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分卷阅读1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 ======================================================================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尧商 cp设置:嘴炮攻x暴力受 对于abo不清楚的朋友,现在去百度还来得及! 本文将弱化男女区分,强调abo三种性别的区分,所以看到女人当官也请司空见惯(^u^)ノ~yo alpha:兴主,beta:和生,omega:绛元; 父母用于强调男女,君卿用于强调攻受,像是父君,母君这种; 一句话概括全文:一个关于绛元奋力抗争兴主夺取权力掌控国家的故事; 更简练的说明方式:各种装逼不成反被那啥; 顺便交代,作者君其实慢热。 权掌天下,金戈铁马,往昔岁月,凋落残叶,云卷山河,天地变色! 被 内容标签: 强强?生子?宫廷侯爵?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长铭,逸景,南荣行晟 ┃ 配角:顾小舞,甘仪,楚广良,花辞树 ┃ 其它:后期生子情节,慎入! 第1章 第一章 第七营长 第一章 第七营长 他记得自己在漫天的白雪中失去意识,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在活动了眼珠子之后,他确定自己并未失明也不曾瘫痪,而是被绑缚手脚装在箱子中,即便他不是什么身材魁梧的人,也动弹不得。 他沉思了半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应该挣扎,却放弃了挣扎。他失去了兵器,也无法摆脱黑暗,这种似曾相识的情景令他脸颊发热冷汗涔涔。 这只是一场梦——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过是往事重演而已。 他马上就会因为困在这狭小的空间中喘不过气来,箱子外传来两个人低语的声音,随后是脚步声。会有人打开箱子,将因为呼吸困难而昏迷的他从箱子中抱出来,半梦半醒之间,那双手十分冰冷。 他将彻底昏睡,于夏日的清晨在一家最普通的客栈苏醒,看着尘埃飞舞。 往事已经注定了。 他松了一口气,却没等到有谁来打开箱子,而是放任他坠入黑暗中,他下意识握紧了拳头,手中充盈的感觉让他得以维持清醒,那种熟悉的腥味再度袭来,天空乍然明亮,黄昏之下,乌鸦正在啃食他的血肉,他虽然手中握着横刀,却陷于血泊之中动弹不得。 又一只乌鸦尖叫袭来,斑斑血迹的爪子剜向他的双眼! “李长铭!” 长铭好似受到感召,从床上跳起,不假思索便挥开了紧握他的手,干净利落的抽刀出鞘。 “铮!——” 满室寂静,只有横刀发出的凛凛风声。 长铭一愣,才看清眼前是谁。 “乓啷!”床边的医官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吓的丢下了药碗。 “李长铭!”在门边等待的秦左奚跨步上前,正要拔出马刀之时却为旁边一人拦下,只得转而低声对长铭道:“不得无礼!” 长铭悻悻收刀,道:“下官失礼,大军长勿怪。” 逸景挥挥手,淡淡道:“放下刀,你重伤未愈,染了风寒,让军医为你诊治。” “是。” 苦涩的药味就如血腥一般让他反胃。 “从即日起,特指李长铭为第七营代营长,行使营长职权,其品阶一并擢升为正五品。” 逸景此话一出,秦左奚,欧文倾这两位营长颇有默契的对视一眼,李长铭静静地抱着双刀伫立在雪中,其余人等竟也顾不得什么军规军法,窃窃私语起来,原本元气大伤的宁武军竟然比起往日更显得热闹。 “不得在上官面前交头接耳,这些规矩都不懂吗?!”欧文倾呵斥了一声,才让众人缩回了舌头,李长铭还是不动声色的站着,对逸景淡淡一礼。 没有多余的动作和言语,却不能拂去在他身上降落的目光。 长发简单的以马尾束起,面容眉清目秀但是稍显稚嫩,唇色如雪白,双眼似星辰,他不像一个重伤的士兵,却似一尊死去的雕像,没有喜悦或者哀伤,只有冰冷的双眼。 比起身边身材魁梧的武官们,他略显突兀,身材较矮小了一些,戴着一张俊美的面容,怀里一长一短两把横刀对于他而言,就如孩童举大斧那样格格不入。 方兴艾站在人群中打量他,不仅感慨道,世间之事,一言难尽,这看着不该出现在战场的人,却是前任营长格外器重的武官之一。 宁武军分左部和右部。大军长授正三品云麾参将之品阶,大军长之下,一共有六位营长,左部和右部分别三位。右部有着比起其他军队更为精锐的士兵,而左部人数虽然不及右部的十一,却授予其中每人武官品阶和俸禄,虽然除去大军长和营长以外,其他人并无实权,但是左部本身是为了行军打仗时解决多种疑难状况和存在的。 方兴艾叹了一口气,现在宁武军中未立仲军,除去逸景这个大军长,营长们在宁武的地位可谓呼风唤雨了,虽然李长铭只是暂代营长一职也未授予应有的品阶,但是超越了万众所归的楚广良,可谓是事出不意。 待众人散去,留下欧文倾欲说还休的看着逸景,逸景也只是淡淡地拿起手边的书简,等他开口说话。 “真的是李长铭?何以不见楚广良?” 逸景反问道:“换做是你,该如何评价楚广良?” “这人在宁武多年,为人和善正直重情义,与军中众人多有往来……” “没错,在宁武多年了,而他并不是前一任的第七营营副。” “………………” 逸景卷起书简,继续道:“在第七营营长战死之后,我们才想起让他匆忙接任……但是在这几年间,发生了很多我们猝不及防的事情,虽然他并未受到任何波及,然卷入其中的却是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人,正是因为正直重情义,所以他难免颓靡。” 欧文倾轻叹,复又道:“但是李长铭呢?我今天见他,就感觉他死去一般,不表露出任何表情。他在宁武五年,今天只是二十又三,暂代行使营长职权,实在太年轻了!” 逸景抬眼看他:“本官在二十岁就暂代大军长的职权了。” 欧文倾上前一步抢道:“那不一样!”似乎意识到自己失礼了,他平静半响,继续说道:“您与他的为人,性格,都不一样。长铭在宁武军中,是出名的醉心于武艺进步,但是他只是和相熟的人有亲近之意,若是陌路之人,看都不会看一眼,他在军中并不是什么易于相与之人。” 逸景点点头:“你说的不错,他在军中,可谓孤立无援,要想执掌七营,并不容易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 。在宁武以外,更是没有人听说过李长铭这个名字,更不要说什么官场往来。” 欧文倾沉默了。 逸景冷然道:“这样的人,对于宁武即将面对的处境,未必不好。” “嗯?即将?是指我们即将返回涧河谷这件事?难道圣人怪罪我们了?” “圣人并未表态,兵部提议,将元气大伤的宁武从战场上遣返,回到涧河谷韬光养晦。” 欧文倾将手中的长弓抱起又放下,略略思考,还是不知道逸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下官不懂。” 逸景抿了抿唇,转身回到自己营帐中的主位上坐好,才低声说道:“只怕苏相凶多吉少。” 欧文倾愕然回头:“何以见得?” “宁武损伤过半,但是并非不能继续参与战场。兵部尚书正是苏相的学生,又为何要将我们遣返?这一仗打了两年有余,我们已经胜券在握,若宁武现在离去,在将来论功行赏的时候,功劳绝对不会到我们身上。” “这一仗极为不易,可是大功。苏相这是要我们放弃……” 逸景点点头:“本官和他往来密切,突然这么做,必是料到了什么,所以让我们急流勇退。” “那苏相怎么办?” “返回涧河谷之后,本官只有决断。” “可是国试武举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这次大功劳没有我们,那武举之后,吏部恐怕不会给我们好脸色,尽是送些歪瓜裂枣来。” “本官明白你的担忧,但是此事应该从长远计议,只有躲过了眼前的霜雪,才能有春暖花开的时候。” 欧文倾头疼地长叹道:“如果……” 他突然沉默了。 逸景目光空洞,以食指按压紧抿的双唇,两人耳边只能听得风声呼啸。 欧文倾小心翼翼的步上前去,就好像脚下这几部不是黄土而是血河,他悄声问道:“再也没有他的消息吗?” 逸景答道:“他走之后,我再也不曾打听他的讯息。” 生死不明便是如此了。 秦左奚带着李长铭往回走,北风呼啸而过,昨夜的大霜雪已经停止了,阳光照耀之下白雪实在晃眼却又没有温暖。 “我们马上就要回涧河谷了,你也尽快通知和安排第七营众人。” “是,下官这就去。” 秦左奚拍拍他的头,想起在涧河谷比武切磋的日子,李长铭只有七尺高,让他一看就觉得这就是个小孩子,“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来问我和欧文倾,但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们是不会插手的。” 李长铭那张脸上突然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又想起什么似的,道:“说到不懂的……我记得以前听说过,大军长在二十岁就破格提拔为正四品都尉,暂代宁武大军长职权。” 秦左奚点点头:“没错,是在五年之后才擢升为正三品参将的。” “就算当时的宁武军全军覆没了,只剩下寥寥十几人,为什么要选择一个二十岁的青年的?从别处调职一个军长不是也可以吗?” 秦左奚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我那时还在忙着武举考试呢…………难道是因为大军长是难得一见的兴主?” 两人相视一眼,各自不明所以。 长铭告别秦左奚之后,直径往一个小帐而去。 大军长说,眼看就是冰消雪融的时候了,但是这小帐里却没有燃起火盆。 一人静坐其中,面容比起重伤的长铭还要惨白,长满冻疮的双手握着毛笔想要再写一个字,却发现墨水成冰,笔头亦是坚硬如铁。 “阿良!”李长铭急忙进帐来,又把厚重的帐帘严严实实的盖好,转身去点燃火盆,准备给楚广良烧热水,“你这是干什么,风雪严寒,不起火盆,你是不要命了吗?” 楚广良闻言抬头,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这人许久,才勉强认出是李长铭,勉强苦笑道:“我不打算久留,所以没有升起火盆,没想到墨水结冰居然这么快……” 李长铭愣了一愣,走近去看楚广良正在动笔的文书,只是看到几个潦草的字迹,又看了他满是冻疮的双手,感慨不已。 即便双手在冰天雪地之中失去知觉,他也能破风斩岳的舞起长矛,却拿简单的几个字无可奈何。 “别写了,先暖和要紧。”长铭抢回他的文书,顺手丢到火盆之中,火苗顿时往上窜了窜,又渐渐的乖巧减弱,长铭说道:“不要写了,我不会让你走的。” 楚广良无奈道:“长铭,我不是……” “我知道你不是因为我所以写辞呈的。”长铭斩钉截铁的打断他,“但是如果你现在离去,我将百口莫辩。” 楚广良放下笔,李长铭转身为他到了一碗热水塞进他手中。 “我……”楚广良眉头紧锁,只是看了长铭一眼便转过头去,“但是我……” “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长铭放下热水壶,转而去看军帐中紧紧封闭的窗户,似乎在风雪呼号的时候,已经看到了万里艳阳,“我已经选择继续留在宁武军中,你可以休息,但是不能离开,我需要你才能在第七营树立威信,暂代结束之后,你是营长,我是武官,仅此而已。” 新书《孤王独治》正在连载,点击作者专栏可找寻,放个简介: 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 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宫斗文,主线始终在皇帝和贵族的权力争夺过程; 古代abo架空背景; 设定: 1、a:兴主,b:和生,o:绛元; 2、绛元仍然存在发情,但是不存在标记,所以一个绛元可以有多个兴主(兴主是攻,绛元是受); 3、社会地位:绛元>和生>兴主,为保证皇族血统纯正,避免喜当爹的事情发生,皇帝必须自己生孩子,所以皇帝的孩子中如果存在生育能力强的绛元,将优先被立为继承人(受的地位比攻高); 4、如果皇帝生的孩子是绛元,举国同庆; 5、弱化男女差别,强调攻受(攻:君人,受:卿子,所以皇帝的男宠也叫宠君),父母只用于代表男女性别(如:父卿,父君等); 6、皇帝是受(自称:朕),后宫里养的是攻(伺候受的),除了王君(自称:孤)以外,其他的攻没有地位高低的差别; 7、文中大部分角色来自本人之前所写的《云卷山河》,但是在人设上会有不同,可以视为《云卷山河》主角团下辈子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alpha:兴主,beta:和生,omega:绛元; 故事刚刚开始,大家拿好瓜子~ 第2章 第二章 日薄西山 “即刻整装行李,两日之后我们返回涧河谷。” 李长铭带着楚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3 广良入得账来,劈头盖脸就说了这一句。众人本是一愣,后又惊愕不已,有人窃窃私语,还有人对长铭拍桌叫骂:“凭什么!仗都打到这样了!我们又不是打不成,是你自己重伤胆小就要撤回。” 楚广良当下上前喝止:“不得无礼!” 那人反而被他吼的一愣。 长铭双臂环起,将自己一长一短两把横刀抱在怀中,淡淡道:“此为大军长军令,本官不过传达而已,身为下官,第一不该对长官不敬,第二不该对军令质疑。”言罢,看了那人一眼,凛然道:“拖下去,军杖二十!” 此话一出,就连楚广良都吓得不轻,方兴艾也连忙上前行礼道:“代营长息怒,此战损伤众多,将士人心难安,若有得罪,还请宽宥。” 楚广良也在一边说了两句好话,长铭冷着脸罢手,此事才得以平息。 方兴艾和楚广良相视一眼,听着李长铭离去之后的窃窃私语,更觉得彼此精疲力竭。 “代理营长今天一出手,好像吓坏了不少人。”欧文倾对逸景道。 “但是想要暂行营长职权,只有军棍是不够的。”逸景言道,“他在做什么?让他抽空过来一趟。” 欧文倾应是退下。 “可有什么不顺手的地方?”逸景让长铭坐下,单刀直入的问他。 长铭略一思忖,答道:“七营众人已经在收拾行李准备返回涧河谷,并无大事。” 逸景没有什么表情的点头,看来并不是满意的意思,继续说道:“此战伤损不小,尽快将第七营相关的战损表上交给本官,包括伤亡人数,安置费用,医药费用,相关的恢复制定。” 长铭楞了一下,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愕。 于是逸景又补上一句,“如有疑问,你尽可询问另外两位营长和本官。” “是。” “还有其他事情吗?” “暂时没有。” 逸景便挥手让他退下。 整装班师对于营长军长们而言,还有许多需要准备的事项,长铭跟着两位营长东奔西跑,心中虽然记挂逸景说的战损表的事情,可却无暇细问理会。 “大军长究竟怎么想的?放着楚广良不提拔,却让一个小孩子来代理营长职务。” “别说了,这小孩子可是个狠手。据说他的武艺难逢敌手,莫不是大军长想提拔一个武艺高强的?” “武艺高强有什么用?大军长自己武艺也算不得多出众啊!” “哎呀,你看他那张脸,还长得年轻。大军长毕竟是个兴主不是……” 听及此处,楚广良再也难以忍受,就要冲上去教训这些人,却被长铭拉住手腕强行拖走。 “还有很多事情,没时间再去计较。” “积毁销骨,这些事情不早早扼杀其中,以后就再难服众了,我自会去和他们说明……” 长铭冷笑道:“对比一个难以承受的真相,一个自欺欺人的谎言也不错。有人喜欢编排就且由他去吧,我们去做自己的事情。” 长铭回到涧河谷的时候,察觉天气比起在外行军时更加寒冷了,兴许是到了雪化的时节。 涧河谷的距离王城不过五十余里,位于王城之南,书城之北,自明河自山谷之间穿过,是为涧河谷,也叫自明谷。当下河面冰封层层,漫山都是银装素裹。 欧文倾和他当下在一起修改他即将呈给逸景的战损表。 “这是你自己写的?”欧文倾显得十分意外,“你还真是可造之材。难道之前有学过?” 长铭点点头:“皮毛而已。” 欧文倾边不再问,也许细想一下便知道是谁教的。 “你往大军长的宣武阁去时,要小心走桥,不要贪近路走河面,现在是雪化时节,估计万一河面不结实,掉下去……” “掉下去会怎么样?”长铭好奇的问道。 “河面结冰看似平静,但其下水流湍急,漩涡难见,基本没人能逃得出来,即便侥幸可以挣扎一二,但是在水里难以出力,怎么打破万里冰面呢?” “换成身强力壮之人,从河面攀爬上来也不无可能吧?” 欧文倾点点头:“是的,然而爬上来的人,估计全身血脉都动得僵硬了。” “没有办法可以救治?生火?” “生火来不及的。” “那是什么?” 欧文倾突然有点尴尬,便打算随便打发长铭走人了,然而长铭却跺脚道:“话怎么说一半呢!” “哎呀,不要问了,我可不想挨你的刀子!” 长铭一脸怪异的离去了。 王城的是个处处防备森严的地方,宰相府也是如此。 一人简单的着一身短□□衣,带着蒙眼面具,轻松翻墙而过,又躲过重重守卫,这才到了宰相苏盛意的书房。 “我料定你也是在今日前来……咳……”苏盛意没有抬头,继续伏案,颤颤巍巍的握着毛笔写好一封封文书。 黑衣男子一言不发的转身去关好门窗,一面将火盆拨弄得更为旺盛一些,一面听着背后的絮絮叨叨。 “都这么些年过去了,于我而言,圣上颁下圣旨,设立绛元与和生、兴主一起进行文武选拔,并且将置于后宫的绛元放出……这好像只不过是昨天的事情,我还未来得及多做些什么……” “已经八年了。从这个提案的提出到正式的条文,其中就是六年的时间。” 男子淡淡言道,伸手解开自己面具,苏盛意在这时终于抬眼看了他。 他身体欣长,身形消瘦却不显寒碜,反而灭去了一切懒散庸碌,更显英武非常,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当年稚嫩的面容也显得沧桑了许多,眉目有神,不怒自威,脸颊消瘦,面容上的骨架令他显得更是一种棱角分明的成熟。苏盛意阅人无数,男子的面容实在算不得杰出,而是过目即忘的普通,普通到苏盛意自己再也想不起这个人十三年前的面容。 “我是个时日无多的人了。”苏盛意长叹道:“我已老去,奈何人生之短,生而八十有余,官场沉浮五十载,却还是未能做完我心中期望之事。” 逸景不知该如何回答。 “吏部的顾小舞,是难得的绛元官吏,也是第一个,唯一一个在朝廷中的绛元。” “下官知道了。” “那便没什么可说了”,苏盛意笑了笑,对逸景道:“你会救本相吗?” “不会。” 苏盛意点点头:“没错。从古来秋,木易杨,到那个青年人,只要能保住宁武,你什么都会舍弃。” “下官不是为了宁武,而是为了自己。” “不是为了你自己,是为了宁武,为了将来你还要继续走的路。”苏盛意站起来,踱步到他面前,“世上之事,唯人可成,并非神鬼,不谈妖魔。” 逸景和他对视一眼,又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4 匆匆转过头去,低声道:“我会尽我所能,保护顾小舞在朝堂中的地位,但是我是武官她为文官,她需要更强大的文官来做她的挡箭牌。” “后人之事,我再难插手了。你为何要保护顾小舞?” “不因为她是绛元,不因为她是你提拔的文官……当初你又为何执意要我坐上宁武大军长的位置呢?” 苏盛意笑道:“不因为你的哥哥,也不因为你的姓氏,更不是你是兴主……我不会告诉你为什么的,虽然你的能力差强人意。” 逸景不再说话,而是以苦笑替代。 “在你出征之时,本相收到消息,一个疑似华景的人于十七年前出现在西北大漠”,见逸景眼中似有动摇之意,苏盛意只得叹道:“时候不早,你回去吧。” 逸景后退一步,单膝拜下:“下官,拜别大人。” 朝阳再起的时候,长铭依旧要面对一群不曾给他好脸色的下属。 “代营长,今天郭修身体不适,要下官来告假。”林旧在人群中漫不经心的说道。 就像是导火索一般,第七营各人告假的消息此起彼伏的炸开。 “代营长,钟佺告假。” “代营长,张子山告假。” “代营长,我要告假!” “代营长,我也要告假!” “肃静!”长铭将横刀重重往地上一敲,仿佛刀剑和天地共鸣,经久不绝,在空旷的山谷中回响,他转而看向林旧,道:“郭修因何而告假?” 林旧被他一瞪,顿时觉得冰寒随风雪深入骨髓,大概这只是因为化雪之时过于严寒,让他就觉得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这才想起他面对的不过是在大军营中格格不入的矮子。 “他说战场归还之后……重伤未愈……”林旧看着长铭脸色低语道。 长铭再看众人一眼,难以有人与之对视。 “你们的伤情,自有军医诊治,本官已经将军医上报的结果全部查看过,除去方兴艾受伤较重,其他人等,至少出门前来拜见不成问题!” 楚广良蹙眉看了看他,除去方兴艾,李长铭也是重伤者之一,只是这几天在勉强支撑而已。 众人立时无言以对,噤若寒蝉。 长铭在左手中将长横刀转了一圈,右手又将短横刀顺手置于后腰,随后抽刀出鞘,长横刀刀尖点地,在茫茫天地之中似一束融于万物的华丽光芒。 “本官特许你们。想要告假逃避训练的,尽可上前一战,若是赢了,本官立刻签好假条,若是输了……”长铭抿嘴,以目光扫过众人,“那便以懒散军纪为由,仗责三十!” 众人不假思索的后退一步,顿时吓的魂飞魄散,楚广良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站在了最前排,二话不说后退一大步重新挤回人群中。 长铭看着此番情景,莫名觉得喜感可爱,似乎遥想起前任七营长的历历往事…… “谁来?”他又问了一句。 无人应答。 “既然如此,”他收刀回鞘,道:“告假不允,先跑上三圈!” 一天训练结束之后,长铭还需返回莫知阁继续处理第七营的其他事情,楚广良便和林旧等人结伴返回住所。 “真不知道大军长怎么想的…… 难道真的暗通款曲不成?”林旧不屑的撇嘴,“会打架就了不起吗?以后还想把我们都打服不成?” “不可对大军长无礼”,楚广良训斥道,“你们在家里酣然入梦的时候,李长铭还在为公事头疼不已,若是你不能帮衬,就不要添乱。” “谁要同情他!鬼知道他夜半三更在莫知阁是不是处理公事还是假惺惺!再说了,本来就该是你位置,换做是你,早就三下五除二解决完公事了。” 楚广良冷笑道:“你知道什么,前任营长在世之时,时常为公事晚归,你是小看了营长吗?!” 林旧扁扁嘴,嘟囔道:“但他还是抢了你的位置。” 楚广良想起在莫知阁埋首事物的长铭……和他只写了寥寥几个字的辞呈,长叹道:“我志不在此。”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第3章 第三章 袖手旁观 长铭锁好莫知阁出门,已经到了月上中央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白雾袅袅,裹紧身上的大氅往住所而去。 突然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宁静的雪夜格外清亮——他确定不是自己的脚步声。 他不由得心下一动,攥紧了横刀,略一思忖,还是继续往前走。 果不其然,立时有人自身后的雪堆中飞出,刀枪棍棒什么都有,直接往他头上背上招呼。 长铭头也不曾回,脚下一动,立时矮下身向后划去,稍一低头便察觉棍棒带起的风声从头顶呼啸而过,随后双手翻飞,双刀连续击中周围两人的膝盖,眼见刀锋将至,他却风轻云淡的以脚尖点地,连续后翻几个跟头,同时右手在半空划过一个弧形,持刀之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就被他甩出来的横刀带鞘打在了脸上,差点痛昏过去。 长铭再远处站定,伸手接回横刀,无奈的对三人耸耸肩,那三人顿时吓的动弹不得。 埋伏和刺杀也是宁武的拿手好戏,在平时训练也少不了这些,只不过这些人虽心有怨怼,但是下手却也胆怯不忍,几番犹豫之下,被长铭轻松撂倒。 长铭并未久留,只是一言不发的自顾自掸了掸身上的霜雪,转头离去。 翌日,代营长李长铭带着七营训练雪地埋伏刺杀,要求所有人带上面具,在训练开始前,特地让每人灌下一大碗姜汤。 另一边,百官弹劾宰相苏盛意勾结边关大将,图谋不轨,朝堂再起风云。 逸景得知消息之时,淡淡的翻过手上长铭呈上的战损表,言道:“勉强可以。” 秦左奚听闻,只是耸耸肩,“我们真的不管吗?” “不管他。” 秦左奚只得无奈的告退了。 堂下安坐的花辞树,远远看了那个在雪地中瘦小的身体一眼,言道:“好像确实长得不太高。” 逸景:“在军营是这样……他大概到我下巴。” “自己立的代营长,你不出手吗?只要你一句话,他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了。”逸景确实也做得到。 “想要坐在营长的位置上,这些都只能他自己摆平,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找我,我何必立营长。” 花辞树苦笑:“可是我听闻,谣言甚嚣尘上,十分恶劣,连你的都牵涉其中?” “说因为他生的好,所以我假公济私?”逸景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 “还有说你们已经私定终身的。” “…………………………………………”逸景默默地放下了茶杯。 花辞树轻笑了一声。 “别笑了,苏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5 相一事……” 花辞树强强敛了笑容,将脸微微撇开,不看逸景:“没什么好怨的,所谓命运,大抵就是如此,他将死去,我们也要在朝堂上沉默了。我近日收到消息,顾小舞升任为吏部员外郎,即将返回王城。” 逸景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了。 窗外远眺,隐约可见长铭正在着手重新训练第七营众人,窗下自明河,万里冰封,更为寒冷。 长铭因受逸景召唤,便往宣武阁而去。 “代营长!”身后郭修急急忙忙地冲上前来,气喘吁吁道:“代营长,下官母卿重病了,下官可否告假返家,明天就回来!” 长铭将他上下打量一通,继而道:“买药的银钱可都带够了?” 郭修倒愣了一愣,长铭无奈的将自己的钱袋给他,让他尽速返家,郭修惊喜之下千恩万谢的离去的。 到达宣武阁之时,逸景正在将自己的官印印在一封文书上,唤长铭上前来,将文书和手边的信封一起交给他。 “既然已经代行营长职权,你也该去吏部记册说明。按理而言,你该前往吏部员外郎处,如果顺利,将此信交给她,若有变故,就不要勉强。” 长铭将信封拿在手里看了看,对逸景言道:“大军长,您并未将信封好。” 那信封就是简单的折起,未蜡封也未胶封,连信封之上都不曾有过墨迹所在。 逸景笑道:“交给你送的信,本官何须封好。” 长铭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就见逸景自顾自地回到主位上坐好,继续叮嘱道:“也许此行不太顺利,但你也不需急忙前往。路上尽管见机行事就好,本官知道你不喜饮酒,那就不要勉强。” “是,下官两日之后前往吏部。”言罢行礼退下。 长铭翌日解散众人各自返回时,察觉告假一天的郭修始终没回来。 “郭修何在?” 众人左顾右盼的看了一圈,各自摇头,林旧出言道:“似乎是家中有事,他告假了。” “本官收到他告假的消息,说是今日返回,何以不见踪影?” 林旧也摇摇头。 方兴艾言道:“他告假回家,也只不过返回书城而已,涧河谷书城之间想去不远,他人高马大的,还能出事?” “代营长不妨再等他到明日吧,也许家中事出突然,真的走不开。” 长铭未置一言,点头答应了。 长铭坐在莫知阁中,似又想起了什么往事,也不顾寒气入屋,只是把窗户打开,抬头看着窗外积雪压松树,簌簌下落。 这几日他独自于莫知阁之中,能听到毛笔划过纸张的沙哑,火盆舞动的激昂,和屋檐化雪滴水的沉寂,似乎只是一个闭目,便神游千里之外,听得刀兵铁骑,狼烟山河。 楚广良突然来报,郭修已经回来了。 “让他进来吧。”长铭反身关好窗户,见郭修缓步而来,以礼拜见。 “下官家中忽有急事,实在走不开,这才晚来,还请代营长宽宥。” 长铭动了动鼻翼,眉头紧锁,问道:“是什么急事?” “下官母卿重病……” 长铭并未容他辩解,冷然道:“告假逾期不归,还借口欺瞒上官!拖下去!仗责五十!” 门外士兵正要上前将郭修拖出去,却没想郭修愤然挣开士兵,怒道:“你这是何道理!我确实家中有急事,就为了立你军威,所以一定要将人胡乱打一顿?!” 长铭并未理会,而是淡淡说道:“待你受罚之后,本官会告诉你何处破绽。” “我不服!你鸠占鹊巢,不苟活于世便罢,还敢在莫知阁气焰嚣张,对得起尸骨未寒的前任营长吗?!” 任凭郭修喊叫,长宁依旧恍若未闻,而是挥手令人强行将他拖走,谁想郭修不从,吵闹起来,第七营众人都不明所以,最终这件事闹到了逸景面前。 逸景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长铭,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大军长,李长铭实在太过分了,下官告假晚归不对,可是事出有因,他不但滥用职权,还污蔑下官欺瞒不诚!”郭修还未等谁开口,便抢先说话。 逸景抬眼一看,凑热闹的人倒是来了七七八八。 长铭并未看逸景,而是沉稳朗声而道:“逾期不归,还敢在此饶舌?” “下官已经说明,实在是母卿病重。”郭修恶狠狠道,秦左奚皱眉不语。 “母卿病重?”长铭漠然冷笑,“既然是母卿病重,你又何以一身脂粉味?”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更有好事者都顾不上失礼,贴近郭修细细闻嗅起来。逸景倒是不为所动,李长铭嗅觉很是灵敏,这件事他知道。 “确实有耶!” “你小子,又去哪里花天酒地了!” “哈哈哈哈哈……” 郭修霎时脸色惨白,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辩解,眼神左躲右闪也不敢看逸景和长铭。 “从实招来,究竟所为何事!”逸景呵斥道,四下皆沉静。 郭修着急的不知该如何说话,明明是冰雪尚未融尽,却出了一身冷汗。 “大军长”,李长铭对逸景恭敬行礼道,“既然他有难言之隐,便请他私下禀报吧。” “既然如此,此时交代营长全权处置,本官不再过问。” 方兴艾在人群中砸了咂舌,欧文倾与秦左奚对视一眼,一脸的忍俊不禁,逸景转身,往宣武阁而去,还不忘喊上长铭一同。 “究竟郭修因何事逾期?” 长铭反而道:“郭修也是个兴主不是吗?这么浓重的脂粉味……” 逸景了然,笑道:“此话不假,他是兴主,所以性格强势也较为冲动,并且对你多有不满。如果你早早和他说清楚为何你知道他欺瞒于你,今天依旧是风平浪静,不是吗?” “下官不敢,大军长经历过小风大浪,只要大军长愿意出手,下官就少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但是您什么时候任命楚广良呢?” 逸景反问了一句:“楚广良什么时候愿意不再给本官上交辞呈?” 长铭哑口无言。 逸景似乎察觉了什么,转身问道:“衣裳单薄,你不冷吗?本官似乎感觉你体温有些高,是发烧了?” 长铭摇了摇头:“下官生来体温偏高,不碍事的。” 长铭一路前往前朝,曾经设想过各种各样的困难,但是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一层——他不知道王宫路,更不知道如何前往吏部,他迷路了。 长铭无奈的叹口气。 “谁在那里?”忽然听一人喊道,转身便看到一面容俊朗的男子迎面而来,轻易便能知道他是个兴主。 “下官从未见过阁下,何以在前朝鬼鬼祟祟?” “……………………”长铭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最终还是行礼道:“下官为宁武军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6 下正五品校尉,第七营代营长,奉命往吏部记册,只是迷失于此处。” 男子显然难以置信的打量他,又问道:“以何为凭?” 长铭自怀中取出逸景给他的文书和营长印鉴一并交给他。 “是下官失礼了。下官为吏部主事洛江红,若是不弃,下官愿为您领路,往吏部员外郎处去。” “那便有劳了。” 在兜兜转转之后,李长铭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晕头转向了,便开口问道:“记册完之后,本该怎么出王宫?” “呃……”洛江红抬头想了想,半响之后才无奈道:“这确实让下官一言难尽。” “…………………………” “不如这样,下官在两刻钟之后,前往吏部员外郎处,为您带路到宫门,如何?” 长铭不喜和兴主过多接触,但是也不得不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 第4章 第四章 暗箭难防 顾小舞,是一位颇有争议的官员。 八年前,开放绛元参加国试,便顺利以二甲步入朝廷,其中起落沉浮不必再说,虽然有同期的绛元一并进入朝廷,但是最终只有她一人还留在前朝,其余绛元因为多种原因而远离官场。 她很特别,是个被标记的绛元。但是无人知晓是谁标记了她,也无法通过她的君人掌握她。对此众说纷坛,甚至有人说,标记她的正是圣人,或者是已经死去的苏盛意,不然何以平步青云? 长铭听闻此间事,心中亦是苦涩不已。 顾小舞安坐于书桌前。长铭进门时,一眼便看到这个埋没在一堆堆文书之中的女子。她并不年轻,如大军长所言,已经到了不惑之年,比起刚过而立就是正三品武官的逸景,这个女子在小小的员外郎一室,显得较为凄惨。 头发整整齐齐地绾起,眉宇间英气勃发,其中锋芒内敛,和一个兴主一般看起来干净利落,雷厉风行,双目似有明光其中,虽然并不年轻,但是也从未老态龙钟。 长铭知道她再是什么豆蔻少女,但是不可否认,她依旧很美丽,也许美丽也是绛元的天性之一。 两人以礼相见,长铭将逸景的信封夹在文书中一并交给顾小舞,并未再多说一言。 顾小舞似已经明了,不动声色地为长铭记册之后,便发觉信封并未封口,也不再避讳,当着长铭面前取出信件。 一张白纸。 长铭和顾小舞相视一眼,都呆愣了一下。 顾小舞揉搓了一下纸张,便对长铭笑了笑,将信纸重新收回信封中,这让长铭更是不明所以,但是也不好问什么,事情已经办完,便和顾小舞行礼告辞。 两人告别之后,顾小舞顺手将信件置于文书堆之中,继续埋首处理事务。莫约一刻钟之后,料想李长铭也该走远了,顾小舞思量起身活动一下泛酸的筋骨。 只是一阵风声袭来,她的心里咯噔跳了一下。 “咚!”一声轻微的声响之后,还未回首就听到纸张在风中飘散的声音,像是羽毛坠落一般轻盈,又好似巨石下坠一般沉重,还未回神之时,就有人拉了她一把,将她藏在身后。 顾小舞定睛一看,正是方才见她的青年人将他护在身后。 “嚓——啪!” 不过是千钧一发之际,眼前似乎由暗转明,长铭将书桌往前一推,漫天飞舞的纸张之中,除去那些繁冗的笔墨字迹,还有刀尖明晃刺眼,却为长铭一力阻拦。 之后便听到了窗户破裂之声响,想来是暗杀之人已经破窗而出。 “什么人!”门外突然传来禁卫军喊叫之声,脚步声也匆匆临近,顾小舞无暇多想,将长铭塞进背后的屏风之中,顺手将墨砚丢出门外。 “员外郎,发生何事!”禁卫将军已经从进门来。 顾小舞似心有余悸地说道:“没……没事……就是方才看到一只臭虫在下官墨砚之上,着实惊吓,未留意竟然将墨砚丢出窗外去。” 禁卫将军闻言皱眉,挥手对身后禁卫军说道:“为了大人安全,你们将此屋里外搜查一番。” 顾小舞还未及阻拦,对方就已经到了屏风之后,那是唯一的藏身之地——一无所获。 好容易折腾了半天,禁卫军什么都没找到,洋洋洒洒的离去,留下满地的狼藉。 顾小舞下意识四下环顾寻找长铭,就看他从房梁之上不紧不慢地跳下来。 “你还真能爬上去啊。”顾小舞感慨。 “训练都少不了这些,不过家常便饭而已。”李长铭无所谓的耸耸肩。 “为何去而复返?” “大军长叮嘱下官,在下官离开之后,也许有人袭击您,一为彻底除掉在朝中最后一个绛元官吏,让绛元官吏再无出头之日,二为嫁祸下官,累及宁武,因而命下官在离去之后,需折返于此,保护大人安全。” 顾小舞衷心笑道:“果然聪明过人,若非有你,只怕我也命赴黄泉。” “不敢”,李长铭转头看这满地狼藉,道:“下官帮您收拾好这里吧。” 李长铭将最后一摞文书置于顾小舞桌上之时,顾小舞不由自主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心,或许是绛元本身易于亲近的特点所在,李长铭只是一愣,并未反抗,两人都能感觉彼此的手掌是一样的温度。 “你是否饮酒?”顾小舞松开手问他。 “从不饮酒。” “我虽不知前路如何,但是官场混迹,恐怕少不了杯中之物”。顾小舞起身,往身边装杂物的小柜而去,取出一个小瓷瓶交给长铭,“此物因时机不当,尚未有多人知晓,你且拿去,今后就不必害怕饮酒了。” 长铭怔怔地看着他,喃喃道:“我自以为天衣无缝。” “确实是如此,但是我们这样的人,生而五感灵敏,体温偏高,因而彼此之间不难感觉。” 李长铭长叹一声。 顾小舞安慰道:“你且不必担心,我们这样的人,本就稀少,所以你隐藏得好,不会轻易被发现。” 长铭翻墙出吏部之后,还特地绕了一圈才回到和洛江红约定之地,远远便看到他急的团团转。 “您终于出来了,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吗?”洛江红迎上来焦急地问道。 长铭打哈哈道:“我早早出来了,见你没来,无聊之际便四下转了转,不曾想迷路了,这才赶回来。” 洛江红板起脸道:“在下官面前,您应该自称‘本官’。” 长铭砸了咂舌。 洛江红复又叹道:“您尽可以吩咐宫人前来召唤下官,可以不用在此久侯。” 那我也可以直接抓个宫人带我出门啊……长铭心里嘀咕着,嘴上对洛江红连连答应。 其实李长铭不是路痴,只是不曾有人告诉过他皇宫地形复杂而已,只不过这次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7 的装傻充愣让洛江红从此认为——这人是路痴。 欧文倾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份请柬,逸景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哦……”欧文倾回神道:“下官是惊奇这份请柬,令军候下月大寿,请您前往赴宴。” 逸景放下笔道:“这事本官知道,寿礼早早备好了。” “您还是自己看看吧。”欧文倾将请柬双手奉上。 逸景匆匆一眼扫过,也不禁目瞪口呆。 “迎回他私出的长子?!他还有个私出的长子,这不应该啊……” 欧文倾道:“下官也这么想。令军候南荣俊聪成婚稍迟,但是早年之时烽烟四起,候爷忙于军务无暇顾及私情,成婚之后,与其卿子情深意笃……” 逸景看了看手中的请柬,道:“也不无可能,长子今天二十有八才迎回家门,算一下年纪,那也远在候爷成婚之前了,况且……”言及此处,他突然顿了顿,欧文倾亦是不明白他又想到了什么,顿时相顾无言,满室寂然。 “李长铭回来了吗?”逸景毫无预兆地问道。 “已经回到涧河谷了。” “为本官转告他,下月令军候大寿,他随同本官前往。” “为何是下官?”李长铭惊呼道,他只是个代营长,若是大军长需要人随行前往,也不该是他。 欧文倾笑道:“何故大惊小怪的?大军长自有考量,何况你又不是见不得人。” 长铭耸耸肩,觉得不无道理,或许是欧文倾与秦左奚两位正式营长事物繁多,不似自己一个暂代的比较空闲。 “你这是怎么了?”欧文倾指了指自己的眼下,道:“何以出现乌青,还有人能打得到你不成?” 长铭哑然,幽幽道:“这……不是,没什么大事的,您不必担心。” 被长铭谢绝了好意,欧文倾半信半疑的走了,长铭揉了揉眼睛,暗想这几天得好好休息,不然怎么出门见人,何况下月还有令军候的寿宴,他甩了甩浑身僵硬的筋骨,发出一阵阵咯拉的响声,想起令军候府两位长辈,不由得笑了笑。 大概是认为在王城中骑马影响不好,逸景便将自己不知道塞到哪里的马车又拖了出来。从三品及其以上的官吏都有朝廷赐车轿出行,按照逸景的品阶,只能套上两匹马前往,赶车者正是逸景的家仆文继。 长铭远远便看到逸景站在车边,正在同妻子萧声崖说话,兴许是另有他事,长铭也不便打扰,远远等候。倒是萧声崖见长铭已经来到,便辞别逸景,对长铭屈身行礼而去。 长铭和逸景的家室并未有太多往来,但是也知晓萧声崖是个谦和之人,总是以笑容相对他人。 两人上了马车之后,长铭一眼便看到逸景身边放着一个细长的匣子,莫约三四尺长,另一个是长宽各一尺的盒子,以及一本书。 逸景顺手将那本书塞给他,道:“拿回去,对你以后或有助益。” 长铭懵懵懂懂的接过。这书比起一般的书本要巨大得多,抱在怀里当个护甲都足够,厚度足足有两寸,长铭拿在手上掂了掂,简直是和两块板砖拼凑一般的书本。书封上并未有任何字迹,翻开其中倒是察觉墨迹尚新,字迹也颇为熟悉,然而难以言表这究竟是何意义,书中内容令人耳目一新,尽是些奇门诡道的兵法战略,并且有详细的标注说明,长铭也不由得看痴了。 逸景并未再多说什么,长铭也安静看书,文继驾车稳当,加之近日天气好转,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长铭被逸景唤醒之时,离着令军候府也不远了。看到逸景意味深长的表情,长铭也管不上几个月以来的日以继夜工作,慌忙吓醒了,那本书还被他抱在怀里,翻到哪一页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下官失礼……”长铭脸色微红,神情尴尬道,低头收拾好书本。 逸景似乎不以为意,道:“令军候府就要到了,清醒一下。” 抵达侯府时,逸景带着东西先行下车,长铭在车中先随文继前往后院安放马车,整理好衣冠,毕竟他方才在车里睡过去了。 “大人睡得好吗?”文继笑笑问他,不等长铭回答继续道:“方才你睡着了,三爷吩咐不准打扰您,让小的慢些赶车,让您睡的安稳一些。” “已经无事了,多谢。” 文继摇摇头:“大人保重身体要紧,可不能为了事务不要命。” 长铭不知该作何回答,但是细想之下,似乎几位营长都不似自己这般疲累,他们的事务也不该比自己少才对。 忽然一人匆匆行过,和长铭之间相隔莫约一丈左右,长铭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人的背影,直到书本自怀中滑落方才醒悟,急忙将书本接好,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大人?”文继唤了他一声。 长铭摇摇头道:“无事,本官先往会客厅去了。” “是。”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提示:您的神队友正在读条 额外说明:喝酒这件事是这样的,一般绛元都会选择用药物压抑发情期和自己的气息,让自己看起来同和生并无差别,这种药不反弹无副作用,但是——遇酒解药,所以长铭不喝酒,而顾小舞给了他升级版的药方,喝酒都不解药。 第5章 第五章 钟鸣鼎食 令军侯是本朝为数不多的公侯之一,当年北逐胡莽,勇冠三军,战功赫赫,正是如日中天之时,侯爷却道自己老矣,难为政事,退朝行商去了,这些年虽不在朝中走动,但是等着迈进侯爷府的大有人在。 即便今日候爷寿宴,热闹非凡,但是无一人多余,无一人不显赫,这让长铭这个区区正五品惶惶不安,虽然他并不用费心去纠结算计什么,只是抱着长形的匣子跟在逸景身后给令军侯送上寿礼,听着所过之处众人的低声议论。虽然俊聪看了看他,但是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之后便是宾主入席。 花辞树自然而然的和逸景同桌,见到他身后跟着的青年人,便问道:“这是宁武的第七营代营长?” “是”,长铭恭敬行礼,“下官宁武军第七营代营长,见过花军长。” 花辞树此人,长铭见过几次,虽然都没说上话,但是花辞树虽然和逸景同为一军军长,参将品阶,其名声却远胜于逸景,旗下安戊军号称铁骑无人可挡,军令莫有不从,亦是立下汗马功劳。 今日近看,才惊觉此人年过不惑,却依旧眉目威严,身姿挺拔,不见老态,不需一言一语,自能号令三军。 花辞树到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长铭,转而对逸景言道:“这人眸正神清,面向俊逸非常,虽然不曾多言语,但相信行军出事,果敢异常!” 这些话倒是让长铭手足无措,自代行营长职权以来,他自认兢兢业业,不敢松懈,但流言蜚语不断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8 ,尽管在郭修一事之后明显收敛,但是别人怎么说,他确实管不了,就连逸景都未必正眼看过他一次,花辞树一番夸奖,令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逸景笑道:“花军长只是一眼便不差分毫,下官着实佩服。” 长铭也只好干巴巴地回了一句:“谬赞,不敢当。” “两位军长,久违了。” 长铭听到这个声音时,便看得两位军长收敛了眉眼,神情一时严肃,但是转眼之间又换上了盈盈笑意,砖头去面对过来之人,长铭想着,若非自己目力过人,兴许是看不到这番变脸大戏了。 逸景和花辞树共同行礼道:“见过宰相大人。” 来者正是继苏盛意死后,任中书省宰相之位的——甘仪。 长铭跟着一同行礼,并未抬头,但是莫名察觉如芒在背,千思万想总不会是甘仪在盯着他自己看吧? 一只布满皱纹和斑点的手触不及防地伸过来,摸到他脸上,长铭显然被吓得不轻,若非自制力过人,只怕已经拔刀相向了。 “你是……绛元?” 这人头发已经掺了银丝,上下打量一番,怕是也有顺耳之年了,笑得见牙不见眼,就如橘子皮包子脸一般,让长铭顿时浑身冷汗,他勉强镇定心神,道:“下官只是和生而已。” 甘仪似乎并不相信,而是继续盯着他看,以食指拖着他的下巴,拇指在长铭脸颊来回婆娑。 “宰相大人”,逸景插入两人之间,逼得甘仪只得放开手,长铭在逸景背后长长松了一口气,听得逸景继续道:“长铭人微言轻,失礼之处,还请恕罪。” 此话一出,多人纷纷看向三人。 甘仪显然面色不悦,但毕竟是令军侯的寿宴,逸景和侯爷往来不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不好发作,便道:“哪里哪里,听闻侯爷府中都是琼浆玉液,本相敬这位小兄弟一杯,还请赏脸。” 说罢,又绕过逸景,再次走到长铭身边,将酒杯递给他。 长铭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他五感灵敏,比起眼前的酒气,更是清楚感觉道眼前这人无疑是个兴主,正在有意无意的放出自己的气息,以求吸引周围的绛元青眼。 为了以防万一,长铭出门之时将顾小舞赠与的药丸服下,也随身携带了,按理对于酒水也不需要担心,但是这杯酒水之后,还有下一杯,加之一个大肆释放气息的兴主…… 长铭正意欲伸手,不想又被逸景拦下了。 “宰相大人,”还未及甘仪有所反应,逸景已经将他手上的酒杯强过,甘仪还想再有动作,也为他不动声色的闪躲而过,“李长铭因征战之故,重伤未愈,不可饮酒,恐伤及性命,这杯就让下官代他吧。” 言罢,一饮而尽。 长铭历经沙场厮杀,即便是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见血流成河也不曾眨眼,但是眼下这三言两句之间,便令他心惊肉跳,谁都知道甘仪得势,逸景为他出头,万一日后公报私仇,自己必定愧疚难当。 甘仪显然脸色铁青,忽而冷笑道:“既然如此,本相听闻令军侯府中美酒无尽,今日侯爷寿宴,自当一醉方休,本相见这小兄弟面善,不妨多敬他几杯。” 此话一出,众人开始争先恐后向长铭敬酒,这着实让长铭不知所措,只得看着逸景将来者酒杯一一接下,随后一饮而尽,今日宾客盈门,这样下去别说就一个逸景,再来十个也挡不住这轮番灌酒。 他的手心攥满了汗水,却不敢有丝毫松懈,好似只要手掌一松,逸景就要在酒桌上倒下。 “大……”长铭正好唤他一声,却被逸景不动声色地推了一下,所有话语又咽回了喉咙。 “诸位这是在做什么,好生热闹。” 还未知来者是谁,此话一出,周围人等顿时做鸟兽散去,让长铭一眼看到了令军候南荣俊聪和花辞树,他们身后还站着一位青年。 长铭傻站在原地,双手发抖,差点握不住横刀,似乎突然察觉自己失态,猛然转头看向别处,这才听到自己牙齿碰撞的声响,好些时候才得以平复。 那青年丰神俊朗,剑眉星目,面容黝黑,不知几经风霜,身着丝绸长衫,手提精铁长剑,即便一身寻常打扮,其一举一动自云开,一步一行神宁态,似有道骨仙风之感,令人恍然错觉。 不少武官伸长了脖子想一睹这令军侯大少爷的风采,忽而见他右手提剑,皆是一愣,继而忍不住偷笑起来,两两相互低语,神色异常精彩。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了长铭一眼。 比起长铭那双冰天雪地的眼神,他就如古井无波一般,无爱无恨,也不知岁月春秋,似乎一眼看穿千年,却依旧流转眼前。 长铭收敛生态,对花辞树和俊聪简单行礼。 俊聪环视一周,抚须廊笑道:“这是怎么了?这么热闹?” 甘仪不以为然地回道:“无事,只是众人听闻逸景酒量过人,都来一决高下而已。” 俊聪连忙故作惊奇地喊道:“这可请诸位手下留情啊,老夫最近来未来得及购置太多水酒。看在老夫寿宴的份上,请各位下次再来,一定一醉方休如何?” 甘仪笑道:“侯爷此言,让本相情何以堪啊。” “哎呦,相爷有所不知啊……”俊聪一脸苦恼地告饶,“最近生意不好做,家中卿子又不喜饮酒,因而没有存有太多酒水啊。” 甘仪无话可说。俊聪是个颇负盛名之人,其中一项令他颇负盛名的在于:他惧怕自己的卿子,这一事实令人瞠目结舌,有人说,那不过就是个和生而已,便不识好歹地想要为俊聪争一口气——然后这个人哭着跑出了侯爷府,再也没回过王城,从此无人再敢谈论那位和生。 长铭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时身边有人顺手递了一碗水给他,在他耳边道:“喝碗水压压惊吧。” 长铭不疑有他,连忙接过,啜了一口才清醒过来,猛然抬头已经不知道是谁给他递水了。 俊聪那边似乎并未注意到他的异样,而是在甘仪离去之后对身边的青年道:“行晟,快来见过宁武和安戊两位军长。” “草民见过两位军长。” 逸景笑了笑,到:“少爷果然是一表人才,器宇不凡。” 俊聪却拍着行晟的肩膀感悟道:“原本我父子相聚无多,老夫也想得以想天伦之乐,没想到这孩子志在从军,老夫也只能无奈了。” 此话一出,宴席上的觥筹交错似乎都停顿了,一时静寂无声。 逸景仿若未察觉一般,道:“今年国试文举,明年便是武举了。本官对少爷颇有一件如故之感,武举之后,希望在涧河谷能见到少爷。” 行晟恭敬道:“草民自当尽心竭力。得效力于大军长麾下,是草民三生有幸。” 满座倒抽一口冷气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9 。 俊聪虽然已经远离朝堂,但振臂一呼并不难,现在居然想把自己阔别多年的长子送入逸景或者花辞树麾下,这实在不得不让人警惕。 这厢的长铭如坐针毡的四下张望,就看到逸景重新入座之后,似乎拿着酒杯遥遥举了一下,然后继续喝酒,突然他似乎察觉到什么,脸上难掩诧异地看着长铭。 “你方才吃了什么?”逸景悄声问他,眼角向着甘仪所在,果不其然,甘仪和另一个绛元虽然在亲密,但也并未将视线自长铭身上转移。 “就……喝了一口水,但是下官不知道是谁给的了。” 逸景没有再同他废话,而是抓起他,道:“本官不胜酒力,脾胃疼痛难忍,扶本官往客房休息。” “是。”长铭即使不问,也知道逸景自有打算,并且刻不容缓,便直接架起逸景往门外而去,随手拦住一位小厮,问道:“大人身体不适,该去哪里休息好?” “在东面的厢房,小的为您带路。” “不必,你去忙着吧。”说罢长铭便挥退了小厮。 才出了西院,行晟已经在门口等候,未及两人开口,他已经抢先道:“往南边,去客房,我来对付他们。” 逸景连句道谢都没有,拉起长铭就往南飞奔而去。 长铭在百忙之中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并未有任何人追赶而来,不由得长长出了一口气,下意识以手背一按脸颊,这才觉得双颊滚烫,两腿也不由自主地发软,他顿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顾不得体温高升,心里却如坠入冰封之中寒冷。 “忍耐一下,马上就到。”逸景转头,强行拖着他跑。 新书《孤王独治》正在连载,点击作者专栏可找寻,放个简介: 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 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宫斗文,主线始终在皇帝和贵族的权力争夺过程; 古代abo架空背景; 设定: 1、a:兴主,b:和生,o:绛元; 2、绛元仍然存在发情,但是不存在标记,所以一个绛元可以有多个兴主(兴主是攻,绛元是受); 3、社会地位:绛元>和生>兴主,为保证皇族血统纯正,避免喜当爹的事情发生,皇帝必须自己生孩子,所以皇帝的孩子中如果存在生育能力强的绛元,将优先被立为继承人(受的地位比攻高); 4、如果皇帝生的孩子是绛元,举国同庆; 5、弱化男女差别,强调攻受(攻:君人,受:卿子,所以皇帝的男宠也叫宠君),父母只用于代表男女性别(如:父卿,父君等); 6、皇帝是受(自称:朕),后宫里养的是攻(伺候受的),除了王君(自称:孤)以外,其他的攻没有地位高低的差别; 7、文中大部分角色来自本人之前所写的《云卷山河》,但是在人设上会有不同,可以视为《云卷山河》主角团下辈子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提示:您的神队友已经上线 系统提示:李长铭步入微发bhjsnk情状态。 ╮( ̄▽ ̄\")╭ 第6章 第六章 平地风波 在长铭被他推进房间之时,无意中看到逸景额头上也渗出了汗水,虽不知原因为何,但是想必他也提心吊胆。 逸景将房门关上,隔着房门对长铭说道:“听好了,这次并不严重,你只要咬牙就能忍过去了,本官将门从外锁住,也不会让其他人接近这个庭院,你更不准求饶!” 长铭在门内狠狠地点头,才想起逸景看不到,但也无暇多说,直直往床上倒去,将顾小舞给他的药丸连接服下几颗,祈愿着沉睡清醒之后,一切安然无恙,也许是药物所致,也许是连月疲惫所致,他已经沉沉睡去。 “大军长!”一少妇模样的女子匆匆赶来,逸景会心一笑。 芙蓉如面柳如眉,正是印证了她的相貌,身材芊芊,骨骼修长,比起寻常人家,她还是更喜欢一身简单的装扮,就连发上也只是用木簪简单挽起,面上未施粉黛,仍是别有风情。 “行晟叫我速速赶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逸景点点头:“辰盈来的正好,长铭恐怕被催动发情期了,不知道严不严重,你看守此处,不可随意打开房门,也不得让他人靠近庭院。另外,为本官吩咐行晟,拖延住甘仪,本官有事先行离去,若是长铭已经清醒,便送他往涧河谷。” 阮辰盈目瞪口呆地看着逸景:“他……” “本官早有推测——面容俊俏,体温偏高,忌讳饮酒,这都像是绛元的特征。” 前两者是绛元天生注定以吸引兴主喜爱,后者则是长铭长期用药压制自身气息所致,若是饮酒,则解药,不可再藏。 “是,我记下了。” 逸景便匆匆离去。 长铭其实是被冷醒的。疲惫多时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然而万万没想到居然没盖床被子就不省人事了。并不是说令军候府会寒碜到连一床被子都不给他,而是他自己当时直接倒在床上昏睡过去,并不记得还要盖被子。然而春寒料峭,即便他生来体温偏高也扛不住,伸手摸了摸额头,可能是发烧了,嗓子也干哑疼痛,只得下床来去叩门。 “长铭?长铭你可是醒了?” 听得门外人声,长铭不禁喜出望外,也顾不得自己声音沙哑,便叫道:“辰盈!” 阮辰盈笑道:“是我,你怎么样了?何以声音沙哑?” “我不要紧,倒是你们……你们……我没想到还有这一天,快开门,让我出去!” 另一个低沉的男声说道:“你当真没事了?你声音太奇怪,我们不敢乱开门。” 长铭被这句话呛得咳嗽了一声,才咬牙道:“我只是着了风寒而已,再不开门我可动手了。” 门外传来钥匙碰撞的声响,行晟幽幽道:“请自便,打坏这扇门便是三千两银子。” 长铭:“………………………………” 逸景在傍晚赶回侯府,未见到长铭,倒是看到南荣俊聪和万山泉一人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孩子,笑的眉眼弯弯,阮辰盈也在一旁逗弄孩子,而行晟正在一脸哭笑不得地摇着拨浪鼓,实在是天伦之乐,说也无穷。 “大军长回来了。” 行晟同他问好,逸景也点点头,笑道:“你和辰盈的孩子?” “对啊,可是龙凤胎,小子叫淑泽,姑娘叫淑雅。”俊聪又是得意又是炫耀地说道,这实在令逸景忍俊不禁,只得点头称赞道:“果然好名字。”复又想到什么,问行晟道:“长铭回去了吗?” “没有”,万山泉摇摇头,“他不慎感染风寒,已经请了大夫开药,看他似乎憔悴,行晟便留他在府中暂住一晚。不如军长也一起住下吧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0 ,已经到了傍晚时分,成景还特地留下等你回来。” 逸景讪讪一笑,才想起自己的大哥今日也在寿宴之上,但是事出突然,只是来得及远远举杯一下,逸景就不见踪影了。 行晟将拨浪鼓放回辰盈手中,道:“我带您去成景大人那边吧。” “伤好些了吗?”逸景见行晟右手持剑,便皱眉低声问道。 行晟沉默片刻,回答道:“不必担心,应付国试武举不成问题,下官……草民也会多加练武的。” 逸景叹道:“你心意已决?这件事真的很重要吗?你尚且年轻,只是做一个侯爷子弟,广交朋友,远离朝廷,没什么不好的,你挂念之事,我们都会达成。” “但那并不是为了我们达成”,行晟淡淡道,“我想了很久,也许无论我是否参与其中,逝者已去,旧人已故,我做什么都会遗憾,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想”,说及此处,他声音似乎变得极为干涩:“只是侯爷……” “既然心意已决,就不要多想了……本官很是欣慰还能再见到你,明年国试武举,本官在涧河谷等待你和辰盈。” “是。”行晟停下脚步,行了一礼,比着逸景身边的庭院,继续说道:“成景大人在等着您。” 逸景对成景的问候方式就是二话不说将放在马车上的盒子丢出去,然而成景看都没看便顺手捞住了。 “你就是这么和自己哥哥打招呼的吗?我要回去找母卿告状。”成景皱眉看了看手上的盒子,随手放在一边的石桌上,已逸景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走上前来,将背后的□□解下横置与桌上,在成景身边坐下。 “苏相死了。” “嗯。”成景淡淡答应,言语之间十分冷漠,但是转头一看逸景,又叹了一口气,道:“母卿也很想你,老人家年纪大了,每次都要从西南千里迢迢地赶过来看你,车马劳顿,也不容易……你和我回去吧,辞去这个大军长职位,我想了很久,已经过去十七年了,我会在排他人去寻华景踪迹。” 眼下才化雪,天气始终有种湿气刺骨的寒意,若是身于西南花城,也许很快就能看到春暖之时百花盛开了,而在更遥远的东北部,就注定了同草原白雪相伴,逸景抬头,看着金乌西沉,玉兔东升。日月星辰遵循四季轮回,而不因天南地北动摇,这也许是和家乡唯一相似之处了。 “我现在不能随意离去,宁武元气大伤,绛元参政一事又因为苏相的死去而危在旦夕。” “苏盛意到死都不放过你吗?还是你直到苏盛意死去都不肯放过自己?”成景皱眉说道:“政事不是武官可以决定的,况且就算你辞官离去,难道泱泱朝野,就找不到一个人可以接替你成为宁武的大军长?” 逸景转头,看着成景,细声问道:“那至少大哥先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劝我辞官归乡呢?不会是因为苏相死去,也不是因为母卿思念,对不对?” 成景撇开头:“就是这些原因,你又听说什么了?” “十五年前,我离开花城,大哥和母卿送我出门,对我说‘万事有缘,不要回头’,因为回望故乡的人是走不远的……大哥决断果敢,不会因为这件事劝我辞官的。” 成景心中一时万般不是滋味,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逸景轻轻吐出一口气,换了个话题:“苏相打听到,十七年前,在西北地区有人似乎见过二哥。” “我会再派人去仔细打听。” “还有,只怕我人手不足,为我从家族中挑选几个武艺高强,又善于隐匿踪迹的人给我吧。” “好,一个月左右我就给你送过来。” “苏相死了。”逸景莫名其妙地重复了这句话。 成景终究心有不忍,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安慰道:“别难过了……你走吧。” “大哥?” “你回到这里,不为休息也不为叙旧,既然如此,大哥也不留你了。” 长铭得遇行晟和辰盈,喜不自胜,即便因为感染风寒而头昏脑涨,却不以为意,和两人颇有彻夜长谈的驾势,最后是那两人见他该休息了,说什么都要把人赶回房屋。 也许这是今日风寒依旧未痊愈的原因。 倒是行晟毫不留情地要将他唤醒,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可是醒了?” “嗯……” 行晟将一份文书塞给他,道:“大军长吩咐了,只要你还没死,还能动,就拿上这份文书,早早去到吏部记册。” 长铭立时清醒,拿起文书草草一看,不禁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行晟好奇之下,抢过文书,面上表情也十分复杂皱着眉头对长铭道:“大军长叮嘱,让你什么都莫问,只管早早去到吏部……他昨天令我拖住甘仪,恐怕也是为了出其不意,直接上表圣人,立你为营长。” 长铭眉头紧锁,攥紧了手上的文书咬牙道:“既然大军长这般安排,我马上前往吏部,之后再找他算账。” 言罢,翻身下床。 顾小舞似乎已经准备好了一切,长铭到来之后,三下五除二便处理好了所有事务,令长铭目瞪口呆,今天吏部倒是格外忙碌,顾小舞也是一脸形神憔悴,长铭不好打扰多说什么,也匆匆告退。 一路往宫门而去,长铭诧异地发现今天大不同以往,文官见他漠然走过,并不关心这么一个青年,倒是不少武官路经他身边,都会停下脚步回头看看他,继而询问他是否是宁武的第七营长,长铭自是毫不避讳的承认,然后就会莫名其妙受到一通称赞,像是什么玉树临风勇冠三军年少有为等等,让长铭受到不小惊吓,还以为大梦未醒。 无论怎么说,这些人前不久还在对他议论纷纷,多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无缘无故的对他笑脸相待。 “大人?您又迷路了吗?”正当长铭大惑不解之时,突然有一人出现在他身边,长铭抬头一看,才发现是上次前为他带路的洛江红。 “是,忘记怎么出宫门了。”长铭敛了神情说道。 洛江红似有犹豫,但还是对长铭说:“下官为您带路,这便去宫门吧,不过要走得快些。” “好。”长铭不曾多想,也就答应了,至少这个路痴继续装下去也没什么不好,况且身边多了一人,其他武官想必不会多问了。 两人将行至宫门,忽然听见一人自背后呵斥道:“洛江红!怎地还在此处,吏部今日忙碌,还不快快回去。” 洛江红忙道:“下官马上回去!。” 长铭从旁劝道:“你去吧,宫门近在眼前,我可以自己出去了。” “那下官便告辞了。”洛江红行色匆匆道。 长铭行礼以示感谢,洛江红忙道不可不可,但是时间紧迫,最终还是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1 匆匆离去。 甫一出宫门。长铭便再也难以稳步前进,而是疾步向着下城狂奔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逸景:老子就是不走,哼唧! 第7章 第七章 怀璧其罪 珠宝阁中,一个美丽少年出得房门来,将房门轻轻掩好,脸上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红晕,忽而听到一声喧哗之声,转眼便看到一个俊美无俦的青年人站在面前。 那人算不上什么人高马大,但是一身干练之气,头发简单束起,飘洒在背后,左手轻轻提着一把横刀,腰后还别着一把一把稍短一些的,双眼漠然,少年被他看一眼都觉得寒气不住自背后升起。 青年愣了愣,似乎有所收敛,至少美少年在他的双眼中再未看到丝丝寒意。 楼梯下的喧哗噼里啪啦的声音已经逼近,似乎就是为了这个青年而来,少年忙低声呵斥道:“不得在此兹事,大人还在休息!” 话音才落,少年便察觉身边一阵轻风拂过,眼前之人已然了无踪影,才掩好的房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吓得脸色惨白,回头连忙拦住追赶上来的打手,道:“不要打扰大人……” 那群打手还是浩浩荡荡地冲进房门中。 长铭一进房门,便不及多想,直接绕过屏风往榻上而去,眼下还是春寒之时,他身上的大氅还带着一路风霜雪雨,一路赶奔而来,只是想着先把逸景挖出来。但是甫一踏入这房间,顿觉得周身十分暖和,似有沉香在其中萦绕,连踏出的脚步都不由得放缓了一步。 说时迟那时快,长铭距离榻上一步之隔时,忽而听得破风之声,下意识停下了脚步,右手也握住了刀把,还未来得及看清眼前一道凛凛银光究竟是何物,便信手挥刀,将银光击退,继而跨步上前,横刀顺势砍劈而下,堪堪将纱帐划开,而□□的锋刃离他的双眼不过一拳之隔,堪堪擦过眉角,若非长铭及时闪躲,只怕以后便一只眼睛看地图了。 纱帐于两人之间缓缓落下,长铭及时收刀,对方却没有放过他,将□□抵在他的喉咙。 “七营长,谋弑上官的罪名可不小。” “大军长赎罪”,长铭连忙弃了手中横刀,单膝跪地俯首,“下官知错,只是当时下官来不及反应,出刀实在是无意识所为。” “那人在哪里!?” “抓出来!” 逸景听得房内突然嘈杂不已,便甩手收回了□□,问道:“何人在外喧哗!” 屏风之外突然一片死寂,有人怯怯开口:“大人……” “都退下吧。”逸景道,一群人便千恩万谢的离去了。 逸景这才看了长铭一眼,道:“起来吧。” 长铭一言起身,一眼便看到逸景悠悠然坐于榻上,长发披散,还盖着锦被,将长(这都不行?)枪至于膝上,显然是被长铭吵醒,以为有人刺杀,便先行出手,这才让长铭反击。而且……他上身裸(真的没色情!)露,肌理分明,其上伤疤道道,大小不绝,简直就是在炫耀他身经百战一般,锁骨之处有紫红的痕迹斑斑点点,长铭蓦然想到那个红着脸的美少年,也能明白一二,顿时想一头撞死自己。 “逸景,这是怎么了?” 正当长铭打算一脸尴尬地退出房间,却不想还有人在敲门。 逸景看了长铭一眼,道:“没什么,老相好闹上门来。” 长铭狠狠瞪他一眼。 “哈哈哈哈哈……”门外传来一阵意味深长的笑声,那人继续道:“那我可先走了,花辞树他们可都各自会军营前朝去了,你可不要‘操劳过度’了。” 长铭现在连往哪里看都不知道了。 逸景头疼地揉揉眉心,哭笑不得对长铭道:“本官还要更衣,你去屏风外面等候。” “那个……”长铭早已经将那些十万火急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反而含着浓厚的鼻音踟蹰半响道:“您要是累了,下官就先告退,您好好休息。” “找死吗?” 长铭咂舌。 等待逸景更衣的时候,长铭坐于圆桌边,想起今日前往吏部一事,这样看来,逸景昨晚是和一些武官在推杯换盏了,那今天早上那些人突然放弃了对自己的诸多非议,转而赞叹不绝…………难道逸景能轻而易举在一夜之间做到? 真是百般思量之时,逸景已经从屏风后绕了出来,唤人端来热茶,给长铭倒上一杯,又给火盆加了些碳,端到长铭身边,这才坐下。 “去了吏部吗?”逸景开门见山,直接省去了寒暄问候。 “已经去了。”长铭拧眉,猛然站起来道:“可是下官……” “恩?” 长铭颓然泄气,又坐回了凳子上:“大军长为什么比起下官更早察觉……将下官带走?” 逸景接过小厮送来的热茶,顺手给长铭倒了一杯,推到他面前,悠然道:“本官毕竟是兴主,对于这种事情当然会敏感。再者,你体温偏高,面容俊美,从未饮酒,这些都让本官怀疑过,你没发现只是看你一眼,甘仪就已经有所觉察吗……当然你确实长得不错。” 逸景举起茶杯,似要掩饰自己的尴尬,倒是吓的长铭一退三步。 “坐下吧”,逸景无奈,“本官有妻子,想对你动手也不等现在。” 长铭又慢腾腾地坐回逸景的对面,双手环住茶杯,低声道:“但是这件事……” “甘仪如此作为,恐怕大家都知道你其实是绛元了。” “那为何大军长还要拖延甘仪,上表令我做七营的营长……我是个绛元……” “绛元为何不能为官吏?”逸景抬眼,直直盯着长铭看。 长铭迎上他的目光,却忽然不知作何回答好,半响才喃喃道:“如果下官不甚在战场……没有标记,无疑让兴主们军心大乱。” 逸景闭眼摇头道:“就算没有绛元,想要兴主们军心大乱的方法数之不尽,因兴主原本就是一种好争夺好血腥的人,兴主之间难以相容,这件事也是亘古不变的。” “下官还是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逸景忽而轻笑:“也许你以后会明白,为什么引发绛元入前朝的争夺。” “但是下官只是代行营长职权,楚广良……” 逸景将手一档,缓声道:“本官自有计较,楚广良不会为难你的,若是尚有其他人等议论,本官自会为你摆平。” 这句话简直令长铭受宠若惊,但也百思不得其解,逸景一向无情而有谋,必然不会因为他是绛元而庇护他。 还未等长铭理清头绪,就听见有人叩门而报:“三爷,小的是文继。” 逸景说过自己在家中行三,文继是他的家仆,所以称他三爷。 “进来说话吧。” 文继进门之后并没有说话,而是从怀中取出三份信件,送到了逸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2 景手上。在匆匆扫过之后,未发一言,而交给长铭。 长铭看后反而一时惊慌。 前两封信是两条文继打听来的消息,一条说明顾小舞最近遭受百般刁难,自顾不暇;另一条则是众人察觉,顾小舞有一个养女,也是绛元,在王城城郊独自生活。 第三封信,则是顾小舞寄逸景,字迹潦草,看来十分匆忙,因为自己养女为众人所知,她也自顾不暇,因为只得请逸景照顾自己的养女。 “他们这是要用顾家姑娘来威胁顾大人?” 逸景点点头,转而对文继说:“你马上去顾大人信上所书之处,保护顾姑娘,见机行事,待一切安顿好之后,再报不迟,我会让人再去接应你的。” “是。”文继不再多说,匆匆离去。 “大军长,不如让下官前往?”长铭不无忧虑道。 逸景横他一眼:“你已经是七营长了,在外游荡不回,像什么样!” 长铭闭嘴不说话了。 逸景继续道:“不会过太久好日子的,回去之后,也差不多安排从右部抽调一些人员到左部来。” 长铭抬头,一想到重新补充右部的武官之后,紧锣密鼓的训练又要开始了,他要继续焦头烂额,当下他觉得头很疼。 逸景似乎已经了解他心中所想,无奈言道:“身为上官着,很多事情你需要知道,但是事必躬亲只会让你应接不暇。” 长铭眨巴眼睛愣了愣。 “言尽于此,你好生处理吧。”逸景转头去拿大氅,准备出门离去,还不忘调侃一句:“看来甘仪很是中意你。” 三个月后,逸景发现还未来得及细看春暖花开,就已经到了花期将晚的时候,窗外草木绿绿葱葱,眼下气候还是凉爽,却又仿佛听到了蝉鸣声响。 秦左奚懒懒地趴在窗沿,远望第七营的人群喧哗,不由得眉头舒展,清风拂来,牵动他的头发,也翻起了逸景桌上的文书,斜阳夕照,一片昏黄不明,倒是逸景眉头紧锁,都能折出影子来了。 “大军长怎么了?第七营可是玩的很高兴。” 逸景自暴自弃一般地将手上的文书甩在桌子上,长叹地揉了揉眉心,沉声道:“前朝不容乐观,今年的国试文举,参加的绛元屈指可数,又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最后只有一人入二甲,勉强混了官职,但是这以后……何况顾小舞近几个月来被甘仪等人严厉打压,已经勉强支撑了,更无法拉拢新来的绛元,只怕他们轻而易举就会被赶出前朝。” “可我们只是武官,过于干涉文官之事,只怕也自身难保”,秦左奚换去了方才那一脸悠然自得,眼下正是面色严峻,“何况对于绛元的身体而言,国试武举更不好过,再这样下去,甘仪便可以扫清朝中的绛元官吏。” 逸景点头,道:“不错,苏相死去,树倒猢狲散,我们大势已去,审时度势之人,也会明白,现在不是绛元入朝的好时候,何况我们并没有机会让圣人知道顾小舞的存在。”言及此处,逸景也望向窗外,漫不经心地问秦左奚:“第七营如何了?” “上次七营和九营过招,七营赢的漂亮。他武艺超群,对于来自左部的军士而言,不难服众”,秦左奚看了逸景一眼,这无疑也有逸景在背后奔走之劳,继而道:“而且看起来,长铭比之前轻松不少,据说这几个月来,从相府送过来好些礼物,都被他推掉了,吓的不轻……你一直不肯出面,何以现在又愿意为他平息那些恶劣的流言蜚语,还让他做营长,重整七营?当初说的是他只是代理,楚广良……” 逸景打断道:“思前想后,其实楚广良只是安心于做一个武官,这些年发生的事情,让他措手不及,也无意继续留任此处,比起他来,也许李长铭更合适,对不对?” “但是这还是太突然了”,秦左奚皱眉,“这样楚广良不是走的心安理得?” “无妨”,逸景意味深长地笑道,“我已经告知他,有两个人将从远方回来。” 秦左奚倒是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突然门外传来通报:“大军长,宰相大人给您送来了请柬。 作者有话要说: 那么问题来了,管理员申诉是要怎么玩? 第8章 第八章 相府晚宴 “下月初九,甘仪在府上设宴,你我一同去。” 逸景将手上的请柬交给长铭,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倒是长铭听到“相府”二字,往事爬上心头,感觉鸡皮疙掉落一地。 逸景无所谓地挥挥手到:“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这次是大宴宾客,还是在自己家门前,恐怕顾小舞也会到,即使她只是个正五品的员外郎。” “那下官……” 逸景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他道:“甘仪似乎很喜欢你,你觉得苦恼,想摆脱?” “想!”长铭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好”,逸景点头道,“带上你的兵器,你自会知晓。” 只怕用光了门庭若市车水马龙这些词语,也不能形容现在相府的热闹。两边的仆役忙着接引达官权贵,车马往来早就堵作一团,最后大家都受不了了,跳下车辇,摩肩接踵而行,恨不得将相府的外墙都挤蹋。 这人山人海中,长铭远远看到了顾小舞,人影憧憧,不甚清晰,但是她显然更为消瘦憔悴,不及他问候,对方便走远了。 好不容易宾主落座,酒过三巡。 甘仪饶有兴趣地说道:“素来听闻花辞树军长长于琴曲之律,本相也仰慕多日,今天高朋满座,可否斗胆请军长以琴助雅兴?” 花辞树对主席方向举杯笑道:“山野之音,呕哑嘲哳。得大人赏识,心喜难言,下官敢请借琴一用。” 甘仪旋即抚掌大笑:“好好好,本相这就命人取琴来!” 客席有人也一并起哄,逸景一眼便认出他是甘仪的兄弟,名甘标,时任工部尚书,便心有计较,对长铭使了个眼色。 “素来听闻宁武军下七营长,善用横刀,似有摧枯拉朽之功,排山倒海之力,这只有琴曲,没有刀舞,未免兴致缺缺,还斗胆请七营长赏脸一舞。” 还未等长铭起身应答,花辞树倒是说:“尚书大人,自古只有剑胆琴心一说,何以琴曲以刀舞呢?不如换个善于用剑的好手吧?” 甘仪笑道:“不必不必,七营长年少英才,既然宁武的大军长都能破格提拔,我等又何必拘泥于古语呢?” 花辞树一时语塞,倒是长铭已经起身行礼,对甘仪道:“下官习武,乡野村夫,虽不敢说旷古绝今,也敢认当世首屈一指,只是刀舞一事实在不敢丢人现眼,一来扰了花军长的琴曲,二来扰了相爷的雅兴。” 甘仪倒是一时无言,客席左右先是一阵死寂,而后爆发出此起彼伏的议论纷纷。 而逸景只是淡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3 淡地喝茶,顾小舞在远处忙对着长铭摆手,即便心急如焚也不好显于神色。 “竖子此言未免言过其实了”,有宾客已经按捺不住站出来,二话不说就要和长铭比划一二。 长铭暗自松了一口气,打架比起什么跳舞的好多了。 于是好好一场晚宴莫名其妙就成了斗武大会,甘标恨的牙痒,甘仪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说自家庭院可以用作场地,请宾客们移步。 逸景看了甘仪一眼,他依旧是那个饶有兴趣的眼色。 各自行礼之后,双方退后,长铭还未及抽出横刀准备应战,那武官就已经举着大锤冲上前来,虎步生风,气势万钧,不少人只是听得其中声响便吓得瑟瑟发抖,但见长铭目色一沉,足见轻点地向身侧闪去,武官出锤,想要及时回撤已经来不及了,眼见铁锤落空,将地面青砖砸出一个小坑,忽而觉得天旋地转,便重重摔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 他鼻青脸肿地自地面抬头,深吸一口冷气,这才察觉自己膝盖疼的厉害,想来是方才长铭在闪过之后,趁他不备之际以刀鞘痛击腿部,原本出力不小,也不好收回,这回他长铭倒是让他干净利落地摔了个踉跄。 这时,围观的一干人等,才后知后觉地喝彩起来,甘仪也挑了挑眉毛。 原本窃窃私语的众人,这回变得跃跃欲试,另一个高瘦男子排众而出,潇洒地亮出自己手上的双锏,道:“还请七营长不吝赐教。” 长铭十分窘迫地感受到了一种传说中江湖的气息,低头再一看他手上双锏,初略估量有个三十几斤不成问题,别说现在手上就一长一短两把横刀,就算在身着铁甲全副武装,挨他一锏只怕得五脏出血。 两人旋即交锋在一处,男子左手将锏向着长铭右手侧劈而来,长铭一转身勘勘闪过,重心在左脚,未及站稳之际,余光又看到男子右手持锏向着长铭背后横扫而来,未有减势之意,似要将长铭打得背断骨折。 花辞树看了一眼长铭脚下,见他左脚未稳,这下理当及时借力向着右手边闪避而去,躲过之后再出刀。 但是这场武斗结束得出人意料。 长铭并未闪躲,而是将右脚外跨一步,重心易脚,同时右手挥刀向着男子左手肱骨而下,而左手自腰后反手抽出短刀,不但不躲避这一扫,反而持短刀向着男子手腕处袭去。 花辞树听到了身后其他人等发出了尖叫,他自己也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这简直是你死我活的武斗,若是长铭不及,就等着被一锏打死,若是尚有侥幸,那男子也要被他斩断双手。 从未见过如此生死相搏之人。 逸景站在人群之中,看到长铭那双冰冷却又沉静的双眼,不由得勾起嘴角。 男子并未看清长铭双刀齐下,只是陡然察觉自己双手仿佛冻僵了一般,双眼深处也不由自主地传来战栗,眼前映着弦月之光,像是有人一眼看穿了凄风苦雨,大气磅礴地写下终局。 待他反应过来时,他自己已经倒退几步,双锏也倒插于地。 花辞树身边的游州宪不由得感慨:“天之骄子,不出世之才,无论机敏还是速度,恐怕无出其右。” 花辞树也面目表情地点点头。 不需要再看长铭更多的武斗,许多人也明白他并非不知自谦,只是拿起属于自己的骄傲。所谓以命搏命,是战场上经历生死一线的泰然自若与毫无矫揉造作的干净利落,也许方才一战继续下去,男子未必会输,但是在面对命悬一线的恐惧之时,他已然为自保弃了兵器。 也许如长铭自己所说,他不知晓什么刀舞的华贵优雅,只明白冰冷刀锋的一招制敌。 当下武官喝彩满堂,文官不明所以。 甘标一脸不屑地骂道:“这都什么东西,三下五除二就结束了,有什么可看。” “闭嘴!”甘仪头也没回地呵斥了一声,甘标立时噤若寒蝉,再一抬头,甘仪双眼只有杀意滔天,何来往日言笑晏晏。 逸景看了甘仪一眼,淡淡地转头,朝着长铭颌首。 又有几人上前挑战,可不出十招便早早败下阵来,以至于满座皆哗然。 一边有好事人等煽风点火,问花辞树道:“花军长,可有意上前一战?” 花辞树连忙摆手道:“下官已经年老,就不参与了,何况下官长于领兵作战,而不是超群武艺。” 似在回应他的话语一般,长铭遥遥对他行了一礼,面上并未见愠色于尴尬之意。 花辞树笑笑应答,心头却是另一番滋味,气氛一时微妙不已,甘标急忙出来圆场道:“花军长纵横疆场二十余年,冲锋陷阵,无往不胜,只是身边都没个侍妾伺候左右,若是军长不弃,本官愿意作一回媒人,如何?” 李长铭抬眼望去,花辞树不复高高在上的威严与平易近人的亲和,反而以一种苦涩难言的表情取代,他目光沉寂,淡淡言道:“多谢尚书大人好意,只是下官心仪之人早已逝去,也无意再许。” 这下更为尴尬了,全场死寂,长铭更不知道说什么好,下意识看向逸景,却见大军长也低头不语,似有哀恸之意涌上长铭心头。 甘仪只是摆手道:“舍弟无礼,花军长勿怪。夏日将至,蚊虫不少,还请诸位一起回宴厅去吧。” 甘标哑口无言。 出了相府之后,逸景令文继以车马载长铭先行回驿馆,说自己另有他事,长铭并未多问,便行礼离去了。 天阶夜色凉如水,四下寂静之时,逸景步步上桥,无意中数了十四阶,春夏之际,白露未歇,或许是剑刃上负满了露水,所以在夜晚更显得神鬼莫测,逸景垂眉一看,察觉自己的脖子在微微战栗,似乎鲜血迫不及待破开他的皮肉,往剑上附去。 那人在他的背后,一言不发,逸景继续看着前方,悠悠开口道:“这剑可还好用?” “削铁如泥,轻重称手,藏锋不露,是能工巧匠所造,所以给父君的寿礼,只是为了给我吧?” “是,我听闻你的二弟行朝长于用枪,这把剑一定会送到你的手里,和行朝相处可还融洽?” “我并非为叙旧而来!”行晟将长剑向着逸景的脖子又靠近了一寸,眼见一缕头发随风而下,轻轻飘飘,“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只知道沉醉武艺,根本不懂这些勾心斗角……” “只知道沉醉武艺的人,怎么会担起营长之职呢?”逸景斩钉截铁地打断道,“你既然说了‘勾心斗角’,那就该知道有人注定死去。” “那就该是他?”行晟哑声问。 “三年前,他也曾经问我,难道只能是你吗?”逸景轻叹一声。 眼见那剑刃动了一动,最终缓缓自逸景肩上滑落。 “我不说了,你别难过了。” 逸景一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4 愣,转过身来看着他,只是苦笑,却不知说什么好。 行晟继续道:“明年,如果我不能被分配到第七营下,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也不会容忍你被其他军队分走。”逸景看着他仗剑而立,在冷风中傲然如松柏,虽有千言万语,却一字难言,只得自怀中取出一份图纸,交予行晟,“你带着这个,速速前往冶城,在西城的小巷中,有一人名蒋巧,说我的名字,让他打造这柄刀。” 行晟听他如此说话,不敢怠慢,将图纸接了过来,言道:“我明天就走。” 逸景点点头,似乎长松一口气,继而问道:“和二少爷相处还融洽?” 行晟想了想,道:“小打小闹而已,没关系。” 他看着桥下流水匆匆而逝,听到了叮咚的清亮声响,更遥远的地方,似乎还有人在奏一首琴曲,宛转悠扬,哀思无限。 长铭打开窗户,迎夜风以入怀,那首琴曲飘扬进来,他也听得痴傻了。 文继说:“小的有幸听过几次花军长奏琴,这实在像他的琴曲。” “我不通音律,然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长铭想起了他的名字,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作者有话要说: 然而逸景并不是好人【手动再见 第9章 第九章 平寇南行 逸景才和左部的营长们议事完毕,便见秦左奚急急忙忙地进门来。 “何事?” “前朝传来消息,甘标上表圣上,言夏城寇匪作乱,而夏城正是之前员外郎任职之地,因绛元为官心生不满,解铃还须系铃人,故而请圣上遣员外郎南行。为保员外郎无虞,令宁武军七营随行守护。”秦左奚火急火燎道。 逸景听闻此言,显示一愣,旋即笑出声来,高坐于主位,实在不成体统。 “大军长!”秦左奚不禁提醒道:“您为何发笑?这无疑是欲加之罪,想要趁乱一并杀害顾大人和长铭。” “甘标确实是这么打算的”,逸景讥讽笑道,“但是甘仪得知此事,想必以及勃然大怒了,有这么一个兄弟,着实头疼。” 秦左奚倒是愣住了。 逸景道:“寇匪为乱,也已经是顾小舞离开夏城之后的事情了,何况长铭带人护送,未必能轻易除掉,反而是他自乱阵脚。圣人心思,从来不会倚重于哪位文官武将。” 秦左奚似懂非懂,继续问道:“可我们还不清楚寇匪究竟数量几何,即使平寇顺利,万一找了个由头让员外郎难返京师……” “夏城寇匪一事,本官曾经有所耳闻,相信顾小舞也有自己的考量,何况宁武精兵强将,寇匪乌合之众,以少胜多并非毫无希望。待功成之后,也许不需要我们动作,圣人就会为了牵制甘相势力而将顾小舞召回王城,本官也会令长铭转告顾小舞,令她安心。” “大人,令军候府的长公子送信来了。”门外军士突然禀报。 甘仪果然将甘标痛骂一顿。 “上次晚宴斗武,你也看到了那个叫李长铭的人,何况他是逸景扶持上来的,你真的能保证在半路就除掉他们?!” “我们在前朝已经是无计可施了,不让顾小舞出王城,哪里还有机会用这最后的暗杀一招。何况护卫顾小舞的是人,是一个绛元,也是逸景的亲信,这不是一石三鸟吗?”甘标不满反驳道。 甘仪无可奈何地捶胸顿足:“在前朝,顾小舞已经被折磨得抬不起头了,将她赶出官场不过朝夕之间,为何你就要杀鸡取卵呢?况且你在前朝拿她没办法了离开王城就有办法吗?你太小看那个宁武的大军长,也太不了解圣人了!他不是兴主,而是和生!” 甘标依然一脸迷茫。 长铭才返回涧河谷,便听楚广良来报,逸景已经下令,只要长铭回谷,无论何时都即刻动身前去寻他。 眼下已经入夜了,宣武阁也是一片漆黑,想来逸景已经返回住处,长铭不及细想,便匆忙赶去。 开门的是萧声崖,见长铭前来,便笑了笑,柔声道:“三爷在等你,我带你去书房。” “有劳卿子了。” 萧声崖待人温柔和善,即便长铭无论对着谁都冷淡,但是每见萧声崖都忍不住面色柔和地笑笑。 逸景在书房,陪着自己的小女儿萧听雨读书,长子萧听雪一年前出门游历,偶有回信,但是也许久不归家了。见长铭到来,不等逸景发话,萧听雨已经收书起身,乖巧地对长铭行礼。 长铭笑道:“听雨已经十六岁了,我倒是觉得许久没见到你了。” 萧听雨反而嗔道:“是你自己好久不来了!我又不能随便去前山训练之地,你自战场归来也没有来过这里,我想找你却被告知你归家太晚,叫我不要等。” “好好好”,长铭无奈道:“是我不好,下次我给你烤兔子肉。” 萧听雨对着自己的父君眨了眨眼睛,和长铭约定之后便告辞而去。 “大军长传唤下官?” 逸景点点头,自主位下来,顺手取了桌上的长型匣子,托给长铭。 “这个你拿去,也许明天圣人就会下旨,令你领七营跟随顾小舞南下,前往夏城,处理寇匪之乱。” 长铭一怔,随即点头,接过逸景给他的匣子,感觉沉沉甸甸的,心里就咯噔了一声。 “看看称不称手。” 长铭拉开匣子之后愣在原地。 一柄制式古朴的横刀。比起他自己的横刀,这柄横刀刀身更为宽厚而延长出些许。刀身宽约两寸有余,长约三尺五寸,刀柄刀鞘由乌木打造,通身光滑,浑然一体,其上并无任何装饰宝石,乍一看还以为是一截乌木,刀柄加长,其上细纹精美,不显于外,足够双手合握而不滑,尾端有吊穗装饰,对于一柄横刀而言这显然画蛇添足了,但也不算违和太过,再一细看,这刀穗由水火不侵,刀剑不断的冰蚕丝编织而成。 长铭放下匣子,将横刀取出,手上一动,抽刀出鞘,这刀之重,比起他那一长一短的两把加起来有过之无不及,刀背加厚,更有气势万钧之感,还未挥动便能想象游刃皆虚。 逸景的目光游走于刀锋之上,其意森寒,就如月光映铁一般,淡然道:“这刀还另有机关”,说着抓上刀穗部分,用力一抽,居然从大横刀中又抽出一把莫约一尺五寸稍短并且刃窄的横刀。 长铭目瞪口呆。 “你长于横刀,但是在战场杀敌之时,你的横刀过于单薄,威力难显,而你携带长短两把横刀,也负重不便,易于摧折,故而这把横刀以精铁打制,双刀可分可合,单刀以重显力。” 长铭将短横刀收回长横刀中,又将长横刀收回刀鞘,仔细把玩了许久,已然忘却逸景尚在此处,而由衷感慨道:“世上有如此精妙之兵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5 器!” 逸景笑而不语。 “下官……”长铭正要行大礼谢恩之时,被逸景一把扶住了。 “不必言谢,可用就好。” “可这般精巧之物,从图纸到打制,且不说世之杰作,恐怕价格不菲,何况以精铁冶炼……下官可以用俸禄偿还大军长!”长铭抱着那横刀,一副爱不释手双眼放光的样子,令逸景忍俊不禁,倒是摆手说了不必。 “大军长这样,下官实在难安……”长铭抱着横刀小心翼翼道。 这话倒是令逸景一时出神,只得道:“没关系,先用着吧,待本官想好如何偿还再告诉你,当务之急是南行之事,也许明日圣旨就到了,你尽快安排。” “是,下官当全力护卫顾大人。” “不仅是顾小舞,还有你自己”,逸景道,“你应当知道,作为营长,除了团结一营之力,也要保重自己。” “下官铭记在心。” 逸景叹道:“你不必过于忧虑,此番事有蹊跷,不妨多听听顾小舞之意,或有转机,但是甘标也一定会派人追杀,需一路小心。待此事完结之后,即便会出什么意外让顾小舞难以返京,本官依旧可以召你回到涧河谷。” 长铭低头看了看自己紧紧抱着的横刀,又看了看逸景,面露犹豫,还是问道:“大军长,真的令下官为第七营长护卫顾大人南行?下官知道,今天一切顺利,都是依靠大军长,下官是个绛元,也过于年轻了。” 逸景转头,直直看着他的双眼,道:“本官同样是二十岁代行军长职权,二十三岁任职宁武的军长,并不是因为本官是兴主,你也不该妄自菲薄。” “大军长既然是兴主,又何必跟随苏相,坚持绛元入朝这件事呢?” 逸景沉默半响,道:“也许是因为同病相怜吧……” 长铭更是不解了。 “既然已经坐在了营长的位置上,你就应该作为宁武的营长行事,就如你生为绛元,就作为绛元立足朝廷,不是作为和生,也不是作为兴主。绛元入朝一事并非一朝一夕,也有好事者万般为难,然治世太平公平,不能以不打开囚笼为理由,就说老鹰不能高飞。” 长铭握紧了手中横刀,一时无言地仰望逸景不怒自威的面容,深深下拜。 “下官还未请问大军长,这刀可有名字?” “天下飞霜。” 三日之后,宁武七营护卫顾小舞前往夏城。 逸景送第七营众人前往王城城门于顾小舞一行汇合,说是一行,其实只有两个人,并且长铭都认识,顾小舞和洛江红。 “你也在此?”长铭诧异道。 “下官随顾大人一起南行,以做辅佐。”洛江红见礼道。 长铭点头作答。 逸景和长铭确认好全部人数和车马之后,便不在耽搁,告辞离去,长铭也未多说什么,扶顾小舞上车,令谷粱以晴驱车赶马前行,自己和顾小舞一并退于车中。 简单说明逸景之意后,顾小舞叹服点头,然面上还是一片愁云不散,长铭便继续安慰道:“大人不要过于牵怀,军长已经遣人守护小姐左右,带着小姐隐匿山林,不会被轻易寻到的。” 顾小舞这才苦笑:“归来之日,还请营长代小舞重谢大军长。” 长铭笑而未答,反而问道:“洛江红是如何一回事?为何随行大人?” “他在朝中并未有什么依靠,上次吏部忙碌之时,他因事迟到,故而令尚书大人厌恶,这次是因为我作为天子敕使,左右需要一个文官随行,便打发他来了。” 长铭一时惊愕不已,又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得问道:“是我去见大人的那天?” 顾小舞想了想,道:“时日久远,莫约也是那个时候,不甚清楚了。” 这下长铭更为坐立难安了,愧疚之感难以言表,虽说心里想着兴许是其他时候迟到了,被吏部尚书抓个正着,和自己无关,但是这个理由实在难说服他自己。 身边的顾小舞似乎察觉异样,便关切问道:“营长怎么了?” “无事”,长铭摇摇头,收敛了表情,问道:“大人这次打算如何行事?” “我一年前在夏城任职,当时灾荒之故,而又遇战事,寇匪四起,然圣人英明,开仓送亮,我与当时太守也商议给予他们耕地,寇匪之事也得以平息,后来这些人一部分招安充实了守城军和捕快衙役,另一部分则耕地为生。” 长铭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见顾小舞蹙眉,“后因功绩之事,我与太守大人前往王城任职,这任太守沈思弦,只是听闻与苏相甘相都往来,但是才能不显。” “大概是因为与两任宰相都有往来,所以处事圆滑,夏城太守之位。夏城位处长江之畔,土厚水甜,粮产不少,足够他衣食无忧了。” 顾小舞值得叹道:“余下之事,还得抵达夏城之后再做计较。” “甘标未必放行”,长铭冷冷道,“为保大人一路无虞,我路上会再行安排,但是却难说万无一失,如果路上失散,还请大人前往夏城城郊的五谷村和我们汇合。” “好,一切但凭营长安排。”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提示:玩家【李长铭】获得橙色绑定武器【天下飞霜】 第10章 第十章 神出鬼没 长铭点头,掀起车帘到了车外去,回头一看,说了半天话,不过出王城二十里,速度之慢,令人发指,他略一思忖,转身对谷粱以晴道:“这样下去到了书城也不过正午,还是要慢一些。” 王城与书城相去不远,快马加鞭一个时辰便可自王城到书城,现在即使谷粱以晴以赶牛车的速度赶马车,不出意外还是在下午就得离开书城。 谷粱以晴眨眨眼睛,悄声道:“那好,我再做点别的。” 长铭爽朗一笑,拍了拍她的脑袋,以晴正要开口阻止,就看见洛江红皱眉策马而来。 “七营长!夏城寇匪一事告急,何以行道迟迟?” 未及长铭开口,谷粱以晴便作委屈道:“没办法啊,这拉车的可是驽马,抽打到死也走不快,下官已然尽力了!” 洛江红随声音看去,便见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身材娇小,长发简单束起马尾,和长铭一般身着黑衣轻甲,面容如小女娃一般可爱,双眸圆大而清澈,一笑眉眼弯弯,实在惹人喜欢。即便长铭不喜和人亲近,但是见她如见自己小妹一般——即便他们两人年岁相同。 “你……”洛江红诧异地将谷粱以晴上下打量,“宁武右部选人,不是至少通过先试才可以吗?你这般年幼。” 长铭忍俊不禁地扭头,谷粱以晴双颊气鼓,好像一个任性的小孩子,但是神色冰冷吓的洛江红不轻。 “下官这是面容不老,年岁可从未懈怠。”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6 长铭摆手道:“洛主事不该以貌取人,生而不老可是多人梦寐以求之事。” 洛江红咂舌,讪讪告退。 让谷粱以晴架马车是正确的选择,连顾小舞都差点睡过去,且不说车马之缓,意外也不少,时而车轴不稳,请顾小舞下车,一干人等在修理,时而又是马见青草,轻易不肯挪动,这么一步三晃悠的,居然傍晚顺利抵达书城,洛江红已经叹服了。 “收拾行装,各自去休息,明日卯时出发。”长铭吩咐之后,大家作鸟兽散去。 白日虽然没有快马加鞭更没有什么追星赶月,然而这种连走路都不如的行进速度,实在让洛江红提不起精神,挨上枕头便叹息睡去,长铭已经不知所踪。 也不知昏睡多久,忽而听得房门响动,惊坐起一看,是楚广良风风火火地进门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营长有令,我们连夜出城,快快起身!” 洛江红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楚广良,冷道:“你们傻吗?现在月上中天,城门早已下钥,如何出的去!” 楚广良并未解释,手上一动,就将自己的长矛架于洛江红肩膀之上。 洛江红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只得起身快快收拾行礼。 方兴艾架着车马和一干人等一路狂奔,远远便已经见到长铭在城门等候,见众人到来,便挥手让身后守城士兵打开城门,自己跳上马车,这一队车马便风风火火出书城向南而去,连照明的火把都未曾举起。 “你居然能打开城门?”洛江红策马在马车边问长铭。 “别这么说,本官只能打开书城的城门,可打不开王城和夏城的。”长铭并未掀起车帘,而是在马车中悠然回答。 洛江红了然,毕竟涧河谷位处王城和书城的中间,和太守有些交情,又是皇帝敕命,开个城门不算什么难事,想来他早早决定这般作为,好连夜赶路。洛江红撇头看了一同疾奔的马车一眼,依旧愁眉不展,虽然出其不意,但是……即使是三岁小儿都知道,此行必定无法太平,也不知道是否是自己错觉,远处似乎传来了另一队马蹄声响,似夜鬼催命一般声声逼近,马车上的风铃在颠簸中也在清脆作响,更显得马蹄慌乱。 夜半不仅仅是出逃的好时机,还是杀人放火的好时机。他们在这林间小路上全速奔驰,却全无举火,只能依靠微弱的月光勉强辨别一二,两边幽深的树林中,似乎鬼魅横行,带起阴风阵阵。 这实在太过荒唐,洛江红心中哀叹不已,如果哪位传说中的大军长知道自己因为一个年幼竖子身败名裂,也许得吐血。 一场月下追逐似乎已经到达了终点,风铃作响的声音在夜空回荡,为首一人策马前行,高举火把,黑暗之中只能看得清前方影影倬倬有车马的痕迹,他便随手一挥,后方人等纷纷弯弓上箭,只见黑暗之中,火把向前一挥动,像是照亮了明月一般,身后立时有破风之声涌起不竭,箭如雨下。 “噼里啪啦!——”几声干净利落的马车炸裂声响之后,伴随马匹嘶鸣,哀嚎不止,惊飞无数鸟雀!四下寂静,一切如平地起雷一般响亮,只怕不知传出多远。 马队放缓速度,举着火把策马前行,为首之人皱眉,心中有些惴惴难安,若是当真成功射杀这么多人,怎么会只有这些许声响? 忽而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之声,他尚且未反应何事惊慌,就察觉群马乱奔,将他左右冲突来去,险些掀下马来,眼角似有察觉到森森寒意,抽搐不止,他强迫自己转头迎敌,还未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摔下马去,受马蹄践踏而死。 长铭听得哀鸿遍野和马蹄慌乱,再三确认杀手马队再无人举火,便转头对楚广良道:“举火,清扫。” 洛江红这才在夜色火把映衬之下看见这青年人俊美的侧颜。想起方才那些杀手举火前行,后又缓步策马,因而被藏匿于林间的七营借着火光,在敌明我暗的时候瞬间杀尽,若非长铭不允举火而令连夜前行,只怕免不了一场快战。 长铭一路走过,见有人俯于地面,身中数箭,痛得打滚不能,便半蹲下身,以横刀按压,冷声问道:“你们派了多少人?” “不…………不知道啊……” “再不说,我可动手了。” 杀手连忙告饶:“大概有四五十人!” 长铭顺手抽刀,切断了他的喉咙。 “七营长”,洛江红疑惑道,“为何不见顾大人?” 长铭收刀,示意众人掩埋尸首,清点人数,转而对他道:“我又何时说过顾大人和我们一同出城?事不宜迟,速速赶往夏城!” 顾小舞清晨醒来之时,诧异一夜无梦,居然睡得如此安稳,门外谷粱以晴在叩门,说是为她送来了早饭。 不同于昨日的黑衣轻甲,她今日倒是换了一生小姑娘家的打扮,头发整整齐齐地绑好,一身轻快的浅色衣着,不似要赶赴夏城,倒像是一路游玩。 “营长吩咐了,您用好早饭之后便启程,下官一路护送您前往夏城。” “只有你一人?” “不错”,谷粱以晴点点头,“藏木于林,虚实难辨。” 李长铭带人连夜赶路,过原城在卯时到了丘城,便不在前进,而是寻了驿馆令众人休息,无意间瞥见洛江红并未着急入睡,而是将马匹草料都一并收拾妥当。 “不曾疲乏?” 洛江红摇头笑道:“这没什么,虽然武艺不通,但是下官身体还算强健……七营长若是为了下官才下令休息,倒是不必的……” “七营众人也要休息”,长铭上前去,拍了拍自己马儿的脖子,马儿一边嚼着草一边不紧不慢地蹭着他,他缓声道,“好歹是个兴主,本官不会顾虑的,去休息吧。” “马上去”,洛江红哭笑不得道,“还要赶路,先喂好马匹要紧。” 长铭转脸到一边去,笑而不语。 有人说过,绛元的心情是变幻莫测的,时好时坏,时起时落,当初洛江红不以为意,直到两天前,将信将疑,到现在,坚信不疑。 抵达丘城之后,长铭再也没动过,七营的人每天好似开始无所事事的晒太阳,有人早已按捺不住向长铭进言应该尽速前进,然而长铭笑着答应,却置若罔闻,眼下更是和楚广良结伴在丘城四处游玩,身着一身常服,头发也松散绑着,看起来已经完全不记得三天前夜半三更策马狂奔的事情了。 洛江红已经放弃劝说了,就看着长铭抱着一包甜点回来分发给众人,顺手也给了洛江红一点,他看了看,不好发作,也没有丢弃。 直到正午时分,众人用过午饭之后,长铭才突然道:“即刻,收拾行装,我们出城南去。” 众人先是一愣,随后兵荒马乱地忙碌起来,长铭似乎也无暇多说,两三下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7 就闪出了洛江红视野之外。 这毕竟是一群武官,只带着洛江红一个文官,更没有在乎洛江红是何种感受,而是颇有不要命趋势的策马狂奔,若非他是个兴主生来体力过人,只怕已经从马背上摔下来了,连看着长铭长发飞扬的机会都没有。 楚广良见追了好些时候,都没有什么可疑人马,便不住问长铭:“会不会是走了别的路?” 长铭坚定摇头:“我看了地图,从书城往南下前往夏城,只有这一条大道。非骑马不可能追杀我们,更会延时误事,若是我们抵达夏城,就错失良机了,因此第二批杀手只有星月兼程,一路策马大道而行。” 一干人不眠不休的追了两天,但是去前方不曾察觉任何宁武军的踪迹,终于有人受不住了,对为首一人道:“难道他们真的从书城杀出来之后,就三天三夜水米不进的赶路吗?我们这都追了两天两夜,连个鬼影都没见到。” 为首者道:“不应该啊,我们都是宝马良驹,虽然他们彻夜前行,我们也应该能追上,也许就在前方不远。” 身边一人好心提醒他:“宁武军中,恐怕没有什么驽马。” 众人有气无力地瞪他一眼。 “自书城出来,南下夏城,只有这一条大道可行马,但是我们埋头追了这么久,他们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前往丘城原城打听消息的人也不曾见到他们,还真成了强行军露宿野外不曾?” 为首者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道:“难道我们反而跑到了他们前面?” “会不会是他们放弃了车马改为步行了?” “这可以轻易放弃吗?万一被追上,跑都没办法跑。” 身边之人开始低声议论起来,内容浮想联翩五花八门,就差没说宁武一行遇上贼寇打劫尸骨无存了,为首者也头疼得很,一抬眼众人皆是一脸疲惫模样,便挥手道:“先行休息,打水吃饭。” 一干训练有素的杀手忍不住喜形于色地欢呼。 “有大队人马往这边追来!” 忽而有人高声示警,原本下马的众人好容易爬上马背,才拿起武器,都不及作一个严阵以待的姿势,就看到一人单枪匹马从拐角之后冲了出来。 他已经卸去了那一身悠然的常服,身着黑衣轻甲而来,长发因为疾奔而高高飞扬,俊美的面容上忽而嘴角轻佻,令一干杀手不寒而栗,还未待他们回神,剩余和他一样服制的人等也一并追赶而来,面对这些精疲力竭的人,马蹄扬尘,颇有排山倒海之势。 “是宁武!”杀手中的为首者,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握紧武器大喊:“迎战,杀了他们!” 那个青年旋即自背后抽刀出刀鞘,喊道:“列队冲杀!” 洛江红从听闻杀声到追上长铭等人,自认为不过是须臾之间,仿佛七营长那声“列队冲杀”还未从滚滚黄沙中挣脱。然而眼前就好像是穷途末路的最后战场,他略一目测对方的人数简直三倍于己,算得上浩浩荡荡,但是长铭一马当先冲锋在前,身后紧随着一群七营军士,简直如砍瓜切菜一般将对方杀的丢盔弃甲。 长铭手持一柄横刀,看似古朴无奇,然阳光烈焰,也不由得察觉其刀锋山寒意渗人,即便饱饮鲜血,也冷眼看世间。他和楚广良相互为掩护,两人没有多余的动作,就连手腕都不肯再多翻转一次,面对困兽之斗,也不过是躲过冷枪之后将对方一刀枭首。 洛江红坐于马背之上,显然已经忘记了眼下双方厮杀,他这个不善武艺之人应该自保为上,而是紧紧攥着缰绳,双眼瞠目欲裂,两耳再不听闻这一场腥风血雨,反而听得自己心脏咚咚作响,就像是战场上进军擂鼓一般,浑身血脉喷张,连头脑都有些晕乎了,连他都以为自己要坠下马去。 毕竟对方人数众多,虽然以逸克劳,但是只是一次冲锋绝对不够,长铭以余光瞥了左右,,旋即拨转马头回杀,同时又下令道:“集合!再杀!” 仿佛就是把戏一般,第七营众人不需再多余的声响,便集合到长铭一边,同他再追杀一次。 宁武一直以精兵强将闻名,作为右部更是集武艺超全之人于一处,兵马强壮,不似对方人困马乏,即便以少克多,也注定了轻松取胜。 “吁!——” 长铭强行勒止还欲狂奔的战马,伴随战马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抬起,他也依旧握紧缰绳立于马上,右手长刀无意向前平和一划,尚未干涸的血迹沿刀尖低落黄土之上,划下一道弧线,日金血红,似一曲荡气回肠的塞上之曲,马蹄重重落在血水之中,就是最后的鼓噪。 长铭依旧静坐与战马之上,将横刀缓缓放下。 作者有话要说: 谷粱以晴:团队老司机,万年小萝莉! 第11章 第十一章 狭路相逢 长铭收刀之后,连忙命人清扫道路,处理掉这一路的血迹尸体,洛江红也一并来帮忙。 “洛主事若是不喜欢,还是莫要勉强了。”长铭连忙阻止他道。 “大人言重,下官虽然不及诸位英勇善战,但也希望能尽绵薄之力。”洛江红连忙行礼解释,长铭便也不再推脱,毕竟尸体数量太多,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只要洛江红别看见尸体就吐隔夜饭就成。 “可有谁受伤?”长铭问楚广良。 “只是些许人受了皮外伤,下官已经让他们敷药,营长不要担心。”楚广良一本正经地回答。 长铭点点头,却发现楚广良的目光好像在自己手上的横刀上来回打量,还未等他开口,楚广良便问:“这刀似乎好用些?” “没错,这刀要重一些,在马战之中砍杀更加威力。” 不仅如此,就算这刀对于长铭步站而言有些沉重,但必要时候,长铭只需要将此刀一分为二,就能得心应手。 “这横刀有名字吗?” “天下飞霜”,长铭将刀横于楚广良面前,笑道:“你就先帮我拿着,我去同他们一起打扫了。” 楚广良简直大喜过望。 甘仪还未等甘标出声,便一把抢过他手上的书信,草草扫过以后,眉头深锁。 “大哥?” “他们找不到顾小舞一行,连夜策马也未曾追上。” “这是怎么回事?人间蒸发不成?” 甘仪摇头,沉声道:“只怕已经全军覆没了。” 甘标大惊失色:“怎会如此!” “无暇多说,你快修书两封,一封给崔城的陈传参将,沿长江东下,去陵城城郊的古战场拦截第七营众人,兵不在多而在精,第七营众人随意放去,必杀李长铭;另一封给江城的徐友参将,请他带上数十人,轻装简从,前往夏城城郊与寇匪山寨的小路上,截杀顾小舞。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必须死。” 甘标二话不说,便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8 冲出门去写好书信,令人快马加鞭送往崔城和江城,又匆忙赶回,对甘仪道:“我已经命人骑上千里良驹,将信件送出。” 甘仪听闻好似松了一口气,满意地点点头。 “但是这真的能拦截到他们吗?他们分开行动了?” “李长铭以攻为守,并未躲避我们派出的杀手反而全数杀尽,这是他在以七营为诱饵,招摇过市,声东击西,所以为了保护顾小舞,必然两人分头行动,他另外谴人随行守护顾小舞。顾小舞此行为平寇南下,就算寇匪之祸令人望风而逃,她也一定会走那条路,打探消息,况且由夏城往山寨的路上,必定人烟稀少,实乃地利。” “那李长铭呢?陵城那个古战场我素有耳闻,说是不祥之地,寸草不生,他为何会走那里?和百姓一同大道而行不是更好吗?” 甘仪胸有成竹地笑道:“没错,和百姓同行,我们可能有所顾虑,不敢动手,但是李长铭也会想到,万一我们无所顾忌,就要连累无辜之人,逸景扶持的营长,必然不会这么做的。” 甘标似懂非懂地点头,后犹豫地问道:“我见大哥很是喜欢那个叫李长铭的绛元,真的要杀了吗?抓回来献给大哥不是更好?” 甘仪横了他一眼,冷笑道:“本相在那天相府晚宴之后,再也没给他送过礼物,只因为那天一场小打小闹的武斗,我便知道,这人不可收服,既然如此,只能杀了。” 蓝莫前往宣武阁见逸景有事相商量,正要告辞离去,却听闻七营长的书信到了。 “大军长怎么了?七营有人伤损吗?” “没有”,逸景将文书收起,道:“反而李长铭处理的很漂亮,两次剿灭杀手而不伤己一人。” “那为何不见军长开怀呢?” “甘仪是何等人,即便一开始甘标干了件傻事,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甘仪无论如何都要除掉他们,否则圣人知晓,恐怕就更难了。” 蓝莫沉吟道:“军长是说……他可能会派出更有力的心腹……” 逸景点点头,转身去取来一份地图,细细查看,随后拿起纸墨毛笔,奋笔疾书,同时对蓝秀说道:“本官可能这几天会突然离开涧河谷南行而去,若是有人来报,说寻不着本官,你便代理宁武事务,再为本官上奏圣人,就说本官家中突发急事,母卿病重,本官实在牵挂,不及细说便离去,归来之日自当请罪,请圣人宽宥。” 言罢,也写好了文书,拿起身边的军长印鉴按下,交与蓝莫。 蓝莫双手接过,问道:“须得大军长亲自前往?” “难说,且不动静,以观后来。” 夏初之时,已经有了些暑气,即便眼下夕阳将落,还是如火烤一般,行晟正百无聊赖地给池塘里的锦鲤撒些吃食,他身后另一个少年正在满头大汗地拿着折扇折腾。 少年着一身深色常服,头发高高束起,面容英武非常,却又能看出几分小孩子脾气,眼下却什么都没说,就是瞪着池塘里的锦鲤。 行晟终于无可奈何地叹道:“行朝,你别扇了,心静自然凉,你这般呼扇下去,就得汗流浃背了。” 行朝“啪”的一声收起扇子,又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见他将长发不松不紧地绑在背后,一派懒散悠然,不由得道:“你不热吗?” 行晟笑而不语。 “小的见过大少爷,二少爷。”突然有小厮上前来行礼,双手将一个信封奉上,道:“宁武的大军长给大少爷来信了,说是十万火急。” 行朝瞪大了眼睛,诧异道:“居然是逸景大人,大哥一认识他吗?能让我见见他吗?” 行晟一听他喊自己“大哥”,莫名觉得头疼,只得无奈白眼道:“父君寿宴之时,他不是也在吗?”边说边快手拆开了信封。 行朝咕哝道:“我这不是那天没走动也不说话嘛……” 他还欲开口同行晟说点什么,对方已经如疾风一般掠过他身边,连衣角都捞不到,吓得他连忙一路追去。而行晟已经简单打理好行装,牵了马匹准备出门。 “这是怎么了?” 行晟翻身上马,不及解释,便道:“事态紧急,我必须南下一趟,为我回禀父君和母卿,旁人若是问起,你就说我去给你买夏城的云片糕了。” 行朝目瞪口呆地看着行晟扬尘而去,后知后觉地喊道:“我什么时候喜欢吃那种东西了!” “往城郊古战场而去?”郭修惊呼了一声。 长铭作于桌边,桌上摊开这一份地图,淡然回答道:“不错。我们杀伤之人已经超出了之前那杀手说的数量,恐怕对方已经将老底都翻出来了,如果还有剩余杀手,在我们夏城之前,就算拼个鱼死网破想必也不会罢手,如果对方打算罢手,我们也可顺利抵达夏城。” “可是如果他们追上来,在城郊古战场人烟稀少,我们更容易被偷袭。” 洛江红沉声反驳道:“但是如果不走这里,他们动手之时便伤及良民。况且我们行军不慢,对方要想一队人追上来还在古战场和我们交锋,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时间紧迫,人马劳顿。” 此言一出,大家皆沉默地看着洛江红,这让洛江红尴尬不已,正欲行礼赔罪,却听长铭道:“此言得之,本官也正是此意。” 众人彼此看了一眼,也齐齐点头答应了。 眼见众人离去,长铭正要收拾地图,却见洛江红颇有兴趣地研究,便出声提醒:“洛主事?” “呃……”洛江红慌忙起身行礼,道:“下官唐突,,只是想斗胆借营长的地图一用。” 长铭瞄了一眼地图,再看看他,挥手道:“拿去吧,明日还来。” 洛江红千恩万谢地卷起地图,感慨道:“我见营长身上似有好些地图,想来都是为了从王城往夏城做准备的,当真缜密,下官佩服,只是不知道这些地图从何而来?” “大军长处留有这些地图,我请人连夜依照画好带来的。”长铭面色平淡地饮茶。 陵城城郊几十里处,有一处古战场,人烟稀少,只有日暮时分能听到乌鸦归巢的叫唤。 传闻此处在数百年之前,曾经有过一场大战,已经不再有人记得这究竟是谁和谁的战场,只能想起此处白骨森森,鬼气凝重,人入之则一病不起,故而许多来往于陵城与夏城之人,不愿涉足此地。 长铭勒马于前,举目看着人烟荒芜之地。 这看似一马平川的地方,其实倒下了无数的断壁残垣,一望无际,其上似乎可见血迹斑斑,百年来的风吹雨打都洗不去明日的哀鸿遍野,连土地都斑驳不堪,好似多年的沉浮让往昔的伤痛逐一浮现,长铭难以确定土里那些若有似无的白点究竟是不是森森白骨。 战旗交错斜插于地面,好似三军迎风而立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9 ,已经看不清是谁的旗号谁的威名,旗杆却依旧笔直挺立,就像是一个早已忘记自己在等待谁的军士,最终只记得等待。 楚广良道:“这里到处都残砖烂瓦,就算步行也要周折一番,实在不适合马战。” “只能步行通过这里”,长铭拧眉,回身吩咐众人:“牵马步行,若有意外,借这些房屋之用,不可恋战,速速逃去。” 众人简单应是,纷纷下马。 长铭看了洛江红一眼,道:“既然主事不善于武艺,还请千万紧随我们,莫要走散了。” “下官理会得。” 众人沉默地牵着战马在破旧的屋舍之间穿梭,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淡淡血腥味,让长铭不由得四下警惕地张望,忽而似有微光闪过,稍纵即逝,只是在眼角留着不寒而栗的气息,长铭连忙示警令众人小心。 眼下已经走到了古战场的中段,在天边可以看到蜿蜒向前的路段,而他们却像是秋叶难渡沧海。 仿佛长铭的示警成了下令,七营众人才握紧武器,就眼见那些房屋的缝隙中箭矢锋芒毕露,其整齐划一地披风而来,似乎要将这些砖瓦尽数碾成齑粉。 “背对而战!”长铭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抽出兵器,默契十足地背对背而立,掩护彼此,将箭矢打落在地,奈何敌人潜伏于砖瓦之后,无法就地反击,就连长铭也被流矢命中走左手,被他自己眼明手快地一刀削掉箭尾。 这一批的箭矢已经放完,转而陷入寂静,长铭再度下令道:“抢攻!突围为上!” 原本背对而战聚成一团的众人立时分散,如水滴落于地面一边四下飞溅。 长铭矮身在地上灵活地翻滚了两圈,便已经贴上了前方的墙壁,在对方的盲点之中,随后快步贴墙而行,于兵荒马乱之中绕到了后方。 偷袭放箭之人,身着杂乱不整的衣裳,手上确实统一的长弓作为武器,个个双目有神而身躯强壮,长铭略一皱眉,便挥刀迎上。 对方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不待多话便自长铭两边以弧形围攻而上,长铭一眼看出他们试图围攻自己,便急忙后跳一步,将天下飞霜的刀穗猛力一抽,持双刀在手。左腿后退一步,右手一刀劈下,围攻而来的敌人正欲举刀抵挡,却不想天下飞霜那一刀便将他的长弓当中折断,即便他瞪圆了自己的双眼也未曾看清自己身上一道狰狞的刀疤便死不瞑目了,又再退了一步,将短横刀顺手自腋下穿过,刺入偷袭者的胸膛。 原本意图合围长铭的敌人立时目瞪口呆,半响才反应过来。然而他们使用长弓,作为远程武器在近身相搏之时难以派上用场,手忙脚乱地想起应该再次搭弓射箭,早已被长铭抢到前面,横斩一刀而过,连带长弓着一起,将他们的喉咙切断。 长铭松了一口气,忽而又听到背后有响动。 第12章 第十二章 四面楚歌 楚广良同方兴艾为伴,轻易斩杀对方弓兵之后,便携队冲出了古战场,眼见四野无人,便不及多想,先远离古战场为上,第七营众人或轻或重都受了箭伤,还需尽快确认是否淬了毒(这都不行)药,及时救治。 方兴艾检查一通,对楚广良道:“箭矢无毒,只是这箭……”他欲言又止,最后对楚广良道:“还是要尽快将箭头取出!” 楚广良点头赞同。逸景一直注意在各营中安排通晓医理之人,往常训练更是不忘叮嘱营长让军士学习伤口处理之法,眼下既然箭矢无毒,身上又带着药品,相互为打理不是难事——只是会痛一些。 但这些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 “营长呢?!”方兴艾心惊肉跳地发现,巡视两圈始终没看到长铭,这才意识到当时乱一团,根本没人想到营长没跟上来。 “怎么会呢?”楚广良也差异道:“我们都轻易突围集合了,营长武艺卓绝,竟然没出来?” 方兴艾捶胸顿足道:“我们都轻易突围,但是只是草草看了一眼,人数差不多,就没在意少了一人……” “不对,洛主事也不见了。”楚广良脸色铁青地打断道。 长铭转头一看,双眼不由得瞪大,连平日里冷冰冰的神色都出现了几分慌乱。 好似有谁在指挥一般,他恍然听到了远处战鼓频催,而眼前出现五六个手持长(卧槽啊)枪而身着寇匪衣服的敌人,两边余光还能看到不断有其他敌人赶来,清一色以长(我做错什么)枪作为武器。 在他斩杀那几个藏匿在残破房屋之后的敌人,自己也因为近身相搏而踏进了房屋,若是眼前这些敌人一哄而上,轻而易举就能将自己堵死在房屋之中扎成刺猬死无全尸。 无论何种武艺高强之人,都不可能在训练有素的敌人合围之中逃出生天。 “咚咚!——”远处似乎又传来了两声短促的战鼓之声,长铭上前一步,准备在敌人彻底合围之前突围冲出,既然已经派出了枪兵,那么弓兵就不会继续放冷箭,但是对方是长兵器,若是只有一人,要抢攻并不难,然而敌众我寡,实在棘手,只能拼死一搏,否则再无生机。 好似有所感应一般,后续的枪兵还未追赶而来,眼前的倒是被长铭这凛凛杀意所吓,不由自主倒退一步。 长铭正要上前,忽而看到几块不大不小的砖头朝着自己飞来,只不过不是打在自己身上,而是好几个枪兵砸的七荤八素,有人直接晕倒在地,也有人被砸中之后连忙转身四处张望,长铭灵巧闪过迎面而来的砖头,不曾顾及到底是谁干的这事便已经挥刀而上,将几个呆愣在原地而背对他的枪兵通通砍倒,赶在合围之前终于冲了出来。 “咚咚咚咚!”鼓声似乎有些杂乱,不似方才那般清亮,显得声响浑浊,长铭一抬头,就看到在前方手拿砖头的洛江红,他神色慌张地对长铭摆手,正意图解释自己不是想一砖头砸死长铭之时,长铭已然将他拖着跑出去了。 这一地的岁月狼烟,行人尚且磕磕绊绊,骑马就更行不通了,然而长铭身手矫捷,几个起跃就跳出了一丈之外,再手脚并用翻过了一片断墙,回头一看——洛江红似乎颇有同枪兵同归于尽的气势。 即便他是个兴主,对方只是一群和生,然而他从未练习武艺,在这种坑坑洼洼的地方就更是跑不开了,若非之前长铭拉着他跑了一段,现在已经被碎尸万段了。 长铭顿时觉得天昏地暗的无奈,明明是一个兴主,却还要被和生追的满地乱跑,逼得长铭只得回身接应。 “咚咚咚!——” 那战鼓之声再度响起,不复方才的慌乱,枪兵似乎也开始一鼓作气了。长铭左手一动,将短横刀,重新嵌回长横刀之中,改为双手握住刀柄,直冲出去,后一跃而起,挥刀劈下,似有雷霆贯空之气势,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0 日月同辉之光华,洛江红只察觉眼前一片花白,锋芒耀眼,令他不由得抬起手臂遮挡双目,否则就要被这银光狠狠剜去双眼而不自知。 那种冰冷的寒意自脚底陡然升起,似乎有冰霜将他的双脚牢牢地固封在原地,刹那就走到了生死之间,就连长铭推了他一把都难以控制地跌坐在地。 “快给我起来!” 忽而有人在他耳边大喝一声,惊醒梦中人。他方才感觉到自己脸上似有什么滚烫的液体粘腻不去,还附带着血腥味,抬头一看,就见长铭那一刀跃起而下,直接将两个枪兵一刀两断,他双手持刀,半跪于地,即便血流成河,烫伤他的衣襟,也未能阻止他的刀锋,那刀锋叩地的声响令众人呆愣在原地,仿佛地动山摇,江河倒流,即便现在古战场土地开裂为峡谷,恐怕也不会有人意外。 意外的在于除去两个死去的枪兵,没有其他事情发生,正待长松一口气之时,长铭已经眼疾手快地杀掉几个枪兵,拉起洛江红继续狂奔。 天地风云变色,战场万籁俱静,突然苍天怒吼,雷霆惊(喂)变,消失的战鼓重新号叫,枪兵恍然清醒,拿起兵器继续追逐两人。 而长铭已经带着洛江红跑出好些距离了。 “快追!” 长铭即便是勇冠三军疾走如飞,却不得不带着一个拖油瓶,走路尚且不顺利何况想跑步?不消片刻,回头一看就发现追兵近在咫尺了,洛江红不由得喊道:“七营长不要拉着下官了,快快离开此地。” 长铭并未回应他,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而是顺手拉扯他一把,自己反向跨出一步,就成了长铭在后洛江红在前,还未及洛江红回神,长铭便推了他一把,自己挥刀迎上追兵。 交横刀于左手,长铭后跳闪过追兵投掷而来的武器顺手将长(→_→)枪抓起而收刀于背后,迎上枪兵,先是一□□死了其中一个枪兵,双腿开立,以左手为支撑右手发力,将两边的敌人尽数撞飞出去,后排的枪兵及时抢上前来,自长铭两侧绕路,眼看就要顺利合围。 长铭不慌不忙将□□直直插入地面,双腿跃起,双手发力,以长(→_→)枪为支撑,将这些人尽数踢倒,再将□□横甩出去,将后续而来的敌人砸了一通,正是个好机会,长铭抬腿欲走,追赶洛江红而去,然而他本就左手中箭,又一路厮杀,眼下已经觉得目眩神迷,难以清醒,脚步慢了一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追击的枪兵不禁大喜过望,举枪便轻松在长铭背后刺了一枪,竟然疼的长铭双眼发黑,摔在地上。 “七营长!” 洛江红见他已经难以支撑,不及多想便要飞奔回来,然地形难行,害得他一路连滚带爬。 长铭又被人刺了一枪,才想开口叫洛江红莫要返回,却为鲜血卡住了喉咙,只能呕血。 “咚……”鼓声似正欲高歌,却戛然而止。 “大军长,那些宁武军士都放跑了,当真无事吗?” “由他们去吧,既然只是要杀李长铭一人,就集中围堵捕杀,我们来者不多,不要硬碰硬”,陈传立于远处,躲在一面断墙之后,探头一看这战场,不禁感慨:“实在可惜了。” “大军长何出此言?”身边的仲军问他道。 “此人勇猛异常,未曾战死沙场,却死在了此处——击鼓,让军士快快将他杀掉,他死之后,不得为难,将他厚葬。” “是。”仲军点头答应,转身拿起了鼓槌,才举手一击—— “铿!——”一声清亮的声响破空而来,仲军未及意识已经后跳一步躲过,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杆通身乌黑的长(可怜的大军长)枪,其上有繁复的红纹缠绕,气势恢宏,好似火龙腾飞于黑夜,令人见之忘神。 一干随行的军士皆倒吸一口冷气,唯有陈传及时出枪,抬头一看来者竟呆愣在原地。 那人年过而立,面容消瘦,虽相貌平平,却不怒而威,双眼淡漠之色,眉峰杀意四起,身姿高挑,迎风而立,不似往常束发,而以发绳简单绑缚发尾,少了武官的威风八面,倒是像极江湖侠客的洒脱傲然,身上披星戴月的气息尚未散去,头发有些凌乱,双眼之下也有些许乌青。 陈传一时间只觉得尴尬无比,传闻宁武的大军长对七营长器重有加,要是让他看到自己在领兵截杀七营长,这…… “陈军长?”还未等他说话,对方便一脸诧异地喊了他一声,继而环顾四周,道:“您这是……在练兵吗?为何这些军士做寇匪打扮?晚辈方才未及看清就出手了,失敬失敬。” 说完逸景连忙赔礼说不是。 “这个……”陈传自己也笑容僵硬,无言以对,旋即又听逸景抢先说道:“莫不是陈军长挑选精英军士,前来此古战场缅怀先烈?又怕惊扰百姓,故而换上寇匪着装,以防军士受百姓思念而心绪动摇?” 说着他还自顾自地感慨起来:“陈军长威名远播,战功赫赫,又平易近人。” 陈传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打哈哈糊弄过去,正想唤军士回来见过逸景,却与意识到他们的枪上也许已经沾满了鲜血,事已至此,恐怕那个营长已经死去了,因为逸景的到来陈传自己也不得不离去,又何必不留全尸呢? 于是他以眼神示意,让仲军以敲钲示意停手,古战场上回荡着鸣金收兵的声响,即便青天白日,也添了些许凄凉。 陈传转而问逸景:“贤弟,可是发生何事?见你似有疲惫,离开涧河谷来到此地,怕是没休息过吧?” 逸景换上心急如焚的神色,痛心道:“家中与我传信,说母卿病重,老人家年事已高,我实在挂心,未来得及向圣上明说,便连夜前往花城。” 此话一出,陈传大惊失色,忙问道:“卿子怎么了?可有消息?我那里有不少药材,这就回去给花城送去,你且不要着急,先休息一下吧,我让人给你打点水。” 逸景挥手道:“无妨,晚辈还有些水,稍后马匹吃饱之后就上路。母卿和长兄知道大人挂念,必然感怀不已。” “逸景就别和我客气了,一边经年,我也着实想念成景大人。不说了,你先赶往花城,我这就返回宅邸,命人将药材送完花城,希望卿子无事。” “却之不恭,多谢大人了,我寻一地方稍作休息便继续赶往花城。”逸景连忙行礼。 同陈传告别之后,碍于官场情面,逸景一时半会不好在古战场进行搜寻,但是抬眼一看,天空早已阴云密布,只得先行离去,再作折返。 作者有话要说: 逸景大军长:便当给你热好了,台阶给你备好了,快走! 第13章 第十三章 池中金鳞 “眼下前往夏城一共两条路,一条自东而行,但是寇匪的山寨便安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1 札在夏城以东,最近此事影响恶劣,东路也许不会有什么人行走了,另外一条路,向西进夏城。”谷粱以晴举着长铭给她的地图,比划给顾小舞看,问道:“大人打算呢?” “自东路前往,然后在夏城城郊的五谷村稍作休息。” “好,这便走吧。” 谷粱以晴接过顾小舞手上的包裹和水壶,挂在马鞍旁,复而翻身上马,再拉一把顾小舞,两人同骑而行。 不过多久,远远便可看见夏城城楼,谷粱以晴带着顾小舞不紧不慢地策马而行,还不忘环顾四忘,不由得说了一句:“不会突然出了寇匪抢劫吧?” “果真如此,我们还是速速折返吧。” 谷粱以晴甜甜一笑,道:“大人莫慌,如果来个□□人,下官自当应付,您只要坐好就是。” 言语之间,已经到了那寇匪山寨。 山寨虽然在夏城城郊,但是建于小山之上,抬眼望去,只看到一道石梯蜿蜒而上,周围连个能攀爬的地方都又没,简直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然而人烟寥寥,以谷粱以晴之目力,仅仅能看到几个人影左摇右摆的,似乎正在向下张望新人,山门紧闭,再无他人。 “现在的寇匪都这么冷静吗?我们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路过,还不出人劫掠一番?”谷粱以晴不无好奇道。 顾小舞闻言,只是摇了摇头,不作言语。 待远离山寨之后,顾小舞还频频回头张望,忽而听到谷粱以晴止马不行的口哨声。 “大人,来着不善,可不要从马背上摔下去了。”谷粱以晴收起平时嬉笑的面容,眼下神态阴沉,然而因为容颜不改之故,令人乍一看去好像小孩子正襟危坐在听先生说话一般——如果没有那双尖锐深邃的眼睛。 顾小舞顿时屏息凝视。前方几丈之远,见得几人作寇匪打扮,跨高头大马,手持马刀,整齐而行,一副威风凛凛的气势。 顾小舞低声提醒:“不是易与之辈,想来是为了对付我们而来的。” “那要怎么处理?下官杀过去?还是我们故作一无所知?”战马似乎躁动难安,谷粱以晴只得一边低声对顾小舞说话,一边轻拍战马的脖子以作安抚。 “他们已经出刀了,而且既然知道我们和七营长分道而行,现在又围堵在这条路上,便不可能不识得我样貌。” “下官明白。”谷粱以晴还未及话音落下,便自腰间取出一条软鞭,那鞭子通身乌黑深沉,不似什么皮革所制,倒像是人血生生染就,凝滞不去。她扬手挥鞭,一抽战马,双腿同时用力夹紧马腹,战马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顾小舞不由得大呼一声,恐怕惊吓不小。 对面一干“寇匪”未经犹豫,也一同策马挥刀而上,正当以为双方要打作一团,却没想眼睁睁看着那长鞭如蛟龙出洞一般,气势汹汹而来,分明是软鞭,却有无坚不摧之力,自刀锋之上一闪而过,他们就一阵天旋地转,待意识清醒,方才觉得腹部火辣疼痛,好似五脏俱焚,即便摔下马来,也察觉不到头背摔伤之痛。 谷粱以晴挥鞭而出,顾小舞只听得破风之声似乎惊奇无数鸟雀走兽,近在咫尺的几个“寇匪”皆惨叫一声,倒飞出去,跌落在地,他们的马匹恍若未觉,还在埋头冲刺,被以晴轻松闪躲。 越过那几个“寇匪”之后,谷粱以晴急忙拨转马头,即便顾小舞已经紧紧抱着她的腰间,却依旧险些滑下马去,好不狼狈。 按理而言,挨了她一鞭子,不该再有人能站立起身,但是依旧有一人勉强以马刀支撑,准备拼死顽抗,却不想谷粱以晴再议挥手,他便无力地在地上滚了滚,再无气息。谷粱以晴也无暇多顾,心忧敌人不止是这几人,便快马向着夏城而去。 忽而听到身后有马蹄声响,但是对方单枪匹马,为防止暗箭偷袭,以晴正待回头查看时,却不想小路两边草木震动,冲出十几个横刀跨马的“寇匪”,一哄而上,眼看要将她和顾小舞团团围住,若是不及时突围,即便她安然无恙,顾小舞也一命呜呼了。 “可是张亦凡仲军?”顾小舞忽然听得背后有人喊道。 好似戏曲一般,两旁围攻而来的敌人都噤若寒蝉不再动作,而谷粱以晴也硬生生收了鞭子,众人转头去看那人。 来者一袭黑衣,背负长剑,在谷粱以晴身边勒马而止,却并未看两人一眼,而是下马对为首一人恭敬行礼,谷粱以晴撇了他一眼,那人不过是个和生,然剑眉星目,丰神俊朗,站立如松,衣袂随风而舞,长剑古朴无锋。 “草民见过张大人。” 张亦凡拒马而立,将他上下打量一眼,觉得实在眼熟,奈何已经全无记忆,便问道:“你是何人?张亦凡又是何人?” 行晟故作诧异道:“大人这是怎么了?不记得草民无妨,只是……” 张亦凡二话不说抽出马刀,当头就要砍下,却不想那人似飘逸信步一般闪躲而过,反而继续道:“大人,您不记得在令军侯府寿宴上见过草民了吗?父君那时还让草民为您敬酒呢!” 此话一出,张亦凡吓得险些摔下马背,勘勘握住缰绳才无甚大碍,倒是周围的一群人面露迷茫之色,不知这两人在作何哑谜。 谷粱以晴的目光在这两人之间来回逡巡,那青年一派淡然,而张亦凡的表情已经扭曲不已。 “行朝闹着要吃夏城的云片糕,草民无奈,只得前来,仲军这是……”行晟环顾一周,道:“听父君说,夏城一带寇匪作乱,仲军是在助太守平寇吗?若蒙不弃,草民愿尽绵薄之力。” 谷粱以晴还是不解,但是顾小舞却听过“行朝”这个名字,正是令军侯的二公子。 张亦凡作恍然大悟状,连忙下马握上行晟的手,哈哈笑道:“原来是大少爷,失礼失礼,方才不曾想起,还请贤侄莫怪啊!” “不敢,徐友军长可还安好?前几日还挺父君说起,上次相见未及好好叙旧,甚是想念军长和仲军。” “军长事务繁忙,但是又挂心于夏城寇匪作乱,故而遣我来查看一二。”这话才说完他就想抽自己一巴掌,哪有军士平寇还穿上了寇匪的衣服? 谷粱以晴也冷笑了一声,顾小舞不知作何感想。 令众人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令军侯的大少爷居然惊讶道:“那这些军士作寇匪打扮,莫非是为了打探消息,查明一二?此乃妙计,大人真神人也!” 谷粱以晴吓的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从未见过如此之厚的脸皮! 张亦凡连忙打哈哈点头称是。 “那这两人是……”行晟终于转头看了谷粱以晴和顾小舞一眼。 谷粱以晴与其四目相交,眼见他嘴角含笑,双眼却波澜不惊,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的无情,又好比天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2 空皓月的清明,这双眼睛也许才是山崩地裂而面色不改。 张亦凡忙道:“他们自寇匪山寨出来,恐其为祸,正欲抓捕……” 顾小舞连忙道:“大人明察,我母女实在是良民之辈,此番前往夏城省亲,哪里来的什么寇匪?” “恐怕你们有所不知,来路上有一处山寨,正是近日为祸夏城乡里的寇匪安札之处”,行晟对她们解释道,转而对张亦凡说:“大人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她们对于寇匪一事一无所知,何况两个和生,一个年幼姑娘,一个弱不禁风的妇人,怎么会是寇匪呢?” 张亦凡左右无奈之下,同行晟随意寒暄两句,便只得放人离去,行晟似乎意犹未尽,还要拉着张亦凡吃饭喝酒,张亦凡无声拭去额上冷汗,言军务繁忙,不敢久留,便匆匆离去,行晟也为早日入夏城买些云片糕策马长扬而去。 南行的两人也不多做耽搁,往五谷村而去。顾小舞抬头一看,入眼便是阴云密布,道:“大雨将至。” 谷粱以晴也点点头,不禁问了一句:“刚才那人,是令军侯前不久接回府上的长子?” “虽然素未谋面,但确实是他。” “大人如何看?是机缘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听闻令军侯在寿宴上领长公子将宁武和安戊的两位军长,此子之名,必不在令军侯之下。” 谷粱以晴一时沉默,忽又问道:“他何以言大人为和生?” “我确实是绛元,然标记已有,气息收敛,在外人第一眼以气息而断,便是和生。况且他就算知道我是顾小舞,也只能以为我是个山野平民。” 行晟于黄昏时分抵达夏城,因半途降雨,便先寻了地方避雨,却没想到了城门之下才发现夏城城门紧闭,杳无人烟,便拨转马头,往古战场而去。 时云销雨霁,远见古战场一地泥泞,唯有一人迎风而来,长发只是简单绑缚发尾,高高飞扬,虽不见面容,但却令行晟不忍打扰。 逸景告别陈传之后,未走出多远,便匆忙折返,将战马弃于古战场之外,只身寻找。奈何天降大雨,冲刷血迹泥泞,逸景只能寻到一些尸体,再无长铭踪迹。 “顾小舞那边如何了?” “一个看似豆蔻年华的姑娘已经带着她远走了。来者不是徐友,而是其仲军张亦凡。” “长铭安排谷粱以晴跟随顾小舞,分道而行,自己领七营引诱杀手并将其剿灭,不想还是被甘仪截杀。”逸景并未回头,而是看着天上云彩,似有所思:“我在陈传离去之后折返,没想到天降大雨,失去了长铭踪迹。” “既然大军长寻不到他,那陈传等人也搜寻无果,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此言得之”,逸景微微偏头看他,道:“本官还须一路往花城而去。” “夏城城门紧闭,草民也尽快返回王城告知行朝,云片糕一时半会是吃不到了。” “没有去见楚广良他们吗?” “七营之前重伤,识得我的人也多多战死,何必再徒增伤怀。”行晟将头偏过去,不再看逸景的背影,“夏初降雨,凉意未散,大军长莫要着凉了,想要感怀往事,还是保重身体为上。” 逸景闻言反而笑道:“你又知道什么了?” 行晟淡淡道:“听人说起,古战场人烟稀少,而军长就是在此处遇见了苏盛意大人。” “不错,那时恰巧也是雨天……”他说及此处,突然问行晟:“你的师父,可曾对你说过我?” 行晟那古井无波的双眼似乎有眼波流转,面上也略有动容,万幸逸景此刻背对着他,并未瞧见。 “说什么?”行晟问道。 “天纵英才,盛年而夭。” “从未听过,这又是哪里来的胡说八道?”行晟声音未听得任何波澜起伏。 逸景并未在意,反而长叹道:“就如甘仪在花军长面前再不提及情之一字,苏盛意纵使利用我,却宁愿力排众议,也闭口不谈此事,至死都不愿意说究竟为何。” 作者有话要说: 仲军就是副军长啦 行晟成功的小秘密: 第一,对方和令军侯有往来,不能砍了他儿子,回头查起来没办法交代; 第二,有个背景强大的爹; 第三,细心给对方热便当,送台阶。 第14章 第十四章 形单影只 谷粱以晴和顾小舞到达五谷村时,已然是傍晚时分,村庄宁静安详,鸡犬相闻,耕地之人相携归家,两人便决意今晚在此借宿,也顺便打听一些消息。 顾小舞随手叩开一家门,应门的是一对垂垂老矣的君卿,虽然头发花白,但是身体硬朗,听闻是要借宿,便请二人进屋歇息,君人去洗米做饭,卿子正欲为他们打扫房间,却让以晴拦住,自己即可。 老君卿让出了自己女儿的房间,言道女儿出门打猎去了,晚上就回来,到时候再同她知会一声。 “她似乎喜好武艺?”谷粱以晴环顾房屋里各种简易粗糙的刀枪,对老卿子说道。 “是啊”,谈及女儿,老卿子微微一笑,和蔼慈祥,其中又似乎蕴含苦涩难言,一时思绪万千,“她自小喜好武艺,勤加练习,奈何武举不如意,只得在夏城的守城军中谋了一个看守城楼的活计。半月前守城军攻打寇匪山寨,惨败而归,她小腿中了一箭,便暂且回来修养,不过伤势不重,今日已经出门打猎去了。” 这话似乎引起了顾小舞的兴趣,便顺势问道:“寇匪山寨?路上有所听闻,说是作恶多端,没想到和守城军已经交战了。” 老卿子长叹道:“这也不知是怎么了,一年前已经招安了他们,现在又打起来了!先前那个陆遐不是在衙门了捕头吗?后来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而另一对姓赫连的姐弟又重新自立山头,和守城军打了起来。” “赫连姐弟?” “姐姐叫赫连轻弦,弟弟叫赫连弦轻……”说到这里,老卿子顿了一顿,反而一脸迷茫地看着顾小舞两人,又呢喃道:“还是姐姐叫赫连弦轻,弟弟叫赫连轻弦来着?” 谷粱以晴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哎呀,他们名字不好记”,老卿子已经摆手放弃了,“但是你们有所不知,那对姐弟啊,长得可真是……老人家不知道你们的话该怎么说,就是长得跟神仙似的!之前那个弟弟在夏城买糖水,卖糖水的小姑娘总是给他多舀两勺!还有那个姐姐啊,出一趟门能带回家不少小礼物,只不过她没要就是。” 这回顾小舞也无言以对了,只得继续问:“双方伤亡如何?” “这个……”老卿子抬头,认真地想了想,才道:“据说守城军损伤惨重,寇匪那山寨可是高的很,根本爬不上去,我们这村的人,不是手臂中箭就是脚上中箭,哎哟,叫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3 的可惨了!你没看,夏城太守大人都把城门关上了,不让人进城啊!那些寇匪太恐怖了。” “他们在一年前接受招安,有人得耕地一亩三分,有人得公门一官半职,既然今日复又落草为寇,他们的耕地何在呢?” 老卿子听得此言,道:“是啊,有官有地了,但是还是要找个山头闹事,太守大人便把这些地重新收回去了。” “那寇匪作乱,又是何时发生呢?” “去年秋天的时候,就说他们不服管教了,只不过这件事当时没有闹大,后来才过了一个年,就打起来了……”老卿子长叹道:“作孽啊……” 过些时候,老君人和女儿一同回来,用打猎带回的兔子好生招待顾小舞和谷粱以晴,席间相谈甚欢,笑语不绝,顾小舞似做无意问候那家女儿的伤口,女儿便爽朗一笑,言道已经无碍,只是寇匪的那对赫连姐弟厉害得紧,一干守城军还未及爬到小山之半,便手足中箭而返,实在无可奈何只能撤回,一边的谷粱以晴闻言,只是和顾小舞相视一眼,笑而不语。 晚间安寝,顾小舞问起谷粱以晴,道:“晚饭之时,你似有话要说?” “哪里,下官只是笑那太守好生愚蠢,敌虽有地理,又怎能比他天时人和?换做营长来,要想夺这一个山寨,我们二十余人绰绰有余”,谷粱以晴讥笑道,复又面露纠结,低声继续说道:“但是听他们言语之意,且不说那赫连姐弟是什么人物,然他们并无伤人之意,若是当真自立山头,怎会有诸多顾忌?那之前的山大王不知所踪,而太守在秋天尽收田地……” 谷粱以晴的无心之言,反而让顾小舞醍醐灌顶,她点头道:“不错,究竟是何事在先,何事在后,看似寇匪无道,这其中恐怕诸多曲折。” 绛元的一个特征就是体温偏高,但是长铭不知道为何自己觉得只有右边温暖而左边寒冷,这分明是初夏时节。他似乎已经有了意识,奈何眼皮过于沉重,努力一番还是抬不起来,然而右侧那种温暖气息着实诱人,他尝试往那边靠近一些。 突然有个冷冰冰的东西抓住了他的手臂,阻止他追求温暖的脚步。仿佛一声令下,三军齐出,他忽而察觉一种疼痛之感自左手蔓延到全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一口一口啃噬他的皮肉,令他动弹不得。 就是这种疼痛逼迫长铭睁开了双眼。 “七营长!你可是清醒了?!” 双眼迷蒙之时,便已听得身边有人欢呼了一声,那人的面容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却依旧想不起这人是谁,那人按住他左手的手臂,而他的右边是一团烧得正旺的篝火,这温暖至少能让他缓过气来。 他终于想起了这人叫洛江红。 随后似乎惊醒一般地坐起,顺手抄起身边的天下飞霜,横刀于对方脖子上,即便面色惨白,双眼却还似那般冰冷,洛江红与他近在咫尺,得见他双眸的深处还闪动着某种恐惧。 长铭顾不得穿着好衣服,冷声问道:“意欲何为?!” 洛江红被他吓的汗颜不已,只得无奈笑道:“大人冷静,您实在伤势过重,切莫动气,下官马上就为您包扎好。” 长铭这才想起这周身痛感。但是要说怪罪他,也有些强词夺理了,身为绛元让他处处谨慎,何况对方是兴主,醒来就看到自己上衣都被褪去,对方也只着里衣,还抓着自己的手臂,吓得长铭险些魂飞魄散,听得洛江红解释,低头才看到自己身上已经缠好了绷带,左手的箭头被取出,但是流血不止,而洛江红手上还举着一药瓶,他这才悻悻收刀。 “方才您不知为何翻身了一下,离着火堆近,险些翻到火里去了,故而下官才不得不拉住您……”洛江红小心翼翼解释道。 长铭没有回答,倒是安坐下来任由洛江红给他上药包扎。 “其他人呢?”长铭声音沙哑地开口,洛江红这才发现他嘴唇都干裂了,便手忙脚乱地将绷带扎好,然后去水壶来先让长铭喝水,润润嗓子。 “下官并未看到其他人等。” “我分明记得当时我被一□□中……”背后的痛感让他微微皱眉,“他们如何轻易放了我们?” 洛江红对于此事也是一头雾水,道:“那时候就听得鼓声才想起又突然中断,那些寇匪也不知所措,没过多久居然通通跑走,下官才能将您带到这里,然未行几步便下起大雨……” 长铭回头一看,自己的和洛江红的外衣确实晾在篝火边的竹竿上烘烤,喃喃自语到:“怎么会……” 洛江红似乎并未注意,而是继续道:“下官的包裹中还留有一些干粮,烤热了给您吃些吧?” 长铭听他这么一说,顿时神色慌乱,不顾伤痛便站起身来四下寻找:“我的包袱呢?可曾看见了?” “并未,当时情况也混乱……但是下官带着营长来此处,并未见过您的包裹。” 长铭只得自暴自弃地坐回原地,结果洛江红的烤热的干粮,方才觉得饥肠辘辘,一边啃着馒头一边环顾四周,才察觉这是城郊的一处废弃庙宇,四面通风,吹的篝火摇曳,他问洛江红:“你是背本官到此地?” “是,此地是陵城附近的破庙,位于古战场和陵城之间,您当时伤势严重,不宜耽搁,便决定再次暂且修养,下官思量,既然那些寇匪已经放弃离去,理当不会折返。夜已中天,营长且歇息吧?” 长铭没有回答,自顾自取了衣服穿上,吓得洛江红急忙来阻拦:“您这是干什么,一身伤重,夜晚风凉,您还要连夜赶路?!” 长铭撇他一眼,淡淡道:“行李包裹丢的差不多了,我可不要这样安歇,自然是和衣而眠。” “下官的行李还在,若是不弃,您可以先盖着那薄被……”洛江红还没说完,就发现长铭瞪着双眼看着他,恐怕他即便不是伤重,眼下也必定是面无血色。 洛江红是兴主,李长铭是绛元。兴主素来气盛,而绛元五感灵敏,即便李长铭没有忘记服药,但是他都已经这般有气无力的,再来一床沾染兴主气息的薄被,实在难以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下官并非此意!”洛江红也恍然大悟,一步后退险些踩到篝火里去上演一出引火烧身,还是长铭及时拉住他,这才讪讪道:“那今夜下官于门外安歇,这薄被就让下官带出去吧。” 长铭嗤笑道:“初夏时节,天晚将寒,你留着吧,我出去。” “这怎么行!” “闭嘴!”李长铭不耐烦地斩钉截铁打断他,“本官于西疆征战之时,尚且比这苦的多,你出去一晚上,明日还要重病不起不成?” “下官知道七营长身经百战!”这话总是有种酸酸的语气,洛江红才出口便顿了一顿,才放缓语调道:“下官是兴主,并未负伤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4 ,从来身强体壮,况且此处不是西疆战场,七营长又何必委屈自己,下官万不至于明日重病不起,即便重病也爬起来还不行吗?况且行军打仗,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下官不足惜,还请七营长保重。” 说完兀自出门去了,也不管长铭呆愣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长铭包袱里放的就是逸景给他的那本书,嗯,还有地图什么的。 逸景:熊孩子哟! 第15章 第十五章 坚壁清野 长铭清晨便睁开了双眼,想到顾小舞一事,便不敢耽误,连忙起身。背部枪伤不可能朝夕痊愈,他也依旧面容苍白,唇无血色,但是毕竟一晚休息,让他精神好转,出门之后,便见洛江红已经打好清水,让他洗漱打理。 “营长今日要继续行路,下官先为您换药吧?”洛江红拿着药瓶问道。 长铭看了看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为自身着想,他理当如此,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就是介意洛江红是个兴主,难以释怀。 洛江红无奈道:“七营长,既要行路,又何以感情用事?您大可以抱着横刀,下官若有不敬,您尽管出刀便是。何况这若是狼烟战场,您会因为这个原因不上药吗?” 长铭即便不愿,也知道事有轻重,终于点头同意,将横刀至于面前,背对洛江红,解开衣裳,让他换药包扎。 才出了破庙门,远远便见几人黑衣轻甲在四下找寻,见长铭还活着,便欢天喜地地请长铭稍后,召其余人等前来。 “营长一切可安好?”楚广良见长铭呼吸微弱,脸色不佳,难免心急如焚。 “无什大碍,只是受了点伤而已,其他人呢?”长铭淡然自若地同楚广良说话,却总觉得如芒在背,抬眼一瞟,见不少人目光流转于他和洛江红之间,不需猜想也知道,洛江红昨夜同他是处在一处,而他是绛元而洛江红的兴主,思及此处,长铭不由得觉得胸口堵闷。喘不过气来。 “方兴艾带着另一半人前往五谷村同顾大人汇合,下官等前来寻营长。” 不等楚广良再问他伤势如何,长铭便挥手道:“我们也尽速往五谷村而去。” 两人一夜好眠,翌日见方兴艾率众前来同顾小舞汇合,当且不说不见李长铭和楚广良,就连第七营人数也不过一半,谷粱以晴不由得惊骇道:“可是出了大事?” “不过小伤而已”,方兴艾摆手,面色凝重道:“路有伏兵,我们遇袭突围,却不见营长和洛江红的踪影,于是我带一半人马赶来和顾大人汇合,楚广良领一半兵马折回陵城城郊的古战场搜寻营长踪迹。” 顾小舞想起先前和谷粱以晴途中遇上那些寇匪打扮之人,眉头深锁,继而轻叹道:“留两人在五谷村等候楚广良的消息,若寻到七营长,立刻往夏城,我们先行一步,去拜访夏城太守。” 方兴艾简单应是,忽又想到:“是否和寇匪交手还犹未可知,但是万一……营长从军长处借来了几张地图,随身携带,这……” “不需惊慌”,谷粱以晴淡淡道:“临行之前,营长将夏城的地图交于我,若是真到了大动干戈之时,我们不会因为这等事情失了良机。” 顾小舞未免繁荣缛节,并未谴人通报,而是直赴夏城,谷粱以晴带着她策马疾驰于前,忽然有所知觉,道:“小心,是马蹄之声。” 这一路赶来遇上的敌人不在少数,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警惕,然谷粱以晴却不明所以地皱眉道:“在前方,不在后方。” “大人在此稍作等候,下官等前往查看。”方兴艾带了两人便离去,未消多少时候,郭修脸色惨白地来报:“大人,不是有人要偷袭……而是……” 顾小舞赶到之时,只能看到焦土遍野,乌烟瘴气,火势已小,黑烟却不绝眼前,众人被呛得咳嗽连连,呼吸困难,谷粱以晴都不由得想起在烽火中厮杀,黑烟腾空而起,像是巫蛊邪术一般,鸟不可越,兽而避走,烈风吹过,就像是掺了狞笑一般散于千里。 良田作火海,民生成荒芜。 “这是怎么回事!”顾小舞厉声问道。 “下官不知,赶赴前来,就看到这千里稻田四下火起,意救之而……无力……”方兴艾面露痛色道。 这确实不能怪罪于他,他不过两人在此,若非呼风唤雨只能,如何力挽狂澜? 顾小舞深深喘息一阵,终于平静如初,直径往良田见小道而去,即便方才起风,眼下依旧黑烟不绝,谷粱以晴担心她,二话不说追了过去。 焦土千里,火消万物,几乎找不到任何踪迹了,顾小舞似有觉察,蹲下身去查看小道上的马蹄印记。 黑烟熏得她眼睛有些疼,她便下意识地揉了揉,昨日降雨,泥土尚未干透,足够将那些铁蹄印的清晰,谷粱以晴也发现这不止是二三匹马,反而数量不少,铁掌也一致而整齐,不同于宁武所用战马的铁掌。 “此处危险,下官为大人拓印好这铁掌,您快到方兴艾那边去吧!” 顾小舞点点头,叮嘱道:“小心余火烟雾。” 待得一干人等到了夏城城门,这可真的是众人皆惊忙,不为其他,而是夏城城门紧闭,连城门吊桥也一并收起来了,谷粱以晴抬头看了看,确实已经日上中天了,总不可能大小官员都睡死过去连守城军都不剩人吧? “我们于战场厮杀,少不得见一些坚壁清野的,没想到这里也有缘得见,莫不是南蛮之地的都打过来不成?”谷粱以晴冷笑道,身边的顾小舞也眉头深锁,令方兴艾喊话说明是敕使驾临,还折腾还去,圣旨也一并请出来才进得城去。 夏城太守沈思贤匆忙赶来,有些衣冠不整,满头大汗,连忙行礼道:“下官万万不知道敕使来的这样快,也未曾远迎,还请大人赎罪!” 顾小舞将他上下打量一眼,道:“太守大人,何故日上中天了,还不打开城门?” “大人有所不知,近日寇匪作乱,动辄入城烧杀抢劫,守城军伤亡惨重,下官为保百姓安康,只得闭锁城门。” 环顾之下,只见房屋鳞次栉比,立于道路两旁,与寻常城镇无异,只是人烟稀少,只有一些客栈酒馆还打出招牌,四下招呼,而沈思贤安静地垂手拱立,倒是他身后带来的那一般衙役捕快,有几人不住在扭捏动摇,细看之下,一身衣服皱巴巴地套在身上,宽大地可以漏风,连帽子也戴得摇摇欲坠。 “既然如此,城郊之外还有不少百姓,何不将他们一并接入城来?这样闭锁城门,若是寇匪袭击城郊百姓,一则难以救援,二则他们无处可逃。” 沈思贤连忙赔笑道:“是是是,下官疏忽了,敕使大人请往太守府而去,下官且为您接风。” 顾小舞轻笑点头答应,谷粱以晴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5 察觉那沈太守长呼一口气。 推杯换盏间,顾小舞接过谷粱以晴手上的酒壶,亲自给沈思贤倒上一杯酒,微微一笑,道:“本官虽然身为敕使,但是毕竟是个正五品的吏部员外郎,太守大人品阶更是在下官之上,初来乍到,若有怠慢之处,还请太守大人多提点一二。” 沈思贤连忙双手捧杯道不敢,眼珠一转,突然问道:“听闻大人此番前来,有宁武军第七营随行护从?” “不错,七营长眼下另有军事,即刻便到。宁武军骁勇善战,可谓百里挑一,区区寇匪不在话下,大人不必担心,此事交给下官和七营长就好,不过探囊取物而已,大人尽可安心治城。” 沈思贤立时眉开眼笑,道:“那就有劳两位大人了,这寇匪作乱许久,若得平之,夏城百姓定会对大人感激涕零!” 顾小舞举杯道:“太守大人客气。” “那……”沈思贤踯躅道:“不知大人和七营长何时动身,剿灭寇匪?” “待七营长归来,我们即刻商议此事。” 沈思贤抚掌大笑称好。 陈传令人快马加鞭给甘仪送去书信,速度堪比八百里加急。 甘仪看了一眼之后,面上并无表情,而是收起书信置于一边,让甘标大惑不解。 “成还是不成?” “一路遇上了逸景,一路遇上了令军侯的大少爷,都被挡回来了。” 甘标头疼道:“徐友是令军侯一手提拔的,遇上他的儿子,自然不能……但是陈传为何?” 甘仪抬眼,不冷不热地瞄了他一下,缓缓道:“逸景自代理宁武军长职权之时起,一直不负厚望,圣上也赞赏有加,这么些年过去了,许多人怕是已经忘记他的姓氏,而只记得他是宁武的军长。” 甘标恍然大悟:“是那个‘司福罗’家族?” “不错,二十年前,北疆之国一夜之间举兵进犯,守城大将弃城逃走,司福罗家族不过百余人,却将北疆铁骑拒于寒城之外五天五夜。而后白祥影将军临危受命,赶赴前线,大败北疆,立下万世之功,若是不然,北疆骑兵一路挥刀而下,今王城尚不知在何处。” 此时说来,虽然语调平平,却依旧心有余悸,一族不过数人生还,宗族直系一朝殉国,这才有旁系司福罗成景接任宗主之位,就连华景,逸景虽冠有司福罗姓氏,却并非亲生手足,而是成景认下这两个同族为兄弟。 当年此事令朝野惊动而百姓哀伤,文武百官无不感怀落泪,可谓其生也荣,其死也哀。 “先帝陛下当年虽忌惮司福罗家族一战之后深得民心,却也不忍在其族人力挽狂澜而人烟凋零之际痛下杀手,便下令让司福罗家族离开北方之地,往花城而去,作休养生息。然这一族百年经营,长于武艺兵法,不仅教导皇子们武艺兵法,更奉圣命对朝中武官指导一二。逸景有着这个姓氏,和陈传有所往来并非难事,何况陈传感于当年成景点播,怎么会对他兄弟无礼?” 言及此处,甘标突然想到:“似乎朝中多年不闻司福罗家族谴人前来教导皇子武艺兵法了。” “一则,司福罗家族寥寥几人,二则,当年的帝师华景也不知所踪。” 甘标颓然坐下,长叹道:“流年不利,没想到还有这等事情。” 甘仪见他这般,便冷冷一笑:“并非流年不利,而是你自作聪明!此事还未同我禀报,就擅自表奏圣人!” 甘标被这三言两句训得不敢直视甘仪,良久才吞吞吐吐道:“现在该怎么办?李长铭带着七营,轻易平了寇匪,回朝……” 甘仪冷哼一声摇头:“若是如此,他们便不足为惧,且不说李长铭是什么样的人,有顾小舞在,只怕是打不起来的。夏城太守沈思贤是你的门生?” “是……” “平日孝敬不少吧?” “这……”甘标正欲辩解,却不想被甘仪打断:“你给他去信,说这个敕使不是易于之辈,令他老老实实将寇匪一事详细道来,不然休怪本官作壁上观,届时无人能救他。另外,再谴人监视夏城的举动,若夏城有变,尽速来报!” 甘标唯唯诺诺退出门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先解释一下,攻城守城难度系数不一样的,毕竟有个城墙,攻城比起守城难多了。 所谓皇帝,就是别人都在感慨司福罗一族力战殉国,他却在盘算要不要兔死狗烹。 第16章 第十六章 朝野两难 长铭于两个时辰之后到达夏城,那时顾小舞和沈思贤已经酒足饭饱了。远远见长铭脸色不佳而来,顾小舞也不好问候他,倒是沈太守已经迫不及待地迎上前来,简单行礼之后便道:“营长驾临,实在是夏城之幸,不知您何时扫平寇匪,还于太平?” 洛江红在长铭背后皱眉,意欲开口之时,却听长铭苦笑道:“太守大人何必急于一时呢?本官如今身体不适,实在不宜再行劳累。” 顾小舞也道:“七营长脸色不好,还是先休息吧?谴人送点饭菜来。太守大人也莫要着急,就放心将此事交于我们吧,定叫那寇匪望风而逃。” 说完不等沈思贤回话,领着长铭回了太守府。 “怎么了?可是受了重伤?”房门甫一关上,顾小舞便问长铭。 “无什大碍,按时换药就是,即便我们要对山贼动手,也不需我出刀,只是眼下如何了?” 顾小舞简单说明事情之后,便道:“我打算往寇匪的山寨去一趟,另外要再派一人在夏城之内打听消息。” 李长铭也赞同道:“马匹昂贵,寇匪是否有都未可知,何况数量不小,铁掌一致,若是城内遭寇匪烧杀抢劫,为何一路走来与寻常城镇无异?何况守城军比起那些寇匪,人多势众,即便寇匪真的来了,难道不能拒之门外?” 顾小舞同样深以为然也,却见长铭已经起身,意欲出门寻众人前来议事,伸手便拦下他。 长铭哭笑不得道:“大人切莫牵怀,不过是小伤而已。” “下官知大人身经百战,自然不会在意这两道伤口,只是大人要知道,没有必要事事要强,就如人行走,该缓步该疾奔,都有所限度,否则活亡于懒散,或死于疲累。下官也有些时候没有见过大人,有些话不妨叙叙旧,请大人坐下吧。” 这话说得平淡无奇,却让长铭莫名觉得心口隐隐抽痛,最后还是依言坐回原位了。 顾小舞沏好茶水,给他倒上一杯,问起了另一件事情:“大人一路行来,恐是不易,心中是否有所计较?” 长铭才将茶水送到嘴边,听她此言,又将茶杯放下,才沉声道:“且不说那些鬼鬼祟祟的杀手,就那些假扮寇匪的人而言,能寻到一般大刀已经不容易了,何以统一□□,身体健壮,配合无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6 缝,我还隐约听到战鼓的声响。” “不错”,顾小舞面色严肃地点头,“看来大人已经猜到一二了,但是下官有一言,还请大人记得——就当做是寇匪奇袭,让大人重伤,莫要再纠结其中,就此揭过吧。” 长铭愣了一愣,一时无言以对,几番张口,却又沉默,双眼似迷离似清醒地看着顾小舞。 顾小舞如初见之时一般,拍了拍他的手背以作安抚,道:“行军打仗,不是官场之争,大人想要继续作七营的营长,不仅仅是熟读兵书而已。第一,此番为平寇而来,虽然袭击命官之事推诿到他们身上确是无妄之灾,但是这个理由能让您在夏城行动方便,现在要不要荡平寇匪山寨,那是营长说了算,以后随便找个由头,说其中留有误会,此事便不了了之;第二,您在宁武,若有战事,少不了调配各军协助,还是不要让心有嫌隙而误国事,何况他们不过迫不得已听命行事;第三,既为上官,就该学会明察秋毫而恍若未闻,这并非软弱,而是为官为吏,当比起布衣者胸怀宽广。” 长铭略一思衬,便点头道:“大人的话,我记下了,就作是山贼为非作歹。” 顾小舞欣慰地点点头,长叹问道:“大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呢?为何不推脱七营长职权呢?您想不想封侯拜将?大人多次救下官性命,下官对大人也一见如故,若是大人愿意,尽管说来。” “我……”长铭摇头,往日杀意冰冷的双眼竟流露出疲惫之意,垂眼黯然道:“我并无封侯拜将之意,而是前任七营长……还有另一人对我深情厚谊,难以回报,既然苟全性命,便不忍七营没落……待时机成熟,我只愿奉还此位,随山水而去,我知大人好意,只能心领了。” 顾小舞似有不忍,却没抬头看长铭,反而双手还住茶杯,半响才低声道:“大人啊……你重于情义,若是在野,自当能广交君子,然在朝之人,只有立场和利益啊……” 此言一出,长铭既是感慨良多,又是浑身一颤。 “还望大人仔细思量,若是想要封侯拜相,便及早言明,若是只想闲云野鹤,还是早早离去吧。” 此话令长铭陷入深思,随后顾小舞举杯饮茶,依旧是那般严肃不苟。 “大人且不要着急,这几日好好养伤,遇人不妨说遭寇匪奇袭,此仇必报,若是太守等人来请你出兵,须得三催四请,才可前往山寨探寻地势。” 长铭眼前一亮,旋即笑道:“大人放心,我知道了。” 果不其然,这几日太守带着司马频频来请长铭出战,长铭皆以身体不适为理由推辞,好不容易等长铭愿意出门了,又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听闻守城军调令在司马手中,便要和司马商量前几次的交锋,让司马说清是如何举动,寇匪又是如何反击。 然而司马铁勇的办法就是闭着眼睛打而已,长铭虽然内心无奈,却还是要故作兹事体大。 他过的悠闲,倒是洛江红已经找顾小舞去了。 “太守大人不知何故,对下官甚是亲厚,实在令下官不胜惶恐。”洛江红一头冷汗。 顾小舞放下书,问道:“如何亲厚?” “吃饭喝酒且不说,还要和户部尚书举荐下官,这……下官不过是个小小的主事,实在难安,还请大人救我!” 顾小舞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似乎想起什么,复又笑道:“有吃有喝的,没什么不好,主事这几天就好好享受便是。” 洛江红目瞪口呆。 才说着话,太守急忙来报,说城郊几块良田都被寇匪一把火烧了干净,洛江红一愣,倒是顾小舞勃然大怒,将书本掷于地面,管不上长铭还在休养之中,叫他前来议事。 “本官随后同顾大人一起,前往寇匪山寨勘察,为保安全,还是再带一人为好……”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最好看起来面善和睦,人畜无害。” 所有人想都没想,不约而同地看向永远一张十四岁小姑娘面容的谷粱以晴。 谷粱以晴:“………………” 长铭耸耸肩以示无辜,顾小舞忍俊不禁地扭头,后又恢复了一本正经地表情,自怀中取出一张纸,交给洛江红:“这夏城有些古怪,但是太守提防七营长等人,有些事情还是你去处理方便一些。本官初至,见几个捕快衣裳不合,甚是别扭,你且打听一些身材高大的捕快之去向。” 洛江红打开那张纸,其上赫然拓印着一个铁蹄印,思及城郊的大片良田,心中便有了计较,点头应是。 “本官离去之后,楚广良代理营中事务,大家都好好休息。” “是。” 原本太守要谴人一同前往,倒是长铭说了一句:“守城军还有人可离开夏城?不如将这些人挑选出来,一起归于我七营调配如何?毕竟多一人多一份力。” 太守和长铭平级,而守城军归于司马统领,若是并于一处,岂不是将守城军送到长铭手中?太守连忙说确实无人了,大人此去小心。 “但……”林旧犹疑道:“这恐怕还是太过危险了,我们一路行来,寇匪百般阻挠,还重伤营长,此番前去,以身犯险,未免不妥?” 长铭和顾小舞颇有默契地相视一眼,谷粱以晴和楚广良接皱眉不语,便听得长铭安慰道:“莫要着急,于我们而言,杀了他们不过探囊取物,然南征北战这么多年,大军长多番提醒不起干戈,不战而胜。战必有死伤,对于那些化外之地尚且能宽容,既然是我朝子民,若是愿意弃恶从善,我们有何必赶尽杀绝?” “这笔账就这么算了吗?”林旧不悦道,“我们精锐之师,何尝惧怕他们?” 长铭一摆手道:“且看此行,若是无话可说,新仇旧账一并算也不迟。” 顾小舞双眼似有赞赏之意,点头同意。 “看来他确实只想坐山观虎斗,只是催着我们出战,不肯派出守城军。我们也总不能都被挡在营外了,还去军中一看究竟。”长铭说道。 顾小舞点点头,一抬首,那山寨大门已经近在眼前了,以木筏结扎,还用藤条紧紧绑了好几圈,看似坚不可摧,其实不堪一击。 “什么人!”有人在门后大喊一声,忽而一群人蜂拥挤到了门后,高举榔头棒子铁锹锄头,大有拼命只势,只是这些人瘦骨嶙峋的,怕是也使不出力,明明该是剑拔弩张的场面看起来过于滑稽,长铭和谷粱以晴都不忍直视地扭过头去。 厅堂内,一女子听到“顾小舞”这名字,略一思忖,便让人请进来。 长铭随着顾小舞一路往前,直入厅堂,眼见一女子静坐与堂内。那女子面容端庄清丽,肤色白嫩,扬眉入鬓,凤目微挑,双眼流转光阴,丹唇似有笑意。比起寻常女子,她发只及肩膀,却难掩其中光泽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7 柔顺,额上饰以金带,自背后蜿蜒而垂椅边,身着白色衣袍,袖口以红线锈流云,腰悬牛骨小刀,刀鞘以玉石画万里。 这细看之下,哪里有什么温婉二字,倒是尽显贵气英武。 长铭旋即感受到,这人早已在无意中便散出自身兴主的气息,如天空乌云欲倾的感觉一般,虽远在天边,却难免见之心里堵闷。 “在下叶若云,便不给三位行礼了,来此有何贵干?”女子挑起嘴角,冷冷地问道,这语气之中总是散不去那若有似无的邪意。 “本官顾小舞,奉天子之命,前来处理夏城寇匪作乱一案。”顾小舞站立于前,淡淡问道:“见这里有些熟面孔,为何却不见陆遐?” 叶若云看了两侧寇匪一眼,见他们对自己不约而同地点头,便放缓了语气,故作无意道:“敕使阁下不远万里而来,为何就进了这山寨,不去夏城城内其他地方看看呢?” “平寇自是为平寇而来,一年前他们本已弃暗投明,何不好好耕种,却被另一个本官素昧谋面之人带上了山头?” 两旁顾小舞识得之人,皆神色黯然,低头视地,刚有一人意图上前,却被叶若云瞪了一眼,灰溜溜地回去了。 叶若云面无表情地耸耸肩,不以为意道:“做一个躬耕的农民,哪里比得上一方山大王逍遥自在。” 谷粱以晴气结,这话怕是已经无话可说了。 正尴尬时,突然门外跌跌撞撞跑来一人,也未看清究竟是几人在堂内,便大声哭嚎道:“他们……他们居然一把火烧光了稻田……” 说完就更是痛哭不止。 这下堂内先是一片死寂,后哗然四起,叶若云正要出声安定,没想到两旁的寇匪已经对顾小舞三人举起武器了,大喊着打死这些狗官,长铭和谷粱以晴皆出武器,将顾小舞护在中间。 第17章 第十七章 赫连姐弟 “住手!” 又是四下无声。 这看似一声,其实是三人异口同声喊出来的,其中一人便是眼前的叶若云,另外两人在顾小舞的背后。 两人立于厅堂门前,皆是身姿修长高挑,一袭靛蓝衣裳,手腕苗银耀眼,腰缠驳纹皮带,脚蹬长筒马靴,手持碎天强弩,锐气逼人,寒芒难掩。就连箭矢上也似有光泽恍惚,仿佛千军万马不过弹指之间,山川河流不敌百步穿杨。正欲感慨神兵出世,才发现那不过是两把木制□□而已。想世人皆以宝剑书英雄,却不料如今见木弩得英雄。 目光所及之处,朝阳亦逊其辉,一派天人之态,若是谁可大喊一声神仙下凡,怕是得有人迷迷糊糊地稽首叩拜了。 顾小舞一眼便知他们是那老卿子谈及的赫连姐弟。 那女子面上不见神色,立之于前却独有一段风骨。长发以装点银花的发带高束马尾,直垂而下。其柳眉细长,目若朗星,薄唇微抿,静立之时,不动声色,就如天地取璞玉雕琢而成的无暇一般,温润动人,栩栩如生,哪怕是一抬手,也是画中缓步而出,如梦似幻。她好似立于旷野冰原的一株寒梅,目光掠过了一望无际的天地白雪与日月星辰,深远而悠然。 而她身边的男子,与姐姐的五官相似如人之双手,却将长发散落于肩背,任清风吹拂,更显得肆意张狂,比起姐姐,他的眉目之间更显得粗犷一些,然而就如文人骚客的提笔行书一般,这粗犷少了一分,便软弱游移,这粗犷多了一分,又有辱斯文,恰是他成就了这不多不少,得高山之气概,流水之细腻,若浑然天成,融洽无间,非人所能穷极千言万语去形容。 一眨眼,一环视,虽不言不语,却傲然众生。 长铭当初听得顾小舞提及这对姐弟,眼下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别说那买糖水的小姑娘多给两勺了,要是长铭自己去卖糖水,恐怕要多给两桶。 然而此时他和顾小舞一同想到另一个问题:他们知道这对姐弟也一人叫赫连弦轻,一人叫赫连轻弦……然而到底哪个叫什么名字,就没人知道了…… 长铭头疼得张口欲问,又传来一声微弱而清脆的声响,继而听得有人在软软地叫了一声“姐姐”。 转身看去,一个娇小的姑娘自堂后探头,目光在堂前来回流转,最终定在了叶若云的身上,便欢天喜地地奔出来,直扑叶若云怀里。 “叮铃——” “姐姐!”她又唤了一声,长铭立时看到两边举着目光呆滞的寇匪立刻乒乒乓乓地放下手中“武器”,换上一脸笑容,更有甚者一个不留意用铁锹砸了自己的脚,却还是和眼泪一起挤出了笑容,表情何其诡异。 叶若云俯身将那小姑娘一把捞在怀里,抚摸她的额头,轻声问道:“徒云怎么醒了?渴不渴?饿不饿?” 那小姑娘莫约不过十三四岁,梳着双马尾的辫子,发间戴山花,双手金铃铛,脸颊圆圆,面色带粉,双眼一眨一眨,那睫毛就像是小扇子一般,看起来绵软可爱,估计是个人都想去她脸上掐一把。 长铭下意识看了谷粱以晴一眼,果然被她甩了一记眼刀。 但是自这小姑娘出现,长铭便察觉到另一种气息,十分熟悉……是绛元?! 长铭眼睛都瞪大了。 “叮铃——” 徒云小姑娘终于和姐姐亲近完了,想起这堂内的其他人,一回头便带动了手腕金铃作响,便见这些叔叔伯伯哥哥们都一脸笑意,倒是堂中另外站着三个人,一人持横刀,一人持长鞭,将另外一人护在中间。 “姐姐,这些人要干什么……”徒云见刀刃似乎受到了惊吓,直往若云怀里钻。若云抱紧她,拍了拍她的背,那厢的两人终于有所意识,收起兵器,却还是被叶若云横了一眼,随后便听她安慰那小姑娘说:“徒云莫怕,姐姐在这,他们不敢如何。他们一个是奇怪的叔叔,一个是奇怪的阿姨,带了一个奇怪的姐姐。” 顾小舞:“…………” 谷粱以晴:“………………” 长铭开始思考是该劝叶若云去掉那“奇怪的”三个字,还是纠正她——其实有两个奇怪的阿姨。 倒是此话一出,三人就听得两侧的山贼纷纷点头,是啊是啊,这三个奇怪的人。 最终是赫连弦轻看不下去了,对顾小舞三人道:“今日不宜会客,三位大人请回。” 这才结束了那诡异的气氛。 “发生何事?”待三人离去,赫连轻弦才转头问叶若云。 还未及她开口,身边的一个寇匪便叫苦道:“叶姑娘,方才为什么不明说详情,就让他们这么走了?” 叶若云冷冷开口道:“难不成还挨上你们一顿打再走不成?” “这……”寇匪惭愧道,“那毕竟是我们的命啊,大家这也是一着急……”众人在两边纷纷点头。 叶若云抬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8 手,挡住了剩下了千言万语,转而对赫连姐弟说:“什么都没说,话不投机半句多,何况即便顾小舞之前有恩于这里的人,我尚且不知她带来的另外两人是何等身份,只怕话一出口,他们破釜沉舟,杀了陆遐。” 赫连姐弟对视了一眼。 “轻弦啊……”一个老者上前来对赫连家的姐姐问道:“这几日城门开了,可有陆捕快的消息?” 赫连弦轻看他一眼,淡淡道:“我其实是赫连弦轻,虽然城门开了,但是并没有打听出什么,反而听闻是我们袭击了敕使大人,千般阻挠其前往夏城。” 这话一说,顿时兵荒马乱,倒是赫连轻弦兀自沉思道:“若当真如此,为何他们还只身前来?我们一路上山,并未看到任何伏兵踪影。” “会不会是漏看了?”一人出声问道。 赫连轻弦只是一转眼,那人就再不说话了。 “夏城……逍遥自在……”顾小舞一路返回夏城,眉头紧锁,而长铭和谷粱以晴也并未出声打扰,倒是听得她说道:“总是觉得叶若云不是在简单逐客,而是话里有话。” “可她和陆遐究竟是什么关系呢?”长铭问道。 “不知道,但是看那些重操旧业的寇匪,皆听服她,然而我们就这么被赶出来了,什么都问不出来。” 谷粱以晴撇嘴道:“但是为什么他们听说烧了城郊两块地就群情激奋……” 言及此处,三人相视彼此,皆是一愣。 待回了太守府,顾小舞见了太守便一脸气急败坏,言道火烧良田,罪不容诛云云,言辞犀利,把太守长史司马都吓得不轻,最后还是长铭上前来好说歹说,总算把人给架回后院去了。 才进房门,洛江红便赶回来,将顾小舞给他的纸张奉还,道:“守城军的马匹都在军营中,任何人不得进出,故而下官一时半会不能查证。” “且不着急,倒是说说,近日城里可有其他异动?” 洛江红道:“这……似乎确实没有,城内平静得很,连击鼓告状的都没人,狱卒都说牢狱空空,没什么关押犯人,就是一个哑巴天天都在敲打牢门,聒噪得很。” 顾小舞拧眉继续问道:“让你去查捕快的事情,如何了?” “一个月之前,有两个捕快有违法令,所以被撤职查办,捕快人手一直不足,直到前几天才匆匆找了两个人,连狱卒也在一个月之前换了一批。” “近一个月?”长铭挑眉问道。 “是。”洛江红不解地问道,倒是长铭和顾小舞相视一眼。 长铭站在山脚下,环顾四周,这山寨是建在半山腰的,其上有河水奔流而下,水声嘈杂,而远处是青峰不绝,只是在这夜晚看起来像是漫天的牛鬼蛇神一般,真让人鸡皮疙瘩都掉落一地。 他叹了一口气,似乎感觉到露水的寒意,举步向山寨行去,未消多少时候,已经得见那山寨轮廓,正当思考该如何叫门—— 一缕寒意乘着月色迎面而来,长铭尚未意识之前便举刀遮面,继而听得一丝声响,那感觉令他头皮发麻,再回想之时,只可见幽幽一丝光华,如光落星野,瞬息之间横越千里,低头一看,月下隐约可见一支箭矢,余劲未除,尚在抖动出声。 “大人夤夜前来,未免有些失礼吧?” 山寨之前,站立一男子,长发飞舞,月色昏暗之下,即便视线暧昧不明,长铭也依稀记得白日见他的容貌无双。 来者正是赫连轻弦。 “既然光天化日都不能说话,那我也只有晚上出门了。在下宁武军第七营长李长铭,奉敕使大人之命前来拜会,敢问足下?”长铭笑道。 “赫连轻弦。大人进屋说话吧。” 长铭拣了张椅子坐下,右手随意搭在椅背上,左手将一封信件交给赫连轻弦,道:“顾大人的亲笔书信,此行不为挑衅也不为问责,而是此事其中恐怕还有蹊跷,想听你们道来。” 赫连轻弦将信件匆匆扫了一眼,随后交给长铭,不冷不热道:“无可奉告。” 长铭挑眉,幽幽道:“因为担忧陆遐的安危?” 此话令赫连轻弦身形一顿,却没有再言语。 “叶姑娘反问顾大人为何不在夏城看看,这恐怕和夏城太守脱不了关系,而我们已经打听到,这一个月之间,匆忙撤换了捕快,狱卒,而监狱之中寥寥无人,倒是有个哑巴在天天在狱中敲打不停……”李长铭顿了顿,转眼一看赫连轻弦,发现他眉头深锁,神色暧昧难明,于是长铭便话锋一转,再问道:“城郊被烧毁的良田,究竟是谁的?” “大人心中不是已经有所计较了吗?”赫连轻弦反问。 “良田焚烧一事,恐怕已经传遍夏城,但值此多事之秋,寇匪之乱人人自危,何以此事不见一人击鼓鸣冤也不见城中有所动静?恐怕众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吧?” 这次赫连轻弦沉默以对。 “怎么,你们还是不愿说吗?”长铭换下了好言好语,声色俱厉道:“之前守城军拿你们无可奈何,莫非当我们也如此愚蠢一般?我们何须劳心劳力?一则断绝水源,二则围山死守,三则纵火烧山,何须一兵一卒?” 赫连轻弦反而笑道:“即便七营长的性命握在我们这些寇匪手上?” 长铭闻言,心中陡然一惊。 “你看看自己的双手。” 低头一看,长铭的双手十指指甲之处,已呈现青紫之色,眼下夜晚算不得多寒冷,何况长铭本身体温偏高,万不可能冻伤自己,轻微一动,便察觉自己手指难以使唤,酸麻不已。 “这毒是涂在了椅子扶手上?再过些时候,只怕我双手都会失去知觉,对不对?” “何以得知?”赫连轻弦漫不经心地问道,说时迟那时快,只觉刀锋一闪,长铭已经抽刀近身到了眼前,他举起□□正欲抵挡,没想长铭那一刀只是虚晃,反而左手出其不意,在他的腹部重击一拳,赫连轻弦顿时觉得两眼昏暗发花,内脏翻江倒海。 “我看你手腕戴苗银,下毒却无形,想来是西南之地的□□,偶尔听得大军长提及而已。你长于□□,可我长于近战。”长铭耸耸肩,将天下飞霜收刀回鞘,继续道:“你最好还是不要挟持本官,不然太守大人更有理由请朝廷派兵给你们找事,顾大人也不会再顾虑你们是否有所苦衷。何况我不过是宁武中最无用的营长而已,莫说抓了我,就算你抓了大军长,军令之下,何有所惧?军中无情义。” 赫连轻弦难受地咳了两声,一时没有接话,两人同时注意到门外脚步声走近,回头一看恰是赫连弦轻同叶若云一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温馨提示:姐姐叫赫连弦轻,弟弟叫赫连轻弦。 预祝大家新年快乐,看文愉快~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9 第18章 第十八章 官逼民反 叶若云扫视一周,道:“我们只是山野村夫,虽不知官场门道,却也知晓,在这其中,不是只凭道义行事的。” “但你们还应该知道,势单力薄,不是长久之计,沈思贤现在不杀陆遐,不代表以后不杀,只有以官吏压制官吏,才是最好的办法,难道真要等到沈思贤无所顾忌的那天到来而束手待毙吗?那些寇匪之中当有感念顾大人之恩情者,除了我们,这些冤屈还能向谁说?” “那便再问营长一个问题”,叶若云看着他的双眼,沉声道:“直接攻打这山寨是最快最好的办法,何以如此曲折求问?意欲何为?” “最好的方法?”长铭反而笑道,“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如果就这般回去,那么大人此行有什么建树呢?此事自有宁武一力摆平,圣上又何须遣敕使来此?再者,大军长多次言及,不战而胜,免于烽火,才是上策,一个什么地位都没有的营长,轻率剿灭了寇匪,大军长即便不说话,以后怕是不会给我好脸色吧?” 赫连弦轻同叶若云相视一眼,便转头自门外端来一盆水,置于桌上,让长铭洗手去。 赫连轻弦拍了拍衣服,才道:“你们推断的不错,太守扣押了陆遐,但是我们尚且不曾打听出究竟关押在何处,似乎我们的踪迹被他所觉察,所以前阵子锁闭了夏城的城门,而那几亩良田,正是这山寨中众人所耕种。” “愿洗耳恭听。” 叶若云端来茶水,分给三人一人一杯,自己取了一杯在长铭对面坐下,才缓缓道:“我带着妹妹游走四方,行踪不定,早年在夏城结识陆遐。几个月前,我们旧地重游,却寻不着陆遐踪影,倒是之前跟着他一同进退的兄弟姐妹说,一年前,长史顾小舞一力促成山寨招安一事,各人自得土地官职,安心耕种,不再思为非作歹之事。然沈思贤走马上任之后,排挤打压招安而来的陆遐等人,又以多番借口强收他们分得的耕地,去年秋季丰收,全家却食不果腹,饿死荒郊野外……” 话已至此,长铭也听得明白了,回想起那天谷粱以晴拓下的铁蹄印,怕是沈思贤见双方僵持不下,便纵火报复,不需要多说,他便问道:“可有相关的地契证明?” “我去取来。”叶若云起身离开。 长铭一个人对着这两姐弟,看来看去,终于问道:“姐姐是赫连弦轻,弟弟是赫连轻弦?” 赫连轻弦点头:“猜对了。” “如果你们还是要去夏城探听消息,还是带上斗笠遮挡太阳吧,换成叶姑娘前往,太守和司马都未必能发现。” 赫连姐弟不明所以地相视一眼。长铭无奈腹诽:你们长得太显眼怪我咯。 “你们来自西南之地?是花城吗?”长铭瞄了一眼他们手上的苗银。 “我们自小长于茂城,虽然是西南之地,却没去过几次花城”,赫连弦轻答道,“难道大人故乡在花城?” “这倒不是,而是大军长亲族居于花城,还想着或许你们算是半个老乡。” “半个?”赫连轻弦不明所以。 长铭点点头,又问道:“也是和陆遐相识而来?” “不是,我们游历在外,准备北上,不巧多管闲事了一次。”赫连轻弦将他大量一番,问道:“大人看起来并不比我们年长几岁,也是通过国试武举吗?” “恩,只是简单的过了武试,被大军长特招去了宁武,不曾再考策论……”长铭想了想,用四个字形容自己:“粗人一个。” 赫连弦轻好奇问道:“听闻国试武举,必定要查验家世清白之人……” 长铭点点头,答道:“确实如此……你们有意?” 两人都没说话。 都跑上山头了,就算自有苦衷,可这家世经历一查,连参试的资格都没有。 “恩……”长铭挠了挠头,略一思忖,想到一人,便道:“若是有意,有人或许可以帮忙,离着武举还有大半年,你们且好好准备,待我返回涧河谷,询问一二,再给你们来信。” 赫连轻弦闻言,不禁笑逐颜开:“当官的果然有点门路啊。” 李长铭笑而不语,心中另有计较。 逸景一路南行,终于抵达花城,虽不及千里江陵一日还,但自陵城之事后,他依旧星夜兼程。 司福罗家虽对外说是花城,实则位于花城城郊,当年先帝感念一族功劳,在此敕造烈怀山庄,修立供奉祠堂,从此司福罗家便安身与此,尔来二十余年。 将缰绳随手交给家仆,逸景才得知成景因事外出,当母卿纪流丹尚在家中。 “逸景……”纪流丹手捧书卷,见他突然到来,难免意外,匆匆放下书本,拾起手边蒲扇,迎上儿子,问道:“可是出了何事?未见来信,你也这一身风尘仆仆而返。” 逸景伸手扶她坐下,无奈苦笑道:“说了母卿可不要怪罪,军中部属出了些事情,事出突然,只得听闻母卿病重,不及告假便匆忙赶回,经过陵城。” 纪流丹了然道:“母卿身体尚且坚朗,连累你马不停蹄自涧河谷赶来,定然要彻查这究竟是谁在造谣,耽误了你。” 逸景长松一口气。 “几日都不曾休息吗?” “唯恐有人察觉一二,故而即使在陵城之事后,也不敢怠慢,少不了要上表圣人,自请罪责。对了,为何不见大哥?” “近日南蛮之国并不安宁,王位之争似乎已经愈演愈烈,多有民众经过互市逃亡中原,故茂城太守请成景前往调节帮忙。” “此事前不久有所耳闻,说是南王宠幸美姬,无心国事,故而旁系有意取而代之。”逸景沉声道。 纪流丹将蒲扇交于左手,伸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掸去一身尘土,柔声笑道:“你且先去沐浴更衣,母卿为你准备饭菜,打扫房间,万事等在家休息一日再说。” “时候不早了,母卿不要操心这些了,儿子待会去做些宵夜,端来给母卿吧。”逸景连忙阻拦道。 纪流丹将他转身,往后堂推去,语气极为坚决说道:“哪有儿子归家,还吃不上一顿母卿做的饭菜这种道理。速去沐浴,休得耽搁。” 逸景不敢多做延误,还未来得及和纪流丹好好话别,便上马往涧河谷而去。 纪流丹立于夕阳之下,身影延长,看着逸景长扬而去,终不回头,沙尘并未遮蔽视线,逸景似乎比起上次见到他之时更为消瘦,微风随叶起,万事过心头,她亦是察觉自己眼眶滚烫,急忙以蒲扇遮挡烟尘。 返回屋中之时,已经可见玉兔东升,突然听得家仆来报:“庄外有一人,自称南宫故人,请见卿子。” “啪嗒!——” 这声响将家仆吓得不轻,抬头一看,见老卿子目光呆滞地自椅子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30 上站起,而手中的蒲扇早已落在地上。 李长铭还在同赫连姐弟说些有的没得,叶若云已经去将田契统统取来,交给李长铭查看。白纸黑字,一清二楚,四人皆是沉默,正当沉思之时,长铭又听到了白日那“叮铃叮铃”的声音。 众人回头看去,就见叶徒云双手巴着前厅的门,伸个脑袋,眨巴眼睛看着叶若云,软软地喊了一声:“姐姐……” 叶若云当时一愣,忙不迭地上前去将她抱在怀里,简直一脸心都要化掉的表情,看得李长铭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徒云不是睡着了吗?怎么醒了?”不同于对顾小舞李长铭那样的凶神恶煞,叶若云此刻轻声细语,一边的赫连姐弟已经一脸见惯不怪地扭头了。 “姐姐不在,我睡不着。”说着她在叶若云的怀里蹭了蹭,然后两眼汪汪地抬头看着叶若云。 李长铭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兴主一绛元你来我往,又看了看那边一弦轻一轻弦左顾右盼,思量着事情已经了解一二,在这里也是尴尬,还是先告辞罢了,即便现在城中已经下钥,他倒是随便找地方都能凑合一宿。 正欲起身,眼光不由得瞄到叶若云,却发现她身体一僵,还未待他开口询问,便已经嗅到一股甜腻的气息,就如捉摸不透的淡淡花香一般,让他自己都不由得浑身抖了抖,脸颊隐隐发热,当下恍然醒悟——这个绛元! “快放开她!”长铭话音未落,已经赶上前去,趁着叶若云还未及反应过来,一把将她和徒云分开,那边的赫连姐弟都被长铭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吓,不等他们问清其中原委,才被推开的叶若云眉头紧皱,信手一挥,便可见一条银蛇蜿蜒如藤蔓,气势如闪电,自她袖口而出,奔着长铭面门而去。 长铭虽然格挡,然那条银蛇却还是灵活一动,伴随风声鹤唳,轻巧闪避弯绕,若非长铭偏头一闪,只怕眼睛都要戳瞎了。 他将手臂奋力上抬,同时手腕翻转,将刀鞘击于叶若云手肘之处,果不其然叶若云感到手肘一阵酸麻,急忙退开两步,以防长铭抢攻上来,赫连姐弟见机将隔开,气氛一触即发。 “别靠近她”,这句话是长铭对叶若云说的,“她发情期到了。” 此话一出,另外三人皆惊惧在原地,再看被长铭揽在怀中的叶徒云,她依旧看着自己的姐姐,双眼又是迷茫又是焦躁。 “找一个没有其他气息的房间安置她,我带着药,你是兴主,再靠近她,只怕无法收拾了。” “到我房间来。”赫连弦轻收起□□,领路出门而去,而叶若云待到长铭将人带走才察觉似乎听得一声“姐姐”,便顾不得许多,火急火燎地追上去。 “站住!”眼看着李长铭抱着自己妹妹进了赫连弦轻的房间,自己却被赫连弦轻挡在门外,不由得怒上心头,横手一伸,才看清她用的却是一柄软剑。 “你让开!那可是我妹妹!” “可李长铭是绛元!”赫连弦轻提醒道,“他才是不会让徒云受到伤害的人,你虽然是兴主,但是徒云太过年幼了。” 叶若云长长呼出一口气,方才冷静道:“那现在怎么办?他有办法?” “自有药物可以压制徒云的气息和发情期,只要不喝酒不解药,就不会有什么大事。” 叶若云一声不发地闷闷地收剑。 未消多少时候,长铭便开门出来,赫连姐弟还等在门外,倒是叶若云不知所踪,两人一见长铭,便不约而同地点了点自己的脸颊,长铭这才想起之前被叶若云的软剑划伤了脸颊,血迹只怕已经凝固,伤口不深,但是偏巧伤在脸上不能遮掩,这实在令他头疼,还是先寻一处地方清洗休息,便同两人辞行。 “还是别走了”,赫连轻弦劝道,“这里给你腾出一个房间来歇脚还是可以的,现在夜色已深,莫说城门已经下钥,连寻常人家都灯火寂静,不会有借宿的地方。” 长铭不以为意,正打算拒绝,又莫名其妙想起了洛江红,还是点头同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祝大家新年快乐~吃好喝好! 第19章 第十九章 名正言顺 据说昨日顾大人得见良田被寇匪一把火成飞灰,气得浑身发抖,七营长已经气得呕血,加上先前为寇匪所伤,眼下卧床不起,太守虽谴人请来了大夫,却被七营长拒之门外,七营众人也说,七营长一向身体强健,只要稍作休息便好。 于是洛江红自昨夜傍晚之后再没见过李长铭。到了今日清晨,他端了早饭前来,却无人应门,正想着该不会真的旧伤复发,毕竟按长铭性子,就算应该休息这么久,他也必定早早起身了。 便是此时,他忽而察觉到另一股气息,若有似无,甜腻异常,心中不由得狠狠地跳了一记,即兴奋又害怕。 “七营长?七营长!” “何人喧哗!” 听得房内传来清亮的呵斥之声,洛江红才放下一颗心,继而道:“打扰大人,下官洛江红,送来早饭,是否需要为您端进去?” 门内的长铭还在头疼不已,药物留给了叶徒云也就罢了,自己房里还有剩余的,倒是自己也染上了叶徒云的气息,何况他自己就是绛元,还颇为敏感,他唯恐自己出点什么岔子,门外还有个愣头青叫喊不停,不可能叫他进门来,可就算是把他赶走,自己要正大光明出门也难。 “把早饭放着,为本官烧热水,本官须得沐浴。” 洛江红险些连托盘都端不稳。 “大人这是……”顾小舞见长铭脸上带伤,惊讶不已。 “无妨,只是昨夜出了些意外,为兵刃所伤,然不便示人,只得自己私下处理了,做成树枝刮伤的样子。”长铭不以为意道,请顾小舞坐下,细说昨晚探听所得。 “大人的意思是,且和寇匪交战,作宁武不敌,再请太守调配守城军协助,趁机抢夺守城军调令?” “正是如此”,长铭点头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里毕竟是夏城,若是我们举动明显,怕是少不了争执,将守城军军权抢夺到手,才是保险起见的方法……” “大人思量不错,然此法万万不可行”,顾小舞斩钉截铁打断道:“大人莫要忘记了,你征战无数,佯作战败不是没有,但是这都是基于全军的战略考虑,是为国家社稷。而现在大人却为了寇匪轻易使用此法,即便他们有苦难言,但毕竟挂了寇匪的名头,首先败于寇匪一事,于宁武威名有损,再者,即便寇匪沉冤得雪了,大人这助纣为虐的罪名是注定洗不清了,这名不正言不顺让大军长该如何是好?” 长铭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半响才喃喃道:“大人思虑周全,是我疏忽了……” 顾小舞叹息摇头道:“七营长,这确实是最好最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31 快的办法,但为官吏者只有古道热肠和心怀侠义,最终只能害人害己。” 思及顾小舞几日前对他所言,长铭顿觉寒从脚起,哑声问顾小舞:“还请大人赐教,这应该如何是好?” “七营长,守城军的调令是握在司马手上的,他也是武官”,顾小舞看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道,“你莫要忘记了,宁武之军,所向无敌,深的圣人眷顾,何有武官不心神往之?你已经是七营长了。” 长铭立时了然,又犹豫问道:“那寇匪该如何?他们皮肉消瘦,恐怕饥苦已久。” “有些事情迫在眉睫,但并不意味着需要我们立刻斩草除根,我们可谴人暗度陈仓,给他们送去一些粮食,以宁武之能,这应当不难。” 待送顾小舞出了房门,长铭掩上门扉,一时静立在原地,心中百感交集,想要说话却无人能听,想回桌执笔去信行晟,却又显得过于软弱,最终他连叹息都一并吞下,转而逼迫自己思考关于司马铁勇的事情。 洛江红见李长铭脸上一道伤疤,吓得不轻,忙问这是何故,长铭似心中另有所思,只是简单说明是树枝所伤,便匆匆离去也不等洛江红再说什么。 这厢倒是另有一人前来,说太守请洛江红过去一趟,洛江红头疼不已,便说道自己眼下有急事,晚些再去拜访。 李长铭在太守府上转了一圈,终于在走廊上见到了铁勇,整理了衣裳一番,又将那柄天下飞霜抱好,待铁勇经过拐角,故作无意与之相撞。 “嘶……”长铭扭过头去,倒抽一口冷气,果然听得背后铁勇惊慌辩解道:“大人!大人可安好否?下官实在是无意而为……” “你这撞的还真不轻,我重伤未愈……”声音越说越小,连天下飞霜不曾抓稳,掉落在地,他本人也艰难地半蹲于地。铁勇想要扶他起来,却又怕伤到伤口,不敢动弹。 “且扶本官起来坐下。” 铁勇连忙伸手,将他扶起,坐在走廊边上,小心翼翼地问候道:“下官去给您请大夫来看看吧?” “不必了,过些时候应该就没事了,不行再劳烦大夫吧”,长铭随意一比身边的位置,对他随口说道:“你也一起先坐下吧。” 撞了一个受伤的上官,还得随时准备给他喊大夫,铁勇当然不敢说什么下官另有要事先行告退,不然真出事了这怪罪下来,谁也说不清究竟会出什么幺蛾子,何况他虽然是个无足轻重的营长,但是剿灭寇匪还是少不了他挂名,铁勇只得恭敬不如从命地在他身边坐下,这再一细看,才发现长铭脸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道伤疤。 “大人,您这伤……” 长铭一顿,心里只得默默对不起楚广良,转而扭头,低声说道:“别说出去,你就当是本官自己不小心,被树枝刮伤的。” 这话说的很是委屈又是显而易见的耐人寻味,当是李长铭这么说了,自己又何必多问找事,反正太守大人不喜欢李长铭,他是知道的。 于是两人又一时陷入沉寂。 “铁大人是夏城人?”长铭另外找了个由头和他攀谈起来,问道:“是哪年考的武举?” “下官不敢,是今上六年考的,奈何天资愚钝,无缘三甲,朝廷便令下官重返家乡,作守城军。” 长铭了然点头,道:“沈太守果然慧眼识英才,提拔大人做了夏城司马。” “大人谬赞了。”铁勇赔笑道。 长铭也不再多话,说自己已然无碍,便匆匆离去,铁勇攥了一把冷汗看他远走,才送了一口气,便看到地上不知何时躺了,一把横刀,好奇之下,抽刀细看,立时爱不释手,但是转念一想,这似乎就是李长铭的佩刀,想到这一个绛元能得这般神兵,心中又是愤恨又是羡慕。 长铭悄悄去找了楚广良叮嘱了一番,后无意中得知自己的大军长因为家中母卿病重,未及禀告便匆匆自涧河谷赶往花城,才听得有人谣传而已,司福罗家的老卿子已经下令彻查严惩,倒是逸景少不了背个擅离职守的罪名了。 “军长正返回涧河谷吗?” “据说是,大人不妨去信涧河谷问候一声。” 长铭点头:“我回到房中即刻书信给大军长。” 没想到到了屋前,就见到洛江红正在来回踱步,想来已经等着有些时候了。 “洛主事?” 洛江红原本眉头深锁,见长铭回来了,不禁喜笑颜开迎上去,将一大一小两个瓷瓶递给他:“七营长,大瓷瓶用于身上的创伤,这小瓷瓶用于脸上树枝所伤,不会留疤,完好如初。” 长铭一呼吸便能闻得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香味,飘逸着温润柔美的气息,心里却不仅倍感无奈,他是武官,更不在意相貌这些事情,这不过是掩盖脸上软剑所伤所致,即便如此,他还是收下了洛江红带来的两个瓷瓶,而洛江红笑意不仅未减反而更深。 “近日沈太守似乎和你一见如故啊”,李长铭双眼狡黠地打量着他。 这句话让洛江红一时窘迫,连忙摆手语无伦次地解释道:“不是,是顾大人让我这么做的!我也不想,我再也不去了,真的不去了!” 这回换的长铭莫名其妙,不过一句调侃而已,还没明说,他连自谦都省去了,这是何意?长铭笑道:“洛主事不要惊慌,本官没有其他意思,这官场应酬而已,无妨的。”反正他自己的大军长也没少过,还不小心撞破了…… 没想到这安慰的话语一出口,洛江红脸色都黑了,二话不说,随意行了礼冲出门去,长铭整个人都云里雾里了。 长铭写好书信,令人寄出,未消多少时候,铁勇便来奉还那柄天下飞霜。长铭一脸失而复得的大喜过望,请铁勇一定要去屋里小坐,聊表谢意。 “这刀莫名其妙遗失了,本官心急如焚,奈何不可大肆寻找,才要去质问楚广……”长铭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以笑声遮掩,转而道:“无论如何,铁大人寻回了这柄刀,确实是有恩于本官。” 铁勇似有所思,面上却笑道:“哪里,这是下官的职责,能为大人分忧,不胜荣幸。” 既然李长铭在无知中已经将他视为好人,何乐不为,无论如何,对方品阶不低——即便那把刀是李长铭无意中遗漏,不过举手之劳。 长铭殷勤为他斟茶倒水,万般感慨道:“大人助本官良多,这实在让本官不知该如何报答好,大人且容本官思量,待剿平寇匪之后,另有重谢。” “下官斗胆一问,不知大人伤势如何?何时前往?” “不是本官不想”,说及此事长铭一脸苦涩难言,顿了一顿,又看了铁勇一眼,似欲说还休,最终苦笑道:“这不是重伤未愈,实在有心无力。” 铁勇观他言色,认定这其中另有曲折,却又不好再打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32 听,只得说尚有军事,便告辞而去,长铭并未留他也不送他。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提示:您的好友【李长铭】已开启影帝模式。 第20章 第二十章 情窦初开 傍晚时分,长铭还在兀自沉思,却不想楚广良来见他了。 “下官把洛江红揍了一顿。”楚广良开门见山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啊?”长铭觉得今天真是怪事不绝,“发生何事?” “下官也不清楚,只是他气势汹汹的来寻下官,抬手就要打架,后来说是下官不懂上下尊卑,要好好教训下官。” 洛江红虽然是兴主,却不擅武艺,反而楚广良这个和生,征战无数,自然将他狠狠揍了一顿。 楚广良皱眉道:“他似乎过分关怀营长,此事……” 剩下的话,还不知该说不该说,正欲看看长铭表情再做掂量,却不想对方神色严峻,寻不着任何情感掠过。 “营长?” “我知道沈太守对洛江红似乎过分亲切,但是不想这事都会说。” “营长何意?”楚广良察觉脑中灵光一闪,却一时捉摸不透。 “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事出有因,我们只得面作不和,但是这其中我只是对铁勇说过,然洛江红恐怕已经知道这件事才会找上你。” “是司马告知太守,太守再告知主事?” “理当如此”,长铭亦是不解,蹙眉自问道:“然而洛江红显然同沈思贤未曾有过太多牵扯,何以现在这般无话不说?” “说到此事,营长可发现了,太守虽然和你品阶相同,但每次对你都神色僵硬,即便你对外宣称重伤,但他始终都不曾松懈催促你平寇,当时洛江红不过是个小小的主事而已……太守似乎对营长有所不满。” “无冤无仇,何至于此?”长铭耸肩道,蓦然想起一事,双眼微微眯起,随后冷笑。 逸景自花城离去,便前往王城自行请罪,因擅离职守,虽情有可原,天子体谅,却依旧以法不容情为由,愿请责罚,天子便下诏,将逸景官降半级,代行宁武军长职责,此事便算揭过。 眼下夜深,他在书房中,只是披着单衣,萧声崖给他端来安神茶的时候,见他面前铺置着信纸,正欲下笔又抬笔,面上时而皱眉时而开朗,信纸上却沾了墨迹,他只得再换一张信纸,而右手边已经好几张信纸只有一记墨点而已。 萧声崖见他如此,不仅笑道:“三爷这是怎么了?要写信么?” 逸景似梦中蓦然惊醒,见箫声崖前来,便放下毛笔,尴尬一笑,目光另有深思,道:“没什么,不写也无妨,倒是你笑什么?” “没有,我素来知晓三爷文笔锋利,万事不过三言两语便可见其中利害,倒是现在这抬笔放笔,反反复复,斟酌无量,却像极状元难为道情愫。” 逸景愣愣地看着她,随后哭笑不得,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解释为好。 “时候不早了,三爷也早早休息吧。”萧声崖将茶杯放在他手边。 “好,卿子也是,早些休息。” 萧声崖点点头,转身出门,往卧房而去。而逸景轻叹一口气,熄灭了烛火,拐去书房的屏风之后。 翌日,逸景收到了长铭的书信,一时有些意外,连忙让人将信呈上。 洛江红察觉近日李长铭和铁勇似乎常有往来,终于有一天忍无可忍,正要去寻长铭,却不想长铭自己找上门来。 “方才自铁勇那边听得,最近太守请你,你却以各种理由推脱不去,这是何故?顾大人不是也说过,既然太守请你,你便应允?” “怎么又是铁勇,最近你和他走得太近了”,洛江红不满道,“你毕竟是正四品的武官,这样往来,岂不是有失身份?” 长铭反而笑道:“你这样一说,太守大人岂不是也有失身份了?再者,我倒是觉得司马为人和善,平易近人,不是很好吗?” “哪里好了!他不过是个和生而已!”洛江红突然提高声音喝道。 李长铭这回也被他吓了一跳,只得头疼道:“你这是怎么了?我找他另有要事……” 这话一出口,长铭呆愣在原地,这不是直白告诉洛江红自己和顾小舞作何打算吗?怎地这么毫无防备! 却不想洛江红完全不曾在意此话,反而不假思索地反驳道:“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不准再去找他。” 长铭顿时察觉那种属于兴主的威压气息,令他有些难受,像是有两道绳索,将他紧紧束缚,即便他服下抑制自己气息的药物,却早已在本能中写下了挣脱不得。 洛江红也有所察觉,手忙脚乱地道歉,不等长铭回答便告辞而去,留长铭一人深思在原地。 甘标回到府上去寻甘仪的时候,已经过了初夏时节,空中艳阳高照,府苑郁郁葱葱,清泉映阳光,蝉鸣几欲起。 甘仪寻了一处大树下的阴凉之处,似乎在专心逗弄着一只通身雪白的小貂,甘标走近,还未开口,就听得他头也不回地问道:“沈思贤终于愿意回话了吗?” “是,他在心中言道,这些人本就是山间寇匪,为非作歹,一朝被招安,不发配充军已经是法外开恩,何以配良田。故而他擒下了那个为首的寇匪陆遐,收回良田,这些人果然原形毕露,重操旧业。但是没想到七营长胆怯如鼠,到了夏城已有时日,却不见举动只有推脱。” 甘仪不再逗弄那只小貂,而任由它伏在自己膝上偷懒翻滚。 “在顾小舞前往夏城任长史之前,夏城几任太守都强行抢夺这些人的田地,饿死荒野之人不在少数,不为草寇,实难活命。顾小舞将其招安之后,予其田地,却加重这些人的田税,并约定再犯则刺配充军,没想到沈思贤人心不足蛇吞象。” 听得此言,甘标嘲笑道:“苏盛意自诩一国宰相,却不如大哥明察秋毫。” 甘仪淡淡看他一眼,道:“鞭长莫及,苏盛意换了几任夏城太守,又让顾小舞往各地任太守长史,既是为处理地方吏治,也是为了磨练资历,才有些平淡日子。” 甘标只得不再说这件事,转而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把沈思贤的书信拿来。” “这……”甘标尴尬地自怀中掏出两片黑纸,支支吾吾道:“我收到这封信时,不小心将砚台打翻,已经成这般模样了。” 甘仪狐疑看他一眼,并未再伸手要信,而是问:“他可还说了其他事情?” “没有了,无非就是求情而已。” 甘仪双眼微微眯起,眺望远处,两人之间一时无话,甘标正要抬脚离开,却不想甘仪说了一句话:“明天令人以此信为底,再拟一封奏折,上奏陛下,弹劾沈思贤。” 甘标当即大惊失色,正要开口申辩,却迎上他阴冷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33 的目光,只得闭口低头。见甘仪神色不当,甘标连忙再寻了一个话题,问:“这小貂憨态可掬,大哥从哪里得来的?” “是曲璃萤送来的,在外巡察多年,她也该回来了。” 当顾小舞得知沈思贤请自己去前厅一趟,便叫上谷粱以晴和楚广良一起,到了前厅便一眼看李长铭早已等候,两人相视一眼,并未有其他动作,旁边另有长史司马等人。 “今天请敕使大人前来,是平寇一事,实在已经拖延好些时日了,还想请问七营长……” 未等他话说完,顾小舞便一脸诧异地打断道:“大人这是何意?何来‘拖延’二字呢?实在是七营长重伤未愈,守城军也不宜再调遣,实在是爱莫能助,还请大人再等候些许时日。” “可这寇匪一日不平,夏城百姓就惶惶终日,难以安民之心哪。”沈思贤痛心疾首说道。 “然本官到此第一天,太守大人已经欣然应允,此事由本官处理,大人不再操心,而专心夏城事务,还请大人多多安抚一二。” 沈思贤被她这一呛,差点没背过气来,看着顾小舞一脸正义凛然,半响才咬牙道:“下官从未有此意思,再者……” 尚且意欲解释顾小舞所言并非他之意,不想被顾小舞断如斩铁,道:“太守这是要食言而肥吗?那日接风宴上,这话说的大家可都听见了。”那边的谷粱以晴和楚广良连连附和,都说明当初太守已经答应此事,不当再出尔反尔,再者此时确实因为营长重伤不能轻举妄动。 最终双方不欢而散。 李长铭对谷粱以晴砸砸眼睛,大家各自离开之后,谷粱以晴便跟随他一并前行。 “你今日去那山寨一趟,就说本官明日便自西面上山,勘察地势,让赫连姐弟与叶姑娘见到了本官,只管放箭便是,但是不要出寨。” 谷粱以晴偏头道:“准备动手?” “不错,铁司马稍后就来,你快去吧。” 这话才说完,谷粱以晴就见铁勇自远处赶奔而来,二话没说就消失在长铭眼前。 “铁大人是为了平寇一事前来?”长铭还未等铁勇开口,便已经一语道破。 “呃……”铁勇一时呆立在原地,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进退两难,倒是长铭坦然笑道:“别为难了,都到这一步了,我再不知道岂不是傻子?” 铁勇长叹一口气,无奈道:“太守大人确实是令下官来请大人……” 反而长铭皱眉埋怨道:“沈太守真是思量不周,若是你我素无往来,就让你这样找上门,以冒犯之名打你一顿,都是轻的。”见铁勇神色忽明忽暗,长铭便笑道:“本官并非此意,只是以后遇上这种事情,你还是小心思虑为好。” “下官记得了。”铁勇乖巧地点头。 长铭寻了一个地方,请他一同坐下,自己作头疼道:“既然让你来了,本官若是再不动作,只怕沈太守要责备你办事不利。只是你也知道,本官这营长,实在是徒有其表,现在离开了涧河谷,他们就更不将本官放在眼里了,本官即便想帮你,却苦于部下不听指令。” 铁勇好奇道:“军令如山,何况宁武乃精锐之师,他们安敢?” 长铭环顾四周,似有顾及,见无人往来此地,才压低声音道:“不可说出去,这只是我当你可推心置腹,才同你说的,这些阳奉阴违的人,待我回了涧河谷,定要在大军长面前狠狠告他们一状,。通通赶出宁武去!” “大人息怒”,铁勇连忙劝慰道,“气则伤身,何况大人重伤,还需心境平和才好,这种小人,该有报应!” 长铭看他一眼,双眼敛起了往日的冷若冰霜,换上诚恳之意,叹道:“若是有部属如你,才是本官福分。” 铁勇一时不敢接话,长铭又继续道:“为应付太守,这样吧,明日你我一起去查看山寨地势,看看如何抢攻高地为好。” 铁勇欣然应允。 作者有话要说: 拉拢人挑拨离间什么的,李长铭get√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推心置腹 赫连弦轻和赫连弦轻这对姐弟,在给长铭放冷箭这件事上表现出了百步穿杨的卓越武艺,两人才到山寨外围,就被他们两的箭矢噼里啪啦一顿招呼,还是长铭及时把铁勇拉开,抽刀挡下箭矢,两人这才平安脱身。 “这些个山野村夫,果然厉害。”长铭拉着铁勇一路狂奔下山,对方都喘不上气来了,他还云淡风轻的开玩笑,突然有哀嚎一声,差点滚地上去,说自己刚才忙于防卫,不想却牵动了旧伤,是在失策,当即把铁勇吓的不轻,二人匆匆返回夏城。 长铭感慨道:“还是有铁勇在身边我能安心一些,可惜此间事毕,本官就要返回涧河谷复命,我们可能就无再见之日了。”言罢,似乎有些黯然神伤。 “大人不要伤怀,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下官也会时常思念大人的。” “来,走,我请你吃饭!”长铭豪爽一挥手,带着铁勇寻酒楼去了。 两人从家世到公事,都说了不少,铁勇兴奋之下还要敬长铭两杯酒,长铭推迟不过,然而他确实是个一杯倒,能回到太守府已经是天可怜见了,走路也头重脚轻的,踉跄了一路。 洛江红看到那个略染酒气,脚步轻浮,双眼迷茫的长铭,吓的险些尖叫! “你怎么能喝酒!你是绛元啊!喝酒就解药,你难道不知道吗!?”洛江红也顾不得什么上下有别了,冲上去扶住长铭,就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没想到长铭反而咯咯笑道:“是你见识短浅,我服的药物,可不怕酒……” 他这么一说,洛江红不禁靠近他颈边嗅了嗅,确实没有察觉到任何绛元该有的甜腻气息,脸上虽然安心,但是又难免感到失落,只不过长铭并没有在意他的表情而已。 长铭清晨醒来顿觉头疼不已,寻思良久,才想起是洛江红将他带回来的。 才出门便收到了逸景的来信,随手一摸信封,长铭以为自己触觉都出了问题,不然这厚重的感觉究竟是发生何事。 误认为大军长有大事交代的长铭连忙拆开信封。 那封信内容不少,正经事只有三件: 第一,告知长铭,自己母卿无事,不过是以讹传讹,让长铭宽心; 第二,顾小舞的养女近日安好,就是时常魂不守舍,从言行举止来看,不像是担忧顾小舞,倒像是相思病; 第三,令长铭且不必顾虑,逸景可以轻易将夏城的司马调往宁武,之后随便找个由头放出去就行。 剩下的就是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什么听雨最近想念他的烤兔肉,行晟和辰盈每天被一儿一女闹的心力交瘁,蓝莫大夏天的想吃火锅,还有让长铭回来的时候记得带上夏城的云片糕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34 等等等等。 洋洋洒洒写了几大张纸。 长铭耐着信纸终于把这些破事看完,不仅仰天感慨:大军长您有病啊! 若非这里是夏城而大军长远在涧河谷,他一定会去问问赫连姐弟对自己军长做了什么,听说西南那边什么奇奇怪怪的毒都有。 他眼下已经恨不得冲进楚广良的房间和他抱头痛哭:我们大军长脑袋被驴踢了!——想到还在故作不和,他克制住了自己,深深呼吸一口气,默念自己只是昨晚喝了点酒,眼睛花了而已。 再一看,还是那些破事。 “咦……”他狠狠皱眉,这才发现,这信封上的字迹,和当初逸景给的那一大本书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今天铁勇主动来寻长铭,并未说到平寇一事,倒是问他伤口如何,还是请大夫来瞧瞧好。 长铭摆手忧心道:“本官伤口事小,倒是太守大人可曾难为责罚你?” 铁勇沉默以对,长铭哀伤道:“本官虽有计策,但是就算调动第七营全部人手都不够,何况……” “大人有办法?”铁勇听他此言,双眼一亮。 “自然有”,长铭抿嘴笑道,“我们遣人往东面大门佯攻,再从南面直捣营寨,他们人再多,也应接不暇,只是此事说来简单,还需要慎重安排,不然我们又免不了挨箭矢了。” 铁勇讪讪点头。 “诶……实在难为,一来楚广良等人未必听本官调遣,山高水远的,大军长不能为本官做主,二来此事若处理不好,又恐你被责罚。” “大人有什么需要,尽管差遣便是。”铁勇当即坚定说道。 长铭眼睛转了转,转过身来,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个三全其美的办法。你带着守城军,和我一并前往平寇。” 见铁勇面露犹疑之色,长铭便乘胜追击道:“一来,本官可以剿灭寇匪,早日返回涧河谷,二来,你也免于继续被太守怪罪责罚,三来……”长铭笑得一脸高深莫测,低声道:“你同本官一见如故,此番助本官有功,本官可以此为由头,请大军长将你调往宁武军中,若能得大军长赏识,日后平步青云,自然不在话下!何况本官铲除了楚广良这颗眼中钉,你在七营之中,也就少了一个大障碍。” 铁勇被他吓得不轻,当即后退两步,吞吞吐吐道:“这……兹事体大,下官还需禀告太守。” “你还要禀告太守?”长铭惊呼道:“你要知道,既然帮了本官,待本官走之后,沈太守收拾你不过早晚而已,你难道宁愿留在这穷乡僻壤,也不愿同本官前往涧河谷?” 听得“涧河谷”三个字,铁勇面上一时风云未定,又听得长铭叹道:“既然如此,你愿意留在夏城,本官也不勉强了,待本官修书一封,请大军长再派人帮忙就是,只是本官走后,你要自己小心便是。” 说罢,一脸的百无聊赖,准备离去。 “李大人留步!” 阮辰盈匆匆穿过前院,一眼看到行晟坐于湖心小亭之中,艳阳高照,酷暑逼人,他依旧淡然捧书,随手将长剑置于一边,湖中常有锦鲤跃出水面,带起波光粼粼,荷叶轻摇,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然而她此时已然无暇欣赏。 “甘仪的门生弹劾夏城太守沈思贤,强占良田,官逼民反!” 只此一句话,行晟立时敛去了面上的恬淡之意,取而代之的满面肃穆:“此事可传出去了?” “没有,事有怪异,我便先来寻你。”阮辰盈答道。 “如此,那边搁置此事,不要外扬,且做无事发生。” 阮辰盈犹豫道:“可是不遣人通报长铭,一旦圣旨到了夏城,那他和顾大人就算作是前功尽弃了,毕竟早有人奏报了皇帝。” “但是这只是其一,我和大军长之前寻了借口已经离开了各自地方拦下甘仪的人,可事出偶然,只能一次,我们再有动作,大军长和令军侯府就让人抓了把柄。” “难道放任自流?”阮辰盈似乎心有不甘。 “我知道,这次对于顾大人对于长铭都是一次机遇,但是机遇可得可失,这次若有异动,便是因小失大,只能看希望长铭另有造化了。” 顾小舞正要出门之时,李长铭恰好来寻她。 “铁勇已经上钩了,他将我带到守城军军营之中,被我抢走调令,现在正昏睡着,方兴艾在看守他。”说罢将调令递给顾小舞,“大人调查如何了?” 顾小舞见他手上的调令,赞赏一笑,请他到桌边坐下,缓缓言道:“洛江红前些日子出了点事,不过查过田契也问过其他证人,谷粱以晴潜入牢中,一并证实那其中就是陆遐,算是水落石出,只等处理沈思贤了,倒是你,去了军营……” “大人放心,以晴拓下的铁蹄印我带着,经比对确实是守城军马匹所用。”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顾小舞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你暂且安抚好铁勇,届时开堂审理此案,让他出堂指正。” “他会答应的”,长铭幽幽道:“事已至此,回头无岸。他当我对他推心置腹,眼看是情义所致,不过是利益所在而已。” 顾小舞见他如此,正欲开口,却不想自己顿觉头昏眼花,回神之时,已经和长铭一并摔到地上去了。 “啪啦!”凳倒桌翻。 “小心!” 顾小舞屏息凝视,抬头一看,却是一只箭矢插入房内柱子之中,上面以绢布绑缚,似有人传信而来。 “到底是谁……”长铭环顾一周,收起天下飞霜,追出门去之时已经寻不到任何踪影,只得折返屋中,顾小舞已经将绢布解下,一目十行地看完。 “不行,马上行动,甘相令人将此事前因后果奏报给陛下了!” 长铭一愣,旋即明白其中关窍——如果在顾小舞查清前因后果之前,就有人揭露了真想,那顾小舞便算是毫无作为,但是话虽如此,李长铭却也忧心顾小舞一时情急忘乎所以,连忙上前两步将她拦下:“大人!此信来的怪异,如果是大军长令人传信,不该如此才是。” 顾小舞一边起身收拾书桌上的文书,一边滔滔不绝道:“不会是他。若是所料不错,之前他为了救你,已经擅自离开了涧河谷,再有所举动,他便朝不保夕了。而这封信甚是诡异,字迹歪七扭八,不似什么饱读诗书之人所写,但是细看就能发现,这是左手书写之故,那就是有什么人,担心连自己的字迹都会暴露,所以左手书写。再者,沈思贤是甘标门生,只怕这两兄弟一封信,他就从实招来,甘仪此番举动也在情理之中,但是此事为求稳当,速速决断。” 可是究竟是谁背着甘仪,暗地襄助顾小舞?目的何在? 长铭满心疑问,奈何顾小舞也说了事情紧迫,他也不再多问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35 ,快步出门安排。 说服铁勇出堂指证并不难,一则有长铭的交情在,二则有涧河谷的前途在,三则他回头无岸,调令已经被长铭抢夺,若是不答应,即便长铭不难为自己,太守若无事,他自己便没有好日子。 “你之前诉苦,说楚广良……”铁勇鼓起勇气才说出心中疑问。 长铭狡黠一笑,不做回答,和楚广良一并出门离去。 洛江红等在门外,见他出来,便将整理好的供词交给铁勇,让他签字画押。 “事有仓促,但是不可遗漏,封锁消息,严密监视太守府,待谷粱以晴回来,直接将那些人带到太守衙门去。”长铭吩咐道。 “是,下官这便去安排。” 洛江红长长呼出一口气,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结案了。” 长铭并未搭话,只是点点头,忽而又听得他小心翼翼问道:“那……以后你可以不用再见那个铁勇了?” “结案之后,他的调令不久也会送达,他和我们一同返回涧河谷。” 洛江红当时气得脸都歪了。 “你这究竟是怎么了?他毕竟有功,本官也不能无信。” “没有,只是……”他似千言万语,但是偷偷瞄了李长铭那双冰寒刺骨的双眼,又不知该从何道起,只能轻声问:“此事之后,返回王城,下官可以和七营长书信联络吗?” 长铭心中陡然一跳。 作者有话要说: 当初逸景给李长铭的那本书就是他自己写的,是成景叫他编撰以往丢失的书籍,然而李长铭在陵城弄丢了【成景大哭 大家情人节快乐~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无妄之灾 赫连弦轻同赫连轻弦出门的时候,就看到谷粱以晴火急火燎地推他们两和叶若云快快上车,叶若云还不忘记带上叶徒云一起去。 赫连轻弦看了天空一眼,问他姐姐道:“我瞎了吗?这月亮都出来了,还开堂审案?” 赫连弦轻闻言,一起抬头望天,一本正经道:“我也瞎了。” “上车!”谷粱以晴显然没时间听他们闲聊瞎扯,看他们这游山玩水的架势,差点就出鞭子,好在赫连姐弟也不多问,乖乖上马车。 “但是这月黑风高的,城门已经下钥了吧。”叶若云抱着自己小妹妹,挑眉看着车顶。 还未等姐弟两人答话,便听得谷粱以晴在马车外大喝一声:“驾!——” 车内四人顿时觉得自己要倒飞出去,撞车顶的撞侧窗的撞前窗的,叮铃哐啷响成一片,甚至差点把赫连轻弦给甩出去,而始作俑者恍若未闻地策马狂奔,不管这四人天昏地暗。 赫连弦轻好容易缓过气来,便看到那个驾车的小妹妹掀起车帘,将一份文书丢进来:“顾大人准备好的,你们先看看,不要在堂上被抓住了把柄。” 然后赫连弦轻撞到了赫连轻弦身上。 “颠簸成这样,如何能看!” 城门在日落后下钥,但是谷粱以晴今日一路畅通无阻过城门抵达衙门,下车之时,叶徒云已经抱着叶若云死不撒手,叶若云自己也站的脚步轻浮,赫连轻弦额角被磕青了一块,赫连弦轻没有什么损伤,但是一脸惨白。 以至于长铭出来接人的时候,看他们这样还以为路上遭遇了什么兵荒马乱,但是谷粱以晴一脸天真无邪地说:“没事啊,一路很顺利,上了马车就赶过来了。” 那边四个人看她一眼,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宁武的小姑娘好可怕。 各城城门在日落之后便下钥,然今晚长铭不但将狱卒摆平,抢出关押在其中的陆遐,更是令守城军打开城门,衙门也一片灯火通明。 叶若云虽然能证实那牢犯确实是陆遐,奈何他已经因毒而哑,救之不得,只得让叶若云同后来的其他寇匪作证,加以铁勇的指证定罪。 虽然准备仓促,但是开堂顺利,不消多少时候便将沈思贤定罪。 “一城太守,不思安民图治,反而抢占百姓良田,付之一炬,伤民之本,罪不容诛!”顾小舞看了长铭一眼,继而道:“让他画押,脱去太守服制,投入大牢,以待天子处置。” 洛江红正欲将笔录和毛笔一起捧出来,让他画押,却被长铭抢到面前,一把拦下,忽而听得沈思贤大骂道:“大胆!本官乃四品太守,你不过五品的员外郎,怎么敢无辜定罪于本官,更何况投于牢狱!” 顾小舞冷冷道:“本官身为天子敕使,并未杀你,为免祸患,自然可以如此行事,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你无可辩驳,还不俯首认罪,反而咆哮公堂,罪加一等!” “那又如何!这本就是夏城,本官身为夏城太守,怎么能因为你三言两语便定罪判刑。” 顾小舞冷哼道:“此事自当上报天子,由天子定夺,等你从牢狱里爬出来再计较不迟。” “来人!把这有辱公堂的绛元给我赶出去!” 回应他的,唯有堂外百姓的窃窃私语,赫连姐弟相视一眼,皆是不解为何无人应答,而叶若云还抱着自己妹妹和照顾神智恍惚的陆遐。 “困兽之斗,岂不知你已经孤家寡人了。” 此话一出,沈思贤愣了一愣,才怔怔地看向铁勇和他身后的李长铭。 “你……”他双目圆瞪,须发颤抖,半响难出一言,许久才道:“你如何将守城军调令交给一个绛元!” 长铭未发一言,微微皱眉。 “兴主之外,何以为政!绛元入朝已经罪大恶极,你却助纣为虐,交付军权,届时有何面目往九泉之下见往昔列祖!” 洛江红蓦然想起他对自己的种种殷勤,莫非全是因为自己是兴主?回想起来,沈思贤不喜顾小舞和长铭,恐怕也是因为如此。忽而察觉背后有一道冷意,让他头皮发麻,回身便看到了顾小舞以眼神示意他,这才后知后觉将沈思贤所言一一记录。 李长铭已经上前来,抢过他桌案前的笔录,楚广良和方兴艾已经一左一右将沈思贤牢牢制伏,跪于地面。他踱步于前,压低声音道:“本官给你两个选择,一来,你自己签字画押,二来,本官砍下你的双手,找朱砂来印在这笔录上。” “你敢!”沈思贤顿时浑身都立起了鸡皮疙瘩。 “你说本官敢不敢”,李长铭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届时,即便圣人下旨赦免你,你也只能惋惜双手,以泪洗面了。” 言罢,将毛笔递给了沈思贤,由他签字画押。 不过片刻,顾小舞便将书写的奏章交由谷粱以晴,连夜赶往王城上奏皇帝,夏城的城门,这才终于下钥。 赫连姐弟以为折腾了这些时候,终于可以休息,没想到长铭只是匆匆安排他们在太守府住下,便和顾小舞一道消失得无影无踪,若云也带着徒云去看望陆遐。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36 次日,天色微微明亮,还未可见阳光,就听得太守府门前人声喧哗鼎沸,姐弟两个出门就看到对方将□□一并带出来了,正是此时见到一人惊慌失措的跑过,衣着服饰和李长铭相差无几,还未来得及开口那人就奔出好远。 随后李长铭揉着脑袋赶来,手持一封书信,交给赫连姐弟,对他们道:“城门快开了,你们找个斗笠戴好,从太守府后门离开,安定之后,按照这个地址给我写信,待我返回涧河谷打听清楚,自当给你们回信,快走吧。” “可门外喧哗,究竟何事?我们或可助力。” 听得赫连弦轻这么一说,长铭似乎更为头疼,赫连轻弦见他眼下一片乌青,想必彻夜忙碌,所以心力交瘁,没想到长铭开口说的是:“夏城之人听说赫连姐弟来了,都要来见识一番,把太守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你们要是不想半路上就被堵死,还是赶紧走吧。” 姐弟两个异口同声地“哦”了一声,神色淡定地收起了□□准备离开,留下一脸呆滞的长铭,看他们这举动,显然已经见惯不怪了,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不过一天时间,传旨的侍从已经自王城赶来,天子下令将夏城太守沈思贤罢官免职,永不录用。顾小舞接过圣旨,忧心忡忡对侍从道:“然而一天前,下官已经命人将奏章送往王城,没想到天子圣明,已然洞察一切。” 侍从为难道:“这是甘相门生弹劾所致,下官也不过是个传旨的差役,不如大人再等候几天如何?” “也好。” 顾小舞的奏章和甘仪的大同小异,不过多加了两项罪名,第一,火烧良田,第二,说了一句‘兴主之外,何以为政’。 四日之后,顾小舞等来了第二道圣旨——以大逆不道之罪名,将沈思贤满门抄斩。 不过是因为顾小舞禀奏皇帝那一句“兴主之外,何以为政”。 当今圣人不是兴主,而是和生。 长铭站在太守府外,看着守城军以及一班衙役将沈思贤一家老小硬生生拖去菜市口,哀声不绝,哭号一路,哭腔朦胧之间隐约听得甘仪和甘标的名字。 长铭并非对这个太守有任何的好感之意,然而仔细思量之下,他罪不至此,只要顾小舞高抬贵手,他也只是黯然离去,夏日时分,午时三刻,让李长铭察觉到了天寒地冻。 最终还是顾小舞更胜一筹,以沈思贤满门抄斩为代价。 尘埃落定之后,顾小舞即将返回王城,而李长铭在离去之前,见了叶若云一面,她还是那般疼爱她的妹妹,那个叫叶徒云的小姑娘可爱如初,却察觉不到她身上绛元的气息了。 叶若云尝试寻人医治陆遐,奈何为时已晚,无力回天,令人扼腕。 她眼下正斜斜依在门边,见长铭来了便简单地点头示意。 “我说你那个小姑娘,实在好生凶猛,吓得徒云好不难过,你这个做营长的,不该表示吗?” “表示?” “对啊,我们大晚上的跑出来,还被一个小姑娘颠簸了一路。” “那是不得已而为之,谷粱以晴是宁武中骑术矫健的佼佼者,当时十万火急,自然是她去接你们。” “我们来了啊”,叶若云挑眉道,背后的金额带在风中跳跃起舞,映着夕阳泛红灵动,她悠然道:“但是这一路上受惊吓可不小,跑不了你小子的。” 长铭无言以对,决定还是走人,正要抬脚,就停叶若云又叫住他:“那赫连弦轻与赫连轻弦的抚恤银两也一起给我吧!” “你果然有做寇匪的天分啊!” “没有啊,我只是打算替夏城百姓一并讨回抚恤银两而已”,言说着,目光流转之下,便落在了那把天下飞霜上,笑道:“上次有缘一见,那横刀不错,想必出于名家之手,能卖个好价钱,你如果交出来,我们就两不相欠,如何?” 长铭抱着天下飞霜后退一步,惊吓道:“这可是我大军长送的,你敢抢,就不怕他转头来杀你吗?” “为了钱,你军长算什么?”叶若云反问道,忽而似恍然大悟,说道:“是你们的定情信物?那就更值钱了,等哪天你们死了我就拿去卖了。” 李长铭转头就走。 新书《孤王独治》正在连载,点击作者专栏可找寻,放个简介: 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 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宫斗文,主线始终在皇帝和贵族的权力争夺过程; 古代abo架空背景; 设定: 1、a:兴主,b:和生,o:绛元; 2、绛元仍然存在发情,但是不存在标记,所以一个绛元可以有多个兴主(兴主是攻,绛元是受); 3、社会地位:绛元>和生>兴主,为保证皇族血统纯正,避免喜当爹的事情发生,皇帝必须自己生孩子,所以皇帝的孩子中如果存在生育能力强的绛元,将优先被立为继承人(受的地位比攻高); 4、如果皇帝生的孩子是绛元,举国同庆; 5、弱化男女差别,强调攻受(攻:君人,受:卿子,所以皇帝的男宠也叫宠君),父母只用于代表男女性别(如:父卿,父君等); 6、皇帝是受(自称:朕),后宫里养的是攻(伺候受的),除了王君(自称:孤)以外,其他的攻没有地位高低的差别; 7、文中大部分角色来自本人之前所写的《云卷山河》,但是在人设上会有不同,可以视为《云卷山河》主角团下辈子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夏城之事完结,大军长准备重新上线!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扑朔迷离 “大军长”,兵部郎中周玮谄媚地笑着,见牙不见眼,用一种高低起伏的声调对逸景说道:“大军长身为兴主,身边却没有一个绛元伺候着,实在可惜,下官偶然路经宝地,得一美人,希望能入大军长高目。” 说着包间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家仆领着一人低首垂眉而来。 那人并未阻挡身上气息,逸景呼吸之间便可嗅得他身为绛元特有的甜美,抬眼一扫,便可见他精致的面容。 “小鱼,到大军长身边去。” “是……”那个唤作小鱼的绛元轻声答应,缓步到了逸景身边,却没有直视他,反而在逸景上下打量的目光中,跪坐在他的脚边,用脸颊轻轻蹭着他的膝盖。 眼下已经到了盛夏时分,绛元本身体温偏高,但是逸景并未觉得闷热,反而温暖得很,便伸手去轻抚小鱼的脸颊,小鱼这才敢抬头于他直视。 那双眼睛清澈如秋水,不见妩媚之意,却是另有风骨。 逸景不由得想起了李长铭。同样是绛元,那双冰冷的眼睛足以令人胆战心惊,那把锋利的横刀足以横扫千军万马。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37 他没有绛元甜美的气息,没有顺从的温柔,只留下了与生俱来的俊美和挥之不去的体温。 细算时日,他这几天也该返回涧河谷了。 李长铭自六年前被他选入宁武右部之时,两人便低头不见抬头见,眼下久别些许时日,不由得令他挂念一二。 窗外已经艳阳高照,知了缠着树木鸣叫,不绝于耳,街上行人摩肩接踵,远方的七营长或许也是笑意盈盈,晴空碧野,自明河边,皆为春花秋月。 小鱼跪坐于地,发现大军长已然失神微笑,目光越过他,不知落在谁的身上。 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推了推,站起身来,周玮对他使了个眼色,他便乖巧退于屏风之后,安坐于床榻之上。 “这个孩子本官很是喜欢,周郎中费心了。”逸景脸上已然敛去了笑意,还是那个不怒自威的大军长,“只是本官和周郎中点头之交,郎中怎么如此客气?有事不妨直说。” 说点头之交,只是官场上的嘘寒问暖而已,逸景记得他的甘标的门生,两人不过因为一个在兵部一个是武官有所交集而已。 周玮动了动脸上的皮肉,笑道:“大人这就见外了,下官不过是一介蝼蚁,仰慕大人有些时日,绛元难得,自然该献于大军长这样的英雄。” 逸景闻言,已然起身,淡然道:“既然大人不说,本官军中事务繁忙,便不奉陪了。” 周玮被他这直来直往吓了一跳,心道这小子毕竟为官多年,怎么连其中曲折都不懂,只得压下满心无奈劝逸景重新坐下,有话好说。 “实不相瞒,下官实在是……甘相残暴,假公济私,以手握大权而残害百姓,百官苦其久矣……” “周郎中”,逸景挥手打断他说话,摆出一脸事不关己,言道:“本官不过一介武夫,如何妄议朝廷之事。” 周玮默默腹诽:鬼都不相信! “然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大人怎么能容忍生灵涂炭?” 逸景抬眼,看向他的双眼波澜不惊,似是而非的沉默之后,逸景又开口道:“这是自然。” 说完便顾左右而言他,但最终酒足饭饱,还是折返回小鱼所在的房间,周玮在他背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逸景挑亮了灯火,转头看静坐于床榻上的绛元,屏风早已撤去,绛元的气息似乎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一时间好似时光蹉跎,绛元确实不易寻得,然而在苏盛意权势中天时,他作为苏盛意一手扶持的大军长,也有人给他献了绛元。 黑暗中看不清容貌,他却知道哪个绛元被人灌下汤药,他只要再做手脚就能引绛元发情……之后他喊来了文继,将绛元送走。 他直径走向那个叫小鱼的绛元,坐在他身边。 小鱼乖巧靠近他,伸手要解他的腰封,却被他一手拦下。 “先告诉本官,他们是怎么叮嘱你的?” 小鱼嗅到了他身上兴主的气息,如高山一般巍峨而遥远,令他绛元的本能心安舒坦,本以为是到了浓情蜜意之时,没想到他的声音里并没有任何的亲近之意,只得乖乖回答道:“郎中大人让我好好伺候你,让你开心……但是不能让你标记我……”他顿了顿,眼珠子左右一来回,波动恐惧,声如细蚊继续说道:“因为要把我送给其他人。” “送给谁?” “不知道……” 逸景闻言,不由得以右手拇指按压隐隐作痛的眉心。 满朝文武,能数的出来的兴主就那么几人——甘仪和甘标兄弟,逸景自己,还有花辞树,吏部的一个无名小卒。 周玮分明是甘标的门生,不会轻易背叛他,如果是为了试探,又是何必,早在苏盛意在世之时,他和甘家兄弟便势如水火,若是为了拉拢,甘仪不会舍不得那么一个绛元,更不可能把这个绛元转手再送给花辞树。 今天一事可谓猝不及防,即便他依然泰然自若,却一时半会不解这其中因果。 小鱼已经收回手,耐心地等着他。也不知过了多久时候,逸景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人,大概是绛元本身更讨兴主喜欢,他身上的气息让逸景不甚警惕,逸景不由得想到,放一个李长铭在身边,气息收敛,自己当不至于如此失神。 多想无益,逸景信手熄灭了烛火,放下帐幔,转身去环抱绛元温暖的身体,两相欢愉。 翌日,逸景起身洗漱之后,文继便带来了一封信一条消息。 逸景拆信一看,才发现是长铭的回信。 “王宫传来消息,甘相请奏天子,顾小舞此番劳苦功高,安民除贪,理当重赏。” 逸景一目十行地看完信件,顺手折起,头也不抬地说道:“不管他。” 文继当即一愣。甘仪和顾小舞对于逸景的重要不言而喻,逸景也在观测朝中大小动向,没想到如此怪异之事,他竟然漠不关心,甘相会帮自己死对头请赏,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逸景并未在意他的表情,继续说道:“长铭来信,顾大人即将返回王城,请本官撤回对顾姑娘的守护之人,你去唤他们回来,安排在相府周围,关注甘仪动向。” “当真如此?”文继忧心忡忡道:“顾小姐可是顾大人的心头肉啊……” “她自有她的打算,大隐隐于市,让自己的女儿在远方平淡一生也没什么不好,她说自己女儿那般,恐怕心有所属,便随缘行事。” “是,小的这就唤他们回来。” 夏城之事结束后,长铭又找了一辆马车,让楚广良驾车,不紧不慢地返回王城,眼下已经可见书城轮廓了,涧河谷不过近在咫尺。 不巧方才收到消息,说甘仪为顾小舞请赏,长铭一听便半天没回过味来,仔细思量之下,想起逸景有所叮嘱,才知晓其中曲折所在。 圣人乃和生,才有今日允许绛元入朝之局面,却也比起以往帝王人心不稳,为免百官团结抗衡王权,便有意将百官对立。因而此番顾小舞确实有望晋升,以免甘仪只手遮天。然甘仪这一出,即便圣人有意提拔,也难免落一个甘相举荐的名声,忧心顾小舞误认甘仪,更为忌惮的,便是顾小舞和甘仪实为一党。 “七营长不必担心”,顾小舞面容恬淡地望着夕阳余晖,说道:“您只要安心等待圣人赏赐便好。” 听得顾小舞如此说道,长铭便欣然点头,让众人今晚暂且在书城歇下。 兴许是白日过于闷热,夜晚十分长铭也难以入眠,推开窗户看月色皎洁,不禁想起再过些时日,这明月又成了一片漆黑,师兄曾经说,世间之事,往复循环,如日升月明,四季更替。 洛江红这几日对他过分殷勤了,别说时时关怀他背上的伤口,端茶送药,就连出门都要形影相随,连顾小舞这种漠不关心的人都看出一些门道了,这让长铭一时间不知如何是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38 好,面上淡然处之,心中却惴惴难安,他长叹一声,不由得抱紧了怀中的天下飞霜。 忽而一阵微风拂过耳边,长铭察觉身后有轻微的响动,陡然一惊,连忙抽刀回头,便见一人悠然坐于圆桌边,一派宾至如归的气势在倒茶。 “是你啊”,长铭松了一口气,收刀回鞘,两步飘然上前,坐在了行晟的对面,“怎么又是不声不响就出现在别人的屋子里。”说着还往门口看了一眼,那门确实完好无损,连插销都无事,若不是他自己早已经习惯这人神出鬼没,换做别人恐怕能叫的全客栈起床看热闹,何况今天的行晟一身白衣翩翩。 “也不是什么难事,你没关好门,我便推门进来顺手上了插销而已。” 长铭“啧”了一声,嘴角抽了抽。 “你让我查的赫连姐弟已经有回信了,家世清白,并无过错,我已经命人将其过往处理好了,武举之时,安心便可。” “好,我回到涧河谷,便给他们去信说明。” “这两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理?”行晟好奇问道。 “处理?”长铭不解,“没打算怎么处理,只是萍水相逢,借花献佛而已。” 行晟一脸头疼地扭开脸,那表情上满满写着“你是傻子”,看得长铭毛骨悚然,便不耐烦地踢了踢行晟的凳子,道:“有话直说!” “你听好,这两个人,不能放任自流,若是有幸入选,即使不通过策论,也能调往宁武。你需得时刻关注这其中动向,他们一旦榜上有名,便请顾大人帮宁武一个忙,将他们调往宁武,再请大军长,把这两人放到你七营去,我查其过往,他们确实也更适合左部。” 长铭听得一愣一愣,低声呢喃道:“无论左部还是右部,他们都能一展拳脚……” “你以为左右二部是一样的?大军长但凡有事,必然是令右部的营长暂代军务,何时轮到左部?” 仔细思量之下,确实如此,毕竟左部虽然同样是三位营长,人数却远远少于右部,暂代军长,难以服众。 “可你让我请大军长将他们分到七营来,我该用什么理由?”这才是李长铭最头疼的问题,逸景处事果决,更不可能听部属三言两语行事。 “便说你和他们有旧。” 李长铭差点跳起来摸摸行晟的脑袋是不是坏了。 “是我眼睛聋了还是我耳朵瞎了”,李长铭一时语无伦次,“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大军长收贿赂确实没少过,但是对于宁武内部却分文不取,便是因为他公平治军,不认私情,你让我一个营长拿这等理由去说服大军长,他还不把我丢出涧河谷?” 行晟摆摆手,示意他先坐下,又拿起茶壶给他倒上一杯茶,悠悠说道:“你用其他的理由,理直气壮,反而大军长未必会答应,这个理由,对于现在的你是再好不过。” 李长铭狠狠皱眉,还是点头了,即便他不明所以,却不疑行晟。 “还有”行晟继续叮嘱道,“待顾大人面圣之后,给你的赏赐随后就会送到涧河谷,你要一样不留,当场分发给七营众人,在这之后,以犒赏为由,让七营众人酒饭相聚一次,再多叫一个大军长,便足够了。” 长铭点点头,叹道:“顾大人也让我安心等着赏赐便好,已经有办法了?” 行晟不以为意地笑道:“简单得很,面圣之后,一来说圣上教化四海,功德无边,二来弹劾甘相,虽然无用,但是自证清白,等你收到赏赐之时,她便是吏部郎中了。” 长铭略一思忖,便了然点头,笑道:“不管怎么说,辛苦你特地跑这一趟了……阿良应该还未安歇,你真的不去看看他吗?这几年来,先是……再有你黯然离去,生死不明,营长也不幸战死,让他始终心绪难平。” 行晟并未回答,而是偏头去看窗外夜色如水,万家灯火,街道的青石板在月色下洗去了白日的喧嚣忙碌,还留一地银白,令人心安宁静,他最终长叹道:“我晚些会去见他,回了涧河谷,便替我拜祭营长吧,我无法再见他了。” 即便那只是衣冠冢。 李长铭默然地点头,见行晟拿起长剑,意欲离开,便起身送他。 “长铭,你可还记得我当初对你说了什么?” “啊?” 行晟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道:“不可暴露你是绛元一事,也不可全心信赖大军长。” 作者有话要说: 嗯,注意逸景放到相府那边的两个人。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党同伐异 护送顾小舞返回王宫之后,长铭也不做久留,率部返回涧河谷,就是洛江红那满眼的恋恋不舍印在他的脑子里,他几次看到洛江红张口,却还是没说什么,两人就这样告别,心绪纷乱之时,已经可见涧河谷了。 “营长,那是……” 长铭抬眼望去,可见一人身姿高挑,挺拔如松,夏日炎热,却不如他唇边笑意清浅,原来逸景已经等在谷口了。 “大军长!” 众人看清这是谁之后,便纷纷下马,逸景挥手让众人免礼,各自安顿休息便好,又转头问长铭:“一路可还顺利?” 长铭点点头:“幸不辱命,下官等已经将顾大人送回王城了。” 七营诸位都可休息去,长铭也顾不上一身风尘仆仆,按规矩他理当同自己大军长好好复命才是。 然而当逸景知道他把自己给他的书本也一并带去夏城之时,眼睛都瞪圆了。 “你还要带去夏城?” 长铭见他如此,便知道他并未动怒,不禁想起一问——那书和那信是不是都是大军长的手笔?最后他还是乖乖回答:“是……下官只是看了一遍,思量着抄录下来,早日归还大军长……” 逸景声调陡然拔高,更为惊奇道:“你还想抄录一份?” 长铭连忙摆手:“没有抄完,路上遇袭了,那书和包裹……一并丢了……”声音越说越小。 逸景痛苦地扶额。 大军长确实没动怒,就是觉得满满都是为之奈何。 长铭在堂下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书……” 逸景铁青着一张脸,声调微微起伏,似乎有些委屈道:“司福罗家族二十年前一战,诸多藏书毁于一旦,本官长兄命族人重新编写,那书也是其中一本,只是借给你一看,没想到你不但看完要抄,更是把书弄丢了,眼下这又要重新写过了。” 