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路很长》 分卷阅读1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1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文案一:有一天,路长宁蹭了一辆卡宴。 路长宁:“纪总,咱能打欠条么?” 纪孝行:“全额赔款,概不赊账。” 路长宁:“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纪孝行:“那就把命给我吧!” 路长宁:“……” 文案二:很多人都知道在云陌有一条名为长宁的步行街,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繁华异常。 但鲜少有人知道,这条路的背后有一个名叫长宁的女人。 行过无数的路,方能站在这里,与你重逢!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因缘邂逅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路长宁,纪孝行 ┃ 配角:甘甜,纪想,纪念 ┃ 其它:长宁路,喻言时 第1章 楔子 楔子 2011年底,云陌市政/府开始重点开发西澄区。一辆一辆的装卸车和数不清的建筑队进驻西澄那片落后的老城区。 时任市长纪孝行将西澄区那条主街命名为“长宁路”。 历时两年,曾经那个老旧封闭的西澄区改头换面,焕然一新,一度被外界评为“第二个浦东”。而那条名为“长宁”的步行街,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繁华异常。 —— 安抚好妹妹,纪孝行下楼,赵迁已经送完杨老师回来了。 男人慵懒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双腿交叠,熨烫整齐的西裤裤管将腿部线条勾勒地一览无余。 “都处理好了?”他伸手捏捏眉心,太阳穴肿胀发疼。 赵迁点头,“都处理好了,买了一套衣服,多支付了一倍的工资。” “韩峪那老狐狸那边怎么样?” “您放心,老钱都盯着呢。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立马就会通知我们的。” “提醒老钱谨慎些,非常时期,千万别露出什么马脚,那老狐狸精明着呢。” “老钱的为人您了解,他待在韩老头身边三年,他有分寸的。这次城南的那件事一经爆出,老狐狸这次铁定倒台,再也爬不起来了。”赵迁隐隐有些兴奋,他们蛰伏三年,终于到了反击的时候了。 男人眉眼清冷,就像藏着北极延绵不绝的冰雪,口气生冷到极致,“我要的就是他韩峪万劫不复,永无翻身之日!” 狠绝,无情,似地狱的修罗! “三小姐这边呢,还要继续找家教吗?”提起这个赵助理很是头疼。纪家这位小祖宗已经不知道将多少个老师气走了。 男人的目光落在远处,“不用了,过几天自然有人来教她。” “额?” 赵迁心里困惑,但是他绝逼是不敢问出口的。 男人翘着二郎腿,给自己点了一根烟,自顾坐在沙发里吞云吐雾。逆光,旁人看不清他脸上平静迷离的表情。 客厅光线充足,有日光洒进来,将他身体轮廓镶了浅浅的金色,说不出的低柔与优雅。 他突然抬头看助理,话锋一转,“赵迁,你给我当助理有几年了?” 大boss突然问这个,赵助理有些懵逼,但还是恭顺地回答:“先生,今年刚好第三个年头。” “三年了,够久了——”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倒更像是呢喃,“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 行过无数的路,方能站在这里,与你重逢! 作者有话要说: 撒花,开坑啦!老规矩打滚卖萌求收藏,求评论!选了这么好的一个日子开坑,晚十点,你们剁手应该差不多了吧?那就来看文啦!熟悉的id快点冒泡呀,让我看见你们都在哦! 这个故事其实上半年就已经写了个开头,因为大纲一直没列,不好动笔,就先写了商少和心心的故事。暑假又写了李姑娘和将军的故事,这个故事就被一拖再拖。打算写这个故事还有些任性,因为我脑洞很多,想写的东西也很多。电脑文档里有三/四个写了开头的故事,本来并不是先写它的。由于那几个写得不太顺,我抱着试试的心态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将这篇文的大纲列出来,于是当即就决定写这篇了。 大概是上半年,有一次我回家,路过一个废旧的老城区。周围的房子几乎已经被推倒,留下一大片废墟。有些区块政/府已经着手开始规划建设。路过的人都会看到在那一大片废墟中央有两三栋低矮的楼房危然而立,瑟缩飘摇。里头还有人在住,阳台上挂满各种颜色的衣服,到了饭点还会有炊烟燃起。你驻足观望一会儿,还会看到有男男女女从里头出来。 我当时觉得很奇怪,回到家问妈妈,她告诉我那是不愿拆迁的住户。 家乡这几年一直在拆迁改造,有人因为拆迁一下子变成富豪,手里有好几套房产。但是也有人固执地守住那一方世代生活的故土,不愿离去,以一己之力与政/府抗争,成为不择不扣的钉子户。其实归根结底只是政/府给的条件还不够丰厚。对于这类人政/府往往是最为头疼的,好言相劝,各种威逼利诱,用尽手段,最后甚至不惜动用武力。他们容易暴躁,执拗,很多甚至会出现一些过激的行为。所以前几年才会有那么多的拆迁事故出现。 半年后,我再一次路过那片老城区,那两三栋楼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栋连着一栋的高楼。还有一条新开发的宽阔的大马路。 于是有了《路》这个故事。其实这就是个披着城市改造的外衣甜腻腻的都市小言。这个冬天,讲一个暖心的故事给你们听! 第2章 (01) (01) 2016年夏初,空中不见一丝云,头顶烈日炎炎,大地像蒸笼一样,热得使人喘不过气来。原本蔚蓝的天空失去了它原本的色彩,好像是一片火光,长宁路两旁的一幢幢高楼大厦上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光芒。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谁也不愿意在街上多呆一分钟。 路长宁推着小电驴从店里出来,一阵燥热的暑气扑面而来。店里打着很高的空调,她刚在柜台付款的时还被冻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会儿一来到外面,她身上那件单薄的白t顿时就被濡湿了,后背尽是一层薄薄的细汗。 才刚刚六月初,云陌就已经这么热了,真是让人难以接受。云陌是地地道道的北方城市,往年都是要等到七月才会开始热起来,今年愣是足足提前了一个月。 她将发/票、钱包、手机等物品都一股脑塞进包里,连包一起放进后备箱里。做完这些,她抹了把额头的细汗,手心也有些冒汗,也不知到底是热的,还是紧张的。车钥匙沾染了她手心的温度微微发热。她将钥匙插/进锁眼,发动,车子瞬间往前面行驶而去。 路旁两排排列整齐的梧桐树枝繁叶茂,在地上投下一大片浓阴。 马路的一角,一辆崭新的卡宴bsp;3.0t停在道路旁的树荫处,车身澄亮光洁,泛着银光。车型硬朗,线条流畅,款式简约大气,车子的金贵自然不言而喻。 年轻的男人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2 坐在后座不发一言,指节白皙修长,轻轻地,有节奏地,一下一下地在有些许轻微褶皱的亚麻面料上敲扣。 他半低着头,眼皮垂下,下颌线条冷硬深邃,弧线饱满匀称,就像素描纸上精致的画作,一笔一划皆被勾画完美。 他穿一件浅蓝色衬衫,卷起衣袖,露出手腕处一块老旧的西铁城腕表。这表他戴了五年了,有些年头,表带换了几遭,指针也已经不转了,永远停留在上午八点半。但是他却一直固执戴着,怎么都不愿换下来。 透过车子的挡风玻璃男人远远看到一个年轻女子骑着小毛驴迎面驶来。车速很慢很慢,但平衡感却很差,车身被她控制地左右晃动,摇摇欲坠,一看就知道是新手上路。路上的行人见状纷纷避开,唯恐伤到自己。这年头马路杀手太多,一个不注意保不齐就摊上事了。 说来也巧,马路中间突然窜出一条黑色的流浪狗,毛发杂乱肮脏,蓬头垢面的。但是一双眼睛却绿得发光发亮。 那女子触不及防,毫无防备。为了避开那条狗,她只能僵硬地扭转车头,不曾想用力过猛,车子瞬间不受控制往路边疾驰而去。 “让一让——” “快让一让——” —— 她害怕地大叫,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呼吸骤歇,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尼玛,这是要出事的节奏呀! 司机远远地就看到电动车朝卡宴这个方向窜来,他大惊失色,慌乱地去拧车钥匙准备发动车子,躲开这场即将到来的“横祸”。他的手堪堪摸到方向盘,几乎来不及有下一步的动作,就被后座的男人厉声制止,“就这样坐着别动!” “——” 司机怔肿一瞬,还没来得及消化男人话中含意,就只听见车窗外传来“砰”的一声巨响,车身瞬间被震地浮动了几分。 “——” “纪总,这——”司机紧张地大气不敢出一下。 这可是卡宴16年的最新款车型,车子全身上下都金贵得流油。司机大人好像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流。真是心疼呐! 路长宁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南瓜开花,看到面前那辆崭新的卡宴被自己的小毛驴蹭掉了一大片漆,她当即就有了一股想死的冲动。这是得赔多少钱啊! 她认命地将电动车扶起来安置在一旁,然后去敲后座的车窗。 她只敲了两下车窗就被徐徐摇下。她探着脑袋对里面的人说:“对不起,把您的车蹭花了。” 她半躬着身子,语气恭顺,埋着一颗脑袋,静静地等待暴风雨的来临。 在这个社会浸染两年,她对车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一点,她很清楚自己面前的这辆车可绝逼不便宜。 运气还真是背呀! 两人之间的氛围寂静又诡异,她越发觉得紧张,额头的汗水不断往下渗出。 她抹了把额头上的薄汗,尼玛,真热!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静静流淌,可车里面的人始终没有回应。她的一颗心就像是被人提到了半空中,难以平复,更觉得煎熬。 她以为暴雨将至,没曾想男人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声线低沉暗哑,略带磁性,“把你的号码留下,我的律师会找你谈的。” 路长宁:“——” 男人侧着身子,一双眼睛藏在细密的发梢下,侧脸轮廓模糊而瘦削,她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就连最基本的长相也是看不到的。 路长宁认命地留下自己的手机号,谁让自己出门不看黄历,蹭了人家的卡宴。 男人长眸一凛,眉峰轻挑,唇角几不可察地牵扯了一下,然后沉声吩咐道:“开车!” *** 路长宁有些沮丧地回到餐厅,还没等她将小毛驴停好,餐厅的服务员甘甜就像一阵风一样从里面冲了出来,看到她俨然就跟看到救星没两样,“店长你总算来了,店里来了一尊大佛谁都伺候不了,只能你来亲自搞定。” “怎么回事?”她甚至都来不及去换工作服就和甘甜直接上了二楼的vip包间。 甘甜边快步走边回答:“那熊孩子据说是大boss的亲戚,一上来就瞎折腾,不是说菜太咸就是说菜太淡,不是说牛排没熟就是说海鲜酱放得太多,不知道撤了几道菜,几个主厨都被她折腾地够呛。还有更变态的她居然说我们餐厅灯光太亮,装修太low,服务员太丑影响她的食欲。” “整一个来找茬的,我恨不得将她扔出去!”甘甜复述起来咬牙切齿,一副要将那人剥皮抽筋的模样。 很显然“服务员太丑”这一句踩到了甘甜的痛脚。人家也是青春无敌美少女好吗? “熊孩子?”路长宁抓住重点。 甘甜点头,“嗯,目测十二/三岁左右。” 这年头遇到一两个奇葩不可怕,可怕的是遇到了奇葩中的战斗机。那战斗力真是杠杠的。路长宁在这行混迹多年,最怕应付的就是两类人,一类是那些自以为是的贵妇,还有一类就是熊孩子。前者颐指气使,最喜欢摆着一张臭脸刁难人。后者则是没边没谱地无理取闹。 路长宁轻轻推开门进去。偌大的包厢早就挤满了人,阵容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大。上至餐厅经理,下至保洁,外加服务员和主厨,除了她这个店长,几乎整个餐厅的工作人员都到齐了。 所有人看到她推门进去都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救星来了! 她暂时将刚才的不快抛到脑后,专心对付眼前的这尊大佛。 她在木槿花餐厅工作三年,从最初的小服务员到如今的店长,她什么难缠的顾客没见过,对于这些早就见怪不怪了。她立即换上招牌式笑容,诚挚无比,“您好,我是店长路长宁,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跟我说。” 那位众人口中难缠的客人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冷笑出声,言语里尽是讥讽,“你就是店长?一个连工作服都不穿的人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 路长宁没想到自己一上来就被对方揭了短,颜面荡然无存。不过她也不恼,以最快的速度去换衣间换好工作服出来。她脸上依旧是诚挚恬淡的笑容,表情不见有丝毫浮动,“您看现在我有资格和您说话了吗?” 那姑娘看着十二/三岁的样子,顶着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一身的名牌,一看就知道是家境优越,从小被宠坏了的熊孩子。 甘甜刚才告诉她这熊孩子是大boss的亲戚,单单是看小姑娘的那一身的行头,这估计也不会假。 “您对于我们餐厅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提,我一定让底下人好好改进。”路长宁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轻柔。 小姑娘指着一桌动都没动的菜一脸嫌弃地说:“你确定你们餐厅有五星级标准?牛排煎得这么老,海鲜酱放得这么多,这盘鹅肝不知道有多咸,这个扇贝清汤白水跟没放盐一样。还有你们餐厅的灯光这么亮晃得我眼疼,装修这么难看,服务员又长得这么丑,你让我怎么有心情吃饭啊!” 那孩子洋洋洒洒一口气列了一大堆,中间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3 连停顿都没有,不要太连贯! 路长宁一一听完,面色不变,只低头说了一句“您稍等”,然后将几位主厨叫到包厢外仔细询问。几位大厨一致认为是那小姑娘在刁难人。路长宁点点头,心里有数了。 回到包厢后路长宁耐着性子又仔细询问了一遍小姑娘的要求,然后按照她的标准让主厨将每个菜都重新做了一份。 菜做好后,她吩咐底下人将包厢的灯光调暗,又挑了两个餐厅最漂亮的服务员上菜。没想到小姑娘还是一万个不满意,东挑西挑,又一一吐槽了一遍。 得,路长宁算是整明白了就是一个找茬的。 她当即将所有的工作人员撤出,该干嘛干嘛,将小姑娘一个人晾在那里。 她刚刚蹭了人家的卡宴,心情本就烦躁,现在碰到一个这样难伺候的主,她哪还有这么好的耐性应付她。 小姑娘见她这种反应当即就不乐意了,她扯着嗓子对路长宁大吼大叫:“这就是你们餐厅的待客之道吗?就这样把客人扔在一边不管不顾么?我要投诉你!” 路长宁看了熊孩子一眼,那眼神锋利无比,几乎可以将人看出洞来。她强压住喷薄欲出的怒火,声音冷至冰点,“所有的标准都是你刚才自己提的,我们也按照你的标准做了,菜重新做了,灯调暗了,服务员也挑了漂亮的,至于餐厅的装修,抱歉我还没有那个资格擅自改变,一切的装修风格都是总部决定的。你如果不满意我们的装修大可去跟总部提意见。请问你还想让我们怎么样?” “既然这么不喜欢我们餐厅,为什么还要来吃饭呢?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么?对于你这样没事找事刁难人的顾客我们唯一的应对办法就是不去管你。不满意可以走啊,大门就在那里,好走不送!” 路长宁一口气说完也不去看那熊孩子的反应,扭头就走。 包厢外站着的服务员听到路长宁说的这些话简直惊呆了。这还是平时温声细语,好脾气的店长大人吗?尼玛,简直帅呆了好吗? 路长宁还来不及推开包厢门出去,那姑娘就跑上来一把拽住路长宁的手臂哭喊着说:“长宁姐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纪念啊!” 路长宁:“……” 这画风转得太快,路长宁一时间没转过来。她愣了好久都没缓过神。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可是又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说不出。谁能告诉她这是在闹哪样? 路长宁在风中凌乱,小姑娘的脱线行为还在继续,她一溜烟跑到餐桌旁拿起刀叉就切牛排,然后一顿胡吃海喝,边吃边不住地说:“长宁姐姐我知道错了,我马上把这些东西吃完。” 不仅路长宁就连那些听到风声跑来看热闹的工作人员都看呆了。这姑娘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画风转变不要太快! 路长宁还来不及理清眼前发生的这件事,餐厅经理岑静就忧心忡忡地跑进来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纪总亲自来了。” “你刚说谁来了?”路长宁有些耳背,没听清楚。 “纪总。” “哪个纪总?” “还能有哪个纪总,纪孝行。”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腻,收藏腻,收藏腻…… 评论腻,评论腻,评论腻…… 双十一剁手还愉快么?反正安南我这个月是要吃土了。来吧,一起吃土吧! 第3章 (02) (02) 不是吧?要不要这样和她开玩笑啊!从木槿花餐厅成立到现在整整三年时间,大boss纪孝行从未露过脸,就连开业和周年庆这样的重大日子也都是委派总部的人过来主持大局。时间久了路长宁几乎忘记背后有这么个大老板存在了。现在你告诉她说纪孝行来了,这无异于是晴天霹雳啊! 她匆匆忙忙跑去迎接,还未到楼梯的玄关处就看到年轻的男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拾阶而上,眼眸清冷无波,眼神锐利非常,眉宇间尽是王者气概。 男人鼻梁高挺,清俊的侧脸轮廓浑然天成,顺着流畅的下颌线条,划起一道好看的弧度。单薄浅淡的双唇紧紧抿着,唇线饱满,色泽光润。眉眼间冷意乍起,眼眸在灯光下是纯正的深褐色,瞳孔黑亮有神,却深不见底。 他那天穿一件黑色的西服,里头是熨烫整齐的浅蓝色衬衫,衣领顺着折痕向外翻起,解开领口处的两颗扣子。没有打领带,露出精致性感的锁骨。 头顶奢华而富有暖意的水晶灯均匀柔和地映照下来,犹如一匹晕暖的瀑布洒在男人身上,但是却分毫未减他身上的冷意。 寒凉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路长宁默默地看着,识趣地站在角落里当透明人。这个时候隐身才是王道。 大boss的气场太过强大,包厢里此刻正在大快朵颐的纪念小朋友只觉得自己脊背发凉,一阵莫名的寒流毫无征兆地席卷而来。她心下起疑,忙不迭扭头。她一看到来人随即就慌了阵脚,眼神躲闪不定,嘴巴张得老大,“哥哥……” 哥哥? omg! 这一声称呼冷不丁被抛出,无异于惊雷在众人之间炸开。木槿花餐厅的全体员工顿时倒吸一口寒气,纷纷将目光转向刚刚向大小姐开完炮的店长大人。 “——” 缩在角落里的路长宁承接到众人“含情脉脉”的目光,忍不住在心里爆粗口,“我/操,要不要这么背啊?” 在太岁头上动土,不出意外,她这个店长算是当到头了。 餐厅里的冷气打得很足,她越发觉得冷,全身上下都泛起一阵阵寒意。 纪孝行看了妹妹一眼,走上前施施然地在椅子上坐下。他宽阔的后背靠在椅背上,整个人的姿态随意而慵懒。 他垂下头解了西服袖口处的两颗扣子,露出手腕处的那块腕表。而后他眯着眼睛将站在他面前的人一一扫了一遍。从左往右,没放过任何一个人。无比犀利的眼神,深沉凛冽,寒光四起。 被这样的眼神扫视到,在场众人只觉得寒凉浸骨,冷到极致。 那一管声线更是低沉,几乎不带一点温度,“店长是哪位?” 店长是哪位?如此普通的一句话从大boss的嘴里说出,愣是让站在一旁的路长宁如临大敌。她那颗小心脏都忍不住颤抖了。 尼玛,这是要找她算账的节奏啊?好害怕! 她慢慢地从角落里挪出身体,弱弱地答:“我是。” 声音小得可怜,不仔细听还真听不见。 “您好纪总,我是店长路长宁。”她快步走上前,微微俯身,刻意将声音提高,态度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男人顺着声源目光终于落在她身上,冰冷而又压迫感十足,只是口气略微缓和了一些,“路小姐,舍妹任性妄为给你们工作造成困扰,这点我很抱歉,回去我一定好好管教她。” 路长宁明显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怔忡了好一会儿这才干笑,面部表情僵硬得不行,忙扯了扯嘴角说:“纪总您言重了。” 大boss向她道歉?尼玛,有没有搞错啊! “纪念,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4 过来道歉!”大boss一声令下,整个餐厅的地板都震动了。 被大boss点名的纪念小朋友弱弱地放下手中的刀叉,听话地走到路长宁面前站定。小姑娘知道自己犯错了,耷拉着一颗小脑袋,瘪着小嘴,一副委屈的样子,真心让人看着心疼。 “对不起长宁姐姐,我错了。” 声细蚊蝇,显而易见是底气不足,跟刚才的颐指气使、飞扬跋扈完全两个样儿。现在的纪念更像是一只病猫,全身上下都软绵绵的,有气无力。 路长宁笑得僵硬,忙不迭摆手,“不碍事,小孩子家淘气点很正常。” “以后她要是再敢跑到餐厅瞎胡闹你就直接给我打电话。”纪孝行直接从助理手中接过一张名片递到路长宁面前。 路长宁听到男人这话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抖了抖。她颤巍巍地伸出右手去接,右手几乎是僵硬麻木的。 “走!” 纪孝行也不去看路长宁那一脸诚惶诚恐的样子直接拎了纪念小盆友就走。 纪念童鞋看到大哥一张能冻死人的冰山脸就知道他生气了,不,应该说是很生气。那一张遍布冰渣子的脸冻死狗都绰绰有余。可她偏要在老虎口中拔牙,扶着包厢门死都不迈开步子,嗓音都带着哭腔,“大哥,她是长宁姐姐是不是?长宁姐姐没死对不对?那些都是你骗我的对吗?” 画风又一次转变,吃瓜群众们统统不淡定了,面面相觑。视线一直悬在大boss,纪念,路长宁身上打转。 纪孝行这次彻底被激怒了,声音压得比任何时候都低,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纪念,我最后再说一遍你要是再不听话我马上让人把你送出国。” 这是最后的通牒,可是仍旧没能镇摄住纪念小姑娘。 她突然跑过去一把抱住路长宁,扯着嗓子哭喊,“长宁姐姐我是纪念啊,你记得我的是不是?你明明就是长宁姐姐,干嘛装作不认识我呢?长宁姐姐你看看我,我是纪念啊——我一点都没变,你看看啊——” 路长宁:“——” 纪孝行看到妹妹的这番举动,浓眉紧蹙几乎都快打成了结,他无声叹息,最后只能抬步走了。 纪孝行的助理赵迁留下收拾残局,除了找来纪家二小姐纪想他还真想不出谁能应付得了这个小祖宗。 纪想接到电话匆匆而至,整个餐厅再次震惊。尼玛,当红小花旦突然惊现木槿花餐厅,不要太神奇! 纪想是时下娱乐圈最炙手可热的女艺人。年初因为电影《为了无悔的等待》的热映,她一度跻身娱乐圈四小花旦之首,风头正盛。无论是人气、形象,还是为人、处事,她在圈子里都是靠前的。 虽然她全副武装,既戴帽子,又戴墨镜,但还是被粉丝认了出来。一些在餐厅里吃饭的粉丝尖叫沸腾,又是拍照又是签名,将纪想围了个通透,场面顿时变得一片混乱。 她的经纪人替她解围,“想想今天有很重要的家事要处理,大家体谅一下。” 纪想趁乱跑到二楼包厢,纪念还在不死心地纠结刚才的问题。虽然路长宁一再地表示她不认识纪念,可是那小朋友还是执着地过分。 纪想抱歉地对路长宁说:“对不起路小姐,给你造成困扰了。” 路长宁无奈讪笑,摆摆手,“没事。” 她面上佯装镇定,其实心里早就已经沸腾了。天呐,终于让她见到真人版的纪想了。好惊喜啊,有木有! 年初她被甘甜拖着去电影院看了《为了无悔的等待》瞬间被纪想圈粉。这妹子在里头的演技真是太精湛了,直逼娱乐圈那些老戏骨。 纪想:“念念快点跟姐姐回去,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长宁姐姐不在了,你为什么一直不相信呢!还要在大哥面前提起,你不知道大哥会难受吗?” 她语气无奈至极,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纪念指着路长宁说:“姐,她不是长宁姐姐吗?这个世上怎么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你们都在骗我。” 路长宁:“——” 这躺着也中枪的路长宁很是无语。 “不管你信不信你长宁姐姐已经不在了,下次不要再跑来这家餐厅。”纪想也不愿和妹妹多废话,直接拖了人就走。 待两人离去后,餐厅的保安队长隔着对讲机大叫:“店长,你快下来,出事了!” 路长宁无奈地捏捏眉心,快速下楼。 纪想是偷偷溜走了,餐厅大门处依然有一大群粉丝涌现进来,一整层楼都已经被纪想的粉丝挤爆了,场面混乱到不行。 路长宁和保安队人员合力才将场面控制住。 那些粉丝镇定下来,发现纪想已经不在了,大失所望,顿时做鸟兽散。没过多久餐厅就清净下来了。 她迅速吩咐保洁将整个餐厅清扫了一遍,以免影响到客人用餐。做完这些她才准备回办公室休息一会儿。大早上忙到现在,她已经不堪重负了。 一转身她就看到甘甜那个中二病少女一脸的八卦样,不用问路长宁都知道她脑补了什么。 “店长,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和大boss有一腿?”甘甜扬着鼻子,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路长宁直接踢她一脚,“甘甜你脑子秀逗了是不是?” 她要是和大boss有一腿她还需要在这勤勤恳恳地当个小店长么? 纪孝行是谁?那可是放在整个北方城市都会抖三抖的人物。百度词条能罗列出长长的几页简介。 传闻此人早年从政,曾官居市长。他曾亲自主持西澄区改造。历时两年,让原本封闭落后的老城区改头换面。而他却在当红的时候主动辞职,转而从商,主打餐饮业。短短三年,就将名下产业遍及整个北方城市。 这样的大人物她这种小虾米膜拜一下就好!哪里还敢有半点其他的肖想。甘甜这个二货还真是病得不轻,改天一定要让她去五院好好看看。 甘甜:“那刚才小祖宗的反应怎么这么奇怪?好像跟你很熟的样子。” “关键是大boss还亲自给你递名片,你知道好多总部领导都没有这种待遇,别说是你这样的小店长了。” “更重要的是大boss和你说话特别温柔,我听着都陶醉了!天呐,好帅!” 路长宁回想起刚才纪孝行和她说话时的神情,从头到尾都冷的掉冰渣。那个也叫温柔?她真想问问甘二货是什么眼神? 她看着甘甜那一脸花痴样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嫌弃地说:“注意你的口水,看看地上都是什么。” “额?” “节操,你的节操都掉一地了。” 甘甜:“……” 不过少女心爆棚的姑娘毫不在意,反而言辞凿凿,抑扬顿挫,“此生遇上高富帅,从此节操是路人!” 路长宁:“……” “甘甜还不滚去做事,我看这个月的奖金你是不想要了是吧?”路长宁实在不愿和这个花痴少女废话,给力地赏了甘二货一颗毛栗子,扔下话就回办公室。 “店长,你绝对有暴力倾向——” 留下甘甜在背后好一阵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5 骂骂咧咧。 回到办公室,路长宁在靠椅上坐下,喝了一杯温水这才觉得整个人又活了过来。她扶额轻叹,还真是惊心动魄的一天。 为了不用每天上下班挤公交,她咬咬牙抽了半个月的工资买了一辆小毛驴,没想到第一次上路就将人家的卡宴蹭花了。 木槿花餐厅作为云陌数一数二的五星级饭店,出入的人非富即贵,她也还算见过世面。她心里有数,被她蹭花的那辆卡宴绝逼不便宜。 还没从郁闷的情绪里缓过神,一到餐厅又被纪家小祖宗好一番折腾,紧接着纪想的粉丝团又围堵餐厅。这接二连三的事情下来,她这小身板还真有些吃不消。 手里还捏着那张名片,她捏得紧,有些微发热。她的视线定在上面,镶金的名片,上头的楷体字硕大而显眼。 纪孝行,150xxxxxxxx。 “纪孝行”,她嘴里默念一遍这个名字,随手就将名片塞进包里。 她估计自己一辈子都用不上这张名片的。 她的眼神不经意瞥到办公桌日历上的数字,3号,距离10号不远了。又到了一个月该交房租的日子了,她家那个苛刻吝啬的房东太太到时候肯定又会在家门口等着她催她交房租了。 一想到这个,她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今天早上被她蹭花的卡宴,整个人的情绪不禁暴躁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文这么冷,让我对鞭腿莫名紧张,不要脸地再收一遍收藏。 第4章 (03) (03) 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拜纪想的明星效应所赐,木槿花餐厅生意红火到爆。许多粉丝都慕名前来餐厅吃饭。他们这些工作人员简直被累得够呛,路长宁这一个星期以来更是起早贪黑,每天的睡眠都不足五个小时。 她发誓餐厅成立三年生意都没这么红火过,这明星的连锁效应简直杠杠的。 好不容易挨到星期六她轮休,就是天塌下来她也要好好睡一觉。 长年从事餐饮工作,睡眠对于路长宁来说简直就是奢侈品,金贵得很,却是再多票子都买不来的。别说睡眠质量,她连最基本的数量都得不到保障。餐厅生意忙的时候,她每天能睡五个小时都算谢天谢地了。 可是没曾想第二天一早还没过九点她就被手机铃声吵醒了。她眯着眼去看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是个陌生号码,她手指一滑就给挂掉了。接着闷头睡觉。可是没过一分钟手机又响了,还是刚才的那个陌生号码。她简直都想操/他大爷。 她耷拉着脑袋,坐起来,认命地接通电话,“喂,哪位?” “请问是路长宁小姐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音色浑厚深沉。 “我是。” “路小姐,我是纪总的律师李京博。” “纪总?哪个纪总?” “纪孝行先生。” “纪小姐没来餐厅了。”路长宁以为他要问她纪念。 电话那头的男人显然是被她弄糊涂了,停顿一秒后又开口:“路小姐一个星期前你蹭了纪总的卡宴,纪总让我来负责这件事,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见个面谈谈这事。” “啊?”路长宁一股脑从床上跳起来,霎时就清醒了。 “你刚说什么?我蹭了纪总的车?” “是的,一个星期前,也就是3号那天,在长宁路路口。” 我的神呐,她蹭的居然是纪孝行的车。天雷滚滚,遍地狗血。这剧情能不能再狗血点啊! 她动作麻利地起床,边穿衣服边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我现在就有时间,你约个地方我等下过去找你。” “那行,就约在长宁路的时差咖啡厅。” 该来的躲不掉,要上路就趁早。路小姐大义凛然,雄赳赳、气昂昂,一副要舍生赴死的模样。可她到底还是低估了那辆卡宴的金贵,车子全身上下都贵的流油。 所以当她看到维修单上那五位数的维修费时她完全傻眼了。她闭了闭眼再睁开,她以为是自己眼花,她默默地数了数零流下两行宽面泪,一颗心顿时碎成了玻璃渣。 靠,这么贵! 她弱弱地开口:“李律师您没坑我吧?” 李律师:“……” 李律师的职业操守受到质疑,他一张脸当即就沉了下来,他扶了扶镜框,道:“路小姐,纪总的这辆车是卡宴2016年的最新款,顶级跑车,独家定制。” 言下之意很明显,这么贵的车子被你蹭花了,你觉得维修费会便宜到哪去。 “纪总本人的意思是让你全额赔偿,毕竟你是肇事者。”李律师向路长宁传达了纪孝行的想法。 路长宁干笑,一张脸有些扭曲,搓了搓手,“能不能打欠条?” 李律师:“……” 李律师瞥她一眼,扶了扶镜框说:“纪总说了全额赔偿,概不赊账!” 路长宁:“……” 泥煤啊,手动再见! “路小姐,所有的维修手续都在这个文件袋里,你回去可以好好看看,如果没有疑问你就将钱直接转到纪总的卡里。” 听到李律师这样说路长宁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九万,让她这一时间上哪去拿九万块钱来赔给纪孝行。 出了时差咖啡厅,头顶的太阳明晃晃地刺着路长宁的双眼,她本能地眯了眯眼。盛夏天的日头毒辣,她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立马就生出几分灼烧感。 她摸了摸发烫的手臂,徒然生出一种穷途末路的悲凉感。 她站在原地,目光落在远处,一整条长宁路车水马龙,街上有万千生命踽踽独行。而她就像是这万千生命里的一枚蝼蚁,活得卑微又无奈。 她的耳边嗡嗡作响,各种声音都有,但是没有任何一种声音是她能分辨得请的。 她沉淀一瞬,收回目光,终于迈开步子往回走。 回到家她将那个文件袋随手扔在角落里,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直接躺到床上。 累,身心疲惫!此刻她只想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愿去想。天塌下来,都等她睡醒再说吧! 但是老天爷偏偏吝啬地连这么一点要求都要剥夺掉。她堪堪躺到床上,不过一两分钟,门铃就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她实在不愿起床,索性不去管它,闭着眼睛躺尸。 但是屋外的人却执着地过分。一下,两下,三下,接连不断,按个不停。 她从没像此刻这样觉得这门铃刺耳讨厌。很好,这门铃的寿命到头了,她保证她一定会将电池拆下来,再也不让它响了。 除了她家房东太太有这个耐心,不会有第二个人。 那老女人每次也不出声叫你,就一直狂按门铃,耐心好得不得了。 她扭头看了一眼书桌上的台历,上面的时间显示的是10号。一个醒目硕大的符号“10”,还被她特意用黑笔圈了出来。 唉,又到了要交房租的日子了。房东太太收房租总是比大姨妈还准时。每个月10号,每次都是中午。 她知道这事躲不过,只能认命地爬起床开门。 门一经打开,门外房东太太就换上了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6 甜美的笑容。 “小路你在家呢,按半天也没见你来开门。我刚想说你不在家想走来着,没想到你就来开门了。” 想走?哼,路长宁在心里不屑,门铃被按烂了也没见你走。 她假意揉了揉眼睛,睡意朦胧,“红姐我刚睡觉呢,没听到门铃,真是不好意思啊!您有事吗?” “其实也没多大事,你看呐,该交房租了。”房东太太露出一口大白牙,搓了搓手。 “这事我一直记着呢,上个月多少?” “连水电一起一千。” “行,您等会儿啊,我去拿手机给您转钱。” 她回到房间,从床上摸出她的手机,捏在手里来到门口。 当着房东太太的面点开支付宝页面,面对面扫码转账。 不到一秒,手机屏幕很快出现一行转账成功的字样。 她将手机递给房东太太看,“给您转过去了。” 房东太太的脸上顿时露出无比满意的笑容,“好好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您走好!” 送走房东太太,她点开短信,上面是一条建行的支出信息,卡里面的余额已经所剩无几了。 医院那边哥哥上个月的医疗费还拖着没付呢。她又想起她欠纪孝行的九万。尼玛,这是要被逼上梁山的节奏啊! 想到这些,她立马开始翻箱倒柜,各种找。终于在包里翻出几天前纪孝行给她的那张名片。 她当时以为自己一辈子都用不上它的,结果现实打脸啪啪响。 她随手就给扔在了角落里,还好没被她扔进垃圾桶。 她照着上头的号码在手机里敲下,按了拨号键。 “嘟——” “嘟——” “嘟——” —— 她的手指不断婆娑着发烫的手机后盖,莫名觉得紧张,这每一声的嘟叫都被无限放大,一声连着一声,好像有无数回音在她耳旁不断重复。 她的神经崩地很紧,仿佛一把被人拉到极致的弓/弩,只要再轻轻加一点力道,它就会瞬间崩断。 响了四声,电话才被接起。 “喂?” 低沉和缓的男声,翘着尾音,慵懒而随意。 “纪总您好,我是路长宁。” 她左手拿手机,右手不自觉绞着头发。每次一紧张她就会下意识有这个动作,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那头短暂沉默数秒开口:“路小姐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一个星期前我在长宁路路口不小心蹭了您的车,这事您还记得吗?” “嗯。”男人点头,“我记得已经委托我的私人律师去找你谈了。” 路长宁:“——” 泥煤啊,要你提醒? “李律师今天上午已经找过我了。” “那路小姐还有事?” 路长宁:“——” “关于这件事,纪总我们能不能见面详谈?”她问得小心翼翼。 “该说的想必李律师已经都告诉你了,我不认为我和路小姐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路长宁:“——” 生硬冰冷的口吻,不带任何温情。 她早该想到的,像她这种小虾米哪里有资格和资本家谈条件呢?她当时就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沉默。 良久的沉默后电话那头的人问:“路小姐?” “哦……”她忙回神,“纪总,我手头暂时没有那么多的钱,您看能不能缓缓?我一筹到钱就立马给您转过去。” 她语气无比诚恳,就差把腰给折断了。这就是穷人的姿态,卑微又谦卑。 可是男人不为所动,仍旧是他生硬的口气,寒凉而压迫感十足,“那是路小姐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给你五天时间,五天后我要收到银/行的转账短信。”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文真的好冷{{(>_<)}},流下两行宽面泪…… 第5章 (04) (04) 路长宁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对方丝毫不给她机会,手机立即传来一阵忙音,男人已经先把电话挂了。 万恶的资本家,手动再见! 她愤恨地将手机扔在床上,愈发觉得穷途末路。 九万,说多也不多,但仍是将现在一无所有的路长宁给逼上了绝路。 毕业四年,从小服务员做到店长,月薪从两/三千涨到如今的七/八千,但手头永远没有余钱。每个月工资一发下来支付了哥哥的医疗费,留下房租,除去自己日常的开销,能留下的钱简直少得可怜。开始的两年每个月都入不敷出,需要到处东拼西凑才能勉强度日。 银/行/卡里的余额不到一万,还要付哥哥的医疗费,让她到哪里去变出九万赔给纪孝行啊? 她烦躁地扒了扒头发,一头短发被她抓得烂七八糟。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她这才想起从时差咖啡厅回来到现在自已连中饭都没顾上吃。肚子咕咕直叫,唱空城计,容不得她再耽搁。 她打开冰箱,里头空空荡荡的,只有两/三个鸡蛋和一筒挂面。 这一段时间餐厅生意火爆,她都是在餐厅吃饭。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去超市采购食材了。 饿的人没得挑,她将鸡蛋和挂面一起拿到厨房。在水池里接了半锅水,放在燃气灶上。拧开开关,蓝色的小火苗蓬勃而出,舔舐着锅底。 她靠在灶台旁,翻通讯录,一个一个打电话。现在除了借钱,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她的圈子很小,除了一两个好友,就是平时店里的同事。她无父无母,自然不会有什么亲戚。所以通讯录上面只有可怜的几个号码。 据身边人说她三年前发生过一场很严重的车祸,醒来后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她是谁,叫什么,几岁,是哪里人这些都是医院的医生护士一点一点告诉她的。除了她的主治医师宋轶澄,没人知道她的真实情况。那些以前的老师、同学自然也断了联系,许久没联系过了。就连她如今最好的朋友岑静也是在她失忆后应征到木槿花餐厅才认识的。 店里的同事大多已经成家了,肩上的担子本来就重,就算能借给她也是杯水车薪,解不了她的燃眉之急。好友岑静上个月刚刚在市区买了套房子,工薪阶层买一套八/九十万的房子,手头肯定所剩无几了。最后只剩下甘甜了。 这姑娘平时花钱大手大脚,成日里不是淘宝就是美食,估计手头也没有多少钱。不过她已经没得选择了,只能碰碰运气。 拨了甘甜的号码,那姑娘估计是在打游戏,电话那头一阵杂音。 “敌军还有三十秒到达战场,请做好准备——” 小样真是胆肥了她,居然在上班时间玩游戏。 “喂,店长?” “上班期间玩游戏,是不想要奖金了是吧?”她将手机贴在左耳,故作严肃地说。 甘甜一听立马装委屈,“店长,不带你这样的,休息还打电话来查岗。” “游戏关了,我和你说点事,我遇到点麻烦,需要一笔钱,你手头有余钱没?能不能借我点?”路长宁不饶弯子直接开口。 甘甜听到电话那头路长宁无比凝重的口气,知道她肯定是遇到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7 什么大事了。她家店长素来沉静,不管发生什么都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何曾会这样。她当即将电脑关了,正襟危坐,重视起来,“店长你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把人家的车子蹭花了,对方拿来维修单要我赔九万。” “靠,什么牌子的车要这么贵啊?店长你别被人坑了!” “卡宴bsp;3.0t。” 甘甜:“——” “店长你还差多少?” “我手里一万都不到。” 甘甜:“——” “店长,我顶多能借你五千。”这姑娘实诚得很。 路长宁:“——” 好吧,果然如她所料,这姑娘每个月的工资都吃吃喝喝玩玩给挥霍光了。 “那算了,我再想办法好了。”她默默地将电话挂了。 锅里的水已经沸腾了,水汽蒸腾而上,弥漫了整间小厨房。 她动作利索,三两下的功夫就将一碗面煮好了。 填饱肚子,她一股脑倒在床上,再也不愿爬起来了。 太特么累了,先睡一觉再说! *** 傍晚,半山纪家。 蜿蜒的盘山公路,绵延无尽,伸向远方。几片硕大的棕榈树叶横在天际,望不见头顶落日西斜。 卡宴缓缓驶向纪家位于半山的别墅,车速很慢,徐徐而来。 安姨在二楼远远看到卡宴,忙跑下楼去给纪孝行开门。 厚重的铁门被打开,卡宴平缓驶进别墅。 司机熄火后,纪孝行抬步从车里下来,熨烫整齐的西裤,折痕道道,线条利落而干脆,将他腿部弧线勾勒地近乎完美。 他问:“三小姐呢?” 安姨立在一旁,恭顺地答:“在二楼学习呢。” “那个家庭教师今天来了?” “嗯,下午到的。” “您去准备晚饭,我上楼看看。” “好的大少爷。” 男人还未走到客厅,一个年轻的女教师就抹着眼泪匆忙地从二楼跑下来。那女教师神色慌乱,白色的短袖衬衫上是一大滩水彩,触目惊心。脸颊,额头,手背,就连头发也不能幸免,皆是五颜六色的水彩。这个样子当真是狼狈不堪。 见到他,她一怔,定神后忙说:“纪先生,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话里还带着哭腔。 姑娘二十来岁,是云陌某大学的在校学生,是赵迁找来给纪念当家教的。长得很清秀的妹子,五官周正,这第一次上门执教就被纪家那小祖宗折腾成这样一副狼狈的模样。 想到家里那个不让人省事的妹妹,他英挺的眉峰微微一皱,整个五官瞬间变得深邃起来,凛冽深沉。 “抱歉杨老师,舍妹任性妄为让你受惊了,我这就派人送你回去。” “赵迁。” 赵迁听到叫声,从外面进来,“怎么了先生?” “送杨老师回去,顺便给杨老师买套衣服。” 赵助理:“知道了先生。” 两人离开后,纪孝行迅速爬上二楼,推开左侧靠近后花园的那个小房间。 那房间向阳,光线特别好,即使是在阴雨天,室内也是一片通透明亮。 夕阳远远垂在半空中,霞光四射,晕染了半边天。几缕顽皮的日光越过窗户,落在金粉色的布艺窗帘上面,一室光明。 小姑娘正在看芒果台的综艺节目,看到高兴处咯咯直笑。 笑声清脆,如铜铃般悦耳动听。 一看到他进来,笑声戛然而止,纪念的一张小脸顿时垮了下来,两道远山眉蹙成一团。 纪家兄妹都继承了其父纪江明的基因,浓眉大眼,皆有两道很提气质的远山眉。 “念念!”他寒着脸,浓云密布。 纪孝行常年冰山脸,不发火的时候面色也是冷冰冰的,气场冷硬,让人不敢靠近。发火时脸色依旧是冷的,只是更黑沉,周身被寒气包裹。 很显然,此时的他已经动怒了。 但小姑娘与他直视,丝毫不惧,“要打要骂随便你,别再煞费苦心给我找家教了,你找一个我就弄走一个。” 他迈开大长腿,走到书桌旁,抄起一张成绩单拍在纪念脸上,“纪念,看看你这次月考考了几分!” “语文60,数学55,英语33。你说你好意思么?我闭着眼睛考也不止考这个数。” “你多牛逼啊,我哪有你牛逼!”纪念瘪瘪嘴,不满道。 他两只手撑在桌面上,厉声警告,“再不给我好好读书,信不信我立马将你送出国,让你自生自灭。” 纪念瞟了一眼成绩单上的分数,破罐子破摔,“送就送,你以为我会怕啊!反正我留在这里也见不到长宁姐姐!” 这个名字就像是魔咒,每次都能彻底激怒纪孝行。 只见他脸上的浓云更盛,一双眼睛被怒火烧出一片火网。怒火攻心,他猛地扬起手,“纪念!” “你打啊!长宁姐姐明明没死,为什么要骗我?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纪念的眼泪簌簌滑落,带着哭腔,眼神悲恸而绝望。 身边所有人都告诉她长宁姐姐死了,可是如果长宁姐姐真的死了,那她一个星期前在木槿花餐厅看到的那个女人又是谁? 纪孝行欲扬下的手微微颤抖,巴掌始终没有落下,终是不忍心。他捏紧拳头,俯下身,无奈地问:“真就这么喜欢长宁姐姐?” “喜欢。”纪念猛地点头,“哥哥,我五年没见过长宁姐姐了,我真的好想她——” 纪孝行轻柔地将妹妹脸上的泪水擦干,“再给哥哥一点时间好不好?我一定让你去见她。” 纪念喜极而泣,“真的?” “真的,哥哥保证!” “好。” 安抚好妹妹,纪孝行下楼,赵迁已经送完杨老师回来了。 男人慵懒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双腿交叠,熨烫整齐的西裤将他腿部线条勾勒地一览无余。 “都处理好了?”他捏捏眉心,太阳穴肿胀发疼。 赵迁点头,“都处理好了。买了一套衣服,多支付了一倍的工资。” “韩峪那老狐狸那边怎么样?” “您放心,老钱都盯着呢。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立马就会通知我们的。” “提醒老钱谨慎些,非常时期,千万别露出什么马脚,那老狐狸精明着呢。” “老钱的为人您了解,他待在韩老头身边三年,他有分寸的。只要城南的那件事一经爆出,老狐狸这次铁定倒台,再也爬不起来了。”赵迁隐隐有些兴奋,他们蛰伏三年,终于到了反击的时候了。 男人眉目清冷,就像藏着北极延绵不绝的冰雪,口气生冷到极致,“我要的就是他韩峪万劫不复,永无翻身之日!” 狠绝,无情,似地狱的修罗! “三小姐这边呢,还要继续找老师吗?”提起这个赵助理很是头疼。纪家这位小祖宗已经不知道将多少个老师气走了。 男人的目光落在远处,“不用了,过几天自然有人来教她。” “额?” 赵迁心里困惑,但是他绝逼是不敢问出口的。 男人翘着二郎腿,给自己点了一根烟,自顾坐在沙发里吞云吐雾。逆光,旁人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8 看不清他脸上平静迷离的表情。 客厅光线充足,有日光洒进来,将他身体轮廓镶了浅浅的金色,说不出的低柔与优雅。 他突然抬头看助理,话锋一转,“赵迁,你给我当助理有几年了?” 大boss突然问这个,赵助理有些懵逼,但还是恭顺地回答:“先生,今年刚好第三个年头。” “三年了,够久了——”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倒更像是呢喃,“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 行过无数的路,方能站在这里,与你重逢!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卡宴的维修费只是个数字,看文的亲不用太较真。作者君还是个穷学生,对豪车没多大研究,你们看看就好。 第6章 (05) (05) 天色阴沉,飘着簌簌雪花。风很大,扬尘滚滚。 落后封闭的老城区,筒子楼林立,街巷密布,酸腐颓败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经久不散。 一辆崭新的商务车平缓驶入一条狭窄的巷子。整条街巷空空荡荡,冷清的过分,就连一声狗叫都听不到。 后座的男人静默坐着,紧抿双唇,不发一言。 “奇怪,怎么这么安静?”坐在男人身旁的女孩降下车窗很是困惑。 “长轻你下去看看。” “是,先生。” 女孩扬声说:“哥,我跟你一起下去。” 男人眉目俊秀,命令的口吻,“天冷,你待在车上。” 女孩看着他,扬起一抹甜美的笑容,“没事,我不冷。” 两人一道下车,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笔直立着。 背光,逼仄的小巷阴森寂静,越发显得诡异。 不远处巷子口突然亮起一片火光,火光中,有无数人涌过来。 “长宁,快跑——” “哥——” —— 再回首恍然如梦 再回首我心依旧 只有那无尽的长路伴着我 —— 早上六点,手机铃声准时响起。 路长宁在梦里浮浮沉沉,难以挣脱。 手机铃声将她从睡梦里吵醒,梦突然就被掐断了。 她摇摇肿胀沉重的脑袋,拼命回想,却始终记不起梦里男人的那张脸。 瘦削,模糊,就连最基本的轮廓都看不清。 这梦她做了五年,每次都到这里戛然而止,再也不会深入。梦里她始终看不清男人的那张脸。 一夜梦魇不断,她睡得很不好,醒来后头昏脑涨。她坐在床上沉淀了好一会儿,这才起床洗漱。 刷牙洗脸,化妆,熬点小米粥,填饱肚子。早上七点半,她推着小毛驴出门。 她住在东澄区,餐厅在西澄区。一个东,一个西,完全两个方向。没买这辆小毛驴之前她每天坐公交车足足要花上将近两个小时,要转三趟车。有了这辆小电驴她上班只要半个小时。方便是方便了很多,可是她却要赔给人家九万块钱。一想起这个路长宁就很心塞。 穷人的日子总是这样煎熬无奈。西澄区如今的繁华已不是当日可比,单单一条长宁路就可见一斑。地皮金贵,那房价自然蹭蹭蹭往上升。她这样的小虾米在西澄区自然是租不起房子的。东澄区就不一样了,它地处郊区,远离闹市区,房价自然就低。八百一千块钱就能租一套小点的套房。一室一卫一厨,一两个人住足够。这些钱要是搁西澄区,估计连人家的一个卫生间都租不起。 住得远上班就麻烦,每天得起得早,挤公交。冬天更是痛苦,起床都困难,更别说顶着凛冽的寒风出门。云陌冬天的妖风那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为了每天上班轻松点,路长宁买这辆小电驴可是一省再省,勒紧裤腰带存了好久。没曾想第一天上路就闯了大祸。这兆头还真不是一般的差。她现在一看到这辆车子就来气。 小毛驴乌拉拉穿过好几条马路,早上七点多,长宁路却已经车流如织了。但是还没有堵车,行车还算流畅。她很明智地避开了上班高峰,不然指不定会被堵成什么样。 宽阔的大马路上,道路两旁的梧桐树枝叶茂盛,绿意盎然。阳光穿透树叶缝隙筛下来,落了一地光斑。 在地下室停好车,她提着包来到餐厅。 “早,店长!”同事们看到她推门进来,都纷纷跟她打招呼。 她面带微笑,“早!” 在换衣间换好制服,甘甜就来敲门了。 “进来。” 甘甜走进来,手里捏着一个信封,“店长,我昨天把你的情况跟店里人说了,这是我们大伙儿一起凑的,差不多有六万,你先拿去用。” 这一大早同事们就雪中送炭,路长宁简直不要太感动。 她问:“都有谁?” “老刘他们一人拿了五千,小吴拿了三千,大王拿了五千,李婶拿了两千,我一万,岑经理两万。”甘甜噼里啪啦罗列出来。 “甘甜,谢谢你们这么为我考虑,但是这钱我不能收,你快把钱给同事们退回去。” “为什么呀店长?你不正需要钱么?”甘甜那姑娘立马就急了。 路长宁:“我是需要钱,但我不能收这钱,大家都不容易。老刘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家五/六口人就指望着他每个月的工资过活。小吴还要供弟弟读大学,大王他母亲身体不好需要吃药,李婶一大把年纪了儿子还没讨到媳妇儿,岑静又刚刚买了房。大伙儿的手头都不宽裕,大家都紧张,你说我哪能收他们的钱呀!” “我就是知道大家的情况,这才没敢告诉他们我这事儿。就你一人吃饱,全家不愁,我这才问你借钱。我一不留神没有叮嘱你,你倒好,一下子就把我这事儿和大伙儿说了。” “店长你放心我都问过大伙儿了,他们给你拿的这些钱没影响。” “有没有影响不是他们说的,我心里清楚得很。老刘平时就抽五块的庐山,连抽包十多块的黄鹤楼都舍不得。你来餐厅两年,看过小吴收过几次快递。看看大王他那个华为都用几年了。再看看李婶每次提起她那个不省心的儿子是什么表情。甘甜,大家都不容易。但是知道我要用钱,大伙儿还是慷慨解囊,我真的很感动,但是这钱我真的不能收。给他们退回去吧!” “好吧,那你把我那一万拿去用。”甘甜无奈,最后妥协。 “你哪儿来的一万?”昨天不是还说最多只能拿出五千么? 甘甜:“我找我朋友借的。” “那这钱我更不能要了。”她忙将钱推给她。 “店长你这人怎么这么轴呢,就让我帮你一次会死啊!”甘甜急红了眼,嗓音都提高起来。 路长宁拗不过她,只好留下她的一万块钱。 “谢谢你,甘甜!” 这姑娘是实打实为她好,她心里感动,可再多感谢的言语都显得苍白。 甘甜咧嘴笑,摸摸暴露在空气里的手臂,“店长你突然这么矫情,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是她一贯嬉皮笑脸的样子,大大咧咧,没心没肺。 路长宁笑骂,“小样,滚蛋!” “等等。”甘甜在办公室门口被她叫住,“将岑静的那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9 两万块钱给我,等下我自己还给她。” 她很清楚这件事没第一时间告诉岑静,她估摸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依着岑静的性子,自己估计很难幸免于难。 果不其然,甘甜出去后没过多久,岑静就来了。 十厘米的高跟鞋将餐厅的地板踩得噔噔响,路长宁竖起耳朵一听就知道是她来了。 “好啊,路长宁,有事居然不告诉我。要是今早甘甜不说我居然还不知道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啊?”岑静还没进门,就已经扯着嗓子厉声控诉路长宁。 路长宁无奈地捏捏眉心,装无辜,“我这不是怕你担心么!” 岑静扬起手狠狠地拍了下路长宁的脑袋,“小样!” 她收起自己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正经道:“静静,我知道你为我好,但这钱我真不能收,你刚买了房,手头肯定不宽裕。再说你不是打算要孩子么?多给自己存点钱。” 这几年因为哥哥的医药费,她没少到岑静那儿借钱。三五千一万的,只要她开口,岑静二话不说就借给她。以前岑静没结婚,她没什么顾虑。如今岑静结婚了,有家庭了,她总归是有所顾虑的。更何况人家刚刚在市区买了房。 “我是刚买了房,但也不差你这点钱。再说我又不是给你,是借给你,你到时候还我就行。” “静静我真不能收。”路长宁很坚持。 “长宁,你不收这钱,就是不拿我当朋友。” “就是把你当朋友才更不该收这钱。” “路长宁,你是存心不让我好受是吧?”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争执不休,路长宁最后也只有收下的份儿。 可是即便收下岑静的两万,再加上甘甜的一万,离目标数九万还差好多。这剩下的钱她要到哪里去凑呢?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是蹭了什么牌子的车维修费这么贵啊?”两人安静下来,见路长宁将钱收下后,岑静这才问起那件事的始末。 “卡宴bsp;3.0t。” “市面上价格多少?”岑静对车一窍不通,只知道宝马和奔驰。 “最便宜的也要八/九十上百万。而且对方那辆是16年的最新款,顶级跑车,独家定制。少说也要两百万。” 岑静:“——” “那人谁啊,这么有钱?” “你认识的。” “我认识?谁啊?” “咱们的大boss,纪孝行。” 岑静:“——” “你说你蹭了纪孝行的车?” “是的,一个星期前,纪家小祖宗光临我们餐厅那天。” 事到如今路长宁反而平静了,横竖就是那九万块钱的事。但是岑静可淡定不了,纪孝行是谁,那样神龙不见尾的人物,居然让路长宁撞见了,她还蹭了人家的车子。要知道她岑静入职木槿花餐厅三年,愣是一次大boss的面都没见过。 “长宁啊,你真该到静安寺去烧烧香,你这运气也忒差了点吧! 路长宁:“——” “敢情,大boss就是你给招来的!” 路长宁:“——” 两人正窝在办公室里讨论曹操,没想到曹操就大驾光临了。简直不要太神奇! 甘甜飞奔而来,连门都来不及敲,大叫:“店长,纪总来了!!” 路长宁有些耳背,没听清,“你说谁来了?” 甘甜:“纪总。” 路长宁:“——” 岑静:“——” “呵呵……”岑静弯唇一笑,“厉害了我的姐,你已经成功把纪孝行那尊大佛招来了。” 路长宁:“——” 作者有话要说: 喻先生住处附近要翻新马路,一个很大的夜市政/府下令不让摆了。我们昨晚过去的时候是最后三天,三天以后,那个规模庞大的夜市就消失了。消息来得很突然,只给那些小贩一个星期的时间清理商品。最后三天一整条街都在大甩卖,东西全部便宜处理。我买了一件毛衣,挺便宜。期间和老板聊天,我问他是不是路修好了还可以继续摆。他说再也不让摆了。他手头还有很多毛衣都没卖出去,也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处理它们。 我正在写《路》这篇文,这些让我感触很深,政/府的一个指令,往往会让底下无数人措手不及,茫然无措。这两年看到太多这种事情了,这也是我写这篇文的初衷,现实生活中这是个两难的问题,我希望在我的文里,在那座架空的城市里,我们的纪市长可以将这些情况处理地更好。 第7章 (06) (06) 两人对视一眼,内心皆崩溃到不行。 岑静困惑,“大boss这个时候来餐厅干嘛?” 路长宁:“谁知道呢,先去看看。” 大boss空降餐厅,两人不敢怠慢,匆匆跑去迎接。 纪孝行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随行的除了助理赵迁,还有两个总部的领导。 男人今天不是上次的西装革履,而只是穿一件简单的白t,一条黑色的休闲裤,脚上也是一双耐克的运动鞋。完全走的是运动休闲风。简单随性的装束,却有一股难以言表的儒雅俊秀。 “真是太帅了!”站在路长宁身后的甘甜两眼放光,简直分分钟少女心爆棚。 “安分点!”路长宁扭头递给甘甜一个警告的眼神。 甘甜承接到店长警告的目光,瘪瘪嘴,立马收敛了。 这姑娘向来对帅哥没有抵抗力,特别是长得帅又多金的男人。若是她不及时警告她,还真不知道她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哪位是店长?”总部的一个领导长得肥头大耳,满面油光,声音浑厚无比。 路长宁记得那人姓邹,以往底下连锁店的周年庆、年终会什么的都是委派他前来主持的。 领导发问,路长宁忙走上跟前,“领导好,我是店长路长宁。” 纪孝行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短暂停顿数秒,移开,不发一言。 那目光凛冽,考究,压迫感十足。路长宁自然有所察觉,她只觉得心里没底,但面上仍不动声色。 邹姓领导看着路长宁说:“纪总这次亲自下来视察,你带着纪总四处转转。” 她眉目低顺,躬身道:“好的。” 纪孝行挥了挥手,“行了老邹,你和老陈他们到其他几家店看看,赵迁留下。” 从开始到现在,他就说了这样一句话。寡言少语,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冷硬气场,越发让人生出敬畏感。 她记得他曾官居市长,亲自主持西澄区改造,在官场上浸染过的男人,没点魄力自然是不可能的。 大boss发话,老邹忙点头,“那成纪总,我和老陈就先走了。” 临走前还不忘给路长宁递嘴型,“好好伺候。” 纪孝行是什么人,不用他开口,路长宁也是要好生伺候着的。 “纪总,您打算从哪部分先看起?”路长宁站在一旁问道。 “先去后厨看看。”男人抬步先走,扔下话,“我不喜欢太多人跟着,路小姐留下,其余人该干嘛干嘛去。” 话音一落下,一行人立马止步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10 ,迅速做鸟兽散。 这个时间点餐厅没什么客人,几个大厨很清闲。平时这会儿肯定窝在监控的盲区聊天、玩手机。今天知道纪孝行下来视察,居然一本正经在研究食谱。那一副装模作样的样子,让路长宁看着心里直发笑。 路长宁给厨师长老刘递了个眼色,几位大厨迅速俯身,“纪总好!” 异口同声,整齐划一。 纪孝行朝他们点点头,“嗯。” 简单明了的一个字,再也没有其他。 路长宁平日里对底下的工作人员要求很严格,尤其是后厨。卫生,食材,质量,她都亲力亲为,每天定点检查。食材更是抓得紧,每天定时定量检查,一点都马虎不得。 纪孝行环视一圈后满意地点头,“现做一份黑椒牛排,七分熟,做好后送到206包厢。” “红酒呢?”路长宁问。 “拿茅台,我不喝红酒。” 走出后厨,路长宁小心翼翼地问身旁的男人,“纪总接下来看哪儿?” 路长宁祖籍青陵,江南水乡,吴侬软语。她虽然跟随兄长在云陌生活了近十年,但口音还是难以避免带有吴地的软糯。而且她问得轻,温声细语,犹如潺潺溪水在人耳边轻快地流淌,让人听着觉得特别舒服。 纪孝行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遍,方沉声回答:“不看了,路小姐忙你的。” 说完也不等路长宁反应,直接抬步走向206包厢。 路长宁当然不敢真的忙她的。大boss亲自来餐厅视察,她自然怠慢不得。 她停在原地,目送男人清隽修长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下一秒,她立即转身回到后厨。 后厨的几个大厨已经动手忙碌起来了。切菜的切菜,煎牛排的煎牛排,调配料的调配料,分工明确,有条不紊。 路长宁心里对于纪孝行此番突然来餐厅始终存有疑虑,她的直觉告诉她一定有事。因而她一点差错都不敢出。 看到几个大厨井然有序地忙碌起来,她仍是有些不放心,嘱咐道:“刘师傅你们今天多花点心思,千万别出什么纰漏。” 老刘拍着胸脯跟她保证,“放心吧店长,一份黑椒牛排哪能难倒我们呀!” 都是老厨子了,在餐饮业浮浮沉沉十多年,一份黑椒牛排,这样稀松平常的一道料理,几个大厨做起来自然得心应手。 道理她都懂,就是放不下心,又扭头对另一个大厨说:“杜师傅,配料要调好,咸淡适中。” 杜师傅咧嘴笑,“店长你有点紧张过头了。” “就是。”大王在一旁附和,“我都没见过你这样。” 路长宁向来沉静,就算泰山压顶也能岿然不动。没想到一个纪孝行就让她乱了阵脚。她也觉得自己太过紧张了,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多担点心思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走出后厨,她正准备去二楼的vip包厢看看,直接就被甘甜迎面拦下,“店长,跟你商量个事情呗!” “你想等下给纪总送餐?”她都不用甘甜开口就能立马猜到那姑娘的心思。 “嘿嘿……”甘甜被戳破心思嘻嘻笑,开始撒娇,“行不行嘛店长?” “不行!”她断然拒绝,“206包厢一贯是小吴负责的,你去凑什么热闹!” “别这样嘛店长!”甘甜抓着她左手使劲晃,卖萌,秒变迷妹脸,“我超迷纪总的,以前他还当市长那会儿我就粉他了。” 路长宁从甘甜的爪子里解救出自己的左手,“甘甜,别和我来这套,但凡长得帅的你都迷他。” 甘甜:“——” “店长,我保证就这一次,好不好嘛?你就答应我啦!” 打滚卖萌,死乞白赖,这是甘甜一贯的做法。可路长宁偏偏吃这一套,她屡试不爽。 果不其然,路长宁被她整得没办法,只有点头的份儿。 “仔细点,别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小心我削你!” 甘甜大喜过望,狗腿道:“放心啦店长,爱你呦,么么哒!” 事实证明,人呐,还是千万不要太心软。当她看到甘甜失手将那份刚刚做好的牛排打翻时,她简直恨不得一巴掌煽死自己,她的脑袋真的是被门夹了,才会答应让甘甜去送餐。她真的是大意了,居然忘记那姑娘向来对长得帅的男人没抵抗力。见到美色时整个人永远处于脱线状态。 从头至尾,她都那样小心翼翼,唯恐有什么差池。没曾想到头来功亏一篑,她现在恨不得将甘甜从窗户扔出去。 黑椒和汤汁完全洒在纪孝行身上,他那件白t顿时变得惨不忍睹。他的一张脸黑得就像云陌十二月的天空,沉冷凛冽。 甘甜整个人都慌了,频频道歉,“对不起纪总,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路长宁忙走上前救场,“纪总,底下人做事不稳妥,冲撞到您,我很抱歉。您赶快到洗手间处理一下。” 她一边说还一边示意甘甜退下。 那姑娘知道自己闯了大祸,都快哭出来了,忙跑出了包厢。 纪孝行很深地看了路长宁一眼,眼神锐利非常,“路小姐,作为一家五星级餐厅,服务员居然是这样的素质,送餐期间全程都在走神,你作为店长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就这样的服务状态和服务意识,你让我们的顾客如何放心到餐厅就餐?” 男人声色阴沉,怒气明显。 路长宁半躬着身子,道歉:“对不起纪总,我的失误。” 她眉眼低顺,一张瓜子脸在灯光下如白玉一般光润透明。 男人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那一大滩污渍,再抬头对上路长宁的眼睛,“让会计给她结账,她可以走人了。我的餐厅不需要这样的人留在这里破坏声誉和形象!” 吊灯辉光温柔地映照在他身上,他眉目清冷沉寂,那样柔和温暖的光圈也没能柔化掉一丝一毫,反而愈发凸显从他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意。 这事可大可小,往小里说只是服务员不小心打翻了牛排,若是往大了说就是甘甜破坏餐厅的声誉和形象。 但是甘甜被扣上这样一个罪名,路长宁私心觉得纪孝行有些小题大做了。 “纪总,那姑娘在我手底下两年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今天纯属意外,还望您海涵,不要和她一般计较。” 男人的视线聚焦在她脸上,轻飘飘反问:“路小姐的意思是我今天运气不好,正好撞上她出意外?” 路长宁:“——”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几乎可以将她噎出内伤。 泥煤啊,人家是那意思么? “纪总您别误会,我绝对没这个意思。”她忙摆手解释,“她只是今天状态不好,并非有意冲撞您。” “并非有意冲撞我?”男人走近,欺身而来,“难道路小姐手下的人还有有意冲撞客人的时候?” 路长宁:“——” 纪孝行:“状态不好不是理由,一句状态不好就能抹杀掉她冲撞客人的事实吗?我倒是很好奇她今天因为什么状态不好。” 男人咄咄逼人,语气生硬,明显是和她杠上了。 路长宁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11 从始至终都低着头,对话一直持续到现在她才终于抬起头,一双眼睛迎着灯光,睫毛长而密,微卷。眸光清亮有神,双眸剪水,漾着水光。 她不再害怕与他对视,而是直面他的注视,从容不迫。 这个样子的她像极了他记忆深处的那个人,他突然生出一丝恍惚感,好像一切都回到了过去,她还在他身边。 两人对视,一瞬过后,她徐徐道出:“因为你。” “哦?”他挑眉,“因为我什么?” “因为你长得太帅了。” “她看到你完全不会思考,整个人处于脱线状态,这才将手上的东西打翻了。”她在心里将话补充完整。 纪孝行:“——” 作者有话要说: 打道回府…… 第8章 (07) (07) 纪孝行被路长宁的话给逗笑了,一双清冷的眉眼当即晕染上了笑意,他挑了挑眉反问:“路小姐的意思是我长得帅怪我喽?” 路长宁:“——” 泥煤啊,这话怎么听着这样欠扁呢? 为了甘甜,路长宁觉得她今天已经把自己的一张老脸给丢尽了。事到如今也只能破罐子破摔,顾不得许多了,“您长得帅没错,她被您的美色所扰是她的错,我等下一定好好教训她。好在我们餐厅平时碰不到几个长得帅的男人,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她都是正常的。既然她难得的一次失误是因您而起,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她这一次。那姑娘年纪轻,对美色没有抵抗力,烦请您多多担待!” 纪孝行:“——” 纪孝行发现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这女人摆了一道,画风扭转,她明显是占了上风。但是此刻他倒是并不在意这个,他更在意的是她那一大串话里的那句“对美色没有抵抗力”。 他眉梢轻蹙,勾了勾嘴角,失笑道:“照这样说是路小姐对美色很有抵抗力,所以面对我才这么镇定?还是说我的美色还不够,不足以让路小姐失态?” 路长宁:“——” 她发现平常不太笑的男人,一旦笑起来都特别好看。就像纪孝行,他笑起来时一双眼睛连成一线,整个五官都柔和下来,少了几分凛冽,好看的不得了。 “纪总,我陪您到洗手间处理一下。”她狡黠一笑,眉眼弯弯,很聪明地转移话题。 打不过就跑路,说不过就转移话题,这历来被路长宁奉为圭臬,并身体力行。 两人之间原本压抑紧张的氛围顿时变得轻松愉悦起来,纪孝行没有再追究甘甜的责任。 走到洗手间外,纪孝行解了手腕处的表,递给路长宁,“帮我拿一下。” 一块西铁城的腕表,掂在手里有些分量,看样子有些年头了。银色不锈钢表带和手表本身并不相称,应该是后面换上去的。仔细看表镜的玻璃上也有一些很细小的划痕,岁月的痕迹明显。蓝色表盘,标识细小但依然显眼。只是里头的指针却已经不转了。 一块不转的手表? 她心下困惑,纪孝行戴着一块不转的手表干嘛? 