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英八卦录》 分卷阅读1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1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文案 石英这货,仗着啃了几本烂春、宫就以为可以横扫江湖,将天下各路美男压入身下。 尽管乌龙的经历让她获得许多在床实践的机会,但是…… “有那么好笑吗?告诉你,我睡过的男人已经不是个位数了!” 每次,当她认真严肃地宣讲她的压床功绩时,那个男人总是笑得花枝乱颤。 于是她很挫败,怎样才能让他相信自己确实是房中一手呢? 这是一篇流水小记,看着欢快就好 章之一 天,要变啦…… 我站在周国□□寂静的永安街上,仰头望着满幕繁星,还是没咀嚼透王麻子最后叹的那句是什么意思。 他今天照旧讲宫廷秘闻,在极香艳的地方一脸陶醉,没发现小二虎第二百二十二次贴在他身后的王八图,数钱没到二十个铜板时依然是用板凳驱赶我们。可是,最后他掂着铜板直摇头,叹得又是个什么劲呢?想到那一脸麻子挤出的如同吃了苦瓜的表情,我突然觉得这夏至的夜里还是有些冷的。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赵大爷没吃饭幽魂似的声音从桃柳巷飘出,伴着崩崩地敲更声,一丝光亮划开了这街上的漆黑。 我心里一喜,忙跑过去:“嘿!赵更爷,半月没见着你呢!” 暗亮的灯差点就因赵大爷的趔趄落地熄灭,好在眼疾手快的我赶紧扶住,才幸免于难。 “哎哟哟——又是你这个丫头!”别看这个赵大爷是个敲更的,胆子却大不到哪儿去,每次见着我就如见了鬼似的,吓得不是丢灯摔棒就是跌自己,所以对他这样的反应,我也习以为常。不过可怜他七十多高龄又是孤苦伶仃一人过活,对于每次吓到他,我还是很同情和愧疚的。待他站稳,我便将灯递还过去。谁知他老人家却做出不要灯要走的姿势,见我扯住他,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比王麻子的还要苦的表情。 “灯你拿走罢!俺还得赶桃林巷敲去!这次不同路,以后也不同路啦!” “我家桃子巷敲完绕过去也一样嘛,”我极力挽留,想他一个老人家没得灯走路,岂不是更害怕?“还是同路的嘛,况且我半月没碰见你,早有好多问题向你请教呐——” 赵大爷平常笨拙的身子突然变得灵活起来,没等我说完,他便匆忙忙地折回桃柳巷,一面嘀咕:“不同路不同路……”倒真像我是鬼一样。 赵更爷年纪大,阅历多,对于连王麻子都知道的事,肯定会更熟。于是在王麻子的说书中,好些听不大懂的地方我都会向他请教,比如说某某帝与宫女私生流落民间的孩子现在怎么样啦,比如功德贤明的某某皇后怎么会跟大臣有私情呀……然而更多的则是问他一些词句的含义,比如私通是什么意思呀,龙阳跟断袖扯上什么关系呀,春宫图画的都有些什么呢等等这样的问题。不过,随着我年龄渐长,对此类名词的疑惑渐渐少了,更多的则是关心一些没有具体结局的后事。当然,对于我理解能力的增强,是少不了赵更爷的“旁敲侧击”的。尽管每次问道诸如“乱伦”之类的名词含义时,赵更爷的胆子就突然变小,表情突然变苦,说话也吐词不清起来,但好在我一点即通,于是节省了很多问其他问题的时间。 然而今天又可惜了……今天的问题都没得解释,更何况那积攒了半个月的……可惜,得找谁探讨探讨呢…… “娘,快开门,我回来啦!” 桃子巷深处就是我家,祖传了不知多少代的黑瓦大院,在整个永安街也算得一处“名宅”。爹是永安最大酒楼百菜楼的账簿先生,娘是典型的贤内助,相夫教子绣花织布。虽比不得相府小姐们天天绫罗绸缎的更换速度,过不得天天涂抹丽水堂胭脂香粉的日子。但买得起酒肉,逛得起花楼。我这家,还是挺不错的。 只是—— “娘,快开门啊!开门开门开门啊——” 屋里的灯明明还亮着,可凭我怎样敲门,院子里还是没一点动静。看着那映在窗纸上来来去去的影子,想着他们明明听到我的声音却装作没听到模样,我只有哀声叹气:不被人理解的孤独,是多么让人无奈,太阳春白雪的思想,也是一种伤害啊。 没错,从得知我去听王麻子的说书时起,爹娘就不止一次阻挠告诫我,说堂堂大家闺秀怎能去耳濡那些□□不堪的东西,说那些都是思想垃圾,只会让人的身心受损,甚至最后还放出狠话,说若我再去旁听一次,就跟我断绝父(母)女关系。然而,就算到了这屡禁不止,屡劝不改的地步,每次我踏着更声回来时,最终还是能踏进我温馨的房间,扑倒在我柔软的锦被上。尽管每次的过程,都是不同形式的曲折。想必这次,也好不到那里去罢。 背靠着门,我打算蹲下来休息休息,但刚弯腰,两扇大门就吱呀一声开出一条逐渐变大的缝来,里屋的亮光照过来,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正光彩熠熠地看着我:“姐,快进来罢!今天家里来了人,爹娘正愁着,没时间理会你呢!” 小妹石宝比我小三岁,大人们都夸她长得白嫩水灵毓秀清纯,才十一二岁的模样就可见得成年后的倾国之姿,还说她日后定是富贵命,嫁得是好儿郎。尽管我不大赞同这些看法,但仅从此刻为我开门的模样看来,她却还算的上是可爱的。 “来了什么人?你我见过么?”想不到今晚的家门竟这般容易进,提步走进,不由对那个“来了人”心存感激。 待我进来,石宝还将头伸出去左右看了看,似确认没人后才将门关好,那模样,像极了王二麻子那句——“每晚等到他从暗道那边过来时,她总要将正门开一条缝,探出螓首,确认四周没有什么异样后,才安心将门栓好,开始只属于她与他的甜蜜之夜。” 拴上门后,石宝一脸神秘,一边摇头一边对我做着禁言手势。那小心谨慎贼兮兮的模样,哪里有倾城之姿那般夸张的形容?所以说,大人们总爱言过其实,赞美之词泛泛而不可全信。 “我去看看……”瞅着偏堂窗纸上的人影,我觉得那人肯定就在其中,与石宝谨慎不爱闹事的性格相反,我总是对神秘而冒险的事物充满好奇,既然是石宝和我都没见过,却让爹娘愁眉不展的人,想必也定是有故事的。 这样想着,我便要迈出步子,却又被石宝这丫头扯住,动着口型:“姐,爹娘吩咐过,不许靠近打扰他们商谈事情的!不然,你我都要挨十尺板子加上禁足三个月呢!” 商谈事情?我却不以为然:“这人什么模样?什么来头?咱爹只是个账簿先生,什么时候也变得跟身怀武林绝技的大侠一般,这样神秘?” “不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2 知道呢!姐,咱们还是先回房间,再好好说罢!” 石宝扯着我袖口不放,想她也必是听命于爹娘,瞅准我会闹事才被派来“监督”我的。我知这丫头纠缠人的本事了得,而且一时半会儿我也弄不清所有情况,所以还是打算先跟她回房,待她放松警惕,丑时三刻一睡着,我再来探听也不迟。 “好罢,我今儿正有好段子要跟你讲呢!” 好打发的丫头,听我这么说,她那曾被人称赞目含秋波的眼睛正如饥似渴地瞅着我,那神情,让我再次对形容她有倾城之姿的人们感到悲哀。 夜已静得仿若能听见星星闪光的声音。 我蹑手蹑脚地从房里出来,摸索在我无比熟悉的漆黑回廊走道上,向着偏堂的那间书房走去。 果然,那里的灯依然亮着。我每走近一步,就能感觉我心跳得越发厉害,挨到门边时,我小心将耳朵贴上去,无奈等了半天都没听见里面一声响动,而且黄昏昏的窗纸上也再没有一个影子。这无疑如同一只手,挠着我心底最痒的地方。思虑再三还是抵不过求知解惑的欲望,我又干起好多年都没干过的事,湿润了手指,靠近窗角极隐蔽的地方,戳得一洞,凑上一只眼,里面的场景果然看见大半。 只见爹坐在那张花木椅上闭目扶额,而有个一身黑衣的男人正对着爹跪在地上!除了爹偶尔发出的叹气声,根本就没见他们在谈论些什么。看那黑衣人的背影,虽然跪着,但宽肩窄腰身形伟岸的身材还是推测得出,分明是一副习武人的模样……呀!!难道我爹真的是个武林中人,是哪家帮派的帮主老大?!如今江湖帮里出了些可能血雨腥风的大事,便有人来请爹重出江湖?看爹那愁眉难展的样子,黑衣人坚定真诚的恳求背影,爹是不是正经历着“不忍抛家弃子,又不愿江湖大乱”的两难抉择?…… 我突然有些激动,一没注意,头碰上了门,砰的一响,自然惊动了里面的“大人物”。果然,在我还没来得及躲开,随着呼啦一声的开门速度,爹严厉地比冰还冷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越大越不像话!石英,你真该吃点苦头了!” 我垂着头,装作知错的样子往门边挪,想越开爹的遮挡看看那跪在地上的“大侠”长得到底如何模样,然而,透过一边的缝隙,屋里早已空空如也,那个大侠恐怕早就离开了罢!不过,以这样快的速度从这屋里消失,武功可见一斑! “你有没有在听我的话!石英,你真是,真是——唉!”爹每次的厉吼之后,都有这声恨女不成凤的哀叹。以前不觉得,但今天,我突然觉着爹的伟大,也似乎体会到了爹常自叹的良苦用心,那未有过的愧疚,也冒了点出来。然而,我的话还是有些“鬼使神差”。 “爹,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看着爹无可奈何地摇头,我又想起了王麻子,想到那句话“爹,天是不是要变?” 爹的表情突然变得震惊,看着我的眼神如同看一只怪物,指着我,一个“你……”字后便没了下文。但看着他半花的胡子在微微的颤抖,我便知他定是有些激动,才说不出话来的。但如此反应,不禁让我豁然开朗,王麻子所说的天要变了,大概就是指我爹要重出江湖,于临危之中解救天下百姓,于大乱之中,定一方乾坤。 原来,这书中所见荡气回肠的英雄事迹,也会在我家发生,一时间,我竟有种自胸腔发出的豪迈大气,欲秉枪持剑奋战沙场的冲动。 “爹,其实男儿还是以天下为重要好,既然现在天要大变,江湖需要你,百姓需要你,你就不应该顾忌太多,史上哪个英雄不是弃家顾国,先国后家?何况堂堂男子汉,哪能儿女情长沉醉温柔乡?报国报天下才是身为男儿的使命!爹若还是个男人,就应该立马行装,飞身而去。那犹豫不决顾左忌右全是女人行径,别说让外人瞧见笑话,连孩儿看见也觉得羞惭,爹,你说——” “啪——”一声脆响,声音明明自右耳传来,但我左脸却感到火辣辣的疼。 “荒唐,简直是荒唐!”爹的脸色大概是绿的,他激动难平的心情连我都能感觉到,而且,这也是我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火,此时的我,说不心虚那是假的。 “这就是你天天去王麻子那儿听回来的东西?!看看你都变成什么样,疯话连篇!自不知羞也罢,可你还对得起爹娘,对得起我们含辛茹苦将你养大的这十五年吗?!罢了罢了,从明儿起,再不得踏出家门半步,否则……否则这父女之情,不要也罢!” 爹拂袖而去,可他的话有无数多似地往我右耳里钻。左脸依然辣疼,伸手摸摸,竟被隆起的部分烫到,连着眼睛都有些酸辣。嗡嗡地站在哪里,回味着爹最后那句话,不知怎的,我竟第一次当真起来。 章之二 睡到日晒三竿,直至闻到石宝端进来的饭菜香,我才懒洋洋地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没劲地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披头散发的自己,那左脸的赤红便那么显眼地挤进我的视线。 “姐,快洗漱吧,蔡大娘煲得是乌凤烫呢!”镜子中的石宝,容光焕发,一张不时朝我张望的俏脸满是青春的笑意,双丫髻上插上的玉环随着她围着桌子摆弄的身姿摇曳生音。活泼灵动,娇艳欲滴分明一副生气勃勃的幸福模样…… “唉——”我收回打量她的视线,扶上左脸,重重叹了声,“年轻真好,单纯美丽又快乐。” “姐,你又叹什么呢!”石宝摆弄好饭菜,走到我身旁弯下身子:“好点没?要不要我去偷点药?” 我挡住她想伸过来触摸的手,一脸不屑:“开玩笑,就这么个巴掌印,哪里娇贵得就要涂药?想那将军们剜肉断臂,刮骨疗伤都没喊过痛,我又怎可这般矫揉造作?” “姐,比得男人做什么,我们又不会去征战沙场,干那些野蛮厮杀的事情。”我虽老将王麻子讲过的东西说给石宝听,但这丫头却不如我全盘接收,而是很有选择性的挑听。比起一些将军们征战沙场荡气回肠的事迹,她却更喜欢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故事,尤其是香艳的宫廷情史。别看她才十一二年纪,那春宫,龙阳,断袖之间的内涵典故,弄的是比我还精通。以至于明明是我先听到的词句,却是在她后面才领悟,碍于自尊和骨气,所以我才宁愿向赵更爷请教,也不愿在她面前低头被笑话。然而人毕竟不是万能的,她精通此道,却不一定能理解旁道。就像这个保家卫国,厮杀战场的事情,她的思想还是封建愚昧,不可大进。这也是我在她面前有些底气的唯一原因。 “你这就错了。谁说女子不能领兵行仗,不能成败定乾坤的?石宝呀,你的思想观念还是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3 该变变,如今的世道——” “宝儿,英子起来没有?”我温婉美丽的娘有些急切地走进房来,初看一个少妇模样的女子,哪里有见知天命的年纪?想她年轻时被誉为□□四大美女之一的称号,果然不是虚传。又想到年少时,一个恨极了我家的疯女人曾说过,我长得像我娘的那句话,一时间,刚才沮丧的心情一下都没了。 我乐呵呵地跑上前,扶住她,真有种想撒娇的冲动。 “娘,有什么急事吗?” “怎么还没梳洗,再晚些,你爹又要发脾气了!”娘嗔怪地一点我的额头,“昨晚你也真是,怎么就——真正让我们操尽心思,怎么就不能学石宝一样乖乖听话呢?亏你还是个姐姐!” “我不正在梳嘛……”我看了一眼似乎有些乐呵的石宝,刚好的心情又沮丧起来。 “娘,姐脸上的红印子太明显,我想着给她取药呢!” “我看看——”娘欲扒开覆在我脸上的发,却被我躲开:“哎呀,娘,好多了,要什么药啊,石宝尽会夸大其词。”我一面朝石宝使眼色,一面哀叹我刚才的话终究还是白说。 “你怎么这样不听话,好歹让我看看你这张脸能不能出去见人,不然闹笑话可没人听你哭诉?” “见谁?”我忽然想到昨晚那个背影:“是不是昨晚——” “罢了罢了,反正你自己都不在乎。”娘突然打断我的话,对石宝下了命令:“宝儿,监督你姐一刻钟后赶去正堂,不然,你姐的禁令你也要受。” “娘——!”石宝抗议,可娘干脆离去的背影,分明在说:抗议无效。 “石宝,到底是谁呀?”见娘离开,我一把拉住石宝,“你肯定见过是不?” 石宝嘟着嘴,点点头,乌溜溜的眼睛一转,却赶在我欲再问前开口:“想知道就快点用餐换衣服,人就在正堂,你梳洗的速度越快,见到他的速度也就越快。” 好丫头,知道利诱了!不过,对于这招,我还是选择投降。 然而,我兴冲冲赶到正堂要见的人却不是那个跪地大侠,而是一个不过十岁的小屁孩儿! 只见那小孩儿身着灰袍长衫,一副清秀斯文的模样,安安静静地坐在正堂偏左的一张雕花大方椅上,神情拘谨小心。一见我来,那黑白分明的眼睛忽有了丝光亮,慢慢从大椅上挪下,站在那里,似是等着我过去。 通整看来,无论外貌还是神情,这个小人儿有种不同寻常的气质。看他容貌清俊,着装却朴素简单;想他年龄活泼,举止却沉稳拘束。细细想来,他一定是受过大教养,或是有着非同寻常经历的孩子…… “石英,还愣在那里干什么!等这半天才出来,也不怕弟弟看了笑话!” “弟弟?!”我一惊,再瞧向那小孩儿,正抱拳微弓着身子朝我一揖,脆生生地叫了声:“石英姐姐。” “你姑母前些日病重去世,临终前将哲儿托付于我,以后,这里就是他的家,你和石宝身为姐姐,要多加照拂,不得因他年纪小就暗地欺侮……”爹停在这里顿了顿,又似自语起来:“唉!宝儿我倒放心,就是你……” 我一直在打量着乔哲,想到当年他出生时,我在旁边给娘和产婆打下手为姑母助产的场景,虽然画面很模糊,我早已不记得姑母的模样,不记得接生时请的是哪家的产婆,但一个生命诞生时那嘹亮的哭喊,却如昨日般真切。想到那个赤果果的小肉球,如今长得这样大,这样斯文秀气…… “石英姐姐善良友爱,舅父的担心多余了。”乔哲的话拉回我的思绪,我才反应爹刚在又在说我的“不是”。见这小孩儿为我辩护,对他不禁欢喜几分。 “就是,爹,我怎么了?你怎么老将我想得那么坏?我不就是比石宝多听了些王麻子的故事,哪里样样都让人觉得邪恶歹毒?” “石英!”爹的头痛似乎又犯了,扶额叹息:“罢了,你先下去,以后和哲儿好好相处,若让我发现你有不是,我就——” 我没等他说完,就跑了出来,回头望了眼站在椅子前的小孩儿,我发现他斯文安静的脸上竟有着隐忍的笑意。 □□二十二年夏至深夜,周安帝驾崩,太子周祥宇继位,改国号为盛周,下令百姓素斋十日,戴孝三月。一时间举国哀痛,与天同悲。 我苦于被禁足三个月,不能出去瞧瞧热闹。每天呆在家里,看着突然变多的孝布白景,终日觉得无聊。但也磨平了些心境,想那王麻子的天要变了,原来只是指皇帝驾崩,而并非我所想象的血雨腥风;知道了那日跪在爹面前的黑衣人,只是护送乔哲来我家的保镖,而非什么江湖大侠,跪在地上不过是想私下向我爹多要些银两,而不是求我爹复出江湖什么的。 总之,一切又归于平淡。 章之三 家里多了个人,确实有些不一样。与乔哲相处久了,才了解这小孩儿全然是“羊面狼心”。人前一副温顺纯良的模样,人后便可能怂恿石宝一起,想着怎么整我的法儿了。捅蜂窝,丢毛毛虫,这些都不值一提。可是有一次,当我好奇喜悦地欣赏着被子里突然多出的那些极品春宫图时,乔哲那家伙却突然闯了进来,当看见我手上的东西时,貌似惊恐万分,然后扭头跑出。直到石宝接着跑进来,告诉我乔哲有些异样,问我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他撞见的时候,我才恍然大悟,自己的把柄终于落在那两家伙的手上了!以致后来明里暗里被他俩以此要挟,凄惨悲凉状自不必多说。痛苦的是,偌大一个家里,我还没个可以倾诉的人。 日子就在与他俩斗智斗勇中度过,三个月的时光,倒也不那么难捱。 再出来时,永安街似换了副模样。走在街上的人们比以前精神多了,各个露喜带笑的;堆在摊上的东西花样也繁多,好些像是域外流进的玩意儿,让人目不暇接。 当然,我火急火燎地跑出来,可不是奔着这些。 隔着许多天,艳艳茶馆没了我的光临会不会冷清了许多?王麻子少了个听众知音,是不是没了再继续说书的念头?走着,想着,我开始小跑起来,那些鲜为人知的宫闱秘史,那些险被遗忘的凄美故事,我可担不起让你们被拒在文学经典之门外的责任。 “啊呀呀——” “怎么回事?啊——” “哎哟——!” “救命呀!” “小姐,小姐——” 当我跑得有些忘情,不小心撞进一群正在张望着什么的女人堆里时,各种惊呼大叫之声充盈于耳,此起彼伏。 七八个如花少女,姿态甚不雅观地倒在地上,散发的,乱衣的,断甲的,糊妆的,场面凌乱生动,诙谐有趣。想必这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4 定是永安街最亮丽的一道风景,不然,围观者为何一下多出许多? 我趴在一位颇为丰满的大小姐身上,不经意感触到身下两团紧致的柔软,顿时便有了“恨胸”的心情。本想看看这姑娘的模样,没想到这姑娘刚烈凶猛得很,才抬头,一道黑影带着厉风便扑面而来,心下一惊,我连眼睛都忘了闭上—— “姑娘可有受伤?”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如清泉般沁人心脾的声音,立马让我想到王麻子“美男十八史”中音貌冠绝的“付云公子”。心如闪电般突然激动起来,偏头看去,连着呼吸都开始紊乱——可不是一个俊美如玉的佳公子!虽未亲眼见识付云的美貌是如何惊天动地鬼哭狼嚎,但瞧着眼前这个人,想必付云也不过如此罢! 此刻,这个美少年正用迷惑人不偿命的眼神望着被我压着的丰满姑娘,修长玉指稳稳托着刚才那只本欲向我甩来的柔荑,微弓着身,那一缕若有若无的青竹草香便被我敏感地捕捉到了。 啊,我感觉心都要醉了! “覃公子?真的是他耶……” “他刚刚不还在锦庄看布吗?……” “快起来,快起来,别让公子看笑话!” “呀——我这头发乱的!公子肯定就是在笑我啦!” 其余的姑娘们面对这位美男的靠近反应大抵如我一般,倒是身下的丰满姑娘好像却并不领情。只见她迅速地,令我们极为惋惜地,收回了手,动作雅观却毫不客气地用力将我推开。还未等我翻过一个身子,她便已敏捷起身。我索性躺在地上趁机细细打量,只见她衣冠齐整,发丝妆容分毫未乱。从下到上,无一不是任何男人都爱看的美景,且不说她上半身的小丘壑,光那张脸…… 唉,所以说,容颜决定命运,美人还是得要美人配才不至突兀。天上从来不会掉美人,就算掉下来,那也绝不是我的。 “不碍事,谢公子关心。”丰满姐姐端的是一副销骨噬魂好身材,一张绝世清丽俏脸袋。独这声音,不是想象中的甜美,用王麻子的话说,就是——“甜美的年纪,如花的面貌,却因着历经沧桑的心,发出的却是枯树折枝般沙哑的声音。”当然,这姐姐声音根本算不上沙哑,但冰冰地,凉凉地,还是与她整体外观很不搭调。 “覃公子,可不可以扶我一把?我好像……好像扭到脚了……”说话的是个一身花衣的艳丽小姐,□□红唇因涂擦得太多而令人难辨她的年龄。但听这娇滴滴令人起鸡皮的声音,想必绝不会是个已过而立的大妈罢?她身材瘦小,半趴在地上一副羸弱引人可怜的模样,似乎真令覃美人心生怜惜,见他无所在意却眼神温和地欲朝她走去时,我却鬼使神差,风驰电掣般抓住了他的衣角。步子蓦然停住,覃美人那令人迷醉的温和眼神终于投在我身上了。 我想,大抵美人都是爱面子的,就算这个美人注定不是我的,那么,既然让他出现在我面前,又岂有不揩油的道理?俗话说,遇见,即使缘分。既然让我与他有缘,为何我就不应该好好把握? 况且,那个花姑娘开口,这美人就要去扶,何况我自信素颜绝对比她还漂亮,这美人又焉有拒绝之理? 这样一想,我不禁窃喜,话便有些语无伦次:“公,公子……我脚……哦不,我腰好像扭到了……能不能扶……抱我起来?” 呼——周围似静了刹那,像是姑娘们倒抽气忘了呼出的感觉。 只见覃美人温柔含波的墨眸亮了一亮,随后那粉红的薄唇便微微勾起:“扶一把倒可以……”他突然朝我弯下身来,毫无瑕疵的脸占据了我整个视线,迅速被他温热淡香的气息包围,我真有种从心到身都酥软的感觉,若再不闭上眼,我怕这辈子都会在遗憾中度过。 我想,他是不是要…… “只是姑娘太过羸弱淑婉,盈盈不堪触碰,若是抱,显然太唐突了些。” 啥?!我忽的张眼,绝色容颜早就离我老远,而在我还未反应过来时,四周看好戏的姑娘们各个开始捂嘴偷笑起来,个别两个很不淑女的,还干脆指着我大笑,还说“公子是说她胖呢!她自己真是,也不照镜子瞧瞧,那魁梧的身材,也好意思跟洛洛比柔弱,真是笑死人的!” 来不及听其他人的嘀咕,仅这一句就够呛到我的。什么叫魁梧?本姑娘身材修长健美,体态紧致而不娇弱,只跟□□大多数女子的轻盈纤细不一样罢了,却怎么能被说成魁梧?!再说了,骷髅架子似的身材怎么可能像个女人,光是胸前那两坨肉都撑不起来,更何况别的!所以说,这些眼光很有点问题的姑娘们,跟她们讨论女人身材之美,还真是摧残精神的事儿。 我且没功夫去顾那些,迅速注视到覃美人身上,只见他再没看我一眼,径直走到还趴在地上的花姑娘跟前,很有风度地伸手,将差点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的花姑娘扶了起来。那瞬间,我敢肯定,绝对不是她衣服反光的作用,花姑娘白苍苍的脸上竟也能泛出红光! “多谢公子了。”娇滴百媚的声音,加上一记欲语还休的媚眼,我都忍不住要吐了。 “不谢,姑娘无碍就好。”亏覃美人还能忍受得住,还能若无其事地对她微笑。 “公子若不嫌弃,可有空随我去花蝶楼一坐?”呀,竟然是个舞女。话说这花蝶楼是□□第一舞楼,每逢宫中举办大型喜宴寿席的,传旨入宫表演的,总少不了花蝶楼的舞女。而且有时进去的舞女中,有幸被皇室贵胄抑或大臣宰相们看中的,一飞枝头变凤凰也未可知。比如当今皇后白栖雅,就是皇帝周祥宇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被他相中的,如今母仪天下的风光,又能让几个人想到她当初低贱的舞女身份?所以,花蝶楼在□□,与其说是一处与妓院无二的娱乐场所,倒不如说是一个卧凤藏凰,令大多数在社会底层挣扎的女子们心中所向往的龙门天堂。 我出生的背景显然让我与去做一名花蝶楼的舞女无缘,可但凡看过些《□□江湖八卦录之花蝶楼梦》的女子,无一不对它有些崇拜神往的,我当然也不例外。只是,虽在□□活了这么多年,倒真没去过一次花蝶楼。原因无非有二,一是尽管我活泼好动,但能从家跑出来的次数依然少的可怜,于是就没时间去观摩我神往的花蝶楼;二是尽管有时我能混出来,并且在外面荡悠的时间也不短,但每次出来无一不是往王麻子那儿跑,一呆又是一整天,所以还是没时间去观摩。毕竟,比起江湖八卦录,王麻子的宫廷秘史还是更吸引我些。再说,花蝶楼之所以火,还不是最后跟宫廷沾些边嘛。 尽管我从未去过花蝶楼,但它在我心中可一直占着特殊的地位,至少,是神秘而充满魅力的。 可如今,突然有个与我想象中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5 大相径庭的女人说她就是花蝶楼的,于是我就…… “呵呵,”覃美人笑出了声,朝在我旁边立了许久的,几乎被我忘记了的丰满姐姐看了眼,才婉拒道:“佳人盛请,本不该拂拒,只因覃某早先有约在身,怕是终要却了姑娘好意了。” 花姑娘顺着覃美人的眼神,也朝丰满姐姐看了眼,听得他的拒绝,仅沮丧片刻,随即便笑了起来:“倾城佳人,与公子实乃天作之合。”那笑声,又让我对花蝶楼心痛三分。 “多谢。”覃美人似乎很欣赏花姑娘的大度,朝她微微点了个头:“相遇即是缘分。以后覃某得空,定会去花蝶楼回访姑娘,将这相遇之缘好好经历回来。” “当真?”花姑娘又是一喜,豆大的眼睛也闪出了光亮。 覃美人又点了点头,可还没再等花姑娘喜得欢叫一声,我旁边的丰满姐姐,突然扭头就走。那神态举止,明明就是女人吃醋的境状。果然,见丰满姐姐突然变脸离开,覃美人也迅速敛去了笑容,对还在花痴状的花姑娘告别一点头,就紧跟着丰满姐姐快步离去,像是怕她生气,赶去哄着她似的。 他从我身边急忙走过时,我还能捉到一丝青草香,只是渐行渐远,很快这气息就变淡了。而依然坐在□□大街中央的我也终于从花痴梦中惊醒过来,果断起身,拍了两拍衣裳,也不顾还围着我偷笑的众姑娘,冲出围群,向着我最初的目标,艳艳茶馆飞奔而去。 章之四 “诶,让让,让让——” 我奋力地往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中挤,若不是看清了“艳艳茶馆”几个招牌大字,我根本就不信王麻子的生意能到这种门庭若市的境界。这三个月,是不是又出了大量新版秘闻?新老皇帝更迭的背后,是否有着不为人知的阴谋?老皇帝是被人害死篡位的消息终是不胫而走,幕后凶手到底是亲生儿子,还是与儿子有着不伦之情的狠毒嫔妃?当今皇帝到底是用怎样龌龊的手段,才坐上那雕龙鎏金的□□皇椅?…… “抱歉啦,今天的票已经卖完,各位请回,明儿再来吧!”王麻子颇为猥琐的声音从茶馆门口,飘洒出来,不似以前说书时伪装的伤感,如今他连声音中的猥琐都不再掩饰,充分说明他精神饱满,心情愉悦的状态。 “逗老子玩儿是吧!前儿没,昨儿没,今儿他妈的又没!你丫没票卖还开他妈的毛店!今儿老子要是进不去,你丫生意也别他妈的想做了!”我旁边一个身材高大的“他妈的”汉子,在王麻子猥琐的声音刚结束时,就开始咆哮,脏兮兮的腮胡上挂满他喷薄而出的唾沫星子,邋遢的无袖贴身背心衫散发着股股异味,强壮分明的臂肌上,还能看到他由于情绪激动而引起的青筋跳动。如此壮人,王麻子若还想着用以前对付我们的方法,拿着长板凳追打“忤逆于他”的人,那么我肯定,他十成是会被这汉子逆袭拍死的。 我虽不知王麻子为何要施行买票听书的形式,但瞄了眼他身后的茶馆大门,稀稀松松,依然冷清凄惨,哪里有“票都卖完了”应该有的境状?也有点理解这汉子的不满。 不过,除了这汉子,其他人除了叹气惋惜,甚有些依依不舍地朝茶馆望了又望外,也倒没啥过激行为。 随着汉子大声的威胁,人群纷纷散开,给茶馆门前腾出一方空地。我了然,这是等着看好戏呢! “这位好汉,实在对不住,小店戏票本就限量出售,一天也就那么几张,绝对没有戏弄您的意思,还望好汉见谅,见谅——” “去他妈的见谅,老子说了,今儿没票,老子就砸你丫的店!”说罢,汉子凶猛异常地朝王麻子走去,那一刻,我瞧见王麻子猥琐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一向灵巧的废柴身子似定在那里挪不动半步。尖牙利嘴,巧舌如簧的他,竟也有呆若木鸡,即将为人鱼肉的时刻。心软如我,也不禁为他捏了把汗。 紧张地盯着他,不期然与他天生猥琐的目光一遇—— “好汉止步!我想到一个法儿了!”王麻子盯着我,用微颤的声音喊住了在他面前站定的汉子,这一刻,我突然有了股很不好的预感。 “好汉,票虽卖完了,但我还有个办法。” “你他妈的快说!要是敢逗老子——” “不敢不敢,其实,——”王麻子又朝我看了两眼,然后极其猥琐地踮起脚,附在好汉耳边嘀咕什么,边说边往我这边瞟,连带着,那汉子也开始将犀利的目光投在我身上了。我虽纳闷王麻子对那汉子说了些什么,以致我开始成为众矢之的;但我更纳闷,一向伪洁癖的王麻子,如何能忍受那汉子身上,让我都黑线的气味? 随着王麻子最后颇为得意实则猥琐的一个点头,那好汉厚重的步子,开始转变方向,朝我直迈过来。伴着那股子味道,我头顶上的艳阳蓝天也随着地上多出来的阴影被遮去大半。离这位凶神恶煞的汉子这样近,我都没有如王麻子那般猥琐惊恐的表情,如此淡定,我突然特佩服自己。 “你想怎样?”书上说,先发制人,首先得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小姑娘,既然都来了,也应该好好演几出戏了。”大汉一张嘴,那股子味道更浓,我忍着呕吐想逃跑的欲望,强迫自己,直视他。 “什么演戏?我是来这里听书的!”虽然听不懂他说得什么意思,但瞧着门口一脸奸笑的王麻子,直觉告诉我他们所说的演戏绝不是什么好事,“既然票卖完了,那我明天再来——” “站住!”粗大油腻的臂膀,拦住我的去路,大汉凶猛的脸上露出不耐,语气也比刚才粗了许多:“今儿,老子还非看上你演不可!演也得演不演也得给老子演!走,跟老子进去,老子再没时间跟你这娘们耗了!” “他妈的”汉子突然变成了“老子”汉子,听着他的语气,瞧着他想过来抓我的动作,我突然,很不爽。 “充谁老子呢!要本小姐演戏,演你老子还差不多,敢这么对你老子大呼小叫,你丫他妈的活腻了是不?”我话音刚落,四周看好戏的人们突然爆笑起来,这令面前的汉子,脸色又绿了几分。 “臭娘们,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想怎样?!”我想离这浑身散发危险气息的汉子远一些,但又不想表现得太怕他,于是我跳开一步,又故意朝他走近一步,哪想他也朝我走来,这下,我离危险反倒更近了。 “给老子进去演戏,演倒老子满意爽到为止!”这下,人们爆发出更大的笑声,夹杂着起哄声拍掌声,和着这臭汉子奸笑的模样,我终于觉得是跑得时候了。 二话不说,我扭身就要提步,哪知一股腥臭从后面冲出,我单薄的裙衫衣领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6 毫无预兆地被人揪住,凌空被人提起,我承受着勒喉的痛楚。 “哈哈哈,臭娘们,既然嘴巴这么厉害,进去可得让老子好好享受享受了,哈——”臭汉子在第二个哈字笑出来时,突然没了声音。揪住我衣领的手也猛地松开,摆脱了勒喉之痛,跌坐在地的钝痛也好不到哪儿去。然我还未痛叫出声时,身后噗通一声响,却是那汉子倒地猝死的模样,惊愕让我生生吞下了痛呼,看着臭汉睁眼狂笑的神情,瞅着他嘴角流出的黑血,我竟觉得比刚才被他拎着还要紧张。 “啊,死人啦,死人啦——!” 人群突然爆炸开来,然而大家都不是作鸟兽散地跑开,反倒以更加凶猛的势态将我团团围住,一面咂舌议论臭汗的死相,一面猜测他离奇的死因,一面还不忘对我指指点点,咬耳窃语。 “会不会就是这女人——” “被提起来时,分明毫无武功的模样,也不像呀……” “人不可貌相,她身上有剧毒也未可知。” “也是,所不定是哪家的小娘子,出来杀人,以警告她家相公呢!” “说得好可怕,不过,以后咱们也得小心。” “不来就是,来这儿还不如逛窑子,咱这辈子就不是富贵命,还图这一时片刻的白日梦干吗。安全第一,再不来这儿了……” “是是是,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除了怀疑我是凶手外,我真没听懂这些人乌七八糟谈论些什么,尽量平复着心情,我起身就想回去。才站起,人群外又是一阵躁动。 “大胆刁民,知府大人巡查民情,尔等还不快快让开!”小兵爷的一声呐喊,令人群抖得开出一条大道,我的视线也随之开阔起来。那总是暗红黑衫背着手,大腹便便的知府大叔赫然立在我三十米开外的地方,此刻他也正用他豆大的眼睛朝我的方向直视过来,似是看到了地上的大汉,八字小撇眉很有喜感地蹙在一起。 “怎么这多人?石英,你在那儿干嘛?地上躺着谁,他怎么了?” 知府大叔没少仗着“巡查民情”在□□的大街小巷“混吃混喝”,由于百菜楼是他每次的必去之地,我爹又是那里的账簿先生,认得我也是自然。只是我很瞧不起他这种作为□□知府,还占百姓便宜的行径,所以对他没甚好感。只是爹说,天上下刀子时,只有如知府大叔这样的人才有伞撑,尽管平日咱们损失的是几顿饭的银子,但下刀子时,也能借着由儿在知府大叔的伞下躲一躲,也好过平民百姓只能干等着挨劈的命。于是,看在他为我家“撑伞”的份上,我对他的厌恶也只能委婉的丢在心里狠狠鄙视。 “大人,出命案了!鬼大汉刚刚被杀死了!” 王麻子突然从人群中跑出,扑跪在大叔面前,坑坑洼洼的麻子脸上挤出泫然欲泣的表情,模样着实滑稽。 “什么?死人了?!”大叔努力瞪大他依然很小的眼睛,八字眉聚得更高,连人中的小胡须都因惊讶而颤抖抖的。 “是,就在刚才,和石英这丫头打斗时,死在小的茶馆门前。” 说罢,王麻子还莫名其妙地朝我看了几眼,仿佛怕我生吞了他似的。 大叔瞧见他的神情,也若有所思的瞧了我两眼,捋了捋小胡须,他豆大的眼睛仿若了然地放了异光:“等等,你说你的茶馆……是那个艳艳——” “是是是,小的荣幸,竟连大人都听过小的茶馆!”王麻子突然笑若灿花,那神情变得比翻书还快。 “既然这样……”大叔又抚了抚胡子,尽管他表现的镇静严肃,仿佛为命案而忧心,但我却感觉,当他确认王麻子的茶馆就是艳艳茶馆时,激动和兴奋正在他体内上窜下窜,连眼睛的光冒得都比刚才听见死人时还亮。半晌,又听他道:“事出突然,本大人得去茶馆向当事人王麻子好好了解详情,至于石英……” 小豆眼瞟了我一下,马上又瞟到牛二身上:“至于石英,牛二你先将她带回府里,待本大人了解完详情,再回去审问。”又转向马三:“你等先将死者安葬,之后就守在茶馆门口,没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出茶馆,知道吗?!” 马三大哥点头称时,便领着一帮小兵哥开始处理臭汉的尸体。 最后,在接受到大叔用眼神传递的信息后,他又说:“好了好了,本大人要去茶馆了,其他人都散了!影响本大人,秉查公事,罪加一等!王麻子,走罢!” 我虽不明白他说最后一句话时,干嘛那样兴奋。但我明白他让我去知府,不过是想让我爹送些银子,或者他下次去百花楼时,能多蹭顿奢华大餐。再次在心底狠狠鄙夷他一番,但想着他是我们家的撑伞人,我还是很没骨气地跟着牛二哥往知府里去了。 叹了声气,我仰头看这艳阳蓝天—— 等等!李家大院的屋顶上,怎么会出现一闪而过的黑影? 难道是…… 章之五 在□□,除了十里红墙厚瓦围起来的皇宫,知府大叔的府邸算得上是最奢华的了。且不说门前仿若大理石雕刻的石狮其实是上等的羊脂白玉,光门前挂着得三十六只大红灯笼,有哪个的钩钩不是纯金的?连糊在面上的红绸子都是唯有宫里娘娘们才用得起的锦绣冰丝。用到的所有木材,也都是最贵的极品黄花梨。府外尚且如此,更遑论府内的奢华程度!腐朽奢华如此,却还到处揩油占便宜,这便是我鄙视知府大叔的原因之一。当然,也是我偶尔趁着夜黑风高,跑到这里“取灯借火”的原因之一。 “去跟罗师爷通报一声,大人遇到些事,晚些才能回。”牛二哥吩咐了个看门小厮去传话,回身侧站,朝我做了个请的手势:“石英姑娘,请进。” 站在知府大门的门槛边儿,我深吸了口气,纵使我对里面的场景想象过无数次,但还是为就要亲眼看见“此景只应天上有”的奢华而激动。但大众面前岂可显得小家子气,平复心境还是很有必要的。 “好,请牛二哥带路。” 我点点头,就要随着牛二的步子进去,一个深蓝色的影子突然迎面而来:“牛二,出了什么事?你为何没跟大人一起回来?” 来人正是知府师爷罗启梅,端端一个□□第三美男子,我的以上原因之二。 “大人今儿碰上桩命案,就让小的先将人带回来,说等与当事人王麻子了解完详情后,自会回来。马三一直守着大人,师爷放心。” 小罗点点头,俊美的脸上,那双犀利幽黑的眼睛总算看到我这儿了。心下一喜,我正想跟他打个招呼,不料他仅是淡淡一瞥,丝毫不理会我深情痴缠的眼神,又对牛二漠然问道:“那怎么将这臭丫头带回来了?难道命案也和她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7 有关?” 臭丫头,什么叫臭丫头?想到几个月前塞给他的那张字条,窃喜的心情瞬间被刷刷地涮去,维持花痴状的表情,终于让我觉得有点艰难。 “这个……”牛二看看我,极为难地朝小罗垂下头,“虽然王麻子说臭汉是与她打斗中猝死的,但小的们都没看见,大人也只是让小的先将她带回来……” “我知道了,”小罗打断牛二吞吐的话,又朝我看了一眼:“我来看着她,你先回去保护大人安危,有什么事记得马上通知我。” “知道了,师爷。” 待牛二领着众人离去后,小罗投在我身上的视线终不再是淡淡一瞥,若有所思的专注神情,却再搅动不了我那颗花痴心。哼了一声,我撇过头,却换来他一声嗤笑。 “臭丫头,还不快回去。” 臭丫头,他竟然还敢叫?瞧着他那张白净俊脸上的笑容,我真后悔那次为何手贱,塞给他字条,却惹得他这般嘲笑。喜欢是有的,暗恋也算得上,但他也不能仗着这些就糟蹋我少女怀春一片心啊!作为有极高思想觉悟的少女,尊严比爱情重要的观念是我信奉的不二原则。在爱情的道路上,被拒绝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拒绝后还被糟蹋了尊严。于是,为着不被那可怕打倒,我觉得到了维护尊严的时刻的了。 “罗启梅,我在此郑重声明,就在前一秒,我已决定不再喜欢你了,请修正你的措辞,以后不要再叫我臭丫头,不然……” 听着我的话,他的眼睛熠熠发光,唇边的笑痕淡了不少,却未完全褪去,语气恢复平静,依然是难得的好听:“不然怎样?” “不然我就——” “好了,别闹了”也不等我的话说完,小罗忽然伸出手,在我头上轻轻拍了拍,眼神虽然温和,但表情已经恢复到以往的淡漠,“快回去吧,莫让家里人担心。” 感受着头顶的温暖气息,觉得心也被他拍的紊乱起来。唉叹自己不争气的同时,也确实忍不住死盯着他看,明明不愿离开却又想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不由冒出一句:“偏不,我就要气你。”没有丝毫脾气的顶撞,分明还带着连我吃惊的矫情。话音刚落,我又看见他墨黑的眼睛一闪,淡下去的唇角又微微翘起:“气我做什么呢?” 啊,为何此刻我又有种心花怒放的感觉?瞧着他在我鼻尖轻轻一捏,轻语一句:“真是个坏丫头。”我竟然再没有丝毫不快! 哑然于他的动作,我突然觉着,这算不算是调戏?更哑然于我的反应,我居然被调戏的很开心?! “你,你……”半天说不出话,就在我竭力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小罗眼里忽然晃进两个人影,一瞬间,他的表情又淡漠如初。 “烦请通报一声,三王爷来见。”一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人从我身边窜出,还未等他说完,我就顺着小罗的视线,瞧见了知府台阶下背手而立的,传说中□□第一美男的三王爷,周吉锦。 话说这周吉锦是老皇帝生前最讨厌的一个儿子,原因不为别的,只因他太过俊美,被老皇帝认为是祸国殃民的象征。所以在他很小的时候便将他驱逐出宫,另设府邸。且不说这王爷容貌如何无人能及,就算是琴棋书画,骑马射猎,治文行政,领兵带将也都是其他皇子望尘莫及的。无奈失宠殿前,尽管这样那样的优秀,在□□,这位王爷被百姓追崇的,也只是他那无可挑剔的外在美,而鲜少是因他文武两全的才华。不过,这位王爷自身倒也低调,平常鲜少出门便罢,出门时也只带一两个随从,而非其他王爷官员那般乘坐轿子。平常用度也非常节俭,无论是从府邸的装潢,用人数目还是他纳入的妻妾,都不是皇室本该有的境状。这也为他在民间多积了个口碑:以身作则,皇子用心。而我却认为,或许他只是穷,用不起罢。 □□第一美男子的故事,我听过不少,每个故事中,光描写他的容貌就去了大半笔墨。以致我对他的憧憬,从最初各种完美的幻想到最后只用一句“倾国倾城无敌美”的模糊形容来代替,也就再没当初那种一窥他容貌的心情了。况且理想与现实的差距,最终也都屈服于现实。与其天天幻想着几乎不可能遇见的人,倒不如把握现实,好好享受知府小罗带给我的视觉美宴。久而久之,对□□第一美男也就不那么感冒,对依然飞蛾扑火般迷恋他的少女们深表同情。 然而今天,到底不同—— 艳阳蓝天下,尽管他身着素装,但掩盖不了的皇族贵气依然能很快攫取人的视线。当我看见一身素衣的颀长身影,负手立在阶下望着玉狮子若有所思的神情时,仅瞅着墨发束冠下,那鬼斧神工般雕刻的俊朗侧脸,我的心就狠狠地抽了一下。提步便想离他近些,近些看看那传说中迷醉人间的眉眼。然而,我还未开步,便被人狠狠抓住,往回一带,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但也清醒了神智。 “启梅唐突了,王爷快请进!”小罗将我拉到一旁后,忙朝周吉锦迎了过去,两个美人站在一起,真是我见过最美的风景。 “骈大人在否?”极富磁性的声音,酥得我心都发软。第一美人步步走近,那完美到极致的五官最终打破了我所有幻想。原来,我以前构想出的美,连他的十分之一都不足以形容。 “恰巧大人今日出府巡查,还未回府。” “可有发生何事?”听见知府大叔不在,周吉锦停了脚步,天神般的面容看不见丝毫表情。 “启梅未知。”小罗突然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神色淡漠地,与周吉锦别无二致。 “当街命案,罗师爷也未曾听闻吗?” “略闻一二,但未见大人回府确认前,启梅不敢向王爷胡乱禀报。” “好罢,”半晌,周吉锦又回身:“等骈大人回府了,本王再来。” “是,启梅送王爷。” “不必了,你进去吧。” “是。” 周吉锦来去突然,见他要走,我又忍不住前蹭了蹭,却不料他突然一个转身,灿若晨星的眸子精准地定在我的身上。 “街传,那大汉是与一女子吵斗时猝死的,模样年纪倒与这位姑娘形容相似。” 我吓了一跳,倒不是他的话,而是他说话时,隐若显现的冰寒。 “呵呵,这只是个仰慕启梅已久的无知丫头,王爷玩笑时,还请莫吓唬她。”小罗上前一步,挡住了王爷看我的视线,捏着我的臂膀,将我往外一推,语气厌恶:“还不快回去,一副痴傻的模样,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啥米?!这态度转换也太快了吧?!刚刚还在调戏我,眼下又一副看不起人的淡漠样,说我痴傻,还当着□□风云人物的面,他是不是真把我石英当傻子耍啊! “你说什么?!谁痴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8 傻了?” “自然是你。我是不会喜欢你的,你以后也别再来纠缠我了。” 翻脸比翻书都快的人啊,他怎么忍心这样伤我! 我突然特别悔恨,悔恨刚才为何还眷恋于他的“假意调戏”,悔恨自己不争气的心软花痴。人要活得有尊严,没有爱情是可以的,但没有尊严却是万万不行的。 “罗启梅,你——” “我再没时间跟你无聊闲扯了,王爷还在旁看着,若不想丢人现眼赶紧滚回去,记住再别纠缠我就好。” 谁纠缠他?他让谁滚回去?!我气得,真是脸都绿了。 “罗师爷,本王先走一步。”冷眼旁观半晌的尊神终于要走,而我再无心贪恋他的美貌,因为心情已经被人搅得极度愤怒。 “王爷慢走。” 罗启梅朝周吉锦弯了弯腰,待后者完全消失在知府的转角处时,淡漠的表情又换上之前的温和。 “再留不得,赶紧回去,趁事还未闹大之前。”他又想上前拍我的头,然而这次,却被我偏头躲过。 “生气了?我也是为你……罢了,你快走,再不要见面的好。” 看他目光闪烁地朝我看了最后一眼,转身就要朝府里走去。 我再也忍不住大声喊了一句:“罗启梅,我就要缠你,缠你一辈子!” 在看到他的背影微微一震后,我猛地转身,提腿就跑,愤怒与紧张交杂的情绪,生出的却是一丝懊恼。 那张纸条,为何就要塞给他呢?他是这样一个不珍惜我感情的人,我先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哥哥,若你也喜欢我,就叫我声丫头吧。 苍天啊,当初我脑子哪根筋犯抽了,竟会写出那等矫情做作的话来! 章之六 “怎样?还没有找到?……唉!会跑哪里去?确定该找的地方都找了?” 一进大门,我就看见正堂里,爹正满脸忧色地向管家老石问话,娘也焦虑地在屋里来回走动,连着丫鬟老妈子们也各个带着焦急不安的神色。 “爹娘,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嘛,干嘛那么紧张,神经兮兮地。”不记得多少年了,在对我偷跑出去,“早出晚归”的行为多次劝说无效的情况下,爹娘再也没为突然从家里消失的我担心过一回。想必这次命案的事不同于以往,街巷谣言的威力太大,终于让爹娘再次为我担心起来。不过身正不怕影子斜,天道自有正义,我石英光明磊落,哪怕谣言再厉害,我也不会自己吓自己。所以对爹娘这种盲目的忧虑还是有些不以为意。但想到爹娘毕竟是为我担忧,那种久违地,被人重视的感觉,还是很让我受用。 “英子,你在外面可有看见宝儿哲儿?”一见是我,娘忙奔过来,劈头一句问得心急,我听着也吃惊。 “啥?石宝和乔哲?” “辰时在家里就没见着,必定也是跑出去耍了。英子,爹娘不好大声嚷嚷抛头露面,外面情况你熟,趁天没全黑,你替爹娘再去外面找找,啊……哲儿才来,人生地不熟的,宝儿乖巧单纯平常也少出门,若两个孩子在外面遇到坏人,有个好歹,当娘的我就……”娘抓着我袖子的手因激动而颤抖起来,语气也变成呜咽状。又见爹也满目忧心地望着我,从来只会对我失望的脸上,这次竟出现了期望的表情。 看来,爹娘还不知道今天与我有关的命案;看来,爹娘目前正全身心地被石宝乔哲的失踪困扰着;看来…… 我想过,若再跑出去,作为杀人犯的知名度会因谣言而上升到一个新的档次,但面对爹娘如此重付,为人子女,我又怎好推脱? 看来,也到了我尽孝道的时候。 “真太不像话了!”我拍拍娘的背,学着以前爹训我的语气:“都这么大的人了,不好好在家呆着,怎么敢偷跑出去让爹娘担心?” 娘叹息着摇摇头,爹的目光也闪烁一下,似是为我能深刻体会到他们此刻的心情而吃惊。 “石英,你……” “爹,你什么都别说了。只准备好上次那只细细的戒尺和‘三女书’,多找些黄宣纸。每人三百遍,你给我用的那些是不够的。如果我没记错,最后那次我抄完后,箱子里只剩一百零八张了。不过没关系,我床底下还私存了些,你先别急着让石伯去买……还有,娘啊,给石宝作为生辰的那匹残春绿绸缎先别急着送给李裁缝,那么好一匹布,给一个不听您话,让您操心的女儿多可惜。其实,私底下我想过用那匹布做好多实用的东西,比给石宝一人做衣裳相比,划算多啦。比如……” “你还去不去?!看看这天,若巳时还未找到,连你也不用回了!”许是我说得太露骨,太让爹对石宝他们失望,爹终于忍不住朝我吼了一句。体会到老人家的用心,我只得顺意:“放心放心,我这就去。那俩屁孩儿,绝对逃不过永安街,说不定这会儿正迷路了呢!” 石宝从小就是个路痴,大路不识一二,何况错综的永安街?乔哲我不知道,但想到上次将他一人丢在后花园,他走不回来时,满脸通红的焦急样子,想必也好不到哪儿去。 想到这儿,我不知为何有了想笑的冲动,忍着笑意,我忙跑了出去,跨出大门时,心情甚好地又朝爹娘喊了一句:“爹娘,人我肯定给你们押回来,记得准备好‘刑具’,一定要记得啊!” 赶在爹走到门口前,我沿着长长的巷子飞奔起来。 仰头看着天空隐约的星子,望着天边赤金飞舞的晚霞,我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纵然我倒不想那么快将俩屁孩儿找回去,但相对于爹娘对他们生气的程度,我还是更想快些看到他们受罚的模样。想想在爹娘面前伪装听话单纯的俩屁孩儿终于有原形毕露的一天,想到那细尺落在他们身上时,他们可能会有的大哭大喊的求饶样子,再想到对着昏昏烛火,不许休眠地罚抄三女书三百遍,字写不好还要通篇重新写直到写好为止的大几率事件。站在“艳艳茶馆”大门前已有两刻钟的我,憋着引人内伤的笑意,终于又朝前迈了几步。 我曾说过,石宝对王麻子所说的宫廷艳史有着非同一般的迷恋,曾几次三番向我暗示也有想偷跑出来亲耳旁听的念头。但苦于没我胆大,苦于害怕家罚,苦于必须得维持她一向信奉的“小家碧玉”模范形象。对于“艳艳茶馆”她顶多也只能够到幻想的层次。而乔哲这家伙,竟也是个野史秘闻统统吃的“八卦杂家”,我虽不知他以前是否也经常去听他们那儿的说书茶馆,但我知道,在石宝的熏陶下,他早已成为我大周□□“艳艳茶馆”的又一个膜拜者。加上被困在家里的这三个月,我对他们的另一轮灌输,他们对“艳艳”的神往,终于到了爆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9 发的地步。曾在我今儿出来前,放下以往的敌对身份,央求我也带他们一起出来。不像他们那样没骨气,我依然清醒地保持着对敌我身份的认识。面对他们几乎涕零泪下的哀求,我当然没有答应。 只是没想到,艳艳茶馆的魅力如此之大,竟让他们也偷跑了出来。 看着紧闭的茶馆大门,上午发生在这里的事情,被我很不情愿地记起。往前走着的步子,也停了下来。 王麻子到底变了些什么新花样?那臭汉为何死也要进去?艳艳在□□的时日也不短了,从未见过知府大叔对说书感兴趣,为何白天一听说是王麻子的店就眼放异彩?……还有,王麻子对臭汉说了些什么?那臭汉为何露出那种表情?最后……杀死臭汉的到底是谁?李家大院的黑影子,是不是有点……熟悉? “快走快走……” “啊呀,骈大人不是将她抓走了么?怎么大半夜她还出现在凶案现场?” 循着酒臭味,我看见两个貌似刚从窑子出来的男人对我指指点点,咬耳窃语。见我视线转来,他们醉醺醺的身子抖了抖,像是极度怕我似的,相互搀扶着连忙掩面而去。许是那两男人举动太大,接着,从我身边走过的其他人,也都开始打量起我。各个对我,不是摇头指点,便是瞪目嘀咕,而更多的,则是在对上我的视线后,对我避之不及的神态。看来,我的知名度还是超过了我的预期。 对我侧目的人越来越多,一向以淡定自称的我也终有些不自在了。想着赶紧冲茶馆将那俩屁孩儿揪出来算了,不料远处突然奔来一群火把,随着“让开让开”那只有兵爷才敢有的霸道粗鲁的语气,我知道这是知府的小兵爷出来抓人的阵势呢! “有没有看见石成群家的石英?” “没没,没有呢……” “一边儿去——你!有没有看到?” “官爷,像是就在附近呢!” 我一听这话,知大事不妙。想骈知府终究是小气人,没拿到我家银子,还是会耿耿于怀。只是若仅仅为了银子,也没必要叫这么凶狠的小兵爷出来抓我吧?这阵势,分明与对待一般畏罪潜逃的杀人犯一样嘛!再者,抓人都抓到街上了,明明可以私了的事为何要弄的满城皆知?可见,事实恐怕与我所想仅靠银子就能解决的想法,大相径庭了。 看着小兵爷们渐渐朝我这个方向跑来,拔腿就跑是我本能的反应。想必家里此刻也知道今早与我有关的命案,骈知府也肯定在我家没找着人才派兵上街搜查的。家里已经不安全,我只能往别处跑了。 “官爷,她在那儿呢!她想跑呢!” “快追!抓到人者,赏金五两!” 这下,我已是大家公认的罪犯,不仅是小兵爷,抓我已成了全民活动。 看来,我能跑的地方,也只有人烟稀少的桃悟巷了。 章之七 □□是大周偏北的都城,桃冢巷又是□□直达北朝的巷道。据说大周与北朝图土国曾有一场规模巨大的战争,三天三夜的激战令两国士兵死伤无数。最后停战时,由于死者数目众多,两国无法将自己死去士兵的尸体运回,于是战场变为坟冢,便是今天冢巷名称的由来。 有这么个惨烈可怖的故事在,住桃冢巷的人自然多不到哪儿去。但也许就因人烟稀少,自然风景少了人的摧残,桃冢山水甲□□的美誉也是有道理的。从桃冢巷北端的小路走下来,入眼的是连绵青丘,置身的是繁枝茂林,一副绿海碧波的美景,丝毫看不出当年嗜血沙场的痕迹。而且,据说在这绿海之中,藏有一方如天般澄净的清潭,任何人只要喝上潭里的一口水,便能消除百病,延寿驻颜。有着这些,其实桃冢巷也并非想象中那么恐怖荒凉,想来一览美景或虔心寻潭者不在少数。尽管如此,但真来桃冢巷的还是鲜少有人,只因隔着这数不尽的青丘绿林,隔着这藏有美好传说的屏障,北方以北,便是我大周□□的死敌,坐拥天下最大草原的图土国。可以说这片绿海既是两国一直争夺的资源,也是两国互通往来最便捷的通道。所以,严防死守,是两国不谋而合的原则。鲜有人来也就合情合理。 不过,话虽如此,对此刻被几乎整个□□都通缉的我而言,冤魂坟场也好,□□规矩也罢,再没什么能比保住小命来得重要。拼尽力气往桃冢巷最偏僻的地方跑,是我唯一的目标。所幸桃冢巷地广人稀,沿着独具□□特色的巷道七拐八拐,身后那群奉命贪财者终于被我轻而易举地摆脱掉了。 撑膝靠墙,我急促喘气,那颗自己要动却还被我强带着跑了近一个时辰的心,就像裹了硫磺蹭着火苗一样,不仅顶着我嗓子烧,还蹦跳着似要在我胸腔里爆炸。于是就想到小时候娘对我说的那句话—— “英子乖,不要再跳啦,你的心有问题,再跳跳就会跟这爷爷一样闭眼蹬腿啦!” 自从得知有心病,还真没像今天这般卖命跑过,我现在的状况应该跟那时娘警告我安静时是一样的。心口处开始有些疼,对那位大爷心疾猝死的模样似乎还有些印象。不断回想着娘的那句话,此刻我眼睛是闭上了,只是不知我会不会在今天蹬腿了。 “放开我!” 吓!谁在喊叫?猛地睁眼,心疼被心惊压了大半,我尽量平复气息,拿出十二分的警惕,仔细搜寻着声音的发源地。我并非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喜欢闲事的本性却让我向那个隐约的说话声靠近。沿着我靠着的墙,转过两个角,长长的巷道里,两个放在男人和女人堆里都算极品的身影在巷墙外透过的月光下,推推搡搡。仔细分析,男人像是要往女人身上扑,非抱住她的样子不可;女人却好像很不情愿,避之不及地躲,却总也躲不过男人的紧逼,最后只好步步后退,分明一副“男有欲女无意”的好戏。 兴致被完全激起,看着他们上演随时可能会很销魂的皮影戏,急于想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于是我往前跳了一个角。 “谁?!”没想到女人这么警觉,我肯定没发出一点声音,但却不知怎的,被她察觉到了。提着的脚尖悬在半空,我都不知往哪里放。正纠结于要不要主动出来表明身份,只听女人又是一阵惊呼,却是那个男人趁她分神,终于得逞似的将她搂住,果断而迅速的动作,让女人来不及反应,也得以让我依旧隐藏在偷窥的小角落里。 “你做什么,快放开我!”女人意识到被占了便宜,扭动着要挣开,无奈那男人力气倒大,任凭她怎样挣扎,抱着她的身体也纹丝未动,却也让女人更加燥怒:“若再不放手,休怪我不客气!” 我吓一跳,想这女子定身怀武艺,且不说刚才她察觉我在附近得要多好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10 的耳力,光当前这声怒斥也像极了武林大侠的口气。让我更加肯定,她不仅有武功而且还不低。 我不由为男人捏把汗,也瞪大了眼睛想看看这女人会用些什么招式。 然而,男人开口的一句话,就令我等待武侠剧情的幻想落空了。 “这八年,我做梦都想这样抱着你,现在如愿了,我真的很开心。”男人的声音不是一般的好听啊,配着酥软人心的情话,我觉得还是霸王强上弓的销魂戏来的好些。好在这女人也有些觉悟,似乎放弃了暴力相向的打算,任由男子抱着,也不挣扎。 “跟我走吧,再不分开,好不好?”男人的语气似带着些乞求,也不等女人回答,边说边朝女人的脸靠去。我想,我要看的好戏,终于要上演了。心又开始猛跳起来,竟与一个时辰的长跑有着异曲同工之效。 “啪——” 谁想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却送来了女人的似带哭腔的怒意:“八年了,我早已不是当年的小丫头,也不会笨到再让你抛弃一次了!”说罢,她猛地推开男人,转身就要往巷子那边跑。但擦身而过的时候,又被险些跌倒的男人一把抓住并顺势带进怀中。一推一抓,一倒一搂,一连串情意绵绵爱恨纠葛的动作,看得我几乎抹泪。 “让我回去!我是不会跟你走的!”女人在男人怀中挣扎捶打着,忍着一种情绪颤声低喊着,无奈男人禁锢得太厉害,捶打喊叫无效,却换来男人霸道强硬的吻,让她最后的那句抵抗的话被湮没在唇齿相接的强吻中。 月上中天,恰巧月光照在他俩的脸上,于是我就恰巧看见了揉着酸意却令我垂涎不已的激烈强吻。于是,我体会到传说中心脏停止的感觉。 “唔……放……”女人依然顽强抵抗,却还是抵不过被压在墙上的命运。大概这种表现总让男人欲,望骤起,只见男人一手握住女人的手腕,另一只手开始叩响春宫的大门,开始伸向销魂的深渊。 “住手……三……王爷……” 女人的呼喊终于有些无助,据说人在无助的时候嘴里叫出的,永远是心底深处最依赖的人。想必这女人还是对这男人的恨要多些,不然,怎会在如此关键时刻喊出别的男人的名字?不过……等等!她叫谁?三王爷?? 和本在进行中的男人一样,我也石化了。 勾引皇室中人可是大罪!我不禁佩服起男人的胆量,这得要多大勇气才敢顶着爱情的名目前来偷情啊! “小樱,你——”男人刚要问些什么,却被一个从天而降的黑影劈倒在地。 “王爷!” 随着女人的一声惊呼,我就不明白,为何今天的好戏这样多。 章之八 “呵,周吉锦?” 男人有些摇晃地从地上站起,伸手就想拉回早已躲在周吉锦身后的女人,而手还没触着,就被又周吉锦一掌推到在地。 “临王府的人,也是你随便能碰得!” 周吉锦话中含怒,让我想起白日见他眼里的冰寒。看来我猜的也八九不离十,那女人大概就是他的某个妻妾,不然,何必动了像被谁侵犯了私有物一样的怒气? 被打的男人似冷哼了两声,面对如此强敌倒也不惊慌:“周王爷,八年不见,你暴躁易怒的性子也没见得改多少啊。” 这话说得,像旧相识一样。不过说他暴躁易怒,我又觉得这男人是不是根本就不了解周吉锦。 “……是你?”沉默片刻,周吉锦倒像真认出他来了。 “哈哈哈,贵人多忘事,能被王爷记得,我深感荣幸。”男人笑了两声,语气却骤然变冷:“废话不多说,今天站在这里,你也该明白我的目的。” “不可能,也别妄想。”周吉锦回答之迅速,令我小吓一跳。 “难道周王爷已经收小樱做小了?”男人嗤笑两声:“或者,你们孩子都有了?” “你——”女人既羞且气似乎想上前再给男人一巴掌,但被周吉锦拦住,又拉到自己身后。 “本王与樱关系如何,你不必知道。