长铭认真地回想了一下那书的厚度和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顿时很同情自己的大军长,心有愧疚,好在逸景并未计较,让他安心休息即可,不要再操心其他事情。 长铭回了屋子,伸手去探了探背上的伤口,想来结痂已经稳了,便转身取了衣服去沐浴更衣。涧河谷地形奇特,早年宁武驻扎在此处时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39 ,便发觉地下自有温泉水,当时的大军长请人前来挖掘,引流到诸多房屋之,这样长铭不需要烧水也省去许多力气。 这些时日耗费他不少心思,沐浴洗发之后,便简单搭在树荫圆桌下晒晾,百无聊赖之际便昏昏欲睡,最后还是楚广良喊他清醒恭迎圣旨的。 顾小舞和行晟都说的不错,天家立时送了不少赏赐前来,送走传旨的侍从之后,长铭便命人打开装满珠宝的箱子,言道:“此番南行,大家辛苦了,既然是天家赏赐,我们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理当同享。” 言罢便让人将这些珠宝财富尽数分发给众人,他分文不取,第七营众人又惊又喜地连连道谢,长铭都以微笑应之。 逸景应邀而来之时,第七营众人已经忙作一团了,生火的抓鱼的打猎的摆调料的,一切都是山珍野味,只有调料是出了银子的,即可尽欢又免于浪费。 一干人来人往中,只有七营长百无聊赖站着——这倒不是七营长偷懒什么的,而是他……会烤兔子,并且只会烤兔子。 然而打猎这么久没抓到一只兔子。于是谷粱以晴看他可怜,便将手上烤好的鱼递给他,长铭正欲开动又看到了逸景在身边,便一人一半。 期间饮酒作乐,追赶打闹,一群人玩的好不尽兴,逸景只是在一旁看着,李长铭也并未过多参与,观其神色,似有疲倦之意,逸景便道:“是不是累了?要不回屋休息去吧,这里放他们玩就是。” 长铭也不逞强,从善如流地点点头,正要告辞,被打闹的方兴艾和郭修撞了一个踉跄,直接往前扑,逸景眼明手快地将他接住,抱了个满怀,长铭偏高的体温让逸景有些傻眼,想放手又舍不得,毕竟抱着很是暖和。 “营长!”方兴艾吓的大叫。 长铭不着痕迹地挣开逸景,摆手道:“无妨,去玩吧。” “可是你背后的伤口开裂了。” 逸景低头一看,手上不知何时沾了血迹,便对方兴艾道:“本官送他回去,你们喝酒便是。”说着就把晕晕乎乎的李长铭拖走了。 逸景直径带着长铭回了自己的庭院,交给箫声崖上药包扎,楚广良也是一脸痛心疾首地追过来,道:“下官惭愧,疏忽营长今天也该喝药了。” “什么时候受的伤,一路都没人照顾吗?” “在陵城城郊的古战场遇袭受伤,之后是洛主事一路随行照顾,送药不断,下官等都疏忽了,愿领责罚。” 逸景花了好些时候,才想起那个洛主事是个叫洛江红的兴主,便让楚广良暂且退下了。 顾小舞自王宫返回家中,还未进门,便见一人静立于门前,似乎等待多时了。 那人听得脚步声,回头便看到了她,简单行礼问候:“见过顾郎中。” 顾小舞一挑眉,笑道:“圣旨应该还未下达才是。” “也不过早晚而已,夏城一事下官略有耳闻,即便甘相再出阻挠,这点小伎俩,应该无奈大人才是。” 这人身高八尺有余,容貌甚伟,器宇轩昂,双眼中精光闪动,嘴角边笑意清浅,面上还留着两撇胡子,在别人身上或许是滑稽,在他身上却更衬得他成熟老练。一袭书生长衫,一支白玉横笛,一身进退有礼,一派纵横气概。 “敢为阁下?” “下官大理寺司直,陆一川。” “陆司直,便请屋内说话吧。” “大人此番有功,得圣人提拔,绛元初兴,然而朝堂之中风云莫测,孤掌难鸣,皇帝提拔大人并非为了多一个抗衡王权的势力。”陆一川连问候的话都没有,开门见山。 “所以呢?”顾小舞不动声色地问道。 “得势而起则门庭若市,失势而去则门可罗雀,大人见惯了这些才是,当年苏盛意大人不可一世,只手遮天,然他死去之后,唯大人和宁武安戊两位军长还不忘绛元入朝一事,树倒猢狲散,不过如是。大人路途辛苦,不如称病不出,拒绝往来礼物,有心者,自有信者,大人当可明知一二,待得圣人需要大人振臂一呼,自当百官依附。” “司直又何必告知本官此事?” “官场政治,皆利益所驱,下官虽然无心与绛元一事,但见宁武军长因擅离职守自请责罚,或可与大人联合图谋。” 顾小舞讥笑道:“你倒是聪明,你是司直,我是郎中,既然当有羽翼,为何要联手一个名不见经传之人?” “原来方才下官所言,郎中并未得之,既然如此,敢请告辞。”言罢行礼,抬脚意欲转身出门,顾小舞却是点头一笑,道:“既然光临寒舍,便再饮一杯茶吧。” 托上次顾小舞的福,洛江红官晋一级,成了吏部员外郎,只是自从两人分别之后,他也并未忘记书信往来,长铭一天收到一封,都是些家常小事,殷殷叮嘱,连得知此事的逸景都不由得多看他一眼,最终还是答应了洛江红往书城一见。 不知是不是错觉,李长铭见洛江红之时,觉得对方为了出门还特意收拾了一番,看得人模狗样的,让李长铭哭笑不得,倒是洛江红兴致冲冲地要拉他一同去买那家远近驰名的白糖糕。 他大概也知道,绛元大多偏好甜食,所以如此作为,长铭想着已经告假出门了左右无事,去便去吧。 未曾想两人东拉西扯看着大排长龙之时,李长铭突然换了表情,双眼杀气四溢,不见方才言语之间的平和,洛江红陡然一惊,还以为自己说错话惹恼他了,不想长铭却是一手将他向后牵引,右脚上前,右手信手一挥,便将一枚飞镖抓在手中。 两人对视一眼,洛江红此时也面色严肃,随后一同抬头看去,却见上方酒家二楼人声鼎沸,不少人倚栏而饮,大有酾酒临江的气势。 长铭一眼扫过,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角落一个紫衣女人的身上,那女人并未理会街上喧嚣,反而兀自饮酒,孤单得很。 “知道是谁吗?” 长铭点点头,道:“但不知道为何这么做。” “要杀你?” “杀我?”长铭笑道:“杀我何必在大街上,这飞镖也不该是迎面而来了。” 果不其然,那女子又倒了一杯酒,贴杯于唇上,双眼故作无意向下瞄去,却不想和李长铭四目相对。 双方过于遥远看不清彼此面容,但是长铭的视线依旧森然可怕,那女子依旧坦然转首,正视李长铭,嫣然一笑,举杯示意,李长铭见此只是扬了扬手上的飞镖。 “上楼去吗?”洛江红低头看长铭沉思,便开口问道,再一抬头——哪还有那个紫衣女子的踪影! “不追了,她只是打声招呼,看看我的反应而已。”说着将飞镖收入腰封中,见洛江红愁眉深锁,便安慰道:“你不要担心,这点小伎俩我并未放在眼里,不会有事的。”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40 甘仪在家中备好酒菜,便有一人飘然而入。 那女子着一袭紫色衣裙,配翡翠之腰坠,身姿窈窕,步履轻缓,长发不羁而舞,衣裙翩然惊鸿,面上似笑非笑,双眼似怜非怜,妩媚千万,却不少庄重之气,举手投足之间,百变莫测,难以捉摸。 “宰相大人,曲璃萤回来了。” 归来者,侍御史曲璃萤。 “顾小舞现在风头正盛,一时半会无法轻易撼动了,但是下官今天见到了那个七营长,虽然是托顾小舞的福气得了封赏,却不是泛泛之辈,虽然是绛元,大人还是痛下杀手除掉他吧,他不会安于一室之中的。”曲璃萤边饮酒边说道。 “本相也正有此意”,甘仪淡淡道,面上并无任何不舍怜惜之色,“逸景已经将这个绛元扶持上位,现在该如何动摇是好?” “正是因为他是逸景扶持的,此一来根基不稳,二来逸景这颗棋子把控严密,不会为他免除后顾之忧,以便随时为了顾小舞丢车保卒,所以眼下不该急于我们施压弹劾,而是准备好金银,反间而行。”说到这里,曲璃萤顿了顿,笑道:“下官在外巡查多年,倒是赚了不少,宰相大人若是少了银子,下官可以借给您,五分利。” 甘仪气得作势要揍她。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说还来得及吗:不是主要cp的感情戏,懒惰的作者都不会详细描写的_(:з」∠)_ 友情提醒:注意逸景已经把保护顾小舞养女的仆役放到甘仪那边去了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英雄气短 夏末入秋之时,天色亮的时辰也有些晚了,李长铭起身简单洗漱收拾完,天也才蒙蒙亮,思量着还是去和楚广良一起用早饭。 还未等他走近圆桌,将烛台熄灭,便见一片雪白拂过,风声不动,烛火黯然,好似鬼魅一般出没,长铭眼见此情此景,不及反应动作,眼看着那片白雪到了自己面门之前,才堪堪向后一躲,狼狈闪过。 不知何人作为,但似乎不愿善罢甘休,抢到他身前,以右掌击他心房,长铭不闪不躲,反而一手握刀鞘一手持刀柄,以横刀将其隔开。不想那人身法诡异,掌心宛转越过横刀,剑指点在长铭肋下一点,令他岔气,再顺手夺横刀,脚下左右划过半弧,与长铭近身相贴,眼看未待长铭反应就要将他撂倒在地。 长铭只得松手横刀,屏气振作,在对方脚上发力之前侧身一闪,以手肘借力撞向对方胸膛。 换做寻常人等,被他这一撞恐怕能摔出窗外,然那人只是一步摇晃便稳住身形,长铭再抢身而上,以手成掌横扫对方肩膀,对方也不慌不忙,向后仰面倒去,以横刀纠缠长铭右手。 横刀本就不是什么柔软之物,但也正因如此,长铭稍有不慎就得被人绞断手臂。 二人一来一往,将横刀在那人面上转过半圈也不见长铭有收手退怯之意,反而是那人略有犹豫,最终被长铭抢回横刀。 长铭手握横刀后退三步,方才费了些力气,肋下更是疼痛,此人并非三招两式可以制服,再如此下去,他怕是失了先机败下阵来。 那人并未再上前,反而听得一个清朗的男声责备道:“虽有长进,然生死不顾,若为兄方才不收手,你要把自己的胳膊拧断不成?” 长铭不由得惊呼道:“师兄?” 暗夜褪去,晨光初现。 面前这人白衣胜雪,飘然欲仙,衣袂无风自动,两袖宽广容风,白眉白发,面容却不过是个三十而立的英俊男子,薄唇紧抿,鼻梁高挺,额上隐约可见法印之文,双眼浅灰却不掩明亮其中。 静立于此,遗世独立,乘风而往琼楼玉宇,挥袖能驭雷电风雨。 长铭这位师兄,名为南宫煜麒。 长铭不顾自己师兄面无表情,兀自欢喜让师兄坐下,自己去煮水烧茶,又告知楚广良为自己告假,好好同师兄相聚一番。 “好些年不见师兄了,可都是去游历四海了?何以想起今天来找我。” 南宫煜麒打量他一番,淡淡道:“一故人居于此地,前来探望,顺便看看你。” 长铭无奈叹气道:“原来不是因为想起我这个师弟了……但是师兄有故人在此?” “不错,但是他不认识我”,说着摸摸长铭的脑袋以作安抚,问道:“你面上血色不佳,是受伤了?” 逸景抬眼看了看堂下的谷粱以晴。也许整个宁武都没人知道她究竟年岁几何,毕竟她永远如十四岁小姑娘一番,只要眨眨眼,恐怕逸景都会被他骗过。然而她头上戴玉簪却引逸景注意,虽然不曾细看,但也知道那并非寻常百姓器物,转念一想,有个行晟在,便也了然,点头应允了谷粱以晴告假。 这边才送走谷粱以晴,那边楚广良便急忙前来,说七营长旧伤复发,敢请告假一天。 “他怎么了?” “营长说不必劳烦,就是有些头疼脑热的,休息一两天便好。” “给他送点药去,不要断药了,伤还没好,别再出事了。” 谴退了楚广良之后,逸景只是在宣武阁处理一些军务,便觉得心中烦闷难安,不知何故,当左思右想也不是因为李长铭生病,奈何就是心悸不已,最终还是放下了毛笔,往自己家中去,叫出萧声崖,便说李长铭染病,请她和自己一并去看一下,毕竟自己是兴主,多有不便。 没成想这两人去到的时候,李长铭正在同南宫煜麒闲话家常。 长铭知道自己师兄不喜尘世,更不便于对逸景明说南宫煜麒究竟何人,这才告假猫在家中,没想到自己大军长居然找上门来了,他顿时有些惊慌失措。 “有何为难?” “是大军长来了……”长铭又郁闷又头疼道:“他要是知道我病得还能站起来,一定会抓我去处理那些大小事务的,我们大军长就是这种人。” “若是实在为难,你见机行事就好,为兄晚些来见你。” 长铭无奈道:“师兄还是先避一避吧,我去应付。” 话才说完,就听得箫声崖轻叩门扉唤他名字,只得硬着头皮去开门。 逸景见他血色不佳,其他一切如常,却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转头,倒是萧声崖殷切问长铭是哪里不适,自己给他做饭煮药,稍后送来。 这毕竟是大军长的卿子,长铭连忙道不敢,却是萧声崖温柔笑笑,让他不必介怀,且好好休息,自己晚些再来探望。 没想到就这么轻易送走了那对君卿,李长铭关门回头,南宫煜麒居然还在他屋中,他始终面上并无起伏,双眼却多了肃穆之意。 “司福罗逸景?”未等长铭说话,南宫煜麒先开口。 长铭惊奇道:“师兄出世多年,何以识得大军长?” “我在三十多年前见过他一面,虽然年岁更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41 替,他容貌已改,却依旧可以辨认一二。” “三十年前?”那岂非大军长年幼之时? 南宫煜麒不以为意道:“百年时光于我而言,不过白驹过隙,弹指一瞬而已。你很关心他?” 长铭并不避讳,而是直率地点点头:“他毕竟是我直属上司,待我不薄。” 南宫煜麒沉默片刻,只得道:“长铭,生死有命,人心难绝。为兄亦是不知他何时死去,只是届时你莫要过于伤怀了。” 此话一出,长铭呆愣在原地,嘴唇微张,双目放空,顿时觉得头脑一片眩晕,险些站立不稳,最后才勉强开口道:“师兄……这是何意?大军长难道……要死于非命不成?” 南宫煜麒上前两步,扶他到桌边坐下,低声道:“不知道……只怕他命数如此。我当年见他之时,看到他的生身父母痛哭哀求前代宗主挽救他,虽有延缓之法,但前途多变,实难预料,我识得司福罗家百年前的先祖,亦是如此。” 长铭慌忙起身问道:“但这其中究竟是何因由?大军长并未看起来同常人无异……何以……” “与常人无异?那只是你们还未曾察觉他国士无双而已。”南宫煜麒拍拍他的后背,道:“莫问因由了,他的母卿忧心他难过悲伤,多年不提一字,你也不用知道。” 长铭顿觉胸口压了一块巨石,重如泰山,喘息难行。 逸景同萧声崖结伴回家,路上却越发心神不宁,却又不知该如何形容,即便萧声崖关切问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此时七营的郭修急急忙忙地来报大军长,说有要事求见。 “何事惊慌?” “下官无意间得见林旧收了礼部主事的百两黄金,兹事体大,不敢耽搁,恐有伤营长,因而特地来报大军长。” 逸景也顾不上什么心悸不心悸了,叮嘱萧声崖照顾长铭,便领着郭修匆匆离去。 南宫煜麒得见故人,又思及萧声崖前来,便辞别长铭离去了。 萧声崖确实温柔体贴,为他送药送饭,若是只有长铭一人,病重之时也无热汤饭菜,营长已故去,楚广良也无暇,只能草草给他打点残羹冷饭,倒是长铭行军多年,吃喝都不会在意了。 眼下虽饭菜可口,奈何看着萧声崖,师兄所言挥之不去,更是心神难安,只得强作笑颜。然而萧声崖待他亲厚,让他也觉得自己不好再装病偷懒,便同萧声崖一道出门,边走边闲聊。 “营长”,张子山匆匆赶来,神色慌张地说道:“大军长将林旧废除官位,赶出涧河谷!” 林旧哀求的声音已经远去,逸景细细一数,暗叹果然大手笔,黄金百两,便让郭修上前来,赏他五十两。 郭修连忙推辞道:“这只是下官分内之事,不敢受此赏赐。” 逸景心中一时五味杂谈,不知如何言语。 出卖是需要价钱和利益的,但是现在要求七营众人出卖长铭的代价,只怕不是金银可为了——行晟此人,越发老练。他不仅回想起那天两人闲来叙旧。 “对付张亦凡如此游刃有余,你倒是长进不少。” 行晟却冷冷一笑:“有人用我师父血流成河告知我这等事情,岂有我懵懂拒绝之理?” 长铭赶到宣武阁之时,楚广良已经在等候了。 “林旧收取甘相贿赂,意图挑拨离间,让你无立足之地,郭修及时察觉,告知大军长,问明前因后果之后,大军长将其赶出涧河谷。” 长铭的心头重重一跳。 听得脚步声响,转头一看,原是郭修从宣武阁出来了,见了长铭便乖乖行礼,长铭不禁感慨道:“今非郭修,本官难矣。” “营长不要这般客气”郭修连忙摆手道:“是林旧见利忘义,活该有此下场。营长待我们福禄同享,明辨是非,行兵得当,自当感恩戴德,您也不必和下官客气。” 长铭长松一口气,思及若非行晟提醒,今日又不知该如何棘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行晟也是挂逼之一,嗯!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雷霆惊】变 “黄金百两?”曲璃萤闻言皱眉,将手中的毛笔转过一圈,低声道:“这价钱太高了,恐怕你前脚买通,后脚就有人告发了。” 礼部主事一听,不由得冷汗涔涔,还未等他告罪,曲璃萤和甘仪又得知逸景已然将林旧赶出宁武了。 “还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甘仪不由得陷入思考,忧心道:“在逸景手下,居然还能如此,恐怕这不是那个年轻的营长一人之力吧?” “那还能有谁?”曲璃萤偏头道,“他只和宁武内部有往来,谁会违背逸景的意愿去帮一个籍籍无名的营长呢?总而言之,我们得另寻策略了。” 甘仪环顾一周,唤来家仆,问道:“甘标去哪里了?” “二老爷今日会客,往城中去了。” 曲璃萤的眼睛转了转。 逸景第二天又收到长铭告假,说是要去王城一趟,当下心中郁闷不已,这个营长最近好像时不时就请假往外跑,他和顾小舞花辞树也该着手安排明年国试武举,还要提防甘仪甘标暗中出手,实在无暇多管他,只能让楚广良看好自己的营长了。 然而楚广良也没办法。 细细想来,几个月过去了,除去林旧那件事,相府一直风平浪静,不见动作,越发令逸景恍惚不安。 长铭在一家小酒楼选了包厢,等行晟前来便迫不及待地问:“你知道大军长的事情?” “什么事情?”行晟不解。 “我见到南宫师兄了,他说他识得大军长,然大军长对他一无所知。” 行晟沉默半响,才黯然道:“师父确实说过,但是无力回天,你也不要再问了,在大军长面前,一如既往便好。” 长铭沉默了。 将近傍晚时分,长铭才走出酒馆,似有所感应一般,长铭一偏头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在街上摇摇晃晃地走着,夕阳余晖下,不显得任何光辉万丈,反而失魂落魄。 “洛江红!”长铭不由得唤了他一声。 那人听得他的声音,就如回魂梦醒一般,差点能从地上跳起来,见长铭就在前方,不由得喜出望外,急忙迎上前去:“长铭!你怎么在这里,吃饭了吗?城东有一家不错的八宝饭,你喜不喜欢,我去给你买一些?” 这炮语连珠的一通发问让长铭有些无奈,最终也没去计较官位名分,只是说自己已经用过晚饭了,洛江红便兴致冲冲带他去买八宝饭——看来他是认定李长铭这个绛元就是喜欢八宝饭了。 “你没吃饭?”长铭问他。 洛江红想了想说:“没吃,你要陪我去吃饭吗?” “没空”,长铭差点一巴掌甩他脸上,“我要赶着回涧河谷,倒是可以请你吃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42 一份八宝饭,自己打包带走。” “那还是我付钱吧。”说着就要去翻自己的钱袋。 “还是我的俸禄多……”长铭不以为意地撇嘴,让他别白费功夫了,自己伸手去翻找钱袋,没想到洛江红反而死死拉住他不肯松手。 不知道是不是夕阳晚霞的缘故,长铭看他面色微红,又吞吞吐吐道:“就让我付吧!哪有兴主追求绛元连一份八宝饭都不肯买。” 李长铭默然。 逸景眼见夕阳西下了,便简单收拾了宣武阁,准备打道回府,不曾想宣武阁的大门猛然被人撞开,文继狼狈不堪地进门来,气喘吁吁说了一句:“甘仪有动静!” “李长铭呢!唤他速来!”逸景火急火燎地说道,话一出口,才想起七营长已经告假往王城去了。 顾小舞收到女儿的来信,心中顿时一痛,犹如泰山倾颓一般,脑海也一片空白,踉跄跌坐在地,四下无人,更显得她双眼空洞。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她才勉强站立起来,转身回屋中,放置好文书,怀揣小刀,出门离去。 抵达城郊小树林之时,已经玉兔东升了,今夜月色并不明朗,她凭借记忆独自摸索前行此处地处偏僻,即便王城已经万家灯火,却不能温暖这幽深晦暗之处一二,尘嚣远去,鸦雀惊起,秋霜初降,寒意逼人。 顾小舞握紧了怀中小刀,终于到了这小树林间的一处茅草屋。 这原本是她安置自己女儿顾玉儿的地方,奈何为甘仪察觉,只得匆匆送走女儿,没想今日收到女儿来信,请母卿独自夜晚来此一叙,不要劳动他人。反复确认之后,发觉这必定是女儿的字迹,然而此时此地……虽然了然其中,奈何挂心女儿,她依旧独自前来。 “母卿……”忽然有人自林中柔柔地唤了她一声。 “玉儿!”顾小舞向着声音声音所在疾奔而去,未行几步,已经看得人影绰绰,其中一人身态轻盈向她扑来,抱入怀中的身躯温暖,然而,即便顾小舞多年不曾有兴主,却依旧嗅觉灵敏,陡然发现——她的女儿,被人标记了。 “母卿……”顾玉儿丹唇未启泪先流,在顾小舞怀中瑟瑟发抖,却一言不发,顾小舞拍了拍她的背部,眼中一闪而过柔和之色,旋即冷冷看着身边环绕而上的一群人,虽然无月色照明,但是想来那些人手中并非彩礼,而是刀兵。 “玉儿”,一男子兴主排众而出,伸手来拉顾玉儿,“你该回去了。” “玉儿!”顾小舞抱着女儿,立时后退一步。 “不要!”顾玉儿突然嚎啕大哭,“你放过我的母卿吧!不要杀她,她将我从小抚养长大啊!” 听及此言,顾小舞泪眼温热,那男子却依旧不依不饶:“不要哭了,这样对孩子不好。”说着就要强行将顾玉儿抢走,奈何顾小舞要撞到刀尖上了还不松手,一干人等愣愣看着,也不敢动手。 “再不松手,你就给自己母卿陪葬吧!”男子声严厉色骂道,一甩袖子,竟然背过身去似不再理会。 周围的杀手彼此一点头,举刀意欲围攻,突然听得树叶沙哑响动,枝干霹雳摧折,如山雨欲来,雷霆将至,不由得皆是一愣,然而此处并无风雨—— 说时迟那时快,三只箭矢穿叶透林而来,直中其中三个杀手眉心,众人皆是惊忙,那兴主男子只听得背后惊呼之声便吓的伏地不起,抖若筛糠,好容易回头一看,见三个杀手还未及哀嚎一声便死不瞑目,双眼圆瞪,流血不止,甚是恐怖。 如狂风掠野,如暴雨涤尘,两道人影自茂密树林中冲杀而出——正是逸景和欧文倾。 长(大军长好可怜)枪如游龙一般,将迎上前来的一名杀手利落断喉,随后更多人围攻而上,便见逸景不慌不忙,以双手横置长(以后要换兵器)枪,向前一推,恰好卡在那些杀手手肘以上,肩膀之下,力气之大让这些人莫说举刀,就连站立都难堪,三三两两猝不及防地摔在地面,正欲起身却为逸景一□□(换兵器不怪我)穿心房,有幸存者,也死于欧文倾弓箭之下。 这一番风卷残云,为顾小舞赢得喘息之机,两人并不恋战,而是各自后退一步,将顾小舞护在其中,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大军长?!”顾小舞惊喜道。 “后事再议,先行突围。”逸景沉着说到,双手持枪,目视比鹰。 话虽如此,然而方才只是一时之快,眼下四人被重重包围,又有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绛元,顾及左右,难以平安突围。 杀手前赴后继地围上来,却思及方才的一番厮杀,都不敢轻易上前,还是那个兴主男子咬牙跺脚地下令,又开始了另一番较量。 逸景横手一挥,暂且退了眼前之人,奈何另有杀手从他两翼杀出,直取顾小舞两人,匆忙之下便狠甩枪杆,那几个杀手击飞出去,另又阻挡了后来者脚步。 虽然可以抵挡一二,奈何不知对方人数多寡,这并非长久之计。 “文倾!” “是!”欧文倾心领神会地点头,逸景便不再顾忌,将长(心好累)枪握于手中,手指翻转之间将□□甩过几圈,将面前这一干人等打的七荤八素,旋即起身一跃,踩过倒地几人的身躯,长(怪我咯)枪直直刺出,如蛟龙出洞,气势万钧,那男子还未回神之时便已经摔在背后的树上,沿着树干哆哆嗦嗦地滑落,那长(诶诶诶)枪就刺在他耳边,入木三分,争鸣抖动,其上的火红花纹昭示了地狱烈火,只要眼前这人轻轻抬手,他便灰飞烟灭,男子不敢再看这恐惧,却被迫死死睁大了眼睛,好似命理衰微之人还留恋人世不去。 顾小舞眼见兵戈暂歇,欧文倾腹部重刀,便也不及多想,急忙扶住他。 “放人!”逸景呵斥道。 顾玉儿眼见那个男人为逸景俘虏,便尖叫着要扑上前去,奈何顾小舞死死攥住她的手,这一来一去之间,让她不慎跌落在地。 “母卿!女儿求您了,不要杀了他啊……”话还未说完,早已泪眼婆娑。 “放人!”逸景又喊了一声。 那个兴主男子才缓过神来,哆嗦地说道:“放……让他们走。” 欧文倾紧握长弓,不敢松懈,护着顾小舞和顾玉儿步步后退,没曾想顾玉儿硬生生挣脱了顾小舞。 “玉儿!”随母卿走! “我不能走”,顾玉儿声泪俱下地哭诉道:“母卿,我已经被他标记了,很快会有孩子,我不能离开兴主而活啊!” 顾小舞咬牙跺脚道:“你难道不明白吗!他标记你,不是因为喜欢你,而是要利用你杀了母卿!” “我知道……”顾玉儿无力付于地面,深深下拜,声音早已含糊不清,然在顾小舞耳朵里,字字句句都是刀锋一般的分明,“但是我……我做不到啊!我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43 对不起您,但他是兴主我是绛元,天生注定我难以割舍。” 顾小舞心中仿佛漏停了一拍,半响才找回自己空洞洞的双眼,对她道:“他身边会有其他的绛元,这次不能得手,以后他不会多看你一眼的!和母卿走!母卿和你相依为命十几年,难道不如一个兴主吗?就算山崩地裂,母卿都会保护你!” 逸景闻言,目光悠长地看了顾小舞一眼,莫说什么绛元依附兴主,眼前这一人,早已经超越了泛泛之辈,昂首于朝堂之上,傲视于天地之间。 顾小舞此话,令顾玉儿一时迷茫,那男子见状不好,只得喊道:“不准走!你是我的!你还有了我的孩子,你逃不掉的!” 顾小舞神色一凛,再度握住女儿的手,一把将顾玉儿拉起,准备随逸景欧文倾冲出重围。 “不准走!”那男子又吼了一声,逸景的□□在他颈边划出血痕染红了肩膀的衣裳,他也管不上许多了。 电光火石之间,顾玉儿猛然甩开了顾小舞的手,撞向了逸景,令他一时错愕,男子有机可乘,逃出一尺,然逸景本意图格挡回去,却又投鼠忌器唯恐伤了她,只得放任自流,再不恋战,将两人向前一推挡住意图阻拦的杀手,带着顾小舞与欧文倾上马绝尘而去。 顾小舞再也不曾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大军长:我们家李长铭呢(╯‵□′)╯︵┻━┻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恩断义绝 长铭带着两份八宝饭返回涧河谷之时,当头撞上了一脸天塌地陷的文继。 “七营长!”文继见他,一脸泫然欲泣。 “这是怎么了?何以如此慌张?” “三爷急着寻您,欧文倾营长眼下重伤了,正在自家庭院……” 还未等他说完,长铭已经疾奔而去,直出一里以外。 比起欧文倾,顾小舞只是手臂上一道刀上,并未伤筋动骨,逸景站在庭院之中,看着军医忙里忙外,见她面上已然平静如水,说不上是庆幸还是担忧。 “我有一事……”顾小舞才开口,逸景便将手一挡,打断她所言,“本官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大人若当真冷静清醒,又何以急于决断行事?”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顾小舞淡淡道:“我只是已有决断,告知大人,但眼下时机不到,只要大军长见机行事便可。” 逸景长叹一声,低语道:“本官知道了。天色不早,大人负伤,就暂且在寒舍歇息吧,卿子会为大人收拾出一间客房。” 顾小舞行礼道谢,告辞而去。 正当逸景百感交集之时,长铭也神色慌张地赶到了,还不及开口询问,便被逸景劈头盖脸一顿痛骂。 “你这又是到了哪里去!整天整日的告假外出,擅离职守,真当本官拿你莫可奈何?!事出突然,无影无踪,若非如此,何来欧文倾伤重?!” 这般雷霆震怒,长铭从未见过,当下心中又是惊恐又是迷茫,连受气反驳都顾不上,二话不说叩地请罪:“下官知错!只是其中前因后果下官不甚明了,还请大军长宽宥则个,下官但受责罚不敢怨言,只求大军长言明。” 见他如此模样,逸景顿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暗自责备自己如此是非不问就责骂部属,长长呼吸之后,才平缓心绪道:“是本官不好,你不要生气。” 这话说得两个人都莫名其妙,逸景是大军长,长铭是七营长,就算逸景要杀了长铭,怕他也没有挣扎的余地,方才骂不绝口这回温言软语,逸景觉得自己神志不清了。 “罢了,此事说来话长,你且回去,本官自会明说,未得允许之前,不得再次告假外出。” 长铭只得黯然退下。 一干军医忙碌了半天,欧文倾总算是伤情稳定了,虽然伤及腹部,但是看起来并无大碍,至少现在能坐在床上和逸景东拉西扯的。 “大军长,您刚才在外面说的,下官可是听的一清二楚,这未免有些偏心吧?”欧文倾挑眉道:“让李长铭去就能毫发无伤地回来,带着下官去就见血,下官觉得心中郁闷啊。” “你不是受伤了吗,不好好止血包扎,还伸着耳朵”,逸景横他一眼,“况且比起你们,李长铭武艺超群,今日之事,最适合叫上他,然而他却不知所踪!” 欧文倾幽幽笑道:“那下官这就去和长铭明说,他又不知道今天突发急事,还平白无故挨骂了,不知道其中缘由,实在可怜,况且大军长素日冷静,今天这般冒火,实在天方夜谭。” 逸景抬手就拍他脑袋。 为了送顾小舞返回王城早朝,逸景和她都特意早起,喊上文继赶车前往,唯恐早朝出错为甘仪弹劾一番。 “大人可好些了?”逸景问顾小舞,她看起来依旧心神涣散,然而声音却平静如初。 “已经无事了。” “依照甘仪的作风,此番意图在王城之外将你杀害,做野兽伤害的意外结案,到了王城便是天子脚下,并无忧患,然而他必然还有后招,为求稳当,大人这几日还是莫要轻易决断,交托可信之人,以免受顾玉儿之事影响,有失计策。” 顾小舞沉思片刻,最终缓缓点头。 “大军长如何得知今晚之事?” “说来奇怪,几个月前兵部郎中曾经示好于本官,然而此行怪异,本官怀疑甘仪另有打算,便令人日夜监视,昨夜得到情报,匆忙赶赴,幸而大人无事。此事实在过于鲁莽,大人的女儿固然重要,但是稍有差池,大人横死,今后绛元入朝一事,又该谁来作为?” 听作疑问实则训斥,顾小舞心知是自己是挂心女儿有失分寸,只得默然以对,而后神色黯淡忧虑道:“甘仪比我们想象中知道的更多,此番大人派去守护小女的人方才离开,他们就已经利用小女,只怕在放出知道我有一女儿的传闻之前,那个兴主就已经受命于甘仪,去会我的女儿了。” 逸景严肃点点头,到:“甘仪不可低估。” “说起来,大军长可曾听长铭提及夏城之事?” “巨细无靡,他都说了,是有人以箭矢报信那件事?” “不错……此事我多方请人调查,然而音信杳无,就好像石沉大海一般,若非那封信还在我手中,我怕是以为虚晃一梦。” 当天早朝,甘仪门生御史台曲璃萤弹劾兵部郎中周玮一干人等私吞军饷,玩忽职守,理该罢官免职,请天子圣裁。 众人皆知,周玮是甘标的门生,甘家两兄弟是为一党,这般作为,就如削减自己的羽翼一般,但是细听之下,相关牵连的人员,除去一个兵部郎中,还有不少意图依附顾小舞的人,顾小舞心中一计较,安静地渡过早朝。 退朝之后,她便唤来了陆一川。 “今日甘仪作为,削减自己的势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44 力,以对圣上表忠志之心,公正之意,然而其中牵连人等,是意图依附本官的人,做足了表面功夫,还杀鸡儆猴,此番如何决断?” 陆一川见她神色不佳,便出言提醒道:“恐怕不止如此。几个月之后,便是国试武举,兵部亦是参与其中,这番弹劾了兵部郎中,恐怕是为了让他降职到兵部员外郎——这不过是甘相寻几个人说说情而已。兵部员外郎平日并不起眼,然而在国试武举之时,确实众所周知的敛财之处,收受贿赂,不在少数。” “我们该当如何?” “大人不要举动”,陆一川不亢不卑地冷然道:“如果大人出手,无疑让圣上误会您另有朋党,这便前功尽弃了,甘相也得以一石四鸟。” 顾小舞长叹道:“司直说的有理,是本官急功近利了。” 陆一川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小心翼翼问道:“大人最近可是遇上了什么事情?” 李长铭被下了禁足令之后,继续该带兵带兵,该训练训练,该办事办事,逸景不久前寻他说明了缘由,两人尽释前嫌——然而逸景没有说他可以离开涧河谷。 几个月来,大大小小弹劾李长铭的奏章不断,对于逸景和甘仪而言不过是例行的小打小闹,交代长铭几句便让他回禀圣人,滴水不漏地挡了回去。 逸景却发现,自从给长铭下了禁足令之后,侍从天天拿着信往他那处跑,这实在稀奇,即便长铭和行晟往来,但是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的密切。 这天逸景还在为筹备国试武举之事头疼脑热,听得窗外北风呼啸,脸上微微察觉到了凉意,抬眼看窗外,才察觉飞雪漫天,初雪已至,前年今日,正是出征之时,他的几个营长还站在堂下插科打诨,也许这不是时光过于匆忙,而是相聚总是短暂。 “大军长”,门外侍从将他从遐想中唤醒,“有一个吏部的员外郎,在谷外求见七营长。” “什么名字?” “洛江红。” 逸景沉思半响,才记起这人是半年前跟随顾小舞往夏城的那个主事,还是个兴主,略一思忖,最终还是说道:“去告知七营长。” 长铭在莫知阁安心处理军务,听得洛江红来了,急忙放下纸笔匆匆赶往谷口。 “你怎么会来此?!”大概今日降雪让许多人始料不及,洛江红衣裳显得有些单薄了,冻得面无血色,嘴唇发紫,见长铭前来,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笑,好似冰消雪融。 “你回信总是说自己没事,不要紧,只是不便离开涧河谷,我辗转反侧,还是放心不下。” 长铭见他这般,便让他同自己回屋,暂且暖和一下。 “不用了,这样冒失前来,我不能多做耽搁,你好好照顾自己,天寒地冻,不要再埋头军务了,我便先行返回,后事书信再说……大军长真的没有为难你?” 长铭抿了抿唇,淡淡摇头,让他安心,自己只是军务繁多不好告假。 其实是逸景不许他离开涧河谷。 洛江红会心一笑,抬脚离去。 “先别急着走吧,我回去给你找件大氅,免费受寒了。” “不用不用,”洛江红急忙拦下他,“我身体强健,也不便耽搁,马上就走,莫要费事。” 长铭站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只得在漫天飞雪中目送他离开。没想洛江红走了两步,又恋恋不舍地回头,自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长铭。 “这是何物?”长铭握在手中,察觉到兴主给他的暖意。 “是……给你的刀的!”说着都不等长铭细问,步履欢快地跑走了。 长铭打开那个盒子一看,才发现是一个白玉所雕刻的刀穗,简单的麒麟图案,朴实无华,刀工也说不上精美,但终归是一番心意,这上面的棱棱角角都被磨的圆圆滑滑,想来是被人把玩婆娑了好些时日。 长铭不由得嘴角轻扬,将天下飞霜上的简单刀穗替换下来,心满意足地回了莫知阁。 眼看明日便是冬至,长铭这几月乖乖呆在涧河谷表现良好,军务处事也未曾懈怠,恰逢萧听雨念叨李长铭的烤兔子,逸景便盘算这请这个营长到自己家吃饭,也解了他的禁足,近日无事,他想出门也不拦着了。 然而大冬天的并不能抓到烤兔子。 最后的结果是除了烤兔子其余一概不会的长铭只能看着逸景带着卿子女儿忙活,自己无所事事。 “说起来,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逸景想了想,道:“按日程算,也就是这几天了。” 长铭似有感慨地笑道:“确实许久不见他了……” 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侍从的叫喊声:“七营长,您的书信!” 长铭的居所和逸景这边相去不远,那侍从在东边嗷一嗓子,逸景这屋听了个一清二楚,七营长每天都能收到书信,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情,即便如此,长铭看了看萧声崖和逸景,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随后蹦蹦跳跳地出门取信。 逸景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神情有一闪而过的怅然若失,却不想被萧声崖无意见到,也愣在当处,思及其中一二,便将逸景拖拽出门。 “怎么了?” “三爷这些日子,似乎对长铭过分关切。” 听得此言,逸景不知为何心中怦然一跳,明明是不以为意的轻声心跳在耳边顿时炸开成电闪雷鸣,他不自觉地撇过头去,语气一如既往地冷静道:“何出此言?” “从长铭前往夏城之后,你似乎总是有所牵挂,他回来之后,又迁怒于他,不让他出涧河谷,朝堂之上处处维护,方才他取信,你……” 逸景不以为意地笑道:“那不过是另有要事,他本不该是七营长,然而这其中尚有曲折,我一时半会也不便言明。” 萧声崖蹙眉偏头,再怎么看逸景的面容也瞧不出端倪,只得叹道:“三爷若是中意他,草民愿随时远走离去,这么多年,三爷照顾我们拇指三人……” 还未等她说完感激肺腑之言语,逸景便出言打断。 “不可能。”声入斩铁,不可违拗,萧声崖也一时噤声不语。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国试武举 长铭这天照旧到了书城的小酒馆,等候洛江红前来,逸景终于解了他的禁足,着实不易,待得洛江红来了,见到那柄天下飞霜上挂着自己送的刀穗,心下欢喜非常,还顺手去摸了摸那块白玉,长铭看他这喜不自胜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思及正事,才正襟危坐道:“有事要你帮忙。” “尽管说来。”见他如此,洛江红也收敛了嬉笑神色。 “国试武举近在眼前,你回到前朝之时,为我将这封信送到顾大人手上,请她关照。”长铭将一封书信放在桌子上,平平推到洛江红面前。 洛江红愣了愣,并没有立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45 刻接下信封,反而问道:“官场行走,求人办事,总少不了一礼节,你当真要就这样将信交给她?” 长铭笑道:“她不收什么礼节也会帮我的,何况我也没有,你不必多费心,只要一封信,其余的莫要破费。” 洛江红点点头,拿起信封,正欲收于怀中,才发现那信封并未封口。 “这信还没封口!” “给你的信,我为何要封口?”长铭挑挑眉。 瑞雪兆丰年这句话早有流传,逸景在朝堂上无意间看得窗外雨雪纷飞,才察觉这又是一年了。按照规矩,新年之时,群臣朝拜,也作朝觐述职,由于文武百官实在人数众多,所以他当前只得垂首而立。 许多将军武官都因身负戍边大事,不敢轻易离开,朝觐述职一事只得令部署代劳。将军白祥影的副官奏报天子,北疆边界动乱数年,终于得以休养生息,然而士兵苦劳,城墙老旧,敢请天子体恤将士,共卫家国。 这话说完,另一边的文臣有几人群情激奋,纷纷上奏道:“白祥影将军戍守北疆多年,动辄便是军饷钱粮,现在还想修葺城墙,这其中难道是想私吞军饷不成,况且前年两国开战,国库支出不在少数,百姓疾苦,怎么还能再要军饷?” 甘仪同甘标相视一眼,随后出列行礼道:“天子明察,白祥影将军戍守北疆之日,游众之国不可摧我坚壁,此乃大功一件,而如今城墙损毁,若是不早日修葺,只怕来日大动刀兵之时,国库更为空虚。” 天子高坐明堂,冷眼环视一周,继而道:“宰相说的在理,着令户部调拨军饷,应白祥影之求。” 跪也跪完了,说也说完了,逸景因为同花辞树有话要说,便走得慢了一些,眼下前朝也不剩几人了。 “若是不想张扬出去,你最好老实点!”逸景路过一间小屋之时,莫名听到屋中传来一个人低语之声,语气短促,似紧急之事又不敢张扬,让逸景不由得怔住了脚步。 旋即一人大喝道:“去你妹的张扬!”紧接着一片叮铃哐啷的巨响。 逸景也无暇多想,破门而入,一眼便看见了两个男子扭打做一团,衣裳凌乱,然而逸景只认识其中一人。 “王大人?” 那人面目刚毅,神武难言,身姿强壮,身着繁复官服,腰间青玉不菲,好似一派刚正不阿,忠奸分明的模样,当得铁面无私的招牌,这人正是大理石卿,王书忠。 “您这是……”逸景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表情一时神秘莫测,王书忠也傻在了原地,等回神之时,那人不但挣开了他,还将他推出几尺远。 “没什么没什么……”王书忠连忙假笑道:“一点小事而已,大军长怎么在此地?” “只是离宫晚了一些而已,正准备返回涧河谷。” “既然无事,本官先告辞了。”王书忠打了个哈哈,脚底抹油就不见了人影。 倒是逸景将另一人打量一番,目光落在他那四条眉毛上:“陆一川?” “下官大理石司直陆一川,见过宁武大军长。” “且不必多礼”,逸景不曾见过此人,却听得顾小舞提起,便多问了一句:“可是有什么为难?” 陆一川面上闪过一丝尴尬神色,连忙道:“没事!下官无事……正巧顾大人命下官有事寻大军长。” “何事?” “再过不久,武举就要开始了,令军候府的大少爷也将参与其中,是否需要顾大人动手,将大少爷调往宁武?” 令军候远离朝堂多年,然而同朝中之人往日素有往来,朝野上下多少双眼睛都看着候爷的儿子被安置在哪里。 逸景思虑道:“大人目前得圣人倚重,奈何朝中势单力薄,还是莫要轻举妄动,此事本官自会处。” 国试武举不同于文举,分策论和武试两个部分,其中武试分为十等,若是武试在前五等,便得机缘前往各军任千夫长等职务,这其中包括宁武的左右两部,而策论可及第者,赏赐留任前朝的官职。 然而为求安宁,武试分为几批进行,以武者过多导致其他事变,宁武和安戊两军都须得遣人严密巡查把关,以免不测。 于是一场武试折腾了几个月。 长铭此番受命逸景,带七营众人在外巡查,熟人一个没见到,倒是大小事情不断,东奔西跑累的够呛,以至于逸景再见到他的时候,也发现他明显消瘦许多,当下心疼道:“辛苦你了,且去休息吧……不,现在伙房也没什么饭菜了,到本官家里去吧,正好也见见听雪。” 长铭复命完毕,也没什么力气了,左右都没吃的,自己也不会做饭,便点头答应了。 萧听雪今年也一并参加国试武举,一连武试策论下来已经饿的头昏眼花,于是他和李长铭几年未见的叙旧就在大吃大喝中进行了——幸而萧声崖今天多做了一些饭菜。 打量萧听雪,容貌和母卿萧声崖、妹妹萧听雨六七分相似,而剩下那几分……今天细看之下,长铭才发觉同逸景真是查不出什么父子面相,但是显而易见,逸景往两个恶鬼碗里频频夹菜,想必见儿子出游归来,他很是欣喜。 相谈甚欢之时,长铭突然发现逸景的视线似乎落于其他的地方,顺着他的视线回望,正对上了那柄天下飞霜。 这刀怎么了?长铭满腹疑问正待开口,才猛然意识到,逸景看的不是天下飞霜,而是它的刀穗。 “那刀穗,是洛江红送的?” 对于逸景这种人会知道洛江红的名字,长铭很是惊讶,但是细想起来,洛江红频频往涧河谷送信,逸景不知道,那才是瞎子,然而不知为何,逸景的神色不似戏谑不似玩笑,反而……有一丝沉重,令长铭不知所措,只得点头回答:“是。” 逸景没再说什么,让他好生吃饭。 武试比起文试快得多,只消半个月便放榜。 甘仪整个人都快趴在榜文上了,终于在倒数几名找到了南荣行晟的名字。 “执绔子弟,不过仰仗其父君权势罢了,区区一个国试武举考的如此不堪入目,勘勘上榜,若非他的父君,本相一定不会多看他一眼。” 一边的曲璃萤闻言掩唇而笑,甘标问道:“既然如此,送到白祥影将军手下也是耽误将军,要不要放任自流?” 甘仪闻言一顿,神色怪异地打量他一眼,道:“当然不行,他是令军候的儿子。逸景以家族为介,团结数众武官,而白祥影远在边疆,我们自然要好好利用令军候这颗棋子。你叮嘱周玮必定要将此人放到禁卫军去,所有收受贿赂一并上交。” “是。” 逸景一目十行地看过榜文,目光落于两个名字之上——赫连弦轻与赫连轻弦,皆是武试甲等,看来武艺卓绝,然而这名字,随时都可能喊错,如果是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46 双胞胎兄弟或者姐妹还归与一处,那当真是惨绝人寰。 他将榜文顺手交给长铭,起身去取自己的大氅。 “行晟的名字你就从倒数找起吧。本官有事需要离开涧河谷,你为本官传令,蓝莫代行军长职权,便宜行事。” “下官送军长。” 逸景带了重金前往书城,到了上次约见周玮的地方。周玮自上次曲璃萤弹劾之后,眼下正是兵部员外郎,吏部一边有顾小舞,只要摆平他,行晟便可名正言顺回到涧河谷。 周玮一看逸景带来的金银,吓得险些摔到桌子下。 “这些太过贵重了,下官万万不敢收啊!” “不贵重”,逸景面带笑容扶他坐下,“半年之前,员外郎大人还曾问计本官,甘相强横,鱼肉百姓,为之奈何。然而并非本官不应,而是实在为难。” “这……”周玮的眼珠子转了转,“愿闻其详。” “大人以为,甘相如今权势遮天,难道一两封奏折就能将其一举打垮吗?” “定是不能。”周玮断然道。 “所以此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逸景眨了眨眼睛,“大人本是兵部郎中,现在甘仪为了中饱私囊,便将大人弹劾贬职,到了现在这般尴尬,何况兵部员外郎虽然在此时能寻的一些‘机缘’,奈何所有得益,不过是甘仪一人,大人分文不得,还让圣人不喜,这般雨打浮萍,身不由己,实在令人扼腕。” 周玮狠狠拧眉,咬牙问道:“大军长的意思是……” “不过为求武举一笔钱财,就让大人前途为难,难道对于权倾朝野的甘仪而言,再提拔一人来做这员外郎很为难吗?为何就是大人委屈?犹记得那个被甘仪一封奏折满门抄斩的夏城太守,鼠目寸光之人为相,殃及池鱼啊……”逸景将尾音拖长,目光不移周玮面容,以斜视悄无声息打量,见他面上有动摇之色,心里不由得窃笑。 “本官看如今情势,武举结束,此番选拔之后,甘仪恐怕另有安排于大人,多事之秋,奈何奸人势大,思来想去,只能劝大人急流勇退,明哲保身,待得风雨之后,重返朝堂。” 这话一说,周玮整个人就愣住了。 逸景对他难以置信的双眼视而不见,道:“这批金银足够大人这辈子衣食无忧,只要大人答应本官的要求,不但可保的一家无虞,更有重谢。” “不是,我……”周玮惊吓不小,连自谦都忘记了,一开始只是针对甘仪而已,没想到现在逸景给他的主意居然是辞官返乡,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他怀疑这大军长脑子有病——说起来头头是道满口道理,但是没人会被这种理由说服。 “大军长言之有理,还请容下官思量一二。”周玮立刻换了一张脸,显出不耐烦的神色,看起来很是无礼。 逸景却不怒反笑:“大人以为本官危言耸听不足为惧……可曾想过,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又或者,在安排好新进武生之前,就狼狈离开,本官可无能为力了。” 周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甘仪如此安排,就算要兔死狗烹,哪有说如此之早便被赶出朝廷……赶出朝廷……再仔细一思量,逸景所言不差,甘相只知晓自己利益,自己不过是无名小卒般的棋子罢了,阿谀奉承,分文不得…… “最近朝觐述职,几位军长陆续到了王城,本官也该去叙旧了,便不打扰大人了。”逸景起身,收起盒子,幽幽道:“说起来,大人任职兵部,应该和这些军长们多有接触,前不久听得其中一人抱怨,大人私吞军饷,想来这其中不会是甘相收益,奈何军长们暴跳如雷,正少了几个代笔之人。” 周玮顿时两腿发软,无力起身给他行礼送别。 有人曾提醒他,逸景同不少武官往来交好,故而这些年来,在朝中小风大浪,也只是有惊无险,意图动手驱逐一个兵部员外郎自然不是难事——只要不引火于甘相。 “大军长有何吩咐?尽管说来,下官自当尽力而为!”周玮连忙起身去拦下逸景。 “听从吏部的指示,将那个叫南荣行晟的人,遣到宁武军。”逸景挑了挑嘴角,双眼却没有笑意,反而威严非常,“奉劝大人莫要泄露此事,事成之后,便立刻请辞返乡,莫要耽搁,如此方可保全。” 作者有话要说: “给你的信,我为何要封口?”这句话逸景也对长铭说过,嗯 甘仪见到一个考试差点不及格的侯爷儿子,内心也是无奈的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旧人重逢 行晟和辰盈才经历完国试武举,回家便看到自己的两个孩子,顿觉一个头两个大,于是英明神武的南荣行晟二话不说拉上自己卿子就奔出了王城往书城躲清闲去了。 眼下他在百无聊赖地排队买杏花糕,看着人来人往,慢吞吞的挪动步子,忽而听得耳边传来一阵短促而有力的脚步声,很是熟悉,便下意识转身,看到了不远处的逸景。 “你怎么在这里?”逸景好奇问道。 “排队买杏花糕,辰盈喝茶去了。” 逸景看了看大排长龙的一群人,又看了看行晟,从钱袋里摸出几个铜板及交给他:“反正在排队,帮我买点。” 行晟低头一看,理所应当地收起铜板,对逸景一本正经到:“再给一两银子的跑腿费。” “砰!” 逸景一个爆栗子敲过去,顺手抢走了那几个铜板。 “不付钱了,你自己垫钱去。” 行晟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逸景似乎想到了什么,没有再看他,反而神游天外。 “怎么,又是重金又是好言再是威胁,解决不了?”行晟开口问道。 逸景旋即便知道他说的是周玮那件事,行晟对他过于了解,一举一动时常能被预料,或者说……是行晟太过机敏。 “解决了,但是太过顺利,不过三言两语而已,比我想象中要简单。” “哦?”行晟动了动眉毛。 一切顺利,赫连姐弟和行晟辰盈一并到了涧河谷。 按照老规矩,自当有一位营长主持将这些人再训练一次,根据情况归于左右两部。 逸景立于高台之上,俯瞰脚下众人,继而朗声道:“本官无意废话,既然入得涧河谷,就当知晓保家卫国,军令如山,百战不殆,不得贿赂。有违本官令者,轻则杖责,重则立斩!” 他见得台下之人各自相视一眼,却无一人出声,便满意地颌首,目光在六位营长之中逡巡来回,最终说道:“此番训练交秦左奚全权负责。” 长铭面不改色,实则内心一阵失落。 他在宁武已经是第七个年头了,看着逸景任命过几次营长,新兵入谷一事历来交由新晋营长负责,此事却无关自己,然而逸景所思所想,难以猜度,他只得在众人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47 散去之后,往宣武阁而去。 “可是有事?”见长铭前来,逸景心里莫名有些不安,唯恐自己不能和他交代,但是自己是军长,他是营长,有什么可交代的? 长铭踌躇一番,几次犹豫,还是按照行晟所叮嘱开口:“禀大军长,赫连弦轻和赫连轻弦同下官有旧,若是有幸,敢情将他二人调遣七营。” 此话换来逸景的沉默,长铭立于堂下,不敢看他的表情。宁武军中无人敢收受贿赂,即便逸景在外没少收钱,却从来不打自己部署的主意,万事秉公处理,依法而治,这般上行下效,营长们只得兢兢业业,眼下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然而情感主事,逸景素来不喜。 出乎意料,长铭听到逸景深吸一口气,说道:“好,本官答应你。” 没等到什么训斥教诲,而是爽利答应,也许喜出望外说不上,倒是有点晴天霹雳的味道。 行晟身边的阮辰盈一边漫步行走一边东张西望,突然目光定于一点,走不动了。 行晟好奇之下也一并站住脚步,问道:“你在看什么。” “我见到好俊的一对男女,像是孪生兄妹或者姐弟。” 行晟抬眼望去,见众人之中,一男一女傲然立于其中,虽说众人皆是一样的服制,奈何这两人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过于光彩夺目,当真一派天人之姿,令人见之忘俗,周围一干人等路过,或听得出声羡慕,或有人咬牙切齿,那两人倒是面无表情,似是见惯不怪了。 “赫连弦轻是姐姐,赫连轻弦是弟弟,这就是长铭提及的那对赫连姐弟。” 阮辰盈一副恍然大悟状。 洛江红一见长铭,便上前几步将他连人带大氅牢牢保住,说什么都不肯松开,耳鬓厮磨,眷恋不已。 “好了,放开我。”长铭窝在他怀里咯咯笑道。 “不放……”洛江红用脸颊蹭了蹭他的头发,委屈道:“几个月不见你了,还不能写信,我可想念得紧。” “没办法,国试武举,不得怠慢。”长铭终于从他怀里钻出来,忙碌了好些时日,脖子肩膀都酸胀得厉害,长铭便下意识地活动了一番。 “是不是累了”,洛江红柔声问道,“我给你揉揉肩?” 长铭欣然答应。 洛江红显然不长于此道,毕竟他是文官,受伤跌打都少,然后即便如此,长铭也甘之如饴,正想同洛江红说点其他的事情,却发现对方手上忽然放轻了力道,神游天外。 “怎么了?你累了?坐下来吧。” “没事没事”,洛江红连忙回应道,又恢复了手上的力度。 逸景为自己儿子理好身上的大氅,嘴角不由得勾起笑意:“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长大了,此番去了花军长的安戊,可不由得你的江湖情义了。” 萧听雪乖乖地点头,上马之后还不忘回头看自己的父君一眼。 “走吧。”逸景想起十几年前,自己的长兄站在花城的城墙前,也是这么对自己说的,“得空之时,常有来信就好。”到如今,他一字不落地送自己儿子离开。 萧听雪最终还是策马离去。 “你不见见他?”逸景对着路边的一颗老树说道。 老树之后那人说:“见了我,难免叙旧,还是免了吧……他似乎在外游历回来,没有好好叙旧几天,又要离家了。” 逸景笑道:“等你一儿一女长大,你便会明白,回头的孩子是走不远的。” 秦左奚照常监督训练,突然听得有人来报,说赫连轻弦心起歹念,将赵海推入河中,若非救援及时,只怕已经命丧黄泉了。 问询赶去之时,河边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观了不少人,中心正是赫连轻弦与咳嗽不停的赵海,赫连轻弦握紧了手中的□□,双眼凶光不减,难有人与之直视。 “此为何事?”秦左奚看了两人一眼。 “大人,赵海自己不慎落水,下官好心将他救起,没想到上岸便污蔑下官将他推入河水之中。” “咳咳咳……”赵海咳嗽不止,另一边有人好心给他拍背顺气,却被赫连轻弦的眼神吓得缩回人群,赵海半天才吞吐道:“这人……赫连他嫉妒下官武艺,与下官一言不合便一怒之下将下官推入河中,又恐有人将下官救起,逃脱死劫,告他一状,这才假做好人救下官上岸,意图蒙蔽视听啊!” “呵……”赫连轻弦冷冷一笑,没有面红耳赤的争辩,而是不屑一顾的蔑视。 秦左奚环视一周,问道:“可有谁知晓其中内情。” “下官可以作证”,赫连弦轻忙上前一步到,“赫连轻弦只是见他落水好心相救,并未将他推落水中。” “你是他孪生姐姐,自当袒护!”赵海怒道。 “可还有人作证?”秦左奚再问了一次,环视左右,眼见面面相觑,耳听窃窃私语,却无一人上前,赫连弦轻也微微皱眉。 “下官可以为证。”一人排众而出,立于秦左奚身前,虽然只是一闪而过,赫连弦轻还是看到了秦左奚脸上的诧异神色,不由得回头看一眼这个证人。 且不说他丰神俊朗,引起赫连弦轻注意的,倒是他右手持剑,赫连轻弦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目光落在他的长剑上。 “下官可以作证,赫连轻弦并未推人落水,而是好心相救。”那人淡淡道。 “你又是何人?”赵海眉眼狠厉,那人视而不见,“莫非也是一丘之貉?” 那人看他一眼,从容问道:“听你之意,你并不会水,为赫连轻弦推入河中,险些丧命?” “正是……”这人说话不轻不重,然而赵海却觉得心中莫名惶恐,只得胡乱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又撇开视线。 “但是方才听你言语缓和,中气十足,不似肺部积水。若是不通水性之人落水,无论是不是有意将你推入水中,赫连轻弦相救只能等待你精疲力竭之时。不善闭气,呛水必定不少,请军医前来诊治一二便可知晓。” 赵海顿时脸色惨白,秦左奚心中已有计较,命人且将其押入牢中,听候处罚。 “方才多谢仗义。”赫连轻弦对那人道谢,面色依旧冷俊,不见亲近之意,“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行晟见这姐弟天生俊秀,引人心动,奈何不随意同人密切,心中暗想长铭见这两姐弟必定是高兴得很,便浅笑道:“在下南荣行晟。” 赫连轻弦下意识又看了他右手的长剑一眼。 不久之后赫连姐弟才知晓,令军侯的大少爷不是因为不通武艺才右手提剑,而是——他长于左手用剑。 “砰!——” 逸景埋首军务,突然宣武阁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险些把作案两边堆积如山的文书震到坍塌,抬眼一看却是秦左奚。 “大军长!”秦左奚顾不上什么行礼恭谦,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48 站在门口就大喊了一声。 “本官知道了。”不用于秦左奚的诧异于喜悦,逸景看着手中的文书淡淡道。 秦左奚见他如此,立时了然,逸景早已知晓此事,只是为顾全大局,从未提及。 长铭于半晚时分返回涧河谷,脸上笑意未敛,连风霜雨雪都全然不畏惧,而脚步轻快地前行,满心满脑都想着一个人,连身后脚步轻响都不曾留意。 伴随北风呼啸,他突然觉得眼前一黑,摔了个踉跄,背后一阵火辣的疼痛,似有所感一般,察觉背后生风,因双眼无法得见只能狼狈偏身闪过,在雪地上转开一圈,同时腰身翻转,握横刀于手中,恍然间才看清那是一柄厚重朴实的宝剑。 袭击之人不及长铭细看一二,沉肘扬剑,直刺长铭咽喉,长铭随手举刀格挡,手腕扭转之下,剑锋沿着刀鞘划过一道火花,随后横刀挥下,向着长剑剑身砍去,这雷霆万钧的一式,凡铁之兵必定摧折,却没想那长剑如游鱼一般,倏忽闪过,长铭眼看着自己刀锋紧贴对方剑身,却难以施力,值得跟随对方长剑虚晃,卸去周身力道。 乍如平地惊雷起,又是一城满山雨。对方一个剑花挽起,似繁星万点,坠落天河,又似万箭齐发,死生一刹,长铭双眼一定,便轻松破去对方虚招,在此挥刀向剑锋而去,以锋芒对挫锋芒,没想对方这还是一次虚招,剑走偏锋,向他左手而去。 长铭心下警惕,立时要将天下飞霜的短刀抽出—— 最后那剑锋抵在他的眼前,不过一寸之间,稍有差池便双目失明,连是谁偷袭自己都不曾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 友情告知:最近开通了公众号 尧商耽美小说窝 id:yaoshang_danmei 以便大家更方便地躺好吃肉_(:з」∠)_ 那么问题来了:微信订阅号每天只能群发一次,而尧商商自己两天更新一章节,请问需要多少天两边进度才能追平?_(:з」∠)_ 第30章 第三十章 情根深种 “有人随行已久,你却满心喜悦不曾发觉,突袭而至,又触不及防,最后刀穗削落,短刀封于长刀,无力回防,看来你对自己的性命也忘乎于外了。” 行晟左手持剑,冷然说道。 长铭见是他来了,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也管不上行晟并未有收剑之意,自顾自退开一步,蹲下身去在雪地中翻找:“你把我的刀穗削到哪里去了?真的弄丢了?” “为何要寻那刀穗?我再还你一个佩玉,不要那个了。” 没想到长铭听得此言气得跺脚,似乎远处的松树都被他吓得瑟瑟发抖,雪花簌簌落下。 “这是何道理,偷袭也就算了,还弄掉了我的刀穗,你先回去吧,我要再找找。” 行晟愣在原地,半响才道:“那个刀穗,也是洛江红送给你的?” “是啊”,长铭不以为意地答应。 “你根本不懂我的意思”,行晟一把将他从雪地里抓起来,面色肃穆道:“感情让你如此愚昧吗!天下飞霜的刀穗是冰蚕丝制成,水火不侵,刀剑无奈,就是为了让你无论在何等境地都能顺利将短刀抽出,你却因为一个无知的人送你刀穗,将自己的兵器弃之不顾,有何面目坐在莫知阁中!” 长铭被斥责得哑口无言,只能怔怔地看着行晟,许久之后,才气息微弱地说道:“我知道了,我回去换上原来的刀穗。” 行晟长叹一声,收刀回鞘,“洛江红之事有人来报之于我,但是你莫要轻易涉及太深了。” “这是为何?” “只怕道不同,难成眷属。你想要锦衣玉食,还是金戈铁马?接任至今,你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坐在七营长这个位子上吗?” 长铭一时陷入沉思。 行晟上前一步,亲手拂去他肩上落下的雪花,语重心长对他道:“你心有所属,有人诚心待你,长兄很是欣慰,但是蒙蔽自昧,万不可取,时日悠长,山高水远,你当明白,能和你走一辈子的人,不是一时的喜悦高兴。” “怎么办的事!”甘仪怒极之下将桌案上的杯盏一扫而尽,吼道:“周玮人呢?!” 甘标连忙安抚道:“大哥切莫气坏了,周玮突然请辞还乡,眼下已是不知所踪……” “究竟是何意图!令军侯的儿子,没到禁卫军也就罢了,居然还分去了宁武!他不想活命了吗!” “那个人武艺平平,似庸碌之辈,也许他一念之差,不能领会大哥用心良苦,后知后觉想起来便愧疚难当……”甘标还欲解释,甘仪却双眼微眯,死死盯着他,眼神如蛇蝎一般狠辣,甘标便不敢再说话。 甘仪一步一步走下堂来,面色阴鸷道:“周玮是你的门生,此番作为,难道是你与顾小舞暗中勾结,授意行事?” “我……我万万不敢啊大哥!”甘标连忙道,冷汗横流也无暇顾及,浑身哆嗦道:“我与大哥俱是一体,唇亡齿寒,若是没了大哥,我该如何存活!此事我确实不知其中内情,大哥莫要信了挑拨离间之计!” 甘仪冷哼一声,怒火滔天地长扬而去。 秦左奚把新晋武官收拾了一个月,总算是尘埃落定,阮辰盈被分于欧文倾营中,行晟和赫连姐弟都如逸景许诺,归于长铭营中。 “一别多年,见你安好,营长泉下有知,也当安心了。”楚广良万般感慨道。 行晟并未应答,而是目光悠远地望向正在热火朝天准备一次大会餐的七营众人,嘴角扬起笑意,说:“七营长要一起热闹一番,快回去吧。” 几个营长带着部署推杯换盏的时候,逸景却收到了花城的来信。 “老卿子明天就该到书城了。”文继说道。 “母卿来了?”逸景喜出望外,叮嘱道:“本官明日交代之后便前往书城,监视相府的那两人若是有报,你及时送来。” “是。” “大哥还是在忙着南蛮的事情吗?”逸景给自己的母卿倒上一杯热茶,起身去确认火盆是否旺盛。 “南蛮内政混乱,国君昏庸,怕是一时半会不会平息,逃亡过境的百姓也只多不少。” 逸景如有所思地点点头,忽而听得有人唤了小二一声,声音很是熟悉。 “小二,打包两斤牛肉带走。” 回身望去,见那人依旧武生打扮,然而去了发冠,将长发随意绑好,透露出几分闲适慵懒。 “长铭!”逸景连忙起身唤了他的名字。 李长铭一愣,转身回来见是逸景,下意识要行礼,逸景以眼神示意左右,让他不必多礼。 “您怎么来了?”长铭上前几步问候道。 逸景并未回答,而是转而对自己母卿介绍道:“母卿,这是现任七营长,李长铭。”又对长铭介绍道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49 :“这是本官母卿,从花城前来。” 长铭连忙行礼,纪流丹也眉目含笑地起身问好。 “既然有缘,七营长不妨坐下喝杯茶吧。”纪流丹笑道。 恰是此时小二将打包好的牛肉交给他,长铭窘迫道:“恕下官失礼,今日有事在身,不好久留,不如明日下官做东……” “长铭!”有人在酒店门口,对长铭挥了挥手,似乎在示意他动作快些,逸景便出言道:“不必了,既然有事,便快去吧。” 长铭显然松了一口气,辞别母子两人,欢欢喜喜地向门外的洛江红而去,逸景站在原地,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于视野,才缓缓坐下。 “你喜欢那个孩子?”纪流丹问道。 逸景心中惊骇,右手一偏便将滚烫的茶水浇到了自己的左手上。 纪流丹大惊失色去取手帕为他擦去,然而左手虎口周围仍旧是烫掉一块皮。 “没事的,宁武中自有伤药,天气严寒也不易化脓,我回去上药就好。” 纪流丹双眼闪过哀恸之色,沉声问他:“母卿说对了吗?” 逸景并未回答。 “既然喜欢中意,为什么不追求呢?看他的样子,对此全无所知啊。” 逸景想起了那一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心头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得反问道:“母卿是怎么知道的?” “只是你的一个部署,怎么会将他带到母卿眼前呢?你只要打个招呼便好,何况你方才就这么看着他们离去,母卿这样看着……”纪流丹黯然转头,声音似有哽咽道:“母卿也不好过。” “命中注定,母卿莫要伤怀挂念。”逸景也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 “逸景你……”纪流丹坐立难安地问道:“你知道什么?” 逸景一愣,旋即强颜欢笑道:“儿子该知道什么?” 纪流丹不敢再问,继续说道:“不想追求那个孩子吗?” “我……不会的。” 长铭发觉洛江红最近心神不宁,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没什么”,洛江红笑笑,眼神中似有疲累之意,忽而想起什么,忐忑不安地问长铭道:“那……你答应我了?” 长铭觑他一眼,嘴角压不下笑意,并未回答,倒是转头喝茶去了。 洛江红见他此番,喜不自胜,又要绕过桌子来抱住他,却被长铭拍开,折腾了好一会才冷静。 他似乎想起什么,试探地问道:“……成婚之后,你还要留在宁武做七营长吗?” 长铭一愣,反问道:“那我该去哪里?” 洛江红不好回答,继而追问:“宁武七营长对于你而言,真的这么重要?……比我还重要。” 长铭说:“不一样。” 洛江红一眼便看出,李长铭的双眼之中,并未存有任何的犹豫之意,反而目光深远坚毅。 “我同你是两情相悦。然而对于宁武七营长,我也思虑了许久,一时半会不能说明为何固执于此,但为同我并肩作战的部署,为对我百般思虑的亲人,还有当初告诉我以绛元的身份立于官场的大军长,我都不会轻易放弃,早晚有一日归权于楚广良,然而我一介武夫,注定征战沙场。” 洛江红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几番踌躇之后,以乞求的语气开口道:“如果七营和我只能选一个呢?” 长铭这次犹豫了,终于长叹道:“既然如此,成婚一事,我们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言罢起身离去,也不顾洛江红呆坐在原地。 按理而言,故友相见,私下应当有不少话要说,长铭确实没少见赫连弦轻与赫连轻弦,之时相谈甚欢之时,总是能发现七营长忽而失魂落魄地静坐,也不再插话,终于是赫连轻弦按捺不住,问道:“你最近是怎么了?长吁短叹,魂不守舍?难道你的情郎欺负你了?” 长铭怔怔地转头看他,面部表情复杂得很,一时无法应答。 赫连轻弦正想着该如何接话,却见大军长的家仆文继来了,说是萧声崖请长铭往家中一叙。 眼下冰雪融尽,老树抽芽,桃花满目,春燕低飞,正是万物生发之时,长铭一路过回廊,见天高云淡,长长呼出一口气,顿觉心中阴霾一把挥去,对于洛江红的百般思念暂且都放下。 “卿子有事寻下官?” 萧声崖连忙拉着他坐下,长铭不喜欢触碰,然而这是箫声崖第一次握住他的手,下意识拒绝却发现,对方手心温度偏高,就同自己一般。 他记得萧声崖是和生,然而面色如常,和生怎么会体温偏高,但若是大军长的绛元,身上却为何全无气息…… “七营长最近可还好?” 长铭被问得莫名其妙,迷迷糊糊地点头道:“……尚且安好。” 萧声崖将他打量一番,苦笑道:“神色黯然,双眼失神,日渐消瘦,如何说安好?” 长铭默然不语,暗想自己或许太过喜怒于形,以后应当收敛,心思一宛转,又落在了洛江红身上。 “听闻营长有意和吏部洛大人成婚,此事……” 长铭神色不自然道:“此事暂且搁置,容待后议。” 萧声崖面上一时欢喜雀跃,连忙道:“营长理当保重自己,见这般,有人牵挂已久,寝食难安。” 长铭微微皱眉,并不明白萧声崖是什么意思。 “营长可知道,我母子三人同大军长是何关系?” “不正是君卿子女吗?”这件事全军皆知。 没想萧声崖却摇摇头,说道:“并非如此,十几年来,草民同大军长分房而眠,大军长看似安于寝居,实则眠于书房,就连我一对子女的年龄都谎称为幼,只因当年之事一言难尽,大军长为救我母子三人才宣称草民与大军长为君卿,然草民确实是绛元。”、 长铭惊讶得目瞪口呆。 所以萧声崖身上并无气息,不是因为她是和生,而是她同顾小舞一般,身为绛元,却在标记之后长年无兴主。 “草民知道营长骄傲,必定不愿意顶着一个不好的名头参与其中,大军长也不舍营长委屈,此番言明,只是草民已然决定远去,只是大军长爱慕之心,未曾一言,唯愿七营长喜乐一生……” 长铭再痴傻都不可能不明白其中语义,只是这三言两句间,让长铭如遭雷劈,呆坐在圆桌边,双眼写满了难以置信,同萧声崖对视良久都未能发出一言。 “这……卿子你……”李长铭挣扎地想要站起身来,却使不出半分力气。 “草民不敢说谎,而是这一个月来,营长心神恍惚,不曾留意外物,大军长看在眼中,日益憔悴,却无论如何都不让草民言说其中,然而……他终究只是爱慕营长一人而已。” 廊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逸景赶回时,正恰逢这两人相对静默,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50 李长铭下意识看他一眼,却神色难堪地转过脸去,连行礼问候一事都不曾顾及。 “洛江红给你来信了,退下吧。”逸景并未直视他,而是将书信随手放在桌上。 听得洛江红的名字,长铭猛然抬头,逸景看得分明,他的双眼亮了亮,拿起书信之后,低声道了句“告辞”便匆匆离去。 萧声崖还想追上前去,却为逸景死死拦下。 “不要再说了!”逸景闭眼哑声道。 “大军长……何至于此啊!”萧声崖痛心疾首道:“同为兴主,为何从头到尾,你默许这些事情,明明知道爱慕一人,却将他拱手相让!” “我不会爱他。”逸景声如斩铁,萧声崖却分明看得他眼眶微红。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提示下章有高能,各单位小心! 至于逸景喜欢上长铭这件事:起源于一开始只是想要立一个傀儡绛元做营长(曲璃萤和甘仪说过),然而立了营长之后处处关注,比如送刀送鸡汤挡弹劾一干等,所以他也允许长铭感情用事一回(赫连姐弟去七营的安排),因为逸景发现长铭是绛元之后,就没有当他是营长,不然这些事情都是放长铭自己面对的,就是因为关注过多,所以动心了——一句话概括:玩脱了。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杀人诛心 客户端的朋友们注意有话说部分啊……先看有话说再来看正文…… 长铭踏出涧河谷之时,只要念及洛江红,便将逸景那些让他心乱如麻的事情抛置于脑后,见了洛江红更是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别生气了,是我不好。”洛江红握着他的手,在他耳边低语恳求道:“一月不见,我反复思念,才觉得相思透骨,我不再逼你在我与七营之间再做选择,你不要弃我而去。” 长铭闻言更是轻易落泪,连连摇头,表明自己并无责怪之意:“我收到你来信,我真的……真的是喜出望外。” 洛江红温柔一笑,将他揽入怀中,还不等他反应,便吻上他唇边,长铭刚想挣开,却没想洛江红将他在怀中勒得更紧,兴主的霸道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让他放弃了抵抗,任由洛江红熄了烛火,将他半搂半抱地带到床上去。 顾小舞忙于政事,听得门外打更声响,才意识到眼下已经三更时分了,简单收拾了桌案,准备就寝,忽然房门大开,冷风灌入,着实将顾小舞吓得不轻,然而来者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连废话都没有,便跪地行礼道:“草民奉宁武大军长之命监督相府,然而方才见洛江红一人深夜往相府而去!” “洛江红?!”顾小舞失声惊呼,连忙问道:“还看到了什么!” “还看到……”那人慌里慌张地想了想,又道:“还见他提了一把刀。” 一个文官,如何提刀往相府?! 她脑中掠过以往种种包括逸景提及的甘仪举动,脑海中似灵光一闪,然而无暇一一仔细整理,连忙叮嘱:“速速去报官,就说见有人行踪诡秘潜入相府!” 那人连答应都顾不上便风驰电掣地离去,顾小舞深深呼吸几次,头脑才得几分清明,恨不得自己亲自前往相府,终究冷静一番,在房间中来回踱步,焦急等待。 长铭苏醒之时,天还未明,而身边已经只剩下冷却的温度和若有似无的兴主气息,他试着活动了一番,还是有些酸痛,然而并非什么难事,他常年经历沙场,便随意穿好衣服起身烧水清洗,只是不知道为何左右不见洛江红, 收拾好自己之后,在屋内寻了一圈,发现洛江红这住处少了好些东西,也许之前并未留意,然而自己的那柄天下飞霜竟然也不知所踪! 正是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突然有人将门敲得震天响。 “宁武军第七营长李长铭,涉嫌刺杀中书省宰相,现为大理寺缉捕,押入大牢!” 长铭没等来洛江红,未寻到天下飞霜,却被投入了监狱。 “呯——” 逸景听得消息之时,失手打碎茶盏,或许是这宣武阁过于空旷,那陶瓷碎裂的声响一直在他耳边回响不绝,文继双眼满是惊慌失措地看着他,不敢一言一语,逸景已经难以猜测自己究竟是何表情。 “长铭在哪里?”逸景艰难清醒地问道。 “已经被大理寺押往大牢……” 逸景紧闭双眼,右手中指食指同时按住左右两边的太阳穴,喘息一时微弱,连文继都以为他这是重病不治即刻离世,不由自主冲到他身边,意图搀扶之时,被逸景挡了回来。 “告知他们两个,不要再盯着相府,马上将洛江红找出来,就算把王城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逸景的声音微微颤抖,这一句话说完,已然是气喘吁吁,双眼隐藏于前额刘海中,看得并不分明,文继难以领会这其中万般痛苦,然莫名觉得揪心,他跟随逸景十几年出生入死坦然一笑,在今日却险些落下泪了。 “我没事……你马上去,告知顾大人,一定要保住甘仪性命,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动手,只能静观其变,还有……让蓝莫代理宁武军务,此事严密封锁消息,但凡令军侯府有人往来,一律禁止。” 文继匆匆应下,连一句安慰都来不及说便杳无踪影。 顾小舞报官之后,便立即令家仆将自己的亲信尽数招来,焦心等待之下,只知道宁武的七营长因为刺杀当朝中书省宰相,已经为大理寺所擒获,关押于牢中候审,眼下已经认定刺杀宰相甘仪的横刀便是李长铭所有,天子震怒,令大理寺追查此事。 “即刻上书!宰相大人万金之躯,眼下生命垂危,理当送入宫中作太医院全力抢救,不得怠慢!”顾小舞咬牙痛心道:“用最好的药,请最好的太医,若是救不活甘仪,本官必定不放过太医院!陆一川,回往大理寺,不可轻举妄动,若是大理寺有其他打算,尽速告知本官!” 这般声严厉色,犹如雷霆破空,烈火燎原,礼部郎中郑居和陆一川都不敢多问,十万火急地前往王城。 “顾大人”,监察御史原迪忧心忡忡地问她:“下官知道大人和宁武七营长有旧,难道大人打算此番出手救他?” 顾小舞深吸一口气,问道:“你们畅所欲言吧。” “宁武大军长和大人同舟共济,七营长和大人交情匪浅,这些事情满朝文武都知道,如今大理寺来势汹汹,只怕七营长难逃一死,重刑之下……” 顾小舞断然摇头:“他不会出卖本官。” 众人闻言,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似乎凝固已久的气氛轻松许多,只有顾小舞一人愁眉不展。 “既然如此,万事无虞。此番案件涉及到刺杀宰相,影响恶劣,况且大理寺卿王书忠正是甘标心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怕这次下定决心要铲除大人。七营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51 长虽然是为数不多的绛元,但比起大人,无足轻重,下官等恳请大人莫要感情用事,保重自身。” 顾小舞终是点头答应了。 听得背后落锁的声响,长铭终于醒悟过来,他是落在牢狱之中。 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天下飞霜……但是那柄天下飞霜却成了刺杀宰相的利器…… 天下飞霜是他的随身兵器,从不离手。 “洛江红……”他木然立于原地,嘴里呢喃出一个名字,脑海中闪过万千往昔,或是洛江红关怀备至,或是洛江红恋恋不舍,或是洛江红百依百顺……还有行晟望向他的双眼。 “洛江红之事有人来报之于我,但是你莫要轻易涉及太深了。”当初不以为意的一句话,没想到却成了尖刺,一下一下地钻进他的心里,他仿佛听见那血肉的哭诉之声,不得不以右手按压在心房,以求这疼痛之后他还能活下去。 洛江红出卖了他。 他期望这是一场恶梦,清醒之时便烟消云散,却没想破开自己的胸膛,赫然发现这个铭刻在他毫无生气的心脏上。 李长铭终于无所依靠,跌坐在地,双眼褪去伪装的冰冷,只留下空洞,没有爱恨。 这牢房中暗无天日,不知过了多久,才看到有一人蹲在他的身前,已手将他的下巴托起,四目交汇,那人呆愣片刻,终于大笑出声,在这阴森的牢房回响不绝,犹如张牙舞爪的鬼魅。 “李长铭,这一天来的太快了!”看得李长铭心神崩溃坍塌,甘标不由得喜形于色,将双手横举,好似君临天下,围着李长铭来回转了几圈,笑声张狂,“你当真以为,你对洛江红说七营长的官位更重要,他还会喜欢一个可触不可及的绛元吗!他确实喜欢你,奈何你太过愚蠢了,终于有此下场。什么年少有为,你的第七营长不过是逸景为了保护顾小舞蒙蔽甘仪的挡箭牌,甘仪倒是愚蠢得必定除你!如今鹤蚌相争,甘仪不久于世。” 他脸上笑意未敛,反而更为扭曲,就好像一个人勉强到要去撕拉自己的皮相,做一场惊天大案。他似有爱惜地抚上长铭的脸颊,却不见李长铭有任何回应,如一具行尸走肉,不由得心生恼怒,转而一把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 “看看顾小舞,看看司福罗逸景,连绛元为何不能为政都不知道,还妄想什么绛元入朝!眼前这不就是最好的讽刺吗,何其愚昧!既然甘仪无福消受,那就只有我来标记你了,你们自诩聪明,却不知道夏城之行是谁在背后运筹帷幄,更不知道沈思贤早早将洛江红这个兴主推荐给本官。你乖乖听话,只要说出这幕后主使便是顾小舞和逸景,我便将你带回家中,一生安稳,好不好?” 似乎是为了哄劝长铭,甘标的声音不由得放缓放轻柔。但是令甘标出乎意料的是,李长铭好像真的死了,那双眼睛没有波澜,没有眼泪,没有悲伤,他察觉指尖的脉搏跳动已经愈发减弱,却不见李长铭有任何反抗。 居然有人能如此漠然地看着自己被活活掐死! 甘标不知是为其所惊吓,还是为其所无奈,手上一用力,便将李长铭甩在地上。 也许真的是失策,他以令李长铭崩溃为目的前来,没想到李长铭已经成了这般模样。 逸景消耗了不少金银,又请托了其他武官帮忙,才终于入得牢狱探望。 李长铭背对于他跌坐在地,长发披散,这地方没有药物可以压制,长铭身上的绛元气息显露无遗,还糅杂着另一个兴主的痕迹。 这绛元的气息并未让身为兴主的逸景喜悦,却哀恸难言。 “长铭……”逸景轻声唤他名字,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便缓缓伸手,意图将他从地上抱起来,再思量安慰。 “叮铃!——” 束缚住长铭的铁链响动了一声,逸景正待言语,却察觉腹上钝痛,脖颈上冰冷环绕,回神之时背后已然狠狠撞在了墙上,发出低沉的闷响。 逸景终于看到了长铭的眼睛。 不再是以前那般冰冷沉着。他双眼红肿,眼中泪光流转,血丝条条分明,将一生轻易付之于癫狂和摧毁,理智全无。 他浑身都在颤抖,手上的铁链分明已经交叉环过逸景咽喉,再一施力,莫说断气,甚至能让逸景身首分离! 然而他没有这么做。 不是因为他还存着一丝意识,而是神智溃散的李长铭并未意识到想要杀害眼前这人应当双手拉扯用力,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去握紧了手中的铁链。 “长铭……长铭你快放手!”李长铭不过是血肉之躯,而铁链为死物,全力之下,只是让铁链硬生生嵌入他双手手掌这种,就像是用铁棍将活人打成肉浆一般残忍,逸景见他如此,顾不得自己命悬一线,便要去扯开他的手。 “为什么这么对我!”他终于歇斯底里地哭嚎出声,泪水滴滴滚落在逸景眼前。 “我跟了你七年!七年啊!你即便要我自尽我都能听命行事!你的扶持不过另有所图!而我深爱的人却要因为所谓的权力抛弃我!我对你们掏心掏肺,你们却要让我生不如死!”铁链轻微的响动和他的声音一同淹没在黑暗之中,却落在了逸景的心上。 “我悔于不能战死沙场,我恨于你们并未杀我。我存活于此,等待洛江红,只为他能说一句他没有背叛我……只要告诉我你没有利用我,我不是顾小舞的挡箭牌啊……”他终于泣不成声地绝望。 一双手臂将他牢牢抱紧,一只手掌拂去他泪眼迷蒙,一双薄唇颤抖地浅吻他。 李长铭尝到了苦涩的滋味,已经分不清这究竟是谁的泪水,他无力支撑自己的身躯,自己的世界,即便知道逸景的唇贴着他的唇,也难以再挣扎。 “长铭……”他第一次听到逸景的落泪的声音,“不要哭了,不要再哭了。没事的,我会救你出去的。” “我不该爱你”,逸景声音沙哑,就像是垂死之人最后被扼住喉咙所发出的遗憾与后悔,祈求时光倒流,往事再现,“我应该告诉你,我爱着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手动高能预警。 如果你还记得以下情节: 1,挂掉的沈思贤是甘标的门生,当初有意向甘标推荐洛江红(因为是兴主); 2,甘标收到沈思贤的来信,却打翻了砚台,信纸全黑,于是甘仪看不到信上内容——因为沈思贤在那封信中推荐了洛江红,而甘标不愿意让甘仪知道; 3,甘仪问甘标跑哪里去的时间,和长铭在王城遇见魂不守舍的洛江红,是同一天——因为甘标找了洛江红做一些思想教育; 4,洛江红这几章和长铭对话也自顾自跑神——他在想甘标(纯洁的意思); 5,洛江红不愿意长铭和自己结婚之后还在外工作,于是两人闹掰了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52 ; 6,令军侯的儿子跑到了宁武,逸景是轻松捞便宜的——甘标并不想把行晟放到甘仪那边,所以甘仪怀疑他; 7,如果你还记得那两个被逸景安排监视相府的人; 8,以及,七营长其实是个心思单纯的人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天下飞霜 “此事来得突然,大人可有什么头绪了?”陆一川问顾小舞。 “是本官疏忽了,这其中蛛丝马迹,竟然不曾留意。细想起来,也许从本官前往夏城一事开始,便已经谋划好了,有人刻意扶持本官以抗甘仪,两相争斗之时便渔翁得利。夏城太守沈思贤便是甘标的门生,主张兴主理政,难得遇上洛江红这一兴主,如何会不告知他的老师?” 陆一川吃惊道:“是甘标!?” “本官在夏城之时收到有人紧急告知甘仪弹劾沈思贤一事,逸景军长也曾经受兵部郎中周玮巴结,又轻而易举地从甘仪手上抢走了令军侯的大少爷……只要细细思量,本官和甘仪死后,谁可掌权,便可推知一二,但是其中曲折,恐怕要等甘仪苏醒。” “可巴结大军长一事……” 顾小舞沉声道:“他是兴主,又握有精锐之师宁武,以司福罗的姓氏,还能便宜联结武官,对于甘标而言,他或可成为盟友。若是逸景答应联手,便可杀了长铭以保逸景,若是逸景固执,便令长铭牵引出逸景一并陷害,本官注定孤立无援……” 陆一川默然。 “但是他意料不到,李长铭即使被冤枉惨死,也不会屈打成招。”顾小舞的语气中并未有夹杂任何的安心和雀跃,只有挥之不去的沉重,令人窒息,“长铭三番两次救本官性命,如今却只能看他……” 甘标怒气冲冲地回到了府邸,洛江红和另一个兴主男子早已等候多时。 洛江红似乎另有所思,神色哀伤,而另一边的兴主男子却迫不及待地问道:“大人,如何了?” “李长铭失魂落魄的,不用再多费功夫,让王书忠尽管审问便是,他掀不起什么风浪”,甘标饮下一口茶水,继续叮嘱道:“你再走一趟宁武,看看逸景如何回复,若是愿意投诚本官,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若是不愿,就等着和顾小舞一起命赴黄泉!” 兴主男主急忙应下。 洛江红似乎无心他们之间是事情,而是上前几步恳求问甘标:“大人,可否留李长铭一命?” 甘标看他一眼,心中了然,便笑道:“本官自然会留他一命,他相貌俊美,又是个绛元,本官也很好奇今后他会给本官生养几个可爱的孩子。” 洛江红立时脸色惨白。 一边的兴主男子同甘标相视一眼,上前亲昵揽住他的肩膀,讨好谄媚道:“吏部尚书还有一女,便是我的小妹,乖巧可爱,聪明伶俐,对大人仰慕已久,大人……可有意乎?”这话言外之意,便是给洛江红再许一个和生。 甘标也劝道:“高世晋说的有理,能做吏部尚书的女婿,今后必定飞黄腾达,你此番为本官立下大功,深的本官之心,不如待此事安定,便往户部做个侍郎可好?” 也不知洛江红是否有所思虑,但最后一脸木然地答应了。 甘标点了点头,问高世晋道:“顾玉儿最近如何?” “她有孩子了,身体时常不适,看着厌烦得很,下官便将她丢到西院去了,大人要寻她?” “你怎可如此怠慢她?!”甘标训斥道,“她是顾小舞的养女,好不容易归你了,以后就是控制顾小舞重要的棋子,你得让她惟命是从才行。” 高世晋轻蔑笑道:“大人不必担心,标记也好了,孩子也有了,她能逃到哪里去?” 另一边,大理寺卿王书忠已经开始提审李长铭。 “宰相大人身上的刀伤,正是你所配横刀创伤,这柄刀还遗留在了现场,你还敢狡辩?!连相关证明之人也没有,还不快快从实招来,是谁在指示你!” 李长铭面无表情地看了王书忠一眼,道:“下官的佩刀为洛江红所窃,他也是下官的证人,大理寺卿这般不问缘由就要定罪,还想将下官屈打成招?” 王书忠冷笑道:“屈打成招?洛江红这几日告假返乡,根本不在王城,如何行窃?” “大人连寻个人查证的功夫都没有,满朝文武百官,如何就关心一个洛江红在宰相遇刺当日告假的事情?” 陆一川在一边听得心惊胆战,曲璃萤眉头深锁,王书忠脸上一时阴晴不定,恼怒之下便招呼左右要给长铭上刑。 “大人!宁武的大军长闯进堂来了!”刑具还没摸到,就听得门外侍从慌里慌张来报。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脸迷茫之色,唯有陆一川心中狠狠一跳,王书忠气急败坏地吼道:“还去速速拦下他,这里岂是来去自如之地。” “根本拦不住啊!他是打进来的。” 仿佛呼应一般,他这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堂外有人鬼哭狼嚎,逸景已经风风火火地闯进堂来,随手将手中夺来的□□丢给追赶而来的侍从,坦然行于堂下。 大理寺御史台一干人等皆是目瞪口呆,曲璃萤更是死死盯着逸景,却在他神色泰然之中看不出个所以。 王书忠脸色铁青道:“大军长这是何意?自以为战功显赫就可以蔑视此地?这岂是随意出入之地?!” “本官自有不得已而为之苦,诸位莫怪。”像是要诉苦,却语气生硬,气势汹汹。 “哦?大军长想说什么?干涉大理寺审问?来人!拿下!本官自当奏报天子!”王书忠已经拍桌而起。 逸景并未在意身后喧嚣,也并未多看长铭一眼,而是淡淡道:“本官才是刺杀甘仪之人,你们抓错人了。” 此话声音不大,然而他身后正欲扑上前来的侍从立时吓的不敢动弹。 王书忠双眼瞪大,怔怔地跌坐回凳子上,曲璃萤立时站起,险些一步冲到他眼前去,陆一川心中一跳落空,手中毛笔滑落,在白纸上染出一大片墨迹。 满堂寂然。 李长铭也惊恐万状地猛然转头看向逸景。 他依旧是风轻云淡,不怒而威,就连眼底都见不到丝毫情愫。长铭想起萧声崖说过,逸景日渐憔悴,先前并未在意,如今才看得他形神如枯槁,眉宇皆疲累,颧骨突显,脸色蜡黄,比起长铭记忆中那个威风凛凛的大军长相差万里。 这是他执掌宁武军中大权的第十五年,没有人想过他还有如此落魄不堪的面容,没有人想过他还有黯然失神的眼泪。 那一晚重现在长铭脑海中一般,好似一场梦。 这死气沉沉的局面不知何时被打破,陆一川攥紧了手中纸墨,王书忠好容易平复声调,心中只有慌乱没有悲喜,问道:“大军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53 证据就是刺杀甘仪的那柄刀,将刀交给本官。” 捧着证物的主簿不等王书忠应答,便乖乖将天下飞霜送上。 逸景抽刀出鞘,又一手握紧刀柄一手拉扯刀穗——满座皆惊然,无人能想到,这横刀之中还有一把刀,此间机关令人瞠目结舌。 “除了本官,无人知晓这其中关窍”,逸景将双刀随手一抛,落于脚下,“此刀名为天下飞霜,是冶城刀匠蒋巧受本官委托打造,你们自可前往查察。” 王书忠被他这么一闹手足无策,决议先寻甘标商议再下决断,便匆忙将逸景收押退堂。 长铭看着几人上前来,将逸景押往大牢,心中百味难言,只能望其背影。 “你说什么!?” 顾小舞听得陆一川来报,大惊失色,一时觉得双眼发黑,险些从台阶上摔下去,幸而陆一川眼明手快扶住她。 “继续盯着太医院,让甘仪快快苏醒,本官要前往御史台见曲璃萤。” “太危险了!”陆一川阻拦道:“此案尚不明朗,甘标只是推断,洛江红也不知去向,这样前往御史台,不知道他们究竟作何打算,也许就成了自投罗网,连大人一同诬告!” “已经没有办法了”,顾小舞痛心道:“逸景这样举动,保住了李长铭,他自己怕是活不成了。眼下天子已然怒火滔天,若是我们失去了这个盟友,,势单力薄,朝堂混乱,轻易便会被牵连铲除。” “这宁武的大军长莫非是傻子吗!”陆一川听她这么一说,气得直跺脚,“不如上书求情,让圣人念及往日功绩,从轻发落。” 顾小舞断然摇头:“前功不可抵后过。何况圣人忌惮武官已久,若是轻易联结武官,圣人处以谋反罪名,便是万劫不复!” 陆一川长叹不语。 “司福罗逸景?!”甘标顾不得老成持重,已然惊呼出声,“他这是要做什么?去救自己一个营长?这怎么可能?!” 王书忠满头大汗道:“下官也觉得此事过于诡异了,才匆忙退堂来报,这……哪有大军长以死相救一个营长,即便李长铭是绛元,但是比起宁武的大军长,不过鸿毛之于泰山。” 甘标拧眉道:“难道逸景又在暗施诡计?” “下官不知啊。” 甘标镇定心神,重新落座于主位,摆手道:“且不要轻举妄动,谴人快马加鞭走一趟冶城查访,确定证据……不,本官须得亲自去见逸景一面!” 行晟几天不见长铭和逸景,也并未受到任何来自令军侯府的消息,心里暗道只怕不好,正欲出门打听,恰好撞上了赫连姐弟。 “可曾见到营长和军长?” 姐弟二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头,赫连轻弦道:“已经几天不见营长了,楚广良也不知他去了哪里,倒是方才听一营之人说军长为大理寺抓捕入狱,但是其中曲折,根本没人能说清一二,我们这才决意去寻楚广良。” “我们分头去寻。”行晟说道。 三人便各自分散,然而行晟似乎并未关心楚广良去了何处,直赴涧河谷谷口,在那里见到了楚广良。 “大军长有令,你不得出涧河谷一步。” “至少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行晟急切问道。 楚广良叹息摇头:“只是知道营长和大军长先后被捕入狱,再无消息。” “让开,我必须出去。” “你难道忘记自己是谁吗?!”楚广良声调陡然拔高,“大军长将你留在此地用心良苦莫非真的不知道,稍有差池,难道要连累令军侯满门?” “此事我自有计较,但即便有一线生机,我也不能看着长铭和军长赴死,你让开,我会掂量而行,万万不会牵连令军侯府,何况我须得先见到顾小舞才能决断,你且不必着急。” “万一你要将自己搭进去呢!?”楚广良焦急道。 行晟显然已经不欲多说,横剑于胸前,沉声说道:“阿良,我不想动手,若是你执意阻拦,休怪我不念及往日情分。难道逸景以为,我伤了右手,便是废人吗?对着挡路的昔日故友犹疑不决的人只会是李长铭,不是我。” 楚广良亦是决然道:“即便刀兵相向,我也不会放你出谷。” 行晟决然拔剑出鞘,身形飘忽已然贴近了楚广良,楚广良正欲举长矛以向抗,没想到眼前一花,再难寻行晟踪影。 谷粱以晴到达谷口之时,便看到行晟一记手刀将楚广良打倒在地,目光一转,两人相视无言。 “阿良就请你照顾了。”行晟收剑,抬脚欲行。 “本官是不是见过你!”谷粱以晴高声将人唤住。 “没有”,行晟转头道:“是大人记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甘仪和甘标两兄弟有一个区别:甘仪要杀李长铭,甘标要睡李长铭。 两兄弟其实不是一个等级的,不过甘标受不了有个永远踩在自己脑袋上的哥哥,自己只能弯腰说话,所以怎么都想翻身把歌唱……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兵行险招 “甘相确实觉得自己的兄弟太过愚蠢,鼠目寸光,且甘尚书只会唯唯诺诺听命行事,然依照顾大人所言,夏城之行是甘标有意牵制甘相势力,而后暗中通风报信,意图勾结逸景军长,并非不可能”,曲璃萤慵懒地抬了抬眼皮,并未直视眼前的绛元,而是继续说道:“然而这些只是大人一面之词,本官若轻易相信,对付甘标,眼下形势不明,岂不是兵行险招?” 顾小舞淡淡笑道:“曲大人可曾知道前任夏城太守沈思贤,为甘标推举一兴主,名为洛江红。” 曲璃萤愣了一愣,道:“本官知晓洛江红这个名字,然而甘相曾经说过,夏城太守沈思贤的来信因甘标不慎打翻砚台,无法再看……” “理当如此,甘标借用洛江红这颗旗子,意图一举除去本官和甘相,当然不能让甘相知晓。” “大人此番前来,确实太过鲁莽了”,曲璃萤轻蔑一笑,“本官于此并不安心,倒是大人这般举动,把柄可就落于他人手中,只需要一封奏疏,万事休矣。” 顾小舞不以为意道:“那是曲大人不愿同本官联手之时才会发生此事,事情真相如何,为何不去问问昏迷不醒的甘相呢?本官此番若是不能顺利躲过此劫,那就只好委屈甘相同本官共赴黄泉了,他眼下在太医院,是本官亲信在妥善照顾,甘标才未得手。” 曲璃萤脸色变了一变,随后不屑一顾:“少了一个中书省宰相,本官又有什么可在意的。” “曲大人是甘相一手提拔,颇为倚重,大人同甘相之间情谊深厚,不可能袖手旁观,待树倒猢狲散,甘标还会留着你不成?”此话正中曲璃萤软肋,顾小舞一见她面色不善,便知道她已经默认此事,继续说道:“当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54 务之急,是争取时间,待得甘相苏醒而真相大白,为此还请大人联络甘相党羽,离间甘标和王书忠,想方设法撤换大理寺卿,令案件拖延一些时日。” “我自会处理”,曲璃萤长叹道:“花了多少金银,到时候可算在你和甘相头上。” 逸景见来者,不禁朗声大笑,顾不得对方脸色难看,便嘲讽道:“怎么,难道你连证据都握在手中了,却不敢下令让大理寺定罪吗?” 甘标定定地看着他,单刀直入问道:“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先是顾小舞抢走了甘仪,又是你要出来顶罪。” “我自然是出来顶罪的,我便是刺杀宰相的人”,逸景玩笑一般地耸耸肩,“定罪吧,你就可以杀了我,以免夜长梦多。” 甘标讥笑两声,凑上前来,压低声音道:“你以为我会相信吗?这种伎俩,不过是行军打仗一场佯败,想让我乘胜追击,好落进你的埋伏!这都多少年了,我在官场沉浮,岂是你能欺骗!” 逸景轻哼一声,瞥头不看他。 “说,究竟是何居心!”甘标步步紧逼,却又如履薄冰。 “我就是为了救李长铭而来,你怎么不相信呢?何时如此胆怯了?再者,你有什么可以威胁我?你可以轻易杀尽他人满门,却拿司福罗一家无可奈何,顾小舞不参与其中,苏盛意死去多时,你手上只有我一人。” 甘标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摔门而去,到了府邸之后便将王书忠唤来。 “明日便以李长铭无罪为由,将他放出牢狱。” 王书忠难以置信问道:“就这样将他放走?” “现下风声鹤唳,圣人也大为恼怒,想要抓他不难,然而逸景究竟是何打算我们无从知晓,只得将计就计,将李长铭放走,以观其举动”,甘标拧眉道:“本官左右难以思量,他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他究竟作何打算?”行晟来访,顾小舞问的也是这一句。 行晟默然以对,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说道:“下官一时不解,或许只有大军长才知道。但是当务之急,应是撤换甘标的心腹王书忠,拖延时日,唯有甘仪作证,才能解释他们清白。” 顾小舞沉默以对。 行晟劝道:“甘仪的性命现在就握在大人的手里,要杀他易如反掌,但是大军长也无可挽救。然而甘标却可以名正言顺继承甘仪的一切,无人牵制之时,除去大人易如反掌,何况西南之地近年动乱,恐怕是少不了大军长的。” 顾小舞问道:“战事将起?” “一言难尽,下官之后再同大人细说,只是国库空虚,战事牵连的后果不可想象,又在西南之地,唯大军长可以处置此事。” 顾小舞沉吟片刻,便说道:“曲璃萤已经同本官联手,王书忠乃是甘标心腹,想挑拨离间恐怕没有这么快,如果在此之前便将大军长定罪处死……” “大军长举动怪异,甘标自然起疑,还能再拖延几天,大人尽管按照先前部署行事,余下的事情,请交由下官处理。” 顾小舞诧异道:“你要做什么?!” “挑拨离间难成,不过是没有踩到甘标底线而已。” 一番周折之后,逸景实现了自己许诺之言,李长铭无罪出狱。 他似乎还在意识不明,多天来他无药可服用,绛元气息四下散溢,就连一个和生狱卒看他的眼神都不怀好意,仿佛要将他拆吃入腹一般,然而在解开他的锁链之时,看到长铭手掌上深如沟壑的血印,顿时吓的魂不附体。 牢中暗无天日,待得李长铭出狱之时,也因受不了阳光刺眼而扭头闭上了双眼。 “营长!”一个稚嫩而雀跃的声音响起,长铭思量许久,才记起这是谷粱以晴在唤他,见他出来,便伸手去扶,正要让他登车之时,突然听得远处另有车马行来。 “七营长慢走!”一个女子在车内说道,声音不大,却威严有力,令长铭和谷粱以晴一时忘了动作。 顾小舞掀开车帘跳下,为她驾车的正是几月前高中武状元的范燕。 “七营长,有人托请本官前来问问你,是要继续做七营长,还是即刻辞官远走?” 谷粱以晴目瞪口呆地看着顾小舞,李长铭反而低头陷入了深思。 “如果你依旧是七营的营长,那么马上让谷粱以晴载你返回涧河谷,准备其余的事项,如果已经难以胜任,便让范燕现在就送你远离王城,不要再回来了”,顾小舞定了定声音道:“那人要我转告,时间紧迫,无论你受到了何等的冤枉委屈,都无暇哭诉,我们需要一个重整旗鼓的七营长,而不是一个一蹶不振的李长铭,前因后果,不必再说,当下便了结吧。” 一时四下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胶着于一人身上,谷粱以晴攥紧了手中的长鞭,范燕也不由得握上铁棍,而李长铭只是无言低头,似沉思似哀伤。 顾小舞以为这样的僵持会花上更多的时间,没想到长铭移动了脚步,往谷粱以晴的方向走去,在她的搀扶下登车,细看之下,他面色苍白,手掌斑驳,精神萎靡,双眼却是冰冷深邃。 “那个人还说了什么?”长铭开口问道,连日的沉默让他声音黯哑,语调奇怪。 顾小舞转身自车中取出包裹和一把普普通通的横刀交到他手上:“你且拿着用,包袱中自有说明。” 谷粱以晴回头再看顾小舞一眼,驾车归去。 七营长归来的消息让整个涧河谷震惊不已,只是绛元气息并未压制,一路过来,各人眼色各有千秋,或鄙夷或好奇,亦有同情。 长铭并未和谁解释,而是直接往宣武阁而去,见蓝莫之后,取了地图,回到莫知阁。 “营长……”楚广良见他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担心不已,不想长铭眼神并未有所波动,却让他收起了关切之语,并命令道:“让赫连姐弟来见本官。” 不得楚广良传唤,赫连姐弟已经上门来了。 “找你们来,是有机密要事交代,不可泄露亦不能留下痕迹”,言罢,在两人面前摊开地图示意两人上前。 赫连姐弟对视一眼,皆神情肃穆点头。 顾小舞又到了王城,却不想太医言说甘仪眼下气息微弱,还是难以断定究竟何时苏醒,顾小舞只得长叹一口气,一时觉得眼见发黑,便寻了一块地方且坐下歇息。 陆一川十万火急赶来,还未喘上气来,便告诉顾小舞,王书忠已经决定开堂提审逸景。 逸景不但自己认罪,连证据都一并给王书忠准备妥当,眼下再开堂审问,必将定罪杀了逸景,陆一川眼看这便是穷途末路。 没想顾小舞摆摆手:“你且回去,不要着急,再探听消息,会有人阻止此事。” “还可能有办法?曲大人再快,也做不到一夜之间……”陆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55 一川难以置信地说道。 “无妨,你且回去。” 陆一川只得满腹怀疑地告辞。 甘标同王书忠议事之时,一个小厮捧着书信与盒子见王书忠。 “大人,您的书信。” “书信?”王书忠也是一愣。 “是”,那小厮多嘴说了一句:“是一个叫傅远平的人送来给大人的.”说罢毕恭毕敬地将盒子与书信一同双手奉上。 他只是个下人,平日低眉顺耳,更是不该抬头直视大理石卿和户部尚书,只是这东西拿了许久,都不见大人有所吩咐,满室寂静无声,若非他低头可见王大人的官靴,只怕会认为大人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终是按捺不住,正当他意欲悄悄抬头之时,没想堂上传来一声怒吼,仿佛晴天霹雳一般。 “王书忠!” 小厮吓得腿一软便摔在了地上,这才看到大理石卿面无人色地瘫坐在椅子上,好像死去多时的尸体,若非他扣着把手的双手在发抖,小厮恐怕要吓得大喊出人命了。 甘标并未在意这两人,而是疾行如风到了小厮身边,劈手抢过书信拆开,双眼圆瞪,眦目欲裂,怒发冲冠。 “尚书大人……下官……下官……”王书忠语无伦次地解释道:“下官不知啊!傅远平早已死去才是,定是有人诬陷!” “诬陷?!”甘标将书信甩在他脸上,吼道:“你当然想不到,本官识得这个人的字迹,硬生生刻在脑子里!这字迹分毫不差,墨迹尚新,死人如何对你感激涕零,谢你不杀之恩?!” 说着,一脚踢开盒子,其中珠宝铺散一地。 顾小舞收到消息之时,不由得惊呼一声:“傅远平?!” 陆一川不明所以地点头:“是这个名字,大人认识?” 顾小舞闭眼摇头,似不愿再说,继续吩咐道:“让曲璃萤准备,王书忠即便不死,也免官为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兵行险招的哪里止顾小舞和曲璃萤……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中流砥柱 王书忠在翌日惨遭百官弹劾免官为民,传闻天子已经出离愤怒,连驿站文牒都不曾发出便让他即刻离开王城,着令大理寺丞唐连暂代大理寺事务。 赫连轻弦将眼前遮挡视线的枝蔓推开,四下环顾一周,人来人往,却不见什么车马。 “营长说的是这条路?” 赫连弦轻点点头:“他说王书忠为求活命,只能走行人往来的官道,但是这里前方有岔路,转弯则可南下,直行便是悬崖,要不留痕迹,这是最好的地方。” “王城已经传出消息了,只是不知道我们要等多久。”赫连轻弦说着,百无聊赖去扒拉头顶上的树叶。 “已经来了。”赫连弦轻用手肘撞了撞他。 车夫知道车里的君人很是落魄,估计是情义使然,他自己也是一般邋遢,漫无目的地驾车之时,却听得有人呼痛,抬头一看,自家的马都顶到别人肩膀上了。 “干什么干什么呢!好狗不挡道啊!撞坏了我家马,你赔得起吗!”车夫不耐烦地挥手赶人。 那人并未多说什么,不着痕迹地轻轻拍了拍马脖子,低头便走了,似乎只是一瞬间,车夫得见那人侧脸,一时呆呆地怔在原地。 “你在干什么,还不驾车!”车内的王书忠不知发生何事,但显然已经不耐烦了。 “君人有所不知,小的刚才似乎看见一人,长得那叫一个……哎呀!”车夫还未形容一二,便觉得不好意思了,王书忠却不感兴趣,劈头盖脸将人骂一顿,这才催促着继续上路。 赫连弦轻倚靠在树干上,将自己亲弟弟上下打量一番,终于忍无可忍地说道:“以后你出门,还是乔装改扮吧。” 赫连轻弦瞪她一眼,反驳道:“那就老头子老太婆一道出门吧。” 赫连弦轻撇撇嘴,转而问道:“下毒了?” “放心吧,我们去前面等着就好”,赫连轻弦拍拍手上的尘土,得意一笑,“毒是下给他们的马,到那条岔路口之前,马匹就会发狂奔走,也不会听的车夫的驾驭转弯,而是直行坠落山崖。” 王书忠尚且苦闷不已,没想到马车猛然晃动,将他撞的眼冒金星,好半天回神之后,训斥车夫道:“你这是干什么!将马车停下!” “不行啊大人!”车外传来车夫的惊天动地的哭喊,“小的拉不住这马!” 王书忠心中狠狠一跳,连忙掀开车帘,顿时察觉冷风刺眼,周围景观皆疾飞略过,马匹发狂直奔,眼前已经没有道路了! “跳车!” 即便此举令他受伤不轻,但是前方便是悬崖,没有退路,正提气欲跃起之时,车夫回头一望,恰好得见两支箭矢入流星陨落,划过自己脸颊,直直刺中王书忠,令他向后狼狈摔去。 赫连姐弟眼看马车坠入万丈深渊,再无回响,才各自收起□□,拂袖离去。 顾小舞见赫连姐弟前来复命,先是一愣,旋即点头,让他们且返回涧河谷同长铭复命。 “是你安排的?”顾小舞侧头对身后的屏风说道。 其后闪出一人,右手提长剑,双脚蹬战靴,淡定自若地回答到:“下官不过是微末之辈,自然是营长或者大军长才能下令。” 顾小舞似不以为意,忽而问道:“为了救逸景,将傅远平的消息出卖,你衡量过其中得失吗?” 行晟眨着眼反问道:“傅远平?那是谁?” 顾小舞观他神色无常,默然以对。 曲璃萤有言在先,唐连便连续拖延了几日不曾理会逸景,然迫于甘标多方施压,只得应承。 逸景再度上堂之时,才发觉不仅是曲璃萤这个御史,另有一个兴主男子同在,眉目之间似有几分熟稔,细想起来,便怀疑是那天晚上带走顾玉儿的兴主。 如此说来,甘标怕是连自己心腹一并遣来了,一说才知道,这人是刑部侍郎高世晋。 唐连同曲璃萤相视一眼,见对方点头,才张口问道:“司福罗逸景,你已经当堂承认自己刺杀当朝宰相之罪,还不速速签字画押?!” 没想逸景倒是笑道:“本官含冤入狱,以待大理寺能沉冤昭雪,这怎么一上堂还未细问一二,便要求本官认罪画押,三司在此,这是何道理?” 唐连哑口无言,转头便看一边的高世晋,满堂官吏都眼观鼻鼻观心,漠不关己,高世晋只得硬着头皮道:“你当日分明自己亲口承认,还想抵赖不成?” “本官行事,自然不会抵赖,只是你有何证据便言之凿凿?诬蔑上官可是大罪!” “满堂皆可为证!” 然而在座之人,皆为曲璃萤打点妥当,只看一人颜色说话,这下更是无人附和,高世晋尴尬之下,只得退堂。 甘标听闻此事,并未责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56 备,只是皱眉,复长叹道:“当日本官出离愤怒,虑欠妥当,让那些杀手将王书忠带回来,我们还缺他这个证人,不要杀他了。” “可是……”高世晋汗颜道:“王书忠已经死了。” “死了?!不是吩咐你们,待他返回家中再动手吗?” “可是刚出王城不远,他的车马就失控,摔下了万丈悬崖……”高世晋低语呢喃道,生怕自己言语有失,又触怒了甘标。 甘标显然已经为一个捉摸不透的逸景伤透了焦头烂额,眼下无人胆敢触其逆鳞,他在堂下来回踱步,脚步匆忙,看着随时要冲出府邸将逸景千刀万剐,却还是硬生生止住了脚步咬牙道:“让唐连再审!上刑!实在不行就打死他,找个借口糊弄过去,此事拖延太久,甘仪又在顾小舞手中,只怕再生变数!” 甘仪还未睁开双眼之时,就听得兵荒马乱,人声嘈杂,隐约还夹杂着顾小舞的名字,他依旧浑身无力,连动一动眼皮也疼痛万分,而边却无数声音催他快快醒来。 一时间思绪千回百转,他想起惨死的苏盛意,想起那个倔强的宁武军长,还有顾小舞远去的背影。双眼一动,一片雪白划过,只知道自己脉搏微弱……也许就此命归九泉之下…… 甘仪睁开了双眼,这看似轻而易举的动作却让他浑身都叫嚣疼痛,但他终于活过来了,一干太医一边忙着为他处理伤口,一边谢天谢地。 眼前一切都是迷蒙,门口似乎有人风风火火地闯进屋来,太医侍从见其来势汹汹,实在无力阻拦。 “甘仪,给本官醒来,用你的时候到了!”来者正是顾小舞。 “再拖延下去,逸景可就死在堂上了!你是想看着甘标把你赶出朝廷吗?” 甘标……是……他迷迷糊糊地想着,似乎百年时光,似乎弹指一瞬,他终于想起甘标究竟是谁,想起那天晚上刺向自己的横刀。 顾小舞所言不错,逸景确实已经奄奄一息了。若非武官出身,身体强健,又是兴主,只怕此时已经轮回投胎去了。 遍体鳞伤,衣衫褴褛,只怕已经难以形容,他的衣服以鲜血重新染就,好容易干涸沉淀为深邃的黑红,不过眨眼又是鲜红,执行鞭刑的侍从看血水一路流淌,已经浸没了自己的鞋袜,不由得跳起,后退一步,看看绑在邢架上那个面目全非的人,又看了看堂上冷汗连连的高世晋,苦着脸低声道:“大人,这恐怕已经被打死了,再打下去,也没地方下鞭子了啊!” 此话一出,大家都面面相觑,逸景从挨打开始就没喊叫,眼下这无力地被绑缚在邢架上,说他是死透的尸体也没人怀疑,这里一干文官,几人见过这流血染公堂的惊骇场面,两两握手,在瑟瑟发抖。 “这……”高世晋正想遣人去确定逸景生死,没想却听得堂外动静,正是一个大理寺司直闯进堂来。 “甘相已经证词在此,宁武大军长并未刺杀宰相大人!” 众人面面相觑而噤若寒蝉。 此案随着甘仪的苏醒作证结束,最终上表确是悬而未决,而逸景因顾及部署擅闯大理寺公堂一事,影响恶劣,免除官职,遣返还乡,曲璃萤联合文官上表,请改任孟千参将为宁武军长,圣人允之。 文继收到李长铭传信,带上足量药品去接逸景出狱,见他面目全非,不由得手忙脚乱地上药,唯恐这数十瓶伤药不够使用。 “三爷,小的带您去寻大夫吧!失血过多了!这般伤势不轻,唯恐伤及经脉啊!” “无妨……”逸景闭着眼睛气若游丝地说道:“只是失血过多而已,将养一些时日便没事了,送我离开王城。” “这……”文继很是为难。 “听我的,走吧。”他虽气息微弱,然语气坚定,文继思量之下,便驾车离开王城,时逢傍晚,各城即将下钥,然书城王城之间相去不远,天黑之前赶赴书城应当及时。 忽而远处传来车马奔驰之声,有如脚踏雷霆而来,这四周一片荒郊野岭,行人稀少,若是来着不善,只怕难办,文继还在皱眉之时,那马车已经从后往前越过他,随后驾车之人一拉缰绳,振臂一甩,便将那马车稳稳当当地横于文继面前。 “何人挡路?” “顾小舞。”顾小舞在范燕的搀扶下跳下车来,未曾多说一言便疾步上前。 “大人小心!”身后的范燕突然大喝道,随后上前几步,将顾小舞挡在身后,待得顾小舞回神再看,范燕脚下倒插一柄长剑,剑身嗡鸣,入土不浅,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一人,跨坐于马上,横于文继身前,冷艳而视他二人,夕阳未能照映他丰神俊朗,那双眼睛依旧是初见一般的万物皆沉寂。 “大少爷这是何意?”顾小舞挑眉问道,“此番事件牵连甚广,难道宁武的大军长不该给本官一个交代吗?” 行晟从容翻身下马,弯腰拾起地上长剑,声音果断而坚决道:“大军长自会给您一个交代,但不是现在,大人当初因养女之事孤身涉嫌,幸得大军长相救,何以咄咄逼人呢?” “大胆!”范燕不禁呵斥道,然行晟只是面色淡然地抬眼,双目似乎并未映入他的影子,而顾小舞却在背后微微蹙眉。 “若是本官执意呢?” 话音刚落,范燕便双手握紧铁棍,未曾招呼一声便直挥而下,铁棍虎虎生风,吓的文继正欲惊叫却喊不出声音。 这一棍下去,只怕能把行晟打得脑浆迸裂,当场死亡。 还未及众人阻拦,范燕便察觉眼前一花,醒悟之时,已经连连后退几步之远,狠狠撞上了自己的马车,将马儿吓得不轻,而出手的那人,还静立在原地。 “大人带来新科武状元,又能如何?” “走吧”,顾小舞转身登车,范燕也只得收了铁棒气愤离去。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人非草木 由于天色将晚,行晟安排逸景和文继在书城客栈住下,见文继欲言又止,行晟便安慰了两句,让他先行睡下,明日好好赶路。 当夜又是圆月高空,亮堂大地,平分秋色一轮满,长伴云衢千里明。青石板上的痕迹似乎已经成了无可躲藏的斑驳,万语千言就如行晟手中的清酒一般,似真水却另有滋味。 行晟推门而入,那人坐在窗沿,月光投射在鞭伤交错的脸颊上,一眼看得疤痕凝血成伤,面色平静惨白,甚是骇人。 他长叹一声,关上房门,上前几步,才低声说道:“我自以为了解你,无论是行军打仗还是排兵布阵,就算是官场算计,你一个举动我都能判断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逸景并未看他,反而声音沙哑地回道:“揣度上官的心思,不是什么好事。” “我知道”,行晟抱着酒壶,得见他双眼深处另有波澜,在这皓月之下,无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57 所遁形,却还是小心翼翼藏起自己,心中却陡然觉得哀伤,“我这次便没有预料到……你告诉我,是不是喜欢李长铭。” 逸景闭眼,并未出声应答。 “算了,喝酒吧。”行晟长叹一声,将清酒置于他面前,“我们几年不见,相见也不得相聚,今晚我陪你喝酒。” “不喝”,逸景闷闷说道,“一身都是伤,喝酒不好……你回去吧,我不在了,顾小舞无力安排武官接任宁武军长,他少不了遇上诸多难为之事,你回去看着他。” 行晟抬手拍开了封泥,断然说道:“不陪。你当他是棋子,我当他是营长。许多人心中难过之时便以为天崩地裂,不曾想这世上有人更为悲痛,自我幽闭而忘乎重任的人,不是七营长。” 逸景意图反驳,却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我们脚下便是血染山河万里,眼中便是白发又送黑发,生离死别之际,才是顿悟之时,长铭也许不擅争权夺利,却不是心胸狭隘之人”,行晟语气平淡,似怅然似骄傲,饮下一口清酒,继而说道:“我已经去信成景大人,他在丘城接你,我会送你前往丘城,你也不必忙于赶路,好好养伤要紧。” “那就明天养伤,今天喝酒”,逸景伸手接过行晟递来的酒壶,肆意倾倒,便饮尽大半,“你告诉我,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如此迅速除掉了王书忠。” 行晟默然。 “你当真……” “不必问了,事已定局,我自有分寸,你不必插手。”行晟斩钉截铁打断他的话,二人气氛一时沉寂诡异,说不清过了多久,行晟才哑声问他:“李长铭……为什么喜欢他不言明不动作?我们都被你瞒过了。” 逸景苦笑出声,双眼消沉,明明月色皎洁,他却狼狈不堪地闪避行晟的眼神。 “说什么都来不及了,我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当我得知他被捕入狱,我便后悔自己当初的一言不发,但是现在细想起来,这又有什么意义呢……情根深种者,而天人永隔。” “天纵英才,盛年而夭……”行晟咀嚼着当年自己师父说的这八个字,“但是那一天究竟什么时候到来无从得知……人有旦夕祸福,我们征战沙场,死生不过一念之间,谁又不是盛年而夭呢?” 行晟仰望月色,声音竟然哽咽,似乎时光只是停留了片刻,便马不停蹄地向前。 “师父在世之时,我以为至少安乐一生,然而旧人已故,留我一人难以思量……” 月光浩淼,明净万物,逸景低头不再看他,他却听到了水珠坠落于地的轻微声响。 朝廷内部似乎风平浪静地过了十天,长铭还是一如既往打理第七营的一切事务,只是听闻孟千也将行至涧河谷。 李长铭依靠在柱子上,暗自皱眉,心中莫名烦闷,却又说不上个所以,直到方兴艾来报,顾小舞秘密前来,他方才回神。 顾小舞一路行来,见宁武军中训练依旧,井然有序,同逸景在任之时并无区别,偶然间问得,七营长归来之后一切如常,并未消极懈怠。 “顾大人为何而来?”长铭请人坐下,倒上茶水,淡然问候。 顾小舞抬眼看去,七营长还是如当初那般,长发高束马尾,身着轻甲黑衣,自是威风凛凛,却没有意气风发,以往冰冷的双眼早已如死水一般,即便不言不语,也是哀伤不绝,手上的横刀也不似那柄天下飞霜一般锋利坚韧,稍窄的刀身尤为显得轻薄。 “前来探望七营长。”顾小舞叹道。 李长铭愣了愣,片刻沉默之后便说道:“眼下朝堂应该已经清理好了,即便甘仪还重伤在身,但是甘标也不能欺瞒下去,之后便是三足鼎立。这兄弟两人不可能重归于好,只在于大人决定和谁联手对抗谁。” “然而眼下确实是甘仪势力最为强大,即便有甘标从中作梗,廋死的骆驼比马大,若是联手甘仪,只怕甘标死后,我们也没立锥之地。”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李长铭冷笑道:“现在大人才是举足轻重的人物,然而即使大人同甘标联手,于甘仪而言,只是要花费更大的代价而已。只怕西南之地战事将起,国库空虚宜休养生息,甘仪为此不得不令逸景起复,甘标为了壮大自己势力,少不了穷兵黩武,让武将立功……只待大人衡量其中了。” 此话换的顾小舞默然。 “他交代了你什么事?” “第一,派遣部署除去王书忠;第二,如常打理七营事物,牢狱之事闭口不提;第三,同大人说明西南战事。” “必须逸景起复?” “如果不想大动干戈”,长铭提醒道,双眼直视顾小舞,扫去其中阴霾,徒留英气勃发,“南王宠爱美妾,大权旁落,其兄弟意欲取而代之,然而南王之弟厌恶贵族世卿世禄,不满南蛮臣于我朝,政局动乱,民众奔逃。而逸景素来不主轻易战争,目光如炬,偏巧司福罗家族安于西南花城,满朝文武再无取而代之人选。” 顾小舞半是欣喜半是忧虑地看着七营长,思虑片刻,终于开口道:“好吧,此事我自有计较,只是现在朝堂恐怕还无暇顾及此事,你少不得委屈一些日子,孟千是甘仪心腹,势必要将你铲除。” “本官知道。”长铭似不以为意地回答,伸手拿起面前的茶杯正欲饮下,却不想顾小舞又突然开口道:“既然你已经决定留在七营,逸景或许不久便会起复,是否想过和他成婚?” “咳……咳咳……”这话说的让长铭措手不及,含着一口茶险些呛死自己,好容易平复喘息,才难以置信地问道:“大人怎么突然这么说?” 顾小舞并无调侃之意,而是面色严肃地看着他。 “你应当知道,绛元在朝中寸步难行,何况无人标记你,更是虎视眈眈者。逸景为兴主,却是你立足官场最好的垫脚石,既是宁武的军长,又是司福罗家的儿子,在朝中同官员多有往来,有他为你开路,封侯拜将,指日可待。” “如此非议太过,恐积毁销骨。”长铭断然摇头。 “非议只是因为权力无法压制所致而已,何况无论我们怎么做,自会有人评说议论,然成大事者不与众谋,地位权力才是重中之重。你同逸景成婚是政()治,逸景出身司福罗家是政()治,行晟身为令军候长公子依旧是政()治,无关任何情感。营长不妨思量其中,衡量一二。” 此言换得李长铭沉默不语,顾小舞也并未再催促。 “我知道此番感情用事,牵连多人,害得大人多番困扰,也明白若是再有绛元能平步青云,无疑对于大人颇有助益……然长铭或许不是匡世经纬,做不到心怀天下……” 话已至此,顾小舞便打断安慰道:“你不必急于决定时日尚且多,无论营长如何决断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58 ,我都不会逼迫干涉的。” “既然无关感情,又为何不愿逼迫?” “人非草木”,顾小舞闭眼叹息,藏起自己万千思绪,“若是绛元只能放弃所有而得权力,我又为何要主政?” 长铭眨了眨眼睛,只是专心看茶杯之中热气氤氲。 不知过了多久,顾小舞早已告辞,而行晟也悄然返回。 “顾大人问我,是否愿意同逸景成婚。”长铭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即便早已人走茶凉。 “你自己事情,自己决定便好”,行晟坦然道,“她确实说了一个好办法。你不要担心,只要你告知大军长因政()治成婚,他便再也不会说喜欢你。” “为什么?” “因为他喜欢你。” “你知道了?” “恩……我知道了……好不容易才知道的……” 李长铭不再作声。 “长铭……”行晟上前几步,坐在他面前,放缓声音问道:“多日不见,可还好吗?” “辰盈时常抽空来看我,不要担心……”七营长声音沙哑道:“我不欲多想,却依旧想了很多。是我自食恶果,长兄两次劝告,提防逸景,疏离洛江红,我竟然置若罔闻!” 行晟看得分明,他双手上依旧留着那铁链压迫而成的伤疤,溃烂不堪,心中不忍,还是抓起他的手腕往自己家中走。 “让辰盈给你上药”,他哽着声音说道,虽然并未回头看长铭,却也不容长铭松手,“长铭,不管你从牢狱中走出来,做了什么选择,我都不会怪你。为情所伤或许难以避免,但是长兄只希望你按照自己心意活着。” 长铭察觉双眼温热,眼睑轻微一动,想要流泪,却早已忘却酸楚,七营长最终没有哭泣。 成景收到令军侯府的传书,便亲自赶往丘城,终于在几日之后见到了自己兄弟。 他似乎很狼狈,虽然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但是脸上伤痕斑驳,恐怖异常,成景虽然惋惜,却苦笑道:“看来还不是你回家的时候。” “对不起,我就这样被人赶出朝廷……”逸景低头哑声道。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成景道,“无论你如何决断,都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没有对不起我司福罗家。”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微信公众号更新的问题,因为作者君记性不好,时常想不起要更新,想要聊天的可以关注尧商的耽美小说窝。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虎落平阳 未消几日,孟千便走马上任。这位新任军长似乎为人和蔼,亲近士卒,新官上任并未烧火,反而是杀牛宰羊,请宁武全军好吃好喝,好不热闹。 偏巧大军长敬酒之时,长铭因不宜饮酒婉拒,没想却惹得孟千雷霆大怒,将他拖下去结结实实挨了鞭刑。 赫连轻弦心急之下,正欲跨步上前,没想突然觉得后颈一疼,再无意识。 清醒之时,姐姐赫连弦轻在一旁看顾他。 “怎么回事?”赫连轻弦从床上坐起,揉了揉脑袋,“你打的我?” 赫连弦轻摇头,回身一指另一人,赫连轻弦就更是无奈。 “你干什么?”赫连轻弦皱眉道。 “大军长要打人,营长都不敢说话,你上去是要一起挨打吗?”行晟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那你就看着他被打?”赫连轻弦挑眉道。 “我只是个小武官而已,自己吃饱穿暖就已经不容易了,哪里有精力多管闲事”,行晟故作悲切道:“营长自己都要低头,谁让我们时运不济呢?” 说着便起身,以天色不早为借口告辞离去,留下赫连姐弟相顾无言。 “我总觉得这家伙话里有话。”赫连弦轻哂道。 “不过既然如此,那便从善如流吧,届时便可自见分晓。” 孟千上任几日,将七营今年新晋的武官通通找了一遍,莫不是一番促膝长谈,唯独两人例外,这两人一个叫赫连轻弦一个叫赫连弦轻。 因为是孪生姐弟,所以那个下午就在孟千错认两人和两人不断纠正之中度过了,直夕阳西下之时,赫连姐弟出得宣武阁,赫连轻弦疑惑地问了自己的姐姐一声:“你是赫连轻弦还是赫连弦轻?” 赫连弦轻抬手敲他。 晚饭依旧是杀鸡宰羊的吃肉喝酒,大军长以七营长不喜饮酒左右无事为由,令长铭一人搬运所有空满酒坛,即便长铭不饮酒,硬是混了一身的酒味。 让七营长搬运酒坛子这事,一开始令众人诚惶诚恐,寝食难安,没想七八天之后,便已经习以为常地将七营长呼来唤去地倒酒添酒。 长铭将横刀重新负于背后,将地上歪七扭八的空酒坛随手叠放在板车上,绳索绕过手臂,一步一步走过曲终人散的宴席之间,往谷口而去。 自从大军长上任,他便因为这种零碎的事情无法过问七营训练,每日休息不足两个时辰,比起那些侍从军士尚且不如,更没人再问候他一声营长。 春末夏初的时候,夜凉如水,或许是衣裳单薄,或许是汗流浃背,轻风拂过之时,陡然觉得浑身发冷。 他依旧头脑清醒,即便孟千故意为难,七营长依旧尚有余力,心思千回百转之时,最终还是落在了去年初夏时节的陵城古战场,似乎万籁俱静,星辰无声,他心中只有清明,也晓得这不是因为涧河谷过于静谧,而是他心如死灰,不知不觉便已经到了涧河谷谷口。 接过他板车的士兵将他上下打量一眼,目光满是鄙夷,转身远走,似乎没有特意压抑声音,长铭将那一句“不是绛元吗?酒会解药,为何嗅不到他的气息,难道是被那个兴主给睡够了丢弃了?”听得明白,却也是淡然往回走。 “营长?”一声微弱的呼唤,长铭循声望去,便看到谷粱以晴稚嫩的面容。 “你怎么来了?!快快回去,不要被人看到。”长铭慌忙说道。 “没关系,他们都喝醉了,不会有人注意的”,谷粱以晴双眼满是同情地望着他日渐消瘦的面容,“下官给营长揉揉肩吧,这么些天,恐怕劳累过甚。” 长铭倒是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安慰道:“没关系,本官身体强健,这点小事还难不倒,只是要装出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罢了。” 谷粱以晴咂舌。 “这些天,七营如何?” “营长无暇打理七营,孟千也不允许楚广良接手,反而找了他中意的新晋武官潘朱代理营中事务”,谷粱以晴愁眉苦脸道:“楚广良只能从旁协助。” “潘朱?到七营不过数月而已……”长铭眼珠子转了转,又问道:“楚广良如何了?” “楚广良按照以往作为协助,但是潘朱总是喜欢弄点乱七八糟的事情,要么就是几天几夜不休息的练武,要么就是到处寻其余五位营长的麻烦,不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59 过后来孟千将他喊去,斥责一番,他终于老实了。” “那便无事。”长铭淡淡笑道。 “营长现在还不如一个小小的军士,毫无威信可言,你真的不打算动作吗?”楚广良火急火燎地问道。 “只要七营无事,那就不必,我们已经身在屋檐下,营长如果不明大势,死不屈膝,我们为他出头,只怕一并牵连,届时七营的根基便彻底易主了。”行晟抬眼,缓缓言道。 “然而众人见营长如此,又来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掌权,群情激奋,已经是勉强压制了……” “看好他们,尤其是赫连姐弟,不要出什么差错”,仿佛想起什么,行晟轻轻笑道,“莫说乳臭未干,前任大军长和七营长当年也该是这个词。” “这怎么一样”,楚广良狠狠拧眉瞪他道:“他们知晓分寸进退,这个潘朱……” 没想行晟冷哼一声,哂道:“当真知晓分寸进退,何来今日落魄!” 楚广良一愣一愣地看着他。 “好了,你不要多想。甘仪也好,孟千也好,长铭也好,任由他们作为。何况李长铭多些苦累没什么不好,现在时机未到,我只能等待朝廷动向,尽快给大军长传信,太过急躁,只怕无故削减我们自己。” 半个月之后,宁武全军饮酒作乐的日子还未结束,反而让长铭连仅有的两个时辰休息都没有了。 “七营长,这明天可是用于酒宴上用的,你要好好分!”潘朱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营长,一脸笑容写满了奸诈狡猾。 他对面的七营长盘腿而坐,两人中间放着三个大桶,中间一桶中的黑豆红豆杂乱无章,而两边分别小半桶红豆和小半桶黑豆,七营长眼下正老老实实地将混合的黑豆红豆逐一分开,并未抬头应答潘朱,倒是潘朱目光左转右转,最后落在了三个桶上,灵光一闪,便欲抬脚上前。 “呀!”眼下正是夜黑风高万籁俱静之时,他这一身惊呼显得各位嘹亮突兀,惊起无数鸟雀。 长铭甩手收起横刀,继续分豆子,而潘朱被方才那一击吓退了好几步,躬身站着,全依赖右腿支撑,左腿半托在地上,颤颤巍巍不停,胫骨疼痛欲裂,他并未看到长铭如何出手,只能察觉眼前一片花白,勉强才不至于狼狈跪坐于地。 “小心一点,这桶的分量可不轻,想动脚反而踢伤了自己,去寻军医看看吧。”长铭低头,神色如常道。 潘朱却被吓得连滚带爬地出了茅屋。 长铭放下手中的豆子,长长呼出一口气。夜至中央,一灯如豆,这灯光昏暗而豆子色近,这般折腾不消多久,他便察觉双眼干涩,目眩头晕,不由得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双眼,忽而全身一僵。 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像是人踏风而来,又像是鬼缓步而行,他的耳朵只能捕捉道一两声的若有似无,旋即他立刻了然,抬头之时,面前的房门便被推开了。 行晟看了他一眼,提剑而入,顺手关上房门,行至长铭对面,盘腿而坐,将长剑搁置于一旁,伸手去捞中间大桶的豆子。不由得头疼道:“你先睡一会儿,我帮你分。” “你怎么来了?”长铭诧异问道,虽然烛光不明,但是他察觉此刻的行晟比起白日更为憔悴,脸色蜡黄,眼下乌青,眉宇疲累。 “只有我能来了”,行晟强打精神地挑挑眉,“七营必须保存实力,不能和孟千拍案叫板,倒是令军侯的儿子只要送点银钱,便没人敢和我过不去,孟千也就不知道还有人帮你偷懒。” “可我看你比起白天怎么突然憔悴这么多,不像是一夜疲累而已。” “那是”,行晟凄惨一笑,“我得调动令军侯府处理一些事情,还得安抚阿良挂心你,阻挠赫连姐弟暗助你,那边要看着朝廷动向给逸景报信,这边得看着自己兄弟别出事,我都几天没睡了,更管不上你劳累了,每天还得被辰盈用点什么胭脂水粉让我看起来气色如常……辰盈自己都不用这些东西……” 长铭默然以对,只是伸手将行晟掌心的黑豆红豆尽数打落,低声说道:“快去休息吧。” 行晟不以为意地重新抓起一把豆子,继续为他区分,不忘安慰道:“无妨,我已经处理好了,明天告假,好好休息,幸而最近不需要训练,我不会轻易露陷。” “你……”长铭神色踌躇担忧,最终还是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开口问道:“我想了很久,逸景那时应当必死无疑,顾大人恐怕也回天乏术……是傅远平?” “我自有考虑——那封信是手写之后再一字一字裁开,让装裱师父重新装好送去的。都打点好了,重金送给甘标的人,让他一问三不知,另外再安排他人告知甘标那只是一篇装裱而成的书信,他不久便会知道错怪了王书忠。” “对不起……” 行晟一愣,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幼弟。 “都是因为我……我引发了这些事情,连累了你们……” 行晟面色柔和一笑,轻声道:“长铭,身为七营长,轻易放松警惕有错,身为大军长,情感所制而弃一军救一人有错,明知你心意却惘然顾之也有错……但是喜欢谁爱慕谁没有错。” 听得此言,长铭又重新察觉到了,当年在大理寺牢狱中那种心脏抽搐的疼痛。 “你让我回来之后如常如理七营,但我还是……只能做表面功夫。我在牢中,甘标来见我,说我‘连绛元为何不能为政都不知道,还妄想什么绛元入朝!’兴主是天下最为强大的人,而绛元一旦被标记,便不由自主顺从兴主……甘家兄弟,便是因为绛元容易为情感左右,所以反对绛元主政。”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行晟叹道,“有个兴主还不是为了自己爱慕的绛元干了傻事,至今都无法对宁武和顾大人有个交代。何况甘仪为了除掉顾小舞,曾经多次寻找她的兴主,皆无功而返,妄想用兴主控制绛元,不过是软弱而已。” “顾大人的兴主?”长铭从未听得顾小舞提及,只是知道她有个养女,却抛下了她。 “是,当初苏盛意见顾小舞天分极高,想推她入朝,最后是作为交还条件,他要为顾小舞杀一人,永除后患。” 长铭又是呆滞又是惊恐地盯着行晟,手中的豆子噼里啪啦地掉落回桶中,他才意识到自己双手在发抖。 “你……你是说……”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东山再起 38被锁章节是现代版番外,没正文放置链接都被锁了,需要的可以前往微博或者lofter 名字都叫尧商,有其他需求的请评论留言,谢谢。 wei【】bo./2314383874/ 天色微亮之时,他更衣完毕,背负长【】枪,推开窗户之时,便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60 见朝阳万里。鞭伤已经结痂,这于他而言不过是司空见惯,文继备好马匹,又是重新出征的时候。 “三爷要走了吗?”萧声崖在身后问他。 “是,该走了。”逸景转过身来,阳光为他度了一层晖光,依旧是那年涧河谷中,烈魂峰上的大军长。 “我先前往王城,让文继带你和听雨坐车前往。” 没想到萧声崖却断然摇头:“我不回去了,请您对外宣称我不慎重病死去,我随后便跟随成景大人前往花城,再不复返。如果您愿意,可以带听雨前往。” 逸景一愣,问道:“怎么了?” “我知道三爷这几天不好过,若是当初同七营长两情相悦的人不是三爷,何来如此惨事。草民不知道三爷在顾忌什么,但是如今还有什么好顾忌的?草民这个挂名的卿子,也当早早离去。” “此事言之尚早”,逸景转身去看楼下尚且冷清的街道,“何况我们未必……即便有幸,他已经明白其中真相,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若是跟随成景大哥返回花城,隐世不出,只怕你们母子三人再难相见了……” “我知道七营长不会计较,但是即便这只是名义之事,三爷也不会舍得他受这种委屈。那件事已经过了多年,没有三爷,我们尸骨无存,我们母子能活于世已经是三爷莫大的恩德,怎么能让三爷为此退步。” 逸景深深呼吸,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草民告辞,那两个孩子,今后无论如何,皆是造化,三爷莫要牵怀挂念了。” “已经十几年了……”逸景双目中似有流光闪动,“他们早就是我的孩子了。我会照顾他们,常去信兄长,让你知道他们一切安好。” 萧声崖最后行礼告别而去。 范燕离开顾小舞住处之时,却见一人恰好站在门外,背负长【】枪,头戴斗笠,身姿挺拔,隐约可见下巴脸颊处有几道早已结痂的伤疤。 他先是一愣,旋即想起这究竟是谁。 “你……您怎么来了!?” “欠顾大人一个交代,还请通报。”那人说道。 甘仪服药之后,听得家中仆役来报,门外有一人求见。 “不是都说了,除非曲璃萤,否则不见?” “那人坚持,说只要大人见到这杆□□,一定会见他。”说着将一杆长【】枪双手奉上。 那□□通体乌黑光滑,其中隐约可见红光流动,似火如血。 甘仪顾不得自己重伤未愈,猛然自椅子上站起。 逸景一见甘仪,顺手摘下自己的斗笠,丢弃到一旁,大大方方地在甘仪对面坐下,还未开口就将手上做工精致的盒子推倒甘仪面前,却为甘仪一把挡住。 “有些人,给钱就能放过,你这样的人,给本相半壁江山都必须赶尽杀绝。” 逸景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我只是做个样子而已,何况现在就算给你半壁江山,你也不能杀我,不然怎么能让我进门。” 甘仪无言以对。 “你和甘标分家也弄完了,圣人也消气了,快把我放回宁武去。”逸景的语气简直没有半点商量。 甘仪嗤之以鼻:“罢官免职了还敢如此狂妄,滚!” “当真要我出门?”逸景挑了挑眉毛,“帮我一把可是意味着你能和顾大人联手对付你的兄弟。你们两人分家,必定不能回头。虽然你依旧是中书省宰相,但是你明白,顾小舞至今立足于朝廷,甘标还能在背后给你捅刀子,这两人联手,你敢侥幸?顾大人才是胜局的决定人,何况顾大人不想再动刀兵,真是因为西南战事难料,才愿意和你联手,平息刀兵。” 甘仪不但缓和神色,更是欣慰笑道:“本相当然不是意气用事之人,亦不愿再起战事,你且在这里住下,静候佳音。” 逸景斜眼看他:“你当我是什么人?会信你这种鬼话?孟千受你命令接任宁武大军长,必定是想方设法要将七营长斩草除根,奈何七营长在宁武地位不低,亦是有人拥护,并非朝夕可成。因此少不了什么摆宴款待,还要拉拢那些同七营长不算亲近的新晋武官,让我等你们赶走七营长,即便南蛮不打仗,宁武也翻天了,即便我能再任军长,短期难以服众,却怎么带这样的军队匆忙上战场!” 甘仪狡黠一笑:“你倒是想的聪明。不过南蛮入侵,即便我们失去了迷城和茂城,却有天险绝路峡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时间足够你重整军队。” “这正是我要对你说的”,逸景正襟危坐道:“你须得想方设法暗示守将黄英,一旦战事起,不要轻易出战,只要坚守不出,无论是你还是顾大人,都有甘标在虎视眈眈,直接上表圣人恐怕就要落得一个文武勾结的罪名,坚守不出便是最好的办法。绝对不能退到茂城之后,绝路峡谷确实为天险,但是南蛮难以进兵的地方,我们就可以轻易出兵?” 此言却令甘仪陷于沉思。 “你应当知道,即便当初你和苏盛意斗得你死我活,苏盛意亦不威胁白祥影?便是苏盛意知道,戍卫北疆,非白祥影不可!轻易调动,军心不稳,古来秋死于非命,难道你还不明白?你现在也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了。想打仗你能调遣千千万万的军长参将,不想打仗,只能用我,难道为了一个绛元罔顾大局?!” 甘仪眯眼看他,咬牙切齿道:“走到今天这一步,究竟是谁干的好事!” 逸景沉声道:“是我……是我的错……所以才来寻你,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这一句话反而堵得甘仪无话可说,良久才叹道:“告诉本相,当年宁武因一人而全军覆没,为什么苏盛意不顾群臣议论,要任命你为宁武的军长,难道他能预料这二十几年?” 逸景愣了一愣,双眼似有缅怀之意,反而苦笑道:“他不曾告诉我,你自己猜想去吧。” “依照本相的猜想,他做不到,当初任命你,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年你会真的成为万人拥戴的大军长。” “世事难料,不正当如此?”逸景轻勾嘴角笑道:“你不是也料想不到自己差点死在亲生兄弟手中?” “朝堂既无兄弟,也无君卿”,甘仪面色似乎极为平淡,“你以为本相和他差别何在?他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不服管教,总是以为本官压他一头盛气凌人,岂不是他离了本官,连路都不会走。” “我自当记得,分明是兄弟,一人誓杀李长铭,一人却贪恋绛元”,逸景面色沉静,心有忧虑,“没了这个整日给你捣乱的兄弟,当真令我苦恼。” “你是时候告诉本官,为什么要救李长铭了。”甘仪并未理会他的言语,反而另外问了一个问题。 “你自己猜想去吧。”逸景并未正视他,双目一时悠远,口吻却如秋水长天。 “给本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61 相七天时间,七天之后让你重返涧河谷。”甘仪叹息一声,认命地打开逸景送给他的盒子—— “司福罗逸景!”甘仪气结,指着盒子里乱七八糟的石头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逸景一脸鄙夷地看着他:“我说了只是做个样子而已。反正给你再多钱,你都不会放过我,何必浪费呢?” 孟千因甘仪传信而匆忙出谷,连长铭都不顾上,未消得多久,长铭便听得辰盈说起,甘仪和顾小舞上下打点,又令人陈情,再由大理寺上书说明逸景当日擅闯公堂实乃无奈之举,情有可原,却理当重罚,然罪不致罢官,请天子圣裁。 这样一来二去,不过六七天的时间,长铭便听得逸景以罚俸五年的代价,重新起复为宁武军长。 宁武军中一片哗然。 不管是新军长还是旧军长,总之是军长上任,理当全军拜见,逸景便以大家相互熟识为由免去了繁文缛节,随后便下令严格训练不可懈怠,这天天喝酒吃肉的日子才算是结束。 见过六位营长之后,简单交代,各营长行礼退去,唯长铭被逸景留在宣武阁,眼下相顾无言。 “为公事还是私事?”长铭先开口问道。 “为私事你要马上走?”逸景问道。 “这点时间还是有,只是公事私事都该有各自的开头。”长铭一本正经说道。 逸景沉默半响,才终于道:“那便看你有没有答应顾小舞说的事情了。” 长铭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抬眼望去,大军长脸上的鞭伤只是结痂,还是有些难堪,但是双眼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最终他轻声回答道:“没答应。” “真的?!”逸景双眼一亮,长铭只是一眨眼,不知何时他已经站在长铭面前,嘴角已经是怎么压抑都无用的上挑,笑意难掩,“你没有答应?!”他难以置信地再问了一句,“那我……我可以追求你吗?” 这话一说,长铭整个人都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嘴唇微张,双眼瞪如铜铃,始终只能得见逸景笑容满面的喜悦,差点就上前一步将他抱住,而长铭及时反应后跳一步,以横刀挡下他的脚步,随后喊了一声:“不能!” 但是看着对方笑得见牙不见眼,他莫名感到心虚——好像说不能也没什么用。 “没关系,怎么说是你的事,怎么做是我的事。”果然如此。 长铭决定不再纠缠,转身就走。 “等一下!”逸景及时拦下他,转身回到自己桌案,捧下一个匣子,交到他手中,“那件事算是了解,这是顾小舞和甘仪为你拿回来的。” 长铭掂量手中的重量,顿时觉得有些熟悉,开匣一看——正是那柄天下飞霜,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没有它,我确实不习惯。 逸景在一边笑了笑,并未说话,长铭瞄到他脸上伤疤狰狞,忍不住问了一句:“伤口还好吗?” “没关系,结痂就没事了”,逸景一脸受宠若惊,随后小心翼翼问道:“你不生我气了吗?” “你拿我当顾小舞挡箭牌这事可没完”,长铭睨他一眼,随手缓和语气道:“但是事情一码归一码,即便我厌恶,但你确实为了救我险些丧命,我欠你一条命……” 逸景连忙阻止道:“不要这么说……你不欠我什么。” 长铭连个表情都没回应,只是行礼告退:“营中尚有军务,下官暂且告退。” “等一下”,逸景喊住他,再回头时,大军长早已收敛了神色,长铭便知道这是要说公事了,他转身往书柜而去,取下名册,对长铭道:“本官记得,当初是你来求情,让赫连轻弦与赫连弦轻到七营去?” “是”,李长铭毫不避讳地点点头,细想起来,是行晟早已察觉,所以告知长铭以人情请求,既然逸景无意栽培七营长,卖个人情又何妨,况且他知道长铭毕竟重情。 逸景偏头看他,眉头紧锁,声音似有恼怒,对长铭道:“行晟人呢?胆敢算计本官?!” 李长铭乖乖行礼道:“行晟说许久未见自己的儿女,所以告假一天,返回侯府探望。何况他素来恭顺老实,哪里敢算计大军长?” 逸景抿唇,最终长叹一声,让长铭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打算放个番外炖点肉,为了不卡肉,可能哪天就停更一周了。 第38章 现代版番外 [本章节已锁定] 第39章 第三十八章 祸起萧墙 38被锁章节是现代版番外,没正文放置链接都被锁了,需要的可以前往微博或者lofter 名字都叫尧商,有其他需求的请评论留言,谢谢。 wei【】bo./2314383874/ 被折磨了一个月有余的七营长并没有什么时间休养生息,自逸景那里告辞之后,连水都没喝,便开始马不停蹄重新整顿七营,安排训练。 “太逞强了吧”,楚广良皱眉道:“才折腾了一个月,你都快饿的站不稳了,还不休息,这如何能支撑?” 盛夏之际,天地似乎只剩下一团艳火,阳光恍惚之下,长铭抬眼仿佛可见眼见轻烟缭绕,万物燃烧,但是目之所及,涧河谷依旧一派郁郁葱葱,不知道是否是阳光蒸腾了水汽,长铭觉得浑身厚重,好似水汽都依附在身上,难免一时意识模糊。 他眨了眨眼,让自己清醒一些,汗水自睫毛滴落在地,忽然清风又起,扫去了一身粘滞,却也让他觉得自己摇摇欲坠。 他长叹一声,对楚广良道:“时间不好,似乎南蛮之国政事已经愈为胶着,不知道将来如何,为今之计只有早作准备,孟千和潘朱一番折腾下,训练有所松懈,我这个营长人心不稳,我们若是不尽快将一切归于正轨,只怕胜败难料。阿良,这个月有潘朱在,难为你了。” 楚广良摇头道:“我的辛苦,不及孟千对你为难的十分之一,只是老人倒还好说,他们许久未训练,今天倒是兴致高昂,营长几句话就能处理,但是……”他的目光随后落在潘朱等人身上,“新人仗着先前有孟千撑腰,懒散数日,对于训练似乎颇有微词。” “我们的老人,都是身经百战,情深义厚,也了解战场无情,训练松懈只怕死于非命。而新晋武官却是初出茅庐,不曾知晓其中残酷,毕竟安逸优先的日子,为许多人心神向往”,长铭顿了顿,目光远眺,呢喃低语着:“不知大势已去而不明时务之人,本官要来何用?” 楚广良并未应答,许久才无奈道:“我去找军医为你开药调理一下吧,毕竟劳累多日,营长保重身体为上,若是不能休息,那也选个折中的办法才行。” 长铭愣了一愣,随后感激笑道:“那便谢过阿良。” “不必同我客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62 气”,楚广良回头看了看正在热火朝天训练的众人,“说起来,今天没见赫连姐弟,告假了?” “大军长寻他们,我传话的时候,他们都以为大军长也要用一下午去辨别姐弟两到底谁是谁。” 楚广良感同身受地苦笑道:“我经常把姐姐叫成赫连轻弦,弟弟叫做赫连弦轻,现在再喊其中一人,他们都会问我究竟在喊的谁。” 不等楚广良走远,已经有军士传来大军长的命令。 今日起,宁武所有武官军士都要在每天尝试服用微量□□,加强身体抗毒性,□□与解药随后分发,不到万不得已,不得轻易使用解药,若有意外,立时告知军医。 此令一处,众人一片哗然,长铭抬眼一扫,发现不少人皆是脸色铁青,潘朱似有意大闹一番,奈何被另外几个新人七手八脚拖住。 逸景出了宣武阁,转身锁好房门,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些,才要迈开脚步返回住处,便听得打更的声音,才意识到早已到了二更时分,方才熄灭的烛火似乎在他的衣服上残留染蜡的气息,四野广阔,天高地远,万籁俱静,似乎只听得星辰低浅的吟唱。 夏夜降露,夜凉如水,他一路行去,偶尔能听得守夜士卒的交谈,无非又是七营长风光无限,终于等来了逸景这个大靠山,新官上任第一把火,便是要众人服毒,百般折磨。他想了想,依旧没说什么,悄然离去。 而令他诧异的是,路过莫知阁却见其中灯火通明,不禁前去探望一二。 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逸景靠近之时,便听得几人在交头接耳。 “怎么还没动静?” “他到底在干嘛!” “我们还是赶紧进去阻止吧,别闹出大事。” “能有什么大事,一个绛元而已,有个大军长撑腰了不起吗?说不定就是有着一些床上功夫而已,哼!” 逸景冷冷问道:“何人在此?” 对方几人顿时被他吓得魂飞魄散,二话不说就拔腿狂奔,连小心躲藏都不记得,跌跌撞撞地一路狂奔,逸景借月色一眼便认出是七营的几个新晋武官,暗自皱眉,自往莫知阁而去。 长铭老老实实呆在莫知阁,只是逸景不等门外军士通报便闯进门来,见他趴伏在桌案上,顿时心慌意乱,两步奔到他身边,正要呼喊他,却察觉对方呼吸绵长,双眼静谧,眼下乌青十分刺眼。 长铭此时睡着了而已。 逸景松了一口气,手也无力垂下,依旧沉睡的长铭并未有任何察觉,抬眼一看,他的桌案上摞着好些文书,边上还放着早已凉却的苦药,毛笔墨迹未干,只怕还未沉睡多久,逸景举目四望,转身去取来披风,正欲抖开长铭披上—— 没想又听得一声金铁交锋之响,不及说话辩解,逸景只能举枪抵挡。 “大军长?”长铭清醒得甚是迅速,只是双眼依旧无精打采,见逸景一手持枪一手拿披风,才知道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着凉,奈何自己下意识便出刀。 逸景收枪,将手上的披风交给他,轻声问道:“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长铭从善如流接过,顺手给自己披上,声音含糊回答道:“马上,看完这些就去。” 逸景下示意又看了一眼满桌子的公文和那碗苦药。七营长一个月没打理营中事物,出现这情况算是预料之中,又问道:“这碗药?你病了?” “没有”,长铭立刻否认,想了想,才解释到:“算是送来提神抗劳的?” “这药都凉了,还不喝”,逸景无奈地端起药碗送到他面前,长铭生怕自己再不接下来就要被泼一脸汤药,只得悻悻接下,一口饮尽。 “现在先回去休息吧?快下雨了,这里都没个过夜的地方。” 长铭转头去看窗外,一片月朗星稀,哪里有半分下雨的征兆,下意识问道::“您何以断定?” 逸景不以为意道:“行军打仗,天时地利人和,自然该理会其中,只不过我以前对营长们下令部署之时,你不曾听闻,所以无从得知……当然,不要对外人说起大军长知晓这些。”最后那一句话,似有难言之隐,长铭不好多问,只得打发道:“下官即刻返回,大军长且去休息吧。” 没想对方并未应答,而是接过空碗,忐忑问道:“那我去给你拿伞来,要不要吃宵夜?我一并给你带来。” 长铭知道他在看着自己的面容,表情上的任何动作都不能逃开他的眼睛,自称之时也不用“本官”而是一个“我”字,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却还是面无表情道:“下官不饿,也不需要。” 逸景神情似乎有些失落,却也不再多说。 “大军长”,长铭盯着他的眼睛,用平淡如水的声音道:“下官自牢狱返回涧河谷,心中早已有所决断,不为爱慕谁成为七营长,不为痛恨谁远离涧河谷。” 逸景笑笑,仿佛欣慰仿佛痛苦,还是说道:“没有错,这才是七营长应该做的事情,不管结果如何,本官不会再帮你第二次,你便要自己面对那些风风雨雨了。既然已经重返涧河谷,本官就不会被赶出去……不会因为任何一人放弃军长之位。” 长铭默然点头。 “我去给你拿伞来。”说着也没有再看长铭,收拾空碗匆匆离去,徒留长铭一人在莫知阁中。 一路匆匆,心思纷乱,逸景也想不到自己险些撞上一人。 “大…………大军长……”那人结结巴巴地问安,磕磕绊绊的行礼,一头冷汗,神色慌张,逸景一眼便看出这是方才那群鬼鬼祟祟的新晋武官之一。 “天色以往,你往何去?” “下官……下官……下官只是出门……”他显然已经语无伦次,越是十万火急,越是想不出一个借口应付大军长。 “天色不早,回去吧。”逸景挥挥手,让他退下,没想到那人还望着逸景身后,欲言又止,却说不出只言片语,终于被逸景瞪了一眼,只得咬牙往回自己房屋去,留逸景一人独自思量,脑中似灵光一闪,他猛然转身,顾不得许多原委,转身往莫知阁奔去。 长铭送走逸景之后,便伸手取毛笔,意图继续处理军务。好似力道拿捏不准一般,他看到自己握上了毛笔,却最终令其滑落手掌,维持一个姿势呆愣,明知自己应当施力,手脚却不听使唤。 眼前一阵迷糊,他正怀疑是否自己过于疲累,没想浑身蒸腾起一阵燥热,软软绵绵地卸去他周身力道。 怎会如此! 长铭终于清醒。 “外面可还有军士?” “大人有何吩咐?” “关门,退下。”只不过四个字,他却不得不咬牙压制才说的出来,甚至连喘息的声音都不敢动静,面上滚烫如火,即便少了一面镜子,他也知道自己恐怕是脸颊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63 酡红。 为了握住天下飞霜,他的手背已经青筋暴起,左手好容易支撑他站起身来,不想双腿发软,令他无法行走,勉强半响,只得踉跄下了主位,取出顾小舞给他的药物,管不上三七二十一,尽数吞下,又到了堂下椅子旁,一掌将椅子推出,定住木门,平时轻而易举的事情此时万分艰难,以致于那椅子推出去之后,他也随力摔倒,再想起身之时,身体不由自主的抗争更为明显。 绛元体温偏高,但是发【】情期的绛元体温还会再上升一些,那种浮躁之意游走于肺部心房,他却抖抖索索地在地上怀抱着天下飞霜,蜷起了身体,就如衣衫单薄之人挨不过数九寒冬。 这种感受他多年都不再有过,身体的反应却越为明显,尽管他用蜷缩来捆绑自己,还是感受到了自己小腹似有体【】液往私【】处涌去,那种又是窘迫又是羞耻又是愤怒的心情比杀了他还难受。 欲望的渴求不断撕扯他的心肺,不仅仅的疼痛的感觉,更是身体被人掏心掏肺,一片空虚,只能卑微地祈求填补与归还,心房绞痛的同时,私【】处又好像有所感觉一般,自尾椎升起一种若有似无的酥麻感,看似无足轻重,却将他周身碾为柔软,轻易摧毁 马上就好!等药物起作用就好!马上就好!他不断提醒自己,莫要失去理智。 他不得不在地上打滚以求缓解,死死咬住下唇不肯发出一丝半点声响,但是发【】情有增无减,似有人在恶意撩拨他,他的左右手交叉拂过手臂,身体依旧叫嚣难以满足,渴求兴主的爱抚,兴主的亲吻,兴主的占有,天地之间只剩下宿命在寻找一个将他彻底征服的人。 他不禁想到,如果这时当真有兴主闯入,强势而霸道,甚至不需要其他动作,只要将他双手禁锢,他便不能再反抗,而是接受兴主赐予的欢愉。 “轰隆!”天空惊雷乍起。 “啊……”声调扬起,却绵软地垂下,出口的一声愤怒却成了欲拒还迎的呻【】吟,他怒极之下以拳痛锤地面,没得到可望不可求的冷静,那闷声的回音混杂着雷声却好似附和他的心跳,让他更为慌乱。 “长铭!” 似乎有人在呼唤他,声音若即若离,但是兴主的气息瞬息之间就逼近了他。 长铭早已无力挣扎,仿佛结束了千年的黑暗终于迎来的曙光,兴主抱住他爱抚他,尽管已经意识模糊,脑海中的声音却回荡着催促他,即便杀了这个兴主,他也不能被标记。 新书《孤王独治》正在连载,点击作者专栏可找寻,放个简介: 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 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宫斗文,主线始终在皇帝和贵族的权力争夺过程; 古代abo架空背景; 设定: 1、a:兴主,b:和生,o:绛元; 2、绛元仍然存在发情,但是不存在标记,所以一个绛元可以有多个兴主(兴主是攻,绛元是受); 3、社会地位:绛元>和生>兴主,为保证皇族血统纯正,避免喜当爹的事情发生,皇帝必须自己生孩子,所以皇帝的孩子中如果存在生育能力强的绛元,将优先被立为继承人(受的地位比攻高); 4、如果皇帝生的孩子是绛元,举国同庆; 5、弱化男女差别,强调攻受(攻:君人,受:卿子,所以皇帝的男宠也叫宠君),父母只用于代表男女性别(如:父卿,父君等); 6、皇帝是受(自称:朕),后宫里养的是攻(伺候受的),除了王君(自称:孤)以外,其他的攻没有地位高低的差别; 7、文中大部分角色来自本人之前所写的《云卷山河》,但是在人设上会有不同,可以视为《云卷山河》主角团下辈子的故事; 第40章 第三十九章 息事宁人 逸景忧心这些新晋武官会动什么手脚,却没想到见到了却是军士无影的莫知阁……和发【】情难耐的绛元。 兴主见绛元发情,必定会一同共鸣,他只是破开窗户,还未见长铭本人,便已经为他的气息撩拨得兴致高涨,何况这是自己爱慕的绛元。像谄媚的小人,像优雅的风尘,那种似存酒似熟果的香甜,刻意引导着他找到了那个满地打滚的绛元。 也许就是那时失去了理智。 “长铭!”他又是焦虑又是心疼地扑上去,抱上早已经意识模糊的李长铭,不等对方回神反应,便以右手拖着长铭的后颈,粗鲁又野蛮地亲吻,血腥的味道传入口鼻之中,他知道那是长铭咬破了下唇,不由得又加力抱紧他,仿佛要将他揉碎在自己怀里,滚烫的体温,香甜的气息,不用动作就能将两人融化为一体。 窗外掠过狂风,暴雨倾泻而下,雷声渐远,在雨夜似乎显得温柔又狂野,就如逸景待他那样。 长铭嘴唇受伤,他也不顾上安抚什么,反而撬开了他的唇齿,大肆掠夺,舌尖扫过齿贝舌头,相互交融,明明无一遗漏,依旧难以令他满足,长铭的身体软软的摊在他怀里,手臂自主攀上他的肩膀之时,炙热的体温能连他的呼吸一同焚烧,这一切都令他欣喜若狂,亲吻也更为卖力。 “没事的……长铭……不要怕,我会满足你,全心全意的满足你。” 兴主的气息一时间让长铭觉得温暖,甚至让他放弃了反抗,回应了逸景的动作,逸景在他耳边的低语似乎比起发【】情还要致命,将自己脑海中喧嚣的声音一举扫荡,只留下一个安慰他的兴主。 “放开我……”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三个字的,只是知道心房似乎都在为他说的话疼痛,而逸景依旧置若罔闻地拥抱他,为他宽衣解带。 “放开我!”他终于吼了出来,抓起身边的天下飞霜,双手一握便击向逸景脑袋。 逸景心思都在长铭身上,猝不及防便硬生生挨下,长铭手脚无力,这一击好像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却让逸景清醒了些许。 “轰隆!——”一声雷电之下,天空乍明,照亮两人面容,甚至能感受到周身水汽不断。 长铭同他四目相对之时,心中涌起了胜于死亡的恐惧,逸景的动作虽然停了一停,但是双眼中的狂野根本无法散去,想要好好疼爱他一番,又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只怕他刺瞎逸景那双眼睛,逸景还是会将他绑到床【】上去。 “长铭……”逸景强迫自己冷静一些再去抓长铭的手,然而长铭即使狼狈,依旧闪开了,“没事的,没事的……我不会伤害你的。”逸景喘着粗气,语速也快了好些,大有迫不及待的意思。 “你敢碰我……”长铭无力坐起,却还是逞强以手肘支撑身体,颤抖着抽出天下飞霜,“你敢碰我……” 逸景知道没用的,即便李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64 长铭要杀了他,他都不能克制自己。 “我就死在你面前。” 这话打醒两个人。 “别干傻事!”逸景大惊失色地喊道,伸手要抢上前来,夺走天下飞霜。长铭连多的一句话都不再开口,而以刀刃付脖颈,千钧一发之际,天下飞霜终究被逸景打落,他也支撑不住摔在地上。 逸景没有扶他,而是身形颤抖地握起天下飞霜。 “我走,你不要伤害自己。”说完便落荒逃消失漫天大雨中。 长铭无力地躺在地上,兴主的远离让他浑身比起百蚁噬骨,千车碾过更为难受。 虽然说好久不见儿女甚是想念,但是回一趟侯府见一次儿女,当真将行晟和辰盈折腾得够呛憔悴 没想到半夜三更的时候,突然听得门外一阵巨大响动,立时惊醒了两人,虽然屋外雷雨交加,但这并非远处传来的轰鸣之声,而是门扉动静,若非这是涧河谷,说是强盗上门行晟都不奇怪。 “怎么回事?” “尚不清楚。” 两人一同下榻,匆忙取兵器披衣裳,听得脚步匆匆,行晟将辰盈挡在身后,顺手点亮烛火。 “行晟!” “哐!——”随后便是破门而入的声响。 来人心急火燎,顾不得许多礼貌,神色似有疲惫,衣裳尽数为雨水打湿,带出一片水渍迤逦,身体无力依靠在门边。 行晟都要跳起来了:“大军长!可是出了什么事?!” “去莫知阁!长铭突然到了发【】情期。” 就连平日无喜无悲的行晟眼下也大惊失色:“怎么会!他一直在服药!” “我不知道!”逸景觉得自己已经濒临崩溃,神思杂乱之下只能哑声喊出这一句话,“快去救他!” “我们怎么救他!”行晟怒道,“整个涧河谷就一个绛元!我们都是和生,他发情期我们靠近对他也是危险!” 逸景长长呼出一口气,似乎终于冷静下来。 辰盈在背后拍了拍行晟,急忙道:“总之我先过去看看,管不上这么多了。” 不等两人答话,也不顾上伞帽,便夺门而出。 逸景还在呆愣的时候,行晟已经到了他面前,慌忙喊道:“你快松手!” 他如梦初醒,低头一看才发觉自己居然未将天下飞霜收刀回鞘就这么握着刀神一路赶来。天下飞霜的刀刃自然不能小觑,他掌心已经面目全非血肉外翻,若非行晟及时提醒,只怕他只剩下一半手掌都不会察觉。 “本官去寻军医处理伤口,你同辰盈一起去,别让长铭干傻事。” 如行晟所言,辰盈就算到了莫知阁门口,却连门都不敢进,只能站在门外没话找话让长铭分散注意力,发【】情期的绛元可能在意识模糊的时候更为警惕,冒然闯入只怕他自卫成自伤。 不知是雨声遮盖一切,还是长铭已经痛苦的无暇应答了,已经到了五更天,行晟也愈发着急。 “长铭,药物还没压制住吗?” “已经好多了……”长铭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但是至少可以顺利应答了,只是听起来似有哭腔掺杂其中,“陪我说说话……我能好受一些。” 行晟和辰盈更是担心。 发情期的绛元没有兴主而活活痛苦而死的先例数不胜数,药物抑制可以缓解许多,大幅减少绛元的发情时间,然而长铭带着一身疲累,生怕他挨不过这些时间。 “快告诉我们你现在如何了!”辰盈跺脚焦急道。 然而无人应答,两人等候半响,对视一眼,行晟又喊道:“长铭,若是还清醒,便应答我们一声!” 依旧四下死寂。 两人顾不得许多,当下撞开房门。 辰盈见眼前,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且不说这满屋狼藉,凳倒桌翻,且是这血腥味就已经令人血色全无。长铭躺在中央,早已失去意识,一动不动,简直如同尸体一般,脸色惨白,身体冰冷,脸上周身都沾了地上血迹,倒在血泊中,简直触目惊心,两人面如死灰上前,几次探不到他的脉搏,行晟的指甲都要划破他手腕的皮肉,才知道他奄奄一息,甚至不及惊呼,行晟已经掠出门去寻军医来,辰盈守在原地手脚如飞地给长铭喂药,刺激他心跳。 “状况着实不好,连日疲劳,又硬生生挨过发情期,为了抑制自己,他居然咬了自己双手手臂,力道太大,险些伤筋动骨,流血也不少我们闯进门的时候,他就是倒在血泊之中”,行晟揉着额头告知这些,最后长叹一口气,道:“为什么遇上你们两个人我就要收拾烂摊子。” 逸景在执笔而书的手顿了一顿,又继续动作,问道:“有什么头绪了吗?” “主犯从犯都查完了,是在他的汤药里下了□□,原因不明,下官将名单交给阿良,您看……” “按兵不动,密切监视,待七营长苏醒再做决断。” 行晟挑眉诧异问道:“您不处置?” “事关七营长,又是他的部署,他理当全权处理,本官就不插手了。” “好吧”,行晟耸耸肩:“你的事情,等他醒了一并由他决定。” 逸景眉头深锁:“但是眼下不知什么时候调兵,长铭这事影响不小,不说其他,单一个营长眼下昏迷不醒,双手重伤,还未将之前一个月的事情尽数掌握,这才是棘手所在。” “这没有办法,如果七营长依旧是李长铭,此事唯有他自己能成。” “撤换营长?”逸景冷哼一声,“你做的事情,真当本官一无所知吗?现在哪里能轻易撤换他。” 行晟坦然道:“您当初的动作不是也供认不讳吗?” 逸景无言以对,行晟目光落在他包扎厚重的右手上,叹道:“伤在手掌,还要写字,恐怕痛苦得很,不能找人代劳吗?” “七营长辛苦一个月还要继续忙碌,你找到人代劳了吗?” 七营长在三天之后苏醒,吃了辰盈送来的热粥又喝药之后,便意图下床行走,楚广良连忙上前来扶住他:“你身体尚且虚弱,这是要去哪里。” “召集七营众人,往莫知阁去。”长铭见楚广良欲言又止,抬手阻拦道:“我知道阿良担心我,但是此事必须尽快处理,七营之前的军务因潘朱无知,诸多失误,不能再耽搁了。” 楚广良叹息,最终还是扶他往莫知阁而去。 众人赶往莫知阁时,尚且不明白其中前因后果,只知道七营长眼下神色惨淡,坐在主位上似乎摇摇欲坠,怕是松开了椅子扶手,他便要滚下主位来。 “谋弑上官可是大罪,诸位理当清楚”,他的嗓音沙哑飘渺,好像是垂死之人挣扎着一句话,但是其中亦是决然非常,只要抬头四目相对,便可知他即便形容枯槁,双眼却炯炯有神而深远冰冷。 目光所及之处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65 ,不解者有之,战栗者有之。 楚广良上前一步,将一份文书双手奉上,道:“回禀营长,此事已经水落石出,主犯从犯皆具说明。” 长铭接过,却并未打开,而是喊了另一个人的名字:“潘朱!” “下官在!”潘朱原本已是不寒而栗,眼下这一声喊,又是吓得不由自主双膝跪地。 “谋弑上官,为首主犯,罪不容诛”,长铭吩咐左右道:“拖下去,乱棍打死。” “营长!”潘朱惊呼跳起,却又被左右奉命之人一把按住,不得不低头下跪,却依旧辩解道:“下官并非主犯啊!下官只是……” “啪!” 众人皆是一惊,就看得潘朱昏死过去,脚边正是营长的武器,想来方才是长铭甩手将武器掷出把他打昏。 “死到临头,胆敢狡辩,拖下去。”长铭冷冷道,一片噤若寒蝉,随后他重新拿起那份文书,吩咐道:“立刻取来烛火,烧了吧。” 众人唏嘘不已,楚广良微微皱眉。 “此事到此为止,本官可以既往不咎,但是再有人步其后尘,定不轻饶。” 众人齐声应是。 谴退众人之后,长铭唯独留下了楚广良。 “阿良,你有话对我说?”长铭偏头看他,“尽管说来无妨,我视你如挚友,私下相处,一直也不在意繁文缛节。” “我知道,我并非因你是营长所以不说的”,楚广良苦笑道:“我知道你自有考量,虽然我并不明白其中关窍。” “谋弑上官,罪名不轻,无论主从,一律处死。但是战事将起,选拔不易,若是尽数诛杀,有伤七营,若是不杀,再无威信,我只能选一个,让他们安分守己,专于正事的方法。”长铭沉吟道:“至于潘朱,不识时务,昔日有孟千撑腰,动摇营长地位,孟千离去之后,还不收敛,最是张扬——也是最好的杀鸡儆猴。” “可为什么要铤而走险这么做呢?” “不知道”,长铭漠然道,“也许是不服管教,也许是用毒一事,也许只是想看绛元发情,但是再追问,此事便只能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这些年来,说不清究竟发生了哪些影响深远的事情,但你确实不是两年前那个七营长了。”楚广良感叹道。 “这话从何说起?” “不知道……”楚广良思虑道:“只是感觉而已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谁是下毒下药的人,对于长铭来讲真的不重要,找到一个嚣张的打死,剩下的恩威并施,就是长铭的办法,而不是像当初一样全部处置。 第41章 第四十章 西南烽火 长铭看着叮叮咚咚放在他面前的一串东西,不禁抬头问行晟:“这是干什么。” “让你喝药啊”,行晟神色怪异地看他一眼,继续说道:“小瓶子是大军长给的伤药,那块冰是和我辰盈从深井捞出来的,夏日伤口容易溃烂,放块冰,及时换药。” 长铭点点头,一指那个小瓶子,说:“伤药你拿走吧,我这里有,军医给了不少。” “这不是从军医那里弄来的”行晟眨眨眼道,“司福罗家有很多好东西,兵法韬略,天文地理,武艺伤药,这可名贵得很,恐怕大军长手上就这么一瓶,还是上次见成景大人给的。” “还有天文地理?”长铭想起,大军长确实可以预测风云。 行晟点点头,安慰道:“你不要担心,这是大军长给七营长的,不是给李长铭的,想东想西的,还是保重自己最重要。” “那我晚些用吧”,说罢伸手去端药碗,一饮而尽。 “说起来,大军长你打算如何处理?” 长铭不以为意道:“我可以放过谋弑上官的部署,似乎没有理由为难我的上司……再说了,我现在不过一个营长,又能把他如何?” 行晟了然地“哦”了一声,接着道:“那我去告诉他你不生气了。” 长铭猛然抬头,皱眉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最终问道:“你有病?” 行晟抬手就拍他,“是你自己不计较的,关我什么事!” 夜晚入更十分,七营长再度埋首文书,大军长再度驾临,只不过这次七营长没昏睡过去,而大军长则是从屏风之后悄悄探头。 长铭抬头时便愣了一愣,没人知道他在那里多久,只是这样小心翼翼探头看他的逸景,不像是往日高高在上的大军长,倒像是一个孩童心性的少年人,脸上少了往日肃穆之时的威严,更添几分柔情蜜意的味道,他从未想过自己大军长会有这样的神情。 “您……在那里多久了?” “呃……刚刚到而已,我真的没有偷窥你!”逸景甫一解释,便暗道不好,这可是越说越不清楚了。 “手上的伤如何了?”长铭没有在意,转而一边抽出几份文书,一边问他,这涧河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军长手上受伤,顷刻就传遍了,长铭听到也不足为奇。 “没什么,过些时日就好……我给你带了些汤药和宵夜,先吃点宵夜,再喝汤药,好不好?” 军医确实说过,这汤药不要空腹服用,伤胃不好,他也只能点点头,逸景不由自主挑了挑嘴角,终于自屏风走出,将手中的食盒放到他桌案上,摆上一盘小包子,将筷子递给长铭,汤药放在一边暂且晾着,而后目光落在一个盛水的木盘上,好奇问道:“这水是做什么用的?” “行晟送来的一块包治百病的深井冰”,长铭一觑,然后说道:“然后化成了水。”说着一手接过筷子,一手将一沓文书送到逸景面前,“您既然来了,下官就不谴人送去了。” 逸景并未计较,低头仔细去看那些文书。 “此事不准。” 长铭闻言,伸头去看,恰是那份请大军长令赫连姐弟主理用毒一事,以便协调,最近用毒一事在军中造成的动静不大不小,这些刀口舔血之人,却拿这怪异的□□莫可奈何,虽然用量甚微,却依旧痛苦,军医也只得在涧河谷四处奔走。 “眼下才开始,多少有点不习惯,几天之后大概可以适应,只要有解药便不需要军医忙碌。赫连姐弟也是新晋武官,本官甚至是刚刚到来宁武,这样提拔,风头过盛,不是什么好事,眼下还是少生事端,战事为主。” 长铭故作愁眉苦脸道:“但是他们二人为此事出力不少,西南战场也少不了他们,这般埋没功劳,对他们怎生是好?” 逸景哂道:“不必拐弯抹角了,说吧,你要什么。” “不如大军长送两把弩给他们的,以显恩德。” “趁着本官现在不宜举动,你倒是懂作好人”,逸景拿起手边的文书,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但是现在本官哪有时间给他们画图纸,就算是你的天下飞霜丢了,你也只能自己另外找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66 一把兵器了。” 长铭反而怔怔地看着他:“天下飞霜的图纸,是您画的?” “当然是我画的,还是我写好用铁用碳,托行晟送去冶城打制的。” “下官一直以为是另有他人……”长铭悻悻道,未曾想到自己顶头上司还懂这些东西。 “大人,有加急信件。”门外军士突然来报,屋内的两人下意识抬头看一眼窗外,已经深更半夜了,居然还有加急信件传来,还是给七营长的,真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 长铭接过信件,只是一眼,顺手就置于烛火之上准备引燃,还未等逸景开口询问,他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收手,转而去抽屉里翻找出一个小盒子,将其中杂物清理出来,又撕碎了信件,将碎片尽数置于盒子之中。 “你这是……” “洛江红寄来的,就是户部侍郎,兵部尚书的女婿。”长铭面色平淡地答道,见逸景沉默不语,便继续说道:“大军长不要担心,下官不因为别人三言两语罔顾职责所在。” “本官知道,恰好是职责所在,你才没有烧掉那封信。”逸景不由得又叹气道:“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养伤要紧。” 第二天夜晚,逸景继续来送药送夜宵,长铭并未在意便从善如流地接下了,但是万万没想到,直到几天之后,长铭不需要再熬夜处理事务之时,逸景依旧给他送药送夜宵,只不过没送到莫知阁而是送到他自己房屋,偶尔遇上行晟,自己长兄便一脸头疼地看着他,细问之下,长兄终于忍不住说:“为什么你们两的事情总是波及我,再敢如此,我就同花军长说一声,调去安戊了。” 长铭莫名其妙,终于有一天,逸景继续送药送宵夜,他不禁疑问道:“您为什么总是拿着下官的药?” “药房取来就行。”逸景坦然道。 长铭立时想到大军长天天往药房跑,岂不是弄的人尽皆知,没想到逸景及时宽慰他:“不要担心,都是喊行晟和辰盈去取,我弄好夜宵他们也顺路送过来,不然就凉了。” “………………………………”长铭有一种摔门的冲动,令军侯的长子因为帮大军长拿药厌烦不已转头去了安戊,这说出去怎么见人? “以后下官去取药吧,或者让药房送来也行,不要再折磨他们了。”长铭欲哭无泪地说道。 逸景点点头,说:“那就等我送夜宵以后你再吃药。”说完将食盒将长铭手里一塞,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长铭诧异地发现武艺平平的大军长居然能跑得这么快。 于是他第二天看到拿着食盒给他送夜宵的逸景。 逸景一边左手翻看文书,一边让秦左奚为他给右手换药。门外有军士来报,说一人蒙头盖脸的,诡异得很,奈何有圣上金牌,要求一见大军长。 “让他进来吧。”秦左奚麻利为他换药包扎,随后简单行礼,快步退下,眼下房间只有一个大军长和那个蒙头盖脸的人。 “你有病?”逸景将那人上下打量一番,就说了这三个字。 “你才有病。”那人接下斗笠,抬头看他,正是中书省宰相甘仪,“本相奉圣上密旨前来,事关重大,当然不能随便抛头露面。” 逸景顾不上和他插科打诨,忙问道:“何事紧急?” “南蛮之国一夜政变,旧主容亮为其兄弟阿伐骨取代,苟延残喘,逃亡于我朝,圣上知晓阿伐骨有脱离我朝之意,命你和花军长即刻整军,赶赴西南支援。” “我之前说的事情你们都处理好了吗?” “早已交代黄英,只能坚守不出,否则定不轻饶,军饷方面不需忧虑,有本相在,白祥影统领这么多人,倒也没缺衣少食,只是又收到线报,说阿伐骨谴人联络南蛮之国以东的车国,似有联手坑我朝的意思。” “这就麻烦了……”逸景神情肃穆道,“车国以象兵出名,即便护城河水深河宽,也挡不住那些高大蛮力的象兵。” “象兵?”甘仪皱眉,忽而想起什么,忙问道:“本相记得,华景当年在茂城留下一批机关,可以用于克制象兵……” “可二哥的东西,谁能用?”逸景一阵见血说出最麻烦的问题,甘仪还要思量,却为逸景打断,“下官即刻准备发兵,为尽早赶赴西南,重甲暂且请大人再安排人手随后送来。” 长铭还在带人训练,就听得宣武阁传下命令。 “即刻整军,兵发西南,准备弓箭火油,打理各自兵器,弃重甲而行,两个时辰之后出征。” 赫连姐弟相视一眼,有些呆愣,身后有人一拍他们两人肩膀,回头才发现正是行晟,“速去准备,带齐箭矢和□□。” 两人恍若初醒地告辞。 逸景跳上战车,环视一周,见左右六营皆已准备妥当,车马齐备,战鼓待催,旌旗飞扬,转头吩咐为他驱驾战车的谷粱以晴道:“不宜拖延,速往西南。” “是。”谷粱以晴爽利答应,挥鞭策马,当下疾奔而出,险些将逸景本人从战车上摔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老司机谷粱以晴负责给逸景驾车的,嗯。 第42章 第四十一章 兵贵神速 逸景正是忧心迟则生变,所以令全军轻装简从,全速而行,然而从知晓南蛮之国起兵,到消息送达王城,就算是八百里加急,少数也是十天左右,况且负责线报之人,未必知道此事急迫,若是拖延了更久的时间,只怕大势已去。 虽然已经令黄英坚守不出,当在逸景行至中南泾城之时,却还是收到了前方战报,黄英冒然出战,连失两城,现死守茂城。 “当真废物!”逸景怒极之下,一把将战报糅烂在手中。 秦左奚也在一旁焦心道:“坚守不战?何以如此?” “对方不过一个南蛮小国,号称十万大军,想来有人在其中怂恿出战,而黄英骄兵必败,这才连失两城。” 蓝莫也气的咬牙切齿。 “现在只能亡羊补牢了”,逸景问道,“甘相的东西还没送到吗?” “已经送到了,说是特地找了千里马,谴几人不眠不休地送来的,下官已经检查,全是真金,没有银子也没有银票。”蓝莫回禀道。 “那便好,战马喂饱粮草之后便起身行动。” “是,下官即刻传令。” 自泾城往南而去,途径两条岔路,一条往花城而去,一条直达茂城,逸景便下令全军在此扎寨休息。 “本官且往花城而去,另有要事,你们在此休息一晚,明早本官自当返还,军中事物暂且交六营长蓝莫处置。” “是。”六位营长一并行李答应,逸景也不啰嗦,转身出帐,谴人带上甘仪送来的黄金万两,往花城而去。 成景为了等待自己兄弟,早早便领着一部分族人出了家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67 中山庄,在路上昼夜守侯逸景。 “大哥!”逸景跳下战车,令人拖来数十木箱,免去嘘寒问暖,问道:“南蛮之国逃难的民众都安排好了吗?” “嗯,太守知晓此事,言道全力支持,何况他们逃难而来时,正是司福罗一族和太守照顾安排的,感激不自胜,又有重金劳谢,他们理当应承。” “好……”逸景长长松了一口气,拍着身边的木箱道:“黄金万两,尽数交给你了。安排两路人,一路返回南蛮都城,散布谣言,就说阿伐骨痛恨南蛮贵族已久,早晚一刀杀尽,将贵族之首纳无禹千刀万剐,另一路往车国而去,南蛮与车国嫌隙已久,散布谣言,道阿伐骨只是想引我朝与车国决一死战,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成景点头,挥手让伸手族人帮助宁武一同搬运黄金,转而对逸景说道:“为你从苗疆之地请了向导,未免麻烦,他赶往茂城想法设法阻止黄英再失城池,你抵达茂城自可见到他。” 逸景感激点头。 “辛苦大哥了,事不宜迟,我须得尽快回去了。” 成景又无奈又惋惜道:“大哥知道,你快走吧,只是战场刀剑无眼,自己小心。” 自绝路峡谷而出,茂城近在眼前。 这绝路峡谷实乃天地造化,两边皆为高山,中间通道十分狭窄,号称人过不能并肩,骑行不能成列,即便阵容规整,到了此处也只得逐一而行,长铭抓紧缰绳,仔细打量四周,发觉昏暗不辨事物,唯有天空一道清明,实在是地势险要,便是千军万马也难以施展,当得“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一干人等骑战马而行,尚且左闪右避,而逸景即便有谷粱以晴驱驾战车,也必定少不了一些磕磕碰碰,谷粱以晴不得不皱眉回头看他。 “本官无事,你放心驾车便是。” 谷粱以晴只得道:“您要是实在被磕绊得疼了伤了,下官这里还有伤药,但确实再无办法,此处道路狭窄,更不可能扛着战车翻越高山。” “本官无事,莫要担心。” 好容易出了绝路峡谷,往茂城而去,行至半路,便有不少人听得远处声响震天,喧哗不休,面面相觑之际,突然听得逸景下令:“绕路茂城,全速前进,刀兵备战。右部三营随本官进攻敌军左翼,左营埋伏于后。听从本官号令,不可恋战!” 众人立时明白——正是赶上了南蛮攻取茂城之际。 守城将军黄英已经在帐中焦头烂额。之前轻敌冒进已经损兵折将,援军尚未到来,南蛮连下两城士气正旺,恰是成了敌盈我竭,身后虽然有绝路峡谷作为天险,但是甘仪早有交代,若是再丢失茂城,就算天子开恩,宰相大人必将赶尽杀绝。 “无论如何,死守茂城!” 一边的参将焦虑道:“可是刚吃败仗,军心涣散,只怕难以支撑啊!” 黄英气得破口大骂,却突然听闻,有神兵天降,攻打敌军左翼,已经吓得敌军丢盔弃甲而走了。 茂城以南地势平坦,正是一片平原,而逸景率兵往左侧进攻。 “咚咚咚!——”他正坐于战车上,神色镇静,战鼓骤像,好似天地之声穿越荒野战场,宁武右部众人旋即箭矢上弦,挽弓如满月,再等一声战鼓号令,万箭齐发,裂风摧城,听得战场一片哀嚎,甚至可见敌军多人放下兵器云梯,四下张望,虽然遥远不可见面容,但是不难预料其中惊恐迷茫。 前排众人随后策马向两边散去,后排驱马上前,放箭撤开,整齐划一,箭雨之下,敌军已经乱作一团,四下散开,就差奔走而逃。 眼看敌军被杀得措手不及,没想逸景并未面露喜色,而是双眼胶着战场,细看排兵布阵,手中战鼓不停,眼见已经四下散开的敌军又开始向左翼聚拢,他便当机立断,连击战鼓 右部众人收起箭矢,马刀出鞘,蓝莫策马而上,冲锋在前,战场杀声乍起,铁蹄踏碎山河。 “杀!——” 敌军还未聚拢之时,便已经被宁武右部冲散开来,马蹄所过之处,莫不是横尸遍野,正是杀伐肆意之时,越来越多的敌军也围攻而上,眼看即将战况僵持,厮杀无度,一瞬间的错眼便已日月无光,一回首的凝重换得与世长辞。 “咚咚咚咚! ——”逸景环顾四周,神色从容地以战鼓令右部三营撤退,军令之下,莫敢不从,右部无一人恋战,尽数跟随逸景撤退,马蹄并未慌乱,江山似乎安宁。 如逸景所料,敌军即刻放弃攻城,转而追击宁武。 待右部经过之后,左部三营营长各自令部署准备,远见追兵前来,便下令放箭,再有前进者,自有近战军士持刀斧潜伏杂草丛生之中,伺机斩断马腿。 赫连轻弦双手翻飞,目光一沉,随后断然举□□出箭矢,一箭穿云,竟然将追兵三人刺穿喉咙,临死之际还不知血肉之痛,更不记得摔下马去,就如行尸走肉一般继续向前,只是轰隆那血腥大洞令人作呕。 长铭已经收起了天下飞霜,同样改为更为坚固的刀斧兵器,见眼前马蹄掠过,弯身横斩马腿,鲜血四溅,染红他脸颊轻甲,战马高声嘶鸣,声音撕心裂肺,恨不得令人掩耳不问,转脸不看,然不敌长铭镇静异常。 只是瞬息之间,其后战马继续跟随而上,眼见马蹄惊慌之下便要踏碎长铭头骨,不想他双手持刀斧上挥,一击劈中战马前胸,运力之下,将敌军连马带人摔了出去。 “有埋伏!快撤!” 因为近战交锋,长铭将敌军的兵荒马乱听得一清二楚,旋即下令继续放箭,看他们落荒而逃,却不追杀。 赫连弦轻也眨了眨眼睛,终于得空甩甩发麻的手臂。 逸景整顿军队,随后下令进城。 黄英得知宁武解了茂城之危虽然喜不自胜,却也惶恐非常,虽然南蛮暂且退兵,但是这军功却又被宁武抢去了。 逸景依礼拜见之后,便将他上下打量一通,责问道:“本将见宁武众人皆是一身轻甲,虽然声名远播,但是参将这般作为未免托大。” “将军恕罪,重甲正往茂城运来,实在是甘相担心军情紧迫,便说兵贵神速,示意下官轻装简从。” “咳……”黄英尴尬地咳嗽一声,又问道:“那既然解了茂城之困,何不乘胜追击,反而纵虎归山?” “只是声东击西而已。宁武一共五千余人,而南蛮号称十万,只能趁着敌不明我,才能出其不意,令其虚实难辨,只怕再要恋战,那便底细尽知了。” “可是远道而来,车马劳顿,敌军士气正旺,你轻装简从,也敢出战?” “下官以为,士气正旺,理当克之,令其有所避讳,不敢轻易出战,安戊军到来之前,当可休养生息。而畏惧车马劳顿而不能出战者,也并非宁武之军。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68 ”逸景微微一笑,恭敬回答。 “参将此言未免自负了吧?以绛元为营长,这岂非挫自己威风?这就让军士冲锋陷阵,未免草率。” “七营长之功有目共睹,当年更是受圣上赏赐,将军莫不是在质疑圣人?” “你……”黄英气的无话可说。 “可有受伤?”一切安顿之后,各位营长便巡视部署是否妥当,长铭也不例外。 “没有”,赫连轻弦有些疲倦地答道:“当时下官还是忍不住问一句,从涧河谷到茂城,一般要走多久啊。” 长铭眨眼一笑,扶他坐下,道:“按照常人行走,能花上几个月,快马加鞭,也是一月有余,而八百里加急,也需要十天左右。” 一边的赫连弦轻面如死灰道:“下官记得,我们连续赶路十六天。” 长铭点点头:“日行四百里。” 姐弟两人显示一眼,不再说话了。 “好了,你们也累了,这一时半会不会打仗,好好休息,养精蓄锐要紧。” 说是好好休息,但是第二天还未日出,就听得鼓声杀声想震天动地,惊起石砾,姐弟两人顾不得许多,匆忙穿衣起身,箭矢上□□,冲出军帐不巧正撞见七营长和大军长。 “只是晨起军士例行操练而已。”长铭安慰道。 “那我们呢?”赫连轻弦偏头问道。 “宁武出征,素来不会再有训练,休养为上,何况星夜兼程的赶路,你们要是不觉劳累,本官也不管你们了。”长铭耸耸肩说道,逸景在一边偏头,似有些忍俊不禁。 “下官告退。”姐弟两人举动一致的行礼告退,转身回军帐继续安睡。 待两人离去,长铭才转身问道:“大军长寻下官有事?” “七营损伤如何?” “方兴艾轻伤,然而因先前试毒之故,所以即便箭矢淬毒,亦无大碍,休养些时日便好。” “嗯,赫连姐弟休息足够之后,你便唤他们到本官军帐中去,小心举动,不要为他人察觉,另外,再去探听南蛮旧主究竟安置在哪里。” “可是花军长不知何时才到,大军长要有所举动?” “你知道本官是何举动?”逸景挑眉问道。 “不知道”,长铭摇头,“但是猜想应当是为了休止刀兵。” “既然如此,当然要早作准备。” 第43章 第四十二章 死气森林 赫连姐弟奉命到了逸景的军帐,还未进帐行礼就听得两人在帐内相谈甚欢的声音,一人自然是逸景,但是另一人的声音,爽朗清明,却从未耳闻。 才要行礼之际,逸景便摆手阻止,引姐弟来见帐中另外一人。 赫连轻弦抬眼一打量,便怔怔呆在原地。 那人面容端正,刀眉飞扬,双眼狭长,鼻如悬胆,薄唇紧抿。而令赫连轻弦惊奇的便是他一袭深紫色衣裳,制式远不同于中原地区,在裸【露的手臂和锁骨上,都有繁复的苗银装饰,甚至那隐约可见的脚足踝,赫连轻弦也能看到银色脚环缠绕其上,他并未同中原男子一般束发,反而将长发编起,垂于背后,还不忘以苗银饰之一二,在不相识之人眼中,他或许服饰怪诞,然而起身姿颀长,手脚匀称,就连不服教化而裸【露的皮肤,也透露着雄壮矫健的气息,哪有人能移开双眼。 赫连轻弦立时了然,这是个苗人。 苗人长居于茂城附近,习俗有别于中原地区,然而这两姐弟从小在茂城长大,大惊小怪的戏码自是免了。 没想到对方倒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双眼中的情愫实在难以道明,令赫连轻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终于是忍无可忍地后退一步到了赫连弦轻的身后去,还不忘拉着自己大军长来挡一把。 “咳……”对方似乎有所察觉,尴尬地别开视线,这才正色对逸景说道:“三爷,成景大人一封信,我苗疆即刻响应,何故多来两人?莫非不信任尔阳?” “先生误会了”,逸景和颜悦色道,“他们都是本官的亲兵,另有要事在身,何况苗疆同南蛮之国多有互惠往来,此番大哥也叮嘱不可轻易让先生有所伤损,所去不知凶吉,不敢让先生过分牵涉其中。” 那苗人倒是没有再说话了。 “这两人皆是宁武左部精锐,姐姐赫连弦轻,弟弟赫连轻弦”,逸景没认错人这着实令姐弟两人吃惊不小,随后又听得逸景对他们说道:“这位是苗疆的闾丘尔阳先生,博文广识,当世智者。弦轻,你稍后便将毒【药交给先生,请他配置解药。” 赫连轻弦反而眼角一跳,还是简单同对方相互行礼,一边的赫连弦轻问道:“听大军之意,已经是万事俱备?” 逸景点头道:“只待花军长。” “可是……次计过于凶险,只是一般毒【药,就没有意义,然而剧毒之物,皆无解药”,言语之间,又将闾丘尔阳上下打量一番,见对方神色如常,便继续道:“即便侥幸得解药,稍有差池,您便死于非命。”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逸景宽慰道,“若是本官当真不慎丧命,便请先生将你们带回,寻到令军侯府的大少爷,他自当重金以劳,保你们衣食无忧。” 另外三人都是一脸的无话可说,正当议事之时,帐外秦左奚来报,说是花辞树带着安戊军到了。 花辞树一勒缰绳,逸景便上前来为他牵马,眼睛还不忘在他身后的安戊军中扫视一圈。 “听雨在三营”,花辞树调侃道:“可要我喊来见你?” “不用了,等战事了结再说不迟”,逸景收回视线,转头看向花辞树,微微一笑,“安戊倾巢而出?” “一共一万人人马,都在这里了,倒是茂城如何?” “安戊一万,宁武五千,黄英亲兵五千,共两万人,南蛮就在城外五十里扎寨,前几天攻城未遂,暂且退去了。” 花辞树了然点头:“我们走到绝路峡谷,甘仪的信使已经到了。得知连失两城之后,宰相大人已经气急败坏,让我来此传信黄英,且去见将军吧。” “传信?” “也没什么,就是让将军老实本分,军中一切归你我调度,只不过皇帝痛恨文成武将勾结,话自然要说的隐晦些。” “本官走后,不要提及本官离开之事,宁武军中大小事务由你处理,调兵遣将一事,由将军安排,令军士养精蓄锐。”逸景一如既往地叮嘱蓝莫道,“你要记得,三天之后,恐怕就是东风起,不可用火油。” “是,下官牢记。” 逸景点头起身,蓝莫正欲相送,倒是逸景说不用送了,没想到一掀开营帐,却见门外又站着一个青年,眉目恭顺,看其服制,正是宁武军士。 军长同营长议事,另有一人站在帐外,实在是居心叵测,逸景也眯眼皱眉,将他上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69 下打量一番,没想到那青年看了他倒很是惊喜,旋即乖乖行礼。 “下官见过大军长。” 不等逸景反应,蓝莫却跳起来了,疾步上前到了逸景身边,连忙请罪道:“大军长赎罪,他只是无心之失,并不知道大军长驾临,怕是有要事禀告下官。” 逸景看了蓝莫一眼,声音冰冷地问道:“他是谁?” “下官是一营长部署,许业宏。”青年声音似雀跃似胆怯。 “本官何曾问起你?”逸景漠然喝止,蓝莫在一边还在思量来去,许业宏又不知轻重地开口:“下官冒犯,请大军长责罚。只是前几日见大军长发兵迅速,用兵如神,下官只能望洋兴叹,得见大军长,实在是喜悦难言……”他没有抬头,但是四下寂静无声,气氛似乎越发诡异,他也不敢再有言语,连忙叩头道:“下官失礼,还请大军长责罚。” 眼前袍角一闪,大军长还未应答便转头离去。 蓝莫原本紧绷的肩膀也立时松垮下来,转而去扶起许业宏,低声安慰道:“没事,大军长无意怪罪你。” 没想到这青年并未察觉到任何恐惧,反而神情兴奋难掩,蓝莫只得无奈掩面。 从茂城通往南蛮都城的道路早已被南蛮的军营所占据,逸景想要前往都城,只能选择绕路,权衡利弊来去,最后选择从死气森林经过,故而成景为他从苗疆之地请来了闾丘尔阳带路。 “这里面可是什么稀奇古怪都有,你们好好更紧我,莫要失散,不然出了闪失,可怪不得我。”闾丘尔阳对他身后三人叮嘱道。 逸景同赫连姐弟都乖乖点头,赫连弦轻一边走一边忍不住说道:“早就听说过这片森林,倒是一直没有认路的人,我们也不敢深入其中。” 闾丘尔阳赞同地点点头:“这片森林及其广袤,即便没有被其中稀奇古怪的东西杀死,迷失其中也是大有可能的。人传这里鬼魅纠缠,寻常人等前来,必死无疑。” “呵”,赫连轻弦嘲讽笑道:“不过是一些不常见的草木禽兽便怪力乱神。既然鬼魅纠缠,先生怎么不带法器符纸?” 闾丘尔阳被堵了一句,觉得心里塞塞的,只得无奈道:“看来轻弦了解此地。” 没想到这话一说,那边一对姐弟异口同声地问道:“你在叫谁?” “当然是那个当弟弟的”,闾丘尔阳莫名其妙地看着这对姐弟露出诧异的神色,只得转头看向逸景,倒是逸景忍俊不禁笑道:“先生莫怪,因他们容貌俊美,而名字相似,故许多人错认他们。” “我见三爷没有错认过啊。” “认清部署姓名,只当是本官职责所在。”逸景无所谓地耸耸肩,“快些走吧,尚有要事。” 越是到了森林深处,四人越是察觉暗无天日,仰头尽是参天大树,遮天蔽日,隐约可见其上藤蔓蜿蜒,花朵娇美,脚下行路确有厚重不已,仿佛一脚下去便是踩在重重的落叶和苔藓上,永远不可触及真正的土地。 逸景说的不错闾丘尔阳先生博文广识,赫连姐弟得知这一点实在是迫不得已——因为他一路说的没完没了,原本静谧的丛林眼下只余下他的声音。 “那种藤蔓其实是生长在树上,等长大之后,足有人的脖子那么粗,即便大树参天,也会被他们硬生生绞杀。”他一边领着众人左闪右躲而行,一边滔滔不绝,转而又指向另一颗细长的树木,“这树叫箭毒木,没有什么枝干,看似光秃秃的就一点树冠,实则恐怖得很,但凡人畜伤口沾到它的汁液,便立刻窒息死亡,所以苗人也叫他‘见血封喉’,有人传言解药就在树根地下,但是中毒的人不及动手就会死去,所以你们没事别去随便爬这树。” 逸景还是神色如常的赶路,赫连弦轻默然不语,赫连弦轻已经受不了地捂脸转头,低声对自己姐姐说道:“这人好啰嗦啊。” 赫连弦轻用手肘轻轻撞了撞他,低声回道:“你就当是解闷吧。” 两人正说着,转眼便看到了面前一截高大的枯木,树干中心已经被啃噬得款干干净净,通身都是了无生机的黯淡黑色,仿佛一阵风吹来便能化作万千齑粉,触者立死,但是其上环绕藤蔓青翠,花开繁盛,细看之下,那藤蔓早已深深嵌入树干之中,是故他们走到这咫尺之间,才发现这是死树,明明即将入秋,这里却似乎与世隔绝,永远都是这般春意盎然的笑脸,总是一种红花饰枯骨的诡异画面,加上此处不见天日,阴寒幽冷,能令人掉一地鸡皮疙瘩。 逸景似乎也为其中所吸引,同两人一起抬头看着这“枯木逢春”,只是背对众人,无人知晓他所思所想。 “别看了”,闾丘尔阳在前方对三人招手,“这便是绞杀,在死气森林早就司空见惯了,一开始这些藤蔓只是绕树而生,许多人都想不到他们能生得这般强壮。” 逸景点点头,抬脚正欲前行,一阵哗然声响,好似广阔海洋的雨打浪花,又好似九天之上的云卷云舒,声音沙沙作响,绵延不绝于耳,眼前一片枯叶飘然落下,脉络分明,干净无暇,就如生死之际最后的平静安详。 “大军长莫要忧心”,赫连弦轻宽慰道,“这森林可谓密不透风,但是树冠茂盛,因此风吹过的时候,会响起这样的声音。” 逸景了然点头。 在前方的闾丘尔阳继续指着一种红色的小果,继续说道:“这叫神秘果,吃下之后,即便食用酸的东西,也能变为甜味”,说着居然对赫连轻弦问道:“你要不要带点回去?” 这话说的赫连轻弦莫名其妙,直接横了对方一眼,若不是因为自己姐姐和大军长在场,他倒是想说一句:“你如果愿意闭嘴,我可以不带。” 说时迟那时快,逸景只是觉得目光一动,前方的树木仿佛化身显灵一般,树干抽动而出,直袭逸景面门,待逸景回神之时,眼前只得见獠牙血口,未及喊叫也无暇细想,只得匆忙往身边一闪,耳畔似乎传来另外两人喝止他继续动作的声音,箭矢破风之声响彻耳际,如狂风惊雷,穿云裂石,不过是一闪而过,屏息之间,就如雷电过眼,恍惚不清,幸而逸景乖乖听话并未再有动作,赫连轻弦上前一步将他向身后拉扯,堪堪躲过了逼近手臂的毒牙。 回神之时,先看见的便是目瞪口呆的闾丘尔阳,身边拉住他的赫连轻弦明显松了一口气,问他道:“您没事吧?” “无妨,这是……”转头一看左侧,逸景也吃惊不小。 一条长蛇巨蟒于不远处挣扎扭动,信子鲜红,还不忘发出“嘶嘶”的声响,然而它的身躯被三支箭矢牢牢顶在树干之上,贯穿身体,入木三分,不能轻易挣脱,其中一支箭矢上还挂着一片枯叶,想来是赫连轻弦发箭之时,连落叶一并击穿。逸景再次转头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70 确认,赫连轻弦手上的弓【弩并非什么天下神兵,而是寻常物件,一次不过一支箭矢,然而连自己都尚未察觉,不过是这巨蟒扑上前来的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连出三箭,无怪乎闾丘尔阳会这般神情。 “这林中不少巨兽蟒蛇,伪装于草木,难以察觉,扑杀猎物于瞬息之间。”赫连轻弦解释道,前方的赫连弦轻也折返回来,见巨蟒如此,忙问大军长是否受伤。 “本官没事,轻弦出手及时。”只是眼睛看起来有些惊魂未定。 赫连轻弦转而责问道:“你这位先生,通晓林中百物,怎么没见到这蟒蛇,大军长若有闪失,你援救能来得及?” “这蛇本就散于隐藏,怎能怨我?” “你走在前头,唠叨个没完,不曾留意四周,还有得争辩?”赫连轻弦冷哼道。 逸景和赫连弦轻连忙劝两人少说几句,赶路要紧。 “还真是冤家啊”,赫连弦轻似乎有些疲累。 作者有话要说: 闾丘尔阳,一个技术流逗比。 第44章 第四十三章 夜郎自大 长铭获知南蛮旧主容亮居所之后,片刻不敢耽搁,直接回报花辞树。 “游州宪须得留在此地打理军务,你随同本官前往吧,前方带路。”花辞树如是说。 黄英将容亮安置在一处富丽堂皇的宅邸,仆役奴婢一个不少,假山园林也是气派辉煌,花辞树凭着自己的参将身份得以顺利入得府邸,听得引路仆役说道,这里有三个主子,一个是南蛮旧主容亮,还有他的美姬爱子。 花辞树和长铭得见容亮之时,他正抱着自己的美姬你侬我侬,衣裳倒是不甚规整,南蛮喜爱的银饰也随意配带,并无半分庄重,连花辞树都不曾正眼一看,而是旁若无人的环抱美姬调情,其中兴主和绛元的气息彼此纠缠不休,想也知道即便落荒而逃寄人篱下,也不忘记夜夜恩爱。 “下官安戊军军长花辞树,见过容亮旧主。”花辞树冷冷说道,连手指都不曾动一动。 “嗯……”容亮漫不经心地应答,倒是他怀中的美姬拍了他胸口一下,抬头傲然对两人道:“既然是臣子,和不叩拜行礼,如此怠慢?” 容亮这才如梦初醒,附和自己美姬一同责问。 没想花辞树冷笑以对:“中原人讲究礼尚往来,下官奉天子之命,助旧主复国,旧主却冷眼相对,下官不明旧主是否还想着重返南蛮。况且下官身为上邦臣属,怎么能对小国之王行叩拜大礼。” 这话引得容亮一个白眼,不以为意地说道:“中原不是还有一句话,叫爱美人不爱江山吗?本王在此处安康富足,又没有朝政叨扰,岂不美哉?何故要去做什么南蛮之王?”说着在自己美姬的手臂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美姬娇笑答应,软软依偎进他怀里,看得长铭一阵恶心,只得转过头去,不忍直视。 花辞树不知是被膈应到了还是被震惊到了,沉默了一会没说话,半响之后才收拾神情道:“旧主说的可是实话?这里并没有人能逼迫旧主,还请旧主思量。” “当然是实话!你们不用管我,我现在就过得很好。” “既然如此,不愿意夺回王位的人,便不再是什么南蛮之王,我朝自然也不会拥戴。眼下两国开战,为求和气同好,还请借你一家人头,以结两国之好。七营长!” 话音未落,长铭手腕翻转,纵身上前,那对君卿只见眼前银光一闪,不等细看,就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双双扑倒在地,没想那银芒不依不饶,直逼双人脖颈,两人虽然张口却失去了叫喊的能力,恨不得手上生爪,快快在地面上挖个洞钻进去。 那一柄天下飞霜终究停在两人颈边,一时间的缓和让他们终于想起放声大叫,声音尖锐恐怖,就好像是路上遇了恶鬼一般。 “你你你你你你……”容亮浑身颤抖,一边的美姬还在惊叫不绝,然而眼前这人神情冰冷,纹丝不动。 “下官当然敢!”花辞树不等他说完一句话,便直接回答。 “南蛮王位岂是你随意可舍弃?你不愿再为南蛮之王,当然只有死路一条,何况此处乃是我朝疆土,你并无亲兵在此,当真以为屋外的仆役都会听你号令?” “别别……大军长……”容亮试图推开眼前刀锋,可还未碰上,便已经觉得手指血流不止,吓得他赶紧缩成一条,还不忘向花辞树求救,“大军长,有话好好说啊!” 出了府邸之后,花辞树转而对长铭道:“本官尚有他事处理,劳七营长跑一趟,寻游州宪带领安戊五千骑兵,绕道南蛮军队后方,设伏于道路,抢夺粮草,莫要恋战,速去速回。” “下官领命,这便动身。” 闾丘尔阳在死气森林外围等候,而逸景带着赫连姐弟两人到了都城之后,先是安置姐弟二人,后又出门离去,令姐弟二人安心等候,直到明日才重新返回,准备妥当之后,便前往贵族府邸去见纳无禹。 彼时的纳无禹还在焦头烂额,听得上邦谴使前来,也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既然是使者,为何不去前线军营,而到了这个地方来,何况道路应该已经为我们霸占,他们是怎么来的?让他们回去吧。” 仆役弯腰将一封信捧上前来,恭敬说道:“那位大人说,如果大人不愿见他,就将这封信逞给您。” 纳无禹狐疑接过,张开一看,上书“大势已去,强弩之末,政归新王,权者失落。” “让他们进来。” 纳无禹左看右看,面前两人皆是天人之姿,见之忘俗,奈何难以明确究竟谁是特使,只得问道:“哪位是使臣?” 那一男一女,对视一眼,面无表情地分别向左右跨出一步,纳无禹才注意到还有一人的面色从容地看着他,这下当真是尴尬不已。 “下官宁武军长,上邦使节,宁武军长,司福罗逸景,见过纳无禹大人。” “咳……”纳无禹终于收敛了神色,待宾主落座之后,也不废话,举起那封信,单刀直入地问道:“使节所为何来?” “国乱岁凶,风雨飘摇,下官自然是为救大人而来”,桌案上摆设尽是银盘银杯,华美奢侈,而逸景挑嘴轻笑,举杯以示意纳无禹,随后先干为敬。 纳无禹仿佛听得天方夜谭一般失笑:“本官还以为是什么冠冕堂皇之词,没想到司福罗家的儿子,说话这般荒诞可笑。我军连下两座城池,士气正旺,十万精兵枕戈待旦,茂城不过探囊取物,你不但不为求和而来,反而喧宾夺主,如此无礼。” “哈哈哈……”这话倒是令逸景笑出声来,神色诚恳,似乎并无半点调侃之意,“下官行军打仗十几年,今日才是明白什么叫夜郎自大。”言罢,笑意早已烟消云散,眉眼之间只有轻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71 蔑,“那么问问大人,为何上一次攻取茂城被打得丢盔弃甲?战局变幻莫测,胜败兵家常事,并非小小一场战役可定江山,何况新主夺政才多久就冒然发兵?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等兵家要事都不明了,安敢妄称胜利?想必粮草已经被安戊军所截获,存粮不足,眼下是否军心不稳了?” “但是你们不过两万军士,我们确是十万精兵!” “两万如何?十万又如何?宁武和安戊皆是我朝精锐之军,战功显赫,气吞山河。贵府号称十万,可这南蛮之国的一亩三分地,只怕连个可以耕地的人都没有了吧?”逸景见对方脸色一变,继而缓缓言道:“大人可曾踏足我朝国土?幅员辽阔,沃野千里,天子震怒之下,便是百万雄狮,摧枯拉朽,寸草不生,大人还以为那时尚且能苟活于世?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然天子仁爱治天下,不愿生灵涂炭,这才给了你们痛改前非的机会。” 纳无禹面上一时阴晴不定,似有犹豫,才张口却又闭嘴不言。 “大人还想等着车国的象兵支援?”逸景挑眉问道,而被人一眼洞察心事的人哑口无言,面色更为难看,逸景举杯抬手,身后的赫连弦轻顺手为他斟满美酒,而他继续从容饮酒道:“大人怎么不问问车国,二十多年前,车国举兵来犯我朝,是不是一个叫司福罗华景的人以机关遁甲,在谈笑风生之间便将象兵一举扫尽?” “他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兄”,逸景微微一笑,双眼不知藏起多少算计,“何况这只是阿伐骨因一己之私而兴师动众,大人何必参与其中,令南蛮沦陷?如今没等来车国象兵,倒是街上的三岁孩童都知道阿伐骨已经磨快了刀子,只等大人进军失利,便正大光明的抢夺军权,一举杀之。” 纳无禹难以置信地重重放下酒杯,“这不过是谣言而已!你身为上邦使节,莫要在此搬弄是非!何况新王待我恩重如山,想要动手,何必等待今日。” 逸景头疼地重重叹息道:“下官万万料想不到,大人居然如此愚昧,只知道眼前蝇头小利,却不知这背后是万劫不复”,言语之间,已经起身离座,举杯道:“既然相识一场,下官便敬大人这最后一杯酒,还请大人前路珍重。” 说着就带着赫连姐弟转头出门,也不管身后纳无禹是什么表情。 “使节请留步!”穿过回廊之时,身后脚步匆忙,一个仆役上前来阻拦三人,“纳无禹大人请三位入席。” “你当本官是呼来喝去之辈吗?”逸景高声训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阻拦本官的去路,还不让开!” 还不等那仆役反应,赫连轻弦长臂一展,将人推到一边,三人脚步不停地出府而去。 “使节请留步!”一脚已经踏出府门的逸景,这才停住了脚步,已然是纳无禹追来了。 此番撤去了酒桌宴席,只是简单的书案椅子。 “还请使节明说。” “很简单,阿伐骨不敢轻易举动,正是因为大人是贵族之首,手握军政大权,不可能轻易除去,然而时长日久,等阿伐骨彻底站稳了脚跟,怎么会同意大人掌握高于他的权力?何况阿伐骨厌恶世卿世禄已久,要想废止这一制度,难道大人不是首当其冲?” “这……”纳无禹眼神左右打转,闪躲不定。 “那便退一步说,即便阿伐骨夺取了大人手上的权力,却念于旧情不杀大人,但是天下人如何看待大人呢?阿伐骨谋权篡位,驱逐国王,是为不忠;不遵父命,逆天行事,是为不孝;出师无名,生灵涂炭,是为不仁;罔顾情义,不服长兄,是为不义;待到大人权力尽失,世人只怕迫不及待口诛笔伐,掀瓦拆墙……话已至此,还要多说吗?” 纳无禹额上已经渗出了阵阵冷汗,双方沉默良久,他才声色沙哑道:“可是除去阿伐骨,还有谁能为王?” “旧主容亮就在茂城,届时可迎回旧主,功劳万世,我朝也将全力扶持,何况容亮王不是还余下子嗣吗?大人若是不满容亮,从其中挑选,令容亮退位让贤,也是两全其美,军政大权依旧在大人手中。” 纳无禹犹豫半响,终于打破沉寂,劝慰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使节远道而来,还请暂且歇下。” “看他那可笑的模样,显然是怕了大军长”,赫连轻弦在一边啧啧称奇,“退兵已成定局。” “只怕未必”,逸景的脸色并未好转,“他不想见我们,却因为一封书信放开府之门;原本无意再听本官言说,却又亲自追出门来;明明听得谣言在耳,还是故作镇定;认定阿伐骨定会厚待他,本官三言两语就哑口无言。此人性情犹疑,不会果断决策,而是想着万事周全,然而当断不断,自得其乱。” 赫连姐弟相视一眼,弦轻问道:“依大军之意,还是要铤而走险?” 逸景默然点头,叮嘱道:“事发之后,若是本官在一日之内还是不能行走,你们便不要再犹豫,必定要逃出这处,返回茂城见你们营长。” “那大军长呢?”赫连轻弦惊呼。 “本官自当再想退路。” “可是,大人当真能确定阿伐骨会有所举动?” “不但会有所举动,还是如本官料想一般举动”,逸景的笑意变得极为神秘莫测,“且看着吧,不会有识毒的银器前来捣乱。本官昨日离开,就是为了寻阿伐骨之近臣,以重金收买,安排此事。” 话虽如此,但是南蛮之地,吃穿住行都离不开银器,只要用毒就一定会被察觉,何况……赫连轻弦长叹一口气:“试毒这么些天,希望您能扛住,不然这怎么和营长交代。” 没想到逸景愣了一愣,煞有介事地问他:“你这是……有什么意思吗?” 赫连轻弦不解道:“还有什么意思吗?不就是字面的意思吗?” 逸景发觉是自己想多了,只得干咳两声,不自然地扭头。 不要在意,只是小规模打打闹闹,而且大军长是擅长不打仗的人╮( ̄▽ ̄")╭ 第45章 第四十四章 人不自害 友情提示:上一章逸景撇下赫连姐弟自己出门遛弯,就是为了千方百计打通关系,说服阿伐骨重视纳无禹,赶紧给纳无禹送礼,细节就不写了,嘴炮太多了大家估计也不想看。 闾丘尔阳:卧槽你们中原人这么会玩啊! 阿伐骨的动作比起逸景预料要快得多。 翌日早起,去寻纳无禹谈天说地之时,就听得家仆来报,阿伐骨给他赐下重礼,请他笑纳,这可让纳无禹尴尬不已,说不收也不是,当着逸景的面收下也难堪,没想逸景却大度宽慰道:“看来阿伐骨这是要大人在他和我朝之间做个决断啊,然而用兵之人讲缓兵之计,大人不必顾虑下官,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72 尽管收下。” “这也未免无礼……”纳无禹道。 “下官不在意,也就没什么无礼了,不是吗?未免大人尴尬,还是去收了吧,若是哪天思量仔细,同意下官所言,这份重礼只怕有利无弊吧?” 纳无禹这才安心点头,出门拜谢谕令,逸景带着赫连姐弟,不动声色地跟随与他身后。 众人还在郁闷不解之时,逸景已经却悄悄钻出了人群,故作无意一般打开箱子——赫连姐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说不会有银器妨碍,在箱子里的,是比起苗银贵重许多的金砖。 “阿伐骨当真大手笔”,逸景故作惊叹道,一边的纳无禹赔笑说道:“若是使节喜欢,尽管拿去。” “不敢不敢……”逸景一边言笑晏晏,一边低下头在金砖上以衣袖扫过,挑了两块撰在手中,眉眼弯弯道:“下官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场众人无一不汗颜,唯有纳无禹还能对他摆出笑脸,赫连姐弟面上还是面无表情,手心却连汗水都攥不住——仿佛就是一个毫无声息的预兆,当赫连弦轻手中的汗水溅落在尘埃,逸景突然一声痛呼,不有自主地向着一旁倒去。 “大军长!”姐弟两人连忙上前搀扶,逸景面色不知何事变得如此青紫凄惨,连唇色一并染为黑红,好似干涸血液渲染其上,恐怖而诡异,他连忙弃了手中的金砖,然而为时已晚,只能无力地跌坐于地。 “这……有毒……”他双眼涣散吗,指甲都变得乌黑,声音黯哑之际,似乎还想说尽千言万语,却为血水堵住喉咙,再一张嘴便是血流如水,轻弦上前遮挡,弦轻将解药塞进他口中,转而切脉。 “你们好大胆子!”赫连弦轻高声质问道:“大军长身为上邦使节,你们如何敢在金砖上撒下‘万物归葬’之毒!?” 方才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变故,已经让纳无禹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听得赫连弦轻说这毒是“万物归葬”,立时吓得惊叫,跌落在地,仿佛中毒的人是他不是逸景,而逸景此时已经没有动静了。 万物归葬,触者既死,石药俱罔。 “不是的不是的!”纳无禹语无伦次地辩解道:“下官哪里敢杀害使节,这毒是在黄金上的,分明是阿伐骨!”话一出口,他顿时觉得寒意遍袭周身,连自己脑袋都要一并冻伤落地——下毒的人是阿伐骨,如果不是逸景先行一步,那么拿起黄金的人就是自己…… “愣着干什么!”赫连轻弦已然起身,一抬脚将他踹到,顾不上什么失礼不失礼,便吼道:“还不快去找解毒的人来!” 纳无禹这才如梦初醒,连家仆都顾不上使唤,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出门去寻人,似乎根本不记得此毒无解,好好的贵族府邸一时间兵荒马乱。 这毒确实无解,解毒大夫也发现中毒之人早已再无脉搏,奈何身边这一群人如狼似虎的催着他开药,那边一对神仙般的男女还用□□对着他脑袋,只怕不糊弄一二,今天连门都出不去。 迫于无奈,只得颤抖着双手胡乱开了药方,哪知那对男女还是不依不饶,将全屋中的人赶出去,还令纳无禹快快去煎药,害死了大朝使节,宁武军长,司福罗家的儿子,哪里是三言两语就能摆平的,只得任劳任怨,期盼逸景福大命大。 一番闹腾之后,屋内只剩下赫连姐弟和一个逸景,赫连弦轻上前关门,转头之际,已经看得逸景眼皮微动,正是努力张开双眼。 “刚才大夫不是才说您的脉搏早已……” 正说着,却见逸景从被子中顺手拿出一个圆球丢在枕边,似乎还想挣扎地坐起身来,赫连轻弦连忙将他扶起,逸景这才有力开口,声音好似虚无。 “腋下夹个小球,装死足够了……事情如何了?” “已经闹得兵荒马乱了,就等纳无禹自己举动了,这毒剧烈,即便有解药,恐怕也不好受,还是先躺下歇息吧,情况有变,下官就唤醒您。” 逸景已经无法应答,闭眼睡去。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沉睡了几日,分明是并无意识的昏昏沉沉,他却始终觉得身体多处地方灼痛不休,从肝胆到脾胃,无一幸免,终于等来了赫连轻弦将他唤醒,告诉他都城内外动静不小,想来阿伐骨也危在旦夕了。 “自本官中毒,过了多少时日?”逸景似乎精神好了一些,面色也没有那么难堪,只是在那纳无禹的眼里他还是昏睡不醒罢了,眼下已经起身更衣,拿上□□。 “已经过了五日。”赫连轻弦答道。 “那好,不要走正门,我们即刻离开,同闾丘先生汇合。” 对于宁武三人而言,翻个墙不是什么难事,眼下整个都城都乱作一团,众人各自奔走逃命,战马也早已全数送上前线,三人只能双腿而行,但是逸景余毒未清,行进速度难免有所拖延,还是靠着赫连姐弟半拖半扶勉强行走。 纳无禹不是考虑不周之人,即便忙着在都城政变,还不忘令人看好逸景三人,这三人前脚出了都城,纳无禹的亲兵后脚就来。 “喂!——”为首一人边跑边喊道:“给我站住!” 站住才有鬼。 三人一字不答,掉头就跑,奈何逸景确实已经精疲力竭,赫连轻弦顺手扶了逸景一把,箭矢搭弦,利落转身,那弓弦之声好似在耳边一通萦绕,又随着他的箭矢迸发而出,目光还未追及那箭矢,就听得远处一片哀嚎之声,追兵虽然前仆后继,然而眼前有人倒下,难免被绊倒几个后来者,三人趁机一鼓作气继续狂奔。 赫连弦轻频频回头,顿时发现他们已经追到了百步之内,奈何自己大军长都成这副模样了,就算杀了他也不能快跑,心思焦虑之时,对方一人已经放弃了追击,转而站在原地,肘臂齐肩,架起□□已经瞄准了逸景。 “快走!” 情急之下,将两人出力一推,回身之时,不待眼前清明,已经将右手甩出,扣动食指,看似随意至极的一发箭矢,竟然同对方袭来的箭矢两相交锋,那一刻似乎风声寂静,时间停滞,不需要矫饰的锋芒和声响,她的箭矢直直破开了对方一箭,直取那人性命! 追兵匆匆忙忙,竟然无人注意又少了一人。 说是快走,但是双方距离确实越来越近,只怕再这样下去,难免短兵相交,对赫连姐弟极为不利。 “站住!” 追兵喊声依旧不绝,甚至有情急者,直接将手中长刀横甩而出,直劈三人,即便只是俗兵凡铁,依旧带起风声阵阵,阳光之下映衬得银光一片,赫连轻弦的双眼已经盯上了那薄如蝉翼的刀锋。 “叮!” 一声极为细小的铁器交兵声响,就如沧海一粟,在这一场十万火急的追逐之中,同样伴随尘土飞扬,喧哗四起,恐怕怕并未落入任何人的耳朵中。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73 就好似山河逆转,乾坤颠倒的戏码一般,追兵发现自己丢出的长刀居然转向飞向自己,不及惊呼便已经被一刀命中心肺。 赫连轻弦又向长空连放三箭,几个追兵看着举动怪异,不由得放慢了脚步,随后便察觉风云变色,日月无光,箭矢从天而降,连中几人,若非数量不多,只怕已是全军覆没! 焦急等待三人的闾丘尔阳还在死气森林的入口来回踱步,没想因为他过于忧心,脚下不停,居然还掀起了一阵尘土,幸而他终于见到了逸景尚且活着——虽然看对方脸色要死不活。 “你没事吧!” 不等逸景回答,那姐弟两已经是一人拉一个,转头奔入森林之中。 “后面还有追兵呢!” 追逐到此,寥寥无几的追兵终于将刀锋指向了这四人。 赫连姐弟长于□□,但是近身兵器却只有匕首,眼下来回应付,难免有些疲累,赫连轻弦才刺死一人,突然察觉耳边冷风游走,一边的闾丘尔阳上前来将他拉开,手上银环挥舞,便将那人轻松撂倒,还不忘对赫连轻弦说道:“习武之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真是到了火烧眉毛都话唠不停,只是言语之间,又有两人自他背后围攻而上,赫连轻弦和不知是情急之下还是刻意报复,将闾丘尔阳一脚踢开,抢过他手上银环,两次斩下,将那两人杀退。 “习武之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这话他原句奉还。 四人且战且逃,幸而追兵所剩无几,终于在跑到森林中段将其杀尽,然而等在军营门口的蓝莫和长铭见到自己大军长这生不如死的狼狈模样,险些吓得魂飞魄散。 “大军长!”长铭正欲伸手搀扶,没想有人越过自己,快一步扶住已经筋疲力尽的逸景,抬眼细看,才发现是许业宏。 “下官且扶您回帐中休息。” 长铭便不再理会,转而打量自己的部署,才发现两人周身都有伤口,想来是一番恶战,连忙问道:“伤口有无大碍?回帐中休息,本官去喊军医来。” “没事的。”闾丘尔阳道:“我检查过了,都是皮肉伤,没有中毒,我身上还有伤药,可以为他们包扎。” 长铭放心点点头,转而问道:“大军长似乎脸色不好,但是却不见伤痕……” 赫连轻弦环顾左右,才低声在长铭耳边道:“大军长是自己服毒了,虽然有解药,但是伤损不小。” “服毒?!” “是……”赫连轻弦点头叹道:“为了挑拨纳无禹和阿伐骨,让纳无禹以为是阿伐骨意图下毒杀害自己。” “罢了,先为你们包扎伤口,入帐细说吧。” 第46章 第四十五章 用人不疑 逸景为许业宏扶将进了军帐,尚未得片刻喘息,也来不及接过对方倒的热水,便声音漂浮地问道:“这几日,军中情况如何?” “军中情况?”许业宏,先是一愣,继而笑道:“大军长莫要担心,车国虽然谴了象兵攻城,营长试图火攻,然下官及时提醒,并无违背军长意思。” 逸景目光一动,面色依旧不改,接过许业宏手中一碗热水,随手挥退了他,待人走远之后,便依照惯例找来了蓝莫,询问这几日变故。 “军中情况如何?” “大军长返回军营之前的两个时辰,车国象兵已到,正欲攻城,黄将军和花军长也下令死守,没想象兵还未走到城下,就见南蛮军营一片混乱,后方不稳,他们便匆忙撤退,花军长也下令莫要追击。” “因为花军长知道,只要再等些时日,丢失的两座城池,南蛮自当双手奉上。” “军长当真厉害,不过一趟来去,就引得对方军心动摇。”蓝莫由衷赞叹,但是抬眼一看,逸景脸色青紫,简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不由得心生担忧,“只是大军长……” “本官无事”,逸景摆手,即便脸色惨淡,言语却依旧威严,问道,“你可知道,本官为何说,东风之时,不可火攻?” “是,因为大军长知道象兵畏火,所以准备火油,然而风助火势,若是东风,只怕未伤敌人,先将我军烧得干净。” “正是如此”,逸景点头,转而说道:“方才问起许业宏军中状况,他却说你忘记本官叮嘱,幸而有他提醒。” “下官该死!”蓝莫闻言,慌忙跪地请罪。 “起来说话”,逸景实在无力起身,只能伸手平举,叹息道:“你跟随本官年逾十载,本官但凡无暇顾及,都是将军中大小事务交你处理,所谓用人不疑,本官并非量小之人,你也应当清楚,本官并无责备你之意。” “大军长之意……” “本官无论你因为何事将此人放在身边,但是为你考虑,本官劝你将此人赶出涧河谷”,逸景单刀直入地提醒,“他是你的部署,本官之意,你不妨仔细思量。” “是,下官谨遵大军长之令。” 蓝莫还想说点什么,然逸景确实已经形神憔悴,只得先请大军长歇下,自己告退。 “可叮嘱你们大军长,别乱喝药,也别不喝药,不要放弃治疗啊。”闾丘尔阳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滴汤药倒入碗中,还不忘对长铭殷殷叮嘱。 长铭在一边问道:“不能喝军医开的药?” 闾丘尔阳横他一眼:“当然不能!他自己用的可是无解之毒,不是有我这样的人物在,他就当真是以身殉国了!那可是天下奇毒,中原大夫哪里能懂,我这碗药,可是掺了剧毒的。” 长铭嘴角一抽,无言以对。 “当然,这叫以毒攻毒。”闾丘尔阳将药碗端给他:“给他送1去,这味道问起来虽然甜,你可别乱喝啊。” 赫连轻弦终于不耐烦地打断道:“会抢药的只有你这有病的人。” 闾丘尔阳发现自己居然无言以对。 “这药闻起来似乎甘甜,应该没事的。” 即便长铭这么说,但是逸景一口喝下去,差点难过的钻到桌子低下去,好歹是在自己营长面前保持了尊严,虽然难过得扭头捂脸,连身体都有些颤抖。 长铭惊讶道:“您没事吧!”说着便上前来为逸景拍背顺气,“这药是不是太苦了,下官去给您找点甜的?”说着就要奔出军帐,幸而逸景一把将他拉回来。 “本官……”逸景好容易缓和了声音,唯恐自己面容扭曲得太难看,始终不敢转头直视长铭,而是颤颤巍巍地伸起了左手,长铭顿时被吓得不轻,险些以为他要被毒死了,下意识握住他的左手,差点就问有什么心愿未了。 “本官从军十几年,苦药无数碗……就没喝过这么酸的!” 长铭呆愣在原地,细细回味起来,大军长这句话,似乎夹杂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泪眼婆娑满腹辛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74 酸和暴走抓狂,于是他只好安慰道:“大军长别伤心了,这还有大半碗呢,一口气喝完吧。” 最后的结果是,长铭很诧异逸景喝完药还意识清醒,逸景很诧异自己喝完药还能活着,生命真是顽强,他转头就喝了三大壶清水。 “别闹了,说正事。”逸景疲惫道,“这几日本官不在,军中状况如何?” “大军长返回的几个时辰前,车国领象兵攻城,突然后方大乱,又匆忙撤退,黄将军意图追击,却为花军长阻拦。” 所言与蓝莫大同小异。 “你识得那个许业宏?” “是。”长铭连多余的话都没说。 “如何评价?” 长铭缄默了,面上依旧平淡如水,似乎正在思量如何措辞。 “本官不在乎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也不是偏听偏信的军长,你如果不说,就快快退下,莫要耽搁。”语气刚硬,并无半分转圜之地。 “大军长恕罪”,长铭察觉自己言语之中似有几声叹息,只是眼前这人的不怒自威,同涧河谷和温言软语实在是天差地别,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梦做了几个月,才说道:“只是善说好话这个评价,说起来难免是一种背后议论行径。” “巧言令色?” “也许说不上,只是此人从营长道到将军,都少不了一番夸赞。或许宁武军中人更愿意听从蓝营长号令,然而他对待黄将军的命令也一并奉为上喻。” “他自己说,是他及时阻拦,蓝莫才未冒然火攻。” “那他可否说过,黄将军下令追击之时,他也在一边点头同意,还试图劝说蓝营长,还是花军长将他斥退的。” 逸景叹息扶额,顿时觉得周身寒冷,五脏如烈火焚烧,疼痛难忍,只得咬牙对长铭说道:“本官知道了,你退下吧,此事莫要对外人提及。” “是。” 长铭出了帐外,还未行走几步,就听得一声重物落地的轰然声响,脚步一顿,转身就冲回了逸景的军帐之中,掀帘一看,大军长早已跌倒在地,双眼紧闭,脉搏微弱,呼吸全无。 “来人!快快去寻闾丘先生来!” 逸景疼痛难忍之际,正欲起身行向床榻,没想身体顿时轻忽若无,当下便失去了意识。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过了多久,好似回光返照一般,他又悠悠转醒,待张开双眼之后,整个人都瞪大了双眼——长铭正伏在他身上,低头亲吻他。 这从天而降的惊喜已然不能用言语形容,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这是在军营之中便伸手抱住了长铭,顺势翻身,加深亲吻,情不由衷地用牙齿啃噬长铭的下唇,尝到鲜血的滋味都不肯罢休。 “啪!——” 声响堪比雷霆震怒,他恍然听到自己头骨碎裂的声音,左耳一阵轰鸣,脸颊就如被人扒皮抽骨一般的疼痛,低头一看,长铭已然怒目而视,只怕自己再敢动作,天下飞霜就能把自己一刀两断。 逸景呆呆地看着长铭,明明知道对方眼下出离愤怒,但却不知如何安抚是好,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挨了这一巴掌。 “我……”他正要开口,顿时察觉自己口中满是血腥气息,甚至一颗后槽牙都被长铭硬生生打掉,要他这样打落牙齿和血吞有些难为,吐掉又唯恐长铭要拔刀出鞘。 “老子见你奄奄一息,好意给你渡气,你居然敢!”说着转身就是找天下飞霜。 “不是!”逸景顾不得其他,当下吐了牙齿吞了鲜血上前去拦下长铭,“我没别的意思!” 长铭已然能用双眼杀人。 “我以为……我以为是你主动……” “你去死吧!”都不得逸景继续解释,长铭连天下飞霜都不找了,又是一拳头挥上去,也不管逸景现在身体虚弱,又将他得倒退几步。 “你冷静一点,再打就真的打死了!” 长铭瞪他一眼,这才放下拳头,突然像是另有发现一般,快步凑到了逸景面前,逸景不明所以地顺手搂住他。 这次长铭没有忙着打人,而是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彼此映衬之下,他未曾在长铭眼里读出柔情蜜意,只有惊恐万分。 “你的眼睛……怎么会……” “眼睛?” “好像瞳孔之间有些红色……” 逸景脸色一变,立时放开长铭,转头去看水盆中自己的倒影。 长铭说的不错,他双眼瞳孔的中心,似乎有这着一点血红,透亮骇人,若非长铭洞察于微,或许没人能发现,他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那血红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是他心中清楚,这不可能是错觉。 “现在还有吗?”他神色慌张地问长铭。 “咦?”长铭微微皱眉,反问道:“没有了?” 逸景长长呼出一口气,平复心绪道:“长铭……这事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就连行晟都不要说,就算我大哥问起都不能说。” 长铭不明所以地连连点头,关切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要问了,本官无事。”他的语气中,总是带了哀伤之意。 正当两厢静默之时,帐外一阵喧哗,原来是闾丘尔阳风风火火地赶来。 “人呢?!断气了吗?!” “军长没事了!”长铭急忙对帐外喊道,“只是暂且需要休息一下,有劳先生走这一趟,请回去吧。” 帐外的闾丘尔阳和赫连轻弦面面相觑。 “我为什么总觉得你的营长在你军长的军帐里,还这么对我们喊,这有点言语暧昧啊。” 赫连轻弦以怪异的眼神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然后一本正经道:“姐姐曾经说过,满脑杂念的人,看什么都不对。” “我怎么就满脑杂念了!”闾丘尔阳气结,两人同时转头,一路吵闹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和李长铭谈恋爱的过程其实就是挨打的过程→_→ 闾丘尔阳:我这碗药,可是掺了剧毒的! 第47章 第四十六章 有战无功 逸景:对不起我不小心开了挂使用技能【看破】! 事情并未超乎花辞树和逸景的预料,翌日就传来了南蛮都城政变的消息,贵族纳无禹诛灭阿伐骨,上书朝廷请迎旧主主政,作为报答,愿意归还昆城与宜城,臣服上邦,永结同好。 此事由黄英安排操办,逸景和花辞树各自躲清闲去,然而军营的一天还是没有平静。 并不是什么大事,而是闾丘尔阳那天为逸景诊脉,说起他恢复极快,不过几天时间,便不需要再度服药。 逸景头疼道:“如此甚好,本官终于不用再被酸了。” “诶?”闾丘尔阳似乎想起什么,转而从自己的腰包里拿出几颗红色的果子递给逸景,“三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这里有几颗神秘果,先服用后吃药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75 ,你就不会觉得酸了。” 逸景面色铁青的看了看一边汤药不剩的药碗,又看了看眼前一脸诚恳先生,一时气火攻心,怒极摔碗。 “汤药干净了你才啰嗦!” 闾丘尔阳二话不说拉起赫连轻弦拔腿就跑,出门还没走几步就撞上了正欲寻逸景的行晟,三人摔做一团。 “发生何事?” “你们大军长吃药了,所以整个人不太好。”说完顺手就将行晟推了进去,拉起赫连轻弦继续拔腿狂奔。 行晟整个人也是不明所以的。 “何事?”但是看得出来大军长确实面色不善。 “黄将军下令召诸位参将大人议事,也传令三军,准备拔营起寨,开往宜城边界,以拒车国。” “你去告知蓝莫准备,本官这就去拜见将军。” “车国号称千乘之国,却不过弹丸之地,此番阿伐骨被杀,南蛮主动求和,将领玛萨卡却不识时务,说什么远道而来,不能空手而归,要求我朝割让茂昆宜三城,以作和平,不然象兵倾巢而出,城墙片瓦不留”,黄英言及于此,虽双眼尽是鄙夷,面上却极为肃穆,毕竟象兵摧城越野之力,不能小觑,何况眼前尚无破解之法,他只得无奈道:“然而就连坚不可摧的城墙都难以抵挡象兵攻坚,本将亦是无法。听闻帝师华景多年前于茂城留下一批得以克制象兵的机甲,眼下还保存在城南,可惜无人懂用,不知逸景可有办法?” 逸景恭敬道:“华景虽为下官兄长,然司福罗一家并无他人懂得机关遁甲之术,下官亦然……”他正当思量献策之事,却不想被黄英蓦然打断。 “可眼前别无他法,本将已经令人从城南运来了,你便去看看吧,暂且死马当活马医。” “是,下官从命。” 说是运来了机关,也不过是一堆木头铁块,逸景俯下身将其细细翻看,才发现铁片焦黑,木块上多有拼合接口,另有几处烧焦痕迹,他皱眉,似有所思。 行晟不知何事悄然而至,就站在他身边。 “你知道怎么用了?”行晟低声问道。 逸景闻言,转头正视他,继而又转开视线,答道:“看来你师父什么都知道,也和你说了……可本官……” “下官知道,您确实不通机关遁甲之术,只怕二十几年前,边关一劫,司福罗家关于此类藏书也一并焚毁,自华景大人失踪之后,更是无人再知晓……师父很是担忧您。” 逸景却苦笑道:“本官知道。然此事并非本官可以左右啊……也不明了这是否意味着其他,也许几年前,本官对着这些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行晟拧眉,神色凝重,只能沉默以对。 “罢了,二哥的机关,比起本官的安排确实好用,既然已经知晓其中关窍,便告知黄英吧,这功劳宁武和安戊,是不能再插手了,我们到了别人的地盘,还抢了别人的权力,连点军功都不留,难免他狗急跳墙。” “下官去吧,不会让黄英说出去的。” “不行”,逸景断然摇头,“甘标好骗,甘仪却聪明。眼下虽然是通力合作,我们需要的他都不遗余力,一旦战事结束,他连一粒军粮都万分吝啬,小心为上,你也莫要担心,本官自有安排。” “是。” 黄英的动作不可谓不迅速,才到宜城边界安营扎寨,就立刻领悟了华景的机关该如何使用,立时安排士兵人手重组机关,连夜在军营前三十里挖掘沟渠。 逸景的军帐前,立着两面旗子,一面书有“宁武”,另一面则为“司福罗”。 而逸景便站在宁武大旗下,于火光雀跃中,看着众人忙的不可开交,自己落得清闲,突然听得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正是许业宏举着披风要给他披上,只是他这一转头,倒是让对方尴尬得很。 “何事禀报?” “没……没事……”许业宏腼腆笑道:“夜晚风凉,下官给您送来披风。”话虽说着,手却没放下。 “本官无妨”,逸景才要将他打发,抬眼就见长铭手上挎着披风,正步履轻快地往这边行来,没想遇上这两人,倒是愣了一愣。 许业宏笑笑,正要为逸景将披风披上,却为他不动声色地闪躲而过,转而两三下飘到了长铭的身边,抢过长铭手上的披风给自己披上。 “辛苦七营长走这一趟了。”逸景不痛不痒地说道。 长铭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披风确实是给他送来的,然而没人告知他此处如此诡异,转头再看许业宏,对方已经悻悻收起披风,往这边走了两步。 “许业宏,见了本官,为何不行礼问候?”长铭问道。 “是,下官疏忽”,许业宏连忙乖乖行礼,“下官见过七营长,还请七营长恕罪。” “免礼吧。”长铭还没说第二句话,就听得他说道:“黄将军发现了这些机关妙用?这样一来,军功还有我宁武什么事?” 长铭一脸目瞪口呆地看他,就差一个拳头问问他是不是傻子,那边的逸景已经扭过头去了。 许业宏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军营来往多人,少不了被人听说,长铭已经想着将他丢出门去以证清白是不是还来得及,可许业宏是蓝莫部属,他是第七营长,相互干涉,未免落人话柄。 “时辰不早,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本官另有要事同大军长禀报。” 许业宏识趣地告退,长铭默默扶额,如果刚才他说了一句“没关系下官并不困乏”,七营长恐怕就要喊声“来人”。 “大军长就置若罔闻吗?” “他是六营之人,自当由蓝莫处置,本官不会轻易干涉此事,适当之时,自会出手。” 长铭郁闷不已,恨不得去将蓝莫拖拽起来言说些什么。 “说起来,你怎么来了,给我送来披风?”逸景偏头眨眼,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长铭表情怪异地回答道:“确实如此。行晟说,转眼就要入秋了,大军长重伤初愈,还是不要着凉了。” 逸景泄气萎靡道:“就不能是你关心一下我吗?” 长铭眼角狠狠一抽,声音别扭道:“好吧,下官给大军长问安。” “好了,别闹脾气,等班师回朝,我还是可以给你做宵夜的。”逸景不知又何时开始了温言软语,让长铭一时恍惚,竟然莫名其妙觉得有些饥肠辘辘,不由得叹道:“大军长怎么如此赋闲。” “因为此战就要结束了,我只能趁着今晚先喘口气。”他抬头望月,面色平静,眼神已然飘忽神往,耳边琴音缭绕,他又想起了花辞树的暗自神伤。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象兵攻城之时,逸景还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后来听得楚广良禀告,说黄英令人组装好那些机关,安置在挖掘出的沟渠中,不等双方交锋,象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76 兵才走到沟渠那里,便触动机关,引起熊熊大火,遍燎原野,又要西风助火势,将车国的军营一并烧尽,不费一兵一卒,轻易得胜,眼下黄英正在安排后续事宜,说是上表朝廷,要犒赏三军。 “大军长您不去看看吗?” “去什么啊,流血漂橹,咱们还见得少吗?这次死伤多少人?” “我军未伤一兵一卒,大破车国象兵。” 逸景在床上安然合眼,日光似乎更为明亮。 待得楚广良退下,逸景床下突然传来响动,惊得逸景陡然坐起,俯身去看自己床底,一个身着甲胄的青年人慢悠悠的钻出来。 “撞到哪里了?” “没事”,萧听雨吃痛地揉揉脑袋,“就是磕了一下。父君当真没事了吗?前不久似乎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逸景排排床沿让他坐下,轻声笑道:“自然无事。倒是你,在安戊一切都好?” “儿子当然没事!”说着还不忘蹦跶两下,证明自己年轻体健,“安戊军中一切随和,花军长平易近人,治军有度,儿子时不时还能跟着营长们一起缠着花军长弹一曲。” 他似乎想起什么,环顾左右一周,笑意狡黠诡异地靠近逸景,低声问道:“妹妹说,父君是认定了长铭哥不回头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逸景笑骂道,伸手就锤他脑袋。 “您多大年岁了,有什么可害羞的!”萧听雨在一边怂恿道:“趁着儿子还在身边,给您去说媒?” “他知道是一回事,答应是另一回事。好好跟着花军长,别管你父君的事。” “那就只能任重而道远了。”萧听雨惋惜地耸耸肩。 “看来即将班师回朝了。” 闾丘尔阳一愣,旋即问道:“这么快?!和车国不过一场仗而已……” “足够了”,赫连轻弦鄙夷道:“车国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说南蛮正等着坐收渔翁之利,他们自当小心提防,再敢动作,是不要命了吗?” “那……”闾丘尔阳犹疑道:“你们是要回哪里去?” “当然是涧河谷啊。” 闾丘尔阳默然以对,神情一时焦虑,不知在想些什么,反而是赫连轻弦问道:“军中传闻,是你发现了那些机关使用之法,告知黄将军的?” “哦?听谁传的?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闾丘尔阳嘴角勾起,双眼尽是狡黠的笑意,赫连轻弦眯眼斜视,不再追问。 犒赏三军,少不了觥筹交错,宁武军中出尽风头的一定是赫连姐弟,不仅是相貌出众,更是有大军中亲自嘉奖,立有奇功。姐姐赫连弦轻原本是同弟弟赫连轻弦一起推杯换盏,最后居然发展成了赫连轻弦一人喝酒,赫连弦轻已经跑走躲凉快去了,还有一个闾丘尔阳在一边唠叨不停,就差没有把敬酒的人一脚踹走。 “闾丘尔阳!”赫连轻弦突然喊了一声,众人纷纷停下动作转头看他,而被喊的那个人正在他对面,赫连轻弦即便稍有醉意,面色还是一如既往,就是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似有水汽氤氲其中,令闾丘尔阳不禁想到,这人无论怎样,都极为耀眼好看。 “我有话跟你说!” 周围一圈人都竖起了耳朵,连酒都不到了,无论远处如何吵闹,闾丘尔阳都觉得与世隔绝,只留下彼此心跳,不由得耳朵微红。 “你要说什么?” “我要跟你说!你好特么啰嗦啊!怎么在哪都有你啰嗦!” 周围人等立刻鸟兽散去,逸景掩唇不语,双眼还是透露出了笑意,听得耳边轻笑声音,挥手便让行晟坐下。 “千防万防,还是被你算了一道,赫连姐弟是第七营长部署,此番立功,理当嘉奖,七营长自然也要赏赐一番,他的地位难以撼动了。” “下官不敢,您千算万算,还是算不到自己,不是吗?”行晟耸耸肩,调侃道:“您大可忽略那个七营长,下官也不敢多话。” “就算宁武军众人答应,那对姐弟能答应吗?” 行晟笑而不语,转身为他倒酒,诚挚说道:“无论将来长铭如何,始终是您给了他这天下飞霜,下官敬您。” 酒碗相碰,一饮而尽。 正确顺序是:逸景告诉闾丘尔阳,闾丘尔阳再跑去告诉黄英怎么玩高达。 作者有话要说: 嗯,小打小闹的嘴炮战争而已,我已经饥渴难耐想要多喝一盆狗血了! 第48章 第四十七章 城下之盟 长铭:不要九九八,大军长百科拿去发! 车国已经到了前有强敌后无援军的山穷水尽,不过使臣一番往来,便决议双方商议何谈,逸景也花辞树也为黄英一并喊上了。 “依照玛萨卡将军之意,既然车国认输了,还请□□依照旧例,将在宗室选择一位绛元,送到车国,同我王共结连理如何?” 