她问白木染:“你那个师父让你办的事,你预备怎么办?” 白木染吓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要不干脆装傻,问是什么事?这念头一冒出来,就立即被白木染给否定了。在闻人卿面前装傻,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左思右想,最终,白木染还是决定说实话。 “你将秘药之事藏得那么严,我又打听不到,我还能怎么办?不过就是……先这样拖下去了。” 若说闻人卿会问起此事是白木染没想到的,那更让她没想到的事,还在后边。 闻人卿听她如此说,居然叹道:“原来是为这个。看来传言不虚,朝阳观是与幽冥府勾结到一处了。” 咦?啊?! 白木染瞬间就明白,自己是被闻人卿给骗了! 原来闻人卿并不知道余春明到底交代了白木染什么事,只是大概就是在路上见到了五娘,夜半听了五娘与她的对话,这才找了个机会来套话的。 她就说嘛! 她分明早就将那密信给烧了,闻人卿如何知道的? 怪只怪她将闻人卿想得太过厉害,以为她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但既然秘密被套了出来,白木染也只能苦着脸将这结果咽下去。连闻人卿说的那句什么朝阳观幽冥府勾结之事,她都不想问了。 算了算了,睡觉睡觉! 白木染气鼓鼓地翻了身,背对着闻人卿,无声地表达着被坑的不满。 偏偏闻人卿还不让她睡,又问道:“他以何要挟于你?” 什么意思? 白木染愣了一下,又很快反应了过来,闻人卿问的大概是余春明。想也知道,她都跑出来这么久了,当然不会再回去,余春明要令她办事,不过就是威逼利诱四个字。难得闻人卿细心想到了这一层,居然关心起自己来了。白木染本想着说都说了,不如一通全说明白,可再一想才被闻人卿坑骗一回,又不愿说了。 没听见!她睡着了! 这样想着,白木染就真的闭上眼睛,呼吸也刻意平缓绵长了,装起睡来。 闻人卿也终于不再言语。 之后,白木染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辰真正睡过去的。 到了第二日一早,倒是白木染先清醒了过来。她虽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却也估摸着应当还很早。因为这一觉醒来,闻人卿居然还在熟睡之中。白木染也不再是前一晚上睡着时背对着闻人卿的样子了,不知什么时候翻了身,正平躺着。只需稍稍侧一下脑袋,就能看见闻人卿的睡颜。 闻人卿睡得很沉,但不知是否做了什么噩梦,眉头紧紧皱着,身体也是侧着,有些蜷缩,头却是朝白木染的方向斜靠着,看起来有些像是要靠上白木染的肩膀似的。 白木染的心一下便软了下来,什么前一天晚上的赌气全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也朝闻人卿的方向挪了挪。 再一抬眼,感觉自己的眼睫似乎都能扫到闻人卿的面上似的,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近到呼吸可闻。白木染细细看着闻人卿的面庞,只觉得她比平日所见还要更加娇美动人。 心中一动,手上便也想动一动。 白木染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想要去抚闻人卿的脸颊,哪知刚抬到一半,就见闻人卿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不但抓住了,还攥得很紧,生怕被挣脱了似的。 “……” 白木染几乎以为闻人卿醒过来了,可再仔细看看,却发现闻人卿仍在睡梦之中。 这必定是陷入噩梦了吧? 白木染有些犹豫起来,要不要把闻人卿喊醒? 可闻人卿抓住了白木染的手之后,仿佛抓住了什么能够支撑住她的一点力量,紧蹙的眉头竟然渐渐有松开的迹象,而白木染僵着不动地看了半天,也总算松了口气。然而这一松气,闻人卿却又皱了下眉头,再往白木染这边挪了挪,又用脑袋蹭了蹭,终于找到了个最舒服的位置靠着,又不动了。 这次,白木染是真的想立即把闻人卿给喊醒了——闻人卿的脑袋枕在了她的一条胳膊上。 “闻……” 又看了一眼闻人卿睡得香甜的脸庞,白木染还未喊出口的话就这么断了半截咽了回去。 她算是知道古时那些什么昏君为什么都不肯起床早朝了! 因为…… 每个“昏君”的床上都睡着美人。 白木染突然一点也不想逛什么闻人世家的山庄了,她想与闻人卿一起回到百香谷去,从此以后都住在那里,就如以前那样,就她们两人。而每一日的清晨醒来,她都能如此刻一般,感受到闻人卿依靠在她的身边。 后来,白木染想着想着,就又睡着了。 再醒过来,却是被人给喊醒的。 “你个大懒虫!还赖在小姐的床上不起来!” 听到这语气,这声音,白木染不用睁眼也能听出来是白芷在吵吵嚷嚷。她无奈地睁开眼睛,先看了一眼身旁:空的,看来闻人卿已起床了。 白木染打了个哈欠,看向站在床边对她怒目而视的白芷,忍不住要逗她。 “圆圆,难不成是你家小姐让你来服侍我起床的?” “呸!” “那你怎么进来了?” “还不是……”白芷憋了口气,很是忿忿地道,“小姐早就收拾好了,在外间等了你半天,你却还睡得像猪,我实在看不过去了!这才……才来骂醒你!” “等我?”白木染有些不解,“等我……吃早饭?” 白芷听了,又是一阵暴怒,道:“吃什么早饭!都快午时了!小姐等你去梅园呢!” 对了,昨日闻人卿说过,要带她去后山梅园逛逛。 一定是早上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64 莫名醒得太早,后来偷看了闻人卿的睡容,又睡得□□心,这才一觉睡到了这个时辰。白木染也有些急了,闻人卿等了她许久,怎么不早些喊醒她?想着,便赶紧起身穿衣。谁知这一下动作太大,扯到了胳膊,这才觉得整个左肩至胳膊都是酸麻的,一点力气也用不上。 “哎哟!” “喂,你怎么了?”白芷也被吓了一跳,“睡了一觉就把手折了?” “……对。” 不过,这却是闻人卿睡折的,白木染在心内暗暗补充了一句。再稍稍活动一下试试,果然还是扭到筋了,白木染疼得龇牙咧嘴。而闻人卿就在白木染正面容扭曲的时候进来了。 “怎么了?” “这人!睡觉也能将自己的手睡折,小姐你说,她是不是个傻子?” “对对对,我乐意当傻子,怎么了?” 这话半是玩笑,半又算是出自她的真心了。白木染想,若每日都与闻人卿在一起,压麻了她的肩膀胳膊又怎样,就算是真的折了,她也是心甘情愿的。想着,就抬眼去看闻人卿,而闻人卿却立即将目光挪开了,转身就走。 “闻人卿——” “你快些。”闻人卿冷冷道。 “……哦。” 等到真去了那个所谓的后山梅园,已是用过午饭之后的事了。正好,因闻人家送来的饭菜丰盛,白木染吃得多了些,就当是出来散步消食了。原本白芷与茯苓也要跟着来,可闻人卿却让她们留在了院子里,只与白木染两人出了门。白芷只好一边叽叽咕咕地,一边细心地给闻人卿系好了厚厚的斗篷,又塞了个手炉。然而一出院门,闻人卿就将那手炉递给了白木染。 “我不冷。”白木染道。 “碍事。” ……哦。白木染很无奈。这一个瞬间,她倒真像是回去了百香谷——不是说这一处的景色像,而是说闻人卿这副理所当然地使唤她的样子,很像是在百香谷里的那段日子。 后山并不远,走了约摸两刻钟便到了。 果然有个梅园。 这梅园之中植的都是红梅,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雪之中,显得十分鲜艳漂亮。白木染再看一看走在她身前的闻人卿,闻人卿也是身着了一身白色,连外头系着的斗篷也是白的,只可惜那上面并没有一支红梅。 闻人卿也觉察出白木染似乎不走了,便停了下来,回了头。 这一眼,却教白木染看呆了。 方才她还嫌那白色斗篷太素,缺了红梅的颜色。可这一会儿她却想:人都说红梅有十分红,可因着这梅园之中有一个闻人卿,便是百分千分的红,也都成了衬景了。 “好看吗?” 闻人卿似在问她。 “……再没有比这更好看的了。”白木染笑了,亲亲热热地凑上去,用一只刚被手炉暖过的手,拉住了那冰冰冷冷几乎要与这冬日里的白雪融为一体的人。 化了化了。 闻人卿的冷冰冰还没被她焐热焐化,她的心就先为闻人卿而化成一腔柔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再撒一把糖我就要……嗯哼~那什么了!(你们猜) 还有那个说三更的→_→二更就要了我的半条命了~还三更呢! ps:最后,今天有人跟我说我昨天的小绿字会不会有读者以为我在求深□□~怎么会!我真的米有这个意思呀! 特此说明一下,昨天那个二更的事是姬友的玩笑=0=顺便我也是勤奋了一回(正经脸),没有什么其他的别的意思,所以以后就算有人再甩一百给我让我二更我也是更不出来的,嘻嘻。最最后,其实我是个很好哄开心的作者,大家能在我季更的情况下还继续爱我来看我的正版文我就很开心了!0.0 当然,这些日子动不动就给我扔雷的那几个小可爱我也是有记住的!谢谢你们的包养!=3= 第45章 .真相 住了两日, 闻人卿还真带着白木染将闻人世家的山庄都逛遍了。 到了第三日一早, 闻人卿却突然被闻人续喊去了, 白木染只好在房里等着。虽说白木染差不多对这山庄里的路都熟悉了, 可外头冰天雪地,也实在没什么好逛的。重点是, 山庄里的人,她还一个都不认识。 哦, 也有认识的。 认识的那一个是此刻正气鼓鼓地在房间里收拾东西的白芷。 白木染猜想, 经过这么几日, 白芷与茯苓多多少少也该猜测到了一点吧? 左右还是无聊,不如逗逗白芷。 “圆圆?” 白芷并不理会她。 “圆圆, 你可知道家主叫你家小姐去干什么了?”白木染想了想, 故意道,“算了,这么重要的事, 你也不会知道。还是等你家小姐回来,我问她好了。” 白芷横她一眼, 似是想开口, 又忍住了, 索性走出了门,还很是没好气地将那门帘甩上了。 咦,居然真的不理她。 可白木染刚这么一想,却又见那门帘被人打开了。 “圆……” 进来的不是白芷,而是一个侍女装扮的, 白木染并不认识的年轻女子。 “家主请白姑娘过去说话。” 又来?不是说过了吗?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这次与上次却不太一样。 白木染仍旧被领着进了正堂,然而堂上却只坐了闻人续一个人,闻人卿并不在。看来,这闻人续是有话要单独与白木染说。不知道闻人卿是不是被刻意支开了。 也许闻人续看出了白木染面上的神色,很是和蔼地朝她解释了一句:“卿儿已经回去了,我这回请白姑娘来,是有几句话想单独与你聊聊。” “闻人伯伯有话就直说吧。” 白木染不是个喜欢说废话的人,既然明白了,就也很直截了当。 结果闻人续却摆出了一副要长谈的姿态来,先问起了白木染家中父母出身来历。 关于这些,白木染倒也好理解,如果闻人卿真对闻人续说了那种什么要在一起一辈子的话,闻人续这个当父亲的人不大放心,总会想要问几句的。而白木染自然也是实话实说了,父母出身她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很小的时候就流落街头,那时候总有女孩子被拐卖,她跟着一个老乞丐,便自小就是做男孩的打扮,后来那老乞丐过逝了,她机缘巧合之下被朝阳观的师父余春明收养,也就一直当成是男孩子在道观里长大了。 再然后,她与两个师兄下山办事,她偶然受伤,呃……装病与盗秘籍的事情就不必说了吧?总之,她也是误打误撞,被两个师兄给弄进了百香谷,这才结识了闻人卿。 这么说来,自己倒还要回去感谢那两个师兄才是了。 白木染说着说着就有点儿走神了。 闻人续却听得很认真。 白木染想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65 ,其实这些事,即便他不来问自己,以闻人家的势力,也完全可以派人去查得到。闻人续找她来,肯定不是为了光问这个的,一定还有别的话要说。 果然,闻人续又问她:“关于卿儿的事,你知道多少?” 吖?多少…… 她也不知她知道的那些算是多还是少。 闻人续看了白木染一眼,又笑了,似乎从她的反应中就了然了似的,又不再执着于那个问题,而是道:“卿儿自小便吃了不少苦,不然也不会养成那么个冷清的性子。后来她执意要一人去百香谷里住着,我总觉得她是在怪责于我,甚至怪责于整个闻人家。可后来,我又明白了,她从来没想过这些,她想一个人呆着,只是不想与其他人有什么太多纠葛,没有纠葛就不会有感情,没有感情……将来也就不会太令旁人为她伤心。” 闻人续叹了一口气,又道:“……她一直是个好孩子。” 白木染听得莫名其妙,可因闻人续说的这些话里带出来的哀伤情绪,她心中便惊疑不定起来。闻人续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听起来……其中似乎透着不详的意味? “我以为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自苦了,却没想到还会有你的出现。”闻人续说到这儿,又多看了白木染一眼,才道,“这也算得上是一段命中注定的缘分了。” “闻人伯伯……” “好了,白姑娘,你先回去吧。” 白木染还想再问问清楚,闻人续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闻人续却不再多说,直接打断了白木染的话。 “……” 白木染憋着一肚子气,十分不爽地顺着原路走回去。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好像是从第一回去别庄的时候起,所有与闻人卿相关的人,包括鬼月闻人玥,闻人玥的内宠红玉……如今还有个闻人续,都在说些让人听不懂的怪话。而那些话听起来都是在说闻人卿的,好像还都不是什么好话。对了,就连闻人卿自己,也说过一些什么十年什么一辈子的。 到底是什么事?白木染突然就心慌了起来,甚至不愿再去想。 可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她却又忍不住站住了,把闻人续方才说过的话再认认真真地想了一遍。 屋外寒风刺骨,而白木染却好似一点也感觉不到似的。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白木染这才感觉到身上被冻得有些麻木了,手脚皆是冰冰凉凉的,连脸也僵硬了。她这是怎么了?还没发生什么事,就自己先疑神疑鬼起来了。既然有疑问,倒不如直接去问闻人卿。 对,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闻人卿跟她说个清清楚楚。 闻人卿此时应该正在房里等着她吧? 白木染刚想活动一下身体走进去看看,却在将将迈出一步的时候听见屋内有人提到了她的名字。 听那声音,说话的似乎是白芷。 “那个……那个白木染!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哄得小姐……” 白芷还在嘀咕这件事?白木染觉得有些好笑,顿时将方才烦恼她的问题暂且抛开了,倒是起了点玩心出来,决定按兵不动先偷听一会儿。 却又听到茯苓的声音。 茯苓道:“你也不要总给她脸色瞧,毕竟她……是小姐……是小姐看重之人。” “看重什么?两个女子怎么能……哎!你看春日里开的那些花儿,都得绿叶子来衬才好看,怎么能……这样呢!”白芷又压低了声音,道,“就算上官家的公子不配,也轮不到个女子吧……” “什么春日里的花儿?”茯苓却笑道,“如今是冬日,梅园里的梅树上可是没有绿叶子的,那红梅傲雪依然美得动人心魄。” “你!” “难不成我说得不对?” “尽是歪理!” “你就当为了小姐罢。”茯苓忽而叹了一口气,“小姐一人孤苦至今,若有人陪着,也是一桩好事。依我看,那个白木染倒像是能令小姐开怀之人。” “开怀有什么用!不过十年……十年之后,小姐就……就要将那药给剖出来!可就再没有……” “你这丫头怎么突地说起这个来了!” “每每想起此事,我都恨不能替了小姐去……” 屋内无人再开口,只听得白芷呜呜地哭了起来,哭得很是小声,但能听得出来,她是刻意压抑着心底的悲伤与恐惧,才哭得这样小心。茯苓也不再说话了,虽未有多一个哭声传来,却不知又是什么样的神色表情。 而屋子外边,原本是想偷听两个小丫鬟说笑的白木染,已是怔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了。 她的脑海之中不停回想着白芷所说的那一句话。 将“药”给……“剖出来”? 什么样的“药”才需要用“剖”的?而又要从哪里去“剖”? 过往的那些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似乎在别庄里的时候,她还听说过一件事。闻人玥曾经有个双生姐姐名叫闻人珏,而那一个闻人珏却早在多年之前就已经死去了。 那时,她一时好奇,问过闻人珏是怎么死的。 闻人卿回答了她。 ——“失了心。” 刺骨的寒意遍布全身,早已被冷风吹得几乎已失去知觉的白木染,就在这个瞬间,又感受到了比冬日寒风还要更凛冽的冷。 身后有脚步声越走越近。 白木染几乎是下意识地回过了头去,正看见闻人卿低着头,一个人不知从何处走回来。她走得很慢,像是有心事,又像是什么也没想,只是散漫随意地散着步。不过,只走了几步,她很快就也发现了站在门口的白木染。 四目相对,竟都停了动作。 闻人卿的目光是平静的,眼神之中无一丝波澜,只是那样冷清清地看着人。她从来都是这样,几乎很少能在她的眼睛里找到什么情绪。世人多有愤怒、悲伤、喜悦、痛苦、欢乐……而她都没有。 她还说过。 “我没有一辈子,我只有十年。” 原来那都不是假话。 白木染没有哭,但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比哭还要难看。 闻人卿淡淡看着她,也不知看出了什么来,竟然问了一句:“你都知道了?” “是不是真的?!”白木染大声问她。 “是。” 闻人卿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连撒n天糖,应该没人会被虐到吧→_→ 其实很久很久很久之前有个读者差不多猜到了真相,不过后来我就断更了……不知道那个读者还在不在,哈哈哈哈~ 前面也有铺垫和暗示,所谓种药,其实就是把药种在人的身上=。= 第46章 .急病 白木染病了, 病得很沉。 那一日她站在雪地里吹着冷风, 只顾着偷听、想事、又等到了闻人卿, 问那一句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66 最最关键的问题。她自己并不觉得, 可其实她已在外头的风口上站了大半个时辰。 等到听了闻人卿说出那一个“是”字来,她终于感觉头昏眼花, 整个人都好似被打了个闷棍似的。强撑着跌跌撞撞地走回屋子里,还没来得及触碰到座椅, 就觉得眼前一黑, 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之后, 便是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甚至也不知自己究竟是谁。 昏昏沉沉之中, 只觉身子一会儿冷得厉害, 一会儿又烫热得令人受不住。 渐渐地,似乎有了些感知与神智。 她开始做起噩梦来。 白木染迷迷糊糊地,又梦见自己仿佛回到了幼时。 自己似乎正在一户小院之中玩耍, 听得院门之外有人在叫卖冰糖葫芦。她偷偷看了一眼,犹豫再三, 最终没能禁得住诱惑, 扔了手中的鸡毛毽子, 咚咚咚地跑出了院门。 刚走出去,手中便被人塞了一串又大又红的冰糖葫芦。 她笑眯眯地咬了一口,还没忘记抬头去看那塞给她冰糖葫芦的人。可那一日太阳太过刺眼,那人又背光站着,一时之间竟看不清楚那人的面容, 只觉得那人生得很是高大,像是个壮年男子。 “小囡囡,还要不要冰糖葫芦?” “……要!” “那就跟我走吧。” 那个男子有个很温柔的嗓音,蛊惑得人不自觉地就要想听他说的话。 她又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下意识地就跟着那样一个声音走着。可走着走着,她就觉察出有些不对了。再抬起头来看时,阳光、小院、冰糖葫芦以及那个带着她往前走的男子,都消失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已不是那身鲜艳漂亮的小褂子小裙子,而是一身脏兮兮的破破烂烂。 再细看,自己已身处于一个破庙之中,庙里的地上烧着一把火,火上挂了个缺了口的破瓦罐,里面咕咚咕咚不知道煮着什么东西,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难闻的药气。而破庙的一角,铺着一些干稻草,上面躺着一个年老的,与她一样脏污破烂的乞丐。 “苏爷爷……”她开口喊了一句。 老乞丐一动也不动,毫无反应,惊得她心慌,怕得她肉跳,她赶紧冲了上去。 “苏爷爷……苏爷爷——” 她想起来了。 那一个从人拐子那里帮自己逃走的苏爷爷已经睡过去了,再也不会醒来了。 …… 头突然痛得厉害,整个人都仿佛被点了一把火,像是要将其燃烧殆尽。可这一把火烧了许久许久,却始终都没能结束。她终于受不了了,想要疯狂地大声叫出来,可喉咙却好似被人堵住了一样,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想,她一定是快要死了。 可她煎熬了许久,最终也没能等到解脱,仍然被烈火炙烤着,折磨着。 “热……好热……” 突然,有个冰凉的,柔软的什么东西轻轻地搭在了她滚烫的额头上,让她瞬间就得到了一点点的救赎,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想要抓住那一点凉意,可却发觉自己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手脚也动不了。 “白木染。” 耳畔似乎有个轻柔的声音在呼唤她。 是…… 闻人卿? 闻人卿……对,她的闻人卿。 可是只一想到这个名字,她就觉得头痛得更厉害了,仿佛下一个瞬间就要炸裂开来。 闻人卿…… 她想和闻人卿在一起,回百香谷去,再也不离开那里,也不想再见到任何人。这样就不用再知道什么可怕的真相,也不用再听到什么骇人的秘密。 不要说了,都不要说了…… ——她不想听! 脑海之中突然有纷纷杂杂的声音碎片,有很多莫名其妙的人一同在与她说话,不停地念着如咒语一般的话,让她的头疼得更加厉害起来。 她太疼了,疼得产生了一点逃避的心理来。 要不,就走吧,离开……离开这里。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赶紧回头,却又看见了那个小院外站着的,拿着一大串漂亮的冰糖葫芦的男子。他这一回却是站在了黑暗之处,朝她露出一个十分温和的微笑出来。 “要不要,跟我走?” 走…… 对,如果离开这里,她就不用再遭受伤害,也不用再面对痛苦。 她慢慢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想要朝那黑暗之处走过去。 然而—— “白木染!你说过的,你要陪我一辈子,可如今,你连十年也等不了了吗?” 有这么一句话突然在耳畔清清楚楚地响起,一字一句都钻入了她的脑中,让她在那一个瞬间停下了脚步。怎么回事?是……是谁在跟她说话? 迟缓而几乎失去一切知觉的身体似乎慢慢有了感触。 在那一个刹那间,是疼痛与灼热。 “啊……” “醒了!终于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旁尖叫起来。 白木染费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感觉到有些麻木的身体正在渐渐恢复感知。而睁开眼睛之后,却感觉到头晕得更厉害,眼睛、喉咙都是肿痛难忍,身体也像被人拆散了又重新组合起来了似的,不听使唤,动弹不了。 身旁那个尖叫的人是白芷,而另一个在屋子里的丫鬟茯苓则赶紧端了一盏温热的白水来。 “先喝口水。” 白木染眨了眨眼睛,在白芷与茯苓的搀扶下,被喂了半盏水。 疼痛的喉咙感觉稍稍好了一些,她的神智也渐渐地开始恢复,甚至想起了在她沉睡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是真的?还是因为病了而做了个噩梦?白木染一边想着,一边又茫然地四处看了一看。 这一看才发觉,房间里还坐了个人。 她就坐在桌旁,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几乎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她穿着一袭白衣,面容也是冷冽的。白木染看向她,她也正看着白木染。 可白木染只看了那么一会儿,便觉得那抹白色刺痛了她的眼睛。 泪水抑制不住地,滚滚而落。 “哎呀!你哭什么!”白芷先发觉了,又叫出声来,“你这人!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身体,好好的站在冷风里吹!病得这么重,躺了三天三夜,差点就救不活了!我们都快吓死了!这下醒过来了,又哭哭啼啼的!我们还没哭呢!” 茯苓却是偷偷扯了扯白芷的袖子。 “干什么扯我,我们倒也算了,小姐也陪着熬了三天……还不让我说两句!” “你们两个先下去休息。” 坐在桌旁的闻人卿突然说话了。 白芷一呆,赶紧解释道:“小姐,我不是嫌累,我这是……” “去吧。” 这一回,连白芷也看出有些不对来,多余的话也不敢再劝,只好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67 闷闷地与茯苓一齐告退了。 白木染不敢再看那一抹白色,费力地躺下了,翻过身去就将脸埋进了被子里,无声地哭了起来。这一场病,半是因风寒,又有一半是因为压抑在心底的那些情绪。到了此时醒来,因病着,正是脆弱的时候,索性就全哭出来。 闻人卿终于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床边。 白木染揉了揉脸,只觉得自己哭了一场,好像病也发出来一些似的,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头和身体好像也没有那么沉重了,轻快了些许。 “……闻人卿。” “你若是后悔了,等养好了病,就离开这儿。”闻人卿说完这样一句冷冰冰的话,突然从袖子里抽出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来,扔到了白木染的面前。 白木染心中一跳,却不去碰那纸条。 “这是……” 闻人卿却不再理她,竟然转身就要走。 白木染又气又急,几乎是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大声喊道:“闻人卿!你……咳咳……你到底……” 闻人卿像是没听见一般,就这样走了,一下都没有回头。 这一日的夜里,又下了一场大雪,窗外寒风肆虐,听着便觉得是刺骨的冷。屋子里的窗户和门都掩得严严实实的,又烧了炭盆,却是温暖如春。甚至,茯苓还特地拿了个手炉塞到了白木染的被子里。而白芷则正小心翼翼地端进来一碗药汁,要喂给她喝。 白木染自下午醒来之后,便再也没有睡着。 她分明是醒了,有知觉了,但却又总觉得整个身体都变得迟钝了,甚至连神思都是涣散了的。转过头来正看见白芷端来的药,白木染伸手接了过来,拿到嘴边便咕咚咕咚一气喝了下去。 “哎——” “不烫么?你……你别是病傻了吧?” 白木染一口喝完了,其实并没有感觉到烫,倒是感觉挺苦的,苦到心里去了。 “还好这药算不得苦,小姐特地选了些酸甜的草药,哼,还是为了你!”白芷又嘀咕了几句,再伸手摸了摸白木染的额头,又道,“还算好,不那么烫得厉害了。你早些睡吧。” 有白芷在的时候,屋子里总是热闹的,而等到白芷与茯苓都走了,这屋子就真的冷下来了。 炭盆烧得很旺,被褥也很厚。可白木染仍觉得心里冷得要命。 她的手里一直紧紧攥着那一方闻人卿扔给她的纸。 她不用打开,也知道那里面是什么。 许久之前,也有一次,闻人卿突然将这东西给她,说是让她走。 …… “你若害怕,出了这山洞,我们就此……” 那是她们被追杀时,从百香谷的后山上下去之后,闻人卿递给她了这个。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我不怕。” “怎么?你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了?” …… “……那我也不离开你。” 作者有话要说:  00虐一虐有利于身心健康~ 第47章 .誓言 白木染想起很久之前在别庄的时候, 闻人玥曾经与她说过几次话。 有一回, 闻人玥曾明明白白地与白木染说过一句“你配不上她”。那时白木染下意识便觉得是说论外表家世武功等等, 她的确配不上闻人卿。可偏偏闻人玥又道:“你别想岔了, 我可不说那些虚的。我是说,你太弱了, 别说保护不了她,连与她并肩的资格也没有。若来日有什么变故, 她还需要分心来护着你。” 什么变故? “身处于这变幻莫测的江湖之中, 总会有些变故。” 白木染没想到, 所谓“变故”,原来竟然是这样的“变故”。 缠绵于病榻之上太久, 人也会变得悲观与消极。白木染想一想闻人卿那冷漠的态度, 真有一种被闻人玥当日所言料中了的感觉。对啊,她太弱了,别说保护不了闻人卿, 自己在得知了真相之后,反倒是先支撑不住倒下了。 她是不是真的不配站在闻人卿身边? 那一张047文契被白木染反复捏在手中, 揉得早已不成形了, 可她仍是日日夜夜都攥着, 没有放开过。 到了这一日夜里,又是白芷进来送药。 仔细算算,她醒来已过去两日,自闻人卿那日走后,便再也没来看过她。 接过药碗, 白木染仍是毫不犹豫,咕咚咕咚一口气全喝了。 白芷又端了水来给她漱口,再拿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本要递给她,却又突然叹了一口气,在床边坐了下来。以调羹舀了一勺,细心地吹了吹,才递到白木染嘴边来。其实白芷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是很温柔很小心的,但看着白木染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她又忍不住要凶巴巴地说几句话。 她道:“你这人也是真不知好歹!既然醒过来,还不快好好将身子养好!白白让我家小姐担心!” 闻人卿还会担心她吗? 白木染自暴自弃地想,既然将那纸文契都还给她了,以闻人卿的冷情性子来看,应当是不会再担心她了吧。即便想起她这个人来,也想的多半是她的病怎么还没好,怎么还不快离开此处,免得见了碍眼。 白芷见她不说话,又叽叽咕咕地念叨起来:“你不知道,当日你病情来得汹汹,连我们都看出了凶险!小姐衣不解带地照看了你一整个晚上,亲自替你煎药喂药,眼看着有起色了,不知为何,你却迟迟不肯醒来。小姐急坏了,又守着你说了一日一夜的话,这才将你喊醒!可真是……哎——就为了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人!真是气死人了!” 什么?白木染有些恍然,脑筋也有些转不过来了,尽力想要消化白芷说的这一大堆的话,那一字一句分明都是听懂了的,可不知为何,连起来的话却令她听起来很是吃力。 莫名其妙的,白木染却反问了一句不相干的:“我……我怎么没心没肺了?” 养了两日,她的声音总算没那么粗哑难听,白芷倒是一下就听清楚了。 “你若不是没心没肺,怎么一好了又惹小姐不高兴了?”白芷愤愤道,“你可别说你没有!那一日我与茯苓出去之后,听见你们在屋子里大声吵了几句,虽然也不知究竟说的是什么。可那日之后,小姐就将自己关在药庐不见人,也不许我们进去,只让我们照顾好你。你说说,你怎么不是没心没肺了!小姐即便是被你气着了,也还想着要照顾你的病!” “……” “怎么样,无话可说了吧?”白芷又恶狠狠道,“你此时还病着我就不与你计较了!等你好了,乖乖地去给小姐赔礼道歉!要哄得她高兴了才行,不然我们绝不饶了你!” 一碗粥喝下去,白木染居然有些吃饱了的感觉。 这就很奇怪了。 白木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68 染自从病了之后,就总觉得自己的身体和感知都变得迟钝了,喝什么吃什么都没感觉似的。可也许是因为白芷说了那么一通话将她给骂醒了,她突然就悟了。 “晚上能不能送点别的给我吃?”病人白木染开口要求,“药也是水,粥也是水,喝得人都软了。” “……你还学会蹬鼻子上脸了!” 白芷气愤愤地拿着东西出去了,但毕竟没有拒绝。 到了晚间,果然送了些清淡小菜和一碗煮得比较软烂的米饭过来。 白木染喝过了药,就赶紧吃了起来,好像三辈子没吃过饭似的,大口大口地吃得格外香甜。惊得白芷与茯苓都差点以为她又脑袋发热,甚至以为她烧糊涂了。 冬日里天黑得早,夜晚十分漫长。 白木染躺了好几天,已经有些睡不着了。索性就把白芷与她说的话又想了一遍。白芷说她病得凶险,眼看有起色了,却迟迟不肯醒来。 那应当是…… 那个梦的缘故吧? 