难道只是单纯为了好看? 不对啊,为了好看难道不应该戴一块新的吗?何况西铁城也不是多好的牌子,根本衬不了纪孝行的身份呀! 还是说这块表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让他念念不忘,要时刻戴着?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可是又觉得“睹目思人”这个词放在纪孝行身上不太搭。好吧,她是越来越看不懂有钱人的世界了。 她困惑间,男人已经收拾好自己出来了。 她忙将手里的表还给他。 他接过后小心仔细地在左手腕上戴好。他的目光落在上头,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她居然觉得男人那目光无限温柔,就像在看什么珍宝一样。 尼玛,这年纪大了,连带着眼神都有问题了。 两人一前一后从二楼拾阶而下,一楼,助理赵迁已经拿着换洗衣服在那儿候着了。 纪孝行接过助理手里的纸袋,问:“换衣间在哪儿?” “您跟我来。”路长宁忙领着他到员工换衣间去。 男人利落地换好衣服出来,又恢复了之前的西装革履,一身成功人士的装扮。 他理了理西服袖口,说:“半个月后,韩市长要到西澄区参加易贸大厦的开业典礼,届时会到餐厅用餐,请路小姐提前做好准备。今天的状况不要让我再看到第二遍。” 一大群工作人员目送纪孝行坐上那辆已经被4s店维修好的卡宴。 司机将车开得很平缓,徐徐向前,窗外风景不断略过。 赵迁坐在副驾上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扭头对司机说:“老王你开快点,先生赶时间。” “好的。”老王点头,立马就加大了油门。 纪孝行坐在后座低头把玩手机,紧抿双唇,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据悉市长韩峪将于19日下午出席我市最大的慈善拍卖会。” 19号,也就是今天。 纪孝行嗓子眼发痒,胸腔沉闷,突然很想抽烟。但是他忍住了,他伸手降下车窗,微风将外头的湿气给带了进来。 细密的雨丝,拍在脸上,一阵酥麻感袭来。 居然下雨了! 长宁路旁的梧桐树上落满了雨滴,风一吹,雨水顺着树梢哗啦啦往下落,砸在地面上。 吹了会儿凉风,他觉得自己胸腔里那股沉闷烦躁的情绪缓解了不少,连带着他整个人都舒畅了许多。已经不想抽烟了。 半个小时后,卡宴驶入会场的停车场。 车停稳后,纪孝行和赵迁下车。 拍卖会现场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其中不乏有许多商界名流和业界精英。一些媒体老早就捕捉到市长韩峪亲临现场的消息,此刻早已经严正以待。 纪孝行现身,当即就引起了不少轰动。 他声明在外,早年从政时的政绩让他在民众心里享有很高的赞誉。后来退出政坛,转而经商,短短两年时间就让名下餐饮业遍及整个北方城市。手段和魄力自是不言而喻。 男人朝着会场中央信步走来,从容不迫,面色平静,辨不出情绪。 拍卖会主办方的负责人忙迎上前去,“纪总您屈尊前来,严某我真是不甚荣幸。” 男人面色平平,语气谦逊,“严老您客气了。” 严老即国画大师严淞,在国内画坛颇有盛誉,同时也是这次拍卖会主办方的主要负责人。 此次拍卖会上拍的除了严淞本人的画作,其余的还有一些国内时下的大家们的画作。严淞的亲传弟子谢明溯和当红女画家南韵珂的作品也霍然在列。经原作者同意,本次拍卖会筹集到的善款将全部募捐给山区的孩子。 这次拍卖会由严淞发起,时下几个当红画家纷纷响应,加之又有市长韩峪亲临,无疑备受世人瞩目。 两点整,市长韩峪到场。 四十五岁的男人保养得当,黑发浓密,一身剪裁得体的藏青色西装,一点不显老态,整个人倒显得跟二十多岁的小伙儿一样意气风发。 严淞忙走到跟前,伸出手,“韩市长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12 ,您在百忙之中抽身前来,严某真是荣幸备至呀!” 客套的话都一个样儿,换汤不换药,但是听的人有人却最吃这一套。 韩峪笑着回握,“严老,做慈善是天大的善举,我韩某人自然鼎力支持。” 纪孝行站在身旁,长身而立,身形英挺修长,自然很是扎眼。 韩峪的眸光扫到,脸色轻微浮动,但顷刻间便恢复如初。他笑道:“哈哈——孝行,我刚在车上还和老钱提起你,我说你今天肯定会来的。” 笑容几分真,几分假,无从辨别。 纪孝行敏锐地捕捉到,心下有了计较。 “严老亲自相邀,孝行岂敢不来。倒是韩叔你日理万机还特意过来,真是有心了。韩叔您这样重视慈善,此乃山区孩子之福呀!”他走上前,环视四周,“怎么没见钱助理?” 韩峪:“他呀,一下车就没影了,铁定是跑到谢明溯那里要签名去了。” “我都忘记钱助理是谢大师的铁杆粉丝了。” 韩峪突然试探性问:“孝行,当真不回来了?江明马上退下来了,你正好子承父业。何况你当年的政绩摆在那儿,回来别人也说不了闲话。韩叔我可是很怀念当初和你并肩作战的日子呀!” “韩叔您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孝行在生意场上浮沉几年,哪里还有当初那份热血和心力。何况我现在的日子过得多清闲呀,远离那片纷扰,省得天天听老爷子念叨。” 韩峪抬眸看纪孝行,男人这两年愈发沉静内敛了,深藏不露。几句话看似轻描淡写,却让人难以辨别。即使过了五年,他发现自己其实一点也看不透面前的这个人。 “你啊,就是清闲惯了,不愿去操那份心。年轻人这种心态可要不得。被江明听到指定拿烟灰缸敲你。” 纪孝行笑,“就是怕他天天拿烟灰缸敲我我才更加不愿回去。” 他眸色一沉,右手不自觉捏紧拳头。 心里有另一个声音不断回响,他原来的世界已经支离破碎,又如何回得去? 两人说话间,拍卖会已经开始了。 严淞亲自主持,“感谢诸位百忙之中抽空莅临今天的拍卖会,严某不胜感激。严某有幸邀请到韩市长,下面有请韩市长致辞。” 韩峪上台接过话筒,走了个过场,“慈善应该是每个人不遗余力去坚持的——” 纪孝行站在台下,伸手招来赵迁,“等会儿拍卖会开始务必帮我把谢明溯的那幅《路》拍下来,多少钱都没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没收藏,作者君我好方…… 安利好基友小无色的文《最美是装逼》,装逼男vs女神,满满的对手戏。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第9章 (08) (08) 路长宁觉得自己要完。这欠纪孝行的九万块还没筹齐,又来一个晴天霹雳——市长韩峪要到餐厅用餐。 想她碌碌无为二十六年,从未见过什么大人物,这一下子就突然见了两任市长。原谅路小姐有点慌! 日子照旧一天天过,五天过去,路长宁欠纪孝行的那九万依旧没能筹集到。 被人追债的日子还真不好过,她整日焦头烂额,脑子里绷紧着一根弦,时刻都不敢松懈。 五日之期一到,她越发变得惶恐不安。她一边担忧凑不到钱赔给纪孝行,一边又祈祷男人忘记这件事。毕竟对于纪孝行这种有钱人来说九万真的只是九牛一毛,都不够人家买件衣服。 那一整天她都心神不宁,时不时将手机掏出来看看,就怕纪孝行给她来电话。她甚至连应付纪孝行的说辞都已经想好了。 如果他打电话来催款,她就直接告诉他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如果他要她这条贱命,就拿去吧。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死乞白赖,看他能怎么办! 结果那天从早到晚她的手机都很安静,纪孝行根本没给她来电话。她隐隐有些小兴奋,她估摸着那人肯定已经将这事儿给忘了。毕竟大boss日理万机哪里记得到她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啊! 当天夜里路长宁躺在床上,她都觉着这一切似乎不太真实。债主居然没有讨债。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醒了。每个星期的星期天是她雷打不动去医院看哥哥的日子。 三年前那场严重的车祸,不单她失去了全部的记忆,哥哥更是成了植物人终年躺在医院里。她自小无父无母,哥哥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所以即使医生不止一次告诉她哥哥苏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她也不愿放弃哪怕是一丝的希望。 哥哥每个月的医疗费十分昂贵,她每个月的工资除了房租和自己日常开销,其余的都投进去了。这几年她的日子自然过得拧巴又拮据。很多时候给自己添件衣服她都要纠结犹豫好久。 相熟的医生和护士看她这样艰难,都明里暗里让她停掉仪器,毕竟哥哥复苏的可能性真的太小了。但她硬是咬着牙扛了这么久。 大笔大笔的钱砸进去这个倒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随着时间的流淌,哥哥的生命体征没有任何复苏的迹象。她在漫长的等待中日渐绝望,日复一日煎熬。 路长宁一大早就出门了。她和岑静调了班,每周的这一天她都要心无旁骛陪着哥哥。 骑着小毛驴到达医院,一些早班的医生和护士才堪堪上班。其中不乏一些相熟的。 她笑着和他们问好。 她先去了哥哥的主治医生宋轶澄的办公室。 宋医生值得早班,她到的时候,他刚好去查房了。 她坐在办公室里等了一会儿,宋医生就回来了。 看到年轻的男人从外面走进办公室,路长宁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早啊,宋医生。” 男人脸上露出一丝浅笑,“路小姐每次都这么早。” 两人其实已经很熟了,但称呼上依旧没什么改变。 “我哥哥这周的情况怎么样?” “总体还是老样子。”宋轶澄俯身从抽屉里抽出一份报告递给路长宁,“但是有些数据有变化。” 路长宁一听忙不迭抬头看他,眼里隐隐有些期待,“怎么了?” 报告上是一连串复杂深奥的数据,她一点都看不懂。 宋轶澄委实不愿打破她的期待,但也只能实话实说:“病人的脑组织剧烈受损,如今已经日渐消亡,路小姐要有心理准备。” 路长宁眼里的光芒骤然消失,只觉全身发凉,手脚冰冷,“宋医生的意思是我哥哥不但没有任何复苏的迹象,还有可能就此死去?” “是的。”宋轶澄点头。 简洁的两个字落在她耳里,更砸在她心里。 她满心的期待顷刻间消失地无影无踪,就像猝不及防被人泼了一盆凉水,寒意遍及全身。 她这么苦,这么煎熬,日复一日的坚持,就是为了有一天看到哥哥醒过来。可如今宋医生居然告诉她哥哥很有可能就此死去。这让她一时之间如何接受得了。 她脸色发白,牙齿打颤,“我知道了宋医生,谢谢你!” 宋轶澄看她这个样子心下有些不忍,想开口,但却发现无从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13 开口。他是医生,见惯了生离死别,能做的其实很有限。此刻再多安慰的言语都尽显苍白。 他说:“我知道我这样说可能你会觉得我自私,但是以病人如今的情况真的已经没必要继续治疗了。厚重的呼吸机勉强维持着生命体征,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哥哥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甚至早就厌恶了呢?” 路长宁不禁打量起面前的男人,这三年有许多人劝过她放弃。相熟的医生护士,朋友同事,就连护工兰姨和房东太太都劝过她。但是宋轶澄没有,他从来没有说过任何劝她放弃的话语。他是哥哥的主治医师,他理应最清楚哥哥的状况,但是他从未劝过她放弃。如今就连他都开口了,她不得不意识到一个很可怕的事实——哥哥是真的时日不多了。 她猛地站起身,情绪剧烈,嗓音顿时大了一度,“不,治疗不能停,只要我哥哥他的生命体征还没有彻底消失,机器就不能停。” 从宋医生的办公室出来,路长宁穿过狭长阴冷的走廊,来到病房。 右手堪堪碰到门柄,就听到隔壁病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她耳背,听不真切,好像隐隐听到有人在哭。 她正准备开门进去,隔壁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打开。开门的人力道很大,门受力猛地往后一倾,碰到墙面,“砰”,发出一声巨响。 里头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穿一条艳俗的玫红色长裙,面容枯槁,神色颓败,眼神绝望而悲怆。 女人在抹眼泪,歇斯底里,“死鬼如今成了植物人,他可是家里的顶梁柱,他倒下了,让我们一家老小怎么过活啊?” 紧接着出来的还有一个清瘦的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身上穿着云陌一中的校服,身形料峭瘦弱。少年抱住女人,眼里闪烁着泪光,声音哽咽,“妈,你别这样,医生说爸兴许还能醒过来。” “醒过来?都成植物人了,还有多大的几率能醒过来?就算能醒,咱们也耗费不起这个钱呐!这一天好几千的,咱家哪里有这钱呀!明明啊,这个家算是完了。” —— 路长宁竖起耳朵听了两句后就不愿再听,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年头谁都过得不容易。 推开病房门进去,兰姨正在给哥哥擦脸。 兰婶是路长宁请来照顾哥哥的护工。云陌本地人,六十多岁,做事小心细致。 人是宋轶澄给她介绍的,据说是家里条件不好,六十多岁的老人家还要出来挣钱。她不识字,找不到其他工作,只能在医院给人家当护工。 哥哥出事前给她留了一笔钱,她就用那笔钱请了兰婶来照顾哥哥。老人家心善,不像其他那些护工一样收费高。路长宁要工作,自然照顾不了哥哥。兰姨细心,报价又低,她自然求之不得。 “来啦,长宁。”兰婶的脸上浮现出和蔼的笑容。 “嗯,兰婶。”路长宁精神状态不好,整个人显得有些神色倦怠。 兰婶皱眉,“怎么了?看着精神这样不好?” 她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没事儿,就是没睡好。” “你们年轻人老是作息没有规律,可要不得呦!” “兰婶,我来。”她接过兰姨手里的毛巾,给哥哥擦脸。 从她车祸醒来后哥哥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厚重的呼吸机勉强维持着他的生命体征,永久的沉睡,没有任何反应。 路长轻其实长得很好,浓眉,大眼,高鼻,薄唇,五官清秀,就像古时的书生风神轩郎,玉树芝兰。只是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尽显病态。 这样好看的男人躺在病床上,没有任何意识,饶是谁都会觉得心酸。何况是路长宁这个亲妹妹。 病房外那个女人还在小声啜泣,兰婶听在耳里,长叹一口气,说:“真是作孽呦,前两天住进来的,家里头不宽裕,男人如今成了植物人,女人又没工作,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在读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路长宁本就心乱如麻,心情郁结,这会子听到兰婶说到“植物人”三个字则愈发觉得刺耳。 她面色当即沉下来,声色沉沉,“兰婶,你先去忙吧。我和哥哥说会儿话。” 兰婶看到出路长宁的面色变化,当即惊觉自己失言了。老人家有些惶恐,忙点头,“我先出去,你有事叫我。” 路长宁在医院里待了一天,傍晚时分她才回家。 堪堪走出住院部,打死她也没有想到她会在这里遇见纪孝行。 住院部大门口,十几级台阶上,男人长身而立,身形沉峻伟岸。一件黑灰衬衫与夜色融合在一起。 她发现纪孝行身边站着的男人不是别人,而是宋轶澄。两个同样年轻,同样颜值爆表的男人站在台阶上说话,迅速就吸引了路人无数打量的目光。隔得远,她听不清两人谈话内容。 她如今最怕见到的就是纪孝行了,尼玛,欠债主的钱还没有还呢! 她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赶快跑路。但是男人好似有所感应,她还来不及抬步,他犀利的眼神就隔空扫了过来,带着迫人的压力。 呜呜呜——路长宁默默流下两行宽面泪。在心里为自己默哀三分钟。 宋轶澄问道:“那边还继续么?” “继续,用最好的药。只要她不放弃,我就由着她。再说我总还是相信有奇迹存在的。” 她常说人定胜天,他受她影响,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相信的。 宋轶澄无奈摇头,“孝行,你们两个还真像,都是这么倔强。” 纪孝行的目光投到远处,“能不像么,她是我一手教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寒潮来袭,天冷,姑娘们注意保暖。么么>3< 第10章 (09) (09) 宋轶澄顺着纪孝行的目光也看到了路长宁。他忍不住笑道:“难得你们两个第一次这么有默契,在这里碰到。” 纪孝行眉头微皱,呢喃:“哪里有什么默契,一切都是精于算计。” 宋轶澄没听清,“你说什么?” 他摇头,“没什么,你先进去吧。” “那成,你有事再给我打电话。”宋轶澄转身往急诊室方向走去。 然后路长宁看到纪孝行拾阶而下,迎面朝自己走来。 她捏了捏衬衫衣角,内心有些忐忑。这下尴尬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男人在她面前站定,很高,足足比她高了大半个头,当即在她面前投下一大片阴影。不远处楼栋一盏明亮的大探灯远远映照过来,男人立于光下,整个人看上去朦胧又模糊,就像拢上一层薄雾一般。 他锐利的眼神定在她脸上,勾勾嘴角,“路小姐。” “好巧,纪总。”她轻抬眼,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心虚,“纪总怎么在这儿?” “过来看一个朋友。”男人的声音低沉,略带沙哑,“路小姐呢?” “我来看我哥哥。” “现在准备回去?”纪孝行的视线转到她手里的车钥匙问道。 “嗯。”她点头笑笑,“都待一整天了。” 他一双手插/在长裤裤袋里,整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14 个人显得慵懒而散漫。橘色的灯光拢在他头顶,更加衬得他那头浓密的短发乌黑发亮,尚有雨露凝结在上面。 住院部外闹哄哄的,各种声音都有,路长宁的一双耳朵里是一阵接着一阵的嗡鸣。 两人面对面站着,大眼对小眼。就这样对了一会儿后纪孝行说:“那路小姐再见!” 路长宁:“——” 就这样?没别的了? 盛夏天,夜风清凉,徐徐吹来。她伸手理了理自己被风吹乱的短发,整个人就像被人置于云端之上,显得那样不真实。 她刚刚因为见到这个男人的紧张感,那颗蓬勃跳动的心脏,这会子总算归于平静。她颇有股劫后余生的庆幸,她知道自己是担心过头了。纪孝行日理万机哪还记得到她那点小钱呢,没准人家早就将这件事给忘了。 她是真的受够了被人追债的日子。这两年每到月底医院就会打电话来催她交哥哥的医疗费,手头没钱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处于奔溃的边缘。一边点头哈腰,好话说尽让医院通融通融;一边又各种奔波借钱。 但事实上她是高兴早了。 她心里隐隐有些小雀跃,张了张嘴,“纪总——” 男人抬眸看她,“有事?” 她猛地回神,赶忙摆手,“没有没有,您慢走!” 债主不记得债款,她怎么可能傻到提醒他呢。傻子才干这种事! 纪孝行转身就走,走了几步路后,他突然想起什么,又转过身重新走到路长宁面前。 路长宁:“——” 什么鬼?画风转变不要太快! 她以为纪孝行有什么事情要和她说,事实上男人就和自己说了一句话。 说完以后他不再犹豫,大踏步往前走。男人的背影清隽修长,宛如青松。他似乎赶时间,走得有些急,脚步很大,一下子就走远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男人的半截黑色衣角拐过一大片树荫,最后消失在视线里。 她短暂错愕,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快得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 远处突然响起一阵车子的引擎声,骤然将她拉回现实。她猛地回神,远远看到一辆银色小车从树荫里拐出,绝尘而去。车型自然是她再熟悉不过了。 她蓦地想起男人刚刚说的那句话,后悔刚才自己怎么没将手里的这串钥匙拍到那人脸上。 “你妹啊!”她低声骂道,将车钥匙插/进锁眼。 回家途中路过一家沃尔玛,路长宁想起家里冰箱早就已经空了,亟待她补给。既然路过了,就顺带买点食物回家。 不知道那天是什么特殊日子,沃尔玛在搞活动。超市里头人山人海的,一群大妈正在疯狂抢购打折商品。 她推了一辆手推车,先去逛蔬菜和肉类区。 挑了一些新鲜的蔬菜和肉类,她又往水果区走去。 货柜里各种新鲜水果琳琅满目,看得她眼花缭乱。她是个不太喜欢吃水果的人,唯一有点喜欢的也是吃得最多的就是苹果。她这几天上火,口腔溃疡折腾得她很不舒服。听岑静说火龙果降火,她就特意拿了两个。照旧称了两斤苹果。 眼睛瞟到一旁水灵灵的荔枝,红彤彤的颜色,鲜艳欲滴。那荔枝应该是刚从冷库中拿出来的,冰块还没化,白气蹭蹭往上冒。她瞧了一眼有些嘴馋。她都不记得上一次吃荔枝是什么时候了。 她看了看货柜上的价格6.99,不算贵,于是就挑了一斤。 她记得岑静好像最喜欢吃荔枝。她心想明天带去餐厅给好友尝尝。 又折到日用品区买了一提八包装的清风抽纸,一瓶蓝月亮洗衣液和两块立白肥皂。后两样东西她总是用的特别快。 结账的时候收银员告诉她满69元可以凭购物小票到服务台换购商品。 既然这样,她就往服务台那边去看看。 换购的商品种类有好多样,有卷纸、洗衣液、牛奶、矿泉水等。她综合考虑了一下最后花了五块钱换购了一只马克杯。 回到家随便烧了点东西吃,填饱肚子后就开始洗澡。 洗完澡后又洗衣服。最后将床单、被套、枕套也一起拆下来洗了。 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洗东西,将家里能洗的东西都统统洗掉。 手指长时间泡在水里都有些发白了。她倒是全然不觉,脑子里就像放电影一样不断回放着宋医生的话。 “病人的脑组织剧烈受损,如今已经日渐消亡,路小姐要有心理准备——” 她非常用力,拼命揉搓着床单单薄的布料,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耐心好到令人诧异。 再回首恍然如梦 再回首我心依旧 只有那无尽的长路伴着我 …… 手机铃声响到第四遍时她才回神。她放下手里的床单,打开水龙头洗掉一手的泡沫,到桌上抽了张纸擦干。 屏幕闪烁,是个陌生的号码,她看着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号码是谁的。 手指划过屏幕,电话接通。 “喂,哪位?” “路小姐您好,我是纪总的律师李京博,不知路小姐那九万块钱有没有筹到?” 追债,追债,大晚上的还打电话来追债。刚才在医院催了一遍不算,现在还要让律师打电话来催。特么纪孝行你是穷得揭不开锅了,还是等着这笔钱给自己养老送终啊!催催催,催你妹啊! 刚才在住院部门口,男人转过身对她说:“路小姐,我记得约定的时间是五天,今天好像已经过了最后期限了吧?” 他的声音清朗,缠绕在清凉的夜风里,轻描淡写,又理所当然,带着上层人士特有的矜贵。每一个字似乎都压迫感十足,让人无处遁行。 通过两人有限的几次接触,她发现这位纪先生其实特别冷,抿着唇不说话的时候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气场,禁欲的味道明显而清晰。说话的时候又高高在上,总以高者自居,一副傲人的姿态。好像他和你说一句话都是老天对你的垂怜,人人都得顶礼膜拜。 路长宁郁结一天的情绪突然就找到了爆发点,李律师的这个电话就像是催化剂一样将她烦躁压抑的情绪彻底引燃。 人在愤怒的时候胆子总是特别大,往往会做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她也不知自己是哪里来的胆量,将手机屏幕递到唇边,刻意放大音量,“麻烦你转告纪孝行,姑奶奶我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要的话就让他拿去吧!” 纪孝行接到李律师的电话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他刚洗完澡出来,水珠顺着发梢簌簌往下掉。铃声响起后,他顾不得擦头发就先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接电话。 李律师:“纪总。” “她怎么说?”他直奔主题,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电话那头李律师忐忑不安,额头直冒冷汗,后背更是一阵寒凉,衣服都被濡湿了。心里边一直在打腹稿,斟酌该怎么开口。 李律师短暂的沉默让纪孝行隐隐猜到了一些,他说:“实话实说。” 有了纪孝行这句话,李律师的胆子明显大了一些。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15 他重复路长宁的原话,“路小姐——路小姐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纪总要得话就拿去。” 这话很熟悉,他记得很久之前就有人说过。他的脑海里迅速浮现出她说这话时的样子,一定气急败坏,两道眉毛蹙起,一脸的毅然决然。 一想起这个,他的嘴角不禁漾开一抹浅笑。 纪孝行陷入沉默,这可把李律师吓得够呛。他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又变多了。 “纪总?”他小心翼翼试探。 “就先这样。”纪孝行利落地就将电话挂了。 李律师:“——” 没有预料中的大发雷霆,李律师一脸蒙圈。心想这大boss的心思果然难测! 挂完电话,纪孝行当即点开短信界面,编辑了一条短信。 手指轻点,发送成功。 他低头看到手机屏幕上那一行工整的黑体字,目光蓦地变得绵长而灼热。 “路小姐,那就把命给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好基友今天签约成功,哈哈,我好开心。当初自己签的时候都没这么高兴。我真是醉了。无色她是我来晋江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很有韧性的一个妹子,坚持原创,坚持写文。 再次安利好基友的文《最美是装逼》,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开心ing,撒花~~ 第11章 (10) (10) 再回首恍然如梦 再回首我心依旧 只有那无尽的长路伴着我 —— 早上六点,手机闹铃准点响起。 路长宁昨晚睡得很晚,将床单、被套等全部洗好、晾好已经接近十一点了。她洗了个脸,刷了个牙后倒头就睡。 她迷迷糊糊地将铃声摁掉,想接着在睡一会儿。 但是一分钟过后手机居然又响了,这次不是闹铃,而是来电铃声。 她的闹铃和手机来电铃声是一样的,都是苏芮的《再回首》。她以为是自己刚才闹铃没关,这会儿它又响了。她的脑子还是混沌的,一片茫然。她手指轻点,也没看清楚屏幕,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她心想这下总该安静了吧。她的要求不高,就让她再多睡十分钟,十分钟过后她立马起床。她是真的困啊! 可惜天不遂人愿,手机特么又开始响了。 路长宁就像一头狂怒的狮子,真恨不得将手机直接给摔了。就不能让人耳根子清静一会儿么? 手机屏幕一闪一闪的,一小片手机白光亮着。她隐约看到上面有陌生号码在跳动。她这才意识到是有人给她打电话。 妈蛋,这人是脑子有坑吧!大清早扰人清梦。 她心里这样想,也的确将它付诸实践了。 她眯着眼睛,接通电话,也不管对方是谁,劈头盖脸就是一阵吼,“你特么脑子有病是吧?不知道扰人清梦是要下地狱的啊!” “——” 电话那头的人短暂沉默后低低笑出声,音色清润,就像一阵和风拂过耳畔。她听到那人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路长宁:“——” 这人谁啊?她被他弄得一脸懵逼。 等等,这人的声音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她霍然清醒,睁大眼睛去看手机屏幕,尼玛,是纪孝行的号码。 “——” omg!她居然向大boss开炮了? 肿么办? 她的心尖一颤一颤的,小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她定了定神,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再开口时再也没有之前的气势了。 “纪总?” 纪孝行:“路小姐的起床气还不小嘛!” 路长宁:“——” “您这么早打来电话不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今天下午五点,纪家半山别墅,希望路小姐能早点到。” 路长宁:“——” 什么鬼? 来不及等她细问,男人就利落地将电话挂了。动作不要太迅速! 她看着手机屏幕一脸懵逼,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这是什么节奏? 她回想昨晚的情形,她接了李律师一个电话。她猛地想起什么,忙不迭去翻手机短信。果然下一秒她凌乱了,因为她发现她竟然亲手挖了个坑将自己埋了。 “路小姐,那就把命给我吧!” “——” *** 路长宁一整天都心神不宁,早上开会时还频频走神。要不是岑静在底下提醒她,她估计自己都得把员工带沟里。 早会结束后,她回办公室,岑静从身后追上她。 “你今天怎么了,状态不对呀!”她们相识两年,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路长宁的反常。 路长宁不愿岑静担心,避重就轻地回答:“昨晚熬夜了,没睡好。” 岑静深信不疑,嘱咐她:“以后别老熬夜,老得快。” “知道了啦!”她笑笑,“我回办公室补个眠,你帮我盯一会儿。” “成。”岑静想起什么,问路长宁:“市长吃饭的包厢还交给小吴负责吗?” “嗯。”她想都未想,不假思索点头,“小吴稳重,交给她我放心。” “那甘甜呢?” “让她负责大厅,那姑娘不省心,不能再让她整出幺蛾子来了。” 上次纪孝行过来视察,甘甜干的好事就差没将整个餐厅都搭进去了。要不是她力保她,她早就被炒了。 和甘甜毛毛躁躁的性子不同,吴美玲这妹纸做事稳重细致,入职两年从没出过错。餐厅vip包厢历来都是由她负责的。 市长韩峪半个月后要来餐厅用餐,路长宁一行人简直是如临大敌,一刻不停地在准备。届时负责市长包厢,吴美玲是最合适的人选。 “等等静静。”路长宁似想起什么来,“我办公室有新鲜荔枝,你去尝尝。” 岑静笑回:“我忙完了手头的事就过去。”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路长宁拦了辆的士就往半山别墅跑。 半山那一带都是富人聚集区,每位住户家都是独立的别墅,整齐划一地排列着。一幢幢具有欧式风格的精致别墅散落在苍翠树木的掩映之中,置身其中恍如走到了古朴的欧洲乡村,宁静悠远、典雅高贵的感受令人神驰。 四目所及之处皆是洁净干练的感觉,但她知道这层表象后面便是她想象中的铺满金银,奢侈而易露的寸土寸金。 偶有几座别墅措约地隐在翠绿浓淡之间,她沿着半是树阴的墙面,看到了几扇被阳光韶染成金色的窗。 盛夏天,梧桐树蓊蓊郁郁,枝叶茂盛。几株长枝桠探进窗内,似乎想给那房间送进几抹绿意。 她微微抬起了面庞,阳光映在光洁的侧面上,有些微的烫人。 这一整天她都忐忑不安,她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一股未知的迷茫充斥着她的内心,几乎都快膨胀了。 她站在密闭的铁门外,按了门铃。 一两分钟后有人跑来给她开门。 来的不是别人,而是纪想。 这是既上次小祖宗闹事以后她第一次见到纪想。 年轻的女子穿一条波西米亚风格的亚麻长裙,身形高挑,气质出众。近看发现她没化妆,一张小脸精致素净,两道很提气质的远山眉清秀恬淡,美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16 而不自知。 纪想的荧屏形象向来出彩,尤其是出演青春剧的时候。清纯可人,就像是水做的美人,一度被外界评为“刘亦菲第二”。 年初她出演电影《为了无悔的等待》的女主角姜晞,饰演一个在校大学生,穿着一身素净的校服,那清纯的味道扑面而来,简直是让人惊艳。据说原著作者凌萌初第一次看她试镜就扬言她就是最合适的姜晞。事实证明凌萌初的眼光睿智而独到,首映当天票房就过亿。电影上映前两个星期各大院线高朋满座,再无虚席,场场爆满。 路长宁发现,纪家三兄妹其实长得都很出众,浑然天成,一点都不需要后天的刻意包装。 纪想朝着她温婉一笑,“快进来吧路小姐,大哥等你好久了。” 她回以微笑,“谢谢你,纪小姐。” 踏进这扇门,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客厅装修是简约的现代主义风格,唯美大气,别具一格。 她四处扫了几眼,很奇怪自己竟然并不觉得陌生。她明明是第一次到这里呀! “路小姐,我大哥在二楼书房,你直接上去找他。” 她踩着拖鞋爬上二楼,毫不费劲就找到了纪孝行的书房。 她站在门口轻轻敲了两下。 “进来。”里头传来男人一贯低沉的声音。 她推门进去,一道惊喜嘹亮的童声蓦地响起,“长宁姐姐!!” 她本能一怔,下一秒便看到纪念朝她奔来。 “长宁姐姐你总算来了,我以为哥哥又骗我——” 纪念一把将她抱住,小姑娘抱得紧,一双小手紧紧箍在她腰间,力道分明。一颗小脑袋埋在她怀里,抱得那样紧,好像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她的眼角莫名发酸,不知为何,有点想哭。她可从来不是个感情丰沛的女人。 她腾出右手拍拍小姑娘瘦弱的后背,以示安慰,“乖啊——” 纪念小盆友抱了她好久才松开她,一双大眼睛乌黑发亮,氤氲着雾气。 她的左手边是一大排书架,霞光穿透玻璃,映照着书架上一排排编码整齐的书脊,流利的线条不似原来那般纤毫毕现,反而尽数柔化在了落日余晖的瑰丽中。 而男人则负手站在书架后面,隔着书架她只看到小半截白色的衬衫衣角。 路长宁越过书架,走近了才发现纪孝行是在抽烟。 落地窗上映出他沉峻而瘦削的身形,窗外霞光四溢,几欲迷了她的一双眼睛。 烟圈从他指尖缭绕开,整间书房都弥漫着淡淡的烟草的味道。 “纪总。”她说。 男人这才转身,轻抬眼看她,点点头。 他抬步走到书桌旁,将手里的那半截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书桌上除了烟灰缸还放着一台苹果的笔记本电脑,开机,还亮着微光。一只笔筒,里头插/着两三支签字笔。几沓a4纸,上头是密密麻麻的黑体字。还有一个果盘,里面盛着几颗嫣红新鲜的荔枝。红彤彤,异常诱人的色彩。 桌角旁的蓝色垃圾桶,她轻瞥了一眼,里头全部都是荔枝壳。 呵——喜欢吃荔枝的男人。 “念念,你先出去,我有话对长宁姐姐说。”宠溺温柔的口气,和他一贯的疏离冷淡简直判若两人。 路长宁发现,纪孝行每次只有面对这个幺妹时才会流露出常人该有的温情,想来应该是极宠这个妹妹的。 纪念扬起一颗小脑袋,一双大眼睛盯着路长宁滴溜溜打转,“长宁姐姐,我在房间等你哦!你等下来找我好吗?” 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她甚至都不忍心拒绝。她点点头,“好的。” 书房门咯吱一声被打开,小姑娘身形一闪就出去了。门又咯吱一声被关上。 书房里恢复寂静,只有空调制冷的声响。 两人独处,路长宁觉得前所未有的紧张,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纪孝行随意地靠在书桌边沿,屈起一条大长腿,鞋尖抵着棕色的木地板,姿态慵懒散漫。有几分随性,又有几分痞气。 他突然伸手拿起果盘,递到路长宁面前,“吃!” 不是疑问句,而是无比稀松平常的陈述句,好像他们就是相交多年的朋友,他拿来荔枝招呼你。异常熟稔,完全没有任何距离。 路长宁:“——” 画风新奇,导致她彻底凌乱,事实上他们根本不熟好吗? 而且这请吃荔枝的举动,愣是让她闻到了“请吃茶”的意味。 大boss亲自拿荔枝来招呼你,这是什么鬼?路长宁有些懵逼。 “不吃?”男人端着果盘的右手垂在半空中,因为路长宁久久不接过去而变得有些僵硬。 这两个字里透出浓浓的不耐烦,路长宁如临大敌,忙不迭伸手拿了一颗。在大boss赤/裸/裸的目光里剥了壳,塞进嘴里。 “谢谢,荔枝很甜。” “海南刚刚空运过来的妃子笑。” 路长宁:“——”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好吧,有钱银,我们不约! “路小姐。”看她吃完后,纪孝行将果盘重新放回书桌上再度开口,“介于你欠我的那九万我想换一种方式解决。”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在南京耍,更新随缘,写多少更多少,回学校补上。 看文的小天使冒个泡呗,不要让作者君单机哦! 第12章 (11) (11) 一听到和自己有关的那九万债款,路长宁忙正色道:“纪总想怎么解决?” 纪孝行小心剥开一颗荔枝,送进嘴里,“从今天起你来给我妹妹当家教,每天下班后过来,上完课回去。休息的时候就住在这里。我会安排一个司机每天接送你的。那九万就当做你这一年的薪酬抵了如何?” 什么? 路长宁震惊了,她没听错吧?什么家教这么烧钱,一年九万? 她讪笑,面部表情有些抽搐,“纪总您没开玩笑吧?” 纪孝行犀利的眼神扫到她脸上,吐出话来,“路小姐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么?” 路长宁:“——” 他盯着她,“看样子路小姐不愿意?” “没有没有,就按纪总说的办。” 她会不同意?笑话,她点头都来不及呢。她正愁凑不到钱还给债主呢。 “好了,没事了,你先出去。” 男人交代完就下逐客令了。 临出门前,她按捺不住内心的困惑问出那个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纪总,我们之前认识吗?” 她问得小心,有些担心,但脸上又难以避免流露出浓浓的好奇。矛盾又纠结。 男人的面色瞬间变了变,声音似乎更冷了,“不认识。” 利落而干脆的回答,根本没有犹豫,简直就是下意识的反应。 “不认识就好。”她这下终于放心了,“不然我会更加看不懂这个世界的。” 纪孝行:“——” 路长宁当天晚上就成为了纪念小盆友的家教。 纪念今年十一岁,读小学六年级。这孩子平时不用功读书,考试时门门挂红灯。语数英三门功课没有一门是及格的。那成绩单上的数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17 字根本就是惨不忍睹。 路长宁看到那姑娘成绩单上的数字,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心好累啊,有木有! 她大学学的是经管专业,可和家教完全沾不上边。在她有限的记忆里,她是没有给人当过家教的。虽然她的大学也不是什么985高校,但要应付一个小学六年级的学生,想来应该不会太难。 纪念的小房间在左侧靠近后花园的区域。采光好,即使不开灯,屋子里也不会黑漆漆一片。 小姑娘的房间是纪孝行亲自设计的,墙纸、窗帘、大床、衣柜,一整套粉色,粉嫩粉嫩的,就连空气里好像也冒着粉红泡泡。 路长宁留下当家教,纪念童鞋别提多高兴了,一张嘴笑得都合不拢。远远听到房间外响起的脚步声就“嗖”的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 路长宁穿着拖鞋进去,小姑娘猛地扑过来,给了她大大的一个熊抱。 路长宁:“——” 小姑娘扬着一颗小脑袋,咯咯直笑,“长宁姐姐你能留下我真高兴。” 纪念八爪鱼一样黏在她身上,明明在书房才刚刚抱过,这会子又来了。还真抱上瘾了是吧? 她用力拍掉小姑娘的爪子,“你先下来,我有话和你说。” 纪念这才松开她,一双大眼睛盯着她打转。 “咱们先约法三章,第一我给你上课你要认真听,作业也要认真做,不许偷懒;第二不懂得要及时问我,我这人没什么耐心,讲课可能会很快,你跟不上要马上跟我讲;第三我不太会和小孩子打交道,更猜不懂你们小孩子的想法,你有什么要求就直接跟我提,我没那心思去自己体会。以上三点记住了吗?” 纪念一一听完有些受伤,瘪瘪嘴,“长宁姐姐,你以前不这样的呀,你以前可是很喜欢我的呀。” 以前? 她估摸着小姑娘又把她当成别人了。从第一次在餐厅见到纪念,她就是这样一副和她很熟的样子,她早就习惯了。她猜应该是有另一个和她同名同姓,而且也长得很相像的女人存在。不过她搞不懂了,她爹妈明明没给她生姐妹啊! 搞不懂,也不愿去深究。她这人活得简单,就图自己省心,理不清、搞不懂的事情就干脆搁一边,压根就不想去理它。 “好了,咱们开始上课,你去把课本拿出来。” *** 第一次教学,路长宁颇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勉强讲了两个小时。纪念也没认真听,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路上宁身上。她还沉浸在与路长宁的重逢的喜悦中难以自拔。 晚饭是留在纪家吃的。几个人吃饭,安姨烧了一大桌子的菜。那些菜的味道还不错,只是路长宁却吃得惶恐不安,毕竟纪孝行气场强大,绕是谁都会觉得忐忑。她作势吃了一点,其实胃里仍然是空空荡荡的。她心里想着回家再吃过。 吃完饭,纪念又缠着她说了近半个小时的话。晚上八点,她起身告辞,“天色已晚,我该回去了。” 坐在客厅里玩手机的纪想忙站起来,“路小姐,司机下班了,我送你回去,这里不好打车。” 纪想说的没错,半山是富人聚居区,这里的人出入都有私家车,一整天都见不到一辆出租车。 路长宁刚想着要不要拒绝纪想,就听到了熟悉的男声。 “我送她。”纪孝行捏着一串车钥匙从二楼下来,对上妹妹,“你又想上明天的头条?” 纪想想起前段时间在木槿花餐厅事件,心里戚戚焉,只好对路长宁说:“让大哥送你也一样。” 路长宁想想也是,狗仔队无处不在,如影随形,她可不能给纪想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明星本来就没有多少安生和清闲的日子。若是因为她上了明天的头条,那她可真是罪过了。 纪孝行手里拿着车钥匙,抬步就往车库走去。 路长宁站在别墅外等他。晚风徐徐,暑气消散了许多,总算没那么热了。 她从手包里掏出手机刷微博,几个娱乐圈大v又公布了几部纪想妹子今年接的新戏。一部古装戏,两部青春剧,都改编于时下最热的ip。看来想妹纸今年都要霸屏了。 纪孝行从车库里将车开出来,按了喇叭。 路长宁听到声响,忙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 还是那辆之前被她蹭花的卡宴,别墅外探灯柔和的灯光远远打过来,照在银白色的车身上,好像镀上了一圈鎏金,在夜色里微微发亮。 看到车子停在自己面前,她迅速将手机塞进包里,拉开车门上去。 不过她等了一会儿,也没见纪孝行开车。 ???她心里困惑不已,搞不懂男人究竟是在等什么。 男人的视线聚焦在她身上,皱了皱眉,出声,“安全带。” 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忘记系安全带了。 呀,原来是这事! “忘了。”她尴尬地笑笑,摸了摸鼻子。 “吧嗒”一声,她赶忙扣上。 纪孝行这才移开目光,面视前方,发动车子。 银色小车很快穿梭在夜色里,将别墅甩在身后。 车厢里的氛围有些凝重,很安静,甚至有些尴尬。路长宁为了转移注意力,又从包里掏出手机继续刷微博。 她没什么事的时候就会抱着手机刷微博,一直刷,一直刷,停不下来,有些时候甚至能刷一两个小时。 她关注的人五花八门,有三/四百个,涵盖各大圈子。娱乐圈、网文圈、美食圈,这些应有尽有。 她低头专注玩手机,丝毫没察觉到男人的打量。 纪孝行的目光温柔而绵长,专注又灼热,一直聚拢在她身上。 她微微低头,侧脸尖俏精致,是典型的瓜子脸。皮肤白净,脸上看不见一点杂质,鼻子小又塌,几乎看不到鼻梁,但是却很显可爱。一双眼睛也小,笑起来眯成一条缝,几乎看不见。但是眸光清亮,炯炯有神,看到这一双眼睛你就好像看到了无限生机。一头细碎的栗色短发让她给人一种干练利落的感觉。 车窗外朦胧灯光不断飘进来,照在她脸上,让她看上去迷离而不真实。好像他只要伸出手轻轻一碰,她就会化作一团白雾,就此消失。 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这样看她是什么时候了,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久远的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人的记忆到底是会出错的。他原本以为有关她的一切他都能记得格外清楚的。其实不然,一些细枝末叶,一些狭小片段,他还是在漫长的时光中渐渐遗忘了。他觉得不应该,但是又无可奈何,毕竟他们分开真的太久太久了。 他看了很长时间,就像是饕餮盛宴,总也不知道满足。像是要将她最细微的表情都收纳在眼神之中。 他记得过去无数个日子,她都像现在这样坐在自己身边。他撑着眼看她,看她玩手机,看她看书,看她说话,她曾经完整而真实地在他身边。最后,自己泥足深陷,再也不能抽身。 当初再稀松平常不过的日常,如今却是奢望。 路长宁终于有所察觉,扭头看过来,他来不及收回目光,倏然一怔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18 。 四目相对,她悚然心惊,心跳蓦地漏了半拍,皱皱眉头,问:“有事纪总?” “嗯。”他假装咳嗽一声,从裤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界面,“加一下你微信,方便联系。” “好。”她爽快地调出微信二维码递给纪孝行。 扫码成功后,纪孝行点了添加,路长宁的手机很快接收到验证消息。她点了通过,两人就添加好友成功了。 这时车子开出半山,进入市区,纪孝行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一只手将手机重新放进口袋。 “路小姐住哪儿?”他问。 “东澄区,望天小区。” 纪孝行开了导航,导入目的地。 “住的这么远,路小姐上班方便?” 路长宁:“不方便也没办法,生活所迫。” 穷人嘛,哪里有的挑剔。要是她手头有钱,她也不愿住那么远,每天早上要比别人提早一个小时起床。夏天还好,冬天简直分分钟逼死人的节奏。何况云陌冬天的妖风真的让人无力吐槽,冻死狗都绰绰有余。 她说这话时带着几分自嘲的语气,状似无心之言,可言语里的辛酸无奈却让人听得分明。 纪孝行的脸色几不可察地变了几分,但路长宁却是根本没注意到。 话题到这里就打住了,路长宁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将话题说死了。她说这样的话,分明是不想让人家接话嘛! 好吧,她的错。但是不说话也挺好,反正她也不是太想搭理他。没话找话,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有的没的,这样反而显得更加尴尬。加之她从心底里就衍生出一种对债主本能排斥,不愿和他接触。 东澄区比不得西澄区繁华,这里还是传统意义上的老城区,居民楼林立,街巷密布。 银色小车在好几条巷子里东拐西拐,穿梭环绕。 导航不顶用,最后还是路长宁手动指挥,他们才到达目的地。 路灯恹恹,光束昏沉,只能照到周围一小片弹丸之地。大半个车身都还藏在阴影里,两人的脸也都隐在暗处。 路长宁解了安全带,面带微笑,“谢谢你纪总,我先回去了。” 她踩着小碎步走进小区,背影纤瘦。路灯微弱的一捧光束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轻飘飘的,风一吹就能消散。 纪孝行不急着开车,他给自己燃了一根烟。猩红的一抹火星子迅速在黑暗里亮起,伴着淡淡的烟圈,越烧越旺。 他猛地吸了一口,再扭头看向外头,五楼的某个房间已经亮起了灯。 他又吸了两口,将烟掐灭,降下车窗扔出去,这才拧动车钥匙发动车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迟到的更新,现在补上。 第13章 (12) (12) 纪孝行回到家纪想还没上楼休息,而是坐在客厅沙发里玩手机。她似乎是在等他,有话要对他说。 他站在玄关处换鞋,半躬着身子,好像有些累,一直在摇脑袋。 “还不睡?”他换好拖鞋进屋,捏了捏太阳穴。 纪想从沙发上站起来,问:“大哥,我看报道了,你准备动手了?” “嗯。”纪孝行一点都不隐瞒,“他安生的日子过太久了。” 纪想:“几层把握,有十层吗?” “想想,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大哥的为人你了解,这件事没得商量!”男人的一双眼睛如鹰一般锋利,目光沉冷。 他极少会流露出这种眼神,只有提到那个人时他才会这样。这是恨一个人恨到极致才会有的眼神。就像猛兽看到猎物的眼神,即将撕毁所有。 想来也是,因为当年的事他一度沉到谷底,失去挚爱,走下政坛,手里沾着无数鲜血。恨之入骨,势必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大哥,不是我要劝你,我是担心当年的事情重演,毕竟我们谁都经不起第二次折腾了。你、长宁姐、路大哥,你们这几年都太苦了。”纪想面露担忧,毕竟只要一回想起当年的情形她就心有余悸。 “我蛰伏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天,你放心这一次我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他蛰伏多年,苦心谋划多年,等的就是这么一天。他们之间的账也是时候该好好清算清算了。而这一次他势必护她周全。 异常笃定的口吻,既是说给纪想听,更是说给自己听。 纪想知道自己是劝不动兄长了,只能作罢,“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么?” “你管好念念的嘴,不要让她乱说话。” “这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纪想点头,“还有呢?” “我前段时间拍了一幅谢明溯的画,你找个机会给她。” 纪孝行这一晚又失眠了。 脑子里的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反反复复浮现,有些很模糊,有些又十分清晰。 睡不安稳,第二天醒来,脑袋自然沉重。 洗漱好下楼,安姨已经将早餐摆在餐桌上了。 纪念童鞋难得没有懒床,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吃早餐。 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头一遭啊! “二小姐呢?”他扫了扫客厅,没看到纪想。 安姨给纪孝行盛了一碗黑米粥,答:“说是要赶通告,一大清早就走了。” 纪想一直说娱乐圈这碗饭不好吃,不仅要起早贪黑拍戏,满世界跑。还要被绯闻、被非议,承受各种网络暴力。作为兄长他一直不同意她当演员,成日里在外面抛头露面。以纪家和他现在的实力,就算妹妹不工作,他养她也毫无压力。但是纪想说这是她的梦想,她想要不遗余力去追寻。他想起自己那还来不及开花结果的梦想,早早被扼杀在摇篮里,就再也不忍心让妹妹退圈了。 “哥哥,过两天要开家长会,你去吗?”纪念咬着面包看着纪孝行。 纪孝行低头喝粥,头也没抬一下,“我没时间,让赵迁替我去。” 纪念一点也不意外,从幼稚园到现在,她的家长会都是别人给开的。小的时候是父亲的助理,长大了是大哥的助理。 “这次能让长宁姐姐给我开吗?”纪念问得小心,毕竟这几年的经验告诉她,一提到长宁姐姐哥哥就准炸毛。 纪孝行抬头,小姑娘的眼里写完了期待,他本想拒绝,但是话到了嘴边愣是说不出口。这几年他亏欠这个幺妹的也是太多了。他最后点头,“你自己和她说,如果她同意,我没意见。” “谢谢哥哥!”纪念一听顿时就咧嘴笑了,“长宁姐姐肯定会同意的。” 这边一大清早赶去上班的路长宁打了个喷嚏,还不知道有人已经打上了她的主意。 过段时间市长韩峪要亲临餐厅,路长宁这群人都在加班加点备战。 她看了云陌日报,说是下个月五号这天,韩峪要到西澄区参加易贸大楼的剪彩仪式。 易贸大楼是西澄区的标志性建筑,集办公、商贸、餐饮、休闲、娱乐于一体,功能齐全,是韩峪上任之后一手促进修建的。 当年纪孝行任市长时就已经准备着手规划了,但前期由于经费、人员配置等种种原因,该工程始终难以开展,一度被搁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19 置。而13年底他又突然宣布退出政坛,使得该项目更加难以施展。后来韩峪上台后宣布继续实施该项目,历时三年,于今年年初竣工完成。并于七月五号这天正式对外开放。 以纪孝行当年在市政府和韩峪的关系,这次参加剪彩的领导都统一到木槿花餐厅用餐。 上头人就是一句话的事,可把底下人折腾地够呛。餐厅全体员工,上下一致,齐心协力备战。 她一大早来到餐厅,还没到点,员工们就已经全部就位了。 很好,大家斗志昂扬,她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像往常一样开完早会,她往办公室走。 “长宁——”岑静从身后叫她。 她停下脚步等她。 “你蹭纪孝行那车的事情处理地怎么样?” 提起这个路长宁释然一笑,“都解决好了。” 岑静:“都解决好了?”这么快? “嗯,我给纪孝行妹妹当家教抵那九万块。”她没瞒岑静,实话实说。 “什么?”岑静不淡定了,“你给纪孝行妹妹当家教?” 不会吧?她有没有听错啊? 尼玛,这也太奇怪了吧! 以纪孝行的身家她妹妹要找什么家教没有啊!居然会找上路长宁?何况她家闺蜜也不是科班出身呀! “纪孝行他脑子坏了吧?”岑静抓着路长宁胳膊,一脸的难以置信,“他难道不怕你把他妹妹教残?” 路长宁:“——” 还能好好说话么? “静静不带你这样人身攻击的。”路长宁委屈,“虽然我也觉得这事蛮诡异的。” 岑静盯着她一张脸,眼神直勾勾的,忒吓人了,好像要在她脸上看出一个洞来。 路长宁被好友这样的眼神盯着觉得毛骨茸然,浑身都不自在,说:“静静你别这样看我,怪瘆人的。” 岑静仍旧不收回目光,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地打量起她来,眼神愈加直白裸/露。 她说:“长宁你老实交代,你和纪孝行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路长宁真心冤枉,“蹭车以前我压根就没见过他。” “那奇了——”岑静听她这样说小声嘀咕,“莫非他是脑残?” 路长宁:“——” “这事告一段落就算了,我可得提醒你一句,纪孝行可不是什么好人,不是咱们高攀得起的,你自己注意点分寸。”岑静蓦地严肃起来,正色道。 岑静比路长宁更会看人,也更看得清这世道。说白了她就是现实,从不相信什么王子和灰姑娘的爱情,她看到的只有门当户对。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东西是最经得起现实的考证的。纪孝行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他这样出人意料的行为绝逼不简单,多半是有所图。而路长宁这样的小虾米他图什么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她心里担忧,但又怕自己妄下定论,只能这样提醒路长宁。 有钱人一念性起,想怎么整就怎么整,可路长宁却经不起折腾。 岑静担心什么,路长宁当然明白。她拍了拍好友肩膀,“你还不了解我嘛,放一百个心啦!” *** 下完班照旧去纪家给纪念上课。 纪孝行说了会派司机送她,她下班时就真的见到一个中年男人在餐厅门口等她。 来人说:“路小姐你好,我是纪总的司机老王,纪总派我来接你。” 路长宁的余光扫到角落里那辆熟悉的卡宴,隔得远,整个车身看上去只有小小的一团。 她点点头,“麻烦你了。” 她推开车门才发现纪孝行居然也在,慵懒地靠在后座上,双目微阖,正在闭目养神。 她拿捏不准要不要和他打声招呼,他看上去好像睡着了。一张清俊的脸庞透着满满的倦怠,但是少了原本的凛冽,多了几分柔和。 近看,纪孝行的皮肤其实特别好,干净,看不见一点杂质。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的肤质偏黑,下巴处还冒着许多细碎的胡渣。但是这也恰到好处地让他多了几分性感和成熟。 她踌躇间,男人霍然睁开眼睛,轻瞥了她一眼。 她刚想和他打招呼,一声“纪总”卡在喉咙口,甚至来不及吐出,他又很快闭上了眼睛。 路长宁:“——” 好吧,是她想太多了,人家压根就不想搭理你。 她躬身进入车子,蹑手蹑脚的,唯恐吵到那尊大佛。 她上车后,司机很快发动车子。 开了没一会儿,司机升起雨刷器,两片小页扇簌簌摇摆,一下连着一下,很有节奏感。挡风玻璃上出现的水渍很快就被冲刷干净。但是过不了多久,上面又会出现另一摊水渍。如此循环往复,一刻也不停。 她这才意识到外面正在下着小雨。 纪孝行那边的车窗没升起来,外头微风不断将细小的雨滴筛进来。男人那头黑亮的短发上好像也晕染了一些雨丝。 他依旧闭着眼睛,也不知究竟是不是真睡着了。 她拿捏不准到底要不要替他将车窗摇下来。 雨是不大,但是如果他真睡着了的话,冷风细雨一起来,很有可能会被吹感冒。可是替他降车窗她又觉得不太好,毕竟他们还没有熟到一定程度,这多少会让人觉得她多管闲事。 思及此,她欲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 心思摇摆不定,几下一犹豫,雨势就加大了,雨点也越来越大,不断敲在纪孝行的脸上、头发上、衣服上。 六月天,娃娃的脸,说变天就变天。云陌这个时节向来多暴雨。 她看向窗外,外面天光暗淡,雨点连成一线,形成一道道透明的幕帘。迷潆雨雾中,行道树被大风吹得左右摇摆,枝干都弯了。 她估摸着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 再扭头,男人却丝毫不曾察觉,闭着一双眼睛,看样子他是真的睡着了。 容不得她再犹豫,这么大的雨,保不齐就会淋感冒。 她探过大半个身子,伸出右手去摸纪孝行那边车窗的按钮。 唯恐惊扰到他,她大半个身体都悬空,整个人的姿势僵硬无比。左手悬在半空中,右手在车窗底端来回摸索。 摸来摸去也没摸到按钮。 她抖了抖酸涩的臂膀,觉得心好累。摇个车窗也这么难。 她再一次探出右手摸索,还是刚才的姿势,这一次耳畔突然响起一个低迷沉醉的声音,暗哑又略带磁性。 “路小姐你在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慢热,可能还有些沉重,但我真的很用心在写,我的目标就是争取每一篇文都有进步。 我决定了,这篇文完结一定要写一个少女心爆棚的欢脱文。 自从有了蚂蚁花呗,我发现我的购物欲/望就根本停不下来。明天又是一号了,估计又要剁手了。 哈哈哈哈…… 第14章 (13) (13) 突如其来的男声,路长宁毫无防备,脑子都蒙圈了。她一声尖叫,然后整个身体都沉了下去。 很好,她全部的身体重量都压在了纪孝行身上。 路长宁:“——” 呜呜呜——她在心里泪流满面,天知道她只是想替他降个车窗呀! 男人的胸腔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20 里发出一声闷哼,整个胸口处都被路长宁以一种极尽别扭僵硬而又霸道总裁的方式霸占着。满满当当,一点空隙都不留。 在前面开车的司机老王听到路长宁的惨叫,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忙不迭扭头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尼玛,这是什么鬼?场面如此活色生香,两人这是要上演车/震? 司机大人就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轻瞥了一眼,就神色慌乱地回头。 辣眼睛呐,辣眼睛! 他此刻心里肯定有千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乌拉拉呀乌拉拉—— 下一秒司机就眼疾手快地将挡板给升了起来,隔出一个狭小的空间。 路长宁:“——” 她当然知道司机脑补了什么,可是她真的很无辜啊,她就想替纪孝行降个车窗来着。 她已经无力解释了,偏纪孝行还要火上浇油,只听到他挤出话来,“老王,把车停到路边,你先下班。” 老王:“——” 路长宁:“——” “是,先生。”老王嘴角抽搐,如捣葱蒜。 三两下功夫就将卡宴稳当地停在了路边。车停好后,他又慌乱地跑了,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此刻路长宁只想一巴掌把自己拍死,她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纪孝行被雨淋感冒关她鸟事,他们一点都不熟好吗?她果然还是同情心太泛滥了。 她的一张脸就像被揉搓了无数遍的抹布,皱成一团。脸上写满了懊恼和郁闷。 “还不起来?”同一个声音再次响起。 她的脑袋又炸开了,一股脑从纪孝行身上跳起来。 下一秒,“砰”——脑袋和车子顶棚来了个亲密接触。她顿时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呜呜呜——她不禁流下两行宽面泪,她快被自己蠢哭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整个人更加不好了。 被路长宁当了这么久的人肉软垫,纪孝行的一张脸都黑了。 看着眼前这个黑脸包公,路长宁心里忐忑,完全没底,她说:“抱歉纪总,我只是想替你关一下车窗,外面下雨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咬字又不清晰,更像是自言自语。但纪孝行却是听进去了。 “哦?”他抬眸看她,凛冽探究的目光拢在她身上,一直不曾移开,“替我关车窗?” 他一脸“我信你有鬼”的表情,让她更加觉得心虚,好像被人扒光衣服完全暴露在他人赤/裸/裸的目光下无处遁形。 纳尼,这是什么鬼?她心虚个毛线啊!她明明说的都是实话呀! 纪孝行直勾勾盯着她,轻飘飘反问:“那我该谢谢路小姐?” 路长宁:“——” “咳咳——”她被他直白赤/裸的眼神盯得发毛,巧妙地转移纪孝行的注意力,“纪总,该出发了,纪小姐该等急了。” 路小姐很尽职,这个时候还不忘自己的本职工作。 她觉得再和他对峙下去,她一定会被憋出内伤。 男人靠在后座,姿态慵懒,抖了抖酸涩的身子,一副被人蹂/躏了的模样。 路长宁等了一会儿也没见纪孝行动一下。 她心里困惑,转移话题难道没用? “纪总,咱们该走了。”她复小声提醒。 “嗯。”男人的嘴里溢出一个字来,身体倒是摊在后座上没挪动一下。 泥煤啊,知道了你倒是去开车啊! 她有些蒙圈,看不懂男人是几个意思。 纪孝行等了一会儿,不耐烦地开口:“还愣着干什么,去开车啊!” “我?”路长宁指了指自己,难以置信。 男人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施施然的口吻,反问:“不然你想让我开车?” 路长宁:“——” “呵呵——”她干笑,“我来。” 有钱人都是大爷,她怎么敢劳烦他亲自动手。上一次要不是司机下班了,他又怕纪想被狗仔队拍到,他铁定是不会亲自送自己回家的。 不过她真心觉得这人心太大,他都不问问她会不会开车,拿没拿驾照,就这样直接让她上路。难道就不怕她是马路杀手? 好在路长宁会开车,也拿了驾照。小本本上显示的时间是三年前,应该是她上大学那会儿考的。她没了过去那段记忆,身边也没人知晓自己的那段过去,很多东西都是空白的。但是开车这东西,你会了就是会了,就算没了记忆,你一碰到车子,就能立马上手。 她识趣地爬到驾驶座上,拧了车钥匙,发动车子。 许久不开,开始时还有些手生,不过开了一会儿就顺畅了。 不愧是金贵的车子,这摸在手里的感觉都不一样,定然是那十多万的车子没法比的。 纪孝行坐在后座,看到女人瘦弱单薄的后背有些微晃神。她仰着头,一头细碎的栗色短发下,是她露在空气中白皙修长的脖颈。白,嫩,干净,没佩戴任何首饰。她的肩型很漂亮,起伏有度,弧线柔和优美,穿什么衣服都好看。愣是将她身上那件再普通不过的雪纺衫穿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时光到底将她打磨成了另一个样子,安静,娴雅,典型的知性美女。 盘山公路蜿蜒曲折,车子倒也一路畅通,安全地抵达了别墅。 她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沿,腾出另一只手按喇叭。 她按了三下,安姨听到声响忙跑下来开门。 铁门打开,车子开进去,纪孝行下车,她将车子开到车库停好。 做完这些她又轻车熟路地到二楼给纪念上课。 小姑娘抱着个ipad玩游戏,看到她来嘴角扬起甜美的笑容,“长宁姐姐,你来啦!” 她点头,“游戏关了,我们开始上课。” 小姑娘很听话,立马就把游戏关了,将ipad扔在一旁,跳下床来。 将书和作业本在书桌上摊好,路长宁开始讲课。 “这道题考常用短语,abcd选项分别是mike it成功,fall down摔倒/趴下/失败,stay small从小做起——” “想要提高英语,该背的单词和短语就得好好背,背的东西多了自然就认识了。来跟着我念sweat汗水——” —— 窗外还在下雨,天色渐渐沉下来,细雨模糊了窗户,玻璃上水渍斑驳。 两个小时后,纪孝行来喊两人吃饭。他轻轻推开门,通透明亮的房间里,灯光柔和无比,一大一小两个人儿都很专注。一个专注教,一个专注学。 “听懂了吗?” 纪念摇摇脑袋,“不是很懂。” “没事,我再给你讲一遍。设路程为x,则根据公式速度和x相遇时间=路程——” 台灯温暖的明黄色灯光映照出一张精致的瓜子脸,温柔无比。 纪孝行觉得这一幕熟悉地好像就是昨日刚发生的。与他记忆深处的某个片段交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纪念最先发现他,惊喜一叫:“哥哥——” 路长宁闻声回头,看到男人倚着门看她们,目光悠远,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她总觉得那目光里有股意味深长的味道。 四只眼睛看过来,纪孝行忙敛了敛神态,说:“先停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21 会儿,吃饭了。” “耶——”小姑娘欢呼一声,“肚子好饿,终于可以吃饭了——” 自从她第一天留在纪家吃饭,以后的每一天好像就成了惯例,安姨会烧一大桌菜,她每次都被迫留在纪家吃饭。 是的,被迫。因为纪孝行气场强大,和他同桌吃饭,路长宁每次都会觉得消化不良。 安姨烧得一手好菜,每次都有好几样她喜欢吃的菜,但奈何她每次都无福消受。 就好比今天,糖醋排骨、红烧里脊、辣子鸡,酱香茄子,这些可都是路长宁喜欢吃的。她暗搓搓地望着这些美味泪流满面,呜呜呜——看着不能吃的感觉可真是太糟了。 不要问她为什么,因为她的碗里已经被纪念填满了——清一色的酸溜土豆丝。 “长宁姐姐,你喜欢吃酸溜土豆丝多吃点——” 啪,夹两筷子。 “长宁姐姐,你快吃啊,我知道你喜欢吃土豆——” 啪,又是两筷子。 —— 一来二去她碗里的土豆丝就堆成山了。 呜呜呜——路长宁快哭了,老子要吃肉,不要吃素,不要再给我夹土豆丝了。她在心里咆哮,但却没胆说出来。 她发现纪念这孩子真有意思,每次吃饭都喜欢给她夹土豆丝。一次两次她倒是不介意,但是次数多了,她也恼了。就算再喜欢吃一样东西,这天天吃也架不住会腻啊!更重要的是她一点都不喜欢吃土豆。每次顶着纪念灼热的目光痛苦地将那些土豆丝咽下,她都好想哭,真真心疼自己。 路长宁的碗里已经完全被土豆丝填满了。 纪念看着她捏着筷子不动,困惑:“长宁姐姐你怎么不吃啊?” 路长宁心下一喜,心想终于注意到问题了。她正准备顺着纪念的话开口,告诉她自己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吃土豆,让她千万别再给她夹了。 可话到了嘴边愣是没机会说出口,因为她被纪家小祖宗堵了个通透。 纪念:“肯定是安姨今天的土豆丝炒得不好吃,我这就让安姨重新炒一盆。” 路长宁:“——” 她好想哭,亲,咱能别这么钟情土豆丝吗? 纪念说着就想招来安姨,路长宁眼疾手快给阻止了。她觉得她是有必要和纪念交个底了,不然她天天都得痛苦地啃土豆丝。特么老娘再也不想看到土豆丝了,看着都想吐! “纪念,我这样说你肯定会觉得难过,但我还是不得不说,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吃土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基友今天开新文,我来安利一下,《下属他总耍流氓》by孤家哑人,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第15章 (14) (14) 路长宁知道她这样实话实说会很伤纪念的那颗玻璃心,但是她特么真是受够了。被迫天天吃自己一点都不喜欢的东西,还要强颜欢笑,这滋味真特么憋屈。她想想都好心疼自己。 她其实也不是真的讨厌吃土豆,而是她的体质不适合吃土豆。她每次一吃土豆,头皮都会发痒,很痛苦,恨不得将头发给一根一根拔了。 所以这几次在纪家,她迫于纪孝行的压力,硬着头皮将纪念给她夹得的土豆丝咬牙啃完。其实每次心里都在默默流泪。头皮痒得她都想杀人。 岑静说土豆是发物,很多人吃不得土豆,吃了就各种难受。可怜的路小姐就是那个倒霉蛋。 可是她显然是低估了纪家小祖宗的反应。她以为小姑娘顶多难受一下而已,却压根没想到画风是这个样子的。 “哈哈哈哈——”只见纪念嗖得跳起来,放声大笑,就像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长宁姐姐你说什么?你说你不喜欢吃土豆丝?哈哈——怎么可能呢?你最爱吃的就是土豆丝我怎么可能记错呢?” “哥哥,你说长宁姐姐是不是在开玩笑?全世界都知道她最喜欢吃土豆丝。安姨做的土豆丝她哪次不是吃得精光不剩啊!” 路长宁:“——” “纪念,我真不喜欢吃土豆丝,真的。”她无比肯定地又复述了一遍。 纪念一听脸上的笑容当时就僵住了,沉声反驳:“不,长宁姐姐你骗人,你最爱吃的一道菜就是酸溜土豆丝,我不可能记错。不信你问哥哥,他最清楚。” 路长宁:“——” 额?她喜欢吃土豆丝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她无语地看向纪孝行,男人的目光顿时深了深,紧抿着双唇,面色有些紧绷。 “念念,不要影响大家吃饭。” 他的声音很冷,就像淬着冰渣子,冷到人心坎里。 路长宁一听就知道男人生气了。