这话说得黄英心惊肉跳,身边的逸景默然以对而花辞树神情一时恍惚。 “贵使说笑,我朝从来没有这等旧例。”黄英端起茶杯,目光撇开,似乎想掩饰什么。 “没有吗?”车国使臣似乎当真不知其中内情,继续说道:“听闻□□十几年前同胡莽之国一战,最后是胡莽之国投降依附,而□□赐了一个绛元的公主给他们作王后,不是吗?” 黄英横眉怒目道:“和亲自然是可以的,但也应该是车国送一位公主或者王子前来我朝才是。何况眼下王室贵胄之中并无绛元,这要求未免玩笑,贵国若是执意,那本将自当如实禀告天子,但是天子素有雷霆之威,无人胆敢忤逆,圣旨之下,可莫怪本将不曾提醒。” 车国使臣呆若木鸡地看着黄英,帐内一时鸦雀无声,逸景下意识看了垂头不语的花辞树一眼,只觉得心中滋味苦涩。 一场谈判不欢而散,车国使臣言道自己需要重新返回玛萨卡的军营请示将军之意。 长铭回头看了一眼,逸景出得军帐之后似乎神态失落,也不知发生何事,思及许业宏,也是一声叹息,只得对行晟说道:“虽然有蓝营长负责相关事宜,但是有个许业宏在,总忧心出点什么差错,为我转告阿良等人,但凡车国送人来给诸位军长或者将军,一律挡回去,不得放入军营。” “是,我这就去告知阿良”,行晟答应道,随后也问道:“难道蓝营长当真不处置那个人?” “我也不清楚,也许他另有安排。” “或许只是被花言巧语劝软了心肠。”行晟冷冷说道,长铭随手拍了拍他,道:“别想了,且去吧,我另有要事寻大军长。” 等两人之间不过一步之遥时,长铭终于确定,大军长那似是而非的失落,应当说是一抹挥之不去的哀伤,这般模样,长铭也不好开口,便问候道:“您怎么了?” “啊?”逸景猛然回神,见是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77 长铭,便继续不紧不慢地向前行走,同时问道:“怎么了?拦下车国送来的人有这么难吗?” “不,下官另有事情请教大军长,敢问大军长现在可有急事?” “没有,你说吧。” “和谈结束之后,要放人进军营吗?”长铭小心翼翼问道。 “送来伺候其他军长将军的,按照正常流程通禀就行,他们自己决定,本官的就直接遣返吧。” 逸景这般果断倒是令长铭有些吃惊,毕竟萧声崖和他只是空有名分的君卿,现在连名分都没有了,没想到大军长反而收敛了,难道还能是不喜欢这地方的人不成? “遣返?”长铭难以置信地问道。 逸景微微皱眉,看他一眼,再次说了一句:“遣返。” “如果送来的是绛元呢?” 长铭这一句让逸景又伤心又无奈,思量之下,终于叹息道:“一律遣返……你当真不知为何吗?” 长铭只觉得这话莫名其妙,抬眼一看逸景,他的双眼中倒影着自己,不同以往的威严肃穆,另有一句恳切热情,长铭本想随口回答一句“下官愚钝”,但是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了然真相,难以言说,最后转而问道:“闾丘尔阳先生去了哪里?” 逸景尴尬转头,神色有些不自然,回答道:“他返回苗疆几天,收拾东西就回来,你怎么想起问他了?” “并非下官关心,而是轻弦这几日没见到先生踪影,便问了下官一句。” 逸景似有所思地点点头。 “下官——”长铭正打算告辞退下,没想到逸景却突然想起什么事,对他说道:“待返回涧河谷之后,本官便将行晟从你的营中调往第六营。” 这消息过于突然,长铭瞪大了眼睛,磕巴半天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没想到逸景一摆手,漠然道:“此事本官已经决断,不会再有更改,只是告知你一声而已。” “那行晟……” “他?不过一个小小的新晋武官,如何为自己做主?” 长铭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那边长铭才答应为他问一问大军长,赫连轻弦没走几步就看到了闾丘尔阳,对方手上还拿着包袱,未等他开口,闾丘尔阳便拉着姐弟两人一起去河边抓鱼烤鱼,赫连轻弦满口答应,拉上了自己的姐姐,赫连弦轻想了一想把路过的谷粱以晴顺手拉上。 “为什么找我?”谷粱以晴眨着大眼睛问赫连弦轻,“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赫连弦轻看了看并肩走在前方的赫连轻弦与闾丘尔阳,一本正经地说:“因为我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你是说赫连弦轻……”谷粱以晴疑惑问道。 “我才是姐姐赫连弦轻。”弦轻看来已经习惯了。 “你们什么时候走?”闾丘尔阳神色轻松地问道,赫连轻弦看着他,总觉得心里有个疙瘩,闷声回答道:“看大军长安排,营长说,车国谈判结束之后,我们就撤军。” “哦”,闾丘尔阳漫不经心地答应,低头注视河水湍急,似乎真的在寻找有没有鱼儿可捞,赫连轻弦当下有一种把他踹进河里喂鱼的冲动,如果不是突然瞄到另外两个人的身影出现在前方,也许就成真了。 “咦?”闾丘尔阳看了看前面两人的背影,再转头仔细打量了面无表情的赫连轻弦,忽视那怪异的气氛,厚着脸皮问道:“那两个是宁武军士?” “看衣服就是啊”,赫连轻弦白眼道,“那不就是我们营长吗?” “你怎么肯定?” “因为他在宁武军中,算是长得有点矮的。”无意中就说了实话。 “另一个呢?” “不知道,衣服都一样的,这么高的多了去了。” 待两人走近了,便听得言语,诧异发现这其实是自己大军长,正在告知七营长两天之后天气潮湿,让军中众人准备好药水驱虫,若是被什么毒物伤到,及时求医问药,见几人前来,便问了闾丘尔阳一句:“先生都想好,也收拾好了?” 长铭目光在四人之间来回转动,总是能察觉有哪里不对,那厢的闾丘尔阳已经对逸景坚定点头了。 逸景似乎了然,转而轻手轻脚到了面色僵硬而兀自出神的赫连轻弦背后。 “啊!——” “哗啦!——”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得一声怪叫一阵水声,被四溅的水花盖了一头一脸,闾丘尔阳环视一周,并未发现赫连轻弦的身影,二话不说也跟着跳下河。 赫连弦轻也发现是谁把自己弟弟踹下河流,诧异问道:“大军长,您……” “稍安勿躁”,逸景的笑容一时变得神秘莫测。 赫连轻弦长于游水,扑腾两下便呼吸自由,倒是跟着跳下来的闾丘尔阳已经呛了好几口水,他在一边围观了一会儿,还是扁扁嘴,伸手拖着闾丘尔阳的肩膀将人拖起来。 “大惊小怪什么呢,这水这么浅。” 闾丘尔阳看了看只到自己腰间的河水,只能和赫连轻弦大眼瞪小眼。 长铭还不明所以,岸上的赫连弦轻却好似一副了然,随后飞起一脚,将正在迷茫的七营长一脚踹进河里。 众人又被溅了一脸水花,赫连轻弦抹了一把脸,惊奇发现自己大军长一把从水里捞起了七营长。 “您这是干什么?下官会水,死不了的。”长铭疑惑地看着逸景。 “本官不知道你会水。”逸景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不会水也没关系啊,这水这么浅。” “你太矮了,这水到他们腰,就到你下巴了。”逸景说得冠冕堂皇。 如果不是因为不敬上官也是大罪,长铭一定将之痛打。 逸景因为白天惹火了长铭,导致他晚上撰写书目时都唉声叹气,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长铭居然火急火燎地找上门来。 “下官方才发现的,以前从来没有,不知这究竟是何缘故,又怕有损宝刀,只得打扰大军长了。” 逸景抽出天下飞霜,蓦然发现刀身比起以往黯淡许多,却并非灯火作祟——他因撰写需要,帐内灯火通明,定睛一看,发觉竟然刀身居然布满了大小不一的铁锈,若非细心,根本不能察觉。 他让长铭去打一盆清水来,自己起身去行李中拿起两个瓷瓶,几块绢布。 “天下飞霜的构造特殊,虽有一长一短两把横刀,然而长横刀腹内中空,为求坚硬不轻易折损,本官给了蒋巧另一份精铁冶炼说明,然而此法虽然能坚固刀身,却容易引起铁锈腐蚀,没想到速度这么快,大概是因为你白日坠河,河水污浊,刀身沾染之后,就成了这样。” “那精铁是?” “是在铁水中,熔了一些碳末,此法可以让铁变得更为坚硬,却不耐腐蚀。”逸景感叹道。 而长铭却惊奇逸景这般才能,且不说天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78 下飞霜的设计图纸是他绘制,就连这些从未听闻的冶炼之术,他也知晓,恍然间想起自己师兄说的那一句“国士无双”,心中却觉得惴惴难安。 逸景打开一个瓷瓶,以绢布沾了其中些清液,开始仔细地擦拭天下飞霜,神态专注,忘乎外物。长铭嗅到了些许酸味,好奇之下便问了一句:“这是何物?” “是兑了水的米醋”,逸景擦拭之后,天下飞霜又恢复了往日凛冽寒光,“这些米醋可以洗掉铁锈,但是不兑水,便会大大伤及刀身。” 随后他将刀身置于水中清洗干净,捞起之后用另一块绢布小心擦干水渍,再去打开另一个瓷瓶。 “这是油,可以用来保养武器不轻易起锈尘。” 逸景将油以绢布涂抹于刀身,巨细无靡检查一番,将横刀回鞘,递给李长铭。 “你把这两个瓶子拿去吧,平日以清油护养,起了锈尘就及时如方才那般处理,若是铁锈已经太多,及时和本官说一声。” 长铭接过天下飞霜,千恩万谢地收起两个小瓷瓶,正要告辞离去,低头却发现逸景正在撰写的书目很是眼熟。 “这不是……您给下官的那本书?” “是”,提起这本书,逸景立刻显得憔悴,“司福罗家在二十多年前,因北国一战,书籍尽数焚毁,大哥便令族人尽快将这些书籍重新编写,收入家族书库。上次那本书本来要交给大哥的,奈何已经泡了雨水,只得重新再写一本了。” 上一本就是长铭弄丢的,当真失策。 “您怎么知道那天的古战场下了雨?”长铭瞠目结舌地问道,即便已经能观测风云,但是洞悉千里之外的陵城,这如何可能? 逸景长长呼出一口气:“不然你以为,为何那些追兵能轻易放过你。” 逸景画外音:咱两的牵扯可以说到很久以前……………… 花辞树对车国:你说什么?我不打你你都不会说话了对不对? 特别说明:作者君下周三出差,下周六恢复更新,谢谢大家~ 第49章 第四十八章 不见长安 长铭:行晟啊,组织很关心你啊! 与车国的谈判以车国将一位公主送入天子后宫作为句点。天子下令,谴逸景率宁武众人一路护送公主往王城而去,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各自三两结伴,捏腰捶腿,准备收拾行李,营长们也要准备清点人数,汇报战损。 长铭出得营帐来,便见逸景在军营外采摘一些树叶,收入手上的书本之中。宜城气候宜人,言传四季如春,眼下已经到了秋季,或许涧河谷已经降下鹅毛大雪,然而宜城此地的树木似乎还是郁郁葱葱的模样,令人称奇。 逸景身体颀长,挺拔如松,不过是一仰首一展臂,那些树叶便微微垂首。 长铭看得清楚,他骨节分明的指尖穿梭于枝叶之中,带动投射在他身上的骄阳光影斑驳,如梦似幻,好像是在精挑细选,即便只是背影,长铭也能轻易想象他认真肃穆的神情。 但是往日威风凛凛的大军长,眼下却在在这般百无聊赖,不得不令人怀疑这背后又是什么打算。尚且神游天外之时,脚步已经翩然而至,逸景似乎听得身后响动,不等长铭开口,便平淡如水地说道:“不必行礼了。” “是。大军长需要下官效劳吗?” “没事,不用的”,逸景还在仰首挑拣,并未回头看长铭,却对他解释道:“宜城边境四季如春,草木不同于北疆王城,车国公主远嫁,本官为她选些草叶回去,以解思乡之情”,不知道是否是错觉,大军长高举的手臂有一瞬间的松懈,他的声音也变得低沉,像是古器抹不了铜绿,他的声音中的黯然也是拂去又归来。 “眼下已经入秋了,可惜没有百花繁盛,只有这些随风而逝的树叶。” “自车国谴使而来,大军长似乎一直神情失落,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只是触景伤情而已”,逸景收回了高举的手臂和仰望的目光,却并未转身以对长铭,而是怀抱书本静立于树下,“本官曾有一位故人……虽然知晓她尚且安好,地位尊贵,却再也没听任何人提及她的名字,就连弥足珍贵的道听途说,也不过是一个冰冷的名号而已。” 长铭不禁动容问道:“大军长喜欢那个人?” “不是喜欢,是尊敬,就像你的营长对于你,苏盛意对于我一样。” “哗——” 那一刹那的秋风掠过,摇曳了枝桠,捉弄了阳光,醉染了树木,长铭看到大军长走过了漫漫长路,百世山河,却留不住身后枯叶凋零。 行晟正在不紧不慢地收拾行李,突然眼前一阵明亮,抬头望去,恰是自己的营长立于眼前,面容俊俏,双目冰寒。 “下官见过营长。” 长铭环视一周,这军帐中只有行晟一人,暗自松了一口气,信步上前,直到走近了行晟,才低声说道:“顾大人借听雨之名传来书信……” “她计划同甘标联手,对付甘仪。”行晟不动声色地接话。 长铭先是一愣,而后略有沉重地点头,才言道:“大军长也说了,原本以为双方对峙,没想到会发展如今三足鼎立的局面,他实在忧心你……” 行晟转头看向长铭,安慰笑笑,又去倒了两杯清水,交一杯给长铭,一杯自己握在手中,回答道:“你们不要担心,我不过无名小卒,未必得见甘家兄弟……” “我们担忧的不是这个。” “呯——”一声清脆声响,凉水似乎沾染了秋意,溅到长铭脸上之时冰冷刺骨,长铭不及擦拭,双目却一动不动地盯着行晟,手中攥紧了天下飞霜。 可行晟并未在意他的神情,而是随手将瓷杯碎片掷于地面,缓缓言道:“都过了这么些年,我已然知道,执念却是释怀。天高地广,碧落黄泉,而年岁长久。我不是为了什么一时半刻的鲁莽回来的。” 长铭轻叹一声,却不知如何劝说才好。 “不要在意我了,倒是你。洛江红是甘标的人,顾大人意图联手甘标,你的往事,无论是我还是大军长,都不能轻举妄动,恐伤大局。”行晟看了长铭一眼,却见对方神色如常,心中一时百味杂坛。 “莫要挂怀此事,一切顺其自然”,长铭闭了闭双眼,“当我跟随以晴返回涧河谷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我们比起自己预料之中更为无情,即便天崩地裂,也是回首云烟,为官者当谋大利,而非因私废公。” 行晟也说不清自己该是欣喜还是悲恸,最后有所感怀道:“你比起以往大不相同了,我还以为,你来寻我,就是为了说不知要如何面对洛江红。” 长铭怔怔地看着他,呢喃低声道:“怎么会呢,即将面对的事情,我和大军长都担心你心里不好受。”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79 “没有什么不好受的”,行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拉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容,“不要担心我。你现在能思虑他人苦楚,懂得来日方长,长兄当可安心。今后我不在七营,很多事情鞭长莫及,只能依靠你自己了。赏罚分明,恩威并施,公平处事,依法而行,可都记住了吗?” 长铭抿嘴,点了点头,似乎另外有所思量。 “是为了范燕的事情?” “你也收到消息了?” “我不知道顾大人给大军长传信说了些什么,但是前些日子,令军侯府传来消息,说新科武状元这些日子平步青云,已然成了兵部员外郎。然而慧极必伤,顾大人必定深谙此理,为保留范燕,理当将其削职下放,多多历练,偏巧宁武军中有个营长,一举锦鲤跃龙门,更加知晓这其中弊端无数,所以顾大人该将范燕放到哪里去呢?” 长铭苦笑摇头道:“料事如神,我自愧不如。 “我不敢空说大话,只是甘标比起甘仪,莫能望其项背,亦不知前路如何凶险,而且甘标为人狭隘,见利忘义,与他联手是最好的生存之道,却也担心途中有变”,行晟面有伤神道,“至于范燕你要怎么处理,那就是营长你的事情了。” “嗯”,长铭点头道:“我会好好处置此事,顾大人也说了,等班师回朝,顾大人叫上范燕,同大军长与我相聚一场。” 行晟简单地答应一声,转头又要去收拾自己的行礼。 “对了,还有一事。” “怎么了?” “后宫有一位宠妃怀上孩子了。” 行晟顿了一下,才沉吟道:“天子并非兴主,也就无法标记容易受孕生育的绛元,所以比起历代帝王,子息单薄,登基十几年,眼下王子公主一共八位,都是和生。说立储尚早,但如果诞下绛元或者兴主……” “朝中定会一石惊起千层浪。”长铭冷然说道,双眼眯起,神情微妙。 “说到孩子”,行晟想起另外一人,“顾玉儿的孩子,该满月了。” 长铭从行晟的军帐出来,一眼便看见自己大军长就站在不远处的宁武大旗下,双手背于身后,神情泰然自若。 “说完了?” “说完了,不用担心他。”长铭语气决然,听不出半分犹疑与拖泥带水,然而逸景猛然一回头,双眼锐利如鹰,长铭不过是抬了抬眼角应对,转而说起另一件事:“可是您也说过,此战完结,甘仪连个过冬的衣服都不会施舍给咱们,顾大人说大理寺卿唐连准备发难,问责您闯入大理寺公堂一事……” “顾大人说了自己是听说,但此事应该不假。以甘仪之能,想要处置此事不必走漏消息,若是我们自乱阵脚,反而让他有机可乘。” 长铭不无担忧道:“然此事可大可小,作为罢免您的理由,并非不可以。” “由他去,我们只要置若罔闻便好,顾大人会将此事告知,就是要我们不要担心,她来处置此事。” 长铭似乎安心几分,低声应是,正要告辞退下,听得自己大军长说了一声:“今年降雪提前,天气严寒,莫要贪图火炭温暖而锁闭门窗,隔绝风雪。” 来时星夜兼程,归去缓而行军。逸景并未下令全速班师,而是不紧不慢地走着。 赫连轻弦看到前方一车辇装饰华丽,缤彩高贵,便料定这是车国和亲公主的车辇,为保公主无恙,两侧更有宁武军守护在旁。他长叹一声,回头看了宜城一眼,甩了甩脑袋,翻身上马,攥紧缰绳,突然听得背后一人调侃道:“这么急着走,辣椒花椒你都带够了吗?” 闾丘尔阳安坐于马上,笑吟吟地看着他。 “你……你不是回苗疆去了吗?!”赫连轻弦又惊又喜地问道。 “是啊,我这不收拾好东西又回来了吗?”闾丘尔阳摊手耸肩,“我还给你们带了不少辣椒。” “你要和我们一起走?” “对啊。” “别胡闹了!”赫连轻弦差点一脚把他踹下马,“你去北方干什么?哪里有你安身之地。? “去涧河谷啊”,闾丘尔阳人畜无害地眨眼睛道,“三爷说涧河谷这么大,多我军医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还能作军医?哪里还有人敢冲锋陷阵!” “这是什么话!当初在苗疆,有个人失去记忆了,还是我把他治好的,我怎么不能作军医!” 出了绝路峡谷之时,天色已晚,逸景便下令就地安营扎寨,闾丘尔阳说现在只是班师回朝而已,不要那么紧张,然后便拖着赫连姐弟去打点野味回来,赫连弦轻无奈之下又抓上了谷粱以晴,路上再抓一个营长和楚广良一起。 其实长铭和楚广良是拒绝跟着这几个人去打野味的,奈何这几个人拖手拖脚,实在无法挣开。 所以他现在无所事事地坐在篝火边,时不时给人撒撒闾丘尔阳带来的辣椒面。 “没办法,我们没打到兔子。”楚广良如是说。 闾丘尔阳不明所以问道:“兔子?什么意思?” “我们营长只会烤兔子,剩下的根本不会打理,打理出来了也不是给人吃的。”楚广良掩面痛苦说道,一边的长铭假装自己在看风景,左顾右盼之下,目光落在远处两人身上——一男子高大英武,一女子温柔婉约,正是自己大军长和车国公主,即便相隔太远,听不清言语,也不难想象车国公主有意道谢,两人或许闲话几许。 “你在看什么?”楚广良在他身边坐下,长铭却已经收回了视线,笑而感叹道:“没什么,只是在想,大军长其实得很多人倾慕,对不对?” 不过一句玩笑,楚广良却煞有介事地思忖一番,最终严肃地点点头,这般神态倒是让长铭忍俊不禁。 “叔叔好!”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几人齐齐回头,发现是一可爱女童在偏头看着他们,“你们可是宁武军士?” 甘仪和顾小舞这种人,就是出现外部矛盾的时候,大家团结对外,海纳百川,不计前嫌,要是没有其他事,又开始争权夺利的窝里斗……友情提醒注意皇帝是和生不是兴主。 作者有话要说: 第50章 第四十九章 亡于非命 慕熙小萝莉:叔叔你这么大年纪了还会害羞啊! 系统:您的盒饭快递已经送到,请签收! 逸景才回到军帐中,就听得长铭带了一个女童求见大军长,好奇之下便唤人进来,一眼就看到长铭右手抱着一个长形匣子,左手都是大包小包,连逸景都吃惊不小。 “你这是……” “三叔!”一声欢快的声音响起,逸景刚察觉是什么撞了自己一下,低头一看是个七八岁的女童,不禁眉开眼笑,弯腰一把将人抱起。 “慕熙怎么来了?是想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80 三叔了吗?” “是呀!”慕熙乐呵呵地应答,说道:“我的父君最近被我烦的受不了了,就把我丢出来给三叔送点东西。” 逸景呛了一声,转而对长铭道:“这是我大哥的小女儿,叫慕熙”,随后拍了拍慕熙的脑袋,“叫长铭叔叔。” 慕熙没有急着叫人,反而瞪大铜铃般的眼睛看着长铭,喜出望外道:“你就是长铭叔叔啊!那些大包小包的东西,是我父君让我送来叫三叔送给你的。” 长铭呆滞在原地,慕熙又转头对逸景道:“三叔,父君让我把你的刀拿来了,好重啊,可把我累死了。” “刀?”逸景看向那个长形的匣子,示意长铭打开。 其中确实是一把刀,制式普通寻常,然而从刀鞘到刀身皆是白银打造,刀鞘雕龙画凤,刀柄宝石点缀,更有金边镶嵌,可谓技艺卓绝,做工了得,价值连城,连长铭都看得目瞪口呆,才了然为何这匣子这么重。 逸景一看便知,忙让长铭把这刀收起来,没想慕熙却嚷嚷起来:“您都多大年纪了,脸红什么啊,真不害羞!父君说了……唔……” 逸景已经将人一把捂住嘴拖了回去,好声好气地叫她别说了,长铭总觉得哪里都怪怪的。 “那好吧,不说了”,慕熙鄙夷道,“父君叫我来带走新攥写的书籍。” “但是三叔并没有写好啊。” “父君说,如果您这么说了,那就为他转达四个字——要你何用。” 逸景:“…………………………” 成景送过来的东西可以说千篇一律倒也花样百出——他送来了各种各样的糕点,说是花城特产,长铭言谢接过,转身就和楚广良等人分了个一干二净。 赫连轻弦看了看眼前空荡荡的纸包,又看了看还在不停进食的长铭,挑眉诧异道:“看你长得有些小,吃的倒是不少啊。” 长铭横了他一眼,却难过的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今年冬天来得早了一些,顾小舞推开窗外,远望一片银装素裹,呼吸之间白雾萦绕,掩盖她的眉眼,一边等候的礼部员外郎裴道也不知她是何感想。 “范燕已经去见唐连了吗?”她的语气似乎已经被冰雪封冻,听不出一丝暖意。 “是,按照大人的吩咐,范燕准备妥当之后,便带上重金礼物给唐连送去了……但唐连是曲璃萤挑选出来的,又是甘仪的门生,如何能说叛变就叛变呢?” “此事你不必多虑,本官自有计较”,顾小舞并未回头看他,而是继续问道:“甘标那边呢?准备好下一任的大理寺卿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就任命崔树为下一任大理寺卿。他也答应了大人,事成之后,提拔陆司直为大理寺正,请大人安心。” “为什么选了崔树?” 裴道沉思片刻,似有犹豫,最后还是开口说道:“下官听闻,是崔树给甘标送了大量的金银,才得此官位。” 顾小舞狠狠拧眉,抱臂长叹道:“他确实不如甘仪。当真以为随便放一人就能掌握大理寺吗?” “那要不要去信告知?” “不必了。分分合合,不过常态,眼下说是联手,迟早有一天同室操戈。我们依旧势单力薄,虽有圣上支持,却也伴君如伴虎,只要事情不严重,就让他安排吧。” “大人言之有理”,裴道点点头,“如果说了,甘标反而埋怨我们指手画脚,恐伤和气。” 顾小舞神色并未放松,又一次陷入沉思,良久才继续问道:“宁武大军何时护送车国公主抵达王城?” “大概就在这两三日了”,裴道小心翼翼道:“大人,前几日,吏部尚书高大人送来请柬,说下月初一,孙儿满月,请您过府庆贺……” “便是顾玉儿的孩子?” “正是……” “本官知道了,届时自当前往。” 裴道想抬头看看顾小舞究竟是何神色,几番踯躅之后,还是低头告辞而去。 天子御书房自然是富丽堂皇,恍如天宫,自古都是如此——本朝天子自然不例外,然而天子登基至今,不曾再修缮任何宫殿行宫,感怀百姓艰辛,战争之苦,时常减免赋税,令百姓休养生息,尔来十几年转瞬,国库眼下已经到了一无所有的边缘,朝中这几日也在商议此事,虽然重新征收赋税,却不能加重苛政,还需另外再想办法才好。 逸景由宫内侍从领路,一路到了御书房,以礼拜见。 天子坐于屏风之后,并未同他寒暄什么,而是单刀直入问道:“此番西南之战,如何?” “旧主复国,两国和睦,车国嫁女,皆大欢喜”,逸景面色一凛,继续道:“然臣恐此非长久。” “为何?” “阿伐骨登基为帝,根基不稳,贸然进犯,是故我朝有机可乘。然阿伐骨执政,为免除世卿世禄,唯才是举,得寒门人才之心。眼下贵族重新掌权,寒门士子重新没落……” “高祖皇帝立朝以来,便是废除了世卿世禄,开国试文举武举,你想说的是这个?” “陛下英明”,逸景恭敬回答,“高祖皇帝创立万世基业,数代先帝经营,陛下光大我朝,下官以为,废除贵族专政,广选人才,开张圣听,正是天下繁荣根本。所以南蛮之国眼下看起来风平浪静,却在阿伐骨一事爆发之后,恐难长久,愚以为我朝该另有谋算。” 逸景听得屏风之后传来笑声,随后天子的语气也轻松些许,对左右言道:“传旨,宁武大军长此番有功于社稷,赏黄金千两。” “臣斗胆,请陛下收回成命”,逸景不等左右应答,便急忙说道。 “这是为何?” “臣此番不敢居功,大破车国象兵,正是黄英将军所为,何况圣上尚且节俭力行,而臣微末之功,如何能受此大赏?” 屏风之后沉默了片刻,或许一君一臣都知道,国库虚空,才历经战争,更不宜挥霍什么,故而逸景推辞。 一声轻叹之后,天子才道:“还是逸景知晓朕心。既然如此,便退下吧,好生休养。” “是,臣谢陛下圣恩。” 为护送车国公主前往皇宫,逸景辞别公主之后也不好带着宁武军久留王城周围,便先行率部返回涧河谷,与顾小舞相约改日,大军才抵达涧河谷,逸景还来不及跳下战车,文继便送来一条消息——大理寺卿唐连死于家中。 “唐连死了?”顾小舞猛然站起身来,下意识看向范燕,然而范燕却又是迷茫懵懂又是手足无措地解释道:“下官没有做什么啊!只是送礼之后便出门了。” “什么时候死的?”顾小舞问陆一川。 “仵作验尸,是一个时辰之前,那时范大人已经离去一个时辰的时间了,而且他死相安详,房屋内还有两三名仆役一并身亡,并无打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81 斗挣扎痕迹,门窗紧闭严实,身上没有任何伤疤,皮肤显出些许淡红色。天子收到信报,已经任命崔树为大理寺卿,彻查此案。” “是中毒?” “如果中毒,哪有皮肤显露出这么诡异的颜色?而且仵作已经用银针试过了,根本没有反应。” 顾小舞眉头深锁,复缓缓坐下,一边的范燕双眼满是惊慌地看着她,顾小舞为沉思时不时敲打桌面的声响,与他而言,就像是声声催命一般。 “下官奉命前往案发现场,不宜久留,先行告辞了。” 顾小舞点头道:“陆大人辛苦,快快去吧。” “顾大人,下官……”陆一川一出门,范燕也顾不上什么礼仪约束,连忙双手紧握顾小舞,掌心尽是冷汗,语无伦次地辩解道:“下官确实没杀他啊!” “此案疑点颇多,不能轻易将你定罪,莫要担心,且看陆一川那边如何”,顾小舞拍拍他的手掌,得顾小舞此言,范燕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又听得她说道:“何况崔树是甘标的人,不会对你如何的。你且去为本官问问甘标,这件事是不是他在动作,再谴一人往宁武而去,请大军长和七营长速来王城。” “是!”范燕收敛起惊慌失措,连忙答应,转身出门去。 “唐连已经死了,圣人及时任命崔树为大理寺卿。” “本相知道了”,甘仪缓缓放下茶杯,起身转入后堂,边走边对曲璃萤说:“本官稍后前往崔树宅邸,你就先返回御史台吧。” “下官知道了。” “唐连死了?怎么死的?新任命的大理寺卿又是谁?”甘标听得高世晋来报,将心中疑问如悬河泻水一般丢给高世晋,令高世晋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愣了一愣才回答道:“确实是死了,仵作验尸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新任的大理寺卿如我们安排那样,就是崔树。” 甘标才松了一口气,疑惑道:“虽然达到目的了,但是这过于蹊跷了,并不如我们原先算计的那一般,你快去顾小舞那边问清楚,是不是她做的手脚。” “可……”高世晋犹疑道:“顾小舞已经谴人来问过,是不是我们做的这件事。” “什么?!”甘标惊呼出声。 高世晋连忙安慰道:“大人,既然我们目的已经达到,这个中原委慢慢再查不迟,或许唐连真的是猝死,天助我也。” “绝非如此”,甘标斩钉截铁地喝止他的洋洋得意,“本官在官场三十余年,从来就没有什么送上大门的好事,你这般乐观懒散,难道不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高世晋一连退后两步,噤若寒蝉,低头不敢再出声应答。 “去寻崔树,这其中恐怕另有阴谋,让他小心行事,莫要武断,事无巨细都要回报本官。” “是……” 逸景收到顾小舞传信,二话不说便带着长铭重新折返王城,幸而战马精良,在王城城门下钥之前终于入城,原本与顾小舞相约改日,没想成了十万火急,见到顾小舞才得知,此事唯恐和范燕有关。 “现任大理寺卿是甘标的心腹,不会对范燕如何动作,但本官总是心神不宁,这从天而降的好事,只怕背后杀机重重。” “唐连怎么死的?”逸景问道。 “不知道”,顾小舞满面愁容地摇头,“死状安详,皮肤显出些许淡红色,但是银针试过,没有发现任何中毒的迹象。” “淡红色……”逸景沉吟皱眉。 长铭似有所思地问道:“会不会是什么□□,银针难以察觉?” 顾小舞反问道:“当真有这种□□?” 逸景眼神一亮,似乎想起什么,正欲开口再问,突然听得厅外一阵响动,陆一川跌跌撞撞地撞进门来,不等喘过气来,便火烧眉毛地喊道:“崔树一口咬定范燕就是凶手,这就要将他缉拿归案!”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看起来特别贵的刀,其实是的确很贵,因为是成景给逸景准备好的聘礼【那啥?】 在一定程度上借用了西南地区的藏羌刀,刀越漂亮说明这人家里越有钱_(:з」∠)_ 好像凶手是谁大家走知道了…… 刚刚才发现云卷端的文案已经打作一团,但是我一直都是看pc版的没发现,真对不起大家让大家忍了它这么久……以头抢地.jpg 第51章 第五十章 以牙还牙 “崔树!” 甘标领着自己的死士,不等下人通传,便闯入崔家宅院,闹得人仰马翻,反而始作俑者在前厅淡定饮茶,见甘标来了,也并无任何谦让之意。 “原来是户部尚书甘大人”,崔树端起茶杯,冷冷一笑,讥讽道:“大人光临寒舍,当真是蓬荜生辉啊。来人,上茶!” “你什么意思?”甘标双眼一迷,夕阳昏暗之下,更显得整个人阴鸷狠毒,“断案说范燕才是凶手,这岂非开罪顾小舞吗?!” “下官正是此意啊”,崔树坦然应答,冷哼说道:“不然下官何必给您送上这么多的金银珠宝呢?” “你……” “脱离本相自立门户,岂不知你自己如此愚蠢,你当真以为人心如金银,三两下就能认清吗?当年你的心腹,也可以是本相的心腹。”屏风后转出一人,眉发皆雪白,老态龙钟,却自有一种睥睨天下的骄傲。 “下官见过宰相大人。”崔树起身,恭敬行礼,请甘仪坐于主位。 “甘仪?”甘标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气得浑身颤抖也说不出一句话。 “当然是本相,你不是很喜欢玩一招栽赃嫁祸,借刀杀人吗?作大哥今天就来告诉你,这招如何使得好”,甘仪轻蔑笑道:“你依旧那般鼠目寸光,这种危急存亡的时候,还想着什么金银珠宝,谁给你送钱,你就让谁做大理寺卿,这样一来,你的人去抓顾小舞的人,还要栽赃顾小舞,本相已经等不及看着顾小舞将你千刀万剐了。” “甘标的人,如何敢抓本官的人,他这是自取灭亡!” “大人莫要着急”,逸景连忙劝道,“此事我们尚不明了,也许从唐连之死开始,就是一场谋划,当务之急,在于范燕。” “大理寺指正范燕杀人,除非能抓到真凶,不然无论范燕如何,大人都躲不开这盆脏水了。”长铭焦心道。 “大人!”这回是裴道闯了进来,顾小舞实在难以想象这还能再发生什么事情,却不想裴道带来的消息确是:“范燕打伤大理寺狱卒,逃跑了!” “范燕自从高中状元之后,便深受顾小舞器重,入朝以来,平步青云,眼下出了这种事圣人对顾小舞自然不会和颜悦色,况且知罪逃跑,罪加一等。” “你说逃就逃?”甘标咬牙道。 甘仪从容道:“抓捕他的狱卒会说,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82 他已经定罪,难逃一死,大理寺已经有所决断了。只要是人,就会害怕死亡,何况他对于这些事情根本不曾经历。不要用铁链捆着他,只要绳索松一点,押送狱卒少一些,他自然会动心。” “此时王城已经下钥,他注定插翅难逃,你再安排人手多方搜捕,像赶老鼠一样往顾小舞家中赶去,这样顾小舞就更说不清了”,甘标不动声色道:“但是顾小舞比起本官,不过腐草之光,为了除去这么个小人物,废这心思,却想不到可以把范燕往我家赶,当真可笑。” “这激将之法,本相经历得比你多”,甘仪懒懒抬眼,“往你家赶,顾小舞岂不是知道就是本官在背后捣鬼?” “那应当赶在大理寺之前抓住范燕?”长铭问道。 “当务之急,谁抓到范燕已经不重要了,即便他上门来,本官自有办法将他擒获。比起此事,更重要的是大理寺开堂之时,他会招供什么。” 逸景了然,随后问道:“范燕在王城可有什么亲人?” “有,在武士胡同,他的家人就在此地。” 长铭顿时觉得心惊肉跳,慌忙道:“那我们抢先一步,带走他的家人。” 逸景断然点头,二人拿起兵器不及说告辞便冲出门去。 “自己小心!”顾小舞追出门喊道。 “大人莫要担心!”两人早已冲出百尺之远。 都已经到了这等紧要关头,长铭根本顾不上许多,即便自己大军长落后了也不管不顾,不需礼仪,抬脚踹开大门,见屋内众人都是一脸惊吓神色,并无他人,只有烛火明暗难言,便松了一口气。 “本官是宁武军第七营长,叫上范燕所有家人,跟我们走,此地过于危险。”长铭自怀中取出官凭印信,火急火燎地喊道,而范燕的几个家人还在迷茫状态,长铭当下抽刀出鞘,横于面前一人的脖颈之间,“再不走,便杀了你们!” 几人同时发出惊叫,连连告饶,说全家人都在此处,请长铭莫要杀了他们。 “长铭!”后方的逸景已追赶而来,“我将大门上闩,但是已经有人到了。” 仿佛应和逸景这句话,门外传来惊天动地的响声,不难想象正是一群人在对付范家大门,范燕家人已然吓得抱头痛哭,几种声音彼此爆发,连烛火都震得东摇西摆,长铭回头只能看到大军长阴晴不定的神色,如鬼魅上身。 他将自己的官品印信尽数交到逸景手中,又将逸景和众人往后堂一推。 “他们才到来,不会这么快就能包围这里,眼下已经入夜,大军长带他们从后门逃走,下官不会让他们追上您的!” “可……”逸景一时犹豫,莫名觉得心酸满腹。 “带着他们走,您需要时间!” 逸景攥紧手中的官凭印信,再不曾迟疑,转身催促范家人同自己一起快快离去,长铭目送他们离去,心中又是轻松又是哀痛。 今夜月黑风高,北风呼啸,长铭一握天下飞霜,拿起一边的茶杯盖子,连忙有条不紊地布置。 “比起范燕落在谁的手里,他会招供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对不对?”甘仪对着自己亲生兄弟笑得眉目慈祥,全无恶意。 “所以你会另外谴杀手死士去抓他的家人。”甘标的手掌死死扣着桌角,手背青筋暴起。 “这只是其一”,甘仪蔑笑道,“顾小舞不是傻子,怕唐连一死,她便去信逸景前来王城,他们知道本相不会放过范燕家人,自当救援。如果逸景谴人出手,那么宁武就是干扰大理寺办公,与朝廷为敌,新仇旧账一起算,如果他不派人,那范燕即便想活,也更想全家都能活。” “那又如何?如果逸景出手,你只有拿到官凭印信才能指证这是宁武之人,如果他丢弃了官凭印信呢?” “只要还有一张脸,本相就能让宁武中人指认。”甘仪得意一笑。 来者只有十几人,并不可能合围范家宅邸,然而破开前门的速度比起长铭预料要快得多。 今年降雪比起往年早了好些时日,眼下天色已经昏暗,又无明月,范家宅邸过分的安静让来者入冰雪入骨,心颤不已。 这似乎早已经人去楼空——除去一个门窗锁闭但灯火通明的前厅,在一片漆黑寒冷之中,就如阳光一般耀眼,引得飞蛾扑火。 来者穿大理寺狱卒衣裳,手上却是花样百出的兵器,左右环顾之后,便推开前厅大门鱼贯而入。 在外面只是觉得灯火通明,到了屋中才发觉,左右两边各有两排蜡烛,简直将一个小小前厅照亮的恍如白日,鬼影无所遁逃,却还是寻不到一人。 “人呢?” “啊!在上面!” 一干“狱卒”大惊失色,抬头看去,一个俊美青年半蹲于房梁上,张一眼闭一眼,还不等他们再出声,那青年双手齐出,飞下两个圆形的东西,众人武艺不差,一眼便知晓那圆盘不是冲着自己而来,便不闪不躲任由那小圆盘飞过。 “咻——” “咚!” “呯——呯——” 如狂风掠过荒野,带走皓月明日,天地四野无光,阴风阵阵哀嚎,站在堂下的狱卒终于失声大叫,就如鬼魅降临,地府将至,一场简单布置,却成了百鬼夜行,黑暗中拂过的冰冷,不知是那个青年人的刀锋还是修罗鬼爪,仿佛下一刻就尸横遍野,在劫难逃。 长铭以茶杯盖子扫过两边蜡烛,最终撞上厅门将其关闭,随着陶瓷落地迸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张开了另一只紧闭的眼睛,抽出天下飞霜一分为二,自梁上一跃而下,凭借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目力,立时踢翻前排一人,力气之大,将之后数人接连压倒却挣扎不得。 “他来了,大家小心!”狱卒中有人喊道。 人的双眼由明转暗需要一定的适应时间,所以长铭方才闭上了一只眼睛,便是为了在黑暗之中也能维持目力,眼下黑灯瞎火,他孤军奋战,便无所顾忌,不等对方出声警告,便以天下飞霜肆意挥砍。 狱卒已经此起彼伏地传出哀嚎的声音,黑暗之中根本无人清楚是谁伤了谁,自己又杀了谁。 “快去点亮蜡烛!” 长铭听得此话,当下心中一惊,步法腾挪之下,便到了一边的烛台,信手两刀便将烛台砍得七零八落。 身边有人踉跄而来,身后又有一人撞上他的背部,长铭并未回头,双手齐动,右手将长横刀举起,绕过肩膀砍向自己的后颈,切开背后一人的喉咙,左手以短横刀横斩身侧敌人胸前,滚烫的鲜血灼伤他的手和脸,却换不得一个眨眼。 才将这两人挥开,腰上便中了一刀,黑灯瞎火中,无人知道自己到底伤了谁,但是再不动手,自己定然死于非命。 长铭当下觉得眼前一黑,呼吸难捱,依旧咬牙未曾发出声响,转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83 身可见人影憧憧,断然连挥几刀,随着那些人轻飘飘的摔在地上,后来者已经举起了手中兵器,长铭足尖点地,一脚踢中那人胸前,令其倒飞出去,带起桌椅动静无数,自己接力反跃跳起,又将另一边的两人枭首,随后几个起跃,又快速远离自相残杀的众人。 “蜡烛!” 这一声呼喊蕴含着惊喜非常的意思,长铭眼见亮光再起,顿时眼前一片花白晃眼,心跳如震天擂鼓,呼吸如苟延残喘。 亮光一起,他将无所遁形。 或许没人能想过,一个小小的前厅居然还能上演一场尸横遍野,抬眼望去,无论活人死人,都逃不过一身血渍粘膩,脚下少不了那些身首异处而死不瞑目的人,或许是一灯如豆的缘故,这鲜血染就的前厅宛如一滩黑水,深不可测,狠毒异常,又像是一只嗜血巨兽的血盆大口,这就要将一干人等吞噬殆尽。 “他在那里!” 长铭镇定心神看去,对方还有三个人勉强站立,但自己又何尝不是强弩之末?他腰腹有伤,失血过多,原本体温偏高的绛元眼下竟然瑟瑟发抖。 双方就这样彼此对峙,唯恐谁先动手招来杀身之祸,终于是狱卒咬牙喊道:“杀了他!” 长铭双眼凛然,决然举起双刀往自己脸颊割了几道口子。对方三人已经冲上前来,中间一人袭他双腿,另外两人攻他两翼,而他自血水中踏前一步,左手一甩,将短横刀甩向左翼一人,那人慌忙之下只能以手中铁棍抵挡,长铭便侧身翻腾,越过了中间那人,右手以长横刀向后随手一劈,听得血肉开裂声响。 左边一人手中的铁棍绕了几圈,终于收住了长铭的短横刀,旋即挥棍向前,猎猎风声将短横刀飞向长铭。 长铭身形一闪,以长横刀划出一道斜锋,这看似平淡无奇而动作迟缓的一招,实则大巧若拙,直直集中短横刀的刀柄,令其刺穿了右侧那人的喉咙。 “咚!” 仿佛惊天动地的轰鸣,长铭终究防不住脑后袭来的铁棍,重重摔在血泊中,他已然分不清自己头脑传来的声响,还是地面传来的声响,眼前已经一片血红,只能依稀可见人影。他将手中的长横刀甩出,将烛台打向一边的布帘,随后便烧起了熊熊大火。 敌人显然料想不到他如此作为,愣在了原地看着火势猝长,这一时半会的失神,让长铭手掌撑地而腰腹出力,一脚踢中他的腰间,铁棍脱手而出,两人同时翻滚在地,他断然伸手要掐长铭的脖子,然而长铭已经三指锁喉,信手拧断了他的脖子,只剩下双眼倒影着长铭那冰冷深邃的目光。 长铭终于轰然倒地,吃吃地转头去看不远处火光冲天,大概是双眼蒙上了血迹,察觉这熊熊大火如冬日艳阳一般温暖,他越发觉得手脚冰冷,想要蜷缩取暖之时,已经不省人事。 作者有话要说: 格外说明: 不要说大军长怕死不是男人什么的,而是打仗的规矩都是小兵冲锋主帅坐镇,比起营长,当然是军长重要,逸景有他不可推卸的责任,即便是看着心爱的人赴死不归,也没有办法,他比谁都心痛。 来者穿大理寺狱卒衣裳,手上却是花样百出的兵器,左右环顾之后,便推开前厅大门鱼贯而入——花样百出的兵器暴露杀手身份,参考之前追杀长铭的正规军,武器统一。 长铭自毁容貌:因为不这么做回头甘仪就能挺直腰板收拾他大军长。 第52章 第五十一章 长眠不醒 系统:然而李长铭下一章就苏醒了。您的好友大军长正在崩溃。 甘仪最后嘲讽了甘标一句“你当真以为,顾小舞还会相信你吗?”便收到了手下奏报,言说范燕家中起火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灭火!” 听闻火势不大之时就已经被扑灭了,但是前厅横尸遍地,认得出样貌的是自己人,剩下的全部都面目全非了,哪里还认得谁是宁武谴来的人。 “面目全非?”甘仪狠狠拧眉,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宰相大人,这是在寻下官吗?”一人的声音自背后幽幽传来,原本在前厅掩面作呕的众人见甘仪出门去,忙不迭你推我攘一并跟随,还不忘将房门关好,以隔绝前厅那令人彻夜恶梦的血腥尸臭。 甘仪一出厅门便是前院,可见逸景在远处悠然自得地看着这一干人等。 “这是怎么回事?”甘仪面色凶狠地质问道。 “人难道不是您派的吗?”逸景反问道,信步上前,甘仪左右之人旋即严阵以待,就等着甘仪一声令下将便将逸景乱刀分尸,然而逸景面上还是从容笑道:“宰相大人,上前几步吧,下官有话和您说。” 甘仪挥手让一干随从退后,自己上前,不理会背后大呼小叫。 “这是你干的?” “不然你怎么会找我呢?”逸景挑眉问道,环视一周,见无人靠近彼此,便在甘仪耳边低语道:“看来水落石出了。你在范燕之后就到了案发现场,最近天寒地冻,你为唐连细心封死门窗,让他安心休息,不要出门,他自然感激涕零,惟命是从。但是在完全封闭的房间里烧起火炭,时间长久便会有一种毒气产生,人吸入之后,轻则痴傻,重则身亡。唐连死后,皮肤出现了淡红色,想必将他的胸膛切开,也是一片鲜红吧?你知道顾小舞和甘标意欲对付唐连,便自己先下手,嫁祸范燕。” “是又如何?”甘仪毫不避讳道:“杀人的方法你说的不错,也确实是本官动手的。你还打算追查不成?难道你忘了,真相只是权力的工具而已。” “下官没有,所以这件事,只是说给您听。”逸景无所谓地回答,“事到如今,范燕和顾大人往来密切,圣人自然会猜忌顾大人,而甘标生性多疑,心胸狭隘,就算顾大人不计较,他自己心中也终是有个疙瘩,一举断绝二人联手,一石二鸟,下官佩服。” 甘仪冷笑不语,逸景也收敛的神色,似乎不欲多说,直接告辞。 逸景返回令军侯府时,万山泉告知他,趁着他引开甘仪的时候,俊聪已经找到了李长铭,眼下正在救治。 “他怎么样了?”逸景慌忙问道。 “腰腹刀伤,脑后钝击,面目全非,失血过多”,万山泉忧心忡忡道,“已经昏迷不醒了,大夫还在全力救治,只怕……” 逸景身形一晃,险些栽倒在地,幸而万山泉及时扶住他。 “大军长!” “没事……多谢卿子……”逸景难以想象自己为什么还能镇定自若言语如常。 万山泉见他如此失魂落魄,想要说吉人天相,又无法开口,若说节哀顺变,也过于残忍,只能陪着他往长铭休息的庭院而去。 令军侯难容俊聪听得身后脚步声急促紊乱,堪堪停在自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84 己身后,他也没有回头,而是将手中的横刀反手递了出去。 刀身刀鞘布满了尚未干涸的血迹,逸景在原地呆滞许久,才接过那把天下飞霜,房内忙碌不歇,庭院死寂一片,不久乔装改扮的顾小舞也出现在逸景面前,众人相顾无言,逸景也不过是呆立在原地,看着月落日升,逸景终于对顾小舞开口道:“顾大人,范燕之事,还需尽快处理,你快回去吧。” “七营长若是有什么消息,及时告知下官。” “我送你出门”,逸景终于迈开了脚步,同顾小舞一路向外,声音沙哑说道:“无论范燕会指证别人主使,或者是他自己背负所有罪名,大人都免不了遭圣人冷落了。” “我知道……大军长和七营长助我良多,余下的事情,顾小舞也一定会处理好。” “你作何打算?” “甘仪此为,我即便有意和甘标联手,也恐怕他感情用事,也会对我百般猜疑。今后朝堂之上,三足分立也不无可能。然我现在无法同他们抗衡,只能韬光养晦,虚与委蛇,让甘标松懈于我,全力对付甘仪。” “本官也正是此意,先作哑巴,方能开口”,逸景点点头,似乎因为松了一口气而形容憔悴,“顾大人若是有急事,尽可传信本官。” 顾小舞回望一眼长铭庭院,才低头行礼道:“顾小舞对他亏欠良多。” “没有什么愧对的”,逸景摇头道:“战争需要牺牲,只要顾大人能掌权天下,得见绛元入朝一事,我等心愿足矣。” 战后理当由各位营长整理战损表上交大军长,蓝莫自然不例外,然而六营事务确实不少,加之大军长外出,他尚且要暂代大军长职权,眼下已经忙得连水都喝不上,只能谴许业宏先依样画葫芦写好战损表,自己再来修改。 然而出人意料,许业宏不消多少时候便将战损表交了上来。 蓝莫一目十行浏览之后,拿去一边的毛笔在文书上圈圈点点,嘴里还不停告知许业宏:“这里措辞不当,还有这里,你怎么把数字写错了?这处……” 一连几处失误,许业宏连忙辩解道:“营长明鉴,这战损表是行晟教下官写的!” “行晟?”蓝莫知道这个名字,令军侯府的大少爷,最近才从七营调来六营。 “是啊。” 蓝莫收起毛笔,瞄了许业宏一眼,淡淡道:“漏洞百出,但是修改一下还是可以用的。” “谢营长夸奖!”许业宏忙不迭行礼。 蓝莫待人退下之后,自己出了房门,去寻行晟,倒是对方见营长到来,很是诧异,却依旧淡然行礼。 “许业宏交上来的战损表,是你教他写的?” “下官鲁莽,还请营长恕罪”,行晟乖乖告饶,“确实是下官为许大人书写,怕是难登大雅之堂,然而许大人愁眉不展,又纠缠下官不休,下官实在无法推辞,下官但凭营长责罚。” 蓝莫却是释然一笑,上前扶起他,言语恳切说道:“确实有些不足,但瑕不掩瑜,只是许业宏为什么来找你?” “莫约是因为下官父君长年行军打仗,他便以为下官对这些东西烂熟于心。” 蓝莫拍拍他的肩膀,将手上的文书交给他,安慰道:“本官做了批示修改,你照着誊写一遍,便送去给大军长吧。不需在意,一回生二回熟。” 行晟似乎喜出望外,双手接过文书,连连点头答应,等蓝莫转身离开,他将文书收入怀中,依旧是那个波澜不惊的青年人,正要举步返家,没想许业宏从背后追上来,亲昵地搂住他的肩膀,得意喊道:“行晟!” “怎么了?这么高兴?” “方才我把自己写的战损表交给营长,他说我写的战损表也算是出类拔萃了!” “是吗?”行晟喜笑颜开道,“这可当真是一件好事,看来营长当真有意栽培你做营副!” “怎么会呢……”这回换成许业宏笑容腼腆,行晟也并不戳破,随手拉过六营其他几人,说什么好事又来,怎么说都得开个小灶庆祝一番。 几日之后,大军长终于返回了涧河谷,行晟正要出门将战损表交给逸景,却见萧听雨慌里慌张地进门来,说事关长铭,要他马上随自己走一趟。 “怎会如此!” 行晟到了逸景房内,一眼就看到长铭神态安详面容狰狞却血色全无地躺在床上,他丢下战损表便扑倒床边,才握上长铭的手,陡然发现体温偏高的绛元眼下四肢冰冷,若非脉搏微弱,只怕逸景说长铭已经死去,行晟便要落下泪来。 逸景上前,轻拍他的后背,让他且不要慌忙,再同他细说从头。 “所以,眼下虽然退烧了,却昏迷不醒?” 逸景哀恸地点点头:“我不敢将他留在令军侯府,恐消息走漏,连累侯爷,只好带回家中,让听雨照顾他。” “他会昏迷多久?” “不知道……” “不知道?!”行晟声调猛然拔高,上前扣紧逸景咽喉,一边的萧听雨急忙上前来劝架,他才愤愤收手,“至少也要有个估计的时间吧!难道要他长睡不醒吗!” “他脑后遭到钝击,大块淤血,大夫实在不能断定他何时能醒转!”逸景一把挥开行晟的手臂,自己却无力地跌坐在凳子上,目光涣散,就好像他也痴傻了一般,“我的伤心,又怎么会比你少啊!” 这一声嘶吼,令萧听雨掩面转过身去,暗自垂泪。 行晟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悲痛吞回心中,声音含糊地问道:“营长的官凭和印信呢?” “在我这里……他便是知道如此,赴死之前将这些都交给我,又担心甘仪察觉,才自毁容貌。”逸景一字一句,字字泣血。 “不要说了……”行晟黯然道:“不要再令我难过了。我只等一个月,若是他还是醒不过来,我便辞官远走,寻我南宫师兄带长铭走,一定有办法救他的。” “你的师兄有办法吗?”逸景上前两步,抓住行晟手臂祈求问道。 “正是因为师兄不擅医道,我只能期望长铭在一个月能苏醒”,行晟绝望说道,“当真无法,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沉眠几十年……” 作者有话要说: 有毒气体:其实就是一氧化碳_(:з」∠)_ 大家不要担心,下一章长铭就醒了——by 抱着一锅狗血的尧商商 这里注意哟,挂掉的大理寺卿唐连是在长铭案子中接手上线的,是甘仪的人,也就是甘仪直接谋杀支持自己的官员。 评价许业宏:抢走你的成果还要在你面前装逼的人。 南宫师兄叫南宫煜麒,头号装逼犯,在第二十五章 神出鬼没一次。 第53章 第五十二章 失而复得 系统:您的【挂比长铭】已下线,您的【傻比长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85 铭】已上线。 “范燕已经被擒,重新押送回大理寺了。” 顾小舞点点头,伸手拾起剪刀,将烛火剪得更明亮一些,随后将剪刀和满面疲惫一同放下,对陆一川说道:“你为本官传话范燕,他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握在本官手中,公堂之上,让他自己一口咬死是私人恩怨所为,没有任何人指使。” “这案子当真不再查下去了吗?”陆一川锲而不舍地问道。 “真相不过是权力的工具,所以真相如何?重要吗?”顾小舞惋惜地看着他,“这次事件甘标也说了,是崔树背叛了他投靠甘仪,是谁杀死唐连恐怕不难推断,可这又如何呢?本官忧心,此事再不了结,甘仪便要将你们一一剪除,我们连东山再起的力气也不会再有。” 陆一川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 “我们现在该如何举动呢?” “从朝中大臣,到宫内侍从,一律装聋作哑,不起任何事端。皇宫之中,若是圣上提及了逸景,让咱们买通的侍从美言几句就好,莫要做多余的事情……甘标那边最近有什么举动吗?” “怕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陆一川鄙夷道,“分明是他查人不当,却到处提防我们因为此事心存芥蒂报复他。他眼下不愿同我们往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但根据线报,他似乎和吏部高尚书交往密切。” 顾小舞轻笑道:“你说的不错,这边是甘标不如甘仪之处,但他有他的用处……只是为何要寻吏部尚书呢?” 两人相视一眼,各自沉思不语。 “您出门见了逸景一次,再折返回前厅,便少了一具尸体”,曲璃萤伸出手指逗弄眼前的雪白小貂,漫不经心道:“看来逸景耍了一出声东击西。” “没有官凭印信,连脸都认不出来,我们更不知道究竟是宁武的谁,他要收尸,就让他去吧”,甘仪头也不抬地批阅文书,手中下笔如飞,“目的已经达到,甘标不能同顾小舞联手,对于自己的部署也将信将疑,今后如何立足?” “可是顾小舞已经抓到了范燕的家人,只要范燕咬死此事,顾小舞可就一清二白了。” “但是如果范燕畏罪自杀于牢狱之中,那岂不是说不清道不明了吗?”甘仪笑道。 夜色阴沉,灯光迷蒙。 逸景收起药碗之后,转身取来伤药纱布,解开长铭的衣服正欲换药之时,发现他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但是七营长脸上不能留下伤疤,还需用一些去腐生肌的药,只是他现在用不上纱布而已。 手指修长,举动轻缓,将药水涂抹于长铭脸庞,自己黯然失神。 “二十五天了”,逸景为他理了理头发,“你再不醒来,行晟和辰盈就要带你远走,另行求医……去哪里都没关系,见不到我也没关系……只要你别再睡下去了。” 由于长时间的昏迷,自然无法服药压制他身上绛元的气息,眼下这香甜的正在房间若有似无地游走,逸景却无心关怀。 逸景自床沿跌坐在地,握住他死气沉沉的手掌,他知道自己心中正是伤悲,却又忘记了伤悲,麻木地依靠在床沿,最后沉沉睡去,惟愿自己能在梦中再见长铭一眼。 鸡鸣之时,逸景悠悠转醒,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又靠在长铭床边睡了一夜,正要抬头,突然察觉有什么东西毛茸茸的,正在磨蹭自己的头顶。 他心中漏跳一拍,难以置信的抬头。 长铭确实已经醒来,正坐在床上,低头磨蹭他的脑袋。 “长铭!”逸景喜出望外地跳起来,就怕只是好梦一场,也顾不得许多就扑上前去死死抱住长铭,“你真的醒了吗!” “呀!”长铭在他怀中吃痛惊呼一声,连忙挣扎,逸景这才想起他身上有伤,又手忙脚乱地去检查长铭的伤口是否开裂。 “还好还好,伤口没有裂开”,逸景长长松了一口气,正要再说点什么,一抬眼和长铭四目相对,他便怔在原处。 长铭那双眼睛再也寻不到什么冰冷深邃,只有好奇与天真——若非如此容貌,逸景断然不会唤他一声“长铭”。他眨了眨眼睛,偏头看着逸景,突然鼻子动了一动,似乎嗅到了什么,越发靠近逸景,最后竟然主动抱上逸景。 逸景彻底傻愣,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动作,只能连细细感受绛元体温偏高的温暖都不曾意识。 “长铭……你……” 长铭没有应答,他便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长铭的肩膀,又唤了他的名字。 “你在叫我吗?”长铭从他怀中抬头看他,双眼清澈,毫无遮掩。 “对,我在叫你。”逸景心中一痛,奈何他无法不皆尽知晓其中。 “你是谁?我又是谁?”长铭呆呆地问道,鼻子动了动,说了一句“你的气息真好”,又埋首在逸景胸前。 逸景回抱他,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柔声说道:“你叫长铭,李长铭,叫我逸景就好。” “可是我饿了。”不知道是不是失忆的缘故,长铭现在的声音听起来比起以往稚嫩了几分。 “我去给你弄吃的”,逸景连忙道,“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我马上就回来。” “哎!”长铭拉扯住他的衣角不让他离去,“你别走,留在这里。” “好,我不走,我让听雨给你煮点粥,马上就回来,好不好?” 长铭这才懵懵懂懂地松手。 等逸景再次折返回来,长铭在床上动来动去,逸景担心他着凉,连忙拿起被褥将他包好,长铭又说道:“我觉得身上黏黏的,好难受。” “那……去沐浴一番?我给你拿换洗衣裳?”逸景轻声问道。 “哦,好。”长铭愣愣地点头,任由逸景拉着他的手,打开另一扇门,他见其中烟雾缭绕,不由得好奇地探头探脑。 “这里是温泉,在涧河谷的每个房屋里都有”,逸景为他将换洗衣物都放置好,还不忘叮嘱道:“我就在门外,你若是哪里不适,便大声唤我。” 长铭依旧如同孩子一般乖巧答应。 等他沐浴完毕,衣服却穿的歪七扭八,头发也湿漉漉地耷拉在背上,逸景倒抽一口冷气,为他将衣服打理好,再取来布巾细细为他擦拭头发,恰好萧听雨端着热粥进门来,便让她将火盆生得更旺些。 “长铭哥什么都不记得了?” 萧听雨皱眉,又将长铭打量了一番,继续低头为长铭修剪过长的指甲,而逸景已经站在长铭背后为他小心梳头,什么都不记得人还在埋头喝粥,没过多久不仅是饭碗见底,连锅也一并见底了。 “长铭哥,吃饱了吗?”萧听雨热切问道,为他倒上一杯茶水。 “嗯……”长铭点点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吃的好饱。”说着便觉得疲惫不堪,又懒懒地说了一句:“我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86 想睡觉。” “好,那就先睡一觉。”逸景这般百依百顺,萧听雨已然错愕在原地。 行晟见长铭之时,也逃不过那一句“你是谁”的命运,但是看着长铭这模样,就像是个任性天真的年幼孩童,恐怕就算自己说了“我叫行晟”,他也左耳进右耳出。 长铭缩起身体,紧了紧身上的大氅,环顾一周,又要伸手去拿棉被,一边的逸景看到,忙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冷?” 长铭点点头,往逸景那边挪了挪,也不去拿什么棉被,而是直接将自己双脚往逸景怀里一放,要他给自己暖脚。 行晟和辰盈相视一眼,已然无言。 他现在记忆全失,既不服用压制自己绛元气息的药物,更无一人相识,自然同身为兴主的逸景更为亲近,在兴主身边寻求保护与依赖,也是绛元的本能之一。 “当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行晟长叹道,“但是他能苏醒,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辰盈点点头,转身取来一碗汤药,端到长铭面前,轻声哄劝说道:“长铭,喝点热汤吧,喝了能暖和一些。” 长铭看着碗中漂浮的东西,好奇问道:“这些是什么?” “都是药材,你吃点,对身体好。” 长铭下意识看了逸景一眼,见逸景点点头,才拿起勺子,慢慢吃起来。 夜晚时分,终于守得长铭睡下了,逸景便轻手轻脚出了房门,往前厅去见行晟。 “他记忆全失,这样下去,不可能做七营长了,但是失而复得,本来就是人生幸事,我不敢恳求太多,如果这样他能喜乐一生,也没什么不好。”行晟问道:“您想好选谁作为下一任第七营长了吗?” “你放弃让他恢复记忆这件事吗?”逸景问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左右飘忽,就是寻不到一处落点。 “我知道少了这个七营长,对于您,对于顾大人,都如痛失臂膀一般,毕竟七营长才立下战功,朝中又只有两个绛元官吏”,行晟惋惜道:“但是要他恢复记忆,岂不是又要拿他的性命做冒险?身为兄长,我不在乎朝中如何变化,就算不能为师父复仇我也甘愿了,但是我不想看着自己的兄弟再一次死于非命。” “我知道”,逸景怅然若失地点头,“说七营长回乡探亲请了长假这个借口恐怕再也不能愚弄谁了,给本官一些时间。” 行晟知道他另有思量,还想再说什么,最终沉默离去。 逸景一人在庭院中独立良久,即便风雪白头,也不曾动摇,好似与这漫天银白融为一体,若非萧听雨来寻,他甚至怀疑自己便死在此地。 “父君!长铭哥不见了!” 逸景大惊失色,连忙让萧听雨同自己分头去寻,没想到还未走出几步,竟然发现长铭安睡在自己书房的榻上。 “长铭?”逸景轻轻摇晃他,“你怎么能睡在这里?和我回去,这里不比房间温暖。” “不要”,长铭迷迷糊糊地用脚丫踢了踢他,又将脚丫收回被褥中,“这里比房间好,有你的气息。” 逸景一时无言以对——这是他往常入寝的地方,当然有他的气息。 “长铭乖,快起来,这里不比房间暖和,不要冻坏了”,逸景在一边,心急如焚地为他捻好被角,却依旧轻声细语地哄他,奈何像孩子一般的长铭并不理会他的好意,任凭他说了千百句好话就是不肯起身,吵闹着要睡觉,最后还是父女两人忙前忙后地为他加碳加棉被,折腾了大半宿,唯恐他冻着,而始作俑者依旧酣睡香甜。 长铭翻了个身,继续沉沉睡去,逸景轻抚他的脸颊,心中却百味难言。 这如何会是往日那个神色冰冷,拒人千里的七营长,虽有李长铭之姓名,却如幼童一般懵懂呆傻,再也寻不到七营长半分影子——就好像那个七营长真的已经死在血泊中,他和也李长铭天人永隔了。 新书《孤王独治》正在连载,点击作者专栏可找寻,放个简介: 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 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宫斗文,主线始终在皇帝和贵族的权力争夺过程; 古代abo架空背景; 设定: 1、a:兴主,b:和生,o:绛元; 2、绛元仍然存在发情,但是不存在标记,所以一个绛元可以有多个兴主(兴主是攻,绛元是受); 3、社会地位:绛元>和生>兴主,为保证皇族血统纯正,避免喜当爹的事情发生,皇帝必须自己生孩子,所以皇帝的孩子中如果存在生育能力强的绛元,将优先被立为继承人(受的地位比攻高); 4、如果皇帝生的孩子是绛元,举国同庆; 5、弱化男女差别,强调攻受(攻:君人,受:卿子,所以皇帝的男宠也叫宠君),父母只用于代表男女性别(如:父卿,父君等); 6、皇帝是受(自称:朕),后宫里养的是攻(伺候受的),除了王君(自称:孤)以外,其他的攻没有地位高低的差别; 7、文中大部分角色来自本人之前所写的《云卷山河》,但是在人设上会有不同,可以视为《云卷山河》主角团下辈子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甘仪这次动手的主要原因:就是为了切断顾小舞和甘标联盟,看中了甘标感情用事猜疑心重的缺点,像是之前逸景去西南,甘仪乖乖送钱,换成甘标只能送送刀子……所以逸景去找了甘仪而不是甘标。 关于长铭现在和逸景亲密了不习惯什么的:毕竟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能依靠本能去亲近和他相互吸引的兴主╮( ̄▽ ̄\")╭ 关于顾小舞直接丢弃心腹范燕还抓人家庭威胁这件事……顾小舞就是这样的人啊! 第54章 第五十三章 物是人非 长铭:你们不要这样!我只是个孩子啊! 长铭还未及天明之时,就察觉自己双脚冰凉,磨蹭了一些时候还是迷迷糊糊地清醒了,正欲起身之时,偏头又看见那人伏在他的床边睡着了。 他还记得,前几天他醒来时,也是这般景象,天空昏暗,旭日未升,万籁俱静,唯有彼此。 兴主的气息令他一时分神,绛元生来便有着依赖和喜爱兴主的本能,随着兴主的气息在周围若有似无地飘散,他不禁低下头去亲近逸景,鼻翼一动一动地嗅着逸景的气息,忘却了双脚冰冷,而是以额头蹭了蹭逸景的头发。 他突然呆愣了一下,迷惑地看着逸景——逸景额头滚烫,呼吸也有些粗重。长铭心中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却又说不出逸景究竟怎么了,也不知道该喊叫谁的名字——他并不记得任何人的名字,包括他自己。 正是不知所措地左顾右盼时,远处传来了鸡鸣之声,就像天地一声唤醒了日月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87 ,再一抬头之时,发现窗外已经透过了光明,逸景的侧脸也更为清晰。 逸景还是一如既往地醒来了,即便浑身乏力,头重脚轻。他抬头就看到了神色忧郁的长铭,忙起身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睡着冷?” 这一举动不慎将他身上的大氅抖落,长铭来不及回答他便伸手抓住了大氅只是一眨眼又给逸景重新披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如何动作的,只是大氅在手上一瞬间的温度似乎也是滚烫,他忙对逸景说:“你的额头,怎么这么烫?” 逸景闻言,下意识倒退两步,伸手一探额头,果然不慎感染了风寒,更不敢传给长铭,只得关切又问了一次:“昨晚可冷着你了?” 长铭摇摇头,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点头,但是看逸景如释重负的样子,他便决定不多事了。 “先睡一会儿,盖好被子,我去给你做些早饭。”逸景伸手系好自己身上的大氅,又为长铭将炭火挑的旺一些,这才出门去。 长铭看了看眼前小巧可爱的包子,抬头问递给他碗筷的逸景:“你不吃吗?” 逸景转头,掩唇咳嗽了几声,才声音沙哑道:“我还有事,你先吃,我喊听雨来陪你好不好?待会就回到你的屋子去吧,这儿还是有些冷。” 长铭以为是因这处冷了些,才让逸景生病,便不假思索地答应了,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看昨晚安睡的床榻。 逸景欣慰笑笑,出门之后,恰好萧听雨带来了闾丘尔阳为他诊脉。 闾丘尔阳抬头看了看头疼欲裂的逸景,言道:“风寒而已,昨晚怕是着凉了,下官给您开点药,止痛退烧,好生休息,明天就没事了。” 逸景思忖一二,便点头答应了,叮嘱道:“让蓝莫暂代宁武军务,今天该是核算响钱的时候了,切莫耽误。” “是,下官自当转告蓝营长。”闾丘尔阳一边书写药方一边答应,想起失踪已久的七营长,不由得问道:“七营长家事如何了?有什么为难之处吗?他许久不回来,轻弦也想念得紧。” 逸景面上一瞬间闪过哀恸,却只能说自己不知道,蓦然想起什么,问道:“听大哥说起,先生在苗疆之时,曾经让一个记忆全失之人恢复如初?” “确有此事”,闾丘尔阳毫不避讳地承认,“当然那人运气上佳。” “先生请随本官来,一会儿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能声张,就连轻弦也不得告知。”逸景神情如常,不过是面色惨淡了一些,然而言语之间并未有任何回寰之意,闾丘尔阳虽不明其中关窍,还是慎重其事地点头答应了。 两人到了逸景的后院,眼看要往逸景卧房去,却听得突如其来一阵响动,像是什么东西倒塌的声音,逸景当下脸色一变,掉头就往自己书房而去,云里雾里的闾丘尔阳只得紧随其后。 逸景抬手就破开书房门扉,一眼看到墙角倒下的书柜和梯子以及满地的书籍纸屑,在风寒作祟下,摇摇晃晃地摔到了书柜边,一把就将其抬起,好像自己也一并没了呼吸停了心跳,双眼放大恐惧——幸而他一眼就看到了书柜下一手撑起书柜而小心翼翼看着他的长铭,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牵动了嘴角,顺手就将书柜甩到了一边,手忙脚乱地将人抱住,问他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想到长铭却吓得要挣出他怀抱,还语无伦次地同逸景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听你话准备回房里去,只是想带几本书和我一起而已!真的!我没有捣乱也不是故意的!” “别管那些了!”逸景轻拍他的后背低声安慰道:“你没事,比什么都重要……” “你不生气啊……”长铭缩了缩脑袋,还是不敢抬头看他。 逸景哭笑不得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不过下次一些,或是喊我帮忙,要是砸到你怎么办?” “没有啊,我随便一挡就挡住了……”,长铭不明所以地说道,突然抬眼,越过逸景,看向门外,转而问逸景:“那是谁啊?也是我该认识的人吗?” 逸景回头就看到了呆傻站在门外的闾丘尔阳。 “七营长?!”闾丘尔阳料想不及,自己连自己的声音都难以分辨了。 长铭只是傻傻地看着他。 “脑后重伤,淤血不散,所以成了这样”,闾丘尔阳的结论与其他大夫如出一辙,“也不是没办法回复。” “只是?”逸景皱眉问道。 “把握很大,七成”,闾丘尔阳却并未显出任何欣喜之意,反而眉头紧锁地盯着长铭,“但是头颅何等重要,万一是那三成,他就命归九泉了。” 逸景并未诧异,而是面容更是一种难言的苦涩,双手紧握,指甲穿过手掌,鲜血落地,闾丘尔阳已经别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身后的长铭如晴天霹雳地坐在原地良久,终于纵声哭喊。 “你要我死吗?”他满心绝望地问逸景,双眼泛起泪花,薄唇微微颤抖。 “不,我不是……”逸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言说才好,他无法对长铭说“我不会让你死的”,也承诺不起一句“我会陪着你一起死”,更是无法告诉一个记忆全失只作孩童的长铭——“我是宁武的军长”。 我是宁武的军长,即便喜欢谁爱慕谁,我不能轻许生死。 “只有七成啊!”长铭死死抱住他的胳膊,哭声朦胧地哀求他:“只有七成!我真的不想死,你不是兴主吗?你难道不喜欢我吗?我可以回到屋子去,我再也不看书了,你不要讨厌我,不要让我去死不可以吗?” 逸景无法再回答,几次举起手,却无力垂下,不敢触碰他,更不敢拥抱他。从未有人想过七营长会这样肆无忌惮地哭泣和哀求,他武艺卓绝,生性高傲,走过风霜雪雨,经历九死一生,直到今天,逸景才知道,李长铭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宁武大军长不能没有七营长,司福罗逸景也不能失去李长铭,他恨不得挖出自己的心脏,捧到长铭面前,用最后的力气说一句“别哭了”。 可长铭已经泣不成声,身体摇摇欲坠,泪流成河敌不过心如死灰,逸景想开口,却只能沉默,宦海沉浮多年,偏就少了这一句欺骗。 闾丘尔阳黯然收起药箱,沉声道:“他现在太过虚弱,不可能驱散淤血,还需要弥补身体,才能开始,还需要好一段时间。” “先生”,逸景吞下哽咽,命令道:“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哪怕是赫连姐弟,南荣行晟。” 自此之后,长铭水米不进,任凭逸景百般劝说。 “这样下去,你会饿死自己的!” 长铭重伤未愈,哪里经得起折腾,一天时间下来,早已头晕眼花,却还是扭过头不愿吃逸景喂来的热粥,反而哭道:“你也要我死啊,我不吃饭,病好的慢了,还能晚点再见那个大夫!” “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88 我怎么能忍心你死去呢……”逸景何尝不是心如刀割,“你吃一点好不好?就一点?” “拿走!我不吃!”长铭决然一挥手,又将饭碗打翻,哭闹更甚,“我不吃我不吃!我是注定要死的人。” 逸景终于等到了自己溃不成军的时候,将他抱紧在怀中,陪着他一同落泪。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不愿意,就不要恢复什么记忆了!不要再折磨我了,我做不到欺骗你,更做不到这样接二连三的失去你啊……” 泪水滚烫,落在长铭泪痕未干的脸上,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异常熟悉,好像前世今生,逸景都是这样抱着他落泪,那种铭心刻骨的情愫,总是在安慰着他。 长铭停止了哭泣,伸手反抱住逸景,昏睡在他的胸膛。 清醒之时,便觉得腹中隐隐作痛,借着月色,他看到逸景还是那样趴伏在床边陪着他,忍不住动了动手指抚上逸景的脸颊,却又吓得缩回了手,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他这才想起来,逸景还在高烧,这几日来,逸景的心思都在他身上,更顾不上服药休息。 逸景似乎只是浅眠,有点风吹草动便清醒了过来,再一次起身忙碌。 “我去给你把粥煮热了,你先喝一点,再吃其他的东西好不好?你想吃什么?”长铭看不清他的面容,却听得出他的声音欣喜若狂,不知为何却让他再度落泪。 他不知道自己失去记忆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一定不是这样以泪洗面的人物。 “我不饿!”他伸手试图抓住逸景的袖子,“你别去了,外面好冷。” “你这么久不吃东西,怎么会不饿!”逸景心急如焚道,“乖,不要闹了,那些事情我不会再提了,你也不要再想了,吃一点吧?我去给你把粥煮热,在这儿等我,不要乱跑!” 不等长铭再说什么,他已经匆匆出门去了,长铭还想追出去,奈何逸景不让他乱跑,他只能在房内惴惴不安地等待,几次急得想打门,却又怕逸景回来不高兴,又愤愤地坐回床上。 一锅粥端上来,逸景盛了一碗给长铭,没想到长铭却舀了一勺到他面前,看起来是要喂他喝粥。 “你这是……” “你快吃!”长铭急得跺脚。 逸景被他这一吓,也就任由他喂着自己,吃了两口还是把勺子抢过来,自己喂着他吃,原本长铭还不安分,被他板着脸说了两句,还是乖乖坐好。 长铭说什么都不让逸景在床边睡觉了,一定要他和自己一并到床上去睡着,吓得逸景连连摆手。 “再这么睡觉,你都不能退烧啦。”长铭不满道。 逸景百般纠结道:“我可以回书房睡。” 逸景本来就在书房安寝,要不是这几天和李长铭折腾得没完没了,何至于此。 “哦”,长铭后知后觉地答应,又不解问道:“你这么讨厌我吗?” “何出此言?”逸景觉得这真是天大的冤枉。 “那你为什么要跑回那个书房,不和我一起睡,你不是说那里冷吗?”长铭一脸天真道。 逸景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就岔气了,半响才长叹道:“我再怎么说都是兴主,你不要撩我!” “什么叫我撩你?” “呃……”逸景一时语塞,窘迫了一会儿才解释道:“就是我有风寒,还是不要传染给你。” “这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 闾丘尔阳治疗失忆的这件事,在之前跟着逸景返回涧河谷跟赫连轻弦说了一声,是个有经验的司机! 长铭表现方面……呃……其实想说,怕死是人之常情,何况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55章 剑三版番外 智障的世界 如果说云卷山河的正文是一群聪明人的故事,那么番外就是一群智障的故事。 白祥影:妈的都是智障 事先说明:尧商商a剑三的时代,苍爹磨刀霍霍向叽羊,六世余烈琴始皇,还没有横扫六合,所以不清楚长歌的设定也没体验过轻功2.0,在尧商商的印象里,唐门还是飞得高的唐门,天策还是飞不高的天策,这文就是为了纪念一下当年的剑三让大家笑笑就好——真正的理由是作者最近没吃药,不想继续正文了。 设定方面,剑三武侠世界背景,不是网游背景,每个人都能多门派,切换职业心法记得换衣服。 1 今日望尽莺鸣柳,来年春满扬州城。 即便是盛夏时候,扬州仍然清风拂面,逸景依树而坐,看着人来人往,摩肩接踵,怀里的二少爷尚且酣睡,便安心地翻开了手边的大唐驿报。 “呼啊~” 逸景听到这一声懒腰,暗叫不好,下意识收起手中的大唐驿报,没想到还是来迟一步,眼看着二少的拳头穿过大唐驿报打中自己下巴,疼得龇牙咧嘴。 2 李长铭是一个起床方式比较怪异的二少爷。 他每次醒来都要猛然一伸懒腰。 江湖上传闻李长铭武艺超群闭目杀人不眨眼,有人本想趁其入眠偷袭杀之,没想到被他一个懒腰打得眼冒金星。 而在风平浪静的日子里,懒腰遭殃的人只能是同床共枕的逸景。 南荣行晟听说这件事之后问了一句:“闭目杀人要怎么眨眼?” 逸景看了看手中第一万五千七十八张支离破碎的大唐驿报,没有回答。 3 “我睡了多久?” “正好一个时辰。”逸景随手把报纸往身后一扔。 “哦”,长铭点点头,背起自己轻剑重剑,回头对逸景说:“我要该去参加名剑大会了,三个时辰再来找你。” 说着踩竹踏树,轻功几个扑腾就翻过了扬州城门。 百无聊赖的逸景又去买了一份大唐驿报。 正在卖报纸的叶若云一眼看到他下巴一片紫红,亲切对他招呼道:“帮主,又买报纸来包扎啊!” 4 “我们去参加名剑大会吧。”逸景对行晟说。 正在看风景的行晟回头看他一眼。 “李长铭和你闹脾气了?”行晟满面困惑。 “没有。” “那是他打你了?”行晟更是好奇。 “这是误伤!” “难道他放火烧你屋子了?”行晟开始胡猜乱想。 “什么跟什么!” “难道他还打你全家不成?”行晟居然觉得这个答案也是可以相信的。 逸景一枪把他捅成重伤。 “果然如我所料,你必定心中另有所想,烦闷痛苦,不然何以至此?帮主啊,做人呢,最要紧的是开心,就算你自己不开心也不要弄的大家都不开心……” “参加名剑大会有什么不对吗?”逸景又一枪戳倒了正在调息的行晟。 “参加名剑大会没有什么不对,但是你来找我参加名剑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89 大会就没有什么不能不对了。” 5 逸景是帮主,行晟是副帮主,负责指挥武林秘境和战场,两个正经人。 平时指挥风格可谓一脉相承如出一辙,都是“挂扶摇,跳”,“一队去东南”,“杀奶”,这样的言简意赅,带领帮会取得了重要成就。 但是连李长铭都不愿意和他们一起报名名剑大会。 他俩只要放在一起就话唠。 原本行晟指挥秘境,只会说:“挂扶摇,跳。” 之后逸景来凑热闹,行晟的指挥就变成了:“各部门扶摇准备,纯阳可以挂梯云纵,唐门自己鸟翔,化蝶的不行,藏剑自己控制玉泉,哦,忘记喊你们跳了。” 团灭。 6 那年逸景和行晟一起参加名剑大会二对二,天策和剑纯。 第一场对战就不妙,因为对面是藏剑李长铭和天策白祥影。 “你们为什么一起了?”逸景对着地图另一角喊话。 “路上遇到的,差个人就一起了。”白祥影回答。 “长铭啊,咱们有话好好说,没必要上来就打架,这样多不好,你这一打别人又要说你家暴了。”逸景劝道。 长铭悄悄对白祥影说:“先把他重伤。” 正当白祥影被长铭的大义灭亲感动得一塌糊涂的时候,那边的行晟淡淡地接话:“谁说他家暴他又要打谁了。” “打人了又要被帮众说三道四。”逸景深以为然。 “说三道四就免不了打架斗殴。”行晟一同忧虑。 “打架斗殴到了最后四分五裂。”逸景愁眉苦脸。 “四分五裂导致心血付诸东流。”行晟望天长叹。 说话归说话,开始还是到来了,但是对面已经没人了。 白祥影在他们说到唐朝倾覆之前带着长铭离开了华山之巅,这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战斗由逸景那一队的首战告捷落下帷幕,逸景同行晟击掌庆祝。 7 他们第二场遇上了惊羽赫连弦轻和气纯谷粱以晴。 吸取了李长铭的教训,她们一致决定上去就打死,不给自己帮主副帮主喘息的机会。 战争一触即发。 “赫连弦轻冲过来了!我先走了!”逸景掉头就跑。 “又没打你!!”行晟还在生太极吞日月。 “她在吓我!”逸景又小心翼翼地跑回来,左看右看,想方设法从柱子的这一边给柱子的那一边扔乘龙箭,然而对面的赫连弦轻并没有提供让他看过来的机会。 “不要琢磨乘龙箭了!谷粱以晴!谷粱以晴要五方了!行晟眼看着谷粱以晴从柱子那边蹭出来大喊一声:“她方了她方了!” 谷粱以晴被这一声吓得丢了个五方,回头对赫连弦轻大喊:“我方了!” 那边避之不及遭遇了五方行尽的逸景也跟着喊了一声:“我方了我方!” “不方不方,我炸了!”行晟抬手一招人剑合一。 赫连弦轻一脸懵逼,一炮轰死逸景的机会就这么被几个人喊废了。 这世道真是不可理喻。 8 令谷粱以晴崩溃的是,这还不是全部。 一场名剑大会打到一半,大家都在各自等着大吼输出了,行晟眼看着逸景开完山依旧性命垂危。 “你快点跑!她要封内了!” “封内?!”这话把赫连弦轻吓了一跳,然而这一叫,谷粱以晴将疑问听成陈述,当即给逸景丢了个八卦玄洞。、 “她封了她封了!”行晟着急地跑过来救场,“我就跟你说她会封!” 逸景缓缓放下□□,神情关怀地看着他:“可我不是天策吗?” “真没想到南荣行晟如此狡猾,害我几次失误,可见其心机城府之深,废话唠叨之多。” 9 后来因为三对三的需要,他们拉上了李长铭,那一天都很精彩。 “白祥影打雷了!”逸景说着自己也打了一个。 长铭在默默打人。 “曲璃萤又给我丢蛊!”行晟追着曲璃萤满地跑。 长铭在默默打人。 “叶若云不见了!打她妹!”逸景对另外两人喊道。 “你为何要说脏话?”行晟淡淡的生太极。 “我是叫你去打她妹妹。”逸景耐心地解释一次。 长铭在默默打人。 “咦?洛江红什么时候躺的?”逸景在左顾右盼。 “刚才我不小心骂死的。”行晟头也不回地说道。 “那也该是我骂死的才对。”逸景反驳。 长铭在默默打人……终于受不了地回他一句:“我打趴的!” 10 从此长铭拒绝和他们两人一起参加名剑大会。 “你这藏剑山庄小肚鸡肠,根本没人打你,你当然不着急。”逸景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今晚睡房梁上。”长铭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略痛鸡肠。 “我错了。” 11 为了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逸景和行晟不得不严肃地商量他们两之间的问题。 “咱们凑在一起就会话唠,但是分开之后各自正常。”逸景煞有介事地说道。 “不错,这就说明,两个人的话唠,一定是一人有‘话’,一人有‘唠’,两人相遇,才可话唠!”行晟点头称是。 “‘话’的音同‘画’,‘唠’的音同‘唠’,这就是……”逸景似乎明白了什么。 “画地为牢!”行晟恍然大悟。 “而‘画地为牢’一般就是指一个人的事情。”逸景若有所思 “这说明……我们的队伍不能有两个输出!只能是一个!”行晟为他们的讨论拍案称绝。 成景:“弟的智障。” 长铭:“哥的智障。” 12 遵从商议的结果,逸景决定让行晟换上万花谷的衣服担任治疗。 “为什么是我?”行晟不服。 “我在西南生活这么些年,只能穿上五毒的衣裳治疗,长铭见到我这露胸又露腿,你还有活路吗?” 行晟无法反驳。 不得不说,虽然讨论得乱七八糟,但是结果出奇有效,他们的名剑大会没有再出现话唠事故。 因为他们在名剑大会的比武场上再也没见到彼此。 13 行晟刷了个清心,逸景打了个雷。 那一场冰心顾小舞带着花间陆一川气势汹汹登场。 战争刚刚打响,行晟被花间陆一川追的满场乱窜,而顾小舞与逸景已经打在一处。 输出较量的结果就是逸景险胜,看着自己气血不足的状态,逸景决定马上去找回治疗行晟,顺便收拾了陆一川。 然而令他诧异的是,他骑着马在天山碎冰谷东跑西跑,还是没找到行晟往哪跑,也没找到被行晟带跑的陆一川往哪里跑。 这就尴尬了。 逸景左等右等等不来人,直到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90 时间截止,因为没能重伤陆一川导致败于伤害量。 14 逸景问行晟:“你跑到哪里去了?” 行晟:“就在天山碎冰谷啊。” 逸景:“可我为什么找不到你?” 行晟:“你可以找陆一川求证。” 据陆一川的可信供词,他确实追着行晟在天山碎冰谷殴打。 15 逸景放心的去排队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从行晟成了治疗,他只能在比武场下见到行晟,打斗时间内永远找不到行晟在哪里,以至于陆一川事件的重复上演。 逸景觉得自己的心拔凉拔凉。 于是他穿上了五毒的衣服,行晟继续当他的剑纯——从此行晟在比武场内再也没见到逸景。 当行晟看着空荡荡的乐山大佛窟,而满地找不到逸景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逸景的心情。 “你真的在乐山大佛窟?”行晟问逸景。 “我真的在,在努力的带跑对方的输出。”逸景回答。 行晟觉得自己的心瓦凉瓦凉。 白祥影:“都是智障。” 新书《孤王独治》正在连载,点击作者专栏可找寻,放个简介: 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 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宫斗文,主线始终在皇帝和贵族的权力争夺过程; 古代abo架空背景; 设定: 1、a:兴主,b:和生,o:绛元; 2、绛元仍然存在发情,但是不存在标记,所以一个绛元可以有多个兴主(兴主是攻,绛元是受); 3、社会地位:绛元>和生>兴主,为保证皇族血统纯正,避免喜当爹的事情发生,皇帝必须自己生孩子,所以皇帝的孩子中如果存在生育能力强的绛元,将优先被立为继承人(受的地位比攻高); 4、如果皇帝生的孩子是绛元,举国同庆; 5、弱化男女差别,强调攻受(攻:君人,受:卿子,所以皇帝的男宠也叫宠君),父母只用于代表男女性别(如:父卿,父君等); 6、皇帝是受(自称:朕),后宫里养的是攻(伺候受的),除了王君(自称:孤)以外,其他的攻没有地位高低的差别; 7、文中大部分角色来自本人之前所写的《云卷山河》,但是在人设上会有不同,可以视为《云卷山河》主角团下辈子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忘记说了,因为周六晚上的加菜,周一我就不回来了!大家周三再见! 第56章 第五十四章 悬而未决 包环:这逼装的!我给负分! “营长这些日子当真是返回家中处理事情了?” 听得楚广良这一问,行晟愣了愣,放下茶杯缓缓道:“确实是返回家中了,他家在东海之滨,来回需要一些时候。” “可已经一个月过去了”,楚广良神色冰冷地看着他,“我和营长共事多年,他从来不曾提及自己的家人,也不曾告假返家,怎么会丢下七营一走就是一个月呢?” “以前听他说过,他和家里人关系不甚亲密,所以也不愿往来,或许兹事体大,他不得不耽误一些时日”,行晟虽然这么说,心中却另有一番思量,最后出言安慰道:“这样吧,我让令军侯府中人去探听一二,以免他遭遇不测,如何?” 楚广良这才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叹道:“只能如此了。” “最近七营有什么事情吗?” “并无大事,只是到了军饷发放的时候了,我正要问你,这些该怎么计算。” “好说”,行晟似乎松了一口气,“我直接帮你算好,再慢慢教你。” 训练事毕之后,也是夜幕低垂之时,行晟便同包环一道沿路返回家中。 包环环视左右一周,发现许业宏有是不知所踪,不禁疑惑道:“许业宏这是又被营长喊去了?” 行晟并未在意,随口答应道:“也许吧,最近不是要发放军饷了吗?” “他?”包换表情怪异道:“就他那人,还想帮着营长发军饷?就知道说好话,在我们面前一副穷酸样,能有什么本事?” 行晟忍俊不禁回道:“人不可貌相,或者是他天资聪颖,营长一教就会呢?” 包环满是不屑地“切”了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正要再找话题的时候,目光落在了行晟右手的长剑上,不禁问道:“我听说,你是左手用剑?” “不仅左手用剑,还左手写字,左手拿筷子——我本来就是用左手的。” “还真是少见,我长这么大,没见人用左手使剑的。那你的长剑是特别打造的吗?” 行晟随意将自己的长剑推到他面前,笑道:“你自己看,其实和寻常的长剑并无区别。” 包环接过长剑,抽出剑鞘,仔细观察一番,不禁感叹道:“这剑造得真好,应该可以用好些时候才对!我的刀却动不动就要卷刃,真是不胜其扰,听闻冶城打制兵器誉满天下,奈何这一路实在山高水远啊,我们不能擅自离开军营,又寻不到人能帮忙托请。” 行晟慷慨道:“这长剑就是冶城打制的,最近父君要出门行商,路经冶城,我还想请父君帮忙带一些兵器回来,你可需要吗?” “此话当真?”包环喜出望外道:“那帮我带一柄马刀回来可以吗?我知道几人,最近兵器也折损了,能一起带些回来吗?需要多少银钱?” “自然可以,你问问他们,需要哪些兵器,还有哪些要求,一并开张单子给我吧。银钱且不着急,待父君返回之后再给我就是,只是冶城兵器精良,价格却也不低,还是先行准备一两银子吧。” 包环忙不迭的答应,亟不可待要快走几步,返回住处询问清楚,才拉上行晟,突然听得背后有一人喊道:“你们在说什么啊!” 包环脸色一变,对着行晟已然是难以压抑自己满脸厌恶,行晟拍了拍他,才勉强收敛神色,作面无表情。 来者正是许业宏,只见他伸了伸拦腰,万分感慨道:“看来以后我不能随意请假了,要计算一个营的军饷数目,这可是大学问,若是请假耽误了,咱们可都得等着军饷了。” 包环一脸恶寒地转头,行晟看了这两人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哦,我们再说最近想购置一些冶城的兵器。” “冶城的兵器?”许业宏皱着眉将他上下打量一通,“那些兵器有什么好的,价格不菲。” 行晟看了一边背着许业宏做鬼脸的包环,淡淡说道:“冶城附近,铁矿富足,所以那里也聚集了许多能工巧匠,因地制宜,其中铁器受多人追捧。” “哦,这样啊”,许业宏不以为意地回答道:“银钱几许?” “为求稳妥,备好一两银子。” 许业宏失声喊道:“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91 如此昂贵!果然是令军侯府的大少爷,我这种小老百姓是用不起这样的兵器了。兵器嘛,本来就是顺手最好,我还是喜欢一般的,话说最近书城可有什么好书吗?我怎么都寻不到自己喜欢的,真是有钱都没地方花。” 行晟眼看包环要跳脚,连忙不动声色地挡在包环和许业宏之间,摇头说道:“我最近也没留意,不知道。” 许业宏又“哦”了一声,抱怨自己腰酸腿疼,就先走一步,好不容易等人走远了,包环憋红了脸,才骂出一句:“这人有病吗!而且病入膏肓了,以前都不是这样的!谁不知道冶城兵器才是好用的,买不起兵器还喊什么有钱没地方花,我这样的都能拿出一两银子!” 行晟连忙安抚他:“算了算了,由他去,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还是快些回去,问问还有谁需要购置兵器吧。” “但我还是气不过啊,你看他那样儿!莫不是有了营长做靠山就这么嚣张?真想不明白为什么营长会倚重这样的人。” 行晟目光偏向别处,深深叹息,正要抬脚继续前行,就听得军士来报,蓝莫唤行晟去寻他。 “许业宏算好了全营的军饷,本官教她这些时,他说并不难,然而本官还是不放心,大军长这几日病了,本官还要代理全军事务,你就帮本官核查一二吧?”蓝莫说着将账本交给行晟。 行晟双手接过,为难道:“可是下官不懂这些军饷该如何计算。” “本官这就教你,你边算边学,若是有不懂的,尽管问便是。”蓝莫拿起纸笔算盘,唤行晟就在一边的小桌计算,两人挑亮了灯火,继续忙碌。 行晟奉蓝莫命令给逸景送去全军账册,行礼拜见之后见对方气色好了不少,稍微有些安心。 “这字迹,是你算的?”逸景挑眉问他。 “确是下官”,行晟供认不讳,“蓝营长本意许业宏计算,奈何实在不放心,便寻下官再算一次,没想到我和他几处相差甚远。” “这个蓝莫有说,他教了你几次,你就了然此事,还说你天资聪颖——但是你本来就知晓这些事情,许业宏反而一无所知。说吧,这其中还有什么故事?” 行晟并未避讳,而是只直言道:“蓝营长确实教了许业宏,然而他说这些容易得很,让蓝营长尽管放心。这几日和营中其他军士一并训练,他们对许业宏颇有微词,下官担心,长此以往,蓝营长也要受到牵连。” “受牵连也是活该”,逸景恨铁不成钢地转头,“本官已经告诫于他,难道他还舍不得一个许业宏?巧言令色者,迟早东窗事发,本官只是因为他是六营的营长,才并未直接处置他的属下。” 行晟恳切劝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识人不清这件事,往往是别人看的明白,军长莫要着急,多给蓝营长一些时间,况且之前战损表一事,早已传到了蓝营长耳中,不过此事循序渐进,就像军长想要处置甘仪也并非一日之功。” 逸景只得点头,转而说起另外一件事:“既然不打算让长铭回复记忆,我们需要另外排他人接任七营长一职,但是当初本官令楚广良接任营长一职,他却心神崩溃难以胜任,这才有李长铭毛遂自荐。” 前尘往事,历历在目,逸景想起家中那个痴傻的孩童,恍若自己身在梦中,七营长对自己说了一句永别。 “人都有脆弱的时候,不能怪他,比起这件事……你当真放弃让长铭回复记忆吗?” 逸景怔怔地看着他:“你不是也说……” “我当初太过冲动了”,行晟苦恼道,“我左思右想,实在不能忽视他本就是七营长这件事,但凡冲锋陷阵,他就是要为宁武赴死的人,不会因为我期望如何,他就退怯……然而……我知道不能罔顾他职责所在,却也不能看他冒险,或者我们询问一下,是不是有什么稳妥的方法,能让他恢复记忆?” “这未免痴人说梦”,逸景冷冷地打断,“头颅何其重要,淤血不散,处理不当,只怕当真死于非命。” “万事重要试过才知道”,行晟不死心道,“我已经谴人外出寻访,希望能寻得神医救他。” “顾小舞前几天在本官病时曾经来访探望,不过是秘密前来,并未走漏消息。”逸景坦言道,“她见到长铭,也十分痛心,然而现在朝堂之事变化诡谲,我们七营长久久不归,唯恐甘家兄弟已经动了心思,可本官也对她说‘即便只是一个普通的部署,本官也不忍心令其两次丧命’,此事成功则已,若是不成……” “对于七营长而言,这样的长铭,只能说七营长已经死去,但是对于李长铭而言,这就是在赌命啊……”行晟声音渐渐低缓,他本人也觉得一阵头晕目眩,难以支撑,最终脚步虚浮,依靠在一边的柱子上。 这件事最终悬而未决,逸景已劝说自己死心,但是行晟说的话,又给了他最需要的理由,两个宁武军中最有头脑眼光的人,都难以取舍其中,但是寻访神医之事,实在希望渺茫。逸景也只能魂不守舍地返回家中,心中劝说自己,长铭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调养才能开始驱散淤血,急而无用,或许会有船到桥头自然直的一天。 可当真到了生死两难之时,他和行晟当真能有所决断吗? “你回来啦!”一声雀跃的声音传入耳中,如山谷清泉,长河瀑布,将逸景心中郁结涤荡得一干二净,令他不禁温柔了眉眼。 长铭已经从门边一小跑到他面前,面露欣喜地迎接他,脚步在雪地中踏出声响,寂静而动听,他的笑容天真稚嫩,双眼明亮清澈,令逸景不禁又想起了那个七营长,低头一看他双脚光裸地踩在雪地上,陡然大惊失色,一把将人抱起。 “你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了!” 或许是他声音太过严厉,长铭被吓了一跳,乖乖窝在他怀里,小心翼翼道:“我只是知道你回来了,太开心了,就忘记这事了。” 逸景心疼地将人抱紧,轻声叮嘱道:“最近天冷严寒,你不要随便跑出来,我回家之后,会去看你的。” “回来就马上来看我吗?” “当然。” 长铭没有回话,只是傻傻地对他笑。 “你在家里有没有觉得烦闷?” “没有啊,我在这里很暖和的,还去你的房里拿了些书出来……我真的不能睡你的屋子吗?我还是比较喜欢那里,我保证不捣乱!” 逸景不自然地咳嗽一声,转移了话题,免得他再说下去,思及方才同行晟说话,忘记了这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行晟的官场日子似乎就是在看着傻逼装逼→_→ 第57章 第五十五章 打草惊蛇 行晟:父君救命,我不会打架! 行晟再一次翻开手上的请柬,借着夕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92 阳昏暗,一眼扫过其上笔墨,最后停于落款。他的面容没有任何变动,双眼依旧是沉寂如秋,任凭谁来都看不出他心中思量。 背后的辰盈叹息一声,终于道:“朝中王公贵族不少,是否需要派出人手打听一下,他们是否在受邀之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行晟背身反问,夕阳余晖不减,为他笼罩一层暖意,却挥不去冬日严寒,“甘仪行事,总是周密,就算他有所察觉,也不会明目张胆,其中原委只能我走一趟了。” 辰盈又叹了一口气,似乎通身疲惫,摇摇晃晃地依靠廊柱,想要叮嘱什么,却又无从说起,正当黯然之时,听得有人轻叩门扉。 行晟似乎回神一怔,将手中的请柬小心收好,步履从容起上前开门。 不出所料,逸景顶着漫天大雪站在门外,行晟能猜想到他所为何来,还是让避一步,将人请进屋中。 “你收到了请柬?”逸景眉头深锁地问道。 行晟没有出言回答,只是面色如常地点点头,转而去为他倒了一杯热茶,逸景倒抽一口冷气,快步追上他,一把按住茶壶,催促问道:“你一直不肯说当初王书忠是如何被一夜罢免的,莫非……快说!当初究竟怎么回事?!难道是甘仪察觉了什么?” 行晟故作无辜道:“下官并没有什么动作,何况王书忠是甘标的人,若有异动,甘标应当早就动手才是,何以等着甘仪发觉?” “虽为兄弟,这两人却是天渊之别,你应当知晓才是”,逸景面露焦急之色,似乎在痛恨行晟仍旧糊涂,“唯恐此番甘仪给你发来请柬,是另有目的才是。” “放心吧,当年之人,阿良和长铭不会出卖我,余下的知情者,早已一命归西了。我现在毕竟是令军侯的私生长子,颇得父君宠爱。如今朝堂三分,他好不容易挑拨了甘标和顾小舞,当然想着拉拢我们,给我发来请柬,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只是他幺儿成婚,不是什么朝堂要事。” 行晟此言,令逸景心中稍安,一颗心好容易放下又被拎起,就怕这只是在自欺欺人。 “多想无益”,行晟拿开逸景按在茶壶上的手掌,继续不急不缓地倒茶,递给逸景,“为今之计,只有见机行事,您不必担心,我不会在宴席上借机刺杀他的。” 逸景紧握手中茶杯,无法应答。 当朝宰相的幺儿成婚,自然少不了一番人山人海,热闹非凡,行晟一眼望去,皆是达官显贵,王侯将相亦是不在少数,就连自己的父君都免不了被你推我攘一番。 熟人相见,自然结伴同行,三人好不容易到了门前,相府仆役已经准备好了笔墨书卷,请来宾一一自行记册,一遍还有孟千和曲璃萤在来回走动,像是来捧场帮忙的,逸景抬眼一扫,却发现两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边,只不过是四目相交之下,各自别开视线。 仆役将毛笔捧到行晟身前,行晟以左手接过,蘸了墨水之后抬手写下三人名姓,曲璃萤不知何时已经翩然而至,见他埋头书写,,似随口问道:“大少爷居然以左手写字?” 行晟交还毛笔,转而对曲璃萤行礼道:“下官自小善于左手写字用剑,让大人见笑了。” “哪里哪里”,曲璃萤还以笑意,领着三人往主厅而去,甘仪已经领着自己儿子在推杯换盏,见三人前来,便皮笑肉不笑地迎上,一番装腔作势的寒暄问暖之后,还是将目光落在行晟的身上。 “本相还从来不曾和大少爷好好说过几句话,今天再一细看,大少爷果然丰神俊朗,侯爷有福了。”说着上前两步,在行晟跟前站定,双眼几乎要贴上行晟的脸颊,行晟却不闪不避地看着他,那双眼睛了无生气,就如死人一般涣散无光,他恭谦行礼道:“该是小人何德何能,大人谬赞。” 一边的俊聪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慈祥笑道:“可不是吗?真是苍天厚待于我,让我得遇失散多年的儿子,可惜的就是父子分离多年,他在外流浪吃苦,我却一无所知啊……”说着感慨异常,险些老泪纵横,行晟连忙低声安慰自己父君,甘仪也在一边左右周旋,等俊聪有所缓和,他也跟着一同感怀慈爱,才伸出手去想要握上行晟的右手,却为行晟不着痕迹地闪过,握上了左手。 “可谓苦尽甘来,此乃天意所为啊,本相倒着实好奇,侯爷是如何寻得大少爷的?” “倒也确实是巧合”,俊聪哈哈一笑,道:“当年行商到西北之地,为求稳妥,就特地聘请了几人护卫,没想到,这几人中就有自己的儿子啊!” 行晟在一边只是赔笑。 甘仪心思一转,目光扫过三人面容,说道:“原来是西北之地,那处寇匪不绝,是该多加小心才是,想当初古来秋的小徒弟流放至那处,居然不幸为寇匪所害,当真年少夭折,令人扼腕……但是话说回来,当初若非古来秋里通外国,何来师门三人连续死去这一祸事,明珠暗投,实为可惜。” 行晟的面容依旧淡然如初,甘仪便笑道:“大少爷久居西北之地,可能不知道古来秋这个名字吧?” “这人便是昔年的大将军?虽然下官久居西北,荒野之地,倒也听得这人名讳一二。” “呵”,逸景在一边出声冷笑,傲然将甘仪打量一番,轻蔑道:“一个戴罪而死之人,换做下官是宰相大人,便不在这良辰美景提及这名字了,古来秋一死,终于让大人明白,战争何其残酷,宰相大人匡君辅国,能明民生多艰,实在天下福分。想尚且有人好大喜功,妄动兵戈,当流血漂橹不过三言两语,实非社稷之德。” 甘仪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他,没想到逸景笑意满满地看着他,这般明夸暗讽没几人能听出来,何况伸手不打笑脸人,甘仪也无处发作,最终是俊聪打了圆场,这事才糊弄过去,甘仪只得压下心头恼火,请三人落座。 逸景在一边走着,行晟顺手搀扶自己的父君,两人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些话,不过就是问候近况如何。 “傅远平。”甘仪突然喊了这个名字。 这一声不大不小,并未掀起大风大浪,却足够那三人听得清楚,令军侯两父子继续前行,谈笑不断,而逸景闻言,顿住脚步,猛然转头,双眼凶光毕露地质问甘仪:“什么意思?你害死了他们师徒三人还不够,如今又要做什么?四年之后再来栽赃嫁祸给我,不觉得太迟了吗?” “没什么”,甘仪不以为意地耸肩一笑,“据说傅远平流放之后,你也是痛心疾首?” 逸景蔑笑一声,转身长扬而去。 到达主厅之后便是宾主落座,顾小舞回头一看,恰巧见逸景也在看着她,便轻微一点头,又形同陌路地走远。 席间喧哗不停,想着巴结宰相之人多如牛毛,俊聪也一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93 边听着纷纷扰扰,一边给身边的行晟夹菜,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 “大人小心!” “保护大人!”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兵荒马乱,脚步嘈杂,多人尖叫,行晟回头一看,正是一人身着黑色夜行衣裳,蒙头盖脸,直扑一边的甘仪而去,行晟目光一沉,旋即将俊聪护在身后,似乎是步法太过笨拙,居然让他和俊聪一起摔了个趔趄,眼见杀手已经到了甘仪五步之外,曲璃萤救之不及,甘仪更是不通武艺,眼见刀尖刺来却不得动弹,在场众人皆是屏息凝视。 “!——” 刀枪交汇之响如琴声七弦共鸣,声波来回激荡又浩浩远扬,扫入众人耳中几乎是震耳发聩,众人定睛一看,连两人刀枪各自嗡鸣都能一清二楚,皆是呆若木鸡立在原地。 逸景面色并无异样,只是信手一挥,以□□将那人刀锋挥开,自己也顺势后退一步,到了甘仪跟前,行晟见状,都不等自己站稳,便笨手笨脚地上前来意图帮忙,人都走到逸景身边了,还抽不出自己长剑,只在瞬息之间,那杀手卷土重来,对着逸景虚晃一招,借其格挡之机手中大刀直劈甘仪。 行晟似乎更为慌张,只是来得及喊了一声“大人小心”,便下意识举剑格挡,没想到武艺不精,被大刀刮伤了手臂,而那刀受震动脱手,自甘仪身边飞过,直插入台柱之中,俊聪见状已经扑上来护着儿子,而逸景趁机上前两步,一□□入杀手腹中,不等他留下什么遗言便一命归西了。 众人这才从方才的惊吓中回神,心有余悸地尖叫逃命,各自推搡,甚至有人相互踩踏,唯有寥寥几人还留在厅中。 “大少爷没事吧”,甘仪说着连忙伸手要扶住面色惨白的行晟,却为南荣俊聪一把挥开,反而骂道:“甘相这是什么意思?相府喜事,怎么连护卫周全的人都没有!” 甘仪连忙赔礼解释,那厢逸景和曲璃萤一同上前检查刺客,确认已经死亡才松了一口气。 “侯爷莫要着急,本相这就喊来大夫给大少爷包扎诊治。” 俊聪瞪他一眼,手下不停连点行晟身上几处穴道,又撕下自己长袍给他简单包扎。 行晟连忙安抚道:“父君莫要担心,只是皮肉伤而已,止血就没事了。” “当真没事?”俊聪狐疑反问,“赶紧返回侯府,让你母卿看看是不是伤了筋骨。” 说着拉起了行晟亟不可待地要返回侯府,就连甘仪好心挽留也不放在眼里,反而面露凶相喝道:“相爷还是好好看看府上哪里疏漏吧!不必送了!” 甘仪颇为尴尬地看着逸景,曲璃萤确认甘仪无事后,才出言安慰道:“令军侯总是对大儿子宠爱有加,大概是因为心中觉得亏欠多年,大人不必在意,晚些时候送点滋补的药材就好,下官看大少爷也只是伤及皮肉。” 甘仪只得点点头,见逸景举步正欲离开,出声挽留道:“本相还有几坛子好酒,大军长就留步一二如何?也让本相谢谢你方才救命之恩。” 逸景并未应答,转而将身边倒下的一张桌子踢起,又捡了张椅子兀自坐下,“相爷这是客气什么,有话直说就好。” 曲璃萤拿来了酒坛给两人分别倒了一碗,逸景顺手接过一饮而尽,不由得叹道:“好酒!” “此酒虽好,但也容易沉醉,大军长可小心一些。” “那便趁着下官尚且清醒,相爷不妨开口。” 甘仪笑笑,顺手为他再满上一碗水酒,开口道:“甘标行事虽然隐秘,但是你和顾小舞应该已经知晓,最近户部尚书与兵部尚书往来较为密切,似有打算,不过现在朝堂三足鼎立,他不敢轻举妄动,若是双方再度联手,甘标不足为惧。” “甘标打算做什么?”逸景问道。 甘仪只是轻笑一声,并未回答,逸景见他如此,追问道:“下官一介莽夫,相爷想要共商大计,不是该去寻顾郎中才好吗?” “寻你和寻她又有什么分别?不过本官身为兴主,与绛元同朝,实为羞耻。” 具体情况下一章继续解释_(:з」∠)_ 话说有人还记得那个偷袭长铭干翻范范燕的行晟吗? 第58章 第五十六章 莫知我哀 行晟:我的兄弟是个挂逼,把他的男人吓成了蛇精。 “你以为如何?”送走逸景之后,甘仪问曲璃萤。 “似乎没有什么可疑的,长于左手的人本就不多,他书写并未有异,又为大人挡下一刀,也确实并未掩盖自己身世,对于古来秋这个名字并未有任何闪避之意,您不是喊了一声‘傅远平’吗?若是他有所迟疑,或者逸景故作无意,这才是破绽,然而他没有动作,逸景反而怒目而视,想是对当年之事怀恨在心。” “你说的没错”,甘仪点头道,“况且傅远平武艺高强,脸上留有刺配,但是他的脸上并无异样。今天这般命悬一线的时候,他还是那样笨拙可笑,足以见令军侯这个儿子确实没有什么功夫,所以当年武举也就勉强上榜而已。” “我们难以肯定”,曲璃萤拧眉道,“一路往西北而去,当年知情人或死或失踪,孟千虽然当初领兵捉拿他们,但见到人时,早就面目全非了,他现在是令军侯的儿子,我们也不能随意处置。” “可你不觉得,他的眼睛……”甘仪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在厅内缓慢踱步,声音愈发低沉。 “他的眼睛?”曲璃萤不明所以。 “没错,一个不通武艺的山野村夫,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睛……古井无波,就像心如死灰一般,本官察觉不出任何情绪。况且当年派出杀手,只是说他已坠崖而死,尸骨无存,万一……” 曲璃萤长长叹息,苦思良久,终于想到:“当年他被刺配流放,下官特意叮嘱,他的配是刺在颧骨上的,即便他能恢复容貌,也绝不可能消掉骨头上的印记。” “但是这可不好查,他有令军侯依靠,万一剖开他的脸颊,却什么都没有,令军侯一定要重回朝野,与我们为敌,又是顾小舞一助力”,甘仪冷静沉吟道:“你可还记得,甘标得见傅远平书信于王书忠,虽是文字装裱功夫……但是本官见了那信件……墨迹尚新!” “那便是傅远平近日书写,只是为了蒙蔽甘标……”曲璃萤顿时察觉周身发冷,似有千刀之锋藏于背后,只待她再一次呼吸,便死无全尸。 逸景辞别了甘仪,还带着一身酒气,左右确定并无他人跟踪,才兜兜转转到了小巷子里,翻墙一跃,落在庭院中,顾小舞已经等候在此。 “长铭怎么样了?” 逸景摇头叹息,眼里似有愧疚之意,但又无法明说,只得道:“我……我准备,过几日,长铭身体再无负担,就将他送走,远离涧河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94 谷。” 顾小舞连忙阻拦道:“你当真想好了?我并非要求你一定要恢复长铭记忆,只是……”她似有不忍地继续说道:“只是你不是爱慕于他?宁愿就这样放他离去?” “死而复生,失而复得,已经是人生幸事,我没有什么可强求的”,逸景缓缓说道,他的音容并无任何哀伤之意,反而宁静悠远,双眼望穿了秋水长天,徒留一丝清明人间,未曾执念,流沙指尖,像是遗世独立了一般,令顾小舞揪心疼痛。 “他不再是第七营长,和我在一起,将永无宁日。我会令人送他到花城,母卿一定会妥善照顾他,再寻一个能真心对他的兴主,成婚得子,喜乐一生。” 他的声音并未有任何起伏波澜,就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无关自己,永别将来。 “我愧对大人,没有办法要他冒着生命危险恢复记忆。” 顾小舞眨了眨眼睛,眉睫微动,收起双眼湿润。 “大军长切莫如此……你说的没错,他已经死过一回了,如何能让他再有伤损,大军长没有因为他而辞官远走,已是万幸。” 逸景摇摇头,夜风带走他的叹息,心房沉淀了释怀,他的举动就如行尸走肉一般,终于开口再说道:“甘仪有意同我们联手,对付甘标,而七营长一事……” “唇亡齿寒,甘标若死,我们难以和甘仪相抗,甘标不伤,我们就是穷途末路,近日圣人厌恶本官,若是甘标此法得逞,甘仪损伤过半,我们却要一蹶不振了。” “大人心中已有计较?” “不错,户部尚书与吏部尚书狼狈为奸,此中必有大事,本官也猜得一二,只不过当下该是令圣人重新青睐我们的时候,我已打算引甘标动作。” 逸景了然点头:“大人尽管吩咐。” “我们送走七营长,要寻个得当的理由,也令甘标认为我们痛失臂膀受制于人,才能肆无忌惮,大军长稍待几日,本官会令人传信告知。” “那便多谢大人了。” 逸景返回自己书房之时,一身酒气还未散去,尽管他始终清醒。 点亮烛光之后,兀自静立在书房中央,良久想起什么,转而将书桌下一个长形盒子和两个瓶子,一张绢布取了出来。 他将匣子打开,取出里面的横刀——天下飞霜凛冽如初,即便风雪肆虐,也难以与之媲美,对着烛光,映着他的面容,他才发现自己无喜无悲。 突然屏风后传来轻微的响动,他连忙将天下飞霜收进匣子中,厉声问道:“谁?!” 声响断了一会儿,一人睡眼惺忪地从屏风后转出来,见他在此,不禁喜笑颜开,一蹦一跳地到他面前:“你回来啦!” 逸景松了一口气,无奈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怎么又不回自己房间好好睡?” “因为我等不到你”,长铭一脸无辜道,“所以就来这里了。” 说着靠近逸景,在他身上嗅了嗅,没有察觉令他安心的兴主气息,倒是一身酒气将他熏得晕乎乎,只得苦恼道:“你身上这味道好浓,我都闻不到你的气息了。” 逸景窘迫得无言以对,长铭低头见到那个长形匣子,也转移了好奇心,顺手就将匣子打开,也不询问理会逸景。 那柄横刀通身乌黑,比起寻常横刀还要长出些许,长铭脑海中只觉得这似曾相识,双眼怔怔地望着,忽而觉得头疼欲裂,挥手将天下飞霜打翻在地,他自己也身形摇晃地哀嚎。 “长铭!”逸景连忙将他抱进自己怀中,轻拍他的脊背,连连哄劝道:“别想了,别想了,不要勉强自己。” 许久之后,长铭头疼才有所减缓,身上冷汗未退,喘息粗重难平,头晕目眩地问逸景:“那……那是什么东西……我是不是……认识……” “没什么,那不重要。” “你快告诉我!”长铭挣开他,倔强问道。 “是……你的刀……”逸景艰难地开口道。 “我的刀……”长铭面容迷茫痛苦,逸景顾不得其他,将他抱紧在自己胸前,哑声安慰道:“不要想了,都是过去的事情。” 长铭依靠在他的怀里,他的声音朦胧而不真实,好像不是从嗓音发出,而是自心房传递,那心跳的声音就在自己的耳边,还带着微微的颤抖,就像是有谁蜷缩起身体掩藏住悲伤,却颤颤巍巍地恐惧着终局降临。 他缓缓伸出双手,回抱住逸景,双眼一动居然又落下泪来。 “你很难过吗?”他问逸景。 “不,我并不难过”,逸景动作轻柔地抚摸他的长发,“我很满足,也很高兴。” 长铭收紧了双臂抱住他。 逸景见陆一川前来,心中也了然一二,问道:“顾大人都安排好了吗?” “是,大人已经安排妥当,命下官前来迎接大军长和七营长前往王城,还叮嘱准备好行李干粮,事成之后直接送七营长前往花城。” “好,本官这就回去收拾一下,马上启程。” 逸景脚步匆匆自主位走下,宣武阁大门紧闭,没等两人到门口,便有人推门而入,逸景警惕之下,诧异发现居然是行晟。 “出了什么急事?”逸景不等行晟回答,便抬脚前行,叮嘱道:“有事稍后再议,本官须得尽快出谷一趟。” “下官就是来告诉大军长,不需要出谷了。” 行晟立于门前,纹丝未动,面容略显呆滞,双眼失神感伤,就连说话,也是一字一句,像个玩偶一般。 逸景脚下一顿,慌忙转头去看他:“什么意思?!” “长铭已经去了闾丘尔阳那处,死生天定。” “哐——”□□自逸景手中无力摔下,回荡在空旷无声的宣武阁中,陆一川亦是心头一跳,下意识去搀扶逸景。 “为什么会这样?!你怎么能送他到闾丘尔阳那里,难道你忘了,此事只有七成把握!” 行晟的双眼倒映这逸景疯狂失态,哀之心死,复而转过头去,不敢直视几欲崩溃的大军长。 “是长铭自己的决定,他哀求我……说他不想再看着你难过悲伤了。” 他不记得自己一路如何奔跑了。中途似乎跌地摔倒几次,甚至连滚带爬,全身已失去站立的气力,脑海一片空白。 他不由得怨恨天地,分明是万里冰封的时候,此刻却有艳阳高照,让他一身狼狈无所遁形,既然如此,为何没有天降暴雨,即便是一病不起,与世长辞,他都能比现在好受。他欲长歌当哭,却无法滴泪成冰,他欲放声大笑,却少了黄土为葬。 偏偏只有阳光灿烂,留一人踉跄。 似乎到了闾丘尔阳的门前,他终于得以清醒,脚下分明无法再有动弹,依旧摇晃前行,随时要倒地昏厥。 门扉紧闭,没有任何声响。 北风呼啸而起,带起一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95 地积雪,扫过他的脸颊,他终于发现,自己的泪痕已经被风干,自己也心房也再无痛楚了。 “吱呀——” 门扉轻响,一人自屋中缓步而出。 面容俊美,长发披散,卸去了那天真稚嫩,他的双眼一如三伏寒潭冰冷深邃,就如天下飞霜的锋芒一般,光彩夺目,寒意不敛,长刀已出鞘,天下皆飞霜。 北风依旧不止,带起他长发飘散于冰雪之中,似乎一念可白头,心中自通透。 长铭抬眼望去,这银装素裹的天地,不及一人温暖的眼神。他面上似有风霜掩盖泪痕,身躯依旧挺拔如松,周身大小伤痕,染就一地血红雪白。 “下官,拜见大军长。” 逸景没有答应他。 长铭继续缓步上前,声音掺杂着担忧无尽,说道:“大军长随下官进屋中包扎一二吧。” 言语之时,向着逸景伸出了手。 “啪!——” 逸景并未抬头与之对视,却挥开了他的手,甩起一地血色成花,没有一句问候,却匆忙转身,快步跑远,再无踪影,留长铭一人立于雪中。 他的右手有些痛也有些麻,或许只是因为天气严寒而已,但是方才逸景的体温仿佛还萦绕在之间,久久留恋,他闭了闭眼,藏起心中一切悲喜,抬头之时,依旧是晴空万里。 “你怎么了?”身后传来兄长关切的声音。 “我没事”,长铭摇摇头,“我只是知道了,他有多么难过。” 大军长失态这件事吧,其实是被李长铭的死去活来吓出了心脏病。就算恢复记忆的把握很大,但万一是那个30%那就真是死了活了死了活了这么折磨大军长,李长铭死去活来,他也大喜大悲,据说这样子玩久就能患上蛇精簿不】。 总而言之,挂逼长铭又上线了。 第59章 第五十七章 虚以委蛇 长铭:老男人别扭起来这么难哄啊! 文继: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当真无事了?”顾小舞诧异不小,连忙上前来将李长铭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见他轻声无言,行礼相见,才知道李长铭确实已经恢复了记忆,只是不知他为何今天并未以药物压制自身气息,而是放任自流。 “下官无事,有劳顾大人挂心。” 顾小舞欣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动容笑道:“没事就好。” “唯恐耽搁大人计策,这才急忙赶来,这……” 顾小舞无所在意地一摆手,请他和逸景在一边坐下,笑意半分不减道:“莫要如此,幸而还没举动,既然你回来了,计划自当有所改变。” 说着转头看向一边的逸景,才要感慨庆幸一二,却没想逸景板着一张脸,似乎有所恼怒,让她笑意一时尴尬,暗自想着逸景这是怎么了,莫非同长铭有关? 长铭却并未在意逸景的表情,只顾着和顾小舞言说去了。 “下官大知晓顾大人打算,但是顾玉儿不是还在吏部尚书手中吗?” 顾小舞目光一动,端起茶杯好奇问道:“七营长有何良策?” “大人如果相信,这件事就交给下官吧。”长铭冷然一笑,自怀中取出一个小匣子,向前一推,递给顾小舞。 “这是?”顾小舞狐疑打开,发现这其中不过是写破碎不堪的书信,只能依稀辨认其中几个文字。 “这是在甘仪遇刺事件之后,下官返回涧河谷,洛江红寄来的书信。”长铭音色寒冷回答道,连面容也并未牵挂一丝一毫的平静,反而以狠戾决绝替代。 逸景听得此话,下意识转头看了长铭一眼,恰好见长铭目光关切地看着他,便又将头转到一边去,顾小舞看着这两人,只觉得一头雾水,唯有李长铭对她耸了耸肩膀。 户部侍郎洛江红下朝之后,一如既往地乘坐软轿返回府邸,天降雨雪,显得格外寒冷,他在轿子里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体,想到回家之后又要面对自己的卿子,不由得叹息一声。 突然轿子停了一停,他的身体也随着微微前倾,一种清香的气息一路飘摇到他的心肺之中,令他不由得放松一二,仔细一思量才想起,这是绛元与生俱来的气息,随后便听到轿外有人大喊:“干什么呢?!没看见这是户部侍郎的轿辇吗!还敢挡路!” 洛江红好奇之下掀起轿帘,见得一个熟悉的人影被自己开路的仆役踢倒在地,无力跌坐,衣裳单薄难御雨雪,衣襟袍角都被雪水浸透,长发披散,就如街头乞丐一般落魄。 “住手!” 这一失声惊呼将正欲再动手的家仆吓得浑身哆嗦,还未意识到是谁在呼喊,便已经被一人自背后推开狠狠摔了一跤,再一抬头,原本安坐于轿中户部侍郎已经半跪在那个乞丐面前,解下自己的大氅给他紧紧裹好。 “长铭,这是怎么了?你怎么穿的这么少?”洛江红面露焦急道,没想到那个乞丐只是抬头看了洛江红一眼,伸手就将他推了一个踉跄,甩下身上的大氅,脚步不稳地正欲转身离开。 “长铭!”洛江红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他的手。 那双手已经被冻的青紫,即便绛元本身体温偏高,洛江红握着他的手还是如握着冰雪一般,两人一番拉扯之下,不想一个小匣子自长铭怀里掉落,摔得四分五裂。 洛江红低头一看,居然是一些零碎的纸片,上面一横一竖的字迹无疑出自自己之手!原本冷漠的长铭此刻却慌里慌张地推开洛江红蹲下身去将那些纸片一一捡起。 “长铭,别捡了,跟我回家去吧!”洛江红连忙揽着他的肩膀,又将大氅给他披上。 “你滚开!”长铭愤而一甩手,又推开了洛江红,满街路过行人纷纷驻足,围观这两人纠缠不休,终于是那个乞丐一样的人被达官显贵半拖半抱地带回家中。 洛江红拉着长铭,下轿之后不顾仆人眼光,一路风雨无阻就到了自己卧房,差人准备新换洗的衣服,自己又转身去煮茶生火,直到长铭手上的青紫褪去才松了一口气,忙不迭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有谁让你委屈了吗?” 长铭还没回答,就听得门外人仰马翻,随后房门就被人一脚踹开,正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少妇怒气冲天地站在门外。 “洛江红!这是什么人!”女子说着就要上前来抓住长铭,却为洛江红一手拦下,不仅没有好言相劝,反而骂道:“我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你这是什么话!我才是你的卿子,这个乞丐又是哪里来的?!”女子不依不饶,随后眯起双眼,咬牙切齿道:“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这个人是绛元,你就三心二意朝秦暮楚了?!你忘了我还在家中吗?!要不是我父君,哪有你今天的荣华富贵!” 洛江红听闻此话,下意识回望了黯然神伤的长铭一眼,挥手就喊来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96 仆从将人硬生生赶了出去,也不理会叫喊不绝,而是转身安慰长铭。 “那是你的卿子?”长铭问道。 “不用管她,她动辄喜欢大惊小怪而已”,洛江红将人抱在怀中,长铭并未挣扎反而轻轻地回抱他,这一令他心生喜悦,绛元香甜的气息在鼻尖来回撩拨,何况眼前这人对自己余情未了,又是一派任由自己施为的模样,难免令他心猿意马。 恍惚之间,已经将人放倒在桌上,挥去门外一干仆役,自己俯身亲近。 眼看唾手可得,却忽然不省人事。 长铭将人拖拉到床上,在他的胸前搜出了官凭和印信,随后将帘帐放下,屏风展开,自己轻手轻脚地拉开窗户,跳窗翻墙而逃。 顾小舞见长铭带着户部侍郎的官凭印信返回,难得一脸目瞪口呆的模样,逸景嗅了嗅,在长铭身上确实有着其他兴主的气息,虽然淡薄薄,奈何他生来对绛元敏感,将人上下打量一番之后,取过长铭自己的大氅给他披上,低声言道:“委屈你了。” 长铭先是一愣,继而怔怔地看着他,却没有说话,两人将其余事情安排妥当之后,便告辞离去。 抬眼看去,大军长将他的抑制药物递来,却还是板着一张脸,比起往日威严,眼下似乎怒气未消又不好发作,有些可怕,长铭并未伸手接过,反而理直气壮地说了一句:“我饿了。” “啊?”逸景愣在原地,那一脸不苟言笑崩溃瓦解为呆若木鸡。 “我饿了”,长铭重复了一遍,“想吃饭。” “哦,好。” 文继在一边不明所以而神色怪异地看着这两人。 逸景点了一桌子饭菜,长铭还不忘喊小二加一壶酒,逸景似有所思,而文继已经扑上来让他不要想不开有话好好说,毕竟绛元一般不喝酒,何况长铭一杯倒。 突然听得脚步匆匆上楼来,厢房之门被人二话不说就推开,原是甘标带着洛江红追赶而来。 “长铭!不能喝酒!”甘标还未开口,洛江红便越过了他直扑向长铭,按住他正欲举杯的右手,还不忘警惕地看了逸景一眼,逸景却是对甘标亲自来此感到诧异。 “尚书大人,这是怎么了?”逸景起身问道。 “本官倒是要问问你,让七营长前来盗窃户部侍郎的官凭印信,是个什么交代?”甘标冷笑问道。 “长铭?”逸景连忙装模作样地问正在借酒浇愁的绛元,“这是怎么回事?你当真偷了洛侍郎的官凭印信?” 没想长铭只是冲这三个兴主翻了一同白眼,冷笑道:“什么偷的,我分明是拿的,那又如何?” 洛江红在一边火烧眉毛,恐甘标大怒,没想甘标倒是饶有兴趣地笑出声来,放轻声音道:“既然如此,快将官凭印信交出来吧?你要知道,这可是死罪。” 长铭站起身来直视洛江红双眼,倔强道:“好啊,丢失官凭印信也是死罪,我注定天生凄凉,我们可以一起死。” 洛江红只得安抚道:“你不要这样……当初的事不是都过去了吗?我们还是可以重修旧好的,只是你不该这样偷窃,快把官凭印信交给我。” 两人又闹了好些时候,逸景也在一边相劝帮腔,甘标只是作壁上观,最终长铭似乎坳不过洛江红,别别扭扭地说已经随手丢给顾小舞了,甘标这才带着洛江红匆忙离去。 “大人,这……长铭他不是有意……”洛江红正欲为长铭辩解脱罪,却为甘标打断,“不必说了,本官知道你对他余情未了,他终究是个绛元,即便你辜负他,他也离不开你这个兴主,既然身居要职,为什么不能为我们所用?你尽可以同他往来,将其拉拢,逸景选了这么个营长,无疑是自取灭亡,不足为惧。” 洛江红因庆幸长铭无事而松了一口气,旋即拧眉问道:“但是现在官凭印信在顾小舞手中,我们……” 甘标笑道:“你莫非忘了,我们还有顾玉儿吗?当初延请顾小舞来见顾玉儿的孩子,她最终还是来了,这个女儿就是她的软肋。” “让顾玉儿去取?” “不,顾小舞自会找上门来,要求交换顾玉儿,然而顾玉儿无如何,都要回到高世晋身边,我们手中的筹码有增无减,也能拿回官凭印信。”甘标胸有成竹地笑道。 待得洛江红一走,长铭便肆无忌惮地露出恶心的表情,文继于心不忍地给他夹菜道:“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还重修旧好?” 长铭谢过他的关切,随手将酒壶酒杯放到了逸景面前,拿起筷子开始夹菜,也一同感慨道:“没想到这些个兴主这么无耻。” 一边安静吃菜的逸景莫名觉得自己很委屈,文继在一边帮腔道:“就是,不过就是生下来决定的事情而已,鬼知道为什么能恬不知耻……但是七营长,你看我家三爷就不是那种人,智勇双全,英武不凡……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逸景塞过来的馒头堵了一嘴,长铭还在大快朵颐似乎只在意桌上美食。 三个男人一番风云残云,桌上连菜叶都不剩,文继已经放下筷子好些时候了,逸景也停手,而长铭似乎意犹未尽。 “吃饱了吗?再给你加些菜?” “没吃饱”,长铭咬着筷子说道,“但是别加菜了,我们回涧河谷吃吧,刚才装得一副为情所伤的样子,回头点了两次菜还没吃饱,传出去就不像话了。” 文继惊奇的发现自己的重点落在了“点了两次菜还没吃饱”这句话上,不禁感慨,有朝一日自家三爷如愿以偿,一定会因为养着一个及其能吃的绛元变为贪官污吏。 逸景对长铭说了一句“委屈你了”,也是长铭动心的理由,因为没有忙着无理取闹胡乱吃醋,而是知道长铭要面对一个自己恨之入骨的人,心里一定憋屈【指天发誓李长铭绝对不会和洛江红再好上的,如果我写他们再好上我吃一斤天下飞霜】。 顺便理一下目前的线索: 1,顾小舞和甘仪都猜到甘标拉着吏部尚书要整幺蛾子了; 2,因为甘仪之前杀了前任大理寺卿(唐连),再让现任大理寺卿(崔树)嫁祸范燕,造成甘标的心腹整死顾小舞手下的假象,所以甘标始终担心顾小舞怀恨在心,两人目前联盟不稳定; 3,因为联盟不稳定,导致甘标担心他出门整人了,顾小舞就在他后院放火; 4,顾小舞为了表示自己是好孩子不会在甘标后院放火,就交了两个把柄在甘标手上让他放心; 5,把柄一:现任吏部尚书的儿子(高世晋)标记了顾小舞的养女(顾玉儿);把柄二:李长铭对洛江红余情未了(但是七营长演技不过关,连哭都不会,只好偷了东西又还回去喊着同生共死); 6,甘标可以开心的出门整人了,因为顾小舞不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97 是那种在他后院放火的人,而是那种在甘家两兄弟后院一起放火还顺路打劫开溜的人; 7,这文里有两个人,他们的感情完全是为了利益服务的,一个叫顾小舞,一个叫甘仪,后续还有剧情; 8,别问我为什么这么啰嗦。 第60章 第五十八章 无事生非 行晟:长铭不方,看我骂死这个傲娇! 行朝:卧槽你这么腹黑真的是我亲哥哥吗! 返回涧河谷之后,逸景直径领着长铭前往宣武阁,在自己的桌下取出两个木匣子,置于长铭面前。 长铭抬眼看了看他,大军长还是那般面无表情,就连那两个木头匣子都比他有情绪,怎么说上面也积了点灰尘,留下了方才逸景的指印。 “这两个匣子你拿去,赏赐给赫连姐弟。” 长铭并未着急打开匣子,反而是轻轻拂去其上尘埃,问道:“送来应该有好些时日了,为何不早点拿去给他们呢?” “这是为了奖励赫连姐弟,也是为了将来的去营长拉拢人心,原本是打算交给楚广良,让他去做好人的。” 长铭了然点点头,从容谢恩退下。 七营长重返涧河谷一事令全军上下雀跃不已,以七营为甚,楚广良将他自己打量一番,见他并无伤损,这才松了一口气。 “阿良,辛苦你了。” “没什么,倒是你,是家中出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吗?需要我们帮忙吗?”楚广良关切问道,背后在站着一干七营人等探头探脑,只是未敢冒然上前询问。 长铭浅笑摇头,拍了拍楚广良的肩膀暗示自己并无大碍,转而对七营众人道:“年关将近,大家素日训练辛苦,不如今天便暂且休息,好好相聚!” 赫连姐弟赶来时,长铭正和楚广良相谈甚欢,而两人面前的桌子上堆满了足以铺天盖地的文书,还放着两个木制匣子,见人来了,楚广良也准备离去,临走还问长铭道:“那我去喊大军长?” 长铭似乎愣了一愣。旋即点头道:“好,你去吧。” 楚广良还没走两步,长铭又将他喊住:“我想吃烤兔子,捞鱼的时候顺便给我抓一只吧!” 一边的赫连轻弦面色古怪地看着他:“你家兔子在河边?” 赫连轻弦默默望天,楚广良忍俊不禁道:“大冬天哪里去给你找兔子,回头让方兴艾给你捏个兔子馒头,你好好吃。” 长铭沉默以对,转头去拿起自己的身边的文书假装自己勤于军务,楚广良已经仰天大笑出门去。 长铭并没有回答赫连姐弟对他的关切,倒是将桌上那两个木匣子往前一推,得意笑道:“大军长赏给你们的。” 姐弟二人相视一眼,各自打开面前的木匣子,诧异发现居然是两把一模一样的弓【】弩。 弓【】弩通身程银色,似白雪无暇,手感沉重,用之卖力,一试弓弦便察觉强韧有劲,莫说百步穿杨,就算是飞星陨落也盖莫能及。而弓【】弩旁边还放置着几个木制方块,细看之下,才知这方块中装填了较短的箭矢,精铁作箭头,雕翎作箭羽,赫连轻弦的填装十六支,而长度莫约寻常箭矢的三分之一,赫连弦轻的虽然只装填九支,却为寻常箭矢的一半长度。 “弦轻的□□叫关山万里,轻弦的则是百道千机”,长铭手腕一动,轻松将赫连弦轻面前的□□翻起,似银芒闪耀,寒风阵阵,手掌扣住弓臂,稍一用力竟然将弓臂收了回去,再将牙关收起,又是一支厚重的铁棍。 “这两把弓【】弩一次最多可以发射三支箭矢,近身相搏时,还能将弓【】弩收起为铁棍,足够将人打的皮开肉绽,五脏俱损”,长铭又去拿匣子中的木制小盒,解释道:“这种叫散矢,从侧边装入弩中,一次可以发射九支或者十六支,因为弦轻的散矢较长,所以射程较长,但是数量少,反之轻弦的散矢数量较多而射程较短。” 说着将自己手上的□□侧翻给两人看清那装填的豁口,还不忘叮嘱道:“但是散矢打造要花费不少功夫,所以你们今后也要能省则省才好。” “这……”赫连姐弟面上难得显露出呆愣之色,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长铭看着他们惊喜交加而难以置信的神色,一恍惚想起了天下飞霜,顿觉岁月飞逝,自己已然苍老,终于还是面上轻轻一笑,让他们收下兵器,今后勤加练习。 七营正在欢天喜地摆酒同乐之时,那厢的蓝莫和行晟听得军士来报,说抓获了一个可疑人物,但是他自称的南荣行晟的兄弟。 “你兄弟?”蓝莫好奇问道,行晟转而问前来报信的军士:“那人什么模样?” “大概年纪莫约双十,长得也算眉清目秀。” 行晟头疼扶额,无奈对蓝莫告罪道:“或许真的是舍弟,若有冒犯还请营长原谅,他年少气盛,下官先行谢罪。” 蓝莫倒是颇有兴致地笑出声来,摆手安慰道:“无妨,也许就是来寻你的,随本官一同去看看吧。” 来者确实是南荣行朝,行晟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肩膀似乎也耷拉下去了。 “出了什么事?你怎么来了?” 行朝环顾四周,一脸的神神叨叨,确定并无异状之后才对行晟说道:“年关将近了,听说你过年不回家了?” 蓝莫明确看到行晟的眼角抽了一抽才故作坦然地解释道:“我没说不回去,只不过晚一些时候,初九初十,我还需轮值军中,哪能轻易回家去。” 行朝斜眼一瞥他:“少在这里一本正经,你分明是不想被那些三姑六婆缠着问东问西才这么干的!” 蓝莫恍然大悟——行晟确实没有主动争抢除夕返家的告假。 行晟眯起眼睛勾起嘴角笑得一脸和善了然,并不说话回答,行朝顿时觉得鸡皮疙瘩落了一地,连忙用更夸张的表情来表达自己的鄙夷:“别笑了,笑得好恶心!除夕到初二你必须回去,不然我会被那些人活活烦死的,什么‘你大哥都去了宁武你怎么还在家里呆着’,‘你大哥的孩子都几岁了你怎么还没成婚’,‘以后武举你还考得上吗’,‘难道你打算以后一事无成吗?’……” 话说完行朝就崩溃了,蓝莫在一边苦笑,出言安慰道:“没办法,家中亲戚也是关心你。” 这话说得让行朝差点热泪盈眶,两步上前来哭诉道,“您不知道,以前他没回家,那些人问我一人份的问题也就算了,等他回家了,我和他一人一份,他如果今年不去见那些个七大姑八大姨,我就要被问两个人的份了。” 似乎确实令人绝望,蓝莫也不由得动容地望向行晟。 “没关系,不要问我就行,我现在只求自保了。”行晟严肃回答道。 “有你这样做兄长做父君的吗?留下自己兄弟兄弟儿女受苦,自己躲清闲去!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98 ” 这话让行晟一时陷入沉思,就在行朝以为他将要反思其过浪子回头的时候,行晟却说:“你说的有道理,那我请父君先把淑雅和淑泽送来吧,小孩子哪里经得起这么问来问去的。” 行朝差点一头栽到地上去。 “我也只是个孩子而已,把我一起接过来吧!”行朝自暴自弃道。 还不等行晟拒绝,背后就传来一人和蔼的声音:“行朝你多大了,兄长在外辛苦,你怎么能捣乱,给为父回家去。” 令军侯南荣俊聪也不知道何时到来,身边还跟着两个仆从,逸景同样在作陪。 南荣俊聪一边笑着回应了蓝莫一句“营长大人不必多礼”,一边不着痕迹地抓住行朝后领随手一扔,行朝便在雪地上转了一圈到了两个仆从面前,被人顺手就架住,一气呵成。 “小儿顽劣,若是冒犯了营长,还请宽宥则个。”令军侯依旧一脸笑眯眯,蓝莫连忙还礼说担当不起,小少爷想念兄长,也是情有可原的。 令军侯了然点头,颇为心疼春节因轮值不能返家的行晟,说道:“你在此处也要好好进取,不要给大军长蓝营长添麻烦了,等你回家我们再摆一桌团圆饭……这样吧,回头让人把淑雅淑泽送来,孩子过年也好有人陪着,我们这些老人就在家等你们好了。” 逸景笑道:“侯爷这是说哪里话。” 行晟无视还在苦苦挣扎的行朝,对自己父君温暖地笑道:“父君挂心了,除夕莫要挂念,儿与辰盈一切都好。” 正是该话别的时候,突然听得一人五大三粗地喊道:“你们在说什么啊!” 不待行晟回头,许业宏已经顺势地搭上了蓝莫的肩膀,一派亲近的模样,直到发现大军长也在此处才讪讪端正行礼。 “侯爷面前,补得失礼。”蓝莫皱眉低声呵斥道。 “原来是令军侯”,许业宏惊喜道,“下官早早听闻令军侯大名,今日得见,是下官三生有幸,侯爷用兵如神,何人不引为传奇?当年处置那愚昧无能的胡莽大军,当真是威名远扬啊!” 见他大有长篇大论歌功颂德的意思,行晟便见缝插针对俊聪说道:“父君莫怪,许业宏不是那个意思。” 许业宏确实不是那个意思,可行晟这一句看似辩解实为诬陷。 看着令军侯脸上不知何时敛去了笑意,蓝莫也不明所以,直到令军侯尴尬地将笑容重新挂上,蓝莫才惊出一身冷汗,而许业宏也因为这气氛一时诡异不敢再开口。 以“愚昧无能”来形容当年势如虎狼的胡莽大军,这莫不是在嘲笑令军侯当年不过瞎猫碰上死耗子才得以封侯拜将? 直到逸景几人送俊聪离去,许业宏正欲开口询问,却被蓝莫狠狠一瞪,拂袖离去。 轻松将行朝塞进马车,俊聪在放下车帘之前对着行晟眨了眨左眼,行晟了然一笑,那厢的逸景饶有兴趣起抱臂看着他,行晟却无意这个话题,反而问道:“听说你最近对长铭总是板着一张脸,难道兴主都这么善变吗?” 逸景听到这话,又板着一张脸,沉声问道:“最近事务匆忙,本官还未寻你算账,为何他叫你带他见闾丘尔阳,你居然就放任自流?” “他当时痴傻,不知道营长责任,也懂得贪生怕死,既然已经如此决定,我还能挽回什么呢?”行晟反问道:“如果我不带他去,万一日后他自己做了什么傻事,又该如何?或者令他人发现,七营长已经记忆全失,局面动乱之下,安能完全兼顾?” 逸景白眼扭头,并不回答。 “你可以冷淡他可以责骂我,但是有没有想过他是因为谁才铤而走险?你在意自己可能与他生离死别,受刺骨锥心之痛,也知道心疼他同洛江红的虚与委蛇,但为什么不能理解事情已定,在鬼门关徘徊来去的人等不到你的喜悦却要看着你那张死人脸。” “你……” 行晟毫不畏惧地回眼一瞪,逸景最终愤愤地收手离去。 两把弓【】弩主要在远程攻击的基础上方便aoe技能和近身搏斗,代价就是比较重。 长铭你还很年轻么么草! 说起来,故事开始的时候,长铭和逸景相识五年了,现在有八年或者九年了。 第61章 第五十九章 左右逢源 逸景:是的,这里面有交易,我负责打劫,顾小舞去骗人。 长铭放下手中的文书,叹息着揉了揉额角,眼前似乎有些昏暗令他双眼一时视物不清,才发现自己身边的红烛即将燃尽,便寻思着手上这份文书看完再去续上一根。 他离开的期间,楚广良将七营大小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但是身为营长自当知晓自己不在职期间还有事务巨细,正是聚精会神时,突然察觉室内亮堂了不少,令他双眼的干涩一时烟消云散,烛火甚至传来了丝丝暖意,让他得以活动一下冻得痛痒的手指。 抬头看去,自己的莫知阁不知何时多了一人,那人随手将餐盒置于桌上,自己去点亮更多的烛火,换下那支即将燃尽的蜡烛,还不忘往火盆中多加些炭火。 “大军长?”长铭眨了眨眼睛。 “大病初愈,还是早些歇息好,我给你备了烧麦,先吃一点吧?” 长铭合起文书,缓步走下主位,好奇问道:“你不生气了吗?” 逸景一愣,转头掩饰面上不自然的神色:“生气?生什么气?” “没事了”,长铭咂舌,假做自己一无所知,打开食盒之后顿觉香气扑鼻,然而只有一双筷子,长铭便将其拾起,一支递给逸景一支留给自己。 逸景看着面前这一支筷子,不明所以。 “一起吃吧。”说着自己先动手,对着一个长得丰满可爱的烧麦将筷子戳了进去自顾自地吃了起来,递给逸景筷子的手并未收回,逸景只得哭笑不得地接过。 食物的温暖驱散了冬夜的寒冷,长铭有了宵夜也恢复了精神,但是天色不早,还是决定收好一干文书同逸景一道回住所,路上亦是相顾无言低头看雪。 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逸景突然想起什么,问长铭道:“你……收拾了自己的屋子吗?” 长铭:“………………” 这几天都在忙碌不歇,甚至没有时间回到自己床上好好睡一觉,哪里还管得上收拾屋子,正当他以为逸景要将自己丢到大军长住所的卧房时,逸景却先他一步推开了门,说今天自己帮他先简单收拾一下。 顾小舞站在墙角,几乎同黑色融为一体,看着一个人影鬼鬼祟祟蹑手蹑脚地开门离去,一边的陆一川几欲阻止,却为她拦下。 “可是大人……这……我们是用户部侍郎的印信才换回顾玉儿,这样让她回去,甘标手里不是依旧握着挟制我们的棋子吗?” “由她去”,顾小舞的声音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99 比起这漫天飞雪还要森寒,“本官就是要让甘标知道,他手上牢牢握着挟制本官的棋子。甘仪那边有什么举动吗?” “他的部分门生原本就同甘标往来密切,这次兄弟分家,甘仪似乎也不知道自己眼皮底下还有人在暗中联络甘标……不过甘仪最近病重,已经多日不上朝了,就连心腹曲璃萤都在朝堂上三缄其口。” “什么重病不起,分明是扮猪吃虎,同我们一般等着甘标自作聪明。时近年关,又是朝觐,文武百官不但述职,还要细说来年,当真是一场热闹啊……”顾小舞似乎有些忧心忡忡,但是陆一川知道,这并不是为了顾玉儿。 屋外冰天雪地,屋内火盆正旺,长铭左手抱着淑雅,右手时不时摇动着拨浪鼓,原本正在和他头发纠结得难舍难分的小丫头双眼一亮,发出一声愉悦的喊叫,伸出双手就要去强那拨浪鼓,长铭连忙拿远了一些,小丫头不高兴一撅嘴——转头继续去玩弄长铭的头发。 长铭发出一声痛苦的叹息。 “你这女儿和说好的不一样啊,看着拨浪鼓又不要了!”说着顺手将拨浪鼓丢给安坐在一边的逸景,转而去小心翼翼拨开小丫头的手抢出自己的长发。 辰盈戳了戳儿子的脸蛋,让他不要乱咬东西,无可奈何地答道:“这也没办法,他们在令军侯府看的拨浪鼓也不少了,可能也是乏味了。” 逸景转了转手上的拨浪鼓,好奇之下,放到淑泽耳边轻轻摇动,又在引起他注意之后收手回去。 行晟看看儿子看看他又看看那边的李长铭,满腹狐疑地问道:“都要到了朝觐述职的时候,你们无事可忙?这两小家伙被你们这些闲杂人等围观了一天!” “有人帮你带带孩子,难道还不好吗?”长铭看起来很是善良好心。 辰盈发出一声皮笑肉不笑地声音,双眼写满了嫌弃道:“算了吧,他们两今天都被弄哭多少次了。” “言之有理,快回去!”行晟不耐烦地送客,对逸景道:“你还没通知营长们今年朝觐会有什么事吧?” “当然不通知”,逸景理所当然道,“若是消息走漏,哪里还能让甘标演一场好戏。” “可……”行晟欲言又止,还未说完就被逸景打断,“我们还有些时间,在扩大影响军心动摇之前可以动手,但是稳固军心的事情,就交给各位营长了,尤其是蓝莫那边,不要让许业宏生事。” “今天早上营长还问我父君如何了,可见对他怒火未消,不足为惧。”行晟笑得颇为狡黠,似已十拿九稳。 那厢长铭一边轻拍淑雅后背,一边看了这两人一眼,干巴巴地说道:“你们为什么忘了这里还有个营长?” “长得有点矮没注意。”行晟随口说道。 长铭顿时气结,逸景眼看着行晟已经不想再压抑自己不胜其烦的表情,见机拖着长铭快步离去,以免行晟慷慨激昂之下就要拔剑言欢。 “但这是何必呢?”长铭走在路上不解问道,“您是大军长,大权独揽,一声令下,蓝营长不敢不从,何况一个许业宏而已。” “没错,是一句话的事情”,逸景点头道:“本官可以轻易废逐宁武军中任意一人,却无法决定每个人心中所思所想。本官器重蓝莫,不便之时都交由他代理军中大小事务,有些事情处置不当,就给了外人可乘之机,所以本官只能提醒他,却不能随便做恶人。况且人必有过,本官二话不说就处置他信赖的手下,与情面也过于难堪,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忍受这种事情的。” “信赖许业宏?难道对于一个校尉的信赖还不如大军长吗?” “那你以为,何以本官当初劝阻,他却并未动作,许业宏猖狂至今?”逸景挑眉反问。 “公事为上,下官并无其他意思,只是来日大军长高升,少不得一人接任军长之位,顾及情面而有所耽搁,这……” 逸景冷哼一声转头看他,旋即勾起嘴角。 “本官何时说过有意让他接替大军长之位?” 长铭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将这寒风如刀吞入肺脏之中。 赫连轻弦已然确定闾丘尔阳心事重重。 自以为天衣无缝,却是欲盖弥彰,然而自己多次锲而不舍地询问,他就是咬紧牙关一言不发,这实在令人费解。 “究竟是什么事?都不能和我说?”赫连轻弦双手抱臂倚靠方柱而立,看着闾丘尔阳心不在焉地忙前忙后,说出心中猜想已久的事情:“莫非和前一阵子营长回乡有关?营长归来之后,总是有点不对劲……” 闾丘尔阳正欲拾起药臼的双手顿了一顿,并未转头,反而是走到一边去挑拣药材,似乎有意避而不谈,回答道:“别问了,也没什么大事。” “你每天都是这样神游天外的,哪能说没事?就不怕哪天煮药烫着你啊!” 闾丘尔阳听得此话,居然喜笑颜开地转过头来:“有你这句话,天大的事情也没事了!” 赫连轻弦还欲打破砂锅问到底,却不想瞄到一人伫立门外,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和闾丘尔阳,那种眼神让赫连轻弦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对方是自己上司的上司,更不好细问了,只能乖乖行礼问好。 闾丘尔阳见逸景支开了轻弦,忙问道:“又出了什么事?莫非七营长……” “他现在吃好喝好,并无大碍”,逸景一面忍俊不禁地笑道,一面自袖中取出两张图纸,交给闾丘尔阳,叮嘱道:“这是赫连姐弟专用的散矢制造图纸,本官难以时时看着他们,你与他们往来密切,若是必要,这些东西也要早早备好。” 闾丘尔阳自然知晓这是什么意思,接过两张图纸细细看完,才犹疑问道:“听说三爷这几天心情不好,现在看起来已经消气了?” 逸景上前拍了拍,笑意悠然说道:“是本官的不是,你救了李长铭,于公于私,都对本官有大恩。” 朝觐述职这种事,逸景已经经历了十几年,每一年大事小事不外如是,或许是今年寒冬特殊,来时凛冽去也留恋,至今未能察觉有任何冰消雪融的意思。逸景呼出一口气,看着眼前雾气袅袅之后,吏部高尚书的身影。 国库空虚,粮食不足,早已是皇帝的心头之患,此番朝觐,高尚书请奏圣人,裁减无用的官职冗赘,减少国库支出,同时将部分军队的军饷削减,以填国库,此事说到圣人心中担忧,当即准许,令吏部尚书着手去办,将审查裁决结果尽早报于天子。 曲璃萤眉头一拧,双手撰紧了笏板,双眼左右看了看,终于决意抬脚——她并没有出列,甘仪依旧面朝天子,谦卑低头,却伸手拦住了她。 “为什么拦我。”曲璃萤低声焦急道。 “你为什么要禀奏?”甘仪回以低声反问,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00 语气淡然,曲璃萤似有所思,不再言语。 一番歌功颂德总算是有个尽头,逸景一脚才出了朝堂,就被甘仪扯着袖子拖到一边去。 “时不候人,恐待到时机成熟,亡羊补牢也晚了,对不对?”逸景不等他开口,便知晓他心中所想。 甘仪并未有任何解释,面上敛去伪善的笑意,变得冰冷骇人,以命令的口吻对逸景说道:“用吏部侍郎的地位,换一个白祥影。” “好”,逸景爽快答应,“此事交给我处置,你位高权重,不能让人抓到把柄而随苏相下场,那就处理好朝中裁员一事,而我可以让白祥影高枕无忧。” “那你还不快去!”甘仪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了焦急。 逸景得意笑道:“顾大人已经随着甘标往圣书房去了,自有安排。” “好一招左右逢源。” 逸景坦然承认:“你知晓其中利害,莫要轻举妄动,是互利共赢,还是和我们拼个两败俱伤,需得好生斟酌一二。” “呵”,甘仪露出一个极为狰狞的笑容,就如地狱阎罗,千年恶鬼一般,自嘲道:“龙困浅滩,没想到竟然因为白祥影而为竖子同流合污。” “大人还是莫要废话了,谴人通知白将军早做准备,以免士兵哗变。”逸景言罢,便拂袖长扬而去。 “白祥影?”天子一愣,旋即怒道:“尚书此话当真?!克扣军饷,虚报人头,可不是小罪!国库亏空,就是亏在了这些贪官污吏手上!” “陛下息怒”,甘标连忙安抚道:“另有人奏报白祥影深受军士爱戴,拥兵自重,不敬天子,臣担忧此事不同寻常。” “尚书的意思是?” “臣以为,不妨让白祥影暂且放下手中兵权,赴王城朝拜,以验其心。”甘标低头下拜,嘴角扬起一抹奸笑被顾小舞看得分明。 “所言在理……”天子沉思呢喃道,顾小舞见机,继而劝道:“臣以为,不妨让白祥影只身前来,一则她不能寻到理由带兵前往,二则北狄之国惧怕白祥影已久,举动过大,空引起边境不宁。” “所言甚是!”天子拍案称道,“就依郎中!” 好容易出了圣书房,甘标拦下顾小舞,咄咄逼问道:“让白祥影只身前来,你莫非在耍什么花招?” 顾小舞忙解释道:“下官不敢,只是大人想想,是白祥影一人好对付呢?还是白祥影领着一干随从好处置?” 甘标脑海灵光一闪,惊奇道:“你的意思是……” “只要白祥影延误了进宫的时间,即便有千百理由,她都百口莫辩,届时罢免白祥影,不过探囊取物,甘仪也会因为顾及文武勾结之重罪,而爱莫能助。” 二人相视一眼,笑得奸诈狡猾。 “此计甚好”,甘标眼珠转了转,“为求稳妥,大人就让宁武的七营长,同洛江红一道前往,截杀白祥影吧。” “尚书大人说的是,七营长武艺卓绝,定不辱使命。”顾小舞不假思索地答应,终于令甘标安心。 如果成婚之后长铭和逸景会有吵架的一天,他只能选择打架,或者出门喊行晟帮他吵架【啥】 关于国库空虚木有钱这件事,在西南战场开始之前就暗示过,不随便打仗,逸景不受赏赐,都是因为……没有钱! 裁员神马的也其实都是借口啊借口啊,都是为了相互砍人。吏部尚书一说话,甘仪就知道远方的白祥影即将遭殃,为了不拖延,直接和逸景交易去了,因为搞死苏盛意的罪名就是宰相勾结大将,本来权力就不小还拉拢将军,是为了手握军权造反吗→_→所以逸景和顾小舞做的事情就是阳奉阴违趁火打劫。 至于逸景和顾小舞为什么没有看着甘标弄死白祥影,第一,为了给顾小舞升官,第二,和当初甘仪帮助逸景重回宁武一样,白祥影挂了就没人守北疆了! 第62章 第六十章 反侧自安 长铭:我站着都躺枪啊! 系统提示:您的好友【白祥影】即将上线。 “军饷减半?”长铭停下手中毛笔,眉头深锁地将面前的文书合上,转而下了主位到楚广良面前来,“可有说明,是哪些军队哪些人军饷减半?” “不曾,这只是吏部高尚书的禀奏,圣人已经令他速速整理详细,呈报执行。但是思来想去,只有花辞树大军长深得圣心,无人可动摇其地位,余下就……” “此事一时半会不会有什么动静,还要经过中书省门下省,只是消息传出……” 楚广良不等他说完已经连连点头了,言道:“现在此事甚嚣尘上,众说纷坛,甚至有人去信给其他军长,求着改换门庭了,听闻花军长的楼阁都要被文书淹没了。” “不怨他们,各人自有苦衷,哪里能说别人都吃不上几顿饱饭了,我们还要说什么风凉话,不过此事尚未定论,眼下是安抚众人要紧……阿良,麻烦为本官将七营众人召集,带到本官门前去,先去寻赫连姐弟与谷粱以晴,让他们早些过来。” “是。” 七营众人站在长铭面前,各自低头不语,长铭环视一周,收起了往日威严与冰冷,换做同情感慨,才开口对众人说道:“本官当大家是自己兄弟姐妹,往日浴血奋战,生死情谊,也一直记着,今天也就不和大家说什么拐弯抹角的言语了。” 言罢,七营众人三三两两地面面相觑,唯恐营长要发威做点什么,又像当初代理营长职权一般不服就打,这般下来,谁都说不清自己是何心情了。 “本官大致知晓你们各自的情况,些许人家中艰辛,上有老下有小,也有人背井离乡,难有依靠,若当真军饷减半,无疑让大家雪上加霜,若是饭菜都吃不饱,如何行军打仗呢?”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称赞。 “但是如今圣旨未下,也不曾说明究竟是哪些军队将军饷减半,我宁武战功赫赫,相信圣人自当明思决断”,长铭的声音沉着有力,将一干窃窃私语一并驱散远去,集万众瞩目于一身,虽然平视天地,却如立于山峦之巅,傲骨一世,“大家不必担忧,本官尚且有些积蓄,家中实在困难的,本官稍后命人为你们提前送去这个月的军饷,奈何银钱有限,本官不得不优先那些手头拮据之人。” 话音未落之时,他一甩手中横刀,交刀右手,利落转身带起积雪飞舞,两步上前,右手猛然平推而出,自己住所的大门轰然敞开。 “若是还有谁另有不便,务必同本官言明,此间本官所有的家中器具,随意你们挑选望能解诸位之苦。” 众人顿时慌乱起来,各自神色焦急地对营长行礼,言道“万万不可”,“营长不能如此”云云。 长铭横手一摆,众人鸦雀无声。 “本官身为营长,不能决定圣上旨意,只能为大家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01 略尽绵薄之力,得遇大家是本官福气,既是亲如一家,有什么问题,大家尽可同本官说明,本官一定尽力!” 说着举步上前来,又看了众人一眼,面目和善道:“本官还需返回莫知阁,此门不锁,诸位随意,不得有任何人插手阻拦。” “大军长还未归来,此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蓝莫长吁短叹,难掩心情,或许是觉得站起身来回踱步有失身份,他只得以手掌来回摩擦桌角,行晟亦是担忧他这样会将自己折磨得鲜血淋漓——然而此事确实棘手,“如果放任自流,军心不稳,宁武就要从此溃散了。” “只怕不止是宁武,好些军队听闻军饷减半,如何不人心惶惶?虽然圣旨未下,也不知道吏部尚书是何打算,但是争相贿赂的人可不会少。”行晟表情似乎颇为冷静,许业宏窥他一眼,眉头皱了皱,说道:“当年营长为一军士家中为难,尚且愿意倾囊相助,这些人真是不识好歹。不过行晟的样子是有什么办法?令军侯家大业大,发发我们的军饷不成问题……” “够了!”蓝莫恼火打断他,许业宏一时噤若寒蝉,双肩微微抖动,看来吓得不轻,“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般荒唐胡言,还不退下!” 待得许业宏踉跄出门以后,行晟同蓝莫一时相顾无言,蓝莫抬眼看了看他,这人还是一派淡然世外的模样,不见任何慌张,又是仰天长叹一声。 “怪不得他们,谁都要养家糊口,谁都是用命立功,此事难免他们心悸。” “但是军队的情谊,都是出生入死换来的,可有情可无情,况且现在圣旨未至,船到桥头自然直也未可知。左部三营人数稀少,易于管理,三位营长自当能处理得当,右部难为在于军士为众,不好管控。” “眼下形式,你可有什么办法?”蓝莫试探道。 “营长若是放心,此事可否交行晟处理?”行晟行礼问道,声音不卑不亢,却是有一种令人信服的低沉。 “好,本官信你,你要什么,尽管开口,就算本官做不到,也要为你请示大军长。” 长铭见赫连姐弟归来,手中笔走龙蛇并未停歇,漫不经心地问道:“如何了?” “这可是做了一回恶人”,赫连轻弦抱紧了手中的百道千机,哭笑不得说道:“我们姐弟两听你的话,进门去挑些值钱的东西,没想到果然没人跟随,还被奚落了一顿,心里委屈。” “好了,别委屈了,来年开春请你吃烤兔子。” “为什么要等到来年开春?”赫连弦轻不解道:“你现在去蒸包子不行吗?” “因为我只会烤兔子啊!”长铭理直气壮地说道:“连水煮鸡蛋都不会!” 赫连姐弟白他一眼,转头出门去。 行晟带着冶城送来的刀剑上门拜访时,包环正在房内坐立难安,里外思度,百般不是,见是行晟来了,才勉强笑脸相迎。 “冶城打制的,果然非同一般”,包环只是将马刀出鞘一半,简单扫过一眼便收回鞘中,挑起的笑意怎么挥不去苦涩的滋味,任凭掩藏,也知道他心中有事,只不过并未表现,还不忘请行晟稍坐,自己去取钱。 “银钱不必着急,等发了军饷不迟的。”行晟连忙阻拦道。 包环摆手道:“这怎么行,万一到时候遗忘了,该如何交代?” 行晟反而笑道:“换做是我,你哪里会这么着急呢?况且我虽到来六营不久,但是和包环却一见如故,朋友之间,何必这么斤斤计较,晚些再给我也没关系的,你这般着急,倒是让我难为了,你就好生拿着用吧!” 包环见他如此,也不再推迟,反而在一边椅子上坐下,放松叹道:“既然行晟如此说了,那我就不推迟了,银钱晚些再给你……也不瞒你,你应该知道,今□□堂上传来的消息。” 行晟点点头:“确实听到了,但是圣上并未下旨,一切尚未定局不是吗?” 包环收起脸上忧郁之色,反而放下马刀,出门去环顾一周,确定无人之后,才将自己房门掩上,到了行晟身边,才低声说道:“你可能不清楚,甘标很是厌恶大军长,这次说什么为国库计量,对我们下手也是极为可能的,万一当真军饷减半……” “甘家兄弟不喜大军长?”行晟沉思道,“若是万事他们都能如愿,那么大军长早就被罢免才是,所以此番想要拉我们下水,哪里就是那么容易的?何况大军长不可能放任此事如他们算计。” “你说的有理……”包环懵懵懂懂地点头。 “不如这样,若是圣旨下达,要削减我们的军饷,届时再改换门庭也不迟,对不对?若是现在举动,结果却是杞人忧天,岂非里外不是人?宁武一直是精兵强将,多少在宁武过了几年的人,去了别家军队都是奉若上宾,可见这其中前途无量,所以大家就算心中打算,也不会轻易举动。” “可改换门庭一事……”包环似乎左右为难。 反而是行晟开朗地拍了拍他:“这种事情,没有什么难为的,情谊是重要,但怎么能让一家一家老小挨饿呢?” 包环长长呼出一口气,欣然说道:“行晟通情达意,实在令我喜悦,只是眼下,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行晟也是一脸不舍道:“诚而言之,我舍不得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离开,但是既然说兄弟,哪能不为你考虑”,言语之间又将那柄马刀放回包环手中,“你若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同我开口,不需要客气什么。只是此事还需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们也莫要先行不安了,各自安抚好才是最重要的。” 包环心下感激地连连点头,已然不知再说什么好。 行晟又低声叮嘱道:“不管心中打算如何,当下还是先遏制这人心浮动,你想想,若是让那个无事也要闹三分的许业宏知道,那岂不是要传到大军长耳朵里?” 包环咂舌,心有余悸地点点头:“所言有理,这人盛气凌人,大家都要将心中厌恶写到脸上去了,哪里能让他抓到什么把柄,你是不是还要给别人送去兵器?我随你一起如何,多一个人说话,他们也更容易听进去。” “如此甚好。”行晟难得牵动了嘴角。 逸景返回涧河谷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召集六位营长。 “左部人数不多,也好掌握,本官担忧右部情形,相信各位营长已经开始动作,六营动静已然平息许多,理当嘉奖营长蓝莫。” 蓝莫上前行礼道:“下官谢大军长,敢请免去下官的嘉奖,提拔另一人。” “但说无妨。”逸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平息此事,南荣行晟功不可没,还请大军长依功斟酌。” 秦左奚与长铭相视一眼,逸景也一时沉默,终于是欧文倾说道:“此时军心好容易稳定,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02 突然晋升有功之人或许会引起众人猜忌不断,不如蓝营长将此人功劳以文书详细呈报大军长,晚些时日,待大军长定夺再行赏赐不迟?” 长铭也附和道:“下官深以为然。” 逸景将堂下扫视一眼,转而问蓝莫:“本官亦是认为文倾所言在理,你以为呢?” “是,下官领命。”蓝莫抿了抿唇,仔细思量其中一二,随后行礼答道。 正打算遣散众人之时,逸景又喊了七营长留下,说明其中原委。 “又是下官?”长铭看起来很是欲哭无泪。 逸景见他如此表情,反而放松了一些,陪着一并苦笑道:“绛元官吏不多,甘家兄弟都会选你,毕竟此事我们也少不得被人拖拽下水,甘标才能心安理得,只是对于甘标而言,你要刺杀白祥影,对于甘仪而言,你当保护白祥影。” “大军长以为呢?白祥影将军是杀是放?” “放”,逸景断然回答。 “下官这就去准备,不过兹事体大,需要另外从七营调配四人——楚广良,谷粱以晴,赫连姐弟,以及军医闾丘尔阳。” 逸景点头应允:“一切交你安排处置,事急从权,不必汇报……不过……” “什么?”长铭正欲转身告辞,又停住了脚步。 “甘标之意,是让你同洛江红一起……”逸景面上似乎有些为难,心有不忍道:“又要委屈你了,但……” 长铭面上一时动容,向着逸景走进两步,抬头看他眉眼真挚,轻声问道:“你不会生气吗?” “我为何生气?”逸景一愣,反问道。 “我和洛江红……”长铭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如何言说才好。 “我知道,你恨他入骨,却还要对着他故作镇定,不能肆意,才是委屈你了……只是……我为什么生气?” 长铭眼皮动了动,不自然地扭头,作往日那般毕恭毕敬的语气:“大军长莫要担心,下官不会意气用事,也不会让洛江红有可乘之机,大军长只需静候佳音就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逸景正要解释,长铭已经行礼告辞了,剩下的话只能由他默默吞回肚子里去。 “你喜欢我吗?”走到门边的长铭突然偏头回望他,薄唇轻启,眉眼低垂,那一瞬间的尘埃白雪,冰河星火都让逸景觉得他的侧脸褪去了往日冰冷,莫名温柔,令逸景痴呆凝望,梦醒难分。 逸景腑脏中藏着千言万语,眼下却只字难发,长铭并未催促也并未回头,好像时光凝结,千年为一刹,不及风起时,他唯恐长铭久等,来不及去搜肠刮肚说什么情话,就亟不可待地点头。 长铭面上并未有任何改变,那双眼睛似乎显露出了笑意,不等逸景看清便匆忙出了宣武阁。 长铭找赫连姐弟先去那东西,就是暗示七营的人不要客气,毕竟拿人手软——反正他自己也穷,拿不走什么好东西。 第63章 第六十一章 守株待兔 系统提示:您的大助攻【白祥影】已上线。 长铭与洛江红早传旨侍从一步自王城出发,沿路北上,直到襄城与连城之间的悬壶口才停下脚步,投宿于一家客栈。 洛江红看了正在悠然饮茶的长铭一眼,疑惑道:“我们就在这里守株待兔?” “自然如此”,热茶下肚,长铭觉得手脚终于回了些温暖,拆下自己的大氅,将火盆搬到自己脚下,“此地名为悬壶口,地处荒凉,只有这一家客栈。北有襄城,南有连城,是北部北疆通往王城的必经之地,奈何天降瑞雪,不宜长途跋涉,是以过往之人,少不得在此休息一晚,补充粮草,再做打算。” 洛江红了然点点头,问道:“你见过白祥影吗?” “许久以前远远见过一面,不甚清楚,不过大军长将她的画像给了我。”言罢自怀中取出画像,递给洛江红。 眼见十拿九稳,洛江红欣然轻笑。 “细算起来,白祥影莫约这几天就该到此处了,我们也该分外留意,她亦有可能乔装改扮,躲避追杀。”长铭对洛江红叮嘱道。 “那会不会乔庄成老人呢?”洛江红眉睫一动,向着下方望去。 长铭也一并低头,客栈堂中一位头发花白零乱的老妇人正在同掌柜说话,声音沙哑,弓腰驼背,手拄拐杖,看来有些年纪了,她抬头之时,脸上那些沟壑一般的皱纹也显露无遗,洛江红怀疑道:“看起来上了年纪,但是看她走路不缺稳当……” 说着就要起身下楼,长铭一把将他拦下。 “切莫打草惊蛇,白祥影怎么会如此愚蠢,改头换面作老人,就算能拄个拐杖,脸上那些皱纹可是不得作假,手上的皮肤没有纹皱也会暴露。” 洛江红恍然大悟地点头。 年关将近,往来客人也少了许多,之后又有几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和一个背负画卷的女子前来投宿。 “没有她吗?”洛江红低声问道。 “白祥影长年驻守边关,没有那些歪七扭八的心思给自己梳洗打扮得国色天香,反而习惯了一切从简,所以不可能做那些花里胡哨,倒是你有没有注意那个背着画卷的女子?” 听长铭此言,洛江红倒是将那女子的仔细回想了一番——衣着朴素,长发简单扎起,背负一个包袱,包袱中又插着两幅画卷。 长铭解释道:“她的包袱中插着两幅画卷,这不是不好背负吗?万一路上不注意,有画卷落下也未可知,况且我看了一眼,她那两幅画卷厚重得很,画着什么能有这么长一卷?而且方才用膳的时候,我看到她的双手,左右手心都是粗厚的老茧。” “我还是没明白……”洛江红百思不得其解。 “大军长说过,白祥影的长【】枪较为特殊,可以拆为两截……” “你是说……”洛江红恍然大悟惊呼道:“那两幅画卷中,藏着是她的长【】枪!因为乔装改扮,但是又没有办法不携带兵器,即便能将□□装入画轴中,前端的枪尖依旧不好处置,所以只能将画卷藏于包袱中,为了防止铁器碰撞发出声响,又不得不一厚厚的画纸包裹……而掌心老茧,正是因为她长年用枪!” 长铭未发一言,而是点头答应。 “可以确定是她吗?”洛江红坐回原位,急切问道,“她和画像上不甚相似,相貌平平的……甚至整张脸一块黑一块白。 “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乔装改扮,少不了一些胭脂水粉,只是她自己不会用……”长铭挑眉看他,随后笑道:“罢了,今晚一试便知。” 北疆严寒,到了月上中天之时,落雪无声,只有远处传来枝桠不堪重负而折断的清脆声响,这更该是安于床榻的好时候,老妇人侧卧于床榻,突然听得走廊外传来几声轻响,猛然睁开双眼。 不过几声衣料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03 婆娑带起的轻微响动,老妇人已经到了房门之前,身形飘忽手脚利落,并未有半分老态龙钟的意思,怕是任何人见了都要目瞪口呆。 她半蹲下身,将自己房门打开一条细缝。 走廊上的声响已经远去无踪,只有一人在外左顾右盼,又小心翼翼地退回屋子里去。 她略一思忖,了然其中,掩好房门,继续作为一个老妇人安卧于榻上。 洛江红诧异地问他:“你怎么知道她就是白祥影?” “在这种时候,草木皆兵,寝食难安,还能有谁?难道还能说,今天这一切都是巧合?”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她要尽快赶往王城,离此处不远就是一处树林小道,人烟罕至,两处都是山坡,就算杀不了她,从山坡上滚下,也得残废。” 白祥影久经沙场反应机敏,长铭自背后她背后出刀之时,她不知何时将两截长【】枪装好,迎敌上前,躲在树后的洛江红还未回神,两人已经战在一处了。 白雪纷飞之时,正是大地天河。银枪白刀交织在一处,两人周身亦是寒星点点,罡风阵阵,晃得旁观之人眼花缭乱,却又不忍错目。 长铭连斩几刀,都为白祥影灵巧闪过,当下目光一寒,后退半步之以足尖点地,起跃纵身而下,以最简单的刀法直直劈下,白祥影神色从容,双手持长【】枪横挡,随后左手去力而右手上抬,□□沿着天下飞霜走过半圈,由刀背自上而下施力,这就将长铭轻松压制。 但对手并未显露出任何慌乱不甘,却是嘴角轻挑,白祥影本能就知晓不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那人左手握上横刀刀柄,随后自眼前划过,光芒勾勒出弧形的光环并未消散,便察觉耳边冷风斩过,此时收枪格挡为时已晚,她就势一矮身,闪过长铭的突袭,又趁着他双手外张的时候抢前一步,以手肘痛击他胸口,逼他后退几步,两人暂且各自退开了距离。 待得喘息之时,白祥影才看清,这人左手带起的光芒实则是一柄稍短一些的横刀。 长铭持长刀而立,白祥影枪尖点地,正是一触即发之时,双方同时出手。 枪与刀扫过地面,落雪如帘幕卷起,冲撞到了又四下散开,还未交锋就以死相斗,那一瞬洛江红以为两人的结局如这雪花一般粉身碎骨两败俱伤,心肺都纠缠在一处。 雪落如江水,细密而快速,平静却汹涌,天下飞霜的刀锋似白蛟出水,洗去铅华沉重,徒留岁月凝练,若非此刻正是你死我活的时候,只怕那横刀断雪,可留得多少文人墨客一眼痴恋,回味百年。 雪地中两人各自你来我往,斗得难分难舍,一时不分伯仲,长铭意图抢攻,却为白祥影格挡,而白祥影好容易退开一些距离,又被李长铭纠缠而上,两人似乎棋逢对手,忘乎所以,如惊鸿而舞,叹为观止。 白祥影手腕一翻,长【】枪陡转如虹,直刺长铭右肩。长铭也不忙着闪避,以右手横刀随意一挡,自己顺势枪杆转身而上,正待左手出刀,白祥影却是反应机敏,以长【】枪前倾之力同李长铭擦身而过,两人脚步稳当,扫起雪花雀跃,各自背身之后又猛然回转,连眼前都未及看清便刀枪向碰。 “铮!——” 金铁相交,朔雪抖落,两人如置身梨花繁华之中,眼前一切如虚幻之境,天地孤身自己一人。 白祥影将□□拄于地面,接力横扫一脚,直袭长铭脖颈,而长铭脚下一登枪头,踢腿迎上,彼此力道相差无几,白祥影落地之时一步踉跄,眼看长铭又要趁虚而入,白祥影甩枪直刺他的腰腹,而长铭似乎早有准备身形一闪看看擦枪而过,腰身贴合长【】枪转过几圈,同白祥影不过咫尺距离,若是白祥影回防不及,只可做他刀下冤魂。 可白祥影神情从未有丝毫动摇之意,手臂一动,枪杆痛击长铭腰部,将长铭周身力气一招打散,脚步向着一边踉跄几步,若非对手是第七营长,只怕白祥影这一招便是不筋断骨折,可得心悸岔气。 长铭好容易抢的良机,又是一次错失,当机立断借身躯之力将长刀一打,那刀锋随即沿枪杆一路回旋,若是白祥影束手就擒,片刻之间就要被刀绞肉泥。 白祥影何等人物,长铭手腕几次翻动便可知晓他意欲何为,自己以手臂带起掌心发力,将长【】枪脱手反向旋转,刀枪交汇之际听得一片金戈铁马之声,流光映雪,耀眼不可直视,长刀被这番力道击得节节败退,险些跌落下地。 正是趁着这电光火石,长铭于长刀停止的那瞬息将手中短刀一并掷出,接长刀为掩护,令白祥影双眼难察,双耳难辨,一招重伤于之右肩。 他此时确实也失去了武器,而白祥影被刺穿右肩,手臂难以有力,只见眼前这人身形飘忽闪烁,已经到了自己面前,目光凛冽杀意不掩,左手轻松夺去白祥影长【】枪,右手的拳头距离她不过数寸之间。 “什么人!” 背后突然传来有人喊叫的声音,长铭回头一望,有几个猎户打扮的人影正在东张西望,当下收手,断然抽出自己的天下飞霜,一脚将白祥影踢落道路旁的山坡之下,自己转身拉着还在呆愣的洛江红逃跑离去。 “时机不好,不想有人打断,但是那处山坡极为陡峭,我亲眼看着白祥影滚落其下,又被我打成重伤,不会有活路了。”李长铭安慰坐立难安的洛江红说道。 “她当真死了吗?” “你以为我给她留情了吗?!”长铭放下正在擦拭的天下飞霜,厉声反问道,“且不说那一刀拔刀之后就会大量失血,我一脚能将人踢得五脏俱损,现在天寒地冻,那山坡又是有去无回,不消得多少时候就会被活活冻死!” 洛江红见他这般怒气冲天,连忙好声安慰,又是赔礼又是赔不是,这才让他好容易消气。 “我给你倒茶,喝杯茶,别生气了。”洛江红殷勤地将茶杯捧到他面前,长铭冷哼接过,正待饮下时,却见洛江红眼里的期盼,心中顿时反胃,将茶杯随手置于桌面,借口自己需要安寝,先行离去。 长铭匆忙返回之时,白祥影还未清醒。 “将军如何了?” 闾丘尔阳在为白祥影诊脉,谷粱以晴和楚广良正在熬药,远处的赫连轻弦帮助自己的姐姐洗掉脸上的纹路,撕去手上的伪装手套,明明一个垂垂老矣的妇人,转眼又成了这惊为天人的女子。 “一切顺利,下官在及时接住了摔下山坡的白将军,阿良也来得正好,便将将军送来此处,不过万幸那天在客栈有营长拦着,不然洛江红上前来,恐怕下官也藏不住了。”赫连弦轻想起此事,尚且觉得心有余悸。 “忙活了一天,算是稳定了,就等将军自己苏醒”,楚广良回答道:“以晴准备好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4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04 了马车,明天动身,带她前往王城……倒是营长那边都处置妥当了吗?” “已经将洛江红送回王城,本官谎称返回涧河谷,半路又快马加鞭赶来……就怕下手无轻重,将军难以苏醒。” “营长放心”,闾丘尔阳为床上的白祥影捻好被角,转而对长铭道:“都不是致命伤,一切也安排妥当,抢救及时,并无大碍。” 傍晚时分,谷粱以晴来报,白祥影已然苏醒,长铭起身前往拜会。 这位将军卸去了伪装,端坐于位上,着一身简单白色武衫,头戴紫金之冠,神态堂堂,身姿瘦长,细眉神采飞扬,双目自有凌厉,鼻梁高挺,唇色显白。长铭见过许多女人,或者清新脱俗,或者仪态万千,却无一人这般,崖岸高峻,风仪峭古,自是一派威严。她的肤色沾染了烽烟长河,她的鬓发沉淀了风霜北疆,战甲凝水为铁,胜于绫罗绸缎,长【】枪滴血成河,忘乎春夏秋冬。 长铭记得,这是白祥影戍守北疆的第二十三年。 在这一章最初的时候,洛江红看出点门道,怀疑了一个老妇人,被长铭拦下,说不可能——那个老妇人其实是赫连弦轻假扮的,为了能及时传递消息给楚广良他们,长铭拦着就是不让洛江红接近老妇人察觉什么端倪。赫连弦轻脸上的纹路是化妆造成的,手上皱巴巴的皮肤有个手套,但是细看是可以发现哒! 第64章 第六十二章 长铗归来 长铭:老子不高兴了,老子要回见看大军长! 长铭: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白祥影! 白祥影见那天刺杀自己的人前来,并未忙于开口,将他仔细打量一番,才肯定道:“宁武军第七营营长,李长铭。” “下官见过白将军,大军长令下官问白将军安好。” “话说起来,七营长这个绛元,可是同大军长关系暧昧,所以平步青云?既然逸景要问本官安好,怎么让他的姘头前来重伤本将?”白祥影缓缓起身,在屋内缓步走动,好似在舒展筋骨。 长铭并未理会,而是目视前方继续答道:“下官是不是凭借服侍大军长得来今天地位,将军不清楚,难道您的伤口也不知道吗?” 白祥影面色一僵,楚广良作视而不见。 “将军此事实在特殊,下官也不得不用些手段,若是这些人不以为将军死去,路上必定多加阻挠,还请将军宽宥下官。” “好说好说”,白祥影爽朗答应道:“只是刺杀边疆大将,罪名不小,本将当然不会同一个营长计较,怎么也得问逸景一个管教不严之罪。” “将军若是喜欢口舌之利,下官就不打扰将军雅兴了。”长铭不温不火地回道。 “哈哈”,白祥影不怒反笑,三两步重新回到了长铭面前坐下,请他与自己同坐,变得一副嬉皮笑脸平易近人的模样,好像刚才只是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宁武有个绛元做营长,也算是名声在外了,一直想着哪天可以一见,后来一想,相见就是战火,还是免了,可是天意如此,是缘难逃啊!”白祥影万般感慨道,继而对长铭低语道:“我很是好奇,你是怎么把逸景骗上【】床的?” 长铭听得这话差点跳起来,又被白祥影按了回去。 “你紧张什么,我同逸景早年熟识,他就像我兄弟一样,你对我说说也是无妨的!” “什么上床!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子虚乌有的事情!”长铭恼怒反驳道,一边的楚广良已经露出诧异的神色。 白祥影却惊奇道:“居然还没把他骗上【】床!那你还等着过年吗?” 长铭顿时觉得疲惫不堪,那边的楚广良连眼神都怪怪的。 “营长,下官送药来了。” 赫连弦轻的到来拯救了李长铭,因为身边的白祥影见了赫连弦轻就双眼发直,才惊呼一声人已经窜到赫连弦轻面前去了,反而是赫连弦轻担心药碗打翻,微微一侧身,不动声色地出脚挡下来人,险些令白祥影绊了一跤。 待看清是谁无礼,赫连弦轻的双眼也瞪大了。 “这姑娘倒是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啊!”白祥影并未因险些狼狈而消退热情,反而变本加厉地欺身而上,以手指划过赫连弦轻肤若凝脂的面容,“不不不,怎么用那些个庸脂俗粉的词句”,白祥影煞有介事地细细思量起来,一时也忘乎外物,那边一脸呆滞的赫连弦轻忘向李长铭——你真把她打成了傻子? 李长铭连忙摇头——怎么可能! 赫连弦轻皱眉——究竟发生何事? 李长铭指了指她手上的托盘——她需要吃药。 “对了!你觉得仙姿佚貌如何?”那边的白祥影已经回神,回答她的不是赫连弦轻的点头或摇头,而是一个托盘一碗苦药。 “将军,喝药了。” “喝什么药啊”,白祥影接过托盘顺手就放在桌上,转而抓起赫连弦轻的双手:“姑娘,和我回北疆吧,我一定好好宠爱你,说吧,想要什么样的床?” 赫连弦轻回头再看自己营长,而营长已经假装自己在看天了。 病的不轻,只能抢救了。 “嗷!” 白祥影惊呼一声,赫连弦轻已然挣开她,直接将汤药给她灌下,看着白祥影苦苦挣扎的双手,那边的长铭和楚广良心惊胆战。 “咳……”还沉浸在苦味中没回神的白祥影一脸麻木地咳嗽一声,“美丽的姑娘,想要我喝药,动动手指就行了,真的。” “王城另有要事,下官需带着弦轻尽快返回,而轻弦,以晴,还有闾丘先生,听命于阿良,一路随行照顾您,送您安全抵达王城。一路要藏匿行踪,不可轻易举动。”长铭此番前来其实是辞行。 白祥影环视一周,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又说道:“本将还有一个问题。” “将军有何吩咐?” 白祥影偏头看着长铭后方的赫连弦轻,:“用你弟弟换你留着可以吗?” 赫连弦轻:“………………” 赫连轻弦:“………………” 李长铭思量该如何说是赫连弦轻主动要求跟随自己返回王城,最后决定,还是让白将军开心一点吧。 恳求了许久,长铭才勉强答应约见他,这着实令洛江红喜出望外,便又长铭选定了王城内最有名的的凤阳酒楼,待得洛江红到来之时,长铭已经选好位置,似乎等待了些许时候,心事重重独自饮茶,双眼时不时看向不远处。 洛江红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正是朝中官吏居住的三才胡同。 凤阳酒楼之所以出名,除去菜好酒好,便是这处临近三才胡同,少不了达官显贵。 “怎么了?你有心事?”洛江红入座问道。 “啊?”长铭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又无精打采地转过头去,魂不守舍地回了一句: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5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05 “没什么。” 越是这般,洛江红越是怀疑,拿过茶壶给他倒上一杯,自己转头去喊小二端来些糕点小菜。 “那你为什么一直才看着三才胡同?” 长铭身形顿了一顿,缓缓放下茶杯,才痛心道:“你不知道吗?吏部尚书要整饬吏治,最近这几天,送礼送金的人络绎不绝,门槛都要踏破了,但求他不要波及自己。” 洛江红闻言,似有所思地点点头,长铭继续说道:“然而军饷要减半,我又身无长物,就算想着行贿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别怕”,洛江红拍拍他的手背,安慰道:“你可以搬到我的府上,不会无处可去的。” “喀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轻响,洛江红环顾左右并未发现异状,随口问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没有啊”,长铭作不明所以的模样,跟着他一起环顾左右,“你听到什么了?” “可能是错听了。” 出了凤阳酒楼,长铭深深地呼吸,赫连弦轻正好自顾小舞那边返回,前来迎接他。 “本官已经暗示了洛江红,顾大人那边如何了?” “大人也做好了安排,一面让诸多官吏给吏部尚书多多送礼,一面令人告知甘标此事,顾大人也说营长辛苦了,不妨好好休息,她可保此事无虞。” 长铭点点头:“甘标不缺那些金银,奈何贪婪与妒忌总是无限的。” 赫连轻弦没有应答,正要请长铭上车,突然将目光落在了他的手指上:“你的手指!” 长铭恍若梦醒一般,将右手抬起,手指纹路之间鲜血淋漓,甚至已经有了凝固的迹象,他张开手掌,掌中正握着一个四分五裂的茶杯。 方才在酒楼之上,他怒极之下将茶杯掐得四分五裂,却不好发作,只能藏在手中,现在才能张开掌心,赫连弦轻取出手帕,寻一处僻静为他挑拣出其中碎片。 “简单包扎一下就好,此处离涧河谷不远,回去再细细处理。” “好”,赫连弦轻小心为他包扎,疑惑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只是被洛江红那人恶心了一场”,长铭做出反胃的表情,“还不如回涧河谷去看大军长。” “嘶……”长铭吃痛一声,正在为他取出手中碎片的逸景立时停下动作,捧着他的手轻轻吹气,这疼痛可算是缓和了些许,奈何长铭看着逸景这心无旁骛的样子,莫名觉得脸颊发烫,下意识要抽回手掌。 “别动。”逸景皱眉喝止,“还知道痛就别乱来。” 长铭扁扁嘴不说话了,逸景似乎想到什么,停下了手上动作,小心翼翼问他:“是洛江红欺负你了?” “怎么会,一对一还有人能欺负我?”长铭鄙夷地反问。 逸景哑口无言,低头继续处理他的伤口。 “我有点担心……是不是把白将军打傻了?”长铭神色凝重地问到,唯恐哪里不对。 “啊?”逸景一愣,“她怎么了?” “那天她醒来,看到弦轻就一个劲的往上凑,还想直接把弦轻带走……” “哦”,逸景松了一口气,一派司空见惯地说道:“那没什么,如果她见了赫连弦轻却无动于衷,说明你确实把她打傻了——白祥影见到漂亮姑娘就走不动路,只不过她少在王城走动,也没什么人知道。” 长铭突然觉得自己把她打傻了也不错。 “给你上药,这药好用,就是有些疼”,话才说完,长铭已经乖乖点头了,逸景又想了想,说:“要是疼你就说。” 长铭正准备咬好嘴唇死不出声,被这句话呛得不轻。 白祥影乘坐的车马在王城大门被李长铭拦下,对楚广良吩咐道:“阿良你们且折返涧河谷,我带将军往相府而去。” 白祥影好奇问道:“不急着进宫面圣吗?” “时候不到,还请将军稍待两天”,长铭微微笑道:“大军长和宰相大人已经在相府设宴,等候将军。” “好”,白祥影不假思索地应答,“那就听你的。” 言语之间,两人一前一后步入王城,这是天下王者之所,比起寂寥无人的边疆,要热闹许多,即便是如此严寒的冬日,也挡不住大街上摩肩接踵,喜气漫天,幼儿穿着笨重的棉衣戏雪玩耍,壮年在挽起长袖张灯结彩,老人笑意慈祥地看着一场人间繁华。 “是年关将近啊……”白祥影低声叹道,“本将在北疆二十余年,只有一望无际的草原与雪原,多年未见得这王城的万人空巷。” 听她此言,长铭心中泛起一阵酸涩,陪伴她于集市之中缓步穿梭,却也无言。 狼烟永绝,与世长安。 没啥好说的,我来发糖了,这次是上周日,这周一,周二,三天连续更新,然后……作者君又和大家下周见了! 第65章 第六十三章 笑里藏刀 白祥影:我求你俩了,快去拜堂吧! 入了宰相府,由仆役领路到了后堂,左右看去就是一片清静之地,并无多余仆役打扰,连逸景和甘仪都是一左一右背靠石柱而立,互不搭理,白祥影一见两人如此情景便忍俊不禁笑出声来,顺手捞着长铭上前问候去。 “宰相大人府上,何时这么冷静了?” “你同许久不返王城,既然要叙旧,何必有人声嘈杂?”甘仪关切地将白祥影上下打量一番,口吻平淡道。 逸景见了白祥影,只是微微一笑,行礼言道:“将军辛苦了。” 白祥影似有动容问道:“多年不见,老卿子身体尚且安康吗?” “母卿老当益壮,时常游历四方,偶尔思念将军,也请将军莫要牵挂。” 说着请人入席,大有老友叙旧之意,见两人行于前方,甘仪喊住抬脚欲跟随逸景而去的长铭,双手抱臂问他道:“那日在范燕家中,是你将那一干杀手尽数剿灭?仅凭一人之力?” 长铭动了动眉毛,漠然回答道:“大人在说什么?下官不甚了解,还请大人明示。” “那就不明白吧,你是否愿意到本相手下效力,逸景能给你的,本相可以给你双倍”,甘仪傲然说道。 “谢宰相大人厚爱”,长铭草草行礼,并无意纠缠其中。 甘仪却是嘲笑道:“当初逸景罔顾大局救你一命,本相便思量其中缘由,莫非真如谣言那般,你们两人自有私情?否则哪里会感情用事,不懂良禽择木而栖?” “哈哈哈哈哈——”长铭并未辩驳,反而朗声大笑,勾起的嘴角令他原本俊美的面容更添几分妖艳之感,那双眼睛未减冰冷之意,偏有几分轻蔑,甘仪看得他如此模样,表情亦是忿然作色,出口训斥道:“好生无礼!” “下官如何敢!”长铭陡然拔高声音,将甘仪吓退几步,“宰相大人万金之躯,这般愉悦下官,下官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6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06 自然感激涕零!大人不过是一家之言,怎么不想想,顾小舞待我如绛元,你却待我如牲口,若是低头跟着你,以后哪里还有出头之日?” 甘仪双眼微眯,愠怒道:“本相惜你武艺,休得不识好歹!” “所以我在你眼里,不过是个杀手”,长铭冷哼道,“口说惜才,却无心惜才,我生为绛元你便要出言侮辱,若当真礼贤下士,那便给我将军之位如何?” “你是绛元,如何可能!”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你莫非不知道,武官和杀手,是什么区别吗?”长铭掉头追赶逸景而去。 正是最后到来的甘仪意欲入席之时,听得仆役领着宫中侍从神色匆忙来报,言道天子有命,宰相即刻前往圣书房,不可耽误。 “可是出了什么事?” “徐友参将所领军队有军士哗变反叛,圣人龙颜大怒。” “大人莫要担心”,白祥影悠然地为自己倒酒。 不如以往那般流里流气,她此番面色凛然有威严,双目平静起杀意,扬眉动山河,挥手令千军,杯酒纳城郡,战鼓震青天!这般将帅之风,长铭一时竟然难以喘息,几番试图细看一次白祥影,却不敢转头抬眼,才知道这便是侧目而视——不需言语盘问,不必官凭印信,她便是那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白祥影。 “何出此言?”甘仪下意识问道。 “徐友参将领军多年,又有陈传参将从旁协助,这等军士哗变,不过片刻平息。”白祥影胸有成竹地笑道。 甘仪点点头,匆忙离去。 白祥影眨了眨眼,分别给逸景长铭再倒酒,长铭这才回神,忙不迭道谢将军。 “确实许久不见,老友相见,自当把酒言欢,我敬你们。”白祥影朗声笑道,这般平易近人让长铭怀疑方才是自己错觉所致。 逸景答应举杯,却按下了长铭伸出的手,对白祥影道:“他不喝酒,我替他。” 白祥影闻言笑得高深莫测,说道:“当初甘相曾经给我来信,说逸景在令军侯寿宴上,为自己一个营长挡下了不众人连连敬酒,没想到你一如既往。” 逸景只是不动声色地抢过长铭酒杯,一饮而尽,并未应答,随手将筷子递给白祥影,招呼她吃菜:“别顾着喝酒,这里都是当初你在司福罗家学艺之时,喜好的菜色,我可是把厨子赶走特地给你准备的,北疆苦寒,多吃些。” 白祥影感慨般地点点头:“亏得你还记得,廿载光阴转瞬即逝,不枉费当初姐姐偷偷教了你几招几式……不过我在司福罗家什么时候吃过这么一锅油?” 摆在几人中间的是一个陶瓷汤盆,里面究竟煮了什么白祥影不知道,一眼过去就是满目通红,着实令她这个长年在北疆生活的人触目惊心望而却步。 逸景解释道:“这是西南地区的菜色,司福罗一家迁往花城,我也学了点”,说着便动了筷子,从那一盆红油中捞出一块鲜肉夹给长铭,“西南地区都是这么料理兔子的,我寻思冬日有辣味也好驱寒,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兔子?”长铭愕然,这大冬天的哪里来的兔子? “你上次不是对楚广良说你想吃兔子吗?我已经剔去了骨头,吃起来也方便些。” “哦……”长铭呆呆地点点头。 白祥影神色古怪地看着这两人,顿时有种摔筷子的冲动,还不等长铭回答逸景这兔子好不好吃,她就已经将逸景拖出门外。 “我说,你还不把他骗上床,等着过年吗?” “我们什么都没有!”逸景辩解道。 “这个可以有。”白祥影摊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有什么啊,这种事情哪里能勉强”,逸景一本正经反驳道,“何况就算我想有什么我也打不过他,他的武艺罕逢敌手。” 白祥影立时后退一步,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脸上分明一副“你可真没出息”的表情,转头就对屋里正在津津有味吃菜的长铭大喊:“小长铭啊!这个司福罗逸景可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被骗了,你知不知道……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逸景捂嘴拖走,这种似曾相识的画面感让他一时不明所以。 白祥影一路赶来,舟车劳顿,半路还挨了长铭一刀,所以逸景待她吃完饭之后就催她早早睡下,自己和长铭也暂且在宰相府客房休息。 “今晚的兔子好吃吗?”逸景思量来去,终于犹豫开口问长铭,“你喜欢吗?” “那一盆子不都是我吃的吗?”长铭坦然反问道,见逸景那喜上眉梢的面容,顿觉耳根有些滚烫,随口问道:“咱们不回顾大人那儿吗?” “我们这几日都得在王城往来,甘仪不缺那两间客房,我也许久没见白祥影,正好叙旧”,逸景答道,突然想起了什么,说:“你若是不喜,便到顾大人那儿去吧。” “并非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里,也不介怀许多”,长铭坦然道:“只是看你和白祥影,你分明将她的性命握在手中,却同她谈笑风生,心中总是有点怪异……” 逸景笑笑,领着他一路往客房而去,脚步轻响,声音回味。 “从交情而言,白祥影就像我姐姐一般,早年她在司福罗家学艺,同我结识,那时候我有心学武,但是父君父卿并不允许,终日将我关在房中看书写字,直到有一天她发现了我,背着人教我一招半式……” “父君父卿?”长铭记得分明,逸景的母卿纪流丹…… “是我生身父君与父卿……当年司福罗一家几乎满门灭绝,我的父君父卿也一并战死,是成景大哥认我为兄弟,纪卿子认我为儿子。” 长铭一时默然,不知该如何安慰是好,正要笨拙开口,却是逸景释然道:“你不用在意,这些事情过去了很多年,纪卿子视我如己出,我这么多年衣食无忧,受家人关怀备至,没有什么可埋怨的。” “可他们……为什么不允你习武呢?”长铭疑惑道:“司福罗一族,以尚武闻名……” “大概不愿我引起祸端”,逸景黯然答道,似乎无意再说此事,转而道:“我只是要你明白,公事私情,自有区别,甘仪与顾小舞政见相左,我与白祥影各自对立,却也少不了朋友情谊,何况此番只是巧合,若非甘标作乱,有甘仪在,根本无人可撼动白祥影地位,她不关心朝堂政事,而是需要稳固将军之位,比起根基不稳的顾小舞,自然是甘仪合适。” 长铭豁然知晓,又好奇道:“对于这样的旧相识,你都是如此?” “这倒不会”,逸景突然脚步一停,转过身来,不怀好意地将他打量一番,狡黠笑道:“如果是你,我便直接将你绑到床上去。” 长铭哂道:“你打不过我。” “你武艺高强,心机太少”,逸景不以为意道,话一说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7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07 完立时察觉自己失言,只好视死如归地等着长铭的巴掌拳头天下飞霜,没想到长铭却是横他一眼,兀自快步离去。 “不打我吗?”逸景一人在原地呢喃。 长铭顿了顿脚步,旋即转身折返,逸景还未回神就被他一拳打得眼冒金星,鼻血横流。 “作孽啊……”白祥影看着逸景脸颊青肿,而一边的长铭黑着脸给他上药酒,什么乱七八糟的画面都想了个十有八九,然后语气酸溜溜地说道:“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将军,头一次被一干武官骂的这么惨,什么不恤士卒,无礼下官,连我给自己去井边打了一桶水都要说我有失将军身份。还有,花辞树这个军长素来安心守护安戊大军,中立朝廷,为何也一并参与其中?” 逸景吃痛轻呼,不得不让长铭停手才能好好说话,对白祥影解释道:“花军长也是好心帮忙而已。你没发现这些都是些无足轻重的罪名吗?根本没有一项罪名能入圣上眼睛,但圣上忌惮你功高震主,只有一干武官对你口诛笔伐,他才能相信你不得人心,只能当个听命天子的将军,加之先有军士哗变,甘仪少不了添油加醋指桑骂槐的,再给说说北疆形势严重,你就可以安然返回了。” “这倒是”,白祥影挑眉道:“唯有司福罗家的儿子,才能联结武官上书弹劾。那我到了圣书房该如何呢?” “让你交兵器你就交兵器,小事说你不对你就认错,大事说你不对你就辩驳,已经为你将礼物送到吏部尚书府上,多余的事情不必忧虑。” “如果让我交兵权呢?”白祥影拧眉看着他。 “交”,逸景断然道,“让你交性命,你也得交,明白我的意思吗?只有这样,你才能继续戍守北疆。” 白祥影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 谁记得七营长当初和楚广良说过自己想吃兔子~\(≧▽≦)/~反正大军长记住了。 下一章继续放糖放rou渣,除非作者君三次元提前了结,不然我们下周见吧(顶锅盖跑) 第66章 第六十四章 黄雀在后 逸景:有话好好说,你把衣服穿上! 此处为审核删减了部分文字,如有需要,请前往撸否。 “我在干什么……”长铭低语呢喃,双眼迷离地去翻出枕下的抑制药物,好容易平静许多,心中又想起了那人,“司福罗逸景……” 他左手在床上划过,这冰凉的被褥没有第二个人的温度,陪伴他的只有那把天下飞霜,当手掌攥紧横刀的时候,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心中连别扭都没有便知道了一个事实,他甚至觉得,自己不动心那才是天方夜谭。 思绪纷杂之时,又想起现在自己还在同洛江红互有往来,这件事比起以往更加令他烦躁憎恨,竟然随手将天下飞霜甩出,当下夜空寂静,这响动更为惊天动地,他连忙回神,起身下床要去拾回自己的天下飞霜。 “长铭?!”门外传来逸景焦急的喊叫与拍门声音,“你怎么了?!” 长铭脚下一转,正欲上前应门,逸景已经一脚将房门踹开闯进门来,见长铭完好无损地站在房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却不明白长铭为何看着他牵动了嘴角,或许是夜色迷蒙,或许是睡眼惺忪,长铭的眼中那万千情愫全然落入逸景心中,他一时忘却了动作。 “没什么,大军长挂心了,只是起身不小心碰翻了桌椅。”长铭淡淡说道,神色还如以往那般淡漠。 “小心一点,先将烛火点燃不迟。” 逸景踏入房中,在抽屉中翻找出了火折子,为他点燃烛台,才一回身又猛然转头,烛火映照两人脸颊都有些不自然的红晕,长铭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却听得逸景说:“你……把衣服穿好……” 那语气哪里还有往日沉稳威严,反而带着轻微颤抖和沙哑,像是惊喜又像是痛苦,长铭低头一看自己衣裳凌乱,胸前一片刀疤伤痕,低呼一声狼狈不堪地收拾自己,也无暇品味逸景言语之中心情,只是想着一头撞死算了。 “你……你没事……没事吧……”逸景发觉自己居然连话都说不利索。 “没……没有……”长铭已经不敢回头再看他了。 “那我……我……我先走了……你……你你你……你早点……休休休休息……”逸景结巴得恨不得咬舌自尽。 “哦……” 逸景背对他也胡乱点了点头,抬脚夺门而逃,刚出房门又被长铭喊住。 “我不想再见洛江红了,也不想再有什么往来。” “好。”逸景果断答应他。 “……不……没事了,我会去见他的……”长铭甩甩头,埋怨自己过分任性。 “你没有错”,逸景转过头来看着他,“不想去就不要去了,我们都知道你厌恶他,却还要强作笑意,顾大人也明说,你若是不愿意,就不要再勉强。” “不……不是因为厌恶他……而是因为……”长铭发觉自己有些梗咽,好容易吞下委屈,才坚定说道:“至少……至少此事之后,我希望可以不要再面对洛江红,就让我有始有终吧,我无法如蓝营长那样代理军务,也没有行晟深谋远虑,这是我为数不多能做的事情了,今后还有这么多强颜欢笑,这不算什么。” 逸景不由得想着,若是他今后作为一个天真孩童活着,永远没有回复记忆的那一天,没什么不好。 “你保护了白祥影,周旋于双方之间,就是最大的功劳”,逸景一字一句说道,“李长铭,不管我是不是喜欢你,我都不会强迫自己的属下为我两次失去性命,也不会勉强他去面对一个令他当年伤怀的人,你不需要勉强自己去证明什么,宁武大军长也从来没有落魄到连自己部署都不能妥善照顾的地步。” 长铭回以释然道:“我并不是在逞强什么,等此事完结,大局成定,我便不再同洛江红往来,届时……再和你细说这其中的原因。” 我只是了然,对一个人的爱慕,只是想为他再多做些什么。 洛江红自尚书府中火急火燎地出门,正欲去寻长铭,却发现对方已经等候多时了,原是长铭收到消息,也匆忙赶来见他和甘标。 “那天你也看到了,她中了一刀,还摔下山坡,就算大难不死,哪里能随便就到了王城?”长铭在屋内急得团团转。 “确实如此,因而甘尚书得知此事,亦是勃然大怒,白祥影不死也就罢了,偏巧还及时返回王城,加之有军士哗变,不知为何甘尚书禀奏陛下,陛下却并无严惩白祥影的意思,甘尚书恐失宠于陛下,已经是焦头烂额。”洛江红也无限宽慰长铭,他亦是心神不宁,时不时偷看主位上面露愠色的甘标。 长铭灵机一动,问甘标道:“大人可有消息,白祥影入王城之后,还同谁有过往来?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8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08 ” 甘标看他一眼,心思犹豫一番,还是开口道:“有人传来消息,白祥影给吏部高尚书送去厚礼。” “是高尚书救了白祥影?!”长铭惊呼道。 一边的洛江红坐立难安道:“不会的,父卿对大人忠心耿耿,怎么敢违背大人的意思呢?” 长铭立时点头附和道:“洛江红言之有理,方才下官失言,还请大人莫要放在心上。也许白祥影只是想清高尚书高抬贵手放过自己而已,最近同样有不少人以厚礼相送高尚书,白祥影也只是巧合而已,大人莫要在意。” 洛江红听得心惊肉跳,暗道长铭确实心思单纯,主位上的甘标虽然默然点头,却已是面色铁青。 两日之后,白祥影奉命北上,戍守边疆。 “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白祥影伸伸懒腰,对逸景说道。 “你啊,你可以走了,但是王城的风风雨雨,尚未停歇。”逸景伸手,为她牵过战马。 “王城风雨几时可休?”白祥影反问道,“山河易主,沧海桑田,争斗无休止,权位多更迭……你和我可不一样,逸景,各自珍重吧。” 逸景苦涩一笑,对她回以珍重。 逸景带着长铭返回涧河谷,第二□□中便传来消息,侍御史曲璃萤弹劾吏部尚书,借补充国库为名头,施裁剪官员之法,暗中收受贿赂,败坏朝纲,罪不容诛。 长铭不由得好奇道:“虽然将甘标和高尚书挑拨离间,但是他毕竟是吏部尚书,曲璃萤当真能将他一击致命?” 逸景笑道:“曲璃萤是当朝有名大才子,当年高中状元,文采斐然,辞言犀利,弹劾无数大小官员,莫有不成,何况甘仪随后就领着文武百官齐齐上奏,甘标已然不会救他了。” 长铭咂舌,见逸景自文书中翻找出其中一份,递给长铭:“顾大人叹服她文章精彩,还找人抄录一份,给本官送来共赏,你大可看看。” “……钱财万万两,珍宝何穷尽,国库财政山空如洗,贪官污吏堆金积玉,贫国富己,良田千里,何愁富不可敌国?怀才者流离颠沛,庸碌者忝居其位,此乃官吏无德,社稷之祸。圣人体民生之苦,尊而为俭,将士报天子之意,攘凶除奸,无人不敢呕心沥血,为求天下安乐不歇。今有吏部高尚书,宫殿之间衣冠君子,朝堂之下禽兽小人,假天之名,公为私用,罔顾国库民生,借机中饱私囊,党同伐异,大权独揽。国库不加一毫一厘,屋中不少一金一银,得尚书整饬吏治日,江山奄奄一息时……” 长铭看得冷汗直流,深深呼吸一口气,说道:“圣人见了这奏章,只怕也要暴跳如雷了,当下国库空虚,却有人捞的盆满钵盈,如何能忍受?” 正是言谈之时,文继传来消息,圣人已经将吏部高尚书革职为民,抄没家产,永不录用,而甘仪借机上书,严查贪官污吏,还朝政清廉,百姓富足,凡抄没之家产,一律充于国库,圣人欣然应允,立即擢升顾小舞为吏部侍郎,连同御史台曲璃萤主持此案。 甘标回到家中,才察觉自己惊出一身冷汗。 “此番当真是万幸,没想到甘仪还有这一番动作,若是大人当初直接出手参与其中,恐怕现在……”顾小舞在一边故作担忧道。 “别说了”,甘标不耐烦挥手打断,“现在怎么办?你和曲璃萤……” “大人放心,下官自当照顾我们的人,只是少不了要牺牲些无关紧要的人物,不过大人可要当心,让他们莫要给下官任何贿赂,下官这才好处置。” 甘标思虑良久,终于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咬牙道:“顾大人可小心些,莫要伤到自己的女儿了。” “下官理会得。”顾小舞低头行礼。 随后几天,但凡上门寻顾小舞送礼请客之人,都被她二话不说抓捕下狱,短短半个月之内,同曲璃萤接连查抄数名官吏家产,居然得解国库燃眉之急,当真令人瞠目结舌,圣人亦是龙颜大悦,多加赞赏。 “朝中贪官污吏自有人去清查,只是军饷一事,倒是得问问大军长该如何处置是好?”顾小舞愁眉苦脸地问道。 “眼下想来难有战事,不妨将一部分低级军士遣返回家,多些耕地粮食,在职者也能吃口饱饭,大人以为呢?”逸景顺手将茶杯递给长铭。 “大军长何以认为近年无战事呢?” “南蛮之国尚且需要休养生息,北疆自有白祥影戍守,自可高枕无忧……而胡莽之国……”逸景神色黯了黯,说道:“自有谦则公主周旋一二。” “谦则公主……”顾小舞似有所思呢喃道,长铭却是不明所以地望着这两人,却也不好插话,顾小舞旋即点头答应:“既然如此,就如大军长所言,四海无战事,衣食有饱足,便是许多人心中所愿了。” 逸景轻笑点头:“大人说得不错,对于老百姓而言,根本不在乎王侯将相锦衣玉食,只希望一家人四菜一汤而已。” 顾小舞坑甘标这一把主要在于让甘标知道吏部尚书趁着大裁员的时候收了不少银子并且甘标没份,于是吏部尚书挂的时候,甘标也不救了,况且收钱这么久,也是铁证如山。 吏部尚书的女儿是和生,和洛江红成婚了。 长铭申请不去见洛江红和当初逸景没有再去睡别人一样,发现自己喜欢了谁就不舍得委屈谁。 第67章 第六十五章 失言无度 长铭:你还记得大明湖边被绑架了小绛元吗? 两人出了顾小舞家中,文继驱赶马车前来,正欲登车离去之时,忽而见一女子迎面缓步而来,细看正是曲璃萤。 “甘相有命,把这个交给大人。”曲璃萤自袖中取出一个小木盒子,上前交与他。 逸景同长铭对视一眼,满腹猜疑地将其打开,随后双目微瞪,神色动容,问道:“这如何在你们手中” 长铭伸头看去,盒子中正是一对翠玉,成色差强人意,雕琢堪堪入眼,红绳老旧,玉上积灰,似乎过去了许多年岁,令这无情之物也沧然老去。逸景这般反应,想来这玉定是另有意义,长铭并未开口,而待两人细说。 “那日查抄高尚书府邸,在角落翻找出来的,甘相扣下了这一对翠玉,令下官送来。” “宦海沉浮,身不由己,想来当初若非迫不得已,他也不会如此……”逸景低语呢喃,转而问曲璃萤:“为何不送还花军长” 长铭心头咯噔一跳,不想此物牵扯在花辞树身上。 “甘相说,逝者如斯,岁月差池,当年花军长不得已而为之,感怀于心,莫要睹物思人……也没什么不好……” 逸景抿了抿唇,将那一对翠玉小心藏于怀中,同曲璃萤行礼告别。 两人各自缄默坐在车内,听得马蹄轻响,人声嘈杂,长铭几次意欲开口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9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09 ,又见逸景有缅怀之意,终究不忍打扰,默然悄声出了车外,留逸景一人深思。 “七营长!”车外突然传来文继撕心裂肺地呼喊,逸景陡然回神将一对翠玉随手掷下,掀帘看去,文继已经急忙勒停了马匹,伸手去扶喘息不止的长铭,逸景见他;脸色惨白冷汗不止,亦是手忙脚乱。 “这是怎么了?!莫非是有旧伤复发?!还是身有顽疾?!文继快快驾车去寻大夫!” “哦……哦!”文继这才愣愣回神,抬手正要扬起马鞭,却不想长铭伸手拦下,对他与逸景勉强宽慰笑道:“我没事……只是莫名觉得心悸头晕……” “你素来身体强健,如何心悸头晕?!”逸景不等他辩解,又催文继驾车寻医。 长铭摆手一挥,长长呼出一口气平了喘息,脸上终于回了血色,转而问已经道:“大军长难道全无觉察?” 逸景先是一怔,继而面色凛然,文继正是不知他二人所谓而迷惑之时,听得北风呼啸之声顿起,风雪袭来,隐约可见其中一抹血红,他眉头一皱,顿时知晓为何长铭会心悸头晕。 风中夹杂着血腥腐朽,另有多个兴主刚烈之气,尚在思量莫非是兴主厮杀之时,又嗅到了那甜美却凄婉的绛元气息……和一缕暧昧不明的味道。 长铭身为绛元天生五感灵敏,对于兴主气息本就不喜,现下又察觉到了这等气味,并非和平结好之象,恐有骇人心肝之闻。 逸景将长铭带长铭带入车中,令文继驱车前行,未及多久,果然看见京兆府尹带着一干衙役将一处街角团团围困,而周围并无一人闲杂,想来已经是受不得这场面纷纷避让。 “何人放肆!不知道此处乃是重要之地,还敢驾车擅闯?”逸景听得车外喊叫,拍了拍长铭,自己跳下车去,规规矩矩给京兆府尹见礼。 “原是大军长,失敬失敬。”京兆府尹不冷不热地打招呼。 “不敢”,逸景亦是疏离回道:“下官车马途经此处,实在不知此处有事,打扰大人,还请莫怪,下官这就绕道离去。” 听得他此言,京兆府尹这才缓了缓神色,拱手客气道:“大军长不必如此,此地不详,恐有晦气,大军长还是尽速离去吧。” 逸景点头答应,复又问道:“敢问究竟发生何事,大人如此小心翼翼?” “唉……”京兆府尹长叹道:“也不必要欺瞒大军长,先前有人来报,一绛元死于此地,我等匆忙赶来,才知道……才知道竟然是这般惨不忍睹。观之尸首,像是惨遭兴主□□而死,现场多血迹,绛元死相凄惨,当真令人痛心啊……” “此乃王城,天子脚下,竟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事!” “方才仵作查验尸体,绛元身上留着不少新伤旧痕,怕不是一时发情不慎之故,其中另有蹊跷,只是全无头绪”,京兆府尹苦恼道,略一思忖,还是请逸景快些离开此地,逸景也不推拒,登车离去。 “京兆府尹说明,那绛元身上尚有其他伤痕,恐怕并非意外发情……” “如果是意外发情,那么这件事也该是意外,所以兴主无罪?”长铭冷笑反问。 “当然不是”,逸景断然回答,“法不可废,岂能用因起于意外而断有意为无罪?” 长铭神情鄙夷地觑他一眼,转而去看车外车水马龙。逸景见他眼神,心中顿觉惶恐不安,隐有作痛,只是面上并未显山漏水,不过略一思忖,便知晓长铭情绪,几番想要伸手将他拉住劝慰,却又碍于无可奈何而退怯。 长铭双眼微动,将他一举一动看得分明,心中怒气消去几分,惭愧又生,这分明不是逸景过错,言语也并未得罪自己,不过是一时反感厌恶,便迁怒于他,听得车外马蹄轻响,自己坐立难安之际,又开口对逸景道:“身上有伤,莫非是有人将他抓捕囚禁?” 逸景神色一缓,化去车内尴尬之意,急忙回答道:“不无可能,绛元稀少,有人施以毒计将他们抓获,以悦兴主。昔年苏盛意在世,便曾经抓获此种案犯,只怕除之不尽。他们以药物迷惑绛元,装入箱中送到兴主身边,只需再服用药物,便轻易发情……” 听他此言,长铭不禁思量往事,追问道:“你有收过这些人送给你的绛元?” 逸景暗自心惊,恨自己一时不察言语过多,连忙辩解道:“我并未对那绛元有非分之想,只是将他抱出木箱,令人送往客栈休息而已!之后再不曾询问,连样貌都没有举火细看!” 长铭一把将人拖到自己面前,惊愕失色又问道:“在哪里,什么时候的事?” “莫约□□年了,那时宁武南征溪城……” 长铭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逸景观他神色,有诧异无恼怒,似乎并未以当年之事介怀,虽说庆幸一番,倒也心中失落——李长铭始终不在乎他的情意。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长铭磕磕巴巴地放开逸景,试图收敛神色,却又难以自控,眼下面色古怪诡异,甚至有几分可爱可笑,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对逸景说一句:“当年那个绛元恐怕就是下官。” 离着新年不过几天时间,逸景对于军士也少了诸多要求,七营长也偷得浮生半日闲,丢下军务拖着楚广良一并去贴春联挂灯笼,原本银装素裹的涧河谷此刻点点火红,像极了红梅报春,连长铭见了也不由得心生喜爱。 待得长铭布置好了春联灯笼,那边楚广良还在一板一眼地剪窗花,便笑道自己先行出门一趟,让楚广良且自便,也不管楚广良在背后呼天抢地,他已经跑得无影无踪,正巧遇上行晟迎面而来。 “你又把阿良丢着剪窗花。” “我本也就不懂这些事情,还是阿良手艺好。” 行晟无奈摇头,突然有什么撞到了自己脚踝上,低头看去正是一个小球,顺手捡起便见女儿淑雅站在几步之远,对他伸直双手,不知是要他手上的小球还是要他抱起。小脸肉嘟嘟,眼睛大又圆,行晟不禁莞尔一笑,将小球交给女儿,随后伸手将小姑娘抱起,引得小姑娘咯咯地笑。 “这是你女儿啊!”远处传来一人呼喊,长铭只不过察觉有些耳熟,回头便看到许业宏往这边雀跃而来,而他身后还有一脸铁青的包环。 “叫叔叔。”行晟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脑袋,淑雅也乖乖听话喊人,包环见长铭在此,也不敢放肆,恭敬问七营长安好。 “不必多礼。”长铭扶起包环,那厢的许业宏还围着父女两团团转。 “这孩子恐怕身体孱弱,行晟可要小心看护啊。” “何出此言?”行晟看了看女儿,不解问道。 “你看你,武艺不精,如何能身体强壮,做父君的身体不强壮,孩子当然也会孱弱。”许业宏一派冠冕堂皇,这气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10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10 度连长铭都不得不叹服,眼看行晟面色不豫,只能干笑道:“本官动辄小病大病,那岂非本官的孩子也要是个病秧子啊……”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思虑过多也是无益。” “哎呀”,许业宏一脸埋怨,“这小姑娘肯定身体不善,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要好好照顾……” “下官的孩子,当然好生照顾”,行晟冷然打断道,声音威严难当,竟然令几人一时无话敢应,任由他告辞离去。 “欺人太甚!” “呯!——” 包环眼见行晟怒发冲冠而痛摔茶盏,亦是吓得肝胆欲裂,连忙安抚道:“大人不记小人过,行晟别在意那乡村匹夫所言,我看淑雅可爱得紧,又有令军侯府妥善照料,定能茁壮成长,就不要在意那些个胡说八道了。” “我知道”,行晟蔑笑道:“我是气这人讽刺我武艺不精却还牵连淑雅,岂有此理!武艺不精又如何,大军长亦是不以武力治军,同样运筹帷幄,难道他还要说大军长的孩儿也是弱不禁风?” “所以这事传到现在,就成了许业宏说本官的孩子亦是有气无力?”逸景坐于椅上,看着长铭与秦左奚摆桌忙碌,听闻传言哑然失笑。 “其中仔细,不得而知”,秦左奚耸肩道,“但此人确实无礼,几次见长铭都不愿以礼拜见,对待他人也是骄傲得很,甚至出言顶撞蓝营长,偏偏是胸中无才,今天敢如此说话,蓝营长岂不是要被他活活气死?” 逸景摆手笑道:“罢了,本官也不与他计较,待会蓝莫来了,此事也莫要再提,咱们好好聚一聚。” 长铭摆好碗筷,转而对逸景道:“时候也不早,几位营长或许另有要事,下官去催请一番?” “去吧。” 是的没错,在第一章 开头长铭梦回少年被人绑架,就是送给了逸景,那时候苏盛意还活着。 大军长不要在意七营长只是在出神没说不喜欢你你回来~~~~~ 许业宏倾情为您上演no zuo no die don't ask why 第68章 第六十六章 贼喊捉贼 行晟:关门!放赫连弦轻! “陛下已经下旨,将无意征战的将士遣返归家,诸位营长可由今日开始着手准备。我宁武本就军士稀少,不如其他军队,虽说不强留离去之人,但也莫要借题发挥。”逸景高坐主位,看堂下六位营长彼此传阅圣旨皆是默然应答,继续说道:“尤其左部三营,眼下军饷不再有减半之事,务必小心安抚。” “下官领命。”众人齐齐应是。 逸景也不多说,挥手令众人退去。 “朝中惩贪除奸,闹得沸沸扬扬,文官各自朝夕不保,涧河谷是不是太过宁静了?传言此番只是整饬文官,太过蹊跷。”长铭忧心忡忡言道,抬眼一看行晟泰然自若,好不容易端起茶杯又重重放下,“你还在想许业宏啊!” “时机已到,除他不过易如反掌”,行晟懒懒起身,活动筋骨,“不出一刻钟,监察御史云空就要去大军长家中张牙舞爪了,此人好美色,贪功绩,鸡蛋都要挑骨头。” “你又是如何得知?!”长铭惊呼起身。 “没什么可奇怪的,令军侯府耳目众多,即便甘仪此番小心行事,难免不走漏风声。” “可告知了大军长?!”长铭抬脚就要外走,却听得行晟不紧不慢道:“不必告知,我还等着叫上许业宏,你且别管,去寻赫连轻弦,若是听闻云空嚣张,就让他到三岔路口去,理由你自己处置。” 长铭挑了挑眉毛。 逸景在宣武阁埋头处理如山军务,突然听得监察御史云空过了涧河谷谷口,便带着一干侍从浩浩荡荡往自己家中赶去,待得文继赶来相报,恐自己家中早就被翻得鸡飞狗跳,当下又气又恼,摔下毛笔就往自己家中赶去,路上巧遇行晟与许业宏,也无暇多解释,点头答应便离去,许业宏看着大军长的背影甚是不明所以,拖拉着行晟追赶而去,途经三岔路口,听得一阵喧哗。 “这宁武的大军长果然眼光独到啊……”云空笑眯眯底将眼前一人上下打量一番,目光露骨,唯恐他人不晓得其心猿意马,随后对着身后侍从使了个眼色。 赫连轻弦眉头一皱,四下打量一番,那些个花拳绣腿的侍从居然偷鸡摸狗地缓步上前而来,似有将他和闾丘尔阳围困之意,他双目一扫,手上不知何时已经握上了那百道千机,见云空眼神猥琐,几欲将他打得头破血流,奈何对方实乃奉旨前来的监察御史,恐擅自出手累及营长军长,只得皱眉沉思。 “这军士深得本官喜爱,不如随本官一同前往王城,好生相谈如何?”言语之际,胆大妄为者已经抓上赫连轻弦手臂。 赫连轻弦还未反应,就听得筋断骨折的声响,那小人已经被闾丘尔阳抬手丢出人群,云空见状正欲破口大骂,身后传来一声威严嘹亮呵斥,将他吓得魂飞魄散。 “何人在此猖獗?!” 云空惊魂未定地转头看去,正是逸景带着两人随从而来,见了云空连客套行礼都免去,反而冷笑漫步道:“原是监察御史。本官听闻家中闹鼠,嚣张跋扈,特地返回一观,不知云大人有何查获?” 云空并未有任何理亏之意,反而趾高气扬回道:“大军长麾下军士无礼本官,这又该作何解释?” 闾丘尔阳挺身而出行礼道:“大军长明查,此人才是举动无当,反咬一口。” 逸景垂眉看去,赫连轻弦在闾丘尔阳背后拉扯其衣袖,于逸景四目相对之时又匆匆别开视线,似有难言之隐,当下吩咐道:“为本官拿下,杖责五十!” 行晟眼光一转,就见许业宏快步上前,一把将闾丘尔阳拖拉几步,赫连轻弦情急之下当即挥臂弹指,百道千机直指许业宏眉心,许业宏顿时大喊呼救而行晟冷眼旁观。 “许业宏!你意欲何为?”逸景面露不悦斥责道,闾丘尔阳正要拦下赫连轻弦,没想逸景又说道:“本官令你将这贼眉鼠眼的御史拖下去,你听不懂吗?!” 这话在众人耳里分明像是晴天霹雳,待回神之时,行晟不知何时自逸景身后转出,随手挥开正欲阻拦的侍从,将云空一把擒获,许业宏这才如梦初醒地放开闾丘尔阳,可到了云空身边,也不知该如何下手才好。 “你这莽夫,你敢!”云空意图挣脱,奈何行晟并未动摇,逸景冷笑道:“冒犯上官,本官为何不敢?!拖下去!” 赫连轻弦眼见云空痛骂一路,而左右侍从不敢动作,心中百般疑惑,只察觉逸景举动有失,犹豫之时,逸景又言道:“闾丘尔阳护我宁武军士有功,自当奖赏。众人若是无事,尽可散去”,也不等他人答应,自顾自往家中返回。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1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11 五十军杖下来,云空非但没有消停,依旧骂骂咧咧,想来五十军杖不过表面功夫,行晟见许业宏殷勤将云空扶起,便推脱自己家中有事,请许业宏送云空出谷,许业宏连连答应。 “若是轻弦和闾丘先生知晓此事,必定要将你五马分尸。”长铭一手扶额做头疼状。 “所以不能告诉他们,就当做一场巧遇”,行晟取过绢布,细细擦拭手中长剑,“我已安排人手,告知云空蓝莫之过,怂恿他早日上书弹劾。” 长铭惊骇失色问道:“你当真?这可是你自己的营长,只是为了除掉许业宏,未免……” “不知星火烫手,何来洞若观火?”行晟冷漠言道,神色平静如秋水,双眼藏锋如古剑,“许业宏自取灭亡,几番波折,营长对他颇有疑虑,不过看在情分并未处置,时机成熟,再等无益,何况一顿痛骂也好过来日死于非命,祸连军长。” 长铭叹息,深以为然,“可若是蓝营长发觉此事,又该如何?” 行晟缓缓收剑,思忖片刻,问道:“你可知道曲璃萤?” “当然知道。” “此人有不世之才,年少过在乡试便大出风头,甘仪得见她,便暗中令审核官吏不得令她参加国试,曲璃萤由此延迟三年才高中状元,入朝之后,得知甘仪此中作为,愿为肝脑涂地。” “大军长曾经从旁劝导,然而他并未理会,唯恐他远不如曲璃萤心胸豁达,经天纬地。”长铭不无担忧道。 行晟沉默以对,并未回答,此时虽两者无声,却另有他五长铭心中猛然重击,待得他告辞离去,长铭恍惚起身,才察觉掌心浸汗,不可握之。 不劳行晟久侯,翌日便自朝中传来消息,云空弹劾宁武军第六营长蓝莫以权谋私,贪赃受贿,还未及圣人决断,逸景已经将人喊来一通斥责。 “本官耳提面命,你居然阳奉阴违,收取军士家传宝玉。莫非以为本官形同虚设,而你一手遮天?!”逸景盛怒之下,音色动如雷霆,只待将蓝莫灰飞烟灭。 蓝莫此刻亦是战战兢兢跪伏于地,连连叩首辩解,可又不明所以,只得高呼冤枉。 “下官自受命为第六营长,莫不谨言慎行,更不敢有违将令,此事下官亦是不明所以,从来冤枉啊!还望大军长明查。” 逸景拂袖冷笑,正待将人赶出门去,却听门外禀报,第六营的南荣行晟求见大军长,似乎事态紧急,门外军士不过将他勉强拦下。 大军长面有思虑,随后镇定如初,步履缓缓而度回了主位,半信半疑将人唤进阁来。 眼下不过初春,虽天气转暖,却依旧清寒,而行晟如身入盛夏,汗流浃背,长发凌乱,难免失礼,尚不等自己平复喘息也不曾行礼问安,便忙着为他营长高呼冤枉。 “大军长息怒,此事实乃冤枉。昔年六营一军士家中为难,营长为其倾尽家财以相救,由是感激涕零。后此军士重伤返乡,因不能效命而愧,故以传家宝玉赠与营长,报救命之恩,百般恳求成全,营长不愿军士抱憾才收藏保留。”行晟言罢,见似逸景恍然大悟,同蓝莫相视一眼,各种安心许多,再次平复道:“云空所为,定是有小人挑唆,借题发挥,污蔑营长。” 逸景缓了神色,忙下了主位,双手扶起蓝莫,满怀歉意笑道:“此事本官知晓,当初你坚持不愿收受,还是本官劝了两句,不想今日因此错怪了你,本官给你赔个不是。” “岂敢岂敢!大军长折煞下官了!”蓝莫连忙扶住大军长,不敢受他行礼。因大军长另有军务,须暂且离开宣武阁,令蓝莫自便,也不再多管便潇洒出门去。 蓝莫见他远走,这才匆忙将跪伏于地的行晟扶起,拍着他的肩膀万般感激:“若非行晟及时,本官只怕百口莫辩。” “只是下官分内之事。”行晟谦让道。 “只是……”蓝莫左右猜度道:“此事不足挂齿,除六营以外,也鲜有人知晓,何以云空得知此事?” 行晟先是一愣,继而尴尬笑道:“既然营长无事,下官这便告辞。” “行晟”,蓝莫追赶两步将人拦下,“你救本官于为难之时,本官视你如亲生兄弟,事已至此,何话不可言明?” “营长明鉴,不是不可言明,而是下官恐为小人之言。当日云空来去,营长亦是一清二楚,便请营长断绝,下官若是多嘴,岂非僭越?”行晟捶眉敛色,行礼道:“营长还需上书为己辩解,下官这便告辞了。” 蓝莫还想将他喊住,话到舌尖之时,心中另有计较,只得看行晟渐行渐远。 注意行晟是等着许业宏挨骂之后才动手抓人的。 行晟如果不是先让蓝莫厌恶许业宏,蓝莫也不会相信那些子虚乌有的猜想,把蓝莫赶出去。 新书《孤王独治》正在连载,点击作者专栏可找寻,放个简介: 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 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宫斗文,主线始终在皇帝和贵族的权力争夺过程; 古代abo架空背景; 设定: 1、a:兴主,b:和生,o:绛元; 2、绛元仍然存在发情,但是不存在标记,所以一个绛元可以有多个兴主(兴主是攻,绛元是受); 3、社会地位:绛元>和生>兴主,为保证皇族血统纯正,避免喜当爹的事情发生,皇帝必须自己生孩子,所以皇帝的孩子中如果存在生育能力强的绛元,将优先被立为继承人(受的地位比攻高); 4、如果皇帝生的孩子是绛元,举国同庆; 5、弱化男女差别,强调攻受(攻:君人,受:卿子,所以皇帝的男宠也叫宠君),父母只用于代表男女性别(如:父卿,父君等); 6、皇帝是受(自称:朕),后宫里养的是攻(伺候受的),除了王君(自称:孤)以外,其他的攻没有地位高低的差别; 7、文中大部分角色来自本人之前所写的《云卷山河》,但是在人设上会有不同,可以视为《云卷山河》主角团下辈子的故事; 第69章 第六十七章 旷世经纬 长铭:话不能乱说,看吧他就生气了! 自楚广良处听闻蓝莫以遣退返乡为由,将许业宏送出涧河谷,长铭面上并未有所在意,不过动了动眉毛,将最后一份文书查阅完毕,唤来门外军士分发,同楚广良一并出门去。 “近日相安无事,军务也早早处理,空闲之后反而无所适从。”长铭不无郁闷对楚广良道。 没想楚广良哭笑不得道:“此事略有听闻,营长愈发熟练军务,自然也不需多少时间处置,不过武艺一途,罕逢敌手,私以为营长不如静心读书,或有所得。” “我不过一介武夫”,长铭甚是不情愿辩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2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12 解道:“不过勉强识字而已,要说读书,也不知从何读起,况且行军打仗,依凭刀剑,四书五经不过迂腐之言。” 楚广良却朗声笑道:“行晟从来手不释卷,何时见他读了四书五经?大军长博闻天地,不如向其讨教一二,营长必定受益匪浅。” 长铭这才勉强点头,正是谈笑风生只是,突然见远处有人风火而至,细看竟是闾丘尔阳。 “先生何以匆忙?” “正欲去寻营长,营长可知最近谣言甚嚣尘上?” 长铭不明所以反问道:“何种谣言?” “几日前大军长因轻弦之故,重重责罚云空,眼下竟有人传言轻弦同大军长暗通款曲,另有私情!”闾丘尔阳气的咬牙切齿,没想长铭见他如此模样,先是一愣,继而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先生莫怪,本官以为先生前来关切本官,却是一门心思都挂在轻弦身上,不可不谓关心则乱啊!” 楚广良在一边亦是掩面扭头,藏起笑意。 “大军长统领一军,赫连轻弦容貌过人,何人可不动心呢?何况赫连姐弟于西南战场立有大功,难免引人妒忌。谣言一事,杀之不尽,若是镇压,反而愈演愈烈,或说之以事实,或收人心以宽容,待谣言不攻自破。” “可……”闾丘尔阳便是见不得赫连轻弦委屈。 长铭宽慰道:“有传言者,本官勾引诸多兴主,才有今日地位,也有传言,说本官年近而立无兴主青睐喜爱,实在是相貌丑陋,不堪入目,此等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先生若是在意……”长铭眼光一转,调笑道:“不如我就此同轻弦成婚如何?一来轻弦深得我心,二来彼此谣言也消于无声……” 闾丘尔阳不等他说完,连连摆手言道万万不可,长铭正待调侃一番,听得身后一人冷然问到:“你要和同谁成婚?” 这言语来得突然,将闾丘尔阳与楚广良惊吓一番,李长铭更甚,只见他一时面如死灰,莫敢直视来人,反而转入楚广良身后,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这模样过于可笑,又挺着脊梁结巴辩解道:“我我我……只是玩笑……真的只是玩笑!” 逸景轻哼一声不置可否,另外两人相视一眼,总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随本官过来,自有要事交代。”言罢抬脚离去,长铭忙不迭追赶,留下另外两人各自意味深长。 长铭顿时想着去问问花辞树,安戊大军还少一个挥刀的吗? “甘仪送来一个绛元,装在箱子中,恐怕已经灌下汤药,未免大错,本官并未开箱,令你前来处理,抑制药物可都带着吗?” “下官一直随身携带。” 两人一路往宣武阁而去,逸景不过几丈开外就叮嘱长铭自己留心,若有不妥及时呼救,自己止步不前,屏退守卫军士,令长铭只身前往。 “等等……”长铭似有察觉,蹲身查看,逸景不解也同他一并,没想意外发觉路上竟有点点碳粉散落,直入宣武阁中。 “下官这便去一探究竟。” 到了木箱子跟前,长铭已察觉周围有绛元气息暧昧,似乎即将步入发情,而木箱一脚却有破损,痕迹尚新,便伸手在木箱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随后手持天下飞霜,小心将箱子缓缓打开。 不过疾风迅雷之间,长铭并未看清那绛元模样,却见一片黑灰迎面扑来,他不得不就地翻滚堪堪躲避,回神之时只见一片衣角翩然飘过,带起绛元特有的甜美气息,那人显然意图夺门而出。 长铭暗道不好,飞身而上,以天下飞霜朝怀中一拦,便将那人抱在怀中,趁其无力挣扎一连后退几步。 “门外有兴主,我才是绛元。”长铭急切说道。 那人一愣,并未继续挣扎,反而诧异转身,长铭也缓缓放手,将人上下打量一番。 此人是一名年轻男子,相貌妖娆,略显女色,只是双眼尽是血丝,手指鲜血淋漓,皮肉绽烂,煤炭沾染,想来是死命将木箱凿开小洞所致。 “将此要服下,压制你发情之意,绛元气息。”说着长铭也不在乎对方是否意愿,便硬生生撬开对方唇齿,将抑制药物一股脑往下灌,还不忘给对方拍背顺气,随后取来麻绳,将对方捆绑于石柱之上,终于松了一口气,而男子却是眼神迷离地望着他。 “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先抑制你的发情,再慢慢道来不迟。”长铭悠悠然说道,又听得门外逸景召唤,确认男子一时半会无法挣脱绳索,便推门出去,没想陆一川来了。 “数月之前,有绛元横尸王城街头,此案震惊朝野慌乱百姓,故而陛下降旨,令人严查。数月奔走,才察觉有人暗中将绛元掳劫拐卖,受害绛元何止寥寥,下官也是追此绛元一路留下碳灰而来。想来甘仪感念大军长襄助白祥影,才以此人相送,背后却是牵连无数。” 逸景叹息思量,道:“长铭已令其服药睡下,待得再过一些时候,他的气息便可完全压制,大人便请讲他送回家中吧。” “下官谢过大军长。”陆一川满怀感激道:“得一幸存之人,此案也可早早告破,此人名为柴瑾礼,和顾大人曾有一面之缘,大人欣赏其能,劝其入朝,奈何他心系一兴主,故而放弃,实在可惜啊……” “为一兴主?”逸景蹙眉问道。 “虽尚未标记,然婚约已成,那兴主是书城富商之子,家世显赫,不愿自己绛元参与朝政。” “这也不难”,逸景漫不经心道,“让他服下抑制药物再送返回家,遣人暗中告知那兴主他已为人标记,只要不闻气息,兴主便原形毕露,自令他死心。” 待得陆一川离去,长铭自屏风之后转出。 “这般坏人姻缘,是否太过分了些?” 逸景并未看他,而是自去取书来看,目光纠结于书本,不以为意答道:“但凡那兴主能说一句好话,此计便不成,若是眼见喜爱绛元受难,却弃之不顾,比起日后终成眷侣,现在便得清明难道不好吗?” 长铭一时无言以对,怀抱天下飞霜肆意倚于门上,似有气无力,又听得逸景声音悠远道:“情之一字,令人双眼蒙尘,难以清醒,却不知一厢情愿,痴心错付之痛。” 此言令长铭心头隐隐作痛,往昔不可想象之事被逸景轻易揭开,令他一时难以喘息,只可声音苦涩问道:“大军长也以为,不过是痴心错付吗?” “不,只是有些事情,见得太多,往事无尽,故而感怀”,逸景转头看向他,眼下昏黄十分,白日最后的温暖颜色令他笑意温柔,好似一瞬间的天人永隔,又如经年后的久别重逢,长铭呆愣地看着他,眼眶微微温暖。 “本官爱慕之人……本官也说不上他究竟好在哪处,然一肩担荣辱,万难无退步,通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3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13 情达意,绝伦英武,如何说本官痴心错付?”逸景缓缓而来,长铭再一抬头之时,他便在自己眼前。 不得不承认,逸景相貌平平,不过几分威严之意,并无行晟之俊朗,轻弦之天姿,然长铭竟看他更是貌胜两人,心中别有悸动声响。 逸景伸手将人抱到自己怀中,一下下地抚摸他的长发,见他并未推拒反而伸手轻拦自己腰身,不由得轻笑道:“你是不是对我动心了?” “没有”,长铭断然否认,“只是想不到你是这等巧言令色之人。” “为了讨好自己的绛元,说点好听的也不会少二两肉。”逸景一脸恬不知耻地回答道。 “我不是你的绛元!”虽然长铭说得满是嫌弃,却并未有松手之意。 “那就现在还不是吧。”逸景拍了拍他的头,低声细语道:“没关系,难过就哭吧……” 长铭摇头,在他怀里蹭了蹭。 “该难过的都难过了,并没有我想象的那般艰难,错过了洛江红必定是上天垂怜于我,虽然当日愤恨委屈,今日却由是感激。” 逸景听他此言,心中砰然响动,双手更是抱紧了长铭,那种温暖之意自心中满溢,传过四肢百骸,甚至让他想将长铭咬上几口,才好平静。 长铭推了推他,逸景虽然百般不愿,又恐长铭不喜,无奈松手。 “抱够了?” “没有”,逸景坦言道,“抱着跟个小暖炉一般,如何不知爱不释手?” 长铭气得抄起天下飞霜要揍他,逸景拔腿就跑,二人一路追逐到了逸景住所才停,长铭想起楚广良相劝,便请借逸景几本书,两人才要进门,就见行晟牵着辰盈出得门来,怀中还抱着几本书籍,见了逸景长铭不过寻常问候,想来是逸景允许他随意往来读书。 “咳……”长铭不自然地咳嗽一声,看着两人手牵手,别开脸说道:“光天化日的,你们就不能收敛一点吗?” 行晟抬头一看繁星漫天,问道:“收敛什么? 逸景在一边指了指两人相牵的手,反而遭来一顿鄙夷:“我们素来如此,儿子女儿都三四岁了有什么可收敛的?谁都没说什么就你们两做贼心虚。” 长铭正欲开口辩解,行晟已经牵着辰盈远去,留下呆滞的二人。 “柴瑾礼如何了?”顾小舞问陆一川道。 “不出大军长所料,那兴主不闻他的气息,又听得他已为人标记,出口谩骂,还将柴瑾礼赶出家门,眼下他神情颓靡,正于客房休息。” “容他暂且居住在本官处休息吧,本官自当谴人照顾一二。”顾小舞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疲倦的眉眼,陆一川少不得叮嘱她好生休息一番,正待告辞,又听得有仆役来报,柴瑾礼求见顾大人。 “月上中天,初春微寒,为何不早些休息?”顾小舞请他坐下,自己为他倒上茶水。 “草民已决意参加国试武举,特来禀报。” 顾小舞听他声音犹如行将就木之人,不由得抬头看去,他早已万分憔悴,双目无神,就如死心失魂一般。 “先前为一兴主拂逆本官好意,如今又是为何?为求雪恨报仇,另有方法,不必如此,你可回去了。” “大人这是为何?!”柴瑾礼不甘惊奇道,“您先前莫非都在玩笑草民?” “你尚且不值得本官玩笑。”顾小舞漠然道,“只是本官不需要为一己之私而秉持公事者。” 柴瑾礼在原地几番踯躅,最终愤然甩手离去。 陆一川望其背影,深感痛惜,问顾小舞道:“大人也称他才高八斗,何以不用?” “本官不需要一叶障目之辈。唯有心怀天下之人,方可旷世经纬,若是一人仇雠而无心胸释怀者,不过泛泛之辈,何足与谋?来日身居高位,重权在手,不过罔顾国家之利。” 甘仪给逸景丢过去一个绛元什么的,不要在意,就是为了白祥影一事感谢一下而已,并不关心那个绛元和逸景有什么,毕竟逸景当年行贿给了他一堆石头…… 柴瑾礼没有被标记,只是大军长挑拨离间的一个把戏。 以后更新时间改为每周三五六~最近的更新都在——秀恩爱! 第70章 第六十八章 云开月明 陆一川:我简直不忍直视你们两个没羞没臊的! 尧商:没错这章就是为了秀恩爱抛弃了主线,你特么来打我啊! “当初距离国试文举不过半月而已,顾大人来信之时,本官尚且难以置信,不料想柴进士果真学富五车,令人叹服。”逸景同顾小舞说笑道。 柴瑾礼连忙起身,窘迫笑道:“大军长谬赞了,还未多谢恩师提点。” “这倒不必”,顾小舞摆手谦让道,“都是你勤学之果。” 柴瑾礼起身,端起茶杯对逸景长铭道:“下官早早听闻大军长与七营长名声在外,当年甚是仰慕七营长武艺绝伦,奈何天资不许,未能投笔从戎,今日一见,果真风采非常,请允下官以茶代酒,敬二位大人。” 长铭同逸景相视而笑,举杯言道:“不过匹夫之勇,进士见笑了,今日相聚,实为庆贺进士高中,今后同舟共济,进士莫要拘谨害怕,此处没有那么些规矩。” 柴瑾礼似长松一口气,终于坦言苦笑道:“七营长为人达豁,可算是一语中地,下官今日可当真是万分紧张!” 言罢引起几人哄笑,陆一川顺势为他满上茶水,又扶他坐下,好生安慰讥讽一通。 正是宾主尽欢之时,仆役为顾小舞送来书信,说是王宫内另有要事,众人立时屏息凝视,以待顾小舞阅读书信。 顾小舞并未有焦急之色,却也忧心忡忡地将书信递给身边的陆一川,对逸景沉重道:“宫内传来消息,陛下喜得一兴主皇子,欢庆非常。” “兴主?”逸景狠狠拧眉,其余众人早已噤若寒蝉。 “皇子尚且年幼,奈何其为兴主,只怕甘仪甘标将以此为由,另有动作。” “陛下正当盛年,膝下另有王子,大人切莫着急,须得从长计议。”逸景宽心道。 顾小舞只得点头,“当真时也命也……” 柴瑾礼满是关切地望着她,顿觉顾小舞亦是难逃苍老。 柴瑾礼同长铭被逸景早早打发安睡了,而逸景自己又回转顾小舞书房,见她似有所思,正欲开口却听顾小舞言道:“大军长以为,甘家兄弟,是为兴主主政,还是为绛元不参政?” 逸景一时错愕在原地。 “大人此意……” “我们为绛元入朝一事争斗至今,但是如今细想起来,或许我们尚且不明白甘家兄弟是出于何等目的与我们为敌……” “听得大人此言,本官亦是觉得更加诡异。” “大军长也如此认为?”顾小舞惊奇道,“本官沉思良久,终是觉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4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14 得或者我们,或者甘家兄弟,又或者另有他事,其中古怪,但是究竟如何古怪,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本官亦是如此,总以为纵观天下,今日听大人言说,虽有古怪,却难以言明,莫非绛元入朝一事,何处疏漏?” 二人少不得坐愁行叹一番。 自顾小舞宅邸返回之后,逸景便少不了走神沉思,虽然同长铭一一言说,然长铭却是连怪异之处都未能察觉,也不好多有打扰,这几天便本分处置营中事物,听得蓝莫将行晟擢升,也不过道一声恭喜而已。 眼看寒来暑往,转眼之间便是初秋。 “再过小半年,又是国试武举之时。” 行晟知晓他心中所想,出言宽慰道:“莫要担心,明天年国试武举,大军长必定将训练新兵一事交由你处置。” “此话当真?”长铭担忧道。 “当真,你已不是他的傀儡棋子,当然该多加磨练,最近有人上书圣人弹劾于你,他也尽数交你决断,不再插手,便是最好的证明。”行晟得意笑道。 “营长,大理寺正陆一川在宣武阁等候您。”赫连弦轻突然来报,长铭也不及和行晟再细说什么,匆忙奉命前往。 “七营长便在此处,陆大人何事重要,不妨直说。”逸景对长铭点了点头。 陆一川对二人行礼道:“实不相瞒,此事须得大军长与七营长相助。不止二位是否还记得当初绛元掳劫惨死一案?” “这是自然。” “如今已寻到可疑之人,但少了一场人赃并获,柴进士愿意帮忙,奈何武艺不济,恐有闪失。思来想去,还是需要七营长与大军长……” 长铭不解道:“此事容易,不过本官前往便可,为何大军长也要一起?” “只因多番调查,那些人每次……”说到此处,陆一川神色似乎有些别扭,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这些人每次都是在兴主和绛元情浓之时出其不意偷袭,推算料想之下,乃是因为他们都是和生,对于绛元气息实在不易察觉,何况现在绛元多数服用药物压制气息……” 兴主为武官,除去逸景尚且有花辞树,可不管谁人是否知晓当年内情,都不敢打花辞树的主意,陆一川更不想因为这件事舍近求远最后引得花辞树心有芥蒂。 长铭看了看坐立难安的大军长,又看了看脸色微红的大理寺正,满脑子都想着不答应,奈何并非他能决断,最后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 “你们……你们不会真的要……”长铭已经没脸看逸景了,只得手足无措地转过头去。 “不是不是……”陆一川连忙辩解,“这也许还有其他方法,不一定是那什么的时候……” “真是够了!”逸景亦是神色不自然地转头,两人互不相看,陆一川在这两人之中有一种欲哭无泪的尴尬。 长铭简直被自己的舍身为公感动得一塌糊涂。 为了引蛇出洞,他已按照陆一川要求停了抑制药物,换上及地长袍,不过冠发散落,逸景正在帮着他细心盘好。 “我当真不能换回以往装束?这样只能令我寸步难行,只怕不出两步就要摔个四脚朝天。” “不会的”,逸景忍俊不禁道,“我不也穿得好好的,多走几步就好。”说着轻嗅他周身淡薄而甜美的气息,将人上下打量一番,不由得神情温和道:“这样也挺好看的。”话音未落就挨了长铭一肘子,疼得直咳嗽。 好容易收拾妥当,逸景连忙催促长铭走几步,长铭耐不住逸景软磨硬泡,没想才一动脚便惊叫一声向前摔去,逸景慌忙上前两步,将人抱了个满怀,听得响动的陆一川破门而入便看到这一兴主一绛元已经抱在一处了,换得他惊叫转身。 “下官下官下官……下官什么都没看到!”说着人影早已不见,余下逸景同长铭面面相觑,逸景正待将长铭扶起,没想到陆一川居然去而复返,闭着眼睛“啪嗒”一声给两人将门关好——这两人已经彻底呆滞了。 陆一川谴人驾驶马车,送逸景与长铭前往书城一家客栈,逸景跳下车架,转身要去抱下长铭,没想到长铭当即炸毛道:“你要作甚!” “你总不想大庭广众之下摔一跤吧?”