白木染想起了那个梦,虽然关键处还有些模糊,记不清全部的细节,可是她还记得,当时她很虚弱,想起了许多往事,身体上的痛楚加上心底的,以及在病过去之前知道的关于闻人卿的事,让她变得非常脆弱。白木染当时一心只想逃避,不想面对这许多的问题,所以,才会有一个在黑暗之中诱惑着她,让她就此沉睡过去,永远都不再醒过来的那个拿着糖葫芦的男人。 她好像还记得,当时,她都已经往那一边走了,却又突然听见了闻人卿的声音。 闻人卿说了什么来着? 喊了她的名字,这是肯定的。白芷还说闻人卿其实坐在她身边,对她说了一日一夜的话,却也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她当时病得昏昏沉沉,闻人卿简直是对牛弹琴。 白木染有些好笑地想:这恐怕是闻人卿对她说话说得最多的一次了吧?然而她却没听见,真是太可惜了! 不对,好像……她好像是听到了一句的。 …… “白木染!你说过的,你要陪我一辈子,可如今,你连十年也等不了了吗?” …… 白木染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好像明白了。 后来的几日里,白木染认真喝药,努力吃饭,病就渐渐好起来了。等她觉得脑袋不那么重了,身子也不那么绵软无力了之后,她提出了要起床走走的要求。 茯苓倒是没说什么,只端了热水给她擦洗,又给她准备了衣物。 而白芷则瞪着她。 白木染急急地梳洗了一番又换了衣服,下床之后直接抓住了白芷,问她:“闻人卿还在药庐?药庐在哪里?带我去!我有重要的话跟她说!” 白芷哼了一声,一掀门帘,也不等白木染便出了门。 闻人世家世代学医制药,每个院子里都设有药庐。闻人卿的药庐就在这院子的后边,单独的一块空地上。这一日是个晴日,地上积压了几日的雪正在慢慢融化,风冷得很,地也滑的很。白木染小心翼翼地跟着白芷走着,一直走到药庐门口了,白芷才道:“你自己进去吧。” “谢谢你。”这一句是真心实意的,不带一点玩笑。 “谢什么谢!你要是有本事把小姐带出来,我才要谢你呢!”白芷压低了声音,恨恨地朝白木染丢了一句。之后,她也不再多留,很快便走了。 白木染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 但也就一下。 她很快就走上去,去敲那扇看起来关得紧紧的门。谁知这一敲,门却自己开了,倒吓了白木染一跳。白木染第一个想到的是:这么冷的天,闻人卿居然没将门关紧,这万一也冻出病来了可怎么办?等她走进去一看,却发现闻人卿趴在书桌旁睡着了。 数日不见,白木染几乎以为自己是眼花了,要不就是看错了。 闻人卿本就是偏瘦的身材,可这短短数日的功夫,她似乎又瘦了许多,面色也不太好,看着很是憔悴的样子。不知是不是这些天以来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也没有睡过觉。 再一看,这药庐之中果然没有床。 白木染赶紧走了过去,细细去看闻人卿的脸庞,离得近了,却连闻人卿的气息也感觉不到了似的。她心头一跳,吓得不轻,赶紧伸手去探。 ——呼吸很微弱,几乎没有。 “闻人卿!闻人卿——” 白木染心惊胆战,整个人都扑在了闻人卿身上,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而闻人卿则皱起了眉头,终于动了动。 “闻人……” “你来干什么?”闻人卿睁开了眼睛,却看也不看白木染一眼,只是冷冷道。 “我有话要和你说。” 白木染想了好几天,终于想明白了。她的确软弱胆怯,的确庸庸无能,可她既然喜欢上了闻人卿,既然闻人卿是这样的一种身份,会有那样的一个结果,她就要为了闻人卿而改变,才有资格陪着她走下去。 而曾经对闻人卿说过的话,却是不管何时都绝不会再变的。 “我会陪你一辈子,不是这短短小半年,也不是十年,而是一辈子,这一生这一世。” 哪怕在病弱之中,她也不会轻言放弃了。 她不要什么十年,她要她们在一起很久很久。 ——就像世间所有有情人所希望的那样,快活自在,相知相守,共白头。 作者有话要说:  …… 今天没有小绿字(。ω)zzz 第48章 .遗秘 白木染所说的一字一句, 皆是她在病床上深思过的, 亦都是出自她的真心。 但眼见闻人卿听了, 面上却是淡淡的。 “说完了?” 白木染不明其意, 只得先点头道:“是。” “出去。” 闻人卿只对她说了这么两个字,甚至连看也没有多看她一眼。 最终, 自认为已经想明白了的白木染还是被冷冰冰的闻人卿拒之门外。 然而白木染并未灰心,只是再也不敢再在雪地里吹着寒风去想了, 出了药庐的门, 就一步一步地走回了离得不远的, 闻人卿的屋子里去。说起来,自从她病倒之后, 便鸠占鹊巢, 害得闻人卿连睡觉的地方也没有,她却还一赖就赖了这么久,不但一点也没考虑过闻人卿的感受, 甚至直到今时今日才想个清楚明白,闻人卿一时不愿理她, 那也是应当的。 再想一想在药庐之中所见的闻人卿憔悴的模样, 白木染更觉得心疼。无论如何……哪怕闻人卿还不愿意搭理她, 她也一定要先想个办法让闻人卿先离开那药庐,回到屋子里好好休息一阵才行。 白木染进了屋子,叹了一口气。 白芷一见她这样,就猜到了一半,顿时对她也没什么好气, 只道:“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69 快吃药,刚熬好的,别还没好又病一场!” 白木染也不反驳,老老实实地坐下了,将那一碗尚自热气腾腾的药又是咕咚咕咚一口气饮尽。 刚喝下去,茯苓进来了。 茯苓先看一眼白木染,又看一眼白芷,问道:“小姐可还是在药庐?” “是。”白芷道,“怎么了?” “玥小姐来了。” “……” “家主请咱们小姐去给玥小姐再看看……病。”茯苓又道。 白芷与茯苓两人又商议了几句,最终还是决定去药庐找闻人卿。待到她们都走了,白木染也想了一想:是闻人玥来了?不是说那个闻人玥早就不回闻人家了吗?怎么这回却跑来了?不过,也就只想了这么一会儿,白木染又放下了手中药碗,爬上了床去,继续去想她与闻人卿的事。至于闻人玥,又关她什么事呢? 白木染觉得闻人玥事不关己,然到了下午,闻人玥却跑来看她了。 见过闻人玥几回,白木染的印象之中,那闻人玥不是一副妖媚不正经的样子,便是疯疯癫癫要发病的样子,唯一一回似是神智清晰地与她说话,却说的都不好听,先是戳穿白木染的心思,又斩钉截铁地说白木染配不上闻人卿。白木染倒是并未因为这些而觉得闻人玥不好,可也谈不上对其有多好的印象。 但这一次相见,却见到个与往日几回所见完全不同的闻人玥。 她穿着一袭极为精致华美的大红色袍子,又有白色风毛滚边,红白相衬,更显得人十分明艳娇美,面上还挂着淡淡浅笑,却是一副小女人的幸福样子。白木染不由得便多看了陪着闻人玥一起进来的红玉一眼。红玉倒是老样子,只看闻人玥的眼神里透着些许的温柔。 见到这么两个人来“探病”,白木染怎么就觉得自己的心更堵得慌了呢。 “闻人卿呢?”闻人玥说是自己听说了白木染卧病在床才来看看的,却先问起闻人卿来,但不等白木染回答,她又来了一句,“你病成这样,她怕不是得心疼死了?” “她……” 白木染说不出来。 “咦?这又是怎么了?”闻人玥奇道,又问一旁的白芷与茯苓,“她不给我看病也就罢了,怎么见也懒得见我了?” 等到连闻人玥也知道了白木染这一场病的复杂,闻人卿却还一个人将自己关在药庐里,并不愿见任何人。哪怕闻人玥也去药庐外头叩了一回门,闻人卿也是不理。 闻人玥不怒反笑。 “我自有法子让你出来,有本事你便一辈子不要出来。” 闻人玥丢了一句狠话,就又跑进来找白木染。 “你总算是知道了。” 白木染不吭声。此时听到这么一句,无异于在她的创口上撒盐,本就因闻人卿对她不搭不理而感到郁结,听到闻人玥又提起那“秘药”的事来,白木染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有什么打算?不妨先说出来给我听听。”闻人玥笑道,“好歹我也算是经历过一回的人,能给你几句忠告。” “到底是哪个丧尽天良之人想出来的!”白木染先生了气,却不知道在生谁的气。 “你若还只有这么点见识,我倒还要劝闻人卿干脆躲着不要见你了。”闻人玥却又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看那样子,竟然神色平淡自若,一点都不像是之前在别庄时所见那般,一提到什么双生子,什么姐姐妹妹,什么秘药之类,就要发怪病的样子。见白木染盯着她看,闻人玥又笑,笑得一点温度也没有,全是冷厉,又道,“怎么看着我?我可是没法子了,若有,我也不会让我那可怜的姐姐闻人珏死在我亲爹爹的手中!” 见到闻人玥如此,白木染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人都是如此,仿佛身边之人将情绪宣泄出来,也能替了自己一半似的。 “如今,你可能告诉我,那……那‘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吧?”白木染说到那一个字,只觉得舌头都被灼痛了似的,竟有些说不出来。 “——取心头之血。” 闻人玥还嫌她痛得不够似的,再加了一回盐。 说到闻人家的“种药”之术,初时不过是闻人家的先人想用那些灵药改造闻人家的人,后来,不知哪个疯狂的祖上家主,发现了女体所种之药,却与男体不同。有许多灵药,本就属阴,再由至阴之体滋养,又是不同了。那一代的女儿之中恰有个至阴之体,虽自幼便因寒凉而体弱,种下的药也不好克化,但偏偏却有些异于常人之处来。比如,百毒不侵,再比如,她天资甚高,年纪轻轻却自练成了深厚的内力……可惜的是那女儿身子实在太弱,没活多久,不到三十岁便故去了。故去之时,也不知那位先人家主是如何想的,趁其刚断气时便取了那女子的心头血饮了,再过得数月,闭关修炼一番,竟让他突破天境,成了一代至尊。 后来,这便成了闻人家的家主一代一代传下来遗秘,每代家主临终之时单传给下一任家主,为闻人世家之百年之兴,每一任家主到最后都选择了这一条路。 自然了,并不是每一代都有至阴之体,而每一代传下来,又有每一代家主的改良之法,用药与种药又比往上一代有更多心得,后来传得多了,便渐渐有了记录之法。但总归到最后,不能保证恰好能选出一个符合要求的女子来,便多数都是凡是生了女儿,便都要用药来试一试。闻人玥与闻人珏两人当时都是被选过的,只是后来闻人珏的身子更适合,便最终择了闻人珏。而到了闻人卿这一代,竟是不用择选了,闻人卿恰就刚好是传说之中的至阴之体。 这些都是只有家主一人知道的隐秘。 外间却有谣传,说闻人家世代有个诅咒,因家主到四十多岁便能突破天境,因而闻人家的女子总是短命,总有几人活不过三十岁。但究竟如何死的,却无人可知。而又有传闻,说闻人家的家主因此便都骄纵女儿,任由家中女子胡闹,从不责备,只想让她们多活些寿数。 说到这里,闻人玥又要冷笑了。 “既然是遗秘,你们又是如何知道的?”白木染倒是有些不解。 “本来是没人知道的。”闻人玥冷冷道,“只是不巧,我姐姐闻人珏那一回……被我撞见了。我那个爹爹,无奈之下,将那一本记录此事的册子给我瞧了,让我知晓‘闻人家百年兴盛之术’,让我明白‘此乃为家族,为全族人不得已而为之’。” 白木染总算知道闻人玥这怪病是如何来的了。 ——亲眼撞见自己的爹爹取了自己双生姐姐的心头之血……若换做是自己,自己只怕也要得疯病。 白木染不自觉又想到闻人卿,只恨不得以己身替了她才好,又恨不能回到数百年前去,找那个想出此法来的闻人家先祖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70 拼一回命。 “我当时真的懵了,回去就病了。”闻人玥又道,“病了许久,等稍稍清醒一些了,我就搬出了这肮脏的地方,修了个别庄来住,整日里花天酒地,只想让自己忘了这一切。” 忘了?怎会忘得掉? “再后来,我知道了闻人卿的事,就告诉了她。”闻人玥的面上突然漾起一个很诡秘的笑来,“那时候她才多大?大概才……六七岁吧?她听了,居然一点也不怕。一个小丫头,竟比我还冷静,听了之后也是淡淡的,真是教人没由来的就生气!” 这又让白木染哑然了。 白木染无聊之时也曾试想过,闻人卿小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的?总不会也是这么整日冷冷的吧?会不会有爱笑爱闹的顽皮样子?可到了今日,从闻人玥口中知道闻人卿幼时的模样,却只觉得心痛如绞。 才六七岁便知自己活不长,那么,那之后的十来年,闻人卿独自一人是如何在百香谷里过下去的? 她总也是冷清清的一个人,正是如闻人续所言那般,是不想与什么人有了感情牵念,想一个人干干净净地离去么? “你都知道了,预备怎么办?” “我……” “如何?” “我绝不让她成了什么‘药’!”白木染道,“我要死皮赖脸地缠着她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_(:з」∠)_最近比较忙,又比较累……日更不了了…… 但是也不会拖很久,会缓缓地更新的,大家不要着急! 明后天如无意外应该是有更的!=3= 第49章 .道理 白木染说得很是豪迈, 但听这话的人——闻人玥与红玉都是笑了。 “你们笑什么!”这话说得有点恼羞成怒了。 “好听的话谁都会说, 可你用这好听的话哄得了闻人卿了么?”闻人玥道, “你这话也就只能哄一哄自己罢了。” 冬日里, 天黑得早,直到闻人玥与红玉都走了许久, 闻人卿还一个人闷在屋子里想着。却又觉得没过多久,回过神来才发觉外头已经黑了, 正是掌灯时分。 白木染穿了衣服, 心中犹自空着, 却想着无论如何要先去药庐将闻人卿带出来,哪怕是用蛮横的法子, 拖拉抢夺, 非要让闻人卿回屋子里好好睡一觉不可。否则,还没先成了“药”,就要将她那副憔悴的身子给熬坏了。 匆匆走至门口, 却撞到了另两个熟人。 这一回,来的又是两个携手, 直刺激得白木染想抽人。 她们都是故意的吧? “哎呀, 你急匆匆地要去哪儿?快进屋先跟我说会儿话,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来找你的!”这一个拦住她的,却是那个一天到晚都爱穿男装,却又偏偏穿得极不正经的红莲,至于她拽着的,当然是那个看着木木呆呆的红尘。 白木染忍了忍, 只得又带着红莲与红尘两人回了屋子里。 “说什么?” 红莲有些不高兴了,道:“你就对我这么不耐烦?我可是一直惦记着你,还写信给你出了一堆主意!这回看来你是已经得了九小姐的心了,却没想到你如此忘恩负义!” “……” 对,出主意…… 白木染想起来,红莲可不是给她出了一堆馊主意!还被闻人卿给看到了! 红莲冷哼一声,又道:“你们既然已说开了,怎么不通个消息给我?亏我巴巴地为你担心……不过,这一回来,我看……你们这是……吵了?闹别扭了?究竟怎么回事?” “……” 白木染想着闻人卿的事,而闻人卿的事事关闻人世家的隐秘,自然不能随便说给人听。当然了,在白木染私心里看来,最好是闹得天下皆知才好!让世人都看清闻人家的真面目!可再想想,这世上自诩君子之人颇多,却只怕多半都是如上官皓那般的伪君子,当面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想一想一个秘药之说,闹得这么多人都想得到,若真知道那“药”就是闻人卿,不知又会有多少人想对闻人卿不利。 就为着这一点,白木染也是不能告诉红莲的。 “是我……不好,惹得她生气了。” 这一句倒也是实话。 “咦?你干了什么坏事?难不成你在外头偷看了别的女子?还是你背着九小姐逛了青楼,找了姑娘?!”红莲说起话来可是荤素不忌的,而她所能想象出来的惹情人生气的理由,也不过就是那么几个小情小爱的纠葛。 不过,这一回红莲倒是歪打正着了。 白木染突然想起,在京城里的时候,自己还真去逛了染香楼,还叫了两个姑娘作陪。 那时候,闻人卿……就那么破窗而入,打断了那两个青楼女子的说话,是不是也是生了气? “我……” “快说!对我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在京城的时候,去了莳花道上的染香楼。”白木染还记得名字,抬眼看到红莲看她的眼神有些微妙,赶紧又解释道,“我一开始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当时是被人骗了去的,门口那个女人又不等我弄明白就将我拉了进去,我自己也是稀里糊涂的,后来才发觉不对。” “啊呀,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有这样的胆子!” “呸!你可别告诉别人!”白木染赶紧瞪他一眼,“顺便帮我想个法子!” 反正都是哄人高兴,应该……差不多吧? 红莲倒还真认认真真地为她想了想,眼神都变得诡秘起来了,又特地凑到白木染耳边,做贼一般小声道:“九小姐既然会为这种事生气,便说明她是心里在乎你的,是吃了醋了!” “……” “……要哄好也不难,你只管凑上去,态度强横一点,扑通一下把她压倒,亲一亲抱一抱摸一摸,再撒个娇什么的……哦对了,还要发个毒誓,保证自己以后再也不去那乱七八糟的地方,再看别的姑娘就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这么闹一回,肯定能好!”红莲叽叽呱呱,说了一大长串。 “……” 白木染彻底无语了。 等她敷衍一番之后将红莲送走,白木染却又还认认真真想了想红莲出的所谓“主意”。 其实,听起来也有些道理。 白木染想着想着,居然有些被红莲所言给说服了。说来,她第一回去找闻人卿解释的时候,是够诚恳够认真了,可闻人卿还是冷漠地让她出去,如此陷入了僵局,她也只能暂时退了。再想一想,也许对待闻人卿那般冷情的性子,就应该用个不要脸一点的法子,黏黏糊糊的,不让她有机会逃避! 但…… 若真如红莲所说的那么……白木染还没照做呢,就觉得有些脸红。 一路左思右想,白木染想起,早在之前表明心迹之后,自己也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71 曾不要脸地蹭上去各种“占便宜”,闻人卿也没拒绝过。所以这一回,应当也可以再试试? 到了药庐门口,却撞上了茯苓。 茯苓似是么想到会遇见她似的,下意识地将手中端着的一包东西往身后藏了藏。 虽只是一瞬间的事,可白木染却还是很敏感地闻见了一股血腥之气。白木染心中一惊,再看茯苓的神色,却是带了点儿慌乱似的。 白木染急了,赶紧一把抓住了茯苓的胳膊,问她:“她怎么了?” “……小姐无碍。”茯苓回道。 “那怎么……那你藏什么?”白木染索性直接问了出来,“我闻见有血……血的气味……” 茯苓却道:“不过是些脏污的东西,小姐用来炼了药要扔出去的。你非要再问的话,就进去去问小姐,恕茯苓不能与你多言。”说完这话,她也不再多作停留,摆脱了白木染的拉扯,就这么走了。 白木染总觉得心中不宁,门也不敲了,就那么一推,便冲了进去。 闻人卿正坐在桌旁,翻着一卷书。 屋子里连个火盆也没有,冰冷冷的,又兼之闻人卿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孤身坐在暗处,更显得清瘦可怜。看得白木染的心一抽一抽的疼。再细细一闻,屋子里果然有一股淡淡血腥的气味,混杂在各种药气里,虽不是很明显,但却也能察觉得出来。 闻人卿听见动静,抬眸看了她一眼。 就是这冷冰冰的一眼,一下便激起了白木染心里的火气来。 不管了,就用红莲给的法子! 她再也受不了闻人卿这样看她这样对她了! 白木染顿了顿,倒还记得先反手将门给关了,为怕旁人进来,又特地栓好了。 等关好门,白木染便紧走几步直接冲到了闻人卿的面前,一把将她手中的书给夺了,扔到桌上,再拉起她来,从上到下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全都打量了一遍。 ——倒是并未看见任何伤口。 可那一双玉白的手上,却是血腥味最重的地方。 白木染抓住了闻人卿的手,放在鼻尖下闻了闻,最终确定了,就是这双手碰过血腥之物。 “真是……为了炼药?” 白木染当然不会像那等凡夫俗子一样,觉得闻人卿玉洁冰清的,就绝不会沾染什么血腥之物,也不会如白芷那般单纯天真,连杀一只野兔也觉得心里不舒服。细想一回,确是有些虫兽可以入药,但她又想不通,那等脏污事,闻人卿怎会亲自动手? 闻人卿十分不客气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你说什么?” 白木染看着闻人卿的眼睛,而闻人卿也看着她。那一双眸子清冷冷的,却又十分澄澈,看得白木染心中一动,便又拉起她拥入怀中。 “闻人卿……” 闻人卿居然并未挣脱她,一声不吭就这样任由她抱着。 原来真到了这般时刻,如红莲所说的那般绮念都不复存在了,只觉得抱着了自己心上之人,便比什么都要令人觉得踏实。 白木染又想,闻人玥笑她只会说空话,倒也没错。 她想要闻人卿不变成什么“药”,不会在十年之后离她而去,便必定要想出个法子来,至少,要有个明确的计划与打算。到这一刻,白木染的脑子里还真突然就窜出个想法来。 “有没有办法……将你体内的‘药’给‘毁’了?” 怀中的闻人卿忽的一颤,推开了她。 “怎么了?”白木染急了,刚才的氛围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一提到这个事,闻人卿就反应过来了似的,难不成……白木染道,“你不会还和你爹一样想着什么闻人世家的兴旺,什么世代传承吧?堂堂世家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法子来‘延续’,来‘兴旺’,来‘传承’?从前有闻人珏,此时有你,往后也还会有别的闻人家的女子要遭遇这样的祸事,就为了什么‘世家’?” 闻人卿面色无澜,只道:“闻人家的女子,吃穿用度都出自闻人家。如今要担起责任,便说世家可恶?并无这般道理。哪怕是闻人玥,她又哪有的那么多的钱财,又哪来那般任性妄为的本事?我从前看不惯她,并不是瞧不上她的什么疯病,而是她自己也没察觉过,她口中说着闻人珏可怜,而她这么多年来,花天酒地用的都是闻人珏的血泪!” “你——” 即便是白木染也不得不承认,闻人卿所言的确不错。 可…… 这天下事,却不是凡事只讲道理便可的! “我说的对不对?” 闻人卿却还要逼她,双眸熠熠,似要看穿她心中所想。 “……就算你说得对。”白木染也无赖起来,斩钉截铁地道,“可我偏不承认这‘对’!一定有什么办法……若没有办法,你要在十年之后……我也绝不独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tat 第50章 .听从 白木染是将一颗心都掏出来了, 却好像也还是没能打动得了闻人卿。 闻人卿只是不言不语, 虽不至于将白木染再赶出去, 但又坐回了她那冷冰冰的凳子上, 拿起了桌上她方才看的那一卷药书。竟然就这样当着白木染的面,看了下去。 白木染知道她看进去了, 是见她一时蹙眉,一时又沉思片刻, 过得一会儿, 翻了好几页。 白木染不禁凄苦地想:自己上辈子定是欠了闻人卿的!不然这辈子, 她怎会喜欢上闻人卿这样一个性子的女人!是女人也就罢了,对她冷漠她也忍了。可偏偏想了那么多, 猜了那么多, 却还是不知闻人卿究竟在想什么!也不知闻人卿到底要让她如何,才肯再接纳她的心! 此时再想一想,那一个雪夜里, 她缩在闻人卿的怀中表明心迹,而闻人卿竟然随口便应了下来的事, 莫非就是个笑话不成? 可白木染还是不愿就这么抛开。 舍不得, 放不下。 索性冷静下来, 白木染往闻人卿的身侧坐了下来,思忖半刻,又小心翼翼地开口:“先不说那‘药’的事,单说我病了的事,你可……原谅我了?” 闻人卿目不斜视, 却道:“原谅什么?” “我沉沉睡去之时,好像做了个噩梦,梦见……梦见了我幼时的事。” 白木染既然打算剖心掏肺,便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她说出了她幼时所记的那点事,又说起她从小便流落街头,后来才被朝阳观的余春明收养。其实那时候她年纪太小,关于在流落街头之前的事,白木染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可她病重之时却突然做了那么个梦,梦里的情境居然十分清晰。 “我也不知那个将我骗出家门的男子,到底是梦,还是真的。” 若是真的,她岂非是被人诱拐?那为何后来又变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72 成一人在街头流浪了?若要诱拐她,必定有所图谋才对。可若真只是个梦,那未免也太真实了。 既说到这儿,白木染干脆将余春明的密信也一道说了。 反正,到了此时此刻,她得知了秘药的真相,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依照余春明的要求了,也绝不会告诉这世上的任何一人。哪怕,她再也不能得知自己的身世,亦无所谓。 “我那个师父……似乎知道我的身世,他就是以此作为要挟,让我来查秘药的事。我从前确实很少感怀什么身世,但终究会好奇,想知道自己出自什么地方,家里有些什么样的人。”白木染故作轻松,舒出长长的一口气,又道,“不过,既然都是过去了,也不必耿耿于怀,我如今觉得,与你在一起就很好了。” 径自说了半日,到说完之后,白木染才看了下闻人卿的反应。 看起来,闻人卿好像听得很认真。 白木染这才惊觉自己似乎说着说着就偏离了一开始的话题,赶紧又绕回来,道:“当时我病得凶险,梦境之中又涉及身世,再加上……那时刚刚得知了你的事。”白木染从前并不觉得自己是个脆弱的人,可这世上之人,都各有各人的脆弱之处。 白木染小心偷看一眼闻人卿,见其并未有不悦之色,才接着道:“我是病糊涂了,只恨自己索性就这么醒不过来,跟着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走了算了。我……醒来便知自己是错了,也幸亏你将我喊醒了。此时的确是我的错,答应要陪你一辈子,却生出那等懦弱的想法来,往后……” 闻人卿看着她,等着她的后文。 白木染不知怎的,想起红莲说的话来:要哄得了人,还要再发个毒誓。白木染见闻人卿看着她,便道:“往后,我就算再病再痛,也绝不敢再跟别人走……我发誓!” “只是这样?” 不知是不是白木染的错觉,她总觉得闻人卿此时的语气,带了一点戏谑的意味。 “那你说,要怎么样?”白木染索性问她。 闻人卿稍作沉吟,很快又道:“你既要发誓,便发誓日后事事都听从于我,不得反驳,更不得违抗,否则……” “否则任你处置!” 白木染答得很快,可闻人卿却似是不满意这么个说法,顿了顿之后,眼眸稍黯,道:“否则,你就走吧,我也不需你再陪我什么一辈子。” “那……那怎么行!我不走!”白木染急了。 “你急什么?”闻人卿道,“莫非你才发誓,就要违背誓言?” “当然不是!” “既不是,我自然也不会让你走。你又担心什么?”闻人卿反问道。 白木染支支吾吾,思量着也的确是这个道理。可不知为何,她却总觉得是被闻人卿绕进了个什么陷阱里了。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妥,又朝闻人卿道:“那也不成,万一你非要去……去当什么药,我可不能听你的!” “……你放心。” “嗯?” 闻人卿面色淡淡,只轻声道:“若你真能遵守誓言,我自不会……不会负你。” 白木染听得又惊又喜,只觉闻人卿这一句话,虽然并无什么情情爱爱的说法,更不带什么亲昵之意,可听在白木染的耳中,却是甜得令她几乎要立即笑出来的蜜语。 “闻人卿……” “还有何事?” “你先听我一回。”白木染拉起闻人卿来,只觉她身子较之数日前更加消瘦,便道,“我的病已好了,你先与我回屋子里好好睡一觉,别的,我都听你的。” 接连几日都是晴日,将山上覆着的厚厚白雪化去了一多半。 也不知是否白芷与茯苓两个在外头布置了什么,这几日里,小院再无旁人打扰,倒让白木染与闻人卿好好歇息了几日。不过,这几日里,总有几个时辰,闻人卿要去药庐里炼药。白木染问她在炼什么药,她却又不肯说。白木染偶尔还能闻见闻人卿身上有淡淡血腥之气,更觉得心中不安了。只是她与闻人卿才刚和好,也不敢再逼问,更何况,她还发了个那样的誓言!闻人卿不许她再问,她当然也就只得听从了。 左思右想,白木染有了个狡猾的主意:反正闻人卿没说不许她问别人!茯苓嘴严,可白芷却单纯天真,不如去找白芷套一套话! 恰好这一日,闻人卿与茯苓两个出去采药,白芷却被留下来了。白木染便也找了个借口说不去,等那两人走了,她便凑上去找白芷说话。 “圆圆,这几日我总是担心……” “担心什么?”时日长了,白芷倒也懒得争辩什么“圆圆”的称呼了,只是听白木染那么喊她,还是会朝她翻个白眼,再一想,大概以为白木染说的是采药之事,便道,“你若担心,怎么不陪小姐一起去!就知道动嘴皮子!” “我是担心药庐里的药。”白木染装出一副很正经的样子来。 “药庐里的……药?”白芷莫名其妙,“什么药?” “就是闻人卿最近炼的药啊!” “……” 白芷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白木染。 “那个药……” 白木染努力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说,才能让白芷不经意地透露出里面的“药”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呢? 然而,并没有等到白木染想出法子来,白芷就很是愤然地朝她道:“你这个人太坏了!还想套我的话!等小姐回来我就要告诉她!” “什……什么啊……我没有套你的话,我知道那个‘药’是……” 白木染心中惊疑不定:怎么会被白芷看穿的呢? “呸呸呸!药庐里根本就没有药!你就编吧!”白芷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却又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捂住了嘴巴,想一想之后,又凶巴巴地威胁白木染,道,“你什么都没听见!我就……我这次就不告诉小姐了,你也不许再乱打听这个事儿了!听到没有!” “……” 药庐里根本就没有药?那这么多天以来,闻人卿到底在药庐里做什么? 而且,闻人卿还瞒着她。 白木染越想越觉得古怪,也不顾什么了,等闻人卿回来了,她决定再去问问闻人卿。然闻人卿一回来便进了药庐,茯苓也跟着进去了,还提了个蒙着布的篮子,里边像是有活物,却并未有什么声响。白木染也想跟着进去,却被茯苓给拦下了。 “小姐说,你不许进去。” “……” 好吧,既发了誓,就得事事都听从闻人卿的。 白木染只能想一想闻人卿所说过的话,可这一想,又有些后悔了。当时见闻人卿说得那么好听,什么“不负”,可却忘了再多问几句,万一闻人卿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来,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又想着要不要干脆闯进去看看,可再一想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73 到闻人卿冷冷地让她走的样子,白木染又只得停住了步子。 “喂!你站在外头干什么!” 白芷却跑来找她了。 “我……我在等闻人卿。”白木染理直气壮。 “等什么等!你这个娇弱的样子,一会儿又冻病了!”白芷凶神恶煞一般,“你该不会打着什么坏主意吧?我跟你说,你要是……” “没有没有,我哪里敢!” 她是真的不敢。 “那就跟我回屋子里去!”白芷道,“有人来找你!” “谁?” “和你一样的那个不男不女的人!” ……不男不女? 哦,是那个喜欢穿男装的红莲。 白木染想,这几日不见,红莲定是来问她有没有哄得闻人卿的原谅了。再一想,发毒誓什么的,就是这个红莲出的主意!结果倒好,虽然闻人卿是高兴了,可也将她给限制得死死的了。白木染正气闷着,想这一回红莲送上门来了,她可非要骂她一顿不可。 ——出的什么馊主意! 可等她进了屋子见到红莲,却觉着有些不对。 红莲的神色不大好,看见白木染,便赶紧上来拽住了她。 “九小姐呢?九小姐在哪里?快,快让她跟我过去看看我家小姐……” “什么?” “我家小姐受重伤了!” 作者有话要说:  →_→我已经想不出标题了………… 誓言怎么会已经用过了呢!怎么肥四! 第51章 .傻事 闻人玥受了重伤, 而且, 还是被闻人续给打伤的。 白木染听了这个消息, 更觉得什么世家都是表面风光漂亮, 其实内里藏了不知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更因想到秘药之事,立时就站在了闻人玥那边, 觉得此事必定是闻人续的错。 闻人续真是心狠手辣!伪君子! 可闻人卿听了此事,却是摇头叹息, 道:“闻人玥空长了这般年纪, 却不长脑子。” 咦? 待到两人跟着红莲匆匆赶去了闻人玥所居的小院, 却见闻人玥果然面色苍白,十分乏力地躺在床上, 而她的内宠红玉则陪坐在一旁, 正喂她吃下一颗药丸。 闻人卿也不多言,上前去把了一脉。 “死不了。” 这话说得刺耳,闻人玥倒还没怎么, 红玉却先蹙了眉,十分不客气地朝闻人玥道:“这却是你多管闲事了!你倒看看旁人领不领你这个情!” 听这意思, 倒像是闻人玥此番受伤是为了闻人卿似的。 总不会是闻人玥为了不让闻人卿入药, 突发奇想地要去暗杀闻人续吧?那……那若是如此, 闻人卿之前说得就没错了。