她突然好后悔自己又干了一件蠢事——将大boss给得罪了。 纪念的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纪孝行,眼里饱含期待,“哥哥,长宁姐姐最喜欢吃土豆丝是不是?你快告诉她,你说啊——” 纪孝行:“——” 他的脸又黑了几分,“啪”的一声响,将筷子摔在桌子上,“纪念,我让你不要影响大家吃饭,你没听到吗?” 小姑娘瘪瘪嘴,很委屈,眼泪顿时就给逼出来了,“安姨——你快来——” 安姨闻声忙从厨房里跑出来,“怎么了三小姐,你咋哭了呢?” 她不就是在厨房清洗了下锅碗瓢盆,这么一会儿功夫这餐桌上的三人就杠上了。果然纪想不在家,就是容易出事情。 纪念指着路长宁呜咽说:“安姨,长宁姐姐是不是最喜欢吃酸溜土豆丝?每次你烧的,她都立马吃完,你最清楚了,是不是?你快告诉她。” 安姨:“——” 路长宁:“——” 她觉得这姑娘咋这么轴呢?咱能别纠结土豆丝了么? 安姨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纪孝行,男人绷着脸,怒气明显。唉——她在心底长叹一口气,真是作孽呦! “三小姐,人的口味都是会变的,路小姐以前喜欢吃酸溜土豆丝,不代表现在她还喜欢吃。老是吃同一样东西也会腻不是?她不喜欢吃了也正常。” 安姨苦口婆心劝纪念,纪家的三兄妹除了纪想省心点,其余两个都让她操碎了心。 不过纪念可听不进去,她扭头对上纪孝行那张韫怒的冰山脸,说:“哥哥,每次说到长宁姐姐你就是这副表情,我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把她忘了,都说她不在了。可我不信,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承认吧,她就是长宁姐姐。哥哥你就是懦弱,不敢和她相认!” 夜雨模糊了车窗,窗外的风景徐徐略过,隔着一层肆意迷离的水渍,外面的世界仿佛上个世纪法国浪漫的无声电影,经过了好一番的精雕细琢,才被搬上幕布。 路长宁坐在车里,内心依然是惶恐不安的。驾驶座上,纪孝行的一张脸是黑沉黑沉的,淬着冰渣子。即使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但是男人的面色依旧没有丝毫缓和。 她真的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刚刚纪念在饭桌上说出那番话后,纪孝行当即就摔了碗。 “砰”的一声巨响,那只精致的骨瓷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22 碗瞬间落在地上支离破碎。莹白的碎片落在棕色的木地板上显得分外扎眼,一明一暗,两种颜色,让人难以忽视。 一桌的人都被纪孝行的反应吓到了,路长宁的一颗小心脏更是剧烈跳动着,久久无法平静。在她看来,这是何其小的一件小事,而他的反应居然这样剧烈,这断然是她始料未及的。除了不可思议,她更觉得胆战心惊,毕竟这件事因她而起。 男人从头到脚,就连头发丝都泛着嗜人的冷意,声音更是冷至冰点。他说:“纪念,再乱说话信不信我抽你,啊?” 扬起的手垂在半空中,即将落下。要不是安姨眼疾手快拦住,那巴掌铁定就稳稳当当落在纪念的脸上了。小姑娘当时就给吓坏了,嚎啕大哭起来。 现场的场面当真是一片混乱。路长宁作为唯一的外人和这场混乱的制造者异常尴尬,愈发觉得站立难安。 小姑娘窝在自己房间整整哭了一个多小时,安姨和她又是安慰又是诱哄,几乎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小姑娘才安静下来。哭得久了,也哭累了,最后就睡了过去。 纪孝行发完火后就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一直没出来。 到了晚上九点,路长宁实在等不住了,再不回去就晚了。 她用滴滴打车叫了辆出租车,由于路途远,司机给她报了个很高的价格。她心疼归心疼,但也知道没办法。事情闹成这样,她当然不会傻到指望纪孝行送她回去。 纪孝行说派了司机送她回家,但那个叫老王的司机就送了她一次,其余的都是纪孝行送的。她不明白这其中缘故,更加不敢当面问纪孝行。每次都是端着身子装糊涂。 安姨看她一脸焦急样,时不时拿出手机看时间,就知道她着急回去。老人家偷偷爬上二楼,去敲纪孝行的书房。 男人绷着一张脸来开门,“有事安姨?” 安姨指了指楼下客厅,“大少爷您该送路小姐回去了。” 纪孝行一拍脑袋,懊恼,心想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忙折回书房拿车钥匙。 路长宁叫的出租车还没到,纪孝行就捏着一串车钥匙下楼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路长宁:“——” 不用猜也知道此刻路小姐的内心是崩溃的。她捏了捏眉心,不敢滞留,忙去拿自己的包。 纪孝行去车库取车,她趁着这档子空隙在滴滴上把叫的车给退了。她估摸着人家出租车司机肯定将她骂了个半死。 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两人异常诡异地沉默着,气氛凝重又尴尬。空气里都只听得到彼此呼吸声。 路长宁觉得这位纪先生是真的冷,冷到骨子里,她估计就连他的心也是冷的。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你特么真的是时刻都感受对方的冷暴力。 一路无话,车厢里静默到爆。 纪孝行顶着一张包公脸,路长宁当然不可能傻到去招惹他。她捧着手机专注回消息。 微信里大王一直在向她请教女孩子生日该送些什么礼物。 大王原名王泉,是木槿花餐厅的大厨,他喜欢吴美玲妹纸,这在整个餐厅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他明里暗里向吴美玲示好,各种讨她欢心,但却始终没开过口正式向吴美玲表白。旁人也看得出吴美玲对王泉有几分好感,但姑娘家脸皮薄,王泉不开口,她自然也不敢上赶着上。这可让甘甜和路长宁这些吃瓜群众操碎了心。 过几天是吴美玲生日,王泉寻思着要给她送一份特别的礼物。大男生不懂女孩子的喜好,他这才向路长宁取经。 “女孩子嘛,不外乎就是衣服、包包、化妆品这些的。关键看小吴缺什么。”她这样回复。 车子拐进东澄区的一条巷子里,男人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指一下路。”他说。 “额?”她的心思全在手机上,没听清男人的话,困惑,“你说什么?” “指一下路,导航不顶用。” “哦。”她收起手机,“前面左拐——” 这七巷八巷的,拐来拐去,他开了几次却还是被绕晕了。 车子终于顺利开到小区外面,路长宁早就受够了纪孝行的冷暴力,车子还没停稳她就拿起包欲开门下车。 “谢谢纪总!”她的右手触到车锁,正准备拧开车门。 下一秒,出人意料的,她的左手手腕被一只宽大的男人的手给捏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土豆是好东西,同时也是发物,有病痛的人还是慎食。 文冷成这样,我都忍不住怀疑人生了。哎…… 第16章 (15) (15) 那只手温热,贴着她手腕处的那点皮肤。她顿时感到一阵电流流窜到全身,身体紧跟着就是一阵战栗。 她下意识想要挣脱,抽出自己的手。但是纪孝行捏得很紧,力道分明。五指紧紧贴合她的手腕,没留任何一点缝隙。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 她面色微变,忍不住皱了皱眉,整不明白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纪总?”开口时声音都冷了下来。 在她的观念里,男人如今的行为已经完全超出了两个不甚熟悉的人该有的相处模式,自然更加超出了一个上司对待下属的范畴。很显然纪孝行的行为出格了,冒犯了她。 纪孝行却好像压根没注意到这点,不但没有松开手,反而毫无回避地盯着路长宁看,目光赤/裸直接,又似乎掺杂着某些很深的情绪。她自然看不懂,只觉得心头一震,被他盯得头皮发麻。 若是被别的男人这样盯着看,她估计巴掌早就招呼过去了。但是对方是纪孝行,她的债主,她不敢亦不可能。除了干瞪眼,她悲哀的发展自己根本无计可施。 他记得很久之前自己也这样抓过一个人的手,也是在车子里。也是在某个盛夏的夜晚,夜雨肆意迷离,好像总也不会停歇。他那个时候亲她亲得头脑发热,直接脱口而出,“要不要试试车/震?” 她当时红着脸将车里的抱枕一把拍在他头上,“你丫滚蛋!” 周遭的环境突然显得异常寂静,就连雨滴敲打地面的声音仿佛都听不到了。越是寂静,就越衬得两人之间的气氛尴尬。 他死死盯着她,她眸光清澈,脸上的表情无辜又无害。他的脑子突然断层了,脱口而出,“长宁——” 不是路小姐,也不是路长宁,而是长宁。没有陌生人之间的冷淡,也没有朋友之间的熟稔,而是带着一股莫名缠绵的味道。 她的名字被他这样毫无预兆地喊出,路小姐真心觉得她好方,内心愈发汹涌澎湃,惴惴不安。 她脸上的表情随即变得丰富多彩,他看着她那张脸,骤然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下一秒钳制在她手腕处的那只手也紧跟着松开了。速度异常快,几乎只是一瞬间的功夫。 手腕处少了那道迫人的压力,她顿时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她暗自在心中吐出一口气,当即就释然了。虽然心里还是会费解纪孝行的行为,但人总归还是舒畅了。 她复平静问:“纪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23 总有事吗?” 他收回目光,不再看她,只沉声说:“再见,路小姐!” 路长宁:“——” 她还来不及回一句,车子就蓦地启动,绝尘而去,消失在夜色深处,颇有股落荒而逃的意味。 纪孝行一直开了好几条街才将车子停在路边。 他胸腔发闷,觉得透不过气来。慌乱无措地从裤袋里取出烟盒,从里头抽出一根点上。 淡淡的烟圈,伴着烟草浓烈刺鼻的气息缠绕在他鼻尖,难以消散。 他吸了一口,吸得又猛又急,险些呛到。五脏六腑都充斥着尼古丁和焦油的味道。 他猛地咳嗽了两声,停下,平复了数秒后又继续抿着滤嘴抽。 心脏一下一下剧烈地跳动着,蓬勃有力,真实而鲜活。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他长久以来的生活就像深井里的那眼死水,平静无波,泛不起任何波澜。只有他自己能深切感觉到他刚才有多么狼狈,几乎没有任何逗留就拧动车钥匙迅速逃离。他怕他再停留几秒他就会将那下半句话说出口。 “要不要试试车/震?”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它就堵在他声带处,呼之欲出。 其实后来他们这种事也没少做。他在性/事上向来随性,场所不定,卧室、卫生间、客厅、车里,甚至是他办公室。而她虽然面上害羞,但是内心也是火热,喜欢寻求刺激的。有时半推半就,有时实在是被他磨得没办法,每每都能让他得逞。 在此之前,他以为他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他以为他定力已经足够好,现在看来,一切仅仅只是所谓的“他以为”。 纵使千军万马,遇见她,也只会溃不成军。 他捏了捏眉心,突然对未来有些不确定了。他的意志力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纪念那句话算是激起了他骨子里最原始也是最最真实的渴望。 嗯,他很想她呐! 只是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一切才刚刚开始! *** 三天后是吴美玲妹纸的生日。那天路长宁一大早来到餐厅就被王泉拉到后厨取经了。 王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美漂亮的小盒子,上头明晃晃的老凤祥大字。他递给路长宁看,“店长,你看我送这个给美玲成么?” 他说着就将那红色的小盒子打开,路长宁拿眼一瞧,里头是条精巧漂亮的铂金手链。 呦呵,都送金了,看来这回是动真格的了。王泉家里不宽裕,入职两年,还揣着他那个老华为舍不得换新的。平时也很节俭,知道挣钱不易,从不铺张浪费。现在这一条手链就上万块,路长宁知道这人是下血本了。 那手链还真漂亮,花纹清晰,一片片细小的金叶子,上面还镶着点点碎钻,简约又大气。 “大王这东西得上万块吧?”路长宁将盒子合上问王泉。 “贵是贵了点。”王泉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我打算和美玲表白。” 王泉喜欢吴美玲整个餐厅的人都知道,吴美玲心里多少也知道一些。别看王泉185的大男人,这厮脸皮可薄了,平时和漂亮的妹子说句话都容易脸红。甘甜和店里的几个妹子一直怂恿他向吴美玲表白,但是他愣是不好意思开口。 这次金链子都买了,看来是打定主意要表白了。 “链子很漂亮,小吴一定会喜欢的。你只管放心去,其余的交给我们。”她给王泉鼓劲,“今天晚上我在二楼留个包间,咱们一起给小吴庆祝庆祝。” 能促成一段姻缘,她也是乐意之至的。 王泉听完心里感动不已,“谢谢你店长!” “客气什么,都是同事!” 路长宁提前知会了同事,大家心知肚明,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一点风声都没给吴美玲透露。 傍晚下班前,路长宁给纪家去了个电话。告诉纪念今天同事生日赶不过去给她上课了,明天再补上。 小姑娘有些失落,但还是很识大体地祝她玩的开心。 吴美玲今天是白班,下班后就欲走。甘甜忙将她拦住,“店长说今天全体员工加班。” 吴美玲皱眉,“我怎么没接到消息?” “刚通知的,我也刚接到消息。”甘甜脸不红心不跳尽胡扯。 吴美玲面露不悦,不信,“甘甜你没骗我吧?” “我哪能骗你呀——不信你问——” 甘甜的话还没说完,广播里就传来路长宁的声音,“全体员工注意,今晚加班,请互相告知——” “你看,我没骗你吧?”甘甜摊手。 吴美玲讪讪然,“好吧。”她原本想着今天自己生日早点下班去吃顿好吃的犒劳犒劳自己的,这下泡汤了。 晚上八点,包厢都被同事在暗地里悄悄布置好了。餐厅里没几个客人,她留了一两个人看着,就和甘甜他们一起给吴美玲庆生。 吴美玲一走进包厢,里头的礼花“砰”的一声炸开了,漫天五光十色。 桌子上摆着硕大的蛋糕和一桌子的好酒好菜。同事们都洋溢着笑容,拍着手给她唱生日歌。她一下子就懵了。后知后觉才意识到今天是自己生日。 她家家境不宽裕,下头还有个弟弟在读大学。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一年到头挣不了几个钱,家里全靠她帮衬。长这么大她从没过过什么正经生日,一来农村不兴这个;二来父母重男轻女,疼爱弟弟,压根儿就记不到自己的生日。这样欢声笑语,一群人围着她给她庆祝生日更是头一遭。她的眼眶顿时就红了,热泪盈眶。 王泉站在中央,手里捧着小盒子,极其不好意思地说:“美玲,生日快乐!” 他因为紧张而涨红了脸,语无伦次,“你愿意——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吴美玲心里感动,紧紧咬着嘴唇,害羞地点点头。 王泉当时就笑了,185的大男生笑得神采飞扬,肆无忌惮。他入职两年,路长宁都没见过他笑得这么开心。得偿所愿果然才是人生第一大乐事。 他手忙脚乱地将链子给吴美玲戴上。这妹纸皮肤白,铂金链子戴在她手上十分合适,真心好看。路长宁心觉王泉的眼光还真不赖。 “亲一个——” “亲一个——” —— 同事们拍着手一阵起哄,两个当事人笑得腼腆又羞涩。 路长宁觉得这一幕分外美好,美好地在她记忆里扎了根。以至于很久之后她都能清晰地回想起这一幕。 包厢里欢声笑语不断,氛围浓烈,人多声杂。她的右耳嗡嗡作响,各种声音都有。 手机在裤袋里震个不停,她毫无察觉。 甘甜凑到她身边大喊:“店长你手机在响。” 路长宁这才将手机从裤袋里掏出来,屏幕上方“纪孝行”三个大字跳个不停。 她微微拧眉,捏着手机退到走廊里接起电话。 “喂纪总?” “念念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啊!怎么了?” “她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一个陌生人给我发私信,问我是不是真的姓喻,喻言时只是笔名?她说她从来没有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24 碰过除了她家人以外的姓喻的人,觉得有缘,也觉得好奇。我截屏发给喻先生看,我说:“你本家。” 他回复:“这是我失散多年的遗孀。” 我:…… 第17章 (16) (16) 接了纪孝行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路长宁整个脑子都懵了。明明不久前她才刚和纪念通过电话,小姑娘听到她今晚不能去给她上课流露出的失落,即使隔着电流她都能清晰地感觉到。你现在居然告诉她小姑娘不见了?开什么玩笑! “报警了吗?”她开始变得很焦急,那孩子在这大晚上不见了,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现在的人贩子、地痞流氓这么多,若是不及时找到,保不齐会出什么事情。 纪孝行:“报了,警察马上就到。你现在出来,我们一起去她常去的地方找找。” “好的,在哪儿会合?” “二十分钟后line frends cafe集合。” 挂完电话,路长宁回到包厢和同事们打了声招呼就拿包离开了。 她在餐厅门口拦了辆出租车,一坐上去就报了地址,“师傅,去line frends cafe。麻烦开快点,我赶时间!” 路长宁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这样焦急,一颗心都悬着,无处安放。说实话她其实并不是很喜欢这孩子。也许出于她们第一次见面时纪念没来由的一通折腾,也出于她成为她家教后的点滴相处。在她看来,这姑娘娇气、任性,还经常无理取闹。她给她上课时她又老是走神,不认真听课,作业也完成的邋里邋遢。 但是听到小姑娘不见的消息后,她还是会这样担心着急。她从来都是从容镇定的,不管遇到什么都能泰然处之,还真极少有这样慌张无措的时候。看来这纪家人个个都是祖宗,不管哪个都能让她自乱阵脚。 出租车司机看出路长宁脸上的焦急,开足了马力,一下子就到了约定的地点。 一下车,老远就看到纪孝行背靠着车子在打电话。身后是line frends cafe硕大的标志性建筑——布朗熊和可妮兔。上头的彩灯变幻莫测,流光溢彩。 清幽的夜色之下,他身上那件白衬衫显得分外扎眼。 男人身姿英挺颀长,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上层人士的矜贵和雅致。即便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在他做来却也显得异常赏心悦目。 她捏了捏包带,忙跑上前。 “麻烦你了林警官,务必多发动一些警力。”纪孝行刚好结束通话。 他将手机收好放入裤袋,轻抬眼看路长宁,转身往驾驶座那侧走去,“走吧,先去附近的影院和麦当劳看看。” “这里面不找找?”路长宁指了指他身后鎏金的招牌。 “我刚进去找了没有。” 刚坐上纪孝行的车子,他的手机又开始响了。 他一只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腾出来接电话。尽管他面色依然平静,但言语却显得异常烦躁,轻易就泄露了他的焦灼不安。也不知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他莫名就发了火。 “赵迁,如果这点小事你都处理不好需要找我报备,那么你明天立马给我卷铺盖走人!!!” 他利落地挂了电话,将手机随手扔在凹槽里。紧抿双唇,一张脸崩的很紧。 “纪总,你别太担心,兴许只是小姑娘贪玩,没准过会儿就回去了呢。”依着她对纪念那孩子的了解,这也不是不可能。 纪孝行扭头瞧了她一眼,没搭腔,只顾开车。 她顿时觉得自己感受到了来自大boss的一万点冷暴力。ok,是她多管闲事。 车子缓缓向前开,车窗外一整条道路灯火辉煌,人流如织。大都市夜生活的繁华可见一斑。 车子开了一会儿,纪孝行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问:“今天怎么没去上课?” 路长宁正探着脑袋往车窗外看,好像能从外头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搜罗到纪念的身影。耳旁突然响起纪孝行低迷的嗓音,她顿时一怔,旋即小声解释:“晚上同事生日,我给纪念去过电话的。” 纪孝行听完脸色似乎更冷了,仿佛蒙上了一层冰霜。 路长宁很清楚他不高兴的原因,如果她今天按时去给纪念上课,小姑娘估计就不会找不着人了。虽然她也很无辜,难得请一次假,纪念就出了事。但毕竟是她没尽到她应尽的责任。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底气不足,“对不起纪总。” 脸上有担忧,有无辜,也有委屈,更有几分刻意而又容易让人忽略的讨好。 看到她这副样子,纪孝行握住方向盘的手不自觉收紧,卯足了力道,手背上的青筋凸起,有些微狰狞。男人的目光倏然变得深浓幽邈,脸上的表情也越发深邃迷离了。 记忆深处有人也时常在他面前流露出这种表情,尤其是每次犯错的时候。每当她露出这种表情,就算他有天大的火气也会瞬间熄灭,舍不得为难她一丝一毫。 他遇见她时,她才二十岁,花一样的年纪,纯真烂漫,同时也有些叛逆。出格的事也没少干,经常都要路长轻去给她收拾烂摊子。那会儿路长轻因为这个没少向他请假。后来她跟在他身边反而收敛了很多,虽然偶尔还是会犯浑,但总归是没以前频繁了。纪念之所以那么喜欢她,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经常会带着她到处疯玩。一大一小两个熊孩子凑在一起自然很是惺惺相惜。 那时路长轻不止一次叫他别惯着她,别把她宠坏了,犯了错就该受到处罚。但他是真舍不得,他疼她还来不及呢。 他那会儿是真宠她,不论去哪儿都带着她。她一没课的时候就往市政/府跑,和里头那些职员混得比熟还熟。整个市政/府的人都知道他纪孝行有个小女朋友。为这事他父亲纪江明还拿烟灰缸敲过他,说他不注重影响,让别人看笑话。 他那时年轻气盛,又背靠纪家这棵大树,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性子也难免会骄傲。对于她所做的一切都不甚在意,只要她不触及底线,他都由着她去,随她怎么折腾。以至于后来他追悔莫及,他的纵容,他的大意,让她涉身险境,险些丧命。 过去的一切都积压在脑海深处,他埋得深,很多时候都以为自己忘记了。其实不然,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能将它们从脑海里连根拔起,清晰地好像就是昨天发生的。 他神色暗淡,久久不说话,路长宁估摸着自己又踩雷了,心里一阵忐忑。 “不关你的事,不用道歉。” 就在路长宁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又开口了。 经过这么多次的接触,路长宁发现两人的对话总是不在一个频道上。经常都是她说一句,他隔很久才会回一句,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沟通都存在很大的障碍。 纪孝行将车子停在一个临时停靠点,两人下车沿着街道一家一家店找。 这里是云陌有名的娱乐街,纪念平时最喜欢来这里玩。没事就自己一个人从家里跑出来吃吃东西,看个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25 电影。 问了好几家店,店员们都摇头说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女孩子。 纪念下午放学后回到家,做完作业,还接了路长宁的电话。安姨在厨房给小姑娘做点心,等她做完点心出来就没见到人了。她一开始以为纪念上楼去了,可到了饭点上楼叫人吃饭,却发现房间里空空荡荡压根没有人。安姨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立马就给纪念的老师同学打电话,均被告知不知道纪念的行踪。 纪孝行当时正在公司,接到安姨的电话他第一个反应就是纪念可能去找路长宁了。当即就拨了路长宁的号码,没想到纪念也没和路长宁在一起。他顿时意识到纪念可能被人绑架了。毕竟他早年从政年轻气盛没少得罪人,这两年他在生意场上雷厉风行惯了,有形无形也得罪了一些人。冲着他去,绑架纪念,这也不是不可能。 两人动作迅速,问了好几条街,但结果都一样。 时间一点点流淌,天越来越黑,路长宁越发变得焦灼不宁,心里七上八下的,总也平静不下来。夜渐渐深了,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待在外头,这想想都够让人不寒而栗的。 而作为兄长的纪孝行他的担忧定然不会比路长宁少。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也开始没了耐心,隔不了半小时就给林警官打一个电话询问进展。情况不容人乐观,但两人都无计可施,只能在一旁干着急。这无疑是最让人窝火的。 路长宁:“纪念平时除了这里还会去别的什么地方吗?” “我不太清楚,得问安姨。”纪孝行平时忙,对这个幺妹的事情极少上心,平时的饮食起居都是安姨在打理。至于妹妹平时会去哪些地方他还真不太清楚,只知道这一个地方是妹妹常来的。 他立马拨了家里的号码。电话那头安姨说纪念平时就喜欢来这么一个地方,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待在家里。 接完安姨的电话两人愈发觉得一筹莫展。 两人又将周边的几个热闹的地方找了一通,这样一耽搁就差不多快十点了。 这样大海捞针委实不是办法,纪孝行直接告诉路长宁,“很晚了,我先送你回去。接下来就交给警察好了。” 他们两个精力毕竟有限,大海捞针只会无济于事。 路长宁此时也已经筋疲力竭,亟需休息。 卡宴一路疾驰,没过多久就平稳地停在了小区门口。 路长宁解了安全带,说:“纪总,你别太忧心,纪念会平安无事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已经不用敬称了,而变成“你”,一下子就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路长宁自然是没意识到,不过纪孝行可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心里多多少少觉得有些安慰。毕竟抛开那段只有他一个人记得的过往,他们仅仅只是上司和下属,雇主和雇员的关系。也许在路长宁心里,他们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他觉得这真是个好兆头,他也不敢奢求太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凡事还得慢慢来。 纪孝行朝她点点头,“嗯,你早点休息。今天的事麻烦你了。” 她笑回:“开车小心。” 她拧开车门下车,瘦弱的身形渐渐隐到夜色深处。 他收回目光,正准备拧车钥匙发动车子。一抹熟悉的身影又出人意外地折了回来。 路长宁敲他车窗,他降下问:“怎么了?” “我家的灯是亮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个星期去南京玩,顺便去了line friends bsp;,很漂亮,很多人去玩。但是那里头的东西真心贵,大多数人都是去里头逛逛和拍照的。许多人称那是一家专供游客拍照的店。 第18章 (17) (17) 路长宁的话音刚落,空气里顿时就升起了一股诡异的气氛。她一个人住,她还在外面,这个时间家里的灯断然是不可能亮着的。 她心里发毛,她记得早上出门时,她是将灯关了的。现在怎么可能是亮的呢?唯一的解释就是家里进人了。 两人对视一眼,纪孝行拧下车钥匙说:“我跟你上去看看。” 他说着就打开车门下去,迈开大长腿走到前面。 路长宁怔肿一瞬,忙从后面跟上。 老旧的复式楼,年代感强烈,设施也很不完善。楼梯的栏杆锈迹斑斑,手一碰到就会有无数铁屑簌簌滑落。每一层的声控灯也时好时坏,路长宁只能用手机的手电筒来照路。 手机白光微弱,细小的一捧光束,尚不能照亮四周。 两人一口气爬上五楼,几乎没有停留。 五楼就住了三家住户。走廊尽头的一间房租给了一对只有周末和节假日才会过来住的情侣;隔壁是一个和路长宁一样的白领,但常年看不到人;还有就是路长宁这套小套间了。她的房间在左侧靠近大马路的位置。方位和采光都非常好,房东太太还因此每月多收了她一百块钱房租。 她家防盗门紧紧关着,里头的灯光却顺着门缝溢了出来,明亮而清晰。 两人无声对视,谁都没有吱声。 纪孝行估计路长宁家里是招贼了。他朝她比了个手势,示意她拿出钥匙开门。 她颤颤巍巍地从包里掏出钥匙,因为紧张,右手都不可抑止有些颤抖。 站在旁边的纪孝行轻瞥了一眼,忍不住在心里发笑,心想这姑娘还是和以前一样胆小。 他看她开个门都这样艰难,看不下去了,适时从她手里拿过钥匙说:“我来。” 见他这个动作,路长宁如蒙大赦,忙错开身让他来开门。 男人轻巧地把钥匙插/进锁眼,右手紧握门柄,并没有立即将门打开。而是转头看路长宁,说:“到我身后来。” “哦!”她盯着门柄,听到男人的话快速挪动身子躲到他身后。 一颗心突然变得无限柔软,就像一块充盈着水的海绵,湿漉漉的,立马就能滴出水来。 对的,她是感动了。因为自从哥哥出事后,长久以来她都是一个人,一个人生活,一个人面对一切。她就像是漂浮在这世间的一朵浮萍,无根无枝,无所依托。没人可以依靠,更没人保护,凡事都得自己扛。她时常会羡慕好友岑静,她的丈夫总是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她力量,给她倚靠。 也许这只是纪孝行的无心之举,但她却感动了。看,她就是这样一个容易感动,感情丰沛的女人。 事情演变到现在俨然成了架在弓/弩上的利箭,一触即发。这扇们背后到底是谁,一打开便知。 路长宁的一只手死死握成拳头,指甲都嵌进了肉里却浑然不觉。另一只手不自觉地绞着头发,脑袋里的那根神经似乎已经崩到了极致,再稍稍用一点力,就会彻底断裂。 反观纪孝行他倒是没事人的模样,面色平平,看不出一点紧张。到底是久经商场的男人,这心理素质就是不一样。 他看到路长宁那副紧张样,没忍住笑了,那双清冷的眉眼晕染了点点笑意。 “你紧张过头了!”他倒是直言不讳,一点没顾忌她的感受。 路长宁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26 被他揭穿,面上一红,脸色有些不自然。但很明显没有之前紧张了。 “咯吱”两下,门柄一动,紧接着厚重的防盗门被打开。偌大的房间空无一人,客厅的照明灯却明晃晃亮着,发出缕缕明黄刺眼的灯光,一室通透光明。 “——” 纪孝行率先抬步进去,走到窗户边。几扇窗户都紧紧关着,没有任何被人打开的迹象。 他又折到卧室、厨房、卫生间一一察看,都很安全。这样看来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你早上出门的时候忘记关灯了。” 路长宁:“——” 两人折腾一番居然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路长宁想想都觉得好羞愧。 “呵呵——”她笑得很尴尬,“我记得我早上出门关了灯的。” “那就是灯的问题,它自己亮了。”纪孝行一副“我懂的”的表情,憋着笑。 路长宁:“——” 她顿时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铃铃铃——” 这时纪孝行的手机毫无预兆地在寂静的屋子里响了起来,适时拯救了路长宁这个尴尬症患者。 他取出手机快速接起,“喂安姨?” “大少爷,三小姐找到了,她一个人跑去医院看路先生了。” “知道了,等我回去再说。”他利落地将电话挂了,转头告诉路长宁:“念念找到了。” “找到了就好,可把大家急坏了。”路长宁一听会心一笑,指了指沙发,“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 她折回厨房翻出上次在超市换购的马克杯,放在水龙头下冲了冲,给纪孝行倒了一杯凉开水。 男人慵懒地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脸上的倦怠非常明显。他挽起了衬衫衣袖,露出小半截手臂,线条利落而流畅,麦色的皮肤在暖色的灯光下泛着浅淡的光泽。 沙发是之前的租户留下的,又旧又小,他人高马大的,整个身子窝在上面,根本腾不开手脚,看着有些可怜。 她的房间向阳,冬天倒是挺好,光线充足,阳光充沛,室内温度挺高,人住着很舒服。但是在夏天太阳却是从早晒到晚,屋子里的气温相当高,闷热无比。她的卧室有一台房东安装的老式空调,晚上睡觉将空调打开,倒也不会觉得热。但是客厅却是没有的。她总不能让人家去她卧室坐着吧。 这样一想,她折回卧室拿了一台小风扇,放在纪孝行身旁的桌子上。接通电源,凉风对着他呼呼直吹。 冷风一吹,纪孝行霎时就清醒了,睁开厚重的眼皮,看到路长宁端着一杯水站在他面前。 她身姿清瘦柔弱,立于灯下,一双眼睛迎着灯光,微卷细密的睫毛上蒙上了一层光亮。 “纪总喝水。”她白皙的右手端着同样白色的马克杯,灯光下,划起一道好看的剪影。 纪孝行没有立即去接,而是将目光投转到在她手上。她的右手白,嫩,干净,如葱玉一般。可惜美中不足的是虎口处有一条细小的伤疤。很浅很浅,不仔细看都看不见。 路长宁自然不知道这条疤的由来,她见男人的目光落在上面笑道:“这条疤很久了,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弄的。看着很丑是不是?” 纪孝行没正面回答她,而是接过水,“谢谢!” 路长宁不甚在意,她反正是见惯了这个男人的喜怒无常。 一晚上未进食,肚子这会子在唱空城计。她想着纪孝行也没吃就开口问他:“我要去烧饭了,你要留下吃饭吗?” 路长宁给他倒的是杯凉开水,清凉透骨,能让人沉静。理智告诉他他现在应该毫不犹豫地拒绝,然后立马离开。但此刻他脑子发热,一下子就脱口而出,“好,我想吃肉丝汤面。” 路长宁:“——” 纪孝行自然是吃不到肉丝汤面的,因为家里仅剩的那筒挂面前两天已经被她煮掉吃了。 男人提出这个要求时,路长宁当时就提议,“那我现在下去买筒面条?还是在美团上点个外卖?” 纪孝行有些失落,但是也没强人所难,“随便弄点吃的就行了。” 他说随便弄点,路长宁当真就随便弄点。因为冰箱里仅有的食材让她根本隆重不起来。 掏空冰箱也就找出一把青菜,一块牛肉,两个西红柿,三个鸡蛋和一袋红辣椒。 她平时大多都在餐厅用餐,只有休息在家时才会开火。冰箱里的食材也难得更新,食材如此匮乏,当然只能随便了。 “你先坐着看会儿电视,一下子就好。” 她说完就一头扎进厨房忙碌。 先淘米将饭煮上。牛肉切丁用辣椒爆炒,素炒青菜,再弄一个西红柿蛋花汤。两个人三道菜应该够吃了。 纪孝行窝在沙发上看了会儿云陌新闻,电视里都是韩峪那张大写的脸。他一看到就觉得心情异常烦躁,直接扔了遥控器,电视倒是没关。等他从卫生间洗了个手出来,厨房里已经飘出了阵阵饭菜的馨香。 路长宁背对着他站着,围着围裙,露出半截白皙的脖子,和两只圆润粉嫩的耳垂。脖颈处的弧线优美,脖子往下是女人不甚宽阔的脊背,贴身的制服更加衬得她身姿窈窕,体态匀称。瘦弱,单薄,不堪一握。 似乎察觉到他的打量,她扭头对他嫣然一笑,“厨房油烟大,你去客厅坐,马上就好。” 他觉得这一幕真美好,美好的他都有些恍惚。 路上宁的手艺很好,几道菜不单卖相好,就连味道也好的没话说。没升店长以前,她都是自己做饭,一来二去手艺就给练了出来。只是后来升了店长,餐厅事情多,动手的机会就少了,但偶尔还是会下厨做几道好菜犒劳犒劳自己的胃。因而还不至于将这项技能荒废掉。 两人都饿了,狼吞虎咽的,三两下功夫就将桌上的菜席卷一空了。 酒酣饭饱,纪孝行整个人的心情都顺畅了。紧跟着眼皮就开始打颤,瞌睡虫直犯。 路长宁将碗筷拢到厨房里去洗,等她洗完出来,发现纪孝行居然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歇一天,后天再更。看文的小天使冒个泡呗,我给你们发小红包呀! 第19章 (18) (18) 男人似乎是真的累了,窝在沙发上睡得很熟,那张常年冰山脸完完全全褪去了它一贯的凛冽,只留下平静和柔和。 细看,男人的五官愈发显得精致耐看。平坦开阔的额头,一双大眼睛,双眼皮,睫毛卷而翘,还有两道很提气质的远山眉。应该是睡得不舒服,远山眉紧紧蹙着,皱作一团。 长得真好看,要是平时不那么冷就好了。她心想。 不过现在她是来不及研究这些了,因为她还有正经事要处理。大boss大晚上窝在她家沙发上睡觉这是什么鬼? 她是叫醒他呢,还是就让他这样睡一晚? 叫醒他,打断大boss的美梦,她估计这男人醒过来一定会发火。可让他在她家沙发睡一晚她又觉得真心不妥。毕竟两人还没熟到那种地步,她一个单身女人留一个不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27 太熟的男人在家过夜,这说出去都让人无限遐想。 路长宁顿时就陷入了两难的抉择,左右为难。 既然难以决断,她就所幸不去管他。她拿起睡衣就跑到卫生间洗澡,心里想着没准等她洗完澡出来,男人就走了。 打开喷头,万千水花一泻千里,热水一浇,她满身的酸涩和疲倦都一下子消失殆尽了,舒服得不得了。 蒸腾的水汽蹭蹭蹭往上升,一时间弥漫了一整个狭小的卫生间。透过迷蒙白雾,镜子里的女人双颊绯红,身段窈窕,线条柔美。腰是腰,胳膊是胳膊,体态匀称,较好的胴/体令人艳羡。 洗完澡出去,她拿着干毛巾擦头发。她头发短,几下一擦就差不多干了。她往沙发上一看,顿时傻眼了,因为男人靠在沙发上睡得酣熟,不见任何苏醒的迹象。她刚还想着他会自己醒过来,看来自己还是想太多了。 看到他睡得这样熟,路长宁实在不忍心开口叫醒他。屋子里寂静,小电扇发出咿咿呀呀的声响,这声音突兀,听在耳里让她莫名觉得心浮气躁。 怕他被风吹感冒,她忙回房间从柜子里翻出一条干净的毛毯给他盖上。 她的动作很轻很轻,小心翼翼,唯恐惊扰到男人。 其实纪孝行压根没有睡熟,路长宁一靠近他时他就醒了。他向来浅眠,很多时候都睡不深。而且早年从政时养成的习惯,只要一有人靠近他,他的身体本能就会做出反应,立马就能醒过来。之所以一直闭着眼睛,不过就是想享受这一刻的安宁。享受这一刻她待在他身边的美好。毕竟对于现在的纪孝行来说,这真的太过奢侈,也太过弥足珍贵了。 她刚洗完澡,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沐浴露的清香。他用力吸了吸鼻子,辨别出那是柠檬和薄荷的香气。 纪孝行闭着眼睛睡觉的样子真心好看,路长宁都忍不住动心了。她突然想起那次纪孝行来餐厅,甘甜失手将牛排打翻了,她跟他胡扯说是甘甜被他的美色所惑,才会酿成大错。他当时失笑道:“照这样说是路小姐对美色很有抵抗力,所以面对我才这么镇定?还是说我的美色还不够,不足以让路小姐失态?”她当时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聪明地转移话题。 其实人人都喜欢美好的东西,她也是俗人一个,自然也喜欢长的好看的男人。之所以面对纪孝行这么帅的男人能淡定如初,没有少女心泛滥,秒变迷妹,是因为她已经二十六岁了,早就过了甘甜那种成天花痴美男的年纪。要是她还是十八/九岁、二十出头,她肯定也天天犯花痴。她没了过去的那段记忆,也不知道自己以前到底有没有追过星,如果有的话,肯定也是迷妹一个。 她已经二十六岁了,年纪算不得大,但也绝对不小了。年岁渐长,人的心性也跟着不断成长,现在的她断然是做不出甘甜那些花痴事了。平时就算遇到再帅的男人也顶多多瞧上两眼,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他了。加之她心里始终有一杆秤,她拎得清自己的身份,职业有三六九等,人其实也一样。她很清楚像纪孝行这样金字塔顶端的佼佼者断然不是自己所能肖想的。 她对他没有任何非分之想,面对他时自然也就坦然。但是现在很奇怪,她看到他熟睡的样子居然会觉得这样好看,沉寂很久的少女心居然复苏了。一颗心欢呼雀跃,隐隐有些小期待。然后她鬼使神差地将自己的手覆到了他的远山眉上。温热酥麻的触感传来,她的脑子一下子就爆炸了,嘤嘤嗡嗡响个不停。 她尝试着摸了一下,见男人没有反应。她的胆子顿时就大了起来,又摸了摸他高挺的鼻梁。 “——” 是谁说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纪孝行觉得这句话真特么操蛋!路长宁的手一碰到他,他整个身体都僵硬了,全身上下有无数个细胞在沸腾叫嚣。他真想将眼睛睁开,看看这个女人的反应。但是理智又阻止他这样做,他想看看路长宁接下去到底还会干嘛。 事实上,摸完鼻梁,路长宁就收手了。趁着人家睡着干这样的事情,她想想都够燥人的。加之她胆子小,害怕纪孝行突然醒过来,自己被抓个现行。到时候那可就尴尬了! 男人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路长宁有进一步的动作,他估计这姑娘是害怕了。纪先生决定主动出击。 他仍旧闭着眼睛,假装翻了个身,一双手伸到路长宁腰后面,往下一带,女人的温软的身子就顺利落在了他怀里。 路长宁:“——” 此刻路小姐好想哭,这难道就是传说中调戏别人不成,反被人调戏活生生的例子么? 她看到大boss脸上流露出的蜜汁微笑,她顿时好惶恐。难道他是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东西,笑成这样? 纪孝行的两只大手紧紧箍在她腰间,她动惮不得,根本挣脱不了。男人的胸膛温暖,贴着她胸口,她的心脏剧烈跳动着,难以平复。 原本只是想逗逗她,可纪孝行发现自己快承受不住了。女人的身体柔软,还有两团圆滚滚的东西紧贴在他胸前,那触感真实而清晰,如火一样炙烤着他的身心。 他的思绪犹如浇了油的转椅蓦地旋转起来。记忆深处的某些东西如潮水一般席卷着他的大脑皮层。 过去的过去,无数次,她在他身下痛苦而热烈地承受着,最后,他泥足深陷,贪恋她的温暖,再也无法抽身。 记忆到底是记忆,不管他压得有多深,只要一点风吹草动,它就能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里。就像那荒原里的野草,总也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想到这些,刹那间,悲从中来,他倏然清醒,立马就松开了对路长宁的桎梏。 千不该万不该,是他将她带进了局里,他以为自己可以将她保护地很好。却不曾想她会因为他险些命丧黄泉。她死里逃生,变成如今这样,一切不过都是他咎由自取罢了。他其实不该,更没有资格来招惹她的,但他还是做了,费尽心机出现在她面前。就像当年她看过的言情小说里写的那样——有时候,招惹也不过是情难自禁。 纪孝行松了手,路长宁如蒙大赦,嗖得就站了起来。下一秒,男人撑开眼皮,轻抬眼看她,目光悠长深远,夹杂着某种很深的情绪。 又来了,她真的很怕看见男人这样的目光,看不透,让人觉得莫名有压力。 她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挠挠头,“那个——纪总,天色已晚,你该回去了。” 纪孝行站起身,目光游离在她身上,出声,“路小姐,孤男寡女的你穿成这样是想暗示我什么吗?” 路长宁:“——” 门咯吱一声被重重关上,客厅里安静下来。路长宁低头看自己的衣服,下一秒,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泥煤啊,手动再见好吗? 她身上那件宽松的睡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掉了下来,露出大半边白皙的肩膀暴露在空气里。又是低领,她洗完澡没穿内衣,一低头,里头的风光简直不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28 要太旖旎! 她心想肯定是刚才被纪孝行抱住,她费力挣脱才弄成这样的。 难怪刚才男人会那样说,她是真的大意了,忘记家里还有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她的本意并非如此,她当时真的以为等她洗完澡出来他应该已经走了。不然,就算打死她她也不会穿成这样的。 呜呜呜——好羞/涩—— 脸颊发烫,她在心里早就将纪孝行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从路长宁家里出来,他踩着细碎的月光走到车边。坐进车里,他燃了一根烟。自顾在那儿吞云吐雾。 一根烟抽得只剩下烟蒂了,他才降下车窗扔出去,准备发动车子。 夜已经深了,老小区周围万籁俱静,只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小超市和一家夜宵店还亮着灯。 他下意识抬起左手手腕看时间。看到那只腕表上面亘古不变的八点半,他哑然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自己真的已经魔怔了,有些东西深入骨髓,定然是无药可治了。 搁在车子凹槽处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他划开屏幕,刚刚进来一条短信,是个没备注的号码。不过他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他慢慢地在黑暗里敲下字,“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向来觉得作者与读者是通过文联系在一起的,而不是其他东西。所以文胜过一切,别的都是次要的。我一直在努力将文写好,但是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我争取每一篇文都有所进步,这一路如果有读者陪伴,我很感激。如果没有,就算单机我也乐此不疲。就酱紫! 第20章 (19) (19) 纪孝行驾车回到家,纪念已经睡着了。他想找她好好聊一聊的计划自然也就落了空。 他的母亲是因为生这个幺妹时难产大出血去世的。因为这个,他的父亲纪江明从小就不待见纪念。小姑娘是安姨一手带大的。她从小就和自己不亲近,家中唯一亲近的就只有纪想。小的时候还好,纪想会带着她。但自从纪想十八岁时入了娱乐圈,常年在世界各地跑,忙着拍戏和拍广告,两姐妹也有了代沟,交流越来越少。 而早两年他因为长宁的事情,一味沉浸在自责中难以自拔,这边又要打理刚刚成立的公司,对于这个幺妹自然也是难以顾及。这两年公司做大了,他早出晚归,经常都是他早上出门她还没有起床,他晚上回来她又已经睡了。真正面对面交流的机会其实并不多。她的饮食起居都是安姨一手在料理。老人家上了年纪难免唠叨,小姑娘这两年也不和她亲近了。加之,每次她一提到长宁,他就会难以控制发火,有好几次甚至都动手打了她。时间久了两兄妹之间自然就更加疏远了。 等他意识到问题时,纪念已经越来越孤僻了。不单成绩一塌糊涂令人堪忧,她也没有朋友,在学校形单影只,不愿与人交流,脑子里就只有她的长宁姐姐。赵迁给她找了那么多个家教,她都用尽各种极端的方法将那些老师一个个给逼走了。姿态强硬,拒绝任何人走进她的世界。不仅如此,她还一味沉浸在过去难以自拔,只记得过去的事情。上次的土豆丝事件就是很好的例子。 他找了心理医生过来给她看,但是她剧烈抗拒,坚决抵制。无奈之下他只能铤而走险,设了这一局。何况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并不介意将进程拉快一点。 他到家的时候,纪想刚从纪念的房间出来。听到妹妹不见的消息,她连戏都顾不得拍了,直接驾车从横店跑了回来。连衣服都来不及换,身上还穿着戏服。 纪孝行的脸上也满是倦怠,整个人看上去也显得有些不堪重负。 “明天让轶澄找个好点的心理医生,你带念念去看看,这样下去不行,迟早要出事。”他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吩咐。 这孩子动不动就找不到人,一次两次还好说,时间长了谁能保证不出事啊!何况大家都忙,谁有那么多功夫四处找她啊。 今天傍晚接到安姨的电话,他当时正在公司给员工开会。会刚开到一半,他就不顾一切地从会议室跑了出来,留下一群员工面面相觑。直到跑到地下车库才想起让赵迁去给自己收拾烂摊子。 纪想面露难色,“念念很抗拒,不会去的。” “将她叫上。” 纪想自然清楚兄长口中的“她”指的是谁。她点头,“好,我这就让宋大哥去安排。” 纪孝行看着妹妹,突然有些不确定,“想想,你有没有怪过我?要不是我——” “大哥——”纪想及时打断他,“开始的时候我怪过你,要不是你坚持原则,锱铢必较,将韩峪那条疯狗逼急了,长宁姐和路大哥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但是后来我想明白了,我们这群人中最痛苦的人莫过于你。在当年那件事中你其实也是受害者,我又怎么忍心怪你呢?所以大哥,不管你这次要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你。” 她曾真切地感受到兄长的自责和痛苦,事情发生时他将自己锁在书房里整整三天三夜。以后的无数个夜晚辗转难眠,坐在书房里一坐就是一夜。失眠、偏头痛、神经衰弱,这些都像梦魇一样缠着他,难以摆脱。人前风光无限,人后的落寞凄凉想来也只有身边的亲人才看得到。其实最最痛苦的人是他,他背负一切,在漫长的时间中日复一日自责煎熬。 窗外黑黢黢的夜色,伸手不见五指,室内愈发显得宁静。 男人悠长的目光探向窗外,言语里的沧桑和无奈显露无疑,“想想,大哥以前从不相信现世报这一说,现在我信了——这一路走来我真的信了——” *** 七月五号,易贸大厦开幕典礼如期举行,市长韩峪应邀出席剪彩仪式。 开幕式在上午九点举行,历时两个小时,十一点半过后市政府一行人驾车前往木槿花餐厅。 餐厅全体员工已经早早在路长宁的带领下恭迎市长大驾。 纪孝行比韩峪早到,开幕式那边还没结束,他就提早过来了。亲自将餐厅里里外外巡视了一遍。市长亲临他作为老总不管怎样都是要做做样子的。 十二点整,一排政/府专用车准点出现在木槿花餐厅华丽的大门前。侍者忙走上前将车门打开,韩峪率先从车里出来。 他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打着红色条纹领带,保养得体,倒是看着十分意气风发。 纪孝行忙迎了上去,“韩叔,恭候多时了。” 韩峪淡笑,“我刚还问老钱怎么没见你人,没想到你提早走了。” 相比韩峪的正式,纪孝行的穿着倒是看上去随意多了。衬衫配休闲裤,简洁明快。他参加易贸大厦的剪裁仪式时还穿着一件藏青色西服的,只不过那件西服颜色和韩峪身上那件很接近,他一离开易贸大厦就给脱了。 纪孝行:“您要来餐厅吃饭,我不得提前过来察看察看呀,万一底下人糊涂冲撞到您,孝行可担当不起呀!”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29 “你呀!”韩峪笑道:“就是喜欢搞这些虚的,吃个饭哪里有那么多讲究。” 纪孝行亦笑,“知道韩叔您不讲究,但您的身份摆在那儿,孝行怎么说也得慎重不是?” 纪孝行这句话让韩峪很是受用,身居高位的人没有那个能免俗——就是喜欢听好话。 路长宁静静站在纪孝行身后,微微低着头,默默看着两个男人互动。 紧接着纪孝行转过身,指着路长宁,无比自然地介绍道:“韩叔,这是这家餐厅的店长路长宁,您等下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跟她提。” 路长宁听闻迅速走上前,微笑着伸出右手,自我介绍道:“您好韩市长,我是路长宁,很高兴为您服务!” 韩峪抬眸看她,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晦暗不明。他探究的目光定在她身上,又转头看了一眼纪孝行。男人倒是面色平平,辨不出喜怒。 “别来无恙啊,长宁!”他旋即握住路长宁的手,手迟迟不松开,而是转头对着纪孝行揶揄,“孝行呐,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句话搁你身上正好合适。” 韩峪手心有汗,握的力道很大,还有些疼。路长宁很不舒服,她的心思全在这上面,还没有意识到这人对她的称呼和话里的深意。她面上冷静,胃里却早就翻江倒海,勉强克制着,一张脸都崩地僵硬了,带着尴尬的笑意。 眼神拂过路长宁的脸,纪孝行淡淡地答:“韩叔,您说笑了,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 “您快别站着了,随我进去。”他一边说,一边将韩峪往餐厅引。 如此一来,韩峪只得松开手。 手中突然没了钳制自己的那股力道,没了滑腻腻的汗液,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一行人鱼贯而入,涌入餐厅,同时去了二楼。 市长用餐的包厢设在206,在楼廊尽头。韩峪最先进入,助理钱沿和纪孝行落后,紧跟着就是市政/府的其他一些领导。 吴美玲为首的几个服务员早就已经严正以待了。 路长宁站在角落里,给吴美玲递了个眼神,那妹子激灵,立马就和其他几个服务员将菜单分发到每个人面前。 韩峪没动,在座其他人自然不敢先动。纪孝行娴熟地将菜单推到韩峪面前,说:“韩叔,您看看要吃些什么?我吩咐底下人去做。” 韩峪接过菜单随手翻了一两页方沉声说:“长宁,你们餐厅都有些什么好菜你给大伙儿推荐几个。” 听到韩峪的声音,路长宁垂在一侧的手不禁抖了抖,心里咯噔一声。她站在原地沉淀一瞬,方走到韩峪跟前,说:“我们餐厅主打的几个菜分别是碧绿鲜鲍片、鲍鱼汁扣驼掌、一品梅花参、干煎银鳕鱼。比较家常一点的菜有烧鹅拼海蜇、白切路边鸡、剁椒狮子头、香烧琵琶鸽,这些菜味道都还不错,韩市长您不妨尝尝看。” 她半低着头,灯光下一张脸白皙素净,加之态度温婉亲和,在座众人的目光纷纷投转到她身上。 “成,那就点这些菜好了。”韩峪仔细听完一锤定音,笑道:“长宁推荐的定然不错,今个儿大伙儿就尝尝。” 经韩峪这样一说,在场众人看路长宁的眼神顿时深了深,晦涩不明。 菜一点好,吴美玲忙将菜单一一收好。她站得离韩峪近,就在他边上。女人胸前那两团在贴身制服的包裹下愈发显得玲珑有致。这妹纸不像路长宁这样清瘦要什么没什么,她虽然瘦,但该有的样样都有。下/身穿一条藏青色的包臀裙,两条腿又细又长,黑色粗跟皮鞋,衬得暴露在空气里的脚背又白又嫩。她身段婀娜,皮肤好的能掐出水来,灯光下是异常诱人的色泽。这姑娘的身材定然是那种男人看一眼就会忍不住回头看第二眼的好身材。 韩峪半眯着眼,深沉的目光定在女人胸前的那两团上,喉结滚动两下,咽了口唾沫。 “妈的,欠/操!”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学校停了一天电,我用最后一点电更新的,如此敬业的作者快给我一个爱的么么哒! 第21章 (20) (20) 菜点好后,包厢里就留了吴美玲一个服务员,其余的都有条不紊地退出去了。路长宁要到后厨监督几个大厨做菜,就叫岑静过来在包厢里盯着。 吴美玲沿着大圆桌给一个个领导斟茶。上好的龙井,茶水清透,包厢里飘着淡淡茶香。 吴美玲第一个给韩峪倒茶,她俯下/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一大片白嫩的皮肤。白色制服衬衫包裹下的身体愈发惹人遐想。韩峪盯着女人隆起的胸脯,垂在桌子底下的手状似不经意般拂过女人圆润丰腴的臀/部。 正在专注给韩峪斟茶的吴美玲猛地一怔,身体一阵战栗,手里的茶壶都险些翻了。她埋着脑袋,不敢出声,勉强让自己镇定。 她开始以为只是有人不小心碰到她,却没想到,手里那杯茶还没倒满,就察觉到大腿处一阵湿/热的触感席卷而来。男人渗满汗液,而略带薄茧的大手肆无忌惮地隔着丝袜在她大腿根处一下一下摩擦。 她的脑袋一下子炸开了,嗡嗡作响。她抬眼看向韩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一副慵懒随意的姿态,面色平常,看不出任何变化。那那双眼睛里却是喷薄欲出的欲/火,好像下一秒就会将她拆卸入腹。 她从业两年,这种事也不是没遇到过。每次负责vip包厢,总有一些行为不检点的客人趁机揩油,不过却从未有人像韩峪这样肆无忌惮,要不是她里面穿着安全裤,那只咸猪手恐怕就探到她私/处去了。 她胃里翻江倒海,直犯恶心,在心里将韩峪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但是面上却不敢造次,只慌乱地倒完茶退到一边继续给别人斟茶。 纪孝行眼尖,自然看出了这里头的猫/腻。他端起茶杯递到嘴边抿了一口,说:“韩叔,这是上好的明前龙井,您尝尝味道怎么样?” 韩峪听到纪孝行的声音只做做样子,端起茶杯在唇边抿了抿,目光却始终追随着吴美玲,“孝行呐,论起品茶谁都比不上你父亲,他才是这个中的佼佼者。” 纪孝行只笑,不置可否,“他也就这点兴趣爱好了。” 他的父亲纪江明爱茶,这在圈子里都是出了名的。韩峪是纪江明的老部下,早几年也和他走得近,他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 “听说你上次拍了谢大师的《路》?怎么孝行,你也追谢大师的画?”韩峪似想起什么问纪孝行。 谢明溯是时下画坛最炙手可热的80后男画家,主攻油画。三年前参加全国油画大赛,因为一幅油画《路》而一举成名,渐渐被世人熟知。近两年更是声名大噪,响彻一方。因为独特的立意,也因为天马行空的创新,在油画界自成一派,一度被外界评为“鬼才画家”。当下有很多人追捧谢明溯,韩峪的助理钱沿就是其中一个。 “纪想她迷谢大师,我替她拍的。”韩峪这问题问得突然,纪孝行心下一惊,忙机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30 智地将妹妹纪想搬出来。 “我说怎么不见那幅压轴之作,敢情是纪总您给拍走了。纪总您这是为了妹妹一掷千金呀!”钱沿听到两人对话,插话进来。 上次的拍卖会谢明溯的那幅压轴之作最后被一个神秘人士以一百万的高价拍走。很多人都暗中猜疑,不知道那人是谁。没想到居然是纪孝行。 这事纪孝行是交代赵迁做的,赵助理做得很隐蔽,没想到还是被韩峪知道了。果然,他的一举一动都在那老狐狸的监视之下。 韩峪暗中观察纪孝行的表情,男人面色平静如初,看不出一点变化。他扬起手指了指钱沿,“老钱可是心心念念那幅画很久了。” 纪孝行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修长的手指婆娑着杯壁,施施然反问:“那我转给钱助理如何?” “不用不用。”钱沿忙摆手,“既然是纪小姐所爱,钱某断然是不敢夺人所爱的。” 几人谈话间,时间过得很快,没过多久就上菜了。路长宁也跟着一群服务员进了包厢。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吴美玲刻意站地远,和韩峪保持着安全距离。 纪孝行坐在对面,眯着眼睛,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扣。待所有菜都上齐后,他往自己的酒杯里倒满了酒,旋即站起身来,说:“韩叔这杯酒孝行敬您,招待不周,还请您见谅。” 韩峪靠在椅子上,也不站起身,只笑道:“孝行,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韩叔可不乐意听了。” 纪孝行犀利的眼神扫向吴美玲,“还愣着干什么,给韩市长倒酒啊!” 路长宁一听,忙给吴美玲使眼色。那妹子脸色发白,咬了咬嘴唇,这才慢吞吞地往韩峪身边挪。 路长宁心觉这姑娘今天不在状态,正还纳闷呢。下一秒就看见韩峪的一只咸猪手完完整整地覆上了吴美玲的右手。 吴美玲猛地手一抖,险些将酒杯摔了。 这下一切都有了解释,看来刚才她不在包厢,韩峪一定对吴美玲做了什么更过分的事情。不然依着这姑娘沉静稳重的性子,她断然不会是这样的反应的。 这饭桌上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韩峪竟然如此肆无忌惮、为所欲为。虽然不及纪孝行,但韩峪在外界的风评一向不差,有些民众还是挺敬重他的。路长宁想不到他私下居然是这样一个好色之徒。看来这年头政/府官员没有哪个是作风优良的,一切都是包装出来的假象。 妈的,道貌岸然的老男人!此刻她真想一巴掌招呼过去。 她不禁想起刚才在餐厅门口那只湿漉漉,渗满汗液的手,心里更是一阵恶心。 吴美玲都快哭了,极力克制着,脸色白的吓人。 路长宁看不下去了,她忙走上前,接过吴美玲手里的酒壶,笑道:“韩市长,倒酒这种事该我来,底下人毛手毛脚的,可千万别冲撞了您才好。” 路长宁这个举动出人意料,岑静几乎来不及阻止她。她心里急得不行,一边又气路长宁没有眼力劲儿,她这明摆着是在和韩峪作对。小样,真是胆肥了她! 在场众人看路长宁的眼神顿时又变了变,形形色/色,各不相同。 赵助理都快哭了,姑奶奶你这是凑什么热闹?他偷偷地瞄了一眼他家boss,男人面色微变,眼里寒意乍起。但依然有所克制,只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单薄浅淡的双唇顿时漾上一圈水光。 赵迁跟在纪孝行身边三年,多多少少了解老板的脾性。他知道boss这必然是动怒了。 吴美玲见状如蒙大赦,偷偷地瞄了路长宁一眼,眼里的感激她看得分明。她冲那姑娘笑笑,递口型,“别怕,交给我!” 韩峪的脸色顿时就沉了几分,但稍纵即逝,很快就换上刚才的笑容,分毫不变,“长宁做事我放心,你这姑娘稳重,孝行你说是吧?” 路长宁没想到韩峪居然一两句话的功夫就将话题引到了纪孝行身上,男人静静听后浅浅微笑,“我手底下的人不稳重怎么行,我是生意人,员工不稳重老是出事故的话,折了我餐厅的名声,没人来吃饭,你让我靠谁挣钱?韩叔您说是这个理不是?” 纪孝行这话说得巧妙,看似肯定了路长宁的稳重,实则在无形中将自己和她撇清了——她只是他纪孝行底下的员工,仅此而已。韩峪精明绝顶,何况过去那段陈年往事他也多少了解一些,自然轻易就能听得出这话中深意。 “哈哈……”韩峪仰头喝酒,大笑,“还是你活得实在。” 纪孝行:“生意人无非就图个‘利’字,能不实在么?” 纪孝行胸腔发闷,突然有些透不过气来,此刻他很想抽烟。他下意识地去摸裤袋里的烟盒,一摸口袋才发现烟盒已经空了。他的情绪当即有些暴躁,伸手招来赵迁压低嗓音吩咐:“给我买包烟来。” 赵迁点点头,出了包厢。片刻之后带回来一包万宝路。 纪孝行拆开包装,取出一根,问韩峪:“韩叔您不介意吧?” 韩峪笑着摆手,“抽就是了,哪那么多顾忌。” 韩峪早两年得了严重咽喉炎,抽不得烟,更闻不得烟味儿,不过这两年倒是好了。虽然还是不能抽烟,但多少还是闻得了一点烟味儿。 打火机微弱的一捧火光在包厢里燃起,紧接着就是烟圈弥漫。他吸了一口,气息都顺畅了不少。 餐桌上其余的人几乎是这两人的陪衬,明眼人都察觉得到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涌。一行人吃菜的吃菜,喝酒的喝酒,饶是谁都不敢多插一句话。 酒过三巡,一群人都吃得七七八八了,这宴席也差不多该散场了。韩峪递给助理钱沿一个眼神,钱助理立马心领神会说:“您放心,我晓得该怎么做。” 纪孝行跟韩峪建议:“韩叔,要不去k个歌?反正难得出来一趟。” “不了。”韩峪在席间喝了酒,微醉,气息不稳,“手头一大堆儿事压着,下次吧!” 纪孝行听他这样说也不勉强,只说:“那您走好,咱们改日再聚!” 一群人送韩峪等人离开餐厅,路长宁又不可避免地与那只湿漉漉、手心渗满汗液的手握在一起。她胃里翻腾,一阵难受,面上却依旧要极力维持着。连带着那脸上的笑容都完全僵硬,“韩市长您慢走!” 韩峪笑道:“再会长宁!” 目送市政/府一群人的车子绝尘而去,纪孝行冷冷地扔下话,“路小姐跟我来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刷微博看到一个喜欢的大大p了几张灵隐寺的图片,那上头的枫树红彤彤的,真心漂亮。突然间有点想去灵隐寺看看了。 杭州离我老家挺近,小的时候爸妈在杭州工作,我就是在那里长大的。那时还能说一口流利的杭州话,可是后来回了老家读书,几年没接触,完全忘光了。现在顶多就能听懂。灵隐寺去了几遭,却没在冬天去过,自然看不见寺里的红枫。我决定元旦去看看,不为别的,就为那里头的红枫! 杭州真是一座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31 挺美的城市,没去过的小天使可以去看看,只是杭州的饮食偏甜,个人不太喜欢。 第22章 (21) (21) 纪孝行冷冷地扔下话折回餐厅。路长宁本就不平静的内心这下越发汹涌澎湃了。她当然很清楚纪孝行生气了,因为她自作主张替吴美玲解了围。但是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是她手底下的员工,她就断然没有放任不管的道理。虽是这样想,但内心深处依然是忐忑不安的,毕竟那人是纪孝行,是她顶头上司,不是别人。 大boss的话在众人之间掀起了强烈反响。岑静将路长宁拉到角落里,刻意压低声音说:“你呀,真是不让人省心。包厢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居然明着和韩峪作对,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枪打出头鸟,这次铁定有你受的。” 岑静急红了眼,恨铁不成钢的口气,她真想将路长宁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不是浆糊。这人咋能这样脑抽呢?韩峪是什么人?是她这种小虾米能招惹的么?人家捏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路长宁去后厨那会儿,岑静待在包厢盯着,她站得离韩峪近,那老男人的一举一动都无比清晰地落入她眼中。这些政府官员,表面上看着是正人君子,其实私底下哪个不是衣冠禽兽。都特么是一群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吴美玲被韩峪瞧上了,你觉得她能躲到哪里去?在场的哪个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伙儿都看得明白,这事儿没回旋的余地,谁都不敢插手,亦插不上手。偏路长宁这个没眼力劲儿的,还非等往枪口上凑。路长宁这样一搅局,不但得罪了韩峪,也间接地开罪了纪孝行。毕竟她是纪孝行手底下的员工,她得罪了韩峪,连带着纪孝行也在韩峪面前折了面子。 枪打出头鸟,岑静知道路长宁这次算是没得安生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静静,没你说得那么严重!” “还不严重?你要怎样才算严重?出社会都几年了啊,做事还是这样天真,不计后果,路长宁你脑子是被驴踢了吗?”岑静都快哭了,眼窝泛红,就差落泪了。 “静静,你别这样,我看着难受。”她这人肠子软,最看不得岑静这个样子。好友这样,她看着真心想哭。 “难受你还不让我省心?我拜托你咱别每次都这么冲动行吗?冲动是魔鬼,你不知道啊?” 事到如今说再多也无济于事了。但是路长宁并不觉得她错在哪里,她有她的判断准则。她知道岑静是为自己好,但有些事让她眼睁睁看着它发生,她断然是做不到的。 “静静你先冷静点。”她很无奈,岑静一摊上她的事就容易焦虑,她想想也是蛮心累的。 吴美玲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她心里愧疚,险些哭了,“店长,是我连累了你。” “没事小吴。”她拍拍吴美玲肩膀,“不是你的错。” 整件事情,吴美玲才是真正的受害者。这姑娘今天所受的惊吓肯定不会少。 路长宁:“今天你早点下班,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是美好的一天。” 吴美玲感动不已,“谢谢店长!” “乖啊,别想太多。”路长宁不担心自己处境,反而不断安慰吴美玲。真真是中国好店长! “你们这一个个都怎么了?”甘甜不清楚整件事的经过,不明所以,“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这一个两个的她们的表情也太丰富了吧! 路长宁赏了甘甜一颗毛栗子,“没你的事,还不滚去做事!” 甘甜嗷嗷叫,“店长,你能别老是这么暴力么?” “没事了,大伙儿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别站在这了。”她不理会甘甜的嚎叫,将员工们遣散,这才抬步去了206包厢。 反正迟早都要面对,容不得她一直犹豫。他纪孝行要怎么处置就随他,横竖都是躲不过的。她站在包厢门口猛地吸了一口气,并给自己鼓劲,“没事的路长宁,别怕!”做完这些她才推门进去。 桌面上还有一堆的残羹冷炙来不及收拾,杯盘狼藉。 纪孝行背靠着她站在落地窗抽烟。淡淡的烟圈在男人指尖缭绕开来,整间包厢都浸透着熟悉的烟草的味道。 落地窗外,云陌七月的日头分外毒辣,一整条长宁路都见不到几个行人,但却车流如织,一刻也不歇。路两旁一排硕大的梧桐树,投下片片浓阴。 窗户被开了微小的一条缝,外头的微风不断飘进来,明黄色的碎花窗帘跟着轻轻浮动。 包厢里的冷气打得很高,空调制冷发出嗡嗡声响。刚刚在餐厅大门口送韩峪离开,不过几分钟的功夫,路长宁就被晒得出了一身的汗。这下一踏进包厢,她后背上的一层薄汗就被蒸干了,速度简直不要太快! 纪孝行的视线投射到远处,四目所及之处皆是摩天大楼,长宁路两旁的玻璃幕墙在太阳的直射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日光之下,易贸大厦硕大的半球形楼顶顿时化作一帧朦胧剪影,微微倒映在他眼睛里。 西澄区如今的繁华已不是当日可比。钢筋水泥贯彻着整座城市,现代化的特征日趋明显,这就是他当年在灯下肖想了无数遍的蓝图。一切都实现了,可惜他却是最大的失败者。 失去挚爱,走下政坛,背负自责,在时间无涯的荒原里日复一日煎熬! 路长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他身边了。她的脚步很轻很轻,但他却察觉到了。等不及她开口叫他,他就霍然转身,与她四目相对。 路长宁显然是没料到他会突然转身,整个人的反应都慢了半拍。她倏然一怔,呼吸骤歇。片刻后方定神,“纪总。” 这一声纪总明显是底气不足,音量小得可怜。刚才佯装的镇定,在直面那人的这一刻顿时化为乌有。这一声“纪总”完全泄露了她的惶恐与不安。 “怎么,刚才面对韩市长时底气那么足,现在怂了?”两人面对站着,纪孝行先发制人。 路长宁抬头与她他对视,佯装镇定,“纪总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呵呵……这时候了还死鸭子嘴硬! “是么?”他眉峰轻挑,声色沉沉,“那路小姐倒是说说自己对在哪里?” “在你看来我是错了,但在我心里我并不觉得自己错了。”