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晔》 分卷阅读1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1 书名:云晔 作者:聊聊一 楚晔直觉上自己已紧闭嘴巴,可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替我生个娃娃,我便去。”“爹,有个坏人对你媳妇耍流氓!爹,不好啦,爹……”“爹,他扮成你的模样,脱你媳妇的衣服!” ================== ☆、宝藏 云洲大陆的云国早在六百多年便已四分五裂,随着云国的覆灭,传说中拥有神力的云国皇族云族也就此灭族。经过百年的战乱,云洲大陆逐渐形成以燕、业、楚三大国顶立、相互牵制的局面。 最北是极寒的燕国,燕国终年冰天雪地,易守难攻。业国东临大海,地广物博,最是富庶。西面是楚国,楚人尚武,楚军骁勇善战。在燕吴楚三国交界处却有一块千年来无人能踏足神秘之地,传说是当年云氏皇族藏宝之处,亦是他们世代埋骨之地。那里丛林密布,不见日月,鬼魅横生。窥探之人往往是有去无回,尸骨无存。渐渐地世人都道那里有云族布下的阵法,再后来慢慢传出那里有上古巨兽守护着云氏一族的千年宝藏。 终日不见阳光、不知岁月的阴森牢内,用铁链捆绑着一位年经女子,原本花容月貌的脸庞泛着青白,垂头数着地上血迹,一、二……、六十、六十一,为让自己记住日子,每日唯一次进食时,她都咬破手指,滴一滴血在地上。如今已是整整六十一天了,那人也该回来了吧。 远处响起了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大牢,显得尤为刺耳,脚步声越来越近,女子唇角一弯,终是来了呀,抬眸看去,一位身着明皇龙袍的修长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两鬓已突兀地染了霜色,瞳色如墨,如一潭死水,无一丝光亮。比这个死牢之中的人更像个死人。 “呵呵呵……你回来了。”女子低笑起来,“脸色不好啊。臣妾来猜猜她是与顾随安一般地跳崖了,还是金钗?” 男子脸色瞬间变得暴戾。 “是被逼跳崖了。”女子肯定地道,笑容加深。 男子抬手间已是一条倒钩铁鞭在手,手背上青筋直冒,似有着极大的隐忍,咬着牙道:“说,云国宝藏在哪里?” “这我可不知道。” “云国遗民在哪儿?” “也不知。” “啪”铁鞭席卷而来。 “可我知道圣女!” 铁鞭在女子耳边生生回转垂落。女子嫣然一笑,一字一顿温柔地道:“人、尽、可、夫。十六岁生辰便是被下药之时!” 鞭子“咣当”坠地。 “怎么样?自己捧在心尖上的人,被别的男人如此糟贱,感觉如何?我算算,不过只有二个月的时间了……”女子大笑,“哈哈哈哈,你再也找不回来了,即使找回来也会恨你入骨,是你一次又一次地把她推入深渊,哈哈哈,这一回终于是彻底找不到救不回了。臣妾在此替你乞求,她还是痛快死了算了,若活着如今定然生不如死!哈哈哈。生不如死!”笑得疯狂肆意,家仇情恨,在看到男子面如死灰的脸色时,有了一个宣泄出口,只要他们活着一天,每一天都会如在刀尖,饱受折磨,生不如死,痛快,所有的美好通通打碎,再也凑不拢,拼不好,永远支离破碎,真痛快! “啪!”黑影闪过,男子眼前起了一团血雾,一截手臂,掉落在地。女子来不及呼痛,又一鞭呼啸而至,连唇带舌都打成了碎沫。鞭子挥得如一阵黑色飓风,席卷之处血肉横飞,不一会儿,铁链上的女子,便成一具血淋淋的骸骨。男子尤不住手,疯狂地挥鞭,鞭子夹着无处安放的内劲,打在铁链上,铁链碎裂,再一记,骸骨倒落……接着一下又一下地打在墙上,牢舍振颤起来…… 屋外的宫人,侍卫乱成一团,“快去请御医!” 一位眉须皆白的御医赶来时,男子已力竭,躺倒在地,一动不动直愣愣地望着屋顶。 “皇上!”御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她只是去找宝藏了,这是人人皆知的事,况且她自小福大命大,定然不会有事。必定会全须全尾地回到皇上身边的,凭着她自己的聪明劲,定然吃不到半分亏,受一点苦的。” “是啊,她定然会好好的。她一向心眼小,受不得一点委屈,吃不得半点亏,睚眦必报,如今被我伤害至此,一定会来找我寻仇的。我等着便是了,她一定会回来的。”男子眼眸有了几分神色,泪水喷涌而出,冲走溅落在眼中的血渍,血雾散开,渐渐地眼前出现了一幅白茫茫地冰雪世界。 ☆、集雪 燕国一条通往极北小镇集雪镇的官道上,两边白杨傲然伫立,枝上压着雪,枝下挂着冰晶,延延数十里,望不到尽头。极目远眺,远方群山巍峨。已是春寒料峭时节,但集雪却还到处一片皑皑白雪。 大雪初晴日,云光雪照,琉璃璀璨。 哒哒哒,哒哒哒,二人骑马急驰而来。为首的一人十八九岁的年纪,骑着一匹通体雪白宝马玉雪龙,一身暗绣云纹玄衣,身披黑狐裘,肤色白皙,长眉入鬓,眼眸乌黑深邃,如这山巅之雪,寂寥清冷。 楚晔和凌南今天未亮便起程赶往集雪,为得是在太阳落山气温骤降之前赶到集雪。 集雪在燕国最北也是最冷之地,终年积雪不化,因此起名集雪。集雪镇有一样宝贝,便是蓝雪莲,长在雪山之巅,是疗伤解毒圣药。 官道上人烟稀少,玉雪龙乃燕地名驹,脚劲尤其好,能在雪地上能日行千里。更难得是颇通人性。此时撒开四蹄正跑得欢快,一骑而来,溅起雪沫如轻烟一般。突然马匹嘶叫,前蹄扬起,生生顿住,止步不前。 楚晔凝眸一看,半丈远的路中间有一个白团子,白团子抖了抖,立了起来,原来是一个身量不足的少年。一身白裘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帽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小小的下巴。 那人几步向前,伸出一只戴着金丝手套的手,一把扯住玉雪龙的缰绳。玉雪龙哪有这样的好脾气,见有生人扯缰绳,抬起前蹄便要踢人。 楚晔不由地稳了稳缰绳,那人掀了帽兜抬起头,一双黑黝黝眸子,在雪光下晶莹璀璨,含着满满笑意,“大哥哥带我一程可好,我去集雪镇。” 少年一身罕见的白狐裘衣,里面是一件宝蓝的锦袍,袍子用金丝线绣了大片的含笑花,腰上系着一根同色腰带,腰带上面居然钉了三颗龙眼大的东珠,下面用红色的同心结坠了一块圆形的白玉,在雪光下散着莹润的光泽。脚蹬一双缀满各色宝石鹿皮小靴。 楚晔似乎被他那一身珠光宝气的打扮晃花了眼,定了定神,才回首看了一眼了正赶上来的凌南,下巴微微抬,示意他带上少年。 凌南愣了愣,难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2 得主子肯帮人一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细细地看了看少年,文文弱弱面容普通,只一双大眼睛如一汪明澈山泉,有些晃人心神,他朝少年伸出一只手,笑道:“小兄弟上来吧。” 谁知那少年,紧了紧手里的缰绳,乌木般的眸子直直地看向楚晔,“大哥哥,把玉雪龙让给我骑一会儿可好?” 话音一落,楚晔猛地一把拽过缰绳,双腿一夹马腹,玉雪龙猛地蹿起,发了疯般地往前奔去,眨眼间已在一丈开外了。 凌南怕少年受伤,连忙上前去扶。却见那人足尖一点,一下向前跃起一丈高,在空中轻点几个飘步后,伸手间堪堪要抓住马尾。 马上的人,像背后长了眼睛,头也不回,翻手向后推出一掌。赫赫掌风夹了雪沫子,席卷而来。少年大惊,遮着脸,慌忙翻身避过,几个踉跄才站定。须臾间,一骑轻骑己绝尘而去。 少年气得直跺脚。 凌南挠了挠头,望着远去的主人,讪讪地对他道:“这位小哥,集雪镇只要延着这官道笔直往前走便可,以小哥的脚力,摸约走上二个时辰便到了,定能……定能……在天黑之前到的。”说完马鞭一抽,溜之大吉。 少年瞪着一双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对主仆一前一后急弛而去,眨眼间消失在茫茫白雪中。 集雪镇唯一一家客栈内,烧着旺旺的火炉,屋外寒风凛冽,屋内温暖如春。 掌柜五十有余,倒挂眉、细眯眼、胖圆脸,颇为喜庆。忽地掌柜眼前一亮,店里进来二位年轻人,为首的一个更是容貌出众,气度不凡,连忙一脚踢醒瞌睡的店小二,亲自迎向前,老脸上笑容满面,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招呼:“哎哟,客官住店呐?” 楚晔不理他,径自往里走。跟在他身后的凌南赶紧应了声“是”。 掌柜看了看二人的穿着,笑道:“这位客官,小店后院有独门独院,无比高格调的,上上上房!” 楚晔开口:“这里最好房间有几间?” “四间,东西南北四间。每间里还分别有一主一次二间厢房。”哎呀,有钱人,一间上上上房正好一人一间厢房,掌柜笑得五官揉成一团。 果不其然,一个清朗悦耳的声音:“四间上房。” 掌柜,惊喜! 楚晔转头看了眼凌南,吩咐他,“照看好马。”说完便往后院走去。 “哦。”凌南应了一声,跟着他走。 楚晔瞥了他一眼,却对着掌柜道:“另给他一间房。” 又一间房!虽然是普通的,掌柜脸笑成了菊花。凌南黯然,说好的大方呢,包了最好房,还让人住普通的,泪奔。 不待人带路,楚晔独自一人施施然往后院上上上房去了。 所谓上上上房,是客栈后院四个四方相邻的院落,十分清静。院内铺满积雪,只余一条蜿蜒小径,难得是院内有几株红梅。点点红梅煞是惹眼,一阵风吹来,簌簌雪落,暗香阵阵。让人很满意。 一番梳洗过后,楚晔便来到客栈大堂内,看了看天色,对着掌柜低语了几句后,挑了个不起眼的位置,一壶清酒,几碟小菜,慢酌慢饮。 良久,太阳快要落山之际,那个银铃般的声音再度响起。“顾大哥,快快,客栈客栈。”不一会儿,一高一矮两人出现在门前。 高的一人,怪异地右肩背了一个大包袱,左肩挂了个大大的药箱。虽然眉清目秀,面目温润可亲,可这一刻让人看到却想发笑。 掌柜一眼便看到一身珠宝的少年,脸上堆起比集雪积雪还厚的笑容,一把拍醒正发愣的小二:“还不快帮客官拿东西!” 小二赶紧先接过高个子的包袱,放在桌上,包袱微微有点散开,小二有点眼花,包袱里红红绿绿的全是绫罗绸缎的衣衫?没等他看第二眼,少年就蹿到他跟前,“别弄脏了我的新衣服。”说完还紧了紧包袱的结。 小二不敢再把包袱放下,只好背在身上。他转过身又殷勤地接过药箱,哎哟太重,脚一软,眼见要跌倒。 一双大手及时扶住了他,“小兄弟,我的药箱沉,还是我自己来吧。”说完把箱子又接了回去。 掌柜狠狠地瞪一眼小二,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掐媚地说:“二位爷可要住上上上房?”哈哈哈,今天来的全是有钱人呵。 “好,来二间。”声音清澈悦耳。 “哎呀,不巧,只剩一间了。这可是集雪现今唯一一家客栈里的剩的唯一间上上上上等房,独门独院,无比高格调。一两银子一间!” “奸商……当我没出过门啊,你这破客栈哪里能有那么贵的房,业都最大的客栈富贵居,顶顶好的厢房包吃包住也就半两银子一天!” “这位小少爷,这可是唯一唯一啊……这冰天雪地的唯一啊……”说完不由偷偷朝大堂东北角瞄了一眼,那位爷突然说让出一间来,说是要卖一两银子一天,收来的银子全归自己。为了这等好事……拼了…… “哼” “哎哟,我的好少爷,您这腰带上随便抠下颗珠子,都能在小店住上几个月了,还能在乎这点银子?” “……”阿圆摸了摸了有点干瘪的荷包。 “没有现银,银票也使得” “不行不行,我的银票不能随便用。” “……” 顾随安在一边实在看不下去,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先住十天吧。” “好咧,两位大爷,请。”掌柜收了银子,赶紧带路。 “顾大哥,顾大哥,你上哪儿去?” “一起去上上上房啊。一间上房不是有两个厢房么?” “顾大哥,其实哪,其实哪,我比较习惯一个人单独住一间大屋子。”说到“单独”二字时还特意加高了音量。 “……” “呵呵呵,不过顾大哥能替我付房钱,我很是感动,等小弟有了银子,定叫大哥,吃顶顶好的,住顶顶好的” “……” “嗤嗤嗤……”跟在主子身边的凌南,看了半天热闹,终于忍不住低低笑了出来。 阿圆看朝东北角看去,哼,又是那对主仆。主子还是那一副面瘫冰山脸,边上的小厮抖着肩笑弯了腰。阿圆怒目圆瞪,只是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太过可爱,少几分威摄。 手一挥一道银光急急朝楚晔射去,楚晔抬手间接住银光,眨眼间手指间夹了一颗东珠,两指轻轻一碾,珠子成了粉沫,飘散开去。 拈花指,凌风阁! 凌风阁是现今三国之中最大的收集情报的江湖门派。与以经商为业的观福楼齐名,号称东观福西凌风。它亦是楚国的最大江湖帮派。 拈花指是凌风阁的独门绝技,只传阁内元老。现任阁主因十四岁那年在武林盟,于一人之力成功挑战四大高手而一战成名,后接管凌风阁,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3 至今已有五年。这五年来,凌风阁的情报网渐渐从楚国渗透到其它国家。好在凌风阁声称只卖江湖消息,从不涉及朝庭,倒也算无事。阁主高调接管凌风阁后,便从此销声匿迹,所有事宜都是副阁主凌东出面。据传阁主习武成痴,早已练成赤阳神功,越过观福楼玉枢公子,成为当今江湖第一高手。 顾随安暗自心惊,一把握住阿圆手腕,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愣了愣才道:“阿圆,累了一天了,先回房洗漱一下吧。” 阿圆甚是气恼,“他们刚才把我一人落在官道上,有好马也不带我。害我走了许久的路。” “带不带人凭人的意愿,也算不得非有错。”顾随安轻声道,“你刚才不也朝人家扔了暗器么……”,好贵重的暗器,真是太太太败家。“好啦,走吧,先回房,一会儿再过来吃点东西。顾大哥,让店家烧上一条寒鱼。” “寒鱼?” “是啊是啊,寒鱼乃燕地美食,这集雪镇的寒鱼最为新鲜肥美。”掌柜赶紧上前介绍,“小店烧的鱼,吃过的客官个个都会道声‘好’!” “真的么?” “真的,小店有水煮鱼、红烧鱼、白灼鱼、鱼丸、鱼粥……小公子天天吃也不会腻。这位小公子,后院请。”掌柜边说边点头哈腰地在前面领路。 “哼”阿圆挑挑眉,朝楚晔飞去一记刀眼,转身走向后院。 ☆、心悸症 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 上上上房内,温暖的炉火十二个时辰不灭。 阿圆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上,穿上了新衣,打开房门,便见顾随安站在院门口,红梅树下,玉树临风,一见他,便笑着开口:“阿圆,我让店家备了点早饭,一起吧。” 雪后的空气犹为清新。阿圆深吸了口气,却冷得打了个哆嗦。 “哈哈哈,阿圆,这空气虽好,但也架不住冷得厉害啊,小心着了风寒。” “顾大哥不是神医么,定能包治百病,有顾大哥在,我哪里用得担心小小的风寒。” “阿圆,医生不是神仙,哪能包治百病啊,不过你这马屁,大哥我很是受用。哈哈哈” “……” 两人的说话声渐渐远去,对面东跨院的厢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楚晔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目光微凝。 顾大哥?顾随安?楚国回春谷? 云洲大陆医术最高的神医宋回春的关门二弟子顾随安?宋回春已早在二年前先逝了,一生只收了二个弟子,大弟子为楚国御医高修远,二弟子继承他的衣钵,为回春谷谷主。 宋回春仙去时,时年七十,大徒弟现已年近五旬了,想不到承他衣钵的小徒弟却只有十七八,比自己还小上一二岁。 顾随安为了蓝雪莲?还有那少年,总是有种说不出地怪异。武功似乎不错,不知道能在自己手下过上几招,呵,居然还肖想他的玉雪龙,呵呵,楚晔不由抽了抽嘴角。 客栈大堂里,鱼片粥软糯,肉包热气腾腾,阿圆吃喝了一碗粥,二个肉包,才停下来。 “阿圆,你别吃太多,小心撑着了。回头我给你几颗消食丹,你备着。” “哪有,顾大哥,你自己都已吃了一碗粥三个包子了” “我是成年男子,多吃点正常。” “你哪里看出我不是男子了??” “……”顾随安别开眼,“没……没……我只是看你年纪尚小,怕你积食。” “我正在长身体呢,胃口好,正常,难不成顾大哥你小气了,怕我吃得多,多花你钱?” “没,没……阿圆,你今天可要出门?” “我想出去逛逛。” “我知道集雪颇有几个有意思的地方。不如,不如……”顾随安深吸一口气道:“我们结个伴一起去玩吧。” “好呀。” 两人正要出门,便听见掌柜大声呵斥。 “王麻子,谁要你的兔子?快走开,别挡着我的生意。” “掌柜的,这可都是好兔子,您便宜点收了吧。”王麻子提着一箩筐十多只死兔子可怜巴巴地道。 “呸,一窝全死了,还说什么好兔子?分明是得了瘟病!” “不是不是。”王麻子慌忙道。“卫兽医看过了,说是被吓死的,不是瘟病,人吃了无碍。” “王麻子,你这个黑心眼的,什么惊吓能让你一窝兔子三天二头地吓死?既无碍为什么不留着自己吃,还要卖给我?” “掌柜的,年前家里老娘病了,为了治病,家里欠了人好多钱,如今要债来了,这实在没办法才来求您。” 顾随安从筐里拎出一只兔子,看了看,笑道:“还真和人一样生了心悸之症。” “可不是。”王麻子道。 阿圆掏出一些碎银子,递给王麻子,道:“这死兔子就别想着卖给人吃了,吃坏人了可就闯祸了。找个地埋了吧。” “多谢小公子,多谢。”王麻子接过银子,感激道。 楚晔和凌南正巧也出门,见状,凌南也掏出些碎银,给王麻子,转头对掌柜道:“掌柜,你可别拿些死物来哄我们啊。” “哪敢,啊敢。小店的食材向来讲究,绝不敢拿不洁的东西上桌的。”掌柜忙道,生怕他们疑心。 楚晔冷哼一声,与顾随安阿圆二人擦肩而过。 这天中午时分,楚晔和凌南正在大堂里用午膳,店小二咋咋呼呼地跑来,打着哭腔说:“大爷大爷,马棚里的好马不见了!”一想到那匹千金难求的马可能被人偷走了,他简直生无可恋,掌柜不打死他也会扒了他的皮。喔,说不定掌柜和他一样都会死。 楚晔和凌南跟着小二刚走到马棚门口,就看见阿圆得意洋洋地牵着玉雪龙回来。 那人一身明紫色的锦袍微皱,头上的白玉冠有点歪斜,耳边掉落了几根散发。一手牵着马,一手捂着脸,“好冷,好冷。”玉雪龙重重喷着鼻息,浑身是汗,还时不时地扭着脖子甩甩鬃毛。这二个显然是上哪儿疯跑去了。 玉雪龙平常傲娇的很,碰都不让人生人碰,才两天时间,就叛变了。 楚晔不发一言,冷着脸,周身散着寒气。 凌南手绻在嘴前咳了咳,“咳咳,阿圆小爷,你这可不对,怎么可以擅自拐跑我们的马呢?” 阿圆伸出二根手指,摇了摇,“这可不对哦,是你们的马非要跟我走的。”说着还故意往前走了几步,玉雪龙摆着马尾亦步亦趋地跟着上前。 “你看!”阿圆得意地挑挑眉,下巴微扬,“就这样。它一直跟着我,我看它吃得太饱了,所以顺带它去消消食,它可高兴了。” “阿圆,阿圆,走喽,溜冰去了。”顾随安远远地喊来。 “走喽。”阿圆得意地冲两人笑了笑,转身向外走。 玉雪龙“哒哒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4 ”向前跨了几步,也要跟去。 “站住。”听到楚晔冷冷地开口,玉雪龙停住,一动不不动地站着,眼睁睁地看着阿圆人一拐,身影没入厅堂。 凌南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心地牵过缰绳,把马拴好,嘴里恨恨地说:“这匹蠢马,人家给几颗咸豆子就认人当亲爹了,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楚晔难得闲来无事,凌南便提议他去集雪北面的江边看看雾松冰晶,这可是只有在集雪才能见到的盛景。 打马来到江边。远远地便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原来是阿圆和顾随安二人在结冰的江面上溜冰。两人一白一蓝挤在一群七八岁孩子中间,甚是碍眼。 阿圆坐在一架木头做的滑车上,哄着一帮孩子在后面推他,不亦乐乎。顾随安在一边哈哈直笑。 不一会儿,又来了群孩子,为首的穿了一件红袍子,神气坐在一架用冰雕成的车子上,嘴里嚷着,“冰车来了,冰车来了,快让开。” 楚晔看得分明,那人看见冰车,眼睛都直了。只见他起身跑到红袍子身边,乐呵呵地说:“我推你可好,我人大,力气也大。”说完还特意,举了举了拳头。 红袍子想了想,说好。 阿圆兴冲冲地跑到冰车后,大声对周围的人说:“快躲开,快躲开,冰车来,撞倒人可不管!” 众娃纷纷让出一条道来。顾随安瞧了阿圆一眼,凑近低声说:“别玩得太过了,一堆小孩子你也好意思?” 阿圆瞪了他一眼。转头对着红袍子说:“可准备好了?” “好了”红袍子兴奋地答。 阿圆带了几分内力,轻轻推出一掌,呼地一下,冰车瞬间沿着江面疾驰出去。一下子飞出一丈多远,眼看刹不车,要撞上江堤了,红袍子吓坏了,大声哭喊着“救命!” 楚晔见他又装起了好人,一跃来到红袍子后面,一把抓住冰车,车停了下来。红袍子抖抖缩缩从车上下来,抹着眼泪道:“你推得太快了,好吓人。” 阿圆作了无辜的表情,说:“我没有,我真真只推了一下,不信你问他们。”说完指指那群跑来的孩子。 孩子们个个都点头说,确实只看见他只轻轻推了一下。 阿圆想了想又说:“许是这车是冰做的太滑了?坏了?” 红袍子哭道:“刚刚在那边还好好的。” “要不,我上去试试,你们推?看看车还好不好?” 红袍子费劲地想了想,说好。 顾随安在一边看得笑弯了腰。 于是,阿圆得意洋洋地上了车,对着后面推车的大帮孩子说:“好了,好了,大家使劲推哈。” “一,二,三,”众孩子一起用力推,冰车滑了出去。 阿圆听着耳边的呼呼地风声,暗道:这冰做的果真是不一样啊,快多了。转身向后打了一掌,冰车瞬间加速,把一干孩子远远地抛在后面,“哈哈哈”,开心地笑起来。 阿圆得意的笑声,让楚晔甚觉刺耳。隔着重重雾松他仿佛也能看到那人含着笑意,明明晃晃的大眼睛。眉头轻蹙,手里的枯枝带了几分利劲,刺向冰车。 “喀嚓”冰车裂碎,车上人急急跃起,落地时,冰面太滑,踉跄一下,差点摔了个跟头。 楚晔不动声色地离开,上马远远回首时,红袍子已带一大群孩子围着阿圆,哭天抢地要他赔。嘴角微勾,难得的好心情。 一路好心情来到了集雪茶楼,点了几份糕点一壶清茶,悠然自得。 ☆、天仙招亲 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今天说的是云族宝藏的故事。 王姓书生,颇有几分说书功夫,说得是口沫横飞,引人入胜。 “传说千年前,云国灭国之时,皇族云氏,将一国之富,全都封印在神秘之地。至今无人能窥得一二。千年来入神秘之地寻宝藏之人数不数胜,一个个都有去无回。有高人曰,神秘之地其实是云氏埋骨之地,云氏发下血咒,入此地者,死!那里终年不见半点阳光,阴森恐怖。一年四季皆是黑夜,只有一轮弯月孤悬于空中,月下鬼影飘忽,凶兽出没……” 众人皆听得屏息凝神,若大的茶楼,悄无声息,落针可闻。连小二和掌柜都被吓得一动一动,瞪着眼睛听王书生往下说。 “鬼魅来了!”一声脆呼。 这突如其来之音,把众人都吓得打了个哆嗦。掌柜战战兢兢向门口看去,见一蓝一白两位年轻公子不知何时已诡异地站在屋内,两人皆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挤眉弄眼地咧着嘴角,露出两副森森白牙。 见众人一副见了鬼,胆战心惊的样子,大些那个蓝色的忍住笑歉然地道:“掌柜,舍弟开玩笑的。” 掌柜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抖着脚,拐着弯绕到二个身后,仔细看了看后如蒙大赫,松了口气,:“有影子,还好有影子!” “呼……”众人皆松了口气。 “咯咯咯……” “哈哈哈……” 一蓝一白二人纵声大笑,笑得几乎缓不过气来。 楚晔也不由勾起了嘴角。 楼内只有顾随安与阿圆二人肆无顾忌的大笑声,饱受惊吓的众人都一言不发,个个恨恨地盯着二人。 顾随安发觉不对,扯扯阿媛的衣袖,忍住笑,正色道:“掌柜来一份香油寒鱼,再添几样时令菜式!” 掌柜瞪了二人一眼,咬牙切齿地喊:“小二,给这二位客官来份香油寒鱼,加几样时令菜式!” “再说,那里鬼魅凶兽……”王书生的声音,又响起。 “闭嘴!”掌柜怒道,“要再在这儿胡言乱语,便打出门去!” 王书生慌忙禁声,傻坐在那儿。 掌柜忍不住又道:“还不快换些别的!” 王书生苦思冥想之后,唱起了小曲。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 待吃到香油寒鱼,阿圆乐得笑眼眯眯,连呼好吃。与顾随安二人一份不够,又叫了一份,吃了个够饱。抬头看到楚晔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俩,不由朝他伸了伸拳头,作了个威胁的眼神,楚晔撇开脸,不认识这俩人。 二人酒足饭饱之后,正闲得慌,街上传来一阵敲罗打鼓声:“龙虎帮大小姐王天仙抛绣球招亲啦!” 二人相视一笑,身行一晃,已不见踪影。 楚晔稍坐片刻,打算起身时,凌南来了,“主子,刚听闻龙虎帮在招亲……” “想入赘?” “不……不……只是从未见过搭台招亲的,想去看看天仙长啥样。” “走吧。” “……” 二人来到龙虎帮门口,见门前搭了个大大的高台,台下早已人山人海。 众人都高叫着:“天仙出来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5 一见!”声音震耳欲聋。 无数声音中,楚晔能清楚听到,那个喊得最清脆的声音便是阿圆的。 “怎么哪儿热闹,哪儿就有这俩人哪?”凌南也看见阿圆与顾随安了。 不一会儿,出来一位高瘦的中年人,道:“小人是龙虎门的管家,小姐是自小养在深闺的娇小姐,如何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出来见人。” “切!见不到人,谁知道成亲是哪个?是真是假?是美是丑?”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既见不到天仙,大家还是散了吧……”说着阿圆扯着顾随安,俩人往外走。 众人见状,也都纷纷离开。 “回来,回来!”管家高叫,“快去问下帮主,可否让小姐出来一见?” “能见天仙啦!”阿圆与顾随安又转回来。 有望能一睹天仙风采,众人又纷纷跟着回来了。 不多久,管家喊了一声:“小姐到!” 出来一位遮着面纱的铁塔般的人物。 “这便是我家小姐。” 天仙姑娘脸圆如盘,人高马大,腰身如柱,如果硬要用词来形容的话,便是“威武雄壮”四字最为贴切。 “哦?啊?”众人皆作鸟兽散。 顷刻间,台前只留了看戏的阿圆与顾随安,楚晔与凌南四人面面相觑,突勿地站着。 王天仙眼见不妙执起绣球便抛。 绣球带着一股劲风,飞向顾随安,阿圆见状,抬手打出一颗珠子,球一拐,向楚晔一边扑来。楚晔身子一侧,球落在身后凌南的怀里。 “啊!”凌南惨叫,“我不要入赘!”球刚沾上他衣襟,慌忙一掌打开,这一掌如同拼命,用了十足十的劲。球顿时快如闪电,再次向顾随安飞来。 “顾大哥,完蛋,又来了……” 顾随安顾不得仪表,狼狈地侧身在地上打了个滚才避开。 只听见身后,一声闷哼。二人转身看去,一位书生,怀中抱着球,踉跄了几下,便倒在地上,口中吐出鲜血,显然这文弱的书生,被球砸伤了,可也算是有人接了吧。 再看向楚晔二人站在那地方,早已空无一人,主仆两人,都已跑得无影无踪。 顾随安刚想拉着阿圆开溜,便听见一个惊喜交加的声音,“刘郎!”台上的王天仙,扑向书生,书生被压得口中的血又多了几分。 “原以为今天要嫁不相干的人了,想不到你居然来接了绣球,此乃天意,父亲这次定然无法反对了。” 刘郎眼一闭,昏死过去。 ……。 在集雪的这三天,顾随安和阿圆二人玩了个痛快。看雾松冰晶,溜冰划雪,撬开冰层抓鱼,逛集市,吃集雪特色美食。阿圆从小跟着先生长大,先生待他极好,无微不至,可却也从未如此被带着一味地玩乐。真是有些乐不思蜀。 第四天,顾随安和阿圆二人一吃完早点后,顾随安默了默,道:“阿圆,今天我要去拜访老友,就在镇西的生息堂,你可愿陪我一起去?……嗯……然后……咱们再去吃香油寒鱼?” “好呀。我要一条大鱼。” 生息堂是一家药店,在燕国也算小有名气,掌柜江淮早年受过宋回春的恩惠,顾随安便拜托他帮忙在燕地收罗药材。也是知道顾随安身份少有几个人之一。 回春谷名号虽响,但处事低调,真正去过的人少之又少,加上顾随安年轻,又有多少人会想到回春谷谷主未及弱冠。 顾随安来集雪的目的便是蓝雪莲。蓝雪莲不光稀少采摘困难,需用冰盒保存,稍有不慎不光失了药效还要反噬。这也使得它更加珍贵。如今他已经研究出将蓝雪莲制成药丸的方法,如此一来便蓝雪莲便可造福更多的人。 顾随安希望江淮能帮忙收集蓝雪莲,送去回春谷,制成药丸后,由生息堂的名义对外销售。如此有名有利的事,江淮一口答应下来。 两人的商谈并没有避开阿圆,商谈从上午一直持续到晚上华灯初上。 从生息堂出来,寒风侵肌,路人各人行色匆匆。阿圆默默地跟在顾随安身后,两人难得都沉默不语。 良久顾随安轻叹一声,回过身,问:“阿圆来集雪可是为了蓝雪莲?” “是……” “阿圆可是背着家里人偷偷跑出来的。” “顾大哥……” “阿圆可是家里人病了?” “我已经好久没见过外祖父了,这些年他身体已经大不如前。”阿圆眼眶微红,大眼睛已聚起了水汽,低着头,生怕让人看到,“我想让他高兴高兴,从小到大没送过他什么好东西。一直是他和先生护着我。” 顾随安双手轻轻扶着他的双肩,柔声说:“别太担心,带我去看看,好好帮你外祖父调理调理。”顿了顿,又道:“你知道我可是全云洲大陆最好的医生,我说第一,除我师兄,没人敢说第二。” “谢谢顾大哥。”不争气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断袖 “小圆原来是个小泪包啊……别哭,别哭啦……” …… 楚晔办完事刚要回客栈,转身看见:街对面,一个年轻男子双手手揽着少年肩,微微侧首轻声诱哄着少年,面色温柔。隔着皎皎月华,他都能清楚地看到那男子缱绻目光。心猛地一沉,惊疑不定。 独自回到厢房,打开窗子,万籁俱寂,对院一片漆黑,人未归。 想起不久前凌南告诉他,那个唤作阿圆的少年天天去看玉雪龙,帮它梳理,还喂它盐水浸过的蚕豆,所以玉雪龙才跟他亲近。少有人知道,玉雪龙不仅喜净,还嗜咸,最爱盐水浸过的豆子。凌南还抱怨,玉雪龙天天有咸豆子吃,已经不爱吃草料了。今天阿圆出了一天门至未归,没来喂它,它便窝在马棚,跟凌南斗气,绝食抗议,非咸豆子不吃。 不一会儿,对院的灯亮起,昏黄的灯光下,一人影绰绰。 又隔了一会儿,顾随安匆匆赶来,人未至,声先到。 “阿圆,阿圆!” 阿圆打开门,顾随安入内便说:“阿圆,我家里有点急事,得先回去一趟。” “明天就走么?” “天一亮就出发,现在是来跟你辞行的。” “顾大哥……”这就要走了么,相处了这么多天,阿媛有些不舍。 “呵呵呵……”顾随安低笑出声,戏谑道:“阿圆,你这面具用得可还算合意?” 阿圆如遭雷劈。 “当日在官道上,你拦了我的马,我呀,定睛一看,便对你啊一见如故了,因为啊……”顾随安挑挑眉,有些得意地说:“因为啊,这面具是我亲手做的。呵呵呵,你只知道去春回镇找春回大师买面具,却不知道,回春谷便在春回镇附近,而我最大的业余爱好便是制作面具,你见的那个春回大师是假的,我才是…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6 …真的……。” 说完细细地盯着阿圆看。良久,才幽幽地道:“唉,仔细看,还是有破绽,手艺还是不够好。” 阿圆当场被人拆穿,红着脸,呐呐地,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额前被人用指,重重地扣一下:“ 五千两银子,几乎用尽自己所有盘缠买个面具?” “你们说不二价的。” “说什么你都信,知道不知道还有这还价一词?”又重重一扣。 “疼” “轻信于人,我若是坏人,你都不知道被卖了几次了。”说完咬牙切齿地又扣了一下。 捂着额头,躲开:“但你不是呀。” 顾随安掰开阿圆的手,抚了抚他的额头:“哎,看不出红呐,若是再薄点,能透出原来肤色便好了。” 阿圆气呼呼地拂开他的手。 顾随安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包袱:“这里有五千两银票和五十两散银,还有一些救心丸、解毒丹和其它一些药丸,其中有一瓶荣养丸是给你外祖父的。丫头,若要找我,可以去当日买面具那家店。” 阿圆被那声“丫头”唬了一跳。 顾随安微微弯腰,对着她,笑道:“我娘生了四个儿子,总是嫌弃我们,老叨念着若有个女儿便好了,乖乖巧巧的,我想,若是她真有像你这样的女儿,怕也是不省心的,哪里有乖巧的样子。还一心想着去采蓝雪莲?你可知道雪莲长在雪山之巅,每当月圆之夜才盛开,采它虽说不上千难万险,但也不易,你一个小丫头,还是不要去的好,我送你一朵?” 阿圆听着十分感动:“顾大哥,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扯了扯顾随安的衣袖,“可蓝雪莲我还是想自己去摘,三个月后外祖父的寿辰,我想送他。” “就知道,会这样。”顾随安又重重扣了一记。还没等阿圆呼痛,重重地往她怀里塞了一个半尺宽盒子,板着脸,“哼,这是冰盒,给你。这可不是送给你的,要还的!记得来回春谷还!” “顾大哥,你不是答应去我家看我外祖父的么?到时候顺便把盒子还给你就是了。” 顾随安顿时笑眼眯眯。 “我家在业国的翠微湖,门前有一个很大的桃花阵,你只要……” 话未说完,“啪”地一下,顾随安一掌拍在阿圆脑门上,“这样的秘密也能随便向人说?” “可你不是啊。” 顾随安心中一暖,“放心。” 偏着头看着阿圆,纠结了半天,叹了口气“唉,算了,这皮子做得本不牢靠,扒上扒下地更容易坏。不过,阿圆,不管你变成啥样,只凭这双眼睛,我便能认出你来。” 西院的门“吱呀”地开了,顾随安走出来,边走边朝阿圆挥手,“别送了,你早些归家,我办完事就去你家找你。遇到事可去找江淮。” 顾随安刚走,凌南便匆匆走入东院。 楚晔看完楚国的朝庭诋报,便问起观福楼近况 “观福楼原本和燕国商谈好在燕国开各商号的事,最近这几天进程缓下来了。各大掌柜都好像在找什么人……”楚晔抬眸看了他一眼,凌南吞了吞口水继续说:“凌东猜,可能是他们的小公子丢了。以前也悄悄地丢过几次,这次似乎丢的时间有点久,所以观福楼才闹出些动静来。” “可有画像?” “没有,除了观福楼福禄寿禧几个大掌柜,几乎没有人见过他们的大小二位公子。凌东猜,小公子年纪大约在十四左右。” 楚晔食指轻扣桌面,观福楼么? 业国观福楼大掌柜钱大富并不是真正当家的,真正主子是幕后的大小二位公子。大公子字玉枢,传闻长得俊美绝伦乃云洲第一美男子,他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手段更了得,以一已之力创建观福楼。十年间观福楼成为业国第一大商会,涉及漕运,银号,当铺,酒楼……,凡是赚钱的行业,全都囊括,富可敌国。但如今看来似乎已不满足仅仅于此。 燕皇昏聩,沉迷酒色,国库早已空虚。如今竟听从玉枢的建议,与观福楼签署通商条例,让观福楼多个商号在燕国开分号,涉及当铺、银号、酒楼,三大行业。观福楼向燕国交纳双倍税负。 玉枢再三保证,观福楼只涉民商,绝不踏足官场。后来更是一口气拿出二十万两银子送给燕皇作为签约诚意。 燕国这一举动打破了三国关系的平衡。凌风阁情报网近年来虽也慢慢渗入其它各国,但也不像现在观福楼这么明目张胆。 一直以来,东观福西凌风两家都小心翼翼和平共处,从未曾正面交锋过。 楚晔眉头微皱,抚了抚额。忽地长眉一挑,看向窗外,小公子?会是么? 回头看见凌南还站在一边,还没走么?凌南呐呐地说:“主子,刚才来时看见顾公子刚从对面屋出来。” “那个那个,我总觉得顾公子对阿圆小公子太过热情……不知道存了啥心思……阿圆小哥,还小涉世未深。”一咬牙,红着脸说道:“我怕他被那姓顾的带上弯道里去……” 听到这个楚晔心里无比厌恶,眉目冷了下来。 “我觉得应该乘着阿圆小哥还未泥足深陷帮一把,我想着他年纪尚小,还不知道姑娘们的可爱之处,所以想着明天带他去天香楼百花宴,看看的那里的花魁娘子。” “所以?你的办法是,带一个半大的孩子去逛妓院” “我想来想去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这冰天雪地的哪里去找美丽漂亮的良家女子。” 楚晔额上青经直跳。直觉上认为这不是个好办法,但一想到刚才街边的情景,便烦躁厌恶,于是头昏脑胀地允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阿圆听说楚晔和凌南要带她去天香楼的百花宴,一双眼睛闪闪发光,以前的嫌隙仿佛都不存在了,很是兴奋。 “原本听说这件事,是很想去的,但顾大哥不让,早上起来,想着今日顾大哥回家去了,我是可以去看看的,但那里人多,我怕我太小,一个人去太扎眼,万一让我先生知道……”阿圆打了个寒战,“他要发大火的。但两位这么盛情,呵呵,这个机会错过了,怕是以后再也没得了。” 凌南面露得色,还好还来得及。 ☆、争斗 “天杀的黑心王麻子!”掌柜见到王麻子从门口走过,拿起笤帚追出去揍人,“性亏那天没拿你的兔子,今早就听说你那几窝兔子昨夜全死了,是中毒!你居然满大街的叫卖!” 王麻子拔腿便跑。 “小二,出来帮忙!”掌柜大声叫唤,一时没人应承,再嘶声力竭地喊,“出来,便加十文工钱!” 正在厨房的小二,拿着菜刀便冲出来,“愿为掌柜抛头颅,洒热血!” 楚晔不由抬眸看向阿圆,见那人乐不可支,唯恐天下不乱,一下蹿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7 到门口,大叫:“小二往那边堵……掌柜往这边……快……快……咯咯咯……唷,堵住了!” 王麻子被二人堵在客栈门口角落,阿圆站出来,指着小二那把滴血的杀鱼刀,居高临下凶恶地道:“还不从实招来!” “饶命啊。”王麻子痛哭流涕,“我以为没事才出来兜售的,谁知道哪个天杀的对我的兔子投了毒,才几天哪几窝兔子全死了。我可怜的兔子,先被吓得得了心悸,后又被毒杀了,一只只死得太可怜了。” 掌柜一笤帚打在他背上,“前些天你送我的那两只,性亏我还没来得吃,不然我就和你的兔子一样了!” “前几天死的那窝,真是吓死的,没毒。这几天的才是中毒死的。”王麻子哭道,“县官老爷说,定是那歹徒怕吓不死我那几窝兔子,才又投了毒。这是与我有大仇啊!” “定是因你平时做了恶事,才有此报。” “掌柜的,兔子本来是要埋的,是你自己想要我才送你的。” “瞎说!”掌柜又是一笤帚。 王麻子哭嚷道,“还不是,因为那天你老用爱慕的眼神盯着我那一筐死兔子不放,我才好心给的。” 闻言,掌柜抡起笤帚一顿劈头盖脑的好揍。 “掌柜的!”阿圆捂着嘴,惊恐瞪着眼问,“你有没有把兔子做给我们吃?我还这么小,可不想死。这年头想害我和先生的人可太多了。” 掌柜一听,吓得头摇得像波浪鼓,“没有,没有,小的怎会做这种事!” 阿圆龇着一口白牙,恶狠狠地问:“真的?” “千真万确。掌柜胆子比兔子还小,自己都不敢吃的东西,哪敢给客官吃。”小二仗义直言,“他顶多也就是早上把东院吃剩的粥,重新热一下,给你送去……” “噗通”,掌柜腿一软,跪倒在地。 阿圆捂着肚子,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可又时隔太久肠胃之中哪还有粥,吐不出来,又压不下去。一双大眼睛直直看着楚晔,几欲喷火,又无从发泄,半天才咬牙切齿地道:“明儿我必比你早起,让你也尝尝剩粥的滋味!” 楚晔冷眼看着他,不搭言。 凌南背过身,拼命忍住笑。 阿圆回过头,指着罪魁祸首,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 “小爷,饶了小的这一次。” 掌柜扑倒在阿圆跟前,一根手指堪堪搭住鞋面,那人却如被火烫了一般,向后跃一丈,站定后,小脸一肃,“放肆!”上位者威仪散开,仿佛换了一人。 楚晔眯起了眼,他是谁? 今晚的天香楼灯火如昼,楼内暖风熏人,人声顶沸,纸醉金迷。 阿圆一身青葱色的棉袍,乌发束起扣着一顶精致的金冠。与楚晔凌南一起来了。 三人快行至门口时,阿圆眼尖,远远地便瞧见一银灰锦袍男子匆匆从衔头迎面而来。赶紧闪身躲到了楚晔身后。 楚晔凝眸看去,那男子二十六的样子,仪表堂堂,气度雍容,只一双眼透着阴郁之气。警觉地感到有人打量自己,一双锐眼便扫视过来。 楚晔不着痕迹收回目光,转头见阿圆缩头缩脑地躲在自己身后,哪还有半点早上训人时的威风,不由嘲讽地瞥了他一眼。 这一眼似是刺激了身后的人,小腰一挺,从他身后转出来,大摇大摆地与华服男子擦肩而过。华服男子并无异样,与三人错身而过。 这人怎么也在这儿?是来找自己的?阿圆心想,不会,他哪会这么关心自己。正疑惑着,便听见凌南在问。 “阿圆小哥,你这是认识啊,还是不认识啊?” “偏不告诉你。”话是对凌南说,眼睛却瞪着楚晔。 所谓天香宴就是客人们吃吃喝喝,看楼内的姐妹们展示才艺。 客人有看中的,便可直接竟价买走,着实是楼内妓子从良的契机,所以一个个都在这一天卯足了劲,打扮花枝招展,才艺也是十二的尽心准备。 凌南花了大价钱在天香楼定了最好的包厢,这里视野最好,正对着厅内的展台,距离又近。 阿圆头一回来这样的地方,甚是新奇,东看看西瞧瞧,到处乱走。见他又想往内里厢房闯,楚晔上前拦住他,“好好坐着看就是了,乱跑什么?” “这里面一间间的,做什么用的?是客房么?里面有姑娘么?怎么这么香,用的是什么熏香。有些热啊。”说着扯了扯衣领。 楚晔屏住呼息,粗鲁地扯下阿圆的披肩,蒙头盖在他头上,拽着人回了包厢。 “你怎么这样?”阿圆扯开披肩,挣扎着露出脑袋,“又不是你家,还不让看了?” “再聒噪便把你扔出去。” “是你们……”阿圆正要上前好好理论,听见凌南大声道:“瞧,开始了。”及时闭嘴,见台上一阵红飞翠舞,眼花缭乱间,出来一众美女,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个个眉目含情,巧笑嫣然。只是这衣服的布料用得着实少些,尤其是在这集雪。看着一位丰韵佳人,阿圆瞪大了眼,好大啊,不由伸手揉了揉胸口,这吃什么长的 见她这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楚晔似乎心里松了口气,又有些心塞。忽地转念一想,若要试探,小倌馆更合适啊,自己真是疯了,这都想了些了什么!瞥了眼阿圆,看他那兴致昂然的样子,不由捂了眼,即使那真是观福楼小公子,也应该是让他们的大公子玉枢去头疼。关自己何事?真是疯得昏了头。 歌舞升平间,很快到了压轴大戏。 终于要结束了,看着阿圆神采奕奕的眼睛,楚晔只觉得煎熬加莫名气恼。 今日天香楼的压轴大戏是由天香楼的花魁娘子红姑弹奏“广陵散”。 红姑抱着琴,袅袅婷婷出来,十分娇艳美丽,举手投足间更是风情万种,美目顾盼生飞。众人一见连声叫好。 天香楼掌柜得意地道;“红姑乃燕国第一美人。” 阿圆吃惊地道:“燕国第一美人不是他们的三皇子么?我见过他一次,那可真当得上美人一说。可不是这位俗人可比的。” 说完见楚晔沉了脸,凌南惊得张大了嘴,又讪讪地补充道:“不过我还是觉得我先生是最好看的,才是天下第一。” 凌南痛心疾首,深觉一大好少年被毁了,身为男子,这算啥门子的感观。而他隔着一张桌子也能感觉到主子周身散出来的寒意。 台上接着又吹嘘红姑的“广陵散”曾有幸得玉枢公子的指点,乃天下一绝。厅内安静下来,一阵悠扬琴音传来。 “哼,吹牛,怎么可能?”阿圆一拍桌子,不悦地大声道,声音在悠悠琴声显得尤为脆响,在场的几乎全都听了个清楚。 琴声顿下,红姑一直受人追捧,被人当场拆台,恼羞成怒,一张俏脸气得通红,不肯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8 再弹。恼怒地冲着阿圆说:“小公子凭什么有一此说?” “是啊。”众人都把目光投向阿圆。 “红姑弹得极好。” “人又长得美。” “这人啥都不懂。” “分明是来砸场子的。” 众人也纷纷指手画脚地指责阿圆,怪他不识好歹,扰人雅兴。掌柜指得他更是义愤填膺声称要拉他去报官,治他个作乱的罪名。 阿圆下意识地看向楚晔,那人板着脸,目光淡漠,一副生人勿近,由人自生自灭的模样。红着眼眶恶狠狠瞪了一眼,足尖轻点,飘然跃向台中。 众人眼前一花,便见一个身着青葱色锦袍的少年轻飘飘地落在台上。双手抚琴,席地而坐。 片刻间,纯厚凝重琴声徐徐响起,渐渐如潮水般四溢开去,右手下指用偏锋,四指八法皆带斜势。左手吟猱功夫,细致柔和。突然琴音高扬,宛转回旋两次,宛若剑客一刺再刺。渐渐地琴声激昂,戈矛杀伐战声斗起,悲愤之意,像是一块巨大的黑色的绸缎遮天蔽日而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最后琴音落尽,云聚散,草枯荣,英雄何处觅行踪。 万籁收声天地静。 众人失神间,弹奏的人朝着楚晔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雪崩 这一晚正是月圆之夜。一轮冷月在几片稀松的冻云中间浮动,几点疏星远远地躲在天角。雪山上人迹罕至。西北一个山峰上,隐隐有蓝光闪烁。 楚晔踩着一尺多厚簌簌地作响的积雪来到西北峰顶,便瞧见一株并蒂蓝雪莲静静绽放着,在夜色中发着幽幽蓝光。刚要伸手去摘,忽然数道白光破空而来。下意识闪身躲避,侧身间便有人捷足先登了。 那人摘了雪莲,足一轻点,几个闪身间,已飘然往山下而去。呵,好俊的轻功。楚晔提起真气,向下追去。 不肖一会儿,便追上阿圆。出手便去扣人肩膀,阿圆回过身来,一席青锋突现,直直刺来。楚晔忙侧身,剑身便从脸颊边擦过,目色微冷,手腕一翻便去夺剑,阿圆一跃而起,虚虚挽起三个剑花,一套落英剑法攻守合一,极为轻巧绵密,加上一身上乘的轻功,更添了几分飘忽诡异。一时间两人已过了几十招。 不知何时,乌云避月,雪花伴着凛冽的寒风一层一层地砸下来。 楚晔手下的掌法渐渐凌厉起来,掌心微微泛起红光。 阿圆招架越来越吃力,忽地,凌空跃起,一招长虹贯日用尽全力从半空中刺向楚晔。 楚晔一个翻滚,避开剑锋。 阿圆的剑并没有落下,左手一挥,“轰隆隆”一个烟弹,砸在楚晔头顶的雪堆上,大片的雪砸向楚晔。 楚晔气急,一阵密不透风的赤焰掌排山倒海地袭向阿圆。阿圆根本看不清楚晔是怎么出掌的,索性顺着掌风,向后退,几个翻滚间,把手中七八个烟弹,统统砸向楚晔。 霎时地动山摇。 待两人透过烟雾抬头看时,只见前方一个小山般的巨型雪块发出雷鸣般的响声朝他们飞速扑来,阿圆吓得双腿发软,突然后脑剧痛,昏迷了过去。楚晔不及多想一把扛起阿圆,发足逛奔。 剧响越来越近,伴着耳边呼呼威压,楚晔气得要命,刚才跑得堪比玉雪龙的人,在逃命关键时刻却被滚落的雪球砸晕了,成了累赘,真想丢掉他,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正在这时突然发现左边有一个山洞,回身用尽十成十的功力一掌向后打去,紧追在身后的雪块骤然碎裂开,电光火石间,人已闪身躲进山洞, “哗”地一下,山洞洞口被掉下的积雪堵了个严严实实。 洞内一片黑暗,楚晔掏出夜明珠,环顾四周,发现洞内怪石林立,幽深深不知通向何处。他扛着人便向洞内走。 走了好一段路,才后知后觉觉得肩上的人很轻,很软,鼻息间总能闻到若有若无的熏香,似花非花,淡淡地却无处不在,扰人心神。 找了块平地坐下,把人抱在怀里,拿着夜明珠,细细地看。那人双眸紧闭,睫毛又长又翘,面色如常,耳垂小巧,白白的莹润可爱。长指顺着耳根一挑,一张□□便撕下来了。怀中的人,面色苍白,五官精致异常,很美。 楚晔定定地看了一会儿,伸手探向那人胸口,一触便回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后,又不可控制地再探去,隔着厚厚棉衣也能清晰感到掌下的两团软棉。渐渐地心跳如擂,脸色绯红,耳根发烫。 独自坐了好一会儿,心绪平缓些,才又抱起人。“叭嗒”装蓝雪莲的冰盒从那人的兜里掉了出来,楚晔拾起盒子,揣进自己兜里。继续沿着山洞向里走。 山洞虽蜿蜒,却没有叉路,走了约一个时辰,才隐隐听到水声,再走几步,豁然开朗。山洞尽头,是一个山谷,谷中间有一个十丈见宽的水潭,潭底似有泉眼,温热的泉水喷涌而出,热气腾腾,引得潭面水气缭绕。 此时天色微明,雪却扬扬洒洒地还下个不停。奇异的是,雪花还未落到潭面,便已被潭上的热气融化,化为雨滴,落在水面,滴滴嗒嗒,溅起阵阵涟漪。 楚晔环顾四周,一眼便看到潭边的木屋。他抱着阿圆,走进木屋,匆匆安顿好人后,才又出来,寻找出口。 山谷三面都是峭壁,正对着山洞那边的崖壁上有三个大字,“日月谷”,楚晔走过去,抬头细细打量,“日月谷”三个字龙飞凤舞,像是用利刃刻成,离地面足足有二丈高,“谷”字右边一点显得特别怪异,楚晔注视片刻,飞身上向跃起,右拳使出二分力气打向那一点,拳头不大不小刚刚好与那一点契合。 “哗哗哗”三个字下面的岩壁落下一层石屑,尘烟过后,露出大片小字。为首的四个字“日月剑法”,下面一行小字“吾本应随主公归隐方丈之地,但奈何,妻已病重,无法远行,遂协神物在此自闭山门。”后又写“吾不忍与妻所创剑法失传,特设机关,练成日月剑法方可出谷。”再下面便是洋洋洒洒数几十行剑决。 楚晔嘴角微勾,目光停留在“神物”二字上,偏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神物”。 他叩了叩岩壁,细细听听了音,没有异样。用手摸索每一个小字,也无异样。又退后几步,逡巡四周,没有发现什么。 再退几步,目光一闪,谷中到处是盈盈青草,和参天大树,只有岩壁前面一丈见方的地方的草无树。便找来一根木棍子,往下掘了二尺有余,便露出一个红色剑匣。打开剑匣,两柄古剑并排而列。 “铮”地一声,宝剑出鞘,冷冷青光,刺得楚晔眯起了眼。 猛地挥剑砍向岩壁,剑光一闪,坚硬的岩壁上,一道深深的划痕。又提气跃上,用剑刺向“谷”字右边的一点,宝剑几乎毫不费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9 力地没入,只留剑柄在外,“轰”地一下,岩壁中间惊现一条缝隙,像是一道石门。 楚晔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小屋,那里动静全无。 抬掌用足十成赤阳掌力打向岩壁,一连五掌“轰隆隆”,几欲地动山摇,可石门依旧纹丝不动。 再次看向小屋,楚晔扯了扯嘴角,里面的人昏得可真熟。 楚晔盯着“练成剑法方可出谷”几字看了半晌,最后只得认命地拨出剑,捡起剑匣,往回走。 阿圆醒来时已近午时,躺在一间木屋的石床上,盖着一条大大黑狐裘,后脑勺还有些疼,摸了摸才想起昨晚,似乎雪崩了,自己被莫名地砸晕了,然后然后……是楚晔扛起她来着。 飘来一阵鱼香,抬头便看到,不远处,楚晔坐在潭边正在烤鱼。只往这边瞥了一眼,仍默不作声继续烤鱼。 阿圆讪讪地走过去,挨着他坐下,“大哥哥烤鱼哪。”刚说完,肚子便很合时宜地咕咕地响了一下。 楚晔伸手递来一条,接着烤第二条,“我们被困在这儿了。” 阿圆接过鱼,咬了一口,才环顾四周。 四面悬崖绝壁,一块岩壁上刻着“逐日揽月”四个大字,下面还有无数密密麻麻的小字,小字下面的地上刚被人挖了个坑。 谷中间有个水潭,潭面雾气氤氲、热气腾腾。沿岸树木树冠上压着雪,枝条上却郁郁葱葱,其中还颇有几棵不知名的果树,树上果实累累。 潭水清澈见底,水里竟然还有鱼儿游来游去,看上去很是肥美,倒是饿不死了。 潭边有一间木屋,中间一套桌椅,右墙边上一个灶,灶台上放了些锅碗瓢盆,经年累月不用,已积了厚厚灰尘。左边靠墙便是刚她躺过的那张石床,也唯有那张石床被人简单清扫过还算干净。 楚晔转头看着阿圆,小姑娘肤色莹润如玉,眉目可人,忽得感觉手心微微发烫,不由地绻了绻了手掌,别开眼,理了理思绪,才问:“叫什么名字?” “轩辕云媛” 楚晔拿起树枝,在地上写上,楚晔,“这是我的名字。” 阿媛也拿起树枝认认真真地在楚晔后写上,轩辕云媛。 楚晔嘴角微勾,原来不是“阿圆”而是“阿媛”。 阿媛抬眸便撞进楚晔略带笑意的眼睛里,平日里淡漠的眼,一时冰雪消融,让人恍恍然。昨晚定是被砸得不轻,到现在还些晕眩。 吃完一条鱼,掏出帕子擦脸,这才发现面具已经没了,阿媛心虚且羞恼,脸皮涨得通红。 四目相对,两人一时无语。 良久,阿媛伸出一只手,道:“面具呢?” “生火了。”楚晔指指火堆,面色如常,接着说:“这里的柴火湿气重,火生不起来,我瞧着那面具用树脂做成,又被雪球刮破了,便试了下,还好一点就着,火还挺旺,能烧好久。” 很快第二条也烤好了,不知从哪里掏出些调料,洒在鱼上,再次递给阿媛:“刚才看你快饿得昏过去了,忘记洒了。” 阿媛在心里默默地告诫自己“他不是故意的”,自己打也是打不过他的。真是英雄气短啊,接过鱼,低头闷声吃鱼。 楚晔接着告诉她,这里叫日月谷,他们两个得练成刻在岩壁上日月剑法才能出去。山谷出口就在“逐日揽月”岩壁。剑法不算难,难得是得两人心意相通,齐心协力才能把门打开。所以这段时间里两人尽量不要发生争执,好好练剑,争取早日出谷。 阿媛撇撇嘴,腹诽:好像谁很愿意跟他吵似的,还不是他总是阴睛不定,翻脸堪比翻书。 由于要在这耗上几天,所以先得把木屋整理一下,他负责清扫,让阿媛先去摘些果子。 “顺便去弄些柴火来……”楚晔说着踢了下脚边的剑匣,“喏,这个拿去用。” 阿媛这才看到他脚边有一个年代久远的红木剑匣,打开匣子,里面有二把剑。 她拿出一把,剑柄上刻着“揽月”,剑鞘上有繁复的祥云花纹。拔出揽月,铿然有声,便见刃如秋霜,寒光闪闪,竟是难得一见的上古稀世名剑。 “逐日”几乎和“揽月”一模一样,只是剑身略宽。 阿媛跃上树枝,握着“揽月”轻轻一挥,竟剑气如虹,所到之处,大片的树枝连着果实纷纷落下。阿媛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乌溜溜的大眼含着笑,看向楚晔,娇声道:“晔哥哥,这真是一把砍柴的好剑!” 楚晔抬头静静地注视着阿媛,却视线模糊,什么也看不清。周遭一片静谧,唯有那声“晔哥哥”余音环绕,自己的心也随着那声“晔哥哥”,“扑通扑通”,呼之欲出。 ☆、情动 已是月上树梢时分,阿媛还在练剑,一招“落英缤纷”怎么也练不对,一遍又一遍地反复练。 “阿媛。先歇了,明日再练。” 那人倒也不执着了,一声不吭,低头回了屋,上了石床,扯过裘衣蒙头就睡。 楚晔见状,倒有些措手不及了,想了想,才呐呐地搭讪道:“潭水太烫,地上又太冷,只一张床,你全占了,今夜让我如何睡?昨已一夜没睡了。” 那人全无动静。站了一会儿,楚晔伸手去扯盖在头上的裘衣,“怎么了?”扯开才见阿圆满脸泪水,急道:“受伤了?” “呜呜呜,要是练不成怎么办?” “就为这个?”楚晔诧异,这有什么好哭的。 “若是练不成,一直被困在这儿怎么办?” 若真被困在这儿,不得出去,楚晔看了看阿媛,心道其实也还好,嘴上却说:“怎么会,一定能出去的。” “呜呜呜,我想回家了,想先生了,我偷跑出来这么多天,他一定气坏了。”阿媛扯着嗓子大哭起来。 楚晔愣愣地看着她,半天,才生硬的道:“也许要不了几天便能出去了。” 阿媛嚎了半天也累了,擦擦眼泪,问:“真的。” 从来不屑说慌的楚晔,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道了声:“真的。” 见她眼睛红肿,细小泪珠要掉未掉地挂在乌黑的长睫上,心念一动,拿出那株并蒂蓝雪莲,一分为二,将一朵递给她道:“给。” 那人接过一看,顿时笑逐颜开,一张糊满眼泪的笑脸,看得人心慌意乱。 “谢谢,晔哥哥。”阿媛着抽出揽月,寒光一闪,石床上出现一道划痕,将床一分为二,为表诚意,向里挪了挪,慷慨地道:“分你一半。” 听闻此言,楚晔毫不客气地往床上一躺。 “咚咚咚”阿媛曲起手指对着中间的边界线,将床叩得直响,“哎哎,这好比玉峰山,那边是楚,这头是我大业,你若过界……”,说着作了一记威胁的刀手,瞪了他一眼。 楚晔瞧得清楚,原本挂在睫上的小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10 泪滴,就这么被一晃,晃了下来,移开目光,望向房顶。 “你是业国人?” “嗯,我家在翠微湖,晔哥哥家在哪儿?” “楚国,凌风阁。阿媛家中还有何人?” “外祖父和先生。” 讶然,有些心疼,“他们待你可好?” “自然是好的。” 是啊,楚晔觉得有些多虑了,只有自小被细心呵护着的人,才能养成那么明媚娇纵的性子。转头看向身侧的人,见她正望着自己,目光如泉水般清澈。 “有爹娘的感觉如何?和有外祖父、先生一般么?”阿媛终于问出了自小便想问,却不敢问的问题。 楚晔想到了聂凌风,师父虽待他如亲,但终究是不一样的。想说,不一样的。但又生生忍住,别开眼,看着屋顶道:“应该是差不多的吧。” “喔,这样啊,那可真不错。” 楚晔不想再继续这样的话题,且自己这方面的经验也少得可怜,随口转了话题,“前几日在街上遇到的男子,你可认得?” “那是我先生的大兄长。” 宛如炸雷。 “你先生多大了?”脱口而出。 “你问我先生的生辰八字做甚?”阿媛瞬间警觉。 楚晔捂脸不答。 “我先生惊才绝学,更难得是长得一副好皮囊,比……比……”阿媛想了想才得意地道,“比那燕卿容强上百倍。” “我师父亦是博学多才之人,五年前走的时候,已年逾六十了……” 姑娘撑起了半个身子,借着炉火细细打量身侧的人一番后,红着脸,低声道:“我先生只比你略大些。”说着,转身朝墙躺下。 感觉到那灼热的目光消失,楚晔松了口气,拿开捂脸的手,缓缓转过头来,看着姑娘的背影,幽声道:“你在想要我的生辰八字?” “没有。”姑娘转过身来,一张小脸涨得绯红,“你冤枉人。” “你刚才不也在冤枉我么。”楚晔依旧看着屋顶。 “晔哥哥……” 楚晔只觉得心尖一颤,脑袋一片混沌,小姑娘接下来道歉的话也没听清,双眼盯着屋梁,一根根地数起来,来来回回数数了数遍也没数明白。 等回过神来,身边的姑娘已蜷着裘衣缩着身子睡着了。 真漂亮啊,眉眼口鼻,无一不恰到好处,无一不称他心。情不自禁地朝她脸颊伸出手掌,未及落下,姑娘像怕冷的小奶狗般地蹭了蹭,掌间温凉嫩滑。 掀起盖在身上的黑裘,朝她直直地张开手臂,姑娘感觉到热源,果真,一下一下地挪了过来。楚晔眼睁睁地看着她越过“玉峰山”,一头埋进自已怀里,收回手臂虚虚地搂着她,黑裘严严实实地盖在两人身上。听着怀里的人清浅呼吸声,已经二天一夜未睡的楚晔,渐渐地睡意上头,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在谷中,短短四天时间阿媛与楚晔便把剑法会了个七七八八,两人都讶异于对方的聪慧。楚晔更是学武奇才,自己会了后,便指点阿媛,一教一学,相互切搓,倒也其乐融融起来。一同练剑、烤鱼、采果子,闲暇时两人还会聊聊彼此的趣事。 夜晚,日月谷气温骤降,木屋升起袅袅炊烟。灶里升起火,灶上炖着鱼汤,隔着窗户,微微火光照映出屋内一双人影。 阿媛坐在桌边,看看着桌上的宝剑揽月,又看看冰盒里的蓝雪莲。又想起剑法快学成了,明日或后日便能出谷,于是眉眼弯弯,颇有些意得志满。 楚晔掀开锅,鱼汤炖得浓稠,浓香扑鼻,回首看到坐在桌边娇俏的小姑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边想边傻乎乎地笑。一颗心宛若泡在温水里,暖洋洋的。 深夜,楚晔辗转难眠。身边的姑娘早已入睡,许是觉得冷了,像前几日一样,越过她自己画的“玉峰山”,不知羞地往他这边蹭。 “唉”,叹了口气,刚想要把人搂进怀里。那姑娘在睡梦中呢喃一句:“先生,我好像又闯祸了。”楚晔听了个清楚,手顿了顿,把姑娘往边上推一推,又一把抓过原本好好盖在姑娘身上的黑裘,把它盖在自己身上。 姑娘蜷了蜷身子,缩在一边,仍旧无知无觉地酣睡。 没多久,楚晔伸手摸摸姑娘的手,嗯,有些凉,要是风寒了怎么办?影响剑练怎么办?练不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这得耽搁自己多少事啊。 想到这一层,便又把裘衣替她严严实实盖好。再想了想,才轻轻地把人搂在怀里,不多久便睡去了。 第二天,阿媛起床时,像往常一样身上盖着黑裘,床另一边的楚晔,早已不见踪影。 推开门,便见楚晔在潭边练剑,如行云流水,又如游龙穿梭。 在蒙蒙薄雾中,借着晨曦,她似乎能把他看得清清楚楚,棱角分明的脸庞,浓眉向上微扬,眼神深邃锐利,鼻梁高挺,宽肩窄腰,身姿修长。 阿媛觉得自己心跳得东一下西一下地乱了节奏,不敢再看,慌忙转身回屋关上门。 楚晔看到她开门又关门,心里莫名有些着急,有些担心,快步走到门前,却不知为什么手迂千金,怎么也抬不起来了。 这一日,两人都有些心神不宁,少有地沉默寡言,剑法也未成。 入夜,阿媛难得失眠了,辗转反侧。 楚晔睡在一边,离得远远地,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夜深了,阿媛感觉很冷,终抵不住睡意袭来,团着身子迷迷糊糊地缩在靠墙的一头。 黑暗中,有人在叹了口气“唉,天天这样,也不差这一天了。”接着身子便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温暖怀抱,寒意渐消,一颗心终于妥帖了,慢慢地熟睡过去。 楚晔看着怀中的姑娘,心中无比满足,这些天来的欢喜生气,焦躁不安,都在这一刻有了答案。原来是这样啊,自己欢喜着怀中酣睡的姑娘。 他觉得,他大约是可以的,从七岁那年他便在江湖了,宫里的事早已与他无关了,十二年来从未回去过,世人甚至不知当年的楚国五皇子还在人世。蓝雪莲可以让凌南献给父皇,以报他生养之恩。 他甚至在想可以把凌风阁全权交给凌东他们,自己可以一直陪着她,且只有他俩一直在一起,看山看水,晨昏日暮,总在一起,她想去哪儿,他都愿意陪着……。 第二日不到午时,阿媛的剑法练成。 两人来到“逐日揽月”岩壁前,提起逐日揽月剑,用剑法最后一招“剑刺长空”刺向岩壁石缝。默契和拍,用力一致,都只浅浅刺入寸许。“轰隆隆”石门大开。 出来了,四目相对,两人良久无言。 楚晔拿出一只通体翠绿的哨子,用红绳穿好,挂在阿媛的脖子上,边挂边道:“这哨子上的花纹是凌风阁标志,看到有这个花纹的地方便是凌风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11 阁的分部,凭着这支玉哨你可以去凌风阁任意一个分部找我。他们看到这个,会告诉你我的行踪,你也可以等在那里,等我去找你。” 难得少言的人如此唠叨,阿媛嘴角弯弯,眼里星星点点都是笑意。 楚晔不由用手刮了下阿媛鼻尖,眼里满是宠溺,口气却颇为严厉地说:“哨子不能随便乱吹,救命的时候才行。到时凌风阁所有弟子都会赶来。” “晔哥哥,你也会来么?” “当然……不许乱吹。”本想要警告警告,但看到姑娘盈盈笑脸,便情不自禁地转手去掐人脸蛋。 阿媛被他掐得连连喊疼。这才松手,发现嫩生生的脸蛋上有明显的红痕,有些懊恼,急忙用手去抚。 阿媛被这暧昧的动作羞得满脸通红,转身便要跑。楚晔一把牵住她手,扶着她肩膀慢慢地把人带入怀中。 “阿媛,我会去翠微湖找你。”楚晔如此说。 阿媛摘下挂在腰间的圆形的白玉,双手托着递给楚晔。 ☆、分离 玉珮正面刻着祥云图案,反面中间小小的四个字“轩辕云媛”要拿在手上细看才能看清。 接过玉珮,楚晔深邃的眼眸顿时被点亮了,宛若星辰,明亮耀眼,灼灼看着阿媛,如玉般的脸庞春风拂面,眉梢眼脚皆含笑,心中的欢喜不可抑地满溢出来。 “阿媛,业国的男子求亲时,会把自己玉珮送给心上人,你身为业国的小姑娘,怎地也如此?” 阿媛恼羞成怒,“不给了,不给了!”说着就要抢回来。 楚晔把玉珮藏入怀中,躲开阿媛,往山下跑,“哈哈哈”爽朗的笑声传了一路。 二人一跑一追,走了没多远,便见凌南带着一帮人在找楚晔。 凌南看到阿媛挂着哨子,十分诧异。看他虽穿着阿圆的衣物,但脸却变了,变得异常漂亮,男女莫辩。 正想上前细看,忽觉得周身泛寒,回头一看,只见楚晔冷冷地看着自己,缩缩脖子,不敢再看,赶紧上前拿出一封通体黑色的急报给楚晔。 楚晔稍稍避开众人,拆开急报,看完后,脸色有点苍白,不舍地看向阿媛。小姑娘身高只到他肩膀,仰着头,看着他,有些担心又有些疑惑,大大眼睛里波光潋艳,只映着他一人身影。楚晔紧握着她双手,良久才低声说:“阿媛,我要先走了。”纵是不舍也得分别了。 急报里是楚皇亲笔信,只有短短一行字“旭安身死,速回,一路千万小心”。三天前就到了,楚国的太子楚旭和萧后嫡子安同时身死,楚国怕是要乱了。人都来不及回客栈,便直接走了。 玉雪龙载着楚晔急驰在官道上,迎面而来一辆华贵的楠木马车,车头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胖男子,在冷风中居然急出了一头地汗,不停地催促赶车的小厮,“快些,再快些。慢了人又要跑不见了。” 车马相交时,两人对视一眼,擦身而过。 钱大富满世界找阿媛,已找得焦头烂额。听闻在集雪有人将“广陵散”弹得出神入化,震惊四座,便抛下在燕国都城的一切事务赶来。没日没夜地赶路,今日才到,好在老天不负有心人,刚入集雪镇,便遇到孤单单一人走在街头的阿媛。 “小公子,姑奶奶,总算找着了……大公子快急死了。”四十多岁的钱大富腆着一个圆圆的大肚子,跑得大汗淋漓,说话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快回翠微湖,贵人病重了。” 阿媛被那声“贵人病重”轰得头脑发晕。片刻才缓过神来,跳上早已候在一旁的马车,急急地道:“快带我回去。” 马车载人急驰而去。车刚出燕国,便传来飞鸽传书,“贵人崩”。 阿媛回到翠微湖时,翠微湖依旧那么美,湖面水波荡漾,水被天空映得碧蓝。衬着几座远近不同的碧色高山。湖水的蓝,群山的绿,融为一体。然而湖畔的山庄里层层白幡,却让人伤心欲绝,肝肠寸断。 业国太子轩辕睿从山庄内匆匆赶出来,亦是一身白色丧服。 “先生!”阿媛扑进轩辕睿怀里,失声痛哭。 见她双眼红肿,轩辕睿心疼不已,轻轻拍着她背,说:“阿媛,皇伯父病重一直瞒着我们,就是不想让我们太担心,前几日突然病势加重,也是意外。你皇外祖父一直最疼你,哭成这样,他该多心疼啊。” “都是我不好,连最后一面都未能见着。” “傻丫头,皇伯父知道你惦着他呢。”轩辕睿扶着她肩,多日未见,人轻减了许多,定是这一路太过悲痛了。 阿媛的外祖父,先业王轩辕极的葬礼按他的遗愿办得极简,除了阿媛和轩辕睿并未惊动他人,甚至连他同胞弟弟,当今业皇轩辕泰也是几天后才知道的。 他的棺椁并没有依律葬入皇陵,而是按他生前的意愿,跟埋在翠微山山顶妻子云萱合葬在一起。那里还有阿媛的母亲。 翠微山顶,天色未明,阿媛呆呆地驻立着,清晨的露水打湿了她的头发。 昨晚轩辕睿给了她厚厚一封信,是外祖父的给她的亲笔信,也是遗言。 信说,她的外祖母是世上仅存云族后裔,阿媛身上也流着云族的血,云族人的血遇云母石,石会变蓝,这血亦是开启千年云族宝藏的钥匙。 外祖父一再叮嘱她,千万别回“方丈之地”。那里为历代云族子孙埋骨之地,也是现在世人所称的“神秘之地”。在三国交界之处。 云国灭国之后,遗民们便隐居于此,历经几百年。他们早已不以云族为尊,反而心心念念一心要以云族人的血来寻宝藏,以期一统天下。至今仍未出世,是因为云族人以血为引立下阵法,将他们困于“方丈之地”。阵法十五年一封印,上次封印时间正是十四前阿媛出生时。 信中还提到了她的父亲,说起了十多年前的旧事。外祖父最后告诉她,若想要见父亲,可去楚国边陲小镇灵州城内的灵州客栈。 山风阵阵吹来,阿媛心中千头万绪。 不知何时,轩辕睿已站在她身边,忽然出声唤她:““阿媛……你看。” 东方,远处的山间上透出缕缕红霞,渐渐由暗到明,一轮红日喷薄而出,顷刻间霞光四射,翠微山笼罩在一片金色之中。 “阿媛,人寿几何逝如朝霜。天可补,海可填,南山可移。日月既往,却不可复追。不管昨日如何,新的一天总是会到来。” 小姑娘神情从未有过的凝重,蛾眉紧蹙,轩辕睿伸出手轻揉着她的眉心,眉心散开,扶着她肩郑重地道:“别担心,你是轩辕家的人,有什么事,我总会在你身边,你永远不会是孤零零一个人。” “只一点,”轩辕睿一双丹凤眼似是含着粼粼秋波,光华流转看着阿媛道,“已后别在自己独自出门了,让人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12 好生担心,你想去哪儿,告诉我,我抽空总会带你去的。” 阿媛抬头看着他,那样神情恍惚中像是看到了楚晔。 见人有些呆滞,轩辕睿欲言又止,再等等吧,别吓着她,如今她亲人刚逝,不是个说此事的好时机,等回了业都再说吧。低叹一声,拍了拍她的肩,“山间风大,下山去吧。看看头发都湿了,得风寒可怎么好。”说完便不由分说,拉着她向山下走。 轩辕睿边走边絮絮叨叨地告诉她,程世子偷偷给他刚满周岁的儿子喂酒,害儿子醉了一天一夜未醒,被他老娘和媳妇收拾了一顿;他的侍卫钱大寿看上了夏荷,他打算过几天给赐婚;刘尚书订了娃娃亲的儿子喜欢上别家的姑娘,一天到晚逼着他老子,去退婚……。 阿媛,听着各种趣闻,心里的抑郁渐渐散去,知道自己又让他担心了。自己从小便跟着轩辕睿,他教她识文学武、琴棋书画、为人处事,对于阿媛来说,轩辕睿亦师亦友,现在更是割舍不开的唯一亲人了。 第二日一早轩辕睿就带着阿媛回业城了。 阿媛坐在马车里,心里总是有些惴惴不安。要不要告诉先生,告诉他什么呢?云族的事?父亲的事?可外祖父让自己不要跟别人说,先生不算别人吧。那一会儿便和先生说吧。 还有最让她难以开口的是有关楚晔的事?直觉上总觉得要是先生知道这事,会生气的。 不知道楚晔在哪里?在做什么?匆匆而别这些日子可还安好?她留了口信给翠微湖的徐嬷嬷,若是楚晔来找她,一定飞鸽传书通知她。他答应过会来的,会尽快来的吧?自己是等他来了再说,还是现在说? “阿媛。”轩辕睿骑着马上,弯腰敲了敲车窗,阿媛掀开窗帘,便听见他说:“业城来急报了,我要先走一步,你带着护卫慢慢走。到饭点就按时用餐,该休息时休息。”他凝眸看着阿媛,吞下绕在舌尖的话,最后叹了口气道:“等你回了业城再说吧,记着到了业城郊外,派人来传个信,我来接你。”说完别开眼,目视前方,马鞭一挥,带了六个亲卫,策马而去。 楚晔与随从们分四路赶往楚都,楚晔只身一人,凌南带二十多人,凌东带领数十人,这三路从集雪出发。在楚地的凌北,凌西得到号令后,分别带人从各地出发。短短一日之内,凌风阁半数阁众,都从不同地方赶往楚都。 楚晔一人一马刚出燕境,才到楚国北疆,就遇到了顾随安。 顾随安依旧背了个大药箱,后面跟了匹马,似在路上等了多时。一见楚晔,笑呵呵地行礼:“见过五皇子,戍边大将军顾峰四子顾随安在此恭候多时。家父让我护送皇子回京。” 楚晔挑了挑眉,说:“什么时候回春谷也涉朝政了?” 顾随安愣了愣才道:“彼此彼此,凌风阁也一样的交游广阔,深入楚宫。再说,此乃家父之命,是家事,与回春谷无关。” “我不需要。”楚晔打马就要走。 “哎,先别急着走,我知道你是天下第一,谁都打不过你。但你现在身份金贵,关系重大,况且你要是有什么差错,父亲会打死我的。” “我知道若有人跟着你反而会碍事。你现在是楚国唯一的继承人,在那么多人想要你的命情况下,谁想到你会一人单枪匹马地回京?”顾随安露出羡慕之色,“啧啧,武功好的就是霸气啊!不过你好歹也伪装一下嘛,能不麻烦就不麻烦了,再说你这张脸搁平时没事,现在这样情况也太显眼,来来来,小弟送你样东西……” “谁跟你称兄道弟……” “你爹是我爹的结义兄弟,我这个做大哥的儿子叫你这个做弟弟的儿子为兄长,分明是便宜你了。”说完打开药箱,里面各种瓶瓶罐罐堆在一起几乎满满一箱,捣鼓出一张树脂做的□□,递给楚晔:“戴上。” ☆、回宫 楚晔一指挑起面具,细细看了看,虽然是张三十多岁的脸,但用料材质居然和轩辕云媛的那张一模一样,显然出自同一人。 顾随安见他不出声,以为他嫌弃,洋洋自得道:“若在平时,我可是卖五千两银子的。现在白送,便宜你了。”接着又自顾自地捣鼓出几个瓶子,“这是金创药,救命丸,解毒丹都给你。要是以后看到我爹,可别说我偷懒,没送你回京,是你自己不要的,你看我,出了老大血本了。” 楚晔听见他说五千两银子,就想起初见时阿媛那身珠光宝气装扮,住店时她的窘迫,不由露出几分浅笑。才分别,便想念了。 顾随安看见楚晔笑得痴傻,像见了鬼一样,警觉起来:“出什么事了?今天一见你就感觉你变了,前些日子还一副高高在上,不识人间烟火的样子,今儿个怎么就这么接地气了?我在这儿等了五天了,照理你早该来了呀,这几天你去哪儿了,做什么了?” 楚晔睨了他一眼,收起脸上神色,并不接话,装模作样地翻他药箱,从角落里随手翻出一个瓶子,上面写着“乌兰”,好生奇怪的名字,便道:“这个也给我。” 顾随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楚晔神情自若地别开脸。 顾随安道:“你要乌兰做什么?” 不理他,自顾自地戴上面具。 “你难不成是因为想到自己可能要当太子了,高兴傻了?嗨,那可不是个好营生……” 楚晔收拾妥当,上了马一夹马腹就走。 急得顾随安跟在马后大喊:“喂,喂,我还没说完,乌兰不能乱吃,会让人失忆,它有解药,就是乌兰草的根……。” 回宫 这一路除了楚晔,四路人马都分别遭到惨烈截杀。 尤其是凌北一路,好在凌北机智善谋,假扮楚晔,吸引了大队人马,后又将人诱入深谷中,以少胜多一举歼灭。此举不仅隐藏了楚晔的行踪,还大大重创了敌人。 在一众人的掩护之下,日夜兼程,快马加鞭,楚晔终于四日后深夜来到楚都郊外一处密林,五里坡,这里离楚都还有五里。 浓墨一样的天上只有一轮孤月高悬,周围树影张牙舞爪,扑面而来。 “嗖”地一下,数枚飞标从背后射来,楚晔侧身,手一挥,飞标便沿着来时的路线向后飞去。 只听见一声闷哼。 这一声,仿佛是开战的号角,一阵箭雨从四面八方射来,楚晔扬起披风,将箭矢卷入其中后,轻轻跃起,把披风向四周一散,射向四周暗影,箭矢中加了几分赤阳神力,速度更急力量更大,不及躲避,十多人纷纷从树上坠落。 不再恋战,玉雪龙载着楚晔急速向前奔跑。 跑出树林,看到黑压压一片军队,足有千人,楚晔暗道不好,自己还是大意了。 玉雪龙速度不减,直直冲向军阵,楚晔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13 提起逐日,向前一招平扫,剑气如虹,所到之处,撂倒一片,生生为玉雪龙向前开出一条道来。 一套逐日剑法使得猷劲有力,剑上灌注赤阳内力,削铁如泥的宝剑剑锋过处一阵皮肉之声。 一人一马继续向前冲,眼看快要冲出包围,士兵们在长官的号令下,紧紧合围过来。 楚晔轻跃上马头,左手一挥,拈花指中的一招“天女散花”,顿时银光闪闪,无数银针射向前面中间位置,被射中要害的士兵倒地不起,后面合围上来的人,避让不及,纷纷摔倒。 “走!”玉雪龙听到命令,向上腾空跃起一丈高,用尽全力跨过前面的士兵,四蹄将将落在刚刚那片倒地不起士兵那里,被踩中的士兵连哼都还没来得及,骏马便又高高跃起。楚晔居高临下,远远推出一掌,数个士兵中掌倒下,玉雪龙再次踩踏…… 转眼间,几个起跃,玉雪龙载着楚晔已冲出包围,楚晔转身用足十成十的功力,向后推出一掌,掌风烈烈,夹杂着尘土,以排山倒海之势压向后面追兵,最前面的几个,被一掌打得向后飞身摔去,人叠人,一片混乱,待尘烟消散,一人一骑已冲出重围,飞弛而去。 来到城门口,城门紧闭,后面那千人追兵,眼看将至,将人逼向绝路。无处可逃,楚晔不免有些惶恐。撕下面具,高声叫道:“开门!”唯求城门能及时开启。 话音一落高高的城墙上暗影浮动。楚晔唬了一跳,暗暗运起掌力,掌心泛红。 眨眼间便跃下几十名高手,正要出掌迎敌。 那几十人,一落地,便纷纷跪拜,“恭迎阁主。”其中一人正是凌风阁楚都分部负责人李霖。楚晔终于暗暗松了口气。 城门随之缓缓打开。 数千御林军,从城内冲出,迎向追兵。那些追兵,瞬时如潮水般撤退得干干净净。 皇楚辰霄派了亲卫,早已在这里等候楚晔多时。 楚晔在楚皇嫡系禁卫军和李霖等众人护卫下,一路来到了宫门口。 侍卫们和楚晔的随从全都留在了宫门口。得了皇上的令,紧闭的宫门在夜色中缓缓开启。 重重宫殿展现在眼前,飞檐翘角间的琉璃瓦,在惨白的月光照射下反射着冷光,下面的雕梁画柱在昏暗的宫灯映照下,暗影绰绰,鬼魅丛生。 十二前,父皇把他送出宫外,楚晔便从未再回来过,也从未想过还会有回来的一天。 母妃病逝后,父皇把病弱的自己送出宫外,将他送到了凌风阁。并且让他拜聂凌风为师,师父文武全才,膝下无子女,视他为亲儿,对他更是倾尽心力,并把自己意外获得的赤阳秘籍赠送给他。五年前聂凌风病逝后,自己便接管了凌风阁。 太监刘顺毕恭毕敬地为楚晔引路,躬着身子,小心翼翼提着一盏宫灯,宫灯没有任何装饰只写着“乾元”二字,灯向着楚晔前倾,照亮了楚晔脚边的路。 刘顺几乎整个身子隐在暗处,如果不是偶尔轻声出声提醒台阶、转弯。几乎要让人忘记有这么个为他引路的太监。 刘顺引着楚晔来到了一处偏殿,这里灯火通明,楚晔被这突勿灯光刺得不由眯了眯眼,门前额匾上写“华音殿”,华音殿是专门用来接待国外来使举办国宴的地方,是除上朝的勤政殿外最大的一处宫殿。 此刻不仅殿内殿外有重兵把守,还有十二个武艺高强的隐卫匿藏在各个角落。这些隐卫几乎气息全无,若不是楚晔警觉,运起内力,细细探查,这些隐卫的气息全数都会隐没在侍卫之中。楚晔猜想,这便是父皇的隐卫死士吧。 经刘顺奏报,殿门由内而外打开。 楚晔步入殿内,便见一人身着明黄龙袍,远远端坐在正中龙椅上,见他走来,费力地撑起身子,想要站起来,一旁老太监李得福连忙过来搀扶,他颤巍巍地走向楚晔,“来了啊?” 楚晔快步上前,刚要行礼,便被他扶住,“是晔儿啊。” 楚晔抬头一看,来人脸色呈病态的青白色,眉骨突勿,双目凹陷,眼光混浊,双鬓斑白,才几步路便已气喘吁吁,扶住他的手,更如枯骨一般,烙得人生疼,跟他记忆中英俊潇洒的父皇相去甚远,楚晔不由垂眸掩住眼中的酸涩。 天辰帝楚辰霄细细打量楚晔,“嗬,还是有几分小时候的样子的,现在长开了,更像朕了,聂凌风常说你长得跟朕年青时一模一样,看到五年前他寄来的画像,朕还半信半疑……。” “嗤”一人慢慢地踱步而来,又高又瘦,一身国公服挂在他身上空荡荡的,腰间垂了支碧色玉笛。年纪不大,却头发皆白,雕刻般五官十分俊美,面色苍白,眼神锐利阴郁。嘴角上扯,嘲讽看着父子俩:“嗤嗤,楚辰霄,你这辈子也就做对了二件事,把这娃娃送出宫给大哥算是一件,要不,再好的儿子也能被你养废了,弄没了。” “萧耀轩,我再不济,这些年也有儿子膝下承欢,你呢?你到现在连女儿的面都没见上,呵呵,你连你女儿是胖是瘦?叫什么也不知道吧?” 新任镇国公萧耀轩仿佛被人掐住了咽喉,气息奄奄,身子摇摇欲坠,面无半点血色。 “萧耀轩你妻子……”楚辰霄还想乘胜追击,以逞口舌之快,却看到萧耀轩因听到“妻子”二字,眼内已呈癫狂之色而及时住嘴。他摇摇晃晃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语气悲凉:“老四啊,我们怎么都活成了这样。” “三哥,我都来不及跟小瑶解释,都没见到她最后一面,不知道她会不会误会我,她一定是怨我的,这么多年她一定都在生我的气,怎么办?