闻人玥还真是脑子坏掉了。 躺在床上的闻人玥半死不活,呼吸也甚是微弱,却还有心情朝红玉笑一笑。 “她这性子我早知道,我也不是为了她。” 白木染实在好奇,见众人都一副了然的样子, 唯独自己猜不到,便干脆直接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人玥倒不瞒她,朝她道:“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我去与我那哥哥切磋了一番。” “切磋?”红玉冷笑道,“切磋用得着那么不要命的打法?” “……” 难不成还真被她猜着了?白木染无语了。 “他也没在我手里讨的了好。”闻人玥道,“其实闻人世家还真没办法如初代家主所想的那般,能千秋万代。百年来武林之中人才辈出,可不都全是傻子。就他闻人续那点武功底子,明眼人可都是看得一清二楚的。再过十年便能突破天境?谁信?闻人家早就被人盯上了。就算当年他欲盖弥彰地请了公仪家的家主来搜查,那又如何?那个上官皓还不是费尽心思地去找了闻人卿的麻烦?既然是个迟早都保不住的秘密,何不亲自毁了,反倒干净!” 一口气说了这么一长串的话,情绪又是激烈至极,待到闻人玥说完,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红玉气恼不已,竟伸手就点了闻人玥的哑穴。 “你是要将自己最后这点子命也给说没了才高兴!” 而白木染听了这些,总算明白,原来闻人玥去找闻人续“切磋”,并不是她所想的什么“兄妹相残”之类的戏码,而是想通过这一场“切磋”,让闻人续明白,秘药早被人觊觎,而以闻人世家现在的实力,却并不能真正与外人抗衡。两人“切磋”时大概还说了许多别的话,那些话,才是闻人玥所为的目的。 不知闻人卿会作何想,但白木染却是觉得闻人玥说得极有道理。 对对对,“毁了”才“干净”! 闻人卿并不为所动,只冷冷看了闻人玥一眼,便在桌旁坐下了,拿了纸笔,朝白木染道:“替我研墨。” “……哦。” 舀一点清水倒入墨砚之中,轻轻研磨,渐渐便成了浓郁的墨汁。闻人卿以笔蘸墨,刷刷刷写了一整页的药方,稍稍晾干,便扔给了红玉,道:“你看好她,别再让她妄动。” 红玉接了那纸,却并不搭理。 闻人卿也不在乎她的无礼,只冷冷瞥了一眼白木染,道:“还不走?” “……哦。” 回了自己的院子,闻人卿便开始收拾起东西来。白木染有些不解,怎么好好的收拾起包袱来了?难不成闻人卿要走?她要去哪里?会不会带上自己?白木染有些着急,冲上去便抓住了闻人卿的手。 “你……你要去哪儿?” “怎么?你还想在这儿住一辈子不成?”闻人卿倒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不不不!”白木染赶紧摇头,立刻道,“是要回百香谷?好,什么时候走?” “明日一早便走。”闻人卿素来不是个拖泥带水之人,什么事都是想到了便立即着手去做的,若不是白木染病了一回,她们早就该离开了,还有许多事需得有个了结。如此一想,闻人卿又忽而道,“我们暂且不回百香谷,先要去办一件事。” “什么事?”白木染奇道,“去哪儿?” “朝阳观。” 闻人卿没说要办什么事,却十分干脆地告诉了白木染她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 听得这三个字,白木染先打了个寒噤。 她好不容易才从朝阳观里溜出来,后又因余春明想探查秘药之事,而白木染偏偏得知了秘药的真相,此刻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再与之有什么纠葛联系的。哪有又自投罗网送上门去的道理? “……我们……我们去朝阳观做什么?我不去!” 白木染非常坚定地摇头。 “去找余春明。”闻人卿说到这儿,居然笑了笑,道,“你不是想知道你的身世?既然他要用秘药的消息换这个秘密,你何不带着我去见他?” “你……你胡说什么!我已说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74 了我……我已经无所谓了!” “你无所谓,我却想知道。”闻人卿又道,“总要让我知道,要与我共度一生之人,到底是什么出身来历。” “可……” “你放心,即便所谓秘药就站在他面前,他又有没有本事来取走呢?” “不是还有什么幽冥府……”白木染恍惚记得,闻人卿曾经提到过,朝阳观早与江湖之中最厉害最可怖的邪派幽冥府勾结到了一处。朝阳观本身也许并不可怕,而幽冥府却实在不得不防。 “幽冥府早盯上我了。”闻人卿道,“倒不如一起了结了。” “还是不行!” “你忘了你发过的誓?” “……” 白木染彻底吃瘪,却又无可奈何。 算了算了,就……就听闻人卿的!若要死,她也先挡在闻人卿的前头! 既然决定了走,到第二日一早,两人就这么上路了,闻人续倒是并未阻拦,但仍派了闻人诉与小童两个跟着,说是至少有人为她们二人赶车。白芷与茯苓也想跟着,却依然被闻人卿拒绝,这让白芷愈加气恼白木染,与茯苓嘀嘀咕咕地还说了两句气话,说什么若不是有白木染,说不定闻人卿也会带上她们。白木染真是好笑又好气,但也并不与其计较。 等出了山庄大门,却没想到,红玉扶着闻人玥站在山道上等着她们。 “就这么走了?” 闻人玥的面色依然不太好看,但至少,说起话来似乎没那么吃力了。她穿得很厚,大毛衣裳、狐皮斗篷,一层一层的,裹得十分紧实,看着竟然有些好笑。想来,应当是红玉心疼她,非要给她穿上的。 闻人卿点了点头,却道:“你也早些回你的别庄。” 闻人玥冷哼一声,很没好气道:“我便是留下又如何?你尽可放心,我还没那个本事能取得了他的性命!” “我倒不是担心他。”闻人卿冷道,“我此番要出远门,并不想走到一半再被人叫回来看病。” “你……” 两人争吵了几句,到最后,是红玉拉住了闻人玥,而白木染也赶紧拽了拽闻人卿的袖子。 这两个人…… 白木染忍不住要在心中腹诽:分明都是关心,却偏偏闹得跟小孩子吵架似的!再想一想闻人玥才刚受了重伤,白木染还是有些担心闻人卿会把闻人玥给气坏了。 难得的是闻人卿居然也真听了她的,不声不响地上了马车,不再多言。 谁知偏偏闻人玥还没说够。 “我就是再没脑子,也比你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近来日日夜夜在药庐里做什么!你让茯苓抓了那些野兔,想试试有没有生取心头血的法子?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真将自己当成神医再世了?” 白木染心里咯噔了一下。 闻人卿却狠狠瞪了她一眼,道:“还不走?” “走……” 两人上了马车坐好,闻人诉也并未耽搁,立即就扬起马鞭,赶着马车走上了山道。 闻人卿仍是坐在她惯常坐的窗边,面色淡淡,一语不发。可白木染却觉察出,闻人卿似是在生气。再想一想,原来她这些天以来在药庐里是在……难怪总闻见血腥之气,又不见她受伤。白木染自然不会如闻人玥那样觉得闻人卿此举是“没脑子”,这分明就是一桩好事!若真能试出这样的法子,岂非两全其美?闻人家的家主既能取到心头血,又不会害得女儿失去性命,简直太好了! 白木染想得倒好,可闻人卿却忽然叹了一口气。 “她说得倒也没错,是我想岔了。” “咦?” “没想到我竟会有一日,也做这般傻事。”闻人卿又道,“你不必想了,其实……并无什么可能。” 白木染刚想的美妙,就这么被闻人卿一句话打破了。 但见闻人卿如此,白木染又觉得有些委屈,问她道:“连闻人玥都知道,你为何要一直瞒着我?我知道了也不会如何……” “你不知道也不会如何。”闻人卿开始不讲道理,“再说也……也未能成事。” “……” 白木染突然悟了。 这就是闻人卿所言的“不负”么? 即便最后证实了不成,可也说明,闻人卿当日所言的确认真,并不是随口空话。她也是想能长长久久地与自己在一起。至于她一直隐瞒自己不说,是……犯傻了?害羞了? 白木染本是沮丧的,可到这时理解了闻人卿的一片心意,又觉得心中柔情无限。 既然想到了,就要有所行动。 这马车之内再无旁人,正是个方便的亲近之地。白木染整个人都埋进了闻人卿的怀中,口中喃喃道:“会有法子的,一定还会有法子……” ——定会有个让她们永永远远在一起的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  00恋爱的人总会犯点傻,小卿卿也不例外…… 下一章去朝阳观了! 第52章 .说法 雪日里行路, 并非是第一遭。 但白木染还是有些没想到, 闻人卿竟然说走就走, 一点也不在意日子, 就这么上路了。而闻人卿的那个家主爹闻人续,也毫不阻拦, 就这么让她们走了。白木染委实有些没想通,又琢磨着大概闻人世家本就总养些怪脾气的人出来, 怪人行怪事, 倒也没什么了不得的。而于她而言, 她生性豁达,也只想一想就不在意了。 能令白木染想一想这些, 原因无他, 乃是因为她们上路的日子,距离年关也没几日了。 正是天寒地冻时,倒也罢了, 可这世上的人都讲究一年到头需得在年关时回家团圆,哪会有人挑这个时候反倒离家远行的道理? 这一回走了几日, 所见市镇皆是十分热闹, 路上行人多半都是出来采办年货准备过年的。 白木染看得有趣, 也问闻人卿道:“你往年也不在家中过年么?该不会是……就冷清清一个人呆在百香谷里头过吧?圆圆与秀秀可会上山陪你?”自然,若是常人,白木染必定要想,即便平日里不住在家里,到年节之期总要回去聚一聚的, 可想一想这人是闻人卿,便觉得,她还真能干出大过年的也一个人待着的事来。 果然,闻人卿并不答这话,只冷冷道:“日日年年,不都一样?有甚好过?” 好了,不用说了,白木染明白了。 只是从前之事已过去了,但看眼前,白木染既然一心要与闻人卿过一辈子,便想着要让她感受一些凡尘俗世里的烟火气,不愿她总是冷冰冰一人自苦。 “算算日子,我们竟是在路上过年好呢?还是索性快些走,去朝阳观里过年?” 当然了,白木染想得再好,也须得先问问闻人卿的意思。谁让她发了个那样的誓言?只好从此之后大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75 事小事一概都听从于闻人卿了。反正,之前签了那么一份文契在,本就是答应了要做她的仆从的。所谓仆从,身份为仆,就须得事事顺从。 闻人卿听她这般问,却也似乎有些兴趣。 “朝阳观中是如何过的?” “就是……与寻常人家其实也并无多少分别。”白木染想一想,又道,“先要自上而下全部扫除一番,弄得干干净净,再就是去采办年货,到正日子那一天,拜宗酬神自是必须的,吃过一顿团圆饭之后,师父就不大管我们了,我们私底下总要另外聚一聚,喝酒吃肉,也……也赌些散钱……” 说到后来,白木染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去偷看闻人卿的面色。 但闻人卿却似乎并不以为意,反倒问她:“听起来也不觉得如何,平日里不也可如此过?” “还是不同的!” “何处不同?” “唔……”白木染被问住了,细细想一想,道,“平日若这般胡闹,先不说师父,几个师兄都要管一管,可过年的时候,就松泛多了,能闹上好一阵子。” “就这般?” “总之,氛围不同!”白木染道,“年节时到处热热闹闹,人人喜气洋洋,不说怪话,不闹脾气,总是令人觉得极为开心恣意的。” 闻人卿点一点头,虽看起来还是不甚了解,但却朝白木染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跟你去朝阳观过个年,感受感受你所言之‘氛围’。” “啊?” “怎么?”闻人卿略一挑眉,“有何不妥?” “没有没有。”白木染赶紧道,“那……要如何与他们……说……?” 其实白木染虽然知道闻人卿一意要与她来朝阳观是为了她,但却还并未猜到闻人卿究竟打算如何。总不会直接打上门去,威逼余春明说出真相来吧?这种事倒像是闻人玥会干的,闻人卿……闻人卿会怎么样?白木染居然有些想不到。然说到过年,闻人卿居然露出一点有些想要去朝阳观“见识见识”的样子来,这倒让白木染要猜想:闻人卿该不会是想大大方方地由自己带着去吧?那……要以什么名目? “你既要回去,就打算这么回去?”闻人卿不答反问,“你那个师弟倒是知道你是女子,可朝阳观中的其余人又知道不知道?” “……” 对对对,差点儿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又行得一日,到了个小镇里,白木染安顿好了,急急地便要出门去给自己买衣服。早先入百香谷时穿的一身道袍被闻人卿逼着给烧了,自那之后,她便换回了女装,数月以来早就习惯了,完全忘了自己从前是扮作男子身份在朝阳观里做道士的!还好闻人卿提醒了她! 闻人卿见她这副着急的模样,竟觉得有趣,还说自己要一同去。 白木染素来对穿着打扮方面浑不在意,便随意寻了个卖衣服的铺子进去,挑了一件普普通通的墨灰色棉袍子就算完事。闻人卿却皱了皱眉,又指了个男用的厚斗篷,还挑了一根发带,却并不急着付钱,慢慢逛了一回,另买了一套女装,这才叫店家包起来。 白木染因见那套女装全是白色,便知是闻人卿要穿,想一想也许是闻人卿并不想表露身份,才也要择一套看来普普通通的衣裳。再想一想,又想起既然不能表露身份,那便另外要准备一套说辞。 “……到时就说你是我闯荡江湖结实来的知交好友!”白木染自作聪明。 “男子在外与女子结交成好友?”闻人卿似笑非笑。 “……” “还有什么说法?” “……义结……义结兄妹?” 闻人卿冷笑一声。 “我……我实在想不到了。”白木染可怜巴巴地眨巴眼睛,看向闻人卿,“还请闻人姐姐教我!” 这便是有些撒娇的意味了。 闻人卿淡淡看她一眼,问道:“听说朝阳观中的道士并不需守那些戒条,可喝酒吃肉,亦可……娶妻?” “……” 不知为何,白木染面色有些发烫起来。 “或者,却是我配不上朝阳观观主的亲传弟子?”闻人卿语气又冷下来。 “不不不!”白木染下意识就伸出手来抓住了闻人卿的手,急切地要剖白自己,“是我……是我配不上你!” “……哦。” “不……也不是!是……” “是什么?” “良配!天上地下,再无一人比你我更般配的了!”白木染说出这等甜言蜜语来,不知闻人卿心里会如何想,她自己的心底倒是先涌上一股甜蜜来。闻人卿要以那般身份说法于人前,算不算得是亲口承认了她们之间不同于人的关系?白木染又想,自己从前只知道傻乎乎地凭着一腔情意,再往深处之事却再没有想过了。如今听得“妻”之一字,竟被深深震撼到了。若她为男子,当非要娶闻人卿为妻不可,可她却偏偏是个女子,又何来“娶妻”一说?再想想她所见所知的那些夫妻,又觉得她们与他们一点也不同。心中更是矛盾起来,一时觉得“妻”字好,一时又觉得不好。想来想去,又朝闻人卿道:“扮作夫妻不过一时权宜,我们不是‘夫妻’,当比‘夫妻’更好些!” 闻人卿听了,面上却有些讶异,但也只讶异了一瞬,便似笑非笑道:“如何比‘夫妻’更好?” 这却把白木染问住了。 白木染自觉心中明白,却一时说不上来。想想自己所见的朝阳观中为数不多的几对夫妻,都是丈夫或凶悍或威严,总是占着理儿的那一头,而做妻子的却总是唯唯诺诺,无论如何也要比为夫者矮一头。而她与闻人卿呢?虽则她答应以后凡事都要听闻人卿的,可她却觉得还是不同。 哪里不同? “……我们当是一样的,他们……不一样。” 同为女子,又日日夜夜都在一处,当比世上任何人要更知彼此心意,虽为彼此,却亦为一体。 相知相依,相伴相生。 白木染说得没头没尾,词不达意,然闻人卿却似懂了一般,也不多问,就这么一笑置之了。 两人换过衣裳再上路,就对外称为白公子与白夫人。闻人诉从来便不多话,自然听了也便就应了,不多问,也不质疑。就这么一路快马,直朝朝阳观而去。 一路赶着走,到将至除夕的前一日,终赶到了朝阳观。 朝阳观在郊外山上,山路狭窄难行,上不得马车,闻人诉便先在山脚下的镇子里找了个小店,花了些银子将马车寄养了,几人这才另外收拾了东西,一路上山。 白木染一手挽着一个包袱,另一手则牵着闻人卿,心中虽觉得踏实,但一想到要去朝阳观重又面对余春明,难免又不踏实了起来。再想到余春明所知自己身世多年却不言明,又想到余春明要她打听的“秘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76 药”之事——如今她正带着“秘药”上山呢!一时心事纷杂,忍不住皱起眉苦起脸。 闻人卿看着,却并不出声。 待得几人走了大半个时辰的路,总算见得朝阳观的大门时,白木染却踌躇起来,竟然停了步子。 作者有话要说:  0.0最近要忙,特此通知!以后23天更新一次!谢谢大家的支持和厚爱!今年之内我肯定会缓慢地将此文完结的! 第53章 .相见 虽然有闻人卿在身侧, 但一想到自己要回到朝阳观里去, 还要面对余春明, 白木染心中不免有些发怵。 闻人卿一眼便看出她的心思, 朝她道:“怎么,不敢走了?” “谁……谁说我不敢的!” 话音才落, 却听得另一旁的小路上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脚步声,那声音很急, 似是赶着要跑起来了一般。两人都听见了, 都朝那一处树丛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有个道人打扮的男子急匆匆地朝她们而来。 不多时便看见了。 却是与白木染从前最要好的那一个小师弟五娘。 “师……师姐……啊不,师兄!你怎么回来了?是……是回来看师父的么?”五娘喘着粗气, 且惊且喜, 自然,他也注意到白木染身边还站着一个闻人卿,但他也只看了一眼闻人卿, 就赶紧收回了目光。 这下可好,也不必再做什么准备了, 就从这五娘处说起吧。 白木染咬了咬牙, 开口便道:“这一位是……是我的……我的……妻……”说到后边, 干脆越说声音越小,话也说不出来了。怎么想怎么觉得还是有些古怪,什么夫妻,什么妻子! “啊?”五娘当然没听明白,瞪大了眼睛, 疑惑不解。 偏在这时,朝阳观内又走出两人来。 闻人卿先看了一眼,一个是个子比较高,是个年轻道人,另外一个却是她见过的,虽则稍矮一些,但却年长一点,若她没记错,正是当初带着白木染闯入百香谷里来的一个道人,正是白木染的一个师兄。闻人卿记性不错,虽算不得过目不忘,但至少见过一回的人,都有个大概的印象,她记得这人。 那两人走了出来,自然也见到了白木染并闻人卿与五娘。 “你们……”那一个闻人卿见过的白木染的师兄先打量了三人一番,惊奇道,“小师弟,你……你这是……回来了?” “……是。徐师兄。” 这下好了,白木染心中喟叹,还没跟五娘解释清楚,就又要面对另外两个师兄了。这回出来的两个师兄,一个便是她那最阴沉的大师兄余火离,另一个则是从前送她去百香谷治病的徐水凤。 徐水凤是见过闻人卿的,虽则那时候闻人卿面上覆了面巾,但大致的身形与年纪总知道,何况一样都是一身白衣,若要编造什么瞎话说这人不是百香谷里的那个“神医”女子,也要教人生疑,倒只好实话实说了。况且白木染从前就是个最会做戏撒谎的,她知道但凡要说假话,便最好是半真半假地参杂在一起说,却更能令人信服。 “我此番回来,是‘病’治好了,回来看看师父。”难得白木染还记得自己之前到百香谷是去“治病”的,顿了一顿,又道,“这个是……是我的未婚妻闻人卿。”白木染实是无法说出自己与闻人卿竟成了夫妻,想一想,说是“未婚妻”倒还算稍稍说得通一点儿。 “未婚妻?!” 徐水凤与余火离两人听了之后倒还只是微微讶异,五娘却是被白木染的话给惊得跳了起来。 “小五,你这是做什么?”余火离也被五娘吓了一跳,皱着眉头,十分不耐地问了一句。余火离此人是余春明的亲传大弟子,亦是余春明最看重的首席弟子,从来眼界颇高,并不把朝阳观内的其余人放在眼中,尤其是那些散徒,更是被他看成仆役一般,此刻见到五娘失态,便更是不满。 五娘也最惧怕这个大师兄,被如此呵斥之后,总算反应过来,喏喏地低声应了一句:“我……我是……听得师兄有了未婚妻,被吓了一跳。” 余火离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而徐水凤却果真如白木染所想的那般,细细打量了闻人卿,看起来是一副心中有数的样子。 “小师弟既然回来了,就先去见见师父,正好也将此事与师父说一说。” “这是自然。”白木染点点头。 “至于这位姑娘……” 白木染倒是很快有了决定,朝一旁还有些呆呆的五娘道:“五娘,麻烦你带她去我之前的屋子歇息。” 五娘又是一愣,但很快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赶紧答应了下来,道:“是,对!我带她去!” 白木染大概也猜到了五娘在想什么。毕竟在这朝阳观里,也就五娘一人知道她是其实是个女子,所以听得闻人卿竟然成了白木染的未婚妻,便比其余人更要觉得惊诧。不过这五娘……说得好听些是天性单纯,说得不好听一点儿就是……非常好骗,白木染少不得要在心中打算着等会再另外编一套说辞来哄骗五娘了。 待到几人进了朝阳观,闻人卿跟着五娘去了白木染从前住的屋子,而闻人诉与小童则另有客房安排。 白木染就与徐水凤一道去见余春明了。 大师兄余火离却待这些师兄弟们并不亲近,径自忙自己的去了,对白木染的事可一点兴趣也没有。 进了余春明的屋子,白木染却先是愣了一愣。 许久不见,余春明倒像是憔悴衰老了不少,竟不复从前那般龙精虎猛的样子。虽则知道这位“师父”并非什么大好人,甚至在不少事情上做过一些“恶”,又以身世之谜胁迫自己,但毕竟还是被他收养多年,白木染猛然见到这么个颓丧的老人,眼角也忍不住觉得有些泛酸。 “师父……” “木染?”余春明见到白木染,却是又惊又喜,几大步走了过来,再将白木染细细打量,又大声叹道,“当日的小娃儿又长大了!”叹完又问白木染的伤势可好全了,又问分别以来的境况。 徐水凤一直站在一旁,倒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看来是非要知道个结果了。 白木染早有准备,便大大方方地将自己因伤病而签下文契的事说了,又说了自己与那神医女子朝夕相处,渐渐有了感情,后来便与之订下婚约。 徐水凤虽早有猜测,但听得这里还是大大吃了一惊,又感叹道,“真个没想到,竟是因祸得福,成就了一段奇缘。” 余春明却道:“这些都不妨事,水凤你先下去,为师还有些话要单独与木染说。” “是。” 白木染心中有数,看来余春明是要问秘药之事了。 待到徐水凤走了,余春明果然问她,道:“你订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77 下婚约的那个神医女子,可是闻人世家的?” 这却是明知故问了。 如若不是得了消息,余春明之前也不会写那么一封信给她,让她接近闻人卿窃取秘药的消息了。白木染心知余春明是知道闻人卿的身份的,自己若是还要骗他,显然是很不明智的。 “她是闻人续的女儿闻人卿。” 索性便答了,只看余春明要如何。 余春明似乎也没想到白木染会答得这么快这么干脆,他露出个有些意外的神色来,但又很快问道:“那么,为师让你打听的事,你可有眉目了?” 白木染听得这个问题,虽是意料之中,但心中却也是一凛。 “怎么?”余春明似是看出什么,又追问道,“看来你是知道什么了?莫不是被那闻人家的小女娃迷惑了心神,不肯再当为师的好徒儿了?还是……你不想再知道你的身世了?” 虽则从前白木染一直以为,自己对余春明也只是有些感激其养育之恩,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到了此刻,白木染才感觉到,其实在她心中,还是对余春明很敬重,也很有些情分的。尽管当初她偷了那本秘笈要跑,但跑了之后,也想过学会其中本领之后再偷偷跑回来看一看的。 可到了这一刻,白木染终于觉得,也许余春明真说对了。 她被闻人卿“迷惑”了心神,只觉这世上再没有人比闻人卿待她更真更诚,而她也并不想再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走进这个房门之前,白木染还想了一肚子的鬼话谎言,可到了此时,她却觉得一句也没有必要再说了。 最终,白木染还是多说了一句。 “师父非要知道此事,又是为何?师父若愿告诉徒儿实话,徒儿也愿意坦诚相对。” 余春明竟有些惊异,突然大笑起来。 “小娃儿果然是长大了!” 待到白木染心情复杂地离开她师父余春明的屋子,回到自己所住的房间里,却发现在房内等待她的闻人卿的神色也似是有些复杂。 白木染仔细看了看自己原来住过的屋子,还好,虽显得破旧了些,但屋子还算干净,看来是有人打扫过的。 那…… 闻人卿干嘛这么怪怪地看着自己? 白木染心中狐疑,仔细想了想她离开之前是否在屋子里藏了什么东西,可又很快否定了这一想法——她当时是打算溜出去就不回来了,又怎会留下什么能令人见过便觉得复杂的东西? 白木染懒得想了。 毕竟闻人卿又不是余春明,没必要绕圈子猜谜题。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闻人卿似笑非笑,却道:“我以为自个儿捡了个无人雕琢的璞玉,却不知论起来我倒算是后来的,先前早有人惦记上这块宝贝了!” 作者有话要说:  →_→更新得有点晚了…… 我开始自暴自弃地乱取章节名了╭(╯^╰)╮ 第54章 .畏意 看闻人卿的样子, 像是心情不错, 可听她说的这话, 白木染又有些不懂了。 什么“璞玉”?什么“惦记”? “你说什么?我听得不太明白。”白木染自从与闻人卿互剖心意之后, 就越来越心懒意宽了。反正闻人卿都答应要与她羁绊一生,她也就认定了从此有话就说, 有不明白的就问。尤其在听说了闻人卿曾背着她做过傻事之后,更打定主意要与闻人卿从此坦诚相对, 由……己做起。因而, 她不再如同往常那般总在心中猜测, 有不明白的,就直截了当地问出口来。 再者, 就算白木染再迟钝, 也听出了闻人卿那一句话之中的玩笑意味。 这就更让白木染百思不得其解了。 想想自己那个傻乎乎的师弟五娘,实在也不像是个能逗得了闻人卿开心的人呐? 闻人卿却笑过之后又不肯说了。 这一日里,除了朝阳观观主余春明单独见白木染时说的那几句话, 其余时候,两人倒都是心情愉快放松的。此时也无其他事要忙, 白木染便假作生气, 与闻人卿笑闹了一回。闹得两人都累了, 闻人卿倒觉得有些闷了,提议起让白木染带她去外头逛一逛。 白木染还有些忿忿的,口中便道:“我们这儿光秃秃的可没什么好看的!不像你们家,还有梅园什么的……” 闻人卿伸出手来,快狠准地掐了她一把。 “嘶——” 疼! 最终, 还是被“奴役”惯了的白木染先低头,老老实实带着闻人卿去了朝阳观光秃秃的后山。其实白木染所言非虚,朝阳观这么个破道观,还真没什么好看的。若是夏日里,后山绿荫喜人,倒还算是个凉爽的去处。可一到这冬日,草木都没了,只剩几棵光秃秃的树杈子,显得又荒凉又冷寂。 然看闻人卿的样子,倒像是不怎么在乎有没有美景的,她看得倒是很细致。 时不时的,闻人卿还要问上几句话。 如“你几岁来到这道观的”,或是“小时候在这后山上抓过野兔子吧”,还有“从前在这儿都做些什么”之类。这些问题倒还好说,只当做是关心白木染以前的生活,听着也让白木染觉得心里暖洋洋喜滋滋的。 这关心就等同于……那什么啊! 谁会去关切不在意的人呢?那反过来说,这般细问,就说明闻人卿在乎她嘛! 白木染偷着傻笑,却不料闻人卿话锋一转,又问她:“你是和那个五娘从小一块儿长大的?” “对啊。” “这整个朝阳观中,你与他最要好?”闻人卿略一挑眉。 白木染莫名觉得有些不对,但究竟哪里不对,她又有些说不上来。只是她与闻人卿长久以来都是日夜相对,早对闻人卿的一颦一笑了解透彻,见闻人卿此时的样子,怎么想怎么觉其有些不快。 白木染就支支吾吾起来,略有些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道:“还……行吧。大概是因……就他斯文些,倒比我还像个女孩子。” 不说还好,说了这句,闻人卿却冷笑一声。 “这么说来,若他是女子,你又如何?” “他是女子……”白木染更是莫名,“他是男的还是女的……与我有什么相干的?我……我就把他当个小弟弟罢了,若是个女子,那就是小妹妹呗!” “……哦。” 闻人卿不置可否,白木染愈发心慌。 到天色渐暗,却又是那小师弟五娘乐颠颠地跑来寻她们,请她们去用饭。说来这五娘也是个极为单纯的孩子,虽则在听闻闻人卿竟然是白木染的“未婚妻”时,实打实地被吓了一回,但他很快就又恢复了过来,还十分为她们两人考虑,建议道:“观中都是男子,多有不便,不如我将饭菜送到房间,让……让师……师兄陪闻人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78 姑娘在房内用饭。” 这会儿面对五娘,闻人卿倒是笑了笑。 “有劳小师弟了。” 既唤这五娘为“小师弟”,就是真正摆起了白木染“未婚妻”的架子来。 只不过一个单纯的五娘,再加一个正苦苦思索“闻人卿为何有些奇怪”的白木染,竟是谁也没听出这意思来。反倒是因闻人卿这一笑,笑得实在动人,将五娘看得呆了一回,又赶紧红着脸低了头。 白木染看得分明,却有些不爽了。 伸手就敲了五娘的脑袋。 “你这小屁孩乱看什么!”白木染恶声恶气的,“叫嫂子!” 师兄的妻子应当……应当算是嫂子吧? “……嫂……嫂子。” 五娘倒是乖,挺听白木染的话。 这次,就算是闻人卿,也真是憋不住了,再不是冷笑,也不是那客套的微微一笑,而是真正笑出声来。 可惜的是,最终她们二人并未能依着五娘的好意,留在房内用饭。白木染那个总是板着脸,显得阴沉沉的大师兄余火离来寻她们,言简意赅地说明既然回来了,还带了个“未婚妻”,就该去正堂内与师父师兄一同用饭。 白木染担心闻人卿不悦,而闻人卿却是无所谓。 “的确应当去认一认你的师父师兄们。” 白木染不禁有些好笑起来:没想到闻人卿还真是打定主意要将“未婚妻”这个身份用到底了。 好在这一顿饭吃得挺轻松。 认了一圈人之后,余春明也不多言,只说不必客气,便开始就座上菜。酒菜很显然也是精心准备过的,朝阳观中并不忌酒肉,只不过一般余春明不喝酒,也不食荤腥,所以观中弟子也都常用素菜,只在有贵客时才摆这样的酒宴来。若这般看来,白木染的师父余春明倒是将闻人卿当做“贵客”了?不过,白木染也没自大到以为她的师父如此,会是因闻人卿是她的“未婚妻”,多半,还是因为“闻人”二字,更因闻人卿是闻人续的女儿。 白木染不欲多想,想也无用,只是徒增烦恼,便索性就那么埋头吃起饭来。 而闻人卿虽则面上神色显得冷淡些,但于这些礼节客套也并非不懂,随意应酬几句也就不多言了。 一顿饭吃得倒是极为平静。 饭后用茶时,几个常随余春明身边的亲传弟子都避让开了,但余春明却也没特别说出什么别的话来,只吩咐了让白木染带闻人卿在附近散散心,若山上无趣,不若去山下小镇走走。 “既赶上此时来了,不如就在观中过个年罢?”余春明朝闻人卿笑得和蔼可亲。 闻人卿居然也点了点头。 “恭敬不如从命。” 之后,就这么放她们回房了。 可白木染心下还是有些不安,于是化身为碎碎念的管家婆,又对闻人卿道:“其实……都过去那么些年了,我偶尔也曾想过,我的家人多半是……”说了一半,又自嘲般地笑一笑,再道:“我看我那师父对我虽有养育之恩,却并不想走正道,不然也不会要我来探听秘药之事。我……还是不想你有事,这一回,就当我们来散散心,其余还是不要深究了。” 闻人卿根本不搭理她,只冷冷横她一眼。 “那……万一……我是说万一你有个损伤,我该如何?” 闻人卿冷笑道:“他伤得了我?” 这话从前在来之前便有过这么一回,而如今,白木染又旧话重提,亦是同样结果。 白木染心中腹诽:正大光明地打起来,她的师父余春明自然没那么容易伤到闻人卿,可若是来暗的呢?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妥。更何况还有那个幽冥府…… 不成不成,当初答应闻人卿回来就是太冲动了。 闻人卿却不喜白木染这般畏首畏尾。 她与白木染日夜一处这许久,当然早将白木染的心思了解得透彻。她知道身世之谜对白木染来说是一个心结,白木染说得坦然,但并非真是一点也不想知道。顾虑如此多,又如此反复啰嗦,只不过是因为……白木染的心不若自己这般冷硬,在深处,总有那么一处柔软,便要彷徨担忧。 正因如此,此事便要速战速决。 闻人卿想得明白,倒也不是个鲁莽之人,便与白木染道:“你说得也有道理,我人生地不熟的,确实吃亏。” “对对,万一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埋伏……” “睡吧。”闻人卿略抬了抬眼皮,“今日累了,此事明日再说。” 白木染被堵了话,只得先罢了。 两人梳洗过后,脱去外衣,就在白木染从前睡的那硬板小床上躺了下去。白木染本觉令闻人卿吃了些许的苦头——她这屋子比起闻人卿的小院来不说,就算是比之百香谷也差了许多。可谁知睡下之前,闻人卿却执意要睡在外侧,这让白木染心中疑惑,便将许多话都藏了未说。 两人躺了一会儿,都没开口。 白木染有所猜测,便故意闭了眼睛,呼吸渐渐平缓,装起睡来。 挨了约摸小半个时辰,憋得她浑身僵硬时,却突然听得闻人卿在暗夜之中轻叹了一口气。 “你这装睡的功夫实在不怎么样。” 虽被拆穿,可白木染却一点也不羞恼,索性睁开眼睛问道:“你该不会想哄我睡着,然后……” “不错。” “不成!” “那就一道去。”闻人卿一跃而去,朝她嫣嫣一笑。 窗外有雪光月华,透窗而照,正让白木染将闻人卿的笑容看得清楚明了。这样明媚的笑容,笑得白木染神摇魂荡,下意识就接了一句“好”。 说完便想咬自己的嘴。 她算是知道什么叫做“红颜祸水”了。 那红颜美人却不等她反口,伸出手来替她披上斗篷,再攥紧她的手,轻轻打开了房门。 作者有话要说:  来更一章~ 第55章 .