路长宁绞了绞手指,“只要她一天是我手下的员工,只要我一天还是这家餐厅的店长,我就断然没有放任不管的道理。说我不自量力也好,说我愚不可及也罢,我都认了!” 她倒是说得理直气壮,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呵……”纪孝行细细听完,露出嘲讽的笑意,“看不出来路小姐还挺护短。” “我的确挺护短,这点我承认。” 纪孝行:“……” 他被她呛到了,面色多少有些不自然,说的话也就不留情面了,“路小姐,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自以为是?明知山有虎,你还偏向虎山行,你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呢,还是觉得韩峪不屑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32 对付你这种小虾米?” “我当时顾不了那么多,同为女人饶是谁碰到这种事都会受不了。”路长宁只要一想到那只滑腻腻的、渗满汗液的手,她心里就是一阵恶心。何况吴美玲还遭受了那么多。 “顾不了那么多?”他被她气得够呛,厉声诘问:“饭桌上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没有一个人敢当那出头鸟,你倒是胆子不小,公然和韩峪作对,路长宁你知不知道蠢字怎么写?” “你是男人当然理解不了,你知不知道这种事对于女人来说有多么屈辱?”路长宁也被气到了,嗓门顿时就大了一度。 岂料纪孝行嗓音比她还大,“请问你今年几岁了?从业两年,这种事还会看得少吗?是不是每次碰到这种事你都要出来打抱不平啊?” “就是因为看得太多了,所以才不希望我手下的人遭受这些。我们朝夕相处两年,我不仅仅是他们的店长,我更是他们的朋友。朋友出事,纪总你觉得我能置之不理么?”路长宁直言不讳,不再顾忌,“试问如果这种事搁在你朋友身上,你能做到不管不顾?” 纪孝行:“……” “呵……”他嗤笑,良久之后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倒是说得有理有据!” 路长宁:“纪总,我只是实话实说。你看你也做不到,何况是我呢。” 纪孝行:“……” 他看着她邪恶一笑,“路小姐恐怕想太多了,我身边可没有女性朋友。” 路长宁:“……” “如果是纪小姐呢?” 路长宁觉得自己还真是不怕死,居然敢挑战大boss的底线。其实天知道她纯粹只是头脑发热,张口就将话这话吐出来了。 纪孝行:“……” 很好,大boss已经被她气出内伤了。 他锐利锋芒的眼神直直扫过来,欺身而来,“你说谁?” “没有……没有谁,你听错了。”路长宁被他盯得头皮发发,心尖一颤一颤的,使劲挥手,都快哭了。 纪孝行胸腔发闷,肺都要被她气炸了。步入社会也好几年了,可想法还是这么简单,真是一点都没有长进。这不知道这几年她是怎么走过来的,居然还当了店长。 “你先出去!”再继续和她对峙下去他觉得自己很可能会原地爆炸。为了防止自己做出什么有伤和气的事情,他还是明智地让她离自己远点。 —— 路长宁退出包厢后,纪孝行一个人又抽了好几根烟。胸腔里那股沉闷的气息,压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他知道这样冒险了,老狐狸在暗中密切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但是他已经没时间等了。不,应该是有个人没时间等了,那人已经耗不起了。 赵迁推门进来时,地上已经满是烟头了,空气里都浸透着一股浓烈的烟草味。 赵助理匆匆扫了一眼,心想抽得还挺凶,那一包烟该抽得差不多了吧? “老钱怎么说?” “如您所料,鱼上钩了。” “好。”他下意识去摸香烟,却发现烟盒已经空了,“有烟么?” “没有先生,您忘记了我不抽烟的。”赵迁复又征询道:“要不我现在去买?” “不用了。”纪孝行摇头,“告诉老钱,过段时间可以收网了。” “路小姐这边呢?”赵迁问得小心。 “先别告诉她,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全部明白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无话可说,看文吧! 第23章 (22) (22) 上头人也就吃一顿饭的功夫,路长宁一行人可是忙活了好久。各种准备工作做了好一通。韩峪的事告一段落,她甚至都来不及停下来歇歇,纪念那边就让她再次忙活儿起来了。 纪孝行一个电话过来,路长宁就置身于云陌市第一小学六年级三班的教室了。她想想都觉得自己好苦命。 那人在电话里说:“你去给念念开个家长会,我手头还有个会议,走不开。” 也不等她回答,就利落地挂了电话。颐指气使的语气,真是欠扁,她当时真想一巴掌招呼过去。 那人也不说纪念在哪个学校,在几班,还是她打电话问得赵助理。赵助理倒是哼哼唧唧在电话那头说了一大堆。不愧是纪孝行的老妈子,连话也这么多。 一群家长凑在偌大的教室里叽叽喳喳,交头接耳。无非就那一样事情——成绩。 “哎,你家孩子这次考得怎么样啊?” “你闺女总分多少?” “你儿子上重点线没?” …… 说来说去就是围绕着成绩打转。 路长宁拿起纪念桌子上的登分表从头到尾扫了扫,在倒数几行才看到那孩子的名字。语文65,数学55,英语61,虽然依旧是倒数几名,但总分倒是多了几分。也不枉她这一个月给她卖力补课。要是一点都没进步,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纪孝行交代。 大概等了二十多分钟,纪念的班主任才姗姗来迟。那群家长看到老师走进教室,立马就安静了。 耳边没了那些嘈杂的声响,路长宁顿时就舒畅了许多。 那个年轻的女老师姓齐,扎着短马尾,顶着一张萝莉脸,活脱脱的学生样,一看就知道刚从学校里走出来的。她照例说了一两句开场白后就拿出点名册说:“下面我点一下名,点到名的家长答个到,我看看那些家长没来。” “郭鑫。” “到。” “刘珏。” “到。” “霍思丽。” “到。” …… “纪念。” 点到纪念时路长宁忙清脆响亮地答了声“到”。 齐老师抬头看了她一眼,扶了扶镜框,“纪念的大嫂是吧?” 路长宁:“……” 什么鬼?好端端的她就“被大嫂”了? 她刚想开口解释,就听到齐老师无比自然地说道:“纪先生刚给我来了电话,说他手头有个会议要主持,已经让太太来开了。” 路长宁:“……” 那老师不理会路长宁满脸的惊恐,自说自话,一副理解的表情,“纪先生工作忙,您是他太太您来也一样。” 路长宁“……” 她发觉她已经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整个家长会纪念的班主任到底说了什么她压根儿就没仔细听,就只看到那老师的嘴在一动一动。 结束时齐老师扔下一句,“纪念的大嫂随我去趟办公室。” 路长宁:“……” 路长宁无语望天,简直要在风中凌乱了。 齐老师刚刚从师范毕业一年,教学水平倒是还好,但就是经验不足,也是第一次当班主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纪念这样的孩子。 她暗中观察纪念很久了,那孩子孤僻,不爱讲话,总是一个人默默坐在位置上,同学和她讲话她也不理睬,完全就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齐老师从饮水机里给路长宁接了一杯冰水,指了指办公桌旁的椅子,“坐,纪太太!” 路长宁:“……” “谢谢!”她接过水慢慢地坐下。为着老师口里的那句“纪太太”惶恐不已。 齐老师坐在路长宁对面,毫无预兆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33 就砸下一枚炸弹,“纪太太,关于纪念我有一些话不得不问你,这孩子是不是患有自闭症?” 路长宁:“……” “她在班上从来不和同学讲话,老师和她说话时,她也是隔很久才回一句,非常孤僻,独来独往,一点也不合群。而且经常一个人望着窗户外面发呆,总是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什么话?” “像长宁姐姐怎么还不回来啊?长宁姐姐今天会来接我放学吗?诸如此类的。” 路长宁:“……” “我找她谈过几次话,试图多了解一点这孩子的想法,但是她实在是太封闭了,对着我一句话也不说,就光站着不断咬手指头。” “不可能。”路长宁不相信,下意识否定,“她在家里根本不会这样,在我面前更不会。” 在她面前纪念非常活泼,和她无话不说,恨不得将自己的一切都说给她听。 齐老师扶了扶镜框,平静地陈述,“可能你是她亲人,她信任你,才会这样。但是她在学校里的的确切是我所说的那个样子的。” 路长宁的手指不断婆娑着一次性纸杯的杯沿,“纪念这种情况有多久了?” “从我去年接手这个班开始,她就是这个样子。据她以前的班主任说,她以前也是这样的。这种情况应该已经很久了。怎么纪太太你不知道?” 路长宁摇头,“我真不知道,她在家里不是这样的。” “我早就联系过纪先生了,希望他能重视起来,带孩子去看看心理医生。如果真是心理疾病,那可拖不得,必须马上干预治疗。” 路长宁说:“我没听他提过这事儿,他平时工作很忙,我也难得见上他一面。” 齐老师听她这样说,非常不满,“再忙孩子的健康也是要顾到的,你们这些做家长的总是说自己忙,忙这忙那,到头来孩子这样那样,得不偿失。” “老师您说得是。” “纪太太,你回去和纪先生商量一下,赶紧带纪念去看看心理医生,别拖了。” “好的,我回去就和他说。” —— 从齐老师的办公室出来,路长宁掏出手机给纪孝行打电话——报备她客串家长开家长会的结果。 电话响了两声,对方就接起了。 “怎么样?” 低沉和缓的男声,好听极了。 路长宁:“开完了。老师说了一些纪念的事情,我要告诉你一下。” “行,在那等着,我让老王去接你。” 那人打电话总是这样利落,三两句话说完就将电话挂了。她一句话卡在声带处,愣是不能说出口。她其实很想说,我可以在电话里讲的,不用面对面说。 既然大boss发话让她等着,她也只有安静等着了。 老王的速度很快,十分钟不到就到了。 “路小姐上车!” “王师傅真是麻烦你了。”路长宁探着脑袋,拧开了车门。 “不客气路小姐。”老王笑得和蔼,“纪先生在开会,走不开。” 纪孝行的公司纪宁餐饮位于西澄区的一栋高档写字楼。路长宁一踏进去就被前台美眉拦下了。 前台美眉拦下她,客气询问:“小姐,请问您找谁?” “我找你们纪总。” “您有预约吗?” “没有。”她摇头。 “那抱歉,您不能进去。纪总正在给总部几个领导开会,现在暂时走不开,您可以到休息区等候。”前台美眉很是敬业,一脸公事公办的神情。 路长宁有些无语,但也不强求,她还不至于强行进去。她迈开腿,正准备走到休息区去。没想到赵助理就乘电梯下来了,“路小姐,纪总让我带您上去。” 赵助理亲自下来接路长宁,前台美眉不淡定了,好奇地打量路长宁,朝着赵迁挤眉弄眼,“这人谁啊?” 赵助理买了个关子,傲娇地答:“你猜呀!” “……” 路长宁不理会两人私下的互动,直接说:“我们上去吧。” 纪孝行的办公室位于十七楼,两人乘电梯上去。 “路小姐,纪总还在开会,您先坐一会儿。”说完赵迁就招来总裁办秘书,“小美,你招待一下。” 被赵助理点名的小美忙走上前,“路小姐,您喝点什么?” “水就可以了。” “好的,您稍等!” 小美好奇的目光一直不曾从路长宁身上移开,尼玛,太震惊了有木有!要知道她家boss的办公室可是从来没进过女人呀! —— 这边赵助理走进会议室在纪孝行耳边压低嗓音说:“先生,路小姐到了。” 纪孝行点点头,指着总部的一个领导,“老邹接下来的会议你来开!” “……” 男人扔下话就潇洒地迈开大长腿走了。留下一群总部的领导面面相觑。 今天boss这是怎么了?开会开到一半离开头一遭啊! 在座众人不禁回想起刚刚纪孝行在中途接的一个电话,那表情简直温柔地几乎可以滴出水来。尼玛,太诡异了,绝对有情况! 一群领导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知道内/幕的赵助理轻咳一声,“那个……纪总有事离开一下,会议继续!” 纪孝行信步走回办公室,路长宁正在玩手机,看到他推门进来,她忙站起身,“纪总。” 男人看着她点点头,示意她坐下,“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大冷天,刚和朋友散步回来,表示已冻成狗了 第24章 (24) (23) 路长宁边将手机收好,边回答:“纪念的班主任说这孩子有自闭症倾向。” 纪孝行边听边旋自往沙发上坐下,“我知道,很早就发现了。” 路长宁:“……” 异常平静的口气,就跟讨论菜价一样稀松平常。 泥煤啊,知道你还不赶紧解决,任由它发展?她觉得这人的心也真够大的。 男人似乎是看出她的想法,不等她开口问就直接说了,“有找过心理医生来给她看,但这孩子抗拒,拒绝治疗。” “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吧? “我已经预约好了一个有名的心理医生,准备这周就带她过去看看,你陪着她一起去。” 路长宁:“……” 她都无语了,怎么又是她? “念念就听你的,别的她谁都不听,只能麻烦你。”他给自己点了一根烟,自顾吞云吐雾,“路小姐放心,我会给你算薪酬的。” “不用不用。”她忙推脱,“分内之事,怎敢要求薪水。” 其实也倒不是钱不钱的事情,而是在她看来,纪念已经耗费了她太多时间和精力了。以至于她自已手头还有一堆事情来不及做,她都有好几个星期没有去医院看望哥哥了。好在宋医生会按时将哥哥的情况告诉她。 “周几?” “周六。” “好的。” 这时赵迁来敲门,“先生,会议已经结束了。” “行,让他们回头一人写一份评估报告给我。” 路长宁低头看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已经中午十二点了。她忙站起来,“纪总,那我就先回去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34 了。” “等会儿。”纪孝行叫住她,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车钥匙,“我送你回去。” 路长宁:“……” 她能拒绝吗?她是一点都不想让纪孝行送她,她打车回去多自在啊!不过老板发话,她自然是没得选了。 两人一道乘电梯从十七楼下去,路过前台时,她发现所有人看她的目光似乎都不太单纯,形形色/色,晦涩不明。 不过她自然是不会理会的,权当没看到。 坐进车里,车子启动后,大boss突然扭头看她,“吃中饭了吗?” “还没呢。”路长宁实诚地摇摇头。 从学校开完家长会出来,直接就被他叫到了他公司,哪里还有时间吃饭啊! “刚好我也没吃,去你家吃好了。” 路长宁:“……” 亲,您这样自来熟真的好吗? 纪孝行分明就是一锤定音的口气,哪里容得她发表意见,她即便百般不情愿,此刻也只能默默应承下。 车子开到东澄区的一家大润发,路长宁让纪孝行停了车,“我去买点食材。” 家里冰箱已经告罄了,不买菜回去,两人喝西北风去啊! 她原本以为纪孝行会在车子里等她,毕竟正午时分外头的太阳那是相当地毒辣,一出去就能出一身汗。没曾想男人紧跟着就解了安全带,说:“我跟你一起去。” 路长宁:“纪总你还是坐车上等我吧,外头太阳晒人。” 纪孝行不看她,直接拧开车门下去,“我一个大男人还怕晒么?” 大中午,超市里冷清,三三两两几个顾客,倒也不会拥挤。 男人在门口推了一辆推车,两人就先去了蔬菜和肉类区。 路长宁指了指货架,上头一排绿油油的新鲜蔬菜,“纪总你想吃什么菜?” 纪孝行往货架里扫了扫,不太在意,“你选就好,我不挑食。” 路长宁:“……” 她心想这人还真是好养活,现在嘴不挑的大老板可真是够少见了。既然让她挑,她当然挑自己喜欢吃的菜。 芹菜、茄子、杏鲍菇、油麦菜、西蓝花、豆干、带鱼、小龙虾等。 纪孝行跟在她身后,看到推车里的这些菜眯了眯眼睛,眼神里似乎有深意。 买好这些,她又折去酱料区买了料酒和朝天椒。路过水果区时纪孝行喊住她:“买点荔枝。” 货柜里的荔枝红彤彤,色彩鲜艳,冒着白气。 路长宁知道这人是真喜欢吃荔枝,上次在他书房看到垃圾桶里一堆的荔枝壳她就知道了。 她取来塑料袋靠在货柜旁挑,她白嫩的手指在嫣红荔枝的映衬下愈发显得漂亮,如葱玉一般。 结账的时候纪孝行直接掏出他的银/行/卡,路长宁连阻止都来不及,她默默地将自己的钱包又塞回到大包里。 这样一耽搁,回到家已经一点过后了。 上楼的时候还碰到了刚收完房租的房东太太。 “小路你回来啦!”房东太太咧着嘴和路长宁打招呼,目光却将纪孝行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也难怪房东太太会好奇,路长宁租在这里两年可愣是没带过任何一个男人回家。 “小路啊,你来一下,红姐有件事要告诉你。” 房东太太表情严肃,路长宁忙把钥匙拿给纪孝行,“纪总你先进屋去,我和红姐说两句话。” 男人点点头,将一大袋东西提进了屋。 “小路这是你男朋友吧?”房东太太倒是一点没将八卦落下。 “您别乱说,人家只是我老板。”路长宁哭笑不得,“红姐,您有什么事?” 房东太太明显是不信的,但还是先说正事,“是这样的小路,这房子恐怕是不能继续租给你了。” “为什么啊?”这消息来得突然,路长宁毫不知情,顿时就急了。 “小路你别急,听我跟你说,我家老头子的一个熟人看中了五楼这一层,说是要租过去开工作室。你也知道这老熟人开口,我们也不好推脱,何况人家给的租金也高,我没有理由拒绝。” 路长宁听完不禁在心里冷笑,说得好听是老熟人,还不就是因为租金高,要是没给这么高的租金,别说老熟人,就算是亲戚依到红姐这抠门样也断然不可能租给他。 “小路呐,这个月二十号,人家工作室要派装修公司过来装修,二十号之前你必须搬家,你可得抓紧时间啊!” 二十号,现在已经十号了,这么短的时间你让她到哪里去找新房子啊!要转租给别人你倒是早点告诉我啊,现在这样突然来一个晴天霹雳,简直是逼死人的节奏啊! 房东太太一说完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路长宁好一阵迷茫。 也不知今年到底是怎么了,这一桩桩一件件不好的事情接踵而来。先是在长宁路蹭了纪孝行的车,再是哥哥病情恶化,紧接着就是韩峪亲临餐厅她出面替吴美玲解围,然后就是今天房东太太突然告诉她房子租给别人了。一桩接着一桩,她感觉自己都快被这些事压得透不气来了。时运不济,她觉得她真应该听好友岑静的话去寺里烧烧香了。 不过好在她这人抗压能力强,俨然就是打不倒的小强,自从哥哥出事以来,这几年她一个人硬是咬咬牙坚持了这么久。 她收拾好情绪进屋,纪孝行正窝在沙发里看新闻。茶几上已经留了一堆荔枝壳了。这战斗力简直不要太迅速! 她给纪孝行倒了一杯水,就一头扎进了厨房忙碌。 她的动作迅速,没过多久就开饭了。 四菜一汤,油炸带鱼、油焖虾、清炒西蓝花、芹菜豆干,外加一个杏鲍菇肉丝汤。倒是比上次丰盛多了,上次简直是寒酸。 路长宁拿起碗给纪孝行盛饭,饭勺刚伸进电饭煲,她似乎想起什么来,抬头看坐在对面的男人,“纪总,你要喝酒吗?” 纪孝行抬眸看她,似乎觉得她说的话有些不可思议,诧异问:“你有酒?” “你等我一下。”路长宁扔下话折身回了厨房。 一会儿工夫她拿出一瓶四特酒,笑了笑,“这是我平时做荤菜时拿来去腥味的,酒是不太好,但是勉强还能喝。” 纪孝行:“……” 路长宁平时不喝酒,家里能找出一瓶白酒来简直就是奇迹。纪孝行看到路长宁手里拿着的那瓶四特酒那表情根本就是丰富多彩。果然,这女人的思维总是令人费解的。 她翻空柜子也没找出酒杯,家里也没有一次性纸杯,无奈之下只能用碗。她给纪孝行倒了半碗,给自己倒了半碗,她笑得不太好意思,“纪总,将就一下。” 她分明是笑的,但是眉眼里却压抑着浓浓的愁绪,他看得分明。 她还记得纪孝行说他不喝红酒,只喝茅台。茅台她是买不起的,顶多也就拿四特酒充充数。对于纪孝行来说这还真是“将就”。 好在纪孝行也没有太挑剔,开始的一两口觉得呛口,但喝了几口之后就适应了。 倒是路长宁,明明不会喝酒,非等要学人家“大口喝酒”,她猛地灌了一口,喉咙处当即传来一阵辛辣和刺痛感,直接就呛到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35 了。 她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咳得都逼出了眼泪,一张素净小脸涨得通红,饶是纪孝行再粗心此刻也看出了路长宁今天不对劲。 他伸出手拍她后背,音色清冷无波,“喝不来就别逞强。” 异常不满,还略带责备。 “谁说我喝不来的?”她还偏不信这邪了,她端起碗又灌了一口。 这下咳得更厉害了。纪孝行的一张脸都青了,咬牙切齿,“路长宁你到底想干嘛?” 隔了好一阵路长宁才平复下来,自嘲地笑道:“还真挺没用的是不是?” 她的心里有千千结,身上的担子有千斤重,很多时候都无人可以诉说。平时她就连借酒消愁都不敢,因为她是一个人,喝醉了谁会管她的死活?其实她是一个乐观派,遇事也素来冷静,很少有情绪奔溃的时候。想来应该是这段时日以来这接二连三的事情将她的忍耐力消磨透了。 她将碗里的酒倒了,回卫生间洗了个脸,再出来就是平日里那个冷静自持的路长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考了六级,只想说有生之年都不想再考第二遍了,真心希望一次就过。 第25章 (25) (25) 刚才完全是自己的情绪使然,突然就在纪孝行面前失态了。现在平复下来,再面对他,路长宁多多少少有些不好意思。他碗里的酒还有一大半,她指了指他碗里的酒尴尬地笑笑,“纪总,你继续吧,我就吃饭不陪你了。” “哼……”纪孝行冷哼一声,“说要喝酒的是你,现在说不喝的也是你,你还挺能折腾。” 他说完就将盛酒的碗扔到一旁,拿起另外一个瓷碗盛饭。原本还多少有些兴致喝一两杯的,被路长宁这样一折腾,仅剩的那点兴致也早就消磨殆尽了。他果然还是不能太听信这女人的话,她以前就够能折腾的。 路长宁自然听得懂男人话里的暗讽,不过的确是她的过错,说好了叫人一起喝酒的,到头来自己压根儿就不会喝酒,撇下人家一人在那儿孤军奋战,真是有够丢人的。她心虚地笑笑,心里也不是滋味,为了避免男人发难,她只能低头专注吃饭。 纪孝行不顾她的鸵鸟行径,敲了敲桌面问:“说说出什么事了?” “额?”路长宁低头扒着饭,猛地听到男人这话,忙抬起头来看他。 “你今天出什么事了?别告诉我你魂不守舍的会没原因。” “这么明显啊?”她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男人挑挑眉,反问:“你说呢?”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房东要把这房子租给别人了。” “也就是说你即将被扫地出门了?” 路长宁:“……” 泥煤啊,欠扁么?还能好好说话吗? 她一口气还没提上来,下一秒她又听到对方缓缓吐出一句话,她几乎可以被他憋出内伤。 那人说:“我当是多大的事呢,至于嘛!” 路长宁:“……” 确实不至于,路长宁也觉得自己玻璃心了,房子没了就再租过呗!但这话从纪孝行嘴里说出来,她听着就是很不爽。心里不爽归不爽,但面上却不敢造次。 她讪笑,很不好意思,“这段时间事情太多,我有些力不从心,玻璃心了。” 纪孝行瞥了她一眼,施施然的口气,“你们女人要是不玻璃心,能整天矫情么?” 一副了然于胸,理所当然的样子,真是够欠扁的,让人看着就想给他一记拳头。 路长宁:“……” 泥煤啊,她怎么就整天矫情了?她又不是林黛玉,谁没事成天伤春悲秋的啊! 她很不满,皱眉,“纪总,不带你这样人身攻击的!” “绝对没有人身攻击,实话实说而已。” 路长宁:“……” 路小姐觉得她真的很想一巴掌招呼过去。活该没女朋友,就他这毒舌样儿,是个女的就想揍他。不过她倒是觉得自己的情绪没有之前低落了。 “纪总,看你这样子是想搞事情啊?广大女性同胞的小皮鞭已准备就绪。” 纪孝行:“……” 他沉默数秒,敛了情绪,再开口语气蓦地正式起来,“长宁,有些事情发生了,我们就得想办法应对,逃避和借酒消愁都不是办法!” 如果逃避和借酒消愁有用,这几年他也不会反反复复失眠了。有些事一旦发生不管有多艰难,你就是得去解决,搁在那儿只能祸害自己。 两人认识以来,纪孝行从没这样正式地和自己说过话,在她眼里他就是那高岭之花,居高临下俯视你,他和她说得每一句话都带着上层人士特有的矜贵。他从不曾与她平视,她只要一站在他面前,那种压迫感就扑面而来。现在他突然对她说这样的话,就像长者语重心长地劝诫后生,简直不要太震撼。而且他叫她“长宁”,好像是相熟多年的好友,无比熟稔,任何事情都可以摊开说。 更可怕的是这个样子的纪孝行,她居然觉得莫名熟悉。这真是太诡异了! 她心惊肉跳,默默地应承,“纪总说的是。” 男人的眸光冷冷扫过来,声线沉冷,“不要附和我。” 路长宁:“……” “我是真觉得你说得对,绝对没有附和你的意思。” “是么?” “是啊,我说的都是实话。” “呵……”他冷笑,“就当你说得是实话。” 路长宁:“……” 什么叫就当你说得是实话?路小姐真心无辜,她说的可全都是实话啊! 心好累,和这人真心难以沟通。 好在男人没有继续纠结于这一话题,两人静默吃饭。 客厅里的电视机还没关,继续播的新闻。女主播好听的声音一直飘在两人耳边,“据最新报道,我市城南地区出现多名群众中毒事件,具体原因不详,目前警方仍在调查中……” 路长宁竖起耳朵听了听,不甚在意,这种事每年都有好多。倒是纪孝行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电视机屏幕上,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他注目一瞬,勾了勾嘴角。 *** 天色阴沉,飘着簌簌雪花。风很大,扬尘滚滚。 落后封闭的老城区,筒子楼林立,街巷密布,酸腐颓败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经久不散。 一辆崭新的商务车平缓驶入一条狭窄的巷子。整条街巷空空荡荡,冷清的过分,就连一声狗叫都听不到。 后座的男人静默坐着,紧抿双唇,不发一言。 “奇怪,怎么这么安静?”后座的女孩降下车窗很是困惑。 “长轻你下去看看。” “是,先生。” 女孩扬声说:“哥,我跟你一起下去。” 男人眉目俊秀,命令的口吻,“天冷,你待在车上。” 女孩看着他,扬起一抹甜美的笑容,“没事,我不冷。” 两人一道下车,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笔直立着。 背光,逼仄的小巷阴森寂静,越发显得诡异。 不远处巷子口突然亮起一片火光,火光中,有无数人涌过来。 “长宁,快跑……” “哥……” …… 周六是和纪孝行约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36 好陪纪念去看心理医生的日子。她却一大早被这陈年旧梦惊醒了。 这梦她梦了好几年,每次都是这个场景。身上的睡衣已经湿了,后背湿漉漉的,全是冷汗。醒过来之后,仍然心有余悸。梦里那种恐慌和无助,依然清晰可感。真实地就像刚刚发生过。可是梦里那个男人,他的那张脸始终是模糊的,看不真切。她的内心深处空落落的,一颗心都无处安放。 她堪堪从床上爬起来,大boss就给她来了电话,说让她在家等着,他过来接她。 她迅速刷牙洗脸,化妆,吃完早餐纪孝行就将他那辆拉风的卡宴开到她家楼下了。 她忙拿起包跑下楼,老远就看到那辆醒目的卡宴。她小跑着向前,拉开车门上去,扬起一抹恬淡的笑容,“早啊,纪总。” 纪孝行对着她点点头,发动车子,问:“吃早餐了吗?” 她点点头,“吃了。” “我还没吃,陪我吃点。” 说着就找了家早餐店,打开车门就下去。 路长宁哭笑不得,这才刚上车,她屁股都没坐热,这就要下车了。 早上七点,店里没几个顾客,只有一两个学生在吃东西。 老板见两人下车,忙咧嘴笑,“两位吃什么?” “给我来一笼煎饺,一碗汤粉。”纪孝行报完看向路长宁,“你呢?” “我吃过了,不用了。” 听她这样说纪孝行也没勉强。 老板问:“汤粉要辣么?” “不要,也别放香菜。” “好咧,您稍等。” 两人找了张干净的桌子额坐下,路长宁困惑,“纪总,你不吃辣?” 男人很自然地回答:“嗯,不吃。” 路长宁:“……” 明明这人在她家吃了两次饭,她的菜都是放了辣椒的,也没见他说不吃啊! “你不吃辣怎么不说呢?我还放了那么多辣椒。”她有些歉疚。 “偶尔吃一两次也不妨。” 其实是路长宁疏忽了,这两次在她家吃饭,纪孝行都是皱着眉头的。她的手艺确实是没话说,但架不住太辣。她的口味随她哥哥路长轻,都是无辣不欢的人。每次烧菜,尤其是荤菜,放辣椒可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可她不知道纪家人根本不吃辣,纪孝行从小到大更是没碰过辣。 吃完早餐,两人迅速赶往约定的地点——一家心理诊所。 位置偏僻,愣是让两人好一通找。 那家诊所和别的诊所不同,应该说它压根儿就不是诊所,而是一家私人小别墅。外头也没有标任何诊所字样。如果不是宋轶澄提前知会了纪孝行,他根本就不会想到这地方会是家诊所。 他们到的时候,纪家两姐妹也已经到了。 小姑娘一看到路长宁下车,立马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简直不要太热情! “长宁姐姐你总算来了,我和二姐都等好久了。” 纪念整个人都扑到路长宁身上,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多亏纪孝行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她轻轻拍拍纪念的后背,“抱歉啊,路上耽搁了。” 将路长宁送到,纪孝行就赶回公司上班了。他临走前扔下话,“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们。” 路长宁有些无语,敢情这人大早上的跑到她家,就是为了送她过来和纪想会和?呵呵……她家老板还真是闲得慌,他大可告诉她地址,她自己过来就可以了啊! 纪想冲她笑笑,“麻烦你了长宁,大老远的还赶过来。” “不麻烦。”她心想反正有人无条件接送。 心理医生姓郑,是个很年轻的女人,人是宋轶澄给介绍的。据说是云陌有名的心理学专家,专治儿童自闭症。 纪念还不知道自家二姐和路长宁要带她去看心理医生,以为她们是带她到别人家玩。一路上小姑娘还兴高采烈的,哼着歌儿。等这会儿一看到穿白大褂的女医生时她就意识到情况不妙了,整个人都慌了起来,“二姐,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还会有医生?”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卡了三天,愣是将仅剩的一点存稿磨光了。这章也是今天下午坐在电脑前坐了一下午才磨出来的。从今天开始又要光荣地裸/奔了!呜呜呜……心疼自己三秒…… 第26章 (26) (26) 路长宁见状忙眼疾手快去安抚纪念,“念念乖啊,你先别激动,医生就想和你聊几句。别怕啊!” “不,你骗人。我不要看医生,我又没病。你们干嘛带我来看医生。二姐,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儿……”纪念开始剧烈挣扎,都快哭了。 纪想更是不断拍纪念后背,柔声安慰,“念念别怕,就跟你长宁姐姐说的一样,医生就找你说几句话,不会打针的,你放心好不好?” “不要,不要,我不要和她讲话……我好好的干嘛要和她聊天……” “二姐,你骗人。说好带我出去玩得……” 路长宁:“念念,等你和医生聊几句,我再带你去玩好不好?我们去海底世界看海豚好吗?你乖乖听话……” “长宁姐姐,我们现在去好不好?我不想和她聊天,我好害怕……呜呜呜……我怕……” 纪念这样抗拒,这在纪想的预料之中。郑医生轻声告诉来两人:“我先回避一下,你们把她的情绪安抚下来。” 路长宁将纪念抱在怀里,“念念不怕啊……咱们念念最棒了……不怕啊……” 经过两人的耐心安抚,纪念总算是平静下来了。 隔了好久,郑医生才回来,她脱了白大褂,只穿便装,加之路长宁又允诺纪念只要她乖乖回答郑医生的问题,她就带她去海底世界看海豚,纪念这下总算是没那么抗拒了。 诊室里只留郑医生和纪念,其余人在外面等候。 结束时郑医生告诉两人,“轻微自闭症,不算太严重,不需要药物治疗。定期带她过来做心理疏导就可以了。” 听到郑医生这样说,两人都暗自松了口气。 郑医生:“路小姐,看得出病人对你很依赖,所以你平时要多和她说话,多疏导开通她,这样有利于她康复。” “好的。”路长宁点头,结束时她说:“郑医生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路小姐请说。” “是这样的,我总是会频繁梦到一个男人,而且都是同一个场景,梦里我始终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得到他声音。他的声音听上去很陌生,我应该是不认识这个人的,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梦境大概是怎么样的?能描述一下吗?” “梦境很模糊,所有人都看不清脸,只隐约知道那是个下雪天,在一条阴森狭窄的巷子里,有两个男人和一个女孩,那女孩子应该是我,其中一个男人应该是我哥哥,另一个不知道是谁。他们在说话,然后我和我哥下车,巷子里突然就亮起了一团火光,每次梦到这里梦就断了。” “这个梦有多久了?” “差不多有三年了。” 郑医生又问:“那你每次做这个梦时是什么感觉?” “很无助很绝望,感觉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37 就像被人掐了脖子,透不过气来,窒息一般难受。”路长宁回忆道:“哦,忘记说了我三年前出过严重车祸,醒来后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这样看来,这个梦应该是当年某件事的一个小片段。你之所以总是频繁梦到,是因为它于你来说应该很重要,一直残存于你的大脑皮层。很有可能你的失忆与这件事有关。”郑医生分析完问她:“除此之外你有没有想起一些别的事情?” “没有,过去的事情我都忘地一干二净了。”路长宁摇头,“郑医生你说我还有恢复记忆的可能吗?” “很难说,但也不排除有这可能。” —— 同一时间,市长办公室。 钱助理站在门外敲了敲门。 “进来。”里头传来韩峪低哑的嗓音。 钱沿推门进去,里头的文件散落地一地都是。韩峪靠在沙发上,两条腿架在茶几上,领带也被扯乱了,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办公桌桌面上电脑屏幕还亮着光,网页上正是各大媒体对于这次城南群众中毒事件的报道。 “怎么回事?”看到钱沿进来,他忙从沙发上站起来。 钱沿递给韩峪一份资料,“都调查清楚了,是城南那几家化工厂的问题,水质污染很严重。” 韩峪接过翻了翻,问道:“死了几个了?” “目前有七个了,还有好几个在医院治疗。” “这件事谁捅出去的?” “《新淮报社》的一个记者。” “呵……胆子倒还不小。”韩峪冷笑,眉眼阴郁,“你去安排,弄掉这家报社,至于这个记者你看着办。” “弄掉这家报社倒是简单,不过这个记者好像有点麻烦。”钱沿面露难色。 韩峪不屑一顾,“一家三线报社的小记者你还收拾不了么?” “您有所不知,这个记者好像和付家有些牵扯。” “我管她和谁家有牵扯,敢把这事儿捅出去她就不会好果子吃。”韩语面色阴冷,冷冷吩咐:“记住别太过,整出人命可就不好了。” “找几个可靠的人把这件事压一压,明天召开记者招待会,我亲自主持。” “是。”钱沿点头,“我这就安排下去。” 钱沿走后,韩峪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他掏出手机,点开视屏。5.5寸的大屏上当即出现年轻女人娇美的胴/体,肌肤胜雪,胸前圆润的两团,上头两点红梅。一声声柔媚的叫声拢在他耳畔,咋一听到骨头都酥掉了。 他咽了口唾沫,低骂,“小妖精!” 这段视屏他一直看了好几分钟才关掉,然后点开短信界面,将这段视屏发给了某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并附上话,“今晚九点,老地方。” *** 盛夏天,闷热无风。 窗外是大团乌云,黑沉沉地压下来,似乎要落雨了。 男人负手站在落地窗旁,玻璃上映出他沉峻瘦削的身影,面色平静,淡漠地有些可怕。 搁在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打破了这一室寂静。 停顿了数秒,他才走过去拿起手机。 是妹妹纪想在微信里给他发了一段音频。 他点开来听,“是这样的,我总是会频繁梦到一个男人,而且都是同一个场景,梦里我始终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得到他声音。他的声音听上去很陌生,我应该是不认识这个人的……” 那段录音足足有三分钟,他静静地听完,敲下字,“等我去接你们。” 那边回复迅速,“大哥你不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与其这样形同陌路,我倒不如她想起一切,哪怕恨我也没关系。” 很多时候一段感情最让人痛心的地方并非她不爱你,而是她徒然转身将你遗忘,而你却还在梦里难舍难分。所以他不怕她恨她,与其面对面时她淡漠地叫他“纪总”,他倒是宁愿她来恨他。最起码那样他们还有一段共同的回忆。 将手机收回裤袋,他拉开抽屉拿出车钥匙。 就在这时赵迁给他带来了另一个消息。 他听完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老狐狸胆子倒不小,付家人也敢动,看来完全用不着我们亲自动手了,付家老五会好好伺候他的。” “何况这背后还有个顾家,老狐狸这次是够呛喽!” 赵迁不解,“关顾家什么事?” “将这件事捅出来的那小记者可是顾家的准儿媳,你觉得顾家人会放过他么?” 他说完也不顾自家助理风中凌乱的表情直接出了办公室。 作者有话要说: 姑娘们今天冬至吃饺子了吗? 第27章 (27) (27) 八月九号七夕,路长宁那晚值得是晚班。 中国传统的情人节,那晚在餐厅吃饭的客人有很多,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 她从早忙到晚,傍晚时打了份饭在办公室吃,吃完出来,居然看到甘甜这个网瘾少女躲在角落里打游戏。 这姑娘游戏瘾很重,路长宁经常抓到她在上班期间打游戏。她悄无声息地走过去,甘甜后知后觉,猛地一抬头,看到是店长,整个人都吓坏了。 “店长,不带你这样吓人的。哎呦喂,我的小心脏……”甘甜眉毛打结,不满地控诉路长宁。 路长宁皱着眉头,不满地说:“都下班了还窝在这里干嘛,要打游戏回家打去。” “今天我值晚班,回不去。” “今天不是轮到小吴么?” “店长你是不是傻啊!”甘甜鄙视道:“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小吴不得和大王约会啊!” 对哦,今天情人节,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节日给忘了呢。在这么一个全民虐狗的节日里,人小情侣还不得出去吃个饭约个会啊! “甘甜那你是胆肥了吧?”路长宁狠狠地敲甘甜脑袋,“上班期间还玩游戏,没看到监控拍着呢。” 甘甜大叫:“店长你能别这么暴力么?今天被迫啃了一堆狗粮还不够,还要忍受你的暴力,简直生无可恋,好想哭……” “不想啃狗粮有本事自己去找一个啊!” “我也想啊!”甘甜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可我的真名天子还没到呢。在此之前我只能静静等待,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驾着七彩祥云来找我的。” 路长宁:“……” 路长宁毫不客气地踢了甘甜一脚,“小样,大话西游看多了吧!赶紧将手机给我收起来,上班期间打游戏像什么话。” “等会儿啊店长,让我这局打完。” “赶紧的。”路长宁作势去拿那姑娘的手机,“监控都看着呢,像什么样子!” “别啊店长。”甘甜一把护住自己手机,“马上就结束了。” “甘甜给你三秒!”她下最后的通牒,“三,二,一……” “噢耶,完胜!”网瘾少女笑得神采飞扬,满意地将手机揣回兜里,哼着歌儿回到了工作岗位。 路长宁:“……” 她看着甘甜脸上满足的笑容,心想她还真是个孩子,不就是赢了一盘游戏至于这么高兴吗。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回了办公室。 这几天,各大媒体的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38 头版头条都是城南的群众中毒事件。经过相关部门的调查,此次中毒事件的诱因是城南好几家化工厂严重的水质污染。当地民众饮用了被污染的水源,才使其中毒。 市长韩峪于几天前召开记者发布会,声称一定会妥善处理此事,必定给遇害者家属及当地民众一个交代。 发布会现场,韩峪言辞恳切,条理清晰,完全是一个恪尽职守、为人民服务的好市长形象。那一脸虚假至极的笑容,路长宁一看到就想给他一巴掌。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想到上次这老男人在众人面前公然吃吴美玲豆腐,她的心里就跟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她将浏览器关了,正准备看看餐厅这个月的销售业绩。搁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她被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居然是宋医生的来电。 她的眼皮顿时跳了跳,心下觉得不妙,迅速接通,“喂,宋医生?” “路小姐,你哥哥的情况不太好,请迅速来医院。” “你说什么?” 她的脑袋一阵嗡鸣,手猛地一抖,“砰”的一声巨响手机瞬间掉在地上。 “喂?” “路小姐?” “你在听吗?” …… 她怔肿一瞬,回神后忙俯身从地上捡起手机,电话还没切断,屏幕一闪一闪的。她慌乱地问:“宋医生,我哥哥他怎么了?” “电话里不好说,你赶快来医院。” “好的,我马上赶到。” 她将电话挂了,冲出办公室,拦了辆出租车就往医院跑。 直到坐上出租车她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跟店里的同事说一声。 她忙打电话给甘甜,让她替自己盯一会儿。 电话那头甘甜听到自家店长遇到了这么大的事,立马拍着胸脯保证:“店长,店里你就别挂心了,我替你看着。” “师傅,麻烦开快点,我赶时间。” 那出租车师傅看她一脸焦急样,可是开足了马力,边开车还边安慰她:“姑娘呐,放宽心,出不了大事。” 此刻的路长宁是真无法放宽心,她的一颗心就像是被人放在了油锅里生煎,煎熬难耐,一秒钟都等不了,只想马上赶到医院。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电梯又迟迟不下来。她实在等不住了,索性自己爬楼梯。一口气爬上六楼,她整个人都虚脱了。 病房里宋轶澄为首的医生护士将偌大的空间挤得满满的,一点缝隙都不留。 她大口大口地呼气,呼吸不畅,喉咙很疼,胸腔里有一口气堵着,窒息一般难受。她半躬着腰,一双手撑在膝盖处,支撑着自己整个身体的重量,她怕一松手就会马上倒下去。因为她的双脚真的虚浮无力,难以站稳。 她等不及让自己平复下来就开口:“宋医生……怎么……怎么回事?” 牙齿打颤,咬字不清,一句完整的话都难以说出。 宋轶澄扭头看她,异常平静地陈诉道:“路小姐,上一次我就告诉过你,病人的脑组织已经逐渐死亡,让你做好心理准备。病人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我们已经给他进行了紧急抢救,但收效甚微,恐怕这一次你是真的要和你哥哥道别了。” 道别? 宋轶澄的话就像是一盆冰水冷冷地浇下来,一字一句砸进她心里,刹那间寒意遍布全身,冷地她直发抖。 路长宁一把扯住宋轶澄的白大褂,难以置信,“你说什么?道别?怎么可能!” 泪水毫无预兆从泪腺里涌出来,布满她苍白的脸颊,她伸出手去抹,却发现不管怎么抹也抹不干净。眼眶仿佛一汪泉眼,总是有泉水源源不断涌出来,永不停歇。她心里更是一阵连着一阵刺痛感席卷而来。整个人犹如置身云端,虚无缥缈,摇摇欲坠,根本站不稳。 她真是用足了力道,宋轶澄的那件白大褂当时就被她扯掉了一颗扣子,滚到了角落里。 “不,我不相信!”她歇斯底里,大吼大叫,一把扑向病床,“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哥哥……” 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双目微阖,一张脸清隽秀气,高挺的鼻梁上终于不再架着沉重的呼吸机了。年轻男人儒雅英气的脸庞终于毫无保留,完完全全呈现在众人面前。 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永远沉睡着,面容安详。但是这一次不同,他再也不需要这笨重的机器了。他自由了,他解脱了。 “哥……”路长宁轻声呜咽,泪水话哗然一片,“对不起……哥哥我对不起你……我没能好好陪着你……” 上次宋医生告知她哥哥的情况很不好,她很难受,但是没有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心存侥幸,一直没有真正相信宋医生的话。她总是在不断麻痹自己,总是相信期盼着奇迹出现。那天从医院回去后她被一大堆各种各样的事情缠得不可开交,成天焦头烂额,餐厅和纪家两头跑。虽然偶尔还是会抽空去一趟医院,但是压根儿就没能好好陪陪哥哥。 其实在她的潜意识里,她始终觉得哥哥是不会离开她的,哪怕从她车祸醒来他就是这个样子的,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三年前是这个样子,三年后后的今天他依然还是这个样子,从来就没有复苏过。虽然她记不得任何过去的事情,但是却从心底里亲近哥哥。每个星期来医院她都会孜孜不倦地和他说一整天话,直到最后自己口干舌燥。她始终认为哥哥有一天是会醒来的,所以她从来不愿放弃希望。她大把大把地砸钱进去,不愿将哥哥的机器停了,即便自己肩上的负担很重,拮据拧巴地过日子也无所谓。她是真的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而且还来得这么快。 突如其来的变故杀得她措手不及,本能的反应就是不敢相信,然后情绪失控。 宋轶澄用力扶住她肩膀,无奈地说:“路小姐你冷静一点!” 她猛地挣脱开,朝着宋轶澄大声吼,“我冷静不了!” 路长宁是真的冷静不了,此刻她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变成这样,饶是谁都冷静不了的。 兰婶走上前一把抱住她,老人家老泪纵横,“长宁呐,你要挺住啊!” 病房里平时相熟的医生和护士也都纷纷宽慰她,让她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个鬼,她现在怎么可能做得到节哀顺变。 “出去,都出去,我想静静!”此时她什么话都不想听,不管是谁的话她都不想听。 “走吧,我们都出去,让她一个人待一会儿。”宋医生将病房里其他人都撵了出去。 厚重的房门被人关上,整个病房顿时变得寂静无声。 没有外人在,路长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嚎啕大哭。 “哥……我错了……” “我该好好陪着你的……” “哥……你别扔下我一个人好不好?我害怕……” …… 她哭得声嘶力竭,悲怆欲绝,最后嗓子都哑了。她丝毫不知道病房外男人那只握门柄的右手一直在颤抖。他有好几次都想将门打开,想进去抱住她,这种冲动的源泉带动体内每一个不安的因子在身体里流窜,总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39 也无法停歇。 站在他身旁的宋轶澄劝他:“进去吧,她现在很需要你。” 他的左手紧紧握成拳头,始终不敢推开那扇门,最后无奈作罢。 一扇门就这样隔绝了一切。 他挫败地摇摇头,神色痛苦,“现在还不是时候。” 是真的不是时候,还没到最后一步。 路长宁哭了很久,最后哭累了沉沉睡了过去。 梦境又切换到那个熟悉的场景,大雪纷飞,阴森恐怖的巷子口突然亮起一团火光,火光中有无数人涌来…… “长宁快跑……” “哥……”她骤然从梦中惊醒过来。眼角还残存着泪水,一阵阵锥心的疼痛感遍及全身。除此之外,梦里那股绝望恐慌的感受也紧紧纠缠着她,挥之不去。 面前一只男人的手微微悬在半空中,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被修剪地干干净净。她惊慌失措,心跳蓦地漏了半拍,忙不迭抬头。下一秒男人那张熟悉的脸庞猝不及防撞入眼中。 她倏然一怔,脑袋都卡壳了,隔了好久才开口:“纪总你怎么会在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平安夜,提前祝姑娘们平安夜快乐! 第28章 (28) (28) 路长宁突然醒来,纪孝行毫无准备,几乎来不及逃离,就这样暴露了自己。 不过他到底是久经商场的男人,心理素质过硬,他只错愕了一瞬便恢复如初,为自己找了个好理由,“我到医院给念念拿点药,这孩子感冒了人不太舒服。” 说着男人便从容地收回自己的手。 他刚才其实是想擦擦她脸上的泪水。手堪堪伸出去,都没碰到她脸,她就突然醒了。 “跑这么远来拿药?”她很不解。这家医院在城西,纪家位于半山郊区,完全两个方向,何况纪家不是有家庭医生么?这种小事一个电话就搞定了,哪里需要他纪孝行亲自动手。 许是看出她不信,纪孝行急忙补充,“家庭医生今天出差了。” 路长宁:“……” 呵呵,还真挺巧! “你哥哥的事情我听说了,节哀顺变。”他轻声安慰道。 “嗯。”她被他带回现实,心里又是一股钝痛,她站起来才发现自己身上还披着纪孝行的西服。应该是她刚才睡着的时候他替她披上的。 她忙将西服取下来还给他,“谢谢你的衣服。” “不谢。”他平淡地回。 “你来多久了?” “刚来没一会儿。” 她的视线转向窗子,外头夜色深沉。 她又问,“现在几点了?”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一瞬过后忙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摁亮屏幕,扫了一眼答:“九点过五分。” 路长宁敏锐地捕捉到男人刚才的动作,微不可察地瞧了一眼他手腕处那块老旧的西铁城手表,早在上次他来餐厅视察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这块表是没用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对这块表起了好奇心,也许是潜意识里对这块表背后的那个人感兴趣。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块表绝对大有故事。 她指了指那块表,“早就想问你了,这表对你很重要吗?” “你怎知它对我很重要?” “你看它都不转了,你还戴在手上。” 他显然是没料到她已经注意到自己手上的这块表是没用的,怔了怔,方道:“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的,我比较珍惜。” 很重要的人! 看来她的直觉没有出错。 路长宁其实还想细问,但考虑到这毕竟是人家的隐私,若是她再问下去可就不好了。她遂笑了笑,说:“看样子纪总还挺念旧。” 她这话一说出,纪孝行看她的目光倏然变得悠长深邈起来,夹着某种强烈的情绪。 她最怕见到这样的目光,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她立马转移话题,“那个纪总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看她目光躲闪,面色极其不自然,他骤然清醒,意识到自己又在她面前泄露了情绪。 其实他今天一整天的状态就不太好,尤其是看到她在病房里嚎啕大哭的时候,整个人更是暴躁到极致,分分钟都想杀人。 今天七夕,他原本想找她出来一起吃个饭的,他连衣服都换好了,从家里开车出来时突然接到宋轶澄的电话,说路长轻出事了。 他当时第一个的反应就是完了,她一定会承受不住的。他踩足了油门,一下子就冲到了医院。医院当时的情况简直是一片混乱,闹哄哄一片。 她一个人在里面失声痛哭,他站在病房外听到她的哭声,整个心都纠缠到一起,真是心痛难忍。他多么想进去抱抱她,让她在他怀里哭,可是她不能。因为还没到最后一步,他不能让她起疑。他已经违背了初心,提前和她重逢了。现在断然不能让她过早想起一切。其实在最开始的计划里他是要等到一切都结束后再与她重逢。但万事总有意外,他们还是提前见面了。 三年前是他将她带入局里,他没能护她周全,让她险些丧命。他还欠着她哥哥的一条命。如今这是他一个人的战役,他苦心筹谋多年,披荆斩棘,哪怕搭上自己也断然再不能牵扯到她。 她在里面哭了很久,后来渐渐没了声音,他很害怕以为她要做什么傻事,不管不顾冲进去,居然发现她已经哭累了睡了过去。 她安静地睡着了,他站在她边上静静地看了她很久。要不是她突然醒来,她根本就不会知晓他来过。因为和过去无数次一样,他总是站在她身后,在她看不见的某个地方。也许是她每天上班会途经的长宁路;也许是她常去的那家沃尔玛;也许是她常逛的万达广场;亦或许是医院,这间病房外。 在蹭车之前,她从没真正见过他,但其实他在她的世界里已经悄无声息存在了许久。只是长久以来他是她轻易忽略的路人甲。 她永远不会知道,她每天上班乘坐的49路公交车,后面时常会跟着一辆卡宴;她永远不会知道木槿花餐厅对面的那家星巴克那个靠窗的位置总是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她更不会知道,她每个星期来医院他其实也在。有一次她甚至撞掉了他拿在手里的手机。 其实和她重逢以来,他虽极力压制,但总会不经意间在她面前泄露情绪。她向来是个敏感的人,很多时候都有所察觉。即便她不敏感,而是神经大条的人,她也能感觉得到。毕竟他看她的眼神可从来就不简单。 他定了定神,恢复正常,问道:“你一个人可以吗?” 她点点头,“可以。” “我陪你好了,你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好。” 她拼命摆手,“不用了,我没事的,再说你不是来给纪念配药吗?” 纪孝行:“……” 在她的坚持下,他终于走了。 纪孝行走后,病房里少了一个人,四周围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越是安静的环境,人越是容易胡思乱想。她害怕自己胡思乱想,就走到走廊里透气。 隔壁病房住着的依然是上次摔成植物人的男人。她出去的时候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40 刚好碰到上回的那对母子。她见过一面,有些印象。 两母子在走廊里压低嗓音说话,女人说:“明明呐,咱们出院吧,这么贵的费用,咱们家真的耗不起啊!” 少年不同意,“妈,医生说我爸还是有复苏的可能的,咱们不能半途而废。” “医生的话能信多少?这都一两个月过去了,死鬼醒了没?家里都一穷二白了,你和你妹妹还要上学,家里还能拿出多少钱陪他在这里耗?” 家中窘迫不堪,少年被母亲问住,无声沉默。 路长宁无意偷听人讲话,但这母子俩的对话愣是一字不落地落入她耳中。 她突然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她忙问那女人,“你们在这住一天费用多少?” “一大堆杂七杂八的费用加起来一天就得一千五,这黑心的医院呦,贵死了,只晓得压榨咱老百姓的血汗钱呐……” 后面的话她已经顾不得听了,心里有一大团迷雾萦绕着,总也理不清。 路长宁一个人在病房里坐了一夜。 凌晨四点,刺耳的警报器在寂静的病房里骤然响起,紧接着宋轶澄为首的一大堆医生和护士夺门而入。 路长轻最后一点生命体征彻底消失,哥哥最终还是撇下她走了。 她没有再哭,反而出奇的平静。 她走出病房,发现纪孝行居然在医院的走廊里坐了一夜。一双眼睛熬得通红,胡渣也冒了出来。 他一把抱住她,说:“长宁,你想哭就哭出来吧!” 她已经不会哭了,眼泪早就哭干了。她现在就像是牵线木偶,没有灵魂,麻木而空洞。 她是真的太累了,身心疲惫。男人的怀抱很温暖,淡淡的剃须水味道能让人沉静。 哥哥的身后事都是宋轶澄和纪孝行帮着打理的。 出殡那天,天空难得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天色昏聩无边,堆积着无数黑云。 岑静、甘甜、吴美玲、大王店里所有的同事都出席了哥哥的葬礼,就连纪念和纪想都到了。 路长轻的葬礼哭得最伤心的那个人不是路长宁这个亲妹妹,反而是纪念。小姑娘从得到消息就开始哭,葬礼结束了依然停不下来。一双大眼睛哭得通红,俨然就是兔子的眼睛。边哭还边不忘安慰路长宁,“长宁姐姐你别怕,以后我保护你……” 仪式结束后纪孝行送她回去,她的脸色很不好,惨白如纸,不见一丝血色。路长轻出事后,她消瘦了不少,脸尖了,精气神也很差。她如今就像是纸片人 ,轻飘飘的,风一吹好像就能倒下。 路长轻出事的这几天,她之前居住的房子已经到期了,纪孝行帮她找了新的住处——在一个新的小区。楼盘刚刚开始出售,还没有几家住户。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纪孝行熄了火,说:“回去好好睡一觉,店里这几天有岑静盯着,你就安心休息几天。” 她坐在副驾上异常沉默,似乎压根儿就没听到他讲话。 “长宁?” 她突然盯着他看,眼神直勾勾的,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怎么了?”他被她盯得很不自在。 “纪孝行我们之前认识吗?” 她猝不及防抛出这样一个问题来,他心下一惊,猜不出她到底想干嘛。这个问题她之前就问过他,他当时的回答是不认识。隔了这么久现在怎么又问了?他猛地想起上次妹妹纪想给他发的那段录音,难道她是记起了什么吗? 他拿捏不准她问这问题的用意,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避重就轻,和她踢起了皮球,“怎么这样问?” “回答我!”她冷冷地说,寒着一张脸,似乎隐约有些动怒。 她还从未用过这样生冷的口气和自己说过话,他清晰地听到自己心里咯噔一声,隐隐觉得情况不妙。但是现在还不能告诉她真相,因为还没到最后一步。 “不认识。”他异常从容的回答。 “是么?”她听到他的回答后居然笑了,“既然我们之前不认识,那这三年你为何要替我哥哥垫付大笔的医疗费?” 作者有话要说: 姑娘们圣诞快乐,吃好玩好,美美哒! 第29章 (29) (29) “纪孝行你到底是谁?”路长宁死死盯着他,目光如炬,定在他脸上。 要不是哥哥出事那天她去办公室找宋轶澄,她永远也不知道这三年自己居然活在巨大的谎言里。而她身后有一双看不见的手默默地操纵着一切,将她的生活的大小巨细安排地妥妥帖帖的。 当时她走到办公室外,正要敲门,里头传来一个她很熟悉的声音,“你以后就不需要来了,这些钱你拿着。” “纪先生,您给得太多了,路小姐那里每个月也会给我付工资,我不能要这么多。” “你拿着吧,这几年辛苦你了,回去好好养老。” “我刚过来的时候路小姐还在哭呢,这姑娘也太不容易了。” “孝行,难为你这三年藏得这么深,不过她也确实迷糊,你给她垫了这么多的医疗费,她居然一点都没察觉。”这是另一个她所熟悉的男声。 “这是我欠她的。” …… 对话到了这里戛然而止,她还欲细听,里面的人却不讲了。随即传来门锁松动的声响,里面有人要出来了。 她忙跑到角落里躲起来,看到兰婶手里拿着一沓毛爷爷从办公室走出来。她当时整个人都震惊了,完全不能思考。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混乱。 她还一直奇怪,同样的加护病房,同样的设备,同样是植物人,同样重度昏迷,隔壁病房的患者每天耗费的医疗费居然是哥哥的两倍。她还天真的以为是医院的系统出错了,原来不是,是有人在背后暗自替她垫付了大部分。她是真的蠢啊,三年了,愣是毫无察觉,被人蒙在鼓里。 太恐怖了,一阵诡异的感觉遍及全身,她手脚冰凉,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紧紧盯着他,突然看不懂自己眼前这个男人了,“纪孝行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回忆分割线……………… 纪孝行第一次见到路长宁是在z大校园。深秋,云陌刚刚下过一场秋雨,空气中还浸透着一股凉薄的湿意。 小姑娘穿一件薄荷绿的卫衣,扎着马尾,远远朝他跑来。 跑得有些急,停在他面前还大口大口喘气,“纪……纪市长?” “嗯。”他轻抬眼看她,点了点头。 她抚了抚胸口,让自己平静下来,并往四周扫了两眼,没发现她哥路长轻的身影,立马就皱起了眉头,不悦地问:“我哥呢?” 他慵懒地靠在车旁,给自己燃了一根烟,含糊地答:“他去北边替我开个会,抽不开身。” “啊?”路长宁一听顿时就焉了,“那怎么办啊,校长他们还等着见他呢。” 校长他们?他拢了拢眉峰,心想人还不少啊! “我替他去。”他抿着滤嘴,吐出淡淡的烟圈,平静地回答,清润的嗓音缠在寒凉的秋风里分外清晰。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41 “你?”她一听这话一双眼睛瞪地老大,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别怪她表情夸张,饶是堂堂市长替你去见一大堆校领导,估计你也得疯。 “怎么?”他将烟头摁灭,挑了挑眉,“我还不够格冒充一次你家长?” “够够够……”她尾音拖得老长,嘴角有些抽搐,搓着手干笑,“这不怕耽误您工作么,市长平时不挺忙的嘛。” 怎么会不够格,这都够过头了好吗? 嘴上虽这么说,但面上却不见一丝过意不去。 他拿眼瞧她,半响才吐出话来,“我的确挺忙的,但你大哥郑重委托我来替你收拾烂摊子,我就算再忙也得赶过来,他说我今天要是不来你明天就该从学校滚蛋了。” 路长宁:“……” 呵,找打是吧? 这话说得可真够欠揍的,这人的表情更欠扁,一副“我也不想来,但实在没办法,一定得来”的模样。路长宁简直想给他一巴掌。不过不得不承认,这次事情还真挺严重。要是现在来的是她哥路长轻,估计这巴掌该招呼在她脸上了。毕竟她干的那事可真不是一般人干得出来的。 “走吧。”男人不再拖延,迈开大长腿向前走去。 “哦。”她瘪瘪嘴,忙从后面跟上。 在来学校之前纪孝行就已经从路长轻那里了解清楚情况了。这姑娘可真够彪悍的,愣是将人一个大老爷们打成重伤,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别看这后果很严重,其实原因一点也不复杂。就是一个食堂大叔平时行为不检点,老是在打饭的时候摸女孩子手。好死不死揩油揩到了路长宁身上,她当时把碗一摔,撸起袖子就把人暴打了一顿。这人是学校某个领导的亲戚,他家里人立马就找到了该领导,然后路长宁就被请去了校长室。 校长办公室在行政楼,从校门口过去,中间要穿过一片枫叶林。深秋时节,枫叶已经熟透了,远远望过去就是一团烈火,红彤彤的。 路长宁慢悠悠地走在成片的枫叶林里,就好像走在火光里。小姑娘身上那件薄荷绿的卫衣简直就是熊熊烈火里头的一抹绿,分外招人眼。 这个时候的纪孝行绝对想不到,有一天他竟然会从真正的火光里将她救出来,彼时的她鲜血淋漓,遍体鳞伤。 校长室里围了一堆人,上至校长、管理院院长,下至系主任和辅导员,阵容很是强大。但是谁都没有想到推门进去的会是市长纪孝行。 只见男人朝着坐在靠椅上的校长微微颔首,开口:“我是路长宁的兄长,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室内当时的氛围简直可以用诡谲多变这个词来形容,死一般的寂静。在场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在用眼神无声地交流着。 静默数秒后,校长蹭的一声从椅子上弹起来,伸出手,一张老脸都笑得扭曲了,“你好纪市长。” 校长助理很有眼力劲儿,见此情形立马就去给纪孝行上茶。其余的领导也纷纷堆起虚伪的笑容,向纪孝行问好。这画风转变的速度简直不要太迅速。刚才可是一副要将路长宁生吞活剥的样子呢。 她站在边上不断在心里冷笑,真是觉得反胃。 纪孝行亦笑,笑得显山不漏水的,“蓝校长,早就想来拜访您的,但奈何工作太忙,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要不是我这个不省事的妹妹尽给我惹事,今个儿我还不定会过来呢。” “纪市长瞧您这话说的,其实都是小事,我们叫家长过来也就是说说具体情况没别的意思。”蓝校长抹了把额头的细汗。 “那您倒是给我说说具体经过,我也好了解清楚情况呀。” “来,您先喝口茶。”蓝校长忙不迭引纪孝行往沙发上坐下,“其实没多大事都是误会。” 蓝校长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将整件事和纪孝行复述了一遍。 纪孝行其实早就清楚这前因后果了,他让蓝校长亲口再说一遍无非就是想看看他到底会不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好在这校长也是个人精,话里半点都没掺假。 纪孝行听完满意地点点头,话锋一转,“蓝校长您知道这事要是搁我家老爷子身上他会怎么做么?” 蓝校长被他问得一脸懵逼,搞不懂男人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言辞又小心了几分,“纪老会怎样?” 他手里端着茶杯,修长的手指婆娑着边沿,整个人显得格外气定神闲。众人只听到男人缓缓吐出话来,“他会直接将那人送进局子里待几天。” “……” “行为不检点的人留在学校也是祸害学生,不送他进局子教育两天,他哪里知道是非轻重。您说是吧蓝校长?”纪孝行依旧笑着,但言语里却透着一股冷意,让人难以忽视。但凡是个聪明人都听得出来。 “……” 蓝校长只觉得自己的两条腿好像更软了,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他暗暗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点头赔笑,“纪市长您说得是。” 纪孝行继续说:“我这个妹妹从小身子弱,我就送她去学了几年跆拳道,为的就是碰到这种情况她能好好保护自己。她这是正当防御,只是没控制好力道,下手狠了点罢了。” “……” 哈哈……路长宁心里笑喷了,这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敢不敢再高深点? “是是是……”蓝校长就差把腰给折断了,“我刚也说了没多大事,您看您日理万机的,还麻烦您亲自跑一趟。” 有些话点到为止,没必要再深究了,纪孝行见目的达到了,就给了对方一级台阶下,“长宁过来跟人家属道个歉。” 被点名的路长宁立马从角落里挪出身子,弱弱地说:“对不起。” 那人家属看到这种情况哪还敢吱声呀,如临大敌,拼命摆手,一个劲儿说没事的,没事的。 看到这样一副熊样,路长宁心里早就笑开了花,就差没上天了。哈哈哈哈……简直太过瘾了有木有! 见路长宁道完歉,纪孝行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理了理风衣袖口,说:“您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负责到底的,医药费我们全出,告诉医生要用最好的药。治好了赶紧回家躺着别再出来祸害人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正式进入回忆部分,接下去的戏份才是重点,看纪先生和长宁满满的对手戏。天冷,姑娘们注意保暖哦!大南昌这两天真心冷,晚上坐在电脑前码完一章,觉得手都不是自己的了,真特么冷啊! 第30章 (30) (30) “哈哈哈哈……” 路长宁一走出校长办公室,就扶住墙角狂笑起来,腰都直不起来。 真是太好笑了吧,她估计校长室里那一堆的人他们的内心也都是崩溃的。 纪孝行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问:“有那么好笑?” 男人脸上明显有些不悦,眉梢上扬,整张脸看上去冷冰冰的。路长宁见此情形,立马就止住了笑意,但心里还是觉得非常好笑。 她敛了敛情绪,说:“抱歉啊,没忍住。” 说完紧接着又是“噗呲”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42 一声。 纪孝行:“……” 他的那张脸顿时又冷了几分。 路长宁这下再也不敢造次了,当即恢复正常。 为了感谢这人的“救命之恩”,她决定请他吃饭。毕竟要是她哥来的话,不管怎样她都是要掉一层皮的。 “纪市长你看都快中午了,我请你吃个饭吧?” “在外面不用叫我纪市长。”纪孝行轻抬眼看她,淡淡地说。 “那叫你什么,纪先生?” “我跟你哥一样大,你也叫哥好了。” 路长宁:“……” 她心想这哥来得可真够简单的。 “哦。”路长宁点头,“那纪大哥我请你吃顿饭吧,就当谢你今天帮我。” 纪孝行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差三分就十一点,也是该吃中午饭了。 “好啊,去哪儿吃?” 路长宁四下扫了扫,周末的校园冷冷清清的,看不到几个人。学校食堂应该没什么好吃的,只能去校外看看。 “学校外面有一家水煮鱼味道不错,你要不要尝尝?”她拼命在脑子里搜刮,仰着头认真地问。 正午明媚和煦的阳光直直打在路长宁身上,衬得她脸上的神情格外郑重。二十出头的女孩子,皮肤水灵灵的,掐一下好像都能出水。未施粉黛,一张小脸十分素净,一点杂质都没有。她的长相像极了她哥路长轻,瓜子脸,尖下巴,清秀无比。 他收回目光,将手机收回裤袋,抬步先走了,扔下话,“走吧。” 校内冷清,校外这家店生意却很是红火,里里外外全是学生,老板更是忙的不可开交。店里的场面一片混乱。 路长宁明显是常客,老板娘手忙脚乱上菜,看到她进来还不忘笑吟吟地和她打招呼,“来了啊长宁。” “何姐,生意不错吧,还有空位子么?”路长宁微笑着扫了扫小店四周。 “今天周末,吃饭的学生多,怕是没位置了,要不我让小明给你腾张空桌子出来,这小子在里屋写作业呢。” “成,没问题,就知道何姐你对我好。” 没一会儿的功夫老板娘的儿子就将桌子搬出来了,架在角落里。 路长宁赶紧招呼纪孝行坐下,“不好意思啊纪大哥,你也看到了,生意太好,你就将就一下。” 纪孝行倒是没怎么在意,横竖也就是吃顿饭的功夫。 她将菜单推给他,“你看看想吃什么,他们家的水煮鱼,烤鱼都挺不错的。” 他匆匆扫了两眼,抬起头问她:“你喜欢吃什么?” “当然是水煮鱼啊!”她不假思索地吐出话来,“他们家的水煮鱼又香又辣,鱼肉鲜嫩,别提有多棒了!” “那就水煮鱼吧,再点几个小菜。” 老板娘站在一旁一边记菜单,一边朝着路长宁挤眉弄眼,“男朋友?” 路长宁囧,忙解释,“也就普通朋友。” 何姐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点点头,“长得可真好看。” 