逸景正义凛然道,并未将双手收回,反而得寸进尺上前。 “那也不要!”长铭倔强道。 “真的不要?”逸景挑眉看他。 长铭左右犹豫,最终还是从善如流让逸景抱了去。 到达客栈之后只能要一间房安歇,直至月上中天,一人坐床头一人坐床尾,说是枕戈待旦,亦可谓百无聊懒。 “你先歇息吧,我来守夜。”长铭掀起帘帐看了看,并无动静。 “还是你先歇息吧,今日这般轻松,倒是让我难以入睡了。”逸景反而推辞道。 “平日劳累,今天反而不习惯了?”长铭问道,见逸景于黑暗中点点头,自己也满是无奈道:“我亦是并无困顿之意,倒是精神抖擞……说起来,那天我在你给我记载奇闻异事之书上,见北疆数九严冬之际,竟有瘟疫?” 逸景略一思忖,了然道:“确实有此起之瘟疫。一般而言,瘟疫多生于夏季,然而北疆另有一种瘟疫特殊,在秋冬之时发生,风向西南,日月同辉,以呼吸传染,患病者面色蜡黄,低烧不退,最终咳血不止,不治而死,一时骇人听闻。” “但是书上言说司福罗一家曾经研究救治之法?”长铭好奇问道。 “然而二十年前边关一战,司福罗一家人才凋敝,死伤不计,诸多书籍皆尽失去,故而成景大哥令我们修葺书籍,可我族再无医术贤者,幸而当年呈报朝廷药方如今留存。” “哦……我不该提及此事……”长铭讪讪道。 逸景忍俊不禁道:“你这般想方设法地寻个由头来说话,是何缘故?” 长铭无言以对,默默将双手收回,蜷为一体,呼吸之间,都能细细感受彼此气息交融,不过话题一顿,便暧昧无比,连无声之时都觉得心中雀跃,长铭隐约察觉脸颊发热,正思量再说些什么,逸景却是动了动身体,与长铭不过咫尺之间,长铭立时向后一倾,脊背笔直地靠在了床尾。 逸景伸出手去握住长铭的手,两人皆是武官出身,粗茧摩擦之时,都是各自熟悉的模样,长铭手掌温暖,而逸景手掌冰冷,两相携手,长铭竟不由自主地回握逸景,意图温暖他,不过一个动作便令逸景心中一动,愈发大胆地将人拉至面前,揽入怀中,有如置身温暖云端,令人乐不思蜀。 “你是不是喜欢我?”逸景点着他的鼻子问道。 长铭安静伏于他怀中,努了努嘴,不屑倔强道:“不喜欢。” 逸景轻笑一声,翻身将人按于床上,还不等人回神便俯身亲吻。 长铭呆愣并未回神,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5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15 任由逸景撬开唇齿,细细舔舐他的舌尖上颚,唾液交融,情意款款,长铭不擅此事,又心有喜爱,只得任由逸景施为,自己五迷三道,直到逸景抬首将他放开,他还意犹未尽地追逐而去,没想逸景并未答应,将他微微推开,长铭这才猛然惊醒,正欲后退又被逸景拦下,未有言语便觉自己被人调戏得六神无主。 “说,你是不是喜欢我?”逸景将他紧抱在怀中,来回抚摸他的脊背,又问了一次。 “傻子才喜欢你。”长铭哂道。 “那你是不是傻子?” “是。”长铭这回却坦言了。 逸景欣喜之下,将人抱在怀中在床上翻滚几圈,手掌自腰间来回抚摸,几次到了大腿又堪堪离去,细密亲吻长铭脸颊,而后又扯开他的衣裳,在锁骨上狠狠咬了一口,血腥伴随绛元情动,平添几分甘甜,长铭早已身躯酸软,自身气息散乱无章,引得逸景贪恋,这才发觉长铭气息虽然甘甜,却另有清香,就如果实之美味,山泉之甘冽,如何肯轻易释手,更是将他双腿开分。 “诶你……”长铭想起眼下正是公事之时,连忙挣扎道:“你忘了正事啊!” “我若是真忘乎正事……”逸景声音沙哑之时,独有魅力,不需甜言蜜语也能让长铭言听计从,“若当真忘乎正事,早早便办了你!” 长铭又羞又恼地揍他,逸景闪躲不及,脸上一阵钝痛,任凭他百般呼痛,长铭皆置之不理。 两人正是你侬我侬时,听得窗外隐约响动,立时警惕,各自执起兵器,待得来人鬼祟到了帘帐之前,当即出手拿下,送与陆一川提审。 柴瑾礼是没有被标记滴~一句话介绍她:顾小舞的接班人 长铭是穿不了长袍的人,因为日常都是在打架吵架,换长袍只能左脚踩右脚,马上就扑倒~ 新书《孤王独治》正在连载,点击作者专栏可找寻,放个简介: 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 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宫斗文,主线始终在皇帝和贵族的权力争夺过程; 古代abo架空背景; 设定: 1、a:兴主,b:和生,o:绛元; 2、绛元仍然存在发情,但是不存在标记,所以一个绛元可以有多个兴主(兴主是攻,绛元是受); 3、社会地位:绛元>和生>兴主,为保证皇族血统纯正,避免喜当爹的事情发生,皇帝必须自己生孩子,所以皇帝的孩子中如果存在生育能力强的绛元,将优先被立为继承人(受的地位比攻高); 4、如果皇帝生的孩子是绛元,举国同庆; 5、弱化男女差别,强调攻受(攻:君人,受:卿子,所以皇帝的男宠也叫宠君),父母只用于代表男女性别(如:父卿,父君等); 6、皇帝是受(自称:朕),后宫里养的是攻(伺候受的),除了王君(自称:孤)以外,其他的攻没有地位高低的差别; 7、文中大部分角色来自本人之前所写的《云卷山河》,但是在人设上会有不同,可以视为《云卷山河》主角团下辈子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71章 第六十九章 众叛亲离 陆一川:哦草你们两又背着我秀恩爱了?! 陆一川同京兆府尹提审人犯之时,长铭也抓紧时间换回自己以往装束,少了那些繁复衣裳,当下觉得身轻如燕,束好护腕长发,连走路都能脚下生风。 逸景见他一蹦一跳的地走来,料想也知道长袍实在为他厌恶,嘴角微微扬起弧度。 “我们这便返回涧河谷?” “且不慌忙。你方才更衣,陆一川谴人前来,请我们多留些时候,莫要离开远去,似乎另有要事委托。” “哦……”长铭不痛不痒地答应,两人一时间鸦雀无声,却都在想法设法地偷看对方,思及昨晚种种,恍如一场好梦,长铭见逸景那般不显山不露水的模样,当真怀疑那不过是自己臆想,几次三番想要说些什么,还是闭口不谈。 “不走远就行了吧?”长铭突然开口问道,“那我去街上逛逛。” 逸景忙道:“我同你一起。” 还未出京兆府大门,就听得门外一阵喧哗吵闹,其中夹杂打骂呵斥之声,长铭赶到之时,京兆府衙役正不耐烦地挥舞手中大刀,对远处三人呵斥道:“快走快走,不得在京兆府前闹事,大人忙于正事,打扰了你们担待不起!” 闻言望去,那三人二老一少,皆为男子,两个老人手持木棒将那青年打得节节败退,青年也只得左闪右躲地应对,脸上手上早已挨了几棍,就听得两个老男子痛骂道:“你这不孝儿子,谁让你参加国试去了!你不好好成亲,不好好生养,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吗!”一顿捶打谩骂,引来市井小民议论纷纷,作壁上观。 青年男子的忍让沉默并未平息两个老人的怒火,反而令他们肆无忌惮,就连衙役呵斥也不以为意,气喘嘘嘘之时,恶向胆边生,一人抄起木棍就向着青年男子当头砸下。路人有不忍见者,早已扭转过头,携带孩儿者,慌忙捂上小儿双眼。 “锵!——”这一声响淹没在人群之中,不轻不重,那老人尚未明白究竟何等情况,便已经长棍脱手摔倒在地,吃痛回神一看,自己手上木棍只余下半截,;另外半截早已不知所踪,盛怒之下正要破口大骂,不过一抬眼整个人都跌坐回地上。 男子一身普通武生装扮,长发束起,刘海飘逸,容貌俊美,不过低头斜视两人,眼神恰好为刘海遮挡,却依旧冰冷胜寒冬,有如手中刀锋锐利,未曾出鞘便令人胆寒,又有何人胆敢与之直视? 恰似秋季,狂风乍起,掀起衣袂翻飞,长发狂舞,更显他出尘绝世。他向下划过半圈,缓缓收起横刀,不过一个寻常无奇的动作,见他神态漠然,举动细腻,众人皆尽以为他这一刀破开秋风雪雨,得孕天地造化。 “你……你……你……”两个老人相互搀扶坐于街上,周围人等不知何时鸟兽散去,徒留目瞪口呆的衙役。 长铭并未理会两个老人,低声问身后的柴瑾礼:“你可安好?” “下官安好……”柴瑾礼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说道:“营长请手下留情,他们是我父卿与父君……”言语之时,那种委屈哭泣之意愈加明显,长铭不禁觉得心中绞痛,回头一看,柴瑾礼面上虽有伤痕交错,却无泪眼斑驳。 “大军长,这……”一边的衙役不知所措地看着逸景,对方只是挥手令他们退下。 “同我们回府中,本官给你上药。”长铭拉起柴瑾礼手腕,自顾自往京兆府尹中去,再不理会其余纷扰。 长铭放轻手脚动作,然而柴瑾礼始终面无表情,任由他作为,他也只得说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6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16 道:“今后到顾大人府上住下吧,其余用品我们暂且为你置办。” 柴瑾礼愣了一愣,随后呆若木鸡地点点头,眼看两人又是一时无话,没想他却对长铭说道:“下官当真敬佩营长,武艺无双,何人可当……” 长铭悠然起身,将瓶罐一一整理收拾,反而道:“便是给你无双武艺,今日你便不会这般狼狈?” 柴瑾礼哑然以对。 七营长叹息一声,重新回到他身边,因并未服药,身上飘逸的恬淡气息令柴瑾礼心安,他的声音似远于天际,却也近在耳边,娓娓道来,不过三言两语间。 “我生为绛元,自幼为家人抛弃,幸而师父兄长不弃……奈何二人皆英年早逝……多年苦练武艺,不过畏惧有朝一日为兴主左右,奈何时至今日,才了然横刀一柄,难断人心。” “营长……”柴瑾礼听他此言,心中一时心酸,七营长接任以来,早已听够了流言蜚语看穿了冷眼相待,时至今日,才了然为何顾小舞当初拒绝他的投诚。 长铭安抚了柴瑾礼休息,出门得见静立于树下的逸景,对方似有沉思,便转头回屋中去了披风,奈何逸景身姿高挑,还需他高举披风才能为对方披上,将逸景自神游中唤醒。 “怎么给我了?你披着。”说着就要扯下自己身上披风,然而长铭顺手将天下飞霜抱紧,反而瞪他一眼:“你敢?” 逸景讪讪裹好披风,不敢动作。 “柴瑾礼这是如何了?” 长铭似乎满不在乎说道:“无非便是他的父君父卿恼火他不早早成婚,偏要去捞一个进士名头,想来是忘却,当初那个兴主如何对待自己儿子。现已暂且睡下,晚些我送他往顾大人那处便好。” 逸景淡淡道:“今后此事莫要再行理会,由他自去。” “由他自去?”长铭尚且以为是自己眼瞎耳聋,然而逸景面上却泰然自若,并未长铭一声惊呼而有所动容,反而说道:“只因这路行来实在艰难。” 长铭抿了抿嘴,让自己莫要有任何表现,猛然想起一事,问道:“下官曾问于大军长,为何身为兴主,却为绛元入朝,大军长说了一句‘同病相怜’……” 他并未继续言语,逸景的眼神又是痛苦又是悲悯,其中千丝万缕情愫交杂,未曾有人能细细体会其中一二,长铭亦是不明白大军长何以会有这般绝望死心的神情,话语也归于沉默。 “司福罗一家,历史悠远,早在群雄割据,天下分裂之时便声明远播……”逸景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大地委婉,又如海天辽阔,长铭搀着他的手臂,扶他往坐于石桌旁,正欲听他说清其中来龙去脉,没想陆一川已经风风火火寻找两人而来,只得无奈打断,起身相迎。 “那人说得如我们所料,奈何苦于证据,还请两位走一趟,偷出其中账本……”陆一川似有为难道,“实在是人手都谴出寻找失踪绛元,只能斗胆来请大军长和营长。” 两人皆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有干这偷鸡摸狗行当的一天,只得交代陆一川好生照看柴瑾礼,待长铭服药之后,相携出门而去。 陆一川所言之人名为汤积肴,居于书城西面,庭院不小,据说是个贩茶商人,家大业大,商队众多。奈何这民居高墙,其中守卫,对于长铭两人而言不过装模作样而言,不过借着院外一颗歪脖子树,腾转挪移便轻易越过围墙,到了他人房前。 眼下已然入夜,四下皆有家仆巡视,长铭借着廊柱一躲,脚上跳跃,躲过了高举灯笼的仆役,蹑手蹑脚地同逸景一道入了汤积肴的书房。 两人不敢举火,只得借着月色朦胧查看一二,奈何翻找了些许时候一无所获,并没有寻到什么账本信件,长铭只得低声苦恼道:“这样看不清书籍名册,根本无从翻找。” “常用书册都该放置在书桌上,我查看了所有书架,尘埃不少,有些时日不曾移动,我们只需翻找书桌上的便好。” 长铭点点头,伸手往书桌上一探,又察觉这书桌上书本也不少,“总不能都搬回去吧?这岂不是打草惊蛇?” 逸景沉思片刻,走到他身边来,将那些书本逐一拿下,放在自己口鼻之间嗅了嗅,终于挑出其中一本:“这本该是,出门去看得清楚些。” 奈何七营长还未动作,门外就传来另外两人交谈之声,长铭只得将书册放好,同逸景翻身上梁,门外两人随后推门而入,逸景连忙捞起长铭的衣摆。 “汤先生,这怎么会有失呢!”来者二人点亮烛台,便看到一健壮老者正质问一瘦小佝偻的中年人。 “这个……”想来那瘦小的中年人想来就是汤积肴,只听他说道:“这我怎么知道……嗯……嗯……大概是有人捣鬼……嗯……申京兵你也是,不要想得这么多。” 他不开口罢了,这一开口险些令长铭当头栽下地来,还是逸景堪堪将他拖回来。 这人说话可谓自成一派,音调时起时伏,时高时低,尤其是那“嗯嗯啊啊”的时候还带着一些高扬而起的尾音,百般婉转,说了正事又声如细蚊,有不如无,长铭听得浑身汗毛倒竖,头皮发麻,也不止是不是错觉,那汤积肴话音才落,长铭似乎看到了老者浑身打了个哆嗦,希望他只是因为深秋寒冷。 “那是谁捣鬼?”申京兵追问道。 “嗯……嗯……我怎么会知道……嗯……”说着自一边取来方才两人正欲带走的书册,细细翻开,手指翘起,长铭正觉得有几分不堪入目打算闭眼不看,没想汤积肴继续说:“这里是所有绛元交易往来……嗯……最近不少绛元都失踪不见……嗯……” 长铭当下觉得心中一口老血都要闷死自己,那边的逸景不明所以地望着他,长铭实在说不内心复杂,闭上眼睛只听声音,这汤积肴说话便同房【】事呻【】吟无二。 那厢逸景不依不饶得拉着他的衣摆,长铭无奈只得伸手蒙上他的双眼。 “嗯……啊……丢了也没办法……嗯……下次我多派些人手看着这些不老实的绛元……嗯……” 逸景一把挥开长铭的右手,脸色铁青,对面的长铭无奈地耸耸肩。 “你怎么能这样,这些兴主都是达官权贵,绛元丢失,惹恼他们,你就不怕吃不了兜着走?” “哎呀,不管他们……嗯……嗯……那我送点银子去吧,随便打发了他们……嗯……这顾小舞也当真不识时务……嗯……明明甘家兄弟和我们生意往来,只手遮天,她还敢整什么幺蛾子……嗯……哼哼……” 申京兵气急败坏地捶胸顿足。 “此番事件牵连甚广,背后甚至涉及宰相甘仪,我们尚且势单力薄,顾大人定要彻查此案?”柴瑾礼皱眉看着陆一川。 “顾大人说的清楚,此事定要彻查,以昭天下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7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17 ”,陆一川右手成拳,不急不缓地敲打着圆桌,沉吟道:“杀人拐卖,有违法令,如果因伤者乃绛元便姑息纵容,今后何谈绛元一事?即便势单力薄,也当奋勇一击。即便不能查办甘仪,却能将这等奸商嘴脸杀鸡儆猴!” 陆一川欢天喜地地自两人手中收下账本,连连道谢,没想到两人脸色都有些古怪,并未有任何喜悦之意。 “两位这是怎么了?” “陆大人,捉拿归案一事,不需要我们了吧?”长铭神神叨叨地问道。 “两位辛苦,这等粗活交由差役就好……”还没等他说完,两人都是神色一松,如蒙大赦的模样,说着就要返回涧河谷,顺路将柴瑾礼送到顾小舞处,唯有陆一川站在原地低声喃喃道:“他们两经历了什么?” 作者无话可说,这章好像也没啥好解释的,最近好内_(:з」∠)_ 第72章 第七十章 风起东南 逸景:看我给自己上个红buff! 逸景等人到了顾小舞家门才知道,柴瑾礼的家人早已闹上了侍郎府,谩骂顾小舞为人不正,对柴瑾礼哄骗挟持,要求顾小舞快快将柴瑾礼送回员外家中成婚,奈何吏部侍郎不以为意,倒是斥责他们以下犯上,令人轰出门去。 柴瑾礼听闻此事,连连赔罪道歉,没想顾小舞不以为意笑道:“此事无妨,本官见的不少。” 长铭二人辞别顾小舞出门,逸景见他情绪低落,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背,长铭回以微笑,那一瞬间的冰消雪融令逸景心头一动,长铭却想到这大庭广众之下再有什么举动也不好,忙转移话题道:“你怎么知道哪本书册是账本?” “闻出来的”,逸景坦然道,“他买卖绛元都要带着账册,然而将绛元诱导发情,便会有气息散逸,你虽然五感灵敏,但是对于绛元,还是兴主……”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说的有些多了,那边长铭的表情已经变得高深莫测,他当即闭嘴。 “何以如此自豪?”长铭轻哼道。 “这个就不要在意了”,逸景赔笑道,说着就握上长铭的手,正欲登车离去,没想远处传来一人呼喊长铭名字的声音,两人回头便看到了洛江红。 “我给你寄去好些信件,为何都不见你回复。”洛江红火急火燎说道,“你可知我很是担心于你。” 长铭面上并未有多余的表情,连双眼也不过往日冰冷,无从察觉一丝一毫埋怨恨意,遑论半点情爱之喜。 “大人家中卿子近日有喜,还是莫要为此等事情分神了。”长铭说着便要转身离去。 洛江红上前两步,正欲抓他手腕挽留,却被逸景一把截下,随手将人甩退几步,眼看长铭已经上了马车,值得喊道:“我这也是不得已啊,一时失察……你若是肯随我走——” “唰!——”破风之声硬生生打断了他再多做口舌。 那通体乌黑,隐有火红的长【】枪恰恰停在他眼前,这令他无从动作,哪怕是后退一步,都逃不过逸景一枪直刺,睫毛堪堪依着枪尖,那锋芒在眼中也变得迷离,双眼周穴隐隐作痛,分明安然无恙,却痛如双目失明。 “恬不知耻,纠缠不止。”逸景嗤之以鼻,收起□□随长铭一并登车,洛江红后知后觉一阵踉跄,勉强依墙而立。 逸景看得出长铭并未在意洛江红一事,但是一路归去,说话不知为何有些小心翼翼,逸景几次疑问也被他搪塞而过,直到两人肩并肩返回住所之时,已经是黄昏时分,气氛尚且诡异,直到两人不经意看到行晟拥抱着辰盈亲吻对方额头,长铭才一声尖叫拖着逸景拔腿就跑,不远处随后传来辰盈的一声惊呼,不可谓不刺激。 “避开他们不就好了?为何要跑这么远?”逸景回头一看,两人也一路跑得可以翻山越岭了。 “万一行晟恼火提剑来追怎么办?”长铭一本正经地反问,而逸景只想提醒他行晟这人只会来日寻仇,眼看长铭又要抬脚跑路,逸景连忙一牵扯将人拉回自己怀里,“跑也不是办法,倒是可以把行晟吓走。” “嗯?” 不等长铭应答,逸景便将他搂在画中,深深浅浅地亲吻他的脸颊唇角,分明是最简单的亲吻,掺着兴主霸道的气息,长铭发觉自己双脚都被他亲的酸软,恨不得发出一声咕噜表达自己喜欢他这般。 逸景总算是将人放开,意犹未尽地抓起他的手去抚自己脸颊,那手掌的温度令他几欲喜极而泣,不由得在手心上多多亲吻。 “想来那天不是一场好梦……” “看来确实不是。”长铭吃吃笑道,又被逸景轻易撬开唇齿一通巧取豪夺,他几次想要回应对方,奈何不通此事,只得将逸景抱紧,而逸景一手已经滑到他的腰臀之处,将其一托,两人身躯更是严密贴合,随着脸颊火热,怀里的长铭愈发温暖,只是这样的亲吻早已不能满足他。 逸景松手之时,长铭才恼羞成怒骂道:“无耻之徒!” 秋风掠过,吹动两人鬓发,抬眼过去不过一阵迷茫,长铭正等着逸景再说点什么赔罪,没想到环抱的双手松懈垂下,逸景甚至倒退几步,长铭看去,他正是再抬头观看日月星辰,面色严肃,长铭不由得一起抬头。 此刻金乌西落,玉兔东升,正是日月悬天之时,但这不过一复一日,长铭正是疑惑之时,又是一阵风起。 “怎么了?” “方才的……东南风,你可还记得那本书,秋冬之时,风向西南,日月同辉……”逸景难得神色紧张,“速速前往王城!” 长铭再一次抬头仰望,这才了然“日月同辉”之意,心中犹如五雷轰顶,眼见逸景早已远去,他顾不得逸景意欲何为,只得追赶而去。 这话说起来像极了无稽之谈,但是看逸景神色慌张,长铭唯恐顾小舞不愿点头,正焦急万分,没想到顾小舞只是略一沉吟,便唤人来快速前往太医院查明昔年治疗药方是否安然无恙。 “圣上以政变继位,那□□宫之后,众太医便再也寻不得这药方,当时情势危急混乱,这疫病并非时常,也无人在意……”顾小舞饱含希冀地问道:“司福罗族中可还留有药方?!” 逸景痛心道:“昔年战乱,一族覆没,这些早已不知所踪。” “可依照大军长所言……这疫病岂非束手无策?!”顾小舞也是坐立难安。 “年幼之时,曾得见那药方一眼,时年日久,不甚清晰,趁着皇宫尚未锁闭,还请大人通融,令我前往太医院藏书之所。” 这话确实令顾小舞为难,她并未握有管辖内宫之权,唯有托请太医为逸景开路,但事有万一,如果逸景被擒,甘家兄弟一番作为,就算是连诛九族也不为过。 “兹事体大,关乎大军长安危,下官无法答应,还请三思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8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18 后行。”顾小舞断然摇头道。 “然人命关天,三思而行,只怕早已疫病千里了!”逸景上前恳求道,“眼下唯有太医院藏书之所医书众多,举国无双,或有期望其中,再这般拖延,只怕无力回天!大人只要告诉开路的太医,药方丢失对圣上不可交代,他必定守口如瓶!” 顾小舞于厅堂之中来回踱步,终于是点头答应。 长铭看着这文山书海,实在不明白逸景究竟要从何翻找起,没想逸景粗略查看一番,便往一角落而去,眼见这卷帙浩繁,他倒是抽出其中一本一目十行。 “大军长,下官帮您查,您是要……” “不用了”,逸景并未抬头看他,“你注意往来人员,及时通报于我。” 长铭不明所以地答应了。 他五次三番怀疑逸景是不是对于那份药方尚有记忆,这次是不是在查找药材。两人各自沉默许久,逸景只是埋头看书,一言不发,长铭几次为他悄悄端水他都不曾饮用,还不允许长铭出声打扰,这已经是一天一夜的不吃不喝不言不语,连一个药材名字都不曾有,却眼睁睁看着他将这一书柜的医书一本接一本地读完,这场景莫名令长铭毛骨悚然。 长铭见他收起手中最后一本书,方才试图站起,却浑身无力,若非长铭搀扶,只怕他已经摔得昏迷不醒。 “纸笔呢?” 长铭连忙转身去取过纸笔墨砚,逸景接过后,一阵奋笔疾书,居然开出一张药方交由长铭保管。 “出宫,将这药方交给顾大人。”逸景命令道。 “是”,长铭恭敬答应,正欲带他离去,却在抬眼细看逸景面容之时唇齿开张,双眼惊恐,脚下不稳之时,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幸而有面石墙勉强支撑身体。 “你……” 逸景的双瞳再一次出现猩红,比起西南战场那一次,此番尤为明显,他的瞳孔再无任何黑墨之色,反而是这般通透的红,长铭险些以为自己透过那双眼睛看到了自身五脏六腑,这眼睛好似两颗璀璨宝石,更像是万人鲜血染就一双嗜杀之眼,不需举动便令人粉身碎骨,血流成河。 “如何会是这样,你的眼睛……” “我……呃……”逸景猛然向前倒去,长铭慌乱之下连忙将人一把抱住,见他昏睡不醒,着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让他睡着吧,为兄带你们出去。”言语之时,一道青光自上而下,没入逸景身躯之中消失无痕。 来人白发三千,道骨仙风,遗世独立,不正是长铭的师兄,南宫煜麒? “莫要担心,他只是过于劳累,让他昏睡没什么不好” 长铭心有余悸地点点头,恋恋不舍地跟随南宫煜麒出门去。 “师兄怎么突然来了?又如何对逸景……” “三十余年前,我在他体内植入灵符,加之司福罗一家严格管教,药石不断,为求他此生莫要出现今日这般。而难逃于天,灵符已碎,我有所感应而来。” “我实在不明白这其中意思,还请师兄明说。”长铭心急如焚催促道。 南宫煜麒看他一眼,长叹道:“司福罗逸景生下来注定盛年而夭,虽天纵英才,却也嗜杀如命。故而知晓此事之人,也协力隐瞒,唯恐他伤心难过。双目猩红才是他原本的模样,生而如此。为求安稳,他本该年幼赐死,或囚禁终生,然君卿不忍,成景慈仁,只是求我将其封印,愿他安逸一生。” “怎会……怎会如此……”长铭难耐心中悲痛,泫然反驳道:“这世上何曾有人生来就该赐死,又如何能轻易剥夺一生自由!” 南宫煜麒看了师弟一眼,任由秋风肆虐,哑声道:“我们又何尝希望如此。然而司福罗家族,代代有此一人,那双猩红的双眼便是证据。早年便是因为这些人,杀戮无数,嗜血不休,多人枉死,赐死或囚禁,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历代以来,他们皆不过而立之年便癫疯死去……眼下虽有压制之法,却可惜司福罗一族皓首穷经,遍寻医术之道,天地之法,终究敌不过造化弄人。” “当真无力回天吗……”长铭闭眼绝望。 “为兄不知”,南宫煜麒安慰道:“司福罗家自百年开始,便察觉暂且压制之法,那些人同常人一般生老病死,寿终正寝,虽再无天赋,庸碌一生,又有什么不好呢?但是这些人生来并非血红双眸,而是经年累月才有所发觉,不似逸景这般……何况他常年征战,但凡濒死边缘,这本能便要救他一命,先前他苦读医书写就药方,正是激发了自身潜能将那万卷书本融会贯通,才得以如此。” “那他醒后?” “他醒后不再记得那些医术究竟写了些什么,虽然更显笨拙,外貌却同常人无异。只是前路如何,犹未可知。” 说明一下逸景自身的隐藏buff,虽然现在还没开启: 1,buff症状为双目猩红; 2,大福减少寿命,获得智力体力武力成倍提升; 3,气血值低于1%时自动激活buff,回血50%,加深buff状态一层,这个cd一年; 4,buff层数累积足够,觉醒杀戮人格,在生命垂危之时,杀戮人格比主人格先行觉醒保命; 5,放心吧我不玩精分也不玩双人格; 6,目前激活buff的事件有:宁武全军覆没时逸景重伤,西南战场逸景险些中毒致死,本章中逸景的下意识激活; 7,这个buff就是苏盛意当年力排众议要让二十岁的逸景代理大军长一职的主要原因,也是苏盛意至死不愿说明当年过往的原因,其中背景解释后续再来说明; 第73章 第七十一章 心照不宣 甘仪:谁又在爸爸背后搞阴谋?! 甘标受召连夜入宫,才踏进宫门便察觉六部尚书侍郎,大理寺卿,御史大夫齐聚一堂,天子看起来亦是神色焦虑,衣冠尚有凌乱,想来是十万火急。 “北疆城池突发瘟疫,已有多人病发身亡,更有甚者……”天子右手成拳,置于桌案之上,隐隐发抖,声调拔高几分,喝道:“谣言不止,有损天威!” 这一声令堂下众人皆是心惊胆寒,连忙跪地高呼陛下息怒。 “诸位以为如何?” “敢请陛下息怒”,甘仪出列行礼劝慰道:“此疫病发于秋冬之时,又有东南风起,臣心中已有猜测,陛下勿扰,想来太医院的药方尚且留存。当务之急,一则召集举国医者,并谴派太医前往北疆城池治疗百姓,以显天恩,二则令人前往镇压造谣生事者,以免有失民心。” 天子欣喜问道:“宰相何法可为朕排忧解难?” “此事本归于御史台统筹安排,另外再谴大理寺人前往查察。然顾虑人手不足,恐有刀兵相交,又忧心军队浩荡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9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19 ,惊扰百姓。臣以为不妨将此事交由宁武大军。” 天子醍醐灌顶,不禁抚掌大笑。 “宰相好办法!宁武左部三营皆是百里挑一之英才,既不惊动百姓,又可镇压谣言。” 顾小舞同甘标相视一眼,看甘仪谦卑行礼,神色皆是意味不明,终是甘标出列道:“陛下英明,只是近日国库空虚,才查抄贪官污吏,却也是细水长流之事,国库难以支出如此庞大之数额。” 天子欣慰道:“尚书不必担心,令军侯得知此事,联结王城以内诸多富家商贾,共计捐赠白银四十万两,令军侯更是将家产尽数交于国库,如此,国库可有余钱?” “是,臣当即准备。” 逸景眉头深锁,头疼欲裂,好容易悠悠醒转,却察觉自己难以动弹,迷迷糊糊睁开眼,才看到是萧听雨在为他擦拭汗水。 “父君终于醒了!” “我……怎会……”逸景挣扎起身,听雨连忙搁下巾布转身搀扶他。 “是长铭哥送父君回家的,只说了父君需要好生休息,便匆忙离去。方才他又来了一趟,言道北疆瘟疫突发,圣上下诏令曲璃萤统筹医者治疗百姓,陆一川细查谣言一事,父君安排人手押送药物,帮助镇压。” “谣言?”逸景问道:“什么谣言?” 萧听雨面色一时尴尬,回顾左右,确定并无人上门打扰,这才说道:“是疫病之后传出的谣言。边关寒城的将士此番亦是有人重病而死,故而白将军部下程雷参将叛逃,带着几千人马弃军而逃,守迷城为据,并称此乃天有明鉴,兴主不政,有违天道,降罪苍生。后有几人趁乱出逃,前往投奔程雷,竟然奇迹病愈,此事便一发不可收拾。而且北疆几城太守下令隔绝染病百姓,以免祸及他人,更是引起百姓怨声载道。” 逸景不过片刻思量,便可了然这其中无非是绛元当朝,民心动摇,不过几句无足轻重的谣言,便引来这排山倒海。 “迷城……怎么是这里……”逸景沉吟道,当即对萧听雨道:“你先速去寻长铭前来,后寻余下五位营长。” “大军长!”长铭闯门而入,见逸景已然苏醒,明显送了一口气,逸景神色有些惨淡,却也无暇同他多说什么,当即问道:“那天写好的药方呢?” “下官誊抄了一份,另外一份送到了顾大人处。”长铭连忙自回怀里取出药方,送到逸景面前,逸景一眼扫过,确认无误,对长铭点点头,又问道:“疫病何时发?谣言何时起?叛军在哪处?” “都是昨天的事情,这两件事几乎先后不过几个时辰便传到了圣上书房。叛军眼下便据守迷城,约有几千之众。” “此事过于诡异……”逸景看了自己的药方一眼,低声呢喃道。 “诡异?大军长是说谣言吗?” “不仅仅是谣言。如果叛逃,寒城边临北国,一路向北投诚岂不是更好?为何南下选择一个并非屯粮之地的迷城?况且你看此处……”逸景指着药方上的一味名为“乌草”的药材示之于长铭,“迷城城郊有一处广袤的森林,名为黄泉森林。恰巧这乌草极为特殊,只生长在森林中,且终年长青不败。” “据说,叛军将那些投奔而去的百姓尽数治愈,或许是为了药材之便,所以选了迷城……”长铭突然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看着逸景面色严肃,“这……这……” 逸景缓缓收好药方,一言不发,正是此时,余下五位营长尽数赶来。 “诸位想来也听说了瘟疫一事,圣人已经下旨,本官此番同左部三营,五位军医,以及蓝莫率领的第六营前往北疆,军中诸事暂且交由八营长处置,各自准备,带上干粮兵器,明日卯时同御史台曲璃萤,大理寺陆一川于王城汇合。” 甘仪已经静坐了好些时候。 曲璃萤并未出声打扰,只是见烛台燃尽,甘仪也并未动作,便轻叹一声,飘然取来蜡烛续上,原本静谧幽森的书房顿时光明亮堂,而甘仪似乎被光亮唤回神智,睁开了双眼。 “此事太过诡异。”甘仪痛苦地揉了揉眉眼。 “确实诡异”,曲璃萤皱眉道,“几月前诞下兴主王子,如今又是谣言四起,与我们而言实乃福祸未知,只是大人何至于此?” “本相想的不仅如此,更有甚者……” “什么?”曲璃萤上前一步问道。 “苏盛意。”甘仪声音嘶哑低沉,就如阎罗召唤,百鬼之魂。 曲璃萤尚且以为自己一时走神,心中反复来去确定甘仪所言,依旧难以置信地问道:“这是何意?” 甘仪沉默良久,才支撑扶手缓缓起身,神态萎靡,腰背不振,像是烛台耗尽蜡泪,也完结了此生,曲璃萤不由得伸手搀扶他行走。 “本相尚且不知其中深意,又如何能一语道尽?”甘仪回望曲璃萤,不无担忧到“此番瘟疫横行,白祥影及时调军协助桓城太守看护病者,奈何外有狼顾虎视,内有小人奸佞,只能暗中监察迷城动静却不敢夺城除叛,实为无奈……你奉旨前往北疆,同行者尚且有逸景和陆一川两人,顾小舞甚至有意让进士柴瑾礼历练一番。左右环虎狼,动静有刀枪,你要千万小心才是。本相当遣护卫追随不弃,却唯恐逸景痛下杀手,无论如何,你须得自保为上。” “下官知晓,只是下官去远,三足鼎立,大人也该小心自己才是,何况这谣言实在诡异莫测……” 行晟助蓝莫将一切粮草行装打点完毕,已经是玉兔东升的时候。 右手手肘传来阵阵钝痛,他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下意识以左手相护,却为夜风吹散了最后一丝暖意,双眼旋即浮上了难以严明的苦痛。 “行晟?” 一人不知何时到了他的背后,令他肃然回神,先前阴郁一扫而空,换做以往的波澜不惊。 “父君怎么来了?”行晟连忙引令军侯入堂,转身燃起火盆,取来软垫。 “别左右忙乎了,我稍后便离开。”令军侯拦下甚是雀跃殷勤的儿子。 行晟不解道:“时已夜晚,父君怎么才来便离去?” “只因我与你母卿皆是于心难安,来看看你”,南荣俊聪伸手,拂下早已凝固在行晟右肩的霜花,轻声说道:“我们知道你心中恨火不消,但眼下已是危急存亡之秋,务必以大局为重啊……” 行晟并未应答,只是点了点头,勉强牵动了嘴角,意图展露笑意却让俊聪看到了他最为悲恸的模样。 “父君安心,我理会其中利害……”见俊聪始终是忧心忡忡的神情,行晟不得不顾左右而言他:“只是此番唯恐大军长危矣。司福罗一族数代居于北疆,甚得民心,如今迁徙不过二十余年,声名不减,若是大军长无所建功,甘家兄弟少不得搬弄是非,若是功绩彪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20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20 炳……这岂不是又要引得圣人猜忌?” 俊聪明白他顾忌,摆手安慰道:“无法可解,唯有船到桥头。你不须过早忧虑,此番疫病谣言齐发,实在过于诡异,恐难以顺利。” 行晟点点头,叹息叮嘱道:“儿与辰盈明日出发,听闻父君散尽千金以资帝王。眼下将是入冬,父君母卿千万保重身体,莫要又因贫困之人冻伤己身。” 俊聪欣慰笑笑,并未应答,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逸景忙碌了一天,甫一起身顿觉头晕目眩,一手支撑着桌角才勉强站立,不得已之下又慢慢回了主位歇息。 自那天于太医院昏睡之后,醒来便头疼欲裂,几天下来手脚无力,只觉头脑混沌,魂体分离。并非他不曾细问长铭这其中来去,然而七营长一口咬定是他那几天劳累过度才有此果,其余事情一律避而不谈,况且眼下早已是枕戈待旦的时刻,他自然无暇追究其中。 他伸手按了按酸痛的肩膀,回头望去,天边正是残月,室内昏暗,天空却一片湛蓝,分明是夜半时分,却似乎有朝阳即将破云而出,光彩重生大地。 “吱呀——”宣武阁门扉轻响,逸景并未回头,而是轻轻开口问道:“大人尚未歇息,总不会是为了柴进士一事?” “这只是其一,圣上也应允他同行前往,虽有危险,有大军长在,自不必担忧”,来人摘下斗篷,拨亮烛火,正是顾小舞经年不老的容颜,她看了看精神不振的大军长,担忧叹息道:“大军长还须保重自己为上。” 逸景无力笑笑,请顾小舞坐下,安慰她不必担忧。 “北疆疫病,谣言四起,甘仪虽然推荐了大人,但是这其中少不得多加提防。司福罗一家于北疆之地素有威望,而宁武又是精锐之师……” 逸景略一思忖,了然其中之意,不由得感叹道:“若非大人提醒,我险些忘乎此事。” “既然如此,我便先行告辞,近日七营长同柴瑾礼书信往来,言及大军长贵体欠安,他很是挂心。还望大军长好生保重才是。”不得一语说完,顾小舞已起身,重新将斗篷披上。逸景在一边听得此话,先是一愣,而后莞尔一笑,转头再去看那繁星满天。 “夜空虽美,可朝阳将起只是,最为黑暗。” 逸景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只有煎熬困于漫漫长夜之人,方才知晓其中真意。” 顾小舞点点头,抬脚欲行,逸景突然出声问道:“大人还有其他事情要告知我吗?” “大军长聪明绝顶,何须我多嘴多舌。”顾小舞反而笑道,“故而大军长也不必同我叮嘱了。” 甘仪的直觉是很准确的,因为联系谣言,脑海中浮现的那个名字是苏盛意,就是那个第二章 就狗带的宰相,这不是真爱~ 第74章 第七十二章 天谴难容 长铭:我们成婚吧。 逸景:少年你可识得此挂! 送走了吏部侍郎,逸景独自站在宣武阁之前,抬眼一看天上白云变化心知秋冬之际最后的雨雪,注定是落在了出征的前一天夜晚——然而他无心睡眠。也不知站立多久,更不知雨雪何时,待听得响声细碎之时,便可见漫天雨帘之中有人脚步轻快而来。 那人将纸伞稍稍向上一抬,抬头仰望立于台阶之上的逸景,两人相视一笑,长铭甩了甩手上另一柄纸伞,哑然笑道:“果然你还在这里,拿上纸伞,早些回去休息吧。” 逸景饶有兴趣将他打量一番,发现他虽衣裳整齐,却并未束发,连往常少不了的护腕绑腿也无影无踪,想来是已经就寝,听得天气有变,又拿着纸伞赶了过来,不由得调侃道:“来接我何必两把纸伞呢?” 长铭白他一眼,顺手将纸伞掷出,也不管逸景是不是接到手上便要抬腿离去,不想手臂上蓦然传来一丝暖意,低头看去才发现逸景已然下得台阶来,一手抓着他手腕,一手另执纸伞。长铭见此,下意识将手中纸伞举得高些,为他遮蔽风霜雨雪。 “你也是清醒了,和我到宣武阁去吧,我有话对你说。”逸景神情一派愀然无乐。 “司福罗一族世代居于北疆迷城周围,百年之前,五国割据天下,司福罗一族自北疆晏骑国逃出,投奔高祖皇帝。后天下一统,高祖皇帝仁慈,恩赐司福罗一族安居于北疆故乡,直到二十余年前损伤惨重,才迁往西南花城。” 长铭点点头,司福罗一族的故事他多少有所耳闻,只是不知逸景为何如今又说起此事,唯有缄默以待。 没想逸景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往事从何说起,继而声音低沉娓娓言道:“司福罗一家善于兵法韬略,百年前高祖皇帝以诚心相邀,司福罗一族却安土重迁,为晏骑国效命,直到晏骑国主无意得知司福罗一族“妖鬼”之力,心有觊觎……他将司福罗一族尽数囚禁……我族六十七代宗主浴血奋战,领众人拼杀逃出,却不幸战死……才有后来投奔高祖皇帝,以求庇护,然而此事再也无人提及,随晏骑国覆灭而就此归于尘土……” 他说及此处,长铭早已经面露诧异地盯着他黯淡的脸颊,终于到了满室寂然之时,才犹疑开口问道:“你方才说……“妖鬼”之力?”从未有所耳闻。 逸景似认命一般点了点头。 “我族不知何等罪过,竟有此天谴”,逸景双目沉痛,心中苦楚何止三言两语,“我族一代有一人,生为兴主,智可胜妖,力可敌鬼,莫说万夫不当之勇,更是可一刀斩尽千军万马,是曰‘妖鬼’,然此人必定短寿早夭,不过而立之年便神智疯癫,嗜血如命,祸及他人,狂躁而死……” 他蓦然觉得手臂一疼,转眼看去,正是长铭在攥着他的手臂,却将脸面躲开了逸景的视线。 逸景伸手拍拍他的手背,那力道才松了些许,剩余的话语,即便逸景不说,长铭也明白了然。 “我自降生,常见君卿唉声叹气,几番欲言又止,无非怕我伤心难过。我族百余年前苦寻解救之法却一无所获,有君卿含泪杀子,亦有生而囚禁之妖鬼,于牢狱中苦熬二三十年自尽解脱……有一对君卿不忍孩子受此苦难,故而令他不得修习武艺不可知晓文理,甚至以□□迷惑其头脑……” “怎可如此!”长铭咬牙恨恨道。 “他虽庸碌一生,却也喜乐一生,直至寿终正寝之日,才觉醒了妖鬼之力,安然离世……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举族皆惊,故而妖鬼之力终于寻得暂且压制之法。” 长铭沉默以对。 “司福罗六十七代宗主名为司福罗七越,同为妖鬼,然其天资聪慧,不可逾越,虽不通武艺,却在几番商议之后成为司福罗宗主,若非晏骑国苦苦相逼,或许其妖鬼之力,终生不将觉醒。” “所以……所以你的眼睛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1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21 几次变为猩红……”长铭踌躇开口道,唯恐逸景难过,没想逸景却坦然承认。 “那正是妖鬼的象征。司福罗一族连续三代未出妖鬼,本以为苍天容情,没想到了我……故而我的君卿终日以泪洗面,不准许我习武,闲暇之余只得读书识字,直到一日发现司福罗古书记载……我本怀疑了十几年,成景大哥却避而不答,苏盛意也置若罔闻,古来秋更是顾左右而言他……直到那次宁武全军覆没,我也危在旦夕,妖鬼本能觉醒才救我一命,可那对猩红的眼睛……” 长铭记起,在茂城之时,逸景为挑拨纳无禹与阿伐骨,服下剧毒,早已是垂死边缘,清醒之后,双眼突有异状,他动了动嘴唇,将游荡在舌尖的颤抖吞咽回腹中,勉强镇定安慰道:“活了三十多年,至今武艺不济,哪有可能就觉醒了妖鬼之力。” 逸景从善如流地点点头:“我也这么想,况且行晟也说了,指不定我可以活很久……” “又或者哪天是我战死……”长铭低语道。 “胡说八道!”逸景声音沙哑地呵斥他,长铭便再也不说话,两人各自别开视线却双手紧握,唯有沉默可以替代永久。 突然长铭的手指动了动,逸景似有感应地抬头。 长铭问他:“你什么时候和我成婚?” “成婚?!”逸景惊喜喊道,“你……你刚刚说什么?” “敢赖账我就砍了你”,长铭的声音听起来可以作板砖砸晕自己大军长,“又抱又搂又亲的……” 话音未落,他已经被逸景一把转过身体一把抱在怀里。 “我……我……”逸景早已喜出望外得语无伦次,胡乱在长铭头顶亲吻几次,还是长铭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在他肋下痛打一拳才令他惊呼松手,没想他退了一步又上前两步,两人几番你退我进这腾了好些时候,逸景才终于冷静,长铭早已跳出几步远,看他都像看傻子一般嘴角抽搐,逸景才咧着笑脸告饶道:“好了好了,不要生气,我这不是……等此事完毕,我们就成婚吧!” 说完这话,逸景愣了一愣,又摆出无奈脸色对长铭道:“如果只是同情于我,那还是……” “啪!”长铭顺手抄起一边的雨伞直往逸景脸上掷去,逸景险险接下,掌心一阵火辣的疼痛,抬头看去长铭已然撑着纸伞翩然出门离去。 原本有个绛元进士柴瑾礼随军出行搬运药草已然令谷粱以晴暗自诧异,没想自己的大军长此番并未令她驾驶战车,反而换成了南荣行晟。 “营长是准备安排下官陪同柴进士吗?”谷粱以晴回头看了看正在同陆一川言语的柴瑾礼,“就欺负下官长得小孩模样!” 长铭听闻朗声一笑,言道:“本官却有此意,但是看起来大军长并未令你驾驶战车,或许另有打算,一营长自会再遣他人随同,你尽管正常行军便好。” 谷粱以晴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曲璃萤领着一群太医侍从清点好药草,转而对陆一川与逸景道:“咱们先行一步,以稳定民心,余下药草须待陆续送往北疆,只是其中一味药材……” 逸景宽心道:“大人不必担心,在迷城以东的黄泉森林长有此药材,宰相大人早已遣人先行前往挖采……” “这正是下官担忧的”,曲璃萤一声打断,令逸景与陆一川皆是诧异,“今晨收到侍从来报,不复林外围乌草早已被人采摘,只余下凤毛麟角,何以济民?先行侍从想尽诸多办法,却依旧不可深入黄泉森林,多人失散,无功而返。” 陆一川下意识看向逸景,大军长略一沉思,道:“本官生于北疆,或许可一探黄泉森林,不如先引人前往寻找,二位大人领宁武前往迷城,本官对第六营长自有交代。” “过分危险!” “大人保重。” 陆一川与曲璃萤同时说道,陆一川气急败坏瞪了曲璃萤一眼,没想曲璃萤冷然说道:“不取乌草,药方不成,莫说救人了,我们随后一并感染疫病,一命归西。” 逸景对陆一川摆摆手,聊作安慰。 “围城?!”收到命令的第六营长与第七营长同时诧异地面面相觑。 “恕下官无礼”,长铭急切道,“且不说是十则围之,叛军两千余人,六七两营加起来勉强与其持平,这般围城……” 逸景不以为然地挥手打断长铭言语,对两人道:“本官自有计策,附耳过来。” 两位营长上前,听得他一番叮咛嘱咐,皆叹服点头,回礼应是。 行晟驾驶战车奔驰与官道,时不时回头看了面无表情兀自沉思的大军长。 “黄泉森林地势复杂,树木参天,纵横交错,从来听说入者有去无回,若生万一该当如何?” 逸景沉吟片刻,才说道:“司福罗一族世代生于北疆,或许本官不会迷失方向。” “这如何可能,若是如此,圣上早早便下令司福罗一族……”行晟突然顿住话语,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黄泉森林并非只有黄泉之道,而是唯有妖鬼方可一寻生道。”逸景淡淡说道。 “沿路做好记号不可以吗?”秦左奚看着这远处幽黑的森林,出声问逸景,欧文倾在一边附和点头。 “并非无人尝试”,逸景摇头道,“有人刻树以为号,却最终失其记号,有人以长绳绑缚为引,却最终成圆失向。” 此话一出,左右皆倒吸一口冷气。 “你们一路彼此跟随,若有半分差池,尽早呼救,以免丢失于林。”言罢逸景便率先身入黄泉森林,行晟等人紧随其后,逐一而行,逸景时不时回头观望,走出了好些距离,才见到一片乌草生长于落叶树根之中,众人欣喜为彼此传递消息,原本死气沉沉的森林竟然多了些人声鼎沸,行晟抬头望去,却见逸景双眼恍惚,神情萎靡,踉跄几步还需倚靠树木支撑。 “大军长!”行晟连忙上前搀扶,“可是哪里不适?” “你……有没有……听到……笛声……” “笛声?”行晟敛容屏息,四野一片寂静,他听得远处侍从脚步纷杂,另有鸟雀轻踩树枝,却未听得任何乐律,皱眉答道:“下官不曾……大军长!” 还未等待他说完,逸景已一头栽倒,身后众人皆尽惊呼,意图蜂拥而上,行晟见状急忙喝止。 “不得妄动!”众人被他这一吓停住了脚步。 “大军长身体欠安,稍作休息便好,各人不可移动,以免迷失于此。” 众人这才惊醒一般地长吁短叹,行晟却疑惑地看了看昏迷不醒的逸景,再次细听周围声响,依旧一无所获。 司福罗家一代一出一个妖鬼,一直没了断,只是逸景成景都看不到,所以以为妖鬼断绝了,后来发现逸景自己就是,这也是他为什么打架不咋滴,但是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2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22 博见多识广,因为打小不习武却看了司福罗一族不少书,而那些书正是司福罗一族为救妖鬼四处收集而来,皓首穷经,束手无策。 妖鬼设定说明在第七十章 里。 逸景是妖鬼这件事没有人告诉他,不忍他伤心,他发现自己是妖鬼的那年正好是宁武军全军覆没的一年,苏盛意救了他,他和苏盛意也都知道了他的双眼可以变的猩红,因为当他要挂的时候妖鬼之力会自然觉醒。 这是苏盛意破格提拔逸景做军长的原因,也是苏盛意至死不说的秘密。苏盛意活得久,他能知道逸景是妖鬼,算得上是比较了解司福罗一族的人。 妖鬼这件事,逸景和成景这对兄弟在彼此面前都假装不知道。 第75章 第七十三章 血海深仇 逸景:你个不听话的孩子,你出门前你父君怎么说的?! 逸景寻到乌草不过半天时间,曲璃萤已率人风火前来,宁武两营依照逸景命令将迷城围困,而逸景等人简单安顿了众人食用晚饭,便领人急忙清点新挖采的乌草。 “数量依旧少了些许。” 逸景回望黄泉森林一眼,言道:“宁武两营同余下侍从正在急忙采摘,只因深入林中易于迷失,因而即便沿路出来也需格外小心,来回少不得多费些功夫。” “大军长”,行晟匆忙来报,“先前发现的那块林地乌草再过些时候就要挖采干净了,然而数量远远不及,恐还需再寻林地,一营已然有人劝阻不住,私下寻找了。” “走。”逸景当先赶往黄泉森林,行晟却对曲璃萤担忧道:“人手不足,林中难寻乌草,需要多费些时候,请御史大人稍待。” “事态危急,如何等待?本官亲领侍从随大军长前往查看,或可帮助。”曲璃萤心急如焚地说道,点齐几人便追赶逸景。 “大人小心,沿途留有记号守卫,莫要迷失了方向。”行晟在一边好言相劝一边谨慎带路。 在回头不再见树林出口之时,曲璃萤见到身后仍有贴身侍从和南荣行晟,尚且可见沿途逸景布下的守卫持灯笼指示,眼下天色已黑,行晟早早地点起火把以为照路,曲璃萤心中隐有不安,却依前行不止,没想到再一抬眼,本该可见的守卫一干二净,环顾左右,只余下自己几人。 “怎么回事?!” “大人莫慌,此处极易迷失,呼喊几声可做应答。”行晟一番东张西望,曲璃萤也不由得再三确认,不过一转头时间,突然听得身后传来一声短促的呼叫,火光瞬息湮灭。 “御史大人!那个……那个宁武的人……”侍从吓得直往曲璃萤身上依靠,“他他他他他……” “说!”曲璃萤将人推开喝道,上前两步,再不见行晟踪影。 “他不见了!”侍从的声音变得怪里怪气,时高时底,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刻就如怪物哭号。 行晟不见了。曲璃萤确定此事,在那一声不及呼救的声音之后,行晟不知所踪,连带火把也消失于黑暗,就好像行晟此人从未同行一般。 即便令军侯大少爷武艺不济,毕竟是宁武出身,这般突如其来地消失,加之森林四周黑暗诡谲,树叶衬月影微微摆动,鸟雀于枝桠簌簌低语,身畔侍从慌张拔剑,砍劈虚空,不知是察觉一无所获又或者是惧怕鬼神之说,不过虚张声势一番又缩回了曲璃萤身边,通身哆嗦地问道:“大人,……这这这……这可怎么办啊!” “所有人等,皆尽集合,莫要走失了。”曲璃萤不耐地将那侍从顺手一推,呼喊了几声,只余下森林中最深远的死寂,莫说一声回答,回音都不曾再有。 “剩下那几个人呢!”曲璃萤责问身边仅剩的一个侍从,丢失了行晟不过片刻之前,这短短时间却连几个侍从也一并销声匿迹,由不得最后一个侍从不惊慌,更无暇回答曲璃萤,反而将自己手中长剑慌不择路地往曲璃萤手中一塞,自己却躲在了曲璃萤身后,牢牢抱紧她的手臂。 这般丢人现眼实在令曲璃萤过分恼火,正待训斥一番,突然察觉手上一轻,通身如失其重量一般向后踉跄,面前才稳固身形,耳边卷过一丝风声,未能伤人分毫,有如一箭穿心,曲璃萤惊骇发觉自己早已忘记喘息,方才狼狈的步履仿佛千钧一发之际得存一命,定睛看去,夜色迷蒙之中,一丈开外好似静立一人,静之如松,动之如电。 “咻!——”一道声音裂风而来,分明是双耳听闻,却又如一道杀意横于眼前,心中脑海那时清明如生死顿悟,瞬息之间的恨意似乎已伸出了利爪,她不知为何已然明白对方同她不共戴天,刻骨之摄魂夺魄,甚至让她双眼分离头颅,和着血泪看自己被千刀万剐。 曲璃萤猛然向后倒摔而出,重重落于层层秋叶之上,耳边惊动的声响虽是枯叶作祟,却在这万里无人时刻变为摧枯拉朽一般,震耳崩溃。枯叶惊起随后缓缓飘落,在暗夜中隐约可见依稀繁华,如同过往逝去的生命。 “你……” 曲璃萤只觉额头一疼,血腥之气尽数涌入口鼻之中,再无其他。 逸景正欲再寻乌草,突然听得有人声飘渺徐徐传来,远近难辨,众人面面相觑之时,却见逸景面色一变,叮嘱众人原地等候不得离开,自己抢过其后一人手中火把早已飞奔而出,只见他两三步便以匕首刻树,不过须臾早已消失不见。 秦左奚担忧有变意图追随,奈何这黄泉森林其中厉害多少也领教,不得不领人沿途缓慢步行,叮嘱彼此呼应。 曲璃萤呼救之声并未相去甚远,逸景奔跑几步之后,又听得一声树叶碾压之声,动静不大不小,好似重物落地,心中暗道不好,也顾不上此处地广林密,甩手将火把远远抛掷而出,自己起跃几步,追逐前行。 眼看那火把就要落于地面,逸景甚至将地上枯叶鲜血看得分明,心中陡然一惊,难以置信,竟然忘却脚步几次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忽有清风微扬,耳边听得落叶又起一阵喧嚣,点点坠地星火陡然高升飞起,于夜空中停顿片刻又快速转圈落下,好像在来回之间早已说尽人世永恒,百态死生,逸景长长松了一口气。 火光一闪,又稳稳停当,终于擎于一人之手。 身姿挺拔,丰神俊朗,眉宇之间自有英气逼人,双目之中又生愤恨杀意。火光容颜,虽黯淡却得光影可耀眼,霜华落发,别瞬息恨叹黑白付云烟。 逸景此时同他四目相对,那眼中不再是古井无波的平静,令逸景似乎一时恍然大悟,南荣行晟早已不是他熟知的青年,不过是他自己依旧往昔。 “你在干什么,如果我不接下这火把,落叶遍地,树林广阔,你莫非要烧死自己吗?”行晟冷冷地问他。 “若实在天命如此,便作无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3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23 话可说。”逸景目光游移于他手中长剑与暂且昏迷的曲璃萤之间,终于上前两步低声劝道:“我不愿再说迂腐之言,你应当清楚她不能死。” “你也应当清楚这是大好时机,我自有办法免于牵连令军侯府。”行晟冷冰冰地回答。 “可那些疫病罹难之人还等着她总理调配……” “我不在乎!”行晟声嘶力竭地哽咽喊道,“他们就算死去那又如何?!我不在乎!不要用什么大局为重来劝说我,为什么当初他们没有以大局为重,却杀了我的师父,伤了我的师兄!” 逸景并未应答,眼见行晟剑锋已然逼近曲璃萤,当下越前一步,飞扑而上,行晟本以为他意图阻拦自己,不料逸景却是冲向了自己右手的火把,原本正欲鱼死网破的行晟当下一愣,左手下意识收剑回访,不过才一动又生生克制以免不慎伤及逸景。 趁着他分神之际,逸景顺利抢下火把,继而以手肘暗袭行晟一击,令行晟猝不及防之时倒退两步。 而行晟何等聪明人物,立时醒悟自己已然中了逸景一招声东击西,当下目光凛冽,长剑支出,意在越过逸景直取曲璃萤。 不曾有剑影,只有一刹那剑光掠过,若非逸景熟识行晟武艺,只怕要错认那不过是自己一时的迷蒙而已。没有眼花缭乱的华丽,没有风声鹤唳的惊动,不过是天地之间悄然逝者,取人性命于无形无状——行晟出剑势如雷电,非凡胎肉眼可见其锋芒 但是行晟此刻停手不再坚决。 他诧异地看着眼前,左手颤抖不休,最终松开了长剑。 “啪!——” 他及时收力住手,故而只待他自行放手,那长剑便无法支撑,跌落于秋叶之上,发出一声沉默的声响,火光摇曳之下,依稀可见剑尖上血迹鲜红。 “大军长……”行晟只余下心慌意乱。 “伤口不深,并无大碍”,逸景身形站立依旧,声音镇定如初地说道,“我不愿再说迂腐之言,你应当清楚她不能死。” 行晟怔怔地看着他。 “把剑捡起来。”逸景已然听到不远处有人低声言语,或许是秦左奚等人沿路而来,行晟立时回神,将长剑交于他手上。 “刺杀之人,蒙头盖脸,不见容貌,虎背熊腰,武艺高强。”逸景叮嘱说道,见行晟失魂落魄地点头,当即一剑刺于行晟心房肋下。 “呃……”行晟后退两步,逸景断然抽出长剑随手抛弃,一掌将行晟推出几尺,看着他血流如注,无力倒下。 “来人!”逸景放声大喊。 秦左奚领人赶来之时,大军长逸景肩部受伤,而脚下周围倒下一干人等,去除曲璃萤尚有气息,余下的即便还可喘息也是奄奄一息,万幸令军侯大少爷还未失血过多而死,众人这又开始了手忙脚乱的救治止血,将行晟送出林中延请太医,曲璃萤也悠悠转醒。 “大军长可知究竟发生何事?” 逸景叹息摇头道:“我听得大人呼喊,令人前来,奈何此处易于迷失,不敢疾走狂奔,故而来迟。是时这些人早已重伤或死,有一蒙面歹人意图杀害大人,本官与之相斗,却为他逃走,因关乎大人安危故而不敢再追。” 曲璃萤环视一周,借火把之光得见侍从各自身死,思及暗杀之人武艺高强,又熟知树林而往来自如,逸景不可抓获也是情理之中,便恭敬道谢。 “大人贵为天子敕使,路上还是多多小心,林中危险,迷城又近在咫尺,恐谣言者不安好心,还请暂且返回,再谴人随行守护才好。” 曲璃萤想起先前种种,不由得心有余悸地点头答应。 逸景那一剑差点让行晟挂掉,但必须这么洗清嫌疑,不然曲璃萤发现了宁武也完蛋。 行晟是有才能的人类,虽然没什么可得意。 以后更新时间是每周三五六~ 第76章 第七十四章 浮云朝露 逸景:这个案子到我手上,我是懵逼的。 长铭与蓝莫抵达迷城之后便分头行动,一面遣人将城郭围住,一面风风火火地准备干柴枯草,火油厚酒,依照逸景吩咐与四面城门架起柴堆,以酒坛围于护城河边,遣人吃火持不懈看守。 两营军士协力合作,加之北疆冬日,干柴厚酒并不难寻,不过半日时间便准备得七七八八,迷城之上偶尔有人探头探脑,却再无其他举动。蓝莫终于得以暂停喘息,见身边长铭也是汗流浃背,便取了一方干净的手绢递了过去:“先擦去汗水吧,天寒地冻,以免伤了风寒。” “多谢。”长铭顺手接过,忽而觉得脸上一阵冰凉,如同将他发际汗水皆凝为冰一般,令他一阵寒毛倒竖,皱眉抬眼一看,才发觉小雪已然零星飘落。 “下雪了。”蓝莫轻声说道,长铭无言之时,突然听得蓝莫手下柳叶东来报,言道曲璃萤与黄泉森林中遇歹人袭击,而行晟为救其已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恐性命危在旦夕。蓝莫闻言大惊,可自己眼下分身乏术,长铭从旁劝道:“太医院之人想来已经焦头烂额,且行动迟缓,不如令七营军士领我宁武军医前往救治。”待得蓝莫点头,长铭便唤来赫连轻弦,令他去寻闾丘尔阳,速速救人。 作弟弟的才离开片刻,姐姐赫连弦轻便赶来拜会营长。 “谷粱以晴似乎下落不明,下官找了好些地方……”未等她将话说完,长铭连忙举手一挡令她噤声,环顾左右之后,才确定并未有人在意两人言谈,便以眼神暗示赫连弦轻莫要张扬,转而低声问道:“你可询问过其他人?” “未曾……谷粱以晴先前举动似有怪异,下官不敢多问……” “那便故作不知,余下事情听从楚广良调配,本官片刻即归。” 赫连弦轻了然点头。 逸景与曲璃萤领着太医院众人在逐一检查挖采而来的乌草,突然有一太医从其中挑拣出一颗药草,捶胸顿足骂道:“这都叮嘱了千百次,这帮竖子又把这黑杂草误认为乌草挖来了,乌草分明是圆叶,这黑杂草是细叶,怎生就是有人分辨不清,是想着自己丧魂失志不成?!” 逸景叹息一声,令欧文倾前来,拿着那黑杂草再让挖采军士好好辨认一番,再有分辨不明,当重重严惩。 长铭还未上前,隐约嗅得一丝血腥之意,环顾来去,唯有逸景面色不善,当即皱眉却也不好多问,借说有事禀报才将逸景请出人群。 “如非围城之事,便不必问了。”逸景先发制人说道。 长铭先是一愣,顿觉事态远比想象中严重,又听得逸景叮嘱道:“无本官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迷城。” “是。”长铭恭敬行礼,逸景见他欲言又止,便问道:“尚有他事?” “你受伤了?” 逸景顿了一顿,随后老实答道:“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4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24 伤在皮肉,并不大碍,将养些时日便好……你莫要担心。”言罢轻轻碰了碰长铭手背,神色却并无变化。 长铭默然答应,因迷城尚有要事,也不该久留,旋即辞别而去,路遇陆一川与柴瑾礼,一并回到六七两营驻军之地。 “迷城如何?” 蓝莫请三人坐下,倒上热水说明道:“叛军莫约两千余人,城内尚且有其他投奔百姓,听闻桓城虽有白将军帮衬一二,依旧不少愚昧之民意图投奔依附叛军,以求活命。” 陆一川点点头,倒是一边的柴瑾礼大惑不解出言道:“以求活命?投靠叛军如何能活命?” 长铭解释道:“这些叛军放出流言,另有谣传说是他们因顺应天道,可免于灾祸,故而疫病者到此,反而健康无虞,是以百姓躁动。” 柴瑾礼听闻,似有所思,不再言语,陆一川苦恼道:“这般围城是否有失妥当?下官奉命调查谣言一案,若是两军交战,得以允许,可否放下官潜行入城?” 蓝莫眉头微皱,正待难为开口,长铭却笑颜抢道:“大人放心,大军长早已定下计策,况且两军一旦交战,刀剑无眼,大人意图潜行未免过于危险,若有闪失,下官等,只得提头复命。” “可天子有命……”陆一川似有不悦说道。 “此事大人勿要着急,还请容后再议。”蓝莫同长铭相视一眼,淡淡说道,一边的柴瑾礼左右细看,虽见每人皆是言笑晏晏,却又显得尤为怪异,故而并未多言,只作低头听命。 彻夜不休的忙碌之后,陆一川与柴瑾礼因调查之便留于迷城左近,而逸景同曲璃萤北上桓城。 桓城与迷城相去不远,不过一个时辰打马前行,而桓城再行北上三十里便是白祥影驻军之寒城。疫病自桓城而起,传染于寒城,桓城太守未免多人染病,领守城军强行将染病百姓隔离,然而百姓多家人口定要相聚,甚至有言生死与共者,加之疫病感染,令守城军大乱阵脚有,意图投奔迷城而去,是时白祥影当机立断,遣手下参将宋群闻领兵前来支援,这才换得片刻平静。 逸景抵达之时,霜雪飘落,行路偶尔听闻士兵者低声啜泣,细问起来,才知晓参将宋群闻亲领军士看守疫病换成,困居于桓城北部,早已身染重病却未敢有违军令,怕是再不及时援救,参将大人便枉死其中。 秦左奚在旁听闻,不禁动容落泪,逸景低声安慰几句,连忙遣人诊断救治,太守亦是匆忙而来,同曲璃萤细说其中纠结。 “怕是救得人命,却救不回人心啊。”太守焦眉愁眼说道,“自谣言传出,甚嚣尘上,百姓离心,多有意图投奔迷城叛将程雷者,这……” “叛将忤逆,罪不容诛。”逸景断然说道,“本官听闻程雷家小居于桓城,他们人在何处?” 太守旋即感慨道:“大军长有所不知,程雷实在过于狡猾,自那天他叛变的消息传来桓城,下官遣人去寻他一家老小,已是无影无踪,这显然是早有预谋!” 曲璃萤动了动眉毛,并未多说什么,对逸景说道:“下官曾询问太医,这疫病非朝夕可除,需多次用药,而眼下黄泉森林外围乌草早已被他人挖采干净,我们所有不多……” “本官这几天多多往来迷城桓城之间,探寻森林,押送药草,余下调遣之事,还请大人多多费心。”逸景同曲璃萤见礼答应,曲璃萤诚恳回礼:“有劳大军长。” 原本哭泣的小士兵被逸景安慰了几句才算停止,没想这参将大人去而复返,将他吓得不轻。 “本官有事问你。” “大人请说。”小士兵连忙回答。 “程雷叛变,究竟是何来去?你之所知,细细说来。” “是是是……”小士兵忙不迭道,“小人也不明白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那天程大人突然咳了好多血,额头滚烫滚烫的,军医来回跑了几次,才对白将军说这是疫病所致,白将军就把程大人关了起来,免得她乱跑感染别人。没想一个时辰之后,他跑出了军营,领了那些感染瘟疫和忠心跟随的两千士兵趁着白将军忙得团团转的时候就……” “程雷平日就是如此不服管教吗?” 小士兵认真地想了想,言道:“小人听人说,他对白将军心有不满,但是也没有干点什么对不起白将军的事情啊,倒是跟着白将军可以不打仗,几次想要调动他前往西北他都说自己这里病了那里痛了,就这么给躲过去了,还时不时便告假返回桓城陪伴他的家人,白将军都不想见到他了……您说这人,真够没出息的!” “那又何来谣言——天有明鉴,兴主不政,绛元临朝,有违天道,降罪苍生?” 小士兵愁眉苦脸道:“这个小人如何得知啊,小人也只是听说了这句话而已,连这乌七八糟的什么意思都不明白,好像事关兴主?不是听闻陛下不是兴主……”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闭嘴不再言语。 他似乎察觉到了一缕淡雅花香。 有什么东西轻柔地刮过眼睑,他虽紧闭双眼不曾得见,但那一时知觉好像柳叶细刀,青锋长剑,破开眼前黑暗虚无,光影隐约而现,愈发耀眼,将他自黑暗中唤醒。 他终于张开了眼睛。 旧梦依稀,物是人非。正该是花落时节,将军府的花雨满庭早已多年不曾入梦,那繁花落尽带走了风光无限只余下逝者长辞,草木荒芜。他知道这不过是睡梦之中,意图沉沦却心中清醒,当最后一片花瓣凋零眼前,他的脸颊上划过一行浊泪,淹没于黄土墓碑,扬尘中渐渐浮现出一人身影。 “师兄……”行晟低语呢喃。 来者一男子,宽袍广袖,咒文繁复,容貌自得俊朗,眉眼空有虚妄,长发半束散,头戴升龙冠,风华绝代,遗世于外。 男子得见行晟这般模样,心中凄怆难以话说从头,神色转而悲悯,低声问行晟:“你叫什么名字……” “行晟……南荣行晟……令军侯长子南荣行晟……” 男子默然以对,行晟黯然问道:“你怎么会来此处,伤可好了些?” “沉睡数年寒暑,不见往来枯荣。我不可离开此地,只能同你如此相见,奈何造化作弄……师弟,不愿归来吗?” 行晟依旧是那边古井无波的双眼,未曾有半分动容之色。 “师兄之意我并非不知,只是执念过甚,早已半歩癫狂……爱恨身外物,百年一黄土,然我注定凡胎肉骨,不可挣脱其中缠缚,无可参悟死生,愿为红尘中一人……” 男子怅然叹道:“我知晓你的楚痛,然而师父在世,不过盼你清平安乐,无忧一生,你这般为恨而苦……师兄何尝不难过呢。” 听得男子声中半分哽咽,行晟不敢再抬头看他一眼,闭目摇头,飘渺答道:“我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5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25 知道,不过百年时光,一切尘土依归,可我魔障不可救药,若是放任自勉,纵得万年长寿,不过日夜煎熬……我并非心胸豁达之人。” “既然如此”,男子飘摇来到行晟身边,碰了碰他的右臂,“我不能阻你,只是你右手有伤,还需好自珍重自己……” “师兄不拦我?”行晟低声问道。 “当年数位兴主王子,苏盛意却是扶持了一个和生,多位参将待命,师父却择了一个逸景。各人自有决断坚持,并非他人可劝说代行……无论前路千百孤独,唯有自己可顶风前行。你并无过错,为兄如何以自己心意为你决断?” 行晟怔怔地看着他,良久才失落点头。 “我之寿数,于师兄不过白驹过隙……今当远去,唯愿师兄安心修养,开朗达豁……莫要再牵挂这个师弟了。” 男子缓缓垂下手臂,转而到了行晟肋下。 “南宫时常探望,莫要担心……你……快快离去吧……” 四目相接的那一刹那,行晟恍惚看到师兄泪眼氤氲,视线模糊,难辨真伪,只道是肋下一阵专心刺骨的疼痛,他重回黑暗之中。 “啊……”行晟吃痛转醒,蓦然自床上坐起,令一边的蓝莫等人甚是惊吓,连忙将他扶住,以免运动之时牵扯伤口,正欲开口劝慰一二,却见行晟颓然失神,眼角似有泪光,蓝莫直觉告诉他这并非是行晟重伤所致,却又迷惑自己那不过是胡思乱想,欣喜道:“你终于醒了,可是伤口疼痛?”说着有条不紊为他准备纱布伤药。 “营长?这是何处?什么时候了?” “这是我军于迷城周围的大营所在,你昏睡已然有十天时间了,奈何瘟疫紧急,少有大夫前来探望,好在数九寒冬,伤口也不曾化脓,换药不可松懈,汤药也仍需继续。” 行晟点头,哑声同自己营长道谢。 蓝莫为他换好伤药,起身为他倒上热水,然而营长事务繁忙,只得另外交代随行的柳叶东好生看护。 寒风呼啸之中,大雪浩渺之时,蓝莫于门边不由得再一次回头,最终匆匆离去。 无人再知晓,那一年冬寒时节,令军侯长子因何落泪。 走了许业宏,来了柳叶东,行晟的日子啊。 这个案子目前很懵逼,大军长也很懵逼,但是大军长当然不能懵逼太久。 谷粱以晴不见了~~~万年老司机有其他任务~~~友情提示:迷城算是逸景老家,他很熟悉。 第77章 第七十五章 妖言惑众 陆一川:放我出门,我要进城! 陆一川甩手展开柴瑾礼送来的几张拓印图纸,两相对比之下,眉头深锁,一旁的进士不由得探头同看,顿时心中凛凛,只觉得心中寒意直上脑海。 “这……分明和我们在黄泉森林采集而来鞋印铁蹄一模一样……” “不错……”陆一川将几分图纸小心收好,“即便马蹄有大小,但是白将军所辖部下必定同一服制铁蹄,有别于宁武大军,一番对比之下,可见是叛将程雷令人将黄泉森林入口附近的乌草尽数挖采,令大军长不得不深入其中……” 柴瑾礼眼睛微眯,忽而觉得头绪纷杂,似有什么线索已然明了却又抓不住握不着,意在寻一处清静思索。陆一川余光瞟向他的脸颊,忽而愣了一愣,连忙将人拉扯出了房屋,言道另有要事询问两位营长,催促他与自己同行。 只因天寒地冻,备好的一干油料酒水早已凝结成冰,为保不时之需,长铭和蓝莫不得不令人时刻以热水将其温暖。陆一川寻来之时,恰好得见逸景折返迷城,长铭为他盛满一碗热水让他暂且暖和。 大军长笑笑接过,正待饮下之时,又将酒水回递给长铭:“你喝一些吧,北疆严寒,你两颊血丝隐现,怕是已然皲裂了,我自小长与北疆,眼下多有走动,并不畏寒。” “那怎么行”,长铭断然将酒水推回,又伸手悄然握上逸景的手指前端,眉头更是拧在一处,明明彼此手掌都是一样的温度,他偏是觉得逸景连血脉都一并冻僵了,低声责备道:“绛元本就是体质温暖,何况这里这么些柴火,哪里冷了。”说着不等逸景将左手抽走,便举到眼前,一眼便看到他指端早已青紫,二话不说将温酒置于逸景掌心之中,让逸景双手捧好酒碗。 “你在担心酒水不足?就算要火烧迷城,也不差这一碗。”长铭不以为意地说道。 没想到逸景却故作一本正经地板着脸:“本官担忧柴火不足,何况你这是假公济私,传出去有损威名……” 长铭用一种关心傻子的眼神看着他,那边原本不便打扰的陆一川假意咳嗽一声,长铭连忙收手四下张望,逸景也只得讪讪不说话,好一会儿才找出自己公事公办的表情,同陆一川柴瑾礼问候一番。 “大军长往来迷城桓城之间,多有辛苦,不知有何收获?” “疫病并非朝夕痊愈,幸而有参将宋群闻亲往镇压,同甘共苦,勉强可阻拦,奈何参将病重,并非朝夕痊愈,眼下仍然有人意图逃离隔绝城区,为本官或曲大人擒获后将之关押看守。” 柴瑾礼不无忧虑道:“可民心动摇,若只是强力镇压,只怕永无宁日……” 陆一川眼珠一动,忙附和道:“正是如此,若是不得进入迷城,详查其中根源,还真相于天下,迟则生变……” 逸景饮尽碗中酒水,面上回复了丝毫血色,侧头越过陆一川,望向远方早已被皑皑白雪覆盖的迷城。 “北疆苦寒,二位尽可看看那迷城……冰雪封天,城墙更是坚硬不可摧,宁武此番并未倾巢而出,而还需搬运粮草,攻城亦是难于守城,本官除去这围城之法,也是束手无策。” 陆一川闻言回望,果真如逸景所言,迷城早已没了城郭的轮廓,却像是巍巍雪山,可遇不可攀,这等城池,如何攻陷? 长铭看了看眼前三人,终是什么都不曾说,直到陆一川问道:“这样下去该是何年月?” “城中自有水尽粮绝之时,大人稍安勿躁。”言尽于此,逸景尚且需要前往黄泉森林再寻乌草之地,只吩咐了两句便告别而去。 送别了陆一川,随后又有赫连轻弦赶来,眼下大雪纷飞,他在雪地中也行动迟缓,却还是一脚深一脚浅地匆忙。 “大军长可是来过了?”赫连轻弦环视一周,只见到了雪地上杂乱的脚印。 “是来过了,又走了。”长铭领着他慢慢往营帐返回,“不必担忧,闾丘先生虽然劳累,却并无疫病之忧,倒是你自小长于西南茂城,莫要因水土气候病倒才好。” 赫连轻弦先是略显窘迫地别过脸,后作漫不经心地糊弄两声,长铭心中清楚他记挂谁,也不出言戳破,令他继续巡查迷城动静。 逸景伸手拂了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6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26 拂发际,几片雪花自头上纷纷扬扬地飘落而下,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令他双手有些麻木。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一片青紫尚未褪去,便不以为意地将身上大氅理了理,抵御寒风扑面,再抬头认路之时——他再一次听到了那天悠扬的笛声。 或者说他并没有听到。 这声响若有似无,好似有人远在千里之外吟唱一首诀别的诗词,他仿佛看到了眼前树木移位左右,枝桠伸展,盘根而动,将漫天白雪静谧染为血光肃杀,战鼓惊动沉眠之时,便是万人冲锋陷阵,将他碾为齑粉,灰飞烟灭。 他突然分不清这是不是一时错觉,脚下趔趄后退一步,下意识扶住身边一棵树木,那早已失去知觉的指尖甫一触及粗糙斑斑的树皮,便察觉有刀刃自指尖交锋而过,令他心神惊骇。 “大军长!”忽有一人自背后将他扶住,眼前一切又是一个死气沉沉的无道森林。 “您莫非又听到了笛声?”逸景转头一看,原来是面色惨淡的行晟,暗自松了一口气,失魂落魄地点点头。 行晟后退两步令他自行站稳,劝道:“再走几步,只怕寻不着秦营长了,还是早些折返吧。” 果不其然,逸景回神环顾,周围仅有自己与行晟两人,剩余不过荒凉树木,秦左奚的呼喊之声时远时近,难以琢磨方向所在,然而逸景确定自己不过几步移动而已。 “你怎么在这里?”逸景淡淡打量行晟,“尚且重伤,如何下地行走了?” “休养了几天,并不妨碍走动,人手紧缺,便出行帮忙了,没想方才见您失魂落魄……” 逸景摆摆手,示意自己无妨,还不忘叮嘱行晟莫要将此事外传,思量一二,才终于叹道:“迷城并非屯粮之地,眼下大雪封路,围城已有一月左右……你不必再随本官奔走,便留在此处襄助蓝莫。” 行晟了然点头,漫不经心问道:“大军长尚且苦于流言蜚语?” “你有何法?”逸景瞪大眼睛连忙反问。 行晟不过轻声说了四个字——“天意难违”。 逸景不明所以地一愣,雪花飘落在于他的眉睫,垂眉低眼之时如同转舜苍老,寒意自眼眸直抵心头。 蓝莫听得帐外风雪呼号,转身几步,才将帐帘掀开一条细缝,便察觉风雪扑面,脸颊生疼,忧心如焚吩咐身边的行晟道:“传令六营众人,减少迷城巡防,各自归帐御寒。” “营长且慢”,行晟阻拦道:“大军长下令围城看守,这般是不是……” “天气苦寒,大雪围城,如此不得天时地利之际,想来叛军也需好自思量是否突围而出。”蓝莫对行晟不以为意地笑笑。 行晟听得此话,不动声色劝道:“营长,迷城并非屯粮之地,即便城中数家大户,如何能维持两千余人吃穿用度?围城一月并未动静,只怕再无粮食可用。正是因为天气苦寒,粮食短缺,唯恐他们背水一战,拼死抵抗,趁我军不备杀将而出……为大军长责罚事小,疫病或谣言扩散开来……” 蓝莫脸色微微一变,抬眼见行晟小心说道的模样,又神色如常地恍然大悟道:“行晟言之成理,便传令下去,严密防守,不可松懈。” “下官领命。”行晟正欲抬脚出门而去,没想蓝莫又将他喊住:“你同本官前往,一则传令,二则巡查。” 两人相伴而行,没想在迷城北门见到了七营长李长铭。他领着方兴艾正在同另一人言谈——那人行晟认识,正是前不久奉命照料他的柳叶东。 虽未听得只词片语,却可见柳叶东垂首退步,而长铭神色狠唳冰冷,周围一干人等手忙脚乱,似长铭正训斥而柳叶东听教。 蓝莫同行晟相视一眼,快步上前而去,长铭抬眼见到这两人,方才面容缓和几分,这让蓝莫刚才确定李长铭放在已是怒发冲冠,连忙询问其中缘故。 长铭行礼道:“下官率部巡查,路经此地,却见此处众人贪火取暖,疏于懈怠,而至酒水成冰,雪覆柴草,一问得知是领队柳叶东,偷懒耍滑,便教训两句。” 蓝莫拧眉环顾一看周围白雪皑皑,酒水黄油面上都已是一层白爽明亮如镜,而柴草如长铭所言,被白雪覆盖不知所踪,若是叛军冲杀而出,引火不及,岂非坏了军长大事! 那厢柳叶东低声辩解道:“下官知错……可……这北疆之地实在过于严寒,这火还不够暖和的……” “还敢狡辩!”长铭高声呵斥,将柳叶东吓得跌坐在地,也顾不上北疆严寒与否,蓝莫亦是被长铭这般模样惊得一抖,上前拦道:“此地严寒,柳叶东有所松懈实乃天气所迫,还望七营长息怒,本官这就将他调走,加以惩戒。”说着回头对行晟道:“行晟你看守此地,小心谨慎,不可再如此!” 行晟先是一愣随后行礼领命。 长铭见此,也不好多说,便由得蓝莫将柳叶东带走,眼看二人远去,才担忧问行晟:“你重伤未愈,换方兴艾在此调度如何?” “七营如何能插手六营安排?”行晟反问道,即便面色惨白如雪,也依旧目光笃定,“程雷怕是这几日便要率部突围,而迫于形势只能一次求胜,北向为来路,若是退回则白祥影可轻易截杀,南向靠近王城,多有军队守护,这等人马不可与之相敌,因而我料程雷主要自东西二门突围,需你增援一二。” 长铭当即了然点头,辞别行晟便往军营赶回。 陆一川一直想着摸进迷城,但是逸景不让→_→ 黄泉森林就是一个大迷宫,走两步能迷路,但是不巧这个破地方和逸景有些渊源。 懵懂的小孩比起成熟的青年更更容易拿糖吃,蓝莫是喜欢小孩子的发糖人,柳叶东是小孩子。 第78章 第七十六章 蛛丝马迹 逸景:长铭,你怎么看? “吱呀——” 这木门似乎为北疆严寒冻得浑身哆嗦,不过曲璃萤轻轻一碰便叫嚣着呜呼哀哉。 忽而有冷风掠过,曲璃萤右手持烛台,左手挡了挡风,在灯火摇曳之中,勉强看清了这厅堂摆设。 桌椅似乎如初,就是十分落寞,堂堂参将家中无瓷器字画点缀,无烛台灯火以备,只有这些零星的木头,左侧三右侧四,这椅子摆放令曲璃萤略有别扭,方一挪步,便察觉脚下有所异样,蹲下身去细看,才发觉那是不过是一块指甲大小的瓷器碎片。 她将其捻起,略一沉思,又去细看那些桌椅,即便烛光昏昧,她依旧在椅子把手上摸到了一些痕迹,整齐细小,想来有些时日了。 “曲大人?”身后突然传来一人呼喊,曲璃萤连忙收回双手,故作全无所知地回头——果然是逸景领着欧文倾来此,还带着一个食盒,面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并未有任何目光游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7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27 动,却让曲璃萤察觉他这双眼睛直刺自己心中,将那些纷杂念头通通打量一番。 两人都希望自对方神情中看到些什么。 “大军长怎么来了此地?” 逸景向着欧文倾一偏头,伪善地关切道:“大人身系重任,怎么忘了服药?本官方才押运乌草返回,见大人不在书房,而汤药已经备好,便给大人送来,以免汤药冰凉,影响药效,若是大人不慎染了瘟疫,本官当真不知如何是好。” 说着欧文倾便自食盒中取出药碗,送到曲璃萤面前,还不忘备好布巾。 简朴的药碗尚且带着些许可遇不可求的温度,曲璃萤淡定自若地言谢接过,一饮而尽,自然而然地自屋内向外行去,于逸景并肩而行,忽而听得逸景漫不经心道:“看来程雷一家确实人去楼空了。” 曲璃萤点点头:“大军长说的不错。最近乌草勉强合量,奈何谣言甚嚣尘上,不等我们将其一一医治,便动辄暴动,再这样抓捕下去,这些身染重病之人早晚齐力反抗。本官已然下令,乌草来之不易,朝廷并未收取任何银钱而慷慨治疗,病情有所好转者已然安分守己,冥顽不灵者押入大牢,不再给予草药——然而这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逸景沉默片刻,了然点头。 “人之生死,实乃世间最为恐惧之事,他们为求活命,只能相信这应和时宜的谣言。近日大雪冰天,实在令草药运送不便,延误时候,不如大人奏请圣上为民祈福,愿早日天晴,万民无忧,这等诚心,上可动容天神,下可感化黎民。” 曲璃萤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虽然并未言语,逸景也明白其中怀疑之意——这等说辞,只怕用来哄骗三岁孩童而已,性命攸关时刻,谁在意你这装腔作势。 “若是鬼神可信,如何有这些病痛之苦,他们何尝不是日夜求神拜佛?”曲璃萤质问道。 “天子受命于天,怎可同这蝼蚁之辈相提并论?” 曲璃萤没好气地翻了白眼,懒于同他说话。 “时不我待,还请大人早早上书,恭请陛下在十天之后诚心祭天祈福,则万民幸甚。”逸景声音如同军令即出,并未留给曲璃萤任何反驳余地。 “你亲自前往迷城,传令两位营长,如迷城叛军意图突围,格杀勿论”逸景送走曲璃萤之后,领着欧文倾疾步行走于街巷之中,低声吩咐道。 “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逸景的声音中并未有任何动摇,“即便他们愿意投降。” 欧文倾半响之后才心惊肉跳地点点头,又听得逸景吩咐道:“去信顾大人,询问王城近日风声如何。” “是……” 两人行走匆忙,加之低声耳语,未曾留意周围动静,没想路过一处拐角,突然有一人冲撞而出,逸景闪躲不及,险些摔于雪地,幸得欧文倾惊呼一声将他扶住。 “失礼了。”撞人的乃是一女子,背上另外负着一年轻少女,二人气息散逸,逸景立时发觉这该是一对恩爱有加的兴主与绛元。然而那女子行色匆匆,不过简单丢下一句话又要拔腿就跑,为逸景当即拦下。 “何事惊慌?!” “你……”女子见他阻拦,当时怒目圆瞪,若非欧文倾亮出官凭而她又忙于背负少女,只怕逸景这一句话就要换来一顿好打。 “我妹妹高烧不退,此中医官无人闲暇问津,须得另寻他处,若是好狗快快让道!”女子已然着急得双眼冒火,哪里顾得上什么尊卑礼仪,逸景并未在意一二,试图伸手去探那少女额头。 女子顿时警觉后退两步,“不准碰她!” 逸景一愣,回头看了欧文倾一眼,便由得欧文倾上前查看。 “大军长,这姑娘高烧厉害,并非瘟疫那般的低烧,怕是再不退烧……” “此处医官早已忙碌得不顾自己死生”,逸景摇头道,伸手自袖中取出一个瓷瓶交给欧文倾,“此药为闾丘先生赠与本官,可暂且提神御寒,给她服下,你驾本官战车载她二人前往迷城军营,七营长自有办法。” “下官领命。” 不等女子反应过来,欧文倾便催促将人带走,有车马代劳,总比双脚步行要快上许多,何况桓城已是瘟疫重地,但凡痊愈者皆以送出城去,逸景因往来两城之间,亦是是不可踏足城中隔离看守之地,桓城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多留无益。 “只怕送人是假,传令是真”,长铭难以置信地再问一句,“即便是投降?” “即便投降”,欧文倾点头再说了一次,又道:“按照大军长之意,这兴主视那绛元尤过自己。近日谣言不定,大军长与曲璃萤询问好些痊愈之人,皆未有所得。而你是绛元,那兴主不会阻拦你同自己绛元往来,若是医治那绛元,兴主欣喜之下,或有实情托出。” “我知道了,弦轻已然送药前去,晚些时候便安排陆大人盘问一二。” 欧文倾因另有要事早早告辞,长铭还未沉思得所,便听得赫连弦轻来报——那对兴主与绛元,竟然是叶若云与叶徒云。 “程雷那件事才传到桓城,随后就有人发现自己已经然了瘟疫,脚步快一些的都冲出桓城要往迷城而去,脚步慢一些的便为白将军扣在桓城中。直到我们病愈出城,还听得有人说早日痊愈,前往迷城投奔程雷才是天命所归,而不再供奉这个兴主不政的王朝……天有明鉴,兴主不政,绛元临朝,有违天道,降罪苍生——谣言便是如此。” 既然彼此老相识,叶若云并未隐瞒什么,只是安静听得陆一川与长铭询问,柴瑾礼与她并肩而行。 “往迷城而去?”长铭问道,“他们是怎么知道迷城程雷可以救治他们?” “有谣言传来,早些投奔迷城的人已是安然无恙,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的……” 陆一川看她一眼,叶若云也并未在意这个眼神,面色自若如初,长铭见机便道:“既然暂时并无他问,本官先领叶若云返回看护徒云。” 陆一川也随意客套两句,并不阻拦。 “怎么可能呢?依照叶若云之意,程雷并未率部前往桓城,随后白将军便出兵镇压,将患者隔绝,不通音信……谣言传于王城也就罢了,为何这些人也会知道?”柴瑾礼深有疑惑。 “就不能是后来染病之人将消息传入其中?”陆一川面无表情地反问。 “可退一步说,此病治愈需要时间,宁武军早早出动,未等五天便将围困城郭,无人可进出迷城,谁能说跟随程雷的百姓免于罹难?” 陆一川转头,同柴瑾礼四目相对,最终摇摇头以作回应,两人似乎皆是不解其中。 正是相顾无言之时,陆一川突然看得远处有人影鬼祟,虽然不知道面容相貌,看打扮不过是衣裳单薄的寻常百姓,冷得瑟瑟发抖。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8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28 柴瑾礼见他神色有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同情道:“想来是桓城送出的百姓,已然无事,却又听信谣言前来迷城投奔程雷,下官取些御寒衣服,让他们另行避难吧。” “别急着动作,这几个人若不是寻常百姓又当如何?还是小心防备。” “此苦寒之地,他们衣衫单薄,只怕再多问,人都要冻死了。”柴瑾礼远见那几人精神不济,焦心对陆一川道。 柴瑾礼要取衣物食物,长铭并未多想便答应了,不料才过了一刻钟,赫连弦轻便火急火燎地带回衣裳破烂的柴瑾礼与头破血流的陆一川。 “幸亏我们来回巡逻,听到那歹人被柴进士痛咬的呼喊。”赫连弦轻心有余悸地说道,“下官只是重伤那些人,然而关乎柴进士与陆大人安危,不敢再追,便先行折返将人送回。” 长铭看了看柴瑾礼——衣裳早已被撕得难堪,冠发也胡乱散落,脸上带有几片青紫,嘴角尚存血迹也不知是谁的。长铭不由得叹息一声,取下身上大氅披在他身上,柴瑾礼却不为所动地失魂落魄。 接过赫连弦轻取来的瓷瓶,长铭又一次为这个绛元上药。 “我见他们早已冻得手脚麻木,神识恍惚,便同陆大人带了些衣服粮食……”柴瑾礼用麻木不仁的声音交代;来龙去脉,“他们身体暖和了,又碰上我的手……说我的身体比他们暖和许多……” 长铭为他上药的双手顿了一顿,也不需柴瑾礼多做叙述,低声安抚道:“陆大人所伤无碍,过些时候便可转醒。” “七营长武艺无双,敢请教导下官!”柴瑾礼说着便自凳子上起身,对着长铭跪地下拜,如此大礼令长铭心中甚感不是滋味,伸手将人扶起,才道:“你不必如此,这不是你的错。” “可我不能再无反抗之力。” “你即便成了第二个李长铭又如何?”长铭冷静问道,“可敌一人,不可敌万人,可救一个绛元,不可救所有绛元。难道好善乐施也该是罪过吗?又或者是你生为绛元就是罪过?你聪明绝顶,难道还不懂顾大人之意吗?” 柴瑾礼不知何时落下泪来,不敢再看七营长。 “莫要为难自己,更不要责怪自己,当下你我并无闲暇,待此事平定之后,你尽可来涧河谷走动”,长铭拍着他的后背柔声说道,“但是不要刻薄了自己。” 出了营帐便见等待有些时候的赫连弦轻。 “下官将那几人抓来了,营长打算何如处置?” “他们是何交代?” 赫连弦轻沉默片刻,才恼怒开口道:“他们说自己冤枉,该责怪柴进士体温偏高,让他们见色心起。” “本官不见歹人了,眼下也不宜杀人”,长铭无论神色语言已冰冷如雪,那一瞬间的赫连轻弦甚至怀疑他并不是绛元,和绛元这个词语远远没有任何瓜葛,他继续说道:“将那些人赶入黄泉森林,自生自灭。” 赫连轻弦点点头,回头看了身后了营帐一眼,于心不忍道:“营长不去好好安慰他吗?毕竟此事……” “大军长说得不错,更艰难的事情,远不止于此……这次的事情再无他人知晓,不管是大军长,还是顾大人,亦不会有多余的人探望劝慰。” 逸景说格杀勿论是因为看出了些许端倪,虽然不确定,但是为保万无一失。 他和曲璃萤都去了程雷在桓城的家,发现了有人在这里引发了打斗,却还想着伪装成无人惊动的现场,比如椅子摆放的数目是一边三个一边四个,不对称,比如桌椅上细小的刮痕,比如家中没有瓷器字画,曲璃萤却找到了瓷器碎片。 最近忙着工作忙着生病,下周可能一更可能二更。 第79章 更新暂缓说明 由于作者君在三次元已经忙得四脚朝天,所以更新暂缓,本周六恢复更新,谢谢大家! 第80章 第七十七章 沉冤莫白 逸景:我们已经决定让你来背这个锅! 顾小舞来信十分潦草,甚至连落款都张牙舞爪,只因近日朝中忙于调度药草粮食,医官军士,所以满朝的乌烟瘴气,顾小舞百忙之中也不过匆忙回信逸景,几处墨汁沾染,想来也不等风干便装入信封。 欧文倾在一边颇有同情道:“朝中百官已是分身乏术,顾大人也没时间理会什么礼仪之道。” 逸景将信纸交于欧文倾,似有所思道:“可你再看,百官忙碌,但是圣上近日似乎偶有出神,更加沉默寡言了。” “或许是圣人为疫病之事心力交瘁?”欧文倾猜测道,目光来回,诧异发现圣人已经决定在五日之后登坛祝祷,为百姓祈福。 “可是本官听闻,此番谣言传出,圣上出离愤怒……”逸景突然想到了什么,硬生生遏制言语,欧文倾见他这前言不搭后语,方欲开口询问,便突然听得门外军士来报。 “七营长突然重病不起,恳求大军长速速前往迷城!” 逸景险些被这通报吓得一口气上不来,欧文倾也大惊失色问道:“七营长如何了?好好的怎么就重病不起了?!” “这……小人也不知道,七营长之人说事情紧急,无暇细问,只是谴小人速速来报。” “不需战车了,本官这便策马而往。”逸景随手将信封一并塞给欧文倾,便要火烧眉毛出门离去,还是欧文倾后知后觉想起他并未携带兵器,取了□□追赶了好些脚步。 “七营长?!怎么会说病倒就……咳咳……”行晟连夜疲累,听得蓝莫说道此事,顿时眼前一片漆黑,花了好些力气才让脑海清明如初,脸色却愈发难看,“眼下非常时期,还望营长速速去寻楚广良,暂代七营长接管七营调度,务必枕戈待旦!” 蓝莫略一犹豫,一边的柳叶东却惊叫出声:“你这什么馊主意!七营长重病,咱们营长理当前去慰问一二,哪有你这般趁机夺权的!当真落井下石,有辱君子之风!”说着神色鄙夷地看了这站立不稳的令军侯长子一眼。 蓝莫伸手一拦,示意柳叶东不得多嘴,自己却也同行晟说此法万不可取。 “营长,战场何来‘君子’?营长之事,楚广良未必尽知,而叛军却在磨刀霍霍,若是七营长无法理事,将六七二营统一调遣才是上策啊……” “你又知道了!”柳叶东骂道:“上次还在营长面前危言耸听,这都好几天了,也不见迷城又什么动静!一时威风信口开河,这回看你如何说法!” 蓝莫神色闪过一丝狐疑,行晟长叹一声,绝望地闭了闭眼,再待开口之时,忽而听得远处马蹄慌乱,有人高声问道:“何事争吵!?” 三人回头望去,竟是逸景策马而来,想来是得知七营长病重,连战车都弃之不顾,快马加鞭而来,见三人行礼只不过一勒缰绳,马 分卷阅读128 分卷阅读129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29 蹄扬起,他却未曾下马鞍。 柳叶东见军长,更是趾高气扬,将事情前因后果交代一番,少不了数落行晟一顿。 逸景低头看去,行晟额上汗水成冰,眼神迷离,脚步虚浮,呼吸急促,已然顾不得以口舌反驳,便命令道:“蓝莫暂且代理七营军务,监督迷城动静,此处北门交柳叶东看守,行晟返回军营。” “下官无事。”行晟动作迟缓地行礼说道,逸景却不容他辩驳一二,只是说军令不可违,将人拖上马来,长扬而去,留得蓝莫与柳叶东面面相觑。 “……咳……柳叶东看守,实在忧心……” 逸景喝道:“知道忧心当初为何不听劝告?你若是临阵倒下,这岂非兵荒马乱?这样轻易死去,让我如何同你师父师兄交代!” 行晟哑口无言,再不敢说话。 那厢的赫连轻弦奉命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大军长,没想到大军长还带回一个半死不活的南荣行晟,托付与他好生照料,而大军长自己冲进了营长帐中。 “长铭!”逸景胆战心惊地冲进帐中,一眼就看到那位自称重病的七营长安然坐于主位低头查阅文书,见他前来,对方还不由得欣喜一笑起身迎接,逸景上前就将人抱住。 “你怎么了?是哪里不适?怎么就重病……” 长铭又是为难又是尴尬的连忙挣开他,连忙解释道:“下官无事,只不过……” “没事?!”逸景眼睛都瞪直了,险些给他气得背过去,“没事你说的跟要交代后事一样,这我……”,他好容易平复呼吸才眼眶微红骂道:“我都想着现在没时间伤心话别,马上任命楚广良接任第七营长!” 长铭已然愣愣地看着他,正是思量如何安抚他之时,逸景却已经吼道:“说!为何如此,没有交代本官定要重重罚你!” “是以晴回来了,实在是事出紧急!”长铭不假思索回道,生怕逸景听得哪一字不悦甩手就一枪将他捅个窟窿。 “啊?”逸景愣了一愣,这才看到坐在桌后手捧地图神情呆滞地看着他们两人的谷粱以晴。 谷粱以晴顶着一张小姑娘的可爱面容心有余悸地收起地图,讪讪道:“下官知道不该打扰自己军长营长谈情说爱,奈何下官自迷城返回,收获非同小可,便请营长速速找来大军长,又为掩人耳目,只可出此下策……下官当真是万万没想到……” 长铭干笑两声扭头不敢看逸景,而逸景以手掩面才恢复大军长只气度,行至主位问谷粱以晴道:“此番如何?详细说来?” 七营长对于自家大军长越过营长直接委派下属一事实在无话可说,但是细细想来,此事逸景不意张扬,而谷粱以晴生得这稚嫩模样,鲜有他人在意警觉,确实是最合适人选。 “大军长所言不错,黄泉森林同迷城交接之处,下官寻到一处落叶掩盖地道,直通迷城之内。” 长铭诧异地看了逸景一眼,逸景解释道:“这是当年司福罗先祖逃离迷城,以机甲与人力挖掘而成,但是自投靠高祖皇帝之后,族人便对此事守口如瓶,如今已时隔百年。” “时隔百年?”谷粱以晴反问道,“大军长曾叮嘱下官,百年密封,恐生毒气,令下官小心,然而下官以活物试探一二,发现并未有异,而通道内虽有气味诡异,却也不浓厚……出口的另一端,不过以石板简单盖起……” 逸景默然点头,示意她继续。 谷粱以晴自怀中取出三封信件,虽被她揣在怀中,逸景却并未触摸到任何温度,再一细看,以晴的双手皲裂得血痕斑斑,脚下还泡着长铭为她端来暖脚的热水,不需言语也知道她为此事奔波劳苦。 “迷城之内虽有草药可治愈瘟疫,却已是弹尽粮绝,城中已然出现了杀人而食,程雷没有办法,准备拼死突围,就在今夜子时,迷城东西二门。” 长铭听闻此事,也不作耽搁,连忙出帐准备战事安排。逸景听得帐外喧哗,倒是长铭在痛骂是谁以讹传讹,动摇军心,还惊动大军长,若是得知何人作为,定不轻饶。 逸景哭笑不得地责备两声,又问谷粱以晴道“你可知道,程雷家人何在?” 谷粱以晴略一思忖,答道:“下官潜入程雷暂居之地盗取信件,然而那处不过程雷一人,偶尔有听得他思念家人之意……还有一事……” 见谷粱以晴举棋不定,逸景亦可猜度其中顾虑,宽慰她道:“但说无妨,此事本官亦不会告知其他人等,甚至是顾大人。” “程雷似乎另有冤屈。那日下官潜入府中探查,听得他对自己部下痛哭家人,说了许多迫不得已而为之。” “伤口崩裂,有所溃烂,伤药虽然还有些许,但必须请的医官前来,幸而这是冬天,否则这岂不是要化脓成水?是谁给你上药的?如此粗心大意,你自己怎么也不曾留心?”楚广良同赫连轻弦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行晟道。 “眼下瘟疫不消,军医哪有时间?放我安睡一天便没事了。” “可这伤……在不好生医治,怕再有变数啊!”楚广良愁眉苦脸地劝道,“我去请六营长处置此事吧。” 赫连轻弦却是呵呵冷笑:“人都重伤如此,还让他不可松懈围困城郭,想来六营长也道他的伤不过如此,不以为意。” 行晟摆摆手,只是说自己无事。 “说起来”,赫连轻弦突然问道:“是谁给你换药的?这人莫非心存歹念?连药都不愿意好好上,或者请大军长将你家卿子谴来此处如何?也不差这一人才是。” “她自有要事,如何能为一人轻易私情……换药那人并非心存歹念,只是粗心使然,我只顾迷城之事并未留意,也是我过错。” “等等……给你换药的,莫非是最近跟随蓝营长出入的柳叶东?”楚广良犹豫问道。 行晟苦笑以对。 逸景令谷粱以晴好生休养,自己出了营帐去寻长铭,到了一处左右无人之地,才将怀中那三封信件取出,交于长铭查看。 “这……”长铭看着信件内容,不禁目瞪口呆。 三封信其中一封是逸景开出的药方,另外两封则是授意程雷叛逃行事,并以其一家老小性命为要挟,答应只要程雷死守迷城,便将药方交于他。 更令人触目惊心的在于,信尾落款处那刺眼的户部侍郎印鉴。 “是洛江红所为?”长铭一蹙眉头,神色森然地问道 “这可是洛江红的字迹?”逸景反问道,长铭断然摇头,他似乎在专心信件,眉头愈发紧锁,“可是谣言一事,言说始于程雷,信中却并未提及此事……若说没有交代完全,需要其他信件……” “怎么了?” 长铭将三封信件展于逸景面前,言道:“这三封信件写的过于诡异,好像是特地留一 分卷阅读129 分卷阅读130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30 处地方让洛江红用上印信,这户部侍郎的大红印鉴周围都空余些许位置,不该是不够一封信说完才是。信件往来繁多,更易为人抓住把柄,他又是何必呢?” 逸景听得此话,蓦然想起什么,半响才惊魂未定地呢喃道:“我知道了……” “什么?”长铭不解问道。 行晟的预料的没有错的,只不过他和逸景都没想到还有人好心火上浇油的,他在紧急时刻不在意虚名礼节采取紧急措施也是逸景欣赏的,毕竟宁武的情况本来就是围城等待,不能松懈。 第81章 第七十八章 凝雪成冰 逸景:百年时光不长不短,有一人偏巧足够了解司福罗一族。 逸景并未多做解释,而是令长铭小心备战,正当商议之时,突然听得楚广良来报,程雷手下有一人逃出迷城,意图投降逸景,楚广良本欲将其处死,陡然思及若是迷城四门有所动静,不该等到此人来见才是。 “下官令方兴艾将其看守,秘密来报此事,敢问大军长……” 长铭眉头一皱,却听得逸景若有似无地一声叹息。 “你立下大功。此事结束之后,本官自当重赏!将人带往营帐,传信蓝莫同来。” 那人见了逸景便行叩拜大礼,恳求逸景高抬贵手,饶其不死,自己另有要事禀告。 逸景不动声色地将其上下打量一通,发觉此人不过寻常模样,不似一般武官那样略有粗放,反而恭谦有礼,随后上前几步,亲手握着对方右手将之扶起。 “你是何人,何事奏报?” “小人戴仁和,自迷城中发觉一路密道可自黄泉森林通往城内,特来投诚,还请大军长高抬贵手,放过小人性命!”戴仁和忙不迭说道。 “密道?”逸景同长铭相视一眼,继而问道:“什么密道,城高池深的,你又是如何得知有什么密道?” “不过是小人偶然发觉”,戴仁和诚惶诚恐解释道:“入口石板松动,小人好奇之下才掀开一看,没想这就逃出生天了!大军长有所不知,程雷已然神志不清,死困城池,大开杀戒,余下军士百姓或一并癫狂,或惨遭杀害,还请大军长速速谴兵前往,拯救万一啊!” 陆一川闻言惊呼道:“竟有这等事情!” “小人所言千真万确!” “城中是否有人身患疫病?”陆一川心急如焚地问道,逸景目光微动,神色沉着。 戴仁和不假思索地答道:“城中本是有几人重病不治,不想程雷从何处取来药草熬制汤药,早已根除疫病。” “莫非城中藏有乌草?眼下药草紧缺,若是可抢夺余下……”陆一川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逸景。 “如此,攻城需小心谨慎,更不可乱起火把,若是烧毁药草可怎生是好。”蓝莫附和道。 “切莫轻举妄动”,逸景不动声色地环顾帐内,好似在看一出无关己身的无聊戏码,平静得令人恐惧,“七营长领人随同本官自暗道前往,六营长如常留守,再谴人速往桓城而去,请回我宁武军中两位军医,以为接应。各部立即听命而行,不得有误!” 众人齐齐应是。 长铭蓝莫等人离帐之后,尚且余下陆一川,柴瑾礼与逸景三人。 “谣言一事拖延已久,还请大军长允许下官随军同行,以明察其中真相。” 逸景看了看他头上伤口,双目不经意地瞟了一眼那边另有心思的柴瑾礼,劝道:“刀剑无眼,若是伤了大人,本官如何同圣上交代?”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陆一川说了一句看似前言不搭后语的回答,柴瑾礼诧异地看了这两人一眼,又连忙转过头去藏起自己面容。 逸景似乎没有在意两人神色,只是默然点头,举步离去。 “陆大人”,柴瑾礼不得不问一句,“那个戴仁和当真……” “嘘!”陆一川以食指按压双唇,目光尖锐凛冽,似乎远望千里的明智,又像是仗剑咫尺的杀戮,柴瑾礼心头仿佛为千斤巨石砸得粉碎,喘息垂危。 逸景出了营帐,见长铭并未远去,而是在不远处等候,眉宇间似有焦虑。 “大军长,那个戴仁和当真可信吗?”长铭迫切问道,“大军长素来谨慎,这人莫名其妙地来到营中,连行礼拜见也并未交代自己品阶,况且迷城百年,偏巧他就能发现迷城的密道?” 逸景轻叹一口气,并未回答,反而伸手握上了他的掌心,以手指轻轻婆娑。 “人的身体可以明说许多往事。这双手遍布伤痕老茧,可想而知此人勤于习武,常年刀游走刀光剑影……” 长铭愣愣地听凭逸景言说,在这等备战待敌的时刻,逸景不该是低语诉衷肠之人。 “当初甘仪意图一试行晟右手,为行晟闪躲而过,因为以甘仪之精明,若是得逞,定能察觉行晟右手满是习武杀伐痕迹,从而知晓行晟身份……而戴仁和原文白祥影部下,白将军军纪严明,日夜操练,戍守北疆,他的掌心却什么都没有。” 长铭猛然收紧掌心,将逸景左手攥于自己掌心,逸景神色泰然地看了他一眼,长铭便缓缓松手,垂眉不语。 “可那……” “百年时光不长不短,有一人偏巧足够了解司福罗一族。”逸景知道他要问什么,“我早已猜测,他知我为妖鬼一事,故而当年力排众议,令我代行大军长职权。如此这般,知晓一条密道或许不足为奇。那密道本已封死,但是为他重新发掘,故而走后只是以石板覆盖,也就没有什么毒气其中。” 长铭左右思量,难以置信道:“当真是他们?可是这般谣言,究竟是何意义?难道就不怕圣人为平民愤将他们作为替罪羔羊?” “莫要想了,待返回王城,本官亲自问个明白。” 长铭拦下正欲抬脚的逸景,早他一步进入了地下密道,逸景与陆一川柴瑾礼紧随其后,宁武七营众人也鱼贯而入,戴仁和在下方安静等候。 这一处长年不见天日的地方,即便擎火把以照明,还是令长铭一时有些眼花,下意识放慢脚步,左手提稳天下飞霜,右手紧握刀柄,弓身而行,还不忘回头查看是否遗漏了谁。 “此处阴暗,大人小心些。”戴仁和低声叮嘱道,不过寻常一句话,竟然在这通道内阵阵回响,直让人毛骨悚然。 仿佛担忧发声便要惊扰叛军,长铭默然点头,众人一概沉默不语,只能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陆一川以手撑着左侧土壁,沿边而行,回头见柴瑾礼艰难地行走于道中,便伸手将人拖拉到自己身后,示意他同自己一般行走,两人之后的楚广良正好奇之时,脚下突然绊了一跤,虽未摔倒,却也闹出动静不小,前方的长铭急忙回头询问。 “下官无事,只是绊了一下而已。” 后 分卷阅读130 分卷阅读131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31 方的赫连弦轻下意识压低火把想看个究竟,陆一川忙出声阻止,却为时已晚,只得回身去蒙上柴瑾礼的双眼。 随着火把下移,楚广良得以将脚下看得清楚,当即倒退一步,险些撞上陆一川,早不知何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具白骨。 此地皆是纵横沙场的武官,或许一具白骨并没有什么值得惊吓的。然而楚广良再一细看,便察觉这森森白骨上沾染了斑斑血迹,骨上多处折断,勉强可辨认是具人骨,零碎地浅埋在脚下黄沙之中,不管站立在何处,似乎都有那断裂的骨头将人的双脚扎得生疼。 白骨趴伏于地,头朝着众人进来的洞口。没有人知道他在此处安歇了多少年,都说死去万事空,楚广良却总是能从那空洞洞的眼睛里看到当年血泪横流,一时竟油然生出将之厚葬的念头。 只是不知他生前究竟何等际遇。 逸景不由得前踏一步,又堪堪收住脚,长铭握了握他的手,旋即松开。 “莫要耽搁,快快前进。” 楚广良点头答应,其后诸人效法陆一川走过此地。 戴仁和将手中火把交付长铭,自己上前去推开出口的石板,不过得见一丝曙光,就听得一阵鬼哭狼嚎,仿佛这不是在寻出路之道,反而是纵容百鬼夜行,但是这青天白日……如何有鬼怪呢? 长铭狠狠拧眉,戴仁和双手也僵硬不动,仿佛再一出力便是成百上千的性命之重。 逸景抢上前去,不理会他似有忌惮的神色,一举便推开了那石板,身先士卒跳出密道,长铭恐军长有失也不遑多想地跟随,没想到最后一干人等都离了密道,留下戴仁和呆愣在原地。 北风刮来了寒意凛冽,还带来了血腥气味,远处传来阵阵尖叫,若即若离,此处较为僻静,只可见白雪翩翩,再无其他。 长铭恍如置身于一个锁困难逃的梦境。 眼前写下了宁静,耳边却嘶吼着杀伐,明明知晓双眼所见不过是虚妄,却又动弹挣脱不得,雪花降落于脸颊之时,带走了所有的温度,化骨销血。 逸景紧抿双唇,一言未发,只是攥紧了□□一往无前,余下等只当随从,转过眼前的巷口,便可见白雪上红血挣扎着向远蜿蜒,只求自己可多一次喘气呼吸,奈何这漫天白雪最终将之冻结为冰。 “大军长!”长铭呼喊一声,抽刀跃步,挡在逸景身前。 那癫狂的嘶吼近在咫尺之间,长铭正待细看何人作祟之时,陡然轻声惊呼。 双眼圆瞪偏又无神,血丝看得一清二楚,口齿迟钝地喊叫着疯言疯语,头发杂乱地沾染上血肉模糊,他不记得还能使用什么武器,即便对上天下飞霜那削铁如泥的刀锋也全无所惧地以手紧握,长铭眼睁睁看着他因紧扣天下飞霜而手掌落地,血流如注,而他依旧忘却痛苦要将长铭拆吃入腹。 长铭同他四目相对,目光冰冷不减,却又双手微微发抖,听得一声闷哼,仿佛是救赎的暮鼓晨钟,随后袭击人无力地垂下双手,自背后一枪命中其心的逸景将人甩开,以免血迹落在长铭身上。 低头看去,那具躯体尚且抽动,双目血丝尚未褪去,无人得知他死前是否神智清明。 “怎会如此!”楚广良万般惊愕道。 “七营众人分头与城中搜寻,若有丧魂失智者,当即斩杀!”逸景比起任何人都更为镇定。 长铭自领一队出巷口东行,疾跑之中,他听得身后赫连姐弟各自将百道千机与关山万里箭矢上弦的声响,这好像轻慢拨动了琴弦一般,随之而来的便是七弦齐响的悲怆。 “救命啊!——” 一人踉跄同长铭撞了正着,脸上血肉外翻,眼眶歪斜,一条手臂已经不知去了哪处,长铭面不改色地随手将人自身后一推,连双眼都未曾一动便一刀横斩,随后来者被他一刀尽数拦腰斩断,稍有迟缓之人由他背后赫连姐弟箭矢齐出,例无虚发。 长铭低头去看那脚下血迹,几人早已身首异处,嘴中却仍未松开那几块血肉,思及方才所救之人……长铭正欲转头一问情形,那个看似神智清明之人已经被赫连轻弦一击毙命。 “他要杀你!”赫连轻弦急忙解释道。 长铭无暇应答,双手分出双刀,对赫连姐弟喊道:“到屋顶上!”随后迎上前赴后继而来的癫狂之人,借疾冲之力,双手左右挥出,洒下一片冰冷的阳光,轻易将前锋者开膛破肚。这些人早已不知道武艺策略,只余下嗜血如命,更未在意谁又倒下谁又害怕,迎像刀锋好像只是为了一刀两断。 鲜血滚落于天下飞霜之上,原本银芒锐利的刀锋渡了猩红凝固,那血液滑过长铭手掌并未带来任何温度,只是让长铭发觉天下飞霜也厚重愚钝,不堪再用。 小巷两边房屋围墙算不得太高,赫连姐弟一左一右,各自以手随意支撑,翻身上墙,几个起跃便到了屋顶之上,再一回头,自家营长在围困之下不得不左冲右突,天下飞霜却不知何时为其中一人嵌入肋骨之中,加以双手紧握,长铭为抽刀而出不得不出脚将人踢远。 不过是迅电流光的功夫,那些癫狂之人居然将长铭围得水泄不通,一双沾满血水的手臂突然抱住长铭肋下。 长铭先是几刀斩下,将左右围攻之人痛快杀之,后以长刀横于胸前,短刀自腋下猛然刺出,脚下发力退后,这便暂时脱离包围,而背后之人心口中他一刀,仿佛还未死透,张开血口就要将长铭撕咬干净,长铭只得稍微偏头闪过。 幸而赫连弦轻及时出箭,将那人的头颅死死钉于土墙之上,再不得动弹。 “营长!走!”赫连轻弦双手翻飞,居高临下对长铭喊道,长铭也并未多想,当即自来路跑回,身后一干人等追赶。 屋顶上的赫连姐弟二人皆高举□□,万箭齐发,散矢漫天,仿佛击穿雪花与天机,余得世间一片安宁,那一瞬间的宁静让长铭彻底明白——这城内怕是再无一人神智清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足够了解逸景他们家当然是那个挂掉的苏盛意,不然还能有谁力排众议让一个二十岁的小子代理军长事务。 尧商商下一周出差,周五周六两个晚上更新,谢谢大家~_(:з」∠)_希望我回来还有口气在。 第82章 第七十九章 欲盖弥彰 逸景:我当永远记得,那些残忍的善良人。 迷城地处偏远,又并非防守屯粮重地,自然也免去了兴造将军府一事,故而程雷只得强占了太守府以为根据。 逸景无意同这满城风雨厮杀拼搏,而是沿小路曲折,一路直奔太守府,将耳边的鬼哭狼嚎随手一并驱散。 比起府外的那些声嘶力竭的哭嚎,太守府却显得死寂。逸景持枪在手,小心戒备左右,步步为营 分卷阅读131 分卷阅读132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32 ,往书房而去,沿路皆不见一人踪影,无论死活与疯醒,地面上脚印杂乱,其中带血,连书房门扉都被撞到在地,他于远处便可见几人趴伏于地。 这般凋零之景,不像是为叛军抢夺的城郭,却像是荒郊野外废弃百年的茅草屋。 逸景跨入房中,程雷一动不动地伏于桌案之上,双目圆瞪,七窍流血,指甲乌青,背后还有几块皮肉被撕扯开来,看得其中骨骼分明,血水乌黑,却不见血流而下。 再看脚下两人,早已断了气息,衣衫褴褛,嘴中还死咬着程雷背后的几块人肉,而死相同程雷无二。 这般看来,是有人将程雷下毒杀害,再做成厮杀而死的样貌,那几个疯癫之人,也因为程雷毒血而死。 逸景以手挥了挥眼前,试图散去那令人作呕的记忆,仔细将房内搜寻一番,最终在程雷书桌之下翻出了两大箱乌草,不由得露出欣喜的笑容。 然定睛看去,这些乌草已然有些枯萎姿态,想来是程雷反叛之时,早早便谴人挖了回来,奈何多余之物也用之无处,只得放任枯萎,定睛再看,这些草药之中尚有几棵格格不入,逸景将之取出查看——这并非疫病所用乌草,而是致人癫狂的黑杂草! 再往下翻找,却再也不见这黑杂草。 逸景将箱子合上,不轻不重地拍打了一下,发出的声音振动了瓦上厚重的霜雪。 他当即站起身来,以火折子尽数点燃安置于烛台之上的蜡烛,而后一把将烛台推倒,眼看烛火顺着帘布愈发张扬,火光照应了他面无表情的脸颊,若是有人可见他的面容,当可明白这暖意令他心中寒意更甚。 陆一川气喘吁吁赶来太守府时,见到熊熊大火不由得大惊失色,也不管自己棉衣加身,就要冲入火中,一人在后将他拖住,这都一来一往之间险些令陆一川狼狈跌倒在地,那人还不忘好心扶他一把。 “大军长!?”陆一川略一诧异,旋即回复往日神色,自其面上看不出任何喜怒之意。 “大人莫要担心,乌草尽数在此,火里逃生,并未烧毁。” 陆一川低头看一眼逸景脚边的两个大箱子,面色陡然一变,双眼泛起凛冽恨意,口吻不善地问道:“大军长也该将那些往来信件取走才是,下官职责所在,还请大军长交来!” 逸景冷笑道:“给你信件?谁来同本官一个交代?你们究竟是何盘算?残杀边关守将,祸及无辜百姓,意欲何为?!” 陆一川沉默半响,才终于叹道:“此事……还请大军长自行同顾大人问个清楚吧。” 逸景狠唳瞪了他一眼,复而垂眼展眉道:“可以。那些信件本官当亲自送到顾大人手上。” 陆一川不再应答此事,反而问道:“大军长如何觉察此事,他人如何呢?” “早些时候,长铭为蒙蔽洛江红与甘标二人,将洛江红官凭印信盗走,送给了顾大人,想必她将印信模样留在了几张信笺上,再命人以书信传于程雷,是故在那印信周围留了一些空白,以免墨迹沾染,让人知晓是先盖印再写信,此其一。” “确实如此,只有程雷认定是洛江红所为,我们才有机可图”,陆一川哑然失笑:“如此说来,大军长也知晓那药方一事了?” 逸景轻描淡写地看他一眼,缓缓言道:“本官写下药方,后长铭交由顾大人。此疫病多年不犯,太医院也丢失了药方,程雷若是知晓治疗,何必兴微末之兵对抗驱虎吞狼之师?这不过是有人暗中以药方和程雷家小胁迫其如此作为,再由桓城放出谣言,做一副据正道而临有罪的模样。” “程雷家小确实为我们抓获,他得了药方,治好自己,早已百口莫辩,眼下家小为质,他纵使有千般冤枉都要紧闭牙关”,陆一川不动声色拭去额上冷汗,还是泰然自若的面容,却不得不叹道:“不料想这些都让大军长查得,顾大人于下官临行前多番叮嘱,还是失算。” “是曲璃萤先有察觉,我不过尾随而已。你们将程雷家中摆设整齐,却依旧留下争斗痕迹,前厅不成双的花瓶与地上瓷器碎片,连这些都未曾逃过曲璃萤眼睛。何况程雷被军医确诊染病之后,不过两个时辰就逃往迷城,哪里有时间重返桓城?他难道能预知自己染病不成?方才在密道中,你贴墙而行,也是因为早早来过此处,知道那处有一具骸骨,不忍践踏,所以避让,洞内幽暗不明,火把尚未照亮那骸骨,你便将柴瑾礼双眼捂上,也是为免他惊吓。” 陆一川听及此处,狐疑问道:“看来大军长也是通明之人,难道早早便知晓我们打算,也知道那密道?” “不然你以为本官为何同意你所言,不可放火——因为你担心大火有失,烧净所谓‘证据’。那戴仁和也不是什么军士,而早早便为你们吩咐,静候时机,将黑杂草混入放置乌草的箱子中,引城内混乱癫狂,又将程雷毒害,这才由密道出来通报,不是吗?好一招杀人灭口!” 陆一川并未再说什么,反而深吸一口气,双眼干涩地看向别处。 “那条密道可是苏盛意告知顾小舞?”逸景眉头深锁问道。 “是……苏相对于司福罗一家知之甚多,临死前去信顾大人尽数说明……并且叮嘱顾大人,来日对大军长千万多尊敬拂照,不可轻易废止大军长职权言行,更不要……”陆一川顿了一顿,神色一时迷茫:“更不要问为何他当年为何令大军长重振宁武大军……” 逸景的心房恍如为焰火一击穿刺,夺走了血肉只余下一片空洞,那隐隐涌动的血脉让他明白自己的心中该是如何苦痛难言与灼热温暖。 他想起苏盛意最后的笑容,和那个被他永远埋藏连顾小舞都不得而知的真相。 他屏住呼吸,转过头去。 苏盛意的死去对于许多人而言犹如天塌地陷,宁武的大军长知晓自己无从驻足,唯有苏盛意之心愿可以安慰逝者。 成景因为苏盛意得知司福罗一族当代妖鬼并且加以利用而心怀怨恨,却也在听闻其死讯之后试图安慰逸景。 逸景终于明白自己当初该如何心如刀绞,也更为明白无处可落泪。 “大军长……” “噤声!有人前来!”逸景眉头一皱,方才那似有所思的神色也无影无踪,陆一川无暇细问,同逸景一并自来路转头看去——曲璃萤来得倒是快。 眼见大火放肆,恶气熏天,幸而逸景抢出了那两箱乌草,曲璃萤沉声问道:“大军长可有所斩获?” “并无,当时火势以不可阻挡,本官只得先抢出药草,不过翻找发现……”逸景将箱子打开,供曲璃萤查看,“这其中混杂不少黑杂草,怕是他们采药不慎,继而误食,以致癫狂若此。” “黑杂草之用,下官有所耳闻,只是不该 分卷阅读132 分卷阅读133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33 到全城如此才是。” 陆一川摇头解释道:“这倒是不知,我等冲入城中便是如此,连程雷也一命呜呼,或许见人人相食,逼迫疯狂者也有其数。” 逸景问道:“曲大人如何来此?不坐镇桓城,岂不担忧……” “下官听闻大军长调遣军医来此,正好有事商议,也一并同来。”曲璃萤不以为意地说道。 “此处危险,还是请两位大人,由原路返回,在城外稍作等候,本官当领兵平复迷城安定。”逸景毫不客气地说道,“另请曲大人携带药草返回桓城,安排人手剔除其中黑杂草,再言明迷城疯癫惨状。” “只怕这样反而容易为他人怀疑,三人成虎。”曲璃萤淡淡提醒道。 “那便打开迷城之门,召集宁武以外人手清理此地。”逸景不为所动地回答。 “哎呀!——” 赫连轻弦不备之时为人从背后狠狠一撞,警惕之下立时将姐姐赫连弦轻护于身后,随手搭弓上箭,指扣机括。 “慢动手!”闾丘尔阳惊呼一声,赫连轻弦也随之回神,诧异问道:“怎么是你!” “你们打架哪里少的了我这个军医!”闾丘尔阳将人抱在怀中转过来转过去,终于确定对方只是轻微擦伤,暗自松了一口气,又要翻找药箱给对方上药止血,被赫连轻弦一把挥开。 “你干什么呢!就两道皮肉伤,我站得远远放箭,根本无恙,快去营长那处!” “哦……哦!”闾丘尔阳后知后觉地背起药箱,拔腿追赶七营长而去。 长铭转过一处街角,便匆忙停下脚步,这一急一缓余下雪地上两道深脚印,随后身形一转,随手挥刀,身后追来的几人被削去半个脑袋。他也无暇细看,以短刀刺入墙中,借力翻身一跃上墙沿,前赴后继者陡然失去目标不知所措,而他自己于墙上折返,落于他们身后,同赫连姐弟前后夹击一举击溃。 终于换得片刻宁静,长铭顿时察觉手臂上一阵撕裂痛楚,不得不无力依靠于土墙上,方才得以喘息,那边闾丘尔阳匆忙赶来扶他坐于雪地之中,有条不紊地为其查看伤口清洗包扎。 “伤口不浅,却也没伤筋动骨,加之并未显黑,银针也无异状,看来没有中毒,过些时日便无妨了。”闾丘尔阳还不忘安慰几人。 长铭点点头,垂下的一缕缕头发糅杂了鲜血又为冰雪侵袭,这一晃一晃犹如细鞭一般,击打脸颊生疼,他试图动一动手臂,却发现衣服早已贴到身上,只怕再行撕扯又要掉下一块皮肉,还是莫要自找苦吃的好。 “我自无碍,还请先生与赫连轻弦同往,查看七营其余人等伤损。” “下官这便前往,营长小心提防。” 也许从长铭偷出洛江红的印鉴那天起,就为顾小舞今后的胜利奠定了基础,但是这次的案件是顾小舞与甘家兄弟三方交火的重要转折点,因为顾小舞彻底领悟了一个死人与一个生者的隐藏目的,死去的那个人叫苏盛意。 苏盛意不是好人,顾小舞不是好人,甘仪不是好人,逸景不是好人,行晟不是好人,好人不可能在朝廷立足这么长的时间。 第83章 第八十章 君子协议 行晟:逸景你个禽兽放开李长铭那个禽兽! 长铭:呼噜呼噜~ “一个不留?再无活口?”曲璃萤再一次问道。 逸景闭了闭眼,低声惋惜道:“宁武已经打开迷城城门,眼下桓城太守谴人搜寻其中……疯癫者太甚,本官只得下令杀之,若是问罪,作逸景一人过错。” 曲璃萤冷冷看他一眼,不作应答。 “两箱乌草如何了?” “交由医官们处置了,眼下草药可以维持,这些晚几天再发放百姓。” 逸景知道其中深意——再过几日便是圣上祭天祝祷,祈求风雪暂歇之日。 “既然如此,有劳大人多多费心,此处已不需其他乌草,本官也理当返回迷城军营撤去围城之兵。” 然而待逸景返回迷城军营之时,七营长方才收兵归来,这一眼望去何止是狼狈不堪,就连形势最好的赫连姐弟都少不了浑身浴血,衣裳凌乱,若非七营长身量稍矮而眼神冰冷,他都分不出谁是李长铭。 逸景也不忍再有繁文缛节,只是让大家各自清理,早些休息。 “我当真没想到,遇上这么一群疯子,尽管全数歼灭,我们也人不人鬼不鬼。”赫连轻弦摇摇头,接过闾丘尔阳递来的布巾,尚未给自己洗净面容,倒是把手上的百道千机擦拭干净,令闾丘尔阳不免有些吃味。 “莫要轻视这些疯子,原本是军旅出身,强身健体不在话下,若非他们癫狂失智,加一参将统一调度,恐怕七营也……” 赫连轻弦收起布巾,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因懒于动弹,将布巾抛了回去,闾丘尔阳又将之洗净,还不忘看一眼他手上焕亮如初的□□,才将布巾递回。 令他没想到的是,赫连轻弦又将□□擦拭一次,全然不在乎自己何等邋遢。 “你……你如此在意这□□?” “那是自然!”赫连轻弦理所应当答道,“这□□称心顺手,我着实喜爱。” 闾丘尔阳闷声扭头道:“岂不是军中早早传遍,说你同大军长另有暧昧!” “你说什么!”赫连轻弦自床上一跃而起,“谁在胡说八道!你如何能偏听偏信,我一年见不到他几次,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勾搭上了!?你就因为此事来质问于我?!” 闾丘尔阳被这般一惊一乍吓得目瞪口呆,再一细想这其中言语,不由得笑容意味深长:“你是担心我信以为真?” 赫连轻弦下意识点头,陡然发觉略有不妥,又急忙摇头。 那边的闾丘尔阳早已心花怒放,险些将一盆血水都端到赫连轻弦的面前,在对方怪异的眼神中才发觉这行为过于失常,这才讪讪放下木盆凑到赫连轻弦身边去。 “你的营长可是告诉我,平息谣言的好方法,可是用事实服人……” “啊?”赫连轻弦不明所以。 “大军长,六营军士皆尽回营,并无遗漏。” 逸景对蓝莫点了点头,说完了安排部署一事,他又似乎想起什么,问蓝莫道:“上次你为行晟邀功,本官都忘在脑后了,现在才想起此事……他既然助你安抚军士有功,与宁武中也有些时日了,不如令他连晋两级如何?” 蓝莫只是惊奇地点点头,正待应答称是,大军长却已经会心一笑,而后愧疚道:“是本官记性不好,先前分明答应你了,却又自己忘记。” “下官不敢”,蓝莫忙道:“下官代行晟谢过大军长。” 长铭烧了一盆热水回到自己营帐,没想逸景早已于帐中等候了。 “大军长可是有什么吩咐?” “没… 分卷阅读133 分卷阅读134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34 …大军长就是来喊六营长收兵回营而已,眼下已经无所事事了,所以来看看你。”逸景眨着眼睛说道。 长铭哭笑不得,最终翻了个白眼,将水盆放到一边,逸景已经将火盆拨弄,助他卸去身上厚重衣裳,直到只留亵衣之时才看得浑身血迹。 “不是我的血”,长铭解释道,“我并未重伤,不然早该躺下了。” “可有其他伤处?” “手臂上有,不过已经清洗上药,并无大碍,只是衣袖连通血迹被冻在胳膊上。”长铭伸手给他查看,逸景顺手接过,以热水轻轻冲洗,直到其上冰雪消融,才缓缓将袖口撕开,见长铭手上一片青紫,好像一个早已死去的人,两人却毫无知觉地将;另一边袖口也一并撕开。 “伤口深吗?”逸景动作轻缓地拆下绷带,以布巾蘸了热水避开伤口小心擦拭,“疼就跟我说。” “不疼。”长铭笑了笑,将逸景推道一边,转身拉上帐内简单的屏风,分隔自己与逸景,再将水盆搁在屏风边上方便两人不越屏风便取水。 “我需要更衣,你帮我将天下飞霜清理干净,别再起了锈尘。” 逸景手脚慌乱地接过长铭迎面抛来的天下飞霜,再回神时长铭已经脱去那染血的衣裳随手搭在屏风上,见他尚未动作而是看着自己,又提醒了一句:“你想什么呢?” “啊……哦!”逸景后知后觉地开始收拾天下飞霜,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过身去,背对屏风,专心盯着天下飞霜。 两人各自沉默,不过偶尔有水声波动与刀刃碰撞声响,手指在热水之中只是简单地一次小心触碰,分明是两心有意却又作心无旁骛的模样,长铭亦是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心情,不过那种满足感令他一扫苦战疲惫,心神雀跃,他甚至不在乎自己再挨上两刀。 待逸景收拾了天下飞霜,长铭也将自己打理完毕,撤去屏风之后两人之间还留下一盆血水,长铭依旧只着亵衣,半披半挂着自己的大氅,左手将袖子撩至肩膀,露出伤口所在,顺手将绷带伤药一并丢给逸景,自己心安理得地坐回床上惫懒地长长呵欠,就等着逸景给他上药包扎。 逸景对于此事自然是轻车熟路,才将药敷上便听帐外有人来报:“下官第六营南荣行晟,奉命送来热水。” 长铭尚且以为他送错地方了,没想逸景头也不抬地喊人进账来。 行晟一眼看到这帐内还藏着两人当即便是一时呆愣,长铭也在抬头同他大眼瞪小眼,唯有逸景专心致志地为长铭包扎,吩咐行晟道:“将水放下就行,顺手带走那盆血水。” “是。”行晟还在纠结这两个人又是何时暗通款曲。 “为什么又打一盆热水?”长铭问逸景。 “你忘了头发吗?”逸景伸手一敲他脑袋,长铭顿时想起自己确实忘了还要打理头发,逸景托起他的双脚将他平躺在床,以大氅盖住身体,正当长铭心跳陡然加快时却发现逸景端起行晟送来的热水绕到他头顶——看起来是长铭自己心猿意马了,大军长不过是想着为他打理头发而已。 又是血又是冰,长铭的头发都坚硬如铁刺一般,逸景却也耐心地以热水冲洗再细细揉开,触及长铭头皮之时还为他揉了揉脑袋,手指有力,令长铭舒服得只想打滚,但是碍于逸景在为他洗发,还是努力克制了一番。 “再过些时日,我们便可班师回朝了”,逸景犹豫片刻,还是好容易轻声试探问道:“那……我传信母卿与大哥,准备我们成婚的?” “好啊。”长铭的痛快答应再一次令逸景不知所措,低头一看水盆中自己面容的倒影,连忙收起了那傻子一般的笑意,万分庆幸长铭并未看到。 “嗯……你可以反悔……”长铭语气似乎有些郁闷,话才出口,便察觉自己头皮一疼,想来是逸景失手扯了一下。 “什么叫我可以反悔!我不反悔!”逸景认真地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也不能反悔。” 长铭无奈地闭了闭眼,自床上撑身而起,同床头的逸景四目相对,神情凝重,面上既不舍又纠结,却也不再扭捏,而是决然开口道:“你是兴主我是绛元……可我也是七营长,绛元入朝一事受到千般阻挠……我甚至不能同你生养孩子,否则招人口舌,我不得不被赶出朝廷。” 眼见逸景神情呆滞地望着他,长铭还是别过脸才能说出那一句:“你不必着急答应,反悔我也……” 忽而听到耳边一声轻叹,逸景坐到他身边,为他将大氅披好以免受凉,继而让他依靠在自己胸口,取来一条干净布巾为长铭擦干长发。 “我当是什么事情”,逸景语气轻松,长铭却害怕得抓上他的手臂,他便知晓长铭心思,顾左右而言他地安慰道:“不必担忧,我知道一味药方,即便发情期到了,也不会怀有孩子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长铭焦急地要推开他,没想到逸景一伸手将他抱得更紧。 “我知道。我是说,不必担忧。” 长铭终于松开了撰紧的手指,在逸景怀中寻了个好位置,回抱住逸景,任由他继续施为。 逸景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低声道:“但是事先说好,成婚之后也只能公私分明。” “是是是,大军长说的是。”长铭爽快答应,隔着衣料在逸景胸口磨蹭几下,这倒是蹭到逸景心窝里去了,那感受难以严明,只觉得是小动物以幼掌挠了挠他心中柔软的地方,情难自禁地亲了亲长铭额头。 “只有我们两个人,别叫什么大军长了。” “那该叫什么?”长铭煞有介事地想了想:“喊你名字……我总是觉得哪里不对……” “嗯……那就喊哥哥吧。”逸景哄道。 长铭抬手就拍他:“你这样说话,问过行晟吗?” “没问过,你也不喊他哥哥啊,不都是长兄长兄地叫着。”逸景理直气壮地继续哄劝。 “肉麻兮兮的,不要。”长铭断然拒绝。 “就只有我们两,就喊一声都好!” “滚!” “长铭……”逸景言语已带上少许鼻音,听得长铭耳根子有些发热。 “再纠结我可喊叔叔了!”面上还是一派郎心如铁的模样。 “长铭……”逸景又唤了他一声。 “滚滚滚!再说我悔婚了!” 关于长铭对逸景的称呼: 上堂喊军长,上房喊逸景,上【纯洁】床喊哥哥。 早前就有蓝莫为行晟请赏,逸景为什么现在才让行晟升官? 第一,在迷城事件中,行晟的紧急处理方案和预料判定都是正确的,虽然有点不仗义,但是做好最完善的准备才是他应该做的,就算是抢了七营长的权力,即便后来情况有变再生意外,他也做了最大的努力;第二,行晟的人脉 分卷阅读134 分卷阅读135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35 积累需要时间。 我觉得我自己可以上演一部:只有加班的日子,下周我尽量周三更一次周六更一次,好像也差不多标记了。 第84章 第八十一章 天命所归 叶若云:妹妹快走,这个叔叔很污! 长铭与清晨起身出账,抬眼望去天际,一片阴阴沉沉,风雪比起前几日更为放肆,思及今日便是圣人祭天祈祷之日,难免心中担忧。 若是今日得见风雪稍停,天朗气清,自可说是天命所归,若是不成……刀剑如何阻塞悠悠之口? 他拢了拢身上大氅,正欲抬脚巡查之时,却见闾丘尔阳兴高采烈地撞到自己面前来。 “七营长!”他已经笑得见牙不见眼,连自己的医药箱子都松松垮垮背着,长铭简直可以想象此人一路手舞足蹈而来引得所有人不忍直视。 “先生这是得了什么好事?” 闾丘尔阳只是嘿嘿一笑,并未应答,反而自顾自从包袱中翻找出一个陶瓷小瓶塞给长铭,笑容变得甚是诡异。 “此物聊作谢礼,下官还需尽快返回桓城,先行告辞!” 也不等长铭答应便一蹦三跳地远走,而长铭还在云里雾里。 “什么好东西?”叶若云突然自背后探头探脑,长铭便顺手将瓷瓶给她,说道:“我亦不知,他方才也没告诉我这是什么。” 叶若云满心好奇地拔开瓶塞,放到鼻下嗅了嗅,默默将瓶子盖好,抿嘴闷声还给李长铭,这突如其来的沉默倒是让长铭更觉怪异,但是看叶若云那忍俊不禁又无话可说的表情,似乎也不便于开口询问。 “姐姐,我也要看!”挂在她身上的叶徒云伸手就要去够那瓷瓶,没想叶若云慌里慌张地将人拖回,求爹告娘让她妹妹不要好奇,连这个奇怪叔叔是坏蛋的话都说出来了。 长铭看着眼前这一对兴主绛元,头疼问道:“讳莫如深,又是何必!先生不会加害于我,你直说这是什么东西。” “这……”叶若云想了想,才一脸恍然大悟地说道:“一种服下之后你家兴主就走不动路的药物。” 虽然叶若云在心里为自己的解释感慨“我当真聪明绝顶”,长铭依旧不懂她在说什么。 “看在交情一场的份上,说人话吧。” 叶若云的表情一时变得古里古怪,转而放下自己妹妹,把长铭拖到一边去。 “你不知道兴主和绛元的事情吗?” 长铭更是不知道了,只得回道:“我连我该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就是……”叶若云好不容易准备了再一次的旁敲侧击,突然觉得背后汗毛倒竖,双脚发冷生疼,转头一看——一位兴主正看着她与长铭。 她与那人同是兴主,相见本就不太平——她突然想到如果那个兴主和长铭有点什么…… 叶若云觉得自己很无辜。 “大军长”,长铭却全无知觉地以礼拜见,为那大军长引荐道:“这位是我宁武大军长”,又对逸景言道:“这两位是叶若云与叶徒云,于夏城同下官相识。” 叶若云听闻这宁武大军长,下意识看了一眼长铭背上的天下飞霜,立时明白了什么,同逸景建立之后忙推说自己另有他事,抱起自己妹妹二话不说远远跑走。 “她在做什么?”逸景问长铭。 “不知道”,长铭扶额道,“方才闾丘先生将此物交给我,若云拿去一看就成了一脸欲说还休的模样。”说着又将手上瓷瓶递给逸景,指望对方能坦然告诉他这药物究竟是何作用。 没想到逸景的表情更是奇妙,似惊喜似惊吓还有几分被他强行克制的腼腆之意,也不敢转头看长铭。 “这……这不能乱用!”逸景话一出口又觉得有些言不由衷,“要用也只能喊我!” 长铭白了他一眼:“你们能好好说话吗?究竟是干什么的!” “就是……可以催动绛元……那什么……”逸景偷偷窥他一眼,发觉长铭嘴角直抽,心知在磨蹭下去他就得拔刀,便怀揣一种自暴自弃的勇敢继续开口道:“可以催动绛元发情的。” 长铭差点脚下一滑摔在雪地上,逸景冲上来手忙脚乱地将他扶稳。 “你……”长铭总觉得自己该骂他两句,奈何多一个字都开不了口,逸景也不等他左思右想,反而让他集结七营众人准备同自己前往桓城,言罢落荒而逃。 长铭举起那瓷瓶作势就要一击砸中逸景后脑,叶若云带着叶徒云不知何时从身后冒出来,惊奇地问他:“你真要丢啊!” “你怎么还没走?!” “我这不是看你兴主有点可怜,想着打起来我凑个热闹。” 长铭不得不承认这句话有点道理,毕竟这药也不是逸景送的也是他逼着逸景说的。 于是叶若云便看着李长铭冷着一张脸将那瓷瓶随手塞怀里,准备集结七营之人。 长铭看着军士将病愈之人送出桓城,天空依旧昏暗,分明正午却有黄昏之意,更是无从察觉风雪丝毫退减。 “将他们送走,怕是有不少人听信谣言,暗中前往迷城投奔程雷,即便是我们带来了医官草药,可冥顽不灵大有人在。” “本官已经令人与桓城放出消息,言说程雷叛乱造谣,为求以一敌百之力,以□□将其追随者化作半人半鬼。只要看到迷城那尸横遍野,饥者癫狂相食,他们会明白程雷不过是妖言惑众。若尚有流言诽谤者,一律按刑处置。” 长铭哀声叹息:“分明是朝廷全力相救他们性命,却愿意听信谣言。” 逸景似有所思地放下手中文书,同长铭解释道:“或许也是人之常情。他们为兴主统治千百年,骨子里将卑躬屈膝视为理所应当,自苏盛意允许绛元入朝以来,便少不了恶语想象,否认的理由,不过是古往今来就当如此,兴主权掌天下,绛元惟命是从。” 长铭了然黯淡道:“今时不同往日,绛元当朝,民心动摇。” “昔年苏盛意令我代行军长职权,亦是满朝风雨,理由无非是难以服众,时机欠缺,甚至有人说我亦是通敌卖国之辈。” “通敌卖国?!”长铭不可思议地问道:“此话怎可胡言乱语!” 逸景却苦笑道:“因我同一人交好,而他投奔胡莽,泄露军情,以致于宁武惨遇埋伏,全军覆没,我也由此一步登天。” 长铭恨恨咬牙道:“庸碌之辈,搬弄是非!” “苏盛意却告诉我,他早早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尚书省宰相,权掌天下,在他请奏圣上绛元入朝一事时,其他官吏同样以‘难以服众,时机欠缺’为由反对。然而成大事者不与众谋,如果不在自己权掌天下之时全力而行,难道还要等着垂暮之年于病床之上空谈大义吗?” 逸景缓缓走下主位,面容尽是无限缅怀之意。 分卷阅读135 分卷阅读136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36 “这件事将他推向风口浪尖,甚至最后的含冤而终。我时常会想起他当年同我说起的话语,也会想到若是他不推行绛元入朝一事,理当荣华富贵,他助当今圣上政变夺位,平定北疆与胡莽叛乱,地位无可撼动——可那不是他的意愿。” “别难过了……不……如果难过就哭吧,这里只有我们。”长铭上前,握着他的手低声说道。 “有什么好哭的”,逸景轻笑一声,“要是有人前来求见,看见大军长哭得人摸狗样,岂不尴尬?” 长铭“啧”了一声便扭过头去,另寻了一个话题。 “说起来,今日圣人祭天,若是风雪依旧……” “你难道不曾发觉这屋内亮堂了不少?”逸景反问道。 经逸景这一提醒,长铭连忙惊喜地打开房门,果然风雪已停,天朗气清。 “你当真……” 逸景对他耸肩笑了笑:“七营长,该去安排人手,帮助医官们搬运药草了。” 十一月初九,天子登坛祭天,祝祷百姓安康,天感其诚意,收风雪阻拦,令药草顺利送达桓城,泽被万民,可证谣言不敌天命所归,既天无责备,谣言可止。然天子为显其心而于寒天之中赤足而行,风寒侵体,龙体抱恙,天下同悲。 陆一川于夜晚来寻逸景。 “朝中出了什么事情?” 陆一川自怀中取出顾小舞传来的信件,递给逸景,解释道:“迷城一事,顾大人知晓大军长并无过错,那些人已然疯癫,若不快刀暂乱麻,后果便不知所措……” 逸景将那信封在手中翻转一下,打断陆一川说道:“有人因此指责于本官?说那些疯癫之人也该有活命之意,而本官却滥杀无辜?” 陆一川满是遗憾地点头承认,“大军长莫要担心,下官已奏报天子,当时叛军早已沦为野兽,若是再做拖延,冲出城门,更是生灵涂炭,后果不堪设想,顾大人也深谙此意,只不过据信中所言,眼下疫病未歇,天子不欲再起波澜……” “本官知晓了”,逸景将信封完好无损地交换给陆一川,“所有过错皆本官一人承担,莫要为难本官部署。” “委屈大军长些许时日,还请安心往常,待得大军长休息足够,依旧统率宁武大军。” “那便多多有劳。” “谁可暂代大军长职权?”陆一川问道,思量一二,又同逸景言道:“顾大人观圣上之意,恐其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还请大人千万小心挑选。” 逸景一愣,而后又是苦笑,说道:“可令秦左奚暂代行事。” 直到最后一箱药草搬运完毕,长铭与欧文倾才得以休息片刻,各自寻了个光秃秃的树干依靠,活动手脚肩背。 “好像也不剩几人染有瘟疫了。” 长铭点点头:“不错,自风雪停息之后,车辆往来方便许多,再无药材短缺之苦,咱们返回涧河谷亦是指日可待。” “诶……可是比打仗还累”,欧文倾回想往事可谓痛苦不堪,“打仗不过打打杀杀,此处还得同那些人好说歹说,还不能动手打人。” 长铭在一边失声嘲笑。 “有什么可笑的!”欧文倾瞪他一眼,转头去看远处一片苍茫,对长铭道:“你看那边。那是桓城边上一条长河,河边还有几户人家,不过今年瘟疫突发,他们各自弃家逃走了。这河面上也结了厚冰,将冰打破,能捞上好多活鱼!待此事完结,我们回了涧河谷也可如此!” 长铭从未听闻这等事情,难免好奇,又问道:“你当初同我说过,这河面结冰,其中确是暗潮汹涌,若是不慎落水,可救不回来的。” “不是没有人侥幸上岸,不过上岸之后也得冻得奄奄一息……”欧文倾笑道,“不必担心,我知道破冰之法,不会落入水中的。” “咚!——” 话音才落,两人便听得远处传来一阵声响。 “什么声音?” “不知。” 两人循声而往河面,终于得见两人一人持流星铁锤一人舞幽黑□□,已然战在一处,难舍难分。 “大军长?!”长铭惊呼大叫。 关于宁武左部三营的战斗力: 长铭管理的七营大约一两百人,杀光了城内疯癫的两千人,当然这其中是因为疯子不注重战术和长铭的统一指挥。 话说有人记得开篇的时候欧文倾说人要是大冬天掉进冰窟窿了怎么办吗? 第85章 第八十二章 大难不死 逸景举枪一挡,手腕翻转,四两拨千斤将那铁锤甩到一边,而自己反向滚出几尺之远,这河面成冰已有好些时日,光滑晶莹,轻易便可逃远。 “咚!——”身后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动,想来那人已经将这冰冻三尺之处砸出个偌大窟窿。 “呀!” 对方大喝一声,手臂上青筋暴起,将沉入河水中的铁锤经由铁链甩出,连带着河水层冰一同向逸景袭去。 逸景泰然自若地以左手撑地滑向一边,右手持枪向前再一挥,正中那袭来的冰块,使其原路飞回,击打那人膝盖,眼见一片血肉模糊,那人也吃痛跪地,哀嚎出声。 得此良机,逸景当即以□□撑地,翻身而起,不过眨眼功夫就到了那人面前,□□直刺他肩胛之处,将人仰面翻倒,再抬脚踩断对方右手骨头,□□自手中一转,拧起对方血肉,穷凶极恶地盘问。 “说!何人指使,有何目的?!” “大军长!” 逸景偏头一看,长铭与欧文倾一同赶来,正该点头示意只是,突然见得两位营长神色惊恐地看向他,心中当即知晓不妙,然而腰腹一疼,他便坠入寒冰刺骨的河水中,再无意识。 当长铭发现那为大军长制住之人猛然翻身撞向逸景时,他便已经飞扑出去,然而终究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逸景坠入冰河之中,耳边陡然炸起欧文倾往日言语,水花溅落在脸颊,连同他的知觉与清醒一同剥夺。 “大军长!”欧文倾面如死灰地呼喊,那一刻天地之间似乎只有一片苍茫,再无其他。 长铭握紧了手指,河水湍急带走了所有的温度,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当真抓住了逸景的手腕 ,只能麻木地向上拖拉,奈何冰面过于光滑,让他无处借力,只得左手死死扣住冰面裂口,管不上血流成河。 欧文倾终于察觉或有一丝希望,也一同扑到冰面来,伸手往水下一捞,顺着湍急流水果然碰到了一人手臂,急忙同长铭一并将人带出河中。 逸景只怕与死人无异。 长铭触碰不到任何温度,他的眉睫也在眼前慢慢结冰,好似等候片刻,司福罗逸景便彻底冰封此地。 长铭的双手发抖得支撑地面,深深吸入一口冷气,连心肺也一并片片剥落,他却更为清醒,转而抓起六 分卷阅读136 分卷阅读137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37 神无主的欧文倾,双唇颤抖喊道:“快去找柴火!送他回桓城!” “怎么可能!这河水不过片刻就能将人血脉僵硬,活活冻死,火盆那种东西根本来不及……”他看着长铭,突然想到了什么,如救命稻草一般地抓住长铭,“有办法!可以救他!你可以救他!只要有个绛元让他再动欲念就行!” 欧文倾说到此处,突然神情崩溃,万念俱灰地闭上双眼。 “我就是绛元!带他走!” “不可能的!”欧文倾哭喊道:“你没有发情!等待找来药草,早已回天乏术啊!” “我有办法。”长铭出乎欧文倾意料的冷静。 河边尚且有些房屋无人居住,但是家中只有床炕柴草,长铭先一步引火将床炕烧热,欧文倾背负逸景慢些到来,直到长铭将房门关上留下欧文倾一人在外,他才想起或许该问问七营长,是否想好其中利害,若是怀有孩子…… 欧文倾最终什么都没说,只要能救回大军长性命,令七营长辞去官职又如何? 闾丘尔阳也许都不曾想到,他送与长铭的药物竟然成了救回逸景最关键的一处。 上车请刷老年卡_(:з」∠)_ 去微【】博或者lof【】ter,搜索作者名,能看到这个章节的完整内容。 他静静地躺了一会儿,伸手摸上了自己小腹。 逸景千真万确标记了他,或许再过些时候,他也要怀上孩子,被迫远离他安身立命的自明阁…… “长铭?”有人在头顶轻声唤他。 长铭抬眼便见到了逸景满是心疼的脸庞,即便他的双眼恢复了往日幽黑色彩,长铭还是惊吓坐起,脚下一出力便将自己推到了床角,抱着被子惊魂未定地看着逸景。 “你别怕!”逸景尚且担忧自己声音无度吓坏长铭,便又换了一种温言软语的声音道:“你别怕……现在没事了,我喂你服下汤药,不会怀上孩子的。” 长铭显然松了一口气,紧握被子的双手还是不愿松开,将战战兢兢的逸景打量一通,才问道:“你没事了?” “没事了”,逸景慢慢坐在长铭边上,握上他的手腕,满怀愧疚地说道:“对不起,我……是我的的错,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下次一定不会这么粗暴的!” 长铭扭过头去不看他,但也任由逸景握着他的手,心里只是觉得这般愚钝模样的大军长可是前所未有。 “看在你承认自己是个禽兽的份上,我就不揍你了。” 逸景哑然失笑,将他的手掌放到唇边轻轻吻了吻,看着长铭肩膀一片血迹狼藉,不由得向床中挪进一些,伸手将长铭拦在怀中,婆娑他的头发,温柔说道:“我已经传信给大哥与母卿,等我们返回涧河谷就开始筹备成婚的事宜,好不好?” “反悔已经来不及了,不然我砍了你。”长铭故作面无表情。 “岂敢岂敢”,逸景莞尔一笑,“你先躺好,那处伤着了,流了好些血,我帮你上药。” 长铭愣了一愣,见逸景意图掀起他的被子连忙惊叫按住,还不忘将逸景一个肘子撞下床去,带起一阵叮铃哐啷的响动。 “药留下,你出去!” 逸景解释道:“我只是帮你上药而已,况且你自己也看不到。” “闭嘴!”长铭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不必再羞了吧?你都是我抱去清洗的。”如果不是尚未更衣,长铭相信自己能冲下床去对这人正人君子一般的表情好打一顿。 最终逸景被长铭轰出房门,在外等了好些时候,长铭才打理完毕让他进门,虽然更衣穿着,但是长铭显然不愿再动了,就靠在床头对逸景说他饿了。 说曹操曹操到,闾丘尔阳端着饭菜带着药箱前来,长铭左看右看,还是挣扎着把一边的屏风拉上。 “一营长担忧大军长恢复,命下官前来诊脉查看,路上遇轻弦给七营长送来饭菜,一并端来了。” “好,先生稍待。”逸景接过饭菜,送给屏风之后的长铭,再让闾丘尔阳诊脉。 “大军长坠入河水之中,严寒入骨,虽然侥幸得救,仍需当心今后另有异状,下官为军长开了药方,大军长莫要怠慢了此事。” 屏风后竖起耳朵的长铭不自觉开口问道:“可药到病除吗?” “大军长身体素来康健,按方喝药,理当无妨,如果七营长难以安心,亦可多助大军长清除寒毒。”闾丘尔阳隔着屏风半正经半玩笑地说道。 长铭差点被饭菜噎死。 我想打个全文完结_(:з」∠)_ 这个嘿嘿嘿不想太详细,因为对于七营长完全是折磨啊,和强【上也没什么差别了,毕竟得不到满足,等大军长清醒了过几章再来粘人吧。 好像是在第二章 ,长铭就问过欧文倾掉到结冰河水里的人该怎么救嘿嘿嘿~可是欧文倾那时候没告诉他嘿嘿嘿~ 其实长铭不救逸景他也死不了,自带妖鬼buff会启动,所以逸景在把长铭嘿嘿嘿的时候觉醒的是妖鬼的意识不是他往常的冷静,妖鬼本来就嗜杀,没有个发【】情的绛元的身边就算是不死也要大杀四方。 新书《孤王独治》正在连载,点击作者专栏可找寻,放个简介: 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 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宫斗文,主线始终在皇帝和贵族的权力争夺过程; 古代abo架空背景; 设定: 1、a:兴主,b:和生,o:绛元; 2、绛元仍然存在发情,但是不存在标记,所以一个绛元可以有多个兴主(兴主是攻,绛元是受); 3、社会地位:绛元>和生>兴主,为保证皇族血统纯正,避免喜当爹的事情发生,皇帝必须自己生孩子,所以皇帝的孩子中如果存在生育能力强的绛元,将优先被立为继承人(受的地位比攻高); 4、如果皇帝生的孩子是绛元,举国同庆; 5、弱化男女差别,强调攻受(攻:君人,受:卿子,所以皇帝的男宠也叫宠君),父母只用于代表男女性别(如:父卿,父君等); 6、皇帝是受(自称:朕),后宫里养的是攻(伺候受的),除了王君(自称:孤)以外,其他的攻没有地位高低的差别; 7、文中大部分角色来自本人之前所写的《云卷山河》,但是在人设上会有不同,可以视为《云卷山河》主角团下辈子的故事; 第86章 第八十三章 时移世易 行晟:我一个转身家里那棵叫李长铭的仙人掌就被拱走了? “可吃饱了吗?” 长铭咬着筷子看逸景,还是说了实话:“没有。” 逸景只是笑笑,将碗筷收拾,对他道:“你先休息,我去给你蒸包子 分卷阅读137 分卷阅读138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38 好不好?” 长铭似乎想起什么,并未着急答应,反而问他:“是谁要杀你?问出来了吗?” “洛江红。”逸景平淡如水地回答。 其中原因想来不难知晓,长铭也不追问,只得说道:“对外只能说是我发情大军长好心成全了。” “什么话”,逸景亲了亲他的额头,“我已对外说明前因后果,主使不得而知。” “这话谁愿意相信,左右谣言一直不少,也不在乎多那么一两句”,长铭懒懒地呵欠,不知是否为标记影响,逸景在他身边让他比起往日更为安心,甚至总是有一种让逸景拥抱自己的冲动,碍于面子还是生生压下,继续道:“你这样一说,他们出门就能传成七营长毒害迷城之人,威胁那个宅心仁厚的大军长行苟【】且之事,大军长不愿同流合污,又不忍再有死伤,只得委曲求全,屈就我这七营长。” 逸景丢下碗筷将他抱入怀中。 “敢有如此谣言,我让那些人这辈子都不要开口说话!”他靠在逸景胸膛上,那声音好似自肺腑而出,“标记一事是我委屈了你,于公于私,我都不能让他们这般造谣诋毁。” 长铭抬起胳膊肘撞撞他:“我只是开个玩笑。” “可我是认真的。” “该认真的事情是给我蒸包子去。” 逸景才想起还有这事,奈何怀中长铭的身体过于温暖,令他爱不释手,绛元的气息时不时便闯入心中,溢出所有满足,他不在长铭脖颈之间嗅了嗅,又以鼻尖磨蹭长铭的脸颊,遭长铭伸手一挡。 “你真的好甜……” “那不过是我尚未服用抑制药物。” 说完这句话长铭彻底明白了他不再需要这种东西。标记已成,他只能对逸景发情,也只有逸景可以察觉他的气息,既然是爱慕之人,又何必冷淡呢? 逸景在他脸上轻轻啃了一口,顶着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表情便出门去了。 长铭几次想着出门继续处置营中事务,然而那处撕裂的感觉实在难以启齿,七营长身经百战多次重伤,这却是让他最为尴尬的一次,只因他走路那一瘸一拐的样子实在别扭。 往日也就罢了,眼下标记这件事在军中恐怕是欺瞒不得,这样出门去,难道见人就要被问床【第之事不成?长铭觉得自己一定会哭出来的。 于是他选择了忙里偷闲。或许是逸景特地交代,楚广良都不曾前来问候,也落得清净。可逸景却好像极为忙碌,将文书尽数搬入房中陪伴于他,长铭也可安心睡去,待到一梦醒来,见床边站立一人,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长……长兄……” “嗯”,南荣行晟冷冰冰地答应,“说清来龙去脉,是不是他强迫于你?” “就他那武艺,把我绑起来也没办法强迫”,长铭哭笑不得地解释前因后果,末了发现少了逸景,便问道:“他人呢?” “打出去了。” “打?”长铭一阵昏天黑地,“他怎么说都是宁武的大军长,你这让我该说什么好……” 行晟白他一眼:“可我父君是令军侯。成婚以前就标记你,就是他不对。” 长铭发现自己无以言表自己的心情,行晟问明事情,也不作耽搁,只是让长铭好生休息,自己一晃眼便离开了。 行晟走后,焦急得正要更衣的长铭等来了一个左眼乌青的大军长。 “我……你……你别生气,我长兄这人还年轻,气血方刚的……我去给你煮个鸡蛋……”长铭恨不得一头撞死自己。 没想到逸景惊奇地问他:“你会煮鸡蛋?” 七营长在厨艺方面的可行,只有烤兔子。 “没事,上点药就好”,逸景伸手碰了碰左眼,疼得龇牙咧嘴还不敢让长铭看到,只能故作欢笑安慰道:“他大概觉得家里好白菜让我拱了,担心于你而已。” 长铭凉凉地说:“我这样的分明是草球(仙人球)。” 逸景牙疼得想让他闭嘴。 也不知是不是白天睡得久了,长铭夜半三更悠悠转醒,意识迷蒙的时候挨着枕头蹭了蹭,置身于逸景的气息中总能让他心情愉悦。 帘帐前烛光昏暗,屋外四野静谧,他听得远处化雪滴水的声音,也听得近处奋笔疾书的响动。 “还不歇息吗?最近出了什么事?”长铭抱臂依靠于床架,看逸景低头忙碌,“近日不该有事是必须彻夜解决的才对。” “你怎么醒了?”逸景举起手中文书,吹干墨迹,放置一边,“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只是睡不着了。”长铭颇为在意地看了他手中文书一眼。 逸景也不隐瞒,坦诚答道:“只因近几日该有圣旨传下,将我罢官免职。” “你……”长铭腰背出力立时脱离了床架而站立挺拔,正当惊讶见逸景摆手示意噤声,才硬生生紧闭双唇,继而走近逸景身前,低声问道:“圣上何意?过河拆桥?” “舆论甚嚣尘上,他对我或许另有忌惮,不愿见我矜功自伐,尽管我小心躲避此事,交曲璃萤安抚百姓,奈何我身为武官。” 长铭面色一冷,也不多言,转身取下自己衣裳,似乎准备更衣出门。 “你急什么?” “宁武都要天翻地覆了,七营长只能早早回到自己屋中早日处理军务,以防生变。” “其余营长尚且不知此事,你何必着急。”逸景淡淡劝道。 长铭略一思忖,问道:“谁可接替军长之位?” “秦左奚。” “秦左奚?”长铭愈发不明白大军长的思量,“往日军长都该从右部营长中择取,秦营长同我一般,都是管制左部小营,如何能接替军长职位?” 逸景抬眼,看着他的眼睛反问道:“若是令蓝莫接任军长一职,他于军务早已烂熟于心,我该如何干涉其中,他又如何愿意将到手地位拱手相让?况且这次乃圣上旨意,同我无关。” 既然是圣上旨意,自然不可为人所知,正是那一句天心难测。 “为何要告知于我?”长铭依旧不解。 “你深得顾大人喜爱,本官遇贬之后,只可由你同顾大人往来。” 长铭揉了揉胀痛的额角,又问道:“圣上如何处置于你?可有消息?” “尚且不知”,逸景不以为意地回答道,随手拿起一边的文书继续批阅,“或许让我回涧河谷看门,或许将我丢去哪个营长手下……不过可能没有营长愿意将前任大军长归入营中”,他对长铭眨眨眼睛,声调古怪地问道:“七营长你收吗?” “说句真心话,下官不想收。” 翌日醒来之时,长铭发现自己为逸景圈在怀中,而他自己也不知道逸景究竟何时得逞。 两人同船共枕,呼吸相闻,气息交缠,依偎取暖。他抬头看了看逸景睡验, 分卷阅读138 分卷阅读139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39 安和无争,隐约可见几道痕迹,细想起来,该是那时大理寺受刑所致。 逸景相貌普通,却有一种棱角分明的坚毅,眼下长铭来回打量许久,越发觉得家里的大军长亦是生得英武,情不自禁伸手抚上逸景眉眼。 天空尚且黑暗,远方却传来打鸣声音,逸景睁开双眼时,长铭已经下床更衣穿戴,将长发随意绑好,回头同逸景招呼一声,便出门离去,逸景坐在床上看他脚步如飞,想着这人恢复极好,这才一天便活蹦乱跳了。 那边的长铭回了七营驻地,毫不意外感受到了万众瞩目,那眼神令长铭终身难忘,恨不得故作不相识转头就回逸景屋里去。 “营长,喝粥。”楚广良特意挑了个大碗。 “营长,吃菜。”赫连轻弦满怀慷慨地给他夹了一筷子咸菜。 “营长,筷子。”谷粱以晴好心递筷子。 “营长,凳子。”赫连弦轻随手搬来凳子。 “需要我把桌子搬过去吗?”来凑热闹的叶若云抱着妹妹左看右看。 长铭一人在风中萧瑟。 叶若云本是带着叶徒云四处游玩,如今既然痊愈无事,算着时日也该继续上【】路,长铭言及自己成婚一事,请姐妹两人不妨同自己返回涧河谷小住几日,也好同赫连姐弟叙旧一般,没想叶若云坦然说明自己不愿意天天看着官【】家【】老爷,改日再行祝贺,长铭也只好同她辞别,继续自己七营军务。 “近日七营可有其他事务?” “并无其他”,楚广良回答道,“这几日最恶劣的事情,莫过于那些流言蜚语。” “都说了些什么?”长铭面上冷若冰霜,手上一目十行看过近日公文,脚下步履如飞走过回廊曲折,“说本官为人标记,当速速辞官离去,好好生养孩子?” 楚广良抿了抿唇,并未回答,长铭也了然一二。 “你不知道,那七营长的得意样子!” 墙的另一边突然传来闲言碎语,长铭与楚广良皆是驻足停步。 “就是仗着自己是绛元,能讨大军长喜欢,这不是小人得逞了吗?从此人前人后,都有大军长这个靠山,当然少不了作威作福,天大的事情都有大军长顶着呢!” “是啊是啊,简直难以想象那张嘴脸该是何跋扈,早早就说过,这厮一定和大军长勾搭成奸!” “可不是都好几年过去了吗?” “你懂什么,这端着个架子,才能让大军长神魂颠倒啊!现在终于耐不住让大军长标记了,以后大军长有了别人,哪里愿意多看他一眼!” 楚广良甚是气结,抬脚才踏出一步,却为长铭伸手拦下。 “你怕什么!”楚广良面容狰狞低低声吼道,“这话说的如此不堪入耳,你还要忍气吞声不成?” “我听过比这更难堪的飞短流长”,长铭冷笑道,随后放下手臂,缓步转出墙后。 正说得津津有味的三人见两个陌生人来此,吓得险些尖叫出声,然而也不知对方是何品阶,便简单行礼,拿起手中乌草准备离去。 “城中军士大夫忙于奔命,你们却偷懒耍滑,所犯之错,当真无人可知吗?”那容貌俊美之人神情冷峻地问道。 三人皆面面相觑,不知是从哪里冒出这么一个晦气阎王爷。 “小子,你谁啊!敢这么和我们说话。” “本官名讳,岂是尔等可过问?”长铭斜睨三人一眼。 “哎!你这人如此无礼!”说着其中一人丢下乌草,撩起衣袖,显然是盘算着一顿好打,没想手才抬起,对方以迅雷之势将其手腕一下拖拽,一脚正中他腰腹,只将他踢得肠胃翻涌,五脏移位。 这般出手快速狠毒,已然将另外两人惊骇不已,还未及反应之时,一人肋骨寸断,另一人双手脱臼。 长铭一边拍去手上尘埃,一边吩咐楚广良道:“偷懒耍滑,不听教化,冒犯上官,让人拖下去,脊杖五十。” “你……你这竖子,胆大妄为,小心我们今后饶不了你!” “哦?”长铭挑眉问道:“其余五位营长和大军长都死了吗?轮得到你们来处置七营长?” 那三人面色煞白地盯着他。 “阿良,小心一些,别将他们打死了。” 没克制自己脑洞又多了,比如老年死去的长铭穿越到了现代又遇上了逸景,一个老油条邪气受倒追纯豆浆正直攻,或者是逸景侄女的百合故事_(:з」∠)_但是我要加班【再见】 第87章 第八十四章 红颜似水 顾小舞:棋局早已注定,你我只是棋子。 简单来讲,就是顾小舞发现自己被人利用了,彻底明白自己不是政局的主导者之一。她不是,甘仪不是,甘标不是,大家都被另外的人暗中操纵。 逸景听得门扉响动,手中毛笔不停,也不曾抬头,而是淡淡地问了一句:“为何惩处了欧文倾营中三人?” 长铭施施然阖上房门,风轻云淡回答道:“偷懒耍滑,蔑视上官。” 逸景手中毛笔一顿,并未再说什么,倒是长铭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大军长为何在下官房内?” 逸景缓缓抬头:“是你走错房间。” 两人相顾无言,长铭断然说了一句“下官告退”,夺门而出,直到走远还能听得逸景爽朗的笑声,路过人等皆以为自家大军长误食黑杂草,险些一封信请白祥影出手。 “七营长这次得意了”,柳叶东嗤之以鼻,“算是可以出人头地了。” “闭嘴!”蓝莫呵斥道,“尊他一声七营长,就该知道不该背后议论上官,难道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柳叶东讪讪不语,良久才咕哝道:“可他这样本来就是……” “什么叫本来?”蓝莫反问,“他任职七营长有些年岁了,你可高枕无忧,他要彻夜不眠,你可大快朵颐,他却无暇茶饭。当真是初生牛犊,不识好歹。” 柳叶东被蓝莫三言两语说得无地自容,依旧倔强他:“您看他和南荣行晟小题大做,那叛军不还是没突围吗?岂不是白费功夫?” 蓝莫一愣,才说道:“防范于未然,这无可厚非……总之这些话,不得出门再说,更不能传到七营长耳朵中,否则诽谤上官,罪名不轻。” “是……”柳叶东撇嘴答应。 蓝莫无奈叹气,抬笔继续公事,听得行晟与包环求见,上交此番战损。 “听说你前几天因伤病倒了,今天好些了?伤口还疼不疼?”柳叶东颇为关切地问行晟,行晟也不过赔笑说自己已无大碍,那边听得蓝莫夸赞,战损表只需稍作修改便个呈报大军长,行晟可早早回去歇息。 “这些人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这般嘴脸,还有颜面问你伤势如何,怎么不想想若非他疏忽上药,你如何病倒了?”包环抱刀怀中,愤愤 分卷阅读139 分卷阅读140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40 不平道。 行晟淡淡宽慰道:“他并非虚伪做作之人,本心并无恶意,不过是孩童心性罢了。营长之令他从未阳奉阴违,照顾于我也勤于问候汤药,就是有些粗心大意,口快心直。” “我刚才可听到了,他这么说七营长,你还说他口快心直?” “军中又有几人不是如此看待七营长?” 包环略一思忖,难以应答。 瘟疫一事顺利平息,自桓城南下返回涧河谷之前,逸景尚且需要前往王城复命天子,而当他踏入顾小舞宅中庭院之时,恰好见得顾小舞抬头看着积雪满枝桠。 “大军长北上归来,路上辛苦了。”顾小舞取下炉中温烫的好酒,亲自为他倒上一碗。 逸景顺手接过,置于桌面,自怀中取出那三封信件,交到顾小舞手中,而顾小舞并无任何诧异之意,不过胸有成竹地笑道:“大军长想来已经知晓其中关窍,故而不愿将书信交由陆一川,他只好请你来我这儿。” “不错,信已交出,还请顾大人给本官一个解释。为何如此作为,难道就不担心,这等谣言一旦传出,圣人为谣言要挟,忍痛将朝中绛元尽数赶出,作息事宁人?多年心血付之一炬,难道是大人所期?” “既然大军长都如此言说”,顾小舞目光流转,数不尽的机关算尽皆藏匿心腹之中,“他人更没有理由怀疑是本官所为……” “大人依旧不曾明说为何如此,若有万一,岂不危险?”逸景双眉紧锁,不得舒展。 “大军长以为,是圣上一人思想为重,还是这天下悠悠之口?大人又是为何遭遇贬官呢?难道是得罪于朝廷百官?” 逸景猛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你我都清楚,圣上不过是寻了个借口,挫挫你的锐气。二十年岁便代理大军长职权,苏相在世时又是何等风光?大军长若非今日让人弹劾两句,明天就得等着圣旨将你横尸街头。”顾小舞神色凄然地说道,似乎除去那些两人早已心领神会的事情,她另有话说。 “曲璃萤,陆一川,加之大军长,另有悉心安排,本官相信并无大碍。哪里有事情可以说得万无一失呢?”顾小舞缓缓撑石桌而起,“况且此事,另有其人比起本官更为紧张在意。” “大人何意?” 顾小舞看他一眼,那欲说还休的痛苦映衬这黑夜白雪,画出孤独的苍凉。她没有回答这句话,反而说道:“兴主王子诞生,甘家兄弟喜不自胜。而本官越发觉得自己老去,唯恐时日无多,若有生之年不能得偿所愿,九泉之下又有何人可交付大业?天赐良机,不如一搏。此番谣言之后,天子对甘家兄弟多有疏远之意,可谓大功告成。本官知道大军长心痛程雷将士死难,百姓遭殃,但是成大事者何来心慈手软?难道大军长意图揭发本官?” “你料定我不敢如此。”逸景似有怒意,“如果真相大白,你难逃一死。” “所言不错”顾小舞冷笑道,“沈思贤,王书忠,唐连,范燕,还有程雷,都是命不由己的蝼蚁……甚至你和我……” “大人为甘家兄弟如此作为?”逸景心中一团麻乱,“我今日,不懂大人所言。” 顾小舞思忖良久,才开口说道:“那便莫要懂了,我们不过是自作聪明之人,自以为手中握棋,执掌天下,终究不过棋局一子……” 逸景双眼微眯地看着她。 顾小舞神色淡然,双眼略有灰蒙,好像她确实如自己所言——她老了,时日无多。 往日笑靥如花的岁月,如今只见得鬓间白发,逸景不由得遥想起一句红颜似水。 没有人在乎她生而美艳动人,没有人在乎她心中万千苦楚,没有人在乎她几时失落迷茫,逸景不在乎,长铭不在乎,就连死去的苏盛意也不在乎,蹉跎了镜中的倾国倾城,留下的是家国天下事的杀伐果断,他们只在乎她叫顾小舞。 逸景不明白她因何颓靡顾忌,那个在苏盛意死后尚且故作坚强的人,不该感慨岁月无常,生者易老。 “大人此番令我不知所措”,逸景认输一般地说道,“有事但请直言,这愚昧懵懂的滋味本官并不喜欢。” “大军长可还记得,十几年前,宫中政变,圣人登基?” “自然记得。” “当今天子,并非兴主。” 未等宁武大军折返涧河谷,天子便降下旨意,因参将司福罗逸景涉有滥杀无辜之嫌,满朝指责载道,免其参将一职,留做校尉听用,着御史台再查此案,秦左奚暂代宁武军长职权。 兵荒马乱之时,长铭偷偷看了逸景一眼,他确是另有所思。 或者说,自昨日辞别顾小舞之后,始终心不在焉,就连长铭都不曾多看一眼。 “这……”秦左奚捧着圣旨不知所措,眼看传旨侍从远去,焦急地恳求逸景:“还请大军长收回成命!下官只是左部营长,何德何能暂代军长!” 蓝莫看了逸景一眼,又别开了视线。 逸景无奈答道:“此事来得突然,何尝有人告知本官?若是本官可以再选军长接任,也该是熟悉其中的蓝莫才对,然而天子令你为之,岂可违拗?” 这话声音不大不小,足以令一边的蓝莫听个明白,这才眉眼一松,转而安慰起逸景与秦左奚:“秦营长莫要担忧,大军长与本官尚且同在军中,可多多助你理事。天子明察秋毫,待御史台禀奏真相,天子定会令大军长官复原职。” 秦左奚听闻此言恨不得谢天谢地。 那厢的逸景却摆手苦笑:“莫要如此称呼,下官不再是什么大军长,不值得营长们如此厚待。” 这话将六位营长吓得高呼折寿,李长铭也在其中,而秦左奚少不了决定将逸景安置在何处,为此一番争执,还是放到了第七营。 七营长仰天长叹。 “依你说言,程雷反叛,理当另有主谋。”甘仪与堂内缓慢踱步,沉思说道。 “下官正是此意”,曲璃萤轻声叹息,“然而因桓城之事牵绊,未能查明其中蹊跷,也不知道陆一川究竟准备了何等说辞回报圣上。” 甘仪兀自思量,双目渺然,曲璃萤却心有察觉他并不在意谣言的始作俑者,又听得他问道:“依你之见,他会不会说,是本官所为?” “这如何可能!”曲璃萤当即起身惊呼,而甘仪面色依旧沉静如水,她也似乎想起了什么,心中升腾一片寒意:“这次谣言……大人素来反对绛元当朝一事,下官担忧……不,不该如此才是,宰相大人一人之上,万人之下,陆一川手中没有我们任何把柄,如此诬告,重罪难逃!” 甘仪点点头,神色却不曾松缓半分,只是淡淡道:“你言之有理,是本官多虑。” “另有一事”,曲璃萤不明白为何重返王城之后,甘相便郁 分卷阅读140 分卷阅读141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41 郁不欢,然事务繁多,不可耽搁,“司福罗逸景遭圣上下旨贬斥,令御史台查明迷城真相……” “事情始末,你已说过,便如实禀告……不过暂且缓和一些时日,圣上无心罢免逸景,不过逢场作戏,却又担心他持功自傲,不妨察言观色,再行禀奏,顺圣上之意,让他官复原职”,甘仪言语停了一停,又叮嘱道:“万不可忤逆圣上。” “相爷?”曲璃萤不明白为何多此一举的小心。 “你远离朝廷数月有余,自然难以明白”,甘仪以拇指按了按自己眉心,半闭双眼声音沉缓说道:“圣人并未明说,可本相总是能察觉他不再如同以往信任于本相……近日惴惴难安,又不知是何缘故,如今见你归来,或许他以为本相暗中作梗,枉为小人。” 曲璃萤心中重重一跳,听起来不过心力交瘁的成语,却让她如坐针毡。 “罢了,你劳累归来,无事便回府休息吧。”甘仪说着双手支撑座椅勉强起身,曲璃萤却顾不得将他搀扶,反而面色凝重道:“不,另有一事——傅远平或许当真未死。” 甘仪猛然跌坐于椅上。 “下官于黄泉森林中遇刺,那人身手利落,须臾便将下官周身人等重伤或死,而下官手足无措之时……不知是否心有鬼祟,自觉那人恨意滔天……”曲璃萤思及往事,额上汗如雨下,再低头看向手掌之时,才知晓自己身躯尚且微微发抖。 “本相知道那片森林,本是司福罗一族宝地,其中多有诡异,入不得反,于林中刺杀你之人,怕是预谋跟随。” 甘仪偏头去看自己在夕阳昏黄之中身影颀长,蓦然觉得其中升腾出另一人的样貌,再一眨眼,一切归于静谧,他甚至怀疑是否天道报应,又或者只是做贼心虚。当他对着曲璃萤说出“预谋跟随”,那不寒而栗似乎于两人之间心照不宣。 曲璃萤镇定心神,继续说道:“下官料想不是,若有预谋,杀手死士不该无所察觉,而同行者皆尽遇难,不该另有杀手藏匿其中,幸而逸景及时相救……若是当真尾随下官,以那人之武艺,怕下官再难报答相爷厚意!” “那个人也在其中吗?” 曲璃萤想了想,猜及他话中深意,便如实点头。 “逸景自有气度,明白大局为重。”甘仪目光中闪过一丝寒意。 逸景不会去揭发顾小舞干的坏事的,他们本来就是盟友,顾小舞也不是智商不在线的人,重要的是,如果他有这个念头,还没踏出门口就让顾小舞活埋了。他很清楚顾小舞为了利益什么都能抛弃。 第88章 第八十五章 峰回路转 长铭:来人!把彩礼留下,这个老流氓叉出去! 逸景被削去军长一职,按律不该再居住于原宅邸,故而他也不需他人为难,自行动手收拾家中,搬往别处。 秦左奚听闻此言急忙将他拦下,只说是不必如此翻来覆去的麻烦,想来是料定了逸景早晚官复原职一事,然逸景坚决辞让,言道于礼不和,被迫关心部署的七营长只能带人前来一并帮忙搬家扫地,回到自己书房之时,也时刻不早,便想着沐浴更衣,早点歇息。 涧河谷每间房屋中皆通温泉,免去劈柴烧水的麻烦。 长铭恰恰解开衣服泡入水中,还未将筋骨舒展一通,便察觉肩后有一双手掌为他按压肩背,活络血脉,好生享受了两下才发觉有些不对。 “呀!” 逸景被他这一声喊也吓得不轻。 “行晟这走路不带声的功夫你是什么时候学来的!” 逸景袖子半卷一派潇洒地半蹲在温泉边看着他,人畜无害地说道:“大概是七营长对我不设防备,所以并未察觉。” 这话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方才他的触碰并未让长铭反感而更添几分安定,长铭也因此反应稍迟——但是长铭还是说了他一句:“不要脸。” 逸景挑了挑眉毛,也不反驳,对他招手道:“七营长过来,让下官为你搓背。” 长铭终于想起他正是沐浴,逸景就这么没皮没脸地闯门而入,惊吓得本想缩起身体,又猛然记起,此处温泉,热气氤氲,他在水逸景在岸,应当视之不见,这又瞪了逸景一眼,不但没有靠近,反而远离逸景几步。 然后他被逸景一把拖回。 逸景的手指施力有度,两三下便让长铭赖在温泉边上不肯挪动,拨弄着头发对他说道:“你若是哪天被贬为庶民,去王城开个医馆,给人捏腰捶腿,当真是全家不愁了。” “我在别人身上按过来摸过去,你乐意吗?” 长铭难过地发现自己没办法愿意,只能忍痛自断生路。 “说起来,你怎么到了我这儿来了?” “翻墙来的。”逸景诚实交代。 “翻墙?”长铭好像被惊醒一般,猛地一拍岸边,“你还真是胆子不小,我隔壁住了个谷粱以晴,你这爬墙被她抓到,脸都不认就要把你打得龇牙咧嘴。” 长铭已经开始想象谷粱以晴发现自己痛打前任大军长的表情。 没想到逸景却摆出一副迫不得已的痛苦神情,捶胸顿足说道:“下官这也是穷困潦倒,那屋子许久不曾有半分人气,四处都是寒冷刺骨,下官这一把年纪哪里受得了这等痛苦,只好来求自己营长给条活路。” “惺惺作态”,长铭说着嘴角就是狠狠一抽,“好生给本官揉肩。” 长铭终于是睡过去了。 迷糊之中他察觉到那双略有冰凉的手将自己抱起,待他重新睁眼,逸景早已为他穿着亵衣,安置床上,轻轻吻着他的嘴唇。兴主的气息轻缓地降落而下,将他笼络包围,那时的感觉仿佛置身云端,静谧而祥和。 他似乎知道逸景将抚摸他的肩膀,胸口,小腹,大腿……然后是…… 长铭猛然自床上弹起,因一时的动作过于猛烈而于逸景头颅相撞,疼得两人各自惊叫,长铭趁着逸景揉脑袋的空闲还不忘缩回床角。 却又突然发现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未免过于伤人。 他和逸景之间,不止于床第之事,更是标记在身,两个人的最亲密也不过如此——但是那天的痛苦令他恐惧难言。 逸景目光在他身上略一停顿,又故作不在意地笑道:“我不过吓了你一次,你居然要吓我到死。” 长铭默默地蹭回他身边,没想到逸景却是取来被子让他盖上,自己从床边起身,放下帘帐。 “时候不早,快快休息吧。” “你不留在这儿吗?”长铭将帘帐掀开一角问他。 “我得回屋里守着,今晚秦左奚怕是睡不好觉了。”逸景苦笑道,突然想起了什么,自一边取来一个长形匣子,双手捧着交给长铭。 “这是什么?”长铭觉得那匣子有些眼熟,接过之后打开一看,顿时呆 分卷阅读141 分卷阅读142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42 若木鸡地坐在床上。其中静卧一把银制长刀,镶金嵌玉,华美异常,正是当初成景谴女儿慕熙为逸景送来的那把银刀。 “成景大哥领族人于花城安定之后,听闻西南一带有一习俗:诞下兴主的人家,在兴主可婚娶那年铸一把银刀,交由他佩戴在身,遇心仪之人便将刀赠出,若是对方点头收下,则两家就此结亲,而银刀归配偶好生保管。” 长铭掂了掂手中的银刀,小声问道:“这刀价值连城,你当真赠我?” “难道还等着别人赠你?!”逸景惊恐地反问,“别人家恐怕也没我司福罗一族如此财富,这刀不可谓不沉重。” “……如果兴主要同他人成婚,这刀是不是要送给别的人?” “确实如此。” “那除我之外,这辈子没人能见这刀了。”说着长铭死死抱着银刀扯下了帘帐,倒床就要睡,还不忘喊逸景为他熄灯。 连长铭本人都不曾料想到,此言一语成箴。即便几十年后,子女几番好奇,劝他莫要小气,都不曾于他生前得见这把银刀。自其死后,无他陪葬,唯有此刀与一柄天下飞霜,长伴千年。 “这是何物?”、 甘标瞥了一眼桌上两封书信,抬手取来茶盏,只是细细品味,并未在意顾小舞神情。 “此番叛军谣言,朝野震惊,陆一川奉命前往迷城查察其中曲折,于程雷尸首搜收来这两封信件,兹事体大,不敢冒然,还是带来请大人一观。” “嗯?” 甘标冷眼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然而顾小舞始终笑意大方,并未察觉半分异样,他不得不放下手中茶盏,拆开两封书信。 “这!”甘标猛然自座椅上站起,双手颤抖着将书信折起,他也如那纸张一般缓缓折回椅子中,忽而又是一声大喝,拍案而起,而后依靠桌案勉力支撑,回神破口大骂之前,才察觉冷汗早已浸透后背。 “这个畜生!” “尚书大人!”顾小舞厉声喝止甘标,以眼神示意左右。 甘标恍然大悟地屏退左右,三步并两步到了顾小舞身前,低声下气地说道:“顾大人,此事可还有他人知晓?” “陆一川查看信件之后,大觉不妙,便亲自送来下官之处,他人无从知晓,请大人宽心。”顾小舞殷勤奉茶安慰道。 甘标连忙将书信握于掌心,躬身双手接过茶盏,却再不敢直腰说话。 “自此言传出,大人于朝中多有辛苦了……” 甘标发觉自己连客套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此事若是揭发天子知晓,洛江红身死族灭事小,将他牵连其中事大,天子不过心有犹疑,眉头一皱,便能轻易令他永不翻身。造谣生事,动荡朝廷,万民失心,其罪当诛。 “尚书大人还请宽心”,顾小舞笑意诚挚地扶他就坐,“你我二人,铲除甘仪,同心同德,理当相互扶持。何况大人忠君报国,体圣爱民,断断不可能做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否则下官如何将书信交大人手中呢?想来这是洛江红自作主张,不曾请示,故而闯下这弥天大祸。” 甘标以手按了按胸口,心有余悸地点点头,问顾小舞道:“依照顾大人之意,此事如何应该如何作为?不若早早揭发此类,以明我等绝无二心……” “下官以为万万不可”,顾小舞阻拦道,“天子为此事大病初愈,加之心浮气躁,若是冒然上报这等结果,难免天子不多加思量。况且陆一川已返回王城,大人若是早一步上奏,怕有官吏勾结,丢车保卒之嫌,若是在陆一川之后……岂非更加不堪?” 甘标呆愣愣点点头,“言之有理……” “既然程雷死于迷城,便将过错归咎于他,死无对证,自可大事化小,大人虽提防部署,却不要揭穿,待风波之后,再议不迟。” “幸而顾大人眷顾老夫,否则今日怕是横尸街头。”甘标长长松了一口气,重新端起茶杯慢慢啜了一口,见顾小舞那低眉顺眼的样子,复得意笑道:“大人近日繁忙,想来不知顾玉儿又怀一胎,正于家中养胎。” 顾小舞听得养女姓名,似乎颇为紧张关切,忙问道:“她可还好,有无呕吐厌食?望得大人准许,下官那处留有好些益气养血的药材,能送于玉儿……” “顾大人这般客气,本官万万不敢啊!”甘标一派笑里藏刀的推辞之色,“本官视高世晋为半子,又有幸同大人爱女成婚,怎么也算是半个亲家,大人探望,高世晋理当出远相迎,请安拜见才是!顾大人说此话,岂不生分?” 顾小舞欣喜之余,也顾不上他事,急忙行礼告退,出门便往见顾玉儿。 行晟一路漫无目二徐徐前行,正当抬脚踏上冰面之时,忽而有人自背后令他止步。 “大军长?”行晟下意识便要行礼,突然想起他已不是大军长了。 “眼下当是化雪时节,这河面看似成冰,怕是不牢”,逸景手中怀抱一方形盒子,上前见他神情涣散,“你这是怎么了?蓝莫近日少不得多帮衬秦左奚一些,难道牵连你一并劳累?” “不”,行晟答道,“下官不过是帮衬一二,远不及营长辛苦。” 逸景叹道:“那你又是为何?” “无事,不过心绪杂乱罢了,莫要挂心。”逸景总是觉得这句话中多少有些落寞,但是行晟不说,也无可问,便大方将自己手中盒子丢给行晟。 “当初给了李长铭一本,他走一趟陵城便丢在荒野,你可莫要如此。” “啊?”行晟捧着盒子看了看,不明其中深意,却听命点头,“下官知晓。” 逸景一摆手,抬脚便要走,又听行晟问道:“长铭近来如何?你打算何日成婚?” “日子定在下月十九,黄道吉日”,逸景的笑意总是温暖了几分春意,“我的母卿与大哥都该行至半路了,总不能成婚少了他们……长铭嘛……一面着手准备国试武举之事,一面很是好奇地近日将贺礼之人一一牢记,如此雪中送炭,或事有远见,或真情实意。” 行晟挑挑眉:“确实如此,眼下多人嘲笑七营长偷鸡不成蚀把米,没能高攀大军长,反而委屈了自己和一个无名小卒朝夕相对。” 逸景横他一眼,行晟却冷笑以对。 洛阳亲友如相问,就说尧商在加班。【加班的八月】【手动再见】 第89章 第八十六章 得寸进尺 逸景:七营长你房里少个暖床的! 长铭接过楚广良手中的大旗,细细端详着其上“司福罗”三字尽是尘土,收手握在掌心,感慨道:“眼下宣武阁前的大旗,早该换做‘秦’字了吧?” “理当如此,秦代军长未免大军长……呃……”楚广良思索片刻,还是未道出逸景名姓,最终道:“不忍他难过,思来想去,还是交你保管最为稳妥 分卷阅读142 分卷阅读143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43 。” “代军长有心了,近日新官上任,恐怕分身乏术。”长铭摇摇头,随手将大旗折叠收好。 于是当晚逸景再一次翻墙而之时,恰好看见七营长夜半三更一人在井边打水浣洗。 “你这不是贪图快捷,分明是作大军长规矩久了就得放荡不羁。”长铭一边拧干大旗一边对他翻了个白眼。 “话不能这么说”,逸景义正言辞地反驳道:“我这分明是规矩了三十余年,偶尔一次突发奇想,从此不可收拾。” 长铭下意识就开始找天下飞霜一刀劈了他。 “夜晚寒冷,你怎么还不休息反而洗涤,我来帮你。”说罢逸景撩起袖子便夺过长铭手上物件。 “我自然是在温泉打水清洗,出来不过是搭晾倒水而已。”长铭指了指眼前的几支竹竿,“晾上吧。” “这不是……” “哦,代军长怕你伤心,还偷偷摸摸交给我的。”长铭不以为意道。 “那你如何就让我看到了?” “难道你还会伤心?”长铭鄙夷地反问道。 逸景难过的发现自己确实不伤心,反而得寸进尺地对自己营长哭诉辛苦博取同情——虽然并没有什么作用。 然而第二天楚广良来告知他,七营长偶感风寒,被好心的一干人等送到了他的房里去。 “为何送到我房里去了?”逸景想到自己那处一切从简,尚且冰寒刺骨,感染风寒还送到他那处去,分明是担心七营长身体康健不能多病苦几日! “难不成送到下官房中?!”楚广良惊恐倒退三步,一干人等纷纷侧目而视。 逸景才想着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便为一干人等驱赶离去,还不忘叮嘱他返回住所好生照顾七营长,若有差池乱棍打死。 待他返回屋中之时,七营长已然清醒起床,看他左右忙活,又是火盆又是被褥。 “早知你要来我这处,我肯定将这被褥全部换得松软暖和,楚广良当真有欠考虑!” “又不是什么重病不治,我已然回复”,长铭摆手令他别再晃悠,停步坐于床边,“再者行军打仗比起这些艰苦许多,我哪里就娇生惯养了。” 逸景捏了捏他的脸颊,挽起一缕散发,轻声说道:“如果你我交换,你也会如此。” 长铭的心中似乎被这句话轻轻碰了碰,那般满足的情绪溢于言表,莫名嫉妒自己几缕头发为逸景捧在手心,旋即出手同逸景十指交握,将逸景手腕拖到自己眼前,以牙齿叼起其上一块皮肉厮磨两下,有颇为不舍地放开。 逸景一时间对这般举动莫名其妙,看着手腕上浅薄整齐的齿痕和长铭眼中缱倦万千,其中感觉可意会不可言传。 李长铭的双眼素来冰冷深邃,拒人于千里之外,而眼下这般温顺的目光,自逸景的眼中落到逸景的心中,还未开口便让逸景连骨头的酥软了,不知不觉间靠近长铭眼前,动作轻缓地亲吻他,好像在细细品味其中美妙。 剩下部分不【】可【】描【】述,请自行前往我的微【】博和lof【】ter,id就是笔名 我觉得自己真的已经在一周一更新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第90章 第八十七章 持人长短 行晟:死干死干往死干,干死也白干。 长铭清醒之时,天色尚且昏暗,他又被逸景圈在怀中,好像是冬日时节两只相互依偎取暖的野兽,不过长铭体温偏高,碰上逸景总是觉得有些凉飕飕的,下意识裹了裹被子,听着逸景呼吸绵长。 正当他在神游天外,耳边呼吸声突然顿了一顿,又恢复了寻常平静,他就这样等候着逸景动静,却半响无甚收获,只得以手肘轻轻碰了碰逸景。 “嗯?”逸景声音没有半分含糊,更让长铭确信他已然清醒好些时候。 “你在想什么?” 逸景反倒是惊讶问道:“你何时醒来了?睡得不安稳吗?” “太阳才落山就闭眼睛了,夜半醒来也是习惯所致”,长铭翻过身,以手支额,在黑暗中端详逸景的轮廓,“说吧,究竟何事令你时常兀自出神?” 逸景摸了摸他披散而下的长发,语气轻松问道:“这话是从何说起?” “训练就看出来了,你时常独自沉默,不过诸人知你为前任大军长,故敬而远之。” “下官当真不知道七营长百忙之际还不忘偷看下官,曾听闻长辈言说这是喜爱之深,七营长这回可是推脱不成了。”逸景依旧同他调笑,言语之际还依靠上前亲昵一番,长铭眼看他如此也无法逼问,便作自己一无所知。 两人玩闹两句,又一次相互沉默,逸景轻轻叹息一声,似乎决意不再掩藏什么……或者说再也无法掩藏什么。 “此事历时十余年,若非顾小舞提醒,或许我们永远无法猜度其中深意……可这事又令我们无法同任何人言说……” 长铭警觉翻身坐起。 “十余年?”长铭料得必定是顾小舞察觉了什么,然而以顾小舞与逸景两人智计,旁人何从推敲?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心中蓦然察觉了恐惧,转念想来,依照这两人脾性,维度掩藏了那些不该知道的事情,他复而徐徐躺下身去,淡淡道:“你不说,那就不说吧。” 逸景没有应答,只是拍了拍他的后背,远处传来打更声响,天明将至,逸景撑床而起,对长铭说道:“我去准备早饭,你再睡一会儿。” 长铭闻言便拖住他的手腕,有恃无恐地说道:“阿良他们不是让你好生照顾我吗?今日我尚且头昏脑涨,不欲早醒,你陪我多睡一会儿。” “病痛依旧?”逸景紧张地问道,生怕又是自己昨天将他折腾过头,正要仔细问候之前,长铭已经手上施力,将他按回床上,逸景就无奈地明白了。 “睡吧,我陪着你。”长铭闭眼说道。 这一睡到了日上三竿,两人才惫懒起身。 长铭将逸景领到自己书房,取过桌上一份文书,递给逸景,解释道:“今年国试武举,新晋武官该是由我训练,因此早些做了准备,给你看看。” 逸景动了动眉毛,整好以暇翻开文书,长铭也静坐在旁处理事务,不出言打扰,只是偶尔抬头见逸景神情凝重,心中惴惴不安,好容易等到逸景将文书阖上,他便亟不可待地问道:“如何?” “故作恶人,强行逼迫,令新晋武官团结为一,这种法子,你是从何想来?”逸景面色不善地将文书交还给他。 “是……”长铭略有犹豫,又坚定开口道:“是许业宏与行晟那件事。国试武举,不过考察武艺策论,然而有些人存于宁武之中不过是害群之马,愿以此法选拔,磨练心智,团结众人,排除异者,以便今后作战……” “我知道了。”逸景冷冷地打断,“你除去选 分卷阅读143 分卷阅读144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44 武,还要选人。” “正是此意!”长铭连忙道,“这方法哪里错了吗?” “不,没有错,思虑至此,鲜有他人。治平尚德行,有事赏功能,今为治世,此法上佳。” 得逸景肯定,长铭却更为紧张,如果方法无错,他…… “若我还是大军长,便不会应允此书”,逸景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虽入尖刀刻骨,却毫无怜悯,“如果其余五位营长将禀告此事,我欣然应允,可你是七营长……” 长铭双眼微微睁大,右手紧扣桌案:“为什么七营长就不可以?” “七营长,你能怀有孩子吗?”逸景问他。 长铭神情麻木地跌坐倒椅子上,逸景依旧冷冰冰地站在原地:“七营长不能怀有孩子,因为宁武七营长身为绛元,朝中立足不稳,意除之而后快者比比皆是,孩子将成为最好的借口,令他们群起而攻之。如今你团结了新晋武官,自己牺牲故作恶人,若是群情激奋,联合反抗,你能挡得住朝中悠悠之口吗?此事可大可小,若是其余五位营长,不过一笔揭过……” “方法无错,错在七营长。”长铭如梦初醒般的嘲笑。 逸景垂下双眼,上前几步,沉声道:“莫要怪我如此谨慎,只是当年宁武全军覆没,不过一人背叛为祸,三万军士埋骨荒野,自此我便小心提防。你不似蓝莫大权在握,新晋武官一旦团结,便不是势单力薄,也未必愚蠢如许业宏,其中变数太大,为顾大人思量,不能轻易涉险。” “放心吧,不需要安慰我,我明白你做得对。”长铭对他笑了笑,虽然无奈,却也释怀,“是否需要将此法交给其他营长,主持本次武举……可我不愿意如此放弃这等机会,无新晋武官拥护,我始终是个难以为继的营长。” “那便不要交予他人。”逸景当即为他决断。 长铭趴在桌上,以手臂掩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圆溜溜地看着他,突然说道:“我见你这般,难免思量宁武上一任的军长该是何等人物,又为何一朝……全军覆没。” “上一任大军长同是兴主,杀伐果断,敢于直谏”,逸景感伤道:“宁武本是远胜安戊之大军,能征善战。后有一人投靠胡莽,泄露军机,令宁武惨败于敌军伏击……自此我朝为求和平,不得不将谦则公主送于胡莽和亲……” “谦则公主……”长铭觉得这名字过于遥远,似乎只在年少偶有听闻和亲一事。 “对……现在该尊称为德昭王卿……” 长铭看到了那一瞬间的哀恸。 “本官已经同户部尚书甘大人说明缘由,不日你便要前往户部任职,可否?”顾小舞自面前文书中抬头,直勾勾地看着柴瑾礼。 “是,下官定当鞠躬尽瘁。”柴瑾礼低头恭敬回答道。 顾小舞面上并未显山露水,而是继续问道:“你可知晓本官用意?” “一则,为磨练下官,二则,大人并无心腹官于户部,须得下官为大人开疆扩土,三则,户部乃甘标根本所在,轻易不可动,大人可安排下官前往,正是说明甘标臣服大人,以收众心。” 顾小舞欣慰一笑,自主位步下堂来,为柴瑾礼亲奉一杯茶水。 “你之所言,深得我心”,顾小舞伸手请他就坐,无不感慨道:“阿党比周,圣所不齿。然朝廷行事,从来讲求树大根深,自命清高之人,也做尽了狼心狗行之事。本官不想教授你正义凛然,却要告诉你,成王败寇,书史英雄。” 柴瑾礼闻言,一时深思不语。 “你不必急于领会什么,凡事多加思量,此番任重道远,本官信你心有璞玉,只待琢磨。本官于官场行走十余年,了悟政不在理而在强,明白少不得用些冠冕堂皇之辞宽慰天下……” 顾小舞动了动嘴角,苦笑不由人,“却也用了四十余年才知道,前人所言,过眼云烟,今后造化如何,不过在己。” 柴瑾礼动容起身,肃然行礼道:“下官谢过大人教诲。今后定当长怀百姓之愿,绛元之苦,谨言慎行,步步为营。出得此门,今后再不言理想壮志。”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顾小舞闭了闭眼,“户部尚书与侍郎皆为兴主,你这几日同长铭往来习武,可有听他说起洛江红?” “七营长确实说过”,柴瑾礼应答道:“他正是说,情感一事,惑人心智,然以此推诿者,便不该为官为吏。” “愿意同你细说其中,足可证明他心胸达豁,公私分明。”顾小舞的思绪飘渺,又落回那天吏部初相识,“虽然婚期将近,你若得空,不妨探望,多有收获。” 南荣行朝兴致冲冲地到了涧河谷要见大哥行晟,没想到因为前任大军长突然卸任离去,连累蓝莫帮衬不少,所以剩余事情便转给了行晟或者柳叶东身上,眼下尚且忙碌不休,只不过听自己兄弟说了一声今年意图参加国试武举,再也无暇言谈。 眼看行朝百无聊赖,行晟只得说了一句:“司福罗逸景卸任之后便去了七营,现在想来很是清闲。” 于是行朝欢天喜地出门去,恰与自安戊返回的萧听雪同时寻到长铭与逸景,免去一番客套之后,两个小辈多有话说,一时间吵闹不休。 “那以后不能喊长铭哥了,得喊父卿。”萧听雪一本正经地思考道。 长铭哭笑不得道:“我本就粗人一个,何时这般拘礼,况且你喊我……我总是觉得有些奇怪。” “多喊几次就习惯了!”萧听雪雀跃道,说着顺手一拍身边的逸景,“是吧父君!” 彼时父君逸景正在同行朝说起国试武举一事,对儿子莞尔一笑,随口问道:“婚礼还有好些时候,你怎么就回来了?” “是大军长令我先行回来。”萧听雪也不甚了解花辞树为何如此慷慨,准他回家帮忙。 “先行回来?”逸景低声将这四个字咀嚼一番,却无他人注意,行朝继续拖着他相谈甚欢,萧听雪几次见父君心不在焉的应答,忍无可忍地将行朝挤兑到一边去。 “真是没完没了,令军侯小少爷参加国试武举还得人尽皆知不成?需要本官为你敲锣打鼓吗?乘凉玩泥巴去!我父君父卿成婚要紧!” 行朝气结,瞪了他一眼,见长铭在一边不好意思地赔笑,顿时转怒为喜,又蹭到长铭身边去请教一番。 “听雪!不得无礼!”逸景小声训斥道,但是儿子根本没听进去,反而回了他一个鬼脸。 这边的长铭其乐融融,那边的行晟风雨凄凄。 柳叶东处理的账务实在一团云雾,蓝莫又无暇解答,只得让行晟重做账务,再仔细教授,两人忙碌比起行晟一人耽搁更多时间,呜呼哀哉。 “行晟你对于此种事务倒是颇为熟悉!当真要多谢你!”柳叶东一边整理文书一边欣喜说道 分卷阅读144 分卷阅读145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45 ,伏首桌案的行晟草草应答一声,蓝莫亦附和如是。 “柳叶东处事,倒是快了许多”,蓝莫笑道。 听着柳叶东得意讨赏,行晟发觉自己不知该如何应答——柳叶东的事情最后都成了南荣行晟的事情,倒是耽误了他自己军务处置。柳叶东见他疲惫无心应答,便劝他暂且休息,为他捶背揉肩。 蓝莫按了按自己额角,眼前只看到一片黑白凌乱,终于放下笔墨道:“长此以往,不堪为计,本官理当禀告大军长,再为六营立一人为营副,也好早日解脱。” 行晟察觉柳叶东的动作有所停顿,又恢复如初。 突然觉得码字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尧商商已经死在加班上了,怎么有种挨不到离职那一天的感觉_(:з」∠)_大军长还在给七营长端茶倒水捏腰捶腿。 第91章 第八十八章 难将由我 长铭:母卿你听我解释! 长铭正在同秦左奚为国试武举准备事宜焦头烂额之时,无人敢擅自打扰,因而他出门之时,楚广良的表情早就麻木不仁,看得长铭毛骨悚然,一问才知道,是司福罗宗主与纪老卿子到来有些时候了。 当长铭火急火燎地赶回逸景房屋之时,恰好遇上一片鸡飞狗跳。传言司福罗一族素来尚武,往常的逸景因为武艺平平又地位尊贵故不常轻易动手,而如今见纪卿子手持长棍追把小儿子一通啪嚓啪嚓地痛打,而一边的成景领着女儿侄子侄女作壁上观,长铭才明白自己当真是低估了这个家族。 长铭正欲劝架其中,没想成景等人见了长铭各自收敛,连纪流丹都将那长棍抛到一边,不知从何处取来一把团扇面目慈祥地对长铭和蔼一笑,拉着他一同入座,细细问他近日安好,又令成景好生筹备成婚事宜,倒是叫长铭毛骨悚然。 “哎呀……”纪流丹无不感慨道:“委屈长铭就了我这个小儿子,先前他不识礼数规矩,老身为他赔个不是。” “不敢不敢”,长铭慌忙起身还礼道:“卿子此言,长铭惶恐。”说着瞟了一眼正在痛揉额角的逸景,依旧不明所以。 那厢的成景听闻两人说话,调侃长铭也该改口了,反而被逸景瞪了一眼叫他莫要油腔滑调。 成景一行人一路舟车劳顿,逸景也不多做耽搁,安排几人早些歇息在自己住所,他反而去了长铭那处,成景等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而前来帮忙的楚广良与方兴艾倒是见惯不怪,成景私下一问这才知晓,这两人夜夜宿在一处,今天在逸景房中,明天又去长铭房中。 成景无言扶额。 “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何母卿见我……”长铭待得只余下逸景和他之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是我不得母卿喜欢吗?” “此话何来?”逸景连忙解释道,“当初于书城见你,你便深得母卿喜欢,何况当初西南动乱平息之后,还谴人送来糕点予你,难道你都忘记了?” “可我为晚辈,对我这般客气,我当真……” 逸景想了想,才恍然大悟,继而笑道:“尚未成婚,却有标记,母卿以为是我强迫于你……” 长铭长呼一口气,免去了提心吊胆,反而摆出一副地痞流氓的样貌说道:“你难道没告诉母卿是我把你给强迫了吗?” “咳……” 逸景正要说话,两人突然听得一声咳嗽,转头一看居然是纪流丹前来,长铭当下恨不得以头抢地,不知该解释“我没有强迫逸景”还是该解释“没错是我把逸景给强迫了”,逸景只能默默望天,没有表情了。 长铭陪同纪流丹于雪地中缓步而行。 “其实废话许多,倒也不必说了。母卿知道你为七营长,心中定当另有抱负,只盼莫要因为同逸景成婚,便令你自缚于此。”纪流丹对长铭殷殷叮嘱道。 长铭心中猛然一空,良久才沉声道:“多人微词左右,也许只有母卿告诉我,莫要因情爱沉湎。” “或许是老身年纪大了……”纪流丹的嘴角中似乎藏了酸楚,她的声音冷淡宁静,如这春日雪水,“老身于死生之间,往来倏忽,哪里还会计较什么绛元兴主,你与逸景同为老身孩儿,只盼望你们安好,老身便心满意足,况且以情爱为名,罔顾意愿,哪里还能说爱慕二字呢?听逸景说你并无家人,老身于怀烈山庄左近再为你们购置房屋,哪日疲累,尽可归乡而来。” “这如何能?”长铭坚决推辞道:“子女理当孝敬长辈,哪里有这些令长辈费心的道理?” 纪流丹并未同他客气,而是望着他的双眼,轻声问道:“长铭可知道华景?” “帝师华景?听闻他失踪多年……逸景当年离家为官,便是为了探听二哥华景踪迹,可是多年无所收获……” “不错”,纪流丹痛心点头道,“若是可知我儿尚且安好,作母卿的又怎么会在乎一处安身之地呢?” 长铭亦是默然垂眼,纪流丹凝望他面容良久,几次欲说还休,似另有心事,长铭见她神色,心中隐约可猜度其忧心何在,便宽慰笑道:“母卿莫要担心,长铭都知道的。” 如果妖鬼一事,不忍同逸景明说,又该如何同逸景的卿子开口呢? 逸景清醒之时,身边的长铭尚且安睡。蹑手蹑脚起身更衣,出得门去,便可见一人背负古琴,手擎竹伞,静立于雪地之中,似与天地交融为一,就连逸景的脚步声,也未能惊动于他。 “你在这儿多久了?为何不唤我?” 花辞树收伞转身,淡然说道:“怎么说都是婚期将近,这般打扰,心有不忍,本官也不差这些时候。” 逸景轻轻动了动肩膀,领他出门外而去。 “圣上谴我来问,迷城一事,真相如何?” “全城皆尽疯癫,见人而食,不得已下令屠之。” “那近日如何?” “……安分守己,不干涉军长事务,只喜悦婚期将近。” “既然如此,我明日进宫复命。”花辞树掸去衣上风霜,又撑起了竹伞,见逸景似有阻拦之意,又问道:“你还有话说?” “没有……” “言语总是犹豫几分,莫非不想再任宁武大军长不成?”花辞树微微皱眉问道。 “不”,逸景断然回答,“就这样告知圣上吧。” 花辞树神情满意地答应,抬脚欲行,又站在了原地,逸景随口问道:“另有他事?” “你不为军长,难免消息闭塞……我近日得知,胡莽之国皇室动荡……”花辞树没有回头细看逸景反应,立时又道:“算了,无事,我先走了。” “哎……” 逸景试图再问其中,奈何花辞树趁着他尚未回神早已远走,留他一人在原地大惊失色。 顾小舞由陆一川搀扶,自车上跃下,两人方欲各自告别,没想到 分卷阅读145 分卷阅读146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46 家中仆役悄然来到两人身边,说堂内来了几位官大人,等候多时。 “是谁来了?”陆一川好奇道。 “还能是谁,不过就是甘标的亲信罢了。”顾小舞冷笑道,待得两人入了厅堂,所见如顾小舞所言,陆一川立时眼观鼻鼻观心地静立一旁,且看顾小舞打算。 来者言语客套,不过就是为了改换门庭,顾小舞听在耳里,只是取过茶水抿上一口,继而问道:“诸位大人这又是何必呢?甘尚书权倾朝野,本官不过一介微末之流,不敢受此厚爱。” “顾大人可切莫推辞啊!”一干人等急得险些下跪,“大人有所不知,圣上近日对甘家兄弟多有疏远,甘标也不知何故犯病,疑心暗鬼,下官等惶恐度日,如今只求竭尽股肱之力,忠于大人远志,为国为民,披肝沥胆!” 树倒猢狲散——这是陆一川心头闪过的一句话。 朝堂之中,哪里有什么理想壮志,不过是权力交锋,趋炎附势,当日的顾小舞看遍万人冷眼,如今不过风水轮流。 可顾小舞偏又少不得他们。 没有多方维护,今后如何行路? 见顾小舞面无改色,不做理会,来者诸人更新心怀凛凛,思及往日口诛笔伐,出言侮辱,今日便当丢官弃职,当真后悔不迭,眼看便是卑躬屈膝,没想顾小舞笑逐颜开。 “承蒙各位高看,顾小舞感激不尽,愿同各位同心协力,谋福社稷。诸位尽可安心归去,本官今后,定当不忘诸位功绩。” 来者皆是惊喜呼声,若非顾及礼仪之度,怕是少不得一出弹冠相庆。 客套之后送人悄声离去,一路小心躲藏,再次返回宅邸之时,陆一川嗤笑道:“瘟疫谣言一事,当真震怒圣上,就连这些庸碌之辈,都明白甘标再难依靠,纷纷拜于大人。” 顾小舞只是冷淡说道:“时机已到,你明日便小心告知那些左右摇摆之人,本官方兴未艾,而甘家兄弟江河日下,眼下依附本官,便是雪中送炭,而对于甘仪,不过锦上添花。” “是,下官领命。” “洛江红还不忘书信于长铭吗?” “是,可谓有增无减,下官按照大人之意,一一截下,累积多如牛毛,他几次意图前往涧河谷相会七营长,也被下官千方百计阻拦返回。” “他的卿子身怀六甲,算算时日……”顾小舞蹙眉道,“也该是时候临盆生产……本月十九便是长铭成婚,而大军长不日便可官复原职,待得此等事情准备周全,便将书信尽数送交长铭,说明缘由。” “下官晓得,过些时日便该将贺礼送往涧河谷,届时一定叮嘱七营长”,陆一川轻声问道:“那戴仁和手中的那封信……” “待得洛江红有失官仪,以下犯上的罪状送到圣上面前,我们再发难不迟”,顾小舞漠然说道,“难将由我,再生灾祸。” 眼看国试武举近在眼前,南荣行朝却是坐立难安,四处游走,那天又如行晟所言将他一对儿女送到涧河谷。 依照母卿万山泉的意思,儿女到了可明事理的时候,不宜远离家中君卿,再者即便行晟或辰盈忙碌,军中他人亦可代为照看。 “该五岁了吧?”逸景欣喜地为淑雅绑好头发,“见她被令军侯抱在怀里,傻笑看着拨浪鼓,不过是昨天时光而已,没想到小孩生长如此之快。” 淑雅甩了甩头发,转头对逸景甜甜一笑。 行晟停了停手中毛笔,看向女儿的目光有着一瞬间的温柔疼爱,旋即垂下双眼,于文书中沉默。 逸景将淑雅抱起,在原地转了两圈,而后问行晟道:“你可见过我的小侄女?生得俊俏可爱,你这女儿指给我的侄女如何?” “滚。”行晟不假思索地回答。 逸景惋惜地抿了抿唇,将淑雅放下,令她出门去寻辰盈淑泽,自己留于房中,再不掩藏忧虑。 “近日如此忙碌?总是见你心有纠结,听闻蓝莫意图再立营副,莫非与之有关?” “我素来如此,况且我从军不过四年,轻易提拔,人心难服。” “你素来面无表情,但是心中郁结之时便冷言冷语……这是你师父当初告诉我的。” 行晟没有回答他,手中毛笔不停。 “再者,只要是令军侯府的少爷,从军四年,即便不可为有营副之名,也可有营副之实,多等些时候罢了。” “那你也该知道,柳叶东素来得营长喜爱”,行晟疲惫地闭上双眼,“恐有变数。” ps:再过个十几年,行晟的女儿与逸景的侄女确实搅和到一块去了 第92章 第八十九章 将计就计 甘仪:这鬼话连逸景都不信! ps:下一章拜堂成亲。 甘标专心细看高世晋递来的文书,闭目摇头道:“只能知晓瘟疫事件的官家言辞,多余者一无所获。” 高世晋面有为难道:“下官已然尽力而为,奈何曲璃萤等人北上之时,我们无心腹跟随,圣上并未下旨,又不能多加个人……” “好了!”甘标烦躁地打断道:“何来这些废话?再去探查,不得松懈!” 高世晋唯唯诺诺答应,奉劝道:“下官以为,或许我们可以另寻他路进行打探,比如顾玉儿,或者……”他看了一眼身边心不在焉的洛江红,“侍郎大人和七营长总有些情分在吧?” 甘标瞪他一眼,然而真相鲜有人知,又不好当堂发作,只是拿腔作势地说道:“七营长已经被逸景标记了,稍迟便可成婚,他今后只能听命逸景一人,你们不必再动心思了,还是思量正事吧。” 洛江红听得此话,如梦初醒地抬头看向两人。不知内情的高世晋反而嬉皮笑脸地安慰道:“不就一个绛元而已,值得你茶饭不思?再说了,他和你再无缘分,我家小妹临盆在即,你要多多从旁看护,别动那些心思。” “哦……”洛江红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付于他,寻了个由头便辞别两人离去。高世晋倒是在原地暴跳如雷,不住同甘标抱怨道:“这人什么意思!我家小妹从来娇生惯养,成婚之后受他多少脾气!如今孩子眼看诞生,他依旧纠结身边没个绛元伺候,这等斯文败类!” 甘标不露声色地劝道:“他毕竟是个兴主,少个绛元总是有些不快。” “不快?要个绛元不就是为了有个发情期好鱼水之欢吗?小妹为他付出多少,还不如一个会在床上叫唤的人不成?又不是不能伺候他,不能生养孩子。”高世晋礼仪全失地大声嚷叫。 甘标不耐烦地骂道:“当真无可救药!你有了顾玉儿,就不去寻其他绛元吗?莫要拿这些家长里短打扰本官,他同你是一家为亲……” 甘标似乎想到了什么,默然闭嘴,双眼将高世晋审视一番,心中又添几分猜疑。 高 分卷阅读146 分卷阅读147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47 世晋为他一声呵斥,虽有满腹牢骚也只得静立原地,亦不曾留意甘标神情。 “迷城与黄泉森林可有收获?” 甘仪查问之时,曲璃萤沉思出神,倒是让甘仪唤了她几声才一副惊醒模样地答应甘仪。 “下官不知该从何说起……”曲璃萤几番思量,才犹豫开口道:“黄泉森林左近并未寻得任何异状,更不要说当时兵荒马乱,我等又不识傅远平容貌,可谓海底捞针。” “可是另有状况?”甘仪追问道。 “如大人言,派遣之人,多数有去无回,仅有几人留得性命,可也断手缺脚,尽数丧失神智,不可言语,只是每天喊着怪力乱神。” 甘仪起身离位,行至一边书架附近,双眼来回逡巡似在寻找什么,引得曲璃萤颇为好奇,意图帮忙于他,却听得他呢喃道:“黄泉森林……本相早些时候听闻那处鬼怪作祟,但是细细想来,司福罗一族于百年以前投靠高祖皇帝,立下建国功业,在此之后,才有了黄泉森林种种传闻……先前那不过是一片广袤的森林罢了。” “大人有书册记载?”曲璃萤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一事,说道:“说来奇怪,那黄泉森林多有怪异,人入而不得出,唯有逸景可前往探索,挖采乌草,偏偏他就是司福罗一族,世上当真有这等巧合?他年幼之时,司福罗一族便迁往花城安居,难道那黄泉森林认识这一姓氏不成?” 甘仪查找书籍的双手顿了顿,随后断然摇头道:“不可能,如果司福罗一族便可往来黄泉森林,那么逸景为药草思量,必定早早上奏,请宗主成景领人前往才是。” 两人相视一眼,各自心有猜度。 “时候不早,你快些回去吧。撤回所有打探之人,待得本相有所得知再行商量。”甘仪有心无力地扶住书架。 “是……”曲璃萤低声行礼,“逸景和李长铭婚期将近,圣上这几日似有思念之意,我们是否同圣上禀奏真相,也为他们送些贺礼?” “可,如你所言。在圣上下旨之前送上贺礼。”甘仪说罢,便挥手令曲璃萤暂且退下。 眼前有些昏花,甘仪便折返回桌案便,取过烛台,再抬步往书架时,没想到曲璃萤却火烧眉毛地去而复返。 “何事慌张?”甘仪放下烛台疾走迎上。 “下官方离相府,一人声称叛将程雷为人陷害冤枉,手中另有证据,求见大人主持公道。”曲璃萤一面同甘仪言说,一面挥手令仆役将人带上厅堂。 目光掠过曲璃萤身旁,本是目光如炬,见了来人却也一时呆愣。 若非曲璃萤提醒,甘仪或许都不认为那是个人,而不过是个肮脏不堪的毛球。头发披散,衣裳凌乱,尚且寻不得双眼何在,倒是一眼看见他那掺血和泥的双手,隐约听得几声啜泣,当真一副非人非鬼的模样,连甘仪家中仆役将他弃之于地都不忘掩鼻离去。 “相爷啊!参将死得好冤啊!”那人一见甘仪,便膝行而前,抓着甘仪小腿纵声大哭,可谓惊天动地,如丧考妣,连同曲璃萤这等人物都险些一口断定这其中必然是千古奇冤,只有甘仪尚且雍容雅步地问他:“证据何在?” 证据只有一封书信,即便这人浑身泥泞,书信却为其贴身收藏,丝毫无损,甘仪一甩手将之展开,目光立时落于那户部侍郎印鉴之上,再将书信仔细看来。 “来人!将他安排入厢房歇息洗漱,待他吃饱喝足,禀告于本相召见。” 甘仪询问之时,任凭戴仁和哭诉哀求,也不曾多说一句,最后只是令他退下休息,言明自会还他公道,留下曲璃萤共商对策。 “陆一川已上书皇帝,言明这一切都是程雷咎由自取,引火而亡,但是突然出现这样一个人物……” 甘仪低头再将手中书信浏览一通,淡淡问道:“他的确是知情之人,但其所言真假掺半……本相猜测此事并非洛江红所为,可苦于没有证据。” “那该是何人胆大妄为?” “朝中三足鼎立,如今圣上厌恶本相与甘标,你说是谁得了其中好处?圣上厌恶甘标,自然不会宽待他的心腹洛江红,如今送来了这一纸罪状,不就是等着本相出手,她可坐山观虎斗?” 那个洗净双手而静待好戏的人,自然是顾小舞。 曲璃萤略一思量,反而问道:“可眼下该当如何呢?谣言一事,圣上对大人对甘标多有疏远,若是放任自流,岂不是看着顾小舞大权独揽?又或者是顾小舞抢于我们之前上书禀告,我们便同这次立功的机会失之交臂,况且这封书信足以作为证据治罪洛江红。” “治罪洛江红?然后呢?若是甘标就这么含冤而死,她势单力薄,如何同本相争斗?” 曲璃萤如醍醐灌顶地惊恐道:“是……为了令甘标众人倒戈相向?她得圣上倚重,再多有官吏支持,加之其人并不愚笨,便不惧同我们分庭抗礼!” 甘仪不咸不淡地冷笑道:“所以这次,就让顾小舞作茧自缚!洛江红的妻子临盆在即,可本相听闻他始终对李长铭念念不忘,便让他去为李长铭婚礼祝贺吧。” “李长铭已经被标记了。”曲璃萤忍不住出声提醒他。 “本相自然知道”,甘仪阴阳怪气地说道:“即便李长铭不能为他所有,他也不甘得见逸景抢去他的东西。” 逸景既然不是宁武大军长,成婚一事长铭也希望不需铺张浪费,只需好友二三,亲人在堂就好,而他说十件事,逸景恨不得顺从百件以讨他高兴,又如何不会答应? 然为数不多的请柬才送出去,圣上的令逸景官复原职的旨意接踵而至,在宣武阁度日如年的秦左奚当下欢天喜地出门去,亲领人手将逸景一切东西搬回大军长住所,就连长铭试图帮忙都被他赶了回去。 “莫在这里碍手碍脚,快快回去商量婚事还需准备些什么,喊你家君人安心成婚,安心上任!” 长铭终于明白秦左奚被那些军务折磨得不成人样。 于是原本兴高采烈前来帮助大军长再一次搬家的七营众人眼下在长铭屋子里围坐一圈观看量体裁衣。 “话是这么说,可你不是我七营的人,为何就在此处?”赫连轻弦看着闾丘尔阳拿起糖果逗弄成景身边的慕熙,不仅疑问道。 “我帮你包扎上药的时候你可没喊我不是七营的!”闾丘尔阳理直气壮地说道,身后的慕熙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顺口咬下成景递过来的冰糖葫芦,腮帮子一动一动的,被赫连弦轻瞧见,忍不住给谷粱以晴也喂了一串糖葫芦。 小姑娘嚼糖葫芦确实可爱。 长铭伸直手臂,以便裁缝丈量,忽而想起什么,偏头笑问那两人道:“你们呢?要不要同我们一起,也算双喜临门了。” 闾丘尔阳与赫连轻弦不约 分卷阅读147 分卷阅读148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48 而同环顾左右,发现众人无一例外看着自己,异口同声地问了一句:“你在问谁?” “还能是谁?”众人齐齐开口将这两人淹没在唾沫中,那声音似乎还余有回响。 然后这两个人就不知所踪。 长铭轻笑摇头,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逸景道:“喜服能裁得短一些吗?” 他穿长袍就摔倒的功夫逸景可谓是心知肚明,连忙叮嘱喜服同长铭寻常衣服一般长短就好。 待得众人散去,秦左奚也搬家完成,恰好陆一川带着柴瑾礼前来探望祝贺,也请进了逸景居所。 听得陆一川说起洛江红书信不绝,长铭只是转头对逸景说:“你这回当真不缺灶台里引火的东西了。” “怕是都能煮粥了。”逸景瞥了一眼陆一川。 “顾大人原本将这些书信尽数拦下,但是左思右想,还是命下官前来提醒,此人贼心不死,请大军长与七营长谨防此人扰乱。” 逸景似有所思地点头答应。 直到送走洛江红,长铭看了看闷声不语的逸景,慢慢地蹭了回去。 “嗯?怎么有事不说话?”逸景问他。 “没……”长铭拢了拢怀里的天下飞霜,咕哝道:“我怕你生气。” 逸景哭笑不得地把人揽到自己面前:“那我不生气,今晚你也别回去了?” 不要怀疑甘仪的实力,戴仁和连逸景都骗不过还想骗甘仪,太年轻啊太年轻~~~但是戴仁和说的话真假掺半,甘仪也无迹可寻,顾小舞也就不在乎这扯谎是不是天衣无缝,反正甘仪都是要捅甘标一刀的。 第93章 第九十章 良辰吉日 长铭早起换上喜服之后,便觉得自己一副人模狗样。平日里都是一袭黑衣,如今换了这般鲜亮的颜色倒是哪哪都不对,终于在出门之前抓住谷粱以晴难为地开口问她自己衣着是否得体。 谷粱以晴郑重其事地将人从发冠看到鞋面,最后不明所以地回答道:“没有哪处不得体,这样的营长也是玉树临风啊。” 长铭讪讪地“哦”了一声,谷粱以晴看他神情别扭,豁然开朗道:“你不会是到了成婚时候还害羞什么吧?早干嘛去了?大家都知道你们两趁着大军长无事可做都腻歪到一块去了……唔!” 即便屋内只有两人,长铭还是一把将谷粱以晴捂住嘴。 “小孩子怎么都不学好呢!” 谷粱以晴掰开她的手掌说道:“还不让人说句实话了?!再不出门大军长可该睡着了!” “可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长铭窘迫地左顾右盼,然后故作聪明道:“一定是因为我没带着天下飞霜!” “卿子啊……”谷粱以晴苦口婆心地问道:“为什么你成婚还要带着刀啊……” 等在大堂的逸景并没有睡着,而是看了看门外,走了几步,细数庭院中枯树就抽了几根新芽,转而问身边的秦左奚:“他的喜服改短了吗?不会还是长衫,出门就摔了?” 秦左奚不耐烦地将他从自己面前推开:“改短了改短了,下官都见过了您就不要担心了!” 逸景又走了几步,又看了看门外,连新芽都懒得再数便问身边的欧文倾:“难道他是不带刀都不能出门了吗?” 闾丘尔阳趴在赫连轻弦的肩膀上翻了个白眼,插话道:“下官惭愧,今天没带药就放您出门了,这神神叨叨的。” “哎,别闹大军长了”,蓝莫提醒道:“七营长来了。” 喜服虽然朴素了些,大红绸缎,金丝银线,流云纹饰,大方简练。以往随意绑缚的头发如今规矩束冠,那双通明的双眼褪去所有冷意,见了逸景反而别开视线,看得逸景心头又痒又爱,或许是这满堂喜色所致,衬得长铭更为温和俊美,逸景的目光也随之柔软几分。 “挺好看的。”逸景悄声在他耳边说。 逸景似乎并无变化。有人言说大军长此番当真判若两人,少了不怒而威,多了平易近人,可这对于李长铭而言,只要不是与宣武阁相见,逸景对他素来如此,不过是今日婚礼降临,更显得他人逢喜事精神爽。 三拜之后,该是请宴宾客,送入洞房。 听着众人围观起哄,长铭亦是觉得面红耳赤,楚广良早已笑眯眯地凑上来,问两人道:“那还可以闹洞房吗?” 逸景皮笑肉不笑地看他一眼:“你敢吗?” 众人一片哗然,远处的行晟无奈地同辰盈相视一眼,给自己儿子端来一碗鸡蛋羹。 “不准成婚!”一声怒吼自堂外传来,众人心中猛然一惊,暗想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纪流丹与成景皆是皱眉起身,长铭却是面色一变,双眼寒意森然地看着洛江红闯进堂来。 “你怎么能和他成婚?!”洛江红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道上一干人等抬手推开,眼看就要逼近长铭,为逸景伸手拦下,只得怒发冲冠地叫喊,“你根本不喜欢他,如何能成婚?” 话音未落,他便嗅到了逸景与长铭二人身上彼此气息交缠,难分难解,想也知晓这两人定然是夜夜亲密才有如此浓厚气息,又一次开口斥责长铭道:“就因为他标记了你,你就跟了他?这何其荒谬!” “丧家之犬,还不住口!”逸景高声呵斥,满堂噤若寒蝉,“未经本官允许,何人胆敢放他入谷,视本官何在?!还不将他乱棍打出?!” 众人听闻便一拥而上,洛江红倒是声嘶力竭地骂道:“谁敢?!就凭你们这等品阶也敢不敬上官?!” “好!”长铭挥开逸景挡在他身前的手臂,上前冷冷说道:“本官亲自动手!取我刀来!” 谷粱以晴将天下飞霜上前一抛,为长铭稳稳接在手中,旋即抽刀出窍,眼中杀意凛冽,刀刃横于洛江红颈边,只要洛江红再敢动作,就是自寻死路。 “李长铭!”洛江红周身发抖,瞠目欲裂,似乎再多言语,连嗓子都要咳出血来,“你将我狠心抛弃,妄想同另一个兴主幸福美满,难道就不知道于心有愧吗?” 蓝莫与柳叶东两人不明所以地面面相觑,南荣行晟已然怒极拍桌而起。 “擅闯宁武,冒犯上官,出言诽谤,已是重罪难逃,和须七营长亲自动手!还不将此人扔出去!” 一干人等被行晟这一声唤回神智,群情激奋地将洛江红拖拉而出,气势汹汹,像是出了这大堂就要将人大卸八块。逸景拍了拍长铭肩背,才令长铭平复几分,再度收刀,成景出来安慰他道:“这等无耻之人,罪不容诛,大哥自当上书圣上,治他一罪,你莫要为这种人坏了心情”,说着以眼神示意楚广良,后者立时意会,喊了一声“送入洞房”,众人连忙笑容满面准备恭喜祝贺,不料又生变故。 “洛江红!”又是一人气急败坏地追至堂前,衣裳凌乱,血迹未干,“你这 分卷阅读148 分卷阅读149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49 是什么意思!我的妹妹是你的卿子!她即将临盆你却如此行径乖张,将她气得腹痛早产!难道就不怕有所闪失吗?!” 来者正是高世晋。 听得他一席话,洛江红大惊失色,慌里慌张挣开军士狂奔离去,而高世晋还留在原地上气不接下气,眼睛一动,斜眼死死盯着长铭。 逸景将长铭护在身后,讥笑道:“高大人,还不返回看看令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洛江红也逃之夭夭,你岂不是急火攻心,活活气死?” “你……”高世晋意图痛骂两句,可又心中担忧,终是甩袖而去。 “呯铃——” 逸景才关上房门,便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声响,竟是长铭一把将头冠扯下弃之于地,原本束好的长发,顿时有些毛糙杂乱,连忙将人拉到凳子前坐好,再取来梳子为他拆下头发,仔细梳好。 “别生气了,若是你过的苦难,那等断脊之犬何来今日这般出离愤怒。”逸景轻声说道,“怨我的不是,若是加强部署,严令要求,他便不可闯入涧河谷……” “这如何能怨你呢?他只要拿出官位品阶稍加施压,军士不可不让……”长铭说着,突然转身,抱住了逸景的腰腹,声音低哑地说了一声:“对不起……因为我的缘故,你差点命丧黄泉,今天又……” “说什么傻话!”逸景心中一阵绞痛,“洛江红此人自私自利,如此作为,该是他自讨苦吃。就算有一个人该愧疚,那也是我才对。” 长铭看着他缓缓落座自己身前,双眼迷茫地问道:“何出此言。” “因为说着爱慕的人是我,可看你受尽苦楚的人还是我。” 长铭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上前拥抱他:“别说了,我也不说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两人依偎在一处呢喃低语,长铭又动了动身体好让逸景抱着他,春夏之际,绛元已然察觉有些闷热,幸而兴主的体温略低一些,他也乐得亲近。 眼下长发披散,喜服未卸,任由逸景摸来抚去,只是偶尔挣动一下,这般乖巧的样子由不得逸景心猿意马,几次亲吻之后,便随手扯下床帐,将人放倒在床上,脱去鞋袜。 长铭原本有些困乏,见逸景这样动作,立时清醒了几分。 第94章 第九十一章 新婚大喜 行晟:大军长,好久不见。 系统提示:您的好友【逸景】已出秋名山地界。 广播通告:上车请主动投币,自行前往微【】博或lof【】ter捕捉尧商,可获得本章节。 因为我突然发现我就算丢链接你们也不能复制……手动再见…… 但是实在不行,一串数字输入也方便! “你这坏人好事的!就不怕营长一个不高兴出来将你痛打一番?” 长铭听得此话就像出门将外面那两人痛打一番,然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难道要扶着墙出门去给人看笑话不成?越想越是气恼,伸脚就往逸景小腿上蹬了一脚,惊得逸景慌忙坐起,还未回神又挨了更重的一脚,直接摔下床去。 逸景只消一听门外落荒而逃的动静,便猜得长铭何处别扭,故作委屈地才重新爬上床,说道:“卿子,新婚大喜,因为自己下不来床就要将君人赶下床,实在伤透了君人的心。” 长铭由得他粘上来,并未推开,只是抱怨道:“知道昨晚还不懂轻重!” “昨晚分明是你抱着我不放的!” “我看你是不想在床上待着了!”长铭说着又要动手,逸景一把拦下将人放倒在床榻,以下巴蹭了蹭长铭锁骨,咕哝道:“乖,不闹了,再睡一会然后带你去清洗。” 长铭就真的不闹了。 及至傍晚时分,两人也算睡眠饱足了,可逸景在活蹦乱跳,长铭却只能赖在床上,当真恨得牙痒痒,毫不客气地驱使逸景煮菜做饭,端茶倒水,逸景倒也乐得听从。 才出了往大厅而去,却见成景已然收拾行李,带着慕熙准备离去。 “大哥这么快就要走?不多留几天吗?” “不了”,成景摸了摸慕熙的头发,“因我远行,族中事务一律交你大侄女媛熙处置,我也该早日返回,待我到了家中,媛熙来同你问候一声。” 逸景了然点点头,“那我不留了,大哥路上小心一些。” 成景笑了笑,扶着母亲,领了慕熙,登车而去。 逸景返回屋中,哄得长铭多睡一些时候,又起身往宣武阁而去,没想行晟居然守在宣武阁中,说是蓝莫代行军长职权,留他暂且照看,片刻返回。 “大军长,好久不见。”行晟神情古怪地挑了挑眉头。 “少在这里卖弄贫嘴”,逸景行至他身前,随手拿起一份文书翻看,问道:“军中可有要事?” “要事没有,不过方才下官在整理秦营长代军长职权期间的文书,倒是发现不大不小的怪事。”行晟将两份文书交到他面前。 确实不是什么要事,不过是营长蓝莫提拔自己营中两人的恳请,秦左奚已经批复答应。 逸景似乎彻底明白了,行晟究竟是个如何可怕的人物,即便他比之逸景与顾小舞,仍旧稚嫩了些。 “这两人,本官从来不曾知晓有何功勋建树。” “下官亦然”,行晟淡淡道,“然则此事,或许只是下官多心。不过敢问大军长可曾想过,您若不是宁武大军长,宁武该是何模样?” 嗯……成亲了洞房了……我能完结吗【哭】 第95章 现代番外 反调戏 小别胜新婚的两人调戏与反调戏日常。 国庆之余,我来发个糖,现代背景,高级警察alpha逸景x混混头目omega长铭,新婚休假的日子。 逸景才下飞机就开了手机,连接五六个电话都无人接听,想来对方又是日理万机手机静音,只好一条短信发过去。 【我今晚回家。】 直到返回警局做完工作汇报,千呼万唤才盼来手机一声响铃。 【朕宿于寝宫之中。】 逸景就懵逼了。 全市各处都是他歇息落脚地,谁知道是哪个才是寝宫?又回短信:【好的大王,请问您在哪个行宫,臣这就给您请安去。】 【不要叫我大王!叫我皇帝陛下!朕在御膳房!】 【好的大王!】 【滚!】 逸景麻溜地往家里滚去。 长铭还是那一身简单的衬衫牛仔裤,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举起手机打游戏,听到钥匙转动的声响连眼皮子都不动一下,催促逸景快些去做饭。 逸景走到沙发边上,居高临下俯瞰大龄游戏儿童,挑着眉毛问他:“是要吃饭?还是吃我?” 长铭的双眼终于从手机游戏上挪开,一个月未见,发觉逸景又消瘦了好些,脸上指尖 分卷阅读149 分卷阅读150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50 尚且有些尘土没有一一洗净。 “你说呢?”长铭反问他,双手在乱七八糟地猛戳屏幕。 逸景手上动作停了片刻,然后大大方方地解开解开自己警服外套的扣子,即便长铭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也故作不知,终于脱下外套随手丢在地上,然后扯开衬衫上两颗扣子,接着是袖口,在长铭意味深长的目光中撩起袖子转身绕过沙发,开始倒腾冰箱收拾厨房准备饭菜。 长铭傻在沙发上,等手机砸到鼻梁这才回神,拿起一看,game over! “哎!有你这样的吗!?” “我怎么了?”逸景的声音优哉游哉地自厨房传来。 “脱了衣服居然满地丢,你不能找个衣架挂好吗?” 逸景被他呛了一声。 长铭一上桌就看到大鱼大肉,郁闷地问逸景:“你这人可真虚伪,一面叫我多吃菜,可我买了青菜你居然看都不看。” “菜类明天再吃”,逸景给他递过去一双筷子,“我一个月不在家,你就要给姑娘们示范减肥励志,瘦成这个德行。开了这么些餐厅酒店,难道要饿死街边吗?” 长铭咬着筷子含糊道:“那些厨子做的不好吃,哪天你光荣下岗了就去我店里炒菜吧。” 逸景没好气地给他夹起一大块虾仁往他嘴里噻:“那你就等着饭店倒闭吧,饭店和家里一个味道,谁还愿意去啊?” “那我只好对他们说你是我给开后门进来的。”长铭心想自己做老板就是好。 到了收桌洗碗的时候,长铭往咖啡机里倒了好些咖啡豆准备煮咖啡,那边逸景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还有什么事吗?大晚上的要喝咖啡熬夜?” 长铭瞥他一眼,说:“我是担心你晚上睡过去了。” “担心我晚上睡过去?”长铭这话说得没头没脑,就算是逸景都不知道他几个意思,突然似有感应地脑海灵光一闪,无奈地说:“怕我睡过去你就煮咖啡,你怎么不说你给我塞点伟哥呢?” 长铭神情略有尴尬地移开视线,又一脸正经地骂他:“我还给你两颗□□呢!你的脑瓜子就算十包去污粉都洗不干净,看什么听什么都是一个污字!我是怕你晚上陪我玩游戏的时候睡过去了!” “啊?”逸景都要跳脚了,“人家都说小别胜新婚,咱们这一个月不见,你居然喊我打游戏?我必须打电话给白祥影报警!” 逸景话才说完,长铭已经拿出手机对着话筒大喊:“喂,警察叔叔吗?这里有个我要举报你上司思想不纯洁。” 一通影帝戏码下来,逸景居然还抢上前来要飞夺手机,两人你来我往地打闹起来,可厨房毕竟小地方,长铭没跑两步就被逸景抓到了餐桌上,托着脖子又亲又咬,双腿也不由自主地挂在了逸景腰上。 “我好久没有抱你了”,逸景轻轻贴上长铭的嘴唇,最浅薄的亲吻,“我抱你回房吧。” “只抱回房?” “好好好,还抱上床。” 长铭第二天难得一觉睡到自然醒,果不其然床上只有他一人。百无聊赖地从衣柜中随便抓了一件白衬衫套上,才开卧室门就见到逸景叮叮当当地在厨房忙碌,难得诧异道:“今天不用去警局吗?” “嗯。他们说补我的婚假。” 逸景一边说着一边将鸡蛋打在碗中,转过头来看见长铭衣裳不整地依立于门边,衬衫松松垮垮,好像大了许多,可两条长腿却是光裸着,清晰可见肌肉纹理,直让逸景不好意思地又将头转过去。 “难得你们警局还有点良心,知道还欠你婚假,该不会放假今天明天又有公事出门吧?”长铭翻了个白眼。 “这个不无可能”,逸景叹气回答,“我毕竟是个警察……话说回来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好?” “你羞给谁看啊?”长铭一脸鄙夷,“昨晚你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逸景闭嘴默默打鸡蛋。 因长铭说下午要去楚广良新开的咖啡厅溜达,逸景便开了衣柜准备换衣服,没想到那边的长铭三下五除二脱了自己身上宽松的衬衫给他劈头盖脸地丢过来。 “别找了,这是你的,我说怎么宽了这么多。” 逸景哭笑不得地接过,嗅了嗅自己的衬衫,尚且留下几分只属于自己的香甜气息,不由得心情大好。 另一边的长铭干净利落地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衬衫立领可以看到他脖子上几块紫红的痕迹,用脚趾头都知道那是怎么回事,看得逸景耳朵隐约发烫。 “你不加个什么……挡挡脖子上那些……” 长铭抬脚就踹他:“是谁不听话一定要这么干的!” 到了地方,逸景去点下午茶,长铭留在原位上等候,不巧见白祥影路过,招呼她一同坐下。 “我就不坐了,今天可是拖着赫连弦轻来的”,白祥影左顾右盼,“逸景没有来?” “他来了,但是阿良那边厨房缺人,他去帮工了。” 白祥影露出一个“6666”的表情,离开了长铭身边。 待逸景回来了,长铭又说有东西要交给楚广良,逸景也只得等在原处,恰好赫连弦轻经过,同他打了一声招呼。 “长铭没有来吗?”赫连弦轻东张西望。 “他来了,但是阿良那边场子缺人,他去打架了。” 赫连弦轻露出一个“卧槽尼玛”的表情,转头去寻白祥影。 既然是楚广良的新店,长铭难免多要了些茶点小吃,逸景没有动几筷子,倒是让他吃得尽兴管饱。可他又舍不得少吃逸景一顿晚饭,只好拖着逸景一路散步,好消化肠胃。 然而两人走了半道,消化没成,却下起了倾盆大雨。 长铭看着逸景一身雨水,四下张望一番,转头就扎进了一家酒店,随手甩出信用卡就开了间总统套房。 “你这最近又成了大买卖这么奢侈?我记得你出门从来没住过什么总统套房。”逸景进门,随手接过他递来的毛巾,简单地擦把脸。 “我当然得奢侈!”长铭对他眨了眨眼,“这里也有我的投资,住哪套房都是三折优惠,况且这酒店开张只有一个星期,这总统套房还没人住过,当然要享受!” 逸景做出一副夸张的震惊表情,连带着脑袋都摇摇晃晃,就差吹声口哨。 “说吧,霸道总裁爱上你是个什么感觉?”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哦,是听雨告诉我的”,长铭无趣地耸耸肩,“说我这样有钱又能打的,放书里就是个霸道总裁,典型的狗血戏码。” “听雨说的一定是像你这样仗势欺人蛮横无理的人只可能是个霸道总裁的戏码。” “操!你怎么知道?” 逸景鄙夷他一眼,调侃道:“行了霸道总裁,先让我这保洁小妹洗个澡。” “放我 分卷阅读150 分卷阅读151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51 进门吗?”长铭巴巴地凑上来问他。 逸景强忍笑意道:“只要给钱,让你上都行。” 长铭从钱包里翻出了额度最高的信用卡塞给他,学着电视上那些个地痞流氓奸笑两声:“小妞,给爷笑一个!” 逸景一手拿信用卡,一手把人往浴室里带,还没走两步,就听到一声突兀的声响。 “你手机。”长铭看了逸景腰间一眼。 逸景也是下意识就去将手机翻出来,拿在手上看了半天,那铃声还未停歇,可他的屏幕没有一点动静。 “是你的手机!” “哦……”长铭后知后觉地将手机翻出来,定睛一看:未知来电。 “未知来电?”逸景同他对视一眼。 长铭也诧异道:“我还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这是要干什么?敢绑架我也敢报警的好吗!” 说着就接通了电话。 “是你啊!”长铭一脸惊奇地对着话筒说:“怎么还换了张皮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长铭抬眼看了看逸景,一脚将人踹进了浴室,还不忘把那张信用卡抢回来。 逸景觉得自己很委屈。 在浴室里磨蹭了好一会,始终没见到长铭有蹭到门边的意思,万般无奈的逸景只好快快收拾了自己出门见他。 然而就算他开门,长铭也没看他,而是躺在那张大床上举着个手机看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小字,时不时还翻动来翻动去。 逸景猫着腰悄悄凑上去,想一看究竟,才到了床边,长铭头也不抬地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又翻身继续看手机。既然被察觉,逸景也不掩藏了,出手如电将长铭的手机一把抢过来,在长铭回神之前一目十行看过一篇年度大戏,目瞪口呆地转头看自家绛元:“你一天到晚喊打喊杀的,居然对这么些矫情的东西感兴趣?” “很矫情吗?”长铭梗着脖子看他,“我就是觉得以前没见过还是挺有意思的,再说你当初回头追我的时候你不也矫情吗?” “我哪里矫情了!”逸景把手机摆他面前,“什么承包鱼塘啊,你引起我的兴趣啊,这么中二的也就你了,我当初分明实实在在的给你送夜宵!” “你好意思说!只有我给你承包温泉,你没有给我承包鱼塘!还有什么送夜宵,你加班比我还晚,大半夜的我都睡着了硬是把我吵醒要喂我吃烧烤,有你这样实在的吗?” 逸景就讪讪的不说话了。 “还有那什么”,长铭把手机抢回来,在屏幕上滑动两下,给逸景看了自己满屏幕的嗯嗯啊啊,“你那什么我的时候都不会问我好不好受。” 逸景定睛一看,屏幕上无非是个谁又抱着谁问着什么舒服不舒服的问题。 他鄙夷地瞥了长铭一眼,哂笑一声,说道:“你自己叫得跟小猫一样,对我又是亲又是搂的,还需要问啊?” “胡说八道!”长铭瞪着眼睛故作正经,“我从未见过有如此胡说八道之人!” 逸景没有搭理他,转身去拿自己的手机,在屏幕上戳弄两下,举到长铭面前。 “你录音干什么?” “把你□□的声音录下来,看你怎么抵赖!” 说着就把长铭按回了床上。 额外说明:长铭接的电话就是听雨打来的,虚心向他请教嘿嘿嘿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为爱学习的萧听雨同学[鼓掌]└( ̄  ̄└)(┘ ̄  ̄)┘[鼓掌] 新书《孤王独治》正在连载,点击作者专栏可找寻,放个简介: 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 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宫斗文,主线始终在皇帝和贵族的权力争夺过程; 古代abo架空背景; 设定: 1、a:兴主,b:和生,o:绛元; 2、绛元仍然存在发情,但是不存在标记,所以一个绛元可以有多个兴主(兴主是攻,绛元是受); 3、社会地位:绛元>和生>兴主,为保证皇族血统纯正,避免喜当爹的事情发生,皇帝必须自己生孩子,所以皇帝的孩子中如果存在生育能力强的绛元,将优先被立为继承人(受的地位比攻高); 4、如果皇帝生的孩子是绛元,举国同庆; 5、弱化男女差别,强调攻受(攻:君人,受:卿子,所以皇帝的男宠也叫宠君),父母只用于代表男女性别(如:父卿,父君等); 6、皇帝是受(自称:朕),后宫里养的是攻(伺候受的),除了王君(自称:孤)以外,其他的攻没有地位高低的差别; 7、文中大部分角色来自本人之前所写的《云卷山河》,但是在人设上会有不同,可以视为《云卷山河》主角团下辈子的故事; 第96章 第九十二章 不速之客 长铭:在影帝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岂有此理!愚不可及!”甘标将桌案上纸笔一同扫落,带出一片响动,而堂下的高世晋只是冷眼相看。 “他又是发的哪门子疯?!圣上原本对我们多有猜忌,眼下大闹婚礼,逸景一纸奏折他可能还要牵连我等!” 高世晋依旧没有应答,而是双手撰拳,面色阴森可怕,连甘标无意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也将自己满腔怒火一并平息,小心问道:“你的妹妹如何了?” “有幸苍天庇佑,九死一生,才捡回一条命!”高世晋恶狠狠答道。 “洛江红做事不知轻重,眼下也安心于家中陪伴卿子孩儿,愿其知错能改,你也不忙着生气,照顾好当前要紧。宁武的大军长已经同七营长成婚,今后尚且不知这七营长该是何等嚣张……” “不过区区绛元,生性刚烈,专横暴戾,逸景也不过是将其标记,心中有愧罢了,哪里有兴主愿意同这样的绛元朝夕相对?下官自有一法,可令两人分道扬镳。” 甘标并无任何情绪地看他一眼,说道:“本官知晓你因为小妹之事怪罪李长铭勾引洛江红,可比起一个小小的七营长,顾小舞与甘仪才是心腹大患,你莫要因为一时意气舍本逐末。” “大人说得哪里话,李长铭同顾小舞乃是一丘之貉,若是可令七营长罢官免职,再攻以心计,逸景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理会朝堂风云?顾小舞岂不是孤掌难鸣?” 甘标思量其中,也并非全无道理,便随口问道:“你有办法?” “大人府中,不是有一个绛元,曾经同逸景有过一夜情谊?” “你说小鱼?”甘标仿佛听了个天方夜谭,“他早已……” “若非已经被大人标记,逸景必定不会见他,正是被标记的绛元,才让逸景可得安心,况且小鱼已然离不开大人,逸景也不能碰他如何,于大人而言更无任何损害。” 逸景拟好奏折,恰好逢长铭前往兵部商议国 分卷阅读151 分卷阅读152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52 试武举部署一事,便由他一并将奏折带去王城。两人才告别片刻,没想到长铭去而复返,又进了宣武阁来,说是还未走远便遇上一人昏在在道上,细查发觉是一名被标记的绛元,苏醒之后苦苦求见大军长,便带了回来。 “求见本官?”与逸景相熟,却又被标记的绛元,只有长铭,顾小舞,萧声崖三人罢了。 “他叫小鱼。” 逸景略一回想,忆起当年的兵部员外郎周玮曾经将此人送予自己,心中猛然一跳,连忙下得主位来,支支吾吾地同长铭解释一二。 “难道你标记了他?!”长铭惊吓得连连后退。 “当然不是!”逸景就差指天发誓,“我没有标记他,况且我知道自己喜欢你之后,再也没碰过别人!”说着语气便软了下去,一下下地拽着长铭的小指,“长铭……” 长铭轻哼一声:“之前怎样我不计较,但是我素来眼里容不得沙子,也不是那等委曲求全的绛元。” 逸景忙不迭答应哄劝,长铭也不再纠结许多,反而问道:“那他是为何而来?” “若是所料不错,定是甘标将他标记了,你说他为何而来?” 长铭似有所思地看了看逸景,眼睛滴溜溜转过一圈,说道:“蓝营长近日不是思量着再立营副吗?” 逸景声音轻飘飘地笑道:“我亦有此意。” 小鱼在屋中坐立难安地行走来去,时不时望向门外,却又不敢大开房门,左等右等,终于听得庭院脚步声响起,慌里慌张又躺回床上,静候来者上门。 逸景行至床榻前,尚未开口,他便连滚带爬地摔下床去,涕泪横流地开口乞求逸景放过洛江红,将旧事一笔揭过。 “此人胆大妄为,甘尚书还意图包庇不成?!你先起来说话吧!”逸景伸手去将他扶起,却为小鱼一把挣开。 “可是大人,小鱼也不愿意如此求您,可若是不从,甘尚书少不得将我一顿毒打,还说此事若是不成,他便将我弃之门外,再也不愿见我,恳请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户部侍郎吧!”说着便连连叩首,头破血流。 逸景坚决不允,最终敌不过他死缠烂打,可怜其心,只得答应于他,谴方兴艾去追七营长回来。 然而七营长领着方兴艾返回涧河谷,也是两个时辰之后,只道是方兴艾追之不及,长铭早早将奏章上报,又因忙于公事,晚些才回谷复命。 “当真无礼!”逸景似有不满道,“你就算公事为重,也该令方兴艾提前折返,同本官说明才是。” “有什么可说明的?事情悔之晚矣,该是公事要紧,就因为一个被标记的绛元你就忍心看我平白辛苦一趟?”长铭言罢瞪了低眉顺耳的小鱼一眼,补上一句,“他已经被标记了,你还动什么歪邪念头?” “你怎生言语如此不堪入耳?!”逸景忍不住拔高声音。 “大军长如何不说自己德行尚且不堪入目?!”长铭更是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也不管逸景意图解释什么,当即甩门而去。 小鱼察觉事态严重,在背后推了推逸景:“大军长快快安慰七营长才好,莫要因为这等小事彼此不睦。” 逸景叹息摇头,还是追了出去。 然而怒发冲冠的七营长正在平心静气地查阅文书,时不时批改一二,见逸景进门来便苦着脸放下文书道:“这戏可做得真是辛苦,行晟还不在我的营中,也不能给我帮忙,又要吵架又不能正大光明前往莫知阁理事,早晚身败名裂。” 逸景感慨万千地行至他身后,为他揉了揉肩膀,低声道:“为官便是如此,待你再有成就,便会明白,官场走动,不仅仅是学做事,还要学做人,这不过是三言两语,今后比这辛苦得还有许多。” 长铭偏头,以脸颊蹭了蹭逸景的手指。 “对了,你会哭吗?”逸景突然问了长铭这么一句。 “哭?”长铭不甚理解。 “对,就是只要自己想,就能哭得五花六道。” 长铭用手肘撞了撞他,逸景便知道七营长也是打死哭不出来的人物。 “眼泪是最好的伪装,这是苏盛意告诉我的,还问过我会不会哭。”逸景心中满是往事不堪回首的念头,长铭一听便知道他也同自己一般,可以强笑,却没学会哭,只好问道:“那苏相会吗?” “那是当然,需要的时候可以老泪纵横,字字揪心,听得我都快落泪了,没想到人一出门他就鹤发童颜,还说责骂我没出息。” 长铭终于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明天该如何?还是我现在就把你赶出门去,吵得厉害些?” 逸景顺手就在背后轻敲了他脑袋一下。 “想什么呢你?满脑子就是把自己君人扫地出门,当心我告诉你长兄去。” 小鱼因未能劝阻逸景弹劾洛江红一事而无家可归,逸景似乎尚且怀有一丝愧疚,便令他暂且住于涧河谷内,消息传到七营长耳中又是一番雷霆震怒,小鱼倒是主动寻了七营长,说是告罪而来。 “怜悯?”长铭冷笑道,“成婚不过两三天,他倒是怜悯起另一个被标记的绛元?” “营长莫要责怪大军长,大军长实乃心怀仁慈者,何况昨晚他不是也同七营长重修于好了吗?” “可本官见了你就来气!”长铭也不顾周围几人围观,毫不留情呵斥小鱼。 “这……”小鱼在他的目光下窘迫不已,不知如何应答,委屈说道:“草民实在是迫不得已,眼下为甘尚书驱逐,无家可归,大军长……” “这与大军长何干?”长铭声如斩铁地打断他,“无家可归的人如此之多,偏就要收留你?你们当我是瞎的吗?找出这等欺世盗名的借口!” “不不不……我……”小鱼为他气势震慑得哑口无言,眼看长铭逼近意图后退闪避,可双脚不听使唤,长铭将他打量一番,右手缓缓握上天下飞霜之刀柄,还未动作那干净利落的出鞘之声便回荡在小鱼脑海中,即便光天化日,也是叫天无用,叫地不灵。 “七营长!”忽而一把长剑横于两人之间。 长铭神色傲慢地抬眼看去,冷冷问道:“你胆敢多管闲事?” “下官不敢”,来者剑眉星目,器宇轩昂,对上这眼高于顶的七营长,亦是不卑不亢作答道:“只是下官听闻此人是大军长的客人,若是有所伤损,怕七营长不好交待。”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下官并无他意,只是七营长既是七营领袖,又是军长卿子,公务繁忙,何必同一介平民言语计较呢?请恕此人无罪。” “那便请告知大军长,本官今日公务繁忙,无暇返家,让他自行休息去吧!” 长铭横了两人一眼,端得鹰瞵鹗视,终究愤然离去。 小鱼眼见七营长消失无踪,立时 分卷阅读152 分卷阅读153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53 双腿发软摔倒在地,幸而身边那人及时搀扶,免于难堪。 “多谢大人出手相救,敢问大人尊姓大名,草民定当报答。” “不敢,本官南荣行晟。” “南荣行晟?”这名字落在耳中分外稔熟,小鱼幡然醒悟道:“便是令军侯府的大少爷?” “事物繁忙?这又是在闹什么脾气,难道本官就无所事事吗?” “下官也不明白七营长因何大动肝火,或许只是最近忙于国试武举,心力交瘁。”行晟双手抱剑,在一边凉凉说道。 小鱼见此,心中暗自庆幸,又附和劝抚道:“大军长莫要动气,七营长会回来的,或者大军只要告诉他,您想着在家便能见到他,再说些好话,七营长定然心软。” “不劝!” 逸景恼怒挥手,抱怨道:“婚都成了,这种事情不该是心知肚明吗?还需本官前往,岂不丢人现眼?” 于是当他夜半三更将宵夜送到莫知阁的时候,长铭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夜半翻墙,鬼鬼祟祟,大军长就不怕丢人现眼了?” “南荣行晟难道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莫要怪他,是我实在好奇,要他说与我听。”长铭笑嘻嘻地放下手中文书,到了堂下,取过食盒里两双筷子,一双递给逸景,继续说道:“再过几日国试武举便要开始了,我当领七营众人前往巡查看守。” “嗯,小心一些,国试武举尽是些武夫粗人,难免一言不合动起手来。” 长铭看他一眼,只是长长地叹息一声,上前两步,拥住了逸景,没想逸景趁机将他一把抱起,言语取笑道:“七营长好生兴致,还没等回房就主动了。” “大军长好生啰嗦,还学了这诬赖下官的主意”,长铭不轻不重地挣扎了一下,却为逸景抱得更紧,也就懒于欲拒还迎,嘴上依旧不饶人:“放开我!” “那可不行,自明天起可就是月余不见,没有卿子,我可冷得很。”说着在长铭脸上啃了一口。 