你只用知道一点,只要本王还活着,就不会让樱跟了你。” “好大的口气!”男人丝毫不为所惧,语气讽刺不减:“难道小樱自己不愿意,你也要强迫?什么谦让宽忍的三王爷竟是个强迫狂?是个羊面兽心霸占别人所爱的变态?” 我以为周吉锦是不是又要一掌打过去,不料面对这句和上句的挑衅他依然能平淡的开口,不禁让我感叹,果然好定力。 “本王从不强迫她,只要她自己想,本王绝不阻拦。” “不!樱不会跟他走,樱誓死伴王爷左右!王爷不要赶樱!”女人激动地抓住周吉锦的衣袖,急切的话中还带着隐忍的呜咽,让人听着好不同情好不怜惜。 女人话音刚落,四周就静了下来。气氛突然诡异地让我腿都发酸。 半晌,还是周吉锦发了话,才打破这沉重的气氛。 “樱,走罢。” 也不等那男人还做些什么反应,周吉锦拉着似还在低咽的女人,几步一跳,便消失在荒凉寂静的巷子里。 看来,我的武林高手排行榜是不是要更新一下了。 “是么,原来我才是强迫人的变态……” 那男人自顾低语了一句,大有颓废倾倒之态。可怜他一片痴心已错付,早在一旁为他们的爱恨纠葛感动地差点流泪的我,怎么说也得在这个武林高手都已离开的大好时机下,出去安慰他两句不是? “我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何况你恋得还是王爷的女人,没权没财没武功,青梅竹马又怎样?还不照样被人家两掌拍死?如今的世道要现实,玩儿爱情就像玩儿命。抢不过,你要么拼命,要么认命,在这儿顾影自怜自暴自弃,那女人就能回来吗?” 大概我的安慰有些效果,男人弯下的身子顿了顿又直了起来,月光洒在他抬头看我的脸上,一瞬间,我被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给震撼了,那后半段的安慰话怎么也难从嘴中说出了。 “哪里来的丫头?竟敢在旁边偷听?!” 这声音这样貌,可不就是白日见到的现实版付云公子嘛!没想到在这种地方遇见他,这么有缘,还要不要天理啦! “呀!公子忘事儿,我们早上还见过呐!”我蹭到他身边,想搀搀他的胳膊,却被他敏捷一避。 “还想揩我油?你们这些□□女子,怎的都这么恬不知耻?” 忽视他挑眉中隐含的厌恶,我心情仍是无以复加的好。 “公子原来是外地来的啊,难怪瞧着陌生却甚感投缘呢!” “见着美男子,你们是不是都这般恭维奉承?” “这不叫恭维奉承,我们□□女子都是实话实说,遇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11 见投缘的就忍不住想亲近。公子听说过一句: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一次擦肩而过吗?你我今日连遇两次,可是上一世的一千次回眸,你说不是投缘,那又是什么呢?” “呵,我见过花痴的不在少数,但遇见与你这般花痴又鬼辩的倒是头一个。说罢,为何躲在那里偷听我们谈话?”他的语气突然一冷,实在让我没了编制谎话的时间。 “没有偷听,我只是恰巧路过,不小心听到的!” “据我所知,桃冢巷人迹罕至,历来是你们□□严令进出的边防要塞。何况大半夜的,你一个黄毛丫头又怎会无故打这儿路过?显然,你没说实话。” 美人公子的脸又冷了大半,我竟有种他其实是有武功的错觉。 迫于美人可能对我发怒的压力,我耸耸肩膀,双手一摊:“好吧,我被通缉,没地方逃,所以才跑这散魂游鬼的地方。所以才恰好听到了你们谈话嘛。” “通缉?”美人公子俊眉一挑:“你犯了何罪?” 他可问道点子上了,可我能说吗?且不管杀人这字眼怎么能送到这样一位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耳里去,光是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的缘分又怎能被我突然变成杀人犯的形象所败坏呢?更何况,我还不是杀人犯呢!这样想来,我只觉委屈,心里既怒且忧。 “什么罪?”我冷哼一声:“欲加之罪又何患无辞?” “被冤枉的?”哪知我的叹息并未换得他一丝同情,语气中还满是揶揄的味道:“且不说堂堂大周天子脚下,这些衙役小官儿们有多大胆能颠倒黑麦混淆是非,光你一个姑娘,穿戴举止又不似小户人家,别人又有何欲加之罪非压你身上?小姑娘,你在绕着弯子打太极呢。” 唉,美人咋就这样斤斤计较呢?难道非逼着我说出并非真相的残忍事实吗? “好吧,其实是我勾搭了知府里的人,被知府大人发觉了,所以就……”思虑再三,我还是不愿在他的印象中太过血腥,罗启梅,我也只有拿你垫背了。而我话未说完,身边的美人公子却莫名其妙地不开心起来。还好我聪明,立即反应过来:“我绝没讽刺公子的意思!我喜欢知府里的师爷,所以频频探望,不想今日被知府大人看见了,惹得他大怒,于是才要来通缉我回去问罪的!” 沉默,沉默,他似要在沉默中爆发,我快要在沉默中死亡。 “哦?□□知府竟有这嗜好?” 清泉般的天籁一问,真让我泪流满面呐。美人公子终于善解人意地放过我,我在他心目中的清白形象也终于维持住了。 我头如捣蒜,义愤填膺:“可恨那骈勤寿,不知毁了多少偏偏少年的似锦前程,碎了多少闺阁少女的痴心美梦,断了多少桩羡煞鸳鸯的好姻缘呐!”我揉揉眼,希望能挤出点泪:“就拿我和罗哥哥来说,明明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可每次我们见面就如屡薄冰般惊心动魄,每次分开又如刀尖喋血般疼痛难舍。折磨得我们相见也难全欢,离别竟胜生死。何况那个禽兽还总是想着法儿戏辱他,将他当作禁脔囚于那肮脏的牢笼,日夜折磨,那蚀骨销魂的疼痛,也只能看着往我心里钻……”我见他听得倒认真,干脆拽着他袖子揉到:“公子呀,你是不知这种痛苦,真让人生不如死,死而不能啊……” 我还想往他身上蹭下,却被美人机警的发觉,抽回了袖子。 “既然生不如死,为何又死而不能?” 额…… 美人,你何必苦苦相逼哟。 “公子,你都没有同情心啊……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如何能死?何况我活着,罗哥哥才有勇气更好地活下去啊。换作你,就忍心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死去?看着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公子啊,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人活着不带这么自私的呀……” “行了行了!” 美人有些不耐烦,不过谢天谢地,眼泪没流出来,我的嗓子也嚎得有些疼了。 “没时间再跟你纠缠。偷听一事我且放过你,但若你敢向旁人透露半句,就做好随时掉脑袋的准备吧。” 见他转身就要走,我忙扯住:“公子去哪儿?” 手又被他挑眉甩开:“反正不是陪你在这儿逃避通缉。” “唉公子,还没认识一下呢!” “免了。” 美人够冷淡的,枉我费了嗓子这么努力地树立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不过…… “唉,公子?!” 美人没走两步,身形突然一晃,竟靠着墙要倒下去。我一惊,忙跑上去扶住了他,又叫唤了两声:“公子?公子?” 然而,美人此刻紧闭双眸,白皙精致的脸上早已布满汗珠,仔细看,唇角似还渗着血迹。难道是刚才掌力余发? 心下一惊,我想这等高超绵长的功力肯定有夺命之嫌,若不赶紧将美人安顿休养,恐怕小命难保。 偏这还是桃冢巷,连个落脚的人家都没有。迫不得已,我只能拖着他往回走去。 章之九 我力气真的很小,尽管我能拖着一个比我高出大半个头的男人出现在虽然相邻却要走很长路的桃树巷,而且还能将别人家的门叩得那么响彻心扉。 但这并不能证明我就是个力大无比粗鲁野蛮的强壮女人。 而只能说明,我有一颗多么怜香惜美的心。 “开开门,开开门呐!”我急切地捶着门,美人公子的情况似乎恶化。隔这么近,我已难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 “谁呀?大半夜的……当家的,快去瞧瞧。” 屋里终于亮了,随着吱呀的开门声,一个粗布衫衣巾绳捆额的大叔,露出一张睡意朦胧的黝黑大脸。而在看见我们后,惺忪的睡眼立含精光:“不行不行,俺家没地儿,不接伤残,不接投宿,不接私奔的小鸳鸯——” 我忙抵住将要关上的门:“大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家里不还供着观音吗,这样见死不救,也不怕观音娘娘发现你不虔诚?” “俺家供的是送子观音,跟俺救不救人有啥关系?快走快走,俺家婆娘又要骂俺糟践灯油沫子呢!” “唉唉,大叔——” 门砰地被关上,我架着美人公子不稳地晃了晃。 什么人嘛! 巷子里的人家很多,但挨个儿敲下去也不见得有人收留,如今世风日下,人们的防范意识都比以往强了许多,救人得报的感人故事永远没有好心没好报的现实结果来的深刻。况且吃了这看似老实巴交的大叔一个闭门羹,我再耗不起这个让美人随时魂归西天的时间了。 “有什么办法呢?”我仰头望月长叹一声,又看了眼危在旦夕却依然美得惊心动魄的容颜:“谁让咱俩这么有缘呢?”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12 尽管长路漫漫,尽管大街上可能还有等着抓我的人,尽管我的力气也有了消退的迹象。但眼下最好的选择也只有我爹做事的百菜楼了。 “焦伯,焦伯!焦伯——” 扶抱着身子越发沉重的美人,我腾不出手去拍门,纵然腿也发软,但我拼命地呐喊和使劲地踢踹,还是让百菜楼的掌柜匆匆忙忙地打开了大门。 “哎呀呀,是英丫头?咋整的事儿,知府咋说你是杀人犯……这又是谁?你打哪儿弄的男人?” 焦伯虽是百菜楼掌柜,但到知天命的年纪还未成家,无妻无子倒总是羡慕我爹,曾有过让爹送个女儿给他的想法。由于我好动顽皮,儿时常在百菜楼晃悠耍玩,焦伯也就希望爹能将我过继给他。本来在印象中爹对我一直严厉有加,常说我是惹他头痛的祸害。我便想过继一事他定会同意,或巴不得早些将我送出去。谁想最后爹还是婉拒了焦伯的请求,理由是:祸害生在自家也就认命了,不能没有良心去害别人。所以,在这种没有将我收作女儿的遗憾下,焦伯对我越发疼爱,以致我在自家爹面前提都不敢提的事情,在他这里却能得到全力支持和纵容,简直比我亲爹还亲。 但后来,爹开始严禁我去百菜楼跟焦伯套近乎,原因我不甚明了,但大抵也就是怕自己女儿给别人添乱这种想法罢。我不以为意,但每到关键时刻还是会偷偷去向焦伯求助,比如没钱去听王麻子说书呀,以前在赌坊欠钱的债主找上了呀,失手弄坏了首饰店的名贵首饰店家追着要赔呀…… 再比如现在—— “焦伯快扶一把,我这腰都快断了!” 焦伯慌慌张张地接过美人,也不稳当地晃了两晃:“英丫头,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这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跟谣传你是杀人犯的事情有关啊?” 回身关好门,我才重重松了口气:“焦伯,快给他抬二楼厢房去。” “英丫头哎,焦伯这颗心还悬着在呐!” “抬上去我再跟你说。” “唉!好罢好罢!” 将美人安顿好后,再抵不过焦伯询问的眼神,一路上在肚子里打好的草稿也得拿出来了。 “好吧,”我耸耸肩,望着躺在床上安静的容颜,“他是我的未婚夫,我爹的准女婿。” “啥?”焦伯花白的眉毛往上一提,“啥时候的事儿?我咋没听老石提过?”说完他往床前挪了两步,这才仔细打量起美人来:“这样个花娘娘似的公子,是英丫头的相公?” 我也凑过去,忙点头:“我们今早相识,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只因后来我被知府人通缉,他拼命护我才被人打成这样……” 我探了探他的鼻息,有些粗重,挨了挨他的额头,也烫得惊人,心道不妙,只有带着哭腔:“焦伯!快请个郎中给他瞧瞧吧,他若死了,我也不活了!” “可这生更半夜哪里有郎中?” “呜呜呜,那我也死了算了吧……” “……莫哭莫哭,”焦伯叹了一声:“焦伯还懂些医术,先给他瞧瞧。” “那焦伯快点啊——” 焦伯的手搭在美人的腕上,神情还真有点江湖郎中的味道,又见他扒开美人的眼睛和嘴巴看了看,掀开美人胸前的衣襟瞅了瞅,两道花白的眉毛一会儿蹙在一起一会儿又平了开来,最后看他摇了摇头,我悬着的心又拔高了半尺。 “怎样?他的伤严不严重?” “淤血集于胸前,才导致他呼吸紊乱,气息不通。” 我想到周吉锦那一劈一推。 “那就不会死咯?” “三个时辰内不将淤血化散,还是会有性命危险的。” “那该怎么办?用热水将淤血敷热可好?” “没那多时间,得取些性燥上火的补药,让他自己将淤血吐出最佳。”焦伯替美人将衣被弄好,打量他的眼神还带着不可思议,“只是店里好久未去采办,现今药材没有,半夜药材铺也关着门……” “焦伯先告诉我需要哪些东西?” “也不多,性温燥的红参当归就足够——” 我一听转身就要走,却被焦伯急忙拉住:“御药堂掌柜从不在半夜开门!你又何苦白跑!” “才不是去药铺,红参那玩意儿堆我家都快发霉了!”我又张望了眼床上的睡美人,堆着哭相对焦伯吩咐:“焦伯,你可得帮我好生照料相公,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我真的就——” “那官府抓人到底咋回事儿?”焦伯却绕回到一个纠缠不清的问题上,可我没时间跟他细说,扭头就往外跑。 “焦伯,一定要照顾好我相公啊!” “英丫头——!” 一路跑得太顺,却不得不在快挨近家门的当口儿刹住脚。 我家巷子深,平常这时候总黑的吓人,现今却被一群套着红衣持着□□的小兵爷手中的火把照得老亮。动动脚指头就明白,这是知府大叔常用的守株待兔呢! 轻嗤一声,我已爬到了隔壁凌家大院的矮墙上,顺着墙沿走到他家后花园,借着月光就能找到那一汪碧波清水。可谁能想到就这汪普通的湖水,却藏着仅有我知道的秘密? 不禁对知府大叔的“努力用心”感到好笑:我回我家,就只有一个走门的法子么?守株就一定能逮到兔子么? “哈哈——”终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却惊醒了栖息在枝头的鸦雀,咕咕叫了两声,几只扑闪着翅膀的黑影飞向了月亮。我才意识到又在浪费美人的生命了。不作他想,我迅速扑进了水里。 吸——这水还是带着点初春的凉意啊! 很快我就摸到了连通我家后院湖水的墙底洞,心下一喜,忙将头伸过去,可手脚还没用力划几下,身子就在过腰的地方卡住了,半前半后可不是进退两难! 苍天呐,猛吃蜜枣酥也不带这个结果啊!难怪胸前的肉没动静,却是都长在这个令人落泪的地方了。 悲剧地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感觉嘴里的气也用得差不多了。胸腔已经开始胀痛,身子里的血也开始往头上冲,求生的意志越发强烈,我只有脱掉衣服最大限度地减小腰间的厚度,配以猛划乱蹬的拼命劲头,终于在快坚持不住的时候浮上了水面。 “回了回了!快快!” 什么人也入水了,在我还没看清来者何人时,就已经被人揽住肩头。 “啊——”才触到我的手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伴着一声惊叫,我总算辨出了石宝的声音。 “叫什么叫!你是想引来那个肥猪头吗?快先把姐弄上来啊!” 胆怯的手犹犹豫豫地又伸了过来,一阵晕乎,我总算被人拖拉上了岸。 “啊——!”石宝惊恐的叫声让我回了些神智,接着我又听见清脆的巴掌响:“乔哲你不要脸!”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13 “她本来就没穿衣服,能怪我么?” “没穿你还抱,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不是你让我赶紧拖她上来的吗?” “那也是在有穿衣服的情况下啊!” “……那我再把她推进水里罢……” 听到这话,我心头一急,灌进胸腔的水噗地就咳了出来。 “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衣服被谁剥了?啊?”当我意识到在场还有异性人士时,对石宝这种分不清事情轻重缓急的性格再次感到绝望。 “哎呀!姐,你剥我衣服做什么!剥你衣服的又不是我!啊——” 好不容易扯下一件裹在身上,总算还能蔽个体,再朝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两人,也不知该向他们感激涕零呢,还是向他们兴师问罪。 但话到嘴边语气还是好不起来,“你们啥时候回来的?家被包围了?骈知府还在咱们家里?是爹派你们守在这儿的?” 石宝点点头又忙摇头:“只有我和乔哲知道你会从这里回来,家里人和那个肥猪头都不知道的!” 顿了顿石宝又说:“姐,他们说你杀了人,可我不信,但现在整个□□都要抓你,肥猪头都跑咱家来逮人……姐,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真杀人了?” 要抓我,你们就怀疑我杀人?你们也好意思说,要不是去找你们…… “宝姐,”乔哲拉了拉石宝的袖子,瞟瞟我又看看她:“她现在神智有些不清,我们还是先将她弄房间去,免得被——” “谁神智不清了?”撤回斜视他们的视线,我怒瞪乔哲:“乔小哲,不要以为给你占了便宜就壮胆儿了啊。姐只当你是小屁孩儿,所以光着身子让你摸也不会放在心上。但若你借此大做文章,还想着要挟我,爬在我头上。那就别怪我要闹得满城皆知:乔哲垂涎贪色已久,扒衣偷吃姐姐豆腐了啊!” 我话一说完,乔哲白净的小脸就出现了我想要的效果,看他还羞愤地做着挣扎:“你,你——哪有女子像你这般蛮不讲理,糟践清白的!早知我就不救你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却被石宝一把抓住:“这么不经说,可不是你自己心里有鬼?” 乔哲回头看她,盈盈若水的眼睛里盛满了比刚才还多的震惊:“宝姐,连你也——” “罢了罢了,我想我已经知道了。你要走就走吧。”石宝甩开拉扯着他的手,背过去,秋水似的眸子也有了夺泪的迹象。 看他们这般相互猜疑两败俱伤的模样,一种从未有过的胜利感自心底油然而生。于是我想近距离地欣赏他们的神态,可刚站起来,就觉面前一黑,双腿一软,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栽去。 “姐,你怎么了?!” 在石宝扶住我的那一刻,我猛然记起百菜楼还有个人等着我的救命药。惊醒般想着站起,可头昏昏沉沉,腿脚也似抽筋般使不上力,想我这体力终于到了灯枯油尽的时候,送药救人一事还得托付他人。 “石宝,”我示意她头靠近些,“姐有性命攸关的事情托付与你,你先跟我做个保证,一定会办好。” 石宝大概被我的境况吓坏,眼角已有两滴水渍,刚急着点头,却被乔哲猛地扯了过去。 “不用她,我保证替你办好就是。” 看他说得一脸坚定,再看他身后石宝依然惊疑不定的样子,我心中窃喜,个个都向我谄媚,看来离我收回人心的日子也不远了。 “好,你记住,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将咱家诸如红参之类所有性燥补血的药材都送到百菜楼掌柜焦伯手里。不要让任何人察觉,也不要问任何原因,药一送到,就马上回来。能办到吗?” 乔哲点头:“保证办到。” 石宝这才回神,忙拉着乔哲:“平常去百菜楼就要半个时辰,眼下还有肥猪头重兵把守,况且你体弱又跑不快,一个时辰哪里够?”说完又看着我:“姐,这救人的事情紧急,还是让我去吧。” “宝姐,我都答应了——” “你答应了,我还没答应呢!” 看他俩又有大吵一架的趋势,我心情已好得无以复加。 “好了好了,事情紧急,乔小哲你赶紧去办。石宝,快扶我回房。” “姐——”望着乔哲离去的背影,石宝咬牙跺脚,还要再说,后院门前却突然传来丫鬟的叫唤声。 “二小姐,二小姐?您在不在后院啊?” 忽明忽暗的火光向我们这个方向移来,我一急,攀着石宝就要起来,谁知双腿仍使不上劲,加上起身的动作太大,连着石宝也被我拖倒。 “哎呀——” 重重的撞击,这次刚好磕在头上,眼前一花,我只觉眼皮千斤重,意识又被黑暗所包围。 “姐,姐!你没事儿吧?!姐!” 石宝哭嚎起来,闭眼瞬间,光亮已移至跟前。 我只想说,石宝,你可不可以再叫大声些? 章之十 叮铃叮铃叮铃—— 铁链拖地碰哒的刺耳声吵碎我的良辰美梦,偏头正想骂人,一团柔软带着温度的绒毛蹭上我敏感的左脸,大有向我嘴边移来的趋势。因靠近的异味让我难受,迫不得已睁开眼,却发现这十五年来第一次令我惊恐不已的事情—— “啊啊啊!!老鼠,老鼠哇——!” 我弹跳而起,阴臭的耗子便箭似的逃回暗处。意识到自身所处,惊吓又增一分。透洞而射的光亮照在窸窣声消失后的枯草上,我还能看见一团团抖着长须的黑影。这又增的惊吓还要再带几分恶心。 “叫什么叫!”粗大的腐木柱子外,来了个鱼眼瘪嘴的小兵爷,“到了这儿还装什么小姐,也不想想能活几天,还不知道安静点!” 我认出这是管牢的小卒王毛,以前在知府门前打过几次照面,那时对我挺热情狗腿。如今大概见我狼狈入狱,语气神情都变得尖酸猥琐。 不禁令我看着生厌,忍不住就骂了句:“狗腿子。” “谁?!你骂谁?”哪知王毛耳朵倒灵光,一听我骂他,鱼眼恨不得瞪出来,扯着瘪嘴不依不饶:“好你个死到临头还嘴臭的臭女人,一连两命,你真是心狠手辣死不足惜!大人抓你真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匡扶正义,英勇神明……” “一连两命?!”我打断他神游的马屁,“还有谁死了?竟然也赖在我头上?!” “哼!虚伪狡诈的蛇蝎女人,这下知道怕了?告诉你,不用再做无用的挣扎,你死刑已定,就在五日后永安街中心斩头。到时候管你哭天喊地,喊爹叫娘,也没人能救得了你。你就等着去阎王那里报到吧!哈哈哈——” 完全鸡同鸭讲。 看着他因太过高兴而抱柱扭捏的身体和瘪嘴张开下错乱交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14 织的黄斑大龅牙,我对他这种答非所问并自我癫狂的行为感到无语,也没了继续我心中疑问的念头。 “王毛!嚎你娘个母猪!老子梦里娶的娘们都让你娘的吓跑了!”狱道那头传来一声喝吗,癫狂的狗腿立马噤声,接着那声音又响起:“哟!师爷!您,您怎么来这儿了?哎哟哟,今天审哪个?小的这就去带出来!” “石姑娘在哪间?” “哎哟哎哟,师爷您慢点儿,这湿地儿滑……嘿嘿,这,这边儿,您跟小的来。” 小罗身上的清香犹如沙漠中的一泓清泉,我贪婪地呼吸着。隔着木柱子,望向他的眼睛,我忍不住就有要哭的冲动。 “把门打开。” 木门旋转的声音是如此好听,门一开,我便扑到他身上。 “哥哥,我没有杀人,他们都冤枉我!” “我知道,”一双有力的手拉开了我与他的接触,“马上就要审你的案子,跟我走,大人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他若信我没杀人,为何还要将我关在这里?” “这是大人的权宜之计,不过是让真凶放松警惕,以便露出马脚。” 我停步,总觉哪里有点不对。 “刚刚王毛说我一连两命,又是哪家的倒霉鬼死了?” 小罗也停下,侧过身子,狱外的阳光照亮他一半的轮廓,长睫在日光下微微颤动,犹如一只栖息在宝石上的蝴蝶。 “昨晚王麻子被杀。” 耳边一个霹雳,我以为还在做梦。 “啥?王麻子死了?!” 小罗点点头,“他是中毒而死,与白日鬼汉死法一模一样。” 深深震惊,我无法想象那个满脸痘坑唾沫横飞尖酸刻薄知识渊博的王麻子,竟然成了具再不会说话的尸体。 “可为何说是我杀的?” 小罗顿了顿,看过来的眼睛里,有些冰凉,“凶手嚣张,留了一张字条在案发现场,但是……字条的署名却是你的名字。” 我被突然照来的阳光刺得倒退两步,炎炎烈日,我却觉得有几分冷意。 “大胆石英,还不赶紧认罪!” “人不是我杀的。我何罪之有?”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 “你再让那看热闹的出来,我来问他哪只眼睛看见我杀人了!” “放肆!就算鬼汉死事作罢,王麻子的死你还想抵赖?” “哼!纸条上的名字若改成你的,那你不就是凶手了?” “放肆,放肆,放肆!!!你你——来人,用刑!” 噗啪,噗啪—— 第不知多少桶水从头顶砸来,微刺的冰凉让人从骨子里感到战栗。 “大胆石英,还不赶紧认罪!” 醒木一拍,提醒我又该进入无聊的轮回。坐在地上,望着堂上那对怒气冲天的小豆眼,我有种无力的悲哀。深深体会到为何这位□□知府,不用任何刑具也能让没罪的人自动认罪。像他这种在无限循环的对话中永不厌倦的人,果然是做知府的最佳人选,将那么多疑难案件的凶手绳之以法,也是情理之中。 无力重复,我想我还是认了吧…… “大人,时过半日,既然她抵死不认执迷不悟,依启梅之见还是先将她押回牢房,明日再审吧?” 小罗的缓兵之计让我感动,望向小豆眼,见他迫不及待地点头,也是一副疲惫松动的模样,想必小罗的话说到他心坎儿去了。 可是…… “王爷,那依您之见……” 唉,竟将这尊佛神忘了。 大概天子脚下一连两命暴毙的事件太过重大,引得这位平日不怎么管事儿的妖孽王爷不得不插手。从我被拖进来到重复地审问,这位王爷未说一字。只在一旁冷冷坐着,像看好戏的没事儿人,低调的让人遗忘。 此刻小豆眼的话让堂内所有人的目光聚到他身上,看着他投在一处似是思考的眼神,美得让人赞叹的深邃面容,在贪婪欣赏的同时,都盼着他一声令下。 “继续。” 冰冷的两个字,简直比泼我的水还要寒冷。 “可是王爷,您坐了半日也该乏了,要不要……” 周吉锦的眼神忽的扫向我,如此幽深的眼睛里,若装的是别的东西,那该多好。 “本王不累,骈大人继续。” 做美人的果然都有种通病,那就是:冷血,极不富有同情心。 可怜我没权没财,又没有朝美人大发脾气的魄力。但我实在受不了这精神上的折磨,重复进行一千一万次的对话,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算了吧,认了认了…… “报——大人!门外有人求见,自称是凶案的证人,想协助大人审案。” 小豆眼立马瞄向周吉锦,“王爷您看……” 见周吉锦颔首,小豆眼精神一振,眉毛一挑,大声喊道:“叫他进来!” “哼哼,石英,你害人性命已遭报应,连证人都看不过眼前来揭穿你令人发指的行径。你不是喊着要问证人吗,既然来了,本大人就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不以为意,想这证人或许是小罗缓兵之计里的一出戏,无非又是那日围观者中的路人甲乙丙,叫来只不过是为了周吉锦的面子,随便闹上一遭,只要我死不承认,各自乏了,也就有救我出去的时间了。想到这儿,我不禁朝小罗深情地望去,对他为我所做的感动,也为刚才自己想主动放弃的想法惭愧。 “草民覃良,见过骈大人。” 背后传来的声音,吓我一跳,待我扭身看清时,只吓得没尖叫。 昨天还奄奄一息的覃美人,此刻容光焕发地立在我旁边,那一袭墨绿长衫,一头高竖的黑发,带着笑意的眉眼,无不散发着春风得意般的蓬勃气息。与昨晚将死之境状,不可同日而语。 只是,纵使我家红参的药效特别好,他能这快活蹦过来也是应该。可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以证人的身份?回想昨晚告诉他逃避抓捕的原因……难道他知道我骗他所以前来揭穿我的谎言?又想到我跟焦伯说他是我相公的事……他会不会因我在身份上占他便宜而要报复?我心下发怵,看着他迷惑众生地站在那里,比那十几桶水外加周吉锦的几个字还要让我冰冷。 “你你你——” “小石头,”他低头看来,笑得好不温柔,“昨晚的事儿怎么不向大人如实说明?妄自在这儿吃了许多苦,是想让我被心疼折磨死么?” 带着草香的长衫突然罩在我身上,左肩也传来他掌心的热度。 “你,你想干什么?” “坐在地上会受寒的,”他将我拉起来,抹了抹贴在我额上的头发,微凉的指尖引得我脸颊一片热度,目光温柔仿若春水般将我溺毙,“来,咱们把话好好跟大人说,告诉他,昨晚咱们都在干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15 什么。” 砰!我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为什么,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我脑中浮现地竟是曾经看过的极品春宫图? “大胆!”小豆眼总算从覃良出场的惊艳中回神,八字须颤巍巍地,像是气得不轻,“公堂之上岂容尔等口出淫言!伤风败俗,藐视公堂,该当何罪?!” 看来想到春宫的并不是我一人,甚感宽慰。 “大人英明。既然明白草民所说,还望大人放了小石头,速将真凶绳之以法,还小石头一个清白。” 啥?他真的指春宫! “放肆!”小豆眼脸都气绿了,“她乃身负两命的杀人犯!岂可由你两句污秽之言就能逃脱死罪的!” “大人息怒,小石头是否身负两命我不知道。但昨晚,哦不,是今晨点丑死去的王麻子,草民以项上人头担保,绝对不是小石头所为。” “胡说!鬼汉的死你狡辩不是她所为也罢。但王麻子绝对是她杀的!” “哦?难道是草民老眼昏花,点丑陪我身边的竟不是小石头?” 小豆眼从鼻子里哼了两声,“多说无益!师爷,把证据给他瞧瞧。” 小罗过来递给覃良一张字纸,转身时瞟了我一眼,神色莫名。 “呵呵,原是这个。”说罢,覃良哗哗地将字纸撕成碎片。 “啊啊!你你你——大胆刁民!销毁证据该当何罪?!”小豆眼的脸色已成猪肝色,让人瞧着心惊。 “大人别急,你看,证据不就在这儿吗?”说罢,覃良从袖中又抽出一张字纸。小罗接过,递给了小豆眼。 “咦?怎么一模一样……” “大人,且不说有没有凶手会蠢到杀人还留证据。单一张字纸也很没有说服力。您也看到了,死证可以再造。若草民偷偷将小石头的名字换成别人的,那么大人,您还能凭着字条定小石头死罪吗?” 此刻,小豆眼的脸色已经变成青色,抖着那张纸,自知理亏,却还拍着醒木大叫:“强词夺理,简直强词夺理!” 相比之下覃良却格外镇静,淡道:“大人,这叫用事实说话。” 我已无法形容此刻的激动心情。 管他报复也好,春宫也罢,此刻覃美人在我心中的形象已耸然不可推移。我发誓,若他再用温柔暧昧的举止对我,我一定要扑到他怀里好好配合。 “罢了。”又是冷佛周吉锦的声音,“骈大人,这件案子再不劳你费心,由本王亲自调查。” 我心里一惊,忙看覃良。却见他赶在小豆眼回答之前,就转身朝周吉锦微微拱手。 “那就有劳王爷,望王爷明鉴。” 那墨黑的眼里,似乎还带着笑意。 章之十一 我以为这个冷面王爷会怎么用些法儿逼我“招供”呢,哪知他将我和覃美人带回后,就撂在偏院不管了。 这些日子里,我们每天的吃穿用度都被以客相待,周吉锦除了偶尔过来“监察”我是否安分,跟覃美人在房间里偷偷摸摸外,他毫无行动的表现,总令我在悠闲的日子中,疑神疑鬼。 而在同一条船上的另一只蚂蚱,则比我心安理得的多。吃喝闲睡,每一样都如在自家般随意。 有一次我好心提醒他,要堤防周吉锦利用饭菜来除掉他这个情敌,结果却换来他对我才智的一系列鄙视。末了还趁我不注意,将我的那份莲子鱼翅汤给抢了去。 对于此类好心没好报事件,实在不胜枚举。 更不用说“不小心没好报”事件。 我曾向他解释过,“相公”一事,实在是情况紧急,事出无奈,纯属我“不小心”之口误。哪知他堂堂一介大男人,思想竟保守至极,守着名声清白不放,非要跟我讨一个说法。甚至扬言,若我不对他的精神给以赔偿,他也要让我声败名裂,一辈子都没男人要。 如此狠毒的怨言,已让我对他初见的美好荡然无存,所剩的惋惜和悔恨,常让我叹息:“美丽,若仅是一副躯壳又有什么意义呢?” 而叹息也不被允许,有时若被他听见,他还会以独有的微笑,残忍地数落我:“意义在于,它好歹还有个美丽的躯壳。” 以致相处越久,我就越能明白那句老生常谈的话:人不可貌相。 不过,偌大的偏院里,没人说话也是挺折磨人的。只要我控制好话题,跟他说话时保持头脑清晰,还是能避免他对我精神摧残的。 就好像,从他的嘴中我得知,我们来到临王府的当晚,知府就发了场莫名其妙的大火,其中小豆眼轻度烧伤,小罗离奇失踪,最后,案件仍在调查中;还知道,自从那晚我看到自家被围住起,那些小兵爷就没再离开过。堂审的当天,我娘为了看判审还跟门口的小兵爷打了一架,以致小兵爷中度昏厥,我娘为了逃避责任也在床上装了两天昏。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覃美人当时还很机密地告诉我,说是费了千辛万苦的力气才从周吉锦嘴中套出的,关于王麻子和鬼汉的死:一个是偶然,一个是阴谋。 “偶然?”我初听时有些诧异,不明白隔那么远还能“偶然”杀个人。 “偶然就是不小心的意思。”但正在看书的覃美人并没听懂我的话。 “那阴谋……?”我再问。 “阴谋就是故意而为之的意思。”他依然没听懂。 “那就是说凶手不是同一人咯?”我咬牙说出了我的想法。 “你猜。”他丢了两字就再也没理我。 于是,后面几天,我又过上了猜来猜去的日子。 这日,我正在院子里打瞌睡,忽然感觉什么东西砸在了脸上。睁眼一看,竟发现是家里的小八哥。 “小八!你怎么来啦!”这可是我成为罪犯以来见到的第一个“亲人”,我欢喜地抱着它又亲又摸,这才发现它脚上捆着一张字条。 “吾姐亲阅:见字如人。 姐,你够强,拐了那么一个美貌相公,还藏着掖着,难怪那天非要乔哲去送药呢,原来你安得是这个心!亏我们还为你担心地死去活来,现在看完全没必要!有那样的男人陪着,我想你天天都巴不得坐牢,连家都不想回吧!罢了罢了,你对我的不信任,对家里亲情的出卖,已经让我们伤透了心。一致做出决定,再也不管你在外面的死活,随你跟你的男人私奔去!而且爹知道你在外面乱勾引男人,决绝书都已经写好了,就算你回来了,签完字也还是要走人的。娘嘴上说舍不得你,但这些天却已将你那些舍不得穿的衣服改小了给我,连你的宝贝贡绸都给我做了肚兜呢。乔哲更不用说,他是我的忠实随从。 知道了吧,本来在这个家里,最关心你的人是我,可谁让你有了相公都怕跟我说。如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16 此的不信任,叫我情何以堪? 好了,不多说了。 就让小八代表我们见你最后一面吧。 另:姐,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就告诉我,那相公好不好使?你是不是天天都很销魂? 又另:别妄图强留小八,我和乔哲给它找了个媳妇,它是绝不会从你的。棒打鸳鸯者可耻! 倾国倾城的石宝上” 巴掌大的纸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她的斜体小篆。 本来看得就吃力,现在初初读下,倒更令我哽塞难以咽下。 想我现今戴罪之身,生死难卜,是最需要家人安慰牵挂的时候。哪知等来的一封 “家书”不但没有尽到它作为家书的传统义务,反而火上浇油,让我心神俱灭。 我能想象爹决绝书里所写的内容,娘将我的衣服给石宝时溺爱的眼神,以及石宝的趾高气昂,乔哲的欢天喜地…… 只是我不能想象,当再也见不到那些熟悉的脸时,我的心情…… 想不到对美色一时的贪恋,让我付出了众叛亲离的惨重代价。 再看着手中的家书…… 真是字字如针,针针见血…… “咦?我没眼花吧?” 听见有人来,我忙捂着脸揉眼睛,一没注意,手中的东西就被某人顺手捞了过去。 “君子不夺人所爱!” “我没有夺,我只是拿。” 他飞快地扫了一眼,薄凉的唇又开始上扬,“难怪滴答滴答……原来是被抛弃了……” “你才滴答滴答!我刚才是被风迷了眼!” “好吧,被风迷了眼,”他笑了笑,将字条丢给了我,“敢情这风是跟报应一起来得呢。” “你——” “我怎样?” 考虑到对话不能绕到总是他占优势的话题上,我硬是将“罪魁祸首”几个字吞了下去。 “相公好不好使……销不销魂……”覃美人突然阴测测地笑了两声,那双曾被我赞美装下了整个春天的眼睛里,这一刻却装下了整个冬天,“想好了怎样回么?要不要参考一下我的意见?” 我自是知道他的寓意,连忙摆手,“不回不回,小孩子的玩笑,谁还去当真!” “若我当真呢?” “傻子才当真!” 说完我就后悔了,果然看他脸色变了变,我以为他又要开始对我唇枪舌战,谁知他却就手捞起了正在桌上啄瓜子的小八。 “有事冲我,别欺负它!小八是我的家人,它还要回家找媳妇的!”我紧张地盯着那只在小八身上“摸来摸去”的手,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将小八的脖子给拧断了,到时候石宝等不着小八,肯定要给我贴上一辈子的“无耻”标签。 “媳妇儿?”覃美人给了我一记看白痴的眼神,“我头一次听说,雌哥儿还能娶媳妇儿……” “怎么可能!我家小八是雄的,是爷们!” “你家小八我没见过,但这只肯定是娘们。”他说得肯定,我只得凑近了些。 哪知细看之下,果然有些区别。比如不同于我家小八的纯黑,这只八哥儿的嘴羽中混有小撮褐羽,往边上去点儿的还能见几根红羽。翅下还掺杂些绿羽,尾部还有几处褐黄,尤其它两腿之间的肚羽上,还有一圈微蓝。羽毛花杂,颜色众多,倒像是八哥儿跟鹦鹉或鸳鸯的杂种。再看之下,我又发现它的一只眼睛在映着日光的时候,能变幻出几种色彩,像极了传说中的“五彩眸鸾”,而且它体型较小八稍小,近似野生而非家养…… 种种迹象显示,它果然不是我家小八。 “可它腿上怎么会有石宝写得信?而且它又怎么找到我的?” “估计你聪明的妹妹也把它当小八了,”覃美人又拿起那张字条,翻到背面给我看,“半个月的时间,误打误撞飞到这里,也不无可能。” 看着背面落下的日期,恰恰是堂审那天…… 也就是说我才离开家的第二天,石宝就已经写了这封“家书”…… 握紧了手中的纸条,我尽量平静心情。 “那你又怎么知道它是雌的?” “哦,这简单,”覃美人又摸了两下雌哥儿,将它放回在桌上,离了稍远一点,只听他一声口哨,雌哥儿就准确无误地飞到了他的手臂上,“你看,只要是个娘们,都难抵挡我作为爷们的魅力。” 于是,为了报复石宝,我将这只雌哥儿收为囊下,取名小九,进而霸占了小八的媳妇儿,棒打了一对“鸳鸯”。 章之十二 外面的月亮还高高挂着在,我就被一阵说话声吵醒。 想来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两件:一是有东西不能吃,二是有觉不能睡。 若说有些东西不是你的,不能吃也就罢了。可睡觉从来都是自个儿的,天皇老子都没权干涉。但你若非要干涉,那就算是天皇老子我也得跟他急! 困顿的睡意,加上极度暴躁的坏心情,我一脚踹开被子,低声咒骂了两句,觉得是该给某些人一点警告了。 “连女人都保护不了,身为王爷,你不觉得惭愧?” 才靠近覃美人的门边,我就听见他刻薄的声音。 感觉氛围有些不对,我狂躁的心立马安静下来,屏气凝神,轻轻趴着门,在一条门缝中找到了一个世界。 只见覃美人正揉捏着一张信纸,摆弄一番后看似嫌弃地丢在桌上,而三王爷则闭眼不语,俊美的脸上喜怒难辨。 什么事情能让两个男人的距离缩短到同一间房里?什么事情非得要两个男人不在白天而在漆黑的暗夜里进行? 于是,我立即反应过来,他们正在进行着关于心上人归属的交锋。 对他们的那个心上人我一直怀着虔诚而憧憬的心,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竟能让覃良和周吉锦这样的绝色争夺不休。所以,除了没胆量向两个醋坛子直接打听那名叫林樱的女人外,在王府的月余,我在竭力谨慎护全小命的前提下,极尽八卦之能,才多少得知了点关于那个女人的信息: 林樱,女,年芳二八,容貌倾城武艺卓绝,是三王爷最喜欢最爱护最离不开的贴身侍卫。 然而虽说是“贴身”侍卫,可每次周吉锦来偏院的时候,我根本就没发现他身边有女人跟着。有时我会猜她会不会女扮男装混在一堆随从里,进而总是“不经意”地朝周吉锦的小厮们瞟去。 以致有一次,一个小厮主动跟我搭腔,问我是不是看上他了…… 之后,诸如“偏院的女囚犯发春了”“女囚犯意图勾引侍卫”“女囚犯下□□几近奸杀某少年”之类的谣言就开始在王府飞来飞去了。 所以后来,在覃美人的嘲笑中,在周吉锦对几个谣言撒播者的惩治后, 我强压住了对林姐姐的好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17 奇心。 本来覃美人和王爷在房里偷偷摸摸进行地,大抵就是这类“争爱夺人”的事情,每每交锋时,房间外十米范围内,都是到冰火二重天。 只是听覃美人的语气,今天似是到了三重天。 于是我那颗压制已久的好奇心又被撩拨了。 我忘记了最初的目的,也不知道大半夜地我不睡觉跑到某人的屋门外是要干什么,我只知道,若想看得听得再清楚些,还得再贴近一点。 覃美人说完话后,屋内安静了一会儿。良久,周吉锦才睁开眼睛,拿起桌上的信纸伸到了烛火边上,语气缓慢而淡漠:“你无权指责本王。” 燃着的信纸很快化为灰烬,火光也在他眼里一闪而过。 “而且,这是王府的私事,与你无关。” 覃美人笑了笑,踱到窗前。 顺着他的目光,我看见一只身上插箭的信鸽浑身是血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似是死了。 “真是冤枉,你家的畜生自己掉到我这里,倒叫我怎么无关?”覃美人瞥了眼周吉锦,修长的食指抚了抚白鸽头上的羽毛,“或许它知道,与其将信带到某些人手里,还不如送来我这儿。” 周吉锦像不愿与他多说,拂掉桌上的那堆灰烬,起身道:“这次的事本王不追究。但请你记住,林樱是临王府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一个外人也无权插手。” 覃美人冷笑了两声,走到周吉锦身旁,“外人?既然王爷知道覃某是外人,那么覃某是不是有拒绝记住的权利呢?” 覃美人的嚣张我见识地也不止一两次,但他接下来的举止却又让我明白,以前的那些还真算不上嚣张。只见覃美人围着周吉锦走了半圈,停在他身后,用一种极其暧昧的姿态,慢慢地朝美人王爷的耳朵边凑去—— 啊!这是什么状况!覃美人大胆嚣张得竟然敢在夜深人静的房间里,调戏大周□□的第一美男子周吉锦三王爷!! 我竭力压住心口,才没让我那颗脆弱的心跳出来。深深吸了几口气,我恨不得将整个脑袋都挤进门缝里。 由于覃美人背对着我,他修长的身材又挡住了周吉锦的侧面,所以,待他重新收回脑袋时,我只能看见三王爷冰冷僵硬的表情,而从他紧握拳头的手可以看出,他的心情是如何羞愤难当。 “王爷!王爷!” 我正期待着事件的后续发展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喊叫,模糊中似有个人影朝偏院跑来。我急忙闪身躲在一大盆茶花树后,不一会儿就看见了王府急匆匆赶来的老管家。 “什么事?” 门呼啦一声被人拉开,周吉锦走出,一脸严肃。仿佛刚才的调戏事件从来没有发生,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依然是个威严不容人亵渎的三王爷。 管家身子微微一躬,上前了两步,“王爷,皇上送林姑娘回来了,在正厅等着您过去!” 啥?当今皇上?! 我看着天边几近泛白的鱼肚,想这皇帝不在自家呆着准备上朝,跑他弟弟家来送姑娘干什么…… 等等!送姑娘?难道是…… 我看向周吉锦,见他冷俊的脸上已经布满阴霾,修竹玉手又握成拳。 “……是你让她回来的?”他微侧过头,言向门口站着的覃美人。 “借用了下你的字迹。”覃美人倚门抱臂,笑容清淡。 “你假传本王命令……” “不然怎么会有效果?”覃美人丝毫没察觉到危险,说得理所当然。而周吉锦则已经星目含冰,面色铁青,握拳的手指关节处都开始泛白。我知道他是生大怒气了,不由得祈祷他别一下子将覃美人那颗美人头砍掉才好。 “别太过分……” 半晌,周吉锦挤出了几个满含绵长怒意充斥疯狂杀机的字后,便拂袖离去。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有一种遇到知音的感觉。 “偷听上瘾了是吧?” 覃美人突然对着空气说了一句话,我以为什么人来了,刚转头朝后瞄时,左耳处就传来痛感。 “——啊!你干什么!” 不知何时覃美人已经飘到我面前,提着我的耳朵,笑容狰狞:“以为藏得很好?”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捂着耳朵,怎么也掰不开那只铁骨魔爪。 “刚才门缝里眨眼睛的是哪个?” “你眼花了吧?” “躲在这里干什么?” “我赏花都不行啊?” “原是这样。” 我见他神色动容,感觉左耳的力度也小了,以为他要放手。谁知我还没松口气,不仅左耳,连右耳也同时疼了起来。 “哎呀——!怎么还揪!” “有些人不教训一下,是不知道痛呢……” 我感觉耳朵都要被他揪掉了,疼得眼泪直打转。 想到来他这儿的最初目的,不禁就觉得郁愤。 “谁让你们说话那么大声,我睡个觉都被吵醒了!” “所以就跑来偷听?” “我说过,是你们声音大,那话自己往耳朵里钻好不好!” “还强词夺理了……” 于是,我据理相争,不向恶势力低头的后果,就是被人□□了耳朵。 他放手的时候,我都有些晕头转向,只感觉挂在脑袋两边的不是耳朵,而是两团火。 “这只是一个小教训,以后若再让我发现,可不止是揪耳朵了。” 我揉耳□□,看着他那张刻薄的嘴,真想扑上去咬两口。 “怎么,不服气?” 我忙垂头默不作声,谁知耳朵又被他捏住。 “唉,唉唉——”我怕他又揪我,只有顺着他的手,抬起了头…… 然后我看见的世界,突然就安静了。 蒙蒙亮的天上还有好多星子,一闪一闪地也不如他的眼睛亮;一阵微风拂过,送来茶花香,淡淡甜甜的,却不如他身上的青草味好闻;耳朵本来火辣灼热,可此刻他的手轻轻地触在那儿,温润微凉地竟让我生出一丝舒爽。 他的脸离我这么近,近的我都能感觉到他气息的温度。 时间仿佛突然变慢,慢的我看见的世界只有他微微勾起地,能荡漾整湖春水的唇角,还有那慢慢张合,吐气如春的薄凉唇瓣…… 于是我一个没忍住,在这个微明清凉的盛夏,含住了整个春天。 章之十三 我跑呀跑呀跑,也不知是激动还是激动。 刚才那一幕总是不停在脑海重放。 我一直以为自己定力很足,美人当前也可面不改色,可今天自己就被一个吻给出卖了。 想我积攒十五载,宝贵而纯洁的初吻,竟会被一时的欲念冲昏头脑,给了一个时常嘲笑我的刻薄人。不过呢,他的嘴唇温暖柔软,带着若有若无的清香,味道尝起来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18 美妙而不可名状,最重要的是他还是个美人,初吻给了他,也不算亏。只可惜人人都说美好甜蜜的初吻,没给我好好品味的时间,只匆匆吸了一口,便在他愣神间撒腿跑开了。 没发现他愣神微怔的模样竟那般老实,全然没平时那种高高在上刻薄朝弄的嚣张样。果然,对我来说,他最厉害的是那张嘴,最脆弱的也是那张嘴。如果下次他还敢出言嘲戏我,哼哼…… 等等,怎么会有一个假山池子? 我明明记得偏院里除了靠墙的一排花花草草,古桑下的一方大理石桌椅,就只剩下光秃秃啊…… 我忙又折回,围着假山池子转了一圈,摸了摸石头,搅了搅池水,这才确定我不是在黑暗中看走了眼,而是在黑暗中跑错了路。 倒霉透了的啊,枉我还跑得这么卖力,别说这天还大黑着在,就算是大白着在,我想自个儿摸回偏院,那肯定还得花好大一堆功夫。 眼下后半夜的,哪个不在床上睡得跟猪似的?也不指望等谁来将我带回去了。 我索性坐在池子边上,先休息一会儿。 然后又情不自禁地回味起了我的初吻…… 扑哧扑哧—— 我正回味地入神,一团黑糊糊地东西突然从天而降,直直的朝我门面砸来。我躲得速度没它快,头还没偏过去,它就已站在我头顶上了。 “笨石头,笨石头——” 头顶上传来怪唧唧地叫声,我一喜,忙将它抓了下来。 “小九!小九!你是来带我回去的吗?” 自从那日收了小九后,我一直将它放养在偏院的古桑树上。我也不怕它飞走,因为我知道只要在石桌上放一把瓜子儿,这家伙就会经不住诱惑,怎么都飞不动的。所以每次想去教它说话,我就会装满一荷包瓜子儿去引诱它。直到有一天,我看见覃美人在那里撩拨它,而且紧接着的一次,小九居然看着我就开始叫笨石头。于是从那以后,我好像很多天都没去看它了。 却没想在关键时刻,还是这家伙讲情义,自己来给我带路了。 我一时大受感动,一边狠狠摸它的羽毛,一边对它许诺每天都给它好多瓜子儿吃。 “好了,小九,咱们——” 然而,我刚要起身离开时,一个跟小九一样不知从哪里冒出的身影,突然立在我跟前,也就是我“走”字将要说出的瞬间功夫,我的脖子就被一片寒冰勒上。 “你是谁?在临王府鬼鬼祟祟做什么?!” 声音一出,我就发现这是个女人,心下稍稍放松。 “姑娘可不可以先将剑拿开……” “休想耍什么花样!再不说我一剑杀了你!” 她边说边将剑往前压了压,利刃在喉,我甚至感觉到了从脖子里滚出的热流。这下,我终于害怕起来。 “姑娘先听我解释……我是三王爷从衙门带回来审案的……” 杀人犯几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想这人如此暴躁血腥,若我还拿个“杀”字去刺激她,若她一个激动,那我岂不是真要玩完? 于是我正想着该怎样表明我的身份,谁知她竟知晓些什么似的自己接口,“你就是那个杀人犯?” 语气凌厉不容否认,差点就让我点了头。 “不不不,这中间是有误会的,三王爷将我带到王府也就是为了解开误会,引出真凶,好还我一个清白……” 好吧,我承认,三王爷什么都没有说,但在如此危机的关头,我宁愿冒着说谎被穿帮的危险,也不愿冒着不小心被杀的危险,所以我编了个谎。 这姑娘似是在思索,不动也不说话。 于是也给了我思索的时间。 这个人是王府里的人,是个女人,是个会武功的女人,而且还在这个时候出现…… “啊!我知道了!”我激动地差点就动了动,“你,你……姑娘你是三王爷最宠爱的林樱林侍卫吧!” 似是被我猜中,我惊恐地感觉脖子上的东西又不稳了。 “你怎么知道?”姑娘的注意力终于被转移,我也在心里欢呼,终于有得救的机会了。 “林侍卫……我可以叫你林姐姐吗?啊……林姐姐,您不知道,您在三王爷和覃良公子的心中有多么重的分量。在我没进王府时,就听说您容貌无双武艺高强,是三王爷最宠爱最离不开的贴身侍卫;后来认识了覃公子,又老听他跟我说起您,说您是他见过最美丽的女子,温柔善良贤淑知礼,说您是他这辈子的最爱,还为了见您一面,在临王府的偏院呆了月余。每当我问他为何不走时,他总说若不见到你,他这辈子都会得相思病……” “够了!”林姐姐突然大吼一声,差点让我自个儿将脑袋抖掉,“覃良从不会说这些俗话,说!你又要耍什么心思?!” 不是说每个女人都喜欢听别人尤其是在意的男人夸自己吗?怎么这招用在林姐姐身上就不管用了? 本来想拍些马屁博得她的好感,哪知适得其反,这下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痛了还不敢喊出来。 正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前方回廊处来了人。领头拎着灯笼的那个,我一眼就认出是王府的管家,心下一喜,张嘴便呼:“大管家,大管家——” “哎哟——林丫头,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老管家忙赶了过来,见到林姐姐和我这副场景,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大概人多料我跑不了,林姐姐的剑终于从我脖子处拿开,我忙抬手去摸,摸了一圈感觉皮都没破,这才完全放下心。 “王伯应该问她才是。八哥儿将我带到这儿,我就看见她躲在池子后面鬼鬼祟祟,也不知是想干什么。” 扭扭脖子,我转头找小九,却见它竟站在了林姐姐的肩膀上! 我想这家伙明明很懒很认生的啊!…… “好了好了,先不管这事儿,你快随我去正厅,皇——”老管家突然瞄了我两眼,朝林姐姐勾勾手,林姐姐会意,便低头侧耳让老管家悄悄说与她听。 当老管家手中的灯光照到林姐姐脸上时,我终于看清这月余萦绕在我心头神秘佳人的庐山真面目。 细长如墨的吊梢眉下嵌着一双水灵圆润的大眼睛,微翘丰满的鼻子下,躺着两半粉嫩诱人的樱花唇。精巧可爱的五官组合在一起,自然地就生出让人怜惜的气质,尤其是她纤细却丰满的身材,和着她白皙的肌肤,如墨的长发,更有一种动人的妩媚…… 唉?怎么越瞧越觉得眼熟…… 有点像……丰满姐姐!?我这样想着便又往她胸前回看—— 果然! 片刻,老管家说完悄悄话,林姐姐点点头,又看着我。 “王伯,我随你去,但我要带她着。既然事情没弄明白,我就必须向王爷禀明。” “行行,林丫头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19 ,赶紧些,让皇——等可不好哇。” 林姐姐又点点头,朝我命令道:“你在前面,跟着王伯。” 于是,在王伯的带领下,在林姐姐的监视下,我们来到了灯火通明的王府正厅。 章之十四 “樱,怎么才来?”还没跨进门,三王爷的声音就从屋里飘到门口,林姐姐本要将我推进去,却被老管家一把扯住,“……还在里面呢。” 于是,林姐姐便喊来两个侍卫,准备将我押到别处。 “林姑娘你终于来了,朕就等着跟你告别再——”自背后传来陌生的声音,我本能地回头看,于是,我就对上了一个刚从屋里走出,身穿黄袍的男人的眼睛。 “这位姑娘是……” 紧跟着,周吉锦也走了出来,在看到我时微显诧异,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她是这些日子住在臣弟府上的一个朋友,名唤石英。” 我不明白周吉锦为何要这么说,虽然我觉得这算不上什么欺君之罪,但我明显察觉他说这话的时候,林姐姐的黛眉往上挑了一下。 “朋友?臣弟什么时候,竟然有如此……貌美的朋友?”周祥宇皇上说这话的时候,略显呆滞的眼睛里有光闪了闪,“快让朕也认识认识!” 周吉锦略微犹豫,看着我的眼睛也忽闪不定。 “她衣冠不整,贸然上前有失礼数,臣弟以为——” “唉!管那劳什子礼节做什么,朕现在就要认识认识!”周皇上说着就笑着朝我走来。 说实话,见到他的时候真有些失望。本以为他跟周吉锦差不多的美貌呢,谁知顶多算得上个清秀。细长无神的眼睛,略塌的鼻梁,薄线似的微微泛青的嘴唇,还有他高挑却太瘦的身材,无一不在周吉锦面前相形见绌。 不过毕竟人家是个皇上,而且还夸我美貌。于是看着他走来,我也尽力挤出美丽的微笑,学着书里常说参见皇上的礼仪,微微弯身。 “民女见过皇上。” “快起来快起来,更深露重的,你身子又单薄……”周皇上说这话的时候,手却突然搭在我肩上,“穿得这样少,要是不小心感冒了,岂不让人心疼……” 我感觉他摸着我怪怪的,由于我从房间跑出来时就只穿着一件入睡时的长衫,此刻他的手在我肩头滑动时,我真切体会到他的温度高得有些超常。打量着他的神情,他笑得极其古怪,微张略斜的唇角,有点像……□□? “皇上,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宫了。”周皇上身旁的公公这时催促道,才令我肩上那双金手撤了开去。 “石英姑娘,朕虽一直听臣弟说你容姿艳丽貌美非凡,但今天看来,你不仅貌美,而且还妩媚动人,秀色可餐……朕的那些后宫加起来都没法跟你比,朕从出生就没见过你这样的美人,今天看到你才觉得以前见到的都不是女人……” 我偷偷看了眼林姐姐,心中嘿嘿一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皇上也是英俊非凡,让石英觉得以前见到的都不是男人。” 周皇上的眼睛又闪了闪,“哦?石英姑娘真这么认为?……啊,竟没想到朕与石英姑娘如此投缘,不如与朕一起回宫,尽兴畅谈?” 啥?邀我入宫?心里突然有些激动,也不去计较他搭讪的手段多么过时,我刚想要点头,周吉锦却又说:“臣弟以为不妥——” “朕在问石英姑娘,你们都别插嘴!” 周皇上似是对他弟弟的几次提议显得不耐,看似懦弱的模样原来也有这样暴躁的脾气。 一时间都安静下来,都等着我的一声回答。 我偷偷瞟向周吉锦,只见他也朝我这边望来,目光灼灼。 我又瞟向半天没说话的林姐姐,见她也正静静盯着我,神色莫辨。 于是,我从他们的眼神与散发的气息中读出了两个字:拒绝。 我知道自己现在仍是“戴罪之身”,十里围墙圈起来的皇宫也不差于刑场的血腥。面前这位皇上现在看着倒像挺喜欢我,但邀请我进宫也不见得有什么好事,如果到时候我稍有忤逆,他又知道了我的身份,一个怒了,搬出宫中独有的九九八十一种酷刑挨个儿折磨我…… 我不禁一个冷战,抬头刚想拒绝,却见周皇上又朝我贴近了两步,干瘦的身子将我整个视线完全挡住,然后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若不去,朕诛你九族……” 我看见他的眼睛又闪了闪,藏着威胁,笑得阴狠。 他说要诛我九族,九族,九族…… “我去,能得皇上邀请,我九族有幸……”我咽了咽口水,看着周皇上薄线似的嘴唇逐渐拉开,听他大笑:“那好!你这就随朕回宫!王公公,摆驾!”说着,他一把牵住我的手,不再理会众人,带着我离开了。 没来得及再看下众人的表情,但我估计他们应该气得不轻。 不过,这能怪谁呢? 虽然威胁是皇帝天生的权力,但我也不怪他的威胁,怪只怪从来红颜多薄命。 谁让皇上就看上我了呢? 去皇宫的路上真是难熬。 与周皇上同乘皇辇,距离上的便利使得他在我身上揩尽了油水。 “小脸袋粉扑扑的……想躲?小心诛你九族!”于是他咬了我的脸。 “脖子倒白皙……把头伸过来,不然诛你九族!”又吸了我脖子。 “胸看着没肉……手拿开!再不拿朕诛——”还他揉了我胸脯。 “屁股倒紧俏……你果然想诛九族?!”最后还揪了我屁股!! 虽然我知道从我答应说去时起,我的前途大抵就是这样被他玩弄身子;虽然我并不是思想保守,视贞操胜性命的人,但一路上这位周皇上的手段实在令人发指。且不说他咬我亲我时总是会很恶劣地留些口水在我身上,光是他揉胸的时候自己闭着眼睛在那儿哼唧哼唧,却不知道手总是会滑到我腋下,闹的我痒痒却不敢大笑以免破坏他的雅兴,继而引发他“诛九族”式地皇家恐吓。 所以,临王府与皇宫不过二里路,但我觉着走起来却像是从天到地的距离。 等来到皇宫时,几乎压在我身上的周皇上已经全身发热了,而我则动都不能动。 “皇上,寅时快到了,是不是去宝龙殿准备上朝……”王公公掀起黄帘一角,又马上放下。 “今儿不上朝,回寝宫,快回寝宫!”周皇上抵在我耳朵边上粗里粗气地吩咐道,我的脑袋被他抱在怀里都快窒息了。 “美人儿,待会儿可得好好陪朕……”他抱得太紧,我摇了摇头想要透口气,却被他压得更紧:“不准摇头,不然朕诛你九族!” 于是,在他新一轮的诛九族威胁下,我被他顺利地扔在了令无数后宫佳丽梦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20 寐以求的龙床上。 感触着身下这床明黄蚕丝冰断绸子,闻着这富丽奢华的宫殿内夹有甜媚的龙涎香,再看着众宫人面露惶恐,回身放帘锁窗后再紧闭殿门鱼贯而出地匆忙身影。我的心终于从镇静中觉醒,热血也开始沸腾。 “那个……” 瞬间暗下的殿内,空旷安静地让我紧张,吞了吞口水,我坐在床上悄悄伸了头,张望着周皇上正在哪里进行着上床前的准备。 我怯怯叫了一声,却并没有人回答。 