路长宁:“……” 何姐:“看着好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路长宁总不能告诉何姐说这人就是咱们云陌的市长,你天天在电视上能看到他,她只能含糊地说:“您每天见过的人那么多,肯定记岔了,他没来过咱们学校。” 记完菜单,何姐就回到厨房忙碌了。 没过多久就上菜了,纪孝行看到桌上那一大盆红彤彤的水煮鱼皱了皱眉头。心想这么红,是放了多少辣椒啊! “纪大哥你不吃辣?”路长宁敏锐地捕捉到了男人的表情变化。 “嗯。”他承认。 “啊……”路长宁慌了,“那怎么办啊?刚才忘记问你吃不吃辣了。” 她在何姐这里吃惯了,何姐很清楚她的口味,她可是那种无辣不欢的主,吃水煮鱼尤其要吃得辣,越辣越好。 “要不让何姐重新做一份?” “不用了。”纪孝行拿起筷子,“我吃别的菜好了。” 路长宁有些内疚,说是请人家吃饭,反倒让人家没吃到好吃的,真是罪过! 从头至尾,纪孝行当真是一点都没碰那盆水煮鱼,就吃别的菜。不过路长宁一个人吃那水煮鱼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酒精炉里的蓝色小火苗不断舔舐着锅底,锅里的汤汁翻滚沸腾,水汽蒸腾而上,在两人中间缭绕开来。路长宁鼻尖冒汗,双颊绯红,也不知究竟是辣的还是热的。 那顿饭吃到一半,也不知是谁将饭店里的电视调到了新闻频道。硕大的液晶屏幕里纪孝行为首的一群政/府官员出席云陌某高层会议,男人一身笔挺修身的藏青色西服,眉眼间冷意乍起。应该是几天前的会议。 路长宁盯着电视屏幕,过了一会儿将视线移回男人身上,突然觉得这一幕分外不真实。堂堂市长大人正和她在一起吃饭,简直不要太神奇! 店里温度高,纪孝行脱了风衣,只穿一件烟灰色的低领针织衫,露出里头内搭衬衫的白色衣领,随意又性感。 他吃饭的样子也很斯文,慢条斯理的,一看就知道出身富贵人家,举手投足间都流露着上层人士的矜贵。 她听哥哥说过,纪孝行是纪家的长子,纪家是云陌数一数二的军政世家。这样显贵的人家,走出来的自然个个都不是平凡人。 结账的时候何姐还特地给路长宁打了折,加上席间的饮料,笼统也不到一百。纪孝行下意识去掏钱包想要付账,还没掏出来,就被路长宁眼疾手快给拦下了,“说好了我请客的。” 看小姑娘这么坚持,纪孝行也不勉强,将钱包又重新塞回裤袋里。 何姐仔细瞧了瞧纪孝行笑着说:“我怎么觉得这位先生和咱们市长这么像呢?” 路长宁回头轻瞥眼电视屏幕,上头还是纪市长那张大写的脸庞,她忙用自己身子将屏幕挡住,心虚地笑笑,“怎么可能呢何姐,您这眼神可真不好使。” 说完忙从何姐手里夺回零钱,直接拖着纪孝行出了饭店。 纪孝行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好笑地问:“我有这么见不得人?” “不是你见不得人,我是怕你呆久了被人认出来,到时候肯定是一片混乱,你还让不让人何姐做生意了啊!像您这样的公众人物还是低调点的好。” 纪孝行:“……” 敢情这姑娘是担心人家生意被他耽误到,纪市长当时的心里可真是有千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啊! “好了纪大哥,我就先回学校了,今天的事谢谢你。”既然这道谢也道了,路长宁也就是时候该闪人了。 没曾想纪孝行直接扣住她手腕,挑了挑眉,“急什么,你哥让我送你回趟家,他中午的飞机,五点到云陌,晚上回家必须看到你人。” 路长宁:“……” omg,她哥这是要找她秋后算账的节奏啊! “能不回么?”她前一秒还笑吟吟的小脸下一秒就垮了下来,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声音也小的可怜。 纪孝行好整以暇,勾了勾嘴角,“你觉得呢?” “纪大哥就不劳您大驾了,我等会儿自个儿回家行吗?我学校还有一堆作业没写呢。”路长宁立马就换了战略,她可不能乖乖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43 跟纪孝行回去,不然晚上她哥回来她还不得被他收拾一顿啊! 纪孝行的目光冷冷地扫到她身上,轻飘飘吐出话来,“你哥说了不管你有什么理由都留着回家去跟他说,我只负责把你安全送到家。” 路长宁:“……” “别啊纪大哥,你也知道我在学校闯了这么大的祸,我哥一定会修理我的,我可绝对不能回家。纪大哥你行行好放过我吧!千万不能这么残忍,让我羊入虎穴啊!”路长宁边说还边抹起了眼泪。 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人看着都不忍心。 要是碰到别人路长宁这招兴许管用,但是对纪孝行可不顶用。家里有个小祖宗,这招他见得多了。软磨硬泡没用,紧接着就上演苦情戏码。这种套路他见得多了,自然不可能被套路住。 他丝毫不受路长宁影响,施施然的语气,“是不是虎穴你得先入了才知道。” 路长宁:“……” 泥煤啊,怎么能这样对待她呢? “所以这事没得商量了?” “嗯,没得商量。” 作者有话要说: 考试周,各种兵荒马乱,忙里偷闲码的一章。放寒假我一定要雄起,日更三千不是梦,相信我(正经脸)。 呜呜呜,好想吃水煮鱼。 第31章 (31) (31) 这事看样子是横竖没得商量了。路长宁泄气地坐上了纪孝行的车。 他的车是卡宴的一个系列,很大众的款式,街上很多人都在开。 二十岁的姑娘,但凡有一点小情绪都表现在脸上。小姑娘噘着嘴,满脸的不高兴,坐在副驾上不发一言。 纪孝行看她这个样子,无声地勾了勾嘴角。看来平日里没少被她哥修理。 按到往常,他也不愿做这个恶人,相反的,每次路长轻要回去修理这姑娘的时候,他都会好言相劝,毕竟妹妹大了,很多时候也由不得哥哥。但是这次不同,他逆大流,迎难而上,执意向上头递交西澄区改造的申请,已经严重影响到某一部分人的既得利益。反对的浪潮一波连着一波。北边又恰好有个会议召开,他不是主角,去不去都行。老爷子担心他的安危,不让他过去,他这才委派了路长轻过去。相应的,路长宁犯的这事儿他就得替她全部摆平了。 依到路长轻的性子,路长宁这次肯定会被修理地很惨。不过这样也好,给这姑娘一个教训,让她以后做事多思量思量。 两人都没说话,车厢里异常安静。 路长宁好动,不喜静,受不了如此寂静的气氛。率先打破沉默,“有音乐么?” 纪孝行闻声转头,说:“边上有光碟,你找找看。” 她俯下/身翻了翻,找出好多张光碟。随便从里头抽出一张来递给纪孝行,“我听这个。” 他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伸过去接,飞快地瞄了一眼。那张是陈绮贞的专辑,上面全是她的歌。 “你喜欢陈绮贞?” “不是啊!”她自然地摇头,“你这里都是她的歌,我又没得选择。” 对啊,他都忘记了。这些光碟都是妹妹纪想的,她喜欢听陈绮贞的歌,在他车里放了一堆。 “我妹妹她喜欢陈绮贞。”他说:“我平时不怎么听歌。” “嗯。”她告诉他:“我比较喜欢听周传雄的歌。” “《黄昏》?” “嗯。”她点头,“《黄昏》啊,《冬天的秘密》啊,我都挺喜欢的。” 两人说话间,纪孝行已经放好光碟,陈绮贞甜美的嗓音缓缓流出。 “《黄昏》的歌词很美。”他评价。 “不单是歌词,它的意境也好美。”路长宁的脑海里快速回忆着《黄昏》的歌词。 “意境?” “是啊。‘黄昏再美终要永夜’,就像相爱的两个人,即使彼此深爱,却终究难逃分开的命运。很不舍,却又无可奈何,让人觉得无限惋惜。” “既然是这样,为何你还觉得意境很美?” “我不喜欢太完美的东西,不真实。”她顿了顿,“凡事留有遗憾,才会让人念念不忘。” 纪孝行目视前方,“你这样说让我想起王家卫的一句台词,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会不会有回响我不知道,反正我对很多有遗憾的事物都念念不忘。” “比如?” “比如我小的时候养过一条狗,后面它被车撞死了,我愣是记了它好多年。比如我高三的时候我男神谢明溯办画展,学校抓得严,我没有去成,直到现在还心心念念。再比如我初中的时候喜欢过一个男生,后面他转学了,我到现在还记得他的长相。” 纪孝行抓住重点,“你现在还喜欢那个男生?” “早就没有了。”她猛地摇头,“只是记在脑子里,不会忘记。”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这句歌词很适合你。”他略做思考,然后一本正经地陈诉。 路长宁:“……” “你呢?”她突然有些好奇,“纪大哥你喜欢听谁的歌?” “我这人比较无趣,不太喜欢听歌。听得也少,所以没有什么喜欢的歌手。” 《黄昏》真的是纪孝行听得为数不多的一首歌了。平日里忙得不可开交,能让他停下来听一首歌的时间真是少之又少。 “那等你有时间可以听听周传雄的歌,他的歌除了《黄昏》还有很多好听的。” “好。”他点点头,“有时间听听看。” 中途他接了一个电话。一接起,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男人立马就扬了声音。 “不行。这件事没得商量,他韩峪反对有什么用?西澄区必须改造,那么落后封闭的老城区留在那里只会滋生越来越多的问题。云陌要发展,西澄区就必须改造。” “工程浩大?”他嗤笑,“当年建三峡,那是多大的工程,小小的一个西澄区比得上三峡?居然跟我说工程浩大。” “你现在马上回来,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 “对。”他看了眼路长宁,“长宁在我边上,我现在送她回去。” “好,那就先这样。”他收了线。 见他将手机扔到一边,路长宁问:“我哥哥?” “嗯。” “他还没到?” “刚上飞机,还没那么快。” 纪孝行把路长宁安全送到家,就开车回了市政/府。路长宁一个人窝在家里默默地等待一场狂风暴雨的降临。 晚上十点,门外传来一阵钥匙开门的声响,路长宁整根神经就绷紧了,她知道她哥回来了。 果然,下一秒路长轻就一脸疲惫地推开了门。 她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正准备去厨房烧水泡泡面。一看到他哥,立马就迎上前去,笑得无比谄媚,“哥,你回来啦!” 路长轻拖着行李箱进屋,他站在玄关处换鞋,眼神一下子就飘到了茶几上的泡面盒,当即就不悦地拧了拧眉,“又吃泡面?” “嘿嘿……”路长宁咧嘴笑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这不是还来不及吃嘛!” “把我行李拿回房间。”路长轻指了指地上那只黑色的小行李箱,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44 将衣服脱下来丢给妹妹,“我去给你做饭。” “好咧。”她狗腿道:“谢谢哥。” 她一阵风似得将路长轻的行李拖回他房间放好。等她出来,路长轻已经系好围裙在打火了。 “砰砰”两下,灶台上就燃起了蓝色火苗。 路长轻将汤锅放上去预热,过了一会儿注入水。 “哥,咱们吃什么啊?”她靠在厨房门边,嘴里嚼着口香糖,含糊不清地问。 “冰箱里没菜了,给你下面条。” “行吧。”路长宁说:“我去看会儿电视,煮好了叫我。” “回来。”路长轻喊住她,“一天到晚就知道看电视。跟我说说今天的事。” 路长宁:“……” 哎……横竖都躲不过。她还以为她哥忘记了呢,一回家就给她煮面,都没直接收拾她。 “你不是知道么?纪孝行没跟你讲?” 路长轻一听妹妹蹦出的称呼,顿时就不满意了,批评道:“纪孝行是你叫的啊?没大没小。” “好吧,纪市长在电话没告诉你?”她听话地改了称呼。 路长轻:“他说了,不过我还想听你再说一遍。” 路长宁:“……” 她真心觉得他哥真是闲的蛋疼。同样的内容,从她嘴里和从纪孝行嘴里说出来能有什么不一样的,还得再听一遍。 她认命地将今天的情况跟她哥复述了一遍。 路长轻听完悠悠道:“这事真是麻烦先生了。” “你替他到北边开会,她替我收拾残局,互惠互利,有什么好麻烦的。”她想起那人一脸不情愿的表情不满地说。 “你懂什么!”路长轻敲了敲她脑袋,“我替先生去开会是本分,职责所在,先生今天替你收拾残局是情分,两者不能混为一谈。再说你见过有哪个市政/府的高官会去和一个野鸡大学的校领导谈判的。” “哥,不带你这样人身攻击的。什么野鸡大学啊,人家好歹也是公办的好吗?”路长宁更不满了。 “我难道说错了?”路长轻不屑地说:“云陌排名倒数几位的大学不是野鸡大学是什么!” 路长宁:“……” 路长宁觉得她受到了来自她哥的赤果果的伤害。 路长轻不顾她在风中凌乱的表情,直接警告她:“刚先生特意来了电话让我不要为难你,他说你已经知道错了。看在先生的面子上我这次就不收拾你,要是有下次,你自己看着办。” 路长宁:“……” 敢情是纪孝行在后面说的好话。不过她更忧伤了,这下又欠了他一份人情了。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洗手吃面!” “哦。” 两兄妹坐在一起吃面,路长宁想起在纪孝行车上他接的那通电话,问:“哥,西澄区要改造了?” “嗯。”路长轻埋头吃面,“先生的申请已经递交到上面去了,不过不知道上头会不会批。” 看来,又有一场声势浩大的拆迁运动即将到来。 “有很多人反对?” “是啊,毕竟不是小事,市政/府里一堆的人反对。” 路长宁继续问:“你支持么?” “我肯定支持啊!西澄区太封闭落后了,不改造没有出路。” “那你们这次岂不是阻力很大?” “能不大么……”路长轻突然顿住,斜了她一眼,“小姑娘家别管这些事情。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你现在都大三了,该考的证你考了几个了?” 路长宁顿时就不吱声了,安静地吃面,这个时候沉默才是王道。 吃完面,她听话地将碗给洗了。然后去卫生间洗漱准备睡觉。 躺在床上,他哥来敲门,手里端着被热牛奶,“把牛奶喝了再睡,明天记得早点起来,我送你回学校。” “哦,对了,过几天我要陪先生出差,你就住学校里,不要回家了。” “又出差?去几天?”不是刚回来么? “暂时还不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好喜欢周传雄的《黄昏》,每次听都会有很深的感触。 过两天要动个小手术,我尽量日更。 第32章 (32) (32) 转眼间,就已经入冬了。云陌的冬天历来以妖风和严寒出名。妖风阵阵,冻死狗都绰绰有余。 入冬以后,天气越发冷了,路长宁更加不愿起床去上课。能逃的课都逃了,一节都没落下;实在逃不了的课,就乖乖跑去上。 和大多数学生一样,她每天的生活就像古井里的井水,平静无波,泛不起任何波澜。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她徒手放倒了食堂打饭的大叔,这让她在学校里彻底火了一把。 她真正新奇的生活从遇见纪念小朋友开始。 不知道纪孝行到底和她哥说了什么,然后她就莫名其妙成了纪念的家教。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她是一脸茫然的,压根儿就不知道这纪市长是在闹哪样。 她哥也真是心大,纪孝行一句话,他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就替她揽下了这苦差事。 路长轻载着她前往纪家半山的别墅时那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听得她耳根都生了茧。不仅如此,她哥还仔仔细细地给她科普了这位纪家三小姐的身世。 据说纪念是其父纪江明老来得女,本该受尽宠爱,但奈何她母亲在生她的时候难产去世了。纪江明心里有芥蒂,打小就不喜欢这个女儿,对她也是不闻不问。纪念也是一直由家中保姆带大的。 纪孝行作为长兄,对这个幺妹那可是疼爱有加,要什么给什么,摘星星送月亮的,愣是把她宠得无法无天。现在八岁,飞扬跋扈,俨然就是个混世小魔王。 现如今早就到了上小学的年纪,但硬是不愿意去学校,成天就喜欢待家里头。纪孝行在学校给她报了名,她半天课没上完就自己偷偷溜出了学校,可把纪家上下吓坏了。回家以后就死活不愿去学校了。无奈之下,纪孝行只好给她请家教上门教她,毕竟纪家有的是钱,根本不在乎这几个钱。请的老师也都是一流的,那教学水平根本没话说。但是小朋友厌学十分严重,也非常抗拒老师教她,来一个家教她想方设法赶走一个。到了后面谁都不敢来教她,毕竟老师们都想再活几年。纪孝行彻底被这个妹妹搞得焦头烂额,一个头两个大。 “那位可是真正的小祖宗,谁都奈何不了她,你千万别和她正面起冲突。凡事顺着她,也不知道这先生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居然让你去给三小姐当家教。”路长轻其实也有些担心,但既然纪孝行开了口,他这做下属的说什么都得卖上司一个人情。 “这么恐怖你还让你妹妹羊入虎穴?”路长宁都快哭了,这还是亲哥么? 路长轻安抚妹妹,语重心长地说:“先生也就让你去试一试,不成的话他又不会勉强你。” 试一试?她更想哭了,这试一试也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好吗? “反正你双休日也没课,窝在家里也是看电视玩手机,能出来锻炼一下也好。” 路长宁:“……” 路长轻将路长宁在纪家大门前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45 放下来,他降下车窗,对着她说:“午饭在纪家吃,下午我过来接你。祝你好运!” 路长宁简直想爆粗口,不过她哥早就开着车子走远了,只留给她半截车屁股。 一想到自己即将面对一个混世魔王,她就好心疼自己。不过好在她心理素质好,不断安慰自己,给自己打气。她心想着横竖不过一个八岁的小毛孩,战斗力再强估计也强不到哪里去。 半山一带都是富人聚居区,每家每户都是独立的别墅,鳞次栉比地排列着。绿化搞得尤其好,四目所及之处皆是一望无际的翠绿,鲜活而明亮。 她站在气派的铁门外摁了门铃。门铃响了三下,里头跑出来一个年过半百的女人,面相很是和善。 女人迅速给她开门,笑着问她:“您是路小姐吧?” “嗯。”她点点头,“是纪先生让我来给三小姐当家教的。” “我昨天晚上听先生说了,您还来得挺早。”女人引她进去,边走边说。 路长宁面上笑笑,抬头看了一眼悬挂在半空中的太阳,心想这都上午九点多了,不早了吧。 “我是纪家的保姆,专门负责三小姐的饮食起居,路小姐可以叫我安姨。” 她听完甜甜地喊了声“安姨”。 安姨给她找了双干静的拖鞋让她换上,“您先在客厅坐会儿,我上去看看三小姐醒了没有。” “好的,您先忙。”她应道。 换好拖鞋往沙发上坐下,她四下打量客厅,果然是有钱人家里,一个客厅就已经奢华无比,恢宏又大气。 她静静等了约摸五分钟,二楼下来一个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年龄的妹纸。一身清爽干练的米色运动服,身形清瘦又高挑。 见到有人来,路长宁立马从柔软的沙发上弹起来,毕恭毕敬地站好。 那姑娘远远朝着她笑,直到走到她跟前才开口:“你就是路大哥的妹妹长宁么?” “对,我是路长宁。” “你好长宁姐,我是纪想,纪念的姐姐。” “你好,纪小姐。” “叫我纪想就好。” 路长宁听哥哥提过纪家的这个二小姐。如今在北电读书,高中毕业就进了娱乐圈,接过好几部电影电视剧,在时下娱乐圈也算小有名气。 她细细打量她,瓜子脸,大眼睛,殷桃小嘴,还有两道很提气质的远山眉,很无害的长相,清纯可人。没有化妆,一张小脸十分素净。 都说女人如果卸完妆还很漂亮,那才是真正的美女。就这点来说,纪想是当之无愧的美女,素颜都这样好看。 纪想在她对面坐下,指了指沙发,“坐啊长宁姐,别站着。经常听路大哥提起你,就是没见过你。” “是么?”路长宁轻笑,“我哥哥肯定没说我好话。我倒是时常在电视上看到你。” 这就是公众人物和小人物的区别。 纪想也仔细打量着路长宁,说:“长宁姐你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路大哥总说你顽皮,我以为你应该是……”纪想顿了顿,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就是那样的女孩子……” “问题少女?”路长宁接茬。 这样看来她哥在纪家人面前真是没少说她坏话。 “你说的那个是以前的我,我高中时候就是典型的问题少女。染发,抽烟,喝酒,打架,早恋,这些都有我的份。后来上了大学,厌恶了那个自己,就从良了。” “原来是那样,为什么想要改变了?”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是突然有一天厌倦了那样的生活,更讨厌那样的自己,然后就改变了。” 路长宁几乎是一夜之间改变的,脱胎换骨,速度惊人的快。现在的她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乖乖女,也时常逃课,但是和高中那会儿相比简直好太多了。 纪想恍然大悟,“我就说嘛,怎么可能相差这么大,你看上去这么温婉,一点都不像路大哥之前说的那样。” 两人说了几句话,话题又绕到纪念身上。 纪想说:“念念被我大哥宠坏了,恐怕要让你多担些心思了。我大哥平时工作忙没时间管她,我呢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外面跑,常年不着家,也是有心无力。只能仰仗你好好管管她了。不过你放心,她也就顽皮一些,本性不坏的。” “我尽力而为。”她笑得有些牵强。 纪想要赶去片场试镜,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了一会儿话,她就先走了。 纪想走后没过多久,众人口中的混世小魔王就出现了。 小姑娘上/身穿一件粉色的卫衣,下/身则是一条黑色的蓬蓬裙,脚上踩着一双毛茸茸的珊瑚绒拖鞋,睡眼惺忪地下楼。 一看到路长宁这个陌生人,小朋友瞬间化身小刺猬,一脸戒备,“你是谁?是不是哥哥给我请的家教?” 她刚想开口解释,安姨就抢先说了,“路小姐是路先生的妹妹,来陪你玩的。” 安姨很聪明地没有说出她家教的身份,不然依到纪念的性子,她估计很快就会被轰出纪家。 果然小姑娘立马就放松了,皱了皱眉,“你是路长轻那个老妈子的妹妹?” “路长轻老妈子?”她被小姑娘的称呼弄懵了。 纪念仰着头看她,说得有理有据,“他是我哥哥的助理,不是老妈子是什么!” 作为纪孝行的助理,她哥路长轻的确是名副其实的老妈子。不但要替市长大人处理公事,还要替他处理家事。不管大事小事,事无巨细,纪孝行都交给路长轻处理。她哥自己也说,他是拿助理的工资,操老妈子的心。 不过这话从纪念一个孩子嘴里说出来,路长宁还是没忍住笑了。 纪念凉嗖嗖的眼神扫到她身上,她立即恢复正常,一本正经地介绍自己,“我是路长轻的妹妹,很高兴认识你。” 纪念看都没看她,嫌弃地说:“认识你我很不高兴。” 路长宁:“……” “你走吧,我不需要你陪我玩。”紧接着纪念就直接就下了逐客令。 路长宁:“……” 果然,熊孩子的思维就是异于常人。 安姨站在边上冲她尴尬的笑笑。看来这第一战就不好打。 “三小姐,她是大少爷请来的,你不能让人家走。”安姨柔声劝纪念。 纪念说:“我管她是谁请来的,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她,安姨你快点让她走,我不想看到她。” 安姨:“……” 路长宁:“……” 纪念:“愣着干什么,再不走我叫保安了。” 路长宁:“……” “路小姐你看这……”安姨左右为难,“这可如何是好……” 路长宁小声地说:“没事安姨,你先带她去吃早餐,我有办法。” 安姨听她这样说迅速将纪念带到餐厅吃早餐。 这一开场就受挫,路长宁整个人都不好了。同时这也激起了她骨子里不服输的斗志。她还偏就不信这邪了,她居然会对付不了一个熊孩子。 她四下打量一圈客厅,看到角落里两台闲置的游戏机,上面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她无声地笑了笑,心里立马就有了主意。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46 作者有话要说: 有姑娘在看《鬼吹灯》吗?昨晚熬夜看了几集,真心好看。靳东的声音简直不要太好听,听得我耳朵都怀孕了。 第33章 (33) (33) 当年路长宁还是问题少女的时候,网吧简直就是她第二个家。一天到晚就窝在网吧里打游戏,熬通宵,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他哥隔三差五就会到网吧抓她回家。自然那技术也就练的杠杠的,没几个人是她对手。 纪家客厅里的这两台游戏机看上去已经闲置很久了,上面蒙了一层细灰。家里会出现这个,这就说明家中一定有人打游戏。纪家人中纪孝行和纪想看上去都不像是要打游戏的人。两兄妹一个官居市长,成天忙得不可开交;一个在娱乐圈里浮沉,满世界到处跑,想来也应该没有多少时间来打游戏。何况这游戏机还是那种传统的低级配置,就算他们俩要打游戏,应该也是瞧不上的。这样一分析,这两台游戏机的主人自然就浮出水面了。 很好,路长宁轻快地笑了,下面就让她来扭转乾坤吧! 她迅速翻出那两台游戏机,用抹布擦干净。然后快速连上屏幕,也顾不得地板凉不凉,一屁股坐下去玩起了游戏。 她故意将游戏的外音调到最大,久违的无比熟悉的音乐在客厅里响起。 许久不玩,开始两局有些手生,但是两局过后,手感回归,她的战斗力很快直线上升,局局完胜。 纪家的客厅和餐厅是相连的,客厅里任何声响,坐在餐厅里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不会放过任何细节。所以,路长宁很清楚此刻坐在餐厅里吃早餐的纪念小朋友一定听到了她这一局局完胜的声音。 “good!” …… 五分钟过去,餐厅安安静静。 十分钟以后,餐厅依然安静。 二十分钟以后,照旧。 半个小时后,坐在地上打游戏的路长宁清晰地听到了那欢快的脚步声。 很好,鱼儿咬勾了! 不过她权当什么都没听到,依旧专注地打游戏。 “噢耶,通关!” 她心里笑开了花。 下一秒她听到小姑娘不满的嗓音,“你凭什么玩我游戏机?” “啥?” “谁允许你玩我游戏机的?” “你的?” 纪念:“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啊?” 路长宁挑了挑眉,不屑地问:“小屁孩你会玩么你?” 激将法,对付成年人也许不顶用,但是对付半大的孩子绝对管用。 只见纪念拧了拧眉,反驳道:“我当然会了,你以为就你会啊!” 路长宁轻轻地笑笑,“嘴上说谁都会,咱们来点实际的,敢不敢和我pk?” “pk就pk,谁怕谁!”纪念心一横,当即就答应下来。 她心里更高兴了,心想真是孩子,一下子就入套了。 pk之前,路长宁给纪念交代规则,“咱们先说好了,三局两胜,愿赌服输。” 纪念:“没问题。” 一大一小两人立马并排坐下,人手一个游戏机。一切准备就绪,开战! 战斗的号角已经吹响…… 第一局,毫无意外,路长宁赢得轻轻松松。 第二局,路长宁手下留情,但还是赢得好不漂亮。 第二局,路长宁一路放水,可最后纪念还是没赢。 连输三局,纪念小朋友的内心是这样的—— ⊙﹏⊙ 好忧伤,大写的不开森。 路长宁摊了摊手,有些无奈,“我也不想的,但是你跟我明显就不在同一个级别。” 纪念:“……” 小姑娘满脸的不甘心,“五局三胜,我们再战!” 路长宁:“……” 无奈,小祖宗开了金口,她自然不能不答应。 半个小时后,屏幕上方出现一行字: game over! 路长宁看着小姑娘摇了摇头,“你又输了!” 纪念:“……” “再来!”纪念彻底被激起斗志,停不下来了。 路长宁:“……” “亲,你得接受现实,再玩下去还是这样的结果,你赢不了我的。”虽然很残酷,但是她还是不得不向小朋友道出事实,像这种敌我力量悬殊的战斗,如果一味恋战只会一输到底,根本不会出现第二种结果。 “我不管,再来!”小姑娘可完全听不进去,顿时开启无赖模式。 路长宁:“……” 说好了的愿赌服输呢?小朋友你刚才可是答应地很干脆的呀! 然后画风彻底转变,安姨看到她家小祖宗此刻正在像虎皮膏药一样贴在路长宁身上,扯也扯不下来。 安姨:“……” 几个意思啊?明明刚才还拽得三五八百的,这会子就这样了? 纪孝行傍晚回家的时候,看到一大一小两只窝在客厅里打游戏,打得昏天黑地,战况很是激烈。 纪念:“长宁姐姐你慢点,等等我。” 路长宁:“谁叫你这么慢的,小心左边,有埋伏。” 纪念:“长宁姐姐你快救我,这蜘蛛太讨厌了,缠着我不放。” 路长宁:“在原地待着别动,我解决了手头这个马上过去救你。” 纪念:“长宁姐姐你快点,我害怕。” 路长宁:“别吵吵,原地待着!” …… 他站在玄关处换鞋,静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长宁姐姐?他细细琢磨着从小朋友嘴里蹦出的这个称呼。看样子他是找对人了。 安姨悄悄地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 他指了指客厅里两只,问:“怎么回事?” 安姨:“都打了一天游戏了。” 他吩咐:“您先去烧饭。” 纪孝行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等他洗完澡,换上家居服下来,两人还没停下来。 呵呵……敢情玩得还挺嗨! 男人悄无声息地走到两人身后,咳了两声。 路长宁皱了皱眉,不悦,“纪念你别咳嗽,影响我发挥!” 纪念:“……” 纪孝行:“……” “咳咳……”紧接着又是一声。 路长宁炸毛了,“让你别咳嗽,听不懂人话啊!” 纪念:“……” “长宁姐姐我没有。”小朋友真心无辜。 路长宁:“这里就咱们两个,不是你难不成是我啊!别再咳嗽了听到没?要是这局输了,你自己重新打。” 最后一局,打完通关,这么关键的时候,谁都不能让他分心。 纪念都快哭了,“长宁姐姐真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 “是我。” “你是谁?”她下意识脱口而出。 等等,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呢? 她猛地回头,看到男人人高马大地站在他身后,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真是蜜汁高深。 路长宁:“……” 纪念:“都说了不是我了,长宁姐姐你偏不信。” “好玩吗?”他问她。 纪孝行朝着她笑了笑,那笑容叫一个好看,险些亮瞎她双眼。声线低沉,又翘着尾音,就像古寺里的钟声沉醉又深醇。 路长宁心尖一颤,一双手明显地一抖,游戏机瞬间落地。 “砰……”一声巨响,分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47 外清脆。 然后下一秒她的耳畔滑进一个很熟悉的系统提示音。 “game over!” “……” 握草,路长宁简直想爆粗口。 呜呜呜……最后一局就这样输了,连锁反应就是之前打得都化为零,又得重新开始打过。 纪念扫了一眼屏幕,路长宁操控的那个小人此刻在赤条条地躺在地上。她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呼一声,“天呐,长宁姐姐你居然输了!!!” 分贝很大,五里路都听得见。然后配上纪念版莫名惊喜的表情。齐了! 路长宁:“……” 我输了,你这样一副惊喜的表情是几个意思? 碰到猪一样的队友,全程都在拖她后腿不说,最后她倒地身亡了,队友居然额手称庆。她觉得没有人能比她更衰的了。 心好累,生无可恋…… 她扯了扯嘴角,笑得很难看,“纪大哥你回来啦!” “嗯。”纪孝行朝她点点头,嘴边滑出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看样子水平不错,我们玩两局怎么样?” 路长宁:“……” 她明明是来当家教的,这一家子都找她pk游戏,搞毛线啊? 纪念一听乐了,拍手叫好,“长宁姐姐我哥哥很厉害的哦!绝对秒杀你。” 有多厉害?她不屑。她在她家那一片可是出了名的打游戏高手好吗?当年好歹也是横扫千军万马的小霸王好吗? “来吧。”她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五局三胜。” “好。”纪孝行爽快地应下。 路长宁:“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输的人要答应对方三个要求。” 他拢了拢眉心,“任何要求?” “对,任何要求。”路长宁微笑,“放心啦,肯定不会让你杀人放火的啦!”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寒假的目标就是将这篇文完结。希望我能做到。 第34章 (34) (34) 于是,网瘾少女对阵市长大人,战斗正式开始。 纪念小朋友兴奋地手舞足蹈,她觉得她被路长宁碾压掉的尊严她哥会彻底替她找回来的。 二十分钟后,路长宁笑得神采飞扬。她扬了扬鼻子得意地说:“纪大哥你可要说话算数哦。” 纪念难以置信,闭上眼睛,又迅速睁开,然后盯着屏幕又仔细地看了一遍,这才认命——她哥输了。 而且输得很惨,一共五局,她哥就赢了一局。 what??她哥也会输? “哥哥,你确定你没放水?”小姑娘仰着毛茸茸的小脑袋问道。 路长宁:“……” 几个意思啊?这么诧异? 相较于纪念的惊讶,纪孝行倒是一脸坦然,他平静地说:“愿赌服输,说吧,你的三个要求是什么?” 路长宁见他这么爽快,高兴坏了,挑了挑眉,说:“我暂时还没想到,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她是真的没想到,纪孝行答应兑现的三个要求,那可是跟古代皇帝的免死金牌一样宝贵的,她怎么能轻易浪费掉。她一定要好好想想,想三个对自己最有利的要求。不然她就亏了。 纪孝行:“好吧,那等你想到了记得通知我,但凡在我能力之内的我定当满足你。若是在我能力之外的,我也会想方设法满足你。” 真好!要的就是你这个态度。 纪孝行都成了路长宁的手下败将,纪念对她可是越来越崇拜了。算是彻底被她征服了。 pk结束,路长宁这才意识到天色已晚。硕大的落地窗外是黑黢黢的夜色,隐约可见外头几家灯火阑珊。 该死的哥哥,说好了傍晚来接她的,到现在都还没看见人影。等会儿有他好看的。 “少爷,饭好了。”安姨从厨房出来,招呼他们吃晚饭。 纪孝行一双手插在家居服裤袋里,娴熟地对路长宁说:“留下吃饭吧。你哥哥替我去西澄区拿一份资料应该没那么快过来接你。” 听男人这样一说,她也就不推辞了。 五菜一汤,两荤两素,满满当当摆在餐桌上。 有路长宁喜欢吃的酸溜土豆丝,她心满意足地吃了两碗饭。 吃完饭,她陪着纪念在客厅玩。 一天过去,小姑娘俨然是把她当成了神一般的存在,非常佩服她。 路长宁一边陪纪念玩,一边等她哥来接她。她等啊等,从七点一直等到了九点,路长轻愣是还没来。 她越等越烦躁,连带着应付纪念也有些敷衍。 纪孝行一吃完饭就回了书房,一直没露过脸。 九点半的时候,他下来了,手里捏着一串车钥匙。 “念念,可以上去睡觉了。” “不嘛哥哥,我还想和长宁姐姐玩一会儿。”小姑娘赖在路长宁身边不愿走。 “听话,我要送你长宁姐姐回家了。” 路长宁很疑惑,“我哥他呢?” 照理他哥会来接她的呀! “长轻的车子在半路抛锚了,现在人还在西澄,我送你回去。” 路长宁:“……” 这么巧?她的运气也忒好了点。 消化了这个事实后,她认命地拿起背包,“那赶紧走吧。” “长宁姐姐你晚上住在家里吧?跟我睡。我不想你走。”小姑娘立马扯着她胳膊,死活不让她走。 路长宁:“……” “纪念你快点上去睡觉,明天我还来带你打游戏。”她的声音很温柔,温声细语的,有着江南水乡人特有的软糯。 她是青陵人,吴侬软语,听在人耳朵里酥酥麻麻的。纪念小朋友觉得她的骨头好像都酥麻了。 纪念:“你不能骗我,说话算数哦!” “好。”她保证,“明天准时出现。” 纪念:“嗯,我等你。” 有了路长宁的保证,纪念才肯放行。 坐上纪孝行的车子,车子立即驶出别墅。 密闭的车厢里显得十分安静。 车子沿着盘山公路开了一段,纪孝行方开口:“边上有光碟,你可以听歌。” 路长宁探过身子去看,看到车子的凹槽处放了一堆光碟。 她随便抽出一张,发现居然不是陈绮贞的歌,而是周传雄的歌。 她很惊喜,“纪大哥是你买的啊?” “嗯。”他说:“上次听你说周传雄的歌很好听,我就买回去听了听。” “你觉得怎么样?” 纪孝行笑了笑,说:“还不错。不过我五音不全,听谁的歌感觉都一个样儿,好像没什么不同。” 路长宁:“……” 亲,你是在搞笑么? 她放了首《黄昏》。 旋律无比优美,倾泻而下。 她专注听歌,纪孝行专注开车,两人不再交流。车子驶出半山时,她蓦地想起什么,扭头问他:“纪大哥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故意输给我?” 刚刚两人pk时,纪孝行很明显地放了水,让她赢得轻轻松松。也只有纪念那个傻孩子看不出来,其实她心里敞亮着呢。 她的提问,纪孝行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只微微一笑,反问:“你这么聪明难道猜不到?” “难道是因为纪念?”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错。你也知道念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48 念她太顽劣了,好不容易有个人能镇得住她,我必须要让她彻底为你折服,以后你也好管教她。” 路长宁:“……”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跟狐狸一样精明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输给她。 她恨恨地想,这三个要求她一定要好好思考,一定要让他悔不当初。 哼,居然算计她! 事实证明,她那天的运气确实不太好。车子即将进入市区时候,前面路段发生了连环车祸,一整条路都被交警封了,后面的车根本别想过去。 得知消息的路长宁简直眼泪都要掉下来,她回个家容易么她。老天爷居然要这样和她开玩笑。 警车,救护车,呜啦啦地响个不停。偶有几个交警和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从她面前经过。最前面的几辆汽车被撞得完全变了形状,车里的人也不知是死是活。现场被围地水泄不通,各种声音混在一起,嘈杂不堪,场面那叫一个混乱。 纪孝行快速将车子停在路边,直接就解了安全带下车。 路长宁见状立马喊住他,“你干嘛去?” “出了这么大事我去前面了解一下情况。” “我跟你一起去。”她紧跟着也解了安全带跳下车。 纪孝行大踏步走到车祸中心,逮住了个交警问:“情况怎么样?” 那交警认出是市长,顿时就抖擞精神响亮地回答:“连环车祸,伤亡很严重。” “消防官兵呢,医生呢,怎么就这么几个?”他四下扫了扫都没看到人。 “事情发生地突然,他们已经往这里赶了。” “你快去后面看看,抓紧时间抢救伤员。”他直接夺了交警的对讲机,“对讲机给我。” 那交警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对讲机就被纪孝行拿走了。只见男人走到车祸最中心,也是伤亡最严重的地方,用对讲机大声说:“同志们,我是市长纪孝行。现在全体人员都听我指挥,发动一切力量争分夺秒抢救伤员,一定要将伤亡降到最低。没有什么能比群众的生命更重要!” 此刻的他显得分外冷静,夜色中,他的身形高大颀长,顶天立地。寒风猎猎作响,卷起他大衣的一角,男人的一张脸格外肃穆。 这一幕让她想起了当年汶川地震,温总/理亲临灾区指挥抗震救灾工作。危难时刻,那个年迈的老人举着大喇叭孜孜不倦地告诉所有人,“抢救人的生命是我们这次救灾工作的重中之重。” 现在纪孝行说:“没有什么能比群众的生命更重要。” 路长宁觉得她好像重新认识了这个年轻的市长,不再是电视屏幕里冷冰冰的画面,也不再是会议席上他千篇一律的讲话。此时此刻,他们的市长,这个男人有血有肉,血气方刚,正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众人抢救伤员。他自己也在人群中穿梭,抬担架,背伤员,和消防员一起移动车子,每个身影都映在她眼睛里。 之前她哥路长轻也跟她说过,“现在的政府机关总有一些害群之马,他们辜负了群众的期望,中饱私囊,权钱交易,黑色收入一大堆。但是我必须对得起自己这个职位。” 他们都是同一群人,是真正无愧于天地的人民的好公仆。 她眼眶莫名有些发酸,猛地吸了吸鼻子,也加入了救援行动。 等所有的伤员都被送往医院,交警将车祸现场清理出来以后,已经是凌晨了。 纪孝行的衣服上沾了不少血,手上也都是。简单处理了一下,他重新启动车子送路长宁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汶川地震,我最敬重的领导人是温总/理。 第35章 (35) (35) 那一夜纪孝行只睡了两/三个小时,早上回政府,外头围了一堆的记者在等他。 好在路长轻提前知会了他,他往侧门偷偷溜了进去。 他悄悄回办公室,与迎面走来的韩峪不期而遇。 韩峪朝着他笑了笑,说:“孝行,昨晚的事情做的不错!” 眼里满含赞许和欣慰。但谁知道这里头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呢。老狐狸之所以称为老狐狸就是在于他们不管在何种情况下都不会与你交恶,面对你时永远都是一副浅笑吟吟的模样。 他笑着回:“昨晚上走那条路,刚好碰上了。” 韩峪是纪孝行父亲纪江明的老部下,早几年就已经晋升为云陌市的副市长。去年云陌的领导班子换届是外界看来最有希望转正的人选。但是后面纪孝行从南边调回来,直接参选,顺顺当当地成了云陌的现任市长。 其实这也怪不得纪孝行,他的心思本不在云陌这片,他之前一直待在南方的一个偏远山区,主持当地的基础设施建设,搞得风生水起。但是其父纪江明放了话死活都得把他往云陌调。回来之前纪江明告诉他:“云陌如今的领导班子已经从骨子里腐败透了,若是韩峪当选,情形只怕会更糟糕。” 云陌政府机构的这种情形,上头是看得明明白白,早就想空降人过来扭转局势。只是奈何这是个烫手山芋,谁都不愿接。纪孝行是纪江明的长子,外交部部长的儿子,又是云陌土生土长的人,没人比他更了解云陌时下的局势。老爷子又铁了心想让他回来,他横竖都是逃不掉的。 其实这烫手山芋他也不想接,他在南边呆惯了,被山区淳朴的民风感染,是真心不愿意到这里来勾心斗角。他打心里更愿意待在南边替当地老百姓做些实事,多修条路,多建所学校,这比什么都来得实在。但是上头放了话,他也没得选择。 太子爷空降,下面的人哪个不是戴有色眼镜看他。不过他也从来不是那种会看人脸色的人,他该怎么干,就怎么干,上台伊始就清理了一部分害群之马,在老百姓心中也多少树立了一些威望。 韩峪表面上看着中规中矩,和他关系很好,但私下的小动作他也多少看到了一些。他刚刚上任本就人微言轻,不得人心,只要他韩峪不触犯到他底线,他也就睁一眼闭一只眼,不去管他,继续维持着面上的和谐。纪江明了解韩峪的为人,他自然也很清楚。借用他父亲的话来说就是,“那是条永远也温暖不了的毒蛇,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咬你一口。” 平时在一起共事他给足了韩峪面子,事事敬重他,毕竟是父亲的老部下,他的长者,应有的礼貌还是应该有的。但是在原则问题上就没得退让,谁都不能触及到他的底线。 韩峪问:“听说你把西澄区改造的策划书递上去了?” “嗯。”纪孝行直接承认了,一点都没隐瞒,“你我都知道西澄区不改造不会有出路。” “可就算是这样,你越过底下人,越过我,擅做主张将策划书递交给上头,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做出格了吗?”韩峪脸上的笑容不复存在,面色铁青。 男人勾了勾嘴角,低声轻笑,“韩叔这是在怪我?” “在此之前,我公开问过所有人的意见,没有人同意这个项目,我怎么就擅做主张了?” “既然所有人都不同意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49 ,那你为何还要一意孤行?” “西澄区如今的现状想必您也已经看到了,城区封闭落后,交通不便,语言不通,住户野蛮,暴力恐怖事件屡见不鲜,黄/赌/毒一样不少,是真正意义上的贫民窟,这样的地方不改造会有出路?西澄一个区就占了云陌三分之一的面积,这么大的区域每天有多少百姓在挨饿受冻,在忍受暴力袭击?如果改造成功,每年又会为云陌增加多少财政收入?” *** 暮色堆积了半边天际,彩云变幻,白昼拉下帷幕,夜生活就此开启。 一辆小型的卡宴停在狭窄的小路旁,车身完全被夜色包裹。 路长宁摇下车窗看向窗外,外头一阵凉风袭来,她被冻了个激灵。立马就将车窗关上了。 主驾上男人正在抽烟,微弱的一抹火星子,划过黑黢黢的夜色。他的大半边脸都藏在阴影里,模糊不清。 淡淡的烟圈在空气里缭绕开,那根烟被抽了大半,男人将烟头掐灭,摇下他身侧的车窗扔出去。做完这些,他将大衣穿上,说:“走吧,下车。” “去哪儿?” “找个住的地方。” “啊?” “不找个住的地方,你难道想在车里待一晚?” 这么冷的天,他们在车里待一晚,保不齐会冻成什么样。她立马就解了安全带下车。 路长宁觉得每次和这个男人待一起她的运气就不会太好。原本好好的一个周六,可以刷剧睡觉的,硬是被她哥委派了艰巨的任务——陪纪孝行到西澄区考察。 他们对于西澄区的了解大多来自官方的报道,对于这个地方真正的情况他们所知甚少,只有深入其中,才能真正看清这片区域最真实的情况。 于是她和纪孝行扮成情侣到当地采风。一天过去,他们也多多少少见识了这块区域的原始面貌。落后、贫穷、封闭,这些词已经完全不能形容当地的面貌了,真实的情况更加沉重惨烈。 就拿早上他们遇见的那户人家来说,低矮的瓦房住着四世同堂,瘦小的媳妇儿只有十六岁,就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婆婆也年轻,四十岁不到,但是却和城里的六十岁老太婆一样苍老。家里唯一的两个男人种着一亩三分地,维持着家里的日常开销。七十岁高龄,年迈体衰的老人病得不成人形了,也没钱去医院治疗。这样的住户在西澄区屡见不鲜,多如牛毛。 好一点的村镇,年轻人都外出打工,只留下老人和孩子在家里。小孩子衣衫褴褛,脏乱不堪,蓬头垢面的。遇到陌生人会像疯狗一样朝你扔石头。到了入学年纪也没得上学。很多村镇学校就像是摆设,里头只有三三两两几个学生。老师也是当地人,小学毕业教小学,初中毕业教初中,一团乱麻。 中心城区又是两个极端,灯红酒绿,红灯区遍布。街上打架斗殴,持/枪/抢/劫事件层出不穷。一些酒吧夜/总/会表面看似平静,实则私底下各种藏污纳垢,聚众吸/毒、聚众赌/博,这些是一点都不新奇。有钱人挥金如土,醉生梦死。当地几个大佬实力雄厚,操纵着西澄的经济和政治命脉。 总之一句话,西澄区俨然就是癌症晚期患者,已经彻底病入膏肓了。 西澄区的情况很像纪孝行在南边任职的那个小县城。它地处云陌市和东宁市交界地带,原本是隶属东宁市的,但后来上头一个政策下来,又突然将它划给了云陌。云陌是北方地区有名的城市,经济实力雄厚,自然瞧不上西澄这个半道上收留的穷孩子。历届的领导班子对它都是不闻不问,就算有几个想要打理的也是有心无力。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一来二去也就成了如今这副鬼样子。 这一趟越发坚定了纪孝行改造西澄区的决心,西澄区就像是云陌的毒瘤,必须切除根治。改造是它唯一的出路,别无他法。若是再这么任其发展,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走马观花地走了一圈,一天下来,两人也早就精疲力尽了。开车回去,不曾想还没出西澄,车子就失火了。发动了几次都没用。关键时刻掉链子,路长宁简直想草他大爷。 纪孝行说去找个住的地方,这荒郊野岭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前面有灯光,咱们找个民宿借宿一晚。”男人走在前面,对路长宁说。 两人沿着田埂走,昨天夜里当地刚刚下了一场小雨,今天又阴了一整天,田埂上的水还没彻底干透,泥泞不堪,路有些难走。路长宁走得很慢,她平日里难得锻炼身体,体质弱,没走几步就已经气喘吁吁了。纪孝行和她说话,她是隔了半响才回他,“嗯……” 冬天风大,她的鼻子耳朵完全被吹红了。她又穿得少,呢子衣里头只有一件薄薄的线衫,又是低领,脖子处白花花的一片。风一吹,真是浑身发冷,整个人瑟缩成一团。 男人的步子迈得大,一回头,他就发现自己已经甩了小姑娘好几步路了。她走得极慢,显得格外吃力,每前进一步都感觉耗费了很大的力气。她藏在呢子大衣里头的短裙,被风撩得掀起一角,下面那两条腿仿佛也在瑟瑟发抖。 他站在原地等她,看到小姑娘这副可怜样,心里莫名生出一股心疼。路长轻给他当了三年助理,他知道她向来娇气,平时吃个饭都不愿意走,都是叫得外卖,若不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用遭受这些,大晚上的在这荒郊野岭挨冻。 他约摸等了两分钟,路长宁这才走到他跟前。她瘪瘪嘴,不满地说:“纪大哥你干嘛走这么快,都不知道等等我。” 他没应她,而是一把握住她垂在一侧的右手,冰冷透骨,就像握着一块坚冰,一点温度都没有。 路长宁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懵了。整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是要干嘛。 不过很快他就放开了,伸手将自己的围巾取下来,绕在了路长宁脖子上,“围上,冬天最好还是别穿低领的衣服。” 路长宁:“……” ??? 条纹,素净的烟灰色,很普通的款式,但是质地却极为柔软。围巾沾染了男人的温度,她莫名觉得脸颊发烫。心里却是感动地一塌糊涂。 “还走的动吗?”他的嗓音缠在风里,格外嘹亮。 一提起这个路长宁就想哭,她平时太懒,难得出去,成天就知道窝寝室,体质弱得很。现在走几步路就犯喘,透不过气来。天气严寒,两条腿发抖发软,根本提不上劲儿,一点都不想继续往前走了。她很实诚地说:“我真走不动了,要不咱们歇歇?” 纪孝行瞥她一眼,似乎在黑暗里笑了一下,转了个身,蹲下,“上来!” 第36章 (36) (36) 男人的行为毫无预兆,让路长宁诧异。但诧异的同时,仿佛又有一片薄而软的羽毛划过她心尖,她的一颗心蓦地变得异常柔软。某种异样的情愫犹如藤蔓一般疯狂而热烈地滋长着,纠缠着她的呼吸,更充盈着她的内心。 他的声音格外清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50 润,伴着风声一并送入她耳中。她明显地听到了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了,就像干瘪苍老的枯枝突然冒出来了细芽。 纪孝行等了几秒钟,也不见路长宁有所动作。他不悦地皱了皱眉,语气不善,“还不快点!” 路长宁刚才愣神了,这下被男人一叫,方骤然回神。虽然觉得让纪孝行背她,她自己都有些羞耻,毕竟这么大人了,还这么娇气,走两步路就走不动了。但是按捺不住心里的欢喜,身体也实诚,实在不愿继续走了,立马就扑了过去。 男人力道足,一下子就背起了她。她一双手环着他脖子,紧紧勒着他,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从他背上摔了下去。 他的后背宽阔伟岸,肩宽有度,被身上的羊绒大衣衬得越发好看。她靠在他宽阔的后背上,半边脸颊贴着毛呢面料,脸上酥酥麻麻的。此刻她只觉得心跳如鼓,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路长轻家教严,她打小就没怎么接触过异性。哪怕早两年她还是个问题少女时,早恋谈对象也是介于拉个小手,肩并肩散步的地步,从未真正和异性亲密至此。何况那些个毛头小子和纪孝行如何比,这个男人不单生了一副好皮相,模样顶好,而且又成熟稳重,性子沉稳,就像一坛尘封多年的佳酿,有岁月沉淀的味道,令人着迷。 她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少女心泛滥,这俨然就是平时偷偷摸摸看的那些言情小说里的桥段。借用书里的话来说就是她此刻已经甜的冒泡了,整个人飘忽忽的。 纪孝行自然不懂小姑娘的这些小九九,他只觉得这姑娘太轻了,托在背上几乎都不用多大力气。他估摸着九十斤可能都没有,他背她是一点都没觉得吃力。 路长宁身上总有一股墨菊的清香往他鼻子里灌,应该是她用的沐浴露的味道。淡淡的,很清爽的香味,他倒也不觉得刺鼻,反而被这香味儿勾得心猿意马。连路长宁问他话他都没听到。 刚路长宁问他:“我重吗?” 她见他没反应,以为是他没听到,毕竟这夜晚的风也很大,呼啦啦得响个不停,鬼哭狼嚎似得,他没听到她说话也很正常。她复问了一遍,“纪大哥我重不重?” 他这次听到她说话了,刚才是他走神了,他答:“不重。你该多吃点,太轻了。” 路长宁听完,咯咯咯地笑了,笑声很是清脆,“我大哥总说我胖,让我少吃点。”她只当他是在宽慰自己。 他说:“真的不重。” “不重你怎么这么喘?” 纪孝行心想这姑娘终于注意到这茬了。也不想想自己勒地有多紧,一双手就跟麻绳一样绕着他脖子,他根本就透不过气来,不喘才怪。 “你的手松一松,绕太紧了,我都快断气了。” 路长宁:“……” “啊……”她立马就把手松开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纪大哥您没事吧?” 一紧张敬称都用上了。 她的两只手一松开,寒凉的空气裹着冷风一并灌入他喉咙,他猛地一吸,五脏六腑都通畅了。真舒服! “好多了吧?”她贴在他背上小心翼翼地问。 “嗯。”男人鼻腔里挤出字。 路长宁瞧着男人的脸色似乎比之前要好看了一些,估摸着应该没什么事了。 风太大了,吹得田埂两旁的矮树摇摇欲断,枯枝败叶落得到处都是。 路长宁的脖子上缠了纪孝行的围巾,暖和多了。男人的后背也温暖,仿佛贴着一团小火,温温热热的,她似乎都忘记了寒冷。 眼看着离火光越来越近了,可是路好像总没有尽头,时间越走越长。 “纪大哥你说那边会有人家么?”路长宁都有些不确定了。 背得久了,纪孝行也累,喘着粗气,“有火光……应该就有人家……” “可为什么咱们走了这么久了还不到,不会是鬼火吧?” 鬼火即磷火,磷化氢燃烧时的火焰。在野外,人和动物的尸体腐烂时分解出来的磷化氢,可自燃。这东西在野坟墓冢较多的地方时常出现,忽隐忽现的蓝色的星火之光。迷信的人称之为鬼火。 纪孝行听完低低地笑了,说:“冬天气温低,磷无法自燃,理论上应该不是。但也不排除有这可能。” 路长宁:“……” 男人说得郑重,一本正经的口吻。路长宁顿时就觉得脊背一阵寒凉,阴测测的。 好吧,大晚上的,又是这荒郊野岭的,这个问题就此打住,不宜多言。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两人好一番的“跋山涉水”之后,他们终于看到了村落。 村子很小,满打满算估计也就十多户人家,而且分散地很开。四周环绕着低矮的小山丘,偶有几亩良田散落其中。 纪孝行手机上百度地图显示他们是在吴家村,西澄区边缘的一个小村庄,在行政区划上依然属于西澄区。因为全村上下都姓吴而得名吴家村。 看到了村落,自然就看到了希望。路长宁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晚上八点,村子里很多住户却早早地熄灯睡了。这在农村并不新奇,毕竟白天在地里干了一天农活,晚上自然筋疲力竭,本来就应该早早地躺床上休息。 两人找了一家还没熄灯的住户,站在外头敲门。 敲了三/四下,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妇人,面容和善,只是略显苍老。老妇人见门外站着两个陌生人,立马一脸戒备地欲关门。纪孝行眼疾手快地给拦住了。妇人当即胯/下脸,问:“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 路长宁很有眼力劲儿,迅速往妇人跟前凑,朝着她甜甜地笑笑,“是这样的阿姨,我们到这附近来采风,但是车子在半道上抛锚了,这么晚了没地方去,天又这么冷,就想到您家里借宿一晚,您放心,我们会付钱的。” 妇人听路长宁这样说,面色当时就和缓了几分,但依然戒备森严,说:“我怎么知道你们说得是不是真的,万一你们是坏人呢。” “阿姨您放心,我们绝对不是坏人。我们真是来这儿采风的,您看我照相机里全是照片。”她说着就想把照相机给老妇人看,“您要是还不信,我们可以给您看身份证和其他证件。” 那妇人仍是犹豫不决,一脸猜疑,杵在门口纹丝不动。 纪孝行不愿与妇人废话,直接就从皮夹子里取出五张粉红的毛爷爷递给她,说:“城里星级酒店住一晚也就这个价钱。” 妇人盯着眼前崭新的票子,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屋里就风风火火地冲出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他一把夺过纪孝行手里的钱,堆着一脸的笑,“妈你看你,来者是客,您还不快点让人家进来。” 说着就用庞大的体型将母亲挤到一角,将老旧的木门推得大开,“二位快进来,外面天寒地冻的,当心冻到了。” 壮汉三步并两步将两人往大厅引。大厅正中央摆着一张古旧的八仙桌,刷的是黑漆,但是因为年代久远,那漆差不多都掉干净了。桌子四面都摆放长凳,同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51 样旧,掉漆严重,应该是一套。 壮汉指了指长凳,招呼道:“都别站着了,快坐快坐……” 路长宁看着壮汉的热络劲儿,嘴角微抽,心想还是毛爷爷的能耐大。 纪孝行瞧了瞧那四条油光可鉴,缺胳膊少腿的长凳,拧了拧眉,挑了一条稍微干净一点,也相对比较安全的长凳坐下。他一坐下,路长宁也紧挨着他坐下。 壮汉翻箱倒柜找出两只看上去极具历史感的水杯,瓷的,两只都缺了一大块边角,又旧又脏。他用热水胡乱地冲一冲,注满开水直接推到两人面前,笑嘻嘻地说:“来喝茶……” 路长宁:“……” 她原本以为纪孝行断然是不会喝的,认识他以来,她多少了解他,他是有轻微洁癖的。平时吃的穿的都要求非常干净。在外面从来不用别人的杯子喝水。这两只杯子这么不干净,她看着都觉得瘆得慌,格外辣眼睛,何况是纪孝行了。 她一直目不转睛盯着纪孝行,想看他有什么反应。结果出人意料,他面色平静,没事人的模样,端起茶杯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喝完还不忘提醒她,“你也喝点。” 路长宁:“……” 她能说不吗? 站在角落里的妇人看到自家儿子的种种行为,面露疑色,但不敢表现出来。她轻手轻脚地将大门关上后,搓了搓干瘪的手问路长宁两人:“你们还没吃晚饭吧?” 一说起这个路长宁就委屈,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一路上肚子不知道唱了多少回空城计。她可怜兮兮地点头,“阿姨,我都快饿歇菜了。” 是真的好饿,一点都没掺假。 “……”妇人怔忡,“歇什么?” 见面前妇人一脸懵逼,她惊觉自己用了时髦语句,常年身居农村的妇人定然是听不懂的。她迅速换了说法,中规中矩地说:“阿姨我好饿哦!” 说完还不忘抹把眼泪。 小姑娘言语可怜,老妇人不免为之动容,温柔一笑,“你等会儿,我去给你们下碗面,马上就好。” “妈,人家贵客远道而来,怎么能让人家吃面,去把院子里那鸡杀了,给客人吃。”老妇人的儿子从屋里出来,扯着大嗓门,捧来一大堆橘子放在桌上,对着两人憨厚地笑起来,“家里自己种的,你们快尝尝。” 妇人斜了儿子一眼,“你还有脸提鸡,家里唯一的一只下蛋老母鸡都让你拿给那骚蹄子炖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妇人说:“小姑娘下次请说人话,不要欺负我是农村银。” 路长宁:“……” ps:文中有关磷火介绍来自于度娘。 第37章 (37) (37) 路长宁两人最终吃到了两碗热腾腾的汤面,上面还铺了一层烧红的辣椒油和翠绿的葱花。味道着实不错,特别带劲儿,她全部吃完了,连汤都没放过。只是苦了纪孝行这个不吃辣的人。全程都是眉头紧锁,皱着一张苦瓜脸。 老妇人家中家徒四壁,并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他们住。壮汉十分慷慨地将自己的房间让给两人,他则去杂货间打地铺。 妇人从柜子里取出一床干净的棉被给路长宁铺床,冲着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你也看到了家里这光景,你们俩就将就一晚吧。” 路长宁看着和蔼的老妇人感激地说:“真是麻烦你了阿姨。” 人家好心收留他们,她自然不敢奢求太多。有得睡觉,总好过他们在车上冻一夜。 “一点都不麻烦。”老人家麻利地将床铺铺好后留下一句“你们早点休息”就退出了房间。 妇人一离开,路长宁瞧了眼火红的棉被套,上面绣有大大的喜字,瞧着很像洞房花烛的阵势。她突然觉得老脸一阵发烫,心思晃荡。这是要睡在一起了? 她其实已经很累了,劳累了一整天,跑来跑去,到了好几个地方。此刻筋疲力竭,只想赶紧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但是纪孝行不在,她不敢先睡。从吃完面就没看到人影儿了,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她坐在床沿玩手机,边玩手机边等他。手机经过一天的消耗,已经快没电了。她玩了两局游戏后,屏幕就频频跳出“电量过低,请及时连接充电线”的字样儿。无奈,她只好从包里翻出充电器将手机充上电。 手机充上电之后她又玩了两局游戏,这下纪孝行终于回来了。 男人推门进来那刻看到路长宁不禁皱了皱眉,问:“怎么还不睡?” 她当然不敢说自己是在等他,只说:“我还不困,玩会儿游戏。” 他刚才出去洗脸去了,脸上的水渍还没干,额前的刘海也湿漉漉的,遍布水泽。大衣脱了搭在手腕处,只穿一件素净的水洗蓝毛衣。 他将大衣挂在椅子后背上,自己则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气定神闲地问:“今晚怎么睡?” 路长宁的眼睛一直盯着手机屏幕,但是心思却根本不在上头。只不过是在以此来缓解自己的紧张。这下听到纪孝行说话,她才抬起头,视线聚焦在男人脸上。 他问得认真,表情格外郑重,似乎是在和她商议一件国家大事。 怎么睡?还能怎么睡啊?只有一张床,一床被褥,他还想怎么睡? “只有一床被褥,打不了地铺,条件如此艰苦,咱们一人睡一头,勉为其难将就一晚吧。”她摊了摊手,说得很无奈。 纪孝行被她的表情逗笑了,他是男人,人家女孩子都这样爽快,他自然不会矫情。他爽朗一笑,说:“那就这么决定吧。” 夜已经深了,远离喧嚣的城市,这座村落的夜晚显得格外寂静,就连一声狗叫都听不到。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晚上十一点半了,确实不早了。 他将手机充上电后问路长宁:“你睡那边?” 路长宁指了指她坐的这边,“我睡这头。” “好,那我睡了。”他点了点头,“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回市区。” “嗯。” 纪孝行脱了鞋,跳上了那张狭窄的小床。路长宁在边上,他不方便脱裤子,只将上身的毛衣脱了,留下最里面的白衬衫就躺下了。 等路长宁打完手头那局游戏,一回头,发现男人已经睡了。整个身体包裹在被子里,露出一颗脑袋。双目微阖,似乎真的睡着了。 脸上油腻腻的,都是残妆,之前不知道会在这边留宿,所以并没有带什么洗漱用品来。卸妆水,洗面奶这些一样都没有,根本卸不了妆。她也不打算去折腾她这张脸了,干脆等到明天回去再说。脱了大衣,将脖子上那条纪孝行的围巾取下来,小心地叠好放在角落里。毛衣也没脱,就上床了。 她规规矩矩地在床的另一侧躺好,动作很轻,一点都没惊动到纪孝行。 她躺下后又发现头顶白炽灯明晃晃地闪她眼睛,非常刺眼。她四下看了看发现开关在她床头上方。于是她轻声地问了句,“纪大哥要关灯吗?” 纪孝行并没有睡着,他只是在闭目养神。老旧的木床,床板又硬,跟家里的席梦思完全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52 没法比,硌得他浑身疼。棉被许久未用,也隐约散发着一股霉味儿,闻着也不舒服。条件艰苦不堪,加之又置身于陌生环境,他实在很难适应。估计这一夜都别想睡了。现在听到路长宁问他要不要关灯,他立马就回答了,“关吧。”不关晃眼睛。 “吧嗒”一声脆响,整个房间当即就陷入一片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小仙女们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我有故事,你有酒,咱们继续约起来。 近几日太忙,这章更得有点少,后面会补上。 第38章 (38) (38) 四周陷入寂静以后,路长宁闭上双眼。片刻之后睁开,黑黢黢的夜色包裹着她,但还是隐约可见一点光亮。老旧的天花板悬在头顶,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掉落下来,她的心尖本能地一颤。 纪孝行不知道有没有睡着,他睡在床的另一头,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 两人躺在拥挤的小床上,为了避免碰到他,路长宁很小心地远离他。在两人有限的接触中,她发现他这人是不喜欢别人触碰的,尤其是身体接触。有些时候出去碰到熟人,别人要和他握手,他大多时候都是不为所动的,对方往往尴尬地笑笑然后缩回手。时间久了,外界人难免会说他傲慢无礼。 这么小的一张床,两人愣是隔出了一条缝。路长宁整个人都蜷缩在床沿,就像一条冬眠的蛇。棉被沾染了他们的体温,没过多久就热了。被窝温暖了起来。她劳累了一天,睡意也渐渐袭来,不知不觉中便睡了过去。 她在梦里浮浮沉沉,梦到自己和朋友出去爬山。经过好一番艰难困苦的跋涉,终于攀上了山顶,不料有人突然在身后推了她一把,然后她就坠入了万丈深渊。这梦梦得离奇古怪,让人措手不及。 “啊……”失重伴随而来的恐惧感让她本能地尖叫起来。 浅眠的纪孝行被路长宁的尖叫惊醒了。他心里一沉,立即翻身而起,摸黑将房间里的灯摁亮。 伴随着一声脆响,一室光明。 下一秒他看到路长宁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她从床上摔下来了。 “……” 整个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她疼得龇牙咧嘴,表情可谓是相当丰富。经过这样一摔,她当即就从睡梦中挣脱了。天花板上方突然映照下来万千灯光,她的双眼一时间难以适应,本能地用手去挡。 纪孝行看到这个样子的她突然觉得莫名有喜感,禁不住弯起了嘴角。 路长宁终于清醒过来,看到自己的丑样,又看到自己面前男人长身而立,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真是恨不得拍死自己。这下丢人丢大发了! 男人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问她:“怎么,还没躺够?” 路长宁:“……” 呜呜呜……好囧…… 她一股脑坐直身体想站起来,但是双腿无力,一点劲儿都使不上。那种由于失重而产生的恐惧感依然满满当当地占据心房,心有余悸。 她委屈地嘟囔,“都不知道拉一下我……” 纪孝行知道这姑娘这次是真的糗大了,已经很不满了,他立即收起自己玩世不恭的笑容,朝着她伸出手,“快点……” 她当即一把握住那只大手,男人手心的温度能让她安心。 她卯足了劲儿,没曾想用力过猛,她自己没被拉起来,反倒是把纪孝行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放倒了——两人来了个亲密接触。 “……” 男人沉重的躯体毫无预兆地压了下来,路长宁一声闷哼,根本来不及躲闪,他温凉的薄唇就贴到了她的。 “……” 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杀了个措手不及。路长宁更是一脸惶恐,整个人都不好了。 怔忡一瞬,纪孝行率先回过神。突发状况时路长宁身上那件宽大的低领毛衣被扯了下来,露出圆润粉嫩的双肩。他一直知道她的肩形很漂亮,起伏有度,特别撑得起衣服。如今细看,则更加令人赞叹。 她的脖颈也漂亮,白嫩,修长,没佩戴任何东西,一览无余。领口下面女孩子姣好的身材也若隐若现,风光简直不要太旖旎。她的肌肤极白,在灯光下泛着浅淡的光泽,如珠玉一般光润透明。 身下女孩子柔软的身体紧紧贴着自己,胸膛贴胸脯,双腿缠双腿,两具温热的躯体紧密贴合,不留一丝缝隙。他整个身体的感官顿时变得无比清晰。喉咙发痒,身体也是一阵燥热。下/身某个部位也悄然无声地起了反应。 路长宁还是一副迷惘无辜的表情,十分无害,看得人心头一震。嘴上的感觉则更加清晰鲜活。她的唇又厚又凉,还有一股淡淡的若有似无的水果香,应该是她涂的唇釉的香味儿。勾得纪孝行心神不定,脑子一片混沌。他骨子里最原始的欲/望彻底被激活,体内的细胞不断翻滚叫嚣。 他隐忍着,想理智地退开。但似乎不行,身体本能完全束缚了他,一点也挣脱不了,最终还是步步失防,溃不成军。他遵循本心,不再犹豫,很快就加深了那个吻。 路长宁瞪大双眼,难以置信,显然是没料到男人会是这个反应。她只觉得五雷轰顶,脑子炸裂了,完全不会思考。 她本能地抗拒,想要推开他,但是他箍地很紧,右手与她十指紧扣,让她动惮不得。他先是小试牛刀,随后逐渐深入,不断攻城略地。而她先是剧烈地反抗,反抗无果,就放弃了挣扎,最后居然被他所惑,跟着他一起沉沦。 不得不承认男人还是动情时最好看,温柔到极致,那双幽暗深邃的眼瞳里只有她,完完整整的她,表情迷离又沉醉。 那个吻越来越深入,男人的手也开始不安分地在她身体里游走,婆娑她腰间的细肉。男人的指腹有薄茧,粗糙,一下一下摩擦着她的肌肤,如火一般炙烤着她的身心。 纪孝行以为他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从而做出什么伤害路长宁的事情。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他想要她,很想要。好在凌晨四点窗外一声嘹亮的鸡鸣叫醒了他,他倏然一怔,整个人豁然清醒。 这一声鸡鸣拯救了他,不然他若是对路长宁做了什么,她哥路长轻一定会和他翻脸。依到路长轻护妹子的程度,给他几拳也是可能的。 他嗓子发哑,说:“对不起。” 说完就站了起来,还伸手将路长宁拉了起来。 路长宁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人放在油锅里生煎,突然又被人捞了起来。她得救了! 空气都好像凝滞了,尴尬非常,暧昧的气息似乎都还未散尽。路长宁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她后知后觉地脸红了,一阵火辣辣的灼烧感袭来,险些就快把自己煮熟了。 纪孝行咳嗽了一声,说:“天还没亮,你再睡会儿。” “嗯。” 两人又重新在小床上躺下。 经过这样一闹,两人皆是睡意全无。路长宁拔了充电线用手机玩游戏。纪孝行则用手机看新闻。 终于熬到天亮,在老妇人家吃了早饭,两人开车回市区。 ***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53 经过这次的事情,路长宁明显地开始躲纪孝行了。去纪家给纪念上课也是挑纪孝行不在的时候。双休日往往都是他去上班了,她才去纪家。等到他下班回来之前,她就早早地回去了。 这样一折腾两人愣是有一两个月没见面了。