夜探 白木染一出了屋子就后悔了。 寒冬腊月的半夜里, 屋外呼呼吹着北风, 迎面便是一个透心凉。即便是裹了层层厚厚的衣服, 又披了斗篷, 却还是觉得那刺骨的寒风直往骨头里钻。 但她也决不能因为冷就退缩。 无论如何,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闻人卿为了她去以身犯险。 可两人走着走着, 白木染就渐渐回过味来了:若她这样跟着闻人卿去,只怕才真是“以身犯险”了。就她这点三脚猫的功夫, 真是完全不够看的。相反, 若是闻人卿独自一人去, 就算遇着什么险处,逃脱起来也要方便许多。 白木染被冷风一吹, 想明白了, 就站在她师父余春明的园子外头不走了。 而闻人卿却有些莫名,问她:“怎么?” “我在这儿等你,你就去看一眼便赶紧出来。”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79 白木染朝她道, “答应我!不能待太久了!” 闻人卿的样子像是觉得白木染有些好笑似的,略显得有些无奈, 但却并未真的笑出来, 只道:“你这么不放心, 还是同我一块去的好。”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子出来,倒出两丸药来,一颗递给白木染,另一颗却自己吃了。 白木染一时有些茫然, 但也还是学着闻人卿的样子一口将那药丸给吞了下去。 “走!” 话音刚落,闻人卿便一把揪住了白木染的胳膊,纵身一跃。 虽多带了个人,但她身姿十分轻盈,几乎踏雪无痕,几个起落就飞至了正堂的屋顶上,再拉着白木染蹲下身来,以眼神示意其屏声静气。 吃下的那一丸药也不知有什么功效,但就白木染的感觉来说,好像身体变得有些轻盈了,连呼吸也变轻了许多,也不知是她胡思乱想出来的,还是那药真有什么奇效。 闻人卿伏在屋顶上,静静听了片刻,又扶着白木染走了两步,才又停下来。 白木染有些不解,却见闻人卿小心翼翼地挪开了脚边的一块屋瓦。 屋内有些晦暗不明,但的确是有光亮的。 白木染动也不敢动,恨不得将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又拼命瞪着眼睛想看清下边的境况。幸亏这一晚并未再下雪了,月华雪光都是极亮的,勉力可看得出来,屋子里正有两个人,似是在密语。其中一人的身形是白木染极为熟悉的,正是她那师父余春明,而另一个人则古古怪怪的,穿着打扮看来并非是朝阳观中的人,也是白木染从来没有见过的。 那人是谁?而闻人卿又怎么知道今夜会有这么个会面? 白木染有些疑惑地看向闻人卿,却见闻人卿面容冷峻严肃,似乎听得很是认真。 白木染也想凑近了听一听,可惜屋外风声太大,她听得并不分明,只知是在说话,可在说些什么,她却一点儿也没听清楚。只好干等着,等她们回去了,她再找闻人卿问一问。 如此一熬,不知过去了多久。 白木染只觉得整个身体都被冷风吹得僵住了,手脚也早就酸麻得失去了知觉。 就在白木染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在撑下去的时候,闻人卿终于动了动,小心翼翼地又将那片瓦块挪了回去。 白木染看向闻人卿,闻人卿也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白木染。 两人互相点了点头,便又如来时那般,由闻人卿一把揪住了白木染,几个轻巧的跳跃,离开了正堂的屋顶,终于有惊无险地绕去了小路,再相携着慢慢地走回白木染的房间。 白木染早被冻得有些傻了,全靠一口气撑着,待到确认安全无虞了,松下一口气来,人也觉得要垮了。 明明身上冷得似冰,背上却好像出了一层汗。 闻人卿见她如此,又给她一丸药吃下去,再伸手到她的背心出,缓缓输入些内力。渐渐地,白木染觉得自己的身体总算是慢慢找回了点知觉,而体内也有一股暖流舒散开来,流入四肢百骸。 “你该放心了吧?” 闻人卿偏又问了一句。 这说的却是闻人卿之前想来探看而白木染又不许的事了。 可白木染哪能放心这么早?她一旦回复了些许力气,便急急地开口问道:“那人是谁?和我师父在商议什么?你可都听清楚了?是不是……是不是与你有关?” 白木染虽则没有听到一个字,可她却也不是真傻了,非要去猜的话还是能猜到一些。 闻人卿却也不瞒她,倒是点了点头。 “那个是幽冥府的人。” “……” 幽冥府?果真是幽冥府。白木染隐隐觉得她师父余春明与幽冥府的人所密谋之事,只怕是与闻人卿有关的。再往深处想一想,她可真是傻了!她以为余春明问她话她不答就没事了?就在她将闻人卿带进朝阳观的那一刻开始,这件事就不会这么简单结束。若是传说中的秘药真的就在闻人卿身上,余春明与幽冥府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哪怕就算是秘药并不在闻人卿身上,那么,若是能够将闻人卿拿捏在手中,他们也好多个筹码与闻人世家要价。 如此一想,白木染愈加后悔同意闻人卿到这朝阳观中来。 “闻人卿。”白木染道,“我们索性就趁今夜……下山吧。想来他们还未防备,应当不会想到。” 闻人卿却有些不解,问道:“为何?” “我不想你有什么闪失!”白木染真有些急了。 “我已算是很谨慎了。”闻人卿却很有些不以为然,“若依我往日的脾性,早在进这朝阳观时,便该出手了。”她从前是最厌麻烦琐事的,有什么盘算都是立即动手。肯这般好耐性地周旋思量,已是看在白木染的面子上,亦也是根本没将这小小朝阳观放在眼中。她这一回出门,是为白木染的身世,也是当作来玩耍散心的,而且,她也有些想知道白木染往日生活究竟如何。 “嘿嘿!想走?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窗外突然有人冷笑一声,就在两人尚未来得及反应之时,只听得砰地一声,房门被人踹开,紧接着便是几点星芒破空而来,直朝闻人卿的面门飞去。 白木染心惊肉跳,想要去挡却又有所不及。 闻人卿却仍是淡然,只轻盈的一个转身就让开了,听得身后接连几声,似有飞镖钉入了身后的墙壁之中。 白木染却在慌乱之中看清楚了,来人是个黑瘦男子,身上的穿着打扮十分怪异,正以一种阴冷冷的目光盯着闻人卿看。这人正是之前在余春明的房中与之密谋的幽冥府中人。 “九小姐自以为自己很高明么?”那黑瘦男子忽而笑道,“却怎知不是自投罗网?” 闻人卿却根本不理会他,只一个纵身便直冲向那人,出手十分快,竟是招招直攻其要害之处。那黑瘦男子也不敢托大,急急回让,却又化守为攻,两人就此缠斗起来。 白木染深觉自己实在无用,竟被来人给直接忽略了。她哪里知道,两方对战之时,本就是瞬息万变的。也是因她实在关切闻人卿,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便紧紧盯着闻人卿与那幽冥男子的缠斗,看得忘乎所以,完全忘记留意其他。却就在这时,有人突然破窗而入,径直朝白木染而去。只在瞬息之间便将白木染给制住了。 白木染被锁住要害之处,却还是一眼认出了来人。 “师父!” 来人正是余春明。 余春明只冷笑一声,便不理会白木染,而是看向另一边的闻人卿。 “闻人九小姐若不停手,只怕老夫也停不下手了。” 这意思再明确不过了,他挟制住了白木染,就看闻人卿是不是乖乖听话了,若是听了,闻人卿自然要落入下风,若是不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80 听,那他下手也不会客气,哪怕是令闻人卿略分出一点心来,也得让她吃点苦头。 这便是余春明与那黑瘦男子两人定下的毒计了。 其实这个晚上,闻人卿与白木染两人跑去夜探一回,并非是天衣无缝毫无踪迹可寻的。那幽冥府训练手下人的手法可谓千奇百怪,因其中之人行事诡异,偏爱在暗处鬼祟,所以对这些潜行窥探之事是最了解不过的。待得两人密议之后,那黑瘦男子为以防万一,在四处搜寻一番,便看出有人动过屋顶的瓦片,再循着踪迹寻来,便猜测出了大概。只可惜这回就他一人来朝阳观与余春明接头,而他的武功也不够高,自忖没有把握打得过闻人卿,便想到从白木染这个弱处下手。 白木染突然被余春明所制,的确是有些慌了。 她怕闻人卿当真乱了心神,小则受伤,大则……白木染不敢想,只得先冷静下来想自己要如何脱身。她不能为闻人卿助力,可也绝不能在这关键时刻拖后腿! 几乎是无可逆转的绝境,却还真让白木染灵光一闪。 白木染想起,自己之前偷走过一本余春明秘密收藏的秘籍《朝阳玄法七十二秘录》。当时她只觉得那书十分有趣,后来偷出之后细细揣摩,才发现那并非是什么厉害的武功秘籍,而是一本旁门左道的小伎俩。比如伪装成各种病症毒症,她当时就是用着那书上的方法才骗过她两个师兄的。除了这些,还有一些装死、脱身、逃命的技巧。 白木染也不知怎的,偏就在这个时刻想起来其中一招。 她垂下头去,闭住气息,以体内那一点微弱的内力调节引导,竟被她窥到了门路,再将双肩微缩,后背一躬,竟一次便成了! 余春明只觉手下一滑,再转过头来,却见白木染早已一个纵身跃至闻人卿的身侧。 作者有话要说:  0.0再来一章~ 第56章 .问询 闻人卿的确如余春明所料, 早就分心了。 在白木染被余春明所制的那一个瞬间, 闻人卿就急急地加快了手下的动作, 想要在几招之内制住幽冥府的那个黑瘦男子。可她的对手却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只在她分心的刹那便感觉到了,下手愈加狠辣了起来。亏得他身上的功夫离闻人卿尚有差距, 所以才没能得手。 而另一边,白木染已然脱身, 并迅速站到了闻人卿身边来。 余春明的确是小看了白木染, 万万没料到他那个不成器的小徒弟竟然急中生智, 来了这么一手。他且惊且怒,怒极反笑:“好!不愧是老夫的好徒儿!”话音未落, 人已立即欺身而上, 想要再来拿捏白木染的性命。 却不知有这惊怒的功夫,那边的闻人卿早就防备上了。 只见闻人卿长袖一挥,眨眼间已退了一小步, 以内力灌满袖笼,将身旁的白木染一卷, 托起两人身形一跃而上, 竟跳上了房顶。能在顷刻之间退开来, 也可见得闻人卿比那黑瘦男子的功力要高深得多了。 然外间并不是漫漫黑夜。 月入中天,正是光华明耀之时,而满地雪光更是晃眼,竟犹如白昼一般。 两人到了屋顶上,也不多作停留, 便脚下不停,迅往前方跃纵而去。这一跑,便有些不辨方向了,虽则快,却也有些狼狈起来。尤其闻人卿还多带了个人,多走半刻便有些吃力起来,连白木染也觉察出闻人卿的气息不如之前,渐渐变得有些紊乱起来。 身后追赶之人却愈来愈近,但细细听来,仿佛却只有一人了。 白木染想起她师父余春明的轻功不怎么样,估计能追得这么近的,就是那个幽冥府的黑瘦男子了。闻人卿自然也听见了,脚下忽而略微一顿,竟直接停了下来。而后居然还朝白木染淡淡一笑,道:“我也是急了,倒忘记了一事。” 白木染有些惶惶,忙问道:“忘了什么?” “幽冥府中的人虽则不一定个个功夫都好,但那些旁门左道的手段,以及逃命用的轻功却是世人难有所及的。”闻人卿道,“这么跑,是跑不了了。” 才说这两句话,果然见得那黑瘦男子已是一个跃身便至眼前。 见到只他一人,白木染倒是暗暗松了口气。自己虽然武功不济,但让她躲在一边不拖后腿还是能做到的。而以闻人卿的功夫,应该能牵制住他,甚至说不定能在余春明赶到之前了结了此人。闻人卿也的确并不多等,一见那黑瘦男子跃身而起,她也立即运起内力来,气势汹汹,手中招式也比在白木染卧房中时所用要狠厉许多。黑瘦男子还未站稳,便已被那招式带起的劲风惊了一跳,立即结成守势以对抗。 谁知,这一守,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再出攻招。 闻人卿一招快似一招,竟让人连喘息的余地都没有,逼得黑瘦男子一步步倒退。可又始终都差那么一点儿,似乎还需要再花费一些气力,才能得手。 一旁的白木染看得有些心急,不由跃跃欲试起来。她想,若是此时她去偷袭,也不知能不能助得了闻人卿一臂之力。虽则偷袭有些卑鄙无耻,可眼下情况危急也实在顾不得了。再说了,要论卑鄙无耻,难道谁还能比得过那个臭名远扬的幽冥府? 白木染在这虎视眈眈,那边的黑瘦男子却也不是傻子,很快就有所察觉了。 这一回,倒与方才的境况反转过来了。 黑瘦男子终于因分心而漏了个破绽,而闻人卿也很快揪住了那一瞬的机会,一掌朝他劈去。黑瘦男子慌忙躲闪,却终于避闪不及,硬吃了一大半的伤害。他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却又反应极快,在稳住身形的那一刹那突然一个纵跃,竟直接往相反的方向飞走了。 “……” 白木染此刻算是完完全全信了闻人卿所说的,幽冥府中的人果然精通逃跑之术。 再一回头,却见闻人卿面色亦有些苍白,白木染终于急了,赶紧上前扶住了她,问道:“你怎么样?你……你方才怎么那么急!万一有个好歹——” “没事。”闻人卿却道,“只是看来你师父竟并没有追上来。” “咦?” 白木染这也才想到,的确,距离她们跑出来已过去许久,又是雪地行路,这路上难免会留下些踪迹,若她师父余春明真是跟在那个幽冥府的人身后,不管轻功再怎么差,到此时也该到了。 “那我们……” “回去找他。”闻人卿笑道,“这回只有他一个,我们还怕他不成?” 白木染知道闻人卿对她的身世之谜比她自己还要执着,当下也不再争论,便答应了下来,又与闻人卿一同往回走,所幸似乎离朝阳观还不算太远。 等进了朝阳观,闻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81 人卿拉着白木染,直接闯入了观主余春明的屋子。 余春明果然在房内,他端坐在桌旁,竟然还有闲心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面色也十分沉稳,看来似乎早已料到她们两人会再找回来似的。 闻人卿大概是因这一晚上的奔波所累,此刻一点也不想多说,走上前去便只冷冷丢下两个字:“快说。” 余春明喝了一口茶,似笑非笑道:“老夫不明白闻人九小姐的意思。” “她的身世。” 闻人卿似乎一个字都不愿与余春明多说。 余春明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她不过一个被遗弃的孤女罢了,难不成你们还真以为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隐秘不成?” 此言一出,闻人卿倒是神色淡淡,白木染却大吃了一惊。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师父原来早就知道自己的女子身份。他……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若是早知道,又为何…… “原来余观主还有副仁善心肠。”闻人卿冷笑道。 别说闻人卿不信,就连白木染听了这话都想笑。要知道这天下被遗弃的孤女千千万,怎的余春明谁人不捡回来,却偏偏捡了白木染回来?到这时,白木染也不再相信她自小便听她师父说起的什么那些话了,什么她命格旺余春明的生线之类,想也知道,那是余春明用来遮掩真相的借口。那么,真相到底是什么? 余春明却似乎还要嘴硬。 “不过是凑巧罢了。”这话也太过牵强了。许是余春明也知道牵强,便又顿了顿才道,“那时……说来那时候我的确还有些仁善心肠。见着她……幼时聪慧可爱,又屡遭横祸,倒也真就那般发了一回善心。” 白木染不信。 “那你为何要在那密信中说你知道我的身世?就算你不知道全部,至少……至少也不会全是诓骗于我的吧?” “正是诓骗你的。”余春明一口咬定。 “不可能!” 白木染忽然忆起自己在闻人世家时生的那一场大病,病得昏昏沉沉之时,似乎梦见了一些幼时之事。恍惚记得那是个深宅大院,她一个人在院子里踢毽子,那时却突然有个人拐子以一串冰糖葫芦将她给拐走了,后来她知晓了些事,遇着了一个好心的乞丐苏爷爷,将她从人拐子那里救了出来。再后来,苏爷爷生了一场大病过逝了,而她则沿街乞讨,直到遇见了余春明。 她想起来了,虽然只有一点模糊的碎片。 她想起余春明见着她时,神色并不是他所说的那般偶遇乞儿而大发善心。她自幼颠簸流离,对人极其防备,她还记得当时见到余春明的样子,她还怀疑过一阵。可后来余春明每日来看她,带东西给她吃,对她极好,她才答应认他做师父,同他来朝阳观。 “你在路边捡到我之前,就是见过我的,是不是?” 余春明原本沉稳的神色似乎有了一丝裂痕。 “你一定知道……” 余春明又笑了。 “不错。”他道,“你父母都是被我杀死的,我怕你将来知道这些,所以将你带了回来。只将你养成个废物,便是想报仇也没有机会。谁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到了今日,还是有这么一天。” 这一回,他说得倒像是真的。 毕竟余春明此刻正落得下风,若一言不慎,倒有些难以料想后果。 白木染心下信了一半,却又不敢去信。若说余春明当真杀了她父母,那为何又要收养她?还不如索性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真是为了那点仁善心肠?这也实在经不起推敲了。 闻人卿却似乎连细想都没想,几步上前,抽了房中悬挂的长剑,一剑直抵余春明胸前要害之处。 “既如此,杀了你也不冤了。” 口中如此说,她手中动作也未停下,就真的运起内力来,狠狠刺入了余春明的身体。 “你——” 余春明自是没有想到的,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睁大了眼睛。 “闻人卿——”白木染也没想到,下意识地就一把拉住了闻人卿的手,想要去阻止。 闻人卿手上用力,却是反向又将那一把刺入余春明身体的剑拔了出来。这一下,让余春明再也受不住力,噗的一声就吐出一口鲜血来。 白木染吓得不轻。 “放心。”闻人卿冷冷道,“他还死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00更新更新~ 顺便已经开始提前准备新坑的构思了,所以先发个预收坑,地址:/onebook.php?novelid=3428666 下一坑是现代校园的网游文,有兴趣的可以提前收藏! 如果不方便点击地址可以搜索上面地址最后的id数字,或者进入我的作者专栏里找!谢谢大家支持! 第57章 .唇舌 那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过去了两日, 白木染还觉得有些无法猜透闻人卿的意思。只因当时闻人卿看似要对余春明痛下杀手, 可不知为何又忽而停了手。 再后来, 闻人卿竟笑了笑。 “余观主, 不若我们来做个交易。” “什么……什么交易?”余春明从未如此狼狈过,他捂着胸口的伤, 眼神却反倒变得有些狠厉起来。 “你将你所知说出来。”闻人卿道,“我便将闻人家秘药之事告诉你。” “闻人卿!” 白木染惊惧交加。 “如何?”闻人卿又道, “给你三日, 你可好好考虑考虑。” “此话当真?”余春明却又挣扎着站了起来, 似是半信不信,又急急地问道:“你这……又是为何?你……我不信。你会用那么个大秘密来换这么个微不足道的小……” “对我来说并非微不足道。”闻人卿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余春明的话, “你考虑你的便是了, 其余的你不必妄自揣测!” 自那之后,白木染辗转反侧,胡思乱想了整整两日。 再想想眼前之事, 回想从前种种…… 尽管白木染从来都是个豁达之人,可也难免要去想:她不过仗着有一份真情, 却拖累闻人卿至此。闻人卿所负的秘密已将要压垮了自身, 而她不但帮不上点滴, 却还要令闻人卿费心为她所谋,甚至要为她所谓的一个执念牺牲到如斯地步。越想,越是深恨自责——那时她就算违反誓言,与闻人卿大吵一架,也不该答应闻人卿要到这朝阳观里来。即便到了朝阳观, 也不该……真的听信了闻人卿所言。就算闻人卿再厉害,可她们既然当时并未问出结果来,那逃走了的幽冥府中人必有再回来的一日,她们……真的还能再等到第三日? 哎—— 白木染也不知自己这是两日之内里的第几回叹气。 “闻人卿。”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82 “嗯?” “我是否真如闻人玥所言那般……”白木染终忍受不了内心折磨,问道,“当真……是配不上你的?” 闻人卿倒没料到白木染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她眉头微蹙,面色一下便难看了起来。 “若是配不上,你又要如何?” 她要如何? 白木染被这一句给问住了。她又能如何?难道要她自认的确配不上闻人卿,就此要与闻人卿一刀两断?她……她的确懦弱无能,根本狠不下心肠来。 只一思一想,便觉心如刀绞。她……舍不得离开闻人卿。 “我……” “你若有闲心想这些,不如想一想明日你会从余春明那里得到什么真相。”闻人卿神色冷冷,似乎一眼便看穿她的心思,“自决定来朝阳观的那一日起,我便早做了这般决断。我性情素来如此,你不必觉得有所亏欠。再者……” “再者什么?” “没什么。”闻人卿横她一眼,又不说了。 “闻人卿!我那个所谓的身世,其实……其实我早就有预感,多半是父母都已早早故去,而我自有记忆以来,也不曾对他们有过任何印象,实在谈不上有什么深厚感情。我从前那般想知道,不过只是想知道自己到底姓甚名谁,是个什么来历……可……”白木染对着闻人卿道,“可我如今已有了更珍视之人与更珍视之情……我……不想因小失大,不想后悔终生……” “你不必如此。”闻人卿依旧没什么好气,“我也不全是为你。我早说过,幽冥府既盯上了我,不若就此做个决断。我正在此等着他们来。” “至少,若你真有什么打算……我……”白木染终也有了决心,“你若有不测,我亦不会独活。” 闻人卿听了这话,几乎要被气笑了。 “我虽只有十年好活,也不想这么快就死。” 白木染却眼神一亮,很是期待地问道:“你想好了万无一失的办法?” 闻人卿便觉白木染真是天真可爱。这世上哪有什么“万无一失”?可看到白木染那副样子,才硬起来的心却陡然软了下来。她伸出手来,摸了摸白木染的头,笑道:“像个摇尾乞怜的小狗。” “……” 白木染正要争辩自己并不像狗,却听得有人敲门。 “师姐……师……师兄……”外头是五娘的声音,“我……我是五娘,我是来送饭的。” 原来最近两天白木染吃得都不多,到这一日天都黑了也没去吃饭,五娘担心不已,便去厨下拿了饭菜送过来。闻人卿听得五娘结结巴巴的声音,不由又有些好笑,斜睥着白木染道:“你的好师弟来给你送饭了,你还不去开门?” 白木染总觉得闻人卿说话的口气有些怪怪的,但一时想不出来究竟是哪里奇怪。 “五娘他……人是很好啊。” 白木染一壁说着,一壁急急地去开门。等接过了五娘手中的饭食,又听他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无论如何不可忘了吃饭等等,甚至那单纯的五娘还怀疑他这个师姐是不是忧心师父余春明才吃不下饭。自那一晚上之后,余春明便闭了关,对外说是内伤发作需要静养。白木染也不好解释,只好敷衍一通才将五娘打发走。 等回到屋子里,却见闻人卿面色有些不好看。 “若我真有不测,你倒可以嫁给这小师弟,自能安稳幸福一生,也不必担心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 “闻人卿!你……你胡说什么!”白木染有些气恼,“五娘只不过是我的师弟,我与他什么也没有,更何况谈……谈什么婚嫁!” 闻人卿却不言语,只定定看着她。 白木染被那样一双落星般的美目看了一会儿,心早就乱了,脑子里也如同灌了浆糊一般,浑浑沌沌不知所以。却又见闻人卿伸出手来,以那略微有些冰冷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 “闻人……” 闻人卿贴了上来,以吻封唇,将她未说出口的话都压了回去。 白木染彻底傻了。 这似乎还是她与闻人卿之间第一次如此……如此亲近。 闻人卿并不急迫,只缓缓地以她柔软的唇瓣在白木染的唇上摸索,直到将白木染燎得神思恍惚之时,却又突然将她的下唇一口咬了。白木染陡然吃痛,连带着也又忆起一段有些模糊的记忆来。 对了,似乎……这也不算是第一回。 还有一次,在百香谷的时候,她不小心闻了闻人卿的药,然后就……轻薄了闻人卿。 那这就算是……两人都神思清醒,又都是心甘情愿地情之所至的……第一回吧。 白木染迷迷糊糊地想着,一颗心仿佛被蜜泡着,又好像被人轻柔地抚着,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以为她只会觉得心中欢喜甜蜜,可又渐渐觉得心头有些酸涩,一时又有些空。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抱住了面前这个令她又爱又恼的女子,有些蛮横地张开嘴来,也想去咬闻人卿一口。闻人卿却似被她吓了一跳似的,先顿了一顿,却很快又衔住了她,试探着伸出了舌头来,十分温柔地舔舐了一口。白木染被那触感惊得连身体都有些酥麻了,却感觉到闻人卿也回抱住了她,托住了她的身体,可唇舌之间的动作却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进越深。 “唔……” 白木染昏昏沉沉之中的最后一个念头,大概是想:闻人卿才……才像只小狗呢! 后来,两人都倦了,软软倒在身后的榻上。 白木染趴在闻人卿的身上,十分贪婪地嗅着闻人卿身上特有的气味,看着两人的长发披散着缠绕在一起,只觉得心底漾起一种甜丝丝的味道来,却又觉得有些意犹未尽似的。再抬眸去看闻人卿,却见她微眯着眼,竟是难得的慵懒模样,愈发美得令人心醉神迷。白木染一时情动,手脚并用地爬上去,俯身又朝闻人卿的眼睛落下一吻。 “真好……”白木染嬉皮笑脸起来,“这样的美人竟是我的。” 闻人卿连瞥也懒得瞥她一眼,更不想搭理这么一句傻话。 白木染又看向闻人卿的唇。 闻人卿平日里是不用脂粉的,唇色也素来都很淡。但不知是否因方才唇舌相交过的缘故,好似为她的唇色添了几分绯红,她清丽的姿容之中亦因此多了一点艳色,诱得白木染还有些意欲不满。白木染又俯下身去,想要再品尝美味,却没想到闻人卿却将她一推,借力也起了身。 “该吃些东西了。”闻人卿道,“不然可浪费了你的‘好’师弟一片心意。” 白木染到此时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难不成闻人卿是醋了? 这般一想,扑哧一声便笑了。 “我与五娘不过是……” “不必解释。”闻人卿又很快恢复那副冷冷的样子。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83 几步走上前去,揭开了五娘送来的食盒,闻人卿这才发现食盒中的饭菜都特意盖了一层盖碗,看来很是细心。闻人卿伸手摸了摸,果然还是温热的。 “好吧好吧……” 白木染心情美妙,也就不与闻人卿争辩,欢欢喜喜地拉着闻人卿坐下用饭。一边吃,一边还要想,等到晚上她还要再“占便宜”,这么一来,她便将之前那些惶恐不安的情绪早就抛诸脑后了。 然而等到夜深人静,两人都睡下之后,白木染跃跃欲试之间,却突然想起从前的事来,不由提起了另一个问题。 “闻人卿,你之前制的……那个媚情之药……是做什么用的?” 作者有话要说:  0.0~摸摸亲亲舔舔么么哒~ 第58章 .好奇 白木染记得当初自己误入药庐, 一时被那媚情药的异香所惑, 自然, 也因那时她就已经对闻人卿有了别的心思, 所以才会闹出那么一场“误会”来。可那时她还不知道闻人卿的想法,所以事后一直紧张兮兮, 反而倒忘了去想闻人卿为何会炼制那么一种药。 到了此时,她们二人已是心意相通, 似乎也没什么不好问的。 白木染一边问闻人卿当初那药是做什么用的, 一边磨磨蹭蹭凑过去, 将半个身子都靠在闻人卿身上。 闻人卿这回倒是很快便开口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知道。” 白木染是真的很好奇。不过,她还记得在她第一次向闻人卿倾吐自己的心意之时, 闻人卿曾略微提到过, 只是“一时有趣,炼那媚情之药”。白木染虽然未经人事,但也多多少少懂得所谓“媚情药”大概的作用。这么一来, 她就更觉得奇怪了,那有什么“有趣”的?那药后来又去哪儿了?以白木染对闻人卿的了解, 在那药庐里炼出来的药, 只要是炼成了, 闻人卿便定是会拿出去用掉,绝不会浪费药料。总不会是闻人卿自己用了……呸呸呸!白木染不敢乱想了。 但闻人卿岂是她说一句“想知道”,就会立即说出答案之人? 白木染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回答,不由又有些急了,缠着闻人卿的胳膊撒娇似的又道:“告诉我嘛。我保证绝不会告诉别人!” “那你先想想, 要给我什么‘好处’来和我换?” 闻人卿似乎心情不错,居然在语气之中带着一点笑意,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白木染彻底懵了。 ——那个冷傲的闻人卿哪里去了?她……她她她居然会跟她要起什么“好处”来了! “若想不到,就快些睡。”闻人卿见她良久都无反应,便又道。 白木染心中愤愤,却突然灵机一动,想出了个“馊主意”,顿时壮起胆子来,扒拉着闻人卿往上一爬,非常非常快速地凑上去,对着闻人卿的嘴吧唧一声亲了上去,得逞之后,又赶紧十分认怂地缩了回来,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喏,好处!” 白木染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不要脸了。 闻人卿大概也是愣了一下。反正白木染感觉到躺在身边的闻人卿有好一会儿都没反应,等白木染稍稍地再往床边缩了缩的时候,闻人卿却又动了。她翻了个身,极其轻巧地反压在了白木染的身上。 白木染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女子才有的柔软身躯,心跳如鼓,竟有些莫名的期待。再抬眸去看,却连闻人卿的面容也看得不太分明。窗外雪光月华都被重重的床帘所遮,只能隐约看见一点轮廓,那轮廓看来又是熟悉又令人觉得有些陌生——只因白木染还从未在这样的角度看过这般模样的闻人卿。 “闻人卿——” 白木染伸手拉了拉闻人卿的衣襟,而闻人卿也顺势就这样俯身下来,温柔地吻上了她的唇角。白木染下意识地就闭上了眼睛,只想好好沉溺在闻人卿难得的温柔之中,什么媚情之药的去处她早就忘去九霄云外了。谁想,闻人卿只轻轻一吻,又很快松开了,呢喃一般在她的耳畔轻声道:“那药……是制来送人的。” “啊?”白木染立即睁开了眼睛,“送谁了?” “公仪凝。” 闻人卿又在她的脸颊上轻点了一口。 “咦?”白木染更好奇了,“她要那个做什么?”不过,此话一说,白木染又很快想到,似乎那个公仪凝做的生意里有一部分是与青楼有关的,大概就是……用来“做生意”? “大概是……”闻人卿的声音压得很低,听在耳中飘飘渺渺,令人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竟好似有种撩人的风情,“用来给她的心上人吃。” 白木染被这样的声音蛊惑,浑浑噩噩地就又跟着问道:“她有心上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闻人卿停了停,似乎是想了想,才道:“是个有些手段的厉害女子。” “——啊?” 白木染很是惊讶。 一来是惊那公仪凝的心上人居然也是个女子,二来便是惊讶女子与女子之间居然也用得上那种“药”?这般一想,许多被她快要忘记的记忆都纷杂而来。 她还记得红莲曾经写给她一封信,那信上写满了她原以为是“胡说八道”的“胡说八道”。还有她在京城时,曾不小心误入莳花道,那时候被拉进了一个什么染香楼,然后楼中有两个女子也对她说了一些有的没的。她那时觉得既害羞又慌乱,完全未往深处想,后来又发生太多事,拉拉杂杂的也就渐渐地把这些给忘了。如今,白木染却听见闻人卿十分正经地说那媚情之药是给了两个女子用,那……两个女子……真如红莲所言那般,是有床笫之欢的? 这般一想,再回过神来,却感觉到闻人卿的呼吸已至她的耳畔,吹得她酥酥痒痒的,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又觉察出闻人卿的手指抚上了她的腰侧,顺势而上,以极其轻柔的动作慢慢地摸上了她的面颊。 “她们……要……怎么用……” 白木染仍是好奇的,可又被闻人卿的撩拨弄得有些神魂颠倒,呓语不清。 闻人卿却又笑了。 “那红莲不是早告诉过你了?” 这说的正是红莲写给她的那一封信。可白木染还真有点儿不好意思说自己没敢仔细看。她有些害羞,觉得她的脸已经烧得有些烫起来了,可心里却偏偏觉得空落落的,想要与闻人卿更亲近一些。这样想着,便伸出手去,也学着闻人卿的样子,缓缓地摸上了闻人卿的脊背。她的心分明是火热的,可手指却微微地有些颤抖。 两人越贴越紧,却在即要深入之时,蓦地停了下来。 白木染迷糊不解。 闻人卿已撩开了她的手,重又躺回了她的位置上去。 白木染的一颗心仿佛被千万只蚁虫啃食过一遍了似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84 的,痒痛难当,憋了一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 “快睡吧。”