她都生了那么多年的气了。”萧耀轩突然间泪流满面,号啕大哭起来。 楚辰霄难过地看着萧耀轩,一时默然无语,好一会儿,才朝楚晔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晔儿,这是你萧叔叔。” ☆、不眠夜 “萧叔。”行了一个晚辈礼,楚晔看着痛哭的萧耀轩莫名得觉得熟悉。 “你小时候老四还抱过你,还说你是朕这么多儿子中最出色的呢。”说到这么多儿子时,楚辰霄身子不由发颤。 萧耀轩却像听不到看不到二人一样,独自一人流着泪,喃喃自语。 这时太监来报,皇后和威远侯来见。 镇国公府萧家在楚国是第一大族,已二代为后,权顷朝野,历经数代,根基深厚,有着这楚地的半份天下。 新任镇国公萧耀轩乃老镇国公萧明继妻所生的嫡幼子。萧明原配为他生了一儿一女,长女萧艳虹嫁入皇家与楚辰霄为妻,现为楚后,生下嫡子,为刚故去的楚安。 当楚辰霄以老镇国公萧明曾为萧耀轩请封世子为由,力排众议让萧耀轩承爵后,萧氏族人便纷纷上书请奏,请封楚后的同胞哥哥萧家嫡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14 长子萧耀庭为威远候。楚皇允。 楚辰霄看了眼萧耀轩,见他已面色恢复如常,才道:“宣。” 楚后萧艳虹穿着素色宫装,姿容端庄秀丽,发髻梳得纹丝不乱,一支皇后凤钗在灯光下熠熠发光。 威远候已年近五十,浓眉乌发,两人眉眼有几分相似,他明明比楚辰霄、萧耀轩年纪都大却比另外二个显得更为年轻精神。 两人一进来,楚晔敏锐感觉到,大殿里陡然涌起阵阵杀意。余光中瞥见,萧耀轩执着笛子,旁无若人地转身走出大殿,杀意渐消。 楚后与威远候萧耀庭二人恭顺地向楚皇行礼请安。等楚皇叫起后,二人才立在一侧。 楚晔上前给楚后行礼。未等他行完礼,楚后身边的太监便上前扶起他。 “哟,容妃的孩子都长得这么大了啊。”萧艳虹惊叹道,“一眨眼都十二年了。真是一表人才,长得真像你父皇。这些年做些了什么啊?”随后和蔼可亲地细细询问这些年在外情况。宛如一个亲近的长辈,关心出门归来的孩子,无丝毫违和。 楚晔一一作答,一长一幼,只看到这一切的外人哪里会想到,在这以前,二人形同陌路,甚至连陌路也不是,是仇人。 七岁时楚晔,清楚记得,楚后宫里的嬷嬷偷偷地放毒蛇咬他后。楚后以身体不适为由把宫里的御医,全都叫到了她的寝宫,因而耽搁了他病情。若不是父皇及时寻来高修远,他怕早已命丧黄泉。随后父皇便送他出了宫,整整十二年未见,只是书信往来。 看着楚晔与楚后一来一往,威远候宛如隐形人一般,恭敬地站在一侧,不发一言。 楚后说着说着抹起了眼泪:“看到你我便又想起了我安儿,安儿只长了你四岁,却早早地被太子毒死了,还好,留下了昊天。昊天这几天身子不好,不然看到他皇叔来,定是十分高兴的。” “母后节哀。” “昊天是个聪明孝顺的苦命孩子,早早地父母便去了,这样的孩子,想必五皇子必会多护着几分吧。” “昊天是儿臣的侄子,自当尽心。” “本宫就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这样本宫也就放心了,五皇子在宫里缺什么尽管来找本宫,要是有太监侍候的不好,告诉一声,本宫自当派好的来。” “皇后夜深了,早点回宫去歇息吧。”楚皇已满脸疲惫,再听不下去了。 楚后和威远候走后,楚辰霄已倦得软在椅子上,不得动弹。身边李得福叫来人,用软轿将他抬回寝宫。 楚晔的宫室被楚辰霄安排在乾元宫,乾元宫与楚皇寝宫、太子东宫并排而立,靠近前朝,与后宫隔开,并不属于后宫。 楚皇寝宫在正宗,东边是先太子的东宫,西边便是乾元宫,乾元宫原是皇子们读书的地方。虽没有另外二个宫殿富丽宽敞,但胜在风景最好,它右邻太液湖,殿内亭台楼阁,颇有些奇花异草。 夜色深沉,楚晔虽几夜未眠,但却辗转反侧,睡意全无。宫里情况远比他想得要复杂,他握的阿媛的玉佩,茫茫然不知前路。 这一夜楚宫未得片刻平静, 寅时,安王独子,三岁的楚昊天病没。 楚后悲恸欲绝,当场昏死过去,幸得御医及时救治,于天明时分转醒。醒后便来楚皇寝宫大闹。 楚晔还未入睡,便得消息,匆匆来到楚皇寝宫。 镇国公,威远候也被传召入宫。 短短二个时辰后,楚皇,楚后,楚晔,镇国公,威远候又不幸地齐聚一堂。 此时的楚后,披头散发,双目赤红,哪有二个时辰前的凤仪。她指着楚晔,对楚辰霄大声质问:“是不是你?你藏在宫外的儿子回来了,所以让人把昊天杀了?” “说什么疯话。”楚辰霄沉着脸。 楚后冷笑道:“楚辰霄,天底下就你最冷心冷肺,这些年,你冷眼看着宫里这个亡那个殁的,你从来都是无动于衷。直到你发现六个儿子少了一半,才急急忙忙地藏起一个来。就怕最后只剩我儿子让你没得选!” “哼,这些难道不都是你动的手吗?” “是,又怎样?你从来不在意,不管是女人还是儿子,你都全不在意。”楚后转头看向楚晔,脸上挂着阴森的笑:“容妃可不是我害死的,她是自己想不开抑郁而死的。都说容妃宠冠皇宫,无人能敌,呵呵呵,可她走到楚辰霄面前,楚辰霄都不认识,还问她是哪个宫里的。呵呵呵……这样宠妃,不抑郁死才怪!” “住嘴!” “你怕了,怕这个唯一的儿子恨上你?呵呵,容妃病了死了你都不知道,哦,也许有奴才跟你禀告过,但你不上心,转头变忘记了吧。你几天后到她宫里,才知道人殁了。这么没心没肺!”楚后红着眼紧紧盯着楚辰霄,一步步走近,嘶声质问:“到底谁才能入得了你眼?到底谁才能上得了你的心?那个人究竟是谁?我要把她找出来,一刀一刀地剐了她,让你也尝尝心痛的滋味!” “来人,把皇后给朕带回宫去!” “谁敢?!本宫还没说完呢?对于你来说从来都是皇位最重要。呵呵呵,不单单是皇位,是皇权,你要的从来就是皇权,绝对的皇权,哈哈哈,可偏不如你意呢,这楚家天下,萧家能占五分呢。所以你杀了我儿子,又杀了我的孙子是不是?是不是?”说着楚后扑上前去,狠狠去掐楚辰霄脖子。 萧耀轩一把拍掉她的手,把她甩倒在地,阴测测地道:“萧艳虹,你儿子绝了太子旭的子嗣,他当然要拖你儿子全家下地狱了,哼哼,鸩毒啊,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奇毒。只要能死你儿子全家,太子陪着一起吃喝,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是你,萧耀轩是你对不对?”楚后赤红着眼,大叫:“你这个疯子,你要为云瑶报仇对不对?” 萧耀轩目如淬毒,一步步走向楚后,执着玉笛的指关节“喀喀”作响,“嗡”地一声,玉笛首尾间皆露出寒光闪闪的利刃,变成一柄双刃长刀。 楚后吓得脸色发白疯狂大喊:“萧耀轩,云瑶不是我杀的,我只是撺掇你母亲赶走她。其它什么也没做!当年我也不知道区区一个王家怎会有这么多武艺高强的死士,更没想到他们会血洗将军府,对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下手!” 萧耀轩脸色狰狞,长刀一头前端直指楚后鼻尖,“这便已经够该死了!”杀意暴涨。 “萧耀轩!住手!”楚辰霄喝住他。 楚晔身形一闪,逐日出鞘,“铮”地一声,挡在了长刀前面。 “萧耀轩!你也是萧家人,她是你亲姐姐,安王他们也是你的子侄。”威远候扑上前抱着萧耀轩的腰,不让他再让向前,大声吼道。 “滚!”萧耀轩一只手就把萧耀庭从后面拎至前襟,“你那个萧家已没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15 老子的什么人了,老子现在是孤家寡人,什么子侄,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们这两个佛面蛇心的不要脸的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只要你们还有权势能呼风唤雨,死了谁你们都不会难过。少在这儿作戏。” “咚”地一拳将人打出门外,“滚,乘我没发疯打死你们前,赶快滚!”忽然又嘴角上扯,露出一副森森白牙,朝着楚后与威远候二人诡异一笑,“识相点,识识食物者为俊杰,这不是你们最擅长的么?” “对。”楚后从地上缓缓站起,理了理仪容,“萧耀轩,王家早在十四年前便己被你灭门,也算报了仇,你虽在天牢十四年,但一出来便承了父亲爵位,分走了兵权……” “不够!我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萧耀轩打断她的话疯狂大吼。 楚后似是没听到,继续向外走,走到一半,转头朝楚晔道:“本宫在此先恭喜皇五子荣登太子之位。” 萧耀轩紧握长刀,心胸起伏不定,面色狰狞地看着两人出门,拼命地忍着心中漫天的杀意,不够,不够,光这两个怎能解心头之恨,那些人统统都得下地狱,一个也不能少。 “老四。”楚辰霄出声唤他,“老四!” 那人恍若未闻,站了一会儿,“咔”地收起长刀,攥紧玉笛,摇摇晃晃地走了。 楚辰霄目露痛色,对着楚晔道:“朕少时与聂凌风,顾峰,萧耀轩三人结为异姓兄弟,但唯有他是自小跟朕一起长的……” ☆、陪葬 “他是朕的伴读,说来可笑,朕这个势微的皇子幼时还靠着这个伴读才不至于受兄长们欺辱。 萧耀轩从小便是个魔头,碍于他的家世与手上的拳脚功夫,无人敢惹。且他极护短,从不与人讲理,一言不和,上去便将人一顿狠揍,为楚都一霸。 当年父皇为众皇子选伴读的时,皇子们见了他都绕道而走。他见状,便哭到了萧后面前,于是父皇便让他自己选个皇子,他说要找个年龄相仿的。那便只能是朕了……” “什么?”七岁的萧耀轩不可至信望着鼻青眼肿楚辰霄,“居然有人把你给揍了。” 他撸起袖子,“我还是你伴读呢,这也太欺负人了!” 说着捞起一根木棍冲进书房内,见了大王、二王,三王,四王几个抡起棍子,便是一顿胖揍,几位皇子反应过来,拿戒尺的拿戒尸,泼墨的泼墨,砸砚台砸砚台……奋起反击。 “楚辰霄!”见局势逆转,萧耀轩大喊,“还不来帮忙!” 楚辰霄脑子一热,亦冲上前去,六人混战成一团。 当楚皇携着萧后赶来时,几个人全都挂了彩,楚辰霄更是伤上加伤,一张脸已肿成猪头,惨不忍睹。 萧耀轩一见萧后便扑进她怀里大哭,“他们四个大的打我们二个最小的……” 楚皇立即沉了脸,狠狠责罚了大王、二王、三王、四王。又将他们的母亲以不好好教养为由申斥了一回,禁足在各自的院子里。 从此,大王等几位皇子,都不敢在明面上欺负楚辰霄了。 萧耀轩的人生像是开挂一样,才十岁出头,便与萧家军一起出战,击退业国,为楚换来数十年的安稳,从而立下赫赫战功,为楚最年轻的将军。后又与楚辰霄一起平了四王争储之乱,助他登上皇位,不到二十便成了当朝第一人。 后来楚辰霄才明白,不是萧耀轩开了挂,而是在这短短的二十几年,他把自己所有的好运全用完了。 一次萧耀轩外出云游归来,带回一姑娘,名唤云瑶。并执意要与其成亲。 当时萧家正打算和当朝臣相王运联王家联姻,为楚安谋太子位。楚都坊间一直盛传王相嫡孙女王月如,早已和纵横沙场的萧耀轩两相倾心。 萧家和萧艳红自然不同意萧家最前途无量的儿子萧耀轩弃王家而去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他母亲甚至还以死相逼让他娶王月如。 萧耀轩却不顾众人反对,以军功为由公然在朝上向楚辰霄请旨赐婚于云瑶,楚辰霄一半为着兄弟的心意,一半也为着自己能遏制萧家权势,便当场下旨赐婚。 下了朝不过才一个时辰,萧耀轩便已穿着大红新郎喜服,领着迎亲的队伍,抬着大红花轿,大摇大摆走在大街上,吹吹打打地举行婚礼了。 消息传到镇国公府,他母亲一听便气晕过去,镇国公萧明破口大骂:“这个目无尊长的东西!”,足足骂了一天。 萧耀庭来到萧耀轩的将军府,被一身红袍的新郎在门口拦住,眉毛一抬,指着门上的喜联道:“看清楚了没?” 上联写着“若来道贺,好酒好肉,”下联是“若来捣乱,拳头伺候。” “萧耀轩,快停下,这桩婚事萧家不会认。”萧耀庭道。 “看到了没?”萧耀轩抖出圣旨,“名正言顺,皇上赐的婚。” “皇上不过是想打压萧家,才会如此,你与王家联姻,强强联合安儿才能立为太子,萧家在楚地才能一言九鼎。” “呸!你们那些龌龊鬼心思,别打我身上来。要娶你自己娶。” “萧耀轩,我是不会让云瑶上族谱的,她永远也入了不萧家门!你休想如意!” “哼,谁稀罕,别以为能卡着我。”萧耀轩展颜诡异一笑,“我能入云瑶家的族谱便够了。” “来人,把我的这个没啥本事,却利欲熏心的哥哥,架回镇国公府,省得在这里丢我的脸面。”萧耀轩一吩咐,身后就出来数十个士兵,架起萧耀庭便走。 碍于萧耀轩为当朝第一人,又是皇上赐的婚,朝中不少人都去喝了杯喜酒,婚礼倒办得也热热闹闹。第二日一大早,萧耀轩便带着的她的新娘子,一同去了北疆戍边。在楚都郊外还捡了孩子,认为义子。自己美其名曰,如今老婆儿子都有了。 五年后,云瑶怀孕。七个月时,四王余孽在楚国北地出没,萧耀轩奉旨出征。 萧耀轩出征后的第三天,萧母来到北疆,与她一同来还有王月如和她的一对三岁的双生子。加上丫鬟仆从浩浩荡荡几十人。 云瑶一见完礼,萧母就迫不及待地指着王月如跟她说,“这是你妹妹,打小便对轩儿痴心一片,贵为臣相府千金小姐却甘愿为妾,也要嫁与轩儿……”。 “母亲慎言,既想为妾,何来嫁这一说?”云瑶满脸嘲讽。 萧母脸色僵硬,稍后又指指一对双生子;“这是你和轩儿的孩儿,你看看,像不像轩儿?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模样,我和你父亲欢喜得不得了。” 云瑶顿时面色苍白,摸着七月大肚子说,“我的孩儿还未出生,他们不是。” 萧母面有得色:“月如可是楚国贵女,我和你父亲怜她真心一片,四年前就作主抬进萧家了,那时轩儿还特地从北疆赶萧家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16 ,一住便是一月,想必你也是记得的。月如也是争气,一下子便……” 云瑶听得耳中嗡嗡一片,捧着肚子摇摇欲坠。一旁的徐嬷嬷赶紧上前扶着她。 “见过姐姐。”王月如带着一对双生子,奉着茶跪在云瑶面前,虽然规规矩矩地跪着,但脸上的得意却掩饰不了。 云瑶气急,不顾七个月的身孕,一脚把王月如踹倒在地,“滚,这是我的家,谁给你的胆让你出现在我面前,便找谁去,来人,把这一干人统统扔出去。” 话音刚落,便有十多个佩刀的亲卫出现在厅内,不顾男女大防,见人便将他往外院扔。外院更是有三四十个侍卫,亮着寒光闪闪的刀,押着人往府外走。 哀嚎声四起,萧母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瞪着眼睛,呆呆看着这一切,世家都讲究风度仪态,哪有一言不合便大大出手,如此泼辣的。连王月如抱着两个孩子,扑倒在她面前喊:“母亲救我们。”萧母都还没缓过神来。 云瑶对亲卫使个眼色,其中一个,用了巧劲,一脚便把王月如踢出门外,王月如摔得一身泥,灰头土脸;另一侍卫上前抱过二个孩子往外走。 听到孩子的哭喊,萧母这才清醒过来,喊道:“这是我萧家的孙儿,谁敢动?”侍卫恍若未闻,继续往外走。转头看见云瑶似笑非笑阴郁的脸,惊恐的尖叫:“我乃萧耀轩亲母,萧家主母,谁敢动我?” 云瑶冷哼一声。 萧母又气又怕,浑身发颤,再不多言。 云瑶见状由徐嬷嬷扶着,带着亲卫们缓缓离去。当夜便小产了,生下不足八个月的女儿。 女儿生下才几个时辰,数百十个武功高强的黑衣人闯入萧宅,见人便屠。萧母也在这场惨祸中丧命。云瑶带着女儿、徐嬷嬷和义子,在侍卫们拼死保护下,逃出北疆,一路向东。黑衣人穷极追杀,最终云瑶伤重去逝,义子亦死。徐嬷嬷和女儿不知去向。 原来这一切是萧艳虹与萧耀庭为了给安王谋取太子位,想获得臣相王家支持,才与王家合谋,闹出四王余孽作乱的假象,引开萧耀轩,乘机逼死云瑶,好与王家正式联姻,稳固关系。 萧耀轩回来后,联合江湖杀手,一夜之间疯狂地将王家灭门。楚辰霄查明一切后将其囚禁在天牢十四年。并乘萧家重创之机,立了长子旭为太子。 直到半年前,镇国公垂危,萧耀轩才被恩准出狱。一月前承爵,为新一任镇国公。 一夜未眠。天一亮,楚辰霄便携皇五子楚晔一同上朝,诏告天下:太子楚旭与安王楚安及安王之子楚昊天遇刺身亡。并册封楚昊天为郡王,即日便为他们三人发丧。 三日后,楚皇又是一旨诏书:立皇五子楚晔为太子,并于十五日后,二月二十六日举行登基大典。从即日起由太子上朝,代行天子之职。 楚晔也由原来的乾元宫,搬入太子东宫。 入夜,楚皇寝宫书房内,楚皇躺在榻上,楚晔端坐在书桌前,批阅奏折,有不解,便轻声询问,每一次楚皇都详细作答。 看着他疲累的样子,楚晔不禁赫然。 楚皇摆了摆手,说:“晔儿,你很好,甚至比父皇原本想的还要好。虽然你不在宫内,但你却是父皇最花思培养的孩儿,文才武略,是几个孩儿中最为出色的……”。 说到此,声音低了下去,面色暗然,喃喃地自语:“朕有六个孩儿,三个早早地死得不明不白,朕不想萧家一手遮天,在后宫放任楚后与妃嫔争斗。在前朝放任旭和安争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自相残杀,最后双双身死。我不是个好父亲,也不是个好皇帝……一生求而不得。”声音渐渐低沉悲苦。 “父皇……”那样沉重的刻骨伤悲,一时之间不知要如何开解。 楚皇倦得闭了眼,本以为他已睡去。突然间睁开双眼,眼光犀利,紧抓被褥,指节泛白,手背青经直冒,恨声道:“在朕去之前,一定让萧家为我陪葬。皇儿的命,朕的债,会一样一样地讨回来!朕的子孙会是真正的皇,不再受人牵制。楚家江山会更强大。” ☆、心里人 第二日,戍边大将军顾峰回京述职。 楚皇病重,于寝宫内召见。由太子楚晔与镇国公萧耀轩作陪。 顾峰生得人高马大,肤色黝黑,双目炯炯有神。 坐在床边,握着楚辰霄手,满脸痛惜,说:“老三啊,你怎么病成这样子了。以前你总是三分病装成七分,引芙儿来为你治,现在明明是十分病却说成三分。来的路上我还跟我老婆芙儿说,你没事,这回子她要是知道了,不定要怎么骂我了。” 说完便四处张望,“高修远呢?” 楚辰霄听见慕容芙也来了,原本混浊的双目,硬生生生出几分神彩来,越过来人,看向门口,颤声道:“表妹也来了么?怎么不见她进来?” 顾峰脸上痛惜之色顿时少了几分,冷言道:“慕容芙一介臣妇,岂可轻易入宫。” “快……快……咳咳咳……”楚辰霄咳得脸色彤红,上气不接下气。 顾峰连忙拍他的背为他顺气。 “还不快宣神医慕容芙进宫为皇上诊治。”萧耀轩对李得福道,见人踌躇不动,挑了挑眉问楚辰霄,“对么?三哥?”。 楚辰霄连连点头,顾峰一个不小心用力过猛差点把他拍下床。可那咳嗽却因为这一记,奇迹般地好了。顺了气,便目光灼灼看着门外。 顾峰见不得他这副样子,再不理他,转头跟楚晔行礼,“臣,把边关守卫情况跟太子汇报一下吧。” “好,二叔辛苦了。”楚晔把他带到左室,这里有一个大大的书桌,是平时楚晔处理奏折的地方。 这些天,他只在晚上就寝才回东宫,白日里一直在楚辰霄寝宫里,既便于尽快学会政事,也便于照顾病重楚辰霄。楚氏宗亲恭王爷和臣相李芮之都夸赞他孝顺勤勉。渐渐地朝中提起这位新太子,也是一片赞誉。 这边才半柱□□夫,楚辰霄就有些不耐,萧耀轩便替他问顾峰:“嫂子啥时候到啊?” 顾峰黑了脸,道:“将军府离得远,我老婆要是听说她哥病了,定是要七七八八准备些药丸之类的,等上几个时辰也是有可能的。” 随后扭转脸,不再看这二人,向楚晔讲起了楚国兵力分布情况。凌风阁虽有也此类情报,但却粗糙得很。 “现楚国兵权三分,皇上执掌五成,其中三成的兵力主要分布在楚都四周负责楚都与皇宫的守卫,北疆亦有一成。剩下一成和代表皇室宗亲恭王爷执掌的一成,一起散布在各地,负责地方防务。 还有四成在萧家,萧家世代功勋,以战功起家,他们的兵力主要分布在边防。现楚国与业国的交界处兵马是他们的嫡系。还有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17 北疆,北疆虽是臣任大将军,但这部分人其实有一大部分算是萧家人,原都是随萧耀轩出生入死的手下。 二十年前老镇国公萧明意识到盛极而衰,将萧家虎符上呈,让萧耀轩远走北疆。并从此以称病为由不再上朝,镇国公的隐退,并不能浇灭萧家以及依附于萧家人的野心,他们想借立安王为太子一事,左右皇权。十四年前因北疆之事……。” 说到这儿,顾峰瞥了眼萧耀轩,“萧家重创,皇上借机立了太子旭。几月前原镇国公萧明过世后,萧家兵马又分裂成二派,以萧耀庭为首的萧家宗亲占二成,萧耀轩原来在北疆的二成人马在他出狱后,继续追随于他,这部份兵马现已从北疆调走。” 顾峰叹道:“萧家之势不仅止于兵权,而是依附于萧家这棵大树的官员,盘根错节,数不胜数。一担动手,不清理干净,会动摇楚国的根基,楚氏便完了。” 说完见楚晔看着自己,扯扯嘴角,“扯得远些了。” 随后又用纸笔画出各要塞简图,细细讲析了攻守时需要注意的事项,还告诉楚晔他所了解的其它各国军事分布情况。两人足足说了一个多时辰。 顾峰粗中有细,为人率直,对楚晔更是知无不言。 约一个时辰后,慕容芙姗姗来迟。 楚晔原以为,慕容芙是个风华绝代的妇人,可没想到,慕容芙却长了一张娃娃脸,站在顾峰边上虽娇俏可爱,但在美女如云的深宫,算不得出色。 来时自己背了一个大药箱,一进门,第一眼看向顾峰,眼睛亮了亮,嘴角露出二个深深的酒窝。顾峰上前随手接过药箱。 慕容芙第二眼才看到半躺在床上的楚辰霄,笑容敛了敛,过去行礼:“臣妇参见皇上。” 楚辰霄匆匆看了来人一眼,便收回目光,垂下眼睑:“起来吧。赐座。” 太监搬来绣凳放在床边,慕容芙坐下后,便为楚辰霄把脉。一搭上脉便哭了。“表哥,你怎么……”话到嘴边再也说不下去了。 “又不是马上就去了,还能撑些日子的。”楚辰霄异常平静。 “表哥……” “哎哟,二哥,刚才李相说找你有事,在户部等你。”萧耀轩对顾峰说,还扣了扣自己的脑袋,像是才想来,说完不管不顾地拉起顾峰就走。 “老四,你扯慌也扯个像样点的,李相跟我跟本就不是一路的,会找我?你少扯淡。” 萧耀轩见顾峰不愿走,不再跟他多说,手上用了几分功夫,硬生生把人拖走。 “萧耀轩,打小时候起你们就老是合起伙来欺侮人……你就是见不得人好。” “是啊,我就是看不惯你那春风得意劲……”。 “你这个不讲理的疯子……”。 “跟疯子讲理,你就是个傻的……” “……” 说话声渐渐远去,屋内安静下来。 慕容芙低低的泣声更加刺耳。 楚辰霄抬手摸了摸了慕容芙的发髻,柔声哄道:“芙儿,别哭,傻丫头,跟我说说话,说说这些年你可好?” 从未听到父皇有这样温柔的声音,楚晔错愕,转头看向二人。这一看,心就像被泡在药汤里,异常苦涩。 只见慕容芙梳着堕马髻,虽端坐在床边的绣凳,却右肩微斜。这样的背影,像极了母妃。不,不是的,该是母妃像极了她。 母妃小时候右肩受过伤,所以细看之下,右肩微微向下塌,她一年四季无论何种场合都永远梳堕马髻。很小时候,他曾童言无忌道:“堕马髻难看。”让母妃换个发髻。清楚得记得,母妃当时神情凄苦,不发一言。 都说母妃宠冠后宫,连楚后也要避其锋芒。父皇有什么好东西都往他们这宫里送,几乎天天来宫里看望母妃。 每次父皇来了,母妃便会去一边的水榭里弹琴。 父皇坐在厅内,听着琴音,远远地看着母妃背影。也时常抱着他,考教他功课,偶尔也会讲上几个小故事给他听。 这样温馨画面,撕开后却如此鲜血淋淋,苦涩不堪。楚晔不知该为谁难过,父皇还是母妃? 慕容芙边哭边说:“表哥,我们已有二十六年多没见过了。” “傻丫头,是二十七年零三天了。” “表哥倒记得清楚。小时候表哥天天来看我,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送我,可突然有这么一天开始,便忘了。我再也见不到表哥了。”慕容芙哭得苦涩。 “虽然宫里逢年过节都有赏赐下来,可每一样都不是我能用的,我喜欢的。我明白这些东西都不是给我的。 夫君回京述职,有几回我也跟来了,可你也从不诏见,连一封书信一声问候也没有。我给你写过数封信,可从来没有回信。我以为我做错什么事了,所以你生气再不会理我了,便不敢再写信你了。 后来顾峰跟我说,不是我做错事了,而是表哥做皇上了,再不能像以前一样了。 直到现在,你成这样子了,才记起我来…… 表哥,你怎么能这样,我从小便是孤儿,我们一起长大,在这世上除了我的孩儿,就只有你是我的血脉至亲。你怎么能这样突然弃我于不顾。”说完便痛哭。 楚辰霄闭着眼,靠在床头,沉默无言。 良久,慕容芙哭声渐低。楚辰霄才哑着嗓子说:“芙儿,对不起。” 慕容芙摇摇头,“表哥,你别难过,我只是这么说说,虽然偶尔心里会有那么一点点抱怨,但大部分时间我是不生气的。小时候表哥对我的好足以抵消表哥对我的不好。芙儿答应过姑姑,要听表哥的话。我一直记着呢。” 楚辰霄扯扯嘴角露出一个牵强的笑:“芙儿还没回答我,这些可好?都做了些什么了呢?” 慕容芙擦干眼泪,絮絮叨叨地说:“北疆比起楚都真是又冷又穷,但我也还好,反正再冷也冷不到我,再穷也穷不到我。” 听到这里楚辰霄目色温柔,无奈地笑了。 “那里紧邻燕国,倒是有很多药材,我倒拾了很多药丸,很多人都找我看病,说我医术好。表哥表哥,我不但自己医术好,还有一个神医儿子哦,表哥,我有四个儿子。”说着慕容芙执起了四根手指。 “我知道,他们分别叫随康,随泰,随平,和随安。还是我取的名呢。” 暖暖的阳光透进窗户照进屋内,楚辰霄看着眼前人,仿佛又回到少时,那一个个午后,小姑娘叽叽喳喳地说着琐事,他咸咸淡淡地听着,时不时的插上一句两句。 安之若素,岁月静好。 “真的吗?你们从来都没和我说过啊。小时候表哥说我孩儿的名字该要让你取,原来不是骗人的。” 楚辰霄苦笑。 “我的四个孩儿啊,前三个都跟他们的爹一样,喜欢舞刀弄枪,只有小的那个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18 最像我,他可是回春大师的关门弟子。 小四虽医术厉害,但为人很不靠谱,老大不小了,也没见带个姑娘回来,他的哥哥们早就成亲了,老大和老二的媳妇还怀了孩子。表哥,表哥,我居然要当奶奶了!” ☆、心底殇 楚辰霄举抬目凝视,心底深处的那个姑娘,如今眼角已有了浅浅的鱼尾纹,那纹路随着笑意,晕展开来。岁月终究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 “前些天,我装病把在燕国集雪镇的小四骗回家相看姑娘,他倒说有相中的姑娘了,在家呆了没几天就要往外跑,说是要去业国的翠微湖求亲去,出门前不仅偷了我的蓝雪莲还顺走了我的玉镯,这可是定婚时夫君送我的……” 听到顾随安有心仪的姑娘时,楚晔不由笔下一顿,待听到“求亲”二字时,手中的笔“咔嚓”断成二截。 楚辰霄闻声看过来,看到一向沉稳的楚晔,手紧紧握着断笔,无措地看着前方。 楚晔已经听不清楚两人接下来说了些什么?日月谷的几天恍然如一场美梦,心里一阵阵发紧,怕这梦突然地就醒了,从此了无踪迹,无处可寻。 慕容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走了,日渐偏西,时已近黄昏,春寒料峭,让人身上泛起阵阵冷意。 还未到掌灯时间,屋内昏暗一片,模模糊糊让人什么也看不清。 昏沉中,楚晔听见楚辰霄低语道:“作为帝王,没有掌握绝对的权力是最为可悲的,什么也做不了,想护的人护不了,最爱最重要的人偏偏要推得远远的他们才能平安。永远是身不由已……” 楚辰霄犹记得,第一次见慕容芙时,她只有五岁,自己七岁。 有一天他和母妃接到消息:外祖慕容家,回乡祭祖途中,船沉了,几乎阖府覆灭。只余舅舅的小女儿慕容芙,被舅母塞入木箱中才得以活命。 母妃急得不得了,可无奈当时只有美人份位,又从未得宠,在宫中一筹莫展。 第二天,他乘着上学之机,偷偷溜出宫,去了慕容府。 若大的府院,冷冷清清,空空荡荡,下人们都跑了个精光,值钱的东西的都被一扫而空。 五岁的慕容芙吓坏了,躲在被子里,不知道哭了多久,嗓子都哑了。 他心疼地很,大着胆子,把她带回了宫。好在当时的萧后,并不计较这件事。 于是慕容芙便和他一起住在母妃的宫里。 慕容芙很乖,很听话,每天只安安静静地陪着母妃。有她日日陪着,母妃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这样一过便是二年多。 自己也快十岁,依律要被封王了。由于自己文才武略颇为出众,父皇也不免多偏爱他一些,他母亲也因为他的出色而进了位,一路从美人升到了妃位。 有一天,慕容芙听到门外热闹的声音,孩子毕竟是孩子,经不住诱惑,终是偷偷溜了出去。 等母妃和他得到消息,慕容芙已被人推入湖中,救上来时已奄奄一息。二次落水的记忆,让她从此后极其恐水。 病愈后,母妃便狠心把慕容芙送出了宫。 好在,那时他也封王了,出宫建了府。他为慕容芙找了个离他王府很近的一处院子,安顿下来。 慕容芙紧紧拉着他手道:“表哥,我会听话的,你可别不要我了。” “放心,不会的。”他当时如此说。 于是他天天去看她。听她说话,看她忙碌。 这样一过便是八年。虽然自己无心皇位,但四位皇子夺储之乱,也把他卷入其中。他借口办差,出门避了一个月。 回来时,在城门口,看见打扮得貌如天仙的萧艳红。 萧艳红不知何时看上了他,还隐晦地暗示他,只要愿意娶她,萧家便会全力助他登上皇位。当时听到这样的话时,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慕容芙。他这次出门避的不仅是四王,也是她。 萧艳红不依不饶地在大庭广众之下跟着他回了府。 回到府中,他吓了一跳,慕容芙也在。 “你怎么也在?”他有些不悦。 慕容芙拎着一坛梅子酒,见到他们,慌乱地说:“表……表哥,梅子酒好了,你好久没来看我了……我……” 没等她说完,他便道:“快回去,下次不要来了。” 慕容芙愣了愣了,眼里泛着泪花,但还是“哦”了一声,听话地走了。 从此再也没来府内找过他。 他也没再去看她。一箱子为她买的小玩意,也再没有能送出去。 不久,四王在各自的封地反了,父皇命他和萧耀轩一起去平乱,他这一走便是半年多。 不过走了十多天,亲卫便来报,慕容芙的院子起了大火。 他火急火燎地连夜赶回楚都,见原本的院子烧得满目疮痍,幸好慕容芙无事,正和顾峰一起收拾。 顾峰看芙儿灼热的目光,刺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一人偷偷地在院外站了一夜,第二日黎明便走了。 数日后,他收到了芙儿的信。 “表哥,昨夜不知为何起了大火,不过我没事,你别担心。幸好顾大哥来救了我。他让我去他家住几天,然后换个院子。可我想,我还是愿意收拾收拾,住在原来的地方,我怕搬了家,表哥便找不到我了。表哥,你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来看我?” 他只把信反反复复看了多回,并未回信。 半年后,他回楚都,顾峰跪在他面前,求娶慕容芙。他淡淡地应了。 数天后,他又收到芙儿的信。 “表哥,听说你回来了,你能来看看我吗?顾大哥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他说你已经答应将我许配与他。” 二个月后,他与萧艳红定亲,再一个月,他封太子。再一个月,慕容芙与顾峰成亲。 成亲前一天,他又收到,芙儿的信。 “表哥,明天我要成亲了,你会来么?” 他未去,一人独坐了一天一夜。 一月后,顾峰调离楚都。他最后一次收到芙儿的信。 “表哥,对不起,你别生气,我会听话的。我和顾峰要走了,你能来送送我么?” 他已不敢再见了。 如此一别两宽,断舍离,二十七年。 楚辰霄握着手中的四封信,昏沉沉地睡了。 次日,镇国公萧耀轩外出云游,如失踪般,没人知道他的去向。 五日后顾峰述完职,带着妻子回北疆。 第十天,楚晔下了早朝,刚到楚辰霄寝宫,便有太监来报,镇国公求见。 只见萧耀轩大大咧咧地背着一口足能装下两人的大麻袋走来。这口麻袋,早朝时就被萧耀轩扔在殿门口。 有人好奇想看,便被他一脚踹开,阴着脸道:“这可是本公孝敬给皇上礼物,难不成你想代皇上收礼?”说完,又对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19 着看门的太监们道:“你们都替本公好好看着,还有哪个作死的想替皇上收礼。” 萧耀轩等太监关上门,室内只剩他和楚辰霄、楚晔。便把袋子往地上一摔,开始解袋子,袋子一层套一层,两层之间还夹着棉絮,足足有五层,十个袋子套叠而成。解开最后一层,才露出一本又一本的册子,有五十来册之多。 萧耀轩随手捡起二本,分别递给楚辰霄、楚晔。 楚晔打开一看,心惊肉跳,上面写的是威远候萧耀庭的罪证,时间地点,人证物证,涉案相关人员,桩桩件件,清清楚楚,他拿的是第二册。转手看见,父皇手拿着第一册,神色复杂地看着萧耀轩,说道:“老四这事不该由你来做啊。凌风阁……” 萧耀轩嘴角微扯,打断他的话,露出一个冰冷笑容:“十四年前,若不是萧家想要太子位,若不是萧耀庭想要世子位,我们一家还好好的。我要拉他们一起下去,让他们好好跟小瑶解释解释,万一小瑶不相信我,生我气怎么办?不行,三哥,我得把全部的人都带下去,一个不少,这样,小瑶就一定会相信我,不会再生气,不再怪我了,你说对不对?” 楚辰霄躺在榻上,看到他眼内已有恍忽迷乱之色,挣扎着起身,却差点摔下榻,性亏楚晔及时扶起,他拍拍萧耀轩手臂,说:“小瑶那么聪明又那么爱你,一定不会误会你的。你放心,放心。” “他们害了小瑶,又会去害小九儿的。不行,得全死干净了,我才能放心。”萧耀轩喃喃自语,“小瑶会原谅我的,会信我的,我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会信我的……” 楚辰霄轻拍着他的肩,安慰道:“放心,小瑶会信你的……放心……” 突然,萧耀轩抬起眼来目光暴戾,如寻食野狼两眼泛绿绿光,森然道:“三哥,我们需要一个时机,将他们全部聚起来,一网打尽的时机。” 屋里空气随着这句话骤然凝固。 楚辰霄偏头看向楚晔,若有所思。 “不可,三哥。”萧耀轩道,“新皇登基,若闹出事端,必会被人诟病,胡乱揣测,影响皇位安稳。再者,又不是楚后的亲儿子登基,萧家人该如丧考妣才对,哪里还会欢聚一堂,放松警惕?” 一时间三人相对无言,屋内极静。 “皇后求见。” 李得福在屋外一句话打破了这份沉寂。 ☆、背弃割舍 现在的萧艳虹依然是那个高贵方端的皇后,几日前那个嘶声力竭的人,仿佛从来不存在。 进来时,楚皇卧在榻上,楚晔坐在榻前正在喂他喝水,萧耀轩远远地坐在屏风后的椅子上,看不清神色。 地上是一个套一个的麻袋,一边丢着一盏碎了的琉璃灯,灯约有一人高,玉做的立柄,精美异常。 楚后规规矩矩地给楚辰霄行了礼,便道:“臣妾,今儿熬些养生汤,便特意给皇上送来。” “有劳了。” “嗤。” 楚后无视萧耀轩的嘲讽,转身和蔼地对楚晔说:“太子近来可好?上朝才几日本宫便听闻朝堂上下都称赞太子,处事明决,为人更是恭和孝顺。” “岂敢,都是父皇的教导。” “你父皇才见你几天啊,可见全是你自个用心。” “岂敢。朝中还有些事,容儿臣先行告退。”楚晔道。 “去吧。”楚辰霄摆了摆手。 楚后挑挑眉,笑吟吟地道:“太子如今替皇上处理朝政自是忙的,有事便去吧。” 楚晔离开后,楚后递了个眼色给吴嬷嬷,吴嬷嬷立刻给楚辰霄呈上一本册子。 “皇上,这是各家适龄贵女的花名册。太子眼看便要及冠了,还未娶妻,也没有妾室,如此可要让人笑话的。想当年,皇上可是连孩儿都有二个了。” 楚辰霄冷眼看着她,挥了挥手,见太监宫女们纷纷退了个干净,才沉声道:“萧家没有贵女可为太子妃的。” 萧家这一代,众然女儿七八个,但全是庶出。当然除了…… “呵呵呵,皇上忘记了?七弟可是有一个宝贝女儿的。当年可是由皇上亲自赐的婚,臣妾记得后来皇上听闻云瑶有孕,还特意千里迢迢送了好多安胎药给七弟。” “不行。那孩子现在哪里都不知道。” “问七弟不就知道了”。 “镇国公在天牢数十年,哪里知道女儿下落 。” “以前不知,不代表现在不知。你说呢,七弟?” 萧耀轩脸如寒霜,不发一语。 “那孩子都还未及笄,太小了。” “哼,皇家娶妇,从来不都是只要身份够格就行了么?什么容貌品行,自己喜不喜欢都不算什么!更何况区区一个年龄!”楚后看着楚辰霄,一字一字地道:“这道理皇上最是清楚不过了,不是么?” 楚辰霄语窒。 “好。”萧耀轩突然出声。 “呵呵,七弟终于想通了。”楚后见目的达成,朝着楚辰霄盈盈一拜,便告退了。 “老四,你怎么……” “这不是最好的时机么?”萧耀轩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 “可那是你唯一的孩子。” 萧耀轩嘴角一扯,面露嘲色:“三哥,你比谁都希望让萧家消失,又怎么会舍得这样的好机会。” 楚辰霄语塞,叹了口气,道:“那孩子愿意么?” “那是我的孩子,自然终究会愿意的。” “你找回来了?” “嗯。” “孩子的外祖父愿意让她回来?” “全都死了。” “她已经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舍得这么对她。” “舍不舍得都得这样,这算哪门子的亲人,只有这些人全都死绝了,抹了身份,她才能安全,才能活过得逍遥自在。” 楚后回到自己的寝宫,吴嬷嬷有此不安:“皇后,那可是萧耀轩女儿。” 楚后抚了抚袖子,说:“正是他的女儿才够身份啊,让人无话可说,连皇上也不得不愿意。安儿和昊天都不在了,很多原本依附于萧家的人开始动摇。再出一个皇后,有一个有萧家骨血的皇子,萧家和本宫才能屹立不倒,才能有今后!” 楚后看着窗外,心想:只要萧家不倒,到时候依附于她的会数不胜数。区区一个萧耀轩女儿又能如何,且不论与他亲不亲。丽儿貌美,又聪明可人,到时立为侧妃,早早诞下子嗣,还怕他一个萧耀轩?只可惜丽儿只是大哥的庶女,若是嫡的,哪有什么萧九姑娘!萧耀轩,也要让你宝贝女儿尝尝这深宫寂寥的生活。 想到楚安和楚昊天,楚后不由恨得红了眼,谁也别想活得痛快,都在一口锅里慢慢地煎煎熬……。 早朝上,楚晔坐在龙椅边上太子位上,居高临下,冷冷看着下面的恭王。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20 七十多岁的恭王,叩拜在地,高声道:“太子,臣代表楚氏宗族,叩请太子,娶妻纳妃,尽快诞下皇室子嗣。” 恭王话音刚落,不少大臣就站出来附议,其中不乏萧党。 楚晔藏在袖子的手,紧紧握拳,努力使自己声音平静:“父皇病重,孤暂无意此事。” “不可呀,太子。”恭王,附首在地,痛声道:“经刺杀一事,皇家子嗣凋零,太子应尽快开枝散叶,以稳朝纲!” 一时间,满朝文武黑压压跪了一地纷纷奏请太子选秀。 楚晔满脸怒色,道:“你们这是要逼孤不孝?都给我起来。” 群臣纷纷起来,只余,恭王附在地上。 “侍卫,恭王累了,送恭王回府休息。”说完,手一挥,“散朝。”阴着脸,抬脚就走。 入夜,楚辰霄叫来楚晔,言明让他娶镇国公萧耀轩之女萧家九姑娘为妻。 如一盆冰水淋头,冻得他一下子无法思考,无法言语,只死死地跪在楚辰霄面前。 昏黄的灯光中,楚辰霄神色不明,幽幽地道:“晔儿,你没得选,跟父皇一样,没得选。其中的道理你明白的,你只是不甘而已,不甘心心爱姑娘从此天各一方,从此爱而不得,从此天地间唯你一人踽踽独行。” “父皇,她很好,真的很好,她也喜欢我,我们彼此倾心。” “好,那便纳了她。” “不要!”楚晔惶恐,他不敢想,那样明媚骄傲的姑娘怎么能遭人如此对待。 “越爱便越舍不得将她拖进来。委屈她。” “父皇,我只想娶她。” “娶不了,萧党失了皇子,所以对后位势在必得,要是知道你有心仪的姑娘,天涯海角必定追杀。你觉得她能逃过几次。” “……” “业占楚翠微湖以西数千里沃土,不过是三十年多年前的事,楚氏宗室和群臣怎么可能让一个业国的姑娘,当他们的皇后!我也不许。” 楚晔定定地看着楚辰霄:“我可以不要……。” “住嘴!”楚辰霄打断他的话,厉声道:“你现在是朕唯一的儿子,是皇子是太子,你若不要这个位子,就是死,连带着楚氏宗室都是死!你死不足惜,可到时,战乱四起,多少无辜百姓会流离失所,多少将士会战死,你对得起楚家列祖列宗,当得起这个楚姓?” 良久,楚辰霄才一字一顿地道:“我若是那姑娘,在你与顾随安之间,定,然,嫁,给顾随安。” 宛若一把尖刀直直插入心脏,楚晔心中剧痛。 “顾随安能带给她安稳幸福的生活,你有什么把她拉进深宫?然后看着她一点点枯萎凋零?”楚辰霄混浊的眼睛迸发出一阵狠意:“不若放了她,从此天涯陌路,各自安好。也算做了桩好事。” 楚晔顿时痛不可当。他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清楚。 三日后,太子楚晔纳妃,萧家六小姐萧丽、臣相李芮之孙女李轻雪、恭王妃外甥女柳如烟、吏部尚书吴成之女吴昭宛四人同为侧妃,兵部侍郎与户部侍郎之女赵氏,刘氏同为庶妃,还有嫔,庶嫔…… 短短几日,太子的东宫一下子塞满了各色美人。 深夜,楚晔坐在上书房内,看着刘顺呈上来东宫妃嫔的花名册,有些茫然,才月余自己仿佛已过完了一生。 凌南来了,现在已升任禁军副指挥。风风火火地带来了一个消息。阿媛来了,现在正在楚都在五里坡等他。 撩起袍子便飞身而出。书房外的护卫和太监只觉得眼前一花,楚晔便已轻点足弓,跃上宫檐,遥遥向宫外奔去。一口气奔到五里坡,远远地便看到,月华如水,清冷的月色中,小姑娘一身白色的罗裙,独自站在树下,一动不动遥遥望着远方。夜色中,身形单薄,仿佛一阵风便能将人吹走。 楚晔还是第一次见阿媛女装的模样,也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沉静的样子。记忆中的姑娘,总是嬉笑怒骂如此鲜活。他踌躇不前,来时火热的心,渐凉,最后像是浸泡在冰水里,又冰又痛。 阿媛像是有感应般,转头向这边看来。一见到他,一双大眼睛亮了亮,跑过来,拉着楚晔的衣袖,眉眼弯弯,笑着道:“晔哥哥,你来啦。” 月余未见,阿媛轻减了许多,原本圆嘟嘟的脸已显出尖尖下巴,梳了简单的发髻,上面只戴了一支做工精巧的白玉簪。明眸如水,看到他,眼里有藏不住的欢喜。 “晔哥哥,等了许久,刚才真怕你不会来了。晔哥哥,你来了多久了,怎么不叫我?楚都好玩么?你会在这里待多久?” 一个又一个问题,每一个让楚晔无从回答。 阿媛没有得到回应,认真看了看楚晔,见他俊美的脸上,没有半分相见的欢喜。她脸上的笑意减了几分。忐忑地问:“晔哥哥,你会娶我么?” 一句话,单刀直入,将楚晔心脏剖开。他徒劳地张了张口,发不出任何声音。 阿媛松开楚晔的袖子,退后一步,像是并没有太多的惊讶,静静地看着他,目色黯淡。 楚晔又痛楚又难堪,阿媛把他最不堪的一面生生晾在这晚月色下。他无法说,他想要留她在身边,可又什么身份都不能给她;或是她等等,等他灭了萧党,休了萧九,再想办法娶她。这样龌龊的心思,这样的话,面对这样清风明月般的阿媛,他怎么开得了口。 大约过了半柱香时间,阿媛转身就走,楚晔抬手想拉住她,可手迂千金,怎么也抬不起来。看着她背影渐渐消失,才木然地转身,一步一步往回走。 忽然一只袖子被人从后面紧紧攥住:“晔哥哥,你再想想,我很好,我琴棋书画样样都好,武功也好,还有别人都说,等我……等我……长大些会更好看,晔哥哥,我会很好,真的……真的,你娶我可好?” 楚晔,听不得这样卑微的话,原来比起的自己的难堪,心爱姑娘卑微的话更让自己凌迟得体无完肤。连转身都不敢,然后他听见一个完全不像自己的声音在说:“家里已为我定了亲,还有几天便要完婚,前些天,我已纳了几房妾氏。” “叭嗒。”一滴眼泪落在地上,清晰可闻,仿佛像滴岩浆滴在楚晔心头,烫出一个大洞,空洞洞的心里,冷风呼呼地吹进来。袖子上的手松开了,手上多枚玉哨,身后的人离开了。 许久楚晔才如梦初醒,急急地转身去寻找。没多久他便在树丛中,找到了阿媛。 阿媛坐在地上,曲膝抱头痛哭。楚晔屏住呼吸,不敢向前,凄厉的哭声,让他如魔音灌耳,脑袋中想着千百种让她不哭的方法,可每一种都那么苍白无力,每一种都只会让她更伤心。 “哒哒哒”远处跑来一匹玉雪龙,比起他的那匹显得稍小一些,它围着阿媛转了几圈,又用脑袋轻轻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21 蹭了蹭她。渐渐地不再哭了,起身抱了抱马脖子,然后上马,玉雪龙驼着人撒腿便跑,眨眼间已无影无踪。 三日后,楚国太子定亲,楚皇搬下圣旨,将镇国公萧耀轩的嫡女萧家九小姐赐婚给太子楚晔为正妃。婚礼将于二十日后举行。 ☆、大婚 又三日后,开盛元年三月初八。楚国新皇登基大典如期举行。 吉日吉时,鞭鸣三下,在鸣赞官的口令下,群臣行三跪九叩礼。 鼓乐声音中,楚晔身着明黄龙袍,头戴冕冠,冕前十二旒白色玉珠,缓缓登上台阶,步入朝阳殿。朝阳殿中,楚辰霄亲自将传国玉玺交于楚晔。一时间,众臣伏地高呼“万岁”声如响雷,直振云霄。 楚晔端坐在龙椅上,冕前玉珠遮脸,看不清神色,只让人觉得威严无比。至此楚国楚晔为开盛帝,开盛伊始。 再三日,是新皇楚晔的及冠大礼。正宾为恭王,太上皇楚辰霄亲赐表字。 晚上,深宫内的甘露殿灯火通明,新任妃嫔为新皇贺寿。 短短几日间,原本的太子妃嫔都已荣升为后妃,一个个都欢欣鼓舞。 左手一排首位是原太子萧丽侧妃,现今的丽妃,后面吴昭宛吴妃、刘嫔,夏嫔,王美人,吴美人。。。 右手一排以李轻雪李妃为首,后面是柳如烟柳妃,赵嫔,吴嫔,孙嫔,汪美人,张美人。。。 环肥燕瘦各色美人恍花人眼。这是美人们第一次在楚皇面前亮相,一个个兴高采烈,精心装扮,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纷纷拿出看家才艺,力求能入新皇的眼,博得宠爱。 楚晔这三天都是在各种朝贺和宴席中渡过,已疲惫不堪。他沉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的歌舞,一动不动,如老僧入定般。 丽妃蛾眉宛转,声如黄鹂,奉着酒杯,盈盈向前:“臣妾,恭祝皇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楚晔恍若未闻,这些天一空下来,心便空荡荡地,摸了摸胸口,温凉的玉佩被严严实实地藏在胸口,不可抑地想阿媛。 丽妃不甘就此退下,正尴尬地站在那里,想要再说几句话。 忽然,一阵琴音响起,高山流水觅知音,琴音悠扬绕梁。丽妃目光如刃看向正在弹琴的刘嫔,只见她目露羞涩看向楚晔。 楚晔不由怔怔然,想起集雪天香楼,想起阿媛惊艳到自己的铮然琴音,渐渐地琴声听不到了,而是阿媛的哭声响起,越来越响,如魔音灌耳,让他头痛欲裂。 “散了吧。”话音一落,龙椅上的人已不耐,起身向殿外大步走去。 殿内的人面面相觑,丽妃径直走到刘嫔面前,指着她的鼻子说:“刘氏,定是你惹恼皇上,你该当何罪?” “哼,惹恼皇上的不定是谁呢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傻站着不动。”李妃掩面轻笑。 “想必李妃妹妹今儿打扮地如此动人定叫皇上过难目忘,一见钟情了呢。”丽妃笑着说:“太后娘娘传召臣妾呢。不跟你们说了,先走了。”说完扶着宫女的手走了。 李妃气得咬碎了一口银牙。 夏嫔看着丽妃的背影,恨恨地道:“不过是个庶的,要不了几天,她那个好嫡妹便要进宫当皇后了,看她还怎么嚣张。” “咦,她们不是姐妹吗?难道不和么?”汪美人好奇地问。 夏嫔接着说:“我听爹爹说呀,镇国公与威远候不睦已久,萧九小姐更是从小养在外祖家,如今回来便是赐婚给皇上,更是深居简出从不露面,估计九小姐连有没有这样的姐姐还不清楚呢。” “各位姐姐妹妹们,都回吧,天也不早了。”柳妃袅袅婷婷走来,拉着李妃手,说:“李姐姐,听说你宫里做了芙蓉糕,带妹妹去尝一尝呗。” “那可是我家府里家传的手艺,这次入宫,父亲怕我在宫里吃不到好的糕点,特意打点好,让王嬷嬷跟我进宫……”说到这里,李妃自觉失言,捂住了嘴。 “李姐姐,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了。什么时候你惹我不高兴了,我便去告你一状!”柳妃调皮地朝李妃扮了个鬼脸。 “臭丫头,我们两家可是世交,你就这么对我?”李妃作势要打她。 “好姐姐,我是开玩笑的,我哪敢呐。” 两人说着话,手挽手,也走了。 吴妃见状,也走了。 四个高位的妃子都离开了,其它妃嫔也散了个干净。 出了殿门,楚晔走得有点急,毫无目的地向外走,直到走到一处空旷处,前面的禁卫军齐刷刷跪了一地,高呼万岁,才发现自己已走到了宫门口。回首一看,后面跟着众多的太监,侍卫,见他回过头,纷纷跪下行礼。“皇上万岁”。 终于是困在这里了啊,此生怕是不得自由,他的阿媛,已不能再是他的了。只得抬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走。刚走几步,便有太上皇楚辰霄的传召。 太上皇楚辰霄因为病重,不再另搬寝宫,还是住在原来的地方。楚晔一进门便闻到浓浓药味,这样的药味,一天比一天重。 太医高修远正在给楚辰霄施完针,见到他慌忙要行礼,楚晔摆了摆手,“不必了,你忙你的。”说着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他施针。 高修远已年近五旬,却鹤发童颜,颇有几分仙风道骨,高家世代为楚国御医,他也不例外。施完针,高修远起身告退。 楚晔突然叫住他问:“令谷主还好吧?” 高修远愣了愣,才答:“师弟他很好。前些日子收到他信件,说已回谷中,一切安好。不过他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又说,等处理好谷中事情,又要出趟远门。皇上与师弟认识” “嗯。”楚晔这才感到这个话题太过突兀,转口问:“父皇近来如何?” 高修远摇摇头,“还是老样子,太上皇凭着自己的执念硬撑着一口气。”随后他压低声音说:“最多也就半月光景了。” 楚晔闭口不再言语。高修远告退后,他慢慢走到楚辰霄面前。 楚辰霄刚施完针,显得有些精神,指了指屋角,那里整整齐齐地放了五口上了锁的大箱子,说:“老四送来的,说是萧九姑娘的东西。让你找个清静的地方放一放。” “若大的镇国公府都没地方放几口箱子么?”嘴上虽如此说,到底还是让太监们将几口箱子抬入他以前住的乾元宫。 “晔儿。”楚辰霄神色复杂地看着楚晔说:“老四希望这件事过后,我们能帮萧九隐去身份,换个新的身份让她出宫。” 楚晔眼内流光浮动,心里跃跃欲试。也许,他的阿媛可以回来。 剩下的几天,楚晔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华音殿事宜,在朝堂上不着痕迹地安插人手,刺探消息,细细地推敲、设定好每一个环节……,只此一战,只能胜。事无巨细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22 他都亲自过问。 开盛元年三月二十四日,大婚前一夜,楚晔取出一道空白圣旨,上面写明废后以及将萧耀轩女儿萧家九姑娘休离,从此各不相干。写好后,将它放入东宫书房抽屉。 开盛元年三月二十五日,楚晔大婚,迎娶镇国公之女萧家九姑娘。 原本因为旭安刺杀事件而弥漫在楚国的阴霾,被接二连三的喜事冲得一干二净,全国都沉浸在喜悦之中。 镇国公萧耀轩倾尽家财,在全国各地都设了喜宴,凡是与萧家沾亲带故的人,不论远近身在何处,他统统发了喜帖,让他们就近赴宴。 当然大部分人,都会想尽办法赶到楚都,不仅能一睹楚皇大婚与萧家再度联姻的盛况,更可以与萧家拉近关系,此姻一联萧家地位稳固,足可顶楚家半分江山。 新皇楚晔特允,萧家亲族可入宫参加喜宴。还特意将华音殿装饰一新。 一时间,萧家二个月前因为安皇子昊皇孙身死而受到的打击己不复存在,继续重回巅峰。烈火烹油之势,比之前更盛。 新皇楚晔亲来镇国公府迎亲,帝后仪仗加上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绵延数里,楚晔一身五爪金龙大红云丝锦喜服,骑着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清秀俊逸。 百姓们看到这样的新郎纷纷夸赞“新娘好福气”。 萧党们看到这样的荣宠,都吃下了最后一颗定心丸。 镇国公府张灯结彩,每一个厅堂每一间屋子都挂上了红绸,平日里紧闭的含笑院院门大开,厚厚的红毯从大门一直铺到院内萧九小姐的闺房。 拦轿门,催妆,…… 身着同样云丝锦大红喜服,盖着大红盖头的新娘子终于款款而出。 据传云丝锦需八个绣娘同时织,昼夜不停才得一寸。寸金难求。楚国国库里仅有二匹正红云丝锦都拿来给这对尊贵的新人做喜服了。 喜服和盖头都用金丝线绣了彩凤,层层凤尾随着长长的裙摆轻轻摇曳,极致的红与极亮金交错在一起,犹如熊熊燃烧的烈焰。 观礼的人这才发现,新娘子居然由父亲镇国公亲自背出大门送上花轿,一个个都惊掉下巴。镇国公抹了把眼泪,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我的独生女,自然由我背”。 介于镇国公萧耀轩平常喜怒不定,浑不吝的好名声,大家都及时闭上嘴巴,不敢多说一个字。这可是妥妥的国丈大人,未来嫡皇子的外祖父,前途不可限量。 大红花轿上用各色彩练绣满丹凤朝阳百子图等吉祥图案。新娘子坐进去后,由八名侍卫稳稳抬起。 楚晔骑马走花轿一侧,两边的朝贺声,叩拜声不断。 一队人吹吹打打,徐徐行至宫门口,正门大开,上面鲜有地也挂上了红绸。 花轿缓缓抬入宫,在朝阳殿前落轿,新娘由喜娘扶下轿,一根红绸两端分别牵着两位新人。楚晔执着红绸牵着新娘,祭天,叩祖,受众朝臣参拜,足足数个时辰才完成各种仪式。 随着唱礼官说“礼成,送入洞房”,在一片恭贺声中,楚晔牵着新娘走向新房,新房设在历代皇后所居的凤仪宫,宫内早已焕然一新。 朝阳殿离凤仪宫不近,楚晔心里莫名焦躁,步子有些迈得有些大,红绸另一端还盖着大红盖头的新娘,被他扯了一个踉跄,幸得喜娘及时扶住才不至摔倒。 入了凤仪宫,一对新人才要步入新房,刘顺急急来报,萧家亲族和群臣在华音殿吵着要新郎去敬酒。 楚晔面露歉色,只向新娘作了个揖,便匆忙和刘顺去华音殿了。 华灯初上,楚宫内喜庆一片。 华音殿内早己人声顶沸,三品以上的官员和萧家亲族早己聚集于此。看到新皇,纷纷向他道贺,敬酒。楚晔一一笑纳,几盏下来,已面染薄红。 酒过三巡,欢声笑语之中,上上下下都已有微醺之色。 三品御使张年忽地出列,跪在楚晔面前,大声道:“臣有本参奏。” ☆、灭族 周围声音安静下来,众人的酒醒了一半。萧党们横眉冷对,恼他不识相。 楚晔沉下脸,张年顿感一阵威压,汗水直下,咬了咬牙,再道:“臣有本参奏!” 楚晔缓缓走上龙椅,端坐好,沉声道:“说!” 张年拿出一本厚厚的奏折:“臣弹劾威远候萧耀庭纵子行凶!” 一句话震得大殿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此时楚晔脸上的薄红已退去,脸如寒霜,声音冷冽:“继续说!” “天辰十年,萧耀庭之大子萧鸿业在赌坊与王大发生口角后,指使家丁将王大打死在小巷。王大家人一纸诉状告到京兆尹,当时的京兆尹夏河与威远候勾结,反诬王家人诬告,发落王家全家流放。王家六口在流放途中全被灭口。” “你胡说。”萧鸿业红着眼扑上来想要掐张年脖子,被萧耀庭死死拽住。 张年伏在地上,硬着口气说:“臣有证有据!”说完双手呈上奏折,“皇上,人证物证具在,当年杀王家人的匪徒也已找到。他们亲口承认是受威远候府的人指使。” “你胡说。”萧鸿业跪在张年边上,狠狠瞪着他,道:“皇上,张御使说,受威远候府的人指使,既然是候府的人,凭什么一口咬定是我和我爹。说不定是府内的管家或别的什么人。” 听到这样的说词,众人面面相觑,心道一声“蠢货”。 “众卿,看如何办呐。” 听到楚晔威严的声音,众人酒早已醒得一塌糊涂。 “臣以为,今日为皇上大喜之日,不宜大动干戈,此事现择日清查便可。”吏部尚书吴成率先开了口。 “臣附议,张御使太不懂事了,选在这时候给皇上添堵。”一个二品官员怒视张年,颇有几分替楚晔愤愤不平之色。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不少大臣纷纷附议。 “皇上。”张年痛哭,“臣便是当年王家二子,于匪徒刀下逃生,改名换姓为张年,臣忍辱偷生数十年,只为有朝一日能为枉死的家人伸怨!” 楚晔环顾殿内,萧家亲友站在一起,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萧鸿业。附议的大臣们都还跪在地上。另有一部分以李相为首的官员站得远远地。 张年看向站在一边的文御使,“文御使与臣乃同乡,他知道臣在天辰十年为张家所收养!” 众人包括楚晔都顺着他的目光都向文御使,等着他出来说话。 在一边吃瓜,看热闹的文御使被这飞来横祸吓傻了,心里直骂张年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平白无故地捎带上他。 “扑通” 文御使跪倒在地,绞尽脑汁憋出一句话,“皇上英明。”见众人依旧看着他,盼着他说话,实在无法,急得说了句心里话:“皇上英明,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23 凡是皇上说的做的都是对的。” 镇国公真是好人,出来解了围,“臣也有事要禀奏。” 萧耀轩给楚晔行了个大礼。 “国公请起,有话尽管说。” 萧耀轩从怀中拿出一本册子,说:“臣,日前查访到,自从前年,父亲重病卧床后,以威远候为首的萧氏族人,在玉峰山私自锻造兵器,招募私兵。此乃涉案人员的花名册。” 一石激起千层浪,萧党们几乎要一拥而上,堵住萧耀轩的嘴。 随萧耀轩一同而来的几个部下,团团将他护住。 “来人。”楚晔话音一落,凌南带着一队侍卫进入大殿,一个个甲胄齐整,面容肃然。 殿门大开,大家发现,殿外里里外外已围了几圈侍卫,萧党们都是惊心,全都是生面孔,有些已露出灰败之色。 萧耀轩无视这些,“照着册子宣读:“首犯,萧耀庭,从犯,萧家二房萧演,及其二子萧耀威、萧耀远,三房萧亮,及其三子萧耀容、萧耀恭、萧耀良……。” 整整一柱香时间才念完。 念完后萧耀轩又道:“臣肯请皇上,容臣将萧家罪证呈上。” “准” 萧耀轩对几个部下耳语了几句,不一会儿几个部下便从门外抬出一口麻袋,从袋里掏出几十本册子。 “众卿家替朕看看这是什么?”楚晔似笑非笑地看着附议的大臣们,见他们早已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又道:“不看看么?吴尚书?”。 吴成哆哆嗦嗦拿起一本,翻开。 “写了什么?念给朕听听?” “写了……写了萧耀庭等人在灵州城郊隐蔽之处私建军营……”。 “吴尚书觉得他无辜么?” “……人证物证俱在,不……不无辜……”吴成哭嚎道,“皇上,臣真的不知萧家如此大胆,犯下如此滔天之罪啊。” “陈尚书?卿觉得该如何定罪?”楚晔直直看向远远地躲在一边当透明人的刑部尚书陈衍明。 陈衍明不敢直视,连忙跪到殿中,身上冷汗直冒,咬牙道:“私自煅造兵器,招募私兵,已是谋反之罪,依律当满门抄斩,诛连九族!” 听到“满门抄斩,诛连九族”几个字,萧党们有些已瘫软在地,有些双目赤红死死盯着楚晔和萧耀轩。 眼见皇上一方快胜券在握,文御使高呼:“皇上英明!” 萧耀庭、萧演、萧亮一下子拜跪在楚晔前。 萧耀庭道:“萧家世代忠良,为守护这楚国江山立下汗马功劳,皇上切不可听信小人之言,至萧家人于死地啊。萧家绝无改天换日,谋返之心啊。” 楚晔冷冷看着他们,不语。 萧演道:“萧家为楚国戍边多年,若萧家出事,业国如狼似虎定犯我边疆,到时楚国危已。皇上新登基,切不可轻信小人之言!” 萧亮道:“定是有小人作祟,离间君臣关系。皇上三思。”说完看向萧耀轩,咬牙切齿。 萧耀轩无视他们,率领五个部下,跪下,呈上授印,朗声道:“臣,愿携臣帐下五品以上将士十八人卸甲归田,请皇上准予!” 其余十三人,也来到华音殿,恭恭敬敬跪在殿外。 “准奏!” 楚晔命人收了授印。 “萧耀轩,你以为没了萧家,你有好日子过么?你女儿没有家族支持,在宫里能落什么好?”萧耀庭恨不能食其肉,喝其血,“你这个疯子!爱为其狂,憎欲噬骨的疯子!”。 “我是疯了,后悔晚疯了十五年,后悔不早点灭了你们!” 臣相李芮之、兵部赵尚书、户部刘侍郎分别出列,奏请皇上严惩欲行谋反的萧家。 李相道:“萧家仗着皇家给的恩宠,多年来作恶多端,其子弟都为为非作歹之徒。” 赵尚书道:“萧家在军中仗势抢夺别的军队粮草,补给自家。实乃用心险恶。” 刘侍郎道:“萧家多次强行向国库借款,并久借不还,臣去追讨,反被威胁。” …… 打这三人开了头,底下一部分官员见势也纷纷转了向,见风使舵一一数落起萧家罪状起来。真是罄竹难书,罪恶滔天。 这时有人来禀,楚业边界玉峰山副都督,凌北派人来报。 来人是凌北亲信,原凌风阁玉峰山分部负责人,现凌北帐下五品将领夏明生。 “参见皇上。”夏明生风尘仆仆,一进门便感到一阵帝王威压,不由心生暗叹,才几天阁主就成皇上了,好生威风,跪下,说:“臣有事要说。” “说。” “玉峰山原都督萧耀威及其党羽,于三日前造反,现都已杀了。”说完夏明生叫人抬来一口大麻袋。 麻袋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夏明生打开麻袋,袋里骨碌碌滚出几颗人头,首当其冲便是萧耀威的头颅,接着是萧耀恭之子萧鸿明、萧鸿广。 几个胆小吓得尿湿了裤子。 “孩儿!”萧演和萧亮老泪纵横,瘫软在地。 萧耀庭双目赤红,抬头直视楚晔,厉声道:“登基不过几天,便向边疆战士下手,不怕边疆不保,官逼民反,皇位不保么?” 楚晔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低头俯视,冷声道:“夏明生,说说玉峰山现况?” “臣来时,玉峰山已全都换成凌北将军的护卫军。原萧耀威手下嫡系兵马五品以上全都就地杀了。共计二十人,包括五个姓萧的。还有萧家所私募的士兵三千,也都已清理。”接着挠了挠脑袋,说:“这不人头太多,路太赶,只带回来几个主要的,还有一部分凌北会派人再送来。” “业境可有异动?” “回皇上,没有,三十年前业便与楚有协议,无故不得互犯。这是除内贼,算是家事,不关业啥事。”夏明生说完,眼光微闪,分明是有情报,又不能公开说,他又咧了咧嘴扯出一个笑容。 楚晔额头青筋跳了跳,这是在说,不能言说的是个好消息? 萧耀庭嘶声大喊:“不经审理,随意处置将士,军法、国法何在?” “呵,你这个贼人,还有理了?什么叫皇上,皇上就是军法国法,说什么便是什么?”崔明生道,“皇上,这人如此不敬,还敢质疑,分明是要造反了。” “萧家绝无造反之意。”萧党们齐声道。 “不造反,养那么多人,打那么多兵器作什么用?” ☆、幻灭 萧耀庭道:“这是安王为自保示意臣下所为。” 张年道:“安王已故,已死无对证,萧耀庭你泼得一盆好水!”休想脱罪,今日就算拼去性命也来将你们拉下马。 “朕已故兄长岂容你随意诬蔑?”楚晔怒道。 萧演想着自己的在玉峰山的一众孩子,怒不可遏站了起来,指着楚晔道:“皇上不经查证便随意屠杀萧家将士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24 ,让人发指,不怕得了暴君之名么。” “皇上英明,皇上所作所为定是有理有据,作为臣下的理当遵从的皇上旨意,这才是做臣子的本份,岂能有所质疑?有疑便会有不满,有一不满便会心生愤慨,心一但生了愤慨离叛不远矣。”陈衍明道,自己已说出了“当诛九族”之言,今日若不掰倒萧家,明日第一个倒霉便是自己,“且萧家私募士兵,锻造兵器,人证物证成确作,容不得他们抵赖。” 这时又来报,京兆尹李霖求见。原凌风阁楚都分部负责人李霖已于月前升任为京兆尹。 “参见皇上。”李霖道,“臣有事禀奏。” “说。” “在镇国公府及萧耀庭府内的萧党余孽,尽已伏诛,此乃,伏诛人员的花名册。共计四百六十八人。各地诛拿萧党余孽的圣旨也已下达。” “萧耀庭可还有话要说?”楚晔道。 萧耀庭已脸色灰败,喃喃道:“原来你们早已计划好。什么联姻不过都是晃子。萧家完了。” “传朕旨意,吴成打入天牢候审,其余附议大臣们,通通官降一级,有待彻查,凡平时与萧党朋比为奸者,从重处置。”楚晔顿了顿,声音传遍整个大殿,寒凉入骨:“萧氏众人,除萧耀轩及其女儿萧九,全诛!” 说完站起,走下台阶,走到门口,见大臣们一个个都站得站,跪得跪,都一动不动,便冷声道:“还不走,都想陪着萧党伏诛么?” 各大臣才从惊惧中反应过来,战战兢兢,往殿外走。个别人腿脚发软,还得同僚参着才能走。还有些官员吓得尿了裤子,遮着脸。 “楚氏阴狠凉薄啊!”萧演、萧亮哀嚎。 另一些萧氏纷纷哭求着:“求皇上饶命。” 萧耀庭狂嚎,声音响彻云霄:“楚晔,萧家六百多条人命,不论男女老幼,全丧你手。楚氏如此心狠手辣,我诅咒你,此生,永远不能得偿所愿。楚必被取而代之!” 楚晔连头也不回,漠然道:“朕,从不信这些,朕只知,什么叫永绝后患,斩草除根。” 待大臣们和侍卫们走完,便令侍卫关上殿门,订死窗户。双手一击掌,殿内杀声四起,刀光剑影间血溅三尺。这是楚辰霄半生所愿,亲诛萧党。里面充当刽子手的是他的十二个隐卫,这也是他们最后的任务。 萧耀轩站在殿门外,怔怔地看着殿门,聆听着声音,“哈哈哈”一阵嘶声裂肺的暴笑,笑得眼泪纵横,骤然间抬手一掌打向自己胸口,顿时筋脉尽断,七窍流血。 “四叔。”听到动静,楚晔飞身转回扶住他:“你何必……” 萧耀轩面色平静,断断续续地说:“终于可以走了……把我交给小九……她会知道我想去哪儿……。”话刚完,眼一闭,便气息全无。 这时李得福哭着来报:“太上皇病危。” 楚晔只来得及替萧耀轩盖上一件披风,便急匆匆地来到楚辰霄寝宫。 楚辰霄几日前便已陷入昏迷。听到楚晔唤他,难得地清醒过来,费尽力气睁开眼,问:“萧党……” “父皇放心,一切顺利,萧党六百三十一人,都已诛。从此楚国再无萧党。” 楚辰霄眼睛朝书桌看去,李得福赶紧把桌上的二道诏书和一封书信拿过来。 二道诏书都由楚辰霄亲笔所写。一道诏书上罗列了萧艳红在宫内残害黄嗣的罪状,最后一句“褫夺萧艳红太后封号,并赐死”。另一道却是休弃萧艳红的休书。 那一封书信很厚,拿在手上沉甸甸地,信封上龙飞凤舞几个大字“小九亲启”,笔迹是萧耀轩的。封口烫着火红的火漆。 “老四呢……叫他来……”楚辰霄身子动了动,想要找人。 “四叔……四叔自尽了。” “噗”地一声,楚辰霄吐出一口鲜,昏厥过去。 “高修远,高修远!”楚晔大喊。 高修远赶紧过来,给楚辰霄扎了一针,朝楚晔摇了摇头,这是不行了。 恍惚中,楚辰霄看见萧耀轩从他前面跑过,边跑边回过头笑着对他说:“三哥,我见到小瑶了,她一点也不生气,这些年一直在等我。哈哈哈。”开心的爽朗笑声响彻云霄;母妃从薄雾中款款走来,拉着他的手,笑着问:“霄儿,你可愿娶芙儿为妻?” 楚晔跪在床边,看见昏迷中的楚辰霄忽然露出笑容,那样纯然开心的笑,他从小到大未在父皇脸上看到过。又听得,他嘴里喃喃地说:“愿意,霄儿极愿意娶芙儿,极愿意……极愿意……极……”声音渐渐低下去,最后没了声息。 楚晔大恸,拉着楚辰霄的手,不停地叫他:“父皇,父皇。” 高修远听到声音,过来把了一下脉,探下鼻息。跪倒在地,悲痛地说:“皇上,太上皇已驾崩!” 一时间,满屋的人跪地痛哭。 一个侍卫踉踉仓仓赶到,看到这个情景,愣了愣,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朝楚晔跪喊:“皇上,臣乃凤仪宫侍卫统领李亮,皇后……” 未等他说完,楚晔一个冷眼扫过来,吓得他不敢再说。 楚晔见他一身狼狈,衣服被划了数道口子,手臂胸口皆有伤,隐隐有鲜血冒出,“说!” “臣……皇……不,不,萧九她闯入华音殿了!” “怎么回事,说清楚。” “太后,不不,萧艳红宫中的吴嬷嬷,跑到凤仪宫门口大喊,说皇上在华音殿要杀萧耀轩,手上还有一封休书。萧九听到后便从喜房里走出来,让臣们带她去华音殿,臣们都不敢,她便胁持一个太监带她去,臣们,臣们拦不住她……” 侍卫低着头,结结巴巴继续说:“皇上,她轻功太快了,剑法凌利。臣们又不敢真的伤人……一路让她到了华音殿,在门口,她看到萧耀轩遗体,便痛哭,还骂……骂皇上……”。 说着偷偷看了眼楚晔,见他阴着脸,赶紧低头继续说:“殿里有人听不过,便出声跟她说,她爹是自尽而死的。萧九听见殿内有人,一脚踹开殿门,看到满地萧家人尸体头颅,便疯了,见人就打,侍卫们死伤数人,原本就在殿里的一个侍卫被她一剑刺死,还有一个被她一剑砍断了脚……” “传令下去。不必顾忌萧九身份,留她一命便可,废了她武功,从禁卫军里调几个神剑手去助你们。” “臣领旨。”侍卫听到这样命令脊背发凉,原来看似无上荣宠的婚礼,真不过是一场请君入瓮戏局,萧九那样的人,废了她不如杀了她。 许久,又听得楚晔说:“李得福,带着侍卫们去萧艳红那里执行太上皇遗诏吧。” “奴才领旨。” 楚晔又接着说:“那个萧丽妃也一并赐死吧。” “奴才领旨。” 挥退了奴才,眼见萧党一役已成胜局,可楚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25 晔整一天都莫名地心慌不安,眼皮直跳,坐下来细细地想,自己还有什么疏漏之处。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转头看见桌上萧耀轩的遗书,想到以往他的种种,不由心生感叹,拿起书信,踏着夜色往华音殿走。 边走边想,把信给萧九看看,她若想得开,便放她走。若想不开,便找个不太差的地方囚禁她,直到她想开为止…… 萧耀轩与萧家人恩怨,想必那个萧九,她也知道一些吧。哦,她年纪尚小,自己好好跟她说,又有他父亲亲笔信,她应该能想通吧。对了,她好像跟阿媛般大,都还未及笄;好像也和阿媛一样由外祖父带大;她母亲叫云瑶,阿媛叫轩辕云媛,云瑶云媛;那个萧九叫什么来着?不知道,从来没注意过她的名讳,叫什么?从来只称她萧家九姑娘,萧九叫什么? 楚晔越走越急,最后几乎慌不择路地跑进华音殿。 一进殿便看到被弓箭钉在柱上的人,顿时肝胆俱裂,恶梦成真。 阿媛被一箭穿透了肩胛钉在殿内大柱上,原本拿剑的右手,被挑了手筯,皮肉翻转,血水顺着手腕流向指尖,在脚下汇成一滩。“揽月”沾满了鲜血掉在地上。刚被废了内力,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踮着脚,软软像是没骨头般一动不动地挂在柱上,大红嫁衣上有无数道口子,血水渗出来,几乎把整件衣服都染成了暗红色。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闭嘴!”楚晔从来都没有这么厌恶,别人喊他皇上。 阿媛听到呼声,抬头看过来,看到楚晔,眼睛亮了亮。可又见他一身同样的大红喜服,环顾四周,侍卫们跪了一地,高呼“皇上”。眼中光亮如风中残烛,明明灭灭。 楚晔跌跌撞撞地走近,伸手想要抱抱她,可发现她全身是伤被钉在柱上,他的手颤抖着伸着,却不敢碰她,怕再伤着她。 “楚晔啊,原来楚皇是叫楚晔啊,是楚晔啊。”阿媛眼里最后一丝光亮灭了,透出一股死寂。 楚晔心生恐惧,嘶声力竭大喊:“高修远,高修远!凌南,把高修远给我叫来!快,快,快,快……。” 听到声音,阿媛骤然用带伤的右手打向自己心脏。楚晔大惊失色,一把握紧她手臂。“扑哧”一声利刃穿透皮肉的声音,趁他不防,用左手把一枚藏在袖中的金钗深深刺入自己的心脏。 “不要!”楚晔一声悲鸣,泪水汹涌而出。 当凌南带着高修远赶来时,华音殿已燃起熊熊大火。 漫天的火光中,楚晔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同样身穿大红嫁衣的姑娘,孤零零一人呆坐在殿门口的石阶上,泪流满面,目色空洞。从此后,心爱的姑娘不在了,尘世间唯剩他一人踽踽独行,人的一生竟是那么地长,无穷无尽,无企无盼,有何意思。 两柄冒着寒光的古剑被扔在地上。华音殿内涌出大量的鲜血,汇流成河,顺着石阶流下,越过两人,浸没了古剑。 高修远见状趟过血河小心翼翼上前…… “救救她,救救她。求你救救她……” ☆、遗失 开盛元年三月二十五日,楚皇大婚。 开盛元年三月二十五日,楚皇大婚之日晚,萧党六百三十一人全诛。镇国公自尽。 开盛元年三月二十六日,丑时太上皇楚辰霄驾崩。 开盛元年三月二十六日,丑时萧艳红赐死。 开盛元年三月二十六日,寅时华音殿大火,新婚的楚后萧九于火中自尽。同在殿内的侍卫无一生还。 开盛元年三月二十六日早朝,楚皇楚晔厚赏在华音殿内死去的侍卫家属,开始清算依附于萧党的官员。 大行太上皇停殡宫中七日后,楚晔亲扶灵柩入皇陵。按太上皇遗愿,丧事从简,不需宫妃合葬,楚辰霄成了楚国唯一个独自一人葬在墓室的皇帝,没有皇后,没有妃嫔,只有随身携带的四封书信陪着他。 次日,早朝。 在场的官员少了三分之一。 张年再度叩在御前:“臣有本起奏。” 众臣都不约而同的低下头,九日前的起奏还心有余悸。 “说。” “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无后,皇上已及冠,应及早立后。”张年说完重重叩首:“臣肯请皇上立后。” 众臣被这匪夷所思所思的请奏惊到,前萧皇后被灭门后自尽不到十日,又要立后了。不约而同地头低得更低了。 “臣附议”京兆尹李霖。 “臣附议”刑部尚书陈衍明见皇上亲信李霖附议,赶紧出列表明立场。 看到陈尚书附议,几个胆大的官员也纷纷附议,其中大半还是刚被降一级的官员。 “嗯”楚晔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恭王被这事弄浑了头,前次请奏皇上娶老婆,他很生气,自己也被他驾出了勤政殿,弄得面子全无,灰头土脸。才将将一月,就变了?难道他看上柳儿了,想立她为后?柳儿又美又聪明,难得是识大体。本就是王妃母家精心培养的孩儿,这不是没有可能啊。 “臣奏请皇上选秀。”礼部侍郎。 “咳咳咳”楚晔一手蜷在嘴边咳了几声,说道:“朕原本也是有婚约的。” 众臣继续低头,暗自腹诽,既有婚约还娶啥萧九啊,唉,真不想听这样的秘密。 又听见皇上说:“朕的小师妹,从小便许给了朕,朕欲娶她父皇也是知道的。” 众臣明白了,萧九就是灭萧党的炮灰。 夏明生也听明白了,阁主这是想娶媳妇了,真是高兴,不管哪家姑娘都好,作为下属得大大支持。 “臣明白。”夏明生连忙出来说:“臣明白,皇上当了皇上不嫌家里的老……老”后又一想,这还没成亲呢,挠了挠头,继续说:“未婚妻,臣支持,皇上是个好人!” 楚晔额上青筋跳了跳,这话说得太糙了,不过好在,说到了重点。 话一说完,夏明生自己也觉得牙酸,说阁主杀人如麻也比好人更贴切点。无耐自己读书少,搜肠刮肚也想不出几个好词,骂人的话倒有一娄。不比得李霖,文绉绉地。不由转头求救似的看向李霖。 李霖差点被他那声好人,激得笑出声来。他们凌风阁的人哪个能当得起好人一词,尤其是最上面那个头儿。 李霖清清嗓子说:“皇上不忘旧情,如此念旧,实乃楚国之福,臣民之幸。” 真会说,夏明生翻翻眼皮。 凌南出来说:“月前,皇上回京途中被萧党追杀,皇上的师妹为护皇上身受重伤,至今昏迷未醒。”说着一下子叩拜在地,“臣请奏,让皇上的师妹入宫请宫里的御医为她医治。” 夏明生和李霖对视一眼,凌南这是开外挂的节奏啊,咱怎么今儿个才知道。唉,算了,谁让人家是自小在一处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26 混的亲信小厮呢。 不过就算慢一拍也得抓紧跟上,二个连忙跪下大喊:“臣同奏。” 陈衍明也赶紧跟上:“臣也一样同奏。” 楚晔刻意提了提嗓子说:“准奏”。 文御使也来了句万金油,“皇上英明!” “都起来吧,传旨,张年参奏有功,升二品御使大夫。”说完楚晔摆了摆手,就往外走。 刘顺尖着嗓子喊:“散朝!” 这算完事了,皇上的师妹要进宫当新皇后了,又立后了?张年连升二级,成了新皇亲信?众臣都瞠目结舌,世事变幻莫测啊。 众臣们刚走到宫门口,便见正门大开,门外停了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皇上小心翼翼地从车上抱出一个小姑娘。 众臣相互对视一眼,明了,这是正主来了。好快啊,这锅刚上灶,水就开了,这是分明是预谋已久的。 凌南带头先行跪拜在地,众人也纷纷跪下。 恭王悄悄抬头看,小姑娘被一个大大的黑色裘衣裹得严严实实,被楚晔抱在怀中声息全无。才想起刚凌指挥说受了重伤,这后还立得了么?他深表怀疑。 楚晔抱着人一路来到了乾元宫,宫里早已焕然一新。 一径来到最西面的院子。院子外立着一个大石,上写着“蓁蓁”,下有一行小诗“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院子是二进的,还算宽敞,转过青玉雕龙影壁,便到了内院。 已是春天,院中数棵大树已抽出嫩绿的新牙,各色花儿开了一院子。绿树,名花,翠鸟,彩蝶一切都充满了春的生机。 走过青石小径是三间明敞的正屋,左右六间厢房。 走入最中间的正屋大门,便见三间正屋子从里面被打通,中间一间布置成起居室,西屋是书房,拐进东屋,里面用屏风隔成前后二间,外间仅一床、一柜、一书桌。 楚晔走入里面一间,里间大些,布置精致,各色器具一应俱全。中间是一张雕花大床,绣着龙凤呈祥图案的明皇床帐,床上亦是同色锦被。床后右侧有两扇并排的小门,做成二间独立的净室。 楚晔轻手轻脚地把人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刘顺跟在他身后,偷眼看去,见一个面色苍白的小姑娘睡在床上,眉眼是难得一见的秀气。心中暗道,难怪皇上,如此珍视,将龙床也让与她睡。那外面那间,皇上是打算给给值夜的奴才们的么,这是不是对咱们奴才有些太好了,平时给贵人们值夜的奴才,通常只在屋外廊下站一夜的。这下可是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了,还能歇着。这是个好差事啊,该分派给谁呢?其实他自己也是很乐意的,跟这位姑娘打好关系,显然能让他多重保障,绝不是亏本买卖。 还在神游着,便听见皇上,走出来吩咐他:“传高修远来。” 不一会儿,高修远匆匆而来。 楚晔一见他便问:“为何还未醒?”到今日己整整八天了,距自己逼迫她吃乌兰也有三天了,为何还这样昏迷。 “皇上,莫急,吃了乌兰本就要睡上三五天的,这几天姑娘也能进食些东西了,依臣看多睡上几日无碍。” “你确定?” “姑娘体质强健,从小又将养的好,救活她的命臣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这就好,楚晔说着搬来绣凳,坐在床边,如老僧入定,一动不地看着人。 高修远暗暗叫苦,这几日楚晔把人藏在御书房,除了早朝和给先帝进香,人都不出房门。朝中大臣歌功颂德说皇上勤政,谁曾想到皇上在内没日没夜神经质地看着姑娘,生怕自己一眨眼人就没了。 走了一个萧耀轩又来了个楚晔,这对翁婿真是让人难以言说……老天保佑让人早点醒来,不然在他任期出一个疯皇帝,让他如何对得起在楚宫世代为医的列祖列宗。 “臣瞧着,姑娘性命己无大碍了,皇上也有多日没歇息了,不如去外屋歇息一下。” 半天没动静。 高修远再接再厉又说:“要是姑娘醒来,见皇上如此憔悴,必要心疼的……”。 又半天才听见,一个落寞低哑的声音,“不会的,醒来她就不认得我了……”。 