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有归期》 分卷阅读1 未有归期 作者:新瑜lh 分卷阅读1 ================= 书名:未有归期 作者:新瑜lh 文案: “我离开的那一天,所有人都一脸不舍,要我记得回去,我也点着头答应,但我没有回去,也永远不会回去,他们心心念念或者假装心心念念的那个归期,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于欣程任仿 ┃ 配角:罗萍小芹 ┃ 其它: ================== ☆、第一章 “下班了,欣程。” “好,再见。”于欣程抬起头,微笑着向她的同事道别。于欣程长了一双极其妩媚的眸子,哪怕是女人见了也要动心的。她将桌子上的稿子拢到一起,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桌子一角,又把铅笔都一支一支削好,保持着传统的编辑的工作习惯。 手机突然亮起来:“去看我推荐给你的电影了吗?” 于欣程微微一笑,带着成熟的职场女人的气息,随后迅速回了短信:“还没,等会就去。” “你今晚过来吗?” 于欣程拿着手机,想了一会:“看情况。” 于欣程刚走出电影院没多久,手机就收到了短信,她在一片人声嘈杂中拿出手机——“看完电影了吗?觉得怎么样?” “还可以。”于欣程停在路边回短信,她没有一边走路一边玩手机的坏习惯,认为那样既危险又不雅观,但这不等于她是个保守的女人。 于欣程把手机放回包里,等着红灯变绿灯。 看完电影,就该去吃晚饭了,于欣程从没有固定的吃饭时间,什么时候想起来就什么时候去。她走进一家以前从没吃过的面馆,点一碗面,而后在等面的间隙从包里拿出书,翻上两页,面上了也不着急吃,还是要慢吞吞地把那一页书看完。这是她的习惯,做作,非常地做作,她的同事曾在跟她一起吃饭的时候这样评价她的行为,她却只笑笑,不说话。 于欣程是一个编辑,在这个浮华的时代和这座自以为充满复古文艺气息的内陆城市,日复一日地做着重复的工作。她看过无数矫情的文章,也在心里无数次地吐槽那些无病呻吟的期待着一炮而红的写手,但她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凡人,或自认为是一个凡人,不会刻意地去写煽情的句子,也不会用现在各种吸引眼球的文章标题的套路来让别人关注自己,她知道,自己写不出好文章。 在一个离家非常远的普通的内陆城市工作,拿着并不太高的薪金,这似乎不是大多数女孩会做出的选择。于欣程大学时读着一个非常冷门的专业,毕业的时候只身一人深入内陆,终于选择了一份自己还算喜欢的也有能力胜任的工作。她今年已经27岁了,工作了好几年,一个人的日子过得还算滋润。每个平凡的黄昏,她都做着一样的事情,下班后找家店吃晚饭,然后去看个电影或者去小酒吧喝杯酒,再回到自己租的房子里,洗澡,看会书,睡觉。极其有规律并且看上去非常寂寞的生活。但是于欣程不寂寞,她长得美,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诱人的香味,常常在小酒吧时遇到男人来搭讪,她从不拒绝,也不会排斥继续进一步的交流,只是,仅止于身体。 任仿就是某一次的搭讪认识的,距离现在已经有一年多了。 认识任仿的那天晚上,她走进一家名为“踟蹰”的酒吧,那家酒吧的装潢完全可以满足她收到的那些滥情的文章作者的自以为文艺的幻想,昏暗的灯光从头到尾没有变化,木制装饰品更增添一丝古色古香的气息。 于欣程走进酒吧的第一刻,便想:要是那些文艺小清新走到这里来,一定巴不得立刻认识酒店的老板吧,而那个老板最好是个民谣爱好者,跟他们聊聊心灵鸡汤,聊聊丽江大理,或者聊聊某些烂片,而他们满脸都是‘全天下只有你懂我’的表情,鄙视地看着周围的人,除了他们自己,剩下的都是粗鄙的没有品位的人。 当她见到这家酒店老板也就是任仿的时候,她确定他就是那些文艺小清新们最想要认识的类型,但文艺小清新们一定想不到,任仿除了能让她们有优越感以外,还非常地会约炮。 于欣程闭上眼睛都能看见文艺小清新们惊恐的表情。哈哈哈,她觉得无比快乐。 她想起自己见到任仿的第一眼,他在台上打鼓,非常专注,如果她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认识任仿,那么第一印象的他也许真的会成为于欣程见过的人中最吸引人的那一个。只可惜,任仿并不知道也并不在乎于欣程或者其他的任何人对他的第一印象。而这,也造成了于欣程对他的第二印象:不羁。 那天晚上的任仿,其实坐在台上时就已经注意到于欣程,她坐在吧台旁,毫不掩饰地看着自己,眼神里的迷离像是喝醉了,又像是故意引诱任仿。任仿在酒吧里见过很多漂亮的女人,但他没见过像于欣程这样明目张胆又妩媚妖娆地望向自己的女人。