除了桌上那樽青铜炉吐出的白烟缠缠绕绕,屋子里真没啥动静。 于是我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想好好打量一番传说中皇帝的寝宫。 “怎么?想逃?!” 周皇上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阴测测地在我身后喊道。可惜我还没走到黄梨木桌旁挂着的那副美人画像前,就被他打横抱起,又一次丢回床上,做了肉垫。 (……) “哎呀,皇后娘娘,皇上还在休息您,您——” “闭嘴!皇上在干什么,以为本宫不知道吗?!” 一阵尖利刺耳的女声,由远及近,而随着这个声音,周皇上的理智也渐渐清明,刚刚还沉醉于□□中的表情,早已是神色慌张。 “完了……”周皇上一边找着衣服,一边嘀咕。 我好心地将衣服递给他,他却在接衣看我时,露出一脸惊恐。 “皇上,寅时已过三刻,为何还在寝宫燃迷香?” 虽然是女声,可其中具有的霸气和威严却不输于任何一个男人。皇后娘娘似乎已经走进内室,我好奇地想要伸头去瞅,却被周皇上一把推回床里。然后他在电光火石之间,飞快地按了一个什么东西。我就被龙床上突然出现的大窟窿吞了下去,随着身体的坠入,最后一线明光也迅速消失了。 章之十五 这是一个深而窄的隧道,花了差不多弹指间的功夫,我落在一张柔软的棉垫上,这才幸免于被摔成残废。 黑乎乎的一片并看不清状况,我摸了摸一臂所及范围内的物体,才发现前后左右都是冷硬的泥墙,除却我掉下来经过的那个长通道,这就是一个封闭的格子。狭窄的空间,只够我曲腿静坐在棉垫上。 这类暗阁出现在皇宫并不稀奇,以前先帝亲审的特大贪污案中,就从白丞相家里发现了一间不知装有多少古玩珍宝的密室。更何况处处藏机关的皇宫? 腿曲地有些酸,我扶着墙打算站站。不经意地,手就摸到了一个凸出物,一个拇指大小仿若珠子似的东西。 “机关?” 我又仔细摸了摸其他地方,果然再没找到第二个凸出物。心里窃喜, 摩挲着那珠子,我试着往里摁压,往外扣扯,都没见它有丝毫动静。于是又用力扭动…… “咦?动了!” 但片刻后又发现,除了一点点转动,并没有发现哪里突然开出一扇门来。 左旋右拍,石门自开。 也不知怎的,突然记起以前王麻子给讲的故事中一个关于密室暗阁的口令。 反正只是试试,于是我又用力气往左扭那珠子,再摁住它在右边使劲拍了拍…… “轰隆——” 就在我拍完后三秒,身后突然出现巨大的动静,我扭头摸索,就发现有一面漆黑的石板壁正慢慢拉开。 “果真是暗道入口!” 我小兴奋了一下,仍有些惊疑不定。探寻深宫秘闻虽是我的喜好,但也不知这一脚往前迈去,是否就等于进了半个阎王殿? 出不出的去先不说,倘若周皇上发现我知道了这个秘密,会不会就此杀人灭口,诛我九族? 我的脚搁在门槛边上游移不定,前方的神秘和心里的顾忌让我犹豫。正在心里纠结着,脚上却一滑,我便往前冲了两步,脚刚落到第二阶楼梯,那面墙又呼得一声慢慢关上—— 我大惊,再回身去拍打推拉时,石墙门纹丝未动,而且也摸不到诸如石珠之类的机关按钮了。 看来,我心底的心思还是被老天看出来了。 轻吐了一口气,我慢慢往前走去。 我逐渐适应了黑暗,扶着阴凉的墙壁走着,倒也顺脚。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漆黑的通道里隐约泛着黄光,我加快脚步顺着光亮走过去,就来到了暗道内的第一个岔路口。 只见一只残烛病怏怏地悬在一块空地的上方,照亮了通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入口。除了脚下的这一方亮地,那四个入口初看上去又是如我刚走过的通道那般漆黑悠长。 我暗叹,这已不仅仅是一条单行隧道那么简单了,四个方向的入口,估计任何一个走进去,里面又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岔路口。依次推测下来,这一定是个地下宫殿。涉及范围不亚于头顶上的皇宫!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更加不知改选哪一个方向的好。 “叮嗒……” 这时,我听见隐约的金属声。虽然很不真切,但我肯定绝对不是幻觉。 或许有什么人?这样想着,我已经朝东门走去。 “叮叮嗒,叮叮嗒——” 随着我渐近的脚步,这个声音越发清晰,像极了西城葛大叔铺子里打铁的声音。间或有朦胧的说话声,总惹得我频频停步,侧耳聆听。 “半个时辰,三百一十锤!” “二百七十铲!” “二百九十撬。” “去四弄口来回就要数十秒,我自然比不得你们多!” “哈哈哈!——” 几个声音略显轻细的男人似在攀比着什么,说话玩笑间还能听到由他们产生的捶打敲击声。 我又顺着往前走了几步,光线由无到有,也越发明亮。待我终于能看清金属碰击声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时,我也同时看见了四个手持锤铲担撬赤膊短裤的男人。 “那个……”我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你们好,我叫石英……” 金属的凿碰声突然停止,我看见他们脸上出现了像见了鬼似的表情。 我想我是不是吓到他们了,刚想再解释什么。 挑担子的方脸男率先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摔下手中的东西,带着一股浓烈的汗臭味朝我走来。 “是个娘们?!” 我往后退了一步,堆笑道:“是,是个娘们。” “怎么跑这里来了?”方脸男伸手似想确认我作为娘们的真假,我看着他满手泥泞的手,不觉又退了几步,忙说:“我是从上面不小心掉下来的——” “那你经过龙床下的那个机关了?”铁锤男也回过神来,拖着两米长的铁锤也朝我走来,长长的脸上布满痘痕。说话的时候语气不善,倒将我吓了一跳。 “是呀,不然我又怎么会在这里?”我故作镇静,待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21 另外两个男人也围过来时,我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不对呀,口令十几年前就改了……” “不是皇上将她丢下来给咱哥们享受享受的?”这时,四个男人中个子最矮的男人说道,“上次皇上就说会有好的赏赐,你们说……” 我心下大骇,不明所以地望着他们。 “去你鸟蛋的!咱们都没那玩意儿了,看着娘们也不能吃啊!”铁锹男拍了矮个子一脑袋,又对铁锤男说道:“大王,你看怎么整?” 于是众人又望向铁锤男,只见他皱着眉头,脸上的豆豆也挤在了一起,真叫人看着不舒服。 “西南北那边儿没出现什么岔子吧?”铁锤男突然问扁担男,后者摇头:“在四弄口也没听小瓜子他们说什么,像是没啥事儿。” “春廊那头的烂墙补好没?”铁锤男又问。 扁担男点头:“狗八说前儿都弄好了,合着还偷看了一场呢!”说着还忍不住喷笑。 “伊太妃地下的板子呢?皇上说上次去的时候,板子松动,差点被她发现。” “那是多久的事儿?当天王公公就监督北门那边儿弄好啦!” “那卫将军府上的洞眼呢?皇上说要填了那个,再换个不容易被卫明周小姐戳眼睛的地方——” “哎呀!我说王痘男!咱好歹也是半个爷们,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叽了?!整一娘们似的!”扁担男大喊一声,表示不耐,于是铁锤男的问题也到此结束。 然而我却在扁担男那声叫唤中抓住一线生机。 王痘男,印象中好像有这么名字。 我壮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略微友好地朝铁锤男笑道:“请问,您……真的是王痘男王大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王大哥?”铁锤男果然是懵了,好奇地看着我,因为眉头皱得紧,他脸上的豆也挤得更难看了:“你认识我?” “何止认识……”我一下又悲戚起来,偷偷瞟了一眼他欲知下文的表情,叹了口气:“我从知事起就是听艳艳茶馆的麻子哥哥的说出长大的。每年每月,每月每日,只要是他说得书,我都会去听。哪怕跟我家人断绝了关系,我也风雨无阻地跑去。可是,就在前不久,有一天我又跑去听王麻子哥哥的说书,却突然发现艳艳茶馆关门歇业了。于是我四处打听,才知道,原来原来——” “原来什么?!” “原来王麻子哥哥,他他——”我掩面,努力眨眼湿润了眼角:“他竟然被别人害死了!” “什么!”王痘男大叫一声,似是不信,“两个月前我还跟他通了一次信!怎么可能就——你这女人是在骗我吧!” 我猛地拉下衣袖,故作生气:“我骗你做什么!麻子哥哥一直是我心目中的偶像,没事儿我干嘛说他死了!” 王痘男趔趄着后退了脸部,脸上的豆豆也显现悲戚的神色。 这时旁边的矮个子又发话了:“那你怎么又跑到这儿来了!” 听见这样问,我哭得更凶:“听见麻子哥哥死了,我便下定决定彻查凶手,于是到知府骈秦守那里报案。谁知去了才知道,麻子哥哥遇难的当晚,骈秦守去见过他。于是,他见我要报麻子哥哥猝死一案,就想将办法将罪名强加于我,说是我害死他的,要定我死罪。后来,三王爷救了我,暂时将我安置在他的王府上,准备帮我查麻子哥哥的死因。可是再后来,皇上却在三王爷府上看中了我,将我掳过来……” 我见他们已经听得目瞪口呆,于是又连忙掩面,流泪痛哭:“我也没想到,只是想为麻子哥哥翻案,怎会到了这步田地……但是今天见到王痘男大哥,我才知道,原来是上天要让我给王大哥带口信……” 王痘男已经听得站立不稳,摇摇晃晃地被其余几个男人连忙搀扶住。一面摇头,一面痛心。 “别听这一来历不明的娘们儿在这里胡诌,大王,麻子被杀,人儿没理由这么做啊!”扁担男也安慰道,看着我的眼神简直像要吞了我。 “我说什么谎?!想当初麻子哥哥给我们讲得故事,是多少人喜欢听的?谁没事儿咒他死干嘛?!”我揉的眼睛有点疼了,这下不哭都能掉眼泪了。“再说,我来历不明,你们若不信,若有胆量,等皇上来亲自问问好了。或者将那骈秦守抓来问问。说实话,关于麻子哥哥的死,我还真怀疑他有问题!而且我还可以发誓——” 我顿了顿:“王麻子已被人杀死。若这句话有半个假字,我石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还要全家死翘翘!”矮个子不怀好意地加了句,我本想骂,但还是对着一脸绝望的王痘男狠狠地点头。 “可是,光凭她一面之词还是不可信——” 我猛地打断扁担男的话,朝王痘男坚定地说道:“王大哥,就算你不相信我所说,难道你还不相信天意吗?为何我会出现在这里?为何还能在这里遇见你?光是刚才进来时,那个机关按钮也是麻子哥哥曾在故事中提到过的‘左旋右拍,石门自开’……” 终于,王痘男似是忍受不住事实的残酷,嚎啕大哭起来:“是了是了,‘左旋右拍,石门自开’是我小时候常跟他耍玩时念叨的……麻子,哥哥怎么都不相信你去了……你还没娶媳妇,就去了,咱家的香火又怎么传哟……” 于是,王痘男在其他三人轮番安慰中捶足顿胸地大哭一阵后,像发了毒誓似的暗自恨道:“麻子,哥一定要查出是谁让你死的这么惨的!然后再将他碎尸万段,为你报仇!” 说着,王痘男就似要离开。其他人忙扯住:“大王,冷静冷静!这话说说就罢了,哪里真出去?不说皇上准不准,光是这地下十几年的日子,出去了,上去了,那还不被日头刺瞎眼睛,晒烂皮肤!” “那怎么办?!我们王家十几代的香火,从我进宫那年就全托在麻子身上!况且我这十几年不见天日的日子,不就是想弄些宫里的故事给他在外面开茶馆糊口,攒些银子娶个婆娘吗!可谁知他这样命苦,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人害了!你说我不给他报仇,我能咽下这口气吗!” 于是他们争论不休,各个情绪激动。也到了我该发话的时候了。 “王大哥!”我叫了一声,看着王痘男艰难的脸,认真而坚定的说道:“若你信得过我,就将麻子哥哥的死交给我去查吧!反正我来到这儿也是由报案而起的,既然这一切都是天意,干脆就让我去彻查,到时候找到真凶,也好早日为王麻子哥哥报仇雪恨,以还他一个瞑目之愿!” 王痘男看着我有所动摇:“你……” “放心,我跟麻子哥哥生死之交,既然他死了,我有生之年一定会为他查出凶手!王大哥若不信,我在此立誓:若我石英此生查不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22 到毒害王麻子哥哥的真凶,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还要全家死翘翘!”矮个子男又加了一句,我真的气得牙痒痒了。 “石英姑娘——”王痘男有所动摇,看着我的眼睛里似乎又闪出了泪光:“麻子能有你这样漂亮又义气的朋友,我这做哥哥的也感到欣慰!我王痘男也就现在这里谢谢你——” 说罢,他就要朝我跪下去。 “王大哥快起来,石英受不起啊!” 于是,在王痘男感激涕零地言语中,我得知这寝宫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座地下暗道早在上上任皇帝在时就开始修建,起初只是太皇帝为了建一座自己的“活春宫”,从龙床下出发,到后宫各妃嫔媵嫱的寝宫卧室内,或为了半夜性起寻欢,或为了偷窥她们与别人偷情从而获得满足。到了先帝就不满足于后宫的女人,他下令将暗道扩建,挖出宫外,延伸至朝廷上百官员的女眷闺房内,在不被其发觉的地方挖一个小孔以便偷窥。到先帝驾崩的时候,这项工程已经完成大半,通到地方的人员,有将军未出阁的千金,有丞相年轻漂亮的儿媳,还有诸如年轻官员的夫人小妾等等。而眼下王痘男他们就是奉了周祥宇的命令,继续将那还未挖通的地方进行下去。仅列入未完全竣工的名单就有三十来家,更何况完全没有开挖的人家。 我听后心生暗叹,觉得皇宫就像一个万年淫树,历代皇帝是主干,这干下的根竟似要伸向整个大周,现在周祥宇的目的是通达至百官家中,那以后的皇帝是不是还要挖到每家每户? 想到这穿着皇袍的穿山甲一族,我突然为大周百姓感到悲哀。 “皇帝都太不是人了!竟然想将自己的整个国家变成春宫!”我愤愤地骂了一句,王痘男赶紧摆手示意我别再说。 “知道这个秘密的,除了历代皇帝本人和他贴身的公公,都是不能活着从这儿出去的,你快再别说,不然谁去给麻子报冤!” 我连忙捂嘴:“什么叫不能活着出去?” “唉,杀人灭口,这么大的事儿皇上能让人出去说?那还不炸了朝廷,反了天下?自己踢翻自己的宝座?”王痘男叹了一声:“十五年前,我入宫当了公公,本来混的还不错,谁知就被先帝看上了,说交给一个重要的差事,我本以为是赚银子的事儿,谁知却是……唉!后来知道的越多,出去的期望就越少,在这儿不见天日的阴曹地府,我们一干就是十三年……”说着,王痘男又忍不住抹眼泪:“十三年都没见着麻子,眼下他又……” “你们就没想过逃出去?既然这么会挖隧道……”我话没说完就被扁担男打断:“谁说我们没想过?但你以为那么好逃?皇帝想杀个人还不容易?况且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就算我一个人逃掉了,那我家人怎么办?十几条人命啊!”他说得有些激动,也有掉眼泪的趋势。 “不过,曾经却有一个女人真从这里逃出去过……”矮个子摸着下巴故作神秘的皱紧了眉头,又看向其余三人:“记得咱们刚来的那一个月吗?也有一个女人不小心掉进来,当时先帝不是急匆匆地来这儿找人没找着吗?我后来才知道,因她生的顶漂亮,西门的大金对她动了心,就私下将她放出去了……” “噢!我记得我记得,当时先帝还说要将我们都斩了,所幸朱公公是我老乡……” “是了,后来龙床下就设了机关,口令还是我想得……”王痘男似乎又想起王麻子,满脸的豆豆又被泪水打湿了。 我本想劝慰两句,口才开突然就觉得胸闷。本以为习惯了这里的气息,此刻那种混合着泥土和汗臭的气息又令我几欲作呕。 “大王,这娘们看着缺氧,咱们要是想让她走就得赶紧!”一直没说话的铁锹男突然催促道。 “是了,得赶紧,不然皇上又要追下来……”王痘男就要起来带路,却被扁担男扯住:“可不能一起去,你们几个铁锤铁锹的,要是让皇上发现不在怎么办?我是挑土的,我去我去。” 王痘男看着我,似在犹豫。 我感觉现在头昏眼花,几乎都站不稳了,再经不得他们在这儿磨叽,我忙道:“王大哥,就让他去吧,时间紧急,查出麻子哥哥的真凶要紧呐……” 王痘男终于松动了,看着我又一脸悲戚:“好!石姑娘,就让大忠带你过去,你一定要出去,为我弟弟雪冤啊!” “王大哥,你放心!”我信誓旦旦地说道:“不查真凶誓不嫁人!” “快跟我走,好像真有人来了!”扁担男先一步跳开,朝我说道。 最后,我朝王痘男点点头,记住了他一脸悲伤的豆豆,跟着大忠走了。 章之十六 转了差不多三个岔路口,我们经过的这一条通道却弥漫着甜腻的脂粉香。我本想问问大忠为什么,但他从进了这条暗道,步子就非常快,好像有什么在后面追他似的。 “唉,走那么快干嘛?这里为什么这么香?” 我在微凉的暗道里东摸西碰,很快就和大忠拉开距离。 “快些快些!这是春廊,磨蹭不得!”大忠气喘吁吁,像是害羞了。 “春廊?!哈哈,那我要看看!”我还没扒着墙摸索,就被折回身的大忠扯了一把。 “你这个娘们还害不害臊?!命都没了,还磨蹭什么!” “那怎样!好不容易来一趟地宫,不瞧个新鲜——”大概兴奋了些,我又觉得胸闷,连忙扶着墙喘息。 “早先有个哥们也不听劝,天天跑这儿来瞧,结果呢,缺氧而死!”大忠见我这副样子似是很得意:“哼,还瞧吧?瞧了你死的更快!” 我扣着墙,竭力稳住呼吸,不想手又啪地一声扣掉一个东西。立马,一束光亮从一个眼洞里射了进来,不仅是光还有略微喘息的□□。 “你这个娘们怎么这么粗鲁!谁让你,唉——”大忠急忙弯腰摸索着被我扣掉的石子,而我则顺着光亮声音,将眼睛慢慢凑到了眼洞。 不愧是春廊啊,这随意开的一个眼洞看到的就是这样活色生香的一幕。一间透明纱帐内,有两个紧抱在一起浑身赤果地身体,正在压床滚床单。女的面容姣好,男的却很一般。随着那男的头从女的脸上滑到腿间,跟着那女的隐忍销魂的□□,我这血又像点着火似的,蹭得燃了起来。果然胸口的气也越发不足。 “去去去!”大忠找到堵眼洞的石子,将我猛地往旁边一推,自己伸眼睛瞄了两眼,啧啧了两声便将那眼洞用力堵上了:“这万贵妃,当真好精力,这都是第三个小太监了,还不消停……” 他声音小,虽是自己嘀咕,可我还是听见了。 “万贵妃?”我感觉胸口的气又回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23 来了些,忍不住问道:“是先帝当时最得宠的那个万佳儿?” 大忠扯着我的手,又开始疾步往前走:“问那么多干什么!管不了自己的嘴,出去只会死的更惨!” 看来是默认了。 “这里应该有后宫所有妃子们的眼洞吧?” “说了不要再问!不然我丢你在这儿等皇上自己来找你!” 于是,我再未说话,吸着一路的粉脂香,错过了绝世仅有的活春宫。 “大金,大金!” 来到西门里面一个同样在挖隧道的地方,大忠朝黑糊糊的五个人叫了一声。这时,一个身材强健,浑身肌肉的‘男人’,丢下手中的铁锹,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找我?”虽然是个公公,可他的声音是我听过最男人的一个。只是借着微弱的烛光,看着他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疤,尤其是当他那双狰狞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时,我还是没来由打了一个冷战。 “我是东门的大忠。”大忠干笑了两声,将我推到他面前:“东门王痘男的弟弟在外面被人害死了,这姑娘帮着查案却被皇上看上了掳到宫里。不巧又掉到这里,所以王痘男托我将她带来,请兄弟你帮个忙,将她送出去好让她将杀他弟弟的真凶找到。” 大金从看到我时,视线好像就没从我身上移开过。 我实在怕他身上发出的那种强大的气势,根本不敢跟他对眼。 “你好……我叫石英,本来是负责查案的……” “你把头抬起来。”他低低的声音,有着不容拒绝的命令。 人命在他手,不得不抬头。 于是我鼓起勇气,看着他那张狰狞可怖的脸。 “你……”对上他的眼睛,我发现他眼神飘忽地有些剧烈,仿若很激动似的,他突然伸手要朝我的脸摸来—— “赶紧挖赶紧挖,皇上带着王公公又来了!”一个挑土的小太监挑着竹簸箕冲了进来,令大金停在我脸前的手迅速朝我手腕抓去。 “跟我来。” 我被他猛地拉住,撒腿就跑,再听不到大忠和小太监在身后的呼喊了。 “唉!……能不能……慢,慢……” 我被他拉着颠得七荤八素,钻进一个又一个迷宫似的暗道,终于在一处貌似尽头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让开些。” 跑了这么久,他大气还不喘一口,将我往旁边推开,便蹲在地上,徒手挖土。 我稍喘了几口,也在他旁边蹲下,看着被他有力的双手挖的蹦跳的尘土,免不了佩服:“当初那个女人也是从这里出去的?” 插在土里的手顿了顿,随后又飞速刨了起来,他并没回答我的话。 彼时我打量着他在微弱光亮下的脸,忽然就觉得那些伤疤也没怎么吓人,忍不住又问:“你的脸是不是因为那个女人才变成这样的?” 手又顿了顿,他依然没回答。 然而,他越是不回答,就越能说明他心底对那女人的感情。 皇帝的女人,卑微的公公,因缘际会,让他们于生死中相遇。他身形残缺,为了她又容貌尽毁,苟且偷生,不人不鬼。却于这不见天日的幽暗地狱中苦思她十几余载,这样一个不是男人却胜似男人的人,对爱情竟这般执着坚韧…… 一时间,我有些感动。又记起刚才他让我抬头的神情。 “我是不是跟那个女人长得很像?” 这下,他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狰狞的眼睛望着我,看不出情绪。 似乎他想透过我怀念某些人,看他盯着我很久,不做声没了动作的模样,我咳了两声:“如果你能告诉我那个女人的名字,我出去说不定还能帮你去看看她……” 他像是猛然醒悟般,突然粗声粗气地打断我的话:“你若再多说一句,我这就将你丢在这里。” 看他这样严肃的人不像是开玩笑,我为自己的好心吃了个闷亏,压紧了心中还想问他的许多问题,不再说话,只看着他手中的土又跳啊跳得往上窜。 不一会儿,他就挖了个一尺多径长的圆坑。 “会浮水吗?”他站起身,又朝旁边的墙壁摸去,然后停在一处,有力的手臂开始在那里使劲捶打。 我听他这么问,不由盯着圆坑看:“这不是地道?钻出去就成的?” 他大概锤了二十来下,圆坑底部突然移了开来,于是稀里哗啦地水声就从这圆口窜了上来,在这死寂的暗道显得格外响亮。 “这是宫外西北方向的渡蚁河,距北城门三余里,从这里浮水上岸也不过一刻钟。”他一边说着一边丢了颗石子下去,“水未涨多少,我拉着你下去。” 说罢,他蹲在圆坑口,朝我伸出手来。 不知为何,看着他沾满泥土的大手,我突然有掉眼泪的冲动,发现他狰狞的面容细看之下竟是如此温柔。 我低着头,也学着他踢了几颗石子下去,砰咚砰咚,这些石子很快就淹没在微湍的河水中。 “大哥,你叫什么名字?”我见他略微困惑的神情,又将旁边的土也踢了下去:“救命之恩无法回报。今日一别或许再也见不着了,你告诉我你的名字,也好让我有个感恩的念想。” 他脸上的伤疤慢慢挤在了一起,眼神也闪了闪,我感觉他似乎在笑。 “我是说真的!”我突然有些激动地抓住那只沾满土的手,生怕我难得正经一回也被旁人当作玩笑。 “大金吧……快些下去。”他也回握住我的手,准备将我拖住往下放。 我一急,大叫:“英雄不留名,话虽是这么说,可是这都是悲情英雄。我石英真心为你的善良感动,你若不告诉我名字,我出去也会挂念一辈子的!” 握住我的手,似乎紧了紧。他低着头又抬头看我:“我早就忘了……” “怎么会,你连只见过一面的女人就思念了十几年更何况自己的名字?我发誓,你只告诉我,我保证不向旁人透露半分!不会波及你的家人性命的!” “我早已没有家人……”他自叹了一句,“怎么和她一样……” “谁?”我灵敏地捕捉到一丝情伤的信息,突然忍不住劝道:“要不你和我一起走?说不定她也同你一样饱受相思之苦呢!” 他摇了摇头,再不说话,也不管我磨蹭还是大叫,照直将我两手一抓,从圆坑放下去。 “啊啊!等等,你还没告诉我——”我的脚已经触及河水,等水没了膝盖,腕上的手也离开了。 “再莫来这吃人的地方——”他像是叹了一句,还没等到圆坑的盖完全拉上,我就被水吞噬了视线。 章之十七 从暗道出来时,夕阳已经西下。 将近十个时辰米水未进,我上岸时已头昏眼花,趴在地上连动的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24 力气都没有了。 到北城门还有三里多路,我索性闭眼,先攒足力气再说。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在盛夏宁静的郊外晕晕乎乎。鼻间的青草散发出甜脆的香气,闻起来像喝着莲子汤那般畅快;躲在草丛树林里的小虫子,大概都被晚饭撑到了,叫得声音一个比一个响亮;就连旁边的河水,也欢快地唱着咕噜咕噜歌…… “哒哒哒哒——” 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模糊中我听到一阵马蹄声。随着它由远及近,强劲有力的节拍震得我贴在地上的耳朵酥麻疼痛,我突然有种被践踏成泥的担心。 “吁——” 所幸担心没多久,耳边一阵刺耳的马嘶声后,马蹄声骤然而止。我从费力撑开的视线中,看见四只马蹄子在欢快的刨着土,然后,一个身姿矫健的身影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一双灰色皮靴也出现在眼前。 “姑娘?”那人喊了我一声,伸指打量我的鼻息。然后一阵天旋地转,我被他板正过来,扶靠在旁边的岩石上。 “姑娘没事吧?”模糊中,我见到一个水囊递到跟前,我连忙抓住,猛地往嘴里灌水。 “咳咳咳——” 冰凉甘甜的水减了我的饥渴感,待一袋水喝完,我已感觉力气回来不少。感激地将水囊递还给他,却在看到他的脸时不由一愣。 “你……” 古铜色的皮肤,英挺的鼻,坚毅的下巴分明的轮廓。这人生得不赖,只是他寒湛湛的眼睛被眼罩蒙上一只,从前额至耳后斜跨小半张脸的装扮,马上让我想到的不是东加的海盗,就是山岭的土匪。而且,看他缠发用得金银丝,耳上的银钉,臂上的金饰,腰间镶宝石的弯刀…… 初看起来,他完全不缺钱…… 于是,才起来的力气又像泄气般漏了,我沉住气将话说完,一边不着痕迹地拢了拢衣领:“……想干什么。” 他正将空水囊放回马身,听见我问,脸上的表情略微困惑:“姑娘说什么?” 彼时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给他坚毅的脸庞匀出一抹温柔。而他那只狭长的眼睛,如临幕的星子,虽亮的惊人却没有丝毫寒意。 他将水囊放好后,拍了拍马头,一个翻身就坐了上去,勒紧马缰,他在马上朝我伸手:“姑娘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霸气的眼罩,奢侈的装扮,坚毅的轮廓,强大的气息。这样一个人却是野蛮嗜血的北方人中的异类。 我再次为自己不单纯的思想感到愧疚,望着他伸出的手,我朝他友好一笑:“那就谢谢了。” 我抓着他的手准备踏马鞍,谁知动作幅度太大,只听绷得一声,我肚兜上的一根红绳子竟然断了!外面的睡袍早在周皇上的拉扯中已经半敞不关,眼下里面唯一的肚兜也靠着仅剩的一根绳子摇摇欲坠,惹得我撑不起掩面的胸脯也露出半边。 “怎么了?” “别回头!”我想将绳子系上,可手指不灵活,系着系着反倒将另外一根也差点扯断。就在我慌忙应对红绳大战时,一件带着强烈男人气息的背心外衫罩在了我的身上。 “先将就一下,希望姑娘别介意。”他淡淡说着,并未回头,伸着的手还等着将我扶上去。 看着他笔直的身板和英俊的侧脸,我觉得他那只眼睛如果没受伤,一定跟覃美人和周美人有得一拼。一时又受感动,想着说些什么话来答谢,这时,从他来的那个方向又响起一片马踏声。 我侧过头朝后望去,只见十几个跟我面前人同样装扮的人,正扬鞭策马迎着夕阳朝我们飞奔而来。领头的那个人尤为抢眼,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容貌气质最为出众,而且还因他身前坐着的一个扮男装的女人,面容秀丽倒有我们南方人的模样。 他也看到了,又从马上翻身而下,微笑地等着他们。 “单目——七爷认输,让你再别跑——”那群人快到我们面前时,一个络腮胡子的高大男人率先窜了出来,在看到我后,铜铃大的眼睛里满是揶揄:“哈哈哈,难怪你小子停下来,原来是捡了个妞儿!” “库若,别胡说!”叫单目的男人笑着捶了一下大胡子□□的马身, 惹得大胡子笑得更大声,这时后面的人也都赶了过来,只听领头的人一声 “吁——” 骏马人立,男人怀中的女人受惊似的将脸埋进了他的怀里,他偏头安抚,勒住马缰,对着我身边的独眼男人,笑得邪魅:“单目,我以为是踏风比不上流云,原来还是我不上你呀!” 说罢,众人大笑,他那双亮晶晶的丹凤眼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我悄悄地往单目身后挪,却怎么也躲不过他纠缠的眼神。 “七爷,你们先走,我稍晚些再去追上去。” “哟!稍晚些?是去干什么呢!”大胡子从马上跳下,带着一股酒气,走到我旁边,突然提起我身上单目的那件背心一角,朝那个邪魅的男人喊道:“七爷,我们是不是坏了单目的好事?” 络腮胡子的话让这群北方蛮人笑得更大声了,单目也不恼,只笑着推开了他,然后对我说道:“走吧?” 听见他一问,我忙不迭点头,早就巴不得离开这群气势逼人的蛮子。 然而看着他跃上马背矫健的身姿,我犹豫地指着超过我大半个身子的马背:“那个……太高……” “哈哈!单目,还不快下来抱上去!”对络腮胡子几次三番地起哄,我早已看不下去,眼见他一个人捂着肚子笑得凄惨,我忍不住开口:“这位大叔,与其利用调侃来掩饰自己嫉妒的内心,不如在嘴巴上好好积点德。指不定哪天,也真让你在河边捡到洛神。也不枉你现在看着别人抱得美人归,那么忿忿不平了。” 我话音刚落,那个七爷就噗地一声笑了出来。随后,单目的眼里也有了笑意,也不等我回神,就将我一把捞上马背,放在了身后。 “你这妞儿!我只比单目大三岁,你凭什么喊我大叔!”大胡子后知后觉,气鼓鼓地跑过来就想将我拉下,我紧紧抱着单目的腰,让单目笑着帮我挡了又挡。 这时,七爷身前的美人凑在他耳边说了些话,然后七爷笑着点点头,夹了夹马背,朝我们走了过来。 “单目,”七爷喊了一声,那双桃花眼又投到我身上,于是我又不自在起来:“黎国点戌关城门,你可要快些啊……” 又是一阵隐忍的窃笑声。 “放心,我会赶上。” 单目说完,七爷就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随后率先策马。一队人又呼啦啦地跟上,大胡子落在最后,临上马前也不忘狠狠地瞪我。 “单目,你一定要使狠劲!不然我——”大胡子正骂着,不防单目朝他身下的马臀上甩来一鞭,于是那匹棕马就撒蹄狂奔,将大胡子最后的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25 诅咒带去老远。 很快,那群人就变成黑点,消失在青绿的岸边。 “没吓到吧?”单目转头问我。 我忙摇头:“怎么会!我胆子大得很。” 单目轻笑了一声,握着马缰打了几个转儿,我一下觉得晕乎,忙扑在他背上说:“别转了,转得我都想吐……” “从没骑过马?” “我是□□人,骑马可不常见。” 他听后,就从马上跳了下来:“那我还是牵着你走吧。” “这到北城门还有三余里,你不是还要赶时间吗?”我看到快被夜幕吞下去的夕阳,估摸着快到酉时。而从□□赶去邻近的黎国,坐马车也得三个时辰。 “流云脚力好,不要紧。”说罢,他拍了拍流云,身下的马儿像是感知到主人的夸奖,打了几个嘹亮的响鼻。再从单目宠溺的眼神里,我都为这一人一马心有灵犀的感应所动容。 不由得,我就想起了我的小九。 “姑娘能否告诉我,为何那副模样躺在岸边?说句冒昧的话,初看时,我真以为姑娘已经断气……” 我摸着流云马鬓的手,不由地停了停。 他的这个问题不得不让我好好思量该编一个怎样的谎言,不止是为他,也为即将被重新抓入王府所要面对的周吉锦等人。而且,虽然是从宫中逃出来了,可带着一肚子的秘密,也不知我以后的日子是否就要过上亡命天涯的生活。 见我没作声,单目回头看了我一眼:“姑娘若不想,就不要说吧。” “说了你信吗?”我看着他明亮中透着坚毅的眼睛,第一次觉得说谎也是一种很需要定力的活儿,“我是睡觉梦游,才掉进河里……” 我飞快地瞥了眼他微微吃惊的神情,觉得心里愧疚地不行:“是吧,说了你也不信……” 他看了我半晌,又转头看着前方,突然大笑了起来。 低沉浑厚的声音,差点将天上飞着回巢的鸟儿震落。也不知他是真的相信我所说的,还是发觉自己被骗了怒极而笑。 就在我想说点什么进一步证实我的谎言时,天上突然掉下一团黑糊糊的东西,直落我肩。 “笨石头,笨石头,笨石头——” 小九在我肩头欢快地扑腾着翅膀,随着它的喊声,我看见一群人骑着马迎面赶来。 “是姑娘认识的人么?”单目牵马停住,眯着眼睛望着赶来的人。虽是这么问着,但我能感觉到他浑身开始紧绷的气息。 随着来人靠近,我这才看清最前面那个一身粉白,墨发及腰,前胸丰满的瓷美人。 “林姐姐——!”我挥手大喊,仿若见到亲人般激动。 然而林姐姐却毫不客气,待马一靠近,她就指着单目,厉声道:“将人交出来。” 额…… 我和单目对看一眼,被林姐姐的气场弄的不知所措。 “这位姑娘,我想你是误会了……” “废话少说!快将人交出来!”林姐姐暴躁地打断单目,略有不耐,冰冷的剑已拔出大半,明晃晃的剑身,泛着危险的寒意。 我不禁咽了咽口水:“林姐姐,他是好心带我回城,你真误会他了。” 林姐姐并未因我的话松动分毫,美丽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单目,大有种蓄势待发的味道。 “姑娘,有人来接你,我便不多送了。”还是单目反应过来,随即转身朝我伸手,拉着我下了马,然后自己一个翻身,骑在流云身上,朝我笑道:“今日一别,不知几时还能再见。希望姑娘以后小心些,可别再掉到河里了。” 说罢,他又朝林姐姐深深看了一眼,也不等我说些告别煽情的话,就骑着流云迅速消失在绿岸的尽头。 章之十八 “你怎么和那人在一起?”完全不给我离别的回味,林姐姐的语气依然冰冷,我把玩着小九的羽毛,不敢看她。 “那人是什么人?林姐姐你为何这么紧张?” “不要耍花样,赶快回答!”我又听见剑出鞘的声音,忙缩了脖子往后退了几步。 “我从宫里逃了出来,掉进河里,他正好路过,救了我嘛!” 我生怕她继续追问我怎么从皇宫里跑出来的,所幸她美丽的眼睛闪了闪,出鞘的剑又全插了回去。 “快走,王爷等着你回去问话!” 说着她将我衣领一提丢在身后,也不等我坐稳,便急切地夹着马肚,往城门赶去。 □□的马鞍擦得我大腿内侧火辣辣地疼,我这才念及单目的好来。 “林姐姐,你能不能……慢点?” 谁知她不仅不慢,反而又抽了两鞭,马儿吃痛,更加卖力狂奔起来。 我被迎面灌来的风吹得差点摔下,忙搂紧了林姐姐的腰,不明白她为何这般残忍地对我。 “林姐姐,我哪里得罪你了——”我话没说完,又是两记响亮的马鞭,估计马儿痛得想将我们甩下。 “你再废话,我用绳子将你拴上拖回去!” 于是在暴躁姐姐的淫威下,我不再吭声。 回到临王府,天已全黑。 我被林姐姐翻身拉下马背,腿疼得简直站不稳了,还好王府的老管家忙从里面出来,将我扶住。 “林丫头,王爷在书房。” “知道了。”林姐姐将马绳交给下人,冷冷看了我一眼,转身便朝屋里走去。 “你这丫头,造的什么孽,闹腾成这样……”老管家想扶着我进去,无奈我实在迈不开步子,只有扯着哭腔央求道:“王伯,叫人抬吧,我动不了……” 老管家看我确实凄惨的模样,叹了一声,便吩咐身旁的小厮去拿担架。 我扶着圆柱子,正哀叹连连。一个不经意就看见回廊那头出现的一抹淡青色的身影,还不及走近,那清泉般的声音就响起:“哟……皇上的宠妃回来了?” 可不是覃美人! 我才发觉自己有整整一天没见到他,看着他走近,我忽然就有种扑过去抱住他大哭的冲动。 “覃美人,快救救我,我都快死了……” 安心的青草香终于到了我能闻到的范围,我抱着柱子,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然而他只是望着我笑,用不知何时多出的折扇抬起了我的下巴。 “啧啧,果然泥土也掩盖不了你倾城的绝色啊。”说罢,他又用折扇挑了挑单目的那件衣裳:“北蛮子的衣服都大方地献出来了?小石头,我以前还真小瞧了你。” 我见他眼底毫无半点怜惜,不禁委屈:“覃美人,好歹跟你朝夕相处了一个月,你就这么没有同情心?” “为何要同情?”覃美人故作疑惑:“我觉得是恭贺才对吧?” “这里怎么了?”他自顾问着,也不等我反应,那柄折扇又朝我撅起的屁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26 股敲去—— “啊呀呀!——”敲到我的痛处,我疼得大叫,眼泪也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儿。 “呵呵……是皇上还是北蛮子?小石头,我更要佩服你了。”看着他眼里隐忍的笑意,我没想到他的思想竟然比我还不纯洁。 “这是骑马弄的,骑马!”我捂着疼得地方,竭力辩解。 “哦?就没换别的姿势?也难怪会弄伤……” 我泪流满面,终于不敢再跟他说下去,想催促王伯赶紧将担架弄来,可张望之下,哪里见到王伯的影子!我抱紧柱子想回头看看,哪知力气不够,才转了半个身眼前就是一黑,连着柱子也一起摇晃,我腿脚一软,闷头就往下栽去—— 不知何时我处在一个空旷的黑屋子里,头顶上噌地多出一抹亮光。随后,我看见几个模糊的黑影来来回回地为什么忙碌着。我好奇,想上前询问,这时,一阵阵引人垂涎的香气突然从头顶飘来。随后,我就看见一盘盘装有烧鹅,烤鱼,烧肉的佳肴从面前晃过,还有莲子汤,乌鸡煲,海鲜粥也纷至沓来。我喜得连忙伸手去抓,可那些菜肴突然朝那几个忙碌的黑影奔去,然后在我急忙的追赶中,我看见那些黑影突然抄起铁锤将我面前的美食砸了个粉碎,瓷盘碎裂的声音让我振聋发聩,胸腔里就这么涌上一股怒意…… “住手,快给我住手!!” 我大叫一声,猛地睁眼,在定定地愣了片刻后,发现自己正趴在安静的床板上,才反应过来刚才不过是做了场梦。 此刻外面仍是漆黑,估摸着还是半夜,我舒了一口气准备再好好睡会儿。眼睛刚刚闭上,屋字里却突然响起金属碰撞之声。 我以为还在梦中,猛地揪了下脸,又忙趴到床沿。 当看见透过窗户的月光下,那两个纠缠打斗的黑影时,我不知是该大声呼喊,还是该继续闭眼睡觉。 于是我就这么愣愣地瞧着。 两个黑影一大一小,舞刀弄剑的速度又都太快,我觉得他们的武功应该不分上下。不过从小黑影屡次偷袭未成功来看,大的应该还是更强一些。 正在我看得起劲,本在桌旁打斗的小黑影突然甩剑向我刺来!我大骇,本能想要躲开,无奈才翻身坐起,臀部的辣痛让我不敢再动。然后看着那柄泛着寒意的剑离我越来越近—— 电光火石之间,大黑影手中的刀斜入而来,将长剑拦在了离我额头三寸的地方,我甚至能感受到两刃交锋时所擦出的热度。 冷汗已从我额头冒出,我手心也湿漉漉地。 看着两个又逐渐离我远些的黑影,我再没了看戏的兴致,颤颤巍巍地叫了声:“救命!” 话音刚落,打斗的两个身影皆是一顿,然后随着外面突然亮起的火光,只听砰咚两声,我房屋顶上就被捅破两个大窟窿。两个黑影依然兵刃不停地打斗着,随着他们的动作,屋上的瓦砾也稀里哗啦地从窟窿口往下落。 砰—— 我的房门被人踢开,借着屋外的火光,我看见周吉锦面色阴沉地走了进来。 “刺客!有刺客!” 我像见了救星般,朝他挥手。他仅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就抬起他俊美的脸,望向天窗之上两个纠缠的身影。 “那个人,你认识吗?”他忽然问了一句,冰冷的目光像是吸足了夜幕的凉意,定定地看着我,不带一丝感情。 我也随着望了望天窗,摇头道:“我醒来就发现他们在打,小黑影想杀我,大黑影却……” “王爷!他们分头跑了,追不追?”林姐姐的声音突然从天窗飘了下来,我又仰头,就看见了她一袭粉白的纱衣,被风吹着,竟似要乘风而去。 “不用,你下来罢。”周吉锦刚一说完,林姐姐就从天窗飞下,站在我床边,对我友善的一笑依然不屑一顾。 “把她带到我房里,这些天,她跟我睡。” “王爷?”林姐姐赶在我震惊前叫了出来,冰冷地瞥了我一眼:“樱守着她就好,王爷你不必……” 周吉锦摇头:“不全是看护,我还要问她一些事情。” “可是王爷,你大可不必!——”林姐姐全然不似平常的镇静稳重,这次倒显得有些急迫。 “不用再多说,我自有分寸。”周吉锦抬手打断,最后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林姐姐望着他的背影,秀眉紧蹙,一副伤心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我忍着不出声,可还是被她回头的怒瞪给吓得往床里缩了缩。 “从你出现就闹得不宁!你还要害多少人?!”林姐姐莫名其妙地朝我吼了一句,提着剑也飞快冲了出去。 不一会儿,我就看见王伯跟两个抬担架的小厮走了进来。 “丫头,伤口好点没?”他一面说着,一面让那两小厮将我扶下:“傍晚那会儿是老奴的疏忽,还好覃公子……” “他怎么了?”我记得当时好像是被他气昏过去了,怎么这会儿反倒像我欠他一个大人情似的?“哎哟,小哥哥轻一些行不……” 躺在柔软的担架上,我还等着王伯的答话:“王伯,我之所以昏可有一半是被他给气得——” “是老奴的疏忽,当时被陈皮叫去支银子,一恍的功夫倒忘了你……”王伯拿了个枕头给我,脸上似有歉意:“你整整一天没吃东西,受了伤是很容易发炎溃烂……若不是覃公子聪明,晓得及时给你喂些流食,上些药膏,不然你这会儿还是高烧昏迷不省人事……” 覃美人给我上的药…… 我灵敏地捕捉到一丝暧昧的信息,但我来不及细细回味。担架就在王伯的指挥下被摇摇晃晃地抬起,朝着周吉锦的卧房走去。 章之十九 临近门口时,我还是忍不住问:“真的是跟王爷睡?同床共枕同衾而眠的那种?” 王伯摇头笑道:“你自己进去就知道了……” 说着,两个小厮就将我抬了进去,并照直放在屋内仅有的一张大床上。 “唉——这不是你们王爷的床啊?”我惊奇地朝小厮问道。 两个小厮正要回答,我身后一阵门帘响动,我一转头,就看见散着头发,衣着慵懒一副即将入睡模样的周吉锦。 “是我的床。”周吉锦抬了抬手,两个小厮便连忙低着头退了出去,“你今晚就睡这里。”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又拿起桌上的书册随意翻看起来。 好像完全没注意到我迫切等他作进一步说明的神情。 我见他没作声,偷偷环顾了下四周,真的没找到第二个可以睡觉的地方。再次瞄着他墨发下的那张雕刻般的脸,幽邃漆黑的眼睛,薄薄的嘴唇,宽松的睡袍,还有睡袍下隐现的极其健美的肌肤…… 我吞了吞口水,盯着他正在专注看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27 书的眼睛:“是不是保护过了点……” 美丽的眼睛从书中抬起来看我,没有一点儿温度:“你会将从进宫到出宫所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我吗?” 我吃惊地看着他,不知他怎么突然这么说。 虽然在回来的路上我是捏了几个谎,可此刻瞧着他精透一切似的眼睛,才觉得那些谎完全是徒劳。 他放下书,走到床边,坐下:“你应该明白,为何你一出宫,就有人急着杀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宽衣:“你被皇上看中并带进宫,是我预料之外的事情。你身份本就特殊,如今你又从宫中独自跑出,你更应该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 我看着他赤果精壮的上身,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那你是……” “要想活命,只有我能保护你,”他的睡袍已经落到地上,我实在不敢朝他身下看去。然而看不看由不得我,他早已欺身而来:“而想得到我的保护,就必须是我的人。” 那样一张脸啊,离我这样近!纵然面无表情,神色冷淡,也丝毫不影响它对世人的诱惑。 “成为你的人?!!”所幸我很快从诱惑中回过神,往里面挪了挪,小心不被他美色的外表所迷惑,“那也用不着上床啊!” 他见我躲过,微眯了眼睛,喉结处也动了动。 我感觉心都要从胸口跳出来,忙撇过头:“话说回来,我被那个周……皇上看上还不是因为你将我抓到这里……别说你保护我本是应该,就算有条件,让我学林姐姐做你的侍卫,或者当个丫鬟下人什么的不也行嘛……” 我边说边吞口水,偷偷打量他的神色。 “不要太天真。”周吉锦轻轻一笑:“只要你不是我的女人,皇上就总有杀你的理由。” 听他说完最后一句话,我真是脸红心跳地绝望啊。 不就是进了趟宫么,不就是知道些秘密么。何苦就让我沦落到,不失身就活不成命的地步? 其实,周吉锦的话并不夸张。想要护住对皇帝产生威胁的人,若不是跟自己有着最亲密的关系,或者有着共同的利益,就算周吉锦是个白痴也不会冒这个险的。 而我知道地宫的秘密,是绝对不能跟任何人讲的。不仅事关我的脑袋,还有那群人……如是,我与周吉锦的互不信任,就建立不了共同联盟。那如果我想活命,也只有靠与他事实客观的亲密关系……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才猛然想到一点,按理说我的死活用不着他这么上心吧?况且……我也没觉得他喜欢我啊…… 谁知我话音刚落,他便将我拦腰一搂,带入怀中:“因为,我也想得到我想得到的。” “什么——”我刚抬头,他的唇便凑了上来,冰冰凉凉地,不带丝毫感情地贴在了我的唇上。 “要想活命,最好还能生个孩子……” (……) 然后我脑海中又想起那晚和覃美人…… “王爷,王爷!”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王伯急切的喊声,周吉锦眉心一皱将我放下,迅速穿戴,走到外间开门:“什么事?” “是林丫头——”王伯喘了口气,语气依然急切:“林丫头被覃公子拉进了一间房,上了锁……林丫头在里面大喊大叫,可……覃公子不让人进去……” 王伯气喘不定的话飘了进来,我没听见周吉锦说什么,只见他面色难看地回来,又套了两件衣服,便大步离去。 连我多问一句的时间都没有。 偌大的房间里,又剩下我一个人,想刚才还春光旖旎地…… 你说覃美人……和林姐姐…… 唉,连胸口也闷得难受! 我埋进被子里,恨不得再将覃美人的嘴唇狠狠咬一口。 章之二十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日晒三竿,所处的地方依然是周吉锦的大床。 昨晚周吉锦离开后,我应该就睡着了,可问题是,也不知他回来的时候还有没有继续进行将我变成他女人的事情。 睡姿半裸,下身疼痛,床单上好像也有些血迹…… 我才清醒的心又忽上忽下,看着空旷的室内和窗外刺眼的白光,我想叫人却叫不出声。 就这么怔怔地趴在床头,我开始猜测成或未成的可能性哪个更大。 “夫人,您醒了?” 一个端着盘子的丫鬟走了进来,听见她叫我夫人,我终究是被哽住了。 “奴婢翠红,是王爷派来伺候夫人的,”她清秀的脸朝我甜甜一笑,“王爷估摸着夫人这会儿醒了,就让翠红过来侍候。” 她利索地将盘子放在桌上,拿着一只瓷瓶朝我走来:“夫人,先让奴婢给你上药吧,王爷说你下面受了伤……” 她微微侧头,好像在尽力忍住不笑出声来。 我看在眼里,不禁窝火。本来叫我夫人就不爽,如今还笑我…… “你把药放下,我自己来。” “王爷吩咐过,一定要让奴婢……” “你先下去。违抗我命令,小心挨板子!” 翠红一听,终于严肃紧张起来。忙放下瓶子,飞也似地离开了。 夫人,夫人…… 我只觉得头大,心情也莫名烦躁起来。 当周吉锦第三次派人催我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发脾气了,朝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厮吼道:“都说知道了,知道了!穿衣洗漱不要时间啊!既然要见我,最起码也得看我方不方便啊!像个苍蝇似的,叫来叫去,烦不烦啊!” “本王从不知道穿衣洗漱得要两个时辰的。” 周吉锦冰冷的声音出现在我身后,我看着铜镜中多出的面孔,心里的郁闷越积越深。 “都下去吧。” 那些小厮像得了赦令般飞快溜出去,关了门,屋子里又剩下我们两个。 “为何发脾气?”他慢慢朝我走来,我立刻感到一种强大的压力,在他即将靠近我时,我将梳子朝地上一甩,起身就离他老远。 “你真的破了我?!” 他本来就僵硬的表情更僵硬了,我们对视半晌,他才说道:“我以为昨天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 见他亲口承认,我心里的郁闷转成了怒火,第一次觉得长得好看的男人也欠扁。 “如果你昨天的表现不代表默认,”他弯腰将梳子捡起,重新放回桌上:“或者现在后悔了……但这已经成为事实,谁都没有办法……” 无情的话让我的怒火瞬间又变为委屈,这月余的辛酸在这一刻齐聚我心口,周吉锦的脸也在我眼中渐渐模糊:“可我还这么年轻!恋爱都没谈一次!就成了夫人……而且我家人都不知道,我一个月都没回家……焦伯和石宝还都以为覃美人是我的相公……” 我越说越难受,索性坐在地上,嚎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28 啕大哭起来:“不就是跟你上了床吗,贞操什么我又不在乎!谁稀罕当你的夫人!就算你长得好看点……他们要来杀就杀好了,反正迟早都是一死……也总比当你的夫人好些!我才不想当你的夫人……” 我说了些很违背我平日生活原则的话,直到肩膀被人扶起,脸被人摁在了一个宽阔的胸膛里,我才发现了自己的反常。 周吉锦抱着我,什么都没说。不同于他表情和语气那般冰冷,他的怀抱还有些温度。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眼泪终于咻的止住。 维持着这样暧昧的姿势,我竟然觉得有些害羞。 “石英,” 周吉锦突然喊着我的名字,我疑惑地抬头,发现他那双幽邃的眼睛也望了下来,“我不会平白无故去救一个可能让自己有生命危险的女人。我更不会去相信一个平白无故的女人。” “那你完全可以不管我死活……”我闷闷道,低下的头又被他抬起,不得不又盯着他那双眼睛看。 “但我需要信任。”他定定地说道:“我需要你可能死都不说的秘密,我需要你的信任。” 此刻,他万年古潭般的眼睛里有一种情绪在涌动,我看着他语气中透露的坚定,心不禁一震。 “你也知道我可能死都不会说……” “所以我不会让你死,”说着他的头低下来,毫无预兆地,他的唇也贴上了我的。如昨晚一般湿润灵活的舌,撬开了我的嘴,许是刚才哭过早已觉得嘴中干涩。此刻他这个濡湿热烈的吻,倒像一股清凉的水,舒服地让我忍不住哼声。 良久,他才撤开,看着我的眼神多了抹奇异的光彩:“只是时间的问题。我相信……” 我大口地喘气,心中早已紊乱。 我对他刚才的那些话半明半白,对他这个吻却是深入骨子里的清晰。 “石英,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想活命,就注定要失去一些东西。”我细嚼着他的话,正在回味。他却放开了我,慢慢踱到窗前,看着那绿意盎然的夏景,又道:“ 我来找你是有事跟你说……昨日那个蛮子还记得么?” 独眼,强健的蛮子。他说得是单目。 “怎么了?” “听说过图土战鹰么?”周吉锦转头看我,屋外的亮色照在他身上,有难得一见的温和。 “传说中战场上凶猛异常,杀敌无数的图土国将军?” “不错,他也是图土国下一任君主公羊祝姬的左膀右臂,图土国未来的国舅。” 我倒是吃了一惊,没想到那个单目竟然是这样大号人物,更没想到图土战鹰竟然还是个独眼。 “那又怎样?” 周吉锦这时从袖中掏出一张字条,走过来递给我:“这是今早收到的,他请你去图土游玩的邀请函。” 我接过字条,中间是我不认得的异域文字,看旁边的小注:图土白杨诚邀王爷府上石英姑娘来国游玩。 “白杨?” “单目是他的外号,他本名便是白杨。” “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写的是美丽的姑娘,我知道他指的是你。” 我将字条还给周吉锦。若是以前我肯定高兴地不得了,可是现在……哪里还有玩的心情。 “我都成亡命之徒了,还去哪里玩……” “我倒认为,你应该趁这个机会去那里避一避。”周吉锦又走到我跟前,握住我的一只手,说道:“离开大周,也不会有人喊你夫人了。” 我略微窘迫,被他握着的手,怎么都感觉不自在。 “可我去多久?我家里人怎么办?若那刺客出现在路上呢?” “你家人这边,我会安排。路上我也会派人保护你。至于呆多久……你只需要等我的信。” 我低下头,不着声色地将手从他手中抽出。 “那命案,杀了王麻子的凶手……”我可对王痘男发过誓,若找不到凶手,我这辈子就要惨了。 “我会彻查。” 听见我的“后事”都有人做了保证,我这才放下心来。 看着他一脸严肃的表情,我又有些不明白。 “你就那么相信我?” “你所舍弃的,已经足够得到我的信任。” 他再一次坚定地对我说道,幽邃的眼睛里只有我困惑的神情。 “那……我什么时候出发?” “随你意愿。” 他走后,我一个人在王府闲逛,怎么都理不清思绪。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太纷杂,太离奇。我都不知自己是不是活到了以前听过的那些故事中。 不知觉中,来到和覃美人一起住的偏院。走到他紧闭的房门前,才发觉他是不在里面的。 听小厮们说,昨晚他和林姐姐的大闹后,没等周吉锦赶过去,他就已经离开王府了。而后,林姐姐就哭了整整一个晚上。我纵然不清楚他们之间具体的恩怨,但也猜得八九不离十。 心情又如昨晚那般憋闷,有些气他的这种不辞而别。 虽然与他相处的日子都是在斗嘴,而且每次都是我被气的半死不活。但是…… “笨石头,笨石头——” 古桑树上,小九扑着翅膀欢快地叫着,我一喜,从荷包里掏出几粒瓜子将它诱惑了下来。 “咦?”待它飞近,我才发现它细腿上还系着一张字条。 我忙取下,打开一看,竟是覃美人清秀的小楷:小石头,图土国见。 啊,什么意思?难道他也要去图土国?难道他要在那里等我?…… 我拿着字条呆了半晌,忽而闻到了风中的青草香,回神般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抱着小九猛亲了一口,转身就朝周吉锦的书房跑去。 我决定了,今天就出发。 章之二十一 去图土国最便捷的路线就是桃冢巷那边的巷道。纵然中途需要穿越一片林海,但只要不拖拉,两天就可以到达。可是□□早已将那里视为边防要塞,想从那里走,皇上的口谕是唯一的通行证。 所以我们只能从另一条路走,由北城门西上,先到达邻近的黎国,再继续北上到达图土。 也就是说,我们只能走官方路线。 周吉锦指派保护我的人是他两个多年来的近身侍卫,本来也让林姐姐跟着的。但昨晚的事情好像对林姐姐的打击太大,她一听周吉锦要派她跟着我,就开始哭喊让周吉锦不要抛弃她。形象举止完全颠覆我以前对她的印象,才恍然,她不过也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于是,在周吉锦说人多太招摇的情况下,两个侍卫,一个车夫加上我,四个人,于一个漆黑安静的夜晚,向图土国出发了。 周吉锦还说,小舟和小风轻功极好,不用跟我同坐马车。他们在暗处自会跟着我。于是,马车上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29 除了我和一堆杂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自然很容易想去跟周公见面。然而马车太颠簸,每当我渐入佳境时,头不是磕在车壁上就是摔在那些杂七杂八的盒子上。所以我不得不出去跟披星戴月尽职赶车的方大叔说一下。 撩开车帘,我就看见车板上的背影。 “大叔,不停下来歇息会儿啊?” 然而,大叔一动不动,根本没听见我说什么似的。 我摇摇晃晃地往他旁边挪了挪:“大叔,慢点也行啊……” 待我离得近,我才发现大叔握着鞭子,双目紧闭,除了有些鼻息,简直跟死人毫无差别。 “大叔?……”我小心用手戳了戳,他依然没有反应。 我有些吃惊,弄不清他是个什么状况。 我想着先将马儿勒住,等小舟和小风来了再问问。无奈两匹马儿精力太好,没人鞭策也能撒蹄飞奔,我扯了扯马缰,它们反倒更加兴奋。 一时让我对千里马的身价大打折扣。 “小舟?”我朝漆黑的天空叫了两声:“小风?” 没有人应声,回答我的只有当空皎皎明月光和静夜习习凉爽风。 轻功再好的人,也比不上千里马的体力吧?一个多时辰,这马儿都没停过,这会儿跑得更带劲。估计小舟他们还在身后老远…… 又推了推方大叔,可他除了均匀的呼吸,还是像个石头人一样。 叹了口气,我只得认命爬回车内。 颠颠簸簸,我抱着脑袋,蜷着身子,终于又有些困意。 “小英……” 迷迷糊糊中,有谁在摸我的脸。这轻如夜风的声音,我觉得非常耳熟。 闪烁的火光自我慢慢张开的眼缝中清晰,连带着我正上方的那张脸…… 我顿时睡意全无,惊叫一声:“罗哥哥!” 自从得知知府那场大火中他失踪之后,我就再没听到关于他的一点消息。眼下他却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一方素布裹头,一身粗布衫衣,除了那张惊世不俗的长相,他这副□□普通小村民的形象,怕是放在□□的大街上也叫我认不出来。 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他朝我微微一笑:“你那天被三王爷带走,知府就走水了……火势很大,死伤不少,我便借得这个机会溜了出来。带着这些年来的储蓄,决定过回普通生活,不再帮着那个人做荒唐的事了……我一直关注着你的消息,知道你今天要从这里经过……” 他的笑略微羞涩,像极了村里小伙子跟姑娘告白的那种朴实的神情,完全不似以前我认识的那个小罗。 听他说知道我要从这里经过,我惊道:“你早就在这里等我了?” 说着我看到远处停着的马车,两匹马儿正悠闲地啃着草,方大叔依旧定然地坐着。 而我坐在这方巨大的岩石上,显然是被他抱下来的。 见他点头,我又问:“为什么?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这个问题像是怔住了他,他宝石般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良久,才听他缓缓道:“我……难道你不知道?” 他说的时候,手扶住了我的肩,似是要靠过来。 我有些紧张,似是知道,又像不知道。 “罗哥哥……我跟以前不一样了……我已经……” 我脸上突然一热,不期然是他一个轻轻的吻。 “我喜欢你,从第一次遇见你开始……” 他长长的睫毛在火光的照耀下又化成蝴蝶,有些不真实。