闻人卿这般说着,竟就真的躺着不动了。 白木染又气又羞,憋了大半天,最终憋出一句愤恨之声来:“闻人卿!” 闻人卿竟还能轻轻巧巧地续上她们之前的话题,只听得她道:“你若真想知道,自然会有知道的那一日。”这话说得有些莫名,令白木染听得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闻人卿说的就是女子与女子之间的……然闻人卿又道:“此时……还不成。” 这话说得又让白木染羞愤难当了。 闻人卿这是什么意思?说得好像她……她有多想……多想知道似的!但很快的,白木染又不得不承认,闻人卿这话又没说错,她当真想知道,好奇得要命。她甚至感觉到,方才……她就差那么一点点……就似乎是要知道了。可偏偏闻人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又将她给丢开了。 恨得白木染只能一口咬住了被角,以此泄愤。 再后来,白木染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何时睡过去的,这一觉睡得不算太好,总觉得有些热,翻来覆去,将两条胳膊从被子里拿了出去,可又被冻得不轻。后来,像是有人很温柔地又替她把胳膊收进了被子里,她也不觉得那么热了,困意袭来,终于沉沉睡去。 正因为前一日经过闻人卿这般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撩拨,到第二日里,白木染反倒心情轻松了许多。她没去想她会从她的师父余春明那里得到什么样的真相,只仍然隐隐地有些担心闻人卿。但至少,她的焦虑和惶恐远比几日之前要少得多了。 两人起床梳洗,一时都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将要出门之时,白木染果然还是有些忐忑了起来,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来,将苦瓜似的一张脸凑到闻人卿的面前去。闻人卿瞥她一眼,竟一下便看出她的意思来,蜻蜓点水一般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哪知白木染还很不乐意似的,这回却是微微嘟起了嘴再凑上去。 ——这便是得寸进尺了。 闻人卿眉头微蹙,正要开口,却突然听得有人来敲门。 “师……师兄!师兄……师兄起床了吗?师父派我来……” 白木染被这么一打断,起床气一下便窜起来了,几步走过去把门一开,没好气地道:“什么事?!” 门外站着的是过来传话的五娘。 五娘被白木染这样的气势给吓了一大跳,先是愣了愣,才嗫嗫嚅嚅地开口:“是……是师父让我来请闻人小姐过去的……我……我是不是打扰到师兄休息了?” 没打扰到她休息,却打扰了她的“好处”! 白木染也知道自己这脾气来得有些不对,便压了压自己的火气,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师父让我们过去?” “不,不是。”五娘赶紧道,“是请闻人小姐过去。” “那我呢?” “师父说,若是师兄觉得无聊,就……下山去逛逛。”五娘接着说道,“我看,师父的意思……好像是不想让师兄你过去。” “那怎么行!” 白木染急忙去看闻人卿。而闻人卿也觉察出这其中似乎有些古怪。 “今日可有什么外人入观?”闻人卿问道。 “咦?这么说来,好像是……一大早……师父就有客人。”五娘挠了挠头,又想了想才说,“怪的是我们谁也没见着那客人什么时候来的,只知道师父叫大师兄送了茶水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白:(╯‵□′)╯︵┻━┻ 小卿卿:→_→ 小白白:(╯‵□′)╯︵┻━┻ 小卿卿:←_← 小白白怒咬被角ing…… 第59章 .劫持 问了五娘那么一句话, 闻人卿与白木染两个心中都有数了。 这定然是幽冥府又有人来了。 既如此, 白木染就更没有让闻人卿一个人去见余春明的道理了。她便抢先道:“我也要去见师父, 我有很重要的话要与师父说。五娘你便带我们一起去吧, 师父若有怪责,你就推到我身上。” 哪知一直温顺听话的五娘听到这里, 却道:“不行不行,师父千叮万嘱说不可让你去!” “那又是为何?!” “总之就是不能去!” 两人都急了起来, 吵作一团, 谁也不肯松口。 闻人卿思忖片刻, 伸出手来将白木染拉扯了回来,道:“你去后山等我。” “那怎么行!”白木染一听这话, 更是焦急起来, 听闻人卿这意思,似乎是要独自涉险,更暗示了若有变故便要她从后山小路自己逃走, 白木染越想越是不忿,大声道, “你休想丢下我!” 这话便说得有些露骨了, 原本在一旁干着急的五娘听在耳中, 也不知是理解成了什么意味,竟脸红了。 闻人卿瞥了一眼,却不动声色地朝白木染道:“你放心,这不过权宜之计。若真有什么,我一人也方便脱身, 到时定然来寻你。” “那……万一你又骗我怎么办?”白木染不信。 “我答应你,若不让你知道来龙去脉,绝不随意答应他什么。这你可放心了?”闻人卿又道。 白木染这回总算听得有几分信了。 闻人卿此人虽然总是狡猾,但她倒是没说过假话,答应过的事似乎也没有反悔过。在白木染的心中,还算是有几分可信的。 “你答应的事,可不许反悔。” “嗯。” 白木染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脸沉痛地点了头。 然而等闻人卿跟着五娘走了之后,白木染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转念又一想,闻人卿虽然答应了她,可她却没答应闻人卿乖乖去后山等着。 对…… 就让她也“狡猾”一回吧! 白木染一旦想通,便立即出了门,跑了几步,想了想又去了后山,就从小路绕去了她师父余春明的正屋后面。远远的听不到任何动静。白木染考虑到自己武功低微,而那个屋子里的人应该都比她要厉害,所以她屏住了呼吸,用极其缓慢的行动挪动着步子,一点一点地挪到了屋后的小园里,试图再往后窗处挪过去。 她觉得自己已经够小心的了。 谁知才挪两步,就听得屋子里传来一声呵斥:“什么人?” 紧接着,后窗突然被人打开,一条人影极快地从屋内飞了出来,白木染只觉得眼前一花,就被人揪住了衣领。那人动作十分凶狠,制得白木染一动也不敢乱动。她总算是看清楚了,此人当然既不是闻人卿,也不是她的师父余春明,而是一个穿着一身黑色的老妇人。那老妇人虽则年纪有些大了,但面容凶恶,手上劲力也不小,看来像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 “我……我是……我是我师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85 父的徒弟!”白木染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此时,屋内的闻人卿与余春明也自那后窗跃了出来。 “对!那是我……我的小徒弟!”余春明的样子像是有些紧张,“她与此事并无一点干系!大概是一时顽皮才……才跑到这儿来的。还请巫婆婆高抬贵手……” 白木染抬眼想要去偷看这一个巫婆婆的面色,却见那巫婆婆已从方才凶神恶煞的表情转换成了另一个样子——她紧皱着眉头,似是有些惊疑,又似是有些不确定似的打量着白木染。 “姓余的,这是你的徒弟?” “对……” “你从哪儿捡来的这么个宝贝徒弟呀?”那巫婆婆的面上突然浮现出一个奇异的笑容来,说话间,她已将一只冰凉凉的手搭到了白木染的手脉上,“依我老婆子看来,这倒是个炼药的好器!” “巫婆婆!这……这不可!这万万不可!”余春明急得不行,往她二人的方向跑了几步,又像是惧怕什么似的,在两步远的地方堪堪停了步子,“我……我这朝阳观中还有好几个徒弟,要比这个不成器的小徒弟资质好多了,巫婆婆若是喜欢,大可以随意挑拣……” 巫婆婆冷笑一声:“姓余的,你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此言一出,余春明的面色一下变得惨白。而闻人卿则抓住了这一瞬的机会,欺身上前,掌中劲力直逼巫婆婆。 那巫婆婆岂会这般容易中计。也不知她脚下有何等功夫,只见她略一让步,便躲开了这又急又猛的一招。紧接着,她又伸出另一只手来,竟一把又揪住了闻人卿。她一手一人,却一点也不费力,虽则白木染的武功低微,可闻人卿的功夫却是极厉害的,挣扎几下,竟然挣脱不得。 这一个巫婆婆到底是什么来头?! 白木染又惊又俱。 只听得巫婆婆又道:“这两个丫头就跟老婆子走吧!你这姓余的且先等着!”话音未落,她已一飞而去,手中拖着两人却丝毫不费力气,几个起落之间,竟已至山脚下。山下小路旁却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坐着两个灰衣人,见到巫婆婆,都赶紧下车俯首。 巫婆婆一伸手便将白木染与闻人卿两人的穴道都封了,再将她们二人扔进马车里。 “走!给我日夜兼程地赶回去!这回可是要出大事了!” 巫婆婆说着,也上了马车。 车帘才被放下来,那两个灰衣人便立即赶马上路,一刻都不敢耽搁。而车内的白木染却看一看旁边的闻人卿,又看一看坐在她们对面的巫婆婆,心中已不知该作何感想了。 后悔? 此时后悔也晚了。 巫婆婆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道:“我又没点你们的哑穴,怎么一个两个都不说话?” 说什么?要是说话能说死人,那白木染她马上就开口,绝对滔滔不绝,不说死这个巫婆婆不算完。白木染有些自暴自弃地想,完了,这一回可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可闻人卿却开口了。 她问道:“你是幽冥府的人?” 其实白木染偷偷摸摸去后窗偷听的时候,余春明才刚替闻人卿引荐巫婆婆,还没来得及介绍这个巫婆婆是什么来历。不过,闻人卿此刻问这一句,也算是多余了。 果然,巫婆婆点头道:“不错。” 闻人卿又道:“你抓我去也罢了,抓她有什么用处?她这资质哪里适合炼药?若说炼药,这世上再找不到另一个比我闻人卿更好的药体了。” 巫婆婆听得这话,忽而嘿嘿笑了起来。 “没想到冷若冰霜的闻人九小姐居然有这般好心肠!只不过,你虽然说得不错,但老婆子抓这个丫头,却不是为了炼药,而是另有用处。” “什么用处?” “这便不是你能知道的了。”巫婆婆似乎不想再多说。 白木染听到这里,倒是暗暗松了半口气。她可不想闻人卿被抓去幽冥府,而自己却能因此得救。要死,她也宁可与闻人卿一起死。于是,她便不想理会那个巫婆婆,而是对闻人卿道:“你别再说了,我早说过,要是你死了,我也不独活!你休想丢下我一个人!” 巫婆婆听得这句,却是大大惊讶了。 “你们……” 闻人卿像是觉得有些好笑似的,摇了摇头,又真的笑了笑,以一种极为温柔的眼神看向白木染,道:“早知如此,昨夜便不该……就那么算了。”闻人卿素来就是这么个脾性,虽然平日里看着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可身为闻人家的女子,骨子里总是多多少少地带了那么些离经叛道。更何况如今她连生死也看淡了,更不会在意什么旁人,有什么便说什么。 白木染却还没修炼到闻人卿那个地步,一听这话,又想起昨夜之事,脸刷的一下便红了。 巫婆婆看到这里,更是极为震惊。 “你们两个莫非……” 白木染本还羞涩着,听到这巫婆婆突然打岔,心中不由燃起怒火熊熊:若不是这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老太婆,她和闻人卿怎会落得如此田地?! “我们是什么不用你管!”白木染道,“你索性一刀杀了我们算了!” 巫婆婆被她这话堵得一窒,却又很快笑道:“放心,我可不会杀了你们。只不过,我虽然暂且不会杀人,手中却多的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你说,我要不要在这闻人丫头身上试一试?” “你……你敢!” “我老婆子有什么不敢的?”巫婆婆却又道,“你若不信,便等着看。” “你不许动她!”白木染急道,“有什么……你……你都冲我来!” “有胆色!”巫婆婆笑道,“我倒也不为难你这个小丫头,只是,想找你问些事情。” “问什么?” 别说闻人卿了,便是白木染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按理来说,闻人卿身上的秘密要比白木染多得多了,为何这巫婆婆却说有问题要问白木染。白木染不禁想到:也许是这巫婆婆看出她们两人的关系,便想挑软柿子下手,从她这里来问闻人卿的事情? 怪的是,巫婆婆却先问起白木染的名姓身世来。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白木染痛痛快快地便都说了,甚至还说得极为详尽,啰啰嗦嗦地从她小时候开始讲,一直讲到她被余春明收留,在朝阳观长大,然后又误入百香谷,认识了闻人卿。 巫婆婆却也听得仔细,似乎一点也不嫌她啰嗦,时不时地还要问几个问题。 闻人卿在一旁听着,心中甚觉怪异,却也不自觉地听了下去。 马车却越走越快,越走越是朝着最寒冷之处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_→小卿卿后悔莫及…… 而作者君也在写着大冬天里赶路的情节越写越冷……_(:з」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86 ∠)_ 第60章 .幽冥 白木染没想到, 这劫持了她与闻人卿的马车, 一走就是大半个月。 原本白木染还想着要与闻人卿过一个热热闹闹的年, 或是只有她们两人, 或是就在朝阳观里过,让闻人卿这个冰冷美人好好感受一下人世间的烟火。 结果…… 还不如在荒无人烟的百香谷里过呢。 两个赶车的灰衣人真的几乎没有停下来过, 只偶尔到了市镇之中,会稍作休息停下来买水买食物, 其余时候皆是一路不停, 颠得白木染面如菜色, 恨不得就在这路上被那个劫持了她们的巫婆婆一掌劈死算了。而闻人卿则十分敏锐地注意到,她们这辆马车是朝着北方走的, 而且越走越偏, 几乎要走出大巽朝的边界了。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白木染感觉自己在狂暴的边缘,“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 “北冥。” 给她这个答案的,是闻人卿。 “闻人丫头果然聪明。”巫婆婆笑道, “白丫头你再忍忍,就快到了。” 说着快到, 却又走了五六天。 幽冥府所在之地正是极寒的北冥之地。传说幽冥府中的武功路数本身就比较阴寒, 甚至当年还有传闻, 说是这些北冥人借寒地之势以阴丧之气修炼巫术,算得上是一种邪术。那些修炼之人因为长久接近阴丧,内功又主修的是寒气,早毁了身为生人的本体和灵气,不但大多长得如同鬼魅, 就是身躯也能逐渐炼成接近鬼怪。正因如此,他们诡招颇多,却又生命力顽强。但凡沾惹上这样的人,有如跗骨之蛆,不死不休。 好在幽冥府的人从前并不踏足中原,直到数年前有月魄剑被盗一事,幽冥府才来了中原一趟,哪知那一次虽寻回月魄剑,府主却因意外而亡于千霄峰上。之后,四大护法之一的章承轩得了遗命退回到北冥,自此,幽冥府再次蛰伏,休养生息,再无消息传出。 直到—— 中原江湖上流传起了闻人家秘药之事。 幽冥府也不知如何得了消息,渐渐开始暗中派人来到中原,一点点打探这秘药的事。 闻人卿所知的幽冥府的事,也就这些了。在这其中,还有许多是剑神传人叶流徵写信告诉她的。她当时只作一件趣闻,并未多想,可后来,当她发现幽冥府中的人盯上了她。可惜的是,她后来派出了茯苓再去搜集些幽冥府的消息,却也没有能查出更多有用的东西。 此刻到了北冥,闻人卿便将这些,当着那巫婆婆的面,告诉了白木染。 白木染听得饶有兴味,竟然还觉得自己有生之年能来幽冥府见识历练一番也属奇遇。 巫婆婆倒是淡然,只含笑听着,既不打岔也不辩驳。 北冥城与中原的建筑风格完全不一样。城墙很高,皆是以灰白色的大块方形石砖砌成,看起来极为坚固。而幽冥府就建在北冥城的城中。 直到马车停下,三人从马车上下来,看见幽冥府的大门时,白木染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她听到幽冥府这个名字,总觉得这个门派应该建在什么幽暗阴冷的地方,甚至是什么地下山洞之类,至少,也该隐藏在深山里吧?谁想到,幽冥府这么个听起来阴暗诡异的门派,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建在一座大城之内,大门上挂着一个牌匾,上书“幽冥府”三个大字,而从门口往里看,里头却像是个深宅大院。 巫婆婆带着两人进了大门,远远便见到有人迎了上来。 那两人也是又黑又瘦,与白木染之前在朝阳观里见过的那个黑瘦男子差不多,若说是地狱里来的鬼魅也不为过。看看那两人,白木染又忍不住看一眼身边的巫婆婆,更有些不懂了。若说幽冥府的人练了阴寒的内功就会变成那副样子,这个巫婆婆怎么看起来就跟个寻常老太婆没什么两样,就只眼神显得狠厉了一些。 “婆婆一路辛苦!” “婆婆总算回来了!府主一早就问了好几遍了!” 巫婆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朝那两人道:“就带我这老婆子去见府主吧。” “婆婆连日赶路,还是先休息休息。” “正是,府主也说是如此说的。” “不必了。我有大事急着要与府主说。”巫婆婆说着,眼神又像是不经意似的掠过了闻人卿与白木染两人。 白木染倒觉得有些庆幸。她还担心这个巫婆婆就只带着闻人卿一个人去见幽冥府府主,而将自己这个顺带的“拖油瓶”扔到一边去。但看巫婆婆的样子,似乎是打算将她们两人都带去。 “那……婆婆请往这边走,府主此时在百鬼阁。” 所谓百鬼阁,其实应该是个书房,白木染走进去便发现,里面放了好几个大书柜,上面都塞满了书。只是这阁内布置却有些奇怪。寻常人家里的书房都是宽敞明亮的,可这间书房,却显得很阴幽,里面挂满了层层叠叠的帘幕,而且大多用的是深灰色。走入其中,看什么东西都觉得有些晦暗不清。 “你们先在这儿等着。” 巫婆婆说完这话,便留下闻人卿与白木染,先进了内室。巫婆婆倒也不怕她们两个会逃走,她们身上的几个大穴都被封了,更何况这可是在幽冥府里,四处是高墙陷阱,几大护法也都在,就算解开他们的穴道,她们也跑不掉。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巫婆婆出来了。 “进来吧。” 白木染偷偷看了一眼闻人卿,见她面色淡然,似是十分镇定的样子,便也定下心来,决定无论进去之后发生什么事,她都要先挡在闻人卿的面前。 两人掀开重重帘幕,跟在巫婆婆的身后,终于走进了那个神秘的内室,见到了幽冥府的府主。 或者也可以说,其实不算见到了幽冥府府主的真面目。 白木染并不是幽冥府的人,倒是没那么多忌讳,一旦进到内室,便赶紧将里头的情景都看了一遍——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正堂座上坐了个人,大概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幽冥府府主了。那人裹着一袭黑色长袍,头上也戴了一顶黑纱帷帽,根本看不到面目。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能从身形上看得出来,这一个令中原武林为之胆寒的幽冥府府主,竟然是个女子! 白木染觉得有些惊奇,就看了闻人卿一眼。 闻人卿也似乎有些意外。 “府主,这便是老奴说的两个丫头。”巫婆婆介绍了一句,又朝闻人卿一指,道:“这个是闻人世家的九小姐,正是传说中与秘药相关之人。” “哦。”幽冥府府主点了点头,道,“将她带上来我瞧瞧。”她的声音是低柔的,听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个什么穷凶极恶之人,反倒柔和得像是个邻家温和的夫人。说起话来,让人听着便觉得如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87 沐春风,心中熨帖。 闻人卿眉头微蹙,倒不等巫婆婆来拉扯,自己便几步走上了前。 “既然不是咱们府里的人,你们两个丫头就唤本夫人一声‘夜夫人’就是了。”高坐堂上的幽冥府府主又十分和蔼地道。这位夜夫人所言对闻人卿来说毫无感觉,可听在白木染耳中,倒觉得挺亲切的,心中防备竟然也不由自主地就放下了一大半。 谁知等闻人卿一走上前,那位夜夫人却飞快地伸出一只手来,一下便抓住了闻人卿的手腕。 她那只手灰白干枯,手背上的血脉都可看得一清二楚,指尖上留着寸余长的指甲,那指甲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染的,都是乌黑的颜色。 ——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一只活人的手。 白木染差点儿就被吓得大叫起来。 可白木染所不知道的是,那手不但看起来不像是活人的手,触感也十分奇怪。闻人卿的身体便异于常人,体温也很低,而这一只手却比她还要寒凉,简直如同寒冰一般刺骨。片刻之后,夜夫人又揪住了闻人卿的手指,以她尖利的指甲刺破了闻人卿的指尖。闻人卿皱了皱眉,倒是强忍着并未挣脱。夜夫人又以手指蘸了一点闻人卿的血,然后便将手收回到了她那顶大帷帽之下。 “闻人世家果然名不虚传。”夜夫人突然笑道,“竟能想出这样的办法,炼成这般厉害的绝世之药!” 此言一出,闻人卿与白木染俱是一惊。 这个幽冥府的府主夜夫人好生厉害!难道她竟只靠把脉和试血便猜出了闻人世家的秘药? 然夜夫人却叹了一口气道:“只是可惜,这样好的药,却不是人人能用得的。只怕只有闻人家自己家的人才能克化。” 白木染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急忙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夜夫人微微转过头来,似是“看”了她一眼,才道:“你想说什么?” “那……反正你也没用,不如放了我们吧?”白木染觉得这夜夫人看起来似乎还挺好说话,甚至比那个巫婆婆要和蔼可亲得多了,便大着胆子继续说道。 夜夫人轻轻笑了一声。 接着,夜夫人从那座上站了起来,缓慢地朝白木染走了几步,却又堪堪在离其一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巫婆婆在一旁道:“府主,那姓余的将这丫头收做了小弟子,十多年来都养在朝阳观里。” “哦?” 夜夫人又伸出手来,正如方才对闻人卿做的那样,一把抓住了白木染的手,将两根手指搭在了白木染的手脉上。白木染被这一下刺骨的冷意刺激得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好在那只手很快便离开了。 就在白木染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夜夫人又伸出手来,突然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 “闻人家的药……本夫人是没那个福缘享用了。不过……”夜夫人笑朝白木染道,“你这一味‘药’,却正适宜给本夫人服用。” 作者有话要说:  0 0哇,不知不觉居然六十章了~ 仿佛有些机智的读者猜到了一些小白白的身世之谜,但是,一定也有你们没有猜到的部分!哼!下章公布真相! 第61章 .身世 白木染彻底被搞糊涂了。 在被巫婆婆带去见过幽冥府的主人夜夫人之后, 闻人卿与白木染两人又被巫婆婆从百鬼阁带了出来, 安顿在一处湖心小筑里住了下来。若说这是囚禁, 其实那位夜夫人给她们的待遇还算不错, 不但吃穿用度都不差,还特地拨了四个小丫鬟来伺候她们。 但……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夜夫人说, 她克化不了闻人卿身上的药,却说自己是适宜她用的“药”? 白木染左思右想, 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她很快想起来, 还在朝阳观里的时候, 巫婆婆似乎与自己的师父余春明说到过一句。 …… “依我老婆子看来,这倒是个炼药的好器!” …… 炼药?器? 白木染百思不得其解, 最终还是只能求闻人卿为她解惑。白木染不懂这些药理之术, 闻人卿是当世名医,又出自家学渊源的闻人世家,应该是懂的吧?可听了白木染这一问, 闻人卿却也是摇头。 “幽冥府的炼药术与我们中原不一样。”闻人卿道,“我也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 白木染倒也松了口气。 白木染向来是个豁达之人, 只在钟情于闻人卿之后才变得有些患得患失, 如今知道了闻人卿安全了,她自己的安危就不太放在心上了。她到底是个什么“药”?不明白,那就这么等着呗!总有一日她会知道结果的。就算那个可怕的夜夫人真的将自己拿去“炼药”了,那也比她要把闻人卿这个“药”给“吃”了好。 可相对而言,闻人卿却是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心来了。 在湖心小筑里住了三两日, 闻人卿日日都是愁眉紧锁,即便白木染有心要逗她开心,或者与她玩闹,仍然无法令她开怀。白木染便又劝道:“生死自有天命!然则我并不觉得自己是个薄命鬼。说不定此事还有转机呢!你看,连我这种普通人都能被认定为‘药’,也说不定这世上还有其他更好的,只是这个夜夫人并未发现。再说了,我还是觉得此事太过诡异,搞不好就是她胡说八道来吓唬我们的。” 闻人听了,倒也敷衍似的点了点头。 到了第四日,闻人卿忽然朝那几个伺候她们的小丫鬟道:“我要见巫婆婆,烦请通传一声。” 小丫鬟们忙道不敢,其中一人急急地就划船离开了湖心,看来是去请那巫婆婆了。 却又到了午后时分,巫婆婆才来。 “不知闻人九小姐找我老婆子有何事?” 巫婆婆进了屋子却并不坐下,看来像是打算随便说两句便要走似的。可闻人卿却吩咐了小丫鬟们上茶,又请巫婆婆坐下,摆出一副要长谈的架势来。 “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婆婆。” “请说。” 巫婆婆虽则说了这么两个字,但白木染在一旁听着,却猜想到,若闻人卿问的是巫婆婆所不愿透露的,这个巫婆婆也定然是不会回答的。毕竟巫婆婆只说了“请说”两个字,又没说自己一定会告诉闻人卿嘛。至于闻人卿究竟要问什么,连白木染也不清楚。就在闻人卿派人去请巫婆婆的时候,白木染就问过闻人卿了。可闻人卿却不肯说,只道:“到时你在一旁听着,便知道了。” 实在……有些古怪。白木染心底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恐慌来。 也难怪白木染觉得古怪。 巫婆婆说了“请说”二字之后,闻人卿的样子看起来却像是反而有些犹豫了。白木染还从未在冷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88 傲果决的闻人卿面上看见过“犹豫”这样的神色。但闻人卿也只犹豫了片刻,便开口了。 “那位夜夫人与白木染是否血缘至亲?” 此言一出,巫婆婆还只是面露惊诧之色,而白木染却将手中茶杯失落在地,砸了个粉碎。 “闻人卿——”闻人卿她在说什么? 白木染万万没有想到,闻人卿竟然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来。她下意识地就转过头去看巫婆婆的脸色,想从巫婆婆的面上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来。毕竟闻人卿的这一猜想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就算白木染知道闻人卿绝不会毫无根据便信口开河,她也还是不信……一点儿都不信! 她……她怎么会和那个可怕的夜夫人有什么……有什么关系呢? 白木染急切地等待着,想听到巫婆婆的驳斥。 然而巫婆婆却在最初的惊诧之后,蓦地笑了,只听得她道:“不知闻人九小姐是因何而作出如此猜想的?” 这话并非认同,但即便是白木染也不能否认,巫婆婆话语之中的意味……几乎等同于是变相承认了。白木染脑子里嗡嗡响着,心里扑通扑通乱跳着,又是惊慌又是焦躁。 不会,肯定不会。 若真是……有血缘天性,那夜夫人为何对自己那般?还要以她为“药”? 如此一想,却又是白木染自己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一想法。这幽冥府本就是个阴邪之地,又怎能用世人之想法标准来衡量幽冥府的人?况且看那个夜夫人的样子,与鬼魅也差不多了,怎么想怎么觉得她就像是会做出“虎毒食子”之事来的人。而且,白木染突然想到了另一个可能——也许正因为她与那个夜夫人是血缘至亲,所以,她才是最适宜夜夫人的一味“药”? 白木染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却又不得不因这些想法,渐渐地快要接受这个可怕的设想。 “我虽不才,但闻人家的医药书典积累百余年,读过之后,总算还有些见识。”只听得闻人卿道,“那位夜夫人的病症,以及她为何以白木染为‘药’,我多多少少都猜着了一些。” 巫婆婆大笑起来:“不愧是闻人世家的神医!的确厉害!” “凑巧猜着罢了。”闻人卿面色淡淡,“只是,夜夫人想得还是过于简单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巫婆婆面色不善。 “她的想法虽好,却不一定真能如她所愿。”最后,闻人卿道,“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婆婆若真是一片忠贞为主,便应好好劝劝她。” “那老身就多谢闻人九小姐的忠告了。” 直到巫婆婆走了,白木染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一动不动。若说她从前对自己的身世有多少执念,此刻知晓真相之后,她的心情就有多复杂多痛苦。而闻人卿却也并未劝她什么话,只是慢慢走了过去,将她搂入自己的怀中。 感受到那个温暖柔软的怀抱,白木染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抱着闻人卿狠狠地哭了一场。 这一哭,竟哭了许久。 等到白木染渐渐冷静下来,这才觉得有些尴尬。 “闻人……卿。”白木染吸吸鼻子,仍埋在闻人卿的怀里,“我是不是……太软弱了?” “……是。” “……” 白木染立即从那个怀抱里挣脱了出来,怒视闻人卿。 闻人卿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又伸出手来,十分温柔小心地触碰了一下白木染哭肿的眼皮。顿了顿,又将手收了回来,道:“去洗个脸,我再与你慢慢说此事。” 白木染的心一下便软了下来,心底残存的委屈与伤心好似又要被闻人卿的手指引出来了似的,她赶紧低下头转过身跑出门,喊小丫鬟替她倒水来洗脸。 等收拾妥当之后,白木染终于能稳定情绪来听闻人卿来慢慢讲这前因后果了。 “我早与你说过,幽冥府练功的方法,极其阴寒。”闻人卿道,“这算是毁人身之根本的法子,若非自小开始修炼,一般人的身体是受不了的。” “难道那个夜夫人……” “我看她像是半路修炼的,大概又急于求成,初时还能压抑克制,可终有一日要爆发出来。” 闻人卿之所以有所怀疑,正是因为与夜夫人见面那短短的时刻,夜夫人暴露出了两件事。 一是夜夫人的手。 想来夜夫人是不愿让人见到她的面目,故意戴了黑纱帷帽,可她却没办法将手也隐藏起来。闻人卿之前并非没见过幽冥府的其他人,就算有些人真的形同鬼魅,却也没有哪一个像夜夫人那样,有那样的一只手。当时,夜夫人伸手来试闻人卿的脉象时,闻人卿也在暗中观察夜夫人的手,她仅凭那么一会儿的观察,便几乎可确定,这位夜夫人生息微弱,若短期内不能根治,恐怕将凶多吉少。 这也就难怪幽冥府为何突然对闻人家的秘药感兴趣,大概夜夫人就是想取这药来,看看是否能救自己的命。 谁知闻人卿这一味“药”并不适宜夜夫人,而夜夫人却阴差阳错得了另一味“药”。巫婆婆去朝阳观取“药”时意外撞见了白木染。也不知这巫婆婆如何看出了端倪,就这么带着一起来了。 这就要说到第二桩怪事了。 夜夫人先试了闻人卿的脉象,又刺破她的手指尝了她的血,这才确定闻人卿身上的“秘药”之秘。可夜夫人走到白木染面前,却只把了脉,便认定那是适宜自己的“药”。这两件事并到一处来想,闻人卿想了两三日。 “只看脉象,至多只能看出你身体是否强健。”闻人卿道,“再想想她那怪病……我倒想起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一种换血秘术。