那一刻,他想:□□的女人。 不过这倒是非常合他的胃口,因为他自己也正好是□□的男人。 “你第一次来?”任仿下台后径直向于欣程走去。 于欣程早已习惯这种被搭讪的场景,她放下酒杯,点点头。 “我是这里的老板,兼驻唱歌手。我叫任仿。”任仿伸出一只手。 于欣程并未领情,瞥了一眼他伸过来的手,略带讽刺地说:“真省钱啊。” 任仿倒很识趣,立刻收回了手:“是啊,不知道你对我这省钱的酒吧有没有什么意见。” “没什么意见,”于欣程环视了一圈酒吧,墙上的大相框里装着《爱在黎明破晓前》的海报,“真特别,你喜欢《爱在》?” 任仿看向那张海报,点点头,随后又笑了起来,“你怎么不问我是不是喜欢摇滚啊?别的小姑娘看我打完鼓唱完歌都这么问。” “我不是别的小姑娘,我是于欣程。”于欣程淡淡地笑着,她就是这样不显山不露水地区别着自己和他人,“我还不至于看到‘成都’就问别人是不是喜欢赵雷,看到‘以梦为马’就问别人是不是喜欢海子。” “不按套路出牌,我喜欢。”任仿的手指在吧台上来回敲着,目不转睛地盯着于欣程。 他们认识的第一个晚上,就在任仿的房子里分享着彼此的身体。他们两个都很熟练,也很默契地没有说破。结束之后的十来分钟,他们在艰难地喘息,当然也在回味刚过去不久的快感。 “我们聊会天吧。”终于,任仿打破了沉默。 于欣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聊什么?” “随便啊,你说聊什么就聊什么。” “你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任仿笑了起来,翻过身,一只手撑住自己的头,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未有归期 作者:新瑜lh 分卷阅读2 低头看着于欣程:“你可真不一样。” 于欣程也笑了:“你现在才知道?” “不,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任仿伸手去拨弄着于欣程的头发,“我第一次□□是16岁。” “我第一次是21岁,和我男朋友。”于欣程也十分坦然地交换了自己的隐私。 “以后你来我店里,不收钱。”任仿的手顺着头发丝下来,捏了捏于欣程的脸蛋。 “钱不重要,重要的是酒要好。” “我有好酒,可你得用故事来换。” 于欣程一脸厌恶地甩开任仿的手:“多大的人了,还学什么小男孩装纯情,我要是真回答你我有故事,估计你得恶心死,我就不信那些一边说着‘我有酒,你有故事吗’一边说着‘我不喝酒’的纯情小女孩在你面前你他妈的还能有欲望!” “哈哈哈······我要是真有呢?” “那你就是禽兽!” 任仿翻身压住她:“对,我就是禽兽。” 于欣程其实已经记不清她第一次见到任仿的时候了,现在再提起任仿,她想到的也许是坐在她身旁喝得半醉的放荡模样,也许是在床上口不择言地挑逗自己,又或许是她站在酒吧门口看到的,他在台上唱歌,笑着望向自己,不知怎么,那笑容一点也不像是任仿这个浪荡子的,但是更多的情况是今天这样——无耻地挑逗别的小女孩。 于欣程走进酒吧的时候任仿跟一个女孩聊得正起劲,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任仿就是在钓她,可是那女孩估计是真小,一副自己超有魅力瞬间折服任仿的自我陶醉模样。昏暗的小酒吧里,于欣程走向吧台向要了一杯玛格丽特。 吧台的服务员是个二十出头的男生,对,于欣程仍然称呼他为男生,他也很小呢,跟那个女孩年级一般大吧。其实于欣程也大不了他们几岁,但很奇怪,她似乎已经离那样的年纪非常遥远了,她回忆不起年少的自己是如何走在校园里,回忆不起那些人们口耳相传的最美好的时光。 “欣程姐,要不要我帮你把老板叫过来啊?”酒吧里的几个服务员对他们俩的关系心知肚明,可能比他们自己知道得都多。 于欣程慢悠悠地抿了一小口酒,杯子上的盐边被打开一个缺口。“叫他做什么?他这么开心,你跑过去坏他的好事,小心他扣你工资。”她的脸上依然露出她招牌式的妩媚的笑,随后转身自己找了个桌子坐下。她觉得自己好像找了个任仿最不容易看到的桌子。 于欣程面无表情地摇着杯子里的酒,想起自己第一次到这里来的时候,任仿也是一样热情地迎上来,他们聊一些有的没的,聊着聊着就一起去了任仿的家里,他家很乱,以至于第二天早上于欣程都忍不住要给他收拾了房子才去上班。 从一开始就知道是这样的人和关系,却不知怎么的默默越过了那道感情线,甚至连越线的时间点都不知道。于欣程在心里朝自己冷笑了一声,像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看着一个自以为成熟却还要随便动情的女人。 于欣程放下酒杯,朝任仿那边望去,那个女孩真年轻啊,既单纯又对世界充满了向往,当然,对任仿也是。