高修远只想拍自己一巴掌,叫你忘了乌兰一茬。 这时外面禀报,换药的宫女六月和七月来了。 “进来吧。” 二个二十几许的宫女入内,一人托着纱布,一人端着一脸盆热水。 高修远从药盒里拿出早已调制好的膏药,分门别类一一放在桌上,便出屋告退了。 楚晔转过身背对着她们,放出五感,床上的人还是无声无息。那样的重的伤,接骨续筋那样的疼痛,却从那日起便无知无觉,了无生气。不由胸口阵阵泛疼。 二个宫女利落地换好药,又替人换上干净寝衣,便出去了。 出了门,高修远在廊下,拦住她们,拿起换下的纱布,细细看了看,便挥手让她们走了,忽又想到什么,开口叫住她们,可那两人毫不停顿一直向前走,高修远失笑,皇上从哪里找来的这两个天聋地哑的丫头,只得加快脚步追上去。 不一会儿,六月端来高修远煎好药。 ☆、逼迫 楚晔见药来了,便把人扶起来,抱在怀中,拿起药碗尝了口,便皱起了眉,六月赶紧拿出一张高修远写的纸条。 上面写着“臣看姑娘胸口的伤已大好,今日便在药里加少些提神草药,以助姑娘早日醒来。臣刚接到回春谷书信,说年前师弟确有调配成功续玉膏,容臣回府安排妥当的人,去谷中带回。臣去去即刻便回。” 看完,又试了试温度,才开始一勺一勺地喂。 与三天前截然不同,喂到嘴里的每一口药她都吞下去。 楚晔心中酸涩。 八天前…… 凌南和高修远赶来时,华音殿在火山血海中一片死寂,唯有楚晔满脸泪水,心如死灰,紧紧抱着阿媛独自呆坐的华音殿外石阶上。 高修远小心翼翼上前,认真探了探阿媛的脉息,松了口气,道:“有气,还没死。” 楚晔像是活过来了,目光流转,哽咽着哀求道:“救救她,救救她。求你救救她。” 高修远立刻让阿媛服下护心丹,气息渐渐强起来。楚晔令凌南调开侍卫队,自己施展轻功,形如鬼魅,一路把她抱进了御书房。 又声称自己在书房内处理萧党一案后续,任何人不得踏足书房半步。几天内,只有凌南,和凌南带来的两个服饲起居聋哑宫女及每日来请平安诊的高修远进入,连刘顺也只能远远地在屋外听候。 二天后,阿媛气息渐稳。楚晔终于松了口气,郁沉了几天的脸色稍缓。 又一天过后,人却不醒,原本稍缓的脸色,再次阴云密布,比之前更胜,几欲发狂。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27 山雨欲来风满楼,高修远看到这样随时会电闪雷鸣的脸色,结结巴巴地说:“目前来……来看……以姑娘的体质,恢复内力,完全接好手筋,有些困难,但……但保个命应该……应该……不成问题啊。” 楚晔一把抓住起高修远的前襟,红着眼说:“为什么还不醒?为什么?” “再等等。” “等到什么时候?”楚晔松开高修远。 高修远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才停住,说:“皇上,姑娘出生才五天,就被先师救到回春谷了。当时正好臣也在谷中,姑娘在娘胎里不足八个月便出生,将将生下没几天,娘亲便死了,一路颠沛流离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徐嬷嬷抱着她到回春谷时,手臂上还被划了道口子,鲜血直流,奄奄一息,哭都哭不出来,臣给她上药,药一上,血便止住,才一日功夫伤口便愈合了,养了四五天,人便大好,还时不时地朝人笑。” “然后呢” “这丫头倒像足了她亲爹的脾性,给她扎针上药倒不怕疼,只受不得半点委屈怠慢。你得把她没日没夜地抱在手上哄着,不然便是惊天动地的大哭。徐嬷嬷当时伤重,只得臣和先师日夜轮流抱着她,后来连恰巧来探亲的二岁的师弟也派上用场了……” “后来呢?” “后来?……三个月后,徐嬷嬷伤愈,便悄悄地抱着她出谷了,从此不知去向。” “你这是说,她会好?” “如此奇异强健体质,臣平生只见过二个,怕这世上也只有这二人了。”高修远感叹道。 “还有谁?”楚晔走到高修远面前,沉声问。 “……”叫你多嘴,高修远暗骂自己。最后鼓气勇气道:“皇上,此乃回春谷辛秘,恕臣不能相告,这几日若不是看到姑娘体质,臣也是认不出姑娘就是当年的婴孩的。” 楚晔听到后,默不作声,继续坐下,盯着人,等她醒来。 又过了一天,阿媛不仅没醒,连汤药也喂不进了。气息也渐渐低落。 高修远急着嘴角冒出几个大血泡,原以为皇上已经发狂了,他踱进御书房正准备迎接暴风雨,谁知没有风雨,只有风平浪静之下的浓稠哀伤。楚晔安静地坐在床边,自言自语道:“这是不想活了么?” 是啊,人自己不想活,还让人怎么救。 又见皇上一手中握着一个小瓶,拇指不停地抚着瓶身,定定地看着床上的人,目色悲凉。 高修远看向瓶身,只见上面写着“乌兰”,心中一动,出声问:“皇上,这是师弟的药?”,他可认得顾随安的笔迹。 没人回答。 高修远小心翼翼试探道:“不如皇上给她用了吧。” 还是没有声音。 高修远尽可能地放柔和声音:“活着总比去了的好。”说完蹑手蹑脚地出了门,把门关好后,才呼出一口气,守在门口。 待人出门后,楚晔起身把阿媛抱起,让她靠在肩头,才短短几天,人就瘦得脱了形,抱在怀中骨头烙得他生疼。脸上的婴儿肥退得无影无踪,尖尖的下巴,唇色泛白,两人额头相抵,楚晔低声道:“阿媛,对不起。” 从瓶中倒出一颗指甲盖大小的丸子,丸子通体乌黑,散着浓郁的药香,把药丸放入自己口中后,低头去喂。双唇相触,楚晔把药丸往她口中推,感到有人喂药,阿媛更是牙关咬紧,泪水汹涌而出。抬手扣住她下巴,心一狠,一用力,牙关打开,药丸入口,阿媛挣扎着想要吐出,被他用唇舌死死抵住,终于药丸入喉吞下。 楚晔眼泪落下,两人的混在一处,沾满了衣襟。 大约过了半日,阿媛终于不再拒绝汤药了。气色也一日逐渐好过一日。 第八天晚上,也就是到乾元宫的傍晚,终于醒了。 阿媛睁开眼,入眼的便是一张放大的俊脸。脸上露着欣喜,眼眶微红,眼内布满血丝,那人握着她手,温柔地喊她“阿媛,阿媛”。 脑子一片混沌,不知自己身处何地,不知自己发生了什么,更不知自己叫什么,是谁?阿媛错愕。努力地想,却是徒劳,茫然一片,一下子慌了,急着起身,却浑身疼得动弹不得,惶恐看着身前的人。 那人看着她惊惧有目光有点黯然,“怎么了?” 阿媛用力想要起来,剧痛传来,眼前一阵昏黑,额上冒出大颗冷汗。 那人慌了:“怎么了,哪儿不舒服?是不是哪里疼得厉害?”向屋外喊:“高修远,快把高修远叫过来。” 阿媛抬手想抹把汗,看到自己一只手被包得像粽子一样,还很疼,这是怎么了?突然觉得很委屈,抽噎着眼泪不停地往下掉,胸口肩胛尖锐的疼痛传来,让她喘不过气来。 见阿媛一边哭,一边想去捂住胸口,便知道她这一下牵动了伤口,那人俯下身,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背,“别哭,牵到伤口会疼。” 感觉这样的怀抱很熟悉,很温暖,人安静下来,很听话地不哭了,不一会儿又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深夜,那人伏在床头,握着自己完好的那只手,睡着了,借着昏黄的灯火,阿媛细细打量他,长长的睫毛下,有着深深的青影,显然是长久未得安眠了,他睡得极不安稳,眉间深锁。自己轻轻一动,便惊醒过来。看到自己时有刹那的呆愣,随即唇角弯了起来,生怕吓着自己,轻声道:“醒了?” 阿媛费力地想了良久,空空洞洞一片,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只是感觉这人莫名的熟悉、亲切。似乎在梦里出现了千万遍。这么不眠不休地照顾自己,对自己如此好,定是自己至亲。是哥哥么? 那人看见自己茫然的样子,像有些心疼,又像有些伤心。阿媛突然有些难过,不觉间已泪眼婆娑。 那人看到她又一下子哭了,又慌了:“是不是疼得厉害?”又向屋外高喊:“快把高修远叫过来。” 轻轻把她抱在怀中,道:“一会儿喝了汤药会不疼些。过些天便好了,不会再疼了。” “你是谁?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意料中的话还是如惊雷一般。 话音一落,阿媛便觉得抱着自己的人身子一僵,随后搂得更紧。听得他哑着嗓子说:“别怕,别怕。”过了好一会儿,那人才放开自己,将她扶起,枕着靠枕,靠在床头,又替她盖好被子,细心地问:“这样可还好?” 阿媛点点头。 那人神色复杂,定定地看了她好久,才开口道:“我叫楚晔,是你的未婚夫。” 阿媛错愕地看着楚晔。 高修远一进门便听见楚晔自我介绍为未婚夫。差点被门坎拌倒,摔个跟头。 楚晔冷冷地扫他一眼后,转头柔声对阿媛说:“你叫云媛,前些日子受了伤,昏睡了几天,大约是伤太重,所以才会一时记不起来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28 ,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阿媛伸出一只完好的手掌,朝楚晔摊开。楚晔愣了愣,握住手掌,在她手心里,写“云媛”,写完又接着写“楚晔”。 写完细细看她,还好,一双大眼睛在烛火的映照下,清澈透亮,不再如几天前一般泛着死寂。摸摸她头,说:“让高修远看看吧,有什么不适尽管说。” 隐形人高修远,给阿媛探了探脉,又看了她手腕伤势,道:“姑娘,身上其它伤已基本好全,只是手腕肩胛胸口伤还得将养几日。尤其是手上,千万不能用力。” “嗯,大叔,我什么也不记得了,这是伤在哪儿了,是脑袋么?为什么会这样?”阿媛话音一落,楚晔与高修远面面相觑。 楚晔咳了咳说:“这事急不得。”又问她,“许久不用东西了,可饿?想吃什么?我让人熬了好些各种各样的粥,有参莲山药粥、薏仁淮山粥、玉竹沙参粥……”。 “哪样好吃点?” “我觉得是参莲山药好些。” “那便这个吧。” “刘顺,去拿参莲山药粥来。” 隐形人高修远偷偷溜了。屋内只剩下二人。 不一会儿,六月拿来粥,楚晔接过,熟门熟路地喂她吃,小半碗后便不再喂她,用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角。 ☆、谎言 阿媛看着楚晔说:“在昏睡中,我常感到有人抱着我,喂我吃东西,那时我便在想,这个人定对我极好。那个人是你吧,晔哥哥。” 楚晔似被这声“晔哥哥”惊到,定定看着她,深邃的眼眸里,涌出各种情绪:惊喜、悲伤、心疼。一把把人搂进怀里,哽咽道:“阿媛,我以为,再也听不到你这样叫我了。” 阿媛醒来一个多时辰后,终是身子虚弱,又睡过去了。 新的一天来了,这一天早朝,众臣们诡异地发现,皇上心情不错,不再阴着脸,动不动就罚人了。未了还夸了陈衍明一句,陈尚书激动地五体投地,高呼万岁,还恭祝皇上事事顺遂。这马屁拍得,楚晔很是受用。 早朝下来,阿媛已经醒了。 入了院里,未进门,就听见阿媛在问二十和十七:“可知道我是谁?” 两人以为自己犯了错,吓得连连叩首:“姑娘饶命。” 见楚晔进来,奴才们都赶紧跪下:“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云媛面露诧异,眼神却微有些冷。 这让楚晔心头发紧,走过去拉起她手,说:“阿媛,有什么话尽管来问我。”说完抬手挥退了下人。 “这是哪里?” “楚国的楚宫。” “我是谁?” “云媛,我楚晔的未婚妻。” “我的家人呢?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什么不见他们来看我?”云媛有些委屈。 楚晔把她揽进怀里,阿媛头埋在他怀中,看不见他神色,只听见他用极涩的声音道:“他们都不在了。” “楚国皇帝的未婚妻会没有亲族?为什么?” 楚晔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说:“你是我的师妹,自小便没有父母。” “那亲友呢?” 楚晔闭了闭眼,薄唇微颤,道:“也全没有了。” 感觉到怀中的人颤着肩低泣,楚晔搂紧了她说:“阿媛……别哭。” 等阿媛收了泪,楚晔告诉她,她是个孤儿,与他一样自小生在江湖,是他的师妹,二月前,楚国大变,原太子和安皇子身死,他被父皇召回,回宫途中受到埋伏。她因为救他才受重伤,昏迷许久,直到昨天才醒……。 有了开始,一个故事,几句话,楚晔讲得很流利,很完满,因为在心中早已反复推敲,打了无数次腹稿。 阿媛终究体弱,故事听着听着,便倦得昏睡过去。 一会儿,高修远来探诊,看过后与楚晔说:“姑娘现性命虽无碍,但终是重伤过,得好好将养些时日。” “怎么动不动就会昏睡?” “皇上,姑娘虽体质强健,但这次也是九死一生,又被废了内力,此刻犹如被掏空了的大树,终不能和以前相比了。” “她的内力能恢复么?” “臣无能,怕是不行了。”高修远思索了一下,又说:“臣曾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百年紫叶树可助人恢复内力。可那是上古树木,云洲大陆早已绝迹。” “可渡她些么?” “不可,皇上。”高修远接着说:“练武之人,被人废了内力,虽不伤性命,可终究会伤及脏腹,令身子大损,再也承不起别人的功力。”顿了顿才说:“姑娘这次又伤及心脉,实不宜再习武。心脉若再度受伤恐会大大折寿。” 说完看见楚晔,默然不语。春日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窗影打在他脸上,虽明明灭灭让人看不清神色,悲伤却弥漫开来。良久,才开口:“有劳费心了”。 高修远告退走出屋子,春光洒在头上,热哄哄地。呼了口气,时隔小半月,今天终于能回家睡个好觉,逗逗孙儿了。 蓁蓁院里的众人因为姑娘醒了而忙开了。尤其是外院的小厨房,按高御医配的方子,煮着各种汤药,粥,易消食的点心,随时备着用。 蓁蓁院只配太监六名,宫女六名,嬷嬷三名。这十几人都是精挑细选选出来的,大部分都是无亲无故的孤儿,除二名御膳房过来的嬷嬷,都是只是在各殿打杂,未在其它宫里伺候过人的,这可累坏刘顺了,一个个都得由他亲自□□。好在,都是伶俐人,又无甚背景,都十分听话,几天下来,也算有了模样。 刘顺发现,新皇上作息极有规律,每天天不亮起身,练功,然后早膳,早朝,早朝后在御书房处理政务,接见大臣,午时回院后便不再出门,奏折也全都拿回院。 皇上喜静,所有的人,除了当值的,都只在外院听候,未经传唤不得入内。和姑娘在屋内的时候,最讨厌别人打扰,那时候最好当隐形人,远远地站在屋外听候便好。 皇上和姑娘……,刘顺有点无法言说,说是未婚夫妻,但比人家老夫老妻更甚些。权贵人家夫妻分院而住,他们不仅在一个院而且还在一个屋,哦,不能算一个屋,前后用屏风隔开,净室也是分开的。姑娘除了洗漱,所有的事皇上都亲力亲为,病痛时更是不眠不休在床边守着。原本以为给值夜人用的外屋,其实皇上自己睡的。嘿嘿,大约青梅竹马的江湖儿女都这样吧。呵呵呵呵。 午后,刘顺站在屋外,发挥着他异于常人的听力,用心地听着屋内动静,西屋书房中的皇上按着平日习惯,想必正在看奏折,东屋内间姑娘此刻正醒着,十七正和的姑娘一搭一下地讲着话,不知为什么,姑娘特别爱和奴才们讲话,尤其是十七,每次醒来都叫来十七问东问西。 “十七,为什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29 么叫你十七啊?” “因为奴才今年正好十七。” “所以便有十五和十五半?呵呵呵,还有二十。谁给取的,这么不上心?” “回姑娘,是刘公公给赐的名。” 刘顺心中大喴“冤枉”,当日“蓁蓁”院的奴才们都皇上亲自过目,问到十五,他说自己叫“小园子”,皇上便不悦了,说:“你既已十五,便叫十五吧。”他赶紧打蛇随棍上,把所有人的名字改了,宫人安年岁,宫女按出生月份,取了新名。 “那刘顺多大了?”又听见姑娘问。刘顺心里一阵紧张,千万不要,千万不要对名字不满意,千万不要叫三十三。 “三十有三了。” “哦,皇上小时候也是刘公公伺候的么?” “奴才不知。” 刘顺松了口气,还好,又听见她说。 “算算刘顺的年纪,该是的吧。”姑娘声音有些得意。 “是的,是的。”屋外的刘顺暗道,被堪破了秘密啊。这宫中鲜少有人知道这一层。在皇上未进宫时,自己一直在乾元宫,虽已升为一宫主管太监,但宫内没有主子,长年无人,跟冷宫一样,哦,不一样,冷宫主管也比当时的他强,多少还有点油水可捞。 随着皇上入住乾元宫别人都道自己走了狗屎运,一下子升了内宫主管。其实也不尽然哪,若没有少时机遇,哪里来的今天?自己六岁时,皇上一出生他便伺候皇上了,那时的容妃娘娘特意叫了还是孩童的他,陪着皇上玩耍。那时自己便对皇上忠心耿耿了。 “十七,说说其它国家的趣事吧。”又听见姑娘说。 十七的父亲是个秀才,八岁那年父亲死后,他便被后母卖到了宫里,一直在宫里书房当差,由于他颇识得几个字,又在书房负责打扫,平时偷偷看了不少书,因此比一般宫人更有学识些。 十七从楚,到燕又到业。各国的奇闻异事说了个口干舌燥,最后实在没得说了,又见姑娘听得正是兴头上,一双大眼睛期待着,脑子一昏,便说起了宫人间相传的皇家八卦。 “据说,业国的太子乃一神人。” “神人?有三头六臂么?” “这倒未曾听说,但业国人奉他如神砥。” “神砥?那得长成啥样啊,美么?” “这倒不知,但奴才知道燕国的三皇子乃燕国第一美人。” “真的么?有他的画像么?”阿媛睁大了眼睛,很好奇,低声问,“有晔哥哥好看么?” 十七被问得哑口无言,心道,闯祸了。心有戚戚地看向西屋,果然,皇上从西屋快步过来,冷嗖嗖地看了他一眼,十七冷汗直流,赶紧退下。连滚带爬走出屋子,被刘顺重重踹了一脚,“叫你胡言乱语。” 楚晔手中还拿着未批的奏折,走过去拍了一下阿媛的脑袋,“聒噪”,恨恨地拿起被子,将她从头盖到脚,“快睡。” 用力挣扎着扒开蒙在脸上的被子,“晔哥哥,想闷坏我啊。” 楚晔替她掖好被子,看到被蒙得有些微红的脸,忍不住掐了掐,又道:“快睡。” “睡不着,晔哥哥,我可不可以出去看看。” “好好在屋里养着。” “我什么都不记得,外面是啥样的都不知道。”委屈的泪水说来便来,不停地在眼眶打转。 ☆、别骗我 真见不得她这样子,楚晔抱着她出了屋,屋外春光正好。湛蓝的天空上飘着洁白的云朵,树冠上己抽出了无数嫩绿的新叶,暖阳从云朵中探出,发出了炫目的白光,刺得阿媛闭上了眼。春风吹来,泛起凉意,竟打了个寒战。 “怎么了?吹不得风?”楚晔才出门,又将人抱回了屋。 “我不要回去,不想老这么躺着。” 唉,叹了口气,把人抱去了西屋,放在了窗边的软榻上。 打开窗户,软榻上的人一眼便可望见太液湖,湖边杨柳依依,千万条绿色的丝绦迎风摇摆,人在屋中似乎也能听到“莎莎”声,一团团白色柳絮随风飘散开来,像漫天飞舞的雪花。湖中的荷叶己从水中冒出来,在粼粼水波中,颤巍巍地迎着阳光,肆意生长。 等楚晔回屋拿来薄被时,人已弯着唇角睡去了…… 关上窗子,仿佛与世隔绝,一方屋舍内静悄悄地,只有她平稳的呼吸声与自己笔下“沙沙”地书写声。心在这一刻无比宁静亦无比满足。 这样睡睡醒醒几天后,阿媛有了些力气能下床走几步了。在院里转了几天,便嚷要人带她出院走走。说院里的风景已经看厌了。 楚晔被她吵得无法,只得带她出去。阿媛坐着软轿,被太监抬着到了太液湖。 春日的太液湖很美,轻舟短棹,绿水逶迤,芳草长堤,隐隐笙歌。 看到美景,阿媛不乐意在坐轿了,说轿子晃得人头晕,非要自己走。 楚晔看看了天气,春日融融,便依了她。两人往湖边树林走去,才没几步,人便气喘吁吁,楚晔看着心疼,想要带她回去。 哪里肯,拉着他说:“晔哥哥,我们就在这树下歇歇,看看风景可好?”楚晔看着笑靥如初的阿媛哪里还舍得拒绝。 柳如烟和李轻雪等几个妃嫔一众人来太液湖踏春。远远地便看到刘顺领着十多个太监抬着一席软轿,站在路边。 众妃嫔走到刘顺面前,刘顺赶紧上前请安。李轻雪开口问:“皇上可在?” 还未等刘顺回答,便听见林子里响起一个迷糊的声音,像是刚被吵醒的样子:“唔,谁来了?”声如黄鹂,分明是一个小姑娘。 春风吹过,各色脂粉味随风飘向林子,突然响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接着便听见一个冷冷的男声:“都给朕退下。” 众妃嫔只得悻悻而归。柳如烟独自一人悄悄从树林后面绕去,拂开遮挡的花枝,看见一年轻男子怀中抱着一个小姑娘,靠坐在树下,小姑娘眉目异常精致,此时已咳得面色通红,男子轻拍她的背,问:“可好些了。”目色缱绻,声音温柔之极。满满的爱意,如这春日阳光,破云而出,全无平日里冷冽样子。 想再上前一步看个清楚,“嗖”地一下,脚下拦了一条树枝。 “退下”楚晔,声音硬冷隐隐含怒。 柳如烟不敢再看,跌跌撞撞离去。 “谁呀?” “不相干的人,现在可好些了。” “嗯,刚才的味道好刺鼻。” “阿媛,我们该回了。” “晔哥哥,我瞧见树上有个鸟窝呢。” 楚晔仰头,槐树上果然有一个鸟窝。 “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鸟蛋。” “想看?” “嗯。”听见这话阿媛目露惊喜。 楚晔抱着她轻轻一跃,就上了树。 阿媛探头看去,窝里居然有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30 三只小鸟,鸟妈妈不在,小鸟们看到他们,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她伸出手指,用指尖点了点一只小鸟的脑袋:“真丑。”,灰扑扑的。鸟儿们看到手指以为是喂食的小虫子,张着大大的嘴,朝着手指挤来挤去。惹得阿媛咯咯咯笑个不停。 看了一会,眼见她有了倦色,楚晔又催:“该回了,阿媛。” “我明天还能来么?” “……。” “不能来的话,我就不回了。” “好”。 “别骗我,我要生气的。” “嗯。”楚晔不由地别开脸。 得到了能出来玩的承诺,阿媛心满意足。 姑娘身子日渐大好,清肃了依附萧党官员后,好多事都由皇上亲自把持,人也渐渐忙起来了,常在御书房接见官员直到晚膳时分才回院里,晚上还得加批未批的奏折。 刘顺发现,皇上看不到姑娘的时候,便要问一下。 “姑娘在做什么?” “在湖边玩。”刘顺答。 半个时辰后。 “姑娘在做什么?” “在林子里。” 一个时辰后。 “姑娘在做什么?” “……” 二个时辰后。 “姑娘在做什么?” “看小鸟了。” “着人叫她下来。” 没人劝得动,刘顺腹诽。 “朕去看看,下回不许让她去。” ……。 起初觉得皇上真是太啰嗦,后来才发觉得,还是皇上对姑娘了解至深。姑娘真是一刻也闲不下来。身体是一日好过一日,人却是见天往外跑,逗猫蹓狗,上树下河,真是太太活泼了。 太液湖边树林里大槐树上鸟窝,天天要去看上一回,这可是大工程,先得替她搭好梯子,十五,十五半,二十,三个太监在下面牢牢得扶着梯子,十一月,八月,一月三个宫女紧紧看牢她,生怕她一不小心掉下来。院里的大太监二十,每次都紧张得出一头汗。 楚晔得知后,不让阿媛独自去。可被她撒了一下娇,便反过来训斥奴才,不得力。后又想了想说:“若姑娘还要再去,那便哄着她去马厩,记着,切不可让她骑马。她若非要骑,记得来禀朕。” 于是,再要上树看鸟窝,阿媛便被众人哄着到了马厩,一进去,一眼便看到,两匹通体雪白的玉雪龙,在马场上奔跑。 一公一母两匹马一看到她便跑过来,围在她面前,较小一匹母马,朝她蹭了蹭了脑袋,阿媛去抚它鬃毛,那马儿兴奋得绕着她转圈子,很是亲呢。 “咯咯咯” 楚晔老远便听见阿媛欢快的笑声,不由嘴角上扬。 阿媛看到他来了,高兴地说:“晔哥哥,那马儿像是认识我呢。” “当然,那本就是你的马。” “真的?”阿媛作势便要上马。 楚晔拦住她,“不可,你伤未好,不能骑马。” 见她露出失望之色,楚晔便抱起她上了大马,让她坐在身前,缰绳一揽,玉雪龙便飞奔起来,另一匹小的紧紧跟在后面。 “快些,再快些。”阿媛开心地大喊。 策马奔驰,两人衣袂相连。 从这天后,阿媛几乎每日都来看马。楚晔有空便会带着她跑上一程。 这日阿媛喂完马,楚晔在御书房忙着,她在太液湖绕了一圈后,甚觉无聊。看着后宫内春色正浓,便晃晃悠悠地往后宫走去。 二十跟在后面暗暗叫苦,又不敢拦,姑娘一个人再闹腾也有限,深宫里的那几个都是深藏不露的,真怕姑娘吃了亏,皇上找他算帐。 春天的楚宫绿意昂然生机勃勃。而深宫内苑比起前朝的大气更多了几分秀气。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春烟。 腾飞阁内莺歌燕舞,以李轻雪李妃为首的众妃嫔正在小聚。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阿媛听到声响,毫不犹豫地登上阁楼。 众妃嫔看到来人,一时都愣住了。 ☆、后宫三千 来的是个小姑娘,穿着一袭嫩黄的纱裙,层层裙摆上绣着百蝶,行动间如百蝶纷飞,梳着分肖髻,不戴发簪,只在额间坠了一颗红色宝石。琼鼻小嘴,一双大眼睛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柳如烟一眼便认出,这便是当日槐树下的姑娘,便偷偷朝李轻雪做了个鬼脸。两人自小一起长大,自是相互了解,李轻雪一个眼色使来:“你认识?”柳如烟头微微朝乾元宫撇,李轻雪顿时明白。于是热情地上前招呼:“云姑娘,好。” “姐姐,你认得我?”阿媛走过去,细细地打量李轻雪,可完全是一张陌生的脸,不像楚晔,第一眼看到就觉得莫名的熟悉。 李轻雪有些尴尬,说:“深宫内苑寻常人不得进,姑娘在此,轻雪便猜,姑娘必就是皇上的未婚妻,云姑娘。” 此话一出,阿媛收到了不少的敌意。环顾四周一屋子的美人,千娇百媚。有些胸闷,神色也冷了下来,问:“你们是谁?” 李轻雪笑着看向跟在阿媛身后的二十,二十无法,领着蓁蓁院众奴仆,跪拜:“奴才参见,李妃娘娘,柳妃娘娘,吴妃娘娘,众位娘娘。” “都起来吧。”李轻雪轻笑,过来挽阿媛手臂,说:“云姑娘不如跟姐妹们一起听听曲吧。” 阿媛莫名觉得有些委屈,当头便是一声斥喝。“谁跟你称姐道妹,少跟我攀扯。” 院里跟随的奴才不约而同地打了个激灵心道:这姑娘完全不给人脸面,一言听不顺便炸毛,这有点不好收场了。 自打生下来,还是头一回遭人如此不客气地打脸,李轻雪恼怒地涨红了脸,刚要回嘴,“李姐姐……”柳如烟拉住了她,轻轻摇头,目光扫向缩一边脚落里的吴妃。 自打吴尚书栽了之后,吴妃在宫里遭众人排挤,被宫人欺辱,日子极不好过。极怕有那么一天被皇上想起她是萧党余孽,像丽妃一样被悄无声息地处死了。她有心攀附李柳二人,却又苦于无门。 两道饱含深意的目光,看得她如坐针毡。心里很清楚,她们要她站出来与云姑娘针锋相对。刚欲起身,抬眼看见直立在中间有恃无恐的俏丫头,心思陡然清明。这个人被皇上藏在乾元宫的未婚妻,不管将来成不成得了楚后,现在不是她能得罪的,李柳二人显然是想推自己出去,借刀杀人。通透以后,她又缓缓坐了回去。 柳如烟再看向刘嫔,刘嫔直接无视,她父亲在萧党一案算是小有功劳,李柳二人虽为妃高她一阶,但在大家都一样,都还没摸到皇上的边,半斤八两,日后谁荣谁辱还不一定呢。 “云姑娘,刚才可是你先称李姐姐为姐姐的。”柳如烟终是开了口。 “刚才眼拙,现在才想起来,我没有姐妹。” “你……”李轻雪气得落下泪来,自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31 己也是娇生娇养的大小姐,哪里受过这种气。 “给姐姐请安,祝姐姐生辰快乐!”夏嫔笑嘻嘻地过来,按份位结结实实地给李轻雪行了宫礼,又命人献上一尊玉佛作为贺礼。后宫之中自然也会有拜高之人。 李轻雪回身端坐在椅子上,受了她的礼,才道,“平身。” 接着在柳妃扫视下,低份位的妃嫔们如约好般,齐刷刷地跪了一地,“给姐姐请安,祝姐姐生辰快乐!寿比南山!”一个个拿出了价值不菲的礼物。 二十暗暗叫苦,姑娘虽为未来的皇后,但毕竟还不是么,婚期也未定。严格来说她现在确实只是一介民女,比不得这后宫有品阶的妃子。这也太打脸了。 “二十。”阿媛道。 “奴才在!” “有碎银子么?” “有。”二十捧出几颗碎银子。 “嗯,给这位李妃娘娘送去,就说是皇上打赏的,祝她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刚面上才起些得色的李轻雪听到这番话,气愣住了,直到听到银子丢在桌子上骨碌碌的声响,才醒过来,“呜呜呜”地委屈地哭了。 看到人被气哭了,阿媛才扬着头,蹬蹬蹬下楼扬长而去。 下了阁,阿媛冷冷地看着二十,道:“说,为什么我不知道,皇上还有这些个人?” 二十和众人吓得跪了一地,谁有胆子到你面前讲这些事啊,皇上不光有妃子还成过亲,有过个炮灰先皇后。可这话哪个不要命的敢对您说啊。 想了想二十才说:“奴才不是有意要瞒着姑姑您的,只是姑娘从未问过。” “好,那你说,皇上有多少妃嫔?” 二十为自己默哀, “一品妃三位,二品嫔五位,美人八位,还有才人。。。。” 不等他报完,姑娘已是风雨满楼的架式了,红了眼眶。敢情这位主什么都不知道啊,他默默为皇上擦了把汗。祈祷姑娘千万妒忍住,别现在就哭,等回屋见了皇上再哭。 他的祈求得到了老天爷的首肯,姑娘没有哭,只含着泪,问了各娘娘的身家背景后,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不出来了,这样子似乎更糟糕了? 御书房。 大臣们刚走,楚晔便问, “姑娘在做什么?” “在屋里。”刘顺答。 半个时辰后。 “姑娘在做什么?” “在屋里。” 一个时辰后。 “姑娘在做什么?” “在屋里。” …… 二个时辰后。 “姑娘在做什么?” “还在屋里。” “身子不舒服么?” “没有吧。”刘顺答。 “下去吧。去把十七叫来。” 刘顺出了屋子,让人去传十七,十七还没到,李妃宫里的大太监小得子捧着一盒糕点来了,“刘公公,皇上可在?” “在。东西放下即可。” “刘公公。”小得子掐媚地笑道,“今儿是李妃娘娘生辰,娘娘想请皇上共进晚膳。还得有劳公公向皇上禀一声。” 刘顺面上带笑不语,心道,这皇上从没往后头去过吧。这李妃是什么心思?仗着自家爷爷现升为当朝第一人,准备让皇上开个先例?皇上不是明说了么,要为先皇上守孝一年,暂且不入后宫。这打的什么主意? “肯请公公通传。”小得子作了个揖道,“主子吩咐的事,咱做奴才的总得把话传到不是么?” 刘顺斜睨了他一眼,道:“你等着。” 不一会儿,人出来了,对着小得子道,“皇上让你进去。” 小得子一脸感激之色,整了整仪容,捧着糕点入了内。 “奴才叩见皇上,皇上万岁!” “有什么事?”楚晔批着折子问。 “今日是李妃娘娘生辰,娘娘想请皇上共进晚膳。” “朕没空。无其它事,便下去吧。” 小得子奉上糕点盒子,道:“这是李妃娘娘为答谢皇上送的贺礼,亲手做的糕点。” 刘顺接过糕点,呵呵,重点来了。宫的女人呵。 “贺礼?”楚晔放下笔,一个凌厉的眼神看向刘顺,刘顺赶紧摇头,我没干。再看向小得子。 小得子跪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从怀里掏出几颗碎银子,吞了吞口水道:“回皇上,这便是皇上托云姑娘送来的贺礼。” “嗯,退下去吧。”楚晔瞟了眼银子。 这姑娘打人脸面打得狠啊,即使是宫里的奴才,也不是这么个赏法,这是打发要饭的吧。 怪不得要告状告到御书房来了。刘顺看着皇上平静的颜色,唔,一点也没有怀疑小得子的话,看来是深知,这确实像是姑娘能干出来的事。 原以为这么个动不动便哭鼻子的病弱姑娘,定是个性子娇柔的,可谁知相处下来却是个坐不住娇纵的。唉,一字之差哪,差之千里。这怎么又跟后面的人扯上了。 “姑娘今日又往哪里去了?”语气有些不悦。 今天一直跟着皇上您呀,姑娘去了哪些地方,我哪知道这么清楚。刘顺泪奔。这时救他的十七正好来了。“十七。快和皇上禀稟,姑娘今儿都去了哪儿?” 十七刚见到一手攥着碎银子的小得子,心里已是咯噔一下,见这架势,慌忙道:“今儿姑娘,在马厩待了一会儿,便往后宫去了……” 见皇上的脸沉了下来,忙道,“小的们拦不住啊,姑娘向来是哪儿热闹往哪儿凑的。” “嗯。” “上了腾飞阁,姑娘见到这么多人开始还是很高兴的,可后来几句话不对付,众娘娘突然给李妃娘娘贺起寿来。姑娘便向二十要碎银子……奴才们本应劝着,不该给的。可二十说……”十七咽了下口水,哥别怪我把你卖了,这不得实话实说么,“二十说不给太憋趣了。” 皇上己一脸山雨来了,雷霆万均的架势了,十七叩俯在地,“皇上,娘娘们无不当言语,亦无不当行为,合规合矩。可她们言行就是让人感觉在折辱姑娘。” ☆、嫡女与妾 “折辱!?” 见龙椅上的人,语气虽还算平静,但额上青筋冒起已处在暴怒边缘,最后一撩袍子,风风火火地回了蓁蓁院。 屋里静悄悄的,不见人影,楚晔挑开床帐,见人已伏在床上皱着眉睡着了。来时的又气又急的心情此刻全都转为不知名的酸涩。 四五月间的天气已微热,他的小姑娘却一直很怕冷,如今薄被未盖,团着身子,紧抱着枕头。扯过被子替她盖上,却惊醒了睡着人。 “晔哥哥,你回来了呀。” “嗯。” “什么时辰了,要用晚膳了么。” “嗯。” “晔哥哥。”见到楚晔不算好的脸色,阿媛扯住他袖子,不安地问,“你生气了?” “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32 没有。” “对不起。给你惹麻烦了。”阿媛紧了紧手中的袖子,不敢看他,有些胆怯地道,“别生气……” 几个月前,还吃不得半点亏,连自己都要打的人,如今却因为一点小事对他心生怯意,楚晔只觉得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听不到回答,阿媛心里一慌,“我下回…… “不生气。”楚晔快速打断的话,“你本就是这性子。” “真的?”犹还有些担心 “真的,不生气。”见她抬起头来,楚晔把人按进怀里,抚着发丝道。 “那便好,刚才我还担心来着。” “阿媛……”感到胸口一阵濡湿,楚晔紧了紧双臂,“别担心,都过去了。我们会好好的。” “刚才做恶梦了。” “嗯。” “梦到,晔哥哥赶我走,还对我说,已经纳了妾,有了未婚妻……” 楚晔心跳骤然停顿一下,又猛烈地快速跳个不停,声音却很平静,“这只是梦……” “还好只是梦。”阿媛闷声道,“我还真怕被赶走。什么都不记得了,没有亲人、朋友。不记得家在哪里,我无处可去。” “你有我……”楚晔道。 “可我只有晔哥哥。”阿媛抓紧楚晔胳膊,“除了晔哥哥,我什么也没有,这才让我害怕。若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怎么办?” “怎么会,我怎么可能不要阿媛。”楚晔急道。 “她们虽然不得晔哥哥欢心,凭着家世,你却不能不顾她们,这宫中总有依旧她们的一处位置。”阿媛哭道,“可我全凭着晔哥哥的喜好,在你的一念之间,怎么不怕?我连我自己都忘了……” “别怕,那些人不用在意,别怕……”楚晔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能安抚她,太多话不能说,只好拥着她,反复地说着“别怕”,别怕我,好不容易把你拉回来,是想让你开开心心地和我在一起。 …… 良久,阿媛出声问:“晔哥哥见过我爹娘么?” 楚晔只觉得头皮一紧,张嘴不知道该吐出什么样的言语。 “没见过么?”阿媛悻悻地道,“是啊,我自小便是孤儿,晔哥哥怎么会见过我爹娘呢……” “你爹……”楚晔一出声,便见怀中的姑娘抬起头,眼光发亮地等着他往下说,原本脱口而出的话卡在咽喉,他一心全是你娘,以至于把你当作为你娘报仇的棋子。最后无力地道:“你爹很英俊。” 阿媛摇摇他胳膊,亮晶晶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期盼着继续往下说。 楚晔抬手将她的脸按在胸口,涩然道:“我也不太清楚了。” 阿媛埋头在他胸口,闷声道:“有爹娘是什么感觉?” 在谷中她便问过同样的问题,可如今连带给她温暖的先生与外祖父也不记得了。楚晔闭上眼抱紧她,“我也自小与父母分离,这方面的经验甚少。” “然后,我们俩相依为命,一起长大么?” “嗯。” 阿媛呼了一口气,有打小的情分在,“这样我便放心些了。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晔哥哥不会轻易赶我走了。” 傻子,楚晔心道,有什么不放心的,失去的滋味尝过一次,此生断不会再要去尝的。 李轻雪的母亲,进宫来探望她。 “母亲。她欺人太甚了!”李轻雪怒道,“我要父亲与爷爷为我出气,不然我有何颜面在这宫里,那些人背后不知如何取笑我,轻视我呢!” 说到“轻视”二字,她“呜呜呜呜”哭出声来。 “胡闹!”李夫人说,“若不是你先前的一番作为她岂会这么做!” “那也是她先出言不逊在先!” “那又如何,在这宫里,这一句二句的言语,你便得忍着!得忍!” 李夫人痛声道,“当初让你早早定亲,你挑三捡四,嫌弃这个嫌弃那个,如今到好,被家里两个官迷心窍的送进宫来,知道委屈了?晚了!!” “母亲……呜呜呜呜……她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凭什么……呜呜……” “就凭她是皇上亲口认下的未婚妻,是他的青梅竹马!”李夫人冷笑道,“又是个青梅,咱家里不是也有个么,心不是都偏到天边了,差不多的年龄,把你送了进来,让那个贱蹄子在家当大小姐,找好夫婿,哼,作她的春秋大梦!” “母亲,皇上会像爹一样偏心么?” “轻雪。”李夫人替她擦干眼泪,“别想什么心不心的了,入了宫,以后便守着你的份位,尊荣过日子,以后再有个皇儿,便可以了,别肖想太多。” “母亲……” “你是李家的嫡女,在这宫里,你的家世最出色,如今又是掌管宫务的一等妃,是这后宫的第一人。宫里无人敢小瞧你,即使将来有了皇后,她家世也必定不如你的。无论是皇上与她都会敬你三分的。”李夫人叹了口气道,“前日你的作为,你以为打的是云姑娘的脸面,可你实际打的却是皇上的脸面。她可是皇上当着朝臣们亲口认下的未婚妻!如今皇上能将事情掩过,最好不过,此事若宣扬出去,云姑娘固然讨不好,你也捞不到半分好处,还得罪了皇上!” 李夫人抚着李轻雪的脊背道:“在这里可再不能像在家一样了,别作意气之争。还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得多长长心眼。” 李轻雪靠着她道:“母亲是说,云姑娘会害我?” “云姑娘只是娇横的丫头,母亲倒觉得她出了气,不会再找你麻烦。再者她孤身一人,无兵无卒,掀不出什么风浪。 母亲担心的是柳、吴之流。尤其是那个柳如烟。” “柳妹妹待我极好。” 李夫人戳着她脑袋,“就冲你这句话,我就千万个不放心。” “母亲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李轻雪不服气。 “你看看你,人家三句好话,便被哄了去。为娘的,告诉你。”李夫人无奈地道,“那柳丫头,看上去天真,其实城府极深。” 李夫人很不屑,“柳家教养出来,专门入宫争宠的丫头,会天真到哪儿去?” “我怎么不知道?” “你从小到大除了与人比首饰衣服,你还知道什么!”李夫人恨铁不成钢,真想把自己的人生哲学一股恼儿全塞进她脑子里。 “你看看,柳如梦,柳如花两个丫头,同是一个娘胎出来的,这两个丫头从来不求什么琴棋书画,歌舞技艺样样精通,只学了家中庶务与礼仪,早早地便许了好人家。你不觉得奇怪么?” “我一直以为是柳如烟得宠,才与其它姐妹不同些。” “蠢,以后多动动脑子,哪个亲娘会把女儿当妾来抚养,这分明……” “娘!”李轻雪哭了,“女儿如今也是妾。” “是娘不好,说错话了。”李夫人心疼地搂着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33 她,“娘的轻雪最好的丫头。” 腾飞阁一事便这么波澜不惊地过去了。 这日,楚晔难得偷得半日浮生闲,还未进院门,便听见里面一阵阵犬吠之音,“这又是怎么了?”挑眉加快了脚步。 阿媛与一干宫人正忙得不亦悦乎,地上绑了一只长毛西施犬,如今感觉大难临头,瞪着恐惧的狗眼,狂叫不止。 “这畜牲长得忒丑,让我来给它装扮装扮。”阿媛得意地举起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剪刀,一刀下去,西施犬头上的毛便秃了一大块,“咔嚓”又是一剪刀,一大缕长毛掉下,耳朵裸露出了一片粉色的皮肤。 \"汪,汪……”西施犬拼命地挣扎。 “这么长的毛,真累赘,我来帮帮你。这天也越来越热了,让你渡个凉快的好夏。”咔嚓,咔嚓,阿媛扬了扬手上的剪子。 “做什么!”一声怒喝,楚晔身形一闪,气急败坏地上前夺过剪子,扔得老远。 被当场抓了包,阿媛心虚地耷了脑袋,嚅嚅地说:“我只是剪一下毛,待会儿就放回去了。” “哪里来的?”楚晔指着剪子质问。 阿媛急急地答:“我没有去抢,是它自己跟过来的。”抬头见楚晔目色深幽地看着自己,气焰全无,焉头耷脑地低语,“我只是偷偷给它吃了根骨头,便跟着来了。” 楚晔深吸一口气,顺着她的话问:“这畜牲哪里来的?” “柳如烟的。” “嗯?” 阿媛伸出手,指了指后宫的方向,“后面那个虚眉假眼的柳妃。” “得罪你了?” ☆、自尽的先皇后 “没有。”阿媛摇摇头,扯着楚晔的袖子说:“可我讨厌她。” 楚晔抚额,还真是个诚实的好姑娘,是不是还要谢谢她,当初对自己手下留情,没把玉雪龙的鬃毛马尾给剪了。 “剪刀哪里来的?”回归正题。 阿媛指了指跪在一边的一月。 一月哆哆嗦嗦地道:“这是奴才的裁衣剪,姑娘要剪子,才从外院拿来的。” 跟在楚晔身后的刘顺,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不知死活,明知皇上不喜内院有利器,平时连姑娘家的发钗都嫌锐利,不允许入院。上回十五在屋内打碎了一只碗,皇上让他把碎片一片不拉地捡起拼好,确认没有落下一片碎瓷片才放过了。如今拿了这么一把锋利剪子进来。这蠢人别拖累别人好。 “刘顺!” 刘顺会意,赶紧叫了几个太监将人拖了出去。 “她会怎么样?”阿媛急了。 “回姑娘,依律应打一顿板子,赶去做苦力的地方。”刘顺答。 “晔哥哥,饶了一月的这一回可好?是我让她拿剪刀来的,不干她的事。” “犯了院规就该受罚。”无半点通融之意。 “你分明是想护着后面那些人,才罚一月,杀鸡骇猴!” “胡说什么!” 院外传来一月受刑的声音,惨叫声与此起彼落的杖责声,声声刺耳,阿媛抓着楚晔的衣袖,泪珠直在眼眶里打转,“晔哥哥……” 一团黑影受了声音的刺激挣脱绳索一下从地上蹿起,张开大嘴,露出尖细的獠牙,向人扑来。阿媛听到动静回头看去,狗已被一脚踢开,撞在树上,血沫飞溅后,“叭”地一下掉落在地,不过抽搐二下,身下便涌出大片鲜血,断了生息。 “啊!啊!”一月的惨叫声,变得遥远不真实,却像利刺扎入脑海,前面的暗红的血,无限放大,弥漫了整个眼帘,到处是鲜血、尸体……阿媛脸上血色退得干干净净,如一张白纸,独自站在尸身血海之中,瑟瑟发抖。 “阿媛。”楚晔发觉异样,捂住她的眼和耳朵,带入怀中,声音尽量柔和,“怎么了?” “血,好多血……” 递了个眼色给刘顺,人便匆匆出去了。 “那只是一点点狗血,一月已经免罪了,没事了。” 怀里的人,惊魂未定,“可我刚才看到了好多血。” “你看错了。”刹那的僵硬后,楚晔轻轻放开她,“哪里有?” 展眼看去,院内清清爽爽,已无一丝血迹,两侧的白玉兰,洁净的花儿开满枝头,散着幽香,小径边娇黄的迎春花,随风轻曳。几株三人合抱的大树,散开枝叶,浅绿、浓绿、嫩绿、墨绿交错在一起,一派生机盎然之景。 一切皆是幻觉。 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楚晔拉着她慢慢地回了屋。 没多久,二月端来了浓烫。 阿媛尝了一口,虽鲜香,但入口却微苦,嘟哝着:“这跟以前的不一样。” “嗯,高修远加了些宁神的草药。” “太难喝了。”阿媛推开碗,“好好地,我不要吃药。” 楚晔为自己也盛了一小碗,缓缓喝下,“这不是药,是补身子的汤。” 炯炯目光之下,阿媛不得已,悻悻然地也喝了一大碗。一碗热汤下去,脸上晕了些血色,昏昏然睡意上头。 上了床,掖好被角,放下床帐,楚晔才要离开,被阿媛攥住了衣角,“晔哥哥,你陪着我可好?” “嗯。”楚晔在床边靠坐下,握着她的手问,“怎么了?” “我一个人有些害怕。” “别怕,我陪着你。”那些都忘了罢,以后年年岁岁在这深宫之中,我们相互陪伴。 这天,太液湖边,远远地传来丝竹歌舞之声。 “她们倒热闹。”阿媛撇撇嘴,脚不由地向热闹之处走去。 “姑娘。”跟在一侧的二十、十七、八月等人。只觉得头大了。 “你们不想我去”阿媛狐疑地问。 二十噎住,咱奴才哪敢呢,是皇上不喜你往后面去。 “姑娘,快用午膳了。” 好丫头,二十不禁赞了声八月。 阿媛抬头看了看天色,还早,“我不去跟凑热闹,只去园子里逛逛,来了这么久,都没去过呢。”说着便往里走。 “姑娘快看。”八月指着天空道。 原来有人在放纸鸢,蓝到极致的天空中,飘浮着一只色彩斑斓的大蝴蝶。好漂亮。阿媛眼睛亮了亮,“走,去看看。”人已顺着纸鸢的方向走去。 绕过几处花丛林子,越走越僻静。透过重重树霭前方已隐约可见一角巍峨飞檐。忽见前方假山里似有人影浮动,又有碎碎地话语声传来,阿媛示意众人止步,自己屏住气,悄悄地走过去,却见粉色裙裾在眼前一闪而逝,走出一名尖嘴猴腮的青衣太监来。 “见过云姑娘。” “哪里的?”阿媛向裙裾消失处看去。 “奴才是总务府的小德子。” “哼,德?”阿媛嘲讽一哼,懒得理你们,继续向往前走。 不过行了几步。“姑娘留步……”二十喘着气跑过来。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34 阿媛抬头看去,前方有一座殿宇,遥望过去,无数间屋子连成一片,秀丽华美,比乾元宫还要大些。 “那是哪里?”阿媛问。 “姑娘,那是凤仪宫。” “可有人居住?” “无人。” “你这么副样子,分明是不想让我去,为什么?” 二十正想着如何应答。突然一个小宫女斜里窜出来,眼看要撞上阿媛,生生止步,却收不住脚步,摔倒在地,手上的匣子摔在地上,“咣铛”匣子里的数支纯金凤钗掉了一地。 宫女见冲撞了贵人,连忙爬起来,跪在地上连连讨饶:“主子饶命。奴才是李妃宫里的,二个多月前先皇后殡天,留下好多……” “先皇后?”阿媛冷冷地看向身边的奴才们,默了默,指着地上的宫女道:“来人,把这个奴才带去给刘顺,让他好好问问。” “冤枉啊,今天主子们斗钗,奴才只是奉命……” “闭嘴。”阿媛怒了,“即使我什么也不知道,也不屑你们如此费尽心机地提醒我!” 十七和十五半,赶紧捂着宫女的嘴,将人拖一走。这事得向皇上报上一报哪,十七心想。 自从服侍姑娘起,从未见过姑娘发怒,这还是头一次,二十和八月,吓得赶紧跪下。 “说,什么是二个多月前的先皇后。”阿媛一改常态,居高临下,疾言厉色。 二十听到这话,冷汗直流,姑娘发起威来,堪比皇上,整个身子都伏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老老实实回:“回姑娘,先皇后萧氏于二个多月前与皇上大婚,当夜萧党伏诛,萧家灭族,华音殿大火,萧氏与她父亲都在华音殿自尽了。” 寥寥数语,明明不是自己的事,阿媛原本被隐瞒而生的怒气突然全散,万分悲伤涌上心头,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她抹了抹泪,说:“带我去华音殿。” “姑娘求您了,别去,那里早烧得一干二净,皇上命人封了大门,不许人去。”二十连连叩首。姑娘要真去了,皇上得扒他皮了。 阿媛倒真不去了,往蓁蓁院回去,奴才们都小心翼翼跟着她。她忽然回头,喝住他们:“站住,别动,不许跟着我。”说完一个人向着蓁蓁院跑去。 刘顺得了十七前来报的信暗叫不妙。皇上正好在御书房和大臣议事,不得打扰,他只得先匆匆跑来。 走到半路看到二十几个,唯没有姑娘,心凉了一半。待知道,他们让姑娘一个人跑了,简直就凉了个彻底,一脚把二十踹了,要是那个祖宗有个三长两短,大家都别活了。后又得知,二十把萧后的事跟姑娘说了,气得杀人的心都有了。 姑娘显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为什么宫内人人都知道的事,她却不知,显然是皇上有意要瞒着的。二十倒好大家都讳莫如深的话,全倒了,皇上要是在姑娘吃了憋,定是要找他们这些奴才算帐的,这是要害死全院奴才的节奏啊。 几个人回到院里,发现姑娘还没回,都慌了神。 御书房内,凌西带来了进一步证实的消息。 一向行为端方,在业国如若神砥的太子睿,最近出了件堪称丑闻的异事。 在楚晔大婚五天前,业后为自己儿子纳侧妃,纳的是在业国颇有贤名自己的亲侄女苏氏。结果喜轿到了太子府门口,大门、侧门,太子府所有的门都紧闭,一行送亲的人吹吹打打半天,都没动静。大门硬是不开,连门房也不见一个。最后还是业都府尹带着卫队以扰民为由,将人赶走。 深夜,业后有恙,传太子进宫,太子睿进宫后,整整半月未出宫,也未见人影。到了第十六天,大家终于见到了太子,轻减了不少,称业后病重,自己一直在侍疾。随后业皇下令,让业后迁去别宫养病。并呵斥国公府,不知礼数,藐视皇威,褫夺封号,责令回乡闭门思过。 所以这也是楚业边境,楚国大面积换防,业国毫无动静的原因,已自顾不暇。 对于业国来说,太子睿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朝堂上几乎是他一人之言,业皇轩辕泰已退居幕后,太子睿紧紧掌控朝政,早已是业国无冕之皇。 跟各国诸王夺位不同。业国近年来都是平稳过渡,当年也是轩辕极亲自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弟弟现轩辕泰,轩辕泰更是早在五年前,太子睿及冠时,颁下传位诏书,只是当时睿以自己尚需历炼为由,没有举行登基大典。 太子睿一旦有恙,业国必乱、必衰。因为业国没有第二个有能力继承皇位的人。业国的其它三位皇子一到十岁便被轩辕泰分封到各地为王。宫里派来的先生都只教他们诗词书画,没兴趣的只识得几个字便罢了。 凌西离开后,楚晔看到刘顺不在跟前伺候,便回了蓁蓁院,一进院就发现宫人急得团团转。沉声问:“姑娘呢?” ☆、及笄 二十已吓得腿软,听到问话“扑通”跪下,一五一十地把今天的事禀告楚晔。 楚晔听完,没有过多的话,只道:“去找。” 刘顺在一边看见,原本的门框被挖下一块,被皇上捏在手里,生生成了碎屑。今天所有蓁蓁院的人多自求多福吧,别成皇上手中的木屑才好。 楚晔急匆匆地一人径自来到凤仪宫。 凤仪宫自打大婚那天起,便封了殿门,里面空无一人,短短几月无人打理,院内已杂草丛生。斜阳淡照下,巍巍宫殿显出几分寂静和落没。 大门“吱呀”地打开了 冷森的寒意迎面而来,宫内的大树遮天蔽日,整个殿宇都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 沿着长廊走向新房,原本不在意、不上心的婚礼,现在却历历在目,每一个细节,现在都记得起来,他们一起祭天,拜祖,三跪九叩成为夫妻。他那时还很不耐,走得很急,险些带倒了她。恨不能一切重来,他一定珍之又珍。 楚晔推开沾着一层薄灰的房门。那日他故意没有带阿媛入房,就在这门口,随便找了借口就离开了,把她一人留在了这里。若是当日他能看她一眼,也许一切的伤害都会不复存在…… 喜桌上的交杯酒还静静地在原处,从头到尾,没有人喝过。一席大红盖头落在地上,金丝线绣的彩凤还栩栩如生,展翅欲飞,当日她得知后该是怎样的伤心难过啊,以致于宁愿去死。 走进屋,一丝微不可察的甜香萦绕鼻端,楚晔蹙眉,急忙入内找人。 “咝咝咝。” 循声看去,阿媛跌坐在地上,闭目靠在床上。大红的床帐落下,几乎罩住了她整个人。一条一尺多长的火红赤练蛇,攀在帐上,正张大口,露出长长的撩牙,欲向昏睡的人咬去。 银光一闪间,整个蛇头连同一只酒杯掉落在地,砸个粉碎,蛇身像软面条般掉了下来。 他赶紧抱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35 起阿媛离开。 经高修远诊治,这不过是中了烈性的安睡香罢了。倒是人,因为在地上昏睡太久受了凉而得了风寒,怕是不太秒,毕竟人还没有完全好利索。 到了晚上,果然起了高烧,来势汹汹,到了后半夜人竟抽搐起来,吓坏了楚晔。 高修远也急了,别再烧出啥毛病来。好在想起来,楚宫里还有蓝雪莲,虽圣药蓝雪莲用来退烧有点大材小用,但雪莲可再得,人别再出啥纰漏了。 他看了眼楚晔,一夜未眠,眼睛通红,坐在床边的绣凳上一动不动,紧紧地盯着阿媛看。 人若救过来,再去了,那萧耀轩翁婿俩绝对要得同一个病了。自己治萧耀轩治了十多年才有点起色,这也靠的是萧耀轩自己的执念才醒过来。现在这个,怕是不会有那样的执念。那可是皇上啊,作为御医世家,他自己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用了蓝雪莲,阿媛的烧退了,昏昏沉沉地睡了二天,第三天晚上人清明些了。 楚晔坐在床头看着阿媛,前些天才好些的人,现在又清瘦些了,下巴尖尖的,眼睛愈发显得大。心疼地揽着她。 只听见阿媛低声说:“晔哥哥,我刚才梦到新娘子了。” 楚晔身子一僵,浑身血液都停住了。 阿媛接着说,“那新娘子独自一人在屋里等了许久,又冷又饿,盖着盖头,什么也看不见。可她不敢动,一直这么等着,可许久许久也没有人来,也没有人来救她。” 阿媛抬头,看见楚晔漆黑的眼眸露出悲凉的神色。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良久阿媛才说:“那个姑娘何其无辜,他嫁的男人是为了杀他全家而娶她,真可怜。晔哥哥,她是喜欢你的吧?” 楚晔面色苍白,薄唇微颤,无言以对。 “所以呀,死了更好,死了便不用伤心难过了,生无可恋,死亦何惧。” “不要。”楚晔一下子揽紧了她,仿佛要溶入骨血,“什么都过去了,我们会好好的,我们两个会好好地在一起。” 后宫之中。 “母亲,救我!”李轻雪扑进李夫人怀中,“我什么也没做,只是让宫女去拿了凤仪宫的金钗。” “放心,你没做的事,谁也别想赖到你头上!” 不过三天,刘顺便把事情查了个清楚。 那拿钗匣子的宫女原是丽妃宫中的,丽妃赐死后,便托了门路,到了李妃宫中。这日众妃嫔斗钗,大家都拿出了自己最得意的金钗。众人品钗,品着品着便说到了当日镇国公散尽家财嫁女儿的事,都道,凤仪宫内萧九留下来钗环定难得一见的珍品。一来二去都想一观,撺掇着掌宫的李妃去拿出来让众人一饱眼福。李妃禁不住众人引诱,便命宫女去取。不巧正撞上了阿媛。宫女抱着私心,对她提起了先皇后。把人引去去了凤仪宫。 吴妃父亲因是依附萧党重臣而被罢官,家财抄没。几十口人无以为继,又有仇家乘机勒索,吴妃将自己的钱物贴济给他们后,还是远远不够。于是她便打起了凤仪宫的主意。钗环首饰她不敢私拿出宫,但宫里却有大量的银票,她拿了银票交给小德子私带出宫,以解家中的燃眉之急。那日在假山处,正是她拿着刚从凤仪宫偷出来的银票交与小德子带出宫。不想被阿媛撞破。 一路尾随,见阿媛进了凤仪宫,便急了。拿出了柳妃给自己助睡眠用的迷香,先迷睡了她,匆匆将银票放回去。出来时看到院中有条不知哪里游来的赤练,便起了歹心,将蛇引到了屋中后,才离开。 楚晔知道后暴怒,将吴妃直接赐死,李妃被夺去掌宫之权,禁足三个月。后宫事宜暂且交由几个嬷嬷,大太监分司执掌。 岁月如梭,二个月又过去了,七月二十八是阿媛的十五岁的生日,小姑娘要及笄了。同年同月同日,远在业国轩辕睿登基为帝。 自从凤仪殿之事后,后宫众人很是消停,都在各自宫中,不再轻易出来。 柳如烟偷偷让人从家里带来一个西洋的观望镜,透过它可以瞧见很远的地方。她常常避开众人带着观望镜独自一人在腾飞阁登高望远。几乎天天能看到在太液湖边玩耍的皇上与云姑娘。 已是盛夏,他们总是在傍晚时分来湖边散步,天边落日熔金,湖内荷叶田田,风月无边。 一次不知道云姑娘对皇上说了什么,只见皇上揽着她的腰,跃入湖中,足尖踩在荷叶上,一路向对岸飘去,“咯咯咯”隔着老远她似乎都能听见那人的娇笑声。 今天阿媛,走着走着,便弯腰,往湖里瞧,瞧了一会儿,挽起袖子,便往水里探。楚晔看见了,把她拉起来,她不依还要去,楚晔揉了揉阿媛的脑袋,从路边捡起一根树枝,往水里一戳,一条一尺来长的鱼儿被抓了上来。 “晔哥哥,原来是抓鱼的好手啊。” 楚晔嘴角弯弯。拿出匕首,把鱼开肠剖肚,不一会儿就清洗干净。又捡来些枯枝升起火,把鱼架在火上烤,不一会儿,阵阵鱼香传来。 烤好后,递给阿媛,阿媛尝了一口,眉眼弯弯,笑着说:“晔哥哥,原来是烤鱼的好手啊。” 楚晔笑笑很是受用。 阿媛吃了鱼,溜了几个弯后,心满意足和楚晔地回屋了。 人都走了,柳如烟还怔怔地看着。耳边总响着当日那个温柔至极的声音“可好些了”心神荡漾,仿佛是对着她说的。自从发现他们爱在湖边玩时,她便像着魔似地在一旁偷窥。这样的行径让她自己感到羞耻,但又欲罢不能,每天都想看看他,幻想着时他能把份柔情用在自己身上,哪怕一点点。 皇上以先皇驾崩需守孝一年为由,并不来后宫。可那个住在他宫里,时时刻刻跟他在一起的女人这又算什么?听说还是个被他师父收养的孤儿,来自江湖,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得上他。怎么当起他对她这样的好? 妒火一日更甚一日,烧得她夜夜难眠。 柳如烟独自一人站了许久,饶是已是夏夜,阵阵夜风也吹得她有些凉意。忽见楚晔一人扛着几根竹竿,几匹轻纱,来到湖边一棵树下,忙碌起来。忙了好一阵,才搭好一个凉棚。 第二天天色未明,柳如烟便在腾飞阁了,等了好一会儿,便见楚晔与阿媛二人相携而来。 楚晔难得穿了一身降红锦袍,更衬得面如冠玉,俊美飒爽。身边的阿媛则是一身天蓝色的纱裙。 此时盛夏晨光绚丽,太液湖边“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楚晔摆好桌案,焚起香。 带着阿媛向东方叩拜,然后楚晔起身,盥洗手,拭干。替阿媛散开发髻,为她梳头加笄后,阿媛进了凉棚,换了身淡黄色的翼纱襦裙出来。 二人再拜,楚晔再次洗手,为她簪上一支翠玉钗。再入凉棚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36 ,出来是一袭烟罗翠色曲裾深衣。 三拜之后,楚晔把一支通体血红的血玉簪替阿媛簪上。玉簪用的是罕见的血玉,上面雕刻着含笑花,雕工一般,却是楚晔亲手所制。 最后换上的是一袭凤凰火大红长裙,裙子精心而制,层层裙摆薄如纱烟。从凉棚款款而出时,明艳的红色点亮了整个太液湖,窈窕初现,含羞带怯。 楚晔看着她嘴角上扬,笑着说:“我的阿媛长大了。” 阿媛害羞,低着头,看得人心痒,用手指勾起她下巴,见她面染薄红,眼波潋滟,不禁凑上前去,啄了她脸颊一下。 阿媛吓到了,虽然两人一起同吃同住,病时也常常抱她,可从未逾矩。瞪着眼睛看着他。 楚晔缓缓凑近,两人鼻息交错,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双大眼睛羞涩中带有一点点控拆委屈的意味。实在心痒难奈,走进棚子,招她招招手;“阿媛,来。” 一进凉棚,阿媛就被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火热的吻铺天盖地而来,晕眩中,听见一个暗哑的声音:“乖,叫我一声。” “晔哥……唔……” 唇舌入口,香甜无比。楚晔含着小舌,细细吮、轻轻逗,鼻息间全是小姑娘甜美的气息,欲罢不能。 良久,阿媛才红着脸跑出来。楚晔迤迤然在后面跟着,二人一前一后地走了。 ☆、挑断手筋 柳如烟呆滞,这是皇上一人亲自为她行的及笄礼。七月二十八是她及笄的日子。如此重要之事为何不大肆操办?忽然间心跳加剧,那个萧九也是七月二十八生日,算来也整整十五年了。难道云姑娘就是萧九?她被自己这个胆大的想法惊到。若真是,那可真是一场大戏,谁也保不了了,皇上再喜欢也留不住,在这宫中能留下也只有自己。 入夜,柳妃宫中飞出一只信鸽,带着寥寥四字,飞入云端,“萧九尚在”。 打这天后,上朝的众臣们发现,皇上坐在龙椅上会时不时地露出诡异的笑容。原本时常阴着脸,不拘言笑的人,突然成这样了,众臣们有些毛骨悚然,更加小心办差。 自从经过上次一系列事情后,楚晔生怕她再闲出事来,便带她去了楚宫书房。 楚宫书房百年藏书,阿媛顿时爱上了这里。 楚晔也不拘着她,天文地理,宫闱秘史都由着她看。还发现,只要是在书房,平时咋咋呼呼的小姑娘难得的安静,嗬,总算有个地方能让她安生下来。 偶尔下午闲时,楚晔也过来,两人一起,各看各的,其乐融融。 己是盛夏时节,屋外烈日炎炎,蝉鸣声声,书房门窗紧闭,放着冰盆,凉爽静谧。 楚晔斜卧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书,眼睛却看着端坐在书桌前的阿媛。 小姑娘坐得笔直,双手放在桌上端端正正地拿着书看。楚晔不禁哂笑,这样子分明是学堂里的孩子听先生讲课的样子,她先生能教成这样实属不易,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才能让一惯娇纵的人,到了书房便毕恭毕敬起来,像个小学究。 他只许阿媛看书,不准她动笔,手上的伤一直没好利落。续玉膏一直还未取来。那日高修远派家丁去回春谷取续玉膏,却由于联络不到顾随安而拿不到续玉膏,多日前己亲自动身去回春谷一探究竟了。 阿媛感觉到注视的目光,回过头来,四目相对,俏脸微红。见他起身,走过来,飞快地收拾好书本,匆匆说了声:“我走了”,脚底抹油转身便跑了。 楚晔哂笑,自从上次在湖边亲了她后,小姑娘便别扭起来,时时躲着他。 阿媛出门没多久,楚晔便追了上来,不由分说,揽着人足尖一点,上了一棵大树,抱着她压在树枝上,戏谑道:“大热天的,阿媛想往哪里去?” 树荫重重中,阿媛见楚晔呼吸灼热,眉目含情,漆黑的瞳仁里只印着自己,心如鹿撞,红着脸低头不敢看。 “哈哈哈”楚晔开怀而笑。怀里的人含羞带怒,用力推开他,哪里推得动,眼睁睁地看着,他薄唇压下,在她唇上辗转吮吸。 “乖,再叫我一声。”轻轻诱哄。 “不……唔……” 炽热的舌滑入口中,卷着她的舌吮,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阿媛身体仿佛被钉住,脑子嗡嗡一片空白,鼻息间全是那人的清朗的气息。 楚晔微微松开她,两人唇齿相依,声音沙哑地说:“乖,抱着我。”说着拉着她的手,去环他的腰。“太松,抱得紧一点。唔,不听话?”一记深吻,几乎将人呼吸夺去。 混沌间,阿媛软软地靠在树上,面含春色,红唇微张,双手紧紧地攀住楚晔的腰。让人如何忍得住?伸手将她牢牢扣在怀里,禁固住脖子,低头昏天黑地吻了个够。 从那以后,阿媛发现她的晔哥哥变得流氓了,动不动就乘没人时拉着她吻。奴才们更可恨,一见他俩一起,自动地躲得远远了。 这日,阿媛在去书房的路上,听见一琴音传来,是一曲缠绵悱恻的“凤求凰”。阿媛诧异,晔哥哥最烦听琴,所以宫里鲜少有人弹琴。 走进一边的凉亭,便看见一美人在抚琴。身边放了冰盒子,身后站了几个宫女。美人看到来人不免有些失望,又见来人神色怔怔,又有些得意,必是被自己琴技折服。 一曲弹完,美人袅袅婷婷走来,轻启朱唇:“云姑娘安好。” “你这是‘凤求凰’?”阿媛问。 “云姑娘慧眼。姑娘也爱弹琴?”赵嫔问。却见她并不答,而是愣了愣,慢慢走向琴案,挥手拂琴,看上去是个懂琴的。 阿媛回头对她说:“是把好琴。” “姑娘可一弹。”也是个知音人,寂寥深宫里,难得遇到,赵嫔很想听阿媛弹。却见她露出茫然之色,心中惊讶。 阿媛却在琴边坐下,貌似自言自语地说:“我试试吧。” 也是一曲“凤求凰”,左手手法娴熟,如行云流水,右手却滞涩异常,堪堪破坏了琴声,一首曲子弹得支离破碎。 不一会儿,右手颤抖,阿媛惶恐地握住右手腕,不知所措地坐在琴前。 “哎呀,这好像是我家罪奴被挑断手筋后的症状!”不知何时,柳如烟已站在亭,捂着口,夸张地说。 阿媛猛地转过头,狠狠地盯着柳如烟说:“你说什么?” 柳如烟吓得脸色泛白,连忙说:“没什么,没什么,我胡说的,我家琴奴被挑手筋后,手腕处有一道深深疤,想必姑娘是没有的。” 阿媛抬手看了看,一道极浅的粉色疤痕。可是她知道,原本深可见骨,是日复一日地抹膏药才会变得如此浅。楚晔和高修远都对她说,手伤着了,得好好养着,可两人都从未跟她说这伤怎么样的伤。 阿媛想找人去问问,急不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37 择路地冲出凉亭,“咣铛”撞上一个人,那人被撞了个撂翘,手上提篮掉在地上,里面的糕点洒了一地。 那人见状狠狠地推了阿媛一把,大叫:“大胆,哪个不长眼的把本宫献给皇上的糕点给打翻了?” 阿媛幸得八月和一月扶住,才不至摔倒,哪里吃得这样的亏,顿时勃然大怒,道:“来人,帮本公子把这臭不要脸的奴才给我拉下去。” 八月,二十,十七,十五全都愣住。 正在这时,楚晔来了,在书房久候不见人,生怕这个祸头子又生出事端来,便带着侍卫出来找人。 一见来人,李轻雪顿时梨花带雨,哭诉道:“皇上,云姑娘撞倒臣妾,还打翻了臣妾给皇上准备的糕点,她还骂臣妾是……。”话没说完,委屈得泣不成声。 “云媛。”楚晔声含责备。 阿媛从地上捡起篮子,众目睽睽之下一把砸向李轻雪,“也不枉我担了这个恶名。” 李轻雪不防,被披头盖脑砸了个正着,那人犹不解气还要上前推人,被楚晔拉住,声音已冷下来:“云媛!” 四周妃嫔宫女太监一大堆人,一个个睁大眼睛都在看。楚晔额头青经直跳,呵斥道:“都给朕回去。” 众人退去,唯有李轻雪跪在地上,头上被砸得满是糕点,额角乌青还隐隐作痛,哭着说:“求皇上为臣妾作主。云姑娘当众漫骂殴打臣妾。皇上若不处置,视宫规为何物,又将后宫嫔妾们置于何地?” 楚晔看向阿媛,目含责备,再怎么样也不该当众发作,授人以柄,“怎么回事?” 阿媛撅着嘴一声不响。 刘嫔突然去而复反,只有这一次机会,需一击即中,她永远也永远忘不了那日雨天湖边的情景。 那日突来阵雨,她在一处水谢躲雨,远远地看见云姑娘领着几个奴才跑进一处凉亭。厚厚的乌云将天空遮得昏暗一片,雨越下越大,如珍珠般大的雨点落在地上,哗哗作响。四面透风的凉亭已挡不了这瓢泼大雨,雨点飘落进来,几欲将人打湿。狂风骤雨中,一人撑伞疾步而来,手间还挂着一件薄披肩,不过几步便进了亭子,见他来了,云姑娘迎上前去,来人似有不悦,轻扣了一个她脑门,却还是替人披上披肩,低语了几句便执起她的手,两人一齐走入雨幕。几个转弯间不见了踪影。 刘嫔看得有些发愣,忽又见,湖中小船上跃进二人,一人弯腰欲去摘湖中荷花,一人一边替她撑伞,一边伸手扶住她,生怕人一不小心落入湖中。姑娘摘到花,心满意足站起来向身后的炫耀,却被揽入怀中,那人对着她缓缓低下头,大伞压下,将两人遮得严严实实,姑娘的手颤颤巍巍地扶上的那人的腰,手中的花儿掉落在水中……。 凭什么?众人皆冷落,独怜她一人。没有了她,皇上便会来了,后宫各花也会入了他的眼,尤其是姿容出色的自己。 刘嫔跪在楚晔面前,神情恳切道:“皇上,云姑娘定然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年纪小,不懂规矩,行事娇纵些,所以才会当着皇上的面冲撞李姐姐,求皇上饶她这一次。” “滚!颠倒黑白,明明是她冲撞了我!”阿媛一听怒不可遏,冷不防出手拔出一边侍卫的佩剑,剑锋直指刘嫔,一招剑刺长空,平刺过去,“你!其心可诛。” 剑尖堪堪刚靠近刘嫔,手腕便被楚晔紧紧握住,沉了脸色道:“这是皇宫内苑,你怎可当众如此任性?”感觉到她手腕的无力,心头一紧,缓了口气再问:“究竟怎么回事,要一而再,再而三?有什么事朕会查清楚的,何至于闹成这样?” 阿媛看着剑尖,“有什么好查的,不过就是一个接着一个,环环相扣,各人有各人的不可告人心思,懒得弄明白!” 说完不顾还被握着的手腕,举剑再刺,楚晔本能地手上用了几分力,剧痛传来,剑咣当落地。 阿媛定定地看着他道:“她们都是你朝臣之女,再怎么样,看在她们家族份上你都会护着她们几分。我呢?不过浮萍!”突然声音加大,“所以我不要嫁给你了,我不要跟她们混在一起,我不屑算计她们,更不想被她们算计欺负。所以我不要嫁给你了!” 只听到那声“不要嫁给你”,楚晔立即炸了毛,气红了脸,抓着她肩膀,咬牙切齿地说:“你敢,你再说一回试试?” 用力推开他的手,毫不示弱地瞪着他:“就不嫁了,不嫁,我讨厌你,讨厌这里,我要出宫!” “还想出宫,做梦,来人把她给我关起来……关进思过殿,没我的令,不许她出来!” “都给我滚开,我自己会走!” “你……”楚晔被气得身体微颤,才要跟上去争个清楚,被人扯住了衣摆。 “皇上” 刘嫔一脸惊吓过度的样子,说:“臣妾,对天发誓什么也没做,臣妾不知道云姑娘误会什么,才会如此。臣妾……” 楚晔拉过衣摆,不耐听她说完,便道:“先带这两人下去,在未查清前都在自己院子里拘着。”又吩咐侍卫,“好好守着”,说完便走了。 气呼呼地回到蓁蓁院才想起阿媛被自己关进思过殿了。叫来一干随阿媛出门的奴才,问起今日之事。 ☆、如蒙大赦 二十回:“姑娘在去书房的路上被刘娘娘的琴声吸引,便去了凉亭,刘娘娘建议姑娘弹琴,姑娘便弹了……” “如何?”楚晔心头一紧。 “姑娘弹得不十分美妙。”其实是很差。二十不敢说。 楚晔却懂了,目色晦暗。 二十接着又说:“柳娘娘听了,说……说……”二十觉得有些不好开口。 “说什么?”厉声问。 “说这跟她家琴奴被挑手筋的症状一样。” 楚晔一下子跌坐在椅子里,心里一阵绞痛。 “然后姑娘跑了,没看路,不小心撞了李娘娘,李娘娘还推了姑娘,要不是八月扶住,姑娘就摔了,李娘娘还骂姑娘来着,说她是个‘不长眼的’,姑娘这时候回了一句奇怪的话。” “什么话?”楚晔垂目问。 “姑娘说‘来人,帮本公子把这臭不要脸的奴才给我拉下去。’” 许久未见声响,二十偷偷抬眼看。见皇上直直站在屋内一手遮着眼睛,一手攥紧拳头。 好长一会儿,二十跪得脚酸,再次偷眼看去,人早已走了。 没多久,便见皇上抱着姑娘匆匆而来,姑娘身上、裙摆上大片的水迹,面色潮红。叫来御医,才得知大热天竟是风寒了。 “思过殿”顾名思义,是后妃犯错,思过之所。殿设在后宫僻静之所,除了每隔一半月前来打扫的宫女,几乎终年无人。 楚晔打开殿门,便有一股阴冷之气袭来,抬眼看去,殿里不知何时放了十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38 多个冰盆子,许多都已化了,水溢了满地。阿媛侧身躺在一边的榻上,睡得无知无觉。 他走近才发现,已是盛夏,榻上却铺着厚厚的垫子,摸摸垫子,垫子是湿的,冰凉入骨,显然用冰水浸过。赶紧抱起阿媛,发觉人烫得厉害,一侧的衣服全湿了。 待听御医说,姑娘这次受寒颇重,又兼之前受过重伤,若不善加调理,恐引起宫寒,继而影响子嗣时。 楚晔却几乎是暴怒地不问缘由将李刘二人,打入冷宫,柳妃申诉禁足。其余众人都拘在各自宫内,不得随意出入。他什么原由都不想听了,阿媛说得对,不过就是些弯弯道道害人的心思,纵容她们,她便一而再,再而三地打阿媛主意。 后宫的风雨一下子波及到前朝,当夜,李臣相求见。 御书房内,李臣相叩首问:“皇上,臣孙女所犯何罪,要被打入冷宫?” 楚晔并不答,叫人传来李轻雪,道:“今日你是存何心思,说来与你祖父听听。” 李轻雪看着楚晔冰冷的眼神,神思清明,瞬间想得明明白白,自己不过推了她一下,不仅被人当众折辱,还被打入冷宫,削去封号成为废妃近在眼前。那人敢当众如此娇横,发起脾气来,连皇上的脸面也毫不顾及,定是被从小宠惯了。那个一味纵着她的人除了端坐在龙椅上的那个,还能有谁? 李轻雪苦涩地想,皇上定是爱极了她,哪会舍得让她受委屈,定是要帮她讨回公道的。可何来公道?自己比之她更委屈,更冤。可总要有个来承担这份怒火。 横竖一死,她大着胆子,跪地求饶:“皇上,臣妾确有罪,不敢有怨言,只求皇上看在祖父年迈的份上,容臣妾归家服侍。” 与其在宫里受折辱等死,不如搏上一搏,让皇上看在李家的份上,让自己回家,至少家中母亲是真心疼自己的。云媛不是说她是重臣之女,再怎么样也会看在她家族份上饶她几许。那便仗着家世拼一拼罢。 饶是经历风浪的李相也被自己孙女大胆言词惊呆了,却见,楚晔皮笑肉不笑地说:“准了。” 李轻雪松了口气,又听见楚晔道:“李妃病逝于宫中,朕特准李妃陪嫁宫女、嬷嬷即日出宫。” 到底还是因她家世,而放她一马。楚晔自嘲。 “叩谢,皇上。” 李相虽有些失落,但皇上也没有因为李妃之错而迁怒李家已算幸运,还放了李轻雪,看来在皇上心中李家份量不轻,想到此,心中最后一点不快也没有了。 打发了祖孙俩,楚晔回到苑里己是深夜。 阿媛大热天受了冻,这次风寒来得气势汹汹。人己烧得迷迷糊糊,面色潮红嘴唇干裂,眉头紧皱,忽听得她喃喃低语:“先生救我,先生救我,……好多人都死了,都是血,先生带我回家,我想回家。” 楚晔听了个清楚,瞬间变了脸色,抓着她的手,低声问:“都想起来了么?” 床上的人却自顾反反复复地说:“先生救我,先生救我。” 黎明时分,烧终于退了,人也安静下来。 楚晔匆匆打发完早朝,刚想回院里,就听见人说恭王来了。 恭王来的路上不停地暗骂李相。今早听说,昨天皇上的未婚妻云媛与李妃争执,李妃当晚薨逝,他找到李相想和他一起来问皇上讨说法,可恶李相那厮,死了亲孙女还支支唔唔不不肯随他来。 柳儿不过说了二句话便被申诉禁足,在宫中失宠丢尽颜面,今后如何立威?而云媛不过去了思过殿一个时辰便被接出来了。这皇上也太偏心了,过份宠溺便是不详之兆啊。恭王不禁想起他先先皇兄弟和当年的萧后。 一阵冷风吹来,皇上的四位一品妃,三个都死了啊,二个直接被赐死,一个算是病死的,只剩柳儿了,哎呀,这是要团灭的节奏啊。怎生是好,柳儿可是柳家花费了大精力培养的孩子,当然自己也是出了不少力的,大家都指望着她能在后宫之中说得上话,帮衬一二呢,若毁了多可惜。 “李妃与柳妃乃宫中最高地位的妃嫔,两妃一夜之间一死一禁,请皇上查明真相,以告天下,方显皇家气度。”恭王一席话说得冠冕堂皇大义凛然,“宫中最高阶的一品妃如何能以一句暴毙便打发了。” “不敢有劳王爷。”上面的人似笑非笑地说。 “皇上,如今柳妃已是后宫最高品阶活着的妃子,皇上怎么说也得稍给她些脸面,不能因为一二句话把人拘在宫里。这于宫规不附合哪,让人如何揣测圣意,宫里人惯会拜高踩低,让她如何立足。” 不过吃了点小亏,便一个个来这里叫嚣,可阿媛如今还病着,便没人替她说句话。 “……”。 “自从云姑娘入宫以来,皇上已数度处置后宫妃嫔,这不得不让人想到,与云姑娘有关。” 楚晔的眼神变得危险,捏捏拳头,萧四叔若在怕是要一拳头打过去了吧。 “来人,去请李相。” 李芮之匆匆来到御书房,心中暗骂恭王多管闲事,“臣孙女乃暴病而亡,与人无干,此事臣孙女宫中的贴身宫女嬷嬷皆可作证。” “李相,你这棵墙头草,冷血小人,自家孩子死得不明不白,也不愿一查!” “恭王慎言,臣孙女,无不白之怨,何来不明不白之死?倒是王爷自小栽培妻族外孙女,不过是想送进宫争宠,为王爷谋利而己!如今棋子废,王爷可惜罢了。”哼,也不知谁才是真正冷血小人? “你胡说!” “柳妃乃宫中妃嫔,自有皇上作主,何需恭王多言!恭王你的手伸得太长了。” “你这个借风使舵的小人。” “臣借的是皇上的东风,忠心耿耿。” “你……你……” 两人互不相让,唇枪舌战。李相当年乃状元及递御使出身,恭王不敌铩羽而归。 阿媛的风寒渐渐好起来了,人却没有以前开朗,眉间总有些沉郁之色。 楚晔细细观察,也不见她有恢复记忆的迹象,那日几句先生救我,倒仿佛只是错觉,心里虽暗自松了口气,可也纠心她的不开心。 一日深夜,批完奏折刚要熄灯就寝,阿媛绕过屏风走出来,轻声唤他,“晔哥哥。” “嗯?”这么晚还未入睡?己是夏未,深夜里不免带些凉意。见她穿得单薄,为她披了件薄衫,拉着她在床边坐下,“阿媛,有事?” “晔哥哥,我的手能好么?” “能好。”楚晔心疼地抚着她的头,“等高修远拿来续玉膏,便可全好。” “我手上伤是怎么来的?是被人挑了手筋么?废了武功么?” 看着楚晔瞬变的神色,阿媛明白,她猜对了。 “我一直在想为何晔哥哥,武功那么好,而我却什么都不会,原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39 来我是被人废了。”她看着楚晔期盼地问:“我以后还能再练武么?” 被问的人垂目摇头,问的人眼眸变得黯淡。 楚晔紧握住她的手,说:“有我在,不会也没甚关系。” 沉默良久阿媛低声道:“晔哥哥,你曾告诉过我,我的伤是因救你而受。可我想不明白,那些人如此伤我却为何不取我性命?拿我来威胁你?可不对啊,他们应该连你都要杀了才对。萧党失了皇子最好的办法便是杀光余下皇子,再从宗族中选出一个孩子来继位或干脆取而代之才是。他们权倾朝野多年,必不会连这点也看不破。晔哥哥,我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受这样的伤?” 昏黄的烛火摇曳,映得楚晔脸色异常苍白,眼微垂,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颤抖的暗影。 未等他答,阿媛伸手抱住他,“对不起,晔哥哥,我不问了,前日我不该乱发脾气,更不该说那样伤人话。” 楚晔反手紧紧抱住她,“是我没能护好你。” “晔哥哥,这些日子做梦,梦到的都是不好的场景,我一人在屋子里坐了好久,没人理我,满眼都是红色,我掀开蒙着眼睛红布,却看见到处是尸体,满地鲜血直流,我手上,剑上也是鲜血直淋。我觉得是我杀了很多人,很多人因我而死。没有人帮我,也没有人来救我。” “阿媛很好,没有杀人,没有人因你而死。” 阿媛狐疑地看着楚晔,不相信他的话,“晔哥哥,有很多事瞒着我,也撒了很多谎来骗我吧?” 楚晔尴尬,语塞。 “在这宫里,哪怕是人人知道的事,若是你想瞒着我,便不会有人来告诉我。” 屋内默然一片,落针可闻。 许久,忽又见她抿嘴一笑,苑如春日破冰,头埋进他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腰,道:“瞒便瞒呗,我知道,晔哥哥疼我,总是为我好的。我也不愿不想那些不好的事了。” 一时间楚晔如蒙大赦,可转念一想,这丫头怕是想得简单了,又里又低落几分。那样冰雪聪明的人,要不了多久便会堪破一切吧,希望到时,她能像今天一般……一般豁达。 几日后,高修远回来了,带回了续玉膏,还带回一个不算好的消息,顾随安已多月没有音讯了。虽然顾随安一直云游在外,但一直都会跟回春谷保持联络,从未像现在这样失去音讯。 ☆、招惹 燕国三皇子忽然到访。燕卿容十五时便美名远播,如今已有十七,正是“陌上谁家少年”年纪,坐车入楚都时,掷果盈车整个楚都沸腾了。男女老少都上街一睹他的风采,整条大街围得水泄不通。 阿媛得了信,拉住十七问:“是那个燕国第一美人么?是他来了么?”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又叫来二十,问:“可有晔哥哥年少时的衣裳?” “回姑娘,刘公公像是有说过,当年容妃娘娘给皇上做了几箱子衣裳,都放在库房内。” 阿媛命人打开库房,找到那几个箱子,打开一看,从孩童到成年四季衣衫俱全,全是新的。“呵呵,便宜我了。”阿媛乐了。 又见五个大的红木箱子整整齐齐地放在脚落里,上面还都落了大锁,便问:“这是什么?” 二十垂目,回:“回姑娘,奴才不知,这是皇上命刘公公从先帝寝宫搬来的。” 阿媛听了,虽心存怪异,为何要放在院里的库房,但也没再纠结此事。兴冲冲地拿着衣衫走了。 御书房内,燕卿容正极力游说楚国卖马匹给燕国。