这两口子为了行晟真是操碎了心…… 如果长铭早早跟洛江红成婚了,那今天的做戏吵架就要弄假成真了,甘标也是看中大部分兴主自带的渣渣属性,才让小鱼过去挑拨离间,奈何对方是逸景╮( ̄▽ ̄")╭ 我最近又开脑洞了_(:з」∠)_ 第97章 第九十三章 极盛荣宠 行晟:尼玛你们两嘿嘿嘿能节制一点吗? 甘仪自令军侯府而出,曲璃萤便驱车迎上,将甘仪接回府中。 “事情如何了?” “洛江红一事下官已上奏圣上,龙颜大怒之下,定要查清其中来龙去脉,同党羽翼,连根斩除。” 甘仪凉凉道:“兹事体大,形同谋反,也是那人时运不济,真假又有何人在意?黄泉森林呢?” “黄泉森林似有鬼怪,我们派出去许多人,却鲜有斩获,方才又一人疯癫为人送回,尽是喊叫着什么‘赤目妖兽’一类疯言疯语……” “赤目妖兽?”甘仪狠狠皱了皱眉头,沉吟道:“本相似曾相识……” “大人可有头绪?”曲璃萤满怀希冀地问道。 “千丝万缕,一时半会无从想起”,甘仪摇摇头,暂且放弃此事,对曲璃萤说道:“令军侯的小少爷不必思虑,由他自生自灭吧。” 眼看国试武举将近,早已传出令军侯小少爷亦是参加的消息,甘仪早前暗中安排其投于白祥影麾下,昨日又突发奇想,亲自前往令军侯府拜望探听,却令曲璃萤莫要在意那个小少爷。 “这是为何?”当年南荣行晟一事沸沸扬扬,如今令军侯因瘟疫一事,散尽家财以资百姓,深得圣上心意,声望不减当年,又有谁愿意放弃南荣行朝这块肥肉呢? “方才同令军侯闲话家常,但观其神色,一贯风轻云淡,他身边那人极又有可能便是傅远平,安全起见,莫要插手,就如当初逸景的儿子一并参加国试武举,我们总要提防他身在曹营心在汉。” “可令军侯势力不可小觑,眼看南荣行晟平步青云,这岂非令军侯功劳?况且当年古来秋一案,他不曾干预,于朝中同花辞树一般,多年中立,就此放弃,未免可惜?”曲璃萤不愿甘心地劝道。 甘仪神色疲累道:“本相忧郁,或许自己都说不清其中一二,愿早日查出谁于黄泉森林将你打伤,才好早些安心……” 曲璃萤虽有惋惜,亦不能多说什么,看着甘仪将车帘掀开一角,夕阳红晕照映在他垂垂老矣的面容,就好像时刻撒手人寰一般。他的双眼蓦然泛起一阵雾气,令人不明其中情愫,唯有听他声音低缓地说了一个名字,恍如隔世。 “古来秋啊……” 小鱼正在厅堂内左思右想来回走动之时,突然听得门外人声鼎沸,热闹不已,心中好奇之下,举步往门外而去,才开大门,便见行晟身边围了好些人物,都不是小鱼所知道的,即便心中好奇也只好掩上门扉,静观其变。 “你也真是,这还是大道上你就分东西了。”包环对行晟说道。 行晟擦拭一把额上汗水,苦笑道:“父君也是令我拿来分给大家的,这还要我全数搬回家中,实在累人,索性见者有份。” 周围人等听闻此言,扬起一片嘻嘻哈哈的笑声,寻了些东西便道谢离去,行晟再一细看,众人拿的不过是些水果小吃,市井之物,小罐茶叶大袋肉干都无人问津,忙喊道:“咱们之间何必客气呢!把这牛肉干分了吧,据说肉质细嫩,难得美味。” 柳叶东拿起一袋桂花糕,放到鼻下嗅了嗅,满心欢喜地收下,又说道:“我们拿了不少,毕竟是你父君心疼儿子送来的,尽数抢完,岂不成了土匪?” “大家都是兄弟,父君之意,也是共尝美味,我一家人如何吃得完这些?”说着将肉干拆开,随手分了出去。 闹腾许久才见众人散去,包环留下陪同行晟收拾一番,突然想起什么,低声对行晟说道:“咱们营长,还在思量着立谁为营副吗?” 行晟想了想,答道:“营长是有这个打算,但是其中详细,我却一无所知,他也不曾透露立谁为营副。” “哎”,包环以胳膊肘碰了碰他,“还能是谁,自从营长得知你知晓战损表明细之后,不是许多事情都交了你?比你品阶尚高的虽然有,可营长没有器重谁啊!即便柳叶东近日跟随营长学习,可品阶又不如你,你说不是你,我们可不信。” “你莫非忘了,柳叶东若非营长喜欢,如何能得营长教授?况且我微末之辈,怕是不能服众。” “这……”包环难为道:“大军长为人是不计较论资排辈的,不然哪里有今天的七营长?营长也未必顽固不化。你尽管放心,我们都等着你早早被立为营副,兄弟们都能一并沾 分卷阅读153 分卷阅读154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54 光。” 行晟看着他得意洋洋的笑脸,动了动嘴角方才笑道:“这是自然,若是得为营副,理当共同进退。” 包环点了点头,拍拍行晟的肩膀缓缓起身,再随意两句便为行晟打发离去,而行晟于原地继续收拾东西,眼光时不时瞄一眼身边半掩的大门,终于等来了小鱼。 “你是什么时候在那儿的?难道方才所言都让你听了去?” “没有没有,我刚刚才到的,正要出门去……”小鱼见行晟面色严肃,不敢承认,连忙摆手推脱,待得行晟神情稍有缓和,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如此……”行晟将目光落向别处,继而轻声笑道:“父君托人捎来一些东西,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一并拿去如何?” “不敢不敢,小鱼何能敢收大少爷赏赐。” 行晟顺手捞起余下的一小罐茶叶,上前几步,从容笑道:“何来赏赐一说,我们也算的一见如故,这春茶是陛下近日赐与父君的,正是西南上好的春茶,不妨尝尝。” 言罢还不等小鱼应答,便将茶叶塞到对方手中,也不管对方推辞,反而是他自己想起了什么,问道:“这茶可是连圣上都喜爱得紧,甘尚书可喜欢饮茶?将此物送到他手中,或许他也不计较什么了。” 小鱼面容一僵,旋即又换上万分感伤,言道:“只怕大人不会轻易原谅于我……” 事情未成,若是被行晟一句话堵回家门,他如何同甘标交代? “敢问究竟何种缘故?见卿子如此模样,本官亦是于心不忍。” “是……甘尚书谴我前来,求请于大军长莫要怪罪弹劾洛侍郎,可即便大军长怜悯答应,也追之晚矣……”小鱼愁眉苦脸回答道。 行晟抬眼看他,随后不以为意地笑道:“这倒是不难,近日父君时常入宫伴驾,我同父君说明,请他在圣上面前求情,届时你也可返家同甘尚书团聚,莫再进退维谷。” 小鱼并非不知晓令军侯倾尽家产换得圣上欢心,只是行晟这般风轻云淡言明极盛荣宠,实在令他毛骨悚然。 “那……草民先行谢过大人。” “不必……”行晟正待客套两句,突然听得军士传大军长之令,让他速速往宣武阁而去。 “想来大军长另有吩咐,待本官得空,再来寻卿子吧。” “大人慢走。” 小鱼远望行晟离去,双手十指早已绞在一处,心中又多了些许计较。 行晟奉命赶到宣武阁,见逸景面前摆着几份文书信件,而逸景本人眉头微蹙,目光来回流连,见他到来,便随手将两份文书递去。 “国试武举出了些状况,七营长略有轻伤,从长铭来信看,并无大碍,只是比起往日多了几人斗殴,他又一时失手,但是圣上为保万一,令宁武再谴些人从旁协助。本官已经同蓝莫说明,你往六营点齐人手,同七营长汇合。” 行晟将手中文书草草浏览,看逸景面上敛去了为长铭焦急的神色,便疑惑问道:“大军长不谴另外一位营长前往?下官尚且品阶低下……” 逸景似乎并未在意那一句“品阶低下”,而是说道:“想来甘仪已经将瘟疫一事上报圣上,只等圣上谴人彻查,而胡莽又隐有内斗之像,宁武必须枕戈待旦,营长们不得随意离去,本官只能将此事交你协助。” “是,下官领命。”行晟行礼应答,又问道:“大军长可还有所叮嘱?” 逸景轻声一笑,道:“还是你聪明。抽空往王城一趟,问问顾大人甘标门下她笼络了多少,本官担忧甘仪察觉其中真相,请她小心低调,莫要张扬。” 援兵来得比起长铭预料尚且快上一些,不过见行晟领队,心中难免疑惑,却不多问什么,只是安排人手把守比武校场。 “伤得重吗?”行晟看了看他的小腿。 “无妨,皮肉之伤,已然止血上药了,”长铭揉了揉眼皮,解释道:“只是多人违令斗殴,打在一处了,劝架拉扯,一时失察,才伤了一刀,圣上也是为了保险起见才谴人手增援。” 行晟将他打量一番,发觉眼下尚且乌青,眉宇不掩疲惫,便言道:“七营长骁勇善战之名,圣上并非一无所知,听闻你受伤,尚且以为今年国试武举多有风波。不过见你这样,怕不是什么意外,而是你自己精神不济,才不幸负伤。” 长铭瞪他一眼,继而面有愧疚地扭过头去。 “好了!我知道你们两人恩爱得紧,可都是身负要职之人,今后节制一些!” 今日令军侯再一次为圣上传召,前往皇宫伴驾。 天子提起衣袖,落黑子于棋局,静候令军侯下一手精彩。 “俊聪就如此辞官归去,朝堂之上,朕心甚感寂寥,难得你终于安分家中,可莫要怨朕多次召你入宫。” “陛下莫要取笑老臣了”,令军侯南荣俊聪提走局中几颗黑子,置于一边,笑道:“老臣离去之后,亦是时常思念陛下,可陛下日理万机,又不好轻易为一无用之人耽误社稷江山,只好在家中聊作消遣。” “俊聪何来此言……”天子面上似乎闪过哀恸之色,“朕自继位以来,多受别离之苦,如今得一故人叙旧,已是心满意足了……近日朕听闻胡莽似内乱将起,可白祥影不得离开北疆,不知何人可承你之才华,为朕御敌千里?朕有意提拔花辞树,可也知晓当年……” 俊聪原本提白子欲落,听得此言,又收回棋子,面色沉静地握在手中把玩,苦笑道:“陛下,老臣辞官好些年岁,早已不知天下大事,不过安心一隅,静候晚年。可这胡莽内乱一事,老臣以为,当不成我朝外患,何不……袖手旁观?” 说罢,再落白子。 天子长叹一声,道:“听你之言,与朕同意。朕又是安心,又是痛心,竟然也说不出是希望听得何种进言……最无情本就是帝王家。” 南荣俊聪知晓他说的是谁,也明白其中苦楚,却只可安慰道:“谦则公主胆识过人,非寻常绛元可比,亦是当年最适合远嫁北疆之人。陛下虽然贵为一国之君,却不得不相信公主自可力挽狂澜……胡莽之国,当真不能轻易举动。” 天子似认命地点点头,沉声说道:“你为瘟疫一事,家财尽付,今后该为何营生?” 俊聪正要回答之时,天子自顾自地打断他,继续说道:“朕听闻,西北临近胡莽之地,多有好玉产出,俊聪以为如何?” “是,多谢陛下提醒。家中尚有余下绸缎罗帛,胡莽之人,少见其物,可为交换,必定可成。” 长铭不幸受伤是因为那啥过度,这个锅逸景说他背了。 行晟帮小鱼的目的,只是要利用小鱼给甘标传达一个消息:“我爹很牛逼!快来巴结我!”然后借甘标的势力顺利上位踹掉蓝莫,这样逸 分卷阅读154 分卷阅读155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55 景就没有正面干预,假装一派和谐的景象。 令军侯去西北当然是为了打听胡莽的最新情况,及时反馈。 第98章 第九十四章 卿本佳人 逸景:怎么新婚燕尔就一秒切换成老夫老妻? 一日事情暂且结束,萧听雪掸了掸衣裳尘土,提枪牵马,正待往住处而去,突然听得身后略有响动,心中当下警惕,掌心一紧□□,转身一式回马枪,正欲将来人制住再论长短,没想他自己倒是惊呼出声。 “父君?!” 被儿子用枪头抵着脖颈的逸景动了动眉毛,算是回应,那厢萧听雨急忙收枪上前,确认逸景未曾伤损,似有埋怨道:“您一个大军长,到了安戊何必这般偷鸡摸狗,正大光明招呼一声,哪来这般惊险?” “有你这样用‘偷鸡摸狗’说自己父君的吗?”逸景抬手就敲他脑袋,“我来自是有事,你莫要张扬就行。花军长何在?” “花军长?”萧听雪想了想,猜测道:“或许又在去乡高台?近日大军长闲暇之时,总会在那上面抚琴远望。” 逸景似有所思地点点头,让萧听雪先行返回住所,自己独身前往,父子两人正待擦肩告别,远方幽幽传来琴声泣血,顺着三月春风遍及入目青葱,分明是万物初发之时,却看尽了桃花雨下。 萧听雪轻叹一声:“看来大军长确实又到了去乡高台。” 逸景一路登台而上,随步攀高,正可见安戊大旗藏于一片新嫩枝桠中,唯有春风微暖可以窥探一二,在光鲜的春意盎然中困着一片沧桑远古。待得一见花辞树,对方正背对他忘神抚琴,以春景听秋音,心中欢喜悲切更不堪滋味。 花辞树忽而微微偏头,垂眉闭眼,双手拂按琴弦,一曲尚未终了便断声而止,春风却吹不散其中哀意,像极一个万箭穿心之人尚且不忘嘶喊。 “我等你弹完这一曲。” “爱者,哀也,不必每一条琴弦都待到曲终人散的那一天。”花辞树扶桌案背对逸景起身,越过古琴,眺望他处,“没有军士前来通报,你怎么来了?” “我重新接任大军长职务后,便收到了胡莽的消息……”言及于此,逸景突然察觉自己不知再说些什么好,犹豫半响,还是实话实说道:“所以来看看你。” 花辞树转过身来,极为勉强地牵动嘴角,他想做苦笑,落在逸景眼中却成了哭容。 “莫要担心……这样的决定,并没有错……如若胡莽内乱导致战火蔓延,而借德昭王卿之名,求我们出兵平乱……我朝一旦应允便又要受生灵涂炭之苦。何况胡莽之辈,虎视眈眈,便是当初听闻古来秋大将军逝世,亦是妄图撕毁盟约,兴兵攻打,战火一触即发时,不过侥幸逃得一劫,放任内斗,坐收渔利,才是国之大道。” 花辞树既是安慰自己,也是安慰逸景。 “胡莽之国,从不存在主战或者主和,不过是今日战争,或者明日烽火。” 逸景知道,越是将其中利害说得清楚,花辞树心中便越是煎熬,亦然知道,花辞树心中早已决断,否则何来春日琴曲。 “你……德昭王卿……她育有王子,深得胡莽之王器重,悦为储君……她在胡莽多年,自有势力拥戴,并非孤立无援,也不会轻易有所伤损。”逸景越发察觉自己不擅言辞安慰。 也许花辞树早早便告知自己,前尘往事,于他心中早已如同那对青玉一般成为他统帅安戊的垫脚石。 “你不必伤怀了”花辞树眼中泛起一阵水光,转而面朝西北望去,“自那天和亲花车离开王城,长相诀别,我们就知道,一人生死,一人得失,都不该是天下所归。” 逸景缓缓抬手,按上腰间,那两块碧玉尚且余下些许回忆,却还是有沧海泯灭的那一天,他几次想着将这一对青玉重新送与花辞树,可也因去者不可留而犹豫不决。 两位军长各自静默了许久,直到明月隐约时候,花辞树才故作豁达地开口道:“好了,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为了今年参加国试武举的令军侯府小少爷?” 逸景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甘标近日受尽圣上冷眼,不敢大作举动,只能令手下陈传同兵部员外郎索取要人,可我才是深得圣上倚重之人,只要我开口,陈传莫可奈何。” “我正是此意。” 花辞树行至高台边缘,顺势坐于栏杆之上,再伸手请逸景一同安坐,才说道:“我已经听闻,令军侯即将前往西北之地,行商生意。侯爷当初北逐胡莽,战功彪炳,自古来秋将军故去,他便是朝中最为了解胡莽之人,此番远行,怕离不开圣上授意,既然如此,为求侯爷少些牵挂,我便应你这次。” “你说什么?!”逸景起身惊呼,“令军侯即将远走西北?” “不错。” “此事还有他人知晓?” “这就不得而知,是前几日圣上召我见驾,告知于我的,你怎么了?”花辞树不明白他为何这般焦心模样。 辞别花辞树返回涧河谷,逸景又见到了小鱼,从他口中听闻长铭于国试武举受伤一事,当做得更为愤恨夸张些,连路经两人的秦左奚见到逸景这般都惊吓一番,少不得一串安慰。眼见小鱼走远,秦左奚尚且以为自己算是劝住了大军长直奔比武校场将七营长抓回家中的冲动,没想大军长却是面色怪异地看着自己。 “您这究竟是玩什么把戏?” 逸景翻了个白眼,又望着小鱼远去的方向,说道:“本官只是不明白,他为何要同甘标来祸害长铭呢?” 秦左奚不以为意地说道:“您难道忘了大婚当日那个犯上作乱的洛江红?不过是自己没有好日子,也不能容得别人美满。” “这不一样,洛江红是私人恩怨,可小鱼和长铭无冤无仇……” “有什么不一样?”秦左奚撇嘴道:“正是自己知晓其中痛苦压迫,才以他人遭遇寻得认同与得意,否则自己岂不是太过难堪落魄?” 逸景不得不点头同意。 国试武举为期一个月,磨蹭来去,长铭腿上那点皮外伤也好得七七八八。期间行晟悄然离开去寻了顾小舞,提醒她小心为上,不料顾小舞只是谢过他的好意提醒,令他莫要担心,仅仅解释了四个字——回天乏术。 行晟也只好似懂非懂地离开了。 待得武举结束,各自收拾行李准备返回涧河谷,而长铭还未行至谷口便见逸景早已等候多时,见众人返回予以莞尔一笑。 “倒是突然想起,我数年前护送顾大人自夏城返回,大军长同样这般出迎我们归来。”长铭悄声对着身边的行晟感慨道。 行晟伸脚踹了踹他:“还要我给你广而告之一番?” 长铭没再理他。 原本该是其乐融融的小别重 分卷阅读155 分卷阅读156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56 逢,结果到了屋中寻一处小鱼可听闻的角落便再度高声吵闹,无非是逸景责怪长铭去了好些时日不理会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如今负伤回来了还要自己照顾,长铭反而痛骂逸景不识轻重亦不谅解自己连月辛苦,还要无理取闹。 “标记也有了婚也成了!你看看哪个绛元和你一般,每天每日都想着军务繁忙,丝毫不体谅自己兴主!” “你有什么可体谅的?天天都想着将我锁在家中服侍于你,你这个大军长这么需要人服侍,多得是人争先恐后,找我干什么?!仗着自己同我成婚便趾高气扬对我呼来喝去!谁知道你是不是心中盘算将我罢免!” “将你罢免又如何?我才是兴主!你已经被标记了,出去哪里还有人多看你一眼,真当自己是个什么值钱货色吗?我都是心疼你爱护你才希望你留于家中,免遭奚落受伤!” “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态,说什么爱或不爱,只是你用来囚禁我的借口!” 分明是逢场作戏,可此话一出口,长铭便看见逸景顿时身形一动,面色震惊地看着他,当下不敢再为继续,忙上前扶着逸景坐下,转身倒茶。 “我们别吵了……”逸景握着他的手低声说道,“即便是为了利用甘标,也该足够了。” “好,不吵了”,长铭扯过另一只凳子坐在他身边,轻扯他的衣袖道:“我刚才……那些都是胡言乱语喊出来的,你不要往心里去。我并非此意,也知道你不是……” “我没生气……”逸景拍了拍他的肩膀,“真要说点什么……应该是做贼心虚吧。” “做贼心虚?”长铭大惑不解。 逸景起身,握着他的双手,半蹲在他勉强,仰望他的双眼,又别开视线,沉声解释道:“你去了一个月,小鱼总是在我耳边言说许多,我自己为了伪装也少不了那些……虽然并非我肺腑之言,我也知道你来信告知无事我便不需要担心,可我总是会……” “我知道了。”长铭回握了他的掌心。 “长铭!”逸景害怕他多有误会,慌忙说道:“那些不过是一闪而过的念头而已!我当真没有那些想法,我也知道不该说着爱你却将你无故贬官,文书我已拟好了,你将担负新晋武官选拔训练……” 不等他继续解释,长铭便手上发力,将他一把拉起,再环抱腰间,直到逸景平复,才缓声说道:“你不用同我解释这些,你不会受他人唆使。” 逸景怔了怔,迟钝地抬手揽住长铭肩头。 “我会遇上很多人,可再也不会遇上第二个逸景了。” 有人以爱为名索取掠夺,有人因爱一字隐忍退让。 “我此番归来,也是希望同你说一件事……”长铭抱紧了逸景,踌躇开口道:“我们可不可以分房而眠?” 逸景诧异之下便要将他推开,可长铭抱得未曾半分松懈,他也无能为力,只能问道:“为什么?你担心我……” “不是你,我是担心我自己。”长铭窘迫打断道:“我当真做不到对着心中爱慕之人……毫无念头……可这样又耽误七营长应该处置的大小事务,我担心长此以往……” 话音刚落,便听得逸景在他耳边一声长叹,险些要将方才所说言语一并收回,几番克制之后,才改口道:“你可以常来的!或者我去你房里!” “我明白”,逸景以下巴蹭了蹭他的头顶,“我都明白。我今晚搬去书房。” “今晚?”长铭跺脚道:“你生气了吗?这么着急!我才回来啊!” 逸景宽慰笑道:“我没有生气,就像你没有因为我那点小心思生气一样。只是今晚不动作,以后我更不愿意搬走了。” 长铭只好恋恋不舍地推开逸景,嗫嚅道:“那我……我今晚整理国试武举期间事务,早日上报。” “才负了伤,早些休息,我明天来你这儿。” 长铭听得此言,双眼亮了一亮,笑道:“小伤而已,不碍事的。” 逸景仍旧令他做好,正待解开鞋袜查看,突然听得有人叩门,回头便见得行晟倚在门边,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 “怎么了?”逸景问他。 “无事,我来告知,戏也该做足了,我这便送小鱼返回甘标宅院。”言罢简单行礼告退。 长铭看着他消失在门外,悄声问逸景:“他最近似乎一直无精打采,是为了营副一事?” “不然还能有什么?”逸景反问。 逸景心里苦,本来想着借令军侯来推动甘标扶持行晟作营副,万万没想到皇帝给了令军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只能看着鞭长莫及把小鱼丢回去。 胡莽德昭王卿,就是之前在台词中打了好几次酱油的谦则公主,皇家绛元,和花辞树早年定情,逸景送了一对青玉表示祝福,但是后来对胡莽的战争失利,皇家派遣谦则公主远赴和亲,同花辞树生离死别,皇帝心中有愧于花辞树,所以对他特别,满朝文武撕逼打架的时候花辞树不下水都能安然无恙,可谓是最有分量的武官。 第99章 第九十五章 下车作威 长铭:装逼王我当定了! 武举放榜,兵部分配,南荣行朝的成绩不上不下,可比起那个勉强上榜的兄长要好得太多,一切如同逸景所言,将他划为花辞树部署。 行晟与辰盈携儿女回家庆贺,第二天便又要送父君母卿去。 “母卿也要去吗?”行朝依依不舍地问道。 “在家中许久,也该出门活动一番了”,万山泉笑笑答道,“家中一切自有管家代为打理。你到了安戊之后,莫要忘记虚怀若谷,多加礼重,别再如同往日那般没规没矩了。” 行朝吐了吐舌头,忙不迭点头道:“好了母卿,这般耳提面命,我理会得!倒是你们出门在外,要多加照顾自己才好,哪天回了王城,定要来信同我明说。” “知道了知道了,唠叨得没完没了。”万山泉不耐烦地戳他脑袋,行晟在旁浅浅一笑,自背后取下包裹,双手递给面前的南荣俊聪,“这里还有些银两银票,父君与母卿带着,眼下家中拮据,可也不要委屈将就,若是还有需要,来信同我说明就好。” “别”,南荣俊聪伸手一挡,将行晟双手推了回去,“眼下你营中尚且在商议再立营副,你留着这些,大有可用,我们只有分寸,也吃了不什么苦头。” 万山泉亦在一旁连连点头,可行晟只是风轻云淡地说道:“无妨,也未必用得上这许多,父君尽数拿去吧。” 南荣俊聪徐徐放下手,双目注视着行晟,对他道:“你若是想离开宁武,前往安戊,父君亦可答应你。” 行朝不明所以,自顾自欣喜道:“那就让大哥他们一并过来吧!我在安戊陌生得很!” 俊聪转眼过来看着小儿子,却拍 分卷阅读156 分卷阅读157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57 了拍大儿子的手背,语重心长道:“你们想去哪里都可以,但是也该明白,各人自有归途,无论到了哪处,都是难免许多不顺,是走是留,个人抉择,无论你们希望如何,父君都将满怀欣慰。” 行朝黯然敛起欣喜之色,低声问道:“父君怎么说起这些了?” “没什么,父君老了,多唠叨几句而已。”说着自袖中取出一个盒子,递给行晟:“这其中是一颗百年灵芝,你且收着,或有用处。” “是。”行晟捧过盒子,收在手中。 送得二老远去,行朝倒是颇为感伤地回头看了看家中宅院,莫名觉得心头失落。 “别想了,父君与母卿过些时候就会回来了。” “以前父君为生意奔走,母卿便坐镇家中,如今谁都不在,我倒是心绪寥寥。”行朝低头摸摸淑泽的头发,淑泽却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只是偏头看着他。 “离着前往安戊报到的时候还有些日子,但是大哥也不能常住家中,不如你同我到宁武去小住几天,闲暇便陪着淑泽淑雅,如何?” “可以这样吗?”行朝惊喜地问道。 “多一个人而已,无甚关系,大小家务你也知晓,不必费心什么。” “好,我这就回房中收拾一下。”行朝乐得答应,才往前蹦跶两步,又想起什么,转过身来,轻声问行晟:“大哥,近日在军中可是有什么事情令你烦心?” 行晟安稳道:“没有什么事让大哥心烦,你莫要担心了。” 兄弟两人拖家带口返回涧河谷之时,包环正在四处找寻行晟,说是柳叶东因劳成疾,已经病倒了,蓝莫早已赶去了。 “什么病症?”行晟并未动容,倒是镇定自若地问道。 “神情恍惚,终夜失眠,闾丘大夫正在开药呢。” 行晟也不等安顿行朝,直接带着人一并去了,到了柳叶东屋子,就听得蓝莫与闾丘尔阳正在好言安慰,令他好好休息,莫要再想军中之事,行晟上前行礼,也一并装模作样地附和两句。 “我那处正有一块灵芝,可安神补气,不知可否帮忙?”行晟问闾丘尔阳道。 “有灵芝自然是好,那就恳请大人割爱了。”闾丘尔阳也并未客气。 众人也不多做打扰,纷纷告辞离去,让柳叶东好生休息。而行晟才出门去,就为包环拉拖到一边,疑惑问道:“那颗灵芝可是好物,你怎么就这么给了柳叶东?” 行晟慷慨道:“他亦是为营长分担而至于此,既然大家为军中兄弟,今后同生共死,我又何必计较斤两,能治病救人,也是功德一件。” 包环无奈地摇头:“你还真是好人。” 送走包环,行朝又诧异地凑上前来:“父君这当真是料事如神,才给你一颗灵芝,回了军中就派上用场。” “你想到哪里去了”,行晟瞥他一眼,“父君是担心我早晚思虑过多,也跟着积劳成疾,才给那块灵芝让我服用。” “哪里能怨行朝多想,是我自己失策”,逸景将面前文书挥手扫道一边,扼腕痛惜道:“我知道胡莽内乱,圣上定会注意,也知道侯爷当年驱逐胡莽,立有大功,却没料到即便侯爷早已远离官场,还是被圣上谴往西北探查动静!当日做戏,不过是为了令甘标因花辞树阻拦,拉拢行朝不成,转而拉拢行晟,亲近令军侯。可如今令军侯远赴西北,鞭长莫及,甘标哪里还愿意为行晟升官铺路!” 长铭忙起身为他斟满茶水,劝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千算万算,变故难算,至少我们令甘标自鸣得意,放松警惕,今后更好下手处置洛江红等人,你莫要再想了。” 饶是逸景也只能认命点头,恨恨道:“这几日见了南荣行晟,他也总是无精打采,即便你我为他百般思量,又有何用?” 长铭思忖一番,放下手中茶壶,满面忧愁地说道:“我方才回来之时,听闻柳叶东积劳成疾,卧病在床,行晟慷慨激赠其灵芝。不知你是否察觉,柳叶东似乎自蓝莫有意再立营副之后,便日夜勤劳,多加请教,同蓝营长也几番亲密,反而行晟……” “并非所有人都喜欢行晟这等部署。深谋远虑,策无遗算,随机应变,勤勉于事,或者说多数人不愿意这样不喜讨好的部署。可反观柳叶东,憨厚老实,奋发图强,言语讨喜,加之他近日在蓝莫面前表现优越,只怕行晟再无还手之力。” 长铭冷笑道:“既然如此,将行晟还到我七营来如何?我正愿意这样的左膀右臂。” “这可不行”,逸景毫不留情地冷冷否决,“本官亦是此意。你还是忙着新晋武官选拔训练去吧。” 转眼就是该前往宁武大军报到的日子。 叶襄简单整理了自己衣裳,随同众人一并入了涧河谷,天色尚且朦胧,旭日即将破晓。听闻此番主持训练之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宁武军七营长,此人之传闻可谓不计其数,有人说武艺超群,有人说裙带关系,有人说战功赫赫,有人说军长包庇,正是真假难辨,无论如何,今日可见庐山真面目。 众人为宁武军士带领送到了聚集之地,可左等右等,都不见其他身影,周遭都是自己一般黑衣战靴装束的新人,三三两两交谈其中。 “哎,你可听说了,今遭训练咱们的,可是那个七营长,就是绛元的那个。” “我听说过!是不是和这宁武大军长成婚了?” “不知道,好像婚礼也被闹了,不知道成没成。我就是好奇这人武艺是不是如传闻一般卓越超群?和大军长成婚才有今天位置,相比传闻不可信!” “听说这人心狠手辣!就是不知道宁武大军长同他成婚该是何等心情!” “别想着这些有得没得,我倒是关心自己会到哪个营去,我可不想跟着一个绛元营长,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你傻了吧!这个绛元营长可是深得大军长喜欢啊,你要是能让这营长高兴,以后好处少的了你?” “那还不如直接去见大军长呢!或许大军长也喜欢你了,就把那个七营长赶出门去,让你做营长!” “哈哈,你想的倒是美!” 叶襄听了许久,终于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正欲抬眼四下环顾,看看这营长如何还未到来,没想一抬眼就看到自己身边一青年人。 于众人嘈杂中那青年人静立原地,同众人装束无二,虽然个头稍矮,却有面容俊美,身姿挺拔,同这纷纷扰扰放在一处格格不入。 叶襄略一皱眉,才想着这人有些奇怪,目光忽而落在这人衣裳上。且不说裁剪得体,可大家分明都是前不久通过武举之人,初来乍到,为何这人衣裳却有几处轻微磨损? 她猛然想到了什么,周身陡然泛起一阵寒意,暖春时节刺得她身形手脚冰凉,原本彼此吵闹 分卷阅读157 分卷阅读158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58 的众人突然间安静了下来,好像只等那人一回眸,便将这万里春意化作风雪冰天。 她随着众人的目光远远望去,一男一女结伴而来,此种样貌何止是风华绝代,胜作天人,无怪乎这凡夫俗子也不敢再出声言语,只可作安静膜拜,若是这两人其中之一便是宁武军七营长,怕是所见者,再无流言蜚语,即便无知者,亦可止流言。 两人自众人面前站定之后,再不出声。 叶襄下意识看向方才身边青年,而青年似有感应一般,转头同自己四目相对。 冷。 这是叶襄看到那双眼睛后,唯一想说的一件事。其中除去冰冷深邃,她再不曾看到其他情愫,先前那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令她不由得后退一步,撞了身边他人,换来一声轻呼。 不知道是这个举动是否过于诡异,她不过撞了一人,引得其他人陆续回望,见她目光所示,一人沉静,冷若冰霜,皆是神情呆滞地后退一步,这来去之间,竟然为青年让出一条路来。 青年目光环视一周,理所应当地沿道缓步而出,到了那一男一女面前才止步停下,所过之处,他人莫不是屏息凝视,。 “下官见过营长。”容貌昳丽的两人同时行礼问候,声音不大不小,足够令众人听得分明。 满场当即一石激起千层浪。惊呼着有之,质疑者有之,悔恨者有之,侥幸者有之。 七营长目光一凛,当即转身回头。 不过刹那之间,万物归于寂然,再无一人言语。 长铭的目光落在方才那姑娘身上——细眉凤眼,皓齿红唇,长发简单束起,衣裳整齐有度,形容端庄,举止文静,比之那些乌鸦聒噪,自有一分超然之道。 若是所料不差,众人谣言漫天之时,她已然识破自己。 七营长于半响死寂之后终于开口。 “本官即为宁武军第七营营长,按照规矩,理当先行祝贺各位武举顺利,得入涧河谷中。”长铭抬脚,与众人面前来回踱步,抬眼看去,无人不是侧目而视,便继续说道:“好话说了,本官也不妨好心再为诸位答疑解惑。” 那一声冷笑不知落在了几人耳中。 “齐可欣。本官确实同大军长成婚,不必怀疑。” “刘科。本官武艺如何,你若有本事,当可自己亲身一试。” “童浪。大军长同本官成婚,是何等心情,你亦是不妨自己去问。” “孔飒年。各人该到几营,当在选拔训练结束之后,再行分配,可也不是没有出谷而去之人。” “郑全洪。宁武军中没有巧言令色而不敏于行者,本官营中亦然。” “冯茂。大军长军务繁忙,未必得空见你一面。” 这一通指名道姓,将一干人等吓得魂不附体,更是不敢出言辩驳,只可作俯首谦卑,心怀凛凛。 “诸位还有什么疑问吗?”七营长泰然自若地问道。 第100章 番外篇 君临天下 男宠兴主攻逸景x皇帝绛元受长铭 皇帝长铭强抢民男逸景的故事。 新脑洞之一,时间线也不短,想来想去,决定把其中一段情节抽出来写个番外。 看了马来西亚神剧美丽新世界开的脑洞。 什么原因都行,比如说为了保证皇族血统纯正,或者是物以稀为贵,或者是上天受命什么的,反正是绛元才能当皇帝,如果皇帝不能生下绛元继承人,就代表皇帝不仁德,要改朝换代,兴主是地位最低的,为绛元服务。 绛元保留发情和生殖能力,但是不再有标记这回事。 和云卷山河算是平行时空,不过没有北疆之变,逸景老家还是安顿在迷城,保持云卷山河攻称君而受称卿的设定。 对,我的脑洞就是这么不要脸——有本事你打我啊! 二月开春,冰消雪融。 纪流丹谴人传来命令,让逸景速速前往母卿所在。 嫩草才出新芽,枯树长了青翠,逸景一路快步奔跑,穿过怀烈山庄的几处山水,身上除去料峭春寒还沾染了些许草木清香,还未等整理衣裳,便先行拜见母卿。 “出了什么急事?” “圣上方才降下旨意……”纪流丹若有所思地取过身边的金色绢布,递给逸景,也将儿子一时的惊讶与呆愣收入眼中,“你且看看。” “皇帝陛下?”逸景没有接过圣旨,却是难以置信地问道:“他怎么了?西北征战也该结束了,司福罗一族亦是谴人奔赴战场效命君王,他不该下旨征兵了才是。” “并非此事……”纪流丹正要解释,逸景又打断道:“是下旨褒奖?” 纪流丹暗自叹息一声,对他说:“你自己一看便知。” 逸景还是接过了圣旨,那绢布柔软顺滑,好似让他又摸到了另一人的脉搏,心房震响如天边悍雷,也听不见纪流丹又说了什么话,只是在展开圣旨之时,他的心跳又瞬息沉寂。 “他这是要干什么!”逸景惊叫出声,“自那事之后,他身体尚虚,又有了三年御驾亲征,为何还不早早返宫,而是绕道来这迷城的苦寒之地?” 纪流丹见他如此惊慌,只得无奈道:“你尽管放心,圣上不会跑到这怀烈山庄来立下传位诏书的。” 逸景这才冷静些许,低头又将圣旨再看一次。 “陛下令仅需司福罗宗族嫡系于怀烈山庄相迎,不需万里奔赴迎接圣驾,不需兴师动众举族为重,不需奢侈浪费再造行宫……”逸景越是看,眉头越是紧锁,“这是何意思?难道只是因为陛下厉行节俭?” “确实有些怪异……” 两人正当商议之时,门外侍卫通报道,是迷城太守有要事求见。 所谓要事,也不过是天子之事。 “老卿子……这未免不敬圣上?天子威严又何在?无论如何也该尽速修建行宫才是,难道让陛下居于这破砖烂瓦之间?” 逸景卷起圣旨道:“太守大人,陛下素来说一不二,天心难测,还是莫要违拗得好。” 太守回头,发现是个兴主,不由得冷哼道:“说的轻巧,你让圣上如何安歇?” “圣上御驾亲征,讨伐西北胡莽,方才得胜归朝,理当还备着那些行军帐篷才是。” 太守听得此言,吓得连眉毛都要掉了。 “大胆!真是岂有此理,圣上真命天子,你却连一砖一瓦都一并抢了,赶着圣上去睡军帐!谁不知道圣上龙体虚弱,加之南征北战,若有半分差池,你如何承担?!” “大人言之有理”,逸景似乎想起了什么,面上神色有些哀伤:“既然陛下驾临怀烈山庄,不如就由司福罗一族准备屋舍,让陛下休息吧。” 好容易送走了太守,纪流丹压低了声音问逸景:“你想见他吗?” “他是皇帝陛下,九五之尊,我 分卷阅读158 分卷阅读159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59 不该有非分之想。” “越是嘴硬,越是心软”,纪流丹执起手边暖炉,靠在椅背中,“你还是暂且离开山庄,且不要见他了。” 逸景转身去将火盆挑得旺了些,“那就请母卿照顾他,若是他有不适,劝他早些返京。他喜辣不喜淡,喜茶不喜酒……” 纪流丹一把将手挡在面前,头疼地打断道:“你别说了,也别走了。” 逸景豁然起身:“我这就去收拾行李。”一句豪言壮语才出口,那厢就一前一后来了两封信将逸景堵在房内。信是两人写给两人,华景那一封送到了纪流丹手中,行晟那一封却给了逸景。 母子二人面面相觑,不料两封信都是一样的内容:司福罗逸景在陛下启程返京前,不得离开怀烈山庄。 果然是天心难测。 迷城太守还是出城百余里亲自迎接天子圣驾,正在看着卷宗的逸景头也不抬地对成景说:“一定会被骂的。” 果然那太守被天子几声呵斥,连滚带爬地回了迷城。 成景看了看逸景,又想起了相隔不远的青年帝王,暗叹这当真可谓一段孽缘,随后起身收拾一番,领着自己母卿兄弟女儿,准备迎接皇帝陛下。 天子六驾,所至之处,理当黄土撒地,旌旗漫天,一切依礼而行,可依照圣旨之言,司福罗一族前来接驾之人便少了许多,乍一看还不如皇帝一副仪仗,不可谓不寒碜。 “臣司福罗成景领司福罗一族恭迎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青年清朗的声音自龙辇之内传出,重重落在逸景心中,他情不自禁地抬头望去,长龙队伍,浩浩荡荡,那黄金所铸造的车架富丽堂皇,隐约可见天子身影端坐其中,而六匹骏马无一不是雄健高大,毛色亮泽,他还想再看一次那人的眉眼,却不想骏马甩了甩鬃毛,令他即刻低头,恢复那谦卑的模样。 有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将他们逐一扶起,笑声传到了逸景耳中,他抬头便看到了久违的兄长。 “二哥!” 华景洒脱一笑,对他点点头。 “叮铃!——”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四下又是寂静,当众人见一人伸手去掀起车帘之时,齐齐垂手拱立,低头不语,逸景想着,他换了个侍卫长,不再是那个多嘴长舌的。 “抬起头来。” 皇帝旨意,无人不从,逸景却只是抬头,没有看他。 一位丰神俊朗的将军翻身下马,到了龙辇前,伸手将皇帝长铭扶下马车,纪流丹和成景便迎了上去,还未开口,就听长铭笑道:“朕好些年岁不见老卿子了,着实想念得紧,身体可还安康否?” 纪流丹亦是行礼答道:“牢陛下挂念,老臣一切都好,亦是常常思念陛下,不想陛下已是如此神武天姿,所向披靡,当真社稷之福。” 皇帝淡淡挑起嘴角,言道:“今日来此,尽可不必客套那些虚礼,朕尚且记得,年幼之时还让老卿子抱着呢,当真时光荏苒。” “是啊,陛下长高了,臣也老了。”纪流丹似有感慨道。 长铭一路同纪流丹及成景东拉西扯,逸景在背后只能看到他头戴金冠,玄色衣裳,听得他温言笑语,脚步从容,腰间玉石碰撞传出的声响如雨点一样的细细密密,刺在逸景心头,长铭似乎没有看他一眼,心中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庆幸,或许很多事情本就是剪不断理还乱。 华景放慢了脚步,窜到了逸景身边,对着他挤眉弄眼,可逸景确实一副懒于搭理的模样,华景只道是好生无趣。 夜幕降临之后,坐立不安的逸景终于收到了天子传召,彼时长铭正立于一处回廊,身着便服,少了帝王繁复的衣物,更显得他身形清瘦——比起五年前更是形销骨立。皇帝身边站着白日见过的侍卫长楚广良,正抱着长铭的披风等候在旁。 “臣司福罗逸景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长铭的声音清淡如水,还不待逸景品尝其中情愫,便听他道:“朕近日来,收到司福罗与撒那卡两大贵族的奏疏,指责对方强占了自己的田地,你既然是司福罗一族司法的首官,理当也知道此事。” 长铭一边说着一边走动,楚广良亦步亦趋地跟随其后,逸景也只好抬步上前,继而定了定心神,才道:“陛下容禀,两族土地本以植树为界,可萨那卡族人去年便将树木伐倒,驱牛羊入我族土地,践踏庄稼,我族三番五次意欲理论,萨那卡一族也屡次答应再不犯界却并无悔改,终究导致两族族人刀兵相见……” 长铭点了点头,了然道:“司福罗一族世代尚武,萨那卡一族无可抵挡,故而越界伤人的成了你们。” “正是如此,请陛下明鉴。”逸景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长铭也一时沉默不语,半响才开口对楚广良道:“阿良,你且退下休息吧。” 楚广良意味深长地看了逸景一眼,随后点头答应,将手中披风塞给了逸景便潇洒离去。 眼下只有两人,长铭背对着他,悠然信步,他不见长铭表情,可自己却紧张得心跳加速。 “你都不愿意看朕一眼了。”长铭突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逸景停下了脚步,又见长铭脚下并未停顿,也只好跟随而上。 “陛下天颜,臣不敢冒犯……”逸景轻声道:“初春夜晚寒冷,臣不敢打扰陛下歇息,请陛下回房。” “你手上还抱着朕的披风。” 长铭猛然转身,逸景避无可避,四目相对之时,逸景想转过头去,却又忍不住再好好看看他。 他真的瘦了。五年时间,他面容俊美不改,不过多加了棱角,他双眼冰冷不改,不过少去了杀意。 无所遁形——这是逸景唯一能想到的一句话,自己与他,都无所遁形。 清风微微拂过,水面星光点点,夜色悄然看着久别重逢。逸景还是叹了一声,上前为他披好披风,细看之下,察觉长铭生了几根白发,染了几处伤痕,他伸手摸了摸长铭的头发,说道:“陛下身体不好,快些回房吧。” “你生气恼怒吗,还是伤心难过?” “臣不敢,陛下才是天下之主,富有四海……”逸景慢慢将手放下,“臣还是想问问陛下……” “朕是皇帝,你不能质问皇帝。”长铭语气冷冷道。 逸景后退一步,心中描绘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故作镇定道:“是,臣知错,臣告退……” “朕允你走了吗?”长铭不为所动地说道,“护送朕回寝房。” “陛下!”逸景几乎以为自己终于崩溃了,“陛下何苦折磨臣,您只需要一道圣旨,便是将臣千刀万剐都无人胆敢违匿一句,臣已让您逐出了皇宫,何劳一杯毒酒!” “不是的!你听我说,我只是开个玩笑……” 分卷阅读159 分卷阅读160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60 长铭顿时神色慌乱地上前来,几次试图抱住他,都让逸景一把推开,两人你推我攘的争执了许久,长铭好容易吻上逸景的唇,却被他狠狠地咬了一口,引得二人满嘴血腥,长铭也闷哼了一声。 逸景急忙松口,将他推开,抬手擦去唇边血迹,又要抬脚走人。 “你再走一步,朕就跳这湖里!”长铭在他背后高声喊道。 逸景当即停步回头,此地位处北疆,眼下初春刚至,湖水何等寒冷刺骨就更是不必说了,他总是念着长铭眼下身体不好,唯恐长铭一通乱来随后一病不起。长铭见逸景似乎将信将疑,伸手便解了披风,往那湖边奔去。 “你别乱来!”逸景急忙喊住他。 “那你还不过来?”长铭得意笑道,不像是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像是个奸计得逞的孩童,正是这一抹笑意让逸景心中不再计较那许多,安静陪着长铭回了房间。 长铭捞起一边的热茶,给逸景和自己各倒上了一杯,问逸景:“那件事大家都因着不敢触怒于朕而绝口不提,朕倒是要问你一句,朕当真像个不幸小产又不得安息地征战三年的人?” 逸景不假思索地答道:“像。” 长铭扶额道:“你将朕当做什么人了,朕在西北战场上数次率部冲锋,斩杀胡莽千百余人,若真是小产不及休养,顾小舞说什么都不会将朕放出宫去。” 逸景愣了许久,才惊讶道:“只是为了借故铲除甘标?!” 长铭耸耸肩:“你是第四个知道真相的人,除去朕,宰相顾小舞,太医闾丘尔阳。许多人都被骗过了,包括当初那个被朕赶出皇宫的宠君。” 逸景看他一眼,饮了一口茶。 长铭说着便扯开衣襟,这一举动将逸景吓得立时站起,连退几步,这屋子也算不得宽大,他竟靠上了床边。长铭惊奇地看着他:“你做什么?” “臣做什么不要紧,要紧的陛下打算干什么。” 长铭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继续自顾自地扯开衣襟,自怀中取出一块红色血玉。这玉逸景认得,色泽鲜红,隐约可见血丝流动,可益气养血,强身健体,价值连城,费了些许周折才寻到的。 “那个被赶回老家的宠君,也听信了此事,在一个月后暗中回了王城把此物交给他的二哥,帝师华景,由华景献给朕,没有再提起他的名字……”长铭痴痴地看着血玉,哑声说道:“朕原本决定事毕之后便将他召回皇宫,而后决定亲自来接他同朕回去。” 逸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得默然以对。 长铭将那血玉藏回怀中,对他道:“不要怪朕多疑,也莫要怨无情。朕年少继位为天子,朝野人心浮动,进退维谷,忠奸难辨,莫说是华景老师,便是顾小舞朕也得谴人日夜监视,况且甘标包藏祸心,朕若是不依他所言,便只有身首异处的结局了。” “臣明白陛下苦心……”逸景言说之时,长铭已经到了他面前,“可顾相所言并无差错……如今想来,陛下早早便知道是臣将那些献给陛下的兴主都赶走了。” 长铭不置可否,而是环着逸景的腰,顺势往床上一带,逸景怕伤了他,急忙将两人翻过身来,自己倒是摔在松软的床铺上,长铭趁机欺身而上,双腿夹着逸景的右腿,将逸景双手捞到自己腰上,逸景倒也在他腰上摸了摸以作回应。 “和朕回宫吧,朕真的想你了”,长铭抱着逸景不肯松手,猛然想到什么,又问道:“你没有再许人家吧?” 逸景苦笑道:“臣承蒙陛下宠爱,才中了进士就让陛下一纸诏书抢回宫中,哪里还有人敢要陛下的宠君。” “你注定是朕的……”长铭笑道,转而俯下身,在逸景耳边说道:“我也是你的。” 【中间内容请大家一步我的wei(隔开)bo或者lof(隔开)ter,id与笔名相同】 逸景沾了药膏,往长铭脖颈上抹去,以消散那些吻痕,一脸天塌不惊地问:“皇帝陛下要怎么处置臣。” “带回宫里,当宠君养着,允许你偶尔返乡探亲。”长铭不假思索地说道。 “是是是,臣谢过陛下天恩。”逸景忍俊不禁道,随后又去取来另一药瓶,掀开长铭下身被褥,将他一条腿架到肩膀上,继续为他上药。 长铭百无聊赖地躺着,正要伸手去拿放置在床头的书本,忽而听得门外传来几人低语之声,声音含糊,不甚清楚,逸景看向长铭,以眼神询问是否需要唤楚广良问个清楚。 长铭摇摇头,笑道:“想来是大宗主寻不到自己兄弟,找上门来了。” 门外来人的确是成景。 自昨晚就不见逸景人影,现已日上三竿,不由得他不着急,可翻遍了怀烈山庄都寻不着蛛丝马迹,思来想去,还是硬着头皮来见见楚广良。 “侍卫长大人,可曾见到舍弟?” 楚广良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了看身后紧闭的门扉。 成景一时心中百味,同楚广良对视一眼之后,各自行礼别过。 房里的两人上好药之后,逸景便为长铭穿戴,长铭也任由他摆布。 “两大贵族纷争一事,朕本该交由华景处置,可他也是你的二哥,未免嫌疑,朕只好将此事交由南荣行晟。他虽是武将,却不输文臣,你这几日要也做些准备,以备他问话,朕也同他说了,实在寻不着你便来朕这处。” “是,臣理会得。” 长铭转身抱住他:“有急事要事吗?陪着朕用过早膳再走?” “臣那处还有许多卷宗要看,还要同宗主禀报近日会审情况,陛下要带臣回宫,臣也需要交代好族中事务……” “哦。”长铭扁了扁嘴。 “不过这些都远不如陛下一句吩咐重要。” 长铭白了他一眼。 逸景踏进门的时候,房内除了自己的大哥二哥,还堆着许多乱七八糟的礼盒。 “这是什么?” “都是给你的。”成景说,看着逸景目瞪口呆的神情,他又补充道:“是周围大小官吏送的,可不是大哥能拿得出来。” “为何送与我?” “因为在我们还不知道你去了哪处的时候,他们都知道你又被陛下抢回房里去了。” 逸景无言以对。 这时楚广良前来传旨,除去两大贵族纷争一事,另外有一道口谕留给逸景:“陛下口谕,若是司福罗逸景今晚无事,便伴驾左右。” 逸景的两位兄长无言以对。 一次更八千,一次能上天,大家下周六再见ヾ( ̄▽ ̄)bye~bye~ 第101章 第九十六章 死里逃生 逸景:那个渣男说他饿了,我去给他热盒饭。 自早朝退下之后,顾小舞才出大殿便为他人捂嘴拖拽,瞬间消失无影,待得挣开来人之后,正 分卷阅读160 分卷阅读161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61 想着何人胆敢于皇宫内院行凶作恶,回头一看却是皇帝贴身侍从。 “顾大人,莫要声张。陛下有命,请您这便前往上书房。” 顾小舞心中陡然一跳,已然猜得几分,也不多问,便同侍从快步赶往。 “甘仪一月前举报瘟疫谣言一事,经由大理寺卿暗中访查,确认户部侍郎洛江红心怀不轨,谋逆作乱,其中牵连甚广,朕故而召你前来共商此事。” “户部侍郎?”顾小舞故作诧异道,“陛下,户部侍郎官高权重,臣敢问是否证据确凿?否则贸然行事,恐得不偿失。” “朕亦是此意”,天子取过手边一份书信,递给身边侍从,再交到顾小舞手中,对她说:“这便是证据,你查看一二。” 无外乎是那封令戴仁和送去给甘仪的书信罢了,其上户部侍郎印鉴分外刺眼,引人注目。 “洛江红当真胆大妄为!为一己权力之私,谣言绛元一事,使得民心动乱,救治困难,死有余辜!” 天子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顾小舞义愤填膺,继续说道:“朕猜测,这并非洛江红一人可为,其后定然再有牵连。不出所料,大理寺卿呈上奏折,此事或许关乎大小官员上百人。” “上百官员?”顾小舞微微皱眉,“连坐理当同其罪,若当真上百人与之牵连,怕是唯有军队出动方可一网打尽。” 天子微微勾起嘴角的动作转瞬即逝,连顾小舞都看不分明,又听他万分焦虑道:“上百官员,当真伤筋动骨,这些人说罢免就罢免,却少不得多选人才填补空位,才使朝廷运转如常。况且这上百人之中,尚且有些莫须有的罪名,朕担忧,如此处置,是否过于武断,伤及人心。” “陛下仁慈”,顾小舞恭敬行礼道,“不如查看,谁人同洛江红多有亲近,才好说参与其中,也不算有失公允。” “那侍郎以为,该是谁同洛江红多有亲近?”天子不假思索地问道。 顾小舞低头沉默,无人可见她面容神情。 “侍郎?”天子又唤了她一声。 “还请陛下降罪”,顾小舞掩面叩首,跪伏于地,声音似有颤抖,模样仿佛悲伤,“臣知晓一人,言之心痛,不言……却是不忠。” “侍郎说的是谁?”天子于皇位上不冷不热地问道。 “高世晋。此人小妹为洛江红卿子,可此人卿子……是臣那不肖养女!臣虽与案无涉,但管教无方,理应连坐其中,为求陛下天下安定,恳请陛下降罪于臣!”言及此处,早已泣不成声,天子不过偶尔听得几分哽咽,不见她抬首相对。 “其中还有这等曲折?如此说来,洛江红同你多少沾亲带故。” “是……臣无可推却……当日小女背臣,同高世晋私定终身,臣唤不得小女回头,只可作痛心疾首,如今洛江红犯下这等罪状,她与臣理当连坐斩首……”顾小舞悲戚哭道:“臣知圣上体察于臣,亦知法理不可违,还请圣上于臣死后,归葬故乡之所……” “侍郎说哪里话!”天子伸手,以眼神示意身边侍从上前扶起顾小舞,见她梨花带雨,便好言安慰道:“此番谣言,起于一些兴主对于绛元入朝横加指摘,意图干预,干下这等藐视国法之事。朕尚且记得那时侍郎为朝中多人以此中伤,侍郎如何会做出这等自取灭亡一事呢?况且侍郎也说了,顾玉儿不听母卿之言,一意孤行,当真是个不忠不义之人,自该恩断义绝,如何能比侍郎这等国之栋梁。于情于理,朕都不该将你牵连在内。” “臣……谢皇恩浩荡……”顾小舞才为侍从扶起,又要大礼下拜,为天子挥手免了。 “侍郎以为,该如何处置为好。” 顾小舞擦去面上眼泪,简单收拾一番,才令自己声音清晰如故,便进言道:“若是与罪官员极多,臣以为不妨调遣军队,暗中处置。眼下西北有事,臣怀疑胡莽借德昭王后之名,求助我朝,而兹事体大,不宜在此时宣扬家丑,以免令他国有机可趁。” “侍郎言之成理”,天子点头赞同道,转而又问:“依侍郎之意,户部尚书是否干涉其中呢?” “臣以为未必。洛江红不过一不知天高地厚黄口竖子,而甘尚书为官为吏二十余年,恪尽职守,为人勤勉,又深得圣上倚重,已是位极人臣,何必有如此叛逆行为?臣听闻洛江红扰乱宁武大军长一事,为甘尚书严厉训斥,便知洛江红此人无法无天,而甘尚书沉稳持重,知礼有度,断不会伙同洛江红做下这等滔天罪恶。” 天子面上为听得笑声,却可见笑意,随意问候两句,便让顾小舞自行退下。 侍从奉命送顾小舞到了殿外,才想着松一口气,不料顾小舞身形一晃,幸而他眼明手快将其扶住,才免于破绽。 “大人这回,可是死里逃生。”侍从在顾小舞耳边悄声说道。 顾小舞点点头,将他推开,以己之力站定,才对侍从叮嘱道:“待得陛下处置了洛江红,你再告知甘标,本官求情一事。” “是,小的记下了,大人慢走。” 长铭同秦左奚,欧文倾面面相觑,又低头看了看手中文书,见主位上的大军长依旧面无表情,满腹疑问不知从何说起,还是欧文倾先行问逸景道:“这么多人?一夜杀尽?” “大理寺卿原本上报更多的人数,是圣上令一些人幸免于难,余下的都是圣上要杀的。” “按照大军长所言,大理寺卿这是要杀尽满朝文武吗?”欧文倾草草扫过文书,“这怎么算都有二十余大小官员,再一并算上满门人口,站着不动都要砍好些时候!” “大理寺卿报予圣上一百余官员。”逸景凉凉说道,“这次定罪二十余大小官员,我宁武主要处置王城内四名官吏,余下人等圣上再谴人处置,本官已然查看,这四名官吏住所相近,一把火就能故作意外。” 欧文倾已是结舌杜口。 “这份文书上没有甘标?洛江红是他亲手提拔的户部侍郎……”长铭不明其中缘由。 “如果圣上意欲处死甘标,就不会再问顾大人了”,逸景端起手边茶盏,悠悠说道:“甘标在朝二十余年,即便圣上最近与之厌恶,却多少有些情分,并非朝夕可除,何况为长远计,圣上和顾大人都不愿意甘标死去。” 长铭心中依旧不解,可大军长既然无意再说,他也不能多问。 秦左奚思量道:“眼下已经过了午后,若是夜晚动手,我们少不得早些整顿各营,先行前往王城埋伏才好。” “所以圣上密旨于本官,唯有宁武左部三营,人少却精悍,不必引起过大动静。你们各自回营,安排部署装扮寻常百姓,前往王城,夜晚行动。”逸景忽而想起什么,看向长铭吩咐道:“七营长,训练一事暂且搁置,交右部营长看管 分卷阅读161 分卷阅读162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62 ,左部三营倾巢而出,除洛江红必须生擒,余下人等不留活口。” 秦左奚言道:“可那些个官员怎么说都免不了花天酒地,未免扑空,下官先行谴人去打探消息?” “不需如此。王城下钥,各家客栈打样之后,京兆尹便按照圣上谕令,以搜寻逃犯为借口,将各家青楼酒馆统统关闭,届时这些官员想必只能各自回家,届时再谴人确认踪迹。” “还真是滴水不漏。”欧文倾嘀咕道。 夜晚,逸景回了暂且歇脚的客栈房间,推开门便见得长铭临窗拭刀,并无困倦之意。 “暂且休息吧,这些日子为训练一事你很是辛苦,今夜又注定无眠。” 长铭扁嘴看他,道:“你都说今夜注定无眠,我哪里还睡得着……我难以想象,此事发展到今天这般,怕是那二十余名官员也多是无辜吧?” 逸景挨着他坐下,轻声道:“无辜或有罪,哪里是王法判定,分明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那你以为,古来秋与木易杨就是恶贯满盈?这世间善恶,哪里三言两语就能说清。” “我明白你所言何意”,长铭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年轻人啊,做人不能不相信正义的,虽然我不信举头三尺有神灵,可相信善恶有报。况且皇命在身,我们若是不从,难道看着宁武再一次全军覆没?” “你说什么?”逸景突然不苟言笑地问道,眼神半分迷离,似乎想起了什么。 “我……”长铭为他这般模样吓了一跳,才支吾道:“我说……难道看着宁武再一次全军覆没?” “加上前面几句,再说一次。” “况且皇命在身,我们若是不从,难道看着宁武再一次全军覆没?”长铭一头雾水地问他:“你怎么了?” “不,只是想起一些事情而已……”逸景徐徐起身,兀自呢喃道:“或许是我想多了。” “啊?” “罢了,别管了”,逸景又晃悠到了他的身边,“当年甘家兄弟冤杀古来秋与木易杨,若是哪天也被他人冤杀,算是善恶有报吗?” 皇帝:你女儿的命和吏部侍郎的地位,你要哪个? 顾小舞:当然是吏部侍郎的地位。 第102章 第九十七章 百年孤独 长铭:不是注孤生,是百年孤独。 省去那些翻墙撬门的过程不提,长铭既然主动请命捉拿洛江红诛杀高世晋,逸景没有什么理由不答应。趁着夜深人静部署妥当,长铭便领着谷粱以晴直赴洛江红卧房,路上遇上巡逻武士,便背后偷袭,以手掩住对方口鼻,拧断脖颈,再悄声拖去矮树丛中。 直到了卧房门前,两人环顾左右,再无他人,谷粱以晴正要破门而入,为长铭伸手拦下,转而找了一扇不曾锁死的窗户,两人前后潜入房中。 长铭静伏于地,听得三人呼吸绵长,两弱一强,虚无间还藏着兴主的气息,思及洛江红的卿子前不久生产大事,也就了然一二。随后蹑手蹑脚将房内帘帐通通放下,再擦亮火折子点燃烛台,床榻上传来一人咕哝声音,长铭便确定洛江红此番在劫难逃。 谷粱以晴同长铭一人一边据守床榻头尾,彼此对视一眼,而后等长铭点头示意,两人同时掀开床帐,长铭一眼便见洛江红尚且熟睡,验明正身,将人一把自床上拖下,摔在地上,谷粱以晴抢上前来,趁着洛江红大梦未醒将人三下五除二捆了个结结实实。 床上女人听得响动,眼皮微微一动便于睡梦中的痛苦与世长辞。 洛江红见到她身体猛然抽搐,随后再无动静,一时间不知道是梦是醒,只能傻傻地望着一具尸体,身体仿佛坠入了天旋地转,期盼着下一次睁开双眼依旧是高床软枕。 然而身前的绛元断然抽刀,鲜血溅入他的双眼,染得一片赤红,那般灼心止痛终于令他清醒,如被人抽去力道一般扑倒在地,在一阵响动后也不知等了多久的宁静。 “你……你……”洛江红以为自己神智崩溃,却是痛心疾首地发现自己尚且吐字清晰,“你是谁!” 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为他日思夜想,熟悉无虞,话到嘴边就是想不起那人究竟是谁。 “宁武军第七营长,李长铭。” 长铭嘴唇翕动,落在洛江红眼中也分外朦胧梦幻,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他徐徐转过刀锋,将刀身贴上洛江红的脸颊,即便鲜血尚且温热,也抵不住刀锋原本冰凉。 他想起,那把刀,叫天下飞霜。 “你在干什么!” 洛江红的双眼一瞬间沦落疯狂,声嘶力竭的吼声惊醒摇篮中安睡幼子,哭声乍起,烛光催动,身影恍惚,夜空死寂——可无人在意,只有长铭为这啼哭转身,缓缓步向一边摇篮,手中横刀不曾半分松懈。 “李长铭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当初你执意同另一个兴主成婚!为什么又要嫉妒杀人!” “洛江红!”长铭一声呵斥,掷地有声,余音不绝,摇篮中婴孩猛然止住啼哭,洛江红也怔怔地看着他。 “你以为自己是谁?我又是谁?!如今死到临头,还想着春秋大梦!你谋逆造反,当有此报!”长铭猛然转头,眼中再不是往日冰冷深邃,只留下了不共戴天,手上横刀不紧不慢地举起,足够洛江红看明刀上血迹一路向下滑向刀柄。 “不……不要!”洛江红立刻想到了什么,以全身气力一时挣开了擒住他的谷粱以晴,扑向长铭脚边,头脑在青石地板上狠狠一磕,血流如注,哭天抢地哀求道:“长铭!我求求你,看在我们往日交情你放过孩子吧!什么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啊……” 长铭垂眼,转头看向别处,伸脚将他踢出几尺之外。可怜洛江红即便心痛如绞,也无奈手脚捆绑,只得痛苦地在地上来回蠕动,长铭见此不过一声冷笑,令谷粱以晴将人看好。 “营长……那个孩子?” 经谷粱以晴提醒,长铭那不绝于耳的哭声才钻入长铭心中。他俯身细看,孩子弱小可爱,眉宇之间还见得父君母卿的模样,几次将手放到了孩子颈边,却只是轻轻抚摸孩子稚嫩的脸颊。 “国法尚且可容刺配充军,我又为何要杀害无辜稚子……”长铭低语呢喃,转而对谷粱以晴道:“将洛江红押出去,好生看管,再唤楚广良来见本官。” “是。” 处理了洛江红,便该是高世晋。 即便顾玉儿哭得肝肠寸断,也救不回身首异处之人。她浑然忘却身后尚且一人高举屠刀,只是抱着高世晋的头颅,浑身浴血,撕心裂肺。 长铭听得她的哭声,恍惚之间似乎见到了顾小舞日渐消沉的哀恸模样,眉头皱起,本抬起持刀右手,而后略一犹豫,又缓缓放下,交刀于左手,蹲下身去,正要抚上顾玉单薄的脊背, 分卷阅读162 分卷阅读163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63 余下一些无济于事的安慰……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高世晋已死,他又如何对顾玉儿言说,她可以像顾小舞一般度过余下的日子,形单影只。 “唔……” 一杆通身乌黑的长【】枪早他的手掌一步,将顾玉儿一枪穿心。绛元温暖的身体轰然倒下,双眼哀戚未尽,手中挚爱不舍,那一枪带走了她的心脏,她的性命,和她最后的痛苦。 “司福罗逸景!”长铭听得自己的声音带上了哭腔,鲜血喷溅于脸颊尚且有着滚烫的知觉,诧异与盛怒之下只觉得双眼盈满心酸,就连方才垂下的长刀也在轻轻挣动——李长铭并不想杀顾玉儿。 “为什么要杀她!她是顾大人的女儿!难道我们放一个人还难吗?!她可以回到顾小舞身边,可以远走他乡,只要她活着!顾小舞只有这一个亲人,就要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逸景看了他一眼,只是冷冷收枪,上前越过长铭,取走顾玉儿一束头发,小心收入怀中。 “七营长,处理其他官员,而后在三才胡同口等候本官。” 逸景直径走出门去,留李长铭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 相连的几家宅院燃起熊熊大火时,已经过了四更天。 其实是失火,是投毒,又能如何呢?到了明日,圣上就要以冒犯上官之罪名,将洛江红捉拿下狱,不出三天,就可说洛江红病死狱中,余下万般冤屈,都是圣上一句意外而已——长铭眼见火光冲天,如是想着,转头对楚广良叮嘱几句,便往三才胡同口,寻逸景而来。 长铭几番猜想逸景是为寻顾小舞而去,可又不敢相信逸景还能去寻顾小舞,直到两人在顾小舞门前停住脚步,他的手已经握上了天下飞霜。 若是顾小舞痛失爱女,必杀逸景…… 出乎预料,逸景尚未叩门,顾小舞却是自己打开了大门,灯笼照应下,长铭在她的双眼中察觉了期盼与绝望。 长铭不明白为什么一人的眼中能有如此情愫。 顾小舞并未言语,只是手指颤颤巍巍地接过逸景递到她面前的一缕长发,脚步踉跄后退一步,长铭正欲上前搀扶,却只能看着她步履蹒跚地回了厅堂,将门反锁,随后漆黑的屋内传来一阵响动。 长铭焦急之下便要冲进房内,逸景在他身边坚决伸手拦下。 “不要打扰她……”逸景声音嘶哑地说道。 “一定要这样吗?”长铭锲而不舍地问他,好似顾玉儿留有生还的希望,可心底却又以顾玉儿的血提醒他,人死不能复生,“只能这样吗?” “你不会懂的……也不要去懂,也许自踏入官场的那一天,就注定了她此事孤独。” 那夜没有月光,没有烛火,没有人知晓顾小舞是否流泪,也没有人知道尚且有一对君卿不远不近的终夜守候。 “我一直以为,我终于盼到了将洛江红挫骨扬灰的时候……我领着以晴在他的府邸见穿梭,时不时想着,我该如何羞辱他,如何折磨他,将心中恨意好生发泄……可我的心情,比起我想象中平静许多,就这样饶过他,也不再多说什么此恨无期……”长铭的额头抵在逸景胸前,轻声如细水地说道。 “这样没什么不好的。”逸景摸了摸他的头发。 “跟我说说吧,顾大人的君人,是什么样的人?行晟曾经告诉我,她君人的死,也是她的授意……” “顾小舞的君人啊……”逸景解下外衣,披在长铭身上,神色悠远地絮絮说起。 “我是经由苏盛意认识她的。那时她的君人尚在人世,苏盛意寻了一天有空,让我去相府见见顾小舞,可左等右等,不见顾小舞前来,苏盛意情急之下,亲自领人往她家中而去。可没曾想到,她的君人将她双腿打断,周身重伤,囚在屋内……苏盛意将她抢了出来,带回相府救治,细问才知因顾小舞意图参加国试,私下学习,被她的君人发现,便将她一顿痛打。” “岂有此理!”长铭愤然道:“分明朝廷准许,却连学习一事都要东躲西藏!” “因为在他们眼里,绛元若是多有智慧,便不好管束,不愿服从,更不愿养育孩子。”逸景亦是冷笑以对。 “然后呢?” “苏盛意叫她不要再回家去,安心在相府准备国试选拔,可顾小舞坚决不从,以家为重。苏盛意感慨满腹才华,耽于私情,却又阻拦不得。两个月之内,但凡见她,莫不是鼻青脸肿的模样,苏盛意亦是恨之哀之。直到有一天,她昏死在相府门前……” “她怎么了?” “她的孩子……受不得君人殴打,不幸小产。” 长铭哑然惊坐起:“小产?绛元天生体质所致,若是小产,岂非九死一生?!” “对,苏盛意连番请来宫中御医,寻得千百好药,才得令她起死回生。几天之后,她与苏盛意便寻了我,令我杀了她的君人,了断她的念想,也了断她可让人把柄之意。” 长铭沉默许久,喟叹道:“我一辈子都做不成第二个顾小舞。” “你只要做李长铭便好。”逸景对他道。 “难怪我当初前往吏部,听闻许多谣传,其中就有苏盛意标记了顾小舞这一说。可这分明无稽之谈,且不说顾小舞早已有了标记,那些人也不该如此妄自猜度。” “有人以为兴主绛元就是奸情其中,可苏盛意确实不是因一己私情决定江山之人。” 两人窝在一处,说了许久悄悄话,天色泛白之时,长铭忧心忡忡地望向纹丝不动的房门,目光忽然落在地上,挣开了逸景便上前去。 “你怎么了?” “这是……” 逸景随他看去,可见地面上一滴血迹,若非长铭目光敏锐,当无人可察觉,那不过是浩淼黄沙中一颗心的陪葬。 门外传来敲门声响,惊天动地,逸景恐打扰了顾小舞,便急忙上前开门,撞上火急火燎跳入院中的柴瑾礼。 “我方才听闻……高世晋府上……”柴瑾无力再说那许多,便问逸景,“顾大人如何了?!” 逸景尚且无法作答,就听得身后门扉吱呀响动。 长铭起身望去,顾小舞嘴角尚且余留一丝干涸的猩红,同样是不足为外人道。 “本官无事。”顾小舞对柴瑾礼说道。 那一瞬间,长铭落泪了。 很久很久以前,顾小舞请求苏盛意杀了自己的君人,而在不久不久的第二十六七章 ,顾小舞的欲言又止也是在暗示逸景——既然女儿背叛了,那就杀了。 养那么多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而顾小舞的可怕就在于,装得一副软弱的模样让甘标放松警惕,却比起谁都坚定不移,心狠手辣。 甘标想着以顾玉儿钳制顾小舞,可是顾小舞将计就计把他反杀了。 第103章 第九十八 分卷阅读163 分卷阅读164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64 章 大厦将倾 长铭:我这么机智亲爱的你知道吗? 逸景:我知道你又调皮了! 甘标早起收拾停当,正欲出门上朝,却料想不到家中仆役惊慌失措来报,说甘仪到了。 “宰相大人不上朝离去,光临寒舍,莫非想给下官训导一番?”甘标撩起一甩衣摆,当仁不让地于主位上落座。 甘仪倒是并未计较悠悠然端起茶盏,言笑自若地说道:“尚书何必如此尖酸刻薄?你毕竟是本官亲生兄弟,手足情深,自然不想看你逢人尴尬。换做本官是你,今日早朝一定好好告假,在家休养才是。” 甘标眉头一拧:“你这是什么意思?” “昨夜三才胡同失火,接连烧了几家,无一人生还。”甘仪抬眼,看着甘标脸色越发惨白,轻声问道:“甘尚书以为,圣上今日要以何等罪名惩治洛江红?” 甘标已是面如死灰。 甘仪神情冷峻地看他一眼,放下茶盏,漠然起身,作势拂袖而去。 “站住!”甘标用最后的力气一拍扶手借力站起,“你还知道什么?!” “你说呢?”甘仪转头看他,“官场二十年,你依旧愚不可及。当初那一刀置你之兄长于死地,可有想过,若没了我,你早早就被顾小舞等人扫地出门!” “你……” “为时晚矣”,甘仪微微抬头,倨傲而视,“你自作聪明,多番挟制,谁能料想顾小舞若无此等魄力,苏盛意如何将大业托付?” 言罢也不看甘标面容呆滞,兀自离去。 屋内寂静良久,门外守候的仆役终于忐忑问道:“老爷,上朝……” “滚!” 甘标一声怒斥,将仆役吓得连滚带爬而走。 直到天子退朝,顾小舞才往甘标宅邸中去。分明是朝阳高起的时候,可室内幽暗,不过偶然偷窃了光影,乍一看去朝阳亦可为夕阳。 甘标颓靡地呆坐在椅子上,也无人知晓他这般姿势过了多少时间,无人问津这种沉默是否手脚麻木。 他只是在顾小舞踏入房中时,说了一声:“你居然来了。” “下官今日早朝听得变故,故而前来探望尚书大人。” 甘标没有应答。 “事出蹊跷,恐怕洛江红一事已然暴露,大人莫要担心,圣上并无责怪之意。” “少在此处惺惺作态!”甘标终于双目赤红地嘶吼道:“洛江红的罪名还没定下,就有侍从自宫内传来消息说是你为本官说情,才令本官幸免于难!你分明是早早得到了消息,却有意为之,再来故作好人!什么为本官殚精竭虑,从谣言那件事开始就是你从中作梗,在本官面前伪装无辜!” “甘尚书!”顾小舞高声呵斥一声,甘标便是气得浑身颤抖,也不敢多发一言,“此事无凭无据,休得信口雌黄!” “哈哈哈哈哈……”甘标含泪大笑,虽衣冠楚楚,也模样狼狈,“你哪里会留下半分证据让本官追查……即便本官握有证据,还未得见圣上,就让你弃尸荒野了!” “大人知道最好。”顾小舞冷冷说道:“莫要忘了是谁让你活到今天!” “你不杀我,是何居心!” 顾小舞并未应答这一问,反而换了个缓和的语气猫哭耗子地安慰道:“大人即便失去了几人心腹,可手上权臣如云,谋士如雨,好生经营,你依旧是户部尚书。” “这说当真嘲讽……即便有人大难不死,早已成了你的门庭之犬!外人以为本官无感同样,可你我心知肚明,洛江红这般死去,本官便成了风中残烛,孤家寡人!” 顾小舞不予同情,抬脚就要出门离去。 “顾小舞,你当真铁石心肠……为了权力富贵,连自己的女儿也一并葬送……”言语之际,甘标不知何时落泪而下,无论其中情由如何,必定不是为顾小舞与顾玉儿。 “你看错了自己,也看错了我。” “那你为何不处置我!” “你就自己想去吧,本官等着你晚年而终!” 逸景听闻七营长求见,头也不抬地便允他入宣武阁,正当长铭左右踌躇之时,逸景先行开口说道:“如果是洛江红幼子一事,就不必说了,本官早已知晓。” “啊?”长铭很是吃惊,“您怎么会?” “你以为你让楚广良去处置此事本官就一无所知?”逸景收起手中文书,随意抛掷桌案一边,“若是料不得你们这几个营长在想些什么,本官也不要坐在这宣武阁中了。一个两个都是这德性,索性大事无差,稚子无辜,本官也就视而不见了。” 长铭在堂下诧异地望着他:“其他营长也有此作为?” “而且不是第一次了”,逸景一脸麻木地回答,继而感慨道:“其实并无不可,这些孩子尚且襁褓之中,换做任何一人,若是杀之,必将于心不忍。丑话说在前头,但凡牙牙学语之子,不可再放,也莫要心存侥幸,当本官不问不查,若他事再敢携带,本官立杀不赦!” “是,下官不敢!”长铭连忙行礼称道。 逸景不置可否地说一声,忽而想起什么,道:“公事暂且如此,和你说些私事。” “私事?” “大侄女今天该到了,你晚上可有闲暇?我做些饭菜,和她一聚如何?” “是媛熙吗?我方才已经见到她了,只不过她说你即正在忙碌,便暂且莫要打扰,回屋里稍作歇息。” “你见到她了?”逸景兴致冲冲地自主位下来,到了长铭身边:“怎么样,是不是生得像极了成景大哥?” “是是是,一眼就看出是你大侄女了”,长铭调笑着应答,“我今天要盯着那些人,尽量早些回去。不过可不可以算上我师兄?” “你的师兄?”逸景疑惑道:“为何从未听你提起,婚宴上也未得一见?” 这对于长铭而言并不值得大惊小怪,毕竟南宫煜麒识得逸景,逸景却未必识得他。 “师兄居无定所,常年游历四方,就算我与行晟想着发喜帖,也不知道该送到哪里,只好等着他哪天想起我们来探望一二了。” 逸景哭笑不得地摸摸长铭脑袋,道:“好,晚上我多备一些饭菜,既然是师兄,理当好好招待。” 长铭满意地扬起笑脸,突然低头注意到了什么,伸手就扒拉逸景的腰封。 逸景刚要伸手阻止,却又舍不得将人推开,只好悄声说道:“大白天这样不太好吧,要不我们回屋里去?” “想什么呢你!”长铭抬脚就踹得他龇牙咧嘴,“我是发现自己丢了好几天的腰封到了你身上!” 逸景低头一看,并未发现半分异常,只得问他:“你怎么断定?” “你没发现这腰封内侧让人用针线胡乱绣了几道吗?” “这线绣的……”逸景左看右看,万分感慨, 分卷阅读164 分卷阅读165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65 “你上路边捡条狗回来啃两嘴也就这样了。” 说完他又被长铭踹了一脚。 “军队未免衣服混乱,绣些丝线是常有的,可你好歹绣自己的名字啊!” 长铭冠冕堂皇地回答道:“我能缝两针上去就知足吧!” 逸景不说话了。 “大军长,第六营长送来文书。”门外军士的声音不早不晚地传进二人耳中。 “进来吧。” 接过那份文书,潦草扫过一眼,面上一寒,气急败坏地随手丢弃一边。 “大军长!”长铭连忙将文书捡起,“大军长息怒,何事值得动气?” “你将文书打开自己看吧。” 长铭闻言,心有不安地看去。这本是一份稀松平常的文书而已,六营长思虑再立营副,如今上书禀告,也算名正言顺。 可他中意的营副,不是南荣行晟,而是柳叶东。 “南荣行晟在干什么!最近看他总是超脱世外心不在焉,莫非当真要将营副之位拱手相让?” 长铭叹息道:“无论是南荣行晟还是柳叶东,以资历而言,尚且年轻,立为营副,怕另有他人微辞……大军长举才不避资历,可营副毕竟是营长立的,何况那是蓝营长……” 逸景点点头:“确实如此,本官可以找出千百种理由回绝了蓝莫之请,可这也意味着,为求不落下徇私话柄,行晟少不得多等几年——他本不该再多等几年了。” 长铭以文书敲了敲手心,脑中灵光一闪,自满笑道:“下官另有一法,可做缓兵之计,然行晟若无心,拖延又有何用?” “有心无心,再作说法,倒是你有什么办法?” “大军长文书如山,总是有些不需要的,先整理出来吧。” 逸景伸手一指自己桌案右边:“那些文书都无甚作用,你想处置便拿去吧。” 长铭痛快答应,将那份文书置于桌上,取过香炉,掀开瓦盖,将其中焚烧正浓的香料一并倾倒而下,直到那文书上由焦黑化为火光,才故作惊慌对外大叫道:“来人啊!快救火!” 门外守候军士听得七营长大呼小叫,连忙破门而入,就见七营长将大军长护在了身后,信手把起火文书一并扫落在地。一干军士不敢怠慢,生怕烧了宣武阁,七手八脚地涌上前来急忙灭火。 逸景在一边苦恼对军士吩咐道:“今日送上来好些文书,也不知道哪些就被烧毁了,你们自去各营通知营长,若是文书不幸被烧,便再送一份到宣武阁中。” 几个军士面面相觑,只好低头应是退下。 第104章 第九十九章 流年似水 媛熙:猝不及防,一把狗粮。 “长铭说你忙得晕头转向,却没想到寻了个凉快地方躲清闲。” 行晟听闻身后言语,猛然惊醒,转头见了来人,微微一笑,道:“南宫师兄怎么来了。” 南宫煜麒漫不经心地看了看四周绿荫成林,淡淡道:“一直来去匆匆,这次听闻长铭成婚的消息特意来看看,他提醒我,你是南荣行晟,难怪我百般寻不得。” “师兄费心了,我一切都好。”行晟起身,请他坐下。 “一切都好的人在这处无所事事神游天外?”南宫煜麒反问他。 行晟为他倒了一杯清茶,没有接话。 “罢了,我先走了,若是哪天不愿意了,我带你返回东海就是。”说着饮下茶水,就要转身离去。 “师兄不留下吗?”行晟诧异问道:“长铭留你一同晚饭才是。” “敷衍而已”,南宫煜麒不以为意道:“你就说为兄有事,先走一步。” “有什么急事?” “没有,只是我莫要见他的君人为好。” 行晟略一思忖,问他道:“是因为大军长妖鬼一事?” 南宫煜麒抿了抿嘴,并未应答,两人相顾沉默之时,突然听得另有脚步响动,行晟尚且疑惑之时,南宫煜麒却眼神一凛,凭空消失在眼前! “师兄?” “行晟?”逸景拨开枝叶,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你……” “没什么”,行晟扭过头躲闪逸景的目光,低声问道:“大军长前来,可是有事?” 逸景苦笑道:“当下各营都在配合七营训练新人一事,你确是忙里偷闲。” “营长自有柳叶东,不需下官画蛇添足。” “尚且怄气?”逸景动了动眉毛,依旧面无表情。 行晟被他这说法愣了一愣,反问道:“下官有什么可怄气?” 逸景轻哼一声,兀自走向桌边,抬手为自己倒茶,讥讽道:“比之于你,蓝莫更中意那在眼前殷勤努力的柳叶东,不是吗?文书已送到了本官桌上,你却在此自我孤寂,不是怄气是什么?” “蓝营长已有决断,我亦无力回天……” “你多大年纪了?”逸景冷冷问他。 “什么?”行晟以为自己耳朵有些什么问题。 “你多大年纪了?”逸景又问了他一次,“依靠别人的喜好厌恶行事,你是三岁幼童吗?蓝莫失察,你也失落,在这里是为了乘凉还是等着谁陪同你一并矫情吗?你知道蓝莫不愿意,怎么不想想我同长铭又焦虑了多少时候?!” 行晟恍如梦醒地抬头,正对上逸景怒火中烧的眼神,头一次做贼心虚地扭过头去。 “为时晚矣……营长已经……” “被长铭烧了。”逸景横了他一眼。 “烧了?” “不必管这些闲事,只不过这种事情只能有一次不能二次,蓝莫发觉文书被烧尚且需要几天时间,随后他将重新上报。” “走了许业宏,来了柳叶东……可柳叶东并不同许业宏……” “小少爷”,逸景唤他,并非“大少爷”,而是“小少爷”,这个称呼中又不知掀起了行晟心中何等波澜,令他面色动容,“柳叶东即便努力学习营副职责所在又如何?将军含冤惨死,参将不知所踪,你也该明白,‘努力’这个字眼何等无用。你洞悉于尘,见事深远,难道不如一个柳叶东?” “您说的不错……‘努力’何等无用……” “令军侯不忍心看你伤心难过,往事一概不谈,只愿你欢乐一生。可既然再次回了宁武,你就不该妄想将军与参将还能常伴左右,没有高位权力,如何同甘仪抗衡?” 行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终于彻悟了孤独。 “给我几天时间,我会让营长改变主意的。” 长铭将众人解散之后,看着人三三两两地各自走开,又是扶着腰又是捏着脚,看起来一通训练将众人折磨得不成人形,再转头一看叶襄,舒展筋骨,蹦蹦跳跳地再去寻他人一同休息,却为几人不耐烦地闪躲,最终找了一处树荫乘凉。 长铭翻了翻手中名册,提笔随手记录着什么,那边的楚广良靠 分卷阅读165 分卷阅读166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66 过来,在他耳边说道:“今天训练尚且算不得多,这些人怎么一脸精疲力竭的?” “不是训练所致”长铭看他一眼,“而是心有不服,又学会了偷懒耍滑。” “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 “好了伤疤忘了疼,他们以为我只是言语吓唬两声而已,自以为法不责众,就要联合对付本官。” 两人彼此心知肚明,最简单的理由不过是七营长生为绛元。 “休息够了,让他们起来继续吧。”长铭“啪”的一声合上了书册。 “起来,继续训练!”楚广良对众人喊道。 叶襄“噔”地跳起身来,刚走了两步猛然觉得周身一阵冰凉,回头看去便察觉众人目光灼灼地落在自己身上,在东倒西歪的人群中她显得鹤立鸡群。 她看看长铭,又看看其余人等,无人给她一个点头,一句肯定,如此进退维谷,让她分外尴尬。 “起来!继续训练!”楚广良又喊了一声。 部分新人三三两两地慢慢起身,叶襄暗自松了一口气,可还有一半人等不予理会。 “七营长,兄弟们才休息没有多久,就要继续,这未免不近人情吧?”一人躺在树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折扇,听着知了鸣叫,一下下地为自己扇风。 “既然没休息够,就不要勉强训练了”,长铭缓步走上前来,再众人一声欢呼准备各自散去之时,又补上一句,“阿良,谴几个人,将那个无力训练的刘科连人带行李丢出涧河谷。” 刘科闻言大惊失色,被两名宁武军士一路拖拉出去,嚎叫不停,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长铭问:“还有谁?” 又有三两人拧着脖子一派趾高气扬地巍然不动,紧随刘科之后。 余下人等即便千般不愿,也只得慢悠悠地挪步集合。 “阿良,将那几人的名字通报吏部,说明偷懒耍滑,请吏部免其功名。” 叶襄目光一转,发觉许多人脸色煞白,手脚哆嗦,这才想起,人言传闻,第七营长同吏部侍郎顾小舞交情甚笃。通报吏部,岂不就是…… 长铭早逸景一步返回家中,左右逸景还在忙碌,便一边同媛熙相谈甚欢,一边将肉菜切好,媛熙在一边帮忙生火,准备烧饭做菜。 “一路原来也辛苦,你暂且休息吧,等你三叔君回来就好。” “叔卿莫要担心我”,媛熙笑道:“侄女早也休息够了,倒是叔君公事繁忙。” 长铭听闻,也不再阻拦,倒是媛熙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问道:“叔卿……那个……” “怎么了?” “三叔君如果做错了什么惹你不高兴,还请你多担待些,不要同一个老男人计较,我父君说他从小做事一板一眼的,有时候正经得很,但是心肠不坏对你也温柔……” 长铭失笑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这不是……发现你们不宿在一处……” 想来是媛熙有所误会,以为长铭同逸景有所争吵不合。 长铭哈哈一笑,继而逗她道:“你有所不知,他嫌弃我不擅庖厨,所以不甚高兴,丢下我,自己搬去了书房。” “三叔君怎么能这样!”媛熙煞有介事地责备道,转身就背起了□□要同逸景讲理去,还未等长铭拦下逸景已然到了厨房,被媛熙这气势汹汹吓得不轻。 “谁欺负了我家大侄女?” “你还说,分明是你欺负自己卿子,还丢下他自己去书房。” 逸景看了一眼双肩颤抖哐哐切菜的长铭,故作严肃地对媛熙说道:“这你可是误会叔君了。你叔卿炖了一碗鸡蛋羹给我,我不过一个不小心喂他吃了一口,他就将我赶去了书房。” 长铭已经笑得花枝乱颤,媛熙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收起□□,鄙夷地说道:“你们真是不要脸。” “好了,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和长铭说。” 媛熙乖乖点头离开,长铭揉了揉自己双颊才让停了笑声,双眼灿若星辰地看着逸景:“怎么了?” “圣上密旨,我需立刻往西北而去,接应令军侯。” “他们怎么了?”长铭惊骇问道。 “不知道,只怕并不安全。这次快则几天,慢着月余,方才归来,因事情隐秘,不可声张,圣上只能让我前往,必要之时就近调动其他军队。” 长铭沉沉地点了点头:“什么时候走?” “今晚就走”,逸景抱了抱他,“军中事情依旧交由蓝莫处置,你在家中也要照顾好自己,夜晚饿了就多吃些东西,不想做饭就去阿良家中或者行晟那边。” “放心吧”,长铭恋恋不舍地拍了拍他的手臂,“我会照顾自己。” “即便甘标名存实亡,可朝中势力,顾小舞远不及我们,将其铲除易于反掌,可为何大人总是郁郁寡欢?”曲璃萤问甘仪道。 “莫要轻举妄动”,甘仪断然道,继而神情疲惫困惑地望向曲璃萤,“本相恐怕此事并非这么简单。” “何出此言?” “那你可知道,顾小舞为何要留着甘标。即便是光杆司令,甘标依旧是户部尚书,仍旧留有号召党羽之希冀,顾小舞不可能不懂斩草除根,又为何要过得日防夜防?” 曲璃萤忙问道:“大人知道?” “本官正是不知道,才这般苦恼”,甘仪长长叹息,“我们猜不透顾小舞心中打算,只能在此百般焦急。近日以来,本相愈发心力交瘁,总是想起昔年的苏盛意……” “大人不可如此!”曲璃萤断然劝慰道:“苏盛意死去多时了,大人理当着眼当下。无论大人想或是不想,这条路注定有去无回,我们如此,顾小舞如此。” “本相明白你的意思,可宦海沉浮三十年,本官才知道自己低估了顾小舞。甘标本想以顾玉儿对她多加钳制,谁能料得顾小舞连自己女儿都能一并杀害呢?” 曲璃萤只得陪同甘仪一并沉默。 第105章 第一百章 鸡鸣狗盗 行晟:搞事搞事搞事! 行晟称病重的一个时辰之后,逸景便因事外出,将军中事务尽数托付给了蓝莫。 恰好是新人训练选拔之时,本就多事之秋,加之主持此事者更是那饱受非议的七营长,以至于文书堆叠如山,蓝莫无暇顾及六营之事,也管不上探望问候行晟,只得让柳叶东全权代理六营。 柳叶东闻言赶往行晟住处时,那处已是人山人海,门扉紧闭,阮辰盈带着一对儿女在外徘徊,其余人等连忙安慰。 “行晟是怎么了?”柳叶东问辰盈。 “军医正在其中诊治”,阮辰盈忧心忡忡地望向房门,“昨夜他就有些头疼脑热,还以为是偶感风寒,没想今日就不省人事……” 两人正当言语,那边的闾丘尔阳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出来,当即遭 分卷阅读166 分卷阅读167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67 遇多人拥簇而来。 “他的病症,怕是一时半会难以定论。” 包环惊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 闾丘尔阳瞪了他一眼,让他莫要胡说八道,复而道:“当下天气炎热,难保他不是染了什么热毒而至于此,我先行给他开些药,以观成效……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他本有一块上好的灵芝,于此道多有助益,然而那灵芝也用尽了……”闾丘尔阳煞是痛心道。 众人闻言,齐齐望向窘迫不已的柳叶东。 闾丘尔阳眼珠子一转,又圆场解释道:“无妨,军中应该可有其他好用药材,行晟未必能有什么事。” 将一干人等尽数打发,辰盈托请包环带着一对儿女去别处暂作休息,自己眼见四下无人,才溜进房中。揭开层层帘帐,终于见行晟长发披散,面色如常地倚在床头,翻看一本厚重的书籍。 “他们都走了。” “难怪安静许多。” “你要装病到什么时候?”辰盈偏头问他。 行晟笑笑,放下书本活动脖子,道:“不知道,先好好睡几天吧。这些日子被那两人折磨得够呛,如今就让他们自己忙碌好了。” “你这么有把握?”辰盈在床边坐下,“你也说过柳叶东心肠不坏……” “就是因为心肠不坏,孩童天性,故而喜怒形于色,利弊不权衡,六营人数众多,所以必定另有事发。” “识时务者为俊杰可未必是句好话。” “我们本也不是好人。” 夏季似乎来得比想象中快上许多,晨起尚且凉意丝丝,未到午间便热气氤氲,连长铭都有些头昏脑涨,下意识以手遮挡阳光,将远处看得更清楚些。 眼见几人摇摇晃晃地摔倒在地,又不得不奋力起身,继续挣扎跑动,他心中亦是无言,相信这些人并非自觉上进,偏要拼命,而是怕自己又将谁削去功名赶出涧河谷。 “以晴”,长铭转身唤谷粱以晴,“让那几个昏倒的人——齐可欣,叶襄,孔飒年,且到这边树荫休息片刻。” “是”,谷粱以晴将名车交给他,一蹦一跳地远去。又过了半个时辰,长铭也随即下令让众人一并歇息,自己也前往河边鞠水洗脸。 “军医处应该还余下一些降暑的药粉,取来分给他们。” 听到长铭此言,一干人等有气无力地欢呼了一声,只因过度疲累,连阳光极盛都顾不上,寻了一处平坦席地而坐,也不管地面滚烫。 长铭只得无奈赶人:“别在这处坐着,那边就有树荫。” 原本已无人再有力气动弹,可有实在害怕长铭,便强打精神地站起挪步。 正是谷粱以晴返回,将药粉发于众人,突然想到什么,也给长铭塞了两包:“下官听闻,六营的行晟感染热毒,闾丘先生尚且焦头烂额,还将房屋锁闭,不允许任何人探望,以免传染。” 长铭反而好奇道:“怎么突然关心六营的人?” “也是七营分出去的啊”,谷粱以晴耸耸肩,“再者下官见他,总有熟稔之感,却又说不清在何处见过。” 长铭心中一动,面上还故作不以为意,道:“有些陌生人,总是觉得在哪处见过的,不足为奇,你也莫要在意。” 谷粱以晴觑他一眼,小声嘀咕了什么,又问长铭:“您代理七营长职权之时,恰是七营死伤最惨重的时候?” “的确,七营众人死伤不计,连前任营长也不幸战死……” 谷粱以晴没再说什么,转头却看到远处一人自谷口而来,步履匆忙,正要过河上竹桥到长铭面前,再一细看那人容貌,有意无意地伸手拉了拉长铭袖口。 原本路过一人,七营长没什么可在意的,但若那人是柳叶东,便是为了行晟也要假仁假义一番。 桥头的柳叶东亦是想不到七营长好巧不巧就在桥尾等着自己,但毕竟上官面前,不可失礼,即便往日对这个绛元嗤之以鼻,也得规矩行礼。 “就不必多礼了”,七营长看着他捧在手中的纸包,好奇问道:“出了什么急事?” “回禀七营长,并无急事,而是行晟病重,下官忧心,偶然得一灵芝,眼下正欲折返回家,清洗干净,为行晟送去。” 说着将纸包打开,其中静卧一块尚且沾染泥巴尘土的硕大灵芝,便是不懂药材的李长铭也知道其中价格不菲,身边休息的新人也三三两两尚且围观赞叹,倒是柳叶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长铭心中另有一番计较,随意客套了两句,便放柳叶东离去,随后令众人午间休息,前去午饭,自己则趁机赶往行晟住所。 “你装病倒是悠闲,反而有人为你焦头烂额。” 行晟不抬眼也知道他说的是谁,问道:“六营事务不少,他放着公务如山不管,来管我做什么?” “是你指使闾丘先生说要灵芝治病,让众人心中埋怨柳叶东,他也只好去寻了一块上好的灵芝准备给你送来。” “上好的灵芝?” “嗯,我见过了,好大块头,想来昂贵。” “可我记得,柳叶东不过寻常人家,吃穿用度,并不奢侈,还要给补贴家用,虽说买点东西无甚稀奇,可上好药材……” “怎么了?”长铭不明白他话中意思,“你是要说他天降横财?” 行晟摇了摇头,随手取来纸笔写下书信,封口之后递给长铭,解释道:“你寻一心腹之人,持此信往令军侯府寻府中管家,余下的事情,就莫要操心了。” “哦”,长铭点头接过,也不耽搁,随后出门离去。 前脚出了行晟住处,后脚赫连弦轻就追来,说柳叶东居然将那一干新人尽数拿下,在门前发落。 “这是为何?”长铭诧异问道,新人虽未授予官位品阶,可也归七营长管理,怎么就被一个六营的人抓了去? “说是出了贼……”赫连弦轻的神情亦是半信半疑。 “你秘密将此信送往令军侯府,务必亲手交管家”,长铭将信封塞给她,自己往赫连轻弦来时方向去,“本官这就去看个一二。” 长铭赶到之时,柳叶东正暴跳如雷谩骂不休,而一干新人拱手而立,不敢应答,双目回转来去,心中自有言语。 “柳叶东?”长铭一声呼唤,柳叶东停了叫喊,满脸怨愤地转过头来,不三不四地行礼问候,怕是腹中怒火都要烧到七营长身上了。 “这是怎么了?他们可做错了什么?”长铭不冷不热地问道,“若有他事,当可报本官处置,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柳叶东冷哼一声,不屑叉腰道:“不劳烦七营长费心,下官自可处理。这其中有人手脚不干不净,居然盗走下官那棵灵芝!也不知道是谁人利欲熏心!” “何以为凭?” 分卷阅读167 分卷阅读168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68 “下官携带灵芝入谷中,只有遇上七营长之时才让您看了一眼,这些新人就全无规矩地一拥而上偏要见识,待回了家中,因营中事务繁忙,催促得紧,便也不及打理就出门去,现在一回来反而灵芝不见了!只有这么几个人见过那灵芝,不是他们……”柳叶东将长铭上下打量一通,笑道:“难道还能是七营长吗?” “你怎么能这样说话!上官面前,失礼无度!”叶襄忍无可忍,上前一步训斥道,身边不少人等附和其中,又被柳叶东一眼瞪了回去。 长铭使了个眼色,让叶襄回了队伍,莫要多言,继而对柳叶东道:“你之所言,不无道理。你是什么时候离开住所的?” “就是一个时辰前,方才返回。” “一个时辰前,恰是军中训练时候,这些新人也该稍作歇息,等待午饭,少有人返回后山住所,就将看守后山的军士唤来,问问都有谁回来过。”长铭并未动气,反而心平气和地说道。 待唤来了看守军士,才知一个时辰前到方才,返回后山的人寥寥无几,包括长铭,柳叶东,身体不适的叶襄,齐可欣,孔飒年,还有一个返回更换衣服的冯茂,以及其余营中几人。 “看来此事还待细查,你还丢了什么东西?”长铭看了一眼诸位新人,继续问柳叶东。 事已至此,柳叶东总算是心绪缓和了一些,答道:“另有两块好玉,一串珍珠,都和灵芝放在一处。” 长铭猛然明白行晟为何去信令军侯府。 “柳叶东!”一声呵斥将众人惊吓一通,长铭回头看去,竟是蓝莫亲自来了。 “你在此处磨蹭什么?不知道六营中诸多公事等候?你本就不甚迅速,何以消磨时间,置若罔闻?!” “营……营长……下官……”柳叶东一见蓝莫便敛去了所有嚣张气焰,反而畏首畏尾解释道:“下官屋中之物为他们所窃,故而……” 蓝莫唉声叹气道:“你就不能托付别人查办此事?!因私忘公,岂是营副所为,莫非不知道行晟病重,本官忙碌?!” 长铭不知道行晟听闻此话作何感想,他自己却明白了,不得喜爱的永远只有摆布利用的价值,可表面功夫总是要有,上前劝道:“如果六营长放心,此事交我查办,六营长与柳叶东也可安心军务。” “那便多谢七营长了。”蓝莫并未问何物丢失,也不问柳叶东点头,当即答应,二话不说带走了柳叶东。 不是在加班的路上,就是在出差的路上。 第106章 第一百零一章 明知故犯 逸景:老子离开几天,你们居然翻天! 眼见柳叶东离去,长铭听得身后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各自窃声抱怨,言那柳叶东当真不懂礼节,可细想他们往日如何待七营长,如何又说起礼节二字? 长铭无奈地甩甩头,将几个嫌疑之人留下查问,令其余人等各自退去,不想临走之前还听了一句:“我知道孔飒年,齐可欣,冯茂的为人,刚正不阿,绝不是做那等鸡鸣狗盗之事的人,倒是那个叶襄看着就不像好人!还逞能,威风给谁看啊?” 长铭知道这话何等意思,却也无暇顾及,将那几个人盘问仔细也没有个甲乙丙丁,只好记录情况,挥手让人离开。 可长铭没想到,自己尚未有定论,他人倒先是妄加猜度了。 不过一日时光,军中便四处在传必是叶襄偷了那块灵芝,耽误令军侯的大少爷医治。 “事已至此,七营长就不必再做袒护了吧?”柳叶东咄咄逼人道。 叶襄听闻,急欲辩解,让长铭一把挡了回去。 “柳叶东,叶襄尚且在本官麾下,处置也该是本官执行,何况眼下并无真凭实据,何以一口咬定?未免有失偏颇,况且此事,蓝营长也没有点头同意。” 主位上的蓝莫亦然表示:“七营长所言不错,不可这样轻易定罪。” “下官见了那几个嫌疑之人”,柳叶东不满皱眉,“一干新人都说他们不是那等人物,坚信不疑,排除来去,不就剩这么一个叶襄?” “只是因为众人之口?” “不然何以谁都不说,就是她呢?!”柳叶东理直气壮说道。 “这些人安得什么心,怕是要问问你了!”长铭冷冷道。 “你……”柳叶东跺脚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叶东!”蓝莫及时喝止打断,“不得无礼!” 柳叶东委屈呐呐道:“是……” “此事还请七营长仔细查察,柳叶东得罪之处,尚请见谅,本官在此代为歉意。” 长铭看了愤愤不平的柳叶东一眼,客套几句就带着叶襄离去。 “七营长我……”叶襄还待辩解,就为长铭摆手打断。 “不必多说,本官只看真相如何。” 叶襄失落地扭过脸,回了地方继续训练,长铭甚是头疼地扶额,前来汇合的楚广良问他道:“并无任何线索吗?” “柳叶东不满我许久,现下因我不愿交出叶襄,哪里放我进门查看现场?以各种事由百般推辞,蓝营长又无暇主持此事。” “只是一天时间而已,哪有这么快就水落石出了,未免逼人太甚,柳叶东这是什么意思?为何就是针对营长?” “针对我的人还少吗?”长铭自嘲道,“若叶襄当真清白而遭这等言语污蔑,想来也是因为我。” “与你何干?” “就因我是绛元”,长铭脚步沉重地同楚广良前行,“柳叶东不满一个绛元能做在营长的位置上,新人们不满叶襄愿意听从一个绛元说话,专心训练。” “哪有这等说法!”楚广良怒极骂道:“礼敬上官,恪守本分,这本是应该的!喊一声营长,尊一声大人,就当尽心为事!况且营长并无品行之差,绛元这本就是天生注定的,哪里以此为由多方为难的道理!” 说着楚广良就要转身离去,长铭喊道:“你要去哪里?” “去宣武阁,和蓝营长说个清楚明白,营长不能这么忍气吞声了!” “别去了”,长铭有气无力地劝道:“蓝营长忙得不可开交,不要用这等事情前去打扰,如果这些事情都要呈报上官,又何必再有营长呢?” 逸景半倚在床头,看着太医院人等忙前忙后为自己清洗包扎,又问了一句面前的老太医:“陛下如何还不到?” “哎哟!”老太医不耐烦地叹息一声,手上施力也不由得重了一些,可逸景全无知觉一般,而是双目炯炯地盯着他,他只好又说了一次:“大人稍安勿躁!已经派出人去了,你就好好包扎行不行!” “何事匆忙?”说曹操曹操到,天子方一进屋,就见得几盆血水来回更替,再转头看去,包扎未完的逸景急忙起身行礼,太医见他这样,又是忙着 分卷阅读168 分卷阅读169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69 将人按回床上去,又是满手鲜血地要去给皇帝搬把椅子。 “行了!”皇帝瞪了逸景和太医一眼,“天大的事情,止血了再说!” 太医听得天子发话,终于趾高气扬地一把将逸景按了回去,继续折腾,一边折腾一边念叨,好容易忙完了,这才带着太医院人等告退,留下一君一臣。 “朕一路赶来,听闻令军侯已然重伤,昏迷不醒,是你一路将他背了回来”,天子看了看逸景的衣裳多处刮开,手背上亦有伤口,“究竟西北出了何事紧急,俊聪说不得,还成了这般模样。” “臣不过是皮肉之伤,还请陛下全力救治令军侯!” “朕已然下令了,既然到了太医院,当年甘仪尚且可救,何况俊聪。” “令军侯不说实在另有隐情。当时情况紧急,那胡莽而来的公主却又聪明绝顶,三番五次死里逃生,令军侯恐有纰漏,只得以暗语相传。” “胡莽公主?!”天子狠狠拧眉。 “是,她是胡莽王之女,也是……德昭王卿的第四个女儿,是个兴主。令军侯察觉她之身份,假意结识,没想胡莽谴人追杀,想来令军侯不愿她求援于陛下,胡莽追杀之人也不愿战火再起,我朝干涉,故而谋杀都是暗中进行。” “还有呢?” “陛下放心,她尚且不知令军侯身份。” 天子长长松了一口气:“若是她知道那人就是令军侯,俊聪便没理由不护送她前往王城。两国表面交好,暗地不合,她开口请求,朕若是拒绝,便伤了表面和气,若是答应,便损了内中根基……她现在在哪里?” “她被我们下了足够分量的迷药,囚于书城郊外的寺庙地下,四周封闭,把守严密,看守军士皆化妆为山寨土匪,并且谴人送与一日三餐……可……”逸景似乎非常为难。 “怎么?” “这位公主聪明伶俐,怕此事并非长久之计,她若另有察觉……” 天子来回走动两步,动了动手上扳指,令道:“太医院草药众多,朕命他们多配置些无色无味的迷烟来,就让那位公主在事件平息之前,安睡其中吧……” 逸景目光略一闪动,还是低头应了是。 “这位公主……长得像谦则吗?” “以相貌观之……相似十之八九……所以令军侯一眼便认出她来。” 天子闭了闭眼,轻声说道:“朕当真想见见自己的侄女……可又见不得……” 辰盈原本并不在意柳叶东灵芝被盗一事,不料才一天时间,军中便偶尔有传言说偷盗者正是一个新人。 这其中隐约令辰盈不安,那灵芝不想也知道,正是柳叶东准备送与行晟,如今闹出这等事情,她决定还是告知行晟一二,没想回了家中,行晟已经在乔装改扮,像是要出得门去。 “你都装病在家了,这是要去哪里?” “方才传来消息,说是父君重伤,性命垂危”,行晟取过墙上长剑,随手背在身后,“我这就换身衣服,扮作仆役,同管家返回令军侯府一趟。你在此处,依旧说我重病不得见人,不允许任何人踏入此屋,我几日之内必定回来。” 听闻令军侯重伤,辰盈也管不得其他许多,在一边连连点头,叮嘱行晟务必好生照顾令军侯,莫要担心军中之事。 长铭忙碌了几日,那沸沸扬扬的盗窃一事才算有点眉目,有听得楚广良说蓝莫要将叶襄以盗窃为名,赶出涧河谷。 “这是什么意思?!”长铭拍案而起,“当初说好必定是水落石出再行处置,不过几日时光,便仓促决定?!蓝营长他怎么了?” “下官亦是不明白其中来去”,楚广良焦急道,“只听说叶襄的罪名根本洗不清,再放任自流,动摇军心,蓝营长这才下令……” “岂有此理!” 长铭痛骂一声,一脚踩上自己桌案便跃下堂来,随后也不管楚广良如何,自顾自冲出门外,直奔宣武阁而去。 蓝莫的说辞同传闻并无二致,无非以军心动摇为由。 “可事情尚未查明,就要将人赶出涧河谷,此举未免有失稳妥,若是叶襄当真无辜,来日让众军士得知冤枉好人,这岂不是令人寒心齿冷?” “七营长!”蓝莫皱眉呵斥道:“此事莫要再说了。你难道不知道就因为这件事全军闹得沸沸扬扬?再不处置,连你都要牵扯其中!” “全军?沸沸扬扬?”长铭眯眼蔑笑道:“柳叶东不过六营一人,失窃的不过药材珠宝,嫌疑者不过几个新人,还能有什么动静?这又不是官凭印信,也不是营长为窃,大家都想着事不关己热闹而已,如何因为两个无足轻重的人就能闹的全军沸沸扬扬?再退一步,即便当初传闻全军军饷减半,也不至于有蓝营长所言如此!” 蓝莫猛然合上手中文书,双目狠狠盯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门外搬来文书的柳叶东见两位营长这等阵势,连忙丢下文书上前劝道:“七营长,营长这也是为了您着想,不过一棵灵芝而已,不值得将您也连累了,也只好这样丢车保帅,您就谅解一下……” “一棵灵芝?”长铭饶有兴趣地看着柳叶东,“莫非那两块美玉,一串珍珠,都让你寻到了?” 柳叶东神色尴尬地看了神情莫测的蓝莫一眼,赔笑道:“七营长说哪里话,此事至今一无所获……” 长铭冷哼一声,蓝莫长叹道:“七营长,莫要纠结此事了,为一新人,不值得你如此,继续好生训练就是,本官已传下令去,将叶襄赶出涧河谷,无人可改。” “什么?!”长铭大惊失色,当下也了然多说无异,只好匆忙告辞离去,到了行晟家门。 应门的正是辰盈,可行晟因令军侯一事不在家中,眼见无力回天,楚广良都着急得来回踱步。 “营长……这……大军长和行晟都不在军中,还有何人可阻止蓝营长?不如下官且安抚叶襄,待大军长归来之日,再重查此案。” “可这还是将人不清不白地扫地出门!今后即便真相大白,怕也百口莫辩……” “那我们还能如何!”楚广良不由得声调拔高几分。 “还有办法……”长铭隐隐察觉手指颤抖,“大军长此番出谷,秘密行事,必定不带军长印信,而听雨对我不会多加防范……” “你疯了!”楚广良大惊失色地抓住他,“待大军长归来,你要怎么交代?!” “只要对蓝莫说,此事我早已上报大军长,大军长已回信下令,待他归来再查此事……” “我不是问对蓝莫说什么!”楚广良气急败坏地骂道:“窃取上官印信,矫为命令,此罪何等严重!你听我的,叶襄那处再想办法,不要如此冒险,也不要令大军长为难……” 说明一下: 1、胡莽 分卷阅读169 分卷阅读170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70 的第四公主是兴主,也是谦则公主所生,而谦则公主是花辞树最挂念的人,是逸景的旧相识,当年逸景为了这两人还送了一对青玉,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逸景手上; 2、胡莽的公主来朝是求援平息内乱,但是从皇帝到甘仪到逸景,都认为不该出兵,出兵花费大,搞不好被倒打一耙; 3、胡莽这位公主智商极高; 4、逸景不在,蓝莫就是老大,但是对蓝莫有影响力的行晟偏偏因为令军侯重伤出门了,让长铭求救无门; 5、行晟不当家的时候,柳叶东受贿,逸景不当家的时候,蓝莫受贿,所以找了借口把好好听话的叶襄赶出门,但是这件事转来转去,除了做贼者心虚希望草草结案,还是一场针对长铭的歧视,并不是七营长不厉害,而是再厉害的人物也有不可把握的时候; 第107章 第一百零二章 罪有应得 长铭:逸景!有人欺负我! 长铭听闻大军长返回涧河谷的消息,并未着急出门迎接,而是命谷粱以晴速速将楚广良寻来,当欧文倾领人上门时,他于七营之事再无牵挂。 “营长,这……”楚广良捧着那一堆文书,左右为难,不知该劝他,还是该劝大军长,而站在门口的欧文倾眼中也透露了痛心疾首。 “大军长有命,当即革除李长铭七营长职务,压入大牢候审,营长一职由楚广良暂代职权。” “此事冤枉!”楚广良喊道,欧文倾却不为所动。 “阿良!”长铭轻声制止他,“此事不冤,我是罪有应得。” 他曾经于大理寺牢笼中小住时日,倒是从未来过这宁武大牢,如今四下打量起来,倒是干净整洁些,欧文倾还不忘为他选一处清凉地方,免受夏日火烤,而后接过身边军士手中的钥匙,意欲解开长铭手铐。 “别开了”,长铭轻声道,“既为阶下囚,该当铁锁链。” 欧文倾手上动作一顿,又将钥匙收了回去,叹道:“你这又是为什么?大军长眼下已是火冒三丈,就算我们想恳求,也说不上话,你这不是在为难大军长也为难你自己吗?” 长铭反而苦笑道:“有你这句话,我也算值得了,如今证据确凿,你还能对我怜悯一二,不过这些话,出门就莫要说了吧。” “你说哪里话,大家同为营长,彼此共事,我们怎么会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 “可我却是个令人厌恶的绛元。” 欧文倾咬了咬下唇,不再说话。 也说不清过了多长时间,听得牢笼中脚步奔忙,越发逼近,长铭猛然站起身来向外张望,可见了行晟少了逸景,心里总是有几分失落。 “长铭!” “长兄,我……” “别说了”,行晟打断了他言语中的犹豫,“什么都别说了,长兄都知道。” 长铭顿时眼眶温热,不敢再看他。 “若不是那几天我暗中返回令军侯府,或许事情不会到今天这一步。” “这如何能怨你,是我庸碌无能,自寻死路……” 行晟的手,越过栅栏,拍了拍他的背,说道:“莫要失落,我一定能救你出去,大军长尚未将此事报知朝廷,我也去信顾大人说明原委,你不会有事的……至于大军长……” 长铭神色略有动容,此刻无声。 “听我一句话,没有什么是不能和他说的……你不要害怕……” “可我……”长铭双眼涣散地看着他:“我找不出借口啊!” “不需要借口,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 行晟走好,长铭翻来覆去地将这几个字咀嚼无味。牢中空旷无人,也就任他时而沉思时而暴躁,时而静坐观心时而拉拽铁链,可左等右等,数着月上中天的时候,才见逸景领着欧文倾前来。 两人相视一眼,长铭正欲踏出一步却又立时手脚,眼看着欧文倾身后军士殷勤为逸景搬来木椅请他入座,相隔一片栅栏,长铭在他的面上只能隐约察觉丝丝寒意,就算是千言万语,又如何细说从头?可逸景不等他思量,先行开口说话。 “打开牢门,左右退下。”逸景的声音听起来气若游丝,长铭忧心他此番当真怒火攻心,即便欧文倾听命开了牢门自行退下,他也不敢上前言语。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牢门开着”,逸景的声音总是少了些往日的温和,竟有几分希冀之意,“你说吧,全部的理由,我都听着。” “大军长……”长铭定了定心神,深吸一口气。 “我在。” “此中内情怕是多有复杂,容下官细细说来。”长铭快行几步,到了牢门边,一手才扶上便察觉牢门摇晃不止,对上逸景那镇静的双眼,又沉稳几分,将手收回。 “此事起于柳叶东灵芝失窃。军中几名新人确有嫌疑,可案情尚未水落石出……” “本官知道”,逸景打断,“蓝莫已经详细说了,还有呢?” “在事件初始,柳叶东坦言,丢失了一棵灵芝,两块美玉,一串珍珠,恐怕其中所计财富不菲。而后叶襄为谣言中伤,蓝营长夸说影响恶劣,要将叶襄驱逐,下官再问柳叶东,他却含糊其辞,不再提那两块美玉,一串珍珠。” 逸景何等聪明,自然明白这言外之意。 “查有实据?” “没有,但是行晟谴人查访柳叶东家中情形,大军长自可由其中推断。” 逸景的食指关节在椅上敲了敲,沉声道:“本官自会详查。可是七营长,你应该没有忘记自己做了什么事,盗印冒名,罪名不轻,就为一个小小的新人?本官记得他同你似乎并没有多余联系,你就这么辜负枕边之人对你的信任吗?!” 长铭听得此言,心中一冷,几欲摔下地去,却又负隅顽抗。 “我……” “你应该知道!”逸景猛然一锤木椅扶手,骨肉同实木撞击的沉闷声响回荡在空旷,更是让两人之间多一层凝重,“那不过是一个新人!就算她被冤枉了被驱逐了,只要本官回来,同样可以为她主持公道!出了涧河谷本官也能将他收回来!他怎么能和七营长的地位相比?你应该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长铭听他低声怒吼,心中却更为平静,“我知道很多大人死去了,从当初的沈思贤,王书忠,到后来的唐连,范燕,甚至高世晋洛江红……他们都是因为别人的利益死去的,哪一个不是罪名栽赃?柳叶东后来对美玉珍珠三缄其口,分明是行贿之人得知他口无遮拦,故而多加叮嘱,催促草草断案!此案不大,举人和辜?离开了这涧河谷,难保等大军长回来了让下官出门收拾尸骨!” 逸景明白他的心情,官场之中,任凭谁都是命如草芥,昔年叱咤风云的古来秋与苏盛意,如是一般。 “这又 分卷阅读170 分卷阅读171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71 如何?”逸景淡淡问道,“一个新人性命堪忧,又怎么样呢?丢车保帅的事情还少吗?何况你用了这等方法换她平安!” “一个新人的性命无关紧要,一个七营长的性命亦是无关紧要。”长铭的手指自栅栏上无力滑落,就如他也在万丈悬崖边等候坠落。 “难道你要告诉我,她也有家也是人?就是这样的理由?” “这样的理由不够吗?”长铭反问,“便是因为官场险恶,所以我做错了吗?” 逸景看着他的双眼,并未回答对与错,而是说:“不够。你没有将理由说尽。” 长铭的指尖扣上栅栏,随后缓缓放下,转过头不看逸景:“没有别的理由了。” “长铭……我是你的上司更是你的君人,难道还有什么话是你不能对我说的吗?” 长铭背对着他,没有言语没有动作,许久才听得一声叹息,彼此无言许久,逸景也不愿多说一字,只是唤了欧文倾进来,携众离去。 时候说早不早说晚不晚,长铭听得公鸡打鸣,才恍然发觉自己独坐到天明,正是第二声鸡鸣之时,牢房以外传来一些响动,随后一人跌跌撞撞入了牢中,还未等长铭看清他的模样便先行跪地哭诉。 “你这……”长铭一头雾水地走上前去,这才认出是那个角齐可欣的新人,只得甩了甩自己手上锁链苦笑道:“坐牢的是我不是你,你到这儿来哭什么?” “可营长是为一个素不相识的新人入狱,如果不是我们言语污蔑,蓝营长就不会将叶襄驱逐,营长这又是何来今日之苦啊!”齐可欣说罢涕泪横流。 长铭莫可奈何地叹一声,问他:“叶襄呢?” “代理营长将她锁在屋中,不允许她随意走动……” “阿良果然深得我心……”长铭心中稍安,席地而坐,一副谈笑风生的派头,悠闲问齐可欣道:“说说吧,嫌疑者这么多人,怎么就揪着一个叶襄不放?” 齐可欣抽泣几声,埋怨道:“哪里是揪着一个人不放,这是在拉帮结党!” “多大年纪啊就拉帮结党了,出门在外这么调皮你们家君卿知道吗?” “不知道。”齐可欣顺口诚恳答道。 “啊?” “啊不是……”齐可欣忙摇头摆手解释道:“下官知道说什么都晚了,可有些话不说怕是睡不安生了!下官本无意和营长作对,只求做个武官好图富贵,可新人中有几人……” “我知道,因为一个绛元做了营长,难免有人啰嗦。” 齐可欣连连点头,又语无伦次地懊悔道:“怪下官自己窝囊……可下官不敢……叶襄只是对听从营长命令就被他们孤立诽谤,下官实在是……” “行了,别想了”,长铭摆手让他莫要再说,“你没有错,为求自保,理当如此,叶襄不就是前车之鉴吗?” 齐可欣郁闷地说道:“可也不算对啊。” 蓝莫听闻行晟大病痊愈,可谓喜出望外,当即就将柳叶东手中诸多琐事一并交给了行晟,还不忘殷勤问候,责令休息,唯恐这大少爷哪天又要重病,将这公务堆积如山。 眼看蓝莫对大病初愈的行晟百般关怀,柳叶东心中另有一番滋味,只能黑着一张脸埋首文书,倒是行晟听闻灵芝失窃一事,愤怒异常,定要将贼人捉拿,抢回那灵芝! “都过去了好些天了,哪里还有什么线索?” “听你刚才所言,那灵芝也是百年珍品,既然如此,我有方法可寻回!”行晟狡黠笑道。 “什么方法?!”柳叶东诧异问道。 “我曾听父君说起,百年灵芝,可谓造物之杰,并非凡品,另有奇迹……” 长铭不敢说出口的理由,其实就是他软弱了——见了这么多人死于非命,他无法让别人因为自己而死然后愧疚终身。叶襄被排挤的原因只是因为她做了应该做的事情,尊重自己的上司,但是因为李长铭是个绛元,竟然在阴差阳错之间差点废了她的功名,长铭很担心出了涧河谷回发生不可控制的事情。 但是李长铭一直在故作坚强,他在爱上逸景之前对兴主多加防备,连受伤了也不愿意让人给他上药,打击再大还要若无其事地做一个七营长,如果对逸景说是他软弱了,也许逸景会认为他不适合继续做武官(看看顾小舞)。 第108章 第一百零三章 河鱼腹疾 欧文倾:长铭快来把你家大军长给领走! 行晟的请求自蓝莫传到逸景那处,便得了大军长准许,随后命一干新人换上白色衣裳,到一处大院集合。 逸景依旧坐在欧文倾搬来的椅子上,看着包环与行晟忙进忙出,带了几桶白色粉末和几桶清水,放在院中,心中不禁好奇,问行晟道:“你这是干什么?” 行晟朗声笑道:“大军长容禀。柳叶东曾说那是颗百年灵芝,听家中父君曾言,其时日长久,必有灵性,谁若是碰过那灵芝,这两三天之内定然是洗不去痕迹的,将这等白面撒在众人袖口之上,稍待时候,谁为贼人,一清二楚。不过这药粉可是千万不能乱碰的。” 逸景抬眼一扫正窃窃私语的新晋武官,心中依旧疑惑,对欧文倾暗示一眼。 柳叶东在一边左右踌躇,才悄声问道:“行晟,此法当真有用?要不算了吧,大家都说是那叶襄,想必……” 行晟没有应声,却看了蓝莫一眼,恰见蓝莫转过头来,同他四目相对那一瞬又匆忙别开眼去。 逸景接过欧文倾取来的些许白色粉末,以指尖捻起,放在鼻尖嗅了嗅,而后拍了拍手掌将手上残余一并扫去,对行晟轻轻一点头。 眼看行晟就要领着包环开始动作,柳叶东也想着上前一并帮衬,但听得身后一人唤自己姓名,只得恭敬转过头来。 “柳叶东。” “下官在。” “到本官这处来”,逸景对他招了招手,待人到了面前,摆出一副和蔼嘴脸,问蓝莫道:“你是否上书本官,请立柳叶东为营副?” “军长明鉴……”蓝莫脸上闪过几丝犹豫,分明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倒是逸景急忙打断道:“本官也记得不甚明了,隐约想起还有这么一份文书,可回了宣武阁也寻不到了,想来是那天宣武阁中不甚走水,烧毁的文书中就有这份,之后又离了涧河谷,未来得及细问。” 蓝莫笑容僵硬道:“大军长日理万机,尚且还记得此事……” “本官也不能肯定,这才问起你。改日再呈一份文书到本官这处吧。” “是,下官领命。”蓝莫行礼应是,柳叶东听闻此事也在身旁得意陪笑。 逸景眼看行晟与包环两人开始喊着众人分别排队,准备检验一事,便转而对柳叶东道:“听说本官离去这些日子,蓝莫已经忙得晕头转向,还是你积极处理 分卷阅读171 分卷阅读172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72 六营事务,为你营长分忧啊……” “下官惭愧,营中之事尚且有许多不甚清晰了解,耽误了许多时候,愧对军长营长教诲。” “说哪里话来”,素来不怒而威的大军长眼下笑得如长辈一般慈祥温和,“你初掌事,还需多多学习,今后任重道远,务必脚踏实地,图个‘快’字而拔苗助长,不是长久之计。”说着还不忘叮嘱蓝莫,若是得空务必细心教导。 不远处的包环将一瓢清水浇在叶襄袖口上,看着行晟心无旁骛地将那白色粉末密密麻麻地撒在袖口水渍上,还不忘叮嘱叶襄不可触碰,当下为他焦急不已,抬手就给了他一肘子,以下巴指着背对这边的柳叶东。 行晟只是摇头一笑,没有其他动作。 倒是叶襄推退开之后,还在一边看着自己湿嗒嗒的袖口,好奇问道:“这能行吗?” “放心吧”,行晟痛快地大声说道:“我这些粉末,定能试出是谁碰了灵芝。可你们千万别去碰袖口啊!” “可什么都没有啊。”叶襄左顾右盼,去瞅了瞅别人的袖子,同样未曾发现丝毫异样。 “现在当然什么都没有,你们在太阳底下晒一晒,等袖子都干了,自可见分晓!” 叶襄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们。 包环又忙碌了好些时候,再俯下身去舀起一瓢水,起身时面前已经没有别人了,反而满院子的新人四下散开,谈天说地,当下扯开嗓子喊道:“还有谁没有过来的?快过来!” 两人招呼了几声,无一人回应,终于可以完罢收工,而逸景还在同蓝莫与柳叶东两人絮絮叨叨地说些什么。 到了日上中天的时候,欧文倾低头看了看头顶发白的日光,唤过一边两名军士,分别取来大伞纸扇,为逸景遮阳纳凉。 逸景察觉额上出了汗水,正要取绢布擦拭,忽而觉得周身一凉,原是有人打伞有人扇风,转头对欧文倾笑道:“本官无事,让他们下去吧。” “还是莫要勉强了,眼下盛暑,您的伤也不轻,还在这处顶着太阳暴晒,当心伤口化脓。” 蓝莫诧异问道:“大军长有伤在身?” “没什么,小事而已。” “是啊,小事而已”,欧文倾道:“估计就是等着我回头跑长铭那处说一声,让人多多心疼他,你说这人一大把年纪了……” “欧文倾!”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欧文倾无可奈何地摇头摆手。 逸景白了他一眼,喊过那边的行晟:“晒了这么久,他们袖口也该干了吧?” “是,下官这就去准备。” “还要准备什么?不是说自可见分晓吗?”蓝莫也被行晟耍得糊里糊涂。 “营长莫要着急,且看下官。”行晟说罢领着包环去了大院门口守着,随后欧文倾一声传令,营中众多武官蜂拥而入,将院内团团围住。 行晟自腰后取出诸多细如牛毛的银针一字铺开在身后桌上,对院内众人喊道:“一个个走到门口来。” 众人各自面面相觑,一时间这不大不小的院子中人声鼎沸,叶襄狐疑地皱眉,最终还是上前将袖口伸给了行晟。 包环取过一瓢清水,缓缓浇在方才抹了白色粉末的袖口,行晟抓起一根银针,贴着袖口磨蹭两下,再将银针举起之时,那银针显然通身敛去银光,泛起黑色。 叶襄当即吓得魂不附体:“你……这……这有【】毒啊!” 行晟随手将银针丢在地上的一盆清水中,挥手放叶襄离去,指着另一边道:“军医都在那处,去好生洗手,给自己把【毒】解了。” “你……”叶襄这才发现一干军医在院墙之外摆着盆盆桶桶,等候多时,她回头看了身后诸人一眼,压低声音对行晟咬牙切齿道:“你就不怕有人中【】毒啊!” “所以让你们莫要触碰。况且闾丘先生见多识广,医术高明,也做好了万全准备,死不了你们的。”行晟不以为意地转过身去,又拿起另一根银针,见叶襄还站在原地面红耳赤,便说道:“还不去解【】毒?” 叶襄到了闾丘尔阳那处,对方二话不说取了剪子,在她衣袖手肘处开了个口子,将袖子断然撕开扯下,又取过另一瓢清水,让叶襄仔细洗了双手。 见她依旧疑神疑鬼的模样,闾丘尔阳忍俊不禁道:“这【毒】【药不过是我苗疆最普通的一种,以银器便可查之,解药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就算中【】毒了,这么点剂量,够你用一年的时间解毒。” “中【【】毒是什么症状?” “头昏脑涨,高烧不退,恶心反胃,嘴唇发紫——等你发现这些,就算不知道自己中【】毒,也冲到军医处了!” 两人正在说话,又听得院中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尖叫,此起彼伏,热闹异常,而行晟悠悠然地靠在门边对内喊道:“记得本官那句话,不要乱吃乱碰,保准你们没事,过了这道门,查验你们无罪,自可前去解【】毒。” 柳叶东看着新人呼天抢地还要规矩排队的委屈模样,大惊失色地望着自己营中:“行晟怎么能如此!这万一闹出了人命!” 蓝莫安慰道:“军医严阵以待,这【】毒不重,不会有事的。” “至少告诉他们,不该拿的东西,不该碰的东西,就不该心存侥幸。”逸景在两人背后冷冷笑道,柳叶东尚未回头,可这寒意自脚底一路爬升到了后脑,让他连哆嗦都不敢表现。 眼看院中的人一个个都检验无误,发黑的银针也越堆越多,院中不过剩下寥寥几人。 包环不无担忧地问行晟:“怎么都找不到!” “做贼心虚的都藏在后头”,行晟在他耳边悄声说道,又取过一边的银针,在冯茂袖口上擦过——银针没有异样。 行晟抬眼同冯茂对视,又取过五根银针,自冯茂袖口上几次磨蹭,依旧一无所获。 “来人!拿下!” “你这是干什么!”冯茂说着就要挣扎,不远处的逸景听得动静,连忙起身前来,见冯茂挣扎不休,便问行晟道:“就是他?” “就是他。” “无凭无据,你凭什么!” “无凭无据?”行晟将那六根银针放在他眼前,又指向自己脚边的水盆:“你没看到这盆中的银针根根发黑吗?本官给每个人的袖口上都下了毒【】药,谎称可测出谁拿了灵芝,如果不是做贼心虚,你为何躲了这些毒【】药?” “我……”冯茂不等他人使力,自己却双腿发软,几欲跌在地上,还是身后欧文倾的部署将他架住,“我……我只是怕你这毒【】药将我毒【】死!” “这【毒】无色无味,不可辨认,在你们衣袖风干之前,本官从未说过这是【毒【】药,倒是问过几声,还有谁不曾沾湿衣袖,涂上毒【】药。况且先上水 分卷阅读172 分卷阅读173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73 后上【】毒】,你不可能将那些【毒【】药不慎抖落。” “可这也不能算证据!我不服!”冯茂瞪着双眼惊慌失措地喊道。 “还敢狡辩!”行晟呵斥道:“你一共盗走了一颗灵芝两块美玉一串上好南浦珍珠,还不从实招来!” “我没有!分明是你血口喷人,那珍珠是最普通不过的东海珍珠!” “嗯?”行晟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东海珍珠?” 逸景在一边讥笑一声,欧文倾不紧不慢地说道:“可没人说起那珍珠是何等品类。” 冯茂如遭雷劈地站在原地。 四下寂静许久,冯茂才如梦初醒地跪地膝行,涕泪横流地到了逸景面前。 “大军长恕罪啊!下官家中母君病重,需灵芝方可救命,下官见了那棵灵芝就起了邪念罪该万死啊……偷窃珍珠美玉是下官财迷心窍一时糊涂,下官愿物归原主,求大军长看下官一片孝心上饶过下官吧!” 行晟一脸袖手旁观的模样置身事外,蓝莫面上略有动容,试图求情之时,却见逸景不为所动。 “你之孝心,本官当得理会。既然行晟已经病愈,那颗灵芝本官可以代你垫付,让柳叶东将灵芝让出给你。” 冯茂听闻逸景这句话,不由得惊喜欢呼,泪痕还未擦净便连连叩首答谢。 “你不必谢本官什么”,逸景推开一步,淡漠说道:“万千苦衷,都不是你行窃的理由,何况兹事体大,牵连无辜,你背后同伙主谋之人,本官有待细查。” “同伙?”冯茂很是迷茫地看着逸景,不明白他此话何意,分明是一人行窃,怎么又有了同伙? “依军中律法,将冯茂杖责一百,关押牢中一年,本官即刻上表,免去其武举功名,永不录用!” “大军长!”冯茂当即崩溃哭喊:“您答应饶过下官的!” “本官从未有此一言。你之情由,当可体谅,然行差踏错,不可轻恕!” 大家纷纷表示为了大军长的爱情故事真是操碎了心。 第109章 第一百零四章 行差踏错 逸景:老子特么心里委屈!就没人安慰一下吗! 欧文倾看着一干武官军士忙于左右奔走,翻查赃物,逸景左右只有自己和蓝莫,以及一个柳叶东,似乎时机已到,便故作无意说道:“此事当真可恶,叶襄确实受人冤枉,幸而长铭机警,一时权变,才免于好人受了冤枉,这才等来了大军长为其平反昭雪啊!” 蓝莫听闻此言,先是一愣,继而瞪了欧文倾一眼,又强作笑意对逸景道:“是啊,欧营长此言不假,长铭这也是事急从权,见识独到,才免于我宁武威名扫地,您看他都关到牢里去了,也受够了教训……” “受够了教训?”逸景嗤笑道:“若非此案尚且疑惑,本官早已处置他,凭着一己之意贸然行事,如果叶襄当真偷窃了柳叶东的事物呢?他岂非包庇犯罪?” 欧文倾看了蓝莫一眼,刚想开口说话,却又归于无声,当下三人缄默,直到行晟将搜查的赃物取了出来,送到逸景面前,正是一颗灵芝一块美玉一串珍珠,另有一块美玉不知所踪,逸景由此又说了一声此人当有伙同作案者。 “这灵芝价值几何?”逸景问柳叶东。 “这……下官也是偶然所得,不知价钱,既然行晟已经痊愈,大军长若有需要,尽管拿去便是。”柳叶东额上不知何时渗出冷汗,不过当下酷暑难耐,是热汗还是冷汗,也无人在意。 “这到成了受贿,莫要诬陷本官”,逸景抬眼看他:“你开价吧。” 行晟提醒道:“这灵芝莫约五六十两银子。” 这可谓是价格公道了。 逸景也没还价,对柳叶东说:“本官出六十两银子,你谴人将这颗灵芝快马送到冯茂家中。” “是……”柳叶东双手接过灵芝,转身正要远走,忽然又听得逸景令他站住。 他战战兢兢地转过身去,吓得险些魂飞魄散——逸景正拿着那两块美玉仔细端详。 “本官虽然不懂品玉识宝,可也见过些许好玉,你这玉雕琢精细,质地上佳,仔细价钱估摸也有五百两银子一块,这珍珠少说百八十的价钱……”逸景将垂首的柳叶东上下打量一通:“你为官三年,即便宁武军中俸禄较高,可你现在的地位也不过五两银子一个月,家中亦不富裕,如何有这等美玉珍珠!” “下官……下官这是……”柳叶东支支吾吾说不上话来,蓝莫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又不能出声说点什么。 “说!何人行贿!”逸景一声怒吼,惊奇林中飞鸟无数。 “下官不敢!这都是营中的韩耳相送,逼着下官一定要收下,下官只是无心之失,大军长恕罪啊!”柳叶东着急得几欲落下泪来。 蓝莫绝望地闭上眼睛,心中一声惋惜 “你们初至涧河谷本官说过什么?这些年来三申五令耳提面命,何曾有懈怠之时!你胆敢阳奉阴违,暗中受贿,真当本官死了吗?!” 柳叶东已然心急如焚,只记得说“下官不敢”四个字,忘却还需辩解什么,逸景也厌烦了这等临阵求饶,直接喊了军士将柳叶东拖走,关入大牢。 “下官敢请军长责罚。”待柳叶东被军士拖走之后,蓝莫也随之跪地,自请责罚,“下官管教下属不力,以至于有今日之果,理当受罚!” “行了起来吧”,逸景不等任何人好言相劝,便放过了蓝莫,“你身负重任,今后理当万事小心,不可如此疏于管教!” “是……”蓝莫悻悻退到一边。 逸景才下令将那行贿的韩耳一并抓捕关押,楚广良便前来求见,请大军长移步一叙,可到了地方,逸景才发现不仅仅是楚广良一人,还有那个为人冤枉的叶襄。 “下官敢请大军长放过七营长,此事皆由下官而起,不该让连累营长。”叶襄开门见山便同逸景说明来意。 “依你说言,当年提拔七营长的大军长也该一并入狱了。”逸景轻哼道。 “大军长若是此意倒也不错。”叶襄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逸景也懒于言语,转头就要离去。 “大军长!”叶襄在背后火急火燎地喊道,见逸景并未停下脚步,只好追赶而上,“下官不敢说七营长无错,可蓝营长尚未查明案件就要将下官赶出涧河谷,难道就做得对吗?如果没有不问青红皂白便作决断,七营长何必铤而走险!” 逸景停下脚步,回头叹道:“你回去吧,这些话不要再说,更不能落在蓝营长耳朵里。” “下官知道,有人告诉我,蓝营长要除下官,不过探囊取物。可大军长不做主,七营长岂不委屈?他是有错,那么蓝营长有没有错?” “可这不是一个只有对和错的地方”,逸景的神情 分卷阅读173 分卷阅读174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74 出其冷静,没有丝毫悲戚或者愤怒,“你还年轻,今天无论说什么本官都不曾听到,回去吧,若是你能在这里多活几年,自可再见到本官。” “哎……”叶襄还想追赶,可面前陡然横了一杆长矛,楚广良对他摇了摇头。 或许此时返回原处,欧文倾连椅子都搬走了,逸景想着,既然如此,信步由缰似乎也没什么关系。 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黄昏夕阳中,身后也不知何时响起了同他一般悠闲的脚步。 “人也抓了,物也缴了,什么时候让李长铭出牢门?” “我何尝不想,可该用什么理由呢?如果追根究底,或许可以令他免罪,但我如何再找一个替代蓝莫的人呢?如果不处置蓝莫,今后军中哪里还有军长威信呢?” 行晟将长剑提起,抱在怀中,深思沉吟道:“且不说长铭的事了,你可曾想过,这样恐怕注定不是长久之计。国家律法严令不可贪赃枉法,可此事屡禁不止,你在外同样受贿行贿,这军中众人不过是对你一个军长敬畏所以无人敢越雷池一步,然而……满朝文武皆是如此,你也如此,又何以服众?” 逸景停下了脚步,望向夕阳的那一眼似乎想自己的身影中的疲惫无限延长,落在热气弥散的土地,远走了历练年华。 “我知道自己算不上清官。很多话即便是真心实意,也是故作虚伪,因而不想解释什么……” “可天下如此。你不受贿,便是对谁心有芥蒂,你不行贿,便是对谁心有不敬,泱泱污浊,无以自保,更守不住宁武大军。如今这宁武军中,终究出了这等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我知道你收来的钱,不久又会进了别人口袋,你依旧囊中空空,可别人不知道,你也不能解释。” “可我还能怎么办呢?”逸景声音飘渺地问他,“我一人之力无能作为,可放任宁武军中权钱交易,今后定然崩溃瓦解,不堪一击啊!没钱的人想要钱,有钱的人想要更多,人心不足蛇吞象,我知道素来如此……可我只能禁止……” 行晟同样苦笑道:“清廉奉公之人潜身缩首,贪赃枉法之人昂首挺胸,分明做对了事情,却比做错了还落得凄惨。” “罢了……传本官命令,将长铭放出大牢,削去营长职权,左右宁武也不缺一个看大门的。” “你终于想通了?” “我想不通又能怎么办?甘仪始终虎视眈眈,顾大人也不会允许因为这等事情将长铭罢免,但少不得小惩大诫。” “何必呢?分明心疼,还故作无事。”行晟扁了扁嘴,突然想起什么:“朝堂上这些天似乎风平浪静,难道甘仪的眼睛只看着西北吗?” “怎么可能”,行晟之言引起逸景思量,“若是以往,他早该动手了,莫非又在筹划他事?” 行晟也不打算继续言说,而是准备前往大牢放出长铭,不料才走了两步,突然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沉闷的声响,回头看去,逸景竟然摔在了地上! “大军长!” 长铭当真没想到,自己到了这牢中,不过一天时间,便进来了这许多人,又是东边哭又是西边喊的,好不热闹,当真令他啼笑皆非,思来想去也没有开口,只得百无聊赖地躺在石床上,等着逸景什么时候再来。 可没等到逸景,倒是行色匆匆的长兄拎着钥匙就冲进了牢房,手忙脚乱地为他打开铁锁链。 “你着急什么啊,难道是劫牢?”长铭问他。 行晟瞪他一眼,道:“大军长前脚同意放你出门,后脚他自己就晕倒了,我是来接你回去的。” “啊?!”长铭惊叫道:“怎么回事?如何就突然晕倒了?!” “先回去再说。” 等两人回了逸景住所,闾丘尔阳也满头大汗自房里出来,对长铭眨了眨眼睛。 “眨眼睛干嘛,好好说话!”长铭心急如焚训道,“他怎么回事?怎么就晕倒了?现在如何了?” “他腰腹本来就有伤,今天大概太阳晒得多了,所以伤口开裂,晕倒了,有些发烧,不过已经换药止血,我开点药就没事了。” “那我去熬药”,长铭说着就要去拿闾丘尔阳手上的药方,吓得闾丘尔阳一把将他推开到一边去。 “你熬什么药啊!他在里面醒着呢,进去看看他,熬药多的是人,轮不到你呢。” “哦……”长铭讪讪答应。 闾丘尔阳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君卿啊,还年轻呢,不要什么事都那么冲动是不是,好好说话,别打架啊。” 长铭叉腰看他:“我年纪不算小,倒是你,比我小了好几岁。” 闾丘尔阳白了他一眼,出门熬药去了。 行晟是机智的,他知道自己罢工柳叶东就要搞事,但是没想到柳叶东一搞就搞出这么大一件事,还顺带把一干人等拖下水,连大军长都憔悴了,行晟不是故意的。 第110章 第一百零五章 恃宠而骄 长铭:老司机教你怎么哄男人。 长铭匆匆进得门去,越过屏风撩开帘帐,果然看到逸景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一双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再经打量,才发觉逸景手臂上有着些许擦伤,腰腹上裹着厚厚的绷带,隐约可见那缕缕血丝,当即将长铭吓得惊呼。 “你这是怎么了?!谁将你伤成这样?为什么不告诉我呢?!”长铭说着就去翻箱倒柜,将大瓶小罐的伤药都找了出来,手忙脚乱地放在床边的小凳上,就要给逸景上药。 可逸景就是轻哼了一声,也不答应他,见他开了瓶罐沾了棉花,更是把头都扭过一边去了。 长铭似乎并没有在意他的神情,反而唠叨道:“回来就冷着一张脸,还不安分,走这边看那边,有伤不说也不休息,你都大年纪了还不知道保重身体……” 说着将棉花轻轻碰了碰逸景手上的伤处,见逸景手指微微动了一动,正要劝他两声,没想逸景身体一动,翻身对墙,只给他留个后背。 “不要你管,看你的大门去。” 长铭当即气不打一处来,就要骂人,可一想这其中前因后果,又消了满腹火气,好生说道:“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再不高兴也不能这样随便动来动去的,万一又把伤口撕裂了,闾丘先生……” “哼!”这一声可让长铭听得千真万确。 长铭默默地蹭上前去,摸着他的手臂,心虚小声地问道:“你在生我的气?” “不然还能是谁!”逸景没好气地答道。 长铭心里想着如果不是你身上带伤,非得将你打得面目全非让你知道和老子顶嘴是个什么下场。 “好啦好啦,还带着伤,再动气得什么时候才能好?”长铭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这般温言软语哄过谁,“我下次不敢了,真的不敢的,我乖乖守 分卷阅读174 分卷阅读175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75 大门还不行吗?快躺好我给你上药。” “哼!”又是这一声。 “好好好,不上药,都这么晚了,吃了餐饭没有?我去给你准备?” “你做的饭菜是人吃的吗?”逸景扯着嗓子嘲讽他。 “那我不做饭菜我去给你寻点回来还不行吗?我把行晟辰盈都拖起来给你做饭还不行吗?” “他们才不搭理你。” “那我动手打人行了吧?”长铭哭笑不得道:“再要不然把他儿子女儿都给绑了让他们做饭!说吧你想吃什么?” 逸景这才愿意回过半个脑袋来看他。 “我要吃兔子,有红油的,够辣的!” “那不行!”长铭断然否决,“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敢吃辛辣!只能吃清淡的!” 逸景又气呼呼地把头扭回去了。 “你不心疼我!连兔子都不让我吃!” “我怎么就不心疼了你!”长铭气结,豁然站起,“我这不是好声好气的哄着你,行晟把我从小带大,我都没这么跟他说过话!” “那你还不让我吃兔子!” “你有伤不能吃辣的啊!”长铭恨不得用头去撞墙,“我去抓兔子,煮兔子汤好不好?” “兔子汤没味道,我不喜欢,你就是不心疼我!”逸景连眼睛都不转回来,声音倒是越说越委屈。 长铭垂头丧气地坐回床边,想着伸手去摸逸景的脸颊,半路还被逸景一挥手给打了回来,只好按着他的肩膀强行把人翻过来看着自己。 “天可怜见啊,你去把行晟挖过来,他如果知道我是这么哄你的,一定会吓得魂飞魄散!听我的一次,吃点清淡了,等你伤好了想吃老虎肉我都给你抓来。” 逸景扁着嘴看了他半响,还是倔强地扭过头去。 长铭觉得自己没辙了。 “还说你那个长兄!他说他什么都知道,可你还不愿意和我说一句心里话,你就这么心疼你君人的啊?” “我是真的没办法开口……”长铭几乎是恳求的语气对逸景说道,可抬眼看了对方那满腹辛酸的模样,只好长叹一声:“你叫我怎么开口?我难道要说就因为我是个绛元营长,我不讨人喜欢,叶襄不过是因为听从我的命令好好训练就要受人这样冤枉……” 再多的话,长铭也说不下去了,换成是他背过身去不看逸景。 “所以心中愧疚了?”逸景问他。 长铭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逸景自背后伸手,抓上他的手腕,再同他十指交握。 “你在我面前又何必故作强势呢?难道你说一句你累了你难过了我还会责备你吗?” “七营长哪里有什么难过疲累……可那些事情,我越是想,我……”长铭越说越是说不出话来。 逸景撑着床沿坐起身来,将人抱回自己怀里。 “我想了许久,不忍伯仁因你而伤因你而死,事急从权,你没有什么不对。是别人将你逼迫到了如此地步,可盗印冒名,你也并非无错,大军长不能偏私,眼下也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大军长只能看着你委屈了……” “我知道……”长铭闷声说着,在他胸膛上吃吃啃了一口。 “一辈子活那么长,谁还没有受委屈的时候?你就算在路边踢了一颗石子心里就不好受了,回家怎么就不能告诉我?” “长这么大了,因为一点小事这也委屈那也委屈,岂不是和行晟一样没出息了。” 逸景心中明白,长铭最大的委屈,就是即便有了惊天动地的变故,也只能说成微不足道。 “也不算什么没出息,谁都有这种时候,你们资历算点什么?我经历的小风大浪,不计其数,还能不体谅你吗?” “这是什么话”,长铭一把将他推开,“说得你像是久病成医似的。” “对于你们而言我就是”,逸景一脸恬不知耻地说道,“能有什么经历你是有过我没有的?” “你被人睡过吗?”长铭信手就捻来一个,“被标记会生孩子的那种。” 逸景又气得不想理他了。 “自己胡说八道还不让人戳穿啊!” “哼!” “好了别哼哼了”,长铭又蹭上去扒拉他,“我错了别生气了……” 两人你拉我扯的又折腾了一会儿,长铭终于将这只大猫捋顺了毛,然而那只大猫恬不知耻地还翻身露出肚皮要长铭给他挠挠,长铭也只能放任他挂在自己身上。 “但是你一个兴主哪里有过这等遭遇。”长铭撇嘴道。 “怎么就没有”,逸景左右活动自己肩膀,“他们能用自己的条条框框来干涉绛元,当然也能干涉兴主。就像是绛元必须对兴主言听计从的谬论一般,他们也会说兴主就该大作为当坚强,知晓万事,不可低头请教——但我不得不承认因为是兴主,就算干了不少错事都能用这个借口搪塞躲避。” 长铭见状便将他转过身去,给他揉揉肩膀。 “这个世道素来如此,若有言语威胁谁要软弱,便有言语逼迫谁该坚强。可兴主不过是人,就算甘仪位极人臣,也疏漏武艺,即便对兴主王子严加管教,也躲不过一失足成千古恨,谁又能想得到当年一个最普通的和生,将皇室兴主杀得干净,荣登大统。” “这就是你们两半夜三更把我挖起来的原因” “不然呢?”长铭把热汤面推到逸景面前,再起身给他去拿碗筷,行晟在他背后翻了一个白眼,抬脚就要出门。 “哎,这是去哪里啊?”逸景接过筷子准备捞面条。 “柳叶东那烂摊子还没收拾妥当,我还得回去和营长一同整理,倒是你们,拿一个什么我儿子高烧的借口,就为了喊我煮面条?断绝吧,没办法做亲家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就让长铭拖了回来按在椅子上:“年轻人,不要这么冲动。你这面煮的连根葱都不放,算是扯平了。” 说着逸景给他夹了一筷子剥了皮的虾仁,长铭看都不看张开就咬,行晟伸手就要去抢回自己的面条。 “好了好了,不闹了,有正事问你。”逸景一边一个将两人分开,对行晟说道:“最近令军侯府可有甘仪相府的消息?” 他之所言让行晟先是一愣,继而苦恼摇头:“没有任何消息,难道他会消息闭塞还是对长铭这个绛元少了兴趣” “不应如此啊……”逸景缓缓放下筷子,言道:“我亦无其他消息,倒是顾大人就长铭这件事书信都来了几回,催促我将长铭官复原职。” 长铭在他身边耸耸肩膀。 “罢了,我在加派人手前往打探,倒是侯爷伤情如何?” “前几日苏醒了,高烧也退了,只是还需要卧床休息,不可胡乱行动……一直没有时间问个清楚,你们究竟遇见了谁?为何如此狼狈” 逸景动了动眉毛, 分卷阅读175 分卷阅读176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76 面上表情却没有变化,不过说了一句:“该知道的时候你会知道,可有些事情千万不能知道。” “连花军长都不能说” “你见到他了?” “他曾过府探望父君。” “不知道没有什么不好,只要不再提起,耽于遗忘,也是解脱。” 行晟轻叹一声,起身出门,准备继续那些文山卷海的军务无穷。 “柳叶东都没了,蓝营长也选不得别人了吧?”长铭抱臂倚门道。 “或许吧。他不过是想着柳叶东自有破绽,却料不及此事闹出如此动静,接连几人下狱。”逸景在他身后收拾起碗筷。 “世事本就难预料,我明天也得守门去了。”长铭伸了伸懒腰。 “秦左奚让你守哪个门?” 长铭奸诈一笑:“你说呢?” 于是逸景第二天在宣武阁之外看到了四下看风景的李长铭,当即吓得魂不附体。 没错,红油兔子,是长铭的爱,不是逸景的爱。 第111章 第一百零六章 暗度陈仓 顾小舞:你俩不秀恩爱能死吗?! 长铭:值此圣诞之际,大军长有何作为? 蓝莫领着行晟前来求见大军长之时,一眼看到了曾经的七营长守在宣武阁门外,立时吓得一个趔趄,险些磕在台阶上,若非行晟眼明手快扶了一把,可真成了还没进门就给军长行大礼。 长铭略有揶揄地窥了他们一眼,正要开口通报,没想到对面一同看门的早他一步对着宣武阁内喊道:“大军长,第六营长携部属求见。” “进来吧。” 蓝莫回头看了行晟一眼,见行晟那无言以对的表情也就明白了自己是何等神态,奈何见了逸景都收敛不起,还劳大军长问了一句:“你们两人为什么看起来古里古怪?” “咳……”蓝莫咳嗽一声作为掩饰,行晟默默扭过头似乎不忍直视。 “回禀大军长,下官见七营长似乎已有悔意,恪尽职守,不如这次就作小惩大诫,令他官复原职如何?” “让他守着大门吧”,逸景挑挑眉,随手在笔架上取过毛笔蘸了墨水,准备继续埋首文书,有意无意地问道:“行晟,盗窃一案交你细查,可明了冯茂其余同党?” “是,下官已再另一新人房中翻查出一块美玉,经柳叶东指证,定是赃物无疑。” 说道此案蓝莫蓦然想起什么,问行晟道:“那新人不是高呼冤枉,绝不认罪?莫非其中误会了?” 逸景悠悠道:“咬死不认账的还见得少吗?人赃并获,证据确凿,将他和冯茂一并赶出涧河谷去。” 蓝莫眉头微皱,下意识轻微偏头去看自己身后的行晟,可心中又陡然一寒,畏惧在行晟眼中看到了什么,也就再也不回头,还不忘万分庆幸自己清醒及时,不必同行晟四目相对。 且不说前任七营长去给宣武阁看守大门便引得众人好奇一睹,就连顾小舞私下到来此处,看到李长铭在门口对她莞尔一笑,脸上也写满了天方夜谭的表情,不过记得将自己整理收拾一番,见了逸景依旧是风轻云淡。 “怎么这就让长铭看守大门传达通报?” “可得好好问问秦左奚,我从未说过要让长铭守着宣武阁大门。”逸景人畜无害地看着她。 顾小舞不以为意地掸了掸身上尘土,接过逸景捧来的凉茶,随意捡了个位置坐下。 “大人怎么来了?总不会只是为了长铭?” “也算作其中之一,七营长也受了教训,还请大军长高抬贵手,早些令他官复原职吧。最近甘仪似乎将精力都放在了迷城与黄泉森林,我心中隐有不安。” 听她如此说来,逸景顿觉头脑后传来阵阵疼痛,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黄泉森林中无人可听闻的绵长笛声,神色不解问道:“他为何在意那处?” “我亦不知”,顾小舞摇头道,“难道是因为曲璃萤于黄泉森林中遇刺一事?此案扑朔迷离,尚且不知凶手何为。” 逸景心中暗自一惊——他自然知道这是谁干的好事。 顾小舞并未在意逸景,而是继续道:“据我所知,甘仪派出打探之人,非死即疯,于迷城内清扫战场之人也有失踪,看似无足轻重,可我也担心这其中另有隐情,甘仪亦是决意近日同圣上禀奏此事。司福罗一族本就世居北疆,便在迷城与黄泉森林左近,大军长可有什么头绪?” “若是战事将起,我或可说道一二,可司福罗一族安居百年,即便知道一个有来无回的黄泉森林,却不曾知晓还有这等怪异之事。”逸景甚是怪异地看着她。 “那便由甘仪去吧……”顾小舞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又说起另外一事,“本官来此之前,甘仪召集六部尚书侍郎商议胡莽公主一事,因你与令军侯皆是重伤,便命我来此一趟,问问那位绝顶聪明的公主。” 逸景面露苦恼地摇头,低声劝道:“少不得我们自己辛苦一些,将那些为她送饭的人时常更换,如有必要,连牢房都少不得换来换去,我当真担忧她有所察觉,自行逃走。” 顾小舞难以置信地问道:“能有如此之人?” “令军侯以买卖为名前往西北,同样被她察觉端倪,断言令军侯不可伤她,却也另有目的”,逸景心有余悸地说道,“这不过是一两天内发觉的,若非令军侯及时发信求援,恐怕她已经知道是谁要将她囚禁。” “最聪明的人便是知道却不作言语。”顾小舞淡淡道。 “她不说,圣上便不会猜忌吗?两国平和不易,不该再起争端。” 顾小舞略一思忖,问道:“圣上初登大宝之时,命帝师华景打造一处囚笼,钢筋铁骨,坚不可摧,更有机关守护,莫非要将那物请出来?” “那是圣上特地为自己的兴主兄弟准备的。二哥虽然精通机关遁甲,可我听闻另一机关大师康兆之早年便游历去了胡莽,在那处定居安家,同王室往来密切,若是胡莽公主当真学习于他,这岂不是……” 顾小舞只得头疼地揉了揉脑袋,叹道:“兹事体大,我便回去同甘仪商量一二。” 逸景默然点头。 “对了,还有一物。”顾小舞自袖中取出一个粗布包裹,交给逸景,“你看看这枪头。” 逸景迷惑不解地接过,打开粗布之时,那折断的枪头将他熟悉的记忆尽数放入他的脑海中。 “这不是—……”他的双手微微颤抖,丢了粗布,双手捧着那早已锈迹斑斑的钝枪头,“是我二哥的……是他的枪!” 顾小舞急忙将其安抚,道:“这枪原本深埋在西北大漠黄沙中,圣上谴贴身侍从往西北探听消息,无意间自一百姓手中发现,那侍从跟随圣上多年,识得华景模样,也识得此枪,打听之下才知道这枪头亦是经历了多番周转,便 分卷阅读176 分卷阅读177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77 将此枪头带回了王城。” “在哪里发现的?还有什么?!”逸景心急如焚地问道。 “你莫要着急,我已谴人前往打听了,当下只是知道这枪深埋在大漠黄沙,那处无水无粮,人迹罕至……你可传信于司福罗宗主,若是再有消息,我当再行告知。” 逸景由是感激得连连点头。 夜深人静时分,长铭再一次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宣武阁,其中人影隐约,响声轻微,或许正是逸景在房内走动来回,整理文书。 长铭并非不想着他重伤未愈,理当早早歇息,可如今又该以何等理由进门问候?他叹息一声,似乎明白了作为七营长的另一好处,至少往日进出此处,无论公私,无人过分。 “七……阿不……李……长铭……” 长铭闻声回头去看同自己一道守在宣武阁门前的军士,见对方手上端着茶水,意图将托盘送与他,他也自然而然地伸手接下。 “怎么了?” 那军士探头探脑地看了看宣武阁,确定并无异动,才压低声音道:“把这安神茶水端去给大军长吧,说两句好话,他会心软的。” 长铭当下心怀警惕地看他一眼,便要将那茶水一并交还,言道:“大军长不会心软,我确实盗印冒名,罪无可恕……” 此话一说,那军士立时板起脸训斥道:“知道错事还敢做,真以为你恃宠而骄了?知错就更要好好认错了,你这样让大军长怎么抬头见人?大军长给你点惩罚你就倔着脾气不道歉,以后还想不想过日子了?” 说着把茶水直往长铭怀里塞,将长铭转了个身就推到了宣武阁门前,二话不说一脚踹开房门,惊得其中的逸景错愕回头。 “啊……”军士尴尬笑笑,“大军长恕罪,长铭这是怕您劳累,送来了茶水,不过近乡情怯不小心碰了门……您慢用!” 那军士话音未落更不等逸景反应,猛然将宣武阁大门关上,余下逸景和长铭皆是不知所措地大眼瞪小眼,终是逸景先行笑出了声,而后才有长铭哭笑不得地将茶水端上前来。 “这么晚才寻了个由头进门,我还以为你不想我了。”逸景边说便收拾了手边文书。 长铭倒上一杯茶水放在他面前,道:“这茶安神静气,喝了便快些休息吧,重伤未愈,不该劳累。” “我这就走”,逸景笑吟吟地端起茶杯徐徐饮下,而后回味道:“你这安神茶煮的,如何同外面那军士一个味道?” “我煮的茶水还能喝?”长铭神色诧异地反问他,“这就是外面那人煮的安神茶水,让我给你端来,道歉一声,说两句好话。” 逸景的手停了停,正要开口之时,长铭连忙道:“他没有别的意思,不过以为我知错不认,惹你生气。”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是个不认错的,连关心我两句都要别人提醒。”逸景说着将茶杯重重放下,甚是不豫地撇了撇嘴。 长铭发觉他重伤之后脾气越发古怪,也不知道是从何处学了这蹬鼻子上脸的厚颜无耻,可偏自己说不过他,又顾及他有伤在身不能动手,只好愁眉苦脸道:“我这不是寻不到一个由头进这宣武阁吗!” 逸景看他一眼,又将头扭过一边,长铭快步自他背后绕过,于他同坐主位,趁着逸景还未反应之时,也不说话,倒是伸手揽上了逸景的脖颈,一口要上逸景突出的喉结,以牙齿轻轻磨蹭,直到逸景伸手将他紧紧抱住,他这才松口,随后便被逸景一把抱到了腿上,两人四目交汇之时早已情不自禁地吻在了一处,逸景那双满步粗茧的双手隔着盛夏之时轻薄的衣料在他腰背处漫无目的地揉捏,直到两人彼此喘息才堪堪止了亲吻。 逸景正打算拉扯长铭的腰封之时,却不想长铭脚下一点,猛然向后退开,让逸景扑了个空。 “行了啊,不生气了,算我认错了。”长铭抱臂哼哼道。 逸景看似更为恼火地拍着身边的位置,对长铭道:“你给我回来。” “我就不过去”,长铭得意一笑,“要动手动脚也得先想着你身上那道口子啊,一动就开裂,总不能还寻个军医来在旁边给你及时包扎。” 逸景闻言,垂头丧气地扶住椅子把手,无精打采对长铭勾着手指道:“我不乱来,让我抱抱你。” “别想了”,长铭伸脚踢踢他,“快回家休息,睡我那屋去,我让行晟去地窖搬点冰块,好凉爽些。” “那你今晚也到屋里去。”逸景仍旧不放弃地讨价还价。 “我今晚去书房。”长铭不为所动。 “我保证不乱来!”逸景重申一次,“和你躺一张床还不行吗?之前是谁还偷偷摸摸到我那书房要我抱好来着?” 长铭面不改色道:“那是我体温高天气热,你体温低能凉快些。” 逸景简直气结:“原来你就是贪图凉快!” 长铭颇为尴尬地嗫嚅道:“我大冬天不也让你抱着取暖吗?况且虽然目的不纯,可结果没什么差别。” 每次都是个什么结果两人彼此心知肚明。 “这怎么能一样呢?”逸景横他一眼,“难道你以前爬我床上就真没有其他企图?”没其他企图还这么热情——这后半句话逸景着实不敢出口。 “你没其他企图?”长铭瞪着眼睛反问他。 逸景下意识低头看了自己腰腹一眼,对他道:“我还能有什么企图。” 长铭哑口无言,几番来回还是拗不过逸景,只能答应他今晚回屋里去,让他快些休息入睡。 “你什么时候换岗?我等你一起。” “换岗得是初更时候,你给我现在就回去。”长铭不耐烦地就赶人。 门外的军士左等右等,见大军长和李长铭一前一后的出了宣武阁,不由得心惊胆战捶胸顿足,将长铭一把拖到角落问道:“你怎么又惹大军长生气了?” “我没有!”长铭辩解道,“是这人脾气古怪,没事找事!” “瞎说什么呢?你以为大军长是你啊,没事找事的。” “他最近就这德性!”长铭觉得自己解释不清了。 “你看吧,一言不合就埋怨,君卿就要相互体谅一点嘛……算了,我看着这里,你快追去!” 长铭绷着脸义正言辞道:“那怎么行,这叫玩忽职守,被他抓到了连大门都看不成了!” 军士露出一脸万分着急的表情。 祝大家双蛋快乐啦!下周又要加班,更新不更新就看缘分了! 第112章 第一百零七章 无法无天 逸景:你们能不能不操心我们房里的事情? 众人:当然不能! 长铭好容易在风平浪静中等来了初更,顺利交接轮值之后便举步返家。四野寂静,蝉鸣空响,层云厚重,夜幕低垂,长铭依旧脚步轻快地行走 分卷阅读177 分卷阅读178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78 ,却也没忽略背后隐约的细碎声响。 他终于停了脚步,轻声笑道:“不知道是谁教得你这等藏踪匿迹的功夫,可下官也等了些许时候,若是有事便早些言明,若是无事也好回家休息。” “七营长。”背后那人低声唤他,长铭回头看去,发现那藏踪匿迹是在不济之人叫叶襄,正是他教出来的,这结果让长铭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是叶襄啊,跟着我做什么?” “这……”叶襄踌躇一二,犹豫开口道:“只是碰巧遇上……” “如果是哪位营长甚至大军长碰巧遇上也就罢了,他们事务繁多,可你一个小小新人,早该歇息才是,即便是碰巧遇上,也是另有心事。” 叶襄无声地点头,缓步上前来,问他道:“七营长可还好吗?” “随遇而安,没什么不好”,长铭不痛不痒地说道:“叫李长铭吧,我不是七营长了。” 这话可谓言者无意听者有心,长铭不过提醒一句,却让叶襄心中更为愧疚懊悔,本想作无意相逢,嘘寒问暖,可眼下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长铭一抬眼便察觉她心中所思所想,释怀笑道:“你不必再有多想,今后一如既往就是。此事我一人所为,大军长也并未牵连怪罪,你莫要担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叶襄蹙眉辩解道。 “我明白”,长铭声音清淡地打断他,“我不过告诉你,不要在意。” “但……” “我自己心中坦然,也就没什么可惜的”,长铭莞尔道,“我有我的办法,你不需要担心。唯一遗憾便是我虽对你有所器重,可你不能归我七营麾下。” 叶襄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你尚且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不知道这些……”长铭眼珠转了转,又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此事之后,或许军中有人误会我对你多有袒护,若是你归了七营,咱们都逃不过一个假公济私的说法,今后再有他事,不会有人为你说话。” “因为他们会像你一样?可我们之间并无密切往来,难道我受了冤枉,营长还我清白都不可以吗?” 她没有再说对错,而是问了可否。 “不……”长铭苦笑说道:“正是因为他们和我不一样,过些时候,你就会明白为何偏偏是你身陷谣言,如果不明白也就罢了。你武艺不差,本该归于宁武左部,可我也同楚广良言明,将你放去右部六营,那儿自有人值得你敬仰跟随,造化如何,也同我无关。” 叶襄似懂非懂地看着他,即便有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心情,也多了千言万语不由人的苦衷。她不知道自己该从何问起,但或许长铭只会告诉她——你会明白的。 她也不知道那个将来有多远。 “我听说,这些新人中有个人是冯茂的同党,盗窃美玉,人赃并获……”叶襄细细揣摩着他的表情,继续说道:“那人正是煽动众人违拗七营长命令之人。” 长铭不过平淡如水地“哦”了一声,令叶襄再无从察觉其他。 两人沉默片刻,叶襄欲开口之时,突然双眼圆瞪,视线越过长铭肩膀直至后方,长铭不明所以地回头,一眼便看见了远处静立的逸景,手上还挂着一件披风。 既然是大军长亲临,叶襄也不好转头便走,只好同长铭一起上前见礼,逸景只是潦草答应一声,便将披风抖开,披在长铭身上。 “夏日夜晚露重,莫要不慎着凉了。” “你怎么来了?” 长铭双眼亮了亮,面上那表情该是喜出望外。偶遇逸景这事无甚稀奇,叶襄自己也不以为意,没想这前任的七营长倒是热络得很。 “空房寂寞啊……”逸景作出一派对月惆怅的神情,“有人抢了我的卿子不让他回家,我只好自己出门了。” 叶襄这才想起这面前两人早已成婚,忙不迭同逸景告罪。 “本官只是玩笑罢了”,逸景笑道,“若无他事,便早早安睡吧。” “是。” 叶襄听命退下,行路一半,忽而想到什么,回头望那对君卿,彼此携手,姿态亲昵,同归家去,夏日的夜风尚且留有一丝寒意,却没带走半分温暖。 逸景一如既往地早起往宁武阁而去,还未来得及细看昨夜遗留的文书,行晟便已寻上门来。 “大清早的,你赶着告假?” “不是”,行晟面有忧心道,“阿良来寻了我,说是那些新人联名上书为长铭求情,让那个因过受罚的七营长官复原职。” 逸景嗤笑一声,没好气地合上文书。 “他们真以为宁武是何等地方,领头羊给长铭闹事的时候,他们就要一句谣言仗着人多势众把叶襄赶出涧河谷,如今又是各自心有愧疚,难道还想着联名上书逼迫本官就范?各位营长已经明了消停了,七营是他嫡系也没有动静,就这些无赶紧要的小混蛋起劲!” “他们都是初出茅庐的青年人,进了这涧河谷,谁不是心比天高?”行晟笑容苦涩地说道:“从未有过绛元营长,他们也不曾提醒自己即便不喜上官也要礼敬尊重,而宁武军中的老人皆尽知晓大军长脾性,若是大军长从未严明军纪,比起这等恶劣千百倍的事情也难免层出不穷。” “这高帽我可不敢”,逸景连忙摆手无奈道。 “哪有什么高帽,圣人朝堂上这等事情也不少。”行晟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行了,那文书别传到本官手里,放出话去,再多一人求情,本官便多重一分惩罚。” 行晟轻叹答应,心里却想着难怪长铭近日总是这般糟心。 待得轮值时候,长铭同军士彼此行礼,也就安心往家中而去,没想才走几步,突然察觉有人自身后抓上自己手腕,当即不多细想,以手掌反扣对方手腕,向前翻转手腕,就这样将人抓到了自己前面令其跪伏于地,抬脚踩上肩胛之处,手上再一施力便能轻松卸下对方手臂。 “营长慢动手!”对方鬼哭狼嚎地叫着,长铭偏头一看,那面容尚且有些面熟,也不多问就松了手,等那人揉着肩膀吃痛站起,长铭才发现竟是齐可欣。 “喊名字吧,我不是营长了”,长铭将人上下打量一通,问道:“你在此处等我?” “没错没错”,齐可欣连连点头,伸手自怀中取出一白色瓷瓶要塞给长铭。 “什么东西?”长铭后退一步,并未接受。 “营长放心,这是大家寻了大夫配好的药酒,喝了保证你逃不过一个发情期。” “你说什么?!”长铭失声惊叫,旋即想起就算自己发情,也只有逸景能捞着便宜,齐可欣即便是兴主也无可奈何,更不必说他只是个和生。 齐可欣反而忧愁道:“我们本想着联名上书为营长求情,可大军长放出话来,谁再求情就给营 分卷阅读178 分卷阅读179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79 长罪加一等,我们苦思冥想,才有了这么个办法。您只要发情了,大军长不可能不心软,自然也就不能继续让您顶着风吹日晒看守大门了!” 长铭却回以冷笑道:“言之有理,大军长会将我放在家中多躺两天,而不是放我会莫知阁多看两天公文,何况全军上下皆尽知晓大军长大军长重伤未愈,你们胆敢做出这等事,是没尝过我那横刀的滋味吗?!” 齐可欣被他这般声严厉色吓得心惊肉跳,顿时语无伦次。 “把东西拿回去,不要动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否则触怒大军长,你们也莫要说是我连累了!”长铭神色并未出现丝毫缓和,倒是让齐可欣满腹委屈。 “我们这都是为了您……叶襄那事您挺身而出,大家都是心服口服,这才……” “心服口服?”长铭一派冷嘲热讽的模样,绕着齐可欣缓缓走动起来,言道:“那自然好,可我不是七营长,你们即为宁武新人,训练期间,理当听从楚广良号令,这般三心二意,如何对得起你们上官辛苦日夜?本官在任,你们不敬本官,如今换了阿良理事,你们又不敬营长,究竟意欲何为?!莫非到了这涧河谷就是干些忘本渎职的事情么?!” 齐可欣通身哆嗦,断然道:“下官等断断没有此意!” “本官既已定罪,你们还要联名上书,真当大军长法不责众,对你们还有投鼠忌器这一说?” “可我们都认为七营长实在冤枉!”齐可欣又是困惑又是不甘地辩解道,分明是为这李长铭掏心掏肺,没想到换来嗤之以鼻,可谓是从未听闻如此不识好歹之人,便是不行道谢两声,难道还不该好言相对? “你们认为?当真为我喊冤,就去寻了证据说服大军长与各位营长,可你们的理由不过是‘你们认为’四个字”,长铭甚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们认为,我于私情讨好了大军长,他便令我秉持公事?你们认为,我该无过,就理当官复原职?莫非哪一日等着你们认为我该千刀万剐我就要欣然赴死?!” “不!这怎么可能?!” “你们不可能其他人也不可能?只有你们能认为他人不能认为?”长铭高声训斥道:“宁武从来军纪严明,才有了今日显赫荣耀,你们难道还不明白自己究竟犯下何等事情?” “我……我们……”齐可欣被长铭几句话说得心神崩溃,最后却要可怜兮兮地说一句:“我们这都是为了你……” “这种不合法纪的事情,今天可以为了我,明天还可以为了大军长”,长铭一字一句地说道,又忽而轻叹一声,心有不忍,缓和了脸色安慰道:“这里不是别处,正是宁武,你们只要相信自己的营长,各自尽忠职守就好……便是真有那天需要你们为我奔走操劳,那也该是回天乏术的时候了。” 长铭打发了齐可欣离去,独立骄阳下好些时候,看着身影变换,始终沉思不语,也无人知晓过了多少时候,一人缓缓上前而来,为他带上一顶斗笠。 “夏日炎热,别中暑了。”逸景对他说道。 “这算什么,往日训练不也是安然无恙?”长铭笑着扶了扶斗笠,问他:“什么时候到的?” “你和那个新人说话的时候我就到了,本想等着你自己回神,可我另有他事交代,只好前来打扰了。” 长铭向着齐可欣远去的道路一眼遥望,恍惚说道:“我怕自己教坏了他们。细想起来,若是我并非宁武军中,恐怕也就不说什么军纪严明了,少不得这些小孩子们热血激愤的联名上书。” “不知道与不选择是两种不同的意思”,逸景淡淡言道,“我可以以扰乱军纪为由将他们尽数赶出涧河谷,百来人对于宁武大军并非不可或缺,可对蓝莫却不得不诸多顾忌视而不见,也着实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说了,你有急事?” 逸景点点头:“我需得离开涧河谷,去处理胡莽公主那事。顾大人已谴人往西北而去,探听我二哥华景的消息,若有线索传来,你便小心处理,我几日之内定可返回。” “我知道了”,长铭点点头,叮嘱他道:“路上小心些,伤口才结痂,别开裂了。” 第113章 第一百零八章 焚心以火 甘仪: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月余时间,转眼就要入秋。 甘仪将文书放在手心上一下有一下没地敲打着,面有为难,转而对堂下不知所措的曲璃萤和孟千苦恼道:“让圣上下旨清查黄泉森林中藏匿匪类不难,可我们如何进军才是难如登天。那处森林广袤,有来无回者比比皆是,总不能让这么多人白白送死。” “况且我们连彼方是谁都无从得知”,孟千莫可奈何地叹道,“下官谴了军士把守黄泉森林之入口,可他们巍然不动,那黄泉森林只要据守不出,谁能有何良策,总不会去放火烧山吧?” 曲璃萤还未等他说完便连连摇头。 这厢三人尚且苦思冥想,倒是孟千麾下的仲军火急火燎地闯了宰相府邸,说另有要事,十万火急。 “出了什么事?” 孟千心中立时跳了一声。 “火……火……”仲军连双眼都只剩下眼白还在苦苦支撑,将话语说得断断续续,“有人放火……烧了……黄泉森林……”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即便是甘仪也将公文脱手摔下地去,双眼圆瞪地望着仲军。 “说!谁放的火!现在情形如何?!多少人伤亡?!” “火是从林子里往外烧的,没人知道究竟是谁放的火,可确实不是我军中将士。下官收到消息之时早已是杯水车薪,现在怕是能将周围的迷城一并烧了!” 甘仪气急败坏地拍桌而起,唤来门外仆役,令曲璃萤先行一步,入宫面圣,陈明此事,孟千自领人马赶赴救援。 “怕是为时晚矣,迷城位处北疆之地,这远水难救近火……” “本相只能想着多救些人了。” 蓝莫快步走过回廊,头也不回地自身后接过行晟递来的名单,甫一翻开就看到了那个令人严眼熟的名字——叶襄。 “楚广良怎么把他放在咱们营下?本官见她武艺不差,为何不留在七营?” 行晟闻言,脚下步履依旧地追随蓝莫,脸上却微微一笑,道:“您这话说得,难道咱们只能收些左部不要的人吗?”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蓝莫信手又将那份名单交还于他,但凡哪位营长主持训练一事,最好的肯定往自己兜里揣走。不过这人特殊,不将她留在七营也没什么不好。” 两人言语之间,已然到了蓝莫这个第六营长的阁前,点齐新晋武官,便唤人来将其好好安顿休息。 行晟抬眼看去,正巧见了叶襄的目光在自己与蓝莫之间逡巡,终于是定睛看了 分卷阅读179 分卷阅读180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80 自己一眼,又转开双目,视而不见,这番小动作尽数落在行晟眼中,也不过低头又将名单草草看过。 “这都一个月了,眼看就要入秋”,楚广良百无聊赖地趴在亭台栏杆上,身边的长铭在左顾右盼寻找兔子,随口就答应道:“是啊,再过几个月就没兔子了。” 楚广良横他一眼:“你怎么还想着兔子!你都看门一个月了,那些新人早已各自安家,风生水起,你就不着急他什么时候才放你官复原职啊!” “我也算是休息了一个月,这不过得悠然自得?” “你就不能有点出息吗?万一他要罚你一年呢?” “一年……”长铭煞有介事地想了想,“那我就该换个地方呆着了,或者告假回家四处游玩。” 楚广良被他噎得无言以对,长铭笑得没心没肺,正是这时赫连轻弦远远喊他,说是大军长唤他往宣武阁一趟。 “是为了二哥那事?”长铭问逸景,惋惜答道:“顾大人那处依旧再无斩获。” “人都失踪了十几年,哪里是朝夕寻找就能有结果的”,逸景认命地叹息,转而取过一边的文书,随手抛下堂去让长铭接好,对他道:“一月有余,明日就将你官复原职,依旧打理七营事务,其余的啰嗦,我也就不嘱咐了。” 长铭简单应是,挥了挥手上的文书,对着逸景得意一笑,随后受了逸景一记眼刀才知收敛,也乖乖行礼,准备告辞出门离去。 可没想才开了大门,就见行晟一头撞了进来,若非长铭反应及时,两人免不了摔个四仰八叉。 逸景在主位上伸头张望一番,疑惑道:“行晟,可是有急事?” 行晟对长铭摆摆手,自己上前去将文书奉给逸景。长铭在他背后不明所以却还是将房门关上,正待细问时候,行晟便道:“有人放火烧了黄泉森林。” “什么?!”逸景惊叫出声,“何人如此不识轻重?!” “不知道,只是说火是从森林内烧起的,烧了一夜一日,这文书送来时,大火尚未扑灭,倒是将迷城东面城墙一并烧得摇摇欲坠,万幸百姓早早逃出了迷城。” 这等莫名其妙没头没脑的事情却是第一回 耳闻。 “朝堂之上可还有其他消息?” “甘仪谴了孟千赶赴黄泉森林,以待救援,迷城新任太守也招呼了百姓帮忙灭火,可秋季将至,气候干燥,这星星火光就能燎原,怕是只能剩下灰烬了。” 逸景终是觉得胸口有些烦闷,细想之下,他将此中因果归咎于黄泉森林那处也是自己生长之地,信手一挥,让长铭与行晟两人各自退下。 孟千见着面前焦土无际,黑烟缕缕,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自己也弯腰坐地,双腿伸展,连带拉着身边军士一并休息,又随手拿起身边剩余救火的水桶,将其中清水自头顶一并倾泻而下,当真来了场醍醐灌顶,期间还仰首张嘴,饮下几口掺了黑灰的浑水,那等烟火之气一并呛入喉头,只觉自己周身阵阵青烟,连皮肉都传来了火烧碳烤的香味,就差一把咸盐便端去下饭。 他后知后觉地边咳嗽边想着,这烤肉沾了冷水,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身边的军士强打精神,两步磨蹭到了他身边,一下轻一下重地给他拍背顺气。 “休息片刻,晚些再清扫这林地。” 夜幕时分,孟千亲自领一队军士,点起微火灯笼,万千叮嘱小心走水,抬脚踏入了这满布沧桑的森林。 既然树木皆尽焚毁,这常年令人迷失其中的森林也没什么可值得畏惧,一眼望去尚且不见尽头,可随着步伐行走,总是有些白骨骷髅,焦皮烂肉,这本也无甚稀奇。 可知道他见了一处较为空旷之地,房梁坍塌,尸身成山,不由得背着血腥之气熏得腹中一阵翻江倒海。 “这森林中如何还有人兴建房屋?你们可曾听闻些许传言?”孟千问左右道。 一众军士彼此张望,最终纷纷摇头以对。 孟千只得强忍恶心,领人上前几步,将那些坍塌的房梁搬挪起开,一探其中究竟,可才将灯笼举起,他猛然发现不远处被烧毁的树林独有一道整齐,皆是断自腰腹,细查之下,更是诧异这些树木断口平整,旁边还余下树干树冠,显然并非大火所致。 “仲军领几人守在此地,把那房屋下面的都清扫一遍,余下人等随本官前来!” 孟千心中隐约浮现出极为可怕的预感。 断树为指路,枯枝使摧折。 孟千沿着断树一路疾奔前行,这黄泉森林若是没有尽头,他也可以没有疲累,自星野辽阔到东方天明,他身后追随之人各自脱队止步,唯有他速度不减,或许是往日不曾松懈的训练,或许今日不曾见识的古怪,他几次怀疑,穿越这片树林,他就能再见西北的大漠戈壁,可西北战地同迷城之间相去百里,如何以人力脚步朝夕之间可抵达? 前方没有穷尽的曙光,却有着大片葱绿的森林,细看之下,才发现这是有人将一片树木尽数斩断,阻止了火势继续蔓延。 在停下脚步的一瞬间,孟千仿佛整个人都失去了当有的精神气力,毫无征兆地摔倒在地,身后他的营长几欲伸手搀扶,却同他一并摔倒,蹭了一脸泥土。 “这……这是人吗?……”营长环顾着半片焦黑半片苍翠,身体不由自主往孟千的方向靠了靠,“咱们这一路追过来,可谓精疲力竭,这一路上的断树哪里是什么新木初栽,反而结实得很,可那截面整齐一刀挥就,还有人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逃出这火海森林,一路斩树而过?是不是咱们误会了什么?这些树是早早就砍下的?” 孟千断然摇头,一指身后的树木:“你看这些树木,自腰而断,若是寻常人家伐木,该从根本下刀,而且其上伤痕曲折,若是他人砍伐有些时日,又怎么会将这一路断树弃之不顾?显然有人自林中逃命,为减火势才这如此作为。” “这得是什么人才可能?”营长连连摇头,喋喋不休地说道:“即便将宰相府家中死士都尽数抓来,都做不到如此壮观……大军长?” 营长突然发现大军长僵直了身体直着眼睛盯着前方,手指微微颤抖,嘴唇缓缓张开,像是见了什么妖魔鬼怪,将他也一并吓得魂飞魄散,想到这一路断木残枝,脑中不由得浮现自己被人大卸八块鲜血直流的模样,偏就是挥之不去! “你……是谁?”营长听到孟千迟疑地问了一句话。 他转过身去,发觉对方不过是个普通青年的模样,便长长松了一口气,可他身上兴主的气息比之常人却更为厚重,令人呼吸难耐。 那青年莫约双十年华,相貌平平无奇,眉眼寂寥萧索,无人知晓他的来历,也无人知晓他的过往,可孟千见他,却另有一种稔熟之感萦 分卷阅读180 分卷阅读181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81 绕心头,这念头才自脑中一闪而过,孟千便嗅到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可环顾左右,此处并无尸骨更无血水——于是他断定,正是这青年人将血腥气味带来此处。 “我叫忘熙”,青年人缓缓开口说道。 甘仪和孟千围绕着黄泉森林打转也好些时候了,终于挖出了点什么。 新书《孤王独治》正在连载,点击作者专栏可找寻,放个简介: 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 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宫斗文,主线始终在皇帝和贵族的权力争夺过程; 古代abo架空背景; 设定: 1、a:兴主,b:和生,o:绛元; 2、绛元仍然存在发情,但是不存在标记,所以一个绛元可以有多个兴主(兴主是攻,绛元是受); 3、社会地位:绛元>和生>兴主,为保证皇族血统纯正,避免喜当爹的事情发生,皇帝必须自己生孩子,所以皇帝的孩子中如果存在生育能力强的绛元,将优先被立为继承人(受的地位比攻高); 4、如果皇帝生的孩子是绛元,举国同庆; 5、弱化男女差别,强调攻受(攻:君人,受:卿子,所以皇帝的男宠也叫宠君),父母只用于代表男女性别(如:父卿,父君等); 6、皇帝是受(自称:朕),后宫里养的是攻(伺候受的),除了王君(自称:孤)以外,其他的攻没有地位高低的差别; 7、文中大部分角色来自本人之前所写的《云卷山河》,但是在人设上会有不同,可以视为《云卷山河》主角团下辈子的故事; 第114章 第一百零九章 长乐未央 长铭:到我发【情了你才知道该有个日常篇啊! 楚广良因着长铭官复原职一事由衷高兴,说什么也要打点野味取些好酒庆祝一番,为七营长和那些新晋武官接风洗尘,但长铭也闹不清他想着什么,就是不将逸景一并邀请,只好自己凑上去问他:“阿良,能带亲属吗?” “当然可以”,楚广良随口答应,然后就想起了逸景也在长铭亲属之列。 逸景静坐在一处草地上,看着不远处篝火跳动,双眼空洞出神,在这热闹之中也无他人理会在意,只有长铭一人给他抢来了半只兔子,香气四溢。 “这只可是我烤的,趁热尝尝!” 逸景被他一声唤回神智,接过那半只兔子,先将兔子腿撕下来喂给长铭,自己再去撕兔子肉,问长铭道:“怎么只有半只?谁抢了我半只兔子?” “我也不知道”,长铭在他身边盘腿坐下,“放上火的是一只兔子,我回了个头,就成这德性了。” 逸景忍俊不禁,轻笑一声,长铭偏头看他,一并笑出声来。 “总算有个动静”,长铭似乎松了一口气,“这种时候你不去蹭吃蹭喝,反而一个人坐在这处发愣,在出神什么?” “说不上来”,逸景慢慢嚼着嘴里的兔子肉,那种略带辛辣的味道把握正好,逸景险些忘记这李长铭是个不通厨艺的人,他咽下兔肉,对长铭缓缓说道:“我心中隐约不安,总是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所以这样绞尽脑汁的令自己记起。” “是胡莽公主?”长铭猜测道。 逸景想了想,叹道:“我也不知道是哪里遗忘了什么,就是心里有些忐忑。” 长铭闻言,以手托着下巴,陪着他愁眉苦脸,逸景倒是笑笑,同他说起些别的事情,以免两人都莫名其妙的低落。 饶是此处低声私语,却也有七营长,哪里被轻易遗忘,两人还未细说什么,就有人抱着酒坛大碗前来敬酒,而长铭远见有人前来,尚且以为有要事商量,便让逸景好吃好喝,自己起身相迎。 “营长原来在这处,来,下官敬您!”刘科说着满上酒碗,捧给长铭,身后几人一同起哄。 “本官不剩酒力,便以水代酒,聊表心意。”长铭正说着,楚广良已经为他端来清水。 原本长铭是上官,刘科不敢回绝,才开口答应,身后之人却唯恐天下不乱地起哄,说营长这般就是薄情了,便是一口烈酒,也是一份心意,清水如何能作数。 “饮酒易醉”,长铭眼神平淡地悠悠转过众人,“本官见有些人也醉了。” 楚广良在一边笑道:“今晚难得大家高兴,有些醉酒失仪,就算了吧。” 这两人将双簧唱得相得益彰,不管是酒醒还是没酒醒的,都被吓得清醒,令逸景好笑,便伸手拍了拍长铭的手背,长铭头也不回地伸手一拉,便将逸景拖了起来。 夜晚黑灯瞎火,逸景也没有动静,原本众人根本不知道营长身边还有一人,没想这人突然钻了出来,像是土地里好好生长,被七营长随手□□的大萝卜一般。 逸景接过那满碗酒,一饮而尽,再将干干净净的海碗随手塞给一人。 “你们营长从来不饮酒,如果醒酒的时间太长,七营事务可就堆积如山了。”逸景莞尔一笑。 众人这才有所反应——这人不是宣武阁里那个大军长吗? 长铭皱眉问他:“你的伤口尚未痊愈,不能喝酒。” “不碍事,长肉也长得差不多了,最近有些痒。”逸景下意识摸摸自己腰腹,眨着眼睛对他道:“我就是想过一把替自己绛元挡酒的瘾。” 长铭黑着脸踢了踢他的小脚。 见大军长到来,众人又惊又喜地问候,说起怎么一直不见人影之时,逸景却意有所指地说:“今天大军长不在受邀之列,我是靠着七营长的裙带关系。” 楚广良抱臂轻哼,众人哈哈一笑,又要一哄而上将逸景灌醉,长铭当即板起脸把逸景拦在身后,凶神恶煞地瞪着眼睛,众人立时作鸟兽散去。 “什么乱七八糟的规矩,就是少不了那些酒!” 逸景笑着摇头,道:“没有这些酒水,哪里来的人情交易,四处应酬,为所欲为,还有那些务公不做事,朝外做大事的。” “可你青眼赏识之人,没有这酒也能委以重任,你厌恶痛恨之人,即便有酒也是碌碌无为。”这话才出口,长铭便明白自己所言如此无聊,自嘲笑道:“这只是我过的好日子,没有阿谀奉承,巴结同好,可不是世事如此。” “能过好日子,就别想着那些苦日子了,趁着可以依德才上进,就莫要理会官场虚伪。”逸景笑得风轻云淡,顺手又为他撕下一块兔肉。 七营长终于明白现任大军长对于宁武是如何的不可替代。 “叔卿!”一声稚嫩让长铭惊喜回头,眼前正是淑泽放大的脸庞,眼睛雪亮雪亮,实在讨人喜欢,让长铭不由得笑意温柔,将手中兔肉都给了他,让他坐在自己身边慢慢吃着。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逸景问淑泽。 分卷阅读181 分卷阅读182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82 “父君今天空闲,带着我和妹妹出来玩。”淑泽抬手指了指远处的行晟与辰盈,还有一边抱着淑雅左跑右跑的叶襄,虽不闻笑声,却可见那明亮星辰的笑意。 长铭摸了摸淑泽脑袋,道:“那就先吃着,待会送叔卿这处拿些吃喝带给你父君母卿。” “好!” 淑泽爽快答应,埋头啃了几口兔肉,突然觉得有人不轻不重地敲了他的脑袋,回头一看,自己父君不知道何时就到了身边。 “父君!” 那边的逸景和长铭回头,同行晟打了声招呼。 行晟低头看了看儿子举上来的兔子肉,让淑泽自己吃着,哭笑不得地言道:“我不是说过吗?不可离我太远。” “我都九岁了!走不丢的!”淑泽满嘴油光地抬头看他。 行晟不忍直视地取了手帕给他擦脸:“等你到了九十岁再说吧。” 行晟带走淑泽之后,七营一干人等也早已忘乎逸景长铭两人的存在,远处的人声鼎沸,头顶的夜空寂静,多少是些闹中取静的意思,长铭肆意靠在身后大树上,又顺手抱过身边逸景的胳膊,左右觉得还不算凉快,又将他袖子撩了起来,贴在自己脸上。 逸景听着山谷的风吹过自己耳边,从腰后取下自己尚未来得及放回房中的折扇,随手展开为他扇风。 “眼下都要入秋了,还觉得闷热?” “嗯……”长铭动了动脑袋,下巴在他手肘上一点一点的,像是一团炙热的小火球从手臂上擦过,没有灼伤,倒是温暖。 逸景眉头一皱,收起手中折扇,抬手去探长铭额头。 “额头好像有些热?” “不会吧?”长铭用头发蹭了蹭他的手臂,“我没有觉得哪里不适,倒是心里有些痒痒的……” “啊?”逸景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形容,可为保险起见,他还是将长铭扶了起来,“别管他们了,我们回家,或许是最近劳神,好好睡一觉。” 长铭只是听了逸景的声音,也不多想,迷迷糊糊就让逸景带了回去。 进了房门,逸景为他解下腰封外衣,除去武器鞋袜,好生安置在软塌上,正要起身往门外去为他打水,没想长铭倒是伸手拉住了他。 “我不走,只是去给你打盆水。”长铭生病的时候不是没有,可逸景也没见过他生病还能依恋谁的模样,逸景似乎明白长铭为何说他自己有些心痒了。 逸景伸手摸了摸长铭的脸颊,猜测道:“你这样……是不是要发【情了?” 长铭被这句话吓得顿时从床上跳起来,神情呆滞地看着他,逸景却是颇为自觉地凑上前去在他脖颈间吸嗅绛元的气息,断然道:“你的味道比起往日更甜了几分,不会有错。” 长铭胳膊肘往前一推,让逸景推开几分,一脸的坦然也不是,回绝更不好的纠结,开始了顾左右而言他:“知道你是个中老手,还好意思说。”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逸景抓住他的手腕,带着他的手解开自己衣裳,“我可以满足你的。” 长铭伸手戳他胸膛:“我还没到那种地步,信不信我去吃药。” 逸景将他另一只手捞起来,让他抱着自己脖颈,而自己在他脸上啃了一口,将人重新放回床上,好生爱抚揉捏,不过是几番磨蹭,他的脑子里却尽是想着往日两人亲密时的种种场面,难以自抑地血脉贲张。 “你会需要的。”逸景亲了亲他的嘴唇,伸手扯下帘帐。 “真不让我吃药啊?”长铭受臂抱住逸景,让逸景向下依靠一些,自己也接力撑起脑袋,两人更为亲密无间,“大军长明天下得去这软榻吗?” “谁说我明天能放你下榻?” “你的公文这么说。” “让行晟去同公文说去吧。” 长铭轻笑一声,两人一同倒在榻上。 嗯……谁小萝莉正在准备上线……话说小萝莉叫个什么名字好【捂脸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章 似曾相识 忘熙:你就不能放过我们吗? ps:明天更新一篇小番外。 柴瑾礼接过顾小舞手中的文书,看到那个令她心有余悸的地方。 “迷城?” “对,是迷城”,顾小舞转过身去,抬手拍了拍身边的栏杆,“北疆之地,不比王城繁华,迷城又恰是一处诡异之地。你在王城也见识了许多,是时候到城外地方走走看看,恰逢本官近日需要可信之人前往迷城。” 柴瑾礼知道她的意思,便是才高八斗之人,都看不透这官场纷争,而对于有意栽培之人,仍需多加历练,顾小舞重返王城之前,亦是在外数年奔走,说起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阎王好斗小鬼难缠,都是纸上谈兵,或许真该是身临其境只是才了然何等滋味。 “大人想查些什么?是甘仪的举动?” “不错”,顾小舞点头道:“宁武近日发生了何等大事,甘仪居然不问不管,眼睛只看着西北胡莽和北疆迷城,以他只能,区区小事不足令他□□无暇……不过……你还要再查一些人。” “还有谁?”柴瑾礼不明白自己遗漏了什么却让顾小舞发觉。 “宁武大军长,或者是司福罗一族。”顾小舞提醒他。 “难道大军长要对大人不利?”柴瑾礼诧异问道。 “他要是有这个心,何必等到今天呢?本官是担心东窗事发。不如想想,为何那么些人有去无回的黄泉森林,他却可以一探究竟?甘仪对这森林无可奈何,怎么又起了熊熊大火?司福罗一族从来生活于北疆之地,不过二十年前搬迁花城,这些事细说起来,本官总是以为这其中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无论你有何所获,皆尽及时呈报本官,却不能落于甘仪手中。” “下官知道了”,柴瑾礼收起手中文书,行礼告退。 顾小舞回头看看他,温和笑道:“你天资聪颖,多余的事情不需要本官多说,不过眼下入秋了,多带些保暖的衣服。” “是。”柴瑾礼回以笑意。 长铭迷迷糊糊地吃下逸景塞给他的药丸,突然想起什么,疑惑道:“不是汤药吗?” “如果吃得慢了些,就服用汤药,如果及时,药丸也是一样。”逸景为他端来热水,伸手拉起自长铭肩膀滑落的被褥,又忍不住戳了戳长铭脸颊上尚未褪去的红晕,调笑道:“或者你吃两颗?” 长铭横他一眼,从被褥中伸出脚掌用一种花拳绣腿的力度踢了踢逸景的膝盖,自己后腰的不适更为嚣张,让他脸色一僵,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喉咙,索性把空荡荡的茶杯往逸景手里一塞,抓起被子蒙头盖上,也不理会逸景在外好话说尽。逸景拿他无可奈何,只好拍了拍被子,低声哄着他自己出门看看,马上就回来陪着他。 才换好衣服,就听见自家庭院 分卷阅读182 分卷阅读183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83 中传来些微的响声,似有人低语交谈,出门看去,正和行晟楚广良两人对上了眼睛,那两人下意识退后一步,神情高深莫测地看着他。而萧听雨背对逸景,倒是被行晟二人吓了一跳,回头就看到自己父君阴森森地依着门站立。 逸景想也知道这两人因何而来,行晟无非是受了蓝莫的命令前来寻找不声不响不见人影的大军长,而楚广良自然是为了七营长。 “军中、七营可有什么要事?” 楚广良递了几分文书到他手上,行晟则是摇摇头,说了一句“您和七营长好生休息”,便要同楚广良告辞离去。 这话本该说得阴阳怪气意味深长,可行晟偏就是往日那古井无波波澜不惊的语气,引得逸景都要抬眼看他,再挥手令人退下,自己拿着几份文书随手翻看,正要抬脚往书房去,萧听雨却惊慌失措地喊住他:“您要去书房?” “把文书放好就行”,逸景挥了挥手中的文书,“怎么了?” 萧听雨盯着他眼下两团乌青,不知道怎么看口,父女两相顾无言彼此对视了半响,逸景被女儿看得毛骨悚然,默默转身往卧房回去。 孟千自黄泉森林带回来的不仅仅是一个忘熙,还有一人。可甘仪只是见了一个忘熙,因为自听到这个名字,他的脑海中亦是闪过了一瞬间的熟悉,虽然这之后便悄然散去。 可见了忘熙之后,那般熟悉的感觉再也挥之不去。 “本相于何地见过你?”甘仪眯着眼睛将眼前之人仔细端详。 “素未谋面。”忘熙倒提□□,言辞冰冷地回答。 甘仪瞥了孟千一眼,孟千只能摇头以对,他便说道:“无论是你的名字还是你的相貌,本相心中都颇为稔熟,不可能是素未谋面。” 话一出口,甘仪心下更为奇怪,这青年人相貌平平,便是淹没于人海也无人察觉,如何又说起他的相貌? 青年人并未应答,反而风轻云淡地转开视线,旁若无人地环视甘仪的这书房,孟千见状,心中大为光火,除去那作古的苏盛意与古来秋,他可从未见过谁同甘仪这般应答,当下看了甘仪一眼,正要开口斥责,可甘仪面上哪里见得半分恼怒?倒是连宰相威仪都一并褪去,姿态懒散地靠在椅子上,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个青年。 “你喜欢这里的什么?古玩玉器,金银珠宝,本相都可以送给你,甚至更多。” “送给我?” “不错。” “为什么?” 甘仪煞有介事地想了想,道:“就当是故人重逢吧。” “我不认识你。”青年再一次强调。 “那就当是本相又见兴主,心中喜欢吧”,甘仪不以为意地换了个借口,“你也是兴主,以后不妨跟在本相身边。你会做些什么?本相暂且将你安置在府中。” 孟千目光诧异地在这两人之间来回流转,难以置信甘仪会因着谁是兴主看谁眼熟而待人如此亲厚——这从来是甘标喜欢做的事情。 青年忘熙反而沉默了。 甘仪起身,走下堂去,锲而不舍地问他:“教书识字?舞枪弄棒?家务杂活?本相花园中还缺一个养花种草的。” “我不懂这些,也不要你的东西。” “你懂什么?你要什么?” “我们替你杀一个人,你放过我们,也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们。” 甘仪眼睛瞪大了,孟千整个人都如大梦初醒还听了一回天方夜谭,就差给自己两记耳光图个清醒。 “你说什么?” “我们替你杀一个人,你放过我们,也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们。” 甘仪嗤笑道:“本相不需要。” “任何人都可以。” 孟千在一边附和甘仪道:“说这句话的不差你一个人。” 甘仪摇摇头,脸上的笑意尚未褪去,面前的青年却蓦然消失无影,他面色一变,才一次眨眼,那青年人又出现在了面前,他松了口气,想着那不过是自己老眼昏花罢了。 可青年人缓缓抬起了双手,甘仪这才看到他手中的发冠,耳边似乎传来了一缕长发披散于肩的轻微声响,他转过头去,加一边孟千的头发缓缓落下,而孟千尚且不明所以地同他对视,直到见了那青年人手中的发冠方才大惊失色。 “你!你……你什么时候……” 忘熙还是没有回答,只是说:“我们替你杀一个人,你放过我们,也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们。” 甘仪自孟千身上收回目光,镇定自若地对忘熙说:“不懂的可以学,你很年轻,如果你带来的另一人也没关系,你足以将其赡养。” “就不能放过我们吗?”青年的眼中氤氲水雾,甘仪自其中看到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与痛苦,两相沉默半响,甘仪闭了闭眼,说:“可以,不管另一人是谁,本相给你们五十两银子,你们走吧。” 孟千听得甘仪这样莫名其妙的决断,难免心急如焚,正要跨上前一步阻止,却又为青年人那一行泪水阻碍了脚步。 “可在此之前,黄泉森林之事,你必须细细道来。” 青年眼中闪过一瞬间的猩红,□□随手便横在了甘仪的颈边,孟千正要大叫扑上前去,又担心这人狗急跳墙,将甘仪一□□死。 “本相这辈子没少被人拿着刀枪胁迫性命”,甘仪轻哼道,“但是本相即为中书省宰相,焚烧黄泉森林一事理当有个交代,为什么林中死去了这么多人?有人来报本相,那屋子中多人挤在一处,更有那些手臂粗细的钢筋铁链。分明大火焚烧,可其中多人手持利器,断喉而死,难道这些人是自相残杀吗?” 他察觉到颈边的银枪正在微微颤抖,锋芒来回之下,将的皮肉层层片开,鲜血汇流于锁骨,浸染那华美异常的宰相服制。 “不……他们都是自尽身亡……”青年的声音含糊不清。 “为什么?”甘仪冷静地追问,他突然发现那银枪恢复了稳重,没有再让他皮开肉绽。 “因为森林起火,他们逃不出来了,被大火活活烧死,未免太难受了。” 这等荒谬的理由,莫说是甘仪,连孟千都不予相信。 可甘仪还是点头了,伸手招来仆役,将忘熙带回客房。 “大人就这么放了他?”孟千手忙脚乱地为甘仪上药止血。 “不然?” “他太厉害了!”孟千自觉头皮发麻,“一个人可以抵挡咱们那些诸多死士,不是说宁武七营长武艺绝伦吗?有了他,咱们要杀那个七营长岂不是……” “你忘了那个惨死的古来秋吗?”甘仪一字一句,刺进了孟千心里,“论武艺,七营长比起那个战无不胜的古来秋如何?可他还是死了,就死在我们手上。现在轻举妄动,刺杀一个无关紧要的七营长,你当真以为现在是我们一手遮天的日子吗?” 分卷阅读183 分卷阅读184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84 “可若有忘熙,如何来今日傅远平生死未卜之事?”孟千反驳道。 “本相做事,斩草除根!”甘仪双眼凛然地看着他:“可也不因傅远平武艺高强而有所惧怕!他本是宁武军中第七营营副,逸景早年便有意破格提拔他作营长,其才能可见一斑,如今又有令军侯撑腰,两者加之,才是警惕之处!” “可即便如此,多留一个得力助手,有什么不好呢?大人就这样放走他,岂不可惜?!” “你还是不明白”,甘仪摇摇头,“他确实厉害,可注定是孤军奋战,不可能同咱们的人并肩协同,你怎么不去问问那个吏部侍郎顾小舞,让她用人之时,是选一个出类拔萃不可合群的人,还是选一个略显优秀却可协调左右之人?亏得你身为一军军长,还不明白个人快意恩仇与军队拔山填海之区别。” 话虽如此,可孟千还是被他说得晕头转向,不禁问道:“可那七营长不就是武艺卓绝才……” “只有武艺卓绝,他早就死去,便是逸景与顾小舞本事通天也莫可奈何。他通于随机应变,精于排兵布阵,勇于身先士卒,慧于统筹人心,明于察纳雅言。怎么不想想当初他是如何将我们的杀手一溃千里?难道只有匹夫之勇?洛江红将他送进大理寺牢狱,可他出狱之后何曾为那不足挂齿的往日情愫黯然伤怀?他不是一个杀手,而是武官,是我们看轻了他。” 孟千在甘仪背后做了一副神情不屑的模样,心有怒火地调侃道:“这可是下官错觉?宰相大人似乎越发瞻前顾后。” “朝堂规矩素来如此,没有党羽成群,我们何来今日风光?仅有自己一人,如何立足朝堂?” “花辞树不就是吗!” “可你知道花辞树的背后自有圣上维护支持?”甘仪反问道。 孟千颇为不耐地将手上药瓶往桌上重重一放:“您这分明是怕了顾小舞他们。” “本相怕了”,甘仪的坦率让孟千猝不及防,“本相怕自己过分看轻了他们,更害怕为时已晚,自那天知晓顾小舞杀了她从小养大的绛元,本相便终日终夜难以安睡。” 经他提醒,孟千想起那日听闻这个消息的恐惧满溢,心中更是坚定了自己的作为。 “对了,同忘熙一并前来的是谁?” “是个中年男子,神情木讷,从不言语,忘熙只是说,他叫七越。” “七越?”甘仪想了想,说道:“似曾相识的名字。” 司福罗七越这个名字有人记得吗?反正甘仪不记得。 第116章 现代番外 知乎体 有个一本正经的恋人是什么感受? 如题,本人最近有了一个一本正经的恋人,相处起来总是浑身难受……他不能get我的笑点,和他撒娇卖萌他他概不受理,生病也不懂安慰一下,还板着一张脸……求问大家都是这样的吗? 李长铭 | 我的脑袋一定让驴踢过 5899人赞同 既然好几个人把链接发给了我,那我来作答吧,毕竟我家那位确实……一本正经。 我家男人今年36岁,一名尽职尽责的警察叔叔,结婚五年,他是a我是o。 关于“我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过才爱上他”这一无关问题我就不多说了,但是负责地讲,我男人确实因为过分正经而不懂我的笑点。 拿最近一次来说,他出差回来,我夜半三更跑去机场接他,当时大冬天,冷的我把羽绒服都穿上了。 他取了行李出来一眼就看到我,于是我也凑上去不要脸的问他:“外地来的吧,要不要上我们那去!酒店就在市区,免费专车接送,保证暖和,不暖和还有人给你暖床,服务周到!” 他板着一张被吹傻的面瘫脸对我说:“我是公职人员,你由于涉嫌黄色交易,明天带上酒店的营业执照来公安厅吧。” 我又说,既然是公职人员,那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以权谋私一回吧。 然后他跟我说了他们工作单位里最要命的“三严三实”。还说了半个小时。 眼看我要睡过去了,于是他问我:“还要和你讲讲社会主义24字核心价值观吗?” 我了个大草尼妈卖批! 别人家的ao都是调情如调蜂蜜,我们家是调情如和水泥。我的脑袋一定是被驴踢过才爱上他。 哦对,他还不喜欢我说脏话。 这话我当初没听,后来想想,我就该好好听话的。 一般ao出门,熟人都会对a说:“哎呀你是怎么把这个o骗走的!”可是遇上我和他,别人都会对我说:“哎呀你是怎么把这个a骗走的!” 天可怜见,我十分委屈。我最多说两句脏话,可他干完了全部的坏事。请问身败名裂是什么感受? 不过我必须声明,正经和体贴这两个词语并非不能相容,所以在看到题主说的情况,我还是劝题主考虑一下。 我们在交往过程中没有什么恋爱的新鲜和情趣可言。他工作很忙,似乎也没有这方面的心思。他会带着我出去玩,提前找好餐馆,每次点餐都会摆的满满一桌,说是作为一个a有必要让自己老公吃饱。 我是个边幅不修的人,所以当我想起自己应该准备一套出席正式场合的西装时,他已经发短信告诉我西装在衣柜里,连领带和领带夹都没少。 又或者是手表坏了,我还没说他就给我准备了新的,更别说他包办家务还伺候我这么个大爷,诸如此类。 为了避免有人说我炫富,我就不声明牌子和价格了。 补充说明:我示好他是会受理的。 ————第二次更新———— 好吧,大家这么热情,我就多说一点。 关于他怎么和我调情这件事……我想了很久,由于他太过实在并且正经,我居然一时半会想不出他往日怎么和我调情,毕竟如果一个调情的故事最好说到床上去,大家就会说我开车的。 然而他经常以脱衣服□□我这是事实! 好的言归正传,那就说说他之前的梦吧。 他某一天跟我说,他做了个梦,梦见我是皇帝,他成了我的臣子。 于是我问他:“你被皇帝召唤进宫侍寝了吗?” 他转身去切白菜了,没有理我。 又是某一天,他跟我说,他做了个梦,梦见我是一个小营长,他是我的大军长。 于是我问他:“你把营长抓去陪你睡觉了吗?” 他说:“你就不能关注别的?” 我说:“我关注的就是核心问题所在。” 他说:“那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我说:“好的,我正经一点,你今晚去沙发睡吧。” 他满口答应,并且把我也扛到了沙发。 这就妈卖批了! ————第三次更新———— 分卷阅读184 分卷阅读185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85 一堆人半夜给我留言,你们到底能不能有点性【生活,不要跑来关心我的性【生活! 这种事情不用你们跟着操心了!谁告诉你们一本正经就是性【冷淡性【无能了!就算他想性【冷淡,我会允许吗!? 我居然把我的粉饼刷出了铁皮!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章 重见天日 行晟:我书读的少你不要吓我! “宰相大人答应了你的要求。”孟千对忘熙说道。 原本垂头看地的忘熙抬起头,对他道:“他说过我们可以走了。” “可你们还懂得其他的事情可以为宰相大人效劳吗?宰相大人对你们何等亲厚,你们如何说走就走?” “要杀谁?”忘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那个神情呆滞的中年男子——他双目无神,如行尸走肉,若非他尚且站立,孟千定会以为他不过是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而随手丢弃,他同样手持一柄环首刀,其上泥土厚重,却又像那包裹伤口的白纱一般,隐约见得其中血光闪烁,难以掩藏。 “那个人不在王城,却也不远,本官领你们前去。” “不在王城?难道你们不杀那个叫顾小舞的人吗?”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孟千当即握上自己腰间剑柄。 “这里每个人都知道你的主人厌恶着谁,道听途说并不难。”忘熙只是风轻云淡地说道,可孟千手臂上恰是被这云淡风轻爬满了疙瘩,他心中不喜欢“主人”这种说法,也不明白何来这样的称呼,甘仪豢养死士不少,从未听过这两个字,那种像畜生禽兽般注定低人一等的感受让他心中不悦,可又无从反驳。 忘熙没等到他回答,只是想着孟千心有顾忌,又道:“这里似乎是个很热闹的地方,你怕在这里杀人难逃法网……” “你只需要知道杀人,不需要知道杀人的理由。”孟千打断他。 忘熙便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 “你还会做别的什么?”孟千有些做贼心虚地问忘熙,不由得压低声音四下张望,生怕自己一回头就看到甘仪那张老态龙钟的脸。 “我只会杀人。”忘熙眼皮也不抬地说道,孟千听闻,表情更是古怪。 忘熙可料得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言语,就如同有人不相信在那片广袤的黄泉森林中还有一群非人非鬼非牲畜的尸体,他不想辩解,却是看着孟千的眼睛说:“你的主人不允许你这么做吧?” “他叱咤风云这么多年,如今年迈反而胆怯,等胜利在握之时,他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如果你一败涂地呢?——这句话忘熙没有说。 涧河谷本就是山谷地形,四周环山,若是不经过谷口守卫,少不得翻山越岭。 孟千以剑驻地,重重喘了口粗气,拭去额上汗珠,秋风扫过之时,那萧索的寒意深入骨髓,令他仿佛置身寒冬,将当年西北战地又是劳苦又是寒冷的情形再一次身临其境。他仰头望去,忘熙已停下脚步远眺烈日阳光下的漫山黄叶,身边另一人静默不语,陪同左右,分明是他带路,可这两人脚步却比他快上许多,便是他到了这等精疲力竭之时,忘熙连呼吸都没有一次粗重。 没有人催促孟千快快行路,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反思自己是不是一军之长,又或者不惑之年当真是老骥伏枥,他不由得问道:“黄泉森林中那些被伐倒的树木是你们干的?是那天大火焚林的时候?” 忘熙没有回答,而是说道:“你歇息一会儿吧,晚些我们再走。”他的目光未曾自远处挪开,于阳光之下肆意地伸展身体,做着最简单的手脚活动,由于动作过于懒散无力,孟千不相信这是为了刺杀谁先活动手脚,倒像是单纯享受这阳光一般,连一边那个沉默的人也终于有了表情——即便只是微微眯起双眼。 “怎么会有人只懂的杀人呢?”孟千既是不死心,也是好奇地问道。 正在左右活动的忘熙停了停,转过头来看着他,随后没有任何情绪地扭过头去,听得孟千锲而不舍地说道:“再不济,你这般年轻力壮的,做点搬砖运粮……” “搬砖运粮?”忘熙不解问道:“那是什么?” 这个问题似乎难倒了孟千,他望着天上朵朵白云,于片刻思量之后告诉忘熙:“就是你双手抱起一件东西,从这处走到那处……” “别说了!”忘熙突然一声暴喝,将孟千吓得冷汗涔涔,抬头只见忘熙脸色煞白,唇无血色,手指微微颤抖,可那个沉默寡言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不要说了……”忘熙深深吸入一口秋风的冷意。 “好,不说了……我们走吧……”孟千撑着地面缓缓起身,双眼始终盯着面前两人,而忘熙似全无知觉地问他:“现在可以说你要杀谁了吗?” “翻过这山,也该到了。那个人叫李长铭,是宁武军第七营营长。” 忘熙不明白营长是什么意思,却下意识问他:“没有比他地位更高的人?” “有,可是逸景毕竟是一军军长,轻易杀了他在朝中难免引起轩然大波,届时免不了引火烧身,还不如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何况传言逸景对李长铭极尽宠爱,李长铭若死,逸景才是生不如死的那一个,这叫杀人诛心。” 忘熙脚步未停,却回过头来一愣一愣地看着他。 孟千失笑道:“和你说你也不懂。” “哦……”忘熙问他:“你刚才说,那个人叫什么?衣晋?一斤?” “是逸景!安逸的逸,风景的景!” “好耳熟的名字……”忘熙回望身边人一眼,低声呢喃道。 “未免太巧,本官与宰相大人亦是觉得你的名字也有几分耳熟。可你不该见过逸景,我们也不该见过你。” “唔……”忘熙与孟千闻声回头,只见随行另一人捂着脑袋,痛苦出声。 “七越!”忘熙大惊失色地将人一把扶住,孟千也慌忙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七越你怎么了?”忘熙一事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即便是自己问话,七越也不过是在连连摇头,眉头绞在一处,神情似乎痛苦。 忘熙见他如此,也不再多问,将他放在自己膝头,伸手自腰后摸出一支短笛,徐徐吹响。 孟千原本诧异忘熙这般意欲何为,可当笛声响起,痛苦的七越也逐渐平息。那笛声和着山风轻声响动,看似柔和的背后露出了万千杀机,可其声又是格外寂寥,好像这声音来自最后黄昏的战场,垂垂老矣的白发人走过断壁残垣,踏过尸山血海,处处说着山河破碎,家家等候撕心裂肺,战火燃烧,他的双眼始终凛冽,不过一眼便是刀光剑影,便是措手不及。 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知伤与恨。 孟千连忙转过头去,可眼泪已经没入了脚下草堆。 分卷阅读185 分卷阅读186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86 这细微的声响似乎惊动了忘熙。 “你又怎么了?” “没什么,你的笛声,让我想起了另一个人。” 忘熙扶起七越,不以为意地问道:“谁啊?” “一个早已死去的人,我也是杀人凶手之一。” “也是这样杀死的吗?” “不是,我本想让他英勇战死,算作一份报答,可我最后连这份仁慈都放弃了。” “夺去别人性命还敢夸口仁慈,你当真恬不知耻。”忘熙嗤之以鼻。 逸景匆匆拿起毛笔蘸了墨水,笔尖才碰上文书便渗出淡淡的清水,其中夹杂细微的黑色线条,像是深林中蛰伏待机的毒蛇,个头不大,毒性不小,他也说不清自己是着了什么魔道,就这么低头呆呆看着那墨丝渗透了文书,将先前墨迹一并染化。 他似乎猛然惊醒,低头去取腰间手帕小心拭去那些清水,以免脏了手中文书。 在堂下左等右等的行晟,看到他这般莫名其妙的举动,出言问道:“你怎么了?” “无事……不过是忘记研墨了……” 行晟摇摇头,上前两步,拿开他架在砚台上的毛笔,一下一下地磨墨。 “失魂落魄的,有心事?” “没有”,逸景断然摇头,将手中文书放下,“你还记得黄泉森林吗?” “又听到了笛声?”行晟停了手上动作问他。 “未曾,只是心中悸动不安,总是想起那片森林,难道是因为一场大火?” 行晟断然摇头:“你并未身临其境,多年小风大浪,不该对此事有所牵挂。” 话一出口,行晟蓦然想起司福罗一族原本世代居于迷城左近,或许与黄泉森林有所联系,可一番深思,他决定莫要提醒逸景此事,而是说道:“或许是近日劳累过度,这份文书营长亟待批示,处理之后便出门走走?下官往蓝营长那处而出,路过七营长的自明阁。” “也好”,逸景再度拿起手边毛笔,蘸了墨水便是龙飞凤舞,待墨迹风干之后交行晟手中,简单收拾一通随行晟一同出门。 才起身离开主位,正抬脚往堂下去,却又是猛然一次趔趄,尚未反应的行晟伸手不及,就这么看着大军长摔下台去,身躯同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大军长?!” 幸而逸景反应及时,以手掌支撑,才不至于头破血流,见行晟前来搀扶,他并未急于起身,而是拽着行晟的手腕,声音低哑说道:“笛声……又是那笛声……” “这里怎么会!” “后山传来,扶我过去。”逸景勉力站起身来。 行晟见他摇摇欲坠的模样,心中微感不妙,先扶了逸景坐下,自己去取过阁内宝剑□□,皆尽背负于身后,转头正要伸手去接应逸景时,恰好逸景抬头看了他一眼。 行晟看到了那双完全为猩红颜色占据双眼,如血盆大口,足可将他吞食入腹。 “我的师父……可有告诉过你这该怎么办吗?” “什么?”逸景只觉头疼欲裂。 “我的师父可说过,当你双目完全猩红之时,该如何救你!”行晟心急如焚。 逸景这一辈是景字辈,逸景的侄女可是熙字辈(比如慕熙) 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在劫难逃 逸景:三个妖鬼斗地主,一对兄弟广场舞。 “你有没有察觉什么?” 长铭问起这句话之时,楚广良正要伸伸懒腰甩去一天的繁重事务,听得此言便下意识张望一番,只有夕阳余晖,秋叶正晚,这般昏黄的时候,风中尘埃亦是安静降落在长铭的眉睫,可长铭的双眼并未被此情此景迷惑,像是冰冷的刀锋一击划开了天地混沌。 “察觉什么?”楚广良下意识握紧了手中长矛,眼前所见依旧不为所动,他在刹那间尚且以为这日暮晕染了血红。 “杀气。”长铭右手按上了天下飞霜的刀柄,“那种两军对垒的杀气。” 楚广良顿时被他弄得一头雾水,正寻思该以何等表情面对长铭——说时迟,那时快,他已被长铭信手推过一边。 长铭这番突如其来的动作令楚广良猝不及防,及其狼狈地摔倒在地,他慌忙回头看去,抬眼便见一白一红两道光芒,仔细望去,长铭早已和另一人刀锋相对,互不相让。 那兵器碰撞的清响这才堪堪落入他的耳中。 “何人放肆?!”楚广良当即站起喝道,长铭却提醒他:“阿良快走!” 楚广良心中咯噔一声响。 他同长铭共事多年,深知李长铭仗着艺高人胆大,素来不惧单打独斗,可唯独一种情况长铭会唤他快快离开——在长铭害怕的情况下。 一人之力不可敌千军万马,楚广良并非不黯事理之人,可眼下那人同长铭不过是在同一人厮杀不休。 他难以相信这世上有谁以武艺令长铭恐惧。 那人装束简单,面容莫约不惑之年,神情呆滞,无喜无悲,可那双猩红的双眼却像是千百年无人得见的妖魔鬼怪一般,说杀意凛凛,却没有丝毫憎恨,说古井无波,却又瞬息置人于死地。他手中的首环刀似乎古朴,并无花哨,然而其上似乎染就千人凉血,戾气非常,比起那双眼睛有过之而无不及,再一细看,才察觉原是刀身通黑,其上几处镶嵌着艳红宝石,美丽又狰狞。 “阿良!”长铭一声呼喊,方才将楚广良自梦中惊醒,眼见杀手刀刃斫过长铭头顶,而长铭仰头闪避,手上却将天下飞霜一分为二,格住刀刃,反手以自己刀刃逼近敌人刀柄,试图抢夺兵器。 楚广良不再多问废话,当下转身奔走。 忘熙藏在树后,呆呆地望着七越的身影。 他身边的孟千想起先前两人举动,始终心里回味无穷。那个分明是呆傻的七越,却在忘熙准备出刀之时,伸手将忘熙拦下,下一刻便同长铭战在一处。那柄首环刀上的厚重泥土不知何时粒粒剥落,显露嗜血杀机。 “他居然拦下你?”孟千试探地询问忘熙。 可忘熙将他的言语置若罔闻,自讨没趣的孟千只好将目光重新落于不远处难舍难分的两人,忽而又看到人影闪动,连忙对忘熙说:“还有人!他要去报信!” “七越可以应付。”忘熙不以为意第说道。 “这事必须万无一失,七越已经被李长铭牵制……” 孟千所言不错,忘熙再一看去,诧异发觉有人可同七越不相上下。 或者说七越与李长铭各有所长。 他与七越皆非寻常人等,该说是别人眼中的妖孽之辈,虽天生命短,却也可当“所向披靡”。李长铭那厮固然不如七越的刀锋本事,可身法灵活,沉稳应战,总是寻到左闪右躲的空隙,伺机取七越周身要处,若非七越动作势如闪电,只怕挨上李长铭一刀便无力再 分卷阅读186 分卷阅读187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87 战。 两人刀锋碰撞之处,皆是水火不相容,忘熙可以见两人缠斗不休,而孟千不过见得两道残影,不辨虚实。 “还有这样的人。”忘熙低声呢喃,转眼去看逃出几步的楚广良,随后手握刀柄,于孟千面前一闪而过,直扑那漏网之鱼。 “呯!——” 眼看就要将楚广良一分为二,前面忽然飞来一物挡下他手中刀刃,而他的脑海中同时浮现另一种异样的感觉,令他失手踉跄,随后那疼痛与暴躁的念头铺天盖地而来,将他淹没,双眼炙热滚烫,仿佛煮血灌入其中,不须他人提醒,他也知道自己的双眼又出现了那猩红的颜色。 抬头看去,正有一人怔怔地望着他的双眼,就像是一面镜子,那双同自己一样猩红的眼睛倒映着他最后的绝望。 “唔……”惊魂未定的楚广良还不及细看自己大军长的眼睛,就看他闷哼一声,栽倒在地,而他身后的行晟战栗不休。 当时四下已无声。 直到远处刀兵碰撞的清响在风中奄奄一息,行晟才冲上前去挡在楚广良之前,长剑出鞘,头也不回地叮嘱他道:“带大军长走,不要让任何人来到这里。” 忘熙神色凛然,横刀上前,竟然全不顾那厢的楚广良与逸景,反而同行晟交手。 孟千顿时心有不妙,虽然不明白其中缘由,可心中已然懊悔不听甘仪之言。他曾听闻令军侯的大少爷武艺不精,想来忘熙不难应付,然而见忘熙举动,似乎心有犹豫,放逸景归去,而另一边的七越似乎行动逐渐迟缓,长铭也似有所思,再行拖延恐有不利。 然而孟千心知自己不可轻易出手,万一暴露,岂不是连累甘仪遭罪?他略一思忖,取过腿上匕首,于林中潜行几步,对着楚广良投掷而出。 行晟脸色一变,向后一跃,挥剑打开匕首,而忘熙趁机出刀,直劈而下,行晟连忙再退一步,却还是让身体上撕出一道自左肩到腰腹的伤口,鲜血立时迸出,腥味四下散去,令楚广良不得不停驻脚步。 “行晟!” “带大军长走!” 那等腥甜的气息直直冲入每个人的嗅觉中,搅乱多人心绪。 长铭并非全然无觉外物,自逸景来到之时,他便察觉面前这木偶一般的杀手像是被人慢慢剪去了牵扯之线,几次武力不济,留给长铭大好机会,可刀锋到了致命之处,长铭却收了手——那双同逸景一般猩红的眼睛似乎说着无尽的痛苦,可他也听闻逸景说起,妖鬼一代有一人,而司福罗一族三代不曾有妖鬼。 这人究竟同逸景何等关系? 行晟的伤口像是一处拐点。 七越一洗双眼迷茫呆滞,杀气翻腾而出,挥刀直劈,威力之大势要将长铭碎尸万段,不远处正要扶着大军长继续前行的楚广良猛然察觉腹中一疼,疑惑回头望去,逸景早已清醒,双目同那两个杀手一般猩红狠厉,信手抽出刺入楚广良腹中□□,冷漠地将人随手一推,无动于衷看着楚广良跌倒在地,继而缓缓举起□□。 “大军长!” 行晟忍着伤痛扑上前来将逸景推开,此时已是背对忘熙,眼看回防不及少不得再挨一刀,不料方才被他打扰的逸景并未有丝毫动容,反而倒提□□直往行晟心口刺去。 可谓是前有强敌后有追兵的时刻,行晟方才重伤怕是到了强弩之末,长铭也顾不上这许多危险,一脚踢开七越之后便将刀鞘出力甩出,正中忘熙脊背,而行晟勉力一跃,躲开逸景攻击,他自己也摔在地上,恰是此时忘熙堪堪站稳脚步,两方妖鬼四目相对。 行晟方才明白,逸景如今岂止六亲不认,更是嗜血如命的不死不休,那双猩红的眼睛,注定以血流成河烧灼染就,行晟看不到往日的沉作冷静,只有一反常态的冷漠幽森。 “阿良!” 楚广良腹部重伤,已然不省人事,长铭几次意图救援却为七越纠缠,一门心思又系在彻底失去神智的逸景,不过三招两式之间,便多了几处伤口。 “专心对敌!”行晟以长剑为支撑,摇摇晃晃站起身来。 “可他们!”长铭心急如焚。 “且让他们争斗,一时半会死不了的!”行晟说着便往楚广良倒地之处扑去,取出随身携带伤药为他止血,再撕开下摆简单包扎,不知逸景是有意或是无意,可楚广良身上伤口虽然狰狞却堪堪避过脏腑,但是再不寻军医前来救治,失血过多而死不过早晚。 此番必须速战速决。 孟千藏在树后,惊慌失措地看着这等变故,尚未及反应之时,行晟已拿起剩余止血伤药胡乱撒上自己伤口,继而交剑右手——孟千瞪大了眼睛,狠狠倒抽一口冷气。 行晟如他所料,提剑上前,试图劝开逸景与忘熙,即便那两人不可听闻人言,却可识得刀刃。行晟的剑即柔且钢,像是山间流水截断良树相依,又像是寒冬冰霜直破万里晴空,两人争斗几次三番被他不着痕迹以剑刃相隔,但也总是在两人同他举刀枪相向时又敛去气息,仿佛无影无踪,三方争斗,两两交锋,他脚步轻忽,手腕翻转,数次痛击两人周身大穴,终是勉强牵制逸景与忘熙。 这令军侯的大少爷从来不是什么善用左手之辈,反而另有一套诡异莫测的剑术——这等剑术孟千只见两人可使。 行晟已然头昏眼花。 长铭距离他不近不远,也许不过几步之遥,然而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辛。 行晟不知道自己得以支撑何时,然而妖鬼之力远远超乎他之想象,换做寻常两人,眼下早该倒地而亡,可那两人不过行动略有凝滞。 逸景的两鬓逐渐生出白发染霜,而那张原本不怒而威的脸颊在他面前慢慢老去,不过是几次眨眼的间隙,逸景脸上已是遍布皱纹,这等速度,该是一日如千年,可逸景活不得千年,也难以再行支撑一日,或者说,逸景是个早该死去的人,事到如今不过在劫难逃,若是放任自流,或许逸景下一刻便将与世长辞。 行晟看眼前只余下天旋地转,低头看去,脚下鲜血染透秋日黄叶,夜幕即将落下。 他听到有人在耳边声嘶力竭地喊他的名字,可他无暇回望谁缅怀谁,仅仅余下最后的力气再度举剑。 长铭便是瞎子也知道行晟再难支撑,那种名为死亡的哀恸再度将他吞噬,他反手将短刀甩出,将七越暂且拖延瞬息,自己不管不顾地抢上前来一把将逸景与忘熙格开,蓦然间的抬眼他看到了逸景苍老的容颜和那依旧杀意翻腾的眼睛,就像一个厉鬼一般,即便身躯湮灭,死生注定,他也不会罢却刀兵,听一丝风吟宁静。 他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今日之后,他的时光将永远停止流转。 秋风刮走泪水之后,脸颊甚是冰凉,可逸景那双猩红的眼睛除去血 分卷阅读187 分卷阅读188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88 ,再不见泪。 长铭听得身后脚步匆匆,也许是另有人举起了屠刀,楚广良早已是不省人事,而行晟也到了奄奄一息之时,那一瞬间,他的念头不过是一句——死去没什么不好。 逸景手腕一动,举枪向着直刺,而长铭并未动弹,枪尖划过他的耳垂带起轻微的刺痛,最终抵上七越的刀锋。 长铭满怀希冀望向逸景的双眼,却寻不到半分昔日温暖。逸景并非是想起了什么而出手相助,不过是本能作祟。 刹那间,星火之光,明灭未歇,先前种种好像是一场噩梦,逸景猛然倒在了他眼前,而忘熙也沉沉睡去,余下尚且清醒的长铭和神情呆滞的七越。 “七越。” “师兄?”长铭低声惊呼。 自星火中走来之人,正是南宫煜麒。 而树林中的孟千见势不妙,暗中远遁离去。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慧极必伤 忘熙:他活了一百余年,不记得族人,不记得自己。 ps:明天有春节贺文 曲璃萤的目光随着甘仪在堂内来回了几番,那忽轻忽重的脚步声落在她耳朵里同催眠无甚差别,也不知是为安慰甘仪还是为安慰她自己,她开口道:“孟千对大人素来不起二心,此番也不该违拗大人命令才是,或许只是军中忽有要事……” “本相便是担忧他的忠心不二!”甘仪气急败坏地说道,“昔日苏盛意一手遮天的时候,他就敢同古来秋叫板作对,从不收敛,终于盼得苏盛意死去了,他哪里还能动小不忍则乱大谋?” “可下官也不明白,大人从来将顾小舞视为蝼蚁,为何如今却如履薄冰?” “本官问你一件事。” “大人请说。” “即便你的女儿背叛了你,你能下手杀了她吗?” 曲璃萤哑口无言。 适时门外管家匆匆来报:“寻遍了军营皇宫相府,可就是不问孟军长的消息啊!相爷原本留在府上那两人也莫名其妙的不知所踪,小人几番打听,后门砍柴的小厮倒是见到孟军长带了两个蒙头盖脸的人物出门……” 甘仪怒极摔了茶盏:“把府里那些个吃白食的都给本相叫来!” 管家忙不迭唯唯诺诺地退下。 南宫煜麒身姿挺拔站立,右手剑指抵在七越眉心,长铭已紧急送了楚广良和行晟去寻闾丘尔阳,再度赶回之时也顾不上自己止血阵痛,而是火急火燎地抱起那昏迷不醒的逸景,见师兄尚且为着那杀手忙碌,不由得心急如焚,几次三番想唤自己师兄一声,可南宫煜麒那般心无旁骛的模样又令他忍痛将话咽下,痛不欲生地看着逸景一夕苍老的容颜。 南宫煜麒终于收回了双手,上前一步抱住昏迷的七越。 “师兄!” 南宫煜麒微微偏头,眼角见了长铭泫然欲泣的模样,终是于心不忍地转过头去,沉默摇了摇头。 “世代妖鬼寿命不及而立,何况他的寿命早已……如今一日尽数激发妖鬼之力,必定引发如此恶果”,南宫煜麒低头看着七越,声色沙哑道:“只能期望七越尽早苏醒,若是有幸得忆往事,或有一线生机。” “你说谁?”长铭听得一个耳熟的名字,难以置信地看着师兄的背影,问道:“七越?” “司福罗七越。” “他不是……”一个在百年前早该死去的人。 “我不知他如何存活至今,可我若是能早一天知晓他尚且活着……司福罗一族又何来今日呢?” “那这个青年人呢?他也有一双猩红的眼睛,难道也是司福罗一族?” 南宫煜麒沉吟半响,也不知其中真相,倒是七越苏醒得快。 “我记得你……”七越声音嘶哑地说道,目光缓缓落在了南宫煜麒身上。 “你记得我?”南宫煜麒惊喜说道,“你清醒了吗?” “我不记得你了……”司福罗七越却又痛苦地摇头,“这张脸很熟悉,可我想不起你的名字……” “南宫煜麒。” 七越没有回应他。 “那你可想起了什么?” “只有刀,和血,还有司福罗。” “七越……先祖”,长铭试探地叫了他一声,引得旁边两人回头,“他叫司福罗逸景,是司福罗一族的后辈,妖鬼之力激发之后,只剩下奄奄一息,您可有办法?” “妖鬼……”七越听到这个称呼,微微眯起的双眼,对比他百年不老的尔容颜,逸景更像是那个蹉跎时光的人。 七越眼神微微一动,说道:“血。” “血?”长铭与南宫煜麒异口同声地问道。 “饮血方可救妖鬼。” 南宫煜麒突然明白了这其中令人恐惧的真相。 忽觉柳暗花明的李长铭并未多想其中来去,而是断然右手抽出匕首,正欲朝自己左手刺下。 “没有用的。” 七越的声音阻止了他,一旁的南宫煜麒面上闪过一丝悲痛。 “你的血不够,要更多人,成百上千,他苏醒以后,每月若可生饮五桶人血,自当百年寿命,若是少了一碗一滴,他便逃不过癫狂疯魔,早日衰亡。” “呯!——” 长铭怔怔地看着七越,右手竟因颤抖握不稳匕首而将其摔落在地,可那一声沉闷的声响换来的只有长久的沉默。 他只好选择将逸景埋葬。 “用我的血吧。”七越淡淡开口。 “七越!”南宫煜麒下意识伸手将他拦下,可又收回手。 “你知道我的名字……可我还是不记得你的名字。”七越动了动嘴角,似乎想露出一种苦笑的表情,可岁月留在面容上的呆滞无神始终挥之不去。 “你的血也不够。”长铭死咬着下唇,艰难开口。 七越却说:“或许够。我才是寿命最长的妖鬼。” “可……”南宫煜麒低声在他耳边说道。 “我虽然不记得你,可我记得昔年司福罗一族为妖鬼做的一切努力……你将我打醒的时刻,那些哭泣和死去涌了上来……我活了一百余年,杀人如麻,饮血无数……彻底沦为心无悲悯的行尸走肉,我才该是那个罪孽深重的人。” “你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南宫煜麒心如刀绞道,“是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 “可我现在知道了。”七越语气平淡地对南宫煜麒说,自己撑起身体,意图向着逸景走去。 “别过来了!” 七越停住了脚步。 长铭终于是连自己的哭腔都藏不住,却还是将眼泪一并拭去,将额头抵上逸景的肩头,寻不到昔日温暖也只能低声的哭泣。 “活着吧……带着那个青年人去花城,去寻你们的族人,不会再有人折磨你了。” 长铭想着,今后的岁月,只能折磨我一个人了。 然后他彻底失去 分卷阅读188 分卷阅读189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89 了意识。 南宫煜麒看着七越将长铭缓缓放下,问自己:“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李长铭。” “那他呢?司福罗逸景吗?” “对。” “是景字辈的,他该是忘熙的叔叔。”七越轻笑一声,抽起长铭遗弃在地上的匕首,“我不知道他以后会是什么样子,但如果还需要依靠人血而活,就让这一代的宗主将他关起来吧……或者暗中处死。” 七越抬头看着早已面无表情的南宫煜麒,对他道:“我还是未能想起你,或许过一会儿就会知道你究竟是谁……带着长铭和忘熙暂且离开,晚些再来接逸景。” “你不是说过一会儿会想起我是谁吗?” “不要怀有什么希望。走吧,别看着我死去。” “七越呢?”忘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还未细看眼前几人究竟是谁,便开口问道。 “他死了。”那人对他说道。 忘熙猛然自床上跳起。 南宫煜麒看他一眼,继而说道:“为了救你的叔叔。” “我的叔叔?” “若是还能走动,便随我来吧。” 出门转过一处回廊,两人先后停在一处门前,正听得里头一人有气无力地说道:“可这该如何?总不能一见血便要红眼,这岂不是早晚为人察觉?” “此事我另行办法”,南宫煜麒推门而入,顺手扶着行晟坐下,而逸景见了两人到来,勉强起身相迎,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最后对南宫煜麒说道:“我对先生,颇有一见如故之感。” “那时候你尚且年幼。我偶经迷城,探望司福罗一族,而你家中君卿发觉妖鬼一事,请我相助。”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逸景深深行礼,可南宫煜麒却摇头摆手,只是问逸景可是识得忘熙。 “长铭同我说了”,逸景问忘熙:“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忘熙”,忘熙抬眼见他神情似有愧疚,便出言安慰道:“七越之事,南宫先生同我明说了,这样没什么不好……他死了,叔叔便好好活着吧,于他而言,未尝不是解脱。” “此话何解?”逸景心中另有猜度,可又不敢言说出口,只得问他:“你家中君卿何在?可有其余族人?” “司福罗一族,何曾愿有君卿见自己儿子成了这等双眼猩红的模样?”忘熙反问道:“若是能知晓昔日逃出生天的族人余生安逸,孕育后嗣,合家圆满,那些死去的人便是痛苦,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逸景正欲开口细问,长铭却走进门来告诉他:“成景大哥来了。” 当黄泉森林焚烧殆尽的消息传至花城,成景便日夜难安,最终辞别了纪流丹星夜而来,见得逸景之时,他尚且形容憔悴,那双猩红的眼睛更是让他满腹心酸。 行晟言道自己出门去看望楚广良,便不打扰这几人再说往事。 有人逃出生天,可也有人永堕无间。 “留下殿后的族人被晏骑国尽数抓捕,连七越也不例外。他们发现七越身上的妖鬼之力,在亡国之后,便带着司福罗族人藏于黄泉森林中,企图让那些族人为他们生育更多的妖鬼,指盼复国。” “他们没有死去?”成景的心底传来一阵刺痛。 “没有死去,也没有活着”,忘熙口吻平淡,“那片与世隔绝的黄泉森林只有三种人,高高在上的人,为数不多的妖鬼,猪狗不如的司福罗——没有人记得谁叫什么名字,只是被人称作‘司福罗’。司福罗生来就被那些沉重的铁链捆绑着,就像是牛马落地便等来了牵绳,终其一生只有劳作和□□……司福罗的孩子越来越多,他们的铁链已经不够使用,便决定杀了那些不能再生育的人。” 满室只留下寂静,逸景却又听到了远处隐约传来的痛哭与期盼,他知道那不过是自己的幻听错觉,可忘熙平静的声音,就像是一望无际的黑暗,麻木,绝望,让人看不清左右,看不见自己,只是凭着眼睛寻觅的本能在四下张望,最后疲累地长眠。 “他们无意中发现,妖鬼如果在而立之年还未能饮下人血,必定癫狂死去,于是那些寿命长于三十岁的人就没必要浪费粮食,等来了一个妖鬼的降生,他们又发现妖鬼的眼睛在六岁以后就能觉醒,于是那些生来羸弱不利于生育的族人就活不过六岁,再后来他们发现妖鬼只能是兴主……” “别说了!”长铭终于不忍再听。 忘熙看了他一眼,说:“他们每一次的惊喜,都是屠杀司福罗的刀。那些死去的人对着七越大喊大叫,希望七越饮下他们的血就能重新苏醒,可他们的血不过换来七越百年来的失魂落魄。” “他活了一百多年……”南宫煜麒在旁低声道出了这个事实。 “对,一百多年”,忘熙牵动了嘴角,却是钻心刺骨的痛楚,“妖鬼本该活不过而立,可他早已被那些人折磨得全无意识,他不记得任何人,也不记得自己,凭着存活的本能饮血度日,延长了他的寿命,也成为了他们的骄傲,可只有一个七越还不够,想复国便需要更多的妖鬼。” 长铭有很多话想问他,想问问他,难道无路可逃?难道不可反抗?这些年又死去了多少人? 可他心里明白,何必再问。 他不知道忘熙说的日日夜夜是何等情形,也不愿得见那些鲜血淋漓,他下意识地看了垂首不语的逸景与成景,满心唯独想着两封辞呈,从此远走,无论是绛元入朝活着兴主当政,便作窗外风雨,就算是过着年幼之时受人白眼的日子也未尝不可。 即便此生他注定做一个不足为道任人欺辱的绛元,也不愿看着逸景成为第二个司福罗七越——朝廷若是得知此事,必定不能放任逸景。 往日驰骋疆场的时光让他可以高傲地死去,但是如今的天崩地裂让他乞求屈辱地活着。 可活着太难了。 整理一下思路: 1、妖鬼一般活不过三十岁,逸景现在都有四十岁了; 2、在早前说明过,南宫煜麒认识逸景,还帮助逸景抑制了他的天分,不然逸景也会疯癫嗜血,早夭而亡; 3、三个妖鬼凑一桌的时候,逸景的妖鬼之力立刻被完全激发,所以死得快,而忘熙没死是因为他不到30岁,七越不死是因为常年饮血; 4、一百年前的七越作为宗主送族人逃出生天,自己和一部分却为亡国者抓获,他自己可以跑,可是不能放任和他一同落难的族人不管,最后被折磨成了这样; 5、孟千对于黄泉森林的调查也是导火索之一。他派兵围住了黄泉森林,令其中司福罗一族的人以为自己要从旧朝的奴隶成为新朝的奴隶,他们意识到自己无法摆脱这个命运也无处逃脱,最后一把火与亡国者同归于尽,也了断了妖鬼的牵挂,让他们 分卷阅读189 分卷阅读190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90 永远自由。 第120章 新春番外 在开始之前,先祝大家新春快乐,过年开心,多吃多睡,好喝好玩,钞票不停歇,买够衣包鞋! 本次番外是云卷山河的三个衍生背景,算是三个平行时空: 第一个,云卷山河结局之后,原背景,新故事,延续云卷山河的结局; 第二个,现代架空背景,大警官逸景与小混混长铭的精神病患者故事; 第三个,帝王架空背景,男宠逸景与皇帝长铭那些年不得不说的八卦; 好的,下面上文! “啊!” 逸景猛然自梦中惊醒,下意识环顾四周,恍然发觉自己身处怀烈山庄,而并非金碧辉煌的深宫大院。 身边原本熟睡的长铭听得响动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是喊你守夜还是喊我喝药?”他语气含糊地问着逸景,一手支撑着床褥试图坐起身来。 逸景懊恼那个奇怪的梦境,忙俯下身去拍了拍长铭的肩背,低声哄道:“没人喊我们,你且好好睡着。” 长铭听得此话,又躺回了床上,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圆润的肚子,立时又清醒几分。 “可我一时半会又睡不着了。” “哪处不舒服吗?孩子踢你了?还是腿有些酸了,我给你揉揉?” 逸景一边说着,一边抚摸长铭略有柔软的肚子,果不其然感受到孩子踢踏地回应他,那样的感觉令他心房都能生出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 “你别摸他。”长铭气鼓鼓地排掉逸景的手,“你一摸我肚子他就来劲,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孩子就和你亲近了,长得像你一定得丑,还是我大女儿漂亮。” “是是是……咱们家大小姐像你,当然漂亮。”逸景伸手抱住他,埋首在他脖颈间狠狠地吸嗅了绛元甜美的气息,随后满足地舔了舔长铭的耳后,发出餍足的叹息。 长铭并未伸手推开他,而是抬头蹭了蹭他的鬓角。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只是戌时,除夕夜还没过呢。” 因着长铭怀了孩子,成景与纪流丹急忙打发了二人早早休息,不得守夜,逸景也从善如流地将长铭抱回了房间。 “怎么没听得一点动静?” “大哥不允许有人打扰你休息,自然也听不得什么动静。” 长铭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而后又问道:“那你方才为何这么大动作,你做恶梦了?” 逸景思索片刻,才言道:“算不得恶梦,就是离奇了些。” “说来听听?”虽然灯火幽暗,但逸景仿佛见得长铭眼中光彩熠熠,只得老实交代:“梦见你成了皇帝,我成了你的臣子……” “臣子?” 逸景沉默了半响,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道:“是男宠。” 长铭当时便扶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 逸景原是板着一张脸,可见他如此模样,终究忍不住陪着他一同笑出声来。 “你克制些,小心肚子疼。” 长铭并未在意,反是锲而不舍地追问道:“是不是我负心薄幸,把你吓醒了。我还真想看看你大着肚子该是什么样。” 逸景伸手在他额头中间不轻不重地点了一下:“想什么呢,生孩子的那个还是你。” 长铭就不高兴了,扯开逸景的衣襟就在他肩膀上啃了一口。 逸景当即伸手抱紧他,又害怕伤了孩子连忙将人推开:“别勾我,不然等生完孩子有你受的。” 长铭立时就往床里缩了缩,双眼巴巴地看着他:“你怎么就知道冲我发火,也不想想是谁让我又怀了一个。” 逸景仰天长叹。 “啊!” 逸景猛然自梦中惊醒,下意识环顾四周,恍然发觉自己身处公寓高楼,而并非静谧安详的怀烈山庄。 身边原本熟睡的长铭听得响动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是你的电话还是我的电话?”他语气含糊地问着逸景,一手支撑着床褥试图坐起身来。 “没什么,一场梦而已,你继续睡。”逸景长长喘了口气,又要重新躺下,长铭却伸手开了床头灯,赖在枕头上看着他。 逸景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几个小时前才发生过什么,长铭脖子与肩膀的吻痕自然来不及褪去,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尤为风情万种,令他回想起方才的梦境,鬼使神差伸手往长铭肚子摸了摸。 “嗯?”长铭察觉了他的动作,还挪动了身体,好让逸景更容易与他亲热。 平的——逸景这么想着,他能摸出长铭肚子上几块结实的肌肉,就是摸不出梦中那样圆滚滚的的柔软,这让他有些茫然。 随后逸景醒悟过来,了然那不过是个过分真实的梦境。 然而大着肚子的李长铭……也有一些可爱。 “你究竟梦到了什么?”长铭把下巴搁在他的肩头,一边摩擦一边吃吃地问道。 “嗯……也没什么……”长铭不愿意要孩子,逸景自然也不说这件事,但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长铭也不会罢休,“还是以前那样,我是大军长你是七营长……” 他愣了一愣,方才的梦境中分明没有谁是军长谁是营长,可他偏就是知道。 长铭又将那个埋藏已久的问题重新挖了出来:“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这个大军长有没有以权谋私让七营长陪你睡觉。” 逸景问他:“你要听实话?” “是啊。” “他一直都想着睡了七营长。” 长铭缩在被子里伸脚就踢他小腿。 “奈何他实在打不赢七营长。”逸景一本正经地补了一句。 “噗……” “叮!——”突然传来一声短暂的提示音,长铭转过身去捞手机。 “半夜三更还给你发过年短信啊。” “不,是有人在知乎上给我留言……”长铭说着声音小了下去,最后拧着眉毛在看手机,也不说话了。 “发生何事?” “没什么,一群没有性【】生活的人而已。”长铭闭着眼睛就把手机丢到一边。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逸景在很多时候都得佩服长铭那脸不红气不喘的功夫。 “不然怎么会大晚上问我……”长铭意有所指地将逸景打量一通,“我男人是不是性【】冷淡。” “啊!” 逸景猛然自梦中惊醒,下意识环顾四周,恍然发觉自己身处深宫大院,而并非万种新奇的公寓高楼。 身边原本熟睡的长铭听得响动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是内宫出事还是朝臣急奏?”他语气含糊地问着逸景,一手支撑着床褥试图坐起身来。 “陛下?”逸景连忙拉起被子,以免长铭受凉,随后自己也躺下身去,将长铭重新抱在怀里,“并无他事,陛下 分卷阅读190 分卷阅读191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91 睡吧。” “你做恶梦了吗?”长铭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扫过他的胸口,令他再度觉得心头发痒。 “算不得恶梦”,逸景低语道,伸手摸了摸长铭的肚子。 “说来听听”,长铭用手肘顶了顶他。 “臣不过梦见陛下抱怨臣未能好生侍奉,过分冷淡了。” 逸景说着抱住长铭翻了个身,自然而言地将长铭压在床褥上,俯身亲吻。 “嗯……”长铭煞有介事地想了想,才道,“朕宽宏大量,恕你无罪。” “陛下”,逸景停下了动作,“方才可是陛下又哭又撒娇,不允许臣继续了。” 长铭身体一僵,下意识就要转身逃走,可又被逸景抱着腰一把拖回来,臀上还挨了逸景不轻不重的一巴掌。 他觉得逸景当真越发不受管教了,几年前还规规矩矩,现在就开始胡作非为。 难怪前段日子顾小舞也抱怨他对逸景宠爱过甚,令诸多人家即是眼红嫉妒,又是抓耳挠腮。 “你敢!”长铭拍开逸景揉捏自己胸口的手,“再行放肆,朕就大年初一将你和你的五个小崽子一起打入冷宫,等着以泪洗面吧。” 逸景瞪着眼睛故作无辜可怜地看着他:“陛下,臣这也是为了您和臣的五个小崽子远离冷宫才这般费心卖力啊。” “巧言令色!下去!”长铭板着脸教训他。 “是……”逸景不得不垂头丧气地答应,然而长铭万万想不到这厮居然翻身下床,自顾自穿戴更衣。 长铭惊奇道:“夜半三更,你这是去哪里?” “是陛下让臣下去的啊。” “朕是让你从朕的身上下去,没让你滚下床去!”长铭重重一拍自己身边的空位。 逸景忍着窃喜坐回床上,伸头在长铭嘴边啄了一下。 “那陛下到臣的身上来吧。” 长铭瞪他一眼:“穿着衣服也敢上朕的龙床?!” 逸景抓着长铭的手探入自己的衣襟:“臣谢陛下宠幸。” 长铭觉得,逸景当真越发不受管教了。 第121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祸不单行 逸景:我大概是最倒霉的主角了。 “不能逃吗?”南宫煜麒怀着最后一丝希冀问道,自己缓缓闭上了双眼,那份沉重似乎只是睁开双眼便要夜夜入梦。 “其余族人只能在盼来死去的那一天脱去手臂粗细的铁链……他们对妖鬼会宽容与一些,可我们能逃,其他人呢?我不过踏出了自己房门一步,便看着我的君卿死在面前,”忘熙神色几欲疯狂,两行清泪悄然滑落,连声音都带上了哽咽,“我……” 成景当即起身,将他抱在怀中,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听他继续絮絮叨叨地说:“司福罗告诉我,我叫仇熙,不要忘了这些仇恨,他们称我丁人,是他们见到的第四个妖鬼……我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是不是要和七越一样年过百岁的日夜煎熬,可当我们知道有人察觉了这黄泉森林的诡异,只有生不如死的窒息……我们会被从他们手上抢走,到其他人的手中,继续过着这样的生活……” 忘熙张了嘴,却哭不出声音,一双猩红的妖鬼眼睛尚且作困兽之斗,意图藏起曾经的软弱。 一场大火烧尽了黄泉森林,也烧尽了反抗,在万物灰烬中寻得最后的解放,或者是绝望。 “司福罗知道唯有自己死去,两名妖鬼便再无顾及,趁着火起混乱之时便能逃出黄泉森林。我知道他们与我同性,却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他们告诉我,以后便叫做忘熙,不要再想起黄泉森林,忘记亲人与仇人,同七越一起生活,即便而立之年便会死去,也不要用别人的血洗我百年的罪孽。” 成景见过黄泉森林的惨状,无论亲者仇者都化作了枯骨,那禁锢的铁链不过轻染尘埃,纹丝不动,他对忘熙说:“忘了吧,忘了吧……同我们一起回到花城,那里远离黄泉森林,我们会将你妥善照顾的。” “我不回去!”忘熙猛然将成景推开,抓过逸景手边的环首刀,横于胸前,泫然道:“我知道妖鬼免不了终身囚困,我只有十年可活,你们放了我吧!