以至于他粉唇里飘出的话,虽然清晰有力,可我听起来却有些恍惚。 “直到那天你给我字条……”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什么,慢慢展开,正是我那次的告白书!没想到他一直还戴在身上! “我才知道原来你也是这么想的……” 他笑得羞涩而甜蜜,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丫头,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做对闲云野鹤般的夫妻?” 我一下就懵了,看着纸上我写的歪七歪八的字,觉得那都是我上辈子干的恶作剧了。 竟没想到…… 望着他美丽柔和的脸,我心跳得厉害。没有因他突如其来的告白心花怒放,反而有一种做了特大错事而产生的愧疚感。 我吞了吞口水,不知该怎么回答。 “公子……” 这时,一个拎着灯笼的娇小身影从小罗身后的树林里急切走来,因为她蒙着面纱,除了能看到一双静若秋潭的杏眼,倒看不出她的长相。 “公子,请你快些,他们……”那姑娘看了我一眼,神色小心翼翼:“他们就快赶来了……” 小罗点头表示知道,那姑娘便又转身消失于漆黑的树林。 “丫头,跟我走吧……” 我正望着刚才那姑娘的背影出神,回看小罗时,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些急切。 “冰玉是以前知府里的丫鬟,也是趁着大火跑出来的……她是个孤儿,没地方去,就先跟着我……” 小罗竟然以为我吃醋,在跟我解释!负罪感越发沉重,我觉得自己得跟小罗好好说清楚了。 “罗哥哥,我不能跟你走,我……” “我不在乎那些的,丫头,你不是说要缠我一辈子么?”小罗紧紧抓住我的手,仿佛我要跑掉似的:“你说那句话,我真的很高兴……” 被捏的生疼,我想抽出手,又于心不忍:“可是我现在还是朝廷通缉命犯,这次离开大周也是为了逃命。跟了你也会拖累你的。” “天下这么大,总能躲到一处,我说过我都不在乎的。” 我没想到小罗的性子竟这样倔强,一时间,我咬牙犹豫到底要不要直接说出实话,好叫他死了这条心。 可是,看着他那张美丽又脆弱的面孔,心里又是一软…… “公子!其中一个已经到了前面的岔路口,我们赶紧走吧!不然让他们发现……” 冰玉又忙跑回来,紧紧拽住小罗的胳膊,就要将他扶起来。 可是小罗又抓着我的手腕,定定地看着我,还在倔强地等着我的回答。 “公子!公子!”冰玉很是焦急,那双杏眼终于看向我:“石英姑娘,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吧!你不知道公子为你做的……” “冰玉!”小罗喝住了冰玉的话,可那双杏眼里却盈了一眶清水。 “丫头……” 小罗又低低喊了我一声,而我看见远处的马儿正朝某个方向奔去,知道小舟他们赶上来了。 终于狠下心,甩开小罗的手。 “罗哥哥,对不起,我已作他人妇,心已付他人,”我看着他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心里也跟着难过:“当初是我不懂事,徒恋你的美貌,才写得那些荒唐话……希望你,不要当真……” “荒唐话……”他突然自嘲地笑了一笑:“徒恋我的美貌……” “公子……”冰玉在一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30 旁紧紧搀扶着他,眼里已经涌出泪水,看着我直摇头。 “罗哥哥,你赶紧走吧。希望你以后能找个真正爱你的妻子。” 说罢,我不再去看他,转身就要离开。 “喜欢我……缠我一辈子……都是荒唐话?就没有一点真心?” 他又问了一句,可我看见小舟他们已经朝我这边走来。 我鸵鸟似的朝小舟他们跑去,终是没有回答小罗。 章之二十二 “小舟!咱们快走!” 我拽着迎面赶来的他往回走,期望着小罗赶紧离开得好。 “石姑娘,怎么不让我去追?” 小舟握着剑,目光仍在我身后的漆黑中搜寻。 “只是要钱的小贼,咱们还是赶路要紧……”我看见前方的小风似在马车上搜寻着什么,旁边的方大叔终于也不再是坐着的了,便问小舟:“方大叔是怎么回事?赶车的时候突然就无动无声的?” 小舟终于收回寻猎似的目光,也顺着看过去:“方叔是这样,赶车无聊的时候,就会睡过去……不到三个时辰是醒不来的。” “这样啊……”我佩服地看着倚着树的方大叔,赶着马车都能睡死过去,不禁有些后怕。 “是草的问题,”来到马车旁,小舟抓了一把草,放在鼻间嗅了嗅:“被人洒了甜香剂,所以千里会停下来。”说完又朝身后看了几眼,便将手中的草丢掉了。 千里是这两匹马的名字,我看着它们还吃的欢,了然地点点头,并为小罗他们的心思感慨了一回。 小风第二次从车里出来,一脸沮丧的表情,瞟了我一眼,又神神秘秘地朝小舟看了几眼。 “小风,你在找东西?” 小风见小舟点点头,这才回答我:“王爷送给七皇子的谢礼……” “那支明珠步摇?” 其实是送给七皇妃未来的图土皇后的吧。我见他点头,眼神有些遮掩,便钻到车内将那个礼盒拿出:“喏,就是这个咯。” 小风并未接过,很有些顾忌似的看了看小舟,又朝我说道:“在就好,就怕刚才的小贼在里面乱翻,偷了些东西……” 我想到了什么,便从怀里掏出我无聊时在盒子里翻到一封信,伸到他面前:“你在找这个?” 小风眼神闪了闪,疑惑地看着我。 小舟也有些疑惑:“石姑娘,这信怎么在你身上……” “是你们王爷写给那个七皇子的吧?”我在他们惊异的眼神中将信抽出展开,几行异域文字,旁边也没有小注。“写得是些什么?很重要吗?” “是王爷写的,”小舟顿了顿,又道:“王爷说是封问候致谢信……给七皇子的都很重要。” 我点点头,又将信放回怀中,颇有些明白事理的欣慰:“我作为王府的人去唠嗑他们,你们王爷是得书面客套一下……东西丢了没关系,礼节丢了可能就出大问题……信还是我拿着吧。” 小风似要说什么,小舟却忙笑道:“石姑娘说得是……”他又看了看方大叔,又道:“方叔还有一个时辰才会醒。石姑娘,我们也先在这儿稍作休息吧?” 我点头,刚要钻进车里,又朝他们问道:“那你们呢?” “我们在树上便可。石姑娘大可放心休息,我们会看着的。”说完,小舟咻的一声就飞到了一棵树上,跟着小风也飞到了另一棵。 暗叹一声,轻功好就是不一样。我摇着头缩回车内。 靠着一堆杂物,抱着脑袋,我却睡意全无,不禁就想起刚才跟小罗的一幕幕…… 一阵夹杂着吆喝的铁蹄声由远及近,我以为是在梦中,但车身剧烈的摇晃却将我弄醒。还没等我坐起来,漆黑的窗外就一片火光,接着帘子被猛地掀开,微凉的晚风刺啦啦地灌入车内,我打了个寒颤,眼前的境状也看得清楚些了。 “下来!” 车外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朝我吼道,感觉四周已经被他们包围了,没有办法,我只有老实地跳出了车。 与我所猜果然不差,马车已经被十几个马贼包围起来,而小舟小风和方叔也不见了踪影,初步判断,要不是他们躲在暗处伺机救我,要不他们就早已经被马贼干掉了……我被后一个想法吓得一跳,后背又被人猛推了一把。 “站那边儿去!”还是那个大汉,从他张狂嚣张的态度里,能看出他应该就是马贼的首领。我低着头,举止怯懦,朝他指着的地方走去。 “就一个女人?大哥,这不太对劲啊?” 大汉检查了一遍马车,命人将我手腕捆住,正要带着赃物打道回府。这时他旁边一个身形瘦小的男人的话让大汉停住脚步,进而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这片林子没少鬼贼传说,看这女人才及笄,饶是正常点的都不会一个人赶车路过,何况还停在这夜里林中。”说罢,那小男人贼亮的眼睛朝我这里瞥了一眼,“她看起来也不像是脑子摔坏了,怕不是她还有同伙躲在暗处,合谋着咱们落入圈套?” 好一个精明的小男人!若小舟他们真这般打算,岂不是被这人全搅黄了?那大汉似乎很信小男人的话,粗犷的面容上也拿出些思索的味道来。在他们进行地毯式搜索之前,我到底要不要搅和一下呢? “啊!大哥救命!”我心下一横,还是决定先唱一出,“妾身的夫君和丫鬟让妾身在这里等着他们给我取水喝,可半个时辰过去了,他们还没有回,可别是让豺狼虎豹叼去了才好!妾身胆小,只有硬等,如今既然碰见大哥你们,可要帮妾身先寻一寻啊!” 大汉和小男人俱是一愣,小男人先反应过来,走到我面前,贼眼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我。所幸我对自己还算狠,揪肉时没少用劲,这下就算不装,眼眶也是热的。 “刚才也没见你大喊大叫的,怎么这会儿就装可怜了?” “刚才迷糊着没醒神,妾身还以为是夫君回来了。”我故作哽咽,用捆着的手抹了抹眼睛。 “这会儿醒神了?可知道我们是谁了?” “知道。有义气重情义的马贼大哥们,妾身当然知道。” “小娘子先别拍马屁!”小男人贼亮的眼睛突然含了丝阴狠,“马贼就是马贼,可跟庙宇里心软的假神仙不一样。” 这人好阴狠!话里的语气竟让我一时接不上话来。 这时,在一旁停了半天的大汉发话了:“你夫君丫鬟如何身形?” 我想了想,就将小罗和冰玉的样貌大致描述了一下。 小男人似乎想说什么,大汉却抢先说道:“那不错了,这小娘子没有说谎。” 小男人有些不明白地看着他,大汉继续道:“我在前面赶来时,确实看见西边儿小道上有两个人影,虽然那两人跑得飞快,我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31 没来得及追上,但粗粗看来,跟小娘子描述的差不多。想必就是你的夫君和那丫鬟了。” 我略微惊诧,大汉的神情却转温和了些,眼神里带着些怜悯朝我看来:“主仆私通也是常有的事,今日小娘子也算无家可归的人了。跟我们回去,想必寨主也必定欢喜。” 说着,他又命人将我手中的粗绳解开,既不管小男人还欲再劝的神情,也不管我是不是答应。他示意我坐回车上,然后扬声一句“回寨!”叮铃铃的金属铁蹄声又重新响起,我只能默念着小舟他们能快些出现了。 章之二十三 拦匪救人的情节终究没有出现。 当我站在坐落在山腰的那座寨子门前时,玩笑捉弄的心情已经完全没有了。既然这群看似平庸的马贼连小舟他们都能毫无动静地全部干掉,那么隐藏在着平庸之下的能力必定是不能小觑了。 寨子跟低俗小说里描写的别无二致,沿着潮湿的石板往上走,带路的马贼就停在了一个洞口。那大汉和小男人交换了神色,又看了我一眼,大汉就进了洞,其余的人都留在外面候命。看样子,这山洞应该就是山寨的中心,寨主的栖息之所了。 “别耍花样,你蒙得了别人可蒙不了我!” 本来在洞门口张望的小男人不知何时飘到了我的跟前,贼亮的眼睛狠狠地剜了我一眼,“你是大周的人,大周人敢一个人去图土国?而且还是个女的!” 小男人盯着我,像是自言自语,而我知道他是在拿他的疑心警告我。我斜了他一眼,知道这人精明过头,多说一句恐怕就会被他看出破绽。所以我干脆不做声,任他继续推测。 “车上的东西我都翻遍了,珠宝首饰虽不多,但都是好货,普通人家一个都买不起……你自称妾身,我看你根本还未嫁人!……” “毛六,把她带进来!” 粗犷的声音代替了我耳边阴测测的聒噪,大汉从洞里出来了,他挥了个手势,小男人终于没再说话,牵了我手上的绳子,往大汉那边走去。 “寨主回来了?” 走在昏暗的洞道内,小男人突然朝大汉问道。 “刚回。” “没有收获?” “瞧上了一个,却在中途咬舌自尽了!”大汉摇了摇头,折身时神情严肃:“不巧那人死时,煞爷看见了,免不了一场大战,寨主也伤了……” “寨主受伤了?!”小男人吃了一惊,精明的脸上难得有一刻不一样的表情。 “……所以说小心点,别再惹寨主生气……” 走过七拐八弯的道路,洞庭逐渐宽敞起来。 “寨主,人带来了。” 大厅正北方的高台虎皮床上正卧着一个人,一身肃静的黑色,随意散开的乌发更衬出他白皙胜雪的肌肤。听见大汉的声音,那人漆黑的眼睫忽然张开,乌瞳一转,眼神刚落在我身上时,他饱满的红唇也微微开启:“带她走近些。” 音调虽然平淡,但婉转如夜莺的音质倒令我心头一颤。原来,这寨主竟然是个女人! 大汉接过小男人手中的绳子,带着我离台不过两米的距离停下。 “头抬起来。” 冰冷的声音从台上飘下来,我忽然有些紧张。扬起了头,在那女人看清我的同时,我也将她看了个清。 除了姣好的身材和白皙的皮肤外,她真算不上漂亮。但或许就是一身黑的效果,她卧在那里的气质神态,却让我觉得就算她是个女人,能当上一寨之主也没什么不可能。 “叫什么名字?” “石英。”奇怪,我怎么没说个假名? “家里是做什么的?” “卖衣服类的小本生意。”长了个心眼,这下没说实话。 “为何深夜滞于琼林山?” “本来妾身是要与夫君一起去图土国进些缎子的新款式,不想妾身夫君竟然跟丫鬟……” “跟丫鬟怎么了?”女人挑了一下眉,我忙低了头,想着怎么再酝酿些眼泪下来。 “寨主瞧这小娘子的神态还猜不出吗?”这时,大汉却接过话来:“自是那负心汉弃了娘子,跟小贱人私奔去了!” “哦?” 我别过头去抹眼睛,想着女贼头还会问些什么,等了半天也没见下一个问题抛下来。余光瞟上去,发现那女人的面容已染上倦色。她皱着眉头,纤纤长指揉压着额穴,微抿的唇角勾出一抹痛色。 “寨主?”大汉略带关切的询问被女贼头扬起的手制止住,女人睁开眼睛,带着慵懒的痛楚:“今晚,我要她服侍。” 言罢,她幽冷的眼神朝我投来,来不及我细细揣摩,她疲倦的眼睛又合上了。大汉应了声是,牵着我的绳子,就往外走。 “这是去哪儿?” 我随着大汉和小男人重新走在暗黑的洞道上,一股冲动牵扯着我向后回望的愿望。 “就你这身模样,给寨主脱鞋都嫌脏!”小男人恶狠狠地瞪我一眼,大汉沉声喝了他一句。又转头回答我:“小娘子只管照着我们说的做,寨主喜欢你,暂可免去性命之忧。” 停在一处热气腾腾的浴室门口,一个不安且惊的想法骤然从心底窜起。我下意识地拦住转身欲走的大汉,脱口就说:“你们寨主喜欢女人?她喜欢女人?!” 大汉似没料到我问的如此直接,粗鲁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见他张了张口似要回答,却被已远去几步又折身回来的小男人往前一拉,一记甚是厌恶的眼神与阴冷的话代替了大汉嘴中的回答:“你现在没死不代表你能活着出去!管好你无知的猜测和这张祸嘴,或许还能留你看到明天的太阳!……还不快进去!” 他最后一声将我喝醒,我条件反射地跳进门里,迅速反插门栓。 浴室里蒸气氤氲,视线所及都是一片白茫模糊,但心里却明清如镜。大汉的神色与小男人暴躁如雷的反应岂不是对我疑问的默认?我似乎又看见虎皮榻上那个横卧慵懒的女子,她睁开眼睛的瞬间确实有某种不容人抵抗的气势,但如果她是喜欢女人的…… 我张开双手,伸到眼前,缠绕在指尖的尽是缭绕的乳白。 被人牵引着走在去女贼头卧房的路上,我出奇地平静。脑子里尽是些不着边际的零碎片段,心里想的却总是女贼头看我时的那些眼神。我不知隐藏在眼神背后有些什么样的故事,只是她最后一句话却是让我服侍?……女人喜欢女人…… 我没有害怕,竟然还觉得有些好笑……当蒙上眼睛的黑布被人揭下时,我还真笑出了声。领头的姑娘尤其凌厉,跟小男人一样恶狠狠的声音:“你笑什么?!” 我心思一转,看旁边没有他人,便壮了胆靠在她耳边轻问:“你服侍过你们寨主吧?我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32 从没……你方便透露几招……” “放肆!” 我话还未问完,脸上就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我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跟我差不多大的姑娘,玩笑的心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这才认识到自己的处境,这是马贼窝,不是大周某个熟人的府邸,凶恶暴躁不止是面前这个姑娘的本性,或许我即将面对的是更加残暴的待遇,而统统这些,都跟性别无关,不会因为是女人而有丝毫削减。 我被推搡着进入一间略带芬芳的卧室,而直到这一刻,我才感觉一丝害怕。 “寨主,人带来了。” “让她进来……你们都下去吧。” 带路的姑娘在退出去的瞬间,一掌将犹豫不止的我推入室内。我一个趔趄险些将几步之遥的门帘给扯断,待我站稳后,又急忙后退几步。浮躁的香气和暧昧的烛光搅乱了我心底努力抓住的平静,而微微晃动的珠帘之后,我依然能分辨出那个横卧在榻上的朦胧身影。 章之二十四 “愣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平淡的声音有了绵长余韵,我一惊,又是磨蹭又是慌张地撩开帘子,朝榻上的身影走过去。 我一直低着头往里走,待来至床前,我都能数得清鞋上的珍珠了。 “我很可怕吗?” “没有。” “那为什么低着头?” 余光率先适应了她的装扮,我暗自鼓了口气,所以再抬头,重新将她整副妩媚的身姿收入眼底时,我还是很庆幸自己能做到呼吸平稳的看着她。 对,没什么好怕的。在夏天,我和石宝也会这样穿着待在卧房一整天,白蝉纱既透气又透风,我们宁可一整天不出门也不愿再在身上多套一件裙衫;而且她小衣的那款料子我也有,是新时的,也不知是不是已经让娘给石宝做肚兜了,反正她有的我也有,而且她的胸…… “刚在门口可是你在笑?” 我继续打量的视线被她的话打断,我惊诧于她的好耳力,老实点头。 “笑什么?” 不知为何我脸有些红,仿佛刚才那姑娘扇我的余力未消:“我笑送我来时的多此一举。”我见她眉尾一挑,继续说道:“这里每一条路七拐八弯,就算青天白日带我走一遍我都不记得。何况还是在晚上,蒙了我的眼睛岂不是多此一举吗。” 我小心观察着她的神情,除了她意味不明地弯起唇角,倒没什么特别动怒的预兆。 “或许你觉得好笑,但也不得不防。” 她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似乎要坐起来。我正考虑要不要扶她一把,她却自枕底抹出一个瓷瓶,向我伸来:“给我涂药。” 啊?我诧异的问题被她指示性的眼神压了下去,虽然略有准备,但我为她宽衣解带的手还是有些颤抖。不过当衣服敞开,她线条美好,肌肤白皙的身材完全暴露于空气中时,我反倒平静了些,因为一条狰狞的伤口就嵌在她诱人的腰际,她受伤了。 “药膏都没有渗进去,你认为伤会好起来吗?” 我本是怀着怜悯,怕没个轻重弄疼她才这么小心翼翼地在伤口上轻抹,谁知她还嫌我…… “揉抹时用点力,别让我感觉像是虫子在上面爬……咝——!这是伤!不是擀仗下的面!” 轻也不是重也不是,这女贼头儿看我的眼睛里似乎有了杀意。我吓得一跳,忙点头道:“抱歉抱歉,我再知道了……” 重新揉抹着伤口,我可不敢再施加小报复,小心观察着她脸上的神情,我尽力把握手指上的力度,不一会儿,她就舒服地眯起了眼睛,看样子,怒气似乎平息下去了。 “唔……” 在我以为她舒服的已经睡过去了时,一声满足的□□自她喉咙发出,且不管突然发声如何吓得我一跳,真正让我心惊的却是她的声音,竟然是低沉的男声! 我出现幻听了? “药上好了?”低沉的男声带着初醒时的慵懒,床上的人慢慢睁开眼睛,仍是乌黑的亮瞳,却似乎散发着不一样的光彩。 天呐,这不是幻听! “石英。”他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将我从惊疑中唤回。 “嗯?啊?好了!” 他慢慢侧过身趴在床上,又从枕下摸出一个黄色琉璃瓶扔给我。 “这是芳精,再给我揉揉背。” 散开的腰带已经被他抽出来放在一边,白蝉纱垫在了他的身下,小衣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散开。从脖颈到脚踝,一副线条优美,肌肤白皙的美人背赤果果地呈在我面前,如果不是他突然变声,我依然会很平静地…… 连周吉锦的正面□□身都看过了,还怕这个伪男美人背? 直当他伤痕遍布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满背疮痍好了…… “家里是做生意的?”我将芳精抹开时,他突然问我。 “做些衣裳类的小本生意。”身份调查突袭?可不能露了马脚。 “唔……用点力……”我揉开一记,他又舒服地哼出声,继续问道:“家中几人?” “爹娘弟妹。”老实说了,他能查到不成? “你是长女……今年多大?” “十七。” “十五吧……”知道还问我?我不自主地用了些力,他又哼了一声,说:“还是个小姑娘……成家了吗?” “还没——成了!”他真的在试探我?我突然心生警惕。 “往下一点……”他嘘了一口气,又道:“倒不太像……” 我怕他看出什么,一边更加用力,一边说道:“才成的婚,自然看着不像。何况生意繁忙,真正做到的分内事也少……” “再往下一点……” “况且夫君又跟丫鬟私到一处,妾身……” “唔……” 我还想着怎么再编时,我的手腕被人一带,我仰面跌倒在床上,而本来在床上趴着的人,却整个趴在了我的身上。 “知道为什么让你服侍吗?”他修长的手指在我脸上滑来滑去,乌黑的眼睛里有些云里雾里的情绪,“你说你成家了,我却不信。所以想亲自检验一下……” 我一惊,正要推开,转而又想,周吉锦不是睡过我吗? “我没说谎……” “如果没有,我自然会放了你……” 章之二十五 正在意乱情迷之际,他突然起身,一弹指就将房里仅有的烛火熄灭了。我想这是要暗中行事吧?但这寨主并未再覆我身,等了一会儿,满屋子漆黑既听不见也看不见他在干什么。我迅速整理好衣服,试探着在床上摸了摸,没人。 我一时惊奇,这寨主不会有什么特别嗜好吧?我一面想或许可以偷偷溜出去,一面又好奇他为何凭空消失。壮着胆正要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33 往门口摸去时,也不知哪里伸出的一只手臂,揪着我的衣领就往一处拽。我惊呼一声,同时兵刃相碰的声音也在黑暗中清晰起来。 “好啊,这次勾搭上了我的贴身婢女了!”寨主又变回女声了,声音在另一边响起,看来我是被闯入她贼窝的敌人抓住了。 “我也不知,你竟然还对女人感兴趣。”衣领子被人毫不怜惜地揪着晃了几圈,这男人力气大得惊人,我几乎就要被他勒死。 “这不是被你们男人逼得吗?” “包括我吗?” “找死!” 女寨主的声音伴着刀风朝我这边劈来,狡猾的男人却拿我相迎! “看得出,你对她倒挺上心没嘛。” 女寨主的刀没落到我身上,我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你放了她,我们的事不要牵扯别人。” “什么时候起,你顾及旁人的感受了?” “诺煞,别逼我出狠手。” “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脸,你就瞎灯了,看来是爱护得紧呐。” 男人话未说完,抓着我衣领的手突然变成掌风向我袭来,寒意带着疼痛从我前胸穿过,那力道震得我五脏六腑都烂了。我还没惊呼出声,就被打在黑暗中的某处,背部碰壁,又弹得我生疼。重重摔在地上,这下估计连骨头都碎了。 “石英?”女寨主叫了我一声,我想应一声,却发不出声。又听那男人大笑:“一掌都吃不下,这种女人,怎么服侍得了你?” 接下来的话又被激烈交接的兵刃之声所代替。我浑身都疼得欲死,但意识却偏生清醒得很。 我听得出黑暗中打斗的脚步在我面前移来移去,一面暗骂那个男人,一面想女寨主和他到底有什么恩怨。忽而女寨主闷哼一声,似是倒了,兵刃声止,我听到那男人略显慌张的声音:“怎么了?” “别碰我!” “怎么……你腰上的伤口怎么回事?” 我这才记起,女寨主还受了伤。 “什么时候的事?” “诺煞,我让你别碰我!” “那男人的刀还是伤了你?……该死!谁让你在我的刀下救他的?!” 这个男人似乎挺关心女寨主,那他们为何见面就打?他们到底是恩还是怨? “寨主?寨主!” 小男人的声音突然由远及近,似是从外面跑了进来。 “寨主——?!” “我在。毛五,什么事?”女寨主的声音恢复了大厅时的平淡,我和那个男人都很自觉地没有出声。 “那个叫石英的女人!有两个男人突袭了寨子,要找她!十几个兄弟都受了重伤,实在拦不住,他们已经从寨脚打到厅中了!” 小舟小风?!他们还活着? “看你抢来的好女人,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闹事。看你怎么收拾……” “煞,煞爷?……” “恩,我道浣金寨没一个人记得我呢,难为你还记得……” “煞爷说哪里话,寨主前儿还……” “毛五,角六在哪儿?”女寨主平淡地打断还欲唠家常的两人。 “他正带着前营的弟兄们在沟潭那儿撒网,只等着那两人冲进去—” “叫他们撤了,将人还回去。” “寨主?——” “不必多说,你下去传令,再将月梅,星寒叫来。” “是。”小男人似有不甘地下去了。 “这么快就放人,不像你的作风啊。我倒更好奇这女人的长相了……” “诺煞!” 一抹火星飞向烛台,一瞬间满屋的黑暗重新被光明驱赶。我倒在卧房一角,突来的光亮有些刺眼,我眯着眼睛,一下就看清了地上抱着女寨主的那个男人。 身材魁梧,轮廓沧桑,眼角有些皱纹,眼神有些危险。除却这些,倒让人顺眼。彼时他也向我看来,但仅一秒,他凌厉的眼神就投在了他怀中的女寨主身上。 “长得也不怎么样,夜葵的十分之一也比不上。你喜欢女人我可以理解,但饥不择食就不可饶恕了……让我看看伤……” “石英!滚开!——” 寨主突然对我大喊一声,我才对这男人说得过火的话心有怒气时,怎的她也骂我? 我还没反应过来这样的双重打击,只见一道银线自男人手中朝我飞来,而寨主的努力制止已经晚了。电光火石间,我也明白了寨主不是真叫我滚…… 致命的银线朝我飞来,我只能意识清醒地看着它,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凭空出现的黑影突然将我甩到一旁,银线自他胸腔没入而出,定在了石壁上,是一根银针。 我忙朝黑影看去,救我得竟然是方大叔! “墨……” 比起我的惊讶,寨主似乎更加震惊,也不顾那个恶毒男人的脸色多么难看,寨主望着方大叔失魂落魄的眼神里,就是那些云里雾里的情绪。 站着的方大叔忽而有些重心不稳,我很想去扶他一把,但自己已是动弹不得。眼看着他就要倒下去,寨主突然推了那个男人一把,扑过来抱住方大叔,一起坐倒在地。 “墨,墨?是你吗?墨……” 方大叔倒在了她的怀中,随着寨主呢喃般的呼唤,他突然喷出一口黑血,触目惊心。 “墨郎!” 方大叔粗糙的双手颤巍巍地朝寨主的脸伸去,像是要抹干她脸上汹涌的泪水。寨主握住他的手紧紧地贴在脸上,又俯下身子将耳朵贴在他被黑血侵染的嘴唇上,似在分辨着他的话。她布满泪水的脸上也开始出现悲喜交加的表情,仿佛隐藏在她眼底的情绪顷刻间尽显,云里雾里。 “我知道……我就知道……” “好,我答应……” “不,我不恨……” “我从来没有——”她的话还未说完,表情突然变得惊恐,我看见方大叔突然急速地抽搐了几下,漆黑的血沫自他嘴角汹涌溢出,似乎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 我大骇,急切地想朝他靠近,但除却真实的疼痛什么都是徒劳。 “寨主,寨——” 两个婢女被挟持着走进卧房,其中一个是给我领过路的。 “石姑娘!” “方叔!” 小舟和小风将各自手里的婢女打昏在地。小舟叫着跑来扶我,小风却快了一步,拔剑直指抱着方大叔痛哭的寨主。我忙要制止,那一直沉脸旁观的狠心男人却更快,沉沉地给了小风一掌。小风跟我一样倒地痛呼,小舟也不得不拿剑与护在寨主身前的男人对峙。一时局势紧张。 “让……他们……走……” 这时,方大叔却发话了,声音似是用尽全力挤出,带着将逝的哀叹,令人心头一颤。 “好好我让他们走……墨郎!!” 寨主突然惊叫一声,我还未看清方大叔最后一面,小风却突然爬起来提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34 剑便朝寨主砍去—— “找死!” “小风!” 小舟一声大叫,旋即与男人打到一处,画面重新变得混乱起来。 而小风,我已经看见一抹艳红自他脖颈处喷薄而出,似血雨而下,灼烫了我的双眼。 “不!墨郎!——” 四周重新暗了下来,除了寨主最后一声嚎叫,撕心裂肺。 章之二十六 寨主名叫浣筝,如我所知是个稀世罕见的阴阳人。 但她与方大叔曾为夫妻的故事,当从小舟嘴里得知时,我还是惊异不小。小舟说浣筝本是花蝶楼的舞女,与方大叔相识于一场皇家宴会。具体情形虽知者甚少,但最后两人互生情愫,结为夫妇的事情还是有不少人知道。并且周吉锦还当过他们的证婚人。但至于为何两人最后又分开,知道的人恐怕也只有当事人自己了。 “初时我们以为是方婶过世太早,方叔才这么多年孤身一人。却不想是一寨之主。”小舟赶着马车,微微地摇了摇头:“看得出他们感情依然很好,但为什么要分开?” 难得小舟说了这么多,我静静地听着,一面感慨于他们的故事,一面坚定了沉原因于心底的决心。 “那个一身黑的男人是谁?” “估计就是紫煞宫的宫主了。”小舟偏头看了我一眼,问道:“他以残杀情人闻名江湖,却为何想杀你?” 我一惊,怎么把浣筝的秘密掩盖好呢?我正要开口,小舟神情似是了然,又转过头继续赶车:“方叔被他杀了……他对方婶上心……难道……” “什么?” “他才是方叔方婶分开的原因?” “……” 手里的瓜子嗑完了,我掀开帘子去拿水袋,却发现小风已经醒了,正靠在车窗一动不动地看着外面。 “小风,好些了吗?” 小风机械地扭着缠满纱布的脖子,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又扭头盯着窗外。我知道他还在为方大叔的死伤心,本想安慰他几句,想想还是作罢。与小舟不同,小风是方叔一手带大的,亦师亦父,如今这样一个亲人离去,要做到无动于衷是不可能的,何况方大叔死的直接原因还是因为我? 拿了水袋我又出去挨着小舟坐下。 “他怎样了?” “在伤心。”我喝了一口水,颠簸的马车差点没让水全部洒在我身上。 “其实,”小舟忽然瞄了我一眼,神色略显愧疚:“王爷当初派我们护送你的时候,就料定了这一天。” “什么?!” “方叔的死,王爷早就预料到了。” 我一惊,差点没将第二口水喷在小舟身上。 “去图土国只有这一条路线,而这一路最多的就是贼子蛮民,凶险在所难免。王爷吩咐我们以死相保时我便有所预感,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这么说前面再遇到什么事情,你跟小风可能再有一个要没了?” “石姑娘,护你安全就是我们的使命。” “也没这么贵吧?!” “没有贵不贵的,石姑娘要体谅王爷的心意。” 我突然不想跟他说下去了,不管是他们自愿还是周吉锦的命令,这样为了我而强加于我身上的人命让我觉得沉重。如果不说我可以装作不知道,这样告诉我,我只觉得很不高兴。 沉默了一阵,小舟忽然丢开马缰,站了起来。 “石姑娘,我们提前到了。” 我扶着轼站起来,顺着小舟指的地方看过去。远处的城郭如一丝青线,在视野所及之处展开,蜿蜒没有边际。大群大群小如星点的人们自正前方敞开的城门进出,穿梭不止。不用看也能猜出城门里面会是更热闹繁忙的景象。 “黎国?” 小舟点头,几天来他疲倦的脸上也有了一丝轻松。 “石姑娘,到城门时你拿出通关文书就可以进去,进去后你再用王爷之前给你的书信去来福楼,之后自会有人安排。” 我点头,接过他递过来的通关文书。看着一脸肃然的小舟。 “石姑娘?” “干嘛非要在暗中保护?你跟小风呆在我身边不是更方便吗?” 小舟微微一愣,又面无表情起来:“王爷只命我们暗中保护……” 我摇摇头,无趣地坐回车板上:“迂腐。” 小舟没再跟我说,转身进到车厢,将小风扶了出来。“黎国虽然人居混杂,但这些年还算太平。石姑娘你稍注意些,去哪里玩时最好跟来福楼里的人说一声……” “知道,知道!你们要走就快点,别把我伤感的离别愁绪引出来了!” 我握着马缰,学着小舟的样子,抖了抖绳子,虽然速度慢了许多,但赶得也挺稳当嘛。小舟半背着小风,咻的一下就从车板上跳了下去,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若论武功,想必他在江湖上也算是个大侠级的人物吧? 大侠们都是怎么告别的? 看着他们一直站在林中似要目送我消失一样,我忙抱着车轴对着身后两位大侠笑嘻嘻地招手:“后会有期!” 也不知他们听到没有。 千里这两匹马光是快走速度也不赖,不一会儿就看不见林中小舟他们的身影了。 我叹了口气,回身坐正,望着逐渐清晰的黎国城郭,来往的人群熙熙攘攘,延伸到城外路边做买卖的小贩们的叫喊声都开始往我耳朵里钻了。 黎国原名黎城,本来不是一个国家,只是一座占地稍大的城池。它位于物资富饶的大周与土地广褒的图土国之间,形成于大周与图土频繁交战的那些岁月。战乱总是驱赶着那些爱好和平的百姓,居所流离迫使这些人们急于寻找到一处远离战场,又不易被参战国轻易侵入的住所。如果桃冢巷的得名原由是真的,当时大周与图土的主战场就在桃冢巷那边,那么那些流民最终找到建成黎城的这块土地也就无可厚非了。传言当时这里只是一片地势险峻的沃土山林,因道路崎岖,野兽出没,鲜少有人往来。而这样一块称得上世外桃源的险关要道被那些流民选中也是情理之中的了。 两国的流民渐渐多了,都聚集在这里,黎城的雏形便开始形成。后来,大周与图土的战乱不那么频繁,两国开始休养生息的时候,黎城却已经出现繁荣盛景。来到黎城不愿再回自己国家的人们渐渐多了,大周与图土这才重视起在自己另一边悄然崛起的邻居。 两国甚至联合起来发动了一次对黎城军事进攻,旨在破坏黎城繁荣的经济以免在此基础上滋生的另一个政权。 那次突袭,因黎城百姓的团结与它特殊的易守难攻的地势而以两国图谋的失败而告终。反而让黎城百姓认识到一个问题:群龙不可无首,家国不可无君。黎城百姓急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35 于归顺于一支政权力量的愿望异常迫切,于是黎城就成了黎国。 大周与图土首次联军的目的和结果成了一个笑话。黎国的出现到底削弱了大周与图土极端对立的两极格局。天下秩序出现三国鼎立局势,虽然相较而言,黎国排名最弱,但从大周与图土再也没有过第二次军事联合来看,黎国的存在还是举足轻重。 树敌自然好不过交好。大周与图土之后的策略却不谋合而,如何拉拢黎国这位强大的新邻居来铲除对方虽然不是各自的最优策略却仍是次优之选。 从桃冢巷越过战场直达图土的那片区域被大周禁封,以及通往图土的唯一官道必须经过黎国大门来看,我大周对黎国的示好已是不言而喻。 虽然不知图土是否也将这一路线定为其通周的唯一官道。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黎国傲得很,它不屑于大周的诚意。毕竟它存在的原因就是避开战乱,更何况还有一个建国的原因梗在中间? 三国之间的政治纠纷不甚明了,但邻国之间互通商贸的经济利益举世共睹。且不说大周与图土,谁能否认这些年来,黎国愈意昌盛的事实呢? 当然,这些都是我听说的。 毕竟活这么大,这还是我第一次来黎国呢! 章之二十七 离城门百十米远时,我跳下马车,一手牵着千里,一手拿着小舟临走时交给我的通关文书朝大门口盘查的侍卫走去。 “你再过来!再过来我就打死你!” 一个乞丐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突然阴测测地说了一句。我见四周并无旁人,是对我说得无疑了。 想这威胁来得奇怪,我忙回身叫住他:“站住!” 乞丐似是被我吓了一跳,回身看见我后,旋即伸出个破碗朝我笑道:“这位姑娘好心,给点儿吧……” “你打死谁呢?”我大声喝他,有几个路过的人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 乞丐忽而变了脸色,忙捂了脸调头就要走开。神情举止莫不诡异,我起了心,忙上前一步拦住他。 “我问你打死谁呢?” “那是小人胡乱骂的,不是说姑娘您的……” “那怎么就我听见了?” “小人给姑娘道个歉,姑娘行行好让小人过去吧。” 他似乎着急起来,左顾右盼像做贼似的。莫不是真干了偷鸡摸狗的事?我瞧那守门侍卫离我也不远,想着怎么招呼他们过来。才撇个头的功夫,那乞丐突然越过我,撒腿就跑。 “唉——!” 我没喊住他,那乞丐一下子就没入人群里,了无踪迹。 “啊——他跑了!” 这边儿我还在纳闷,突然哪里冒出个声音,我低头一看,旁边不知何时站了个才过膝高的小女娃。她穿着一套粉色的小裙衫,散着及肩长的黑头发,雪白的肌肤弹指可破,小眉毛蹙在一起,乌溜溜的眼睛望着乞丐消失的地方,几乎要挤出泪来。 一个漂亮的小女娃指着乞丐大叫做什么? “小孩儿,那乞丐偷了你的东西?” 我好心弯腰问她,谁知她愤恨地看了我一眼突然迈着小腿也朝前边儿跑。 看看四周,来往的人流中没有特别在意的,小孩儿似乎没有大人跟着。这样一个小女娃跟着乞丐乱跑,会不会出事?但看那眼神,小女娃也不领我的情呀!但是她到底为什么跟着那乞丐跑呢?…… 好吧,我关心弱小,见义勇为的江湖情怀最终不能让我袖手旁观。 “大叔,帮我照看下马车,我一会儿就回来!” 我将缰绳往旁边一个卖菜大叔的菜板上一扔,忙朝小女娃追去。 小女娃记忆好,不出半刻,我们就在城郭偏侧找到了他。 彼时他正用破碗临河舀水,见我们追来了,一口水喷在地上抬腿又要跑。我眼疾手快,拿着马鞭朝他脚下一卷,破碗骨碌骨碌滚出老远,他立马抱头痛呼:“饶命!” 瞧他老实了,我才收了鞭子。颇有些成就感,我转头对小女娃说道:“行吧,我帮你逮住他了。” 小女娃没有我想象中那样高兴,她蹙着小眉毛忙跑到乞丐旁边蹲下,也不嫌脏,雪白的小手抱着乞丐的头左看右看,像是在检查一个玩偶是否摔坏了一样。看得我不甚疑惑。 “你这个女人,要是弄伤了他怎么办?!” 小女娃抱着乞丐的头突然凶巴巴地朝我吼了一句,简直让人莫名其妙。 “他这不是要跑嘛……” “跑了我也追得到,你的鞭子要是伤了他,我一定会让舒止揍你的!” 小女娃一脸愤愤,旋即又温和地朝那乞丐问道:“哥哥,你的脸伤到了没有?疼不疼?要不要洗洗脸去医馆看看?” 这时,那乞丐已经一副哭丧的模样,忙避开小女娃还要伸过来的手:“你都追了我大半天了,还想怎么样啊!” “哥哥,你洗个脸再说吧。” “城里那些富贵公子哥儿多得跟牛毛似的,你随便盯上一个也比我强百倍不止啊!” “那是哥哥你没洗脸,不然舒止见了也要夸你!” …… 这两人的对话似是鸟语,但大体就是以“洗不洗脸”这个中心展开。小女娃固执又坚定地要求乞丐洗把脸,乞丐却死命摆出太极式抵抗。一个如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女娃追着一个肮脏褴褛的乞丐满街跑的结果,却仅仅是想让他洗个脸…… 单从事情的表象来看,不知有什么人能想得通。 如果黎国的正常人不是普遍患有强迫症和洁癖的话。 “你就洗个呗!”我瞟了眼又像要哭的小女娃,对乞丐说道:“八成人家看上你了呗……” “你胡说!我只喜欢舒止的!” “你哪懂喜欢?你要是有喜欢的人又追着别的男人跑做什么?”我看着小女娃气愤地鼓着腮帮子的神情,真跟石宝小时候有得一拼。“我看你才胡说呢……” “我没胡说!” “没胡说你就让他走咯!” “不行!他是我看上的!不能让他走!” “你看,还说没看上人家?……” “你!——” 小女娃的嘴巴又往下撇了撇,看得我直乐呵:“所以说嘛,小妹妹,你不懂!而且男人也不是像你这么追的,无论你怎么喜欢,你得先问问人家……你应该先说:乞丐哥哥,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我嗲了几句,感觉实在好笑,不自主就捂着肚子大笑起来。那乞丐别过脑袋抖着肩膀,想必也在忍笑。小女娃却像个泪弹包,一戳就要决堤似的。自从石宝长大后,我再也没有这种畅快的感觉了。笑声不觉大了些,似乎惹得稍远处的城墙上有个什么东西掉了下去。 “啊呜呜——” 冲天哭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36 声平地起,惊落头顶鸟与云。 料定小女娃会哭,但爆发力如此强悍,竟也搅得我有一丝不安。我捂着耳朵正犹豫着要不要安慰两句,忽而瞟见坐在地上的那个乞丐。他脸上的表情已惊恐无疑,朝我这边望来时,连眼睛里也是深深的绝望。 “姑娘,你何苦害我……” “什么?”我听这乞丐声音甚小,就要凑近一点,腰还没弯下去,泪弹包的哭声却戛然而止,戏台上任何大师的变脸速度都没有这般快。 只见小女娃忽而甜甜一笑,直朝我的方向奔来。 “舒止……” 哦,原来是小女娃的心上人来了。也不知是哪家的小男童呢。 我抱着好笑的心情转过身,然而,等我看清朝我走来的人时,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那人,身材高大,一袭暗紫红衫,最惹眼的就是他一头瀑布般的银发,单从这一点来看,就绝非常人。那半张标志着神秘与危险并存的银面具,便是在这艳阳高照之下也泛着令人寒战的冷光,面具下的一双蓝眼睛胜似寒冬里的冰凌。还有那只手,握着一管通体翠绿的玉笛,看他紧了紧手指,似乎在做放暗器的准备,准备从里面吹出银针或者飞刀什么的将我一命呜呼…… “舒止!” 小女娃张着双手又叫了一声,那人空着的左手迅速将跑到跟前的小人揽在怀中。小女娃就势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两口,随即笑得眉眼弯弯,指着乞丐道:“舒止,我又帮你找了一个。你肯定喜欢!” 男人没有立即答话,他抹干净小女娃脸上的泪水后,冰蓝的眼睛扫了我一眼,突然出手一掌将那个乞丐打出十米之外! “我们回家。”男人的声音里隐藏着令我心惊的冰冷。 “舒止!你不要他吗?那个哥哥……” 小女娃的话还未说完,男人和小女娃就已经在我眼皮底下消失了! 再看那个乞丐,似是死了,再未动一下。 如果那一掌是打在我身上…… 我咽了咽口水,手心一片冷汗。 章之二十八 真正踏进黎国国门,所见所闻还是让我惊叹。 装扮迥异的人们在我四周磨来擦去,吆喝叫卖声如浪潮般此起彼伏。如果将黎国比作火山,城外的喧哗只是喷出的熔岩,那么城内的景象就是沸腾的岩浆了。 我望着城内风格鲜明的黎国建筑,由衷赞叹,盛世繁景不过如此吧! 拥挤的人群几乎让我难有立足之地,千里被那个贩菜大叔贪了去,不也换来我一身轻松嘛。 我正庆幸着,一群人忽然朝某个方向蜂拥而去。我瞧见几个侍卫正在一块公告板上贴着什么,这群人就是朝那边去的。 索性凑个热闹,我也跟着那群人跑去看。 “黎民注意: 据确切消息,大周一命犯今日于我国走失,性别女,年龄样貌不详,身材特征不知。 望各位黎民保持警惕,充分做好各项防御工作,若发现任何可疑人物,或有风吹草动,请即刻报知有关部门,无论是否,报者有赏,特此。” 读完告示,人群发出不屑之声,四散开来。 可我就觉哪里有些不对劲,正想着,又有几个侍卫拿了张告示过来,四散的人群又迅速聚拢。 再看第二张。 “黎民注意: 据可靠消息,大周一王妃今日于我国城外走失,性别女,年少,模样顺眼,身材还行,特征明显。 望各位黎民多加留意,若发现符合以上描述者,请各位黎民迅速报知有关部门,无论是否,报者有赏,特此。” “什么呀!怎么都是这些破玩意儿!”人群中有谁抱怨了一声,大家又四散开来。可还没走几步一堆人蜂拥着侍卫又折回来了。 第三张告示。 “紧急通知: 今有大周少女一枚,年芳十五,面容清丽,体态丰腴,身着浅绿裙衫,头戴素木发簪,早先在我国城外菜市丢弃马车后,于偏郭走失,至今下落不明。因事情紧急,望各位黎民潜心留意,若发现上述者请火速通报知府黄大人,无论是否,报者有赏,另加少女家属酬金若干,特此。” “大周的女人都是木脑壳么?” 谁谩骂了一句,大家一声泄气地哀叹,作鸟兽散。 我身旁一人突然怪异地看着我,半晌才道:“这上面说得是你吧?” 我暗惊,正想着怎么忽悠,这人却对着我哼了声,转身欲走。 “你要去通报官府?”说完我忙捂住嘴,左右打量,没发现什么异样。 “谁去通报?” “你不是要领赏?……” “开玩笑!”那人一声惊叫,像看怪物似的瞄着我:“有时间不去找人唠嗑下八卦,谁的脑袋被驴踢了,会为几个钱浪费时间?……大周的女人,果真都是木脑壳……” 半晌我才回味过来,惊叹他乡遇知音,正想认识一番,那人却早已走远,混入茫茫人海中去也。 再回头,告示板上的三张告示,若我现在还没看出什么不对劲,那我的脑袋果真是木脑壳了。 找我的人只可能是小舟他们了。只是这接连的三张告示…… 不远处的另一块告示板前又热闹起来。估摸着第四张告示也亮相了。我本没凑热闹的心思,觉得还是赶紧找到来福楼别让小舟他们担心才好。没走几步,越来越多的人向那块告示板涌去,逆流的我无法迈步,无奈,被推搡着挤到告示板前面。 “致所有如花且单身的少女: 鉴于选妃第一期以入围者皆不入皇子眼而告终,国主抱憾,特于今日起进行选妃第二期,初选人数不设上限,有意者请联系相关部门,望各位如花单身美少女踊跃参加,无论入围否,报者有赏,特此。” 原来是皇子选妃啊!难怪这些为告示疯狂的都是些女人呢…… “天啊!是我眼花了吗?是老天也要我休相公吗?”我旁边一大姐突然叫道,看模样竟似要哭。 “有必要这么惊讶吗?我早说过,只要我没入围,就永远有机会!”说话的是大姐的同伴,她肥唇殷红,激动得毫不逊色。 但若说激动,再旁边的一个姑娘已经哭出声来:“那瞎子果然没说错!” 有人问:“怎么说?” 姑娘道:“前儿去算命,瞎子说‘你给我百两黄金,我给你母仪天下的机会’。第一期才结束,开始我还嫌贵呢,但现在……活这么大,第一次觉得钱花得值啊!”继而又大哭起来。 我努力往后走,不断涌来的各色女人里竟还有一些男人,于是又听到这样的对话。 “回去跟贾郎中再磨磨,看五十两他给不给做。” “开玩笑吧,五十两只是他的切刀费!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37 ” “话说老兄,你当初多少银子成的?” “那多早!入宫时我才八岁吧,国家公办,倒没花钱……” “羡慕!” “也就比你省一步而已,要想获得报名资格还得去苏妙手那儿,那家伙更抠门,开价至少三百两……” “得!咱先看看二期细则吧,这次可得抓紧时间!” …… 人越来越多,叽叽喳喳地都在说话却又听不清在说什么,我被不断涌来的人群挤得头晕眼花,五脏六腑都在翻滚。拼劲力气想往后走却总在迈开半步时被人潮涌着回来。如此,我渐渐觉得呼吸困难,即将窒息。 麻雀枝头变凤凰的心情,作为一个在幻想中颇有经验的过来人,我表示理解。毕竟对皮囊,权势与金钱的热爱,是天下人永不变质的共性。 黎国皇子的魅力有多大? 除却身份赋予其的客观因素,皮囊——这个我最感兴趣的主体特征应该也是国中极品。 虽没见过黎国皇子的模样,但看这效果就知道了。 对美男子的向往,一直是我心中恒定的目标。当然,这种设定只是在正常情况,也就是我呼吸正常的情况下。 但问题是,目前我的呼吸很不正常。 如果美男子为了娶个老婆而害死了一条无辜的人命。 那么,‘反美’可能就是我变成冤魂后恒定的目标了。 “啊!看那个女人!她撕了皇家告示!” 就在我努力说服自己坚定冤魂目标的决心时,人群中爆出一声尖叫。尔后人群骚动起来,怒骂推挤波动剧烈,几声哭喊传来,凄惨度已经远远超出激动的定义。想必又有几个人要做冤魂了吧? 正为有冤魂同伴而略感欣慰时,我后领突然被人提起,抽离人群的自在感让人叹息。离地瞬间,我朝所有人聚焦的地方看去,板前那个蛮横撕扯告示的背影,似有些熟悉。 “小舟,你再飞我就要吐了!” 一幢幢白房黑瓦从我脚尖略过,所有倒退的景物都让我一阵晕眩。 待落在一处房顶上,我忙扒着房脊干呕,想这小舟救人也不照顾点。 “看来你跟那小侍卫感情不错嘛。” 这声音——! 我微微一震,连忙回头。 烈日祥云下,这个立于我面前,乌发轻扬,眼如灿日的家伙,不就是—— “啊!覃美人!!” 章之二十九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有谁规定我不能来?” “当然不是!我是说那天你不辞而别……” “令你失落了?” “啊?!” 覃美人微微一笑,迎风送来的青草香让我心头一热。 “王妃不比皇妃差,好好努力,母仪大周也未必不可。” 我立即明白过来他指的什么,这下脸都跟着热起来。 “覃美人!不是你想得那样!周吉锦和我……和我……”舌头跟着打结,我急得不行:“只是睡过觉,又没正式晋封!” 说完我又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小心看覃美人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忽而又觉得羞愤。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没事,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会帮你跟他说说。” 覃美人笑得轻松自在,仿若当上王妃的是他,良好地心情让我莫名蹭上一层怒火。 “覃美人可别小看人!我睡过的男人不少,还没到要别人负责的地步。就算周吉锦真给我什么称号,我也不稀罕!大周王妃谁要谁当去!若硬安在我头上也得看我石英愿不愿意!” 覃美人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俊美的脸上难得一丝正经:“看来是我小瞧了你……” “没错!”我石英会是那等求势追名之辈?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要求和她上过床的男人负责,我石英也是个例外。 瞧见覃美人似是钦佩地点了点头,我不由扬起了头。 “那有几个?你睡过的男人。” 什么东西在我头顶上飞来飞去,是乌鸦吗? 我看覃美人正在认真地等待我的回答,刚才的气势又蹭得灭了下去。不知为何,心突然虚的很。 “若连那个皇上也算的话,”我低头数着房屋上的黑瓦,“恩……至少三个吧……” 老实答完之后,我突然又有种挫败感!想我春宫知识学了那么多,实战经验却这么少。而且除了跟周吉锦的那次,另外两次还未完全压倒过!覃美人不问时,我还觉得羞愤,怎么他一问,我特么又嫌数不够,撑不起台面?! 再次偷偷观察覃美人的表情,刚才的正经哪里还有?那美目和薄唇都各自合成一条线,他修长的手掌正捂着肚子,宽阔的肩膀在隐隐颤抖,分明是一副竭力憋着笑的模样! “这已经不少了!在大周,像我这么大年纪的那些姑娘,有很多连一个都没有呢!” 覃美人笑得几乎要倒下去,我实在很想扶他一把,但考虑到他笑的原因,我最终选择别开头,任他摇摇欲坠。 良久,笑声才止住。 青草香离我近了些,我的沮丧也跟着少了点。 “小石头,生气了?”他在我身边坐下,几缕发梢拂过我的脸,痒痒地。 “才没呢。”我挠了挠脸,感觉耳根一带有些发热。 他的身子又颤了颤,我知道他还在笑。 “三个又怎么了?放大周去问哪个敢说少?” “……我没说少……”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只想问,如果算上黎国的那个皇子,是不是就有四个了?” 我转头看他,有些疑惑:“为什么?” “你站在那堆人里面,不是也想报名入选?” “开玩笑!”刚才在人群中被淹没的窒息感仍让我心有余悸,听得覃美人这么问,我忙叫道:“那皇子选妃差点没将我害死,我脑袋被驴踢了才会去报名!如果我真因为这个死了,变成冤魂,第一个肯定找他!如果冤魂还能睡男人,那我自然要睡,而且还要睡死他,将他也睡成冤魂!” 我觉得自己说得并不好笑,但覃美人的肩膀又颤抖了一下。 “已经这么苦海深仇了?” “没错!” 想了想,我是不是说得太露骨残忍了?偏头观察,只见覃美人嘴角仍含着一抹浅笑,美目微微眯着望向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咽了咽口水,我情不自禁地朝他靠近了一点。 “覃美人,”他转过头来看着我,我又悄悄近了点:“你来黎国到底干什么呀?” 他莞尔一笑:“我是黎国人。” “什么?你是黎国人?” “不然?” 我忙摇头,他看着更不像图土人。 “那你那天说图土见……” “哦,我经常去图土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38 ,想着可能遇见你,于是提前打个招呼。” 原来不是特意跟我约定的啊…… “你是要坐到我怀里么?” “啊?” 不知何时,我大半个身子都有朝他怀里钻的趋势。 明明只是想多闻闻他的青草香嘛…… 略有惭愧,我忙往旁边撤,脚上蹬力,不幸踩滑了一片瓦,身形没个稳,张舞着两只手眼看着就要跟那些瓦片一起滑下去。所幸覃美人反应迅速,临近屋缘时,一把将我捞了上来,听得几片屋瓦落地砸碎的声音,我才重新站稳当了。 “还是这般冒失。周吉锦也狠心让你予人。” 我望着最后一片屋瓦从房顶滑下,心突突直跳:“什么?” “我叹你何时才有一个姑娘家的样子。” “姑娘家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这时,屋下面突然一阵嘈杂声,略微张望还有许多人朝这边赶来。 “应该闹得差不多了吧。”覃美人正弹着衣服上的灰尘突然说了一句。 “什么?” 下面怎么回事?怎么声音越来越大?我猫着腰想瞧瞧,又怕再滑下去。脚尖挪了三寸,就一把被覃美人扯了回来。 “你想跟那几片瓦一样的命运吗?” “下面怎么回事?你听到了吧?” “你再弄几片下去,声音会更大。” “什么?” “小石头,凡事机灵点。不然哪天被卖了,你还傻着帮别人数银子。那时候,可等着被我笑个够吧!” “什么什么?”我见他要走,忙问:“你去哪里?” “怎么,舍不得了?” “哪里!只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而已!” 覃美人忽而收了促狭,表情有些严肃:“不想当数钱的傻子,就乖乖在这里等着。一会儿自有人来找你。” “你要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小舟说了,让我去来福楼……” “张嘴闭嘴一个小舟,真当自己是王府的人了?”覃美人的语气陡然转冷,我像是被鸡蛋噎住了,真不明白他这莫名其妙的火从哪来的。我悄悄打量他,不敢做声。 这时,下面嘈杂的声音里,飘上来了两句清晰的。 “好好的怎么会有瓦掉下来?!……看样子是昏过去啦……” “若不是我运气好,只怕和他一样了……” “掌柜的!快出来瞧瞧,你家房瓦砸中人啦!” 我一时有些愣神,回望覃美人,却见他朝我招手:“你过来。” 他的脸色缓和了些,我自然屁颠颠地蹭过去。 他从身上掏出一个东西,递到我面前:“这个你保管好,紧急情况下使用。” 我接了过来,左看右看不过是一根指长的棍子,一端还横出两处寸长的旁支。 “这是什么?” “好东西。”覃美人像是不愿多说,神色依然严肃得紧:“你最好带在身上,不要轻易拿出来晃悠,更别给我弄丢了。记着,这只是借给你用的,哪天要是给我弄丢了……” “知道知道。”虽然这东西古怪,怎么看都不像个宝贝。但我心里却莫名畅快,看着覃美人表情严肃地啰嗦着,我嘻嘻一笑:“见它如见你吧?” 啰嗦的覃美人微微一怔,瞧他被我调戏的模样,我愈加畅快:“放心,好歹是我第一个定情信物,保证不弄丢。它在你在,它亡……” 脑袋上突然挨了一记爆栗,疼得没有预兆:“做什么打我?!” 覃美人嘴角一挑:“记着,它亡你就死定了!” 我要还嘴,但眨个眼睛的功夫,他就像一缕青烟,于这灿日黑瓦上不见了! 章之三十 什么情况?招呼还没打一声,最重要的是——我还在屋顶上啊! 等等!他是怎么下去的?…… “你会武功?!”我恍然大悟,不由对着空气大叫了一声。然而欠缺考虑的话大多会带来不好的结果,自然经我这一喊,下面噪声更大了。 “哟!听到了吗?这房顶上好像有人!” “恩!好像还是个姑娘?!” “房瓦是她弄的吧?” “也不知是什么身份……可得赶快去把她抓下来,到底伤了人呢……” 我是该怨覃美人呢,还是该恨自己?如果覃美人的话可信,那么接我的人什么时候到?眼看着下面的人都已经开始驾着梯子往上爬了,这房顶四周还是风和日丽毫无特殊动静,可见覃美人的话确实不可信了。 架在屋檐上的长梯发出吱呀吱呀地韵律,抓我的人就要爬上来了。听那几句话,下面似乎有个人被那几片滑落的瓦给弄伤了,也不知严不严重。不过就下面的吵闹程度来说,哪怕不严重,我大概也会被那些义愤填膺,极富正义感的围观群众的唾沫淹死。 惹人不惹众。 别真让他们逮住了才是正事。回头张望,踩在脚下的是光秃秃的屋瓦,顶在头上的是悠闲的白云。这样一览无余的地方,让我也能找个地方躲啊! 爬梯子的家伙一只手已经伸上来了,我终于有些慌张,猫着腰在房脊的另一边踩瓦片。走到边缘,目测紧挨着的房顶距离,左右不过三尺…… 小时候跟石宝比赛兔子跳,估计一步也能跳这么远吧…… 虽然那时候石宝总说我作弊…… “哎呀呀!她想跑!” 身后屋瓦响动声甚大,原来逮人的家伙已经爬上来了!干瘦的身子摇摇晃晃地朝我走来,表情凶恶也就算了,关键是他嘴里还不停地叫着,像是给下面的群众汇报追踪情况,倒真让人觉得我是贼似的! 到底是跳还是不跳?! “梁上小贼!你伤人性命,休想逃走!” 霍!他还真当我是贼了!但眼下解释也来不及了,他离我只有十步了! “站住!你再走一步,我就从这儿跳下去!” 急中生智,我朝他大吼了一句,效果甚好。再次目测临屋房顶,最佳起跳位置应该是哪里…… “小贼!你青天白日行事露了马脚,现在还想耍花招逃跑吗?!” “我不是贼!” 我回了他一句,好,最佳位置找到。临檐偏左一步半,得慢慢靠过去。 “不是贼在我家楼顶鬼鬼祟祟做什么?” “管我做什么!反正我不是贼!”屋檐边上的瓦最脆弱,我颤巍巍地挪着,完成一半。 “那好,你若不是贼,就把你左边半步远的那片红瓦捡起来我看看!” 青瓦堆里果然有几片红瓦,往左边走半步?嘿嘿,不是正合我意么? “捡就捡!”我猫了腰揭了那片瓦,转了身就要朝逮我的家伙砸去—— “好啦!她就在那儿!” 话音刚落,一只箭突然从被揭开的地方飞了出来,擦着我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39 的胳膊冲上青天,而下一秒,从天而降的一张青网滤过刺眼的阳光,从头到脚将我网了个严实。 “逮住了!逮住了!” 被网住的我还有些愣神,不过也没楞多久。我所站的地方突然往下塌去,随着淅淅沥沥的一堆屋瓦灰尘,我像一只被射下的鸟,实实在在地摔在了屋内的地上。 “啊呀,还真是一个姑娘……” “这么年轻,做什么不好非要当贼呐!偷了钱还害人命……” “上次骆家那公子不是被人采了吗?听说那淫贼也是这么大的一个姑娘,这年头啊,什么事都有!见怪不怪啦!” “总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逮住了就好!也算给那昏着的公子一个交代啦!” …… 唾沫之灾如期而来,为什么我浑身都痛得没有意识,偏偏耳朵却听得清楚得很呢?疼痛连让我辩解的力气都没有, “掌柜!杨公子来了!” “怎么在这个时候?姑娘来了吗?” “还没有她的消息。” “带话的公子呢?” “郎中还在给瞧呐!” “哎呀!偏偏这么不巧!你先领他去雅间,我处理完了就来!” 我感觉腰间又挨了两记,估计是那个死掌柜踢得我。 “胡茶下来没有?!” “唉!掌柜的!来啦来啦——”这是在楼顶上逮我那家伙的声音。 “这人给你处置!一刻钟内赶紧找人把这里收拾干净!” “是掌柜的!” 又被踢了两脚,也不知是谁。 “贼人逮住了,也没啥好瞧的了,各位请就坐,继续吃喝吧!” “逮住了不是还没交官府嘛!