燕地寒冷,不宜马儿生长,倒是楚国西北之地,大片草场,养了无数战马。 楚晔面无表情地看着燕卿容说得唾沫横飞,心里却想着当初在集雪,阿媛说见过燕卿容,不知两人是否认识。 刘顺探头探脑地往屋内张望,被楚晔看见,一记冷眼扫来。刘顺背后被人推了一把,跌进书房,他只好硬着头皮禀报:“皇上,云媛求见。”说到云媛二字,口齿含混不清,低不可闻。 楚晔眼皮跳了跳,抬眼瞧见,门外有一个身穿宝蓝衣衫的少年。一如初见!心里还没想清楚要不要让这个麻烦进来,口中已道:“进来。” 阿媛进来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楚晔看来人穿了一身宝蓝色祥云衣衫,戴着白玉冠。衣衫针脚绣纹都很熟悉,是母妃为他做的。 深宫寂寥,闲暇时,母妃就爱给他做衣裳,每次一做便是一大一小二套。从小到大,一直到成年都有给他做。这件就是给他十二三岁时穿的。可母妃没想到,过了七岁他便出了宫,再也没能穿这些衣衫了。如今阿媛穿着……甚好…… 嘴角不经易地向上微勾,却见阿媛偷偷地看向燕卿容,刚弯起的嘴角瞬间垂下。 阿媛再次朝燕卿容看去,却被正主逮了个正着。 燕卿容一看清来人,顿时脸色苍白,目瞪口呆,手足无措。接着又像想起了什么,脸颊迅速飞红,越来越红,拼命地调整呼吸想让脸白下去,可脸完全不受控制。他自知这一番变幻莫测不可自控的脸色全被在场的二人看在眼里。实在呆不下去,匆匆告退。 人一走,楚晔皮笑肉不笑地问:“他可好看?” 阿媛还在想,刚才那人的脸色太诡异,随口便答:“还没来及细看。” 楚晔恨恨地朝她嘴唇咬了一口,一口犹不解恨还想再来第二口时,刘顺在外报:“各位大臣求见。” 阿媛一听,捂着嘴,赶紧溜了。 燕卿容走在出宫的路上,忽然被一个少年拦住去路。一张俏脸笑着问:“你认识我?” 心中惊疑不定,什么意思 “认识我,又想装作不认识?” “……”说对了,燕卿容想:还真想从不认识你。 “得罪我了?”那人狐疑地问。 明明是你大大地得罪了本皇子。 “从实招来,你在哪里?怎么得罪我的?” 燕卿容这时才听出来,那人居然把那件事忘记了,一时间不禁五味杂陈。虽然他巴不得此事从未发生过,也从不认识这个人。但如今,自己心里却有些酸楚,自己时时想起,时时想起的事和人居然被忘得干干净净,一如被风吹散的烟云。 “你忘记了。”燕卿容是肯定的语气,也对,不过戏弄,你这样的人怎么能记得住。那人身边的公子天下无双,自己自愧不如,有这样的人陪着宠着,怎么还能想起别人来。 “不是你得罪我,而是我得罪你?”阿媛有些尴尬,声音软和下来,“既是这样,你躲什么?” 燕卿容定定地看着他,二年未见,身形高了不少,也少了些稚气,却还是一会儿凶神恶煞一会儿又软语温存,泼皮无赖的样子跟以前一模一样,哼,更甚往昔。 “阿媛”不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40 知何时楚晔来了,他匆匆打发掉大臣,便往出宫的路上走,果不其然,看到两人正在说话。燕卿容神色更是微妙。他手揽上阿媛的腰,问:“三皇子还有事?” 燕卿容看到二人亲密的样子,象受了奇耻大辱,指着阿媛说:“你果然……哼,当年我以为你年纪尚幼,不懂事,才会如此,想不到你如今更是公然……哼。” “当年我怎么了?”阿媛好奇地问。 燕卿容忽地又红了脸。 楚晔的脸色更是沉了下来,说:“刚所议之事,朕与大臣商量过后,觉得实不可行。礼部已为三皇子安排好驿站,三皇子可早些去歇息。” 这番话,终于让燕卿容记起今日来的目的,冷静下来,说:“莫不是楚皇早已跟观福楼达成协议?”说完看着阿媛,嘲讽地说:“小公子,真是好手段。”小小年纪招惹了一个又一个。 阿媛见他面有讽色,便不依了,“哼,要何协议,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前脚刚收了观福楼的银子,后脚就来招兵买马,燕究竟是想对付谁防着谁?三皇子高调入楚,想挑拨楚业两国关系?你父皇可知道你这番所作所为?” “大公子可又知道你这番所作所为?”燕卿容冷冷地看着楚晔揽在她腰间的手。 “你说什么?”阿媛不解。 “三皇子,误会了。”楚晔对阿媛说:“你先回去。” 阿媛看着楚晔一副不容商量的样子,只好悻悻地走了。 等她走了,楚晔才接着说:“三皇子误会了,朕并未与观楼福达成任何协议。” “观福楼小公子已登堂入室,楚皇何必欲盖迷章。” 阿媛竟是观福楼的小公子么?楚晔心口一跳,面上却不改色,问:“三皇子与小公子熟识?” “不熟!”燕卿容回答极快。 “是么?”楚晔露出完全不信的神色。 “只见过一次。” “听闻,小公子身份极为隐秘,三皇子只见过一次,便能知晓他身份?” “小王只是偶然撞破了他的身份。”燕卿容有些窘迫,想到当日情形,脸又不可控红透了耳根。 “寥寥一面,三皇子就如此肯定他是观福楼小公子?” “当日大公子也在,他与父皇商谈商贸之事,小王见过数次。他们下属当着大公子称他为小公子,这哪会有错?”燕卿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楚皇并不知刚才那人是观福楼小公子,看来他未跟观楼福有协议倒是真的。只是这小公子来楚宫干什么?又看了看楚晔,身形修长,面如冠玉,端的是好相貌。难道是那人又……,真是可恶,有了玉枢公子还不知足!难道楚皇也是……哎呀,真是,这真是…… 燕卿容面色又变幻莫测起来,眼神更是□□裸很有深意地打量着楚晔。 楚晔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愣了愣才想明白。原来他和当初自己一样,以为阿媛是断袖,可当时自己也只是怀疑,而这位明显是肯定。为什么会这么肯定? “楚皇” 燕卿容醒了过来,有些痛心疾首地道:“楚皇莫要被他那无害的外表迷惑。” “怎么?朕倒觉得小公子端方可亲,不知他如何得罪了三皇子,你要这样谝排他。他可是朕的座上宾,岂容你如此胡说八道?”说着已满脸怒色。 “楚皇,莫要被小公子那张笑脸给迷惑了,此人诡计多端,翻脸比翻书还快。” “哦,莫不是三皇子在他手上吃过亏?” 燕卿容原本己淡下去的脸色,“轰”地一下又红了个彻底。 楚晔幽幽地看着他的脸,心里倒动了几分真气,“哼,三皇子无话可说?,可见你居心颇测,来朕面前满口谎言,究竟是何目的?”说完作势便要叫来侍卫将人拿下。 “不……不……”燕卿容这下真急了,结结巴巴地说。“二年前观福楼大公子向父皇提出合作事宜,一来二往,父皇便命我私下送信给大公子。那日,………” 那日,燕卿容来到观福楼,大公子玉枢正巧外出,要第二日才回。于是他便在楼内住下。掌柜钱大富分外热情,不仅安排了上好的厢房和饭菜,还派专人陪他逛业城。 由于他这次来业国甚为隐密,不仅燕国鲜有人知,更是绕开了业国朝庭。所以出门便戴了面罩。 业国富庶,都城大街上更是热闹非凡,也正是在这街上,他遇到了正在街上百无聊赖瞎转悠的小公子。小公子年纪尚在稚龄,怪哉,也和他一样戴了面罩,若不是两个陪行的观福楼弟子对他行礼,是断想不到这个穿得珠光宝气,一脸孩子气的人便是大名鼎鼎的观福楼小公子。 小公子看见他,很高兴,晃着一双亮闪闪大眼睛问:“你就是传闻中燕国第一美人三皇子?” 燕卿容有些不好意思,“在下正是燕皇三子。” “哈……三皇子难得来一趟,小弟请你吃顶顶好吃的……”说完拉了他回观福楼。 燕卿容被小公子的盛情一时冲昏了头,自动无视了,那两名观福楼弟子欲言又止的神色。 回到观福楼,小公子拉着他七拐八绕地进了一间雅致的饭厅。指着满满一桌菜,笑着说:“这可都是业国顶顶有名顶顶贵顶顶好吃的。” 见几名跟随的弟子,站着不动,有些不悦地吩咐:“走远点,本公子喜欢清静。” 待到弟子们离开,乐呵呵执起一壶酒给他斟上,“这可是一壶顶顶好的好酒”,自己却倒上一杯清茶,眼里笑意满满,“三皇子请!”。 “为何小公子不饮酒?” “哈?哦,先生最不喜小弟饮酒,说还年幼,需再长些才能饮。” “那为兄也以茶代酒,相陪才好。” ☆、大小公子不可言说 “不,不用,先生常教导我,招待贵客需好酒好菜,这只有菜没有酒怎么行?” “……” “三皇子,闻闻,这酒香不香,醇不醇?” 燕卿容善饮,自然一眼便看出,此乃难得一见的好酒。酒虫早已被勾出,便不再客气,举杯畅饮。可惜他只知是好酒,却不知有一种酒叫“三杯醉”是江湖上杀人越货必备良酒。 好吃好喝很高兴,席间与小公子相谈,发现他年纪虽小,见识谈吐皆不俗,甚为开怀,酒过三巡,引为知己。 小公子便道:“三皇子怎地还戴着面罩?” “小公子不也戴着?”燕卿容也不客气。 “观福楼上下除了先生和几个大掌柜,都没见过我真容,我这是常态好不好?倒是三皇子仗着美色,平常招摇出门,今天怎么遮起脸来了?” 听到“美色”二字,燕卿容顿时警觉起来,他自幼长在深宫,父皇又是个妃嫔无数,偶尔也狎玩娈童的,再兼自己也长得美,平时也收到过不少男子投来异样的目光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41 ,所以比一般人更懂更敏感些。 他抬眼看了看小公子,见他眨着一双大眼睛,期盼地看着他,目光清澈纯然,怕是自己想多了。 也许是这酒水太浓醇,他此时竟别扭上了,不肯摘下面罩。还借着酒意脱口而出:“小公子,摘下,为兄便摘。” 谁知那人真不是个好相与的,脸色一板,重重放下茶杯,“哼,不肯?” 燕卿容有些后悔,刚才的话有些孟浪了,刚想开口道歉。却见那人恼怒地抬手执起杯子大大地饮了一口,酒入腹中才发现错拿了杯子,瞪着眼直愣愣地看着他。 燕卿容看着小公子的嘴,想到刚才两人共饮一杯,燕皇宫出来的皇子倒底比寻常人多想了些,瞬间酒意上头,脸红到了耳根。红晕刚漫到耳根,一阵劲风袭来,本能地偏头避开,眼角余光瞥见小公子恼羞成怒出手来摘。他急忙闪身退向后面,那人不依不饶,再次出手,两人过手不到三招,“扑通”直直地摔向地面,又听见“咔嚓”一声,薄如蚕翼的银制面罩,摔出了老远。 扑在地上的人,许久不动一下,莫不是摔坏了?走过去,拿手指撮了一下他的肩膀,“哎……哎……” 那人突然睁开眼,“抓到你了”一把扯住他腰带,燕卿容吓了一跳,本能地向后退了好几步,“嘣”地一下,腰带断了,大惊失色,跌倒在地,拼命捂住裤子,向后爬。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神,朝那人看去,那人脸色通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醉倒了。 他这才提着裤子,小心翼翼地走近,慢慢地去扯他手中的腰带,那人手中的腰带攥得甚紧,几下都没扯出,倒惊动了他,睁开雾蒙蒙的眼,说:“好像醉了”,又灿然一笑,如春花盛开,“原来醉是这个样子的。”说完头一歪,睡死过去。 燕卿容原本清醒了几分的酒意,又上头,呆呆地看着他,心想:小公子容色更甚大公子,这才是真正的绝色。 没容他多想,房门被粗鲁地打开了,大公子玉枢进来,一见这情形,黑了脸,改了一贯温文风雅的作派,一把揪起他怒道:“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什么也没干,是……是……他,”燕卿容急急地撇清说;“他扯了我的腰带!” “量你也不敢。”玉枢环顾四周一番后,一把松开他,抱起小公子,发现人已醉得不醒人事,阴沉着脸问:“这怎么回事。” “不小心喝了口酒,才一口,不是我让他喝的,是他自己拿错了杯子,不小心喝了一口。真的,真的……。”燕卿容这才想到,一口酒能醉成这样,能醉成这样,是多么让人不能信服的一件事啊,尤其是自己是喝了好几盏还好好地站在这儿,可一时词穷,只好反反复复地说;“真的,真的。” 直到玉枢抱着人走远了,他还在一边喃喃自语地说“真的,真的。” 第二天,一大清早,一夜未眠的燕卿容来到玉枢住的院子交信。 时初夏的清晨,鸟语花香。他站在院外,毫无赏景的心情,眼巴巴地等着玉枢早点起床,等他接了信,自己好赶紧离开,他深以为此乃是非之地,早走是为上策。 这一等,直到日上三竿,才见五六个侍女,捧着衣衫,玉冠,洗漱用具,从外鱼贯而入。好大的阵仗,燕卿容腹诽。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一人打着哈欠从院内出来,显然刚睡醒不久,见了他,睡意全消,二话不说,举手便开打。 不过几招燕卿容便落了下风,脸上一凉,面罩被掀开,露出一张面如桃花般妍丽的脸。 “呵呵,终于看到了。”那人十分无赖地开怀大笑。 燕卿容透过小公子的面罩,都似乎能看到他张扬无忌的笑容。也许被这笑容感染,又或许怕再生事。不发一言,红着脸,走了。 午后,他在书房内见到了玉枢。 玉枢收了信,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摘了呀。小公子想看,就让他看看,一个大男人别扭什么?” “……”燕卿容深觉这一对大小公子甚为无耻。 “早摘了不就没事了,他只是好奇,并无恶意。” “可他翻脸比翻书还快,一言不和,不待人解释便打人。” 玉枢目露些许情愫,看着桌案,自顾自宠溺地笑了笑,说:“被惯坏了。” 燕卿容一阵恶寒,赶紧告辞。 二年来,不可告人的心事,今天终于说了出来,燕卿容莫名有些松快。抬眼看向楚晔,发现他,垂着眼,脸色有些苍白,初秋的暖阳都照不散他身上寒意。 “楚皇” 燕卿容出声唤他。 “今日之事,乃朕与皇子间的秘密,皇子想来不会与人多言吧?” “……” “呵”楚晔冷笑,“若观福楼知道,三皇子不仅来楚国买马,还将小公子音容笑貌透露给他人,不知作何感想,你父皇又不知会如何看待一向看重的皇子?三皇子你。” “……” 比起大小二位公子,显然这位楚皇更无耻些。 与高调入楚相反,三皇子燕卿容入楚都不到一日便匆匆离开。 燕卿容走后,楚晔叫来凌东凌西,亲自吩咐他们去查一查观福楼,并让凌西去业国翠微湖走一趟,找一找顾随安,探查一下翠微山庄。 楚晔一人独坐在御书房思绪纷乱,心中忐忑不安。 深夜,才回院里,在里间洗漱完出来时,忍不住,轻轻挑开床帘,阿媛已拥着被子睡着了,一头青丝铺散开来,半掩着瓷白如玉的脸庞。 楚晔看了一会儿,才要放下床帘,不想人意外的醒来了。 阿媛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叫他一声,坐了起来,楚晔赶紧帮她掖紧被子,“别着凉了。” 阿媛侧耳倾听了一会儿,问:“晔哥哥,下雨了?” 楚晔这才发现,外面已有细细雨声,“嗯,快睡吧,已经很晚了。” “晔哥哥,我们去东屋看看吧。” 声音软糯,楚晔的心也软成一团,怎么也拒绝不了。 “晔哥哥,你先去外间等等,我穿下外衣。” 楚晔轻笑一声,一把连人带被抱起她,去了东屋。 东屋布置成书房样子,东面临湖开了一扇大大窗,窗下有一张卧榻,楚晔把阿媛放在榻上,并未点燃烛火,而是径直打开窗户,风雨声顿时破窗而来。 “今天那个三皇子好像认识我。” “嗯?” “我像是以前得罪过他。” “大概吧,我也不清楚。” “可我不记得了。” “……” 楚晔拥着阿媛静静地坐在榻上,看着窗外,想着:就这样罢,什么事也不要知道,不要再想起来了,就这样二人相依到老。 此时整个湖整笼罩在细细密密的雨中,唯有围着湖边的一圈宫灯,影影绰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42 绰地闪着昏黄的光亮。雨势渐大,幕天席地的雨水仿佛从天上倾洒下来,洒向湖面,洒向湖中残荷。原本微弱的烛火也被浇灭,屋外一片漆黑,只听见一阵紧似一阵的雨声。 拂波云色重,洒叶雨声繁。 ☆、美貌小厮 经过这几次事,楚晔终是不放心,阿媛本身是个闲不住的,深宫内的那些人又都是心思叵测之徒。于是便想时时将她带在身旁。 阿媛见到楚晔有这个心思,十二分地开心,第二天便兴冲冲又穿着楚晔少时的衣服,站在他面前。目光潋滟,满脸堆笑,拉着他的衣袖讨好地说:“晔哥哥,我做你的小厮可好?” 看着她期许的眼神,楚晔只笑道:“不许淘气。” “嗯,我听晔哥哥的。晔哥哥最好了。” “满口甜言蜜语。” “真的,晔哥哥待我最好,阿媛最喜欢晔哥哥。” 冷不防被她表白,心里乐开了花,面上不显,脸色微红地问:“最喜欢?嗯?阿媛还喜欢谁?” “没有,阿媛只有晔哥哥,所以只喜欢晔哥哥。” 楚晔眉开眼笑,嘴上却嗔怪:“惯会满口甜言蜜语。” 阿媛看到他笑,瞪着眼生气地说:“不像晔哥哥,讨了一屋子的小老婆……”边说边双手夸张地划了个大圈,“那么多?” 眼见眼眶红了,楚晔揽过她,说:“不值得哭,都是些不相干的人。” “骗人,哪里是什么不相干的。” “我都不大认得她们。” “骗人”。 “不骗” “那你保证,以后都不去她们宫里。” “好” “那你保证,以后都不能主动见她们。” “好” “那你还要保证,以后都只能偏心帮我。” “好,哈哈哈,阿媛可是醋了?” “没有,你胡说。” 怕她又恼羞成怒,楚晔只抱着她,轻吻着她发顶,不再多言。 阿媛来到御书房,便像换了个人,板着小脸,威势十足,正经地很,当然两人独处时偶尔也有那么几回泼皮甩赖。 楚晔以为她坚持不了几天。出乎意料,每日和他一起早早起床,他上朝时,阿媛己把书房收拾的妥妥贴贴,奏折分门别类地放好,墨磨得浓淡适宜。下了朝接见大臣时,她站在一边,只肃着脸细细听着,不发一言。楚晔还发现,他总能在书桌上一眼看到接见大臣所上的奏折,或相关文书。一次二次以为只是巧合,时间久了暗自心惊,这像是做惯了的。 一日他笑问:“阿媛可是我肚里小虫子,我想什么阿媛都知道?” “晔哥哥接见大臣难道不是按官职,按上奏事情轻重缓急来么?” “这些折子你都看过?” “嗯,不能看么?”阿媛先是诧异,后明白过来,有些怯。 “不是。” 楚晔摸了摸她的头,眼神复杂,一般人即使是看了也不会懂,而阿媛匆匆几眼便能分出轻重及所涉部门和官员。这可真是……,想当初他也是父皇手把手的教,自己又逐磨了几个月,借着以前多年阁主的历练才入手的。 恐怕阿媛的先生玉枢平生最得意的事并不是自己天下第一公子的美名,而是教出这一样一个不逊于他的学生吧。好在,这是他的,是他的阿媛。嘴角微勾,颇为得意。 楚晔御书房中多出一位漂亮的小公子,许多大臣都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但每次他们偷偷打量这位站在一边,如同隐形人一般的公子时,总能遭到楚晔暗含威胁的冷眼,不敢再看第二眼。 他们向刘顺打听,刘公公如临大敌,嘴巴闭得紧紧的。 匆匆月余,已是初冬。 阿媛的手在续玉膏的作用下,日渐好转,已能写字画画,只是时间不能太长,还需再好好将养数月才行。 楚晔与阿媛这些日子几乎形影不离。两人商讨政事,谈古论经,总有说不完的话。自从有了阿媛这个政事小能手,楚晔也松快了不少,不需再熬夜批折了。闲暇时,两人散步溜马,岁月静好。 先是凌东来了消息,观福楼的小公子确实不见了,掌柜钱大富已放下手中所有事宜,四处寻找,几乎出动了所有观福楼弟子,他们已查到,小公子最后出现的地点是楚业交界处的楚国小镇灵州城,自此便失踪了。 十多年前,大公子玉枢创立观福楼时,便带着五岁小公子了,那时玉枢也将将十五。小公子称玉枢为先生。 正当楚晔踌躇着要不要告诉阿媛她就是观福楼小公子时。沃水郡监御使柏煊鹏来楚都,状告沃水郡守沈尉隐瞒沃水大水事实。 满朝震惊,楚晔大怒,同日,八百里加急送来了郡守的有关沃水大水的奏帖。 奏帖上说,沃水并没有大水,只是刚入秋的那些日子,雨水多了些,不知何故堤坝塌了一块,河水倒灌,冲了不少田地与房屋。郡丞已安置好村民。这次损失虽大,但历年来朝庭拨款有剩余,尚能应付。所以沃水一事,沃水郡并未上加急的折子,而是递交了寻常的折子。 此帖一出,风向逆转,原本大骂郡守匿而不报的人,瞬时都纷纷指责柏煊鹏诬陷忠良,要求楚晔严惩。柏煊鹏被暂时关押,待彻查清楚后,再作惩治。 阿媛听闻此事后,敲着沃水郡折子,笑着跟楚晔说:“历年治水救灾银款还有节余?呵呵,晔哥哥,楚国拨款难道不经过核算,随意乱拨的么?还有那位柏煊鹏,没弄清楚情况就千里迢迢来楚都告御状?他为官多久了?难道不知轻重么?” “阿媛”楚晔想了想接着说,“沃水郡监御使柏煊鹏原本只是闲职官员,只因在萧党一案中有功,才升为沃水郡监御使。” “萧党?我看过有关萧党的文书,萧家人一夜之间全死了么?六百三十一人全死了?” “嗯。阿媛怎么看?”楚晔把阿媛抱在怀里低声问。 “晔哥哥,担心阿媛说你心狠手辣么?”阿媛抱着楚晔的腰闷声说,“不会,业国先皇轩辕极不是将自己异母弟弟全杀光才登的基,才有了业国数十年的安稳。从来皇权路总是腥风血雨,踏骨而行。若萧家不灭,死的便是晔哥哥了,阿媛怎么舍得?” “阿媛”楚晔抱得更紧。 “再说若萧家不灭,楚国必乱,到时岂是六百多条人命能解决的?将士,百姓这些都是人命。现今皇权收拢,时局日渐安稳,不是挺好?”说完睁一双冰啄般清亮的眼睛,抬头看向楚晔。 楚晔掩住了她的眼睛。若让阿媛与玉枢相认,以观福楼之能,稍一探脉便能知道是服了乌兰才失忆的,寻找乌兰的解药乌兰根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难事。这样一来阿媛便会记起所有的事,五里坡、萧九、华音殿所有的,一桩桩一件件,到时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43 他该如何?还有玉枢,玉枢啊,究竟是何心思,总让他一想到便不安…… 沃水郡一事,让多日不见的老王爷恭王坐不住了,因为沃水郡监御使柏煊鹏是他的亲女婿。此番女婿被冤,爱女如命的老王爷自然要来宫中讨要说法。 老王爷起了个大早,来御书房时,楚晔还未下朝,便在偏厅等候。远远地便看见一位漂亮的锦袍少年,旁无若人地进入御书房。随手唤来一名太监,指着少年问:“那是谁?” 二十打了激凌,把头埋得低低地说:“那是皇上的小厮。” “把他叫来。” “是。” 不一会儿,少年便来了。 走进一看,恭王唬了一跳,太过精致漂亮了。 那少年颇为自来熟,见了他先规规矩矩行了个晚辈礼,未语先笑:“王爷安好。” 迎面不打笑脸人,这点道理,恭王还是懂的,“多大啦?” “再过几个月便十六啦。” “家里可还有亲人?” “没啦。” “……”敢情还是个孤儿,这大约又是楚晔从宫外找来的,无根无基又兼年幼更易控制。倒是合适做个书童。恭王暗忖:这楚晔已是深谙为皇之道了。 “你平日里在这书房都做些什么呀?” “打扫整理。” “每天都干这个不嫌烦么?” “在御书房当差难道不是个个都争破头想来的么?”少年睁大眼睛诧异地问。 “……”,好吧,他这个差事虽无官衔,但对皇上的影响力比起那些四品官员也不差什么。 “听说当皇上的小厮堪比四品官!”那少年夸张地伸出四个手指。 恭王愣了愣,还真是个天真的小子。这话不能公开说,心里明白就行。嘴上却说:“你一个小厮怎能和朝庭官员相提并论?” “不能。” “……”好爽快,恭王一时语滞。 那少年也不多话,只静静候在一边,厅里顿时冷场起来。 恭王呷了口茶,抬眼看见一边有棋,便问:“可会下棋?” “很是会些。”少年特意强调了一个很字。 恭王嘲讽地看了他一眼,小小年纪专说大话,口上说:“坐,陪本王下一局。” “是。”少年兴冲冲地摆好棋,指着黑子,说:“王爷先请。” “不必,你一小娃娃先下。” “不用不用。”少年头摇得波浪鼓,后又觉得这么说不妥,才连声说:“不敢不敢。” “哼”恭王也不再跟他客气,举棋先下。 二人厮杀许久,才分出胜负。恭王险胜,擦了把汗,少年这个“很是会此”,还真是“很是会”,小瞧他了。 少年笑着说:“王爷棋艺堪称天下无双,打遍天下无敌手。” ☆、都教了什么 “话不能说得如此大。”恭王嘴上谦虚,心里却很受用,可不是么?活了这么久,至今未遇敌手。 “时辰尚早,再一局?” 哼,这是要诳他再下呢,不上当,若不小心输了,一世英名就此终结。恭王淡淡地道:“本王累了。” 少年出门吩咐了太监们几句,不一会儿,宫女们端着各色糕点,鱼贯而入,放了满满一桌。 少年指着一桌五颜六色的糕点,讨好地笑说:“王爷这是顶顶好吃的糕点,您尝尝,连尝边歇,尝完等肚子饱了,也就不累了。” 犹不死心,恭王暗道:为保数年不败记录,他是决不会再下的。但糕点还是要尝尝的,一大早出门,早饭都没能好好吃。 楚晔下朝回来时,满桌糕点已被恭王吃了个精光。他听见阿媛惊诧地说:“王爷,好肚量啊。” “想当年,本王年轻时,也骑马打仗,那时都能吃得下半头猪。” “啊?王爷真是又勇猛又海量,好在像王爷这么勇猛之人军中少之又少。”阿媛又接着说:“不然大楚的粮草完全不够啊。” “你这臭小子!” 眼见恭王要翻脸,阿媛忙道:“不过王爷以一敌百,吃上十个人的口粮,大楚也是赚的。”说着比划出九个指头,“还赚这么多呢。” “哼” 楚晔进屋,眼含笑意,对着阿媛说:“淘气。” 这口气,莫名让恭王打了个冷颤。冷颤过后,回神想起自己女婿,赶紧说:“柏煊鹏绝不是为了官位,诬陷他人之徒,望皇上明察。” “嗯,朕已派人彻查此事。” 唉,恭王叹了口气,沃水郡守沈尉乃有名的清官,为人公正廉明,所以那时他才将自己那个书呆子女婿送到沃水郡去,想让他去混上一二年,回楚都再能升上一升。谁知这个冥顽不化的,倒参起上司来了,还貌似搞了个乌龙,御使参奏不实可要下狱的。他希望皇上能网开一面,放他一码,罢个官也就算了。 咬咬牙,恭王继续说:“望皇上看在臣女婿只是糊涂并不恶意的份上,从轻发落。” “王爷,事情还未查清呢,怎生说这样的话。” “……”恭王眼睛瞥向那个相当于四品官的少年,挑了一下眉,示意帮忙说上几句。 阿媛脖子一缩,张嘴比着口型,“我只是个小厮。” 恭王狠狠瞪了他一眼后,眼光扫了下棋盘,又对她偷偷比划了一个第一的手势。阿媛了然,那意思是,让她帮忙说说好话,他把天下第一的名号让给她。 “谁稀罕”阿媛抬了抬下巴。 楚晔看着这一老一少,抚额道:“阿媛,可是有事?” 恭王两眼瞪得像铜铃,目含威胁:皇上问你话呢,你要敢不乘机帮我说好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皇上,此案确实有待彻查,疑点甚多。”阿媛道:“首先,从沃水几乎年年有大水,冲毁屋舍也不是第一次,而朝廷年年拨款修堤振灾。一个年年发大水的地方,年年有余款,是为怪事。 其二,沃水,在楚是为上游,在业为下游,上游年年水患,而下游却有四五年安然无患,同样治堤修坝,为何业多年无事,楚却年年为患?且沃水在业河床更高,水势虽缓但所挟泥沙却更多,治理更难。难的无事,易的却年年出事。所以这也是怪事。 其三,治水患这样的大事,一个新来的御使都能发现问题,为何河工部却一无所察?” 恭王惊讶道:“楚没有河工部,业国才设。” “我记错了吗?”阿媛错愕地抬头看了看楚晔,见他独自一人站在暗处垂目不语,等了许久,才又接着说:“想来柏御使感觉事情有蹊跷,才上殿参奏的,若是换成平常人自然会探查清楚再上奏,但柏御使初来驾到,根本无从着手;他又是个文人,自然有不吐不快的文人风骨;更兼他有个好丈人,自然胆气比一般人足些。” 说完看了看恭王,恭王低头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44 沉思不语,又看看楚晔,楚晔正看着她,目色幽深。心有惴惴,不安地问:“说错话了?” 楚晔不答,转身对着恭王说:“王爷可听清楚了?朕已传召沈尉入京。恭王先回吧。” 恭王走后,阿媛心中忐忑,再问:“晔哥哥,我说错话了?” 楚晔目露疲色,说:“没,阿媛先回吧”。 “我……” “阿媛先回吧,我只是有些累,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 随着脚步声远去,屋内寂静下来。楚晔疲惫地坐下来,业国始终是她熟悉的母国,那些被强行忘记的东西,总是会不经意地流露出来。也许不用乌兰根,她也能都记来吧。 恭王此刻的心事,已不在沃水一案上了。 那个少年一番头头是道的分析十分可疑,若是他自己想出来,这样的人为何只放在书房,不在朝上,刚灭萧党,皇上正是用人之际,哪怕随便给个官职,历练一二便可堪大用。若是是皇上教的,那便更了不得了,如此宠爱,又长得那样漂亮……楚氏皇族可不像那燕氏一族,是断不能出这样丑事的。恭王深感自己责任重大。 不过十日,沃水郡守沈尉应召而来。 御书房内,楚晔听到奏报,并未急着让人进来,而是先跟阿媛说:“阿媛,你来问吧,这次我在一边听着。” “可……可上次……”阿媛想到上次楚晔似乎并不开心。 楚晔看着她,眼里虽有犹豫,可那跃跃欲试之色也清晰明了。他的阿媛所有情绪总是一目了然,而她自己似乎也从不掩饰。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这样灿烂的姑娘,定是从小被护得很好。那个玉枢啊,究竟怎么把她养大,都教了她些什么? 恭王得到沈尉已入楚都且已进宫的消息,火急火燎地来了御书房。不巧,两人一同进门。 沈尉四十多岁,任沃水郡守已有十多年,官声一直很好。脸上虽有赶路风霜之色,但半新不旧的官袍却十分整洁。 沈尉还是第一次面圣,看见年轻的皇帝端坐在龙椅上,神情冷峻,不发一言。边上站了个眉目精致的少年,那个少年,倒对着他灿然一笑,走下台阶,说:“皇上日前已看过郡守的折子,有几事不明,所以特叫来郡守问上一问。” “不敢,皇上尽管问,臣定知无不言。” 沈尉未听见皇上出声,倒是听见少年又接着说:“沃水年年大水?” “是” “只在初秋?” “不止,有时春季雨水也会多些。” “听闻,沈大人已任沃水郡守十多年之久?” “堪堪十一年。” “沈大人觉得如今沃水灾祸跟十年前相比如何?” “虽年年发水,但从五年前开始有所好转。” “沈大人素有廉洁之名,拨款年年有余,不会是沈大人在自掏腰包吧?”少年人畜无害一笑。 “臣没有。”沈尉赶紧跪下,拿出厚厚两本帐册,呈上,“皇上,这是去年和今年年拨款灾银的帐册,请皇上过目。” “起来。”楚晔淡淡地说。 少年接过帐册,自顾自地看起来。 恭王在一边,暗自惊心,这是怎么回事,今日由那少年主审么?抬眼看看皇上,见他面无表情,端坐在上。 不一会儿,少年笑着对沈尉说:“沈大人做得一手好帐,事无巨细,一一写得明白。我也看得明白。敢问沈大人,为何安置灾民费用会是修堤费用二倍之多?” “因为需给灾民造房,还得再给他们土地,寻为生出路,自然会多些。可历年以来,这笔费用也是一年一年地在减少。公子可以命人去沃水郡拿来历年的帐册。” “不必,我自是相信沈大人的,年年水灾,沈大人自然不会把百姓安置在原地,而是离沃水更远一些,这么一样,临水而居的灾民会越来越少,那费用自然是历年减少。所以到如今才会有节余?” “是” “可既有节余,为何不好好修堤,而是会年年有水患?” “臣有修,年年修。” “既有修,为何还有水患,既有水患,那沈大人修到哪里去了?”原本笑着的人,收了笑脸,威压十足。 沈尉头上冒出冷汗,一时有些语无论次:“臣……臣……” “我来替大人说,大人确实年年有修,可自从五年前由于下游业国沃水治理好后,水势顺畅不少,水患也减弱。于是大人便把重心放在安置灾民上了吧?” “是” 少年眉目冷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怒斥道:“沈大人你这做法与扬汤止沸有何不同?还是沈大人为了博个好官声,舍本逐末,故意做些让百姓显而易见,马上能受益的事,让他们感思戴德,叫声好?” “臣不是,臣决无此想法。皇上,圣明”沈尉吓得重重叩倒在地。 楚晔垂眸不语。 ☆、让人伤神 少年展颜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沈尉只觉得身上寒意直冒,冷得直哆嗦。又听见他说:“沈大人自然不是汲汲钻营之辈,要不然也不会数十年都呆在有水患沃水郡了,好歹也能升个京官,再不济也混个富庶点的郡,沈大人是不?” “小公子说得极是。皇上,明鉴。”沈尉委屈地眼眶微红。 “沈大人是个好官。”少年笑道。 “不敢不敢当。”沈尉心里松了口气,眼泪却掉下来。 “可沈大人不是个能臣哦。” 沈尉,狠狠一哆嗦。 “虽然沈大人是个一心为民的清官,但大人心愿是好的,能力却有所不足,治水无能啊。沈大人舍本逐末,未从根源上把问题处理好,造成年年水患,朝庭年年需拨救灾之银,这一来一去,造成的损失,沈大人与贪官又有何异?” 沈尉冷汗与眼泪齐流,可却被说得哑口无言。 “自古以来,好官能得百姓爱戴,能臣能升官发财,沈大人想继续当好官还是想当个能臣?” “臣……臣……”沈尉朝楚晔狠狠叩首,咚咚直响:“臣听皇上的。” 楚晔看了一眼阿媛,说:“沈大人先起来吧。” 阿媛冲着龙椅上的人展颜一笑,楚晔别过脸不看她,她便转过身继续对沈尉说:“沈大人可有查明可此次沃水因何决堤?” “连日降大雨,河水没过堤岸,冲毁堤岸,造成决堤。” “当水漫过堤顶,筑堤的泥土会被水流逐步冲刷掉,然后堤身会变脆弱,挡不住水势,导致河水冲毁堤坝。除了加护堤坝,河流定期清淤,消除附近鼠患,降雨时更需时时探查附近是否有管涌,诸如此类事,沈大人都需上心加派专人做好。还有河堤附近应多植些草木,数年后,自会有益于堤坝。” “这……”沈尉张口结舌,看着少年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45 ,一时无法接受这么大量的信息。 “沈大人”楚晔说:“沈大人此番该知道回去应该如何做了吧?” “臣知罪。臣手下实在缺少精通水务之人,臣肯请皇上让这位小公子随臣去沃水治水。” “不行”话音未落,楚晔便一口否决,看向阿媛,见她眼色中颇有几分蠢蠢欲动之色,再次开口,却是对着阿媛说:“休想”,缓了缓口气才接着说:“累了便先回去歇歇。” 阿媛还想再说,看见楚晔暗含警告的眼神,只好耷拉着脑袋回去了。 人走后,楚晔对沈尉说:“朕会发榜,召集精通水务之人,协助大人。沈大人平时也应多读点有关河水治理的书,自己总应该也得懂点!” 最后一句已含不满之意,沈尉此时已惊弓之鸟连忙伏地道:“臣有罪,臣知罪,请皇上责罚。” “若明年还如此,便数罪并罚,今天先饶沈大人一次。沈大人得用心办好差。” “谢皇上。臣定当竭尽所能。” “先退下吧。” 沈尉听到可以走了,赶紧走。他已被阿媛与皇上的一番讯问,弄得犹如在鬼门关走了数趟。 恭王在一边看了场好戏,也把皇上和少年两人的眉来眼去看了个清楚,这两人分明不清不楚。于是恭王开始为楚氏宗族名声忧伤了。 看到恭王还在,楚晔说:“恭王不必担心,事已清楚,沃水郡守确有不当,柏大人今日就让他出来吧,等开了年便去钦天监吧。” “谢皇上。”恭王想开口劝劝皇上,但又觉得难以启齿,更怕惹恼了他,让他女婿遭殃,柏煊鹏年纪也一把了,现在能回来做个京官,是再好不过的了。最后还是识实务的闭了嘴,下次有机会再说。出门时,偷偷回头看了一眼,见皇上独自一人坐在龙椅上,抿嘴在笑,那笑容仿佛是自家孩子考了状元,自豪又得意。哎呀,这真是……让人伤神。 几天后,凌西来了。 凌西奉命去了业国翠微湖。刚入翠微湖桃林,便发现这里几月前似乎有过一场混战,虽经过打扫,显然打扫之人并不经心,或者故意露出马脚。且桃林中的阵法已被破坏殚尽。 初冬清晨,翠微湖静谧异常,湖边的山庄在薄雾中隐约可见。走入山庄,凌西才发现山庄已空置数月。庄内白幡未撤,显然有人去世不久。 凌西在庄内转悠了许久,未见一人,发现山庄后面树木掩映下有一条小道,便沿着小道上了翠微山。小道上迷障重重,凌西在内被困了一天,直到第二天才到了山顶,山顶空无一物,只有二座坟茔,茕茕孑立 。一座写着“轩辕极,云萱之墓”,立碑人是“轩辕云媛”、“轩辕睿”,另一座是轩辕云瑶之墓,立碑人也是“轩辕云媛”。 下得山来,凌西叫来三个下属,挖开了湖外桃林边的最大的一个土丘,里面赫然有数十具尸体。死去数月,早已腐烂。 忍着恶臭,凌西掩鼻看去,其中有几具上挂着云母石做成的石牌,石牌大约只有一寸见方,上刻着“方丈”二字。其中一人的石牌为诡异的蓝色。尸体从伤口痕迹来看,多半是观福楼出的手。 离桃林稍远的地方,在树木的掩映下,有几十座坟茔,从碑文上来看,有侍卫,也有观福楼子弟。显然这是一场恶战,观福楼与庄内侍卫虽然胜了,伤亡却远比敌人惨重,几乎是以人命的代价惨胜。 凌西还未走出桃林,便遇到了如临大敌率众而来的钱大富。 钱大富一反常态,收起平常惯用的笑脸,让人搜巡四周,发现确只有凌西等四人,才开口,不甚客气地道:“凌西,东观福西凌风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来业国有何目的?想探查些什么?” 凌西看了看数百众观福楼弟子,半真半假地道:“阁主受他人之托,命在下来寻一人下落。” “谁?” “回春谷谷主顾随安。” 钱大富沉吟了一会儿,胖脸堆起笑道:“凌护法,观福楼可以卖你一个人情,但有来有往,也希望凌风阁也能略帮观福楼一二。” “……” 钱大富见凌西不语,收了笑脸,冷言道:“以观福楼在业国之能,想要抹去一个人的线索,是轻而易举之事。” “在下不敢擅自作主。”凌西说。 “也算不得大事,也是想让凌护法帮忙寻一人而已。” “不知钱掌柜要寻谁?” 钱大富拉着凌西避开众人,笑眯眯地从怀里掏出二张小像,一张画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公子,另一张画的却是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姑娘,自己先看了看,得意地说:“漂亮吧”。 凌西圆诧异,“这是双胞胎?” 钱大富睨了他一眼,“护法管那么多作什么?只问你见没见过。” 凌西想了想,说:“没有。” 钱大富收起画像,叹了口气,说:“其一、顾谷主,五月间在这桃林遭劫杀。观福楼弟子赶到时,他已负伤。众人合力歼灭匪徒之后,他便急匆匆地动身回楚国了……” “可楚国并未有他的踪迹。” “其二、凌护法可去楚国玉峰山顶一探。”钱大富目露痛惜之色。 “怎么?” “其三、顾谷主怕是坠崖了。” “什么?” “也不能完全确定,毕竟没亲眼所见,再兼玉峰山乃楚国防务之要隘,当日楼内弟子也只是匆匆一眼,看到顾谷主的药箱掉落在山顶。”钱大富看了看凌西又接着说:“凌护法可再去仔细探探。” “好。” 钱大富指了指,被刨开,刚又被盖上的土丘,不自觉地掩鼻道:“看到石牌了?” 凌西点头。 “可知‘方丈’二字为何意?” 凌西摇头说:“头一次见,据在下所知,云洲大陆并无此门派啊。” “不错,凌护法知不知,为何其中一块为蓝色?” “可能是首领吧?” “也许吧,但那人从武功上看,也不显呐……”钱大富皱着眉头,似是想不通,摇摇头不再继续想,又道:“其余不挂石牌之人,可有看出端倪?” “好像皆是楚国之人。” “嘿嘿,凌护法好眼力。” 凌西哂笑,“彼此彼此。” 钱大富嘿嘿嘿又笑了几声,说:“凌护法啊,再在下说了半天,详尽地卖了三个消息了。而护法从头到尾只说了二个字‘没有’!”说着一只手竖起三根胖手指,另一只手又直起一根手指,在凌西眼前一晃,问:“不知护法何以为报?” 凌西扯扯嘴角,无语。 钱大富又掏出画像,热络地拍拍他肩:“兄弟啊,若是看到画上两人,通知在下一声。为兄自当好好相报。” 凌西作势想去拿画像,却被他一掌拍开,“作什么?” “把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46 画像拿去,给手下多临摹几份,分发下去,让他们好好帮掌柜找找。” 钱大富狠狠瞪了他一眼,“又不是缉拿的要犯何需如此。护法只需记在心里,平时多加留意便可。” 想来是观福楼仇家甚多,怕动静闹得太大,引人注意,反而为那画中人招祸事,凌西哼了哼,“那找不到不能怪我。” “不怪不怪,还得麻烦凌护法去灵州城内的灵州客栈帮忙暗中探查,三月间有没有见过此类少年或姑娘,再帮忙问一问,灵州客栈是谁开的。” 凌西咧嘴一笑:“掌柜一口气从吩咐了三件事呐。” ☆、安乐郡主 钱大富呼吸一滞后,又笑道:“怎能让兄弟吃亏,兄弟可拿着石牌和其余几个人的内衫给回春谷大弟子高修远一看,为兄,那时隐约听得顾谷主说起,要把这些东西带给高师兄一见。” 这又是要刨开再剥衣衫么凌西压住胃里翻腾的酸水,心道:又得辛苦阁内兄弟们了。 凌西辞别钱大富后,先去了玉峰山顶。一路上山,山路上有不少细小碎石,路边树木上亦有刀劈剑砍痕迹,经过数月,这些都已成淡淡印记。 山顶云雾缭绕,一侧悬崖上突勿地伸出一棵矮树,树上挂着药箱,饱经风霜,已摇摇欲坠。细看悬崖边沿,虽已模糊,但凭凌西多年经验可以看出,曾经薄薄地塌了一小块,必是有人落崖了。 凌西猜想:顾随安经过玉峰山时,再次遇到追杀,一路逃向山顶,然后坠崖。 凌西站在悬崖边,从上往下望去,只见白茫茫地一片,投下一块大石,宛如投进一堆棉花里,听不见一丝声响,深不可测。 悬崖之下便是世人所道的“神秘之地”。 下了山,凌西便去了数里之外的灵州城,来到灵州客栈开门见山地问店内伙计,三月时没有有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或姑娘来过。店内伙计异口同声,想都不想坚决否决没见过。 如此一致便是奇事了。一层层地往下查,却发现灵州客栈数十年虽几度更换掌柜,幕后老板始终是已逝的镇国公萧耀轩,于是便匆匆入宫来见楚晔。 楚晔听完凌西所述。沉默许久,才道:“灵州客栈不用再查,人也不用再帮观福楼找了。关于小公子在楚国的痕迹全都抹去吧。” “是”凌西虽有疑惑,却不多言。 “轩辕极,便是当年业国的极帝么。” “是的。当今世上能让轩辕睿立碑的,也只有两人吧。所以翠微山上的轩辕极必是先业极帝。相传轩辕极退位后,便与他的妻子隐居了,从此无任何消息,直到十多年前,才带着外孙女安乐郡主回了业城,当时他已病重,遂将孩子托付给轩辕泰。后来不过几月,轩辕极的病居然好了,他和安乐郡主再次消失于人前。” “安乐郡主?安乐啊”楚晔垂目低语。 “属下猜想那另一个立碑人轩辕云媛必是安乐郡主。她还单独立了另一个‘轩辕云瑶’的,当年极帝的独生女儿便名‘轩辕云瑶’,‘轩辕云瑶’的坟茔已年代久远,约有十四五年了,而极帝之墓尚新,大约只立了才九个多月。山庄内的白幡还未及撤去。” 楚晔胸口生疼,想到三月初,阿媛来找他,一身素装,想那时外祖父刚故去,必是在业国遇到什么祸事,走投无路才会来找他。那样骄傲的姑娘,却在那刻把自己放进尘埃里,求着他。而他却生生地将人推开了,正因为自己的背弃,将两人都推向了万劫不复。阿媛那日该有多难过多绝望啊,他不敢再多想……。 凌西看到楚晔,一手捂着胸口,面色苍白似有痛苦之色,吓了一跳,“阁主。” 楚晔摆了摆手,说:“无碍。”缓了缓许久,等面色好些,才召来高修远。 凌西详细地跟高修远说了寻人的经过,只隐去了观福楼托他之事。 高修远听到顾随安遇到不测,摸着凌西带回的药箱,老泪纵横。 凌西拿出带来的内衫和石牌,让他辨认。 高修远先去看染血的内衫,衣衫是楚国普通的式样,并无异常,高修远细细摸去,发现衣脚处的布料经纬织得颇为不平,凌西拿来炭条,拓开后,赫然是一个“王”字。 凌西思索半天,说:“这不像是江湖人行事,倒像是世家养的府兵或暗卫死士。江湖门派都以兵器或武功或纹身来区分,只有世家权贵才会用这样的隐诲标识。” “可现今楚国并无‘王’姓大族。”高修远道,“也许不是楚国人,只是穿着楚人的衣物”。 “观福楼说是楚国人,必是经过调查推敲的绝不会胡说,再说当时那些人外衫穿的是业国服饰,内衫才是楚人的,若是要扮楚人,当内外一致才更合理些。”凌西道。 楚晔轻敲桌面,道:“看看玉牌吧。” 高修远玉牌震惊不已。对楚晔说:“皇上,当年追杀云瑶母女就是这些带玉牌的人。” “嗯?难道因为回春谷当年救了他们要杀之人,所以联合王姓人家而复仇?”凌西问。 高修远摇头不语。 “回春谷原本就与这些人有旧怨?”凌西再问。 高修远依旧摇头,看看楚晔欲言又止。 楚晔道:“高修远,你若真想查清顾随安一事,理应知无不言。” 高修远这才说“当时臣向皇上说起过,世上还一人与姑娘体质相同。” “是顾随安?”楚晔。 “是的。”高修远。 “他们是血脉至亲?”楚晔问。 “应该不是吧,只是同宗同源。”高修远答。 “为何顾家没有人有这样的体质?”楚晔再问。 “皇上,顾随安并不是顾峰亲子。”高修远说,“当年,顾峰妻子早产一子,眼见救不活了,顾峰便抱来回春谷求师父一治,可惜最后还是活不成,顾峰怕妻子伤心,又见谷内正好有个月份相仿的孤儿,便求谷主,让他抱回家,当亲儿养育。师父看他求得真挚,便点头答应了,只是让他在孩子五岁后,回谷中拜师。” “嗯?那顾随安又是怎么到的回春谷中的?”楚晔。 “师父只说在路上捡的。” “这么说高御医认为两人的血脉才分别遭到追杀?”楚晔问。 “臣不敢妄下定论。只是觉得太过巧合。不过现在一想,这也很有可能是师弟不小心撞破了翠微湖的隐秘。因为除了师父和臣,别无第三人知道师弟体质是因为一种血缘,师弟自己也不知道,只一直以为自己是奇能之人。原本臣也不知道,只是后来见过姑娘,才推断这是一种血缘。” 楚晔听完,揉了揉额头,真是千头万绪。他给了凌西去刑部翻阅卷宗的玉蝶,吩咐他继续追查衣衫和玉牌。便先让两人回去了。 顾随安一事还未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47 理出头绪,眨眼间,就过年了。 楚国从年二十八开始就休朝了,直到开年初五才再开朝。 三十那天早上,阿媛一开门便看见,屋外银装素裹,下了一夜大雪。拉着楚晔兴奋地往马厩跑,玉雪龙最善在雪地奔跑,今日总算可以一试。 玉雪龙本就是燕地名驹,看到雪,早已不耐地在马厩里直打转,见到阿媛和楚晔两人联袂而来,前蹄扬起,更是吭奋。 楚晔揽过小母马的缰绳递给阿媛,阿媛不接,哼着说:“要一人骑大的那匹,跑起来更快、更带劲。” 楚晔不由失笑,第一次见她,便是要骑他的玉雪龙,后来更是偷他的马骑。真是执念。扶她上了马,阿媛一夹马腹,玉雪龙便飞奔出去,踏雪而跑。远远望去,马上的人身姿窈窕,笑靥如花。 留在马厩里的小马,不安地来回走,楚晔解开它的疆绳,“嗖”地一下也窜了出去,追着跑。 看着他们跑了几圈,楚晔便有些眼热,等大马经过他面前时,跃上马,将阿媛揽在身前。 阿媛有些嫌弃,道:“我一人可以的。” 两人离得极近,热热的呼吸喷在楚晔脸上,燥得楚晔浑身发热,不由揽紧了她,口上却说:“小心别掉下去。” 今年是新皇登基的第一个年头,楚宫内外收拾一新, 高高悬起的各色宫灯,难得地把楚宫内外都照得透亮。 年三十的楚氏宗族晚宴让人欢欣鼓舞。今年灭了萧党,宗亲们都抬头挺胸,横眉吐气,不用再时时对姓萧地低头了。 还未到晚宴时间,殿内楚氏族人己聚齐。 今年的宫宴排位和往年略有不同,高高在上的首座自然是龙椅。由于未来的新后还只是未婚妻,原本龙椅一侧的皇后位撤去了。 据说是因为四位一品妃妃子三逝一禁,剩下没圈禁的两位嫔,份位不够坐在皇上下首,所以干脆连妃嫔的位子也撤了。在殿内偏厅为她们另辟一间单独设宴。由于新皇的美人足够多,衣香髡影,环珮叮当,莺莺燕燕满满当当一厅人。 这样一来,恭王一家,直接坐在了皇位左侧。右侧则是宣平候一家。在下去按品阶排列。 宣平候楚良平年过半百,看到自家的坐位竟然直接在皇位右手,既惊喜交加,又坠坠不安。毕竟原本有资格坐在恭王对面的镇国公一家可是全没了。 恭王有些心塞,今日姓楚皇室中人,全来了,有些人家甚至连受宠的庶子也带上了。但却还是不到半殿人。 再抬眼看,正对面豁然是宣平候,这和皇上隔了四代的完好候爷居然坐了右首。唉,二代皇位之争,把承位一脉几乎死了个干净,唯留楚晔一根独苗。 正想着,刘顺亮起了嗓子:“皇上驾到!” ☆、伤手 只见楚晔难得地露出几分笑容,缓缓步入大殿,端的是位风度翩翩的,俊美男儿。 可皇上后面的是谁?一位降色锦袍的少年笑容可掬地跟在身后。见到恭王像看到了熟人,笑容更大了,亮出一口森森白牙。恭王一口老血哽在喉中,皇上这是要一道弯路走到底的节奏啊。 楚晔在椅子上坐定后,说了几句官冠冕堂皇客套话后,宫宴便开始了,一时歌舞升平,气氛热烈。 少年规规矩矩地站在楚晔身后。 楚晔有些无奈。今日宫宴原不该带阿媛来,还只是未婚妻,并未举行封后大典,现在带来名不正言不顺,容易引起非议,于阿媛不利。可又不忍心让她一人独在院里,把她带来了,发现更不忍,众人都坐着吃吃喝喝,唯她一人站了许久。 于是干脆唤来刘顺,搬来绣凳让阿媛与他同坐一席。 恭王看着两人之间笑语晏晏,一个斟酒一个夹菜,端的是郎情郎意,让人不忍直视。 下面的众人自然也看到这一幕,稍一愣后又都释然,只要不姓萧,管皇上宠信谁呢,是老是少,是男是女,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千万不能有外戚势力。 众人交头接耳一番,相互交流了一下信息,了解到那少年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便都松了口气,那就更不用担心,外戚专权了。 想当年他们楚氏可是吃足了萧氏的苦,明明是皇族却偏偏矮人家萧氏一头。姓萧的前后二代皇后,可把他们害苦了。现在萧党己除,皇上要娶的是个来自江湖无根基的孤女,喜欢的又是个孤儿。后宫里家世稍好的李柳吴三妃去的去,禁的显然失宠了。这该高兴庆祝才是。 殿里刚飘过的一阵乌云,不到半柱香功夫,又飘走了,气氛也愈发喜气洋洋起来。 唯恭王脸色不太好,他这是为楚氏皇家子嗣操心呢。恭王欲言又止,想到自己女婿要到初五才算正式上任,便咬牙忍下来,反正弯了也不止一天了,再等等吧。 正是酒酣耳热之时,宣平候起身,端着酒杯说:“臣祝,皇上龙体安泰,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楚晔听了,露出笑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宣平候带了头,众人纷纷向皇上,敬酒,说吉祥话。 楚晔被逗乐了,不时抿唇微笑。 一顿宫宴,吃得热热闹闹,宾主尽欢。 宴席散后,楚晔牵着阿媛的手,踏着积雪,去了楚宫的梅园。他记得少时,有一回宫宴,偷偷地跑出来,误闯到这里,只觉得很美。便想带阿媛来看看。 梅园位于楚宫深处,与冷宫相邻,所以鲜有人至,是个僻静所在。 未入园,便早己闻到了阵阵梅香。入了园,园内一片漆黑,唯听见风声过后,雪沫吹落漱漱之声。 楚晔找来一盏宫灯点亮,一手拉着阿媛,一手高高举起宫灯。 宫灯照亮处,可见红梅一朵挨着一朵齐齐绽放,幽香扑鼻。红梅之上还压着白雪,晶莹剔透。两人所过之处皆是盛开的红梅。竟是满园红梅怒放。 阿媛目露惊艳,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宫灯缓缓移向阿媛,灯烛辉煌处,小姑娘亦是如雪中红梅般唇红齿白,香软可口。 宫灯跌落在地,灭了,黑暗中,楚晔把姑娘抱入怀中,低头去吻。越吻越深,越吻越不够。手不可控地沿着阿媛的背向下滑,抚上腰线,犹觉不够,再稍稍向下,慢慢收紧…… 阿媛觉得楚晔今天跟往常不太一样,像要把她吃了一般。含着浓烈酒味的吻,使她喘不过气来。她扭着身子挣扎着想要缓缓气,却被他抱得更紧,吻得更烈。 阿媛觉得腹上有个热热的东西抵得她难受,早上骑马时也抵着她了。不由伸手去摸,看看晔哥哥今天究竟带了什么? 手刚往下探,便被楚晔一把紧紧握住。他身子稍稍往后移开些,低低喘息,一双眸子黑得深不见底,紧盯着她看。这样一副要将人吃拆入腹的样子,让阿媛有些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48 害怕,怯怯地说:“抵着我了,我只是想看看是什么。”话刚说完,嘴上就被人狠狠咬了一口。 楚晔稳了稳心神后,拉着阿媛一路来到梅园的暖阁中,阁中早己备好了酒席,升起了暖炉。 两人一来,宫人们便将周围的宫灯齐齐点亮,随着灯火的亮起,梅园如一幅精美的画卷展现在眼前。无数株红梅连成一片,皑皑白雪似压着一片红霞,缠绵至天边。 阁中更是灯火通明,如一盏巨型灯笼,里面已早早地升好暖炉,桌上摆满热腾腾的酒菜。 阿媛执起酒壶为楚晔斟了满满一杯,笑靥如花,“阿媛也敬晔哥哥,祝晔哥哥岁岁安泰!” 楚晔笑着一饮而尽,也执起一边的装满果汁的壶子,想给阿媛倒上一杯。却被她挡住,撅着嘴,眼睛看看酒壶,又祈求地看看楚晔。 楚晔看着阿媛被吻得略有红肿的嘴唇,上面还印有他浅浅的牙印。喉结微动,明知她不能饮酒,神使鬼差地也给她倒了一小杯。看着她一饮而尽。 只一杯阿媛便醉了,在椅子坐也坐不住,直往下滑,楚晔失笑,扶起她,揽怀里。可她却晃晃悠悠地闹腾着还要去看红梅。 楚晔开了窗,抱着她坐在窗口,这才不闹了,絮絮叨叨地说着醉话,一会儿红梅,一会儿碧荷,一会儿小鸟,一会儿又是玉雪龙,喋喋不休。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地亲她一口。两人相拥着一起守岁。 眨眼间,钟声响起,新的一年到了。 守完岁,楚晔未叫软轿,一人独自背着阿媛往蓁蓁院走。小姑娘刚开始还嘟囔几句,后来便伏在他肩头酣睡起来。 这一年,小姑娘长开了不少,平时着棉袍着不出么,现在背在身上,能清晰地感觉到两团软绵。温热的呼吸扑在他脖子上,使他酒意上头,身子又燥热起来。不由加快了脚步。 回到内院,院里的宫人都自觉地退了出去。 一入屋,屋内暖气扑面而来,烘得人头脑发昏,楚晔把阿媛轻放在外间床上,替她解去裘衣,盖好被子。 自己己是满头大汗,拿了寝衣先去净房漱洗,洗完冷水澡才发现只拿了寝裤,衣服拉在床头了。挑挑眉,好在也没什么外人,无碍。 出得净房,转来外间,不由眼眶发热,刚散去的燥热,一下子又涌上来。 阿媛穿着他的寝衣,趴在床上,睡得正甜。未着寝裤,长长衣服掩住大腿,只露出一截修长的小腿和两只嫩生生的脚丫。被子被扒拉到一边。 楚晔替她盖好被子,不可控地一手握住脚丫,脚丫微凉,摩挲着替她暖暖,那人却一脚踢开他,翻过身,口齿不清地说:“别吵。” 楚晔附下身子,凑在她耳边低声说:“这是我的床。” 阿媛只觉得耳边微痒,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抬手挠了挠耳朵,手不及缩回,被人握在手中。手臂润白如玉,臂上的一点守宫砂鲜艳夺目。 楚晔用拇指轻轻摩挲着,目色暗沉,身上的燥热喷涌而出,怎么也压不住了……只稍作犹豫,便连人带被抱起,越过屏风,转身入了内间。 轻轻把人放在床上后,就倾身履上…… 太热了,阿媛半睡半醒中,只觉得浑身热得难受,亦沉得喘不过气,伸手去推开身上的人,“别吵,热、沉。” 楚晔稍稍抬起身子,含白嫩耳垂,哑声诱哄:“阿媛可还要进些酒?” 阿媛只觉得耳边热气氤氲,浑身酥软,那诱惑的的声音,让人无法拒绝,“嗯……”,身边的热源消失,人有了些许清明,费力地睁了睁眼,不见人影,便出声低唤“晔哥哥。” 话音未落,便再次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唇被含住,喂进了大大一口醇厚的美酒,“三杯醉”,人便渐渐在热吻中失去了意识。 床帐落下,不一会儿,床微动,男子低低地吟喘声从床内溢出…… 第二天,阿媛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昨日许是醉了,头还有些微胀,身上酸软。洗漱完出来,便看见楚晔端坐在桌边看书,见她出来,放下书,唤人上早餐。 新年的第一顿早餐特别丰盛,满满一桌。楚晔给她和自己分别盛了碗鸡丝粥。阿媛看到满桌好吃的食指大动,伸出筷子想去夹一个水晶饺,可是拿筷子的手不住地抖,“叭嗒!”筷子掉在地上,人惶恐,眼眶都红了,带着哭腔说:“我的手又不好了,是不是长不好了?” 楚晔脸色微红,目光躲闪,连声说:“不是……不是……” 阿媛抬脚便要出门,楚晔赶紧拦住她:“你上哪里去?” “找高修远瞧瞧。” “别去,大过年的,这么一点小事就不要让人进宫了。一会儿就好,别去。”边说边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揉,掌下运了几分功。 阿媛觉得手掌微热,不一会儿酸软渐消,再次提起筷子,居然好了,真神奇。她颇疑惑地问:“怎么回事?” 楚晔耳根红透,面无表情地说:“许是昨日你喝醉了,睡时压着手了。” 阿媛狐疑地看着他,觉得他脸色怪异,哼了哼说:“晔哥哥,你骗人!” 楚晔突然靠近她,唇碰着她耳垂,轻声说:“阿媛,咱们早点成婚吧。” 阿媛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神来一句,惊得反应不过来。 又听见他轻笑着说:“早晚的事,不是么?等开了朝,便让人着手去准备。” 阿媛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红着脸,低头不语。 “嗯?……不愿意?……”楚晔轻咬她的耳垂,似有不满。 “不是”阿媛红着脸,低声说。只觉得耳朵酥痒,浑身泛热,想躲又躲不过。 “那便好。”楚晔低笑,“很快我们可以真正在一起了。” ☆、未婚夫 初五开朝,新年第一日开朝,凡在京城的大大小小官员都来了,君臣一番祝词后,楚晔对钦天监监正说:“朕欲大婚,监正选个吉日吧。” 恭王听了,露出几分笑,微微转头,远远地朝女婿柏煊鹏使了个眼色, 柏煊鹏今日作为钦天监属管第一天上朝,收到眼色,联想到几日前,丈人感叹皇嗣凋零,这是想让皇上早点成婚? 监正举手算了算道:“臣以为今年秋,十月初八是个宜嫁娶好日子。” 楚晔听了,面无表情,不言不语。 这是嫌日子不好呢,众臣各自暗暗喘测,到底是想早还是想晚?再想到皇上未婚妻入宫时皇上的爱护,以及一直以来的护短,这必是十分宠爱,是想早的。但再转念一想三十宫宴皇上对一个少年的宠溺,这又不好说了…… 冷场了,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低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时忙着翻历法书的柏煊鹏便十分抢眼。 “柏属管,可有建议?”楚晔问。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49 “皇上,臣以为皇上早己及冠却还未有妻室,理应尽早成婚,这日子宜再提前些。” 楚晔面色变得温和,“柏大人,可有看好日子?” “好了,……刚看好,臣以为三月二十七日为宜,乃是嫁娶好日子。” 楚晔露出笑容,不顾众人诡异的脸色说:“准奏,便由柏大人配合礼部负责此事吧。” “皇上英明。”文御使又适时地来了一句。 陈衍明亦跟了一句,遭到了文御使的侧目。 于是楚皇第二次大婚定在了先皇驾崩满一年后的第二日,这确实是急了些,但皇上愿意,于礼法上又无不妥,所以绝大多数臣子闭口不多言。 但也有那么一两个不识趣的,有些蠢蠢欲动,被恭王一个威胁眼神瞪去,也熄了火。 快散朝时,楚晔随口一问:“柏大人如今是几品官哪?” “回皇上,臣乃从五品。” “哦……再去礼部挂个职,升个四品吧,这便可日日来上朝向朕报奏大婚事宜了。” “臣,谢恩,定当竭尽所能,不负皇恩。”柏煊鹏受宠若惊,大喜过望。 于是乎楚皇的大婚,如火如涂地准备起来了。 恭王去了心病,心情舒畅,十五元宵,便携了老妻,带上数个亲卫上街赶热闹,看灯会了。 元宵灯会是楚国最热闹的一场盛会,这天晚上户户商铺都开张营业,大街上挂满了各色灯笼,人山人海。 恭王老夫妻俩自然比不得年轻人,老胳膊老腿地就不方便挤在大街上,于是两人便在楚都风定茶楼定了个临街的位置,品茶看灯听说书。 风定茶楼最大的特色,不在于茶好,而在于书说得好。此刻说书先生,王书生说起了云洲大陆几百年来代代相传的秘闻,既是秘闻自然是人人竖起耳朵听。 当年云洲大陆皇族云族,在云国国破后,并未灭族,而是带领一干部下去了云族人历代的埋骨之地隐居了。这埋骨之地,便是现今人们口中的‘神秘之地’。云族不甘云国覆灭,云洲大陆四分五裂,便将一国宝藏以血为誓封印在神秘之地。以待日后时机成熟,取出宝藏,再一统天下。而云族圣女之血便是开启宝藏的钥匙。云族圣女的血遇云母石变蓝,她的血不仅是钥匙,也是寻找宝藏的引子。圣女地位祟高,人也长得绝美,为保血脉延继,可三夫四侍,七十二……… 恭王听他越说越不堪,刚想呵斥,便看见,一个茶盅于砸进于书生嘴里,砸得他嘴巴鲜血直流。众人哗然。 恭王下意识地四处搜寻,究竟是谁出的手。看见一侧,一年轻男子牵着一小姑娘,施施然下楼去。那小姑娘不住地回头看热闹,笑得一脸兴灾乐祸、祸国殃民的样子。 那笑容好生熟悉。 恭王灵光一现,醍醐灌顶,那姑娘不就是那小子么。牵着她手的不就是皇上么? 终于不用担心自家皇上的道路问题了。只是这姑娘貌似过于能干了些。唉,不管了,反正一个没背景孤女掀不起啥风浪。 恭王站起来乐呵呵地对着恭王妃说:“走咱也去看灯。” “王爷不怕挤坏了腿脚了?”王妃道。 “不怕。有夫人牵着呢.。” 楚晔牵着阿媛混在人群里,说说笑笑,一起猜灯迷。不过片刻,手里便提了七八盏灯了,阿媛笑嘻嘻地说:“哎呀,不知道是题面太容易,还是我太聪明,居然有这么灯笼了,晔哥哥,全都送你。” 楚晔眉开眼笑,“阿媛送多少,晔哥哥都收着。” 没多久,他便不痛快了。 街上不少男子眼睛不住地向阿媛瞟,有些不识好歹还风骚地朝她笑。一记凌厉的冷眼扫去,周围的人都被冻得退了三步。 更有个无耻大胆的居然当着他的面来送灯笼。难道不知道,在楚国,元宵节的灯笼是送给自己心仪之人的吗?还当着他的面,当他是死的么!好在他己收下阿媛众多灯笼,可稍作抚慰。 那人提着一盏胖头鱼灯笼,红着脸期期艾艾地说:“小生何楷,……这是小生自己做的灯笼,特……送给姑娘,敢问姑娘芳名,家住何方?”又看见边上年轻男子面色不善,便恭敬地行了个礼,“想必这是大哥吧。” 楚晔冷眼看去,灯笼上写着“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怒从心起,刚要发作。便听见阿媛挽着他胳膊,俏声说:“这是我的未婚夫。” 瞬间怒气全消,得意地提了提手上的一堆灯笼,挑衅地睨了书生一眼,拉着阿媛绕过他走了。 文御使带着夫人,女儿和新任女婿四人也出来看花灯。 新女婿钱二,眼睛发亮,手肘不停怂着丈人的胳膊,“岳父,岳父。” 文御使本就看这鸡鸣狗盗之徒不顺眼,白眼一翻,“少拉拉扯扯。粗鄙之人,何来礼仪?!” “岳父,皇上……”钱二捂着嘴凑近低声说。文御使顺着他眼光看去,果然见年轻的皇上一手牵着一个俏丫头,一手提着数个灯笼,笑吟吟地走在人群里。 看到长年漠着脸的人,如今笑成一朵花,二人只觉得惊悚。 皇上穿着一身玄色金边的锦袍,面如冠玉。身侧的姑娘披着罕见的火狐裘袄,仰头笑咪咪看着花灯,在灯火映趁下,肤光胜雪,眉眼如画,堪称绝色。 不知姑娘指着花灯说了什么,皇上略略低头凝视她,目色温柔缱绻,嘴角飞扬,幸福的笑意倾泻而出。 “这男子定然对那姑娘欢喜入骨。”文夫人艳羡道。 “妇人愚见。”文御使呵斥。 文夫人撇嘴不再言语。 “那姑娘是谁?长得不错。”文御使问女婿。 “看着好像是云姑娘。” “你平时是怎么当的差,看着还‘好像’?” “岳父,皇上平时护得紧,小的们哪看多看。”钱二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眼看皇上和姑娘混入人流,走入另一条街,钱二还要跟上去,被文御使拉住,喝斥道:“还跟着作什么?” “好像没带什么人呐。”钱二有些担心。 文御使戳着他脑门,恨铁不成钢的道,“为官之道懂不懂?”见人还一脸蠢笨之色,气急道,“忠心固然重要,但升官要诀是‘识实务,知进退’,懂么?‘识实务’!人小两口来逛街,要你跟啥跟?” “这不跟我爹说的一个理么?”钱二摸着脑门道,“凡是打架,眼见要输了,就别再往上凑了,若是眼见要羸了,得拼了命了上前凑,好立个功。” “作死。”文御使赶紧捂住他嘴,低声道:“你爹现已为副将,若是让人知道他这么个打仗法,你们一家都别活了!别坑了我闺女。” 楚晔和阿媛走了半条街,听见有人轻唤:“阁主。”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50 抬眼一看,凌南一众人在酒楼上。 正好,他拉了阿媛便上了楼上雅间。 东南西北,除了远在玉峰山的凌北,全到齐了,还有夏明生兄弟和李霖。众人难得聚首兴致颇高,见了楚晔行完礼,纷纷围上来。 凌西看见阿媛瞪大了眼睛,想起了钱大富给的画像,“这不是……这不是……” 凌南一掌拍在他肩上,接着说:“这不是阁主的未婚妻么?” 楚晔点头微笑。 一阵北风吹过,凌西为钱大富默哀。 除了在御前当差的凌南,阿媛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 平日里朝廷官员只敢偷偷打量她,而凌风阁众人却全不避诲,大大咧咧地瞧她。 阿媛还是第一次以未婚妻的身份出现在楚晔属下前,难得地当众羞红了脸,躲在他身后。楚晔也被她扭扭捏捏的样子逗乐了,哈哈笑着把人从后面拉出来,两人一起并肩坐下。 楚晔有四个从小跟着的小厮,凌东,凌南,凌北,凌西。四人中凌东年岁稍长,已有二十八。凌西与凌北比楚晔略大些,凌南和楚晔一般大。 现凌东已全权替楚晔掌管凌风阁,凌南依旧跟着楚晔现为禁卫军首领,凌北为玉峰山都督升任将军,凌西作为凌风阁护法,还是像以前一样云游在各国之间。 夏明生、夏明民兄弟和李霖三人都自小长在凌风阁,今年才十一岁夏明民在阁内还做过楚晔的小厮。在凌风阁时,东南西北四人都已分司各职。凌南不在时,楚晔便让夏明民做他的小厮。跟他哥哥相反,夏明民人虽小性子却沉稳细心得多。 李霖是这几个人中最爱读书的,文才也最为出色,多年楚都分部负责人历炼,做个京兆尹已绰绰有余。 众人一起你一言我一语,难得地不拘束,其乐融融。 ☆、寻觅 小二来敲门来说,今年楼内灯王,已挂出来了。 阿媛打开窗户向厅内看去,只见一盏四角宫灯高悬厅上。 宫灯以紫竹为架,用罕见的白色云丝薄锦制成,相对于宫灯的喧宾夺主料子,上面的字画显得有点怪异。 一面画着一个庄园,里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繁花美蝶。—派江南风味,跃然纸上,栩栩欲活。可见是出自大家,为难得一见的好画。 右侧面是一首歌谣“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字迹颇为稚嫩似是七八岁孩子所写,字虽端正,可纸面却有些糟糕,貌似是顽皮的孩子不耐烦练字,写写玩玩,搞得纸面东一团墨迹,西一个指印。 另一面画着一条大河,河边一大一小两位公子在河堤上漫步,滔滔江水奔涌而下,河堤边的两人,手牵手,衣袂相连。是一副笔精墨妙的画,与前面一副显然出自同一人之手。 右侧面是一首诗,字迹铁画银钩,遒劲有力,“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阿媛未及细看,便听到厅内有人高喊:“掌柜的,你这是卖灯还是卖画啊。” 掌柜得意说:“今年这灯,难得是灯上的字画,据说那可是出自云洲第一才子加美男子的玉枢公子之手……” “哗”地一声,宫灯晃了几下,突然向下坠去,众人眼见灯落下,抱头四处逃窜。 阿媛飞奔而下,来到厅里,宫灯俨然已掉落在地,灯内烛火倾倒,已燃起一团火焰。眼见字画要被烧尽,阿媛急得徒手去拿。 楚晔赶来,一手攥紧她手,吼道:“你干什么!”阿媛指着宫灯,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流泪。 楚晔抄起一边的桌布,将火扑灭,可惜一盏上好的宫灯,这时只剩下一堆烧得焦的骨架。回首看到阿媛满脸泪水,愣了愣,才走过去拥住她,不发一语,等她不哭了,牵着人便走了。 凌南和凌西两人面面相觑,如果不是眼花,像是是阁主出的手啊。两人颇有默契地避开众人,来到一个僻静之所,谈谈心。 “这分明是观福楼来寻人了。”凌西说,“若是知道是咱们藏了人,还不知要怎么闹呢。” “唉……”凌南叹了口气。 “阁主为什么不说出来呢,这样,南观福和北凌风可以联姻了,咱们就天下无敌了,哈哈哈。” 凌南拍了一下凌西脑袋,“被浆糊糊了吧,阁主现在是皇上了,能娶个业国姑娘吗?”还有,那人还是萧九和轩辕云媛,一但身份曝露,阁主这婚算是吹了,搞不好人家还会找他拼命。 “不对啊,”凌西智商回拢,“这姑娘像是啥事不知的样子?” “忘了呗。”凌南。 “这也能忘,出啥事了?”凌西。 “自已啄磨去。”凌南。 “阁主这是□□裸地骗婚。”凌西颇有大抱不平之势。 “什么骗不骗的,阁主老大不小了,找个媳妇容易吗。”凌南。 “可就算姑娘想不起来,看这架势,要不了多久观福楼也要找上门来了。”凌西说。 凌南再叹了口气,“唉,也许等阁主成了婚,生米煮成熟饭,就会告知观福楼了。” “阁主真是好主张,到时候观福楼想赖也不可能了。”凌西又说,“哎,未来阁主夫人叫啥啊,大家都知道了,就我还不清楚。” “云媛。” 凌西听了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问:“哪个云?哪个媛?” “云洲大陆的‘云’,”说着凌南想到了什么,瞪了他一眼,“你管这么多干嘛。” 凌西像是知道了不得了的秘密,对着凌南做了个口形“轩辕云媛?” 凌南捂住他嘴巴,低声说:“知道就行了。” 凌西重重点下头:“得啥也别通知了,姑娘也最好啥也没想起来,就这么混着吧,这窗户纸若捅了,可是个大窟窿,阁主这媳妇多半是要不成了。这满朝的文武宗亲,怎么可能让他们皇上娶个业国郡主回来。当年萧耀轩不过是个国公府公子,娶个业国公主得千瞒万瞒,最后酿成悲剧。更何况是皇上。” “可不是。”凌南应道。 凌西像又想到什么,一把抓住凌南肩膀,“轩辕云瑶的女儿是轩辕云媛,轩辕云瑶的丈夫是萧耀轩,得出的结论就是轩辕云媛是萧耀轩女儿萧九!” “凌护法,查案功夫真是一绝!真是聪明。”凌南说。 “少来,说说,大婚那日,华音殿发生了什么?你不是在么?”凌西瞪着眼问。 凌南拍开他的手说:“别管那么多了。” “阁主命我查案,我不管,还怎么查?” “……。”凌南。 “嘿嘿,我听说,当日殿内侍卫无人生还?”凌西看了眼凌南,继续说“八成是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51 阁主看上人家姑娘了,想娶来当媳妇,所以把人全杀了,还放了把火毁尸灭迹。” 凌南狠狠瞪他一眼:“别胡说,咱阁主是这样的人么?” “嘿嘿嘿”凌西诡异地笑了,“咱阁主是好人。” 凌南真心塞。仔细考虑了一下,才说:“阁主和姑娘早就相识了,只是成婚当日阁主并不知道是她,所以不小心让人伤了她,眼见活不成了,阁主发了狂,把华音殿里全杀了,后来高修远来了,才把人救了回来。” 凌西慢慢思索,说:“既是早就相识了,为何还是各自成亲?姑娘可以不嫁入楚宫么,反正她一直在业国,何必为了一个只相识了几天父亲,去成这个亲,毁了自己?就算轩辕极崩了,她也可以回观福楼呀,玉枢和钱大富找她快找疯了,难道当时观福楼也出事了?没听说过啊?再不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凌风阁呀,瞧着阁主那么喜欢她,总会帮她的啊。” “她来找过阁主的。”凌南闷声说。 “嗯?” “来了,又走了。” “嗯?” 凌南顿了顿说:“许是阁主拒了她。” “呀?”凌西想到那日,他说到,轩辕云媛就是安乐郡主,而轩辕极刚死不久时,阁主痛苦之色。想必他是在那时才知道姑娘是轩辕极外孙女。而轩辕极死后,业国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容不下她了,她千里迢迢来找他。阁主却因为登基称帝,已打算和萧家联姻才拒了她。正是因为这出尔反尔的一拒,才有后来的悲剧,所以才那么心痛难当吧。而被拒了的姑娘许是因为无处容身,许是因为心灰意冷,便答应了联姻,嫁入楚宫。 凌西打了个寒战,以阁主的性格对萧家人必不会手软,那姑娘刚才看上去不像有武功的样子,会武的人会直接从楼上跃起接住宫灯。但玉枢文武双全,钱大富武功也不弱,没道理什么也不教她吧。不会是阁主当日看在萧耀轩的份上,不欲杀她,而是命人废了她? 凌西想到这里,唉叹,这姑娘最好一辈子不要想起来了。 楚晔牵着阿媛出了酒楼,才过半条街,又迎头遇上胖头鱼书生。 书生看到楚晔杀人般的目光,打了个寒战,赶紧撇清:“小生绝无尾随姑娘之意,这真是巧合,巧合。” “公子,小公子!”一位二十几许的丽人,气喘吁吁地跑来。看到阿媛先愣了愣,才又笑道:“姑娘长得真漂亮。” 听到有人夸奖,阿媛笑了笑。 “唷,姑娘哭过了么?”那丽人看到她微肿的眼,很是心疼,伸手来拉阿媛的手腕,“姑娘可是受委屈了?” 却被楚晔一把挡开,“作什么?” “可是有人欺侮姑娘了,让姑娘不痛快了?来告诉姐姐,姐姐帮你出气。”丽人关心地问,再次伸手来拉人。 阿媛朝楚晔身后躲了躲,说:“没有。” 丽人向前走了一步,想凑近阿媛,被楚晔一掌拂倒在地。 “姐姐”阿媛心有不忍,扶起她。丽人握着她的手腕借力站起。看着她说:“我叫秋菊。” 楚晔过来牵起阿媛的手打算离开,忽听见身后的丽人说:“你莫不是将我忘了?”两人转过身来,只见一边的书生听到这句话被唬了一跳,连连后退数步。 “哎哟”一个痛楚声音响起,书生不小心踩到了躲在脚落一个瘸腿乞丐。 “对不起,对不起。”书生赶紧道歉。 乞丐闷声不言,像是很怕得罪贵人,惹出事端,低头一瘸一拐地走了。 书生赶紧阿媛辩解道:“小生绝不是无礼之人,确实不认得那位姑娘,。”说完指了指站在一边的丽人。 丽人嘴角一扯,拉着书生的袖子说:“你把我忘记了,你娘和你姐可记得清楚,走,我们一起回家问个清楚。”说完不管不顾拉人就走。 “你怎么知道,我有家母和家姐的。你究竟是何人?” “回家就清楚了……” 两人拉拉扯扯地走了。 看着走远的两人,楚晔目色暗沉。 阿媛当晚,梦魇起来。 楚晔被惊醒,挑开床帐,看见阿媛在沉睡中泪流满面,哭叫着:“别赶我走。”俯身抱住她,轻拍她的背,柔声哄着:“不走,不走”,怀中的人,渐渐地眉目舒展,睡得安稳起来。 第二天,楚晔便着凌西再去业国,查一下安乐郡主。凌西当日便动身出发了。接又着夏明民进宫,十一岁的他成了乾元宫的侍卫,平常跟阿媛。 冬去春来,已是草长莺飞二月天,蓁蓁院里不知何时飞来一只翠色的鹦鹉,围着阿媛飞,还叫着:“阿媛,阿媛。”煞是可爱。这只鸟被阿媛投食几次后,便算在院里落了户,不肯走了。 ☆、不归 见到阿媛,亲热地叫阿媛。见到楚晔学着阿媛样子叫唤“晔哥哥。”惹得楚晔不禁莞尔。平时要有宫人们逗它,它昂着头:“哼哼”地,不理人,是个会拜高踩低的。 与阿媛的欢喜不同,蓁蓁院里奴才们一个个头都大了,那鸟仗着主子的喜欢简直就是为非作歹。院里的厨房,时不时地被它偷吃不算,它还最喜欢珠宝翠石,凡是见到,能叼得动的,都被它藏起来。 自它来了后,院里的宫女丢了好多珠钗,二十细细查访了三天才发现是那只绿头鹦鹉把它们全叼到了阿媛房里。 众人敢怒不敢言。 再后来,变本加厉,连银子银票也偷了,刘顺亲眼瞧着自己一张二百两的被它叼进了阿媛的屋里。真不知道这只贼鸟是怎么认得银票的。忍无可忍,开口向楚晔告状。 楚晔听了讶然,回到屋里,正好阿媛不在,在床下,发现了各色珠钗和若干银子和银票。短短几日,这只贼鸟,竟偷了一大堆。 楚晔蹙着眉,把东西全都从床底扒拉出来,正打算叫来二十让他叫众人来认领时,那只贼鸟回来了,一见宝贝被人拿出来了,呼拉拉地叫唤:“阿媛,晔哥哥,偷你宝贝啦。” 被楚晔狠狠瞪了一眼,便扑楞着翅膀,叫:“不好了,不好了,要拔毛了,阿媛救命。”飞了一圈不见阿媛,又叫唤:“救命,太子救命。” 一听此言,楚晔神色顿时冷了下来,一把捉住它,捏在手中,那鸟颇有灵性,眼里泛着恐惧,在他掌下簌簌发抖叫道:“救命,晔哥哥,救命。” 楚晔一愣,不由地松开手,它呼地一下,飞出屋外,远远地飞走了。 几天不见鹦鹉,阿媛觉得奇怪,问楚晔:“这几天怎么不见那只绿头鹦鹉了?” 楚晔只淡淡地道:“许是又有更好玩地方,飞走了。” 已是三月初了,再过十多天,他便能与阿媛成亲了,等成完亲,再告诉她,她是观福楼的小公子,再带她去见玉枢。再等等,再等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52 等。不成亲,他心里总是不安。 晚上,凌西回来了。 御书房内,凌西告诉楚晔,他只查到,当日轩辕云媛的车驾到了业城郊外,遇到国公府小姐苏锦瑟后,便失踪了。 轩辕云媛的行踪只寥寥数句,可轩辕睿最近却有些莫测了。 睿帝登基后,他母后一直被囚在别宫,国公府一家被太上皇斥妄想攀龙附凤,藐视皇威而被贬为庶民,苏锦瑟更被直接赐死。太上皇似乎恨毒了她,下令不许收尸,将人扔在乱葬岗。一向以仁厚为名的睿帝对此置若罔闻。 最后,凌西告退前说,钱大富入宫频繁。 是啊,楚晔想:小公子阿媛姓的是轩辕,大公子是轩辕氏也不足为奇,况且凌风阁阁可以是楚国皇四子,那么观福楼主子是业国太子,也不足为奇。这么说来观福楼的大公子是轩辕睿,小公子是安乐郡主轩辕云媛。可是究竟是什么事,能让阿媛一个郡主一人孤身出走呢? 楚晔的心突突地跳着,他摸摸胸口,那里原本一直挂着阿媛当初在集雪给的玉珮。失忆后,玉珮就被锁进了御书房的抽屉里。他打开抽屉,取出玉珮,紧紧攥在手心里。心里想到玉枢轩辕睿,千头万绪焦躁不安。手下不由用了几分力,玉珮竟被捏得掉出一点碎屑。 楚晔有些心疼,怪自己不该这么不小心,举起来,细细看,生怕哪里再碎掉。只见碎屑掉处,竟露出更为莹润的玉肉。 楚晔不可控地,用内力抚去面上的一层玉皮,指尖过处,玉屑纷纷掉落,一块状如凝脂的羊脂白玉赫然呈现。白玉正面雕着精美的龙纹,龙纹盘旋处,正中间写着“轩辕睿”,右侧几行细细小字,显然是其生辰八字。反面雕着凤纹,正中间“轩辕云媛”四个字刺得他眼睛生疼。还好,云媛生辰八字还未刻上去。 业国习俗,男子会把刻有自己名字生辰八字的玉珮送给自己喜爱的姑娘,作为定亲聘礼。婚礼过后,新婚妻子便会把自己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刻在反面。 阿媛应是不知道的吧,不然不会把这块玉珮送给他。 但是轩辕睿的心思昭然若揭,那阿媛知不知道?他们朝夕相处,青梅竹马。未失忆时也时时对他说起先生,可见先生在她心里的重要。昏迷中,阿媛什么都忘记了,却一直叫着先生,叫着轩辕睿。翠微山上轩辕极的碑,轩辕睿不是以侄儿名义立的,而是作为未婚夫么? 楚晔气急,狠狠地把玉珮砸在地上,那玉甚是坚固,只是骨碌碌转了几圈,完好无损地躺在地上。 妒火中烧,又一脚把书桌踹倒在地.。 “哗啦啦”声响,把在屋外守候的凌南和刘顺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推门而入。 “滚!”却见楚晔赤红了眼,手一挥,房门又紧闭。 凌南和刘顺两人面面相觑,凌南暗骂凌西,不知道又跟阁主胡说了些什么,惹他发了大怒,自打跟了楚晔,他还从未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以前总是冰着脸,漠然无趣。自从有了阿媛,倒所有情绪都上来了。 楚晔像是想起什么,从抽屉里取出几把钥匙,急步来到蓁蓁院厢房。 挥退宫人,关上房间,才打开那几口大箱子。 除却一箱是孩童用的琴棋乐器和一些小玩意,剩下的全是书籍, 从孩子启蒙用……千字文,到诗文撰记,甚至还有兵法奇谋一类书籍,整整四箱。 其中只有一箱是字画。 楚晔展开一副画卷,画的是一只头戴大红花大白鹅浮于绿水中。下面还盖了个大大歪斜印章,细看才知道是“轩辕云媛”四个字。 画卷边上是批语,字迹与宫灯上小诗一致“当以形写意,红花无用。”隔了几行,又写“阿媛不善金石,罢了吧,别再糟蹋玉石了”。 