只是换血之术极为凶险,最怕换来的血无法融于自身。但若是血缘至亲,这凶险便要小上许多,所以……” 所以闻人卿才会有那么可怕的一个想法。 ——也许,白木染就是那位夜夫人的亲生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  _(:з」∠)_讨厌解释逻辑问题…… 反正就是这样了!要是有什么问题大家自己意会一下! ps:今天网游新坑正式开文啦,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和关注! /onebook.php?novelid=3428666 稍后第一天三更奉上! →_→然后请大家放心,这两个坑都会日更的,至少也会保证每周56更!喜欢的就收藏一下吧! 第62章 .母亲 白木染自小便被身世之谜困扰, 多年以来, 她有过许多设想。也许她的父母早已亡故, 或者只是普通村野农户, 再或者他们早就不记得她这个流落在外的女儿了。她设想过千万种可能,却怎么也没想到, 她所追寻的真相,会令她这样难以接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89 受。 白木染承认, 自己的确是软弱的。 只因她忽而想到闻人卿身上的隐秘, 想到闻人世家的秘术。自这一点上来看, 她与闻人卿倒还真是天生一对,连身世境遇都这般相似。可再细细一想, 闻人卿似乎比她的遭遇还要悲惨得多。毕竟闻人卿自幼便与家中亲人日夜相处, 这其中的感情矛盾绝不是那么容易令人接受的。 至于白木染…… 她干脆自暴自弃地想,反正她从小便对她的父母毫无印象,而这个夜夫人既然也毫无愧疚地就想要与她换血换命, 她就更没什么好觉得伤心难过的了。 ——索性就当自己的父母早死了。 白木染想通了,便丢开那许多复杂情绪, 渐渐平静下来。 谁知第二日, 巫婆婆竟又踏足这湖心小筑来, 并且言明夜夫人想单独见见白木染。白木染下意识地看一看闻人卿,却发觉闻人卿也在看她。她突然有了一些勇气,朝巫婆婆道:“我去。” 她就算不想去,只怕也不得不去。 再说,这倒也算是个好机会。 白木染想, 其实关于她的身世,她还有许多问题没搞清楚。比如,她的亲生父亲是谁?她师父余春明似乎也与她曾有什么瓜葛……还有,虽则那个夜夫人看来对她并无一点母女之情,可她也还有些想知道,夜夫人到底怎么会变成幽冥府的人,又怎会弄到今日这个地步。 这回,夜夫人仍在那个幽暗的百鬼阁里见她。 其中帘幕重重,什么都看得不是很分明,与上一次相见时几乎一样。 不过,当白木染走入内室,抬头一看,却先吃了一惊。 原来那个戴着黑纱帷帽,用宽大的黑袍子将自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夜夫人,此刻竟如常人一般,并未再做那些伪装。她梳着高髻,露出整个面容来,身上也就穿着一身黑色衣裙。如果忽略她大半边脸上可怖的青灰色的伤疤,单看她另外小半边脸的话,可以看得出,她年轻的时候必定是个美人。即便现在已至中年,但其实她保养得极好,若不是早知道自己是她的女儿,白木染几乎要以为这个女子还不到三十岁。她的身材也保持得很好,可那一双从衣袖中露出来的手,却太令人害怕了。 夜夫人静静坐在那儿,任由白木染随意地打量她。 巫婆婆却在一旁叹了一口气。 “老婆子第一眼看到这丫头,便觉得亲切,再看,却发现她的那双眼睛,几乎与府主生得一模一样。”巫婆婆的语气之中似乎充满了惆怅,“再看那姓余的那般紧张,老婆子心中便有了五六分确定了。” “是。”夜夫人也道,“她跟我年轻的时候长得真像。” 白木染听得她们如此说,又赶紧再看了一遍夜夫人的面容。说实在的,夜夫人的容貌损毁了一大半,的确不容易看出她原本的样子。但眼睛…… 夜夫人的眼睛里光泽……似乎……是眼泪? 白木染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早就想过要将这个“母亲”丢开不认了,可真正到这一刻,她的心却有些难受,仿佛被人一把揪住了似的,怎么也挣脱不开。 “我……我觉得不像。”白木染有些赌气地道。 其实,她也不确定,她与夜夫人到底像不像。反正,她平日里很少照镜子,也不记得自己的眼睛到底长什么样子。她更不想去看夜夫人的那双眼睛,那里面虚伪的眼泪令她很不舒服。白木染实在不明白,反正她如今已被夜夫人拿捏在手中,为何这位夜夫人还要在她面前惺惺作态。 夜夫人笑了笑,如果她还没毁容,笑起来的样子一定很温柔很好看。可惜,因那一大半脸的伤痕,她这样的笑容反倒显得有些可怕了。 “你若是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吧。” “你怎么知道……” “若非还有疑问,你怎么会愿意来见我?”夜夫人道,“只怕你心中厌恶我还来不及。” 行吧。 既然说开了,那就索性直截了当。 白木染反倒觉得这样更好,至少,会让她心中的感觉没那么复杂。于是,她便想起什么就问什么了,一股脑的,将她想知道的,都问了一遍。 夜夫人听了,像是一点也不意外似的,点了点头,便与巫婆婆道:“婆婆说给她听吧。有些陈年旧事……我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了。” “是。” 巫婆婆俯首。 夜夫人从前的故事,其实是个乏善可陈的故事。她本姓白,出身于一个很普通的中原武林人家,学过一点儿微末的功夫,尚且还是个天真单纯的少女,后来,平平淡淡地嫁了人,生下了白木染。只是没想到,年幼的女儿白木染有一日却失踪了。夜夫人四处寻找,没寻着女儿,反倒发现自己的丈夫在外头有了别的女人,而那个女人还给他生了个儿子。知道丢失女儿之后,夜夫人的丈夫不但并不想去寻,还借此机会将夜夫人给休弃了,想要给外头的女人和儿子名分。更可恨的是,白家知道了此事,并不敢为夜夫人出头,反倒责怪她不能得丈夫的欢心,对她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府主那时候吃了许多苦头。”巫婆婆说起往事来,很有些痛心,“白家一开始还能给府主一口饭吃,后来父母故去,兄嫂待府主更是不好……我老婆子都不忍心再说下去了。” 夜夫人却笑得坦然,接了这话来道:“那也不算什么。不过是这世间苦命的女子们都经过一遭的。” 夜夫人说得轻松,可其实那段遭遇却并不轻松。 她当街卖过酒,也曾被卖入赌坊与青楼,此后被世人轻贱折辱,可她竟从未想过寻死,就这么撑了许久。再后来,大概真是她的噩运都被她熬过去了,有一日,她找了个机会半夜跑了出去,偷偷躲进了一辆镖车里。谁想那镖车竟然一路往北,带着她到了北冥。 “北冥人与中原人可一点儿也不一样。他们性情直爽,只凭本事来服人,从不介意出身。”巫婆婆接着道,“府主到了这儿,才觉得自己又重活了一回,便发奋习武,学了幽冥府的功夫。” 学好功夫之后,夜夫人回过中原一次。 那回她才知晓,原来她走之后,她丈夫新娶的妻子与几岁大的儿子都得了疫病死了,而她丈夫又巴结上了一个厉害的道人,换了个人模狗样的新身份,去当了一道观的观主。 故事听到这儿,白木染就算不敢相信,也不得不猜测到了一个事实。 “我师父他……” “他就是你亲生父亲。”夜夫人笑道,“不过,既然你不想认我这狠毒的母亲,那既然也不必去认他那个狼心狗肺之人。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考虑过别人,自私自利到了极致。大概也就是后来又从街上将你捡回去那次,才发了那么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90 一丁点儿的善心。也或者是他那个短命鬼儿子死了,他才肯再将你这个女儿带回去。” “他……” 白木染想说,其实余春明对她一直挺好的,对她也算是有抚育之恩。可她再一想想,若余春明是她亲生父亲,那么,那点可怜的“抚育之恩”也就变成一个笑话了。 夜夫人重回中原,本打算一刀杀了余春明泄愤,可后来又觉得太过便宜了他。夜夫人想,如余春明那样一个人,令他屈辱地活着,反倒比了结他性命更让他难受。谁知道那余春明竟是个毫无底线的无耻之人,他见夜夫人入了幽冥府,便立即俯首求饶,说愿做她身边的一条狗,只求苟延残喘。 夜夫人经过诸多磨难,与之往日恩情早就消失殆尽,只是那时她颇有狠劲,被幽冥府上一任府主看重,收作了关门弟子,她想到那府主似乎对中原有些野心,便暂且就应了余春明,真将他当成了一条狗那般使唤。 “若那时我知道你被他寻回去了。说不定,我们两人不会到今日这个地步。”夜夫人道,“那时我尚且还算是个人,如今,我已是个不人不鬼的妖怪了。” 之后之事,夜夫人不欲多言,全是由巫婆婆向白木染解释了。 幽冥府内的至宝月魄剑被盗,幽冥府府主去中原寻找,谁知却突遭意外。他身亡之前留有遗命,说是将他所有弟子关在一间房中厮杀,最终活下之人便能继承府主之位。 夜夫人本就入门晚,加之她并非从小练幽冥寒功,就算之后再如何努力,也始终与其余人有所差距。为了在那殊死之战中胜出,她练了一门幽冥府中无人敢练的邪功。只是她没想到,等到她功成名就之时,邪功的反噬也开始出现了,于是,她渐渐变成了此时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如今幽冥府正处于新旧替换之际,若她当真就这么死了,府中必定要大乱,当年上任府主的那几个弟子已在那一战中全部丧命,再无第二人能接任府主之位。夜夫人是在这幽冥府中获得新生的,自然不愿幽冥府在自己手中消亡。因而,她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自己的命,要想办法将反噬的邪功压下去。 “后来,我看了我师父留下的古籍有记载一种换血之术。”夜夫人道,“只是这一秘术实在凶险,唯有选亲缘至亲之人,方可确保无虞。” 恰在此时,余春明传来消息,说自己有了闻人卿在手。 夜夫人便派了自己心腹的巫婆婆去中原,一来确认闻人世家的秘药之事,二来便是令余春明打探自己女儿的下落。若是闻人家的秘药也救不了她,她就只能用换血的法子了。 谁知偏就那般巧合。 巫婆婆一趟中原之旅,不但带回秘药,还带回了夜夫人失散多年的女儿白木染。 大概余春明在这些年里与白木染真养出了一点父女之情,他本不想泄露白木染的身份,可冥冥之中大概自有天定,白木染竟自己送上了门,让巫婆婆看出了端倪。 来龙去脉总算弄明白了,白木染听到最后,竟有一种不知究竟谁是谁非之感。 夜夫人却不待她想明白,又突然道:“我与你说这些往事,让你弄明白前因后果,是因我又想出另一个办法来。只是不知你愿不愿意?” “什么办法?” “让你活着的办法。”夜夫人道,“我有幽冥府的各种珍药撑着,大约还能活上个一年半载,在这段时日之内,我将一身功力传授给你,由你胜过幽冥府的众人,接任这府主之位。我便不用与你换血,也能含笑九泉了。” 什……什么? “如何?”夜夫人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  00今天的更新~ 下一章小白白将何去何从!敬请期待! ps:最近脖子太疼明天可能会停更一天_(:з」∠)_新坑有存稿明天照常更新…… 第63章 .抉择 白木染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她尚且还没有完全消化夜夫人所说的这个有些复杂的故事, 没想到夜夫人这么快就要她做出一个艰难的抉择来。照夜夫人所说, 如果她同意这个提议, 那么她便不用与其换血, 也不会死了。可她相应也要有所付出,要留在幽冥府, 至少几十年里都不得离开。 说实话,这并非白木染所希望的。 要说白木染所设想过的未来, 应当是在知道自己身世之后, 再解决闻人卿身上的秘药之事, 此后,两人便回去百香谷, 或者去别的什么地方, 隐居一生也好,浪迹江湖也好,反正, 自此不问那些烦心事,逍遥快乐地过完余生。 因而, 听到夜夫人居然冒出这么个奇怪的想法来, 白木染第一反应是抗拒的。 “我……我不能答应。”白木染道, “我功力浅薄,恐怕学不会这么高深的功夫。再说,就算我真能学会你的一身本事,我也不知要如何管理这么个幽冥府。我……我与你不同,我不喜欢做什么府主。” 巫婆婆见她拒绝, 不知是否误解了什么,立即又道:“丫头放心,府主练功时是一味急于求成才至此,若将功力传给你,自然要考虑你身体是否能承受,循序渐进之下,不会令你如同府主一般。若有些许的不适,老婆子这些年来也研制了许多珍药专门来替你养身,到时你做了新任府主,必定能活得长长久久,说不定比我老婆子活得还久呢。” 夜夫人却一抬手,让巫婆婆不用再说。 “你当真想清楚了?你若不肯,我就只能用你来与我换血了。” “其实,即便是与亲缘至亲之人换血,也不是万无一失的,对吧?”白木染道,“所以,你才又另外想出这么个法子来。你以我之命相胁,我亦也想赌一赌看,你敢不敢下这个狠心,去赌那一把?” 那日巫婆婆去湖心小筑时,闻人卿就提醒过巫婆婆,说即便是亲缘之血,也未必能与自身融合。 可白木染来见夜夫人,夜夫人却与她说什么“确保无虞”。 白木染自然更愿相信闻人卿。 如此一想,白木染便知道,夜夫人提出这么个法子来,并非突然对她产生了什么母女之情,而是换血的法子的确有可能失败。在夜夫人心中,所谓的亲生女儿,只怕并不比幽冥府要重要。 白木染思及此,心中多少有些悲凉。 “你根本没有资格说我师父……说我爹是个自私自利之人。”白木染道,“你比他,也好不了多少。” “此话且任由你说。不过……”夜夫人听了这话,反倒是笑了,笑着笑着,又以那种极温柔的声音问白木染:“你一个黄毛丫头,竟敢和我赌?反正我已是将死之人,为何不赌?倒是你……你若与我换血而死,那你的那个闻人卿怎么办?你打算让她一人孤独终老?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91 还是等她回去给她爹入了药之后,再来黄泉地府里和你见面,等着下辈子再续前缘?” 白木染被一眼切中心事,脚下竟忍不住踉跄两步。 她在来时路上与闻人卿两人并不避讳巫婆婆,果然是令巫婆婆看出了端倪。而夜夫人得知此事之后,自然知道以此事来逼迫她。 说实话,自知道身世之后,她的心绪一直很乱,还未来得及理清这种种,更没有想过今后究竟要如何打算。此时被夜夫人在她情绪最低谷时看破又戳穿,她几乎就要被这一招给击溃了。 闻人卿要怎么办? 她……她舍不得闻人卿,却也保护不了闻人卿。 夜夫人何其厉害,既能坐上幽冥府府主的位置,最擅长的除了功夫,便是察言观色与玩弄人心。她见白木染已久久都说不出话来,又半是引诱半是哄骗地朝她道:“若你应了我,就连闻人卿的事,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虽则知道是陷阱,可白木染还是忍不住要问,“难道也要给她换血不成?” “等你应下我要你做的事,我自然会告诉你。” 夜夫人似笑非笑。 “我……” “怎么样?” “我要再想想。”最终,白木染如是说道。 回了湖心小筑,白木染立即去寻闻人卿。可那小筑之中到处都找遍了,也没看见闻人卿的身影。她这才想起应该问问那四个小丫鬟。 “闻人小姐去了后园。” 这湖心小筑虽则四面环水,但其实也分了个前门后园。前边修了个小码头,用来停靠船只,而后园则是选了一块风景最好的地方,特地搭建了一个露台。闻人卿此刻就站在那露台上,远远看着远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这一天并未起风,湖面甚是平静,甚至还因出了日阳,折射出漂亮的光泽来。说来也怪,明明北冥之地比中原要冷得多,城中处处都被冰雪覆盖,可幽冥府中的这片湖却未曾结冰,也不知是否幽冥府用了什么古怪法子。 白木染远远看见闻人卿穿得单薄,连披风也未戴,一时担忧,便赶紧走上前去自身后抱住了她。 闻人卿的身上果然冷冰冰的,也不知她在此处站了多久。 虽然闻人卿并未回头,但她似乎感觉到抱住她的人是白木染,所以她仍然姿态放松,一点儿抗拒之意都没有。就这么静静地被白木染抱着,也并不开口说话。 “闻人卿……” 白木染才从夜夫人处回来,又因夜夫人与她说的那些话心神俱乱,此时再倚靠着闻人卿,方才没有完全暴露出来的脆弱,仿佛要在这一刻全部展现在闻人卿的面前了。 “嗯?” 白木染只听到闻人卿的那一个字,便觉得鼻头发酸,差点儿就要流出眼泪来。她竭力地吸了吸鼻子,将那许多复杂的情绪都压下去,然后才开口道:“你怎么……不问我,她都跟我说了些什么?” 闻人卿伸出手来,覆在了白木染抱着她的手上。 “反正,也不会是什么令人高兴的话。”闻人卿道,“不问也罢。” 听得闻人卿如此一说,也不知为何,白木染那极其低落的情绪一下就因这句话而很快消散了,她将背对着她的闻人卿拉得转过身来,重新埋入闻人卿的怀抱里,再蹭一蹭,占尽了便宜才有些恋恋不舍地重又抬起头来。 闻人卿总喜欢瞒着她,白木染却并不想将那些事都瞒着闻人卿。 这倒不是因为她比闻人卿软弱。 而是因白木染素来都觉得,两人在一起,要心意相通,便没什么是不能说的。若有那般两个人总要互相隐瞒猜忌,迟早也要将感情消磨殆尽。她愿意谅解闻人卿一片为她的心,可她却要闻人卿知道她的一切,知道她的想法,她的心。 从哪里说起呢? 就从她的身世说起吧。 闻人卿猜中夜夫人是她的亲生母亲,可闻人卿应该想不到她的师父余春明竟然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吧。 可惜闻人卿虽则有些意外,却也并没有被吓一大跳。她只点了点头,便道:“如此,便有许多事都能说得通了。我当初便觉得你师父有些奇怪……” 白木染不等她多想,又接着把夜夫人所提之事告诉了闻人卿。 “你怎么回答的?” 白木染有些踌躇,先问闻人卿:“你怎么想?你……你想不想让我答应?” 闻人卿淡淡一笑,居然很快就答道:“我虽然想你活着,可若是活得不开心,倒不如遵从本心而死。你既不喜欢学什么厉害的功夫,也不喜欢这幽冥府,何必为了苟活而做什么一府之主?” 白木染一边欣喜闻人卿果然懂得她,一边又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学那厉害功夫?” “你?”闻人卿面上多了一份戏谑之意,“我从前教你的那些,你可曾再练过?你这辈子,也就只能做条懒虫,要多蠕动两回,只怕也是难的。” “闻人卿!” 又说她是虫子!不过眼见闻人卿似乎心情还算不错,白木染又懒得与她计较。想一想,既然都说到一半了,就趁势一口气全说了吧。 白木染小心翼翼的,又道:“可若是……” “什么?” “若是我们两个都能活下来……”白木染问,“我是不是该答应她?” “怎么都活下来?” “她……没说。” “想来也不会是个简单的法子。”闻人卿却坦然道,“若你应了,她再告诉你一个法子,让你去取无辜之人的性命来救我,你去还是不去?” “不……不会吧?” “受人胁迫,便要受其挟制,循环往复,便再也不是你,你便也再不能随心所欲。”闻人卿又道,“你不必信她。容我猜测,她所谓的法子,多半是将我体内的药毁了而不损伤自身。若是如此,我自己多的是法子,何必用她来教?” 白木染听了这一番话,终于也明白过来了。 其实闻人卿的困局,从来都不是因为她不能救自己,而是她既想保住秘药,又想活下来。闻人世家对她虽然不仁,可她却毕竟是闻人家的女儿,她绝不会做出因为想苟且偷生而毁药之事。 想清楚之后,那所谓的抉择也就不是那么难下了。 “我明天就去告诉她,我不选那生路,就偏要选死路!” 白木染说得还挺有豪气。 可闻人卿却道:“不,你明日不要去说。” “为何?” “能拖一日便是一日。”闻人卿又道,“你当我真是来这儿看风景的?” “那你……” “若知道是死路,我也不愿真的与你一起走。若真有生路,那也一定是我们自己想出来的生路。” 作者有话要说:  00迟来的更新~ 明天……也许有福利?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92 第64章 .贪欢 白木染觉得闻人卿说得都很有道理, 可是仔细一想, 又似乎什么都没告诉她。 ——太过分了! 后来, 白木染仔细将闻人卿说的话都想了一遍, 确定闻人卿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办法。至少,是一个可以逃离这幽冥府的办法。那么, 闻人卿那时站在后园水畔看什么呢?难道还有什么能够不去小码头坐船就能离开湖心小筑的路线? 白露人胡思乱想了一通,无果, 最终还是决定去找闻人卿要答案。 天色渐晚, 湖心小筑里的四个丫鬟早早便掌了灯, 更将屋内的几处火盆都烧旺了,竟让屋内有一种温暖如春的感觉。白木染沐浴过后, 索性就只着了一件单薄的长袍, 披着头发去寻闻人卿。见闻人卿的样子,似乎是也才沐浴过,长发未挽, 看样子还有些湿,身后站了一个小丫鬟正在替闻人卿梳发。 “让我来。”白木染兴致勃勃地走上前, “你下去吧。” “是。” 小丫鬟放下梳子, 极为乖顺地退了出去。 白木染伸手拿起梳子, 想要给闻人卿梳发。她伸手摸了摸闻人卿的头发,又滑又顺,令人爱不释手。白木染摸着摸着,就停不下来了,完全忘了自己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把梳子。 闻人卿等了半天, 回过头来瞥了她一眼。 “……” 白木染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认认真真替闻人卿梳起头发来。 “你的头发这么好,就算不梳也很顺。” “你若想躲懒,方才就不该让那小丫鬟退下。”闻人卿似是笑了笑,“罢了,你不想梳就放下吧。” “我说的都是实话,才不是我想躲懒!” 闻人卿却笑了笑,问了另一个问题:“你有话说?” 若说这世上仅有一人是一眼便能看穿白木染的,那就只有闻人卿了。 白木染索性放下了梳子。反正闻人卿认定她要躲懒,她就干脆扔开了,再凑到闻人卿身旁坐了下来。她的确有话要说,而且,她预感这话还要说上好一会儿。 “你今日在湖畔与我说的话,我没听明白。”白木染道,“我虽然不聪明,但也似乎听出来了一点儿。你……你想到办法离开这儿了?” “还没有。” “啊?”白木染有些失望。 “只是有些头绪。” “什么头绪?” “我总觉得这片湖有些古怪。”闻人卿道,“这幽冥府看起来并不像是那种极尽奢华,会将银钱花在这么一处风景上的地方。更何况,这湖畔风景也并没有多美。” “你是说……” “要让湖水在这么寒冷的地方都不结冰……”闻人卿又道,“办法有许多。但,要花这么大的价钱维持住这湖水不结冰,必定有值得这么做的理由。” “难道湖底有什么秘密?” “我是这么猜想,但暂时还不能确定。” 原来只是这样。 白木染略微有些小小的失望,如果只是发现幽冥府的什么秘密,那为何闻人卿又让她暂时不要回绝夜夫人,而是尽力拖一拖时日? 闻人卿又看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这是什么样子?” 白木染看出来不对,赶紧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 “我没什么瞒着你。”闻人卿道,“只是我记性比你稍稍好些。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之前坐着马车去朝阳观时,并非只你我二人同行?”被闻人卿这么一提,白木染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她们从闻人世家出来时,还有闻人诉爷孙两跟着一起。后来到了朝阳观,闻人诉被另外安排住下,而她们两个却在观内发生了许多事,直到莫名其妙地被夜夫人派来的巫婆婆抓走。 “你……当时就留了消息给他?” “没有。”闻人卿道,“那巫婆婆何其厉害,怎会让我有机会留什么消息?不过,我们突然从朝阳观消失,就算闻人诉一天两天没有察觉,过去这么多天,不可能还不知道。他知道我不在朝阳观中之后,自然有办法查探我究竟去了哪里,也必定会回去告诉我爹。” 闻人卿的爹闻人续若是知道她们如今身在幽冥府…… 是无论如何都会来相救的吧? 哪怕就只是为了保住闻人卿身上的秘药,他也非来一趟不可。 只不过…… “他们能寻到幽冥府的位置吗?”白木染有些担心,“这地方虽然也算不得有多隐秘,可毕竟你也说过,中原很少有人来北冥,恐怕一时之间也没有头绪,我果然还是得多拖一段时日才行。” “也不尽然。” 闻人卿如此说道,却也没解释其中原因。 不过,白木染知道了闻人世家会找过来,而她们两个虽被困在此地,却也不是一筹莫展,还可找机会查探查探湖水底下的秘密,说不定哪一天就能寻出一条生路来。这般一想,白木染便觉得心情好了许多,也不去想什么夜夫人什么自己的身世隐秘了,高高兴兴地替闻人卿擦了头发,再闲聊几句,等到头发晾干了,两人便一同躺下了。 大概是听见了屋内的动静,有乖觉的小丫鬟轻手轻脚地进来,将外间的灯都灭了,只留了床角挂的一盏小灯。那盏灯围着一圈轻纱,照出来的光影影重重,有种朦胧模糊的感觉,并不让人觉得刺眼,只能照亮床前的一小块地方。 白木染盯着那纱灯看了一会儿,又朝闻人卿道:“其实这些天以来,我一直在后悔,若是……” “若是不来,你也一般后悔。” 闻人卿知道,白木染原本从前是极想知道自己身世的,可真正知道自己的身世秘密之后,却又被这无情的真相伤害了。加之又因这真相,令两人都陷入了险地,便觉后悔。可若她们不来,不知,白木染只怕又会后悔自己当初为何没有勇气去知道真相。 “你说得也对。” 白木染不纠结了,就心痒起来,想占占便宜再睡觉。她装作不经意似的地往闻人卿哪儿挤了挤,然后一个翻身,趴在了闻人卿的身上。 闻人卿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尤其是刚洗浴过不久,除了她身上本身所带着的体香,还有一种极为清新的,略带着些水汽的味道。偏那味道是幽暗的,若有似无的,让白木染用力地想去闻,又觉着有些闻不到,便如同小狗一般贴着闻人卿的脸颊脖颈处一点一点嗅下来。直到—— 一头栽进闻人卿的胸前。 还好闻人卿并未推开她,反倒是很非常自然地抱住了她。 白木染以为这是一种愿意亲近的暗示,却没想到,闻人卿这一回却没看出她的心思,还以为她是刚才说起了身世,心中变得脆弱了,才需要倚靠。 哪知道白木染蹭蹭索索了许久,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93 突然闷声问了个问题。 “闻人卿,你是如何……知道那些的?” “哪些?” 闻人卿有些莫名。 “就是……”白木染想了想,小声地嘀咕了两句,“就是红莲那封信……上写的那些……” 闻人卿有些失笑。她没想到白木染突然在这个时候提起那么个事情来。 其实,这有什么不知道的?虽然她多年来独居百香谷,也未在此事上曾有过什么经验。可她毕竟是个医者,无论是对男子,还是对女子,都了解颇多,加之偶尔也替人看病,什么奇闻怪事没有见过听过?而她在知道她那两个自幼便认识的南宫雅与公仪凝都与女子在一起之后,她还真去找了些书来看。只是那时候,她还没想过她也会有一个白木染,便看过就算,只当长了一回见识。 白木染却不老实起来。 她见闻人卿不回答她,便动手动脚地,一会儿撩起闻人卿的头发去痒其脸颊,一会儿又朝闻人卿的脖颈出呼一口热气,再……借着那盏模糊的纱灯的光亮,盯着闻人卿小巧可爱的耳朵看了半天,小心翼翼地亲了上去,咬了一口。 闻人卿终于动了。 偏过脸来,转过身来,一下便找到那两片柔软的唇瓣,轻轻衔住了,慢慢摩挲起来。 在这寒冷的冬夜里,即便在厚厚被褥之中,也还是觉得不够暖。但若两人的身体紧挨在一处,便不觉得那么冷了,甚至越睡越暖,白木染甚至都觉得,自己背上的寝衣渐渐出了一层薄汗。 窗外忽而下起了细雨。 在这样的冬日里,下这般的小雨似是很少见的。都说春雨绵绵,可这偏又不是春日里。细雨打在屋顶上,顺着瓦片汇成涓涓细流,潺潺不绝地落下来。白木染忽而想起后园的台阶下似乎植着几丛花,若真到了春日里,不知那露花浓处是何等风光。 白木染神思迷离,懵懂着一步跟着一步,却还不至被闻人卿迷去了全部神智。 突然不知怎的,竟想起上一回在朝阳观内闻人卿所言,白木染就有些赌气似的问道:“此时……便成了?”她正当娇美时,倾吐之言半娇半嗔,却不似往日那般纯真无邪,音调之中带了些媚态。 闻人卿笑起来,却不答她的话。 什么“成”与“不成”?什么“此时”还是“彼时”? 她前半生都活得谨慎克制,却不知这一夜是否被那一盏朦胧的纱灯所惑,突然开了窍来。情之所至,便是兴之所至。何须自苦?何必总以为她们就走不到那一日? 不如…… 就醉在今宵吧。 要说白木染,她也不傻。她早就猜到闻人卿为何上次说什么“此时还不成”。闻人卿必定还悬着自己身上秘药的心事,不肯轻易放下,也不想随意慢待她。闻人卿只怕还真想过若是自己活不到十年之后,就那么干干净净地丢下她,不让她涉得深,离去时便也许不那么痛。 可白木染却不要闻人卿这样。 她要长长久久,也要一晌贪欢。 作者有话要说:  0 0请大家随意发挥脑洞,今天的晚餐是肉沫豆腐! 第65章 .乱变 白木染有心拖延, 甚至想到个主意要装病, 若那夜夫人来催问她考虑得如何了, 她就跑去外头湖畔吹一晚上冷风, 冻出个风寒来,到时要养病, 又可拖上好些天。 却还没等到白木染实施这么个计划。 转眼过去两三日,夜夫人那边竟并未派人来催问, 湖心小筑就这么在一片平静中缓慢度日。 闻人卿对湖底的秘密抱有疑心, 便时不时地要到湖边去“看风景”。白木染担心那几个小丫鬟看出端倪来, 便故意摆出一副大小姐的模样来,支使得那四个小丫鬟团团转, 一会儿要替她拿吃的喝的, 一会儿又要个给她捶腿捏背,还又嫌火盆太小,又说烧得太旺, 非要那四个都在眼前伺候她不可。其实,这对白木染来说也是一项“酷刑”, 她何时被这样精心伺候过?只觉得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动手, 心却累得慌。 到了晚间才得以喘息。 白木染躺下之后, 常呼腰酸背痛,非要跟闻人卿撒娇不可。 闻人卿只觉好笑。 其实,就白木染那点小伎俩,想也知道骗不过那四个丫鬟。那四个丫鬟看着倒都是老实本分的样子,但既然会派来到这湖心小筑里来看守她们两人, 必定是有些头脑的。只不过闻人卿倒不怕夜夫人知道她的意图,反正她们两方已是不死不休,若她毫无动静,夜夫人只怕才要觉得不对呢。 “我总觉得有些奇怪。”白木染道,“上回夜夫人说她的时日不多,可我看她倒并不着急,这么三天过去了,她也没来问。难不成她是骗我们的?” 闻人卿却谨慎些,只担心夜夫人大概还有什么后招。 待到第五日里,连闻人卿都觉得有些古怪了。 原来她们自从被带入幽冥府之后,每隔三日左右,巫婆婆便要来一趟,重新给她们封一次穴道,再喂下一种极其诡异又难喝的药,以确保她们内力全无。可这一回,闻人卿都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药渐渐消散,只要给她一两个时辰,说不定她就能冲破穴道了。 “幽冥府里只怕出事了。” “出什么事?” “不知道。”闻人卿又道,“我也只是猜测。” “能出什么事呢?”白木染也开始猜,“会不会是你爹带人找来了?” “你再去与那四个丫鬟周旋一日,我试试看能否将穴道解开。”闻人卿道,“无论如何,还是让我恢复功力更能自保。”实在到了危急时刻,好歹她还能保住她与白木染两人。 这一日午后,白木染又如往常一般,支使那四个丫鬟伺候她。还说闻人卿要午睡,不许她们去打扰。 那几个丫鬟看着像是没怀疑的样子。 将将过去一个多时辰,才有个丫鬟询问是否要去伺候闻人卿起身,又说午后不宜睡得太久。白木染见闻人卿试了这么久还未出来,心中也有些担忧起来。但她却不敢真的要丫鬟去看,便又假装发了一阵脾气,说自己缺人伺候。 四个丫鬟又都乖顺地低了头称是。 又过去小半个时辰,码头那边突然传来一阵铃声。 这湖心岛本身就不算大,码头建得也小,为让小筑中的人知道有人来,码头上常系着一个大铜铃,有船靠岸便会敲响。丫鬟们一听这铃声,面上都是一喜。 其中一个道:“想来是巫婆婆到了,小姐让奴婢出去迎一迎吧?” “……你去吧。” 白木染自然是不高兴的。好不容易让闻人卿找到机会冲破穴道,怎么那巫婆婆偏偏这时候来了? 然则后来发生之事却大出白木染的意料之外。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94 说要去迎巫婆婆的丫鬟才将才出大门不久,门外便传来了她的惨叫声。 白木染惊了一跳。 余下三个丫鬟相视一眼,便立即丢下白木染,全都冲了出去。 白木染心中惊惶,想也跟着出去看,又担心寝室内的闻人卿,左右摇摆一阵,最终还是先冲往内室。她才一进门,便正撞上闻人卿。闻人卿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憔悴,面上挂着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有些不好。 “闻人卿!外面好像出事了!” 闻人卿略一点头,拉住白木染便往后园跑去。 两人走得极快,不多时便已到了闻人卿这几日一来日日要“欣赏风景”的湖畔。她们虽则走得快,却还是在这一路上听到不小的动静。 前门处不知来了什么人,但那些人绝不会是夜夫人或者巫婆婆派来的。只因那第一个丫鬟出去便是一声惨叫,后来便毫无动静,只怕已遭了难。而其余三个则有所准备,正与那外面的人缠斗,不时能听见兵刃交杂着呼喝之声。 “外面……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反正不会是闻人家的人。”闻人卿道,“听着并不像。况且幽冥府没这么容易被外人攻入到这里头来。” “你是说……” “看来那夜夫人所言不错。幽冥府正新旧交替之时,人心不稳,只怕要有大乱。” “那我们怎么办?” “赌一把。” 闻人卿说着,便从怀中又拿出一个小瓷瓶子,倒出两颗药丸来,一颗自己吞下,另一颗则给了白木染。白木染也赶紧学着闻人卿的样子吞了,然后才问:“怎么赌?” 闻人卿看着眼前的湖水,笑道:“你敢不敢和我跳湖?” “这有什么不敢!” 哪怕就算是真的跳死了,也是与闻人卿在一起。 她甘之如饴。 闻人卿只笑一笑,便紧紧拉住了白木染的手,一点也不犹豫,就与白木染一起,朝着那一汪碧蓝的湖水跳了下去。 正是深冬严寒时,哪怕那湖真的用了什么特殊的办法以保在这样冷的时候不结冰,可那湖水也是寒得刺骨。这一跳下去,白木染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冰窟之中,整个身体都有些不听使唤了。好在闻人卿紧紧攥着了她,且闻人卿也不像是毫无方向,带着她一路朝着水中一处明亮得有些刺眼的地方奋力游去。 游着游着,白木染倒渐渐没那种难受的感觉了。 也不知道是闻人卿跳下水之前给她的那颗药起了反应,还是她的身体渐渐适应了这冰冷刺骨的湖水,冻得麻木了。反正,白木染渐渐也能自己使上些气力,努力地划了几下。 两人互相支持,竟真的渐渐靠近了那一片光亮处。待到近了,白木染才发现,那光亮似乎是从这一处的水面上映射下来的。莫非那湖其实是有两重天地?不待多想,闻人卿已拉着她渐渐朝上,要往光亮处的湖面浮上去。等两人费劲气力,终于钻出水面,这才发现,原来她们早就离了那一片湖,却是从一处四面环山的小水潭里出来的。原来那幽冥府中的湖水与这小潭相通,而所通之处正是极隐蔽的一处地方,最古怪的是,这里四面无路,就只这一个小水潭能通往此处。 “这里……真的……真的有……有路吗?” 白木染被闻人卿拖上了岸,浑身是湿透了的,被这外间的风一吹,冷得牙齿打颤,瑟瑟发抖。 “既然那湖通往这里。”闻人卿道,“就算这儿没路,也不该什么都没有。” 两人上了岸,倒是不急着找路。闻人卿先扶着白木染坐下来,又喂她吃了一颗药丸,接着便运起内力来,为白木染驱寒。看着白木染的面色渐渐好转,才又在一旁找了一些干枯的树枝,好在身上的火折子并未湿透,还能点起火来。闻人卿便就在近旁生了一堆火,将两人的衣物都烤干。 白木染烤着火,才终于觉得自己慢慢活过来了。 她看了看四周,却见处处都是枯败的野草,荒凉得有些可怕,竟是一点人迹也没有的样子。如此一个地方,真会有什么值得幽冥府让那湖水终年不冻的东西?她与闻人卿这番“赌一把”,不会真的反而走上绝路了吧? 正思忖间,却听得水潭之中似乎有所动静。 闻人卿立即将白木染拉了起来,退后几步,静待变故。 只见水潭中央突然有一阵水花,紧接着,便有两人从水潭中一跃而起,也飞身落至岸边。 此时,四人看清楚对方,皆是一怔。 来人居然是夜夫人与巫婆婆。 夜夫人还未如何,那巫婆婆便眸中精光一闪,眼看就要上来动手。闻人卿却将白木染掩至身后,冷冷朝巫婆婆道:“我劝你最好先想想清楚再动手。” 巫婆婆脚下略顿了顿,道:“你这丫头什么意思?” “既然我能找到这个地方来,也未必……府中内乱之人就找不到。”闻人卿道,“你若留着我们,说不得总有些用处。至少,这位夜夫人看起来似乎不太好?” “你这丫头果然有些意思。”夜夫人竟然笑了笑,“婆婆你就暂且放过她们。” “可……” “我冷得很,扶着我去烤一烤火。”夜夫人又道。 “是。” 巫婆婆倒是个忠心耿耿的仆从,听得夜夫人的命令之后,就真的不再有什么动作,只是扶着夜夫人往那火堆处坐了下去。闻人卿也似是笃定夜夫人不会把她们怎么样似的,又拉着白木染也坐在另一旁。 白木染实在有些没想到,会有这么一日,她们四人居然能心平气和地坐在一处。 再看那夜夫人,果然如闻人卿所说,好像比前几日看起来还要憔悴几分。但具体是哪里“不太好”,白木染却看不出来了。 夜夫人见白木染在打量她,便笑道:“看来我是等不得你的答复了,不如,就在此地将你的血换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更新~~ 今天挺早的00 第66章 .石室 白木染听得夜夫人说出那样一句话来, 下意识就退后了两步。 闻人卿却是面上淡淡, 似乎并不为所动。 “若夜夫人真有本事就在此地将血给换了, 我必定佩服夜夫人。” 夜夫人的话吓唬吓唬白木染还算可以, 闻人卿却是一点不惧的。她知道换血之术十分凶险,稍有差错便要失败, 一旦失败,换血的两人都要因此而丧命。如此, 怎能在这种危急时刻, 就在这野地里进行呢?更何况, 看夜夫人与巫婆婆狼狈的样子,应该是和她们一样, 逃命到此的。只怕身上什么药物和器具都没带, 就算真想赌一把,也赌不了。 夜夫人听了闻人卿的话,倒没生气, 反而露出那种温柔的笑容来,半真半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95 假似的道:“看来, 在我死之前, 得先把你这丫头给杀了才成。否则, 将来我死了,我这丫头岂非要被你欺负一辈子?” 这话的意思,便是说闻人卿太过聪明厉害,而白木染却太蠢笨天真了。 白木染就算有些天真,经历过这许多事, 也不可能真是个傻子。她听出夜夫人所言不过是句玩笑话,但她还是听得生气,愤愤朝夜夫人道:“谁是你的丫头?我就算被闻人卿欺负一辈子,也总比被自己的亲娘取走性命好!” “你既然承认我是你的亲娘,又不承认你是我生的丫头?”夜夫人倒不生气,面上仍挂着笑容。 白木染却不想再理会她了。 就当她自私也罢。 白木染有时候也会想,若夜夫人并非在这十多年里对她不闻不问,若夜夫人在北冥站住脚跟之后便回中原寻她,待她好,爱护她长大,到了这一日,她会不会心甘情愿地为夜夫人换血,牺牲自己让自己的亲生母亲活下来?或者,夜夫人提出那所谓的培养她为接班人,她还会否那么坚定不移地拒绝? 然则世事并无重来一回的道理,而即便重来一回,也许夜夫人也许仍然做出今日一般的选择。 白木染既然想象不出另一个自己会是如何性情,便就依照当下而活。夜夫人于她虽有生恩,却无半点母女之情,她也就不会做什么愚孝之女。她只当作自己父母早亡,反正她自小便是个无依无靠的乞儿。 白木染想得明白,也并不打算理会旁人知晓会有如何评说。 她就坐在火边,倚靠着她仅有的闻人卿,默默烤着衣裳,再不看那夜夫人一眼。 闻人卿倒还记得问一句夜夫人。 “府中究竟发生何事?” 夜夫人见白木染不再言语,倒也没再与其多言,而是坦荡荡地回答了闻人卿:“我早说过,幽冥府中人心不稳。更何况,我始终算是用了些手段才坐上这府主之位。原本,他们顾忌着我的厉害,不敢妄动,可这一回……” “还不是那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余春明!”巫婆婆突然破口大骂起来,“装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来!哪知道他一直包藏祸心!也是老婆子错信了他!” 原来自从余春明依附夜夫人之后,一直表现良好。巫婆婆为了瞒住幽冥府中的人,给夜夫人私下弄药,总要用上几个心腹。其中大部分药材都要从中原弄来,还需要个细心妥帖识得药材的人掌管。巫婆婆和夜夫人见余春明办事还算不错,便渐渐放松了警惕,大部分药材都交由他来准备。其实巫婆婆也稍微留了个心眼儿,故意把幽冥府中其余人要用的炼药之物混杂在夜夫人的药一起开药单,就是怕余春明看出内情来。哪知这还是没能瞒得过余春明。他自己掌管一道观,对各种炼药之术都很了解,闲时无事也喜欢翻阅一些古籍,不知究竟如何,反正他是猜测到了夜夫人的“病症”。此后,他不知从何处得了机会,竟与幽冥府中和夜夫人最不对付的四大护法勾结上了,这一回内乱,正是余春明施了毒计,与四大护法内外勾结引起的。 “毒计?”闻人卿淡笑道,“看来,他是炼出了一副专门对付你的药?” 巫婆婆听了此言,竟大惊失色,想要再说什么,却又呐呐不语,只看着夜夫人。 夜夫人却坦然笑道:“既然你看出来了,我也不瞒你。我的确是误食了他送来的药,中了寒毒,加快了我身上毒症的发作。否则我也不至落到如今这样仓皇逃脱的地步。” “若寒毒入心脉,换血也无用了。”闻人卿冷冷道。 “是。”夜夫人亦爽快承认,却又道,“因此,我就只能让白木染承我之功,方能解决这幽冥府之乱了。” 难怪夜夫人故意要与白木染纠缠什么母女的问题,原来那是埋伏好了的牵引。想借着割不断的“母女之情”,还说服白木染接受她的传功。毕竟传功与换血可是不同的,换血之术只要制住了白木染便可成行,而传功则非得接受之人在清醒状态下接受不可。 但白木染既然不想要,闻人卿也不欲与之纠缠。 闻人卿只道:“夜夫人还不指点我们一条路?既然我能发现这湖底的秘密,你们幽冥府里的人,也迟早能发现。” 此时四人都已休憩得差不多,衣裳也总算都不滴水了。 将火堆灭了之后,巫婆婆便先一步走上前,去往一处石壁之下,也不知她在草丛深处动了什么机关,那石壁竟然缓缓移动起来,却是一扇从外边看起来天衣无缝的石门,若无知情之人指点,恐怕还真是难以令人发觉。 四人暂且算是联盟,便都不再开口,相携进入石壁之中,原来里头竟然别有洞天,墙上有一盏油灯,巫婆婆先掏出火折子点亮了,可见得前方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也不知通往何处。巫婆婆又稍稍扭动了墙上的灯挂处,石壁门又缓缓合上了。 “你们两个先走。” 巫婆婆取了灯,将灯递给了闻人卿。她自然看出闻人卿的功力已经恢复了,虽则巫婆婆与夜夫人的功夫要比闻人卿强上许多,但总归还是防备一重,以免被偷袭了。 闻人卿倒不以为意,接过了灯,就拉着白木染,小心翼翼地朝前方走去。 这石头雕琢成的甬道虽窄,但也勉强可通过两人,而且里面道路都被人挖得很平整了,并不难走。只是这毕竟是封闭之所,不知是否有气孔可与外间相通,否则一直躲避在内,恐怕也是不成的。闻人卿细细观察,装作不经意地将手中的灯慢慢晃过头顶。 巫婆婆却好似一眼看穿她的意图,笑道:“你这丫头好厉害的心思!倒不用如此麻烦,我老婆子可以告诉你,这一处甬道并无换气之处,非要一口气走到前头才成。” 闻人卿听了,便知前方并不会太远。 果然并未走多久,就见前方突然开阔起来,有一处石阶往下,便进入了一间石室,将石室之内的灯点亮之后,便可看见其中的布置。石室中有一床、一桌、两凳,皆是以石头雕刻的,又另有一石门,也不知后边还有什么。再看顶上,果然与之前的甬道不同,特留有气孔,也不知外面到底是什么地方。 夜夫人走了这许久,似乎稍稍有些支持不住,一到这石室之内,就盘腿坐在床上,开始运功。 巫婆婆站在一旁看着,显然是在防备闻人卿。 “我们如今……该怎么办?”白木染想了想,还是问了闻人卿一句。 “等。” 倒是巫婆婆先答了。 此言刚落,那石室原本紧闭的石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一击而碎,此力刚猛无比,竟将那看起来极为结实的石门打成了碎裂的石块石屑,往室内四人的面门上飞溅而来。 “妖人!吃我一招!” 石门碎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96 裂之时,正有四五人飞身跃入,直朝石床上正运功压制体内寒毒的夜夫人冲去。 在千钧一发的时刻,闻人卿只来得及下意识将身旁的白木染拉到自己身后,再抬起手来,以自己衣袖遮挡住了那一片飞来的碎石。 白木染有些发懵。 正一片混乱之际,却听得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朝她们两人而来,那人像是极焦急似的,一边跑来一边道:“卿妹妹,你……你可还好?有无受伤?” 卿妹妹? 白木染听到这个称呼,一下便想起来,这个声音不是旁人,正是那个一直钟情于闻人卿的上官凌云。白木染自闻人卿的身后走出来一看,果然是上官凌云。再看那一边,却是三个中年男子正与夜夫人和巫婆婆缠斗在一处,三人对两人,竟然还有些难分高下。那三人中也有两人是白木染见过的。一个是闻人卿的父亲闻人续,一个是上官凌云的爹上官皓。另一个没见过的……白木染只觉那人面目上都透着精明,一看便知也是个厉害人物。 上官凌云一见闻人卿便凑上来,直接将一旁的白木染给无视了。而闻人卿却也只朝他略点了点头,权当做是打过招呼了,然后,也将他给无视了,见白木染盯着那三人看,便朝她解释道:“那个是公仪家的家主。” “诶?”难道就是那个什么公仪凝的爹? “这就难怪他们能找到这么隐秘的地方来。”闻人卿又道,“公仪家的人最擅破解机关密室。” “不错。”上官凌云在一旁听着,赶紧又道,“正是公仪伯伯发现此处密室。幽冥府守卫森严,难以突破,所以,我们本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这密室潜入幽冥府,谁知道这么巧,竟然在这里撞见你们。” “是挺巧的。”白木染点点头,“不过你和你爹怎么也来了?” “当然是闻人伯伯请我爹来带他找幽冥府了。”说到这儿,上官凌云还面有得色,“中原武林几乎无人踏足过北冥,可我们上官家却曾有我大伯来过幽冥府,所以我上官家藏有此处的地图。闻人伯伯找到我爹,我爹就带他们来了。” “上官家的人卑鄙无耻!子孙后代竟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真是笑煞我老婆子了!” 那一边,正与四大世家的三家家主争斗在一处的巫婆婆,居然还能分出心来,听了上官凌云的话,又大声嘲笑了两句。 “你这老太婆胡说什么!” 上官凌云气得面色发红,抽出腰间宝剑,一跃而上,直取巫婆婆面门。 作者有话要说:  00上官家干过的事可以参考《叶挂东南枝》中的情节,当然,为了方便没看过的读者理解,下章会稍微解释一两句~ 第67章 .中计 关于巫婆婆口中所说的上官家的往事, 白木染是不知道的, 但闻人卿却有所耳闻。反正她们两个并未加入战局, 白木染问闻人卿, 闻人卿也就说了。 原来四大世家之中,各有所长, 独占武林鳌头。例如上官家的剑法,南宫家的刀法, 闻人家的药, 公仪家的术。江湖之中人人说到这四家, 都愿承认这四家之家主乃是其所长之当世第一。可是后来,却突然冒出了一个剑神叶霖风来。据说那叶霖风剑法一流, 还有传言说他的剑法比上官家的剑法还要厉害。 当时上官家的家主还是上官凌云的大伯上官鸣, 他剑法超群,又是个极其自负的人。听得这传闻,就对那位剑神叶霖风上了心, 想要与之一较高下。巧合的是,上官鸣还没来得及去挑战叶霖风, 就先观战了叶霖风与旁人的对战, 这一观, 竟将上官鸣的自负给打碎了。 上官鸣大约感觉到自己不如叶霖风,一时钻入了牛角尖,想着若打不过叶霖风,便要堕了上官世家百年来的声望。于是闭关练剑,非要找出一种能打得过叶霖风的法子来不可。 故事听到这里, 白木染很快便将前后联系起来了。 “难不成那个上官鸣来了幽冥府?” “不错。” 正道走不通,上官鸣也不知怎的想到歪门邪道上去了。他听说幽冥府藏了一把绝世宝剑,名曰月魄之剑,便花费了一番大力气,探查北冥,潜入幽冥府来盗剑。来盗剑也就罢了,他甚至还做出了一件令人不齿的卑鄙之事。因上官鸣也算是个剑术大师,虽只曾看过一回叶霖风与人比剑,却记住了叶霖风的拿手绝招“一叶知秋”的招式,便在幽冥府盗剑时故意用了出来,想要嫁祸给叶霖风。 再后来,幽冥府上一任府主远赴中原寻找盗剑之人,原本是去寻那叶霖风的,谁知突遭意外,他与叶霖风竟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意。这时上官鸣也找上了叶霖风,要比试剑法。 然则对上官鸣来说极其重要的比试,对叶霖风来说,却还不如救一个萍水相逢之人重要。 所谓成败,所谓剑神还是天下第一剑,叶霖风根本不屑一顾。 上官鸣虽赢了那一场比试,却被叶霖风的不屑一顾所刺激,终于大喜大怒之下变得疯疯癫癫。南宫家当时倒是围观了整个过程,但南宫家的人素来低调,也不曾对外宣扬,是以武林之中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尔后,上官家放出消息来说上官鸣练功走火入魔,由上官鸣的弟弟上官皓继任上官家的家主之位。 这些细节,后来都是闻人卿幼时好友南宫雅写信告诉她的。 那时南宫雅已离开南宫家,去了叶家。从此与剑神叶霖风的女儿叶流徵幸福生活在一起了。 白木染听完了故事,不由愤愤道:“原来上官家的家主没一个好人!上一个要栽赃嫁祸给别人,这一个又施阴谋诡计想要窃取闻人家的隐秘!” 闻人卿不置可否。 然白木染的话却被一直分心来听这边动静的上官凌云听见了。上官凌云从来都以自己出身于上官世家为荣,此时听了这些话,自然是又惊又怒,且顾不得自身正处于战局之中,张嘴便要争辩。 “卿妹妹!那些不过是想抹黑我们上官家的歹毒之辈所散布出来的谣言!我上官家堂堂正正的百年世家,怎会做出那般卑鄙无耻之事!” 他这一分心,本应影响不了什么的。毕竟他的武功较之场上其余人来说,算是最微末的。夜夫人与巫婆婆都没将他放在眼中,只偶尔应对一两招。可这回,夜夫人却偏偏掉转了身体,朝上官凌云狠狠打去一掌。 夜夫人这一掌,就连白木染这个武功低微的人也看出来,这是倾尽全力的一掌。 上官皓一见此招,急得再也顾不上巫婆婆那边的招式,连忙撤回要为上官凌云挡下此招。闻人续则本就是请上官皓来此帮忙的,眼见上官皓要糟,也急忙相助。 只有公仪家的家主与巫婆婆两人相斗。 但公仪家所擅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97 长的本就不是武艺,巫婆婆却是十分厉害,顷刻之间就让巫婆婆抓住了机会,也是一招狠厉的掌法,直朝公仪家家主的胸口击去。公仪家家主不敢硬撑,急急收了招式防备,可谁知那一招竟是虚招,巫婆婆一见其回退,就立刻一跃而起,迅速插入了另一侧夜夫人与其余三人的战局之中。她这一下来得又急又猛,竟令人眼花缭乱。夜夫人却立即反应过来,抽身而出,迅速倒退。 闻人卿与白木染两个一直在战局之外,正看得焦急,却见眼前突然出现一片黑影。下一刻,白木染便被一股大力紧紧抓住,一拖而起,朝石室之外冲了出去。紧接着,又不知触发了什么机关,等白木染反应过来时,已见自己身处于另一处密室当中,等身旁的夜夫人起身点亮了灯火,白木染才看见这密室也是一间石室,而其中上下左右都不见出口,甚至连方才还在耳畔的打斗之声也一点都听不见了。 整个密室之中,就只有夜夫人与白木染两人,亦也只听得见两人的声响。 白木染乍然与闻人卿分开,要单独面对这个可怕的夜夫人,却并未觉得害怕,反倒在心底盘算了一回。外头只剩下一个巫婆婆,那几个世家家主应该无论如何都能取胜了。这么一来,闻人卿应当能被救出幽冥府了。 可…… 白木染很快又想起上官皓的阴险狡诈来。 那个上官皓曾经为了从闻人卿这里窃取秘药的秘密,损失了自己手下的八大护卫,这回愿意带闻人续来幽冥府,肯定也是不怀好意的。他会不会趁这个机会把闻人卿带走?还有那个公仪家的家主也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会不会与上官皓一样,有什么别的企图? 白木染想着想着,倒先担心起闻人卿来,完全没去想夜夫人为何要单独将她带到这么个地方来。 直到白木染听见夜夫人的喘息声。 白木染回过神来,转身便看见夜夫人蜷缩在墙角,呼吸沉重,周身也不知为何渐渐笼罩起一阵水雾。白木染有些惊疑,但还是略朝着夜夫人那边走了两步,这一走,便觉得有冰冷刺骨的寒意正从夜夫人身上连绵不绝散发出来。 “你……你怎么了?” 虽然白木染一直觉得自己与夜夫人并无多少母女之情,可亲眼看见夜夫人痛苦的样子,她多少还是会觉得有些担忧。尤其这里只有她和夜夫人两个人,巫婆婆不在,闻人卿也不在,她不知道夜夫人身上的病症与寒毒究竟会怎么样,也不知道这样发作起来该怎么帮夜夫人压制…… 就算是知道,凭她这点功夫,也是不成的吧? “你的寒毒发了?”白木染焦急起来,有些手足无措,“你到底为何将我一个人带到这里来?” “无论如何……”夜夫人面色惨白,却仍抬起头来,定定看着白木染,“你都是……我的亲生女儿。那些人……那些所谓正道,若是知道你是我的女儿,必定不会饶你……就算有闻人卿在,她……她也保不住你的。” 听夜夫人这话的意思,竟像是为了白木染才这样做。 “我身上的寒毒发作得越来越频繁,方才已有些支撑不住了。”夜夫人又道,“万般无奈,只能……带着你先逃了。且待我缓一缓,这里还有一条密道是通往……” 白木染听得有密道,立即竖起耳朵来,可夜夫人却越说声音越小,看她那样子,竟有些气力不支,像是连说话都说不出来了似的。 “你……你还……还好吗?” 白木染一边问着,一边小心地朝着夜夫人那一处走过去。她心里多少还是带着一点儿警惕,毕竟这夜夫人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万一这些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可夜夫人要装出这副软弱无助的样子给她看做什么? 白木染虽则这样想,但看了半天并未看出破绽来,便还是有些动了恻隐之心。 “你身上可有带什么药?你往日寒毒发作是如何压制的?” “你……” 夜夫人像是想要抬起手来,可抬了一半,就又倒在了墙角。白木染这下是真的没再多想了,连忙凑了上去,抓住了夜夫人那只可怖又冰冷刺骨的手。 “喂,快醒醒!” 白木染推了推夜夫人,又伸手在夜夫人身上摸了摸,似乎并没摸到什么药瓶一类的东西。 也不知是否白木染抓住了夜夫人的手起了点作用,夜夫人又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她气若游丝,十分费力才说出一句话来。她道:“你……你可否……传一些内力给我?” “我哪有什么内力?”白木染是真的急了,“要不你告诉我密道,我们去找闻人卿!或是去找巫婆婆!” “只要……一点点……” 夜夫人的样子看起来好像连站也站不起来。 白木染不敢再耽搁,只要抓住了夜夫人的手,拼命聚集了体内那一点比没有也多不了多少的内力来,小心翼翼地尝试着要往夜夫人的体内输送进去。可这一送,白木染却感觉到有一股极其冰冷的内力顺着她的那一点,缠缠绕绕,渐渐逼入了自己的体内。白木染被这一股寒意激得差点打个哆嗦,可却因夜夫人的那一只手突然紧紧抓住了她,令她不能动弹。 怎么回事?! 白木染抬起头来去看夜夫人。 夜夫人哪里还有一点脆弱无力的模样?她的面容阴冷而狡诈,正双目炯炯地看着白木染。 “你!” “等你吸收了我的功力,你就能坐上幽冥府府主的位置!甚至能一统江湖!”夜夫人手上的劲力不断,面容却变得有些扭曲起来,“那些什么四大世家,什么狗屁武林正派,你以后都能将他们踩在脚底了!” 白木染想要挣脱,可她愈是挣脱愈觉得那一股带着凛冽寒意的内力进入得愈快。她甚至快要承受不住,只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被那一股内力所引导,所支配,甚至连她的身体都已经不属于她自己。而那一股力量似乎还觉得不够,又想要将她啃噬,将她撕碎。 “啊——” 她终于忍不住惨叫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第一更~ 没想到这篇文一写就写到了2018年_(:з」∠)_原本打算在2017年的最后几天完结……无奈身体不适外加每月一痛……实在没支撑得住。(还是因为没有人给我传个功呀!) 但换个角度来说→_→春节还没到嘛!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会在旧的一年里完结的! 最后,要祝大家新年快乐!感谢大家在这一年里一直没有放弃地支持我爱护我qaq!谢谢大家! 第68章 .黑暗 白木染从来没有感觉过这种痛苦。 就连上一次那场大病, 病得昏昏沉沉几乎要死过去的时候, 也抵不上此刻的一分半点。她好像要被撕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98 裂, 又好像是被搅碎, 疼痛与寒冷交织在一起,甚至让她冒出一种念头来:让她就这样死去吧, 只要不再痛,不再难受, 她甘愿就这么死掉算了! 可惜她的身体根本就无法受自己的控制, 自然, 她想死也死不了。 只是不断重复着那种难以言说的痛苦。 在神智将要涣散之时,白木染想到了闻人卿。 若是闻人卿此时就在她身旁, 若闻人卿愿意抚慰她, 哪怕只是拉住她的手,也许,她都还能熬一熬, 再撑下去,可眼前却毕竟没有一个闻人卿, 白木染终于感觉到自己快要支持不住, 渐渐地被那一片寒冷彻骨席卷吞噬。 ——坠入黑暗。 不知过去多久, 消失的感触似乎正慢慢汇聚,先是冷,再是痛。 当白木染再次醒来时,竟不觉得比她失去知觉之前要轻松。体内有一股阴寒之力到处碰撞着,肆虐着, 经脉胀得发疼。四肢仿佛也不再属于自己,行动间有一种僵硬的钝痛。 她缓缓睁开眼睛。 仍在那一间密室里,密室之中,就只有躺在地上的她自己,和一个面色苍白,斜靠在墙角的夜夫人。 见她醒来,夜夫人的面上竟然难得地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来。 “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女儿……你一定可以承受住我的功力……一定可以成功的。” 听到这话,白木染却连生气的力气也没有了。 “也亏得你从前……没学到什么功夫。”夜夫人略微喘了一口气,才又断断续续地说道,“内力微弱……才……才盛得下我这些……” “就算……”白木染终于忍不住打断她的话,“就算我拿了你的内力,也是无用!我既学不成你的邪功!也……也不会……也绝不会为你管这幽冥府!”她憋了一口气说出这许多话来,说得肺腑皆痛起来,不由伸手摁住痛处,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不知夜夫人是否被这话所激,竟一下从那墙角里爬了起来。 “你真的……不愿意?” “……不愿!” “我……只当我求你!”夜夫人有些激动地大叫起来,“我自这幽冥府而再生!绝不可眼看着它在我手中覆灭!” “既然你如今管不了!何不就将它交给想管的人来管!”白木染不讲道理起来,也不会弱于她这个亲娘夜夫人,“他们想管,就给他们管又如何?就算不在你手中覆灭!十年百年……谁又能保证……来日……咳咳……” “十年百年……只要不让我看见……” “那我就……就……答应了你又如何?等你看不见了,这幽冥府变成如何你也不知道了!” 此言一出,争吵中的两人俱是一愣。 白木染下意识就转开了头,不想再看夜夫人的眼睛。此刻神智清明,白木染就算对那所谓的寒毒再不明白,也能猜测得到:夜夫人既然将身上所有的功力都传给了白木染,那她……只要寒毒再次发作,恐怕就真的……身后之事,夜夫人是真的“看不见”了。 白木染也辨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何滋味。 的确,夜夫人对她并无养育之恩,而十数年之后,夜夫人也一心只为自己,想自她身上换血,又要逼迫她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甚至想控制她禁锢她一生。 可…… 大约这世上真有所谓的血脉相连。 曾经不在意,不关心…… 但其实……白木染其实还是那个软弱的白木染。她怕死,也怕看着人死。 白木染别过头去,又忍不住转回来,再看了一眼夜夫人。 夜夫人形容憔悴,一张半人半鬼的面颊看起来较之往日更为灰败,看着倒真让人觉得她像鬼更多一些,连一点生气也看不见,好像顷刻间就要化作骷髅白骨一般。 夜夫人倒是并未躲闪开白木染的目光,她就定定站在那儿,以一种沉静的眼神看着白木染。 “你说得不错。”她道,“等我咽下这最后一口气,究竟日后如何,我也不知道了,可是……” “你别说了!”白木染有些气急败坏。 “可我认定要做的事,我还是会做。”夜夫人说到这儿,还笑了笑,又从怀中拿出两样东西来,递到白木染面前,“这一块是府主玉令,这一本,则是幽冥府中珍藏的,只有府主可学的秘籍。本来还有一把月魄之剑,可我这回却并未带出来,你……到时只管找婆婆带你去取……” 白木染咬着牙,瞪着眼,最终,却还是一伸手,有些负气地将那两样东西接住了。 “我……我今日就算拿了这……这些,也未必守得住!说不准一出这密室,就被人夺走了!那我也……也不会再去管了!” 夜夫人面上却浮现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 “你虽不懂招式,却吸收了我的内力,别说这府中上下,就算是那几个四大世家的家主……只要他们不联手,你尽可只用内力去硬拼。我想,有闻人卿在,至少,闻人家应当不会与你为难……公仪家的人……武功不济,就一个上官皓……巫婆婆可与你一同对付他……” 白木染紧紧攥着手中的玉牌与秘籍,竟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就在此时,却听得背后石壁突然传来一阵巨响。 “什么人?!” 白木染原本还有些迟钝的身体在这个瞬间突然变得警醒起来,下意识的反应却是将夜夫人遮挡在自己的身后。 石壁缓缓而开,看来竟是一扇密门,有人在外启动了机关,亦在这石壁打开之后,立即冲了进来。 “府主!” 是巫婆婆。 白木染略松了一口气,却又立即朝巫婆婆身后看去。 巫婆婆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可……后边跟着的也不是原本在那间石室之内的几大家主以及闻人卿。走进来的打头之人是一个面目干净秀雅的年轻男子,看那模样打扮,好似个白面书生。可他背后又跟着一大伙人,个个都是黑瘦干枯的样子,一见便知都是幽冥府中的人。 怎么回事?白木染惊疑不定。 但她也并不傻,只看巫婆婆并未对那些人有所防备,反而是去夜夫人处低声细语,便知这一伙幽冥府的人并非是敌对的内乱之人。 那年轻男子几步走上来,先朝白木染行了一礼。 “在下章承轩,幽冥府四大护法之一。” 四大护法? 不正是说四大护法作乱? 白木染对这幽冥府中的事所知不多,她也不知要如何与这个章承轩解释自己的身份,索性……就这么含糊点一点头罢。可那章承轩却一眼就看见了她手中的东西。 “这是……” “这个……”白木染略顿了顿,才道,“是夜夫人的东西,不过暂时放在我这儿。” “府主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99 ?府主……夫人——夫人!”巫婆婆却在身后突然悲伤大叫起来。 那章承轩也被这一声喊得急了,连忙几步赶上前去:“府主怎么样了?府主她……” 白木染心中一跳,跟着跑了两步,却见巫婆婆正好站起了身来,将夜夫人挡在了她的身后。巫婆婆道:“夫人被奸人所害,含恨而终。夫人遗愿,只要你们为她报仇,令你们不必去看她的遗体。” “你说……” 夜夫人就这么……死了?不可能!白木染不信。 如夜夫人那样的人,性情手段都非常人可比,怎么可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就……对,必定是假的!她还不让人见她的遗体?是装死?总之,绝不会是就这么死了! 白木染脚下发软,只觉得身上才承收不久的那些内力似乎又开始在体内流窜起来,搅得她心神不宁,站立不稳。一旁的章承轩虽然也是一脸震惊,却还是稍稍回过神来,一把扶住了白木染。 巫婆婆又道:“夫人已将府主之位传给白姑娘。章承轩,你自今日起,就听从新任府主白木染之号令了。” “是!” “让我看看她!” 白木染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她想推开巫婆婆,亲眼看一看夜夫人的样子。她又想,对了,这肯定是夜夫人的诡计,为了让她答应接任这个什么幽冥府府主的位置,所以才说自己死了。这个夜夫人真是好厉害的心机手段,就在与巫婆婆说话的那个瞬间,居然定下这样的计谋来。 “府主!”巫婆婆拦在了白木染的面前,“夫人最后的遗愿……” 白木染像是没听见似的,手中劲力想也未想便施展出去,一把就将巫婆婆推到了一旁。 然后,她看见了。 夜夫人是真的死了。 且死状极惨。 夜夫人死时身上的寒毒与阴气并发,虽断气很快,但当时一定死得极其痛苦。她的手脚身躯都扭曲在一起,浑身呈灰黑色,血肉似乎都被那不知道什么厉害的毒给侵蚀了,就只剩下了那么一层灰黑干枯的皮紧紧贴在了骨头上。 白木染浑身战栗。 巫婆婆也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立即解下自己的披风,却又小心翼翼地将其覆盖在了夜夫人的身躯上。 尔后,巫婆婆问道:“府主可愿为夫人报仇?” 白木染回过头来,看了巫婆婆一眼。 “走。” 她道。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章我想叫黑化而不是黑暗……╮(╯▽╰)╭ 不过闻人卿曾经说过,小白心里软~~所以其实黑化也黑不到哪里去,最后还是会还小卿卿一个又白又软的小白白…… 至于小白白对于夜夫人的复杂感情……也是挺够复杂的,不知道是爱是恨,也许是爱恨交织……就算再没感情,怎么也不可能真的把自己亲生母亲当成路人来漠视吧。 完结倒计时中—— 第69章 .