何不先搜一下她的身,看偷了些什么!” “对对,说不定大家伙儿谁的银子也在她贼袋里呢!” “搜搜看,搜搜看!” 好不容易,眼前的青黑色淡了许多,但视线刚清晰一点,一双双丑陋不堪的手就朝我伸来。敢情都想趁火打劫,吃我豆腐咩? “谁敢!”我合着胸腔里的那股腥咸,怒喝一声。嗖嗖嗖,那些个淫手又都收了回去。手的主人也都是一副副担惊受怕的模样。 “逆天了!你个贼子吼嚷什么?!”叫胡茶的家伙又踢了我一脚,干瘦的脸上,眼睛却大得如铜铃,此刻正愤怒地瞪着我:“你若再吓我来福楼的客人,定叫你入牢前先把那大刑尝遍!” “这儿是来福楼?!”暂且忽略他凶恶的表情,我想我看到了松口气的希望。 “怎么,知道大名怕了吧?” “叫你们掌柜来,我有东西给他看!”周吉锦给我的书信应该还在身上吧?我想伸手摸摸,却发现一动就痛。 “大家后退!小心暗器!”胡茶做了个好笑的动作,那些个看客果真神情畏惧地往后缩。“贼人,你能有什么东西?休想耍花招!” “叫你们掌柜!” “我们掌柜从来不认识你这种梁上君子!有东西就拿出来啊!” 他一面招呼着其他众人小心,一面自己躲在木桩后面凶巴巴地朝我吼道。这一刻,我真希望身上有个什么暗器□□,不然,负了他们的期盼,岂不是太残忍了? 可恨他的愚昧,可恨我的动就疼。 在恼怒控制我的整个意识之前,所幸我还有些力气,嘴巴也能说。 “大周王爷周吉锦有一封给你们来福楼掌柜的书信在我身上!你们是不是等着接应什么人?你们是不是受一个名叫小舟的人所托找什么人?如果是,那么我就是你们等的人!如果不是,那就让你们掌柜出来,我给书信他看,再说是不是!” 木柱子后面的胡茶已经目瞪口呆地站了出来,缩头缩脑的看客们也都表情各异地重新聚拢。我被网罩着坐在地上,突然觉着事情的转机有些莫名。 “你你你是——” “我是石英!”看他还是一副呆愣样,所幸都说出来吧。“城首告示板上的告示也是你们写的吧?我就是那上面要找的人。” “等等等等!我,我这就去叫掌柜!” 他往回跑的时候头撞上了那根木柱子,听得他哎哟一声摔在地上,仿佛我身上的痛也少了一分。 “哎呀,你就是那告示上面寻的人?”一个中年胖大叔表情怪异地看着我。“那么你就是大周……王妃?” 我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她是命犯吧?!告示上不是找命犯么?大周的杀人犯啊?”又一个大叔尖声叫道。 “你看错啦,告示上找的是王妃,她刚刚还说过大周的王爷呢!” “哪里,告示上只是在找一个少女,既没说是命犯也没说是王妃嘛……” …… 各位大叔们,忽然就告示上寻得人是命犯,是王妃还是大周普通少女,开始展开一场激烈的论战。我在旁边听着热闹,原来他们都是盲人摸象,各说所知呀。 不一会儿,胡茶领着一个肥嘟嘟的大伯过来了,想必就是来福楼的掌柜了。 “福掌柜,来的正好!你来说说你们告示上写的是什么?这姑娘到底是命犯还是王妃?我说是王妃,这老赵却非要说是命犯!” “老高,你言外之意就是我眼睛有问题了?说我年老眼睛不如你好使了?” …… 眼看这两人几乎要掐架,我以为掌柜的会帮忙扯劝,谁知他双手一拍,从身后召来两个端着藤架的小厮,然后忙一脸歉然地过来扶我。 “姑娘,外面杂闹,我们进去说。” 然后趁乱,将我飞快抬走了。也不知老赵和老高打起来没有,若打起来了,到底矮胖子厉害还是瘦高子厉害? 终究不得而知了。 章之三十一 真正将书信给了掌柜后,那待遇才彻底反转,估计让掌柜去茅厕里吃饭他都感激涕零了。 也不知写得是些什么。 但好菜好饭地端到我的床前,张口就有人喂的待遇,已经让我没心思去计较那些了。 茶饱饭足之后,我问掌柜:“小舟呢?” “回石姑娘的话,舟侍卫已经回大周了。” “什么?”吃得太多了,我忍不住打了个嗝:“为什么回去了?他不是周吉锦派来暗中保护我的吗?” “回石姑娘的话,舟侍卫回去的原因我也不清楚,但是王爷重派了林侍卫前来保护姑娘……” “林——姐姐?”又打了几个响嗝,我觉得已经不是吃多了的原因了。 “回石姑娘的话,是的。” 丰胸火爆的林姐姐啊,尽管我对你还没到讨厌的地步,但第一次见面时利刃搁在我脖子上的刺骨阴寒,那次抓我回去时马背上的痛苦折磨,以及每次面对你时,你突然爆出的愤怒不得不让我觉着,我宁愿不要人保护,也不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40 愿是你…… “她……什么时候来的?” “回石姑娘的话,今早。” 忽然那个撕告示的身影晃了出来,难怪觉着熟悉,莫不就是林姐姐了? “那她现在在哪儿?” “回石姑娘的话,她见你不在来福楼就说出去找你了。” 大概还带着一副暴走边缘的怒火吧?不然何至于扯那不相干的告示撒气呢?我咽了咽口水,突然觉着这掌柜对我低眉顺眼,老实巴交的模样跟先前的趾高气昂踢我的行径相差太大了些。不由觉得烦躁:“你先下去吧,本姑娘要好好睡一觉。记着,不许让人来打搅!” “回石姑娘的话,是。” “不要每句都‘回石姑娘的话’!我听着就烦!”我又打了一个响嗝,只得对着他后背喊道:“叫胡茶给我拿些解食药来!” 那掌柜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往前走,似乎我的待遇又来了个反转? “你听到没有啊?!” 掌柜终于转身,对我点了点头,还似乎挺不屑! “听到了不知道答应一声啊!你哑巴,不会说话啊?” 终于,掌柜奴颜婢膝的模样又回来了,他朝我微微躬身:“回石姑娘的话,是你不要我每句都回的……” 我想,我可以找块豆腐撞死了。 舟车劳顿加上一次胆战心惊的乌龙,这一觉我睡得极其舒坦。待我完全睡醒时,窗外已是漆黑一片。感觉有些渴,我拿起桌上的茶壶摇了摇,没水。叫了两声胡茶,也没人应。无奈,我只有自己去楼厅取水了。 楼道里静悄悄地,似乎整个楼里的人都睡了。扒着楼梯栏杆往下望去,大厅里果然一个人也没有。我踏楼梯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大厅中回荡,竟显得有些惊悚。 唉,这是以前扮鬼吓人的报应么? 我故意大声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踏楼梯。当又下了三层时,整个大厅的烛火突然全灭了! 什么情况?果真要变得更加惊悚么? 我正努力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知拎着的水壶怎么就脱了手,我本能往前抓,却在踏上下一踏楼梯时踩空,失去支撑,我惨呼即将遭受的悲惨摔运。然而我鬼叫了两声,身上却没一处疼痛传来。似乎我掉到了一个柔软的事物上,我好奇地伸手去摸—— “姑娘,没事吧?” 低沉的男声,带着几许酒气,气息喷在我的耳侧,仿若连我的脸都被他吹醉了。 “啊!”我慌忙撤开手,但是那人柔软的嘴唇印在手上的触觉,仍烫得惊人。 就在我惊叫过后,大厅里的烛火又都亮了,我忙打量抱着我的男人,却在见到那斜跨小半张脸的眼罩时,心情由惊吓变为惊喜。 “单目?!” 听了我的喊叫,单目那只微醉的眼睛里也回了一丝清明:“石姑娘?” 我笑嘻嘻地点头:“你怎么也在这里?” “口有些渴,就来找水喝……” “我是问你怎么也在黎国,也在来福楼啦!” 单目一愣,难得在他刚毅的脸上看见一分报敛。他呵呵笑了两声:“我本来是……” 这时,厨房那边有走动声,我看过去,发现是胡茶,但他只掀开布帘露了个脑袋又忙缩了回去。我正要喊他,立马又意识到单目还抱着我,大窘,忙挣扎着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胡茶!你来福楼缺水啊?大半夜的,害我们连口水都喝不到……” 胡茶这才点头哈腰地从门帘那边过来,朝单目行了一个礼又对我陪笑道:“石姑娘,小的这不正要给您和公子送过去嘛……” 他手上确实端着一壶茶水,看来不是说谎。 “那你们缺蜡啊?刚才突然全黑,差点没把我……” 我朝单目看了一眼,他仿若没察觉到我的感激,只咧着嘴对我笑。 “吓着石姑娘确实是小的错,但是小的只是个跑堂的,管不来门外的风呀……” 这胡茶有些油嘴滑舌,虽然他说得有理,但我怎么听着都觉得他话里有些捉弄的味道。尤其他看我和单目时的眼神,似乎还有些算计。 单目这时笑出声来,对我道:“你不用对着他气恼,算起来,若你不下来找水喝,这风不吹熄蜡烛,我们又怎么能遇见?” 既然单目都这么说,我也没真计较。毕竟就像他说的,没这机缘,我也不可能遇见他嘛! “公子跟石姑娘是旧识?” “算是吧。”单目笑道。 “那真太巧了!”胡茶大叫一声,表情如同捡了十两银子那么意外,也不怕搅了他来福楼里客人的美梦。“既然这样,公子与石姑娘可要好好叙叙旧!小的这就去准备些酒菜……” “不必了。”单目拦住胡茶,目光闪烁地看着我:“叙旧以后有的是时间,今夜已晚,想必石姑娘该回房好好歇息。” 单目那只眼睛亮得惊人,看着我说话时里面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的。令承受他注视的我有些燥热。再看胡茶,一副‘就知道你会扫兴’的表情,眼神中写满‘不解风情’的嘲弄。 “没关系,我不困。单目,你就让他去准备酒菜,我们好好叙旧!” 虽然我跟单目真没什么好叙的,但鬼使神差,我还是答应了。 单目收回拦住胡茶的手,又呵呵笑了两声。胡茶得了令,竟显得尤其兴奋,像个泥鳅一下钻入布帘后面就不见了。 整个大堂只剩下我和单目了,刚才见面时的惊喜也不知去哪儿了,一时竟有些拘束。真坐下来,倒不知讲什么好了。 单目拿了两只杯子,拎起胡茶留下来的茶壶给两个杯子都倒满了,一只放到了我的面前,他端起另一只,一饮而尽。 “石姑娘,竟不知在这儿碰见了你。”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似乎真的很渴。 “是啊。” “七爷告诉我你是大周王府的人时,我特别意外。” 我撇了撇嘴,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说什么。 “说实话,我当时根本不信。” 他喝完第二杯又倒了第三杯,仿若喝得是酒,正在自斟自饮。 “你是图土战鹰的身份不也让我吓了一跳嘛。” “呵呵,那张字条三王爷给你看了?” “恩啊。”看着他喝得津津有味,我也端起茶杯,一口饮尽。凉意入肚,真是舒爽。我伸手讨第二杯,单目给我满上了。 “当时有没有被吓到?” “当然有啊!不过更多的是吃惊吧!大周有很多关于你的传闻,虽然大多都是野史……”让我想想,以前怎么说得?图土战鹰所向披靡刀枪不入,他杀过的人跟他睡过的女人一样多;他虽然凶煞嗜血,但对待女人却温柔似水,就像那句什么话:残暴只在战场上,却不在床上…… “虽然什么?”单目重新问了一句,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41 我发现他正目光如炬地看着我,不知是不是烛火的效果,他双颊红得厉害,仿若眼睛里也燃着一团火。 被他看得心虚,问得也心虚。我忙吞下第二杯茶水,这才将心里的一团火浇灭一点。 “呵呵,估计都是些说我残忍凶恶的话吧。”他似是自嘲般仰头饮尽手中的茶水,坚毅的脸上染上一抹颓废的疲惫。 “不是啊!怎么会。”我感觉头有些晕,脸上也慢慢发热。 “我知道,我在大周的名声并不好。毕竟大周与图土历来不合,说些恶话也是正常……” 不知怎的,我见他这副模样语气,心里竟生出一丝不忍来。 “我可没认为你残忍凶恶什么的!”单目又抬头看我,我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热。“真的!每次见面你都在救我,说起来你还算是我的恩人……” 喉咙燥得厉害,我将茶杯递到单目面前,讨要第三杯。 “我样子也不凶?” “凶什么嘛,你这叫帅气!有男人味……”我端着茶杯的手突然被单目一把握住,他的手烫得惊人,我想抽出来,他却丝毫不松。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却发现他双颊的红更厉害,竟不知何时他已经醉到这个地步。 “你说得可是真话?” “我从来不说假话。” 他的手越握越紧,我疼得几乎叫出声。 “那你可曾喜欢我?” “自然喜欢——”我猛地住嘴,像是意识到什么,正要开口解释,不防手被他一带,隔着半张桌子,我竟跌倒在他的怀里。 “你说喜欢,是吗?” (……) “啊——”我不由惊叫一声,(此处被和谐)我的惶恐又加深几分 “别叫……我会温柔的……” 我发现自己的抵抗和话语只会使他的呼吸更加粗重,突然才意识到,这是不是□□捣的鬼?想起胡茶的那壶茶,还有他临走时的眼神…… (此处也被和谐) 应该是很熟悉而且习惯的感觉,为何这次却让我生出一丝恐惧? 我觉得事情应该不是这样的,就算是我睡过的第四个男人,应该也是黎国的四皇子啊?不是覃美人说的么…… 覃美人…… 啊,偏偏在这个时候,我想起来的怎么只有覃美人那勾魂的笑脸?早先还在屋顶上笑我男人睡得少……要是他知道我又睡了一个,还会不会那么笑我?会是什么表情?嘲笑?不屑?佩服?…… 会生气么?…… 不知怎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疼得令人作呕。我突然生出巨大的委屈,竟控制不住地流出泪来。 大概察觉到我的不对劲,单目终于停下来了。 “怎么了?” 心疼得厉害,我只哭着摇头,现在,满脑子都是覃美人的影子。我感觉自己像是一尾困入沼泽的鱼,怎么游都游不到有草香环绕的小溪里去。呼吸越来越困难,我忍受不住,开始剧烈地咳嗽。随着单目越发急切的询问声,我感觉自己的意识也逐渐不清晰了。 真的要窒息了,我真的陷入沼泽里了吗?待胸腔的一股腥咸终于冲到嘴里时,我似乎还闻到了一股火热的焦味。 “石英——!” 单目的呼唤越来越小,但外面人的喊叫声我似乎听清了,好像有人喊什么——走水了? 章之三十二 窒息无疑是最令人讨厌的感觉,它将我胸腔里的空气一点点挤掉,再攫住我的心,在让我承受巨大痛苦的同时令它停止跳动。 没有什么比这更残忍,更可怕的了。 我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呼吸,除了心脏的位置隐隐作痛,脖子上还有不属于我的体温。那令人讨厌的窒息源头,就是这里。 我摸着脖子,朝这间完全陌生的房门口看去,那微微闪动的门帘,正是那人存在过的见证,烛影闪动,竟留不得我对那人模样的一丝幻想。 太过寂静总会让人害怕,尽管我并不胆小,但此刻如果能来些人,添些人气,我会觉得更舒服。 于是我叫了一声,喉咙干涩疼痛,也不知是被浓烟熏得还是被那人掐的。 “姑娘醒了?”很快,有一人掀帘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盘子,走近了我才发现,这个男人长得颇为清秀。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一时忘了答话,又惹得他轻笑出声。 “姑娘如何这样直勾勾地看着秋枫?” “你好看呗……”一开口说话,喉咙就涩疼,我撕心裂肺地咳着,看着面前的美人深感惋惜:硬是要我错过调戏的机会么? 秋枫见我咳得惨人,忙将托盘放在桌上,坐在我床边轻拍我的背,帮我顺气。好一会儿,咳得稍停了些,秋枫才将托盘上的碗端到我面前,一闻,才知是药。 “姑娘,这碗梨雪趁热喝了吧。” 他慢慢舀起一勺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才递到我嘴边。梨雪的苦涩气味猛然在鼻端放大,仿若巨苦已经在舌尖化开,迅速扩散到我浑身各处,惹得我的心又是一阵痉挛,连空空的胃囊都生出一阵恶心。 我忙别开头,肩膀颤抖。哪怕美人再好看,也绝不转身。 “姑娘,你怎么了?” 我捂着被子边咳嗽边摇头,任秋枫怎么拉扯也不理会。 正在我抵死不喝的时候,有人进来了。秋枫立即没再拉扯我,听他叫了一声馆主,然后是撩帘子的窸窣声。我再回头时,惊奇地连咳嗽都忍住了。 “如果要杀你,我何须多此一举让你醒来?”银面男人冰冷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胜过三九寒冰,他重新端起秋枫放在桌上的药,走到我床前。“喝下去。” 似是命令,不容反抗。 梨雪的药味又开始折磨我,碗口飘摇的丝丝白缕将我的眼睛都湿润了。 虽然自己怎么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这个银面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些问题都不甚明了。但我还不至于小心眼地认为别人会在药里下毒。毕竟,与这个男人的恩怨不过就是惹那个小女娃大哭了一场,他还不至于记恨到要我性命的地步吧? 碗中的自己显得有些落魄,我咬紧牙关最终决定问他试试看,但当看见面具后那双蓝意寒人的眼睛时,我还是泄了气,豪壮地夺过他手里的药,悲愤地一饮而尽。 喝药的过程如何痛苦,想必不用我细说大家都深有体会。 当喝得连药渣都不剩时,我认为自己还保持着清醒的状态着实是个奇迹。我不是惊异于这药里果然没下毒,而是惊异于自己竟然没有苦昏。 尔后,心脏处的隐痛慢慢消失,连喉咙的干涩也都没了。不得不说,苦口确实良药啊。 “馆主,七爷唤您过去。”这时,门外有一个男人突然向银面男人汇报。 “就来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42 。”银面男人点了点头,看了我一眼就朝门口走去。 “等等!”我忙叫住他,待他回身时,我的声音不自觉小了几分:“药我也喝了。你总该告诉我你是谁,这儿是哪儿吧?” 银面男人却不答反问:“你自己不记得吗?” “我?……”我昏过去的时候,好像还在来福楼…… 我一惊:“来福楼失火了?!” 他没有回答,似是默认,我更着急了:“单目,那单目呢?” “现在才想起这个人吗?” “他怎么了?” 银面男人冷声道:“你既然醒了,怎么不自己去看看?” 我脑袋里嗡得一声,忽然觉着惶恐。 银面男人的银发和面具都泛着冰凉的冷光,尤其那双寒湛湛的蓝眸似会发出穿人心房的利器,让任何人在他的面前都如坠冰窟。我想,这个人前世一定是个雪人,没有沐浴过温暖的阳光,今世才会成为这样一个冰人吧! 跟着银面男人来到另一间房,才发现屋里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身形彪悍满脸胡渣,另一个眉目清俊一股书卷气。两人我都有映像,就是那日在渡蚁河边打趣我和单目的库若和‘七爷’了。 刚踏进房间时,那个络腮胡子就先冲过来,指着我粗声粗气地吼道:“单目独个去酒楼是你叫得?神秘个奶奶!其实你早就准备好了在那儿等他吧?——” “库若!”络腮胡子被坐在床边的七爷喝住了,他只淡淡扫了我一眼,就对银面男人道:“药喝下去已经一个时辰了,却还不见醒。” 银面男人走到床边,一只手搭在单目腕间,似是给他把脉。 “七爷不必担心,他的气息已经平稳。” “那为何还不见醒?” 银面男人突然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七爷和大胡子也顺着看过来。 “将军的伤已无大碍。只是出事前,将军饮用过□□物,□□未得发泄,加之护救这位姑娘时过于紧张,因此精神紧绷,才未转醒。” “你这女人!既然要他上你,干吗又要他性命?——”络腮胡子又朝我大吼起来,纵然我想辩解,但望着床上的单目,说不愧疚是假的,与其这样,还不如叫他骂一骂。 “库若!”七爷又喝了一声,络腮胡子才极不情愿地住了嘴,但我瞧见他仍狠狠地瞪着我,声音我听不见了,但那厚厚的嘴唇还在不停地张合,想必仍然在骂吧。 七爷继续问银面男人:“接下来该怎么办?” “知由便解,即可。” 银面男人说完,朝七爷抬了抬手就要走,临出门时他那一眼看得我又一个哆嗦。 “韩大馆主,”七爷突然叫住临出门的银面男人,后者回过头。七爷道:“冬霜的事我很抱歉,本来只想让他去酒楼带话,没想到……” “霜儿的伤已经没事了,七爷不必自责。”我感觉冰冷的视线又投在了我的身上,银面男人的话好像是对我说的:“要怪只怪霜儿命不好,走在路上也能被屋瓦砸中……” 心下一沉,银面男人的话果真是对我说的!仔细回味,话里似乎还透着一股威胁。若说小女娃的事是我有意为之,但来福楼下那个男人被砸却真不是我故意的!我记起那个乞丐被他打过一掌之后再也没有站起来,忽而有些紧张。我忙转身,想跟银面男人解释一下。可他说完话后朝七爷拱了拱手,就转身就走了。看似不追究责任,实则他已将两笔账算在一起,等着什么时候再给我一掌罢? 我望着银面男人离开的地方发呆,又被络腮胡子的大嗓门拉回:“七爷,韩馆主的话是什么意思?单目这小子到底什么时候能醒?” 七爷没有回答络腮胡子的话,反而从怀中掏出一方黄帕包裹的东西,递到他的面前:“你再替我去看看冬霜,若他醒了,把这个交给他。记着别让韩大馆主发现了。” “七爷!”络腮胡子突然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愤懑地瞪着七爷:“我只关心单目这小子啥时能醒!不是情况特殊,连这儿我都不来!你怎么还让我去看你的兔儿!” “那你在这儿站着,单目就能醒过来吗?” “七爷——” “去不去?”七爷的语气慢慢变得生硬,连我这个旁观者也感受到络腮胡子逐渐承受的压迫感。 果然,纵然吃了苍蝇,络腮胡子还是咬牙将它吞下去了。 他极不情愿地接过黄帕,领了命就朝门口走,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用极低地声音对我吼道:“单目没被你弄死不甘心吧?你还有脸站在这里!” 络腮胡子的怨气似乎都发在了我的身上,出奇的是我竟然丝毫不愤怒。虽然没走近看看单目的伤势,但知道他已经没事了,眼下络腮胡子也这样说,我觉得自己确实该走了。 “那我跟你一起走吧。” 络腮胡子愣了一下,我转身先走,脚还没跨出门槛,身后却传来七爷的声音。 “石姑娘留步。” 章之三十三 我回身,发现七爷朝络腮胡子使了个‘还不快去’的眼色后,络腮胡子愤愤地看了我一眼,终于离开了。然后七爷又对我道:“既然来了,石姑娘何不看看单目再走?” “他不是没事了么……”说话时有些心虚,但我还是朝床边走近了些。 然而,当看见躺在床上的单目,双眼都缠上白色的纱布时,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被一只手及时扶住。 我紧张地抓着七爷的手,感觉浑身都在冒冷汗:“他,他的眼睛……” “没错,他伤得就是眼睛。” “那,那他,他……会不会……” “石姑娘以为呢?” 我见七爷面容平静,这才从惊吓中清醒过来。 银面男人不是说了么,他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所以他的眼睛也不会有事,他不会失明的…… “石姑娘没有要说的?” “说什么?”我将手心的汗蹭在衣服上,不明所以地看着七爷。 “你为何会在来福楼?单目为何会被别人下药?还有,那场大火,又是怎么回事?” 一连串的问话从他白齿红唇中蹦出,砸在我脑门上嗡嗡作响。 “我只是偶然碰见他的,你问的问题,我真的不知道啊!” “你说偶然?” 我忙点头,所幸他没有继续追问,但比起追问,他的沉默更让人感到沉重。 半晌,他却又问了一个高难度的问题:“你到底是不是周王府的人?” 我一愣,纳闷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想到与周吉锦之间的荒唐事,就觉得闹心,这次出来就是为了避开‘周王爷女人’这个尴尬身份的,如今又被邀请国质疑,这样很让我受伤。本想一口否认,摆脱那一身滑稽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43 腐臭的身份,但最后我还是屈服于现实。 没有直接回答他,我从怀里摸出一直秘藏的那封周吉锦写给图土七皇子的信件,递到他的面前:“如果你就是七皇子的话,这就给你了。” 七爷闪过一丝犹疑,最终接过信件。读完后他将信件收进怀里,再次打量我的眼神虽然没有质疑,但却是别样的考究。反而弄的我更不自在,我扭了扭脖子,想要甩掉这视线,却总是徒劳。 “石姑娘原来是林侍卫的妹妹。” 末了,他忽然来了这样一句,我听了简直摸不着头脑。 “什么?妹妹?” 七爷嘴角一挑,还是说道:“来福楼失火后,曾有一个会武功的女人嚷着要进去救人,当时火势太大,我的人要拦她,反而被她的剑所伤,直到最后有一个黑衣人跑来,打昏了她才作罢。”停了一会儿,他又看着我:“想必那女人要救的就是你,而她,就是大周三王爷的宠卫林樱林侍卫了。石姑娘,对否?” 原来出事后还有这么一幕,看来林姐姐已经知道我的行踪了。只是,周吉锦为何要告诉图土七皇子,我是林姐姐的妹妹呢?看着七爷耐心等待我首肯的样子,我还是遂了他的期盼。 “那林……我姐姐现在在哪儿?” “这个,恐怕要问那黑衣人了。” 黑衣人?会是谁? 这时,单目突然咳了几声,七爷忙弯身探查,双手抱住他的脑袋,不让他咳嗽时歪了头压到伤口。我见单目咳得厉害,幽黑的脸上也开始泛起潮红,不由担心:“可能也是被浓烟熏到嗓子,给他喝了梨雪吗?那药虽然苦的人神共愤,但效果还不错……” 单目咳得稍停,我发现七爷不知何时又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你对单目究竟何意?” “他救我两次,我当然希望他快点好啊!” “摊开说罢,”七爷突然严肃起来,这与他浑身的书卷气质很不相称。“他对你上心,你呢?” 像是在转角被猛然跳出的人吓得一跳,七爷这时表情认真,倒有一国之主亲问政事的风范,不过这气势却让我顿生警惕。 “我……我只是很感激他……”我咽了咽口水,继续道:“况且,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良久,七爷的眼神不那么压迫人了,我才吁了口气。 “石英……” 刚安静了些,单目突然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我走近,微微弯身,确实听到单目在唤着我的名字,一时又有些愧疚,又想着该离他远些,还没开始退回去,手却被七爷一把抓住。 “库若没听懂韩大馆主的话,石姑娘应该听懂了吧?” “什么?”我察觉逐渐逼近的危险,不由拿出十二分的警惕。 “单目的伤是没有问题了。但是体内的□□物还没有解……”七爷话锋一转,眼神突然变得凌厉:“既然石姑娘对他还存有感激之心,就不觉得该做些什么吗?” 我暗自一惊,已经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你要我和他……” “难道不应该吗?” 单目还在叫着我,声音也越来越古怪,除了泛红的脸颊外,他的额头也开始沁出汗珠。这些无疑都是书上描写中了春毒的迹象。 其实,无论外形还是个性,单目都不会让我觉得讨厌,跟他上床也绝对只有我占便宜的份儿。可是,在酒楼被压时纵然身体感觉甚悦,为何心中却总觉得别扭? 是我潜意识里突然顿悟,男女之事不过尔尔,还是他的那活儿太大,给我造成了无形中的压力? 耳边唤声阵阵,令我口干舌燥,几股火苗也开始在体内蠢蠢欲动。 手腕突然被猛地一拉,我差点扑倒在单目身上。心有余悸地看过去,却发现七爷的脸色也越来越差。 “石姑娘还在考虑吗?” 他说话时几乎在咬牙切齿,手腕间的力度渐渐加大,似乎研磨于他两齿之间。迫于他的力度,受蛊于心中莫名的躁火。我痛哼出声:“好好好,我和他做,你先放手……” 我话还没说完,腕间的手撤离了,下巴却又被捏起。 这个七爷,突然凑近我,微微眯着眼睛,秀挺的鼻子若有似无地触上我的,虽然还没挨上,但他薄唇间的温度却已经让我胆战心惊。 他将我的下巴揉捏了两下,继而向上缓缓游移,滑过我的脸,我的鬓,最后拖住我的后脑勺。 此时唇间的距离有似于无,我以为他即将吻上我。于是我本能地闭上眼睛,想着该怎样紧咬牙关不让他进入。 然而,下一秒,我等来的不是他的重吻,而是被人拔了簪子,突然垂下的一头青丝。 难道不仅仅是亲吻?他想三p? 我惊奇地睁开眼睛,却发现他正拿着什么东西把玩。当看清那正是覃美人送我的定情物时,我体内的文火可就直接晋级九天玄火了! “你拿我簪子做什么?快还给我!”我作势要抢,他却旋身躲过,微微勾起的嘴角,尽是玩味。 “石姑娘,你叫它簪子?” “我的东西,你管我叫它什么!快还来!” “你的东西?有意思……” 几个回合下来,尽管他坐着不动,而我却左扑右抓累得气喘吁吁。 “你想怎样?!” “石姑娘只需告诉我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凭什么告诉你?”但见他神情举止都是无赖,我又立马改口:“这是覃美人送我的定情信物,告诉你了,总该还我吧!” “覃美人……”他秀眉微蹙,轻轻转着木簪忽而凝思起来。趁此刻他神情松懈,我忙拽住他的那只手,一把将木簪夺回,塞进怀里,这才安心。 彼时,发现木簪被我夺回,他没有生气,反而收起先前的凌厉凶狠,忽而对我展颜一笑:“刚才不过跟石姑娘开个玩笑,想必石姑娘不会计较罢?” “开玩笑?”我反问一句,见他态度转变甚快,不由壮了些胆,想揶揄他两句。不料单目的境状却严重了,他似乎燥热地很,拼命拉扯衣服踢开被子,连七爷伸过去帮他固定伤势的手都被他抓住往自己衣衫里塞…… 我一见情况有变,虽然替单目担心,但更怕七爷继续威胁我给单目做解药。 经过刚才一闹,我连跟单目上床的丁点火苗都熄灭了。只觉得,怎么赶紧离开这间屋子,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正想着,门外有人进来,正是给我送药喝的秋枫。 “七爷。”秋枫看了我一眼,便朝七爷微微躬身:“馆主让秋枫通报一声,来寻石姑娘的人已在馆外。” “是什么人?” “是城里的知府黄大人等。” 七爷沉吟片刻,似在看我。 “那韩大馆主的意思?……” “馆主说全凭七爷。” “是么……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44 ”七爷安抚着烦躁的单目,但效果甚微。“秋枫,你们馆里有姑娘么……” 我略显吃惊,望着秋枫,后者却面色平静:“馆里没有,但秋枫可以帮七爷去邻居家借几个。” “那好,劳烦了。” “七爷客气。” 说罢,秋枫微微欠身,再没看我一眼,风一般地离开了。 “待会儿单目解情时,石姑娘若还在这里,只怕他知道后,会很伤心的。” 我的顾忌被扫除后,还是免不了震惊。但想问的话却字不成句。 “你,你……” “石姑娘,我刚才都说了是玩笑。”七爷看着我,眉眼间似含有别样深意:“况且石姑娘都已经有了心上人的定情物,我再偏袒单目,也不会太专横自私,这点,石姑娘放心好了。” 他说得似对非对,但听到他对木簪子的诠释,我心里还是很高兴。暂且不计较。我略有欢喜:“既然这样,那我就走了。如果单目醒了,请表达一下我的歉意,我其实……” 其实对他有过好感,但就是提不来上床的兴趣罢? “这事本无对错。若非要说,我觉得石姑娘还是亲自对他说比较好。”像是读懂了我的疑惑,七爷继续道:“过几日,石姑娘不是还要去我图土吗?在那里你再跟单目好好解释吧。” “可是……”我看了看床上的单目,略感窘迫。 “我图土男儿不会小气到这种地步,既然邀请了石姑娘来做客,定会盛情招待,图土的国门永远对远方的客人敞开。”说罢,七爷单手抱胸朝我微微颔首,应该是图土国的一种礼节罢。 他突然变得这么客气,倒令我无措起来。 干笑了两声,实在不知再说什么,想想还是开溜吧。走到门口,再次被叫住,一桶水又提到心口,我忐忑回头,怕这泥鳅般善变的七爷再变卦,不由笑道:“还有什么事吗?” 然而,比起我难看的假笑,这个七爷却笑得自然真心。 “木簪甚美,赠者有心。” 原来只是夸我的簪子呀,不禁有些得意,嘿嘿笑了两声后,我见鬼似的朝外面跑去,心中直念叨:素未谋面的黄大人啊,可千万再等一等啊! 章之三十四 如今见到林姐姐的心境已经大不一样,何谈恐惧,几乎都想抱着她痛哭一场。不过,真正在黄大人的府上见到面后,我发现她表现得并不如我想像中那样,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于是再怎么‘亲人相见’,我单方面的感动涕零也该放下了。 于是站在她面前,我恐惧复生。 “你知道王爷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思吗?”果然,林姐姐没我矫情,关切问候都免了,劈头盖脸就是训斥。 “你明知身份特殊,为什么不按照王爷的吩咐去做?要到处乱跑?你嫌自己害人还不够吗?害得王爷担心,害得连我也跟过来!” “哦……那抱歉了。”我咽了咽口水,说了句极不情愿的违心话。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不想来?可是王爷放心不下,非要我来!”林姐姐猛地转过身子,长长的头发差点抽在我的脸上。“你要知道,跟随王爷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强迫过我,可是这次!——” 她又是一个猛回头,我避闪不及,还是被抽了。 “竟然因为你!王爷竟然强迫我来当你的暗卫!” 大概情绪激动,林姐姐的语调往上一扬,两个尖锐的音刺进我的耳膜,惹得我的头有一阵眩晕。 “你知道吗?当得知你在黎国失踪的时候,我有多么愤怒吗?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也在黎国!” “他?”我捂着耳朵不小心问了一句,立马就受到林姐姐投递来的杀人视线。赶紧捂着耳朵脸,继续低头挨骂。 “他在黎国也就罢了!偏偏还让我看见那张荒唐的告示——” 正说着,林姐姐突然抽出长剑,嚯嚯两下之后,晃荡一声砍在桌上。不一会儿,名贵木桌就被她劈成了两半,连木屑末子都不见半点。 “他竟然在征婚!他竟然一面对我说会回到过去,一面又在征婚!”林姐姐的音量突然拔高,我还未挪到安全地带,她的长剑离开木桌残骸竟然直直指向我! “你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的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 利刃一点点逼近,我一点点后退。 不知话题的轨道怎么出得这么严重,我俨然是被当做“他”了。 但比起现在惊险的处境,我却更加好奇,林姐姐什么时候跟黎国的皇子好上的? 要说有覃美人与周吉锦两大美男为她争风吃醋也就知足了,什么时候还来了个黎国的皇子?敢情天下所有极品美男都被她品尝过了? 况且,她如此这般在我面前晒情伤,莫非还有他意? 我忽而有种被讽刺的感觉,再看看极尽情疯的林姐姐—— 凭什么嘛,她不就是胸比我大点么? “管他心里有没有做什么,你心里有他就行了。”我稍稍推开剑刃,强笑道:“林姐姐,别怪我说,你领教的男人也不少,怎么还是这么不得要领呢?既然你喜欢人家,就去报名好了。告示征婚能代表什么?恰恰只能代表他心里没有别人!说不定他这样做只是为了等你,只有你去,才是他真正的心意呐!” “你说什么?” “我说你应该去报名……” “你在侮辱我?”林姐姐忽而冷喝一声,眼神凛冽:“如此丢脸之事,你是要天下人看我林樱的笑话吗?” 她握剑的手又送上几分,我已退到墙角退无可退,再看林姐姐此时的表情,无疑是被我刺激地更加激愤,大概她以为她手上拿的是讨情债用的账单,而不是杀人的利器罢! 危险在逼近,我却无能为力。 就在林姐姐还独自在情伤中幻想时,梁上突然飞下一个身影,恰恰落在我和林姐姐之间,替我挡住了剑刃迷茫的煞气。我虽没看清来人的面貌,但在肺腑吸入一阵青草香后,无由的安定迅速滋生了‘将林姐姐刺激到底’的愿望,不过还用不着我开口,屋内已经开始有无形的硝烟在四周飘散了。 “你的剑,应该是想冲我来的罢?”覃美人两指夹着剑刃,我以为他要推开,谁知他却引着剑刃抵在了自己的心窝。“想知道他心里有没有你,问旁人做什么,直接刺进这里,问问它不就知道了?” 覃美人语气冷淡,表情是难得的严肃,加之这一举动,不由让我屏气凝神,动都不敢动一下,只为他捏汗。 再偷偷打量林姐姐,对于覃美人的突然出现,她仿若才回过神。刚才还愤情的脸上,已然通红。她注视覃美人的眼睛里除了我能看出的尴尬与委屈,更多的却是我读不懂的情绪。 我看她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45 缩了缩手,似乎想将剑从覃美人的指间抽回来,但覃美人夹得紧,林姐姐似乎也不敢太用力,所以抽了几下还是抽不回剑,林姐姐的脸已经红到了极致。 “你放手!” “怎么?你不是很想知道这里是怎么想得吗?” “你不要再闹了!快松手!” “是我闹还是你闹?”覃美人目光一斜,厉声反问,将林姐姐和我都吓了一跳。“我说过会将小石头安全找回来,你呢?打昏侍卫,劫持淑罗,拼了命也要出宫,就是为了周吉锦的一个命令,也不肯再相信我一次?”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林姐姐也大吼一声,“八年前我就与你再无联系,我去哪里,凭什么要你管?既然八年前你选择荣华富贵抛弃了我,那我现在为何不能选择追随王爷而非要听你的呢?!” “又要旧事重提么?” “因为那是我们弄到今天这种地步的总根源!”林姐姐拔高音量,我一面忍不住捂住耳朵,一面仔细盯着抵在覃美人胸口的剑刃,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汗顺着脸往下滑我都不敢擦一下。 良久,覃美人苦笑一声,忽而松开了手指,神情疲惫:“罢了,我明白了。” 见覃美人松了手,我由衷松了一口气。但是我又很好奇,他明白什么了?再看林姐姐,她也是一脸茫然,望着覃美人,刚才凌人的怒气也消失了大半。 “你胡说,你明白什么,我的心你从来没明白过!” “或许以前没明白,但是现在,明白了。” “那是什么?你明白什么?”林姐姐显得有些急切,她似乎想让覃美人的视线投在她身上,但覃美人却好像故意似的,视线游离于室内其他事物上也始终不看她一眼。 “我明白,你的心里已经没有我,或许是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了。” “胡说!”林姐姐斩钉截铁地否认,在下一秒,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嘴上却还在强逞:“我早就不是以前的我,我怎么想得,你永远都猜不到!” “是吗?”覃美人轻笑回身,视线终于落在了林姐姐身上。“自从周吉锦收下你后,对你可谓温柔备至。而你对他,为一句话也可以赴汤蹈火。如此两情相悦,就算不用猜,我也看得出来。” “没有,我跟王爷只是……”林姐姐有些慌张,一时激动竟然又挥舞着手中的剑指着覃美人,但是比起先前的愤怒,此时她眼里已经泪水盈盈,若用愤怒来形容倒不如委屈来的贴切,听她委屈道:“你竟然如此看我吗?这八年我是怎么过来,你果真不知道吗?” “这八年,有大周三王爷在身边陪伴,想必也不赖。” “覃良!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样?”覃美人毫不在意林姐姐手中随时会挥舞过来的利剑,依旧言语激之:“既然你早就认识到我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是个用告示征婚被天下人耻笑的家伙,你还来在乎我做什么呢?” “你——!” “如果八年前就是结局,那么之后对你造成的困扰覃某感到非常抱歉。不过今后,覃某自会遂了林姑娘的意愿,不会再来烦扰林姑娘,如此,告辞。” 说罢,覃美人当真朝林姑娘微微躬身,大有今此一别永无再见之意。如此言行,令林姐姐手中的剑开始剧烈摇摆起来。 我本来也想跟覃美人说两句话,但见他要走,我忙紧随其后。刚跟了两步,感觉脑后凉飕飕的,略转身看时,只见那摇晃的利剑不知何时朝着覃美人飞去。我心中暗叫不妙,想也没想,迅速从后面抱住了覃美人的腰,往旁边一滚,虽是避开了要害部位,但我的手臂还是挨了一刀。当我被覃美人反身捞起的时候,我疼得动都不敢动一下。 “猪脑子!你不要命了!”覃美人朝我吼了一句,看他蹙眉紧张的样子,我的虚荣心还是小小地满足了一下,于是调戏之:“为了你,命又算什么……” “住嘴!”覃美人朝我吼了一句,我立马噤声,顺着他的目光朝林姐姐看去,我发现林姐姐的脸已经惨白,就像小时候我跟石宝偷偷将娘的宝贵衣裳剪了做沙包被娘逮住了一样。 “如果林姑娘是想杀某泄恨,只要说一声,某自别无二话。但是刀剑无眼,某希望林姑娘不要再将你我恩怨牵扯旁人。不然,若让林姑娘落个滥杀无辜的罪名,继而毁坏了大周那位王爷的威名,岂不更会被人耻笑?” 说罢,覃美人一把将我打横抱起,也不理会我的惊呼,就要往外走。 “覃良!”突然,身后响起林姐姐的哭声,抱着我的覃美人往前一个趔趄,我看见一双纤细的手臂从覃美人身后环住了他的腰,横在了我和覃美人中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那就肯定是有意的咯! 横在中间的手越收越紧,林姐姐哭着认错的声音令任何人听了都颇为动容,我偷偷打量覃美人,却见他神情严肃,除了幽邃的眸子里面的颜色沉了几分,面对林姐姐伤心欲绝的哭声他似乎毫不动容。 可怜的林姐姐似乎哭了千年万年,我等覃美人的话也等了千年万年,等到我感觉手臂上的血都快流干了,忍不住轻声呻、吟了一声,覃美人才回过神来。 他本来想直接往前走,却发现林姐姐还是不放手,这才说道:“是时候放手了。” 圈住他的手臂突然一震,连我也吃了一惊。我以为,覃美人会原谅林姐姐,说些软话的,不想…… “阿良,你,你说……什么……” “既然我们都已经变了,过去的也就过去了。放手吧。” 语气之平淡,实为我吃惊。 我以为林姐姐又要继续哭,谁知横在中间的手忽而慢慢松开。 我特别想看看林姐姐是什么表情,但覃美人正抱着我,挡住了我的视线,不得不叫我勾着脖子,可脖子还没伸多长,伤口处却是一疼,我忙痛的大叫,却撞上了覃美人低头看过来的视线。 “还知道痛,恩?” 我老实了,不敢再动一下。 覃美人也未再停留,终于抱着我出了屋子。 章之三十五 “覃美人,我觉得,林姐姐心里还是很有你的。” 覃美人把我伤口处的衣服撤开,拿着药粉凑近了给我涂药,他完美的五官再一次离我这么近,一时有些紧张,我只好没话找话,“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什么恩怨,但是我还是觉得你说得太决绝了些……” 覃美人一手托着我的手臂,一手将瓷瓶中的粉末一点点抖洒在伤口上。不知何时他的额角和鼻翼都已经沁出许多细密的汗珠,在烛光的照应下,一闪一闪的,如他的眼睛一般明亮。随着他的呼吸和动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46 作,这些汗珠正沿着他俊美的脸颊缓缓而下,既让我有替他擦拭的冲动,又让我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其实嘛,虽然恩怨八年,但是,这八年里她还是忘不了你……”有一滴汗珠滑到了他的眼角,沾湿了他的长睫,既像一滴泪,又像一颗欲坠未坠的珍珠,给他平添一种婉转凄郁之美。 “她忘不了的不是我,是执念。” 覃美人一声苦笑,眼角的珍珠莹莹闪烁,与他漆黑的瞳仁泛出的光彩交相辉映,仿若嵌在上面的一颗宝石,令人忍不住生出亲近之意。我情不自禁地朝那光彩靠近了些,在感触到他吞吐的青草气息时,那漆黑的眸子里,也映出了一个的影子: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最重要的是那一副表情,明显地饿猫对着鲜鱼垂涎的表情…… 我略微一惊,不知他何时已抬起头来,也正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怕心思被他看穿,我忙想离他远一些,没注意受伤的手臂还在他手里。避嫌的动作有些大,我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立即龇牙咧嘴一声惨叫。 “在漱林馆没吃饱么?怎么还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谁欲求不满了?!” “不是么?那你怎么直勾勾地看着我,让我有种不祥之感?” “开玩笑!你别自作多情啦,就算欲求不满,也不会找你下手啦!” “哦?为什么?” “唉……不为什么,就是跟你没那种感觉嘛——哎哟!”我话没说完,覃美人握着我胳膊的那只手突然往前一带,我与他的距离重新拉近。 “没有哪种感觉?”覃美人毫不避嫌,竟然又将他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凑近几分,鼻息交缠,我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他却抬起我的下巴,对着我吹了一口气。 “是没有脸红的感觉?还是没有燥热的感觉?”他的长睫偶尔略过我的,鼻端也若有似无地轻触。就是那刻薄的红唇,总是在即将碰上的时候猛然撤离。他用气息来回调戏着我,令我极力压制的燥热变得疯狂。 “既然都没有,为何你的脸这样红,身体这样烫?……”覃美人越发张狂,另一只手也似有若无地从我身侧拂过,慢慢移到我的肩膀,在慢慢往我的后背划去。“怎么哑巴了?说话呀……”他的话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戏弄,再看他微微勾起的嘴角,他眼底的笑意…… 让身心自由吧! 心里突然大吼一句,燥热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我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理由。 当覃美人性感的唇再次含笑欺近时,那日初吻时的勇气全部回来了。 如果那时含住的是整个春天,那么这次应该是整个炎夏了。 没有丝毫犹豫,我的唇贴上了他的。 犹如在树后伺机已久的螳螂,我终于将覃美人这只聒噪的蝉吞进嘴里。 只是出乎我的意料,这一次的偷袭却并未让他有诸如‘浑身一震’,‘眼神微眯’之类的惊诧反应。 反倒是当我吻上他时,他托起我的脑袋,加重了我主动出击的一吻。 整个反应,到更像是‘黄雀在后’。 当意识到这一点时,我还有一丝理智。于是想结束这个失败的偷袭,却发现我已落入蛛网,在劫难逃。 覃美人的吻不轻不重,不带浓情蜜意,不带烈火情余,更像是一个教训小贼的胜利者,带着几抹轻笑,几许挑逗。 我故意凑近,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搂住他的脖子,学着他开始的样子,若即若离地朝他吹气,笑道:“覃美人,你在害羞哦……” “何以见得?”面对我的撩拨,他却面不改色。 “那你为何不继续呢……”我的唇在他的唇上摩挲了几个来回,可他并未有过激的反应,反倒气息更平稳了。 “没有感觉,怎么继续?” 我正在努力撩拨他,谁知他却泼了我一盆冷水。 我无言回对,低眼打量这个家伙,除了强烈的挫败感,我对这家伙的刻薄报复怒意渐生。想也没想,我一口咬住他的唇,为了发泄心中莫名怒火,直到舌尖尝到了一丝腥咸,我才放开他。 彼时怒火发泄完毕,看着他唇上亮晶晶地一抹艳色和分明的牙印,我才记起大多数逞一时痛快的行为,后果都不胜凄惨。我不敢看覃美人的眼睛,望着他亮晶晶的唇,我干笑两声,思量着怎样以最快的速度离他最远。然而不如他快,我推了他一掌还没跳下床来,却被他一把搂住并顺势压住,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 我悄悄朝他望去,只见他满额汗珠,星眸迷离闪烁,鼻翼起伏急促,粗喘时微张的嘴唇潋滟诱人。整体看来,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心里平衡了些。我不禁有些得意,正想挑衅他几句。他却又先我一步,朝我低吼:“别动!” 我条件反射将话吞入腹中,但随即反应过来——凭什么听他的!正要大动回嘴,他却突然伸手蹭蹭两声,竟然点了我的穴!令我再动弹不得! “覃美人,你做什么?” 覃美人看了我一眼,随后一翻身,抓起衣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章之三十六 一觉醒来已是日照三竿,黄大人府上的饭菜也合口。就是偌大的桌子仅我一人,未免太显铺张浪费了些。问了下人,林姐姐和覃美人一大早就相继出府,去向不知,只道我伤好后要是愿意可以随时出府闲游。 想来闷在府里也无聊,于是我带了几个下人,正式游览黎国街景。 虽说黎国建在峭岩陡山之上,但百姓不少,走到哪里,我周边来往者都可用摩肩擦踵来形容。若不是旁边有几个侍卫护着,估计我又能体会到揉菜擀面的滋味了。 不一会儿我就累了,随意找了间茶馆,准备歇歇脚。刚坐下去,就听隔桌一男人拍桌大叹:“……可得逮住那蛮人,用我黎国大刑好好伺候一番!太气人了!” 旁座的男人帮腔:“可不是!淑罗小姐自小就是咱黎国国花,雪莲花一般的人儿,远远瞧上一眼都怕将她瞧化了,哪里还经受得住蛮人挟持!大病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这一病也不知何时才能好呐……” “听说昏迷至今还不见醒?连宫中御医都黔驴技穷?” “宫中的御医都是些草包,要是苏妙手在……” “唉唉唉,说到苏妙手,我还听说,早先淑罗小姐没进宫时,他们还有过一段故事……” “你又骗人呢!淑罗小姐养在深闺大门不曾迈一步,苏妙手闲云野鹤行踪不定厌恶权贵。你说他俩能凑上一对?比说大周的女人都是木脑壳还让人不信!” “骗你干什么!这是有缘由的,听我说……” 隔坐的两个男人抵头窃窃私语起来,任凭我如何扭脖子,也听不到一字。转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47 过头准备喝口茶,忽然一个身影晃到我旁边,夺过我欲送嘴边的茶杯,仰头一口饮尽。末了,一声满足的叹息,他重新将被子放递我眼前。 “再倒两杯,就给你打个折。”这个蓝布衫衣,风尘仆仆的陌生男人在我眼前摇晃着杯子,神态举止好像跟我很熟似的,以至于保护我的侍卫都以为他是我朋友,所以除了我,其他人都一脸平静。若作惊恐状大叫,未免也太显矫情。虽然他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但为了表示我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我还是很镇静地提起茶壶,给他满上一杯,再一杯。 三杯毕,这男人撩袍坐下,抓起我搁在桌上的一只手,扣住脉门,装模作样地把起脉来。 “唔,果然不错。” 少顷,他嘀咕一句。我刚想问他什么不错,他却松了手,又朝我脖子伸去,我反射性缩头,却被他毫不客气地握住脖子。我第一反应就是他要拧断我脖子害我性命,才想着呼救,他却又松手了。对上他的一线目,我继续纠结着要不要喊救命。 “脖子没落枕,就收个问诊费,打九折是十两银子。心肺有问题,但短期根治不了,得长期随诊,抹去问诊费,预计最少也得三千,首付就先交三十两吧,后续多少再看情况……” 他说着乱七八糟的话,最后在我面前伸手一摊,大有要钱收费之势。彼时我已被他弄的晕头转向,待他说完,我才猛提一口气,缓过神来。 “请问……你没找错人吧?”我试探着问,这男人却面色如常。 “二十年来,未错一个。” “你是郎中?”我这时才发现他左肩挎着一个粗布包,里面隐约有药香传来。 男人略微一顿,勉强点头:“准确地说是行医者。” 听他回答,我的迷糊少了大半,我干笑道:“既然是医者,我就不耽误您治病救人了,告辞。”我起身正要走,肩膀却被他一摁。 “姑娘就是病者,我还去哪里?”我重新坐在凳子上,感觉这人来头不小,警惕增加,我趁空直朝旁边侍卫使眼色,可他们却像没看见似的,呆呆地看着远方,完全没发现我暗中的求助。 无奈,我继续干笑道:“多些您的关心,可我没病,您还是赶紧到需要您的地方去吧。省得耽误那些人的医治,让我白负愧疚哇。” “小病尚需重视,何况大病?我看姑娘也无聊,不如你就从今日起接受治疗,先随我去,再仔细检查一遍。待我彻底弄明白了,再开些药方,如此,若能早日康复,也能替你节省点银两。” 没病还硬给我安上病这是为哪般?纵然咒人也不带这么损的吧!但看这人,大概有些功力,我也不好明着杠上。 “不不不,您还是先去看别家人吧,我不打紧,能扛能忍,先去看别人……” 男人顿了一会儿,又道:“也罢,反正你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那我就先走了。以后能碰上再说。……那你就先将今日的银子付了吧。” “什么?” “看在三杯茶的份上,总共就四十两了。”他伸着手,不给钱不走的架势十足。 娘的,我好脾气忍到现在,他还真讹上我了!我一拍桌子,蹭得站起来,仰视他的一线长目:“你什么意思?讹钱是吧?我都没向你要茶钱,你倒向我要了?看我外地人好欺负是吧?看我没见世面好糊弄是吧?别以为装着几根破草药,说得几句台词就可以到处招摇撞骗。二十年都没人不上你的当,你很得意是吧?很抱歉,今天遇见我,你的得意也到此为止了!” 说到激动处,我推搡了他几下,不动。张望身旁侍卫,无人理会我。再看这男人神色,依旧无动于衷伸手要钱。我目测茶馆大门,硬着头皮想从他身边猛冲过去,却被他半路拦下。头撞在他伸开拦路的手臂上,我一阵晕乎差点没坐在地上。知道碰见高手了,我只得当一回吃黄连的哑巴了。 “好吧好吧,不就是四十两嘛……”我手往腰侧摸去,记起来钱是在侍卫身上的。正要招呼那个呆站着的侍卫过来,这男人却一步上前,伸手朝我头上一拔。 “没钱用这个作抵也行,”我头上覃美人送的簪子又落在他手中,他一面转着簪子打量,一面道:“虽然做工不怎么样,但材质确不错。抵那四十两勉勉强强……” “那可不行!” “怎么?” “这是别人送我的定情信物!拿命也做不得抵!” 我趁他还在玩味之际,一把夺回簪子,放怀里揣好。“你要银子我给你就是了……” 觉得哪里不对,待我再抬头看去时,四周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 “石姑娘是丢了什么东西?”刚才呆站的侍卫突然走过来朝我问道。 “刚才那个男人去哪儿了?” “男人?”侍卫疑惑地张望了一下四周,“小的们一直守在姑娘身边,并没有看见什么人接近姑娘啊。” 茶馆人声嘈杂,隔壁桌上那几个男人依旧窃语低笑着,毫无异常。 难道刚才是我的幻觉么?真是见鬼了! 章之三十七 出了茶馆,我对去别处闲逛的心思也没了。 班师回朝,迎面遇上一队人马,看装扮,应该是黎国朝廷中人。正打算给官爷让道,那群人却直奔我来。 “这位是石姑娘吧?”领头的朝我一揖,倒是礼貌。 “你们是谁?” “小的是宫中侍卫,特奉淑罗娘娘之命前来请石姑娘去宫中品茶。” “淑罗娘娘?”我回头望着侍卫。 “是黎国现今后宫红人,原黎国建国公童志远之曾孙女……” 侍卫在耳边的解释听得我头晕,总之是我不认识的人就是了。且不管后宫还是建国公,既然不认识,直接拒绝也谈不上伤谁面子。 我摇头:“不去不去。” “石姑娘何处此言?淑罗娘娘一番好意,石姑娘怎忍心拒绝?” “我又不认识她!谁知道进去后还能不能出来呢!快些让开,不然我就喊了啊!”我正要做样子吓吓他们,侍卫却又附耳过来:“石姑娘,淑妃娘娘毕竟名门之后,当今圣宠。何况她只是邀请您进宫喝茶而已,如此断然拒绝,只怕……不好吧?” “可我们素不相识,她若没什么图谋,干嘛请我喝茶啊?” “石姑娘此言差矣,淑妃娘娘并非不认得姑娘您。大概不知道的也只有您一人了” “这话怎讲?” “石姑娘来黎国这几日,关于您的消息,大街小巷,深宫杂院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初林侍卫来寻姑娘时,先入了皇宫,因为莽撞,竟然挟持淑罗娘娘才得以出宫。此事一闹,淑罗娘娘认识您更是自然……” 我的逻辑有点跟不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48 上:“林姐姐挟持的就是她啊?……那这样我更不能去了!” “为什么?!”问话的是领头的侍卫。 “因为我才被挟持,她不在茶里做点手脚就太不正常了!” 我似乎听见众人倒抽冷气的声音。领头侍卫大概觉得下不来台面,脸都涨红了:“石姑娘如何这般猜想?淑妃娘娘历来宽和好客,只是单纯地想跟姑娘您交个朋友而已。石姑娘三番四次歪曲淑妃娘娘的好意,若让娘娘得知了,岂不伤心?” “那行,好意我领了。喝茶的事情,下次再说吧!”我抬手朝身后侍卫一挥:“我们走。” 但走了几步,发现侍卫还站在原地不动。 “你们怎么了?走啊!” “石姑娘,”黄大人府上保护我的侍卫,神色突然有些古怪,看我的眼神飘忽不定。待我刚要问他怎么回事的时候,他突然一声“对不住了”,一个箭身朝我奔来,抬手落掌—— 我只觉头上一昏,眼前就成了漆黑一片。 “吊起来不好吧……万一目标太大,把皇上引来了怎么办?” “装起来也不好,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会被闷死的。” “就绑起来,封住嘴就行了吧?” “可这也太简单了吧?不弄出些新的整人花样,让其他娘娘知道了,还不被笑死?” …… 我一醒来就听见一群女人在叽叽喳喳地说话。彼时我躺在锦被玉床上,张望着四周奢华浓丽的布置,知道自己已经在皇宫中了。朝那堆窃窃私语的女人堆里看去,坐在木椅上,撑着头吃葡萄的那个最艳丽的人,想必就是传说中的淑罗娘娘了。 “行了行了,去把宋刑司叫来,我好好问问他。” 一宫女领命而去,淑罗娘娘吃完最后一颗葡萄,这才想起了我。 “翠鸟,去看看那人醒了没有。” 见又一宫女向我款款走来,我忙闭了眼睛。待那宫女复又离开,我才睁开一线。 “回娘娘,还没有。” “怎么回事?都过了一个时辰。怎么跟个猪似的还不醒?” 没想到这一浓妆艳丽的娘娘,嘴里竟吐出这种粗俗的话来。心底鄙视之,我也暗自回敬了一句。 “许是王大侍下手重了些,没个分寸。” 淑罗娘娘摆摆手,又招呼了一盘枣糕,看她的样子,当真一个吃货。 “娘娘!” “没规矩!大呼小叫地,成何体统,是想叫人看了去笑话吗?” “娘娘恕罪!奴婢是有要事要禀报!” “说。” “是上次那个蛮妇。她又闯进皇宫了!” 大概第三块枣糕哽在了淑罗娘娘的喉咙里吧?看她的表情,可不是吃快了噎着? “宋刑司呢?怎么还没来?” “回娘娘,正在路上。” “他什么时候变乌龟了?怎么这样慢?” “娘娘——” “又大呼小叫!你们要让本宫说多少回?!” “娘娘息怒!是宋刑司来了!” “那还不快带进来!”淑罗娘娘长袖一挥,同时忙朝嘴边一抹,拍拍衣服,理理头发,仪态万方的后宫娘娘又回来了。 “宋有法宋刑司到!” 少顷,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忙朝端坐在一旁的淑罗娘娘一拜:“臣宋有法参见淑罗娘娘!” “宋刑司。本宫叫你来是想讨教,一般人质都是怎么处置的?” “娘娘如何这般问?”宋刑司倒很吃惊。 “大胆!本宫行事缘由,你也敢问!” 