时间一晃而过,不知不觉就要过年了。 路长宁寒假的日子就窝在家里睡觉刷剧,一天中有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度过。 反观路长宁的清闲,纪孝行的日子就忙碌多了。临近年关,市政府有一大堆的事情要他拿主意。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堆在一起,等到他开始空闲下来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还有两天就过年了。一闲下他才意识到他已经有好久没有见到路长宁姑娘了。 纪孝行是多聪明的人呐,他自然知道这姑娘是在躲着他,不然不可能一两个月都见不到一面。从路长轻那里旁敲侧击问了几次,也没问出什么所以然来。他觉得确实有必要跟这个姑娘把事情说清楚了。 读大学那会儿二十出头的年纪,仗着纪家这棵大树遮风避雨,成日里浑浑噩噩,香车美人,过得也是纸醉金迷的日子。女人如衣服,换得也很勤。那些女人图钱,他图新鲜刺激,和她们在一起不过就是逢场作戏,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从没付出过真感情。后面被他爹纪江明扔到南边,他收敛了性子,一直在南边忙基础设施建设,没时间更没精力考虑个人问题。从政多年,也空窗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对一个姑娘上了心,他说什么都不会错过。 说起来他认识路长宁并不久,这两年除却在路长轻口中听说过她,他们真正接触的时间并不长。满打满算至今也不到半年。但是感情这东西真的没有条理可言,它不问对错,不问时间,遇见了就是遇见了。他有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他居然会对这个小姑娘动了心。 怦然心动,阖然花开。 他反正是对她动了心思了,至于她对他是什么感觉,他得问过才知道。若是她对他无心,他也不勉强。若是她对他也有心,那他定然不会顾忌。 至于路长轻,等问过路长宁在说吧。他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 他向来是个行动派,想到就会立马去做。刚好付家老五在云陌北郊新开了一家温泉度假山庄,给了他几张vip金卡让他有空过去玩玩。借着这机会,他准备把小姑娘约出来好好谈谈。 至于如何约小姑娘出来,他自然想到了他家的那只神助攻纪念小朋友。 第39章 (39) (39) 寒冬腊月,云陌市北郊的温泉度假山庄却温暖如春,丝毫不见外头的严寒。山庄内依然是绿意盎然,松柏冬青无数,繁花似锦。 北郊的这块地皮得天独厚,天然地热充足,泉眼密集,好几家上市公司虎视眈眈。当初付家老五付忘年可是着实耗费了一番心思才拿下的。如今被建成温泉度假山庄,物尽其用,吸引了许多有钱人前来。 路长宁裹着一身厚重的羽绒服下车,顿时就被山庄里缭绕的雾气包裹地严严实实。跟着工作人员一路往前,室内的温度不断攀升,她身上的羽绒服似乎再也裹不住了。她脱了羽绒服,只穿一件薄薄的线衫,也不会觉得冷。 “路小姐,这就是221包房,纪小姐在里面等您。”年轻的工作人员为她推开房门如是说。 她小声地道了谢就抬步走进去。 这是个大包房,独立的温泉池,设施齐全。装修却极为精简素雅,白色墙面,灰白色主调,线条流畅。偌大的房间只有几幅山水画,再无其他。 她四下扫了扫却不见纪念人影儿。说好了在这里面等她的呢?人呢,哪儿去了? 她觉得她也是心累,大过年的被小姑娘一个电话叫来这里说是泡什么温泉。她实在是不想来,一来天气太冷窝在被窝里多舒坦,谁愿意爬起床。二来她怕面对纪孝行,答应和纪念出门就难免和纪孝行打交道。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她一直躲着他,就怕两人面对面尴尬。毕竟那件事对谁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但是她哥说她一个寒假窝在家里都快发霉了,出去玩玩也好,再说泡温泉对身体也有益。她架不住她哥的威逼利诱,最后只能答应,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出门。 电话里纪念说这次温泉之旅是和纪想一起的,纪家还特意派了司机去家里接她。可如今到了山庄却是连纪家姐妹的人影儿都瞧不到。什么鬼啊? 她静静地等了一会儿也没看到人来。她正打算掏出手机给纪念小朋友打电话问问怎么回事,这时门柄突然发出一声“咔嚓”脆响——有人来了! 她闻声忙不迭回头居然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门外年轻的男人穿一件烟灰色羊绒大衣,里头搭白色的套头毛衣,下身棉质卫裤,无比普通的装束,但却胜在简约,大气。加之男人本身也生得好看,清俊的脸庞浑然天成,下颌线条硬朗,脸型尖俏,棱角分明,让人看得眼前一亮,格外赏心悦目。 他面带微笑,静静地看了她几秒钟,然后走进房间,侧着身子将门重新扣上了。 路长宁心里咯噔一声,心跳骤然加速。 怎么是他?他怎么来了? 等不及她细想,纪孝行已经走到她跟前了。男人高大,顿时在她面前投下一片阴影,她只觉得一阵压迫感袭来。 “纪……纪大哥?”她的牙齿都打结了,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怎么,很意外?”他微微一笑,向她解释:“念念等会儿到。” 等会儿到?什么时候? “哦。”她瘪瘪嘴,半响才吐出个字来。 包房内水汽弥漫,暖气调得极高,她穿一件薄薄的线衫也不显得凉快,后背反而还被熏出一层细汗。脸颊也是发烫发烫的,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心理作用。 她确实是怕面对他,太尴尬了,浑身上下都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放置。事发以后,她也不断给自己洗脑,宽慰自己,不就是被人亲了嘛,又不是失身,至于这样么?可想归想,她还是不敢面对他,所以这一两个月以来才会一直躲着他。 她说:“那个……我先出去一下……” 纪孝行定定看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出去,去哪儿?” 路长宁:“……” 泥煤啊,不知道这是人家找的借口啊!这样当面拆穿她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她嘴角一抽,沉声说:“出去透透气。” 不料纪孝行挑眉道:“这里头空气不好么?我去开窗换下气。” 路长宁:“……” 好吧,再也不能好好耍了! 她的一张小脸皱成一团,无语极了。 她朝他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他,径自转身就要出去。 纪孝行知道这姑娘是炸毛了,他当即就眼疾手快截住她,一把抓住了她的左手,安抚地笑笑,“听话……我有话要对你说。” “要跟我说什么?”她一边挣脱,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一边不满控诉他:“有话直说嘛,动手动脚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54 做什么!” 纪孝行说:“我怕我一松手,你就溜得没影儿了。” 路长宁:“……” “我保证不溜,你先松手。”她和他商量让他松开她。他这样拉着她手像什么样子啊,要是纪家姐妹突然进来,看到这样一副景象,她们该做何猜想。 “不松。” “松不松?” “不松。” 呵……她禁不住在心底冷笑,还真是要和她死磕到底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位市长大人其实就是个泼皮无赖呢。 他捏得很紧,与她十指纠缠,她挣脱不得。无果,只能任由他去,但面色明显是不悦了。 “说吧纪市长,小的我洗耳恭听。”她咬牙切齿,恨恨地说。 纪孝行被她这个样子逗笑了,忍俊不禁,“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觉得有件事有必要问问你。” “什么事?” “长宁你觉得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 纪孝行:“……” “如果要打分,你给我打几分?” 打分?脑子秀逗了吧? 她冷冷地说:“马马虎虎打个五十分吧。” 纪孝行:“……” “这么低?”纪市长的一颗心顿时碎成了玻璃渣。 路长宁冷哼一声,“不然你以为呢。” “ok。”他有些委屈,但不得不妥协,“五十分就五十分吧,我认了。” 路长宁:“……” 她都快被这人整糊涂了,这还是纪孝行么,不会是有人附身了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没了耐心,直接吼他。 “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和我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种种原因,手术被耽搁到了现在。过两天动手术,之后会有一段修养期,更新随缘吧!但是绝对不会坑,保证填完。 抱歉,望见谅! 第40章 (40) (40) “你说什么?”路长宁以为自己听错了。 纪孝行刚说了什么?要跟她试试? 男人长身而立,头顶吊灯辉光温柔地打下来,照在他身上,无以言表的瞩目。他脸上的表情格外郑重,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对着她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问:“很惊讶?” 能不惊讶么?她都快被震惊哭了啊! 纪孝行说:“长宁,我知道贸然对你说这些,你可能会被我吓到。但是我这人不喜欢藏着掖着,我对你感觉挺好的,今天借念念把你叫出来就想问问你对我是什么感觉?有没有男女之情?还是只是把我当兄长?” “你是说……说你喜欢……喜欢我?”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说话都不利索了。 “觉得不可思议?”他脸上的笑意更盛,“我喜欢你你感受不到?” 当然不可思议啦!她向来细腻,虽然有所察觉。但是从未往深处想过。在她看来,她和纪孝行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呀! “我没想过……”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几乎听不见。 他盯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继续发问:“那么,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路长宁:“……” 问题又绕了回去。 她被他逼问地无处遁形,手足无措地说:“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细细咀嚼着她的话,眯了眯眼。 不知道,这么模棱两可的回答。可是却好过下意识就说不喜欢。他看到这姑娘被他逼问地双颊绯红,想来应该是小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承认。他是太心急了,毫无铺垫,就这样直接问她,她肯定是被他吓坏了。不过既然开了口,他就得跟她交代清楚,把自己的想法尽数告诉她。 他说:“如你所见,我这人比较无趣,不太会说什么甜言蜜语,讨女孩子喜欢。之前也没正儿八经谈过恋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与女孩子相处。工作更是忙,成天被一堆事情整得一个头两个大。可能不能像别的男人那样整天陪着女朋友。但是我可以努力去学,学着和你相处,也会争取多抽出时间来陪你。如果你觉得我还过得去,能不能给我个机会咱们试试?” “啊?” 路长宁姑娘还是一脸的诚惶诚恐,显然是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实在不忍心再继续逼她,只说:“不急,我给你时间考虑。” 他说这话时语气格外轻柔,不疾不徐,是真的不再逼问她了。 听他说出这样的话,她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总算是不用她立马做决定了。这事来得突然,她必须静下来好好捋捋。她现在脑子里完全是一团浆糊,别说她做不出决定,就算做出了,那也不是出自她本心。 她捏了捏羽绒服的衣角,低低地问:“我能和我哥商量商量么?” 纪孝行:“……” “可以。”他顿时就被逗笑了,半响才开口:“不过我怕你哥会削了我。” 毕竟他现在可是在打路长轻亲妹子的主意——要拱人家精心呵护多年的大白菜。 他这样一说,她明显没之前局促了,轻笑道:“我想你应该承受得住的。” 不就是被揍一顿么? 纪孝行:“……” 她穿一件鹅黄色的羽绒服,更加衬得她肤色光润,莹白如玉。她还是记不得围围巾,羽绒服里头是v字领线衫,脖子以下一大片雪白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暖色灯光下,有些晃人眼。她说话时,樱桃小嘴一张一合,偶尔露出贝齿,象牙白,闪着光。两片唇瓣又涂了裸粉色的唇彩,虽然都快被吃没了,但细看上去依然莹润透明,隐约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泽。 他眯着眼,眼神悬即深了深。脑海里不禁浮现出这两片东西的触感,温凉的,柔软的,饱满的。 嗯……突然间好想亲她。 “你在边上坐一会儿,念念应该快到了。”他极不自在地转移目光,轻咳了一声,掩盖自己的不自然。 “嗯。”她点点头,在旁边的榻榻米上坐下。 屁股还没坐热,纪念就到了。 小朋友人还未到,声先至,老远就听到她的嗓音了。风尘仆仆地破门而入,扬着大嗓门大叫:“长宁姐姐,你等很久了吧?路上堵车堵得可厉害了,还好司机抄了近路,不然这会儿还没到呢。” 路长宁站起身,笑着说:“我也刚到。” “哈哈……长宁姐姐我们俩的衣服像不像情侣装?”纪念一把拥住路长宁,笑嘻嘻地看着她手腕处的羽绒服。 她轻抬眼扫了扫,纪念小朋友今天也穿了一件鹅黄色的羽绒服,只是她是短款,路长宁是长款,咋一看两人还真像情侣装。 她刮了下小朋友的鼻梁,宠溺地说:“这说明咱们俩心有灵犀呢。” 站在身后的纪想也柔柔一笑,“今天天气冷,安姨非得让念念穿厚点。她还不乐意呢。” 纪念抗议,“我已经穿得够多了,再穿都要裹成粽子了。” 路长宁轻笑着接话,“咱们念念最苗条了,哪里会像粽子。” 别看小朋友年纪不大,但爱美可是与生俱来的。平时最讨厌自己被裹成粽子。 她的眼神又扫到纪想身上,想妹子的穿着依旧仙气十足,墨绿色绒裙外搭一件黑色大衣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55 ,脚上是一双同色系的软皮细高跟。身形被衬得高挑又纤细,娉婷而立。 路长宁:“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雪,不知道准不准。” 纪想说:“白天没下,不知道晚上会不会下。” “真希望会下雪。”她瞧了眼外头昏沉发暗的天色,眼神里尽是期待。 未若柳絮因风起,撒盐空中差可拟。多美啊! “咦,长宁姐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路长宁跟纪想说话的间隙,纪念就跟发现新大陆一样尖叫起来。 路长宁:“……” 她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凝固了,僵硬起来。她拿手扇了扇脸,“房间温度高,我热的。” 纪孝行闻言瞥了她一眼,高深莫测地笑了,“你穿这么少也热?” 路长宁:“……” 她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挑了挑眉峰,“我天生畏热不行啊!” “行行行。”纪孝行宠溺地说:“你们就在这泡会儿温泉吧。我在隔壁房间,泡好了一起吃晚饭。” “哥哥你快出去吧!”纪念赶紧催纪孝行走。 纪想则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暗涌。她偷偷打量路长宁,这妹子脸上明显很不自然。而他大哥却一反常态满脸含笑,眉眼间的笑意几乎都快溢出来了。 不正常,绝对有问题! 三人这一泡就泡了近两个小时。这温泉果然是好东西,路长宁结束后穿上衣服,只觉得神清气爽,通体舒畅。全身上下的血脉好像都舒张开了,别提多舒服了。 晚饭在山庄餐厅吃的。自助餐厅,想吃什么拿什么。路长宁禁不住美食诱惑,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积食的结果就是胃里十分难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爬起来穿上羽绒服,动作很轻,生怕吵到身旁熟睡的纪念。 小朋友原本和纪想睡一间房,但是她想跟路长宁说悄悄话,晚上就吵着要和她睡。结果两人躺在床上没说到几句话小朋友就架不住睡意睡了过去。而她胃里难受,却是难以入眠。 纪孝行的房间就在她边上,她途径他房间时,顿住脚步。房门禁闭,外头看不到里面,也不知道有没有睡。 走廊里一盏盏双头玉兰壁灯悠悠散发出暖黄的灯光,映照在素净的白色瓷砖上,波光流转,熠熠生辉。 路长宁悄然停了几秒,走了。 她一个人沿着楼梯从三楼爬到了顶楼。轻轻推开天台的小门,天空中纷纷扬扬,飘着许多粉末。 哈哈……居然下雪了!天气预报说得还挺准。 她自幼长在云陌,这座北方城市冬天的雪却并不多见,有的只是无尽的妖风。温度低,严寒,妖风凛冽,却不下雪。这下难得下雪了,她自然欣喜若狂。 她欣喜地跑到天台中央,也不记得将羽绒服的帽子盖在头上。 烈风习习,风刮在脸上就跟刀割一般。但是她并未觉得冷,心里反而暖洋洋的。 纪孝行找到人时,路长宁的长发已经白了一层了。他皱了皱眉,快步走上前,从身后将她的羽绒服帽子给她扣上了。 “……” 她倏忽一怔,赶忙转身,看到男人人高马大地站在她面前。 “纪大哥!!!”她惊喜。 他定神看她,有些不悦地说:“怎么跑这里来了?” 她朝着他甜甜一笑,“晚上吃多了我出来消化消化。” 她的视线投在他手上,他手里捏着一盒什么东西。借助天台微弱的一缕灯光她看清了上头的大字——江中牌健胃消食片。 江中牌健胃消食片??? 呵……准备地还挺充分。 “找山庄的服务员要了一盒消食片,去你房间找你,结果你手机打不通,房门也叫不开。我就出来寻你了。”他看出她眼中的疑惑,轻轻将那盒消食片放在她手心上,解释道。 他的指尖不经意划过她手心,温温凉凉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她不解。 “碰碰运气罢了。”他笑得温和,“下次别太贪吃了。” 这姑娘晚上吃得可真够多的。蔬菜,水果,肉类,各色海鲜,填了一肚子。 她被他说得很是难为情,嘟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美食没抵抗力!” 夜风将她羽绒服帽沿处的绒毛吹得凌乱不堪,她额前的刘海也乱了,鬓角散落几缕漆黑长发,贴在脸上。天台边沿探灯微弱的一捧明黄光束打在她脸上,她皮肤白皙,犹如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漾着微光。只见她伸手勾起散落的头发,别在耳后,灯光下,这动作说不出的旖旎。 他定定地看着她,微微失神。 “是吗?”他倏然回神,欺身而来,额头抵住她耳蜗,鼻尖碰到她左侧脸,对着她被风吹红的耳垂微微吐气,“那么对我呢?” 你有没有抵抗力? 作者有话要说: 姑娘们,咱们纪市长这撩妹的技术你打几分? 第41章 (41) (41) 天台外灯火一闪而逝,沉沉树影,露出零星微光。 风很冷,呼呼啦啦刮过来,带起林间枝叶的摩擦声。 她从羽绒服外套里露出的睡衣,被风蛮横地撩起一个角,显出一点腰间白嫩的皮肤。 她紧紧拽住衣角,生怕泄露了自己的紧张。天知道她脑子里的那根神经几乎已经快崩断了。 男人的气息徐徐而温热,不断拍打在路长宁脸上,酥酥麻麻的。他身上清冽的剃须水味道也开始灌入她鼻腔。是很清淡的薄荷香,特别好闻。她的耳根不自觉就爬满了潮红,脸颊也开始发烫。心里小鹿乱撞,扑腾扑腾跳个不停。 “说话。”他轻轻咬了咬她圆润的耳垂,吐气如兰,“对我有没有抵抗力,嗯?” 她根本受不了他这样的亲昵,忙向后退。但他岂会放过她,紧接着就长臂一伸,将她拽到了他怀里。 “……” 他一只手搂着她,腾出另一只手将她羽绒服帽沿处被风吹乱的绒毛理顺了。动作无比轻柔专注。做完这个,他又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就像是在安抚受伤的小动物。她顿时就忘记了挣扎。 安静地等了一会儿,他也没停下这动作。宽大的手掌婆娑在她头顶,来回移动。她后知后觉意识到原来他是在替她将头顶的落雪弄掉。 她的身体里莫名注入了一股暖流,很暖很暖,暖到心坎。 路长宁的头发又长又软,发质细腻顺滑,一点也不显粗糙,握在手里特别舒服。发根处还沾染了一些雪水,水光莹莹。 做完这些,他十分满意地勾了勾唇角,说:“长宁把眼睛闭上。” “嗯?” 他抬手捏着她下巴,低头吻下。 “……” 她倏然一怔,赶紧闭上了眼睛。 四片柔软的东西相贴,他的唇极凉,似乎还夹带着冰雪的温度。她只觉得睫毛轻颤,心头一震,本能地咬紧牙关。 察觉到她下意识地抗拒,他眉头微皱,强势霸道地撬开她嘴巴,滑入舌头,与她抵死纠缠。 他吻地又急又重,她被他吻得头昏脑涨,胸腔沉闷,一度缺氧,几欲窒息。他下巴细密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56 的胡渣也扎得她隐隐生疼。他的大手箍地紧,她纤细的腰肢险些快被他掐断了。这个吻并不美妙。 “呜呜呜……”她蜷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忍不住发出小动作一般的哀鸣。 他嘴上的动作停顿一瞬,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太过粗鲁了。 他不禁觉得奇怪,他并非十八/九岁的毛头小子,初尝情爱味道。以前到底也是万花丛中过,如何会因为一个吻而失控了,恨不得将怀里的人揉碎了嵌进身体里。一个吻尚且如此,他不敢想象若是以后深入他会怎样。小姑娘会不会直接被他吓跑了? “抱歉……”他放开她,低声说。 “额?” 她还没弄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他又继续捧着她脸吻她。这下动作明显温柔了很多,极尽耐心。 她被他的吻折磨地快死了,仿佛汪洋大海中随波逐流的一叶扁舟,被海浪不断击打着向前,一刻也不停。她觉得她快死了,沉溺于他无尽的缠绵和温柔中,难以自拔,只想随着他一起沉沦。 她鬼使神差地将一双手缠上他脖子,踮起脚尖,开始热切地回应他。想把他给她的无限柔情,满腔热情,和无与伦比的激情都尽数还与他。她承受不住的,她都要通通还给他。 意识到她的动情,他唇边的笑意更盛,用力拥住她,两个人在漫天飞舞中吻得忘情又忘我。 远处灯火摇曳,寒风包裹着相拥的两人,谁都不曾觉得冷。 你站在猎猎风口,有我为你举灯。 那个吻到底持续了多久,纪孝行已经不记得了。结束时两人都气息不稳。路长宁更是双腿发软,摇摇欲坠。 男人松开她,笑得恣意风发,“回去吧。” 漫天大雪中的一个缠绵深吻,两人第二天都华丽丽地感冒了。 路长宁头重脚轻,鼻涕眼泪一大把,在床上躺了一整天。纪孝行的情况要比他好一点,只是流鼻涕,并无其他症状。男人的抵抗力到底要好一点,不像路长宁这么娇弱。 他找了山庄的医生来给她配了些感冒药。她服下也不见好转,第二天晚上居然发起了低烧。 纪家姐妹对于路长宁这突如其来的感冒可是一脸懵逼,昨天还好好的一个人,今天就生病了。纪念小朋友还一直在问她怎么感冒了。她当然不可能实话实话,只能随便胡扯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小朋友单纯,不疑有他。纪想却是个人精。好巧不巧地她大哥也感冒了,天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这里头绝对有隐情! 发烧耽搁不得,纪孝行找来司机将纪家姐妹接回家,自己则开车送路长宁去医院。一行人原本还要在山庄玩几天的,碰到这种事,也只能提前回去了。 纪想看到自家大哥脸上流露的担忧,又联想到他车里那一大堆周传雄的光碟,福灵心至,总算是想明白了一件事。 呵呵……居然也有人让她大哥动了心思。 已经是农历二十九了,明天就过年了。云陌三院里冷冷清清,只有几个值班医生和护士。 挂号,诊断,缴费,一整套流程走下来倒也畅通无阻。路长宁很快就挂起了点滴。小病,在输液室将点滴输完就可以回家,不用住院。 临近年关,偌大的输液室只有三三两两几个人。 因为生病,她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发白,还有些干燥,似乎都起起皮了,不似平日里红润。整个人看上去都没什么精神,昏昏欲睡。 纪孝行在医院门口的超市给她买了一个暖手宝,让她垫在手上,省得手太冷。 “要不要通知你哥来?”他坐在边上陪她。 “不用。”她摇摇头,“我输完就回去了,免得他跑一趟。”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她还是摇头,“没胃口。” 小姑娘弄成这样,他是罪魁祸首,心里很愧疚。 好在三瓶药水很快就输完了。纪孝行喊来护士给她拔针。 那护士很年轻,应该是个实习生。替路长宁拔针时也没个轻重,她手背上顿时被扯出了血渍,出现了一小片淤青。她肤色偏白,十分显眼。 纪孝行当时就沉了脸,冷冷地说:“不知道轻一点啊!” 那护士被他吼地一愣一愣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输完液回去,在医院大门口纪孝行被人从身后喊住,“孝行!” 他转身看到韩峪远远朝他走来。 “韩叔?” 韩峪说:“老远看到你,还怕认错人,真的是你。” 他指了指身旁的路长宁,“带她过来输个液。” “这姑娘是?”韩峪看着路长宁问他。 纪孝行:“长轻的妹子。” “长宁叫韩叔叔。” “韩叔叔好。” “你好。”韩峪笑了笑,对上纪孝行,“大过年的怎么来医院了?” “小姑娘感冒了,他哥有事,让我带她来输个液。” “这样啊!”韩峪了然,“我家老太太住院我来给她送点东西。” 纪孝行:“老太太怎么了?” “阑尾炎,刚动了手术。” “严重么?” “不严重,住两天院就行。” “走,我跟你过去看看老太太去。”纪孝行当即决定下来,对路长宁说:“你去车里等我。” “好。” 韩老太太住五楼,纪孝行和韩峪乘电梯上去。 在电梯里韩峪问:“孝行,上头对西澄区改造什么看法?” 这是在打探了。 “不知道,文件还没下来。” “你爸的意思呢?” “牵扯太多,我爸没表态。” 听他这样说,韩峪心里有了计较。纪江明都还没表态,说明这件事绝不容易。就先让这小子去折腾。他倒是想看看他纪孝行能折腾出什么来。 韩峪问:“要是上头不同意呢?” 纪孝行沉冷地说:“那就想办法让他们同意。” 空气里静滞一瞬,韩峪晦暗不明地笑了笑,“孝行,身居要职,很多时候还是身不由己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有没有很甜? 第42章 (42) (42) 打了点滴回家,路长宁的感冒好了一些,除了不再发烧,鼻涕还是有的。她躺在床上,抱着抽纸盒狂抹鼻子。两个鼻孔被他擦得又红又肿。 纪孝行时不时打个电话过来询问,言语里的关切之情,她隔着电话都能清楚感受到。他对她的关心,她自然欢喜。 除夕那天傍晚纪市长还特地来了电话。她正抱着笔记本电脑刷韩剧,看到手机屏幕上一闪一闪的大字,忙摁了暂停,手忙脚乱接起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在那头直接问她:“感冒好些了没?” “嗯,好多了。”她的声音闷闷的,还是夹带着浓厚的鼻音,“你别再问这个了,问得我耳朵都生茧了。” 纪孝行:“……” 他隔着电流静默数秒,轻笑了一声,说:“烦了?” “倒不是烦,只是你没必要问得这么勤,小感冒而已,打了针吃了药,用不了多久便会好的。” 她说得没错,只是小感冒,他这样的确有些小题大做了。但是道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57 理他都懂,就是放心不下。 他说:“关心则乱,你懂的。” 她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也得有个度不是?” 小姑娘这是在提醒他适可而止了。 “你哥呢?”他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主动转移了话题。 “在准备年夜饭呢。” “你呢,你在哪儿?你那边听上去好像有点吵,你是在外面么?”隔着电流,她听到了一阵阵的喧闹声,有说话声,有汽车的喇叭声,似乎还有鞭炮声。 他道:“出来买点东西。” “买好了?” “嗯,好了。” “现在准备回去了吗?” “不急,还要等一会儿。” 两人在电话里有的没的聊了一会儿,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末了,纪孝行突然问她:“长宁,想不想我?” “额?”她被他这没头没尾的话给问懵了。 那边好像又低低地笑了声,说:“长宁,我好想你。” 路长宁:“……” 这人也真是的,不就是一天没见面吗?至于么? “长宁,我想见你。”那人对着电话又抛出了一个炸/弹。 她被炸得一愣一愣了,隔了好久才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可思议地问:“现在?” “嗯,现在。”他顿住,继续说:“我在你家小区外面。” 路长宁:“……” 开什么玩笑! 路长宁难以置信,一股脑翻身而起,跑到窗户边,一把拉开窗帘。果然在她家小区外的街道上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子。 老远看过去,黑色车身被包裹在夕阳红亮橙黄的余晖中,只有小小的一团。应该是他的车子没错。 她惊讶地同时,更加兴奋。大过年的,他居然还跑来找她。 她听到他在电话里的声音,低沉又清润,还略带诱哄,“下来吧,给你买了礼物。” “好,你等会儿。”一听到礼物二字,她眼睛都发亮了,边套大衣边说:“我马上下来。” 一阵风似得冲出房间,路长轻看她火急火燎的样子,忙拦住她问:“干什么去?” “有个朋友来找我,我现在出去见他。”她胡乱编了个理由糊弄她哥。 “回来!!”但路长轻可不是好糊弄的人,他拉住她手臂,一声吼:“什么朋友?男的女的?大过年的还来找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当然……当然是女的啦!是我室友轻语,就是个子很高,你说长得很仙的那个妹纸,之前你到寝室找我不是见过她的么。她今天来给我送u盘,我上次借给她的。” 路长轻仔细回想了一下,印象中自家妹妹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个室友,但是一下子又想不起那姑娘的脸。 “哥我先不跟你说了,我要下去了,人家都到了好一会儿了,再不下去,她该等急了。”路长宁不再和哥哥废话,挣脱开他手,就套上雪地靴风风火火跑了。 “记得赶紧回来,大过年的别到处乱跑。” “知道了……” 路长轻话还没说完,她人就没影儿了。 还u盘? 还u盘要这么急?大过年的来还?什么时候不能还了! 结合这几天路长宁的反应,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自打从温泉山庄回来,妹妹这几天就有些不对劲。经常一个人坐在那儿傻笑个不停,问她笑什么,她又矢口否认,死不承认自己笑过。还老是走神,和她说话,半天都应不了你一句。他有时经过她房间会听到里面传出说话声,应该是她在和人打电话。等他一敲门,里头的说话声又顿时戛然而止了。 他妹妹以前可不这样,这里头定然有猫/腻。 他放心不下,立马就跟上了路长宁。 路长宁脚底生风,一下子就跑到了小区门口。纪孝行的车停在马路边,霞光韶染了车窗,银光乍现。 小区外空荡,时不时有几个人经过。不远处是一群小孩在燃放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她四下张望,确定没熟人后,才快步走向那辆卡宴。 她敲了下车窗,纪孝行从里头解了锁。她立马拉开车门,上去了。 整个过程小心谨慎,偷偷摸摸的。颇有明星出行躲狗仔队的阵仗。 纪孝行被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悠悠问:“我有那么见不得人?” 她不理他嘴里的调侃,开门见山,“我的礼物呢?” 纪孝行:“……” 得,敢情是冲着礼物才下来的。 他玩心渐起,忍不住逗她,“骗你的,根本就没什么礼物,不过就是想你下来。” 路长宁:“……” “骗人!”她不信,“快点拿出来我看看。” 他摊了摊手,无奈地说:“没骗你,真没有。” “不可能!”她不死心地在他车里找了找,果然没发现什么礼物。 满心期待扑了空,路长宁心碎成了玻璃渣。呜呜呜……好失落! 她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刚还无比兴奋,这会子就失望地几乎快哭了。 “骗子!”纪孝行居然骗她开心,她自然很不高兴。握住车门把手就想下车。 “还说给人家带了礼物,敢情都是骗我的……再也不相信你了。” “听话……”他眼疾手快按住她手,将她不安分的小手纳入他宽大的手掌,诱哄:“你冷静一下,先回答我个问题。” “我不要我不要……”她在他手心里挣扎,摇头晃脑,“我不听我不听……” “乖啊……” “不想听你说话,我要回家……” 他还真没见过她这样小孩子气的一面。他好话说尽,她也不买他账。 “打开看看。”他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只能使出杀手锏,变戏法一般拿出一个浅蓝色信封。 “……” 不是说没有的么?又骗她! 她立马就安分了,接过信封,拆开,里头的东西出乎她意料。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她诧异。 “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只要有心,自然就会知道。”他傲娇地笑了笑,“何况你上次说过你粉谢明溯。” “我什么时候说过?” 她粉画家谢明溯,身边没几个人知道啊!她不记得她和他提起过啊! 他当然不会告诉她是她亲口告诉他的。在他车里,那天他送她回家。也是那个时候,他对她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比如我高三的时候我男神谢明溯办画展,学校抓得严,我没有去成,直到现在还心心念念。” 他还记得她的原话,她说起自己男神时,眼里有光,有期待,神采飞扬。 “喜欢吗?” “当然喜欢。” 鬼才画家谢明溯11年首场个人画展的入场券,她能不喜欢吗?喜欢爆了好嘛! 谢明溯从出道至今,每一场画展都人满为患。画展的入场券又少又金贵,一部分被公开放在网上出售,一经出售便被众多粉丝哄抢一空。另一部分则落入黄牛手中,没有高价根本购买不到。还有一部分则被一些有权有势的人物瓜分了。很多粉丝往往苦于一票难求,与画展失之交臂。 读大学以来,路长宁每年都会想法设法去弄画展的入场券,但由于种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58 种原因,她始终无法如愿。纪孝行这份礼物简直太合她胃口了。 “你怎么弄到的啊?”她知道这入场券可并不易得。 “找了个朋友帮忙。” 想他纪孝行弄张画展的入场券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么? 看到这礼物,路长宁顿时就雨过天晴了。 “谢谢,我很喜欢。” 她摸着入场券薄薄的纸张,爱不释手。如果不是碍于纪孝行在,她真想亲上一亲。 太高兴了,有木有! “高中未尝的愿望,如今终于实现了,也不枉我心心念念这么久。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我能拥有一幅谢明溯的画!” 他微笑着看她,她脸上的笑容明艳动人,真漂亮! 他定了定神,问:“长宁,我让你考虑的问题你考虑地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喻先生的同事请吃饭,他非得把我拽去。无奈,只好跟着他去。今天早点更。 姑娘们,元宵快乐!么么哒! 第43章 (43) (43) 问完这话,纪孝行紧紧盯着路长宁,生怕错过她一丝的脸部表情。他不自觉握紧拳头嗓子发干,痒痒的,烟瘾好像上来了。 呵……想他纪孝行居然也有紧张无措的时候。 路长宁自然清楚他问得是什么。但是她并不急于回答他,而是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画展入场券重新放回信封。 做完这个,她朝着他轻轻一笑,探过身子,在他脸上落下温凉一吻。 “这个就是我的答案,你懂了吗?” 不等他反应过来,她便匆匆跳下车。他恍惚一阵,回过神来,忙拧开车门去追。但是她已经跑远了,纤细窈窕的身影没入晚霞深处。 他抬手摸了摸被她亲过的脸颊,无声地笑了笑。她的吻又凉又甜,真好! 右手插/进裤兜里,指尖触碰到一个棱角,他忙不迭掏出来。 一看,扶额,瞧他这记性!红包都忘记给她了。 路长宁是哼着歌儿回去的。轻快无比的脚步泄露了主人的好心情。 一推开门,她吓了一大跳。路长轻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回来了?” 客厅没有开灯,有些昏暗。微弱的光线下,男人的脸隐在暗处,看不真切。 “哥你怎么不开灯啊?”她站在玄关处换鞋,抬手摁亮客厅的灯,“客厅里这么暗。” “长宁过来。”路长轻朝她招了招手。 “哦。”她听话地走到他哥跟前,“年夜饭做好了吗?” 路长轻不理会她的问题,发问:“你室友呢?” 她哥面色寡淡,一动不动看着她。她莫名心跳加速,说话都不利索了,“回……回去了……” “是么?”他勾了勾唇,面无表情。” 路长轻就是这样,越是生气的时候就越是平静,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你丝毫看不出他生气了,但是他只要看你一眼,你就会觉得心尖发颤,如临大敌。 她心里发怵,没由来一阵心慌,头皮也开始发麻。自小相依为命的经历让她清楚,她哥这人一旦真正动怒了,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解救不了她。 “是啊!”她咬着下唇,“还完u盘她就离开了。” “她是开车过来的么?” “嗯嗯……”她狂点头。 “黑色的?” “你怎么知道?”她惊讶。 莫非哥哥知道她出去见纪孝行了?不应该啊! 路长轻不顾她满脸震惊,复问:“u盘呢?拿出来我看看。” 路长宁:“……” 她手足无措地站着。根本不知如何是好。因为她压根儿就没有什么u盘,那只不过是她随口说出来蒙混哥哥的东西。这下路长轻突然问她拿u盘,她上哪去变个u盘出来给他啊! “怎么,拿不出来了?”他霍然起身,对上她眼睛,“老实交代,刚才到底去见谁了?” “哥,你跟踪我?”路长宁顿时就提高了音量。 “说吧,到底去见谁了?” “都说了是我室友,你干嘛不相信!” “那好,把u盘拿出来给我看看,不是说她来给你还u盘么?” 路长宁:“……” 路长轻眯着眼看她,笃定的口吻,“长宁,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 纪孝行开车回到家,安姨已经将年夜饭做好了。 “大少爷,就等你了。”安姨看到他回来,和蔼地对他说。 姐妹俩也中规中矩地坐在了饭桌上。 “哥哥,你去哪了?这么晚回来。”纪念小朋友嘟囔,“我都快饿扁了。” 他答:“出去有点事。” 纪想贼贼地笑笑,问:“公事还是私事?” “公事。” 切!她才不信呢。大过年的能有什么公事! 纪孝行亲自在院子外放了鞭炮,一大家子的人就开吃了。 他的的心情看上去很好,吃饭过程中嘴角一直噙着笑意,眉间温柔乍现,不再是之前的冰冷。 纪想偷偷打量自家大哥,越发觉得有情况。 其实过年也就那么一回事,一家人凑在一起吃顿饭。但是纪家的年夜饭总是坐不齐的。纪家三兄妹,外加一个安姨,笼统不过四人,在偌大的别墅显得有些冷清。父亲纪江明不和他们三兄妹住一起,就算是逢年过节也是待在纪家老宅的,从来没有团聚一说。这些年三兄妹都习惯了。习惯了冷清,习惯了孤独。 安静地吃完年夜饭,纪孝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姐妹俩一人一个。两人拿到手都甜甜地说了句“谢谢哥哥”。 “安姨这是给您的。”他转手又拿了红包给安姨。 “大少爷,我就不用了,一把年纪了。”安姨忙推辞。 “拿着吧,一年到头也辛苦了。”他强行将红包塞到安姨手上。 纪想妹子眼尖看到还多了个红包。心下起疑,问:“大哥,剩下的是给谁的?” 纪孝行低头瞥了一眼,倒是直接说了,“给长宁的。” 安姨说:“确实得给路小姐包个红包,她教了念念大半年着实辛苦了。” 她家三小姐可真是不是让人省心的主。 纪想几不可察地笑了。看来她的猜想没有错。 提起路长宁,纪念跳了起来,“我要去给长宁姐姐打电话跟她说新年快乐。” 小朋友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就跑上二楼。 纪想趁着安姨收拾桌子的那档空子,将纪孝行拉到角落里,刻意压低嗓音问他:“大哥,你刚去见长宁姐了吧?” 除夕,别墅外都是鞭炮和花炮声,声声入耳。 纪孝行在书房里给父亲纪江明打了个电话。 老爷子似乎感冒了,鼻音很重,嗓音也很沙哑。父子两个简单地聊了几句。他嘱咐父亲要注意身体。 纪江明吩咐他:“明天你们兄妹三个一起回趟老宅。” “嗯,就是怕念念不愿去。”他说。 “她不愿来就算了,随她去吧。” 纪江明在那头沉默一会儿,说:“孝行,你递交上去有关西澄区改造的策划书上头已经看了。可惜形势不太妙,反对的占多数。毕竟牵扯太大,那些老狐狸们大多选择明哲保身。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59 这件事我不好表态,怕给你带来麻烦,但是爸爸在心里给你最大的支持。当初将你从南边调回来,就是希望你在云陌有所作为。西澄区不改造,云陌永远也跻身不了二线城市的行列。所以儿子不要害怕,放手去做。” “谢谢爸!” “当初让你走上我的老路,也不知道是对是错。这条路太难走了,长不说,诱惑又大,能一如既往保持初心的人简直是凤毛翎角。爸爸在这条路上走了几十年,浮浮沉沉,见得太多了。儿子,在其位,谋其政,咱们不求人人敬仰,只求不愧于心。” “爸,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电话打到后面,手机屏幕一闪一闪。电话是路长轻打来的。他估摸着应该是拜年电话,就没理会。又继续和父亲聊了一会儿。 末了纪江明照旧叮嘱他:“小心韩峪。” 这是纪江明老生常谈的话,每次和他通话都要耳提面命的。他点点头,“我晓得的。” 和父亲的通话结束后,他才给路长轻回拨过去,“长轻,新年快乐!” “先生,长宁有跟你联系过么?” “她怎么了?”一提到路长宁,他的声音顿时就提高了,心也被提了起来。 “长宁她离家出走了。”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她怎么会离家出走。”他傍晚的时候还见过她呢。 路长轻:“三言两语也说不清,傍晚时我们起了争执,我说了她两句,她就摔门而去了。我以为她出去消消气,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可是天黑了她也没回来。” 他到底还是冷静,当即安抚路长轻,“你先别急,咱们俩分头去找,如果八点之前还是找不到她人,咱们就报警。” 挂完路长轻电话,他尝试着打给路长宁,如路长轻所说她关机了。一连打了几个还是这样。 他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心想大过年的这姑娘可真是不让人省心呐! 天色已晚,当务之急是得马上找到路长宁人。她一个姑娘家待在外面,保不齐就会出事。思及此,他立马就从抽屉里拿了车钥匙就下楼。 “大哥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啊?”纪想到厨房冲了一杯牛奶出来,刚好看到纪孝行站在玄关处换鞋。 “长宁不见了。” “什么?”她的手抖了抖,玻璃杯里的牛奶险些洒出来。不过很快平静下来,决定,“大哥,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留在家里看着念念,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她。”要是小朋友知道路长宁不见了,以她对路长宁的喜欢程度,只怕会闹出事情来。 “那你小心点。” 作者有话要说: 纪市长这个年过得有些艰难,哈哈…… 第44章 (44) (44) 车子开出半山,夜色沉沉,耳畔无数鞭炮齐鸣。纪孝行打着方向盘,他捏得紧,手指微微泛白了都不自知。 码力开得很足,黑色小车在夜色里疾驰。 很快,车子出了半山,到了市区。他将路长宁平时常去的几个地方都找了一遍。可惜并没有找到人。 期间他和路长轻通了电话,他也没有找到。眼看着越来越晚,两人都焦急不安。 约定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晚八点过后,他们俩还是没找到路长宁。不能再等了,必须报警了。 纪孝行给付家老大付峥年去了电话。纪、付、余三家是云陌赫赫有名的军政世家,三家老爷子退休前都是部长级高官,底下人散落军政各界。而云陌警界多是付家人。三家历来是世交,子弟们交情也颇为深厚。但凡有什么事情发生,打个电话招呼一声就成。 有着这层关系,他首先就想到了付峥年。他是云陌警察厅厅长,处理这种事他在行。 纪孝行一个电话过去,付峥年当即一口应承下来。很快,下头警力倾巢出动,由付峥年亲自带队。 发动警察找人,总好过他和路长轻这样大海捞针。 他让路长轻回家等消息,而自己则窝在车里坐了一夜。 他焦急,不安,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抽烟,打火机火苗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亮一次。一晚上过去,一盒烟都抽光了,车厢里尽是烟草味道。 到了凌晨实在是扛不住了,他才勉强眯了一两个小时。睡得很浅,一点小动静就醒了。 外头环卫工人拖着垃圾车从他身边经过。 烟抽得多了,嗓子发干,口也渴得慌。他从车里翻出一瓶百岁山,拧开瓶盖,咕噜咕噜灌了半瓶下肚。 纪孝行抬起手臂看时间,腕表指针显示五点三十五分,距离路长宁失踪已经过去了近十四个小时了。这十四个小时里,他无措,煎熬,每分每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搁在角落里的手机还是安静如初,付峥年的电话还是没有打来,也就是说迄今为止路长宁还是没有找到。 他越发觉得不安,觉得那姑娘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不然不会这样的。就算赌气,也早该气消回家了。 六点整,纪孝行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手机屏幕闪个不停。他眼睛一亮,赶紧接通,“喂,峥年怎么样?” “孝行,情况不太对劲呐,我刚接到余老爷子的电话,他说他的小孙女也一夜未归。” *** 路长宁是被女孩子的抽泣声吵醒的。 迷药的药效依然在,她头昏脑涨,难受极了。 车厢里很暗,充斥着刺鼻的汽油味。车轮滚滚,也不知究竟要将她带到哪里去。 “姐姐,你醒了?”一个低柔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循着声源看去,是一个比她小两岁的姑娘,看上去像是高中生。 “我们这是在哪儿?”她摁住发疼的太阳穴,努力回忆,却都衔接不上,断片儿了。 那姑娘往她身旁挪,又轻声哭了起来,“我不知道在哪儿,我也刚醒。” “你叫什么?” “余梦溪。” 路长宁记得昨天傍晚,她和哥哥大吵了一架,就摔门离开了家。一个人进了网吧打游戏。原本就是打算打几盘游戏消消气就回家去的。中途老板娘给网吧里上网的客人一人上了一碗面。说是除夕夜的福利。她刚好有些饿了,就吃了。后面的事情就完全没印象了。醒来之后就在车里了。 她询问了余梦溪姑娘,两人的情况一模一样。看来她们是进了一家黑网吧了,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绑架。可是网吧里那么多人,也有其他的女孩子,为什么单单就抓她们两个? 她摸了摸口袋,发现手机和钱包都没了。应该是早就被人拿走了。 “呜呜呜……姐姐,我害怕……” 到底是年长了几岁,和余梦溪相比,路长宁就显得镇定多了。她揽了揽小姑娘肩膀,安慰道:“别怕,姐姐陪着你。” “姐姐,你说他们会把我们带去哪里?我想回家啊……” 这些人要带她们去哪里?他们要干什么?她该怎么办?这些她都一无所知。但是她心里很清楚,她必须要自救。 哥哥看她迟迟未回家,肯定已经急疯了,估计早就报警了。 密闭的车厢里只有两个女孩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60 的声音,空荡荡的,还有回音。 她们紧紧抱在一起,如今她们只有彼此。 路长宁不知道车子究竟开了多久。余梦溪哭得累了又睡了过去。而她的感冒似乎加重了,头疼地要命,一颗脑袋沉重无比,也是昏昏欲睡。 当她听到车厢解锁的声音,整个人又清醒过来。 “快醒醒,有人来了。”她推了推靠在她怀里熟睡的余梦溪。 车厢被打开了。来开门的是一个顶着一头黄毛的杀马特。年纪不大,估计就十六/七岁的样子。穿一件拉风的皮衣,整一个问题少年。 “下车!”杀马特朝着两人一声吼。 余梦溪害怕地往她怀里缩了缩。 “别怕。”她捏了捏小姑娘的手,给她力量,两人一道下车。 在暗处待久了,乍一见光,她只觉得刺眼。本能地眯了眯眼。 待眼睛适应了光线方睁开。是个陌生的环境,四面环山,中间一块荒地,荒凉,寻不到人烟。荒地上有一间破败的泥胚房,盖着瓦,梁柱被风雨腐蚀地差不多了,勉强支撑着房顶,摇摇欲坠。泥胚房边上有条小溪,溪水清澈,水面漂浮着许多落叶,潺潺不息。 而她们此时正站在那间破屋前。 这是什么地方? 两人一下车,那杀马特就拿出一条麻绳,绕到她们身后,欲绑她们的手。 两人挣扎着,不肯他绑。几番较量,杀马特恼羞成怒,扬手就甩了路长宁一个巴掌,“你特么给老子安分点!” 妈的,下手真重!她被被打得七晕八素,脑袋一阵晕炫。 “呀,流鼻血了!” 伴随着余梦溪的一声惊呼,她感觉到有液体湿湿滑滑地掉落下来,落在她白色的毛衣上,犹如一朵盛开的罂粟花,触目惊心。 “你是谁,到底要干什么?”她死死盯着那人,咬牙切齿地问道。 “老子是谁?老子是你爷爷!”那杀马特狰狞一笑,面部表情分外扭曲。 挣扎无果,路长宁索性放弃,由着他给她上绑。 杀马特见她安分了,也就不再为难她了。转而去绑余梦溪。 他一靠近,余梦溪就躲闪,“你放开我……赶紧放了我,我爷爷可是余永辉……” “听到没有,放开我……” “呜呜呜……我要告诉我爷爷……坏人……你们这些坏人……” …… 余梦溪的哭喊声吵得路长宁脑仁生疼,神经一阵一阵抽搐。 “老子要收拾的就是他余永辉。”破屋里走出一个中年男人。戴着一顶鸭舌帽,肤色黝黑,满脸胡渣。 他抬手捏住余梦溪的下巴,嗜人的口气,“听说余永辉最宝贝的就是你们这两个孙女了,如今你们在我手里,就不怕他不乖乖就范。” 余永辉?原教育部部长? 呵……胆子倒真不小,连余家人也敢动。 她算是整明白了,敢情是把她当余家大小姐一道抓来了。她觉得她的运气也忒背了一点了,好端端的就被人算计了。她是招谁惹谁了啊! “放开我……混蛋……”余梦溪的下巴被男人捏得发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泪眼汪汪。 男人终于放开了。他吩咐杀马特,“给我把人看好了,要是出了纰漏,老子弄死你。” “放心吧哥,都交给我。” 男人扔下话就开起小货车走了。杀马特将两人押进那间破屋,锁在了柱子上。 很粗很粗的铁链,一般人用来拴狗。看来逃跑是没什么希望了! 路长宁四下打量一番,屋子里堆放许多稻草和柴火,脏,乱,遍布灰尘,还有许多蜘蛛网。 看样子这间房子已经废弃许久了。 杀马特将她们俩锁好,确定两人插翅难逃了,这才不紧不慢地躺在稻草堆里打起了手游。 余梦溪问:“姐姐,你的鼻子好些了吗?” 她笑了笑答:“没事了。” 路长宁流了几滴鼻血就不流了,只是鼻子发痒,很想去抓。但是手被绑住了又抓不到。难受地不得了。 “你爷爷得罪了什么人?这人明显是冲你爷爷来的。” “我不知道啊!”余梦溪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爷爷的事我哪里清楚。” 她想想也是,余老爷子在政界也是出了名的嫉恶如仇,平生最厌恶贪污腐败。从政几十年想来也是得罪了不少人。这事摆明了是余家的仇人寻上门了。 只是可怜了路长宁,她什么都没做,却无缘无故被卷进这场风波。 第45章 (45) (45) 两个姑娘被囚禁在那间破屋里,又累又饿。一整天过去,两人都没吃东西,根本就扛不住了。 应该是受了上面的指令,到了晚上,那杀马特终于给两人弄来了一些吃的。有面包和饼干。 路长宁不挑,杀马特给她松绑后,她拿起吃的就往嘴里塞。可是余梦溪不同,她自小养尊处优,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这些普通的面包和饼干自然如不了她眼。 她看着小姑娘一脸的纠结样儿,宽慰她:“别挑了,填饱肚子要紧。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 她当然不可能乖乖等死,她一直在伺机逃跑。那男人只派了杀马特一人来看守她们,搞定了杀马特,她们就能逃跑了。 路长宁的话让余梦溪看到了希望,她不再挑剔,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那杀马特到底年纪小,除了吃喝拉撒就是打游戏。经过这一天的观察,路长宁发现他玩的游戏叫作《古城风云》。是一款由云陌风暴传媒股份有限公司开发的手游。该游戏以童谣古城为原型,玩家注册账号进去游戏中的古城,然后完成指定任务,获得经验值。 这款手游一经开发便备受玩家喜爱,风靡一时。风暴传媒一鼓作气,又连续推出了两个系列。如今是古城风云三。 她仔细观察了杀马特,这孩子显然还是个菜鸟,游戏等级也处在最低级。 只要是游戏,对她路长宁来说就都不是问题。何况古城风云一出来时,她那会儿正读高中,没玩多久她就玩腻了,觉得难度系数不大,没什么挑战性。后来读了大学,收敛了心性,没什么心思玩游戏了,也就没关注过了。据说如今的古城风云三难度系数要大很多。 不过,只要是游戏,不论她多难,就没有她路长宁搞不定的。 她悄悄地跟余梦溪说了自己的计划,“等下我找他pk游戏,让他放松警惕,乘机摸出他钥匙。你拿到钥匙后赶紧解开逃跑。” “能行么?”余梦溪面露担忧。 “行不行都得试试,难不成坐在这里干等啊!” 余梦溪点点头,“姐姐你小心点。” 路长宁慢慢地往杀马特身边挪,“哎我说弟弟,这游戏不是你这样玩的,你这样永远也升不了等级。你的方法不对。” 杀马特不理会她,全神贯注盯着手机屏幕。一两分钟后,路长宁听到game over的声音。这孩子又输了,被敌人杀了个片甲不留。 “都说了你这样玩不行的,这个得讲究方法。”她再接再厉。 “妈蛋,别吵吵……” 杀马特不信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61 邪,又玩了几局,输得一塌糊涂。 “你要和人周旋,而不是这样盲目地冲上去。” 杀马特情绪暴躁,甩了路长宁一巴掌,“臭娘们,吵死了……” 她吃痛,脸上火辣辣的灼烧感。可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千万不能就此放弃。 此技不通,她该用激将法。 “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人,人家一大波人马涌来,你不知道逃跑,还非得跟人硬碰硬。你的脑袋里装的都是浆糊么?傻不拉几的。” “妈的,你找死啊?”杀马特扔了手机,一把抓住路长宁的头发。 他很用劲,揪得紧,她的头皮被抓得一阵疼。 她顿时疼地眼泪汪汪,但还是直言不讳,“难道我说错了吗?这么一根筋,我劝你还是不要玩了。省得拖队友后腿,被人家骂死。” “你给我再说一遍!”这句话彻底踩到杀马特痛脚,他手里的动作更重了,路长宁的长发被他扯掉好几根。 “嘶……”她疼得倒吸一口气。 妈的……这小子下手还真重! 她在心里将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她扬起脑袋直面杀马特,“怎么,被我说中了?被队友骂的滋味不好受吧?有种你给我玩一局啊,姑奶奶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大神。” 十六/七岁的少年最经不起激,她太了解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了。所以她刚刚才会使劲儿激他。 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杀马特就将手机塞到她手里,“你来,我看着你打。要是你敢糊弄我,老子一定弄死你!!” 哈哈……上当了! 路长宁对玩游戏是真的有天赋。不论什么游戏,只要上手了就能玩的特别好。 第一局,完胜。 “可以啊!”杀马特忍不住称赞道。 他坐在边上看了整个过程,路长宁真是大神,操作和反应都是一流的。简直甩他好几条街。 又玩了两局,她照旧完胜。一下子就将杀马特的等级升上去了,赚了不少经验。 “来,你玩,我在边上教你。”她笑着将手机递还给杀马特。 杀马特这下可佩服路长宁了,忙点头答应。 她耐心地开始指导杀马特。她知道钥匙就在他裤袋里装着。 两人靠得近,她轻而易举就从他裤袋里摸出了钥匙。 她将钥匙悄无声息地递给余梦溪,动嘴唇,“动作轻点。” “嗯。”余梦溪三两下的功夫就解了锁。很快路长宁也没了铁链束缚,她自由了。 她朝着余梦溪比手势,让她先走。 “姐姐你怎么办?” “你先走,我有办法脱身的。” 两人对着口型。听她这样说,余梦溪怕杀马特察觉,不敢逗留就偷偷摸摸溜走了。 见余梦溪安全离开了破屋。她也慢慢地起身。边走边说:“对,就是这样……” “你动作快点啊……这么慢不行的……” “敌军越来越多了,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路长宁的声音渐渐变得越来越远,听上去越来越不真实。杀马特一心沉浸在手游里,等他有所察觉,一抬头,路长宁已经走到了门口。 “妈的,想跑……”杀马特这下再也顾不上游戏了,赶紧去追路长宁。 “喂,哥……人跑了……赶快过来……”边追还边向上头报备。 她当然不能被他抓到,拔腿开跑。 她沿着小路拼命狂奔,杀马特在后面紧追不舍。 她跑得很急,都快喘不过气了。凛冽的寒风不断灌入口中,喉咙发疼,难受死了。双腿也发软,使不上劲来。只有到这个时候她才后悔自己平时没有多锻炼锻炼,跑不了一会儿就不行了。 “站住……别跑……”杀马特的声音越来越近,就在身后。 她害怕极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跑,拼命跑,千万不能被杀马特抓住。 “姐姐。” 黑暗里突然窜出一个黑影儿。可把她吓坏了。 “你怎么还没走?” “我在等你。要走一起走。” 呵……还挺讲义气! “杀马特已经给他老大打电话了,这里只有这一条路,他们肯定会开车堵住我们。这条路肯定是不能走了,快,咱们沿着田埂跑到山上去。” 这地方四面环山,随便进入那座山,他们都不容易找到她们。 两人赶紧跳入田埂,夜色苍茫,也看不清路。脚上泥泞不堪,跑起来格外艰难。 她们沿着田埂绕来绕去,才进入山里,两人又跑了一会儿,这才暂时将杀马特甩开了。 “姐姐,我……实在……跑不动了……”余梦溪用手撑住膝盖,气喘吁吁。 路长宁也是双腿疲软,站不稳,摇摇欲坠。 她摊坐在地上,“行,那就咱们歇会儿。” 不等两姑娘歇上一歇,她们就听到了杀马特的声音,“大哥,我刚看到她们往这里跑的……” “饭桶,人都看不住。要是人没抓到,上头怪罪下来,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都给我搜仔细点,俩娘们肯定还在这附近……” 好几个不同的声音,看样子来人还不少。 两姑娘对望一眼,想死了的心都有了,赶紧一股脑站起来继续跑路。 也不知究竟跑了多久,反正两人都已经精疲力尽了,再也跑不动了。杀马特他们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两人原地休息了一两个小时后继续跑路。 晚上有夜色掩盖,他们不好找人。但是白天她们就容易暴露了。所以趁着天还没亮,她们必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没有手机,没有导航,两人只能在山里胡乱穿梭。天明时分,两人才终于走出大山,看到了不远处的小镇。 两人顿时就看到了希望。 山一程,水一程,历经艰难困苦,她们终于到达镇上,找到当地派出所。立了案,吃了东西。她给纪孝行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就哭了,豆大的眼泪簌簌从眼眶里滑落,哗然一片。置身贼窝时,她都没有哭过。这会子得救了反而哭了。 劫后余生最是难得。 纪孝行:“乖,别哭。等着我,我马上去接你。” 两个小时后,纪孝行驾车到了。同来的还有余家人。 路长宁一看到他,就一把扑入他怀里嚎啕大哭,“纪大哥,我好害怕……” 纪孝行紧紧搂住她,摸着她柔软的发顶,哽咽道:“没事了……” “他们打你了?”他一把摸住她脸,她脸上有很明显的巴掌印,细细小小的红痕。 她啜泣,“没事。” “对不起,是我不好……” 是他大意了,才会让她涉险。这两日他都快被自责淹没了。不过好在她没事了。 “我哥呢?”哭了一会儿,她发现路长轻居然没来。 “你哥在家等你。” “他是不是还在生我气啊?” “不是,你不见了,他都急疯了。哪里还顾得到生气啊!” “那他怎么不来接我?” “是我让他留在家里的。” 她破涕为笑,“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 路长宁将整件事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跟纪孝行和余家人说了。 余梦溪的父亲说: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62 “抱歉路小姐,这件事是我们余家连累你了,我们一定会彻查此事,给你一个交代。” 余梦溪:“姐姐,谢谢你。要不是你聪明,咱们俩也逃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姑娘们情人节快乐呀! 第46章 (46) (46) 纪孝行这次没有带司机来,是他自己亲自开车来的。和余家人交涉过后,他便带着路长宁先行离开了。 他相信余家的实力,余梦溪的父亲既然承诺要给路长宁一个交代,他便定然不会食言。这件事牵扯太大,余家的小孙女无名被绑,又搭上了路长宁,余家势必不会姑息这背后之人。这次事件惊动了云陌整个警界,纪孝行亲自开口让付峥年找人,绕是谁都很清楚路长宁于纪孝行的重要性,余家人也绝逼不敢怠慢。所以他只需静静等待结果。 其实路长宁早就和他说了这件事她是被“误伤”,歹徒将她误认为余家长女,她才会被卷入这场无妄之灾。可即便是这样又能怎样?这背后之人胆大包天动了他纪孝行的人,那么他定然要让那人尝尝滋味,他可向来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他从政多年,很清楚与人为善的道理,但若是有人动了他的人,他一定不会心慈手软。 然而这些路长宁不会知道,他也不会让她知道,她只需当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直到见到纪孝行,路长宁才彻底觉得自己得救了。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心弦才彻底松懈下来。真好,劫后余生,她再一次见到了心爱之人。 她的身上太脏了,这一路和余梦溪逃生,踩过泥泞的田埂,爬过陡坡,在树丛里打滚,她身上那件羽绒服已经完全变样了。脸上也脏,全是细泥,她就跟一只大花猫一般。脚上的那双短靴也惨不忍睹,都被磨破了。 车子出了镇子,来到了县中心。她这才知道她被人绑架到了临市桑榆。庆幸只是临市,不然纪孝行不可能这么快便赶到。 纪孝行并没有直接驾车送她回云陌。而是在桑榆县城的一家酒店开了一间房。 路长宁不明所以,“不直接回去?” 纪孝行说:“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三四个小时的车程颠簸,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我们明早再出发。” 他说得不错,死里逃生,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热饭,好好睡上一觉。她本来就体质弱,体能有限,亡命之徒一般逃亡这么久,确实也累到了极致,亟待休息。何况自己如今这般蓬头垢面的模样若是让哥哥看到,他肯定会自责的。错在她,却让至亲之人担惊受怕,委实不该。 从前台处拿了房卡,两人直接上楼。 “长宁你赶紧去洗个澡。”他一把将她推进卫生间,替她合上门欲走。 路长宁立马就扯住他胳膊,慌张地问:“纪大哥你去哪儿?” 劫后余生,她太害怕一个人了。 “我去给你买身换洗衣服,你身上这套衣服已经不能穿了。”他反手握住她手,柔声解释。 “那你马上回来好不好?我一个人害怕。” “乖。”他丝毫顾不得她脸上脏,亲她脸颊,“我很快就回来。” 得到了他的保证,她这才敢放心让他去。 纪孝行看着她心里却是五味杂陈,酸涩得很。在他眼里,她向来是个勇敢的姑娘,何曾这般依赖于他,害怕一个人独处。看来这件事给她留下了不少的阴影。是他没保护好她呀! “那个……”他轻咳一声,往她身上扫了扫,颇有些不自然地问道:“你的尺码多大?” “额?” 什么尺码? 她被他问得一脸懵逼。下一秒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流连在她胸前,她顿时就明了了。双颊随即就染上几分潮红。 “34c。” 她慌乱地报出一个数字,砰的一声,用力关上浴室门。 嘤嘤嘤……好羞耻! 他望着禁闭的卫生间门若有所思。看不出来小姑娘还挺有料的嘛! 路长宁摸了摸滚烫的双颊,看到镜子里那个狼狈不堪的女人,才真正意思到自己身上到底有多脏多乱。难怪刚才纪孝行在酒店前台办理入住,她站在他边上,前台小姐会用那样异样的眼光看她。 呜呜呜……真是丢死人了! 她将脏衣服脱了,好好地冲了个热水澡。 她洗澡向来迅速,她洗完出来,纪孝行还没有回来。 她暂时用酒店的浴袍裹身。拿起床头柜的吹风机吹头发。 头发吹得半干,纪孝行就回来了,手里提着满满两大袋东西。 他将其中一袋递给路长宁,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款式,找导购员推荐的。” 她接过来翻开,里面满满一大袋子衣服。从内衣内裤到大衣鞋子,应有尽有。她的视线扫到那套粉色的少女内衣,又脸红了,小声地说:“谢谢。” 他察觉到她的不好意思,但也没点破,只轻轻地笑了笑。 “头发吹好了吗?” “吹得差多了。” “那过来吃饭。” “好。” 他将那些打包盒一一拆开,“随便买了点,你将就吃吧。” 都是大饭店的美食,色香味俱全,看一眼便能勾起人食欲。她确实是饿了,从出事要现在都没吃过什么东西。看到一大堆美食,馋虫一下子就被勾起来了,狼吞虎咽吃起来。 吃饱喝足后,人就容易犯瞌睡。等纪孝行进卫生间洗了个手出来,路长宁就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的睡相很乖巧,也很恬静,宛如橱窗里精致的洋娃娃。 他轻手轻脚地将小姑娘抱到床上。她太轻了,他几乎都不用使劲儿。 身体蓦地陷入柔软的床垫,路长宁一下子就惊醒了。她揉揉眼睛,茫然若失,“我刚在沙发上睡着了?” “嗯,现在安心睡吧。”他扶她躺下,替她盖好被子。 路长宁问他:“你晚上睡哪儿?” “我去隔壁再开一个房间。” “不,不要!”她立马坐直身体,紧紧抓住他手,“你留下来陪我,我害怕!” 她张皇失措,抓住他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眼神里流露出的恐惧感,他看得分明。他知道他的小姑娘是真的害怕了。 他嗓子发干,心仿佛被狠狠刺了一下,隐隐生疼。 他伸长手臂圈住她,将她拥入怀中,沙哑地说:“不怕了,我陪着你。” 这是保护的姿势,她的下巴抵在他肩膀,当时就安心了。 两人抱了一会儿,路长宁困意重重,睡了过去。 见她睡着了,纪孝行走到卫生间冲了个澡。 出来,静静地躺在她身侧,将她整个人纳入怀里。 她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方位,睡得很甜很香。 半夜路长宁醒来,发现自己蜷缩在纪孝行臂弯里,缩成小小一团。而他一只手臂搭在她腰间,睡得很熟。 两人居然是以这样一个姿势一同入睡的。她不由露出笑意,此时的自己简直幸福感爆棚,都快溢出来了。 熟睡中的男人眉目安详,格外温柔,没有任何攻击性,倒更像是小孩子。不知道是哪本小言里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63 说的,这种睡相的人往往都有一个很柔软的内心。她想纪孝行应该也是这样的。哪怕他在旁人面前很冷,但是在她面前,他总是很温柔很温柔的。 长时间维持这种睡姿她的身体有些僵硬。她害怕吵醒纪孝行,只能小幅度地动了动手脚。 可惜他还是醒了。 从政多年,他向来浅眠,一点动静都容易醒。 “醒了?”他的声音不复清润,反而有些低沉粗噶。 “口渴了。”她轻声说话,一双眼睛在黑暗里熠熠发光。 他翻了个身摁亮床头灯,“我去给你倒。” 她安静地坐在床上等他。 片刻之后他折回来手里并没有端来水杯。他坐在她边上,“在烧水,你要等一会儿。” “嗯。” 事实上她也没有多渴。 纪孝行身上穿得还是自己的衬衫,他有洁癖,从来不穿酒店提供的浴袍。好材质就是好材质,直接躺床上睡一觉也不会有任何褶皱。床头灯晕暖的灯光倾泻而下,在他衣领上镀上一圈暗彩,更柔化了他脸上的棱角。 他的手极暖,握住她的手,柔柔问道:“长宁告诉我那天你和你哥到底为了什么争吵?” 他了解她,若不是闹得不可开交,她定然不会离家出走。 她显然是没料到他要问的是这个,怔了怔道:“那天你来找我,我哥看到了你的车,他知道我谈恋爱了。他追问我是谁,我不敢告诉他,支支吾吾,半天答不出来,他就以为我被什么人包养了。” “为什么不敢告诉他那个人是我?” “我哥不喜欢我和有身份的人有交集。