我可以去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孤苦伶仃地度过十年,我不会伤害任何人的!” “我不会囚禁你,也不会允许任何人囚禁你。”成景斩钉截铁地承诺,“我同其余族人一定再寻方法压制你的妖鬼之力,过寻常人该有的一辈子”,成景缓缓伸手,拿下忘熙的首环刀,“你若是愿意,可以唤我一声父君,你还有一位父卿,一位祖母卿,两个妹妹。” “可没了这妖鬼之力我是什么?我只学了杀人!” “你可以是司福罗一族的少爷!我教你读书习字,教你琴棋书画,教你明事懂理。”成景神色悲悯地看着他。 “师兄……”长铭望向背对众人,凭窗而立的南宫煜麒。 “压制妖鬼之力,便也再无那等天赋纵横,我自有办法,可也始终是那一个办法。” 成景终于面有喜色,忙不迭拜谢南宫。 “可妖鬼是他二人本能所在,尤其逸景侥幸活命……”他忧心忡忡地看了长铭与逸景一眼,“今后不要大喜大悲,更不可危及性命,恐妖鬼之力觉醒,令他早逝……” “我替逸景答应。”成景不假思索地答道,转头再看逸景,双眼略有歉疚之苦。 南宫煜麒正在为忘熙施救,双眼恢复往昔幽黑的逸景同长铭、成景等候在屋外。 “大哥……” “我知道……”成景打断他,“你是宁武的大军长,不该就此请辞离去,可你让大哥怎么办呢……” 成景此言,令逸景心中一痛。 “行军打仗,争权夺利,哪里免得了大喜大悲,生死交际,华景一去多年,大哥和母卿只能彼此安慰他尚且存活人世,若你再有闪失……大哥不怕你战死沙场,却怕你未人察觉,再步七越后尘,若是如此,你让我们如何承受呢?” 长铭在暗处伸手,拉了拉逸景的掌心。 绛元的手指传来温暖,正是逸景于最为眷恋的归处。 “听大哥的话好不好?”长铭低着头劝他,可逸景还是听见了他的哭声。 成景神色黯然,悄然走开。 “我们一起走,回到花城去。若是有幸安度此生,我们便活在一处,若是哪日地动山摇,我们便死在一处……我不知道忘熙说的是什么样的岁月,可我不想这么快就要同你生离死别。” 长铭终于放声痛哭,逸景何尝不是泪如雨下。 我们都是贪婪的人,贪婪地活着,贪婪地期盼长相厮守地活着。 “我命该如此,可你若是随我离去,什么都没有了……武艺绝伦,将帅之才,前程似锦,平步青云,都没有任何意义了,你今后只衣锦夜行……” “这些 分卷阅读191 分卷阅读192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92 你,又算得了什么?” “师兄识得七越先祖?” “活了这么多年,认识一个一百多岁的人,有什么可奇怪的。” 眼下南宫煜麒正同长铭一并看望楚广良而去。 “师兄和他是朋友吗?” 南宫煜麒略一沉吟,而后点点头。 “我于游历四方之时同他相识,可谓意气相投,莫逆之交,不过几年他就成了司福罗的宗主,即便我游历在外,同他也偶有往来,那时我一年见他一次,每次见他,都比上次老了一些。后来战乱再起,我几次打听,终于知道司福罗一族被囚在牢,正当我星夜兼程……便听到了他亡故的消息……” 百年前的故事,长铭听得逸景提起。 “也是因为同七越先祖的结交,师兄才愿意帮助逸景?” “我早年不能救他,又不能像古师叔那样身涉红尘之事,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了。” 长铭沉默低头,听得耳边传来南宫煜麒一声叹息:“他不记得我了,却还是不想我难过。” “他救了逸景。” “这于他而言未尝不好……死去万事皆空,不需要衣冠冢,不需要厚棺椁,不需要英雄碑,不需要功于过,轮回往生,他也莫要念着罪恶深重,莫要念着我……” 被逸景重伤的楚广良还是没有清醒,成景允许逸景多留几日,以明说自己堆楚广良愧疚之意,再请辞还乡,可行李收拾,也该陆陆续续了。 “还没有同其他人明说吗?” “没有”,逸景道:“此事对于他们而言过于突然,我却不知如何开口,若是再行称病几日,也许他们便相信我因重病离去。” 长铭默然地点点头,收起心中一片寂寥,取过手边的天下飞霜,拿出油与绢布,坐在桌边细细护养。 逸景在他身边坐下,为他倒了一杯茶,看着长铭一心一意地摆弄天下飞霜,这柄横刀跟随长铭八年有余,始终令他爱不释手。 窗外拂过秋风,勾起两人发丝飞扬,灯影作怪之下另有痴缠味道,令逸景一时失神,还是长铭伸手碰了碰他才得回神。 “这么出神,想什么呢?” “没什么”,逸景笑笑,见他起身,随口问道:“这是要去哪里?” “我还有些伤药,一些留给阿良,余下的现在给行晟辰盈送去。” “我同你一起吧。” 长铭料得诀别在即,难以再见,便点头同意。两人结伴悄然到了行晟房屋,却不见往日灯火,不闻孩童欢笑,只有那一座了无生机的宅院,心中顿时察觉古怪。 正欲抬手叩门时,房门猛然被人推开,居然是辰盈跌跌撞撞地冲出门来。 长铭一把扶住站立不闻的辰盈,逸景举起灯笼一看,辰盈额上缠绕绷带,面无血色。 “辰盈!谁将你打成这样?行晟呢?” “他和孩子都不见了!”辰盈心急如焚道:“我回到家中,忽然有人自背后将我打昏,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伤口也为人包扎了,但是行晟与孩子皆尽失踪了!行晟定是回过屋子,又知道了什么。” “可此等事情,他怎么不来寻我们呢?”长铭疑惑道。 “或许正是有人不让他说”,逸景对长铭道:“先将辰盈安置到我们屋子里,让听雨暂且照顾,我们去寻行晟,不要张扬。” 行晟又将信件拿起,仔细查看。 据信中所写,该是此处不错,可他自己也从未知晓涧河谷左近还有什么茅草屋的存在,甫一抬头便是天旋地转,勉强以长剑支撑才不至于摔倒在地,恍惚之际再一抬头,便见到远处孤立夜空中的茅草屋,他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将浅刺地面的长剑拔出,踉跄而去。 灯火在他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便照映在他惨白的脸上,在看到子女那一瞬间他的伤口似乎重新开裂,听得血肉模糊的声音。 淑泽与淑雅为人绑在一处,虽然嘴并未让人封上,可依旧恐惧得不敢出声,泪流满面地缩在墙角。 “别怕,父君带你们出去。” 行晟推开门,正欲上前之时,为一柄长剑横于眼前。 孟千冷若冰霜的面容令他心中一寒。 “孟军长,您这是做什么?稚子无辜,下官扪心自问也并无开罪之处。”行晟暗自握紧了长剑。 孟千确是冷笑道:“可古来秋是通敌叛国的逆贼,你这个做徒弟的,同他亲如父子,本官为国抓捕,理当斩草除根,如何说你的孩子无辜呢?” “大人说笑,古来秋一案早已了结,同党余孽也是由大人亲自领兵抓捕,木易杨早早便死了”,行晟面不改色地说道:“何况大人追随古来秋时日不短,该识得那个木易杨才是,难道他生得同下官一般模样?” “休得巧舌如簧!”孟千举剑一横,剑锋堪堪停在行晟胸前,“古来秋有两个徒弟,你会不知道吗?不过那小徒弟平时深居简出,后又随着逸景回了宁武大军,几年时间就被前任七营长赏识擢升为营副,年纪尚轻,可谓风光一时,对不对?” “这同下官有何相干?” “这个小徒弟被判刺配流放,远走西北,半道不幸坠崖亡故,可巧的是两年之后,令军侯往西北经商,捡回了他流落在外的大少爷。” 行晟闻言好笑道:“大人言下之意,暗指下官便是那个小徒弟?可笑可笑,西北之地何其广大,这等巧合不无可能,昔年高祖皇帝起兵西南,莫非我家大军长还是皇亲国戚不成?况且既然是刺配流放,脸上该留下痕迹才是,可下官脸上什么都没有。” “这个简单”,孟千胸有成竹地笑道,“将你的脸剖开,看看那颧骨之上有没有当年痕迹就是。你有办法消除皮外伤痕,却抹不去那刻在骨头上的屈辱!” 行晟眼神猛然一凛。 联系一百一十三章,孟千是躲在一边看着行晟过分诡异的剑术才察觉他是谁的。这一章中关于忘熙讲述的故事与结局相关。 第122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阴差阳错 行晟:我是没办法了! 孟千将一把匕首甩在地上,对他道:“把你的脸划开。” 行晟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依旧没有半分动摇,也并未弯腰去捡那匕首。 “怎么?你不要自己孩子的性命吗?”孟千挑眉问道,虽然背对两个孩子,也能知道此事对于他们而言该是何等恐惧。 行晟不得不低头听命,弯腰拾起那把匕首,置于掌心仔细把玩,一派好奇地问道:“下官实在不懂大人所为何来?若下官便是那小徒弟,如何故地重返,回了涧河谷?熟人不少,人多口杂,早晚泄密,何况就算古来秋有个小徒弟,大人当年抓捕,怎么会不知道他是不是下官的模样?需要下官破脸自证。” “你当真以为本官全无准备?昔年你 分卷阅读192 分卷阅读193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93 奋力反抗最终落了个面目全非的下场,谁还知道你是什么模样,至于第七营,宁武在数年前一场苦战令七营死伤众多,仅有那么几人有幸活命,还有谁会记得你?”孟千转念一想,当下戒备道:“你在拖延?莫非胆敢不依本官所言,另外寻人前来?” “下官孩子的性命握在大人手中,哪里敢越雷池半步?” “好”,孟千得意洋洋道:“傅远平,动手吧。” 傅远平,一个早已被铭记又被遗忘的名字。 行晟看了角落的淑雅与淑泽一眼,请求道:“下官就在大人掌握中,放了孩子吧,他们少不更事,不该随便看到血腥。” “你是个好父君,可也该明白,受些惊吓总比丢了性命强。” 行晟当真到了无路可退之时。 杀了孟千不难,可九岁孩童不该看到这等恐怖,而且擅杀朝廷参将的后果不可估计,何况甘仪早已对他心存戒备,而这又是涧河谷左近,无论如何逸景都难逃干系,但是不杀…… 行晟缓缓举起匕首,面上平静无波,暗地心急如焚——他突然察觉,孟千只身前来。 “好,我跟你走,去见甘仪,放了我的孩子。” “你终于有胆子承认了!”孟千露出一种咬牙切齿的喜悦之色,“你没得选择,必须跟我走,否则你就等着白发人送吧!” 行晟确实嗤笑一声,左手抽出长剑横与颈上,趁着孟千大惊失色之际以右手将越过孟千匕首丢在淑泽脚下。 淑泽当即有所反应,抓起匕首便要去割开绳子。 “你什么意思?”孟千问他。 “你自己决定,是放了他们,还是让我死在此处?令军侯的儿子死在你的手上,你以为你和甘仪还有活路吗?” “你这等威胁未免玩笑,待你一死,将尸首拖去朝堂之上验明正身,等着满门抄斩的只有窝藏罪犯的南荣俊聪!” “我若求死,你还能寻到什么刺配?当初你以千百重兵围剿我一人,难道忘了你的损失如何?以我之能,会让你寻得半分破绽?” 行晟的话唤起了孟千当日的惊恐。 不过一人之力,却杀伤八百精兵,最后力竭而败…… 趁着孟千思量之时,淑泽已悄然割开绳索,取下嘴上绢布,同行晟相视点头,背着孟千扶起自己的妹妹,来到窗边勉强撑起同自己一般高矮的窗户,让淑雅先踩着他的脊背翻出屋子去。 但是淑雅尚且年幼,身量不高,翻出了窗户却难以落足,终于还是摔在地上闹出一声动静,那厢正在同行晟对峙的孟千闻声回头,见那小姑娘已消失不见,而小子也挣开了绳索,恼恨自己中了傅远平之诡计,当即快步上前去抓淑泽。 “休想!”孟千大喝一声。 原本不知所措的淑泽被他这般凶神恶煞的神情吓得惊慌失措,又见孟千大步流星而来,距离自己不过咫尺之间,本能就颤颤巍巍地举起行晟丢来的匕首,作一副外强中干的模样。 而行晟恐儿女有恙,追赶孟千上前几步,自其身后反剪他的双手,将他身体猛然下压。 随后行晟听到了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 瞬间四野寂静。 淑泽瞪大了双眼呆傻地看着孟千血丝暴胀的双眼。 行晟只觉得是自己的心让人刺了一刀。 “唔……”孟千的身体忽然变得沉重,不由行晟拉扯便倒在了地上,随他一并倒下的还有淑泽那遍布鲜血的脸颊。 “淑泽!” 行晟丢开孟千,撕心裂肺地扑上前去抱着自己的儿子。淑泽身上的血腥气味瞬间充斥了行晟的口鼻,那双童真的眼睛似乎永远失去了神彩,任凭行晟拥抱叫喊,都不再回应。 “淑泽……淑泽你答应父君啊……”行晟手忙脚乱地要为淑泽止血,可他自己身负重伤,如此晴天霹雳令他双眼发黑恨不得就此不省人事,甚至长辞人世,可将血泪咽下之后他依旧强迫自己清醒,满脑子想着或许只是皮外之伤,及时止血还能救回性命。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要是早些……” 他一边说着千万句埋怨,一边寻着淑泽的伤口。 血迹沾染了他的手心,可他还是没能寻到淑泽伤口所在,而淑泽始终是那副呆滞的模样。 行晟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去——孟千倒在了他的身后,心口插着淑泽原本握在手上的匕首。 孟千死了。 淑泽不得不明白什么是“死了”。 “你此话当真,是孟千带你们来的?”逸景问忘熙。 “他是叫孟千,他的主人叫甘仪,我杀你们的时候他也在那里。”忘熙肯定地回答,由于妖鬼之能被南宫煜麒压制,他现在连多走几步路都难免气喘吁吁,只得由长铭将他半拖半拉地赶路,沿着来路寻去。 “他看到了?!”长铭陡然脸色煞白。 “看到什么了?”逸景驻足不解问道。 “行晟为了将你们分开,用了古师叔那招……孟千跟着古师叔这么些年,一定能认出来的!” 逸景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忘熙见两人如此焦急,也只好埋头赶路,不消多少时候,他终于看到了那间茅草屋,对两人喊道:“就是那处,孟千曾在那里歇脚。” “啊!——”不远处传来令人肝胆俱裂的尖叫,颤抖不休的声音中留得几分稚嫩。 三人闻声,皆是面色一寒,当下相视一眼便风风火火飞奔上前,不及细想便破门而入。 遍地血迹和倒地不起的孟千令逸景倒抽一口冷气,他当即尸体翻过身来,几次尝试探寻脉搏呼吸,却只摸到了渐渐逝去的体温。 “你怎么……你怎么能杀了他!”长铭气急败坏第质问行晟,一边的忘熙似有所思地看着半跪于地的行晟父子。 “不是行晟所为”,逸景转头,目光如炬,越过了神色慌张的行晟,落在那个失魂落魄的无知稚子身上,“是他杀的。” 长铭这才注意到淑泽遍布全身的斑驳血迹。 “大军长!”行晟心急如焚地将淑泽护在身后,再一次呼吸之后试图恢复往日的面不改色却也徒劳无功,顾不得自己语无伦次头脑浑浊,便急于同逸景解释:“他不是有意的!是误伤!孟千将淑泽抓了起来,都是我一时情急失手才让他死于非命……” “行晟!”逸景面色凝重地喝止他的胡言乱语,“把话说清楚。” 行晟似乎只是因为逸景的声音停顿半分,没有将他的字句听入耳中,而是不知所措地恳求道:“淑泽年幼无知,还请大军长高抬贵手,归于下官罪过。下官……” “啪!” 这一番清脆的声响令行晟如梦初醒,终于察觉自己脸颊一阵针刺火烧的疼痛,心底却泛起阵阵寒意,终于长叹一声,才将事情头尾匆匆道来。 分卷阅读193 分卷阅读194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94 “他知道了?”长铭尽管令自己镇定,却还是惊呼出声。 行晟闭目点头,汗水沿着脸庞茅草中。 “他如何得知傅远平一事?”逸景问行晟。 “是他将忘熙带来的,那些事情他都看到了。” “他似乎注定要死了。”忘熙双目空洞地望着一片光秃秃的土墙,无悲无情起说道:“他知道了妖鬼与司福罗的事情,便是我也只能动手杀了他。” 行晟回头看了淑泽一眼,默然无言,他心中清楚,这不过是忘熙对误伤自己心有愧疚,言语安慰,便在忘熙再度开口之前抢道:“人是我杀的,没人知道。” 长铭还未开口,忘熙却一眼瞪行晟:“人是我杀的,没人知道。此事因我而起,若不是我将他带来……” “带孩子们走”,逸景冷冷地打断两人彼此争执,低沉的声音不由得任何人辩驳,“搜走他身上的官凭印信,一把火烧了此处。” “可……”行晟忧思万千地看着断然起身的大军长。 “你还想要我怎么样!”逸景将他一把拖起,俯下身再去抱淑泽,“你师父死得冤枉,只剩下你这一个徒弟了,若是让你死了我如何对得起将军,再者你现在是令军侯的儿子,杀了甘仪的心腹爱将,岂不是授人以柄,让甘仪寻了借口处置令军侯吗?或者是将我失而复得的侄儿交出去?甘仪何等聪明才智,难道看不出其中关窍?我要让自己的族人过着那种暗无天日的年岁吗?” “可杀人者死……”忘熙看着自己的叔君,有些摇摆不定,或者于心不安。 “已经到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地步,想想司福罗的族人”,长铭伸手将他往屋外带,“这是官场,死于非命的人还少吗?” 忘熙神情一怔,被长铭顺势带走。 “当真走不了?”成景知晓事态严重,还是忍不住明知故问。 “当真。”逸景说了一个让他心如死灰的答案。 “甘仪一定会千方百计来寻孟千,我这样走了,岂不是做贼心虚吗?便是有理也难辨。” 忘熙在一旁望着两人,欲言又止,他的神情并未逃过逸景的眼睛,只听得叔君凄然一笑:“不是忘熙的错,并非行晟之过……而是我走的本就是一条不归之路。即便甘仪不追究,我们一走了之,顾小舞如何善罢甘休?” “我不懂……”忘熙只是见了逸景难过,自己心中亦是苦闷。 “不要懂”,逸景取来烛火,引燃孟千的官凭,轻声对忘熙说:“同大哥回去,一生平安喜乐。” 第123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鞘里藏刀 顾小舞:你们这么叼,我知道吗? “一无所获?” “一无所获。”曲璃萤忧心忡忡地答道。 甘仪深深吸入一口冷气,像是有一把钝器自上而下一寸一寸的捅入他的心头,直到完全没入,那等撕裂的疼痛早已被麻木说替代,最终不过是牵动了几根手指。 他的手缓缓覆上一边的奏章,问道:“孟千所领军中,谁可接任?” “他自有仲军,名为袁辉……”曲璃萤心头猛然一跳,尚且不等她开口再问,甘仪已将手中的奏章向她抛来:“去寻他,让他即刻上奏皇帝陛下。” 曲璃萤心惊胆战地展开奏章,如她所料,甘仪已为袁辉代笔,弹劾孟千擅离职守,请求朝廷严惩不贷。 此书一去,无路可退。 “如果孟千无事……这岂不是将他害死?” “他已经死了”,甘仪垂头望着面前的纸笔墨砚,声音低哑地说道:“否则无论成败,早该回到此处请罪才是。” 曲璃萤默然以对。 两人心知肚明,参将擅离职守不知所踪乃是大罪,足可以军法处置,可这奏章偏就不能由甘仪出头,否则他日又要给顾小舞落下一个“将相勾结”的把柄。 “去吧。”甘仪对曲璃萤挥了挥手 “是。” 顾小舞出了皇宫,连陆一川也不管不顾,只吩咐他处理余下事务,莫要暴露自己行踪,随后便回了府邸,换下朝服衣饰,扮作平民百姓,领着几名心腹自后门悄然离府出城,直赴涧河谷。 是故当逸景于宣武阁见顾小舞亲临,亦是吃惊不小。 “孟千死了?”顾小舞单刀直入地问他。 “甘仪做了什么?”逸景反问道,顾小舞来得过□□速,他尚未接到朝廷传来的任何消息。 “今日孟千的仲军袁辉上书弹劾孟千,谴责他擅离职守,理当严惩,天子龙颜大怒,下令将孟千抓捕归案,令三司核实会审之后,依律严办。” 话已说到如此地步,逸景自然心知肚明,定是顾小舞听得此事之后,略一思量便能猜得孟千早已命归九泉之下,而孟千前些时候忙于奔走黄泉森林中,她便可断定此事逸景必定逃不过其中关系。 “你还想隐瞒于我?”顾小舞神色凛然地质问逸景。 “并无此意,而是此事实在突然”,逸景辩解道:“孟千突然领了人到这涧河谷意图行刺……” “休得避重就轻!”顾小舞一声怒喝,早已将官阶地位,礼仪尊卑抛掷于九霄云外,“孟千就算不可一世,也该明白你也是朝廷命官,不可轻易有伤,现今他被害,岂非授人以柄?甘仪尚且只手遮天,如何轻易罢手?生死关头,若有行差踏错,你我朝不保夕,多年事业一炬尽付,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能说的?!” 逸景面上愣了一愣,顾小舞同他四目相对之间,脑海中隐约有一事电光石火之间稍纵即逝。 “吱呀——”门扉响动,打断了她心中百转千回。 两人寻声望去,行晟不止何时立于堂下,寂静站立。 “下官为大人解惑”,行晟看了逸景一眼,转而对顾小舞道:“孟千已然怀疑一人便是傅远平,便将一对孩童抓去,以作威胁,两相争执之下,他为人失手误杀。” “你是?”顾小舞问行晟。 “是。”行晟供认不讳。 “可方才逸景说孟千是来行刺的,还领了人。” “那人葬于涧河谷后山,而孟千死于一处茅屋,为大火焚毁”,行晟迟疑道:“下官这就将那处彻底夷平?” “不可动作。”顾小舞将他拦下,“孟千所怀疑,便是甘仪之顾虑,而今又是有备而来,你们若是做贼心虚,另有动作,终究被他一网打尽。” “请大人示下。”行晟诚恳道。 “前因后果如何,细细道来。”顾小舞一撩衣裳,寻了堂下一处座椅大方落座,静待行晟将此中因果说明,末了终究一声长叹。 “古将军的小少爷,令军侯的大少爷,不能不救。”她扶着把手,缓缓直起身来,像是精疲力竭之人勉强站立,她似有惋惜地看着行晟,叮嘱道:“无论何事干扰,自有本官奔走 分卷阅读194 分卷阅读195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95 ,只当你自己失明聋哑,就像是个无爱无恨的人,知道吗?” “大人……”行晟于心不忍地看着她,明明开了口,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逸景早已自主位上走下,亦是左右为难。 “小少爷”,顾小舞极为难得的欣慰笑道:“古将军枉死,令苏相愧疚难当,你要好好活着,恨与不恨,或许是一个更为次要的事情。” 行晟如鲠在喉,不敢明说,自知觉双眼有些发胀般的灼热。 顾小舞匆匆离去了,留得片刻温暖。 逸景远望漫山秋叶金黄,长叹道:“知晓此事之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总比让她知道妖鬼之事好得许多,她终究是要封侯入相,圣上可能贪婪的东西,她未必愿意慷慨,就像那晏骑国人。” “可她明白我们并未和盘托出。” “却也没追问”,行晟拍了拍面前石柱,“就像是你会为了苏盛意一句话扶持当初人微言轻的吏部员外郎,她也为苏盛意一句话对你高抬贵手。” “你让我愈发想念那个死去多年的老人。” 两日之后,大理寺卿崔树在涧河谷左近一处焚毁的茅屋中寻得了一具尸骨,面目全非,死去多时。 “经仵作查验,却为参将孟千无疑。所谓擅离职守,实乃一命呜呼,其中宁武难逃其咎,还望圣意天裁。” 崔树的一句话,惊奇朝堂轩然大波。 曲璃萤等官员纷纷上奏,请天子下旨,严查此案,严办逸景。 “此话未免有失偏颇”,陆一川徐徐道:“尸体分明是在涧河谷以外寻到的,并非涧河谷所辖范围,轻易污蔑另一位参将,亦是大罪,何况尸体既然面目全非,如何断定那就是孟千参将?” 崔树冷笑道:“陆一川,身为大理寺丞,既有疑虑,何不早早道来,莫非等着面见天子,另有所图?此事即为大理寺负责审理,你却越级上报,将朝廷律法置于何地?!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崔大人”,陆一川宠辱不惊地应答道:“大人不曾允许下官审理此案,下官如何及时禀告上官?只不过如今禀报天子,下官未免天子受人蒙蔽,不过坦言心中疑惑,还请大人担待。” “本官倒是要问问你,先前交代种种案件,你为何百般拖延?难道就是竖着耳朵想着职责以外的事情,况且大理寺审理案件皆有卷宗,你即为大理寺正,理当一一过目,如今倒是责问自己上官,难道不知道,参将孟千几次受伤,于筋骨上留有痕迹?仵作自然经过多番比对,才能确认身份。” 崔树这般兜兜转转,不过是要寻个由头治他重罪。 陆一川确实淡淡笑道:“大理寺卿容禀,下官手中案卷皆已定论,只待大人许可方能结案,只是大人近日过分在意孟千参将之事,一时没有批复下官。” “武将擅离职守本就是大案,若有图谋不轨,理当早早防范于未然。” 崔树的回答亦是滴水不漏。 “大理寺卿言之有理,此案自然是十万火急”,礼部员外郎裴道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是而天下之大,也不过短短两日便寻到了尸体。” 崔树看他一眼,没有应答。 裴道转而对天子道:“臣以为,依大理寺卿所言,此案实在诡异,其中疑点重重,孟千参将如何死于涧河谷左近便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往日并未听闻两位参将有所往来,谁又能猜得尸体就在一间偏僻入里的茅草屋?” “崔树,”天子声色低沉地问大理寺卿:“人海茫茫,你寻到尸体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些。” “陛下”,崔树淡然行礼道:“臣以为两日才寻得线索,尚且迟了。自大理寺受理此案开始,便不得半刻松懈,哪怕掘地三尺。孟千武将出身,无故失踪,臣以为不可不防,是故加派人手,日夜搜寻,所幸苍天庇佑,得遇线索,这才顺藤摸瓜。” 天子没有继续应答,而是点了点头。 甘仪瞟了不远处的顾小舞一眼,转而禀奏道:“兹事体大,还请圣上早下决断,以免凶手逃之夭夭。” “臣以为,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顾小舞随后出列,“宰相大人痛惜孟参将之情当可谅解,不过若是朝堂上能道出所以,倒也节省大理寺卿诸多心力。孟千贵为参将,身经百战,武艺不凡,然而根据仵作验尸,乃是为人刺中胸口而死,那处茅屋地处偏僻,孟参将理当明白‘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之理,何故疏于防卫,让人于一处潦草之地刺中防范严密的胸口?” “依你之意,他是被熟稔之人杀害?”天子沉着发问道。 “臣正是担忧他人别有用心。”顾小舞答道。 “顾侍郎所言未必全无道理”,甘仪爽快答应道:“还望大理寺卿仔细审查此案,虽宁武军亦有嫌疑,可也该勿枉勿纵才是,顾侍郎也莫要担忧。” 顾小舞神色一僵,不敢再行开口说话。 第124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有惊无险 楚广良:我掐死你们这对情侣狗。 楚广良唯一能察觉的不过一个“痛”字。 五脏六腑如烈火灼烧,分明昏痛麻木,那火焰燃起的声响却不绝于耳,可周身血脉,冰寒难耐,活像将他一刀两断,各自受苦。 “阿良?阿良!”一声熟悉的叫喊忽近忽远,他像是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为绳索束缚了双手双脚,几番拼死挣扎,最终连双眼都无法得见光明。 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此处暗无天日,还是他无力睁眼。 “先生!快来看看他,他方才睁开眼睛了!”那人的声音换做雀跃不已,随后脚步声匆匆而来,楚广良隐约察觉有人在摆弄自己手脚,随后心口一疼,忽然之间气息相通,冷热相抵,他终于有力气睁开了眼睛,见得一人欣喜若狂的面容。 楚广良记得,眼前这人是宁武军第七营长,李长铭。 这是楚广良昏迷的第七天。 李长铭见楚广良皲裂的双唇动了一动,立时心领神会,起身离开床边,而后端来茶壶茶杯,闾丘尔阳将楚广良脖颈拖起,几番来回之后那一壶茶水都入了楚广良腹中。 “我这是……”楚广良思索道:“那时……” 一个名字猛然响彻他的脑海。 “司福罗逸景!”楚广良不只何处来的力气竟然直直坐起于床,面色惨淡却又神情狰狞,将闾丘尔阳一通惊吓,活像见了厉鬼还魂。 “你干什么,快躺好!”闾丘尔阳说着就要把人按回床铺,还未动手居然被楚广良一把推开。 长铭见楚广良如此,连忙上前来阻拦。 “你这是何故,好容易捡回一条性命!让先生为你诊治!” “让开!我知道那是你君人,可我也并无过错,为何枉送性命?”气愤所致,楚广良忽而觉得眼前 分卷阅读195 分卷阅读196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96 一黑,腰腹处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直教人呼吸艰难,若非长铭及时出手将他搀扶,只怕他少不得摔个鼻青眼肿。 “不是的阿良”,长铭将他扶往床上,解释道:“此中另有误会,听我解释。” 可长铭还没开口,门外便传来赫连弦轻的喊叫。 “营长!” “可是大军长来了?”长铭喜出望外地问道。 “大军长来不了了”,赫连弦轻摇头道:“曲璃萤和崔树来了,要求大军长召集六位营长与营副,前往宣武阁共同受审,若是没有营副,便由辅助营长之人替代前往,不可耽搁。” 长铭望向楚广良,又是万幸又是不幸。 曲璃萤见到逸景之时,心中顿时晴天霹雳。 她终于明白为何那个叫忘熙的人令她和甘仪都生出几分熟稔之感,这实在是一种过分的缘分。 逸景抬眼看她一眼,两人又各怀心计地别开视线。 “有劳大军长。”崔树似乎并未在意这两人各怀鬼胎,反而恭恭敬敬地对逸景行礼。 “大理寺卿奉皇命行事,是下官理当敬畏一声才是。”逸景不咸不淡地起身,请两人上座,一边的军士见状,为逸景再搬来一张椅子置于主位右侧,请他入座。 诸位营长奉命前来,蓝莫看了行晟一眼,似有询问之意,行晟环顾左右,只能摇头,左右诸人何人不是心怀戚戚,不过碍于官场礼仪,无人出声说话。 崔树看了堂下一眼,对逸景道:“大军长,听闻宁武军中左右二部各有三营,而今可是少了一位营长。” 话音刚落,七营长便领着楚广良前来宣武阁。 “下官因事来迟,还请大军长恕罪。” “不迟,入座吧。”逸景随口答应着,目光落在楚广良身上,可楚广良似乎并无领情之意,只是表情凶恶地随着长铭而去,立于长铭座椅之后,转瞬之间,那等神情早已烟消云散,不留痕迹,似乎不值一顾,却偏偏落在曲璃萤眼中。 曲璃萤言笑问道:“早问七营长风姿卓绝,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大人谬赞,下官不敢。” “这位便是楚营副?”曲璃萤连客套都一概免去。 “下官楚广良,不过协理营长处置军务,不堪营副一职。”楚广良淡然答道。 “可本官看来,楚都尉面无血色,双眼黯淡,可是身有病恙,故而不适?” 还未等楚广良回答,崔树便道:“并非病恙,而是伤痛。” 一阵见血,满座皆惊。 长铭手心一握,紧紧攥住了座椅把手,木头挤压的声音极其微弱,依旧传入楚广良耳中。 逸景面不改色地问道:“七营长,你之部属身受伤痛?为何不见你早早来报?可曾查明是何缘故?” “楚广良尚且不是七营营副,因过度劳累感染疾病,下官即为营长,自当有权允他告假休息,一切依法而行,故而下官并未以此事叨扰大军长,不知下官此为所犯何错?”李长铭不以为意地说道。 “只是疾病?”崔树嗤笑道。 楚广良回以冷淡,道:“大军长若是心有怀疑,自可召来军医询问。下官入伍多年,不敢忘记“有伤当报”之法,可若是因病告假也要得大军长首肯,那么六营长允许南荣行晟卧床数日也并未上报,是不是该一并追究,如何针对第七营长?” 蓝莫识趣起身,行礼道:“如此,还请军长将下官一同治罪。” “既是病恙而非伤痛,自然不需上报,两位营长入座吧。” 崔树几次开口都说不出话来,眼看着这些个武官一唱一和,却也抓不着任何把柄,那等问题也只能兜兜转转不了了之,再说下去不过宁武内部军务,大理寺若是多问,倒是让人反将一军,一纸奏疏转眼就到天子面前,他心中无奈,只好说道:“孟千参将惨死无状,令人心惊胆战,此事不查,何来王法,而尸身恰是在宁武涧河谷左近发现,故而请得大军长召集各位营长前来询问,七日之前,都做了些什么,何人可为证,可有什么异样,凡事须得详细,莫要遗漏。” 听得此言,营长们倒是无所避讳,不过怪异之事,倒是千奇百怪,这人说没捞到鱼那人说没买到盐,曲璃萤实在无法忍受这一干人等将一本正经的审讯之事变为家常菜肴的交流,一挥手让诸人纷纷住口,转而对一边记录的官吏说:“凡是亲近之人为证,皆不可信。” 言罢看了一眼长铭,补充道:“包括大军长和七营长返家休息。” 秦左奚冷哼道:“大人此言,实在叫我等冤枉,事毕返家,吃饭休息,难道还要带着军士随从在旁守夜观摩不成?料不得大人有此等爱好。” 曲璃萤并未理会堂下嘲笑,自有气度道:“此乃律法所定,并非本官一人专断,哪怕是街边孩童,乡间耕农,皆可晓得,若是秦营长不明,倒是不妨多读些书本就是。” 秦左奚瞪她一眼,又见逸景对自己摇头,便恨恨扭过头去,没好气道:“大人言之有理,但仍需提防小人心肠,大做文章,冤枉忠良才是,想来大人见的莫须有也不计其数。” 此中话里有话,谁都一清二楚,曲璃萤不作应答,转而问行晟:“南荣行晟协理蓝营长打理六营军务,七日前又处置了哪些事务?” “下官不过是协理营长核算上月军饷,继而送来给大军长审阅批复。” “何时送来宣武阁?” “未时二刻。” 曲璃萤伸手取来笔录,点头道:“与蓝营长所言并无出入。然而不过一营军饷,为何蓝营长自此时后一人办公,难道需要这么许多时间?” 蓝莫解释道:“近日入秋易寒,行晟不慎病倒,故而托付包环将文书交还之后本官便令他返家休息,此事方才已然说过了。” 曲璃萤略一思忖,便点头以作回应。 一通询问下来,似乎众人皆尽不知详情,曲璃萤亦同崔树告辞离去。 崔树于马车颠簸中愁眉苦脸,而曲璃萤似有所思。 “一无所获。”崔树苦恼地开口。 “并非如此”,曲璃萤淡淡答道,双眼望向窗外,似乎心神早已去了别处地方,与崔树言谈不过一具空壳。 饶是如此,崔树依旧恭敬问道:“大人何意?” “想办法撬开楚广良嘴,或有所得。” “若是他与逸景之间往事,同孟千无关呢?” “只要楚广良愿意开口,有关或者无关,不都是你说了算?真相是何物,难道重要吗?” “可……”崔树心有不甘地开口,终究没有反驳曲璃萤只词片语。 真相不重要,孟千也不重要。 “快马加鞭,前往礼部。”曲璃萤撩开车帘吩咐车夫。 “我们理当返回皇宫复命!”崔树大惊失色地喊道, 分卷阅读196 分卷阅读197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97 “此等行径,难道不怕别人告你一句犯上欺君?!” “顾不上了”,曲璃萤心急如焚道:“我必须即刻见到相爷。” 逸景谴退众人,只留下七营长议事。 还未等大军长自座位起身,楚广良早已几步上前,不顾长铭一声惊呼便将逸景咽喉扼住。 逸景狠狠咳嗽一声,才抓上楚广良的手腕下意识要将他甩开,又收回了手掌。 “说!你是何居心,我忠心对你,你却取我性命,莫非大军长还能草菅人命不成?!” “阿良快松开他!”长铭手忙脚乱地分开两人,“既然方才戏也做足了,又何必急于杀他!” 楚广良瞪他一眼,不再遏制逸景,抬手便甩了逸景两记耳光,心中恨意更是翻腾如火,方欲举起拳头正被逸景伸手拦下。 “就算要打人,也得等伤好,你勉强下床来,还要将自己折磨得伤口开裂。” 说着站起身来,同长铭扶着楚广良坐下,唤门外军士将闾丘尔阳寻来。 “长铭……”楚广良方才动作令他此时有气无力,便咬牙切齿道:“我早你三年到了七营,多年生死患难,同舟共济,今日信你一句话才到了这宣武阁,你若是因着自己君人再捅我一刀,我必定化作厉鬼让你们生死不宁!” 长铭信手便将天下飞霜塞到他的手中。 “这刀即便给了你,怕你依旧半信半疑”,长铭叹道:“你知道,莫说你现在重伤在身,便是你往日武艺,杀你我又何须用刀?” 楚广良心中清楚,长铭所言,并无半句虚假。 “大军长便是要取你性命,难道闾丘尔阳会将你救回?莫要忘了,此处便是涧河谷。” 逸景拉住长铭,暗示他莫要再说。 第125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东窗事发 楚广良:老子信了你们的邪! “你的确为我所伤,可那也的确非我本意。” “你是何意?!” “你可还记得那天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楚广良猛然意识到自己遗漏了那两人,言道:“记得。” “那可记得孟千近日徘徊于黄泉森林?而当日我们护送军医前往北疆,那黄泉森林中的黑杂草同乌草十分相似,令叛军误食,迷城沦陷?” “军医也曾说起,黑杂草可令人神智癫狂。”楚广良满心疑虑未消,倒也平静些许。 “孟千领他二人前来,意欲暗中行刺,自己作壁上观,为那两人拼死杀人,怕是给他们服下了那黑杂草,交手之际,我不慎吸入,立时癫狂……” “可我怎么没事?”楚广良反问道。 长铭解释道:“大军长武艺不如你,早你一步毒发亦是无可厚非,何况他……一动手就将你重伤。” “你是说……如果我早一步毒发,可能是我把大军长……”楚广良难以置信地看着二人。 长铭和逸景都未回话。 “如此说来,孟千……” “是我杀的。”逸景一副坦言承认的模样,“我当时已然不知道谁是谁非,清醒之后才明白大错已成。” “孟千也不过是自作自受。”楚广良叹道。 那厢闾丘尔阳恰好此时来见。 “先生来得正好,为楚广良检查伤口,重新包扎之后,护送他前往相府。” “相府?!”楚广良和闾丘尔阳异口同声叫道。 逸景对楚广良解释道:“你已然知道真相,自可去寻甘仪告发,若是你心有不安,担心本官途中将你暗杀,倒是大可不必,曲璃萤已然知道你有不妥,你若毙命,本官亦是难逃一死。” 闾丘而言的双眼在这三人打转,随手拿起了药箱,上前来为楚广良检查伤口。 或许是伤口疼痛,或许是心中不甘,楚广良苦笑道:“我让你死了,长铭怎么会放过我。” “这个你不必担心”,长铭耸耸肩,“大军长没了,我也活不成了。” “闭嘴!” “闭嘴!” “闭嘴!” 长铭受了三人呵斥,只好乖乖闭嘴。 楚广良道:“那我就更不能让你跟着去死了。” 逸景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去握长铭的手。 “罢了”,楚广良认命地叹息道:“我报了仇,你没了命,若是长铭活着,我当愧疚,若是长铭死了,那便更是悔恨终生,甚至令行晟也要伤心难过,何必再起波澜。” 楚广良为闾丘尔阳搀扶出了宣武阁。 长铭立于逸景身边,何尝不是无限伤怀。 “阿良始终重情重义,无论是当年交出行晟时的拼死抵抗,还是前任营长战死之后哀恸不已,不愿接任营长一事……” “所以为了朋友,他不再追究。”逸景咀嚼着心头百般滋味,徐徐说道。 “可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 “杀害对自己忠心耿耿的部属,本就是我的过错,哪里能要求别人尽善尽美,何况两个人之间,总是逃不过这些的”,逸景目怀痛惜地望向长铭,又一次盘算着两人之间几多蹉跎几回坎坷,“我又一次明白当日你在牢狱中是何等……” 逸景不知该用何种言语来形容那种心情。 “那是当然!”长铭语气坚决地打断他,一转身便窜到了他怀里,“有时候想起来还是要将你抽筋扒皮,既然知道错了,晚饭我要吃蔬菜煲。” 逸景轻笑一声,将他抱紧。 甘仪听闻家中仆役说曲璃萤急事求见之时,不由得皱眉抬头,抬手便让曲璃萤快快进门。 “逸景还能被你们问出点什么?”甘仪的神情古怪,像是说起一件天方夜谭。 “没有。”崔树也是呆呆的摇头,继而将目光落在曲璃萤身上。 “不是问出了什么,而是……” “而是发现一人可以利用?”崔树不由自主地插话道,继而转念一想,此事不值得曲璃萤如此惊慌失措。 “闭嘴!”曲璃萤训了崔树一声,也不等崔树或争辩或致歉,转过身压低声音对甘仪说道:“大人可还记得孟千自黄泉森林带回的青年人?” “他叫忘熙”,甘仪蓦然神色肃穆地合上书本,“有他的消息?” “没有,可大人是不是也说过,对他存有几分熟稔之感?” 甘仪原本严阵以待的神色瞬间烟消云散,反而不明所以地望着曲璃萤,静待其后。 “下官今日一见司福罗逸景,方才明白,他二人总是有几分相似之处,不过相貌平常,令下官难以察觉,但是若是同宗同族……” 甘仪略一思忖便断然摇头:“逸景本就相貌不惊,怕是见了谁都有几分相似,你之所言,只怕巧合。况且他是聪明人,不会做这么投机取巧的事情,万一我们早有察觉,岂不是连着司福罗成景也难逃法网?” “即便朝廷对贵族管制极为严格…… 分卷阅读197 分卷阅读198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98 可一处时间能让他们鱼目混珠!”曲璃萤颇有几分不依不饶的架势,便是将尖刀悬于头顶,怕是也不见得她如此催促的口气。 甘仪却一派不以为意地笑道:“你要说的,就是二十几年前北疆一战,司福罗一族伤亡惨重一事?” 曲璃萤正要答应,可甘仪像是听了市井笑话一般的玩味表情,她只好问道:“下官说错了?” “你没有说错,可惜二十几年前,本官奉了宰相苏盛意之令,将司福罗族人重新核查,而战死也好,幸存也好,同礼部名册并无出入,他们不可能在那时将人藏了起来。” “处处没有纰漏,是我们错认了?” 甘仪并未应答,起身到了自己立柜面前静默翻查书册。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候,甘仪突然说到:“或有线索!” “什么?”曲璃萤急忙上前询问。 甘仪长叹一声,将手中书册叫给曲璃萤。 曲璃萤低头看去,正是百年之前晏骑国囚禁司福罗一族的往昔故事,她不由得惊呼一声。 “百年前?!这如何可能?!” “如何不可能”,甘仪极为平静地说道,“只有此时,无法将司福罗族人登记入册。” “可这旁支便是遗漏了,又为何不同本家汇合呢?百年时光,足够他们知道天下太平了。” “你忘了孟千说过什么?那被焚烧殆尽的黄泉森林中,可藏着无数铁链枷锁,尸骨成堆。” 曲璃萤不敢多想这其中往事,不过甘仪三言两语,她便察觉毛骨悚然,耳边隐约听得冤魂啜泣,恶鬼哀嚎。 “下官这就让人继续查探……” “不要查了!”甘仪阻止她,“往事如何并不重要,眼下当把精力留着对付顾小舞。” “大人!”眼下又有家中仆役来扰,“皇宫来人了,请大人即刻入宫,刻不容缓。” “出了什么事?”甘仪心中隐有不安。 “那人并未说明,只是催着大人快些。” “退下吧,本官即刻更衣前往。” “请大人即刻入宫,刻不容缓。” 顾小舞同陆一川相视一眼,问侍从道:“可是发生了何事?” 侍从面有犹豫,左顾右盼,显然欲说还休,顾小舞便谴退周围人等,到了侍从面前。 “圣上雷霆震怒,此事十万火急。” “可有消息?” “是……下官打听到……是……是胡莽的公主出逃了……” “呯!——” 顾小舞身形不稳,向后一步踉跄,将自己桌案上的茶盏一并打翻,手指被滚水烫得水泡骤起,侍从一声惊呼,慌忙四下去寻凉水。 “逸景必死无疑……”顾小舞忍着钻心疼痛咬牙说道。 “我死定了……”逸景神情麻木地看着面前浑身发抖的是侍从,低声言语道。 “大军长……这……”侍从苦心劝道:“事情或有转圜的余地,有顾大人在……” “你不懂。” 逸景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侍从乖乖闭嘴。 “一切都来不及了……” 甘仪差点就能搞死逸景了→_→ 第126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亡羊补牢 顾小舞:给你们示范一下什么叫曲线救国。 “说的天衣无缝,实则漏洞百出!” “砰!——” 墨砚擦着逸景鬓角而过最终摔在身后,原本华丽高雅的官服亦是沾染了浓墨,顿时令逸景落魄不堪。 天子尚且怒发冲冠,对逸景一通数落更是严厉。 “还真是多亏了你自作聪明,不停更换守卫人员,终于让她有机可乘!你倒是说说,她若是来了皇宫,是见还是不见?!她要求出兵,是帮还是不帮?!数年经营,毁于一旦!莫说那胡莽的公主天子聪颖,怕也是你推诿的借口!” “臣不敢推诿,但凭陛下处置”,逸景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道,“请陛下听臣一言,或有余地挽回……” “朕不想听!”天子拍案而起,“休得诡言狡辩!你从实招来,是不是故人情谊令你心慈手软!” “臣绝无此等念头!还请陛下听臣一言……” “闭嘴!” 甘仪终是不忍继续拖延时间,上前行礼道:“陛下,眼下事态紧急,应尽快将那位胡莽公主重新囚禁,逸景纵然有千般罪过,也不宜在此时追究,陛下可将其免官罢职,收监侯审,另择他人去寻胡莽公主。” 听得甘仪此言,天子气急败坏地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这才恨恨地坐回宝座。 顾小舞见机道:“不如令逸景再去抓她,若是有负圣恩,便将他革职处死,若是尚可挽回,便让他戴罪立功。” “侍郎此言差矣”,甘仪轻蔑道:“犯下如此罪过,理当处死,若是他再度失手,岂不是令国家两难,一个参将的生死,如何同千万军士,边境安危相比?” “倒真是难为宰相大人深明大义。”顾小舞轻哼一声。 似乎是做贼心虚,甘仪心中猛然一顿,立时了然顾小舞此言何意。 “宰相”,天子并未留意堂下两人剑拔弩张,而是急切问道:“依你之意?” “让花辞树去。” “花辞树?”天子犹疑道,“他比起逸景怕是更不可信。胡莽公主是谁的女儿,你当一清二楚。” 逸景暗中握紧手心。 “臣自然知道,可是陛下,放眼朝中,聪明才智,武艺超群者当属花辞树,眼下令军侯重伤不便行动,其余将领便是赶赴此处也少不得十天半月,臣恐届时悔之晚矣。但请陛下想一想,若是花辞树是那罔顾国家生死之人,谦则公主又如何能远嫁胡莽?他当初带走了谦则公主,却又中路折返,一来一回,难道没有时间强占了公主殿下?便是这两人结为君卿,朝中尚有其他皇室绛元可劳途远嫁,先帝如何舍得为难自己的女儿?” 天子长叹一口气,挥手道:“宰相所言,不无道理。将逸景收监候审,即刻传召花辞树。” 顾小舞同逸景对视一眼,又看了看愁眉苦脸的皇帝陛下,轻轻地摇了摇头。 “真是流年不利……”行晟痛苦地扶住额头。 “胜败乃兵家常事,如何至于如此?或许圣上不过是心头怒火,等寻得了胡莽公主便可转危为安……”楚广良小心翼翼地道理一杯茶水给长铭,低声安慰道。 “比起能不能寻得胡莽公主,圣上怒火难消才是将大军长置之死地的利器。”行晟开口道。 “行晟!”楚广良低声呵斥,以眼神暗示他顾及长铭心情。 长铭却出奇冷静,就像是夏日的烈焰之后余下阵阵寂寥的秋风,他问行晟道:“此话何解?” “唯圣上握有生杀大权,待此事传出,甘仪必定召集手下蜂拥而上,多方弹劾大军长,借着火上浇油,令圣上痛 分卷阅读198 分卷阅读199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199 下杀手。” “有办法吗?”长铭一阵见血地问道。 行晟沉默片刻,复而起身取剑,对另外两人道:“我去寻顾大人,你们在此等候。” “我也要去!”长铭连忙拦下行晟。 “不行。”行晟断然拒绝,“你是营长,又是大军长的卿子。现在盯着涧河谷的眼睛只多不少,现在冒然动作,岂不是让大军长雪上加霜?” “可我什么都不能做吗?!”长铭加重了声音,颇有训斥行晟的意味。 “你自大理寺牢狱出来之后,做了什么吗?”行晟反问道,“维持宁武现有的平静,就是你最大的功劳。” 长铭没有应答,转身回了屋后。 “连大军长所言都置之不理?”行晟诧异道。 “兹事体大,圣上今日……”顾小舞亦是惋惜道,“逸景虽有补救之法,可也只能说与花辞树,便是指望花辞树公正无私,在事成之后愿意美言几句……” “怕是大军长活不到那个时候。”行晟坦然说道。 顾小舞不得不点头。 “可有办法再拖延一些时日?” “你有办法?”顾小舞反问行晟,“可想而知,明日圣上桌案上之弹劾奏章少不得铺天盖地,罪名自然千奇百怪……” “这些人当真无所事事!”行晟自暴自弃地恼怒。 顾小舞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说什么?” 行晟一愣,一头雾水地缓缓道:“这些人当真无所事事……” “尚有一法,愿可拖延,幸而甘标还是个有名无实的户部尚书。” “大人何意?” “此事交由花辞树接手,圣上心中尚存犹疑,是甘仪一力担保……”见行晟狠狠拧眉,顾小舞也不再多作解释,而是道:“时间紧迫,你为本官走一趟,将那些由甘标改换门庭而来之人速速寻来!” “下官这就去。”行晟也决意不问,但凭吩咐。 “逸景的罪名罪证收集如何了?”甘仪入了相府便急切催促曲璃萤。 “下官等尚在整理收拾,今夜定能完成,明日尽数上奏,逸景难逃一死!”曲璃萤面上难得偶尔一展颜,近日多事烦忧,可也总算等来了时机。 “甚好!此事宜早不宜迟,便是要火上浇油,才能恼怒圣上,必杀逸景!”甘仪暗自松了一口气,又叮嘱道:“加派人手,盯住顾小舞,莫要让她有机可乘。” 曲璃萤不解道:“她还能掀起风浪?朝中谁人不知她同逸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但凡有所察觉之人,都知逸景必死无疑,她理当明哲保身,装聋作哑才是。” 甘仪似苦笑似无奈道:“如果她可以常理衡量,是不可能成为如今的吏部侍郎。她本就是个绛元。” 听得甘仪提醒,曲璃萤立时面色肃然,急匆匆出门去。 这厢曲璃萤才出门,那头就听得崔树火烧眉毛来报:“有人弹劾花辞树,言明他同谦则公主私情未了,不宜负责胡莽公主一事!” “谁敢如此妄为!”甘仪怒极骂道。 “何止一人两人,那奏章在圣上的桌上已堆积如山,下官留意了,都是甘标的门生旧识……” “甘标?”甘仪断然摇头,“你被蒙蔽了,自洛江红一事之后,他早已是徒有其表,其势力被顾小舞与本相瓜分干净,如今不过是光杆司令,此番是顾小舞暗中作祟,只是尚且不知她意欲何为。” “总而言之,陛下现在就要见您。” 甘仪奉命到了皇宫,果然见了顾小舞,依礼拜见天子之后,便说起此事。 “朝中亦是多人反对……”天子微微皱眉。 甘仪心中略有犹豫,可抬眼便见顾小舞讥笑地挑起嘴角。 “陛下”,甘仪上前行礼道:“可是只有花辞树一人可选,若是他另存私心,陛下尽可将其捉拿治罪,眼下已是千钧一发之际,不该再举棋不定,错过良机,后果不堪设想。这等弹劾之人,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干扰圣听,还望陛下明鉴!” 顾小舞亦是从旁劝道:“宰相大人所言不差,值此万分危急之际,尚且有人闲言碎语,不过是眼见花参将功勋卓著,心怀嫉妒,故而有此小人之言,以公事之名藏怀私之心,却也一无是处,陛下莫要轻信此等人言。” 甘仪恶狠狠地瞪了顾小舞一眼,终是气急败坏地回了相府。 崔树迎上前来问他此事如何,甘仪不由得愤愤道:“顾小舞这厮无风起浪,本相一时不防,为她先发制人!” “大人何意?难道明日……” “弹劾依旧!”甘仪断然道:“此时不除,何来这天赐良机!他司福罗逸景又不是花辞树,本就是戴罪之身!” 崔树反而心有不安。 翌日,顾小舞收到宫内侍从传信,便适时前往皇宫见驾。 果不其然,圣人桌案上的奏章比起往日要多出不少,万幸在于圣人神色淡然,似有所思。 “何事禀告?” “臣……” 顾小舞甫一开口,便为侍从急报打断。 “报!——宫门外有一女子,自称是胡莽远来的公主,求见圣驾!” “你说什么!”天子亦是大惊失色地站起身来,“如何来得这样快?!” “这……”侍从无以应答。 天子转而问起近在眼前的顾小舞:“为之奈何?” “陛下稍安勿躁”,顾小舞从容行礼言道,“臣敢问是几人前来?” “只有一人。” “只她一人?你们不曾向她索要金册宝印?为何空手而来?” “下官问及此事,可她说路上为人劫掠,此等信物早已遗失,但是只要令她面见天子,她自有办法证明身份。” 顾小舞转头,胸有成竹地对天子笑道:“想来是逸景当初将她擒获关押,早已想到如此长远。陛下,这皇宫殿宇岂是闲杂人等来去自如之地?既无凭证,也想面圣,难保不是心怀不轨之人,何况两国交好,公主出行,如何没有仪仗相随,侍卫护送?臣以为,理当仔细调查此人身份,不可贸然点头。” 天子闻言,亦是眉开眼笑:“侍郎所言有理,便以此回复,将那公主安置在馆驿歇下,调禁军守护,待此事查明真伪,再作定夺。” 侍从应是退下。 “近日实在为此事焦头烂额”,天子长叹一声,扶桌坐下,抬手一指面前奏章:“满朝文武亦是唾沫横飞。” “实则臣亦是为此事而来”,顾小舞神情一转,像是老去十几个年岁一般,有气无力地说道:“臣明白近日多人借此弹劾于臣,故而臣特来请辞归乡,求陛下恩准。” 天子听闻此事,犹如晴天霹雳。 “侍郎这是为何?朝中本就是小风大浪,朕尚且不应答,你又何必理会?” “臣谢陛下厚爱”,顾小舞一副 分卷阅读199 分卷阅读200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00 感激涕零地行礼,“可近日为此事焦头烂额者不在少数,尤其是宰相甘仪大人,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奈何小人暗箭,防不胜防,臣已无时无力再做辩驳,恳请陛下念臣一片忠心,准臣还乡!” 天子沉默,略一思忖,才缓缓道:“甘仪说的不错,这些人落井下石,却又于事无补,不思补救,只见利欲,反而辛苦了你们……如此,朕即刻下令,让余下百官不可生事,你们只管全力解决此事,莫要心有顾虑。” 顾小舞不由得喜上眉梢:“臣谢陛下恩典!” “这些弹劾逸景的奏疏一并搬了下去,落井下石之人,不足与言!” 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章 命悬一线 长铭:不要瞎猜,就是怀上了。 辰盈转身入了小巷,七拐八弯之中,一面留意身后动静,一面卸去胡人首饰,作一个简单的汉人女子拐进了三才胡同,最终猫腰进了一扇后厨所用之小门,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行晟上前来为她简单整理发髻,还不忘查看门外是否有人尾随。 “放心吧,我已将人甩掉了。” “那就好”,行晟阖上门扉,转身将她往房中带:“眼下入秋了,天气寒冷,快去加些衣裳。” 辰盈从善如流地随他而去,却也疑惑道:“如此无事生非,岂非令朝中不安?” “管不得这许多了。” “可若是顾大人……” “卿子莫要忧虑。”言说之时,顾小舞亦是返回府邸,还未将身上厚重秋霜扫去,便对二人道:“幸而辰盈去的及时,今日暂且无事,陛下也说当前紧要是胡莽公主一事,那些趁机铲除异己之人不可理会,暂且留着大军长性命。” 言罢,三人总算暂且放下心头大石。 “可此事毕竟赶下眉头,又上心头,能救逸景者,唯有花辞树”,顾小舞问逸景道:“他素来不参与朝中党争之事,既同甘仪有所往来,也同逸景深情厚谊,此事他当真能如实禀报,为逸景美言?” 行晟摇头道:“下官不敢断言。花军长因深的圣上倚重,才稳步立足,如今胡莽公主一事,令朝中多有非议,唯恐圣上哪天又动了心思,不愿将此事交于他手,届时莫说为军长说情,他也生死难料。” 顾小舞沉思片刻,手指于桌案上敲打两声,对行晟辰盈吩咐道:“即刻返回涧河谷,莫要令人察觉,另外让长铭前来,本官有事叮嘱。” “让长铭来?”行晟反驳道:“眼下多少双眼睛盯着涧河谷……” “本官知道。”顾小舞淡淡说道,“可他还是要来。你如此聪慧,理当明白本官之意,如今事态严重,怕是只能丢车保帅。” 长铭手执一只毛笔,在文书上写了又涂,涂了又写,楚广良在一旁看了他许久,心有不忍地上前来将纸笔一并收去,对他说:“你且去休息吧,莫要勉强了。” “我没事……”长铭如梦初醒地抬头再看那文书,被他几番涂改早已面目全非,顿时察觉身体乏力,瘫坐在椅子上堆楚广良道:“我并非愿意如此,可我……” “别说了”,楚广良将他扶起,“去歇息吧。” “睡也睡不着,歇什么去。”长铭有气无力地将楚广良推开。 “是顾小舞对你说了什么吗?你自那处回来之后更加憔悴。” “她没说什么……”长铭略一思忖,未说实话,却也懊恼道:“大人或有办法救出逸景,可就连行晟也能奔走帮忙,而我只能提心吊胆一筹莫展……你不懂我的心情。” 楚广良不知该如何应答他,长铭也不知是否过于疲累,竟然也自顾自地唠叨起来。 “我但凡清醒之时,便想着如果那天不再生变,我与他一同辞官归乡,何来今日这命悬一线,可转念再一想,逸景所言不错,这本就是一条不归之路,我们便是递了辞呈,顾小舞又何尝愿意罢手?我会想到自己为何当初一念之差便到了宁武,他又为何因着自己失踪的二哥身入官场……” “长铭!”楚广良连忙制止他:“不能再想了,你会疯掉的。” “呕……”他正思量如何安慰长铭宽心,没想长铭突然反胃干呕,将他好生一顿惊吓,连忙转身去端热茶。 “你已经几天不曾好好进食了,再这样下去,你倒是比起大军长先一步去了阎王殿!”说着喊来门外军士,令他们准备饭菜,好说歹说才劝得长铭点头吃饭。 长铭才拿起馒头,腹中又是一阵翻江倒海,连胆汁都要吐得干净。 “还是先吃点热粥吧,清淡一些,也容易入口。” 长铭吃了两口,虽然没吐,却也无甚胃口,楚广良看他一顿饭吃得面无人色,只得问道:“你想吃些什么样的?让他们再去给你准备。” “这粥无甚味道”,长铭拎着勺子在粥碗内胡乱搅和,对楚广良说:“我想吃些辣味的。” 楚广良断然否定:“不行!你肠胃虚弱,如何能吃辛辣?你不怕夜半三更将痛得不省人事?这样吧,我去请军医来给你看看,开个药方调养几天。” “开了我也吃不下,别喊了。”长铭又瘫回椅子上。 两人你来我往折腾了好些时候,终是楚广良坳不过他,出门去让厨子做些辣菜,顺道将长铭送回住处休息。 行晟同辰盈问讯前来之时,见长铭那一桌子饭菜,险些一左一右将长铭架走。 “你不要命啦,肠胃如此难受,尚且进食辛辣!”行晟说着就去抢他手中筷子,楚广良在一边无奈耸肩。 “那就不吃了”,长铭自暴自弃地挥手,“你们回去吧。” 楚广良一听,劈手夺过行晟手中的筷子还给长铭,对行晟道:“少捣乱,他什么都吃不下,只有这些才合口味。” 行晟闻言,转头同辰盈对视一眼,两人再看继续吃菜的长铭。 “长铭……你上次发情期是什么时候?” 楚广良听得这话差点让茶水呛了。 长铭闻言抬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肠胃不适,怎么会喜爱这等食物……” 楚广良当即从凳子上跳起,难以置信地等着行晟二人。 长铭白了三人一眼:“我只是觉得清粥味道淡了些,何况我肠胃也无甚大碍,眼下已然不再呕吐。再者,我次次都有服药,若是真有点什么,早该大肚子了!” 三人闻言,悻悻落座。 花辞树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不过十几日,便将那胡莽公主重新捉拿归案,从皇帝到大臣,也算是各自安心。 “一切均如逸景所料,臣沿途去寻,轻易见到了那公主,两相比对之下,确是本人无疑。” 天子疑惑道:“均如逸景所料?” 花辞树答道:“是,臣对那公主不甚了解,是依照逸景所言行事,才将其抓获 分卷阅读200 分卷阅读201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01 ,逸景也算是戴罪立功了。” 天子点点头,甘仪言道:“既然他尚有挽救之法,何不早早报来?” “这或许怪不得他,当时朕气恼在头,未听他细说。”天子不以为意地坦言道。 “圣上厚恩,既然如此,不妨看在他戴罪立功的份上,免其死罪,褫夺其官职军权,允许他回乡养老。” “嗯……宰相所言在理,便是有功,可也有过,此事……” “陛下!”顾小舞连忙打断道:“臣以为,当务之急,还是将那公主妥善关押为上,毕竟逸景身在牢狱,插翅难逃,可那公主却是千般聪明,令人胆寒。以臣之愚见,不若以帝师华景所制机关将其囚禁,免除后顾之忧。” 天子还未点头,花辞树却阻拦道:“大人不可!那胡莽公主亦是通晓机关之术,恐怕轻易便可破解。” 顾小舞恍然大悟告罪道:“臣不知其情,罪该万死。花军长言之成理,况且帝师华景失踪多年,这机关怕也是不好使用了。” “帝师华景啊……”天子轻叹一声:“他确实失踪多年,当年逸景入朝,也不过是为了寻他这个二哥……罢了,逸景之事暂且搁置,花辞树且仔细安排那胡莽公主,若是她再度丢失,朕便连同你一起治罪!” “臣遵旨。”花辞树淡然行礼退去。 “此事能躲初一可躲不过十五啊!”陆一川焦急道:“甘仪一定会再度令人上书弹劾大军长,便是不弹劾,咱们也不能让大军长在牢中呆上一辈子!” 顾小舞一路向前疾走,并未回头,背对陆一川而笑道:“本官尚且冷静,你又着急什么?” “大人还有办法?” “皇宫中那些侍从收咱们的好处还少吗?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圣上早已消气,也要顾念旧情,少不得这些人了。你为本官传下令去,今日开始,多加留意圣上动向,大军长立了哪些军功,做了哪些善事,他们也该多多提醒皇帝陛下才是,免得那人贵人多忘事!即便他贵为天子,也少不得听些耳旁人言。” 陆一川豁然开朗,行礼告辞便快步离去。 “顾小舞为了司福罗逸景,可谓是殚精竭虑,连帝师华景都让她一并搬了出来。” “一体同心,她当然要救。”甘仪神色悠哉地看着池中鲤鱼。 “那还需要继续弹劾逸景吗?” “当然。不过圣上火气也消了许多,眼下怕是摇摆不定,时间越发拖延,于我们越发不利。” “眼下已是深秋了,那牢狱中黑暗冰冷,鼠蚁横行,再拖延下去,要是大军长不慎冻坏了病死了……” 甘仪会心一笑,道:“是啊,可别再有人给他送些御寒衣物才是。” “何人如此大胆,莫非想着文武勾结不成?”曲璃萤动了动眉毛。 “既然如此,就照你说的办吧。此事小心,要做的滴水不漏。” “下官明白,古来死在牢狱中的官吏数不胜数,多一个人也无关紧要。” 不要瞎想,长铭就是怀上了。 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死不瞑目 花辞树:我当真不愿听你的遗言。 花辞树在听闻将萧听得雪刺配充军的消息时,长叹道:“无力回天。” 仲军游州宪在旁,几番踌躇来去,终是于心不忍道:“他毕竟是逸景的儿子,在我安戊军中尽忠职守,对大军长忠心耿耿……” “你想为他求情?”花辞树冷冷问道。 “下官……”游州宪不知该从何处开口。 “休得胡思乱想!”花辞树呵斥道,“他是逸景的儿子,你为他求情,岂非同甘相作对?他之权势,如日中天,这般以卵击石,莫非要将安戊大军一同连累不成?” “是连累安戊大军,还是连累你我二人?”游州宪不假思索地反驳道。 花辞树目光凶恶地瞪他一眼,咬牙说道:“诺无你我,谁能再领安戊杀敌御寇?古来秋之死还没令你受够教训吗?此事就如当年,逸景与我,也只得咬牙忍耐。” “他势单力薄,却还不忘恩师之仇,若是逸景当真惨死,大军长可还记得朋友之意吗?”游州宪愤然言道。 “啪!——” 花辞树挥手就将人打倒在地。 “你若还想做这安戊打仲军,就莫要问这等事情。” 花辞树居高临下,睥睨视之。 “大军长!”安戊军中另有一人来报,“甘相为萧听雪求情了!” “当真有此事?!”花辞树顿时喜出望外地,方一展露笑颜,却又猛然敛去神色,霎时间他的面容阴晴不定。 “大军长?”游州宪轻声唤他,“何以愁眉不展?” “因为本官知道,甘仪不会就此收手。” “花大军长!”远处街角另有一人乘车而出,马蹄疾奔,飞沙走石。 花辞树定睛望去,隐约想起那人正是大理寺正,顾小舞的得力心腹,唤名陆一川。但是看这来去匆匆的架势,对方显然无意再行官场客套,繁文缛节。 陆一川对他道:“逸景在牢中已然性命垂危,恳请大军长屈身相见!” 花辞树双梦圆瞪,未及呼出一声诧异便翻身上马,正欲扬鞭而去,游州宪上前来一把撰紧缰绳,陆一川顿时心惊肉跳,险些扑上前来将游州宪推开,亏得万般镇定才未曾轻举妄动。 “大军长,此事比起为萧听雪说两句好话孰重孰轻?” “你这是要嘲笑本官吗?” “下官不敢。”游州宪松开了缰绳,退至一边。 花辞树在马背上定了定心神,重新抓过缰绳,对游州宪道:“人之将死,甘相明白本官同逸景些许交情。”言罢,策马疾奔。 陆一川长长松了一口气,顿时察觉头晕目眩,脚下虚浮后退两步,幸而依靠马车可支撑身体。 对于陆一川的谎言,花辞树不疑有他,只因他心中甚是明了,自己于朝中不参与两党争斗,而甘仪必杀逸景,顾小舞也要早早做好打算,只能有自己一人前来见见逸景。 他忽而说不出这是何等心情。 花辞树入了牢中便心急如焚地四下去寻逸景,狱卒也不敢怠慢于他,只好顶着他连声催促前头带路,终于到了牢门前便见逸景躺在昏暗冰冷的石床上,还未等他吩咐,狱卒便将牢门打开放他进去。 血腥味直冲心肺,他三两步到了床边,已然察觉逸景早已遍体鳞伤,胸前几处伤口流血不止,手臂早已溃烂得深可见骨,更不要提这一床一地的干涸血迹。 “逸景!司福罗逸景!”花辞树当真以为他死了,几欲撕心裂肺地哭出声来,却还是故作镇定地撕下自己衣裳下摆,取出随身携带的伤药。 他分明看得逸景伤在何处,可双手颤抖,令他将伤药撒在床沿地面。 “来人!来人啊 分卷阅读201 分卷阅读202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02 !”花辞树纵声大喊。 空荡荡的牢中无人应答,他并未唤来狱卒,却唤醒了逸景。 “花大哥……”即便这一声轻若鸿毛,亦可令花辞树惊喜不已。 “你还活着!”他看到逸景微微挣动的眼皮,心中蓦然镇定许多,再次拿起伤药为逸景包扎,“没事的,你不会死的,这药止血生肌,确有奇效……” 逸景虚虚伸手一抬,推开花辞树的伤药,气若游丝道:“我撑着一口气不死……只是为了等你……” 花辞树身形一顿,当即自床沿站起身来,随手甩开逸景的手掌,随即后退两步——他已然明白,逸景即将说些什么。 “不要说了,我给你上药,你尽管养伤,今后之事,今后再议。”花辞树长长叹息一声,又坐回了床边,准备为逸景包扎。 “可我不会有今后了”,逸景已经奄奄一息,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他的脸色似乎只剩下死去的灰寂,或许是死亡令他忘记了疼痛,还余下最后的力气支撑他侧身而起,“我纵然该千刀万剐,可只有你能救我的儿子!” 花辞树扶他躺下,并没有问甘仪如何动作,而是沉默地为逸景上药。 “甘仪在……在陛下面前求情……要听雪同他的儿子成婚……免了充军之罪……” 花辞树呆呆地望着逸景。甘仪已然明白与其将逸景的儿子发配边疆,不如将其握在手中,更是令逸景投鼠忌器,生不如死。 “令军侯愿意救我儿一命,可是行朝与听雪同属你之麾下,能言他二人有情而阻止甘仪之人,只有你这位大军长了!”逸景如今,唯独剩下这一身血泪了。 “不可能!”花辞树断然拒绝,“你这是逼迫我同甘相作对!我本两不想帮,却让你逼得淌这浑水!” 言毕摔袖起身,疾步走到牢门前,正要夺门而去,猛然察觉方才那狱卒趁着他为逸景上药之时将牢门锁起,今日之事分明早有预谋。 “扑通!”身后传来一声闷响,他回头看去,逸景已摔下床来,趴伏于地,或者说,他连跪起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好心来此,你却这般对我!”花辞树怒而痛骂,手指将那粗木牢门生生握出指印。 “我知道自己不该如此……”逸景声泪俱下地叩首求他,“我知道自己即将命赴黄泉,或许尘世牵挂早该归于虚无,可那是我的儿子啊……” 花辞树缓缓垂下紧握牢门的手。 “我宁肯死后永不轮回也要化作厉鬼杀了甘仪换他平安,可我唯恐自己死后万事皆空,留着自己儿子卿子饱受苦难生不如死啊!” “他根本不是你的孩子!休想欺瞒于我,他的父君叛军投敌,害得宁武三万大军全军覆没,他早就该因株连九族一并死于刑场,是你知法犯法!” “他是我的孩子!他与听雪都是我的孩子!”逸景声嘶力竭地喊道:“我将他从小养大,教他识字习武,教他通明达智,他早就是我的孩子了!” 花辞树蓦然觉得双眼发热,鼻头酸楚,更不忍看逸景形容狼狈。 “我……我不能答应你……”花辞树闭眼,心痛至麻木,“你如何说我都行,说我什么都行……若魂魄能知觉,我愿刀山火海……” 逸景最后一行眼泪未能洗净脸颊,却令死灰再不复燃。他无力地摔在地上,再无声息。 狱卒似乎为方才的响动而来,一眼便看到生死不明的逸景,和双眼微红面若冰霜的花辞树。 “打开牢门吧。”花辞树对狱卒说。 “花大军长……”狱卒很是为难地看着他,伸手将钥匙藏于身后,步步后退。 “打开牢门吧……”逸景的声音飘渺地说道。 狱卒很是诧异,毕竟花辞树入得牢中还未有多少时候,为何逸景便轻言放弃,可既然逸景开口,他也可以解脱了。 他不明白,可花辞树却知道——逸景以死相托,自己不为所动,何必言语,足以死心。 花辞树还是走了没有回头。牢外的游州宪等候多时,也并未多问,安静将自己大军长迎上车去,方欲起驾,那狱卒又追了出来,将一血迹斑斑的小布包交给花辞树。 “是逸景给本官的?”花辞树手指婆娑着血迹,低声问狱卒。 “是。他托小人转告,恳请大军长妥善收藏此物,一年以后再行拆看。” 花辞树挥手让狱卒退下,游州宪却道:“一年?一年之后,怕是许多人都死得干净了……” 花辞树并未理会他,而是双手攥紧了布包,默然半响,还是将其拆开了。 其中不过最普通的一对青玉,其上血迹凝固,污秽不堪。 “这是何物?”游州宪大惑不解。 花辞树犹记此物。 二十年前他同另一人定情之际,逸景正是以此对青玉相赠,奈何佳人远去,他于穷困潦倒之际只能将此物用作官场疏通,不想还有再见之日。 花辞树终是放声大哭。 当陆一川将药瓶完好无损地放在顾小舞面前时,顾小舞没有诧异,也没有难过。 “为什么不给他用药……”顾小舞晓得这是明知故问,却还是开口。 “他说,如今他……不能再让甘仪抓到把柄,连累了大人……”陆一川几次深深喘息,难以再度言说,不得不哽咽道:“大军长说,身后诸事,唯求大人庇佑。愿大人不负苏相之志,立千秋万事之功。” 顾小舞低下头,将手中书本又翻过一页,只说了一句:“知道了。” 陆一川行礼退下,转头之时,他听到了泪水滴落在纸张上的声响,微乎其微,就如司福罗逸景的性命一般。他必定有着许多话想说,想告诉长铭莫要伤心,想交代行晟今后珍重,想叮嘱兄长照料家小……可他无法言说。 “萧听雪早已同本相犬子两情相悦,令军侯何必棒打鸳鸯?!”甘仪埋怨道。 令军侯南荣俊聪却自顾自对着天子说道:“犬子行朝早早便同萧听雪互有婚约,何况两人情愫已生。倒是相爷的公子往日走动于街市官场,如何同常年从军于安戊的萧听雪有所往来?” 天子思量片刻,言道:“侯爷此番说来,南荣行朝倒是于萧听雪同属花辞树麾下。” “圣上明鉴。” “朝夕相处,未必日久生情”,甘仪冷哼一声。 天子颇为苦恼地看着两人,挥手言道:“既然如此,传花辞树来一问究竟!” 幸而花辞树还未走远,不消片刻便回了皇宫,不过那一身衣衫褴褛,血迹斑斑,将许多人吓的魂飞魄散,兵部侍郎险些高呼大战将起,宫内侍从几番阻拦,却坳不过这大军长,到了天子面前才连声请罪。 “花辞树,你这是干什么?”天子面有愠色。 “臣请陛下降罪”,花辞树一撩衣摆便倒身下拜,“臣听完了 分卷阅读202 分卷阅读203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03 逸景遗言,又收陛下急诏入宫,恐有耽误,故而有所冒犯,敢问陛下何事寻臣?” 甘仪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看着花辞树。 天子拍案而起:“你说什么?遗言?” “司福罗逸景于牢狱中重病缠身,怕是天不假年……” “岂有此理!”天子并非痴傻,略一思忖便知道其中鬼怪,当即喊来宫中御医,速速往牢狱中救治逸景,随后又盯着甘仪问花辞树道:“朕且问你,你麾下的南荣行朝与萧听雪,往日如何?” “二人相处亲密,臣听闻两家早有婚约。”花辞树心平气和地禀报。 甘仪狠狠吸了一口冷气,连着牙关都要一并咬碎,奈何天子面前,此间种种都得和血吞下。 “传朕旨意,萧听雪因武举徇私舞弊,革职为民,永不叙用,念在令军侯劳苦功高,允萧听雪与南荣行朝二人婚事,免其刺配充军之刑。” 刺配充军这种事,万一半路上就挂了呢……行晟就是差点挂的。 那对青玉在前文出现好多次了。 逸景年少结识花辞树和谦则公主,原本打算用这对青玉作为他们两人的结婚礼物,但是因为宁武惨败,全军覆没,战场形势逆转,谦则公主不得不为之牺牲,远嫁胡莽。在她临行前将这对青玉还给花辞树,两人从此永别。 作为安戊大军长的花辞树少不了官场打点疏通,在最为穷困潦倒的时候,只好把这对青玉用作行贿,落在了前任吏部尚书手中(高世晋的父君,顾小舞的某种意义上的亲家)。但是前任吏部尚书被顾小舞和甘仪整了一把,直接被抄家。此后曲璃萤受命于甘仪,又将这対青玉重新送到逸景手上。 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殃及池鱼 行朝:大哥你看我这枪躺的标准吗? 南荣行朝听闻消息之后,急得火烧眉毛,二话没说牵了战马奔向令军侯府。 “父君!母卿!”行朝还未进门便四下寻人,府中仆役见他突然回了家中大吵大闹,齐齐聚了上来说侯爷入了宫去还未回府。 行朝听闻,恨恨一甩马鞭,又要再出门去,忽而听得身后有人唤他。 “大哥?”行朝宛如见了救星一般,拨开一干仆役便到了行晟面前。 “大哥你知不知道……” “大哥知道。”行晟冷静地打断他的心急如焚,谴退了那些伸头张望的仆役,领着行朝往屋里去,才走了两步行朝又是迫不及待地开口,再一次为行晟打断,“你与萧听雪成婚一事,实属迫不得已,若是不然,甘仪必定要挟他性命逼迫逸景。” 行朝闻言,心中凉得彻底。 “你们……你们早已计划好了?” 行晟默然点头,似乎也没有再解释安慰的打算。 “这算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被自己的亲人出卖了!我何时说过我喜欢那个萧听雪?!我不喜欢他!” 行朝已然气的两眼发晕,几欲扑上前去将行晟一刀捅死,可心中又蓦然升起隐约疼痛之感,只得令自己后退几步,以免失手误伤了他。 “行朝……”行晟上前来,扶着他坐下。 “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无话可说”,行晟闭目摇头,“事出突然,来不及告知于你,大哥知道你不喜欢萧听雪,更不愿意同他长相厮守,可这皆是权宜之计……” “权宜之计?!”行朝不由得高声质问他:“什么权宜之计,就是为了司福罗逸景吗?他与我何干?!难道就因为父君同他几分交情,你对他忠心耿耿,而我还对他心存仰慕,就任由你们赔掉我一辈子吗?你为何不问问自己,愿不愿意为了他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长相厮守?!” “行朝!”行晟连忙上来安抚他,“只要你不愿意,大哥也不会允许你们长相厮守的,这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待到风平浪静,你大可同他解除婚约,再同别人成婚!” 行朝怔怔地抬头看自己大哥,心中怒火平复了许多,可心中又如同受了晴天霹雳,一时竟难以应答。 “你说什么?”他难以置信地问行晟,“成婚之事,岂可由你们如此儿戏?” “你还有更好的方法吗?”行晟反问他,“只是一次拜堂便能挽回大军长和萧听雪二人的性命。萧听雪再也不能为官为将,而你亦是继续从军于安戊,二人终日不可见,难道偌大的令军侯府,会少他一间房,一碗饭?” “你是说,他还是他,我还是我?” “的确如此,两者互不相干,待得几年之后,此番风头去了,大哥便为你解除婚约。” 行朝思量片刻,还是摇头:“怎么可能互不相干呢?这本就是你们之间斗争苦果,却要将我牵连其中!你们为了权力连我都能出卖……谁可知道几年又是几年,既然成了婚,少不得低头不见抬头见,甚至要在人前人后亲密无间,你们不会允许我冷待萧听雪的,今后若是我另有心仪之人,也只是可望不可及……” “五年!”行晟对他道,“最多五年时间,大哥一定让你同萧听雪解除婚约!” “你叫我如何信你!” “可你就是该相信我!”行晟盯着他游移的双眼,一字一句道:“大哥自有大哥的办法,你只需要忍耐五年即可。” 行朝转开视线,没有答应他。 行晟缓缓坐下,叹道:“你没有错,我们不能以同情为借口来强迫你答应这样的事情,这毕竟是逸景的事情,同你无关。” 行朝惊喜地转头看向行晟:“大哥真的这样想?” “大哥不是那些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行晟嘴角牵动,露出一副苦笑的神情,“有什么样的条件,能让你接受这样的婚姻?你尽管说,大哥都会为你做到,大哥一定会再想办法补偿于你的!” 这却是令行朝手足无措,支支吾吾了好几声,都想不出该如何应答才好。 “你想要什么?”行晟又问道,“你尽管开口,哪怕是我的性命都可以!” “你在说什么!”行朝惊吓跳起,“我怎么能要你的性命?何况你又何必交付性命?” “因为无论有关权力与否,我一定要救他”,行晟似是哀恸言道:“数次灾祸因我而起,他几番维护我,我却无以为报……” 行朝意图打破砂锅问到底,可脑海中始终有一个声音暗示他不可多问,否则后患无穷。 “不要你什么了”,行朝怅然道:“我自小要什么便有什么,再让我向你索要,我也无从开口。或许有那么一天,我也会像你这般,需要别人的成全。” 楚广良到达莫知阁之时,长铭正在收拾其中文书纸笔。 “营长怎么突然想起收拾屋子了?”楚广良随口一问,继而便听得一声轻微的叹息,七营长背对着他缓缓站起身来,说: 分卷阅读203 分卷阅读204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04 “阿良,我也被罢官免职了。” 楚广良犹如五雷轰顶地站在原地。 大家心中早早有了这等猜测,只是楚广良置之不理,可是细想起来,既然萧听雪已然受到牵连,甘仪又如何会放过李长铭这等人物? “大军长在牢中生死不明,是花军长施以援手,才让陛下心存仁慈,只是将我免职,并未再加罪责。” 楚广良长长松了一口气,庆幸道:“无妨的,你看大军长先前被连降六级,不消几个月还是大军长,你暂避风头就好。” 长铭无声摇头,缓缓转过身来,面色又添几分憔悴。 “此一时,彼一时,先是触犯天颜,后是百官弹劾,连顾大人都无力回天,若非花军长仗义,怕是此时……” “你这是何意?你是说……”楚广良似懂非懂地望着长铭。 “我不能再留于此处,否则甘仪定会再寻罪名,以我连累大军长”,长铭缓缓下了主位,自怀中取出自己官凭印信,置于楚广良手中,再将他手指曲起,紧握此二物,“我走之后,七营一切都依靠你了。” “不……我不行……”楚广良面色惨白地退后,复又上前几步将官凭印信塞到李长铭手中,“大军长怎么能让你独自遭难,他必须救你才是!” “阿良!”长铭似同情似残忍地告诉他:“你并非不通营中事务,在前任营长战死之后你本就该是接任的七营长!官场战场都是一样的,并非情义二字可定输赢,唯有利益才是不死不休,你我同样清楚,丢车保帅壮士断腕理当果断而行,可你重情重义,对那些事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既然如此,又何苦逼我?”楚广良泫然欲泣地看着长铭。 “只因我信你重情重义,才能将此事托付于你”,长铭语重心长言道:“宁武大军只怕到了改天换日的时候,大军长数十年心血只有你们可以将其维持了。” 楚广良早已泪眼婆娑,说不出只言片语。 长铭牵动了嘴角,对他释然一笑,在泪水滑落之前同楚广良擦肩而过,对他说:“我要走了。” “你至少再见他一面!”楚广良回首凝望长铭的背影。 “他不会让我一个人走的,为我转告,我一切安好,他该保重自己,不要挂念于我。” “长铭会前往西南花城吗?”阮辰盈愿望南方而问行晟。 “不,他反而孤身一人前往东南沿海,家乡之地。” “这是为何?”辰盈不解道,“成景大人会好好照顾他的。” “可甘仪哪里愿意善罢甘休?他若是前往花城,恐有他人发觉忘熙,祸事无穷。” 长铭确实如行晟所言,并未前往花城,直向东南而去,身后杀手死士亦是有增无减。 他几次抽出了天下飞霜想着除之而后快,便是对方能将他重重包围,他也另有办法突围而出,以少胜多。 可每次手才握上了刀柄,脑海中便不由自主地想起那血腥的气味,顿时五脏六腑犹如翻江倒海,几欲干呕出声,险些摔下马去,如此这般的三番两次,长铭便只能顾得上策马逃命,可也越发觉得力不从心,小腹传来阵阵绞痛,都不过依靠他死咬牙关而已。 然而那些杀手还是逼近了。 长铭听得身后马蹄声阵阵,不由得回头一望,恰恰见了排头几人拉弓搭箭,当即抽刀出鞘,挥断了意图偷袭于他的箭矢。 他几乎用尽了一身力气,重重摔在马背上,连缰绳都握不住。 “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片鬼哭狼嚎,还未回头细看,便嗅到了血腥的气味,再也难以支撑身体,自马背上滑落。 眼前一片昏暗,却并未如预料中那般摔得筋断骨折,他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抬起眼皮,才明白是一人头戴面具,将他稳稳接住。 “忘熙?”长铭看到那人解下面具,惊讶不已。 “叔卿没事吧?”忘熙将他放到地上,安慰道:“他们死了,叔卿莫怕。” 长铭闻言抬头,便看到被忘熙杀得七零八落的尸体,当下便转过一边狠狠干呕。 “叔卿这是怎么了?!”忘熙被他吓得魂不附体,连忙上前给他拍背顺气,取壶倒水,“要不要去寻大夫?” 长铭脸色苍白地点头,一指自己的行囊,让忘熙自一个白瓷瓶子中取出丹药,顺水吞服之后,总算是缓过气来。 “你怎么来了?” “父君已经收到消息了,他说叔卿一定不愿意前往花城,又恐有人心怀不轨,便让我前来接应,带叔君回去。” “我不会去花城的,这些事情瞒不过甘仪。” 忘熙苦着脸说:“父君说了,天塌地陷他自有办法,让叔卿不要担心,可若是叔卿实在不愿意,便由我随行守护。” 长铭闻言大惊失色,“这怎么可以!万一让甘仪知道你我同行,岂不是将你叔君置之死地?” “他不知道我的姓氏”,忘熙淡淡言道,“我也不会让活人给他带去消息。父君告诉我,此事因我而起,理当由我处置,何况事出突然,再去信往司福罗一族调人恐有不及,如何能让叔卿有所差池?待叔卿安顿后,他自会再谴人来换我回去,他也掉头去了王城,让叔卿莫要担忧。” 长铭看了看忘熙,眼中血丝遍布,眼下一片乌青,面黄肌瘦,颧骨高出,想来也是日以继夜赶赴而来,思及自己现在这般模样,若是没了忘熙怕是更为棘手。 “那便先往城镇中去,你我都需要休息一番。” 忘熙点点头,戴上面具再将他扶上马。 “叔卿是何处不适?” 长铭沉吟片刻,告诉他道:“不算疾病,只是我有孩子了。” 忘熙目瞪口呆。 最近项目多加班多,更新可能得缓缓,大家见谅_(:з」∠)_ 第130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 苟延残喘 逸景:啊……三年抗争就要开始了! 尧商:闭嘴! 当逸景察觉到自己周身皆是疼痛之时,他便意识到自己尚且活着。 然而胸腔气血翻腾,像是有人活活将他开膛破肚,再倒入火红的煤炭,炙热的灼烧经血脉游走全身,令他顾此失彼,却也体会那般疼痛与麻木的一线之隔。 “逸景?逸景?” 有人在他耳边唤他的名字,声音十分悠远,他本想循声而睁眼,陡然发现这并非长铭的声音,原本跳动的心房似乎又归于沉寂。 长铭?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他在黑暗中沉沦,又不由自主地寻寻觅觅,像是落入深海的人在寻一颗白色珍珠,分明该是引人注目不可藏匿,可他几番寻而无果。 “你再不醒来,我也等不到了……”身边有一人长长叹息,“我该走了。” 谁?要走? 逸景的心中一痛,像是随波逐 分卷阅读204 分卷阅读205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05 流的漂流人最后倒在沙滩上,当海水褪去之时,冰冷的风令他清醒。 “大军长?!” 逸景终于记起,这人便是傅远平……不,他是南荣行晟。 行晟在见到逸景那双猩红的眼睛时,便是心里早有计较,也免不得惊骇失色,连忙安抚逸景让暂且忍耐。 “你的眼睛现在还是红色的,不能喊御医。” 逸景想要开口,却说不出话来,只能沉默地点头,看着行晟去倒来清水,几杯下肚之后依旧声音沙哑。 “这……这是何处?” “是皇宫里”,行晟扶着他重新躺下,“花军长救了听雪,也救了你,他告诉陛下你在牢狱中让人祸害得性命垂危,陛下这才下旨将令御医诊治。再过五日,听雪便同行朝拜堂成婚了。” 逸景终于是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对不起,这次还将令军侯牵连其中……” “父君让我尽管安心”,行晟强颜笑道:“或许在将我捡回的那一天,便注定是此等结局,不过早与晚而已,罪责在我才是。” “别想那许多了”,逸景坐起身来,行晟给他在背后垫好枕头,而后站起身来,“你眼里的猩红褪了,我去唤御医来。” 逸景有气无力地点点头,随口问道:“长铭呢?为我给他报声平安吧。” “他或许要很久以后才知道你尚且安好”,行晟面容哀戚地望着他,往日古井无波的眼睛化作一潭深不见底的池水,掩藏泥土中的腐朽与污浊,“他走了。” “走?”逸景双眼圆瞪,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就要逞强下床来,不及穿戴整齐便往门边踉跄。 “不要想了,他走了三天,你追不上的。” “他去了哪里?”逸景不由得急切道,手掌几次三番想着抓住行晟的胳膊好好盘问,奈何敌不过这一身的奄奄一息,眼睁睁地看着手指自柔软的布料上划过,连丝线都化做刀锋,“接应的人安排了吗?你难道不知晓这何等危险!” “他没有往花城去!”行晟上前去,一把将他拦下:“为了保护你的族人,他孤身往东南走了。” 逸景没有应答,抬手便要挥开行晟。 然而行晟寸步不让。 “你还想着自己能走吗?”行晟反问道:“长铭做的这一切,便是知道你有心牵挂,不会让他就此离去,可是弹劾你的奏折有增无减,连长铭也被罢官免职,顾大人亦是捉襟见肘,他走了不过是希望你能留下!” 逸景太过明白此事的意义,就像是战场上为了保护大军长,营长也可慷慨赴死。 可他没有退路,他若是一走了之,莫说多年心血毁于一旦,更是牵连无数。 “你们太过分了……”逸景后退几步,扶着圆桌勉强站立,眼前一片漆黑,可脑海却提醒他心口阵阵疼痛,像是有人将他的五脏六腑揉作一团,做成一堆散发恶臭的腐肉,可他自己偏偏安然无恙,“你们在我胸上狠狠的刺了一刀,还要吊着我一口气,让我苟延残喘……” 行晟默然上前来,扶他回到床上。 “你且休息吧”,行晟何尝不消得一去无踪,生离死别,然而苦痛不会就此终结,“我该走了……” 逸景记起在朦胧中也听到了这句话。 “你去何处?” “兵部已经将调令发给了我,我这便要动身,前往北疆之地,作白祥影手下一员校尉,戍守边关……辰盈也要前往西南边境,效命于黄英军中……” “北疆……”逸景自喉头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白祥影与黄英早早投靠了甘仪,边关又时常战事,这是要将你置于死地……”他凄然笑道:“因为你的父君同甘仪作对,所以他不必再对令军侯手下留情。” “我一切安好,莫要担心”,行晟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低声言道:“只是我们这一走,宁武大军里,你就是孤身一人了。” 逸景死死握紧了行晟的手,已是说不出话来。 “今后坎坷,望您珍重……不过几年时光,定能有再见之日……只要大军长能活着,胜负岂能轻易如甘仪所愿?” 逸景明白行晟所言,也知道此种结果该是司空见惯,总是有人要为之殉葬,也总是有人踩着尸骨铺就的道路走到最后。 行晟松开了手,逸景没有阻拦,看着行晟行礼诀别,说不出一声再见,直到房门被再度阖上之时,逸景的双眼早已迷蒙一片,屋外传来了北风呼啸的声音,又到了一年降雪的时候。 “再见之日……”他含着眼泪冷笑,自言自语地呢喃。 在皇宫休养三天之后,逸景终于能下床走动,便一刻也不耽搁,旋即出宫往涧河谷而去。皇帝早已传下旨意,免去逸景大军长之职,连降八级,于六营中做一牵马小吏,以观后效,宁武大军长一职由六营长蓝莫接任,第六营长一职由包环接任,第七营长一职由楚广良接任。 既然已非大军长,自然就没有车马相送,只能徒步而行,顾小舞于心不忍,雇了车马送他,也不得不在涧河谷外五里处停车留步,任由逸景这般蹒跚回谷。 幸而蓝莫早有准备,听闻逸景今日便要回来,也并未在意诸多繁文缛节,套上马车便来接人,将逸景带到住处之后,也安慰他好生歇息。 “下官不敢,还是尽管将这屋子打扫出来,留给大军长,如何能鸠占鹊巢?” “大军……”蓝莫才开口意识到自己失言,继而故作无事地笑道:“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你有伤在身,养伤要紧,本官已吩咐包环,允许你一月之后再往六营报到。” “下官谢过大军长……”逸景对着蓝莫行礼,心中那诸多不适也只得尽数压下,作一副自安本分的模样,“如此下官便趁着时间将这屋子打扫干净。” 蓝莫也不好再说什么。 然而逸景有伤在身,萧听雨说什么也不让他再动手,奈何逸景是铁了心不听劝告,愣是要同萧听雨一并忙碌,门外偶尔走过成群结伴的军士,也忍不住指指点点,萧听雨听得一两句便气得要动手,却被逸景拦下。 “父君尚且是这宁武大军长之时,也少不了这些奚落,如今虎落平阳,又何必计较他人口舌。” 萧听雨闷声将手上□□摔在地上。 “我知道父君吃过苦受过罪,不在乎住一处狭小阴暗的屋子,可八级连降,比起身外之物才是侮辱!”萧听雨越说越伤心,“何况……” “何况很多人因我遭罪,不得不远走天涯,骨肉分离。”逸景望着萧听雨满腹辛酸的模样,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声色平静地言道:“你以为父君是因为心里难过所以逞强行事,可我确是明白,若是放任自己静坐空想,只能百倍伤怀,让旁人称心如意。父君经历官场行走,战场杀伐,已近二十年,比起谁都明 分卷阅读205 分卷阅读206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06 白这等让人一踩到底的滋味。我既然还活着,那便该早日重整山河,我能早些重新成为大军长,就能早些见到你的父卿……” 萧听雨怆然一笑,释怀得心痛。 “别想了,把东西搬走吧。”逸景拍了拍女儿的肩背,正要弯腰拾起地上的木箱,却发现有人早他一步代劳了。 “七营长。” 眼下的七营长,正是楚广良。 “见你无事便好,这些东西我帮你搬过去吧。” “不行”,逸景自他手中抢回木箱,顺手交给萧听雨,“谁都可以来帮忙,只有你不行,你若当真有心帮我,便快快回了自己屋里去,放出话来,谁若是有心助我,就是跟你七营长过不去,今后也莫要同我亲近。” “这是为何?”楚广良不知其然。 “时机未到。” “何时才到?” “届时你自会知晓。” 楚广良抿抿嘴唇,终究还是听从逸景的吩咐,转身出门离去。 父女二人整理了东西便要往远处的房屋搬去,路行一半便听得两个孩子稚嫩的哭声,两人对视一眼,逸景似乎想到了什么,二话不说就往行晟原先的住处奔去。 啼哭不止的正是行晟的一对儿女。 “孙少爷,孙小姐……”管家劝他二人劝得口干舌燥,“大少爷临走也吩咐过了,要你们回到令军侯府,你们又何必等在这里呢?大少爷不会回来了!” “你闭嘴!”淑雅的声音变得极其尖锐,“我父君和母卿会回来的!父君说他会回来的!” “孙小姐……”管家听她这么一叫喊,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左思右想也不晓得从何安慰起。 “你父君会回来的”,逸景轻声说道,“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所以在此之前,由你们的家人照顾你们。” 淑泽一见是他,立即扑了上来,抱着他痛哭流涕。 “是不是因为我……是我做错了事情所以父君和母卿必须离开我们了……”淑泽越说越是伤心,哭得几欲昏过去,“淑泽不敢了,淑泽再也不敢了,快让父君和母卿回来……” 管家在一边亦是泣不成声。 “行晟没有怪你”,逸景咽下喉头的酸楚,“他希望你和妹妹都能一生无忧,所以和管家回去吧,你父君母卿归来之时,会到家中去寻你们的。” “那我不走!我要在这里等着他们回来!”淑泽止住了泪水,却意外地倔强。 “可他们会先回了家才会到这里”,逸景抬手,以袖口拭去淑雅脸上的泪水,“你们回了家,就能早些见到他们了。” “那我们回家……”淑泽乖巧地点头,锲而不舍地问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有自己的事情,实在太忙了,每夜都会回来看你们的,如果没好好入睡,你父君肯定不高兴。” “哦……我这就回家,不然夜晚父君和母卿看不到我了!” 淑泽似懂非懂地点头,随后兴高采烈带着淑雅回屋收拾,管家却沉默地转过头,看向更远的地方。 长铭不在了,行晟出门了,蓝莫叛变了,甘仪得意了,儿子嫁人了,逸景苦逼了。 长铭你快点回来_(:з」∠)_ 项目你快点奏凯_(:з」∠)_ 第131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家书万金 叶若云:大人们的世界你还是不要懂了。 忘熙得知长铭怀了孩子,说什么都不同意他再骑马,两人争执了许多时候,最终是买了马车不急不缓的前行。 并非长铭不知道危险,而是无可奈何,忘熙若是将马车赶得快了些,他便少不得一阵干呕,忘熙思来想去,还是将长铭抱在怀中的天下飞霜抢了过来,又去城镇中买了一套书生青衫让他换上。 长铭看到长衫就惊恐。 “换吧换吧”,忘熙安慰道,“你不曾发觉追杀咱们的人少了许多?想来他们原本只是寻一个骑马带刀的绛元,现在咱们二人同行,反而混淆视听,叔卿便委屈一下,改头换面。” “我明白,可是……”长铭看着那套衣服,颇为头疼,“我怕自己穿了这长衫就要一头摔倒。” 忘熙旋即神情肃穆。 若是往日摔了也就摔了,可现在……当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对谁都无法交代。 “总不会要买女人的衣裙吧……”忘熙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我可以背着叔卿,可叔卿总是要自己走动的”,忘熙蓦然脸色微红,“那天大夫也说了,叔卿要适当活动一番。” 长铭歪着脑袋看着这凭空冒出来的大侄儿,哭笑不得地扯过那青衫,说道:“眼下天气也转凉了,我们少不得一件大氅,大氅总比这贴着脚面的长衫好多了。我用刀将这青衫裁去一些,外头再披上大氅,想来也无人在意,路走得缓慢,也就不会摔跤了。” “那我这便去吩咐店家另外再买些衣服,顺便准备吃食,叔卿想吃些什么?我知道你没胃口,可也不能不吃饭。” 忘熙边说边去翻找自己的包裹,长铭适时伸手将自己的银子递给他:“我这有些银子,拿去用吧。” “银子?”忘熙好奇伸头,恍然大悟道:“这就是银子啊!” 忘熙经年累月被关押于黄泉森林中,自然也用不上什么金银珠宝,便是他不懂,长铭也见惯不怪,然而长铭不得不问另外一个问题:“你不知道银子?那方才让小二选两件上房……” “哦,父君同我说过,在外要给他们一种叫做‘钱’的东西——就是这些”,忘熙自行李中取出一包闪了长铭双眼的金叶子,“父君说先用着,他会再叫人多送些过来,莫要亏待了你我。” 长铭神情麻木地掂了一把,少说也有五十两。 忘熙问他:“不够吗?” “够吃一辈子了。”长铭面无表情地告诉他。 因长铭想吃些酸辣口味的菜肴,忘熙也随他一并,看着他终于动了筷子,才放下心来,左看右看,自一盆辣椒中夹起了鸡丁,随后吞了大半碗饭。 “吃不惯吗?要不我们在让小二端些别的菜来。” 忘熙喝干一壶茶水,对他摇摇头:“我从没吃过这种味道,多试几次就好,倒是叔卿多次一些,不然哪能让孩子快些长大。” 长铭笑笑,只是干巴巴地低头吃饭。 忘熙并不明白他是为何忽然失落,却看得出他那欲盖弥彰的神情,两人各自静默,谁也不曾说破。 “咚咚咚——”突然听得有人敲门。 长铭悄悄放下碗筷,伸手握住依着桌角而立的天下飞霜。 “在下冒昧打扰,实在事出突然,在下不敢离去”,门外的声音有些耳熟,只是长铭一时想不起在那里听过这女子说话,“店家说这屋内住着一位绛元,在下恳求两颗抑制气息的丹药,必当重金酬谢!” 分卷阅读206 分卷阅读207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07 忘熙已然起身到了门边,屏息凝神,戒备门外之人。 “有人在吗?”那人又敲了一次门。 不过瞬息之间,忘熙一把将门拉开,匆匆一眼便断定门外只此一人,便二话不说将人甩进屋中。 长铭旋即抽刀出鞘,直取那人咽喉之处,却又被对方手中一道银光弹开了横刀,二人对视一眼皆愣在了原地,忘熙已然自后方赶上,牢牢擒住来者,若非长铭及时阻止,怕是那人的两条胳膊都要让他废了。 “李长铭?” “叶若云?”长铭让忘熙将人放开,“怎么是你?” “我倒是想知道怎么是你!”叶若云摆手说道:“是你更好,你是不是带着抑制绛元气息的药物,快快拿出来给我,有话晚些说!” “原来是有个怀了孩子的绛元在旁边,难怪我家小妹气息不稳。”叶若云伸手摸了摸叶徒云的脑袋,眼睛在长铭和忘熙之间打转,问道:“但是你为什么在这……” 长铭身边的兴主换了一人,不是那个大军长,还怀上了一个,叶若云实在难以想象这其中究竟有着什么过往,所以她决定直截了当地开口。 忘熙眉头一皱,在长铭背后对叶若云摇了摇头。 长铭却说道:“这是忘熙,是我的大侄儿,我将往东海之滨而去,他也一路送我。” 叶若云将方才忘熙的表情收在眼中,颇有几分小心地笑道:“怀了孩子多有不便,正好我和小妹四处游玩,不如大家结伴,也好彼此照应。” 说是彼此照应,可长铭清楚,他才是被照应的那一个。 忘熙立刻附和道:“既然是叔卿的故交好友,也未尝不可,那便这样决定吧。” 当夜,两个难以入睡的兴主安顿两个绛元休息之后,便鬼头鬼脑地凑到了一处。 叶若云看着那三片金灿灿黄澄澄金叶子,不明所以地看着忘熙:“这是何意?” “你身边有个被你标记的绛元,你该比我知道怎么照顾叔卿才是”,忘熙持金叶子向前伸手,“你先拿着这些,多多照看他。” “拿是要拿的”,叶若云伸手抽出其中一片金叶子,“但是你得告诉我,长铭那孩子是谁的?” “是我叔君的,司福罗逸景。” “他人呢?”叶若云的声音蓦然冷了几分。 “涧河谷。” “真是岂有此理!”叶若云狠狠地把那片金叶子甩回忘熙身上,“做了大军长便想着这般逍遥自在?我知道有了孩子的绛元在朝堂必定受到排挤,可他怎么能将自己卿子送到天涯海角?你们可知道,这样对绛元何其艰难!一路坎坷风霜,多几个看护的人都没有!” 忘熙长叹一声,蹲下身捡起那片金叶子。 “我叔君不知道他怀了孩子,他也不允许我告诉叔君。你便是称我叔君作大军长,只怕现在已然不是了,为叔卿着想,今后也莫要再提叔君了吧。” “什么意思?” “我不懂那些七拐八弯的心思”,忘熙摇摇头,“父君只是说,叔卿这是为保全叔君才如此作为。” 叶若云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 “他这几日总是茶饭不思,就算给他端来了他喜欢的酸辣口味,他也吃不到一碗饭”,忘熙愁眉苦脸地请教叶若云:“该寻些什么给他开胃?” “开什么胃啊”,叶若云一翻白眼,“你以为你不提那大军长,他就能好受吗?但凡是想到孩子都会想到孩子的父君,胃口大开才是怪事!” 忘熙想起了长铭落寞的双眼。 “拿来。”叶若云对忘熙伸手。 忘熙鬼使神差地把捡起来的那片金叶子又塞给她。 “只有一片?” “你刚刚只拿了一片。”忘熙诚实地说道。 “我那是看看真假成色,三片都交出来!” 忘熙瞥她一眼,将另外两片叶子递了过去。 改头换面的几个人在叶若云的带领下倒是不再如同往常那边奔走逃命,反而开始游山玩水,一路走的不紧不慢,将忘熙吓的心惊肉跳,更有甚者,见了庙会赶集还怂恿着长铭带着自己小妹一同凑热闹,忘熙当时连将她一把掐死的心都有了。 “喂!”忘熙火急火燎地叫住正打算去买包子的叶若云,“你怎么能让他带着你妹妹到处跑?他自己都需要照顾,还要照顾别人?人山人海的,若有万一……” “万一什么啊”,叶若云递了一个肉包子给他,“就他那动辄抽刀砍人的本事,没有殴打别人就不错了,谁能将他怎么样?何况追杀的人已经找不到我们了,他们会寻一个绛元,却不会寻两个绛元两个兴主。” “即便你说的有理……哎呀!”忘熙眼看长铭领着叶徒云越走越远,抓着叶若云就要追上去。 “哎!我的包子!”叶若云急忙挣开忘熙伸手护住热腾腾的包子,“这家卖的包子可是远近闻名,可不能浪费了。” 忘熙气得跺脚。 “别着急,吃个包子冷静一下。”叶若云又一次将包子递给他,见他愤愤接下,便越过他身边抬脚去追长铭,忘熙狠狠咬了一口包子,鼓着腮帮子跟上。 “放心吧,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就冲那三片金叶子,我也得让长铭多吃两碗饭才是。” 经她如此说来,忘熙不得不承认,长铭近日用饭确实比起先前多了。 “他南征北战这些年,你喊他吃雪他也能解饿,不过就是心中另有牵挂才会食不下咽,你越是照顾他,他就越需要被人照顾,倒是喊他游山玩水,照顾别人,他方能心胸开阔。” 忘熙摇摇头:“太复杂了,我不懂。” “少年啊,你还小”,叶若云嬉皮笑脸地拍着他的肩膀,“等你再长大些你就明白了。” “这话听着好奇怪。”忘熙皱眉。 叶若云动了动眉毛,没有回答,而是几步追上被叶徒云拉着东奔西跑的长铭,递给他一个包子。 忘熙眼看长铭顺手接过热气腾腾的包子,只好长叹一声,抬脚往驿站而去,查看是否有成景的信件。 “他没事?!”长铭听得成景传来的消息,先是喜形于色,后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信里说没事”,叶若云举着书信细细看来,而尚不识字的忘熙在旁探头探脑,“就是……连降八级?” “给我看看。”长铭伸手接过信件,越看越是神情感伤,而后背对众人默然握紧了那几张纸片。 忘熙正欲开口,却被叶若云捂住嘴一把拖了回去。 “太阳都要下山了,你是不是也饿了,我们去喊小二上菜,你且歇息。” 说着一左一右将叶徒云与忘熙拖出了房间,留长铭一人静思。 “太难懂”,忘熙和叶徒云大眼瞪小眼,“比文字还难。” “说什么呢,我妹妹识字的!”叶若云忽然 分卷阅读207 分卷阅读208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08 想起了什么,“你怎么说也是贵族的少爷,如何武艺超群,目不识丁?” “既然你们识字,教我不就是了?”忘熙不以为意地说道。 “喊你叔卿教去。”叶若云很是识趣,没有追根究底。 第132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百足之虫 逸景:我不会就这样轻易地狗带! 涧河谷的冬天似乎来得晚了些,比起往年也更为寒冷。 腊月初九的夜晚,马厩的管事终于耐不住夜半阴寒,对逸景啰嗦了一阵便去寻自己的热炕被窝。 “可好好干着啊,明儿老爷醒来,见了哪处不干净,你就等着吃鞭子吧!” 逸景双眼迷糊地看着管事远走,自己动作迟缓地弯下腰去捡起木桶,一脚深一脚浅地往自明河而去。 霜雪扑面而来之时,逸景甩甩头,诧异自己已然不能察觉寒冷,便是伸手在嘴边呵气,也不过看到白雾袅袅,可双手却是察觉阵阵冰寒。 他只好自暴自弃地举起木桶,准备击碎河面的薄冰继而打水。 “不要动!” 突然有人将他一把向后拖拽。 “你糊涂啦!站在河面打水,就不怕自己掉下去?这冰可还没三尺呢。” 逸景闻言望去,发觉自己方才站立之处确实是河面,若非方才有人阻止,后果不堪设想,他回头看去,左边是赫连轻弦,右边是闾丘尔阳,两人正在闾丘尔阳的药箱中翻翻找找,似乎没空理会他,便先将一个汤婆子塞给他让他自行暖手。 “你们怎么来的。” “当然是偷跑出来的”,闾丘尔阳说着将纱布伤药摆了出来,抬手去解逸景衣服为他上药,“赫连弦轻与谷粱以晴在那边放风,不会让人轻易发现的,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丝毫的温暖让逸景逐渐清醒,举着汤婆子敷着自己额头淡淡言道:“近日天寒,不易化脓,没有大碍。” 闾丘尔阳神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继续为他上药包扎。 赫连轻弦拿起他的水桶,去河边打好清水放在他身边,皱着眉头对逸景说道:“楚广良究竟为何同你不共戴天?每次见了蓝军长都要说你坏话,撇开别的不说,你毕竟是前任营长的君人,他何至于此?” “营长有营长的考虑,何况我确实到了墙倒众人推的时候,你们也莫要同我走得太近了。”逸景风轻云淡地笑了笑。 “这不是偷偷摸摸的么”,闾丘尔阳将他衣服拉上,解下自己的大氅给他披上,“说起来,我们察觉近日曲璃萤同蓝军长多有往来……” “我知道。” “你知道?”闾丘尔阳疑惑道:“你不是每天忙得四脚朝天?何处能打听这些消息?” “只要身在六营,便不难知道”,逸景目光深邃道:“那管事之前对我恭恭敬敬,现在却是动辄打骂,他不过是个芝麻大小的官吏,所作所为自然是看着上官脸色行事,包环虽是营长却立足不稳,除去蓝莫还能有谁?想来蓝莫已然知道当年行晟如何害了他一回……” “你是说蓝军长……”赫连轻弦大惊失色,“难怪我们的营长不得不明哲保身了……” 逸景想过辩解,可也明白这等事情不能开口。 “好了,此处莫要久留,快回去吧。”逸景站起身来,将披在肩上的大氅扯下,递交给闾丘尔阳,自己弯腰去拎起那桶清水。 “没有别的办法吗?”闾丘尔阳看着他手里的水桶出神。 “很多时候,没办法就是没办法。”逸景安慰道:“先生莫要担心我。” 闾丘尔阳撇撇嘴,没有说话。 逸景将水泼在地上,卷起袖子准备清扫马厩,突然听得敲击木头的动静,还未等他开口,便有人对他说道:“我不想干了,我准备辞官回乡种红薯。” “你家那地方不好种红薯,还是种甜菜吧。”逸景一脸诚恳地说道。 “闭嘴!”对方重重地敲了一下木头。 逸景扫了扫掉在头上的草屑,无奈笑道:“你可轻着些,不然这马厩榻了我明天就不好过了。” 他身边的骏马应声甩了甩尾巴。 对方不说话了。 “我方才看到赫连轻弦了。”逸景开口说道,“他们都是心中清明之人,当可理解你才是。” “理解什么啊?趋炎附势?卑躬屈膝?你根本不知道,蓝莫看我的眼神疑神疑鬼,而我的部署对我确是不屑一顾,便是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背着我嚼了多少舌根,说什么小人得志,落井下石,忘恩负义,再怎么说你是前任营长的君人,我却翻脸不认人。” “你若是辞官回乡,他们还会说,你胆小怕事,忝居其位,有愧长铭……”逸景并非不明白其中酸楚,“逃不过这等小人,也会另有智者。赫连轻弦他们只是不明白你为何如此作为而已。” “在他们眼里,我的理由不过是为了活着。” “这样的理由不够吗?”逸景反问他。 对方沉默了。 逸景将污水扫尽,再泼一次清水。 “我知道,长铭当初做营长比起我更为委屈,我不该抱怨什么……”对方闷声说道。 “长铭是长铭,你是你,人和人之间不一定想着相互比较”,逸景埋头刷地板:“我也担心你会不由自主想起他,所以在你面前我也尽量不去提起他……你有你的辛苦……” “不辛苦!”对方急忙打断他,“我不辛苦……只是觉得无聊,想找人说说话而已……” 也许无人可诉才是最为辛苦的。 “我回去了,你也好好休息……”逸景听得出对方只是想安慰他,“我真的没事,你不要担心……” “好,回去吧。”逸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直到脚步声远去,直到夜空也寂静,逸景低头看着水中模糊的身影,低声呢喃道:“我却是辛苦……” 此时长铭离去整整一月。 收拾完毕,已是夜半三更。逸景搓了搓自己发青发紫的双手,猛然察觉自己身上的单衣早已冻得坚硬,怕是回了住处也少不得一番撕扯。 他伸手摸了摸额头,为探出半分温度,却让自己额前的碎发扎了手指。 便是这马棚四面通风,他也不想跋山涉水般的回自己的炕上,眼下疲劳得很,寻了一处栅栏便放松依靠,才想着长铭如今到了哪处,便再无知觉。 “大军长!大军长!” “啪!——” 逸景是被人一巴掌打醒的,猛然想起这等冰天雪地,自己如何能沉睡其中。 “你没事吧?”来人捂着手小心翼翼地问他。 “脸比较疼算不算有事?”逸景接着灯笼和对方大眼瞪小眼,“你有些眼熟?” “大军长见过我的,我叫叶襄。” 逸景恍然大悟:“有事?” “无事”,叶襄从身边 分卷阅读208 分卷阅读209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09 的包袱中翻出一件皮袄给逸景披上,“我听说你还没领到棉衣?” 逸景拢了拢身上的皮袄,似乎听到了血液重新流动的声音,回答道:“说是过几天才会发放。” 叶襄没有接话,而是转身拎来一个食盒,给逸景塞了一盘冒着热气的饺子。 “你跑来就是为了给我送盘饺子?”逸景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这容姿清秀的小姑娘,“我只做了你半年的大军长,眼下到了这等落魄的时候,不该无缘无故就来见我才是。” 叶襄皱着眉说道:“你做了我半年的大军长,可你的卿子救了我的一辈子,要是你死在雪地里,我对前任七营长该如何交代。” 逸景料想不到是这等原因,望了叶襄许久,竟然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不到,当初自己风光无限,到头来却是依靠着自己卿子才保住一条性命。” 叶襄凉凉道:“对对对,大军长昔日淫威赫赫,可到头来你的好营长和你的死对头勾搭成奸把整的不成人形,其余人等作壁上观。” “你说的不错”,逸景夹起一个饺子就往嘴里塞,待咽下才开口道:“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营长们总是要自保的。” “你觉得怎么好受你就怎么想吧。”叶襄翻了个白眼,“快点吃,吃完我要收盘子的。” “冲着我卿子的份上,你又何必连声催促呢?”逸景悠悠然地问道。 “我可不是傻子!我的老师本该是六营的营副了,可因为你,他被调派前线苦寒之地,同自己的卿子孩子天各一方,这笔账还不知该从何算起。” 叶襄的老师,叫南荣行晟。 “我亦是不知该如何算起了……”逸景低声呢喃道。 叶襄轻哼一声。 “不过近日听说,包环这个新任营长对你多加倚重,到了哪里都带着你。” 叶襄似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们说是因为包营长同我的老师交好,所以对我多加拂照……但是我总以为他是另有目的,虽然这样说来未免心胸狭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逸景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水桶扫帚:“我只是一个刷马棚的,哪里能知道什么。” 叶襄心中因着这句话隐约察觉不安,又不好发作,只得对逸景翻了一个白眼。 “近日大军长如何了?”逸景又问他。 “问我做什么?我只是个跟班的!”叶襄板着脸回敬他一句。 “你跟的可是第六营长,现任大军长既是前任第六营长,对于他出身的地方肯定视作心腹所在,你会知道些别人不了解的事情。” “就算是又何必告诉你?你现在既不是大军长,也没有半分诚意。”叶襄万分警惕地盯着他。 逸景将筷子碗碟重新收回食盒中,起身掸了掸衣上白雪,从容说道:“那就一物换一物,你告诉近日蓝莫的状况,我告诉现任大军长的打算。” 叶襄眼前一亮,连忙道:“他见了陆一川和曲璃萤,虽然是暗度陈仓,可也少不了营长帮忙,我从营长那处发现的。” 逸景的面容陡然肃穆。 “怎么了?” “几位营长怕是地位不保……甚至性命不保。”逸景说完,便以食指按唇,示意叶襄不可轻易张扬。 叶襄惊恐道:“是大军长要对付他们?!” 逸景没有回答,只是垂下眼睑,悄声对他道:“时候不早了,你也快些回去吧。” 逸景忧心忡忡地回了住处,方才点亮烛火就听得窗外传来响动,循声开窗望去,竟是文继回来见他。 “三爷!”文继干净利落地翻窗而入,自怀中取出信件交予逸景,未等逸景细看便告诉他:“长铭老爷有忘熙少爷随行护送,一路平安,老卿子去信给白祥影求情陈述,黄英那处宗主也做了打点,料想他们不敢断送南荣行晟二人的性命,宗主让三爷宽心,他会好生照料一切。” “此话当真!”逸景不由得笑出声来,敛去了往日城府深沉,余下最初的欣喜若狂,顾不上自己双手麻木便逞强撕开信封,终是文继上前帮忙,他才能看得纪流丹来信。 “他们无事便好……”逸景将信件放捂在心口,有气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听着自己呼吸绵长,方才察觉有些头昏脑涨。 文继见他如此,便让他好生歇着,自己去烧些热水。 “不用了,我自己打理便是”,逸景拦下他,“趁着眼下涧河谷防卫松懈,你快些逃出谷去,往王城见顾大人,告诉他蓝莫已投靠了甘仪,理当及早罢手,不可再做留恋,恐其中另有欺诈。” 文继听闻此言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三爷你想清楚了?若是顾大人罢手,不再争取蓝营长,可是少了一处助力多了一人敌对。” “我自然想得清楚明白”,逸景面容阴沉地收起信件,取来烛火引燃,“蓝莫的举棋不定左右逢源不过是表面所见,他若不曾投靠甘仪,便不会对我如此狠毒,如此同顾小舞虚与委蛇,怕是另有所图,眼下已是生死关头,不能再出差错,便是举步维艰,也只得壮士断腕,顾小舞理会其中原委。” “是……”文继颇为惋惜地感慨,“小的这就去,三爷多多保重。” 送走了文继,逸景抬眼看去,夜空似乎更为漆黑,出了房门烧好热水,将自己清洗一番,手脚才恢复了知觉力气,重着衣裳之后,东方已然泛白,又该是出门拜见管事的时候。 行晟在六营的时候,蓝莫器重会说好话的许业宏,器重会卖乖的柳叶东,就是不器重工作上的得力助手南荣行晟。逸景的儿子和行晟的弟弟结婚,就是两人关系密切的重要证据,那么当蓝莫得知当初整饬吏治时的弹劾事件是行晟在祸害他,自然而然就以为是行晟和逸景商量好的。 这就伤感情了吧! 但是作为逸景曾经的部署,他还是有点感情的。 第133章 现代番外 双面间谍 警官alpha逸景x黑道omega长铭 最近工作太多心情不好,换番外出来调节一下。 闾丘尔阳拎着密码箱跟着逸景步入酒店的电梯里,又一次看到了逸景拿出手机点亮屏幕,然后皱着眉毛重重将手机塞回公文包中。 第九十五次——他在心里默默计算着。 “叮!——” 电梯到达了楼层,两人一前一后地出门,逸景随手打开公文包,再次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 第九十六次——闾丘尔阳又记上了一笔,他暗自想着,等累计到了一百次,他就问问逸景,为什么今天出门不过两个小时,就看了九十六次手机。 正这么想着,第九十七次便发生的突如其来。 闾丘尔阳想了想,既然自己不是强迫症,那为什么一定要等到一百 分卷阅读209 分卷阅读210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10 次呢? 好的,逸景又看了一次手机,公文包也惨遭□□,这已经是第九十八次了。 “大佬……” “嗯?”逸景看着手机,漫不经心地边走边答应他,“有事?” “你出门两个小时,看手机九十九次……” 逸景幽幽回头看他,两人四目相对,场面当时似乎有点尴尬。 但是闾丘尔阳还是硬着头皮问他:“难道你今天眉毛长歪了吗?还是你其实有强迫症?” 这下场面彻底尴尬了。 逸景回答:“你就不能等到第一百次的时候再提醒我吗?” “你果然有强迫症!” “你才强迫症!”逸景往他脑袋上拍了一下,“收拾一下自己,甘标就要来了。” “好好好,你是老大你说什么都对”,闾丘尔阳撇嘴答应,不动声色地检查自己的通讯设备与针孔摄像头。 甘标倒也是个准时的人,说好晚上九点就九点,来得不早不晚。 “甘老板,好久不见。”逸景放下没有半分动静的手机,堆起满脸假笑对甘标例行问好,“听说最近又有了大生意,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 甘标虽然年纪大,但是该有的穿着可是一件不少,一身西装革履真可谓是人摸狗样,见了逸景也就是嘿嘿一笑,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雪茄,就着闾丘尔阳手里的火机点燃,悠悠然地坐在逸景的对面。 “老弟说这话就扎心了,大哥什么时候不是想着你,这不,特意给你留着一块肥肉。” “哦?是什么?”逸景挑挑眉毛,身体微微前倾,像是见了雏鸡的狐狸。 “咚咚咚——” 敲门声不合时宜地打断谈话,两位大老板的脸色都不好看,奈何门口守卫的保镖还是冒着生命危险来到甘标身边。 “冒冒失失的干什么!没看到大老板在这里吗!” “不是的大哥……”保镖有些窘迫,刚要附耳对甘标说些什么便听得一个清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连我都敢拦着,是你们不要命了吧!甘标呢,让他出来,就这么一个手表,也想打发我吗?!” 屋内两人脸色一变,甘标是又是惊又是喜,逸景则是立时黑了半张脸,连闾丘尔阳都察觉气氛不对。 “哎哟,小甜心,你怎么来了!” 甘标当下连逸景都顾不上,丢下雪茄就往门口而去,忙不迭地哄着:“我这儿还有生意,你先回去,晚些再去陪你好不好?” “我都来了,你居然要赶我出门去?” 逸景的的拳头咯咯作响,闾丘尔阳险些以为他要拿着手机拍案而起,把这地方掀个底朝天。 “好好好,那你就留在这里,这个手表不喜欢?那我待会再带着你去买一个好不好?” “那你给我换个钻石多一些的,就这么几颗小小的,我根本没脸带出门去!” 两人说着便回了屋里,闾丘而言抬头看去,就见甘标搂着一个样貌美丽的年轻男人,有说有笑。 那个男人脸颊略瘦,鼻梁高挺,双眸眼波流转,所视之处都留下半分风情,身上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甜美气息,就像是成熟的水果,总能引人上前一步。 逸景自桌前微微抬头,一眼对上了正在亲昵的两人。 当下气氛更是诡异。 闾丘尔阳拎着密码箱站在逸景身后,不可见得逸景神情,可他能将甘标与那个男子看得一清二楚。 这卿卿我我的两个人,正要入座时,好巧不巧地对上逸景的眼睛,当下神色都有些不自然,那个年轻的男人扭过头去东张西望,而甘标却是连假笑都笑不出来,好像逸景的手机就是个遥控器,一按就爆炸,把这酒店夷为平地。 闾丘尔阳动了动逸景的椅子,提醒他适可而止,可是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屋内依旧无一人说话。 他只好破罐子破摔地踢了逸景一脚。 “你别下脚这么重”,年轻男子对闾丘尔阳说道:“他这人是个苛刻的变态,待会喊你赔钱可就哭都来不及了。” “就你这牙尖嘴利的,还能找上甘老板,当真是上辈子行善积德了。”逸景的声音可以拿去撞开酒店大门。 当下所有人都觉得战火满天飞,唯有年轻的男子肆无忌惮地投掷□□。 “我也没有办法啊,我追着你那么久,可你连瓶矿泉水都没买给我。” 闾丘尔阳后退一步,以免不慎被波及,而甘标更是目瞪口呆。 “你们还有这段情史啊……” 逸景被甘标这句话猛然点醒,他意识到自己过分失态,可事情到了这一步又不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只好硬着头皮上。 “虽然没有矿泉水,可我送了你一套在二环的房子,难道你没有收到房产证吗?” 众人大呼一声,就差搬着凳子来围观。 “什么房产证”,长铭依旧没有推开,“我根本没有看到过!” 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尴尬了的地步了,而是九监九介,甘标不知道该笑着成全这两人还是一枪崩了逸景把长铭据为己有。 但逸景重要的合作伙伴,不能崩掉,场面也不能继续这样九监九介——如果一个陪酒能换一笔大买卖,那也是物有所值了。 于是甘标大方地把长铭让给了逸景,并且友好目送二人离开。 闾丘尔阳眼睁睁看着逸景拖着李长铭的手去开房,神情麻木地拿出手机给白祥影报告任务情况。 “白老大,逸景带着一个男人跑了,任务中断。” 白祥影:“啊?” “这个任务报告你要怎么写?警官先生,难道你要说你为了带一个男人滚床单所以让任务半途而废?”长铭一边酸溜溜地问逸景,一边关掉他的耳麦和针孔摄像头。 “你不一样,你与傅远平关系密切,是更为重要的情报来源”,逸景漫不经心地将手机在掌中翻转一周,再问道:“密码多少?” “什么密码?”长铭抬眼一看,逸景正拿着自己的手机,哭笑不得地说道:“你的生日。” 逸景不再动作,一双眼睛愣愣地看着长铭。 “看我做什么,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逸景将信将疑地输入密码,果然解开了手机。他随手打开短信,按下几个字母,随后点击发送,就听得自己手机响了一声短信提示。 【警官先生,早上好】 这是李长铭往日的例行问候。 逸景点开短信,心满意足地将手机轻轻塞回公文包,还不忘左闪右避地躲开长铭的疑惑的视线,生怕自己压不下嘴角勾起的笑意,那种做贼心虚的表情被压抑得相当之精彩。 “你这人是不是有强迫症?我不过是早上忙着招呼甘标,没来得及给你发短信,你就这么魂不守舍的。” 长铭坐在床上,翘着腿笑意盈盈地看着 分卷阅读210 分卷阅读211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11 他。 逸景一听他说“忙着招呼甘标”,方才好转的脸色又黑了一半,好像这小小的房间里顿时爆发出长铭和甘标的气息,令他一个alpha极为不悦。 “去洗澡,你身上都是烟味,太呛人了。” “甘标同我在一起时从不抽烟。” “那就是酒味!总之洗澡去!”逸景不耐烦地要将人往浴室里推。 长铭不为所动,反而抱着胳膊兴致冲冲地问他:“怎么了?你终于懂吃味了?你连一瓶矿泉水都不买给我,就对着我颐指气使,这样是不是欺人太甚?” 逸景煞有介事地想了想,转身去开打房间里的小柜,拿出一瓶矿泉水,又抛给长铭。 “开房的钱算我的……矿泉水也是。” 长铭当时不知道哭好还是笑好。 “好了好了,警官先生,对付甘标也只是我的工作所在,你要相信你的个人魅力,我这种人不就沦陷在你的美貌中成了个双面间谍吗?” 这话一说,两人都觉得哪里不对。 “美貌好像不太对……”长铭咕哝着打量逸景,“长得一般一般。” “那你还是换个理由吧!”逸景的语气加重几分,似乎颇为气恼。 “还能是什么理由?难道说你活【】好?” “什么活【】好?” 长铭一头撞向墙,明明他才是omega,却成了调戏男人的那一个,幸好及时关了逸景的针孔摄像头,不然就得笑着迎接身败名裂的悲剧了。 “算了当我没说……”长铭用一副“身体被掏空”的笑容回应逸景。 逸景也没在意他说了什么,而是往门边走去:“你先洗澡,我出去一下,记得把门锁好。” “你就先别出去了,带着我开房,还不到十分钟就要出门,脱】衣服穿【衣服再加前【】戏好歹也要八分钟,难道你不怕别人说你肾【】虚?” 当时两人相顾无言。 长铭想了想,居然秉承着精益求精的神经病精神纠正刚才自己说的话:“其实叫早【】泄比较恰当哦。” 逸景只想掐死他。 “可我还有事情要问甘标,晚了又不知道去哪里找人了。” “你不需要找,他不会走的。” “什么意思?” “他真有那么好心和你做生意?只是找个门道把黑锅甩给别人而已,傅远平已经从国外回来了,他当然怕人抓住把柄。” “傅远平要回来了?”逸景也颇为诧异,“所以让你去接近甘标,给他打听消息?” 长铭不置可否地挑眉:“你想找甘标做些什么,我也会告诉傅远平的,他非常在意警察们的动向。” 双面间谍就是如此。 “他这么对你,你还给他帮忙?” “他对我怎么了?” 逸景扭头,没说话。 “你想什么呢,就甘标那把老骨头,他倒是碰得了我。”长铭表情怪异地看着他,“他就喜欢又漂亮又骄横的omega,除了我还能找谁?” 逸景刚想开口,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我先去洗澡了,你可别乱跑”长铭一挥手就进了浴室,才解开两颗扣子,又想起了什么,从门后探出头来问逸景:“还是你想一起洗?” 逸景板着脸上前,把浴室的门重重关上。 长铭进了浴室,也没向逸景要回他的私人手机,而逸景简单同白祥影汇报工作之后,又拿起长铭的手机给自己发了一个“警官先生,下午好”和一个“警官先生,晚上好”,待重新放下手机的时候,他终于承认自己有病。 “你拿我手机玩得很开心啊。” 长铭从浴室出来,倚在床头看他。 逸景瞪他一眼,又觉理亏地别开视线,把长铭的手机塞回床头抽屉,再把被子往长铭头上一盖,算是大功告成。 “睡觉吧。” 长铭一把掀开被子坐起来,瞪着眼睛看逸景,脸上写满了鄙夷和难以置信:“睡觉?就只是睡觉?” “难道你还想吃烧烤吗?”逸景伸手把他按回床上。 “为什么要睡觉?难道睡我不好吗?”长铭又掀开被子坐起来。 “你就不能收敛一点吗?”逸景又伸手把他按回床上。 “你告诉我,你这人到底有多正经。”长铭不屈不挠地掀开被子坐起来。 “我不想说,睡觉!”逸景不厌其烦地伸手把他按回床上。 “事情怎么样了?” 傅远平坐在电脑前,双手飞速地敲打键盘,身边就是阮辰盈。 长铭险些张口就来一句“拔屌无情”,可又发现逸景根本就一本正经地令人发指,最后憋了半天,还是说:“人间惨剧,盖棉被纯聊天。” “啊?”对面的小夫妻从电脑屏幕前抬头。 “他根本不屑于碰我。”长铭解释道。 傅远平恨铁不成钢地敲键盘:“谁问你们两的事情了,我是说警察和甘标!” “哦……” 长铭讪讪答应一声,抬头就看到阮辰盈捂嘴偷笑。 第134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误上贼船 秦左奚:抛锚!我们要下船! “就此作罢?”陆一川很是为难地看着顾小舞,“逸景所言却有道理,可失去了宁武大军,我们岂不是……” 顾小舞沉着摇头道:“眼下不是计较一城一池得失的时候,蓝莫投靠甘仪,不过是甘仪掌握着更大的权力,能给他更多的好处罢了,便是让它落在甘仪手上,本官早晚也能抢夺回来。可本官不愿意放弃宁武,却是因为逸景尚在其中。甘仪必定会将军中逸景亲信赶尽杀绝,届时逸景掌权无望,孤立无援,岂不是白白送了性命?” 堂下的文继与陆一川面面相觑。 “逸景可有办法吗?” 文继不得不摇头:“小的不知道此中关系重大,也没多问三爷两句,不如让小的再往涧河谷问问三爷?” 顾小舞略一思忖,便点头道:“你去吧,多加小心。” 待文继离去之后,顾小舞取过桌上一封书信,递给陆一川。 “本官让柴瑾礼前往迷城出任长史一职,借此调查黄泉森林一事,她于昨晚回信本官,你且看看。” 陆一川应声接下,展信读来却是眉头深锁。 “她只说孟千是奉了甘仪命令探查黄泉森林,余下一无所获……这如何可能?她不该愚蠢到一无所获!” “她并非一无所获”,顾小舞淡淡道:“她是察觉了某些事情,不愿同本官明说。” “她……”陆一川手足无措地看着顾小舞,心中慌乱无序,生怕顾小舞要将柴瑾礼一并处置了,不由得出言辩解道:“是不是信件少了另外一封?或是有……” “信件没有少,她是为了另一个人所以隐瞒了这些。” “另一个人?”陆一川顿时察觉寒从 分卷阅读211 分卷阅读212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12 脚起,头皮发麻,脑海中闪过千百种理由,最有可能的便是甘仪将柴瑾礼标记并加以控制…… 顾小舞见陆一川表情古怪,轻笑安慰道:“同甘仪没有关系,更不是甘标。她并非朝中那些趋炎附势之辈,对本官可谓忠心耿耿。” “那为何要……” “为了李长铭,那个多次救她性命之人”,顾小舞长叹起身,“苏相早早叮嘱于本官,千万多尊敬拂照司福罗逸景,又告诉本官司福罗世代居于迷城左近,比邻黄泉森林,还有那条密道……” “大人是说,此事同逸景难逃干系?” “应是如此”,顾小舞左手成拳,在桌案上重重一叩,“或许就连孟千之死也并非如逸景所言这般简单……可究竟是什么事情,连苏相都不愿意明说?” 陆一川一时沉默,便是有话也不该从何说起,思来想去,还是问道:“还要救他吗?” “他对本官,亦可谓披肝沥胆,若是心有不轨,又何必等到今天?方才所言,不过本官好奇猜测,既然苏相不说,逸景不说,本官也不问便是。” “快点快点,那边还有好几个马厩没刷完呢!这么磨蹭,是想要拖到明年不成?真当你自己还是大军长啊?也不看看你那德行!怎么别人都歇下了就你没完没了?定是白日偷懒耍滑,还要连累得本官和你一起吹风!还不快些!” 逸景原本饥肠辘辘得肠胃疼痛,被他这喋喋不休亦是吵的头疼,只得咬牙继续清扫,既不理会也不反驳,任凭管事说哑喉咙骂干嗓子。 管事见他埋头做事,更是心中火气,提着马鞭便上前来作势要一顿抽打。 “这是在干什么?”秦左奚及时出声制止。 “一营长来啦……”管事连忙哈腰赔笑,“没事没事,这不是看他半天没做完,下官想着帮衬一二……不知一营长前来有何吩咐啊?” “本官自然是来看看自己的骏马如何了,好些时日不见,甚是想念”,秦左奚说着便指使身边的军士道:“你跟着管事去,将本官的马牵去跑马场。” “军爷这边请,下官为您带路!”管事甚是殷勤招呼,逸景与秦左奚左右人等都去得一干二净,可直到众人远走,逸景还在埋头打扫。 “大军长!”秦左奚忍不住上前来阻止他,“您这又是何必,莫非怪罪下官未能及时探望,害得您吃了苦头?” 逸景坦然笑道:“一营长,下官早已不是什么大军长,莫要如此称呼。何况下官知道几位营长自有苦衷,理当以军务为重,莫要因为一个牵马小吏劳神伤怀。” 秦左奚夺下他手中的扫帚,万分庆幸道:“下官知道,大军长定能体谅我们,眼下也只能求求大军长救我们一命了!” 说着便要下跪行礼,却被逸景伸手制止。 “你不必如此!”逸景将人扶起,“你是营长我是小吏,行此大礼,成何体统,只是为何要求我救你们?军中发生何事?” “蓝莫早前便同曲璃萤多有往来,下官等本是战战兢兢但求躲过这阵风头,不料蓝莫近日屡次刁难,我们都是您一手提拔的,恐怕他已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意欲除之而后快。我等不畏他罢免去官,却不得不提防甘仪手段残忍,将我们斩草除根啊!”秦左奚紧紧握住逸景双手,“大军长,我们只能求您伸以援手了!” 逸景点点头,伸手拍了拍秦左奚的手背,好言安慰道:“此事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不过你莫要担心,我自会再想办法,保你们无事。” “大军长当真答应了?!”秦左奚未曾想到如此容易。 逸景苦笑道:“你们当我是什么人了。彼此共事多年,我莫非尖酸刻薄不曾?当年另有人行贿于我,可我将那人赶出宁武,立你为营长。若是因我之决意令你们性命堪忧,我又于心何忍?” “下官多谢大军长厚意!” “好了,莫要客气这些,只是你以后多加小心……他们也该回来了,你快些走吧。” “保住各位营长?”文继以为自己听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惊一乍地叫道:“这是个好办法,三爷保住他们,他们拥戴三爷而孤立蓝莫,可是要如何行事?三爷不再是大军长了,蓝莫又有甘仪撑腰……” 逸景笑道:“甘仪不是傻子,他会明白,要将几位营长连根拔除,并非朝夕之间,若是蓝莫冒然下令,不过适得其反。军士并不在意谁作军长,谁给的好处多,便效命于谁,仅此而已。想当初为了架空七营长,孟千也花了百般心思千两白银,如今这宁武大军五千余人,甘仪如何经得起如此投入?况且蓝莫在他心中不及孟千,尚且需要试探敲打,只要我们再用些手段,这些营长还能撑个一年半载。” “一年半载之后呢?”文继锲而不舍地问道。 “不知道”,逸景诚实答道,“或许另有转机,或许我早已命丧黄泉。” 文继听他此话,当即急得跳脚:“就这样等着吗?!” “等待未尝不是一种策略,许多时候越是急功近利,越是功败垂成,所谓政治,本就不是三年五载就能争个输赢的事情。我已听闻圣上将那些弹劾我的奏折一并拘留,并不发还,甘仪也明白圣上之意,暂缓攻击。” 文继被他说的五迷三道,左想右想都领会不得其中真意,逸景见他捉摸不清,便笑道:“你且为我传话给几位营长就是。” 这厢逸景才叮嘱了文继,门外管事又在骂骂咧咧。 “磨蹭什么呢?!还不牵马过来?!当真是皮痒痒了不成?!” 逸景对文继使了个眼色,便起身拿起床边早早备下的一枚戒指藏于腰封中,开门去见管事,文继在他身边看得分明,那戒指实乃纯银打造,其上立着两根半寸长的的银针,看得人心里发慌。 “下官来了。”逸景唯唯诺诺地转入马棚牵出战马,管事将他好生挑剔一番,随手收了鞭子,伸手让逸景扶他上马。 逸景自然从命,背身于左手套上那枚戒指,右手扶了管事上马,左手成拳,趁着管事不察,猛然将银针刺入战马皮肉之中。 果不其然,战马一声长嘶,立时癫狂而起,将那管事一举掀下马来。 管事尚且未从这等变故之中回过神来,下意识便胡乱喊叫,方才意识到自己该快些阻止这疯马放肆,便看到马蹄已高悬于自己头上。 他下意识将身体缩在一处,举起手臂试图抵挡。 “喀拉——”头顶上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他顿时心如死灰,想着过不了多少时候他便只能看着自己脑浆遍地的恶心模样。 “砰!——”身边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 管事怯怯睁开双眼,诧异发觉自己尚且能将眼前一切看得分明,手脚更是肆意动弹。一人将他扶起,为他掸去衣上尘土, 分卷阅读212 分卷阅读213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13 还不忘关切问道:“大人可有受伤?” “没……没有……”管事怔怔地看着逸景,转身去寻那发狂的战马,却见战马倒在自己脚下。 “方才事出突然,为保大人,下官只好……” 管事霎时想起那时的情形,浑身颤抖地问道:“你……你打死了它?” 逸景点点头,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若是再细查大人如何作为引它发狂,怕是来不及救下大人了。” 管事双腿一软,一想到逸景抓了他的把柄,当下要摔到地上去,幸而逸景眼明手快将他扶起。 “大人莫要担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上官们也不会在意,宁武每年都有不少战马因病而死,也不差这一匹。” 管事擦了擦额上并未存在的汗水,心有余悸地点点头,连话都说不上来,任由逸景言说指挥,将他带回住所,直到他回神之时,陡然将目光落在身边一袋碎银上。 略一清点,少说十两有余,是逸景方才送来,说是给他买些茶水的心意,他当时神情恍惚,不假思索便收下了,眼下想起此事,当即穿衣下床,抱起木箱中两件棉衣,往马厩而去,见了逸景倒是一派自来熟。 “看你衣裳单薄,快快穿上这些棉衣,冻坏了身体该如何是好?” 逸景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地接过,还不忘客套两句以表谢意。 “大军长是不是累了?去舍下喝杯热茶如何?”管事殷勤说道。 “不可不可”,逸景连忙摆手,“我已不是什么大军长,何况眼下工作不少,怎能轻易离去?” “爷!”管事当即改口,“这些小事放着让那些懒虫来,您只管好好歇息,有小的在,怎么让您受累呢!” “可上官那边……” 管事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您别担心,这里就是我说了算,大军长来了,我说你没错你就没错,怕个什么!” 逸景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再叙情谊?!” 秦左奚听得这四个字险些抄着刀子就奔逸景去,连带前来传话的文继也被他吓得一蹦三尺,急忙摆手安慰道:“这确实是三爷的意思。” 这回轮到秦左奚无话可说,也不好细问文继是不是逸景的脑袋让马踢了。 “依三爷之意,若是甘仪,此道定然无功而返,可蓝莫却未必难以应付,岂不想想当初的南荣行晟与许业宏、柳叶东之流?” 秦左奚恍然大悟。 文继自怀中取出些许银票交于他手,叮嘱道:“蓝莫喜欢之物,想必诸位营长一清二楚,三爷让小的送来这些银票,以便营长们打点一二。” 秦左奚苦笑谢过,方才知晓当真是后退无路。 第135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 牵肠挂肚 南宫煜麒:千里秀恩爱,师兄也无奈。 “你看”,叶若云抬头指着自己头顶上方,“那儿有只好大的蜘蛛。” 忘熙闻言抬头,一眼看见墙角一处蜘蛛网和那只肥胖的黑蜘蛛,莫名觉得有些恶心,下意识拢了拢自己肩膀,鸡皮疙瘩一起就是一片。 “哪里来的这东西。” “这屋子也荒了许多年才被你买下,没这东西就得有鬼了”,叶若云表情另有几分怪异,“快去拿梯子和扫帚,不然晚上吓坏你叔卿就不好了。” “我又不是没见过。”长铭在一边不以为意道。 “诶!它动了!”叶若云和忘熙突然听见徒云惊喜的呼喊,并未多想便齐齐回头。 “徒云别怕,它下不……”叶若云的话说了一半便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边两个绛元。 长铭安分地坐在凳子上,而叶徒云半跪在地,脸颊贴着长铭的肚子,继而又皱着可爱的面容问长铭:“怎么只动了一下?” 两个兴主颇为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 “我也不知道。”长铭摸了摸徒云的头。 “姐姐,这是为什么?”徒云转而去问若云。 “呃……”叶若云苦着脸说,“听说是孩子越大才越是好动,长铭肚子里那个才四个月呢。” 忘熙觉得自己无法参与这样的话题讨论,急忙找了个收拾屋子的借口出门去取扫帚。 叶若云环视左右,叹道:“我本以为你要住个客栈,不料你竟然买下一处院子,难道是打算天长日久地住下吗?” 长铭亦是无奈道:“总不能在客栈里生孩子养孩子吧。” “你要耗死在这里啊!”叶若云惊叫道,“再怎么说,你生孩子之前他爬着也该爬过来了。” “只怕没有那么快,也许孩子会喊父君了他还没来。” “这么久?” “朝廷的事情,并非朝夕可定夺,何况我们一败涂地。” 叶若云被他说的心中纠结得很,便咬牙道:“我去帮你抓他回来算了。” 长铭看她一眼:“如果能抓,我就不坐在这里了,难道把他带过来,我们一家三口团圆投胎不成?总是要活着才有再见的时候。” “可怀着孩子并不容易。” “比起他来,我容易得多了。” 叶若云酸着牙齿摇着脑袋领着妹妹出门去了。 长铭的目光追寻她的身影,一直延续到院里光秃秃孤零零的桃树上,前几日来选房子的时候,那桃树上还挂着一层霜雪,眼下已然全数褪去,或许某日的清晨便能发觉它又生了新芽。门外传来三人言语的声响,无非是忘熙问问叶若云这个字该如何念读,叶徒云在一边凑热闹,长铭甚至能想到这小姑娘探头探脑的模样。 直至夜幕低垂时分,长铭挥别叶家姐妹回了自己屋子,正要燃起蜡烛突然听得耳边狂风略过,将火折子再度熄灭。 长铭哭笑不得地重新吹亮火折子。 “师兄来得好快。” 南宫煜麒将他一通打量,便断言道:“你有孩子了。” 长铭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的肚子,神色略有腼腆地点点头。 “你的君人呢?他不在这处?” “他不能在这处。” 南宫煜麒拧眉不悦道:“这是什么话。” “师兄莫要问了,我亦是一言难尽,但错不在他,师兄莫要迁怒于人。” 南宫煜麒横他一眼:“你眼里只有君人没有师兄了吧。” 长铭反而笑道:“如果他夺师兄性命就如探囊取物,我也会帮着师兄说话的。” “我只怕你会给他递刀子。” “师兄可不能这样诬陷我。”长铭的神情染上几分严肃。 “罢了……”南宫煜麒头疼道:“你且收拾行李,我带着你回师门修养。” 长铭错愕问他:“一屋子的出家人还知道怎么照顾孩子?” 南宫煜麒无言以对。 长铭得寸进尺道:“既然师兄来了,不如帮我一个忙?” “你想要什么便说吧”,南宫煜麒伸 分卷阅读213 分卷阅读214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14 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我听师父说,有了孩子的要吃些补品,像是鲲鹏的翅……” 长铭淡然地说道:“你又被师父骗了……不过我只想请你去看看逸景而已。” “……”南宫煜麒的表情一度耐人寻味,他说:“俗人真是麻烦。” 长铭很是殷勤地又给他倒了一杯清水。 “嘶——”逸景疼得倒抽一口冷气,低头看去,旧伤未好,又添了新伤,简直让他双手疼痛难忍。 “爷!”管事见状停止上药,“您得忍着,不上药可怎么好。” “便是灵丹妙药,也容不得这样反复。” 管事几欲哭出声来:“下官实在是另有苦衷啊,那时大军长正看着呢,下官不意思几下,以后我们就更不好过日子了!大军长也是,何必这隔三差五的就来这马场马厩呢?我见了三任军长,从来没这么勤快的,都不像是看马了,倒像是看您了。” “是为了看我断了气没有。”逸景调侃道。 “不过这七营长当真狠毒,竟然当着几位营长和大军长的面将您痛打羞辱,让您颜面扫地,大家都在各自猜着理由,还有说他是因着对前任七营长心存不轨才会如此,虽说他是个和生,可绛元那等床上功夫……”他终于停了自己的絮絮叨叨,眼看着逸景面容越发冷峻,那双眼睛更是令他想起了往日面若冰霜的七营长,生怕自己多说一字便少一条命,只得不知所措地陪笑于脸,“这……这也不是我说的啊……” 逸景没有说话,而是收回了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 “说起来,第六营长本是大军长心腹,眼下大军长待那几位营长虽然无甚好脸,可对六营长始终和颜悦色”,管事试图令逸景莫要在意他方才所言,“您是不是同六营长商量商量,让他美言几句……” “然而我眼下只能在这马场之中,无法脱身,六营长可是远在天边。”逸景明白这一方法未尝不可。 “小的给您探探路如何?” 逸景略一思忖,当即点头道:“那你便去吧,若是我还能活着,自然不忘此等恩惠。” 管事眼前一亮,当即将药瓶塞给逸景,忙不迭告辞去寻包环。 蓝莫听着身后亦步亦趋的脚步声响,终于按捺不住,低声问楚广良道:“你何故如此心狠手辣?旁人见了,少不得议论你几句。” 楚广良却是咬牙切齿地骂道:“将他五马分尸都未能泄我心头之恨,不过几次鞭子而已,有什么可大惊小怪,若非杀人者死,我早早将他一刀砍了!” “楚广良!”蓝莫呵斥道。 “下官失言。”楚广良及时闭嘴。 “这又是何故?”蓝莫锲而不舍地问道。 “当初李长铭与下官的前任营长不幸战死,本该由我接任营长一职,却因为他对李长铭另有企图,便将营长之位轻易交付!往日李长铭是营长他是大军长,我奈何不得,眼下正是天赐良机,我又何必扭捏作态?” 蓝莫终是什么都没说,不过让楚广良早早退下休息。 逸景将一切收拾妥当便举步回了住处,正欲熄灯之时,忽而灯火一阵摇曳,将屋内扰乱得光影斑驳,他心中隐约察觉不好,连忙回身看去,立时松了一口气。 “师兄?” 南宫煜麒被他叫的一愣:“你倒是顺口,也叫师兄。” “长铭的师兄自然是我的师兄”,逸景顺理成章地说道,回头给南宫煜麒倒了杯热水,“师兄来寻长铭?还是行晟?” “是长铭让我来寻你,他怕坏你事情,不敢回这地方,却又为你提心吊胆。” “师兄见到长铭了?他可好吗?”逸景听得那个名字,三步并两步就到了南宫煜麒面前,热水因他疾步而飞溅到彼此手上也浑然不觉。 南宫煜麒不动声色地甩了甩手,几回踌躇,最终道:“他比你好的许多。” “师兄在骗我。”逸景看他将眼珠转向别处,断然言道,“长铭究竟怎么了?” 南宫煜麒心想俗人当真是麻烦,嘴上只好说:“他还能怎么样,就是害了相思病而已。” 这话倒是让逸景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 “还请师兄为之转告,就说我尚且安好,就是干些粗活罢了。” “没了?” “没了。” “只有这几句?”南宫煜麒又问一次。 “言多必失,说谎的人更愿意说得事无巨细,这样长铭只能更为挂念罢了。” 南宫煜麒说不上自己是头疼还是心疼,只想着自己当初就该和长铭一刀两断,否则何来今日的麻烦事情。 “师兄?”逸景打量着他的神情,“是不是还有话?” “没有”,南宫煜麒不欲继续纠缠,以免这活得跟狐狸一样的人又能看出些许其他的事情,如此又无法和长铭交代,“你好生保重,我便先行去寻行晟了。” 说着也不等逸景告别,瞬息之间便无影无踪,留逸景一人如梦初醒地处理自己虎口及手背的烫伤。 南宫煜麒和李长铭是一个师父的。 第136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言不由衷 “你骗我。” 逸景在收拾屋子的时候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一人稚嫩的声音,有些耳熟,旋即开窗看去,一个十岁孩童正在窗外抬头看他,脸上泪痕未干,眼下乌青一片,手脚便是血迹。 逸景吃惊不小,连忙将人抱进屋里来,蓦然想起十年前这孩子还小的不堪一握,如今却是这般沉甸甸的了,或许行晟比起任何人都想抱抱他。 “你怎么到了这里,还摔得一身是伤”,逸景扶他坐下,自己转身就要出门打水为他清洗,不料被淑泽伸手紧紧攥着袖口,寸步难行,逸景看着他泫然欲泣的眼睛,只好坐到他身边,“你怎么了?” “你骗我。”淑泽说着又要再哭一次,“我几天没睡觉,都没等到我的父君和母卿!” 逸景犹如五雷轰顶一般怔怔地看着他。 “你骗我,我的父君和母卿根本没有回来,他们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淑泽说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就像那天流血的那个人一样,不能动弹,不能说话,所以也不能再来看我们了……” “不会的,你的父君和母卿在很远的地方,他们只是暂时不能见你……”逸景知道谎言终有被拆穿的时候,可真相又不知如何说出口。 淑泽狠狠甩开他的手:“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们?” “现在不行”,逸景直白地告诉他,“等你再长大一些,他们便是不能回来,你也能自己去寻他们。” “我现在就去找他们。”淑泽说着就站起身来要翻窗离去,逸景当即将他一把拦下。 “不是现在,是几年以后”,逸景说道,“你今年不过十岁,尚且不能离开别人照顾,又怎么 分卷阅读214 分卷阅读215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15 跋山涉水,去到千里之外?你若是半路遭遇不测,那就永远见不到自己的亲人了。” “几年之后就可以吗?是几年呢?”淑泽用满是泥土的袖口擦了擦脸颊。 逸景摇摇头,取过一边的布巾给他重新擦拭一遍。 “那就看你自己了,习文也好,练武也行,总要能自己一个人走过山山水水才行。” 淑泽吸了吸鼻子,停止了哭泣,抬头望着逸景说:“我想来见你,但是谷口那些军士根本不允许,我只要自己爬山过来,找了好多地方才见到你。” 逸景摸摸他的头,苦笑道:“找了多久?饿了吗?” 没想淑泽对他摇摇头:“你告诉我,是不是我害了父君和母卿?我每次都想着那个浑身是血的人……想得我睡不着……” 他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什么是“生”,什么是“死”。 “这件事不怪你。”逸景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才好,只得让他不要再想这些事情,“每天都好好读书练武,另有心思,偷懒耍滑,你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们了。” “哦……”淑泽轻而易举被他骗过。 “我去煮晚饭,你先吃了再回去吧?” “好。”他这么一说,淑泽的肚子就咕咕直叫。 逸景轻笑一声,正待起身之时,自己的儿子居然撞了窗户就进来了。 “父君!淑泽不见了!”听雪在这数九寒冬还是急出了满头大汗,若不是看到了淑泽,逸景甚至担心他要将自己这处挖地三尺。 “你没有告诉家人就出来了?”逸景伸手就在淑泽脑袋上敲了一下,“下次可不能这样。” 淑泽闷着脑袋点点头。 听雪无可奈何地摇头长叹,对淑泽伸手道:“同我回去,你的祖父君和祖母卿都在家里等着你。” “他有些饿了,让他在我这吃过晚饭再回去吧。” 淑泽摇头道:“我还是先回去吧,再留下来吃饭,他们更着急了。” 逸景诧异地眨眨眼睛,也不拦着,任由听雪将人带走。 长铭见到萧声崖之时,不由得喜出望外。 “许久未见卿子了,当真令我思念!” 萧声崖笑笑道:“成景大人忧心他人前来,让你难以适应,就谴我来照顾你。此地山高水远,难为你了。”说着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盯着长铭微微隆起的肚子将信将疑地问道:“你这是……” 长铭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那你如何能在这个地方!”萧声崖当即暴跳如雷,责问一边的忘熙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将他送回司福罗一族所在的花城?如何让他漂流在外?!” 叶若云在一边凉凉道:“这不能怪小伙子,绛元自有理由不能回去。” “卿子许久未见我,也不着急这一时三刻,不如先进屋中歇脚,余下之事慢慢道来。”长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无奈笑道。 “当真连成景大人也不说?” “不说。”长铭断然摇头,“还请卿子为我同成景大人招呼一声,让忘熙暂且留在此处,以防有变。” “这分明是怕我把事情告诉父君。”忘熙抬头瞪了长铭一眼,继而又在埋首练字。 萧声崖看着屋里这几人,已然是说不出话来,只好庆幸自己早年生育孩子,尚且能照顾长铭,思及此处便挥手将屋里几人赶出门去收拾屋子劈柴烧火,准备晚饭。 “说起来,几个月了?” “如今已有五个月了。”长铭说着便觉得有些困顿,双眼都睁不开了,“我这几天总是疲累,时不时就想着倒头睡觉。” 萧声崖将他扶到床榻上,言道:“怀有孩子的人总也会是这样的,你先好好睡着,等晚饭好了我再喊你起床。” “唔……”长铭咕哝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可还有其他不适?要及早跟我说了。” “没有了,就是困了而已。”长铭老实说道。 萧声崖轻叹一声,为他盖好棉被,放下床帐。 “本官查看了一番,宁武这几年开支不小,长此以往,军费消耗甚大,加重国库负担,实在不妥。” 蓝莫此言一出,堂下六位营长面面相觑,不知他心中又在盘算着什么,秦左奚同欧文倾相视一眼,皆是心有不安。 “大军长之意,是要削减宁武军士?”楚广良先行发问。 “本官并无此意”,蓝莫笑道:“宁武中尽是精兵强将,不可削减。只是本官思量,近年来战事不生,战马的开支是否削减一些,也不必那么多马夫小吏。” 欧文倾才松了一口气又被他提了起来。 谁都知道蓝莫这是何意,毕竟多几个马夫少几个小吏,对于宁武的军费开支都是九牛一毛,奈何他是大军长,找个什么由头都可以。 “大军长”,秦左奚行礼道:“下官以为如此不妥,近年以来胡莽内乱不休,鹿死谁手尚不可知,若是不幸,只怕大战难免,没有平日养精蓄锐,届时如何抵御胡莽骑兵?” 蓝莫脸色变了变。 胡莽铁骑之恐怖,莫不令人胆寒,若非荒城坚不可摧,只怕这中原早已是胡莽做主。 “我朝骑兵,自有安戊大军,可不必忧心。” 欧文倾连忙道:“可安戊不过一万人马,胡莽却是不可预料。军长莫非忘了,当年胡莽共计六万骑兵,不过出兵一万,便全歼我宁武大军三万人马……” “那时不过是军中出了叛徒……”蓝莫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只说那是因为军中出了个叛徒……便挥手让我们退下,此事再议……”欧文倾百思不得其解,“他如何轻易的罢手了?” 逸景听闻,手中的扫帚停了一停,继而沉声道:“十几年前,宁武三万人马全军覆没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自然是知道的。”欧文倾点头。 “那你可还知道,我就是在那之后代理宁武大军长职权。” 当时可谓朝野震惊,欧文倾更是不可能不知,逸景年仅二十就受苏盛意之命统帅宁武大军。 “这是什么意思?”欧文倾顿时警惕道:“他难道要诬陷是你暗中勾结苏盛意,为图军长之位而将三万大军拱手送人?” 此话实在不可思议,就算逸景野心勃勃,当时也不过双十年华,初涉官场。可当年三万人马全军覆没,逸景却是少数有幸存活之人,听闻他被人从尸山血海中抬出来之时,已是奄奄一息,浑身浴血,军医尚未诊脉便说此人不可救……他却活了下来。 若是逸景此事点头,承认此事系他所为,欧文倾或许并不会诧异。 可逸景没有点头,而是说:“此事尚且不论,那个背叛了宁武而投靠胡莽的人,正是第五营长……是我的营长……他对我甚是器重,可谓过从甚密,军中无人不知我与他可谓挚友。 分卷阅读215 分卷阅读216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16 ” “要命了……”欧文倾目瞪口呆地看着逸景,“这该如何是好?” “且按兵不动,我自会告知顾大人。”逸景心不在焉地答道。 打发走了秦左奚,他想的却是另外的事情。 那时筋骨寸断的痛楚尚且留在他心里,苏醒之后是苏盛意告知他,军医早已不愿施救,可苏盛意一意孤行才将他救活,而在此之后苏盛意便言明他将代理大军长职权,重建宁武。 若是有他人知晓此中细节,只怕这勾结苏盛意而颠覆宁武的罪名他是逃不掉的了。 他知道苏盛意因他为妖鬼之故才愿意扶持,可眼下一个更为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浮现。 我还能说什么呢……阴谋啊…… 第137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各自为战 叶若云:那个逸景都欠我一个小金人! “逸景当了大半年的马夫,居然依旧生龙活虎,蓝莫是怎么办的事!”甘仪把文书重重往桌上一摔。 “他先前抱怨过逸景的旧部几番阳奉阴违,如今怕是已经自暴自弃,就等着大理寺或者御史台参逸景一本。”曲璃萤耸耸肩。 “你告诉他,此事只能且做谣传,不能弹劾。时隔十几年,就算大理寺想着重查此案,也寻不着证据了,何况陛下当初已然将弹劾逸景的奏折尽数扣押,无外乎对逸景还留着些许感情——毕竟他做了十几年的宁武大军长,没有证据贸然弹劾,只能引得龙颜大怒。” “是,下官这就转告他。”曲璃萤亦是心力憔悴,不由得抱怨道:“分明是宁武的大军长,却杀不死一个马夫,还成了光杆司令,这是在耐人寻味。” 甘仪沉思道:“你怀疑他于心不忍?” “于心不忍也好,力有不济也好,结果都是逸景尚且活着,咱们心头之患未除。”曲璃萤冷冷道:“咱们给了他金银珠宝,许了他高官厚禄,但如今他不能再留于宁武了。” “言之有理”,甘仪点头:“此事本官当再行处置。” “不过宁武军的七营长或可一用。”曲璃萤提醒道。 “李长铭?”甘仪下意识问道,旋即回神,“李长铭已然不知所踪,现任七营长是?” “是楚广良。当时下官同崔树往涧河谷查察孟千之死,他也被传唤到场,依神情而观之,他对逸景心有成见,不过是碍于长铭未能明说。逸景被贬之后,下官知道他多次对逸景恶言想象,动辄打骂。或许他可为我们所用。” “那你去一次宁武,小心试探。” 长铭近日越发嗜睡如命,令一屋子人等都陪着他提心吊胆,还是萧声崖几番安慰才算无事,可事好眠总有被惊醒的时候,便是绛元也受不得这刺骨的寒冷。 他被人从床上拖拽而起之时,一眼就看到摔在地上的萧声崖与怒发冲冠的叶若云,下意识握上枕下的天下飞霜,继而又缓缓松开了手。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喊什么喊什么!”身着大红官袍的太守嗤之以鼻,“本官例行查案,此处颇有嫌疑!” 叶若云看着长铭,等着他眼睛的言语,对方为曦城太守,若是贸然得罪,即便她能游刃有余,可总要顾及长铭。 “君人,这是怎么了?”长铭扶着后腰赤脚下床来,到了叶若云身边,故作亲昵地问道,似乎并未在意身后太守略微诧异的眼神,“有没有伤到哪处?我去给你取药来?” “别”,叶若云拉住他的手腕,旁若无人地将长铭带回床上做好,“你好生歇息要紧,这些事有我处理。今天还是觉得累吗?孩子有没有踢你?” “唔……”长铭自然而然地把头靠在叶若云的肩膀,而叶若云也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它总是不老实,你一走就踢我。” 萧声崖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人,而太守带着一帮衙役齐齐扭头,似乎不忍直视,直到两人腻歪了好些时候,才回头问道:“你们是一对君卿?” 长铭反而以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太守:“草民的肚子都这么大了,还需要解释吗?” 这下更是令人哑口无言。 “可是本官听闻,你们是前几月才来了此地。原是居住何处,眼下又为何来?”太守又板着脸问道。 “我二人游山玩水,居无定所,自北方而来,因卿子有孕而来江南安胎,不过是希望能暖和一些,为孩儿着想。”叶若云也面不改色地唱双簧。 “居无定所?”太守似乎抓了一处把柄,冷笑出声,“是居无定所,还是不便言说?” “大人是青天父母官,有什么不可说的?”叶若云淡淡道:“自此地往西北去,一路可见六座大山,这最近的一座便是……” 眼看叶若云便要将自己所见所闻侃侃而谈,太守连忙挥手将其制止。 “巧舌如簧!” 长铭起身赔笑道:“我家君人就是爱玩笑,还请大人恕罪。” 随着他微微俯身低头,那绛元甜美的气息似乎也更为乖巧,即便太守不过是个和生,也被这气息熏得心软。 无人防备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绛元,亦无人愿意伤害身怀六甲的卿子,本性即是温柔,也是蔑视。 叶若云想了想,伸手要去翻出几片金叶子,没想长铭又坐回了他的身边,不动声色地藏住他的手臂,扼制他继续举动。 余下不过是寒暄两句,太守便告辞而去。 叶若云整好以暇地打量长铭:“当官的就是不一样,精打细算的,就怕我找你侄子要钱。” 长铭一脸淡漠地推开叶若云,接过萧声崖递来的斗篷披上。 “别人只是例行问案,你却突然出手阔绰,这不是做贼心虚吗?” “例行问案……”叶若云思量一番,咕哝道:“他要问什么案来着?” 长铭哂道:“当然是找一个被人标记却又孤身一人的绛元,个头不高,使的一手好刀。” 萧声崖也听出一二:“来找你的?是甘仪?难怪方才……”萧声崖想起这两人一唱一和,实在汗颜不已,自愧不如。 “甘标早已气息奄奄,顾小舞知道我在何处。”长铭摸了摸隆起的肚子说道。 叶若云愁道:“这也算不得是逃过一劫,甘仪难道心地仁慈,不会干出些‘宁可杀错,不能放过’的事情?” “善人如何能是当朝中书省宰相”,长铭起身倒了三杯热茶,“他眼下在外要顾及胡莽之乱,对内却又除不掉逸景,蓝莫行事内怀犹豫,孟千之死云里雾里,安抚内臣,拉拢宁武,他顾不来这么许多,何况皇帝已不愿追究逸景的事情,如果他过分行动,此事泄露出去,让人知道他还要杀逸景的卿子,岂不是让顾小舞有了可趁之机?他只得谨而慎之。” 萧声崖忧心忡忡地叹道:“我们再换一处地方吧。” “不换。”长铭 分卷阅读216 分卷阅读217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17 断然道,“换了地方,岂不是要陪着太守演一出欲擒故纵?” 逸景在见到楚广良交于他的盒子,只是掂量一番,便笑道:“时候到了。” “你想做什么?”楚广良心中隐约不安。 “不是本官想着做什么,而是问问你想不想取蓝莫而代之。” “不想”,楚广良不假思索地答道:“如今朝野混乱,我取代了蓝莫,改日要被你送上断头台不成?” 逸景苦笑:“你这又是何意?就算心有怀疑,也不该宣之于口……然而我不能将你如何,害死对自己忠心耿耿的部署,以后也莫要做什么大军长了。” 楚广良头疼道:“亏得长铭能忍受你,说话吧,什么安排?” 逸景拍了拍沉重的木盒,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楚广良顿时面色惨白。 “下次甘仪的人再来寻你,便寻个接口,将赫连轻弦赶出涧河谷。” “可他们是长铭心腹,在西南战场也为长铭立下了功劳。” “所以你不能留着他们。”逸景断然道,“你拿了曲璃萤的好处,就要有所表示,现在不过是开门问候,下次再见你,就得有所回礼,否则你性命不保。” 楚广良拧起了眉头。 就如同长铭的远走是为了逸景,而牺牲他人的楚广良也是为了保全自己,无论这是不是逸景的示意,话一出口,便不需要多余辩解。 无论楚广良或者逸景,都是孤独的人。 “我知道你担忧他们二人生死,但是我自会再遣人随行守护,将他们送到西南花城。” 楚广良垂下眉眼,抱起那千金万两的小箱,缓缓转头离去,不过是咕哝了一声:“他们不会有事的。” 长铭在萧声崖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行走,而身后的忘熙与叶若云亦步亦趋地跟随两人,身边的叶徒云甩着马尾辫子东张西望。 “怎么自从有了这小家伙,总是觉得累”,长铭皱着眉头摸了摸肚子,手心似乎并没有多余的温暖,似乎这孩子总是等着逸景来看看他——可也是他自己不让逸景知道这件事的。 “可能是产期将近,对你而言负担有些大了”,萧声崖回头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忘熙,竟然不知道怎么安慰长铭才好,最后只得说:“宽心一些,无妨的。” “它也没有多重啊,我以前冲锋陷阵的时候,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比它重”,长铭低头打量自己的肚子,那种不可思议的微妙感又从心底升起,他难以言喻那是何等感觉,却又不能否认自己怀着孩子如同怀着恐惧一般,每天的清晨总是能唤醒惴惴不安。 萧声崖却明白,长铭似乎努力地在忘却景不在他身边的这一事实,忽略这令他日夜不安的缘由,掩盖自己的每天夜里的沉默。 他依旧在忘熙与叶若云的面前展露笑颜,依旧在一个人的时候垂首安静。 “你就别想着那些打打杀杀了”,叶若云在两人身后插嘴道,“你以为怀着孩子是抗着铁甲吗?给你把刀你就要大杀四方了。” 长铭轻笑一声,拉着萧声崖在圆桌边坐下,忽而好奇道:“眼下是不是已然过了八个月?” 萧声崖点点头:“晚些就让忘熙出门去给你寻接生的大夫,再过些时日你就能松一口气了。” “我倒觉得是吊起一颗心了”,忘熙在一旁努嘴,“孩子刚生下来这么小,还得照顾他陪伴他,怕他跑着摔了,穿少凉了,再过些年岁还要担心它让别人拐走了。” 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他。 “看我作甚!”忘熙回瞪。 叶若云挑着眉毛笑道:“年轻人你小小年纪,居然懂得不少,连这等的事情你都操心上了。” 忘熙淡淡道:“我也有君卿,自然是知道的。” 长铭旋即意识到,不过三言两语见,便让忘熙想起了那片火海枯焦的黄泉森林,只得撇开话题,再去说其他的事情,以免令他人窥探忘熙的过往。 几人正式闲谈的时候,又听得门外一片人仰马翻,叶若云三步并作两步出门查看,回而言道:“是隔壁家的卿子临盆在即。” 萧声崖脸色一变,连忙拉起不愿动弹的长铭就往屋里去,连带着忘熙等人一起叫回来。 “这是为什么?”忘熙和叶若云面面相觑。 “我是怕长铭听了那卿子的喊叫要动胎气。”萧声崖这么说着,长铭也就言听计从,可两位兴主不以为然:“我们又不是临盆的人。” “那你们听着吧。” 两人二话不说就往屋里走。 “话说,你的孩子究竟叫个什么名字,你想好了吗?”叶若云随口问道。 萧声崖一听这话,立时转身又去把那千字文放到了长铭面前,五人顿时陷入沉默。 长铭再一次察觉,果然还是有逸景在身边能好上许多——至少自己不用为名字发愁。 ps:甘仪今天也很忙。楚广良也要开始卧底生涯了。 第138章 第一百三十章 欲擒故纵 顾小舞:搞事啊!你们倒是搞事啊! a:兴主;b:和生;o:绛元; 当楚广良随意寻了个由头,将赫连姐弟与谷粱以晴赶出建河谷的时候,风言风语也随之而起,看似和煦的春季,却又如同冬夜一般凛冽。 闾丘尔阳听得此消息,当即将辞呈弃在住处,收拾行李正要出门,不料居然看到了等在门外的赫连轻弦,春雨似乎还夹杂着冬日的刺骨冰冷,嫩叶抽芽的树下,昔年眉目如画的人容颜不改,黑衣银弩,长发带雪,还未回首便凝固了一瞬间的光华流转。 “你……还没走?” 赫连轻弦抱着手臂说:“姐姐先走一步,我来接你。” “接我?”闾丘尔阳有些喜出望外。 “你不和我走?”赫连轻弦看着他手上的包袱反问道。 “走!”闾丘尔阳断然踏出房门,小步蹦到了赫连轻弦面前,又是一副安静的模样。 “六十次。”赫连弦轻突然说道。 “什么?”谷粱以晴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出了涧河谷,你已经回头六十次。”赫连弦轻不咸不淡地提醒她。 “你不觉得至少欠我们一个解释吗?”谷粱以晴跺脚道,“怎么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把我赶出来了,什么失礼无礼的,当初七营长哪来这么多事情!” “现在的七营长是楚广良不是李长铭”,赫连轻弦觑她一眼,“这叫今时不同往日,不是说他对李长铭恨之入骨吗?偏偏我们是李长铭的心腹,自然一朝天子一朝臣。走吧小妹妹,姐姐带你回家。” “我才是姐姐!”谷粱以晴争辩道:“我比你年长几岁,在宁武也多了几年,从来就看不出楚广良是这么城府极深的人。” “好啦,人心隔肚皮”,赫连弦轻抓起她 分卷阅读217 分卷阅读218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18 的手当即拖走,“谁让你长得一副小姑娘的样子呢。咱们快走几步,还能看到西南的早春花海呢。” 谷粱以晴阴阳怪气地问她:“你不生气吗?” 赫连轻弦无奈长叹地回答:“生气我就不用走了吗?” 蓝莫放下笔,再一次出了宣武阁远眺谷口的方向,眼见一片嫩芽微微,无人归来,继而轻叹一声,问起身边的军士:“七营长还没有回来吗?” 军士一听,懵懵懂懂地转身看着蓝莫,随后行礼道:“小的这就去谷口再问一次?” 蓝莫下意识点头,又猛然摆手:“别去了,本官已然叮嘱看守谷口的军士,待得七营长回来便行通报……” 军士不解地皱眉,可也不好多问,只得任由蓝莫自顾自地感慨去。 “禀大军长,代七营长回来了。” “快宣他来。”蓝莫说着就往前快走几步,似乎正要迎接而去,可又突然停下脚步,卸下一脸希冀,换上面无表情,快步回了他的宣武阁,而守门的军士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只留下满满的不明所以。 楚广良依旧老老实实地同大军长见礼,这多少令蓝莫的心中好受了些。 “你这是去了哪里?” “下官早早和大军长告了假,因事外出。”楚广良动了动眉毛,身上余下的脂粉似乎也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在空气中轻轻飘散,惹人不快。 蓝莫只得看门见山地问他:“甘相可叮嘱了什么?” “甘相寻下官不过说些家长里短,并无公事可言”,楚广良说道此处,似乎想起什么,又言道:“甘相令下官向大军长问好。大军长勤勉于军务,实乃国之栋梁。” 蓝莫皮笑肉不笑地答应一声,取过手边的文书,盯着楚广良的面容,不紧不慢地说道:“七营最近风声鹤唳,多人言说你过于狠毒,对那些战功彪炳的武官施以莫须有的罪名,此等行为,实在令人胆寒。本官担心长此以往,军心动摇……” 楚广良不以为意地打断道:“下官知道了,定将好好处理此事,大军长莫要担心。” “你……”蓝莫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是好,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楚广良告辞离去。 可楚广良出了宣武阁却不如他想象那般逍遥快活。 春季虽至,可尚且料峭,楚广良还未解下身上的披风,便已是双手颤抖。逸景不过看他一眼,便放下手中书本,走上前来将其披风一把扯下,转身挂在衣架上。 “不行,把赫连姐弟赶走了,可剩下的人也不会放过我……便是昔日生死与共之人,今日也对我横眉怒目……” 逸景静静地合上书本,言道:“谁诟病你,你就将谁赶出涧河谷。” “什么?”楚广良大惊失色。 “长铭当初也是这样的,或杖责,或驱逐。”逸景慢步走向自己的书柜。 “可那不一样,他是绛元,不得不这么做……” “是不是绛元都会这么做的”,逸景叹道:“闲人总是喜欢对任何人指手画脚,即便没有赫连姐弟的事情,他们也能寻来别的借口讽刺于你。我任宁武大军中十几年,每一位营长都将重责这样的人,以儆效尤,不过长铭是绛元,所以他的事情总是被传得风言风语,但他如果是个和生或者兴主,何来那么些大惊小怪,这官场本就是如此的。” 楚广良一时无言,默然片刻才道:“原是我一无所知。” “你并非一无所知”,逸景抬眼,说道:“你不贪富贵,不图权力,却重情谊。可并非所有人都值得你好心维护。” 楚广良垂头丧气地抿嘴不言。 “我记得你不喜欢那些莺莺燕燕的。”逸景忽然说起了其他事情。 “但是甘仪喜欢”,楚广良头疼道,“他和他的兄弟一般,尤其喜爱绛元,即便家里已然有了多位佳人。” “这没什么,你不喜欢这些,你便同甘仪明说,他不会用这样的事情让你为难的。”逸景坦言宽慰道。 “他不会生气吗?”楚广良好奇,“你曾对我说过,不行贿就会有人说你不识好歹,不受贿也会有人说你自命清高。” 逸景苦笑道:“若甘仪不过是个庸碌之人,也斗不倒苏盛意。蓝莫优柔寡断,而你恨逸景入骨,正是他最该爱惜之人才,他定要扶持你,尊重你,甚至忍让你。” “那接下来呢?” “又该是国试文举的时候了。”陆一川随着顾小舞走过曲折的回廊,突然说起此事,“下官听闻,甘标近日很是不安分,颇有卷土重来之意。” “逸景被人罢官免职,本官眼下也捉襟见肘,他毕竟是个户部尚书,又逢人才选拔之时,自然要有些作为的。” 陆一川皱眉:“大人似乎已决意放任自流” “那是自然。”顾小舞继续埋首处理浩瀚文书。 “可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 “本官并未将他斩草除根”,顾小舞笑道,“政治就如长江流水,有曲有直,总是要历经岁月,才有入海的一天。既然如此,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陆一川闷声不答话。 顾小舞并未在意,而是吩咐道:“兴主皇子也四岁有余了,你去寻人,好生笼络其父卿。就说,户部甘尚书问皇子安好。 一个月后。 甘仪一目十行地看完楚广良送来的文书,眉头微微皱起。 “下官实在不解,依照大人所言,陷害甘标的正是顾小舞”,楚广良心有犹豫地说道,“既然如此,何以并未咱草除根,放任其东山再起?” “本相亦是不知”,甘仪合上手中文书,“依照你探听之消息,甘标又盘算着招兵买马,但是顾小舞却作壁上观。” “大人不收些人吗?” 甘仪冷笑道:“本官还不差这些个歪瓜裂枣,就算他拉拢了全部的进士举人,本官又有何惧?” 楚广良略一思忖,道:“顾小舞会不会也是这样想的?拉拢新进士……” “你是说……”甘仪微微眯起双眼,“她有意如此?” 楚广良默然点头。 “再遣些人手前去打听,无论是顾小舞还是甘标。” “下官明白。” 楚广良抬脚欲行时,甘仪又将他叫住,问道:“逸景如何了?” “他这些日子浑浑噩噩,萎靡不振,就算将大军长的任命书送到他手中,怕也是受不起了,大人再静待些时候,届时满朝文武都知道司福罗逸景已是虚实难辨,疯癫混乱。” 甘仪欣慰笑道:“还是你有办法,此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你代理七营事务也有些时日了,如今余孽已清,本相这就将你正式任命为七营长。” 楚广良连忙后退行礼:“下官谢过宰相大人厚爱。” “回去吧。” 待楚广良出了相府,甘仪便换上一脸肃穆的神情, 分卷阅读218 分卷阅读219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19 寻来自家豢养的死士,将楚广良送来的文书交于他手。 “楚广良所言属实与否?” “句句属实。” “你亲自去寻涧河谷里的逸景,看看他近来如何。另外派人监视顾小舞与甘标两人。” “是。” 顾小舞在杀洛江红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杀甘标,因为留着甘标后期弄死甘仪啊!没有甘标,甘仪没有盟友,就少了拖后腿的人,并不能轻易狗带!包括兴主王子也是被顾小舞利用了。 第139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 置之死地 逸景:来啊来啊,打死我啊! 蓝莫收到将楚广良正式任命为七营长的文书之时,当即起身出了宣武阁,去寻那牵马扫地的前任大军长。 这可将那马厩管事吓得魂飞魄散。 “大爷啊!二大爷啊!你快清醒啊!”管事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围绕着逸景团团转,“大军长都要来了,您老这样子,不是找打吗?” 逸景只是呆坐的原地,并未搭理他大呼小叫。 眼见大军长的身影由远及近,管事也顾不得许多,卷了袖子就左右开弓打了逸景两记耳光。 “啪!啪!” 逸景愣了一愣,怔怔地看着管事,似乎他不过是个沉眠的人,被这痛楚或声响所惊醒——随后再度安睡。管事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体向后倒去,双目无神。 管事又手忙脚乱骂骂咧咧地将人扶起,左思右想,还是决意将人搬回屋里去,称病不出,可不了通传的军士总是要快上几步,还未等他动作便将逸景一把拦下。 “他这是怎么了?”蓝莫在远处停住脚步,重新将垂头丧气的逸景打量一通。 “没什么没什么,他近日偶感风寒……”管事脸颊挤出笑意,颤颤巍巍地卷起马鞭,“下官这就教训他,大军长莫要动气。” “退下吧。”蓝莫淡淡说道,又上前了几步,越发察觉逸景不同往日,于是他低声唤道:“逸景?” 逸景并未答应他。 于是蓝莫三步并作两步,到了逸景面前,抓住逸景的下巴令他抬起头来。 “啊!”蓝莫轻呼一声,倒退几步,身边的管事随即将其好生搀扶。 那人似乎不是逸景,可定睛再看,却是逸景无疑。眼神涣散,面无表情,嘴里还低声念叨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眼角额头似乎再生了诸多皱纹,而两鬓也换得白发斑斑。 与往昔的大军长大相庭径。 “他这是怎么了?”蓝莫问道。 “他……”管事不知该如何回答。 “呵呵……呵呵哈哈哈……”两人正一问一答,旁边的逸景忽然笑出声来,转而神色一凛然,抬手狠狠掐住蓝莫的脖子,周围人等大惊失色地站在原地。 “是不是你!你害死了我宁武三万人马,害死了我的大军长我的营长,害死了我的二哥!你怎能不死呢!”逸景歇斯底里的喊着,连蓝莫都傻傻地看着他,甚至不记得自己下意识地挣扎。 逸景松手之后,余下人等才记起此事,一拥而上地将蓝莫护在身后,而对逸景拔刀相向。 蓝莫一时心有余悸,气喘吁吁地看着逸景。 不料逸景却又跌坐在地,神色失落地低语:“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杀你……” 蓝莫心中陡然有了其他思量,连忙吩咐道:“逸景冒犯上官,罪无可赦,将他抓捕下狱,严加看管!” 楚广良自回到涧河谷便知晓逸景已然被蓝莫抓捕下狱,却是默不动声,直到夜半三更才悄然往牢狱而去。作为七营长,以些微好处就支走看守之人自然是不在话下,作为军士也只得勉为其难地答应楚广良先去别去游走一二,过些时辰再折返回来。 想来那位前任大军长只得自求多福。 楚广良掂量着手中钥匙,一步步走在越发阴暗的牢笼中,双眼四下扫过,耳边似乎听得其他声响,更加令他确信甘仪另外谴人将他监视。、 于是他寻到了逸景所在,轻而易举开了牢门。 “你是谁?”逸景有气无力地抬眼,“是长铭吗?” “呵”,楚广良声音森寒地笑道:“你居然还记得这个名字?他死了,你不知道吗?” “你……”逸景微微瞪大了眼睛,在两人彼此沉默了半响之后,他的瞳孔骤然紧缩,扑上来就要扣住楚广良的咽喉,可楚广良早有准备,不需武器在手,轻而易举便痛击他的腹部,令逸景陡然摔倒在地。 “咳咳……”逸景干咳两声,腹内酸水翻涌,偏就是不可吐也不能吞。 然而楚广良并未在意这许多,随手就将人自地上提起,按住逸景的脑袋往墙上撞去,皮肉磕碰在墙上的声响显得即清晰又浑浊,一重重回荡在这深不见底的地牢内。他重复了几次,似乎还不解气,又要再次发威,终于等到一人将他拦下——楚广良暗自松了口气。 “你这是要杀了他!”来人脸戴面具,敌友难辨。 “你是谁?所为何来?见你模样,不该是我宁武军人。”楚广良将逸景丢弃在地,转而以长矛指向来人。 来人并未回答,而是自腰间找出相府的腰牌。 楚广良大吃一惊,旋即收了长矛。 “你这是要杀了他”,来人再一次说起此话。 “相爷也要杀了他。”楚广良不紧不慢道。 “但是相爷不会同意他就此死在牢狱中,若是司福罗一族知晓,只怕要翻天覆地。” 楚广良颇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抬脚去踢地上的不省人事的逸景:“这不是还活着吗?我就是小惩大诫一番,就不需要禀告相爷了吧?” 来人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斑斑血迹与逸景额角上的血流如注,只是安静地请楚广良离去。 翌日清早,蓝莫便听得楚广良说,逸景死了。 “怎么死的?!尸体何在?!”蓝莫说着便要推开楚广良,亲自前往牢房检验。 “他昨晚疯疯癫癫的,将自己脑袋直直往牢中墙上撞去,不慎一命呜呼”,楚广良固执地挡住蓝莫的去路,“下官已将尸体处理了,还是莫要脏了大军长的眼睛。” 蓝莫眯起双眼,一字一句地问道:“莫非这宁武军改天换日了不成?本官尚且一无所知,就轮到你来发号施令?七营长,看守牢房的军士已是禀告本官,你昨晚进了牢房,今日逸景便死了,你还忙于毁尸灭迹,这未免过分巧合了!” 楚广良淡淡道:“下官不过是为大军长着想,逸景余党未清,若是此事暴露,怕是多有烦忧,不如就说逸景下落不明……” “尸体何在?!”蓝莫厉声呵斥,楚广良闭嘴不言。 “本相同样好奇”,两人周围不止何时便围上了三五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物,其中一人头戴斗笠,声音苍老地问道:“尸体何 分卷阅读219 分卷阅读220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20 在?” “相爷……”楚广良惊恐地嗫嚅道,随后又故作镇定道:“相爷真要将其死讯公布?” “是否公布,为本相决定,是否交人,为你所决定。” 楚广良只得转头带路。 抛尸的地方实在有些偏僻,难为一干人等陪着他爬高下低,直到一处陡坡之前才停下脚步——逸景的尸体就在陡坡下方。 眼下不过初春,即便没有鹅毛大雪,还有小雪重霜,甘仪也不过在一片苍茫中勉强辨认出一人的身影。 楚广良滑下破去,磨蹭了一下才寻得逸景的脉搏所在,两位杀手即刻跟随下去,轮流检查逸景脉搏,验明正身。直到杀手对着楚广良点点头,他方才神色放松了些,又气愤冷哼,抬起一脚向着逸景尸体踢去,甘仪还未出声阻拦便看着逸景的身体在雪地上划出一道痕迹而跌落更深的山谷中。 “相爷……确实死了……”杀手低声说道,一边的蓝莫看着楚广良面色淡然,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相爷……”楚广良踌躇开口,“对外便说是逸景失踪了吧?” 甘仪无可奈何地松了一口气:“本相早已叮嘱过你不可莽撞,你既然知道司福罗一族不好对付,又为何要等到杀人之后才想起惊慌失措?” “下官知错……”楚广良连忙告饶,“下官当时不过是想着机不可失,所以……恳请大人降罪,下官甘受免官之责……” 甘仪摇摇头,领着一干人等叹息远走。 “这未免太快了”,四下无人之时,曲璃萤对甘仪说道,“他何必如此着急?这等行为,当真值得我们信任?” 甘仪幽幽道:“自以为聪明者比比皆是,你莫非忘了孟千便是冲动办事,死的不明不白……如今看来,楚广良也不外如是。” “他没有欺骗?” “若非死士拦着,他昨晚就要杀了逸景,两人私下相处,若有意欺骗咱们,他又何必在那时做作?” “可惜崔树才找出些许逸景杀害孟千的罪证,这算是白费功夫了。” “将此案搁置吧”,甘仪颇为头疼地按了按自己眉心,“就作逸景消失了,总不能抽丝剥茧,让顾小舞察觉逸景已死。” 曲璃萤似乎想起什么,不由自主道:“司福罗一族又失踪了一人……大人,司福罗华景当真还活着吗?” 甘仪摇头:“本相着实不知他是死是活……逸景当年为寻兄长而入朝,至今亦是一无所获,想来满朝文武,无人知晓。” 顾小舞无暇去询问逸景是否失踪,而是在下朝之后不动声色地回了府邸所在——她清楚得很,逸景并未就此死去。 “他怎么样了?” 陆一川将烧好的热水亲手灌入一个大木桶中,再伸手试了试水温,这才满意地收回手指。 “算得九死一生。甘仪已见他死了,还未固执地将‘尸体’一并烧了。” 顾小舞走过屏风,一眼便见到逸景安坐在木桶之中,嘴唇发紫,额角有伤,意识全无,陆一川早已为他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又烧好热水将他浸泡其中,以备驱寒,因着此事不能为外人所知,故而陆一川只得亲力亲为。 “头上的伤口如何了?” 陆一川回头看了逸景一眼,道:“无妨,只是小伤,楚广良还没下重手……可是要瞒过甘仪耳目,这点血迹怕是远远不够……” “是楚广良在手上割了一道口子,阻挡逸景撞伤,而他自己却因为力道所致,伤口开裂……” 陆一川诧异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背:“这双手是露在外面的,岂不是……” “伤口在手肘,不在手背,这便不易为人觉察。” “那脉搏……” “眼下尚且天寒,将降低逸景体温,造成尸体冰冷的假象,而楚广良在上前查看尸体之时,自会将一个小球夹在逸景腋下,造成脉搏停止……”顾小舞忧心忡忡地看着逸景,“比起这些皮外伤,本官更为忧心……” 陆一川见她如此模样,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真的……吃了那些药……” “想要骗过甘仪,又如何能有假?大理寺已经察觉孟千之死另有端倪,而他不服用此药则免不了被崔树一番追查,最后治他一个死罪,也危及楚广良,若是继续服用此药……便再无宁武大军长了。” “所以他必须死。”陆一川如此结论道。 是甘仪被套路了,逸景料到甘仪没有完全信任楚广良,在自己疯疯癫癫之后更要提防自己和楚广良合伙骗他,而甘仪的死士一定会暗中观察楚广良,于是他和楚广良就开始在监狱里飚演技了。 楚广良把逸景脑袋往墙上撞的时候,是小力一点把逸景的额头碰出血,然后用自己的胳膊挡在逸景的脑袋钱再用力撞,现场一堆血大部分是楚广良的,只是死士被楚广良卡了视角,没有看到真相。 逸景的疯癫是吃药的,就是一些精神伤害的药物。 第140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 请君入瓮 长铭:你就给自己女儿取了这么个名字? “哇!——” 一声惊天动地的啼哭惊醒了长铭,他仿佛被人从头泼了一盆冷水,猛然发抖着睁开眼睛,还未回神之时便下意识抱了抱自己手中的幼小的躯体,随后低头一看,正是一个婴孩睁着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 他不自觉笑出声来:“是你吗?一定是你,你生的和我何其相似,要是你的父君看到了,一定很喜欢你。” 婴孩“咯咯”地笑了出来,仿佛读懂了长铭的喜悦。 正当长铭忘乎所以时,身后隐约想起了脚步声。就像是他自己的心跳一样,一下下回荡在属于他与女儿的天地之间,每一次的靠近都令他怦然心动,难以喘息。 他转过头时,双眼早已朦胧。 “我等了你好久……”长铭兀自呢喃,原本模糊的人影最终清晰得温暖。 “我知道……”逸景低声地说道,“对不起,我该陪伴着你……” 长铭却笑道:“既然如此,还是想想给你的女儿取个什么名字才好,我翻遍了千字文,都寻不着一个名字。” “她该是‘熙’字辈的……”逸景揽过长铭的肩头,伸手逗弄安分在长铭怀里的女儿,“就叫她‘纯熙’吧。” “你学富五车,就这个给自己孩子取名字的?”长铭不满地伸脚踢了踢他的小腿。 “谁让你我之间总是有所遗憾……我们尝尽了生离死别,官场污秽,自是期盼孩子来日能大行光明之道。”逸景说着,声音越发含糊,并且哽咽。 “你要走了吗?”长铭似乎已然意识到这不过是一场好梦。 逸景默然地点点头,正欲再伸手触碰长铭的脸颊,可那温度最终是随着痴迷而消散。 长铭深深吸入一口气,渐渐平复心房的隐隐作 分卷阅读220 分卷阅读221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21 痛。 “你是谁?” 他站在漫天黄沙中,隐约看到了一人的背影,身姿颀长,长发飞扬,虽然未见得面容如何,可那人背上漆黑的长】枪,总是能令他心底生出几分熟稔,故而他并未犹豫,而是开口询问。 “你又是谁?”那人反问他。 “我?我是……”他咕哝了好些时候,自己的名字分明衔在嘴边,可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是这个男人或许能知道些什么,于是他又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来寻我离家多年,失踪在外的兄长”,那人坦诚答道。 他豁然开朗地一拍脑袋:“是啊!我记起来了,那三万人和我的大军长,就是死在这处的!” 再度抬眼只是,赫然发觉黄沙早已血满地,眼前的天际还漂浮着日暮赤红的云朵,而他在血与沙之中深深沦陷,忽而风过,扬起尘土遮天蔽日,他下意识以手护眼,可又意识到此处并未任何血腥气息。 当初宁武大军第五营的营长就此绝尘而去,二十有年,不过听遍了闲言碎语。 就像是岁月遗忘的掩埋,留下昔日鲜艳夺目的色彩,却夺走了一切应许的流逝。 他意识到,往事停下了脚步。 “是他干的……”他低语呢喃。 “他死了”,那人悄声提醒他,“你没有证据,这件事只可将你送上断头台。” “可我知道……”他停住了声音,随后徐徐垂下眉眼,深吸一口气,“我怎么会想到这件事呢?” 夕阳终于沉入地面,在瞬息的黑暗之后,东方又照亮了大地,方才的腥风血雨早已悄然无踪,成就现在这番天朗气清。 驼铃的声响由远及近,他举目望去,太阳升起的地方,正有一队人马顶着风沙举步维艰。其中一座车架华丽耀眼,贵不可言。 “这一路太难了……”他呢喃道,“我也曾想着策马替代花辞树一路追来,她只是个绛元,不该经历这样的生离死别……” “可她是一国公主,你是一军之长”,那人的声音低沉了几分,“你总是会有些遗憾的。” 他拧眉道:“你倒是说的容易,可我的心情你怎么知晓?我已经同自己心爱的人分离了很久,我甚至连他的消息都不敢再听……” “我当然知晓。”那人抬头,轻声说道,而他似乎见到了那人痛哭不堪的双眼缓缓阖上。 “你也和自己的长铭分开了吗?”他说不清自己为何如此询问,可意识使然,无从辩解。 “我很久未曾见到他了……方才在梦中,我见到他抱着一个女婴,告诉我那是我和他的孩子……” 他听得那人的声音夹杂着哽咽,自己却双目酸楚。 “你是谁?”他又一次问道。 那人转过身来,猩红的双目如烈火灼人,“司福罗逸景。” “怎么会……我才是……”他瞪大双眼迟疑道。 “我不就是你吗?” 逸景猛然自梦中醒来。 “这是什么地方?” “吏部侍郎宅邸,顾小舞府上。” “我呢?” “司福罗逸景。” “你?” “陆一川。” “长铭在哪里?” “他去了东南沿海,等待你将他迎回。” “我经历了什么?” “你吃了甘仪交给楚广良的药物,有些疯癫混乱,所幸药量不多,停药并且分辨虚实即可。” 逸景微微眯起了眼睛,往昔的记忆如滔天巨浪一般将他淹没,令他头脑胀痛,而陆一川则是在他身边出声提醒,以免他不可自拔。 司福罗逸景好像消失了一般,可朝堂上的风云变幻却并未消失,尤其是甘标上疏,奏请皇帝允许兴主王子出阁读书一事,更是在甘仪那处掀起了轩然大波。 顾小舞当即言明,兴主王子不过五岁,出阁读书未免早了些,不如先行为其余年长王子挑选老师。 两人在朝堂争执不下,皇帝却是冷眼相看,随意吩咐了两句,便说国家当前另有要事,今日退朝。 曲璃萤下了朝便急急忙忙寻到了甘仪:“居然还有这等事情,兴主王子选择了甘标?” 甘仪笑道:“兴主王子不过五岁孩童,如何说得上什么选择,而其父卿也该明白,王子既为兴主,又何须忧虑?即便顾小舞百般阻挠,也得过了本相这一关。” “所以是甘标自作主张,以求得王子欢心,换日后富贵?” 甘仪下意识要满口答应,可话到嘴边,却又心中再生猜疑。 可是顾小舞和甘标的争论并未休止,不过是换了地方。 “兴主王子本就聪明机警,为求江山百年,自然不该如侍郎所言,听些长幼有序的无稽之谈。” 顾小舞不紧不慢地言道:“长幼有序本就是天经地义,何况兴主王子机敏,莫非其余王子愚笨不成?既然如此,晚些年岁再出阁又是何妨?尚书何故咄咄逼人?” 甘标冷哼道:“侍郎此言,实在污蔑上官,本官何曾咄咄逼人,怕是侍郎做贼心虚。” 皇帝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终究开口令二人不可争执。 “朕唤你二人前来,不过是询问国试文举一事,怎又为他事争吵?” 两人连忙噤声。 “侍郎”,皇帝问顾小舞道:“进士都安顿如何了?” 顾小舞自宽袖中取出奏章,双手奉上,道:“皆尽安排妥当,恭请陛下御览。” 皇帝展开奏章,细细查看,随后满意点头,和颜悦色令几人跪安,他自返回后宫。 半年时光转瞬即逝,陆一川看着甘标日益嚣张,顾小舞一如既往,不由得长吁短叹,所幸送逸景一个人情,悄声问顾小舞是否可放逸景先行前往东南同长铭汇合,毕竟逸景逐渐恢复,如此躲躲藏藏也是无所事事,顾小舞却以逸景尚且需要调养为由,回绝陆一川。 “她不会同意的”,逸景一边翻书一边劝着陆一川死心,“她怕我这人无官一身轻,一走了之,所以我何时重新执掌宁武,她何时放我离去。” “你的人还撑得下去吗?” “阿良最近不是才让甘仪破格提拔成了从三品的营长吗?怕是蓝莫不好过才是。” “我也正是担心此事”,陆一川叹道,“甘仪如此之智慧,同他虚与委蛇,怕是楚广良不容易吧。” 逸景自书中抬头,沉吟不语,随后又将书本翻过一页,低声问道:“我听闻,甘标昨日在朝堂上,又将王子出阁读书一事重提,而甘仪也附议其中。” “是,甘家兄弟又一次回到了如日中天的时候,虽然彼此势如水火,可大人亦是岌岌可危。” “你怕什么,他们支持兴主王子,引得朝中更多人趋炎附势,这不正如顾大人预料?”逸景声色平淡地言道,“只怕圣人已然寻了顾 分卷阅读221 分卷阅读222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22 大人,而顾大人却说,绛元不宜为一国之主,但是和生却未必逊于兴主。” “这你都能知道?!”陆一川惊奇道,“幸而顾大人有先见之明,早早便买通了皇帝身边侍从,有人早晚为她说两句好话,皇帝不可能纹丝不动。” 逸景不过笑而不语,继续埋头读书。 可他千算万算,还是少了一件事,而皇帝正是为此事在圣书房召集诸位重臣。 “朕方才接到探子密保,说是胡莽近日内乱逐渐平息,但是国王久不闻公主消息,故而迫不及待地谴人来访,既是借兵,亦是寻找公主。” 甘仪警觉道:“他们不需再借兵,这不过是以战争为胁迫,前来我朝大肆抢劫粮食军马,消耗国力。” 甘标挑着眉毛补充道:“若是寻到了胡莽公主,我们更是理亏在先。” 皇帝抬了抬眼睛,径直问顾小舞道:“吏部侍郎如何观之待之?” 甘仪当下心中警惕,微微皱起眉头看着顾小舞。 “臣之愚见,既然胡莽内乱尚未完全平息,那么使团在胡莽境内被刺,也只能是胡莽治国不力,与我朝并无相关。” 皇帝听闻此事,眉开眼笑,便是甘仪也不由得赞同点头。 “派遣何人为好?” “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恳求陛下委此重任于一人,破格提拔,相信他定能不辱使命。” “尽管说来。” “白祥影将军麾下,从四品都尉,令军侯之子,南荣行晟。” 兴主王子为什么和甘标勾搭上——因为顾小舞暗中牵线,用甘标的名义给王子送礼,自己躲在暗处! 第141章 第一百三十三章 始作俑者 逸景:我儿子的身份?说出来能吓死你! a:兴主,b:和生,o:绛元; 北疆少有艳阳高照的时候,偏巧今天便是。 白祥影抬手挡了挡刺眼的眼光,回身便看到了一望无际的绿草茵茵——这似乎不是一个离别的好时候。 她信步由缰,终于还是在军营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翻身下马,同几个正在喂食战马、准备兵器的军士打过招呼后,便见到一人掀开营帐,信步而出。 多人说他剑眉星目,丰神俊朗,羡慕令军侯半路能捡回这么个一表人才的好儿子,可在白祥影眼中,这人更是深藏不露,尽管在此处忙碌两年,容颜多少苍老一些,可依旧无人知晓他的往事,也无从探听他的由来——只能知晓他是谁的儿子。 “下官见过将军。”行晟见了白祥影亲自前来,不由得呆愣片刻,旋即低头行礼。 白祥影抱臂笑道:“你不必行礼了。” “将军莫要担心,他们还会回到您的营中。”行晟谦恭说道。 “本将知道”,白祥影闭了闭眼睛,“可也清楚,你此去,怕是不会回来了,无论死与活,所以本将令你不必行礼了。” “下官却不可废礼”,行晟笑道,“下官在此两年,性命微贱,如同蝼蚁,若是将军心有不豫,亦无人可为下官鸣冤。可将军不但高抬贵手,更是委以重任,此等恩德,行晟来日定当报答将军。” “我怎么能杀了俊聪的儿子,他定会与我不共戴天的。”白祥影哭笑不得地摇头。 “能与不能,都在将军一念之间”,行晟转身,结果军士递来的缰绳,将长剑与马刀一并挂上马鞍,“北疆苦寒,敢请将军珍重。” 白祥影上前两步,拍了拍战马的脖子,随口问道:“你只带着二十余人,对方既然是胡莽使团,少说也是一二百人,何况他们游牧出身,精通马战,比之中原强大许多,你该如何?” “边关并不开放同胡莽的贸易,多人潜入更容易暴露。何况人也好,马也罢,都是需要饮水进食,休息停顿。我只作以逸待劳之准备。” 白祥影略一思忖,随后叹道:“也罢,万事小心。” “下官谢过将军。” “可本将始终好奇一事……” “将军”,行晟淡淡地打断她,“若有来日,再说不迟。” 白祥影抿了抿嘴唇。 比起西北胡莽的虎视眈眈,似乎大臣们更为关心究竟让哪位王子出阁读书。 皇帝按了按略微发疼的额角,最终盖棺定论,让兴主王子随着他的王兄们一同读书。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 顾小舞对着陆一川使了个眼色,随后皇帝便听得大理寺上疏:“司福罗一族宗主成景来报,前日大人前往宁武希望得见幼弟逸景,然而为宁武大军长蓝莫阻拦,经多方打听,才知逸景失踪半年有余,故而恳请大理寺谴人寻找。” “你说什么?!”皇帝拍案而起,“逸景失踪了?” “是”,陆一川低头言道,“据大理寺调查所得,宁武中有人可证逸景常年苦于劳役折磨,身体疲惫,而后神情恍惚,怕是……已然死去,而遭人毁尸灭迹。” 朝堂上一时四下寂然,连皇帝的呼吸都缓慢得可怕。 崔树见状,出列言道:“陛下,臣身为大理寺卿,曾查闻司福罗逸景涉嫌杀害参将孟千,而后离奇失踪,恐有畏罪潜逃之嫌。” 甘仪心中暗骂不好。 顾小舞另一门生则是出言问道:“听得大理寺卿此言,你怕是早已知道司福罗逸景失踪多时,此等大事,何不早早来报?莫非你另有隐情?” 崔树言道:“臣何尝不是四处追查逸景下落,可不料陆一川不敬上官,明知此事另有进展,却不报于臣,其居心叵测,还望陛下明鉴!” “陛下容禀”,陆一川徐徐说道,“臣也曾听闻逸景失踪一事,可臣并未涉及此事,也不敢冒昧插手,所以即便有人说逸景已死,臣也相信大理寺卿自能处理。可如今成景已然前来报案,臣恐大理寺卿另有图谋,故而只好冒死言之,陛下若有责罚,臣自当领受!” “崔树!”皇帝怒道,“若非成景发觉,你是要将此事永远埋藏吗?还不从实招来!” 崔树惊慌之下连忙叩首请罪,暗中以余光示意曲璃萤,可曲璃萤只是惋惜摇头。 甘仪幽幽开口道:“崔树只知查察真相,却忘乎逸景出身司福罗一族此事,视之如一寻常牵马小吏,未能及时上报朝廷逸景失踪,实在罪不容恕。还请陛下将其撤换,另命贤者寻逸景踪迹。” “宰相以为,谁最合适?” 顾小舞阻拦道:“崔树任职已久,了解此事始末,且素来恪尽职守,虽然此番疏漏,但是查案也是在寻逸景踪迹,也算不得懈怠了,还请陛下令他将功补过。” 皇帝似有所思地点点头,便将今日早朝到此为止。 散朝之后的崔树惊魂未定地到了相府,不解问道:“她为何令下官去寻逸景?” “孟千一案,至今成迷,圣上当初亦是对逸景有所猜忌 分卷阅读222 分卷阅读223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23 ,故而将其罢免,她为你求情,只是在告诉皇帝,逸景确实无辜,并不惧怕我们如何诬陷。”甘仪耐心为他解释。 “可她将此事推诿于我,这该如何是好?难道要下官告诉陛下逸景连尸体都不剩了?” 甘仪气急,随后抄起案上书本便朝他脑袋上砸去:“你当真被她吓怕了吗?!皇帝要人,你说寻不着不就是了,他能将你如何?” 此话于崔树如醍醐灌顶一般,他立时清醒了然其中关系,继而对着甘仪又是千恩万谢。 同样为顾小舞折磨得面目全非的还有一个陆一川。 尽管在朝堂上镇定自若,可私下还是火急火燎。 “崔树完全可以将此事搪塞……” “可重点不是崔树”,顾小舞提醒他,“只有一个人有权力决定我们谁死谁活……” “你是说……” “当初逸景被人一朝免职,不也正是因为,甘仪用孟千的死,在皇帝心中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吗?” “所以这次,怀疑的种子,就是兴主王子吗?”陆一川一阵见血地问道。 顾小舞并未回答他。 “我始终对大人的举动满是疑惑”,陆一川踱步到了顾小舞面前,“想来我最大的苦恼,在于我并不知道大人最初的目的。如今看来掌握天下的人早已不是兴主,所以你选择了那位兴主王子,让他担忧起另有人将赶下皇位……” “因为某个人的目的,也不是绛元。”顾小舞勾起嘴角,像是掀起了长夜中一缕光明的帘帐。 陆一川似乎明白了什么——如今的皇帝,是个和生罢了,为什么当初他接受苏盛意的提议,准许绛元入朝理事? 无怪乎当初顾小舞趁疫病造谣,说了一句“兴主不政”。 “莫要再胡思乱想了,你只需要听着本官吩咐做事就好。逸景今日如何了?本官想见见他。” 而听闻顾小舞要面见自己的逸景,心中却隐隐不安,他知道自己早已回复如初,所以无论说些什么,都瞒不过顾小舞的眼睛。 “我在你神志不清之时,听到你说起当年宁武大军全军覆没的往事。”顾小舞开门见山言道。 逸景放下茶杯,无奈道:“那时不过是胡言乱语罢了。” “我想了好些时候,恐怕不止是胡言乱语那么简单”,顾小舞的双眼死死盯着他,由不得他闪躲,“那药可以让你癫狂,也让你的心底冒出一些从来不可想象之事。你或许在知晓皇帝的目的时,便察觉了其中另一种真相,但是你却因为死去的苏盛意而刻意回避,直到你不可克制自己的思想与言语……你在无意中将其泄漏。” 逸景沉默,继而叹道:“恐怕我不说,你也能猜到其中一二了,可你为什么需要知道这件事呢?” 顾小舞反问他:“依你之见,在平息了胡莽内乱之后,谦则公主是否还能阻止另一场战争呢?内乱消耗诸多,他们可能会有多年准备的时间,若是谦则公主无力阻挡,那我也该为这个国家早早做好准备,用另一个人……” 逸景右手握拳,狠狠拧眉:“不……内乱怕是即将加快他们出兵的脚步。” “要征兵吗?”顾小舞没有细问缘由,而是关心后续部署。 “如果大人所想顺利,我们便不必如此”,逸景悠悠说道,“眼下国库不断充盈,民生复兴,若是冒然征兵,必将天下大乱。” 顾小舞沉思道:“行晟即将远赴胡莽,本官自会谴人飞马传信于他,交代此事。” “行晟要去胡莽?”逸景惊奇道:“是你力荐他去处置胡莽使团?” “这不是正如你所想吗?”顾小舞动了动眉毛。 逸景突然轻笑出声,不禁回忆往事,继而言道:“苏相果然智慧过人,偏偏选了你。” 顾小舞白了他一眼,继而问道:“你对行晟,可有什么叮嘱?” “那人酷似我的儿子,他该认得出来”,逸景沉吟道,心中泛起的恨意与惋惜层层叠叠,令他顿时疲惫不堪,双眼困顿,只得闭眼说道:“告诉那人,当年之事,如今已有人查明……若是当真如你我所想,行晟自当知道如何处置,若是并非如此……则行晟千万小心才好。” 往日镇定如泰山的顾小舞此刻却显得几分惊慌:“你……你究竟干了什么!” 逸景却说道:“我这么多年绝口不提此事,便是不要让人知晓,逸景同当年的叛徒,宁武大军的第五营长,原是莫逆之交……” 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暴露过萧声崖和逸景之间没有什么亲密的关系,萧听雪和萧听雨和不是逸景亲生的孩子,萧声崖也对长铭说过,是逸景救了他们母子三人,为了不让他们受到怀疑才认的亲。 逸景被关进大牢性命垂危的时候,甘仪就想让自己的儿子和萧听雪成亲,抓逸景的把柄,所以逸景哀求花辞树帮忙救下萧听雪。 花辞树当时就表示——就算你收养了萧听雪,我也知道他是谁的儿子! 然后就是今天逸景和顾小舞的对话——萧听雪是当初宁武大军第五营长的儿子,二十几年前背叛宁武泄露军机,让三万军士全军覆没,罪该株连九族。也就是这场战争的失败,让花辞树和谦则公主就此诀别,一个成了朝廷的武将,一个成了胡莽的王卿。 上一章里,逸景迷迷糊糊的梦境里,见到了长铭和自己的女儿,也见到了第五营长与和亲的谦则公主。 应该说,所有的惨剧,都是当年埋下的伏笔,而现在的逸景,开始想到另一种更可怕的真相。 第142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 回光返照 行晟:救命啊! “短短半年时间,你便从落魄野鸡,又成了枝头凤凰。” 不过是一句平淡无奇的问候,但那熟悉的声音像是故友的冷笑一般,令甘标猛然自梦中惊醒,惊魂未定之际,才发觉窗外明月高悬。 屏风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响,烛火挣扎之间又被重新燃起,他亲眼见得一人身影安坐于圆桌旁边。 方才那并非恶梦,而是更甚恶梦。 甘标掀被下床,抓起外衣随手披上。 “宰相大人当真好兴致,夜半三更不操劳国事,反而来下官这处小小的尚书府做客,难为您一把年纪,难道还要挥刀拔剑不成?” “若想杀你,何须我亲自来访。”甘仪蔑笑道。 甘标暗自皱了皱眉头,“那又是所为何来?莫非是来告诉我,逸景的尸体何在?” “污蔑上官可是大罪。” “这件事何须污蔑?”甘标讥讽道:“便是山野小儿都知道,你已将宁武握在掌中,而逸景与你不共戴天,又失踪于涧河谷……” 甘仪瞪了他一眼,这才止住此等心知肚明的真相。 “我不与你废话许多”,甘仪站起身来,掸了掸袖口或 分卷阅读223 分卷阅读224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24 许并不存在的尘埃,“你若是想着日后荣华富贵,便该知晓适可而止,兴主王子一事,你莫要操心许多了。” “当真岂有此理!”甘标拂袖凛然道,“你我早已分道扬镳,何劳你在此处颐指气使!你自小便仗着年长对我指手画脚,如今年过花甲,还做着我会与你联手的春秋大梦不成?!” 甘仪却是漠然言道:“你既然知道自己年逾花甲,怎么还如孩童一般意气用事?” “此话何解?” “你之死活,无关紧要,可莫要将兴主王子拖拉下水才好。” “可笑,他不正是借助于我,才可出阁读书?” “早几年,晚几年又有何妨?”甘仪反问道,“你过分急躁,怕是令陛下心有不悦。” “不悦?他分明已然同意……” “可你难道忘了,他近日越发倚重顾小舞,就连顾小舞举荐的一名执绔子弟都能委以重任。边关大事,何曾轮到一个吏部侍郎多嘴多舌?” 甘标听闻此言心中隐有不安,“我知道他近日总是提及逸景……可你杀了他……” “我未曾杀他”,甘仪不假思索地否认,再一次说道:“你若是不想失去赖以为生的兴主王子,就该明白韬光养晦。” 甘标蓦然转身,定定看着甘仪,断言道:“你定是猜想到了什么,也知道自己无力回天。” “你说什么?”甘仪微微眯起眼睛。 “你知道我不会听从于你,却还是夤夜前来苦口婆心一番,这等无用之功,只能说明——你再无他法了。可是你如今依旧是中书省宰相,只手遮天,兴主王子更是万众归心,你若是不打算扶持他,就不必前来寻我,可你若盘算扶持他,你又何必前来同我废话。你定是知道了什么。” 甘仪饶有兴趣地听着,忽而笑道:“你活了六十年,总也算是聪明了一回。” “说话。”甘标毫无客气地施以命令。 “没什么可说的。” “没什么可说的?你若是能心安理得地看着我胡作非为,又何必来此?” 甘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终于低声提醒道:“本相这几日总是想着,皇帝会不会因顾小舞反对兴主王子出阁读书一事,而对她加以倚重?” “什么?!”甘标咋呼起来。 “顾小舞近日越发得陛下亲近,这半年来,不就是出阁读书那件事吗?” 乍看之下最为简单的联系,可又因为身处其中而不见所以。 甘标手脚冰凉地跌坐在凳子上,难以再去细想其他。 “可为什么……皇帝……” 他低声呢喃,而甘仪默然不语。 楚广良见到任命文书时,当即撇下诸多军务,也不曾同蓝莫请示一二,而是牵了战马便驰骋远去。 甘仪早早料之此事,在家还未等候多少时候,楚广良便上门拜望。 “大人!这是何故?!”楚广良一脸火烧眉毛地问道。 “如文书所言……”甘仪一手支额,哑声言道,“他于胡莽境内成功完成任务,将胡莽使团彻底销声匿迹,可谓功勋不朽,加之顾小舞圣宠优渥,便将他重新调回宁武大军。” “可这未免太快了些!”楚广良的脸上写满了匪夷所思,“他今年仅仅年过不惑,就升任为从三品参将,任宁武仲军。” “你难道忘了,逸景不过二十岁便代理大军长职权,可如今谁才是宁武的大军长?”甘仪不为所动地看着楚广良。 “是蓝莫……”楚广良似乎冷静些许。 “朝堂时有起起落落,可笑到最后的只有一人罢了。终有一日,大军长之位也会落在你的手中。” “可他有个令军侯的父君……怕是不容易对付。” 甘仪宽慰道:“你不必忧心许多,论官职地位,你与他同为从三品参将,何惧有之?” 楚广良恍然大悟,旋即定了定心神,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 “下官听闻,大理寺受命,四处查访逸景踪迹……” “蓝莫做的错事,你想那么许多又是何必?”甘仪面不改色地说道。 楚广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辰盈早一步收到顾小舞的任命书,自西南地区返回王城,但是因为行晟身负要事且胡莽路途遥远,她与子女在家等候五个月有余,才收到行晟将在一月内返回王城的消息。 可未曾料想行晟足足在一月之后才回到令军侯的宅邸。 当家中仆役抬开门槛以便行晟牵马入门时,她还未出声便听得身边两个孩子不约而同的一声欢呼,随后看着子女踏着雪花奔向自己的君人,即便霜雪中氤氲的雾气还未散去,她也知道行晟定是露出了笑容。 “父君?”淑泽察觉一丝略有腥味的气息,满怀着心中忐忑低声呼唤行晟。 辰盈双眼顿时微微瞪大。 “行晟!” 即便有着淑泽勉强搀扶,可行晟还是一头栽倒在雪地中,待辰盈赶上前去,这才察觉行晟早已是气若游丝。 令军侯府当即忙碌不休。 “一共三处伤口,一处在肋下,一处在背后,另一处由右胸至左腹,均是失血过多,难为他支撑着回了王城。” 辰盈药重新换好,再为行晟捻好被角,随后将手上的瓶瓶罐罐交由淑雅放置,再接过顾小舞手上的药碗,喂行晟服下。 “看来此行并不顺利。”顾小舞将行晟打量一番,问道:“烧可退了吗?” 淑泽在一边摇头。 顾小舞无奈叹道:“让他多多休息一些时候吧,本官那处还留有不少杂事,若有需要,尽管告知本官便是。” “是”,辰盈放下药碗,起身行礼,“大人多多保重,待行晟醒来,定会谴人告知。” 顾小舞点点头,旋即转身离去。 辰盈见她走远,反而满面狐疑地去探行晟额头,对着淑泽言道:“我分明记得,他昨晚便退烧了。” “可是父君好的快一些,睡觉的时间不是少了些?”淑泽看了淑雅一眼,瞪着眼睛对辰盈说道。 此话竟然令辰盈哑口无言,一边的萧听雪哭笑不得地耸耸肩。 行晟不得不承认他是被渴醒的,可惜的是睁开眼便是伸手不见五指。 他仔细回想了一番,自己应是回到了令军侯府,此处该是他与辰盈的卧房。想到此处,他便放心大胆地坐起身来,准备去寻些水来。 不料他才动手便推到了什么,听得一声人惊叫“哎呀”,随后是一阵响动,在深夜寂静时分可谓惊天动地。 行晟眨了眨双眼,逐渐适应眼前漆黑,半梦半醒地想起,他似乎推了什么人。 突然有人吹亮了火折子,令他不得不闭上一只眼睛,偏过头闪躲一二。 “你醒来了?”那人惊喜叫道。 “是淑泽啊”,行晟莫名赶到安心一些,忽而又想起什 分卷阅读224 分卷阅读225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25 么,忐忑问儿子道:“你还记得我吗?” 淑泽明显愣了一愣,随后悄声道:“父君,你都自己回了令军侯府,虽然高烧了一时半会,但不至于令你失忆才是。” “我只是担心你认不出我而已。”行晟头疼道。 “你如果再晚几年回来,或者真的认不出了。”淑泽扁扁嘴,回答得一本正经,随后又问道:“是不是想喝水?” 见行晟点头,淑泽旋即以火折子点燃蜡烛,绕过屏风去给他倒水,几声响动之后,淑泽对行晟道:“水凉了,你等些时候,我去烧水。” 行晟正想着说凉水也无妨,可淑泽已经火急火燎地出了房门,留他一人独坐其中,而心中那遍地心绪,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知道令军侯府并不缺少人手,辰盈定是累了,可换一人来守着他便是,为什么是一个年仅十二岁便知晓不能给他喝凉水的孩童。 他千百次想过,若有再聚之时,该说些什么,可如今物是人非,令他又不知从何说起。 “行晟?”一女子温柔地呼唤令他回神而喜悦。 “辰盈?”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绕过屏风而来,带着冬季些微的冷意,辰盈正要伸手,却又担忧这一身霜雪令行晟更为不适,便想着收回手掌。 行晟总是快她一步,握住她的手掌令她坐到床沿,顺手将一同跟来的女儿抱上床来。 “怎么不多睡些时候?是淑泽将你唤醒的?”行晟摸了摸淑泽的脑袋,轻声问辰盈。 “我让他待你醒来便唤我,他尚且年幼,也不宜操心这些事情,”辰盈伸手掐了一把女儿的脸,笑道:“淑雅听说你醒了,说什么也要跟着来看看。” 淑雅在旁边嘿嘿一笑。 正是此时,淑泽端了热水前来,先是兑了些凉水给行晟到了一大碗,随后又搬来小凳,取过小茶杯,给辰盈和淑泽安顿好。 “哥哥,你是不是煮了宵夜!”淑雅两眼发光地盯着淑泽。 淑泽正在倒水的双手顿了一顿,随后一派语重心长地说道:“这都到了四更时分,你不怕不消食吗?” “父君睡了几天,肯定饿了呀!”淑雅理直气壮地撒娇。 “你不要总是扯上别人。”淑泽睨了妹妹一眼。 “你到底有没有煮宵夜?” 淑泽冷哼一声,重重地将手中水壶放下,将茶杯塞给淑雅。 “不跟你啰嗦,我先回去看着粥。” 淑雅愉悦地欢呼一声,扑到辰盈身上蹭来蹭去。 行晟摸了摸女儿的后背,问她:“你哥哥为什么学了煮饭的本事?” “呃……”淑雅煞有介事地想了想其中缘由,最后说道:“因为行朝叔君说,总不能走到半路就饿死了。” 新书《孤王独治》正在连载,点击作者专栏可找寻,放个简介: 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 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宫斗文,主线始终在皇帝和贵族的权力争夺过程; 古代abo架空背景; 设定: 1、a:兴主,b:和生,o:绛元; 2、绛元仍然存在发情,但是不存在标记,所以一个绛元可以有多个兴主(兴主是攻,绛元是受); 3、社会地位:绛元>和生>兴主,为保证皇族血统纯正,避免喜当爹的事情发生,皇帝必须自己生孩子,所以皇帝的孩子中如果存在生育能力强的绛元,将优先被立为继承人(受的地位比攻高); 4、如果皇帝生的孩子是绛元,举国同庆; 5、弱化男女差别,强调攻受(攻:君人,受:卿子,所以皇帝的男宠也叫宠君),父母只用于代表男女性别(如:父卿,父君等); 6、皇帝是受(自称:朕),后宫里养的是攻(伺候受的),除了王君(自称:孤)以外,其他的攻没有地位高低的差别; 7、文中大部分角色来自本人之前所写的《云卷山河》,但是在人设上会有不同,可以视为《云卷山河》主角团下辈子的故事; 甘仪在忽悠楚广亮呢!人家都在你的地盘安插个管事的,怎么可能无关紧要,只是他好歹要劝住楚广良不要乱来。 楚广良在尽力做一个好演员。 第143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雨雪霏霏 逸景:元芳说,此中定有蹊跷! 行晟大清早便听得门外传来些许言语,勉强支撑下床,寻了两件外衣披上,才到房门口便听得一人以略显稚嫩的声音强硬说道:“叔君,小声些罢,父君可还未醒来。” “哦……”行朝低声答应着,敛去了声响。 行晟甚至可以想得侄子一派年少老成,而叔君却低头认错的滑稽场面,无奈之下摇头将房门打开。 “大哥!”行朝见了行晟便再难掩欢呼雀跃,甩下淑泽便奔着行晟而来,眼看就要站不住脚将行晟撞翻在地之时,又为一人唉声叹气地拦下。 “叔君……”淑泽一脸无话可说地看着行朝。 “你怎么跑的这么快?”行朝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在行晟和淑泽之间来来回回。 淑泽却并未在意他的问题,反而言道:“我还是去寻叔卿来吧。” “好侄子好侄子,有话好好说!”行朝吓得连忙一左一右地将父子两人扶进屋中,再回身将门关好,“我又没将大哥如何,这两年都见不到人影,我自然想念得难以自已,也算是情有可原才对。” 淑泽沉默了半响,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转身出门去取早饭,才算将此事揭过。 兄弟两人也有着许多往事可说,行朝最为关心的无非是行晟如何重伤,眼下伤势如何。 “听雪陪着你儿子翻了好些医书,你莫要担心,小伤小痛他能照顾你一二,实在不行,我给你去寻个大夫,日日守着你?” “我并无大碍,将养些时日就好。”行晟笑笑,宽慰他道。 “可淑泽的表情似乎在说你的伤不太好……”行朝说到此处,突然停了一停,才继而苦笑道:“这话说得有失偏颇,他总是那样板着脸,我都以为他今年已然二十二岁了。” 行晟猛然觉得心头一沉,令他几次呼吸才将那份压抑提拉起来,转而又同行朝说起另外一件事:“两年时间已然过去,你和听雪的婚约,大哥也会尽快为你解除……” “为什么要解除?!”行朝这般一惊一乍,将行晟也吓得不轻。 “不是……”行朝窘迫地看了看自己的鞋尖,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是说……大军长下落不明,这就解除婚约,未免不近人情,何况你当初也对我说过,咱们家不缺他一碗饭……” 行晟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问道:“听雪的意思呢?他对你有心吗?” “什么有心……”行朝意图辩驳,可对上行晟 分卷阅读225 分卷阅读226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26 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又不由得别开视线,低声道:“他挺好的……不是吗?” 行晟了然叹息,思及远处胡莽边地,更是忧心忡忡。 “这就问你自己了,待过些时候,恐怕是不是解除婚姻,也不是你能决定了。” “此话何解?”行朝拧眉道:“我是否甘心成婚,我不可做主,我是否解除婚约,我不可做主,你们不能想着如何便是如何!” 行晟抬手让他坐下。 “你着急什么,你想解除婚约,大哥自然帮你,你不愿解除婚约,大哥更不能袖手旁观。” “大哥当真?!” 行朝惊喜得如同得了蜜糖的孩童,那等喜笑颜开,令行晟想起自己年少老成的儿子。 司福罗逸景失踪多时,自然也不能随顾小舞前往令军侯府抛头露面,故而在侍郎府邸的等待也格外焦急,终于见一女子身影由远及近归来,他便迫不及待地迎接而上。 “行晟可是醒了?他伤势如何?” 顾小舞解下斗篷,甩去其上霜雪,带着逸景一同步入正堂。 “确实清醒了,烧也退了,不过天寒地冻,他亦是因伤势而无精打采,或许本官须得想个办法,令他晚些再往涧河谷任职”,顾小舞往火盆中多加了些炭火,未等逸景开口便继续言道,“他身上一共三处伤口,据他所言,最为惨烈那处是同胡莽使团搏杀时留下的,余下两处……是在他潜入胡莽皇宫,见了那人留下的……” “是我想错了?”逸景不假思索地怀疑道。 “行晟说,他与那人小心言语,费三月有余才令那人信任他便是我朝派遣的探子,可再多说起宁武往事……那人便要杀了他……所以他身上另有两处伤痕,可谓是死里逃生。” “那个人还想着自己的国家?!”逸景当时既是惊喜又是诧异,“可他为何……” 顾小舞扶着椅子把手徐徐落座,沉思低语道:“行晟之言,令我又想起一事。” “何事?” “若他当真心中有鬼,何故见了行晟还有犹豫,偏是等行晟说了往事才痛下杀手……” 逸景察觉自己的心房正缓缓停止跳动,冬季的寒冷趁着门窗缝隙悄然而入,自他的双手一路攀升到头皮,好像是埋葬在冬雪中那将死之人最后的呼喊,他的心房再一次猛烈地挣扎,几欲自他的身体破膛而出。 “你是说……”逸景在顾小舞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恐慌,“或许当真如此……或许当真如此……如果他也是被抛弃的人……还有那三万军士……” 顾小舞深深呼吸,重新站起身来,对逸景言道:“此事我会再寻办法,若非我们亲自求证,便无从得知当年真相,更是不得不任人摆布。” 逸景沉默地揉了揉额角。 “行晟希望哪日能见你,他另有话想与你细说。” “待此事风头之后吧,总得等逸景被人寻着了才是。” “你要走了?去涧河谷?”淑泽看着行晟收拾行李,也忍不住上前搭把手,帮他将衣服折叠整齐。 “是啊”,行晟随口答应道,“你们在家多呆些时日,几月之后我会将你们一并接去涧河谷。” “我们也会过去?就像以前一样?”淑泽歪着脑袋问他。 “理当如此……”行晟柔和地笑了笑,“在家便好好休息,不要想其他许多。” 淑泽嘟囔道:“我想什么了。” 行晟笑而不语,又听淑泽道:“你要是现在就走,最好莫要告诉淑雅,不然她又要闹脾气了。” “可我见你将她照顾得很好,她什么都愿意听你的,一顿宵夜足够了。” “她那不是听话”,淑泽对此嗤之以鼻,同时手上动作不停,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速度将行晟的行礼好好打包,“她只是比起家里的仆役,更愿意使唤自己的哥哥,肯定是你们从小把她宠坏了。” 行晟哑然失笑。 “对了”,淑泽并未在意行晟的神情,抬脚就要往门外走去,“你好像还没有带上伤药绷带。” “你的母卿去拿了,即刻回来。” “去了那处有人给你换药煎药吗?”淑泽满腹狐疑问道,“你穿着严实,今日连绷带都多缠了几圈,为了掩盖可能存在的血腥气味,你用了更重的香料”,他挥手随意打撒了香炉上的袅袅青烟,“看起来你并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你有伤在身,那么也就不能随便寻个人给你换药。” 行晟摸了摸他的头发,半是欣慰半是苦恼地笑道:“你不须担心这些,我总是有许多办法能处置这等小事。” 淑泽只好似懂非懂地点头。 父子二人沉默了许久,淑泽才按捺不住地开口道:“你回来了五天,似乎有好多话想对我们说,可你只说给了母卿。” 行晟偏着脑袋想了想,取过凳子让他坐下,长叹道:“我确实有着许多话想问问你与淑泽,可我思来想去,还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或许如辰盈所言,我与她都莫要过问为好。两年的时间,确实过分的长了。” “你想问些什么?”淑泽好奇道,“我和小妹在家都是安安分分的,从来没干过什么让家里鸡飞狗跳的事情。” “我知道,听雪告诉我,你们乖巧得很,念书习武,从未懈怠。” “这不好吗?”淑泽皱着眉头看他,“我听说很多君卿都是这样告诉他们的孩子。” 行晟沉思片刻,终于还是笑道:“只要不伤人,不伤己,你们做什么都好。” “可那些君卿不是这么对小孩说的。” “你也不必在乎别人家的君卿说了什么。” “不在乎?好像别人的指指点点,会让那些君卿去责骂自己的孩子。” “我和你的母卿不会因为他人言语对你们过分苛责,你们也该释怀一些。” 淑泽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随后悄声问道:“是因为‘死’吗?” 行晟的笑意僵硬在脸颊上,他不畏惧这个字,却畏惧自己的孩子说起这个字。 “我曾经听到叔君对叔卿说,人只要‘死’过一次,就该明白‘释怀’与‘坦然’”,淑泽的眼神闪闪躲躲,似有犹疑地说道:“我一直想问一件事,但是逸景不愿意回答我,叔卿也不允许我再多问……” “是什么事?” “我……”行晟低头,看到淑泽微微发抖的双手,“我是不是……让一个人……” “你以后会知道的”,行晟在他将那个字说出口之前,急切地打断,“不要再问了。” “你还没听我说完!”淑泽大声抱怨。 行晟一派悠然地说道:“可父君希望你好好听话。” 好好听话就是不要多问,淑泽很诧异自己居然能同父君如此对话,这般似是而非的打哑谜,简直就是糊弄他。 “那好吧。”淑泽闷声妥协 分卷阅读226 分卷阅读227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27 了。 行晟又是松了一口气,又是叹了一口气。 “我不问了你还不高兴?”淑泽实在难以理解。 “你的父君有些贪心”,行晟眨眨眼睛,“既想着要你听话,又想着要你不听话。” 淑泽瞪着眼睛看他,若非他敬重自己的父君,怕是行晟少不得听到一句“你有毛病吧”。 大概是被儿子鄙夷而又惊奇的眼神渗得发慌,行晟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世上确实有着许多不可兼得的东西,但是无论是谁都想着两全其美,你以后会知道的。” “我还是去看书吧。”淑泽板着一张脸冷冷说道。 第144章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大旱望云 行晟:怼天怼地怼领导! 宁武诸多人想着,新任仲军的走马上任应当是三把燎原之火,可未曾料到连个鞭炮声音都没有,那位仲军已然在宣武阁静静等候大军长的到来。 蓝莫还未将门扉推开,便窥见了大堂中间,一人背对于他,身长玉立,微微仰首,好像在一动不动地看着大军长桌案上那些堆积如山的文书。 似乎是晨光暴露了他的到来,行晟轻轻转过头来,蓝莫甚至可以想象他方才微微蹙眉的模样。 “下官见过大军长。” 蓝莫深吸一口气,挥动双手将厚重的大门猛然推开。尘埃伴随着朝阳的光影倾泻而下,飘散在空空荡荡的宣武阁中,而那人正立堂中,并未摄入半分污浊,而又沐浴阳光。蓝莫不远不近地看着他,赫然发现岁月在他的鬓角留下踪影,却最终沉淀在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他几番尝试着想起行晟原本的容颜,赫然发现那些记忆了无踪影,只余下面前这个身着官袍贵不可言的参将,就如他本该受到这样的尊崇。 “数年未见,大军长光彩依旧,下官斗胆问安了。”行晟又说了一句,虽然他勾起了嘴角,可蓝莫总是读出了嘲讽。 “数年不见,当真是你回来了。”蓝莫抬脚跨入宣武阁中,“一路颠簸,可算辛苦,何不与家人共聚些时日,便早早来了涧河谷。” “下官谢过大军长关心,不过两个孩子已是头疼,下官与家中卿子不想再添一个了。”行晟语气轻快地言道。 蓝莫漫步踱过他的身边,敛去些微尴尬,重新坐回主位。 “本官听闻你于胡莽立了大功,领二十余人将胡莽使团一行二百余人悄无声息地除去,令世人皆以为那是反叛军动的手脚,当真滴水不漏。” 行晟并未客气,而是走向一边的红木椅子,言笑道:“大军长过誉,此事极为隐秘,想来是从宰相大人那处听来了如此消息?” “这是自然”,蓝莫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盏,“你之行事,过于诡异,以至于许业宏走后多年,本官才知道是谁将消息透给云空,污蔑本官,又借机除了许业宏。” “大军长好记性,不知可还记得当初许业宏肆意妄为?任其发展,当真不会将大军长至于险地?” “这么说来,本官该是对你感激涕零。” 行晟并未应答,而是撩起衣摆大方坐于堂下,显然不欲再将此话继续。 蓝莫见他如此,便暗道他是理亏,随后继续言道:“当然,逸景何等聪明绝顶,是他授意你此等作为?还是你又如何同他联手?当初立了秦左奚做代军长,还在本官面前故作好人,连着本官都忍不住为你们鼓掌喝彩。” “逸景死了,谁喝彩对于他而言还有意义吗?”行晟悠然自得地反问。 “你说什……” 蓝莫的话才到一半,又被行晟生生打断。 “您是不是想知道那二百余人是怎么死去的?” 蓝莫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疑问惊得一愣,以一种不明所以的表情看着行晟。 行晟似乎并未在意他的神情,而是自顾自地以手掌婆娑把手,低声说道:“很简单,挥刀,砍杀,仅此而已。” “你只有二十个人……” “我的确只有二十个人,可反叛军不缺少二百余人”,行晟的笑意似乎又多了些得意,也少不了那等耐人寻味的毛骨悚然,“胡莽内乱持续数年,反叛军也好,王廷军也好,只要获得我朝的支持定能掌控整个胡莽。但是下官谴人告诉反叛军,我朝因为当年和约与谦则公主之缘故,绝不可能接受反叛军的好意,而他们消耗过甚,只可坐以待毙。” “然后?” “然后?然后不过是困兽之斗——人总是会这样子,明明知道前事早已注定结局,可总是期盼着自己能多活些时日。下官告诉他们,两百余人的使团,必定可以寻得一人愿意投靠他们,继而告诉他们使团行进的路线,为他们里应外合。” 蓝莫呆若木鸡地看着他。 “所以泄露消息的人是胡莽之人,剿灭使团的也是胡莽之人”,行晟挑着眉毛说道,“使团两百余人皆为精英,即便出了内鬼,围剿也并非如此顺利,我只好参与战局,从旁协助。” “甘相对你能做到如此地步实在诧异,但是未曾料想……” “未曾料想,谣言既是真相。” 蓝莫不知该如何应答。 “大军长,你当真以为,只有我们不希望使团前来吗?”行晟自座位站起,步步紧逼,“权力利益总是纵横交错的,你又何止一个敌人。” 蓝莫瞪大了眼睛。 “下官到任,该做些什么?还请大军长示下。”行晟在他面前停住脚步,低下头恭敬行礼。 他似乎在一瞬间敛去所有锋芒,成了一个俯首帖耳的平庸官吏,唯独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尚且留在蓝莫的脑海中而挥之不去。 一番虚情假意的问候并不能将行晟抽筋扒皮,倒是让蓝莫心神不宁。在一番作威作福之后行晟便离开了,可才出了宣武阁,便见到楚广良领着方兴艾一路前来。 行晟迎上前,缓缓停住了脚步,而楚广良也怔怔地看着他。 两人相隔五尺之远时不再动作。 方兴艾从楚广良背后探头探脑地打量行晟,意外觉得此人面熟却又想不起来何处相逢,正当他失去了等候的耐心时,便听得楚广良开口。 “宁武军第七营长楚广良,见过仲军大人。” 方兴艾目瞪口呆,一时忘乎所以。 “七营长免礼”,新任的仲军挥了挥手,似乎洒脱又好像郁结,“本官在外有所听闻,这么些年,七营长辛苦了。” 语调平平,方兴艾不由得思量此人是否只是为了来给自家营长一个下马威。 “不敢劳烦仲军挂心。在外征战多年,敢问贵体安好?” “本官一切安好……”行晟转开视线,声音越发低沉,“既然无事,本官便先回去了。” “下官恭送大人。”方兴艾似乎听到了楚广良长声叹息。 好容易看着行晟头也不 分卷阅读227 分卷阅读228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28 回地远走,楚广良也无意再见大军长,掉头又往自家住所去,方兴艾紧随其后,未见得他面上表情,也不知死活地问道:“那人是谁?看着总有几分眼熟,营长为何要同他见礼?” “你该知道,咱们这处来了一个仲军,协理全军事务。” “啊?!”方兴艾顿住了脚步,将楚广良上下打量一通,心里暗自想着七营长眼看着到手的官爵丢了,怕是气得咬牙切齿,连大军长都无意再见而打道回府。 楚广良谴退了方兴艾,快步回了屋子,颇为急切起将房门重重阖上,旋即像是脱去了全身力气,一步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幸而有人眼明手快扶住他。 得见来人面容,楚广良终于可以放肆地喜悦一次。 “当真是你!” “是我。”行晟将他扶至圆凳上,“我早来一步,正好将茶水热热。” 逸景用过晚饭,便步入自己的房屋中,眼下正是隆冬时节,天已擦黑,他也点燃了烛火,随后接着光亮将房内打量一通,见无异状便熄了烛火。 随后他猛然发现面前的圆凳上已安坐一人,这等情景令他险些大呼出声——毕竟宁武的前任大军长自制力过人,面不改色地便认出那人是谁。 “你怎么到这里的?!”逸景分明记得方才这里只有他一人。 “翻窗户来的”,行晟坦然指了指窗户,“我不过顺手将它关上了。” 逸景长长地松了口气,收起火折子便去翻找茶叶。 “不是说了且不要见我,什么事情十万火急?” 话才出口,逸景便察觉有些失礼,两人将近三年未见,如何一上来便是这等公事公办的口吻?他略一思忖,还是去寻些吃食来,好让行晟歇息一番。 “我要收拾了宁武内部,让你早日还朝,自然是十万火急。” 逸景停住了脚步,不解地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我自以为你不会将此事问我,全权处理就好。” 行晟翻了个白眼:“我自然是全权处理,你现在没有权力对我发号施令。” 逸景耸耸肩膀作为应答。 “我会先行罢免了楚广良,再用你失踪一事除去蓝莫,所以你少不得多委屈些日子,不要早早便抛头露面,连带着这责任也要推到阿良身上。” 逸景立时了然,转过身来取下沸水,给行晟泡了一壶热茶,其中似乎还留着些许潮气。 “你要让楚广良走,从此远离官场,做一介平民百姓。” “我会给他足够的银钱,你不必忧心。”行晟冷冷地说道。 “啪!” 逸景将手中茶壶重重一放,些许热水溅洒而出,立时有腾腾热气在两人之间蔓延。 “你该知道,这不是我要的。” “我当然知道”,行晟并没有让步的意思,“你想着这次你死而复生,将阿良和蓝莫自涧河谷赶走,你再度成为宁武大军长,而蓝莫死于非命,楚广良则为甘仪所救,倚重提拔,最后作为你在甘仪身边安插的旗子。” 逸景一边听着,一边取来另一个杯子倒上茶水。 “说的不错,你自然会知道我想的什么。所以你又为何要放楚广良远走?这一走,我三年心血……” “闭嘴!”行晟瞪他一眼,“你三年心血,险些要了阿良性命。他帮助你挑拨了蓝莫与甘仪,又偷天换日救了你的性命,他为你做的足够了!甘仪何等人物,难道你并未死去,他还能一如既往地信任楚广良吗?他的手段你自然清楚,如此只怕你一无所获,还要赔上楚广良。” 逸景窗外白雪,并未应答。 “我不问你别的。你先前连累花辞树与甘仪为敌,对谦则公主便是问心无愧吗?” “自然不是。”逸景不假思索地答道,心头一时阻塞得难以喘息。 “那么楚广良若有万一,你又该如何面对对你忠心耿耿的属下,以及至今下落不明的李长铭?” 逸景猛然转头看着行晟。 “你不必如此看我”,行晟从容地端起茶杯,“我不认为阿良适合继续做这样的事情。你我二人从来不是平起平坐,眼下我是参将你是平民,我未必听命于你。” “只怕我做了宁武的大军长,你这仲军也拒不听命。” “我若是听命于现任大军长,也不来此处了……可你届时自可罢免我。” “我现在就不能?” 一句话问倒了行晟,他突然意识到,逸景自然可以罢免他,不需要大军长的职权,只需要顾小舞的帮衬,于是他沉默了。 第145章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人生长恨 逸景:卧槽我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两人对峙半响,行晟神色有所动摇,眼神开始闪躲,终于自暴自弃地说了一句:“算我求你可以吗?” “当然可以,如你所言,如果楚广良不愿意,就让他回家吧,我会让我的族人沿途护送他,在司福罗的怀烈山庄为他划出一块土地,保他后半生衣食无忧。” 行晟满脸错愕地看着他——原本设想的据理力争并未发生,反而逸景爽快地答应了,只要他一句服软。 “楚广良如何了?” “他告诉我,他夜夜不得安眠,但凡闭眼,总是能看到故人对他万千责备……” “他走之后,令谁暂代七营事务?” “方兴艾足够了。他在军中多年,熟悉个中规则,何况七营人数不多,亦是容易打理。” 逸景惋惜点头,连愧疚与否都无法言说。 “你该记得,我于十五年前在将军府上见到你,便死乞白赖地恳求你的师父将你划到我宁武军中。也许长铭不了解,但你一定知道,我期望你能成为宁武的仲军,在我走后,接任宁武大军长一职。我最为得力的部属希望一人平安,我为了邀买人心,自然要点头成全。” 行晟闻言,微微偏过头去,未作应答,烛火在他脸上也显得几分温暖,逸景发觉他的两颊陷得更深了些,颧骨也越发明显。 逸景暗自叹息,随后言道:“你是个聪明人,几次力挽狂澜,连我心中所思所想都能一眼看破,不该是如此冲动地与我商量。归来之后发生了何事?同你亲近的人让你不安?” 他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孩子的眼睛,还有那终夜不止的啼哭。 行晟不过的神色黯然地摇头:“我的遗憾,你不会懂。” 既然不懂,逸景便不多问。 行晟调整了自己面容,又想起一事该同逸景细说。 “还有一事,是你让我去寻的那个人……” “我听顾大人说,是他将你刺伤的?” 行晟点点头:“他的汉名当真是何岁丰?我从未听闻宁武还有这样一号人物,而且我在胡莽的王宫中几次潜入打听,皆无人知晓这个名字,若非他与听雪生的 分卷阅读228 分卷阅读229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29 神似,我恐怕还须得再花上一年时间。” “这确实是他的汉名,但想来他并不愿意再用这个名字,他现在的名字是?” “戈勒尔,一个胡莽的名字。他在胡莽中对待汉人仆役可谓礼遇有加,他知道我是汉人时,甚至为我求情免了我的责罚……可当我提及宁武……” “他就痛下杀手?” “是。” 逸景沉吟道:“依你之见,他是为了杀人灭口,还是……” “是一时泄愤”,行晟断言道,“他只听了宁武大军,便出离愤怒地刺伤了我,随后追了我好些地方,最后因见不到人而愤愤归去,若是为了杀人灭口,便是没有精心谋划,也该加派人手四处搜查我。而我观他动作,全无章法,只是想着以刀刃刺我,却并不针对那些各处致命。” “愤怒……”逸景眯起了眼睛,“是愤怒而非恐惧……” 行晟见他似有所思的模样,不得不问道:“何岁丰究竟是谁?” “我于十七岁那年入选宁武,他是我的营长,时任宁武第五营长。” 行晟甚是诧异:“从未听你提及他。” “因为这个名字说不得”,逸景低声解释道:“二十几年前,宁武大军奉命跨越国境,早一步去飞沙石谷埋伏,以求歼灭胡莽主力。可军中出了叛徒,通报胡莽做好打算,抢先在飞沙石谷等候,彼时我军方才到达,不及修整,早已疲惫不堪又中了伏击,以步兵迎敌胡莽最为精锐之骑兵,三万大军就此覆没……” “就是何岁丰?” 逸景默然以作答应。 “可看你的意思……他应该是听雪的……” “他是听雪的生身父君。因叛国之罪该株连九族,我与营长素来交好,便暗中救下他的卿子与儿女……” 逸景言至此处,似乎又忆起了别种事情,陡然瞪大了眼睛。 行晟见他神情肃然,一时并未出声言语,只等他再行解释。 “原来如此!”逸景猛然拍案而起,在房屋内放肆走动,步步生风,像是遇上了天崩地裂的大事,不断地重复着“原来如此”。 行晟连忙起身,将他扶住再递过热茶。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说来。” “难怪我会在服了那药之后便有了此等想法,我原以为是我异想天开……”逸景自顾自的低语呢喃,“如果花辞树都能知道听雪是谁的儿子,那么当年的苏盛意……当年的苏盛意不过是放任我的所作所为!” “你在说什么?”行晟不明所以。 “我一直以为是我救下了听雪他们,但这不过是苏盛意的顺水推舟,即便我不动手,他们也会被苏盛意授意的其他人救走。” 