小官自然得罪不起大人物,那宋刑司没再多说,装模作样思索附耳一番,便退下了。可怜我还没想到各种可能,淑罗娘娘就体态婀娜地往我这边来了。 “翠鸟,去叫个御医过来。丝雀,给本宫找些东西,宋刑司倒是提点了,既然是人质,之前都得先用刑具玩玩儿……” 这女人的嘴就像阎王殿门,一打开,跑出来的都是阴风。 “娘娘,娘娘,那蛮妇欲闯浣香宫的时候,被皇子碰上了!” “什么?!”淑罗娘娘一声惊叫:“都怎么带的话!从圃菊园还能抄小道,作何走大门绕到皇子大殿?!不是说了要防着把事情闹大,尤其是不能让皇子知道吗!” “回娘娘,是那蛮妇太冲动,还没等吴侍卫把话说完就……” “混账!这让皇子知道了如何是好?!”正说着,我突然觉得脸颊一疼,差点就叫出声来。 “都是你这个破女人!一次两次害本宫,都是你,都是你!” 奶奶的!敢情她在蹲茅厕呢!使这么大劲!本姑娘的脸就算不是吹弹可破,也经不得这样拧啊!忍着没叫已经不易,但揪得太疼,眼泪却是忍不住了。眼角痒痒地,就在我生怕被她发现的时候,聒噪的宫女又救了我。 “娘娘娘娘!”我趁恶女人转过身时,忙抹了眼角的泪。 “快说!” “娘娘,御医……”小宫女似乎欲言又止,偷偷看了下她身后站着的御医,怎么看着就眼熟? “还磨蹭什么,来了就快去给本宫看人!”恶女人对着那个卑微低头的御医长袖一挥,“无论什么法子,本宫要让她半盏茶之内神智俱醒,拧她知道疼,扎她知道痛!” 天杀的,本姑娘已经很痛了好不好! “娘娘,”御医依旧低着头,但声音也熟悉,“卑职救治时,可否摒弃旁人?” 太熟悉了!不期然看见恶女人,此刻她的表情也很奇怪。 “你,你——”恶女人指着躬身的御医,语气神情忽然有些激动,“都出去,出去!” 乖乖,这简直就是大臣与宫妃有一腿的预兆啊!可床上还有一个大活人呢,他们应该也不会太放肆吧? 然而,下一刻,待人都出去之后,恶女人猛地扑到那御医怀中,突然由恶女人变成怨妇:“你还敢回来!你回来做什么?反正我是死是活也与你无关了……”说罢嘤嘤嘤地假哭起来,不胜柔弱。 “就是体态丰腴了些,导致嗜睡懒动嘴贪,并不是大病。若不喜欢这个体型,以后禁嘴少睡多动即可。不过,”正说着,这御医竟然打上恶女人的肩膀,从上摸到下,又从胸摸到臀。可谓占尽便宜:“这样也好,有手感,惹人喜欢。” “呜呜呜,你还笑话人家……”淑罗娘娘故作锤打状。 “乖,来,先嘴一个。” 大胆不知羞耻的大臣不等淑罗娘娘答话,强硬吻上,恶女人略作反抗的呻,吟很快成了享受。 看那两人的火热趋势,我大概又能看一场宫廷活春戏。 章之三十八 “娘娘!”门外一声叫唤,打断了春戏。 两人恋恋不舍地中断进程,转头的一瞬,我看见那大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49 臣好生面熟。略作细想,可不是场馆里对我说疯话的一线目? “进来!”宫女推门进来的时候,两人都装作若无其事。 “回娘娘,皇子和那个蛮妇都朝浣香宫来了!” 看来情况紧急,淑罗娘娘再顾不得镇静,立马推搡着一线目:“先躲起来。” “躲什么?”一线目也不再躬身作大臣状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何况咱还真没什么。” “没什么也得先躲起来!”淑罗大娘娘急得直跺脚:“你是不知道皇子的脾气,要是他见到你——” “见到他怎么样?” 淑罗娘娘的话突然被殿外渐进的声音打断,也没等到请示一声,来者就擅自推门进来,当他渐渐走近床边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是要直接蹦起来还是继续装昏。再看跟在他身后神情复杂的林姐姐,我决定还是继续装昏吧。 “淑罗,故人来访,不通知我就算了,怎么躲我还像躲瘟疫似的?让我知道了多伤心啊!”覃美人笑得勉强,若不是熟知他恶毒的本性,旁人还真以为他说笑呢。 “皇子,你……”淑罗怔了一下,当她看见林姐姐的时候,神情突然一变,忙躲到了一线目的身后,似乎很惊恐:“她,她她——” “她就是挟持你出宫的女人?”男人一面安抚着淑罗娘娘,一面打量林姐姐,一线目里虽然不露喜怒,但让人看着却不禁畏缩。 “苏公子言重了,”覃美人替林姐姐挡住了一线目打量的视线,似笑非笑:“不过是一场酒席就能解决的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淑罗,你说呢?” 淑罗娘娘听了覃美人的话,神色颇为动容。但抓着一线目衣襟的手还没松开,依然惊恐状。 “哈哈哈!”一线目突然大笑起来,“说到酒席,宫里的佳肴,苏某确实好久都没有尝过了。” “好说,若苏公子舍得时间,今晚我就可以安排。”覃美人挥手就找来一个公公。 “且慢,”一线目叫住了正要离去的公公,对覃美人道:“入席前,皇子是否应该先介绍一下当初给淑罗开玩笑的姑娘?” “呵呵,席间有的是认识的时间,苏公子何必急于一时。” “啧啧,如此爱护,这位貌美的姑娘若非是皇子藏娇?” 一直沉默的林姐姐听了一线目的这句话很有些激动,她握了握剑似乎想出来解释,但覃美人拦在了她的面前,几不可闻地摇摇头。 正在这时,那个叫丝雀的宫女招呼着几个人端着什么东西急匆匆地闯进来了。当她看见屋中对峙的几人时,突然一哆嗦,将手中的物件丢在地上,忙朝覃美人拜去:“丝雀见过皇子。” 跟在丝雀身后的人随后也反应过来,统统丢下手中物件,也朝覃美人拜道:“小的见过皇子。” “拿着些东西是想干什么呢?” 顺着覃美人的目光,我看见躺在地上的物件都是诸如钉板,刺铡,夹指板之类的刑具! “回,回皇子这是,是……”丝雀向淑罗娘娘投去求救的眼神,可怜她这主子自己都先惊恐万分了,自然也就看不见求救信号。大概见自己求助无望,丝雀支吾半天,突然一咬牙,将经过都说了。 变化之突然,叙说之全面,连我这个受害者也为她这贪生怕死对主不忠的行为颇感愤慨。 当她说完时,竟然还敢抬眼看她的主子。淑罗的神情早已从惊恐变得红一阵白一阵了。除了继续往一线目的背后躲,她望向林姐姐的眼神中的戒备也由一级上升到十级了。 不过,她的戒备倒不多余。因为林姐姐听完丝雀的叙述后,也不顾覃美人的阻拦,拔出冷剑,一个飞身就朝淑罗砍去。若不是一线目眼疾手快,抱着情人躲开突袭,恐怕此刻抱在怀里的只是具尸体了。 林姐姐如此蛮狠我也能理解,毕竟,这位看似端庄温婉的淑罗娘娘,竟然能将人骂的这么恶毒低劣,实在是我所见者古往今来第一人。何况林姐姐还是个火爆脾气,她若听了毒骂恶咒还不拔剑,我才觉得不正常呢! 局势变得紧张起来,覃美人与一线目一人护着一个女人,对峙之下,双方似乎都没有退让的意思。 一线目早已收起嬉笑的神情,刚才林姐姐那一砍大概把他吓坏了。此刻美人还在他怀中低声啜泣,饶是他再大度,此刻也撑不住了罢? 再看覃美人,神情也是难得一见的严肃。若一线目是为林姐姐欲置淑罗娘娘于死地而生气,那么林姐姐砍人在先,覃美人又有什么好气的?不过看他望着淑罗娘娘凌厉冰冷的样子,我的心情却是很好。 “她人在哪儿?”覃美人冷冷地问了一句。 淑罗娘娘只往一线目怀里躲。 “淑罗!不要让我生气!” “皇子,你说话能小点声么?你吓到罗罗了……”尽管护着情人,但毕竟是淑罗有错在先,一线目说话的底气都不足。 “人在哪?”覃美人又扬声问了一句。 “我,我没动她……”淑罗小声说着,边朝我这边看过来。 我连忙闭紧眼睛,听声音覃美人已经朝我这边走来,我一时有些紧张。 “她怎么了?”覃美人的手一触上我的额头,我的皮肤就开始发烫,仿若上次的未遂事件又在继续。 “我弄她进宫的时候敲昏了她,一直……都没醒……” “原来是她!”床边也有一线目的声音,想必他也记起我来了,“我就说,什么人会让黄大人派人保护呢!” “你认识她?”这次淑罗娘娘和覃美人倒异口同声了。 “茶馆美人,怎么会不认识。” 于是,一线目将那日茶馆一遇讲了一遍。略去给我诊病要钱的事情,除了我倒的三杯茶给他喝是真,其余的部分添油加醋,都被他胡编乱造得有些狗血的暧昧。果然,刚一说完,淑罗娘娘的语气中怒中带醋,刚才被她揪过的脸上似乎又开始疼了起来。 “苏妙手,”听完后,覃美人终于说话了,“你看看她的情况。” “什么情况?” “她额头烫得厉害。” “哦?”我的额头上又搭上了一只粗糙的大手,片刻后,只听一线目话中带笑:“果真很烫呢!” “什么原因?病了么?” 覃美人问得急切,我却听见一线目笑了出来:“虽说你是皇子,可就算皇帝也得照顾一下正妃的情绪。旁边才站着一位,这么着急床上的,就不怕被醋坛子砸死?哎哟,罗罗,你做什么揪我耳朵?” “少说两句会死啊!”淑罗娘娘的醋都泼我身上了,怎么我听了一线目的话,就觉得酸呢?什么叫正妃的情绪?林姐姐已经成了覃美人的正妃了么? 等了半天也不见覃美人说话,我正要睁眼,被子突然被人撩起,我一只胳膊被一股大力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50 抓住,一阵天旋地转,我被甩在了一人的背上。 “小樱!” 奈何林姐姐动作迅速,身后覃美人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随着耳畔风声呼啸,我忽然产生了一个疑惑:覃美人跟林姐姐的武功,到底谁高谁低呢? 章之三十九 林姐姐将我掳到一个貌似荒无人烟的芦苇荡旁边,毫不怜惜地将我扔在地上。也不待我坐稳,她那只冰寒的长剑就指向我。 “你什么时候跟他好上的?” 我还想问她说的他是谁,立马明白过来,略感惊讶:“你,你你昨晚都看见了?” “回答我!”剑锋偏走,贴上我喉咙寸许。 知道她误解我跟覃美人了,我连忙调笑:“没有,没有,我们那只是逢场作戏,玩玩儿而已!” “少狡辩!!” 看林姐姐的样子,我越解释她只会越生气,正着急该怎样才好时,林姐姐反手一拍,用剑身给了我重重一击,然后疯狂地将我周身的芦苇全部砍光,之后没得可砍的,竟然屈膝蹲在地上,突然抱头痛哭起来。 严词厉呵也好,恨极怒吼也罢,我就是没料到林姐姐会哭。 一向脾气暴躁,外表冰冷高傲的林姐姐,竟然也会哭,嚎啕大哭的那种。 林姐姐的哭声在寂静的夏夜里听起来尤为凄凉,我一时竟有些错愕。只是呆坐在芦草堆上看着她,不知怎么安慰。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姐姐还在哭,但黑暗中多了一个朝我们走来的黑影,连月色也不用借,直觉告诉我是覃美人。 果然,我被人拽起来之后,就听覃美人说道:“做都做过了,有什么不敢承认?何苦还弄的别人受委屈?” “嗳?”我瞪着他黑暗中的那张脸,不太确定他是在跟我说话。 “怎么?在床上那么奔放,在人前就装傻了?” 林姐姐的哭声终于渐渐消停下来,不过抽泣声还是止不住,只能说她确实太伤心了。 “做人还是该诚实些,走,去跟人家说。”覃美人轻轻推搡了我一把。 “说什么?” “自然是说我跟你之间的关系呀!” 我愕然,这回是真的仔细地朝他瞪着了。可是月色下他的表情也没有什么不同,依然平静,平静中带着一丝调笑,一丝刻薄,似乎对林姐姐刚才的哭声没有丝毫怜悯与同情。 “覃美人,你……你没吃错药吧……” “我好得很,当然,如果你能大方地承认我们的关系,我只怕会更好。” “可是……”我隐约觉着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是哪里。 这时,被覃美人无视许久的林姐姐突然擦干眼泪站起来。 “够了!”她喊了一句,委屈愤怒的语气中还夹杂着少许泄气的情绪。“你们别说了!我受够了!” 林姐姐拔回长剑,蓄满月色的泪水像一汪水晶,映得她的眼睛明亮若辰。 “覃良,我终于明白了!好,我放手,我林樱从今天起跟你再无瓜葛!以后你荣华富贵也好,娶妻纳妾也罢,我真的再也不会为你流泪,为你伤心了!” 林姐姐一句决绝的话中满含不甘不舍的怒意,那汪水晶似乎又变成一堆珍珠,圆滚滚地从她眼眶中滚下来。 “如此甚好。”覃美人却全都视而不见,淡淡答道,当真狠心。 他俩大概对望了一会儿,林姐姐突然撤过视线,对着我滚珍珠。 我料想她大概会说些狠话,正想怎么为自己辩解,以便甩开被无辜扣上的第三者罪名。然而林姐姐对我说话的语气,却比覃美人柔和许多。 “石英姑娘,以前我对你虽然有很多误会,”林姐姐第一次这么叫我,我以为她要来个冰释前嫌,不禁有些感动,认真地听她继续说道:“但你为人确实讨厌,从在王爷府里见到你的第一刻起,你带来的不是危险就是晦气。若不是王爷留着你还有用,恐怕我早就会将你杀了。你痴傻呆笨,虚伪狡诈,然而最可恨的就是你的不知检点!身为女人的矜持在你身上看不到半点!到处勾搭男人,先是王爷后是皇上,还有那些蛮子,江湖邪士!现在还……你真把女人的脸给丢尽了!知不知道我有多么讨厌你,多么想杀了你?派我来当你的暗卫,我是多么宁愿去死……我不会再做你的暗卫,今生也不想再见到你!但如果下次遇见了,那就别怪我手中的剑,绝不留情!” 明明语气温和,内容却有别天壤。一席控诉下来,我可以说我在夜风中凌乱了么? 然而刚才挂在脸上的笑也僵硬地来不及退下,我就这样听完她的宣泄,然后看着她决绝又孤寂的背影融入夜色下,一向不吃嘴上亏的我,竟然头一次喏嚅地说不出一个字。 一阵冷风吹过,略微凉意,凉得我一个机灵。 “那个……”我突然发觉木木地站在一旁的覃美人似乎也有些不对劲。偷偷弯腰瞄他的神情,只是他低着头,看不真切。那双眼睛里的情绪我虽然看不懂,但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可是下一秒,那眼睛分明亮晶晶地似是含笑,难道是我的错觉? “呵呵。”覃美人果然笑了两声,只不过表情有些古怪,看得我浑身发毛。 “你没事吧?”我轻轻问道。 “小石头,你的承受能力到不小。” “嗳?”我扬着头,不其然一只手抚上了我的头,轻轻拍了两下。 “被人说成这样也没哭鼻子,我到底还是小瞧了你。” …… 我能说我看见有乌鸦从我头顶上飞过么?我看着他笑得迷离的脸,越发觉着我以后的人生会永远被“冤枉”与“悲催”二字压着,翻也翻不了身。 跟覃美人回来的时候,我俩谁也没说话。我仍在仔细琢磨着林姐姐方才那方话,想必覃美人也在神伤。 等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黎国皇宫。不过这次我不是被人掳来的,走的也不是偏门。当老远就看见宫内灿若白日的灯辉,以及身着蝉纱乌发高挽的宫女们忙忙碌碌的身影时,我被眼前奢华靓丽的宫廷景象吸引住了。 前面的路已经是一方巨大的水池,水池上堆砌着一块隔着一块的荷叶形石阶,石阶蜿蜿蜒蜒从各路方向通往宫廷正殿,水中没有石阶的地方或漂浮着白色的睡莲,或修有喷发的泉水有时还有不知从哪里漂来的水灯,带着一股沉醉夜色的馨香,充做指引水路的光明使者。 水池岸边翠草红花,烛光做的布景下,一群宫廷贵人的身影隐在隐绰的花影之中,玲玲笑声伴着丝竹管弦之乐从对岸传来,欢快而愉悦,令人听了跟着莞尔。 皇宫我去过一次,但大周的皇宫庄重冷肃,空荡荡的,在白天也不见人声笑语。于寂静中透着一丝诡异,于凝重中藏着一抹怖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51 意。不像这里,便是生更半夜,也门庭若市,丝竹欢乐不绝。 “小石头,你傻了不成?” 脑门被人一拍,我回过神来,忙跳上石阶,跟在他身后。 “覃美人,你真是皇子啊?”刚一问完我就撞上他的后背,也不知这货什么时候停下的,鼻梁都撞歪了! 他的视线越过肩膀淡淡扫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又继续往前走。 什么嘛这是! 我揉着鼻子朝他的后背狠狠地瞪了一眼。 “哎呀!” “怎么了!” “水,水水里有东西!” 就在刚才,我看见一只硕大的影子从我和覃美人走过的石阶下游过,借着不时飘过来的水灯,我似乎还看见一双犹如灯笼般巨大的眼睛,并且泛着幽幽绿光。 “水里养几条鱼,在正常不过了。”覃美人对我的惊张,很不屑一顾。 “可是鱼也不会那么大啊!而且那眼睛!绿色的大眼睛!”我壮着胆子朝脚下望,不过刚才的水灯又飘走了,湖里和夜色一样,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分明有东西的!”我肯定地说道。 “难道是……”覃美人也学着我朝湖里张望,眉眼间似乎还带着一丝期盼。 彼时另一盏水灯缓缓向我们飘来,逐渐靠近的光团隐约地又让我看见一条巨大且摇摆着的影子。我心一惊,就要指给覃美人看时,不料那个影子突然从水中跃出,一瞬间,它狰狞的身躯暴露在朗朗夜空,暴眼利爪,如枝桠般长长的尾巴盘旋没有尽头。宛如一条凶猛的怪兽,要将天撕裂一般! “妖怪啊!”我惊恐地拽住覃美人,见那狰狞的怪物腾空飞舞,溅起的水花浇得我身与心一起发凉。这丑物比鬼还要可怕。我都不自主地瑟瑟发抖。 “呵呵!果真是你!” 然而覃美人却似乎高兴坏了,他望着那怪物,眉眼舒展,笑声清朗。从来没见他这么开怀地笑过,似乎孩童看见心爱的玩偶一般,天真又满足。 “你可舍得醒!”覃美人又对着它笑说了一句,岂料那怪物竟像听懂了一般,嗷嗷叫了两声,然后噗通一声,落入水中,溅起的水花比刚才还要多。连带着覃美人的笑声也比刚才更加响亮。 章之四十 “良儿!” 一个体态蹒跚的黄袍老头被一群宫娥扶着在另一头朝我们摇手招呼,覃美人应了一声,拽着我就朝他走去。 “这么大的架势,是打着迎接我的幌子自己偷乐呢?”及至老头身前,覃美人俯身闻了闻,皱眉道:“胜红绿?喝几坛了?” 经他这么一说,我果然闻到一股甘醇的酒气。 老人嘿嘿一笑,褶皱的脸上纵横交错,但目光却明亮有神地投在我的身上。“这是你相好的娃娃?不错不错,长得标致又结实……” 什么?!结实? 我条件反射要去解释,覃美人却拦住了我,眯眼看着老头。 “别转移话题,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每天都这样?” 老头的脸上终于有了窘态,笑道:“良儿,这不是今天特意迎接你才这样……再说了,”他又看着我嘿嘿笑道:“我一直好奇是什么样的娃娃,告示贴了那么多也不见你上心……不过眼光倒不差,遗传的好哇……呵呵……” 覃美人不等他啰嗦,就对簇拥着老头的宫娥道:“扶皇上回去。” “唉唉!我还没跟美人娃娃说一句哪!良儿!我不回去……等等……” 待得一群宫娥簇拥着老头离开后,我才心静下来看向覃美人。 “怎么?有什么要问的?” 彼时,他看起来很疲倦,但冒着精光的眼睛里还是少不了看我时的居高临下和揶揄人的嘲讽意味。些微有些不服气,但短暂的惊奇之后,我还是很快平静下来。 安静地望着他,认真地问:“那个,你父皇多少岁生的你?怎么看起来……有点老?” 很显然,我的反揶揄计谋依然没有得逞。 黎国皇上并不是覃美人的父亲,而是他的爷爷。 据宫里人说,覃美人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但也有人说是他的父亲不想当皇上,而作为交换自由的筹码就将自己的儿子留在宫中承袭皇位。与覃美人的母亲双宿双飞了。 但事实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基于身世的问题,我倒对覃美人生出许些同情。 从此任凭他怎样戏弄嘲笑我,我都怀着一颗宽容博大的心默默忍着。以至于有一次他居然又叫了苏妙手,说是担心我那天被池子里的腾蛇吓傻了,叫他给我看看。 “唔,凝神草,龟息丹,伏地参……”一线目一面叽里咕噜地念着一面在纸上写着什么。 我凑过去,看见他狂草难辨的字迹,切了一声:“装模作样,你是想找覃美人讹银子吧?” 一线目突然停下手中动作,定定地看着我。 “怎么?你干嘛?!“我有些警觉的后退,他眼神中露出饥渴的精光,我担心下一秒他就会朝我扑过来。 “貌似你还欠着我四十两……” 良久,他才说出一句。 “开玩笑!你还真当我……” “算了,反正你也没能力还,我就算作一起,找你男人要好了。” 他又撂出一让人喷血的句话,我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一把夺了他的毛笔。 “你说什么?覃美人……是谁,谁的男人?” 一线目精明的目光带了一次疑惑,他反问:“咦?那……难道他是罗罗的情人?” 敢情耍我呢!我又没控制住情绪,将毛笔甩给了他。 说起这个一线目,宫里也有人说。说他本是黎国御医苏浅青的儿子,因早些年苏浅青在宫中误诊了老皇帝的一个妃子,导致其与肚中孩子俱亡,老皇帝大怒,要诛苏全家。所幸后来群臣力保,勉强将苏浅青妻儿护下。最终苏浅青亡于圣旨之下,苏夫人携子莫名失踪,再无人知晓。 不过说苏妙手是苏浅青的儿子也是众人猜测。 因为都戴苏姓,都是行医的。 不过这个猜测也有很多不成立的地方,比如为何又有人说淑罗没进宫时曾与苏妙手青梅竹马?老皇帝与苏妙手有杀父之仇,为何老皇帝对待苏妙手甚至比亲孙覃美人还亲,放任他与自己妃子淑罗胡来也不闻不问?…… 各种关系有待细究,但关于这个神秘的一线目跟老皇帝嫩妃淑罗偷情一事,我倒是万分好奇。 “胡思乱想的力气省些吧,”一线目将写完的纸张小心叠好,放进衣袖,看着我说:“若不是看在那些银子和好处的份上,我倒是想违背一下医德,瞧瞧你安静地躺在地下是个什么模样。” 说完,他就风一样飘走了。 躺在地下?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52 我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愣是想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想压我?!! “吃饭就吃饭,又走什么神?”冷不防额头被人弹了一记,我龇牙咧嘴地对着覃美人吼道:“做什么!很疼诶知不知道?!” “你的橡皮脑袋,我还没喊手指疼呢!”覃美人斜着眼睛,一脸嫌弃:“擦擦口水,别影响我的食欲。” 我低头,才发现食布上不知何时印上一大块水渍。我忙用袖子掩了掩,反驳道:“你天天都让那个一线目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来气人,自从那天起,一线目每天都要往我这边跑一趟,打着拿银子给我治病的幌子,不断骚扰激怒我,有几次还强迫我喝下他煎制的臭气冲天的苦药。有一次我坚决抵制,他竟然将腾蛇弄到我的屋子,也不知他做了什么手脚。我走到哪里,腾蛇就跟到哪里,而且还不断地用它狰狞可怖的脑袋和身躯往我身上蹭! 于是,我就再也不敢不喝药了。 想到药,再好的胃口也没有了。我忽然觉得反胃,推开了面前的蟹肉粥。 “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又重复了一遍。 覃美人冷眼斜看着我的动作,也推开了正在喝着的蟹肉粥。他用食布擦擦嘴,挑眉道:“你有病,他会治病。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你才有病! 我差点回骂一句,不过忌惮着腾蛇,我还是忍了。 “我哪里有病?!吃好喝好睡好,活蹦乱跳三尺高!淑罗的花儿是我拔得,丝雀头上的包是我砸的,御花园的坑是我挖的……” “让苏妙手睡你的话也是你说的?” “没错!” 我顺着应下,可是说完我就后悔了! 那次,面对苦涩的药,我泪流满面地对一线目道:“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我给你压好了!” 纵然他短暂的震撼并没有替我赢来一次解脱,但以后几天他竟然出奇地没有来骚扰我。还没等我满心欢喜,多日不见的覃美人却出现了。可恨的是他是端着药出现的,一线目站在他旁边,腾蛇……也跟在他身后。 那是我喝药喝得最利落的一次。 他什么也没有说,我药一喝完,他又匆匆离开。 简直有些莫名其妙。 而后,一线目再来的时候,盛药的瓷碗比先前大了一倍。而且腾蛇与他从此形影不离。 覃美人的脸色微微冷了起来,有点儿严肃。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这个事儿的,但好在对他八卦的本质有一些了解,所以面对他此刻的质问和神情,我还不至于慌乱阵脚。 “我早说过我没病,你不信。你也被那个一线目糊弄啦,听他乱编说我有病是吧?其实告诉你,他是个骗子,骗你是看中你的银子,骗我……”我想了想,实在没想到什么委婉的词句,道:“骗我可能是贪恋我的美色吧……” 我以为覃美人会为自己被骗而震怒的,我话音刚落,他微冷的表情忽然柔和起来:“小石头。放心好了。”他眼里似藏有笑意:“他有淑罗,不会贪恋你的美色的。” 说到后面,他竟然真的笑出了声。 玩笑,他还在拿我的认真开玩笑!忽然间,我觉得很挫败,悲愤地将蟹肉粥一饮而下。 “皇上驾到!”一个小太监的声音吓得我一跳,差点将嘴里的粥喷出来。 覃美人还在笑的表情突然僵硬了。他看了我一眼,立即起身出去迎驾。我慌忙将嘴里的东西咽下肚,擦擦嘴,也想跑出去。却被覃美人随身跟来的小太监拦住。 “石姑娘,您不必出去了,且在里屋歇息就好。” 我伸了脑袋想出去瞅瞅,但看见小太监一副为难强笑的表情,还是作罢。 整了整衣裳,我想着怎样在老皇帝面前表现出该有的淑女仪态,以挽救第一次见面时我的粗鲁无礼。但等了一盏茶的时间也没见覃美人和老皇帝进来。正在踱步的时候,那个小太监又进来传话。 “石姑娘,皇上移驾领贤宫了,皇子让奴才带个话。这几天石姑娘好好听苏妙手大人的话,按时吃药歇息。若闷乏了,可在宫中走走,找淑罗娘娘切磋韵律,也可跟腾蛇培养感情……” 待小太监离开之后,屋子又安静下来。我突然有些郁闷,桌上两份没吃完的蟹肉粥挨得很近,碗口冒着的热气交缠着,也不知是谁的碗里的。肚子这时竟然饿了,我却不想再吃一口。 叫人撤下早膳,我百无聊奈地躺在床上。 琢磨着覃美人与老皇帝的爷孙关系。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我觉着老皇帝挺喜欢自己的亲孙子,他看覃美人时宠溺慈爱的眼神,以及被覃美人责问时小心翼翼的表情,哦,还有,到现在还在为覃美人征妃一事亲力亲为…… 这些天覃美人总是来无影去无踪,大概就是在为这一件事情忙碌吧? 纵然他对老皇帝的感情,表现的难让人捉摸,但从他关心的话语以及尽力顺从的行动来看,他肯定也同样敬爱着老皇帝。 不然,像他那种心高气傲的人,怎么会真的用告示来选妃? 哎……怎么有些头痛?胸口又闷闷地……好讨厌…… “恩,石姑娘刚用完早膳。” “……你先下去吧……” 隐约听见门口的说话声,我马上从床上立起身子。还没见到人影,人声就先到了。 “怎么样?这两天晚上睡得还香吧?”一线目来进行他的每日例查了,所幸今天他手中没有药,腾蛇也没来。我轻松不少。 “我也不知道香不香,反正昨晚做梦搬了一晚上的金子,没搬完就醒了。” 把脉,翻眼睛,吐舌头,完毕,一线目从小医箱里拿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是什么?” 他并不回答我的话,反问:“这些天在宫中可有心闷头晕的症状?” 我想了想,摇摇头。 他继续捣鼓手中的东西:“今天我要出宫采办药材,你想想……” “带上我!我跟你一起!” 说实话纵然喝了那么多的药也没什么特别的症状,但继续这么在宫里待下去,我迟早会闷出病来。 出乎意料,一线目竟然对我的请求连眉毛都没挑一下。他从另一个小木盒里取出一样面皮,尖细的毛笔沾了沾药膏。 “那就换张脸吧,我带你出去透透气。” 章之四十一 一线目说,纵然我换了妆容,为了保险,还是得从一条秘密小道出去。 我深信不疑,跟着他,七拐八拐。从一座废弃的寝宫进去之后,脚下的路越走越幽深,让我想起了大周的地道。 “还要多久啊?”我颠簸着跟在一线目身后,觉得这男人简直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走了这么久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53 都没说停一停,或者问问我要不要歇息一下。他的身影在阴森的宫门中穿梭地有些急切,我的话无人回答,更添诡异。 “喂!一线目!”我又喊了一声,像是给自己壮胆。因为他走得太快,宝光粼粼的珠帘摇摇晃晃,一下子就吞没了他的身影。 “走那么快干什么……真是……”我虽然嘴上抱怨,但步子却不敢慢。这废弃的皇宫深红暗绿,蛛网遍布,指不定还闹过鬼的呢!我胆子再大,一个人也不敢久留,于是匆匆跟上。 又拐了不知几个弯,沿着路走下去,还真是个地宫模样的地方。我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前进。身后的大门却自动合上了! 这情景!跟大周地道如出一辙好不好?! “喂!——”我忙朝前面喊了一声,但已经没有一线目的影子了。 “一线目!苏妙手?!” 我渐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我转身想把木门推开,却根本是蚍蜉撼树。那木门契合地严实,没有木栓之类的东西,分明里面安装着机关好吗! 我不甘心,一边大喊,一边捶门。等我捶到第八下,身后有人的脚步声。 我忙回头,原来是一线目。 “这门是捶不开的,跟我走吧。”一线目抱着臂膀站在小门口,目光闪烁。 “你搞什么鬼?”我有些不信:“不是出宫吗?怎么这里越走越深了?” “呵呵,”一线目笑了两声:“出宫的路子当然偏僻些,皇宫大,你感觉走得深了也是理所当然。”他指着身后的小石屋,道:“再从这儿走下去,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出去。耐心些,走吧。” 我还是不信,站在那里并不为所动。 “怎么了?”一线目挑了挑眉毛,似乎有些不高兴。“你不相信?” 我摇摇头,捂着肚子,故作疼痛:“哎哟,肚子似乎有些疼。我看我还是下次再出去吧……哎哟,得先找个茅厕……哎哟哟……” 偷偷观察者一线目的神情,不悦在他脸上慢慢放大。 当他似乎就要爆发怒气的时候,我就势倒在地上,翻滚着痛叫。 “要死人了要死人了!一线目,你赶快背过去,不然我就地解决了!哎哟哟……” “哈哈哈——你这个女娃娃倒是警觉!哈哈哈——” 这时,小石屋的门口出现一个黄袍身影,仔细瞧过去,可不是那个老皇帝,覃美人的亲爷爷! “齐林啊,怎么样,演技还是略逊一筹吧?女娃娃可没全上你的当。”老皇帝和蔼地拍拍一线目的肩膀,在他略带羞愧的表情下,我看见他自脸角掀起一块面皮,然后—— 那人根本不是一线目,原来是个假冒的! 我惊讶地看着他,突然不知道老皇帝唱的是哪一出。 “齐林啊,你去安抚一下七小子,朕随后就来。” 那个男人朝我看了一眼,转身消失在小石屋中。 “女娃娃!”这下只剩下我跟老皇帝了,他招招手,唤我过去。可我还有些犹豫,他又笑道:“我又不会吃人!你怕我作甚!” 想想也是,而且他还是一国皇帝,覃美人的爷爷呢! 我拍拍衣服,走到他身边。 “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将你带到这里来?” 这语气,简直是又一个覃美人哪! 我不客气地点点头:“您老还帮我易容,是怕覃美人知道么?” 老皇帝但笑不语,他精明地似乎能洞悉一切的眼神,看得我浑身发毛。 “真有点像……”他自言自语了一句,突然伸手将我发间的木簪拔了下来,“……更像了……巧缘呐……” 好好梳洗整理的头发,被突然打散,任谁也不高兴好吧。 我嘴角机械地抽搐了一下,声音尽量平静:“您老……这是什么意思?” 老皇帝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纵横交错的脸上似乎有什么在闪烁。我瞧见他竟然在哭!就在我被弄得莫名其妙的时候,老皇帝突然一把抱住我,布满褶皱的脸埋在我的颈窝,来回磨蹭,抱住我的手也上下摩挲。像是找到了某件失而复得的宝贝,摩挲地我浑身鸡皮。 “大爷,您,您……”他的脸一半热一半凉,就像我的心此刻一半火海一半冰川中一样。我奋力想推开他,他却像死抱着不放,甚至开始隐忍的哭泣也逐渐变成大声的哀嚎。 “秋雅……” 哭声中,我听见他一声叫唤。不知怎的,我放开了试图推开他的手,任由他像个孩子一般,尽情宣泄。 大概他的眼泪流干了,在被他数刻钟的“非礼”之后,他放开了我。 “女娃娃……这是……”大概他还有些神志不清,用袖袍使劲擦着眼睛,那模样,跟街上被子女遗弃的老人一样委屈。“呵呵……我刚才哭了?” 他又摸了一下眼睛,抬头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对他瞬间变换的表情有了一些抵抗力,忽略颈窝胸前粘湿的难受,点头道:“而且还抱着我哭,眼泪鼻涕都擦在我身上了……” 我有心示意他看,他却笑得更欢了:“真是个好孩子!……我放心了!” 大概情绪发泄完毕的老人都有一个神志不清的时刻吧?我姑且不在意这段牛头不对马嘴的谈话。趁着他现下心情不错,我朝他伸手:“簪子还给我吧!” “什么?!”老皇帝的迷糊期貌似更长,他望着木簪的眼神有些不可思议:“什么簪子?!我几时拿了你的簪子?!你这娃娃……” 我翻了翻眼,不打算再跟他口舌。打算直接将我的东西抢过来。 “唉唉唉!你干什么?!”老皇帝突然推了我一把,将手编在身后。 “那是我的东西!”我也有些生气了,“难道你要我这样蓬头垢面地回去吗?” “你的东西?!”老皇帝终于反应过来,将木簪拿到我眼前晃了晃:“你是说这个?” 我点头就要去抢,他动作更快,又将手编了起来。 “女娃娃,话不能乱说。这可不是你的……” 没想到这个老皇帝这么小气,刚才借肩膀给他哭看来是白搭呢! “这是覃美人——你孙子给我的定情信物,以前可能是你家的,但它现在确实是我的!不信,找你亲孙子来作证!” 老皇帝又笑了,意味深长:“女娃娃,你可知道它是什么?”我哼了一声,气的懒得回答,他继续道:“这个可不是木簪子,它是一把钥匙,掌管我大黎财富的宝贝!” 我当然不信,听他继续说。 “当年大周与图土想联合起来一锅端了黎城,怕一个新生的政权是假,贪图我大黎发掘的宝贝确实真!”老皇帝摸了摸没有胡子的下巴,陷入了回忆。 “那时,黎城东边的采矿业异常发达,得幸挖到了一座金山,消息很快传到各地,来淘金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54 的人前仆后继。然而过了几天,那些淘金者竟又挖到了一座紧挨金山的矿藏,有人下去探查,竟然是百年前西边诸国的王室陵墓。轰动可想而知。每个人都有排除异己保留秘密的渴望,都有私吞财富的欲望。杀戮便开始了。当时黎城一片混乱,大周和图土也都打着馊主意。眼看着黎城将要灭亡,我父亲却站出来了。”老皇帝顿了顿,说:“那时,我父亲振臂一挥,黎城百姓应者云集。因为他们太迫切地想要找到一个依附者,来带领他们生存下去。我父亲并未将召集的人马带到沙场上去厮杀,而是连日将陵墓的财富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于是大周和图土的探子并未在黎城探查到什么财富,加上当时黎城地势险要,想要完全攻打下来,他们的代价也不会少……最后,他们不得已退兵。黎城也改为黎国……” 老皇帝说完,还沉浸在往事的余韵里。 虽然他只将黎国的建国史说了个大概,但我已经可以联想并感受到中间的每一个惊醒动魄的细节了。黎国的史书我没看过,但我更愿意相信面前这个建国当事人的话。得知真相,惊叹之余,我还有种说不出的愉悦。 眼光再次落到老皇帝手中的发簪,哦不,是钥匙身上。先前那些一个个人拔我发簪的举动,现在来看都是别有用意了。 “那,这把钥匙就相当于那整个陵墓宝藏了?”我略有后怕地想着,还好那些人是用手拔的,若是用刀直接砍我的脑袋…… “它是良儿答应我继承皇位的铁证,不想他竟然直接送了你……”老皇帝的语气中有些咬牙切齿又感慨叹息的味道,我远离了几寸,怕他又变回孩子的模样抱着我哭。 “他倒护你紧,可还不是被我弄来了!”阴晴不定是老年人的特权?看着他大笑的样子,我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脸。 “女娃娃,这一座山的宝贝压在你头上定然会压断你的细脖子,不如这样,我先替你保管者着,等哪天你真当上了我的孙媳妇,我再还给你,你看怎么样?” 经他这么一说,我哪还敢再拿那玩意儿。物归原主是迟早的事儿,不过,他说什么?孙媳妇?让我嫁给覃美人? 不可否认,心头那一阵奇异的感觉确实让我心神愉悦。我有点不确信,刚要开口求证一下,小石屋里又走出来一个人。是刚才离开的齐林。 “皇上。”齐林朝老皇帝躬身拜了一拜,我看见老皇帝不动声色地将那枚钥匙放入胸口,这才转身面对齐林。 “怎么这样快?哈哈!七小子等不及了?” “回皇上,七皇子自称有急事,打算今天入夜就回去。”齐林看了看我,没再说话。 老皇帝了然地笑笑,摸了摸没有胡须的下巴。 “女娃娃,走吧。” 首肯嫁娶是一回事,坑蒙拐骗是另一回事。我的警觉心又上来了,看着老皇帝:“我还是不明白,您把我弄到这里来的意思。”按说宝贝收回去了,他也该撒手让我随便走啊。 这一次,老皇帝脸上却罕见地出现了愧疚的表情:“女娃娃,只有委屈你了。这是我的主意,虽然不舍得,但为了今后的大黎安稳,我也只能这么做了……” “什么?”老皇帝葫芦里的药终于要拿出来了,可我依然闻不出是个什么味儿。 “石姑娘,”齐林接过话,侧身指向小石屋,“图土国的七皇子想娶你做王妃,聘礼是大黎此后三十年的安稳。所以,请跟我走一趟。” 章之四十二 老年人的特权不仅有阴晴不定,还有健忘和出尔反尔。 做覃美人媳妇的任务只能留给那些征集来的女子了。 老皇帝太狡猾,抢了覃美人给我的信物还顺手将我卖了。临走时看他那副得逞的表情,大概我是被眼屎糊了眼睛,才对他生出同情的心。 小石屋并不是普通的小石屋,就像蚁穴,外面一个小口,里面别有洞天。 我跟着齐林,估摸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停在一扇门前。 齐林看了我一眼,抬手轻轻叩了两下。 “七爷,她来了。” 门打开了,里面的光线明亮了许多。 里面像一间普通的客房,洁白的泥墙和简朴的桌椅,唯一的亮点就是桌子旁边自斟自饮的男人。 他穿着一袭湖蓝色的长衫,漆黑的长发由玉冠简单束着,肤色白皙,眉毛比一般男人纤细一些,而那双柔和的眉下有一双犀利的眼睛,时而有狡黠的精光闪现,总让被看的人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是图土国的七皇子无疑了。 “石姑娘,别来无恙。”他放下手中的茶,对我微微一笑,眉眼和善真是个江南的温润公子。“请坐。” 他伸手示意,状似随意,然举手投足间有不容抗拒的威仪与压抑。饶是形象再可亲,也让人难生亲近之意。 “搞了半天,原来是你呀!”我干笑了两声,在他旁边坐下。 “石姑娘见了我倒不是很吃惊。”他给我倒了一杯茶。 “吃惊还是有的,”我端茶喝了一口,干笑道:“只不过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是你说要娶我……” 我观察着他的表情,他依然毫无动容地在微笑:“不错。” “噗——” 我没忍住,一口水喷了出来,那形象要多粗鲁有多粗鲁。 “你开玩笑吧!”我先摊牌:“跟你说实话,我其实已经是周吉锦的女人了,而且,就算我不想当大周王妃。我也可以是黎国老皇帝的孙媳妇!这可是刚才那老皇帝亲口定下的亲事!反正不管怎样,我如果再嫁给你,大周与大黎肯定不会放过图土的!您可得慎重!” “没关系。” “啊?” 七爷依然微笑迷死人:“周王妃的身份,我可以给你毁掉。至于黎皇的孙媳……呵呵,本来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他既然把聘礼都收回去了,想必其他人当他的孙媳妇,他一样会很高兴。” 我感觉他有意无意地往我头上瞥了一眼,敢情他是在笑我被老头子卖了一事呢! 我不死心,竭力辩解:“就算老皇帝的口亲不作数,但是周吉锦可不是好对付的人。别被谣言蒙蔽了,他其实是个心胸狭窄锱铢必较的人,你若强抢了我,他定然会残暴出兵,攻打图土的!” 吓!说得危言耸听了点儿,但有些效果。 七爷收了一丝散漫,神情稍稍严肃。 “石姑娘,我没想到大周的王爷竟然是这样的人。” 我心有所动,忙点头:“是啊是啊,他残暴跋扈,人若犯他他必杀人,而且杀起人来还不眨眼,手段残忍,上一次……” 七爷突然抬手打断了我。 “我图土男儿虽然蛮声在外,但从来不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55 做欺蒙女人的勾当。” 他手中拖着一个不知何时多出来的小盒子,走到我跟前。只见他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根珠花步摇。然后动作熟练地将我的散发挽起来,步摇作簪,插在我的头发上。 “明珠配美人,脸若桃粉,眸若星辰,入心深,一见倾城。” 他莫名其妙地念了一句话,摸着我脑袋的手不知几时移到了我脸上。我一惊,一步跳开。 “你做什么!” 他顿了顿,像做梦刚醒似得,转而又笑道:“可惜你还蒙在鼓里。” “什么意思?”我简直被他弄糊涂了。 “你应该还记得那日给我的信吧?” 我点了点头,那是周吉锦给他的客套信,我怎么不记得。“怎样?” “你应该不知道信里面的内容吧?” 我想到信中那几行寥寥异域文字,摇摇头。“写得什么?” “此女,随礼附赠。” “唉?” 他倒不卖关子,指着我头上步摇,道:“你头上的步摇是大周国祖,先传夫人的饰物,几百年下来,算得上是大周的国宝。三王爷舍得将它送给我未来的皇妃,我受之难安。不过你们三王爷考虑得周到,怕我拒绝重礼,难卖人情,于是将你也送了过来。”他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他倒会揣度人心,大概想,就算我拒收步摇,也不会拒收你吧……” 难怪我看着这步摇这么眼熟呢! 我有些不信,这些花花肠子会是周吉锦那个冷美人的心思?况且我还是他的……女人?他会卖自己的女人?他也卖了我?! “你的玩笑真是越来越大发了……”我觉着自己笑得有些勉强。“我可是他的女人咧,大周的王妃……” “他信上可没提到这个。”七爷瞥了我一眼,目光扫向别处:“若不是我打探一番,倒真以为你是那个女侍卫的妹妹,未出阁的小姑娘……” 我见他神情认真,何况也没有编这么大一个谎言的动机,我挣扎了片刻,最终信了。 “这么说,他睡了我又卖了我?”我像是自问,又像是问他。 七爷不做声,不置可否。 我在心里将周吉锦骂了一遍,这种人面兽心的家伙当真让人气愤!什么王妃,什么信任……连床笫之谊都可以不顾,这人还有什么感情可言?也难怪他自始至终冷冰冰的模样,原来连心都是冷的…… “可是……”我又问道:“就算是这样你还要娶我?”他微微点头,我却笑了:“你们脑子都进水了。就算我姿色还可以,也不至于你们抢来抢去,别让我受宠若惊啊……” 有过最近受骗的许多经历,我可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别你也打着娶我的幌子卖我啊……”心里想着的话不自觉就说出来了,不过这话说的,怎么老感觉是自己吃了亏似的。 “我说过,图土国的男儿从来不做欺蒙女人的事情。”他走过来,抓住我的手,“那就这么说定了,走吧。” “说定什么?我又没答应你啊!”这个七爷,手劲可真大。看他那玉骨白纸,我真想咬他一口让他知道厉害。 “你有选择么?” 我止住了咬他的冲动。 周吉锦睡了我又把我踹了,覃美人给我的信物又被老皇帝收回去了。若我回大周,两条命案压着我;若我留在黎国…… 留在黎国看覃美人怎么选皇妃么? 虽然我不信眼前这个才见了几面的人是真的要娶我。但是有一个地方能让我躲一躲身后的乱七八糟,还是不错的。 何况这人看着……也算养眼! “怎么样,想清楚了吗?” 我瞥了他一眼,略有不甘地别过头。 “走之前,我还要叮嘱你一句话。” “你就一次说出来吧,这一句那一句,我耳朵听得都吃力。” 他笑了一声,没在意。 “跟我回去你势必会遇到单目,”他停了一下,回望过来:“他对你的心思,我们都知道。不过你要记住,你跟我一起回去的身份,是我的皇妃,若期间你招架不住他对你的情意而动心的话,” 说道单目,我竟不自主地感到一阵心虚:“怎么可能!” “按照图土国的婚法,轻则流放终生,重则极刑处死。”他的眼睛闪了闪,透露出一股不易察觉的阴狠。 我心里恶寒了一下,虽然不是受他恐吓,但感觉后背确实有嗖嗖凉风。 “你们行为野蛮,思想上却这么保守,容不得红杏出墙的女人和在外偷欢的男人,你们的例法也太霸道了……” “怎么样,你可明白了?” 我哼了一声:“多此一举,我若是会对他动情,那天……哼……”那天早就跟他那个那个了好吗! “那好,走吧。” 狡黠的光芒又从他眼睛里流露出来,我感觉怪怪的,但实在没精力去深究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跟着他又过了几间屋子,门外渐渐嘈杂起来。推开最后一扇门的时候,俨然已经到了繁华热闹的街道。几个图土装扮的人早已牵着马等在门口,但不是单目和络腮胡子他们。 我跟着七爷走出来,就像只是从普通的茶肆里喝完茶。 那些人什么也没问,恭恭敬敬地喊了他一声七爷。 七爷用我听不懂的话跟他们嘀咕了几句,抱我坐在马上,鞭起鞭落。 回望逐渐远退的黎国街道,我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跟覃美人说一声再见。 章之四十三 七爷奴马的技术出奇的好,赶了一天的路,我竟然还在他的怀里睡了一觉。当他伸手抱我下马的时候,我对他胸前那块可疑的水渍略感惭愧。 “这是……” 我们站在一座看起来历经沧桑的客栈门前,环视四周,视野所及都是一块一块的黄沙土,偶有几簇失去活力的草丛,像是已过古稀的癞痢头,甚是荒凉。 怎么看都跟传说中遍地青绿的草原风马牛不相及。 而且这个客栈门前斜插在沙土里的黑边红旗,不知已经被风霜雪雨□□了多少遍,旗尾几根带丝的布条迎着风猎猎作响,在夕阳染出的一片殷红里,流露出许些索命的味道。仔细辨认门上牌匾,北漂客栈几个字赫然入目。 “今晚暂且在这里歇歇脚。”七爷跟那几个图土人叮嘱一番后,朝我走来:“这里是图土与黎国的边界,实际上是在我图土统辖的范围内,已隶属于我图土了。” 我点点头,指着北漂客栈:“这是个废弃的客栈吧?你确定……今晚在这儿?” 七爷笑了笑,晚霞映在他俊秀的脸上,分外温柔。 “仅此一家,别无他处。” 我还要问,他的一个随侍走了过来。 “几丝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56 米,喀喳力图了怎所思欧咯。”—— 他说了一句鸟语,我听不懂。 七爷点头,牵着我的手就要进去。 走到门口时,我突然看见门楣角一只巴掌大的蜘蛛正吐着一根银丝从它八卦阵的边边儿处滑下来了! “蜘蜘蜘蜘蛛……” 我立即成了结巴,眼看着那个令人恶寒的东西就要掉进七爷的衣领里面,谁知七爷接下来的举动更让我目瞪口呆。 他竟然也不避开,淡定地站在门口,仰头,微笑,伸手接住…… “呵呵,你倒是尽职尽责,认出生人的气息来了。”七爷拖住大蜘蛛后,玉骨似的手指还温柔地抚摸之,对我笑道:“把手伸出来。” 我赶紧将双手背到身后,警惕地望着他:“做什么?” “它是门禁,你需要让它感受一下你的气息。”他拿着蜘蛛走近,我能分明地看清那些棍子腿上面的绒毛好吗? “什么门禁!我可不想碰这种恶心的东西。搞不好还会中毒呢!”我作势要跑,“不进去就不进去,我在外面露宿就好了!” 他用空着的一只手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的不容反抗。 “大漠的夜晚有野狼出没,专门觅食人肉,它们喜欢吃新鲜的,不将人完全咬死就开始撕咬,饮血食肉……”我打了一个寒战,手一抖就被他握住张开,他看了我一眼,目光狡黠:“放心,露露没有毒,你大胆些,让它爬一爬就好了。” 那只蜘蛛狰狞地难辨清眼睛和嘴巴的头直往我的手掌凑,似乎迫不及待。有几只长满毛刺的黑脚已经碰触了我几下,还有它圆滚滚的腹部,油亮的黑色里隐约显现血红的花纹,扭动着要从七爷手中挣脱……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从它触碰到我的那刻起,我的心就跟着乱颤。我赶紧闭了眼睛,想着手掌上酥麻的触觉,只当是柳条拂面。 “要多久啊!它怎么还在爬?爬到我手臂上了!!” “露露识人,一般在手掌上呆片刻就好。不过它现在还没有满足的样子,可见是很喜欢你了。” “我要她喜欢做什么!赶快把它拿开!哇啊啊,它还在往上爬,要爬到我肩膀上了!!” 酥酥麻麻地感觉已经传遍我整个手臂,它的长脚还触到了我的脸侧!我终于忍不住,抖了抖臂膀,想把它甩掉。这时,我感觉肩膀突然像被刺入一根针,疼得哇哇大叫。 “别动!”肩膀及时被人按住,那令人讨厌的触觉终于没有了,我睁开眼睛,看见七爷严肃的神情。 “怎么回事?它咬我了?”我扭头要去看伤口,七爷却先一步摁住了。眼角余光还是能看见少许鲜血从他的指缝中冒出来,没想到那蜘蛛看似没有嘴巴,怎么咬下去却这么大一个窟窿。我有些委屈:“你不是说它不咬人吗?那这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说它没有毒。”他看着我,神色凝重:“不过,那也是在极特殊的情况下……你是吃了什么特殊的东西?” 我感到又好气又好笑,他自己的东西乱咬人,还怪我乱吃东西? 就像男人强上了女人,却怪女人太风骚一样。 我想推开他帮我按住伤口的手,那只蜘蛛突然又从他身上蹦出来,似乎还想往我身上跳。 “别动!”他再次将我按住:“它喜欢你的血,不想被它吃掉,就别乱动。” 娘亲呀,敢情这家伙虽然没毒却会吃人!我是遭了哪门子的孽,让步也不得好啊…… “那,那怎么办?”我用救命的眼神望着他,他略犹豫了一会儿,咬破一根手指,滴着血珠的手指伸到那只大蜘蛛的跟前。 大蜘蛛突然变得很兴奋,长长的脚紧紧抱住七爷的手指,那鲜艳的血珠立马消失在它油黑的身子下面,腹部那些殷红的花纹也奇异地转动起来…… “只有让它歇息一段时间了。” 七爷说完,大蜘蛛的腹部终于没再变大,长脚也松开了,像是突然死了似得,一动不动。 “它死了?” “没有。”七爷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的血对它有麻醉作用,它只是暂时死了。” 七爷将大蜘蛛埋在客栈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朝我示意:“时候不早了,进来吧。” 伤口的血凝结了,我跟在他身后,搞不懂他跟覃美人为什么都有养恐怖的动物作为宠物的癖好。一个是水中霸王,一个梁上君子。 本以为客栈里面无非是一片腐朽凄凉的景象,进去后,才发现这里也是一个类似密室的存在。 铁绳索和木板拖着我们缓缓向下,落地后,前方是一个宽敞的圆形大厅,十几个小房间沿着圆形排开。那几个先下来的随侍已经将大厅桌椅重新清理了一遍,还有几个抱着铺垫从一个房间到另一个房间。除了光线暗了点儿,设计别致,倒是一个歇息的好地方。 “图可查,你带她去丙房休息。”七爷招呼来了一个刚从房间里走出来的随侍。我见那人胡子拉渣,目光凶狠,不由畏缩了一下。 “爷,不让她挨着你?”出乎意料,这个野蛮人装扮的人竟然会说大周语。见他又朝我瞪过来,我又缩在七爷身后。 七爷回身笑看了我一眼,道:“今晚会有贵客。我不喜欢被打扰。” 我没听懂什么意思,野蛮人却点了点头。 “那么,石姑娘,请跟我走。” 他单手贴胸,朝我做了个请的手势。我见七爷没什么反应,于是跟着野蛮人往斜对面的小房间走了。 小房间早已收拾干净,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石姑娘,今晚你就在这里休息。有什么事情,请大声叫我的名字,我一定马上到。”他说完就准备走。 “等等。”我皱眉想了一会儿:“你叫图……图什么来着?” “图可查。”不知是不是我错觉,他又目光凶狠。 “哦呵呵,图可查……我记起来了。” “那,石姑娘再没有别的吩咐,我就走了。” “去吧去吧。” 门板将他野蛮的身形挡在外面,我深深吐出一口气,张开大字倒在床上。 终于能睡个好觉了,我想。 不知什么时候,我渴醒了。起来的时候头晕晕的,我好不容易撞到桌子上,拎起茶壶摇了摇,没有水。 我本来想叫图可查的,不知为何善心大发,觉得生更半夜叫醒人家给我倒杯茶很不厚道。于是我东倒西歪往大厅摸去。 大厅的灯早就熄了,黑漆漆的一片。所幸我很快摸到桌子边上,壶里也有水。我大喜,拎着壶就猛喝,几口下肚,才感觉喉咙处有点火烧,而且头更晕乎了。咂巴着嘴,才惊觉,是酒! 为了不立即醉倒,继而明早被一群蛮子围观睡姿,我拼命往回挪。 可是…… 可是大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57 厅黑灯瞎火的,我已经分不清我住的是哪间房了。 围着圆形墙壁一一摸索着,脑袋和腿脚越发不听使唤。这时,我摸到一扇门,手感有些熟悉,我大喜,以为找到了。正要推门,里面却突然传出一声惊叫。 我立马回了神,意识到这不是我的房间。按理应该再安安静静地摸下去,可八卦的潜质让我本能地将耳朵贴在门上。 于是,我就听到了两个男人的说话声。 “……你别急……”其中一个男人的声音很熟悉。 “可你答应过我的!”另一个男人的声音竟然也很熟悉。 “你要相信我……”第一个男人粗粗地喘息了一声,“如今他身份不一样……不能露出马脚……” “啊——”第二个男人像是受了什么苦难,痛哼了一声,也是气息不稳:“冬霜还没醒……早知道,那一次我就该……” “不说了!”第一个男人闷哼了一声,语气中似有怒气:“专心点儿……” 然后,就是一阵分不清谁是谁的粗重喘息和不间断呻、吟。 纵然是两个男人,我若连他们在干什么都不知道,可就白经历这么多了。我感觉胸口和脸上都烧的火辣辣地,连忙离开。 正感叹着图土人还是重口味者居多,我就摸到了一扇非常熟悉的门。听了听动静,没有人声。我大喜,一把推开进去。 坚持到现在也没有倒下,我是有多佩服自己。 也许我的酒量不再是三杯就倒,而是该重新定义。 一摸到床,我就把自己扔了上去。 翻了个身正要抱被子,谁知—— “啊!” 我摸到什么了!一个热乎乎的身子! 心跳如擂,我连忙爬起来,可是动作太大,一阵天旋地转我又栽倒在床上。旁边的人闷哼了一声,竟然顺手将我抱住了! 他奶奶的,竟敢趁火打劫,吃我豆腐?! 我奋力挣脱,他却越抱越紧。 终于,他一个翻身,压在了我的身上! “古斯卡……”他埋在我耳边,突然轻轻呢喃了一句。像是在说梦话。 他像一座山,压得我简直踹不过气,我只觉得眼冒金星,胸腔里的气都被一点一点往外挤。 可是这个人像个死人,捶打不动,我喊了两声也叫不醒。 “别动。”他又说了一句,我以为他终于醒了,不敢动弹。期望着他发现异样自动放了我。 但片刻之后,我只能说我又空欢喜了一场。待他的气息均匀地从我耳边吹过去,我已经无能为力。 酒劲上来了,我只能被一座山压着去见周公了。 章之四十四 我出奇醒的特别早,看清旁边七爷的脸时,昨夜零星的记忆让我大受惊吓。我连滚带爬下了床,猫着腰想来个去留无踪影。身后的人却已经醒了。 “石姑娘,早啊。” 我尴尬地笑道:“早,早……” 七爷整理了一下衣衫,从床上下来。 “昨夜睡得可安稳?” 我略微窘迫,继续干笑:“昨天不小心喝了酒,走错了房间……” 七爷自顾自地在一旁梳洗。似乎对与我同床一宿的事情毫不在意。 既然别人都没当会事儿,我瞎担心个啥? 我反而想开了一些,又笑了两声,准备离开。 “等等。”他又叫住我,或许刚洗完脸,他那双眼睛蒙上一层清澈的水气,明亮而狡黠。“我跟你一起去。” 我还弄不清他固执送我回房间的原因,但当我看见棉被上几个剑刺的窟窿以及枕头被挑破的棉絮洒得满地都是的情景时,我看着他惊讶地说不上话来。 “没有露露守着,外面的人是很容易发现这里的。”他走到床上,在一堆杂乱的棉絮里翻查着什么。 我心思百转,想了许多,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这场景分明是刺杀未遂好么。而且行刺的人手段力度之野蛮,像与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我联想到那次在周吉锦的府中被人刺杀的一幕。登时心凉背冷,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难道那个刺客还追杀我到这里了? 或者这其实是想刺杀七爷,不小心闯进我的房间,然后我误打误撞逃过了一劫? 我正胡乱猜测着,图可查突然闯了进来。 “七爷!”他朝我瞥了一眼,依然凶光毕露。 “怎么样了?” “我跟图可般追了一晚上,那人往东南方向跑了,跑的极快,过了荒林就不见了。” “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没有?” “那人非常小心,我们跟了一路也没抓到他的什么把柄。” 七爷眯着眼睛顿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你叫图可般过来。” 图可查的表情似乎有些问为难。 “七爷,请责怪我擅作主张吧,我担心那人使诈折回,就让图可般在荒林守着,自己先回来了……” “这么说,图可般还在那里?” “是的!”图可查挑起眉眼似在偷偷观察七爷的神色,又说了一句:“请七爷责罚!” “违背命令的事情回去再说。”七爷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语气淡淡:“你先下去。” 图可查形迹可疑地瞅了瞅七爷,最后又瞪了我一眼才离开。 正在我要问他什么时候派人在门口守株待兔的时候,房梁上突然掉下一个黑影。我以为又是蜘蛛一类的怪物,仔细看才发现是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 “七爷!”那个黑衣人除了一双黑湛湛的眼睛,浑身裹得纹丝儿不露,连声音也带着不见阳光的阴冷。“昨夜子时末刻,确实有一人闯进来行刺石姑娘。当时石姑娘不在房内,属下与他交手百十回后,他负伤逃到果岩阵附近。属下没有继续追,折了回来。据属下与他交手的情况来看,他不像图土人,更可能是大周人。” 擦——什么时候……我房里竟然还装着一个人? “图可查与图可般是怎么回事?” “图可般入夜时被图可查以您的名义支回黎城,现在应该还在妓楼。子时初,秋枫出现在这里,进了图可查的房间……” 七爷眯了眯眼睛,挥手让黑衣人下去了。 我还沉浸在被人行刺未遂以及被七爷安插人在暗中保护我的震惊中。 “你……你早就知道有人要杀我?” 七爷倒不否认,他点头:“当初调查你的身份,得知你在大周背有命案的时候,我倒有些吃惊。直到我又查到消息,确实有可疑人自你从大周到黎国一路尾随,几欲置你于死地。我才相信。” “相信什么?我可没有杀人!”竟然有追杀我的人?难道还是上次那个刺客?…… “不过,从大周王爷和黎国世子对你的保护程度来看,我觉得其中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58 定有误会。” 我忙不迭地点头:“真不是我杀的。” 七爷看着我突然神秘莫测地笑了一下:“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亲眼看到,我真会怀疑你招人追杀的本事。” “唉?” “走吧,如果不出意外,今天天黑之前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 七爷抓住我的手,不管不顾我要问的一堆问题,拉着我直往外走。 