又展开一副字帖,显然出自阿媛之手,临摹的是一篇古文,字里行间隐隐透出那位批语之人的风骨。 下面又有批语“一点之内,应殊衄挫于毫芒”。隔了一片空白,又写,“不要以为字写得大就可以少写几帖”。 楚晔翻开书籍,几手每一页上,都有两人交错相杂的字迹,有批语人注解,也有阿媛自己的心得,还夹杂着两人对语 “功课未完,又上哪里淘去了?” “给先生买点心去了,人太多排了好长队。” “生辰想要什么礼物?” “先生可以带我出门么?” ……。 楚晔怔怔然,一人在厢房内独坐到天明。 黎明时分上朝,礼部官员奏报,业国观福楼掌柜钱大富携一干使臣欲来访。 楚晔垂目,定定地看着桌案,许久才道:“允”。 不过允了才短短三日,三月二十日,离楚晔大婚不过七日,钱大富及业国使臣便到了楚都。 钱大富是个四十出头的胖子,长着一张笑呵呵的圆脸。殿上诏见,舌如灿莲,先对楚晔和楚国歌功颂德一番,听得在殿内的众臣,心里都十分舒坦。再送上大礼若干,祝贺新皇登基,虽然这着实有点晚,整整晚了一年,但也不妨碍楚国一一笑纳。 下了朝,钱大富携使臣再度在御书房求见楚晔。 御书房内,楚晔坐在龙椅上,抬眼看去。 只见钱大富身后,站了一名年轻人。一身白色云纹锦袍,一顶白玉冠,长身而立,龙章凤姿,不怒自威。脸色略显苍白,长眉斜飞入鬓,一双丹凤眼甚是神光逼人。 见了楚晔,拱拱手,露出三分笑意:“楚皇。” 楚晔扯扯嘴角,走下来,也略一拱手,道:“业皇。” 轩辕睿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一下,开门见山地道:“朕来找轩辕云媛。” 楚晔呼吸一滞,原本以为两人还得真真假假地寒暄一番。这真跟阿媛有几分相像,她也是这样不耐和人废话。 轩辕睿见他面色僵硬,不言不语,又道:“朕既来了,必是打听清楚了,有十成十的把握,望楚皇不要推辞的好。” 楚晔沉吟片刻说:“既是业国的安乐郡主,为何会独自一人跑来楚国?” 轩辕睿脸色苍白了几分,道:“家中发生了点事,让阿媛独自离家出走了。” “何事?”楚晔沉着脸问。 “这是朕的家事,楚皇何需知道。倒是要问问楚皇,阿媛为何会重伤,又为何会服乌兰失忆?”轩辕睿怒目而视。 “这也是朕的家事,不劳业皇费心。”楚晔答。 “阿媛姓轩辕。”轩辕睿恨声道。 “她现在是朕的未过门的妻子,自然算朕的家事。”楚晔扯着嘴角说。 轩辕睿的脸白如纸,捂了捂胸口,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一双丹凤眼已平静无波,道:“朕要见她。” ☆、伤离 此时的阿媛正在试嫁衣,火红的云丝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53 锦嫁衣楚晔足足让绣娘们准备了一年,嫁衣没有绣花,只是纯粹烈焰般的火红色。穿在阿媛身上,衬得人俏脸如花。衣服裁剪得体不大不小,勾勒出峦峰纤腰一切都恰到好处。 八月和四月,五月,围着她,目露惊艳,纷纷称赞“姑娘真是漂亮至极!” 阿媛眉欢眼笑,照着铜镜,问八月:“晔哥哥的呢?他可有试?” “皇上还未试呢。”八月捧出一个红色大匣子给阿媛。 打开一看,里面俨然是一件火红的新郎服。阿媛轻轻用手拂过,冰凉的云丝锦烫得她羞红了脸。 这时夏明民来报,皇上有请姑娘。 阿媛吩咐八月带上匣子,拔腿就走,四月和五月,想拦住她,换下喜服再去。却被夏明民递了个制止的眼色。 楚晔领着轩辕睿和钱大富,来到了乾元宫。 正值春季,宫内万木吐翠,百花齐放,雕梁画栋间红绸高挂,宫道两边铺满鲜花。一派喜气洋洋之色。 一队宫人正忙着把带喜字的红色宫灯,一盏盏地往屋檐下挂。见到楚晔纷纷行礼,楚晔手一挥,示意他们继续。带着二人缓缓踱步往书房走。 刚到书房门口,便遇到了小跑而来的阿媛。 轩辕睿远远地便看见一人红衣猎猎,灿若朝霞,向这边飘来。 那人神彩飞扬,眉目含笑,见了楚晔眼睛一亮,围着他转了圈,略带羞涩地问:“晔哥哥,我这身衣服可还好?” 楚晔眯了眯眼道:“好。” 钱大富轻咳一声。 来人这才发现,有外人在,瞬间羞红了脸,躲到了楚晔身后。小声说:“我不知道,还有别人。” 轩辕睿被那声“别人”,刺疼了心口,苍白着脸,唤她:“阿媛……”。 阿媛诧异:“你认得我?”,细细打量来人,如山间明月清雅出尘,为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更难得是感觉分外熟悉且亲切,她努力的搜巡自己为数的不多的记忆,可白茫茫一片什么也记不得了。心中不免有些酸涩,黯然道:“对不起,我不太记得了。” 轩辕睿看着一身嫁衣的阿媛,这一年来所有情绪齐涌上心头,千帆过尽,最后全都化作沉甸甸的无奈与伤心。 “我是轩辕睿,也是观福楼的玉枢,你是业国的安乐郡主轩辕云媛。之于我,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阿媛默念着,看着他悲伤的眼睛,如被一根丝线牵扯着,心头泛起细细地疼痛,有千言万语要对他说,可转念之间,一片空白,又全都忘记了,无话可说,无话该说,只似是对自己低语喃喃地道:“对不起,我忘记了。” 反复几个字却如利刃,轩辕睿捂着心口,垂目片刻,露出一个牵强笑容道:“阿媛与我道歉的话,真是听着让人难受啊。”抬眼,看见阿媛与楚晔两人牵手而立皆看着自己,一人忐忑不安,一人一脸戒备。 “阿媛,你五岁时,你外祖父将你托付与我,我便把你带在身边了。”轩辕睿目光移向阿媛,目色眷恋,温和一笑,“你人虽聪慧,可也淘气,可真算不得好带。初时着实手忙脚乱了一阵。好在总算养大了。”后又话峰一转,语调晦涩:“阿媛,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轩辕睿悲伤无奈地道:“对不起,阿媛,对不起,不小心把你弄丟了。” 阿媛犹如胸口被人击了一掌阵阵闷痛得喘不过气来,眼泪瞬间落下,急切地想要安慰他,不想看到他难过,手足无措间脱口而出:“没事,我现在很好。” 轩辕睿听到这话,脸更苍白了几分,嘴色犯青,微颤,定定地看着阿媛良久,终是开口惴惴而问:“阿媛,可愿随我回去?” “不回!”楚晔攥紧阿媛的手,“不过几日我们便要成亲了。” 轩辕睿像是没听到楚晔的话,只直直地看着阿媛,等着答案。 不出意外,阿媛摇了摇头。 现在的自己于她来说,只是个陌生人,又怎会随自己而去呢?轩辕睿身形微晃,抬眼望去,漫天的红色喜绸,铺天盖地而来,在灼灼春日下,如烈焰,灼伤了他的眼,凉透了他的心。 轩辕睿的阿媛真的丢了,不仅人丢了,心也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小公子,且随大公子回去吧。”钱大富开口对着阿媛说。 楚晔眉目冷然,“放肆,阿媛不愿,谁也强求不得!” 钱大富还想再说:“公子他……”。 “钱大富……”轩辕睿拦住,不欲他多言。 “阿媛”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递给阿媛,“这是乌兰根,秋菊探出你可能是因为服了乌兰而失忆,所以备了。”轩辕睿钩唇一笑,一双丹凤眼光华流转,犹如夜间乍然盛开的幽幽昙花,带着蛊惑说:“阿媛,吃了它便会什么都想起来了。” 楚晔越过阿媛伸手去接,轩辕睿转手一挥,瓶子落入阿媛怀中,“这是给阿媛的。”复又嘲讽一笑,“嗯?楚皇,不想让阿媛恢复记忆?” 楚晔黑着脸冷哼。 轩辕睿收起笑,看着他,却对着阿媛说:“阿媛,随时都可回来找我,不管什么事,我都会帮你,观福楼和业国一直都会是你的家。谁也欺你不得!”顿了顿,收回目光,看向阿媛悲凉且无奈,“可再也不要,一声不吭便离家出走了。叫人找也找不回来。”说完缓缓转身离去。 目送轩辕睿离开,阿媛不知不觉已泣不成声。 楚晔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替她拭去泪水,心里有酸涩也有窃喜。转眼看到她手中瓷瓶,又不安起来。 阿媛见他时不时看向手中的瓶子。抱住他的腰,头埋在他怀中,闷声说:“晔哥哥,刚才看到那位公子,感觉很熟悉亲切,看他难过,我也很难受。” 楚晔感到胸前一阵濡湿,“阿媛……” 阿媛双手紧了紧,“有那么一二次,我好像梦到以前的事了,孤孤单单一人,空荡荡的屋子,满地的血,眼睁睁看着刀剑袭来,却动弹不得无助感觉。晔哥哥,我很害怕……”。 “阿媛,对不起。” “晔哥哥,现在很好,这样就好了,所以,我不想记起来了。这样便好了,和晔哥哥在一起,这便好了。”说完手一扬把瓶子扔进了一边水池子里。 “阿媛。”楚晔吻着她发顶,紧紧拥着她,融入骨血,真好,这样真好。 轩辕睿和钱大富二人疾步出了宫。 刚上马车,轩辕睿捂着胸口,痛苦地伏倒在靠垫上,脸上血色全无,唇色发紫,人微颤。 钱大富赶紧上前扶住他,帮他从怀里取出药丸,喂他服下。 轩辕睿服了药,渐渐缓过来。苦笑道:“跟着他,总比跟着我这个有今日没明日的要好吧?” “公子!”钱大富落下泪来。 “总算找着了,看她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54 过得开心,也放心了。” “公子怎么舍得?” “她终究是欢喜上了别人,回不来了。” “小公子若记起来,必不会抛下公子不管的。公子终究是她最重要的人。” “朕终究是太过自负,自栩有朕在身边,阿媛不会瞧得上别人,可人中龙凤不止朕一人啊。”轩辕睿低语。 “公子比楚晔那阴险之人,好了千万倍。这人明知小公子身份偏将人藏起来,哄骗了去。”钱大富面有忿色。 “钱大富,你也是看着阿媛长大的,自是看明白,阿媛是真的欢喜上他了。楚晔对她也是真心的。不然不会冒天下之大不违,费尽心机隐瞒她的身份,执意娶她。” “可那厮终究利用了小公子的失忆,将她瞒得死死的,诱哄了去。”钱大富嘿嘿一笑,“小公子很快便要记起来,看他如何收场。” 轩辕睿摇摇头,“阿媛在这一年里失忆,重伤,废武,离开业都以后定是遭了大难。” 心口又是一阵剧痛。现在她满心满眼都是那人,不一定会愿意服下解药,再忆起不开心过往。即使记起了,自己又能怎样。若是一年前,他必会为自己争上一争。 一年前啊。 一年前,轩辕睿接到急报,属国月氏异动。便与阿媛在翠微湖分别。一人快马加鞭先回了业都。 月氏之事远比他想得要复杂,据探子报,月氏私下跟楚国的萧家购买兵戎器械。且他们的资金来源涉及业国权贵。他只得亲自去了业国与月氏交界之城,月和城。 轩辕睿离开业都第二天,阿媛也到了业都城郊。 离城门三里的时候,遇上了苏锦瑟,轩辕睿的表妹,业国苏后的亲侄女。 苏锦瑟从国公府马车上下来,掀开帘子时,隐约可以看见,里面还有一位华服女子。 苏锦瑟现已二十岁了。云洲大陆的女子一般及笄便可成婚。如有特殊原因,十三四岁成婚也有。二十岁未成婚的女子已是鲜少,况且苏锦瑟还未定婚,真是罕见了。 但苏锦瑟才名远播,为人谦和有礼,立志为百姓干一番事业。用家里为她准备的嫁妆办了私塾,专门接纳一些穷苦人家的小孩子。有时甚至会隔着竹帘,化身为教书先生,亲自为这些孩子们授课。她还办了医馆,可以先医治再付诊金,听说救了无数人的命。 所以对于这位大龄女子,无论是看才德还是看在后太子的面子上,业都的世家们,都会说声苏姑娘贤德。 苏锦瑟来到阿媛车架前,落落大方地行礼。 车帘被侍女挑开,露出阿媛一张秀丽绝俗的脸。 苏锦瑟垂下眼帘,掩饰好自己的情绪。随着两人的年纪增大,她是越来越沉不气了。二年前意外得知,跟在太子睿后面形影不离的小公子竟是多年前陛下亲封的安乐郡主时,她便非常不安。 安乐郡主为先皇唯一的血脉,年仅五岁就被业王封为郡主,将业国最富庶的安乐郡作为封地,多年来除了那道昭告天下的圣旨,安乐郡主从未出现在世人眼前,皇家也似乎遗忘了这位郡主。 以前苏锦瑟以为安乐郡主是先皇孙女,地位尴尬所以被人故意乎视。但现实怕是恰恰相反……。她不敢去想,平时如在云端的太子睿日日对着日渐长开的美人会是怎样的心态。 “苏姐姐。”阿媛扶着侍女的手,缓缓下车,不冷不热地唤她。 业都的人都说苏姑娘是因为心中有业国子民,才耽搁了自己的婚事。但阿媛很瞧不上这种说法,心中有百姓,不是称赞帝后和太子的话么?还有这么大岁数了还不定亲,又隐约传出此等贤良女子唯太子可配的话。一个世家小姐,若没有野心哪会让人传出这样的话来,打死她都不信。 ☆、毒杀 阿媛还穿着男装,背着手,她从小跟着轩辕睿,也做了不少事啊。但自己从来不得瑟,当然也看不得别人得瑟,真是讨厌。 看了眼苏锦瑟,她虽长得美,但如此沽名钓誉,怎么配得上“天下第一高贵无双的先生。”怎么当得起她的师娘?“唉”阿媛心里叹了口气,要是柳姐姐做师娘便好了,人美性子也好,还常带着她玩,但柳姐姐去年便嫁给程世子了。 “小公子。”苏锦瑟盈盈一笑,朝着国公府马车手一伸,作了邀请的姿势。说:“请。”见阿媛不解,她靠近些,轻声耳语,“皇后娘娘想见你。” 阿媛一愣后,恭谨地掀开车帘上了马车,苏锦瑟站站阿媛身后巧妙地挡住侍女和侍卫的视线。 业后穿着一身深紫色华服,端坐在马车正宗,虽已是四十多岁年纪,但却依然如牡丹般雍容华贵。 一见阿媛,便亲昵地朝她招手,笑着拉她坐在自己一侧,“过来,让本宫瞧瞧,可有好些日子不见了。” 业后待阿媛一向不错,但如此在城外截住自己,这让她觉得不安,要知道后妃轻易不得出宫,况且现在还在避着众人耳目悄悄出现在城门外。想着这些,阿媛就有些不自然了。 业后细细打量她,到底是年纪还小啊,还做不到掩饰自己情绪,这点锦瑟要比她好得多,从小便会见风使舵,荣辱不惊,乃世家贵女典范。转念一想,从小到大有自己儿子护着娇惯着,阿媛哪里需要谨小慎微看人脸色,又何需掩饰自己,所以一向肆意张扬。 业后心里微涩,她的这个儿子啊,人中龙凤。可怕是睿儿自己也不知道,他每次看阿媛,眼里的情意越来越藏不住,越来越露骨。 前些天,阿媛留下书信,说是要给先皇找礼物,便独自一人走了。人前还好,人后他焦躁得很,翻天覆地让人找。儿子看着温润可亲,实则对谁都疏离,难得对一姑娘如此上心,她做母亲的实在不该做这样的事。 可那是轩辕云媛,姓的是轩辕,又是称他一声先生的人,世人知道后会怎么看睿儿,这会伴着他一生的污点,那样完美的人,天下第一公子,怎么可以有一丝污点。 还有自己娘家在朝中一直势弱,若锦瑟能嫁与睿儿,苏家必能兴盛,连带她自己也能在宫中一言九鼎。 而眼前这个姑娘是儿子从小便捧在手心里的人,事事百依百顺,若她入主中宫,这个娇纵的人,必定强势,自己还有何地位可言。 想到这儿,她不再犹豫稳稳握住阿媛的手,道:“阿媛,你可知道,睿儿为何都二十有五还不成亲?” 阿媛摇摇头,满脸的疑惑不解,她从未想过。 业后紧紧盯着阿媛,不错过她的任何表情,一字一字缓缓地道:“是因为你呀,睿儿他喜欢你!” 阿媛顿时瞪大的双眼,眼里有惊,有惑,还有些许恐,但独独没有喜。 业后不知该替儿子庆幸还是难过,心中五味杂逞。狠了狠心开口道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55 :“阿媛,你走吧,离开这里。要知道,如果被人发现睿儿喜欢同为轩辕氏的学生,那对他该是怎样的打击?业国的百姓,会怎么看他们奉如神明的太子,他多年的努力又该如何?那些处心积虑想要加害于他的人又会怎样的乘机诋毁攻击他?如在云端受人景仰的贵公子,你忍心让他跌落尘埃?” 阿媛惊惧,含着泪一个劲地摇头。 业后用力地抓着阿媛,把她的手抓出两道生疼血印,厉声道:“本宫的儿子,不久后业国的皇,不能这样毁了。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我都不允许!你走!” 阿媛泪如雨下,眼眶通红,脸色却如白纸。 业后不再看她,拿出一个盒子,稳了稳情绪,继续道:“这里的银票足够你一生衣食无忧,而且不论你在哪里兑换,别人都查不到你行踪,你可放心使用。还有一张月氏地契,是个大庄子,你可去那里住。” 说完看见阿媛,已哭成泪人,终有些不忍,那也是她从小看到的大的姑娘啊,业后拿出帕子,边替她擦眼泪边道:“阿媛,过上三年五载,等睿儿成了亲,淡忘这些事,本宫再接你回来。在这之前,你便隐姓埋名吧。在前面的小树林里,你的玉雪龙在那里等着你,行李锦瑟都为你准备好了,放在马上,到时你只要避开众人耳目偷偷走就行了。你先生那里,本宫会安排好的,你莫要再有所牵挂。” 阿媛心里一片寒凉,并没有接过盒子,起身郑重给业后行了一个大礼,“皇后娘娘,若先生发现臣女久久未归,问起,便替我跟生先生道声歉,不辞而别是臣女的大错,但臣女一定会好好保重自己,也请他好好保重自己,无论天涯海角,物换星移,阿媛都会记得先生,以先生为傲。” 轩辕睿这一去便是小半月,查到月氏偷偷将本国的土地田庄私下售卖给业国的富豪。便于他们置办外室,隐惹财产。其中竟还有他外祖苏家。还有他的长兄轩辕宏身影在里。 轩辕睿入城时,正遇轩辕宏出城回封地。 “参见太子。” “兄长可是回封地。” “是啊,业都已无立锥之地,见完圣驾自然得早早回去了。”轩辕宏讥语道。 轩辕睿无视他的讥诮,出声提醒:“兄长府上虽无正妃,却是美妾无数,何必再纳月氏女?月氏王最近行事是越来越荒唐了,兄长不要为他所轻累才好。” “太子如今也管起下臣的家务事了?” “不是,只是提醒兄长离月氏一族远些才好。” “不敢有劳太子,太子日理万机可真忙。”轩辕宏看着在一边躲躲闪闪望过来的苏府家丁嘲讽道。 轩辕睿闻言看去,家丁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参见太子,我家小姐请您过府一叙。” 轩辕宏冷笑,这苏家打什么主意,业都人人皆知。 “先下去吧。”轩辕睿对家丁说,“国公爷若有事,可上奏。” “哈哈哈……”轩辕宏大笑,真是对女儿家的心机一点也不明了,唔,会吃亏的,有自己在,定会让他吃个大亏……。 轩辕睿不再多言,打马回府。入了府,不见阿媛,问秋菊才知道,阿媛在城外见过苏锦瑟后便失了踪迹。再细问,才知道人走掉已多日,观福楼一时竟查不到丝毫踪迹。 心头突突直跳,阿媛虽淘气,却是有分寸的,自己叮嘱过她回业都,她绝不会无故出走。会不会出什么事了,想到这里坐立难安,叫来人传令下去,再去暗中细细查访,阿媛身份特殊,一人独身在外,若露了身份,怕有不少人要乘机害她。 才吩咐好,皇后便来了懿旨,将娘家侄女苏锦瑟赐给他做侧妃。宣旨的公公还未走,太子府外便吹吹打打打,苏锦瑟的花轿来了。 一向风雅俊儒的轩辕睿不顾形象地发了怒,阿媛的出走最好不要与此事有关…… 丝毫不顾忌皇后与国公府脸面,命人将宣旨的众人连同懿旨轰出府外,随后太子府大门,侧门,小门,所有的门全都紧闭,任凭送亲队伍在外吹打折腾。 业都府尹得知此事,慌忙赶来,带着卫队强行人趋逐。 花轿内苏锦瑟的哀哀痛哭声响遍整条街。 围观的百姓,纷纷同情苏锦瑟,心里都腹诽他们一向和蔼可敬的太子,太过薄情。 入夜时分,业后来诏,说是身体有恙,请太子入宫。 轩辕睿来到业后寝宫,业后正躺在床上,抚额,直喊着头疼,一旁的宫女嬷嬷乱成一团。 见到轩辕睿,顿时泪如雨下,“如今你父皇得知此事,大怒,说要惩治你外祖家。这如何是好?” 轩辕睿头大,“横竖他们也不干净。且他们教唆母后,更该严惩,” “不关你舅舅他们的事,原是我看你总是孤身一人,身边连个暖床的人也没有,再兼锦瑟贤德,将来定会是个好贤内助,这才指了婚。” 轩辕睿闭嘴不言。 “锦瑟为人端和大气,一向贤名在外,业都无人不称赞。本宫看来除了她,无人可与你匹配。” 轩辕睿听得直皱眉,“儿臣的事,儿臣自会安排,母后在宫里好好将养即可,不需为此事操心。” “母后知道这次不经睿儿允许,便把锦瑟指给你,有失偏颇,可也不过是个侧妃。”业后抹了把眼泪,“我儿便允了吧,这样你舅舅一家也能得避佑,成为你的助力。” 轩辕睿神色冷了下来,“儿臣身为太子,无需仰仗任何人的助力。苏家之事,父皇会公允定夺,母后还是好好养病吧,无须多过操劳。儿臣告退。”说完起身要走。 人还未转身,业后便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轩辕睿只好过去扶她,为她顺气。 这时屋门打开,苏锦瑟一袭红衣托着一壶茶,冉冉而来。 “她怎么在这儿?”轩辕睿冷睨苏锦瑟,问业后。 业后顺了口气,朝苏锦瑟招了招手道:“这孩子早己倾心于你,多年未嫁,本宫也是念她痴心一片才成全的。”又嗔怪地看了轩辕睿一眼,“模样标致,又识大体,这样的人儿给你做正妃也使得。” 轩辕睿冷冷地道:“不需要,父皇自会为儿臣选门好亲的。” 业后扶着轩辕睿的手起身,拉着他在桌边坐下,一边的嬷嬷赶紧为二人倒上二盏茶。 茶香枭枭,业后推开自己的那一杯,“给本宫倒牛乳来……”。 把另一杯递给轩辕睿,“儿啊,这是上好的玉香片。你尝尝。” 轩辕睿拿着杯子,微顿,终在母亲殷切目光下,微抿一口。只一口,便脸色剧变,“这是什么?” 业后见被发觉,有些讪然,“儿啊,这不过是些助兴的药……”。 轩辕睿瞠目结舌,不可置信地看着业后,才想开口唤人,腹中剧痛传来,一运气,周身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56 血液如凝固一般,眼前渐渐昏花一片,执起茶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门口砸去。 “碰”地一声,守在门外的夏荷秋菊听到响动,推门进来,轩辕睿嘴角己流出黑血,人心跳欲裂。 “公子。”秋菊惊呼,赶紧封住他命脉。 夏荷环视屋内,众人皆被这变帮吓傻,唯有苏锦瑟嘴角犯着诡谲的笑,一把将人提起:“是不是你给公子下了毒?” ☆、渐行渐远 “哈哈哈”,苏锦瑟闻言仰天狂笑,“无色无味,一滴便死的黄泉水,果真见效去死,去死吧。” “夏荷别管她了,快去拿小公子带来的蓝雪莲。快……快……!”秋菊一边吩咐一边先喂轩辕睿吃了颗解毒丸,封了他穴道缓解毒发速度。 夏荷一阵风似地奔向太子府。 业后这才反应过来,没了儿子,她什么也不是了。慌忙让宫女嬷嬷制住苏锦瑟,又手忙脚乱地让人把轩辕睿扶上榻。 此时轩辕睿脸色灰白,嘴色发青已陷入昏迷。 不消片刻夏荷带来了蓝雪莲。同来的还有钱大富和福禄寿喜四人和一众太子府亲卫。 轩辕睿服了蓝雪莲,悠悠转醒,便命禁卫军首领钱大寿领太子亲卫人围了业后寝宫,封了宫门,锁住消息。 清退了连业后在内所有人,只留下秋菊和钱大富,“秋菊,孤这毒可能解?” 秋菊把着他的脉, “鸩毒已解,只是……” “只是什么?” 秋菊哽咽道:“不知为何,公子落下了心悸之症。” 闻言轩辕睿心生几分灰败,心悸之症乃绝症,无人能医,也无人能医,沉默良久,还是开口问了声:“可能医?” 秋菊哭着道:“公子以后小心将养,不动怒伤神,不动武,不……” 轩辕睿捶着胸口,黯然,“是命,躲不过啊……” “公子好好将养……” 轩辕睿摆摆手,“孤还能活多久?” “多则十年,少则三五年。”秋菊用手擦干泪水,“公子好好将养,秋菊翻遍医书,找尽天下神药,定能让公子延年益寿……” 轩辕睿苦笑,“借你吉言,孤也想多活几年。” 沉吟片刻对二人道:“钱大富去皇上那儿把今日之事禀告一下,有关心悸一事,不必多言,有你和秋菊二人知道便行了。” 钱大富含泪领命。 业皇轩辕泰得到消息赶来,见轩辕睿气息奄奄的,脸色有些泛青,唇色泛紫,又气又心疼,大骂苏家,狼心狗肺。 随后命人在不远处腾出一处僻静的宫室,让轩辕睿养病。亲眼看着他安顿好,才道:“睿儿,安心养病,要什么尽管开口。余下的事交父皇,父皇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一切安排妥当后,才气冲冲地来找业后。 “蠢妇,竟然联合外人来害自己儿子!” “皇上,臣妾不知那是黄泉水啊,是苏锦瑟说是闺中助兴的药,臣妾只是好心想让睿儿纳个妾而已。”业后此时又怕又悔, “好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过是怕自己失了权势,往太子府里塞人,想扶持自己娘家人上位罢了。哼,偏你那几个兄弟皆不成器,那个恶毒贱人,居然还下毒害我儿,你这个蠢妇,居然会任由贱人在自己眼皮下对儿子下毒!” 轩辕泰气急败坏,一脚踢开,扯住他衣摆哭泣的业后。 “若非你有个好儿子,你以为会有后位?会有国公府?这么多年,还不明白?” 是啊,原本这后位该是大皇子母妃的,论家世,论宠爱她都远不及,她仗着睿儿入了业皇的眼,踩着那人尸体登上的后位。 “有太子在,才会有你的尊荣,居然还违他心意,作出如此龌龊之事。来人,把这蠢妇给关起来,没朕的命令,谁也不准来探。若睿儿有三长两短,你和你的族人等着陪葬吧。” 业后抱紧轩辕泰小腿,哭得珠环散乱,泪眼红肿,惶恐道:“不是的,皇上,臣妾真的只是为太子好啊,臣妾看他已是二十五的年纪了,却连个暖床的人也没有,更无子嗣,臣妾只想早日让他诞下子嗣,以安民心啊。” “你倒好心?”轩辕泰甩了甩脚,“放开……”。 业后不顾仪态,死死抱住小腿不放,“臣妾是太子母亲,怎么可能去害他!” “但你不仅蠢如鹿豕!还私心慎重。” 业后抬头看见轩辕泰眼中的厌恶与鄙薄,心中一凉,哀哀道:“皇上,睿儿迟迟不娶,是因为心中念着阿媛。这怎么可以?” “有何不可?” “阿媛她姓轩辕啊,不仅和他差着辈分还叫他一声先生,这不是让天下人耻笑么?这会成为睿儿人生的污点!” 轩辕泰变得目光凛冽,如腊月寒冰,“朕倒是以为,身为一界太子,婚事由几个妇人罢弄才是污点,才是耻辱。” “可阿媛并无爱慕之意。” 轩辕泰更为不屑,“睿儿,出身,相貌,文才武略乃当世第一人,阿媛尚年幼,情窦未开,等大了些自然会心悦之。” 轩辕泰口气稍温,“他们青梅竹马,且不说睿儿一片痴心,阿媛也从小将睿儿视为最重要的人。他俩必是美满良缘。这也圆了哥哥的心愿。”言语间颇为自豪,“大业的太子,朕的儿子,如此出色的轩辕睿,当得起这美人江山。” 业后听了这一席话,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轩辕泰冷冷鄙睨她一眼,“安份地呆着,不要再蠢人多作怪了。” 刚抬脚转身,听见业后道:“阿媛可能在月氏。”声若蚊蝇,几不可闻。 轩辕泰目如利刃,一把扣住她下颌,“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 业后结结巴巴,将她和苏锦两人在城郊面见阿媛一事和盘托出。 听完后,轩辕泰面色铁青,轮起手狠狠扇了业后一耳光,“为了自己的私欲,听信小人之言,你置朕与太子于何地?” 一手指着她,气得指尖颤抖,“你这个毒妇,还有什么事是你干不出来的?兄长尸骨未寒,你却将他的孙女赶出业国。” “阿媛自己也愿意走的。” “你!不过是仗着自己是睿儿亲母,仗着阿媛年幼可欺,仗着阿媛对睿儿情谊。逼她走!她一个孤女万一出了什么事,这是要了睿儿命啊。九泉之下你让朕如何面对兄长,面对列祖列宗!” 轩辕泰想起,幼时宫闱之争惨烈,母妃早早过世,兄长不过十多岁,自己还嗷嗷待哺。是兄长亦父亦母地呵护自己长大。待兄长荣登大位后,更是不留余力地培养自己,最后把皇位也传给自己。他对自己唯一所求,便是托他好好照顾阿媛。可如今,那丫头越是在乎睿儿,越会走得远,越不会回来。他终究是有负兄长所托。 轩辕泰心里一阵难过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57 。 听到门外的动静,回头看时,只见轩辕睿,脸色青白,扶着门框轰然倒地。 业后被这一耳光扇得,眼冒金星,口鼻流血,一也脸颊高高肿起。痛得昏沉间,只听见一声惊痛的呼喊:“睿儿!”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冷若寒霜的声音响起,“十日后,将皇后迁至业郊别苑,此生不得再出苑,苏锦瑟杖毙,苏氏一门贬为庶人,逐出业都。” 说完那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四个月之后,七月二十八轩辕睿举行了四海皆知的登基大典。坐在龙撵上接受众百姓朝拜的新业皇,撂开眼前冕前的玉珠,向着人群中细细搜寻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可是没有,没有。 他迟迟未登皇位,一方面是为了不想被早早束缚,另一重要原因,便是想等着阿媛长大,能在他登基之日立她为后,他们能在同日为皇为后。 阿媛快回来,你答应过我,待我登基为皇的那一天,定要为我大肆庆祝,亲自为我送上一份好礼,为何不见你的身影? 此时远在楚国阿媛忘记了他们的约定,忘记了他,在楚宫的太液湖正与楚晔一起举行着她的及笄礼。 短短一年,轩辕睿失去了健康的身体,失去了原本想要相伴一生的人,从此天涯海角,各自安好。 马车载着他,行驶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明媚的春光透过窗棱,照射进来。可他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觉得透骨的冷。 钱大富打断了这车里的冷寂,问:“公子是想去驿站,还是客栈?” “去楚国驿站吧。朕明早就回业国。让大寿和夏荷留在这里吧。其余人一起回吧。” 钱大富诧异:“公子不等小公子啦?” 轩辕睿幽幽地道:“失忆,重伤,废武,阿媛这一年定是遭了大不幸。如今有安稳的日子,何苦再去记起。” “可她也把公子忘了啊。” “忘了便忘了吧。” “若被楚人发现她是业国安乐郡主定容不下她。” “若真有那么一天,只要阿媛愿意,那便公开身份联姻吧。想来楚晔也定是乐意的。”轩辕睿苦笑。 “公子怎么办?”钱大富红了眼眶。 轩辕睿斜靠在垫子上,拉了条薄被盖在身上,疲累地闭上眼,不语。 御书房外。 敬事房的总管太监王德贵,带着一位嬷嬷,悄声问刘顺:“刘公公,您看啥时候给云姑娘……”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大婚宝典…皇后篇”,又指了指身后嬷嬷用托举着的木盒。 刘顺会意,扯扯袖管问:“皇上的呢?” “前些天早就送去了。” 刘顺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色,“为何姑娘的还没送?” “哎哟,大总管,小的没您的同意,哪敢往蓁蓁院里递东西。”王德贵压低了声,再道,“这又不能光递了便了事了,历代传统,不还得讲解一二么?” 刘顺剜了他一眼,“你干这事又不是第一回了,怎么这回倒找上我了?” 王德贵赔笑,“这不去年上那啥家去,还没见到人,就被好一顿臭骂赶了出来。所以这回特意先来求公公给个指点。”皇上自登基以来,根本没入过后宫,他这敬事房也闲了一年,压根儿没见过皇上几回,天威难测啊。只好厚脸皮来求刘顺。 刘顺转念一想,皇上一向把姑娘看护得紧紧的,这要是冒然送去,惊扰了姑娘,怕皇上又要翻脸了。 “就你心眼多。”刘顺剜了他一眼,“等着……” “好咧!”王德贵深深弯腰作了个辑礼。 刘顺来到书房门前,扣门,“皇上,敬事房总管王德贵和教导嬷嬷带了大婚宝典在门外候着。” ☆、婚前教育 房内半天无声,待刘顺想招人离开时,才听到楚晔道:“东西奉上来,人回去即可。” 刘顺拿着盘子托着宝典和盒子,进门来,只见皇上端坐在书桌后,正面无表情地看折子。在满屋烛火的映趁下,耳尖染了薄红。 放下东西,悄然退下。 楚晔打开典册,入目的是一副春宫画。刻画入微,纤毫毕现。一页页地翻过。 看完后,又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交叠而坐欢喜佛,触动机关,欢喜佛慢条斯礼地动起来。 忽地刘顺在门外高声唱喏,“姑娘来了”。 楚晔吓了一跳,慌忙盖上盒子,胡乱地塞进抽屉里。 阿媛与往日一般着着男装,走了进来。 走到楚晔面前敏锐地发现,他耳根泛红,见到她竟有些局促,“晔哥哥,你干什么了?” 楚晔绷着脸,看向小姑娘,一身降红袍子,头戴金冠,稍薄的春衫已遮盖不了胸前两团丰盈。 “欲盖弥彰,掩耳盗铃。”楚晔起身,摘了她的金冠。 如瀑的黑发瞬间散落在肩头。 阿媛薄怒,“还不是要来这里叫你回去才穿成这样的。”手忙脚乱地想要把头发束起。 楚晔拉住她手,“这样挺好。” “这怎么见人?” “我不是?”楚晔伸手撩开阿媛一边的长发,薄唇贴着人耳朵道。 阿媛红着脸,跳开一步,戒备地看着他。她只觉得这几天,这个怪怪的,时不时地对她动手动脚。 楚晔回身落座,翻开一本折子,余光瞟见那本大婚宝典还赫然躺在桌上,折子一合,随手放在典册上,正好遮住封面上几个大字。 阿媛却眼尖,“这是什么?”拂开折子,见是一本大婚宝典,还特意注明是皇后篇,“晔哥哥,这不是该给我的么?怎么在这儿?” “嗯。”楚晔右手放在嘴边微蜷,咳了几下道,“许是奴才们弄混了,放错地方了。” 阿媛狐疑地看看他,伸手去拿,被他挡住,“现在不能看么?” 楚晔垂目,伸出一根手指钩住她腰带,缓缓将她拉近,揽身入怀,轻语:“带我一起看…… ” 阿媛他被抱着横坐在膝头,颊边是他灼热的呼吸,本能的警觉,一动也不敢动。 楚晔一手揽着人一手拿过册子,放在阿媛怀中,翻开第一页。 阿媛先是怔了怔,再看第二眼,己羞得满脸绯红,捂着眼不敢再看。 “还有好多呢?” “我……我……我要先回去了。”挣扎着要起来,却被他禁固在怀中。 “阿媛可看懂了?” 阿媛捂着眼不语。 “不懂可怎么洞房?可怎么与我做夫妻?怎么与晔哥哥生儿育女?嗯?”楚晔轻啄着她耳垂,哑着声问。 阿媛身子蜷成一团。 拿开她捂眼睛的手,可眼睛仍用力地闭着。 楚晔一声轻笑,阿媛怀里的册子被拿走了,手里多了个冰凉的事物。 “乖,看看。” 阿媛慢慢睁开眼,手中竟是两个赤身小人,一男一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58 女拥坐一起。那人勾魂摄魄一笑,长指一挑,两人缓缓动作起来。 比刚才更甚。 阿媛羞得轻声啜泣起来。 楚晔拿走她手中的欢喜佛,“别哭……”,一下一下轻吻她脸颊。 惭惭地落下的吻变得滚烫起来。阿媛推开他,慌着想要离开,刚起身,却被分开双腿跨坐在他身上。 想起刚才看到的,红着脸挣扎要起来。人却被他紧紧揽在胸前,烫得能将人溶化的吻铺天盖地而来。唇齿相依间,阿媛能明显感到,臀间炙热。现在的她不像以前一样一无所知了。扭着身子不住地往后退。 楚晔闷哼一声,停下动作,垂眸定定地看她。 阿媛以为自己弄疼了他,抬起湿漉漉眼睛怯生生地看向他。 只见那人俊脸透着粉色,如三月灼灼桃花,呼吸疾促,眼角一层水润薄红,勾人心魄。一双眸子暗沉得尤如无尽的黑夜,将人吞噬。 他执起阿媛的一只手,放在胸口,“扑通扑通”,剧烈的心跳震得她手心发麻。手被带着慢慢下移,划过胸膛,劲腰,腹肌,最后向双腿间探去。刚触到,阿媛便像被开水烫了一样,蜷起手指。揽在阿媛腰间的手,猛地一收,两人顿时胸腹紧紧贴在一起。 “阿媛,我忍不住了。”声音低沉,浓醇如烈酒,从阿媛耳朵一直灌到心里,让她熏然醉倒,软软地伏在人怀里,让人为所欲为。 话音一落楚晔抱起人闪身进了内室。将人放入床闱,翻身覆上,两人鼻尖相抵,呼吸交错。 楚晔盯着阿媛,鼻息急促炙热,眼里情欲翻滚,“乖,说,阿媛只爱楚晔!” “阿媛只爱楚晔!”阿媛双眸如一汪春水,与楚晔四目相对,软得如一团绵花。 楚晔眉角飞扬,轻启薄唇,“楚晔也只爱阿媛。” 床帐落下……外衫,中衣……一件件落下…… 内室春色融融,门外刘顺不合时宜的尖叫声响起。 “皇上,恭王带人求见!” 刘顺见屋内半天没动静,又提高嗓声喊了一句。 “滚!”里面传来楚晔气急败坏的声音。 刘顺屏住呼吸,不敢再叫,回头对恭王道,“王爷,有事明天早朝再说吧。” 恭王瞪了他一眼,事关重大,哪能等到明日? 他朝大门行了个礼。中气十足地吼道:“臣带一人有急事求见皇上,望皇上能辩真伪。” 大门还是紧闭。 恭王吹胡瞪眼,要不是下午接到匿名信,信中写“云媛是萧九”,他才不趟这浑水呢。 今日午后,他和王妃两人正在花厅饮茶,门房送来一封匿名信,区区五个字“云媛是萧九”,如炸雷般,惊得他目瞪口呆。 先从女婿柏煊鹏那儿,问了云媛的生辰八字。还好,不一样,这就表明不是了。还好,还好,恭王拍拍胸脯放下心来。 怒道:“来人,去查查信是谁送来的,把他给我抓来。” 恭王妃啜了口茶,悠悠道:“云姑娘来时,除了皇上,谁都不认识她。她的生辰八字也是皇上一人所言。” 恭王一颗心瞬间又提起。 又听见自家王妃说:“前日去见了柳儿,像是听她提起,皇上喜欢云姑娘喜欢得紧,王爷你说,皇上前些日子为自己办了生辰,整一年可怎没见他为云姑娘办啊?”。 “许是忘了?” “王爷,可有忘臣妾的生辰?” “不敢,不敢。”这哪敢忘啊。这是不想过安生日子了吗? “听闻王爷在御书房颇见过云姑娘几回,她长得可像故去的萧国公?” 恭王摇摇头,不像。 但又细细一想,那丫头举手投足间还真有萧家六郎的影子。尤其是那透着几分顽劣的样子。 恭王一拍大腿,可不是?那萧四郎不就是个祸头子么?顽劣异常,威名在外,楚国的纨绔,哪一个见了他不绕道走?他是纨绔中的楚翘啊。 想到这里,他不淡定了,站起来,团团转。 恭王手一招,吩咐道:“来人,找个由头进一下宫,悄悄问问柳妃,云姑娘有何异常?” 又对王妃道:“那丫头眼神清澈,不像是奸诈欺瞒之人啊?” “嗯,臣妾看着也不像。” 恭王拍拍胸脯,应该不会。 王妃啜了口茶又道:“人是皇上带来的。自个儿媳妇,他会不清楚?要王爷瞎操哪门子的心?” “万一皇上也被骗了呢?”恭王脆弱的心又再以提起。 “皇上可是当着满朝文武,亲口说那是他师妹。据说带来时那人还昏迷着呢。高御医费了老大劲才把人救回来的。” 恭王来来回回走了数次,自言自语道:“要真是萧九,那可是要命的大事。这才灭了萧党几天,又立个萧后,岂不是让人卷土重来?” “重来个屁!人都死绝了!”王妃忿忿不平:“他们萧家女儿嫁给你们楚家算倒了八辈子血霉。” 王妃一拍桌子,“想当年小妍要不是嫁了你兄弟,现在定能好好的,儿孙满堂。” “王妃,息怒,息怒。”恭王急了。 恭王妃指着恭王的鼻子道:“你那个老娘,见不得人家夫妻恩爱,居然给小妍下绝子药。要不是她无子可依,你兄弟会担心她将来受人欺负,而扶持萧家?任由他们做大左右朝政?还有你侄儿辰霄也不会被迫娶了萧艳红。” “王妃,王妃,媳妇儿,这都几十年的旧帐了,别翻了……” 恭王妃流下泪来,可怜小妍,年纪轻轻便抑郁而终。 恭王掏出帕子给她,老王妃擦了擦眼泪,抬眼看见一个老嬷嬷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往这边瞧。 抓来一问,老嬷嬷道:“养在别苑庶妃病了。” 老王妃一听,再次指着恭王的鼻子骂:“你那个老娘,不光害了你兄弟夫妻,还给你招了这么多妾。专往人媳妇心口里插刀子。活该她一辈子不受你爹待见。” “母妃已故去几十年了……别……” 王妃怒目而视。 恭王明智地闭上嘴。 晚饭时分,恭王府侍卫找到了送信人。 送信人是个瘸腿乞丐,约二十出头。声称自己是凤仪宫侍卫统领。并拿出身份名牌,李亮。 名字是不错的。可当日凤仪宫侍卫和后来留守华音殿所有侍卫全都死了。恭王清楚地记得,皇上还特意封赏抚慰他们的家属。这怎么冒出一个已死之人? 仔细辩认,但无奈一年前大婚之日,宫中侍卫都是由皇上亲自筛选。当时宫中之事他并无插手,仅单凭容貌对这统领确实不敢完全确认,只依稀觉得眉眼有些熟悉。 恭王问他如何知道云姑娘便是萧九的。 他答,元宵灯会,在街上意外看见皇上带着她,且举止亲密,唤她阿媛。后李亮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59 当今皇上的未婚妻名叫云媛。 恭王不解,“你一个侍卫统领如何混成了瘸腿乞丐?” ☆、萧九回归 李亮闭口不答。直言让恭王明日带他上朝,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好大的口气。”恭王摸了把胡子,“你就这么笃定我会乐意?” “恭王爷定是不愿萧党再卷土重来。” 恭王冷哼一下。被李亮说中了,他最不愿地便是再有外戚干权了。 恭王抹了把老脸,如果那丫头真是萧九可是大麻烦了。且不说皇上对她情根深种,光凭她自己手段心机也够左右朝政了。 想到沃水一案,她展现出政治才略,恭王脊背一阵发寒,萧家养出这么个丫头真是居心叵测。堪堪十多岁,却熟通政务,这样的人是如何培养出来的?以前没细想,如今却深思极恐。 又想到自家,他一子一女,世子已在朝中补了不大不小的实缺,女儿夫妻和乐,女婿也因为主礼大婚一事,升了官,马马虎虎算得上是皇上近臣了。柳如烟最近也得了恩旨,不再禁足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而自己也年近八十了。去年被皇上当众请出朝堂,颜面扫地,至今还有心有余悸,这次可不能鲁莽。想到这里,恭王觉得应该凡事以皇上为重,先跟他通个气,而不是冒然将人带上早朝。 皇上圣明,定能一辩李亮之真伪。于是,押了李亮连夜入了宫。谁知扰了皇上的好事。 正当等得心焦时,里面传来一声“进来。” 恭王拎起捆得像粽子一般的李亮,赶紧入内, 只见屋内只楚晔一人端坐在书桌后龙椅上,脸黑如锅炭,一副今天你不给朕说个所以然来,便要你命的架势。 恭王恭谨地行了礼,道:“臣今日接到信件,说……云媛便是萧九!” 说完便呈上书信,半天也没人接。偷偷抬头,看见皇上正慌乱地看向右侧内室。 吱呀,门开了,云媛打开门。一身降红的男袍,衬得脸色血色全无,正惊恐地看着他。 恭王内心哀嚎,“不妙……” 李亮打破了沉默,对着阿媛道:“九小姐还记臣否?臣便是那日凤仪宫侍卫统领。” 阿媛摇摇头,都不记得了,含泪喊道:“你们撒谎!” “臣没有”,李亮指着楚晔,“当日便是他亲下的旨,派了神箭手将小姐钉在华音殿柱上,废了小姐武功,挑了筋脉,逼小姐自尽。还将在场在一百多名侍卫杀了个干净。” 李亮拖着瘸腿站起,看着楚晔,面容扭曲,如怨鬼出世,“如此恶行,楚晔你这个阴险小人,以为一把火便能掩盖一切么,亮苟活至今便是要揭穿你,当日那么多兄弟莫名死在你剑下,切齿之恨,今日便报。” 说着挣开绳索,袖中毒烟一洒,露出一柄隐隐泛蓝短剑,刺向楚晔。 楚晔一见烟雾回身慌忙跃向阿媛,紧紧捂住她口鼻。 一击未中,第二剑飞身而至。 楚晔抱着人闪身,避开剑峰,飞起一脚,将书桌踢向李亮,足有百余斤的沉香木御案,轰地一声压住李亮,一招毙命,李亮甚至还来不及发出一声闷哼。 守在屋外当值夏明民,听到屋内有打斗之声,率先破门而入。 一进屋见楚晔与阿媛无事,心中稍定,闻到有毒烟,屏住呼吸,大开门窗。刚要去叫人,便被楚晔一个眼神制止。于是转身出门挥退了守在门外的众人。 阿媛看到地上口鼻流血的李亮,只觉得一阵寒凉入骨,泪如雨下。 感到怀中的人簌簌发抖,楚晔将她整个人面向自己紧紧纳入怀中,捂着她口鼻的手,全是泪水。 顷刻之间,毒烟散去,松开手,垂眸看着她,神色复杂,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阿媛推开楚晔慢慢向屋外走去,越走越快,最后跑出了屋子。 楚晔运气抬腿去追,一阵晕眩,刚才初时太急,不小心吸了口毒气。再次抬腿时被恭王拖住了脚。 “皇上,怎么办?” 恭王吓坏了,皇上遇刺,刺客死前一番言论不仅道破密秘还直指皇上人品问题。暂且不论他的真伪,让自己一人留在这屋里,着实让人心惊胆战,自己不会被灭口吧?先抱紧大腿再说。 “夏明民,跟上!”楚晔吩咐。 “是。” 还好,恭王拍拍胸脯,性亏自己英明,没有将人直接带去早朝。要不然,天威盛怒,自家祖孙四代,怕都要血溅勤政殿了。 抬眼看去,楚晔正闭目调息。 这是中毒了?“皇上,要请御医来么?” 楚晔不语。 恭王老实地在一边呆着。 不过片刻楚晔便起了身。转身向外走。 “皇上,皇上……”,恭王急了。 “就说有刺客行刺被斩杀了,其余当什么都不知道吧。”楚晔沉声道。 “臣明白,臣领旨。” 楚晔在乾元宫书房外的小池塘边找到了阿媛。她和夏明民两个均是半身淤泥, 阿媛手中握着今日刚扔的瓷瓶,怔怔地出神,见到他,晃了晃,哭着说:“对不起,晔哥哥,我后悔了。一次又一次,一次比一次更糟糕,如今我再也不想被人逼着去面对。”说完头一扬,一饮而尽。 楚晔抬头望天,天上一车轮孤月缺了个口,月华之下,重重殿室飞檐反宇,魅影层叠。心中惴惴不安,前路不明,一如当初自己初进宫时。 “姑娘……”夏明民一声惊呼。 阿媛脑中一阵剧痛,昏迷前,映入眼帘的是楚晔一张惊慌失措的脸。 楚国北疆楚燕边镜小城,一大早街上己熙熙攘攘。 包子铺的老头笑得合不拢嘴,这些天一天卖的包子是平常的三倍。 “老头,来二十个肉包!” “好咧!” 这些江湖人就是肚量大,能吃。 “王帮主!” “郭门主!” 龙虎帮王帮主与五行门郭门主,在包子铺遇上了。 “王兄,可是……”五行门郭充作了开锁的动作。 “啊?郭兄也是?”龙虎帮王啸天问。 “可不也是,王兄也收了信?” “是啊,郭兄,不管真假,凑个热闹,去看看。” “看来这次人不少啊。”郭充道。 “是啊,郭兄,你我同为燕人应相互照应才是。” “不错,王兄,咱们两家同去。” 于是龙虎帮与五行门,数十人结伴而行。 …… 目睹这一切的顾峰,对一边的副将道:“速将此异况,以八百里加急,报与皇上。你与顾随康同去。” 同样,在玉峰山下。 凌北看着络绎不绝入由业入楚的人,神色晦暗不明。 一边的副将道:“将军,一连几天都有大量的业国人入我楚,怕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60 有异变。应将此事速速上报朝庭。” “无妨,只是此江湖人罢了,玉峰大营有五万之众,何惧这区区百人?” “将军,怕是不妥啊。” “无需多言。”他已得到消息……,若能在此……自己必能立大功,成为大楚第一大将。 阿媛昏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己是第三日。 所有的记忆呼啸而至。怔怔地睁眼看着床顶,感观全失,那似乎是发生在另一个云媛身上的事与她无关。 “姑娘醒了。”一月惊喜地喊道。 宫人们都围了上来。 “姑娘饿了吗?” “可要进食?” “姑娘可有不适?” “姑娘可要唤御医?” “姑娘。” “姑娘。” 看着来来回回围着她转的宫人,看着他们嘴巴一张一合跟她说着什么。阿媛一时混沌起来,不知他们在做什么,更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呆呆地看这一切,仿佛与世隔绝。 “快去通知皇上……” 听到这句话,阿媛感觉有些冷,慢慢地心也开始隐隐作痛,愈来愈痛,几乎痛得不能呼吸。她从床上起身,往外走。走到外屋,看见一张木床和书桌。不由打了个激灵,脚步快了几分。 一月赶紧为她围上披肩,“姑娘可别着凉。” 阿媛转过眼神,看着她,愣怔许久才明白她的好意,想像往日般朝她笑笑,可半天也没能扯出个笑脸来。 勤政殿内楚晔怒视下面黑压压跪着的一干宗亲和大臣们。 昨夜楚都大大小小的官员和宗亲都收到了匿名信。信上无一例外,都写着“云媛是萧九”。 一下子炸开了锅,今日一大早大批人都围在宫门口请愿。有百姓、有文人秀才、有官员…… 早朝上,众臣们更是群呼,让皇上彻查。更有人坦言,云姑娘身份一日不明,皇上便一日不宜大婚。 刘顺悄悄地走进来,在楚晔边上耳语:“姑娘醒了。” 楚晔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拂袖而去。 ☆、再相见 刚入蓁蓁院内,便遇上了木然往外走的人,“阿媛,这是要去哪儿?” 听到声音阿媛身子僵了僵。向后退了一步,垂目不语。 一阵风吹过,带来阵阵凉意。 楚晔见她松松挽个了髻,穿着小衫,外面只罩了件薄薄的披肩,身形单薄萧瑟。不由去执她的手。入手冰凉一片,下意识握紧。 那人像被惊到了,快速地抽了回来,将手背到身后。急急地往回走。 楚晔紧紧握拳,心脏像是被针刺了一下。 阿媛跑回院里,原本都在忙碌的人,都纷纷停下行礼,齐声高喊:“参见皇上!”眼前的情景,突然间和华音殿一幕重合,真是无处不在,无处可逃。 如潮水的般的鲜血涌入眼帘,情绪骤然间崩溃,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藏起来,躲开这一切,环顾四周到处是人,唯有一侧的库房清清静静地落在暗处,她跑过去,可房挂着大锁,怎么也推不开,拼命地砸门,“开门,开门!”只几下,手便红肿了。 楚晔赶紧拉住她,“别急,这就开。”手下用力,门锁立断。 吱呀,门开了。几口大箱子突勿地出现在眼前。 阿媛慌忙躲了进去。楚晔刚想尾随。 被反手关在门外,鼻尖堪堪抵住门缝,不敢硬推,轻扣门扉道:“阿媛,这儿有你父亲的信。” 门打开一条缝,伸出一只莹白的小手,扯过信。 楚晔从门缝处瞥那几口箱子,终从身上拿出几把钥匙,递给她,开口道:“这几口箱子是当初你爹命人送来的。” 里面的人接过东西,再次关上门。 春日的院子百花齐放,庭间的灌木郁郁重重,枝繁叶茂。日光透过枝桠照进来,在地上投射成影。一阵急风吹过,影子交错晃动,形成各种怪异的图画。 楚晔靠近门扉细细聆听。拆信、看信、轻声抽泣。 放出感识,似乎能听见,泪珠滴落在信间的声音。 大约半柱香时间,哭声渐止,一阵窸窸窣窣声音后,“咣当!”木箱打开,一口,二口,三口……心里默念。里面的人,又哭了。 都道撒了一个谎便要用千万个谎来圆,日积月累当初撒谎的人会疲惫不堪。当谎言被拆穿,撒谎的人反而会轻松。 可楚晔不这样,最初的内疚之后,他更沉迷于这样的谎言。没有伤害、没有痛楚;没有萧家、没有观福楼、没有轩辕睿。阿媛只是他一个人的未婚妻,不是轩辕云媛,更不是萧九。只是他的云媛,他们很快会成亲,一起生活在这里,相亲相爱。 如今谎言与自己对阿媛做的恶行被层层撕开,大白于这朗朗春日下。比起亏究,他更多的是惶恐。前朝众人施压让他取消婚礼。全世界都在反对,比起众人的压力,他更在意如今的阿媛还愿不愿再嫁他。 仰头看看天上早己日上三竿的太阳,快了,很快会天黑,过了今晚,再熬过明天,他俩便会成亲。从此天下皆知,阿媛是他的妻,谁都不能带走阿媛。 又过了一柱香时间,哭声渐止,里面变得悄无声息起来。 楚晔脸色大变,破门而入。 只见阿媛执着厚厚的书信,席地靠坐箱子前,见到他,低头说:“我不会去寻死的。” 阳光从门外照射进来,将屋子分成一明一暗两部分,阿媛隐在昏暗处,神色不明,喃喃自语:“我终究辜负了阿爹和先生的期望,自戕了。” 楚晔大恸,“阿媛……”。 阿媛终于抬眸看向他,可眼中没有预想中的愤怒,悲伤,仇恨之色,只含着泪,茫然无措地看他。 原本想要去拥抱她的手,僵在空中,心头冒出丝丝冷意。 “先生呢?我要见先生,我不认得他了,他一定很难过。” “那我呢?”楚晔扶着她肩问:“那我呢?”,想要离开了么,想要跟轩辕睿走么? 对上的是阿媛慌乱,无所适从的眼神,“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阿媛!”楚晔柔声道:“过了今天,再过一晚,我们便成婚了。你看,忘了那些事,这一年来,我们不是过得很开心?” 他缓缓握住阿媛的手,生怕惊到她,“当日真的不知道是你啊,阿媛,不然我怎么舍得,这天底下我唯一想护周全的只单单一个你。” 集雪,五里坡,华音殿,还有这一年来的点点滴滴,纷至沓来,思绪纷乱,不知所措。阿媛把头埋在膝间,良久,才道:“先生呢,我要见先生。” 苑如冰水淋头,还是要先生啊,楚晔艰涩地道:“我去帮你把他叫来。” 不用传诏,轩辕睿一行人,听闻妨间传闻,便匆匆折回。 不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61 消片刻,轩辕睿已入了乾元宫。阿媛听到先生来了,飞奔而去。 楚晔注视着她的背影,在后缓缓跟随。脚像被钉住般,止步不前,生生地看着眼前二人,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只见那个人影,一见到轩辕睿,便抱住他胳膊,号啕大哭。哭得毫无形象,像是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声音真响啊,树上的鸟儿也全惊散了。 自己对她真是坏到了极致,楚晔想:失约失信、背信弃义、灭她父族、害她、伤她、骗她……罄竹难书。这样的他,该会让她怕吧,怎么可能再和他成亲?自然是她心心念念的先生更可亲。 衣袋中的玉珮触手冰凉,指尖都能摸索出云媛二字。他神使鬼差地,把这东西日日放兜里。 刘顺带着脸色难看的凌南来了。 凌南道:“一位张年在殿前以死铭志,求皇上斩草除根,处死萧九。如今勤政殿,宫门口己乱成一团。” 山雨欲来,风满楼。 楚晔恍若未闻,依旧定定地看着前面二人,一人哭得涕泪横流,一人软语轻声细细安慰。现在不止所有人都不许他娶阿媛,阿媛看来也不愿嫁他了吧。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凌南看见前面三四人,姑娘正拉着一位二十出头的白衣美男大哭,仔细一看瞪着眼讶异地道:“这是……这是业皇?” 楚晔转目看了他一眼,眼神锋利,凌南竟从中瞧出了一丝杀意。 只一瞬,楚晔便收回目光,转身朝勤政走。走了几步,仍是回头吩咐夏明民,“跟着她。” 阿媛痛哭了好久才止住。 轩辕睿拍拍她肩,“喝了解药了?记起来了?” 点头。 “妨间传你是萧九?” 再点头。 轩辕睿心疼地问:“发生什么事,你怎么会受这么重伤?” 阿媛不语,又哭。 拿出帕子,替她试干泪,又道:“现在伤好了么?”说完示意秋菊替她把脉。 把完脉,秋菊道,伤倒是全好了,只是内力被废,没有灵药,怕一辈子便这样了。 轩辕睿对阿媛道:“无妨,只要人健健康康,武功不算什么。” 钱大富暗想,这楚晔心肝倒还没黑透,倒是费心把小公子治好了。 阿媛正哽咽着把这一年来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轩辕睿时,殿门外传来一阵噪杂声。 数十位后妃,不知听了什么风声,居然带着各自的宫人聚在门口,要见云媛。 一美人高声道:“云姑娘,妨间都在传,云姑娘便是萧九,敢问云姑娘,是与不是?” “李御使以死铭志,肯请皇上诛萧九,云姑娘躲在宫中,对此可有亏疚?” “李姐姐,汪姐姐,都因云姑娘一句话,而丧命,姑娘真是长得一副好心肠!” …… 渐渐地指责声变成了漫骂声。 宫内的钱二守着门口,有心阻止,但碍于都是后妃,束手束脚,一时宫门口乱成一团。 只见门内飘出一个绿影,绿衫过处,啪啪啪,几声,那些漫骂的宫妃颊上纷纷印上了掌印,夏荷怒道:“再敢骂,便打烂她的脸!”。 众人自觉闭嘴。总算清静了。 钱大富开口道:“小公子,回业国吧,何苦在这里做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阿媛垂目不语。 “这楚晔妃嫔众多,不是个好相与的,哪及得上大公子洁身自好?”钱大富忿忿不平,“若在业国,谁敢让小公子受这委屈!” 阿媛低着头不吭声,不以为然。 轩辕睿看着她,心中发凉,越发不安,直言道:“阿媛,可是要留在这楚国,与楚晔成亲?” 一字一字缓缓道出,字字清晰,如雷贯耳。 正站在一边夏明民,听到此语,不错眼朝阿媛看,生怕姑娘一句不想,自家阁主自此打了光棍。 只见姑娘,猛地抬起头,神色慌乱。看着满院的红绸,最终怯怯低语:“我不知道,现在这样还可不可以成婚。” 熟悉阿媛脾性的钱大富一声哀叹,替自家公子难过。数年的倾心相伴,终敌不过一次错失。这丫头素来爽利,今这副期期艾艾,犹豫的样子,定是真心喜欢上了人家。 轩辕睿脸色苍白,捂着胸口,默然而立,良久才道:“现楚国里里外外都道你是萧九,很多人想要你死。更别论你的婚事了,楚人都不愿再出一个萧后了。你怕是留不得在这里了。” 阿媛倔强地站着,依旧低头绞着手指,不语。像足了儿时求而不得的样子。 轩辕睿扶住她肩膀,凝视许久,才艰难地开口:“如果你执意,咱们便试试?” 阿媛抬头看着他,目中光华一闪而逝,“可以么?我有些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怕犯错。” “有何不可,大不了跟我业国罢了。别怕,先生为你撑腰。”轩辕睿道:“你既是萧九,更是咱大业的郡主。安乐郡主轩辕云媛足以配上云洲最好的男子。” 阿媛目中渐现晴朗。 云开日出,融融春日下,轩辕睿轻轻拍着阿媛肩,苦涩地道:“观福楼大小公子,总要有一人如愿才好。” “先生?”,听出一丝伤感,阿媛有些担心。 “无妨。”轩辕睿抬头望天,碧空万里,春光正浓。 稍后才正色道:“萧九也好,轩辕云媛也好,无需避讳,堂堂正正,何需遮掩?又有何可惧?” 目露疼惜,“刚才那个畏首畏尾,仓惶无措的人,哪里有半分你昔日的样子?好生让人担心。” 看着那个站着老实挨训的人,已无颓废之色,一如往昔,俏生生地站在一边听他说,心里阵阵发涩,今后怕是相隔天涯,见一面也难了。 “随我去殿上吧!” “嗯?” “当着众人说个清楚。轩辕家的人,岂容他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杀心 楚晔回到勤政殿,殿内柱上血溅三尺,张年倒在一边,已气绝身亡。这个耗尽大半生精力复仇,为仇恨而活的人,听闻萧九还在世,亦会变为新后后,终是赔上性命鉴言,萧九当诛。 之前众臣与宗亲还是极力口上鉴言,现在都己是个个义愤填膺。都聚在殿内,长跪不起。 宣平侯道:“皇上,云媛身份不明,实不宜大婚。萧氏已二代为后,惑乱朝岗,切不能再有第三个啊。”他痛哭流涕,“先皇,耗尽心力,筹划多年才得迁灭萧党,怎可容它有半分抬头之势?” 萧氏再次为后,定不会放过他们这一干灭萧功臣,尤其是罪魁祸首楚氏,一众楚氏纷纷附和。 李相道,当务之急便是查明云媛身份。 “都说了云姑娘是皇上师妹,这还用得着查?”夏明生道:“我看你们就是不想让皇上娶媳妇!” 宣平侯道:“也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62 许皇上也受奸人蒙蔽了。” “你才猪油蒙了心呢。” 忽一人出例,粉面红唇,穿得是侍卫服却分明是位女子,众人讶异间,只听她道。 “云姑娘善谋,其实在场好多大臣都见识过,尤其是沃水一事,真是见识卓著。”,她顿了顿才道:“当日书房内的小公子便是云姑娘。” 众人哗然。 柳妃转眸对上楚晔:“皇上,可对?” “是。”楚晔道,“你是谁?” 柳妃道:“臣妾,柳如烟。皇上整日伴着云姑娘,从未来后宫,自然不记得。” “下去。” “皇上,云姑娘可日日出入御书房,为皇上出谋划策,臣妾不过是上来说上两句,便不行么?”柳如烟言语间带了几分娇俏,“再说今日论的是皇上大婚,臣妾身为一品妃,论理,也该臣妾操持。” 不少大臣称是。 一大人问:“娘娘可有良策?” 柳如烟道:“自古都有滴血认亲一说,让云姑娘与萧国公一验便知。” “可萧国公己故去,一年之久了。” “无妨,取来萧国公枯骨,也一样能验。”柳如烟面不改色道。 “放肆!”楚晔怒道。 可有不少人认为可行。 一直在一旁不作声的恭王道:“此法可行,皇上若担心云姑娘害怕,可偷偷取些血来,放入棺木中一验便知。若姑娘不是则皆大欢喜,免了场风波。” 众人都点头称是。 楚晔冷眼看着他,“惊扰己故之人,实为恶行!” 恭王腹诽,你杀人如麻才是恶行。 柳如烟像是突然记起,“臣妾记得皇上为云姑娘办过及笄礼,像是在七月二十六。是。是这个日子。” 楚晔眼锋瞬间凌厉起来。 一阵私议后,礼部侍郎道:“与萧九的生辰一样。” 炸开了锅,大家纷纷奏请验亲。 凌南、夏明生与李霖一干亲信,据理力争,指责他们不敬死者。 正闹得不可开交时。外面唱诺,业国使者及安乐郡主来见。 楚晔错愕。 只见阿媛与轩辕睿两人皆是黑红相间的华服,衣袂飘飘,于殿外向自己走来。 阿媛一身黑底红纹的郡主宫装,凹凸玲珑,窈窈窕窕。拖着长长的黑纱裙摆,裙摆层层叠叠,绣了大片的红色牡丹,如一副艳丽的画。黑发高挽,上戴一顶九尾赤金凤冠,珠翠相环。肤光胜雪,黛眉红唇。 退去了青涩,明艳动人。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无一不美。 如此盛服浓装的阿媛楚晔还是第一回见。但却是,与别的男子衣袂相连,相协而来。瞬间妒红了眼。 阿媛款款来到阶前行礼,“轩辕云媛,拜见楚皇。” 礼毕,抬眼看向楚晔时,目色清亮,一如集雪初见时。 想到不久前还妨惶无措的人,被轩辕睿寥寥数语便恢复神彩,楚晔不由心生愤懑。 殿内骤然安静下来,大家都目不转睛看着这一对容色出众的壁人。一饱眼福,俊男靓女都堪称绝色啊。 恭王想,这么对漂亮的人,将来生出的娃娃该多美啊。再定睛一看,“咦?”那不是,不就是那丫头么?忽然觉得脑子不够使了。 凌南李霖夏明生三人也被这对壁人晃花了眼。 夏明生不禁赞道:“啧啧啧,今儿算开了眼界了,难得一男一女都这么美!那男的生生把咱阁主比下去了呀。这叫啥,啥天啥人的?”说着撞了下李霖胳膊。 李霖鄙视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哎呀!这两人我好像见过啊!前年在业国沃水下游,听说太子睿也在,于是偷偷远远瞧了一眼。面容虽不清晰,但两人手拉手走路样子却差不多……” 话未完,被凌南一把捂住嘴巴。他转头吃惊地看着他,挤眉弄眼,这是真的?难怪元宵节那画这么熟悉。 柳如烟打量着两人,讶异道:“这不是云姑娘么?” 众人皆愣。 阿媛转身看向众人,目光清澈,无遮无掩,道:“是啊。本郡主父萧耀轩,母轩辕云瑶。云媛、萧九,轩辕云媛都是我。” 此话一出,又一阵哗然。 李相道:“为何到现在才说?” 阿媛看向李相,坦坦荡荡道:“忘了。” 忘了?众人诽然。 “忘了?这如何能忘?”柳如烟面露朝讽。 阿媛蹙眉,“忘了便忘了。” “倒好,一句忘了便带过了,这里可有上百条人命呢?”柳如烟转身对轩辕睿一行人说,“诸位可想知道,你们郡主在楚国的遭遇,为何会重伤不愈?” 阿媛的脸瞬间失了血色,看向楚晔目光中带了痛楚。 楚晔亦是一痛,走下来,看着阿媛道:“是朕亲下的令,废你武功,害你自戕。但那时,真不知萧九便是阿媛呐,一直以为你回了业国。” 轩辕睿脸色大变,抓住阿媛的胳膊道:“糊涂。”, 看向楚晔眼风如冰刃,指着他的鼻子骂,“冷血小人,这场祸事与阿媛,与萧九何干?她打出生就在业国了,不过回来认个亲,竟被你伤成这样,骗成个傻子?” 又恨铁不成钢地戳着阿媛的脑袋道:“真傻了吗?这样的冷血骗子,你还要嫁?” 阿媛心里一痛,扯看他袖子,眼泪又掉下来。 “不许哭。” 听到轩辕睿的话,阿媛乖乖擦干眼泪。 楚晔看到两人亲昵默契的举止,压住心头怒火,冷冷道:“何需再嫁,阿媛早一年前便与我行礼成婚了,早就是我的妻。” “胡说。”轩辕睿怒火攻心,忍着心口疼,道:“那一场请君入瓮的大屠杀,算何婚礼?不过一场骗局!你这个卑鄙骗子当着阿媛的面,也配这么说?” 楚晔被说得又愧又堵,捏着拳头直想上去揍人。 众臣们见自家皇上被人骂,着实有损国威,扬言要叫侍卫拿下此人。 “尔等,敢?”轩辕睿横眉怒目,皇威俱现。 “这是……业皇?”柳如烟观其颜,觉其威,得出结论,惊呼道。 众人听闻,都愣了,大殿上一时鸦雀无声。 “业国传闻,”柳如烟的声音显得清晰无比,“业皇钟情于自己的侄女安乐郡主轩辕云媛,同姓轩辕呢!这侄女还是从五岁起便亲手养大的呢,称他一声先生。” 大伙由愣转呆,继而纷纷露出鄙薄的神色。 楚晔看向轩辕睿,眼神锋利如刃。 阿媛脸上血色全无,手足冰冷。 轩辕睿却反而松了口气,也罢,说出来也好。 “那又如何?”轩辕睿一双丹凤眼深遂锐利,环视众臣。 众人皆默,是啊,那又如何呢? 轩辕睿亦是坦坦荡荡,无遮无掩,无惧无畏道:“阿媛本就是父皇为朕选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63 的妻子,早就订了亲。”哼,不过就是你们楚皇仗着她失忆将人骗了而己。 接着转身低声道:“阿媛,送你的玉珮呢?” 阿媛呆愣地看着他,手足无措。等轩辕睿再唤第二声才回神,心道不妙忐忑不安看向楚晔。 这哪里还须多问,轩辕睿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道:“你给他了?” 楚晔一直阴沉的面色,终露一丝得色。 “还回来!” “这是阿媛给的定情之物。”楚晔从兜中掏出一块羊脂白玉珮,一面写着“轩辕云媛”,另一面显然,被人磨去了原本的字迹,花纹。只歪歪斜斜地刻着“楚晔”二字,及他的生辰八字。 “无耻”,轩辕睿几欲气绝。 “咯咯咯”,阿媛看了一眼笑出声来。被轩辕睿狠狠瞪了一眼,立刻止住。 阿媛扯住他衣袖,轻摇几下,软语轻声:“先生,我不知道,真不知道怎么玉珮变了样。”明明“轩辕云媛”这几字还是原来字迹,玉却变了。 楚晔紧紧盯着阿媛执着衣袖的手,耳中是她对别人的嚅嚅细语,抬眼再看轩辕睿时,眼里闪过杀意。复看向阿媛时,见她惊惧地望着自己,身子向前靠,挡在了轩辕睿前。呼吸一滞,杀意渐消,心亦渐如坠冰。 柳如烟递了个眼色给兄长柳城风,他出来道:“臣肯请皇上,扣下萧九,清萧党余孽!” 此话一出,竞有小半大臣附议。 柳城风来到楚晔边上,低语道:“皇上,乘此机会,拿下萧九和轩辕睿,两人一死,业国定大乱,楚便可独大。” 楚晔冷眉睨视他,不语。 他提声又道:“皇上,若舍不得萧九,可待杀了轩辕睿后,将她囚于后宫即可……” 话音未落,便被夏荷扼住咽喉,咔咔作响。 楚晔抬眼对上阿媛惊疑不定的眸子,心中黯然,她终是再不信自己了。 “兄长!”柳如烟扑上前去。“求皇上,让她放了兄长!兄长不过是怕萧党与业国勾结,卷土重来而己!这才鉴言。” ☆、休离 “这是楚国大殿,容你撒野?”恭王愤而出拳,向夏荷挥去。钱大寿亦出拳相迎。 “不可鲁莽!”轩辕睿呵道。 夏荷反手一扬,将人摔向殿柱,直摔得柳城风,口吐鲜血。钱大寿收拳回身将她护住。 “业人当众伤楚大臣,漫骂皇上,至楚于何地?”李相一出此言,众臣皆愤,都叫嚷着“拿下这一干人”。 恭王看着轩辕睿道:“业皇好大的胆,只带几人便想全身而退么?” 众武将,殿内侍卫磨拳擦掌,跃跃欲试。 “朕既然来了,便不俱!”轩辕睿道。 柳如烟乘人不备,悄然靠近轩辕睿。白光一闪,一把利刃刺向轩辕睿心口,“先生!”阿媛不及多想,侧身护住。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楚晔飞身而至,一手握住柳如烟持短剑的手。剑尖堪堪在阿媛肩膀止住。 楚晔刚松了口气,“咔嚓”短剑忽然长了几分,“扑哧”剑入皮肉。 阿媛只感觉肩上冰凉入骨,不可至信地瞪眼看着楚晔与柳如烟相交执剑的手,慢慢地凉意漫入心间,入骨的疼痛随之而来。 “阿媛!”轩辕睿扶住她。 秋菊赶紧上前为她查看伤势。 “如何?可有毒?”轩辕睿颤声问。 秋菊看着伤口的鲜血道:“应该没有吧。”见轩辕睿抱着阿媛的手微抖,又道:“公子放心,无毒,只是外伤,休息几日便好。” 轩辕睿这才放心。将她交给秋菊,回身一掌向楚晔攻去。 楚晔正怔怔看着阿媛,冷不防吃了一掌,反射性地回身去挡,一来一去两人缠斗在一起。 凌南想上前替楚晔帮架,反正他们凌风阁从来不讲啥一对一江湖规矩,向来只要能赢,群殴也无妨。 夏明生拉住他,“咱阁主,武功天下第一。虽说相貌上输了一分,但武功上想来能胜上一分的。”他眨眨眼,“你难道不想见识一下,阁主与玉枢对决?千载难逢啊。”他刚看到钱大富了,原来业皇是玉枢啊,怪不得长得这么好看! 夏明生想看,可秋菊与钱大富一点也不想。 秋菊对着阿媛哭道:“小公子,公子动不得武,去年他得了心悸!” 阿媛失色,看向钱大富,钱大富含泪点头。 再看向打成一团的两人,楚晔掌风逐渐凌利,不知为何,轩辕睿身形一个不稳,露出破绽,楚晔紧随而至,一掌向他胸口打去。阿媛蓦地扑向轩辕睿,将他护在身后,“不许伤我先生!” 楚晔慌忙收掌,内劲反噬,胸腹一痛,口中泛起腥甜,强忍压下,看着阿媛一脸戒备,像护小鸡一样将轩辕睿护在身后。又怒又痛自己何曾被她如此对待过。 轩辕睿凤眸上扬,眼角眉梢掩不住的得意与欢喜。 楚晔紧握双拳,目如淬冰。杀意起。 捕捉到这丝杀意的阿媛错愕地看着楚晔,不由地挺身再度向前挡了挡。 柳大人,一众武将与侍卫举着兵刃合围上来, 钱大富等全神戒备。 阿媛稳了稳心神,朗声道:“若先生在楚有个三长两短,楚业平熄了数十年的干戈必又再起。楚灭萧氏之后,除却顾峰已无良将可用,且他一直戍守北疆。凌北出身江湖,从未真正领兵上过战场。尔等确信他能抵挡得住业数十万大军?况且业还有太上皇坐阵,近年来又与燕交好。数十年的休养身息,国富民强。而楚把精力财力全都耗在的内斗上。楚何敢如此对我先生?” 一番话,听得楚晔气血上涌,眼冒金星,一口一个先生,如此在意,青梅足马十多年,真是情意深种。一眼看去,两个气度神似,端的是郎情妾意。压住漫天的杀意,额间青筋暴起,猛然间听到一个声音“走!”却是自己对阿媛说。 阿媛闻言,再度不可至信地看着楚晔,霎时泪流满面,脚如生根般,僵立着不动。 轩辕睿去拉她,“走,回家去。” 她还是固执地站不肯动,直直地望着楚晔。 “轩辕氏可杀不可辱。”轩辕睿动了气。 “给!”柳如烟把一道明黄的圣旨,甩进阿媛怀中。 阿媛只看了一眼,便仓惶而逃。轩辕睿紧紧尾随而去。 夏荷在一边瞧得清楚,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休书二字,“好你楚皇,你凭什么?”说着便要冲上前去,被钱大寿紧紧抱住,“公子们都己走了,别节外生枝了。”说完连拖带抟地将人拖走。 三月天,如孩儿脸,说翻便翻。来时风和日丽,去时已春雷阵阵,大雨倾盆。迟暮冰冰雨,颗颗透骨钉。 阿媛冲入雨中,如后有猛虎追逐,不顾一切地向宫门口疯跑。 轩辕睿追上她,试着用袖子为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64 她挡雨,“你还受着伤……” 正说着,头上一把大伞为两人撑了过来。夏明民结结巴巴地说:“姑娘,阁主他……”,明明心里一心想和姑娘成亲,嘴上却把人赶走了。 阿媛听到“阁主”二字瞬间炸毛,一把推开他,“我不认识他!”攥紧手中的休书,哭喊道:“他跟我没关系!没关系!”忽然间一口鲜血喷出,人昏迷过去。 轩辕睿慌忙抱起她,“快回去!”一行人急急忙忙向宫外跑。 勤政殿内。 恭王看人走了个干净,松了口气。带着一干宗亲离开。 看着站在那儿呆滞许久的楚晔,李相领着众臣也走了。 一时间殿内空荡荡的。落针可闻。 只余下凌南几人面面相觑,怎么回事?转眼间阁主媳妇被阁主赶走了,不,是未娶先休?不,也不是,上回是正儿八经娶过的,是正式休了。 “阁主!”夏明民浑身湿透飞奔进来,十多岁的孩子抱着楚晔的腿终哭道:“别赶姑娘走,她受了伤,刚吐血昏过去了,找御医给她瞧瞧吧!” “我没说……”,楚晔此刻脑子乱轰轰的,听到哭声,低头看夏明民,用尽力气去听,才听到“姑娘,吐血”几个字,姑娘不就是阿媛么,她吐血了? 拔腿往外跑,身上被雨水浇了个透凉。一路跑到宫门口,除了三三两两正欲出宫的官员,并不见阿媛,“人呢?”回身问夏明民。 夏明民站在离宫门一丈远的地方,指着被雨水冲刷地干干净净的宫道说:“就在这儿,我没说谎,刚才好多血。他们可能已经走了。” “走了?”这怎么可以,楚晔随手扯住一匹马的缰绳,刚要上马, 恭王冲入雨中抱住他大腿,“皇上,不可!” 宗亲们不顾雨势纷纷跪下,拦在宫门口,生怕自个皇上再把人招回来。他们好不容易过上几天扬眉吐气的日子,再不想被外姓人压在头上了。 大臣们也跟着跪下,他们中好多都是萧党一案的功臣,一旦再立一个萧氏为后,说不定什么时候被清算了。 “阁主!”凌南上马,望着密密大雨,“属下替阁主去送送姑娘!” “我也去!”夏明民也上马。 两人一前一后打马离开。 楚晔一夹马腹也想走,被恭王紧紧扯住缰绳,马儿吃痛,扬腿嘶叫,楚晔从马上跃下。 恭王叩跪在前拦住他道:“皇上三思,人已走了,休书也给了呀!追不回来了。” “哪里来的休书?”楚晔吓了一跳。 “不是皇上赶她走,让柳妃娘娘给的吗?” “胡说,朕没有。”楚晔怒道。 “皇上,云姑娘与业皇青梅竹马,又有婚约,感情颇深。”恭王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道:“若不是失了忆,想来是不会愿意与皇上成婚的……” 楚晔被他说中痛脚,瞬间黯然。 “胡扯,咱皇上哪会输给业皇!”夏明生打断他的话。 恭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他,“夏大人,云媛实不是皇上的良配!” “又不是你讨媳妇,你知道个屁!” “夏大人!慎言,云媛一旦成为楚后,萧党便会卷土重来,若以前党祸为内乱,那以云媛业国郡主之身,便成内忧外患相加了。” “哪来的萧党,不全都死绝了么?你们不就是怕皇上娶了个厉害老婆,制住你们么?” “夏大人,慎言!”李相道,“历来后宫与前朝紧密相关,皇后更不能随意,云姑娘身世复杂,况她与业皇暗昧不明,实不是良配。” “放屁,你们……你们……”夏明生用力地踢了一脚李霖。 李霖对恭王李相作了个揖道:“姑娘何辜,要被李相说成如此不堪?姑娘家名声何其重要,李相也有孙女,想必也是懂的吧?” 李相老脸涨得通红。。 李霖又道:“姑娘打出生便被赶出萧家,赶出楚地。正如业皇所说,不过是回来认个亲,便被人伤至此。多少无辜?你们口口声说萧党,她父亲镇国公算萧党么?” 楚晔这才后知后觉地泛起钝痛,是呀,阿媛何其无辜,刚才自己气昏头才会叫她走的。若她真的走了,自己怎么办? 才要上马,凌西风尘仆仆地疾驰而来。一下马,马儿口吐白沫,轰然累倒在地。 夏明生抽抽嘴角,又一匹好马废了。 凌西道:“属下有重要事禀报!” 楚晔这才回身与他同去了御书房。 众臣兵荒马乱了一天也散了。 ☆、云族 御书房外大雨如注,屋内灯火通明。 凌西道:“属下查到,那织王字纹白衫,是十五年前被灭门的王相王家暗卫服标记。” “被镇国公灭门的那家么?”楚晔问。 “不光是国公爷,还有……还有老阁主。”凌西道, 正因如此他才能在凌风阁秘卷中查到,凌有关记载,才查到织“王”字乃王暗卫标记,顺藤摸瓜才发现当年老阁主带了阁中杀手,助了萧耀轩。 老阁主助萧耀轩是为了结义兄弟之情,可萧耀轩因为妻女受害,非要灭人满门,央及众多无辜?他并不是嗜杀之人。楚晔皱眉不解。 凌西道:“因为王家发现了,国公爷妻女的秘密,她们的血遇云母石变蓝,乃云族圣女,相传为开宝藏的钥匙。” 楚晔听得直冒寒气,“你如何得知?” “属下猜的。”凌西摸着脑袋讪讪道。取出当日在翠微湖得的两块石牌。 “这是云母石制成的石牌,原本都为白色,蓝色的那块是因为己染了云族人的血。当日那些匪徒在翠微山劫杀的正是顾随安。高修远曾说过,顾随安身世成迷,血缘与常人有异。而姑娘与他有一样的血缘。且姑娘一出生便遭追杀。这群匪徒与翠微山出现的来历一致。 属下猜想,王家去北疆逼迫云瑶时,正值云瑶小产,在那时发现云瑶与姑娘的血缘,便一路追杀。国公爷知道后,为报仇,也为掩盖姑娘的身世,便与老阁主一起灭了王家,并将姑娘远远地送到业国。 这也解释了,为何姑娘好好的郡主却女扮男装,是男子便不会是圣女了。” “事情既己掩过,为何一年前翠微湖还出现匪徒?”楚晔问。 “想来十五年前匪徒们以萧九己死,便销声匿迹了。萧九出现,们出来作妖了。发现顾随安许是意外,他们原本目标应是萧九! 三日前属下听到传闻姑娘便是萧九,心有不安,便匆匆赶来,先回禀。” 楚晔心中一阵不安,“近日“匪徒可有异动?” “属下不察,自翠微湖便未发现他们踪迹。” 阿媛不过是伤势比寻常人好得快些,寻常人就算发现也断不可能把这与云族宝藏这等坊间传闻联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65 想在一起,楚晔不解,“为何王家人会把血缘与云族宝藏联想在一起?不过是些传闻,也能当真?” “属下也百思不得其解。”凌西道。 楚晔沉吟片刻道:“什么宝藏、钥匙一说,不会都是王家人放出的谣言,想要害人吧?若是能抓个活口来问问便好了。” 凌西涨红了脸,跪地告罪,“阁主恕罪,属下拿了阁主给的查刑部卷宗令牌,去凌风阁看了老阁主的私录。” 楚晔板着脸看着他,直到凌西直冒冷汗才道:“下不为例,说,发现了什么?” “当日王家一事时,漏掉了一个四岁女娃娃,本欲是要斩草除根的,但老阁主心软了,放过了。”凌西接着道,“当年老阁主虽放过她,但一直暗中留意她的行踪,直到她被柳家收养。” “柳家?” “当朝柳家。”凌西道。 “是柳妃?”想到今日她在殿上的所作所为,楚晔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属下还未查实。” “刘顺!” 守在门外刘顺入内。 楚晔吩咐,“把柳如烟给朕带来!” 刘顺领命出去。 凌风嘿嘿嘿讪笑,“其实,云族一说,阁主去问问姑娘便可。若真有其事,想必她是知道一二的。” 话音一落,便见楚晔瞬间黑了脸,道:“走了。” “啥?”凌西错愕,脱口而出:“阁主,你不会是吃轩辕睿的醋,翻脸把人赶走了?” 楚晔黑着脸,不自在地别开眼,默然不语。 正当楚晔心肝脾肺肠全悔青时,凌西又来插了把刀,“阁主,不知么,姑娘是但凡有点想嫁轩辕睿之意,以她的脾性,怎么可能因业太后的三言两语而私自出走?” “砰”楚晔一个茶杯砸来,“这情报,为何不早说?” 凌西躲过杯子,道:“这哪算是什么情报,这不是人之常情?想想便明白的么?”声音越来越小,“主子不是在集雪时便与人相好了么……过下脑子便可明白了……” 这就是最重要的情报,都怪这厮,害自己不知情,气昏头,不小心把人赶走了。楚晔气极,抬起拳头便揍人。 “阁主,您这脸不能老说翻就翻啊!” 正说着,刘顺来报,柳妃病重。 二人大惊,楚晔心中不安。 两人去看了柳如烟,是中毒了,人己昏迷,御医已得出解毒之法,只是配制解毒的方法比较复杂,怕是要一天一夜才行。 楚晔回屋已是深夜,阿媛走了,屋内空荡荡地。心中的钝痛,如潮水般涌上来。自己是怎么说出那个“走”字,都不太记得清了。他不敢想,也不愿去想。若是阿媛就这么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会怎样。 不管了,抢也要抢回来。等审完柳如烟,弄清云族一事,他便去找她。凌南知道他心意,会把阿媛留住的吧,只需缓上二天他便能赶过去了。 楚晔浑浑噩噩的独坐了一夜。 同是,深夜。 楚业边界,灵州客栈。 “咚咚咚”客栈敲门声响起。店小二被惊醒,睡眼朦胧,不情不愿地起身,打开了门。 “啊!”店小二一声惊叫,吓得用力关上门。 “叭。”一只大手恰恰卡住门缝。用力一推,大门敞开,三个黑衣男子走入店内。为首的一个四十出头,瘦得脱了形,一张脸俨然是一个套了皮的骷髅。另二个身形宛如铁塔。 其中一个铁塔,指了指楼上厢房。 小二忙不叠地摆手,“没有,没有了,这几天来了好几拨江湖人士,全住满了。” 另一个铁塔瞪着眼,像拎小鸡一样拎起小二,分明不信。 “真的真的,不光我们这儿住满了,其它客栈,包括附近几个城镇的客栈也都满了。有的没地方住,连破庙也住满了。” “哈哈哈!”骷髅脸大笑起来。领着两人走出门外,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日,风停雨止。 经过审问柳家,柳元青父子,终承认,柳如烟乃王家遗孤王若烟。 他们家与王家交好,王家事发之后,柳元青无意间遇到沦为乞丐的四岁王若烟,便起了恻隐之心,便带回府,改名为柳如烟,当作亲女。她从小乖巧孝顺,十分听话,深得众人喜爱。至此便问不出什么来了。 深夜,解药终于配好,柳如烟服下后渐渐转醒。 看到楚晔,抿嘴笑了笑,“皇上来看臣妾啦!” “王若烟?”