行晟思量片刻,难以置信地盯着逸景。 “你……你是说……这如何可能!?” 苏盛意难道会将无恩无仇的叛军子女救下?怕是其中另有隐情,不过随着何岁丰的亡命天涯、苏盛意的死无对证,从而…… 逸景以食指按压嘴唇,示意噤声。 两人面面相觑,惶惶不安。 “此事不要声张,不管你想到了什么都不要声张。兹事体大,我须得确认更多的消息……” “我知道了……”行晟点头应答,蓦然发觉自己后背早已汗水遍布。 两人又是彼此沉默了片刻,逸景看了看行晟惊魂未定的模样,收起满腹惆怅强打精神道:“你出门也好些时候了,是否先行回去?” 经他此言提醒,行晟猛然回神,施施然地取过茶水给逸景倒上,漫不经心地言道:“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咱们多年不见,叙叙旧也是无妨。” 逸景终是想起他原是要给行晟寻些吃食,以便两人细说别后。 “那你坐着,我去厨房寻些吃食来。” “不用了吧,屋外大雪纷飞”,行晟将人拦下,忽而察觉逸景额角一片凄惨,不由得哑声问他:“你的额头……” “皮外伤而已”,逸景下意识伸手摸了摸那片结痂狰狞的地方,“楚广良替我挡了些,并未伤到深处,不过是为了日后指控,所以不能痊愈。” “只怕并非不能痊愈,而是另外用药使得伤口些许腐烂”,行晟偏头看他,一时无言,只好干巴巴地安慰道:“我那处还留了消疤淡痕的好药,届时给你送去。” 逸景盯着他的脸颊,欲说还休。 行晟开口解释道:“你想到哪里去了,刺配哪里有这么容易就被膏药抹去,何况父君寻到我的时候,那伤口也好了不少。是他带我脱身之后,寻了良医削去我脸颊那片皮肉,重新以药草痊愈之,足足两年时间才看不出那些痕迹。” “你的脸上没有任何痕迹……”逸景仔细端详道:“必定是将左右脸颊都削去皮肉,这样才可掩盖……” 行晟不以为意地冷哼一声:“那是因为我当时已然面目全非,削去了多少皮肉皆已无关紧要。可甘仪令人将那痕迹刻在我的颧骨上,故而当时孟千定要我割开自己的脸……” 逸景扣紧了手中的杯子,行晟倒是神色如常,思及此话或可不说便又想起行朝那事。 “你觉得我的兄弟如何?”他有些忐忑地问逸景。 “你的兄弟?”逸景面色又是惊喜又是激动,眼眸中行晟的倒影似乎也摇晃不休。 还未等行晟回神,逸景已然甩开茶杯到了他面前,双眼似火焦灼地逼问道:“你见到了他?他在何处?可还好吗?让我见见他,我只要远远看他一眼就好!” 行晟莫名其妙地反问:“你为何要见他?!” “何必多此一问!”逸景咬牙切齿,连指甲都紧紧地陷入了掌心中,似乎行晟一言不慎,便要与他动起手来,“我三年未见他了,你若是有他消息,可也好教我知道!甘仪伤了他?还是……还是顾小舞为了牵制于我而将他扣押?!” 行晟大惊失色,连忙制止逸景言语。 “你误会了!我不知道李长铭在何处,你三年杳无音讯,我更是未得他只词片语。” “那你方才……” “我说的是行朝!” 逸景愤愤瞪了他一眼,又回了座位。 “怎么问起他来了?你想将他调往宁武尽可动手,不必问我。” “不是调任……”行晟翻了个白眼,“你只管说就行。” “我也有几年不见他……”逸景费了好些心神才记起那个青年,“古道热肠,勇而果决,年轻气盛,再过几年,恐怕得吃些苦头。究竟怎么了?” 行晟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转身拿起自己长剑,开了窗户对逸景道:“晚些再与你细说,我先行返回了。” “哎……”逸景还未说话,行晟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杯尚未冷却的茶水。 行晟才回了涧河谷,就遇上楚广良的非难。 “你还 分卷阅读229 分卷阅读230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30 需要多少时间?顾大人都能将你任命为宁武的仲军,甘仪理当对你的举动无可奈何才是!”即便甘仪说了不少好话,楚广良依旧清楚不可当真,此等人物,三言两语的许诺安抚不过是家常便饭,这令他更加确信行晟的决意无人可阻拦。 “少说也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行晟上前两步,揽住楚广良的肩膀,聊作安慰,“我知道你越发难以忍受这里,但是其他的营长被你与蓝莫不断盘剥,早已是名存实亡,我总需要让其他营长先行立威夺权,才好将你罢官,否则甘仪岂不是心存怀疑。” 楚广良甩开他的手,更为焦虑地在房屋内来回,随手接过行晟倒来的热水,这才勉强镇定了心神。 “我……我不是逼你……我只是……”他发觉自己有些语无伦次。 “我明白,你不必急于解释……”行晟低声安慰他,“再给我些时间,我这几日已经联络了诸位营长,我会将你手上掌管的权力逐步分解,让营长们重新整顿各自部署……” 楚广良似乎想起什么:“蓝莫也是吗?他也会被你赶出涧河谷。” 行晟低头,并未应答。 “你要怎么处置他?” “如何处置他,我说了不算。” 楚广良咬紧了下唇,良久才痛心道:“我当真想不到,此处我原本心生眷念,如今恨不能敬而远之,或许当初我本就不该参加国试武举。” “何必如此说呢”,行晟的心重重沉下,“我与长铭始终将你作为挚友。你离开此处之后,我也会将你妥善安排……” 楚广良苦笑摇头,双眼不知不觉见便浸染了清泪。 “我在这处被折磨了三年,如今回想起来,却是很想问你一声,难道你重回涧河谷,只是为了师仇?如此的煎熬,难道古来秋将军便能心安?” “他死了!”行晟断然高声道,“他已然死了,永远不会在乎我的悲喜,心安不心安,又何必多问呢?当初甘家兄弟一纸诬告,这一切便烟消云散了!” 楚广良怔怔地望着他略显狰狞的脸庞,心中知晓多言无用——也从来不必多说。 第146章 第一百三十八章 似是而非 逸景:该配合我演出的你也被欺骗。 “王子们既然出阁读书,也该选个老师,可一直是司福罗一族……”皇帝言及此处,停顿了片刻,随后又是一声轻叹,令堂下一干国家栋梁听得清清楚楚。 建国百年,一直由司福罗一族挑选武官送入宫中作为教导王子武艺的老师,帝师华景亦是如此。 可自帝师华景失踪以来,司福罗一族经年寻之不得,而恰逢皇帝为和生,子嗣单薄,直到今年才有了这王子出阁的事情。 甘仪挑着眉毛环顾一周,见众人缄默,最后将目光落在老僧入定的顾小舞身上。 顾小舞似有感应一般,忽而转头与甘仪四目相对,依旧是面无表情,仿佛胜负与她无关。 “陛下,是否今年依旧令司福罗一族选送武官入宫,教导王子课业?”礼部尚书左看右看,见无人应答,只好心怀揣测,细语轻声地问皇帝。 皇帝一时并未应答,反而似有所思地问道:“司福罗一族景字辈的未免年纪有些大了,熙字辈的孩子如今该有双十年华?” 甘仪的心蓦然重重一沉,仿佛一团烈焰在脑海炸开,将他焚烧殆尽。 熙字辈…… 甘仪无暇再听皇帝言语,默然以手按压左胸,徒劳地让心房的跳动缓和一些,那等揪心的感觉就如他见到了通身瑰丽而穷凶极恶的野兽,既为真相所惊叹,又为阴谋所恐惧。 “熙字辈从年过双十之年至垂髫幼子不等,但是人口稀少。自二十年前寒城一战,司福罗一族便人才凋零……” “可惜帝师与逸景均不在此处,不然尽可好好询问”,天子将拳头高高举起,却又无力落在扶手上,说不清是烦躁或是懊恼,“便由礼部奉朕口谕,前往怀烈山庄询问成景,是否还有合适之人。” “是……”礼部尚书行礼退下。 皇帝这才注意到面色惨白的中书省宰相。 “宰相面色不善,可是身子不爽?” 甘仪连忙如梦初醒地回答:“臣已年迈,难免旧疾……” 皇帝似有关切地点头,“既然如此,宰相便先行回府吧,余下也并无要事。” 曲璃萤正忙碌于御史台,突然听得甘仪传唤她往相府相见。 “何事十万火急?”曲璃萤抱着文书进了门,就见到淹没在文山书海的甘仪。 “事关孟千之死。”甘仪快速地说道,眼睛依旧胶着于手中书本,在翻完最后一页依旧一无所获的时候,他便随后将书本弃于空中。 曲璃萤随手捞起一本,小心拍去泥土,见甘仪一副浑然忘我的模样,亦不知是否该继续细问其中一二——若是不问,则只能看着甘仪一人忙活,若是问了,又恐打扰甘仪。 “找到了!”甘仪突如其来的大喊令曲璃萤险些将手中文书通通甩出去。 “您找到了什么?事关孟千之死?” 甘仪抬脚跨过地上杂乱的书籍,还来不及拭去满头大汗,问曲璃萤道:“你还记得那两个人吗?孟千自黄泉森林带回的那两人。” “有线索了?!”曲璃萤分外惊喜,可又见甘仪面上愁云惨雾。 “本相始终以为那个叫忘熙的青年似曾相识,直到今□□堂一会,陛下说起司福罗的熙子辈孩子……” 曲璃萤颇为不可思议:“他是司福罗一族,熙字辈的孩子,是逸景的侄子?” “他们二人确实相似……”甘仪拧着眉低语道,“并非样貌如何,而是他的一举一动,带着逸景的影子……形不似而神似……” “那岂不是……” 甘仪挥手打断她,自桌案上取来毛笔,在书本上勾点几次,再将书本递给曲璃萤。 “你再看这个。” “啪啦!” 曲璃萤在看到那个名字的瞬间,便双手发抖着任由书本掉落在地。若说方才只是诧异,那么眼下无异于将她魂体分离,令她无从分辨是梦是醒。 “不不不,这不可能……”曲璃萤连连后退,喘息越发粗重,她下意识一手扶住椅子,一手覆上自己的双眼,半响才以一种劫后余生的声色说道:“定是逸景作祟,寻了一人谎称是司福罗一族故去多年的宗主,迷惑你我……司福罗七越早早死于晏骑国之手,如何可能!” 甘仪看她一眼,吩咐院内守护的仆役准备热茶。 “确实匪夷所思”,甘仪似乎极为冷静,“可此案当真疑点重重,若想求得真相,怕是要让崔树自黄泉森林查起,其中或有突破。” 门外仆役已端了热茶前来,两人适时中断谈话。 曲璃萤连饮三杯热菜,方才心有余悸道 分卷阅读230 分卷阅读231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31 :“理当如此……黄泉森林便是在司福罗常年驻扎的迷城左近……一场莫名其妙的火灾,定是掩盖了许多往事。” 甘仪点头,徐徐站起身来。 “既然如此,便同本官走一趟,往崔树家去吧。” 曲璃萤蹲下身,将方才手中紧抱的文书一并拾起,于甘仪之后离开相府。 路经一处故地,甘仪似乎又念及前尘往事,让车夫停下,自己走入了一处荒废多年的宅邸。 曲璃萤思索片刻,才记起这原是古来秋的将军府。 残砖烂瓦,蛛网处处,怕是一次呼吸也能惊奇尘埃不绝。 “此处多年无人再来。”曲璃萤语气轻和,生怕这府邸经不起一次苛责,“若是傅远平当真幸存人世,此处该是伤心之地。” 甘仪环顾左右,忽而看到一方小小的印信。 他甫一捏上那物,便由衷对这厚重的灰尘心生厌恶,好容易压下一吹尘土的冲动,才得以细细端详那方印鉴。 “是傅远平的,那时他任第七营的营副。” 甘仪闭上眼睛,不愿再去看时间掩埋下的血染青石。 “阿良到了哪处?” “大哥令人四百里加急,告知我他已然到了怀烈山庄,你不必担忧,大哥可以让他免于甘仪的怀疑与盘问。” “四百里加急?”行晟大惑不解。 逸景嗤之以鼻:“若非寒城一战令我族人锐减,当可六百里加急。以往若有司福罗族人领兵打仗,未必需要朝廷的文书传递体系。” 行晟无可奈何地摇头坐下,眼看逸景额角上的纱布结痂似乎还沾染着血丝,心中不禁暗想着若是李长铭在此,怕是少不得同自己拔刀相向。 “他们会问你,这一年你去了哪里。” “滚下山谷,幸得农户相救。” “那又为什么迟迟不出现呢?” “摔断手脚,寸步难行,休养数年,终得康复。” 行晟长叹点头:“看来不需要我来画蛇添足,顾大人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即便大理寺去寻那农户,也只能是无功而返。” “她等了一年,不就是为了一场弥天大谎吗?”逸景还以苦笑,“楚广良走了,蓝莫又坐立难安,你还是快些回了涧河谷主持大局吧。” “我先去给你打扫房间。”行晟不以为意地挥手告别。 然而行晟回了涧河谷,还未及寻个凳子坐下,便听得包环呼天抢地惊慌失措地前来告知他,逸景尚在人世,已然被人寻到,送至皇宫救助。 “大人……仲军大人……”包环分明未走几步路,却是气喘不歇,面无血色,像是见了厉鬼索命一般地抓着行晟求助,“千万要救救下官,下官做这营长也是身不由己,何况下官从来不知大军长失踪一事,下官实在无辜啊!” 言说之间,不由得双腿发软,险些要给行晟跪地痛哭,幸而行晟伸手将其一把扶住。 “既然无辜,你害怕什么。” 包环惊魂未定,连嘴唇都尚且颤抖,言道:“可大大大大军长……不不不不……蓝莫他他他……” 他恼怒地哀嚎一声,料不及自己连话都说不完全。 “你是想说,逸景失踪,极有可能与蓝莫难逃干系,而蓝莫出身第六营,同你较为亲近……” 行晟还未将话说完,包环便连连点头。 “这半年来,皇帝对逸景甚是思念,我听闻逸景此番重伤不起,皇帝必定追查到底……”包环忧心忡忡地看着行晟。 “你不须担忧此事”,行晟拍了拍他的肩膀,“难道逸景还有本事将我一口咬死不成?但凡我还是仲军,逸景就不能将你如何。” 包环瞪大了眼睛,他想不到行晟如此轻而易举地答应此事。 行晟却是坦然笑道:“你我情同手足,理当风雨共济,何必要客气那些呢?” “是是是”,包环暗自松了口气,“下官必定为仲军鞍前马后,肝脑涂地!” 行晟安慰了好些时候,终于将包环送出门去,随后便唤来叶襄,叮嘱道:“这些时日,你必定要对六营长毕恭毕敬,时刻安抚,不得生任何事端。” 叶襄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从来对他尊敬有加……安抚这话又是从何说起?我是小小武官,他才是营长!” “你是小小武官,却也是仲军的学生。”行晟语气平平地提醒道。 “逸景!” 皇帝听得人已苏醒,二话不说亲往太医院探望。 “罪臣逸景……”逸景双眼茫然地要起身行礼。 “免礼,快快躺好”,皇帝急忙挥手。 逸景气若游丝地回道:“罪臣谢过陛下……” “可曾好些了?” “罪臣有幸得一农户收留,如今已是大为好转。” 一边的太医看了逸景一眼,不动声色地行礼道:“经臣检验,逸景周身多处重伤,气息微弱,怕是死里逃生而来。然免了死罪还有活罪,怕这一年都时刻忍受伤痛煎熬,日后少不得多多调养。” “那还不去抓药开方?!”皇帝大为光火地斥责道:“他若落下一丝病痛,你便回家养老去吧!” “是,臣告退。” 打发了太医,皇帝继续问道:“你昏迷了几天,大理寺也谴人去寻那收留你的农户,得知你当时早已奄奄一息,时日无多,幸而体格健壮,苍天护佑,才有今日性命。是谁人将你祸害得如此下场?” 逸景费力地牵动嘴角,笑道:“罪臣托陛下齐天鸿福,并不大碍,不过是不小心跌落山谷。” 皇帝慢条斯理整了整自己的袖口,悠悠言道:“若是滚落山谷可以令你如此重伤,为何你的脸颊上只有额角一道口子?” 逸景心中狠狠一跳,担忧皇帝瞧出些许端倪,又旋即想起自己与顾小舞约定之事,定要将罪名往甘仪身上牵引,便又镇定道:“彼时在冬季,积雪深厚……额角的伤是罪臣自己在滚落山谷前无不慎磕了一下。” 君臣二人彼此静默,逸景不堪皇帝目光灼灼,便转过眼去以示谦卑,心中盘算不休,一时不知皇帝所想。 皇帝长叹一声,言道:“你分明隐瞒于朕。” “罪臣万万不敢!”逸景慌忙下榻叩首,“只是臣身体欠佳,敢请告老还乡。” “你才多大年纪便要告老还乡!”皇帝怒极起身踱步,“你哪里是身体欠佳,你分明是畏首畏尾!” 逸景不再言语,而是埋下头去,果不其然这一动作令皇帝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 “有何委屈,尽管说来,朕定当为你做主!” 逸景心中顿时窃笑,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地说道:“都是罪臣一时不慎……” 皇帝没有再追问,而是自顾自地呢喃道:“说的也是,何必问呢?谁会想着将前任大军长除之而后快,谁又有这等胆量对贵族动手……” 分卷阅读231 分卷阅读232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32 逸景知道,皇帝心中已然写下了一个名字。 “传朕旨意,令大理寺速速审理此案!” “陛下不可!”逸景顾不得礼数周全,连忙伸手阻拦皇帝的脚步,“罪臣微末之身,不宜如此兴师动众。” 皇帝偏了偏脑袋,逸景在那双眼睛中分明看到了几分兴致玩味与洞若观火,便是这样细查于微的眼神,令逸景呼吸不畅,恨不得大口喘气。 “既然如此,朕便破格提拔陆一川为大理寺少卿,协助大理寺卿审理此案。” 皇帝对逸景也是有点感情的,毕竟逸景做了宁武大军长这么多年,还有个失踪的二哥华景与皇帝是师生关系。 第147章 第一百三十九章 斩草除根 行晟:主角的哥哥就是这么被欺负的啊!有没有人管管啊 “恭喜你升任大理寺少卿”,顾小舞一边言笑,一边转身去取自己的披风,“宁武大军便交给你了,我先去甘标那处。” “甘标那处?!”陆一川失声惊叫,“这是为什么,未免太危险了。” “告诉甘标,同我联手。”顾小舞风轻云淡地说道。 “不行”,陆一川不假思索地反对,“他当初险些被我们连根铲除,好不容易东山再起,是万万不可能再同我们联手对付甘仪,你这样兴许让他为甘仪说话。” “他理当为甘仪说话”,顾小舞甩手披上披风,“蓝莫一事,必定牵扯甘仪,虽然这点小伤痛并不能撼动甘仪如何,可若是甘标不为他说话求情,甘家兄弟如何壮大自己的势力。” 陆一川似乎了然其中关系。 “依你之意,是让皇帝看到兴主势力逐步壮大……” “不错”,顾小舞点头,“陛下将你连升三级,不过是为了平衡朝中双方势力,如果不给甘家兄弟一些好处,你大理寺少卿的位置怕是难以长久,更会引来杀身之祸。甘仪始终是中书省宰相,我们若是没有皇帝偏爱,只能任其宰割。” 逸景便是前车之鉴。 “我知道了,此番审理,我定会步步为营。” 顾小舞颇为赞赏地点点头。 “新春临近,又到了百官朝觐述职的时候,待得柴瑾礼回来,传他见我。” “看来你即将官复原职。” 逸景偏了偏脑袋,不置可否。 花辞树继续说道:“那你应该也知道,顾大人有意将你的卿子接回,安置在我安戊军中,做一个营副。” 逸景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我知道……在他赴任之前,我还有时间与他好好相聚吗?” “半个月”,花辞树有些于心不忍地说道:“只有半个月……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都没有”,逸景抿了抿嘴唇,“他早晚会有离开我的这一天。” “也许李长铭并不想和你聚少离多。” 逸景不由得回想起往昔种种。花辞树所言不无道理,只要他开口,长铭必定愿意为了他拒绝顾小舞的安排,而成为一个每天在家中等候他归来的绛元。 这其中的原因又何必说问呢? 可逸景还是说:“我们有些相似……相似在于我们都不能阻拦一个绛元该去向何方……或者说,能阻拦他们的人,是不可能开口的。” 花辞树想起此生无缘的佳人,低下头,再也不愿言语。 包环站在行晟身后,看着涧河谷人来人往。或许是寒冬之故,他终是难以遏制地轻微颤抖,可又咬着下唇死死压抑,极为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声的呼喝与哀嚎,他听得自己牙关碰撞发出断断续续的声响。 行晟忽然转过身来。 他顿时吓的险些昏厥,担忧是自己发出那些细碎的声音落到了行晟耳中,令他不悦。 “是不是冷了些?”行晟问他道。 幸亏北风识趣,适时而起,才给了他掩饰的借口。 行晟并未多说,而是抬手解下了自己的披风递给他,还未等他推辞,大理寺的衙役便押着蓝莫等人自远处行来,行晟也同崔树、陆一川两人信步上前。 “分明诬告!”蓝莫毕竟武官出身,便是带着手铐脚镣也可轻易挣脱两个狱卒,踉跄向着崔树扑过去,“这是楚广良所为,本官毫不知情,分明是行晟贪慕权位,铲除异己,诬陷本官!” 崔树下意识想要将蓝莫扶起,可方一挪步,便察觉身后灼灼目光。 他猛然回过头去,陆一川正忙于吩咐狱卒,而行晟——他的眼眸中依旧是那波澜不惊,无喜无悲,并未因蓝莫遭殃而得意,也不曾因崔树难堪而冷笑,似乎这世间一切与他并无关系,连崔树都险些忘却他才是穷凶极恶之人。 崔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挥手让狱卒重新拿下蓝莫。 可蓝莫又一次挣开了狱卒。 “定是行晟联合逸景所为!”他又想出了另一种可能,“逸景必是对我仇视已久,才将行晟归于我第六营中!他自入我麾下以来,不需教授便能自通营长事务,这分明是逸景有意令他取我而代之!他们这是谋划多时!” 崔树愣了一愣。 行晟对身边的崔树道:“蓝莫负隅顽抗,拒不就捕,大理寺卿可需要本官再谴几人助你押送?” “如此甚好”,崔树不痛不痒欣然答应,“有劳仲军。” 待得大理寺一干人等离去,秦左奚终于得以一见忙碌不休的仲军。 “太多了。宁武不过五千余人,六位营长,此番罢免了三位营长,还有其他武官……” “不必担心,我已指派其他人填上这些空位,宁武虽然五千余人,但是总能选出接任武官”,行晟的动作顿了一顿,又抬头看着秦左奚,似有迷茫地问道:“斩草除根,不总是这样吗?” 秦左奚忽然意识到,傅远平当真死去了。 留下来的,只有学着甘家兄弟那样以心狠手辣来铺就前路的行晟。 “大军长的屋子空出来了,有劳你寻几个人,从里到外打扫干净。” “下官领命。” 秦左奚告辞出门去,恰好于通报的军士擦肩而过,在走下宣武阁的台阶时,他听得那个军士说:“宰相甘仪来访。” 他立时停住了脚步。 行晟似乎认为并没有遮掩的必要,连见了甘仪都是摆着官腔一脸假笑——或许这也是最好的遮掩。 但是甘仪来的如此之快,其中定有蹊跷。 “本官听闻,仲军实乃天纵英才,才进了这涧河谷,便通晓军中事务。”甘仪有意无意地开口。 行晟不过是奉上茶水,彬彬有礼地回答道:“宰相大人见笑,不过是雕虫小技,在家中承蒙父君教导一二。” “令军侯原为三军统帅,对此等小小事务也能上心?” “三军统帅也好,一军之长也罢,无非是约束部属,令行禁止而已,其中多少都有相通之处。如 分卷阅读232 分卷阅读233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33 宰相大人这般旷世经纬之才,若是领兵打仗,定能战无不克。”行晟的脸上始终是淡然的笑意,眼中也不过是平静的疏离,“下官还未知大人此番所为何来?” 甘仪动了动眉毛,放下茶杯,将门外仆役唤进门来。 “本相年迈,仲军就莫要说笑了,论治军之才,当属令军侯,论战略之才,当为古来秋。”眼见行晟并无任何异样,继而言道,“本相近日得一口宝剑,思来想去,还是仲军可当‘宝剑配英雄’,故而取来,送与仲军,还望笑纳。” 行晟连忙伸手一挡,“不可,下官不过区区仲军,不敢受宰相之礼,只得谢过相爷美意。” 甘仪并不在意行晟推辞,而是起身拿起仆役手中宝剑,细细观赏。 行晟的掌心不由得死死扣上了座椅扶手。 他认得那口宝剑。 “仲军何必急于推辞?不妨先行看过在说?”甘仪言罢便将宝剑抛给行晟。 行晟顿时察觉心头血流涌动,双眼发黑,连伤处都有着撕裂之感。 “此剑如何?”甘仪问他。 行晟的手指缓缓拂过剑鞘,低声言道:“这纹路大巧不工,看似随意而杂乱,实则似云似雾,似花似树,总是变化无穷,定是一柄好剑。” 甘仪眯起眼睛:“这么说来,仲军亦是喜爱?既然如此,何不收下?” “下官何德何能,不敢受此”,行晟低头将宝剑双手奉还。 甘仪施施然接过,又问道:“这口宝剑跟随古来秋多年,在他不幸殒命,尸骨无存之后,便落入了本官手里。他与仲军同是用剑之人,可也算缘分?” “大人,古来秋不过是个通敌叛国之人,下官更不可受此剑,奉劝大人将其舍弃,以免惹祸上身。”行晟言语冷漠地说道。 甘仪故作恍然大悟一声惊呼,连忙说道:“言之成理!是本相疏忽了,今日若有冒犯,还望仲军莫往心里去。” “大人哪里话。” 秦左奚在屏风后听得甘仪与行晟又说了好些闲话,心中越发焦急,好像脚下所踩不是青石平地,而是万千铁锥,他想着走动几步以免那等痛心愈发刺骨,但即便挪动了脚步,他也免不了这酷刑煎熬。 待得甘仪带上那口宝剑长扬而去,他便亟不可待地自屏风后夺步而出想要确认行晟是否安好。 行晟安好,便是在甘仪走后,其面容也并未有丝毫动摇。 “我无事”,行晟抬手重重按上桌案一角,哑声说道:“你回去吧,公事要紧。” “你当真……”秦左奚搀扶着他,不愿松手。 “当真无事,回去吧。”行晟轻轻推了秦左奚一把,不欲他继续搀扶。 秦左奚无奈,只得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宣武阁。 脚步声终于消失的时刻,行晟只能听到漫山遍野的寂然与悲戚,就像是千山为坟场,层林化沧桑,连他心中仅存的释怀都吞噬殆尽,令他无处可逃。 他的手自桌案上移开,方才察觉颤抖。恍惚之间便到了宣武阁门口,悄声掩上室内昏暗,他再度蹒跚回到主位。 双眼浸染夕阳的迷蒙,他忽而被手背上的滴水之声所惊动,这才意识到血液在冬季不消片刻也会凝固。 他再一次将手放上桌案。 “咚隆!” 那桌案因他施力所致,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倒塌,将他一并掩埋。 甘仪就是来试探行晟的,行晟之前是第七营的营副,傅远平从流放未死到重现人间,处处都有诡异,何况谁都知道逸景和古来秋关系要好,蓝莫的无心之言又一次提醒了甘仪。 第148章 第一百四十章 久别重逢 长铭:谁一直在喊我上线的?先帮我把小萝莉抱走! 行晟推开房门,先行一步跨入房中。 “这里都已谴人打扫干净了,你尽管歇下就好。” “呀!” “哎哟!” 身后的小姑娘发出一声愉悦的欢呼,伸手就抓住了行晟垂在背后长长的发带,行晟原是下意识地要将发带扯回,可又怕伤了小侄女,不得不认命地被她拉扯着后退。 “看来她很喜欢你。”长铭一边将行晟的发带从女儿的掌心抽出,一边面色温和地玩笑道。 “看来我还是带上发冠得好”,行晟说着,居然从腰间摸出一个拨浪鼓,咚隆咚隆地转起来,果真纯熙便松了他的发带要去够拨浪鼓。 面对长铭一脸诧异,行晟淡淡答道:“淑雅给小妹妹的礼物。” 纯熙笑了一声,往长铭怀里蹭。 行晟将拨浪鼓塞给长铭,言道:“你先进去休息吧,大军长该前来赴任了,我要前往谷口迎接。” “我也要去!”长铭抱着女儿兴致冲冲。 “不行”,行晟板着脸喝止,“你要是出得门去,他还不闹得人仰马翻?好生在这里等着。” “说的他三岁孩童一样,怎么就闹得人仰马翻?”长铭不满抱怨。 “他天天想着见你,如今这大庭广众,我实在不放心会有什么出格的事情。” “那他什么时候能来?”长铭怀里的纯熙似乎也是要哭不哭的样子。 行晟无奈道:“我去得快,他就来得快。” “那你站着做什么!”长铭一声咆哮。 行晟气急败坏地甩手出门去。 当马车稳稳停下时,行晟前行两步,待车帘掀开之后便伸手将逸景扶下车来。 “伤好些了吗?” “并无大碍”,逸景随口答应,双眼扫过漫山白银的涧河谷,心中另有一番异样的滋味。 “我没有告知他们前来迎接”,行晟接过车夫递来的行李,“你或许需要多休息些时候再召集各位营长。” “不休息了”,逸景呼出一口白雾,转身就要去抢自己的行李,“长铭在哪里,我去寻他。” 行晟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他在曦城。” “我去牵马。” “你不管军中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吗?”行晟从心底为自己感到尴尬。 “不是还有你吗?”逸景不以为意,“左右你代理军长事务也这么些日子了,若无急事,待我回来再行安排。” 行晟恨不得以头抢地,只好继续阻拦道:“你至少带上大军长的官凭印信才是。” 逸景似乎终于想起还有这两样东西,旋即对行晟伸手:“拿来。” “我放在你卧房中。” “你真是……”逸景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将行李随手塞给行晟,转身就往自己住处奔去,想来是打算快些拿到自己的官凭印信,快些上路接人。 行晟遥望逸景远去的背影,不由得暗自咂舌:“看来旧伤并无大碍。” 逸景脚步匆忙地穿过庭院,最后到了卧房,甫一开门便看到圆桌上摆放的官凭印信,暗想行晟何以如此大意,将 分卷阅读233 分卷阅读234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34 这等物件随意放置在无人看守的房屋之内,幸而并无偷盗发生。 他上前两步,正要拿起官凭,却在霎那之间察觉一丝非同寻常的气息。 若有似无,就像是一坛醇厚的好酒被人不慎开封却又紧紧阖上,那等香甜与迷醉不过转瞬即逝,任凭谁都不可阻挡。 果然背后传来细微的声响,逸景当下握紧□□,还未及转头便翻转□□,向后刺去,不料听得铁器碰撞的声响,自己眼前便闪过一道花白人影,不等他还击便直取他左肩。 逸景心下大惊,断定此人武艺不凡。 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的心念一动,对方便将他左手反擒在背后。 “谁……” 逸景的疑问还未出口,脸颊却碰上了一双柔软的唇。 “当真是无法无天,几年不见,你都敢对我动手了?” 逸景的心当时便停住了。 余下部分请大家手动转移阵地至微【隔开】博或者lo【隔开】fter,id依旧是尧商。 你们都懂! 第149章 第一百四十一章 聚少离多 顾小舞: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向左还是向右?”淑雅举着剪刀问自己的哥哥。 “向右……哎呀!”淑泽发出一声叫喊,饱受惊讶的淑雅手上一抖,胡乱下了一剪刀,随后小心翼翼地放下剪刀,将手中的窗花展开——果不其然,缺了一角,很是别扭。 她决定把这次的小小的过错都推给自己的哥哥。 “你喊叫什么?遇了鬼不成?” “没遇鬼,但是这小姑娘更胜于鬼”,淑泽愁眉苦脸地掰开纯熙的手指,“可喜可贺她终于不再拉扯我的发带,可现在她又钟情于我的头发了,难为叔卿没有被这小姑娘拔成一个大秃瓢。” 小姑娘似乎可知淑泽所言,听他抱怨便在一边咯咯地笑了起来,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门扉突然被轻轻敲响,淑雅放下剪子和红纸起身开门,正迎上了满身风雪的花辞树。 待得掸去了衣上尘土,他一回头就看到一个幼小的姑娘睁着大眼睛偏着脑袋打量他,煞是可爱。 “这就是长铭的女儿?” “嗯,是”,淑泽为他倒上一杯热酒,无意间看到纯熙对着花辞树伸出了短小肥胖的胳膊,只得赶紧停下手中的动作,将纯熙抱给花辞树,并解释道:“她要抱抱。” 花辞树看起来很是诧异,但还是接过了纯熙和拨浪鼓。 正是此时,在厨房忙活揉面的逸景随口问了一句:“怎么花辞树还不到?” 长铭头也不抬地举着两把菜刀剁陷,言道:“或许是军中有事耽搁了。” “没耽搁”,淑泽进得门来,“他在前厅陪着纯熙玩。” “嗯?”长铭大感惊奇,这该是花辞树第一次见纯熙,居然还玩到一起去了。 “纯熙一见花军长就伸手要抱抱”,淑泽耸耸肩膀解释道,转身捞起冬菇取过菜刀,准备再拿出一个案板来给长铭帮忙,却被两人齐齐拦下,让他出门休息,等着令军侯前来。 淑泽才要开口回绝好意,就听得淑泽在前厅喊着母卿回来了,当即二话不说便甩刀出门去,留下哭笑不得的逸景与长铭。 辰盈引得万山泉入门来,同逸景言道:“似乎朝中另有要事,行晟和父君须得晚些时候再来,行晟说了,若是等不及便先行开饭,不要饿着孩子。” “朝中又出大事?”长铭停了手,一下看着逸景,一下看着辰盈。 “不是又出大事,而是此事从来未曾了结。” 长铭旋即恍然道:“是胡莽?” 辰盈也意思道,胡莽的内乱眼看即将平息,但是此事对于胡莽消耗巨大,国内空虚,又无农耕生产,从来以畜牧为生,怕是少不得一番劫掠。 “事关国家大计,如今海内难得平静,国库方有盈收,顾大人与甘相皆不愿战端再起,又不能不防。” 逸景沉吟道:“可若是陈兵边境,岂不是予胡莽以借口……” 行晟叹息点头:“所以需要有人再往胡莽,暗为内应。” “因为侯爷经商,所以谴了侯爷去?” “不错”,行晟满目担忧地对逸景言道,“眼下时局纷乱,父君也年事已高,实在不宜前往,故而我想着,我去要好上一些。” “好什么好!”令军侯南荣俊聪瞪他一眼,“你才带着重伤回来,哪里还有精力东奔西跑?” “侯爷言之有理”,逸景点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长铭的面容,终究开口道:“左右你对于军中事务也日渐熟悉,不如我去。” “不行!”行晟断然拒绝,“你去了,这偌大的宁武怎么办才好?我尚且不通那些备战统兵的事宜,若是战事将起,必定会调动宁武大军,届时如何少了你?” 令军侯摊手:“只能我去。” “我去吧。”一女子的声音令众人惊奇,行晟大惊失色地回头看去,果不其然是辰盈在说话,他不假思索便拒绝:“不可!实在太过危险了!” 辰盈反问道:“我同样于西北地区生活了一段时间,并且通晓胡莽的语言文字,既无重伤在身,更无军务处置,莫非不是更好的选择?” “可若有万一……” “我同辰盈去吧。”长铭冷静地开口,这回换做逸景一脸的难以置信,可他也不过是看着逸景的眼睛,一字一句言道:“有我守护,不需担忧辰盈周全。” 逸景焦急地思考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以回绝长铭。 “纯熙还小……”辰盈似有不忍。 “作为商人,总是要来回走动的”,长铭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去意已决,“况且她的父君应当好好照顾她,真到打仗的时候,谁不是家有老小?” 这话听着像是在说服众人,可长铭知晓这不过是在说服自己。 为什么偏偏该是我们呢?长铭怀揣着苦涩思索着。 或许从未成为七营长也是一件好事,他可以心安理得地抱着女儿窝在逸景的房中,在嬉笑中度过年年岁岁,不必聚少离多,更没有生离死别。 他背着人群叹息地低下头,知晓自己终究会选择同辰盈远赴西北,或许不是在他成为七营长那天便注定了此事,而是从他艰苦的习武时就写好了将来。 那天本该其乐融融的晚饭却成了众人齐齐沉默的一桌苦味,甚至在逸景回了房之后,也不愿开口说话。 “不会有事的,我和辰盈也会一年往返多次……” 长铭亦是不知道如何安慰逸景是好。 可逸景没有回头看他,只是扶着桌子慢慢坐到圆凳上,那样沙哑的声音像是在哭诉最后与最初的离别。 “我当初就知道,待得你重新回来,顾小舞就要将你调去安戊军中……做一个宁武军左部小小的七营 分卷阅读234 分卷阅读235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35 长于你的仕途并没有多大助力,你总是需要去到更好的地方……” 长铭站在逸景身后,安静地听他诉说。 “可就算是这样子我都不愿意!我不想过着那几月才能见你一次的日子,我当时想的也不过是把你锁在家中哪里也去不得!” 长铭却知道,若是逸景当真能够如此作为,就没有这么些苦痛了。 “如今你要远走他国,战乱之地,无利有劳,无名有险,我不想答应!” “你是否答应我都会和辰盈走的。” 长铭此话出口,心中有如刀绞,他觉得自己就如那战场上自断生路的军士一般,分明期盼归乡,却还是下令将身后的城门紧闭,断绝飞鸟与尘沙。 逸景只是低头:“你说得对,我不可能将你拦下……” 长铭再也难以克制,快步上前紧紧抱住了逸景。 “大理寺已然将蓝莫逼供到指认甘仪的地步”,陆一川的脸上似乎带了几分得意,“诚如大人所料,甘标受了大人的激将之法,还是为甘仪说了好话。” “难得兄弟和睦。”顾小舞不咸不淡地开了个玩笑。 “可是甘家兄弟会再次联手。” “不仅如此,他们还要同心协力,扶持兴主王子早登王位,外人眼里这该是兄弟同心,可甘仪知道甘标不是个安分人物。几年之内,你们务必鼓动其余人等好好给甘家兄弟送些礼物。” 陆一川哑然失笑:“大人所言,像是要将这两人养肥了才好一刀宰杀。” “不是本官愿意养活他们,而是圣上始终步步为营,不好对付。” 陆一川似乎也颇为头疼。 “长铭与辰盈的事情如何了?同甘仪说了吗?” “已然告知宰相大人,他左思右想,也确实寻不到其余人选,便点头了。” 顾小舞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静默取过身边其他文书,研了墨砚,又准备开始埋首工作,陆一川见她如此,也准备识趣退下,又被顾小舞喊住了。 “近日胡莽内乱逐渐平息,本官怕是无暇得见柴瑾礼了,你好生照顾于他,让他准备往东南渔城赴任。” “渔城?那处可是富甲天下之地!” “确实如此”,顾小舞起身取过几分文书,递给了陆一川,“本官查了那处的税收,显然过分少了,实乃地方官员贪污享乐所致,如今战事在即,先将那官吏抄家处置,充盈国库,再谴柴瑾礼接管渔城,务必要好生经营,战事须得军饷。” “是,下官定当转告柴瑾礼。” 顾小舞精疲力竭地挥手让陆一川退下,正欲饮茶休息片刻,仆役又来打扰。 “宰相大人请您往中书省一趟,商议大事。” “何事?”顾小舞一边整理桌案一边随口问道。 “内宫侍卫没说,不过六部尚书与侍郎都在传唤之内。” “本官随后就到。” 顾小舞取过架上大氅,准备出行。 不出所料,甘仪此番正是为战事安排诸多准备。 “早年国库虽有亏空,可整饬吏治、放兵归田、鼓励农耕等法多管齐下,眼下国库的银两可还够吗?” 甘标老实答道:“国库日渐收入,可比之盛世尚且相差甚远,况且对战胡莽总是容易死伤惨重,这般计算下来,国库现有的财富莫约可支撑三年战争,加之战事将起,又要征召壮丁入伍,谁可事农耕?” “胡莽尚有谦则公主可助我们,户部须得快些筹集银两。” 兵部尚书似乎等待已久,急忙言道:“另有一事,便是边关少将帅,古来秋之名虽难登大堂,但其昔年力挫胡莽,却是事实,如今古来秋故去多年,令军侯年事已高,白祥影必守寒城,谁人又可为帅?” 顾小舞看到甘仪懊恼地抿了抿唇。 若非古来秋为此人所害,或许今日当是另一番模样。 “此事本相自当留意。”甘仪亦是无法,只好三言两语将其打发。 第150章 第一百四十二章 边陲重地 逸景:现在的小孩子都不得了啊! “我也要去!”萧听雪好容易等到了逸景在家休养的一天,二话不说就找上门来,“你们为什么都不同意,就连听雨都可以。我也曾游历四方,走过西北……” 逸景哭笑不得地打断他:“你担忧些什么?你妹妹不过是往花城去寻赫连姐弟,并不往西北而去,更不会跨越沙漠。算着时日,她也该回来了。” 听雪垂头丧气地扶着桌子坐下来。 逸景转而安慰道:“行朝不在家中,行晟最近也忙的不可开交,辰盈与长铭尚且需要些时日确认情况,你总得留待后方统筹接应,若是一切顺利又或者西北另外需要人手,长铭会再来书信告知的。” 听雪懒懒地抬眼,嘟着嘴道:“可是在这里空等着确实无聊,我都等了好几年了。” “侯爷不是教你经商之道,如何无聊了?”逸景反问。 “侯爷确实大方”,听雪有些窘迫,“大方到甚至让我接手他的那些事情,可你也知道,我和行朝不过是……这样未免落人话柄。” 逸景正要取下书籍的右手停了一停,忽而定定地看着听雪。 “干嘛这么看着我!”听雪被他看得直发毛,不由得退了几步。 “没什么”,逸景有意无意地别开视线,“我只是突然想起,行晟在某一天突然问起我,以为行朝如何。” 听雪莫名其妙:“行朝怎么了?他想调自己兄弟来宁武大军也不是大事。” 逸景摇了摇头,继续去取下头顶那本厚重的书籍,一边拍去其上厚重的灰尘,一边言道:“你说的对,这不是什么大事……父君问你,和行朝这么些日子,你们……没有点别的事?” “别的?别的什么事?” 这下连逸景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听雪却好似明白了什么,脸色一下白一下红地正襟危坐,信誓旦旦地保证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好让逸景莫要多想。 逸景白他一眼:“什么事该发生什么事不该发生尚且难以定义,你着急些什么?你就算和他假戏真做了也无什大碍。” 正当听雪要为逸景这等随便将儿子出卖的行为捶胸顿足的时候,逸景又补了一句:“我司福罗一族从来不在意那等闲言碎语,抢人的事情也干的不少,你不必担心,再找一个也不成问题。” 听雪便只好言道:“我还是去看看纯熙吧。” 恰是听雪前脚离开,行晟后脚便跨入门来,将手中的几分文书交给逸景。 “蓝莫已然审讯完毕,今日出了判决……发配充军,明日便往西北去。” 逸景只是默然接过了文书,没有再说些什么,倒是行晟留心他面前那边厚重的书籍,不由得好奇地问了几声。 “这 分卷阅读235 分卷阅读236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36 是宁武大军的些许记载,我的大军长不幸战死之后,便有文吏将其记载其中”,逸景对行晟招手道,“你来看这处。” “三万人马,至少没有第二位军长能有如此权势”,行晟低语道。 “他是我朝百年来的第一大军长”,逸景中肯言道,又指向另一处,“你看此处,他先是为先帝提拔,后又得当年太子倚重,可谓手握大权,之后投靠苏盛意,为当今圣上政变一事亦是立有功劳。” 行晟将书籍翻过一页,叹道:“他手下九位营长,皆为兴主?” “正是如此,就如我的营长。”逸景头疼地揉了揉双眼。 “何岁丰?” “是他。” “你如何想起翻找这些了?难道这与何岁丰当年叛逃一事有关。” “恐怕如此啊……”逸景重重地合上书本,起身要将其返回书架,眼下他似乎心思杂乱,无力再想从前那等往事,只好暂且和行晟说起其他事宜。 “国试武举也该是时候了,负责守卫的人员可都安排妥当?” 行晟取过另一份文书递交给逸景:“如往年一般,待你点头之后我便去告知各位营长。” 逸景一手接过文书一手取来印鉴,当下看完其中详细便举手下印,将文书交还行晟。 “对了,还有一事。” “嗯?”行晟停住脚步,以为逸景又要吩咐什么。 “行朝什么时候有时间?这么些年也麻烦令军侯府了,我有意将他与听雪的婚约解除……你怎么了?” 行晟险些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我最近都忙着什么去了,居然把这件事给忘记了,现在说还来得及吗?你不会把听雪打发回去寻行朝了吧?”行晟像是忘却了何等惊天大事一般,有些惊慌失措,逸景丝毫不怀疑他这便要将手上的文书一抛出门追听雪去。 “这是怎么了?听雪不过是去看望纯熙了。” 行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复又上前几步,重新问了逸景那个问题:“你以为行朝如何?” 逸景第一反应便是去回想当初是怎么回答行晟的,随后他蓦然意识到另一件事情,死死盯着行晟:“你……” “我的兄弟看上你儿子了,舍不得与他解除婚约”,行晟单刀直入地提醒逸景,想来是他以为自己同逸景之间不需要那些拐弯抹角的试探,“甚至希望和听雪共度余生。” 行晟料想过几种可能,逸景或是气得将他赶出门去,或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又或者哭笑不得。 然而逸景却看似平静异常,就如同行晟不过是在同他说些无关紧要的军务。 “如果是行朝,为何他不来寻我与听雪?”逸景问道。 行晟苦恼道:“因为听雪对行朝无意。” 逸景挑着眉毛看着他。 行晟知道这是何意,也只得重新收了文书准备离去。 “我可以用其他方法给予令军侯府补偿。” “不必了”,行晟叹息道,“当初亦是我答应行朝五年之内必定解除婚约……此事虽然意料之外,却也情理之中,我会转告行朝。” “我还未曾同听雪说起此事,他这几日会暂且住在我这儿帮忙照顾纯熙。” “那你晚个一年半载再说如何?”行晟贼心不死地凑上来。 “给我出去!”逸景气得赶人。 淑雅蹲在纯熙身边,纯熙走两步,她跳一步,以便时时跟紧纯熙,避免小姑娘不慎摔倒,到了雪化时节,连脚印都变得轻浅,一片苍茫中只留下两大两小四串脚印,和时起时落的笑声。 纯熙走得有些摇摇晃晃,淑雅连忙伸手将她扶好,再将她身上的皮袄拢得紧些,回首之时察觉夕阳西下,盘算着该是时候回宅子里去了,只是今日不知为何,行晟还未来唤她用饭。 才要将纯熙抱起,突然有人说道:“我来抱着她吧。”逸景不知何时已然到了她们身边,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之间还夹着两串冰糖葫芦。 “她还太小,根本不能吃这个!”淑雅惊恐万分地盯着逸景。 逸景无奈道:“这是给你和淑泽的,我自然知道她不能吃这些。” 淑雅讪讪接过,看着逸景将纯熙抱起,又想起一事:“淑泽回了侯府,不在这处。” “那就都归你了”,逸景轻轻拍着纯熙的后背笑道,“或者送一根与你的叔君。” “他怎么来了?”淑雅还未等逸景作答,便自顾自地说道:“也对哦,叔卿在这里好几天了,他怎么会不追来,我早上还和淑泽说着怎么处处不对劲。” 逸景顿时觉得行晟这对儿女真是不得了。 长铭站在客栈高处,随手挡开迎面而来的冷风,远眺瞭望,之间点点星空之下唯有一片漆黑。 “那边该是沙漠。” “是”,辰盈将烛火交给他,两人依在一处看那张边关地图,“出了这荒城,再走几里就是沙漠,只有穿越沙漠才能到达胡莽的大片草原。□□战马不如胡莽,又有沙漠为障碍,不易发动进攻,就连这荒城,于战乱之时,亦是在□□与胡莽之间来回易手。” “看出来了”,长铭收回目光,“城中尚且留着胡莽之人生活的些许痕迹,就像那些古怪的图腾与文字,足以证明胡莽占领此地甚至可称长年。” 两人正是言语之时,突然听得脚下的客房传来些许响动,不由得神色凛然。此番以经商为借口,自然不能少了那些珍惜货物,长铭也不及多想,当即翻身下了屋顶,闯入自己房中。 黑暗中隐约可见一人身影穿梭其中,长铭也并未啰嗦,挥手便冲着那人脖颈斫去,当即听得铁器碰撞声响,趁着对方忙于格挡之时,将手中横刀一压,逼得那人直直退往墙角。 房间蓦然明亮,想来该是辰盈拿来了烛火。 长铭一见来人面容,手中力道立时卸去,怔怔地看着那双灿若星辰的双眼。 “啧啧啧”,那人酸溜溜地说道,“大爷你好狠的心,这才几年不见就忘了昔日情分,实在令我伤心伤怀,这该如何是好?” “赫连轻弦?!”辰盈惊喜叫道。 “见过卿子。”赫连轻弦很是安分地行礼,“看在我等一路风雨的份上,可否多涨些工钱?” 辰盈不由得轻笑出声,好奇问道:“这是来了几个人?” “拖家带口的……”赫连轻弦捂脸道,“我们四个。” 长铭收了天下飞霜连忙拉人坐下,“他们都在何处?怎么来的这么快,我和辰盈还打算多等你几日。” “这可真要谢过你的君人”,赫连轻弦凉凉说道,“当年说赶走我们就没留情,如今使唤起人更是丝毫不客气,若非他有个帮忙照应的大哥,我可真要杀到涧河谷将他剁了喂鱼。” 长铭咂舌。 第151章 第一百四十三章 他 分卷阅读236 分卷阅读237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37 乡之客 长铭:你们别告诉逸景我勾搭妹纸去了! 长铭盘腿坐于地面,眼前铺满了大大小小的零碎纸片,这些都是谷粱以晴与阮辰盈外出几日收寻得来的市井消息,可谓五花八门,上至胡莽的王君昨日外出狩猎,下至街角的小店又开了张,其中几张被辰盈以朱砂圈点,好叫长铭千万不能遗漏。 “中风了?”长铭拿起其中一张纸片,难以置信地将其上文字重新读过一遍,头也不回地问身后的辰盈:“如何说中风就中风了,行晟来的时候,他不是老当益壮?” “此事并未问出个子丑寅卯”,辰盈同样苦恼道:“何岁丰在行晟离开了一月之后便中风了,胡莽皇宫中的几位汉人御医于内乱中又不幸罹难,其他人等不过学了皮毛,诊脉都说是脉象正常,看不出些许不当,然而何岁丰偏就是瘫了,只能说那些个山野大夫实在不堪入目。” 长铭微微皱眉,伸手再取过另一张纸片,“他的儿子因老父患疾,多番请辞,奈何身为武将,另有重任。” “还有这个”,辰盈指向另一条信息,“中风不过几天,便将家中所有仆役送去了军营,徒留一个老管家守在身边照顾,胡莽王君对此似乎极为感动。” 长铭将何岁丰的信息尽数收起,转而将目光落到另一个名字上。 “唯丽……” “她是兴主,亦是胡莽朝中颇具分量的武将之一,素来同何岁丰关系密切。她的卿子名为郑婷婷,是一汉人绛元女子,两人共育有六个孩子。唯丽没有其他的绛元,独爱这一个女子,时常四处搜罗汉人的珠宝首饰哄她开心,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唯丽与何岁丰也颇为投缘。” “唯丽最近可有什么动静吗?” “平定了胡莽内乱,有功于王室,奈何在此期间遭人暗杀重伤,又不得妥善休息,她年岁略长,少不得为此头疼脑热。” 长铭若有所思地起身,看着窗外静谧的街道。 因内乱之故,使得众多商家纷纷关门歇业,所幸郑婷婷所爱的那家首饰铺子在几天之后重新开张,也免了长铭与阮辰盈重新张罗再开一家首饰店。可左等右等,足有七八天的时间,长铭才得见一个衣裳华丽胡莽打扮的女子进了那首饰店,依照谷粱以晴所探听得来的消息,这便该是郑婷婷了。 长铭紧随其后步入店中,因着另一位老主顾的存在,店家对于长铭也不过是随口招呼两声,便任由长铭漫不经心地店内挑挑选选,而长铭的目光却总是在他人尚未察觉之时落在郑婷婷的身上。 只见郑婷婷在店家的陪伴下慢慢走过一圈,将目光落在一只金簪上,长铭见她脚下挪步,便料想得她该是中意此物,旋即大步上前,于她之前先行下手。 “这只金簪价钱几何?” 店家心有顾忌地看了看郑婷婷又看了看李长铭,思量着左右不能得罪唯丽宠爱的绛元,只得为难地开口道:“这位爷,卿子早您一步,看上了这只金簪,凡事都有先来后到,您看……” 长铭似乎大为光火地瞪圆了眼睛,他本就带着几分美艳,敛去那冰寒的杀意,再挂上嘟起的唇角,颇有几分娇憨的味道,任凭是谁都得退让几步。 “分明是我先看中我先问价,如何就成了她的?你尽管开口说吧,这金簪价钱如何?” 郑婷婷并未言语,静静地袖手旁观。 店家被他如此一问,颇有几分窘迫,搓着手红着耳朵,神色不自然地结巴道:“这……这是这位卿子……她她她……她早已预定了。” 长铭将信将疑地瞪了店家一眼,却未看郑婷婷半分,作出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将手中的金簪心不甘情不愿地交到了郑婷婷手中,这才看她眉开眼笑。 待得郑婷婷赊账之后出了店门,长铭便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前去,在郑婷婷的随行侍卫对他拔刀阻拦之前,他高声喊道:“恳请卿子留步!” 郑婷婷转头见了他,颇有几分不明所以。 “在下实在喜爱这支金簪,恳请卿子忍痛割爱,在下亦可另行补偿。”长铭形容殷切地说道。 郑婷婷看了看手上的金簪再看了看他,心中琢磨了片刻,可还未等她开口,长铭又先发制人道:“卿子用了多少银两买回这只金簪?三十两?在下出价五十两如何?” 郑婷婷愣了一愣,正欲满口答应,长铭又道:“不合卿子心意?一百两如何?” 这下子连带着几个侍卫都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 “一百五十两?”长铭等不到郑婷婷的回应,便旁若无人地继续加价,“二百两,再加另一只玉簪。” 郑婷婷连忙摆手阻止了他,似乎担心长铭再这样说下去便要将整个胡莽都搬到她面前。 “你出这么许多价钱又何必?既有家财万贯,去命人再给你打上一支就是了,这处到底还是有些汉家的银匠。” 长铭似乎被她的三言两语促动了些许情愫,立时神色黯淡地低下头去。 “卿子有所不知,我于昔年送予我那君人相似的金簪……自她故去之后,我便将金簪与她陪葬,如今见到了,自然免不了睹物思人。我想着,即便我可在寻巧匠打制另一支金簪,我的君人同我天人永隔了……” 长铭一边说着此话,一边回想起在涧河谷坐立难安的逸景和纯熙,心中暗子琢磨着逸景听到此话该是何等表情——然而郑婷婷自然不知他的小小心思,只见他言辞伤感,不知如何应答是好。 若是逸景可见此情此景,只怕不仅是三天三夜都睡不好觉,还要抱着女儿杀奔而来。 随着长铭情绪低落,绛元特有的温和似乎令郑婷婷有所动容,连同他一并叹息,而几个侍从面面相觑,最终将手中的马刀放下。 长铭想着,幸而自己是绛元,总是可以令人松懈防备。 郑婷婷将簪子交给他,言道:“五十两便足够了,若是我能和自己的君人长相厮守,一支金簪又算得什么呢?” “在下谢过卿子恩惠!”长铭喜笑颜开地连连道谢,自怀中取出银票,正欲交付之时,故作诧异地言道自己只带着三十两的银票,“还请卿子等我片刻,我这便返回客栈取来银两,随后再来换取这支金簪。” “罢了罢了,就三十两吧。”郑婷婷有些无奈地笑道,似乎也不愿同长铭计较这许多,“我还想着早些回家,不然君人到家了见不到我,岂不是着急?” “这如何使得?”长铭一边说着一边在腰封袖口里翻翻找找,最后拿出一个小巧的盒子,“若是卿子不弃,不如将此玉带走如何?” 郑婷婷接过一看,立时目瞪口呆,她不禁想着,自己现在的模样,或许该是眼冒金星。 “这太过贵重了,足可再买两支那金簪。” 盒中是一对金 分卷阅读237 分卷阅读238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38 镶白玉镂空蝴蝶耳环,色泽雪白饱满,凝练如脂,连那几个不识好货的侍卫也看得赞叹不已。 “玉赠有缘人”,长铭腼腆地笑笑,“是我该谢卿子了我执念。” 郑婷婷纠结了一番,终究是有些别扭地推拒。 “卿子不喜?我那处尚且有些许好玉,可驱邪避灾,养寿延年,消化伤痛痼疾……” 郑婷婷连忙惊喜道:“你所言当真?” “自是当真”,长铭不以为意道,“不瞒卿子说,我自中原而来,身边便有着一位妙手回春的神医,这也是他告诉我的。” “那神医是汉人?” “不错。” “他现在何处?”郑婷婷急切问道。 长铭暗自松了一口气——上钩了。 闾丘尔阳停下了摆弄瓶瓶罐罐的双手,带着满眼的困惑问长铭:“可你也知道,即便我医术通天,也不能让他三五天内就生龙活虎……我随着轻弦去悄悄看过那个叫唯丽的人,她年事已高,怕是陈年旧疾。” “我想也是如此”,长铭神情淡漠地擦拭那柄天下飞霜,“我们并非前来治病救人的,我只是希望你能让他好受一些,甚至愿意对我们言听计从。” 闾丘尔阳下意识地将目光落在右手的一个白瓷瓶子上,旋即别开视线,即便长铭并未回头,他也莫名其妙地担心长铭背后会再生两只眼睛。 或许这都要怪罪那个司福罗逸景。 “你可知道逸景这人学富五车,博文广志?” 闾丘尔阳当下险些咬了自己舌头,无论如何都捉摸不透长铭这又是作何想法。 “受成景大人拂照,我四人在怀烈山庄安然无恙,也听得了一些逸景的往事,你所说的,我自然知道。” 长铭将横刀收回刀鞘,徐徐转过身来,双眼就算是藏于阴暗中也另有一番明亮的光彩,就像夜幕之下的清溪流水,总是挥不去那异样冷清的影子。 “逸景曾经同我说过,西南边界之地,另有一种花草,可镇定止痛……” “那不可多食!你该知道那药邪乎得很……”闾丘尔阳下意识地阻止长铭,可又意识到,自己不该如此。 “所以才是把握唯丽的好物”,李长铭事不关己地笑道:“你没有带来?” 闾丘尔阳镇定了心身,将右手边的白瓷瓶子推给长铭,问道:“该在哪处下毒?” 长铭拔开瓶盖,倒出些许白色粉末,心中一时另有计较。 第152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 千里远行 闾丘尔阳:我发现你都被逸景带坏了! 果不其然,唯丽的宅邸中早已有着重重守卫持刀等候,幸而长铭见了郑婷婷便亲切得紧,加之他并未掩藏自己绛元的身份,这才让剑拔弩张的尴尬气氛消散许多,然而唯丽始终板着一张威严的脸,长铭就能看出她脸上细微的皱纹就同绷紧的琴弦一般,只差手指拨弄几下便是肃杀之曲。 彼此几次无关紧要的问候结束,长铭便让闾丘尔阳拿出自己特意为郑婷婷备下的翡翠镯子双手奉于唯丽,再多的话也不提一字。 唯丽本是皱着眉头将礼盒接过,不过一个眼神示意,长铭便察觉左右侍卫均已是枕戈待旦的姿态,手指活动几下还能听得骨头传来的声响。 闾丘尔阳万分庆幸自己同长铭商量一番后,最终并未将武器随身携带。 在唯丽打开礼盒之时,尚且只是留意到那是一片艳绿,耳边便传来郑婷婷甚是惊喜的低呼,她不知不觉便放松了动作,一干侍卫似乎也随着喘了口气。 “这是何物所制”唯丽定定地看着盒中全无瑕疵而均匀鲜艳的手镯,亦是为其所震撼,不由得问了一声。 “是翡翠所制。”长铭颇为乖巧地答道。 “翡翠?”唯丽脸上的皱纹都被这话惊吓得去了九霄云外,“本官这处有着不少翡翠,从未见过这样的……” “大人问问卿子便知”,长铭的眼睛笑盈盈地看向了郑婷婷,“在下虽不知大人府上几多翡翠,但是在下胆敢断言,便是将府上所有玉石珠宝都加起来,尚且不如这小小的玉镯。” “这是上好的翡翠”,郑婷婷解释道,“这等成色,百年难得一见,往日能做成耳环已然是富贵之家,眼下的玉镯,少不得价值连城,我也只是在参拜王卿时远远见她手上戴了一个这样的戒指。” 唯丽诧异地挑了挑眉,这屋子虽然并无几人,却心中便是泛起谁都想着伸长脖子一睹为快的念头,不由得心情大好,正要将镯子塞给郑婷婷,又蓦然作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你我初次相识,婷婷不过说你那处有名汉医,可治百病,又何故有如此大礼?” “大人爽快,在下也不隐瞒”,长铭爽朗一笑,“在下本是想着与卿子有缘相识,又同为汉人,也算得他乡遇故知,这才愿意让我家大夫为她的君人诊断一二,不料卿子竟然是如此身份,实在令人诚惶诚恐。我们本是中原至此的生意人,既然天意令我等结识大人,今后少不得求大人照应。” 唯丽将长铭上下打量一番,那等温和的气息实在寻不得半分杀戮,这才开口问道:“你想要些什么?胡莽这处,最多不过牛羊。” “在下不在乎牛羊,只是一个玉器商人”,长铭微微一笑,“胡莽这藏着些许好玉,在下恳求大人准许我等在此开山取玉,今后定当好生孝敬。” 唯丽的表情又显得几分成竹在胸,忙不迭将那翡翠手镯塞给郑婷婷好讨她欢心,自己却对这件事情不在言语,反而作出一副好生沉思的模样。 长铭也不慌不忙,而是话题一转,说其为唯丽看病的事情来,只道那开山取玉的事情,让唯丽好生考虑不迟。 既然是看病,自然少不得闾丘尔阳。他不过上前几步,试了试唯丽的脉搏,便断言道:“大人怕是时常胸闷头晕,精神不济,少些时候也免不了猝然昏倒,高烧不醒,对是不对?” 唯丽与郑婷婷连忙点头,闾丘尔阳便继续说道:“如此便是了,胡莽地处西北,终年干旱,若是到了江南,大人怕是少不得年年受全身骨头疼痛之煎熬。” 郑婷婷随手放下那翡翠镯子,扶着唯丽紧张问道:“大夫可有什么办法?” “且不着急”,闾丘尔阳摆摆手,继续说道:“若是在下所料不差,大人年少习武有所伤损,后有几年受了重伤不及医治,加之操劳过度,身心疲乏,才有此遭难,幸而有卿子陪伴左右,不至于度日如年。” “这……”唯丽像是见了神仙一般望着闾丘尔阳,“便是当初王宫里那汉家御医,也没你的本事啊……” “在下并非泛泛之辈。”闾丘尔阳风轻云淡地说道。 “可有救治之法?” “自然是有。不过此伤经年累月,不易根除 分卷阅读238 分卷阅读239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39 ,少不得费时费力,还请大人莫要半途而废得好。” 郑婷婷闻言连忙肯定道:“神医切切不要担心,只要能治好我君人的病痛,多花些时间银两也无关紧要。” “既然如此,在下便先开付药方,劳烦府上去寻了医馆抓药,再过个两三天,在下上门望诊,视大人情况而更换药方。” 郑婷婷甚是疑惑:“何不直接开好药方呢?神医一次便说出了我家君子病症所在,又何必几次周折,而非药到病除?” 长铭百无聊赖地想着,若是药到病除,今后该寻个什么理由来这处给唯丽添堵。 闾丘尔阳故作镇定地辩解道:“此言差矣。在下说了,大人之痛,乃是经年累月,如何能说一付药方一了百了?是药三分毒,若是不加小心谨慎,唯恐伤了大人性命。” 郑婷婷这才似懂非懂地答应。 闾丘尔阳见机说道:“此病急不得,若是大人实在难受,在下可为大人点穴施针,令大人好受一些。” 唯丽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随后便看着闾丘尔阳在自己手臂上扎了几次针灸,再经他在肩背处轻轻一拍,立时便有身轻如燕而四肢有力之感,大为惊奇。 “你是如何做到的?” “汉家医学博大精深,这不过是在下牛刀小试”,闾丘尔阳不以为意地收起针灸,“不过此法仅仅可做缓解只用,让大人好受一些,可不要忘了吃药,在下两日之后再来。” 言罢,长铭也觉时间已到,该是告辞之时,而郑婷婷为表感激,起身来送长铭出了府宅大门。 “卿子实在好本事”,郑婷婷看着两人,由衷赞叹道,“只是为何年纪轻轻,便四处奔波呢?家中幼子又当如何?” 长铭再次摆出一副令自己作呕的可怜模样,低眉顺耳地像只兔子,含糊着声音说道:“我家君人……英年早逝,还未来得及留下一子半女,只有这偌大家业,我实在不忍看他半生辛苦就此没落,这才……” 闾丘尔阳在一边险些上前来和他打架。 郑婷婷似乎并未发觉异常,连忙柔声安慰长铭,好生将两人送出门去。 眼见远离了那处府邸,长铭好奇问闾丘尔阳道:“你如何将他往昔事宜说得如此清楚?” 闾丘尔阳挑着眉毛看了看天:“你没发现那些言辞放到你的身上也并未不妥?” 长铭一时无话可说。 逸景见到那三封来信之时,也不免诧异一番。其中一封写着“宁武大军长亲启”,也不过薄薄几张信纸,并无可观之处,但是另外两封却是令人瞠目结舌,一封写着“逸景亲启”,另一封写着“行晟亲启”,两样不同的字迹,厚度也极为可观,逸景左右都琢磨不透这两封信究竟有何意义,直到负责书信往来的文继去而复返,将一弯小小的新月形梳子交到他手中,他才了然这另外两封信不过是长铭和辰盈的絮絮叨叨,立时想起当初长铭护送顾小舞远行南下,自己也不由自主地啰嗦了许多,不由得哭笑不得地将行晟的信件交到他手中。 “梳子是给纯熙的?” “恩,长铭送来的”,逸景一边答应着行晟,一边将那小梳子窝在手中把玩。 “真是厚此薄彼”,行晟不满地抱怨了一声,“我家也有个女儿啊。” “这梳子小巧得很,做工也不见得几多精细,一看便知是他在街上无意见见到随手买下的,你计较什么呢”,逸景摇头,“何况淑雅都这么大了,我明儿给她买一个漂亮些的。” “她也不缺这些。”行晟瞥了逸景一眼,将辰盈给自己的信件收入怀中,算是结束了两人之间无关正事的谈话,转而问道:“情况如何?” 逸景皱了皱眉头,叹息道:“意料之中的不顺利,以商人名义接近唯丽,至今还拿不得唯丽一声肯定,只好先行开采玉石。但是长铭已言明,希望我多给闾丘尔阳一些‘忘忧散’……” “那是什么东西?” “西南边远之地,长有一种颜色艳丽的花草,采摘之后加以炼制,便可用于镇痛,但是此物极为危险,一旦成瘾便是无药可救……” 行晟眼皮子狠狠一跳:“他要用这种方法来牵制唯丽。” “看来如此。”逸景收起信件,又实在好奇长铭会说哪些私事,便再行拆开另一封。 行晟略一思忖,便断言道:“虽说过分了些,但未尝不可,这是最快的办法,我们或许没有那么许多时间任由唯丽试探。” 逸景也点点头,招手唤来在门外等候的文继,当即奋笔书信两封,令文继其中一封与长铭来信一并送达顾小舞处,另一封加急发往怀烈山庄,想来一面是为了告知顾小舞此事,一面是为求身在西南的成景照应一二。 “长铭在信里说,辰盈给了他一枚堪比奇珍异宝的翡翠镯子,用于贿赂唯丽的卿子……” “显而易见,图唯丽最致命之处便是受她宠爱多年的卿子。”行晟不以为意地答道。 “可我记得,辰盈确实有个玉镯子……”逸景的话语停滞在此处,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险些说出另一段往事,即便行晟面上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如水,那双眼睛也并未折射出任何光彩,可逸景的脑海中却是浮现出了漫天火海,而他不过是枯树上最后一片叶子。 “是我当初对师父说,我爱慕辰盈,我想同她成婚,师父便出门去寻了一块好玉,打磨成了那翡翠镯子,让我拿着去向辰盈求亲——那确实是辰盈的物件。” 逸景不料想行晟自己说出这话。 “可谓无价之宝,我……” “送就送了吧,辰盈自可拿捏轻重”,行晟手中的毛笔并未停顿,双眼似乎更为黯淡,“只要我在,她始终不会将那镯子戴在手上,如今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即便时隔多年,但是触景伤怀总是避无可避。 “这像什么话,这是你给辰盈的定亲礼物……” “侯府珠宝无数,我给她的定情礼物何止这个。”行晟斩钉截铁地打断了逸景言语。 逸景只得暗自长叹。 第153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 长袖善舞 谷粱以晴:你喊我过来就是为了卖个萌? “话虽如此说……”,甘仪再看一眼摊开在眼前的两封信件,“他们可莫要忘了此行目的,行商不过是幌子而已,可别当真成了开山采玉。” 顾小舞上前答道:“正是因为行商不过是名义,所以才要不遗余力。宰相大人尽管放心,这一切当依计而行。” “好吧……”甘仪收拾面前的文书,对她言道:“本相自当上书,让户部再拨五万两给他二人,可千万不能有失。” “这是自然。”顾小舞勾了勾嘴角,一切都重新藏匿于黑暗之中。 郑婷婷再次迎接闾丘尔阳上门 分卷阅读239 分卷阅读240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40 之时,诧异发觉长铭未至,而是闾丘尔阳带着一个行为憨态的小姑娘,双眼水灵,面容稚嫩,煞是可爱,郑婷婷一见她便不由自主地下弯了嘴角,看那架势,怕是恨不得将那小姑娘好生抱在怀里喂上几块糕点。 “我家老爷近日耽于矿山左近,实在无暇分身,便令在下带了大小姐上门,还请大人与卿子宽宥则个。”闾丘尔阳方一说完,那厢的谷粱以晴便乖乖低头行李,郑婷婷见状,连忙将人迎了进去,面对图唯丽还解释了一番。 “他去采玉了?可还顺利吗?”唯丽懒懒地伏在椅上,让闾丘尔阳为她施针,眼中似乎另有一番轻蔑。这般模样不禁令闾丘尔阳怀疑,唯丽便是屏着一口气,待他开口说明,便将一声冷哼打在他的脑门上。 “全然不顺利,我们远路而来,人手匮乏,老爷正在四处寻找可为他采玉的劳役。” “哼”,果然是一声冷哼,闾丘尔阳仿佛察觉到额头有一阵冷风吹过,而唯丽悠悠然道:“哪有如此容易,这里的人长年放牧为生,让他们去碰铁镐撅头,还不如喊他们去活埋自己养肥水草。” “大人果真非同常人”,闾丘尔阳挂起看似诚恳的假笑,瞟了一眼正在陪伴郑婷婷的谷粱以晴,见两人一派和气,总算是安心些许,继而说道:“我家老爷行商在外,多人说他身为绛元,不该做这等事情,唯有大人从未说过此话,如此胸襟,在下佩服。” 唯丽闻言,却并未受他好话,反而是爽朗一笑。 “汉人就是规矩多”,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恶心的物件,表情扭曲地撇了撇嘴角,“我们的绛元从来不是什么低眉顺耳的人物,他们为兴主养育孩子,也掌握朝政,跨刀上马,几代王卿更是非同寻常。” 闾丘尔阳念及远在他处的李长铭与素未谋面的顾小舞,心中居然为他们泛起无尽同情,过往的争权夺利与卧薪藏胆皆潜行于水,来日的扬眉吐气与叱咤风云都高飞于天,许多事情似乎在生来就已经注定,若他们并非汉人,或许也就不用受尽诸多苦楚。闾丘尔阳连忙摇摇头——怎么不说他们莫要降生就没有那么些麻烦呢? 谷粱以晴见机,拿起一块胡饼,一边慢慢吃着一边悄声对郑婷婷言道:“还是这处好,大哥在中原好生辛苦。” “你喜欢这里?” “喜欢”,谷粱以晴为自己故作幼稚的言行举动鞠了一把同情泪,却还是伸手摸了摸顺滑的毛领,用稚嫩嫩的声音说道:“大哥在这里不用受气,过得很开心,我不想大哥回中原。” 郑婷婷目光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姐姐”,谷粱以晴捧起另一块胡饼,递给郑婷婷,“我们一起吃。” 郑婷婷自是笑容满面地接过,顺手便将胡饼一分为二,本是要给谷粱以晴,不料这姑娘蹦跶蹦跶将这半边胡饼送给了唯丽,立时让郑婷婷颇为羞涩地转过头去,唯丽见之心情大好。 长铭放眼望去,见这一望无垠的草原尚未生出新芽,只留下与土地混作一色的枯黄直直连接天际,令他瞬息之间又回到了荒城大漠,可寒风掠之际,也该是梦醒之时。 “这地方离着矿山不远”,辰盈摆弄着手中的地图言道,“我已打听过了,这几年内乱不休,胡莽也算得民生凋敝,原本他们放牧为生,奈何内乱之间,人心惶惶,放牧愈发难以为继,如今草高如人,羊瘦如鼠。” 话音未落,长铭面前便左摇右晃地扑腾过一只羊,毛色黯淡,瘦蔫蔫的,他立时就体会到了辰盈所言。 “谁都等着春来草长,好再行放养”,长铭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带着辰盈向前走去,“若是所料不差,如今寻常人家也不剩下什么粮食了,只能指望着那些骨瘦如柴的羊。赫连姐弟告诉我,他们东奔西走,四处寻人为我们挖山取玉,可极少有人点头答应……” “他们本就不是劳作这些事情的人”,辰盈收起了地图,“一时半会是鼓动不成的。” “你有办法吗?” “我们带来了不少粮食,我有命人再从中原调运一些,就用这些粮食,换走他们手里的羊。” “换羊?”长铭大惑不解。 辰盈却是胸有成竹道:“不错,那些瘦弱的羊只是他们唯一的指望,食之不过是七八天,养之却又无草可寻,几年内乱让他们断绝了口粮,我们即便是出半个月的粮食,他们也会点头的。” “我知道他们想着多活一天是一天”,长铭不可思议四摇头,“可没了羊,来年更不提下崽,算是彻底断绝,为求长远计,他们又如何不知?” “对于饥肠辘辘的人,开春实在过于长远了……”辰盈目光飘渺地回望来路,“有人心在长远,自然有人只图眼前。你不必忧心,尽管一试。” “你却是越来越像个奸诈的商人了。” 辰盈瞪他一眼,随后笑而不语。 待得辰盈再吩咐了些许事宜,长铭便随她一并往住处而去,途中却是遇上了前来寻人的闾丘尔阳。 “到底有多少人被她那一张脸给骗得晕头转向?”闾丘尔阳开口便抱怨道,“郑婷婷见了她可是爱不释手,留她在府上住了几天不说,还要将我举荐给何岁丰,为那个叛徒诊脉治疗。” 闾丘尔阳说的一声“她”自然是指那个经年不老、童颜常驻的谷粱以晴。长铭想起当年接任营长职位,外出之时说那谷粱以晴是自己小妹别人也不加怀疑,如今,若说这谷粱以晴是自己女儿,似乎也并无不妥,这令长铭不禁多次难过地抱怨岁月不饶人。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好随着闾丘尔阳一起抱怨,作出一副胸有成竹却也无可奈何的表情安慰彼此道:“本该是预料之中,这样我们可以节省诸多时间,早日见到何岁丰。” “见了他又如何?他难道愿意作为我们的内应?他背叛宁武大军之时,早该料想得无路可退。” “可逸景告诉我,此事或许另有蹊跷,要我小心打探。无论如何,多掌控一胡莽臣子,便是多一份胜算。” 闾丘尔阳低头揉了揉眉角,原本锋利的脸庞似乎柔软了几分,叹息言道:“既是如此,我这就回去准备,中风并非轻微病症,想要取信于人少不得一些功夫。” “且不必着急”,长铭急忙将火急火燎的闾丘尔阳拦下,“连日奔波,你也辛苦了,中风这一病症并非三天两夜就能痊愈,你好生休息一天他也不会一命呜呼,何况轻弦时时责备我让你忙得脚不沾地,我可实在受不了他,今晚他在床榻看不到你,非得拆了我的屋子。” 闾丘尔阳又是自豪又是窘迫地挠挠头,嗫嚅道:“怎的你和三爷成婚后,越发没脸没皮了。” 长铭被他噎得无言以对,不得不反思自己这么些年都跟逸景学了什么乱七 分卷阅读240 分卷阅读241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41 八糟的东西。 原说是明日往何岁丰的府邸而去,可郑婷婷又遣人传话,说是何岁丰家门紧闭,须得等待其子乌哈提自军营返回之后,方可领着允许闾丘尔阳为何岁丰诊脉,其中一来二去又耽搁了十天半月,直到长铭与辰盈都收够了羊发好了粮,这才终于听到郑婷婷送来的好消息。 然而那日长铭依旧花费了半天时间在何岁丰的府上无所事事。 垂垂老矣磨磨蹭蹭的管家任凭唯丽火冒三丈,都咬着牙说自家少爷有事耽搁,须得少爷归来方可做主,请唯丽继续在前厅等候,不要随意走动,最终还是长铭怀着满心疑惑顶着笑脸出来打圆场和稀泥,这才令唯丽安分了一些时候。 当长铭见到千呼万唤始出来的乌哈提之时,不等任何人说明介绍,他便知道这就是何岁丰的儿子。 逸景曾言萧听雪与何岁丰颇为神似,如今这乌哈提亦是与萧听雪的眉眼一模一样,便是从未得见何岁丰,长铭也可大概猜得他样貌如何,左右思之,实在是讽刺。 可相似的只有一张面容罢了。 才进了何岁丰歇息的卧室,长铭便察觉空气中弥漫着厚重的灰尘与冷清,就像是走入一处尘封多年的古墓一般,暗无天日,似有游魂。 乌哈提并不理会几人,而是快步转过屏风之后,絮絮叨叨地说了些什么,而长铭却看着他走过带起的尘土在微弱的阳光下徐徐废物,像是一个天人永隔的眷恋。 而后乌哈提拿出一根细线,穿过屏风交到闾丘尔阳的手上。 闾丘尔阳当即目瞪口呆而与长铭面面相觑。 小萌妹小萝莉的魅力是无限的……_(:з」∠)_ 第154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 萍水相逢 长铭:大事不好!逸景你快关门! “少爷这是何意?”长铭代闾丘尔阳发问。 “中原的大夫们都该知道,这是悬丝诊脉。”乌哈提瞪了两人一眼,没好气地答道,“莫非是哪里来的山野村夫,竟敢蒙骗唯丽大人?” “我家大夫的医术,唯丽大人再清楚不过,可少爷若是对中原医术有所耳闻,理当知晓,悬丝诊脉不过是徒有其表,偏差极大,为戈勒尔大人计,还请允许我家大夫上前诊脉。” “这不行,父君病重,不愿见人。先前些许庸医无事,如今再诊,理当由妙手回春之能人诊脉,若是夸夸其谈之辈,岂不是又要令父君伤心难过。” 长铭回望闾丘尔阳,对方则是不假思索地对他微微摇头,房内一时四下沉寂,无人发声,终是唯丽忍无可忍地忿忿言道:“既然如此,我等粗鄙之人,还是不打扰少爷闲心,唯有祝愿少爷能得朝廷允许,早日请辞归家,好生照顾自己父君。” 说着便要带上郑婷婷扬长而去,闾丘尔阳对长铭扮了个鬼脸,回头便见到乌哈提眉头紧锁,眼光闪烁,似乎心有犹豫。 长铭见机言道:“少爷息怒,唯丽大人事务繁忙,仍旧抽了时间前来探望戈勒尔大人,实乃一片赤诚之心,不过是等待得时间长了些才这般恼怒,还请少爷莫要在意。” “知道了。”乌哈提不轻不重地丢下这句话,将长铭与闾丘尔阳赶出房门,令老管家好生看守,这才拔腿往府邸大门追去,千留万留才得唯丽顶着一双白眼入座吃饭。 “几位慢用,小人这就给我家老爷送些午饭去。”老管家端着一小锅子的炖肥羊,弯身同众人请安,得了乌哈提首肯又颤颤巍巍地往后院而去。 乌哈提颇有歉意地笑笑,赔礼道:“家中仅有这一个老仆,照顾我父君已有二十余年了,实在不忍离去,如今招待不周,还请诸位莫怪。” 长铭立时停了筷子,对主人告罪,言明自己忽而身体不适,头疼欲裂,亟需返回住处服药,不由分说便带走了尚且莫名其妙的闾丘尔阳。 客栈内的辰盈正同谷粱以晴对账盘帐,忽而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匆匆,还未回神长铭便领着闾丘尔阳如风似电地冲进门来,二话不说便抢过她手中的纸笔奋笔疾书,还不忘吩咐谷粱以晴立即通知信使准备,将他手中的信件以四百里加急发往涧河谷。 辰盈虽不明长铭为何如此匆匆忙忙,却也知道此时不可出声打扰,只好以目光询问于闾丘尔阳,可未料想闾丘尔阳也是满面迷茫地摊手耸肩。 千里之外的萧听雪彼时正心事重重地行走在书城的大街上,任凭周围人来人往,他自是超然世外,还未走完一条街,便因为他心有所思而撞了五个人六个摊,只怕再撞下去逸景都得从涧河谷亲自出门将他领回家去。 他在街上站定脚步,看了看南边又看了看北边。 往南便回了涧河谷,往北便可达令军侯府,似乎哪边都是自己的家。 他烦躁地揉了揉头,有顺手将那些不服输的长发一把压了下去,太脚快走几步似乎预备甩开紧随身后的烦躁与为难。 逸景对于他和南荣行朝的事情摆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只是说让他自己决定就好,而萧听雪曾经心有疑虑地问道:“如果行朝不同意解除婚约,那岂不是和令军侯府一刀两断?今后父君……” “恩?”逸景自书中抬头,反问他:“你如何知道行朝不会愿意?” 萧听雪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是好,总不能同逸景说一句“我瞎猜的”。 好在逸景也没有追问这等无聊的事情,反而似有所思地安慰他:“如果你开口,行朝会同意的。” 最后父子两人的对话无疾而终,逸景总是在安慰他随自己心意就好,可他左选右选都说不出自己心意是个一二三四。 正是胡思乱想只是,萧听雪猛然记起抬头看路,不禁发出一声怪叫——他发现自己即将又一次头撞土墙。 “咚!——” 一声沉闷的声响传入耳朵,萧听雪不忍直视地闭上双眼,却并未发觉额头疼痛,反而另有几分温暖。 定睛再一看去,原是一个和年岁略长于逸景的男人以手掌将他的额头护住,这才令他不至于当街难堪,只是他的样貌令听雪颇有一见如故之感,以至于萧听雪都忘记此时应该道谢才是。 “你我在何处见过?” 男人愣了一愣,将他好生打量一番,面有怀疑地反问他:“你今年几岁了?” 这等语气非常奇异,就像是询问一个垂髫幼子一般。 萧听雪下意识说自己而立之年,可又突然意识到逸景为免他遭人怀疑,早已将他改了姓名虚报年龄。 “二十有七。”萧听雪答道。 男人闻言似乎颇有几分伤感,却又以笑意掩盖了莫名出现的尴尬,只是言道:“想来是有缘相逢……不过小兄弟今后要当心一些,莫要这样鲁莽,险些撞伤自己。” 听雪看向他的手背,发现 分卷阅读241 分卷阅读242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42 其上有了些许细小的伤口,正为暗红色的血液一点点浸漫,就像是刻意掩盖着伤痕。 “是我疏忽了,理该好好谢谢先生才是,不如你我同去医馆,我为先生买些伤药。” “小伤而已,不必在意,回了住处包扎就是。” “那我送先生回去吧。”听雪搀着他便走。 行朝也说不清为何自己见了逸景便心里发怵,分明几年前并不是如此。 “你怎么来了?”逸景倒是一派如常地站在门边看着他,那双眼睛中似乎出现了几分玩味。 “是……听雪好些天没回令军侯府,我回家也没见到他……”行朝眼见一边的行晟的目光越发意味深长,他连忙解释了一句:“是我母卿想他了!” 真是多余的解释。 行晟的脸立刻就垮了,顶着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在逸景身后扭过头去。 “可他早晨便离开了涧河谷,应该是回了侯府才对。”逸景一边说着一边头也不回地伸手拍了行晟一下,“难道与你插肩而过?” “我在一个时辰前就到了侯府,按路程算,他即便不骑快马也该到了。” 然后那两个长辈一样的为老不尊人物立时知道他回了家未见到听雪又急急吼吼地往涧河谷跑。 看着宁武两位军长越发怪异的表情,行朝顿时觉得心里毛毛的,抬脚就要告辞回家,那边的逸景却又将他留下,说是天色已晚,不妨留下吃饭,在行晟那处休息一晚。 而彼时夜不归宿的萧听雪正在同另一个陌生人喝酒赏月。 陌生人便是他白日遇上的男子,那人自称名为封水,一个还乡人。 “我的父君也不知道是不是忙昏头了,连自己儿子的终生大事也不理会。”听雪晃着酒瓶,慢条斯理地说道。 封水大笑道:“怎么可能呢,定是你误会了,不妨告诉我,他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只要我愿意,怎么样都行。” “这不是很好吗?他不会勉强你……”封水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是他至少得为你看看,你要同什么样的人成婚,万一那人是个……那什么那什么的人……” 他似乎一时半会寻不着一个形容词,只好指望着听雪能意会。 “是啊是啊……”听雪几杯酒下肚,被声音含糊地随口应答,“你自己说,要是你儿子遇上不知道该不该成婚的,你要怎么告诉他。” “只要他愿意,怎么样都行。”封水凄然一笑。 听雪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嘟嘟囔囔地抱怨道:“还不如不说,我到现在还是不知道该不该解除婚约。” “如果你喜欢,又何必解除婚约呢?如果是我的孩子,他想同谁在一起我都要成全的。” “那也不该连句话都不说!留我一个人苦恼!”听雪把酒壶重重地放在桌面上,在暗夜的寂静中似乎惊动了远处树丛间的乌鸦,他眯起眼睛,顶着些微醉意突然问封水道:“你呢?几个孩子在家?会说些什么?” 封水没有作答。 一时间仿佛天地都沉浸在无边无际的黑夜中,唯独他的眼神存在些微的光芒,虽然苟延残喘却也锋利尖锐,直直刺穿了听雪的心房,留下一地沧桑。 听雪顿时醒了酒。 他诧异地察觉这个中年男子该是如何形单影只地落寞,也察觉了对面的双眼紧紧撰住了泪花,不让他从烛光的折射中洞察过往的一切。 听雪立时心慌意乱,心道此事不该再言,便故作无知路人一般的神情,放任自己重新落入迷醉的美酒,他取过坛子,正要掩盖自己的神情,却听见封水说道:“我的孩子早已死了……” “节哀……”听雪蓦然从心底升腾起落泪的冲动。 “他若是活着,该是而立之年,或许也会有孩子……太多太多年岁过去了,哪日到了轮回井边,他们会等候着我这个父君,却忘记了我的模样……”封水以手掩面,已然泣不成声。 听雪听见了泪水重重砸在自己手背上的感觉。 “我没有为人父,但是……父君对我极好,我无法忍受他同我天人永隔的痛苦,或许你的孩子也是如此。” 那个晚上甚至没有留下半点星光,只有安安静静的两个人。 第155章 这周末又没更新了 这周末没有更新,要问为什么的话啊……我电脑主板已经送去抢救了 (益) 我这周三更了一章云卷山河,就这样了 第156章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口是心非 行晟:现在年轻人谈恋爱都这么别扭吗? 逸景再将手中的文书审查一次,随后将其阖上,问着一边忙碌不休的行晟:“国试武举将近,有关事宜可都安排好了吗?” “我已然叮嘱包环小心保卫会场,避免有人滋事,不过这事也是千篇一律地过了许多年。” “是无聊了些,可年年都有人折腾,即便方法反复,好用就行。他们来自五湖四海,尚且未经军队训练,倒也省去不少麻烦。” 行晟一边听他说话,一边偏着脑袋望着宣武阁门外,似乎发觉了什么新奇有趣的事情。 “怎么?”逸景见他如此模样,着实察觉奇怪。 “总是有人夜半不睡觉的……” 行晟叹了一口气,起身向着门外走去,逸景为好奇驱使,亦是紧随其后。才跨出宣武阁,便见到不远处左右为难略有羞涩的行朝,以及无可奈何欲说还休的听雨。 “行朝!”行晟的表情似乎可以拿去砸坏大门,“你是涧河谷的客人,此处乃宁武大军驻军之地,多少学着安分些,夜半三更不好生安歇,闲逛什么?!” “不是的大哥!”行朝急忙辩解,“是……是淑雅等你许久,难免担忧,我……” “荒唐。”行晟轻哼,“她和淑泽早早便歇下了。” 实在见不得行朝如此愚蠢的行径,听雨忍无可忍地开口:“他是听闻兄长还未回到令军侯府,又开始……唔……” “听雨!”行朝连忙上前来捂住她的嘴,心里暗想听雪怎么有这样一个妹妹,嘴上倔强道,“他有什么好想的,大半夜不回家,爱浪哪去浪哪去。” 逸景看着眼前这出欢天喜地的闹剧,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而行晟的脸似乎更黑了。 “行朝,听雪并非三岁孩童,这种事情尚且不需要担心。”逸景瞥了一眼行晟的脸色,好言相劝。 “可……”行朝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给我回去!”行晟咬着牙说道,“听雪还不至于走丢到哪处!轮不到你个口是心非的家伙来操心。” 眼看行晟就要拔剑言欢,行朝二话不说掉头就跑,逸景则露出一个崩坏的笑容装模作样地训了两句,让行晟莫要在意。 “算了吧算了吧,就当他们年幼无知。” 分卷阅读242 分卷阅读243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43 “哪里来的这么大年纪的‘年幼无知’。”行晟给他翻了个白眼。 逸景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叫过守在一边看热闹的文继,言道:“听雪也不知去了何处,遣两个人去找找吧。” 行晟仰天长叹。 听雨亦是兴致勃勃地附和道:“不如我也去吧,多个人好找才是。” “不行”,逸景断然否决,“再过三日你便要参加国试武举,前些日子为着你父卿东奔西跑,眼下该好生休息才是,兵器场上可是刀枪无眼。” “可我也在家闷了好些日子,许久不曾走动了,就放我出门嘛。”听雨凑上来对逸景撒娇,还拉着行晟给自己说两句好话。 “那就等天明吧”,逸景摇着脑袋让步道,“现在暂且歇息,待天明了便可去书城走走。” 听雪清晨从客栈离开之时,封水执意要送他离城,只是推说自己亦有要事同路。 还未行两步,就见得自己的妹妹从远处一蹦一跳地到了眼前,想到国试武举在即,这丫头还乱跑乱窜,不由得脚下生风迎上前去将她拦下。 “国试武举已然迫在眉睫,你如何四处乱窜?理当好生在家休息,仔细受了什么伤损。” “父君可同意我出门了”,听雨拉过文继为自己作证,又言道:“倒是你整晚没回涧河谷,文继和我只好出来寻你去。” “原本的行朝少爷闹了两声,可后来三爷也担忧得紧,只好让人出来寻觅少爷踪迹。”文继意有所指地瞟了瞟封水。 “啊”,听雪立时意会,介绍道:“昨天遇的新朋友,叫封水。称得上一见如故,就喝了些好酒,而后也懒得动弹,索性就在客栈歇息了。” 三双眼睛齐齐落在封水的身上。 听雪不知道另外两人如何想法,可他察觉封水的神态添了些许的不自然,就像是即将被烈焰灼烧而干涸的河流,露出的河床斑驳又惨淡。 “你……是宁武大军中的儿子?”封水问他,似乎连牵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先生何人?”文继上前一步,一手将兄妹二人挡在身后,一手暗自握住别在腰后的短刀,“如何知道我家主人。” “这有什么奇怪的?”河床最终崩离分析,泥土飘散在尘埃中,听雪并未等到任何凶险,却迎上一张笑脸,“方才这位小姐说了涧河谷,而壮士又言及三爷,在下不过突然想起,宁武的大军长正是驻守涧河谷,家中行三,膝下一对儿女,故而胡乱猜测,不料当真得遇贵人。” 文继心怀警惕地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也并未多说,不过神色淡漠地客套两句,便领着兄妹二人早早回去见逸景。他原是打算将此事告知逸景,却又被兄妹二人一同阻拦,只言道这等人物数不胜数,想要高攀的逸景的人,怕是连涧河谷都放不下,何况封水品行无差,不值得大惊小怪,文继被这兄妹磨蹭得无奈,思来想去,便也作罢,任由他们去了。 行晟简单收拾了武器和行装,捎上搭乘顺风车返回令军侯府的听雪和淑泽,告别逸景便登车,往武举场而去。 原本仲军不必亲临,但是左右涧河谷有大军长坐镇,逸景索性就把他赶出门去,顺路送两个孩子一程。 尽管行晟坚持认为逸景就是拿他当车夫使唤。 可谁也不曾料想到,这一路的气氛过分诡异,连行晟这等人物都难以忍受。他本就是个安静少言的少爷,奈何车里另外令人也是死气沉沉,年长的那个出神远望,似有心结,年幼的那个埋头读书,也不搭理他人。 于是行晟在左看右看之后,决定没脸没皮地开口说话。 “车上颠簸,不要看书了,当心昏头”,他语气平淡地开口,伸手要收淑泽手中的书卷。 “哦……”淑泽看起来似乎有些失落,却也不说多余的话,只是和行晟大眼瞪小眼。 行晟愈发无奈了,只好同他说些家事。 “府里的墨兰好容易挨到花期将至,你回家见了你祖父君,记得叮嘱他,小心些走路,西苑花圃能不去就不去了,不然再踩坏了,你祖母卿会把他赶出家门的。” 这话可谓立竿见影,不仅是淑泽,连听雪都吓得浑身一激灵,似乎这两人又回想起哪些不甚美妙的事情。 “你该早些提醒我们的”,听雪神色痛苦地捂住额头,“希望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去年祸害那些墨兰的可是行朝叔君,现在祖父君看到花都绕路了。”淑泽望天。 行晟想着果然是亲父子,对两人又叮嘱道:“那就在府里多备些梯子,要是再把那些花花草草踩坏了,就自己翻墙出去吧,母卿未消气就不要回来了。” 淑泽情不自禁地“噫”了一声。 “行朝……”听雪似乎还要说些别的事情,可行晟却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间抬起右手,示意他噤声莫言,淑泽立时察觉马车正缓缓停下,那一刻就像是将琴曲戛然而止的寂静。 行晟并未解释也不问缘由,而是撩开车帘几步跳下车去,在外驾车的叶襄也被他这行云流水的动作吓了一跳,就像是行晟早已料得有人前来,但是他神色冷峻的模样,又像是知晓了意料之外的事情。 淑泽从车帘探出头去,一眼便望见了远处疾驰而来的骏马,马背上另有一人,观其装束,该是宁武中人。 眼见那人便要冲撞上马车,叶襄当即将淑泽自车上拖拽而下,听雪亦是紧随其后,而行晟见那军士几乎勒不住马,决然上前几步,一手抓握其上缰绳,一手握着军士手臂,将人从马上安然无恙地带了下来。 “何事慌张?”行晟拍了拍马脖子,随手把缰绳交到叶襄手中,自己去问那十万火急的军士。 “下官鲁莽,下官该死,可事出紧急,还望仲军……” “说事。”行晟遏止他继续求饶。 “武举场上突然有诸多试子起哄闹事,打伤了好些宁武军士,六营长正领人镇压,然而营长说此事不同寻常,令下官火速禀告涧河谷。” 这等三言两句听得在场几人心惊肉跳。 “你同本官返回武举场,查明原委再作打算”,行晟对那军士说道,而后转头叮嘱叶襄三人:“叶襄将他们送回令军侯府,再行汇合。” “太过麻烦了,不如我也去”,听雪心急如焚地拦下行晟,“听雨也在那处,着实令人担忧。” “护卫武举场的自有宁武大军,何况你并非宁武旗下,我如何能将你一并带去?”行晟摇头,“听雨的事我自会留意,你且回家等候。” 淑泽在一边也拉了拉听雪的袖子。 “好吧,我回侯府。”听雪不得不垂头丧气地答应。 第157章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见如故 萧听雪:稳住!我们能赢! 行晟赶到武举场之时,包环已 分卷阅读243 分卷阅读244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44 然将骚乱平定得七七八八,余下不过是一些收尾工作,但是此事可谓不大不小,些许考官受了重伤,不得不将考试延迟至明天,让试子们早些离去。 “伤亡如何?”行晟将包环打量一通,确定他只是轻伤,并无大碍。 “宁武无人死亡,少数人负伤,本是小事不该劳驾仲军,但……”包环面上有些迟疑不定。 “事无大小,该说的事没有不该劳烦的说法”,行晟看了看身边正在忙于彼此包扎的军士,伸手将包环扶出人堆,往关押滋事者的地方去,边行边问道:“我大致听军士说了两句,似乎这些家伙比起以往要强悍些许,冲着你的营帐就去了。” “是,原本是一件斗嘴吵架的小事,但是那几人越发吵闹得厉害,最终到了下官帐前求个公平,可话还没说两句,他们就莫名其妙地火冒三丈,动起手来。” “国试武举都这么些年了,不识轻重的家伙数不胜数,可哪有几个人敢冒冒然对前来护卫的武官直接动手,谁人不知这是以下犯上。” “而且他们说是两方吵架,可冲到下官面前时可团结得很,说是散兵游勇,便没有如此明确的目的,说是训练有素,下官也不该这点轻伤,实在令人费解。” 两人到了关押的营帐,行晟一眼扫过,发觉人数不算太多,可也并未显出丝毫恐惧,反而是百无聊赖地任由军士将他们双手绑缚,无所事事地席地而坐,见行晟到来也没有人用眼神搭理一番,令包环不由得大为光火。 “真是岂有此理,尔等犯下大罪,如今见了仲军还敢目中无人,当真不知死为何物吗?!” 一旁的军士先行按捺不住,上前几步意欲将这些个无法无天之人训斥一番,可即便是他拔高了声音也不过几人抬头回应,作出一副迷茫神色罢了。 行晟立时将那军士拉住,令他退下,自己却往那些试子身边去。 “大人小心,他们可凶恶得很。” 包环回想起当年行晟是末位之流,勉强中了武举,若是一时不慎有个三长两短,谁知道逸景该是什么表情。 “无妨。” 行晟并未在意包环心中所思所想,而是两眼都在仔细端详着这些人的样貌——鼻梁高挺,眼窝深陷,皮肤黝黑,但是额头上却有一圈黑白相间的的分界。 “仲军大人?”包环不明白他发觉了什么。 恰是此时,行晟在一人面前蹲下身来,贴着那人耳朵嘀咕了几句。 包环当即得见那人双目圆瞪,似惊似喜,对着行晟又是一通胡乱喊叫,在包环眼里简直像是一只嗷嗷呼叫的野狼,竟是用他无法理解的语言说着些许耐人寻味的事情。他无奈之下,只得以眼神求自家仲军不吝赐教,可行晟显然无暇理会他心中的疑惑——他看到行晟的眉头狠狠地狞在一处。 行晟和那人你来我往地说了好些话,全是些叽里咕噜的声音,听得包环晕头转向,而余下的被关押的试子跟着一并起哄,整个营帐好生热闹,像是一锅沸腾的开水。 然而行晟的神情却并未因为开锅而开怀。 “去将萧听雨带来见我”,行晟吩咐道,“就是大军长家中的二小姐。另外再派人手,查找武举场附近的可疑行迹,立即报于本官!” “是!”包环连忙答应,对外吩咐了几句又折返回来,想来他实在好奇行晟究竟作何打算。 “他们不是汉人,而是胡莽之人”,行晟解释道,“他们的样貌与汉人略有差异,而又因常年带着小帽风吹日晒,所以额头上另有一圈皮肤较为白皙,方才试了一试,果然如此。” 包环立时了然,行晟方才是用了胡莽的语言在说话。 “兹事体大,不要声张,本官自会再行打算,对外只要说是寻常试子惹是生非就好。”行晟出了营帐,对包环叮嘱道。 “是。”包环不明所以地答应。 “若是此事外泄,引来诸多祸端……”行晟在包环耳边哑着声音说话,“本官给了你什么,就能拿走更多的东西。” 逸景踏上了阶梯,正要抬脚步入宣武阁,忽而听到身后传来有人大声呼喊,回头却发觉对方是司福罗的族人,原是随长铭通往胡莽,以便十万火急传信之用,不料今日便回来了。 “出了何事?”逸景眉头一拧,快步下了台阶,脚步如飞地迎上来人,赶在对方双腿发软跪倒在地之前将人扶住。 “长铭卿子来信……”那人狠狠吸了一口气,像是命不久矣的人,将心头挂念一口说尽,也不顾不上是否还有下一次呼吸,“此事十万火急,一定要三爷亲自过目。” 说着自怀中取过些微炙热的信封,递到逸景手中。 逸景一面接过书信,一面唤来军士将信使带去休息,随后脚步不停地回了宣武阁,谴退守候在旁的一干人等,自己将书信拆看。 “来人!”还未还得及走远的一干人等忽而听得大军长在宣武阁内高声叫喊,当即不敢耽搁,二话不说便向着门口疾奔而去。 “备马!唤欧文倾即刻来见本官!” “仲军大人!”包环一把撩开营帐,一瞬间的阳光散落像是数千锐利的刀剑刮过行晟的脸颊——他只消一听包环的语气,便知大事不好。 “二小姐当真无影无踪,方才那些胡莽之人一通胡闹,竟然无人注意小姐下落。” “有无其他迹象?”行晟豁然起身。 “有人在武举场东侧发现血迹和马蹄印记……” “备马”,行晟拿起长剑,当即吩咐道,“此事莫要声张,你在此将后续事宜安排妥当,再谴一心腹密报大军长,本官自去查看,不得有人跟随。” “仲军大人!还是带上……”包环本是思忖行晟武艺不济,劝他多带些人手以防不测,不想话一出口,行晟早已从自己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有此一人。 似乎是因为马车颠簸,萧听雪自行晟离去之后始终坐立不安。淑泽将他东张西望抓耳挠腮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时而出言安慰两句,本该是这般有一搭没一搭地一路言语回到令军侯府,可叶襄又一次勒停了马匹。 “有人。” 未及淑泽将车帘掀开,叶襄便如此言道。 三人本是走的官道,有些百姓同行不足为奇,但叶襄显然不会在意这等寻常事情,而淑泽与听雪亦是听得车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待他二人掀开车帘之时,一眼便看到远处一人披头散发,面容模糊,衣裳凌乱,双手染血,脚步漂浮,所过之处,竟然是一片血迹斑驳,像是画下了一张张似神如鬼的嘴脸,难免将路上一干行人吓得连声惊叫,奔走逃命,留下一地零散货物,简直就像是大白天见了前来索命的阎罗王。 “啊!——” 叶襄与萧听雪还未明白 分卷阅读244 分卷阅读245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45 眼前这是何种来龙去脉,耳边便响起了凄厉的尖叫声,两人都吓得眼前一黑,转头再看去,淑泽早已将自己缩成了一团,嘴里发出的声音更是刺得人双耳发疼。 “淑泽少爷?” “淑泽!” 叶襄与萧听雪皆是不明所以,亦不知道淑泽缘何惊慌,只能见他双腿颤颤发抖,额上遍布冷汗,双眼中不知何时浮现了根根血丝,像是让人扼住了喉咙却又无法挣扎的活死人一般,实在令人惊骇。 二人正是焦头烂额又不知所措的时候,眼见那周身是血的人已然步步逼近了,而淑泽则是两眼一番,不省人事。 听雪未曾细究淑泽的反应,只是想着任凭是谁也不敢想象光天化日,天子脚下,竟然有人选了官道行凶,但凡一人报官,也让这些人吃不了兜着走,而淑泽年纪尚幼,反应过激或许也是人之常情。 正是如此思量着,听雪又向车外看了一眼,忽而察觉自己的魂魄都让人剥去了。 叶襄本是下意识将两位少爷护在身后,而萧听雪却将她的手推开,当即就要往跳下马车。 “少爷小心!” “那是听雨!”萧听雪出言提醒。 叶襄闻言大惊失色,连忙一并跳下马车紧随听雪身后,迎上前去。 说时迟那时快,二人猛然察觉,萧听雨身后还有一人,身着劲装,头戴面具,手持弯刀,刃上沾血,这等情形而言,不需多做思考,听雪也猜得听雨定是遇人追杀才成了这般模样。只是听雨身后那人,总是让他自心底升起几分熟稔之感,奈何眼下急迫,无暇多想。 “听雨!”萧听雪高声呼喊妹妹姓名。 这一声似乎令听雨察觉了三人存在,脚下动作也踉跄几步,随后更是快步向着听雪奔来。 “哥哥!救我!” 听雪只恨自己不能奔跑得再快一些。 他与听雨之间始终存在些许距离,远不及那追杀之人迫近听雨,何况听雨有伤在身,更是令她行动迟缓。 眼见那人与听雨之间不过三尺距离,叶襄心中暗道不好,立时抓上藏在袖中的短匕,想着到了万不得已之时,也不得不孤注一掷,虽然自己和那人之间隔着听雨,难免投鼠忌器,可总比眼睁睁看着他一刀要了听雨性命强。 果不其然,那人脚下一蹬,高高跃起,将萧听雨一刀两断不过是刹那之间。 “住手!”萧听雪不假思索地大喊。 本该一无是处的喝止似乎令追杀之人犹豫了片刻,可叶襄眼中看得分明——那人手上弯刀先是一顿,而后又偏转半分,在有意无意之间避开了听雨的要害。可余下的动作已然听任何人使唤了。 叶襄也当机立断,甩手将那短匕飞了出门,千钧一发之际,令听雪几乎停下了脚步。 虽然未伤及听雨,但也未能伤及那人。匕首将那人的面具划开一道口子便飘飘摇摇地落在了泥土里。唯一可庆幸的,就是那人下意识收手格挡,就此错过了杀害听雨的时间。 对于另外三人的瞬间静止并未影响叶襄动作。 她自那人左侧飞身而上,借助奔跑之力,以手肘痛击那人腰腹,将对方逼得倒退几步。 那人立时上前,似乎无意与同叶襄纠缠,一门心思便是取了听雨性命,可才踏前一步,便为叶襄钳住手腕,若是换做常人,只怕早已被这一招拧断了右手——但叶襄比之于他,实在是天差地别。 他目光一凛,周身似有无形刀剑携风带雨急速刺出,令叶襄一时间居然为这等杀意放松了力道,被他抓住空隙一拳击在胸口,立时倒飞出六尺开外,连呼吸都变得滞塞艰难,而马匹早已吓得掉头奔走而去。 正待得意之时,他的眼角蓦然察觉有一束寒光闪过,不及仔细思量便偏头避开,堪堪躲过了听雪的袭击,虽然没伤及脸颊,可那面具却未幸免,终究被这一击削去大块,有气无力地落在地上。对峙二人身形并未有半分挪动,那跌落的声音也从来不能惊起丝毫尘埃。 如此的瞬息万变,一时令叶襄隐约察觉听雪与追杀者之间的气氛又突然透露出几分诡异。 “我来对付这人,你照顾他们。”听雪头也不回地对叶襄言道,听起来此话掷地有声,但是叶襄就是在其中听出了听雪愤恨的颤抖。 “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听雪挥手,以枪头直指对方左眼,无人说得清那锋芒的跃动刺伤了谁的心房,“为什么是我妹妹,为什么是你!封水?这当真是你的名字?” 追杀萧听雨之人,便是那夜与萧听雪把酒言欢的封水。 “也好,看来是上天有意,也免我东奔西跑之劳。”封水面上冷冷清清,仿佛早已将旧日情谊抛诸脑后,双眼憎恨之意显露无遗,与那日的慈祥和蔼判若两人。 大概就是,封水让人大闹武举,想趁乱杀了萧听雨,可是萧听雨跑路了,他就只好追杀,然后遇见萧听雪…… 第158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 父债子偿 逸景:我的子女死去,同他有什么关系! “莫要怪我,实在是你和那姑娘命该如此,既然父债子偿,你便只能到了阎罗王那处,再数落司福罗逸景的种种不是了!” 封水说罢,当即动起手来。 听雪咬牙,先是将□□横架,抵挡封水劈下的弯刀,而后一脚踢出,直取封水下盘,可封水眼都不转地便将他的攻击尽数挡下,听雪只得趁着两人贴身近战之时,以膝盖发力,出其不意地将封水绊了一下,顺势以身体下压,试图制住封水。 封水并未如他所愿那般出力抵抗,却是不慌不忙地以左手为支撑,向后弯下腰去,同时右手施力,令弯刀绕着枪身快速旋转。 幸而听雪在他弯下腰去之时便多加留心,眼下及时收力也为时不晚,总算免了被这弯刀收拾得面目全非。 两人各自向后跳开一步,为着下一次攻击稍作准备。 “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什么叫父债子偿,你与我父君究竟是何过节?!”听雪一面小心防御,一面锲而不舍地问道。 “以过节言之,未免轻描淡写了”,那人似狂笑似大哭的表情似乎藏起了无尽哀恸与恨意,听雪只是听着他的声音,便险些连□□都要丢弃,“我与他之间,哪有过节!分明是血海深仇!我多活了二十几年,今日才知道都不过是虚度年岁!如此轻而易举便能让逸景生不如死,我却自怀伤痛,像个傻子一般等待着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为了让我的父君生不如死,你便要杀了我和我妹妹?” 听雪分明是要做出一番嗤之以鼻的模样,可不知何时起,他的双眼早已被封水埋入了酸楚,“我妹妹若有万一,父君定然叫你一家老小偿命!” “好一声‘一家老小’”,封水陡然拔高了声音,“当 分卷阅读245 分卷阅读246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46 真是逸景的儿子,连这话都说的分毫不差!何不问问你的父君,他将我九族杀尽,哪处再寻我的一家老小!” “你说什么?”听雪的心好似被人高高抛弃,最终重重落下。 “等你死去再来细说吧!” 封水并无解释的意思,反而一股脑地抢攻而上,听雪也只得专心迎战,左右格挡。 叶襄正因听雨伤势着急得直冒冷汗,便听得那边两人似有交谈,方一抬头便又见两人战在一处,状况越发胶着。 封水躲过听雪刺出的一枪,闪身便到了听雪身后。 叶襄张开了嘴,想要大呼提醒,却又忘记了如何发声说话,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听雪身处险境。 可听雪却是不慌不忙,转身收势,借回转之力再度将□□直刺封水胸口——原来他早已料得封水打算,先前那招不过是虚晃一枪,这次才是杀招所在。 叶襄长长松了口气。 可封水倒也神情冷漠,不为所动,而是一抬左手便撰住了听雪的枪身,顺势后退一步,随后借力使力,趁着听雪不及收枪之际猛然一下拖拽,侧身躲过长【枪,右脚跨出一步,以弯刀横于面前,就等着听雪抬起脖子撞上前来,身首异处。 听雪大惊失色,为保性命不得不将长【枪弃手,自己也趔趄一步,摔倒在地,虽勉强维持了身形,不至于五体投地,可封水实在过分厉害,趁着他这一时半刻的空隙抢上前来,待得听雪回神,那弯刀就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大少爷!”叶襄后悔不及,痛心疾首地大喊。 早知如此,便该二人协力将封水制服,或许二小姐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可大少爷丧命之后,她为对付封水而耽搁了二小姐的救治时间,最终要大军长一人承受痛失子女的哀恸。 “叶襄,带她走!快走!”听雪顾不得自己命悬一线,以最后的时光留下遗言。 封水眼神微微眯起,心中似乎又有了些许盘算,当即不再犹豫,抬手便要挥刀而下。 “咻!——” 听雪听到耳后传来细微的声响,而封水也瞪大了眼睛,停下动作。 “不要动手!” 一个熟悉的声音伴随马蹄急催在众人耳旁炸响,听雪只是察觉一阵天旋地转,便被封水自地上抓起,挟持在身前,他这才看到原本自己的身后的远处,落下三支箭矢,皆尽没入尘土中,而另有一人背负长剑,手持□□站在他与封水的身前。 “不要动手!”行晟又将这话说了一次,“放他走,不,我可以带你去见大军长,往日仇恨,你尽可一笔笔同他清算。” “好久不见,你果然是他的走狗!”封水盛怒之下,又将刀锋往听雪的脖颈逼近几分,“休得在此惺惺作态!” “仲军不可!”听雪也急忙阻拦行晟,“我死不足惜,不要让他伤害父君!方才你理当将我同他一并杀了!而不是担心伤害我将箭矢射到别处!” “听雪!”行晟心急火燎地喝止他,“不要说话,不要激怒他。” “呵……” 听雪突然察觉自己的后颈传来些许冰凉,将他周身的温暖一并吞噬殆尽。 “当真个孝顺儿子……这些也本该属于我的……我也该有这样一个儿子的……” 封水的几声呢喃,字字砸在听雪的心头,方才那些怒意似乎烟消云散,却让他落入一个更为幽黑的深井中。 “你想要什么?就算是大军长的性命都可以,只要你能放过他们兄妹。” “南荣行晟!”听雪难以置信地大呼小叫,“父君对你推心置腹,你如何将他的性命视同儿戏!” 行晟却是出奇冷静地言道:“如何我能用他的性命,换回他子女的性命,他便是死了也会对我感激涕零。” “我要他的性命做什么?”封水冷笑道,“我痛苦了二十几年,难道不该让他尝尝这等报应的苦果吗?!有什么事情能比活下去更让他绝望!你若是见了他,便好好同他说说,他的子女死前是何等模样吧!” 言及此处,封水又一次动了手指,只差一次施力,听雪便是回天乏术了。 “你会后悔的!”行晟大喊道,“杀了他,你不会比大军长好受!届时就算你想一死了之,我也不会答应,甚至要让你长命百岁!” 封水果然停顿了片刻,听雪也是满腹狐疑。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听雪在你手中,我安敢胡说”,行晟放缓了语气,“我无意伤你,只想你和我好好说几句话。” 说着他丢下了手中□□,又解下了背后长剑,向着封水丢去,那长剑从封水脚下一路滑到了昏迷不醒的听雨身边,距离行晟遥不可及。 可封水并未因此松懈半分,反而越发咄咄逼人。 “你在胡莽干的事情我尚且没有忘记——整个使团都没在你的手上!如你这般的人物,话说多了并无益处。” “只怕话说少了才是并无益处”,行晟的眼神在听雪身上逗留片刻,“如果你当真要动手,那我也拦不下,不过你莫要忘记我方才所言。少了听雪,你不会是我的对手,我会令你时时刻刻,求着我让你死去。” “当真可笑,你莫非不知道这几个人如何成了这般模样?” 行晟似乎已从方才的激动中脱身而出,成了一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我知道他们不是你的对手,我也知道你究竟是谁,可我在十六岁就能与现在的你不相伯仲。” “仲军大人,你不是……”叶襄曾听闻,行晟那年参加国试武举,可谓勉强上榜,如今听他如此说来,却未有半分玩笑的意思,不由得吓出一声冷汗,连自身处境都忘记思量。 “哦?”封水饶有兴趣地打量行晟,蔑笑道:“你当真以为我会听信你的疯言疯语?不过是顾左右而言他罢了,逸景的子女死了,我难道还会因为你的严刑拷打而生不如死吗?!这等玩笑你留着陪逸景痛哭流泪吧!” “他的母卿姓萧!” 行晟此话出口,封水已然呆若木鸡,原本腾腾杀气立时像是被浇了冷水的烟火一般,以最后的力气四下散去。 听雪察觉他险些握不住持刀的右手,脑中突然闪过一丝连他自己也匪夷所思的念头,他想好好问行晟其中的来龙去脉,可方才开口却吞下了自己的眼泪。 脖颈上的弯刀早已没了踪影,封水不过是片刻的呆愣,竟然被行晟转到身后一击制服。眼下无人再能挟持他,他自己连站立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涧河谷原本是军队驻扎所在,平日里难免吵吵闹闹,逸景经营多年,也算的是习以为常,偏就是今日,他总是觉得这些忙进忙出的军医们喧嚣得很,若非为女儿思量,或许大军长便要咬牙切齿地让一干军士将这些人等通通拖走,还自己女儿一片清净。 分卷阅读246 分卷阅读247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47 当下大军长和仲军大人两人一并紧紧以后背贴在军长住所的外墙上,两人似乎都在担忧着,再上前一步,就要将那些军医绊倒一脚,害得萧听雨不及抢救,一命呜呼。 “对不起……是我无能……”行晟先行开口,那些叹息都化做了数不清的苦涩与哀伤,将他与逸景一并沉浸其中。 “不怪你”,逸景倒是伸出手,故作坚强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才是姗姗来迟的人,如果不是你,我一对儿女今日便要死于非命了……” “可听雪似乎有所察觉……我不想让他知道……知道那人便是……” 行晟听他声调低沉,像是早已喑哑的琴弦,就等着有人最后一次拨动琴弦,便能化作一截朽木,长埋尘土。 “大军长,他们也是……” “他们是我的孩子!”逸景声如斩铁地打断行晟试图安慰他的话语,“他抛下卿子儿女这么些年,凭什么以父君的身份自居!我的子女死去,同他有什么关系!” “别说了!”行晟不敢去看逸景的眼睛,只是偏过头去安慰他,“别说了……你没有做错什么……” “可为何要让我受如此劫难,受尽生离死别!” 逸景抬手,将一腔愤恨攒在拳头,痛痛快快地击向土墙。他心里想着,或许这些硬邦邦的青砖石瓦,亦是不可承受他的苦楚辛酸,可最终不过是血肉为止动容,他终究要等着土墙上的血迹干涸,随后什么都不会留下。 “我这一路上都在想,莫非真的有因果循环,我自问无愧于心,可这难道我为恶不仁,是我心神麻木,是我故作安慰,眼睁睁地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 “别说了!” 行晟拦下他再欲自残的双手。 “你救了听雪兄妹,救了长铭,救了我,如果真的有错,那也是因为我们才是早该死去的人!” 逸景的手慢慢垂下,只是低着头,不再言语,两人一时间相顾无言。 第159章 第一百五十章 苍天无眼 行晟:难道你们愿意看着听雪用性命来报复自己的亲生父君? “大军长!仲军大人!”叶襄远远跑来,一边挥手一边喊着两人。 行晟简单收拾了自己的面容,上前几步迎向叶襄,将逸景挡在自己身后。 “淑泽和听雪如何了?” “淑泽少爷似乎受了惊吓,虽然昏迷不醒,但也并不大碍。听雪少爷只是有些皮外伤,但他神情似乎有些……” 行晟皱了皱眉头的动作恰好落在叶襄的眼里,她便察言观色地不再言语,再一细看,逸景的手上尚且留着些许血迹,一时令她心头狠狠一跳。 她不由得放轻了声音,继续言道:“听雨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定可化险为夷。下官也为小姐止血了,大军长还请宽心” 行晟的眉头似乎慢慢地舒展开来,颇有几分欣慰地对她点点头。 “你一路辛苦了,暂且回去休息吧。你立了大功一件,本官定会另有重赏。” “可下官……”叶襄神情踌躇地望向行晟,“下官另有事情,想同仲军大人细说。” “你说便是。” “今天淑泽少爷见了听雨小姐,便神色失常,放声尖叫,更是昏厥不醒……少爷年幼,难免畏血,可这……” 行晟的神情忽而变得凝重,令叶襄不敢继续将话说完。 便是外人不知道淑泽缘何如此,行晟却能猜得一二——当年淑泽失手误杀了孟千,随后家中君卿远走,此等事情哪里是轻易释怀的…… 叶襄见状,连忙撇开话题道:“还有一事,是关于仲军大人……” “本官你知道你想说些什么”,行晟并未转头去看逸景神情,而是语气平淡地说道,似乎又成了往日那个波澜不惊的武官,“此事不需避讳大军长,可本官也无法同你说得更多,这些事情对你有害无益。” “她想说什么?”待叶襄告退之后,逸景问行晟。 “当时封水挟持听雪,而我只是趁着封水一时分神,便从他手中抢回了听雪,这一切都让叶襄看到了,她自然会好奇那个当年勉强上榜的仲军,如何有如此神通。” 逸景沉吟不语,而行晟也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头也不回地对逸景言道:“你且照看孩子和军中事务,我去见一见他。” “你去照看孩子和军中事务,该我去见他。”逸景追上两步,将行晟拦下,“只该是我去见他才对。” 宁武的牢狱自然不会是阳光万丈,这样的地方注定逃不过阴暗与幽冷。 他静静地安坐在石床上,四下寂静,仅有丝丝寒意悄无声息地渗入五脏六腑,就像千万根绳索在一寸寸缩紧,当他回神之时,已然是窒息将死。 他猛然发觉,自己不可能不想念这牢狱之外的山谷风光,还有那庄严气派的宣武阁。 脚步声不知何时想起,将那个支离破碎的人重新唤回人世,声声逼近,有如呼唤,有如催促。 他缓缓张开双眼,定定看着面前那个不曾被灯火映衬沾染半分温暖的男人。 “居然是你。” “许久不见了,戈勒尔”,行晟将灯笼随手挂在牢门上,两人之间似乎散开了一片光华,“或者你更喜欢何岁丰这个名字?” “你果然是宁武中人”,何岁丰回以冷笑,“胡莽相见,想来也是受了逸景指派。你究竟是何等身份?” “本官名为南荣行晟,任宁武大军之仲军一职。” “我身在胡莽,曾听闻当朝令军侯南荣俊聪于西北之地寻到了他家长子,喜不自胜,想来该是你了,难怪能有如此神通。怎么,逸景不来见我?是他无颜见人,还是早已力有不逮,被自己的仲军生生架空,成了个有名无实的大军长?” 行晟摇头解释道:“是本官思量,你二人此时不宜相见,余下的话,还是本官来问。” “我没什么可说的,既然事有不成,杀了我便是”,何岁丰的声音不过寻常,分明言说着自己性命,却像是看着他人福祸,无关痛痒,“只是我成了厉鬼,也要令他日夜不得安生!” “你何必轻率求死?此番擅离胡莽,让乌哈提和你的老管家代为掩护,就只是为了寻仇?若是你死在此处,乌哈提也只好等着东窗事发,去往九泉之下与你话说从头。” 何岁丰脸色一变,当即扑上前来,自牢笼中伸出手来想要抓住行晟,奈何行晟终是技高一筹,不着痕迹地三番两次闪过他的手掌。 “你说什么?!” “你擅自离开胡莽的事情已经为一人所知,并且传信于大军长,这才来得及救回听雨性命。” “怎么可能,你们……” “你对外宣称中风,闭门谢客,家中只留下一个长年服侍你的老管家,而你的小儿子也多次请辞不成。试 分卷阅读247 分卷阅读248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48 想一个瘫痪在床的人,怎么会将家中仆役尽数遣散,而留一个不堪重负的老管家?大夫想要为你诊断,都为你的儿子阻拦,但是那天留客用饭,却要给你送去油腻的肥羊,这岂不是可笑吗?” 何岁丰瘫倒在地。 在两人彼此对视了半响之后,他终是神色悲戚地转开视线,一开口竟然落下泪来。 “苍天无眼啊……当真是苍天无眼!” “咔!” 何岁丰愤然挥拳,居然险些将牢门那碗口粗细的硬木击断。 行晟低头看去,果然何岁丰的拳头已被鲜血浸透,在昏暗的光线中成为一种不见鲜艳的黑色。 “他坏事做尽,为了一己之私杀了宁武三万军士,又嫁祸于我灭我九族,如今却高枕无忧,享尽天伦之乐!” 何岁丰眦目欲裂的对着行晟嘶吼,像是字字句句都哭喊着数年来的冤屈与仇恨。 “你分明是个清明之人,为何要为虎作伥,行此不义,莫非还想求日后德报不成?!” 行晟听着自走廊的另一头传来的低声叹息,心中知晓何岁丰已是到了穷途末路之时,不然何以如此说这些于事无补的话语。 “他作恶多端,可我相信你是良心未泯之人……”何岁丰的语调渐渐低沉,看似趋于冷静,实则更为疯癫,“你杀了我,逸景必定对你加以信任,加之你用心经营,必定能令逸景百般痛苦……你杀了我吧!” 行晟双目微微圆瞪,随后紧抿着嘴唇,柔化了眉眼,缓缓半跪在地,直视何岁丰的眼睛道:“你当真慌不择路。且不说大军长从未行此恶事,也不说我是何等样人,你尚且有子有女,何苦一心求死?” “有子有女……” 他重复这四个字,像是自己举起了迟钝的长刀,存存刺入自己心中,即便用尽了全身力气,也未能令长刀穿心而过,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鲜血遍布世间。意图停手不前,苟延残喘,那疼痛便要嘲笑他时日无多,意图死而后快,那长刀却任凭他全力施为而无动于衷。 “好一句有子有女……”何岁丰早已说不清自己如何泪流满面,“你莫非不知道,我的孩子尚且年幼,便无辜丢了性命,我见不到他们长大成人,见不到他们最后一眼,就连重返中原,也寻不到一个凭吊落泪的地方!我的亲人尽数枉死,偏留着我一人孤苦无依,那等滋味你又如何知晓!” “可你的孩子尚且活着。”行晟的双眼带着悲悯,怀带着言说不明的心痛开口。 一切似乎都归于虚无,再也无人言语,只留下走廊尽头传来的声声叹息。 “你……你说什么?” 何岁丰的脑海中似有灵光一闪,想起一人的笑容与那天的以酒会友。 “我曾经对你说过,如果他们不幸死在你的手上,我便要你长命百岁,求着我让你死去。” “这不可能……是他害了我……怎么会……” “何为不可能?他救下你的卿子和孩子,为了让他们顺利成长,便将那对兄妹认作他的孩子……你因为仇恨,所以毫无察觉?听雪的样貌像极了你,我便是凭借这一点,才可在胡莽诸多大臣中,找到了你。” “逸景呢!逸景呢!”何岁丰似乎全然未能将行晟所言听个仔细,却是猛然跃起,扣着牢门对外呼喊,“叫逸景过来!我要见他!让他过来!” “何岁丰!”行晟上前几步,试图令他好生冷静。 “你要见他,要杀他,为什么不来寻他?” 走廊的尽头,传来一人冰冷的声音。 行晟听得这个声音,不由得停下动作,重新倒退回自己的位置。 “何岁丰啊……那年你我初见,也是在这国试武举的春日啊……” 何岁丰呆呆地望着漆黑的深处,竟然用了许久的时间,才能寻回自己的声音。 “你……你是……是不是你?他们在哪里?你救了他们吗?当年不是你杀我一家吗?声崖又在哪里?我求求你,让我见见他们,过去无论发生什么都是我的不对,你不要伤害他们……” “他不过随口一说,你怎么就听信了?他们是我的孩子,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一道高挑的身影自走廊的尽头缓缓步出。 故人重逢,没有摆酒言欢,没有话说从头,唯独留下双鬓成雪。 何岁丰一眼便认出这人是司福罗一族的逸景。 “大军长。”行晟往旁退了一步,像是个逸景让出个站立的位置。 “他说的是真的?”何岁丰的双眼闪烁着希冀,“你救了他们?将他们抚养成人?” “他只是信口雌黄而已。”逸景冷冷地说道。 行晟在一旁面无表情。 “不……他没有骗我,听雪姓萧,同声崖一个姓氏,样貌也像我……” “即便如此,你还是认定我是你的仇人,还要杀了他们!” “我……”何岁丰一时语塞,无从应答。 “咚!——” 两位军长还未回神之时,好容易站起的何岁丰又直直地跪了下去。 “让我见他们一面吧!只看一眼就好!二十余年,我无时不刻都在想着他们如果尚在人世,会成了什么模样,会有什么样的际遇,会受多少的欢乐和委屈……让我再看看卿子和孩子,你要我做什么我都能答应!” 逸景看着何岁丰频频叩首,敌不过一句于心不忍,想着当年宁武覆没的隐情也该好好问清才是,便说道:“萧卿子不在此处,须得过些时候才能见到她……” 行晟眉头一皱。 逸景转头看向他:“行晟,去把……” “不行”,行晟断然拒绝,“你莫非忘记了,他险些要了听雨性命。” “他先前不过无知,眼下不会了。” “且不论这何岁丰经历一番大喜大悲,会不会晚些时候又说咱们欺骗了他,,就说听雪——难道你们愿意看着听雪用性命来报复自己的亲生父君?” 逸景与何岁丰当即如遭五雷轰顶。 “听雪年幼之时就因为何岁丰险些丧命,如今可能已经得知自己的父君要杀自己的妹妹。若有听雨万一,这些真相要他如何承受?萧卿子又该如何?” “大军长!仲军大人!”叶襄在牢狱外大喊两人,“快些出来!听雪少爷受伤了!” 第160章 第一百五十一章 自欺欺人 行晟追着逸景回了大军中的住所,不想一眼便看到行朝扶着听雪在房内坐下。 “大哥?”行朝见了两人亦是有几分惊讶。 行晟推了一把在门口停下脚步的逸景,自己又对行朝使了眼色,让他随自己出来,一来一往之间,只留下逸景一人忧心忡忡地看着听雪。 “你如何赶来了?”行晟回头看了一眼,确定父子二人的声音不会传到此处,方才开口问 分卷阅读248 分卷阅读249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49 行朝。 “听闻武举场出了变故,花军长让我来看看,仲军大人游州宪已受皇命,领了些许精锐前去支援,没想到我不过是唤了听雪一声,他就从楼梯上滚落下来”,行朝心有余悸地拭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听雨可还好吗?她若真有三长两短,听雪岂不是……” 余下的话,兄弟二人谁都不敢再提。 行晟唯一庆幸的,便是这傻兄弟不知听雪身世。 “听雨受伤不轻,危及性命,听雪难免失魂落魄”,行晟长长叹息,“你且留下,照看他一些时日,花军长那处我会替你交代好。” 正说此话,行晟已盘算着先将行朝打发,再回宣武阁写好奏疏说明一二,不料行朝脸色一变,伸手便抓住了他的胳膊。 “如何这么说?若只是听雨受伤,大哥定会让我返回安戊等待消息,如今却让我留下……是听雪当真遭遇了什么?!” 青年的双眼折射出坚定且柔和的光彩,就像是冬日某时的阳光,几不可见却又暖人心扉,他并未掩饰自己紧张担忧的神色,也不在意行晟思虑的视线,只是想着一个人,念着一个人。 行晟在那电光石火的刹那,想起十几年前尚且稚嫩的少年——他又长高了几分,也更为聪明敏锐,这令行晟也不知道,是否该将此事的前因后果一并说与他听。 “仲军大人!” 叶襄再一次匆匆忙忙赶来,本想开口言说,可见了行朝,又立时收敛了神色。尽管这更不免让行朝胡思乱想,然而行晟一见叶襄也能知道何岁丰从来不安分,只得转头叮嘱行朝:“莫要打扰他们父子,且好生陪伴听雪,大哥会告诉你此中来龙去脉。” 行朝也不追问,反而安慰行晟宽心,自己自会照顾听雪。 待得行晟返回牢狱,何岁丰已然将自己缩在墙角,仿佛不见光明就能安然入睡。 “如何?又想起了什么?”行晟盯着角落里的黑影,声音淡漠地开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阵笑声传入行晟的耳朵,时高时低,时有时无,像是黄泉路上故人哭泣的挽留,又像是长江水中随波远走的哀愁,其中凄凉无限,如何是千言万语便能说清,饶是行晟听了这声音,也不由得想起自己险遭不测的儿女。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何岁丰的絮絮叨叨,似乎只想说给他自己听,“他们早就死了,是被逸景害死的,是逸景在骗我,我不可能……” “这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行晟开口道。 “你也是这么想的对不对!”何岁丰听到了行晟的声音,顿时舒展了身体,在踌躇中想要下得床来。 “看到一个与你如此相像的孩子,你居然不做任何考虑,只因仇恨蒙了心眼,便不再多想多问,而是要杀了他——这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行晟冷笑道,“你看看自己成了什么模样。你不愿意相信自己干了如此愚蠢的事情,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因你而死,即便想着疯想着傻,你也痛恨自己的清醒。” 何岁丰猛然跌坐回石床,空荡荡的牢房还留下一声闷响。 “你寻我来,无非是求我告诉你,他们不是你的子女,可你若相信了这话,又何必寻我呢?即便萧卿子不在此处,但是经我提醒,你也能从听雪的容貌中料得一二。” “这只是巧合!我的儿子今年尚且不足而立……” 何岁丰不再说话了,他的心里已然有了答案——逸景为了兄妹二人后顾无忧,自然有可能改了他们的年龄。 “听雨目下好转些许,没有性命之忧。”行晟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以谎言安慰一个叛徒,“但你在胡莽高官厚禄,自然对我们另有用处。” “听雪?”逸景放轻了声音,缓缓到了听雪身边,“方才可有摔伤了哪里?” “并无大碍,父君莫要担忧……”听雪语气一如寻常,而逸景不由得皱起眉头。 “父君,那个人,究竟是谁?要杀我们兄妹的那个人。”听雪连等待都不愿意了。 逸景不敢看的眼睛,只是垂眼低声道:“不过是父君的仇家罢了,早年行走官场,言语不慎,不想今日害了你们……” “言语不慎?”听雪露出了笑容,眼里却含着泪水,“父君现在是宁武大军长,正三品参将,谁有如此胆量……” 逸景一时语塞,不过是临时杜撰的谎言,他也少不得百密一疏。 “定是有些事情越想越恨,又无意中得知了听雨亦是参与本次武举,一时冲动才痛下杀手,对不对?” 听雪说到此处,泪都落了下来,偏偏嘴角还要逞强勾起,好似这笑脸是他天生所得,是他命中注定,任何人不得勉强半分。 逸景心知此事再也无从隐瞒,这父子二人相貌相似,又听了行晟万不得已的一句提醒——母卿姓萧,自然也能料得彼此。 “对……”逸景只觉周身血液均已化作细针,四处游走,无处躲藏,“他都招供了,如你所言……他只是不了解当年的事情,所以对我怀恨在心……” “那他……”听雪开了口,却又说不出话,最后对着逸景摇摇头,“没事了,没事了……我没事的父君,莫要担心我。” 逸景闭了闭眼睛,亦是不再言语。 行晟在外等候多时,才见得逸景轻掩房门退了出来。 仲军大人一身风尘仆仆,似乎外出方才归来,想来是跑了一趟王城,对着顾小舞与皇帝一通胡编乱造地解释,幸而最近朝堂大事都到了邻国身上,加之逸景与他的卿子身负重任,也就无人细查此事内情。 即便大军长面色几分憔悴,仲军打人却似乎没有丝毫体谅的意思。 “何岁丰说了些许胡莽的事情,但是最重要的军事他却闭口不谈,说什么都要见你。” 行晟没有对何岁丰用刑,不是因为心慈手软,而是他另有办法。 “行朝会留在此处看护听雪,你若是还走得动,便再去牢狱一趟吧。” 逸景默默扭头看他:“我还是第一次被自己的下属催着理事。” “还会有第二次的。”行晟面无表情地说道。 话虽如此,可行晟并未随逸景同来,一天之内闹腾了数次,尚且还有数不清的军务待他处理,连回家看看儿子的时间都没有了。 夜已漆黑,更声响过两回,逸景的脚步似乎踩在星空中,只留下细碎悠远的声响。 “行晟说,你要见我。” 逸景只一句招呼,何岁丰便从石床上一跃而起,转眼便到了逸景面前,四目相对之时,借着烛光微弱,两人心中各自盘算起这些年的时光蹉跎。 “恰好,我也少不得和你话别从头,说说那些陈年旧账”,逸景见何岁丰静默,也不在乎其他,自顾自地开口说话,“当年全 分卷阅读249 分卷阅读250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50 军穿过沙漠,且歇息在飞沙石谷,忽而听得四面楚歌,胡莽来袭,我们本已筋疲力竭,求援不及,胡莽却是以逸待劳,两相交锋……” 结局便是两人所知的那般。 “定是有人暗中作梗!”何岁丰比起白日,似乎镇定了许多,“我受命假意投降,暗为内应。原本该是宁武大军孤军深入,意图偷袭,而我诱骗胡莽大军出营迎战,路经宁武大军埋伏所在的飞沙石谷,被宁武一举歼灭才是!” 可输赢胜败,却是天翻地覆。 逸景怔怔地看着他:“你说什么?难道前任大军长不知此事吗?” “大军长自然知道!”何岁丰怒道,“此事是前任大军长和苏相商议,于四月初九全歼胡莽主力!你当时不过是个小小的军士,自然不知道此计!” “苏盛意?”逸景将信将疑,“可是前任大军长连番催促,我们日夜兼程,在四月初九才堪堪到达飞沙石谷,连饮水的时间都没有……难怪那时大军长并未理会军士抱怨,而是强令我们继续行军……” 何岁丰板着脸道:“这是什么话,军令如山,不容更改,何况这日期我们做过盘算,足够宁武大军长先行到达飞沙石谷埋伏才是,何来日夜兼程?” “你早一步去了胡莽,自然不知道我们那几日何等艰难!沙漠起了大风沙,我们寸步难行,稍有不慎便要被埋下双腿,行路不易,就算是前任大军长急红了眼睛也于事无补!” 逸景脑海中灵光一闪,出手更是迅疾如电,当即扣住了何岁丰的手腕,就如紧握生机那般。 “你方才说了什么?是苏盛意和前任大军长商定此计?” 何岁丰察觉他声色变化,却又不知其中所以,“当然如此。” “可有凭证?” 何岁丰狠狠甩开逸景的手掌,接着后退两步,自胸口取出一封密信,正欲将信封拆开,又见逸景眼神炯炯地盯着自己,当即懊恼不已地将信件收回了衣裳。 “你不信任我,生怕让我拿到证据,毁了你一世清白。”逸景幽幽开口,“你现在又开始怀疑,我不杀你,便是因为怕你手上握有自己尚且清白的证据,须得将那物骗到手才好杀你。” “由不得我怀疑,当年宁武大军全军覆没,你却侥幸不死,不过区区二十的年龄,就成了宁武的大军长,只怕是苏相也忌惮功勋卓绝的司福罗一族,便是怀疑你也莫可奈何!” 逸景得以存活,甚至被苏盛意挑选为代理大军长,无非是一个原因,一个逸景心知肚明,却无法言说和辩解的原因。 而何岁丰愿意同他将当年之事道来,也是因着自己救下了他的孩子…… 他吸入满腔的冰霜,收回放在深入牢笼中的手掌,用脊梁强撑着身躯,故作镇定地问道:“你又如何知晓苏盛意怀疑我?你应该知道,没有昔日苏盛意的扶持,便没有今日的逸景。” “他不过是在假意同你亲近,好借机为前任大军长和三万名将士报仇雪恨!”何岁丰的声音陡然拔高几分,连手指骨头咯咯作响的声音都变得分外清晰。 “这些都是苏盛意在你叛逃之后暗中告知与你的,对不对?”逸景的声音忽而飘飘摇摇,就像他在说完某句话某个字便要倒下一般,“他是不是告诉你,是我为了大军长得官爵荣耀,出卖了那三万军士,害得你九族被诛,归乡无路……他虽是宰相却无能为力,只得等待时机,迎你回朝……” “难道不是吗?”何岁丰眼底的恨意像是直直烧到了心头,怕是他再行上前两步,便要与逸景同归于尽,“你五次三番派出司福罗的刺客杀手,想要将我置之死地,让过往的真相长埋地底,从今你就能高枕无忧!” “怕是苏盛意死后,你再也没见过那些刺客杀手吧?” 第161章 第一百五十二章 国仇家恨 行晟:我不知道你从何岁丰那处听说了什么样的真相,可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逸景即将崩溃。 何岁丰身形一顿,立时惶恐地瞪大了双眼。 “你……此话何解,难道是……” “够了……”逸景像是奄奄一息的活死人,连呼救的声音都微乎其微。 “他作古这么些年,你莫非还想侮辱他一世英名?!他与前任大军长交情匪浅,前任大军长本是不满和生为帝,不还是被他三言两句劝服……” “够了够了够了!” 逸景一声暴喝,极为蛮横地打断了何岁丰的猜度,又反手取下背后长【枪,眼也不抬地向着何岁丰所在的牢笼直刺而去,那烈烈风声尚未停歇之时,长【枪早已穿过牢门的硬木,抵在何岁丰的眉心。 暗红的血迹漫过眼窝没入脖颈,两人就如石像一般静静地伫立在原地,像是陷入了永恒的刹那。 何岁丰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瑟瑟发抖——只差半寸,逸景若是一时不慎,他便要不明不白地死在此处了。 他试图退后一步,想要远离逸景,可还未等到脚趾移动,身体便不听使唤地将他重重摔倒在地。 “咔嚓——砰!” 为长【□□穿的硬木支离破碎,在尘埃的飘零飞舞中,何岁丰似乎看见了逸景猩红的双眼,像是浸透了冤的血。 “够了……”逸景松开手,长【枪于掌心缓缓落下,“我不想再听了。” 淑泽将醒未醒之时,便察觉自己口干舌燥,而唇上一片冰凉,本能驱使下他不住地往前凑了凑。 “淑泽少爷?” 他应声呼吸,蓦然察觉胸口疼痛不已,旋即瞪大了眼睛,险些喊叫出声。 “你醒啦?” 身边一容貌清秀的女子探头看他,手上还捧着一碗水。 “叶襄姐……” “可算是醒过来了”,叶襄拍拍他的脸,随后将他脖颈托起,喂他喝下些温水,再取过布巾,擦拭他额头上的汗水,叮嘱道:“你且好生歇息着,我去给你唤老师过来。” 她所说的老师,自然是行晟。 淑泽偏过头去,看到入目满是夜景霜华,便哭笑不得地说道:“恐怕此时已经夜深,就莫要打扰他了。” “那可不行,要是他知道你早已醒来,我却没有告知他,他岂不是要好生收拾我。” 说完也不理会淑泽呼喊,脚下生风地就出门去了,怎么都喊不回来。 淑泽无可奈何地偏过头,一眼便看到了满目繁星,四野空旷。 他似乎什么都没想,可眼前又总是有意无意地闪过一抹血色,仿佛有谁在暗中作梗,提醒他过去那段不该被忘怀的往事。 果不其然,匆忙的脚步声随后由远及近地传入他的耳中,而后房门便被一人好不留情地推开,饶是淑泽早有准备,也受了一番惊吓,生怕行晟一掌过去,那房门便要一命呜呼了。 分卷阅读250 分卷阅读251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51 “淑泽!” 被念到名字的儿子下意识要从床榻上跳起,只不过才一动手指,便察觉自己父君不知何时就到了眼前,速度之快,堪比移形换影。 “你终于醒过来了,可好些了吗?”行晟挑亮了灯火,映得他自己紧张兮兮,“渴不渴?还是饿了?” “不……”淑泽尝试着起身来,被行晟拦下,“不渴也不饿,就是有些累。” “你且不要勉强,好生休息才是正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我看到一个人……就昏了过去……” “是有人袭击听雪……眼下她已转危为安,来日多多休息,应该不会遗下什么病症。”行晟多有留意,特意不说惨状,生怕淑泽听了这些又有不适。 淑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又问道:“那人究竟是谁,为何要对听雨姐姐……” 行晟身形一僵,一时间不动作也不说话,半响之后才低声言道:“于你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待得再过几年,你自然就明白了……” “是有人痛恨逸景伯卿?所以要寻听雨姐姐以行报复?” 淑泽的一针见血却是令仲军大人不知所措,如今细想,他不过十三岁而已。 “就像当初有人抓走我和淑雅……” “你还记得那件事?”行晟心中狠狠一跳。 “我真的杀了人对不对?那个人死了,血流得到处都是……” 果然他终究无法忘怀当年,甚至一句点拨,就将孟千死前的挣扎看得历历在目。 他越是想对行晟诉说自己的煎熬,越是呼吸急促,他的身体甚至开始僵硬地蜷缩、扭动。行晟手忙脚乱地试图阻止他伤害自己,懊悔着如何又成了这般情形,继而听他继续说道:“我现在手上还带着他的血腥味,我把手都洗得脱皮都去不掉!” “淑泽……”行晟被他这等神情恍惚的模样吓得六神无主,一时间居然也想不如该如何安慰儿子,当下一不留神,淑泽竟然挣开了他的双手,如被乱针所刺的野兽一般蓦然跳起,跃下床去,连桌带椅都摔翻在地。 行晟大惊失色地要起身扶他,不料他又出手将行晟推到一边,像是这屋里只有他一人面对漫天妖魔。 “手……我的手……” 淑泽声音颤抖地在屋内四下张望,脚步虚浮踉踉跄跄,生怕身后飞来厉鬼索命,而这小小一间屋子居然也容得下他仓皇逃窜。 他最终将目光落在行晟的长剑上,而后豁然笑出声来,如同得了天启一般。 “我只要砍断这双手,那些血便再也不能纠缠我了!” “不要伤害自己!淑泽!” 行晟脚下一点,扑身上前去,趁着淑泽高举长剑之时自空中跃过,伸手攥紧淑泽手腕,稍一用力便令淑泽吃痛惊呼,将长剑脱手甩出。 似乎这等专心刺骨的疼痛唤醒了淑泽该有的清醒,恍如一次轮回的的再度睁眼,得见行晟反手持长剑站在自己的面前,神色平静,却是掩盖不住眉宇之间的几多哀伤忧愁,像是一眼望尽秋日满地的萧瑟枯黄,落叶或可归根,而枝桠就只能孤零零地背负霜雪,度过最后的冬天。 春来发嫩芽,夏又可成阴,但是曾经凋落的再也无法重复。 淑泽看着行晟的眼睛,几欲落泪痛哭,为了行晟也为自己。 他试图开口告诉行晟,自己无事,可方才的疯狂一次次在他眼前闪过,他像是一个过客,看着自己丑陋的模样。 “为什么不告诉我……”行晟伸手,轻轻摸了摸他渗出冷汗的额头,“只怕这事夜夜入你梦去,让你不得安生吧……” “我……”淑泽不敢看行晟的眼睛,“我不知道如何去说,只要我想开口,就……” “你们从未有人对我提及此事,连淑雅都没有……” “他们只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淑雅平时在我面前,连刀剑都好好收着,甚至不愿意让我见到红色的物什,而这些旧梦……我早已习惯了……祖母卿和大军长寻了诸多安睡方法,可又不能让我就这样吃一辈子……” 行晟沉默许久,仍然是强打精神,让淑泽好生安睡,借口自己还有他事,急急忙忙地夺门而出,恍惚之间抬头,才察觉,天际似有光亮。 他有许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更不知道同何人诉说。师父惨死的悲痛似乎卷土重来,就在他心口反滚沸腾,将他寸寸烫伤——偏偏这时的辰盈与长铭远在千里之外。他决意即刻赶往令军侯府,即便见不着南荣俊聪与万山泉,有行朝陪伴也是好的,可才向着马厩走了两步,他就停下了脚步。 他恍然间察觉,他早已为人父君这么多年,他的孩子已是十三岁的模样。 不该再去寻一个可依靠的人。 他后退一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往宣武阁而去。 昼夜都该有人守卫的宣武阁眼下静静悄悄,他心思一动,伸手缓缓推开宣武阁的大门。 借着月光还未褪去的倦意,他看见眼前尘埃在轻轻飞舞,似乎不忍惊醒其中之人。 “是行晟吗?”逸景略有干哑的声音自昏暗中传来。 “正是下官”,行晟随口答应着,伸手取过火折子,才将将擦亮,就听得逸景道:“不要点灯。” 行晟一愣,挥手灭了火折子。 “你一夜都没有睡吗?见了何岁丰,便到了这宣武阁中?” 寂静之中,只有行晟的声音回响。 “可是出了什么事?” 逸景依旧没有回答。 行晟见此也不再说话,脚下一动,人却是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逸景原本仰倒在大军长的主位上,猛然伸手,扣住了行晟的手腕,却是连眼神都未动。 “别费心了……也不要管我。” 行晟徐徐收回手,长叹道:“你需得休息,我会让你安心睡去,待有要事,重新唤醒你便是。” 一天一夜内的变故,令两人皆是疲态。 “我知你好意,但我无法入睡,也不愿入睡。” 逸景的声音平静如水,却在无限落寞中凝成了霜。 “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令你伤怀难受,那便说出来吧,能令你好受些。”行晟不知道自己这句话该对逸景说还是该对自己说。 他分明自己遍体鳞伤,却是咬着牙给别人上药。 说不清是谁能救谁。 “行晟,你还想复仇吗?” “你说什么?”行晟猛然瞪大了眼睛,心中苦海又起波澜。 “为师父与师兄复仇,向甘仪与甘标复仇,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那是我的师父!”行晟声调尖锐,像是一把尖刀直奔逸景双眼而去,只听得巨响一声,四周尘埃喧哗,主位面前的桌案竟然四下崩散,几乎化作齑粉。 “我知道大将军对你极好……可这件事都过去了这么 分卷阅读251 分卷阅读252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52 多年,你能报复甘家兄弟,难道还能再有些许释怀和满足吗?”逸景的声音不知为何带上了些许不易为人察觉的颤抖:“何岁丰何曾不是如此,可他如今又受了多少苦痛?他险些不辨是非不问来去,杀了自己的孩子!” 行晟并未应答,反而拂袖便走,恨不得将逸景远远甩在身后。 “行晟!”逸景的一声呼喊,竟带了哽咽,令行晟停下脚步。 “傅远平已然死了,可南荣行晟还活着!你有父母有卿子有孩子还有兄弟和朋友,这些都不够吗?令军侯对你视如己出也从未阻拦你报仇雪恨,那也只是因为他希望这样能让你好过而已!大将军有恩于他,所以他希望能替代大将军,作为一个长辈补偿你。可大将军又何曾愿意看着你被这种生离死别的痛苦折磨十五年!” “胡言乱语些什么!” 行晟陡然转身,箭步上前便扣住了逸景的喉咙,双手力道昭示着他并未留情,只怕逸景一次挣动,这涧河谷就要改天换日了。 “我不知道你从何岁丰那处听说了什么样的真相,可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第162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 报应不爽 行晟:我答应他来世再为师徒,却连他的转世也不知道该如何找寻。他在生生世世的轮回中与我永别了啊! “你不过是见了何岁丰一面,便成了这副窝囊模样,莫非你忘了,你仕途坎坷,是我师父帮着你护着你!不然你何以在这个位置上坐了二十余年!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咳……”逸景一时间喘不上气来,却没有伸手阻拦行晟,而是强撑着一口气,握住行晟的手腕:“再如此下去,怕是你会赔上自己亲人的性命啊……” 行晟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眼前又见到了淑泽那疯疯癫癫的模样,连手指何时松开也并未察觉。 他忆起当年不听南荣俊聪的劝告,执意要在黄泉森林暗杀曲璃萤,可事不成而患无穷——甘仪与孟千谴了大队人马将黄泉森林团团围住,导致被囚禁多年的司福罗引火自焚,就此结束百年凄惨的命运,唯有忘熙和七越逃出生天……最后的结果,就是害得逸景同族相残,险些丧命,长铭不得不流浪在外,九死一生,他与辰盈南北两隔,而他的儿子,也因为错杀孟千成了如今的模样…… 他不由得想着,若是没有自己,若是自己早已死去…… 何岁丰为复仇,害得自己子女落难……他又何尝不是。 “哈哈哈……”他笑出声来,将咸涩的泪水一并吞入肚中。 何岁丰失魂落魄之时,尚有自己可怜,如今自己心如刀绞,却是无人可诉。 “你想说什么……你想说这就是我的报应吗!”他抓着逸景的胳膊,却用不上半分力气,“我为了师父落得如此报应,可甘仪如今还在高枕无忧!这世间为何偏有如此之多的造化弄人、报应不爽!” “行晟,行晟你莫要如此……”逸景伸手要扶着他坐下,不料被他一掌挥开。 “你知道什么啊……” 行晟的声音已然混入了哭嚎,像是回到了古来秋惨死的那天夜晚,火海与杀声将他彻底埋葬在某一天的黄土中,只恨自己不能血泪洗面,让这天地同悲。 “如果他没有偶遇先帝,也就不必感念先帝大德,故作一个武夫说什么报效国家……他和我的师兄,本可不涉入这尘世纷争,安然千年……” “你说什么……”逸景本该难以置信,可转念又想到了他与长铭那个本事通天的师兄南宫煜麒既然识得七越,那么至少在世间走过了上百年。如此一来,逸景便也镇定了许多“他……他难道……” “他本想教我与他一般,抛却七情六欲……可我爱上了辰盈,实在无法舍弃……” “那你的寿命岂不是……”逸景恍如置身梦中,可他又分明知道自己清醒。 “我只不过肉体凡胎,再有十余年,也是个行将就木之人……我对他说,我不愿同他一般羽化登仙,师徒缘分只有短短几十年,对他便如同白驹过隙一般。” 逸景终究扶不住行晟心中的沉重,只得陪着他坐在冷冰冰的地上,听他说那些或欣喜或伤心的过往。 “师父没有逼迫我,而是极力成全我与辰盈……他说只要我能过得开心,这辈子是长是短也无甚关系,即便我日后死去,他也会再寻我的转世,重新与我作一世师徒……” 行晟声音沙哑,像是早已流干了眼泪的木偶。 “可他因游走尘世,封印了自己灵力,终究不低孟千手下万人围攻,就这样离我而去……我答应他来世再为师徒,却连他的转世也不知道该如何找寻。他在生生世世的轮回中与我永别了啊!” 逸景从未见过行晟哭泣,他的眼泪,也将埋没在晨曦之前的黑夜里,再也无人能知晓,余下的,不过是泪水滴在他掌心的温度,还有肩膀上沉重的依靠。 “如果我能早些察觉,早些醒悟……或许你不必成了今天这样……” “太迟了,我还活着,这些话便是迟了”,行晟眼角泪水未干,神情却似乎早已恢复了往日古井无波的模样,“你迟了十五年。” “我何止迟了十五年……而是迟了二十余年。” 辰晓在终夜的煎熬之后来临,朝阳便足以令一切无所遁形。 行晟在不经意间回头去看逸景,立时愣在了原地。 大军长的衣裳尚且整齐,只是喉咙处还有着几个淡色的指印,而他的嘴角不知何时着了血迹,因为未及擦拭,这痕迹一路延伸到领口之内,时间风干的悲伤却停驻在脸颊,眼角晶莹的水光染上那双眼中的猩红,像是妖孽厉鬼一般。 “怎么会这样!” 行晟被这双眼睛吓得猛然跳起,随后又蹲下身去,仔细端详。 “你不到性命垂危之时,是不会出现这妖鬼的眼睛……难道整整一晚了?” 逸景并未回答,而是低下头去,言道:“你不必担忧,我尚且清醒,也无性命之危,再过些时候,这也该褪去了……” “如何会如此?何岁丰同你说了什么?” 逸景看他一眼,反而苦笑道:“我整夜都呆在此处,直到你方才说起因果报应,我才相信确实如此……我当年不假思索便认定是好友叛变,也未曾好生安慰听雪与听雨,更不曾劝你远走他乡,莫要再回这朝堂纷争……活该有此结果。” “你是说……”行晟似有所觉,但也不愿意相信这其中的真相如何,“何岁丰难道含冤莫白?” “顾小舞早已察觉到,苏盛意力排众议,让绛元入朝,便是意图挑起绛元与兴主之间的纷争,好让那个和生皇帝坐收渔利,稳定江山。所以她当初放手一搏,在疫病之时,令‘兴主不政’的谣言四起,果然 分卷阅读252 分卷阅读253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53 引得皇帝勃然大怒……为王为帝者,代代皆兴主,突然出现了一个和生,谁可容忍?” 逸景回想起顾小舞那日面对自己质问却只是莫名感慨和几天几晚的夜不能寐,仿佛得知这个真相,还是前生的经历。可行晟仍是不懂其中深意,只好等待逸景继续说下去。 “宁武的前任大军长原本在政变之后,不满和生为帝,却因为同苏盛意往来密切,而被轻易劝抚……” “是苏盛意杀了那三万大军!为了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 得知此中真相的行晟,亦是失去了站立的力气,同逸景一同跌坐在地,虽无风过,却有冷意。 皇帝如何能容忍曾有反心的大军长?然彼时宁武大军最为强盛,前任大军长更是可谓呼风唤雨,不可轻易除之,故而苏盛意借着拦路黄沙,胡莽尖刀,将宁武屠杀殆尽。 “三万人……那可是三万人!”行晟垂首一看,便见自己右手颤抖不休,在青石地板上留下暗黑的血迹,就像是他试图求一处支撑,却苦寻不得,他几次想要抽手以免伤及自己,可手脚愈发不听使唤。 清晨的寂静中,似乎有千万英魂即将归于十殿阎罗,只得在消散前一诉昔年惨案。 逸景的喘息亦是急促了几分,双眼猩红更胜从前。 行晟定了定心神,逞强着将逸景扶起,一步步往主位而去,不过短短几步路程,像是经历了千山万水一般的长久。 “如今该当如何?”行晟问逸景,可答案,也是彼此心知肚明,他似乎心有不忍,便在逸景开口前继续道:“我去吧,你不要再见他了,后续事宜,皆由我安排就好。” 说着,他转身便要出宁武阁。 逸景慌忙起身,试图拦下逸景,可甫一动作便觉眼前发黑,只来得及勉强抓上行晟袖口,被行晟随手一带,便极为狼狈地摔倒在地。 “大军长!”行晟连忙回头扶他。 “只能这样吗……他是我的营长,是宁武大军第五营的营长,是我的故交,是我儿子的亲生父君啊……”逸景反握住行晟手腕,满心不甘地问道。 “宁武大军第五营,早已因他废除了名号……你是大军长,应该比我更清楚何岁丰价值究竟如何。”行晟的言语剥夺了逸景掌心最后的温度,“只要他能重返胡莽,作为内应,即便今后两国开战,我们也能减少更多不必要的人员伤亡。” “可我该如何对他们父子交代呢?”逸景神色黯然道,“如果将此间真相告诉听雪和听雨,难道我要将他们久别重逢的父君重新送上断头台吗?” 行晟拍了拍逸景的手背:“可是这件事的真相永远不能为人所知……你要如何去说二十几年前的往事?况且皇帝亦牵涉其中,一旦真相大白,必定天下动荡,万一邻国趁虚而入,后果哪堪设想!” “我知道这件事不能说……”逸景终于绝望地垂下手腕,像是逝去的老者,“可你不懂我的心情……就像是我亲手将当年挚友活活埋葬……他永远留在暗无天日的泥土中,在惶惶不安里等待着窒息那一刻的到来,他想要挣扎……我却给他的棺材钉上了牢不可动的铁钉……只怕今后,夜夜都有孤魂野鬼入梦来。” “你什么都不要管”,行晟勉强挤出一个安慰的笑意,“什么也都别问,我会处置好这一切的。” 那场更改了多人命运的战役似乎在二十余年之后方能落下帷幕。宁武大军全军覆没令□□战局失利,不得不将谦则公主远嫁胡莽以求和平,从此留下孤苦一生的花大军长与德昭王卿。幸存者如逸景,一跃成为宁武新一任大军长,而何岁丰也就此沉没在千夫所指的史料记载中。 旭日东升,又一次等到了阳光普照的时候,行晟收拾了宣武阁内散落在地的文书,终究还是出门去了。 ps:关于逸景怎么知道苏盛意故意挑起兴主与绛元之争,在前文就有过暗示了,顾小舞对逸景说,以为自己是下棋人,没想到还是成了别人的棋子,在那之后逸景也得知了顾小舞这话的意思,几天晚上没睡好(从八十四章开始,逸景回朝之后与顾小舞的对话)。 第163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 百身莫代 逸景:他不愿我太过愧疚,才将这些强迫说成自愿。 何岁丰听得牢门外脚步声远远传来,却是没有急于起身相迎,而是慢慢坐起身来,掸了掸衣上尘埃,才下了床榻,到了牢门前,见了来人倒是颇为诧异。 “我原以为是逸景来了。” 行晟摇摇头:“他过度劳累,被我打晕了。” “他这人向来武艺不济,从在我营下之时便是如此,我也不是第一次怀疑他是不是兴主了……”何岁丰苦笑一声,眼神由平和又转为凌厉,“所以你此来,便是逸景有所决断了?大军长怕是已经亲自下令,先将听雪兄妹关押起来扣作人质,再将我送往胡莽,为今后战事再起做好万全准备……他一定会这么做的……” “你必须回到胡莽去,但他不会拿自己的子女作为威胁你的人质”,行晟长长地叹息,“本官已下令于密探,只不过是将乌哈提秘密押送至王城,而你则返回胡莽……你怎么想都无关紧要,本官原也就是铁石心肠的人。” “看来当年之事,再也不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行晟本是打理好自己一身装束,可听了何岁丰这一声认命,仍旧是双眼发酸,他一时说不清为何自己也会动容,可再一细想,若有一天自己成了何岁丰这般,定也是不愿接受如此结局。 当年惨案,兜兜转转,终于到了该结局的时候——再也不会有历史为一个含冤多年的人书写二十余年的苦痛。 何岁丰比行晟要冷静许多,他开口道:“让逸景来吧,临走之前,让我见他最后一面。” 行晟本是不忍让逸景面对这样的的事情,可他也难以回绝何岁丰的恳求,故而逸景还是到了这牢狱中。 “我决意回胡莽去了。” 逸景低着头,没有应答何岁丰。 “如果你能答应我,将我的儿子乌哈提毫发无伤地接回中原安置,那我就此返回胡莽,作为内应……一旦开战,你们总是需要我。” “你说什么?”逸景猛然抬头。 “如果你能答应我,将乌哈提接回中原安置,我便返回胡莽,作为内应。”何岁丰坦然一笑。 逸景已是说不出话来,抬起头定定看着何岁丰,恍然发觉岁月早已无声走过,只留下两鬓斑白——时间当真过去了太久太久…… “其实我已经下令……”逸景颤抖着嘴唇开口。 “别说了”,何岁丰依旧勉强维持着笑意,“什么都别说了。” 逸景闻言,缓缓闭上了眼睛,却是再也不敢正眼去看何岁丰。 “临走之 分卷阅读253 分卷阅读254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54 前,再见听雪和听雨一面吧,这是我唯一能为你们做的事情了。” “还是不要见了”,何岁丰决然摇头,“我没有为他们做过什么,或许对一个叛徒的埋怨能让他们好受一些,就让他们作为大军长的孩子活下去吧……逸景啊,那年你我初见,也是在这国试武举后的春日啊……” 夜凉如水,四野寂寥。 逸景坐在自家庭院门前,倚门回看屋内几人的剪影兀自出神。 有人伸手,拿一壶温酒碰他脸颊,令他立时回神。 “你怎么来了?” 行晟将酒壶往前一送:“给你送酒。” “我还有不少军务,饮酒误事”,虽然这么说着,逸景还是伸手接过酒壶,饮下一口,一时半刻的沉默竟然令他几欲沉醉。 行晟一撩衣摆,同他席地而坐。 “军务自有我,到了明天你还是得乖乖坐到宣武阁去”,说罢,他回头看一眼静悄悄的房屋,“我以为何岁丰不愿意再见听雪和听雨了……” “他是不愿意,被我强行带了过来”,逸景眼神迷蒙地看着广阔无垠地夜空,一颗心终究飞去了千里之外,“我去了牢狱里,他对我说,只要我答应将乌哈提带回中原,他就重返胡莽作为内应……” 行晟听闻此言,亦是愣了一愣。 “他不愿我太过愧疚,才将这些强迫说成自愿。我们因宁武惨案记恨彼此这么多年,却不想如今轻而易举便释怀了……”逸景越是希望少些愧疚,心里越发难过。他原本紧紧攥着绳索,不让一块巨石落地,如今只要何岁丰一句话,他便能松开双手,再也不必过着苦苦支撑的日子——可那巨石终究留在了他的心底。 知情者亦是心知肚明,即便往事追赶不及,来者身不由己,何岁丰还是对逸景道了一声感谢——至少听雪和听雨得以平安长大。 “他会告诉听雪当年的事情吗?”行晟问道 “不知道……”逸景低头,看着手中的酒壶逐渐变得冰凉,“无论说与不说,都是好的……于此静坐,我倒是怀念起自己的年少时光,那时何岁丰便是年轻有为的营长……他从未嫌弃我武艺不济,还信我重我,算得上莫逆之交……” 行晟淡淡地笑了笑:“你为了听雪和听雨,从不说自己年少的故事,可我得知这对兄妹的身世之时,我便知道你同他交情匪浅……不然何以甘冒大险,救下他的孩子。” “如今看着你,倒是让我想起多年前的事情了。” “什么事情?” “我第一次见你,你只有十二三岁,瘦瘦小小,还脏兮兮的,像只猴子一样……” “咳……”行晟自不然地扭头咳嗽,逸景全然当做没听到,自顾自地翻旧账,“官爵显赫的大将军想收你做徒弟,你却一心想着去找与你走散的兄弟——就是长铭了。” 行晟阴阳怪气地回道:“我不将他找回来,你哪来的卿子?” 这回换逸景咳嗽了。 “说来也是万幸,长铭与我走散之后,不慎被人给抓去,说是要送给哪位贵人,但是那贵人却给将他放了,还好生安顿在客栈……” 逸景没有说话,眼波流转之处温柔点点。 思及往事,行晟难得多话:“师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为我寻找长铭,可当师兄将他带回之时,他的神奇竟然如此冷漠,浑身上下都是新伤旧痕,双手紧紧抱着那对遍布锈迹的横刀,见了我亦是拔刀相对……” “因为他是绛元?” 行晟无声地点点头:“战乱之时,无人顾及百姓死活,而见到绛元的人,总希望用他们去讨好兴主,换取功名厚禄。他为了寻我,亦是遭受几多欺骗,死里逃生……” 逸景心中隐隐作痛,脑海中又想起长铭对自己的莞尔一笑的模样,竟是忘却了当年七营长那双冰冷的眼睛。 “我听得长铭说起,他与你自小都是孤儿,相依为命,是你将他养大的。” “也算不得,他十岁就同我走散了,再相见之后,就是他的师父在养着他……” 逸景倒是顿了一顿,才言道:“我几乎未曾听闻他说起自己的师父。” “或许是过于伤怀,所以没说”,行晟偏头静听夜晚的沙哑,“他的师父再收他为徒的三年之后,便长辞人世……就如同我一般,分明有个可以长命百岁的师父,却偏偏遇上了寥寥无几的时间。” “他的师父……不该是同古将军一般?” “可这世上哪有永盛不衰的寿命呢?他们只是活得长久一些……”行晟苦笑,“长铭从小只有那么一位长辈疼爱他,难免哀恸,也就不愿再说了。” 长夜万古如是,蜉蝣转瞬而已。 四百里加急不可谓迅速,长铭不过等待了七天便收到了逸景回信——在收信的十天以后,十五天以前,毫发无伤地活捉乌哈提,并将其秘密押送返回涧河谷。 “要你押送乌哈提返回涧河谷?”赫连姐弟相视一眼,俱是满心疑惑,轻弦问他:“你返回涧河谷,这处该怎么办?” “行晟即日启程,往胡莽而来,此后一切部署调动听从仲军指派。” “他脑子被马踢了吗?”闾丘尔阳差点拍桌子,“你来此就是为了胡莽的事情,好容易站稳脚跟,随便就将你召回,余下的事情又让行晟打理,岂不荒唐?” 长铭略一思忖,便言道:“此中定然另有隐情,你们切莫惊慌,他将时间拖延,也是为了等待行晟到来。” “莫非另有缘由?”阮辰盈亦是面色严肃,“此事定然举足轻重又极为隐秘,所以大军长不敢部署多人,只是让武艺最高的长铭孤身押送乌哈提……” “军长们既然已经决意,那么行晟定然能处理后续事宜,都莫要说了,我们还是先行思量如何活捉乌哈提才是”,长铭也出言安慰众人,转而又问闾丘尔阳,“先生,□□如何了?” “感谢你可爱的妹妹,唯丽在无意中吸入了不少□□,近日精神好得很,也同我们越发亲近了,只是她还未发现这等陷阱。” “那就再为戈勒尔大人诊脉一次吧。”长铭立时决断。 于是,十日之后,乌哈提便面色铁青地站在自家门前,死死盯着这一干人等。 “你这江湖郎中,不是说了毫无办法?怎么这次又坚持不懈地上门来了?” 闾丘尔阳看着唯丽,笑笑道:“唯丽大人也是对老友的一片关心,在下翻了许久医术,好容易学了这招悬丝诊脉,不如就先让在下为戈勒尔大人再诊脉一次如何?” “父君久病,不宜打扰,你应该知道”,乌哈提寸步不让。 闾丘尔阳又看了唯丽一眼。 唯丽被一个小辈劈头盖脸地训斥,自然免不了难堪,踌躇半响才勉为其难地开口:“乌哈提,病不忌医。这也是为了戈 分卷阅读254 分卷阅读255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55 勒尔……” 乌哈提皱着眉头打断道:“初涉诊脉,万一误诊了怎么办?” 长铭自闾丘尔阳身后慢步踱出,皮笑肉不笑地言道:“即是如此,我们自然也不需费神。只是春日将至,正是寻亲访友的好时节,在下行商至胡莽,也有些时日,有幸结识达官贵人,今后还请少爷多多费心周旋,莫要让那些访客打扰了大人清净。” 乌哈提脸色微微一僵,旋即见他双眼左右闪烁,嘴唇抿了几回,最终开口道:“难为你们医者父母心,便允你们悬丝诊脉一回。” 唯丽不明所以地看了几人一眼,迷迷糊糊地跟着长铭进了戈勒尔的府邸。 入了大门,才行几步,就见得那老管家上气不接下气地一路奔来,直到乌哈提面前也停不下脚步,这等气势汹汹将周围几人都吓得倒退几步。 ps:长铭与行晟师门的往事,都是为后传先做个铺垫(说得好像我会写一样) 第164章 负能量 永无宁日 1、 杨城的太守余惬在家中和儿子品茶谈天时,突然听到门外衙役来报:出人命了!西街柴家的老父被人当街活活打死! 余惬恨恨地放下茶杯:“谁又在这时候生事?难道不知吏部三年一次的考核就要到了吗?耽误老爷升迁,老爷让他升天!” 衙役原本还待细说其中来龙去脉,可余惬这一通抱怨,令他噤若寒蝉。 还是儿子余善劝了两句,太守这才有心再来听听其中详细。 2、 “小的问过了,是那柴老父在面摊吃着阳春面,正巧三四个贵族子弟走过那处,同柴老父言语了几句,而后双方大打出手,柴老父就这么……” “贵族?” 余惬连忙伸手扶住了自己额头,脚步虚浮地在原地转过两圈,仿佛是家里那几只被鞭炮声吓坏的小母鸡一般惴惴不安,就差个翅膀呼扇两下。 衙役原是怕他摔倒了,所以上前搀扶,没想被太守一把推开,遭了一回无辜迁怒。 “你说这柴老父!都多大年纪了,还不懂的安分守己,为什么偏偏要去招惹贵族呢?那个家族权大势大,还有当朝宰相撑腰!他惹得起吗?” 儿子余善道:“不一定是他招惹了贵族,或许就是贵族……” “你懂什么!”余惬伸手就往余善的后脑勺重重一拍,“这只能是柴老父的错!否则杨城就得永无宁日!” 3、 眼见这对父子颇有大起争执的意思,衙役连忙阻拦:“大人,快别说了,还是赶紧升堂吧!” “升堂?”余惬轻哼,“还升什么堂?传话出去,本官身体不爽,改日再查,让柴家把尸体带回去埋了。” “埋不了啊!”衙役的冷汗都要将青石板洗干净了。 余惬不以为意地挥手:“那就拖去喂狗!” “不是……”衙役看他这样,更是心急如焚,“柴家的小子,就那个叫柴瑾礼的,把尸体和左邻右舍都带来击鼓鸣冤了!势必要大人升堂!大人在后院可能不知道,可衙门早就翻天了,弟兄们眼看拦不住,这才来寻大人!” 4、 余惬骂道:“养着你们有什么用!” “民意难违,我们也没有办法!”衙役何尝不是叫苦连天。 事已至此,余惬只好慢吞吞地穿上官服,一步三晃地去了衙门主持堂审。 柴瑾礼是柴老父的儿子,正是他来鸣冤。 “大人!”柴瑾礼还未开口,眼泪却先落地了,“那些贵族无故打死老父,还请为老父做主,令杀人者偿命啊!” 此话一出,堂外听审的民众亦是群情激奋,甚至有人撩起了衣袖,顿时一片嘈杂。 便是连衙役都认为,衙门此刻还留着,定是这些人出门着急忘记带上耕地的锄头。 5、 “啪——啪——啪——” 余惬连拍三次惊堂木,神情颇为窘迫地说道:“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民众这才安静了些。 余惬继续清了清嗓子,对柴瑾礼道:“什么叫无故打死?人家打他,肯定是有原因,只是其中隐情你不知道而已!定然是你的老父做错了事情!” “大人何以一口咬定?!”柴瑾礼几欲站起身来当堂将余惬打死,“在场证人数十,众目睽睽!大人只需传那些贵族对簿公堂就能一清二楚!” 堂外又是一阵喧闹。 双方你来我往拉锯一通,终于是太守退步,将杀人的贵族传上堂来。 6、 贵族子弟见了太守,也不过翻了个白眼。 “您……”余惬想了许久,依旧不知道如何问话才不致冒犯,甚至开始思考是否需要下座行礼,才不令贵族误会。 然而愤恨满胸的柴瑾礼却等不及余惬琢磨,厉声问贵族子弟:“无缘无故,杀害良民,你还有话可说吗?!” 余惬险些吓得从椅子上摔下去。 贵族子弟神情倨傲,蔑笑道:“什么叫无缘无故?那老头冲撞了我!” 身为太守的余惬连忙附和:“其中定有隐情!” 7、 “面摊的老板可以作证,我老父说了一句他喜欢多些胡椒,就被你殴打致死!” 余惬当即呆愣在原处,一时半会无法回神。 贵族子弟不以为然道:“这还不算是冲撞吗?!我不喜欢的胡椒,他却在面里放了那么许多,这分明是对我不尊重!” 候在堂外的面摊老板忍无可忍地大喊:“那是他自己要吃!与你何干?!我不过好心劝架,你们居然连我一并打了!” “我路过那处,既然让我闻到,便是有关!” 余惬几乎以为自己尚在梦中,险些笑出声来——这世上,如何有如此荒唐的案件? 8、 “大人”,柴瑾礼终于想起这里还有个太守,“此人供认不讳,还请大人为我老父讨个公道!” 余惬终于意识到,此处并非梦境。 “你那老父也真是的,吃那么多胡椒做什么?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余惬不敢抬眼看柴瑾礼,更不敢一窥堂外,只好盯着自己的惊堂木。 “这该是将人打死的理由吗?”柴瑾礼似乎已收了哀恸,只余下冷冰冰的质问。 余惬被这句话问得头皮发麻,只好将饱含希冀的目光投在贵族身上,言道:“本官听闻,是柴老父与几名贵族大打出手,恐怕不仅是一点胡椒这么简单吧?” “可不是吗?!”贵族子弟大叫道:“为了打他,我还伤了手!” 9、 堂审最终结束了。 即便街头巷尾都为此愤愤不平,但他们终究挨不过衙役的刀,在几人受伤之后,他们也就失落地走了。 柴瑾礼挨了板子,连老父的尸体都丢了。 但是太守治下的杨城安宁依旧。 所以余惬回 分卷阅读255 分卷阅读256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56 了家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可是儿子余善却闷闷不乐,甚至暗示他将此案重新审过。 10、 “你懂什么!”余惬又把儿子骂一次。 “有罪当罚,杀人者死,依法行事,勿枉勿纵,这才是国家法度!”余善半步不退。 余惬却是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儿子:“我同你说过多少次了!吏部考核在近,这时候将小事大闹,难道要让吏部的人说我这杨城案件无穷,说我治理无能?” “可……” “你还想说什么?!”余惬气得像只猴子一样抓耳挠腮,恨不得从脸上撕下一块皮来堵住余善的嘴,“你看看隔壁曦城,那太守就是个傻子!什么案件都要亲自过问,大办特办,上任十年还没学会息事宁人,连宰相都烦了他,说他治城无方,不堪大用。依我看,他连太守都做不成了!” 11、 余善赌气道:“你倒是把息事宁人的功夫学了十足!” 余惬颇为费解:“你们这前赴后继的,都起哄什么啊?又不是你们被人打了!多管闲事!” “我们现在多管闲事,也不过是想着今后当真有含冤莫白的那一天,旁的人愿意多管闲事!” “呸!”余惬连忙捂住他的嘴,“瞎说什么?也不怕忌讳!” “我还有什么可忌讳的?!” “你懂什么!”余惬又把这四个字重复一次,“贵族的宗主就是当朝宰相,天天说着要国泰民安,我哪里惹得起啊!你得知道,无论在哪处,和这些人起了冲突,上至三省六部,下致普通百姓,都得被搅和得天翻地覆!” 余善实在同他话不投机,就此拂袖回房。 12、 状告失败的柴瑾礼连夜离开了杨城。 其中原因,杨城内诸人皆是心照不宣。 只要再过七八天,这个案子就会被彻底埋没,除了一个死不瞑目的柴老父,也不会余下其他。 但是对于余惬而言,事情又并非那么简单。 因为这次袒护,贵族们对他青眼有加,甚至告诉他,不必担心这次吏部考核。 尽管每次相见都是点头哈腰,但是他莫名觉得自己的脊背更加挺拔了。 13、 一个月后,吏部考核开始。 三个月后,吏部发来任命书,调他去天子脚下的王城为员外郎,而他的邻居曦城太守不出所料地被贬为长史。 余惬喜不自胜,也没忘记提携自己的贵族们。 贵族子弟告诉他:“原本吏部尚书是要你去做长史,调那曦城太守去王城当官,须得知道,是我们给宰相大人说了几句好话,你才有今天的。” 余惬忙不迭道谢,恨不得跪地磕头。可同时也好奇:自己这杨城风平浪静,理当无甚过错,不知何时又得罪了吏部尚书? 贵族子弟自然也不知道其中原因。 14、 余惬就此带着一家老小走马上任。 待他到了王城,贵族们对他依旧呼来喝去,甚至几次羞辱余善。 余善时常被气的七窍生烟,而他也只是责骂余善年轻气盛,不知笑脸迎人。 余善问他:“你这又何必?我们不过是他们眼中的牲口罢了!” “你懂什么!”余惬又将这四个字砸到了余善脸上,“这些事情,心诚则灵!等贵族们开心了,何愁不能四海升平?届时我就能为你谋个肥缺!” 15、 好景不长,宰相在余惬任员外郎的一年后因病辞世,贵族也乱作一团,倒是让吏部尚书趁火打劫,接连罢免了不少贵族官吏。 余惬这时想起一年前的往事,接连几夜辗转难眠,最终带上厚礼拜会吏部尚书,美其名曰感谢提携。 吏部尚书见了他,却道:“贵族们处处要同本官作对。本官令你降职,他们就要你升职,你又何必在一年之后来此惺惺作态?” “下官敢问何处开罪了大人,令大人恼怒?” “本官只是厌恶那些自作聪明的人”,吏部尚书冷笑道:“贵族跋扈,天下皆知,可你那处却没有一个案件同贵族相关,更是自夸说庶民与贵族情同鱼水!用这等拙劣的技巧来粉饰太平,真当本官是睁眼的瞎子吗?!” 余惬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需得知道,世上愚昧者多,可明白人也不少!” 16、 讨好吏部尚书显然行不通,余惬也不免为此失魂落魄。 可到了家中,却见不到儿子出迎,一问才知是那些贵族子弟请儿子去陪酒了。 余惬便安心等着。 然而到了明日,有人来报:余善被那些贵族子弟活活打死了。 余惬双眼一黑,不省人事。 待重新醒来之时,他又忆起儿子和自己往昔的种种委屈,一怒之下,就写了奏章盘算着告御状。 17、 贵族比他快一步,在他出门之后,入宫之前,便在大街将他擒下,随后就是拳脚招呼。 眼看他也要死在街上,就听得有人高呼住手。 贵族们果然住手,本想将劝阻之人一并教训,可过路者正是带够仪仗与侍从的吏部尚书,贵族们也只好屈于人数。 “何以当街殴打朝廷官吏?”吏部尚书问道。 余惬连滚带爬地到了吏部尚书的脚下,哭诉道:“大人明鉴啊!他们无故杀害我儿!求大人还我儿一个公道!” 18、 “他们怎么会无故伤人呢?定是你的儿子不懂规矩,冲撞了人。” 另一人从吏部尚书身后步出,面无表情地如此说道。 余惬见了来人,如同见了阎王,恨不得连声尖叫,夺路而逃。 可他双腿发软,已然走不动了。 “柴……柴瑾礼?” 柴瑾礼点头:“不想在王城相会,可惜即便大人面目全非,还是教我认出来了。” 贵族们见状,立时附和柴瑾礼:“是的是的,是他那儿子不懂规矩,几番失礼,我们不过是小惩大诫而已。” 19、 吏部尚书微微皱起了眉头。 柴瑾礼继续道:“余惬与贵族们素来相处融洽,情深义厚,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想来今日不过是朋友之间口角几句而已,大人日理万机,何必管这档子闲事呢?” 吏部尚书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沉默地回了自己的软轿。 余惬又哭又喊地要去抓吏部尚书的衣摆,可两旁的侍从抽出了横刀将他隔开。 他最后回到了一群穷凶极恶的贵族中。 20、 吏部尚书走远后,掀起轿帘,问柴瑾礼:“就选他了吗?” “有什么不好呢?”柴瑾礼心安理得地说道,“贵族们早已到了困兽犹斗的地步,咱们大可用他的尸体,以杀害朝廷命官为理由,将贵族连根拔起。” “本官只是想着,还有许多这 分卷阅读256 分卷阅读257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57 样的人,偏就选了他,是否草率了些?” 柴瑾礼反问道:”难道他是无辜的人吗?“ end ps:这个短篇和之后推出的新书有关,吏部尚书……是云卷山河里的老演员,顾小舞。 第165章 为什么我这周不更新 依照惯例,这周六应该更新云卷山河,然而因为我周末紧急加班,所以不更新了[允悲]快则在下周三更,慢则大家下周末见 第166章 第一百五十五章 苍黄反复 长铭:你想说些什么便说吧,我都会听着…… “出了什么事?” “是……是……”老管家看了长铭一眼,火急火燎地将乌哈提拖到一边去,两人低声说了点什么,乌哈提便一把推开那老管家,大步疾奔后院。 “或许戈勒尔大人的病情有变”,长铭对闾丘尔阳使了个眼色,“大夫快去看看。” 闾丘尔阳随口答应,追着乌哈提也往后院而去,长铭紧随其后,唯丽似有所觉,双眼一凛,也要探个究竟。 然而赫连轻弦快一步将他拦下:“大人,依乌哈提少爷之意,他想来不愿意让更多人打扰戈勒尔休息,我们还是莫要让大夫分心,在此安然等候吧。” “你们几人,究竟有何企图?” “大人莫要误会了,我们不过是寻常商旅,眼下阻拦大人,只是看乌哈提少爷今日神色不善,若是伤了两家和气,我家老爷怕也是过意不去。” 唯丽思量片刻,没有点头也未曾摇头。 “大人放心吧,若有万一,我家老爷定会担下一切罪责,不会伤及大人的。” “你家老爷倒是煞费苦心了,寻了个好大夫给本官医病,眼下又要挺身而出。”唯丽的眉毛一动,那一身的得意之情都能借着微风飘扬几分。 赫连轻弦摆出一副赔笑的姿态:“老爷对大人忠心耿耿,大人自然是知道的。” “可他趁着内乱刚刚平定,国内粮口紧缺,收走了不少人家的马和羊,让他们只得为他开山采玉……” “老爷给了他们充足的口粮,不然,只怕大人早已动手处置了我们才是。可若非大人不点头,老爷又何尝需要如此艰辛?” 两人正在这厢东拉西扯,后院却是传来了地动山摇的动静。 “好大胆子!尔等给本官统统滚出去!”乌哈提暴跳如雷的声音远远传来,赫连轻弦与唯丽对视一眼,再也不敢耽搁,转身便往后院而去。 可还未走上几步,就撞上了狼狈不堪的李长铭。他一边挡着院内飞出的茶杯瓷碗书籍古董,一边连连后退,见了唯丽向此尔来,又连忙将她拦下,不让唯丽见到院内情形。 “大人,还是快些走吧,乌哈提少爷正在大发雷霆,还是莫要见他为好。” “这是怎么了?”唯丽毕竟是个兴主,看着一个绛元让人砸得头破血流,难免动了恻隐之心,二话不说便扶着长铭往门外而去。 “小人也不甚清楚,才进了房间就被少爷给赶出来了,不知是做错了什么……”长铭摆出一副无辜姿态,好像方才一切只是一场误会。 老管家迷迷糊糊地目送几人出门,那些喧闹嘈杂似乎彻底安静下来,就像是有人将树林间聒噪不休的诸多生灵一刀杀尽,只余下风过树叶的沙哑。 他猛然想起,分明少了一个人!再追回后院去看,那个大夫,自家少爷,早已是无影无踪! 乌哈提经受了一路颠簸,还未张开双眼便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给人掏出来一般的难受。 “若是醒来了,不妨先喝点水吧。”一人清朗的声音传入耳中,他猛然睁开了双眼,还未开口,额头上就遍布冷汗。 昏迷前的记忆一拥而上,紧紧扼住他的喉咙,令他一时片刻不得喘息。 他一马当先进了后院,那两个生意人也跟了进来。戈勒尔的卧房本不允许外人随意踏足,可是那两人却像是有意冒犯自己一般,无论自己如何呵斥,都要硬闯,自己情急之下,便大喊了一声:“好大胆子!尔等给本官统统滚出去!” 那商人未曾退却半分,反而箭步上前来,似有意将自己擒住。他自然也抽刀出鞘,准备迎战,可不料自己眼前一花,便让那个商人一拳击中腹部,就此不省人事。 出手迅疾如电,不留半分余地,如此人物,谁能不惧? “你究竟是什么人!” 无乌哈提环顾左右,惊觉自己竟然被人用铁链锁住了手脚,丢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对面静坐一人,虽然脸上多了些伤痕,却不掩其容貌昳丽,俊美无俦,只是那双眼睛冰冷得过分,但凡对视一眼,都能让人汗毛倒竖。 这便是那个看似柔弱,却将自己一招制服的商人。 商人没有回答,而是取过身边的水壶递给他。 乌哈提没有接过,反而警惕地打量他。 “少爷,我若想对你下毒,又何必等到你醒来呢?” “那你究竟是谁?绑架我的目的为何?”乌哈提说着,试图自车窗看看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这些车窗不过徒有其表,你是看不到外面究竟是何风景,我不过是受命将你活捉罢了”,那人语气淡然地如是说道,“我们交过手,你也该自己是逃不出去的——至于剩下的问题,你就不必问了。” 乌哈提仍旧不愿死心,反复说了好些话,可那人就是不开口,自然也就套不出什么情报。 他们从不喂马,而是每走一段路程,便换掉疲惫的马匹和马夫,再备上足够的干粮和水,星夜兼程地赶路,活像是战事爆发之时的千里加急。而乌哈提自己算了算,这样下来,一天莫约能赶路二百余里。 可山转也好,水转也好,看守乌哈提的商人始终不换,无论乌哈提何时醒来,他总是睁着眼睛。 乌哈提知道那些驾车换马的人对这商人恭敬得很,虽然不知身份,但是能有如此礼遇的,必定十分尊贵,思及此处,他不由得心中忐忑,猜想无数——都是不得善终的下场。 李长铭就此带着乌哈提头也不回地一走了之,对于唯丽的辞行,也不过是令谷粱以晴说自己开罪了乌哈提,无颜见唯丽,暂且返回中原一些时日,以免乌哈提见到自己牵连了唯丽。 唯丽便是满心疑惑,也追之不及了。 可没过几天,唯丽便听说乌哈提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她再也难以安坐,再度寻到戈勒尔府上去。 见到来人之时,她亦是失声惊呼。 “你……你不是……” 戈勒尔坐在椅上笑道:“多亏那个中原大夫,几针下去,便好转了许多,只是重新行走还需要一些时日。” “当真是神通广大……”唯丽绕着他大量几圈,不由得咋舌道:“当初多少人都救不得你,如今却让他妙手回春了! 分卷阅读257 分卷阅读258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58 那乌哈提那日何以勃然大怒?” “他是怕那大夫施针伤了我,所以才……” “那他人呢?军中说他失踪了?” “是我奏请陛下,将乌哈提派往中原打探动静,一则是为了不知所踪的公主殿下,二则是为了防止中原趁虚而入。此事乃机密,朝中另有几人也知晓,只是放到军中去说,就怕走漏消息……” 唯丽抱臂,半信半疑道:“你才好转几天,就已经想到这些事情了?” 戈勒尔的脸上堆满了故友重逢的善意,不曾流露半分破绽。 “我虽因病不能言语,但是这些事是时刻放在心头的……”他招手,让唯丽靠近一些,“久不上朝,今后还请你多多帮衬。” 唯丽便自以为了然戈勒尔如此殷勤的原因。 长铭带着乌哈提抵达涧河谷之时,逸景与陆一川早已在谷口等候,将马车内的人质交于陆一川之后,他便能好生休息一番。 逸景伸手摸了摸他眼下一片乌青,颇有些心疼道:“怕是连续几天都没阖眼了,且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长铭眨了眨眼睛,牵动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咕哝道:“我得先好好清洗一番才睡得着。”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猛然向前倒下,幸而逸景眼明手快地将他抱在怀里,一边的秦左奚见状,就要大声唤来军医,却被逸景抬手阻止。 “小声一些……”逸景弯腰,将人抱起来,“他只是睡着了。” 长铭确实是因为过分疲惫而昏睡过去了,再度睁眼之时,尚且觉得头昏脑涨,困顿不堪,可转头一看,天已大亮,心里想着逸景定有要事交代,便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些,准备起身下床。 才坐起身来,他便察觉自己周身上下都让人清理干净了,还换了干净的衣裳,连头发都是飘飘扬扬的,想也知道是谁的杰作。 “吱呀……”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人身姿高挑,悄然而入,转过屏风,撩开纱帐,甚是诧异地察觉长铭已然醒来。 逸景在床边坐下,将被褥往长铭身上拉了拉,笑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可是饿了吗?” 长铭乖乖点头:“我想吃你煮的兔子了。” “那你再睡一会儿,我现在去准备。”逸景说着便要起身,而长铭及时伸手将他拉扯回来,好奇问道:“军中没有他事忙活了吗?大军长这样随随便便下厨房似乎不太好吧?” 逸景抬手就弹他额头:“大军长也是要吃饭的!” “那我陪你去。” 长铭掀开被子,下床去取自己外衣。 逸景很是诧异:“不必了吧,你好生休息便是,我去把女儿抱来……” 长铭无奈笑道:“这次事出突然,你的神色始终有些失落,就连见了我,也没有往日那么欣喜……怕是有很多话要跟我说吧……我没事了,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逸景愣了愣,忽而觉得自己就如孩童一般,分明想着要紧牙关继续二十余年的逞强,可又在长铭面前无所遁形。这等感觉算不得厌恶,可也不知道该不该欣喜。他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疲惫与无所适从,便后退一步,试图以一次顾左右而言他,让自己莫要如此狼狈。 “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你不在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事情了……” 长铭没有再说话,而是大步上前,拥住了逸景。 逸景再也没有力气站立,反而回抱长铭,将自己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他在长铭耳边说:“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都会告诉你的。” 长铭摇摇头:“你想说些什么便说吧,我都会听着……突然下令将我召回,怕是出了什么大事,让你不得不这么做……” “听雪走了……”逸景低哑着声音说。 “走了?” “他同何岁丰、行晟一起,去了胡莽。” 长铭诧异道:“那这么说,抓回乌哈提是为了让何岁丰作为内应,那听雪岂不是知道何岁丰就是……” 逸景缓缓抬起头来,自长铭的拥抱中离开。 “我去做饭,然后同你慢慢道来……我确实有太多话想同你说了……” 第167章 第一百五十六章 忙里偷闲 逸景:这又是怎么了?先前不是好好的吗?(良心发现日常篇) 自打回了涧河谷,长铭倒是好生清闲了几天,每日也不过是陪着女儿等看逸景出门看着逸景回家。 他问过逸景,是否还有其他事情需要自己处理。 然而并非七营长的李长铭依旧无所事事,依照行晟的意思,便是让他在此好生安歇几天,这让劳碌了十几年的前任七营长快活不已却又四处不适应。 毕竟他连厨房都进不去。 逸景不允许别人说他半分不好,唯独做饭炒菜这件事,逸景非但不阻拦,还会帮着外人一起嘲讽他。 听雨对此的说法是:“爱之深,责之切。” 于是逸景被李长铭赶出了卧房。 那天长铭带着纯熙在外晒太阳,纯熙慢慢地走,长铭也就慢慢地跟,父女两人时不时说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纯熙毕竟年幼,说话咿咿呀呀的,长铭总是要听上几次才能明白她到底说些什么。他蹲下身来,看着那对一晃一晃的两条马尾,心里不禁琢磨着逸景到底都想了些什么才决定每天一大早起床给女儿扎好双马尾才兴高采烈地出门去。 “父卿……”纯熙眨眨眼睛望着他,“要抱抱……” 长铭但凡听到女儿喊自己父卿,眼前就浮现着逸景一遍一遍教她说出这两个字的场景,或许有烛光,或许有晨曦,或许是在寂静的庭院,或许是在喧哗的大堂。 “不要总是想着父卿抱你,自己走回家。”长铭努力地板起脸。 “呜……”纯熙软绵绵的脸蛋皱成一团,又上前两步贴着长铭,坚持不懈地要抱抱。 长铭有些动摇,但还是板着一张脸。 “呀!”纯熙突然看向长铭的背后,发出一声愉快的叫喊,当下撇开长铭就往自己父君的怀抱奔去。 逸景轻笑一声,弯腰将她一把抱起,而小丫头也甚为得意地对长铭扬了扬下巴。 “你放她下来”,长铭又气又笑地双手环胸,“她还没溜达几步就要人抱着了,等再长大一些,谁还能抱得动她啊!” 逸景反而笑得开怀:“她还小呢,走累了当然要人抱着。” “你闭嘴”,长铭跺脚,“我可都听说了,你天天抱着她,都不让她下地,以后她犯懒就是你惯的!” “我没有!”逸景和纯熙破有默契地对视一眼,“是吧,小丫头?” 纯熙都没脸看长铭了。 “你今晚还是睡书房吧。” “别别别”,逸景连忙凑过来,“想抱女儿就说嘛,我不跟你抢还不行吗?” “ 分卷阅读258 分卷阅读259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59 谁说我想抱她!给我放到地上!让她自己走!”长铭扭脸。 纯熙听到这话,嘟起了嘴。 “那我真放下去了。”逸景说得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那等表情当真令人发指。 长铭撇了撇嘴,还是把纯熙抱回了自己怀里。 “我带女儿去睡午觉,你自己找地方玩去吧。” “什么叫我自己去玩?”逸景看起来颇为伤心,“有了女儿,我对你都不重要了!” 长铭像是看着别人家傻孩子一般看着逸景:“宁武的大军长难道如此悠闲,还有空同自己的女儿……”他认真地思考了好些时候,才继续道:“争风吃醋。” 逸景被咽得无话可说,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拉着长铭的袖子:“你回来之后,就是在天天陪着女儿啊,我才是被冷落的那个。” 长铭不由得暗想:若是行晟见了你这装模作样的委屈,必定同你拔剑言欢。 “不能这么说吧”,绕是如此,长铭还是哄了他两句:“我晚上都在陪着你呢!” 这话令逸景很是受用,左顾右盼见没有他人在此,便上前一步,抬手盖住纯熙双眼,偏头在长铭脸颊上啄了一口。 “回去吧。” 纯熙不明所以地看着父卿踹了父君一脚。 待得入夜了,长铭便熄了烛火让纯熙安睡,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见逸景人影,他一边思量着是否今日诸事繁多,一边推门出了屋子,恰好见得淑泽在月下拭剑。 自行晟与辰盈都前往荒城之后,逸景便让这兄妹两人暂且搬到自己的住所去,以免两人无人照顾。 “淑泽?怎么还不歇息?” “叔卿?”淑泽回头笑笑,“是要去寻大军长吗?” 行晟的儿子和他本人一样,简直火眼金睛,吓得长铭一时说不上话来。 “叔卿尽管去吧,我且照看纯熙,不会有事的。” 长铭上前几步,揉了揉淑泽的头发:“说什么呢,你尚且年少,该好好休息才是,快些回屋里去吧。” “回屋也睡不着”,淑泽咕哝着,“左右都是无所事事,还不如有个人陪着。” 长铭蓦然想起,逸景曾言,淑泽这几年寝食不安,虽然淑泽从未说起其中详细,但是这件事依旧让行晟察觉了,个中缘由,不外如是。 寻了不少大夫开了不少好药,能让他整夜无梦已经是难如登天,更无法强求他能早早休息了。这让长铭不由得思量,是不是寻个由头把他一棍子敲晕。 不知道行晟得知长铭这个办法该是何感受。 “好了好了,叔卿快去吧。” 趁着长铭走神的时候,淑泽已经把他往外推了。 “我很快就回来,若是有事,你就大声唤人来!” “我理会得。”淑泽哭笑不得地言道,“我也不小了。” 长铭听得这话,倒是觉得自己老了。 待他到了宣武阁,逸景果然还在忙活不休,而门口守卫的两名军士倒也识得他,连通报都免了就放他进门。 “再等些时候,我批好这几份文书就行”,逸景听得大门响动,头也不抬地说道,“饿不饿,想吃饺子还是包子?” 长铭大大方方地快步上前:“你连眼睛都不动,如何就知道是我来了?” “换做别人,他们早该通报了。” 逸景合上最后一份文书,揉了揉发涨的眼睛,嘴上还不忘调侃长铭道:“怎么,终于想起你那孤苦伶仃的君人,来接他回家吗?” 长铭倒也厚着脸皮点点头:“是啊,我们家厨子不见了,不找回来就得饿死了。” 逸景翻了个白眼。 “我开个玩笑嘛”,长铭凑过去,用手指勾起逸景的下巴,长长的马尾落在逸景的脸上,让逸景不由得偏着头蹭了蹭,长铭一看便心花怒放:“真乖,给老爷笑一个,经商还剩下二十两银子,能让老爷高兴,就都赏给你了!” “真是人心不古啊”,逸景似乎不为所动,语气也平静得天怒人怨,“以前我只是碰你的腰,你就躲躲闪闪别扭极了,眼下都能自己送上门了。” 长铭当时暗叫不好,一手撑在桌案上起身就要走,但是逸景早有预料,在长铭动作之前伸手一拦,就把人紧紧抱在怀里。 “放开我!”长铭想用胳膊肘撞上逸景的胸口,逼迫他放手,可又怕自己控制不好,打断逸景几根肋骨可就大事不妙了,“再不放我,就动手了!” 剩下的部分走微【】博,id:尧商 &art【icle/p/showid=230940416【0203917513697 第168章 第一百五十七章 责无旁贷 逸景:前面的让一让,这个锅是我的! 长铭是被敲门声给吵醒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之时,逸景已然坐起身来,□□的胸膛上还留着长铭昨夜的杰作,吓得长铭连忙重新钻回被子里。 “别敲了!”逸景发现他的小动作,对着门外喝了一声,再回过头来轻声对他说:“把你吵醒了吗?” 长铭满脑子想的都是:以后谁都知道大军长和他卿子纵【欲【过度以至于耽搁军务将一干部署气得闹上门来。 “没有没有”,长铭心不在焉地答应,“时候不早,你快些去宣武阁吧。” 房内静默了几秒,逸景幽幽地叹息了一声:“公鸡都未打鸣,你不必这么着急吧?” 长铭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看了一眼窗外——日月同在,天色不明。 “下官奉中书省宰相甘仪之命前来,冒昧打扰。恳请大军长与李卿子即刻动身赶赴皇宫,宰相大人有要事相商。” 二人对视一眼,皆是无可奈何地头疼。 说是宰相大人召唤,其实也是天子另有要事相商。 长铭曾问逸景,朝堂最近如何。 逸景只是答,相安无事。 并非他偷懒,而是事实如此。由于三省六部都在积极防备胡莽,故而换来了短期的平静,顾小舞也不过是在暗中极力促成兴主王子与甘家兄弟的来往,再派人多送些金银珠宝罢了,三方已然很久不起争端。 一切都是在悄无声息地进行着。 “陛下突然召集重臣,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长铭满心疑惑。 逸景叹息道:“怕是花辞树等其他心腹军长也在传唤之列……只怕这次,就是战和之争了。” “要开战?” “朝中近日有人提议,不如先下手为强,趁着胡莽尚未恢复之时,一举将其歼灭,永绝后患。” 长铭却道:“若是陛下有意如此,就不必召集重臣商讨了。” 逸景苦笑,像是想起了多少往事,而不再言语。 到了皇宫,甘仪倒是来得早,其余人等尚未 分卷阅读259 分卷阅读260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60 到达。逸景举目看去,这殿堂中竟然以回行摆放了桌椅,当真是前所未有。 皇帝召集,寻常不过是站立商讨,如今却摆好了桌椅,活像是宴会群臣,想来今天要耗费不少时辰。 侍从领着逸景到位置坐下,却是将长铭置之不理,害得逸景下意识去寻长铭之时,才发现长铭竟然站在自己身后。 逸景当下不悦,正待起身喊住那个侍从,又被长铭伸手拦下。 “站住!”甘仪冷冰冰地开口,一时间殿内再无声响。 “宰相大人……”侍从犹疑地转过身来,“是在唤下官吗?” “何故少了李卿子的椅子?” “这……”侍从颇为尴尬地看了长铭与逸景一眼,“恕小人冒昧,李卿子无官职在身,按例……” 长铭愣了一愣,甘仪似乎也有些意外,最后还是放缓了声音,吩咐道:“即是圣上召见,就不在乎官位品阶,再去寻一把椅子来。” “宰相大人”,逸景伸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看来并非人人都如你一般啊。” “大军长,此话何解?” “没什么。”逸景挑挑眉毛,不再搭理他。 再过些时候,其余朝臣也陆续到了,最后便是皇帝驾到,众人行礼。 皇帝显然也无耐心插科打诨,开门见山便问道:“李长铭何在?” “草民在”,长铭应声离席,正待再次行礼,就被皇帝挥手免了。 “胡莽情形如何?” 长铭下意识便看向逸景,见对方轻轻点头,才大胆言道:“内战虽然平息,然而民生凋敝,举国不振,灾民成群。如今借着开山采玉之名,亲近胡莽重臣唯丽,只是这人警惕极高,草民等亦是不敢轻举妄动。” “哎!拖拖拉拉的!” 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疏忽站起,长铭不需多问便知道这必定是哪个军队的大军长了。 大汉上前行礼:“陛下,依臣之见,那些真金白银与其交给两个小民去拉拢胡莽,倒不如犒赏三军,把胡莽杀个片甲不留!那些个蛮子,只要家中没吃没喝了,就要来抢劫!每次都干等着窝囊,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彼时殿内蓦然炸起多人细语,像是一窜三尺高的火苗,火星溅起的声响不绝于耳。 皇帝扫视众人,将目光落在一言不发的宰相身上。 “宰相,此事以为如何?” “回禀陛下”,甘仪开口,众人再不敢发声吵闹,“我朝与胡莽难免一战,谦则公主虽然功在当代,却也只能换来二十余载休养生息的时间,如今胡莽衰弱,我朝尚可一战,臣以为,不如永绝后患。” 此言一出,几名武官同声应和,个个积极请缨。 顾小舞撇了一眼皇帝神色,言道:“宰相大人,之前几年,战乱不断,好容易换来了片刻的安享太平,朝廷为了民生也减免了赋税,如今正该是丰盈国库的时候,难道让之前所为付诸东流吗?” “本相正是为了免于更多的战争流失,才认为理当趁虚而入。” 陆一川头疼道:“冒然动兵,只怕是师出无名吧。” “理由而已,需要多少,就能有多少,叛徒何岁丰的儿子已经落在我们手上,里应外合,他也不敢不从。” 长铭阻拦道:“既然有何岁丰为内应,宁武仲军大人亦是亲往胡莽,未尝不能阻止此番战争。何况发动战争需要投入的财富,比起拉拢胡莽重臣所需要的何止多了千百倍!” “啧,你好歹也是前任的第七营长,怎的如此怯懦!绛元便是如此不堪重用!” 逸景冷笑:“他只是小小草民,自然不敢同大军长这般耀武扬威。” 大汉慌忙看了一眼皇帝,连忙退了回去。 “宁武的大军长当真是护短护得紧”,兵部侍郎看着逸景与长铭,阴阳怪气地说道:“只怕这金银,说是为国家计,实则进了别人的口袋。” 花辞树幽幽道:“阮辰盈与行晟本就是令军侯的家人,他若真有此心,当年又何必交出全数家产,以抗瘟疫?” 如此的故意曲解倒也让人无话可对,毕竟皇帝就在一旁,就此吵得翻天覆地,未免过分失礼。 方才被逸景训退的大汉又一次不知死活地冒出头来:“花大军长莫非想着怜香惜玉?两国开战,谦则公主难免遭祸,可你身为安戊军长,当以国家为考量,理当知道这种事情不过早晚……” “住嘴!” 花辞树还未开口,皇帝却是一声怒喝。 “谁允你如此胡言乱语?!侍从进来,将这人拖下去,杖责八十!” 众人见皇帝如此震怒,皆是吓得齐齐低下头去。 “陛下”,顾小舞缓缓起身,“还请陛下息怒,他不过一介武夫,知战事不知国事,念在眼下战争一触即发,该是用人之际,还请小惩大诫,放他一回。”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一挥手,让人将那大汉拖出门去。 甘仪看着再度关上的门扉,似有所思。 本该是闹得昏天黑地的一场小朝会也就此草草收场,皇帝说改日再议,众臣亦是无可奈何。可逸景带着长铭还未离开宫殿,又被皇帝的侍从给喊了回去。 “朝野上下都喊着踏平胡莽,又到你立功的时候了”,皇帝带着两人在花园内穿梭,“数年前,你一人平息了西南战乱,立下大功,可却因少了些许冲锋陷阵的机会,便是有战无功。” “陛下明察秋毫,臣也知晓陛下待臣之厚意。当年是臣不配天子赏赐,但是陛下之心,臣没齿不敢忘。” 长铭看了看逸景,想起那在西南见到的那双猩红眼睛。 “你倒真是会说话,像是朕欠了你人情一般。”皇帝回头,面带微笑地看着两人。 逸景却坦荡荡道:“臣下哪里敢让陛下欠着人情?只是臣下从军三年,虽不比花军长战功彪炳,但也不至于给陛下丢人现眼,急切地拿国家财富去牺牲将士,建功立业。” 这话似乎说到了皇帝痛心之处。 长铭只见皇帝微微仰头,长长叹息一声,才对着逸景苦笑道:“眼下胡莽衰弱,确实是个好时候。” “陛下,虎死余威在,胡莽骑兵之强,非经历者不能体会,如今我们只有安戊一万骑兵可以抗衡,即便得胜,也不过是两败俱伤,又何必涂炭生灵?” 皇帝的脸上没有半分的喜怒,而是问长铭:“胡莽那边,可确保再无战事吗?” “草民不敢确保”,长铭诚实言之,“事态瞬息万变,不可轻易预测,可草民等人必定尽力阻止,便是有一天到了覆水难收的地步,也能将胡莽之力大幅削弱,只看陛下是否愿意再多给些时间了。” “并非是朕不给时间,而是另有他人令朕为难。” “那就当臣是个胆怯的人吧”,逸景垂眉低声言道,“陛下能 分卷阅读260 分卷阅读261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61 知臣之意,,臣也能明白陛下用心良苦。所谓战与和,都是为了我朝江山。” 皇帝如释重负呼出一口气,仿佛眉眼间的距离都宽了些,再回头看了一眼李长铭,玩笑道:“宁武的大军长真是好福气,有了如此俊美却又一身本事的卿子。当年不及为你们成婚送些贺礼,朕稍后就让人备一份,送到涧河谷去。” 谢恩离宫之后,逸景没有直接返回涧河谷,而是带着长铭往顾小舞的宅邸去。 第169章 第一百五十八章 雕心雁爪 顾小舞:你若是不早日接任兵部尚书,那就无从对付白祥影。 “看来大军长此行顺利”,顾小舞见了两人,就如同早已相约的老友一般,没有多余的客气。 逸景拉着长铭坐下,随手接过陆一川送来的茶盏,再递给长铭,笑道:“顺利与否,都在大人的掌控之中。看来近日甘家兄弟与兴主王子过从甚密,得意不少。” 长铭慢慢喝着茶水,静听两人说话。 “好说,钱财是好东西,受贿多了,难免自以为然。本官也不过是让人多多捧场,他们便麻痹了。但是甘仪毕竟老谋深算,前后足足花了一年时间才有近日成效。”顾小舞说起此事,有些万千感慨。 长铭许久不过问朝中动静,至此难免好奇:“大人是说,甘家兄弟受贿许多,就自以为支持兴主王子便是正道?皇帝尚且年壮,又是发动政变自兴主手上抢夺皇位,如此作为,岂不是再拆皇帝的台吗?” 顾小舞只是笑道:“许久未见,你不仅武艺不减,聪慧更胜从前了。” 长铭眨眨眼睛,逸景却是没有半分自豪,顾小舞便继续说正事:“长铭,行晟带着何岁丰返回了胡莽,眼下局势理当稳定了些,本官知道遣你来回走动确实不好,可眼下你确实是最适合接替行晟打理胡莽事宜的人。” “大人差遣,草民自当效力……”长铭的话还未说一半,就让逸景制止打断。 “大人,让长铭返回胡莽并无不妥,只是兵部尚书一事,还望大人三思。” “何意?”长铭不明所以。 顾小舞对长铭言道:“诚如逸景所言,兵部尚书年事已高,理当告老还乡了,本官有意让逸景接替其职,如此一来,行晟就该坐镇涧河谷。” 逸景言道:“战事一触即发,而行晟作为仲军不过短短一年,将宁武大军全权托付与他,我难免有些提心吊胆。何况只要大人成为吏部尚书甚至是尚书省宰相,兵部定然俯首听命,不敢违拗。” 此番更是连陆一川也颇为诧异:“大军长随不在王城,却是比起身处王城的人清楚得多。皇帝前些时日确实透露此意,要将顾大人擢升为吏部尚书,甚至是尚书省宰相。” “这是理所应当的,几个兴主气焰嚣张,皇帝虽然不说,但是必定会物色能够取而代之的人。” 这人自然是顾小舞了。 “我明白你的顾虑,但本官仔细思量,此事再无人选了,你若是不早日接任兵部尚书,那就无从对付白祥影。” “砰——” 长铭手上一滑,将茶盏摔落在桌,茶水烫上逸景的手背,似乎还留有血肉翻出的声音,他惊慌之下连忙要取布巾擦拭,但是逸景已然豁然起身,像是听了顾小舞要谋权篡位的消息一般——虽说如同晴天霹雳,可细想之下,这并非不可能。 顾小舞不动声色地打量君卿二人,不同于逸景的大惊失色,她却是平静如水。 “虎口拔牙虽然不易,但是甘家兄弟已不复当初了,铲除白祥影,他们就少了武官支持,再加皇帝厌恶……” “北疆数年来,从未爆发过大型战事,全赖白祥影守护有功,如今依旧小战不断,冒然换将,岂不是……” “本官知道!”顾小舞声严色厉地喝止逸景,“所以令行晟接替宁武大军长,而你接替兵部尚书,处置北疆军务!” “行晟尚且年轻!孟千早早死去,若是没了白祥影,我们如何能兼顾西北和东北方向!” 顾小舞并不为逸景的紧张所动容,反而冷冷说道:“不杀白祥影,何日能除甘家兄弟?” “至少不该在这等时候!” “那该在何时!”顾小舞终于咆哮,“本官等了十三年,眼看寿命将近,时日无多,苏相可托付与我,可我不能托付予柴瑾礼!” 顾小舞所言并非没有道理,眼下朝中绛元官吏寥寥无几,即是兴主渐有没落,却始终是权力集中所在,而她已是年逾天命,眼见时日无多,绛元官吏却青黄不接,不由得她不急切。 就如同王位代代传承于兴主一般,她也坚信着,绛元的事情,只能绛元去处置,托付他人不过一纸空谈。 陆一川的眼神在逸景与顾小舞之间游走,看着两人都没有退步之意,只能对长铭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拦下逸景,莫要违逆了顾小舞。 可长铭在于陆一川四目相对之时,转开了目光。 顾小舞要杀白祥影,即便再杀大将有伤国家,她还是如此行动——就如同甘仪当初对付古来秋一般。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官场似乎合该如此。 逸景也了然其中的原委,只得用苦笑掩盖自己的愤怒:“看来大人势在必行,我多说无益。” 顾小舞没有回答。 逸景又说道:“若是另有办法,让白祥影不再参与大人与甘仪之间的争斗,大人可否高抬贵手?” 顾小舞端起茶盏,抿了半口苦茶,才低声言道:“既然无碍,本官又何必多事?” 逸景点点头,带着长铭回了涧河谷。 路上马车里,长铭曾问他:“依你之意,是希望白祥影放弃甘仪,投奔顾小舞门下?无论如何,保住她自己,就是保住了北疆数城……” “的确如此”逸景似乎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长铭横刀上的穗子,“但是白祥影毕竟是高义之人,背叛这种事情,她觉得不会点头的,只能用些其他手段另她束手无策。” “做得到吗?”长铭心存几分怀疑,“听顾大人之意,眼下朝堂已经到了一决生死的时候,白祥影想要自其中脱身,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况且顾大人虽然答应你了,但是万一她想着斩草除根……” 逸景淡淡一笑:“无妨,甘仪总会愿意救下白祥影的。他虽然同顾小舞势不两立,但至少是个通情达理的宰相。当年若非他从中协助,当初西南战乱哪里能够轻易平定?” 待二人回了涧河谷,便听得军士急忙来报,说是司福罗一族送了新人来做王子老师,特意先来拜会逸景。 “王子老师?”长铭看向逸景。 “几位王子都已出阁读书了,便有人建议继续从司福罗一族中选择优秀之人作为王子老师,教授武艺——这也算是朝廷传统,二哥华 分卷阅读261 分卷阅读262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62 景即是当今帝师,可惜不知所踪……” “半年前我隐约听得此事,本以为司福罗经历北疆一战而人才凋零,不料……想来是先前赶路,耽搁了些许时间。” “再怎么赶路,也不会音信杳无,长达半年之久”,逸景的神色有些沉重,“无论如何,先去见了人再说。” 来者是司福罗一族熙字辈的青年,见了逸景倒是没有什么热情,而是抱着拳冷冰冰地说道:“晚辈奉命而来,拜会大军长。” 逸景并未客气免礼,反而问道:“奉了谁的命令?” 青年人缓缓放下双手,对逸景的问话不予理会。 长铭见此,眉头微微一皱,正要上前说理,却被逸景伸手拦下。 “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连熙。” “你该去皇宫上任了”,逸景背过身去,抬脚往住处走,丝毫没有将这个侄儿辈青年好生招待一番的打算,“你在族里受了什么指派都无关紧要,但是不要为了同我作对,就跟顾大人结了梁子。” 长铭又一次将青年上下打量一番,继而摇摇头,随着逸景回去了。 “可是司福罗一族中出了什么事情?” 连熙对着宗主的兄弟也没有半分恭敬,想来往日在怀烈山庄对着成景也没有什么和颜悦色,长铭并未痴傻,脑筋一转便能猜得司福罗族中令有大事发生——成景一向进退得宜,此事竟然令他不得不退步。 逸景虽然从不过问族中之事,但多少有所耳闻。 “族中早已有人不满现在的安身之地,时刻想着重返北疆草原,恢复昔日荣光。司福罗一族早已人才凋零,大哥为免族人自相残杀,恐怕亦是如负千钧。” 长铭慢慢随着他行走,不由得叹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回到住处,才推开院门长铭便对女儿想念得紧,也不等逸景将大门上栓,便先行一步往房里去。 逸景转过头,正待调侃长铭两句,便听得后院有人喊叫,两人不由得对视一眼,直奔声源而去。 “放下纯熙!” “你又是什么人?” 两人赶到时,淑雅与淑泽早已一前一后将来人夹在其中,令其无处可去,可是那人手上抱着尚且幼小的纯熙,也令兄妹二人投鼠忌器。 逸景却是一眼就认出那人背影,急忙喊了停手。 “忘熙,不要伤了他们!” “啊?”忘熙回头,淑泽与淑雅顿时一愣。 “可是他们要抢走纯熙。”忘熙把纯熙往上拖了拖,好让她睡得安稳些。 淑泽听罢很是恼火:“哪里来的无礼狂徒,闯了别人庭院还说主人是强盗!” 长铭上前,绕过淑雅,再从忘熙手中接过纯熙,对忘熙解释道:“是你突然闯入,吓到他们了。” 正这么说着,大军长的庭院中忽然呼啦啦地闯入一干军士,想来是听得淑雅的叫喊赶来救援,唯恐大军长的小女儿出了意外,回头都等着被下油锅。 逸景摆了摆手,让他们都退了下去。 “是吗?”忘熙也被这等阵仗吓了一跳,恍惚察觉自己似乎真的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眼下不明所以地看向逸景,直到自己叔君哭笑不得地点头,才乖乖道歉,随后又咕哝道:“师父让我随意玩,也没告诉我会吓坏别人。” “师父?你哪里来的师父?”逸景从未在成景的家书中听得此事。 忘熙偏着脑袋回了一句:“你不知道他吗?他说你喊他师兄倒是挺殷勤的。” 逸景扭头对长铭解释:“你的亲师兄,南宫煜麒。” 长铭恍然大悟。 “他人呢?”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人,追出去了,让我在这里等着他回来。” “那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啊”,忘熙似乎想起起什么,道:“是父君说要寻个人暗中护送那个连熙一路来此,师父又正好说想见见你,所以我就跟着师父顺路护送着连熙过来了。 “一路可还平安?” “有人想杀他,我拦下了”,忘熙说道:“杀他的人毕竟和我同族,既然没死人,我还是把他放回去了。” 就连淑泽和淑雅都察觉这三言两语中暗藏多少曲折过往,忘熙却是一派风轻云淡,像是一个从未知晓真相如何的孩童。 逸景叹息一声,打发那兄妹二人早些休息,自己拿起灯笼,去给忘熙且安排个住处。 “啪嗒!” 逸景出了门,甫一抬头,手中的灯笼便摔在了地上,火苗挣扎两次,终究只剩下一缕青烟袅袅,衬得面前这人如鬼如仙。 宽袍广袖,风华绝代,他的手上还提着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剑,衣角似乎还留着那年将军府的缕缕花香,长发半束散,头戴升龙冠,岁月之后,他的眉眼越发清晰地映在逸景的心底。 “参将大人?”逸景低声呢喃,缓缓上前了一步,才将手掌伸出又怕眼前这人如烟雾一般,经不起他一番试探。 男子快逸景一步将他扶住。 “逸景,好久不见。” 长铭闻声赶来,见了男子,亦是怔怔地愣在原地。 “师……师兄?” 一边的南宫煜麒见此,叹息言道:“去屋里说吧,这么些年,你们也该好好话别从头才是。” ps:出场的熙字辈青年(连熙)和云卷山河的后传有关,这个人物的出现也意味着司福罗族内部的一些改变,甚至关乎到司福罗之后几十年的举动。(说的好像我有生之年会写一样) 第170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 悲欢离合 逸景:就当他永远地死去,也永远地活着吧。 宾主落座之后,左右无事的忘熙开始泡茶。 南宫煜麒见他将茶叶丢在杯中又要倒热水,便连忙站起身来,将他拍到一边。 “师父,不喝茶吗?”忘熙呆呆地问他。 难为南宫煜麒没有戳破他这惊天动地的泡茶之法,只是面无表情地说:“时候不早了,喝些热水就好,以免夜半不好入眠。” 长铭却是玩笑道:“今晚怕是注定睡不着了。” 南宫煜麒看着那个男子问道:“颜晔,你受了重伤,不该轻易离开休养之地才是……” 他的话语还未说完,便见逸景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 南宫煜麒只得放下茶壶:“他们怎么称呼你?” “木易杨”,男子接过忘熙递来的热水,言道:“我有事来寻师弟……他曾入我梦来,告诉我他已是南荣行晟了。” 长铭下意识地看了逸景一眼,逸景却默而不语,像是一个自顾自沉浸在往昔回忆中半梦半醒的人。 “出了什么事?” 木易杨摇摇头,似是讳莫如深,言道:“待得我见到师弟再细说吧。” 逸景道:“眼下胡莽有变,他已然去了西北。” 分卷阅读262 分卷阅读263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63 木易杨看了逸景一眼:“逸景,你见了我,似乎也从容得很。” “我原是以为你也死去了”,逸景长长叹息道,“但是偶然听得行晟说起往事,再看看长铭的师兄,也许死而复生不足为奇?” “死者不可复生,我只是在烈火中幸存而已。” 逸景正想开口再问是否古来秋也安然无恙,但是听木易杨此话,便决意放弃追问,转而问道:“行晟知道你的事情吗?” “自然是知道的,我不能让师弟一个人伤心才是”,木易杨理了理衣袖,又解释道:“世人皆以为我死了,行晟为免我被人打扰也从不说起此事,并非有意隐瞒你……” “无妨的”,逸景摆摆手,“换做是我,也当闭口不谈才是。” “可我此来……怕是要对不起你与令军侯了。” “这是何意?” “我想带走行晟、辰盈,和他们的子女。” 长铭愣了一愣,忘熙也见到自己师父的脸色有些怪异,唯独逸景像是一个早已预料千年之后的先知一般,连头发丝都没有半分惊动,像是狂风也难以撼动的巨石之像,唯有眼眸中闪过的哀思,他开口道:“给我半个月时间,安排相关事宜。你这便去西北见他,让他准备同你离开吧。” “逸景?”长铭难以置信。 逸景伸出手来,拍拍他的手背,苦笑道:“不必担心,我自会处置好一切的。” 木易杨虽讶异逸景的爽快,却也嘴角带笑地点点头,起身对着南宫煜麒言道:“那我这便去了,你要同我一起吗?” “你的亲师弟固然要紧,可也不能不管我这师弟的君人吧”,南宫煜麒冷着一张脸,“多留些时日,我再随你一同去。” “他怎么了?” 长铭虽然与逸景近在咫尺,可又觉得此时自己与他相去千里,只能问一问南宫这万物通晓之人,才能知晓逸景情况。 逸景想了想,忆起一月前,行晟说自己双眼猩红,可他并无其余异状,依旧头脑冷静,吐字清晰。 南宫煜麒慢走几步,到了逸景面前,问道:“我有所感应,你似乎又一次出现了红眼?” “确实”,逸景也不隐瞒,“可我自己尚未察觉,还是行晟出言提醒。” “当时你性命垂危?” “并无?” “那便是……悲痛不已?” 逸景默然点头。 木易杨略一思忖,便知道逸景已然成了半个妖鬼,却也疑惑道:“身为妖鬼,你确实比起寻常人坚强许多……也脆弱许多……可你双眼猩红时,理当神志尽失才是……” 南宫抓过逸景手腕,才把了脉搏,又说道:“七越把自己的血给了他,或许这是他年过而立却不死的原因。” “七越?”木易杨已然忘却了这个名字。 “司福罗七越。”南宫煜麒提醒他。 “那年为了阻止晏骑国祸害司福罗,他不是已经……” “前尘往事,容后再说”,南宫煜麒摆手阻止了木易杨的刨根问题,继续问逸景道:“可有何处不适?” 逸景摇头:“未曾,故而连我自己都没有发觉。” 南宫煜麒缓缓松开逸景的脉搏,猜测道:“莫非是因着七越的血?” 长铭却是万分紧张:“那他情况如何?是否危及生命?!” 南宫煜麒反而笑道:“如他性命有失,我早早就过来了,也不必等着徒弟一起。” 忘熙在一边连连点头附和。 可此事何尝不是赶下眉头又上心头,南宫煜麒忧心忡忡地看着逸景:“可前路如何,今后变化,我亦是无法预料了……为稳妥见,你还是莫要随意催动这妖鬼的眼睛,也不可过度劳神、轻易涉险、大喜大悲。” “多谢师兄,我无碍的。”逸景反而安慰南宫煜麒道,“只是我当初翻遍族内典籍,都寻不出为何我族代代妖鬼相传……” “司福罗本就是能征善战的一族”,木易杨解释道:“我曾偶然听师父言,千年万年前的兴主,本就是妖鬼的模样,他们保护部族,宠爱绛元,亦是以杀戮争夺为乐。而后历经沧海桑田,兴主也渐渐地改变了他们自己,唯有历代为战争所迫的司福罗一族,才保留着最初的本能。” “不无道理”,南宫煜麒低声言道:“兴主本就是这样的人群。” 逸景似乎并不受两人言语影响,而是握了握长铭冰冷的手指,让他尽管宽心。 “时候不早,还是早些休息吧。”南宫煜麒见机说道,众人也就此散去。 可逸景还未能歇下,与长铭一同去了宣武阁,令文继遣人将几封信件发往各地,联合几名武官弹劾白祥影多报将士人数,夺走朝廷军饷,贪吃空额。 “这样的罪名,会不会太重了些?” “比起顾小舞,这不算什么”,逸景叹道:“换做是她,定然要找一个十恶不赦的罪名,将白祥影一击必杀,与之相比,这不过是打草惊蛇,让她与甘仪小心一些,不要关系密切。” 一个是中书宰相,一个是驻边大将,其中往来,最为帝王忌讳,若是白祥影当真贪吃空额,必定是朝中另有高官为其掩护,甘仪自当小心才是。 将此中事情交代完毕,逸景又拿起了另一张白纸,提起毛笔,不紧不慢地写着,好像这不过是让哪位营长记得喂饱了战马一样。 长铭那厢探头一看,竟然是将行晟解任的文书。 他想了想,终究没有说话,而是转过身去,为逸景取来大军长的印鉴。 逸景握起印鉴,却是久久未曾盖下。 “如是木易杨将行晟带走……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长铭低着头,定定看着自己的脚尖,“他师父原是拥有千年的寿命,却被这官场草草了结,他害怕行晟重蹈覆辙,便是重伤不愈,也要来寻他的师弟。” “时间已经过了十五年,他却还要为此痛苦岁岁年年。” “活着已经是不容易了”,长铭眨眨酸涩的眼睛,“那天孟千率人杀入将军府,他为了救行晟,心口被人刺了数十剑,手足亦是体无完肤,临了又是一把烈火,就连古来秋也……换做寻常人,只怕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 逸景将手中的印鉴放下,长长叹息道:“本该千载逍遥去,缘何一世有尘心。” “是先帝……”长铭言道,“古来秋可谓先帝故交,只是先帝不知他的身份,临终之际,托他护守山河。他见先帝死去,又有胡莽入境,思量几年,终究是于心不忍,封印了法术道术,做一个金戈铁马的将军……最后却死在凡人的手上。” “人都是有执念的,若是我有一天不幸死去,我也会将宁武托付与行晟和你。” 逸景虽是这么说着,却又一次拿起了自己的印鉴。 “真的要这么做吗?”长 分卷阅读263 分卷阅读264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64 铭伸手拦他。 “长铭啊……”逸景望着窗外无垠的夜空,说道:“就当他永远地死去,也永远地活着吧。” 他抬手,在白纸黑字上重重落下了那方印鉴。 南宫煜麒与木易杨在逸景这处休息了两天,就收拾行李准备往西北而去。 临走之际,倒是忘熙抱着纯熙恋恋不舍,转头对长铭说:“她长得好快,当初我还觉得她小小的,现在抱起来都有些重量了。” “小孩子都是长得快的。” 长铭笑笑,伸手在纯熙肉肉的脸蛋上捏了一把。 一旁在同木易杨说话的南宫煜麒突然转过头来:“小孩子都长大了,你的字怎么还是那么丑?” 忘熙愤愤地把纯熙塞回长铭的怀里。 长铭哭笑不得地摸了摸纯熙柔顺的马尾辫子,目送三人离去,再转头对逸景到:“那我且去准备一些随身物品,过些日子就出发前往胡莽。” “我来准备吧”,逸景伸手,自他背后解下那柄天下飞霜抱在手中,“你且好好陪着纯熙就是。” “那你早些回来才是”,长铭将纯熙往上托了托,“我哄不来她。” “好好好,我大中午就回家去。” 长铭给他翻了给白眼,抱着纯熙转头走了,而纯熙正乖乖趴在长铭背上,一边开口咬着长铭的头发,一边对逸景挥手。 逸景看着便笑出声来。 “你们父女两人怎么都是一个样啊!”长铭被抓得疼了,当下站住脚转头骂逸景,“这喜欢抓人头发的毛病就不能改改吗?” 逸景慌忙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掰开女儿小小的手指,一边动作一边说:“小纯熙啊,不要抓你父卿的头发,等你长大了,好好给他梳头才是……” 长铭闻言偏头,自己亦是多了几根白发。 逸景自他怀里接过纯熙,两人相伴回家。 刹那之间,两人又齐齐停下了脚步。 长铭转身四下张望,逸景定定地看着远方。 “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长铭本以为是自己错觉了,可一看逸景,那疑惑又翻腾上心头。 “我也正想问问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我方才看到那些叶子”,长铭伸手指了指道路两旁的树叶,“突然抖动了起来,可分明没有风也没有人……我还以为是自己错觉了……你呢?” “我只是察觉心里重重地跳了一下,可那不过是一闪而过,就像是我自己误会了一般……” “让人去打听一番吧”,长铭眉头紧锁,“莫要出了什么事情才好。” ps:悄悄说,我准备开新坑了,还是abo,主角也不换! 第171章 我今天更新了 虽然更新的不是《云卷山河》而是新书《孤王独治》,但是与《云卷山河》是相同主角团! 请戳我专栏查找~ 顺便放个文案 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 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宫斗文,主线始终在皇帝和贵族的权力争夺过程; 古代abo架空背景; 设定: 1、a:兴主,b:和生,o:绛元; 2、绛元仍然存在发情,但是不存在标记,所以一个绛元可以有多个兴主(兴主是攻,绛元是受); 3、社会地位:绛元>和生>兴主,为保证皇族血统纯正,避免喜当爹的事情发生,皇帝必须自己生孩子,所以皇帝的孩子中如果存在生育能力强的绛元,将优先被立为继承人(受的地位比攻高); 4、如果皇帝生的孩子是绛元,举国同庆; 5、弱化男女差别,强调攻受(攻:君人,受:卿子,所以皇帝的男宠也叫宠君),父母只用于代表男女性别(如:父卿,父君等); 6、皇帝是受(自称:朕),后宫里养的是攻(伺候受的),除了王君(自称:孤)以外,其他的攻没有地位高低的差别; 7、文中大部分角色来自本人之前所写的《云卷山河》,但是在人设上会有不同,可以视为《云卷山河》主角团下辈子的故事; 一句话概括:讲述一个有关孤独的故事 ps:《云卷山河》差不多差不多也要完结了_(:з」∠)_ 第172章 第一百六十章 荒城地动 “咚咚咚——” 这次敲门声在夜半三更响起,逸景与长铭立时翻身坐起。 两人似乎早有预感,今夜也只是相拥浅眠,听得动静自然也就惊醒了。 “大军长!不好了!” 门外的秦左奚就像是涧河谷起火一般大呼小叫,若非顾及长铭还在屋里,只怕就要拆了这门板直接将逸景自床上拖拽而起。 幸亏逸景并不含糊,下床扯过架上的外衣,一边绕出屏风一边披上,再给秦左奚开了房门。 “出了什么事?” “西北……西北荒城发生大地动!” 逸景仿佛听到了天崩地坼的巨大响动,连秦左奚后续的话语都化作一阵鬼哭狼嚎的嘈杂,将他呼喝得半响之后方能回神。 未等心跳平复,他便转头去了屏风之后,立时扶起惊魂未定而跌倒在地的长铭。 “长铭,没有伤着吧?” 长铭没有回答,而是一声声喘着粗气,双眼亦是闪烁不定,最后一把将逸景推开就要往外去。 “行晟他们还在西北,万一落在了荒城……” “长铭!”逸景一伸手,将人拦腰抱了回来,“冷静一些,就算你现在出了门,三日之内也到不了荒城的!” “那我能怎么办!”长铭反手抓住逸景,“一旦发生大地动,甚至可能房屋倒塌荒城不存,我却连他们平安与否都不得而知。” “再等一些时候!”逸景一声呵斥,倒是吓住了长铭,“这等事情,必然是八百里加急传回王城,司福罗信使虽然不及,但也在赶赴涧河谷的路上,再过些时间,他们能告诉你行晟一行人的情况。” 长铭镇定了片刻,又是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像是吓得痴傻了一般。 门外的秦左奚不过侯了片刻,便已是火烧眉毛的表情,也顾不得失礼还是不失礼,进门就将这两人分开。 “大军长,莫要耽搁了!王城已为此事在夜半开了城门,六部官吏,各位军长都被传唤去了皇宫,您也在内啊!” 逸景立刻意识到,荒城毗邻胡莽,若是发生如此大事,西北防线必然受到摧残,朝廷即便不愿出兵,也得出兵了。 “唤醒所有营长,收拾行装武器,备好战马粮食,准备发兵!” “是!” 秦左奚领命,急急忙忙冲出门去。 逸景却还是担忧长铭,转过头又要安抚他。 “我没事了……”长铭的呼吸似乎平复些许,勉强开口说道,“事出紧急,你 分卷阅读264 分卷阅读265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65 快些去……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逸景上前抱了抱他,贴着他的耳朵说:“收拾行李,让文继连夜将孩子们送去令军侯府,我们恐怕又要再上战场了。” 长铭在他怀里点点头,两人就此各司其职。 两刻钟之后,文继便已准备好了马车,长铭将听雨送上马车,又将睡得迷糊的小纯熙抱给她,不料行晟的两个孩子却不愿意走了。 “是不是父君和母卿出了什么事情?”淑雅望向庭院之外,只见得人来人往,脚步匆匆,四下灯笼处处,八方马鸣嘶嘶,任谁都以为这不过是苍天开了个玩笑,将晴空万里的白日换做繁星点点的黑夜。 淑泽更是死死盯着长铭,生怕一个眨眼,长铭便要做个什么把戏欺骗他与妹妹。 “没什么,你父君和母卿就在西北,我们现在不过是要去同他汇合而已,乖乖回家,你父君应该也叮嘱过才是。”长铭面上极为平淡,倒是与院外一片人仰马翻格格不入。 淑泽言道:“父君是说过,可能战事将起,让我和妹妹……可我听说,是西北……” “淑泽!”长铭打断他,望着兄妹二人略显稚嫩的脸庞,细想着行晟面对这个年少老成的孩子该是什么心情,他说道:“宁武出动,战事将起了。” 淑泽与淑雅竟是说不出话来。 “回到家里去,让你的父君和母卿能够安心作战。” 萧听雪将赫连姐弟带出客栈,正欲左躲右闪寻一处不被房屋砸伤的地方躲避一下,方才那震动却又突然停了。 “怎么回事?” 赫连姐弟心有余悸地张望四周,发觉不过是一些桌子板凳被掀翻在地,无人伤亡,似乎只是虚惊一场,可放在房屋的的确确动摇了一番。 “我原以为是大地动……”萧听雨咕哝道,“可大地动哪里只会是这点动静?” “大地动?”赫连轻弦不明所以,“似乎听得苗疆老人说起,大地动该是地面沦陷,房屋倒塌才是,这动静未免小了些?” “确实小了些。”萧听雪点头,看着周围人群吵作一团又四下散去,便唤来自己司福罗家的仆役,让他快去打听打听。 派出去的人前脚离开,闾丘尔阳与何岁丰后脚就急急忙忙地冲上街头直奔三人而来。 “轻弦!没事吧!” “听雪!” 萧听雪转过头去,眉头都拧在一处了,本就是暗中往来,如何就这样街头大喊,真当余下人等是瞎子不成? 他并无心情细问这两人为何如此举动,而是板起脸将何岁丰抓去人迹罕至的小巷,低声呵斥:“你来这处做什么?!不是有信使吗?这样跑过来,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之间互通往来不成?若是事情暴露,我们都死在这处也就算了,还连累那些□□军士白白送命!” “我……我只是担心你……”何岁丰被他吓得不敢大声言语,只得做贼心虚地别开头去,“一时间就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担心我作什么!我好得很!”萧听雪的语气好歹柔和了些,给了何岁丰解释的机会。 “可是朝廷方才传来消息,西北荒城发生了大地动,死伤无数,胡莽与之毗邻,多少受了牵连……”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荒城大地动,为何胡莽还稳如泰山,只是凳倒桌翻而已?定然是消息有误!” “我不知为何胡莽无恙,可消息确实没有出差错!” 萧听雪险些跳起来了,当即推开何岁丰,拔腿就去寻赫连姐弟和闾丘尔阳。 幸而这三人还未走几步就被他拦下。 “不得离开!” “什么?”赫连弦轻不可置信地望着萧听雪,“行晟、辰盈可是昨天返回了荒城,如果荒城发生大地动,他们岂不是九死一生?” “就算九死一生,凭着我们也救不回来了!我们为战争而来,如此天灾,两国定然有所举动,如果此时不安置一切,胡莽极有可能趁机发兵,而□□全无准备,岂不是被打个措手不及?” “可……”闾丘尔阳虽心有不甘意欲反驳,却也只能转头对赫连姐弟道:“他说的对,当务之急,该是阻止胡莽发兵,而不是想着去救回三个人。” 为了千军万马,行晟自然也是可以被牺牲的。 萧听雪定了定心神,开始对另外几人吩咐部署。 “闾丘先生即刻去唯丽那边,她现在药物成瘾,你当将她稳住,令她在朝堂上劝阻胡莽皇帝。” “弦轻去我们圈养羊群的那处,将羊群全部杀光掩埋,只留四只,以免被胡莽征去作了军粮。” “轻弦去开山采玉的地方,以大地动为借口,吩咐管事的将口粮逐渐减少,那些人没了羊群才来给我们打工,不会离开我们的。” “我去寻其他被我们收买的官吏,帮助我们及时镇压这些工人。” 就此,四人各自散去,准备相关事宜。 萧听雪回头看了看何岁丰,想起自己方才也没有给他好脸色,便轻声叮嘱道:“你也快些回去吧,不要被人发现了。” “你也小心些,胡莽的官吏大多脾气暴戾……” “知道了。” 听雪留下一句简单的敷衍,头也不回地往胡莽皇宫方向奔去了。 “辰盈?以晴?” 行晟挪动脚踝,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在漆黑中寻找两人的身影。 只是这处实在太过漆黑,他便是目力过人,也只能勉强辨别人与岩石,余下的只能指望她们能答应自己一声。 “哎哟……谁来扶我一把啊……” “还有我……” “这是个什么地方啊!” “呀!我的脚!” 一干人等,有老有少,哀声不绝,行晟随手扶起了身边几人,仔细地观察周围情形。 大地动发生得突如其来,他当时与辰盈、谷粱以晴在准备运往胡莽的财富与粮食,便蓦然察觉脚下一空,还未来得及呼喊便直直坠下地去,耳边一片轰鸣响动。 这处四下昏暗,不见光亮,但是隐约听得风声响动,看来该是地动之后,将他和这些人都摔到了地下。 “辰盈?以晴?” 他又走了好一会儿,随手帮着一些人移开身上的巨物,进行简单地止血。 “行晟?是行晟吗?” “辰盈?”行晟立时转忧为喜,跌跌撞撞地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去,终于同辰盈相会,连脚步还未站稳便问道:“可有伤了?” “只是皮外伤,无妨的。倒是你呢?” “伤了右手,无关紧要。”行晟总算是放下心来,忽而又想起了另一人:“可见着以晴了?” 黑暗中一个阴森森的声音突然响起:“君卿叙旧完了,这才想起我这小孩子?” 行晟轻笑一声,并未应答,转而领着两人,再叫上一同跌落的其余 分卷阅读265 分卷阅读266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66 人等,说是要向外走去。 “你知道出口在哪处?”有人问行晟。 “有风吹来,自然就有出路。” 一群无头苍蝇也分不清个东南西北,听得行晟所言似乎很是有道理,为求生见,也就乌拉乌拉地跟着行晟去了,只是地下昏暗,少不了些磕磕碰碰。 幸亏行晟目力惊人,加之时间一长,诸人也适应了黑暗,倒是躲过不少祸事。 注意:荒城大地动,但是胡莽只是晃了晃,这是一个铺垫。 新书《孤王独治》已经开始更新啦!大家可以点作者然后去围观~ 放一下新书的文案: 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 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宫斗文,主线始终在皇帝和贵族的权力争夺过程; 古代abo架空背景; 设定: 1、a:兴主,b:和生,o:绛元; 2、绛元仍然存在发情,但是不存在标记,所以一个绛元可以有多个兴主(兴主是攻,绛元是受); 3、社会地位:绛元>和生>兴主,为保证皇族血统纯正,避免喜当爹的事情发生,皇帝必须自己生孩子,所以皇帝的孩子中如果存在生育能力强的绛元,将优先被立为继承人(受的地位比攻高); 4、如果皇帝生的孩子是绛元,举国同庆; 5、弱化男女差别,强调攻受(攻:君人,受:卿子,所以皇帝的男宠也叫宠君),父母只用于代表男女性别(如:父卿,父君等); 6、皇帝是受(自称:朕),后宫里养的是攻(伺候受的),除了王君(自称:孤)以外,其他的攻没有地位高低的差别; 7、文中大部分角色来自本人之前所写的《云卷山河》,但是在人设上会有不同,可以视为《云卷山河》主角团下辈子的故事; 一句话概括:讲述一个有关孤独的故事 第173章 第一百六十一章 此别经年 何岁丰:她究竟是胡莽的王卿,还是我朝的公主? 众人走了两刻钟,脑袋里浑浑噩噩,倒是行晟察觉,头顶左右,都留着些堆砌整齐的青石,青苔成片,不似地动之时由荒城掉落,倒像是在此沉静了千百年,直到近日为人所察觉。 “有亮光?”谷粱以晴出声提醒,余下人等还未见亮光就已经欢呼四起,就等着逃出生天,可定睛再一看,那光亮实在是微乎其微,就藏在头顶岩石的后方,堪称一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模样,这下又是哀鸿遍野。 谷粱以晴排众而出,不过看了抬头看了乱石一眼,便让众人齐齐推开,自己却伸手自腰后摸出长鞭。 “不可!”阮辰盈及时将她拦下。 谷粱以晴反问道:“为何不可?以我之力,足以将这石头击落,既然有光透来,就不难出去。” 行晟亦是摇头道:“落石容易,可你这一挥鞭,难免砸伤甚至砸死。” “那该如何是好?” “还是呼救吧”,行晟道,“这里透光,就能通往地面,总有人能听到的。” 众人各自嘀咕了两句,还是依从行晟所言,仰着头对外大呼小叫,就盼着那细微的光线能有变动,只是那声音才出了口就忙着四下散去,留在众人身边的倒像是寻常言语的声音一般。 行晟正是疑惑时,身旁忽而徐徐吹来一阵清风,将他的长发轻轻碰上脸颊,像是一个暗藏此地的游魂,在同他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行晟却是心里一惊,双眼狠狠一跳之时便转过头去,但是入目不过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空空如也。 这时外面传来响动,原是有人发觉了这处,已然大声回应,要去寻人帮忙了,可谓是皆大欢喜。搬动石头还需要不少时候,其中稍有不慎便有巨石坠落,行晟伸手一拦,便将辰盈和谷粱以晴藏在身后,自己飞身一步,举重若轻地将那石头打偏到一边去,以免伤了他人。谷粱以晴险些大呼一声,可见行晟面色淡然,又升起了满心疑惑。 尚且寻到活人也算是喜事,连荒城太守都亲自前来,可上了地面之后,行晟却要了些水与干粮还有火把,又要下地去。荒城太守本欲呵斥行晟,然而了他的官凭印信,也只得乖乖认命,毕竟他不过四品太守,行晟却是三品参将。 “参将大人,刚刚经历了大地动,又回到地底去,岂不危险,若是大人有失……”太守还想再劝,行晟却不让他说了,反而问他:“你在任多少年?” “第五个年头了。” “这些年来,都没有发生什么奇异的事情吗?” “没有啊……”太守想了想,笃定地摇摇头,“自从谦则公主远赴胡莽和亲后,两国始终和平往来,并无冲突,莫说下官任期之内,就算是倒数二十年,也不过是两件大事,其一是古来秋死后,胡莽几欲再起战事,不过为谦则公主所阻拦,其二,便是这大地动了。” 行晟点点头,转头叮嘱辰盈和以晴:“我下去查看,你们休息片刻。” “还要看这个?”谷粱以晴诧异道,“难道不该快些返回胡莽吗?若是我们不在,那些胡莽的官员……” “怕是城门已经坍塌,我们这一时半会是出不去了。” “你怎么会知道?!”辰盈望向远方,诧异地问道。 行晟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要回地下去,见辰盈跟来也并未言语,只是将她小心护在身后,谷粱以晴疑惑了半响也快步追来。 “你如何也来了?” “总不能仲军大人都忙活了,下官在一边躲清闲吧?” 三人正说着,便吊着绳子下到地底,行晟一点燃火把,三人俱是一阵惊呼。 方才众人陷在此处,一心想着逃命,却也不曾留意,现在点起火把细看,才察觉这处竟然有如此广大之空间,道路四通八达,青石整齐有致,青苔亦是处处遍布,活像是地下之城。 谷粱以晴惊叹道:“若非一场大地动,只怕此地永不见天日,如此工艺,实在可惜了。” 辰盈亦是点头:“可这是谁造的呢?” “尚不可知”,行晟举起火把,细细去看两侧的青苔,“但这只怕时日久远了。” “你在看些什么?” 听雪自外归来,就见何岁丰默然捧着一份文书,眉头紧紧地绞在一处,见了他才舒展了些。 “是关于这次地震,胡莽探子得知的一些荒城消息。” 听雪没有关心荒城如何,反而急切地上前,问起胡莽朝堂动静。 “你莫要着急”,何岁丰扯他坐下,好生安抚,“目前朝堂正为此事犹疑不决,又有我和唯丽,还有那些被行晟收买的官员从中周旋,皇帝也不能轻易下令出兵。” 听雪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随手就去拿来茶壶倒水,好好地喝下几杯。 分卷阅读266 分卷阅读267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67 “依你所言,满朝都不能决此事,何以如此?胡莽内乱消耗过大,只能依靠战争掠夺而已,如今却另有顾忌?” 何岁丰拿起方才查看的文书,递给听雪。 “众人皆是质疑,这份情报是真是假,胡莽派了不少探子前往两国边界,得到的都是荒城尽毁的消息,可这又难以置信……” “尽数被毁?!”萧听雪几欲尖叫出声,双手颤抖不停地打开那份文书,将白纸黑字看了一遍又一遍生怕是自己不识得胡莽文字。 “这如何可能呢?我从未预料有如此大的动静,以至于地面破裂,城门坍塌,房屋倒落,死伤无数……胡莽与荒城相去不远,何以此处动静如此之小!” 何岁丰淡淡地言道:“胡莽朝廷,亦是因此而疑惑。” 萧听雪静默了片刻,还是没有半分头绪,这时候何岁丰又告诉他另一件怪事。 “我命心腹悄悄去打探,却发现胡莽的德昭王卿不知所踪了。” “德昭王卿?那不是我朝谦则公主吗?” “她究竟是胡莽的王卿,还是我朝的公主?她已为胡莽王标记二十余年,更是诞下数位王子公主,其中更是有一位兴主公主深的胡莽王的宠爱,早已是默认的继位女王了,偏偏在向□□求援之后,一去不复返。” 萧听雪是逸景儿子,当初亦是花辞树的部属,对于逸景当年入狱一事,多少也知道些许。 谦则公主的爱女,正是因这朝廷不愿干涉胡莽内政,而先后被逸景和花辞树暗中关押,虽然不死,但也永失自由了。 何岁丰见听雪神情,也能猜的其中一二。 “那是她的亲生女儿,为了国家大义,只怕早就为我朝擒获了吧?你当真能坚信,她依旧是一心记挂国家的谦则公主?” “父君曾经说过,她本可以同花辞树远走天涯,可最终他们还是就此诀别,所以父君从不允许有人诋毁谦则公主半句,这样的人,怎么会就此将自己的家乡抛诸脑后呢?” “她没有抛弃家乡”,何岁丰提醒道,“是她的家乡抛弃了她。二十有年,她也该心寒了,时间足以改变许多事情。” 萧听雪便是想说些什么,也无从开口答话。 “咳咳……” 闾丘尔阳听得动静,缓缓张开了双眼,便见得,郑婷婷扶着唯丽一步步地入得厅堂来。 这两人脸上都盖上了厚厚的胭脂水粉,遮住蜡黄消瘦的脸颊和毫无血色的嘴唇,就像是早已死去的尸体,还想着最后的粉饰红妆,怕是闾丘尔阳手上不稳,震袖一挥,她们便要就此化作一堆白骨。 “快……给我药……” 唯丽早已顾不得狼狈,推开郑婷婷便扑向闾丘尔阳,恨不得将他扒皮挫骨,做了解药。 闾丘尔阳向旁一闪,手上又多了一个白玉瓷瓶。 “告诉我,今日朝廷如何了?”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我劝了他不要出兵,你说的我都做了!快将药给我!”唯丽急躁的语无伦次,郑婷婷连滚带爬地几欲上前安抚,却也是杯水车薪——这药物一旦依赖成瘾,便是回天乏术了,她纵然心中悔恨万分,也不敢反抗闾丘尔阳。 “朝廷如何?皇帝又是怎么说?”闾丘尔阳面上冷漠地退后一步,继续言道,“实话实说,这药就给你。” “皇帝……皇帝说,此事再议,暂不出兵……” 唯丽此时已是气喘吁吁,像是最后的力气就只能用在狂躁与嘶吼。 闾丘尔阳立时将手中的药瓶递给了她。 唯丽抢过药瓶,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眼立时放出异样的神彩,胡乱拔开了瓶塞,抖着双手就将药往嘴里倒去,连水也不需,就这样生生吞咽。 不过片刻时间,唯丽长长地喘息两声,像是死者复生一般地欣喜,迫不及待便要从地上站起,以证自己生龙活虎,与方才半死不活的模样可谓判若两人。 这药似乎给了她不少底气,连擦拭嘴角的动作都豪迈了几分,便是现在令她领兵出征,她也能孤身一人将宁武大军杀得片甲不留。 可当她无意间瞥见手背上遗留下的些许白色粉末,却又身形一僵——这是她方才慌忙将药入嘴之时,残留在嘴角的其余药物,被她随手一拭,又到了手背上。她的额上默然冒出颗颗冷汗,连忙将手上的药粉小心收回瓶子中,再接着日光仔细查看这瓶中还余下多少药物,继而懊悔自己方才吃了太多,下次又少不得要哀求这群人! 闾丘尔阳静静在旁看着她的动作,心里没有半分得意,只有无限愧疚。