其他人又在收拾东西,经过一个房间,我不经意地从虚掩的门里看进去,就看见了图可查拥着一个身形纤瘦的男人在接吻。 也就是那么一瞬间,我还没来得及吃惊遇到熟人,秋枫也发现了我,也许是我的错觉,他的似乎眼神很不善。 “你觉得他们如何?” 不知什么时候,七爷也看到了他们,问了我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图可查是背对着我们,他的身材高大威猛,肌肉发达,搂着秋枫的时候就跟搂着一个女人无异。暂且忽略性别,他俩拥吻的姿势真的很般配。 “挺般配的。”我点了点头。 七爷露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继续拉着我出去。 荒沙野地的天比别处的天显得宽广一些,今天又晴空万里,蓝绸缎般的天没有一丝云,一阵风吹过来带着令人舒适的凉爽。 一切安顿好后,七爷再次自然而然地将我搂上马。 如果说昨天来时我对与他这般亲密的姿势没感到不自在,是因为想法纯洁加上精神不济倒在他怀里睡了一觉而无所察觉。那么昨夜借着酒劲虽然被他压着但确实不错地睡了一觉,以至于今天各个方面格外敏感,若再与他以这种姿势颠簸去图土,想必路上我一定会被某种热度烧死。 “那个……七爷……”我干笑了两声,七爷准备蹬上马背的动作停了下来。 “怎么了?” 其他人好整以暇,我看见最后面的图可查将秋枫抱上马,然后自己也跟着坐了上去。 难道两个男人也要共乘一骑? “那个……有没有多余的马?我……” “马是有,你会骑吗?” “……” 七爷笑了笑:“若是不自在,你就坐我后面。” 我还没反应过来,七爷就上来了,马些微颠簸了一下,我忙搂住他的腰。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他的身子顿了顿。 “呵呵,”他忽然侧过脸,朝我笑道:“你的不自在换成了我的不自在。坐后面更颠簸,你抓紧我。” 还在细细品味他话中的意思,他大喝一声,双腿夹了夹马肚,马就撒开蹄子,狂奔起来。那一瞬间,我差点仰头栽了下去,左右后背都没有依靠仰仗的东西,我只能紧紧抱住他。期望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不要被颠成骨渣就好。 事实证明,坐在后面确实更吃力一些。 不仅是受的颠簸程度更大,我还时刻担心自己的小命会丧于马蹄之下。 行了约么一个时辰,远处沙黄的地界已经有一抹绿色。更远处,绿色似乎更多。我想应该快到了罢。 一个时辰的颠簸已经让我腰身以下酸痛难忍,手臂紧紧抱着七爷也酸软无力了。我正打算提一个休息的建议时,队尾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七爷!”不知谁喊了一声。 我第一时间回头去看,哪知脖子也僵硬了,一扭头,整个后背疼得立即将手给松了!瞬间失去平衡,我惊叫着朝地上载去,所幸七爷及时回身,才不至让我落下个瘫痪的结果。 “怎么松了手?”七爷微微皱着眉头问我。 后怕之余我还不忘朝后面望过去。因为七爷马赶得最快,队首与队尾之间的距离少说也有两百多米。 “我听见后面有谁叫了你一声。” 七爷看都没朝后面看一眼,吁了一声马,准备继续赶路。 我还在纳闷是我出现幻听了还是怎么的,七爷的一个随侍从后面赶上来了。 “七爷!图可查的马陷入沙沼泽了!”来人似乎是随侍中年龄最小的那个叫格赛的。 沙沼泽?我仔细看了看随后跟来的人确实没见着图可查和秋枫。 可是七爷的表情却非常平静,“不用管,继续赶路。” “七爷?” “前面就是青城,进去可以歇歇脚。” “可是……如果不去救他,图可查就……”格赛自语了一句,脸上的表情突然非常惊恐。“七爷,您的意思是——” 我也隐约明白了七爷的意思,也跟格赛一样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从接触的这两天,除了感觉图可查的眼神凶恶了一点,我觉得那人还是不错的。而且他围着七爷跑前跑后的,似乎也没有什么不敬的地方。如今七爷见死不救,就等于是杀了他。 可为什么要杀他? 七爷并不回答,也不回头看,他眺望着远方的绿色,神情冷漠。 “你真的不救他们?”我脑袋一热想什么说什么。 他回头看我的眼神也有些冷,冷得我后悔问他这一句。 “走罢。” 七爷的语气平淡却有不容抗拒的威严。 似乎除了我和格赛其他人都没觉得异样,扯了扯缰绳,又启程了。 我本想目测图可查和秋枫陷入沙沼泽的地方,七爷一把将我搂到前面。我一声惊呼再也不敢想其他的了。 有了这个小插曲,我疲惫的精神一扫而空,一面心惊七爷的冷漠无常,一面再也不敢提什么坐前面坐后面休息一下的要求了。 之后的路赶得急切。谁都没有再说话。 章之四十五 在视线被满满的青绿覆盖之后,我们停在一条环城而卧的护城河边上。河那边,一座座异域风情的建筑岿然立于我们面前。图土国的房舍跟大周有很大不同,瘪包子似得房子上都有很长的桅杆,杆子上挂满红红绿绿的小旗子,各个房舍间纵横交错,随风飘动的时候,只觉屋顶上满天彩蝶翩飞,都分不清哪些彩旗属于哪所屋子。 “大哥!” 我正欣赏着图土憨实敦厚的房屋时,河那边涌来一群人。都是地道的图土人装扮,为首的那个少年眉清目秀与七爷有八分相似,纵然披蟒皮鳄麟,带着虎牙链子,□□的一条胳膊上还刺着腾飞的烈鹰,他笑得时候细牙雪白眉眼弯弯,清秀的江南小生的味道自然地散发出来,若他换一身地道的大周服饰,任凭谁也不会把他跟图土扯上分毫关系。 “阿嫆!”七爷也眉眼弯弯地笑回去,两人互相拍了拍肩膀,关系亲密可见一斑。 “半月前我可弄了好大一场接驾仪式,白便宜了单目和库若!这次我怕又是一场空,只简单弄了小队人来,大哥你可别见我的怪!” “上次没及时告诉你,还未赔偿阿弟的心意,怎么会见怪?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59 。”七爷牵着马开始和他的阿弟并排走,没人关注我,我默默地跟在后面。 “大哥,你这一去就半年,连音讯都不给捎一个,阿爸和阿妈可念叨着你!对了,尤其是那个白欢欢!”公羊祝嫆表情恨恨地说道:“基本上天天都来宫里骚扰阿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单目也跟你出去大半年了,她连自己亲阿哥都不关心一下,这种女人,自私虚荣,真不知阿妈怎么会越来越喜欢她!” 我看见七爷的表情微微顿了一下,旋即轻柔地笑开:“她若真像你说得那样猴急我,今日怎么没见她来迎接?” “这……”公羊祝嫆略微困顿,他朝自己带来的小队人中巡视了一番,皱眉道:“前几日阿妈还让我去看她来着,说什么病了,我也不知真假……” “病了?”七爷停下脚步,害我差点啃上了马屁股。“什么病?” “我没多问,她鬼点子多,谁知道是不是她故意装的……” “七爷!” 正说着,一阵熟悉的声音从前边儿传来,我从马身侧头看过去,只见单目骑着流云正朝我们飞奔而来,他身后还跟着库若和几个脸熟我却叫不上名字的人。 七爷朝他们点点头:“听说你们身负要事,怎么也得空出来了?” 单目笑了笑没有答话,那只明亮的眼睛却朝七爷身后搜索着,我没来由有些慌张,连忙缩回头,躲在马屁股后边儿不敢出声。 “这正要往前场赶呢!还不是咱念叨着爷,绕着走了个弯路来看看爷呐!”库若气息还没喘稳,操着大嗓子向七爷表忠心。“不过,爷,库若走这弯路是心里满是您,但是单目心里可就说不准咯!” “库若,你什么时候说话也这么掖着了?跟个娘们似得,前儿的烧刀子都白给你喝了!” “嫆爷,单目风刀耍得狠,比起烧刀子我还是更爱惜小命啊!” “七爷,”单目低沉的声音将旁的声音都压了下来,听他说道:“怎么没有看见石姑娘?” 我有四周突然死静了一瞬间的错觉。 “石姑娘?”公羊祝嫆的疑问带着一丝轻佻,“大哥,莫非你上次未能按时回来就是为了一个女人?” 七爷没有立即答话,气氛有些严肃。我蜷着身体,还想往哪个缝隙里面遮躲,衣领子突然被人拎了起来。我惊呼一声,那手咻地放开,我又一个趔趄,摔坐在地上。 “大哥!你带了女人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公羊祝嫆那个罪魁祸首甩甩手用一脸嫌弃的表情看着我。“真是臭死了!” 众人表情各异,单目似乎还未回神,库若又大笑起来:“你这女人,第一次见面挺牛气的,今儿来我图土怎么专门往马屁股下面躲啊?” 这个络腮胡子,不塞牛粪在他嘴里就已经这么臭了!若不是人在屋檐下,我怎会依饶? “石英?”单目大步走到我跟前,突然握住我的双臂,眼神灼灼:“真的是你?你……你真的来了?” 周围都是他炙热的气息,因早知他的心意,我被他强烈的注视弄得浑身不自在。怎奈四周都是偷笑瞧热闹的人,在这尴尬困窘之际,竟无一人向我伸出援手。正悲叹寻思,七爷的声音有如天籁。 “单目,石英是我的皇妃,不得无礼。” 我明显感觉手臂上的双手一颤,旋即松开,单目表情震惊,那只眼睛亮的惊人。 “爷?” “爷!什么时候你也看上这女人了?还要纳她作皇妃?!”库若大吼一声,还朝我嗤了几声。 “大哥?”公羊祝嫆也轻蔑地看了我一眼,“且不说前些时你换口味的传言,你若真娶了这个大周女人,白欢欢的眼泪估计就要淹掉整个图土了!” 七爷微微抬手,认真地看着我:“我这次的目的,就是带她回来向阿爸请求迎娶事宜的。”他又转头看向单目:“在韩翠馆我就有纳她之意,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与你们说……” “石英!”单目突然很大声地叫唤我,我愣愣地应了他一声。 “你是什么想法?你愿意嫁给图土的七皇子吗?”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不敢一一细究,我欲挠头搔耳躲过,奈何单目的等待坚定执着,我被看得半天不敢吐一字心声。 多想说,老子当然不愿意! 可是不愿意能怎样?在这个七皇子的地盘上,当众驳了他的面子,之后会被折磨地很惨吧?还是说,就算否定了这个,能没有其他的? “额……” “哼,女人都爱慕权贵好卖弄虚荣。做图土皇妃,天下有哪个女人会不愿意?单目,你瞧她半天支吾不言的神态,答案不是很明显么?”公羊祝嫆冷不丢扔来一句话,冷笑道:“更何况,还是大周的女人!与郎之悦,情字无意徒恋皮囊,才如粪土只识金银。周之女知情耶?知义耶?” “阿嫆!”七爷喝住公羊祝嫆,我还没有仔细回味话中的意思。单目却转身上马,连招呼都没打一个,鞭策流云朝远处飞奔,就像风一般在视野中远去。 “哎呀呀,爷!我也得走啦!” 七爷微微点头,库若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也跟着单目离开了。 “大哥,难道单目是……” 七爷用眼神止住了他,却又让我受了一记公羊祝嫆的白眼,好冤! “已经离宫殿不远,你改坐藤椅吧。”七爷对我说了一句,拍拍手,我才看见跟着公羊祝嫆来的一小队人当中有几个小个子架着一张藤椅走了出来。 “坐上去吧。” 我一只脚刚要踏上踏板,不待见我的皇子阿弟又说话了:“这是什么女人,都用得上阿哥你的待遇?” 七爷没有理会他,扶着我让我安然坐在了椅子上。 可皇子阿弟不罢休,道:“于情就算了,于理她也不能坐。大哥,你忘记了?在我图土,藤椅只有皇族的人能坐,何况她还没有正式嫁给你!” “稀罕,一向违规乱纪的你竟然也有跟我讲规矩的一天。” “前几年的夸左师命案,大哥不会忘了吧?那时他家的藤椅才只做到一半,阿爸就抄了他全家。……” 吓,就这破椅子,搁在大周也就是个普通交通工具,在这儿竟然还牵扯到血族命案?蛮夷传统也 太恐怖了吧?我立马觉着坐如针毡,哆嗦着正要站起来。 “话是这么说。”七爷一晌沉默之后,坚定地将我按回在藤椅上,“但代表的意图不同,我未来的皇妃坐一坐不会有事。” 话一说完,我就感觉藤椅剧烈地颠簸了一下,似乎是一个小厮没站稳。 “不多说了,走罢。” “大哥!” 藤椅慢慢升了起来,虽然担架的几个小厮个子不大,但可能是刚才那个小厮脚歪得厉害,往前走的时候我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60 坐下的东西剧烈颠簸,就像是三个车轮的马车,我随时都有被摇下去的危险。 “哥,为了一个女人,你……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 “不必惊奇,跟你为则伦所做的比起来,我还差得远。” “那不具有可比性!”公羊祝嫆音量拔高了一些,似乎很激动,我本想扭头看看,但左后方那小厮又软了脚,我连忙抓紧扶手,顾不得其他。 “取向不同罢了,本质无异。” “哥,”公羊祝嫆沉吟了一会儿,声音又低了点:“我不知道这女人什么来头,值得你这样待遇。我接触过的女人不多,但看她,实在找不到一点可取的地方。就拿她跟白欢欢说吧,首先模样就比不上,其次,看这里,脑袋!白欢欢是啰嗦难缠了些,好歹会些小心思,比她聪明吧?再瞧她,出来到现在,又痴又傻,可不是被驴踢了脑袋?我就不明白,大哥你……到底是相中她哪点?再说,你若真纳她为妃,那白欢欢怎么办?你俩的亲事可是从出生都定好的,你就不怕阿爸知道了……” “大周有句话你有没有听说过?” “什么话?” “情人眼里出西施。”七爷顿了顿,语气平淡,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感觉身后有一道视线正注视着我。“你对石英有诸多偏见,是因为你不喜欢她。就如你先前对所有女人都不待见一样,因为你不喜欢女人。” “大哥?!” “再说,”七爷又顿了半晌,像是在下某个很大的决心,“与白欢的亲事也是阿爸一厢情愿,且不说我,三月前的围场射鹰你还记得是谁夺冠?” “扎木家的博达哈尔。真没想到那小子长大了竟然这样优秀,前儿些时阿爸还夸他来着……不过,这有他什么事情?” “单目告诉我,射鹰结束那晚,他将金弓与鲜花赠给了阿欢。” “什么?那小子中意白欢欢?图土国谁不知道白欢欢是大哥你的皇妃,他竟然有胆挑衅皇室威严?可恶!”公羊祝嫆不知在哪里锤了一拳,闷闷的声响从身后传过来。“那白欢欢呢?” “难道她答应了?!”公羊祝嫆一声惊呼,我又差点掉下去。 “她……我不知道。不过军师近来的家宴上,总有他的身影,哈尔讨人喜欢,军师大概有拉拢他的意思。” “该死!那你们早先定的亲事怎么办?” “你果然太小,难道你不知,当初的口亲只是阿爸在朝堂上随便说的一句玩笑话?” “什么意思?” “军师都已经在选贤招婿,我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心动的姑娘,难道还要被一个玩笑束缚?” 再一次颠簸,我忍不住回头打量担着架子的小厮,他身骨纤细,皮肤透着蜜色的光泽,因埋着头,我看不清他的长相,但他两条腿细长细长的,走在没有碎石的草地上,倒也没见有崴脚瘸跛的症状,怎么担着架子就云上云下的呢? “大哥……” 不其然撞上公羊祝嫆含着不明之意望过来的眼神,我忙回转身子,端坐扶好。 “可是,你的品位也太差了点吧……” “哈哈哈哈……” 后面那个小哥呀,再摇,再摇我就要吐啦!! 章之四十六 按理说,到别人家做客都要给对方家人打声招呼,再说七爷要娶我,作为未过门的媳妇不是应该跟对方长晚辈一一见个面先? 颠簸的藤椅将我抬到了大宫殿旁边的一所偏殿,环境倒是很好,就是冷清了些。用七爷的话说,让我先在安静的地方好好休息几天,等我熟悉了新环境,一切准备好了,再正式将我向他爹娘引见。 可是,接连吃了两天的羊奶泡肉饭,我的肠胃首先向这冷落客人的异国发出抗议。 “奈哒哒,难道你们国家没有大夫么?” 在第五十次换来奈哒哒不明所以的眼神后,我只有捂着肚子在艳阳高照的夏日里裹着羊毛毯子冒冷汗,一边暗恨语言障碍的弊端。 “来红路斯瓦?”奈哒哒自语一句之后,更多的羊毛毯子被她搜集出来,尔后她竟然还弄来一个炭炉,极具热心地帮我生火,差点没让我烤得脱水而死! 大概发动战争的那些人,有过与我类似的经历,才想要天下大同。至少有一种通用的语言,也不至于落到明明肚子疼得要死,别人还拼命在夏天给你生炉子的境地吧? “给我一碗水也行啊!”我握着杯子朝她做了一个喝水的动作,最后她给端来了一碗羊奶。 现在见了羊奶牛肉就条件反射想要吐,我泪流满面继续裹毛毯去了。 身体里的天气阴晴不定,头上冒着汗,肚子里却下着雪。 奈哒哒什么忙也帮不上还在我跟前晃来晃去,我挥手让她离开了。 包子似的帐篷屋,门帘被风稍微吹开一点,热浪就拼命地往里面涌。 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有个人进来了。不知他叫了两声什么,然后拍了拍我的脸,往我嘴里塞了一颗东西,最后还把我的毯子给抽走了! 我努力想看清他的模样,纵使眼睛睁得老大,画面还是模糊不清。 那人又在房子里磨蹭了一会儿之后就离开了。 这时我突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咿咿呀呀哼了几声,带着一股热浪又进来一个人,好像是奈哒哒。 我摇头哼唧,奈哒哒也不上前几步看看我的情况,忽而扭头跑了。 那人给我吃的东西这时起了药效,先前只是肚子的局部小雪,眼下变成了全身的暴风雪,我冷得往四周抓毛毯,怎料那人竟是个熊贪心,一个都没留下! 半盏茶之后,第三股热浪扑面而来,我于模糊中仔细辨认,白晃晃的光线里,一个身材娇小的黑影行动鬼鬼祟祟。直觉告诉我来者不善,我全身心戒备,又瞧见那人手里还握着一个明亮的事物,明闪闪地直带寒光! 杀我?! 刺客! 我使劲朝里面滚了一圈,那人也跟着加快了动作。 “唔啊啊——” 可恨!话说不出来也罢,连音量也拔不起来了! “哼!可算结束了……”那刺客欺近时,说了一句话,竟是个女人! 回想这十五年,我虽不招女人待见,但也没得罪谁吧? 唯独林姐姐曾当场对我发过飙,抒发过不满意以及憎恨的情绪,但怎么着,雇凶杀人也不是林姐姐的作风吧? 模糊的匕首慢慢逼近我的喉咙,我一边摇头一边哼唧,摸到一个事物就朝那刺客的脸上摔过去。 谁想运气不赖,那刺客一声惊叫,轰隆倒在地上。尔后,头上突然天光大开,一个黑隆隆的东西从上面掉了下来,听得刺客又是一声闷哼,想必是被砸了正着。 正常时,我必定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61 要跳起来将她捆绑严实后好好审问一番,无奈我稍微激动了一点,遍体寒意越发汹涌,宛如身坠冰天雪地,连活动手指都觉得僵硬无比。 我正觉得惶恐,门帘再次被人掀开。进来了两个人,一个似乎在收拾被逮住的刺客,一个飞快朝我走来,当被他抱住的时候,啊,我灵敏的鼻子闻到了,这整片草原的草也比不过的青草香! “唔啊啊!”我激动地叫了一声。 脑袋立马被一只手按住,覃美人的声音如甘泉一般涌了出来:“先过来看她。” “这妞儿的功夫你也见到了,若又让她溜了,我可再腾不出时间帮你抓人!” 虽是这么说,那人还是朝我走了过来。感觉同样很熟悉,可惜看得还是不太清。 “还是来了……比我预料的早两天……”那个人一会儿拔开我的眼皮,一会儿撬开我的嘴巴,游走的手伸到我的腰带处,被覃美人制止了。 “你有多大把握?” “这个,得先看看具体情况。”那人语带轻佻:“她是前胸受掌,审度伤情那里非看不可。不过你放心,我对罗罗之外的女人不感丝毫兴趣,哪怕再劲爆火辣的身材……” “你先把封喉解药给她。” 覃美人话音刚落,那人又朝我嘴里塞了一颗药丸。才吞下去,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明,当看见在眼前的覃美人,我反补上去,抱着他大叫:“覃美人!你是来找我的?!” “秀恩爱不带这样的!这还有外人呢!” 我循声望过去,怪道声音这么熟悉,竟然是一线目! “你怎么也在这里?” “哼!若不是为了你,我早跟罗罗双宿双飞了,至于在这里遭罪受吗?” “难道你也喜欢我?”脸突然被人揪了一下,我发现覃美人的眼神里有种威胁的味道。 “开玩笑!”一线目也一声惊叫:“黎国皇子的特殊审美我们下里巴人怎么能懂!……” 覃美人斜看了他一眼,一线目立马改口:“我可是除了罗罗,再无他爱!” “好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公羊祝姬可能随后就到。”覃美人又朝我道,“自己能走吗?” 经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身体里的暴风雪还没歇停呢!就像瞬间冻僵了一样,我直直倒在他怀里,“ 我中毒了?!” 覃美人摇摇头,一线目接过话:“先前在哪儿受的伤?被谁打的?” 我摇摇头:“没谁……打啊……” “开玩笑,没遭打怎么会中寒冰掌?” “什么?” “看你中掌有些时候,到黎国之前,你再想想,招惹谁了?” 我现在冷得浑身哆嗦,只想往覃美人怀里钻,受伤什么的,谁记得啊?况且脑袋冻僵了,又怎么转得动? “她就该死!”羊毛毯子结成的布袋里,突然冒出个人声,我差点忘记还有刺客一事呢! “她……是谁?” 一线目走过去在布袋上点了几下,对我笑道:“自己招惹的也不知道?哎呀呀,真是我见过最笨糊的女人!” “她交给你了。”覃美人打横抱起我,朝一线目说了句。 “太没良心了吧!我要是被抓,这女人也甭指望得谁救,你好歹也权衡清楚!” “那你们先回去。”覃美人竟然将我转手让与他人,我没有力气也使劲抱着覃美人的脖子晃脑袋。所幸一线目对我有所嫌弃,并未接受。 “抱着她在外面跑目标不是更大?我可不是傻子。” “你要怎么办?” “我们三个一起走咯!”一线目笑嘻嘻地:“就算咱们被发现,我也可以掩护你们呐!” “那好,你杀了她。”覃美人抱着我就要往外走。 “等等等等!”一线目忙在后面叫唤:“我为医者,可从未拿医人之药杀过人呐!我若杀了她,可是会遭天谴的!” “旁边有匕首。”覃美人冷淡地回了他一句。 “可是,皇子殿下,”一线目犹疑不决,看出心中多有纠结:“作为掌管生杀大权的您何不亲手为之?何况,您习过武,杀过的人也不在于多一个吧?” 覃美人半晌没有答话,看他严肃的表情不知是不是对一线目的话感到生气。 “殿下,恕我冒昧,别告诉我您从来没杀过人,至今于心不忍啊!”一线目却不识时局,还来了句激将热讽的话。“殿下做决定可得快些,那公鸡行事可凶横果断地多!” “好吧,我来。”最后,覃美人终于做了决定。他将我放下来,利索地摸起落在袋子旁边的匕首。我注视着他,自己都紧张起来。 “小石头,脑袋转过去,杀人可不好看。” “我想看看……看杀我的……是谁……” “这女人反应迟钝,受不了刺激的,况且当事人有知情权。殿下您快别磨蹭了!” 袋子被覃美人拿了下来,在看到那个刺客的脸时,我于茫然中带了一丝本能地震惊! 当日那个身着花衣的艳丽小姐,因羸弱的身材和涂满脂粉的惨白脸颊以及跟我争抢覃美人拥抱的女人,我怎么会不记得! 竟然是花蝶楼的洛洛! 今日的她虽然没有华丽的衣服穿在身上,没有厚重的脂粉敷在脸上。她还算秀气的脸依然苍白骇然。在朝我瞪过来的时候,与她黑豆子般的眼睛形成鲜明的对比。 覃美人解了她的哑穴,她回望过去,感情莫辨。 “你有什么话需要我转告的?”覃美人静静地问道。 “奉公殒命,我无话。”洛洛的声音清冷,全无那日嗲意。 “他必定伤极。” 洛洛突然冷笑两声:“我有自知之明,他心中第一不是我。” “那为何还为他卖命?” 洛洛嘴角一勾,眼带魅惑:“舍不得杀我了?” 覃美人没有立即答话,洛洛笑道:“可惜你晚了他一步,不然,我还会给你个机会……”话到一半,她的笑容突然定格,豆大的眼睛在一瞬间的扩张之后神光聚散,我这才看见,覃美人的匕首不知何时没在她的胸口! “你泡的茶,很香。”覃美人轻轻说了一句,下一刻,洛洛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啊——” 我忍不住叫出了声,一线目赶忙跑过来捂住我的眼睛,我这才听见门外有吵嚷声逼近。 “皇子殿下,公鸡来了!” 覃美人重新将我抱起来,看到他刚才杀人的一幕,我略有余悸,本能挣扎了一下。 “看我杀人,害怕了?” 覃美人的表情变得我从来没见过,本来没什么的,我这时到真的有些害怕。但我察觉到他心情不佳,我还是忙摇头。 “她不是第一个,我以前杀人,等会儿冲出去我可能还会杀更多的人,你是不是会更害怕?” 他重新将我放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62 在毯子上,同时自己也坐了下来。 “来,我们先弄清一个问题。”他完全不理会越来越响的嘈杂声,竟然摆出一副聊天谈心的架势,“你是不是喜欢我?” 唉?什么情况?覃美人杀人脑子杀坏掉了吧?怎么在这种时候问我这种问题?! “喂!皇子殿下!您还在磨蹭什么!公鸡带了半百人来,您武功再高也难见得吃得消啊!”头顶上的半块晴天伸出一个人脑袋,一线目在上面挥手示意。 “别管他,快回答。”我的脑袋被覃美人双手捧住,我不太习惯直视他漆黑的眼睛,再说我现在身与心的处境都在飘摇危险的境地,怎么有心情跟他细究风花雪月之事? “覃美人……安全了再说,七爷……就快来了!” “你还没资格提安全。你值不值得我拼命救,得看你的答案。” 什么?这能扯上因果? 虽然我对覃美人确实是喜欢的,可若我承认了,可不又落一笑柄在他手上?那张刻薄的嘴会放过这一话题不大做文章? “不喜欢?” 我情不自禁地摇头是被他误解了,我似乎感觉到他目光一寒,见他起身就要走,我忙抱住他的腿:“喜欢,喜欢!” “可是真心?” “实打实的一颗真心!” “那就说句‘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我喜欢的已经爱上你了’来听听。” 苍天呐!这是要闹那般?心里又是暴雪又是风雨,我无泪流面:“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我喜欢地已经……爱上你了……” 头顶上的黑影咻得一下就飞没了,下一刻,再被覃美人重新抱在怀里的时候,门帘被掀开了。 章之四十七 公羊祝姬来了,领着一堆面露凶煞的人来的。 他扫了我一眼,随后朝覃美人拱拱手,笑道:“不知黎国殿下大驾,是祝姬失礼了。” 覃美人也笑道:“七殿下客气了,只想来接个人,倒不敢劳烦图土王兴师动众。论起失礼,也是我在先。” 公羊祝姬朝我们背后看了两眼,笑道:“不知殿下来我图土要接的人是谁?若知会与我,也方便助殿下查找……石英,你怎么能跟黎国殿下平坐,快过来。” “额……” 七爷的手招得颇有魅力,纵然身负寒伤,我也情不自禁地想朝他走过去。 “刚才说的话都忘了?”覃美人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制止我走向七爷。他对七爷道:“多谢七殿下的好意。所幸人我已经找到了,”覃美人拉着我,一个踉跄脸撞在他嘴上,继而真切地感受到被他亲了两下。 “承蒙这两天七殿下对她的照顾,谢礼过几日就到。覃某也该告辞了。” “哎!” 覃美人打横抱起我,还没走出几步,七爷身后的那帮凶恶侍从都微妙地拔了兵器,带着杀意的寒气可不比我体内冷多少。 “既然来了,就多逗留些时日。殿下如此匆忙到来也未待周到,若传出去,知情的还好,落入不知情的耳朵里,再被惹是非的嘴巴搅和两句,岂不让我图土硬背上嚣张无礼的骂名?” 公羊祝姬要拦我们,看来覃美人少不得拼一场。我暗地抓紧了覃美人的衣服,揣度着他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冲杀。 沉吟半晌,覃美人笑开:“却之不恭,留下也好。”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七爷的神情似乎也略吃惊,听覃美人继续道:“不过,小石头受了些伤,七殿下若能帮我将刚才从屋顶上逃走的那个也抓回来,想必更佳。” “这是自然。”公羊祝姬似乎松了一口气,微微抬手他身后几人匆忙离开,他对覃美人道:“殿下既然答应留下,就请随我来。”他又对旁一人吩咐:“将石英姑娘送到坤鹏殿。” 覃美人停下步子,微微眯眼:“覃某拜访突然,宿寝普通一间就好,怎敢与七殿下共枕一屋?” 擦,共枕一屋,怎么感觉怪怪的? 公羊祝姬笑道:“让殿下误会了。祝姬与殿下无异,只喜欢女子。殿下住处自在别殿,石英是我的皇妃,这几日安排妥当正要将她带与我皇父皇母相见,值此时机,本应接她回去。若给殿下造成困扰,我在这里陪个礼。” “我想七殿下还没听清我前面说的话罢?”覃美人抱我的手紧了紧,神色略有怒意,“覃某专程来贵国接我婚妻石英,留她在此唠嗑七殿下多日已属无礼,今日我既已寻到人,怎可再有将婚妻置于七殿下寝宫之理?七殿下与吾妻有误会也好,对吾妻一厢情愿也罢,昨日之事已往,我不追究。若七殿下情深根种,欲先风月而后天下,那覃某来此的意图可得当着七殿下的父皇重新说一遍了。” 覃美人说的贼快,听到他‘吾妻’二字时,我体内寒流中竟然有一股炙热逆生!而后以燎原之势袭遍我四肢百骸,我虽然察觉不出这种激动的含义,但我抱住他脖子,只想勒得更紧一些。 而公羊祝姬的脸色很难看,虽然他依然笑若春风。 “爷!那个大周人逮住了!” “在哪儿?”七爷话音刚落,我就看见一线目被几个人五花大绑地架进来,嘴里还被塞着一块臭抹布。 “呵呵,七殿下果然如传闻所说,行事如鹰爪出击,准确果断。” 七爷勉强回了覃美人一个笑,对手下挥手示意松绑一线目。 “他也是贵客,你们怎么如此无礼?” 一侍从回答:“若不捆绑他就会用毒。先前追去的几个兄弟都被他放倒了!” 七爷皱着眉,又指着一线目嘴里的抹布:“何以又用此物?” 侍从脸色愤愤:“他竟咬人,另有五个兄弟被他咬伤!” “呸!你们竟然用粪草布!!” 一线目嘴中的抹布一抽开,他就朝公羊祝姬扑过去,被七爷一近身侍卫一掌推开,坐在地上,那模样真是更古未有的羞愤欲绝。 “老苏,别来无恙?” 一线目见不得覃美人的调笑,看他青经暴起似乎要跳起来朝覃美人发作。但他望向我们时,表情突然一滞:“快放她下来!” 擦!难道他也要跟覃美人抢我么? “别……”我话未说完,一线目就抓住了我的胳膊往下面拽。 “寒极生热,她现在就要医治!殿下,快让人取我的药箱来——” 一线目吼的声音震得我眼冒金星,一时间天地都在旋转,我觉得身体里面冰火二重天,覃美人的脸开始变得模糊,很快,我听不见也看不见,如坠入无底深渊,连心都不知在何处着地。 头疼欲裂,我龇牙咧嘴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对黑如珍珠的忽闪着的眼睛。 “呀!做什么啊你!”我推了那姑娘一把,她看起来跟我一般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63 的年纪,似乎也很茫然,表情略显呆愣。 “你是个女人?”她没头脑地来了一句,我气的大叫:“你是说我像男人?你是谁?这么没规矩!信不信我让你们七爷割了你的舌头?!” “哦!夫人,对不起对不起!小的眼花,小的嘴拙,夫人千万别见怪,小的这就走!”她惊恐万分,朝我躬了躬身子站起来就要走。 “等等——” 她脚底像抹了油似得,溜得倒快! 我环顾四周,依旧是我先前住的那个土包房。不过布置与先前有些不同,洛洛……死的的地方已经被一大张毛毯盖住,上面还移来一盆奇特的植物。 我记得先前我是被覃美人和一线目抢来抢去,七爷还带着众多蛮人围观来着…… 浑身还有些酸疼,我慢慢下了床,移到门口掀开帘子。 一股热浪袭来,我感觉脸上就要脱一层皮了。 这时正直正午,白光灼人,那些个白包子房子都紧闭门帘,看不见一个出来晃荡溜达的。就算去找覃美人也不知他会在哪一间。 我正要缩回脑袋,紧挨着的一个包子房门帘摇动地有些可疑。不一会儿,一个脑袋从门帘里伸了出来,看他东张西望的模样,就像得手的小偷。我躲在暗处观察,只见他确认四处无人后,立马掀开帘子,朝里面招了招手,然后另一个男人的头露了出来。 擦,竟然是团伙儿犯罪! “他走了吧?” “走了走了!” …… 我隐约听见他们谈话。而后,那两个男人竟然来了个激烈的热吻,随即在我的惊讶中扬长而去,各奔东西。 乖乖,活脱脱的一对兔儿啊,比那些活春宫还刺激有没有? “好的倒挺快,你偷窥的本性丝毫没变呐!” 我猛地回头,不知覃美人什么时候立在我身后,笑得那口白牙,森然可怖! “呵呵,覃美人,我正找你呢!你,你们去哪儿了?” “图土七皇子准备送几个美人与我,我选美人去了。” “唉?” 覃美人指指我的腿:“走路的时候有没有异样的感觉?” 我茫然地看着他,摇摇头。 “脑袋痛不痛?” 我再摇头。 “过来。”他坐在床榻边,朝我伸手:“我替你把把脉。” “把脉?你懂吗?” “怀疑我的能力?” 看在救过我命的份上,我可不愿触怒他,我乖乖地走过去。 “哎,你干什么!” 他扣住我的手腕,拉我入怀,似乎欲行非礼之事。 “如今的处境你是知道的吧?”他抱住我,神色认真:“我带着老苏特意来图土与公羊祝姬抢人,你的命虽然捡回来了,我却因为你被七皇子拦下,回不得国。你说该怎么办?” 我奇道:“你是黎国皇子,他们若真敢困你不放,那不是自己招打?顶多是做做样子罢,说不定过几天你就能回去了。” 他笑道:“七皇子似乎对你钟情至极,我一人走不难,难得是拖家带口。” 我记起他先前说‘吾妻’的话来,脸上一热。 “那你就先回去咯,反正我知道你那时说的都是开玩笑的话,我也不会当真。” “你有见过拿命开玩笑的?”覃美人神情严肃,美目里有什么在翻滚:“还是说,你甘愿留在图土做皇妃,我多此一举,胁迫了你?” “不是……” “殿下,您怎么能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 正说着,一线目突然进来,张嘴就抱怨,看着我的眼神不甚友好。 “谁让你下床乱跑的?你以为中的是蒙汗药,睡一觉好了就好了啊?”他拿眼角偷瞥覃美人,继续皱眉对我吼道:“就算我是神医,医治你的伤也让我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好吗?能不能尊重一下别人的努力成果。为你困在这儿已经是我苏妙手有生以来最大的不幸,还要应付那几个风骚的女人,最重要的还要为罗罗守住忠贞。喂,女人,能别再麻烦点好吗?你这样的还被人抢来抢去,已经很搞笑了,拜托你不要让我在困死的同时又因你笑死好吗?” 他稀里哗啦说了一大堆,我能察觉他话中有十之八九的怒火完全不是因我而起的。可悲催的是明知如此还要默默承受,我偷偷瞄了眼覃美人,见他无所为意,不禁内流满面。 不过等等,我闻到了什么。 我循着那股隐约的难言味道,慢慢走向一线目。 “怎么了?”覃美人挑眉看着我。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 味道的源头在一线目的嘴边,我仰头看着他,只见刚才还骂语连珠的他紧闭嘴唇,一线目都快挤成川子目。 不过纵使他表情奇异,刚才还若隐若现的味道此刻被我闻个真切。 “好臭……”我忙别过脑袋换气,马上离他两米远。“一线目,你,你吃了什么,怎么能这么臭!” 往往总是这样,当我发现某一不令人愉悦的事实之后,那种不愉悦的触感总会成千百倍地放大。我立马觉得整个房子似乎都弥漫了从一线目嘴里呼出来的臭气。就快要窒息似得,都找不到可以换气的东西。 “别过来。”我在向覃美人蹭去的时候,被他嫌弃地勒令道:“你也臭死了!” 不带这样好么!我只是凑近一线目一会儿会儿好吗?我幽怨地朝一线目看过去,他受憋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儿去,终于他忍不住了。 “够了!我已经吃了十四朵沙兰!你们还要怎样?你们也把粪草布塞嘴里试试?!”一线目看我时眼露凶光,“要是在大周,至于这么多天味儿还不散吗?知道沙兰有多难吃吗?你们简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果然他一张嘴,臭味就明显起来。我赶紧掩面,捂着嘴:“我们什么也没说啊!你积点口德好么,知道还臭着就不要再说话好吗?我可是病人唉!万一再被你臭死了,你陪得起吗?” “你这女人!”一线目也气极了,反倒张大嘴朝我逼来:“放心,若真把你给臭死了,我再把你臭回来!” “你——!” “老苏,”一直瞧热闹的覃美人发话了,“为了今晚的能更顺利些,你还是再吃两株沙兰吧……” “殿下?!” 不再跟一线目计较,覃美人的话里似乎还有话,不顾他嫌弃地神情,我努力靠过去。 “覃美人,你们今晚……是有什么活动?” “殿下?你还没跟她说啊?” 看着一线目吃惊的表情我更好奇。 “说什么?覃美人,你们要干什么?”‘ 覃美人看了我一眼,忽然让我有种伤寒未痊愈的错觉。 “既然你把我先前的话都当玩笑,我本打算告诉你的事情也就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殿下准备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64 今晚带你回黎国!” 章之四十八 一线目搅和了覃美人卖的关子,言语中颇有报复的快意。 “啊?!覃美人你先前不是说住一段时间吗?” “那是殿下为了你的伤!”一线目接过话来,“都说了,所有事情都是因为你!古往今来,你见过有哪个心甘情愿留下来当质子的皇子?” “质子?” “你的脑子还真是榆木做的!”一线目做出唾弃的样子:“眼下大周与图土一触即发,殿下留在哪一方,都是要挟黎国保持中立的最大筹码!殿下待在这儿,可不算质子算什么?” “大周与图土要打起来了?”我的天,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 “你知道洛洛是谁派来的么?”覃美人冷不防来了一句,我摇摇头,忽然感觉到一丝紧张。“大周皇帝,周祥宇。” “天!这么执着!他果真是为了杀我封口的?” 覃美人和一线目都用探究的眼神瞄着我,我才意识到他们都不知道我去大周皇宫得知的秘密。 “封口?什么意思?” “这个……” “贪图你美色未遂所以心生恨意?” “对对对!”我刚点了头就反映过来,覃美人嘴角勾笑,我知道又被他戏弄了。 “不过殿下,先前你不杀她是为了找这个笨女人,”一线目指了指我,“但是昨天完全也可以不急着杀她,为何……难道您是?……” “原来大周皇帝,对那女人还动了几分心嘛……” 一线目恍然大悟的神色,弄的我心里直痒痒。 “拜托别打哑谜,有话直说好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大周皇后白栖雅吗?” 我立马记起那日周祥宇抱我未遂的关键原因,就是那声不见人面的怒吼。覃美人也无意等我回想,继续道:“洛洛与白栖雅是同一批入宫的花蝶楼舞女。不同的是,白栖雅做了皇后,住在了后宫,而洛洛只是藏匿在民间效力于皇帝的一个杀手。” “为周祥宇杀人?!也就是暗卫了?” “不错。如果我没猜错,你身上背负的一条命案就是与她有关。” “什么?”我又记起自己奔走漂泊的初衷来。 “杀害王麻子的凶手,可能就是她。” “什么?是她?!可是周祥宇为什么要让她去杀王麻子?王麻子也不像我……”我立马住嘴,想到秘密二字,那日地道里王痘男的哀嚎声似乎又在我耳边响起。我好像猜到什么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覃美人。 “王麻子是以说卖宫廷秘闻野史为生计,不管真假,多少都触及到深宫隐私。据我所知,大周先帝确实是被周祥宇计谋杀害,而参与人之一,就是洛洛。” “啊?” “洛洛与白栖雅进宫之时,周安帝还健在。洛洛第一个效力的皇帝是周安帝。” “这女人也够狠毒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大周的皇帝还真是都好色,父子共享一女,就算民风开放,这也算乱伦呐!”一线目轻蔑地说了句。不过我也懒得跟他争辩。 如果周祥宇是杀父即位,先前从王麻子那儿听到的岂不似真非假?那王麻子为此殒命,竟然是因为乱编和事实的高度巧合?! “王麻子只是胡编乱造的啊,周祥宇怎么能杀了他?!” “自古帝王多疑虑。听见民间这样过分真实的谣传,处其位,令谣言止于源头也无可厚非。不过,”覃美人眉头微皱,“自古说书讲评是基于结果的一定虚构居多,王麻子的每个段子都像事实再现,这就不可避免惹来杀身之祸。” “那个说书的也是个奇人!深宫之事,竟然一编一个准!当什么说书先生,直接当个卜知推算的说不定现在还能活着呢!” 一线目的话让我一个机灵。 我记得王痘男曾经说什么来着:弄些宫里的故事给他糊口…… 王麻子那些宫闱秘事果真都是未竟加工的纯天然事实! 那这么追究下来,真正杀死王麻子的凶手竟是…… “喂,你傻了?”一线目喊了我一句。 若再见到王痘男大哥,我该怎么跟他说呢? “殿下,你讲了半天还没说到重点。我不认得那个什么麻子坑子的,你只说说你在图土把那个女人杀了的意图吧,我倒是很想知道是不是跟我猜的一样。” “没错,就如你所想。”覃美人这次终于没再卖关子,竟然什么也不忌讳,道:“洛洛死在图土,以大周皇帝的性格不会善罢甘休。与其让他对黎国动怒,不如成全他与图土,给他们一个开战的理由。” “这么说……覃美人,大周与图土要打仗是你挑起来的?”纵然再对他有什么好感,我还是忍不住一股怒火。 “他们不缺时机,只缺借口。”覃美人似乎还不以为意,“我不过做了个顺水人情。再者,我也有私心。” “私心?殿下您还有什么私心?” “是想看两军开战自己坐收渔利吧!”我冷讽一句。 “人是我杀的不错,但图土也不见得会为避战而说出实情。”覃美人冷笑一声:“我的私心,是想借这件事试探试探图土为了那笔财富会对黎国真心到什么程度。” “哦?图土看上黎国什么宝贝了?” 覃美人看着我,说道:“你应该已经知道那日我送你的东西,是什么了吧?” 定情信物?我记得覃美人的爷爷说是…… “是什么……陵墓宝藏的……钥匙?” “陵墓宝藏?”一线目一声惊叹,不可思议地望向覃美人:“宝藏金山我还道是传说,敢情真存在这事!殿下,既然这是真的,那大周和图土加在一起也不是大黎的对手啊!” 才一瞬,他又神情不解:“等等,殿下,您说试探图土的真心,难道?” 覃美人微微一笑:“钥匙是真,不假,但陵墓里面有什么,以往黎国与大周图土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没有见过,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我家老头岁数越来越大,执念却越来越深。宝藏在黎国的传言不是一天两天,天下各路人马对其虎视眈眈,光图土都盯了这么些年。而我从来对这些似有似无的东西不感兴趣。所以,倒不如拱手相让,轻松自在。” “殿下,那可是不尽的金山银山啊!您,您就这么……” “金山银山你见过?” “这……” “将于我无关痛痒的东西送给在意的人,未尝不是件好事。” “可就算您想,皇上那儿……” “所以我还站在这儿。” 他俩像打哑谜叽里呱啦讲了半天。我正想问什么,有人进来了。 “殿下,七爷请您和苏神医到坤鹏殿一聚。”一个小厮进来传话。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65 “这个时候找我们做什么——” 覃美人制止了一线目,朝那小厮道:“有何事?” “具体事情,小的不知道。但听说是跟七爷赠给殿下和苏神医的那几名女子有关。还请殿下和苏神医随小的前去。” 嚯,原来覃美人还不是吹的,公羊祝姬真拿女人给他们做见面礼啊! “这么好的事,覃美人你们还犹豫什么啊?”我没头没脑冷讽一句,说完后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说。 “咦?怎么有股酸味儿?”一线目对我挤眉弄眼,神情倒比覃美人积极,他走近覃美人附耳道:“殿下,那些女人不像一般舞姬,与图土朝廷沾亲带故。就算拒了,只怕也得当面费些口舌……” “殿下?”门口的小厮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覃美人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朝一线目点头示意:“走吧。” 感觉就像一会儿还要见面,我也没多跟他们说些什么话。 再说,他们是去捡桃花,比我必须要老实呆在房里,逍遥自在去了!我如何说得出好听的话? 何况一时间得知那么多真相,我可清静不起来。 本想好好整理下思绪,门帘被猛地掀开时,我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 来人是总是跟在公羊祝姬身后的一个面熟的小厮。 “石英姑娘,七爷要见你,请随我走一趟。” “咦?你们七爷不是刚刚召见了覃美人和一线目吗?” “七爷正在烈鹰殿等着石英姑娘,请您速随我前去。” 不对,哪里不对。 我有些警惕,但这个小厮已经朝我走过来,看来拒绝是不可能的。 “好吧好吧,你带路吧。” 包子房的排列看着简单杂乱,走在其中才发觉这可不比大周的那些七拐八拐的小巷子差多少。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我们才走到烈鹰殿。 这是一座更大更宏伟的包子房,里面随处可见狼皮虎皮弓箭铁链,充斥着刚冷血腥的肃杀之气,我一进屋就觉得周身发寒。我瞧见屋子中央还有一个大火盆,于是忙靠过去,还没意识到这炎炎夏日屋内还烧着火盆是什么意思。 “来了?”包子房里还有一扇仿周的屏风,屏风那边似乎是另一个小房间,公羊祝姬从屏风后走出来,朝我笑道:“几日未曾去看你,伤可好了?” 我不知他支开覃美人单独把我叫到这里来是什么意图,但在覃美人告诉我许多东西之后我对他莫名设防。大概跟图土与大周局势紧张有关吧,但与他相处,我总感觉怪怪的。 “一线目叮嘱我要静养才能全好。” 他笑着点点头。 “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我见他心情似乎不错,就试着问道。 他看过来,笑容自他脸上慢慢消失,神情难得严肃,让我有又回到韩翠馆的错觉。 “石英,你已经知道当今大周与图土的局势吧?” 我点点头,小心道:“是要打仗么?” 七爷不置可否:“知道那天单目和库若是要到哪里去吗?” 我摇头。七爷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大周当今皇帝早有吞并‘嗜杀之丘’的野心,几月前就已经暗中派出人马在禁地安寨扎营。之前单目守在那里,‘图土战鹰’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不巧的是,在我们回来那日前夜,单目回来北都报告情况,大周突然派出一小队人马穿过‘嗜杀之丘’,袭击我图土北部诸城,杀我士兵居民万余人。单目和库若就是那日得到消息赶去夺回失守。…… “那天被黎国皇子杀死的女人竟然是大周皇帝的暗卫,我不甚明了你与她的关系。但是她死在我图土,给了大周一个进攻的更好理由……如今,大周一百万人马正在嗜杀之丘搦战叫嚣。单目与库若将领的兵马只有十万。一旦开战……” 火盆烧的噼啪响,就如我此时的心境。 听覃美人说大周与图土要打仗,我的愤怒与难受只是一时。 当公羊祝姬如此细致地将局势呈现在我眼前,我才感到凝重与紧张。 “现在他们还在那什么丘对峙吗?已经打起来没有?” “一触即发。” 我脑海中立马浮现大年三十,我拎着炮竹石宝捏着香朝我手中的引线点过去的画面。 “你们怎么不说实话,人不是你们杀的啊!”难道让他们说是覃美人?不,我发现就算说实话我也一样会紧张。我忙捂住嘴。 “我不知道黎国皇子跟你说了什么。”公羊祝姬忽然转过头来看着我,“我只想声明一点,有些东西,绝对不足以让我图土拿百姓和将士的生命作交换。” 他意有所指,我自然明白。 “石英,”他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递到我面前:“这是单目走时,留给你的东西。” 我接过来,是一张字条,上面用大周汉子歪歪扭扭写着一首打油诗。 流云晚霞玉水边, 犹疑洛神醉酒眠。 一颦一笑皆心动, 朝朝暮暮是情牵。 不知怎的,我虽没读懂,但不由脸上一红。拿着字条都觉得烫手,忍不住就要往火盆里扔去。 “慢着!”七爷及时制止了我的动作,“这毕竟是单目的真心,你若要弃,也等我离开再说罢。” 经他这么一插手,我反倒再不好处置这张纸了。 我胡乱将它揉成一团,塞进衣服里。 “你叫我来到底是要说什么?” 我见他沉吟不语,又赶紧加了一句:“我跟大周三王爷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而且他跟皇帝关系也不是很好,如果你要拿我要挟大周退兵什么的,可是起不到丝毫作用的!” 他似乎一愣,旋即又笑开:“放心,我从没有用你做人质的想法。” “不过,”他的神色凝重起来,语气严肃:“化解图土与大周之战,确实需要你的帮忙。” “唉?我?” 我忙摇头,还没来得及说明理由,七爷又道:“难道你愿意看见两国交战,令无辜百姓流离失所,让护国将士白白牺牲?” “当然不愿意!” “那好,化战的重任就拜托你了。” “等等!”我忙喊住:“到底什么意思?” “石英,我知道你离开大周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七爷顿了顿,清秀的眼睛里忽明忽暗,“我也明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相信你是无辜的。” 我警惕地望着他,听他继续说道:“我不关心你到底身负什么秘密,但我知道,眼下能化解局势的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你知道的那个秘密。” “为什么?” “因为,能遏制住战事的只有你们大周的三王爷,周吉锦。” 我看他眼中的含义还有很多,也知道如果我不明白的话,他可以继续给我讲下去。但我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66 听到这里,脑海中已经有了大概的关系。 我不知道这些皇子帝王都是用什么手段得到这么多的细节八卦,我因身负秘闻而被周祥宇追杀,被周吉锦纳为妃子,因缘际会得到覃美人赠送的陵墓钥匙,被黎国皇帝老头卖给了图土七皇子,最后,却又要被公羊祝姬给卖回去! 公羊祝姬想让我用秘密交换周吉锦的帮助,说来说去,我还是要面对周吉锦,将那个秘密说出来? 经历了这么多,我觉得说与不说都没什么关系了,但当时为了守口如瓶而让周吉锦白白占了我的身子这事儿,可不算白搭? 实在不想再面对周吉锦揭开往日伤疤,我欲哭无泪地对着公羊祝姬说:“我把秘密告诉你,你自己再去跟周吉锦说吧——” “你觉得经口经传的秘密还有它起初的价值吗?” 这下,真的是内牛满面了。 “可不可以飞鸽传书,不要兴师动众把我送回去吧?” “我已经通知了的大周三王爷,他的人已经在单目处等着你。” 苍天啊!卖我也不先跟我打个招呼!公羊祝姬,你有种! “既然说定了。刻不容缓,你有没有什么要准备的,一个时辰之后我送你去狼星城。” “这么快?!”我忽然生出一丝消极叛逆的情绪,我看着公羊祝姬:“你不是说要娶我做皇妃,还要向你父皇母后引见的嘛?” 我见他一愣,心情好了不少。 “你那天可是当着你好多部下的面说的,别人都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食言,可怎么在人前立威啊? “别跟我说是开玩笑哈,这类玩笑覃美人和周吉锦都给我开过。我对你可是认真的!我也是你从黎国皇帝那儿拐来的,你若不要我,我就……”我环视四周,包子房没有墙,我立马指着火盆,“我就跳火盆里烧死算了!” 哈哈哈!到底被我摆了一道吧?正得意时,屏风内突然有了一声响动。 公羊祝姬终于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忽然也笑得邪恶:“那就现在走吧。” “?” “虽然时间紧迫,见一见我的父皇母后还是来得及。让他们见见未来的儿妃,也好让他们放宽心。” 他朝我伸手,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我正在犹疑是拒绝还是继续顺着他的意思继续闹一闹。哪知屏风后面突然跳出一个人来。 仔细看过去,竟是个女人。 不过她衣衫裸露,只齐胸裹了一块长布,露出的肌肤还滴答着水珠,周身雾气缭绕,如同她氤氲的眼睛。像是刚洗了一个澡,虽然身材娇小了些,但是五官却极其精致,倒是个美人。 “我回去了。”她只扫了我一眼,就想从公羊祝姬的身旁走过去。 “还未到三个时辰,你怎么出来了!”公羊祝姬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清秀的脸上有一抹怒红,看起来似乎很紧张她。 “我感觉差不多了……不想再泡……” “胡闹!”公羊祝姬突然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也不理会我,径直又绕道屏风后面去了。 本来,我该识趣,去做离开的准备。 但是好一会儿,我既没有等到他俩再出来,也没听到里面有啥响声。完全出于本能,我小心翼翼地向屏风移过去,偷偷从侧面瞄了一眼,果然别有洞天,只是帘子后面的人影看得不真切。再往里钻又有被发现的风险。我只有伸长耳朵,努力地听。 …… “心里难受?当时还有担架的力气,我怎么也看不出你心里有多难受。” “谁让……谁让你说她是你心爱的姑娘,我倒是想摔了她,可是,摔坏了……你心疼怎么办?” “……傻姑娘……” 文件154858249读入失败,服务器:108 时间:20180327 15:29:05。可能是本章节上传失败,请提示作者“更新旧文→更新→编辑章节”重新上传该章节。 章之五十 我们回来,只用了一天时间。我后来才知道,林姐姐走的路线是桃冢巷的青丘。 当马车停在了周王府的门前,我恍觉在阎王殿里的参观结束了。我气若游丝,所以周吉锦一脸冷峻地将我抱起来时,我都没有抒发反抗与不满的心情。 林姐姐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她一下马车,就沉沉地栽在地上。 这一路,我都在想一件事。从我莫名背负一条命案时起,我所经历的不过就是逃亡。 如果那日鬼汉的死是个意外,但自从进入周吉锦王府的那一刻,我就没有遇见好事,这个似乎绝非偶然。知晓皇宫的秘密,被扣上莫名的头衔,还有不断追杀我的刺客,一切的源头似乎都是因为周吉锦。而从公羊祝姬嘴中得知,周吉锦执意要让我去图土的原因,却再难让我对他有任何好感,哪怕他是□□第一美男。 从图土回来,把我颠簸得死去活来,就算不是直接,但至少是间接的原因,就是他。 我没给周吉锦好脸色,纵然他神情隐忍急切,我也修养了一整天,我还是不愿搭理他一句。 这日,他终于憋不住了。还未等我穿戴整齐,他就闯了进来。 “石英,那天你去皇宫到底发现了什么?” 他毫不掩盖,直指中心。我从镜子里偷偷瞄了他一眼,他身着一袭宝蓝绣袍,头戴玉冠,腰配玉环,黑色靴面上绣着银色祥云,立在那里的身形高大俊伟。他肤若白玉,剑眉入鬓,些微吊起的狭长星目,看人时专注的眼神不怒而威,给人极强的压迫感,却也掩盖不了他天生俊美的绝对优势。细细观摩中,令我不自禁拿他与刻在我脑海中的一个人影重叠比较。恍惚间,他一步走过来,紧紧握住我的肩膀,扳过我的身子,与他对视。 “皇帝的诏书已经在路上,大周二十万大军就要在卫明君的带领下进攻图土。我想公羊祝姬已经跟你说过实况。你也明白自己为何在这个时候回来罢?” 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怔怔看着他:“二、二十万?” 如果没记错,现在守在图土前线的单目,所统领的连零头都不到! 如果卫将军真的奉旨进攻,单目就算再厉害也招架不住啊! “石英!”周吉锦摇回我的思绪,神色严肃:“战争一旦爆发,士兵枉死,百姓生灵涂炭,无论最后哪一国获胜,将有无数尸首深埋地下,无数亡魂飘荡世间,难道,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当然不!”我被他说得背后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继续跟他杠到底的决心彻底崩溃。 “可是我能做什么?” “把你在皇宫所见如实告诉我。” “说了我可能会死呢?!”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67 “不说就没人杀你吗?”我想到了洛洛,不说会更危险罢? “那个秘密很龌龊,可能不具备任何遏制局势的效果……”谨慎出自本能,我还想做进一步介绍,被他打断。 “那你给单目留话是什么用意?卫明君为何不顾前线战事,却回家凿自己女儿房里的墙壁?” “哎?”难道真起作用了? “快说。” 这是带有威胁的邀请语气,我甚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丝阴狠。 我老老实实地将宫中的经历复述一遍。 本以为他会很惊讶,但他眼中更多的是一种求证,一种得到证明的释然。 “你好好休息。”他平静地说了一句,就要离开。 “哎!我把什么都告诉你了,我也没有利用价值了!是不是可以还我清白,放我走了?” 他顿了顿,没有表态,淡淡一句:“你呆在我府中是最安全的,你的事我会尽快解决。好好休息。”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既然卫将军已经因为皇帝偷窥女儿而拒绝出战,那为何周吉锦还担心他还会奉旨出兵? 好哇,周吉锦竟然诓我! 咬牙切齿一番之后,我很失落。 一面为他身为王爷却频频在我身上使用不耻伎俩以达到目的而感到恶心,一面又想到现在应该还在图土的覃美人。 才几天,我竟然分外想念他。 我自小垂涎男人美色,做过无数与美男子结成欢好的白日梦。曾一度将小罗视作梦中归宿。以前我以为自己是喜欢小罗的,但当他向我告白时,我退缩了。□□第一美男的周吉锦应该是我喜欢的类型,但当我被告知是他的王妃时,我惊恐着。公羊祝姬扬言娶我时,我想着怎样摆脱他;单目向我示明心意时,我只会感到慌张。 除了覃美人。那些东西的悄然改变,都是因为他的出现。 他那张惑众的脸总能让我失控,他身上的青草气息令我莫名安心,啊,纵然他言语刻薄,却依然令我痛并快乐着。我一直不愿承认的事实是:只要是他,我就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 难道,我果然喜欢他?! 我猛然觉着一阵窘迫,脑子里不停出现与他相识的一幕幕,记起他现在仍在图土,并极有可能左拥右抱着公羊祝姬赠给他的美人…… “摘你的烂桃花吧!我才不在乎!” 我推开窗子咆哮了一阵,竭力不再去想与他相关的任何事情。 我琢磨着是否可以尝试偷偷溜出王爷府,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突然从天而降。 “笨石头,笨石头……” 没想到小九居然还在这里! 它比我离开之前大了半圈,可见在这里的日子,过得很是滋润,也不知是谁在照料着它。 “过来过来。”我招招手,它从窗台蹬地跳到我的肩上,好家伙,还知道自己主子是谁。 