楚晔问:“一年前翠微山劫杀顾随安的人与你有关?” 柳如烟不惊不讶潸然泪下,失落地道:“皇上问什么,臣妾不懂,皇上难道不是因为担心,专程来守着臣妾的么?” “朕问你,前日殿上,你哪来的休书!” 柳如烟泪眼朦胧,“皇上要赶走云姑娘,臣妾才将丽妃给的休书拿了出来的。省得有心人嚼舌根,说皇上与她还有牵扯。” “……”楚晔语滞。一刻也不想再耽搁了,转身对凌西道:“好好给朕审审。”说完便要出门。 “皇上!不想听个故事么?”柳如烟看着窗外的夜色,幽幽道:“好久远的故事,怕是连萧九也不知道的。” 娓娓道来。 数百年前,云国国灭,皇族云族带着一众亲随遗民,逃入神秘之地,那儿亦是云族皇陵,世代埋骨之地,云族人称之为“方丈之地”。 为抵御外敌,云族人以血结成死阵,用阵法将方丈之地隐匿。从此,外人入不了方丈之地,而里面的人亦再也出不来。云氏每设一死阵,需数条人命,云族人己所剩无几,家主不忍,便下令不再以命设阵,留下一处活阵,需十五年一封印。 数百年来云族子嗣凋零,且皆无雄心,偏安一隅,不愿再费力寻出宝藏,东山再起。可追随他们的王家可不甘困在这方寸之地。 于是,百年前,发动政变。杀光云族,只余一个公主,奉为圣女。若不是需云族血缘寻宝藏,怕是连这一丝血脉也不会遗留。圣女虽地位尊崇,却无实权,且代代血尽而亡。十六岁生辰为圣女成人礼,可纳数名夫侍,生下孩子,只有长女为继任圣女,其余皆不得活。新任圣女十岁生辰,亦是老一任圣女殒命之时。 四十六年前,时年十五的第四代圣女云萱利用封印之机,与侍卫玄明,逃出方丈之地。 云萱从外反结阵法,将追他的人困在方丈之地。唯有我祖父,追了出来。祖父苦苦追寻二人下落多年未果。 偶然之机,发现萧耀轩之妻云瑶与云萱长得颇为相似,心中起了疑。最后终在云瑶早产之日得以证实,她的血遇云母石,云母石变蓝。原本想杀了云瑶,抱走萧九。但被她们逃脱了。 萧耀轩知道后,联合江湖杀手,杀光了王家侍卫与方丈之地的黑衣卫。只留下我这漏网之鱼。此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66 时早己过了十五之期,血阵不曾封印早己失效,为防止王家的黑衣卫源源不断地从方丈之地出来,为掩盖秘密,云萱拼尽性命再度将血阵封印。 萧九从此也失了踪迹,生死不明。 哈哈哈,想不到十四年后,她竟自己回来了,还要嫁入宫中。 ☆、天罗地网 大婚当日,臣妾故意让人引她去华音殿。呵呵,臣妾想若是之前皇上看在萧耀轩面上,会饶她不死。那么当她撞破华音殿之事,那皇上必不会手下留情。 果然萧九死了,可云媛出现了。原本不会将二人联系在一起。可谁让皇上为她办及笄礼呢!七月二十八,那可是萧九的生辰,哼哼,臣妾怎么可能忘! 萧耀轩杀我家人时,年已四岁的我已隐约记事,我躲在水缸之中,捡回一条命,后得柳家收养。呵呵,他们口中着说着待我如亲女,可分明是想从我身上获得更大的利益。十岁那年,一名幸存的王家侍卫找到了我,不仅告诉我当年的一切,还留下了与方丈王家联系的信鸽。云氏血阵再厉害也挡不了,天空中来去自如的飞禽。 臣妾当即用信鸽联系上了,方丈之地的王家。十五年封印一开,黑衣卫便出来了。说来也巧,他们一出来,便撞上了顾随安,他竟也是云族遗脉。 要这么多云族人干嘛,让别人控制他找到宝藏,称王称霸,统一云洲?那我们方丈王家数百年的蛰伏算什么? 一个长长的故事,断断续续,讲了一夜。 “这真是……”凌西听得目瞪口呆。 “皇上。”柳如烟看着 楚晔早己面色铁青。 柳如烟望着窗外的晨曦,自言自语道,“从楚都到玉峰山,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三天三夜便能到了。现己是第三日了……” 她缓缓走到楚晔面前,笑颜如花:“皇上,你说,萧九若被逼到绝处,是金钗呢?还是跟顾随安一样跳崖?” 楚晔脸色剧变。 “如今萧九已快入边境。来不及了。” 楚晔拔腿向外跑,身后传来一阵狂笑,“众使你倾尽心力,如今也来不及了……萧九必死。” 骑着玉雪龙刚出宫门,凌东仓惶而来,“阁主,不好了,大批的江湖门派涌入楚地,去了玉峰山。说是找宝藏钥匙,今日盛传,萧九便是钥匙!” “为何现在才报!” “先时信之人失踪。不知为何玉峰山一线,报断了。” 北疆顾随康与副将黄英杰一路风尘的赶来,“起禀皇上,北疆边境涌入大量的江湖人士,往玉峰山去了……。” 楚晔不及细听,慌忙带着众人向玉峰山疾驰而去。 入夜,玉峰山附近一处偏僻处,阿媛一行人己狼狈不堪。 轩辕睿这次秘密出行,只带了钱大富等几个亲信和几十个侍卫。加上凌南夏明民,也不过五十多人。 入了边境面对一波又一波来势汹汹的江湖匪贼,侍卫己折了半数。福禄寿禧四人都受了伤,轩辕睿也伤了,伤势与连日劳累引起了心悸病发作,危在旦夕。 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一处藏身之处,轩辕睿服了药,已昏睡。众人都守着他。 阿媛看看轩辕睿脸色逐渐好转,松了口气,悄悄地想要离开。刚迈出没几步,被钱大富当头拦住。 “大叔,让我走吧。那些人都是冲我来的。我不能连累先生!”阿媛哭道。 “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岂不要了公子的命!” “大叔,可先生病了,我不能让他因我而陷入险境。”阿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很害怕,怕先生因我而遭遇不测。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事了。” “阿媛……不是大叔不答应,而是你武功已废,这一去凶险万分!” “大叔!”阿媛身子微颤,忽地下跪,“求你,让我走……先生身份贵重,绝不能出意外。” 钱大富慌忙托住她,含泪道:“属下怎么敢?” 这样动静引来了众人。 凌南道:“不如让我和夏明民跟着姑娘离开吧,我已留下记号,凌风阁阁众不久便会来了。” “就这样吧,大叔,你放心,我会好好的。” 钱大富望着一脸坚决之色的阿媛,又看看病卧的轩辕睿终答应了。作为凌风阁四大护法之一的凌南,武功亦不容小觑,也许轻车简从的三人更易逃出升天。 三人离开后,阿媛径直打马往玉峰山走。 “姑娘,咱们该往回走,玉峰山一带已都是匪贼。极不安全。”凌南拦住她。 阿媛抬头,远处的玉峰山在茫茫夜色中与天际连成一片。山脚便是玉峰山大营。 “凌南,凌北负责玉峰山大营,那你们阁内玉峰山负责人也是他么?” “先前不是,是夏明生,后来夏明生入了楚都,便由凌北负责了。” “……” “姑娘,咱们应绕开这一地界。” 阿媛不理他,摘下头上的凤尾冠,抛在路边。 夏明民想要去捡,“我替姑娘拿着好了。” “不要,我不喜欢它了,所以要扔掉。”阿媛一夹马腹,绕开凌南,继续向前。 凌南头大,赶紧跟上。 走了一程,阿媛下马。 “咱们歇一歇吧。” “姑娘要是不愿往回走的话,该乘着夜深,快马加鞭,去大营才对,若不遇敌,明日午时便能到了。”凌南气急。 “嗬,大营啊。”阿媛看着玉峰山道:“凌南,记号留了一路,为何凌风阁半点人影也没见到?” “许是,他们还没看到……”凌南底气不足。 阿媛听了沉默许久,才从怀中掏出一颗金灿灿的烟弹对着二人说:“你们看!这是我的。” 夏明民好奇地凑过来看。 阿媛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烟弹,是我的信号弹!”神色暗了暗又道,“先前的那个在华音殿被我毁了。这个可是新的,是先生新给我的。凌南,你有么?” 凌南听到华音殿心中不忍,拿出一支烟花,“这是救命才能用的。” “你没有哨子么?”阿媛问。 “哨子是阁主才用的。” “喔。” “姑娘不是有么?”凌南想起来,集雪雪山下来,分明看到她挂了阁主的哨子。 若是有,可太好了,他可以以此号令阁众,阁主之令谁敢不听?不像他自己,离开多时,如今不过在阁内挂个虚名,由记号一事看来,到底是被怠慢了。可恨! 正想着,见她扬嘴一笑,“他不要我了,便还回去了。” 这一笑,笑得让人心里难受。 “凌南,咱们打个赌可好?” “什么?”凌南抬头看向她。 只见姑娘,望着他手中的烟花,幽幽月色下,目色黯然。声音却异常清晰。 “便赌,玉峰山大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67 营也好,凌风阁也好,都不会来救人。” 凌南愕然。 “不信么,那便试试,放了这烟花,如果来人是江湖人,那便证明凌北叛了!” “姑娘!”凌南与夏明民异口同声。 阿媛望着玉峰山,幽幽地道:“玉峰山附近聚集大量的江湖人士,作为一方主将,焉能不知?况且他还是凌风阁护法这一带的负责人。”说到这里,她看向凌南,“同为护法,也只有他有能力压下你的传信,不是么?!” “若真来了江湖匪贼怎么办?” “躲呗,逃呗。”顿了顿又道:“外人又不知是你放的信号,这深更半夜突如其然的,匪贼也不一定会来,他们是来找宝藏的,不是来送命的,自然也会怕有陷井。” “咻!”地一下,漫天的烟花,在夜空中散开。照亮了一方天地。 “好美!”阿媛凝望道,“不知道,我的那个会不会也这么漂亮。” 放了烟花,三人躲进了一边的灌木丛。 不一会儿,来了五六十人,步伐整齐,身穿布衣,江湖人打扮。 凌南转头看姑娘,见她紧紧捂着嘴,眼中大颗大颗地泪珠往下落,惊恐地看着来人。 夏明民轻扯了一下她袖子。她用手指在地上写了二个字“业兵”。 凌南心头一凛。 数分钟后又三三两两来了几十个江湖人。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人声嘈杂起来。 阿媛稳了稳心神,轻手轻脚地替自己束了个男子发髻后。 在地上写:“纸笔?” 凌南与夏明民同时拿出纸笔,阿媛扯扯嘴角,两人真不愧是当惯小厮的。 凌南见她接过笔,从兜中掏出一张明皇的圣旨。 他借着月色瞧见,圣旨正面明晃晃地写着“休书”,下面不过数行字,明明白白地写了将萧九休弃。是楚晔亲笔。 不由看向姑娘,见她脸色苍白,细细看了一遍后,将圣旨翻过来,在正中写了两个字,“开门”。二字几乎与楚晔的笔迹一模一样。 她向二个挑了挑眉,意思是,只会这二字了,多了便露陷了。 将圣纸连同那颗金色的烟弹,塞进荷包,递给夏明民。 与他耳语道:“去玉峰山大营,在靠近城地方将烟弹放了,能逃便逃,逃不了便找个人多的地方将圣旨背面给他们看,说是皇上的旨意,言明你的身份,别忘了,说你是你哥的亲弟弟,记着,你是皇上的亲卫,除了他没人能处置你。若是皇上执意要处置你,你便说,姑娘会替你偿命的。” ☆、惊痛 听到这一句夏明民吓得退了一步,抬头看着她。阿媛垂目歉究地道:“对不起,让你做这样的事,可能会送命,你……你若不愿,也没关系。” “愿意,姑娘吩咐便是。”夏明民道。 “谁?”郭充听到动静,向这也看来。 “嘭!”地一声烟雾大起。 “哒哒哒!”烟雾中,夏明民打马远去。 阿媛与凌南徒步往一边跑。 烟雾散尽,二人不出几步。便被人团团围住。 “小公子!”业军首领诧异道。 “嗯,刘荣!身为月和城守城将领你怎么在这儿?”阿媛问。 “下官来寻皇上。” “哦,奉谁的旨,得谁的令?” 刘荣不敢答。 “不用找了,皇上己到了玉峰山大营,一起同去吧。”阿媛道。 “不……不会吧。” “你不信?凭什么不信?”阿媛问得尖锐,“奇了怪了,楚军竟放业军进城,这是想亡国了吗?你们有多少人啊,我替你算算胜算几分。” “属下不知。” “打扮得倒颇有几分特色,月氏王派你来的?” 刘荣赶紧摇头。 “大皇子?” 刘荣拼命摇头神色慌张。 阿媛心中明白了七八分,抬脚往大营走。“走啊,不是要寻皇上么。” “不许走!”江湖人出手便要抓人,凌南出手阻止,数人缠斗在一起。 “住手,再不住手,钥匙便要自尽了。”阿媛拿匕首抵住胸口道。 话一出,大家果然住手。 果然那些人一心寻宝,还是在乎自己的命的。“要不你们帮我把这群人杀了?”阿媛指指业军,又指了指首领,“留一个活口就行了。” “江湖素来与朝庭井水不泛河水。”楚国天道宗宗主赵白易道。 阿媛嗤之以鼻,指着凌南道:“凌风阁,南护法都说要帮我了,你们若是不帮,待我找到了宝藏,全给凌风阁。” 看众人犹豫,阿媛对凌南道:“把你的身份名牌统统拿出来。” 她持着凌南的禁军首领令牌,再加一把火道:“你们看清楚,这帮人是业军,凌南不光是护法,现亦是禁卫军首领,几个业军私入楚地,被杀,与人何干?就算是为楚,你们也该动手。” 眼见那几个业军要逃,凌南率先持剑杀入。江湖各派纷纷跟上。 一时间血流成河,五十个业兵,最后只余刘荣一人。 阿媛看着他,冷冷地道:“若不想诛联九族,便老老实实地回答!” “为何来此?有什么目的?” 刘荣咬牙不答。 “月氏王与大皇子联手想害我先生?” 刘荣打了哆嗦还是不答。 “不好回答?那便问你几个易答的问题。”阿媛掏出帕子擦擦手,问,“你们此行多少人?” 刘荣依然不答,阿媛没了耐心,抄起地上的刀,架在他脖子上,“多少?” “二百。” 阿媛扔掉刀一边擦手一边对着凌南道:“哼,那人好大的胆,不知道放二百人进来,足以祸国么!” 接着又问,“分几队?” “三队。”首领答道,被阿媛瞪了一眼,又道:“两队五十,一队一百。” “都在哪儿,你们怎联络?” “分别在附近搜索,用笛音联络。” “你吹下试试。” …… “吹!” 笛音响起,不久又来了一队业军,五十人。 一不作二不休,全歼。 再吹便没了动静。 那一百业兵,已找到了轩辕睿,将他们团团围困。 轩辕睿看着当首从头到脚都遮掩起来的那一人,无暇多想,心里有些急躁,阿媛独自一人引开了追兵,不知现在如何了,自己得速速解决了这些人,早些找到她。执着凛凛青锋,剑花一挽,便迎了上去。 那人身子一侧,运掌相迎,不过二招,掌间便结起一层霜花,掌风过处,一阵冰寒之气。 玄冰掌,竟是与楚晔赤阳神功相齐名的玄冰神功。轩辕睿惊诧,江湖上什么时候出现了玄冰神功,虽未大成,却也了得。今日怕是难了…… 他不顾自己的病症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68 ,将自己一身功力灌注于剑上,剑如雷钧,直扑那人。剑锋过处,卷起一片尘埃。那人抬掌一劈,尘埃散开,露出一柄青光闪闪的利剑向自己刺来,那人大惊,出声喊,声音如砂砾,显然故意抹去了真声,“阿媛死了!” 轩辕睿一听此言,身形微晃,剑身一滞,千钧一发之际,那人抬手倾尽全力便是当胸一掌。 “公子”钱大富看着慢慢倒下的轩辕睿,惊痛地失声大喊。 那人还要再上前补一掌,突然一柄双刃长刀挡在跟前。 “走”暗夜中来人对着钱大富几人道,“带他走。” 钱大富与秋菊扶起轩辕睿,领着几人从身后杀出一条血路向外退去。 看到钱大寿,钱大福等几人还在战,那人又道,“你们都走。” 观福楼众人与侍卫闻言,便也退去。 “你!”那人看来人,气恼道,“发什么疯!” “你骗了我!”来人声音郁沉,说完便走,“我要去救妹妹。” 那人拦住他,“别走。” 来人双刃长刀一挥,将人架开,几个起落,远远地走了。 天渐渐露白,阿媛搓着手,目露惧色,低声对凌南说:“先生他们会挡住的吧。” “他们也有近四十人,且武艺高强,应无碍。”凌南道。怕只怕,轩辕睿的心悸之症,三番五次的动武,不知道能不能撑住。难怪当日,姑娘拼命护着他。 轩辕睿于姑娘来说亦师亦兄,是她唯一的亲人,能让她拿命去护的人。轩辕睿一旦在楚出事,姑娘怕会恨阁主一辈子。 “姑娘,等了这么久了,可以带我们去找宝藏了吧!”郭充道。 “再等等……” “要等到什么时候?”王啸天不耐烦了。 “天亮点,路好走。”阿媛道。 正说着,走来了,大队人马,除了前面二十来个黑衣人特别引人注目外,其余都各门各派江湖人,乌泱泱,数百众。 凌南倒吸了一口冷气,茅山派,傲剑山庄,仙霞派,无极门……燕国、楚国有点声望的门派全来了,唯不见凌风阁。如此多的门派聚在玉峰山,阁主竟一无所知,凌北终是叛了啊。姑娘要怎么办? “只是凌北一人主意对吧?”阿媛自言自语地说,“只是他一人的主意,对吧。” 凌南听明白了,忙道:“阁主定然是不知的,他决不会这么对姑娘的。” “他会想要先生死么?” “不会,阁主知道他是你唯一的亲人,定然不会加害于他的。” 见她默然不语,凌南又道;“阁主还让我劝你回去呢。” “是么?”阿媛低头绞着手指,道:“可我觉得不是这样的,若真是他让你们来的,你断不会孤身一人,连个帮手也叫不到。凌南,你可是禁卫军首领,一等卫,正二品。” 凌南心口仿佛被堵住,闷得很,又不知该怎说,心里只盼着阁主能突然从天而将,将这一干人统统打发掉。 阿媛起身,往玉峰山走。 “姑娘,你去哪儿?”凌南问。 “找宝藏啊!”阿媛大声说。 她一走,后面黑压压地跟了一大片。 “别跟得太近喔,我脚程慢,比不得你们,若被你们赶着走,我可要生气的,我生气了,便不高兴帮你们找宝藏了!” 一番话,由着一位十多岁的俏姑娘家说出来,后面众人不由讪然。 “姑娘先走,先走。咱后面远远跟着就好。”王啸天道。 阿媛、凌南与众人拉开了距离。 凌南着急了,低声说:“姑娘如何知道宝藏?” 阿媛看着玉峰山道:“他们都说我是钥匙,我便是吧。” “……” “我说不是也没人会信,不是么?” “可怎么往玉峰山走?” “凌南,除了上山,所有的路都被堵住了,我们不知道宝藏在哪儿,不代表别人不知道。” 玉峰山,少有人至,山路崎岖,颇不好走。凌南走在前面开路,阿媛紧随其后。 “凌南,谢谢你。” 凌南忽然间听到这样的话,吃惊地回头看。 见她垂着头,流着泪道:“见到夏明民,替我道个歉,我欺负他年纪小,让他去做坏事。” “好。”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己到半山腰,凌南又听见她说。 “凌南,我能求你件事么?” “姑娘尽管说。” “你能帮我把我爹的棺椁送回翠微湖么?” 凌南猛地回头看她,见她神色平静,看着楚都方向道:“我怕我很久不能去楚都了,耽误了我爹。” “好!”凌南心中甚是难过。 “凌南,我想家了,你知道吗,翠微湖很美,四季如春……”阿媛一路絮絮叨叨地说着。 又忽然间道:“凌南,等会儿,你可别太拼命了。” 凌南呆在原地,一时想不明白,只是这话听着让人很不好受。 ☆、殇逝 阿媛越过他,往上走,“他们只是要宝藏,不会要我的命,我会好好地活下来,我不想死,拼尽全力也要活下来,所以你别太担心。我最怕别人为了我而受伤流血,更别说为我拼命了。” “姑娘,是阁主命我来护着你的。” “我不大敢信他了。”阿媛垂头低语,脚步不停。 凌南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为楚晔说好话。 走在她后面,不过几步,他发现,姑娘绣鞋满是泥泞,还隐隐渗出血渍来。这才想到她废了武,没有内力,这一路必是十分艰辛。 “姑娘,你……”他指了指脚。问:“要不要擦些膏药?” 阿媛低头一看才发现,“没多大感觉,无妨。”继续前行。 想起,集雪那个满身珠宝,什么都要顶顶好的少年,凌南心头发涩。 两人转过一个弯道,忽然视野开阔。 阿媛停在那里,定定地看着山下,执着帕子不住地擦手。 凌南凑过去一看,山下,楚业边界己烽烟四起。大惊失色,转身看向姑娘,见她不停地擦手,一双手己擦得红肿,仓惶地道:“擦……擦不干净了。怎么办?” 凌南神色复杂。 “先生……先生不能死。玉峰山大营根本挡不住业国戍边的程世子八万兵马,凌北会罢手,会回头护送先生回业。” “走吧。”凌南心里一叹。 “他会恨我的吧……” 凌南一愣,才明白那个他是谁,道:“不会,阁主决不会恨姑娘。” “可我有点恨他。” …… 两人上了山顶。 山顶光秃秃的,只有几根歪脖子树,己是午后,艳阳高照,山顶暖风猎猎。 阿媛走到崖边,向下看去,山下却云雾缭绕,什么也看不清。闭着眼,向外探头,能感觉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69 到阵阵旋涡气流。 “姑娘,小心!”凌南拉住她。 “有点深,我能感觉出来。” 不一会儿,众人陆陆续续上来了。 人太多山顶挤不下,只有黑衣人和门主首领站在山顶,其余人都沿着山道站立。 “宝藏在哪里?”赵白易问。 “你问他们呀?”阿媛指指黑衣人,“我只是钥匙。” 众人早已发现这个几个人,与寻常人不同,想要搭话,一路上他们装聋作哑,一概不理。 大家都围住他们,想着如何逼问出宝藏下落。 为首的黑衣人,瘦骨嶙峋,脸像骷髅。开口道:“云媛,回方丈之地。” “不去。”阿媛一口回绝。 骷髅脸突然暴起,一掌推向阿媛。 凌南大惊,一把扣住阿媛的肩膀往后一扯,一手持剑,将她护在身后。手上感觉濡湿,抬手一看,一掌的鲜血。 “姑娘。”这才后知后觉地记起,不久前她肩上被阁主刺了一剑。这一路不声不响,伤却如此深。 “还好,也不觉得有多疼。”阿媛见他一副不信的表情,苦笑道:“凌南,我这是在逃命呐,这点伤,哪还有时间去想疼不疼。” 骷髅脸眼泛精光,咧开嘴,算是扯了个笑,拿出一块白色石牌,“接着!”抛给凌南。 凌南用沾血的手接过石牌,原本白色的石牌渐渐地诡异变蓝。幽幽蓝光让他心头发冷。转头看向姑娘,见她看着石牌,笑容凝固目色悲凉。 众人也被这异像吸引,纷纷朝这边看,有看石牌的,有看阿媛的,也有看黑衣人的。都若有所思。 黑衣人全都齐刷刷跪下,“恭迎圣女回方丈!” 阿媛收了神色,扬着笑,对各派道,“你们看,这些外族人,不是来找宝藏的,找个烂借口便来抓人,是要独吞宝藏的。” 刚及笄的小姑娘,俏生生地站在江湖人前,眉眼含笑道:“不如,你们替我杀了他们,我带你们去找宝藏?” “丫头,你这招借刀杀人,一而再,难道还想三?当咱们都好耍么?”赵白易道。 郭允,王啸天连声附和。 “不愿,便算了。”阿媛回身对骷髅脸道,“只好跟你回去。不找宝藏了。” 经过石牌一事,众人都已断定阿媛的的确确是开启宝藏的钥匙了。 傲剑山庄庄主杨傲风道:“我们这么千里迢迢,赶来就这么算了?” 仙霞派掌门,李仙娥道:“小姑娘区区一个小小的要求,你们也忍心拒绝?还好意思求人家帮你们找宝藏?” “是啊,姐姐,你看那几个黑衣人,行为怪异,定不是好人!”阿媛道,“姐姐,你放心,等解决了他们,我定帮你们找宝藏!”指了指众人,“那么多人,我想逃也逃不掉的!” “好,姐姐帮你,只是你一个小姑娘家家,一开口便是数十条人命,心肠也忒狠了点。” 阿媛擦着手,哭道:“我也觉得自己忒狠毒了!” “别哭。”李仙娥四十出头,看到像女儿般小姑娘于心不妒妒忍,“帮你除掉他们。仙霞派门人,杀了这几个黑衣人!” “嗖嗖”出来数十个执鞭的仙霞派人。 李仙娥向御剑庄:“杨傲风,你不动么?说好的同气连枝呢?” 御剑山庄无奈,也“嗖嗖嗖”也出来数十人。 刀光剑影间,又有数个门派加入围杀。 “扑哧扑哧”一阵皮肉之声。 不过半柱香时间,黑衣人全歼。 阿媛费劲去拉一具尸体。 “姑娘,你干什么?”凌南问。 “凌南,帮我扔下去。” 凌南一边帮忙一边问:“为什么?” “扔下去当垫背的呀!”见凌南神色紧张,只是笑笑。 凌南扔下一具尸体,云山雾海间,尸体一下就不见踪影了,连一丝声响也没。 他见姑娘站在崖边,闭眼倾听,便道:“玉峰山山高一千丈,便是数百斤的大石掉下去也不见得有声响。 阿媛点点头,靠近他压低声音道:“你说,他们会不会你打我,我打你,然后都统统同归于尽,这样我便可以下山,跟着先生一起回家了。” 凌南听到这脑洞大开的想法,几乎想笑。但望向山道上密密麻麻的人群,比之前又多了不少,足有两三百人,便笑不出来了,倒有点想替她哭。 等二人扔完后,阿媛擦着手,无视众人怪异目光道:“看着难受,清理了一下。” “姑娘别擦了。”凌南忍不住道。 “呵呵,是有点疼了。”阿媛看看己红肿的双手道。 “丫头,是时候,带我们找宝藏了。”赵白易道。 “是啊,是啊!”众人附合。 “宝藏在哪里?” “怎么取宝藏?”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合围上来。 这时山道上起了一阵骚乱。 不一会儿。 “小公子!” 却是钱大富领着福禄和秋菊等人来了。 阿媛看着身缠白绫的观福楼弟子。瞬间泪如决堤,冲开围着她人群,扑到钱大富面前,惊恐地问:“先生呢?” 钱大富流着泪,哽咽道:“大公子……走了,他命我们带你回去。” “不要,不要……我要先生回来……”阿媛嚎啕大哭。 钱大富拍拍她肩:“随我下山吧。” 赵白易手执钢刀,挡在他们面前,“不许走,带我们去找宝藏!” “对!”郭允与杨傲风带着门人也围了上来。 观福楼一众将阿媛团团护住。 两相对峙,一触即发。 “住手!”阿媛抽出匕首,抵住胸口,决绝道:“再不住手,我就死给你们看,你们什么也捞不到!” 杨傲风率先收回长剑,众人纷纷跟随。 阿媛拨开众人,走到崖边,正色道:“若诸位放过观福楼门人与凌南,我若找到宝藏必不藏私,与诸位同享,如何?” “别听她的,这丫头诡计多端。”赵白易道。 “好!”李仙娥白了赵白易一眼道,“一大把年纪的老头跟个丫头斤斤计较,好意思么?” “行!”王啸天,与郭充也开了口,观福楼与燕通商贸,何必得罪人家。 于是江湖各派十有八九应了下来。 “口说无凭。”阿媛从凌南处拿过纸笔,匆匆写上数语,道:“签名画押!” 众人不动。 阿媛持着匕首,朝胸口抵了抵,“今日我可以死在这里,观福楼这一众弟子也以死在这里。但业国的安乐郡主观福楼的小公子被诸位逼死在这里,至此以后,你们以为还有一天安稳日子可过?” 王啸天过来执笔一看,纸上写着。 “若云媛得以开启宝藏,必将宝藏如数奉与各派共享,但至即时即刻起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70 各派不得为难观福楼弟子,更不可与之为敌。” 王啸天签上大名,郭充随后。 接着各派也都签了名。连赵白易也签了。 “大叔,拿好。”阿媛将纸递给钱大富,钱大富低头一看有近二十个门派,恨得咬牙切齿。 “观福楼众弟子听令。”阿媛神色平静,目光清澈,声音坚决。 观福楼一众纷纷跪下,听令。 阿媛道:“从即刻起,观楼福退出江湖,退出朝堂,不得为先生和我报仇!” “属下领命。” “属下领命。” “属下领命。” 观福楼众弟子含泪领命。 东观福,就这么退了?众人面面相觑。 阿媛走到崖边,山风猎猎,吹起长发与裙裾,回头看向各派道:“我也该给你们个交待。” 她面向悬崖跪下,“我云媛在此以云族血脉立誓,若有朝一日云媛得以开启云族宝藏,必将它奉与在场各派!” 说完起身,用匕首在手心划了一道口子,顿时鲜血如注。 对着众人粲然一笑,“我去找宝藏了。”说完纵身跃下。 凌南心头一紧,飞身扑出,却只抓住了一角裙裾,眨眼间人已淹没在层层云海中。 “阿圆!” “小公子!” …… 楚晔一行人一入边境便得到业国来袭的战报。 兵分两路,同来的武将顾随康与北疆副将黄英杰,持令入玉峰大营。 楚晔则去玉峰山,当他兵荒马乱地赶到山脚附近时,众人早己散去,只看见钱大富一行人,束了白绫,默然跪在一具遗体前。 心里一慌,掉下马来,抖着声音问:“是谁?” 钱大富瞥了他一眼,红着眼不语。 楚晔伸手去掀盖在上面披风,被钱大寿一手挡住。“不许叨扰,我家公子。” 楚晔听了心中稍缓,细细看了那人的身形,还好,不是她。但下一句话便把他打落了地狱。 “小公子,跳崖了!” 不会,楚晔想,不会的。可轩辕睿死了!他明白的,只要轩辕睿有一口气在,断不会让阿媛有事的。可现在他死了…… 头晕目眩间,听见秋菊与夏荷已失声痛哭。心口一痛,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出,人已倒地昏厥。 凌东凌西赶紧上前扶住他,凌西看着秋菊道:“快呀,快来帮忙。” 秋菊上前诊了脉,撇嘴道:“没事,只是惊痛过度罢了,喂颗护心丹就行了。” 众人手忙脚乱地喂了药,楚晔悠悠转醒,问:“阿媛呢?”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凌西指了指玉峰山。 楚晔发足狂奔而去。 上了山顶,见凌南一人执着一角裙裾,坐在崖边哭。 看到楚晔上来,哭诉道:“阁主怎么才来,她跳下去了。” “人呢?”楚晔向崖边走。 还未走近,被凌西从身后抱住。他拖着凌西继续往前走,“人呢?”。 “凌南!”凌西大叫。 凌东赶上来,亦拦腰抱住楚晔,对凌南吼道:“凌南!” 楚晔发力想挣脱二人,凌南反应过来,亦扑上来抱住他。 楚晔恼怒,正要运掌。 凌南大喊:“她说她不死,她只是去找宝藏了。”见他不动了,阴森森地看着自己,绞尽脑汁才迸出一句话,“她说求你件事!” 楚晔内力一泄,问:“什么事?” “把她爹的灵柩送去翠微湖安葬。” “她自己不去么?”楚晔落下泪来。 “姑娘说,她怕是要好久不去楚都,怕耽搁了国公爷。” “还有呢?” “还有……她说翠微湖很美。” “我一直没去。”总是失信于她。 …… “还有呢?”又问。 “姑娘做了坏事,担心你会恨他。” “不会。”楚晔朝山脚望去,楚业己开战了,他在山脚时,便己听见业攻城的呐喊声,“我恨的是我自己。” 过了良久,再问:“还有呢?” “还有……还有……哦,姑娘让我跟夏明民道个歉,她说是她不好,欺负夏明民年纪小,让他做坏事。” “还有呢?” “她隐了观福楼。” “还有呢?” “她觉得自己手沾了人命,很不安。” “还有呢?” “她其实很害怕。” “还有呢?” …… 不觉间己是一夜。 “她什么时候回来?”楚晔问,微微晨曦中,己生华发。 …… “无妨,我等着便是。” …… 上卷完 ☆、局势变 大雪初晴,云光雪照,一派琉璃璀璨之色。 “哒哒哒!”集雪官道上,楚晔骑着玉雪龙,踏雪而来。 忽然,马蹄前扬,前面出现一个白雪团子,雪团子展开,露出的是一张朝思暮想的容颜。 “晔哥哥,带我去集雪可好?” “好!”楚晔伸手抱她上马……却抱了个空。 人已惊醒,楚晔抬手抹了把额间冷汗。 起身,推开门,还是皎皎明月。 在院里练了一套掌法,看看天色,又练了剑法,还尚早,便坐下运功调息。 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起身梳洗,走进内屋时,执起床帐,叠好被褥。 用些早膳后,便上朝了。 如今已是开盛五年,正月十五。 朝中一些老臣早己归家荣养。有了不少新面孔。自李相当殿身死后,朝中已不设臣相。而设了内阁,“由李霖,顾随康,沈尉,吴崇年,刘运。”五人组成。 若楚晔不在京,则由这五人代为处理政事。 宗亲们早己被他打压得抬不起头。连每年岁未宗亲晚宴也取消了。平时无诏根本入不了宫,见不了皇上。 没了老臣和宗亲。朝堂几乎是楚晔一人之言。 看着鬓角发白,长年阴郁着脸的皇上。众臣们奏的奏,禀的禀。没多久便散朝了。 除了在开盛二年与业有战事,一直以来朝中也算太平。 开盛二年,三月三十日凌晨,玉峰山大营城门上,皇上贴身小侍卫十一岁夏明民,忽然放出业国凤舞烟弹。烟弹轰然炸响,飞向空中,形成一尾火凤,冲入云霄,照亮两军大营。 不到半柱香时间,业国戍边大将程沛便率全军攻城。 玉峰山大营主将凌北,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兵折将万余人,差点破城。幸好午后顾随康和黄英杰赶到,奉旨夺了帅令,调来援军,堪堪挡住业军。 据彻查凌北立功心切,竟与业大皇子勾结,私放二百业兵入楚行刺轩辕睿。以为轩辕睿一死,楚便独大,而他自己大功一件,又与新业皇交好,便能升为当朝第一人。后刑部核查后,以判国罪处斩。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71 次日,楚皇亲自打开城门,将轩辕睿遗体送回业境。 业不依不饶,与楚打了半年多。直到国内各路皇子因皇位之争而起内乱,才停歇。大皇子被太上皇查出,是先王轩辕睿受刺一案的主谋,为弑君之罪。被逐出宗室,判斩刑。大皇子与月氏王勾结,叛逃月氏。又借着燕国趁火打劫攻打业燕边城襄城之机夺下业国一个边城,月和城,在那里占地为王,并野心勃勃地一心想杀回业国。 国内二皇子,与四皇子丝毫不以外敌入侵为意,一心一意地都争着当皇上,公然你争我夺,相互揭短,下拌子。最后二皇子,与四皇子的在封地各自为政,业人戏称为两个小朝廷。 业国已四分五裂。 太上皇轩辕泰经过接二连三的打击,己心余力绌。 业国受创,燕国步步紧逼,连占了五个城。经玉峰山一役,楚业皆伤。业由强变弱,原本积弱的燕,倒强势起来。 开盛二年,五月末。在玉峰山滞留了二个月的楚皇回宫,以叛国之罪,处死柳如烟,她父兄也因参与谋逆而处斩,柳家全家贬为庶民,发配至苦寒之地。 后宫经柳妃一事,几乎是血洗。皇上从玉峰山回来后,似是恨毒了这群人,当日在乾元宫门口闹事的众妃嫔,统统杖二十,打入冷宫,如今后宫人最多的地方便是冷宫。 开盛二年十二月。楚业已停战一月,业国不仅内纷争四起,外又有燕与月氏虎视眈眈,已自顾不暇,朝中上下都松了口气,楚经过数年的动荡,终得以修身养息。 深夜,楚晔才从御书房出来,入了乾元宫,远远看见,太液湖边影影绰绰一俏影提着灯笼行走在岸边。 眨眼间,他已跃到了对岸,那人穿着一袭熟悉嫩黄的百蝶纱裙,梳着分肖髻,提着宫灯,缓缓地转过身来,眉目流转含情,婉转娇语,“皇上。” 一颗心沉霎时沉到谷底。 见来人脸色阴沉不定,李轻月盈盈下拜,“臣女李轻月,叩见皇上。” “怎地在此?” “小女实在想念姐姐,便求了掌宫的嬷嬷,入宫来看姐姐故居,以慰思念之意。”娇颜飞红,柔声道,“想不到在这湖边,巧遇了皇上……” “李相?李芮之?” “是,臣女便是李相亲孙。”李轻月有些自豪。自从李轻雪去了后,父亲与爷爷便让她养在嫡母李夫人名下,成了嫡小姐。身份高了,心不由地也高了。听说皇上婚事彻底告吹,不免有些蠢蠢欲动。 被李夫人看穿后,这次居然不但不鄙夷,而反帮她打点好一切,悄然入了宫,只对她说,轻雪不在了,自己也要回家乡,安守晚年了,最后帮她一次,只盼她飞上枝头后,能忘了以前两人间的龊语。想来这李夫人失了唯一的女儿,没了依仗,想讨好自己了。李轻月自是大度的人,欣然接受,李夫人大悦,还特意告之,皇上喜爱有文才的女子,平时爱吟诵些伤春悲秋的诗句,是位多愁善感的才子。 她莲步轻移,走到楚晔身侧,见他一动不动地皱眉看着湖水,神情阴郁,便朱唇轻启,吟了首皇上最喜欢的追悼亡人的诗句。 诗未吟完,楚晔脸色剧变,面目狰狞,她不会死的,会回来的,。 李轻月有些心慌,见他抬脚想要离开,又生怕机会稍纵即逝大着胆子说:“轻月仰慕皇上许多,别无所求,只求能留在皇上身边,替姐姐照顾皇上。” “替?” 李轻月目含泪光,“轻月知道皇上一直思念着她,可她人毕竟己离开了。她若在一定希望皇上能开开心心的。” “她睚眦必报,哪里是个肯吃亏的性子。我倒日日盼着她来报仇。” “姐姐知道皇上最宠爱她,必不会……” “闭嘴!谁准你跟她称姐道妹!”李轻月委屈道:“轻月知道她岂是寻常人能比的,皇上为了她还数度责罚云姑娘。楚都人人皆知皇上最看重李家姑娘,那萧九不过障眼法不然也不会两度休弃。” “都怎么传的!”人己暴怒,双眼血红,吼道。 “传萧九是为报萧家之仇来宫中勾引皇上不成,又搭上了先业皇,挑起战火,伤我大楚子民,乃楚之罪人。闺中女儿家都以她为耻!” “胡说!”一掌一掌劈向湖面,激起千层浪,渐渐力竭,阴鸷地看着已吓得瑟瑟发抖的李轻月,低喝,“来人,有刺客。抓了交由刑部细查!”那些伤她的人,一个也跑不掉。 楚郊的一辆马车上,李夫人搂着李轻雪,“孩子,咱们回你外祖父老家去,娘给你挑个好夫婿,开开心心过日子。若留在这李府,你顶这死人的名头,这些个利欲熏心的人会把你关一辈子的,有娘在,怎能看着你被他们欺负,被那些个贱人踩着往上爬!” 刑部尚书陈衍明刚查了凌北一案,如今又来了行刺一案,太棘手了。 挑灯苦思冥想,凌北一案他只要据实以查,如实上奏便可。可这李轻月行刺一案,便不太可言说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李相孙女不是去行刺皇上的,而是去行勾引皇上的。哪个深夜行刺的刺客会打扮地如此娇艳,明目张胆地提着灯笼走在太液湖边? 据押送的侍卫说,当时还是皇上自己跑到李轻月面前的。见了人后,大发雷霆,说她是刺客,给押刑部了。 这是怎么了?是人不对胃口,生气了?还是想……? 陈衍明想不明白皇上到底是什么盘算,但他明白一点,这本属于后宫女眷之事,如今不顾李相颜面,放到刑部来,皇上必是想放之于朝堂台面上。作为紧跟圣意的尚书,想透了这一点,便不再顾忌臣相,次日早朝便带了“刺客”禀奏了。 次日早朝,李相李芮之次孙女李轻月,深夜入宫行刺皇上一案,惊暴朝堂。 李相大呼冤枉,“臣孙女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敢行刺武艺高强的皇上。” 这是说自己乱办案啊,陈衍明赶紧道:“谁说弱女子便当不得刺客了,唯女子更让人掉以轻心,防不胜防。” “陈尚书,臣孙女乃养在深闺之中熟读女训女戒之贤良女子,如何会去做这刺客!” “既养在闺中,为何会在深夜之时出没在后宫之中!”陈衍明目露鄙夷,不就还想出个贵人,甚至肖想后位么。 “她不过是思念家姐,入宫睹物思人罢了。” 李相儿子叹道。 “嗤”一声轻笑,可在朝的都知道,那是李相亲家李夫人兄长,吏部尤侍郎发出的。 陈衍明如得暗示,朗声道:“李妃在世时,从未见这二小姐入宫探望,如今人去了,二小姐也从庶女变成了嫡女,倒入宫探望起过世的姐姐了?” “呵呵呵”话音一落,崔明生直接叽笑出声来。 李家内宅那些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72 事,在朝的谁不知一二。众臣低头腹诽,李相大子李家大爷当年为了和尤家姻缘,让自己的青梅竹马的表妹做妾,娶了尤家小姐为正妻。李妃一死立即让妾生的女儿变了嫡女,这份心思哪…… “呸,呸,呸”已贵为相,吃相还这么难看,文御使心里直骂,以前萧家当道,李家还不显,如今……哼哼,有好戏! “带人犯。”皇上开口了。 李轻月身上沾了血迹,被人拖上大殿,“爷爷,救我!”她一下扑倒在李相脚下,“我没有行刺,决没有!他们冤枉我!” “皇上,这是李轻月承认行刺的供状。”陈衍明冷冷看了一眼李相,递上供词。 ☆、清算 李家大爷一见女儿,满身是血伏在地上,双目欲裂,“陈衍明,你居然动刑!屈打成招!” 不过一鞭,便什么都认了,这算什么屈打成招,陈衍明道:“不过一鞭,可让人当庭验伤,皇上,这屈打罪名太重,臣不敢当。” “唔。”楚晔看了眼罪状,很满意,转手递给刘顺,“念给大家听听。” “是。”刘顺一字不差地念起来了。 大意是,李家看后宫空虚,便想再推个女儿出来,即使占不了后位,捞个妃嫔位也可,于是就有了与皇上的湖边邂逅,谁知天公不作美,被当成刺客抓进了刑部。 原来是乌龙啊。 李相脸色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对着陈衍明道:“明明不是行刺,陈尚书为何还以刺客为由上报朝庭。混淆视听,祸乱朝纲!” 陈衍明一脸无辜,“侍卫们把人带来,便道是刺客,臣当然以行刺来立案,再者……”他直直跪倒在地,“皇上,再者,自今天上朝来,臣从未说过李轻月是刺客,李相此言大重,臣当不起!” “嗯,陈尚书无错。”皇上一言定性。 “皇上。”崔明生跳出来,踩上一脚,当初姑娘一事就数他与恭王蹦哒得最厉害,不仅害了姑娘还毁了自己兄弟一生的前程,“李家虽然没做行刺这种事,这想靠女人上位,然后左右朝堂的恶毒心思,比那刺客也好不了多少。” “哦,听着倒有几分道理。”龙椅上的人淡淡地道。 文御使灵光一现,脑子突然响起,当日元宵节,夫人所说的话,“这男子定然对那姑娘欢喜入骨。”入骨啊,顿时真相了,李相与恭王把云姑娘生生从皇上身边赶走,推入死地。皇上定对他们恨之入骨。这墙倒众人推,他当即决定当这先推一把的人。 “皇上,崔大人所言极是。皇上后宫当由皇上一人作主,如何能由朝臣算计,其心当诛。” 这句话着实说到了楚晔心里,点着头对陈衍民道:“可还有查到了什么?” 这可是赤裸裸明示,陈衍民淫浸刑部数十年,有的是各官的毛料,更别说是李家这样实在不太干净的人家。 “这是李轻月已画押的供状。”刑部陈尚书从怀里又掏出一叠厚厚纸。从内宅阴私,到男人蓄婢养妓,无一不有。 “料还不少。”楚晔扔给李相,“李芮之德行不错啊。要不要让刘顺念给大家?嗯?”已含威胁。 李相拾起纸一看,冷汗直流,虽无贪脏枉法,但都是私德有损之事,一旦召剖,自己终其一生苦心经营的贤臣、大儒形象全毁。李家世代书香门弟也会成一场笑话。他清楚知道,皇上容不得他了。 “臣德行有亏,望能告老还乡。” “哼。就你一人?”龙椅上的人冷哼。 李相拉过儿子,两人齐齐跪下,李相道:“臣父子有教女有失之罪,望皇上开恩,从轻发落。” “李家确实当不得书香世家之称,从今往后便世代回乡耕种吧。”一句话绝了李家的路,要了他们的命门,哪怕是处斩收监,李家后人还有一线希望,如此一来,彻底断绝他们通往上层社会的路,李家永世不得翻身了。 “皇上,乃老臣一人之错,望饶恕李氏全家,臣的孙侄们都苦读数十载,只为……” “呸!”崔明生指着李相道:“饶什么饶,你家犯下这等丑事,皇上一没要你们的命,二没将你们关起来,只顺着你们的意,让你们回老家,还有什么可饶的,莫不是还想着要重赏!” 李霖也了开了口,“皇上,读圣贤书,才做圣贤人,在那沽名钓誉的家风下,臣实在想不出李家孙侄们还能有怎样的风骨。” 文御使及时初刀,“单看李家二小姐豪放作派便可窥一二。” 李轻月一听有人提到她作风,委屈地道:“臣女也只是听从父母之言,并非举止不端。楚都谁人不晓小女乃恪守闺训之人,哪里是数度被休的萧家女儿能及的。” “谁准你们这么说她的!”楚晔暴喝,一脚踹翻御案,轰然砸下,将李轻月压得血肉模糊。 众人还未从这惊变中回神,见皇上,飞身而下,一把揪住李相衣领,双目赤红,“朕从没休她,她一直是朕的妻子,容不得你们诬赖!” 说着将人高高扬起,砸在柱上,对着众人道,声音如刺骨冰锥,“谁要再敢诬蔑皇后,便拔了他舌头。” 这是怎么了,大殿上的人都瑟瑟发抖,以后皇上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近八十岁老恭王听闻朝堂这番变故,终于病倒了。 破天荒地,皇上要亲来探病了。 恭王自是感动,连呼“皇恩浩荡”,唯有老王妃泼了一盆冷水,“云姑娘的死,你们都有份,他是来寻仇的吧。”说着便抹起眼泪来,“年轻时,这个妾那个婢的折腾,好不容易老了安份了。倒学你娘拆人家夫妻起来,你自个寻死不算,还要带累了我的一双儿女……” 好不容易等来了皇上,恭王挣扎着要起身行礼,被楚晔一把按住,眼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憎意,连一句寒暄都没有,直接冷声道:“如今楚政局已稳,王爷也年迈了,这宗室兵权也该交还给朕了。” 恭王瞪大眼看着他。 “今朕特意来拿授印的。” 恭王一阵气急,老王妃听闻由内室出来捧出授印道:“王爷己体弱,不能胜任,早愿将授印还与皇上了。” 楚晔接过。 王妃又道:“臣妇的儿子女婿皆是贪图安逸之辈,不敢枉领朝庭奉禄,只求在家吟诗作画领一奉宗亲供奉便心满意足。” 楚晔扯了扯嘴角阴鸷地道:“准。” 楚业停战二个月后, 开盛三年二月初,楚晔与凌南,凌北一行人,将镇国公萧耀轩的灵柩,送往翠微湖安葬。 湖前的桃花阵已破,这数里桃花在这二月间却依旧灼灼盛开,似一片红霞镶嵌在青山绿水之间。庄内闻不到半点人声,唯有破败的白幡,迎着风,猎猎作响。 晚了整整三年,如今早已人去楼空,物是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73 人非。 一阵浓郁的甜香随风飘来,抬眼看去,各色含笑花在这寂静的庄内勿自绽放,洁白的、金黄的、淡紫的……似是知道再无人来打理看顾,这里的含笑,不再半开半闭,含羞带怯,而是枝节横生,根深叶茂,贪婪地汲着水分养料,张牙舞爪地姿意怒放。层层叠叠,向后山蔓延开去。 上了翠微山顶,三座坟茔,依山而立,边上的青松早己亭亭如盖。 楚晔恭谨地上香,跪拜后,才开始将萧耀轩安葬于轩辕云瑶边上。撅地不过寸许,便出现一个早已砌好墓穴,穴正中放了一张便笺,年代久远,早己破败泛黄,字迹却清晰可见,“耀轩,你来啦。” 楚晔心中一酸,几欲落泪。 一人独坐许久,直到深夜才下山来,远远地便听见凌西惊诧的声音。 “你真的要留在这里?” “是的。”凌南道,“凌西,我身为凌风阁护法,求助于阁中时,无人回应;身为禁军统领,关键时却无一兵一卒可用。当日在山脚,姑娘还用我的名牌唬人帮忙,现在想来着实可悲。姑娘曾说想回家了,所以我便想带着夏明民两人深居于此。他日姑娘回来,也能有个落脚之地。” “凌南!姑娘的事,真不是你的错的,你别把什么都往自己头上套。” “那一天一夜,于姑娘来说是噩梦,于我又何尝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逼上绝路。无能为力。她走时,一直在不停地擦手,双手都磨出了血,还问我,沾了那么多人的血,擦不干净了怎么办?明明那么想要护着的亲人,偏偏因自己而死;明明那么胆小善良之人,偏偏要拿起屠刀;明明那么想活着的人,却偏偏被逼跳了崖。” 凌南看着凌西惨然一笑,“其实我更怕的是有朝一日,自已会活成她那样,身陷朝局,被人逼得无路可走,做自己害怕做的事,把自己变得面非全非。” “凌南……” “我不过小厮之材,无用之极,宫中朝堂之事,不是我能应付的,守在这里,一份安宁才是我想要的。凌西,初遇时活得那么精致恣意的人,到最后什么也不在意了,脚走得磨出了血,肩上那一剑被刺得几乎穿透了肩胛,她全不在意,只求在意的人平安便好,还叫我别太拼命,她说最害怕别人为了自己而受伤流血。散了观福楼,到死也在想如何保全那些对她好的人。” “什么?到死?”凌西惊道。 凌南看着夜色中幽深的湖水,哽咽道:“那样高的山崖,她一个失了武艺又负了重伤的人,跳下去怕不是那么好活的……” “簌簌……”一阵动静传来。 二人循声望去时,只见楚晔僵立在树丛间,泪流满面,脸色发白却异常平静地对二人说:“阿媛会回来的,她只是生气了,等气消了,便会回来的,然后,我们好好的在一起……” ☆、生死 楚晔下了朝,去了御书房处理政务,兢兢业业,直到深夜,才回蓁蓁院里,梳洗、歇息。 今日元宵节,用完晚膳,难得的楚晔出门了。 街上与往年一般无二,依旧灯火通明,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他独自一人猜了数个灯谜,手中执了七八个漂亮的花灯。走在人群中,不过几步,便迎头遇上了胖头鱼书生何楷。 “仁兄!”胖头鱼书生,怀中抱了个小胖头鱼,手上执了个媳妇,小胖头鱼手中拿了只小灯笼,豁了张没门牙的嘴,笑得开心。 忒得太碍眼。晦气,年年遇到。 楚晔只当没听到,径直向前走。 “仁兄,仁兄!”胖头鱼追了上来,总算放掉了手上牵着的媳妇,抱着小胖头鱼不伦不类地作了个揖,道:“仁兄的未婚妻还未回来?” 胖头鱼看他鬓角染霜,深表同情,“这己是第四个年头了啊!唉,仁兄年岁也不小了。” 楚晔紧了紧拳头,想揍人。 “仁兄,不必忧心,总会回来的。” 一阵冷风吹过,楚晔吸了吸鼻子,“嗯,快回来了。” 见那小胖头鱼看着自己手中的灯笼直流口水,楚晔不由地伸手去遮了遮灯笼。 胖头鱼倒也大方,不光不讨要他的灯笼,还把小胖头鱼的灯笼送给他。 楚晔对这流口水娃娃手中灯笼很嫌弃,但看到,灯笼上的字,不由伸手接过来。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楚晔执着一堆灯笼,汇入人群中,走到酒楼,抬头便又望见凌东一干人。 上楼,入了厢房,又是热热闹闹一大群人。 凌东带着媳妇,三个娃,大的六岁,中间的四岁,小的二岁。真能生。 凌西前年和秋菊成的亲,娃娃八个月。 李霖也带媳妇,娃娃,三岁。 夏明生,更气人,三年前成的亲,媳妇一口气给生了四胞胎,两男两女,二岁。 楚晔看着这大堆娃娃,脑仁生疼,匆匆饮了几盏酒后,便离开了。 凌北利欲熏心,竟与业大皇子勾结,私放二百业兵入楚行刺轩辕睿。事情败露后,已处死。 夏明民虽引来业军攻城,但念在年纪尚小,又有圣旨,被贬为庶民此生再不得入朝为官。 凌南把萧耀轩灵柩送到翠微湖后,便带着夏明民一直留在了那里。 走在街上,刚饮入的几盏淡酒,烧得楚晔心肝脾胃都疼了。 一人回到院里,将灯笼一盏一盏地挂在屋檐下。 走进里屋,将被褥打开,床帐放下,才转去净房洗漱。 出来后,替里屋熄了灯,才回外间歇息。 一夜无梦。 次日,依旧练功、上朝、批折,回屋歇息。 走进内院,忽听得有人在叫“阿媛”,心头一跳。 一只绿头鹦鹉掉在他肩头:“晔哥哥,救命!” 楚晔心头一痛,将鹦鹉捧在手中,发现它毛色枯燥,脚上还受了伤。 才替它包扎好,喂了几口糕点,它便里屋外屋,在院子里飞了个遍,边飞也叫:“阿媛,阿媛!”,飞了几圈不见人影,便厌厌地躺在桌子上。 “要不,这次你别再走了,留在这里?”楚晔道。“老飞来飞去地,不安全,你若伤了,她会心疼的。” 深夜,楚晔还未入睡,便听见,刘顺扣门,“皇上,凌东,凌大人求见!” 御书房,凌东,抬来了一个浑身是伤的人。 身上无数道口子,肩胛骨己被一箭射穿,胸口刺了一根小指粗的银针,右手筋脉被挑,内力被废。 楚晔看得心头直跳,“阿媛回来了么?” 完全不是这个意思,凌东愣了愣,决定无视这个没法回答的且脑洞大开的问题。 回禀道:“皇上,这人是灵州城分阁的一名阁众,失踪半年之久,几日前被人扔在了阁门口。” “你怎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74 么伤成这样?”楚晔问。 “回皇上,小的半年前路过月氏,居然在那里看到数名观福楼弟子。小的一时心痒,便尾随了去。不小心被他们发现后,把小的囚了半年。前日来了一个人把小的伤了后,便把小的带回了阁。” “那个伤你的人是谁?” “小的不知。” 凌东开口,“皇上,最近一二个月来,常发现观福楼人的蛛丝马迹,臣以为,他们可能会入世。” …… 凌东继续,“臣斗胆猜,观福楼,有新主人了。” “阿媛回来了么?” 凌东脑袋有些发胀,想说不是,但想到高御医回回春谷主持谷内事务前交待,“千万别刺激皇上,便让他以为姑娘会回来好了。只要不确认姑娘已死,皇上是不会让自己疯掉的。”,才转口道:“臣不知。” 没听到自己想听的,楚晔有些失望。摆摆手让两人回去。 一人独自走在宫道上,走到僻静处,便听见一位年纪稍大的侍卫在训小侍卫。 “刘五,你如今都己二十了,连个媳妇都还没影。真丢我们乾元宫侍卫的脸。你看那钱二,才十八,娃都二个了。” “高统领,我也想成亲啊,可小红不理我。” “那便换个姑娘。” “不要,我就要小红。” “那敢紧加把劲把人娶回家呀。” “可我都见不到人。小红天天待在家,从不出门。” “不会上人家里去么?” “上回去,被她爹赶出来,说我长得太丑,配不上他女儿,还说要,另择佳婿。怎么办呀,高统领。”刘五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蠢,你天天上她家去拜访,不让进门,你就没日没夜堵在门口,这么一来,还有哪个不长眼的会来求亲?这小红要是出门,你跟着,她上哪儿你就跟到哪儿,为她端茶递水,撑伞擦汗,时间久了,她便觉得你好了,愿嫁给你了。” “这不就成泼皮无赖了,太丢脸了。” “呸,脸面重要还是媳妇重要!” “自然是媳妇。”刘五道。 “要脸还是要媳妇?” “要媳妇。”刘五很坚定。 …… 楚晔听完后,继续往院里走,迎头遇上钱二领着一队侍卫正在巡逻。 “参见皇上”,侍卫们见到他,纷纷行礼。 “钱二。” “未将在。” “你是怎么娶上媳妇的?” 钱二脸色刷白,“扑通”一下跪叩在地,双股战战,“求皇上,饶了臣。” “所犯何罪?”楚晔沉声问。 “皇上,臣当时是被逼无奈才爬了文御使家的墙。如今臣夫妻和美,媳妇和文御使都已原谅臣了,不再追究……” 楚晔一记阴沉沉的眼风扫来,钱二一哆嗦道:“偷盗之罪。” “当时文御使嫌为臣官职低微,要把女儿另许他人,臣得高……”钱二顿了顿道,“高人指点,才去偷媳妇的闺房之物,以此作要挟。求皇上饶命,臣家里还有二个奶娃娃啊……” 钱二战战兢兢说了许多,偷偷抬眼时,皇上早已走了,人一下子泄了气,瘫软在地。 楚晔回屋继续睡,却碾转反侧,无法入眠,干脆起来练了一晚的功。 时间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一天一天地过。 三天后,凌东又来了。 “皇上,这两天,当年在玉峰山的各门派,全都收到了信件。” “阿媛终于来报仇了么?”楚晔捏了捏拳头,“朕可以帮忙的!” 凌东呼吸一窒。无视这话,递上书信,“这是臣从茅山派劫来的。” 展开书信,“正月二十五日,楚,灵歌村。” “朕也要去!” …… 灵歌村位于离灵州城三十多里的一处深山中,全村不过寥寥五六户人家。 灵歌村之所以名为灵歌,相传有一条会唱歌的河,灵歌河。 楚晔戴着当年顾随安给他的面具,与凌东,凌西易了装混在众人之中。 走了大半日弯弯绕绕的山路,越走越荒凉。 “郭兄。”王啸天对郭充道,“我一见这书信,便想着必是与宝藏有关。果然来的都是当年的各派。” “可不是,来之前,我也向当年各派询问过,确实也都收到了书信。便带了门人悄悄地来了。”郭充道。 “是啊,郭兄,我也是悄悄动身的。当年宝藏一事,事后轰动武林,好多人来向龙虎帮讨要宝贝。我说没有,他们还不信。” “彼此彼此,当年五行门也如此。要不是后来二十个帮派,同气连枝,共发声明,发誓没找到宝藏还不知如何收场呢。”郭充道,“所以这次,大家都藏踪蹑迹地来了。” 又走了二个时辰,太阳己西斜,寒风凛冽,先前还能看见几棵树,现在到处荒山怪石,寸草不生。 王啸天缩了缩脖子道:“郭兄,我总觉得有些惨人。” 郭充拍拍他肩,瞧瞧周围道:“这儿有三百多号人呢,怕什么?” “毕竟当年咱逼得那丫头……” “她不是说找宝藏去了么?” “那么高?……一个不会武的丫头……” “别多想了……那丫头怪着呢……你若怕了,不想要宝藏了,便趁早回去!” 王啸天想得宝藏贪婪之心,不过片刻便战胜了恐惧之心。继续前行。 ☆、夫侍 再走过几个弯道,看到路边大石上写着灵歌村。 到了。 众人入了灵歌村,见一条浑浊的小河蜿蜒穿过村落。这便是会唱歌的小河,灵歌河。 “忒娘的,这鬼地方。楚国的官衙也太能胡说了。”赵白易看着村里那五间破屋,不见炊烟,不闻人声犬吠,哪里像是有人居住,“说好的,五六户人家呢!” 这时一阵歌声远远从河中飘来。 “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猗。 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 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貆兮? 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歌声渐近,一位二十来岁的绿衣女子唱着歌撑船顺流而来。 歌声清越,相貌温柔可人。 见了众人,柔声道:“圣女命我在此恭迎各位大人。领大家去拿宝藏。” 此言一时,群雄振奋,果然是宝藏。 赵白易像打了鸡血,道:“快带我们去。” “是,这就走!”绿衣女子道。 说话间,二十艘船,顺流而来。 绿衣女子,将自己的船,横在河中,拦住。对着众人道:“各位大人上船吧。不过一船只能坐十五人呢。” 众人纷纷按派别上了船,有些门派正好十五人,绝大部分门派都不止十五人,那么挤挤好了。 楚晔三人大咧咧地上了茅山派的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75 船,茅山派掌门茅胡八,瞪眼看着这三个不穿道士袍的异类,敢怒不敢言。好在他只带了十二人,撩袍坐在了船头。 “开船!”绿衣女子领着大家逆流而上。 眼见,别的门派的船都晃晃荡荡地跟着去了,自家的,还在原地打转,一位黄脸道士忍不住说道:“掌门,不该坐那位子,这掌不了舵啊,船不好划!” 茅胡八这话听着极不顺耳,刚想训斥,便听见船上那个白鬓男子道:“下去!” 两个字威严无比,茅胡八不由自主,扭扭身子,靠边坐在后一排。 那黄脸道士一人在船首,划船功夫堪是了得,不一会儿便追上了众人。再一会儿越过众人,紧跟在绿衣女子船后。 茅胡八摸着胡子道:“小子有些能耐。” 过了一柱香时间,天色己暗,只见前面有个巨大的暗影,划近一看,原来是一个山洞。 灵歌河从山洞穿过,洞口堪堪只一艘船宽。 绿衣女子划船进洞,众人随之而入。 洞内一片漆黑,只听得风声。越往里,风越大,风向怪异,由洞外打着旋涡往里刮。二十艘船,被风刮得,一艘连一艘,快速往洞内飘去。 风声越来越劲,形成鬼哭狼嚎之声。 “这便是灵歌了!” “骗……”茅胡八一开口,就被灌了口冷风,赶紧捂住嘴,将“人”字咽下。 前面河道稍宽,却是个急转,黄脸道士根本来不及反应,小船便顺着急流劲风,狠狠转了个弯,差点把船上的人甩出去。 茅胡八耳边只听见后面,接二连三的落水声。紧紧扒着船沿,一动也不敢动。 经过这一转,倒好,风没了,水也缓了。 不一会儿,前方出现一轮明月,终于出洞了。 出洞后不久,便突现一码头,绿衣女子下了船。 茅胡八紧跟着也逃也似的下了船。 后面的人也陆续下了船,不少人还挂着眼泪“师弟,师兄,师姐,师妹”叫唤。 绿衣女子温柔浅笑道:“不是说好十五人的吗?落水便落水吧,人多了岂不是对人少门派不公?毕竟宝藏还是要人手搬的!” 一席话看似有道理,却让人心头发凉。 “绿衣!”一年轻男子执着灯笼远远而来。明紫的衣裳,散着发,只在额间佩了块紫色宝石。一双凤眸看着绿衣,露出妩媚之色。 “二夫侍。” 听到绿衣如此唤他,二夫侍似有娇嗔地白了她一眼,才道:“圣女,让我过来看看,人到齐了没?” “齐了,这样的好事哪能不齐。”绿衣道。 二夫侍指着众人道:“你们今日便在此歇息,明日再上路。” 赵白易跺着脚道:“这寒冬腊月的,太冻人了,麻烦给找个避风的地方。” “没有!”二夫侍道,“怕冷,坐船回去也成,灵歌村,倒有几间破屋可住。” 绿衣跳上船道:“想回村的跟我来。” 众人想到山洞里的艰险,脚都生了根。 二夫侍不耐道:“多往灵歌村来回几趟也好,人倒可以少些,这么多人太聒噪!” 众人一听,更不愿走了。 绿衣一撑杆子,船己离了码头。 “绿衣,等等我。”二夫侍跃上船,两人一左一右一起划船,眨眼间,逆流而上,不见了踪影。 “这不是灵歌村的方向啊!”赵白易道。 茅胡八领着道士们一屁股坐在人群中间,黄脸道士看看周围道:“掌门,这人来人往地睡不着啊。” “这都什么时候还想着睡觉?冻不死你!不好上进些,练练功打打座啥的?”茅胡八怒道。 黄脸道士确实不上进,躺在地上望着天空,看着众星拱月。他羡慕地道:“掌门,圣女是不是和皇上一样三宫六院,有很多媳妇儿?不,是夫侍!刚才那个二夫侍长得可真好看……” 茅胡八道:“胡说!圣女哪能像皇上一样有那么多老婆,想来最多也就七八个夫侍吧!”想了想又道:“若是长得跟玉峰山那个丫头一样漂亮,十几二十个也是有可能的……” 话还未说完,被楚晔一把掐住咽喉,红着眼说:“皇上只有一个媳妇儿,圣女也只能有一个相公!” 凌东凌西赶紧上前抱住他:“他胡诌的也能信?主子,别为了这几句话,坏了下面的行程。还要找姑娘不是么?” 楚晔放手。 茅胡八躲得远远地。 众人哆哆嗦嗦,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直到日上三竿,才见绿衣撑船而来。 船里载满面饼。 “这是给你们的干粮。” 赵白易率先拿一个,“这么硬,能吃么。” 楚晔一看,饼烙得又大又结实,是军中常备的干粮,一个能吃四五天。 绿衣乘众人不注意,跳上一艘空船,竿子狠狠一撑,便荡开一丈多远。 楚晔见状,向船跃去,脚尖在水中一点,提气再跃,再落脚时,己在船上。 “主子!”凌东,凌西撑船来追。 众人纷纷下船。 绿衣慌了,顾不得船上多了一人,拼命地划船。又朝后喊话:“别跟了,你们在码头,好好地呆上几天,圣女会派人来接的。” 后面的人,哪里肯,紧追不放。 绿衣又喊:“今日,只是事出突然,才让众位大人等的。别追了……” “绿衣!”前方二夫侍划船而来。 “紫桐!我办砸了,他们追来了!” “过来!”紫桐将船靠近。 楚晔几乎与绿衣同时跃进了紫桐船中。紫桐狠狠瞪了他一眼,一个总比三百个要好。 绿衣与紫桐两人同时撑船,不紧不慢地将众人抛在后面。 前方一处山洞,两人一对视,将船驶入,众人亦随来。 山洞极深七拐八歪。两人突然加速,远远将众人甩开。到一处,突然下船,楚晔紧随也下船。 两人从水中抬起船,快步向一边洞中走,不过二百来米,走了数个分岔,转了七八个弯,来到一石门口,入了门,楚晔身形一闪,亦跟了进来。紫桐怒目,却不出声,从内开动机关,将门关上。 两人抬着船又走了一柱香时间,出了山洞,又走了几步,才又看到灵歌河,这里河水清澈,河道宽阔,水流缓慢。 两人放船入水,上了船。楚晔也毫不客气地跟上。 “一会儿,可别后悔!”紫桐凤眼微眯,弯嘴一笑。 船行了不过百米,便听见隆隆水声。近了才看到,河水沿着山势,一叠一叠地形成数个小瀑,向下奔流而去。 “过来。”紫桐让绿衣坐在船头,自己中间,让楚晔坐在船尾。 三人顺流而下。 楚晔紧抓船沿,只觉得身子一下又一下地腾空向下掉,河水劈头盖脸地砸在身上,有数次,自己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76 和船尽数没在水中,下一瞬,船便垂直向下掉,若不是自己抓得紧,自己便同这船内的积水一样,掉了出去。 一盏茶功夫,三人便惊心动魄地从山顶一直掉到了山脚。 绿衣趴在船沿,直呕酸水,紫桐又气又急,拍着她的背直骂:“一点小事,也办不利索,昨就不该带他们去码头,把人甩在灵歌村不就没事了?” “谁知道会这样。昨晚上才收到飞鸽说圣女被轩辕宏困在月和城。今天来不了。” “月氏附国已早在四日前被圣女灭了,轩辕宏还发什么疯。” …… 楚晔听了道:“带我去月和城!” ☆、重逢 “凭什么?”紫桐道,虽然他确是要去,且这里离月和城,也不过小半日路程。 “不去,我便杀了她。”楚晔执着手中两柄古剑,带着剑鞘,指着绿衣。 “无耻!” “你确信,你们两个打得我?” 紫桐哑然,这一路,他深知这人武功高不可测。 “我不会伤圣女的。”楚晔道。 “你在码头等,一样会有宝藏的。”紫桐道。 “带我去找圣女!”楚晔不耐。 紫桐见他双目含威,神色冰冷,一手握拳,已在暴怒的边缘,便道:“好,好,只要你不伤人,我便带上你。” “我不伤人。”楚晔咬牙切齿地道。 三人在附近村落里,找来三匹马。 不过一个多时辰,便来到了月和城。 正是两军对峙之时。 月氏一方,明显己是强弩之末,溃不成军。 月氏一方主将,正与一青衣男子缠斗在一起。 这主将武艺高强,路数诡异,挥掌间阴风阵阵,掌上眉间皆有冰霜。 楚晔诧异,这竟是与自己赤阳神功互为天敌的玄冰神功,玄冰掌。且此人显然己大成。 怪不得,能以一人之力强撑至此。 忽见青衣男子,生生挨了掌,身躯一震,向后倒去。人未落地,便有一戴着银制面罩的白衣女子,将他扶住。 白衣女子将人安置好后,足尖轻点,提剑飞身跃上。 “阿媛!”楚晔一眼便认出了,望着熟悉的身影,骤然心跳加快,有些目眩。 白衣女子与武将同时向空中跃起,女子虚晃一招,回身挽起剑花,一招日月剑法中的第三式滴水穿石。 心喜若狂,楚晔提掌而上,不管不顾,用足十成十的功力,一掌打向武将胸口。 武将猝不及防生生挨了一掌,内脏震裂,口吐鲜血。“偷袭……”说完倒地不起,亲信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人抢走。 “阿媛!”楚晔揽着白衣女子,熟悉的馨香扑面而来。手紧了紧,垂首埋在她颈间,哽咽道:“阿媛……” “阿媛……”青衣男子顾随安,虚弱地唤,随之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顾大哥!”阿媛推开楚晔去扶他。 紫桐过来把了把脉,“伤势很重。” “快带他回去治伤。”阿媛道。 上来五六个人,帮着紫桐小心翼翼地抬了人走了。 “攻城!”阿媛一声令下。 没有了主将,身后后士兵士气大涨,以摧枯拉朽之势,不过占了城。 城内除了百姓,士兵尽屠,血流成河。清理好城池,并未找到适才的武将大皇子轩辕宏。倒抓到了一路逃至此的月氏王一行人。 月氏王自知大势已去,跪地求饶。 “三年前,轩辕宏无一兵一卒,他在楚的三百轼君业兵从何而来,月氏王倒与我解释解释!现与我求饶,当初谁又能放过先生与我!”阿媛双目欲裂,“当年你私自向楚国萧家私购兵器,先生已饶你一命,而你,你却留着这一命来轼君,如此比鄙劣之人有何脸面说饶?不杀你我枉为轩辕氏!” 说完森然下令,“除了城中百姓与降了的士兵,所有月氏属国军中将领、官员、月氏一族一个不留!若有心存仁慈者斩!” 不久业国大将贺兰辞领兵过来,接收城池。 临近黄昏,阿媛才带了她的一千云族军回方丈之地。 “阿媛,阿媛!是我。”楚晔拨开众人,挤到她身边,撕下面具。一直没和他说一句话,许是自己戴了面具,她不认得了。 “知道”,只一眼便认出来了。阿媛目视前方,并不看他。继续打马前行。 方丈之地就在楚业燕三国交界合围之地。 阿媛领着众人,走进一处巨石阵,石阵里云雾弥漫,众人跟着阿媛,二人并排而行,越过重重机关,穿过石阵。 出了石阵,一座黑压压的山崖突勿地耸立在眼前,挡住去路。崖光如绝壁,上面无一草一木,无处可攀,高不可测。 阿媛站在崖壁下看向楚晔,有些踌躇。 楚晔紧紧靠过来,一副你不要赶我走,也赶不走我的架式。 阿媛无法,一夹马腹,朝崖壁冲去,楚晔如影随形,没有一丝阻碍,两人比肩继踵,冲进山崖内。 山崖原是幻象,崖内是一丈见宽的山洞。 山洞两侧镶着的夜明珠,散着柔和的光,地上还铺了青砖,颇为齐整。 走了半柱香时间,前面有扇白色石门,石门上刻着繁复的祥云图案,石门上方的玉石牌匾,赫然刻着“方丈”二字。 机关一动,石门缓缓打开,夕阳晕红的光透进来,一条宽阔的大路出现在面前。 顺着大路上山,可见青山绿水绵延千里。山巅之上,便是营帐,只留了百来人驻守,其余人陆续下山。 从山上望去,一方山谷,一座城池。城中己是万家灯火,炊烟袅袅。 阿媛在众人簇拥之下,也下了山,几个转身便不见了。 楚晔看着她没有一丝笑意的的冷脸,不敢强行再跟着她,怕惹恼她。反正己在方丈之地了,她没死,好好地活着,心情莫名地好。 山下的城池好生热闹,男女老少人来人往,茶楼酒肆无一不齐。几手与楚都一般无二。 山坡上,各家木屋依山而建。遥遥望去,万家烛火,如星星之火。这也有上万人了吧。 楚晔一天没吃东西,看到酒楼,打起饥荒来。 入了内,唤小二上了几道好菜,才几口。 一个摸约三岁的小娃娃独自拿了个瓶子来打酒,“我爹让我来打酒。” “唉,小狗子,让三夫侍少喝些!”小二道。 楚晔被这话刺得有些心口疼,看了那小狗子一眼,小眼睛,塌鼻梁,己有三岁多了。这才心里好受些。 招招手,那娃娃便过来了,楚晔从未和娃娃打过交道,但不忍不住,想知道点什么。想了半天,才生硬地问:“你爹叫什么?” “梦遥。” “多大了?” “三岁半。” “问的是你爹。”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77 小狗子掰着手指算了半天,摇头,“不知道。”又看了看他白发,吸了口鼻涕,“比你小些。” 楚晔脸色不太好,不耐烦了,直接问:“你爹成亲了么?媳妇是谁?” “早成了,我爹的媳妇是圣女。” “胡说!” “哇……”小狗子吓哭了,只见那人一掌拍碎了桌子,红着眼瞪他,像要吃人。 众人围上来,见他欺负个三岁娃娃,很是鄙视,不知道谁说了句,“这像是个外乡人!” 大家如打了鸡血,摩拳擦掌要来抓他。 楚晔沉着脸,懒得理,撩袍便要走。 大家哪里肯让,气势汹汹地团团将他围住。 这儿的动静,惊动了巡视的卫队,为首的那个,参与了月和城一役,认得楚晔,替他向众人解释:“这位是今日大战的功臣,是他打败了轩辕宏。” “他来方丈做什么?” 卫队首领抓耳挠腮地想半天才道:“许是圣女见他俊俏,请来当夫侍的吧!” “噢……” 众人顿悟,敢情是一家人,也不为小狗子讨公道了,一哄而散。 楚晔憋屈得心里钝痛,“她人呢?” 卫队首领,指了指,东边一座山峰,“圣殿在上面。” 楚晔往圣殿走, “这位大人,不可啊,圣殿除了圣女和大夫侍,他人不得入内。”卫队首领急了,抬头看到楚晔,瞪得通红的眸子,又怯怯补了一句,“无……无诏不得入内。” “大夫侍是谁?” “顾随安。” 不会的,阿媛说过,只爱他一个人的,所以只会嫁给他,她是个好姑娘,不像自己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所以她定会遵守承诺,爱他,嫁他,与他一人白首偕老的。 他压下心头痛楚,不敢再多想。 这时绿衣来了,见了两人,温柔一笑,道:“圣女命我带这位大人回屋歇息。” 楚晔便跟着她来到半山腰一处僻静的小院。 院子不大,五脏俱全。 外屋有一桌热菜热饭,里面卧房床上己换上干净的新褥子,桌子上放了一叠新衣,内衣外衫裤袜无一不全,内衫柔软,外衫是玄色的,绣着金丝云纹,且大小正合适。后面净室清爽干净,浴桶里己放满热水。 看到这一切,楚晔原本还疼着的心,不免有些雀跃起来。 吃过晚饭,漱洗好。熄灯,躺在床上,眼前反反复复是今日阿媛的样子。抱着她时,好像瘦了些,呵呵,但还是又香又软。若能摘了面具,看看她脸,亲一亲便更好了…… 深夜辗转反侧之时,感到院外有人影晃动。 悄悄起身,从窗户向外看去。 顿时心中狂跳,喜上眉梢,是阿媛,深更半夜地,阿媛独自一人来找他了。 院外的人,来来去去在门口走了数回,就是不推门。 告诫自己要沉住气,不要吓坏阿媛,屏住呼吸,目不转晴地看着她。 只见她走了几步,停下,踌躇了一下,终于伸手推院门。 ☆、无恨 “阿媛!” 才推开院门,阿媛吓了一跳,见楚晔穿着寝衣,打开房门,目光灼灼地朝自己走来。 一动不动看着他走到跟前,借着月光,他两鬓的霜色清晰可见,刺得她闭上了眼。 楚晔伸手去摘她的面具,她警觉地跃开一步。楚晔蜷了蜷手,背到了身后。 两人沉默许久。 “阿媛……”楚晔出声唤她。 阿媛看着院中的篱笆,道:“我……我想请你帮忙去替顾大哥治下伤。他中了玄冰掌,伤势很重,需用的你的赤阳内力替他疗伤才能好。” 阿媛不见楚晔答话,不敢看他,语速颇快地道:“只耗你三成功力,我们有秘药,你服下后,你放心,半月后便可如常了……” “好生客气!” “顾大哥伤势真的很重,你,你愿意帮忙么?” 楚晔直觉上自己已紧闭嘴巴,可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替我生个娃娃,我便去。” 阿媛掉头便走,“顾大哥宁愿死也定不愿我这样子帮他。” 楚晔心里刺痛,望着渐远去的人,口中急着道:“我去,我去……愿意,愿意。” …… 楚晔跟着阿媛上了东山。 走到山顶,见一座巍峨的宫殿,座落在眼前。 大门,台阶,扶手,全都用玉石制成,在月色下,泛着冷清光芒。 宫内无一丝光亮,他亦步亦趋地跟在阿媛身后,绕过几个大殿,才见到一抹灯光。 走近灯光,扣门,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怎么样了?”阿媛入内,问出来开门的紫桐。 “人倒醒了,可情况不太秒。”紫桐皱眉。 楚晔随阿媛入了内室,见顾随安躺在床上,裹了厚厚的三层被,不瑟瑟发抖,鬓角,眉毛全结了霜,唇色发紫。 见了他,缓了缓眉道:“算是有救了。”又强撑着精神,细细讲了,该如替他疗伤,说完后,郑重地道:“楚兄,你可得记清楚,千万别弄错了!” 楚晔哼了哼。一想到他身份恨不得一掌拍死才好。 屋内只留他二人,楚晔开始为他运功疗伤。 顾随安伤势确实很重,伤他的轩辕宏功力深不可测。若自已与他对上,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难怪轩辕睿会被重创,最后死于心悸。 天色渐明时,楚晔终于替顾随安打开了,被玄冰掌封住的脉穴,身上的寒气退去。脸色也慢慢恢复正常。 见他已性命无碍,楚晔起身要走。顾随安伸手拦住他,伸手间手臂上竟全是一道道刀痕。 “这是?” “放血用的。”顾随安苦笑,“阿媛比我更多。” 楚晔瞪大了眼,“你们怎么了?” 顾随安不答道:“她……她跟以前不一样了,对别人狠,对自己是全不在意了。”他恨恨地看着楚晔,哽咽道:“是你一手把她推下去的,你就得负责再把她拉上来!” 徒然清醒,整个人撕心裂肺地疼起来,楚晔多年来故意不去想不敢想的事情,全都清晰涌上来。做了那么多伤她的事,一次次地把她逼上绝境,害她如斯。怎么会这样呢?明明自己最在意她的,最想护好她的,可为什么到头来自己却是伤她最重的一个。 推开门出去。 守在门外的紫桐见他脸色苍白,摇摇欲坠,“你还好吧。” 恍若未闻。胡乱地走在道上,两也巨木参天,遮天蔽日,树下枝藤蔓生,杂乱无章。 走入一处殿宇,大门敝开,院内无一树一草一花,清冷冷地玉石铺地。 楚晔感到一丝熟悉的气息。穿过空旷的院子,迈过石阶,推开屋门。 正屋打扫地干干净净,纤生不染,空荡荡无一物。 入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78 了内室,只一床一桌一柜。 床上青色纱幔挽起,一床青色薄被。 桌上孤零零地只一柄茶壶一只杯子。 柜子颇大,打开柜门,里面只整齐地放了三套白衣。 如雪洞一般。 无钗环脂粉,霓裳箩裙。甚至连一面铜镜也无。 那是要吃顶顶好的,穿顶顶好的,住顶顶好的,还跟他抢顶顶好马儿的人啊。如今却成了一个全不在意的人了。 殿室后面有一条上坡小路,沿着小路绕了几个弯,见到一个白色单薄身影,立在山巅。 额间长发,被朝露打得微湿,不知在这儿立了多久。 与她并肩站立,举目远眺。 晨曦中远山近岭,迷迷茫茫。千山万壑之中,隐约可见飞瀑河流如蜿蜒曲折的白绸。 阿媛转头看他,四目相对,一双大眼睛失了往日的明媚之色,如古井幽潭,冷冽冽的。 “阿媛……”楚晔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阿媛转身往回走,楚晔扯住她衣袖,想说对不起。可觉得这几个字太轻。一时间无从诉说。只固执地拉着人,不让她走。 “开始我也是恨你的。”阿媛道:“在集雪你说会来翠微湖找我,却一直没来;五里坡你拒了我;华音殿是你下令伤我;逼我服了乌兰后便欺骗我;你说要和我成亲,在大殿上却把我赶走!” “阿媛,那日我是气昏头才胡说的。我没有想让你走,真的,你一走我便想来追你的,可被拌住了脚……” “是啊,什么都有理由,躺在床上,一日一日,一月一月,每一件事我都替你想好了理由。” 楚晔伸手去抱她,被她一把推开。 “楚晔我不再恨你,可我终究忘不掉那些事,远不能释怀。”看着楚晔苍白的脸,湿了的眼眶,阿媛目色悲凉:“这世上终究没有第二颗乌兰了!” …… 阿媛下了山巅,便领着紫桐、梦遥、青木,出了门。 楚晔也厚着脸皮,不声不响地跟着。偷着看了眼梦遥与青木。 见他们两个与紫桐一样,身后皆背了个大匣子。 梦遥二五六的样子,身形修长,与自己一般高,鼻子倒不像小狗子那般塌,还又挺又直。但眼睛却用一层薄薄黑绫蒙了,这到底是瞎了还是没? 青木年纪尚小,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一双贼溜溜地眼睛,不时地打量自己。牛皮糖一样跟在阿媛身后,喋喋不休地说东道西,一路上除了紫桐应承他几句,几乎只听到他一人的声音。没人搭理也这么能说,真烦! 几人一路来到了山顶悬崖边。 这里和玉峰山顶颇为相似,云深雾重。往崖下瞧去,不过几尺便什么也看不清了。 阿媛从兜里拿出几个红色绳子,分给众人一人一个,大家把绳子系在手上。 楚晔也拿到一个,刚到手便闻到一股血腥味,绳子湿漉漉的,显然浸了血水。环在手上大小倒正合适。 见大家系好绳子,阿媛跳下悬崖,脚刚离地,便被楚晔抱了回来。 “别跳……”楚晔吓得魂飞魄散,“别再跳了……” “放开!”阿媛气急,一掌打向他,见他不闪不躲,只紧紧地抱着自己,掌风刚沾他衣襟便收住。 “你这个占人便宜的登徒子!”青木一拳挥来。 楚晔抱着阿媛侧身躲过。 “还不把人放开!”青木怒道,赫赫拳风席卷而来。 “住手!”阿媛道。 青木不甘地放下拳头。 “跳下去没事。下面是阵法。”紫桐看不下去出声道。 楚晔仍旧抱着人不动。 “不过就是想占人便宜罢了。”青木恨恨道。 梦遥自动忽略众人,自顾自跃下,紫桐也跟着跃下,二人瞬间失了身影。 “你松手……”阿媛挣了一下,无果。 “我抱着你一起下去?”楚晔道。 “不行,下面坡很斜。”阿媛道,“不如我拉着了你?” “还是我挽着你吧。”楚晔道,要不然,你中途放了手,让自己又上哪儿找人去! “登徒子!”青木又道。 楚晔自动无视,挽着阿媛的手臂,跃下。 两人瞬间卷入气旋,手上红绳发出血色光芒,周围浓雾散去,可清清楚楚地看到,一边的绝壁。 忽然间,红绳发烫,下方渐渐红光大显,出现斜坡,坡上满是血红色的彼岸花。 阿媛轻摇手臂,楚晔会意,提气稳住身形。落在坡上。 梦遥等人,早在一边等候。等人齐了后,大家便沿着石阶下山。 手上的红绳冷却,不过几步,再回头时,身后云雾缥缈,俨然又是一方悬崖。 “玉峰山跳下来时是不是也这样?”楚晔问阿媛,话音刚落,便见紫桐与梦遥停下脚步,冷眼看着他,青木则狠狠瞪了他一眼。 唯有阿媛闷声道:“差不多。” 走了二个时辰,便听见水声,转过一个弯,就是灵歌河了。 沿河往下走,不一会儿,便闻人声。 ☆、半面罗刹 “杨傲风,你说这会不会是个陷阱,把咱们都困死在这儿!”是仙霞派的李仙娥。 “应该不会吧。”杨傲风默了默,才问:“那饼子你吃了没?” “没,仙霞派都没吃。” “御剑山庄的,也都饿了两天了。”杨傲风惨道。 “哪敢吃呀,都怕有毒。除了那群没心没肺的道士,都饿着呢。” “他们现在看上去不像中毒了啊?” “可赵宗主说,这定是□□,三五天地不会发作。一发作必死。” “小娥,我快饿晕了。” “杨傲风,你等着,我叫人给你抓条鱼去。” “别去了,这哪还有鱼啊。头天晚上便被抓了个精光,三百号人哪。这两天,连天上的鸟都绕道而飞,别说鱼了。” “唉,定是当年咱逼得那丫头跳了崖,现在有人寻仇来了。那丫头可惜了。”李仙娥道。 “姑母,有啥可惜的。”李仙娥的大弟子兼侄女,李娇颜走来,道,“不过是个被两次休弃不堪之人。” “我没有……”,听到这话,楚晔慌忙看向阿媛,见她神色如常,心像被抛入冰水里,钝痛地往下沉。 青木早己跳出来,一记扫蹚腿,踹向李娇颜。人未至,李仙娥皮鞭一甩,迎了上来。 青木一避,从身后掏出一柄双钩,钩住鞭子,杨傲风见状持剑朝青木刺来。 “咣”一地,剑被挡开,却是紫桐持刀相护。 “别打了。”阿媛淡淡道,“都不想要宝藏了吗?” 杨李二人顿时住手。 大家都被这儿的动静惊动了,赶来,看到紫桐,如见亲人。 “二夫侍你可来了。” “那位绿衣女子,把我们扔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79 在这里便跑了!” “都困了二天了!” “我们都饿了二天了。” …… 凌东凌西远远地看见楚晔,总算放了心,又见他牛皮糖似的跟着一位白衣女子,心里又明白了□□分。 “都一起走吧。”阿媛道。 “上哪儿?” “找宝藏。” 眼见着紫桐等人跟着白衣女子走远,众人赶紧跟上。一路沿着灵歌河往上游走。 青木这个话唠子,倒和那群道士搭上话了。 茅胡八看着白衣女子的背影偷偷问青木:“那是谁?” “我家圣女啊。” “啊?”茅胡八心生恭敬,不免多看几眼白衣女子,又看看青木,虽年少,却也仪表堂堂,狐疑地问:“敢问少侠名讳,是谁家少爷。” 青木乐了,“我是圣女家的,四夫侍,叫青木。” 这话灌进凌东凌西耳朵里,直替主子默哀。 “喏,这是老二。”青木指指前方的紫桐,又指指梦遥,“那是老三。”,最后指着自己的鼻子得意地道:“我是老四,十四岁时便和圣女成亲啦!” 凌东凌西简直要替楚晔吐血了。 “那你们老大是谁?” “顾随安,诶,说了你也不认识。” 凌东凌西对视一眼,主子会不会没戏,直接出局了,毕竟三年了,且三年前姑娘怕是被主子伤透了。 “那个一直跟在圣女后面的男子是谁,长得倒还行,就是目光太吓人。”茅胡八道。 “那个呀,是个登徒子。想当老五,作梦!” 凌东凌西,主子节操己掉。 茅胡八羡慕道:“你们一个赛一个地好看,想来圣女定长得如天仙般美丽,不知道是不是当年玉峰山上的那个丫头?” 茅胡八最后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最想知道的。 “你一个光棍道士,瞎打听姑娘家好不好看做什么?”青木不高兴了,哼了哼,不再搭理他。 不过走了小半天,天色便暗下来。 经过一个缓坡,紫桐过来对众人道:“在这里歇一晚,明早再上路。” 众人歇下来,纷纷对紫桐哀嚎,“实在是饿。” “不是有饼么?”紫桐凤眸微凝,嘲讽道。 哪里还有什么饼,都怕饼有毒,全都堆在码头上了。 有几个胆大的门派去打猎了,还颇有所得。 一时间,三百号人,鸡飞狗跳,方圆二里内,鸟兽蛇虫,全都抓得干干净净。 灵歌河里的鱼再次遭殃,连小指大的鱼儿也被抓上来填了肚子。 阿媛等人,远远地坐在一边,吃着干粮,冷眼看着。 青木丈着自己是四夫侍,从龙虎帮与五行门中抢来两只烤好的山鸡。口中叨叨,“这帮蝗虫!赶紧打发他们走。若是让他们再多呆几天,山都要被掏空了。” 扯下两只鸡腿,一只给阿媛,一只留给自己,其余地分给其他几人,唯独楚晔不给。 众人肚子填了个半饱后,有了些力气。话便多了起来,纷纷猜测,圣女是不是当年那个丫头。 若是那丫头便放心些,毕竟当年她发过誓,会把宝藏与众人共享。若不是便得多留个心眼,唯恐是个骗局。 赵白易忍不住,跳出来道:“敢问圣女,是否便是当年玉峰山上的萧九?” “是。”阿媛答。 “既然大家以前见过,为何还藏头露脸地戴个面罩?”李娇颜道。 “关你们何事?”青木执起双钩,磨拳霍霍。 “难道你不是萧九?”李仙娥道。 “我说是便是。”阿媛说完靠坐在树干上,闭目休息。 李娇颜尖声道:“圣女整日戴个面罩怕是没脸见人吧!” “啊……”话音刚落,一声惨叫,李娇颜嘴里鲜血直冒,却是被人用石头打断了舌根。 “拈花指!”李仙娥惊叫,“凌风阁什么时候来了?出来!” 众人皆惑,唯茅胡八看了凌东凌西一眼,在他们威胁的目光下,果断垂头不语。 指着阿媛问:“你是不是和凌风阁勾结,想害死我们这些江湖门派?” “若是怕了,回去即可!”阿媛闭目道。 众人窃窃私语一阵,终无一派一人退缩,那可是千年云族宝藏啊。 想到侄女从此不能说话了,李仙娥心有不甘,丈着自己这边人多,与傲剑山庄联合,将阿媛几人团团围住,长鞭一挥,“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人?” 梦遥玉笛一挥,变为一把双刃长刀,横在胸前,当身而立,挡在阿媛前面。李仙娥一鞭挥向梦遥,鞭如蛇影,带着劲风,蜿蜒而来。梦遥身形一闪,穿过鞭影,长刀削断李仙娥垂发,落在脖颈上。 “梦遥!”阿媛唤道,见他收了刀,松了口气。忽然耳边一阵疾风,未及反应,被楚晔揽身跃向一边。 众人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一道白色人影一晃而过,想偷袭的李娇颜脖间突现一道印痕。 忽然仙霞派弟子恐惧地大叫“啊!” 只见李娇颜脖间鲜血喷涌而出,人已如面条般软倒在地。“娇颜!”李仙娥跑过去一探鼻息,人早已断了气,露出厉色,像了悟了一般,指着阿媛问:“你究竟是谁?是不是当年那丫头死了,你要替她报仇,所以想杀光我们?” 阿媛起身,冷冷地瞧着众人,“我立过誓,会将宝藏奉与众人,便不会食言。” 说完缓缓伸手摘下银制面罩。 凌东凌西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不是半面罗……”黄脸道人惊叫,一个“刹”字生生被茅胡八捂在嘴里,“祖宗,有一种无妄之灾,叫祸从口出。” 一边玉颜如初,另一边确是深深浅浅数道暗红疤痕占满了脸颊。 “没关系,阿媛,没关系。”楚晔湿了眼眶,伸手去抱她,被她挡开。 阿媛退开几步,望着茫茫夜色道:“是的,没关系,一日一日我也一直这么对自己说的。什么也不必在意。” “对不起,阿媛,这话太轻,可除了这个,现在我真不知道能说什么。”那些疤痕,在看到的瞬间,像是利刃划在楚晔心上,让心支离破碎。 “不怪你,真的,我现在不怪你了。我只怪我自己。”阿媛看着他,神色平静无波。 正是这样阿媛才更让他心痛难挡,连弥补,她都不需要了。而自己对那些伤害也终究也是没法弥补的。 …… ☆、寻宝之路 第二日。 知道今日便能到藏宝之地群雄振奋,天未亮便出发了。 不过小半日,阿媛领着众人到了一处山顶。 天气分外晴朗,碧空万里,举目远眺,清晰可见对面一座山峰缥缈在云雾之中,直插天际。 “就在对面。”阿媛指着山峰道。 “怎么过去啊?”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80 大家看着前方的高山,脚下却是万丈深渊。深渊之中依稀可见,一条白色巨带奔腾而过。 “这便是沃水之源了。”阿媛道,“灵歌河原是沃水一支流。” 大家议论纷纷,一愁莫展。 就算下得了深渊,面对这么又宽又急的江水也渡不过去啊,更别论,对面皆是峭壁,无路可走。 阿媛示意紫桐,梦遥与青木,取下一直背在身上的两个大匣子。 打开后,匣子里放了些许冰晶,冰晶之中是皆是三个大大的玉瓶。 阿媛面对前方高山,用匕首在自己掌间划了道口子,“破!”手一挥,血珠散开,下落之处,一个刻着繁复祥云图案的白色祭坛缓缓从地下升起。 众人诧异间,阿媛匆匆包扎好伤口,双手各执一瓶,来到圆形祭坛中心,打开瓶盖,将瓶中之物,缓缓倒入祭坛。 血腥味扑面而来,原来竟是两大瓶鲜血。 不过小半瓶,祭坛由中心开始一圈一圈地由白色变成诡异妖艳的蓝色。 祥云慢慢漂浮起来,一朵接着一朵向对面山峰延伸,祥云飘过之处,展现出一道一尺来宽的独木桥。 阿媛朗声道:“桥上皆是幻象,不想死的话,老老实实地踩着云朵径直向前走!” 说完率先跨上铺满祥云的木桥。 楚晔挤开紫桐与青木,牢牢跟在她身后。走到木桥中间浓雾飘来,原本近在咫尺伸手可触的前方人影不见了。 “阿媛!”楚晔忙唤。 “晔哥哥。”一侧传来娇声软语,却是阿媛俏颜如花,朝他招手,“我在这儿呢!” 心神一动间,腕间红绳顿时发烫,红光照耀下,眼前的浓雾散去,前面那个清冷的身影逐渐清晰。 这才是阿媛,他的小姑娘,虽然变了,但这确确实实是他的姑娘。 过了木桥,楚晔发现少了不下三十人,众人都惊魂未定。 一路上沉默不言,神色不动的梦遥虽戴着红绳,却也唇色发白,握着长笛独自站在僻静处。 休息片刻,靠着崖边小道,绕行而上,坡越来越陡,路也越来越窄,一边是绝壁,一边是万丈不测之渊,众人都难得的安静,一个个存着小心向上走。 阿媛走在最前头,只见她身形一闪,侧身挤入一条两壁夹成的石巷。石巷不过一尺多宽。人行其中,仰望长空,蓝天仅存一线。 这可害惨了龙虎帮众人,他们武功走得是刚猛路线,个个都是二百来斤的彪形大汉。 卡在石缝中,被众人你推我拽,生生擦着皮肉而过,一路上哀嚎声不断。 走到尽头,石巷变宽,有四尺宽,右则的绝壁上写着两行诗,“何人仰见通霄路,一尺青天万丈长。” 再走几步,豁然开朗。 出现了足以容纳万人巨大的青石板铺成的广场。 广场四周被密林包围,地上按门派整整齐齐地放了数百辆木轮车,和木箱。 楚晔发现,木箱竟是用铁力木制成。 这种木料是世上最重的,虽又牢固又防水,但没人用它来做箱子的。 再看木箱足有一人多高,上面刻满祥云图案,还用红色大字醒目地写着各门派名称。数了数,每个门派十五辆车子,六十只木箱。 “这里面便是宝藏么?”赵白易双眼放光,迫不及待地打开箱子。可惜箱子是空的,再打一个,还是空的。一连把属于天道宗的所有箱子都打开,都是空。 “宝藏呢?!”他破声大叫。一路上的艰难与危险,几历生死,让他崩溃。 穿过石缝后,龙虎帮众人己衣衫褴褛,胸腹背上鲜血淋漓。“他娘的,不会是骗人的吧!”王啸天忍不住吼道。 众人一听这两人的言语,不免都有些忿忿然。 仙霞派的几个女弟子,气得痛哭起来。 阿媛冷眼看着他们,冷冷地道:“这些是为大家准备运宝藏用的。不然各位怎么把这众多的宝藏带回?” 众人半信半疑。 阿媛往右侧密林走去,也走也道:“诸位难道不想认认,一会儿回家的路么?”,见众人不动,道,“难道你们还想原路返回?” 龙虎帮的人,回头看了看石缝,咬咬牙跟着走了。 余下众人窃窃私语一阵,终还是跟着阿媛走。 从右绕出广场,入了密林。 林内全是三人合抱的参天古树,枝叶蔓蔓,把天空遮了个严严实实,林内没有一丝光亮,只有走在最前头的阿媛,手中一颗夜明珠,散着惨白的光。 地上全是腐叶,足以没过小腿。一群人跌跌撞撞,骂骂咧咧地走了一里地。 忽见前面红光一闪,天光大亮,一条足够十辆车并行的平坦大道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脚下的腐叶全消,密林不见了,只有一条通天大道,从后方的广场,一直延伸到一个烟波浩渺的巨潭边。 潭里十五艘大船,分别停靠在西北两侧。上面像木车与木箱一样,刻着祥云,写着各门派大名。 “北边的船都是燕国各派,西边则是楚国的。”阿媛指着潭水一西一北两处出口,“往北的那条河通往燕国漓水河,往西的那条便是楚国的沃水了。大家一会儿拿了宝藏可千万别走错路了。届时,搬完宝物我便不再送诸位了。” 大家看着大船,这么大的船,那该有多少宝物啊。一扫颓废之色,群情鼎沸,个个精神抖擞喜出往外。 “圣女想的周到!”不知谁说了一句。 “是啊,是啊!”,众人连声咐合。 “知道便好……”阿媛淡淡道。 紫桐,梦遥皆不语,唯有青木低声骂道:“呸!一帮臭虫。” “阿媛。”楚晔拿出伤药想替她上药,刚才他紧跟在后面,看得分明,是她又在手掌上划了道口子,以血破的阵。 “要你管?”,青木一步跨到两人中间,“媛姐姐,我替你上。”说着掏出药瓶,挑衅地看了楚晔一眼,把一瓶药全倒在了阿媛手上。算是上了药,止了血。 紫桐凤眸微闪,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 梦遥还是那副事不关己,冷眉冷眼的模样。 楚晔紧了紧手中的药瓶,在这节骨眼上,先不和这些人计较。 大家再次回到广场。 阿媛来到广场中央,跪在中间一块巴掌大的云母石石砖前,一番低语后,执剑破空而起,剑光闪烁间,云母石从正中间变幻出一道道圆轮,铺满整个广场。 阿媛取过梦遥与青木递来的玉瓶,同时朝云母石上滴了一滴血。两滴血瞬间相融,渗入石砖,石砖变蓝,发出幽蓝的光芒。 众人见阿媛恭恭敬敬地朝东方叩了一个首,渐渐地空中出现一巨龙身影,“云氏后人,愿以血为祭,望能取尽宝藏,还云氏族人一个安宁,还方丈一片清静。” 巨龙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81 长尾一摆,“轰隆隆!”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再叩首,又是一声巨响;三叩首,三声巨响后,密林消失,一个巨大山洞出现在眼前。 山洞上云母石做成的大门紧闭,上面刻着山川河流图案。 楚晔一眼看去,倒与圣殿大门有几分相似。门口突勿地立着一个二尺多高的透明琉璃沙漏。 听见阿媛高声道:“一会儿大门一开,请诸位速速入内,将宝藏搬离,放入大船之上,以血为祭,我撑不了多久,一但血尽,所有的都得困死在这阵法之中!可听明白了?! ☆、奉送 “明白!” “明白!” “明白!” 群雄激昂,声音震耳欲聋。 梦遥解开了束眼睛的黑绫。 楚晔望去,那人却是一双勾魂摄魄的碧瞳,“妖孽!”心中暗骂,怪要蒙了眼。 沙漏前阿媛对着自己的手掌又是狠狠一刀,顿时血流如注,血顺着漏口子缓缓向下流到了瓶颈处,血水积了起来一滴一滴向下,滴到底部时并不像普通沙漏一般,汇聚起来,而是像被吞噬一般,消失不见了, 当落下第一血时,大门像有感应一般,渐渐变蓝,等到整扇大门全变成深遂蓝色时,“吱呀!”大门启开一道缝。里面透出的光芒耀花了众人的眼。 阿媛收回手,把一只玉瓶中的血水,统统倒入沙漏。 沙漏灌满,大门终于敞开。 金光四射,各色珠宝玉石,金银器皿,稀世珍宝堆满了整整一个大殿。 饶是楚晔也倒吸了一口气,这要是为一国所用,怕便能一统四方了。抬眼看向阿媛,见她依旧带了银色面罩,垂目看着沙漏,神色不明。 梦遥率先进入大殿,众人如梦初醒,争先恐后地拥入大殿。 楚晔示意凌东凌南也入殿看个究竟。 凌东凌南进入大殿,大殿用云母石建成,从门口开始起,己开始缓慢地变蓝。 内侧中间立了个高台,梦遥立在高台上,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众人。 众人丑态毕露,你争我夺,身上凡是能放的东西的地方,皆塞满。 茅胡八拿到一颗拳头大小的红宝石,托在手中正要细看,却被赵白易抢走。 郭充脚下使个绊,赵白易摔了个四脚朝天,宝石掉了出来,郭充刚要去捡,宝石滚到王啸天脚边,被他拾起藏在胸口,目如铜铃,瞪了二人眼。 二人正待发作。 青木跳出来,咬牙切齿地道:“居然还有空打架?圣女的血快流光了,误了时辰,别说宝贝,命都要送在这儿了!” 一边与仙霞派女弟子抢珍珠的道士也住了手,有这功夫,还不如多搬点,反正都是绝世珍宝。 众人听闻,赶紧加快速度,往外搬宝贝。 搬满一箱,便用木轮车运至船上。 眼见一瓶血滴完,阿媛倒光另二瓶。 宝贝搬得还只小半。青木急了,“快点,快点!” 紫桐也开催促众人。 各路豪杰在催促之下,皆暴发了洪荒之力。 在殿内抢宝贝的,健步如飞。搬箱子的使足了股肱之力。推木车的,都派上了内家高手,运足功力。 可也有力不从心的门派,如全是女弟子的仙霞派。 眼见如龙虎帮之流一人便可抬动一只木箱,自家四人才能共抬一只,李仙娥急哭了,“杨傲风,帮一下忙。” “没空。”杨傲风眼都没抬一下。 李仙娥脑筋一转,转身对王啸天道:“王帮主,同为燕国人,帮忙运几箱。大恩大德仙霞派没齿难忘。” “行,分咱龙虎帮一半!” “……” “哼,不乐意便罢!”王啸天看着帮众,扯扯自己几不遮体的衣衫,对李仙娥怒喝,“咱容易么!” 待漏斗快要滴尽时,大殿只余一小块还变蓝,而殿内的宝藏也己搬空。 一千二百只木箱都装了宝贝,全都己运上船,当然箱子太多,自然不能是全部满满当当的。不过这样也好,箱子轻些,搬起来方便,反正车多,一人一辆,多跑几趟而己。 阿媛看着载满宝贝的船只,道:“我己对现诺言,将宝藏奉与诸位,也请诸位铭记,从此云族再无宝藏,还方丈之地一个清静!” “行!” “行!” 大家皆满口答应。看着满船的宝贝,个个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想开船回去。 “轰!轰!轰!”接连三声震撤山谷的巨响。 沙漏中的鲜血己滴尽,来时的阔道如齑粉般散落,阿媛一众人显然己立在悬崖之上。 不远处的大殿也开始支离破碎,轻飘飘如云雾般散开。 云雾散尽处,远方山间,无数座远古皇陵赫然耸立。果真是埋骨之地! 天道宗的船,如离弦之箭,“嗖!”地一下,率先起航。 其余地也都纷纷争先恐后地起锚,载了宝贝,席卷而逃。 “铮”阿媛一尺青锋忽地指着楚晔,冷冷地道,“你也可回了。” “主子!”凌东凌西惊呼。 楚晔摆摆手,对他们怒道:“你们先回。一切如常照旧,谁都不能妄动。” 阿媛见仍不肯走,剑花一挽,向他刺来。 楚晔闻丝未动。 阿媛剑锋一偏,擦身而过,抬手间摘下了他手腕红绳。 刹那间足尖轻点,领着众人,轻飘飘向崖下跃去。 “阿媛!”楚晔大惊,眼见裙裾快要隐没在云雾之中,也翻身跃下。 飞速坠落中,疾风如刀割般打在脸上,眼前一团迷雾什么也看不清。 下落许久,心生绝望之际。忽然间一股熟识的馨香贴近,腰间被一只小手用力揽住。另一只手,与他十指紧紧相扣,掌间一片濡湿,刹那间手掌被灼得剧痛,云雾顿散,脚下出现一片腥红的彼岸花。 两人落在花丛中,花丛承受了二人的跌势,如浮萍般摇晃起来,周围生出一股凉嗖嗖的威压,抬眼看去,四周漫起了的水,将两人包裹在圆柱形的花丛里。 水越升越高,似能直达天际,慢慢地,水在头顶混成一片,向两个压下来。 阿媛取出匕首,在手腕上狠狠一划,鲜血喷涌而出,“破!”匕首刺入头顶的水中,劈开一道裂缝,露出一色湛蓝的天空。身下彼岸花沾了血,暴长几分,托着二人摇摇晃晃向上升去。 不过升了一丈,还未露出水面,一声闷响,“逆天破阵者,必受惩处!”,遥见一巨龙虚影,在水中长尾一摆。 彼岸花散,二人没入水中。两人憋着气奋力向上游。 不一会儿,阿媛便失了力,向下沉去,楚晔大惊,猛地下潜,抓住她的衣领,拼尽全力将人往上带。 前方越来越亮,终于破水而出。楚晔将人带上岸。 “阿媛!阿媛!”楚晔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82 伏下身子,努力地听她的心跳,“扑通,扑通……”心脏在阿媛胸腔里微弱地跳动着,相反楚晔的心却跳得剧烈,一阵后怕。 “没事了。”紧紧拥着她,喃喃自语。一股血腥味袭来,楚晔这才发现阿媛左腕间满是刀痕,血肉翻飞,血从皮肉间不断的渗出来。 他撕开阿媛的衣袖,抖着手为她上药。上了药后血慢慢止住。 “阿媛,阿媛!”不停地唤她,“别留下我一人。” 阿媛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缝,说了声,“好冷……”便又昏迷过去,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 楚晔将浑身冰凉的人紧搂在怀里,举目向四周逡巡,见不远山谷中有一处木屋。抱着人向屋子飞奔而去。 ☆、登徒子 才入院子,背后便跟了个灰团子,“爹,你回来了么?”喋喋不休,“爹,我可以去刘大婶家住么?我想跟刘家妹妹睡一处。” 小色坯子,楚晔不理他,径自入了屋,屋子收拾得纤尘不染,寝屋的床上放着厚厚的被褥,刚想把阿媛放入床上,一见到床头挂着的黑色的绫带,双手又收了回来。 “爹,你把圣女娘也带回家……”小狗子看见回过头来的楚晔,大声尖叫,“啊……你不是爹!” 来人沉着脸,浑身是水,抱着同样都是水的圣女娘,瞪着眼,恶狠狠地问他,“你睡在哪儿。” 小狗子吓得几乎失禁,哆哆嗦嗦地指了指隔壁。 恶人抱着人转身去了他的屋子。 小狗子的屋子还真是狗窝,除了床褥收拾得很干净外,地上桌上堆满了各种小玩意儿。 忍了,楚晔绕过各种玩意,将人抱到了床上,先执起一边的帕子,替她擦干发间脸上的水。 怎么就这么怪呢,手下稍用些劲,一边脸颊上的疤痕变成了树脂脸皮,掉了下来。露出瓷白如完好的脸颊。 他眼眶一热,俯下身与她额间相抵,“还好”,细细抚着脸颊,还是留下些痕迹的,想来当时,定是…… “好冷。”怀里的人感觉到热源,脸朝他手掌上蹭了蹭。 楚晔解开阿媛的腰带,刚要替她褪去湿衣物,才想起小狗子还在,冷眼看去,只见他瞪大了小眼,吸了口鼻涕,尖叫着跑了出去,“爹,有个坏人对你媳妇耍流氓!爹,不好啦,爹……” 楚晔手一挥,牢牢地关上门。 一下两下褪去她身上的衣物,将人塞入被中。又脱了自己的湿衣,也想上床,终觉得不妥,只得穿着湿哒哒内衫,来到了隔壁屋子,打算找件衫子将就着穿穿,再上床替阿媛捂捂。 打开隔壁屋子柜门,讶得又关上了门,重新环视了一下,屋子整洁的很,可柜子里,各色衣物堆成一堆,好在洗得还算干净。 楚晔拎出一套,仔瞧了瞧,还算干净的,便换下了湿衣,还大小正好。转眼瞥见脚落里静静地放着一个包袱。 他抄起了凌风阁的老本行,丝毫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愧疚感,他利落地打开包袱。 一看之下气得七窍生烟,里面竟是一件他到死也记得的业国郡主裙。 是阿媛的。 怎么!竟然在这儿! 衣服洗得很干净,收拾地很妥贴,如新的一般。展开衣服,红黑相间的华衣己破,裙摆几成碎片,肩胛处赫然一个大洞。这一剑仿佛又刺进了楚晔的肩头,剧痛从肩上漫上心头。 拿着衣服,回到小狗子的屋子,想替阿媛先将就着穿上,隔着两人衣物总比一人更妥贴些…… 掀开被子替她穿上衣物,将人抱在怀中裹着被子,肩胛胸口的伤口如今已看不出来了,手缓缓拂过,那些伤怕已印在心上了吧。想到那一个个貌美的夫侍,手又不可控地摩挲着探上了小臂,臂上光洁一片,心中蓦地一刺,他抱紧怀里的人,握着手臂的手不停地颤抖,阿媛到底经历了什么,还会不会要他。 忽又想起顾随安曾说过,阿媛手臂上的伤比他的还多,可为何……他看了看扔在地上的树脂面皮,心念一动,扒开袖子还想细看,身后一阵阴冷的气息袭来,楚晔大惊,连人带被地抱在怀里,侧身躲过,只见梦遥不知何时已入了屋,泛着冷光的双刃刀直指着自己。 “又是你这个登徒子!”青木蹿了进来,看到两人挂在一边的湿衣,惊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们……” 紫桐抱着小狗子也赶来了,小狗子一见楚晔,指着人,尖叫道,“爹,他扮成你的模样,脱你媳妇的衣服!” 话一出。 紫桐脚一软,差点把他摔出去。 这娃真会说话,青木暗道。 梦遥一向淡定的脸,崩不住了,瞬间变得狰狞,寒光一闪,双刃刀直刺楚晔咽喉。 楚晔抱着人,滚向床脚,翻来覆去,狼狈躲闪。 一番大动静,终于让阿媛彻底醒过来。 “住手!” 梦遥收了手。 楚晔松了口气。抱着人的双手亦紧了紧。 阿媛用力团着被子,苍白的近透明的脸上,硬生生地泛出了一点红晕,“你们先出去。” 紫桐抱着小狗子转身便走,还顺走了青木。 楚晔瞪着梦遥,你怎么还不走? “你们都出去!”裹着被子的人有些恼了。 楚晔在梦遥的逼视下,两人一起出了屋子,顺手带上了门。 没多久,屋门由内而外开了,如血的残阳下,阿媛穿了郡主服,依旧裹着被子,脸上红晕未褪,站在门口。 青木用手肘撞了撞紫桐,低声说:“媛姐姐的脸被顾大哥治好了。”又颇为得意地道,“我就说嘛,媛姐姐比绿衣好看。” 一句话招来了紫桐好一顿白眼。 阿媛收了三人的红绳,对着梦遥道:“这儿正好是你家,亦清静。不如你和紫桐、青木先把正事办了吧。我们在你这里先住上一晚。” 梦遥并不多话,与紫桐、青木去了一边屋子。 楚晔跟着阿媛入了屋,刚想开口跟她说话,小狗子又钻进屋来。瞪了他一眼,“找你爹去。” “我爹让我回自己屋子看着你。” “……” 小狗子溜上床,“圣女娘,今晚我可以跟你睡么?” “下来。”楚晔揪住他衣领,“阿媛受伤了,别吵她。” 说完在地上用脚踢出一块空地,从柜里拿出一套被褥,铺好,“你睡这儿。” “可我还没吃晚饭。” “今天先饿一晚,明天再吃。” “你怎么和爹一样,时不时地不做饭。”小狗子简直就是控诉。说完一阵风地跑出去。 “阿媛你饿了么?” 话音刚落,小狗子又一阵风刮了进来。手里拎着一包糕,抢先讨好道:“圣女娘,给你!”阿媛过糕点,与他一起吃了起来。 小狗子见楚晔在一边干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83 看着,拿出一块糕递过去,热情地说:“你还要酒么?家里有好多。” “不要,我可不是酒鬼。”楚晔咬了口糕,桂花味的,味道还不错。 小狗子听了委屈对阿媛说:“我爹也好几天没喝醉了,他每次去见圣女娘都不喝的。” 阿媛摸摸他头,“我知道。” “我爹……” “你好睡了。”真是太聒噪了,楚晔二块糕下肚,便催人睡觉。 “可天刚黑……” “黑了,便是娃娃们睡觉时辰到了。”楚晔眼一瞪。 “可我还没梳洗……” “今天暂时不洗。”楚晔一手将人拎起,塞进被祸,“快睡!” 小狗子扒开被子,还想开口,见那人瞪着眼对他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可好?” 孩子点头。 那人皮笑肉不笑地道:“我最讨厌别人家的娃娃了,尤其是不听话的……别……人……家的娃娃。”别人家这三个字几乎是咬着腮帮子哼出来的。 小狗子吓得赶紧一头钻进被窝,屈于淫威,不久便睡着了。 “阿媛……”终于只剩两人了,可以好好说会话了。 “嘘……”阿媛下了床,打开门。 清冷的月光与梦遥的声音一齐弥漫了进来。 “龙虎帮,东海珍珠二十斛,红宝石一百二十颗,其中鸽血王一颗,绞绡三十匹,羊脂玉一百块其中扇大玉王二块,黄金五箱……五行门……” 楚晔听得心底泛凉,看向阿媛,见她己回到床上,从头到脚牢牢裹着被子,靠在床头,躲在阴暗处,整个人昏暗不明,唯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泛着肃杀的光。自己何曾见过这样的阿媛。 “其实我更怕的是有朝一日,自已会活成她那样,身陷朝局,被人逼得走投无路,做自己害怕做的事,变得面非全非。” “是你一手把她推下去的,你就得负责再把她拉上来!” 凌南与顾随安的话余音未止。 一颗心不住地往下沉。 ☆、云族 梦遥三人,足足忙了一夜,天明时分才将各门派所拿走的宝物记录好。阿媛将它取名为“云族宝藏分录。” 饶是梦遥天赋异禀,有过目不忘之能,经过这一夜的复述,也心神耗尽,虚脱昏迷了。 紫桐与青木留下照看梦遥,阿媛与楚晔两人直奔巨石山道。 出了山道,便见钱大富一行人等在巨石阵中。 “属下参见小公子。” “大叔,你们请起。” 钱大富看见跟在楚晔,脸色变了又变,思忖了许多,也没开口多问,拿了分录与阿媛寒暄一番便走了。 目送众人离开后,阿媛对楚晔道:“你还是回去吧,那里没有你不行。” “没有什么是不行的!”楚晔道,“这世间总有一条路是能让我们一起走的。” 阿媛换了衣衫,依旧是昨日的那件白衣,衣上还留着斑斑血迹,怔怔地望着山门,身形单薄。 “阿媛我若一走,怕是再难寻到你了,所以我怎么敢?每次放手,便会将你我都推向深渊。三年来,我不止害怕再也见不到你,更怕你遭遇不好的事。每次想到你会遭遇不好的事,我便如剔骨剜心。” “不用担心了,对我来说最坏,最艰难的时候己经过去了,我如今己遇不上更坏的的事了。”阿媛看着他,悲怆道:“先生死了!” 楚晔如被人掐住咽喉,几欲窒息。 “是我害死了他!怎么办?”阿媛失声尖叫,“怎么办?怎么办!” 楚晔重重按着她肩,“不是你,是我不好,是我作不得主,受制于人;是我把下属心养大而不觉;是我因嫉妒而赶你走,让你们无端陷入绝境。” 他摇着阿媛的肩,道:“是我,不干你的事,你是无辜的。你千万不要恨自己,要恨便恨我好了!” “可先生终究是走了,对我最好的那个人走了,我再没有亲人了……” 楚晔瞬间眼泪落下,无力地道:“对不起,阿媛。” 楚晔寸步不离地跟着阿媛再次回到了圣殿。 圣殿里,顾随安经过三四天的休养,人已大好。 见到楚晔,瞪大眼睛,道:“你怎么跟回来了?”见他不语,又道:“那边的事你不管了?” 楚晔瞥了他一眼不语。 “阿媛不可能愿意你留在这儿啊?”顾随安忽然顿悟,对着他大叫道:“是不是你仗着阿媛对你会心软,以死相逼?” 楚晔侧了侧脸。 顾随安见状,后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道,“你跟着她也好,轩辕宏失踪了,此人不知道从哪里练来的玄冰神功,邪门地很,那一掌如不能当即打死他,他若得邪法医治,恐没几天便会好,他要知道阿媛要出方丈之地,怕是会对她不利。” 他看了楚晔一眼又道:“我虽找到紫叶树,让阿媛恢复了武功,但她接二连三的重创,身子终究受损,以后怕也练不了上乘的武功,也就那样了。” 见楚晔垂眸不语,恨声道:“别以为云族人打不死摔不坏。阿媛跟我不一样。我从玉峰山跳下来时,破了血阵时,因有武艺在身,落在彼岸坡毫发无损。可阿媛被废了武功,直接从坡上摔下来,梦遥找到她时,血肉模糊的一团,手脚俱断,足足在床上躺了半年,才能起身。” 原来是那样的一日一日,一夜一夜……,楚晔胸口闷痛,喘不过气来。 “你怎么能这样,即使你当日不知道那是阿媛,可那也只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啊,你也下得了手?如此冷血,狠毒!” “楚晔,你怎可一而再地舍弃她!以前那个爱笑爱玩的姑娘被你害死了。”顾随安目含泪光,“现在的阿媛,你若不和她说话,她可以不言不语独坐一天。现在的阿媛可以毫不犹豫地杀几千降兵。是你的舍弃一步步将她逼成至此!” 楚晔大恸。 …… 入夜,阿媛己回房歇息。 楚晔被关在屋外,又不想离开圣殿回城里的小院,只靠在廊下,闭目养神。 顾随安踏着月色而来,看着他,挣扎了半天,才道:“随我来。我有事告知。” 两人去了顾随安的屋子,他倒了杯茶给楚晔,才细细道来。 方丈之地,原是云国云族皇陵所在,在楚业燕三国的中间,绵延数千里。 云国国灭,溃败之后,领着百来遗民,藏身此地。 并以云氏之血为阵眼,以命相抵,设血阵,将入口出口全都封死。从此方丈之地便与世隔绝。 象玉峰山,灵歌河,皇陵……那里的阵法为死阵,与山川河流融为一体,永生不灭,唯有云族人血可开。 方丈之地所有的阵,除了巨石山道,皆为死阵。 最后一阵巨石山道本欲设死阵封死,但云氏每设一死阵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84 ,需数条人命,且当时云族人己所剩无几。云族家主不忍,便下令设了活阵,需十五一封印。 阵法既成。大家便在此安居乐业起来。 历时千年,从最开始的数百遗民,如今己有万余人,建起了方丈城。 城中,五脏俱全,官府衙役,酒楼茶肆样样不少。繁华堪比一国都城。 城中玄、紫、青、绿四个姓氏为云族世代家卫。千百年来一直忠心追随云氏一族。 王姓一家原是云国臣相。入了方丈之地后,仍为相位。 这里男耕女织,民风淳朴,虽与世隔绝,却也人人都乐在其中,连云氏一族也不再去想什么入世、复国大业。偏安一隅,与世无争。 世间总有那么一二个例外,百年之前,王家出了一名极具野心的家主,不甘困于此,一心想寻得宝藏之后,再复云国,成就一番霸业。 可云族不同意,数百年的安逸让他们己不想复国,更不想用族人的鲜血去寻宝藏。 这位家主,便寻来了一味上古秘毒,“黄泉水”。黄泉水混在茶水中无色无味,只消半滴,便能让人中毒。它并不能让人立时毙命,但会引发心悸之症。不出三五年,便会心竭而死。 果然五年之内,云氏全都死去,只余一位三岁女童。 王家家主为掩盖夺位的事实,对外宣称,云氏死于家族遗传心悸之症。 又尊女童为圣女,为方丈之皇。为确保子嗣,圣女十六岁成人礼时,需同时大婚,娶四夫侍。 圣女并无实权,终日被困于圣殿之内。生下长女可继位。其余的在出生之日,便被喂了黄泉水,不出月余,便都死于心悸。 王家人控制云氏一脉后,开始全力寻找宝藏,可遍寻不得。 他们到死都不知道,云族为保子嗣繁衍,宝藏需云氏男子与女子血液融合才能开启。 杀光云族男子,只余孤女,如何能启? 第二代圣女,生了一男一女龙凤胎。女儿名为云萱,男儿名为云逸。在夫侍与亲卫的帮助下,将云逸偷偷送入玄家。 云逸在玄家长大,成亲生一子。此子长大后,又生一子。一日父子俩的相貌,不小心被人窥见。为避免连累他人,俩人自焚而亡。 那刚出生的孩子,便被玄家,从未封阵的巨石山道送出方丈之地。也算幸运,刚巧遇上玄明,便被他带走。后被顾峰夫妇收养,取名顾随安。 云萱十五岁时,在四大亲卫,玄、紫、青、绿的相助下,利用十五年封阵之机,与侍卫玄明,由巨石山道,逃出了方丈。并反手结阵,将王家人马封在了山道内。 云萱与玄明出了方丈之后,遇到了轩辕极。云萱与轩辕极成亲后。玄明便去了楚国,改名宋回春,建了回春谷。 云萱封印巨石山道十五年后,封印自动打开,王家人便派人四处搜寻云萱下落。 终在三十年后,找到了阿媛,将她逼回方丈。 阿媛来了后,与我一起,联合四大亲卫,将王家一网打尽,还找到了宝藏。” 顾随安说完,抬眼看向楚晔,见他面色苍白,垂目看着地面。 ☆、方外来客 顾随安说完,抬眼看向楚晔,见他面色苍白,垂目看着地面。 楚晔等了良久,见顾随安不再往下说,才开口问:“还有呢?” 顾随安冷冷地看他一眼,“没了。” 他还有好多问题,阿媛伤怎么样了?她是怎么打败王家的,找到宝藏的?有没有吃苦?还有最重要的,阿媛有没有真的跟他们成亲?可话到嘴边又问不出口,若顾随安说是真的,那自己怎么办?转念一想,管他呢,反正他只要阿媛。 顾随安在柜子里摸索了一阵,取出一张人脸面具,递给他,“戴上。” 楚晔手指挑着面具有些嫌弃。 顾随安怒道:“你以为,阿媛会乐意你跟着她?” 听了这话,楚晔抬手戴上面具,上了脸,才发现是一张梦遥的脸。 刚要撕下来,便听顾随安咬牙切齿地道:“你若敢毁了,便再没合适的机会跟在她身边。” “我便是我,何需做人替身!” “你顶着自己那张脸,能一直跟着她,去业国?” “那也不要他的脸,随便给我张陌生的人便行!” “过了今晚,你以为阿媛还会让你跟着她?说不定现在就已想好办法,甩掉你!” “……” “这张脸,可是我紧赶慢赶,刚做出来的。我已细细想过,这梦遥是最合适的。他身量……” 顾随安看了他一眼道:“若几年前,你还壮实些,现在么相差无几了。” …… 将一根玉笛甩入他怀中,又道:“拿着这个装装样子,这再蒙上眼,几根白发染黑,阿媛便认不出来了。梦遥近来嗜酒,再洒些酒水,便连气息也掩了。且梦遥孤辟少语,你连话都不用说。”双掌一击“天依无缝。” …… 第二日,阿媛一早便出门了。楚晔生怕被甩掉,紧紧尾随。 二人走到圣殿门口,平日里大敞的殿门,半开半掩,只留着一道缝。 阿媛忽然飞身向前,身形一侧,正好能从门缝挤过。楚晔连忙也侧身挤进,可堪堪被卡住,正要提气收身穿过。 阿媛伸出一指微屈,在门环上轻轻一扣,门紧了几分,楚晔再度运气,又是一扣,门又卡得更紧些。 姑娘朝他挑挑眉,翩然下山去。 顾随安出来,见状,又跑回屋,取了本缩骨功秘籍来,笑着道:“不知楚兄现在再练此神功,还来得及否?” 楚晔黑了脸。 顾随安笑够了,才放他出来。 敛了笑,正色道:“玄冰神功,原本乃方丈之地的武功秘籍,不知何时流落出去,为轩辕宏所得,如今己大成。但那日与他交手,他内功心法又有些邪门,像是非正宗的玄冰心法,他视阿媛为死敌,这次虽被你重伤,只要人不死透,但难保他不用邪法疗伤,他伤愈后必卷土重来。这世上除了你的赤阳神功,怕是无人能敌。还有……” 他顿了顿才接着道:“我见过钱大富,听他说起过你们,钱大富还细细跟我说了轩辕睿之事。我倒认为与其说他死于玄冰掌,不如说是死于黄泉水更合适些。但一个世家女如何会有方丈之地秘毒的?这事还无人知晓。那些人除了轩辕睿后,还会不会对阿媛下手,也未可知。你和阿媛千万要当心,别喝茶水。“黄泉水”只混在茶水中才有效。” “好了,交代完了。”顾随安挥挥手,转身往圣殿里走,“就此别过!” “嘭”圣殿大门关上。 顾随安独自一人站在门内,望着这层层雕栏玉砌的殿宇,心道:阿媛是圣女,我便是这实实在在的圣父。居然把楚晔往媛身边推,这世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85 上再没有比我更像圣人的人了。 那有什么办法呢? 三年了,他与阿媛相识五年,朝夕相处三年,阿媛始终当他哥哥,未有半点心动。他总是想着让她好的,让她开心起来,像以前一样。 四年前,顾随安带着蓝雪莲和家传玉镯兴致勃勃地去翠微湖向阿圆提亲。 路过灵州时,为救差点被马车踩踏的孩子,而不小心擦伤手臂,孩子的父母,见他手臂血流得厉害,非要让他在家留宿,休息几天再走。 顾随安急着见阿圆,自然不愿,随口说道:“没事,我天生异能,这点伤,不过片刻便好。” 只这一句,便被路过的王家黑衣卫盯上。 那些人一路跟随,呼朋引伴,又叫来多人,达二十多人。 到了业国翠微湖,眼见顾随安要进桃花阵,便接奈不住,现出身形,出手抓人。 顾随安大惊,“我一医生,从不与人结怨,这是为何?” “你的血便是原因,快随我们回方丈之地。” 顾随安来不及想话中含意,就逃入阵中。谁耐烦跟他们去,自己还急着讨媳妇呢。 黑衣人也入了阵,见到他便一刀砍来。 “你们这是要人命啊!” 阵里的动静引来了留在山庄的十几名侍卫。 顾随安见到来人,道:“我来找阿圆!我是她朋友!快帮忙,这些匪人要杀我。” 见众侍卫还犹豫,大喊:“我是来求亲的,聘礼都带了!” 这时侍卫中才有了动静,一个老嬷嬷出来道:“公子可是楚晔?” 顾随安一口老血哽在喉中,眼看要招架不住,大叫:“我不是!我回春谷的顾随安,是医者,是好人!快帮忙啊,他们要抓我去什么方丈……” 话音未落,见老嬷嬷提刀跃入阵中,见黑衣人便砍,出声命令道:“杀了这帮人,为夫人小姐报仇!” 众人混战在一起。 黑衣人个个功夫了得,又丈着人多。顾随安他们渐渐不敌。 桃花阵也被破了。 侍卫们几乎伤亡怠尽。徐嬷嬷也受了重伤。 正要命时,钱大富带观福楼弟子接到信号赶来。 几乎以命换命,将黑衣人歼灭。 徐嬷嬷死前,告诉顾随安他生世的秘密。 顾随安乍一听,以为在说书呢,惊讶地合不拢嘴。当即决定回北疆问问父亲,同时也找找可能流落在楚国的阿媛。 再次路过灵州时,又遇上一个尾巴。 顾随安警觉起来,先不忙赶路了,绕了一天,又多了二个尾巴,在灵州城又绕了二天,确信只有最后这三个尾巴,才假装受伤不敌,一路按他们的意愿上了玉峰山。 当三人合围上来时,顾随安袖子一挥,三人纷纷倒地中毒。 “你不是医者么?” “怎么以毒杀人!” “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他插腰道:“要知道,神医制出□□也是分分钟的事。上次是我大意,让你们害了这么多人命,今天要你们赔命!” 见三人口鼻流血,刚拎起药箱要下山。 三人中一人忽然暴起,直直将他推入悬崖。 “完了,自己果然只适合救人……”顾随安听着自己呼呼下坠声心里默哀。 忽然,肩上未愈合的伤口剧痛,眼前红光一闪便落在,一个开满彼岸花的陡坡上。 生生往前踉跄几下,才站稳。 看着这青山绿水,远处谷中的城池,他才确确实实地相信徐嬷嬷的话。 既来之,则安之。 顾随安往城池方向走。 见自己衣衫上满是血迹,狼狈不堪,索性掉些节操好了。于是趁人不察随手从农家里取了套衣服换上。又将旧衣埋入土中。打扮地妥妥贴贴不过走了几步路。 一阵杀猪般嚎叫:“老婆,我的新衣不见了!” 顾随安双脚抹油,向山下狂奔。 突然,眼前一闪,出来一对姐弟,拦在面前。 “你跑什么?”弟弟执着两把明晃晃的双钩问。 “吃得太多,有些积食,所以运动运动。” “青木,你吓到人家了。”姐姐十七八岁的年纪,声若银铃,长得也十分秀美,看着顾随安,微微一笑,道:“公子别见怪。” 顾随安匆匆作了揖,“无妨。”抬脚就走。 却听见身后,青木的姐姐道:“公子面生,不住城里么?住在哪个谷中?哪个村?” 这可不好答,顾随安加快脚步,赶紧溜之大吉。 一入城池,他便去问玄家在哪儿? 想不到城中百姓个个都知道,还很是热情,不仅告诉他地方。有不少闲得蛋疼的,自告奋勇要带路。 他慌忙谢绝了大家好意,一人上了玄家。 到了玄家门口,又遇到那对姐弟。 姐姐笑着道:“这位公子来作客么?” “嗯” “我叫青红,这是我弟弟青木。我们家就住在那里……”青红指着对街的一幢大宅子,红着脸开口道。 “嗯”顾随安,完全不敢多说一个字,怕露了馅,被人发现自己不是方丈之人。见到门房来请,如蒙大赦连忙入内。 当顾随安在玄家,报出玄风的名讳后,出来一位老迂五十的老者。 见到他睁大眼睛好好打量了一番,这年轻人,好生面熟啊。 顾随安道:“我从方外来,今年正好十八。” 玄风一拍大腿,顿悟,“是你啊!” 高兴地很,拉着他,左看右看,感叹道:“小娃娃长这么大了啊!长得真俊啊!一表人才啊!” “出生时你才这么点大!”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回忆道,“哭起来像只小猫,哈,我记得你右股上个红色胎记。” ☆、治伤 顾随安讪笑道:“这个就不用看了吧。”拍拍肩上的伤口,“取点血验一下一样的。” 玄风轻拍了一下他的头,“小鬼头,当初可是我亲手抱你出去,交给叔父的。照顾了你多日,你的样子我还是记得的。”,又转口问:“叔父可好?” “前些年便故去了。” “唉,人死不能复生,娃娃你要节哀。” “……” 本想早点出去,但巨石山道被王家人守得严严实实,顾随安只得在玄家以亲戚名义暂且隐居起来。平时暗中留意王家动静,想着什么时候能避开黑衣卫,破了巨石山道阵法,逃出方丈去。 青红姐弟俩自从顾随安知道为玄家的亲戚,并住在玄家时,常来相伴。 青红对药材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三天二头前来讨教。顾随安亦耐心讲解。 如此一过,便是一小年。 一日,王家主在山坡上发现了一团血迹。用云母石牌验过后,兴奋异常,高呼:“圣女回来了!宝藏可得!” 于是,王家人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86 倾巢而出,在整个方丈之地搜寻圣女。不出半日,他们在梦遥的木屋发现了,已一息尚存的阿媛。 王家人生怕这唯一的云族血脉没了,便满城贴上布告,寻找神医为圣女治伤。 顾随安于心不忍,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揭了榜。 入了圣殿,见了人,他又惊又痛,那双眼睛,他怎么可能忘得了。是阿媛啊!原来阿媛便是圣女啊。难怪徐嬷嬷会知道他的身世,知道云族,知道方丈之地。 他一日一日一夜一夜地守着,到了第五天,阿媛终于脱离危险,醒了过来。 可变得不言不语,沉默异常。接骨换药也不喊疼,一脸漠然,仿佛那是别人身体。 只在高烧昏迷之时,喃喃地唤着,“先生”和“晔哥哥”。 很久以后,顾随安才明白,“轩辕睿之死是阿媛的心魔”,而“楚晔便是阿媛的心殇”。 心魔需除,心殇得治。 他又一日一日一夜一夜地陪着她,照顾她,不停地跟她说话。 半月后,阿媛终于开口,“顾大哥,谢谢你。” 顾随安握着她的手,肯求道:“阿媛,你要好起来……” 一日一日地,阿媛果真好起来了。 能坐起来,能下床了,能走路了…… 筋脉恢复了,内力回来了,武功恢复了…… 可不再笑了,也不淘气了,每日一人独坐好几个时辰。明媚爱笑的姑娘变成波澜不惊清清冷冷的一个人。 阿媛能下床以后,王家便张罗着替她找夫侍,以延血脉。 那日,王家家主来了圣殿,对阿媛道:“圣女几月前便己过十六岁生辰,按规矩,十六岁生辰宴便是圣女成亲纳夫之时。只当时圣女重病,所以臣等未作操持。如今圣女己大好,该办了。” 阿媛静静地听他说完后,怔怔地看着窗户,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人走后,顾随安握着她的手,道:“阿媛,你别答应,我知道你不愿这样。” “我是不愿,但我想答应。” “为何?” “一次不成,会成二次,三次……无数次,不管我愿不愿意,最终还得答应。” “我们可以出去,再不回来……” “天涯海角,他们终会找来,不是吗?顾大哥?” 顾随安垂头不语,阿媛接着道:“还是流尽你我身上最后一滴血,结成死阵,把他们永远困在这儿!” “顾大哥,我不要死,我要替先生报仇,替他完成心愿,替他守护他想守护的东西。所以死的只能是他们!” “难道你就这样随随便便成了亲,那可是你的终身大事,你一个姑娘家,这怎么可以?以后要怎么办?” “可萧九早己做过这样的事了。那时候,没有人对我说这样的话,没有人告诉我姑娘家不能做这样的事。” “阿媛,你现在知道也不晚……” …… 阿媛沉默许久,抚着受伤的脸颊,忽然出声道:“我这个样子,会有人愿意娶么?” “当然有,阿媛这么好……”顾随安手指轻抚上脸颊上的伤口,道,“别怕,会好的,你要对我有信心。” …… 窗外的夕阳,快要沉落在山峦中时,阿媛突然开口道:“既然有人娶,那我便按他们意思成亲罢。” 顾随安心中一痛,不禁开口道:“不如我吧。” …… 圣女要纳夫侍的圣令一出,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方丈里的民众欢呼雀跃。 继找回圣女后,他们很快便能迎来新的皇嗣。世世代代让他们无比崇敬且不可替代的皇族云族的血脉终得以延续。 可高兴归高兴,却无一人报名。 相传,圣女重病卧床不得起身,又损了脸。更要命的是还有传言,圣女只得活一个长女,其余地全会死! 如此一来,适龄男子,都逃得远远的了。 王家家主一咬牙,从自家子侄中挑出一人来,作为夫侍。 那子侄听说自己被选中,坚决不愿,绝食三日。 家主来见时,有气无力的哭道:“求大伯饶命!且不说圣女又病又丑,我若与她生下孩子,死的死,活的也迟早要被放干血当钥匙!那好歹也是王家人啊,求家主怜惜!” 王家主一想,也颇有道理。如果云氏中混入了自家血脉,那不就等同于害自家么?从云萱一代起,他们王家派出世外的子侄,无一人回来,全死了,自家总共剩了不到四十余口。 见家主犹豫,那子侄再接再厉,道:“我王家世代最重情意,岂能做加害自家血脉之事?不如另找那四大侍卫家,他们一向自诩衷心云氏,四家加起来,人口足有百众之多,必然肯出几个适龄男子成全圣女的。” “好主意……” 王家主打定主意之后,便分别去了玄、紫、青、绿家游说。 各家都是几句不痛不痒,不置可否的话。正当他考虑要不要用武力威胁一下时。守护圣殿的黑衣卫来报:“圣女有请家主。” 王家主立时去了圣殿。 入了殿,见圣女正在捣鼓一盏一人高的宫灯。宫灯分二层,外层还能旋转。 见了王家主道:“王家主,再过三日,便要成亲了,王臣相可安排好夫侍人选了?” 王家主道:“臣觉得四大侍卫家一向忠心,从这几家出来的人,必是最好的。” “哦,人选已定好了?”阿媛道,“长得可好看?能否让我先见上一见?” “这……”王家主想了想道:“可恨那四大家,轻视圣女,到现在都还没个确定人选。” 阿媛摸着受伤的脸颊,道:“他们可是嫌我又病又丑?” “……” 王家主一时语滞,还未等他开口,便听见圣女幽幽地道:“我其实只伤了半边脸,另一边还是蛮好看的。” “……” “不如让我去各家,相看相看?” 王家主想了想,这样也好,既然圣女能厚着脸皮亲自去逼婚要人,总比自己当恶人好。 “王家主,可否与我同去?” “不……这就不了。最近城中事务繁忙,臣一时走不开。”王家主道,自己刚从这四家回来,再与圣女同去,难看了些。 “那王家主,可否帮忙着人知会一声?就说,让紫、青、绿三家主带上各家的青年才俊,在玄家等候。”阿媛道,“我身子骨不好,要是四家都走上一圈,怕是又要病了。” “圣女,说得极是,臣马上去办。” ☆、不该 傍晚时分, 顾随安和阿媛来了玄家。 阿媛到了后,玄、紫、青、绿三家家主,带得自家得用的子侄,早已侯在厅内。 阿媛与众人相见后,开门见山道:“我欲除王家,诸位所见如何?” 大家面面相觑。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87 阿媛又道:“王家一心寻宝,以期称霸天下,诸位觉得可行?” 玄风道:“方丈之地,男女老少加起来不过万余,如何与世外数百万大军相抗?” “光有财物有何用?”绿家主道。 “是啊,怕是到最后连这方寸安宁也不得保。”紫家主咐合。 “我等隐居在此世代安乐,有何不好?”青家主也开了口。 “王家执迷不悟,以残害云氏子嗣来寻宝藏,这点想必诸位在云萱出走时便已清楚。”阿媛道。 众人点头。 “云氏逃在世外三代,终被逼回方丈,引作钥匙。王家不灭,云氏必绝。”阿媛淡淡地道。 绿家主道:“可方丈历经千年,已无屠戮之事。” “真的没有么?”阿媛道,“云氏如今只余一丝血脉,这不算屠戮么?难道只有矛戈相向才是么?” 青木用手肘杵了杵青红,轻声道:“姐,我觉得那圣女讲得很有道理。” 青红却一直看着顾随安,自从他去了圣殿为圣女治病后,已有半年多未见了。他身子尚健,只是看上去有些抑郁,眼睛一直留在圣女身上。 “王家不除,若有一日被他们找到宝藏,方丈之地该何去何从?你们又该如何选择?诸位家主不妨说来听听?”阿媛看着大家沉声道。 众人一时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阿媛静静地等着。 一柱□□夫后。 玄风跪下道;“属下愿听圣女号令。” “属下愿听圣女号令。”紫家。 “属下愿听圣女号令。”青家。 “属下愿听圣女号令。”绿家。 “三日之后,纳夫婚宴便是行动之时。”阿媛道,“你们要做的便是,首先,每家选一名武艺高强的人为夫侍,忠心护我左右,三年为期,三年后婚约作废,许他自由。其二,当天,圣殿内婚宴,届时会邀在场诸位和王家所有人赴宴。在王姓人赴宴之季,你们需派族人围困王家所养的黑衣卫,若被发觉赶尽杀绝,不得放走一人。 顾随安看着阿媛,觉得陌生又心疼。 “随安愿以玄家之名为夫侍。”顾随安道。 “我也愿意!”青木跳出来道。 青红愣愣地看着顾随安,口中道:“别胡闹!” “我没有!”青木回头对青红和青家主道,“我是认真的,我不小了,我乐意。” 紫家主回看向身后紫桐,紫桐犹豫了一下,终出例道:“紫桐愿为圣女效命。” 绿家主为难道:“圣女,属下只有一女名唤绿衣,且家中子侄中暂无与圣女匹配的年轻男子,不如给属下一日时间,从旁支选出一可靠之人。” “好。”阿媛道。 待与商量完细节。 阿媛对着众人道:“今日所商之事,阿媛以云氏命脉相交付,望诸位尽力,阿媛在此多谢诸位。” 说完,向众人行了个大礼。 “不敢。”玄风带头还了礼。 出门时,对着紫桐与青木道,“你们现在便与我一同回圣殿可好?” “行。”青木很爽快。 紫桐看了眼青木,也道好。 见阿媛领着人出门而去。 青红跺着脚道:“他们怎么就这么跟着走了。这个没良心的。” 青家主喝道:“云族世代为皇,从自当以她尊。青木做得很对。” …… 阿媛一行四人,踏着月色,从玄家走回圣殿。 阿媛一路沉默不语,顾随安与紫桐各有心事也不说话。 青木不时地偷偷看阿媛,见她一席白色衣裙,简单地用白色发带挽了个髻,全身配饰钗环全无。 夜色中完好的一面脸颊瓷白如玉,五官精致,无一不恰到好处。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清冷淡漠,自玄家初见后,未露过半点笑意。 走上圣殿石阶,青木忍不住对阿媛道:“圣女。” “有事?”阿媛回头问。 青木期期艾艾地嘟囔:“我都是夫侍了,却还不知道圣女的名讳……” “轩辕云媛,我叫轩辕云媛。” 青木递给阿媛一根树枝,伸出手掌,问:“如何书写?” 却见她垂目看着树枝,并不接,片刻转身向上走,青木有些失落。直到到了殿门口,才听她开口:“我单名一个媛字,婵媛的媛。” 入了殿,阿媛略和他们寒暄几句,便独自一人回房了。 “我怎么觉得她很伤心。”青木拍着紫桐肩膀道。 紫桐道:“哪个女子落到她那境地,会开心?” “紫桐,你有没有觉得她很漂亮?” “嗯,可惜了。” “她笑起来,定会很好看。” “她一直板着脸。” “不许在背后议论!”顾随安不悦地对二人道。 青木看着顾随安远去背影,对紫桐耳语道:“顾大哥,今天像是心情不好啊。难道是因为要当夫侍了,一时娶不了我姐,心里难过?” 紫桐凤眸一扬,嘴角露出几分嘲笑,“顾随安什么时候看上过你姐?他一双眼分明是长在圣女身上了。” “什么?”青木惊叫,“那我姐怎么办?” 青木急得团团转,“我得早点告诉我姐,让她别指望顾大哥了。” …… 入夜,顾随安屋门被轻声扣响,打开门一看,却是阿媛。 入了内,阿媛开口:“顾大哥,我想一种有解药的剧毒烟雾……” “好……”未等她说完顾随安便道,“总要了结的,即使不为报仇,云氏也不能永远受制于人。阿媛,令我难过的是,集雪镇上的阿媛不见了,你说,等这一切了结后,她会回来么?” “可能不会了……”阿媛看着烛火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顾随安双手握着她肩膀问。为什么心头会有伤?为什么会被废武功?更为什么手筋曾被人残忍地挑断? 见她不语,顾随安晃着她肩膀再问:“在楚宫你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样的伤势处理手法分明是他楚宫御医师兄的手法。还用了自己制的回春谷秘药续玉膏,和去痕膏。外表皮肤上根本连一丝痕迹也没有。若不是自己细细探脉,根本发现不了。 顾随安见她看着烛火,终于开口淡淡地道:“因为我是萧九,是萧耀轩的女儿。” “他们不该这么对你。” “我也是这么想的。” “阿媛和楚晔成亲了么?”顾随安忐忑地问,良久才听到一个悲伤声音。 “他休了我。” 顾随安无半点欣喜,只心疼地无以加复。握紧她肩膀道:“以后我陪着你。” “没有谁能一直陪着谁的……” …… 一夜之间,圣女要纳出身侍卫家的轻年才俊为夫侍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方丈之地。 晌午时分,绿家主带着眼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88 束黑绫的梦遥上了圣殿。 昨晚,绿家主口中可靠之人便是梦遥。梦遥原是他们的远亲收养的孩子。因父母早亡,天生异瞳,而一人离群索居于深山木屋之中。且圣女最初是梦遥救的,武功也不弱,这样的人自然是夫侍上佳人选。 绿家主昨日连夜上门,问他可否愿意当圣女夫侍,想不到平日里寡言少语的人,开口道了声“好”。 第二天,王家主,领着王家子弟及若干黑衣卫,兴师动重地来为圣女送贺礼。 “此乃红衣丹,由千年古树红衣上的果实炼制而成。红衣百年一开花,百年才一结果,红衣果乃稀世珍宝。” 王家主打开木盒,里面出现一颗红艳艳枣核大小的果子。接着跟阿媛道。 “千年前,先祖们来此辟世,当时才百余人,为繁衍子嗣,女子成婚前都服用红衣果,服下后,能让女子尽早诞下子嗣。” 他见阿媛脸色漠然,把盒子往前递了递,“如今方丈只余一棵红衣,这颗红衣丹还是臣爷爷炼制而成,比寻常的红衣果更有奇效,望圣女服下。” “这不会是□□吧?”阿媛看着红衣丹道。 “绝对不是,臣岂敢拿□□献与圣女。” “哦?”阿媛伸手去拿。 “不要!”顾随安握住她手,不让拿。 阿媛抽出手,对着王家主道:“家主如此殚精竭虑,实在让人感动。我初来驾到,还需家主多多扶持。” “臣定竭尽所能。” 阿媛重新拿起红衣丹,勾起嘴角,道:“明日婚宴,还请大人携所有家眷前来喝杯薄酒,以彰显云王两家亲如手足。如此我一孤女在此方丈之地也更少忧少虑些。” “届时,臣定携全家人前来为圣女贺喜。” “好,便这么说定了。”阿媛说着便要把红衣丹吃下。 “不行!”顾随安怒道,握住她的手腕,“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大夫侍,此话不妥,这丹绝非□□,只为圣女调理身体而己,只是让她更强健些,一旦怀上子嗣便自动化解了。”王家主道。 “不行!”顾随安吼道,拽住阿媛的手紧了几分。 阿媛看着他睛眼,坚定地道:“顾大哥,你要相信我,更应该相信你自己。” 说着用力地掰开他的手,吞下丹药。 “阿媛!” …… ☆、大婚 第二日,圣女大婚。 按圣女的意愿一切从简。 只在晌午时分,在城里贴出一张有关圣女纳夫的布告。布告只写了立顾随安为大夫侍,紫桐为二夫侍,梦遥为三夫侍,青木为四夫侍。 大部分民众们甚至不知道,圣女大婚便在当日。 入夜时分,圣殿里婚宴,宴请的都是与圣女亲近的各家家主。 王家受圣女之邀举家前来赴宴。 圣女难得的一身红衣,脸上覆了一张银制面罩,特意出殿相迎。 一路迎入主殿,一时间主殿里除了圣女与夫侍及四大侍卫家主,其余都是王家人。 王家主坐在正中间主位上,放眼看去。 只见殿内门窗紧闭。殿中央高悬着一座颇大的宫灯,灯有内外二层,内层燃着罕见的五色焰火,火光透过缓缓转动的外侧灯架,投射出来,形成五颜六色的光束。又有无数条五色丝带从灯中散向四面八方。更衬着整个大殿有种光怪陆离的感觉,倒也别致。 筵席上各色菜式无一不少,无一不精美。美酒香醇,用的竞是云氏珍藏百年桑扶酒。 四侍卫家主远远地单独坐一桌。 原本守圣殿的王家黑衣卫被圣女特赐一桌,十个人,一个不少正好一桌。 其余的都是王家家人,男女老幼,如此一来,竟有些像家宴。 这几位夫侍倒也算把婚礼备得周全。王家主不免有些得意。 酒过三巡,微醺之时。圣女便携了夫侍们前来敬酒。 四人皆是红衣。 大夫侍顾随安儒雅俊逸,二夫侍紫桐一双凤眼妩媚风流,三夫侍梦遥身姿修长挺拔,老四虽尚小但也眉清目秀。 “圣女端的是好福气。”王家主道。 “家主说是便是。”阿媛手中执着一颗东珠,道:“王家主请看……”说着手指向头顶宫灯一弹。 王家主顺着她手指向上看去,只见白光一闪,东珠将宫灯打散,一阵烟雾刹时弥漫开来。 未及闭气,颈上一凉,不知何时,圣女手中执了一柄匕首,一招封喉。 早己服下解药的阿媛九人,抽出藏在桌案下的兵刃,刀光剑影间,己中毒烟王家男丁及黑衣卫,须倪便被杀得干干净净。 只余家主长子一人。 “为何王家区区数十人,便能控制上百黑衣卫?”阿媛用剑抵着他心口,低声问。 “哼,哼……”长子冷笑不答。 “大不了全杀了……”那人一双明眸血红,手用力一抵,一剑穿心而过,长子瞪着眼倒下。 阿媛拖着流着鲜血的利剑,缓缓走向妇人与孩童。 顾随安当身拦住她,“己所不欲勿拖于人,阿媛!” 阿媛看着那二个不足十岁的孩子,眼中的血色渐渐褪去,“咣当”扔下剑,沾血的手不由在衣服上抹了抹,才道:“将人绑了摆。” 顾随安松了口气。 殿门打开,守在殿外的青红与绿衣等人入内。 进来的人看见这副情景,便道事成了。提着的心,也都往下放了些。 剧变横生。 一个孩子不知哪来的蛮力,忽然暴起,乘人不备,执起掉在地上的利剑,直直刺向面前背对着的顾随安。 “顾随安!”阿媛惊叫,飞身将他扑向一侧。 “扑哧”剑入皮肉的声音。 听到声音,顾随安惊恐地握着阿媛肩膀,上下不停地打量她,问:“你没事吧?” “顾随安……”身后的青红轻唤,两人看去时,青红挡在剑前,剑身入腹,鲜染红了衣裙。 “闺女!” “姐!”青木哭喊道。 “青红!”顾随安回身扶住她。 “你没事吧……” “别说话,留着体力,我替你拔剑。”顾随安焦急地打断她话,“青木,按住你姐。” 随后凝神摒气,拔剑洒药一气合成。剧痛使青红一下子昏迷过去。 “姐,姐……你别死。” 顾随安抬头,刚想跟青木说话,还未张嘴。眼前一片血红,温热的血水,溅了他一脸。抹了把眼,才看清楚。见青家主双手执钩,寒光闪动间,王家妇孺皆已毙命。 漫天的鲜血喷涌而出,糊花了他的眼。他瞪着眼愣愣看着这一切。 “别看了。”阿媛伸手遮住他眼睛。 …… 众人草草收拾一番。 顾随安与青木、绿衣留下来为青红医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89 治。 余下的人都去了王家。 王家早己被四侍卫家族近百余众偷偷围了个水泄不通。 里面己无王家人,只有八十名豢养的黑衣卫。 王家在世外折了近半百人后,还余近百余人。除了十人守在圣殿外,其余分二班分别守在府内和巨石山道。因山道内有机关,迷阵,寻常人入了也出不来,所以大部分人都在王府,守卫山道门口只有二十人。 “嘭”大门被人从外卸下。 阿媛领着各家主,带着数百众站立在门口。 黑衣卫们听到动静,看到这副架式,便聚拢在一起,手执□□杀气腾腾,打算决一死战。 “啪……”地一声,一具尸首被甩在他们面前。 黑衣卫们大惊失措。 领头的一人年约四十,枯瘦如柴,名唤山远,倒算镇定,出来细细看了尸身,便叹道:“确是家主无疑。” 黑衣卫们个个面如死灰,士气泄了一半。 山远求道:“求圣女,饶我们这些兄弟一命,为王家卖命,实在是因为为药所控。每个月圆之日兄弟们需服药才能活命,若不听话不卖命便是一死。” “可我没有解药,亦没有药方子。”阿媛淡淡地道:“圣殿里还有王家妇孺,如何才能让我安心?” “小的们愿替圣女分忧,问出药方,献上。”山远道。 “但怎么办呢,幼时,先生曾说过,一而再,必会再而三。战场上最心怀叵测的不是敌军,而是降兵。”话锋一转,“明日便是月圆之日了。今日若不杀你们,明日你们也得死!不如成全了我,你们也死得痛快些!” 说完剑光一闪,向山远刺去。 这一剑苑如号角,身后的人一涌而上,以多敌少,不过一柱香时间,八十名黑衣卫全歼。 剩下的二十个守山道的黑衣卫,不费吹灰之力也全歼灭了。 不过一夜时间,方丈臣相一门便灰飞烟灭。 民众们一早看到布告,才知晓,王家因残害皇族。以剧毒控制黑衣卫作恶,而被灭。 按圣女诏令,以后不再设臣相一职,而设衙府,统一处理方丈内各项事宜。衙府最高长官府尹一职,由民众选举而出,四年一期,不得连任。民众们皆可报告担任衙府内差役,文书等各职,由府尹酌情任命。 一时间人人参与衙府之事成了民众们热议话题。王家之事如落井秋叶,无声无息。 半月之后,衙府成立,府尹由玄风担任。 屋子里,顾随安替青红把好脉。 “青姑娘的伤已无碍了,平时多休息便可。”顿了顿道,“昨日遇到青家主,他知道了你已大好,盼着你早日归家。” “你也希望我早日离开,不想见我么?”青红一瞬不瞬地望着他问。 顾随安不自在地侧了侧身,道:“这是圣殿,你久居在此确实不妥。” 他日日为阿媛把脉,推测出红衣丹快发作了。一旦发作,青红一个外人在此实在不便。 原本红衣果是调理女子身体的良药,可究竟是加了什么,让它的药性变得如此刚猛……蓝雪莲能解么?但红衣丹以红衣果为原料,这算不上□□啊…… 青红看着已神游天外的人,突然出声问:“顾随安,你喜欢圣女么?” 顾随安被惊醒,红了脸颊。 青红一目了然,咬了咬牙道:“可圣女心不悦你!” 听到这话,顾随安脸瞬间变白。 青红接着道:“圣女为人淡漠无情,冷心冷肺,你会伤心……” “住口,不是这样的。她又淘气又爱笑。我会治好她的!”声音几似咆哮。 青红泣不成声。 听到哭声,顾随安渐渐冷静下来。 姑娘原本清秀的脸颊上泪水涟涟,一双眼睛己哭得红肿。她的话虽伤人,却也是一片赤诚之心。 “对不起,青姑娘,你为我挡剑,我还凶你,真对不住。” 望着窗外随风起舞的枝叶,顾随安握着一直带在身上的玉镯,“二年前我便要了我娘的玉镯,打算跟她求娶来着,可横生变故,成了如今这局面。人人都当婚宴为儿戏,可我是认真的。” “顾随安,你怎么能这样……” ☆、红衣 青红当日晌午,便由青木送回了家。 紫桐等人,依着圣女的安排,都搬去了山下小屋。 青木颇有怨言,一路喋喋不休,“为什么要把我们赶走,刚成亲便翻脸了么?” 梦遥自顾自挑了间最边上的,提着行李走了进去,“砰”关上了门。 “这是生气了?”青木问紫桐。 “他一向如此。” “可我觉得今天他特别不高兴,定是因为被圣女赶下来才这样。” “就你知道!”紫桐凤眸扬起白了青木一眼。 “当然。”青木得意地凑紫桐道,“绿衣姐姐告诉过我一个秘密!” “什么?”紫桐竖起耳朵。 青木倒不卖关子,嘿嘿笑了几声,“圣女病的时候,他天天去深山里采各种药材,趁着晚上没人,偷偷放在圣殿门口。被绿衣姐姐撞见过几次呢。” “绿衣还说什么了?”紫桐问。 青木无视他的问题,再次沉浸在自己的气恼中,“为何顾大哥能与圣女同住山上,而我们只能住山下?” “一起住,你名声还要不要了?” “那顾大哥也不要么?” “他一颗心都长在圣女身上了,还在乎啥名声?” “我的心也长圣女身上了……”青木紧了紧包裹往回走,“不能便宜了顾大哥。” 紫桐扬起手拍了一下他脑门,“你们俩姐弟想要气死你爹么?做姐姐地看上了男的,做弟弟的看上了女的。人家分明是一对好么……” “一对么……可我觉着不对劲呢……”青木抓耳挠腮一阵,顿悟,挺直了腰杆,“我明白了,媛姐姐定然是谁都没看上,必是等着我长大,再与她相好!” “作死!”紫桐重重拍了一下,几乎把青木脑袋拍偏,“小鬼头,嫌日子太舒坦了?” “媛姐姐有什么不好?” “样样好,可是是石头心,冰山脸!你可千万别真上了心,不然有你好受的。” 好就行,青木自动忽略下半句,“快,该上饭了,我正长身体呢,多吃点才长得快!” 此时殿里只剩下,阿媛与顾随安二人居住。 圣殿内无亭台楼阁,无小桥流水,只有一座座巍峨雄壮的殿宇掩映在无数茂密古木之中。一棵一绿浪,层层叠叠卷起,像一把参天巨伞。如注的暴雨夹着电闪雷鸣,穿透绿浪,哗哗地落在地上。 屋内烛火摇曳。 顾随安放下手中的医书,抬眸看见阿媛呆坐窗边,怔然地看着窗外。 大风夹着冰凉的雨点,从窗外卷进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90 来,打在她身上,那人却浑然不觉。 “下雨了。”顾随安起身替她关好窗户。 啪,窗户被打开。 “有些热……”阿媛双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中慢慢溢出。 红衣丹发作了。 顾随安兵慌马乱地取来制好的蓝雪莲给她服下。 热度不过褪去片刻,又渐渐上来。脸上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 “没用。”她绝望地道。 顾随安伸手握住她手腕,想把脉,却被用了狠劲一把推开。 “阿媛!”眼见她打开门,冲入雨幕中,慌忙去追。 外面一片漆黑,狂风夹着雨水如鞭子般抽打在身上,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前方跌跌撞撞奔跑白色的人影。 “阿媛……”顾随安追上她,将她搂入怀中。 怀中的人身子滚烫,双手顺势紧紧环着他的腰,依偎在他胸前,灼热的呼吸,穿透薄衫、皮肉,直直地喷打在他心口。 顾随安的心“咚咚咚”狂跳,血脉喷涨。双手不由紧了紧,想把人融入自己的骨血。 “晔哥哥……”喃喃一声低语。 瞬间将他打入冰冷的地狱。 “不是,我不是!”顾随安狂吼,用尽力气将人推开。 阿媛被推了个踉跄跌倒在地,低头狠狠咬了自己手臂,直到皮肉翻转,血流如注,剧痛之下恢复了神智。 “对不起,顾大哥……”羞愧难当,转身不顾一切拼了命地向前跑,回到屋子,“砰”地关上大门,栓上门栓,尤嫌不够,拖来桌椅抵在门上。 终于失了力,软倒在地上。 燥热的感觉,无比清晰地一波更烈一波地涌上来。 这样的感觉阿媛那日在御书房也有过。只是现在更烈更猛。那时满心的羞涩变成现在锥心的羞耻。比刀剑相加更让人痛不欲生。无望地躺在地上,身子火烧火燎的渴望,可心却冻成了冰。 门扉轻轻扣响,顾随安的声音传来,“阿媛,我就在门外,你若受不住,我……我可以的。我真心愿意,我是真心想当你的夫……其实二年前我去过翠微湖,想向你求亲来着。” 屋内久未动静,直到天亮。 顾随安的心,随着天色一点一点的透亮,也冻成了冰。 整整五夜。让隔着一道门的两人都陷入了暗无天日的深渊。 第六日,当黎明的曙光,透过层层树荫,投射到地上,形成各种斑驳陆离图案时,阿媛的情潮终于消褪。 她打开门,苍白着脸,哑着声对一直守在门外的顾随安道:“我想我可能好了。熬过去便好了。” 顾随安抹了把泪,“好了便好。” …… 这些事过去后,两人便开始寻找宝藏。 圣殿大门上的巨形山河图引起了两人的注意。越看越像云洲大陆。 整扇大门,是用一块巨大的云母石制成。大门紧合后,便是一整幅山河图。精雕细啄,山川河流,城池密林,无一不活灵活现。正反面都是一模一样的图案。 阿媛滴了滴血在正面门上,奇异地是这块巨大的云母石并未变蓝,而是顺着门流下滴在了地上。 又滴了滴在门背面上,这次倒吸收了,可除了血滴消失地无影无踪之外,并未有其它反应。 两人突发奇想,将两人的血融在一起,滴上去。 背面门上的血珠,在门上滚动起来。滚到一处山顶,便消失不见了。 难怪王家人遍寻不得。他们世代深居于方丈,不识整个云洲地势面貌,这样大大咧咧雕在圣殿门口的石门图案,他们自然不会在意,以为是寻常山水图。 宝藏的钥匙确实是云氏的血,但却是为确保子嗣传承,男子与女子融合之血。他们杀光男子只余女子有何用? 两人依图中所示,历尽艰辛,终于找到宝藏。 站在宝藏大殿门口。 “顾随安,我想把宝藏献与世外之人,掀起纷争,以报先生之仇,可好?” “好。” “顾随安,我想建立一支几百人的军队为我所用,可好?” “好。” “顾随安,一切妥当之后,我要离开这里了。” “好。”顾随安道,“我们一起离开。” “好。” 顾随安侧眼看了一眼阿媛问,“轩辕云媛恨楚晔么?” “不知道……我要回去替先生守护好先生想守护的东西。连自己做不得了,这样的事已容不得我去想了。”阿媛举头望着烈日,一阵目眩,“记得先生曾教导我,若是有人伤了我,可以想办法杀了他,若报不了仇也可以远远离开,但一定不能放在心里恨着,这样自己把自己变得不是自已,我一直记着呢。” …… 沉默许久阿媛才出声,“我怕我是杀不得他的。” “轩辕云媛,我帮你除去心魔,治好心殇,可好?”三年后再见到楚晔的一刹那,顾随安再次明白,他可以帮阿媛赶走心魔,但却治不了她心头之殇,因为他始终不是那个人。 阿媛抬手举在额顶,遮住阳光,才看清他坚定的神色,终道了声,“好。” “这一路真庆幸你能陪着我,顾随安。” “我亦是,这一路又何尝不是你陪伴着我。真是幸事。” “我亦是。茫茫人海中有这么一个亲近之人亦是幸事。” …… ☆、出方外 不过一日一夜的时间,各派的船只将将靠岸,燕楚二地的书店里最畅销的书便成了,云族宝藏分录。 分录里详尽记录了,各门各派所刮分的宝藏名称,数量。凡是稀世珍品还配了图。 一时间燕楚二国,风起云涌。所有人都把眼睛瞄准了那上千只铁力木大箱上。 仙霞派首先遭了殃。李仙娥觉的木箱太沉,不利用搬运,便吩咐门人,就地买来三十五口松木箱,打算换了箱子。 深夜寂静无人之时,漓水河畔,仙霞派把大船用帘子围起,趁着夜色,换箱子。 忽然间,帘子落下,一堆金光闪闪的宝物,坦露在夜色下。 早就隐在暗处,虎视耽耽的数百匪人,一哄而上,抢夺宝物。 李仙娥一看不妙,对着停泊在附近的傲剑山庄的船只大叫:“杨傲风,救命!” 并无人前来救命。那船反而,扬帆起航,迅速开走了。 仙霞派,哪里挡得住,不到一盏茶功夫,死的死,伤的逃,宝物被悉数抢了个精光。 李仙娥受重伤,仓惶而逃,转进一小巷,见前面一个持剑的中年胖男人,缓步走来。 她刚想转身逃跑,剑光一闪,穿心而过…… 不过一柱香时间后,客栈里一小厮,发现了李仙娥尸体,吓得失声尖叫,惊动了左邻右舍前来围观,有人当即报了官。 漓水河码头,匪人散尽后,路过的更夫,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91 发现了满地的尸体,顾不上打更,拍响了县衙大门。 县丞连夜追查。 在码头,衙差捡到几个未被抢走的宝贝,县丞查询,在云族宝藏名录,这几样赫然记录在案。 云族宝藏被二十门派刮分一事,一夜之间,传遍燕国。 同时也传入了燕皇宫。 燕皇心疼如割肉,这么大一笔宝贝,怎么就被一群江湖匪类给占了呢!怎么可以?都应该上缴国库啊!以充国库之空虚。 自打三年前,观福楼退出江湖,消失不见后,国库便入不敷出,他这个皇帝当得也捉襟见肘。 去业国打秋风,虽然已占了五城。但再往前便是业国老将霍鹏飞的地盘,二年来,他死死守住。燕国不得再进一步,且打仗真的很费银钱。 业自从失了轩辕睿,一年不如一年。如今的业国比自己穷了数倍,听说轩辕泰那家伙,一件龙袍要穿数月,这怎么可好。自己一天一件,还觉得委屈自己那玉树临风的身子。 那轩辕泰定是已被儿子们弄成失心疯了。他那几个儿子,能干的都能干得要死,如死了的轩辕睿,如把轩辕睿搞死的轩辕宏。 蠢的也蠢得要死,如二皇子,四皇子。两人在大厅广众之下相互揭发阴私不算,还公开叫嚣要登基,这是啥智商?难怪业国有点脑子的朝臣,宗亲都不搭理他们。 楚国倒是一年比一年好了。可顾峰把北疆守得跟铁桶似的。 美人三皇儿在那儿三年,嘴上把楚晔骂了个痛快,手上却半点秋风都没打到。 如今云族宝藏出现在燕国,作为燕国的一家之主,他定要管一管。 自己虽然不能有失风度地去抢,但帮他们查查案,找下被匪贼抢走的宝贝,顺便把这些无主的宝贝充下公,还是可以的。 正这么想着,又传来消息,傲剑山庄与龙虎门船只,分别在漓水下游,遇水匪凿船,全军覆没,连杨傲天、王啸天也死了。一船宝贝都沉在了河底。众人都要去哄抢,被官兵拦住,但无奈人越来越多,当地官兵有些吃不消了。 燕皇怒道:“都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朝庭的宝贝也要敢抢?来人!飞鸽传书,从燕业边境的军营抽调一万军士,去替朕把这些宝贝运回国库!” 漓水下游己接近燕业边境,快马加鞭,一日便到了。 燕皇想了想又道:“若有人抢去宝贝,可再调一万将士,让他们把宝贝给我追回来。国之财产,岂容刁民哄抢!” 阿媛领着士兵们,才要入巨石山道,后面传来“哒哒哒”的急驰声。 “三夫侍来了。”一个亲卫报。 果真是。 “你怎么也来了?不在家养养么?”青木道,“有我和紫桐在便行了。” “其实顾大哥不必太忧心,我能照顾好自己。”阿媛对着来人道。 梦遥不发一言,自顾自跟在她左右。 出了山道,一队三百人,昼夜不停,穿过业境,四日后的晚上到达容城大营。亦是如今业燕边境。 容城大营主将乃轩辕睿手下老将霍鹏飞。霍老将军己年逾六十,本该荣养。可业燕大战,业节节败退,连失五城。老将军只得出山,领着一干人马,退守在这容城。 霍鹏飞见了阿媛,先叫了声,“小公子。”出口才觉不妥,改口道:“安乐郡主。” “老将军不用多礼。”阿媛扶起他,揭开面具,露出一张完好无损的容颜。 “瞧!”青木用手肘撞一下紫桐,“真漂亮!” 梦遥透过束眼的黑绫看去,可恨,屋外太黑,看不清晰。 众将领纷纷围过来与她见礼,这里几乎全是轩辕睿手下,不少人与阿媛熟识,左将军秦涛,右将军孟元朗还是看着她长大的。 钱大寿与钱大禄带着几十名观福楼弟子也在。 “交待的事办得如何了?”阿媛问钱大寿。 “进展顺利,大掌柜带着人在那里看着。” 梦遥耳朵微动。 众人见完礼后,阿媛带着亲信,入了军帐。 顶着梦遥脸的楚晔,也自认为是亲信,不像紫桐与青木一般守在帐外,而是自发地跟了进来。 阿媛虽诧异,但转念一想,怕是顾随安担心她有意外,让他跟着的。 “霍将军跟我讲讲边关军情吧。”阿媛站在地图前开门见山。 “容城如今只有四万守军,而燕足有七万,我军这四万乃先睿王嫡系精兵,悍勇,且又死守于此。燕恐攻下后伤亡太大,所以一直未动。但想来也按耐不了多久了。” “先睿王的嫡系十六万精兵,在业楚,业燕,业与月氏,这几场大战□□折了六万。二万耗在业诸皇子内乱中!”霍鹏飞一脸痛惜,双目含泪。 余下的跟臣守在容城的有四万余,二万由贺兰辞戍守在月氏。还有一万跟程沛守在业楚大营。剩下一万被太上皇打散分散在各处。” “业楚玉峰山大营如今共有多少兵马?”阿媛问。 “也是四万,一万乃睿王嫡系,三万是程家军。” “霍将军再与我说说,燕楚之况吧。” “燕在楚边关约有八万大军,由燕容卿任主将。楚在玉峰山有五万大军将领是陆离,北疆顾峰有七万。” “从燕楚边境到此地,大军需几日?” “五日” “骑兵呢?” “快马加鞭日夜不停,三日即可。” “诸位将军可愿听我号令?”阿媛正色道。 “臣等尊太上皇旨意,听凭郡主调遣。” 众将纷纷下跪允诺。 “好,那我们用七日时间。拿下这五城,中间包括夺城后的清理与布防。所以真正大战的只有五日。”阿媛指着被燕夺走的五城道。 “郡主,我等以四对七,要在五日内拿下五城,怕有困难啊。”右将军孟元朗道。 “不是四对七,而是四对五。”阿媛对众人道,“这样可有信心?” “有!”众将皆道。 “霍鹏飞。” “在!” “即刻集结所有人马,一个时辰后,我们攻第一城!” “得令!” “这一场仗若败了,燕定会乘机反扑,容城必失!且容城之后,已无天险要碍可守,一马平川,可达业都。所以这是一硬仗,众将领需拼尽性命全力以付,只许胜!” “是!”众将皆诺。 待众人出去集结士兵后。阿媛对霍鹏飞道:“霍将军,派三名普通点的兵士,城破之后,快马赶去燕楚大营,以燕军名义报与燕卿容,便说,业军突袭燕,燕军重创,死伤无数,已失二城,求能支援。”阿媛强调道,“在三日之后报与燕卿容,不得早更不容晚,必须在第四日落日之前报之!” “郡主,此信一报,一旦燕军有援,该如何?”霍鹏飞担忧道。 “燕卿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92 容不会信,业军与燕军他还是分得清的。如此一来,即便真的来了,他也不会信了。”阿媛道,“等他回神过来,再派二万兵士,那时已经晚了……” “燕北疆戍边兵士突然少了二万,万一顾峰得到消息……” 楚晔透过黑绫看向阿媛。 见她看着地图目若寒潭,缓缓道:“好奇心会害死猫哪……” 营地的号角声响起,不过片刻,四万人马己集结听令。 营内已竖起“安乐”大旗。 阿媛走上高台朗声道:“众将士,今夜我们将突袭第一城襄城,从此刻开始,业将反击,若不如此,敌强我弱不消半年这容城也将不复存在!从此刻开始,业将一步步,夺回被燕占去城池。这第一仗,乃一场恶战。需靠众将士的血肉之躯,去拼下这第一城。众将士可愿为业流血牺牲?” “愿!愿!愿!” ☆、夺城 楚晔看着高台上身披盔甲的姑娘,曾无数次想过,他的姑娘长大后的样子。原来是这样的啊,如此耀眼!可却觉得无比心疼,那个娇气的,动不动便哭鼻子的姑娘啊,受了多少苦,才变得如此坚强。 “出发!” 不到一个时辰,业军已趁着夜色,悄然来到襄城城下。 阿媛手一挥,以紫桐,青木为首的一千云族军,背着绳索,从阵中冲出,直奔城墙。 紧接着,云梯,巨木……纷纷跟上。 众人只见那云族军身手十分了得,到了墙下,钩子一抛,个个如猿猴一般,迅速向上攀。 一名燕军发现有异,刚想高喊,被钱大禄远远一箭封喉。不过眨眼功夫,燕军再度发现异状时,已有上百名云族军上了城墙。 两军在城墙上撕杀起来。云族军训练有素,三人一队,二人掩护撕杀,一人迅速往搭上来的云梯上套带钩子的索套。 燕军的号角吹响。大量的燕军涌上城来。 同时,大批的业军也从云梯,绳索上攀上城墙。 燕军企图用刀去砍断绳索,但一刀不行,第二刀也不行,待第三刀时,早已有业兵撕杀过来。 一时间城墙上血肉横飞。 “砰!砰!砰……”业军巨木一下一下地砸着城门。也敲击着燕军士兵的心。 燕军到底有些猝不及防,慌乱之中,城墙上业的士兵越来越多,占了上风。这时,业的弓箭手也从云梯上来,居高临下,护着业军往城内冲。 “轰”地一下,城门破。业军以骑兵带队,冲入襄城。 城中燕军在主将胡泽洋率领下,列阵守在门后,竭力抵挡。 一拨又一拨的业军执着“安乐”大旗,源源不断冲入城内,举全城之兵力来犯,不留退路,三年来的夺城之恨被这一仗彻底点燃。个个杀得红了眼。 业军越来越勇猛,燕军死亡增大,一步步被逼着后退,渐露败势。 胡泽洋气急,问亲卫:“为何不见蔡漠一队人马!” “回将军,您莫不是忘记了,昨日蔡将军已奉皇上之命,去护送宝藏了。” “不是跟他说好是一万的,怎么人少了这么多?” “将军,皇上圣旨写得是二万人,蔡将军必是不敢少这一半的。” “忒娘的!”胡泽洋大骂,“老子也不干了!传令下去,弃城,所有人随我退守第二城。” 胡泽洋领着近四万将士逃向第二城。 鏖战整整一夜,黎明时分,襄城破。 “秦涛领着一万人,在此清尾,留一千在此戍守,其余的半个时辰后,起程速来第二城增援,记着是半个时辰!钱大寿留下胁助你。”阿媛道。 说完手一挥,领着众人向第二城奔去。 天色己大亮。燕军一路仓惶而逃,来到一处山道时,大惊,路被一堆巨木堵住。 “快,快搬开!”胡泽洋大喊。 士兵们手刚碰到巨木,便大叫:“火油,全是火油。” 恐惧瞬间蔓延。 “搬,快,都想死在这里么?”胡泽洋吼道,亲自下马,与众人一起搬。 才搬了一小半,地面震动。 “快,快搬!” 不过须臾,已听得到马蹄声。 “快!” 马蹄声已震天地骇地传来,业追兵己至。 四万余将士被三万业军堵在山道。 “列队!不许慌!”胡泽洋高喊,“我众敌寡,有何惧?” “列队!” 双方皆摆开阵形,殊死一战。 剑拔弩张之际,山间突然出现数十个观福楼弟子,放出流箭打向燕军。箭矢上还夹着火球。火球沾着巨木,轰然着火。 