痛苦 白木染跟着巫婆婆走出密室的时候, 也没有想过自己究竟要如何, 更没有想过她能做些什么。 她浑浑噩噩的, 只记得问了巫婆婆一句话。 “闻人卿呢?” 然而巫婆婆也不知道。 当时夜夫人抓准时机带走了白木染, 巫婆婆也不敢以一人之力扛住三大世家的家主,再加上一个上官凌云。因此, 巫婆婆也就在当时见众人都将目光转向夜夫人消失之处时,瞅准了机会, 从另一个方向退入了密道里。之后, 巫婆婆接到了四大护法之一章承轩传递来的消息。原来那四大护法之三早有勾结, 其中一人再与朝阳观的余春明设下了毒计,可章承轩却是个难得之人, 他虽然年纪最轻, 但心思缜密,并未动邪念,却一直假意与其他三人合作, 直到摸清他们的底细,这才来寻巫婆婆和夜夫人。 巫婆婆自然大喜, 与章承轩及其手下会和之后, 便又重新进了密室来寻找夜夫人。 因此才与白木染相见。 此时众人到了外间, 却并不走湖底的路,而是由巫婆婆引着绕到了一条被野花杂草掩盖了的小道,在其中穿梭几回之后,果然绕出了那一处奇怪的石壁山,视野亦开阔了起来。路旁早有人备好了马车, 等白木染和巫婆婆上了当先的一辆马车之后,就有人驾驶着马车飞快向前了。 白木染坐在马车上,闭上了眼睛,脑海之中的画面还久久停留在夜夫人逝去之后的可怖模样。 “她……她的尸首……” “府主放心,等此间事了,老婆子会寻个清静之地将夫人好好安葬。”巫婆婆道,“等到那时候,老婆子我也就到那儿守着夫人,也免得有宵小之徒惊扰了夫人。” 白木染听了,也只点点头。 旁的,她也不知该再说什么了。 巫婆婆却又道:“府主不妨将夫人留给府主的秘籍拿出来,看一看。” 白木染神思恍惚,也不多想,就依着巫婆婆所言,又将之前放于怀中的,夜夫人的遗物拿了出来。一块玉牌,上边只刻了幽冥二字,玉倒是好玉,触手生温。只是白木染看了一眼,就又收起来了。另一样便是那本秘籍了。白木染自幼便对武学兴趣不大,马马虎虎学了点皮毛,也很少用上。后来虽然从余春明那里偷了一本秘籍,可那一本写的却又并非是武功,她只不过觉得有趣才拿来看了。到了此刻,她身上已有了夜夫人几十年修炼而成的深厚内力,可她翻了翻那本秘籍,却又还是觉得一点儿也看不下去。 “府主,已到了。” 车外突然有人低声说了一句。 白木染稍稍愣了愣,才想明白这一声“府主”大概是喊的自己。 巫婆婆掀开车帘,朝外先看了看,才朝白木染道:“已到了幽冥府大门外。门口把手的人并不多,看来其中还有玄机,只怕有一场恶战。府主才承了夫人的内力,恐怕还无法完全运用,下车之后便让老婆子我与章承轩先开路,府主跟随在后伺机而动便可。” 白木染点点头,似是将巫婆婆的话都听进去了,可仔细想想,又似乎并未完全听明白。 大概…… 就是让她跟着走吧? 她也就这么点用处了。白木染想,夜夫人千谋万算,只怕最后的结果,是谁也料不到的。幽冥府中所存在的隐患,哪里是仅靠夜夫人传个功便能解决得了的? 白木染下了车,却又想起闻人卿来。 闻人卿如何了? 是就那么跟着闻人续离开了?还是尚且留在了那个石室之中还不得出来?白木染突然惊醒了过来,她怎么就这么跟着巫婆婆离开了?她还没找到闻人卿……若是闻人卿还在那密室之中找寻她,又怎么办?白木染只这般一想,便立即停下了脚步,朝巫婆婆道:“我要回那间石室。”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100 巫婆婆一惊,转瞬间已想到了白木染意欲何为。 “府主不该此时回去。” “我要先找到闻人卿,再跟你去幽冥府。” “可若是不解决幽冥府之事,就算回去也未必能找到她!”巫婆婆道,“你当那湖畔密室真的万无一失?连章承轩也找得过去,谁能保证作乱之人就寻不到?若我们不趁势回去收伏那些作乱之人!一来二去浪费在路上的机会,他们已找过去了!到时……那三大家主就算再厉害!可也不一定能保得了闻人丫头全身而退!” “你什么意思?” “章承轩出来时,留有手下暂且抵挡。”巫婆婆又道,“若我们此时回去正好将他们全部歼灭!若此时又回头,那些人抵挡不住了,作乱之人就要去探湖底了!” 章承轩也不是个啰嗦废话之人,他急急下了马车,赶至前方来,正听着这么一句话,连忙朝白木染一拱手:“府主请三思!此时两方合围才是上策!待到解决府中内乱,何人寻不得?便是到时闻人姑娘不在此处了,府中众人唯府主之令,哪怕踏平闻人世家!找遍天下也可得!” 这话说得倒真是有些狂妄了。 可白木染竟有些真信了这个话,她道:“好!” 他们一行人便就这样冲破了幽冥府。 门口守卫的确松懈,可见其中正闹得厉害。巫婆婆一马当先,那章承轩竟然也十分勇猛忠心,就跟在巫婆婆身后,带着他的手下朝府内冲杀上去。而白木染,在走进去之后,果然见到幽冥府内的众人正在湖畔与数十人数人打斗在一处。再仔细看一看,似乎在那一处之中,又分出一股在另一处缠斗。 白木染只朝那边看了一眼,便看见了一袭熟悉的白衣。 “闻人卿!” 白木染再顾不得其他,紧走几步就要朝闻人卿的方向冲过去。可她只走了一半,却又想起手中正紧紧握着的玉牌来。此刻,章承轩正一跃跳上一旁的屋顶,运起内力来,大声在上说道:“幽冥府内众人听令!府主遭奸人所害,现已将府主之位传于承接府主全部功力的白姑娘!其余伪称‘拨乱反正’者皆是叛逆!若此时愿有放下武器迎接新府主的,既往不咎,若仍执迷不悟者,格杀勿论!” 此言说得掷地有声,一时之间,听者中有大半都被其唬住了,场上竟有数十人停止了打斗。 恰在此时,却有一个黑壮大汉揪住了一人,也是一跃而起,跳上了另一侧的树上,大声道:“可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那夜夫人本就名不正言不顺,现如今自己毒发身亡了,还想再霸占着咱们幽冥府的位置传给她的女儿?可别笑死人了!当年她是靠着什么坐上府主之位的?全是靠歪门左道的功夫!大家若不信,尽可问这个余春明!他可是那夜夫人的前夫!被夜夫人要挟数年,为其炼药,对夜夫人私底下弄的那些阴谋诡计知道得一清二楚!” 原来被那黑壮大汉揪着一起飞上去的,正是朝阳观的余春明。 白木染见得此景,又是一怔。 她却是没想到,连她师父……不,应当说,那是她的亲生父亲余春明,竟然也在此时到了幽冥府来。正是他……与幽冥府中的几个护法勾结到一处,才害死了夜夫人。 这一笔糊涂烂账,她又要如何算? 为她娘复仇?那便是要寻她亲爹的麻烦!若放任她爹如此,那便是对不起她的亲娘! 这一刻,白木染痛苦万分。 早知如此,她何必要知道这些真相?何必呢?他们不曾真心惦念她这个亲生女儿,她真不如还不知道真相! 章承轩还未来得及回话,却另有一处,也有个功力深厚之人大声笑了起来。 “世上谁人不知,你们幽冥府正是整个天下最旁门左道之地!竟然还说别人旁门左道……若不是旁门左道之人,还真入不了你们这幽冥府的大门呢!” 这笑声格外刺耳,说出的话也令幽冥府中的众人愤怒不已。 白木染远远便认出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与闻人卿等人站在一处的上官家家主上官皓。 “笑煞我老婆子咯!”巫婆婆也朗声大笑起来,“这番话若让旁人说出来,我老婆子还不愿搭理,可若是从你上官家的人口中说出来,真个是要笑死人!” 这几人一个跟着一个,尽是出言互相嘲讽,倒说得场上众人都怔愣了。 闻人卿也终于看见了白木染。 在白木染怔怔盯着她看时,闻人卿紧走两步,与闻人续低语两句,接着,便一个轻盈的纵跃,朝白木染这一处飞身而来。 “……闻人卿。” 白木染再也忍耐不住,一见闻人卿便伸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你可还好?”闻人卿定定看着她,“夜夫人她……” “她已经死了。”白木染也看着闻人卿,尽力不再去想夜夫人的死状,只道,“她死之前,将功力都传给了我。可……可我……我又该怎么办?” 她问的是闻人卿,也是在问自己。 她该如何? 她又要如何才能解得了眼前困局?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脖子又开始疼了_(:з」∠)_ 糊涂的小白白还是需要一个机智的小卿卿给她拿主意呀~0.0 第70章 .恶斗 闻人卿看着白木染, 只问了一个问题。 ——“她临终之时, 与你说了些什么?” 白木染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她听得闻人卿这样问她, 便就定下心来, 想要认认真真地去回想夜夫人临终之时到底吩咐了她什么。可想来想去,却都只想起自己和她争吵, 最后……夜夫人似乎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她可曾说过让你为她报仇?” “……没有。” 白木染确定,夜夫人的确没说过这话。而且, 就算是白木染也看得出来, 夜夫人那个人, 其实根本就没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她心心念念着的, 只是这个幽冥府的存亡。她非要将自己的功力传授给白木染, 也是希望白木染能解决幽冥府中的内乱。与此无关之事,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过。 否则…… 她也不会死了。 若夜夫人还有功力在身,是绝不会一发作寒毒就那么快死去的。 想到此处, 白木染愈是不愿多想。 “既然你我都知道夜夫人所愿。”闻人卿却道,“便替她清理一回门户又何妨?她要你来做这幽冥府府主, 想的也是平定此乱, 求一个心安。” ……正是! 白木染原本纷纷乱乱的思绪, 竟就如此被闻人卿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给说明白了。 “可……” 却还有一桩难事。 “什么?” “我虽得承她的功力,却并不懂的武功招式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101 ,就是我想去平定此乱,也……不知从何处做起。”白木染想到此处,不由有些灰心丧气, “也是怪我从前懒惰贪玩,从不肯好好用心练武……” “就算你从前用心练武又如何?”闻人卿道,“你从前便是想练,也练不到这幽冥府的功夫。” “……” “我陪着你。” “啊?” “你既得了夜夫人的功力,还需费心想什么招式?”闻人卿道,“只管随心所欲,用那最直白的法子去乱打一气便是了。只怕你的胡搅蛮缠,反倒令他们手忙脚乱。” “只靠乱打一气?可……我毕竟从前并非幽冥府里的人,人心所向……” “别处如何我不知。在这幽冥府里,还真就靠乱打一气。”闻人卿忽而笑道,“你想一想,夜夫人一个弱女子,是如何当上府主的?可不就是‘打’出来的?” 有闻人卿在身侧,白木染真觉自己有如神助一般。她试着提起内力来,只觉胸腔之中内力充盈,仿佛有无限力量等着她一气释放。闻人卿携着她的手,她便更是一点都不怕了。两人相视一笑,同时纵跃起身,直朝方才那站立于树上的黑壮大汉那一处飞去。 “嘿!来得正好,让老夫会一会你这女娃子,看你有何本事在这幽冥府中作乱!” 那作乱的黑壮大汉见着白木染,反倒恶人先告状,虚张声势地说白木染是作乱之人。但看他的架势,却并不如口中所言那般轻敌,反倒小心谨慎,先退后两步,紧盯着白木染与闻人卿,生怕那两人要联手来对付他。 闻人卿淡淡扫他一眼,却道:“你尽可放心,既然是你们幽冥府中之事,便由你们新任的府主来清理门户,我这个外人绝不出手干预。” 那黑壮大汉又嘿嘿笑了两声,只道:“黄毛丫头,也妄想染指幽冥府府主之位!” “此人力量刚猛,内力却修的是阴丧之流,其实并不相宜。”闻人卿轻声对白木染道,“你就上去与他胡乱比划一番,将他劲力卸干净了,脾气折弄没了,再用实招。” 白木染点点头,心里却多少有些慌张。 从前她就没与什么人认真打斗过,更何况今日要面对这般厉害的人物。 幸好她还有闻人卿。 闻人卿陪着她,即便无法出手相助,却也指点了她这么几条,必定是不会错的。 白木染想一想闻人卿,便觉不是那么慌张了,运起内力来,甚至还找到了一点儿实打实的自信。不就是胡乱比划?这有何难的?她以前可最擅长那些乱七八糟的招式了。白木染不等那黑壮大汉出手,就先几步上前,想也没想,先伸腿踢了一脚过去。 这可真是稍有打斗常识之人都不会干的事。 两方相争,若要抢先手,那也是早算好了要连串快攻,打对方个措手不及的,哪有上来就这么莫名其妙踢上一脚,还踢得一点儿力道都没有,轻飘飘的,正好暴露出个下盘不稳的破绽来。 这么一脚,肯定是踢不着的。 白木染光想着不用实招,却也真如孩童打架一般,想到什么就做了什么,踢完之后,便后悔了。 这算是什么…… 不对不对。 就算是虚招,也得有个章法才行,若真被那黑壮大汉抓到破绽,可就难以翻身了! 可那黑壮大汉却似乎被她这一踢,给搞糊涂了。 是人都看得出那是轻飘飘毫无劲力的,可就是太虚了,反倒让黑壮大汉不敢轻举妄动了。他可是听到了的,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娃子,是被那厉害的夜夫人传授了全部功力的。怎会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这一踢,肯定是假的!后头有阴招! 黑壮大汉如此一想,更不敢去接,只守在原地,紧盯着白木染,将周身都防范得极其严密,就等着看白木染的后招。 谁知白木染踢完之后,就那么站在了原地,露出一副低头思索的样子来。 白木染是在绞尽脑汁地想招式。 她在朝阳观里学的东西有限,后来在那一本偷出来的《朝阳玄法七十二秘录》倒是学了点装病逃跑之类的招式,此时想一想,稍作变化,也能唬唬人。当下便乱七八糟地使了一套出来,直朝那黑壮大汉逼了过去。 那黑壮大汉见踢脚之后竟然无招,先是愣了。 再一看,白木染虎虎生威地冲将上来,赶紧小心应对。 两人你来我往。 只见白木染的招式有模有样,但却一点儿都摸不着边儿,令人总也猜不透她下一招会是什么。 其实就连白木染本人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招会出什么招式。她不过是把她见过的,有印象的,全都拉拉杂杂地使了一遍,只是因为此时已不比当初,她体内内力充盈,使起招式来便显得颇为厉害。 不过,即便黑壮大汉认不出什么《朝阳玄法七十二秘录》,可白木染到底忽略了,这树上还站着另一人余春明。 黑壮大汉不了解白木染,可余春明却很了解。 余春明只看了一会儿,便立即朝黑壮大汉道:“她只会些虚架子,并不是什么厉害的功夫!” 白木染听到耳中,不由急了起来。 却又听得余春明道:“木染,你何必听你那抛夫弃子的娘亲的话!幽冥府这样的地方,也不适宜你!不若就此罢手,这大护法也不会为难于你!只要你将幽冥府的东西交出来,便可离开!” 白木染本就不想理会余春明,更何况经由余春明的提醒,那黑壮大汉探出她的虚实了,便放开了朝她猛攻而来,她更是无法分心了。慌急之中,她倒是又想起另一套招式来——曾经在别庄时,闻人卿曾教过她一些简单的招式,说是为保命而学,但当时白木染却学得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亏得闻人卿素来严厉,倒也逼得她学会了不少。此时见黑壮大汉步步紧逼,她便将招式一改,以闻人卿所教一招一式地抵挡起来,竟然不落下风。 说白了,还是她得了夜夫人的内力,全靠那深厚得超过黑壮大汉许多的内力在扛。 招式什么的,总有让人看破之时。 白木染想,她只怕等不到闻人卿所说的时机了,前边没能骗得了那黑壮大汉大护法,后面,就真的只能靠夜夫人给她的那些内力来硬拼了。 如此一想,白木染便不欲多作纠缠,只想速战速决。 一招贴近之时,她瞅准机会,将全身内力都积蓄到一处,一掌要拍上大护法的胸前。可这招来得直接,那大护法岂是那般容易被人得手的,立即退身让步,轻轻松松便躲开了。 白木染也不是真那么傻的。 大护法只觉得眼前一花,也不知那白木染到底如何行的步法,再眨眼睛便发觉她已至自己身后,这回再也躲闪不及,就感觉到一股劲力直击自己后背,他暗道不好,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102 一个趔趄便吐出一口污血。夜夫人所练的内力,自是阴毒无比的,被白木染这般歪打正着出来,正透大护法背后最脆弱之处,这一击下去,不但那大护法吃了一记重伤,出掌之人白木染也连连退步,被闻人卿扶了一把,才稳住身形。 闻人卿一扶住白木染,便立即把住了她的手脉。 方才那一招,白木染还是用了《朝阳玄法七十二秘录》里的步法,看来简简单单便让那大护法上了当,但其实对白木染的反噬也不小。 毕竟她才承收夜夫人的内力不久,根本还没能完全与自身融合。 “也不知这夜夫人到底是要你为她除乱,还是想害你。”闻人卿轻叹了一口气,“她的内力太过阴寒,并不适宜女子修炼,她自己已成那般模样,又要再传给你来用……” 白木染却不管那些,依偎在闻人卿的身畔,只觉心情从未有过的舒畅。 “我……赢了!” “赢得险。”闻人卿道,“也可说还未赢。” 大护法吃了重伤,却还没倒下,只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盯着白木染。而他身后,还有一个余春明虎视眈眈。 好在此时,那一处的巫婆婆终于杀出重围来,拼命一般飞身上了这棵大树,横挡在了白木染身前,朝那大护法喝到:“狗贼!你如今输给了新任府主!还有何话要说!” 大护法不答,啊呀叫起来朝巫婆婆冲去,两人又斗在一处。 白木染才略松一口气,却又听见余春明突然叫唤出声:“二护法赶紧上来!闻人世家的秘药就在那白衣女子身上!将她抢下,何事不成!” 白木染又惊又怒,转眸一看,果然见得树下有一个鬼祟的瘦长身影,正慢慢靠近。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更新~ 结尾部分写得比较慢,见谅~_(:з」∠)_ 第71章 .终了 白木染快要急死了。 她没想到, 在这样危急的关头, 余春明居然要害闻人卿!就算余春明是她亲生父亲, 她也绝不能容忍有人要伤害闻人卿。这般想着, 她便紧紧盯着树下那一条人影,想着就算拼得自己的性命不要, 也绝对不能让那人靠近闻人卿。 树下那人正是幽冥府中的四大护法之二。 他与树上那一条黑壮大汉不同,生得又高又瘦, 却并不黑, 反倒是一张面容惨白无色, 好似个鬼魅一般。他本是守在树下准备伺机而动的,猛然听得余春明的一声喊, 情知自己已被人发觉, 便索性一跃而起,正就朝闻人卿的方向纵了过去。 白木染拉着闻人卿的手,待要后退, 却发觉闻人卿的身后已是一枝不算粗壮的树枝,恐并不能承受得住两人的身体。 恰在此时, 又有一人, 也飞上树来。 白木染看得分明,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个心心念念要护着闻人卿的上官凌云。 论起来,其实尚在百香谷的时候,白木染还算与上官凌云有些一同做饭与喝酒的情谊,但此时看见上官凌云急急地往这本就有些挤了的树枝上飞来, 白木染却是恨不得大骂上官凌云一顿。 就算要救人,也最好是先动动脑子呀!这么一根树枝,若真站上四个人来,可真……要承受不住了! 白木染不待多想,拉起闻人卿的手,便朝旁侧的另一棵树的树枝上飞跃而去。 此刻,那高高瘦瘦的二护法也正好跃至她们二人方才站过的树杈上。 眼中向来只看得见闻人卿的上官凌云总算是动了下脑筋,一跃而起,直接往那二护法的身前一拦,挡住了那二护法的去路。只见其虽不回头去看闻人卿与白木染,却朗声朝她们二人道:“你们快走!让我与这位护法一战!” 话音才落,白木染便眼尖地看出那两人脚下所踏的树枝有些不稳,连忙出声道:“小心脚下!” 上官凌云总算也察觉到脚下有些不对了,可他已拦在了那二护法身前,却不敢就这么让开,若是这一让,就让这二护法朝闻人卿冲过去了该如何? 不成! 无论如何,他也要挡一挡! 脚下树枝吱呀作响,可看那上官凌云的样子,似乎是反倒冷静了下来。 白木染正想着是否要上去帮上官凌云一把,闻人卿却一把拉住了她,朝她耳畔轻声道:“有埋伏!” 白木染心中一凛,细细去听,果然闻得极为细小的叮铃之声,若放在是以前,白木染自然是听不到的,可如今她内力深厚,感触也变得敏锐起来,只凝神一听,便听出那细微动静来自于她们二人的身后。白木染将闻人卿拉直自己身后,小心翼翼转动身体,朝四下看去。 其实她们如今所处之地不过是幽冥府内庭院之中,这一片树大概是为遮阴而植,两排树后又种有一排矮树丛。 白木染细细盯着那树丛看了一会儿,便看出端倪来。 ——树丛之后有人! “什么人!”白木染既然发现了,也就索性呵斥一声,最好能引得那埋伏之人贸然出头,怎么样也比那人在暗处窥伺她们要好。 那树丛果然动了动,有人自树丛之后起身,暴露在了白木染的视野之中。 只是白木染没想到,那树丛之后并非只有一人,而是数人。 以一人为首,三五人一组随后,直朝树上的白木染与闻人卿两人扑来。那些人都是矮矮瘦瘦的样子,运用的轻功也十分诡异,只觉得他们的脚步不停,一个眨眼间,轻轻巧巧便自地处跳跃上高处来。待跳至半空中时,只听得叮铃作响,那些人也不知从何处甩出一张白色丝网出来,朝白木染与闻人卿兜头罩了下来。 白木染眼尖地看见,那一张丝网交错的结处都缀着一把把明晃晃的奇形怪状的小刃,刃上隐隐可见绿意,显是一种有毒的暗器。 “快走!” 白木染不敢托大,急急地拉着闻人卿要溜,却不想她虽身负深厚内力,却毕竟用得不好,这一急,差点儿就从那树上栽倒下去了。好在闻人卿的轻功却是向来都不错的,早在白木染出声之前,她便攥紧了白木染的手,不往上走,却索性就从树上跃下,又绕了个古怪的圈子,竟正好堪堪从那古怪的丝网里逃了出去。 “卿儿,来这边!” 忽而有人自另一头喊了一句。 闻人卿也不多想,就真循着那一声而去,且刚好绕着退出了战圈。 白木染却已看清,站在那一块的,正是闻人卿的爹闻人续,另外两个家主也在那一处,又听得公仪家家主问那上官皓:“你家凌云只怕抵挡不住,上官兄还是去帮一把手为好。” 上官皓却道:“无妨,就让他历练历练。我还是在此处护着闻人老弟。” 白木染听了这两句,倒有些不明白这上官皓究竟在想什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103 么了。自己的儿子都不救?是为了讨好闻人续?还是另有所图?白木染正要与闻人卿议论两句,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几点星芒直朝他们而来。 这一处的几人自然也不是那么容易中招的,纷纷出招或是抵挡或是闪避,都让开了。 只是这一让,却让原本人人警惕的防守站位被破了个乱七八糟。 那一众手中拿着怪网的人又冲了上来,分作三五组人,有朝闻人续去的,有朝公仪家主去的,也有朝闻人卿与白木染来的。众人纷纷抵挡避让,一时之间手忙脚乱。白木染还有些控制不好自己体内的内力,更显得有些着急,只是一心想着要护住闻人卿的周全,白木染便一直挡在闻人卿的身前。 闻人卿却突然轻轻扯了她的衣袖。 “你可发觉,有些不对?” “哪里不对?”听得闻人卿如此说,白木染心中一惊,生怕还有变故,“另有埋伏?” 她这话音才落,便已瞥见不对来。 他们这几人皆被人围攻,却只有那上官皓身旁竟空无一人。看上官皓那神色,似是早知晓一切似的,紧走几步,竟转过脸来,朝闻人卿与白木染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来。 白木染只道不好,却又不知那狡猾的上官皓究竟要做什么。 闻人卿的反应却更快。 不待白木染有所应对,闻人卿已是一个纵跃朝上官皓的方向飞了过去,正在这一瞬之间,那边上官皓也已动手,他抽出长剑,直朝前方正奋战着的闻人续的背心刺去。 “小心!”白木染惊呼出声。 闻人卿却已在瞬息之间到了那一处,以掌中劲力去挡那一剑。 白木染心中惊疑不定,总觉上官皓还有后招,正欲上前去,却又被那几个拿着丝网的人缠住了。那怪网绝不可小觑,看着细弱,却似乎真是蛛丝一般,竟带着粘性,只蹭到一点,便会紧紧吸附在身上。白木染一时着急,不慎被粘上了,眼看就要被那有毒的小刃所伤,她索性一咬牙,将那蹭到一点的衣袖直接撕开了,丢开了去。 她这边狼狈不堪,而闻人卿那边,却已中了上官皓的毒计。 上官皓那一剑虚虚实实,令得闻人卿不敢不防,只好全力去挡。可那上官皓实在阴险狡诈,又趁其不备以另一手去扰乱,突出一掌,逼得闻人卿左右不能兼顾,连连后退。 一旁守着的怪人正等着这一刻呢。 顷刻之间,便有一张大网朝闻人卿兜头而下。 这一回再也避闪不及。 那些细弱的网丝一下全都粘附在闻人卿的头上身上,绝不是像白木染那般撕一片衣袖便能挣脱得了的。 “闻人卿——” 白木染惊叫出声。 她眼睁睁看着那丝网渐渐收紧,再看着那些淬了毒的小刃刺入了闻人卿的身体。 白木染只觉自己体内气息乱涌,一时之间,也不知她体内涌上的是怒气还是真气。眼看着闻人卿被伤,白木染终于爆发,回身便是一阵乱打,竟拼着一股蛮力将围攻她的那一帮怪人一气打散了。她急急朝闻人卿跑去,却又听得另一边的闻人续突然喊了她一声。 “白姑娘!” 白木染回头一看,却见闻人续那边掷来一个小瓷瓶,她伸手便接了,几个起落之间,已赶到闻人卿身侧,又是几招乱拳胡乱打了一气,逼得那些怪人都退散开了,白木染赶紧将手中的瓷瓶递给闻人卿。 虽则白木染并不知道那瓶子里是什么。 但既然是闻人续给的,必定是什么疗伤解□□之类的吧。 闻人卿接了瓶子,也不多看,立即就打开来,倒出了一丸药,吞了下去。 见得此情景,站立一旁的上官皓竟然伸出手来,将那些又要扑上来的怪人挥退,然后冷笑起来。 “你们可知这丝网上的毒是什么毒?”上官皓道,“闻人续,你真当你们闻人世家的一瓶破药,就能解得了这天下所有的毒?真是天真!就算她有百毒不侵之体,这回她所中的毒,也绝对是你们所想象不到的,‘百毒’之外之毒!” 白木染一听此言,急都要急死了,正要冲上去揍那上官皓,却见闻人卿仍然神色淡然,服药之后只是微微蹙眉,却不理会上官皓,只是原地坐下,突然打坐运起功来。 闻人续那一边费了一番气力,总算是以自伤为代价,伤了几人,又撒出一把毒粉来,得以挣脱。他听得上官皓那两句话,却并不着急,只是徐徐走来,面上竟然还挂着一丝淡然的笑。 “是上官兄太过天真才对。” “你说什么?” “我给卿儿的药,的确不是什么厉害的解药。若是用在一般人身上,并无多大效用。”闻人续略微喘了口气,才道,“不过,若是给她服用,无论她中的是这天下多么厉害的毒,都可化解。” “你……”上官皓睁大双眼,似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不肯定似的,极其激动地一把揪住了闻人续的衣领,恶狠狠地质问他道,“你究竟……你……你难道……” 闻人续大笑起来。 “不可能!你不可能……那么做……” “为何不可能?”闻人续却道,“上官兄,想来你已早就知道闻人世家的秘密了。这次,你愿带我们来幽冥府,就是想趁机夺药,是不是?” 白木染被这两人的对话给弄糊涂了。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闻人卿曾说过自己体质特殊,百毒不侵。但那所谓的百毒不侵,并非是她不会中毒,而是一般的毒融入她的体内,会被她体内的药所克化。如果上官皓真的探知了闻人世家的秘密,必定也知道闻人卿身上的隐秘,看来,他下的毒,所谓的“百毒”之外之毒,只怕就是闻人卿的体质所不能克化的某种奇毒。但白木染又见闻人续那般笃定,再看两人的反应,细细琢磨,她突然有了个奇怪的猜想:难不成闻人续给闻人卿的药,与她身上种着的秘药有关联?用在一般人身上……给她服用…… 难道—— “你此刻便是掐死我也无用了。”闻人续的性命虽则捏在上官皓的手中,但他仍然面带微笑,丝毫不惧,“那药……是闻人世家最后的隐秘。世代只传家主,却从未有任何一代的家主用过,所以,在这世上,除了每代家主之外,再没有一个人知道,还有那么一种毁了秘药之药!只要服下,便可在顷刻间溶于血肉。原本,因两药相合,会对身体有所反噬,可恰好你下了那么一种奇毒,正好能用那反噬之力化去□□,也算是你这个当长辈的,给我家卿儿送上一臂之力了!” “你……你是骗我的!你这闻人老儿!必定是诓骗我的!你闻人续花费数十年才炼好的药,你怎么舍得毁了!” “上官皓,你还不明白?”闻人续面上竟然浮现出一个释然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4 月染卿人意 作者:芙暖 分卷阅读104 的笑来,“闻人世家既有炼秘药的法子,又为何做出那么一个毁药之药?只因……若有一日,闻人世家的秘密不保,就必要毁了那药。否则,总有落入他人手中的可能!身为家主,怎可为他人作嫁衣?你真当我闻人续是个蠢人?” “你……你……” “此事……我早有准备。”闻人续又道,“自秘药的传闻从江湖上传开起,我就已经有了这一日的准备。后来,当我知道连你也开始留意此事,意欲夺药……呵呵,我也纠结良久,可……最终我却也想明白了。所谓名利权欲,皆为虚幻!若今日我还有命回去,便要带着我闻人世家的族人从此隐居山林,再不踏入这江湖一步!秘药之术太过阴毒,若当断不断,总有一日要因此断子绝孙啊!” 上官皓双目赤红,真是恨不能一把将闻人续给掐死了。他看似疯癫,又像是十分冷静,手中力道不松,看那样子,仿佛还在思考着,酝酿着。 闻人续却又一次看穿了他。 闻人续道:“你也不必再想炼药之法了。这一回出来,我既然会想到要带上那毁药之药,又怎会忘记将炼药术的药方?早在离家之时,我便已全部烧毁了。那炼药之法十分复杂,其中要用上数百种药,即便是我,也记不得那许多。所以,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知道,要如何以人炼药了。” “闻人续!”上官皓这次是真的疯狂了,“那就让我杀了你!泄一泄心头之愤!” 听到这里,就算是白木染也听懂了。 白木染又惊又喜,却也还记得,闻人续尚在上官皓的手中,她回头看看闻人卿面色尚佳,便立即上前,朝上官皓一掌打去。 上官皓倒没将她放在眼中,只空出一只手来挡,可打着打着,却是越打越觉得心惊,再想到方才似乎听到那个章承轩说幽冥府的府主已将全部功力传给了白木染。当时上官皓还以为只是在虚张声势,可如今看来,虽然这白木染的招式乱七八糟,但那招式里带出的内力却真是实打实的。 这一分神的功夫,上官皓竟然大意吃了白木染一招,迫不得已,他只得先放开了闻人续。 “好!就让老夫先收拾了你这黄毛丫头,再找那闻人续的麻烦!” “看谁敢动我们幽冥府的府主!” 一人突然越过众人,以一手极其漂亮的轻功飞跃而来,落于这两人之间。但见来人生了一张清秀的面庞,只看气质,此人像个白面书生似的。 “章承轩?”白木染见到章承轩,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府主。”章承轩朝白木染拱手道,“大护法已被章某擒获,二护法也已被他的属下所缚,三护法倒是见机不妙,给逃了。府中叛乱已定,还请府主吩咐其余事宜。” 这却让白木染吃了一惊。 没想到就在这短短功夫里,章承轩竟将幽冥府中的叛乱给平息了。 可接下来…… 要让白木染吩咐?她可吩咐不出来。 “巫婆婆呢?” “巫婆婆揪住了朝阳观余观主,说是要带他去见……先任府主夜夫人。”章承轩顿了顿,又道,“巫婆婆让属下带话与府主,说是自今往后,幽冥府就交由府主了,还请府主万万莫让夜夫人失望。” 白木染终于又扫了一眼四周。 果然,原来混战成一团的幽冥府人都已散开了。那大护法与二护法两个都被人用绳索捆得牢牢的,正押在一旁等候号令。至于方才那些拿着丝网的怪人居然一个都看不见了,想来那一伙人只怕就是那个逃窜的三护法的人,见势不妙,便不知什么时候都偷溜走了。 上官皓似乎也才惊醒过来,四处看了看,才发觉自己已被团团围住。 就算他武功再高,在这幽冥府的地盘上,似乎……也只有那一个听了他与闻人续之间的对话之后,就一直傻愣愣地站在一旁的上官凌云,还算是他这一边的了。 章承轩已抽出剑来,剑尖直指上官皓。 “白……”上官凌云却好似突然被惊醒了一般,几步走到了白木染面前,“白木染!” 白木染看了他一眼,却并未开口。 “放……放我爹一马。”上官凌云咬着牙,说得有些艰难,“就看在……我方才救了你和卿妹妹一回……” “你以后都不许喊她卿妹妹。” “啊?” “答不答应?”白木染问他。 “……答应。” “那你们走吧。” 此言一出,连站在一旁的章承轩都吃了一惊。但有白木染说的那一句话,幽冥府的众人便也只好不动,眼睁睁地看着上官凌云搀着他爹上官皓离去了。 “府主……” “算了。” 白木染是真觉得无所谓了。 她回过头去看闻人卿,看着闻人卿那温柔的目光也正看着她。她便什么都不在乎了。 “章承轩。” “属下听令。” “这幽冥府,就交给你吧。”白木染将怀中的那一块府主令牌递了过去,“你也看到了。就算我有了夜夫人的内力,也并不适合当这府主。而你则有勇有谋,大护法也是被你所擒获,由你来继任这府主之位,才是理所应当。” “可……” 白木染却不耐烦再听他啰嗦,见他不拿,便索性将那玉牌塞入了章承轩的手中。 自此,便觉浑身轻松。 白木染再也不看其余人一眼,便几步跑向了闻人卿。此时,闻人卿早已从地上站了起来,面上竟然露出了难得的,就算是白木染也几乎从未在她面上见到过的,温柔美丽的笑容。 “闻人卿——” 白木染可不管旁边究竟有多少人在看着她,她就这么直接地冲上去,紧紧抱住了她的闻人卿。 附在耳畔,喃喃低语。 “不是十年,是一辈子。” “……一辈子。” ——(全文完) 分卷阅读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