他平时都不喜欢我和他们接触,更别说我找了个市长做男朋友。” 路长轻从政多年,看了太多这其中的沟沟坎坎。他年幼失双亲,家境窘迫,与妹妹相依为命。最是疼爱这个唯一的妹妹。以他如今的身份,轻而易举就能将妹妹送入上流社会。但是他没有,因为他太清楚这其中的艰酸苦楚。他更希望唯一的妹妹能找个普通人。 所以路长宁很清楚她和纪孝行的事情,她哥是绝对不会同意的。纪家那是多么显赫的军政世家,又岂是她这种小人物可以肖想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喻先生的一群发小到家里来聚餐,吃的火锅,买了好多菜。一大群人吃吃喝喝闹腾到半夜。谈天说地,侃大山,一个个都是段子手,好能折腾。真的特别开心,感觉好久都没有这么畅快了。 所以说啊,人嘛,今朝有酒今朝醉,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年轻时就得过得酣畅淋漓。 第47章 (47) (47) 纪孝行和路长轻共事多年,他很了解他的为人,更清楚他宠妹妹的程度。他和路长宁这事儿不说旁的,单单路长轻这关就不好过。何况还有路长宁口中所说的悬殊的家境。路长宁瞒着他哥,他无可厚非。但是纸包不住火,这事儿早晚她哥都得知道,他也没打算隐瞒。 可他纪孝行是谁?他长这么大还没有看过谁脸色。既然他们俩有心在一起,他认定了她,他就断然不会退缩。 他握着她手语重心长地说:“长宁,相信我,这些都交给我来处理。我和你哥哥共事多年,自打他从政以来他就一直跟着我,他清楚我的为人。你跟我在一起,他一定会放心的。等回去了我亲自和他谈。至于其余的,你更不要管。那些世俗的东西我向来不在意,你也不要深究。” 他的语气很平静,也很镇重,能让人信服。她一直都信任他,可这些东西就真的如此简单吗?不过他说了都交给他,那她就毫无保留地交给他去处理。本来从最开始的时候她就想到了的,和这么一个家室显赫,身份斐然的人在一起,他们的路肯定不好走,必然有许多磕磕绊绊出现。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们相爱,携手同行,共同努力,她坚信这些都不是问题。 她将脑袋靠在他怀里,小声地问:“纪大哥,你上次答应我的三个要求还作数吗?” “作数。”他肯定地回答。 她微微一笑,说:“那好,我现在要求兑现了。” “说吧。” “第一个,我希望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能站在我身边,我们共同面对。” “好。” “第二个,等回去你陪我一起去看谢大师的画展。” “没问题。”他答应地很爽快,“第三个呢?” “第三个就是……”她贴上他嘴唇,缓慢而坚定地说:“我爱你。” 她的唇格外柔软,带着少女特有的香甜。灵巧的小舌滑过他唇瓣,青涩而笨拙地啃咬。是的啃咬,有些酥麻,没有任何技巧可言。他却被她吻得很动情。 他坐在床上,她半跪在他面前,一双手勾在他脖子上。他拥住她,向前一靠,她便跌入床上。他一只手捧着她脸,一只手与她十指紧扣,缓慢而温柔地吻他。 浓烈的男性气息伴着剃须水的薄荷香,尽数灌入她鼻腔。他下巴的胡渣也扎得她隐隐生疼。但是这个吻却格外缠绵悱恻,融入了男人的无限柔情。 路长宁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变成了一滩水。她一直睁着眼睛,将男人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纳入眼中。他很动情,也很专注,眼神格外诚挚,好像是在做一个什么神圣的事情。 他因为她而动情,这让她觉得十分有成就感。哥哥做他助理已有四五年,她知道他早年的风评并不好。游戏人间,换女人也很换衣服一样。可是自从去了南边待了两年,再回来却是一心从政,身边没有任何女人出现。在云陌政界圈是出了名的矜贵。但是这样的男人却爱着她,在亲吻她,满心满眼就只有她。 他吻了一会儿,似乎察觉到她的不专心,在她嘴唇重重地啃咬一口,以示惩罚。 “嘶……”她吃痛。 “乖,把眼睛闭上。”他的嗓音低迷沉醉,让人动容,“你这样不专心我会生气的。” 路长宁:“……” 她赶紧闭上眼睛,他的吻变得越发急促了,又重又快。不再仅仅局限于嘴唇,他开始转移阵地,沿着锁骨,一直向下。所到之处皆是一阵酥酥麻麻的触感。 与此同时,她也很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有一个坚硬如烙铁的东西紧紧抵在他大腿根处,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摩擦。即使隔着衣料,她似乎都能感知到他的热度。 她看着他意乱情迷的样子,很是动容。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悄悄地将浴袍的带子扯了。 刹那间,女孩漂亮柔美的胴/体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纪孝行眼中。 她的身体太美了。肌肤白皙通透,暖光一照,犹如上好的羊脂玉。胸前的两团更是精致剔透,粉嫩雪团上方还有两点嫣红,伴随着她剧烈而急促的呼吸微微晃动。 他的小姑娘太美了,他几乎移不开目光。他的思维好像凝滞了,理智悉数掉落。右手不停使唤,鬼使神差地就覆上了那两团东西。 他轻轻地捏了捏,太软了,爱不释手。脑袋炸开了锅,嘤嘤嗡嗡响个不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64 停。 路长宁的紧张感丝毫不亚于他。她死死闭着眼睛,一点都不敢睁开。男人的手掌粗糙,贴着她的皮肤,她的身体一阵战栗。 她早就做好了要发生什么的准备。她爱他,毫无保留地爱他,所以并不介意将自己交给他。然而并没有。 他最终还是强迫自己移开了手,小心翼翼地将浴袍的带子重新系好。 她睁开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为什么?难道是嫌弃她身材不够好? 他读懂了她眼中的困惑。嘶哑着嗓子告诉她:“长宁,好女孩不应该这样的。” 好女孩不应该这样? 难道在他看来她这是在勾引他? 是的,他一定是这样认为的。是他主动吻得他,也是她悄悄解了浴袍。他肯定认为她是那种不知检点的坏女孩。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毕竟曾经的她是那样声名狼藉,他定然是清楚的。 她觉得自己就像被人浇了一盆冰水,拔凉拔凉的。她爱他,信任他,才会想将自己交给他。殊不知,在他眼里居然是这种意思。 好吧,是她自作多情了。 “呵呵……”她冷笑出声,“是啊,我不是好女孩。好女孩才不会这样呢。我这是下贱。” “长宁我不是这个意思。”纪孝行听到她说这样的话,知道她是曲解自己的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又是哪个意思?纪孝行,想不到在你眼里,我竟然是这样的人。”她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真委屈。 看到她流泪,纪孝行心痛极了,声音都放低了,“你听我解释。” 他伸手去擦她眼角的泪水,却被她蛮横地躲开,“你别碰我!” “我不听,我不听……”她将被子盖在头上,“纪孝行,我要跟你分手。我讨厌你,你特么给我滚蛋……” “你冷静一点。”他一把扯开被子。 “我冷静不了,在你眼里我就是不折不扣的坏女孩。你听好了纪孝行,我要跟你分手,绝逼分手,没得商量!!” “你再说一遍?”他的声音顿时大了一倍,明显是生气了。 “你耳聋啊,我说我要跟你分……”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堵住了嘴。和刚才不同,这次他的吻太重了,夹带了男人无尽的怒火,“想跟我分手?路长宁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呜呜呜……你放开我……”她拼命挣扎,对他拳打脚踢,剧烈抖动自己的身体。可惜他箍得紧,她挣脱不了。 “呜呜呜……纪孝行我讨厌你……我要跟你分手……”她哭喊着,泪水夺眶而出。 “你是我的人,由不得你说分手!!”他啃咬着她,隐约还尝到了血腥味。 他就像是一头盛怒的猛兽,撕开了她的浴袍。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怒火焚烧。 几乎没有任何前戏,男人挺身刺入。路长宁只觉得撕心裂肺的痛感袭来。他下手太重了,根本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完全循着自己本能,有的只有一次连着一次的无尽贯穿。 她太紧了,涨得他十分难受。可是他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他们终于合二为一,她是他的,谁都夺不走。 她觉得自己快死了,死在他身下,在一次一次的剧烈穿刺中。此刻的他是彻底的征服者,他需要她臣服,毫无保留地臣服。 “呜呜呜……”她在他身下不断发出小动作一般的哀鸣。 她好痛,身心偕痛,她快死了,谁来救救她? 她没有死,她还是看到了第二天的太阳。昨夜也不知如何睡了过去。 她直起身子,却发生全身发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下/身更是酸痛难耐。房间里也没看到纪孝行的身影,也不知道去哪了。 她掀开被子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昨晚的浴袍,应该是昨夜她睡着时纪孝行替她换上的。雪白的床单上一块殷红血渍,触目惊心。更加清晰地提醒她昨夜发生了什么。 “混蛋!”她暗骂一声,然后艰难地爬起床去卫生间换衣服。身上全是男人留下的战果,密密麻麻的青紫痕迹,脖子里一大片。她的皮肤白,看上去则更加明显。好在纪孝行昨天给她买了高领毛衣,完全能够遮住。 换好衣服,她从纪孝行的钱包里拿了点现金,就离开了酒店。 她要远离这个男人! 第48章 (48) (48) 纪孝行买完早餐回来,房间里空无一人。 “吧嗒”一声响,手里的早餐掉在地上。 他发现她穿走了他昨天给她买的衣服,还拿了一些他的现金。看来,她是走了。 他坐在沙发上,无限的懊恼和自责向来涌来。他早就后悔了,早在事后就后悔了。她在他难以阻挡的撞击中昏睡过去,女孩原本白嫩剔透的身体上全是他的杰作,一条条,一道道,细细小小的痕迹遍及全身。怒火中烧,下手又重,势必伤她至深。他原本打算今天早上好好向她解释清楚的,希望寻求她的原谅。可惜她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 昨夜他不是没看到她眼里汹涌澎湃的泪水,也不是没看到她脸上痛心疾首的表情,和满腔的悲愤。他的本意并非如此,她只想她冷静下来,好好听他解释。但是一听到她要和自己分手,他就失控了。他害怕她离开自己,害怕她提分手。她言语里又不服软,每一句话都像刀子刺向他心口,让他疼得厉害。他是太生气了,怒火攻心,丢失了理智,才会这样对她。 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可他却像是受了什么蛊一样,对她执念很深,非她不可。所以他绝对不允许从她口中听到分手二字,她也绝对不可能和他分手。 容不得他再自责,眼下必须找到她人。他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又是在这种状态下。她一定对他失望透顶了,也许还恨他。 他将钱包里余下的钱拿出来数了数,发现她只从他这里拿走了三百块现金。她没有身份证,坐不了飞机,何况她身上那些现金也不够。而她又讨厌汽车浓厚的汽油味,每次能不坐就不坐。这样一排除,她唯一能选择的交通工具就只有火车了,毕竟火车可以办临时身份证。 这样一思考,他赶紧掏出手机查了桑榆到云陌的火车时刻表,最近的一趟是九点半。 不再耽搁,他立马退了房去火车站堵人。 他越焦急,老天好像越是要跟他作对。路上一直堵车,都已经快堵成翔了。他忘记了,今天是大年初二,很多人都会出门拜年,或是驾车出游,路上自然堵。 离九点半越来越近,而车子却还在路上龟速前进。他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一定要截住她。他有一种预感,若是这次没有拦住她,他好像就会失去她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预感,但是这种预感却是强烈地占据他心房。 不能再等了,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爸,你帮我个忙。” 纪孝行一点也没有料错,路长宁的确选择坐火车回去,而且买的也是九点半那趟火车。 大年初二,桑榆火车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65 站依旧人满为患。一些在外打工的人已经出门了,大包小包一大堆行李。有些人则是结伴出游。只有她是例外,孑然一身,什么行李都没有,就连姑娘出门必备的手包也没有。 她坐在人潮拥挤的候车室,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难过。无缘无故被人绑架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好不容易逃出狼窝,惊卜未定,又遭受了昨晚的事情。她的生理和心理皆遭受了巨大的冲击。 一想到这几天自己经历的事情,她的眼泪就忍不住流下来,而且越来越多,总也擦不干净。虽然她一点也不想哭,但是泪腺似乎不受她控制,不断涌出眼泪。 眼泪多了,就变成了小声抽泣。候车室人来人往,谁都来去匆匆,倒也没人注意到她的失常。这样也好,不然还真是丢人。 九点十分左右,开始检票了。路长宁抹干净双颊的泪渍,跟随人流缓缓走向检票口。 检完票,她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春运的车票虽然紧张,但是她是短途,倒也还是幸运地买到了座位。 她坐在位置上静静等待,等啊等。可到点了列车却不见开。又过了五分钟,还是没有开车。周围的旅客开始议论纷纷,大家猜测应该是晚点了。 果然,没过几分钟,车站广播响了起来,甜美的女声在许多人耳畔回响。 “旅客朋友们你们好,我是桑榆站站长xxx,由于特殊原因,k1125次列车晚点,晚点时间待定。请旅客朋友们稍安勿躁,耐心等待。给您造成不便,我代表全体工作人员向您表达诚挚的歉意。” 车站广播一播完,车厢里就炸开了锅。毕竟谁出门都不喜欢列车晚点。你说晚点个几分钟还能接受,现在居然是晚点时间待定,绕是谁都觉得受不了。 路长宁听到这个消息,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真是流年不利,事事不顺。心情也更加烦躁不安了。 大概又过了十多分钟,许多旅客看到一群身着制服的车站工作人员簇拥着一个年轻的男人缓缓朝6车厢走来。那男人穿着深色西服,身材挺拔,眉目清冷,说不出的英气逼人。 有眼尖的旅客认出那群人里上有桑榆铁路局局长,中有桑榆站的站长和高层领导,下有本次列车的列车长和6车厢的列车员。这么大的阵仗是要干嘛? 车厢里的议论越来越多,路长宁还没有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等那人霍然站在她面前,她整个人都懵了。 这人怎么找来了? 看到她,纪孝行朝着身旁的中年男人平和一笑,“刘局,这次真是辛苦您了,改日孝行一定亲自登门道谢。” 刘局诚惶诚恐,扯了扯嘴角,“纪市长言重了。” 可不是辛苦了么!一大早接到顶头上司的电话,让他在桑榆站截一个人,他当时一脸懵逼,困惑的问:“那人什么来头啊,还要您亲自打电话过来?” 顶头上司悠悠地吐出话来,“纪江明的儿媳妇。” 刘局当时就感觉自己的腿软了。纪孝行一个小小的市长或许很多人不放在眼里,可冠上纪江明三个大字,那可就没人敢不放在眼里了。 男人站在她面前,气定神闲,“跟我走吧。” 这到底是什么鬼?原谅路长宁懵了。她僵硬地坐在座位上,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谁能告诉她这么大的阵仗是要闹哪样? “不要。”她下意识就拒绝。 “不要?难不成你想整趟列车的人都陪你耗?” “什么意思?” 刘局小声地解释道:“纪老吩咐了,路小姐您什么时候下车,列车就什么时候出发。” 路长宁:“……” 路长宁嘴角一抽,好吧,你有后台你牛!你爹是纪江明你更牛!可纪市长你这样滥用职权真的好么? “乖……”见她不动,纪孝行不愿与她废话,抓起她手就走,并扔下话,“可以开车了。” 刘局欠身,“好的。” 男人的手无比温暖,将她的小手包裹在里头,捏得很紧,她骨头都隐隐生疼。他大踏步走在前面,她无奈地紧跟在他后面,下了火车,走到站台上。 冷风呼呼啦啦刮过来,吹在她脸上,她浑身一震,整个人顿时就清醒了。 这人突然空降,杀了她个措手不及,脑子都不会转弯了。这人又无耻地以整趟列车的旅客相威胁,她迫于他的淫贼,只能迷迷糊糊被他带下车。 可她怎么能这么怂呢?昨天晚上两人才刚大吵一架,她被他气得半死,肺都要气炸了。她早上从酒店跑出来,就是要远离这个男人。她怎么能跟他下车呢。她暗自唾弃自己,一定是被色/诱了。毕竟这家伙刚刚出现,那个样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帅。 “纪孝行!!”她甩开他手,“我不要跟你走,我还没原谅……”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感觉到头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他捧起她脸,重重地吻了下去,堵住了她全部的话。 “……” 这样一言不合就打啵真的好么? 耳畔冷风穿梭而过,身后汽笛长鸣,列车徐徐驶出站台。车轮碾压铁轨发出一阵阵轰隆隆的声响,但是她似乎都听不到了。 一吻过后,路长宁终于安静了。因为她已经被他吻岔气了,呼吸极度困难。他捏住她颌骨的手一松开,她就开始大口大口呼吸,不断灌入新鲜空气。 清冽的空气灌入肺部,她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纪孝行看到小姑娘这个样子,忽然间觉得自己心情格外好,一直盯着他笑,笑得舒心又顺畅。 他历来清冷,平日里难得笑。像今日这样畅快大笑更是难得。他笑起来真好看,眉眼都柔化了,脸部线条柔和无比,无限温情。 “笑你妹!”她在心里鄙视他。 他伸长手臂,将她揽到怀里,压低嗓音说:“长宁对不起。” “哼,我不接受。” “昨晚你误会了我的意思。在我心里你是很好很好的姑娘,我爱你,更珍惜你。虽然我也很想要你,但是我不想你以后回想起来,自己弥足珍贵的第一次是这样草率地交给我。时间地点都不合适。所以我最后才及时刹车,天知道我当时有多想要你。我是成熟的男人,我必须给你承诺,要得到你哥哥的认可。在此之前,我就算再想要,也只能忍住。” “我的那句话绝对是玩笑话,但是我没想到你会误解我意思,反应这么强烈。你说要跟我分手,我的情绪当时就失控了。以至于最后伤害你了。事后我都后悔死了。长宁,你以后再也不能跟我说分手,我会受不了的。” 害怕? 她从没想到天之骄子的纪孝行也会害怕,害怕失去她。这两个字放在他身上,她简直想都不敢想。原来,在爱情面前,谁都是普通人。 她抬起头来看他,“所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返校,累成狗。我需要爱的抱抱! 第49章 (49) (49) 纪孝行说:“我给我爸打了个电话,就是这么简单。” “说得好轻松的样子,请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66 问纪市长你这么滥用职权真的好么?”路长宁咬牙切齿,愤恨地说。 他笑道:“偶尔用一下也是可以的。” 路长宁:“……” “所以请告诉我等你回去迎接你的是什么?” 纪江明在外界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从不护短。纪孝行以前年少轻狂,成日里和一些大院子弟和富二代混一起,出格的事情也没少干。只要不惊动老爷子,但凡走漏了风声,被老爷子知道的,他动起手来可是毫无含糊。这次纪孝行让老爷子出面,他回去肯定不好受。 他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轻则头破血流,重则缺胳膊少腿。” 路长宁:“……” 他是说得夸张了,但依到老爷子的性子,拿烟灰缸敲他是少不了的。搞不到还会让他跪个一两个时辰。 路长宁:“我很好奇你拿什么理由说服你爸的,他居然肯这样帮你。” “你很好奇?”他狡黠一笑,拉着她的手缓缓走出站台。 她点头,“嗯。” “我跟我爸说他未来儿媳妇跑了,再不追就追不上了。” 路长宁:“……” 两人一起回到云陌,纪孝行将路长宁送回家,并跟路长轻进行了长达一个多小时的谈话。两个男人神秘地凑在书房,房门紧闭,她无从得知两人的谈话内容。但她猜想除了她和纪孝行的事情以外,左不会再有其他的事了。 谈话结束后,纪孝行从书房出来,她很惊讶地发现他挂彩了。鼻青脸肿,嘴角才渗着血丝。 “哥,你打他了?”她质问紧随其后的路长轻。 “嗯。”她哥倒是承认地很是爽快。 “你干嘛打他啊?他又没犯错。”她心疼地摸了摸纪孝行的嘴角。 “我没事长宁,以后我们俩的事,你哥哥不会再反对了。”他笑着将嘴角的鲜血抹掉,说:“我先去趟老爷子那里,他刚打电话来催了。” 他从西服袋子里掏出一个红包递到她面前,“给你的压岁钱,长宁新年快乐!” 从除夕到现在,这句“新年快乐”迟到了太久,如今亲口对她说出,他几乎觉得好像经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亲爱的姑娘,愿以后的每一天你都能诸事顺心,夜夜好眠! 那个红包皱巴巴的,折痕道道,其中还缺了一个角,它应该是被人放在口袋里太久了。 她莫名觉得鼻子发酸,眼眶发热,好想哭。她小心翼翼地接过,哽咽道:“谢谢。” 他摸摸她脸颊,说:“我先走了,晚点给你打电话。” 她小心拆开,红包中居然滑出一张建行卡,金色卡面闪闪发光。 “……” 难道这就是土豪的正确打开方式?一言不合就发银/行卡? 她的嘴巴张得老大,震惊哭了。 路长轻的目光落在那张银/行卡上若有所思。 不过眼下情形,容不得她再继续震惊了。纪孝行前脚一走,就很有眼力劲儿地说:“哥,我先回房间睡一觉,好累啊!” 当务之急闪人要紧。 边说就边闪人。 “等等。”路长轻对她的反应了如指掌,不等她迈开腿,他长臂一伸,直接拦住她去路,“过来,哥跟你谈谈。” 路长宁:“……” 路长轻靠在沙发上,摸出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他吸了一口,吐出青色烟圈,问:“真喜欢先生?” 哪怕他刚对纪孝行动了手,却依然尊称他为“先生”。 “嗯,我很喜欢喜欢他。” “什么时候开始的?” “额?” “我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我不知道,等我有所感知时,就已经很喜欢他了。” 其实她说得不错,这份感情来得突然,她也触不及防。她从来就没有想过她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他清冷,儒雅,睿智,眼高于天,是众人前呼后拥的市长,是哥哥的顶头上司。他有她所不能企及的家世,他的世界与她格格不入,所差甚远。可是爱情从来不问缘由,更不问对错,遇见了就是遇见了,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他爱她,她也爱他,他对她好,将她放在心上,呵护她,保护她,舍不得她受伤,凡事最先考虑到她。这样就够了!她这人随心,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她不愿去深究,不想惹自己不痛快。把握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都考虑清楚了?” “嗯,考虑清楚了。”她十分肯定地说,“不管他是谁,是谁的儿子,何种官职,身家多少,我只爱他。” “好吧,既然你决定了,哥哥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你只要记得,哥哥永远站在你身后。累了,受委屈了,不开心了,你只要回头,哥哥的怀抱永远向你敞开。”路长轻揉着她毛茸茸的发顶,宠溺地说。 总归是她自己的人生,她需要自己去走。即便是至亲之人也无法安排她的人生。他相信她的眼光,她选的人定然是不会错的。他和纪孝行共事多年,除却他的身份,他的家世,他真的想不到他有什么地方配不上妹妹。何况他对自家妹妹的好,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他看着妹妹手里捏着的那张卡,脑海里蓦地浮现出男人的话。 “我给长宁办了一张卡,从今以后我的工资、年终奖、公积金、动产、不动产都会存到这里面。有了这张卡,以后不论她走到哪里,身处何种境地,她都不会有后顾之忧。这是我给你的承诺,更是对她的爱。我知道感情无法用金钱衡量,但是这是我今天站在这里最基本的诚意。我爱她,今后也一定会娶她为妻。疼她,宠她,呵护她,免她惊,免她苦,免她四下流离,免她无枝可依。我纪孝行以人格和信仰担保,今日向你允诺的一切,日后一定会兑现。所以请放心地把她交付与我。” 作者有话要说: 开坑一时爽,填坑火葬场。我算是身体力行了!呜呜呜…… 第50章 (50) (50) 车窗外夜色沉沉,新小区内住户渐渐燃起了灯。车厢里暗沉无光,偶有几缕灯火一闪而过,飘飘渺渺。 光线很暗,路长宁无从看清纪孝行的脸,只听得见他的声音。由于长时间讲话,冗长地叙述,他的嗓音不复之前清润,略带沙哑。 “好了长宁,故事今天就讲到这里,余下的下次再慢慢告诉你。不急,我有很长的时间向你讲述这个故事。而你也有很长的时间聆听这个故事。”边说还边拧开一瓶百岁山灌了几口,“天色已晚,回去休息吧。” 她坐在副驾上,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身体已经僵硬了。她尝试着动了动身子,手也发麻了。从纪孝行口中听到的这一切,对她而言太过于陌生了。她没有任何记忆,对于过去的事情她的脑海里寻觅不到任何蛛丝马迹。这好像完全是别人的故事,与她没有丝毫熟悉感。她仿佛听了一个别人的故事,故事的内容无非就是天之骄子爱上了一个普通的女孩。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她就是故事里的那个女孩。 她动了动自己僵硬发麻的手指,诧异地问道:“所以说我哥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67 哥出事前留给我的那张卡是你的?” “算不得我的。”他纠正,“那是我给你办的,理应是属于你的。” 过去她一直认为是哥哥留给她的。她用卡里那笔钱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这张卡的背后会有这么多的牵扯。 “照你这么说过去的你很爱我?”她仍是觉得不可思议。 “不……”纪孝行扭头看她藏在阴影里的侧脸,“应该说我从始至终都很爱你,过去如此,如今亦然。” 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解开安全带,“我先回去了。”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她纤细瘦弱的身影渐渐隐入黑暗。 *** 路长宁在家休息了三天,三天后她照常上班。哥哥走了,如今她孑然一身,她倒是更喜欢和同事们待在一起。干干活,凑在一起吃个中饭,聊聊天。 她的日子又单调琐碎地循环着。纪孝行自那晚后便不再打扰她了。他告诉她他这段时间有重要的事情要忙,等空闲下来再来找她。他没告诉她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她也不过问。 她有些时候会静下心来仔细想纪孝行说的那些往事,可任凭她想破脑袋,她始终想不起来。她的记忆已经断层了,她只记得到近两年的事情,再往前就是一片空白。 城南水渍污染事件已经愈演愈烈,越来越多的媒体开始关注这件事。社会舆论强大,直逼现任市长韩峪。 她每每在电视上看到这个男人虚伪的嘴脸就会觉得徒然生出厌恶感来。她的直觉向来不会出错,从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她就莫名讨厌他。 这两个男人不对盘,她早就有所察觉。但是她并不知道两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后面所有的事情纪孝行都没有说,但是她能猜得到她和哥哥的那场车祸绝对和这个男人有关。 自从她重新回来上班,她就隐隐觉得餐厅的氛围好像不太对劲。虽然甘甜依旧时常犯二,花痴。同事们也像往常一样和和气气的。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终于有一天她发现了问题所在。 那天她像往常一样下班。她上的是白班,下午五点半,和岑静交接好班次,她便提着包走出餐厅。 她骑着小毛驴沿着长宁路开了一段路,远远在路口的红绿灯处看到了一个她很熟悉的人。她看到吴美玲妹子神色匆匆地上了一辆车子。 她认得那车的牌子,宾利的一款跑车,车型看似低调,毫不起眼,但车子却金贵地流油。比纪孝行的那辆卡宴还要贵出许多。据她所知,本市开得起这款车子的人并不多。 她知道这车自然不可能是大王的,因为大王并没有买车,每天上班和她一样骑得是小毛驴。但她当时并没有在意,兴许是吴美玲赴朋友的约也不一定。虽然据她所知,吴美玲身边并没有这么有钱的朋友。还是说是亲戚? 但是自她那天过后,她隔三差五就能看到那辆宾利来接吴美玲。她心里觉得不对劲,但毕竟事关人家隐私她也不好过问,只当自己不知道。 就这样过了一两个星期。一天早上,她给同事们开完早会,餐厅几个年轻的姑娘没有立即散了,而是一起将吴美玲围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不明所以,走上前问:“都围在这干嘛呢?” 甘甜一把拉住她,“店长你快来看,小吴的这条丝巾是不是很漂亮?” 她瞧了一眼吴美玲围在脖子上的那条丝巾,牌子是巴宝莉的,是好看的浅粉色,上头还点缀着小碎花。颜色很衬吴美玲的肤色。 她点点头,由衷赞美,“嗯,很漂亮,小吴眼光不错哦。” 餐厅里一个和甘甜差不多大的姑娘赶紧问道:“小吴,你哪家店买的?等会儿把链接发给我,我也买一条。”这姑娘以为这丝巾是吴美玲在某宝上买的便宜货。 “不是网上买的,是……是朋友……送的……”吴美玲说得有些不自在。 “朋友?哪个朋友?肯定是大王给你买的吧?”甘甜起哄,“得了吧小吴,你还不好意思承认了,哈哈哈哈……” “不是……”吴美玲奋力解释。但大伙儿谁都不相信她,她索性默认了。 “小吴,你把这丝巾脱下来给我试试吧?”还是刚才那个姑娘。 “这……”吴美玲面露难色。 “别犹豫了,快脱下来,我试试。” 吴美玲只好无奈地将丝巾从脖子上取下来。 路长宁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吴美玲脖子上那些明显的暧昧痕迹。难怪突然围起了围巾。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甘甜眨了眨眼睛,暧昧地说:“小吴,战况有些激烈哦!” 甘甜特地拉长尾音,大伙儿的目光刷刷刷一下子全都投向了吴美玲的脖子。几个姑娘笑嘻嘻的,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 吴美玲见状大惊失色,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毫无血色。她赶紧慌乱无措地用手将脖子包住,与此同时还去抢自己的丝巾,“把丝巾还给我。” 她的反应很不正常,一般这种情况下,女孩子都会露出羞涩的表情,无地自容。而不是这样惊慌失措,好像犯了什么大错。路长宁的眼神不自觉深了深。 几个姑娘好像有意要为难她,丝巾传了几手,就是不还给她。 “你们杵这儿干什么呢?”大王嘴里叼着根黄瓜从厨房出来,“召开什么大事?” “逗你媳妇儿呢。”甘甜哈哈大笑,夸奖道:“大王,昨晚很厉害嘛!” “说啥?”大王不明所以,“你们别欺负小吴。” 甘甜:“你看看小吴的脖子,你这家伙儿一点都不晓得怜香惜玉。” 大王被甘甜说得莫名其妙,赶紧去看吴美玲的脖子,一看,脸色顿时就沉了,难看极了。 “闹够了没有!”吴美玲大吼一声,眼泪哗然掉落,“胡闹啊你们!” 说完就抹着眼泪跑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 “不知道。” “恼羞成怒了?” …… 同事们议论纷纷。只有路长宁最淡定。 “好了,都散了吧,赶紧干活去。”她将人群疏散开,又转头对着大王说:“还不快去看看小吴。” “店长,小吴怎么了?”甘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困惑,“我们也没说什么呀!” “你呀!”她狠狠敲了下甘甜脑袋,“玩笑开过了就不好玩了,你下次给我注意点。” 这事告一段落,她回办公室泡了杯奶茶喝。一杯奶茶喝完,她路过茶水间,大王和吴美玲两人还在谈话。她无意探听两人谈话,只是路过,却还是听到了几句。 “美玲,你难道就不想给我个解释?” “什么解释?都说了这些红点是过敏,你还要我解释几遍?” “你是当我眼瞎还是当我傻,过敏会这样?” “你爱信不信!” “那这条丝巾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朋友送的。” “朋友?哪个朋友?你哪个朋友这么有钱,能送你一条一两千块钱的丝巾?我怎么不知道!” …… 看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68 来,她的猜想不会错了。这条昂贵的丝巾不是大王送的,那满脖子的暧昧吻痕也不是大王弄的。她联想到这段时间那辆停在长宁路路口的宾利,她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 那辆宾利的主人到底是谁?以她对吴美玲的了解,这姑娘家境普通,甚至有些窘迫,她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有钱的朋友。难道真的是这姑娘经受不住诱惑,榜上了某个金主?可她们共事两年,这姑娘是她亲自带出来的,她应该不是这种贪慕虚荣的女孩。她在木槿花餐厅工作两年,她长得漂亮,身材也好,看上她的有钱人不在少数。若是她想榜金主也不会等到现在。何况如今她已经有了大王这个男朋友。 路长宁猜不透,所以决定亲自去调查清楚。吴美玲是她手下的人,她不能让她走了弯路。不论她到底有没有榜金主,她都决定要先弄清楚情况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呢? 第51章 (51) (51) 路长宁向来是行动派。说好了要私下打探清楚的,就一定会刻不容缓去执行。自打那天开始,每天下班,她就暗地里跟着吴美玲。 后面的很多天,吴美玲妹子都很正常。她要么是自己回去,要么是大王送她回去。总之那辆宾利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就在她以为一切都已回归正常的时候,那辆宾利又出现了。 那天夜里,她值晚班。餐厅打烊后已经将近十二点了。她在长宁路的路口处又看到了那辆熟悉的宾利。黑色车身隐在夜色深处,咋一看毫无特别之处。若不是她这段时间以来一直盯着这辆车,她很有可能就会错过。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收紧。她将车子停在路边,离宾利大概两三米远的距离,静静地等待。 这个距离适中,既不会太近,也不会太远。若是有人从那辆车里下来,或是有人上车,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而且还不会暴露自己。 等了大半个小时,她方看到吴美玲匆匆忙忙地跑来。她敲了敲车窗。车门紧接着就被打开了,下来了一个人。 路长宁远远看着,整个人都震惊了。手指不禁用力,都开始泛白了。 居然是他!她万万没想到是他。 那人她并不陌生,他是韩峪的秘书钱沿。 两人面对面说了几句话。吴美玲的情绪看着有些激动,一直在比划着什么。又是鞠躬,又是请求的。相较与她,钱秘书却分外平静,一直维持着一个动作——请吴美玲上车。 由于隔得远,她听不清楚两人到底交流了什么。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吴美玲最终上了车。很快车子便启动,绝尘而去。 这事太蹊跷了,她不放心,赶紧骑上小毛驴跟上那辆宾利。 小毛驴的速度根本比不上宾利,她追了一会儿眼看就要追丢,赶紧将车停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一坐上去就焦急地说:“师傅,麻烦跟上前面那辆车,快点!” 这么晚了出租车本不多,但她运气还不错,刚好有一辆空车经过,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那辆宾利最后的目的地是西澄区一家高档的商务会所。她透过出租车的挡风玻璃,看到吴美玲跟着钱沿一同进了会所。 出租车紧随其后,她赶紧付了车费,跟上去。但是会所有规定不是vip客户根本进不去。任凭她磨破嘴皮子,保安也不放行。 其中一名保安还凶神恶煞地警告她:“小姐,你再继续胡搅蛮缠,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站在会所外干等。 深秋的天气,夜间寒意丝丝缕缕,无孔不入。她满心焦急,居然都没觉得冷。 她站在会所大门口走来走去,越等越焦急,两个小时都过去了,还是不见吴美玲从里头出来。她急得不行,又跑去和保安交涉,但是他们油盐不进,必须要看到vip金卡才能放行。她没有办法,只好继续等。 等待一定是这世间最让人觉得煎熬的事情,每分每秒都显得格外漫长。她等啊等,烦躁地都扯掉了好几根自己的头发。 这样又过了两个小时,吴美玲还是没有出来。她问了保安,这家会所只有这一个大门,吴美玲要出来必须经过这个门,她不可能等不到。而如今她没看到她人,只能说明她还在会所里面。 她的心里觉得很不安,七上八下,总也平复不了。她的直觉告诉她,吴美玲可能出事了。容不得她再犹豫耽搁,她直接掏出手机报警。 十分钟后,西澄区警方赶到,来了四个穿制服的警察。通过警方交涉,工作人员最终同意她进会所找人。 当路长宁和警察一起打开会所525包房时,吴美玲竟然横七竖八地躺在沙发上。年轻的女人衣不蔽体,瞳孔放大,神情扭曲,完全失去了意识。 “啊……”这场面极具冲击感,她忍不住大声尖叫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快叫救护车!” “赶紧封锁现场……” …… 她的身体摇摇欲坠,一阵耳鸣,听不清任何声音。 几分钟后,救护车开到,将人送去医院抢救。她跟随救护车一起去,整个人就像牵线木偶一般,根本无法正常思考。还是一个同行的男警官提醒她让她打电话通知吴美玲的家属过来。她这才想起给大王打电话。 大王接到电话二十分钟就赶到了。 “美玲怎么了?”大王迎头赶上来就问她。 “还在里面抢救。” “店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痛苦地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也好想有个人来告诉她这一切究竟发生了什么? 两个小时候后,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从里头走出来,他取下口罩,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酒精中毒,抢救无效,人已经去了。” “你说什么?”大王激动地揪住医生的衣领,难以置信,“你再说一遍!” “你冷静一下,人已经去了!” 听到医生的话大王当场就焉了。嘴里一直在念叨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路长宁只觉得自己眼前发黑,双腿发软,根本站不住。好端端的人,那样鲜活的生命居然没了!这怎么可能!!! 一定是韩峪,对,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对吴美玲做了什么。 她一把抓住那个男警官手臂,歇斯底里,“警官,你快点去抓韩峪,是他害死小吴的。一定是他。你快点去抓他啊!” “你怎么还不去?你去啊……快点去啊……将他绳之以法……” …… 她一边哭,一边语无伦次地说话。那个男警官被她的举动吓了一大跳,频频后退。 “长宁,你冷静一点!”突然一个熟悉的嗓音从她身后响起。 她蓦地一怔,一回头就看到纪孝行朝着她大踏步走来。她一把抱住他,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纪孝行,是韩峪,是他害死小吴的……你快点让警察去抓他……” 纪孝行用力拥住她,她整个人缩在他怀里轻轻颤抖。泪水顺着脸颊一直流淌到他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69 浅色的外套上,一大片水渍。 “哭吧长宁,哭出来就舒坦了……”他轻轻拍她后背,柔声安慰她,“别怕,有我在……” “哇……” 她的情绪仿佛脱闸的流水,一泻千里。她紧紧拽着纪孝行的衣服,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看见她哭,纪孝行的心也跟着她收紧,心痛极了。 她哭了许久,等她的情绪彻底平复下来。同行的那个男警官方说:“路小姐,请跟我回警局录一下笔录。” “好。”她点头,嗓音粗噶沙哑。 警方通知了吴美玲的家属,吴美玲年迈的父母和正在读大学的弟弟接到通知立马赶到了。 年迈的老人在得知女儿去世的消息后当场就崩溃了。路长宁不忍再看,就先跟着警察一起去了警局。 “路小姐,请问你和死者什么关系?” “我是她上司,她是我手底下的员工。” “是你报的警?” “是的。” “事发当时你为什么会在现场?” …… 长达四十分钟的笔录终于结束,路长宁走出警局,天已经差不多亮了。 东方地平线上,半轮红日渐渐拔地而起。金色日光掩映着无数楼宇,金光闪闪。整座城市都沐浴在日光中,仍在沉睡。 又是新的一天! 没有人知道,就在刚刚,就在几个小时前的黑夜里,有一个年轻的生命陨落了。 她伸手去摸,似乎摸到了太阳的半边轮廓。日光从她指缝间穿过,将男人的身体轮廓镶了浅浅的金色,映照着他半边精致的侧颜。 她仔细看着她,没由来一阵恍惚。 世事无常,说不定我们就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他紧紧握住她手,将她带回车上,嗓音压得很低,“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她点点头,靠在副驾上闭目养神。 她是真的太累了,一夜未眠,又受了剧烈的冲击。不知不觉中就睡了过去。 车子开到她小区下,她也没有醒。 纪孝行抱着昏睡的她下车,一直将她抱回了家。 她熟睡的样子格外乖巧。只是睡姿不太好,整个人瑟缩成一团,看上去极其缺乏安全感。 他记不得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看过她了。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握住她手,静静地看着她。太久了,久得他都恍惚了。 好在一切都快结束了。他布了这么久的局终于要揭开谜底了。 “长宁再给我一点时间,很快,很快我们就会团聚了……” 三年前他失去的,她遭受的,他都要一点一点讨回来! “喂,赵迁,老狐狸那边是不是出事了?” “老钱刚刚来了消息,老狐狸将他那个情妇弄死了。” “很好,将我们手里捏着的那些东西全部放出去!” “知道了,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最多20w的样子就会完结,我已经写得很累很累了。 第52章 (52) (52) 三天后,清晨早起的人们几乎同一时间收到手机推送的当天头条。 腾讯新闻:网爆云陌现任市长韩峪涉险杀人,死者疑似其情妇。 新浪新闻:网爆云陌现任市长韩峪涉嫌杀人,死者疑似其情妇。 搜狐新闻:网爆云陌现任市长韩峪涉嫌杀人,死者疑似其情妇。 网易新闻:网爆云陌现任市长韩峪涉嫌杀人,死者疑似其情妇。 新浪微博热搜:#韩峪杀人#,#韩峪情妇#,#韩峪落马#。 …… 此消息一出,举市哗然。 二十四小时后。 腾讯新闻:据悉云陌现任市长韩峪涉嫌收受巨额贿赂,滥用职权,城南群众中毒事件其难辞其咎。 新浪新闻:据悉云陌现任市长韩峪涉嫌收受巨额贿赂,滥用职权,城南群众中毒事件其难辞其咎。 搜狐新闻:据悉云陌现任市长韩峪涉嫌收受巨额贿赂,滥用职权,城南群众中毒事件其难辞其咎。 网易新闻:据悉云陌现任市长韩峪涉嫌收受巨额贿赂,滥用职权,城南群众中毒事件其难辞其咎。 新浪微博热搜:#韩峪受贿#,#韩峪滥用职权#,#城南群众中毒#,#城南水质污染# …… *** 市长办公室,满地狼藉。 原本意气风发的男人一夜之间白头,似乎苍老了十岁。 一夕之间,从天堂跌至地狱。 钱助理神色匆匆地推门进来,韩峪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激动地抓住他手臂,“老钱怎么样?” 钱沿无奈地摇摇脑袋,“市长,该用的关系我全都用了,这次怕是真的回天乏术了。” “什么?”韩峪一听连退几步,双腿绵软无力,无论如何都站不稳。 “到底怎么回事?”他愤怒地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光,“这些东西你不是全部都处理好了吗?为什么会被人爆出来?!” “我也不知道啊,我跟您这么多年,我做事您还不放心么,我确实都处理妥当了的呀!该销毁的销毁,该解决地解决,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人知道。”钱助理说得很是无奈。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韩峪失去理智开始喃喃自语,眼神失焦,整个人都变得神神叨叨起来。 钱沿:“市长,您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得罪……什么人?”韩峪细细品着钱沿的话,整个人突然像是变了一个模样,满脸扭曲抽搐,语无伦次地说:“没错,我是……得罪了人,我得罪了他……是他,没错……是他……” 钱沿试探性地问道:“是谁?” “纪孝行,是纪孝行!” “铃铃铃……” 与此同时,办公室里刺耳的铃声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铃声急躁剧烈,一声一声撞击着韩峪的耳膜。他十分痛苦地捂住耳朵,拼命摇头,一点都不想听到,好像它就是向人索命的童谣。 钱沿瞧了他一眼,面露讽刺,原来这人也是会害怕的。他在怕什么?怕这个电话是警局或是纪检委打来的?还是害怕这个电话是纪孝行打来的? 他提步走到办公桌前欲接电话。乞料韩峪一把扑过来,直接摁住他手,颤抖地说:“不老钱,不能接……” 他垂在半空中的右手顿了顿,缓缓地收回去,笑了笑,道:“市长,您知道这事躲不过去的。” 钱沿的话让韩峪倏然一怔,整个人错愕了几秒。 “是啊,躲不过去的!”他喃喃自语,“躲不掉的……” 事到如今,他无论如何都是躲不过去的。 他颤颤巍巍地拿起座机听筒,仿佛它有千斤重,沉得他几乎掂不住,“喂?” 他的声音是轻颤的,毫无意外泄露了当事人的害怕。电话那头的人很明显地察觉到了,他无声地勾了勾唇角,不疾不徐地开口:“韩叔对孝行这份礼物可还满意?” “你……咳咳咳……”他猛地咳嗽了几声,身体剧烈地晃动着,双脚似乎不是踩在地板上,而是踩在云端,“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你……” “没错,就是我。”纪孝行根本不否认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70 ,直接承认,“可惜韩叔您的反应有些迟钝呢。” 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很愉悦,咬字格外清晰,一字一句犹如巨石砸在他心尖,他觉得痛,但更多的是害怕。 他太了解这个男人了,这人若是真想对付一个人,他就绝对不会心慈手软。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忌惮他的原因。他忌惮他,所以一直防着他,可千防万防,他还是失了算,被困笼中。 “纪孝行,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咬牙切齿地问道。 “我想干什么?韩叔不是很清楚么?”电话那头的男人悠然自得,口吻随意,“我要你韩峪身败名裂,千夫所指,永无翻身之日!当年你加注在我身上的,我也要一样一样回敬给你!” 韩峪:“……” 纪孝行停顿几秒,继续说:“韩叔,不出三个小时,警局和纪检委的那些人就该到了。咱们不妨来猜一猜,哪个部门更迅速一些?我猜一定是警局,毕竟韩叔您手里可是有一条人命呀!” 韩峪:“……” “吴美玲那个小贱人是你派来的?”韩峪的脑子终于有些清明了。 “韩叔您未免想太多了,对付您我还犯不着拉上一个无辜的姑娘一起。”他口气沉了沉,“从第一次在木槿花餐厅看到人姑娘,你就起了色心。后面紧跟着就又是送珠宝,又是送别墅,结果没想到人姑娘压根儿就不动心,软硬不吃。你倒好以人家弟弟的前途相要挟,逼人家就范。最后人家想摆脱你,求你跪你,你非但不答应,还直接害了人姑娘一条命。这些可都是您韩叔做的好事呀,和我有什么关系?” 韩峪:“……” 纪孝行:“您的罪名多着呢,要不要我替您数数?故意杀人,收受城南化工厂那几个老板巨额贿赂,包养情人,买凶伤人,整垮新淮……哎呀,多得我都数不过来呀!光前面两条就够你吃一辈子牢饭了!!” 韩峪:“……” “韩叔您可能还不知道吧,将城南水质污染事件捅出来的那个小记者可是付峥年的女儿,顾岐云的准儿媳。韩叔您从政多年,这两个名字您该听说过吧?您动了付顾两家的人,您觉得他们会怎么对付您?” 韩峪:“……” 电话那头纪孝行的声音依然还在响,“韩叔一定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吧?你以为你做得事天/衣无缝,别人就不会察觉了么?人在做,天在看。当年你怂恿西澄区那些钉子户闹事的时候,你就该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你手里沾染了那么多血,天理难容,你又能逍遥得了几天?你害了长轻一条命,我作为他兄弟,你该庆幸我当年没有当场手刃你,又让你多活了好几年!” 事发当时,他看到路家兄妹双双躺在病床上,一个变成植物人,一个重伤失忆。他当时真的恨不能将韩峪千刀万剐。若不是妹妹纪想拼命拦着他,他也一定这样做了。 纪想说:“杀了他容易,可杀了他之后,你也得死。为了这种人搭上自己一条命你觉得值得么?” 是的,不值得。所以他主动辞职,走下政坛,转而从商,从头开始。他忍辱负重,苦心筹谋多年,为的就是今天能够借助法律的准绳将韩峪绳之以法。 纪孝行一连串的重磅炸/弹抛出来,韩峪心惊肉跳,面如死灰。毫无意外,他这次是回天无力了。 窗外大团大团的黑云堆积如山,黑沉沉地压下来。办公室的光线变得很暗很暗。不知是谁开了灯,头顶万千光芒映照下来,逼得韩峪无处遁行。 他觉得刺眼,伸手去挡,却发现总也遮挡不住。这灯光明晃晃地投射在他身上,好像下一秒他便会成为一团青烟,消失地无影无踪。 他觉得害怕极了,从未有过的害怕。他慌乱地转身,发现偌大的办公室就只有他一个人。老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是啊,如今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听人家说,高处不胜寒,他如今算是深切地体会到这其中的含义了。 他韩峪这一生年幼丧父,中年丧妻,膝下无儿无女,唯一的老母亲也在去年走了。他从来都是孑然一身,孑然一身来,必然孑然一身去。 没有人知道,他是爱过吴美玲。那个姑娘笑起来有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笑容明媚,看到她的笑容你仿佛就看到了希望。可惜她从来不对他笑。面对他时,她总是害怕无措的。一张小脸绷得很紧。他不喜欢她这个样子,所以每次都会变着法子狠狠地折腾她。他知道她不甘,痛苦,甚至绝望。怕他,更恨他。却从来不向他服软。她会跪下来求他,一遍一遍地求自己放过她,却从来不会向他服软。 其实只要她向他服软,对他说一些好话,他就会真的放过她。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也厌倦了逗弄一只麻木的牵线木偶。不会哭,也不会笑,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失焦空洞。他知道,再过奢华的鸟笼,哪怕是钻石打造的,也守不住向往自由的飞鸟。说不定最后,它们会选择玉石俱焚。 可惜她没有。那晚他们起了争执,他怒不可遏,他指着桌上一堆的烈酒对她说:“把桌上这些酒全喝了,我就放你走!” 他很清楚她根本不会喝酒。可那晚当他提出这个条件时,她居然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好,我喝。只要我喝光这些,希望韩市长遵守信用放我走。” 他冷笑一声,“老钱,给她作证!” “不用。”她断然拒绝,指了指手机,“我已经录了语音。” 然后他就看到她大口大口地灌下那些烈酒,一瓶接着一瓶。她最终还是喝完了,一共十五瓶高浓度白酒,一滴不剩。 最后没了呼吸。 “你别得意太早!”韩峪突然扯出一个阴狠至极的诡异笑容,“呵……贤侄放心,就算我要下地狱也一定会拉一个垫背的!!” 他如今孑然一身,光脚的自然不怕穿鞋的。 纪孝行冷笑,全然不在意,回敬他,“那也得你韩峪如今有这个本事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还有很多线索都没交代清楚,神烦! 第53章 (53) (53) 吴美玲的事给路长宁的打击太大了,她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她。特别是她在会所包房里的那一幕,瞳孔放大,满脸狰狞。 这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姑娘啊!她在她手底下做事两年,她们朝夕相处。她真的想不到离别居然会来得这么突然,猝不及防。她悲痛的同时,更觉得难以接受。她根本接受不了,上一秒还鲜活如初的生命,下一秒就没了。没了呼吸,没了心跳,没了脉搏,什么都没了。 她的状态很不好,纪孝行让她请假在家里休息几天。但是她拒绝了。吴美玲的事,心痛难过的又岂是她一人。餐厅所有的同事听闻这个消息时,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平素那几个和吴美玲交好的姑娘,当场就哭了。就连甘甜这样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妹子,愣是好久都没缓过神来。 你看,生离死别从来都是一瞬间的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71 事情,老天爷根本不会给你打预防针。 她照旧上班。少了一个同事,餐厅的氛围显得格外凝重,压抑。大家对“吴美玲”这个名字都讳莫如深。 警方还在调查吴美玲的死因。法医也介入调查,吴美玲的确是死于酒精中毒。平素里那样温婉安静的姑娘,居然会在那天一口气喝下十五瓶高浓度烈酒。这其中必然有原因。路长宁也很清楚,这件事和韩峪脱不了干系。但是警方只看证据。她也相信,他们一定能找出证据。 那天她像往常一样下班。深秋夜色浓沉,一轮圆月高高悬挂于半空中。她当时没觉得有任何不同,唯一不同的是那天的月亮似乎比往常要亮一些。月色清凉如水,月光皎洁,满地清霜。 很多年后,每当路长宁忆起当日之事,她只觉得恍惚,好像自己做了一个很绵长的梦。梦里有很多人,有火光,有雪花,有无尽的黑夜。 她骑着小毛驴回家。零点的长宁路显得格外寂静,路上几乎看不到人。偶有几辆车子经过,带来一屁股的汽车尾气。 她沿着非机动车车道慢慢开着。远处突然迎来一辆疾驰的面包车,打着远光灯,直逼而来。那灯光太刺眼了,她根本睁不开眼。那车的目标好像就是她,逼得她无处躲闪。她害怕极了,扭转车头想要避开,但根本避无可避。 小毛驴的刹车似乎也不顶用了,车子完全不受她控制。眼看着就要与那辆面包车相撞时,她猛地用力,小毛驴往相反的方向窜去,最终撞上了路边的一棵大树。 “砰……”一声巨响,她被巨大的冲击力甩出去,头朝地。 她记得她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好像拨通了一个号码。 *** 自从和纪孝行确立关系后,路长宁就三天两头往市政府跑。这一来二去的,大家也就渐渐看出了一些名头,知道他们的市长大人交了个小女朋友。 市政府里有些人比路长宁大不了几岁,她也能和他们打成一片。 一晃眼,她就迎来了大四。有些纪孝行的关系,她的实习直接被安排在了市政府。 时间久了,路长宁也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对于纪孝行的安排她不甚满意,怕别人说闲话。她倒是宁愿自己去外面找个工作,那样来得自在。 但是纪孝行却说:“我照顾自己女朋友他们还有意见了,有本事他们也去找个女朋友来照顾照顾啊。” 对于他的这种说法,路长宁是哭笑不得的。大家都知道,偌大的市政府年长的一派都结了婚,年轻的一群除了纪孝行其余的都是单身狗。这样欠扁的话,简直是在那些人伤口上撒盐嘛! 纪孝行宠路长宁,大家那可是有目共睹的。心都偏到太平洋去了。不过很多人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路长宁说的那些闲言碎语他也不是没听到,可他到底是年轻气胜,从没将那些话放在心上。虽然他不止一次被老爷子教训,说他不注意影响。他也浑然不在意。女朋友嘛,当然得宠啊! 余家人办事很有效率,他们很快就找出了那件绑架案的幕后主使。余老爷子亲自致电他,询问他意见。毕竟那人和他多少还有一些渊源。他直接告诉老爷子:“您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用顾虑我。” 动了他的人,不管有意还是无意,他都不会这么好说话。 余老爷子听他这样说也就放心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原来那人是韩峪的侄子,因为爱慕余家长女,屡次求爱不成,又被余老爷子警告不准接近他孙女,否则要他好看。那人受挫,不甘示弱,于是就动了邪念。绑架余家姐妹,逼余家人就范。没曾想阴差阳错将路长宁绑了去。 韩峪知道前因后果后,恨不能亲手解决了他那个混球侄子。余家人又岂是他可以觊觎的。他大哥大嫂得知消息后,伤心欲绝,苦苦求他,希望他能就救救侄子。 绑架罪名一旦成立,判个十年二十年出来,他这一生算是差不多了。 韩家子嗣单薄,韩峪他只有一个哥哥,膝下一子。韩峪自己人到中年也没个一儿半女。韩家下一代也就他混球侄子一根独苗。家里老太太知道这件事后更是哭得惊天地泣鬼神,又哭又闹,一定要他保住侄子。 他自己也不忍心侄子就这样锒铛入狱,在牢里度过余生。他虽无奈,但也得出力不是。这件事牵扯到余家和纪家。余老爷子是出了名的嫉恶如仇,铁定不会放过侄子。但若是纪孝行肯出面,不追究此事,余老爷子说不准就会从轻处理此事。毕竟余家幺女在这件事中也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韩峪知道他这样贸然去求纪孝行,纪孝行一定不会答应。他只得采取迂回政策,从路长宁身上下功夫。于是他找了个机会将路长宁约了出来。 路长宁得知韩峪约她在咖啡厅见面时,可是一脸懵逼,整不明白韩峪约她所为何事。但出于礼貌,她还是欣然赴约了。毕竟她如今在市政府实习,和韩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贸然拒绝,也委实说不过去。 下班后,她准时地出现在咖啡厅。她到的时候,韩峪已经到了。 “长宁,来了啊,快坐下。”韩峪一见到她,就扬起笑容招呼她。 她对韩峪这人说不上讨厌,但绝对喜欢不起来。平日里看她哥和纪孝行的态度,她也知道这人不是什么良善的人。她尤其不喜欢看到这人的笑容,他咋一对着她笑,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难受得紧。这人的笑容阴森森的,让人看着委实不舒服。 都说看人看面相,韩峪此人的面相偏阴柔,贼眉鼠眼。再配上他那特有的阴森诡谲的笑容,整一个活脱脱的反面人物。 她抚了抚发毛的胸口,在韩峪对面坐下,佯装镇定,问:“不知韩叔叔找我来有什么事情?” “长宁你喝点什么?”韩峪将菜单推到她面前,并招来服务员,“先喝点东西,我再与你细说。” 呵……还卖起了关子。 她拿起菜单随意扫了两眼,转头对着服务员说:“一杯拿铁,加奶加糖。” “好的,您稍等。” 等她的拿铁被端上来后,路长宁这才悠悠地说:“韩叔叔这下可以说了吧。” “好,你听我说。” 韩峪将前因后果一一告诉路长宁,“长宁,我就这么一个侄子,他年少轻狂,不知轻重,做了错事,求求你放过他。” 她当什么事,用得着韩峪如此大费周章来请她出来。敢情是为了这事。不过她真的很好奇,韩峪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说出这样的话的,居然让她不要追究他侄子的责任。 她可是被人绑架啊!若是他的女儿被人绑架,别人家长求他放过肇事者,他也能放过? 路长宁冷哼一声,声音顿时就冷了,“韩叔叔,您这话未免说得太轻巧了。若是我和余小姐那天没有自己逃出来,恐怕今天我就不能坐在这里和您说话了。您未免太会粉饰太平了,一句年少轻狂,不知轻重,就想了事了?难道法官会听你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72 这样的说辞么?” “长宁,你要多少钱,开个口就是。他还年轻,如果被判刑,这一辈子就毁了。何况他是无心之过,他的本意并不是你。你就看在韩叔叔的面子上放他一马好不好?”韩峪的姿态放得很低,就差给路长宁跪了。 可路长宁向来不是耳根子软的人。在这件事上,她立场坚定,自然不会动摇。她想象不出,若是那天她没有自己逃出来,等待她的到底会是什么。她想想都心有余悸。无心之过又如何?难道就没有对她造成伤害了吗?而韩峪居然想以钱来堵她的口,简直让人笑掉大牙。退一步讲,就算她点了头,她和和纪孝行会答应么? “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钱可以解决的。若是犯了错都可以被放过,那么还需要法律做什么?我这人没什么高尚的情怀,您所求之事,原谅我恕难从命。” 第54章 (54) (54) 很显然,韩峪没想到路长宁是这样强硬的态度。路长宁这里行不通,纪孝行那边更是想都不要想了。他不死心,又约了路长宁几次,但她都拒而不见。 他知道路长宁这条路算是行不通了。但他不可能就此放弃,任由侄子锒铛入狱。他直接去找了纪孝行。 纪孝行坐在办公室,安静地听完韩峪的话。末了,他站起来与韩峪直视,“韩叔,法律规定中国公民十八岁成年。也就是意味着十八岁之后,任何人都平等适用于法律。贵侄触犯了法律,他就应该受到法律惩罚。法律面前没有任何私人情面可言。韩叔您身为政府官员,没有以身作则不说,又怎能如此知法犯法?您这个请求,恕孝行无法答应。” 韩峪早该想到的,纪孝行和他爹纪江明一样不讲情面。这一趟无功而返在他预料之中。他讪讪地回去了。 他几乎动用了全部能够动用的关系,但都无能为力。一个月后,他侄子被警方收监。三个月后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他家老太太在得知这一消息后,从此一病不起。而他大嫂经受不住这一打击,得了失心疯,变得神志不清。 他和纪孝行的仇怨就此结下。 *** 三个月后,鬼才画家谢明溯10年的个人画展在云陌盛大举办。 路长宁在纪孝行的陪同下去看了画展。 谢明溯声明在外,前去看画展的粉丝很多,画廊被挤得水泄不通。 此次画展备受好评的是谢明溯的处女作《路》。画风清奇独特,想象大胆,笔触细腻,一景一物皆被刻画细致入微,入木三分。 她指着这幅画大声地告诉纪孝行,“有生之年我一定要将这幅画买下来。” 他揉着她脑袋,无比宠溺的口吻,“那你可得努力存钱了,别等你还没存够钱,这幅画就被别人买走了。” 她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霸气侧漏,“相信我,用不了多久的。” 无论过了多久,纪孝行觉得他都能清晰地回忆起她当时的表情。她笑得那样自信,那样让人动容。 他当时就在想,随着她去折腾吧。反正她没有圆的梦想,他都会一一替她实现。 为了感谢纪孝行替她圆了多年梦想,路长宁特地用自己第一笔实习工资给他买了一只西铁城的手表。 他收到这份礼物时,路长宁正拍完毕业照。 小姑娘穿着宽大的学士服跑到他跟前,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盒子,笑嘻嘻地开口:“纪先生,娶我吧!” 他被她的举动吓了一大跳,怔怔地接过盒子,一打开居然是一只精致的西铁城男表。 浅色牛皮表带,蓝色表盘,标识细小却很显眼。 他微微失笑,哭笑不得,“哪有人拿手表求婚的?”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那么纪先生答应么?” “我答应。”他欺身吻上她柔软的双唇,微微吐气,“你好,纪太太!” 2010年下半年,上头通过纪孝行递交的有关西澄区改造计划。一个月后,相关文件正式下达。西澄区改造进行。 十二月初,纪孝行接到上头指示到西澄区视察当地住户实际情况,为改造事宜提前做好准备。路长轻兄妹同行。 他觉得他怕是这一辈子都忘不了那天了。 天色阴沉,飘着洋洋洒洒的细小雪花。风很大,扬尘滚滚。 路长轻开车,他和路长宁坐在后座。 南方并不常有雪,突然下雪,小姑娘兴奋极了。一颗小脑袋一直探向窗外,他劝了几次都不听。 他原本不让她跟来,可她非要跟过来。 “我待在家里都快发霉了,你就让我出去散散心嘛!”她总是这样朝他撒娇,他拗不过她,只好同意。 后来,无数个难眠的夜晚他都在自责、懊恼,悔不当初。他那天怎么就让她跟着一起去了呢。 这件事就像是一根刺扎在他心里,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他心里越扎越深,越扎越疼。已然扎至心底,拔除不了。 商务车缓缓开进一条昏暗狭窄的巷子。落后封闭的老城区,楼栋破败,街巷密布,酸腐颓败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经久不散。 他静默坐着,紧抿双唇,不发一言。路长宁坐在他边上,好奇地看着车窗外。 车子渐渐深入巷子深处。整条街巷空空荡荡,冷清地过分。四周围很静,静得出奇,偌大的居民区显得死气沉沉。巷子里看不到动物,更看不到人。就连一声狗叫都听不到。 这俨然就是一座空城。 可他透过车窗又能看到楼层外飘着各色衣物。前方路面一大摊水渍还没干透,显然是有人之前刚倒过水。烟囱口还残留着几缕青烟,未被寒风吹散。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里还住着人。 这种奇怪的感觉路长宁也察觉到了。她坐在后座,探回脑袋,不解地说:“奇怪,怎么这么安静?” “长轻,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这里是不是早就搬迁了?”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儿。 路长轻看了看车子的导航,答:“先生没错,就是这里。这边还没开始搬迁。” “可为什么会这么安静?” “我也不知道。” “赶紧打电话回去问问。” “好。” 路长轻掏出手机打电话。片刻后说:“问了,没错,就是这儿。” 他心里的迷雾越来越大。一片还没有搬迁的居民区为什么会这么死气沉沉?可完全不是他印象里西澄区的样子啊! 三人都觉得不对劲儿,但又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纪孝行吩咐道:“长轻,你下去看看。” “好的,先生。” 路长宁扬声说:“哥,我跟你一起去。” “回来。”男人眉目俊秀,命令的口吻,“天冷,你待在车上。” 她扬起一抹甜美恬淡的笑容,眉眼弯弯,“没事,我不冷。” 她正想下车透透气呢。 两人一道下车,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笔直立着。女孩身姿纤柔窈窕,风将她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她转过头,透过挡风玻璃远远朝他做了个鬼脸,笑得没心没肺。 这一幕他一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73 辈子都忘不了。 背光,逼仄的小巷阴森寂静,越发显得诡异。 路长宁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她觉得她浑身都起了层鸡皮疙瘩。 “长宁,你站在这别动,我走到前面去看看。”路长轻轻声嘱咐妹妹。 “哥,我跟着你一起。” “听话,站在这等我回来。” “不要嘛!”她拼命摇头,“哥我跟你一起。” 路长轻无奈地笑了笑,说:“好。” 兄妹俩并排沿着小巷一起走到巷子深处。 这条巷子很深很深,好像总也走不到尽头。路长宁不记得走了多久,但她知道她和哥哥走了很远。将商务车和纪孝行远远甩在了身后。 雪片簌簌下落,越下越大,沾湿了她额前的刘海。她伸手撩开,光洁的额头冰凉冰凉的。 不远处巷子口突然亮起一片火光,火光中,有无数人涌来。 路长轻察觉到不妙,大喊:“长宁,快跑……” “哥……” 路长宁觉得她一定是看到了一群魔鬼从天而降。人太多了,乌压压一大片人头。那些人举着火把,朝他们袭来,面目狰狞可怖。她当时就吓坏了。 她拼命跑,用尽全力跑。冷风从她耳畔呼呼刮过,冷到了心坎里。很冷,也很害怕。 两兄妹很快便被那些人追到。这些人将他们拖到另一个巷子,一条更黑,更深的巷子。看不到光,更看不到希望。 那些人纠住她头发,对她拳打脚踢,举起手腕粗的铁棍打她。痛,钻心透骨的疼痛感一波连着一波。她觉得她快要死了。 “救命呐……”她撕扯着嗓音大声呼救。可任凭她怎么呼救都没用。 “哥……纪孝行……你快来……快来救我……” “哥,我好痛……好痛啊……” 路长轻艰难地爬过去,死死地护住妹妹,“长宁,别怕……哥在这里……” “哥……” …… “妈的,让你搞拆迁……搞啊……老子今天就弄死你……” “他娘的,狗杂种,让你拆迁,让你害我们没房子……” “纪孝行,给我去死吧……看今天谁还能救你……” “乡亲们,给我狠狠地打,打死为止……” …… 突然亮起的火光让纪孝行倏然一震。他心狠狠一沉,当即意识到出事了。 他赶紧顺着火光的地方狂奔而去。边跑边拨打110。 他赶到的时候,兄妹俩已经浑身是血,躺在血泊中了。 “纪大哥,快跑……不要过来……”她挣扎着,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那群人惊讶于他突然出现,怔忡一瞬,立马回神,大喊:“又来一个,一起打。” “打死他,使劲儿打……” “打死一个算一个……” 十分钟后,警方赶到。 路长轻和路长宁均已经失去意识。 他遍体鳞伤,却是唯一一个还清醒着的。因为暴徒们施暴的时候,路长轻死死护住了路长宁,而路长宁死死护住了他。 “快,送医院……” “病人重度昏迷……肾上激素一毫克,静脉推注……” …… 然后所有人看到漫天飞雪中,年轻的男人浑身是血,抱着怀里昏迷的女孩从火光中走来,眉目阴桀,周身充斥着杀气…… “病人头部遭受严重损伤,有脑死亡倾向,很有可能变成植物人,请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医院?” “长宁,你看着我,我是纪孝行。” “纪孝行是谁?” “我又是谁?” …… *** 2011年底,云陌市政府开始重点开发西澄区。一辆一辆的装卸车和数不清的建筑队开始进驻西澄那片落后的老城区。 时任市长纪孝行将西澄区那条主街命名为“长宁路”。 历时两年,曾经那个落后封闭的老城区改头换面,焕然一新,一度被外界评为“第二个浦东”。而那条名为“长宁”的步行街,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繁华异常。 作者有话要说: 真好,就快要完结了!撒花花! 第55章 (55) (55) 路长宁从噩梦中惊醒。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境狰狞恐怖,她眼角还残留着泪水。她应该是是在梦里哭了。 头痛欲裂,脑子一片空白。她揉了揉发疼的后脑勺,四下环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周围很暗,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也很静,安静地可怕,除了她微弱的呼吸声就没别的声音了。 不等她费劲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黑暗里忽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醒了?” 紧接着,“啪”的一声脆响,头顶万千灯光倾泻而下,打在她身上。灯光刺眼,她本能地用手去挡眼睛。 待眼睛适应了光线,她方睁开。 这一次她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大型仓库,空间很大,几乎能涵盖两个木槿花餐厅。同时它也很空荡,里面没有摆放任何东西。空荡,阴暗,自然也很冷。 正中间的地方,坐着一个男人。那人路长宁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 韩峪坐在一张木椅上,旁边站着钱助理。这人还是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系格纹领带,搭配纯白色衬衫,发型梳得一丝不苟。还是那么人模人样。 可惜他不是人!他是魔鬼。不,是比魔鬼更恐怖的怪物。 他没有心,他的心早就黑透了,被狗吃掉了。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抿嘴一笑,“路小姐,别来无恙啊!” 阴森诡异的笑容,让人心尖一颤。 “这是哪里?”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全身疼痛,手脚处都是伤痕。头部更是痛得让人受不了,她伸手一摸,手心里全是暗红色血渍。她记得出事的时候,她是撞上了一棵大树。当时,那辆面包车是想撞死她的。 拜这场车祸所赐,她记起了全部的事情。原来,她失忆,哥哥变成植物人,并不是别人口中所说的是车祸造成的。而是被暴徒殴打,活生生被打成了这样。而幕后主使便是眼前这位。 “路小姐,这里是一座废弃的工厂。”钱沿告诉她。 “韩峪,你把我抓到这里来干嘛?” “路小姐,稍安勿躁嘛!等会儿就知道了。别急,咱们耐心等一等,还有个人没到呢。” 她听到这话,脸色骤然大变,“你拿我引纪孝行出来?” “路小姐很聪明嘛,一下子就猜到了。”韩峪的表情诡谲多变,笑容阴沉,“纪总应该在路上了。” 说着当着她的面,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贤侄,你到哪儿了?你若是再不快点,路小姐怕是等不及了。” “韩峪,你别动她!!”手机里转出年轻男人克制的声音。 路长宁听到她的声音,只觉得手脚冰凉,全身上下的气血都在往上涌。 “动不动,我说了算!”韩峪冷冷地说,勾了勾手指。 身后出现两个体态威猛的男人。他们得到韩峪的示意,伸手给了路长宁两巴掌。 妈的,下手真重!她顿时被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74 他们打得七晕八素,脑袋直冒金星。嘴角立即渗出血丝。 “韩峪,你卑鄙!”她咬牙切齿,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男人。 “啪啪……”紧接着又是两声脆响。 而且这还不算,那两个男人紧紧揪住她头发,她的头皮一阵疼痛,眼泪顿时就从眼角滑落下来。她疼得眼泪汪汪。 他们将她的脑袋摁在地上,用力一撞,厉声道:“给我老实点!” “嘶……”她疼得哇哇大叫,“韩峪,你这个卑鄙小人!” “韩峪,我特么让你别动她听到没有!”手机里传出男人歇斯底里的嗓音。 “听到了吗,好贤侄。我限你二十分钟内赶到,不然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韩峪吼完,直接挂了电话。 “韩峪,你手上沾着多少鲜血你知道吗?你还不收手!你害了小吴一条命,她在天上看着你呢。你会遭到报应的!”她挣扎着站起来,抹了抹渗血的嘴角,声音冷至冰点。 韩峪:“是她自己贱,是她要离开我。我说让她把那些酒喝了,我就让她走。是她自己傻,是她自己要喝的。喝死了能怪谁?” “如果不是你拿她亲人威胁她跟着你,她会这样么?她从骨子里厌恶透了你,才会那么想摆脱你。不是你害死她的又是谁?” “好,你说她不是你害死的。那我哥呢?当年不是你煽动那些钉子户闹事,把我哥打成植物人的?他如今死了,你满意了么?我死里逃生,失忆,难道不是因为你?”这些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全身都在颤抖。 她是真的恨极了面前这个恶魔。想起哥哥遭受的罪,想起这些年自己的境况,她就恨不得将韩峪剥皮抽筋,生饮他的鲜血。要是现在还有古代的那些酷刑,她绝对会让他一样一样试过去。车裂、凌迟、腰斩、五马分尸,一样都不会放过。 她想不通怎么还会有他这么坏的人。不把人命当人命。哥哥,小吴,还有城南那些中毒的群众。这一桩桩,一件件。可全都是人命呐! 韩峪走到她跟前,“怎么,都记起来了?” “是,我都记起来了。”他加注在他们兄妹身上的,他欠纪孝行的,她通通都记起来了。 他冷笑,“记起来又如何?这件事在当年警方尚不能立案,这么多年过去,你们难不成还想翻旧账,能翻得过来么?” “你说得不错,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的确很难翻篇了。可就算翻不过来又怎么样?难道你做的那些事就没有存在过了吗?只要是发在在这青天白日里的事情,老天爷可都看得一清二楚呢。韩峪,你以为你能只手遮天吗?” “小吴的事情,警方手里有足够的证据,别忘了事发当时她可是用手机录了音的。你是没杀她,可酒是你让她喝的,是你强行让她做你情妇的,一切都是你逼她的。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就算你能躲过警察,可你能躲得掉自己良心的谴责吗?那是一条人命啊!鲜活跳动的生命啊!就这样没了。午夜梦回你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么?” “呵……我忘记了,你这人早就没有良心了。你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不然你也不会收受化工厂老板巨额贿赂,让他们在城南选址建厂。信江一整条江的水质都受到了污染。你知道在咱们云陌有多少人喝这条江的水么?如果不是《新淮报社》的记者曝光出来,又有多少人要进医院?这些你想过没有?” “市长当成你这样也是没谁了。如今东窗事发,这么多事情败露你害怕了么?对,你一定是害怕了。你如果不是因为害怕,为何狗急跳墙将我抓来,胁迫纪孝行?” “现在害怕了?早干嘛去了?我告诉你,晚了!!” 路长宁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堆话,眼看着韩峪的脸越来越沉。 “你给我住嘴!”他恼羞成怒抓住她头往墙上撞,“你特么给老子住嘴!” “你能让我住嘴,可你能让那些警察和检察官住嘴么?”她顾不得脑袋上传来的钻心痛感,冷冷一笑,“韩峪,因果轮回,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觉得你能逃得了么?” “逃不了又如何?”他破罐子破摔,“就算是下地狱,也有人跟我一起。” “韩峪,我来了!” 男人嘹亮的嗓音倏地出现在仓库门口。路长宁回头,看到他缓缓走来。 她怔怔地看着他,他亦在看她。他目光如炬,那双眼睛里仿佛糅合了无数情绪。 他说:“别怕长宁,我来了!” 他告诉她,别害怕!他来了! 纪孝行说:“我来了,放了她。” “好贤侄,你终于来了。”韩峪抬起手臂,瞟了一眼,“很好,刚好二十分钟。看来咱们的纪总很守时啊。” “放了她,有什么事情你冲我来。” “很好,很有担当。” “少废话。说吧,你要干嘛?”纪孝行不愿与韩峪多言。 “我不想干什么,今天只想找贤侄来叙叙旧。”韩峪手中不知道何时多出了一杯红酒,殷红的液体,像极了人体内流淌的血液。 他递到唇边抿了一口,说:“老钱,先替我好好招呼一下纪总。” 他一说完,便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端起了看好戏的姿态。 可钱沿纹丝不动,自顾在边上站着。好像根本就没听到他的声音一样。 “老钱,还愣着干什么,让兄弟们动手啊!” 钱沿微微一笑,转了个身,走到纪孝行身边,淡淡地口气,“市长,您可能还不知道,老钱我其实是纪先生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把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累趴! 第56章 (56) (56) “什么?”韩峪浑身一震,满脸抽搐,整个人都处在剧烈的震惊中难以自拔。 “老钱……你……”他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气都开始往上冲。 “市长,您再仔细看看。有没有觉得我很面熟?也难怪您认不出我,您日理万机,哪里会注意到我这么一个小人物呢。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张强。” “张强……”韩峪手一抖,酒杯从他手里掉落,酒水撒地到处都是。西装门襟处一大片斑驳酒渍。 张强,这个名字他韩峪怎么可能不认识。 “韩市长,想不到吧?还真要感谢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没有弄死我。不然我今天也不可能站在这里跟您见面了。” “不,你不是张强……张强不是你这个样子的……”他失声大叫:“你在胡说……” “原来您还记得张强长什么样子啊?我还以为您贵人多忘事,早就忘了呢。没错,张强原来是不长这样。一切都是拜您所赐啊!当年您教唆我们村的村民闹事,告诉他们,只要将带头改造的政府官员也就是纪先生暴打一顿。他害怕了,就会不敢要求我们拆迁了。有了先例,上面害怕了,以后就不会有人敢来搞拆迁了。那些村民愚昧无知,被你几下一挑唆就起了坏心。殴打政府高官,这是在犯罪啊,是要坐牢的啊!我身为村长当然不能任由他们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75 犯错。我苦苦相劝未果,只能偷偷跑去市政府上报。乞料车子刹车被人提前做了手脚,连车带人摔下山崖。我命大,没死,被人救下。可惜毁了容,连身边的人都认不出我了。后面我被纪先生找到,他花钱让我去韩国整容。整容回来,我变成了另一个模样,一直给纪先生做事。” 事到如今,韩峪才明白为何自己第一次见到钱沿时会觉得他面熟。钱沿当时笑着说:“您每天要见那么多人,难免会记岔了,再说这世上长得相像的人也有很多不是。” 他想想也是,遂也没有在意。钱沿本是他手下小小的公务员,被他挑中,进了市长办公室。后面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做事。钱沿为人诚恳,做事谨慎细致,很多事情交给他去办他十分放心。可以说这些年,钱助理就是他的左膀右臂。他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情,钱沿都一清二楚。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会是纪孝行的人。 难怪《新淮报社》的小记者会把城南水质污染事件捅出来。这么隐秘的事情,居然会被查出来。原来是早就有人在暗地里放出了消息。 “好啊,老钱,这一招干得漂亮!我韩某佩服得很!”他不怒反笑。 钱沿笑了笑,“市长,还是您教得好啊!” 不得不承认,纪孝行这一仗真是赢得漂亮。 “韩峪,我苦心筹谋多年,为得就是让你身败名裂。你放心,警察马上就到,你现在束手就擒还来得及。若是等警察赶到,我不介意你会多一条绑架挟持罪名。” 纪孝行嗓音一落,仓库外边就已经警笛大作,呼啦呼啦响个不停。 韩峪闻之色变,心狠狠一沉。他知道他的末日来临了! 不怕,不就是死么?就算要死,他也要拉纪孝行垫背。 他突然朝着纪孝行笑了,诡异至极。 纪孝行看到韩峪脸上这样的笑容,心中警铃大作。他赶紧去拉边上的路长宁。可他离得远,韩峪已经快他一步抓住了路长宁。 下一秒,一把锋利无比的水果刀已经抵在了路长宁的脖子上。 “韩峪,你要干嘛?你冷静点!”纪孝行的声音蓦地就变了,嗓音颤抖。 只见韩峪用力扯开衬衫,“纪孝行,我要你们一起下地狱!!” 纪孝行和钱沿看到韩峪腰间绑着的一大捆炸药,脸色巨变。韩峪这个疯子,他是要跟他们同归于尽。 钱沿试着安抚他:“市长,您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呵呵……”韩峪冷笑,“现在要跟我好好说话了么?可惜呐!晚了!!” 纪孝行觉得自己脑子里的那根弦已经崩到了极致,很快就要断裂了。刀锋来回婆娑着路长宁脖子,她白嫩的皮肤很快出现了一天天血痕,触目惊心。 他冷静地吩咐:“老钱,带他们先走!” “不,先生。老钱的这条命是先生给的,我要留在这里。” “听我的,带他们先走!不要再拖延时间。不然我们谁也走不了。这是我跟韩峪之间的恩怨,你们都是无辜受牵连的人。没必要留在这里送死。老钱,这三年,辛苦你了!我纪孝行无以为报,若是今天还能活着走出去,我定会重谢。” “先生……” “听到没有,快走!” 老钱最后带着那两名保镖先退出了仓库。 韩峪如今已顾不得其他,他只想纪孝行死。他死,纪孝行也一定要死。 老钱走了,空荡的仓库只留下他们三人。 “快走,不要管我!”路长宁泪流满面,拼命摇头,“不要管我!你快走……” 路长宁觉得她快要死了。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闪过无数片段。 “我跟我爸说他未来儿媳妇跑了,再不追就追不上了。” “我给长宁办了一张卡,从今以后我的工资、年终奖、公积金、动产、不动产都会存到这里面。有了这张卡,以后不论她走到哪里,身处何种境地,她都不会有后顾之忧。这是我给你的承诺,更是对她的爱。我知道感情无法用金钱衡量,但是这是我今天站在这里最基本的诚意。我爱她,今后也一定会娶她为妻。疼她,宠她,呵护她,免她惊,免她苦,免她四下流离,免她无枝可依。我纪孝行以人格和信仰担保,今日向你允诺的一切,日后一定会兑现。所以请放心地把她交付与我。” “娶我吧,纪先生!” “你好,纪太太。” “长宁,快跑……” “长宁别怕,哥在这儿……” …… “纪孝行,我记起来了,全都记起来了……你别管我,快走……” “当年,我哥拿命救我,换我一命。而我拿命救了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还有纪孝行,我爱你。” *** 城西纪家。 “据报道,西澄区某废弃化工厂发生爆炸,一死两伤,死者身份不详……”女主播好听的嗓音在客厅里回荡。 纪想手猛地一抖,水杯滑落,支离破碎。滚烫的热水很快灼伤了她的脚趾。 “大哥……” 她破门而出…… “老爷,这是今早的云陌新闻,我给您放在桌子上了。” 纪老爷子拄着拐杖从二楼卧室下来。听到管家的话点点头。 很快,他便坐在餐桌上吃起了早餐。 “老李呐,你来给我念念今天的报纸。老喽,没带老花镜都看不清楚字了。你眼睛比我好使,你来念。” “好的,老爷。”管家拿过报纸,开始读报。 “老爷呐,今天第一条报纸说西澄区的一家废弃化工厂发生爆炸,一死两伤……你这种事每天都有……” 纪老爷子点点头,“是啊,监管不力呐!” 隔了一会儿,老爷子似想起什么来,一把抓住管家手臂,“老李你刚说什么?” “化工厂爆炸,一死两伤。” “哪里的?” “西澄区。” “孝行……”纪老爷子如遭雷劈,浑身一震,血压急剧上升,身体往后一倾,很快便不省人事了。 “老爷……” “老爷……” 第57章 尾声 尾声 半年后。 木槿花餐厅三周年庆典。总部将场地选在了长宁路的分店。因而路长宁特地命人在餐厅外搭建了一个大型露天t台。 这一次,大boss纪孝行再也不像以往那样只委派总部的领导过来,而是亲自露脸。并被要求上台做简短的开幕式致辞。 为了这个周年庆典,全公司上下可都忙翻了。路长宁忙里偷闲,躲在角落里吃点东西填下肚子。她从早上一直忙到晚上,都来不及吃饭。这会子早就饥肠辘辘了。 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她站在底下看到那个年轻的男人款款从后台走来。眉目清冷,就像藏着北极绵延无尽的冰雪。 她原本以为她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因为在韩峪引燃炸药的那刻,他将她压在身下,死死地护住了她。就像当年那群暴徒施暴的时候,她死死地护住他一样。 那一刻,谁都是抱着必死的心的。韩峪想和他们同归于尽。而她当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76 时就在想,如果能跟他死在一块,也挺好。能死在一起,也好过生离死别,在她看来,这样也是he。 好在,韩峪身上的那捆炸药并没有太大的威力。韩峪本人承载了炸药大部分的威力,他被炸得血肉模糊,当场死亡。后面据警察说连脸都给炸没了。而纪孝行护住她,她只是身体轻微灼伤。纪孝行则身负重伤,在icu躺了整整两个月。 那时,所有人都以为他醒不过来了。就连医生都是这样认为的。好在,老天爷终究还是眷顾她的,让他醒了过来。他昏迷两个月后醒来。头部受损,却没有失忆。他还记得她,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长宁,别哭!” 她能不哭么?他能醒来,她都要高兴死了,当然会喜极而泣。 他身上烧伤严重,尤其是后背,去美国动了几次植皮手术,如今还算恢复地不错。好在伤得不是脸,她跟他开玩笑说:“要是伤的是脸,你毁容了,我就不要你了。” 他轻轻地笑了笑,说:“就是怕你不要我,所以爆炸发生的时候,我就用手死死捂住脸,就是害怕毁容。” 她听他这样说,眼泪又不争气地簌簌掉落下来。因为只有她最清楚,事发当时,他用一双手死死地捂住了她耳朵。他说:“长宁,别怕,我在这里……” 这就是她爱的男人啊!生死一刻,他想的依然是让她不要害怕。其实她当时一点都不害怕,因为在她心里,她始终觉得,能跟他死在一起也是好的。 而如今,他们俩都活下来了。活着,总好过死去。真好! 纪孝行穿一件藏青色西装,浅蓝色衬衫,没系领带。她记得他们重逢的那天,他也是穿得这一身。笔挺的西装将男人衬得更加英挺俊秀,说不出的英气逼人。她家纪先生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呢。 “哎哎哎……”甘甜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回神了,眼珠子都要掉了!你天天对着你男人,还没看够呢。” “没看够。”她托着下巴,犯花痴,“怎么看都看不够,我家纪先生怎么能这么帅呢。” 甘甜:“……” “快说,你是谁?把我们店长藏哪儿去了?”尼玛,这还是她家店长呢?好恐怖! 路长宁:“……” 她不客气地赏了甘甜一颗毛栗子,“滚蛋,小样儿!” 甘甜嗷嗷叫,笑嘻嘻地说:“店长,你终于回来了。” 这才像她家店长大人嘛! 刚才托着下巴,两眼放光,旁若无人地犯花痴的那个女人绝对不是她家店长。 这时纪孝行走到台前,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全场寂静。 “很高兴今天大家来参加木槿花餐厅成立三周年庆典。今天我不是以餐厅boss的身份站在这里发言。我更不会发表那些枯燥乏味的演说。今天站在你们面前的只是一个名叫纪孝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而且今天借助周年庆的机会,我要做一件事。” “很多年前有个姑娘曾经拿着一块手表跟我求婚,她说纪先生娶我吧。我当时哭笑不得,点头答应了。可惜这么多年过去,我始终欠她一个婚礼。今天,我想将它付诸实践。” 男人突然拿出一幅画,单膝跪地,眼神诚挚无比,他说:“那个姑娘曾经说有生之年她一定要买下谢先生的这幅画,我当时就在想,随她怎么去折腾吧。反正她没有实现的梦想,我都会一一替她实现。” “我不是个完美的男人,二十岁之前,年少轻狂,游戏人间,出格的事情没少干。二十五岁进入政坛,年轻气盛,行事向来乖张桀骜,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自然也得罪了不少人。但从政多年,我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大众,更无愧于自己的心。唯一愧对的只有她。数次让她身处险境,险些丧命。如今而立之年,收敛脾性,放下仇怨,只想跟着她好好过日子。” “所以路长宁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居然在不知不觉已经湿润了。这是她最爱的男人呐!他跟自己求婚了。她觉得自己除了感动之外,好像并没有多么意外。因为这本来就是他们的结局啊!相濡以沫,共渡余生! “我愿意!” 路长宁缓缓朝他走来,脸上是无限满足和安心的笑容。在她身后,一整条长宁路绵延伸向远方,车水马龙,灯火辉煌。 从最开始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条路很长很长。好在,再过绵长终有尽头。长路漫漫,余生一起走!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这么久,终于完结了。说实话,这本写得很累。中途有无数次想放弃,但还是咬咬牙坚持下来了。 感谢所有默默支持我的人,鞠躬,感谢! 写得不好,请多担待! 一期一会,下期再会! 第58章 番外——新文试读 《付与忘言》 喻言时/文 第一话 缘分叵测,我们无从得知下一刻会发生一些什么。——林徽因 2013年十一月初,a大。 早上八点二十五分,经过刚才学生们兵荒马乱的席卷,此刻食堂已经完全冷清下来,除了一两个食堂大妈之外,几乎已经看不到人影儿了。 付忘言鞋底抹油,一溜烟冲进了寝室楼下的第五食堂。对着窗口里的大妈大喊:“阿姨,麻烦给我一个红糖馒头!” 她的声音清脆嘹亮,在空荡荡的食堂里显得格外突兀。 正在和一个大叔讲话的阿姨,听得耳膜一震,忙不迭探向窗口,答:“等会儿啊姑娘。” 阿姨麻利地从蒸笼里拿了一个红糖馒头递给付忘言,她刷了饭卡后就拔腿开跑。 速度快得惊人,几乎只是一瞬间的功夫,窗口里就没人影儿了。顿时留下那阿姨好一阵怔肿。 付忘言边啃馒头边跑,云陌初冬的冷风迎面袭来,吹得她眼睛都眯不开,脸上更是一阵接着一阵的刺痛感。刚才从寝室下来跑得很急,也不记得戴一只口罩。即使她在这座城市生活了五年,但依然无法从心底里真正爱上这座城市,不说别的,单就是这冬天的妖风就已经让她从骨子里厌恶透了。那风刮起来,冻死狗都绰绰有余。 付忘言一路狂奔,风驰电掣,但还是迟到了。她堪堪踩完最后一级台阶,刺耳的铃声就从身后传了过来。一声连着一声,压榨着她的听觉神经。 早知道就不买早餐了!她将最后一口馒头咽下肚子,懊悔不已。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正好八点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从食堂跑到主教楼那么远的距离她就用了五分钟,速度简直不要太快。每个学期的八百米测试她都没有这么卖力过。想来真的是被怪老头打压地魔怔了。 虽然说大学上课悠然自得,只要你人去了,即使迟到个十几分钟也完全不是个事儿。但奈何付忘言的《国际商法》老师是个十足的“鬼见愁”。没打铃就进教室,一打铃就点名,人一没到就扣平时分。这还不是最奔溃的,最最让人崩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77 溃的是怪老头一节课点两次名,上课前点一次,下课前又再点一次。两次点名但凡你有一次没点到,那么恭喜你,你这节课就算旷课了。所以你永远不要奢望早退,一点都不切实际。 那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总是梳着一丝不苟的发型,架着一副黑框眼睛,面上看着笑眯眯的,对着谁都笑脸相迎,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样子。可惜人不可貌相,老头的战斗力可是丝毫不容小觑的。他身上总是有一股子好像永远都使不完的精力,能与任何一个迟到旷课的学生斗智斗勇。人称a大“四大名补”,因为每个学期在他手里挂掉的学生数不胜数。而且他补考也抓得严,你根本就不要抱着侥幸心理。如果你不认真复习,那么,恭喜你,亲爱的朋友,你得重修了。 这个学期开学之初,一个同系的学姐听说是怪老头带他们班,那学姐当时的表情可是相当丰富多彩。她拍了拍付忘言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学妹,祝你好运!”她当时还困惑,上了第一节后才明白在大学你过得安逸不安逸,很大程度取决于你的任课老师。尼玛,怪老头简直是极品中的极品好吗?分分钟都能将你弄出内伤。 按到往常,每个星期一上怪老头的课,付忘言总是早早起床,一点都不敢怠慢。但是昨天晚上熬夜看了一部美剧,看完都差不多半夜两点了。她一躺下,再醒来时就早上八点十五了。寝室里一个人都没有,那三只早就先走了。穿衣、洗漱,这样一倒腾就差不多快八点半了。千不该万不该她去买了份早餐,如果不买早餐,以她的飞毛腿,不管怎样她都不会迟到的。 该死的,寝室另外三只居然不叫醒她,让她单枪匹马上阵,去面对怪老头,友尽,友尽,必须友尽,没得商量! 因为买了份早餐而被扣平时分,这对付忘言这种好学生来说别提有多郁闷了。她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垂着头认命地喊“报告”。这也是上“鬼见愁”的课必学的招数,毕竟上了年纪的老头都喜欢低眉顺眼的学生。 “进来。”那声音温润如水,使人闻之一震。 付忘言心里咯噔一声,赶忙退了出去,“抱歉,走错教室了。” 毕竟走错教室这种事她也没少干。时常和徐长安慌慌张张冲进教室,一屁股坐下,四下一打量,尼玛,教室里一张熟悉的面孔都看不到。 她抬起头看了眼门牌号:347。咦?没错啊?可怪老头的声音怎么变了呢? 她正纳闷呢,下一秒,教室里传出一阵哄笑,谢微吟扯着她的破锣嗓子大叫:“小九,这儿呢!你没走错教室。” 付忘言:“……” 她站在教室门口踌躇不前,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张白皙光洁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浓密的眉毛微微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是一双幽暗深遂的眸子。他的嘴角似乎还噙着笑意,“同学,你应该不是走错教室,只不过今天换老师了。” 付忘言:“……” 一瞬间,哄堂大笑,众人皆倒。 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男人穿一件咖啡色的长款风衣,里头是件白色套头毛衣,下/身搭配一条亚麻面料的长裤,腿部线条无比利落而流畅。如此简单而随性的装束,却有股赏心悦目的美感。 这张脸与她记忆里的那张完全重叠,她绞了绞手指,心想这世界还真是小,这也能遇到。这让她整个人都有些局促,声音压得很小,“抱歉老师,我迟到了。” 年轻的男人抬眸看她一眼,也不知究竟有没有将她认出,那一管声音更是清润,有如空谷幽兰,“进来吧!下次我的课没必要喊报告,毕竟这里不是小学课堂了。” 付忘言:“……” 众人再次倒地爆笑。 泥煤啊,手动再见好吗? 付忘言同学顶着无数人赤/裸裸的目光走进了教室,然后落了座。 “你们陈老师家里出了点事情,所以这学期接下来的课程将由我来带。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顾疏白,早年在中东担任战地记者,近两年才回国,此次应谢鸿明院长的邀请来a大执教。我从不点名,这件事交给学委完成,欢迎旁听!” 话音刚落,黑板上便出现三个隽秀苍劲的大字。 随之而来的是整个教室沸腾了。 “靠,终于可以美美的睡觉了!” “终于摆脱‘鬼见愁’了!再也不用担心挂科了……” “边啃包子边狂奔的苦逼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哈哈哈哈……” 被怪老头打压了半个多学期的众人俨然一副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样子。简直不要太开心,就差没载歌载舞,热烈庆祝一番了。 换了老师,付忘言当然高兴。但付姑娘开心的同时,仍然不忘寝室那三只残酷抛弃她的事实。她一坐到位子上就开始厉声控诉:“好啊你们,上课居然不叫醒我,友尽!” 坐在她边上的宋如依好无辜,“小九,我们叫了你不下十遍,但是你睡得跟头死猪一样,压根儿就叫不醒。” 付忘言:“……” “依依,你骗人。”付忘言不信,“我哪里有那么死睡。” “不信你问阿吟。” 谢微吟忙点头,“真的小九,你真的睡得太沉了,我掐你鼻子你都不醒。” 付忘言:“……” 难怪她睡得迷迷糊糊时隐约感觉到鼻子发痒,敢情是谢微吟在掐她。 “我有那么死睡?”付忘言很怀疑这两人的话,她转头向徐长安验证,“长安?” “我也不清楚。”徐美人摊手,“我今天一大早就去广播站了。” 付忘言忘记徐长安是校广播站的广播员,每周一是她播音,一大早就得出门。 “小九,我们真没骗你,你真的睡得太沉了。”那两只在心里憋着笑,嘴上却说得言辞凿凿,让人不相信都难。 其实哪里是付忘言贪睡,而是这两人压根儿就没叫她。她们联合起来给付忘言开了一个玩笑——存心让她迟到的。 付忘言这姑娘是a大商贸院数一数二的学霸。从不迟到早退,《国际商法》学得尤其好,怪老头最喜欢的学生就是她。这两个妹子只不过想看看付忘言如果迟到了,怪老头会是什么反应。没曾想第一次动了坏心思,居然就换老师了。简直不要太凑巧! 付忘言是个单纯的妹子,见这两人都是一副“我骗你有鬼”的表情,当下就相信了,摇头晃脑呢喃:“下次再也不熬夜了,太恐怖了!” 徐长安看着付姑娘的单纯样儿,又看看满脸坏笑的另外两只,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这孩子这么傻可怎么得了呦! 302寝室的这四只躲在角落里,旁若无人地叽叽喳喳。 男人站在讲台桌旁,身形英挺沉峻,就算什么都不做,自顾站在那儿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他的眼神在教室里逡巡,来回扫了扫,最终从讲台桌上拿起一本点名册,开口:“第一次上课,点下名认识一下!” “……” 说好了的从不点名呢?国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78 贸二班的学生们瞬间感受到了来自人名教师的邪恶! “王琦。” “到。” “沈冰。” “到。” …… “付忘言。” “到!”被点名的付姑娘条件反射般从角落里弹起来,站得毕恭毕敬。 男人轻抬眼看她,扯了扯嘴角,溢出一丝浅笑,“点个名而已,不用这么正式,请坐!” 付忘言:“……” 付姑娘顿时觉得她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点完名,男人则熟练地将笔记本电脑连上投影仪,指了指屏幕,“下面开始上课!” 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付忘言的注意力迅速被顾疏白的左腿吸引。 她发现,这个新来的男老师他走路的样子居然有轻微的偏跛。 第59章 番外——新文试读 《快递有毒》 喻言时/文 【1】 “我有一只小毛驴呀,我从来也不骑……” 快递小哥打来电话的时候,吴桐雨正被一群熊孩子折腾地够呛。怀里一个小公主,背上一个小公举,整一个活生生的奶妈子。 “饭饭,你先替我一会儿,我接个电话。”她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招呼同事。 “孩子们,你们小吴老师去接个电话,咱们继续。” 她捏着手机走出教室,屏幕闪烁,显示的是一个同城的陌生号码。她匆匆瞟了一眼,手指迅速划过屏幕,“喂?” “吴小姐是吗?你的快递到了,麻烦出来签收一下。” 低沉舒缓的男声,就像大提琴的琴音,好听得不像话。 她发誓,她绝对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而且对方还是个快递小哥。 毫无征兆地听到一个这么好听的男声,她的脑袋突然就卡壳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喂,在听吗?”对方见她不出声,以为断线了。 “在……”她猛地回过神,“我在听。” “你现在方便么?出来取个快递。” 她在某宝上买的凉鞋这么快就到了?昨天下午才下得单,今天下午就到了? 速度不要太快! “是顺丰?” “嗯,是的。” 难怪这么快,顺丰的速度可是杠杠的。 吴桐雨心想如果那双鞋子的质量没问题,她回头一定要给卖家一个五星好评。这物流速度那可真是没话说。 “你现在方便吗?麻烦出来签收一下,我在你家门口。”电话那头的快递小哥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你现在在我家门口?”她抓住重点。 “是的。” “可我现在不在家啊!” “……” 不在家你不会早说啊! “那你让我邻居帮我签收一下,我还没下班。”吴桐雨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好的。”对方应下,利落地挂了电话,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她听着手机传来的一阵忙音,心里感慨,这男人的声音真好听,不知道人长得帅不帅? 吴桐雨弯了弯嘴角,将手机揣回口袋,返回教室。 “接完了?”米粒迎面问她。 “嗯。” “是谁?” “快递小哥。我昨天买的凉鞋到了。我跟你讲,那小哥的声音真好听,特有磁性。”吴桐雨两眼放光,一脸陶醉。 米粒看着她一副迷妹样,一巴掌招呼过去,“你够了啊吴桐雨,一个声音就能把你迷成这样,你是得有多饥/渴啊?” “滚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声控。”她毫不示弱,立马反击回去。 反击完毕,吴桐雨又瞬间恢复之前的迷妹脸,“只是不知道那人长得怎么样?拥有这么好听的声音,想来那男人应该长得不赖。” “这么想知道,现在回去看看呗,搞不好是个大帅哥呢。” “等我回去黄花菜都凉了,人家早走了。” 吴小姐很忧伤,宝宝不开森! “早知道我应该把地址填学校的。”她懊悔不已,悔不当初。 米粒抬手毫不客气地赏了她一颗毛栗子,“吴桐雨你是不是傻啊,学校和你家是不同的两个区,分属不同人员配送,你脑子进水了是吧?” 好吧,现在她更忧伤了。 “哎,看来是和人家无缘了。” 忧伤脸~~大写的不开森! “来,姑娘,本小姐给你支个招,你可以回去把你那双鞋子退了,然后打电话让快递小哥来取件,这样你就能见到那人的庐山真面目啦!” 吴桐雨:“……” 两个为人师表的姑娘当着一群祖国的小花朵们肆意插科打诨。 “我有一只小毛驴呀,我从来也不骑……” 两人打闹地正嗨皮,吴桐雨的手机又猝不及防地响了。 两人默默地对视一眼,她说:“是刚才的快递小哥。” 拜她爹优良的基因所赐,吴桐雨妹子从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尤其是对数字,她只要看一遍就绝逼不会忘记。刚才那快递小哥打来电话时,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号码,当时就给记住了。所以她很确定,现在给她打电话的就是刚才的那位快递小哥。 说曹操曹操就来电话,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吴小姐很兴奋,迅速接通电话,“喂?” “吴小姐吗?我是刚给你打电话的顺丰的快递员。” 吴桐雨:“我知道。” “……” “是这样的,你邻居不在家,你这快递放不了。” “啊?那怎么办呀?” 她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下午四点半,她忘记这个点邻居邱大娘已经出门去接孙子了。 吴桐雨租住的房子位于浅都的老城区,老旧的单位楼,她又是在五楼,一整层楼就只有她和邱大娘两家住户。现在邱大娘不在家,老小区又没有门卫室,她的快递自然没地方安置了。 尼玛,现在的情况要怎么办?好烧脑呀,肿么破? “让他把别的快递先送了,再回来送你的,到那会儿你肯定下班回家了。”米粒脑子转的快,忙给吴桐雨支招。 米粒的办法可行,一般的快递员都负责一大片区域,等全部的快递送完至少也得一两个小时。 现在是下午四点半,她们幼儿园规定五点下班,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幼儿园离吴桐雨家也不远,走路也就十五分钟,怎么算时间都是来得及的。可她们不知道的是这位快递小哥人家压根就不是寻常的快递小哥。 “那麻烦你先送其他的快递,最后再来送我的,到那时我差不多就下班回家了。”吴桐雨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这样说。 对方安静地听完她的话,沉默了一瞬,方弱弱地说:“可是我手里只有你一个快递。” 吴桐雨:“……” “其余的快递你都送完了?我的是最后一个?”她对着手机惊呼一声。 “不是,我没有其余的快递要送,只有你一个。” 吴桐雨:“……” “专门给我一个人送快递?”吴桐雨差点咬到自己舌头,这待遇要不要这么好啊? “是。”小哥在电话那头平静回答。 吴桐雨:“……” omg,这是什么节奏啊?vip待遇啊!吴小姐这下可淡定不了了。 “既然你现在回不来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79 ,那就等你下班自己去我们站点取。”对方说。 吴桐雨忙问:“你们站点在哪儿?” “信丰区锦衫路筒子口巷221号。” 吴桐雨:“……” “不行。”她立马拒绝。 尼玛和她小区不知道隔了几条街,她这么懒的人,平时休息在家连买个饭都不愿走,都是叫得外卖。现在要她穿过这么多条街去取一个快递,开什么玩笑! “那你说怎么办?”对方也很无奈。 “这样吧,你帮我带回去,明天傍晚再给我送一次行吗?” 虽然她很想马上就看到她美美的凉鞋,但是现实残酷,她只好先和她的爱鞋分开一天。 “明天我可能来不了,你还是今天取了吧。”快递小哥很平静地陈诉事实。因为他也不确定自己明天还能不能继续上班。 吴桐雨:“……” “那其他人明天的快递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他说的是实话,莫名其妙来到这里,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快递”这种东西,而且还有一种职业叫“快递员”。他以前只知道驿站,知道书信是可以寄的。他没想到这里的人什么都可以寄,就连饭菜也是可以的。 吴桐雨:“……” 什么鬼? “你等我十分钟,我现在马上回去。” 为了她的爱鞋,她决定拼了。她可绝对不能忍受和自己爱鞋分离两天的痛苦。如果是那样还不如杀了她。要知道女人这辈子最爱做的一件事就是拆快递,她们绝对不会仁慈地将它留到第二天。她们最爱听的一句话除了“买买买”以外就是“你好,你的快递到了”。 “帮我跟园长请个假,就说我姨妈造访,我提前回家了。”吴桐雨挂断电话,拿起包就往外冲。 “……” 米粒觉得这姑娘真是没救了,为了一份快递都拼成这样子了。 吴桐雨一路狂奔,风驰电掣,紧赶慢赶,终于以九分五十秒的佳绩跑到小区门口。 剩下的十秒她从小区门口狂奔到楼梯口,又一口气爬到五楼。 踩完最后一级台阶,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刚好跳转到四点四十。 十分钟,一秒不多,一秒不少,刚刚好。 男人背对着吴桐雨立在门前,背影清隽修长,宛如白杨般挺立。脚边放着一份快递,应该就是她的凉鞋。 老旧的楼栋,声控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她跺了几次脚也没能亮起来。光线昏沉,半明半昧间,空气里尚有尘埃悬浮。那一道沉峻英挺的身形仿佛一帧朦胧剪影,模糊又清晰,活生生地倒映在她的眼瞳里。 一管声音,一道背影,就足够让她犯花痴了。 许是听到她跺脚的声响,男人霍然转身,四目相对,她的目光聚焦在他脸上。 背光,加之她又有300度的近视,她几乎看不清他的那张脸,只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瘦削,冷硬,棱角分明。 她知道,这样的男人绝对长得不赖!她在心里默默地给男人打了九十分。剩下的十分她要等看到360度高清无/码/照时才能打。 跑得急,又爬了五楼,吴桐雨觉得自己已经是废狗一条了。她两只手扶住栏杆,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挂在栏杆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呼吸急促,气喘吁吁。 “吴小姐是吗?”男人蹲下/身拿起脚边的快递。 “对,我是……抱歉啊……让你久等……久等了……”她抚了抚胸口回答地很是吃力。 男人抬眸看她,一双眼睛黑如曜石,有星辰的光亮。他大半边脸都藏在阴影里,隐隐措措,看不真切。 来这里一个星期,他发现这里的女人是真漂亮,头发不是黑长直,就是蓬松的微卷,有些还是五颜六色的。而且她们几乎都不盘起来,都是柔软地披在肩头。不像他以前看到的那些女人,头发都清一色盘起来,举着几斤重的发饰招摇过市。 面前的女人穿一件白衣,谭暮告诉过他那个叫t恤,下面是一条短裤,露出笔直修长的两条腿。脚上那是什么鞋?高高的鞋底,黑色的鞋面,上面还有一个个细小的钉子,他见都没见过。他很好奇,但是又不好开口问,他怕被别人嘲笑。毕竟来这里一个星期,他已经被人笑话了不下百次了。 吴桐雨只看到他轻微笑了一下,嘴角扬起一道好看的弧度,缓缓开口:“吴小姐你不用这么着急回来,我可以等的。” 他是真的可以等的,今天是他第一天上班,站长看他脑子不太好使就只让他试试手。其实压根儿不是多难的事情,谭暮言传身教,示范一遍他就会了。但是站长依然不放心,就只让他送一个试试。因而他手里就只有吴桐雨一个快递。 吴桐雨:“……” 她瘪瘪嘴没吱声,心想你是可以等,我可等不了。她只想快点见到她美美哒的凉鞋。 男人看着她的眼睛,说:“这是你的快递,麻烦签收一下。” 九月初,天气燥热沉闷,男人没穿工作服,而是穿着一件破旧的浅蓝色的长袖衬衫,挽起袖口,露出麦色的皮肤,手臂处的线条利落而流畅。 那件衬衫是真的破旧,门襟处还有一大摊污渍。而且很大,一点也不合身。就像是一块破布包裹在男人身上。下/身是一条黑色的长裤,宽大的裤脚将他脚上那双老人鞋遮盖地严严实实。 她的眼神扫了扫,自上而下,心想这小哥的画风可真新奇。 她接过那份快递,扫了一眼上面的信息,是她的凉鞋没错。 “没笔吗?”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无从下手。 “没有。”男人摇头,挠挠头,“第一次送,不知道要随身携带笔。” 吴桐雨:“……” 不知道要随身携带笔? 快递小哥送快递居然都不知道要带笔?她觉得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好吧,看在你是第一次送的份上原谅你了。 “没事,我包里有。”她从自己的大包里掏出一支黑色的签字笔利索地签下自己龙飞凤舞的大名。 “辛苦你了!”她将回执单撕给男人诚挚道谢。 终于等到你!我美美的凉鞋。她捧着东西一脸满足。每次签收快递的时候,吴桐雨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男人收好回执单,说:“不客气。” 说完不再逗留,转身就走。 吴桐雨目送他的背影下楼,转角处他只剩一个浅蓝色衣角,她突然叫住他:“哎,你等等。” 他扭过头来,目光定在她身上,皱了皱眉,“还有事?” “你贵姓?”她绞着手指头,笑得有些谄媚,“还有,能帮我把门口这袋垃圾带下楼么?” 第60章 番外——新文试读 《6号有雨》 喻言时/文 (01) 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过后,南国的秋天就真的到来了。 怕天气变冷,早上出门,沈君瑜还特地带了件针织开衫。事实证明她是有先见之明的。下午一点四十分,列车到点停在登舟站,她打开车门,率先下车。她穿着短袖制服站在人潮如织的站台,一阵凉风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80 夹杂着雨丝迎面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摸了摸发凉的手臂,忙不迭将搭在手里的针织开衫套在身上。 天色阴沉,飘着几缕稀疏雨丝。雨不大,但是飘得久了,站台外的铁轨也被润湿了,变成了铁锈色。 登舟虽是大站,但是高铁毕竟昂贵,加之又是短途,上下的旅客倒也不是太多。车门一经打开,车上的旅客就纷纷下来。一些上车的旅客也已经持票从检票口来到了站台。 “别着急,注意脚下安全……”职责所在,她出言提醒下车的旅客。 待车上的旅客差不多下完了,在站台上等车的旅客才被允许上车。 她的左手捏着手机。她捏得紧,金属后盖沾染了她手心的温度,微微发热。她的眼神象征性地扫了扫车票,不甚在意,心思更多在手机上面。 上车的旅客不多,三/两分钟过后,站台上就空空荡荡了。 列车在登舟站停车七分钟,也就是说要等到一点四十七分列车才会开动。 她抬头看了眼站牌上的红字,上头显示的时间是下午一点四十五分,离开车还有两分钟。 她的手指轻轻按了下锁屏键,手机屏幕瞬间就亮了起来。 紧接着手机发出一大串不同的声响,通知栏跳出一大堆东西。她一一点开,有两条垃圾短信,一条微博动态,三条淘宝推送,剩下的就是两条微信——一条语音,一条文字。 她将没用的消息清理掉,才点开微信页面,是好友艾臻发过来的。 一条文字:君瑜在不在? 一条语音:今天下午……你……你去吗? 停停顿顿,问得小心翼翼。她似乎都能想象到艾臻对着手机屏幕纠结的模样。 她呼吸猛地一滞,心湖翻涌,一阵痛楚涌上心头。 她颤抖着手点开短信页面,上头是差不多的内容。今天一大早就发过来了。只是她一直拖着,没点开来看。 “君瑜,今天下午你来吗?叔叔希望你能来送送他。” 呵呵……全世界都在提醒她今天是什么日子。 去吗?她不知道,她怕自己没有勇气。 “检票口检票员同志请注意,g8251次列车停止检票……” “检票口检票员同志请注意,g8251次列车停止检票……” …… 广播里甜美的女声将她拉回现实。她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下午一点四十七分。 时间到了,“啪嗒”一声,她按了锁屏键,屏幕一黑,将手机放到裤袋里。 她最后看了一眼站台上的时间,转身上车,并准备关车门。 就在车门即将被合上时,外头突然探过来一只大手,接着便是一个低沉略带沙哑的男声划过耳畔,“等一下!” 毫无预兆,她被吓了一跳,立即松手,车门大开。 她的情绪本来就已经很不好,现在又遇到这种情况,她整个人都显得异常暴躁,心里窝着一团火,亟待宣泄。她寒着脸,虽然有所克制,但口气依然不善,“不知道早点吗?都要开车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危险?” “抱歉。”男人说。 他低着头,一整张脸都藏在细密的发梢下,看不清长相。 高大颀长的身影袭来,当即在她面前投下一大片阴影。 离得很近,她抬头,目光落在男人身上,突然怔住了。 居然是他! 和上次休闲的装扮不同,男人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衬衫,没打领带,解了领口处的两颗纽扣,露出精致性感的锁骨。衬衫衣袖被他挽起半截,露出麦色的小臂。 简洁明快的装束,却穿出了不同于常人的味道。 儒雅英俊,却周身清寒。 他一只手拿着手机贴在耳旁,另一只手腾出给她递车票。深色的西服外套搭在他的手腕处,手臂的线条利落而流畅。 “我现在已经上车了,让他们等一等,等我到了再说……” “嗯,对,是高铁。不用,我自己打车去会场……” 他一直在讲电话,始终没有抬头。 他迈开长腿上车,她在身后利落地锁了车门。 然后列车开动,缓缓驶离站台。 “下次记得早点。”她手里掂着重重一串钥匙,鬼使神差般说了这样一句话。 因为这话,男人才终于抬起头来。目光聚焦,定在她脸上,他也是一愣。 沈君瑜知道,他是认出自己来了。 不过彼此都心领神会,当做不认识。 毕竟于她而言,那是太过不好的记忆,她不愿回忆,他估计也是。毕竟那时的自己跟个疯子没什么两样。悲痛欲绝,又歇斯底里。 他看着她点点头,“好。” 她不再逗留,转身回乘务员室。 他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有轻微失神。 “好,先这样,等下联系。”待回神后他利落地挂了电话。 他抬起手,看车票上的数字,找到自己的座位。 ~~ 这边沈君瑜回到乘务员室,从制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搁在桌上。 视线不经意飘到桌面上的台历,心里顿时又是一阵灼烧般剧烈的疼痛。 拿起手机点开短信界面,想敲下几个字。 手指触到键盘,又开始抖。 她放下手机。 过了一会儿又再拿起。 放下,拿起,放下,拿起,反复几次下来,她的耐心彻底磨光。 她深吸一口气,干脆作罢。 等下班再说。她心想。 她这人就是喜欢当鸵鸟,总喜欢将事情往后拖。能拖一个小时是一个小时,能拖一天是一天。其实,没人比她更清楚,等拖到不能拖的时候,她还是要面对的。 她不愿看见手机心烦,干脆将手机扔进抽屉里。锁上,眼不见心不烦。 她吸了吸鼻子,发现自己有些鼻塞。 她立即从抽屉里翻出一包三九感冒灵。撕开包装,粉状颗粒簌簌落入马克杯。热水一泡,药香浓郁,扑鼻而来。 她体质弱,一旦感冒就容易发烧咳嗽,还久不见好。总得去医院挂上两瓶点滴才见效。为这,以前叶初阳没少担心思。半夜三更抱着发烧的她去医院那都是常有的事情。 加之她这行忙,别说是节假日和春运,即便是平常不忙,请假也是十分困难的。同事常常调侃,他们这行生病也是要挑时间的。你若是碰到节假日生病,不单难请假,而且还容易遭领导嫌弃。毕竟没有哪个领导会喜欢经常请病假的员工。何况请假于你本身也不利,不光全勤奖没了,领导也对你印象不好。加薪晋升,年终评先进个人,这些自然也不会有你的份儿。 一包三九感冒灵,也不费事。何况叶初阳如今不在了,再也不会有人耳提面命让她多穿点衣服,鼻子塞了要马上吃药。她如今是一个人,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一大杯感冒药下肚,嘴里、胃里都又苦又涩。她从包里翻出一颗水果糖,拆开糖纸,放入嘴里。 浓郁清甜的奶香在口齿间萦绕开来,嘴里本来的苦涩味儿立即消散了不少。 那颗糖下肚后,有人来敲她门。 她解开锁,拧开,是同事尚小薇。 “有事吗?”她微微皱眉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81 。 尚小薇问:“你这里备了药箱没?” “备了。”她点点头,“有人受伤了吗?” “嗯,有位先生受伤了。” 尚小薇错开身,沈君瑜这才看到来人。 男人站在她面前,高大挺拔的身形,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压迫感。 “怎么回事?”她问。 “车厢里有个熊孩子扔手机给同伴,不巧砸到这位先生了。” 沈君瑜:“……” 这也行? 她想起他之前一直在打电话,根本没停下来。想来应该是事发当时,他的心思全在电话上,才没有注意到迎面而来的不明飞行物。 几缕细碎的发梢下面,男人光洁的额头被手机砸出一道口子,鲜血往外渗,触目惊心。 沈君瑜只看了一眼就慌乱地移开目光。血不多,却足以让她心惊胆颤了。 自打叶初阳出事以来,她便见不得血。每次一看到就会想起医院里那恐怖狰狞的一幕。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胃里的不适,对着尚小薇道:“我晕血,你来给他包扎吧。” “不行。”尚小薇直摇头,“乘务长那边有事找我,我这就得过去。” 尚小薇负责3车厢,而她负责5车厢,乘务长室在8车厢。尚小薇必然是途经她车厢时正好碰上了这茬事。 她无奈,只好对着男人说:“你等会儿,我找找药箱。” 隔着一道不甚开阔的门缝,他看到她半蹲着身子,不断在里头倒腾。 她的长发全部被竖起,绾成一个髻,脖子白皙修长。上头还挂着一条很细很细的链子,大半部分藏在制服的衣领里,看不见全貌。 她侧着身子,露出精致瘦削的侧脸。里头亮着灯,被照亮的那半边轮廓,脸部线条纤毫毕现,勾画完美。 明明长得这样好看,那晚为何是那样一副鬼样子? 片刻之后,她直起身,手里提着一个白色小药箱。 她说:“这里头太窄,我们回你座位处理伤口。” 他点点头,嘴里发出简单的音节,“好的。” 乘务员室逼仄狭窄,的确容纳不了两个人。何况他还是这样人高马大。 他的座位在中间,走几步路就到。 他走在前面,沈君瑜提着药箱跟在后面。 他是靠窗的位置,为了方便,他和临座的一个男人换了一下。 她掀开药箱,先取出碘酒用棉花给他的伤口消毒。 他坐在座位上,她站着,两人隔得近,男人身上清冽的剃须水的气味不断灌入她鼻子。 她嗅了嗅,是absp;di parman的一款,很清淡的味道。 他和叶初阳用的是一个牌子的剃须水。只是不是同一个系列,叶初阳那个味道浓一点,他这个味道更淡。她闻习惯了,也并不觉得难闻。反而有些怀念这种味道。 毕竟叶初阳走后,也连带着将这个味道带走了。 想到这个,她的一颗心又刺痛起来,针扎一般。 她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能多想,不然又该痛苦了。她将满头的情绪暂时放空,专心做手头的事情。 男人的伤口不深,用碘酒消过毒后,再贴上纱布就差不多了。 叶初阳是学医的,她大学时经常跟着他去蹭课,一来二去,也懂得一些护理常识。处理这点小伤口倒是难不倒她的。 她动作利索,三两下就包扎好了。只是全程都没敢看男人的伤口。 “好了。”她开始将镊子、碘酒、以及剩下的纱布放进药箱,“下车后记得去医院看看。” 她的手艺毕竟业余,比不得专业人士。 他点头,“谢谢你沈小姐!” 她的手顿了顿,有些吃惊,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胸前铭牌上。 乘务员,沈君瑜。 简单直白,再清晰不过了。 她心下了然,平静回:“不客气。” 这一段小插曲结束后,列车没过多久就到了终点站浅都站。 她跑短途,到了终点站也就下班了。 时间还很早,堪堪下午三点。不过已经容不得她再继续装鸵鸟了,该面对的,不管怎样回避,她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她掏出手机给艾臻发了条语音:“我下班了,现在打车过去,墓园集合。” 第61章 番外——新文试读 《剃头匠》 喻言时/文 chapters(1) 浅都九月的天气仍是沉闷燥热,明晃晃的日光穿透树叶的间隙投射在大马路上,落了一地斑驳的清辉。天气炎热地好像还是夏季,但是道路两旁悄无声息渐渐泛黄的梧桐叶,已经凸显了秋天的脚步。 偌大的礼堂里,领导正在慷慨陈词,唾沫横飞。 “今天是九一八事变的84周年,84年前的今天日军制造柳条湖事件,出兵攻占我国东北三省……” “九一八事变后短短4个多月时间,拥有128万平方公里国土的东北三省全部沦陷,3000多万父老乡亲惨遭奴役……” “从进入近代以来最黑暗的这一刻起,中华名族踏上了从救亡到解放,从苦难到辉煌的曲折道路……” —— 沈安素坐在观众席里听得昏昏欲睡。这样的仪式年年都要上演一回。从她入职以来,第一年是82周年,第二年是83周年,如今是84周年。换汤不换药,陈词滥调,就连领导都是同一个。 她探头看了一眼身旁人,同事们不是在交头接耳,就是在低头摆弄手机。 呵呵,原来无聊的不仅仅只有她一个。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正打算按开锁屏键玩会儿,手机发出滴的一声,紧接着屏幕就跟着亮了。 她点开微信,屏幕上方出现一条最新的系统验证消息: 晚晚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奶奶全名姚晚玉,晚晚是她的小名。 呵,她家奶奶还挺潮,都学别人玩上微信了。不用猜她也能知道一定是家里小侄女教她的。哥哥早就给奶奶买了智能机,可是她老人家嫌麻烦,一直不愿用,成天揣着她那个老式诺基亚不离手。这会子不单用了智能机,还开始玩微信了,转变不要太快! 她勾了勾嘴角,手指轻触屏幕,同意! 几秒钟后,对方发来一条语音消息。 “找得怎么样?” 是她所熟悉的奶奶年迈而苍老的嗓音。 她想起小侄女此刻正有模有样教奶奶发语音,她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回复:“暂时还没有消息,我等下班后再过去一趟。” 想起这个沈安素就有些头痛,奶奶让她找一位恩人的后代,她找了半个多月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为了这事,这大半个月来公安局的门槛都快被她踩烂了。 这条消息发出去以后,手机就安静了下来,对方再也没有发消息过来。 她退出微信界面,正准备刷微博,看看今日头条。好闺蜜兼大学同学兼同事的牧婉婷将脑袋凑了过来,满脸八卦样,“素素,刚和谁发微信呢,笑得这么□□?” 她啐了一口,一巴掌拍在牧婉婷额头上,“小样,滚蛋!刚是我奶奶!” “呵……”牧婉婷一听乐了,“你奶奶什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82 么时候这么潮了?前几天我去你家她不还用那老掉牙的诺基亚呢么?” “昨天我大哥带着小侄女回来住,肯定是我那小侄女教她的。” “你还别说你奶奶玩微信可是毫无违和感,她老人家当年可是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要文化有文化,学微信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牧婉婷说得一点都不错,沈安素的奶奶今年九十高龄,出生在上海的一个富商家庭,从小饱读诗书,文采斐然。后来家道中落,她迫于生计去当过电影明星,最后才嫁给祖父,来到了浅都。 牧婉婷和沈安素咬耳朵,“等会儿下班一起去张记吃饭吧!几天没去,好怀念他们家的麻辣小龙虾。” 沈安素将手机放回口袋,答:“你找别人去好了,我等下还要去一趟公安局。” “还是为了你奶奶那恩人的后代?”牧婉婷问。 沈安素点头,“嗯,我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这天大地大的都失联好久了,你上哪儿去找?”牧婉婷无语。 “再找找看呗,要是实在找不到就再说。” 半个月前的一天,奶奶收到一份从美国寄来的巨额遗产继承书。上面的数字惊人,足足有十万美金,折算成人民币差不多有60万。而寄信人和遗产主人全部署的假名——盛时远。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最最让人惊讶的是这份巨额遗产的获益人是她沈安素。 她当是正在单位上班,手机收到一条建行的信息,上面显示她的卡里收入人民币60多万。她以为又是什么诈骗信息就没理会。 没过多久她就接到了奶奶的电话,告知她这件事。 她当时就被吓坏了,立即报了警。但是警方查了半个多月也毫无头绪。希望今天过去能有什么新消息。 事后奶奶一口咬定这事和她当年在上海的恩人有关,让沈安素务必要找出这个“盛时远”先生。 报警之后,她立即跑了银行,让工作人员替她调查这个给她转账的账号,对方以不能透露客户消息而婉拒了她。至此这件事更加显得扑朔迷离,让人不安。 她只和牧婉婷说了找人一事,而并没有告诉她那笔巨额遗产,不然依到闺蜜那张大嘴巴还指不定闹出什么风波来呢。 “素素,你居然忍心抛弃我,说好了的待我如初恋呢?这才几天呀!” 沈安素笑骂:“滚!” ~~ 九一八事变的纪念仪式结束后,沈安素就开车去了浅都市公安局。 “沈小姐又来找刘局啊,刘局在办公室呢!” 她一推开公安局那扇厚重的玻璃门,就有一个女警迎面朝她走来和她打招呼。 她笑着点头,“谢谢!” 这公安局她来得频繁,隔两天就来一趟,局里的一些警员都认得她。 轻车熟路地找到刘局的办公室,她站在门外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中年男人浑厚的嗓音。 她推门进去,“刘局。” 刘局抬头看她,“来了啊,请坐。” 她在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帆布包放在大腿中央,“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刘局伸手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夹推到沈安素面前,道:“沈小姐,根据你提供的信息我们已经将全国各地包括港澳台地区所有登记在册的人员名单都筛查了一遍,然而并没有你要找的那个人。” “同时我们也让美国方面调查了这位盛时远先生的信息,那边告诉我们并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她听后不禁皱了皱眉头,拿起文件夹随意地翻了几页,a4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她的眼神扫了扫,瞥到几个名字,盛延熙,盛延安,盛时远。 最后一个名字就是她此番要找的人。 “我奶奶当年在上海有位恩人也姓盛,这位盛先生会不会是恩人的后代?”她仍是有些不死心。 “根据这个,我们已经调查过了,你奶奶的这位恩人叫盛延熙,是当年上海滩有名的剃头匠,后来抗日战争爆发,他四处流亡,最后在浅都病逝,膝下无子。而他有一个哥哥叫盛延安,还没结婚就上了战场,最后战死沙场,应该也没有留下后代。” 刘局平静地陈诉事实,将她心头那点侥幸心理彻底浇灭了。 她掐了掐手心,脸色有几分泛白。这真是她所遇到的最扑朔迷离的事件了,原谅她真的难以接受。 “沈小姐要不你去上海市公安局再调查一下,既然你觉得这位盛先生与你奶奶当年的恩人有关,上海又是他们生活的地方,去那里也许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这样离奇的事情刘局也是闻所未闻,最后也只能这样宽慰沈安素。 “好,我明天就去一趟上海。”沈安素知道浅都警方是查不出什么来了,自己还是去上海看看好了。 “刘局这份文件我能带到上海去吗?”她指了指桌子上那个浅蓝色的文件夹。 “可以,警局这边有备份的。” 她得到首肯,将那份文件夹放入自己的帆布包里,起身和刘局道别,“真是麻烦您了,我就先回去了,若是有什么新消息您再通知我。” “好的,沈小姐走好。” 出了警局,她坐进车里,将帆布包扔在副驾上。做完这些她没有立即扭动车钥匙而是掏出手机点开百度搜索框,输入盛时远三个字。 几秒钟后页面跳转出一行文字: 抱歉,您搜索的内容不存在,要不要试试精确搜索? 手机的电量已经不多了,频繁弹出“电量过低,请及时连接充电线”这样的字样。 她瞥了一眼,5%的电量的确够低的了。 趁这最后一点电量,她又敲下盛延熙这个名字。 屏幕上方很快出现一大串搜索出来的内容。她匆匆扫了几眼,上面的内容和她从奶奶以及刘局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大同小异,只是更详尽一些。 她一页页往下看,将页面推到倒数第二页时,刚看到上面的几个字,卒于……年份那几个数字在最后一页。她还想再看看,手指刚想往下拉,不料外面有人在敲她车窗。 听到声响,她被迫将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降下车窗,外头是刚才和她打招呼的女警。 “沈小姐回去啦?” 她笑着点头,“是呀,你也下班啦!” “是的呦,局里这段时间一大堆事情,忙得要死,每天下班都延迟。” “干民警的老辛苦了。”她说。 “好了不说了沈小姐,还得回家给儿子做饭呢。”两人寒暄了几句,那女警就提着包先走了。 女警走后,沈安素再拿起手机,上面已经黑屏了,狂按开机键也毫无反应。那最后一点电量终于还是寿终正寝了。 5.5寸的大屏就是这点不好,太耗电了! 她将手机也扔在副驾上启动车子回家。 第62章 番外——新文试读 《进击的庶子》 喻言时/文 楔子 三月间,草长莺飞,纷飞如雪的柳絮湮没了整个皇城。 数千里外的须臾山却依旧是白雪皑皑,冰封不化,不见任何春意盎然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他知道路很长 作者:喻言时 分卷阅读83 。 那天叶世歆醒得很早,微微天明时分就醒了。昨夜整宿睡不安稳,醒来之后头昏脑涨。她披了件外衣走出屋子,惊喜地发现院子里头的腊梅居然已经开了。粉色小花点缀在枝头,一团团,一簇簇,分外莹润光洁。 那人最喜腊梅,往年后院的腊梅一开,她就会折上几株插在他房间里。 距离新皇帝继位已经过去一月有余,她算着时间,估摸那人这几日也该到了。 思及此,她顾不得外头寒意四起,直接跑到院子里。 挑了几株长得最好的梅枝折下。一不留神便被粗糙的枝桠划破了手指,鲜血顿时洇洇往外渗。 她低头瞧了一眼自己破皮的手指,皱了皱眉,这一大清早就见红,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看来该来的还是会来,躲也躲不掉! 果不其然,晌午时分破旧的茅屋外就响起了一阵马蹄声。她提笔的右手顿了一顿,抬头看向窗外,天光半明半昧,大团乌云积压在空中,似乎就要落雨了。 呵……来得来挺快! 她舒然长叹,终于将最后一行字写完。 “砰砰砰……”来人站在外头敲门。 “来了……”她应了一声,快速将信封口糊好。 她将门打开,屋外年轻的男人长身而立,一身墨色长袍分外惹眼。 男人抬步进去,扔下话,“只有我一人。” 言下之意是那人没来。 其实她早该想到的,新皇帝继位,他身为丞相兼辅佐大臣,这个时候定然是忙得不可开交的。如何能够抽身来此? 她捏了捏衣裙,笑问:“将军可曾用过午膳?” “夫人不用麻烦了。”徐成靖在古旧的檀木桌边坐下,“在下交代几句话就走。” “将军请说。”她走到男人身侧,替他沏了杯热茶。 这边关上好的毛峰,茶水清绿,茶香四溢。 徐成靖抬眸看她一眼,眼前的女人面色平静,辨不出喜怒。他不禁诧异,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此次来究竟为何?以她的聪明绝顶,她定然早就猜到了。可猜到了为何如此平静?她当真不怕死? 他受那人委托,扔下京城成堆的事情来此,委实不便久留,现如今也顾不得深究她到底怕不怕了。 他迅速从包袱里取出东西放在桌上,清了清嗓子,开口:“李大人说了,夫人可挑选其中一样自行了断。” 白绫,匕首,鹤顶红。 她微微抬眸瞧了一眼,在心底冷笑,当真和宫里的模式一个样儿。 事情演变至今,早就是她意料之中。她是他最信任之人,却在最后关头背叛了他,将陈氏夫妇放走,打乱了他的阵脚,险些让他兵败如山倒。虽然他最后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扳回局面,赢得很是漂亮。但他却是再也容不下她了,不论是整个李家,亦或是满朝文武都不会容下她了。 “他可还有其他话?”她死死掐着手心,良久之后悠悠问道。 “没了。” “民女知道了,将军且先行离去,民女随后便自行了断。” “李大人叮嘱在下,务必要看到夫人饮下这鹤顶红。” 她冷冷一笑,“他怎知我一定会用鹤顶红?” “李大人说夫人惧痛,必然会饮鹤顶红。” “不,他错了。”她笑地虚弱,呢喃细语,“我如今早已不畏惧痛了。” 万□□痛又何及心痛一分? 她将插在花瓶里的那几株梅枝和刚才写好的那封书信一并递给徐成靖,“民女最后还有个不情之请,烦请将军将这两样物什交于李大人。” 话音落下,她便拿起桌上白绫抛至梁柱之上,转过头最后对着男人笑了笑,“还请将军转个身,将死之人的丑态恐会污了您慧眼。” 徐成靖依言转身,片刻以后回头,刚才还浅笑盈盈的女人如今已经成为了一具尸首,通体冰凉。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出了屋子。 花瓶里依旧插着那几株新鲜的梅枝,书信封面上那几个娟秀的小楷依然格外醒目。 “四哥亲启。” 分卷阅读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