一点即着的大火,正是业军号角。 “杀!” 霍鹏飞领着众人一马当先杀入敌阵中…… 被大火堵住的燕军,如瓮中之鳖,已无可退,一个个赤红了眼,殊死一博。 “杀!” 两军肉搏在一起。山道内一片火山血海。燕军弓箭手收到胡泽洋的命令,执起箭,透过重重人影,瞄准阿媛。箭未离弦,人便被飞来的一柄长刀插入胸口。 胡泽洋望去,见一蒙眼年轻人,执刀立在安乐身侧,再想看仔细,那人飞脚踢起一把长刀,呼呼地向自己飞来。大惊,飞身跃起,长刀险险过脚尖,插入地面半尺余。 半个时辰后,秦涛带着九千士兵赶来增援,业士气暴涨。 把燕军向后面火堆逼,不少士兵被挤进火堆而烧死,也有不少身上沾了火星着了火,燕军在惶恐中,渐渐地乱了阵脚。 眼见胜利在望,业军士兵愈战愈勇,手中的长刀如收割般,所过之处皆血流如注。 当巨木烧成灰烬,道路畅通时,燕军折了半数多,只余不到二万人仓惶逃离。 “追!” 三万四千余人的业军,一路穷追不舍,来到第二城。 此时已是入夜时分 眼见前方便是城墙,业军还想要再追,阿媛号令,停下休整片刻。 胡泽洋带着兵士们,来到城门口,叩响城门,“开门!我命令你们开门!林兴煜,给我开门!” 夜色中,城上的士兵,只看见下面的乌泱泱的一片,不明所以,不敢擅开城门。 眼见追兵要至,胡泽洋气急败坏,咆哮如雷:“林兴煜,你的娘的给老子开门,我是戍边大将军胡泽洋。” 一番叫骂,终于惊动林兴煜,他匆匆赶来,一听声音,果真是上司胡将军。赶紧叫人大开城门。 城门大敞,燕军如惊弓之鸟,你推我攘,蜂拥而入。 林兴煜见到胡泽洋问:“将军发生什么事了?” “襄城……”话没说完。 马蹄声再至,振聋发聩,如催命之音。 眼前一片尘土飞扬,黑暗一片,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胡泽洋扯破嗓子高喊:“快关城门,业军追来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93 了!” 城中士兵听到号令,几十人一起,慌忙关门,可外面还有千余人未入城,听到关门的响动,为了一线生机拼了命地向里挤,城门哪里还关得上。 倾刻间,业骑兵已至。 霍鹏飞一马当先冲入城中,后面是三万四千人的大军,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燕兵,几乎以二敌一,业兵所过之处,皆尸身如山。 不过二柱香时间,这个只有三千守军的第二城,已占。 “快报皇上,燕业边疆失守,再报燕卿容,求三万援兵!”胡泽洋仓皇吩咐,领着林兴煜再次逃向第三城。 “众将士可还有力力气再追?” “有!” “有!” “有!” 业军士气正旺。 “好,那便灭了燕这五万兵马。” 又是留秦涛与钱大寿,与九千人,留在此清扫。 余下的人一鼓作气,向第三城追去。 胡泽洋与林兴煜带着仅剩的三千士兵,逃到半路便,遇到观福楼上百名弟子的劫杀。 观福楼弟子不过拖延了半盏茶时间,业大军便至,不费吹灰之力,士兵全歼,胡泽洋战死,林兴煜被活捉,由军士们押往第二城。 业军就地休整。 天明时分,秦涛与钱大寿前来汇合,第二城与第一城一样,也留了一千士兵驻守。 业军不过休整三个时辰后,一鼓作气,在二天二夜的时间里,连下三城。 剩下的二城,都只有不到三千人的守城燕兵。 当看到数万人的业军压至城下,而他们的戍边大将军胡泽洋尸身被业军抬至城前时,燕兵们几乎没有抵抗,一城接着一城开了城门。 至此,不到四天时间,业所失城池皆收复。 肃清后,霍鹏飞等将领向阿媛汇报。 “此一战,业军歼敌三万余,俘获近二万余人。业军伤亡七千余人,业可谓大胜。”霍鹏飞说完不禁朗声大笑。 孟元朗却有些担忧,“俘虏太多,怕不好控制。” 秦涛一笑,拍着他肩道:“老兄放心,郡主早就安排好了。老兄随我来看看便知。” 他带着众人来到城中一处客栈。 里面正有几十名士兵在扒墙,墙中的砖石扒开后,每一堵墙都出现一根根拳头粗的木条,每根相距不到二个拳头。 “这便是牢房了。”见众人惊叹,钱大寿凑上得意地道,“观福楼隐退后,众多弟子留在此成为商户,一年前按小公子的指令,都建了这样房舍,别说二万人,就是五万也装得下。” “还有还有……”钱大寿带着人献宝似地进了一间库房,库房地下暗层,全都是手铐脚镣,“五个串在一起,插翅难逃!” 见此,顾虑一消,众人皆开怀大笑起来。 ☆、起疑 安排好城防,阿媛与霍鹏飞二人上了城墙,作为亲随,楚晔当仁不让地也跟着。 站在城上,望着对面的燕地,霍鹏飞戏谑道:“郡主不再打了?” “够了,此行目的,便是收复,虽经此役,燕大伤,但业终究是弱。” “守这五城以业现在的实力,不易啊。可有良策。” “燕地已因宝藏一事,起了纷乱,各地驻守的兵士有一段时间好忙,一时间是无暇顾及。” “若燕卿容来援,该如何守?” “他来了,已是多日之后,即便来了也不敢战。” “为何? “因为楚会拖住他。” “楚多年来一直任燕骂阵都未曾出战,如何为出兵拖住燕?”霍鹏飞问。 “顾峰不出战,不等于他不关注,这几年来,他定也是憋着一口气,只碍于局势不敢妄动罢了。只要他有一点好奇心,便成了。”阿媛道。 楚晔耳朵微动。 “郡主,你说,若战他们两家谁会胜?” “那得看燕卿容怎么想了?不过不管他们谁胜谁负,我们都能坐稳这五城了。” “可若这两家不战那业该当如何?” “那便将楚隐匿的兵力大白于天下。” 楚晔猛地抬眼看向阿媛,只听见霍鹏飞诧异地问:“如何知道楚有隐匿兵力。” “贪财之人敛财,燕皇存的是军晌与粮草;而尚武之人存的自然是精兵。” “郡主知道他们都藏哪儿了?” “嗯,八九不离十吧。”如今燕楚两地皆因宝藏而乱,不乱之地唯有重兵把守的要镇。藏粮藏兵之地。 在霍鹏飞大笑声中,楚晔又自豪又酸涩,她的姑娘如此聪慧,可这样的聪慧到底还是把自己算计了进去,曾经她是那么的信任自己。 “哈哈哈,这一么一来,他们即使不想打也不敢再挑起与业的战火了,鹬蚌相争,任谁也想做这个渔翁,又有谁会傻到去做那个鹬蚌。”霍鹏飞笑道,“想我少时,跟着郡主祖父与楚大战,一路从翠微湖附近,直打到玉峰山才罢休。占楚千里沃土真是痛快。” 楚晔又听他道:“如今到老了能与郡主一起,四日内收复五城,亦是幸事。” “将军言重了。”阿媛道,“如今业处处弱势,唯有一处地方胜与他们便是将才。” 霍鹏飞道:“燕存财,楚存兵,睿皇爱才,存的便人才。” 阿媛不语。他又接着说:“这些人自小与你熟识,听命于睿皇与你,如今也唯有你才能将他们聚集起来,号令他们。” 一阵沉默。 “郡主如今寡言不少,与少时变了很多。”霍鹏飞笑道:“你五岁来业都时,可是顽劣地很,大家见了你都绕道而走。太上皇亲口与你祖父许下你和睿太子的婚约。” 楚晔眉心微动,看向阿媛,见她目视前方,神色不明。 “当时的睿太子可吓坏了,道你年纪小又顽劣,坚决不允。还偷偷乘你熟睡时,将玉珮拿了回来。后被太上皇训斥‘年纪小你等几年便可,顽劣你好好教不就行了’。当时太子很是不甘,势必抗争到底,还与太上皇约定,十年内不得公布婚约,这十年内若是教不好,便当不得他妻子。”霍鹏飞伤感道,“如今他把你教好了,自己却不在了。” 阿媛依旧望着远方的天空,恍惚中眼前迷濛一片。金色的日光从层层云朵中透射出来。打在脸上,让她脸色显得异常苍白,身形晃了两下,终倒下来。 楚晔飞身向前将人抱在怀中。 “郡主!”霍鹏飞焦急地喊道,“快叫军医……” 楚晔慌忙将人抱回屋内。 老军医匆忙赶来,搭了搭脉,道,“无碍,只是昏睡过去了。必是这些日子郡主太过操劳,身子有些不堪重负了。好好睡一觉,将养将养便好了。”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霍鹏飞朝楚晔递了个眼色,意思是:大伙儿都出去,让郡主好好睡一觉。 可那人似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94 浑然不觉,搬了张绣凳,大大咧咧地坐在床前。 见霍老将军讶异,老军医凑上来耳语道,“听云族军说,这位乃郡主的三夫侍。” 霍鹏飞直起三根手指,没听错吧? 老军医点点头,指指前院,压低声音道:“那个穿紫色衣服的是二夫侍,年纪小的那个是四夫侍。” 霍鹏飞瞠目结舌,当年轩辕女君也才一正一侧两位夫君,安乐郡主倒好,一下子四个。 门外传来动静,紫桐和青木来了。 “媛姐姐怎么样了?”老远就听到青木的声音。 霍鹏飞连忙拉着老军医出门,拦在门口道:“郡主只是太累,好好睡一觉便好了。” “我去看看。”青木直往里闯,被霍鹏飞拖住,三个男人齐聚一堂,太辣眼睛,让他这老人家心脏受不住,“别吵醒她……” 紫桐也上来拉住他,“我们过会儿再来。” 青木被两人架出了院子。 “要不要为郡主找两个贴身婢女?”霍鹏飞试探道。 “不用不用。”青木摆摆手,自豪地道,“媛姐姐一向独来独往,除了我们少与人亲近。” “哦。”原来如此。霍鹏飞与老军医点头了悟。那就让三夫侍留在那里吧。总得有人看顾着,不然也不放心呐。 告别了两人,紫桐把青木拉回屋,“你爹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地让我看着你。你看三年之期快到了,你别坏了名声,回头相看不到好媳妇。” “什么?我快当不了夫侍了?那顾大哥呢?独留他一人陪着媛姐姐吗?不行,我也要继续当,自从跟了她,寻宝啊,打仗啊,每一天都好刺激。我还要再跟着媛姐姐。” “跟你说不清楚。”紫桐一把拍偏他恼门,“你记得不要单独一人往圣女跟前凑就行!” 青木忽然间想起,“那个梦遥最近吃错药了,没日没夜地往前凑。”怒道,“凭什么他可以,我不行!” “他可能是受顾随安之托吧……” “不可能,顾大哥哪有这么大方。以前还不是把我们全赶下来,独留他一人与媛姐姐同住圣殿。” “额。”紫桐抚额,“反正你若要见圣女,须跟我一起。” “为什么,光是我,不带上梦遥!” 此刻俩人口中的梦遥,巴巴地看着床上熟睡的人,不由也有些睡意上头。 索性脱了外衫,轻手轻脚上了床,扒开被子,躺在一侧,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忍不住薄唇凑上去,忽然顿住了,嫌弃地扒下面具,这才轻啄了一下脸颊,小心翼翼地将人搂进怀里。 闻着熟悉的馨香,心满意足地沉沉入睡。 与此同时,燕楚边境大营。 燕卿容望着前来报信的三名燕兵,道:“燕驻襄城足有七万兵马,而业才四万,怎会被连下三城?笑话!” “回王爷,日前皇上调走了二万人马,如今只有五万了。” “胡泽洋怎会如此不济!五万对四万也会输?”燕卿容骂道,“来人,叫马副将来。” 说完看着面前三人,摆摆手,“你们先下去。” 三人走到营帐门口,才要掀帘出去,便听到燕卿容大喝,“站住!” 三人抬腿就跑。 “抓住他们!”燕卿容扣住一人,却让二人跑出了营帐。 二人拿出火弹抛向营帐,熊熊大火瞬间燃起。 见状,燕兵们一哄而上,将人擒获。 “说,你们是哪里的?谁派你们来的。”燕卿容怒道,“别以为换了燕兵服就能混过去。” …… 三人都是硬骨头。 “上刑。” “我说,王爷,别上,我说,是霍鹏飞派我们来的。” “有什么阴谋?” “没,霍将军要夜袭襄城,让我们三个来给王爷报个信,好让王爷早点派援军……” 燕卿容一拍桌子,气得脸色发白,“胡说,上刑!” “没有,王爷饶命,小的不敢胡说,小的们真是业兵啊。”那人痛哭流涕,扒下鞋子,抬起一只臭脚道,“这上面还有小的编号。” 一屋子的人被熏个正着。 燕卿容捂着鼻子道,“把他拉下去!!” 又觉得这里头实在呆不下去,把余下二人拉到场地上, 两把钢刀架在两人的脖子上。 “本王,再问一次,谁派你们来的?” “霍鹏飞” “霍鹏飞” 二人异口同声。 燕卿容眼色一递,刀入半寸,鲜血直流。 二人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聪明些的一个,灵光一现,忙道:“小的们是北疆派来的……” “我怎么觉得你们更像业兵呢?”燕卿容狐疑道。 “王爷,英明!”另一人奋不顾身地扑在他脚也,哭道,“小的们真是业兵,是霍将军特意派我们来报信的。” “霍鹏飞叛了?” “没有,霍老将军忠肝义胆岂会叛变。”二人信誓旦旦地道。 燕卿容一脚踢翻二人,“不叛?怎么会想要骗走本王二万大军?” 目光沉沉地望着北疆大营方向,吩咐道:“找几个伶俐些的探子,去探探北疆可有异动。” 稍后又道:“再遣几个人速去襄城一探。” ☆、和谈 顾峰站在城墙上,望着燕军营地上空的烟雾,虽然不浓,但大白天显然不是篝火,定然是营帐着火了。军营重地,着火这种事,不会是意外。 “来人,派几个伶俐些的探子,去探探燕营!”顾峰道。 第二日晌午,燕营又来了两名形容狼狈的燕兵。 “王爷,王爷,大事不好了,业军突袭,我军大败,己失二城,死伤过半,胡将军求您增援,救命!” 又来了,燕卿容腹诽。 “王爷,王爷!”探子满身是血,跌跌撞撞地来回,“小的们撞上楚兵了,他们穿着平民的衣服在城外的山坡上架起了云梯,鬼鬼祟祟地往咱们大营瞧,小的们与他们好一番撕杀,才逃回来……” “逃回的么?” “王爷,他们足有一队人马,小的们不被活捉已是万幸。”探子哭道。 难道是顾峰就等着这二万兵马离开…… “你们需多少兵马?” “至少三万。” 燕卿容心头一跳,不动声色道:“你们不是七万么,还敌不过人家的四万?” “王爷,皇上几日前调走二万兵马寻宝去了。只不到五万了啊,这次燕兵如狼似虎,才一日一夜,我五万大军几已全灭,胡将军已带人退往第三城,望王爷能援。” 五万全没了?燕卿容默了一下道:“你们什么时候出发的?” 燕兵有些尴尬道:“弃第二城时。” “喔,原来如此……”燕卿容轻敲桌面,“为何昨日便有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95 人来报求援了?据此推算他们出发时,你们襄城还未失守啊……” 燕兵痛哭流涕道:“王爷,小人句句实言,胡将军道,王爷若不援,别说五城不保,连燕地也危矣,五城之后因哄抢宝藏一事,百姓,江湖人,官府都乱成一团,兵士都忙着平乱,已无强兵可援了呐。” 细细打量来人一番,燕卿容才开道:“与本王说说,当时战况。” “三日前深夜,业国的安乐郡主,率全军夜袭……” “谁?你刚才说是谁?” “安乐郡主,轩辕云媛呐,小的瞧得清清楚楚,打的是“安乐”旗帜……” 她没死,还活着啊。燕卿容觉得心口有些发热。 “她如今可还好?” 燕兵看着面前那张微红的桃花脸,哭道:“王爷她好得很,遭殃的是咱们。边境失守了,五万兵马没了……” 燕卿容听到这话,心里居然诡异地有些高兴。正了正神色,道:“马副将,速率二万五千兵马前去支援。即刻出发!” 兵马集结,一万骑兵领着一万五步兵,纵马急驰出营,一时间,尘土飞扬,直冲云宵。 燕卿容望着遮蔽了半边天的漫天尘土,终于明白,阿媛为要先遣三人前来报信了…… 北疆大营的顾峰听得探子报告燕营有军调动,只觉得手痒痒。 整整三年,燕国戍边大将燕卿容,不时来犯,一来便先破口大骂楚晔一番,什么背信弃义,无耻下流……往往骂完收兵便走,让他不胜其扰。真怀疑这位美男子,不是来攻城的,而是专门来骂楚晔的。 被叫骂了三年泥人儿也生出气来,再等等,消息实了,若有大军调走,也要再等等,等部走远,来不及回援,再动手。 第二天黄昏时分,顾峰终于得到业奇袭襄城,燕边关失守,燕五万兵马已灭,需燕卿容派至少二万兵士援救的确信。 他当即决定袭营。 楚军大军压境。顾峰一声号令,楚攻城大战开始。 燕军似早有准备,城池久攻不下。 这一仗从深夜一直打到了第二天傍晚。 眼看天色又要黑了,攻城士兵早己疲惫不堪。顾峰下令退兵。 楚兵如潮水般退去。 忽然,城门大开,燕卿容领一队骑兵冲出。 “杀!……” “杀!” 见到楚兵便砍。 看着无数燕兵络绎不绝地从城中冲出来,哪有少了几万兵马的样子。楚兵开始恐慌,拼命地往回跑。 燕兵围追堵截。 刀砍、马踏、士兵之间的践踏,一时间楚兵死伤无数。 燕卿容坐在马上,遥遥对着顾峰大骂:“顾峰,你这个小人,与你们家皇上,乃一丘之貉。都是卑鄙无耻之徒。想趁燕业之战坐取渔翁之利,做梦!” “燕卿容,燕边防失守,你竟不派兵援,不怕业一路打入燕城?成为千古罪人!”顾峰道。 “哼!”燕卿容冷哼一声,道:“安乐郡主早已派人来提醒,只会收复五城,哪会容楚乘机做大?” “呸!说得好听,不过也是一样入了套而己!”当看到燕大营兵马未少,顾峰便明白上当了。业用自己来牵制燕军,让业有喘息之机,坐稳这五城。 “废话少说!你三年来一直龟缩在城内,今日出城,便让你有出无回!”燕卿容执起银枪,横扫而来。 面对不依不饶的燕军,伤亡惨重的楚军不敢恋战,且战且退,纷纷逃回城内。 顾峰回城一点兵,唉叹,足足少了万余。又接到线报,楚境内因争夺宝藏,纷争四起。楚燕之战只好作罢。 燕卿容回到军营,给燕王上了封奏折,便亲率二万士兵赶往燕业边境。 阿媛这一觉足足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被吓了一跳,梦遥坐在床边的绣凳上,直直地看着她,不知道坐了多久。见她醒来,不声不响地出门端了热粥过来。 粥很可口,阿媛吃了满满一碗,正想要第二碗,碗筷便被梦遥收走了。这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 收拾妥当之后,楚晔尾随阿媛去了议事大厅。 霍鹏飞见阿媛来了,露出笑容,欣喜道:“郡主,一切都很顺利。刚接到太上皇的诏书,他拨了一万亲兵给蒙城,己在路上了,这总算是安稳下来了。” “嗯” “郡主,这二万俘虏,虽有地关押,但每日吃喝拉撒的,费粮又费精力,这天长日久地也不是个事啊。” “嗯,知道了。”阿媛坐下来,执笔给燕皇写了封信。大意是,“业俘获燕兵二万余人,希望燕军能用粮草来换。” 写完后,交给霍鹏飞,让他派信送去燕。 霍鹏飞看着阿媛道:“郡主,这些年太上皇一直叨念着你,希望你能早日回去,负起大任。” “嗯,等我办完事,会回去的。” “如今边关大定,望郡主早日起程,太上皇一直盼着你呢。” “我还要去趟燕地。” “为何?” “总得弄白,原本方丈之地秘毒黄泉水为何会被改了方子,出现在苏家,害了我先生……” 楚晔抬眼看去。 日已西斜,昏黄的光线从窗户中照射进来,书架、桌椅、人……屋内所有的一切,都被拖上了,长长影子,那么地沉重。 “阿媛。”霍鹏飞望着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熟识孩子,那样悲伤难过,似乎有些明白了,“睿王一事,乃皇权之争缘故,与你无关。你这孩子别什么事什么罪过都往自己身上揽。” “可要不是我私自跑出来,要不是我去联姻,我便不会失忆,他便不会来找我,更不会被人寻到机会。”阿媛低着头,落下眼泪来,“霍爷爷,我总觉得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他,我恨我自己……” “你这傻孩子,可千万不能这么想。” 楚晔站在一边,整个人被冻住,一动也动不了。 五日之后,轩辕泰的一万亲卫到达蒙城。 同日,燕皇特使燕卿容带了二万兵马前来和谈。 为表诚意,燕卿容将兵马留在十里外马关城,带了三名亲卫,只身前来蒙城和谈。 时隔四年两人再度见面,燕卿容不由谓叹,沧海桑田,六年前初见的小姑娘己完完全全长大了。 楚晔蒙着黑绫的眼睛微闪,这个变脸王,不在北疆守着,来这儿干嘛? 双方对边界的重新划分毫无意义,一切回到三年前,业戍守蒙城,燕在马关城,两城相隔十里遥遥相对。 有争议的便是二万俘虏,燕想用金银财昂来替代粮草换回俘虏。而业不愿。 “三王爷若再坚持,即刻我便让军士去马关城前叫喊,便说燕不欲俘虏回燕!”阿媛道。 燕卿容俊脸微红,“你还是这么无赖。” “到底愿不愿送上二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96 万担粮草。” “燕没粮,只有钱。” ☆、最爱 阿媛走到地图前,朝燕卿容招招手,待他红着脸过来,用手指轻扣地图上一个小镇。轻声道:“粮仓。” 燕卿容脸上的红晕减了几分,咬牙道:“狡诈!你怎知?” “燕地皆乱,唯有此地虽临漓水,却井然有序。只有重镇才会如此。三王爷,如何?” “如你所愿。” “钱大寿,帐本拿来。”阿媛接过帐本,递给燕卿容,“这是几日来燕兵在业的花销。” 燕卿容匆匆瞄了几眼,只看到最后一页,几个大字,共计白银三十万两。笑道:“二万兵士,不过几天,一人要化十五两,业拿山珍海味招待么?” “吃倒没化多少,住的牢房倒是新建的,还有脚镣手拷,都是全新的……我业还投了不少人去看顾他们,也是要化些工钱的……” 燕卿容直笑,“郡主好算盘……” “当年观福楼与燕协作,给燕二十万白银作定金,后观福楼隐退,燕中止合作,你们燕不仅私吞了观福楼在燕的财物,这定金也是未曾返还半点。” “看来业胃口不小,既要钱粮也要财昂!” “燕……只有钱。”阿媛学着燕卿容的口吻道。 …… “不若两国再打一仗,拼个你死我活?”阿媛道,“可就怕届时顾峰得信,来找燕报这一败之恨。” “行。”燕卿容倒也痛快了。 两人商量完细节后,燕卿容便要回去了。阿媛一众人送他到城门口。 走到门口,红着脸转回来对阿媛道:“有些私事可否借一步说话?” 于是,两人转去辟静一侧。 燕卿容瞪了一眼梦遥,真不识趣。可惜人家蒙着眼看不到,只好无视他的存在,从怀里掏一张银制面具。 “这个给你。”说着,连耳根脖子都红了,“你小时候想要来着。” “没有啊。”阿媛诧异。 楚晔捏捏拳头,想揍人。 “小公子。这个全当赎罪。”燕卿容露出难过又愧疚的神色,“对不起,当日在楚宫明明认出了你,还隐瞒你的行踪。若我能早些通知观福楼,便不会有后面那么多事了。” 他声音渐低:“当时我只想着自己……” 阿媛伸手接过面具,又听见他继续低语:“三年来,每一天我都在怕,怕你从此消失在这世上,这让我愧疚得寝食难安……” “三皇子……” “还好,如今你好好地站在跟前,我很开心。心愿己了。”燕卿容俏脸若盛开的桃花,凝眸看着阿媛道,“我要回去了,经此一别,不知何日再见,小公子你要好好的。” “你也保重。”阿媛道。 燕卿容开怀一笑,驾马离去。 …… 深夜,阿媛已入睡,楚晔候在门口,想着等人睡熟了再进去。 忽然眼前人影一闪而过。他凝神探去,屋里只有阿媛一人平缓的呼吸声。放了心,不再理会,继续靠在门口闭目养神。 轩辕宏去而复返,压着嗓子气急败坏道:“你竟对她这般好,日日守着!” 见“梦遥”不语。气恼道:“你还这样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是不是动了情?” 楚晔听到这话,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 轩辕宏见状,放缓语气道:“她是不会喜欢你的,她最亲的是轩辕睿,最信的是顾随安,最爱的怕便是你那个好弟弟。心里哪还会有你半点位置?” 当听到“最爱的是你弟弟”这几个字,楚晔身形一僵,那人说阿媛爱上了谁?是谁?是别人了么? 看到他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轩辕宏温声道:“你既出了方丈,便同我一起回去吧。” “梦遥”又退后了几步。 轩辕宏见此,心里发凉,“三年未见,你果然变了,楚家人到底都是无情无义之辈。想当人家的夫,休想!快过来,跟我走。” 见人不动,轩辕宏喝道声若坚冰,“过来!跟我走!” 说着便动手来扣人脉门。 “梦遥”侧身一闪,已在几步之遥。 轩辕宏威胁道,“若是知道你所干好事,你猜,她会如何对你?” “梦遥”转身,像是要走。 轩辕宏在他身后冷笑道:“该叫你梦遥,萧云煦,还是四皇子楚煦?” 四皇子楚煦?那么刚才那个弟弟,是自己么?楚晔停住脚步,心像泡在热水里,烫得他浑身冒热气。 见“梦遥”依旧没回头,轩辕宏恨声道:“楚家人果然都是冷血之徒。你亲娘因你是异瞳,怕坏了自己的恩宠,一出生便将你抛弃在宫外,还谎称生的是死胎。待你同胞弟弟楚晔出生,她有了个好儿子,便下令将你灭口。那时你不过一岁多。呵呵真是个好娘亲! 若不是轩辕云瑶出手相救,你早死了。他们夫妇视你为亲子,取名为煦,为了抚养好你,更是多年未育!而他们的亲女却被你伤害至斯。你根本不配认回那个打在娘胎里便被你千盼万盼的妹妹,还想与人结为夫妻,长相斯守!作梦!” 轩辕宏越想越怒,“还有当年若不是我,你早死了!而你那个,他生你死的好弟弟楚晔,灭了萧氏满门不说,还将你的妹妹囚在宫中一年,两度休弃。轩辕云媛声名狼籍,云洲谁人不晓她……” 对面的人暴怒,转身一掌劈来,轩辕宏一避,灼热的掌风擦肩而过。 “你是谁?”轩辕宏大惊,“梦遥在哪儿?” 阿媛听到动静,提剑出来。 轩辕宏见状,飞身跃过院墙,淹没在夜色之中。 “刚才什么动静?”阿媛问。 楚晔不答隔着黑绫,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阿媛忽然觉得有些尴尬,转身回了屋,关上门,隔着一道门对楚晔说,“梦遥,你回屋休息吧,不用守在门外。” 听着门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阿媛松了口气,继续上床睡觉。 待她熟睡,门外的人去而复返,坐在床头,看着,想着那句“最爱的是你弟弟”不由嘴角上扬,他便是那个“弟弟”呵。 几日后,两人入了燕境,一路直奔集雪。 来到集雪,见了生息堂掌柜江淮。 阿媛取出顾随安信物。江淮立即加了八分热情。 递上顾随安画的枯叶滕和另一株鸩羽,阿媛问:“江掌柜,可曾见过这个?” 江淮细细看了一下,道:“早年间随顾谷主,寻蓝雪莲时,倒见过一次这种滕树。”这滕树突勿地长在冰天雪地之中,印象颇为深刻。 “这另一样么……”江淮有些为难,“这个实难告知。” “那麻烦掌柜,回忆一下枯叶滕在哪里所见,帮忙画张地图出来。” “这一带我倒熟,地图没问题,可这路可不好走,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97 得翻过雪山,远在集雪最极北之地,亦为云洲之极北。且过雪山后几无村落人家,两位何冒这生命之险?” “江掌柜,这滕树十分奇异,我们想去一观,再者,听闻这极北之地有名贵的药材,所以也想着一探。” “哦,原来如此。”为采药不要命地人也见过,江淮道,“不过还得劳烦二位在舍下歇上一晚,待在下备些上下的行头给二位。” 未等阿媛回答,楚晔转身往门外走,生硬地吐出二个字“客栈”。 阿媛尴尬地向江淮致歉:“江掌柜,我这位仁兄性子有些孤僻,独来独往惯了,望掌柜见谅。” …… 出了门,倒见“梦遥”在站在街边等她。见她出来了,才往客栈走。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客栈。 时隔四年倒也变化不大,掌柜也未见老,见到二人,热情地迎上来,“二位要住店?” “嗯……” “梦遥”直接拿出一大锭银子,放在桌上,迤迤然往后院走去。 “好咧。”掌柜一张老脸笑成菊花样,“一间上上上房。” “掌柜再来一……” 不待阿媛说完,“梦遥”回身,拉住她胳膊,架着往里走。 一股浓重的酒味扑来,熏得人头脑发昏。 “梦遥,你身上的酒味太重了……今日也没见你喝,怎地还这么重的味?” 两人入屋,梦遥放下她,“咔嚓”随手栓上门。 阿媛心随之猛地一跳,静了静开口道:“梦遥,其实你不必如此地过于尽职,三年之期快到了,夫侍的约定也快解了,这一路你护着我,我很感激,但也不用……” 她说不下去了,对面的人,扯起嘴角开怀大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从来不笑的人,突然间笑了,样子其实很恐怖。 阿媛不敢多看走进一侧厢房,关上门。 晚些时候,江淮着柜上的学徒送来了两件厚翻毛羊皮袄和一个大包裹。 包裹是用一整张羊皮做的,摊开便是一张袄被,里面好多药材,治冻伤,治创伤,止血的……分门别类地包好。还有一些肉干和干粮,最突勿地是一个一尺见方,包得严严实实地油布包。 “梦遥”出手掂了掂后放下,不仅个子大,份量也足。 “这是干牛粪。”学徒道。 见面前两人不约而同地嫌弃地退开三步,其中一个男人还不由自主地甩了甩手,学徒笑着说,“这可是好东西,这么一小块,能燃数夜,关键时候能救命。” 两人仍是一脸嫌弃之色,学徒又道:“这可是加了雏菊在里面,燃起来一点不臭,还有淡淡的清香。” 两人皆眼前发黑,一阵恶心。 …… ☆、合力 深夜,在四年前住过的屋子里,阿媛发起了恶梦。 “我已有婚约,不能娶你了……” “滚!”那人执一把利剑将她钉在柱上。 “不……”阿媛惊醒,落入一个熟悉怀抱。 双瞳如墨,正焦急地看着自己。 缓缓抬手抚上那人脸颊,用力一扯,面具扯下,那是一张最熟悉不过的脸,也是如今最不想看到一张脸。狠狠将他推开,整个人埋入被中。 “阿媛。”那人唤他。 “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阿媛” “你是个骗子。” “阿媛……” “你走,楚晔你便是我的恶梦……” 可阿媛是楚晔最不愿醒的美梦啊。 所以自然是没走,不过也不敢太往跟前凑了。 白茫茫的雪山上。 阿媛穿着皮袄,带着皮帽,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像个袄子球,一脚深一脚浅,独自走在前面,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和簌簌雪沫声。 楚晔亦是同等打扮,跟在后面,不过身后多了个大包袄。 两个翻过雪山,气温越发低了,一座更为高耸山脉出现在眼前,高高大雪山遮蔽了天空,入目一片白色。 走了一会儿,前面的袄子球,“噗”地摔了一跤,费力地爬起来,不过几步又一跤。 楚晔几步上前扶起她。见她目无聚焦,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视若无睹,没有反应。 “看不见了?”他心焦地问。 “哇……”阿媛放声大哭起来。泪水还未落到地上,便结成了冰珠。 “别哭。”这哪里是能哭的地方。 眼前的人却不管不顾,依旧嚎啕大哭,裹在嘴上的袄子外面瞬间结起一层厚厚的霜,眼晴周边的泪水,不及擦去,便结了层薄冰。 楚晔把人劈头盖脸紧紧搂入怀中,贴着她耳朵道:“这是雪盲症,一会儿便好,你若再哭,泪水都要把你做成冰人了!” 这才抽抽噎噎止住了哭。 楚晔取出一条帕子,将她眼睛蒙住。 又把袄被包袱散开,把里面东西用布重新打了包挂在身前。 回身把袄被盖在阿媛身上,将人背起,用袄被固定住,才起身沿着地图往前走。 一前一后两排脚印,终汇成了一排。 走着走着,背上的人,平稳的呼吸传来,扭头一看,那人枕着他的肩,不知何时己熟睡。不由地扬起嘴角,虽置身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可没有半点冷意。 日暮时分,楚晔背着人爬上了一座小峰,举目远眺,前方山谷不再是单调的白色,而是出现了一座木屋。 今晚算有个不错落脚之地了。不用在这雪地中挨一宿了。 “阿媛,有地方住了。” 身后的人一声不响,还在睡。背着人卯足了劲,向木屋走去。 木屋其实算不上木屋,只是在山洞前,装了木头房檐,按了一扇门。门还上了铁锁。 楚晔拿出逐日,轻轻一挑,锁便断了。 门开了。 里面足有三丈见方,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显然有人居住于此,楚晔惊疑不定。 “阿媛,醒醒。” 背后的人依旧不答。放下人,才发现阿媛脸上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连日的奔波劳碌,加上今日的受寒,终是病倒了,发了风寒。 楚晔不再犹豫,决定先住下来再说。 江淮帮他们准备地十分周全,他给阿媛喂了药,将安置好后,切下一小块牛粪燃起了火。炖上一锅雪水。 这才开始打量起山洞来。 山洞收拾得还算妥当,一左一右两张木床,显然是二人同住。 右侧床后,有一排木架,架子上堆满各种药材。 第二排木架,要整齐些,细看之下,大吃一惊,竟是吻钩,断魂之类的毒物。绝大多数还是楚晔不认得的,有一个用琉璃罩子装起来的仔细一下赫然是一株鸩羽! 下面堆放着大大小小各色器皿,小心打开一个,里面是只剧毒红头蝎子。 有一个大坛子显眼放在正中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98 ,足有一口锅那么大,屏气听去,里面“嗤嗤”作响,像是什么虫子。 楚晔小心翼翼,将盖子挪开一条缝,清楚地看见里面卧着一只两个拳头大金环蜈蚣。 倒抽一口冷气。金环蜈蚣以毒物为食,越大吃的毒物越多,积的毒素越厉害。一个手指粗的金环蜈蚣便己罕有,更别逞是这么大的。屋里这么多的毒物毒虫,显然是喂它的。 这冰天雪地,荒芜人烟之处,竟有这么一个毒窝,让人有些脊背发凉。 从里转出来,发现右侧床沿上竟挂着一条黑绫。楚晔当即决定为民除害。 他又切下大块干牛粪,扔进火堆,火一下燃得很旺,将原本架在火上的水壶移走,把那坛子搬来,将盖子盖得死死地,直接架在了火上。 半盏功夫,里面尖锐地“嗤嗤嗤”几下便没了动静,又烧了片刻,直到焦味传来,楚晔才起身,掀开盖子,金环蜈蚣己经烧焦,死得透透的了。 往里稍倒了些水,又从右边架子上,把其它的器皿连瓶带盖地扔进坛子里,这样烧了二锅,化了二盏茶功夫,一屋子毒虫全都死了个干净。 最后连锅带虫,全扔到屋外的雪堆里。 清理干净后,拿出包裹中的肉干,重新煮了碗肉汤。 回头看阿媛,烧己退了几分,将她叫醒,喂了几口热汤后。人又昏睡过去。 楚晔却不敢睡,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第二天,天色大亮时,阿媛醒来,睁开眼便见梦遥一双碧眼,幽幽地看着自己,脸色苍白。 “楚晔呢?”阿媛不安地问。 “他回去了。” “不会。”阿媛摇摇头,“他不会丢下我。” 梦遥鄙夷地看着她,“他几次三番弃你,你倒还能信他?” “他在哪儿?” “在回去的路上了!” 阿媛起身,向外跑,“我去找他。” 梦遥堵住大门。 “让开!”阿媛出手推他,只用了三分劲,人便跌倒在地。 阿媛这才惊觉,梦遥脸色发白,气息不稳,像受了重伤,“你怎么了?” 梦遥幽幽地道:“我用毒法,暂时稳住了轩辕宏的伤势,又把自己的内力全输给了他,让他与楚晔一决生死!” “在哪儿?” “两个都是作恶多端之徒,活该两败俱伤,都去见阎王!”梦遥大喊道。 阿媛听罢,慌忙打开门,还好,未下大雪,雪地上还留着两人远去的脚印。顾不得戴上皮帽,执了楚晔留下的揽月,一路沿着脚印慌慌张张运起轻功向前奔。 快到到山顶时,远运见枯滕树下,两人正打得难解难分。 玄冰掌原是极阴冷的掌法,需在极寒才能练成。如今在这极北大雪山上,更是威势无穷。掌风间夹着无数细碎尖冰,宛如一道道暗器,在楚晔身上划了数道口子。肋下受了伤,一片凝固的血迹。 在这滴水成冰的雪域,赤阳神功式微。 轩辕宏气息一变,掌心变黑。抬手向楚晔推出一掌。 楚晔不敢硬接,一步跃上枯滕树,滕树剧颤,却是轩辕宏一掌打在树上。树上惊现一个焦黑的掌印,满树的枯黄的树叶,渐渐变成黑色,翩翩飘落。 “有毒!”阿媛大喊。 “回去!”见到她来了,楚晔吼道。 阿媛不理他,足尖一点,已跌起一丈多高,在空中数个飘步,抽出揽月,一招点石成金,已杀至轩辕宏跟前。 轩辕宏侧身避开,却见剑气扫过之处,树上留下一道寸许的剑痕。 “好剑!”轩辕宏道,“轩辕云媛,本想留你一命,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说话间,楚晔亦抽出逐日,寒光一闪,直取轩辕宏咽喉。 剑峰未至,冰冷的剑气己扑面而来,轩辕宏向后直退,阿媛剑花一荡,一招落英满天封住了他的退路。 轩辕宏拔地而起,转退为攻,一掌由上至下,打向楚晔。 掌风刚猛无比,还夹杂了一股剧毒的腥臭。 楚晔侧身几个翻滚,避开这一掌,闷哼一声,却是地上的石块撞到了胁下的伤口。原本干涸的伤口,冒出了鲜血。 一掌不遂,轩辕宏第二掌以迅雷之势而至。 一柄揽月青峰,斜刺过来,剑气如虹,生生将掌风劈开,剑峰一转,直抵他眉心。 轩辕宏双掌一翻,转手向阿媛推出一掌。 楚晔大惊,从地上跃起,一招平刺,夹着十成的内力,直刺轩辕宏后背。 轩辕宏感到背后一阵肃杀之意,暗叫不好,收掌回身来护,阿媛险险躲过这一掌。 眼看逐日剑如闪电,已避无可避,轩辕宏运足功力,迎向剑尖再次推出一掌,那便两败俱伤吧! 楚晔身形一晃,避开这一掌,“轰”这一掌打在雪地中,上面赫然一双一尺深的掌印,溅起无数雪沫,飞扬的雪沫瞬间变黑,“滋滋”冒起了黑烟。 触目心惊。 ☆、生死 轩辕宏亦算躲过一劫,刚松口气,胸腹间传来隐痛,毒掌用过度了?这是要反噬了? 看见他黑气蔓延的脸色,楚晔与阿媛对视一眼,他这是走火入魔了? 不待轩辕宏喘息,两个同时飞身跃起,一招演练过无数遍的“剑刺长空”,直刺过来。 轩辕宏提气向后退了数丈,两柄剑亦追了数丈。眼看身后是悬崖,退无可退,轩辕宏猛地向上跃起二丈之高,空中一个翻越,落在二人身后。 “刷刷刷”一连数掌,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二人袭来。楚晔与阿媛,感觉到背后阴冷的腥风,不及回身,一左一右分别向前跃向空中,一个转身,两人又是同一招“剑刺长空”。 轩辕宏身上的黑气又重了几分,不避不闪,出掌相迎。宝剑遇上烈烈掌风,铮然作响。双方皆被震得退了几步。 不待轩辕宏站定,楚晔早己回身,同是一招落英缤纷,却是刚猛无比,无数雪沫与枯叶被卷起,形成一堵气漩,夹着劲风向轩辕宏推来。 轩辕宏抬掌劈开气漩,里面揽月冷光一闪,破掌而来,一招平刺,刺穿他右肩。剧痛传来轩辕宏身形一滞。被卷入气漩之中。 漩涡越漩越紧,中心灼灼发烫,只让人觉得呼吸困难。忽然,头顶传来破空之声。轩辕宏大惊,抬头看去,见阿媛手执揽月,一招水滴石穿,剑花化作无数虚实相错的魅影,由半空中直刺过来。慌忙抬掌去挡,电光火石间,一柄灼得通红的逐日,以锐不可挡之势,一剑贯穿他心脏。 轩辕宏用尽自己最后的力量,对着楚晔当胸一掌。楚晔避无可避,实打实吃了一掌,身子如枯叶,向崖下落去。 “晔哥哥!”阿媛大惊,飞身跃来,半个身子扑在崖边,堪堪握住他手。 雪太滑吃不住力,阿媛的身子一点一点地被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99 往下带。 “放手。”楚晔道。 阿媛抓得更紧了。另一只手伸得笔直,用尽力力气去拿掉在一边的揽月,可怎么也够不到。 “放手,听话。” 阿媛摇摇头,泪水汹涌而出,被凝成冰珠打在楚晔的脸上。 “为什么他死了,你却还没死?”梦遥摇摇晃晃地跑上来,对着楚晔吼道。见阿媛拉着他的手不肯放,生气地道:“他不是好人,让他去死好了。” 阿媛死死握住不放,“求你帮我把他救上来可好?” “不行,他是坏人,活着便是害人,该死。”说着探出身子去掰阿媛的手指, “梦遥求你。” “阿媛,别这样,放手!”楚晔五指挣扎着要脱开阿媛的束缚。 “不要”阿媛的手终于够到剑,反手一挥。 梦遥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再抬眼看去时,两人身影一晃,都已落下山崖,嘶声大叫:“媛妹妹!” 楚晔伸手揽住阿媛,两人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心却少有的地安宁。 阿媛提剑刺入崖壁,揽月收势不住,带着两人继续下坠,剑身与石壁摩擦,溅出火花,渐渐变得通红,剑柄发烫,灼得手心通红。 楚晔出手帮她握住剑柄,同时发力,剑又入崖壁数寸。坠势渐缓,最后终于停住。 两个向下望去,依然白茫茫地深不见底。 “抱紧我。”楚晔道。 阿媛依言伸出双手用力环住他腰。 楚晔双手握剑,提起一口气,用力将剑拔出。 两人再次坠落。 眼见快到崖底,楚晔猛然发力,用劲全力,将剑身狠狠插入崖壁,几乎全剑没入。两人的坠势带着揽月,足足又向下掉了二丈,离地四丈才停住。 楚晔喘了口气,“跳”,护住阿媛,向下跃去。 “噗”两人掉入雪地中。 死里逃生,阿媛大大地松了口气。 “晔哥哥,没事了。” 可身后的人毫无动静,血从他身下蔓延开来。 阿媛惶恐地伸手去探的伤势,胸口一个大大黑色掌印,肋下的伤口迸开,“泊泊”地冒出微黑血水,血水流入雪中,瞬结成冰块。 扯下大块裙裾,颤着手,先替他包扎好伤口。这时他的胸口结起了一层薄薄黑色的霜花,霜花慢慢向四周蔓延,身子也逐渐变冷。 阿媛用力地摇着他身子,哭喊着:“晔哥哥,你醒醒,晔哥哥……” 那么熟悉的哭声,是阿媛又在哭了,楚晔想抬手替她擦擦眼泪,可一动也动不了,浑身的血液像冻住,冷得他只想就此沉睡过去。 “晔哥哥,求你别死,别留我一个人……” 生死由命啊!楚晔绝望地想。 “你若不在了,留我一个人,我该怎么办?晔哥哥,你不一样,跟别人不一样……” 阿媛扑在他身上,紧紧地抱着他。温热的泪流进胸口里,他终于抬起一只手搂住了她。 “晔哥哥。”怀里地人惊喜地抬起一张哭花了的脸庞看他。 “扶我起来,运功疗伤。”楚晔开口道。 楚晔用自己的赤阳神功去化解冰玄掌,约二盏茶的功夫,身上的寒霜渐消,身体也渐渐泛热,自己都能感觉到血管里的血液在周身缓缓流动。 突然气血受阻,胸口一阵剧痛传来,口中漫起了腥甜,一瞬间彻底失去了知觉。恍惚中他听见一声胆裂魂飞的哭喊“晔哥哥!” 楚晔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在一处背风的岩石下,阿媛将袄子盖在他身上,自己则蜷在他怀里。身上似松快了些,他张了张口,口里泛着浓郁的血腥味,便不再开口,搂紧怀里的人。 还好,我回来了。 怀里的人,无知无觉,楚晔垂眸看她,可这雪夜里,连一丝月光也无,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将自己脸颊凑近,一触之下大惊失色,冰冰冷冷的。 薄唇微颤,移至颈间,微弱的脉动传来。紧贴着这一丝脉动,急切地想着,该如何尽快从这茫茫雪海脱身。 这时,远处出现一缕微光,微光沿着两人的脚印向这边急速走来。 梦遥举着火把,二步并成一步,走到他们面前。 借着火光,两人都看清了阿媛苍白地几欲透明的脸色。 梦遥扑到阿媛面前,伸出手指触她的颈脉,触到脉息,大大松了口气。托着她缠着厚厚布条的手腕,看向楚晔,目光如冰堆附骨,冷得可以杀人。 楚晔口中的血腥味郁发浓了,熏得他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狠狠地将火把插入雪中,梦遥从衣服里抖出各种瓶子,膏药,撒了一地。捡出几个瓶子,倒出各种药丸,统统塞入阿媛嘴中,塞了人整整一嘴,见她吞不下,又手忙脚乱地拿起一个瓶子,托起她颈脖,把瓶里的水全倒人口里,“咕噜,咕噜。”几下,药倒全咽下了。 随后,毫不客气地扯下楚晔身上袄子,全盖在阿媛身上,执着火把,背起人往木屋走。 三人行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木屋。 一进门,楚晔脱力地倒在地上,胸口一阵剧痛,扯开衣服一看,胸口的黑色掌印,泛着黑气,隐隐有蔓延之势。 梦遥跑过来一看,神色青青白白几度变幻一番后,去了药架上,翻来覆去地找出了一个冰盒,递给他。 楚晔打开一看,竟是一株蓝雪莲,拿起来便放入口中,一口吞下。他才不要死,留下阿媛一人对着别的男人,才不要,休想! 梦遥在屋子里拉起一道帘子,终开口对楚晔道:“媛妹妹怕是冻坏了,你先替她搓搓身子活活血,我烧桶水给她泡个药浴。明天一早你便带她下山去,失血过多无良药,怕撑不了多久。” 见他愣着不动,改口道:“那我来替她搓身子,你去烧水!”说着便伸手来扯阿媛的衣带。 ☆、云煦 “我来!”楚晔慌忙挡住他的手。 他倒不再纠缠,转身出去,替两人拉好帘子。 “我打一岁不到就记事了,且过目不忘……” 帘外传来梦遥的声音。 “从记事起,我就知道,若是有了弟弟,我便可以去死了……” “我被关在一间屋子里,嬷嬷看着我天天抱怨,从她的抱怨中,我知道了,我娘是皇帝的妃子容妃,因我天生异瞳与常人有异,怕会坏了恩宠,所以一出生便被她遗弃在宫外,还谎称生了死胎…… 有一天,嬷嬷很兴奋,说容妃生了健康的新皇子。她奉命杀了我后,便可以拿了钱财远走高飞了。然后她便拿枕头捂住我…… 我醒来时,已被娘亲抱在怀里,她对爹说我长得很好看,可不可以当儿子养。爹说,好,那便叫萧云煦吧…… 于是我跟着爹娘,去了北疆。 爹和娘很快便发现,我与常人有异,不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100 仅绿瞳还过目不忘。娘很兴奋,开始教我识字,二岁多时,我几乎能读懂数十本书。爹闲着没事,便让我背各种武功秘籍,还常抱我出去,向人炫耀,自己有个聪明的好儿子。 六岁时,一次贪玩,我落入水中,被正好路过的轩辕宏救了。我和他成了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分别时,他送了我一只鹰,这只鹰每二个月替我们传一次信,直到如今。 后来,娘亲怀了妹妹,她问我,妹妹该叫什么好?我说,妹妹会是天下归漂亮的妹妹,便叫她媛吧,婵媛的‘媛’。娘说,好,那便叫萧云媛吧。 可是有一天,爹出门了,家里来了好多人,又哭又闹地,娘亲气得早产,生下了妹妹。妹妹生下不久,家里便来了很多黑衣人,见人就砍。娘亲、徐嬷嬷带着我和妹妹在侍卫的保护下逃了出来。可他们一路追杀过来。侍卫越来越少,我和娘亲也与妹妹失散了。后来娘亲也死了,两个黑衣人本来也来杀我的,但听到我叫云瑶为娘亲,便说,先带回去再说,也许有用。这样他们便把我带回了方丈。 在山道内,两人不知为何争吵起来,愈吵愈烈,最后两人关了山道门,打算在这里决一死战,结果两败俱伤,都死了,我有过目不忘之能,重新开了机关到了方丈之地。 我不敢去人多的地方,于是一直在深山里逗留,后来遇到一个绿家的老头,他分了一间木屋子给我,我便住了下来。 老头从来不与人来往,也不说话,每天天不亮就出门种田种地,一直忙到深夜才回来,第二天亦是如此。年年月月日日如此。他种的粮食蔬菜只留下一点口粮,其余的就放在地里烂掉后,继续种。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偷偷进了圣殿,里面有好多书,武功秘籍,医书、毒经。于是我常去那儿看书。 想不到,方丈之地人出不去,但轩辕宏的鹰却可以找到我。我和他两个还是二个月一封书信。 这样一过就是十四年,有一回轩辕宏问我‘有没有一种毒,无色无味,可以让人一人一下子死掉的? 他说想让他弟弟死,因为弟弟的母亲害死了他娘亲,还抢了原本属于他的皇位。他恨死了弟弟。他俩个只能活一个。 我当然不想轩辕宏死,他是唯一个能和我说话的人。 哥哥和弟弟只能活一个,我希望哥哥能活。 于是我去圣殿翻遍了古籍,终找到一种用枯叶藤制成名叫“黄泉水”的□□,可服了黄泉水,并不立马致命,而要过三五年等心脏衰竭而死。我又在古籍中找到一种长在极寒之地的稀有□□鸩羽。鸩羽能溶于“黄泉水”,它虽能稍缓“黄泉水”之毒,让中毒者能延长三四年的寿命,但由于它是剧毒,只一滴便可立即致命。于是我在方子里加了鸩羽一毒。我将写好的方子通过鹰,带给了他。 轩辕泰在集雪的大雪山找到了枯叶藤和鸩羽。配出了我写的黄泉水。 十五年一到,血阵失效,巨石山道通了,王家黑衣卫又出去找妹妹了。我偷偷地跟在后面,看到了开门的机关,找了个机会,出了方丈。 我一到楚国便听说,弟弟皇帝灭了萧家,爹和妹妹都死了。于是我就打算去皇宫杀弟弟。 我混进皇宫远远地见到了弟弟,他每天开开心心地陪着一个姑娘玩,真快活呐……可我却是孤寡一人。后来才知道,那姑娘便是妹妹。 当我正想着怎么杀掉弟弟时,又听说爹是自尽的,妹妹是不小心被火烧死的。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这时轩辕宏来信了,说他弟弟吃了□□,居然没死,不仅活得好好的还怀疑是他捣鬼,处处针对他。他现在在一个到处是雪的地方,让我过去。 于是我来了木屋,见到了轩辕宏。他一直在嫌弃自己武功太低,打不过弟弟,不然便可以直接上前打死他,干脆又省利。 我问他,什么武功最厉害?他说是赤阳神功。我想到了,在圣殿里看过玄冰神功的秘籍,它与赤阳神功相互克制,而这里又极冷,是练玄冰神功的好地方。我凭着记忆把玄冰神功默给了他。他大喜过望,天天练。没几天他又不耐烦了,玄冰神功得练上数十年才能有所成,他嫌慢,问我有没有速成方法。我说以毒练功可能会快些。于是轩辕宏就找来很多毒物来练。我提醒他,这样可能会反噬,但他说,只要他弟弟能死,他自己死了也无所谓。 不过小半年,轩辕宏便略有小成,他很高兴,下山,急着杀他弟弟去了。 我一人在木屋里等了数月,按奈不住也下了山。一下山,便听说弟弟又要成婚了。人家还说,上次他是骗妹妹成婚,乘着婚礼灭了萧家,爹是因为心里不好受,才自尽的。于是我又想杀弟弟了。 我来到楚都,所有人都在说,妹妹没死,被弟弟休弃了,跟着轩辕宏的弟弟轩辕睿回业国了。 我一路去追妹妹,又听说妹妹是云族宝藏的钥匙,我想王家人定会像十五年前一样逼云族人回方丈的。 在玉峰山下,先遇上了轩辕睿,他被轩辕宏重伤,黄泉水发作,心脏衰竭,眼看不行了。还令属下不要管他,去救妹妹。原来轩辕宏的弟弟是个一心护着妹妹的好人。而我却毒害了他,我是个坏人。轩辕宏骗了我。 我在玉峰山山腰远远地见到了妹妹,原来她便是楚宫里那个姑娘。她听到先生轩辕睿死了,那么伤心。被那么多人逼着跳了血阵。是我害了妹妹。爹和娘亲定会对我很失望。 我日赶夜赶回了方丈,在彼岸坡下找到了妹妹,她伤得特别重,又拖得太久,几乎快死了。我把妹妹带回了家,可我医术不好,治不了她,只好让王家人找到她,让他们找好医生给她治,后来顾随安来了,把她治好了…… 三年来,我帮妹妹灭了王家,散了宝藏,她想要做什么,我都愿意帮她,包括杀轩辕宏。但我最想杀的是你,因为你是害妹妹最深的人。” 楚晔手一顿,又听他继续说:“可我明白,我若真杀了你,妹妹会和我一样难过……” 话锋一转,“圣殿里的黄泉水方子已被我毁了,默给轩辕宏的那份也烧了。还有一点剩下的水,在我身上。世上己无黄泉水。” 梦遥推门出去,声音从门外飘来,“水好了……” 楚晔掀开帘子,屋内己空无一人,正中有一个灌满热水的大木桶,熏得屋内雾气腾腾。心里终是不放心,推门出去。 天色己露出鱼肚白,梦遥跌跌撞撞地往远方走去,几步后,“扑哧”倒在雪地里,再也起不来了…… 楚晔三两步跃上前,扶起他,怒吼道:“你疯了吗?” “我知道,你会对妹妹好的,所以我不用再记挂她了。如今,我惦念的人都去了那一头,我也想去找他们了……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101 ” “你这个傻子!”楚晔赤红着眼,拼命地摇他…… 天色一明,楚晔便背着阿媛下山,走了一小半,便看见顾随安带着钱大富等人赶来。 顾随安看到阿媛的刹那便急红了眼,对着楚晔怒道:“我是蠢到极致才会将她交与你,每一次都这样,是不是折腾死她你才甘心!” 楚晔无言以对。 几人下了山,坐上马车往业国赶。 官道之上,一人领着一队士兵持着银枪横马拦住他们。 “本王听说,有业人出没,特来一看。”燕卿容道。 “三王爷,业燕如今已议和,我等几人不过来处理些私事,如今事已了,又有病人急需救治,望王爷能通融。”顾随安道。 燕卿容下马,领着人往载着棺木的马车走去。刚刚靠近,便被钱大富拦下,“钱大富愿以项上人头作保,这里面除了二具遗体,别无他物。还望三王爷高抬贵手。” “哦?这两副里面都是谁?” “轩辕宏与萧云煦。” “萧云煦?”轩辕宏他知道,就是害了轩辕睿的那个人嘛,钱大富等人找他报仇也说得过去,可这萧云煦是谁? 钱大富道:“是我家郡主的哥哥。” 那这马车里的人……燕卿容快速走到马车前,猝不及防地撂开帘子,只见马车里有两人,一人脸色苍白地无一丝血色,昏迷着,赫然是轩辕云媛。另一人正是那日紧随着她的男子,他正瞪着一双冷森森地利眼戒备地看着自己。 顾随安上来,“啪”地一下拉下帘子。 那个自己时时想起的容颜消失在眼前,燕卿容醒了醒神,拿出一张通行令牌给钱大富,“早些带她去医治吧。” 说完领着人便离开了。 ☆、犯错 入了客栈,阿媛得到医治后,脸色慢慢变好,醒了过了来。第二天几上便坐上马上往业国赶。 几天后,北疆顾峰家里。 五六个不到桌角高的娃娃围着一张大床,窃窃私语。 “眼皮动了。” “手指也动了。” “他要醒了。” “瞧,瞧,己经醒了。” 楚晔睁开便看到,一群胖得像团子般的娃娃们正好奇地围着他。甩了甩头,才想起,自己一时不察被顾随安迷晕了。心里大骂,“忒娘的,医生都使毒了。” 见他睁开眼,娃娃们一个个大叫着跑出去。 “奶奶,四叔带回来的人醒了!” “爷爷,四叔带回来的人醒了!” “爹爹,四叔带回来的人醒了!” “二伯,四叔带回来的人醒了!” “二叔,四叔带回来的人醒了!” “三叔,四叔带回来的人醒了!” 于是,楚晔醒了的消息,如风卷残云般传遍了整个将军府。 最先来的是慕容芙。 慕容芙抬手摸了摸楚晔的额头,又替他把了把脉,高兴地道:“皇上,余毒己清,如今便可以活蹦乱跳了。” 第一回被“活蹦乱跳”的楚晔,有些愣怔。 “咳咳咳。”慕容芙尴尬地笑了笑,“皇上若不是身上还有余毒,也不会着了小四的道,被他迷晕了带来这里。他也是想让皇上好好治病,并无恶意,皇上莫怪。” “阿媛呢?” “谁?昨儿回来时,就皇上和小四二人啊。”慕容芙想了想又道:“喔,小四还说过,皇上要找的人回家了,让你回皇宫好好办差,不用太惦记。” 楚晔气滞。 这时顾峰和二个儿子接踵而至。 顾峰一见他,便大吐苦水。 数船宝物引来争抢,把楚地闹得无一安宁之处,到处是匪患,乱成一团。 那几个运来宝物的门派更是遭了大殃,几乎都被各路人马劫杀个干净。 前些日子,他老马失蹄被业国的安乐郡主当枪使了回,失了万余兵马。 原本在业燕之战中,楚可坐收渔人之利,乘机独大,但经此一役又加上楚地内患,己占不到半分优势。 如今,三足鼎立之势己成。 最后,他唉叹道:“四弟倒生了个好女儿,就怕这女儿随了四弟的性子,憎欲其灭,不灭不休啊。” “阿媛不会。”楚晔冷静地道。 顾峰诧异地看着他。 一个月后,楚燕两地的匪患渐渐平息。 楚宫勤政殿早朝。 传来急奏。 “业,安乐郡主已登基为女帝。” 奏折上写道: 安乐郡主行至宫门,被太上皇手执龙鞭拦至门前,不予入宫,当着众臣问:“轩辕云媛,你可知罪?” 郡主答:“臣女知罪。” 太上皇问:“何罪?” 郡主答:“其一,不该私自出走。” 太上皇用力鞭笞其背一下。 群主又答:“其二,不该自戕。” 太上皇鞭笞第一下。 群主哭着再答:“其三,辜负了先生。” 太上皇弃鞭扶起郡主,将其领入德政殿,取出先皇遗诏。亲自当殿宣旨,传位于郡主。即刻登基,号安乐。业三年来的王储之争终落下幕。 听到这则消息,勤政殿内寂然无声,三年多前就在这里将人赶走的情景还记忆犹新。他们好像跟业的粱子结大了。 李霖,崔明生等人相视一眼,看向龙椅上的人,那人不错眼地盯折子看,脸色晦暗不明。 原以为皇上赖上人家后能把媳妇带回来,现在不光人没带来,以后想见一面都难了。 安乐帝登基后,第一件事便是亲率三万大军,平二皇四皇争储之乱。一听新帝来平乱,两皇皆降,不出半月,两皇被压解至楚都。 安乐帝网开一面只去了两人的爵位,仍视二人为轩辕宗亲,享候爵奉禄。终生囚于候府内。 燕皇宫,燕皇听到这则消息,惊得嘴巴都合不拢,好个轩辕泰啊,儿子不传,传侄孙女啊。好肚量! 他抬眼扫了一下,在底下站成一溜排的十多名皇子们。也难怪轩辕泰传给那丫头,他除了死了的那个太成器,其余的连个台面都上不了。 这可真是个好丫头,一上来就吃了燕五万精兵,俘了二万还让自己买回去,这样的丫头要是自家的该多好。 “朕好像记得,那丫头被楚晔休了二回?” “回皇上,正是。”一臣道。 “楚家都是些瞎了眼的无耻之徒。”燕皇道。 “正是。”众臣们皆附和。 “不知那丫头芳龄几何?成婚了没?长得可好看?” 众臣皆默,冷场了许久,燕卿容看不下去出来道:“父皇,人家还不到双十……” “喔……”燕皇像是想到什么好主意,双眼放光,“那丫头和朕的一众皇儿们年纪相当啊!不如咱们去联姻吧,以结秦晋之好。” 众皇子皆后退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102 一步,谁愿意去当这个上门夫君啊。 燕卿容被燕皇这样脑洞大开的想法惊到,慢了一拍,刚要后退,便被燕皇抓到。 “哈哈,好孩子。朕就知道你愿意。” 其余皇子见状,一溜排地纷纷下跪,“父皇,英明。” 一向与燕卿容不对付的二皇子道:“父皇,此乃最好不过的妙策,以三皇弟的无双姿容,定能博得女皇欢心,诞下太子,父皇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将业纳入燕地。” “哈哈哈……”燕皇得意地大笑。 “父皇……儿臣不……” “好啦。”燕皇挥手打断他,“众臣散朝吧,朕与三儿再好好合计合计。” 众人散去后,燕卿容红着脸,低声对燕皇道:“父皇,晓彤妹妹一直对儿臣甚好……” 燕皇不悦,道:“你那个晓彤妹妹,容貌,品性,出身都为上佳。但即便没有联姻,父皇也绝不会将他指给你。” 燕卿容讶然。 “朕问你可喜欢晓彤?” 燕卿容答非所问,“她自小便倾心儿臣,待儿臣极好,再没有别的姑娘会比她待儿臣更好了。” “正因为如此,别说与你婚配,甚至不能留在你身边。” “为何?” “因为她要的东西你给不了。她要的是你的心,而你偏偏对她无心。长年累月,欲壑难填,便心生怨恨,她先会加害你喜欢的东西,如女人,孩儿……,最后还会加害于你! 你看那楚氏,数十年,几代人的恩怨,不就是因为宫闱内有不少因爱成恨的女子么?而轩辕睿更是伤于妇人之手。妇人之心若要毒起来,比蛇蝎更甚,悄无声息,防不胜防。” 燕皇有些得色,“皇儿可知,为何父皇后宫佳丽三千,皇儿十五个,燕宫却是三宫之中最太平的?” 见燕卿容不解,燕皇郑重地道:“因为父皇身边从来不留要心的女人。” “妇人们求权势,求财物,皇家最不缺这些,都能给予。既得满足了,她们也就安份了。” “没有人真心相待,岂不凄冷?” “怎会,求权求财之心难道不是心?你是皇子,现又是手握重兵的王爷,朕岂能容你身边有得陇望蜀,欲壑难填之徒!” 燕皇见燕卿容还一脸不赞同之色,己是不耐,道,“三日之后,你便与朕一起启程,去业,祝贺新皇登基。” “父皇,儿臣不愿。” “你难道不想见她?”燕皇冷着脸问。 “……” 燕皇冷不防伸手从燕卿容怀中掏出一个精美银制面具,“怎么只有一个了?还有一个呢?”一根手指轻弹面具,“朕猜,你必是乘着上回合谈,送给人家了吧!” 燕卿容红着脸不语。 “怪不得,人家提什么都一口答应……” “父皇,儿臣没有因此而……” “好啦,好啦,父皇没要说你什么。”燕皇探头靠近,看着他绯红的面颊,道,“偷偷喜欢人家这么久,给你个一偿宿愿机会不好么?” “她对我无心。” “有没有心,不重要,合不合适才重要。” “她不会这么想的。” “这要去了才知道……” 业宫,顾随安在康寿宫单独拜见太上皇轩辕泰。 轩辕泰看着眼前清雅俊儒的年轻人,他与阿媛两人三年来相互扶持一路走来实属不易,方丈之地凶险万分,他能不离不弃,看得出这人对阿媛也是一片赤诚。便问他愿不愿意留下来做阿媛的正君。 想不到顾随安愣怔片刻后终是摇了摇头,苦涩地道:“我虽为阿媛亲近之人,但她心不悦我,若我真占了这位置,怕日后她会怨我。” “若不是你,也会有其他人。” “天下之大唯我与阿媛血脉相连。云氏族人已凄苦百年,我总希望她能得尝所愿,开开心心的。” “她与那人身后羁绊之事太多,若她无法与那人共度一生,同样也是会有他人来与她一起为业延续血脉的。如今燕肖想入我业宫,业岂能让他们如愿!” “若真有那么一日,随安是愿意留下来陪着她的。”顾随安犹豫片刻,终勉强开口艰涩地道,“若那人来了,还望太上皇能体恤。若两国能联姻,抛开家族姓氏传承,于百姓亦是幸事一桩,再也不用担心连年的战火。” 轩辕泰神色复杂,不再多言。倒也真心欣赏这位年轻人。 顾随安从康寿宫出来,来见了阿媛。 “顾大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来看看你。”顾随安道。 “我很好,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 顾随安沉吟片刻道:“刚才去见了太上皇,他与我谈起了你的婚事。” 阿媛有瞬间的慌乱。 “太上皇想让你和我成亲。”他紧紧地看着阿媛说,眼前的人有些诧异,接着又有些了然,又似有些失望难过,唯独没有一丝喜色。 “若太上皇执意要你我成亲,你会愿意么?”顾随安接着说。 阿媛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你不愿,阿媛你心里不愿。”顾随安苦笑道,“因为你不愿,所以我也不愿。自小便看着父亲与母亲和乐恩爱,我一直以为自己长大了便会与父亲一样,找一个喜欢的姑娘,相亲相爱的过一辈子。可后来,让我心生的欢喜的姑娘找到了,可姑娘却心不悦我。” “阿媛”顾随安执起她的手,“我想娶你,早在集雪便想了,我还带着母亲的玉镯与蓝雪莲去过翠微湖求亲,可惜去得晚了,太晚了,你已经走了。如今我虽心愿依旧,却不敢娶了,我不敢去想,自己倾心去爱的妻子,爱的是别人怎么办,一日日一年年地想着别人,面对自己却郁郁寡欢,如此的日子我会疯掉的。” “太上皇让你我成亲,我心悦你,再想得清楚也会有些蠢蠢欲动,我没办法一走了之,你如今年纪不小了,婚事就在眼前,终得择一人相伴。阿媛别给我这个机会,你好好地按自己心意去过日子,别让我有犯错的机会。” ☆、相见 等楚晔得到消息,燕皇与燕卿容已招招摇摇入了业境。 顾随康道:“燕皇一行,定然想乘机与业搞好关系,借此打压楚。” “皇上!”文御使道,“燕皇带了他号称,第一美人的皇子,显然居心不良。这燕宫一向污秽,定是想让这皇子□□女皇,以无耻之径达到卑劣目的……” 顾随康扯了文御使一下衣袖,小心皇上发疯。 文御使抬眼看见龙椅上的人,面色铁青,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吓得软了腿,才想起那女皇不正是皇上要死要活要娶的云姑娘么? 心知说错话了,吓得语无论道:“以皇上的姿容和地位,胜过那燕卿容千万倍,有皇上在,那燕厮岂能使得了美人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103 计!” 众臣见他话说得太过不可描述,离他近的,稍退几步,远离些;其他的个个头低得看不见脸面。 但众臣意料之外,皇上却有些受用,脸色稍缓,文御使偷偷擦了把汗。 凌东从外赶来见驾,一上来便焦急地道:“皇上!” 文御使心头一跳,差点被他吓出病来,惊魂未定地听他说。 “臣探到,燕国以贺寿为名,实则是去联姻的!”凌东道。 却见皇上,身形一闪,人早没了踪影。 楚晔骑着玉雪龙,快马加鞭,日夜不休,终于赶在燕皇一行前面到达了业都。 业都甚是繁华,街上商贩吆三喝四,行人络绎不绝。 楚晔想着如何才能尽快见到阿媛。是不是先去宫门递个拜帖? 只好这样了,业宫太大,自己潜进去,也不一定能找到她。且他们人多势众,万一被那啥了,岂不颜面尽扫? 于是楚晔去宫门口递了个帖,自己从来没写过拜帖,又不屑问人,想了想言写了四个大字,“楚皇来访”,遒劲有力。 小侍卫还是头一回接到这么言简意骇的帖子,抬眼看来人,人虽还年轻,但两鬓斑白,一脸尘土之色,用蓬头垢面形容虽有些过,但也相去不远了。 于是呐呐地道:“有劳这位公子先回驿站梳洗,小的会把帖子往里送的。” 楚晔闻言抬手摸了把脸,一手的灰。恶狠狠地瞪了小侍卫一眼,扬长而去。 小侍卫,被这一眼瞪得双腿发软,当即决定,先扣下这封莫名其妙的拜帖,万一吓坏女皇怎么办?反正上面也没写明见谁?至于楚皇,他认为楚皇于业来说属于人人喊打的角色,是绝不敢来访的。 楚晔牵着马,走在闹哄哄的衔上。 “这位客官,可要住店?”店小二堆着笑上来问,这位公子,虽说有些灰头土脸,但衣服华贵,马是稀有的好马,身份定然不俗。 楚晔抬眼一看,“富贵居”。“业都最大的客栈富贵居,顶顶好的厢房包吃包住也就半两银子一天!”清脆声音如耳畔。 “晔哥哥。”听到叫声,楚晔心头一跳,却是绿头鹦鹉一头扑进他怀里。心思一动,来得正好。 抱着鸟进了“富贵居”。 时值饭点,大厅里热闹非凡。 “听说,燕国三王爷要来和亲了!”一位着粉色袍子的年轻人对一位着灰袍子年轻人道。 “可不是。” “但我又听说,要和女皇成亲的是一位姓顾的公子。” “哦?那位顾公子莫不是就是当日陪女皇一同回来的那位?” “应该是吧。据说他与女皇两人一起出生入死,情谊非浅。” 灰袍子又道:“我总觉得,三王爷的胜算高些,与燕联姻,于现在的业来说,是好事。” “是啊,楚与业一向不对付,与燕交好,可以防楚。”粉袍子道。 “何止不对付,先皇不明不白崩于楚地,女皇又两度被楚休弃,简直算得上血海深仇。” “如此一来三王爷看来是准新郎了。”粉袍子道。 一席话楚晔听得愤怒又委屈。捏着拳头,跟着小二去了二楼厢房。 “胡说!”不知哪里蹿出一个人来,举起拳头就要揍两人,被后面紫衣人拦腰抱住。 “放开。”青木对紫桐道,“揍扁这两个胡说八的家伙!” “嗨。”掌柜忙来打圆场,“几位公子,这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反正女皇年纪不小了,跟谁成亲不是成亲?咱们就等着看热闹喝喜酒吧。” 青木被紫桐连拖带抱地出了客栈。 “你既知道,他们胡说的,还上前计较什么!”紫桐道。 “哼,小爷我,还未退役呢,就有人惦记着我的位子,我很不爽。”青木跺脚道。 “过些日子咱们就回方丈了,何必再惹事。”紫桐道。终于能回去了,这外面天天打打杀杀太乱了。还有这个时不时要照顾这位抽风的“小爷”,让人实在头大。 “顾大哥虽然前些日子己离开,可他心在媛姐姐身上,万一娶不成媛姐姐怎么办?他会伤心的。” “唉……”紫桐一声叹息,圣女对顾随安虽然亲近,但总让人觉得少了点什么。倒是对上回那个登徒子有几分不同。他随口说道,“顾随安若与圣女不成,你姐不就有机会了么?” 青木瞪着眼道:“我姐不是跟你弟两情相悦上了么!” “什么!”紫桐大惊,回了方丈,还要和他这种不靠谱的人作亲戚,真是一把泪。 “原来你不知道啊!我一直以为这一路上你如此照顾我,是因为将来我们要作亲戚的缘故。”青木很感动,“紫桐,原来你人这么好。现在想想要是一直跟着你也挺好,不比跟着媛姐姐差什么……” 紫桐凤眸扬起,“那便一起早日回去吧。” “好,要是我姐与你弟成了亲,我便可当作我姐的嫁妆,一起嫁过来,咱们便可住在一起了……” “……” 楚晔到了厢房,自己先细细梳洗一番后,又似懂非懂地叮嘱了鹦鹉一通。 一人一鸟,于深夜时分,潜入了业宫。 入了业宫,楚晔发现,这贼鸟对这里无比熟悉。还真是个当贼的天才,居然还懂得避开侍卫。 顺利地来到了阿媛住的大殿。 殿中透出几许烛光,显然人还未睡。 绿头鹦鹉太俱人性,在窗边扑棱地叫,“阿媛,阿媛。” 众侍卫,宫人扭头看了一眼,见是它,熟鸟啊,便全然不在意。 阿媛听到叫声,打开窗户,眼前人影一闪而入,“咔嚓”窗户合上,鸟被关在外面,人进来了。 捂住她的嘴,一双深遂的黑眸看着她,轻声道:“阿媛,是我。” 手缓缓移开,楚晔语气有些生硬,“你要成婚了?” “你哪里听来……” “迷晕了我,只为甩开我和别人成亲?” 薄唇狠狠压下,是我的。 时隔三年多,楚晔觉得怎么亲都不够,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来,隔着薄薄寝衣,直想把人揉进自己血肉之中。 阿媛吃不住,用力地挣扎,“你放手!” 怎么能放,怎么可以放,这一放便不再是他的姑娘了。冷不防膝盖被踹了一脚,向后踉跄了步。只见阿媛对他怒目而视。 楚晔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一步步地靠过来,阿媛一步步往后退,“你发什么疯,快出去。” 那人置之不理,依然步步紧逼。 阿媛转身往屋外跑,被他拖进怀里,“想跑?跑得掉么。不若你叫人来啊,我再怎样,也敌不过这宫里千千万万的侍卫……”说着一把扯下寝衣的束带,眼里泛着狠意,“若再不叫,便没机会了。” 阿媛狠狠地瞪着他,用力推打他,人却纹丝不动,衣带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4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104 散开,露出大片晶莹的肌肤,手忙脚乱地拉扯住衣服。 楚晔定定地看着她,口干舌燥,心一硬,将人打横抱起,入了内室。 不一会儿,内室中传来男子隐忍暗哑的声音,“乖,放松……放松……别怕……” 渐渐地,女子的细细抽泣声与男子粗喘声融为一体…… 拔步床轻晃,床帐颤动…… 一场□□,楚晔只觉得酣畅淋漓。 怀里的人蜷着身子,如纫的长发盖住了整张脸。轻轻拂开长发,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终是心疼了。 吻着发顶,柔声问:“可还疼?” 那人往被子里缩了缩,想到刚才初次撑开时瞬间被疼得发白的小脸,楚晔心一下子抽紧,“伤着了?” 扒开被子,勾起她下巴,一张如桃花般妩媚的脸颊让他心尖一颤。 小嘴已被允得微肿,粉脸上晕了薄红,一双眼睛如浸了春水,波光潋艳。全身泛着淡淡地粉色,如被风雨催开的花朵。 锦被中掌下的肌肤柔嫩软滑,不由自主轻轻地抚弄着,心头的火,一点即燃,熊熊燎原之势,如何能压得下…… “阿媛……再来……”楚晔轻昵一声,缠绵的吻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第二天,宫女们发现,女皇今天怎么叫也不起。 因女皇平时喜独处,所以宫人们不敢擅入,在屋外急得团团转…… 眼看快到早朝时辰了,宫女们壮着胆子打算进屋一看。 门由内向外打开,女皇被一个陌生男子从屋里抱出来,上了软桥,匆匆上朝去。 众人目瞪口呆。 ☆、完结 片刻后,便有宫人来传,“太上皇,有请。” 楚晔整了整衣衫,去了康寿宫,见轩辕泰。 轩辕泰抬眼看向来人,年约二十四五年纪,身姿修长,双鬓突勿地染了些霜色,一张脸与楚辰霄有七分相似。小小年纪眉目间便散着若有若无的帝王威压,收放自如。 来人恭谨地向他行了个晚辈礼。 轩辕泰点头,请他落座,上茶。 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轩辕泰一时间心潮起伏,睿儿啊,几欲落泪。闭目,压下苦涩的心绪。再睁眼时,己神色清明。 “楚晔?楚皇?” “正是晚辈。” “楚皇怎地也干起了这等鸡鸣狗盗之事?”此话极不客气。 “我想娶阿媛。”楚晔一语道破来意。 “怎么?楚皇是怕业燕联姻后孤立了楚?” “不是。”楚晔答的干脆。 “何以为证?” “无以为证,又何需为证?”楚晔道,“五年前,在集雪时,我便想娶她了。” “可你!”轩辕泰站起来,指着他鼻子道,“竟一而再,再而三地弃她,害她一个好好的姑娘家,声名狼藉!如今还行这无耻之举,欺我轩辕家无人么?” 对于这样的指责,楚晔默然。 “你在我业人人痛恨,我儿崩在楚,阿媛又被你所伤,你还有何颜面在此?”越想越生气,只恨手中没有抽人的鞭子。 “我从未有害轩辕睿之举,更无害阿媛之心。”说到这里楚晔有些委屈,“我一心为阿媛好来着,可每次都搞砸了。” 轩辕泰瞪着眼看着他。 “其实楚一直想与业交好来着,这些年,若不是楚在北疆拖住燕大批兵马,怕业失的不止五城,燕氏前一刻还占业城,后一刻便因战败来业,肖想不该想的。脸皮之厚堪比城墙……” “哼哼,楚皇也不不逞多让。”轩辕泰冷笑,“我业有的是大好男儿,何必去外头寻。再者阿媛已在方丈有了夫侍,顾随安甚好,亦名正言顺。” 楚晔急道:“我才是名正言顺的那个,四年前,我便与阿媛成婚了。” 轩辕泰气愤道:“放屁,你可是给了休书!” “没有,我没给!” “那圣纸上的字,难道是人妨的?”轩辕泰怒问。 “虽是我写的,可我不知道那是阿媛啊。当时是大婚前写给萧九的,这也是萧九他爹的意思,可谁知道……” “谁知道,萧九便是阿媛!”轩辕泰替他说完。 “这休书早已被我毁了,即使在也作不得数,那日华音殿事变,这休书便人盗去,后来突然出现,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我从来没想过把它给阿媛,所以阿媛还是我妻子。” “无耻。”轩辕泰骂道,“不仅如此,你还将人藏匿在宫中。” “我只是想待两人成婚后,再带她回来的。” “既已成过婚,何需再成,显然休书作数。”轩辕泰道。 “休书已毁,当不得真,阿媛还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既已是妻了,便不用再求娶了,你即刻可回楚了!” 楚晔一愣,厚着脸皮道:“皇爷爷……” “闭嘴,谁是你爷爷!”轩辕泰气急败坏。 “皇爷爷,我这次是来补送聘礼的……”说着捧出了玉玺,跪道:“我的孩儿皆会由阿媛所出,皇位也只会传给我和阿媛的孩儿。” 轩辕泰看着明晃晃的玉玺,“我若不应呢?” “我只要阿媛,阿媛也只要我!”楚晔道。 轩辕泰突感无力,掩面道:“我累了,你先回吧。” 楚晔起身告辞,后面传来轩辕泰疲惫的声音,“你们的事,我不插手,但你要记得今日所言,不可亏待轩辕氏,更不能亏待了我大业子民……” 今日上朝,阿媛只觉得万分疲累,只想早点打发掉,好回去躺一躺。 好不容易等人七七八八地禀奏完。刚想散朝,礼部侍郎道:“皇上,燕皇胁三王爷来访,这个时辰,怕已到宫门口了。” 一听到这消息,阿媛不仅腰疼,连头也疼了。 “宣。” 燕皇和燕卿容刚抬脚走上德政殿殿前台阶,便见一位威仪十足的年轻男子,春风满面地从后宫绕至阶前。 见到他俩,轻飘飘地睨了一眼,闪身先于二人入了殿。 “嘿!小子好无礼!”燕皇指着人背影,气恼地对燕卿容道,“一向道貌岸然的业,现在的年轻人连表面礼仪也不要了?” “那是楚晔!”燕卿容咬牙道,化成灰也认得。 “嘿,这人真是坏到骨头里了。哪儿都要插一脚。” 业众臣正等着燕皇一行,见一男子施施然步入殿内,径直向皇座上的人走去。 每靠近几尺,座上女皇的脸变红了几分,行至阶前时,女皇的脸已红得如熟透了的苹果 “你不在宫里待着,来这儿干嘛?”女皇红着脸瞪眼问。 眼中七分羞涩三分恼怒,被大臣们看了个分明,看神色,听话语,皆己了然。 楚晔刚想张口…… “楚晔!”燕皇大喝一声。 听闻这名字,众臣们不同程度地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5 云晔 作者:聊聊一 分卷阅读105 变了变脸色,是皇上的前夫么? “燕皇。”那人回身,淡淡地打了声招呼,“三王爷。” 燕卿容凝眸望向龙座上的人,见她头戴冕冠,穿着红黑相间的皇服,正坐在蟠龙金椅上,闻声,正朝自己看来,顿时双颊飞红。 燕皇上前几步,笑着道:“朕今特意来此,先贺女皇登基之喜,再望能与业结秦晋之好。” “燕打输了便来联姻,可真够有脸。”那人冷言道。 “楚皇在业名声甚佳,来此也真有胆色。”燕皇嘲讽道。 “自然。”那人全当夸赞,笑着望着座上的人,再想多看一眼时,被燕皇的后脑勺挡住。 燕皇拖着燕卿容上前道:“朕来为三皇儿向女皇求婚。” 此言一出,群臣私议纷纷,燕卿容燥得从头红到了脚,心如鹿撞,抬眼看向阿媛,见她平静地向自己看来,一颗心渐渐平缓下来。 楚晔沉稳有力的声音在殿中响起,“楚晔在此,求娶轩辕云媛。” 燕皇拍着燕卿容的肩得意地道,“朕的三儿姿容出众,文武双全,对女皇一见钟情,痴心己久,而且还青……春……年……少!” 楚晔面色铁青,“不过是个王爷!朕可当得起楚国的主。” 燕卿容望向女皇,见她一双美目略过自己,看向楚晔。心有些凉。 又听见楚晔对着业众臣道:“朕在此可诺,此生只愿与阿媛相守白头,她与朕的孩子必将是楚国太子,未来的皇帝。” 众臣面面相觑,这是要一国并二国了么?不用再怕被人打了么?三年来可被打惨了,连月氏这样的附国都反了。他们时时刻刻担心作了亡国奴。 燕卿容看向阿媛,见她脸颊微红,虽端坐龙座上,却露出了女儿家羞态。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楚晔看着阿媛道:“阿媛本就是朕唯一的妻子,三媒六证,明媒正娶,天下皆知,朕从未给过休书,此一事乃谬误。且刚才朕与太上皇商谈许多,他亦认为阿媛还是朕的妻子。” “楚氏无耻之极!一张脸面翻来复去地用!”燕皇跳脚大骂,“你居心叵测,分明是想骗业与你联合,图谋燕地!女皇,此人反复无常,不可轻信!” 女皇不答,反而问众业臣,对此有何看法。 肃王轩辕明道:“昔年嫡长公主与楚联姻才有了皇上,业与楚的恩怨早己纠缠不清。过于执着旧日恩怨,于业并非好事。” 平阳候程靖江出列道:“三年来燕一直乘火打劫,不依不饶地想破我容城。倒是楚与业已休战二年多。” 燕皇闻言,知大事大妙,赶紧道:“若女皇与朕皇儿成亲,诞下小皇孙,朕亦封他为太子,将大位传于他。” “燕皇鹦鹉学舌,好大的诚意。”楚晔讽道。 “哼,我这个未开封的皇儿,总比你这个未老先衰男人强得多……”燕皇摸着自己乌黑的鬓角道,忽然颊边一阵劲风袭来,好在自己早有准备,偏头躲过。 楚晔黑着脸再想打第二拳,听见肃王怒道:“燕皇休在我家皇上面前污言秽语。别怪我业不客气!” 阿媛“咯咯咯”兴灾乐祸地大笑,见众人都皱着眉看着自己,尤其是楚晔眼睛瞪得老大,目含威胁。 不得已收笑,正色道:“朕有几惑想向燕皇求解。” “业皇但讲无妨。” “其一,为何五年前,轩辕泰会出现燕地集雪镇?其二,为何燕宫秘毒鸩羽会出现轩辕宏在燕地集雪的屋子内,后又现在业宫,害我先生?其三,为何三年前燕与远在月氏的轩辕泰会同时攻楚?” 燕皇大惊失色。 “燕皇做下这等事,还敢来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是欺我年幼,蒙骗与我?”阿媛走下台阶厉声质问。 真相大白,听闻此事群臣激愤。 “楚愿与业联手伐燕!”楚晔赶紧道,“当年楚太子旭的鸩毒也来的可疑。” “楚晔,你别血口喷人!”燕皇怒极,“趁火打劫!” “好。”阿媛道,“乘热打铁,便定在半月后吧。” “行,咱们合计合计该怎么打才好。” “唉,我怎么把两万俘虏给放了……” “无妨,这一放这不粮草和军晌全有了。” 两人旁无若人的讨论起来。 “小公子!”燕卿容出声打断两人,勉强地扯了把笑,“你还是这么欺负人。” “三皇子……”阿媛才要开口,楚晔拦在两人中间道:“燕皇与你儿子赶紧回去吧,半月后,业楚联军,便会攻燕了,好准备准备。别怪我们没提醒你们。” …… 三日后,楚皇与业皇联合发诏书,宣布四年前二人早已成婚。 看着城墙上的诏书,顾随安苦笑一声,打马离开,回了回春谷。 五日后,楚与业分别从玉峰山撤兵, 十五日后,楚业联军于北疆、蒙城两地大举攻燕。不到半年燕全面溃败。楚业兵临燕都城下。围困七日后,燕降。燕一分为二,分别划入楚业版图。 玉峰山作为两国共同的都城,两堵城墙拆毁,中间建起了宫殿,一东一西两座大营分别作为两国议事之所。 一年后,两国的太子诞生,名楚轩云。 两国正式合并,国号瑞。楚氏与轩辕氏同为皇族。 分卷阅读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