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唯丽想起之前种种,怒而拔刀相向,作势要将闾丘尔阳一刀两断。 “你还是莫要伤我也不要多问为好,没了我,你的药怎么办?你分明尝过那种痛苦。” 唯丽双眼大睁,手上竟然握不住弯刀,任由刀锋坠落,将青石地砖辟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你们……”唯丽双眼发晕,却不忘死死盯住闾丘尔阳,“当真以为本官怕了你们不成?!”正是说着,又要去捡起自己弯刀,幸而闾丘尔阳眼明手快,及时将那弯刀踢到了门口。 “大人自然不怕死,可您死了,您的卿子只怕性命难保,余下的子女也只能早早追着二位赶赴九泉,好好尽了孝道。”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到了此时,连一向温柔待人的郑婷婷都变得歇斯底里,“李长铭呢?!让他来见我!我真心待他,他却处处暗算!” 闾丘尔阳实在不愿意回答这样的问题。 恰是此时,他突然察觉庭院中的树木齐齐动了动。 新文《孤王独治》正在连载中,放个简介: 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 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宫斗文,主线始终在皇帝和贵族的权力争夺过程; 古代abo架空背景; 设定: 1、a:兴主,b:和生,o:绛元; 2、绛元仍然存在发情,但是不存在标记,所以一个绛元可以有多个兴主(兴主是攻,绛元是受); 3、社会地位:绛元>和生>兴主,为保证皇族血统纯正,避免喜当爹的事情发生,皇帝必须自己生孩子,所以皇帝的孩子中如果存在生育能力强的绛元,将优先被立为继承人(受的地位比攻高); 4、如果皇帝生的孩子是绛元,举国同庆; 5、弱化男女差别,强调攻受(攻:君人,受:卿子,所以皇帝的男宠也叫宠君),父母只用于代表男女性别(如:父卿,父君等); 6、皇帝是受(自称:朕),后宫里养的是攻(伺候受的),除了王君(自称:孤)以外,其他的攻没有地位高低的差别; 7、文中大部分角色来自本人之前所写的《云 分卷阅读267 分卷阅读268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68 卷山河》,但是在人设上会有不同,可以视为《云卷山河》主角团下辈子的故事; 第174章 第一百六十二章 缘悭命蹇 谷粱以晴:像偌大个陷阱,就等着整个荒城天塌地陷。 行晟领着阮辰盈与谷粱以晴沿着地下通道一步步往前走,逢岔路口再留下记号,只是此地不见天日,也未知过去了多少时候。 他抬眼看了看手中的火把,似乎比起之前更为暗淡一些,令他也不敢贸然前行,为求稳妥,他转身问另外二人:“我们这是走了多久?” “这里四下无光也无人,哪里去看时辰啊?”谷粱以晴反问行晟道,“我只觉得走了好久,但是这一无所获的结果,实在又不像是深入腹地了。” “我亦是以为走了许久……”辰盈蹙着秀眉低声言道,“火把比起之前暗淡了不少,莫非是我们越发靠近地底,所以气流不够了不成?” “且返回地面,再做打算吧,这地方怕是挖空了整个荒城,一时半会也走不完了。” 辰盈听他如此结论,不由得头皮发麻——如此神通,究竟为何?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是一个转身的功夫,三人皆已察觉一阵地动山摇,旋即各自脚步不稳地向后倒去,幸而行晟反应迅速,连退几步站好身体,见头顶又有乱石落下,未免辰盈和以晴遭难,连忙伸手一拉,将二人护住。说来巧合,此时地面又一次震动,逼得行晟再退一步,竟然靠上了一块石壁。 “死路?”行晟不由得低语呢喃,方才因为火把昏暗,竟然不曾察觉再多行几步便要见得这石壁了。 “轰隆!——” 乱石响动,地道坍塌,三人脚下一轻,竟然向后摔去,只觉得眼前一片白光刺眼,迷糊之际似乎还滚下了几层台阶,磕得行晟脑袋发昏,随后便就此不省人事。 朝廷中的信使快马加鞭,才将一份文书送到逸景手上,长铭便迫不及待地问逸景:“可是有行晟他们的消息了?” “只怕不是”,逸景冷静地摇摇头,言道:“若是我所料不差,她该升任吏部尚书了。”说完,也不将文书打开,而是交给了李长铭。 长铭自然不愿死心,只是打开文书,定睛一看,果然是顾小舞升任吏部尚书的消息,和行晟等人的生死没有半分关联。 早在前几日,司福罗一族的信使便传来消息,听雪在胡莽境内,尚且平安,但是行晟三人去了荒城,而荒城亦是一片狼藉,行晟也不知所踪。 “诶……”长铭显然对此事并不半分关心,随手又将文书丢还给了逸景,可逸景何尝不是无可奈何。 “报!——” 正是一筹莫展之时,突然有军士飞马而来,穿过重重尘埃,直到逸景面前。 “大军长!荒城太守来报。仲军就在荒城之内,无性命之忧,只是城门倒塌,难以通行,费了许久的女功夫才令小人出了城!” 逸景与长铭俱是喜出望外,连忙唤那军士将文书递来,看了一遍又一遍,好似他自己眼见行晟三人平安一般,军中余下人等亦是随同欢呼,原本死气沉沉的宁武大军,倒是多了些欢声笑语。 “好了!”逸景一收文书,让人赏了那报信的军士,一步自战车上夸起,就连语调都带上几分昂扬,众人立时安静,听候他发令,“继续行军,早日赶赴荒城!” 众军士齐齐欢呼答应,声势颇为浩大,便是连地面都抖了抖——逸景豁然发现,地面当真有异,碎石此起彼伏地跳动,车马左右不歇地摇晃,后知后觉的军士也开始大呼小叫,丢了军旗弃了盔甲打算四下奔逃。 逸景本是为求安全跳下了战车,可一见此景,又连忙跳回战车上,勉强稳住身形喝道:“各自安静!此地尚且安全,莫要再行逃跑!” 似乎应了他这一令,原本震动不休的大地立时恢复了平静,只有几粒尘埃尚且弥漫在众人身边,方才险些散去的军士再度三三两两地聚合在一处,小心翼翼地听他训斥,更有甚者,开始怀疑这大军长另有通天彻地之能,不过一喝就止了地动。 长铭在一旁亦是惊魂未定,就听得逸景继续解释道:“大地动之后,常有余震,而此地空旷平坦,不易为乱石所埋,才算得安全,再有此事,莫要轻举妄动,小心无辜死伤!” “是!”众军士被他这不怒自威的模样折服,连方才他说了什么都不甚在意就忙着低头答应,事后才来得及细细回想大军长所言。 逸景长长呼出一口气,转而吩咐传令官:“整顿军马,加快行进。” “这等事情还会再来几次吗?”长铭翻身上马,忧心忡忡地问逸景,生怕再次地动,整个宁武大军都要作鸟兽散去。 逸景何尝不发愁,只得低声对长铭道:“说不准,我也不过是书本上看来的无用之谈,余下如何,未尽可知。” 无论如何,这队人马算的是暂且回复了安宁。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过半日之后,逸景又一次收到了荒城传来的情报——荒城因着两次余震,眼下半城都了无踪影,荒城守将更是下落不明,只怕已是不幸身死。 “半个荒城?”逸景难以置信地再将文书看了一遍,“何来的两次余震!我们离着荒城越来越近,可只察觉到一次余震!” “小的哪里知道啊!”送信的小吏险些被逸景问的哭出声来,“小的那时不过在喂马,素城的太守突然说邻居荒城不妙,急忙派小人等给各位军长送来这情报,说是怕大事不好,请军长们快速支援!” “朝廷呢?朝廷可知此事?” “素城太守已经遣人八百里加急报于朝廷了!” 逸景立即转头对长铭道:“你就此折返,沿近路回燕城去,在驿站守候,陛下此番不得不再派令军侯挂帅出征,他为求速,必定只身一人自那处经过,你将他一路护送到前线来。” “我知道了。”长铭拨转马头,随手结果军士递来的水于干粮,扬鞭策马而去。 忘熙在地面上摇晃了许久,终于盼得平静,这才狠狠地摔到地上,乍一发觉双腿无力,若不是看着南宫煜麒和木易杨面色淡然地站立在旁,他只怕自己不得不席地而坐,好生教训自己软弱的腿脚。 他重重地喘息着,半响才伸手按压这左胸,暗自令心脏莫要如此跳的如战场擂鼓一般。 余震之后的荒城又是一片哀声不绝,南宫煜麒与木易杨亦是感慨不休,只是这两个活得长久的人,对天地之力也见惯不怪,倒不似忘熙饱受惊吓。 “忘熙?”南宫煜麒转头看他一眼,就知道他被吓得惊魂不定,便不动声色地伸手将他扶了一把,“且去寻个地方休息吧。” 木易杨断然摇头:“你们去吧,我去找师弟,这里两次地动,他若 分卷阅读268 分卷阅读269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69 有万一……” “你自己尚未恢复完全”,南宫煜麒伸手拦他,“不如你带着忘熙寻一处休息,我去找行晟。” 说完,也不等两人答复,他早已出了一丈开外,只余下声音远远地传来,淹没在这漫天尘土之中。 木易杨一时半会没回过神来,可南宫煜麒都不见踪影了,他也只能且将这青年小子安顿好。 这厢忘熙一脸狼狈地将自己收拾了一下,忽而又察觉地面微微动摇,不由得脸色苍白地拉着木易杨的袖口,失声问道:“师师……师师师叔……这地?” “恩?” “这地在摇!” 木易杨正待取笑他杯弓蛇影,可脸色猛然一变,一把将忘熙推开。 “啊!” 忘熙撞上一边的房屋,猝不及防之下便吃痛大呼一声,再睁眼看去,立时像是重见黄泉森林的火海一般,惊恐万分地站在原地。 街道上的青石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块块地摇摇欲坠向下掉落,余下一片不可见底的黑色深渊,像是巨蛇褪下蛇皮换来新生,又像是巨人在千古的沉睡中悄然睁开了双眼,眼前所见,不过冰山一角。石砖清脆的响声不绝于耳,为这改天换地奏一曲绝响,茫茫黄沙中不知飘荡着谁人声嘶力竭的尖叫,最终淹没于尘世烽火。 木易杨虽是推开了忘熙,可自身却是不及逃跑,眼见脚边的漆黑就要将他吞噬殆尽,忘熙当即飞身过来,伸手就要抓住木易杨。 “小心!” 两人各自惊呼,最终忘熙在边缘之处握住了木易杨的手腕,可木易杨早已身悬半空。 电光石火的那一瞬间,他低头一眼窥得脚下深处似有阶梯铺就,当即心中一惊,深知此事绝非一次大地动这般简单。 “忘熙!”他开口呼喊,忘熙一愣,立时脚下青石松动,忘熙失了站立之地,两人一同摔入乱石狼藉中,再无踪影。 行晟在昏迷之中清醒之时,耳边只有一阵嘈杂,似有溪水在远处流淌而过,其中还掺杂着不少吱呀吱呀的怪异声响,再开眼一看,却好似再世为人二度投胎一般震惊——不同于之前走过的曲折暗道,此地宽敞亮堂,可谓豁然开朗。这道足足三十丈宽,两侧点起长明灯光照八方,眼前更是曲折无尽头,仅有黄土青石,可这等地下手笔,堪得人间奇迹之称。 虽然因余震摔入此地,然而行晟脑海中一片清明,并未察觉身躯疲惫,正待转身去寻辰盈与以晴之时,火把燃烧的琐碎声响却落在了他的耳中。 那是他之前带入此地的火把,原以为空气将尽,火苗将熄,不想这火把到了这处,即便无人看管也兀自燃烧,足足半尺都已化作灰烬。 行晟不由得大感惊奇。 幸而辰盈二人并未同他分散,拾起长剑,起身再行几步之后,就见到了她们,虽然外伤难免,可多少没有伤及要害,三人简单清理一番,继而开始寻找出口。 谷粱以晴问起行晟和辰盈:“咱们可还在荒城地底吗?” 那两人对望一眼,继而齐齐摇头。 “若是还在荒城地下,只怕这地下城要将荒城挖空了才是。” 谷粱以晴闻言抬头,只见一片漆黑。 “像偌大个陷阱,就等着整个荒城天塌地陷。” 行晟猛然回头,面无血色地看着谷粱以晴:“你方才说了什么?” “啊?”谷粱以晴一愣一愣地看着他。 新文《孤王独治》正在连载中,戳作者名字可见,先放一下简介: 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 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宫斗文,主线始终在皇帝和贵族的权力争夺过程; 古代abo架空背景; 设定: 1、a:兴主,b:和生,o:绛元; 2、绛元仍然存在发情,但是不存在标记,所以一个绛元可以有多个兴主(兴主是攻,绛元是受); 3、社会地位:绛元>和生>兴主,为保证皇族血统纯正,避免喜当爹的事情发生,皇帝必须自己生孩子,所以皇帝的孩子中如果存在生育能力强的绛元,将优先被立为继承人(受的地位比攻高); 4、如果皇帝生的孩子是绛元,举国同庆; 5、弱化男女差别,强调攻受(攻:君人,受:卿子,所以皇帝的男宠也叫宠君),父母只用于代表男女性别(如:父卿,父君等); 6、皇帝是受(自称:朕),后宫里养的是攻(伺候受的),除了王君(自称:孤)以外,其他的攻没有地位高低的差别; 7、文中大部分角色来自本人之前所写的《云卷山河》,但是在人设上会有不同,可以视为《云卷山河》主角团下辈子的故事; 第175章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鸣惊人 逸景:你们胡莽人,套路真是深! 萧听雪在何岁丰的府邸里来回踱步,活像是脚下踩了炭火一般,就是不能静立片刻——一个时辰前,胡莽皇宫突然来人,说是召集所有大臣,紧急议事,何岁丰都来不及细想这其中又是出现了何等变故,只能匆匆出门,留着萧听雪一人在此惴惴不安。只可惜何岁丰当初返回中原,将家中仆役尽数送去了胡莽军中,眼下连个可安慰听雪的人都没有。 萧听雪又看了一眼日头,一面为只过去了这么多时辰而焦急,一面为过去了这么点时辰而焦急。 可千盼万盼,总算是听得门外马蹄声慌乱响动——何岁丰返回府邸了! 萧听雪当即冲出厅堂,慌忙之下,与何岁丰撞作一团。 两人也来不及问候疼痛与否更不在意满身尘土,在彼此眼中只看到了朝不保夕的惊慌失措。 “出了何事?” “荒城完了!” 父子两人同时说道。 “你说什么?”听雪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半分响动,唯恐错听何岁丰所言。 “荒城原本在今日遭了一次余震,但是不幸触发了三十年前铺就的大机关,听胡莽皇帝说,半个荒城都落到了地下,□□军队一时不得救援,正是出兵的大好时候!眼下德昭王卿不知所踪,我们这些人也拦不住皇帝了!” “机关?什么机关让半个荒城都没了?!”萧听雪险些尖叫出声。 “我们也听得不甚仔细,只是皇帝说起,三十年前这机关就大功告成,原是想着将荒城尽数摧毁,再让兵马自地下杀出,让我朝措手不及。然而这机关遭一人损毁而不得用,胡莽冠绝天下的机关大师韶严康亦是束手无策,现在荒城大地动,使机关动摇,机缘巧合之下,毁了半个荒城!如今想来,或许是这机关可保胡莽免受地动摧残,不然何以荒城沦陷,毗邻的胡莽却安然无恙?然而内乱早已将胡莽消耗不少,再有此良机,胡莽皇帝自然是坐不住了!” 分卷阅读269 分卷阅读270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70 “这件事为何从来没有半分消息?!” “本就是筹谋数十年,秘密进行的事情,不到这等时刻,皇帝当然要保守秘密。” 萧听雪双手紧握,以免自己继续那颤抖不休的狼狈模样,即便想着镇定心神,可话一出口,连声音都显得气若游丝。 “还有没有别的消息,这个机关……” 何岁丰苦思片刻,最终摇摇头:“暂时没有了,当初布置这个机关的技师已是垂暮之年,虽然在胡莽大有名气,却也多年不见其人,眼下死活还未可知。” “那就是没有人能再次启动机关?” “若是无人,皇帝又何必急于整军发兵呢?”何岁丰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那个技师,正是胡莽公主的老师!” 萧听雪心中狠狠一跳,想起下落不明的德昭王卿,冷汗早已浸透了衣裳。 “听雪?听雪!”何岁丰一声声唤他。 彼时的听雪似乎只剩下慌不择路了,双眼像是失去了光明一般,稀里糊涂地就抓住了何岁丰的手腕。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难道之前所做的都白费了吗?” 何岁丰被他这一吓,反而变得镇静许多,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坚定地告诉他:“胡莽方才经历内乱,即便有奇兵之策,可后续之力无法支撑,只要□□不丢素城,就是得胜有望!胡莽不是人口众多之国,你们夺了他们的羊群,又掌控唯丽等朝廷大员,继续盘剥,胡莽亦是不战自溃。你立即想方设法让唯丽领兵作战,再派人日夜兼程,将机关之事告知逸景,让他早做防范。” “好……我……我这就去……” 萧听雪急切切其喘息,也不及细想何岁丰所言,跌跌撞撞地便夺门而出,依计而行。 黑云遍布,天地无光。 顾小舞并未理会身后其余官吏的大呼小叫,疾步跑过曲折迂回的走廊,眼神所过之处,这皇宫之内似乎处处都是一片兵荒马乱,可回神再度细想起来,从侍卫到臣子,谁人不是如此。 那些堆积如山的奏章文书弱的经不起一场大火,可也强的几乎摧垮这一座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便是顾小舞,也只能叹息一声,再痛恨自己脚步不能快一些。 这可苦了那一干追赶而来的其余官吏。 绛元的体力本该远不如兴主与和生,但是这位刚刚上任的吏部尚书大人却是在听得皇帝紧急传唤的时候,便从吏部一口气跑到圣书房,连侍从给她牵马抬轿都等不及,当真将这一干和生吓得魂飞魄散,个个以为顾大人这是要上阵冲锋了。 顾小舞不及解释那么许多,只是自顾自地奔跑着,直到圣书房门前,才缓了脚步,待得侍从通报之后,也不理会自己尚且凌乱的鬓发,抬脚就往内中闯去。 甘仪早到了一步,而皇帝高坐堂上,单手捧着茶盏,神情凝重,身后的小侍从几次想着将茶盏接过,以免皇帝一时不慎烫上了手脚,可一见这房内如此沉寂的气氛,又缩回了角落里。 而后,皇帝轻轻地叹息一声。 顾小舞与甘仪对视一眼,看不透彼此眼中是何种算计——可事已至此,谁还有心思算计什么呢? “尚书怕是还不知道朕为何事传你来吧?”皇帝放下茶盏,抓起手边一份文书,示意身边的侍从给顾小舞递过去。 顾小舞猜得是荒城有变,也不啰嗦,接过文书便展开细读——随后这偌大的圣书房,只留下她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 “这是何等机关,会有如此神通?臣……” “朕与宰相亦是难以置信”,皇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不定,也不知他是从未恐慌,还是忘却了恐慌,“可是在萧听雪将这个消息传来之前,朝廷确实收到了荒城连接遭遇两次余震,半城已然陷入地下的消息。” “依他所言,这不是两次余震,而是一次余震和一次机关发动?” 皇帝默然点头。 “此话可信吗?”顾小舞看了看甘仪,似在问他。 “逸景已然快马加鞭,前往荒城一探真假,但是萧听雪密报中说得言之凿凿……本想派人去寻谦则公主一探究竟,可就连谦则公主,也是人间蒸发了……此事怕是一时半会难以求证。” 顾小舞却说道:“还有一人,或可从她的嘴里得知其中来龙去脉。” “谁?!”皇帝豁然将脊背挺直几分,双眼像是见了久违的阳关一般闪闪发亮。 “陛下可还记得,咱们还囚禁着胡莽的公主?那位公主师从胡莽一代机关大师韶严康,若是真有如此旷世机关,她的老师不应该不涉入其中才是。” 皇帝沉思点头:“事到如今,也顾不上避讳什么了。宰相即刻安排,好好问问那位公主。” “是!” 甘仪与顾小舞匆忙退下,路上两人少不得通行一段,顾小舞便也不作扭捏,问甘仪道:“宰相以为,萧听雪所言是真是假?” “此事可动摇军心,甚至关乎千万百姓,本相自然不希望成真……”甘仪停下了脚步,神色似有几分悲悯,“可这怕是……” “何出此言?”顾小舞知晓甘仪不是那等凭感觉断事情的宰相,“难道大人还知道别的事情吗?” “你可知道,逸景当初为何离开怀烈山庄,入朝为官?” “他的二哥华景……”顾小舞神色立时变得阴沉可怕,“帝师华景,才高八斗,亦是精通机关之法,我曾为逸景打听华景的下落,而后发觉他恐失踪于西北……” 余下之语,二人不言自明。 甘仪笼了笼自己的官袍,低语道:“荒城的守将不幸死于那机关中,令军侯也被重新打发去了荒城战场,还是快些找那胡莽公主,问个究竟吧。” 逸景的宁武大军被一封封加急文书催得星夜兼程就往荒城赶去,奈何宁武以步兵为主,便是拼了性命也晚了安戊三天,是故逸景到达前线同花辞树汇合时,安戊大军早已安营扎寨,在荒城与素城之间布置了防线,至少可让宁武大军休息一晚,真可谓是雪中送炭。 即便军士得休息,宁武大军长还是要马不停蹄地往太守府赶去,沿路巧逢花辞树,却得知了更为绝望的消息。 “这个行晟!他明明来到地面上,怎么又下去了!”逸景又气又急更兼悲痛难掩地骂道,“身为一军仲军,却不知保重性命,眼下生死未卜,这又该是个什么说法?!” 花辞树连忙指着地下一片漆黑,劝着逸景到:“荒城太守说了,当时行晟察觉荒城地下有异,似有通道纵横,想来也是发现了这一片地下之城,才决意一探究竟。” 逸景定了定神,仔细回想这萧听雪所传之信——若是预料不错,这一片废墟之下,理当另有机关。花辞树显然也得到了消息,眼下正遣人放下绳索,去那废墟中一探究竟。 分卷阅读270 分卷阅读271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71 “可有进展吗?” 花辞树摇摇头:“碎石太多了,我让人好生清理一番,却只能看到道路两旁保存尚且完整的青石墙壁,其上青苔密布,想来也是天长日久了。” 逸景沉吟半响,将萧听雨传来的消息翻来覆去地好好回味一番,又问花辞树:“你可还记得,这机关,似乎为着胡莽骑兵留了一条道路,以便抢攻荒城?” 花辞树点头:“我知你想防患于未然,但是我们从未了解这地下机关,又该如何下手?” 逸景并未回答,反而转头对秦左奚道:“本官下去查看一番,若胡莽突然来袭,则请花军长代本官指挥。宁武诸人,若有不从,军法处置!” 秦左奚当即摇头:“不可!大军长!眼下无人知晓这机关究竟是何等东西,若是足以摧垮荒城,大军长此去,岂不是深入险境?稍有万一,宁武大军该如何是好?” 花辞树仪式言道:“秦左奚所言在理。” “可也正是因为这机关至关重要,本官在惦念着早些探出其中究竟,以免当真被杀得措手不及。” “你有办法吗?”花辞树反问道。 “这地下之城,一则是为了重伤荒城,二则是为了骑兵突袭。如果地下城都坍塌了,岂不是要把骑兵一起砸死吗?” “依你之意,这地下定然还有一片可供藏匿的安全之地?” “不仅如此”,逸景神色凝重地继续说道:“应该还有一条允许骑兵通行的大道。咱们只要寻着这条大道,或许另有转机。” 言罢,也不理会秦左奚劝阻,取了绳索便往地下而去。 然而地下城早已忙作一团了。 不少百姓亦受其害,花辞树也派出了部分军士帮助太守挖地救人,可如今胡莽边境只有两队大军集结,还要提防敌人来袭,他亦是有心无力。 ps: 1、结合上一章行晟所见,会发现行晟就在地下城可以通行骑兵的大道上。 2、荒城地下的大机关本来该在三十年前就启动了,但是被一个人阻止了,那个人就是……你们懂。 新文《孤王独治》正在连载中,戳作者名字可见,先放一下简介: 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 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宫斗文,主线始终在皇帝和贵族的权力争夺过程; 古代abo架空背景; 设定: 1、a:兴主,b:和生,o:绛元; 2、绛元仍然存在发情,但是不存在标记,所以一个绛元可以有多个兴主(兴主是攻,绛元是受); 3、社会地位:绛元>和生>兴主,为保证皇族血统纯正,避免喜当爹的事情发生,皇帝必须自己生孩子,所以皇帝的孩子中如果存在生育能力强的绛元,将优先被立为继承人(受的地位比攻高); 4、如果皇帝生的孩子是绛元,举国同庆; 5、弱化男女差别,强调攻受(攻:君人,受:卿子,所以皇帝的男宠也叫宠君),父母只用于代表男女性别(如:父卿,父君等); 6、皇帝是受(自称:朕),后宫里养的是攻(伺候受的),除了王君(自称:孤)以外,其他的攻没有地位高低的差别; 7、文中大部分角色来自本人之前所写的《云卷山河》,但是在人设上会有不同,可以视为《云卷山河》主角团下辈子的故事; 第176章 第一百六十四章 尚书之首 皇帝:擢升顾小舞为尚书省尚书令,任宰相职,留守王城! 眼下这处已然被一路火把照得通明,倒是不需要逸景再费眼力,只是左右看去,发觉果然如花辞树所言,通道两边的青石上早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青苔,被外来者的火把一通火烤,显得如具具干尸一般骇人。 逸景略一估量,这通道该有三十丈宽,若是骑兵通行,也该足够了。 于是他继续向前,往更为幽深的黑暗之处走去。 “逸景?” 他忽然听得有人唤他,声音几分熟悉,转头之际,借着远处微弱的火光见到了来人脸庞,不由得大惊失色。 “师兄?!” 南宫煜麒以食指按压薄唇,示意逸景莫要引起太大动静。 可逸景依旧忍不住问个清楚:“你们如何走得比宁武大军还快?!” 换作寻常人,眼下该在半道才是,毕竟百姓不如军队,训练有素又兼多方支援。 但是细想来,长铭的师兄如何能说是寻常人等。 “这荒城地陷之前,我们便到了,只是我去寻行晟之时,突然发生了这等祸事,忘熙和木易杨都已不知所踪。” 逸景心中又是一痛:“他们也……” “尚不可知,我试图在这处找寻,却无从察觉木易杨的存在,眼下亦是束手无策……你可有行晟的下落吗?” 逸景略一思忖,还是实话实说了。 南宫煜麒深知这番算得九死一生了,行晟毕竟不比木易杨,被这乱石一砸,只怕是连骨头都不能留下。 两人各自心绪复杂,满脑子的胡思乱想,蓦然不知眼下该是何去何从,更不敢去看那些尚且活着的人。长铭难免伤心,行朝和俊聪又如何一笑而过?那对咫尺天涯的师兄弟,或许还有说不完的往事依稀,而远在天涯的成景,也不知是否在等着忘熙歪歪扭扭的书信。 逸景长长吸入一口浊气,心房处隐隐发麻。 “这乱石堆在一处,或许前方还有路途,我去寻人来挖开。”逸景说着转身便要走,这该是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等一下。”南宫煜麒喊住他。 “师兄?”正当逸景转身正欲离开之时,南宫煜麒却说:“我试了试,这里乱石堆积,不易将路通了,现在谁不是忙着布防和救人,你们还有时间一点点挖通吗?” 逸景反问:“还有别的办法吗?” “我来想办法,你且回去忙着自己的事情吧。”南宫煜麒摆摆手,神情漠然地打发逸景。 逸景也不客气,转身回了自己军帐之中,同花辞树好生商量后续事宜。 顾小舞揉了揉眼角,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可疲惫之感在脑海中翻涌得更为厉害,再一抬头看天际,原来太阳又一次升起了。 新任的吏部侍郎带着文书前来见她,走到门口却又将文书藏在背后。 “为何藏起来?”顾小舞甩动手腕,不禁感到一阵腰酸背疼,见吏部侍郎没有回应,又催促道:“还不将文书拿来?” “大人连着辛苦了三天两夜,还是好好歇息吧,这样下去,难免……” “啰嗦什么!”顾小舞想着狠狠呵斥一阵,可眼下却是有气无力,只能缓了声音道:“将文书拿来便是。” 吏部侍郎一阵心惊肉跳,低声答应着将文书捧来。 分卷阅读271 分卷阅读272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72 “朝中可有其他事情?” 顾小舞一面接过文书一面随口问道。 吏部侍郎想了想,才道:“三省六部都为了大地动和胡莽战事忙得四脚朝天,也没有……对了!” “嗯?” “侍从们说,自昨晚起,甘相就在圣书房同陛下商量国事,到现在都没出来,连饭都没吃一口!” 顾小舞停下了手中毛笔,兀自在文山书海中沉思。 正是吏部侍郎留也不是走也不是的时候,圣书房的侍从过来传话,说皇帝陛下要见吏部尚书。 顾小舞的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二话不说便收了满桌狼藉,随着侍从奔出门去。这几日连连大事发生,她实在不愿意再听见其他惊天动地的消息了。 皇帝见了顾小舞便从龙椅上忽地站起,连礼节都给顾小舞一并免去,似乎甚是迫切,连喘息一次的时间都不愿意等。 “朕已决意,巡游西北!” 名为巡游西北,实则御驾亲征,不过是当前处于备战阶段,还未有个动武出兵的由头,就找了另一个名词罢了。 顾小舞差点就想着尖叫出声,可她毕竟还是吏部尚书,官场多年也经历了大风小浪,就连这等晴天霹雳的消息都不能将她撼动半分。 顾小舞稳了稳心神,连忙道:“陛下何必如此?尚有将士在前,何须陛下亲临前线?天子不在朝堂,谁又来坐镇八方?” “可甘仪已经从胡莽公主那处问出了些许消息,萧听雪信中所言之机关,胡莽公主亦是有所耳闻。这几日急报连连,荒城的情况远比王城所想严重,早已动摇军心民心,眼下胡莽即将来犯,更是防不胜防……” 顾小舞声如斩铁地打断皇帝言语,只问了一句:“所以宰相甘仪上疏,诱使陛下御驾亲征?” 皇帝没有应答,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想来是对顾小舞这等无礼之言颇为不满。 堂下的吏部尚书虽然面上平静如水,内里却是心急如焚,顾不得礼仪不礼仪的东西,又继续说道:“陛下本就不愿意生灵涂炭,才将重任交于逸景,而今御驾亲征,哪里还有返回的余地?天子不征则已,征则必胜,皆是便是我朝与胡莽有意和解,只怕也没有那么轻易罢手了!” “呯!——” 皇帝猛然一拍桌案,立时满是寂然,唯有那被震起的杯子摇摇晃晃地在边缘挣扎了片刻,最终摔了个粉身碎骨。他重重地喘了口气,像是方才溺水重生的人狠狠地吸入两口冷风。 “这些道理,需要你来啰嗦?!”皇帝见了顾小舞炯炯有神的双眼,那声音仍旧半点不退,“如今又该如何?这样诡异的机关前所未见,且不说胡莽虎视眈眈,甚至有人在传言胡莽之中有鬼神护佑,我军若战必败!无御驾亲征,如何激励士气?甘仪确实主战不主和,可他所言并非全无道理,这几年休养生息,国库尚有盈余,总不能让胡莽又夺了我们的城池才是!” “令军侯戎马多年,当下又被认命为大将军,陛下何必以为他就全无办法呢?” 皇帝静默了片刻,发出了一声苦笑。 “你早已过了天命之年,令军侯也当老去了”,皇帝慢慢坐回龙椅,一声长叹,忽而含糊言道:“若是帝师华景,古大将军,苏姓宰相还有一人在此……或许便不会落到如此地步了。” 顾小舞一时无言。 “你且回去吧,好生准备。”皇帝挥挥手,准备将顾小舞就此打发了。 “陛下,臣还有话说”,顾小舞不依不饶地上前一步。 “还有何事?” “陛下御驾亲征,这王城该是谁来做主?若有万一,今后又当如何?” 皇帝猛然回头,死死盯着顾小舞,仿佛她不是个忠心耿耿的臣子,而是个犯上作乱的反贼。 皇帝离宫,谁来做主王城? 依照惯例,理当宰相坐镇后方。虽说朝中有三省六部,但是三省中仅有中书省任命了宰相,那便是甘仪了。然而甘家兄弟与兴主王子之间互有往来早已是世所共见,两兄弟更是借此收了不少好礼,这些都足以说明,当下的兴主王子便是万众所归…… 若是这圣书房内还有第三人在,或许他能听得顾小舞的一声冷笑。 彼时君臣二人心知肚明,自古以外,唯兴主可治天下,只有这一个和生例外。若兴主们已经看破这位和生皇帝的伎俩,以拨正朝纲为名,再度拥立一名兴主为帝…… “来人!拟旨!擢升顾小舞为尚书省尚书令,任宰相职,留守王城!” “吁——” 长铭一勒疆绳,顺手撩开额前短发,看着令军侯南荣俊聪旋即停驻在前的背影。 他本想着再扬鞭一次,可长铭却一言不发地停了马匹,将他自神游天外中唤醒。 “长铭?可是有什么事?” 长铭顺了顺骏马的鬃毛,轻声言道:“赶路了许久,我有些乏了,不如且歇息一晚,给战马喂些草料吧?” 南荣俊聪抬眼看他,四目相望之下,长铭这才发觉他的双眼有些浑浊不清,就像是天际可望不可即的滚滚尘沙。恍惚之间,长铭也察觉,时间已然过去了十五年。当年落魄不堪的傅远平早已死去,留下一个风光无限的南荣行晟。孩童自襁褓到了舞夕之年,行晟的父君也从壮年到了垂垂老矣之时,那个不愿意父君操劳军事的行晟,如今又该葬在了哪处? “说得也是”,南荣俊聪的面上还是那般只道寻常地点点头,仿佛他与长铭不过是在结伴郊游,“你且休息吧,我先行一步,你再追上来就是。” “侯爷”,长铭低声叹息,“您已经是三军统帅了,若是累垮在路上,如何是好?” 南荣俊聪这才意识到,长铭尚且不足不惑之年,又兼武艺高超,如何会轻易就说自己疲倦了?老去的那个人,该是他自己。他一时没有说话,无意中低头看去,连战马的双眼似乎都写满了痛苦,不由自主地也就答应了长铭。 长铭为他牵过马,二人彼此无言地往驿站而去,路上偶尔听得荒城传来的消息,只作自己是个聋子哑巴。 “长铭”,俊聪在驿馆门前停下了脚步,背对着长铭也没有回头,驿馆中带有些许热度的烛光从他身边悄然走过,这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他问长铭道:“我还能再见行晟与辰盈吗?” 长铭一愣,忍着鼻头酸楚,哑着声音说了一句:“吉人自有天相。” 南荣俊聪点点头,就此步入驿站中。 ps:甘家兄弟和兴主王子往来,其实最开始是顾小舞在帮他们穿针引线,等的就是皇帝犯起疑心病的这一天。因为顾小舞,彻底明白了皇帝是希望挑起兴主和绛元的纷争,保证自己统治的稳定,为此甚至杀了逸景的前任的大军长和胡莽的三万军士。 分卷阅读272 分卷阅读273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73 新文《孤王独治》正在连载中,戳作者名字可见,先放一下简介: 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 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宫斗文,主线始终在皇帝和贵族的权力争夺过程; 古代abo架空背景; 设定: 1、a:兴主,b:和生,o:绛元; 2、绛元仍然存在发情,但是不存在标记,所以一个绛元可以有多个兴主(兴主是攻,绛元是受); 3、社会地位:绛元>和生>兴主,为保证皇族血统纯正,避免喜当爹的事情发生,皇帝必须自己生孩子,所以皇帝的孩子中如果存在生育能力强的绛元,将优先被立为继承人(受的地位比攻高); 4、如果皇帝生的孩子是绛元,举国同庆; 5、弱化男女差别,强调攻受(攻:君人,受:卿子,所以皇帝的男宠也叫宠君),父母只用于代表男女性别(如:父卿,父君等); 6、皇帝是受(自称:朕),后宫里养的是攻(伺候受的),除了王君(自称:孤)以外,其他的攻没有地位高低的差别; 7、文中大部分角色来自本人之前所写的《云卷山河》,但是在人设上会有不同,可以视为《云卷山河》主角团下辈子的故事; 第177章 第一百六十五章 擦肩而过 忘熙:别动手,是友军! 行晟自一条小道之中走出,忽而又听得溪水奔涌的声音混合着怪异的咔咔响动,抬头一看,似乎又回到了原来那处宽敞大道。 谷粱以晴哀嚎一声,辰盈看起来也颇为失望,而行晟那厢转头一看,却惊喜发现这处墙壁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划痕,连忙提醒两人道:“这处没有记号,说明我们没有来过!” “这地方究竟有多大啊?”谷粱以晴苦恼地问道:“咱们走了这么久,一下是这个大道,一下又转进了小道,都知过去了多少时候,难道这地道还挖到了素城?” “只怕不是挖到素城啊……”行晟皱着眉头言道。 辰盈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咱们是因为荒城地动才不幸跌落此处,试想这地方若是如此广大,那么荒城岂不是处于根基不稳之中?”行晟冷冷扫过面前的大道:“我们是朝廷官吏且品阶不低,若是朝廷在荒城做了这般手脚,不该从太守到我们都一无所知才对。再看这条路,这般宽敞,该是做什么用才须得如此大兴土木?” 余下两人相顾无言,这等问题,只怕不是现在得以知晓的。 行晟再行两步,回到了大道上,方才听得的怪异响动似乎离他不过咫尺之间,只要再跨一步就是另一番景象。 “这声音甚是嘈杂,只要我们回到大道上,就能听得,难道那溪水就在这些青石砖之后吗?” 听得辰盈如此说,行晟伸出手探了探石壁,除了些许青石轻微移动带出了些许细致的声响,便再无其他。 “还是继续沿着这大道向前走吧。” 谷粱以晴将四周大量一下,发觉又到了一处新地方,虽然石壁上依旧青苔密布,通道内始终灯火通明,但是这处又是往这另一个方向开始了弯弯绕绕。 辰盈原是在左右打量意图找出些许线索,也为此留意脚下,竟然惊叫一声,眼看就要向后摔下地去。 谷粱以晴原想着是救之不及了,可眼前一花,原本走在前方的行晟不知何时回头,转瞬之间就到了辰盈前方,伸手将她牢牢扶住。 “可伤着了?” 辰盈摇摇头,低头去看自己脚下:“这处地上的青苔当真是滑溜溜的,险些就摔得个四仰八叉。” “这地上不是没有青苔的吗?”谷粱以晴好奇说道。 “没有青苔?”行晟站在原地定了定心神,猛然回想这一路走来,地面上未曾见过什么青苔,倒是壁上两侧留着不少,再从墙上取过灯盏蹲下细查,此处确实只留有少数青苔,弯弯曲曲地留下些许痕迹,一路从此地绵延向前方,倒是不曾中断过。 行晟倒抽一口冷气,缓缓起身,再去查看两边的石壁。 辰盈亦是察觉另有诡异,便开口问道:“怎么了?” “我们来到这里多久了?” 另外两人一时竟然答不上来。 谷粱以晴疑惑道:“兜兜转转那么久了,少说也该有一两个时辰才对。” 辰盈却是怀疑:“虽说都是军旅出身,可咱们也不可能连续行走了一两个时辰都全部感觉才是,我眼下只觉得精力充沛得很,像是才走了短短几步路程而已。” “我记得……”行晟徐徐开口,“我们原本走在幽暗的地下,火把已是即将燃尽,可到了这处之后,那火把在我昏迷之时已然烧了大半……” “这是何意?”谷粱以晴突然察觉自己头皮发麻,这地下森森然的湿气从眼睛一路渗进了骨髓。 “我们只怕来到这里已经好些时候了,是因为这处不会感觉疲累,所以混淆了我们自己的时辰计算。” “这……这如何可能?!”辰盈的声音都变得尖锐几分,“我们到底在什么地方?” 行晟面上极为镇静,言道:“那就只好问一问另外的人了。” 辰盈与以晴面面相觑,皆是一脸不明所以。 行晟似乎无暇顾及两人,而是贴上墙去细细看着那些青苔,忽而又伸出手这边按动一下,那边按动一下。 辰盈急忙上前来:“可是发现了什么?” “你仔细看看,这些青苔可是左边一块深一些,右边一块浅一些?” 辰盈本是站在后方,被那些长明晃了眼睛,也就没注意到那些青苔,如今行晟这么一说,她也贴上前来一同查看,而谷粱以晴同样紧随其后。 诚如行晟言,一条曲折的线路将青苔分为两色,一边深一边浅,仔细看起来,煞是怪异。 “怎么会如此?” 行晟答道:“若是所料不差,本该是一些墙在里测一些墙在外侧,湿气水分不同,便导致这些青苔有深有浅。” 谷粱以晴一愣一愣地看着行晟,越发不明白他神神叨叨地说些什么。 行晟目光一定,反手自背后断然拔剑出鞘,头也不回地对辰盈与以晴叮嘱道:“随着我走,不要失散了。” 不明所以的二人见他早已健步飞身出去,也来不及细问许多,也动身追赶而上,眼看行晟就要撞了石壁都不回头,辰盈几欲提醒他清醒一些。 然而行晟并非不清醒。 只见他手腕一点,剑意洒下一片光华,衬得满壁青苔瑟瑟如小鬼,不过是眨眼之间,剑锋已然没入岩壁三尺,再是轻轻一动,那岩壁居然就此向后退去! 转眼之间,谷粱以晴亲眼见得周身的灯火明明灭灭,岩石之响动嘈杂不绝,像是置身戏台帷幕间 分卷阅读273 分卷阅读274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74 ,坐看优伶走位,咿咿呀呀不绝于耳,前后左右的岩壁都像是受了指使而重生一般,双眼恍惚之时,它们已在有条不紊地四下移动,不似岩石,胜似活物。 不消多少时候,那些岩石终于安分了下来,长明灯重新点燃,这地下城又恢复了宁静,但是他们早已置身于另一处通道中,依旧是灯火不熄,青苔满布,仿佛方才一切不过是睡梦臆想,在神游之时已经走过了千里万里——偏就是未能出得这地下之城。 辰盈这才明白,行晟要求自己与以晴跟紧他,便是担心岩石挪动使得三人分离。 一次变动之后,行晟脚步不停继续向前,又是举着长剑直直刺入岩壁,辰盈留神一看,他那一剑就是刺在两种颜色的青苔之间。 行晟行动迅如闪电,更兼从未有半点犹豫,三人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将这地下城换了几次模样,脚步却是以一种看起来颇为怪异的方向行进着。 当再一次于青苔岩壁之前站立时,行晟依旧不及多想,举了长剑就要往岩壁之间的缝隙刺去。 正是此时,原本恢复静止的岩壁忽然快速移动起来,自三人眼前片片闪过,满是寂然的地下城瞬间被四面八方传来的石块嘈杂声淹没,回声层层叠叠在远近交回,辰盈看见谷粱以晴慌张的神情和行晟不知所措的双眼,这两人似乎在喊叫着什么,可任凭她竖起耳朵也敌不过这突如其来异动声响。 忽而见行晟神色一变,右手一把抓住自己手腕向前猛然拉扯,将她带到自己身边。辰盈神情恍惚之际,猛然听得身后一阵巨响,连忙回头一看,竟然另有一块岩壁已然滑到了她方才所在的位置,若不是方才行晟及时出手,只怕她眼下早已被那岩壁撞得血肉模糊。 谷粱以晴转身一看,亦是暗叫不好——原来是另有一块岩壁从旁插出,直奔她身躯左侧而来,为了不与行晟二人分散,她也只得向前一跃,到了辰盈身边。 脚步才站稳,三人便一同察觉行晟身后的岩壁纷纷向着左右逃开,而行晟面前的岩壁却是步步紧逼,任凭行晟想尽了办法那岩壁就是停不下来,他也只能带着辰盈和以晴步步后退,以免为岩壁所碾压。 也说不清逃命了多少时候,终于是退到了一处安全之地,暂时免于受岩壁驱赶,只是面前最后一层岩壁已然从三人面前滑过,转动不休,带起风声不绝,引得火烛摇曳,这等防御看起来似乎铜墙铁壁,并无突破之法。 行晟喘息片刻,又听得身边传来一人低声惊呼。 未等他转头看个明细,那明晃晃的枪头已然到了自己和辰盈之间,不管是谁动静,另一人都免不了血溅五步。 “什么人?”那人声音冷冷清清,还有几分稚气未脱。 行晟不慌反而笑道:“客人闯了家门,反倒问主人是谁,这未免有些失礼吧?” 话一出口,身后远处突然传来虚浮的脚步声,转眼之间一个老者已到了自己面前。 行晟接着火把的光亮定睛一打量,发觉这老者皮肤黝黑,须发皆白,一身短打,膝盖手肘上还沾染了些许干燥的尘沙,双眼炯炯有神,初见行晟之时原本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可才过片刻又看起来很是失望,行晟在心中暗自估量,恐这老者已是耄耋之年。 “什么主人客人的?”背后持枪之人问道。 “我才是这地底城的主人”,行晟不慌不忙地答道,“倒是你们擅自闯入,意欲何为?” “什么?”那人显然愣了一愣。 说时迟那时快,行晟忽然发难,左手向后攥住□□,同时左腿也向后跨了一步,才一站定便将右腿后撤再一转身,借着手肘狠狠撞向那人胸口。 那人显然不及防备,手上猛然松了力道便为行晟夺去了□□,而后回神,那□□已然抵上自己喉咙,那厢的辰盈不知何时也跳开出去,不但未受行晟动作的影响,反而将那老者制服,留下谷粱以晴一愣一愣地看着四人。 “诶?你不是……”那人思量片刻,重新开口道:“行晟大哥!你竟然在此?难道是荒城地动,将你震下来了吗?” 行晟与辰盈对视一眼,招呼谷粱以晴拿过火把,见了方才袭击之人的面貌,亦是满面诧异。 “忘熙?你又如何在此?” 行晟收了□□,反手去将跌坐在地的忘熙,辰盈亦是思量片刻,松了双手,让那老者活动一番筋骨。 “我是来寻你的……”忘熙看起来很是兴奋,可眼神扫视一圈之后,连语气都变得小心翼翼。 “寻我?何故寻我?是你叔叔有什么吩咐吗?”行晟反问。 “是……”忘熙看起来很是为难,“是一个人要找你,他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见到你了。” “谁?” 忘熙似乎没有理会行晟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他来到这处,和我一并跌到了这里,他知道这里机关重重,担心自己遭遇不测……” “你在说什么?”另外几人都听得莫名其妙。 可忘熙脸上的神情又是伤心又是焦急不掺半分虚假,行晟的心却是一点点地沉了下来。 “他要告诉你,他很好,另一个人可能还活着,希望你不要再执着于那些事情了,和他一起离开……” 行晟目光一定,弃了□□就来扣住忘熙的肩膀,语无伦次地连连催问:“是他吗?是我知道的那个人吗?” 忘熙哪里知道行晟当真以为那个人是谁,避讳着在场的其他人,他也支支吾吾地也说不上话。 “他在哪里?”行晟又问。 “我们到了这处,他唯恐你不知道,就将那些事情告诉了我,可随后这地方的机关移动,一下子将我们分开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行晟搭在忘熙肩膀的双手缓缓垂下,借着火把摇曳的光线,忘熙仿佛从他的神情中读出了心灰意冷的悲痛,就像是烈火焚尽黄泉森林之后的自己。 新书《孤王独治》正在连载,点击作者专栏可找寻,放个简介: 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 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宫斗文,主线始终在皇帝和贵族的权力争夺过程; 古代abo架空背景; 设定: 1、a:兴主,b:和生,o:绛元; 2、绛元仍然存在发情,但是不存在标记,所以一个绛元可以有多个兴主(兴主是攻,绛元是受); 3、社会地位:绛元>和生>兴主,为保证皇族血统纯正,避免喜当爹的事情发生,皇帝必须自己生孩子,所以皇帝的孩子中如果存在生育能力强的绛元,将优先被立为继承人(受的地位比攻高); 4、如果皇帝生的孩子是绛元,举国同庆; 5、弱化男女差别,强调攻受(攻:君人,受:卿子 分卷阅读274 分卷阅读275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75 ,所以皇帝的男宠也叫宠君),父母只用于代表男女性别(如:父卿,父君等); 6、皇帝是受(自称:朕),后宫里养的是攻(伺候受的),除了王君(自称:孤)以外,其他的攻没有地位高低的差别; 7、文中大部分角色来自本人之前所写的《云卷山河》,但是在人设上会有不同,可以视为《云卷山河》主角团下辈子的故事; 第178章 第一百六十六章 九死一生 行晟:为什么喊救命的总是我! “行晟大哥?”忘熙轻声出言询问,“可是怎么了?” 谷粱以晴亦是察觉情况诡异,但是行晟背对着她,她便下意识地看了辰盈一眼。 辰盈却并未在意以晴,反而是兀自陷入了沉思。 “不,没有什么。”行晟摇了摇头,双眼避开忘熙关切的目光,像一个重病垂危之人还要强打精神一般,又回过头去看了方才辰盈擒住的老者,问道:“他是什么人?” “我和……我们走散之后,我就遇见了他”,忘熙耸耸肩头,“方才那些岩壁步步紧逼,我就只能先将他救下了,但他似乎……是个哑巴?” 行晟问老者:“你是哑巴?” 老者胡乱叫了两声又连连点头,似乎在应答他。 “那你是这里的主人吗?” “主人?”忘熙闻言,想起方才是行晟自称主人,不等老者应答就插话道:“什么主人,你方才说你是这处的主人?” “我那不过是胡说的,可这处应该还有一人,掌控所有机关暗道。” “这话我倒是听不懂了。” 行晟耐心解释道:“此处机关神奇,岩壁可自行挪动,变幻不休,极其容易引人迷失。我检查了地面,发觉其不同于岩壁两侧遍布青苔,倒是青砖潮湿干净,只有几条翠色绵延向前,这些都说明了这些机关许久不曾移动,但是地面却有人走过,故而不长青苔,那么这个人,该不该是这个地下城的主人呢?” 谷粱以晴后知后觉地言道:“你是说,地面某些地方长了青苔,正是因为它们之前与岩壁相接?” “不错,那些青苔,也正是这里的机关许久不挪动的证据。” 忘熙听得云里雾里,左思右想,还是决意不要去明白什么了,开门见山便问行晟:“现在怎么办?” 行晟目光一转,又落在了老者身上。 “你既然能听到我说话,那就点头或者摇头回答我就好。” 老者呆愣了片刻,支吾两声,无人知晓其中的意思,而行晟倒是不管不顾,冷冰冰地问道:“你是不是这处机关的主人?” 老者点点头。 “一直在这里吗?” 老者依旧点头。 “有多少年了?十年?” 老者没有应答。 另外几人面面相觑。 “二十年?” 老者似乎在沉思什么。 “三十年?” 老者轻轻地点头,忘熙在一旁倒抽一口冷气,低声呼道:“三十年?” 行晟却似乎并未在意,转头去查看五人所在的这一房间。 房间分四面隔绝,不过地下分不清东南西北,行晟也只得用前后左右作为标记。眼下前后两面岩壁倒是静止,但是左右两边确实转动不休,带起青苔碎屑随处飞溅,以行晟之目力虽然得以细查其中缝隙秋毫,却没有推开一条通路的时间,退一步言,即便出了这道墙,也未必能逃过之后的重重封锁,就如他们被迫如了此处一般。 辰盈叹道:“这处该是个牢笼吧……” 以晴也无奈道:“四路不通,自然是个牢笼。” 行晟面上依旧冷静,问那老者:“你知道该如何出去吗?” 那老者闻言,又是摇头又是点头,手脚比划了半响还不忘胡言乱叫,根本无人听得出他说了什么,就连行晟也不得不放弃询问,开始在前后墙上寻找线索。他自战靴中拔出两把匕首,一把交给忘熙一把留给自己,对忘熙吩咐道:“去将后边岩壁上的青苔尽数刮去。” “哦!” 忘熙爽快答应,那厢的辰盈和谷粱以晴也一同上前帮忙。 四人也算得是手脚利索,三下五除二就青苔剔除得一干二净,而后行晟取过火把,沿着岩壁自上往下一路查看,良久之后,才唤来忘熙。 “这处的裂纹算的是最大的,只能试一试了。” 忘熙上前一看,见行晟所指之处,岩壁上已经开了个小洞,数条裂痕延伸出去,像是蛛网一般,便旋即反手提枪,一击狠狠撞上,引得岩壁上的转土软软地剥落了些许。 “这样能行吗?” “水滴石穿一说并非虚妄,这个地下城常年不见天日,若有三十年,这岩壁多少受了腐蚀……这也是唯一的方法了。” 忘熙点点头,闷头又往岩壁上凿了一击,见并无太大动静便要收手再来之时,行晟突然出手抓上枪杆,默然出力,不消须臾,那枪头竟然被他尽数推入岩壁之中,便是一边的忘熙都吓得不敢出声言语。 行晟眉头一皱,再将枪头抽出之时,额上都已渗出层层冷汗,一言不发地将□□抛回给忘熙。辰盈最先上前来,轻声问他是否安好。 “无事……”行晟低声摇头,将右手摊开,让辰盈看一眼掌心与手指上的斑斑血迹,“只是皮外伤而已,简单包扎就好。” 辰盈撕下衣摆,小心给他包扎手臂,以晴也上前来帮忙,忘熙好似猛然惊醒一般,连忙抱起□□再去捣鼓那块岩壁——幸而方才有行晟帮忙,那岩壁的裂纹变得狰狞显眼了许多,忘熙自然也容易下手,待到终于可以钻过一人时,五人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那牢笼,还未走几步,又见前方堂而皇之一左一右地摆着两根推杆,中间凹陷一块,想来是个石门。 四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那老者,似询问似催促。 老者倒也不客气,上前便推了右边的推杆。 行晟不动声色地挪动一步,到了忘熙身边。 正是此时,两根推杆的中间的石门向一边划去,让开一条通道,老者先行一步跨了进去,其余四人紧随其后。 谷粱以晴举着火把环顾张望时,突然听得一声巨响,一块厚重岩石重重落在众人面前,堪堪将前路堵死。 “不好!” 她慌乱之间回头一看,石门已然合上,那老者却不见踪影! “当心头顶!”辰盈高声提醒,以晴下意识抬首看去——又是一块巨石从天而降,将这不足方寸的地方严丝合缝地遮盖,有如天柱倾塌,令人无处可躲! 正当几位大军长挤在一处为着皇帝巡游西北的事情苦恼时,军士突然来报,令军侯南荣俊聪已到了,立即就要见各位军长。 这几人连同逸景、花辞树在内,皆不敢怠慢,连忙起身就往帐外冲 分卷阅读275 分卷阅读276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76 去。 这令军侯别说是换上军装甲胄,便是逸景好心让他先喝点清水都被他一并回绝了,立时就在主位坐下,要各位军长将情况详细道来,而长铭也默然抱着双刀守在一旁,见逸景在对他悄悄地眨眼也不动声色,只是往俊聪的方向看了一眼再挑了挑眉毛。逸景立时就知道,长铭这是在提醒他严肃一些,令军侯看起来心情不佳,莫要轻易开罪了上官。 “眼下荒城情形如何?”令军侯一开口,便是声色沙哑,像是个年迈之人,连言语都变得艰难。 逸景静默地思量片刻,恍然察觉他早已年过花甲,说他是个年迈之人,倒是分毫不差,如今再一细看,他比起自己记忆中添了风霜雨雪的沧桑,少了睥睨三军的傲气,就如同久别重逢而又即将永诀的老友一般。 趁着逸景跑神的功夫,花辞树回答到:“荒城已有大半坍塌,宁武和安戊两军在昨日已经协同荒城太守将余下生存百姓送到了临近的素城之中。下官等商议来去,暂时在荒城与素城之间安营扎寨,还请将军示下。” “且不忙”,令军侯显然要问得事情有许多,“本将已听闻那个机关的厉害,眼下可有什么头绪么?” 逸景答道:“下官听闻朝中传来消息,言明这等机关虽然摧垮荒城,却能不伤胡莽分毫,便意图查看一番,只是乱石掩埋,下官也不通机关之术,只是猜度那机关通道甚是宽大,该是用于骑兵行走,余下之事,一无所获。” “那么三军粮草可还足够?” “荒城与素城皆是边陲重镇,平日有些粮草囤积,各军行军也会备上一些,眼下粮草尚可维持两个月。” 令军侯沉着点头,对左右吩咐道:“全军明日寅时拔寨,往荒城边界驻扎,备好粮草,再派探子潜入胡莽,探听动静,若有异常,及时来报!” “是!”众人齐声答应。 “宁武大军长留下,余下人等各自行事。” 待得人散去之后,逸景原是想着俊聪还要问些私事,可将军开口之时,语调即疲惫又冰冷:“听雪还在胡莽境内周旋?眼下情况如何了?” “这一机关的事情,就是从胡莽皇帝那处传出,据说三十年之前便准备妥当,为一人阻拦而不得用,如今地动,使得机关触发,对于胡莽而言自然是个天大的喜讯。胡莽皇帝已然决意出兵,何岁丰也阻挡不及,只好力推与我们暗中往来的唯丽作主帅,再将囤积的胡莽羊群一并杀了干净,减其军粮。” 令军侯点点头:“他已是尽力了,若是再有消息,及时来报。” “是。” 令军侯轻叹一声,挥了挥手,低声道:“你且退下吧……长铭也是……” “将军……”长铭看起来有些于心不忍。 “退下吧,本将不欲再知道其他的事情了。” 新书《孤王独治》正在连载,点击作者专栏可找寻,放个简介: 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 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宫斗文,主线始终在皇帝和贵族的权力争夺过程; 古代abo架空背景; 设定: 1、a:兴主,b:和生,o:绛元; 2、绛元仍然存在发情,但是不存在标记,所以一个绛元可以有多个兴主(兴主是攻,绛元是受); 3、社会地位:绛元>和生>兴主,为保证皇族血统纯正,避免喜当爹的事情发生,皇帝必须自己生孩子,所以皇帝的孩子中如果存在生育能力强的绛元,将优先被立为继承人(受的地位比攻高); 4、如果皇帝生的孩子是绛元,举国同庆; 5、弱化男女差别,强调攻受(攻:君人,受:卿子,所以皇帝的男宠也叫宠君),父母只用于代表男女性别(如:父卿,父君等); 6、皇帝是受(自称:朕),后宫里养的是攻(伺候受的),除了王君(自称:孤)以外,其他的攻没有地位高低的差别; 7、文中大部分角色来自本人之前所写的《云卷山河》,但是在人设上会有不同,可以视为《云卷山河》主角团下辈子的故事; 第179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 身入虎穴 长铭:这里面的人都能凑出两桌麻将了! 君卿二人出了军帐,皆是长长叹了口气。 “行晟当真还没消息吗?” 逸景道:“若是有了消息,我又如何不说出来呢?他毕竟是宁武的仲军,如今这般,营长们亦是惴惴不安。” 长铭也不再问什么,兀自不言不语。 逸景摸了摸他为风沙扰乱的长发,柔声问道:“倒是你,没事吧?” “无妨……”长铭似是麻木地摇摇头,“我护送侯爷一路赶来,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我倒是无暇再想行晟之事,却唯恐侯爷出了半分差错……他与行晟作了十三年的父子,总会有些情感的。” 逸景拍拍他的后背,将人轻轻揽在怀里,耳语道:“你也累了,去我的账中歇息吧?” “不好吧,这样又要有人闲言碎语了。”这话听着像是打趣,可奈何长铭声音失落的很,显然他并非在同逸景调情。 “有什么不好的,卿子在君人的房间里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再有人乱嚼舌根,我便加以严惩。” “那你呢?”长铭仿佛心情好了几分,还埋着头在逸景的肩膀上蹭了蹭。 “我去那地下迷宫看看,晚些回来。” “我和你一并去吧。”长铭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我还不累,睡下去只会胡思乱想。” “也罢,那就走吧。” 二人才到了地下城坍塌的部分,就见南宫煜麒一股脑地冲了出来,差点将长铭都掀翻在地。 “师兄?” 逸景及时出手,扶住两人,忙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方才那处的岩壁挪动了!” 逸景与长铭闻言,解释大吃一惊,一左一右地抓起南宫煜麒就往更深处的通道奔去,一边跑着还一边问得没完没了。 “是哪块岩壁挪动了?可有什么动静?能进的这地下城吗?” “哎呀!” 南宫煜麒一左一右地甩开两人,抽空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伸手一指通道左侧:“急吼吼地跑什么,就在那处!” 两人齐齐望去,就见得一篇青苔,再无其他。 逸景眉头皱了皱,不急于去问南宫煜麒究竟有些什么动静,反而是一步步地向着南宫煜麒所指之处走去。 “那处青苔的颜色,如何格格不入?”长铭冷冰冰地问道。 南宫煜麒言道:“你也察觉了是吗?我原是在这里探查,忽而听到些许响动,再回头只是,便察觉那块岩壁不知怎么就换掉了,可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我确是没有亲眼得见。” 逸景甩甩 分卷阅读276 分卷阅读277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77 头,出言安慰道:“师兄辛苦了,这机关诡异得很,怕是急不得,前路可有什么收获吗?” 南宫煜麒点点头,领着二人向前,边走便说道:“我在清理那些碎石,原本以为能有一条通道得以一窥这地下城的全貌,可不料……” 三人齐齐停住了脚步。 眼前所见,便是一块偌大的石壁,整整齐齐地将通道拦腰截断,从此隔绝两个世界。 “我唤人来凿开?”逸景问道。 “你当真以为我没有试过吗?”南宫煜麒却是难得一见的苦恼,“我可比凡夫俗子快速得多,找你的人来,想是要再清理半个月才能见这石壁。” 逸景哑口无言,长铭偏偏头看他,算是安慰了。 “师兄是说,你也拿着石头无可奈何?” “这石头坚硬得很”,南宫煜麒上前,拍了拍石壁,只得到沉闷而细微的回应,“一剑劈开并不容易,我原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斩下一剑,谁知这石壁纹丝不动,头上倒是掉下来些许地砖泥土,只怕以武力取之,便是劈开了,这荒城又要坍塌大半。” 三人齐齐一声叹息,顿时察觉疲累更胜从前。 “罢了,今天也累了,不如且回去歇息吧。”长铭如此提议道。 南宫煜麒没有答应,只是突然眉头一拧,脚下生风而奔,像是一步就要冲出荒城去,一旁的长铭连忙飞身上前将他拉住:“师兄这是怎么了?” “我察觉另一人在此……不……他不该在此……” “什么?” “晚些再说,稍纵即逝!”说着便撇下两人,几下身影闪烁就要消失在天际,长铭本是想着前去追赶,可耳边又听见秦左奚慌里慌张的声音,不由得停下脚步回望一眼,才知道竟然是顾小舞的密信到了,回头再看时哪里还有南宫煜麒半分踪影,便是不想放弃也得放弃了,反正师兄称得上神通广大,谁又能将他如何? “想来和皇帝巡游西北有关。” 逸景听得顾小舞的密信到了,更是无暇理会南宫煜麒去了何处,当下借着举来的火光将信拆开,秦左奚此时也退到了远处。 “甘仪……” “怎么了?” 逸景将信递给长铭,言道:“甘仪这次伴随圣驾,一路往西北来。” 长铭却是奇怪了:“甘仪可是中书省宰相!若是皇帝出征,宰相不该留守王城吗?他一并跟着来了,这是……” “这定然是因为,三省六部中,又有了一位宰相。” 长铭一想,自然知道那位宰相是谁了。 虽说消息突如其来,可也算是意料之内。 她促成了兴主王子与甘家兄弟的往来,便是为了让皇帝看到兴主如何蠢蠢欲动。皇帝昔日发动政变,推翻了兴主,才有了今天的地位,虽然同是皇家血统,可毕竟生不为兴主,对于这等事情自然是避讳得很,几年时光消磨下去,尚书省宰相自然落在绛元手中,不过因着一场战事,将许多事情提前罢了。 逸景却是感慨道:“到真是难为皇帝陛下了,他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牺牲无数,尸骨成山,还是输了顾小舞一筹。” “你在嘲笑皇帝?” “没有,他与苏盛意可谓绝顶聪明,偏偏那个绛元,是顾小舞。” 长铭被他说得迷迷糊糊,抱怨道:“我原是觉得我明白了许多,可每次遇上你们,都是一头雾水。” “有些事情,你还是莫要问了”,逸景揽着他,慢慢往回走,“且同你的君人去休息吧,明天就要拔寨前往荒城边境了。” 三五日之后,军队迁往荒城边境也将一切安置妥当了,逸景收到萧听雪传来的消息,说是已经成功将唯丽推上胡莽统帅之位,只是眼下胡莽正在筹备军马粮草,只能尽力拖延了。 南荣俊聪知晓此事之后,只是吩咐逸景一切照旧就行,需要银两,尽管开口。 另有参将很是疑惑:“只是金钱,便能扭转乾坤吗?此事对于他们而言,该是邦国存亡之大事了吧?” 逸景苦笑道:“便是我们全国为战事奔走的时候,不还是有着那些为了蝇头小利将大好河山拱手送人的叛徒吗?” “是啊是啊”,有人随声附和道,“想想当年的何岁丰,不就是这样的小人吗?” 逸景收敛了表情,再也不说一字。 南荣俊聪并未在意堂下变动,只是站起身来,对逸景言道:“领着本将,去那地下城看看。” 长铭暂时作为将军护卫,自然是随同前往,只是到了那处,谁又能看得出什么? 逸景见俊聪望着那面坚不可摧的石壁,便低声提醒道:“已有人做了尝试,这块巨石不可妄动,否则……” “否则剩下的半个荒城也可能保不住?” 逸景默然以对。 “等一下!”长铭突然言语,四下立时警惕,唯恐出了什么意外伤害了将军。 “怎么……”逸景原是想着低声问个清楚,不料长铭却伸手一栏,令他噤声。 在旁有不知情者窃窃私语,都以为这绛元是睡得迷糊了在为着一些风吹草动小题大做,可一旁的将军猛然一摆手,再无一人胆敢发声。 正是天地寂静只是,逸景忽而察觉自己的耳中飘入了溪水潺潺的声响,忽大忽小,忽远忽近,即便是此刻万籁无声,也听着像是如梦似幻的虚无一般,只怕连逸景都分不清自己是否幻听了。 一阵岩壁摩擦的声响趁隙钻了出来,这一声甚是分明,谁都听得清楚,当下就像是一群鲜鱼下了油锅一般,莫说那噼里啪啦的嘈杂响动,更是有人吓得四散奔逃,生怕这机关又出什么幺蛾子。 长铭却是不管不顾,随手拨开一个挡了视线了军士,连续翻身越过慌乱的人群,直直向着通道左侧的岩壁扑去,逸景与南荣俊聪同样有所觉察,一前一后地到了长铭身边,还未等驻足停步,便看到两块颜色不一的岩壁徐徐移动滑过,一前一后,有快有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错开出一条容许两人并行的通道来。 三人皆是大呼惊喜,可再一细查,便发现这通道正向着那块巨石滑动!若是如此,这通路埋在了巨石之后,便不知道该如何去哪里再寻了! 长铭当即握紧天下飞霜,纵身跳入了缝隙缝隙之中,逸景也未曾犹豫,却伸手将南荣俊聪拦下。 “将军关乎此战胜败,容我去去就回!” 言语之间,两人早已消失在厚厚的青苔岩壁之中,仿佛他二人从未到达此处,仅有南荣俊聪一人在原地倒抽一口冷气。 新书《孤王独治》正在连载,点击作者专栏可找寻,放个简介: 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 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宫斗文,主线始终在皇帝和贵族的权力争夺过程; 古代 分卷阅读277 分卷阅读278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78 abo架空背景; 设定: 1、a:兴主,b:和生,o:绛元; 2、绛元仍然存在发情,但是不存在标记,所以一个绛元可以有多个兴主(兴主是攻,绛元是受); 3、社会地位:绛元>和生>兴主,为保证皇族血统纯正,避免喜当爹的事情发生,皇帝必须自己生孩子,所以皇帝的孩子中如果存在生育能力强的绛元,将优先被立为继承人(受的地位比攻高); 4、如果皇帝生的孩子是绛元,举国同庆; 5、弱化男女差别,强调攻受(攻:君人,受:卿子,所以皇帝的男宠也叫宠君),父母只用于代表男女性别(如:父卿,父君等); 6、皇帝是受(自称:朕),后宫里养的是攻(伺候受的),除了王君(自称:孤)以外,其他的攻没有地位高低的差别; 7、文中大部分角色来自本人之前所写的《云卷山河》,但是在人设上会有不同,可以视为《云卷山河》主角团下辈子的故事; 第180章 第一百六十八章 谦则公主 逸景:臣不想欺骗殿下,只是有些话,臣又说不出口。 谷粱以晴忽而察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身躯都被人带着倒飞了出去,鼻子了好像都窜进不少青苔,耳边又传来了溪水的响动不休,那等潮湿的气息令她像是触到了春日不化的霜雪,微微打了个寒颤。 再一睁眼时,就见到面前浮过细碎的青苔,耳边还留着巨石碎裂的声响,这恍惚的一瞬间像是她自己已魂体分离,远离阳世,便是有人对她说“那巨石早就将你的身体砸成一片血肉”,她也会认为自己的骨头都不留一处完好。 “哎!小妹妹?” “啪!” “呀!” 接连几声动静在明晃晃的地道中胡乱游走,那边刚刚站定脚步的君卿齐齐回头,当即看到谷粱以晴顶着一脸愤恨地抽了忘熙一个大耳光,二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 “你打我做什么?!”忘熙很是委屈地嚷嚷。 “是你先动手的!” “我那是怕你傻了才想着打醒你,不都是这么说的吗?” 谷粱以晴转头就看一边人畜无害的行晟与辰盈:“这是谁教的?” “可能是他叔叔吧。” “他叔叔又是谁?” “你家大军长。” 谷粱以晴木着看着忘熙:“你可拉倒吧。” 忘熙扁扁嘴,委屈地把谷粱以晴放到地上去。 “咱们当真还活着?”难以置信的人,反而是阮辰盈,她盯着那块巨石半响,才心有余悸地开口问行晟。 “自然还活着”,行晟眨眨眼,“死人还能开口吗?” “可那巨石落下时,我分明看得我们无处可逃,这……”谷粱以晴定睛一看,原本紧闭的石门确确实实又被推开了。 忘熙一愣一愣地说道:“我也不清楚,行晟大哥要我随时准备带着你冲出来……然后就成现在这样了。” “方才不是还有两把剃去青苔的匕首吗?”行晟果真晃了晃右手上的两把匕首,“我将它们卡在石门上,一推就开。” “可你……”谷粱以晴满心疑惑,当下才发觉周身竟然少了一人,惊叫道:“那个老者呢?莫非让巨石……” “他早已逃之夭夭了……再将我们诓骗到此之后。” “他欺骗我们?”忘熙东张西望,试图寻找一丝线索,“这又是从何说起。” “那就从我们见他说起吧”,行晟随手收了匕首,领着众人沿通道一路向前,“他是个哑巴本就引我疑心,然而当我问起他是不是这个地下城的主人时,他却并不否认。如果是地下城的主人,如何会被困在一处牢笼之中?这处潮湿阴暗,不见天日,地面上却不留青苔,证明时常有人走过此处,那么一个常年在此处的人,为何有着黝黑的皮肤?我不得不提醒忘熙留意一些。” 可辰盈随后又抛出了一个疑问:“如果他不是这处的主人,那么他何以熟悉这处地形为我们带路?这处机关诡异,他又如何敢这样算计我们,自己却逃得无影无踪?” 行晟苦笑:“我也很是想知道。” “那现在该往哪里去?”谷粱以晴看着周围一块色深一块色浅的岩壁,“咱们不用推开这些挡路的岩壁吗?” “往前走就是”,行晟道,“咱们一直都是这么走的。” “啊?” “向着溪水声传来的方向。” 长铭左看右看,只在这空旷的地下通道中寻到了无数烛火,而后失落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头就骂在一旁仔细查看墙壁的逸景:“你倒是好,如何也跟着一起跳进来了?!大军长如此行事,未免有失稳重吧!” 逸景回头:“你要听套话还是听实话?” 长铭不明所以:“还有套话?” “自然是有的,理由不难找”,逸景耸耸肩头,“就说当时情况非同一般,我担忧这地下城另有诡异,危及三军,故而事急从权……” 长铭摆手一拦:“你还是老实一点吧。” 逸景瞪着眼睛实话实说:“你当时就这么跳进来了,我哪里来得及多想!” “你……”长铭被气的说不上话来。 逸景一脸做贼心虚地转过头去继续鼓捣墙壁。 “顾大人要是知道了,怕是要将你追杀三千里。” “不是还有你吗?”逸景笑得很是得意,“就算……” 他正打算再同长铭调侃两句,面前岩壁之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瞬息之间他便闪身跳开了去,将长铭护在身后。 “小心!” 长铭反而上前一步把逸景推开,横刀带起一阵清冷的动静,早已出鞘迎上突如其来的一抹幽光,而后金铁相交之声才落在这静谧了三十年的地下城中。 逸景定睛看去,横刀与□□相交之处,寸尺不让,像是一片锋利的月光最终落在了炼狱火中,一切时光带着古今的悲鸣,皆尽化作了沧海中最细微的尘埃。 长铭眉头一拧,立时察觉对方似有些许退意,当即抢上前去,一手抓上抢身,脚下腾挪两步,以手肘直撞对方胸口,直到对方摔到岩壁上,才挥刀遏制其继续动作,一切的发生不过是电光石火之间。 待得终于有那片刻时间去细看对手一眼,长铭这才诧异发现——对方是个容貌昳丽的绝代佳人! 这女子肤色白嫩,螓首蛾眉,双瞳剪水,堪得冰肌玉骨一称,便是在中原大地上也难寻这样的美色。长铭将她打量一番,心中暗叫诡异,这人该是个汉家女子,却是作了胡人打扮,一身的穿金戴银,肩披刺绣,只怕是地位非凡之人。 “长铭住手!” “公主殿下!” 两人的声音一远一近地同时传来,长铭听得逸景唤了一声“ 分卷阅读278 分卷阅读279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79 公主殿下”,便下意识地收回了横刀,再转头一看,居然是木易杨推开了岩壁跑来。 “师兄!”长铭见他活着,自然是惊喜万分,正要迎上前去,木易杨却喊道:“不要伤了她!” 长铭闻言回首,发现逸景已然将女子扶起。 “殿下没事吧?”逸景看起来颇为关切,双眼却是感慨无限,像是多年老友未见,想着话别从头,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你是……” “一别三十年,逸景老了,公主殿下却是不减当年,无怪乎相逢不相识。” “逸景!”女子高兴地叫出声来,绕着逸景跑了几圈,又将他仔细打量几回,才泪眼婆娑地言道:“你果然不一样了,我知道你做了宁武的大军长,却不知道你现在的模样,我还想着你该是当年愣头愣脑的小子!” “岁月不饶人,臣自然是会老的啊……” 长铭听着两人言说过往,仔细推敲了一番,有些迟疑地问木易杨:“这位是……谦则公主?” 木易杨无声点头。 “他就是那位第七营长?是你的卿子吗?”谦则闻言,也转头来看长铭。 “正是他,方才怕是将殿下吓坏了吧?他见我有危险,想都没想就冲出来了……哎呀!” 长铭一脚踢上逸景小腿,让他莫要作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而后才颇为惶窘地行礼道:“草民无意冒犯,还请公主殿下赎罪,莫要听这人胡说。” “哎?是这样吗?”谦则玩笑道:“我看他倒是乐在其中。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好福气,明明是个不擅刀枪的军长,却抢了这样一位武艺绝群的卿子。” 长铭已经躲到逸景身后去了。 “殿下莫要调侃他了”,逸景上前来解围,又问道:“倒是殿下,怎么来了这处?又遇上了木易杨?” 木易杨摆摆手道:“情况特殊,边走边说吧。” 长铭与逸景相识一眼,皆已察觉此事并不简单,便神色肃穆地点点头。 “公主殿下……怎么不在胡莽的王宫中,反而到了荒城地界?” 谦则听闻,确实颇为诧异地望着木易杨:“我当真走到了荒城地界?” 木易杨:“我便是从荒城跌落下来的,也不该是我走去了胡莽皇宫吧?” “那我又如何可能走到荒城?”谦则反问,“我不知自己到了此处多久,但是不吃不喝,仅有双脚代步,两地之间虽然不远,却也足足几十里,这如何可能呢?” 木易杨一时间无言以对。 逸景略一思忖,便问道:“公主殿下,在此走了很久?” “这里不能知晓时间……我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谦则低吟道,“怨我不该意气行事,追着人就过来了,希望胡莽朝廷莫要出什么变故才好。” 长铭想起萧听雪传来的消息,德昭王卿突然失踪,朝堂一时间无人阻拦皇帝发兵…… 他问道:“是何人值得殿下亲自来追?” “他叫韶严康,是胡莽冠绝天下的机关大师”,谦则拧着眉头,灯火跳跃在她柔和的脸颊上,似乎可以见到眼角细微的纹路,一切无声地告诉长铭,无人能逃出岁月的长河。 正当长铭出神之时,她又补充到:“他也是我女儿的老师,自然是本事无双。” 长铭看到,逸景双眼得瞳孔微微缩了起来,继而别过头去,似乎无颜再见这位高贵美丽的公主殿下。 谦则的眼神略过逸景的面容,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一般,继续说道:“那日大地动之后,我便见他喜出望外地求见我的君人,可出了议事阁之后便不知去向,当他再出现之时,便说荒城已是囊中之物,合该趁此机会连破三城,再让我朝割地求和……我不由得更加留意他的动向,为了免人怀疑,我遣退了丫鬟侍卫,独自从胡莽皇宫之外追他到了这处,可他再无踪迹,而我也迷失于此……” “机关大师?”长铭仔细回想起萧听雪送来的情报,立时明白这其中的前因后果。 “想来这地下机关是多年前就建造完成,用于摧毁荒城,帮助胡莽进攻中原,不过是后来某些原因将这机关封闭,直到前些时候的大地动,机关受了影响有了变动,那位机关师才得以回到此处。” 逸景一通总结令人余下三人面面相觑。 “所以他此番……”长铭忽而察觉阵阵寒意自脚底升起,像是将他手指都麻木一般,便是婆娑着天下飞霜的利刃,也无法再生半分知觉。 “自然是为了启动机关,摧毁荒城而来。”木易杨凛然道。 逸景亦是有几分着急:“事到如今,只好再想办法快些寻他。” “且等一等”,谦则唤住逸景,脸色惨白地问他:“逸景,两国开战了吗?” 逸景没有应答。 “你不应该欺骗我。” “臣不想欺骗殿下,只是有些话,臣又说不出口。” 新书《孤王独治》正在连载,点击作者专栏可找寻,放个简介: 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 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宫斗文,主线始终在皇帝和贵族的权力争夺过程; 古代abo架空背景; 设定: 1、a:兴主,b:和生,o:绛元; 2、绛元仍然存在发情,但是不存在标记,所以一个绛元可以有多个兴主(兴主是攻,绛元是受); 3、社会地位:绛元>和生>兴主,为保证皇族血统纯正,避免喜当爹的事情发生,皇帝必须自己生孩子,所以皇帝的孩子中如果存在生育能力强的绛元,将优先被立为继承人(受的地位比攻高); 4、如果皇帝生的孩子是绛元,举国同庆; 5、弱化男女差别,强调攻受(攻:君人,受:卿子,所以皇帝的男宠也叫宠君),父母只用于代表男女性别(如:父卿,父君等); 6、皇帝是受(自称:朕),后宫里养的是攻(伺候受的),除了王君(自称:孤)以外,其他的攻没有地位高低的差别; 7、文中大部分角色来自本人之前所写的《云卷山河》,但是在人设上会有不同,可以视为《云卷山河》主角团下辈子的故事; 第181章 第一百六十九章 帝师华景 行晟:华景大人!请不要伤害他们! 皇帝省去了仪仗车架,只带着将士官吏便火急火燎地杀奔西北而来,倒是一日千里,快速得很。 令军侯南荣俊聪前往迎接之时,却是诧异发现甘仪也在随从官吏之列——他确实听说了顾小舞已升任为尚书省宰相,可却没想到皇帝还要将这年事已高的中书省宰相千里迢迢地拖拉到战场来,如此一看,显然顾小舞的手段已然奏效了,皇帝开始怀疑起这个积极扶持兴主王子的宰相。 甘仪被人搀 分卷阅读279 分卷阅读280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80 扶着自马背上摇摇晃晃地下来,虽然脸色不好,双眼却是有神,仿佛他依旧是中书省指点江山的老者。 将皇帝送去营帐之后,令军侯方才回头来问甘仪:“你如何来了?” “你的儿子再加个逸景,这么多年辛苦经营,不就是为了等这一天吗?” 见他如此,令军侯也放弃了继续客套,反而笑道:“宰相大人在朝中经营多年,可谓树大根深,何必担忧这小小的意外呢?” 甘仪白了他一眼,也断了相互挖苦的念头,反而问道:“逸景何在?行晟又何在?两个参将都不前来迎接圣驾吗?” 令军侯冷冷道:“行晟因为这次大地动,早就掉下了地下机关城,逸景那天为寻线索,也跳入了其中,宰相大人还是莫要出言污蔑吧?” “地下机关城可以进入了?” “那个开口不过是一闪而过,连逸景都来不及呼喊他人,之后再无动静。” “本相这便去看看。”甘仪挥开前来搀扶的侍从,随手牵过一匹战马就喊人带路,南荣俊聪拦他不住,也就由他去了。 “我们在这里究竟有多久了?”谷粱以晴随着众人前行,听得溪水流动的声响越来越近,却也对时间的游走产生的疑惑。 “是几天,还是几个时辰?”忘熙也问道 辰盈苦恼道:“只有几个时辰吧……我们自从醒来之后,就没有歇息过片刻,若是几天不眠不休……” 行晟一剑将面前两块岩壁分开,沉声道:“只怕已然过去了几个日夜。” 众人各自停下脚步,皆是一脸惊忙。 “我们原本在地下行走,越往深处火把的火光越是微弱,可当我在此醒来之时,那火把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燃烧更甚,将大半火把都化作了黑灰——别说是在地下,就算是在地面上,一根柴火也没有此等威力才对!” 行晟此言提醒,辰盈亦是如醍醐灌顶地尖叫出声:“还有那大道两侧的长明灯!地下城本是四处不通风……何故这灯火亮了这么许久?” “想是此地……”行晟看着面前的岩壁缓缓退开,溪水流动的声音仿佛近在咫尺,“本就是个生存的好处,不需饮水食物休息,也能维持人体不疲不累。” 他向前再行几步,最终在一处岩壁面前站定,彼时辰盈幽幽说道:“我总有些颇为奇妙的预感……” “什么预感?” “这该是最后一扇门了。” 行晟顿了顿,没有接话,而是沉默地举起了被青苔沾染得有些脏污的长剑,直直向着两块岩壁之间的缝隙刺去。 似有光线从岩壁之后渗出,连那沉寂多年的青苔都悄悄地躲在了岩壁之后,像是怕极了前路茫茫,只留下些微细小的尘埃在空中慌不择路地飞舞。 行晟抬眼看去,不远处果然有一道影子一闪而过,他当即不假思索地持剑追赶,而余下三人亦是不明所以地步入其中——然而他们当即止步在此处。 原本溪水响动的声音在此更为分明,几人定睛看去,才发觉这不是溪水,而是汹涌的河水!这是一处颇为广阔的地下空间,没有任何通道,只一个偌大圆形的空地,那条溪水便是自中心穿过,将此地一分为二,而一根粗壮的柱子高高屹立在河水之边,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好像随时都能为河水冲击撞倒,引发乱石跌落,死伤无数。 “这是个什么东西!”忘熙也不由得惊叫出声,“那柱子!” 几人连忙前行几步,方才看得清楚——那柱子看似柱子,实则是齿轮层层累加而成,经河水冲刷而有序转动,那些吱呀吱呀的声音,便是机关造出的动静! 辰盈自下往上慢慢看去,发觉这些齿轮有大有小,转动的方向也并不一致,其上还牵引着细致的银线,一路穿过岩壁不知延伸去了何处,更是分不清哪个齿轮是作何用处。 “你们看头顶。”谷粱以晴悄声地出言提醒。 忘熙一抬头,险些又是一声惊叫。 头顶的岩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却又全无规律的横梁,即像是老树盘根的痕迹一般错综复杂,又像是天雷密布的电光一般令人生畏。 辰盈倒抽一口冷气——这该是个巧夺天工的地下机关城! 她下意识要唤来行晟细查,可才喊出自家君人的名字,才察觉行晟早就无影无踪了! “行晟去了哪里?!”辰盈心急如焚地问道。 谷粱以晴经她提醒,方才如梦初醒地去寻仲军大人。 忘熙在原地静立片刻,拔腿就向着左侧跑去:“那边有什么声音!” 余下几人不及多想,追着忘熙的脚步赶赴而去,还未跑动多少时候,就看到行晟将一人堵在了这圆形空地的边缘,两人早已打将在一处。 虽然距离所限,见不得那人面容眉眼,可其身姿矫健与气势汹汹,尤胜虎狼之行,不过凭着一根木棒在手,便几次三番将行晟的长剑格挡回去,甚至要抢前刺出,这等动作不像是棍棒之法,倒像是□□之术,而在旁静观的忘熙,更是越发觉得敌人的武艺路数略有几分熟悉之感。 行晟暗自诧异此人身法灵活,棍法诡异,手上却是剑光不停,次次都往那人周身要害袭去,所过之处似有星光点点,剑锋也未曾片刻停留,不过须臾之间就将那人的长发与袖口隔开几道口子。 几回试探之后,行晟便断定此人举动虽有章法却不通棍棒,倒是那用枪的手法令他警觉,而手中长剑亦是大胆了几分,脚步一踮,身影一个虚晃便越过直直往前再探了一步,随后自己身躯右侧空门大开,也无意再行掩护,而是避免继续无异议的剑棍相交,快些将此人拿下。 他侧身闪过那人直袭他右手的棍棒,却并未用长长剑将其一削两段,而是脚下一个腾挪便横剑于前,直取那人咽喉! 那人嘴角轻轻勾起一道冷笑,虽然手无利刃,眼光却更胜寒芒。 行晟本已是星驰电走的速度,可他倒是从容地后退一步,回身借力,反手再将棍棒收回,牢牢握在掌中。 这等慢悠悠又没头脑的动作如何躲得开行晟那如光似电的剑锋?行晟双眼一定,还未来得及言明心底泛起的一丝惊慌之感,立时凭着本能停下脚步,复而硬生生往后跳了一步,就连观战的众人亦被他这没头没脑的动作吓得一头雾水——随后众人便开始此起彼伏地倒抽一口冷气。 无人得知那人是如何动作的,便是连行晟也像是从九霄之外蓦然坠入尘世,当恍然梦醒之时,一道冷光如流星陨落一般想着他的心口砸来,躲不可躲,避无可避,就像是神与仙为他写好的宿命一般。 当行晟堪堪停住脚步之时,那棍棒只是轻轻撞上了他的胸口。 辰盈倒抽一口冷气,细细回想起来,似乎是那人猛然回神,手腕翻动, 分卷阅读280 分卷阅读281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81 将那棍棒直直刺向行晟胸口,幸而是行晟早一步跳开,否则依照这等武艺,只怕能折断行晟几根肋骨。 行晟似又想到了什么,抬眼再一看去,那人原是沉静面容早已剥落,连看着自己的双眼都在颤抖不休。 不过片刻功夫,那人便敛了神情,当即收了棍棒连退三步,继而右脚重重往地上一踏,行晟便眼睁睁看着那块地砖陷了下去,耳边传来另外三人的一声惊呼——他回头看去,忘熙脚下的地面开始迅速向着两侧分开,借着满室的灯火通明,却只能见其下一片黑暗。 幸而忘熙反应及时,纵身向旁一跃,躲开了陷阱。可还未等他多喘一口气,那地面上的裂纹旋即便追了到了他的脚下,好似这不是死地而是活物,张开了大嘴便要来咬死忘熙。 谷粱以晴当即自腰后抽出长鞭,甩手向着忘熙抛去,意图将忘熙带到自己身边来,好脱离当下险境。 然而忘熙才抓住长鞭,脚下立时一空,未及惊呼便摔了下去,刹那间一丝寒意从脚底直直冲上天灵盖,令他周身汗毛倒竖,险些松了握紧长鞭的手。 待冷静之后,他低头看去,立时倒抽一口冷气——这底下并不是一无所有,反而是一根根手臂粗细的钢针密密麻麻地立在其中,针尖上泛着幽幽蓝光,就在的脚底下三寸处张牙舞爪。 行晟一看忘熙,立时转头再看对手。那个男人的脸上并未有半分同情与怜悯,只是冷着面容启动机关。 砖石松动的声响在这众人屏息凝神的时刻可谓是震耳欲聋,辰盈已经飞身而来,试图在更多砖瓦剥落之时将忘熙拉起。 行晟当时与忘熙距离较远,试图回援已是回天乏术,千钧一发之际,行晟迈向忘熙的脚步却突然停顿了。 “华景大人!请不要伤害他们!”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就连忘熙都忽略了自己命悬一线。 那人身形一顿,也无心再施用机关,而是神情呆滞地看着行晟:“你……你说什么?” “果真?你便是华景大人?” 辰盈最先回过神来,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急忙将忘熙拉扯到地面上,而华景将四人扫视一眼,也缓缓地将脚步自机关上挪开,原本裂纹四处的地面居然缓缓地恢复原状! “我听你言语,不似胡莽之人,反而像是□□子民?”华景轻轻开口,那声音清脆入耳,仿佛一个涉世未深的青年人。 新书《孤王独治》正在连载,点击作者专栏可找寻,放个简介: 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 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宫斗文,主线始终在皇帝和贵族的权力争夺过程; 古代abo架空背景; 设定: 1、a:兴主,b:和生,o:绛元; 2、绛元仍然存在发情,但是不存在标记,所以一个绛元可以有多个兴主(兴主是攻,绛元是受); 3、社会地位:绛元>和生>兴主,为保证皇族血统纯正,避免喜当爹的事情发生,皇帝必须自己生孩子,所以皇帝的孩子中如果存在生育能力强的绛元,将优先被立为继承人(受的地位比攻高); 4、如果皇帝生的孩子是绛元,举国同庆; 5、弱化男女差别,强调攻受(攻:君人,受:卿子,所以皇帝的男宠也叫宠君),父母只用于代表男女性别(如:父卿,父君等); 6、皇帝是受(自称:朕),后宫里养的是攻(伺候受的),除了王君(自称:孤)以外,其他的攻没有地位高低的差别; 7、文中大部分角色来自本人之前所写的《云卷山河》,但是在人设上会有不同,可以视为《云卷山河》主角团下辈子的故事; 第182章 第一百七十章 梦寐不忘 南宫煜麒:但是他说,傅远平早已死去了…… “我等并非胡莽之人,而是□□军伍之人”,行晟言罢,自衣中取出官凭印信,远远地朝着华景抛去,“大人一看便知。” 华景反手收了棍棒,接过细看,而辰盈也趁机将忘熙自陷阱中拉上来。 “宁武的仲军?”华景的面容上渐渐展露笑意,快走两步就到了行晟面前,言道:“我当真不曾想到这处还有我朝官吏前来,方才将你们当做胡莽细作,出手也未曾留意,可伤着你们了?” 行晟看了辰盈一眼,见对方对她点点头,便知方才是有惊无险,继而对华景回答道:“并无大碍,大人且宽心。” “那你们又是如何来到此处?” “荒城大地动,我们无意中跌落这个地下城……” 华景眼珠一转,紧接着问道:“我挪动了岩壁,你们不该走到这处才是。” “下官正是挪开了那些岩壁,听着溪水的方向走来的”,行晟语气平淡,却是声色坚定地据实相告,他没什么可心虚的,“看来方才用机关将我们困住的,也是大人?” 华景后退一步,毫无避讳地承认:“正是我做的,我察觉有人闯入此处,尚且以为是胡莽的另一人。” “胡莽的另一人?”行晟想起了那个行踪诡异的老者。 华景颇为戒备地再将行晟打量一番,这才压低声音道:“胡莽第一的机关师……也是这地下城的制造者。” 另外三人皆是瞪大了眼睛,唯有行晟沉默了半响。 “他该是个垂暮的老人吧?” 华景想了想:“算算年纪,或许是。” “恐怕他以为将我们一举杀尽,眼下逃之夭夭了。” 华景目光一冷,举身就要越过行晟,向外走去。 行晟却拦下他:“不管那人意欲何为,都少不得此地机关,大人何须急切,守株待兔即可。” 华景经他提醒,复而松了一口气,好奇问道:“我从未见过你,你也无暇知晓我的底细,如何知道我的名姓?” “下官在外,对大人多有耳闻。知道大人擅长机关之术,又消失在西北地区。方才你我二人过招,虽然大人用了棍棒,使得确是司福罗一族惯用几式枪法,我忽而想起有人在西北寻到了帝师华景的断枪……故而斗胆一试,想来也是命运如此。” 听闻这等巧事,华景倒也笑出了声:“我一人在此多日,加之此地本该是不可能有人再来,难免警惕了些,还请你莫要在意。” 说着又转头去看刚刚爬上来的忘熙,两人对视一眼,忘熙的神情还满怀戒备,华景却是怔怔地站在了原地。 “逸景……”华景伸出右手,缓缓地前行了两步,这个名字不由自主地呢喃而出,像是他一声思念让陷入了往昔之中,一步之内就跨越了三十余年。 “他不是逸景!”行晟硬邦邦的声音好似给了他当头棒喝,“虽然他与逸景有着几分神似,但他不是逸景。” “呵 分卷阅读281 分卷阅读282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82 ……”华景苦笑一声,“也是,我一眼看去,以为是逸景,可他神似而形不似。我虽然不知道在此度过了多少的岁月,可逸景也当老去了,不是年少的模样。” 行晟蹙了蹙眉头,看着华景经年不老的容颜,心底泛起一种异常的酸楚,仿佛见华景站在长河之边,看着亲人一路逐水而去,直到消失在自己的双眼中。 这个世间,独独留下了那个音信杳无的帝师华景。 “是三十年”,行晟告诉华景,“大人失踪,已经三十有年,而司福罗逸景,也找了大人三十年。” “三十年?!”华景低声惊呼,“我从未想过居然过去了如此之久的年岁!” 忘熙在一边不明所以地左看右看。 华景突然想到什么,又问行晟:“听你所言,你识得逸景吗?” “他是宁武大军的大军长,亦是下官的直属上司。” “他可还好吗?” 华景甚是迫切的模样令行晟愣了一愣。,随后他犹豫片刻,才开口道:“他很好,若是知道大人尚在人间,定当欣喜若狂。” 一旁静默许久的忘熙终于听出了些许端倪,声音颤抖地问行晟道:“行晟大哥?他……他是谁?” “他是你父君的兄弟,失踪多年的帝师——司福罗华景。” 南宫煜麒回头看了一眼冷冷清清的街道,悄然将门掩上,一边观察着四周情况一边紧追着前面那人的脚步。两人轻松躲过这宅邸里的家仆,悄然而行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来这个地方,行晟……”南宫煜麒顿了顿,复又说道:“阿平分明不在这里,他在荒城……。” “此地有蹊跷,或许能有些线索”,那人脚步未停,而是一边自顾自地向着后院走去,一边颇为好奇地问南宫煜麒:“行晟?行晟是谁?”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虽说男子声音本就如此,可他却像是多年未曾开口说话的死人一般,嗓音中总是带着些冤魂索命的意味,任凭谁听了都需得抖一抖。 “就是傅远平”,南宫煜麒挑了挑眉毛,“但是他说,傅远平早已死去了,他只能顶着南荣行晟名字存活在世上。” “南荣啊……”那人低声轻叹,“当真是个熟悉的姓氏。” 言说之间,两人已到了一处房门前,四下确定并无其余人等之后,旋即推门而入。男子不过环顾了一圈,便直径走向窗边的梳妆台,翻翻找找之后,终于停了手。 “恩?怎么了?”南宫煜麒突然听不见任何响动,便好奇地步上前来,只一眼便看到了那人手上所持事物,瞬时沉默不语。 那是一只通体碧翠的玉镯,上等翡翠,打磨光滑,隐约中似有流光转动。 南宫煜麒识得这个镯子,可又不知道它为何会在此处。 “这镯子……不该在辰盈手中吗?” “时移世易,不过一个死物,易主了又如何?” 男子手指暗自用力,将那镯子牢牢攥紧,霎时间碧彩流光溢满了整间屋子,映衬着他神色怅然。 南宫煜麒看去,男子头戴玉冠,身着暗纹道袍,广袖银龙盘绕,腰间祥云为带。他生的玉树临风,眉目有神,然而须发皆白,双眼灰褐,无人知晓是他蹉跎了岁月,还是岁月留恋了他。 “罢了……”男子一声长叹,南宫煜麒忽而也不知如何安慰是好,或许参透生死的人,才更为执着,正是相顾无言的时候,门外传来一人高喊大叫,以及踉跄的脚步声。 两人相视一眼,闪身之下,就上了房梁。 “咚隆!——”房门被人一脚出踹开,南宫煜麒低头看去,原是两个女子相互搀扶着进了房间,其中一人身着胡莽朝服,对着门外大喊到:“你分明居心不良,让我去送死!” “你怎么成了这样?往年你冲锋陷阵,未曾迟疑,如今却畏首畏尾,我这也是为了让你再立军功!” 一人随后进了房门,南宫煜麒旋即便察觉身边男子的脸色变了一变,不由得悄声问他:“何事?” “是何岁丰……那个将宁武三万大军一举葬送的营长……” 房内三人吵得不可开交,并未留意自己头上还有两人暗中观察着一切。 “戈勒尔!你说的冠冕堂皇,莫非是真有异心?” “唯丽你在说什么?”何岁丰冷冷一笑,“如何是我有异心?莫非是你因着什么原因,不能领兵征伐?你莫非忘记了,你的几个孩子还等着你救命呢。” 唯丽的脸色霎时沦为惨白。 何岁丰似乎并未留意,而是不以为然地掸了掸袖口,抬脚作转身欲走的姿态,还不忘言道:“既然你身体抱恙,那我也好早早回去禀报才是。” “站住!”唯丽推开搀扶自己的郑婷婷,飞身向着何岁丰扑去,却为何岁丰动脚闪开,她只抓到了袖口便重重摔在地上,连郑婷婷都未曾回神。 “我站住不站住又如何?朝中这么多人支持你,你自然是要上战场的。”何岁丰冷漠说道。 郑婷婷已然到了二人身边,缓缓地将唯丽扶起,那等咬牙切齿的声音好像是白骨爬过荒无人烟的草丛,即便岁月腐蚀了身体,还剩下空洞的恨意,她对何岁丰说道:“你我同为汉人,二十年的坦诚相待,你却一朝反目,将我的君人逼上死路!你当真以为,你和那几个中原来的商贾有所往来,联手给我们下毒,百般设计陷害,又绑走了我们的子女,能瞒得住我吗?!” 何岁丰眉头一动,似乎心有不忍。 “若是两国无战事,我们当是一同沦落他乡的至交好友,亦当言欢把酒。” 唯丽用双手艰难地撑起地面,几次试图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最后变得更为狼狈地重新摔下。 “那就看在二十年交情的份上,放过我的孩子吧!”唯丽已是声泪俱下,“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 何岁丰转过身来,换做半蹲的姿势,与唯丽四目相对,每一字每一句似乎都将他的心紧紧绑住了。 “带他们走,也是为了他们还能活下去……总好过株连全家老小……我不会给他们服用那些□□的。” 唯丽双眼一闭,泪水便砸在了地面。 ps:上次南宫煜麒和长铭、逸景在一起,为什么话说一半就跑路了呢?因为他察觉到这个男子的存在,赶紧奔出来找人! 新书《孤王独治》正在连载,点击作者专栏可找寻,放个简介: 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 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宫斗文,主线始终在皇帝和贵族的权力争夺过程; 古代abo架空背景; 设定: 1、a:兴主,b:和生,o:绛元; 2、绛元仍然存在发情,但是不存在标记,所以一个绛元可以有多个兴主(兴主 分卷阅读282 分卷阅读283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83 是攻,绛元是受); 3、社会地位:绛元>和生>兴主,为保证皇族血统纯正,避免喜当爹的事情发生,皇帝必须自己生孩子,所以皇帝的孩子中如果存在生育能力强的绛元,将优先被立为继承人(受的地位比攻高); 4、如果皇帝生的孩子是绛元,举国同庆; 5、弱化男女差别,强调攻受(攻:君人,受:卿子,所以皇帝的男宠也叫宠君),父母只用于代表男女性别(如:父卿,父君等); 6、皇帝是受(自称:朕),后宫里养的是攻(伺候受的),除了王君(自称:孤)以外,其他的攻没有地位高低的差别; 7、文中大部分角色来自本人之前所写的《云卷山河》,但是在人设上会有不同,可以视为《云卷山河》主角团下辈子的故事; 第183章 第一百七十一章 故剑藏匣 长铭:所谓命运,或许就是穷极一生的等待。 何岁丰就此离去,而房梁上的两人亦是听得一知半解,面面相觑。 南宫煜麒见这房间再次人去楼空,正待开口时,身边的男人却是一声轻叹:“我们返回荒城吧。” “我早早说过了,行晟不在这处”,南宫煜麒有些哭笑不得地扶额,“你重伤未愈,何苦跑来跑去。” “我只是不死心罢了”,男子又看了一眼那翡翠镯子,“阿平和辰盈不会将这镯子抛下才是……即便是我死了。” “走吧,去荒城”,南宫煜麒一跃下了房梁,“余下的事情,我会在路上同你细说。” 这两人到了荒城边界,却不急于直扑地下城,反而悄悄潜入了令军侯的大本营。南宫煜麒倒是不担心自己为人抓获关进大牢,倒是眼前这男人的心中所想却耐人寻味。眼下找回傅远平和木易杨才是大事,但他似乎来此叙旧。 男人左闪右躲,最后轻飘飘的落到军营中最大的营帐顶上,不曾惊动任何人。 “那个地下城至今没有破解之法?”一人声音凌冽,颇有不怒自威之意。 南宫煜麒兴致缺缺地四处看风景,身边的男人却低声告诉他:“这人便是皇帝了。” “下官惭愧,并无办法……” 这个声音听得嘶哑而苍老,隐约透着些疲惫之意,是宰相甘仪。 南宫煜麒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人,可那人面无表情,只是在静静聆听。 甘仪又补充道:“眼下双方一触即发,下官实在不敢分走太多兵力去开凿那块坚硬的石壁……” “那你就没有别的办法吗?!”皇帝的声音陡然高出几分,“多少是个宰相!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这处机关关乎我荒城安危,更有几位参将被困其中,你是想着给他们收尸吗?” 帐外守候的小兵被他忽而发难吓得瑟瑟发抖,彼此对视一眼之后,居然缩了缩肩膀,像是意图将自己躲藏起来,以免被宰相大人一并牵连。 而军帐顶上的二人,亦是面色惨白。 “南荣将军”,皇帝冷哼一声,转而又说起另外一件事:“胡莽可有消息了?” “不出所料,唯丽担任本次胡莽主将,可她早已为我们所掌控,敢情陛下暂且宽心。” “做得好”,皇帝似乎心情好转了些许,“密切监视,不得有误。” “是,臣谨遵圣意。” “若是再无他事,便退下吧。” 众臣齐声答应,随后鱼贯而出。 甘仪亦是闷着头不说话,身边偶尔有人低声安慰两句,还被他言语不善地打发了,想来莫名受了皇帝的气,他难免心中惴惴不安——皇帝要找宰相的麻烦,不是轻而易举? 霎那之间,他脑海中灵光一闪,猛然转身回望。 这军营中似乎只有空荡荡的一片星空,那白衣一角只是一场错觉,可方才心底泛起的几分怪异之感,却是挥之不去。 他在原地站了好些时候,终究在曲璃萤的催促下回了自己的军帐——不过方一进门,就停下了脚步。 “大人?”曲璃萤误以为是他还未从皇帝的训斥中回过神来。 甘仪并未理会她的呼唤,而是原本撩起的帐帘重重甩下,声严色厉地问着门口的军士:“是何人守着本相军帐!” “宰……宰相大人?”身边的小军士哆哆嗦嗦地开口,生怕他迁怒了自己,“是小人等在此守候,大人可有什么吩咐?” “你如何允许外人入了本相的军帐?” “这……”小军士一头雾水地左看右看,“这又是从说起啊,小人在此半步不敢离,根本无人可进大人的军帐!” 甘仪定定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统统抓起来!严刑拷打!待本相详查遗失之物,再做定夺!” 曲璃萤看了一眼甘仪尚且整齐的军帐,也并未理会那一干鬼哭狼嚎的军士,旋即随着甘仪入了军帐。 “相爷,可是有什么异常?” 甘仪直径走向军帐交流里的叠放着的两口箱子,言道:“上面这箱子,让人转了向,定然是来人匆匆忙忙也不曾留意,取了下面箱子里的东西转身便走。” 曲璃萤的脸上的表情霎时间可谓精彩,就算她眼下出了军帐大喊“宰相是个傻子”也未必没有可能。 “大人说的轻松,可这儿是三军大营,还是宰相之所,岂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甘仪只是看着那两口箱子,没有答应,在两人彼此静默了半响之后,他终于招呼曲璃萤动手,先将上面的箱子搬开。 曲璃萤心中的疑惑更甚,继而问道:“这箱子里有什么重要物事?” “只是一些陈年旧物,还有往年需查阅的一些奏本罢了。” 诚如甘仪所言,箱子里放置着一条三尺长的木匣,还有堆得整整齐齐的文书。 甘仪的手指划过厚厚的纸张,并未找到丝毫线索,随后手指不经意地抬了一下一边的长形木匣——他便立时不再动弹。 “大人?”曲璃萤的目光也落在了那木匣子上。 甘仪没有答应,反而脸色惨白地一把抱过那个木匣子,用手指死死扣着这木匣子的边缘,一边的曲璃萤都能见得他胡须颤抖,险些以为这是什么要人性命的东西,连忙上前来帮着甘仪将那木匣打开——然而里面空空如也。 曲璃萤原本以为是自己眼睛花,可来回看了几次,这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两块木头而已,何以值得宰相大人一惊一乍。 “大人?” 曲璃萤再看甘仪时,他已经扶着桌案,身形不稳地跌在了软垫上。 “大人这是怎么了?” “那里面……当真什么都没有吗?” “没……没有啊……”曲璃萤又看了一次。 “是他回来了……难道他回来了?”甘仪的双眼变得飘忽不定,小心翼翼地审视这军帐里的每一 分卷阅读283 分卷阅读284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84 粒尘埃。 “是谁回来了?这木匣里又装了什么?” 甘仪气若游丝地回答道:“是他的长剑……” “他?”曲璃萤正要细问之时,忽而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名字,宛如晴天霹雳一般令她动弹不得,“是他?这不可能,人死不能复生,他早就被那场大火活活烧死,尸骨无存!定是大人记错了,这长剑早已送去了南荣行晟那处!” “是你记错了”,甘仪摇头道:“行晟不肯收这长剑,而是原封不动地还给本相。这次出征,我们早已不得皇帝信任,又是令军侯统帅三军,我为防有变,才带了这长剑,盘算着让令军侯露出破绽,可……” 曲璃萤狠狠地喘了一口气,像是珍惜最后的时间。 两人再也不出一声,宰相的军帐里像是压了两幅沉重的棺材一般,令生人无从踏足。 “报——宰相大人!那地下城有动静了!” 无知军士急切的声音从帐外传来,甘仪亦是费了好些时候,才回想起自己此时该好好对付地下城,以免胡莽突袭。 “宰相大人!那地下城有动静了!”军士又喊了一声。 “说!”甘仪扶着桌案,缓缓站起身来。 “那坚不可摧的石头上,不知怎地开了一个洞!足以通过一人!” “本相即刻就去。” 甘仪言罢,转身就出了军帐,甚至无暇细看神情恍惚的曲璃萤。 如军士所言,那块大石上不知被谁开了一个洞,只容一人通过,然而几名军士持了火把进去看了看,只有长满青苔的岩壁,一无所获。而甘仪却是和皇帝遣来的侍从同时到了地下城的入口,还未等他开口,那侍从就替代皇帝将他又是劈头盖脸一顿训斥,无非就是催着宰相早些把这地下城给收拾了。 甘仪长长叹息,问着左近军士:“可有什么收获?” 军士们面面相觑,皆言里面不过是青苔岩壁,再无其他。 甘仪气急败坏地推开一人,右手抢过一把长刀,只身就要往地下城里去。 “大人!”旁边的官吏急忙出手阻拦,“大人贵为宰相,如何能身入陷阱。” “本相不去,还能等到你们这些废物有所收获吗?”甘仪冷笑道,领了人手便往地下城里去。 方才走了两步,忽而察觉四周轰隆作响,脚底摇晃不休,仿佛天塌地陷一般,吓得几个军士惊叫连连。甘仪正待让那些军士安分的时候,忽而头顶几块巨石落下,身边的军士连忙将他推开。恰是此时,那青苔的岩壁居然挪动了半分,眼见无路可去的甘仪也不及多想,伸手将岩壁推至一边,而他自己也纵身跃了进去,身后另有军士跟随。 几人就这么四处闪避,直到一盏茶的功夫之后,这震动才算停息。 “等一下,这是哪里?”一个年轻的军士满是惊恐地问道。 甘仪抬眼望去,眼前只有一条灯火通明的道路,与两侧满布青苔的岩壁。 长铭看着面前高挑而瘦弱的背影,想着以前逸景同他说过的重重往是。 那年西南动乱,逸景为远道而来与□□和亲异国公主取回了家乡的花草与泥土,想来在那时,逸景便是在默默思念着这位故人…… 如今得见其人,又在这荒城地界,长铭似乎听到了十三年前花辞树在王城弹起的那一曲哀歌,暗自思量着所谓命运,或许就是穷极一生的等待。 他想问问谦则公主,如果还能从这地底城出去,她是否会去看看那个活在听说与思念中的人。 “长铭?”逸景及时发现他略有消沉的神情,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他与逸景,想着同样的生离死别。 “可是怎么了?”谦则停下脚步,问道。 “没什么……依照殿下所言……”长铭停了停,才说道:“这机关发动,荒城便注定沦陷了。但若想阻止机关,那边须得找出机关师韶严康?” “找出之后呢?”木易杨问道:“杀还是俘?” “杀乃下策,万不得已而为之”,谦则解释道:“我偷听到,这个大机关若是想着启动,还需韶严康手上的一把钥匙,这钥匙能彻底停了机关,也能即刻启动机关,放胡莽骑兵过境。我们眼下所见,不过是这地下城无关痛痒的一些陷阱路障罢了,想让荒城彻底沦陷,少不得那把钥匙。” 逸景淡淡道:“那就先寻韶严康,再想办法抢过钥匙,永除后患。” 木易杨一听便有些气馁:“我见你说得如此容易,险些信以为真了。如今我们被困在此处,韶严康又要从何找起。” “或许当真有办法。” 长铭自背后,缓缓抽出了天下飞霜。 “你也发现了吗?”逸景偏着脑袋看他。 长铭见他如此模样,料想他早已察觉,不由得笑道:“对,我知你不敢拿我们几人的性命冒险,可在此有些时候,不能坐以待毙,总得试试,是福是祸,便看造化了。” “恩?”谦则回头,“你们在说些什么?” “水声”,长铭提醒道,“那个水声不绝于耳,忽远忽近,或许指向了另一处地方。” 言罢,反手提刀,直直向着两块岩壁之间砍去,瞬时间,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动传来,面前的岩壁也在缓慢而颤抖地挪动着。 “糟了!”长铭大吃一惊,连忙收手。 “莫要惊慌”,逸景拉着他后退一步,为他挡住头顶上坠落的碎石,在一片嘈杂中大声解释道:“响动不是从我们这里传来了,在更远一些的地方!” “等一下,不会是……” 谦则公主脸色一变,另外三人心底亦是重重一跳。 “走!就往水声传来的方向去!”逸景当机立断。 ps:甘仪丢失的那把长剑确实出场过一会,是行晟刚刚成为仲军的时候,甘仪送去给他的那把,但是被行晟拒收了。而看到那把剑的行晟,整个人也不好了。 第184章 第一百七十二章 安难乐死 行晟:华景大人不死,这机关就无破解之日! “我于黄泉森林中被困了十七年,已然是几近崩溃,你如何能在这样的地方忍受三十年?!”忘熙说着,又向着华景走了两步,“那可是三十年啊!” 华景看着他清澈见底的双眸,笑道:“这里地形特异,不需要食物也能存活,加之不见天日,所谓三十年,也只是你们同我说的时间而已。” 行晟一愣,便确信了自己在此怕是过了不少时日,只是因为不曾劳累也就忘却了时间,想想跌落此处时,那燃烧不休的火把,能有此答案,也在意料之中。 “那就没有逃出去的办法吗?” “如果有,我又何必等到了现在?”华景反问他,“这个机关只有两处出口,一处在胡莽,当年事情紧迫,我只得毁了那 分卷阅读284 分卷阅读285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85 个出口防止机关师韶严康趁虚而入,另一处……就是荒城了……” 余下的言语,诸人心照不宣。 若要从荒城逃离此地,势必要将成千上万的人投入废墟之中,莫说没有启动钥匙,便是有,华景也只能在此终老。 “我或许可以带你出去”,忘熙眉头一皱,“总是有办法的!只要找到启动钥匙和机关就可以了!” 说着他看了行晟一眼,对方并未躲避,只是犹豫了片刻,再微微颔首。 “你说得轻巧,可此处是地下城的中心,机关满布,脚步重几次都可能有杀身之祸。我在此多年,都未曾寻到那启动钥匙,也不知在哪处使用,寻常手段是查不出的。” 忘熙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是好。 “且不说这些了”,华景看着忘熙身后的圆柱,声音忽而变得低沉,“有人来了。” “谁?”忘熙下意识问道。 “忘熙!”行晟已经退到边角藏身的地方,一边低声唤他的名字一边招手。 华景也拍了拍他的肩膀:“过去,听行晟安排,依计而行,莫要担心我,更不可轻举妄动!” 忘熙抬脚欲走,华景又一次将他叫住,指了指中心圆柱上几根线条:“记住我方才所言,这几根绳索若是尽数断去,则此地必将为你头顶上巨石掩埋,而最粗的那几根,则关乎荒城安危。” “若只断了一两根呢?” 华景指了指头顶:“你来时该见着这上面的木头了吧?若有一根绳索断开,则相应位置的实木与巨石便会砸落,但是此处却未必坍塌。” 忘熙还想再问些什么,又忽而听得远处传来岩壁挪动的声响,当即不敢再耽搁,提了□□三两下就到了行晟身边,一同藏匿起来。 华景听声辩位,最终将目光定在他左手边的远处的两块岩壁上,待得那响动越发令人坐立不安时,他便看到又有一人步入了这个圆形空地。忘熙躲在暗处,见到来人的面容,亦是愣了一愣。 是那个头发花白,皮肤黝黑的哑巴老者。 华景并不挪步,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一人垂垂老矣,一人容颜不改,彼此未曾开口,心中早已明了千言万语。 老者步上前来,甚是沧然地问道:“你可还记得我吗?” 他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话,甚至没有半分胡人的气息。 “从岩壁被推开的那时起,我就知道是你来了。”华景坦然道。 “三十年了,你在这个风水宝地既不老也不死,你就不曾想过,这世上还有人在寻你等你?若非一次大地震,你就要在此孤独地过上百年时光。” 华景反而讽刺道:“那少不得问问你,韶严康,若非这次大地动,你是不是也要含恨而终?” 韶严康居然沉默了半响。 “或许该是”,他言道,“这机关只有两个出口,你必定不伤伤荒城,又为了阻止我进入此地,在地下城内永远地锁上了胡莽的入口……我是尊敬你的,即便你我注定为敌。” “确实可惜”,华景暗暗攥紧了手中□□,“你我注定为敌。” “旧事已了,也该各为其主了。” 话音未落,韶严康便从腰后抽出弯刀,后跨一步,忽而朝着地面重重跺脚。 华景翻身躲开自上而下降落的尖刀,抢前两步奔着韶严康而去,而对方倒也不慌不忙,右腿后撤一步,转着腰身将手中的弯刀飞了出去。华景心里暗道奇怪,这等手法当真是稀松平常,自己轻而易举便能闪过,何况韶严康若是将弯刀掷出,手中便再无兵器,如何与华景相争? 当他看着刀锋错过自己脸颊之时,心底中忽而升腾起一种更为怪异的预感,当即脑海中灵光一闪,随后停了脚步,以足尖点地强迫自己转过身来,一点刀芒果然近在眼前!此刻再行闪躲却是为时已晚,何况华景突然转了方向,本就是勉强站立。 忘熙远远地见到此景,握了□□就要冲出去,不料身边一人压下了自己的肩膀。 那厢的华景向后踉跄了一步,抬首就将棍棒迎上了弯刀,勉强改了刀锋方向,堪堪削断了自己的棍棒与头发。 忘熙冷静了片刻——方才那一刀将华景棍棒的一头削成了尖头,倒是方便他再用枪法。 可好景不长,华景正待站稳脚步时,一步后退便踩到了一块晃动的地砖,霎时瞳孔缩紧双眼微瞪,伴着一声轻微的响动便忽而从地面消失了,躲在一旁观战的众人险些尖叫出声,幸而是行晟及时制止。 辰盈满眼疑惑地看着行晟,而行晟却是指了指脚下的——她立时明了,华景是掉入了与忘熙一样的陷阱中。 空荡荡的圆形空地中似乎只只有韶严康一人在重重喘息,他弯腰捡起掉在脚边的弯刀,发出一声甚是苦涩的笑声。 “这到底是我做出来的机关,我才是最了解它的人……”他缓缓支起腰身,在踱步到华景坠下的地方,分明没有几次动作,却是耗尽了一身力气,虽然居高临下地对着华景,可眼中没有半分喜悦,唯独是经年累月的疲惫,他对勉强用手指支撑自己不下落的华景道:“有些事情总不会那么容易就令人喜悦,我杀了你之后,便会启动机关,在为数不多的时间里,想起这件在我心头纠结了三十年的往事,或许会是一身轻松。” 华景微微仰头,脚下是蓝光幽幽的毒针,头顶是削铁如泥的弯刀,而那个年迈的老人正屏息凝神,意图一举斩断他的双手。眼下忘熙该是心急如焚,然而行晟定然会制止他,令他静观其变,等候时机。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韶严康的弯刀已然挥了下来! “啊!” 那厢的忘熙正待一把推开行晟冲上前去援救华景之时,一声惊叫便从韶严康的口中传出,众人连忙停下了推推攘攘,齐齐向着华景看去。 原来是华景趁着韶严康举刀之时,蓦然左手手指发力,居然轻而易举地从地砖下翻身而上,同时右手持棍棒尖端向上掷去,直扑韶严康左眼! 韶严康见他如此艰难而勉力维持,便不自觉地放松了警惕,加之彼时正是心无旁骛,一心向着杀了如瓮中之鳖的华景,眼下华景突然发难,莫说差点将他刺成了单眼瞎子,便是这一吓也令他有些吃不消,只得凭着本能一声尖叫,慌忙之际只有向后快快退开的念想,二人之间的优劣之势亦是陡然逆转,而原本躲在暗处围观的众人皆是目瞪口呆,只有行晟始终淡然看着这一切。 经方才华景一番出乎预料的举动,韶严康眼下已是颇为狼狈地摔在了地上,眼见华景只要再向前探探手,就能一举将他擒获。 然而华景停了一停,似乎在等待什么,远处的忘熙也抓紧了逸景的手臂,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又要弄出些响动。 时间似乎停止了。 韶严康奋 分卷阅读285 分卷阅读286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86 力地甩了甩脑袋,眼见华景与自己不过尺寸之间,连忙伸手握拳,狠狠一敲身边的另一块地砖。 华景暗自松了一口气,同时退开一步,正是盘算着韶严康这次要玩哪些把戏之时,忽而看到行晟已然在韶严康背向的藏匿处出现,对他打了个闪开的手势,不及细问他也连忙向旁跃了一步。 “咻——叮叮叮!” 响声清脆却不杂乱,华景立时了然——是有三根飞针自背后袭来,因借着机关之力,便直接刺入了另一头的岩壁中,故而连多余的声音都没有——若是刺在了他身上,恐怕也是如此。 韶严康自然不会一通小打小闹的偷袭就罢手,这样的飞针即刻如骤雨突袭一般地自四周袭来,而且高低不一,此起彼伏,有些逼着华景的额头,有些向着华景的膝盖,偏偏那个乖乖躺在地上的人安然无恙。 并非华景想不到趴伏在地来躲避攻击,而是这些飞针有增无减,他若是不管不顾地倒下去,只怕还未碰到地面,就在腰背腹腿上多了伤口。 “我去帮他,我的眼睛可以看得清那些飞针,不会受到伤害的。”忘熙双眼微微泛起猩红,心急火燎地对行晟说道,眼下这里飞针处处,叮叮当当的响动倒是掩盖了他刻意压低的声音。 “你忘了华景大人所言?他不倒下,韶严康就不会告诉我们启动钥匙与启动机关究竟在何处。” “难道你真的要牺牲他?” “这也是大人的安排。” 忘熙忽然意识到,这件事,注定要葬送了华景的性命,那个为了国与家被囚禁了三十年的人,最终等来了死亡——忘熙也说不清,这是不是解脱。 “我去救他”,行晟却忽然改了心意,“你们在此安分待着,只要没见到那启动钥匙和启动机关,绝对不准妄动。” 说到此处,他看了忘熙一眼:“否则我只得为了那把钥匙,杀了华景大人。” 忘熙听得连连点头,乖乖地退到一边。 新书《孤王独治》正在连载,点击作者专栏可找寻,放个简介: 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 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宫斗文,主线始终在皇帝和贵族的权力争夺过程; 古代abo架空背景; 设定: 1、a:兴主,b:和生,o:绛元; 2、绛元仍然存在发情,但是不存在标记,所以一个绛元可以有多个兴主(兴主是攻,绛元是受); 3、社会地位:绛元>和生>兴主,为保证皇族血统纯正,避免喜当爹的事情发生,皇帝必须自己生孩子,所以皇帝的孩子中如果存在生育能力强的绛元,将优先被立为继承人(受的地位比攻高); 4、如果皇帝生的孩子是绛元,举国同庆; 5、弱化男女差别,强调攻受(攻:君人,受:卿子,所以皇帝的男宠也叫宠君),父母只用于代表男女性别(如:父卿,父君等); 6、皇帝是受(自称:朕),后宫里养的是攻(伺候受的),除了王君(自称:孤)以外,其他的攻没有地位高低的差别; 7、文中大部分角色来自本人之前所写的《云卷山河》,但是在人设上会有不同,可以视为《云卷山河》主角团下辈子的故事; 第185章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成竹在胸 谷粱以晴:这位傅远平同学,请你不要欺负老年人! 可华景已然是到了自顾不暇的地步,飞针数量众多,闪过这根还有下一根,他的手臂和腰腹虽然没有受到致命伤害,可也为飞针割伤了皮肉,那些见血封喉的□□立时将他手脚麻痹,令他动弹艰难,眼见一根小指粗细的银针已到了眼前!他咬着牙关奋力举起手中的棍棒意图抵挡,方才刺眼的锋芒眼下竟然如墨入清水一般散去了色彩,只留下一片浑浊——□□逐渐发作,有此结果,亦是意料之中。 “啪……” 他听到了一声极其细微的声响,像是蝴蝶张开了翅膀,秋叶落在了泥土。若是所料不差,那跟飞针已然刺入了他手中的棍棒,再过片刻,便穿过那块毫无生气的木头,刺入他的额头。一切已经注定,韶严康见他如此奋力抵抗,定然不会怀疑此事另有计谋,而在他死之后,行晟便能夺下那把钥匙,彻底解除了机关,而他也在这偌大的棺椁中长眠不醒。 一切的生生死死仿佛都离他远去,世界也只余下蝴蝶飞舞,秋叶入土。 他就此闭上了眼睛。 “叮!——” 又是一次铁器碰撞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像是震耳发聩的辰钟一般将他自梦中唤醒。 他慌忙张眼看去,模糊的视线中但见一道身影挡在身前,清风拂过脸颊,那人居然将袭来的飞针尽数原路打回,一时间这圆形空地变得更为空旷了——那人一口气拆完了周围一圈岩壁,令飞针无从再出。 躲在暗处的谷粱以晴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地看向辰盈,然而对方却是一言不发。 忘熙的眼睛停留在行晟的长剑上,半是疑惑半是肯定地说道:“我记得……行晟大哥,是左手使剑才是。” 谷粱以晴一愣,再抬头望去,就见行晟右手持剑,在华景周身轻易游走,身姿轻盈,剑锋即柔且钢,像是一袭风雪,又如一道朝阳,在辗转腾挪之间,不费吹灰之力,便拦下了各路飞针,再以巧劲将飞针打回,拆去了外围一圈的岩壁。 忘熙的记忆中隐约想起了这样的剑法——便是在当初他与逸景厮杀时,行晟以此阻拦了他们。 身处险境的华景却是无暇欣赏行晟之高超武艺,而是悲痛欲绝地责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你忘了自己是谁吗?!” “我自然知道”,行晟言道,“所以我无法告诉我的大军长,他苦寻三十年的兄长就此与他擦肩而过,天人永隔。” 华景默然以对,只是低下了头。 “我会抢回钥匙的,你信我便是。”行晟低声言道。 华景没有感觉到喜悦,只因他自己能猜得,行晟并非在初始不愿救他——而是救下他的代价,实在过为巨大。 “我知道他是谁了……”谷粱以晴低声呢喃着,“就是这剑法,昔年我见过!他根本没有死!” 忘熙神情僵硬地转过头:“你在说什么?” 谷粱以晴却是摇头道:“太过荒唐了,一旦为人察觉,令军侯府上下不保,祸及满门!” “那你也盘算着向甘仪告密吗?”辰盈在二人背后,冷冰冰地问道。 谷粱以晴霎时了然——为何行晟能救华景,却又心有犹豫。 而另一边的行晟已无暇顾及自己这一通作为该有何等后果,只是将华景护在身后便令他有些捉襟见肘。韶严康见此地又多了一人,不但将那一干飞针扫荡得干干净 分卷阅读286 分卷阅读287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87 净,更是把遏制剧毒的药物给华景灌了下去,难免不寒而栗——谁能知晓此人潜伏在此,又是作何打算。 华景虽得药,逐渐恢复了些许清明,然而那厢的韶严康为了对付行晟更是用上了浑身解数,行晟躲开了脚下的陷阱,避过了斫过头顶的大刀,眼见另一边的木桩向着华景袭来,他只得连忙将华景一把将华景推开,自己结结实实地受了一击,连着后退几步又摔倒在地。 “行晟!”华景连忙上前搀扶。 韶严康见机,手指快速翻转再借以手腕之力,又将他那弯刀远远地甩了过来。按寻常道理,故技重施怕是要大打折扣,可眼下华景和行晟两人都狼狈的很,未必不能一击而中。 不出所料,行晟方在华景的搀扶下勉强站起,就被这迎面而来的一刀吓得摔回地上,慌忙之中以随手抄起了落在身边的长剑,反手以剑锋重击刀柄,令其向着韶严康面门而去——可不知是否为行晟受伤之故,那弯刀并未飞向韶严康,而是偏了角度,直直越过了韶严康,砍在了中心圆柱连接的两根线条上! 忘熙远远看着,险些尖叫出声,可那等惊恐堪堪到了喉咙又被他死死地捂在了嘴里。 “你干什么!——”韶严康只觉眼前一黑,险些就地昏厥。 华景见了此景,亦是脸色发白。 还不等责问行晟的时候,头顶上就传来一阵阵沸天震地的动静,像是要将这地下城一举拆除。 “轰隆!轰隆!——” 天花板上的木条开始接掉落,在圆形空地的三人也下意识地四散逃开。行晟并没有将那些线条一举斩断,余下的石与木并非不能支撑,这到也留下了些许生机,只要躲开这一阵乱石便好。 然而这岂是说说就行,巨石落下,也带来了不少泥土,惹得此地尘沙与苔藓四起,扰乱视线,如韶严康那边年迈之人早已跑得晕头转向,忽而眼前一闪,身体似乎轻飘飘地飞了出去,再度清醒之时,方才一番天塌地陷的响动似乎在渐渐离他远去。 他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吸入了满口的尘埃,继而咳嗽出了眼泪,才看得清眼前一片狼藉混乱。 木头砸不穿地面便只能硬生生地落在地面上,可那些巨石将原本空心的地面咂了个坑坑洼洼。因着下方还有无数钢针支撑,这些巨石也只得堪堪卡在了地面上,东一块西一块地突起。 韶严康揉了揉莫名发疼的腹部,开始慢慢挪步,试图好生寻找方才将他害得四处奔逃的罪魁祸首——然而此地并无其他人影。 “叮——” 他的脚忽而踢到了什么。 低头看去,原是一把削铁如泥的长剑,虽然剑锋染尘,但是不减寒芒。他记得这长剑,便是方才那位剑客所持,然而眼下他已不知所踪。再向着周遭看去,一块巨石嵌在了地面,白布的一角从缝隙中无精打采地露了头。 “你这又是何必呢……”他叹息着摇摇头,“陪着那人一起被砸死了……便是不被砸死,地下的钢针也涂满了剧毒……” 敌人去了,他也再无什么可缅怀的,在原地休息了片刻,便转过头去,摸着中心圆柱上的几个大齿轮,左一下右一下地转动着,随后这处圆地的四周都传来了咔咔的响动。忘熙躲在韶严康的身后,几次想着记忆韶严康究竟动了哪些齿轮,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方才一场混乱,和不知所踪的行晟与华景——方才他信守了同行晟的约定,眼下只能期盼二人平安了。 中心圆柱的旁边,一块三尺方的地面缓缓向着两则裂开,韶严康半蹲下身,摸索了一阵之后似乎又碰到了什么,重重地向外一拉,地面便开始微微抖动,一块大理石拖着光滑的白玉圆盘终于升上了地面。依照忘熙估测,那白玉盘处处折射光线,颇有些闪闪发光的势头,想来被打磨得滑不留手,若这机关当真能掌控整个地下城,怕是除了钥匙,仅凭人力也奈何不得。 谷粱以晴的眼睛也死死地盯着忘熙所见,只待韶严康取出钥匙便现身抢下——正是这么想着,那韶严康已然半蹲在地,贴着衬托白玉圆盘的大理石仔仔细细地搜寻,继而取过自己丢弃在一旁的弯刀,在上面狠狠地砍下几刀。 大理石碎裂脱落了一层之后,他从破口取出了另一块带着把手、四四方方、满布凹槽的白玉。 韶严康看着此生的骄傲,展露出了点点笑意,心头喜悦就像是宽广草原的狂风一般,远见长草摆动时,不过偶有预感,直到那风掠过了脸颊,方才看清草原碧波翻涌的一片美景——他是浪迹天涯的游子,在行将就木之际回到了他久违的故乡,一了此生夙愿。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左手握上了颤抖不休的右手,聚精会神地缓缓将钥匙放入白玉圆盘中。 “啪嗒——” 一声微乎其微的响动从身后传来。 韶严康当即一个激灵,吓得险些将钥匙脱手愣下,忽而眼前闪过一抹墨色,他的双手便只余下空空如也! 他慌乱之下正待尖叫,却又忽而察觉双手为人用绳索缚住了,转头再一看,身后另有一个模样娇小的姑娘使着长鞭将他双手一并反绑在背,前面一个墨色衣裳的青年手中正握着他方才起出来的钥匙,另有一容姿昳丽的女子挡在他和白玉盘之间——韶严康立时了然,是自己大意了,这处早已被华景封闭,自己也下意识地认为不该有他人知晓,可大地动发生,能将一人送进来,就不能再多来几人? 他忽而察觉头脑发昏,双眼忽黑忽白,脚步亦是虚浮不稳。 忘熙见此,忽而愣了一愣,唯恐韶严康再使诈术,转头就问另外两人:“他这是要做什么?” 谷粱以晴悄声道:“怕是要给气死了吧?” 辰盈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忘熙!将钥匙交给我!”另一个声音从角落里传出。 韶严康先是猛然抬头,继而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双眼死死盯着早该死去的两人。 “你……”他下意识去寻地上的衣角和长剑,又将目光落在行晟的弃了长剑的双手与舍了一角的下摆上,“这不可能……那些石头落下如此之快,你怎么能布局好这些,再寻地方藏起来装死?” 行晟淡然地看了他一眼,并未作答。 谷粱以晴也暗自松了一口气,想着,既是古来秋的徒弟,哪有什么不可能的。 “你们果真无事!”忘熙已然欢喜地叫出声来,向着二人奔去,忘乎所以之际,不小心撞上了行晟的右手,立时听到一声压抑的痛呼。 “你小心一些!”华景连忙推开了忘熙。 “怎么了?伤到了?”忘熙也跟着向后跳了两步,生怕自己的衣角碰到了行晟。 辰盈长长地叹息一声,望向行晟的脸颊。 “他帮我挡 分卷阅读287 分卷阅读288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88 了一块巨石,虽说无性命之忧,可也折了右手。” 第186章 第一百七十四章 打凤牢龙 忘熙:师父,这出场就带风的大佬是谁? 忘熙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愧疚挂在脸上,心里想着同行晟道一声谢,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行晟拍拍他的肩膀,言道:“同你叔叔去那机关旁,把我家卿子换过来。” “哦!” 忘熙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连忙拖着华景就去了白玉圆盘旁,只见辰盈冲自己点点头,就向着行晟而去,又撕开自己的衣裳下摆,准备为行晟包扎。 行晟抬脚,将靴子里的匕首抽了出来,用左手握着,在方才落下的木头上砍下一段,递给辰盈,用以固定自己的手臂。 韶严康似乎平复了心情,连双眼都未曾遗漏出半分惋惜或者痛恨,他用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对华景说:“三十年,最后还是你赢了。” 华景收了钥匙,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应答才好,只好转过头去,小心地研究那白玉圆盘。 放在众人都在远处,看得不甚清楚,这下到了眼前,才察觉那白玉圆盘上除了中间一块四四方方的钥匙孔,周围居然还留着一个二指余宽的狭长小口。 “不好!”华景大喊道:“还有一把钥匙!” “你说什么!” “什么?!” “当真?!” 另外几人听得这消息犹如五雷轰顶一般,齐齐尖叫出声。 说时迟那时快,韶严康看准众人慌乱的片刻,猛然一甩手臂,将攥着长鞭的谷粱以晴甩了出去——她本就个子娇小,加之猝不及防,一时间居然被甩过半圈倒飞出去。 “以晴!” 行晟与辰盈尚在远处,唯有忘熙反应及时,连忙飞身出去将谷粱以晴抱住,两人齐齐摔倒在地上,滑出几尺远去都未曾止住,直到忘熙的背部重重地撞上了齿轮交叠的圆柱,这才停了下来,忘熙早已是疼得话都说不出来。 彼时华景与行晟倒是颇有默契,一人试图拦下意图逃跑的韶严康,另一人则去查看忘熙与谷粱以晴的情况,电光石火之间,又有一男子闯入此处,手持横刀,轻飘飘地落在了华景面前,神情冷峻,刀锋相向。 自地上挣扎而起的忘熙先是一愣,正待说话时,又被行晟一把捂住了嘴。 再看行晟,他反而随手拾起原本掉落在地上的几根飞针,挥手向着韶严康掷去。 半道杀出的男子手腕翻转,干净利落地将其通通打落,随后一人忽而出现在韶严康的身边,不及看清容貌,就带着韶严康与那男子逃离了此地,只有一道背景留作遐想。 行晟瞪圆了眼睛,双脚也不由自主地追了几步,幸而辰盈在他身后及时出声,他这才怔怔地站在原地。 “这柱子怎么了?”谷粱以晴略显稚嫩的声音令所有人放弃了追赶的念头,华景更是飞奔到了白玉圆盘前。 话音未落之时,整个地下城的四面八方都传来了一阵机关挪动的轰隆声响,几人就如同置身在一处无路升天的山谷中,听得回声不歇,心有戚戚。忘熙四处张望看去,发觉身后的圆柱上的一些齿轮似乎已经开始缓缓转动。 “糟糕!”华景大骂一声,连忙用双手死死扣住白玉圆盘,高声对行晟与忘熙喊道:“这处要坍塌了!” 忘熙闻言,也顾不得腰背疼痛,一个激灵便爬了起来,扑到华景身边。 “这该怎么办?”他看着华景对那滑不留手的白玉圆盘无能为力,也不由得心焦更甚,一面帮着华景限制白玉圆盘避免其转动,一面头爆青筋地跺脚。 “别让这白玉盘再转了!拿钥匙来!” 华景方才说完,他与忘熙皆是手上一滑,让那白玉圆盘不紧不慢地转过小半圈,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那厢回神的行晟听得华景吩咐,慌忙转身拾起掉落在一旁钥匙,一跃便到了叔侄二人的身边,握着把手将钥匙重重地插入锁芯中——果不其然,方才的震动逐渐减弱了些许。然而还余下一道钥匙孔方可彻底停了这机关,圆盘的转速虽然慢了,却不曾停止,显然没有两把钥匙,加之方才忘熙撞上了那圆柱,这处坍塌也不过早晚而已。 “去追韶严康!拿回第二把钥匙!”华景连声催促行晟。 行晟却是道:“我们等在此处即可,不要去追。” 华景神情一时错愕。 忘熙也附和道:“不用去追,钥匙待会就回来!” 话虽如此说着,可三人毕竟力量有限,行晟又断了手臂,余下几人即使磨破了手掌,也也不过是为白玉圆盘再添鲜血,令自己更是拿握不住,眼见着头顶上簌簌有砂石落下,自己却在地面一筹莫展,等着祸从天降。 华景的面上已然是青筋暴起,忘熙双眼微微泛起了猩红,怕是连牙关都咬得粉碎,而行晟更是险些昏厥过去。 “啊……”行晟一声轻呼,脚下不稳地栽下地去,辰盈连忙要上前,可又不知道该是扶住行晟好,还是先稳住白玉圆盘为佳。电光石火的刹那间,因为少了行晟,那白玉圆盘的转速又快了一些,头顶上又落下一块不大不小的碎石,正是向着摔在地上的行晟而去! “行晟!” 忘熙与华景皆是分身乏术,辰盈唯恐自己不及,连忙大声呼喊他的名字。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眼前一先一后地掠过两到白影,还未待回神之时,方才的震动已然在无声无息中平复。 忘熙诧异抬头,却见一人三千白发,道骨仙风,恍如天神降世,挥手之间便令天地归于寂静。他忽而想起了自己的师父南宫煜麒,刹那之间就如同跨越了生死,用奈何桥之前的一眼看看自己熟悉而牵挂的人。 “忘熙!”他的师父开口唤他,“你莫不是被吓坏了?!” 或许是这样的话当真不适合诀别,倒是令忘熙清醒了些许,才看清面前这人不是自己的师父,不过二人衣着气质相似罢了。他连忙回头看去,南宫煜麒已然扶起了行晟,而行晟的双眼,倒映着自己身后那人的影子。 行晟的眼睛素来是古井无波的模样,忘熙虽然同他相处不多,可也清楚这人多数时候都是一派冷淡的神情。 因而在看到行晟双眼中隐约藏着些许流光闪动之时,忘熙险些以为是自己瞎了眼睛。他正琢磨着该让自己更为清醒的时候,一行清泪已然顺着行晟的脸颊悄悄地落在了青石板上,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等清脆的声响。 行晟并未说话,可他的双手和眼眸都在轻微地抖动着,一眼望去就能得见他的心底似乎藏起了一个稚嫩的孩童,在冰天雪地中为那些消逝的一切在痛苦地啜泣着,仿佛世上仅留他孑然一身承受着往昔的凌迟,便是还有桃花再开的时节,也没 分卷阅读288 分卷阅读289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89 有死而复生的轮回。 忘熙就这么看着行晟,想起了逝去的司福罗族人与至死都意识混沌七越,任记忆拿着刀,一点点剖开自己的心。 韶严康当真想不到自己还有逃出生天的时刻。 地下城的灯火似乎因为机关作祟,也变得有些昏暗,而将自己救出的那两人,也未曾说一句话,只管带着他沿着一条直道逃命,也未曾知晓前方该有谁在等着。 然而他年事已高,即便常年未曾松懈于锻炼,也受不住这样一通折腾,还未走了多远,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急切地喘息出声。 前方两人终于停了脚步,回身将他扶起。 韶严康定睛看去,那两名男子一人持横刀一人握长剑,各是一派天人之姿色,稍矮一些的男子容貌俊美,虽然面容有些沧桑,却不减起威风凛凛之意。另一名男子身姿挺拔,有如劲松苍柏,便是他面上没有一分笑意,才让他变得不食人间烟火,只是那双眼睛仿佛一样洞穿了一切,难免令人心惊胆寒。 “你们是何人?又为何在此?”邵阳康甩开了二人搀扶自己的手,紧紧握着腰间的弯刀,沉声问道。 “邵严康大人。” 一人低沉的声音自两名男子的身后传来,邵阳康听声辩位,倒是满怀惊喜地抬头——那个声音,说的便是胡莽的语言!他看着面前这两名男子让到一边去,而另一个中年男子缓缓走上前来。 “你又是谁?”邵阳康回以胡莽的语言回答道。 “在下受我王之命前来接应大人。大人曾说,此处机关凶险,那有何以孤身犯险?我王又担忧又生气,大人已是年逾花甲,若有闪失,三十年大计岂非竹篮打水?” “是我有欠考虑,幸而你们来得及时。”韶严康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机关如何了?” “他们抢走了一把钥匙,幸而我当年多有留心,没有两把钥匙是无法将机关关闭的,是以他们便是骗过了我,也没什么意义。” 韶严康说着,嘴角勾起了一个夸张的微笑,仿佛连长长的胡须都要翘上天去——可面前的男子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一时的气氛似乎有些诡异。 他意图开口,突然察觉一阵天旋地转,亏得前方的中年男子及时伸手搀扶,才令他面前站立。 “这……”他双眼迷茫地看着三个男人,视线里只剩下若隐若现的虚影。 中年男子提醒他:“你腿上有伤,只怕是方才逃跑之时被敌人……可有解药吗?” 韶严康费力地点点头,自怀中取出一个银瓶,双手颤抖地要将其打开。另一边的男子凑上前来,亦是用着胡莽的语言轻声提醒在场几人,道:“现在那机关在中原人的手里,我们还要磨蹭,怕是再生枝节,不如由我去先行启动机关?” 中年男子点点头,问着意识模糊的韶严康道:“大人以为如何?此人的身手,方才大人也见过了,他是胡莽里无出其右的好手,这件事交给他,或有转机。” 韶严康当即握紧了腰间的弯刀,即便是气若游丝,他也奋力地让自己双眼瞪得更大一些,仿佛这样就能将面前这几人看出个真伪。 “你且告诉我……我王……在批阅奏折时,喜欢点上哪一种熏香?” 中年男子听了韶严康此话,反而惊奇道:“您在说些什么?我王只有见了德昭王卿才会点起熏香,那不过是为了讨王卿喜欢,可他自己却是反感汉家这些可有可无的东西!” 韶严康的嘴角挑出一个颇为满意的笑容,拔出自己的弯刀,递给了面前的三人。 “快……给我解药……” “恐怕不行”,中年男子的声线忽而变得低沉与冰冷,虽然他仍旧搀扶着韶严康,但没有半点温暖可分享,“这些药,我得留着去救另外的人。” “你……你究竟是谁!” 韶严康已然喘不上气来,眼前只余下一片黑暗,周身的痛楚忽然涌过经脉与血液,似乎要将他的皮肉也一同冲破。他听到一声沉闷的声响——该是他摔在地面,随后身体的一切都变得轻飘甚至虚无,他仿佛察觉到自己正化作一缕青烟,袅袅地消散在人间。 “司福罗逸景。”这是他最后听到的声音。 ps:当时行晟一把捂住忘熙的嘴不让他说话,就是怕他喊出长铭的名字。长铭出现的时候,韶严康还有一把钥匙没有交出来,且长铭又与华景拔刀相向,机智的行晟立刻就猜到长铭这是为了取信于韶严康,所以抓了点带毒的飞针,把韶严康打伤了意思一下。这也是为什么他对华景说,不用去追——因为长铭会带着钥匙回来。 第187章 第一百七十五章 青冢黄昏 逸景:花辞树他很好!他过得很好!二十年都是! 木易杨将韶严康的弯刀握在掌心,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逸景缓缓地将韶严康的尸体放在地面,而李长铭转头看向一边,悄声道:“公主殿下,他死了。” 谦则公主拨开岩壁,现身而出,下意识地看向韶严康,眼中多少藏着惋惜。 “幸亏殿下机警,说了许多事情给我们,不然只能救活韶严康再想办法了”,木易杨转了转弯刀,对长铭和逸景言道:“这处机关不稳,我先行一步送去这第二把钥匙,你们护送公主殿下随后而来。” “师兄快些去吧。”长铭当即点头。 他们方才都见到行晟尚且安然无恙,只是碍于情势,不便露面,而是暗中观察,才有这一出欺骗韶严康的戏码。 既然眼下该是相逢之时,那么木易杨自然也不再耽搁,一个闪身便向着行晟那处而去。 长铭看着他消失在眼前的背影,问逸景与谦则道:“若是这处机关停下了,该是什么模样?” 谦则道:“不必担忧,至少会有两条通道可令我们离开。” “两条?” 谦则忽而沉默不言。 逸景却穷追不舍地问道:“一条向着胡莽,一条向着荒城?” 长铭霎时间喜上眉梢,可谦则的面容依旧平静如水。 三人一边向着前方走去,一边又絮絮叨叨地说起从前的往事。长铭看了看逸景,终究开口问谦则:“公主殿下,待此事了毕,便同我们一起回到荒城如何?□□与胡莽开战在即,您若是……” 谦则公主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看着长铭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可我是胡莽的王卿……” “您也是□□的公主殿下!”出乎长铭的意料,逸景声如斩铁地开口,“我能将您带回中原,无论过往如何,那个人始终在等着你归来的一天。” 长铭意识到,无论是自己,还是逸景,终究是不愿意去想后事如何。若只是诚心期盼便能得偿所愿,这世间哪里还来得许多泪眼婆娑。 方才的那阵 分卷阅读289 分卷阅读290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90 响动已然平息,唯独留下了三人各怀心事的寂静。 “我们走吧……”长铭低声道:“去见行晟他们。” 三人之间,再无一言,直到抵达了地下城中心的圆形空地,走在前方的长铭猛然停下了脚步,怔怔地站在原地。 “长铭?怎么了?”谦则公主满腹疑惑地问道。 逸景也从一旁探头出去,顿时亦是愣在原地。 韶严康的弯刀已然插进了白玉盘里,而行晟也确实活着,一切顺利。只是他此时已然扑到了另一个人的怀里,顾不得在场究竟还有多少双眼睛正将莫奇妙的目光盯着他,肆无忌惮地哭出声来,嘴里呢喃着些许含糊不清的语言。 “你没死,你真的没死!十五年了啊……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你尚在人世?” 他越是说着越是哭得厉害。 而一边的忘熙满眼惊慌地看着那个身着道袍的白衣男子将行晟搂在怀中一下下地轻拍行晟的背部,像是一个父君哄着哭闹不休的孩子那样,语气温柔而低沉。 实在难以想象,行晟今年已是不惑。 “好阿平,快别哭了……”男子悄声说道,“为师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我沉睡了许久,根本无从告知与你,亦是想不到,这一闭眼便是十五年……” “你就不能先和我说了再睡吗?!”行晟咬牙切齿地将人推开,脸上还挂着几道泪痕,辰盈在一边又是欣喜又是无奈地摇头。 “好吧好吧,这件事怪我就是”,男子伸手用袖边擦去行晟脸上五花六道的痕迹,轻笑道:“为师下次重伤之前,一定要告诉你,我不会随便就死去了。” “哼!”行晟虽是颇为生气地呼呼一声,却也没拒绝那男子为自己擦脸,而是旋即问道:“你重伤得如何?眼下可好些了吗?” “不碍事了,多休息一些日子就好。”男子对着行晟,一言一行都带着笑意。 行晟转头以询问的目光去看南宫煜麒,而南宫煜麒耸耸肩膀,没有说话,而是看向男子的左手。 行晟亦是顺着他的目光转头,便看到了男子手上提着一把古朴宝剑,正是行晟最为熟悉的模样。 “你去见了甘仪?” “我见到他了,只是他不知晓我的存在”,男子将宝剑提起来,仔细地查看一番,“难为他这么些年,还将我这长剑保存得完好无缺。” 行晟轻笑一声。 “好歹一个是我师弟,一个是我师父,你们就这样把我晾着吗?”在一边等了些时候的木易杨不满地抱怨道。 “不一样啊”,行晟理所应当地解释道:“我一直知道师兄只是在休养,但是师父他什么都没说,都是他的错。” “你怎么也和你师弟一起闹腾了?”男子哭笑不得地转头看向木易杨。 正是此时,长铭与逸景见到了那人的面容,险些齐齐尖叫出声。 谦则却依旧不明所以:“你们这都是怎么了?” “大将军?”逸景低声呢喃。 男子揽着木易杨的肩膀,看向逸景。 他依旧是十五年前俊朗的面容,唯一的差异,不过是将战甲换做了道袍,若非行晟说他尚在人间,逸景必定是想着他这是羽化而登仙,不过是放不下两个徒弟,才重返人世。 “什么大将军?”谦则转头问长铭。 “前任大将军,古来秋。” 谦则听得此言,不由得一声惊呼:“我知道这人,可他分明……” “您分明被孟千……” 分明被孟千的三千铁甲斩杀,葬身火海,逸景至今记得,那样的烈火,烧红了王城寂静的夜晚,再无繁星。 “孟千那时虽然伤了我,却也兵马折损,最后他才想到了纵火烧府……”古来秋将过往风轻云淡地解释啊:“我非凡人,自然也能多活些时候……可我亦是耗尽了力气,陷入沉眠十五年,直到近日苏醒,一路来寻我两个徒弟的踪迹。” 逸景奔上前去,正要好好再问古来秋是否康复之时,却为行晟挡在了面前。 “师父是我的,你别抢”,行晟让开一条路,令他一眼看到白玉圆盘边上的那个身影,“那个二哥才是你的。” 似有感应的华景猛然回头,恰是见了逸景那双明亮如秋水的眼睛。 华景忽而释怀地笑了:“我记不得多久不曾见到你了……即便你老了,我依旧能一眼认出你。” 逸景快行几步就到了华景面前:“偏偏是二哥青春永驻,却让我三十年未曾一见。” 他说着,眼中渐渐地泛起泪花,看着自己兄长经年不改的容颜,恍如初见之时。 华景摇摇头,余下的话亦是张不开嘴,只是言道:“我现在就将这机关停了,待得出去之后,我们再好好说说,这三十年来,究竟是如何的沧海桑田。” 说着华景转身,毅然推着弯刀,将机关缓缓转动,地下城再一次动摇起来。这圆形空地周围的青砖接二连三地剥落,从地底更深处升起十根足以让二人合抱的圆柱,将此地牢牢撑起。再向远望去,一块块岩壁自发了分向两边,一左一右地给中心留下一道曲折的通道,这就该是谦则说的两条出路——一条向着荒城,一条向着胡莽。 长铭下意识地去寻谦则公主的身影,却发觉她在望向那个通往胡莽的出口。 “公主殿下!”长铭疾走两步,伸手紧紧撰住了谦则的手腕,好像他一次过重的喘息,都能令这位公主殿下烟消云散一般,他也不由得放轻了声音,又轻声道:“公主殿下,随我们一起回去吧。” 逸景站在白玉圆盘前,想一个经年驻守在此的魂灵,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以求让自己忘记喜与悲,诀别尘与土。 谦则公主回头了,而长铭的眼睛也微微睁大了些许。 “我知道你们的心意,若是还有来生的轮回,我定也将你与逸景视为挚友……” 长铭的心蓦然沉了下去,就像是落入水中的人,渐渐地放弃了呼吸。 “只是今生,我注定是□□的公主,胡莽的王卿……是别人的卿子……” 长铭几欲哭出声来,非但未曾放开谦则公主的手腕,反而改为两手抓握,恨不得将她就这样带回荒城。 “他不会在意这些的!他等了你二十余年,若是终有相逢之时,这一切有什么重要的。” “我知道他爱着我”,谦则伸出手,轻轻地拨开长铭的手指,“可从我的车架离开王城的那时起,就注定了永别……即便命运有意,奈何江山无情啊……” 公主的眼泪滴在长铭的手背上,升腾成更为滚烫的温度,就像是直直灌入心房的熔浆一般。可即便如此,长铭也不愿放开双手。 “回去吧,小营长。我会在胡莽等着你领军前来,踏平王庭。” 公主勾起了嘴角,只能用眼泪安慰一个心有 分卷阅读290 分卷阅读291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91 善意的卿子。 她甩开了长铭的双手,似乎没有半分留恋,想着另一头的通道奔去。 “公主殿下!” 长铭抬脚就要去追。 “长铭!” 逸景早已将他紧紧抱住。 “你拦不住她,谁都拦不住她的……”逸景的声音亦是梗咽,“她不回去,胡莽岂不是能用她做借口,正大光明地向我们开战吗?” 谦则若是不返胡莽,那么胡莽将以公主出逃,□□背信唯有,发动进攻,而□□为人抓了把柄,定然是理亏而为四方耻笑……可她若是回去了,胡莽又何尝不会用她的尸首向□□宣战呢? 华景连忙上前来,想要劝慰两句,偏就说不出口,行晟追赶上前,意图留下公主,可又寻不到理由。 “司福罗逸景!” 谦则在前方转角的路口回头,泣不成声地唤着逸景的名字,她早已泪如雨下,心中留着万千想念,就是无法告诉那个等了她二十年的人。 逸景勉强地咽下了喉头的酸楚,大声喊道:“花辞树他很好!他过得很好!二十年都是!” 长铭在模糊的眼帘中,看到那个娇弱的身影点了点头,再也不曾回首,就此消失在那个咫尺天涯的转角处,这空旷的地底城,还留下逸景的回答,还留下她说不出口的牵挂。 她走了,就如二十年前,只身前往异国一般,与所有人背道而驰,与自己背道而驰。 逸景的怀里还带着那一对青玉。它们沾染了逸景的哀恸,也听到了公主殿下的啜泣。 史书或许会记载这位绛元的命运,却永远地遗忘了她的决绝。 逸景扶着长铭跌坐在了地上,行晟亦是半蹲下身,静静地陪伴在一边。 忘熙湿润了双眼,却也转头问辰盈:“为什么就连叔卿都这么伤心,他不认识那位公主才是。” 辰盈低声言道:“因为他也不愿意自己有一天,和逸景天人永隔。” 古来秋垂下了眼睑,拍了拍辰盈的肩膀,而辰盈只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新书《孤王独治》正在连载,点击作者专栏可找寻,放个简介: 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 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宫斗文,主线始终在皇帝和贵族的权力争夺过程; 古代abo架空背景; 设定: 1、a:兴主,b:和生,o:绛元; 2、绛元仍然存在发情,但是不存在标记,所以一个绛元可以有多个兴主(兴主是攻,绛元是受); 3、社会地位:绛元>和生>兴主,为保证皇族血统纯正,避免喜当爹的事情发生,皇帝必须自己生孩子,所以皇帝的孩子中如果存在生育能力强的绛元,将优先被立为继承人(受的地位比攻高); 4、如果皇帝生的孩子是绛元,举国同庆; 5、弱化男女差别,强调攻受(攻:君人,受:卿子,所以皇帝的男宠也叫宠君),父母只用于代表男女性别(如:父卿,父君等); 6、皇帝是受(自称:朕),后宫里养的是攻(伺候受的),除了王君(自称:孤)以外,其他的攻没有地位高低的差别; 7、文中大部分角色来自本人之前所写的《云卷山河》,但是在人设上会有不同,可以视为《云卷山河》主角团下辈子的故事; 第188章 第一百七十六章 刻骨崩心 行晟:他在我眼前杀了你啊! 也未知过了多少时候,华景低声提醒逸景道:“时间有限,若是不能在三个时辰之内离开此地,机关同样会彻底封死,我们……也要走自己的路……” 逸景点点头,行晟也拉起长铭,众人也准备离开此地。 古来秋却突然示警道:“当心!此处还有人!” “谁?!”忘熙旋即将□□倒提在手。 木易杨皱了皱眉头,言道:“不止一人声音嘈杂,正向着此处而来。” 这里的机关已然全部停止,自然就也少了许多弯弯绕绕的迷宫,就是几人言语之时,就数名身强力壮的年轻和生护卫着一个年迈的老者自一边的机关转出。 逸景暗叫不妙,忘熙亦是倒抽一口冷气,一时间被吓得呆愣在原地。 来者见了此地几人,何尝不是目瞪口呆魂飞魄散?不过是忘却了尖叫,所以才换来了刹那寂静。 忘熙最先回神,连忙躲在了南宫煜麒的身后,以免来人细看自己面容,而逸景亦是向着古来秋看去——可古来秋一派淡然,巍然不动。 “你……你……怎么可能……” 古来秋睨了来者一眼,未曾讥讽也没有愤恨,只是将手中的长剑在空中爽快地转过半圈,言道:“甘仪,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前来的老者正是不慎落入此地的甘仪。 “你分明已经……已经……”甘仪呼吸急促,似乎已然喘不上气来。 “十五年未见,你还要再动杀我一次?” “师父!”行晟打断二人对话,反手将长剑拔出,“莫要多言,此地没有别人,杀了他便是。” 他的眼睛似乎在瞬间摒弃了方才师徒重逢的喜悦,只留下滔天的恨意,足以将古来秋都一并吞没了。 华景连忙提醒道:“你刚刚断了右手,如何能勉强?” “乌合之众,我便是用左手也能杀了他们。” “阿平……”古来秋上前几步,意图阻止他,可见他双眼杀气四溢,心中泛起的不安更甚。 “杀了他们!”甘仪亦是在此时对他身旁的军士下令。 长铭与逸景皆是目光一寒,各自亮了兵器准备迎战。 行晟挥开古来秋的阻拦自己的双手,并不去看自己的师父,反而将其余人等护在身后,轻声道:“你们不必动手,我定要令他生不如死。” “可……”辰盈略一算去,甘仪身边还余下三十余人,只怕各个都是个中好手,而华景方才停了机关,也少了一份助力,不由得焦心道:“他现在好歹是宰相,而你受伤了!” 忘熙略一思忖,悄悄跨出一步,意图帮忙,可南宫煜麒伸手一挡,断了他的念头。 “长铭不希望你出现,躲好就是。” 忘熙闷闷不答话。 甘仪在远,蔑笑一声,对着逸景朗声言道:“大军长尽管动手,这里只要一人得以逃出生天,你就是刺杀宰相、暗助谋逆的大罪!只怕司福罗一族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行晟不以为意地笑道,双眼似乎都可化作片片利刃:“当初杀你八百余人,我尚且得以逃出生天,如今你不过三十余人,何来的胆量在此张狂?” 甘仪忽而想起往事,脸色霎时间变得雪白,却依旧强装镇定地言道:“那不过是陈年旧事了,便是你武艺绝伦,从如此高的山崖跌落,如何能毫发无损 分卷阅读291 分卷阅读292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92 ?你已改作左手持剑,只怕当年是伤了右手,不宜过度动武了吧?” 谷粱以晴闻言,便想起了那时行晟帮着忘熙凿开岩壁,随后脸色苍白……必定是他勉强为之,才有此后果。可如今即便想着勉强,也再无他法了。 “你们还呆愣着作甚!杀了他们!”甘仪后退一步,又一次下令道。 “他要逃跑!”华景低声提醒道。 行晟果然看见了甘仪远去的背影,而后将冲上前来的三十余名军士一眼扫尽,握紧了剑柄,正待一同厮杀。 “别动!”古来秋忽然发话了。 就连一边的长铭与逸景都齐齐停了动作,转头来看着前任大将军是否还有其他办法之时,却是眼见蹑影追风地闪过几道白芒,那三十余名军士纷纷应声倒地,昏迷不醒,而古来秋却依旧神色如常地站在原处。 忘熙与华景这等从未见过古来秋的人物,皆是被他这一番举动吓得心惊胆战。 “怎么……怎么会有这种人啊……”忘熙呢喃道。 谷粱以晴提醒他:“传言这大将军本事通天,没想到如今一见……” 司空见惯的行晟只是转头对逸景与长铭道:“你们处置这些人,不要留下活口,我去杀了甘仪。” “阿平!”古来秋喊住他,“我虽不知这些年的过往,可你又何必如此呢?” “你在说什么?”行晟的语气立时间变得如同千年不化的霜雪一般,即便受过了春风与朝阳,却依旧冰冷如故。 逸景见状,连忙上前来劝道:“大将军说的有理,这三十余个军士毕竟是无辜的,甘仪已然先行逃跑,他们的地位无足轻重,也未必了解其中真相。我只要将他们赶出军营,让甘仪无处寻人就是,不如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行晟亦然否决道:“不行!若有人多嘴多舌,又当如何?让甘仪抓了把柄,再杀我师父一次?” “阿平……”古来秋眉头微微一皱,“何必同这些人斤斤计较呢?你若是不放心,为师来处置就是。” 行晟静默片刻,似乎终于开口妥协:“那好吧,他们就由师父处置,我去杀了甘仪。” 说着,他提了长剑就要动身去追甘仪踪迹。 “我便是要你不要再同他计较了!”古来秋挡在行晟面前,断了他的去路,“我从军营里出来,得知他现在在朝中亦是动辄得咎,再不复当年只手遮天的风光了!十五年过去了,他时日无多,可你正值壮年,何必为了这样的一个人把你变得半疯半癫呢?” “半疯半癫?”行晟在心底好生地回味了这四个字。 “为了他,甚至去伤及无辜,难道不是半疯半癫吗?” “大将军!”逸景出声提醒道:“别说了!” “你问的真好……”行晟苦笑出声,双眼迷离,当真像一个半疯半癫的人望着自己的师父:“这样一句话,说我这样的人,再适合不过了。” “阿平……”古来秋终于察觉自己言重了。 “师弟,师父不是……”木易杨也要冲上来劝开两人。 “是或者不是都不重要了!”行晟推开挡在面前的古来秋,“你便是说得再多,我也要杀了他!” 古来秋情急之下,一把抢过行晟手中的长剑,连过往温和神色都化作了声严色厉,“你为什么成了这样!” “你居然问我为什么?!”行晟的声音亦是拔高了极度,这素来冷静的宁武仲军,眼下却像极了一个只懂得用尖叫来告诉师父自己该是如何悲痛欲绝的孩童,“他在我眼前杀了你啊!” 古来秋怔怔地望着徒弟,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行晟见机,又上前要来抢自己的的长剑,奈何古来秋实在强悍,便是失魂落魄之时,也未曾让他占了半分便宜,而余下人等更是担心冒然插手会伤了谁,亦是不得不在一旁火烧眉毛地看着师徒二人大打出手。 “休得胡闹!”木易杨冲上前来硬是要分开二人。 可古来秋本就有些神思恍惚,被他这一喊更是吓得分神,就在电光石火之间不慎一掌拍在了行晟右肩上,逼得行晟倒退几步。 长铭与辰盈连忙去将他扶稳,古来秋却还在不可置信地回想着方才那失手的一掌。 “阿平……”他要上前去,却被行晟伸手挡了回来,便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伤了你!” “无所谓伤与不伤”,行晟的语调又平静如同往昔一般:“是你赢了,便按照你说的吧。” 言罢,也不听辰盈劝他,一人转身离开了这处,仿佛他从来没有一个死而复生的师父。 逸景到了古来秋的面前,看着他黯然失色的双眼,低声道:“行晟……不……是傅远平……他经历了大悲大喜,难免患得患失……十五年来,算不得什么圆满的日子,他始终挂念那个对他关怀备至的师父,却又从不轻易开口……” “他……过的不好吗?”古来秋问逸景 逸景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长铭追赶行晟辰盈而离去的背景,长叹道:“我会劝他的,你不要太难过了,还是先出去吧。” 古来秋低头看着手上的长剑,轻轻地点了点头。 随后几人唤醒了昏迷的三十余名军士,让他们三缄其口,从通往胡莽的道口离开,自行逃命去。 而忘熙、南宫煜麒、古来秋、木易杨这四人不便现身,也不同逸景等人一路,而是先藏在地下城中,再寻机离开——所幸他们有的是办法离开。 新书《孤王独治》正在连载,点击作者专栏可找寻,放个简介: 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 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宫斗文,主线始终在皇帝和贵族的权力争夺过程; 古代abo架空背景; 设定: 1、a:兴主,b:和生,o:绛元; 2、绛元仍然存在发情,但是不存在标记,所以一个绛元可以有多个兴主(兴主是攻,绛元是受); 3、社会地位:绛元>和生>兴主,为保证皇族血统纯正,避免喜当爹的事情发生,皇帝必须自己生孩子,所以皇帝的孩子中如果存在生育能力强的绛元,将优先被立为继承人(受的地位比攻高); 4、如果皇帝生的孩子是绛元,举国同庆; 5、弱化男女差别,强调攻受(攻:君人,受:卿子,所以皇帝的男宠也叫宠君),父母只用于代表男女性别(如:父卿,父君等); 6、皇帝是受(自称:朕),后宫里养的是攻(伺候受的),除了王君(自称:孤)以外,其他的攻没有地位高低的差别; 7、文中大部分角色来自本人之前所写的《云卷山河》,但是在人设上会有不同,可以视为《云卷山河》主角团下辈子的故事; 分卷阅读292 分卷阅读293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93 第189章 第一百七十七章 张机设阱 行晟:告诉他,是我骗了你,我不是你的儿子,而是另一个人的徒弟…… 令军侯听闻是行晟与辰盈归来,自然是喜不自胜,可当他听到\"司福罗华景\"这个名字之时,二话不说便亲自去求见了皇帝。 而又惊又喜的皇帝出了大帐,却只看见一个人双眼绑缚着黑布的人。 “华景?”他尝试着开口。 “一别经年,希望陛下莫要怪罪臣归来得太迟了。” 说这,撩了衣摆就要行礼。 “老师免礼!”皇帝急忙上前来扶住他,“朕还记得老师的声音,老师的模样!当真未曾料想,朕与老师还有再见之时!幸而老师容颜依旧,朕才得以认出是你啊!” “臣又何尝不是如此!”华景激动之际,甚至忘却了君臣礼仪,伸出手去,反握住皇帝,“只可惜臣却是要晚些才能一睹陛下天颜了。” “老师眼睛受伤了吗?”皇帝转头吩咐道:“还不将军医传来。” “无妨的,陛下”,华景阻止皇帝道:“地下城终日没有阳光,逸景担心强光伤了臣的双眼,才用这布巾暂且将双眼蒙上,等过些时日才能解下。” 逸景在一旁虚虚一礼,算是答应。 “虽然打扰你们兄弟重逢,但是朕与老师也要好好说说话”,皇帝看着逸景笑道:“逸景,你便多等几日吧。” “是”,逸景答应道:“臣不敢打扰,还请陛下允臣暂且告退,整理宁武大军。” “你退下吧。”皇帝不以为意地挥挥手。 逸景顺从应了,抬头一看皇帝身边的甘仪。 两人四目相对,像是对地下城之事一无所知一般,各自别开头去。 “陛下”,甘仪突然说道:“逸景随便寻了一人,便说是帝师华景,未免有失妥当。为陛下思量,臣以为,还是将这人暂且关押才是。” 华景呵呵一笑,也附和道:“陛下,这位大人说得有理。不如陛下便想将臣暂且收押,以观后效。不过……” 甘仪心头狠狠一跳。 “这位大人声音好生耳熟,莫非是在地下城与臣有过一面之缘?” 皇帝饶有兴趣地言道:“宰相甘仪确实是从地下城出来的。” “那该是宰相大人了”,华景道:“地下城相见之时,情况紧急,若是下官失礼了,还请宰相大人见谅,莫要责怪。” 这无非是华景要证实自己由地下城而来,并非逸景随便抓来一人糊弄皇帝。 皇帝没有在意宰相的反应,反而问华景:“你为何也在地下城?” “此事说来话长,一切起源于三十年前的一个大机关,而臣亦是在地下城被囚禁了三十年,如今才得见天日……” “陛下……”令军侯南荣俊聪突然收到了小兵传讯,不得不打断皇帝与帝师之间继续叙旧,“恕臣冒昧,只是胡莽传来消息……” 华景立时识趣行礼:“臣忽而察觉身体不适,敢请陛下允许臣休息片刻。” 皇帝点点头,唤来身边侍从:“带着华景,寻个宽敞的住处,再让军医为他诊脉。” “是。” 华景也就此告退,逸景与行晟却是随着皇帝进了大帐。 君臣各自落座之后,皇帝接过令军侯上呈的两封文书,细细查看起来,继而交给令军侯,令宰相与诸位参将传递。 “一个是边防布军图,一个是唯丽的作战计划。看来萧听雪等人的事宜进行顺利,已然让俯首听命的唯丽成了胡莽的先锋主将。” 南荣俊聪点头道:“如这作战计划上所言,胡莽大军莫约在明晚发动夜袭,直扑我军大营,迫令我军撤退。” 皇帝问道:“俊聪作何打算?” “将计就计,他们想夜袭,便将他们放入营中,关门打狗。再谴两路大军早一步前行,潜入胡莽后方,趁着夜袭发动之时,全歼其军。” 花辞树却摇头道:“将军,此战不在一次夜袭,而在于全局。若是及早锋芒尽显,只怕会引起胡莽怀疑,从而令萧听雪等间者再无收获,对后续战局不利。” 南荣俊聪笑道:“本将知道花军长之顾虑,然而此战的一次夜袭,便是全局。” 逸景亦是暗暗点头。 “侯爷这是何意?”甘仪问道。 “胡莽经过几年内乱,加之辰盈与萧听雪令他们断绝粮草,眼下已是到了唯有侵略方能夺取粮食的危难时候,正当是人心不稳,军心动摇。若是让了他们这一次,只怕他们便能利用夜袭抢夺的粮食重整旗鼓,更是用一次胜利激励军心,今后更是令人头疼。何况我本将谴两路大军突袭胡莽后方,更是为了将其一句歼灭,以免卷土重来。” “好”,皇帝挑了挑眉毛,“就依俊聪所言!一切人马调度如旧,听从将军下令。” “臣定当不负所托!”俊聪亦是爽快答应。 “报——”传令兵高亢的声音令在座诸人中断了军事商议。 “何事要报?”甘仪替皇帝问道。 “胡莽王庭突发动乱,德昭王卿不幸殒命!” 满坐皆寂然。 行晟心中泛起无限怅然,而逸景下意识地看向那个呆坐无神的花辞树。 他没有任何表情,也并未显出半分哀伤之意,仅仅像是一个早已死去之人,静静地等候谁来将他埋葬。 “来人……”皇帝低声道:“花军长累了,扶他下去歇息……寻军医来,定要好好照料他……” 侍从行礼答应,正要扶起花辞树离开大帐之时,忽而他的身体有千斤之重,不及侍从搀扶便摔倒在地,任凭逸景唤了他多声,也只是双目紧闭,再无答应。 “来人!传军医!快传军医!” 皇帝亦是心急如焚地绕过桌案,直往花辞树身边而去。 他似乎就此与眼角的那滴清泪长眠而去,再也不会醒来。 “好生诊治,朕不希望他有三长两短。”皇帝并未掩其同情与哀伤之意,却依旧深深喘息一次,才言道:“传旨!胡莽之国,杀害我朝公主,有违两国盟约,不敬天子,不友邻邦,当天下得而诛之!朕今日受天之命,御驾亲征,发兵征讨,定要一雪国耻,祭奠公主!” “是……”众人垂首,起身应答。 南荣俊聪出了营帐,身后跟着垂头不语的行晟。 “行晟?” “啊?”行晟恍若惊醒地答应。 “你这是怎么了?”南荣俊聪问他,“自地下城回来之后,你便神不守舍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行晟下意识地摇头,而后轻声解释道:“没有什么,就是有些想念父君了……” 南荣俊聪被他这话下了一跳,随后哭笑不得地言道:“你都多大年纪了,怎么变得如此……”他自己一时也不知道用 分卷阅读293 分卷阅读294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94 什么的词语才好。 “年纪是不小了……”行晟毫不避讳地说道:“却还是到处闯祸……我时常再想,若是当年父君没有将我救回来,让我就这样死了……” “瞎说什么!”南荣俊聪一拍他手臂,“究竟是怎么了,你如何会说起这句话。” “父君,去告诉陛下吧”,行晟说道:“告诉他,是我骗了你,我不是你的儿子,而是另一个人的徒弟……” 南荣俊聪连忙上前捂住他的嘴,同时警惕地四下查看,确认此处并无他人在场,才沉声咬牙道:“你莫不是疯了?!这样的话怎么能说出口呢?你不为自己想,难道不为辰盈和孩子想吗?” “可一切都是我的过错,不该为了我搭上父君和母卿,而行朝尚且什么都不知道!” “行晟……”南荣俊聪的声音冷静了许多,他叹息道:“你不必过度焦虑了。现在我才是三军统帅,而甘仪被赶出王城,随军至此,也早已没了皇帝的信任,眼下他才是该心急如焚的人。官场的事情,不过是看谁更得皇帝喜欢罢了。” “可……” “当真有不妥,我一定会安置好行朝的,你不必愧疚什么。” “那你呢?” “做父君的本就愿意为孩子付出”,南荣俊聪坦然笑道:“你若不想说,我就不问了。不过你现在还是宁武的仲军,也该准备出发了,此战成败,还需看你和逸景作为。” 行晟忽而察觉心思平复了许多,点头答应道:“我去见见行朝,便准备出发了……父君,小心一些啊。” “甘仪知道我身系三军,就算要将我如何,也得顾忌疆土如何,你尽管安心便是。” 行晟思及以往,甘仪也曾与逸景几次联手,也叹息着答应,转头离去了。 逸景细细将信纸上的墨迹吹干,转而收入信封中,再滴蜡封好,转手交给长铭 “你去寻文继,将此信四百里加急送到顾大人手中。” 长铭犹疑道:“这样就将前因后果告知她吗?那师徒三人之事,极为忌讳,该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而师伯说的也有道理,甘仪目下失势,也当小心一些,不会随便就对行晟发难……” 他所说的师伯,自然是指古来秋了。 “古来秋所言在理”,逸景忧心忡忡道:“可这也意味着甘仪到了孤注一掷的时候。他是一朝宰相,便是落魄了,也有人附和捧场,我不得不早些将真相告知顾小舞,令她早作准备。” “可现在也未必是将甘家兄弟一网打尽的时候吧?” “只怕不是时候,也少不得铤而走险了。”逸景怅然道。 “既然如此,那我先去了。”长铭将信收在怀里,抬脚就要往帐外而去。 “早些回来”,逸景对他道:“宁武大军启程在即,将赴胡莽军营左近埋伏……为了避开敌人耳目,我们还要绕路。” 长铭诧异道:“我眼下并无官职,也能去吗?” “当然”,逸景上前几步,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你好生守护我们的仲军,近几日……” 长铭立时了然:“我知道了。” 曲璃萤静静听着甘仪吩咐,最后连连摇头。 “相爷,此计不可啊!” “那何计可为?逸景定当警醒,只怕现在就要传信于顾小舞,提前将我们杀了!”甘仪心急如焚地呵斥她,“到了此时,再讲仁慈,岂不是葬送了自己!” “可他不仅仅是傅远平的父君!更是三军统帅!若他……” 甘仪冷笑道:“哪有什么人是不可或缺的。当年古来秋死了,我们同样能好好掌控这个天下!” 曲璃萤满眼惊恐地看着这须发皆白的宰相。 新书《孤王独治》正在连载,点击作者专栏可找寻,放个简介: 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 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宫斗文,主线始终在皇帝和贵族的权力争夺过程; 古代abo架空背景; 设定: 1、a:兴主,b:和生,o:绛元; 2、绛元仍然存在发情,但是不存在标记,所以一个绛元可以有多个兴主(兴主是攻,绛元是受); 3、社会地位:绛元>和生>兴主,为保证皇族血统纯正,避免喜当爹的事情发生,皇帝必须自己生孩子,所以皇帝的孩子中如果存在生育能力强的绛元,将优先被立为继承人(受的地位比攻高); 4、如果皇帝生的孩子是绛元,举国同庆; 5、弱化男女差别,强调攻受(攻:君人,受:卿子,所以皇帝的男宠也叫宠君),父母只用于代表男女性别(如:父卿,父君等); 6、皇帝是受(自称:朕),后宫里养的是攻(伺候受的),除了王君(自称:孤)以外,其他的攻没有地位高低的差别; 7、文中大部分角色来自本人之前所写的《云卷山河》,但是在人设上会有不同,可以视为《云卷山河》主角团下辈子的故事; 第190章 第一百七十八章 废国向己 逸景:那是你们大军长!连他都保不住吗?! 过了半个时辰,宁武大军便由逸景领着,绕过胡莽防线,穿过黄沙,直扑胡莽军营后方。 似乎因着这次行动隐秘,五千余人,也只是相顾无言地顶着风沙而行。 逸景打开怀中的罗盘,借着漫天月色向着远处眺去,隐约见了一些青烟,便猜想得那是胡莽军营在生火做饭,而自己也并未错了道路,不过是现在时辰未到,他须得等着南荣俊聪放出信号烟花,才能领军杀入胡莽军营。 依照两人约定,该是南荣俊聪先将偷袭的胡莽大军种种挫败,才到逸景雪上加霜。 行晟在他左近,见风沙小了些许,而军士们疲态尽显,便上前低声同逸景商量道:“若等父君发号,还需一些时候,不如先让他们休息?” 逸景思量片刻,便唤过传令兵,令全军在此休息三刻钟,暂作调整。 今夜又是月圆之时,在这一望无际的沙海上倒是留下了点点银辉,令人不慎便要被晃眼。 “行晟。” “大军长还有别的吩咐?” “算不得公事,是私事。” 行晟闻言,面上神色霎时间变了变,似有闪躲之意。 “我未曾有过那等切肤之痛,自然不该对你评说些什么”,逸景悠悠开口,见行晟断了逃跑的念想,乖乖听他言说,才继续道:“他没有旁的心思,只是希望你过的好一些……而不是因为他被恨意纠缠了这么多年。释怀过往,总也能令你好受一些……甚至是忘记他自己,他也会愿意的。” “我不想那样对他的……我没想过对他大吼大叫,无理取闹……我见他尚且活着……” “我知道”,逸景淡淡笑道, 分卷阅读294 分卷阅读295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95 “他亦然。” 行晟忽而苦笑着摇摇头,也不知他是想到了什么,或许是那年将军府纷纷落下的桃花,或许是那年王城飘飘降下的瑞雪。 “大军长!仲军大人!”恰是此时,一个军士火急火燎地踩着黄沙而来,高声呼喊道:“陛下有旨,请大军长即刻领兵回旋!” 逸景与行晟对视一眼,二人皆是大惊失色地问道:“可是出了何事?” “是……是侯爷他……” 南荣俊聪着了战甲,便出得营帐去,一眼便见到花辞树在不远处的营帐旁,有条不紊地依照他的吩咐部署军务。 “花军长?”他在花辞树的背后,轻声唤道。 花辞树的身体动了一动,转过头来与他四目相对。 “下官见过将军”,他的语调平常,偏就是神色憔悴,“未知还有什么吩咐?” 南荣俊聪见他如此,也不将心事说破,只是慢慢地摇了摇头,才言道:“本将不会离开此地,为保安全,就有劳花军长在本将左近,护卫安全吧。” 花辞树愣愣地看着他,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与其说是他护卫着南荣俊聪,倒不如说是南荣俊聪忧心刀剑无眼,将这失魂落魄的大军长送去他心往之地。 说来亦是巧合,两人才将军营四处巡查完毕,胡莽的骑兵便舞动马刀、高举火把杀奔而入。 皇帝自然是稳坐后军的,而南荣俊聪则亲临前线。故听到厮杀声响时,他也不耽搁,径直往将台而去,准备擂鼓指挥。 胡莽始终以骑兵而闻名,虽说是山穷水尽的地步,却不减战意,便是对上了花辞树麾下的安戊大军也不遑多让,厮杀在了一处。 花辞树与南荣俊聪皆是智慧之人,深知安戊才是打击胡莽的主要军队,便齐齐将目光落在了这一万余人身上——花辞树时刻警惕着,以免胡莽骑兵冲散了安戊,而南荣俊聪则调动余下军队,自各方支援安戊,一时间军营中处处充斥这厮杀之声,战况胶着。 南荣俊聪已然抢过了桴,亲自击鼓助威。 花辞树正是专心致志时,却猛然听得鼓声慢了片刻。 霎时间他的心头重重一跳,慌忙转头看向南荣俊聪,却是在目光尚未落在将军身上时,便一眼见得火光之间,忽有箭矢自暗中直扑南荣俊聪而去! “将军小心!” 花辞树当即将手中□□掷出,自己也疾步如飞地向着南荣俊聪那处赶去。 “叮!——” 他丢得极准,径直将那箭矢打落,待得喘息片刻之时,他再去寻南荣俊聪,却是发现南荣俊聪的肩膀上早已中了一箭,眼下已跌坐在地。 “来人!保护将军!” 彼时战场早已是你死我活之际,当鼓声一断,□□的军士便顿时齐齐忘却了此时身在战场,如今花辞树这一声呼喊,未必能穿过一片金戈铁马之声。 他回身一望,仅有寥寥数人察觉诡异,向着将台而来——可方才暗伤南荣俊聪之人见他已察觉诡异,当即顾不得结局如何,只想拼个鱼死网破。 “咻——” 数十只箭矢破空穿云而来,直袭二人! 花辞树彼时手上早已没了兵器,眼下更是不及多想,只是挂念着主将不可亡,便闪身挡在了南荣俊聪之前。 “噗——” “大军长!” 他听到箭矢没入自己血肉的声音,也听到有人声嘶力竭地唤着他。 他试图站起身来,可胸前的疼痛越发喧哗,直至将他淹没,夺去他一切的意识。 “花辞树?花辞树!”一个女子清朗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耳边。他知道那是谁,也知道这该是诀别的时候了。 “和我走吧”,女子的声音充满这久别重逢的喜悦,“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你不是参将,我不是公主,我们就能永远厮守在一处了!” 他终是安详地合上了眼睛。 刹那间,原本萧杀的战场上泛起了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嚎哭之声,无人听得是在唤谁的名字。而那些尚且不明缘由的军士也只是见到有人开始向着将台奔去,自己在此更是不知如何是好,连忙随着众人一同落荒而逃。 花辞树的仲军游州宪狠狠地擦去了脸上的泪水,转身又执起了令旗与桴,含着眼泪连续重击战鼓,重新将安戊大军组织在一处,准备再度进攻。 边界战火不休,但无人再去缅怀那个兀自落入安静的大军长。 自入了边界之后,逸景便留下包环领着第六营断后,自己与其余人等马不停蹄地赶赴军营,一路风驰电掣,尘烟滚滚,入耳便是马蹄声慌乱。 “吁——” 到了军营的木行马前,逸景当即勒紧了缰绳。战马本就在撒蹄奔跑之中,被他这一声喝止,不由得将马蹄高高抬起,险些将逸景甩下背去。而看守在旁的守卫亦是认出了逸景,连忙谴人去将木行马搬开,放逸景进门来。 可逸景似乎更为急躁,还不得战马站稳,便翻身跳下了马背,自己冲入了军营之中,直奔皇帝所在的大帐,而行晟与长铭等人亦是紧随其后。 长铭追着逸景而去,忽而听得一阵阵低沉的啜泣之声,心中不安更甚,循声望去,竟是安戊大军皆已披麻戴孝! “逸景……这……”他不可置信地低声呢喃。 逸景未发一言,快步向着那群哭声不竭的军士走去,随手抓起一个离着自己最近的人,沉声责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花辞树呢?将军呢?” 军士本是止了哭泣想好好回答,可这一开口,便哭泣更甚,尽管又是喊又是叫的,逸景失踪听不得他究竟在含糊地说些什么——或者说,逸景只听到了“大军长”和“死”…… 他松开了那名军士的胳膊,就好像一个在海面漂浮之人,松开了原本可救他性命的木板。天旋地转的眩晕随后而来,几乎令他站不稳脚跟,身边簇拥了好些人意图将他扶稳,却被他用最后的力气挥开,唯独长铭搀着他的胳膊一步步前行。 “我听错了……”逸景低声呢喃道,“我定是听错了……” “大人没有听错”,一人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在逸景的耳边响起,“大军长……为暗箭所杀……” 逸景记得这人,他叫游州宪,是花辞树的仲军,那么他所说的大军长,自然就是…… 逸景愤恨地将他一把推倒在地上。 “要你们有什么用!”他反手一挥,便将枪尖抵在游州宪的脖颈上,“那是你们大军长!连他都保不住吗?!” “逸景”,长铭扣住他的□□,“你且听他细说不迟!” “大人还是冷静些吧,不是仲军的错。”另一人弯下身去,慢慢地扶起摔在地上的游州宪。 “行朝?”长铭下意识去寻行晟。 “莫要寻我大哥了……他去我父君那处了…… 分卷阅读295 分卷阅读296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96 ”行朝说着,也不愿去看长铭与逸景,可长铭依旧见到了他满布血丝的双眼。 逸景顿了顿,这才想起,皇帝是以将军有恙为由,将宁武大军自沙漠中撤回。 “究竟是怎么了?” “他本是在将台擂鼓,却为暗箭所伤,大军长便是为了救他,才……”行朝亦是言语梗咽,再也说不下去。 长铭惊道:“侯爷眼下如何?!” “背后中箭,眼下正是昏迷不醒……” 逸景难以置信地摇头:“侯爷是三军主帅,定然不会前线冲锋,而是在将台督战,如何会有箭矢……” 他突然不说话了,而游州宪也在定定地看着他,言道:“若是换作以往,主帅身边自有护卫。可昨夜战况激烈,所有人都一心等着安戊大军胜利之时,这才让贼人有机可乘。” 便是长铭也知道,游州宪此言,是暗示这,花辞树之死,并非胡莽所为,而是……祸起萧墙。 新书《孤王独治》正在连载,点击作者专栏可找寻,放个简介: 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 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宫斗文,主线始终在皇帝和贵族的权力争夺过程; 古代abo架空背景; 设定: 1、a:兴主,b:和生,o:绛元; 2、绛元仍然存在发情,但是不存在标记,所以一个绛元可以有多个兴主(兴主是攻,绛元是受); 3、社会地位:绛元>和生>兴主,为保证皇族血统纯正,避免喜当爹的事情发生,皇帝必须自己生孩子,所以皇帝的孩子中如果存在生育能力强的绛元,将优先被立为继承人(受的地位比攻高); 4、如果皇帝生的孩子是绛元,举国同庆; 5、弱化男女差别,强调攻受(攻:君人,受:卿子,所以皇帝的男宠也叫宠君),父母只用于代表男女性别(如:父卿,父君等); 6、皇帝是受(自称:朕),后宫里养的是攻(伺候受的),除了王君(自称:孤)以外,其他的攻没有地位高低的差别; 7、文中大部分角色来自本人之前所写的《云卷山河》,但是在人设上会有不同,可以视为《云卷山河》主角团下辈子的故事; 第191章 第一百七十九章 有进无退 古来秋:此战之后,你怕是要永别官场了。 “两位参将大人,你们怎么还在这处?” 一名侍从自皇帝的大帐而出,四下搜寻一番,这才见到了逸景,慌忙大呼小叫地唤逸景和游州宪前去。 “可是出了什么事?” “陛下正召集各军之长,就等着你们了!” 逸景当即不敢耽搁,令长铭暂且在此处等候自己,便同游州宪一并去拜见皇帝。 然而大帐中的皇帝此时亦是火冒三丈地训斥众人。 “主将昏迷,参将惨死,你们是饭桶不成?!眼见是旗开得胜的时候,偏偏未能将主将保护周全,反而令我军和胡莽各有死伤,后续的部署也无从进行!若非游州宪及时应对,指挥安戊大军反击,难道你们当真令胡莽大展威风不成?!” 一干文官武将皆是垂头不语,连重一声的呼吸都不敢再有,唯恐是一时不慎惊扰了哪里来的蚊子。眼下之景,仿佛整个大营中只有皇帝一人对着荒郊野岭怒发冲冠。 逸景悄悄抬眼看去,忽而发觉皇帝的桌案上正规规矩矩地摆着虎符与将印——他当即明白,南荣俊聪恐怕已是命悬一线。 皇帝又训了几句,声音也终于缓和了一些,也没人知道他究竟是骂够了还是骂累了,不过是见他终于端起了桌案上的苦茶一饮而尽,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逸景可回来了吗?” “回禀陛下,臣逸景在。”逸景当即出列答应道。 “好”,皇帝颇为满意地将逸景打量一番,而后说道:“传朕旨意。司福罗逸景,宿卫忠正,宣德明恩,功勋卓著,更宜教化蛮邦,可堪三军大任,朕甚佳之!特擢为怀化将军,统领西北军马,出兵征伐!” 逸景满眼错愕地抬头,却见到了天子意味深长地笑容,他不敢推辞,而谢恩言道:“臣谢陛下厚恩,定当肝脑涂地,不负所托!” 许是这样的消息对于众人而言,都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因而直到侍从将虎符与将印捧到逸景面前时,大帐中才响起一两声窃窃私语。 “陛下”,甘仪愣神了片刻,才劝阻道:“逸景在军中多年,眼下又无主帅统军,他的确是适宜人选。然而眼下令军侯尚未阵亡,军医亦是全力抢救,直接将其升任为将军一职,是否为时过早?不如令他暂且代行将军职权……” “甘仪”,皇帝冷冷地喝止他,“你身为宰相,岂不知君无戏言?” 甘仪当即不敢多言。 皇帝白了他一眼,又吩咐道:“便由安戊仲军游州宪接任安戊大军长一职,而宁武仲军南荣行晟接任宁武大军长一职。” “是。” “谦则公主,本是皇家之女,昔年为求两国和平而远嫁他乡,如今因胡莽之国背信弃义而亡,亦是功在社稷。将她的衣冠葬于皇陵,以慰英灵。安戊前任大军长花辞树不幸战死,念其鞠躬尽瘁二十余年,特许厚葬于皇陵外围,守候先帝亡灵,并令安戊大军为其披麻戴孝,以示朕之思念。” “陛下天恩,臣等幸之。” 待得皇帝交代了些许事宜之后,便挥手谴退了众人。 然而新晋的将军却依旧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也并未随着众人离开大帐。 “逸景,可还有他事?” “回禀陛下,臣方才思量了今后部署,敢请陛下听臣一言。” “你说便是。” “因着意外,令军侯之计不幸失败,只怕我朝在胡莽的内应也将为人察觉,而不得不撤回中原。如今将领损失,军心涣散,怕是难以在一两日之内决出胜负。因此,臣敢请将大军回旋,往素城驻守,整顿军马,择日再战!” 皇帝并没有不假思索地反驳他,而是言道:“朕明白的你的打算,荒城受地震与机关之故,已不再适宜守备之用,加之粮草百姓早已往素城迁移,眼下放弃了荒城也算不得是什么大损失……可你也该明白,这次是你新官上任,亦是朕御驾亲征,若是退了一个城池,岂不是引得世人嘲笑?” “成大事者不与众谋,世人不过喜欢指手画脚罢了。若我们继续坚守此地,只怕士气低落,少不得又吃败仗,再伤军士,如此岂非慕虚名而处实祸?胜败兵家常事,即便我们输了荒城,最后也能赢了胡莽。” “何以见得?” “战争胜负依靠的本就是国家强弱。胡莽经历数年内乱,而有为我朝间者所伤,只要时间延长,胡莽定然军粮不支,何 分卷阅读296 分卷阅读297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97 愁我军不胜?” 皇帝长长地叹息,沉默半响之后便对逸景言道:“朕将三军大权交付你手,便是信你重你。如何部署行军,你尽管一展才华便是。” “臣谢陛下隆恩!” 古来秋眼见行晟入了将军营帐,本想着追过去,可又担忧此处防守严密,若是一次不慎,就得让人看到自己,故而等了好些时候,才见守卫换班,松懈了片刻,当即闪身入了将军营帐。 彼时夕阳西峡,漫天盖地只留下一片金黄的余晖。 而行晟恰是在那昏暗的营帐中,安静地坐在床沿,守着昏迷不醒的南荣俊聪。 即便尚未掌灯,古来秋也能凭着过人的目力看清行晟迷茫的双眼——他的小徒弟此时该在沉思才是。 “阿平……”他放轻了脚步。缓缓向着行晟靠近。 行晟没有应答,就像是未曾听到他的呼唤而已,兀自沦陷在一方昏黄之中。 “阿平……”他又唤了行晟一次。 行晟的双眸动了动,终于将目光收回,落在他的身上,用着低哑的声音与平淡的语气说道:“是你来了啊……” 古来秋莫名觉得自己的心房都被人揪了起来,连忙快走两步到了行晟身边,抱住他的肩膀,劝道:“俊聪无事的,我会再想办法救他。” “你说得对……大军长也说得对……”行晟没有应答他,而是看着南荣俊聪惨白的脸颊,低声细语,“我过于执着仇恨,我害了无辜的人……没有什么善恶有报,终究是我在自食恶果。” “别说了!阿平……” 行晟却还是继续说着:“我害了大军长,害了忘熙,害了长铭,还有我的孩子、父君、兄弟……我本就是肉体凡胎,若是十五年前就死了,哪里来的如今啊……” “阿平!傅远平!”古来秋心急火燎地低声喝止他,“不要说了,我一定能救他的……” “你在叫谁的名字?”南荣行晟双眼氤氲着水汽,却是苦笑出声来,“傅远平早就死了,活下的人,是南荣行晟。” “是为师错了”,古来秋慌忙解释道,“我不该对你说那样话,是我没有顾及你,是我让甘仪逃出了地下城,才……”他的声音渐渐微弱,“才连累了俊聪。” “我不怪你,执念太过的人,分明是我”,行晟说着,便扶着床沿,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抬脚就要踉跄地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 行晟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能救活他的,对不对?” “对,我一定会救活他的。” “那你便替我守着他吧。” 古来秋立时察觉不好,连忙将行晟拖了回来。 恰是此时,逸景带着长铭,掀开了营帐,一眼便见得这师徒两人在拉拉扯扯。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长铭看了南荣俊聪一眼,低声质问道:“这里耳目众多,就不怕被旁的人看到吗?” “来的正好。”行晟甩开了古来秋,“大军长,将我送给皇帝吧,再也不会有人因为一个傅远平牵连祸事了……” “你!”长铭一听此话,眼睛都瞪圆了,握着天下飞霜,就要上前去将南荣行晟好好收拾一顿。 然而逸景伸手拦下了他。 “大军长,本将知道你因着连日劳累,又有令军侯之事令你过分哀恸,有些胡言乱语了。趁着整顿三军的时候,你也该好好休息才是。” 古来秋与行晟都愣了愣。 “你在说什么?” “你已经被进陟为正三品参将,领宁武大军,称军长一职。而傅远平……是个早已死去的人,大军长还是莫要提他了。若是落了话柄,宁武大军又该如何?” “这如何可能?”行晟上前追问道:“便是父君昏迷不醒,也该是由你代理将军一职,而我代理军长一职,为何有如此突如其来的升迁?” 逸景只是轻叹道:“眼下军心不稳,而陛下又势必要将胡莽一举击溃……也就没有时间让代理的将军去笼络人心了。” 行晟却是想到此战之后的事宜:“可你岂不是……” “这些事情,你我亦是无力更改了……”逸景排排他的肩膀,“我走之后,你若愿意,尽可留任宁武大军长,若是不愿,便是辞官归隐也无妨。” 长铭在一旁静静听着,并未插话。 古来秋却也了然:“皇帝便是不想让你坐好这个位置,才让你一步登天。此战之后,你怕是要永别官场了。” “这也是个很好的结局”,逸景释然笑道:“我已去信顾大人,让她万事做好准备。” “那现在当如何呢?”行晟问道。 “将你的父君交给你师父照料吧。你还需返回宁武军中,主持大军撤退的事宜。” “撤退?” “去素城。” “若是我们想,未必不能守住荒城。” “可甘仪急于一朝胜负,那我至少也要寻个安全的地方。否则我们剑拔弩张之时,胡莽趁虚而入,又要损兵折将。” “现在?如此就通知顾大人动手,是否早了些?” “事已至此,等咱们一起人头落地,才是晚了。甘仪盯上你了,所以刺杀侯爷,让你再无依靠,而你若是被捕,从本将至顾小舞,只怕无一幸免,甘家兄弟也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 行晟回头,望向古来秋,轻声道:“我这就接管宁武大军全部事宜,你也小心一些。” 古来秋拍拍他的手背,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莫要担忧你的父君,我不点头,无人能让他死去。” 逸景无意中听闻此言,惊奇道:“你还通歧黄之术?” “活的年岁久了,懂得多一些也没什么。” “我二哥的眼睛……” 古来秋这才想起,华景自地下城逃出,双眼恐怕至今不能适应地面上的阳光。 “我会去看看他的。” 逸景也不再多言,行礼之后便带着行晟离去了。 设定: 1、a:兴主,b:和生,o:绛元; 2、绛元仍然存在发情,但是不存在标记,所以一个绛元可以有多个兴主(兴主是攻,绛元是受); 3、社会地位:绛元>和生>兴主,为保证皇族血统纯正,避免喜当爹的事情发生,皇帝必须自己生孩子,所以皇帝的孩子中如果存在生育能力强的绛元,将优先被立为继承人(受的地位比攻高); 4、如果皇帝生的孩子是绛元,举国同庆; 5、弱化男女差别,强调攻受(攻:君人,受:卿子,所以皇帝的男宠也叫宠君),父母只用于代表男女性别(如:父卿,父君等); 6、皇帝是受(自称:朕),后宫里养的是攻(伺候受的),除了王君(自称:孤)以外,其他的攻没有地位高低的差别; 7、文中大部分角色来自本人 分卷阅读297 分卷阅读298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98 之前所写的《云卷山河》,但是在人设上会有不同,可以视为《云卷山河》主角团下辈子的故事; 第192章 第一百八十章 情深缘浅 何岁丰:若是你见了逸景,劳烦替我感谢他,并请求他,继续做听雪和听雨的父君。 萧听雪还带着闾丘尔阳在不紧不慢地盘账时,何岁丰已然火急火燎地寻上门来。 “唯丽那场夜袭败了。” 萧听雪不明所以地问道:“败了也该是常事才对,我们将东西都送给了令军侯……” “但是那一仗实在过分诡异了。” “这是从何说起?” “原本两军交战,胡莽被以逸待劳的安戊大军打得节节败退,而后不知发生了何等事情,安戊被胡莽反戈一击。眼看着就要长驱直入了,安戊居然重整旗鼓,又将胡莽骑兵杀得落荒而逃。” 萧听雪拨动算盘的右手停顿了。 “此景不妙了……” 闾丘尔阳好奇道:“这话从何说起?” “若是开战得胜,自然无人怀疑咱们,若是不幸落败,倒也可用‘胜败乃兵家常事’搪塞而过,如今眼看得胜,却还是输了……” 何岁丰也接话道:“令军侯不是如此有失妥当之人,怕是他早就想着一战决出胜负,但是因着另有异变,才不得不中断计划……” 闾丘尔阳被这父子两人说的有些晕头转向,当即决定开门见山地问一句:“那咱们如何是好?” 萧听雪尚且犹豫之时,忽而听得有人在门外唤了何岁丰的名字,他与闾丘尔阳只得在屋内静候。 不消片刻,何岁丰又一次火烧眉毛地进了房门,还未发一言,便伸手去拉起萧听雪,对他道:“楼下就有好马,你们这就骑上,直往逸景那边去,不要再回来了!” “这又是怎么了?”闾丘尔阳被何岁丰这一惊一乍吓得不轻。 萧听雪亦是一边拨开何岁丰的手一边问道:“你把话说清楚,为何现在又要把我赶走了?” 何岁丰长长叹息道:“我方才收到了消息,有人看到无论是唯丽还是我,都与你这样的汉家商贾有所往来,再加之唯丽出征失利,现在就成了弹劾我的理由!” 自小在逸景身边成长的萧听雪总是听够了各种各样的弹劾诬陷,眼下这等事情,自然不能令他动容半分,反而不以为意地言道:“那又如何,朝堂之上,这些奏章也是家常便饭,咱们这样就连滚带爬地逃跑了,岂非是做贼心虚成了惊弓之鸟?”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何岁丰莫可奈何地摇摇头,“胡莽皇帝对于此次出征是势在必得,可先是我们从中阻拦,后是韶严康再无消息,如今唯丽也出师不利,他难免心浮气躁,不然何以杀了自己的王卿,□□的公主,以示宣战决心?眼下正是他疑神疑鬼的时候。我本就是汉臣,有人说我与唯丽是内鬼,与你这样的间者暗中勾结,恐怕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萧听雪闻言,咬了咬下唇,转而一左一右地拉起何岁丰与闾丘尔阳。 “既然如此,那便离开!叫上赫连姐弟,咱们这就走!” “我不能走……” 何岁丰无限惋惜的声音令萧听雪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萧听雪问道,“父君能将你藏起来,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你的儿子乌哈提还在中原,你可以和他做个普通的百姓,这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若是我走了,那就没人能阻拦皇帝追杀你了。我在胡莽二十余年,至少还有些势力能阻挡一二,为你们争取逃跑的时间。” “闾丘先生”,萧听雪没有同何岁丰继续纠缠,而是对闾丘尔阳吩咐道:“烦劳先生带上赫连姐弟,现在就离开胡莽,将个中情况告知我的父君。” “听雪!” “你在说什么?!” 两人皆是几欲尖叫。 “你不同我回去,我要如何向你的父君父卿交代?!”闾丘尔阳神情崩溃地看着他。 萧听雪却是面色如常:“我不会留他一人在此的。你们尽管走,我会再想办法带他……啊……” 闾丘尔阳眼见着萧听雪一声痛呼,身体摇晃着就要倒下,也不及多想,连忙将人扶住,再抬头一细看,原是何岁丰一记手刀将听雪打昏了。 “你这是……” “牵了战马,带他走!” 何岁丰的声音坚定如青山磐石一般,可他看着萧听雪的眼神却又柔软得像是春日的化雪。 “那你怎么办?” “只要你们能逃出生天,我便没有什么遗憾了。” 闾丘尔阳想着,至少还是有一点遗憾的——他从未听过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女,唤自己一声父君。 “你想对他说什么?”闾丘尔阳扶起萧听雪,最后问何岁丰道:“无论你要说什么,我都会一字不落地告诉他的。” “我无话可说……”何岁丰摇摇头,“若是你见了逸景,劳烦替我感谢他,并请求他,继续做听雪和听雨的父君。” “我知道了”,闾丘尔阳将萧听雪扶上了战马,转头对何岁丰道:“你尽管放心,我便是死了,也要将他重新送回大军长身边。” 言罢,挥鞭长扬而去,徒留何岁丰一人望穿天涯。 陆一川听闻仆役来报“顾小舞有请”这一消息时,尚且是夜半三更。 他虽不知发生了何等事情,但也不敢耽搁,当即起身穿衣,匆匆忙忙地出了府邸,直奔相府。 顾小舞显然已是等候多时,见他前来,也未曾寒暄,而是将逸景送来的密信交于他手,并叮嘱道:“事情有变,咱们须得尽快筹划,早些动手。” 陆一川将信件仔仔细细地看完,转而寻了蜡烛将其烧毁。 “可这也太过突然……”陆一川有些犹疑。 “甘家兄弟失了圣宠,未必没有机会。”顾小舞却是下了决心。 “那该用什么理由呢?” “谋逆。” “这谈何容易?” “陛下去了西北,眼下皇宫守卫松懈。那些侍从早已听从我们的安排做事,只要能抓住兴主王子,给甘家兄弟一个谋逆的罪名又有何难?” 撤军至素城几日之后,由于古来秋与木易杨的暗中照料,南荣俊聪的病情确实好转了些许。 行晟将事宜都安排妥当之后,便抽空去了南荣俊聪休息的那处,确定左右无人,才将房门悄然推开,轻轻地步入其中。 “师兄,是我来了。”他低声唤道。 “你师兄不在”,古来秋答应道,“他出门替俊聪和华景寻些药材去了。” 行晟闻言,转过屏风,果然见到古来秋孤身一人在为南荣俊聪施针。 “你且等一下,还有几针。”古来秋并未看行晟,而是埋头做着事情。 行晟也不打扰,安静地在一旁守候着 分卷阅读298 分卷阅读299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299 。 莫约过了半刻钟,古来秋长长呼出一口气,继而将细针收起,随手接过行晟倒来的清茶,一饮而尽。 “想不想吃些东西?军中没有好物,但是至少管饱。” 古来秋笑道:“我如何还需要食物了?你尽管放心,饿不死我的。” “大伤初愈,多少吃些吧。” 行晟说着,便去了门外,不消多少时候就端回了吃食。 古来秋拿起馒头一分为二,自己与行晟一人一半,就着咸菜倒也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如何这几天没有见到长铭和逸景了?” “大军长……”行晟顿了顿,又改口道:“将军忧心胡莽有变,谴了宁武大军的左部三营,带上长铭,前往边界暗中接应。而他自己……因着退至素城的缘故,眼下一些参将多有不满,时常为难,他也不得不花些时间整顿一番,反而我与游州宪成了闲人。” 宁武大军本就是逸景亲兵,而游州宪的安戊大军也正需休养,自然不会在逸景面前惹是生非。 “将军忙得不可开交,我得替他问问,华景大人如何了?” “放心便是,虽然治疗过程中他难免有些不适,但必定有重见光明的时候。” “还需要多久?” “莫约一个月”,古来秋饮了一口热汤,又继续道:“他同我说起,无论双眼好或不好,他都要回花城去。” 难得师徒两有闲话家常的时候,偏偏又有人前来打扰。 古来秋在听得脚步声之时,便已然躲藏了起来,而行晟着等着敲门声响起,才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馒头,前去开门。 “赵仲军?此处是令军侯休养所用,敢问是因何事前来?” 对方急切切地对行晟行礼,解释道:“下官不敢打扰侯爷休息,只是事态紧急,请大人救我家大军长一命!” 行晟心中立时猜了个七七八八,面上却还是故作镇定地问道:“这话从何说起,胡莽尚未攻来,如何就到了性命不保的时候?” “是我家大军长不慎触怒了将军……将军这便要将他军法处置……” “因何事触怒?” “是……是……”赵仲军支支吾吾,说不上话来,见行晟双眼灼灼地看着自己,这才慌忙解释道:“我家大军长只是一心忠君爱国,别无他想,不过一时言语不慎……” “仲军若是不肯说个清楚明白,本官亦是爱莫能助。” “大人!大人不可啊!全军皆知大人素来与将军亲厚,若是大人袖手旁观,则我军长之命休矣!” “本官只怕不分青红皂白就帮了你家大军长,本官也要命归九泉了。” 行晟冷笑一声,也不再理会赵仲军之神情,转身就往将台而去,赵仲军擦了擦额上冷汗,连忙追赶他的脚步。 行晟自然不是来说情的,只是来看一出好戏的,若是必要之时,自然也得帮着逸景搭好台阶才是。 游州宪见了他来,便轻轻地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两人举目向着将台望去,果然见逸景高坐其上,面前跪着另一个双手反绑的大军长。 “本将三申五令,若无将令,不可擅自出城迎敌”,逸景面容严峻,虽然声音不大,却低沉有力,仿佛一字一句都刺入了在场诸人的心头,“而你身为一军之长,明知故犯,若不将你军法从事,这军令岂不是一纸空谈?!” “不……下官不敢!”那位军长连忙解释道:“下官只是以为,眼下胡莽在荒城根基未稳,可以一战!” “若是如此,何不报来?!” “下官……下官……” 其中原因,各人皆是心知肚明,无非是见逸景撤军至素城,便以为堂堂□□,如何能受这等窝囊?这就仗着逸景根基不稳,冒然挑衅。 “说不出缘由,那就别说了!”逸景重重一拍身旁桌案,唤来军士:“拖下去!军法从事!” “逸景!”那军长慌张大喊大叫,“我是一军之长,你不能杀我!你如何敢杀我?!” “本将才是三军统帅,如何不能杀你?”逸景面不改色地反问道。 眼见着自己挣扎无用,被几个军士越拖越远,那军长也顾不得许多,只想着保全自家性命,便当即改口认错,连连喊道:“下官知错了!下官知错了!将军饶命啊!” 将台下一干参将彼此对望,就是无一人说话,连方才想着求情的赵仲军此刻已是噤若寒蝉,连行晟的目光都左闪右躲。 “将军容禀”,行晟缓缓出列,对逸景行礼道:“于军长入行伍多年,也曾立有战功,眼下虽然鬼迷心窍,还请念其对将军忠心耿耿而又知错能改的份上,饶他一次,允他军前戴罪立功。” 既然是宁武大军长开口了,游州宪也随口附和了两句,赵仲军立时抢上前来,忙着替自家军长告罪,这次令逸景深思了片刻。 那军长的哭嚎求饶还在继续,不停也不歇,越走越远,恐怕逸景再磨蹭个片刻,就只能等着人头落地了。 “好吧……”逸景看着行晟,悠悠然道:“既然你们为他求情,而他也知错了,就放他一回。” 身边的传令兵收了令箭,当即健步如飞地离去。 “南荣行晟”,逸景唤了宁武大军长,未曾有半分情面:“尔等为他求情,本将饶他一次,可他若还有下次,本将连你们一并处置!” “是,下官明白。” 行晟听着身旁一片惊呼,恭顺低头。 游州宪悄声问他:“那军长该同你素未谋面,你当真是不怕死了?” “眼下不宜再杀参将了。”行晟如此答道。 “只怕还是为了给将军立威吧。” 行晟笑而不语,转头再看逸景只是,他的笑意却是僵在了脸上——逸景在将台上,徐徐起身,抬脚意欲离去之时,忽而有侍从模样的跑来,在逸景身边耳语了几句,而逸景,则将目光落在了南荣行晟身上。 “大军长”,果不其然,行晟身边也不知何时来了另一个侍从,“陛下宣您觐见。” ps:顾小舞从一开始就在拉拢皇宫里的侍卫,前文也有提及:在当初甘标杀甘仪嫁祸长铭的时候,是她让侍卫照顾在宫里躺尸的甘仪,别让甘仪真死了;在皇帝因为瘟疫的留言宣她觐见的时候,她也在入殿前收到了侍卫的眼神暗示;后期甘仪和兴主王子走得近,也是侍卫在听她的意思帮忙的。 第193章 第一百八十一章 请君入瓮 甘仪:本相见过古来秋的大徒弟木易杨,你难道是那个小徒弟傅远平?! 即便有逸景告知在前,行晟早已做好了完全准备,可真到了君臣见礼之时,依旧难免心怀忐忑。 “都平身吧,赐座。” 皇帝很是慷慨地挥了挥手,仿佛喊来逸景与行晟,不过是为了叙旧罢了。 分卷阅读299 分卷阅读300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300 行晟抬眼看了看周遭,莫说是甘仪本人了,便是御史台的曲璃萤,大理寺的崔树都在此处。只怕甘仪在帐外也传好了证人等候,亦或皇帝也埋伏了自己的亲卫。 皇帝的双眼扫过在场诸人,悠悠然端起茶盏,轻笑道:“逸景,朕此次宣你前来,乃是大理寺察觉了一些陈年旧事,想要问一问你。” 行晟眉头一皱——大理寺的事情,只怕是昔年孟千之死。可眼下皇帝对逸景甚是倚重,如何就听信了甘仪的三言两语? “陛下”,逸景起身,恭敬问道:“未知是何等旧事?若臣知晓,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皇帝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看崔树。 崔树立时示意,转而问逸景道:“将军可还记得,三四年前,参将孟千不知所踪,后经大理寺仔细搜寻,终于在涧河谷左近的茅草房中,发现孟千早已为人焚烧的尸体?” “自然是记得的”,逸景供认不讳,“彼时本将正是宁武大军长,驻守涧河谷,正是因为大理寺卿从涧河谷旁的茅草屋中挖出了一具尸体,倒是将本将好一番责问。” 逸景这一通先发制人,倒是令崔树面色有些尴尬。 而甘仪在一旁悄悄然使了眼色,才令崔树重新调整了面容,继续说道:“将军说笑了。只是本案有些年头了,直到近日,才重新有了进展。” “大理寺卿但说无妨。” “孟千就任大军长之时,麾下另有一仲军,名为袁辉。此人在孟千死后,接任军长一职。根据大理寺当年询问口供,袁辉曾言,在孟千死前,曾与一名青年有所往来,而孟千死后,那名青年亦是不知所踪。” “哦?”逸景仍是装出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不过轻轻地挑了挑眉毛,“本将知道袁辉大军长,如今他亦是领兵到了素城,大理寺卿可是要唤他前来?” “将军明察。” 逸景也不推拒,转身吩咐了身后的军士,这便去将袁辉传来。 待得军士出了帐去,便再无一人说话,甘仪的双眼在逸景与行晟之间来来回回,而皇帝不动声色地再一次端起了茶杯。 不消多少时候,袁辉便入帐前来见礼。 崔树问他:“袁大军长,昔年孟千参将不幸惨死,你可还记得当初你留在大理寺的口供?” “自然是记得的”,袁辉老老实实地说道:“参将死之前,与一个青年人有所往来,可他死后,那个青年亦是无影无踪。” “可还记得那青年人的样貌?” “那人个头高挑,大眼粗眉,鼻梁高挺,双颊消瘦,相貌倒是普普通通,不甚显眼,但是他以□□为兵器,武艺绝伦,世所罕见。” “噗嗤……” 皇帝转头一看,逸景似在偷笑,便问道:“逸景,你这是在干什么?” 逸景连忙起身告罪:“臣失礼了,还请陛下降罪。只是听了大理寺卿与袁大军长所言,处处觉得诡异又可笑罢了。” “哪里诡异?”皇帝面上甚是冷淡。 “陛下,臣为武官,从不敢过问朝堂之事。只是当年孟千之死,实在牵连甚广,连臣也在有意无意中听了些许消息,可唯独不知道孟千死前,还有一个青年人。如今大理寺卿旧案重查,许是发觉了什么线索,臣不该多言。然而袁大军长为何对孟千死前的其他事宜绝口不提,反而说起一个青年人?” 行晟不做应答,却也心知,当年甘仪做贼心虚,隐去了忘熙一事不敢提,而如今察觉忘熙与逸景之间似有往来,这才想到了再将逸景诬陷一回。 崔树也不避讳,起身对着皇帝行礼道:“这份口供确实是早年就记录在案,宰相可为证人。是下官当年一时疏忽,不过简单查访,没有那个青年人的半点消息便轻易罢手,还请陛下待此案了解之后,严惩臣渎职之罪!” 逸景当即了然,甘仪连崔树都愿意牺牲,便是到了孤注一掷的时候了! 皇帝沉思片刻,看了跪伏在地的崔树一眼,良久才点头道:“你便继续说下去吧。” “臣谢陛下隆恩。” 崔树站起身来,重新归于席位,继续对逸景言道:“当初孟千死于涧河谷左近,本就引人猜疑……然而……”崔树的面上扯出一记冷笑,仿佛刽子手对死囚最后的嘲讽,“近日,又有人见到了那名青年,同大军长有所往来,这其中的缘由,如何能不问个清楚明白?” 逸景看了看皇帝又看看甘仪。 只是三言两语的相貌形容,并不能定他杀害参将的罪名,必定是甘仪对皇帝坦言相告在前,言明他已然见过了忘熙。 然而甘仪不复当年的权倾朝野,只是一个参将的死,必定不能令皇帝动摇,那么这之后……一定藏着其余的杀招! “大理寺卿这是何意?” “将军何不传唤宁武七营的谷粱以晴?一问她便知其所以了。” 逸景皱了皱眉头,依旧谴人去寻谷粱以晴前来。 见过礼后,崔树又问谷粱以晴:“当日你也在地下城?” “是”,谷粱以晴顶着乖巧而又惶恐的模样回答道:“下官当时随南荣大军长一探地下,却为乱石掩埋,机缘巧合之下,跌落地下城。” “而后在地下城中也见到了将军?” “见到了。” “地下城里,是否还有一个提着□□的青年人?” “有。” “模样如何?” “个头高挑,大眼粗眉,鼻梁高挺,双颊消瘦,虽然相貌普通,却是武艺超群。” 谷粱以晴的回答几乎与袁辉所言一模一样。如此客套的言语,于逸景而言自然是不痛不痒,不过皇帝若非对甘仪与自己都是半信半疑,又何来今日对簿公堂?眼下而言,只是去批驳谷粱以晴与袁辉的语言并没有任何意义,他还需另想办法。 “可还有其他的?”崔树继续追问,“他与将军可有什么来往?” “下官不知,下官只是听说那青年人唤将军为‘师父’。” 行晟不动声色地静坐,便等着逸景应变。 “依照证人所言,那便是你的徒弟杀害了孟千?”皇帝问逸景,“你可有什么说的?” 逸景从容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无话可说。不过司福罗一族内,人尽皆知,臣之武艺素来难登大雅之堂,忽然给了臣一个武艺绝伦的徒弟,实在令臣惶恐,只怕我族之人,都要笑得人仰马翻了……” 谷粱以晴没有应答,只是垂头站着。 “谷粱以晴”,行晟徐徐开口问道:“本官令七营督促宁武大军的粮草,眼下进展如何?” “这……”谷粱以晴似乎一时说不上话来。 行晟当即呵斥道:“你亦是有品阶的武官,居然不思好生辅佐军务,反而想着给将军扣个莫须有的罪名,当真岂有此理!” 分卷阅读300 分卷阅读301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301 曲璃萤反唇相讥:“大军长何故如此慌张地教训一个小小的武官?心中还另有打算不成?” 行晟便不再应答。 崔树见他理亏了一般,便对谷粱以晴道:“你不妨将当日情形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也好让将军知晓才是。” 行晟暗想着,终于是到了正题的时候。崔树等人弯弯绕绕地说了许久,便是想着让谷粱以晴说出古来秋的存在。旧案重查是假,举报揭发才是真,若不是自己师父这样的诱饵,只怕皇帝也不愿听这桑榆暮景的宰相说了许多可有可无的废话。 “那日我们都聚在了地下城的中心位置,华景大人也在其中。我听得那个青年人见了将军,便很是欣喜地喊了一声‘师父’。青年人还说,他……”谷粱以晴偷偷窥了行晟一眼,又鼓足勇气继续言道“他带来了大军长的师父,大军长的师父并没有死去。” “南荣大军长的师父?”甘仪故作无知道:“他是令军侯早年失散的儿子不假,可却未曾听说他还有个师父。” “可下官确实听见大军长唤那人做‘师父’!” 行晟冷哼道:“实在可笑。当时在场不过寥寥数人,怎地到了你口中就莫名其妙地多出了这么些角色?” 皇帝放下茶盏,问道:“有谁在场?” 行晟答:“宰相大人赶来之前,不过是华景大人、将军、李长铭、辰盈、以及下官。” 谷粱以晴旋即反驳道:“还有三人,分别是那个青年人、大军长的师父与师兄。” “本官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师兄?!”行晟重重地一拍桌案。 “大军长!”甘仪喝道:“如何在驾前失礼?” “陛下恕罪,实在是臣受不得这等污蔑之言。”行晟连忙起身告罪。 崔树在一旁凉凉说道:“大军长何必着急,且听谷粱以晴把话说完就是。” 皇帝也不等崔树拖拉,直接问谷粱以晴:“大军长的师父,是个什么人?” “下官也不甚清楚,但是将军称他为‘古大将军’……” “古大将军?!”皇帝一声惊呼。 甘仪见机立时神色凝重地说道:“莫非是那个里通外国的古来秋?!” “什么古来秋?!”行晟正欲开口反驳,却为甘仪阻止,“本相见过古来秋的大徒弟木易杨,你难道是那个小徒弟傅远平?!” “怎会如此?!”曲璃萤与崔树亦是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来人!”甘仪对着帐外喊道:“将这十恶不赦的傅远平拿下!” “陛下!”行晟不看逸景也不看谷粱以晴,而是连忙向着皇帝叩首言道:“臣尚且不知其中详细,如何就成了十恶不赦之徒?!如此指鹿为马之事焉能由宰相只手遮天?!还请陛下明察!便是要治臣的罪过,也需得让臣听听,何时有又了个古来秋!” “等等!” 皇帝一摆手,原本冲入大帐中的军士纷纷停了脚步,旋即又返身退下。 “甘仪何必如此大惊小怪,总需要待谷粱以晴交代了前因后果,才好判决。南荣行晟毕竟是一军之长,若是轻易下狱,难免动摇军心。” 甘仪讪讪地行礼,退至一旁。 “谷粱以晴”,皇帝反问道:“你便说说,那个古大将军,是什么模样?” “他相貌英俊,丰神俊朗,手持一柄七星宝刀,身着奇异道袍,腰上……” “你说什么?”皇帝止了她的话语,连声音都拔高几分,“刚刚那一句!” 甘仪在电光石化之间回想一番,心中大叫不好。 谷粱以晴依旧是稀里糊涂地回答这皇帝疑问:“他身着奇异道袍……” “上一句!” “手持一柄七星宝刀……” 皇帝目光一冷,狠狠地瞪着甘仪。 逸景倒抽一口冷气,才言道:“宰相大人怕是不知,古来秋此人,善用长剑,而非宝刀……” 当时四座寂然。 新书《孤王独治》正在连载,点击作者专栏可找寻,放个简介: 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 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宫斗文,主线始终在皇帝和贵族的权力争夺过程; 古代abo架空背景; 设定: 1、a:兴主,b:和生,o:绛元; 2、绛元仍然存在发情,但是不存在标记,所以一个绛元可以有多个兴主(兴主是攻,绛元是受); 3、社会地位:绛元>和生>兴主,为保证皇族血统纯正,避免喜当爹的事情发生,皇帝必须自己生孩子,所以皇帝的孩子中如果存在生育能力强的绛元,将优先被立为继承人(受的地位比攻高); 4、如果皇帝生的孩子是绛元,举国同庆; 5、弱化男女差别,强调攻受(攻:君人,受:卿子,所以皇帝的男宠也叫宠君),父母只用于代表男女性别(如:父卿,父君等); 6、皇帝是受(自称:朕),后宫里养的是攻(伺候受的),除了王君(自称:孤)以外,其他的攻没有地位高低的差别; 7、文中大部分角色来自本人之前所写的《云卷山河》,但是在人设上会有不同,可以视为《云卷山河》主角团下辈子的故事; 第194章 第一百八十二章 雪上加霜 逸景:来人!护驾!将谋逆之徒甘仪拿下! “不……不……” 最终打破安静的,还是满面惊慌的甘仪。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尖在谷粱以晴、行晟、逸景三人之间流转,也不知该指向谁。 “甘仪!”皇帝一声怒吼,拍案而起。 “陛下!容臣解释啊!” 甘仪意图开口辩白之时,谷粱以晴偏又来火上浇油,转头就问甘仪:“是下官说错了吗?” “宰相大人!”行晟也抢话道:“下官自认为恪尽职守,未曾开罪大人,何故大人要如此诬陷下官,甚至不惜将一个重罪之名扣在下官头上!” “胡言乱语!”甘仪早已是气的怒发冲冠而双目眦裂,若非曲璃萤与崔树及时将他拦下,只怕他已扑上前来将谷粱以晴一口咬死,“胆敢算计本相,你莫非是想着被千刀凌迟不成?!” 谷粱以晴一声尖叫,当即吓得泪水横流,那等可怜的模样任凭是谁都得心软三分。 “下官知错了下官知错了!”谷粱以晴一边哭着一边告罪,“下官都是按照大人吩咐去做的,还请大人饶过下官,下官当真一无所知啊……” 行晟见状也附和道:“谷粱以晴!你在本官麾下,却听了他人蛊惑转而诬陷本官!其罪当诛,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不……我不是……”谷粱以晴泪眼迷蒙地左看右看,复而做一副痛心的表情对行晟解释道:“都是下官财迷心窍!请大军长高 分卷阅读301 分卷阅读302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302 抬贵手啊!是宰相大人许诺下官,若可为证,则保下官接任宁武大军长一职,下官这才……” “够了!”皇帝忍无可忍地制止了这一场闹剧,口沸目赤地对甘仪道:“身为一朝宰相,你如何能做出这等事情!” “陛下!”甘仪已是百口莫辩,却依旧负隅顽抗,“这都是逸景等人早早设好的圈套!他们故意用谷粱以晴博了下官信任,又在这等时候故意漏了破绽,反咬一口!” 逸景冷讥热嘲地反驳道:“宰相大人当真好心思!方才说的言之凿凿头头是道,如今不慎败露了,反而成了下官的罪过!试问天下何曾有如此神乎其神的事情!” “你正是算好了这一处,才令谷粱以晴先行实话招供,取信于人,做出一副理亏词穷的表情,再来一出反客为主,这样真假掺半的言语,总是更能令人陷入彀中!” 行晟冷笑道:“宰相大人总是有千般解释而牵强附会,是否当真要下官含冤莫白你才能与这御史大夫、大理寺卿弹冠相庆?” “分明是你们……” “甘仪”,皇帝语气平平地制止了这一场争论,神情疲惫地揉了揉额角,才继续道:“你还嫌自己丢脸丢的不够吗?还不退下!” 甘仪两眼一翻白,险些昏厥过去,幸而是崔树及时搀扶了一把。 皇帝并未理会这年迈的宰相,转而对行晟道:“南荣行晟,谷粱以晴是你麾下武官,如今出了这等事情,她也该随你处置才是。” “臣谢陛下!” 行晟应答之后,便唤来帐外军士,将谷粱以晴押入大牢,留待后审。 “都散了吧。” 皇帝摇摇头,扶着桌案起身,才抬了脚步,又听得身后曲璃萤喊道:“陛下留步!南荣大军长留步!” “还有何事?”皇帝已是不耐烦了。 “昔年傅远平被判处刺配充军之刑”,曲璃萤胸有成竹地说道:“即便他能寻来神医良药去掉面上的疤痕,但却削不掉颧骨上的痕迹,陛下只要划开他的脸,一看便知!” “荒唐!”行晟忍无可忍地大叫出声,“尔等先是出言诽谤,现又要割开本官的脸,如此三番四次的失礼,若本官还对你们让步,岂非是本官软弱可欺!” 逸景偷偷看着皇帝脸色,对曲璃萤说道:“曲大人,未免欺人太甚了吧?南荣行晟如今已是宁武的大军长,你如此对他,等同羞辱了宁武大军?如此一来,今后本将与他又该如何统军?” “这不过是下官为求稳妥而已”,曲璃萤力争道:“若是放任傅远平潜伏在我军中,难道不是一大隐患?古来秋里通外国,他的徒弟难道还能忠君爱国?将军定然也不希望,宁武大军重蹈覆辙,全军覆没吧?” 行晟眼角一瞄,留神到原本起身的皇帝,现在又坐回了主位,当即察觉到,皇帝已然再起疑心,此事不可三言两语就含糊其辞而过。 但是曲璃萤所言不假,便是他能去了皮肉的伤疤,却削不掉骨头上的痕迹,昔年孟千也正是想到此事,才逼迫他划开自己的脸颊,好一看究竟。 如今已是生死关头,若是轻易退步了,只怕令军侯府也要因他覆没。 行晟定了定心神,旋即爽快道:“好!既然曲大人想看个究竟,本官便成全你!若本官的颧骨上当真有个刺配的痕迹,那么本官甘心伏法,可若是没有——” 曲璃萤的脸色微微一变。 “那你便是污蔑本官,动摇军心!本官要用你和大理寺卿的人头来安抚我宁武军士!” 皇帝的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才沉思着什么。 逸景问道:“陛下以为如何?” “逸景以为如何?”皇帝反问。 “依臣愚见,既然双方都是理直气壮,那不妨一较真假,也可知这军营里究竟有没有傅远平这号人物。若南荣行晟当真是傅远平,自然是难逃法网,可若不是……就放任御史台与大理寺诋毁宁武大军长,今后只怕更是谗口嗷嗷。” “好”,皇帝挑了挑眉毛,“就依逸景所言,若是南荣行晟颧骨留有刺配痕迹,那就将其罢官免职,当即处死,若是没有……那就用曲璃萤和崔树的人头稳定宁武军心!” “如此,臣请速战速决”,行晟的手心早已紧紧攥住了一把冷汗,但是在众人面前依旧是一副无愧苍生的神情,“这便让军医前来,为臣动刀吧。” 皇帝吩咐道:“将军医与刽子手一并唤来!” 侍从连声答应着就出了大帐,可不过多久便折返回来,没有带来任何一位军医,而是对皇帝道:“陛下,华景大人突然眼痛难耐,军医们都火急火燎地去了他那处,是否现在就召回来?” “他怎么了?!”逸景慌忙催问。 皇帝早已起身就往帐外而去,直赴华景住处,连当下的事宜也一并中断了。 皇帝早已证实了这个从地底城逃出的人便是自己的老师,加之华景为了荒城便囚禁了三十余年,皇帝便是再无情也当心存几分怜悯,甚至连住处都亲自给华景挑了一处宁静幽暗之所,且让他安心静养。 只是这地方如今人声鼎沸,诸多军医挤作一团,房中还隐约传来华景的忽高忽低的痛呼声,似乎他已然在全力克制自己,奈何病情惨重。 “这是怎么回事?” 军医们见皇帝亲临,个个噤若寒蝉,倒是让华景的声音变得更为清晰了。 “回禀陛下,臣等已然尽了全力,只是帝师三十年不见阳光,只怕双眼注定……保不住了……” “你若还知道他是为了荒城被囚在地下三十余年,你就该明白,朕不允许他双目失明!” “可……” “陛下!”华景的房中又跑来一名军医,对皇帝行礼道:“华景大人求见陛下。” 华景的房间早已被人在门窗上围上了厚厚的帷幕,以免阳光直射,偌大的房内仅仅有几根烛火照明。华景病卧在床,虽然他取下了覆眼的黑布,可依旧双目无神,直到皇帝出声了,他才知道是人来了,连忙要起身相迎。 “老师不必多礼了。”皇帝连忙将人扶回床上躺好。 “谢陛下……” “你不必担忧,这里都是妙手回春的神医,你的眼睛不会有碍的。” 华景苦笑道:“陛下可当真会安慰臣。臣已有三十年不见天日,便是双目失明,也是理所应当,得留一条性命与陛下相会,已是上天怜悯臣了。” “不要瞎说,朕定要让他们治好你!” “陛下……”华景语重心长地劝道:“生死福祸,皆有命定。臣不敢过分奢求,陛下也莫要耿耿于怀。便是臣的眼睛无药可医,也请陛下不要责备为臣诊治的军医。” 皇帝艰难地梗了梗喉头,才道:“朕不怪罪他们,也不会放弃医治你的眼睛。” 分卷阅读302 分卷阅读303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303 趁着皇帝与华景说话的空档,逸景悄悄地看了行晟一眼。行晟知晓逸景之意,便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华景无碍,不过是缓兵之计。 逸景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甘仪眼见着皇帝与华景颇有终夜叙旧的架势,连忙上前劝道:“陛下,天色不早了,是否移驾用膳,也让帝师好好歇息?” “好吧……”皇帝自床边起身,对着军医叮嘱了两句,便要离去。 不料这时忽而有侍从慌不择路地闯入了华景房中,对着皇帝便是双膝下跪,顾不得诸多繁文缛节,便高声呼喊道:“陛下!王城有变!户部尚书甘标领人闯入宫禁,拥戴兴主王子为帝,图谋篡位!” “你说什么!”皇帝失声尖叫,霎时两眼发黑,只觉周身血液都往头脑里冲去。 “陛下!”华景连忙伸手将皇帝拉到自己身边来,又对逸景喊道:“逸景!你还不护驾!” “来人!护驾!将谋逆之徒甘仪拿下!” 新书《孤王独治》正在连载,点击作者专栏可找寻,放个简介: 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男宠攻x皇帝受; 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宫斗文,主线始终在皇帝和贵族的权力争夺过程; 古代abo架空背景; 设定: 1、a:兴主,b:和生,o:绛元; 2、绛元仍然存在发情,但是不存在标记,所以一个绛元可以有多个兴主(兴主是攻,绛元是受); 3、社会地位:绛元>和生>兴主,为保证皇族血统纯正,避免喜当爹的事情发生,皇帝必须自己生孩子,所以皇帝的孩子中如果存在生育能力强的绛元,将优先被立为继承人(受的地位比攻高); 4、如果皇帝生的孩子是绛元,举国同庆; 5、弱化男女差别,强调攻受(攻:君人,受:卿子,所以皇帝的男宠也叫宠君),父母只用于代表男女性别(如:父卿,父君等); 6、皇帝是受(自称:朕),后宫里养的是攻(伺候受的),除了王君(自称:孤)以外,其他的攻没有地位高低的差别; 7、文中大部分角色来自本人之前所写的《云卷山河》,但是在人设上会有不同,可以视为《云卷山河》主角团下辈子的故事; 第195章 终章 归去来兮 尧商:大结局啦!各位瞧一瞧看一看啊! “啊——” 一时间人声鼎沸,原本在周遭的军医与侍从皆是一拥而上,有人藏在了逸景身后护在皇帝身前,还有人直接将甘仪三人拿下,待甘仪回过神来时,自己身上的骨头都断了几根。 “陛下!臣冤枉啊!” 行晟拔剑相向:“你与甘标本就是同一家的亲兄弟,素日在朝野狼狈为奸,如今他要造反,难道你会一无所知?” “臣与那个蠢材早已断绝了兄弟关系,还望陛下明鉴!” “甘仪”,皇帝冷冷地开口:“你真当朕是睁眼的瞎子不成?你确实曾经同甘标断绝了往来,可这几年里,你们不是恢复了兄弟情深吗?” 甘仪立时想到了顾小舞当年不杀甘标的原因——她知道甘仪不好对付,所以以兴主王子为诱饵,促使甘家兄弟两人再度结盟,又略施小计,暗算甘标,最后将甘仪一并牵连! “陛下,此事定当另有蹊跷,甘标即便愚不可及,也没有胆子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啊!定是顾小舞从中使计,混淆圣听!” “他如何没有这个胆子?朕还在朝,你们不是已经盘算着扶持那为兴主王子了吗?” 甘仪哑口无言。 “报——”另一名侍从亦是十万火急地冲入房内:“陛下,尚书省宰相顾小舞已然将叛逆甘标擒获,压入死牢,待陛下发落!” “将甘仪削去宰相之位,押赴王城,诛杀九族!再传朕旨意,将那个孽子判处腰斩之刑,即刻处斩!”皇帝早已是气得瞋目切齿,“甘家兄弟凌迟处死!” “陛下!” 甘仪亦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挣开了钳制他的军医与侍卫,连滚带爬地就要往皇帝身边去,便是行晟的长剑也被他死死握住。他便跪在一地的鲜血中用着最后同归于尽的决心对皇帝喊道:“那个青年人叫忘熙!他是孟千才搜索黄泉森林之时发现的!孟千曾带着他意图刺杀逸景,最后却死在了涧河谷!臣前日同样见到了这个青年人与逸景同道而行,他们甚至要杀了臣啊!陛下你可还记得,百年前,建国之初,司福罗一族就驻守在黄泉森林左近,而那个青年人正好又是熙字辈,这其中未免过分巧合了!陛下!司福罗一族恐有诡异啊!” 逸景脸色霎时惨白。 行晟一挥手便将甘仪的手腕一举斩断,随后痛骂道:“你这个老而不死是为贼的东西!如今刺驾不成,自知大祸临头,安敢在此信口雌黄?!” “行晟。”皇帝低声制止了他。 “陛下……”华景痛心欲绝地开口道:“司福罗一族当年为保寒城而死伤无数,子孙凋零,臣也为荒城不没被囚三十有年,逸景从军尽忠亦是三十年,难道这一切都不及一个逆者的无稽之谈吗?” “你们愣着干什么?”皇帝再度开口道:“将这人给朕拖下去!” “陛下——陛下!” 甘仪终究是输了,也无东山再起时。 逸景满面疲态地出了将军营帐,一眼就看到长铭规规矩矩背着天下飞霜在门外等他,原本的心神交瘁也一扫而空,换上了满目温柔的笑意。 长铭亦是迎上前来,抱着他的手臂,垫着脚用头发在他的下巴上蹭了蹭,像是一直讨好的小动物。 逸景惊喜之余,连忙要伸手将人抱在怀里,可不想长铭又马上退开了,还不忘左看右看,生怕别人发现他这样的小动作。 “我将萧听雪他们接回来了”,长铭眨着眼睛道,忽而又想起了什么,不由得又感到几分惋惜:“可我也收到……何岁丰与唯丽都被胡莽以叛国的罪名处死了……” 逸景轻叹一声:“我这便去看看听雪。” “且别去了吧”,长铭拦住他,“他说想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况且行朝在陪着他。” “好吧”,逸景也不纠结,揽着长铭的肩膀,“行朝陪着听雪,你便陪着我吧。” 长铭红着脸跳开他身旁:“大白天的,将军还是克制一些吧。” “你想到哪里去了”,逸景也被他闹得哭笑不得,“我只是有些倦了,要你陪陪我。” “哦……”长铭又慢慢地蹭了过来。 两人相携往将军营帐走去,忽而听得一声凄厉的哀嚎,将周遭一干将士都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就把武器都扔下了。 “这是怎么了?”长铭好奇道。 “是甘仪”,逸景不以为意道:“行晟说 分卷阅读303 分卷阅读304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304 他实在太吵了,就找了药,将他毒哑了。” 长铭哑口无言,随着逸景进了营帐才道:“我听说了,我去接回听雪的时候,这里倒是闹了一出大戏,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皇帝就下旨,将甘家兄弟株连九族……” “嗯……”逸景不急不慢地解着长铭的腰带,有意无意地答应道,仿佛甘仪不过是个无关痛痒的小人物,唯有眼前的卿子才是至宝。 “你和行晟不去见见他吗?”长铭疑惑道:“我以为,到了这种时候,你回去同甘仪好好告别一番,毕竟是这么多年的老对手了。” 逸景一边将长铭往床里塞,一边风轻云淡地说道:“我不想见他,行晟也不想……不过是觉得,他已然生不如死了,何必还大发慈悲,让他做个明白鬼呢?行晟将他抓下牢狱之后,转头就将谷粱以晴放了出来,还给了那姑娘不少好吃好玩的,像是对妹妹一样。他自己也回了宁武驻军之地,全然忘记了还有甘仪这号人物。” 长铭见逸景卸了战甲,解下外衣,便往床里让了让,给逸景留些地方出来。而逸景将床幔放下之后,转身就把他捞回自己怀里,还不忘在长铭的额上蹭了蹭,仿佛还没享受够方才的亲昵。 “可是甘标造反的消息未免来的太及时了,顾大人又是如何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让户部尚书头脑发热呢?”长铭很是好奇。 逸景摸着他的头发,低声道:“甘标没有造反。” “那是?” “你忘了吗?皇宫中的侍卫几乎都是顾大人的耳目。她先是暗中谴了侍卫将兴主王子抓住,又派人告知甘标,说兴主王子危在旦夕,再不就救援必死无疑。皇帝不在王城,甘标又无法调集军队,加之顾小舞已为宰相,更不愿有人帮他一把,他就只好带着家中仆役火急火燎地进了皇宫……侍卫自然愿意开门,这才有了他擅闯宫禁的说法……” “他不曾派人传信陛下,说明真相?” “定是派了,不过被顾小舞捕杀了。” 长铭万千感慨地叹息一声:“当真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不过就是朝夕之间……” “是来得快了些”,逸景的手在他腰上摸了摸,“也不过是天时地利人和罢了。便是不在当下,甘仪也注定是这等结果……” “为什么这么说?” 长铭伸手,勾过一缕逸景的头发,留在指尖把玩。 “顾小舞在当年散布瘟疫谣言时,就知道了皇帝的心思,可甘仪始终无从觉察,只是将目光都放在顾小舞身上。” “你是说……北疆的那一场瘟疫?” “不错,叛将反抗,最后我们不得已杀了那些疯癫的人。你可还记得当年的谣言?” “天有明鉴,兴主不政……”长铭苦恼地回忆着。 “天有明鉴,兴主不政,有违天道,降罪苍生”,逸景提醒他,“便是这句,戳了皇帝的痛点。古来皆为兴主为帝,可这个和生皇帝却是发动了政变夺下皇权。苏盛意为了保住他,先是将宁武大军尽数送与胡莽之手,又是提出引绛元入朝,令兴主官吏分神,这才有了皇帝固若金汤的统治。” “他只要放任臣子争权夺利,自己作壁上观就好……”长铭的眼神黯淡了许多,“甚至不惜赔上这么多人的性命……此计高明,却也狠毒。” 顾小舞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处处让兴主王子锋芒尽显,让皇帝坐立难安,最终借着皇帝的手,除去自己的心腹大患。 从今以后,朝堂只余下一个宰相。 逸景轻抚着长铭后背,对他道:“莫要多想了,好好休息便是。我已经同游州宪说好,待到明日,便将你安排至安戊军中,你仍然是营长。” “安戊?”长铭迷茫道:“为什么选了安戊呢?” “只怕我在军中的时日无多……行晟大仇得报,亦是心灰意懒,无心官场。与其将你交给没有个没有个好军长的宁武,还不如将你托付给势力最大的安戊。” “等等!”长铭一个扑腾便做了起来,忙完逸景道:“什么叫你在军中时日无多?是谁要对付你?” “是皇帝。” 逸景撑着床榻,也坐起身来。 “甘仪临死前,也不畏皇帝追究,将忘熙的事情尽数抖出。虽然因着二哥,我们暂且逃过一劫,可皇帝怕是对司福罗一族起了怀疑,若是执着于此,恐怕我族藏了千百年的秘密就要公诸于众,而黄泉森林的悲剧也免不了重演。” “可你走了,谁来接任?” “泱泱大国,总是不缺人才,皇帝在将我提拔为将军时,定然也会留心物色其他人选。” 长铭没有再说话,而是伸过手去,将逸景紧紧抱住。他的身体似乎在微微颤抖,就像是一个被永远丢弃在黑暗中的少年。 “你别怕,我走之后,顾大人也会保你平步青云的。”逸景何尝舍得与他分离,只是长铭不该因着自己的私心放弃了所有——他总是这样爱着长铭的。 “你不想带我回家吗?”长铭颇有责怪地在他的脖颈上轻轻咬了一口。 逸景却是喜出望外地回抱住长铭:“你愿意同我回花城去吗?你难道不想留朝为官……” “我当年想着一展才华,如今却又身陷争斗。这不过是个善者死,恶者活的地方,我早已疲惫不堪了……” 逸景立时知道,长铭不是甘心放弃他该有的一切,而是太过爱着自己了。 自那次与忘熙相会之后,即便南宫煜麒用尽各种方法压制他妖鬼的本能,他亦是免不了在情绪大起大落之时红了双眼。无人知晓他还剩多少时间,长铭也不过是害怕就此错过了更为珍贵的年年岁岁。 “好,我们带上女儿,一同回家去。” 两人一夜安睡。翌日清醒洗漱之时,便听得了令军侯已转醒的消息,欣喜之于也不做耽搁,立刻往令军侯那处赶去。 南荣俊聪虽是醒了,但难免脸色苍白,幸而见到了行晟与辰盈、行朝与听雪、心旷神怡,气色倒是略有好转。 “行晟也同我说了来龙去脉”,南荣俊聪望着逸景的脸庞,问道:“你该有什么打算?” “既然侯爷也苏醒了,逸景理当再无牵挂”,逸景微微一笑,像是将几十年的重担都一并抛远了,“再过几日,顾大人便会依计弹劾于我。届时一切都该结束了。” 行朝看起来甚是悲恸,却又不知如何言说。 南荣俊聪看了小儿子一眼,亦是叹道:“我也老了,此战之后,不宜再居王城。你们可有什么好去处?” “父君去哪里,我与辰盈便去哪里”,行晟言道,“待我接了孩子以后,去留都听父君做主。” “你不再担任宁武的大军长吗?”俊聪问他。 “我的心事已了,余下的时间,便让我好好同家人 分卷阅读304 分卷阅读305 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作者:尧商 分卷阅读305 相聚吧”,行晟看了看南荣俊聪,又偷瞄了一眼躲藏在房梁上的古来秋与木易杨,用最为平淡的笑意,化开他心头霜雪。 南荣俊聪知他深意,也不再劝,点头答应了。 逸景拍了拍行晟的肩膀:“司福罗一族在花城还有些地盘,若是不嫌山高路远,我这先行离开的倒是可以为你们把房子盖了。” “你还是先将破敌之策留下吧。” “何故着急,不过早晚。” “将军已有办法了?”行朝忽而来了精神,双眼放光地看着逸景。 逸景没有回答,却问听雪:“这年轻的小子,该如何唤我才是?” 听雪后知后觉地拍了行朝一记:“公事称将军,私下喊父君就是。” 三日之后,顾小舞的奏章如期而至,皇帝也将逸景唤进了大帐。 奏章上所言,不过是一些行贿受贿的老罪名而已,逸景也不辩解,只是低头认错,恳请恕罪。 “贪污受贿不是小罪”,皇帝摆弄着手中的奏章,观察逸景神色,“朕不处罚你,就无以服众。” “是。” “念你过往有功,死罪可免,便罢黜你将军一职,贬为庶民,这便回乡养老去吧!” “臣谢陛下不杀之恩。” 一切都如两人心照不宣的约定进行,皇帝最后便问了一句:“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臣早已计算了破敌之策,今当远离,惟愿陛下一听。” “你说吧。” “胡莽眼下虽然到了素城之前,但是其粮草不足的劣势势必无可挽回。陛下只要坚守不出,则胡莽就只能一无所获。再过半月,胡莽骑兵便因着粮草而士气低落,而我军恰好休养足够。陛下可谴两位军长带两路分兵,绕过胡莽军营。一路潜伏与两国边界,待胡莽大军押运粮草经过突发袭击,打劫粮草,令其军心动摇。此时再由素城出兵,轻易便可将其赶出国境。而第二路军马则潜伏于飞沙石谷,待胡莽逃窜之时,再发埋伏。如此一来,胡莽定当元气大伤,俯首求和。” 皇帝的嘴角勾起一个轻浅的笑意,道:“此计可用。你尽管安心离去吧,朕定不会亏待于你。” “是,臣告退。” 出了大帐之后,逸景抬头看着高高挂在头顶的骄阳,一种死而复生的隔世之感油然而生。 他走到了自己的将旗之前,仰望着“司福罗”三个大字,在心底悄然说了永别,随后降下将旗,将自己的名号好生收在怀中,脚步轻响地离开将台。 无人送别,有卿同行,这大便是统率宁武二十余年大军长的告别。 他与长铭登上了马车,还未行多久,便听得有人唤自己的名字,揭开车帘看去,居然是久违的柴瑾礼抱着年幼的纯熙等候他们。 “顾大人无法离开王城,特命我将小姐接来,送别二位。” 长铭满怀感激地抱过女儿,欣喜道:“我们不过是落魄之人,难为她还记得。” “顾大人说了,二位多次襄救我与她,无论在朝在野,她始终记得这份恩情。” 逸景摇摇头:“是她成全了我们,无以为报的那个人,是我才对。” 长铭抱着女儿,亦是轻声道:“我们如今离去,也望你与顾大人前路多多珍重。朝堂险恶,诸事烦劳,请她珍重。” “我必定会转达给顾大人的”,柴瑾礼双眼似乎有些酸楚,“成景大人听闻寻到了华景大人,已是日夜兼程赶赴素城,若是两位路上与其相遇,还请代为致意。” 逸景看了看女儿,才对柴瑾礼道:“虽无凭证信物,但是只要顾大人需要之时,司福罗一族定当不会推迟!” “我替大人谢过逸景先生厚义。” 柴瑾礼深深下拜,逸景与长铭也各自还礼。 江河万里,从此一决。 三个月之后,□□大败胡莽,设其为属国,年年进贡。 班师回朝之后,令军侯解除将军一职,其子南荣行晟与同月中递交辞呈。 原旧部谷粱以晴、赫连弦轻、赫连轻弦、闾丘尔阳等人,因功勋卓著,各有赏赐,封官进爵。 华景双眼痊愈后,婉拒皇帝封赏,只身回了故乡。 彼时,朝堂百官唯顾小舞马首是瞻,甘家兄弟的势力也被连根拔除。 行晟陪同着古来秋于山顶上静静地看着晚霞残云。 “事事当真无常”,古来秋言道:“谁能想到,不过短短十几年的时间,绛元便成了权倾朝野的宰相,还推了几套法令,提拔了不少绛元官吏。” “时移世易,哪里有什么不可能的,顺者昌,逆者亡,于皇帝如是,于顾小舞如是……于这芸芸众生……更是如此。” “若是没有顾小舞,或许就不会有绛元官吏今日的辉煌。然而有些事情根深蒂固,哪里是短短十几年就能调转乾坤的?” “顾大人知道自己任重而道远……而我唯独可惜的是,她不过是一介肉体凡胎,余下也不过寥寥十数年的光阴。” “万物总有消逝的时候,世间遗憾诸多。” “她依着自己的心意活着便足够了”,行晟回头看着古来秋,“史书上早已写下了她的辉煌。” 古来秋笑了笑,没有接话。 天边的云彩盖住了夕阳的光辉,晕染出一圈圈的绚丽,连着大好河山,都变的暖意融融。 (全文完) 分卷阅读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