我小心翼翼肩着它,回身给它找瓜子。 等等,我是不是可以让小九给覃美人报个信? 章之五十一 不几日,我告诉周吉锦的那些宫廷秘闻已经在□□漫天飞舞,妇孺皆知。并起的都是骂周祥宇荒淫无度的反帝之声,还有越来越响亮的称赞周吉锦的拥簇声。 我再笨,此刻也知道了周吉锦千方百计要秘密的目的。 这个被先帝排斥在外,手无兵权,朝无势力的落魄王爷,想要登上皇位,能靠什么?他被百姓追崇赞扬,难道真的是出于无心? 何况周吉锦的好皮囊率先帮他赢得一票,再来点宫廷里劲爆淫恶的桃色段子,周祥宇败得惨不忍睹也是情理之中。 俗话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更何况那些段子不仅仅是谣言,它是基于事实的谣言。 地宫还未挖到宫外去,市井百姓得不到印证,但朝廷官员此刻应该早乱了阵营,怒火滔天罢? 在朝堂上,曹丞相一马当先,当着周祥宇的面,将玉牌狠狠摔在地上。尔后,六部尚书纷纷效仿,上至丞相,下至校书,平日里文绉绉的文官们此时都拿出些武气,皆摔玉牌以示反抗。原本平静的朝野,立即乌烟瘴气。摔玉牌事件之后,依然支持周祥宇的屈指可数,只因地道还未挖到他们家中罢。 卫大将军临阵倒戈,统领二十万大军退回大周,直逼□□。 周祥宇终于慌了,连反抗都没有,将皇位拱手相让。 自此,在我说出秘密后,仅仅五天,大周又迎来一次改朝换代的时刻。 朝野风云巨变,外面一定热闹翻了天,我有心去凑热闹可惜身囚牢笼,每天无精打采地吃吃睡睡。一连几日我都没在府里看见周吉锦,想必是去忙登基大典去了。 这天我依旧在树下嗑瓜子,琢磨着没有意外的话,小九应该已经将我的消息送到覃美人那里了。也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在干什么,知道我的处境后会不会来寻我。 秋后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地,迷迷糊糊的时候,我看见廊角一抹鲜红色的身影缓缓朝我走来。她身姿婀娜,腰肢款摆,步子虽然慢却极有味道。我琢磨着这是哪位仙女下凡呢,莫不是走错了院子,四处找人? 她来我面前站定,我怎么都看不清她的模样。这时,一抹爽风吹来,仙女还带着赤兰香,我阿嚏一声,醒了。 一双勾勒浓黑的杏眼带着三分傲慢七分凌厉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苍白的脸色与她紧抿着的鲜红嘴唇互相映衬,她微蹙的眉毛显示着不悦,脸虽美却冰冷得紧,传说中的仙女都是仁慈友善的,看来刚才那款款而来的仙女只是我的错觉。 “呀!你是谁?” 我站起来,与她拉开几步距离。 她穿着及地大红袍,上面绣着繁复难辨的长翅鸟还有密密麻麻的富丽花,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炫目刺眼。话一问出口我就猜,莫不是哪家逃婚的姑娘?她发髻上也是金光闪闪的,是镶宝金钗,虽然她的金钗刻纹更加繁杂,但通身打扮确实跟出嫁女有太多相像。 “石英?”她的声音不大却尖得刺耳,牵扯着我的某部分记忆,“你就是石英?不过如此!” “唉?”她居高临下鄙视我的表情很令人讨厌,我正要争辩,她又说道:“不管你跟阿锦关系怎样,你最好今天就从大周消失。不然……” 她凌厉的眼中似飞出一把刀,堪堪划过我的心房。 “你到底是谁?” “你不必知道。”她朝着太阳微微翘首,傲慢地不行。阿锦?应该就是周吉锦吧?她话里的警示和威胁都是出于对周吉锦的占有欲,看来,她跟周吉锦的关系很不一般。 “你以为我不想走?呆在这个鬼地方是我愿意的?要不是周吉锦死活不放,我早就在黎国皇宫逍遥了好吗?” 一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68 提到周吉锦,她的脸色果然变了变。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直呼阿锦名讳?”她指着我,声音又拔高几度。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说?见不得人?” 有时候,逼急了我,我也有豁出命也要拼一口气的固执。看她此刻怒极,我笑道:“别说直呼大名,在床上,我还喊他锦锦呢!” “你——!”她勾线的杏眼瞬间瞪大,颤抖着指着我,“你这是找死!” “来人!”还未容我再逞口舌之快,她一声令下后,数十铁甲兵涌出来将我围住,长矛指着我,寸许距离让我感觉到矛尖上的寒意与杀气。 就算下一秒结果了我,也没人来得及救我罢?干嘛激怒她呢,真有些后悔。 “带下去,别弄脏了屋子。” 我立马被两个士兵粗鲁地捆住,朝她看过去,她的眼神充满恨意和不屑。 “娘娘,这是干什么?”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拖到某个阴暗绝望的角落被结果时,林姐姐突然从天而降,我欣喜地看向她,她却看也为未看我一眼。几天不见,她又瘦了好多,面色也很不好看。 不过等等,林姐姐叫这个女人……娘娘? “原来是林侍卫。”被换做娘娘的女人淡淡地瞟了一眼林姐姐,那居高临下地不屑眼神原来不止是对我一人。 “本宫惩罚一个出言不逊的贱人,难道林侍卫要阻止吗?” 难得林姐姐管住了脾气,居然还朝她抱拳拱手。 “她有什么错,娘娘大可让林樱下去管教。娘娘突然来府,又贸然处置她,若让王……皇上知道了,怕是不好交代。” “哼!林侍卫,你是在威胁本宫吗?难道本宫连管教一个贱人的权利都没有吗?你这些年虽然在阿锦身边立了不少功,但你也得记住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若你再不知好歹,本宫连你一并处置——”话音未落,林姐姐突然一个转身,只听一声剑出鞘,泛着寒光的长剑稳稳落在那女人的颈窝上,抵着她苍白的脖子,隐隐有血迹显现。 我就说,林姐姐的火爆脾气怎么改的了? “你!好大的胆子!”那女人怒极吼道,却不敢动。 “娘娘,我奉旨保护她的安全,叫你的人都退下。” “阿锦养的好侍卫!居然连皇后都敢挟持!若是让阿锦知道,定会杀了你!” 她是皇后?周吉锦的金屋什么时候藏着这号人,才一登基就封了后?面子这么大,可不是在他心中占足了分量?我不禁为林姐姐捏把汗。 林姐姐面无表情,从出来到现在也没看我一眼,说话不紧不慢:“盛周已覆,我叫你一声娘娘是念着以往的情分与尊重。如果不出意外,如今的大周皇后将会是卫将军的女儿卫明周,而不是你。封后大典之后,若你依然不将这口误纠正过来,冒犯了皇后娘娘,罪当诛。” 她是白栖雅!周祥宇被轰下帝座,她怎么却来到周吉锦府上了?而且还跟周吉锦有着道不明的暧昧关系?难道……她是内应?! 我有些惊奇地望着这个背叛了自己夫君的女人,就算她跟周吉锦两情相悦,无论为后之前还是之后,都让我觉得可怕。 听了林姐姐的话,她顿了顿,居然仰天大笑:“真是可笑,他答应事成后依然让本宫为后,统领六宫,与他一起执政天下!怎么会是你说的那样?什么卫明周,可笑,真是可笑之极!” “你们也没听懂我的话吗?还不放了她!”林姐姐没有理会白栖雅发狂的笑,朝我这边凌厉地扫过来,但那些士兵不为所动,甚至将矛头直直地抵着我,只等最后一声令下。我有些骇然。 “哈哈!他们都是本宫的死士!怎会听命于你这个卑贱的侍卫?!”白栖雅的眼角笑出了亮晶晶的东西,“你们这些臭女人,凭着几分姿色就想在阿锦心中站稳脚跟?你们为他做过什么?凭什么陪他站到最后?他答应过我的,要和我一起笑看天下!你们不懂,什么都不懂!” 她情绪激动起来,苍白的脖子已经被剑刃割出一道血痕。林姐姐正要后退,她张狂大笑的神色突然一变,狠厉决绝起来:“力高,杀了她!” 白栖雅定定地指着我,我未在她恨绝的眼神中回神,只见她脖颈一转,就剑自裁了! “小心!” 林姐姐管不了白栖雅,神色严肃地朝我扑来,铛铛几声兵器交接的声响后,我本能地侧过身子,刚刚抵在我背后的一只长矛擦着我的手臂划了过去。林姐姐解决掉几人,忙朝我身后去挡,我只听到闷哼几声,热气腾腾的血腥气息从我身后涌来,那是林姐姐在杀人!我突然感到害怕,一动不敢动。 “去一边躲着!”林姐姐交战之余推了我一把,我虽然手臂捆着,但脚还能走,忙跑到廊檐下的石柱后站着。 只见数十个铁甲士兵已经被林姐姐刺倒七八,还有两个在负隅顽抗。我不敢去看倒下的人,也不敢闭着眼睛。 随着林姐姐与那两人交缠打斗,我觉得头晕目眩,身子越发软绵。 正激烈时,王伯带着众家丁持械赶来。看见一旁的我,他连忙过来搀扶,其余人都去帮着林姐姐打架。 “石丫头,受了伤啊?”经王伯一说,我才感觉手臂钝痛。 “我听到后院儿吵得厉害,可没想是打起来了。”王伯的眼神在战场上逡巡,当看到倒在地上的那抹鲜红时,浑浊的老眼慢慢变得清澈。 “这都是造的什么孽……”他转过头去抹眼泪,扶着我的手微微颤抖,我知道他是在伤心。 “王伯,白栖雅不是林姐姐杀的,她是自裁的。” “我知道我知道……” “是她想先杀我,林姐姐来得及时,让她放了我,可是她不听……” 铁甲士兵又倒下一个,原来连王府那些平日看起来普通的家丁都有这般功夫。 “王伯,三王爷不会怪罪林姐姐吧?” 王伯平复了情绪后,叹了一口气:“能怎么怪呢,人都死了。过去了就都过去了吧……” 我忍不住问:“白栖雅在三王爷心中地位很高么?” “雅雅六岁入了王府,后来去了花蝶楼,样样都是出挑的,成了太子妃,贵为盛周皇后,该是越来越好的,不想却是这个结局……”王伯又哽咽起来,“她跟林丫头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就像我的亲闺女,若非为了皇上,她本该也是跟林丫头一样待在府里……” 没想到是这种渊源!我忽而对白栖雅产生几许同情。 她和林姐姐同为周吉锦卖命,因为爱着周吉锦所以即便位及皇后独霸六宫,分分秒秒也在承受着痛苦。 我忽而想到那日得以逃脱周祥宇的魔爪,亏得她那声及时的喝令,不知是否有周吉锦的交代。她在宫中连这样的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69 事都要为周吉锦周到顾全,不知她还为他做过哪些更大的牺牲。 “石丫头,我情难自已跟你说了这些,忘你不要再对任何人提及,尤其是皇上面前。事随亡者去,就把它埋在心里罢。”王伯最后一句哀叹,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我点点头,没再做声。 “栖雅,你要等着力高!” 最后一个铁甲兵本来已经被林姐姐他们制服,正要捆绑时,他突然仰天大吼,话音刚落竟然吐血身亡。 我震惊于他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林姐姐面色凝重地走过来。 “王伯,他服毒自尽了。” “罢了,皇上问及时,我知道怎么说。”王伯面色颓废:“石丫头也伤了,你带她下去敷药。这儿让我来清理吧。” 林姐姐终于看了我一眼,可惜面无表情。 我们望着王伯步态蹒跚地朝白栖雅的尸体走过去,谁都没有说话。 章之五十二 侍女端着药离开后,屋里只剩下我跟林姐姐。 她立在窗户旁,看向窗外的表情很漠然。 我正犹豫要不要打破沉默,她却开口。 “我七岁时,父母在瘟疫中去世。我跟着流民乞讨至□□,被守城士兵拦住并对我上下其手,”我诧异于林姐姐的自爆身世,听她继续说:“那时我小,举目无亲又无力反抗。那些人将我拖到城外一角,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阿良出现了。 “那时,他一个人,也是衣衫褴褛,我以为他和我一样是乞儿。当他喝止那些士兵时,我以为他会遭到暴打。可是他有武功,很快就将那些士兵打倒,拉着我就跑。他救了我,我把他当做天神。我那时就发誓要永远跟随他。我们在林中相依为命了两个月,可是两个月之后,另一群士兵在林中找到了我们,我开始以为他们会杀了我们,谁知道他们是要带走阿良。我很害怕,但是无能为力。阿良说安置好我就会跟他们走,那些人答应了他。我那时弄不明白阿良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让我在王爷府门前等他,我就等着。可是……” 林姐姐平淡的语气里有了些微的颤抖,我也心下涩然。 “可是他进了王爷府后再也没有出来,我等了一天,等出来只是王爷……我才知道,我被他抛弃了,他丢下我自己离开了……” 夕阳的余晖从洒在林姐姐的身上,她眼角有如星子般闪亮的事物。 不想她跟覃美人是这样的恩怨。 纵然此刻的我才不希望他俩永远在一起的结局,可是听到覃美人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独自跑掉的行径,我觉得很愤怒。 女人活在世上,不会怕苦,不会怕累,只要有个肩膀依靠,就算是死也不会畏惧。而真正让人觉得绝望,痛苦的,就是在你最需要依靠的时候突然被抛弃。那种孤独而绝望的心情,有时比死亡更可怕。 何况抛弃林姐姐的,是她心中的天神。 “王爷收留了我,我最后才知道,阿良原来是黎国的世子,当年也不知什么原因,他一个人从皇宫跑了出来……”林姐姐轻轻擦拭眼角:“当时我也有恨,也想过去找他问清楚。可是,王爷待我很好,我也经受不住他的挽留。尤其那天晚上……” 也不知是余晖还是什么,林姐姐的脸上晕开一抹橘红。 “……之后,我也断了去寻他的心思。只是身在王府,我心里却还是忘不了,忘不了阿良从天而降的身影,还有那两个月的相依为命……” 林姐姐涩然的语气掩盖不了她对覃美人的恋慕与不舍。 我听完后也是感情莫辩,平日那些安慰人的话一点也想不起来,只能跟着她叹息。 “阿良前几次来寻我是出自真心也好,愧疚也罢。自从上次他抱着你离开,我就明白,我再也没有陪在他身边的机会和理由了。我知道世上没有后悔药。事到如今,我只能放手。可是,”她忽而转头看我,闪亮的眼睛里有一种坚韧和笃定的情绪:“既然你选择他,就不要学我,一而再地做让他伤心也让自己后悔的事情。虽然我到现在也不待见你,不服你。但你也是他的选择……他很执着,一旦真心,永不放弃。” 听到这里,我心头一跳,有什么在我心头激荡,芬芳飘进我的四肢百骸,似醉似痴。 “你走吧。” “唉?”我猛然惊醒,“走?” “王爷囚你直今,不过是想拿你当做与阿良谈判的砝码。你不是一直想离开吗?我帮你。” 我略感惊异,林姐姐继续道:“我打探到的消息,阿良正在赶往大周的路上,走得是上次我们回来的那条路线。我会送你去桃冢青丘,你们若遇上,就不要再来大周。” “为什么?” “王爷的心有多大,没有人比我清楚。如今他已经是大周皇上,只要阿良还当一天黎国世子,就不可能不为了大周利益而遇事要挟。” “那我就不能再来大周?” “最好不要。” “可我的家在这儿啊!” “你就不能为阿良考虑?整个黎国都是他的家,你想让他为了你而牺牲整个国家的利益?” 严肃且气愤的林姐姐还是我最熟悉的,不过最熟悉的模样比刚才那种弱柳扶风的形象讨厌些。 我撇撇嘴,找不出辩驳的理由。现下既然林姐姐要助我逃离,我何乐不为?以后的事谁能保证?我若想回家,谁能真拦住? 我有些激动,站起来就要走:“林姐姐,那就走吧——”我忽而想到什么:“你偷偷放我走,王爷不会责罚你么?而且今天白栖雅的事……” “白栖雅的死是意外。王爷先前将她安置在府外,明令她不准入府。不知她听到什么风声,怎么进来的。出了这样的事,也是她的命数。”林姐姐的神情有些没落,“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与她很像……” “不多说了,走罢。” “林姐姐。”我知道她是在勉强打精神,忍不住提议:“你可以跟我一起走啊,说不定覃美人……” 说不定覃美人还是喜欢你的? 我连忙止住,直觉该打自己嘴巴,怎么这样贱? 大概林姐姐也觉得我贱得可以,微微吃惊之后,难得对我浅笑:“你不用安慰我,那是不可能的。何况王爷已经拟好封我为妃的圣旨,就算你的假设是真的,我也逃不掉。被士兵追围的生活,我不想体验第二次,太累。” 天呐!周吉锦的动作太快了罢!封后封妃,一点也不迟缓啊! “别再说了。走罢。”林姐姐又朝窗外看了一眼,像是自语:“或许,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点事。” 如果我逃脱成功,林姐姐大概很欣慰。 可是我太无用,当马儿越走越慢,我掀开车帘张望时,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70 那一字排开,拦住去路的大周士兵脸上,隐约有得意的神情。 守株待兔。 我脑袋里蹦出这几个字。 “奉皇上旨意,我等在此恭候已久。石姑娘,请跟我们回去罢!” 为首士兵的语气不容辩驳,他们人多,粗犷,奉圣旨,有武器。我还能怎样呢? 兜兜转转回到王爷府,天已经黑了。 府里府外站满了举着火把穿着铠甲的士兵,如此重兵把守,只能说明周吉锦此刻也在府中。 不知他知道白栖雅的死后,会不会迁怒。 林姐姐肯定是自顾不暇,那么我在这风口上掀浪,下场是否很惨烈? 我的脚步似有千金重,每迈一步都异常艰难。 府里寂静异常,那些站岗的士兵都像木偶,动都不动,举着火把不会手酸么? 正胡思乱想,旁的一扇房门打开了,我还未来得及抬头,就被一方熟悉的气息罩住,下一刻,我被包裹在一个宽阔的怀中,紧紧的,呼吸都有些艰难。 “可让我好等。” 覃美人像是在叹息,语气中难掩疲惫。 我惊奇他怎会这么快就赶到这里来,但是他的急切说明一切,我心里涌出一股如蜜一般甘甜的东西。我反手抱住他,也紧紧的。 “斯——” 我忘情的程度大了些,稍微用些力,手臂上传来撕裂的疼痛。 “怎么回事?”覃美人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难掩他眼中暗涌的风云。 “覃美人,你认得白栖雅么?”我对着他疑惑的表情调笑道:“是她伤的……不过!她已经死了。” 覃美人拉我进了屋,将身后一个个不解人情的士兵关在门外。 “要不要报仇?” “她都死了唉!” “你的伤不痛?”他作势要碰我的伤口,我忙避让:“那又有什么?犯得着跟死人较劲?” 我被他似笑非笑的表情盯得不自在,强壮气势:“怎么啦?” “你倒是这样想。” “不然怎样?挫骨扬灰?我可做不出那种变态的事。” “我知道事情的大概,虽然直接伤你的是白栖雅,但若要细究,这屋的正主才是罪魁祸首。” “周吉锦?”我脱口而出。 “他如今是你大周的皇帝,知道直呼帝名的罪状么?” 我知道他是吓我,不以为然:“名字不就是叫的么,搞那么严肃干什么……你干嘛?” 覃美人握住我没受伤的手,将我拉到他身边,忽而将我抱起来放坐在他腿上。我又羞又惊,急着要下来。 “别动。”他圈住我,不让我使劲,“这些天了,让我好好瞧瞧。” 我不敢看他,但能感觉到两道明亮的眼神在我脸上的逡巡摩挲。我脸上发烧,连带着身子都热起来。 一时,静得连呼吸都显得粗重。 “覃美人,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我连忙转移话题,但这个问题的级别显然不高。 “咦?是谁让小九来带话的?”他故意反问,我越发觉得身体发烫,有些坐不住,却只能忍耐。 “你是笨蛋么?你来王府发现我不在,就不知道离开么?” “为什么要离开?你最后还不是回来了?” 他眼中有促狭的笑意,我知道他变相说我比他笨呢! “可是周吉锦如今是皇上,林姐姐说他可能拿我要挟你……” 我话未说完,他却轻轻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笑你。” “笑我什么?” “笑你将小樱的话信以为真。”覃美人似乎在努力使自己严肃,但显然效果不佳,“她看重你,你也这么看重自己?话说回来,你有什么好让那个人要挟我的呢?” “你……” 我说不出自己在他心目中很高的话,他有多重视我,只有他自己知道。我知道他心中肯定是有我的一席之地,可是地儿有多大?从与他相识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喜欢一个口舌刻薄的家伙,以前这个问题没有深究,此刻被他问及,我突然有深究的欲望。 可该怎么开口? “罢罢罢,不逗你了。”他忽而捏了捏我的鼻子,笑意不减:“虽然你足够成为他要挟我的砝码,但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你会出兵打他?”我一喜一惊。 他摇摇头:“他又不敢拿你怎样,我若兴师动众,岂不是要背上昏淫的骂名?” 不会为我而战,或多或少我有些失望。 “失望了?”他朝我耳边轻吹一口气,轻佻暧昧,我有瞬间恍神。 “怎么会!我是那种矫情的人?何况,我也不够祸国殃民啊!” “惑我就够了,还想着惑国?”他故意歪曲我的话,但我很受用。 “那你会怎么办呢?如果我在他手上。”我大着胆子攀上他的肩膀,些微靠近了他那张妖孽脸。 “告诉你一个秘密。”他卖着关子,凑到我耳朵,一阵带着他暖气的酥麻感,从耳垂处传到我全身。我忍不住微微战栗。 “周吉锦,是我兄长。” “啊?”我张着嘴巴,不可思议! “……你是黎国世子,他是大周王爷……怎么可能?骗人的吧?” 覃美人摆弄着我额前碎发,莞尔道:“我们的母亲原本是周安帝的妃子,在一次宫中国宴,结识了当时的黎国皇子。后来她不惜一切,抛弃我兄长,从大周皇宫偷逃出去,那个黎国皇子也为了她抛弃即将袭承的黎国皇位。” “他们竟然……”私奔?!我狠狠咬紧牙齿,才不至让那两字从嘴里飞出来。“那个黎国皇子,是你的父亲?” “不笨。”覃美人虽然在笑,但我似乎能察觉他心里的酸涩。 “之后,黎国和大周不惜发重兵搜寻。他们是一对亡命鸳鸯,东躲西藏。不幸的是,母亲在途中有了我,后来因我而去。父亲大恫,将我送回黎国皇宫,不久也跟着去了。” 我忽而有些哽咽,想安慰他,可他一直在笑,像是不需要。 “老头子没有对我隐瞒,我很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八年前我独自一人跑出皇宫,就是为了寻找我从未谋面的兄长。虽然相认的过程很不愉快。” 难怪他和周吉锦之间的关系,似紧张却又似亲密,原来是这样。 “你也知道,我这个名义上的兄长脾气有多臭,多么爱面子。若我将事实说出去,你觉得,他会受得了么?” 自己的母亲为了一个男人抛弃自己,忍受着父亲的不待见和众人的鄙视,任谁都会受不了。若覃美人真这么做,无意是给予周吉锦精神上最强大的打击。虽然阴狠,却极其有效。 听他说完,我的心跟着沉重起来。 原来嘴巴刻薄一直给人谈笑风生感觉的覃美人和外表威武形象光鲜的周吉锦竟然都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71 是被母亲抛弃的可怜人。 一时情有所动,我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脖子间。 “覃美人……”我闷闷地唤了他一声,声音不由得哽咽。 “怎么了?”他笑着轻拍我的背,“开始同情我了?” 我不做声,他继续道:“早知真相何必当初?若真想对我好,平日在口舌上少跟我争几句,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哼!”我忍不住嗤鼻,心道:谁什么时候争得过你啊! 他的呼吸渐渐靠近,我知道他是要干什么。既紧张又期待…… 章之五十三 “皇上驾到!” 尖细的声音划破关上的窗门,我和覃美人俱是一惊。 来者无甚礼貌,也不叩门直接闯进来。 这个时候被打断,很令人讨厌,但是谁能指责皇帝? 黄袍加身的周吉锦有一种迫人的气势,但是他的表情并不比以前柔和多少,淡漠之余更是威严。 知道真相后再仔细比较,他跟覃美人的眉目之间真有六分相像,不过一个慵懒肆意,一个僵化淡漠他们鲜明的气质性格很容易将他们的共同点抹去。 他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对覃美人正色道:“你对她说了什么?” 他好警觉,我赶紧收回打量的眼神。 覃美人不以为意:“你觉得呢?” 周吉锦挥手让旁人离开,房门关上后,我觉得站在面前的又是以前的三王爷。 “希望你记得你承诺的话。” 覃美人笑笑:“我的承诺是相对的,你做不到你承诺的,如何要求别人?” “我说过只需要两天时间,就会放了她。”周吉锦再朝我望过来,眼神中有一丝阴狠,我忽然感觉害怕,往覃美人怀里拱了拱。“何况……就算你现在找到她,如今也暂时走不了。” “笑话。”覃美人面色微变,“我去或留,什么时候轮到你做决定?你别犯糊涂,以前你是大周的王爷,现在也只是大周的皇帝。” 周吉锦的眉目间也有怒意,不过他没有发作。 “你若一意孤行,我也不会顾念什么。” “很好。”覃美人将我放下,牵着我站起来,看着周吉锦神色孤傲:“把话摊开说也爽快。我料到你心中早就这般打算,软的不行就用硬的。让我出去看看,天罗地网是不是已经布置好了。” 说完他真要拉我走,一瞬间,我能感觉到周吉锦的怒气,都不敢看他。 “站住!”他大吼一声,全失了风度,可见真气的不轻。“覃良,你为何非要与我作对?……若是为了往事……她待在我身边的时间也不过数年,论起来,我才是被抛弃最惨的人,并没有值得你嫉妒的地方……” “呵呵。”覃美人轻笑一声:“原来你在心中将我这样定位。嫉妒?那怎么谈得上?一个连自己母亲都留不住的儿子,有什么好让人嫉妒的?” 周吉锦脸色变得很难看,覃美人戳中他的痛处了。我忽然有些同情他。 “若你的父皇平日多些呵护给她,若你懂事,能体谅她的苦处。她会为只见过一面的人癫狂成那样?你错了,我从未嫉妒你,我对你的抵触,是因为你的懦弱无能。” “覃美人……”我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袖。周吉锦面色苍白,闭了闭眼睛,似是陷入回忆的痛苦中,“你到底想怎样……” “我讨厌为一己私欲不择手段逼人就范的行事作风。”覃美人收了笑意,正色道:“无论你大周内讧,还是与图土争利,黎国只会保持中立。如果我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就算你拿石英作筹码,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我以为,你活了这么些年,一双眼睛已经能看清是非真假,不想是这模样……权势熏心,拿女人成事,这番行径跟你的父皇如出一辙……可悲!” 周吉锦的脸色慢慢平静下来,恢复以往的淡漠:“不在我位,不知我思。你将黎国财富拱手让给图土,黎国中立,叫我怎样相信?” “所以你用石英作赌?” “开始我还不能肯定,”周吉锦冷眼扫过,让我懊悔自己刚才为何同情他来着。“公羊祝姬得到钥匙后就放你离开,我一得到消息就肯定了。她在你心中,地位不低。” 有什么划过我的心房,软软甜甜地。我悄悄朝覃美人看过去,握住我的手紧了紧。 “你的脑子果然糊涂了。”覃美人没来由骂了周吉锦一句,“八年前,我留给你的东西在何处?” 周吉锦眉头微蹙,疑惑道:“先传夫人的饰物,那只明珠步摇?……” 我意有所动,没等他们细说,自觉地将藏在怀中的发饰拿出来。 “你们说的是这个?”这是周吉锦赠给图土皇妃,公羊祝姬又还赠给我的。 周吉锦见了之后,面露恍然。 覃美人对我露出一个赞扬的笑:“亏得你。” 我不解,疑惑地地望着两人。 “你幼时常常看见母亲戴过,我与你相认也是因为它。”覃美人看向欲言又止的周吉锦:“先传夫人的饰物?你所听到的不过是母亲的一面之词,这是你父皇给她的定情信物。但它却不是一个首饰那么简单。” 说着,他将那颗明珠轻轻扭动,熟料小小步摇暗藏机关。半寸宽的钗身突然弹开,里面竟然静静躺着一枚细若银针的钥匙! “难道?!”周吉锦瞬间变了脸色,一个箭步上前,似要从覃美人手中夺走。 “不错,它就是真正的陵墓之钥。”覃美人笑得一脸灿烂,我和周吉锦都震惊的说不出话。 “这根步摇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饰物,当初被我皇宫中的一个宫女私自偷拿。我三岁时看见后极其喜欢,硬抢过来。许是冥冥之中的安排,自此一直戴在身边,连老头子都不知晓。后来我发现个中玄机,又听老头子讲起陵墓的事情。”覃美人对还未回过神的周吉锦道:“八年前我就表明立场。是你自己不珍惜,将财富拱手相让的,到底是我还是你?” 周吉锦半天才将视线从陵墓之钥上拿开:“你拿它与我相认时,并未与我说过这些。” “母亲离开大周后,你父皇为何震怒得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想认了?你真以为他只是单纯因为一个女人?” 陵墓藏有天下财富,先帝真正不舍得应该是这吧? 周吉锦恍然大悟。我却想到什么,连忙拉住覃美人:“不对呀!按照你爷爷的说法,财富是大黎的,怎么跑到大周来了?” 覃美人像顺狗毛一样摸摸我的头发:“他是不是告诉过你转移宝藏的事情?” “恩啊!他说宝藏最后不知藏在什么地方,大周和图土的探子都没打探到,所以才避免了一场激战。” “是这样……不过,宝藏藏在不知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72 名的地方倒是假话。” “怎么说?”周吉锦有些迫切。 “大周与图土隔着的青丘为何是禁地?”我们还未深入思考这个问题,覃美人继续道:“人来人往一多,宝贝岂不就要被发现?” 章之五十四 一波接一波的真相让我应接不暇,不过激动多于吃惊。想到桃冢巷附近竟然有天下人都觊觎的巨额财富,激动之余我还有些感慨:会不会我家地底下就能挖到宝藏的边角呢? “都说青丘下面埋藏的是当年大周与图土激战之后的死士。那场战争久远,谁也无法考证。不过白骨是有,但他们不是战死,我猜,那应该是连夜运输宝藏的黎国枯骨。” 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回家挖地的想法还是算了吧,如果挖出一具森森白骨,往后谁还敢一个人睡觉? “你是怎么知道的?”周吉锦沉吟良久才问。 “如果我说我印证过,你信么?” “不信。” “多疑不改啊。” “我只信亲眼所见。” “那也做不得真。老头子手上那把假钥匙,不是骗了很多人?” “你怎么证明它是真的?” “你不信也罢。送你的东西,我再收回来便是。”覃美人作势要收入怀里。周吉锦慌忙拦住:“等等……” 覃美人笑笑,将合好的步摇递给周吉锦,什么也没有说。 周吉锦摩挲步摇,良久轻道:“多谢。” 他们的对望中是我不懂的交流,若不是我知道他们是兄弟,我真以为他们之间…… “我们再走,你不会拦着吧?” “留一晚再走当然最好。”问题解决了,气氛轻松愉快许多。连冰美人的脸上也带着几抹笑意,“我是说天色已晚。” 覃美人转头看我,我下意识摇头:“我家不远的……” 覃美人了然一笑,朝周吉锦拱手:“告辞。” 我忙跟上他的脚步,刚转身,就被叫住。 “石英!” 顿了顿,我艰难地转过身子,“王……皇上……” 这个冷面王爷,难道突然转变主意了?我不安地朝覃美人使眼色,他却只促狭地朝我笑。 “今天的事朕都知道了,还有这些日子……都是朕不对。”周吉锦蹙了蹙眉,没落从他脸上一闪而过:“谢谢你告诉朕那些秘密,虽然还未查明杀死鬼汉的凶手,不过朕登基时,大赦天下。无论你有罪无罪,既往不咎,你已经是自由清白之身了。” 这本该是令人欢快的话,但实际上却戳中我的心。 凶手没抓到让我小小失落,就算大赦天下,也还是没洗清我的背上黑。 自由我尚可认同,至于清白…… 我忽而觉得周吉锦可恶起来,并愧对覃美人。 “怎么了?”覃美人握握我的手,我委屈地想哭,转身就将脸埋在他胸口上。 “那我们不耽误。告辞。” “覃良!” 周吉锦,你还要闹哪样!我心里咬牙切齿,生怕今天真的走不了。 等了半天也不见下文,我悄悄转过头。 “你跟樱……还有没有什么话说?” 嚯!周吉锦是想林姐姐跟覃美人重续前缘么? “她让你带什么话?”还好,覃美人淡定自若。 “没有……只是我问问……” 覃美人笑了笑:“她都是你的妃子,你何必还将我们扯在一起?”他转头看着我,突然在我额头上弹了一记,“我怕酸,可不想跟一坛醋呆一辈子。” 我朝他龇牙咧嘴,脸上莫名其妙地发烫。 覃美人突然面色一正:“兄长,对她好些。” 一年算不算长? 如果问离家未归的游子,那肯定算。 我不愿回想过去一年中发生的事,对一个恋家的人来说那是个噩梦。 当终于站在家的大门前,我的眼睛和喉咙已经开始发涩。 覃美人准备叩门,我连忙抱住他的胳膊。 “怎么了?” “等一等……等我……”不知觉,我已经哽咽。 “近乡情更怯么……”覃美人温和地摸摸我的头:“爹娘肯定等得焦急,你在这儿拖延岂非不孝?” 唉?我目瞪口呆:“你——” 爹娘?他叫的倒挺顺口。 “又怎么了?回来反倒变得一呆一愣。” “那是我爹娘……” “有区别么?不过早晚的事。” 这话虽然让人暗自欢喜,可,关系过渡地太平凡了吧?我甚至都没听过他说喜欢我的话。 我正想再做纠正,门突然开了,探出一个脑袋。 “啊!!”那双水汪汪眼睛下的嘴张得老大,然后她整个身子都扑过来:“姐啊!姐!!” 我还未适应这个比我印象中的身量高出一个头的石宝,大门后面涌出一群人。 “英子!想死娘了!”娘接着扑过来抱住我。 “石英,快让爹瞧瞧。”爹的手很凉,颤颤巍巍地。 “英丫头!是英丫头回来啦?”连焦伯都在。 “石英姐。”是说怎么多了个俊俏的少年,原来是乔哲那小子! 被家人团团围住,我泪水决堤。 …… 一年没见,家人的变化却大。 爹娘的鬓角已经初染白霜,眼角的纹路也深了,看他们略高的颧骨,知道这一年他们没少为我操心。 不过石宝和乔哲却长大了许多。 石宝果然是朝着倾国倾城那方面在长,虽然我的预言不准,不过如今看她的心态竟然与以往大不相同。我也会为她越来越漂亮感到高兴。 乔哲个子蹿得还快,虽比石宝小一岁,如今个头比她高了半个头。而且眉目之间越发清秀,再大些,赤果果地一个美男子啊。本来想调戏他两句,但每当我多看他一眼,我总能感到一道犀利的目光扫在我身上。望过去,却只有石宝人畜无害的傻笑。 覃美人自称是黎国一个大商户的儿子,背景对他们有所隐瞒。这样做一是为了不让他们太过震惊,毕竟得个皇子做女婿,这得让人慢慢适应;二来为了圆谎——覃美人当时对焦伯的自我介绍就是这么说的。 覃美人在自我介绍时很大程度上倚重了他那副好皮相。难怪世道这么看重皮囊,当覃美人微微一笑,他们还有谁在听我说话? 焦伯与覃美人又认识。在众人认知覃美人的时候焦伯俨然借着先前的一面之缘将他当做自己儿子般使劲往好里夸。 综上,我家人对覃美人的接受程度可想而知。 他对我爹娘的称呼还未纠正过来,我爹娘竟然也没察觉不妥。他们一人拉他一只手,慈爱温和地对他问东问西。俨然亲儿子一般!置我这个亲女儿于何地? 一桌团圆认亲饭围着覃美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73 人吃完了。 午夜差一刻,兴奋激动劲一过大家都感到困乏,纷纷回屋休息。 我正要回房,娘突然叫住我。 “娘,还有事?” 娘朝我使着怪怪的眼色,伸出食指朝我脑门一点:“以为在外面呆一年灵活些呢,怎么还是这样呆笨呆笨的!” 我不明所以兼委屈地看着她,惹来她长叹:“怎么也得等着跟姑爷一起走吧?哪有你这样做娘子的,相公都还没谈完事呢!” “哎呀!”我没料到娘竟然拿关系过渡得还快,不觉脸红:“我还没嫁他呢!再说,爹找他谈话谁知道什么时候完?我这会儿困得要死,等他做什么?他睡的地方你让小平领他就是了。难不成还要让他跟我一起睡?” 我脑门上又挨了娘一指,她啐道:“说什么嫁不嫁的话?这可是再好的人也没有了!你可别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小平如今越发长开,你是猪脑子?让她生更半夜领他去哪个房里?” “娘,你这一年怎变得这样……” 我颇为诧异,以往温婉大度的母亲竟然会有这等想法,刚要辩驳几句,书房的门开了,父亲精神振振地走出来,脸上散发着满意的红光。覃美人跟在后面,还是那副轻含浅笑的模样,只是眼中的光贼亮,逮住了我打量的视线,笑意遂传到他眼底。 “石英,时候不早了,你跟良儿下去歇息吧。” 我有些疑惑想问,却被娘用胳膊肘一撞,摇晃了几下立马被覃美人扶住站稳。 “爹娘也早点休息,我们这就下去了。” 他朝我爹娘点点头,然后用不容抗拒的力道半搂半推着我朝我房里走。 “喂!你干嘛?” 及至房门关上,我才从迷糊中反应过来,甩了他的手,颇有不满地瞪着他:“这是我的屋,你睡得地方在隔壁!” 他也不回答,只望着我笑。连烛光也被他眼里的漆黑吞没,我总觉得那暗处总有些令我心慌意乱却无力逃脱的阴谋。不觉防备起来,又离他远了几步,试着淡定些:“不错嘛!初次见面就让我家人顺顺贴贴地喜欢你。我原先倒低估了你讨人喜欢的能力。” 我到底被他看得心慌,连忙背对他,提高声音给自己壮胆:“看什么看!我脸上有字不成?” 身后终于传来他的声音,轻轻地,似笑似叹:“笨石头,知道你爹说什么吗?” “什么?”我一不小心转过身,竟不知他何时来到我身边,这一转,我只觉鬓角一热,还触碰到了两半柔软的事物。是他的唇。 “呀!”我心咚咚咚地跳着,想要逃开,却被他果断地箍在怀里。 “先是一呆一愣,这会儿又一惊一乍。”他忽然俯下头,贴着我耳朵:“小声点儿,不然,他们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他灼烫柔软的气息就像一簇烈火从我耳垂燃烧到我四肢百骸,明明浑身燥热我还是忍不住战栗。可我缩在他怀里,怎么都使不上劲,既不能挣开他,又想不出反驳他的话。我只能微微仰着脸,看着他,看他一脸藏着阴谋的坏笑,一双望不到底的漆黑眼睛。 “你……你别太过分……” 我的声音似乎是从脚底挤出来的,轻飘飘的,根本带不出一丝威胁。 “你说怎么才算过分?这样算么?”说着他朝我额头上吻了一记,不待我反应,又问:“这样呢?”他吻在我脸上,然后慢慢下移。 之前我们也有过一段肌肤相亲的肢体纠缠,可以用疾风暴雨和干柴烈火来形容。 那时虽然在最后关头刹住了脚,可我当时对他的心境不如现在明晰,且更不知道他对我的想法。 那时顶多是我一厢情愿,可就因为是一厢情愿,跟他的亲昵动作中也是我占着主动,如何如何,怎样怎样也都是我较劲似的索取。总的来说,我可以自己安慰自己,没有吃亏。 但现在……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爱上他的,也许还没够爱,就算是喜欢,我还是没弄明白。即使这个问题在这之前我思考了很多很多遍。 为什么喜欢上他,这是一个很头疼的问题。那么,他为什么会喜欢我? 他没有解释,甚至都没有在口头上说说这个事实。他只是逼迫我认清我的心,然后就是他那些透露着喜欢我的行为。 可是,他真的是喜欢我的吗?就像我喜欢他那样喜欢我?…… 我真的很想一把推开他,然后严肃地,仔细地,与他讨论一下。 可是,那似乎更令人头疼…… 我看着他越来越近的眼睛,看见他眼睛里一脸迷糊而疑惑的自己正在他漆黑的瞳仁里迷失,我突然觉得,那些问题非常可笑,可笑到不足挂齿,甚至连有这样的想法都是愚蠢可笑的! 心里的郁堵一扫而空,我忽然觉得身心轻快,满腔热血奔腾而来要将将我吞没。可还是没能够,因为在那之前,我已经先被他眼睛里的漆黑吞没,然后是沦陷…… 我缓缓闭上眼睛,用身与心紧紧抱住他…… 章之五十五 我和周吉锦的清白都在昨晚洗清。 我躲在被子里露出两只眼睛,看着覃美人将那张突然多出一团红的床单收拾在一旁,依然感到震惊:兜兜转转这些时,我竟然还是第一次! 覃美人要来拉被子,我连忙裹紧向里一滚:“他们还是会看见的!还会看见!” “我让王妈拿去洗了?” “不行!王妈是个大嘴巴!她如果知道了,整个大周就知道了!” “那你要怎样?” “我不管,反正那是你弄出来的!你负责处理!” “是么?”覃美人突然连着被子将我抱住,让我滚都滚不动,“你可不能信口胡说。” “我怎么胡说?”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 我又看到他不怀好意的笑:“这样,我们再来一次,印证一下就知道了……” 我羞得脸若火烧,可不自主地想到昨晚,浑身又燥热起来。 “怎样?”他趁我不备掀开一角,猛然钻了进来。 “哎呀!快出去!”我措手不及。 他从后面紧紧抱住我,立即让我动弹不得。 “别动。”他低低吼了一声,带着黯哑的危险的声音,我敏感地捕捉到里面的意义,然后是腿间的异样,我不敢再动。 “你别乱来啊……” 警告的话还是要说的,折腾了一晚,可不仅仅是我害羞什么的。 话虽这么说,可我的气息也不稳,连我自己听起来也有些挑逗的意味,虽然我绝不是有意的。 好在他真的没有乱来,良久,只在我后颈轻轻一吻。 “傻瓜!”他平复了粗喘的气息,渐渐恢复常色:“这有什么羞?以前不是还以此自恃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74 么?如今是被我揭穿了真相,挂不住面子了?” 我听得出他是在故意挑衅,可如今我却没了跟他拌嘴的兴致,撇撇嘴:“谁知道呢……我一直以为跟周吉锦……那天晚上他脱得精光……”我身上一紧,覃美人把脸埋在我颈间忽然喝住我:“臭丫头,你是故意刺激我吗?真以为我不敢再来?” 我连忙要解释,他又道:“先说说话吧。” 他的热度渐渐降下来,抱住我的手也松,他坐了起来。 “快起来,老苏过会儿就要来了……” 我转过身看他:“苏妙手?他没来大周?你们不是一起来的么?” “恩,他本来是要来的。不过被人绊住了。” “是淑罗?” 他点头:“淑罗有了身孕,他不得不回去照顾。” 啊?我也爬坐起来:“可是淑罗是你爷爷的妃子,怎么能够?”纵然以前闹着玩,偷情也不能有果子呀? “他俩之前就认识,老头子早就知道他们的关系。淑罗是她爹硬塞进宫的,老头子想当媒老头,为了打消她爹的顾虑,直接封她为妃。暗中却撮合着他俩,这招瞒天过海倒真瞒住了她家那些人。” 我惊讶不已,不过那老头子一看就不是个按常规出牌的人,所以惊讶也只是短暂的。 “你爷爷……”不过我想到了那天他抱着我哭的糟老头。 “是个疯头子。”覃美人接过话说道:“不过,他年轻时也是个受情伤的。” 我精神起来:“怎么说?” 覃美人只笑了笑,并没有满足我的好奇心,我略有失望。 “洞房花烛那天,我再讲给你听。” 我不以为意,却心痒痒地,听到洞房花烛几个字,又觉得脸烧,忙转移话题:“那你说苏妙手今天来是什么意思?我这几天好好的,再没犯心痛。”想到被他逼着喝药的痛苦时光,我仿佛又看见他端着药款款朝我走来,身后还跟着腾蛇。 “他是来接我回去的,你苦着脸做什么?”覃美人笑着揪了一下我的脸。我一把抓住他的手,忽而有些急切:“你说什么?你要回去?你都跟我……你为什么要回去?” 我见他还是淡淡地笑着,越发焦急,心像被人揪住,喉咙也被醋灌满了:“你到底回去干什么啊!……” 覃美人将我肩膀搂住,叹了一口气:“不回去准备准备,怎么八抬大轿娶你进门?傻丫头,我又不是一去不回——” “你敢!”我推开他的肩膀,怒瞪他:“你若敢不回来我就找你去!” “如果找不到呢?”他调笑。 “找不到我找别人去!周——”覃美人一手捂住我,脸上严肃:“若有下次,我定让你十天半月下不了床!” 他似乎真动了怒,我抽抽搭搭不再做声。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行么?” “傻瓜!”覃美人无奈一笑:“哪有跑到新郎家去出嫁的姑娘?” 我还想说什么,忽而天旋地转又躺了下来,他不容拒绝地欺身,我再次缴械投降。 我抽抽搭搭将他送到门口,那里,苏妙手已经牵着马满脸地不耐烦。 小平这时跑来,手里拿了个东西。是那个无扣小方盒。 “小姐,这个是王妈从您包袱里捡出来的,可贵重?” 我接过来,想起月色下那个神秘的高手老人。 覃美人本已走到马旁,这会儿又折回来,盯着我手上的方盒子若有所思。 “给我看看?” 我递过去,解释:“这是那次跟林姐姐从图土回来,经过青丘的时候遇见一个神秘的老头,说是给他徒弟的,让我们帮忙……最后硬丢给我的……” 虽然我私藏了老头子的喜礼,但很郁闷地发现我忘了问清他徒弟的具体情况,比如名字啦,住址啦,模样啦。而之后回想起老头出入如鬼魅的情形,联想青丘诸如仙湖之类的各种传说,我总感觉背后有股阴阴冷风。 覃美人的表情很奇怪,似笑似恼。 “这是藏玄盒,除了做它的工匠,没有人知道它的开关在哪里。” 我正要问他怎么知道这些,他手中的盒子突然一动,也不只是哪里的机关动了,方木盒子突然四分五裂,里面的黄锦上拖着一件银闪闪的事物,是一枚银针! “你怎么弄开的?……”我凑过去,忽然一动:“咦?这不是针……” 我欲拿过细看,分裂的盒子又合住!四四方方,没有一丝可疑的裂缝,又是那个奇怪的方块,刚才所见似乎是我的错觉。 “一个两个都捉弄我呢!疯头子!”覃美人恨恨骂了一句。 未及我细问,苏妙手横插过来:“说够了没有!罗罗就快临盆了!拜托你们有点良心好不好!走走走!” 说着,他强拉着覃美人上了马。 “覃美人!”我见他要走,忍不住喊了一声。 他的马已经撒蹄,因我这声喊他迅速回头,冲我莞尔:“乖乖等我。” 巷子里不知何时堆了许多枯叶,马儿带起的几片奋力地旋飞着,托扶着那抹青绿消失在巷子的尽头,可最终还是缓缓落在地上,无奈而忧伤。 这是秋末最后一抹颜色。 章之五十六 一天,我在花园溜达,看见石宝与乔哲两人临湖相拥,吓得半天没合拢嘴。鬼使神差跟娘打了小报告,谁知娘竟然微笑着告诉我,他俩已经订下亲。 “不可能罢?他们两个?” 我犹自疑惑,娘却拿出一副画,神神秘秘。 “咦?” 画中是个书生打扮的人,站在竹林里盈盈而笑。不过他黛眉红唇,清秀俏丽,含笑的眉眼间带着女人的几分温柔。更像是个女子,而且,很有几分熟悉。 “他是谁?” “你姑母。” 我精神一震,再回头细看。 娘继续道:“她年轻时活泼顽皮,比你父亲还男孩气,经常女扮男装四处游走。我嫁给你父亲时,她还在黎国一带游离。后来不知怎么没了消息,怀你那会儿我们去找她,也没找到。我跟你爹都以为她已经没了。直到你两岁那会儿,才收到她托人转的信,竟然进了大周皇宫当宫女!当时我们都不敢相信,直到后来……” 娘顿了顿。 “后来有个男人带着你姑母突然出现,我们都来不及惊讶,因为你姑母那时都快要临盆……”娘突然转头来看我笑道:“娘还记得当时你在场,你姑母生乔哲很费了番力气,你在旁边站着居然一点都不怕。” 儿时的英勇我不感兴趣,我捕捉到更敏感的信息,严肃地问道:“那个男人是姑父么?” 娘果然尴尬起来,不过我知道不是。 “英子,娘今天告诉你这个不是让你瞎想。”娘忙安慰我,“像他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75 们那边做生意的,家大财大,准备的时间肯定长。你爹和你娘从没看错人,那孩子绝对是个可靠的。你只耐心等……” “饭都熟了,要是成为残羹冷炙怎么办……”我下意识地摸在肚子上,竟然三个月了,连个信都不寄给我,真正可气! “好啦好啦!”娘拉我坐在画前,说:“你看你姑母,美不美?” 我仔细端详起来,良久点头:“美不胜收。” “真人比画上的还要美十分。”娘眼神怪怪地看我,我顿时浑身不自在,撇嘴:“娘,你干嘛这样看我!” “英子。” “恩?” “爹娘有没有告诉过你,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除了像你就是像爹咯。”我觉得娘今天的话简直是无聊地奇葩。 “不对,”我疑惑地看着娘,娘却指了指画中人,忽然一笑:“更像她,你的姑母!” 听娘这么说,我再仔仔细细地端详,慢慢地,真觉得那几分熟悉都是我的影子。 “我的儿,你要有自信,你这么美丽活泼,就算进宫也不会成问题,还会怕姑爷不将心拴在你身上?” 可是覃美人就是皇子,能拥有三千美人在身侧的皇子啊! 我差一点就将覃美人的真实身份说出来,有点委屈。 娘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的安慰虽然显得拙劣,但仍然让我感动。 我忽然觉着画中的姑母亲切,对她好奇起来。 “娘,给我讲讲姑母的故事吧。” 一连几天,娘专门成了我的说书先生,将我带进一个平凡又不凡的女人的过去。我越发觉得我跟已故的姑母有好多相似之处。 一面惋惜着,一面对乔哲过多地关注起来。 有一次,我在书房的棉塌上喝茶,透过门帘看见乔哲在里屋写字写得认真,忍不住就发起呆。这时,小平走过去给他添茶,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脚,茶壶的水洒了乔哲一身。 我打发小平下去,下意识地要帮乔哲脱衣服,他却磨磨蹭蹭半天也不脱。 我有些生气:“大冬天的,浸到里衣去生病了怎么办?让你脱个衣服,怎么这样不听话?” “英姐,我……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服侍你的小只去哪儿了?又被你派去陪着石宝疯吧?” “英姐,小只只是去送个东西,你别冤枉宝儿……姐。” “说谁冤枉呢?我还没说什么,你就这么护着她?” “没有,不是的……” 他有些焦急,我这才发现他脸红脖子粗,忙伸手在他额头上一贴。 “哎呀!怎么这样烫!还不快脱了换身干的!”我吩咐小花:“去他房里拿身干衣服来!” “英姐,你等等!”乔哲紧紧抓着领口,死活不让我脱。 我怒极反笑:“到底亲疏有别,石宝碰的你,我却碰不得了!”说完我忽而一阵眩晕,跌跌撞撞,幸好被一只手及时扶住。 “英姐?没事吧?” 乔哲脸红若霞,眼睛却亮的惊人,我定了定神,一把推开他:“别搞错了,石宝才是你姐姐,我可不是。” 他低下头,半天嚅嗫:“英姐,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男女有别……” “哼!你跟石宝呢?天天卿卿我我,还没过门就这样,你们的男女有别哪里去了?” “……” 我见他一副委屈郁闷的表情越发不爽,就是固执起来:“你今天要是不让我帮你脱,你就是瞧不起我!” 他终于没话可说,闭了闭眼睛,让我想到任人宰割的小羊羔,我想过不跟他闹。 可是他脸上潮红依然没退,表情还很痛苦似得,我怕耽误他,也再没做过多纠结。 “姐!乔哲?!” 衣服才脱了一半,石宝突然来了,身后跟着小只和小花,都瞪大眼睛看着我们。 “石宝,你来啦……” 我朝石宝笑笑,刚要喝令小花将衣服拿过来,石宝却转身就跑。 “宝儿!” 乔哲一把推开我,连忙追出去。该死,衣服还没换呐! “大小姐?……”小花托着衣服叫我一声。 “石宝耍什么性子,我又没将乔哲怎么着!至于这么过分么?”越想越气,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这一闹,全家上下都知道了。 乔哲在寒风里追石宝,结果两个人都染了风寒。 我虽然仍不觉得我有什么错,可心里却很愧疚。由着一股子劲,他们病的那段时间我愣是没去看他们。我们三人的关系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 爹娘顾忌我的身子,总让我好好休息。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肚子渐渐明显,他们背地里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我终于觉得连他们也越发不待见我了。 趁着一个宁静的夜晚,我收拾了一个包袱,悄悄离开家。 去哪儿? 城门已经关了。就算开着,我也不知道去黎国的方向,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去找他。 不应该想他,我不是早应该忘记他么? 更声梆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赵更爷。 艳艳茶馆依然是茶馆,不过不叫艳艳,叫什么?夜太黑,我看不清。也不知道王痘男会不会恨我,我答应过他要找到杀人凶手的。地宫被摧毁后,他在哪儿?还活着么?那些人,都活着么? 那个放我出去的大叔…… 知府门前的三十六只红灯笼,换成了五只大的了。两尊玉狮子也少了一个。我记起去年听说起了火……还有小罗?他现在在哪儿呢? 都没问新上任的知府是谁?爹还在买他这把伞么? 哦,不能往这边走,那是到王爷府的……周吉锦当了皇上,王爷府现在谁住着?还是不去那晦气地方吧…… 星星…… 真少。 图土国那边可比这里多多了! 单目…… 我像一只荒野孤魂,在大周的街巷飘荡。 “姑娘?”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烛光将一个陌生高大的影子投在墙上,不时摇曳,有些吓人。 “啊!”我连忙坐起来,将面前这个蒙面的黑衣人推开老远:“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放我回家!” 黑衣人的眼睛很亮很亮,让我想起了同样藏在黑暗下的一双眼。也就一瞬间,我似乎能感到他没有恶意,居然不害怕了。 “姑娘,你别怕。你感觉稍微好点后,我会送你回去。”他的声音温和,印证了我心里对他不是坏人的猜想。 “你是谁?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这是一间简朴的小屋子,屋里没有什么家什,只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和我躺着的一张床,唯一突兀的就是墙上挂的一柄刀,虽未出鞘,但我觉得杀气腾腾。 “我……不知道也罢。我是看见你晕倒在路上,才带你回来的。并没有恶意。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石英八卦录 作者:谷竺酒水 分卷阅读76 ”他递过来一杯热气腾腾的水,我犹疑了一会儿,还是将它慢慢喝完。 “姑娘,你已有身孕,为何这么晚还一人在外游荡?”他眼神灼灼,黑纱下的脸一定很严肃,很认真。 “那你又是谁?这么晚还不是在外游荡?” 他一怔,眼神不自然地瞟到别处:“姑娘怎么老是问我……” “你蒙着脸干什么?穿的又是夜行衣……”我恍然,略有惊讶:“难道,你是个侠客?!纵横武林,劫富济贫……” 他笑道:“姑娘的想象力真丰富,可惜我不是——” “那就是杀手了?!”我裹着被子,防备地看着他。 “姑娘……”他似是无奈:“我是个猎人。” “胡说,猎人哪有像你这样的?”我张望四周:“连弓箭都没有。” “谁说打猎就要弓箭?”我感觉他又笑了,慢慢松了被子,“至于蒙面,以前打猎时不小心被野熊抓伤,毁了面貌。我夜间打猎,穿黑衣服方便隐蔽。” 我想了想,既安心又失落。 “我还以为你是江湖大侠呢……” 这次他笑出了声,忽然摸了摸我的头。 “你,你干嘛?!” 他身形一顿,似乎意识到失态,连忙收了手。 “抱歉,我……”他背过我,声音有些沙哑:“我只是想到一个故人……” 故人?我心里意识到什么,脱口而出:“是和我长得很像吗?” 他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复垂下眼睛,没有说话。 “姑娘,回去吧,别让家人担心。” 我心冷下大半:“他们都不要我了。哪里能让我回去?” “子女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哪里会有嫌弃?姑娘跟姑娘的家人可能只是误会,误会解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抿嘴,讨厌的眼泪又来了:“可是……” 我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等哭够了,我又觉得晕晕乎乎。模糊中有只温暖的手摸了摸我的脑袋,谁在我耳边叹息?那叹息里的哀伤直达我的梦里。 我还是回来了,是那个黑衣人趁我昏迷将我送回来的。 一睁眼就是父母亲担忧的脸,我瞥见石宝,她的眼睛又红又肿,站在乔哲旁边,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地望着我,不时地摸着眼角。 我突然觉得愧疚,发自内心地对他们说了一声:“对不起。” 和石宝的前嫌就这么冰释了。 在家人的积极鼓励下,我再没胡乱的心思,安心养胎。 不过现在颠倒了个儿,我安心了,爹娘却焦急起来。 他们一面极力反对我将孩子打掉,一面怕我受委屈。 竟然背着我跟隔壁凌家攀起亲来。 “姐,你还装?打小凌力就喜欢跟在你后面跑,你会不知道他喜欢你?”石宝一探听到消息,就要将这话说一遍。我真恨不得让爹娘马上将她嫁给乔哲管教管教。 “姐!你别打如意算盘,我还有一年才及笄!就算现在嫁给他,你觉得乔哲敢管教我?” “姐,凌力家世好,长得也不错。最重要的是对你的心,这么多年都不成家,原来就等着你。你还忍心拒绝?” “石宝,你得了他什么好处?这么帮他说话?”我不满意。 “我是帮我小侄子好吗!”石宝指着我肚子,也不忌讳:“小侄子都这么大,出来的时候没有爹,你不觉得可怜,我还疼惜呢!” “没爹也不能随便给他找个傻爹啊!” “谁说凌力傻了?他独当一面做茶叶买卖,不知为他爹进账多少呢!” “能跟一个挺着肚子的女人成婚,那男人还不是傻子?!” “姐!你太小瞧爱情的力量了!爱情是什么,那是能超越一切的!我以为你思想多开放呢!竟然是这么顽固保守!” “你怎么知道凌力爱我?”我想到一个人,鼻子发酸:“你又不是他。” “爹娘将你的情况跟他说了之后,他二话没说就答应娶你!这还不算爱?” 我一惊:“开玩笑吧?爹娘不是瞒着他们么?” “只瞒着凌伯和凌婶!再说,瞒凌力有什么用,你们迟早要在洞房坦胸相见,暂时的欺骗有什么意义?”石宝拿出一件衣衫,我一瞧,竟是我的。 “还记得你怎么弄丢的吗?那天你从他家湖里游回来,惊动了他,可他并没有报官,还替你把衣服保存到现在。” 我彻底无语,记忆中那个腼腆寡言的邻家大哥,竟然会做到这一步? “姐!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那我也不能害他啊……”对,我还是有良心的:“我又不爱他。” “我了解你,凌力那么优秀,你又是个容易感动日久生情的,他对你好,爱上他是迟早的事。” 我不语,并不觉得他们这样做是对的。 我忽而感到惶恐,但是日渐凸起的肚子更让我慌乱。 当凤冠霞帔在身,已经没有我挽回的余地。 屋内鲜红似火,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欣慰的微笑。 屋外却白雪纷飞,是什么都暖不了的天寒地冻。 我透过眼前的火,看到的是屋外。 “姐,快擦擦眼睛,一会儿就要拜堂了。”石宝小声凑过来,我才惊觉脸颊一片冰凉。 我回到满室火红的世界,大家都用期待地眼神看着我。 旁边的男人,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他一直对我笑,很温和,很温暖,就像冬日里一株充满生命的青草,又像在向我招手,让我想扑进他的怀抱,呼吸那一片清香…… “笨石头笨石头笨石头!”小九不知从哪里闯了进来,跟小八一起在我们头顶上盘旋乱叫。 “姐——!” 我顺着石宝的惊呼声望过去,忽然看见门外雪白的天地有一抹火红朝我走来。 他说:“笨石头,你敢忘了我的话?” “啊——” 我再也忍不住,泪水决堤。 是他! 披红踏雪,倾国倾城。 (完) 分卷阅读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