她都能看见女孩在跟任仿说话时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光。 任仿不就喜欢这样的吗?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搞定的。 任仿站起身来,朝台上走去。果然还是一样的套路,该给女孩唱歌了,唱完之后就该一起回去了。每个女孩都不一样,但任仿的套路永远只有一样,毕竟也是屡试不爽。 于欣程拿起酒杯,猛喝了一大口。 “下面这首歌,送给一个美丽的姑娘,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于欣程没看任仿,任仿也未曾指名道姓这首歌究竟送给谁,是送给那个女孩吧,他刚刚聊的开心的那个,但是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告诉自己任仿的声音就是直奔自己而来,就是要杀你一个措手不及。此时酒吧里微微地有些躁动,不少女孩们的眼睛都投向了任仿,只有于欣程看上去还是那样不动声色,像这句话从来没被听见一样。 但是在任仿心里,她就是那个美丽的姑娘,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 “······干净地生活,忘记了世界的辽阔······”唱到这一句,于欣程终于忍不住望向他,这句话太熟悉了,任仿不止一次地说过,每当他看着于欣程一个人坐在面馆里等面时静静地看两页书时,总会想起这句歌词。而此刻,任仿的低音钻进耳朵里,她才真正忘记了世界的辽阔。 于欣程偶尔会想,如果能更早一点认识他会怎么样。不,其实不会怎样,她并不是因为爱情而失去爱的能力,而是从一开始就没有这种本该有的能力。 她低头端详着今晚这杯酒,杯口的盐边残缺不全,它来的时候那么完美,却注定一无所有而去。 “而我们,也曾手持利刃,称霸世界的梦想,和一路骄阳。”任仿低沉的嗓音直冲她而来,她终于忍不住,砸下一颗眼泪,混进她蓝色的酒里。 任仿放下吉他,向她走来。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如往常地向他微笑。但任仿还未走到她桌边便有一个年轻女孩走过来跟他打招呼:“你刚才唱得好好听。” 任仿停下,又自顾自地跟那女孩说起话来,仿佛他一开始就不是来找于欣程的。 于欣程一边安静地听他们说话一边打量着那个女孩,大约20岁,还是一副学生模样,应该不常来酒吧,就跟刚刚那个女孩差不多。但看她跟任仿说话的样子,落落大方,也不扭捏,不像是怕生的人。 年轻真好。如果我也这样年轻,大方地来夸赞你,你会怎样? 一晚上勾搭了两个女孩,还叫我来做什么? 于欣程仰起头,一口喝掉剩下的酒,差点没被呛得咳出声来,然后拿起包离开酒吧。 任仿看见了,却没来得及叫她别走。 ☆、第二章 于欣程自然是过了一个平静的夜晚,她虽然不拒绝和他人进行身体交流,却也没到失去了这交流就活不下去的地步。有也好,没有,也很好。 不过,任仿死缠烂打倒是出了名的,一次约不到就再约一次,一定得约到才行。于是乎,于欣程上班时又收到任仿的消息,问她今晚去不去酒吧。任仿自己也想不明白,因为他这么多年来就不是什么能坚持的人,生平第一次对某件事这样执着,当然并非对约炮这件事执着,是对跟于欣程约炮执着。 可惜的是,任仿至今没想明白这个逻辑。 于欣程叹了口气,把手机往桌上一丢,连消息都不回。 “欣程,今晚事多不?”她旁边的同事罗萍问了她一句。罗萍跟于欣程是差不多同时进的公司,性格大大咧咧的,挺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未有归期 作者:新瑜lh 分卷阅读3 受人欢迎。于欣程在公司里一直有意无意地跟其他人保持距离,唯独罗萍,因为办公桌靠近的关系,经常聊天,关系不知不觉地要比其他人紧密。 只是,于欣程对罗萍这种整日沉浸在甜蜜爱情里的小女孩表现是表示谴责的,罗萍才不管她,时不时地在编辑部里撒狗粮。 “干啥?约我?”于欣程看了罗萍一眼,她那愁眉苦脸的样子估计是因为男朋友出差或者有应酬啥的。 虽说看不惯,但也必须承认,这种生活是真的简单,而又令人向往。至少,令于欣程向往。 “对啊,我们去吃火锅吧,我上次跟我男朋友去吃了一家新开的火锅店,真的还不错。” 大热天的吃火锅,于欣程真是服气。“不去!” “欣程,去嘛。” 于欣程压根就经不起磨,更何况她心里还在犹豫要不要去任仿那里,现在来了个人把自己约走,岂不是顺理成章?任仿问起来的时候就正好搪塞过去了啊。 可是,为什么要搪塞任仿?这年头,还要跟炮友交代去哪儿了? 当于欣程被罗萍拖到火锅店的时候才知道或许根本就不应该答应她,这家火锅店在一条挺热闹的街上,这条街往北走到尽头拐个弯,就能看见任仿的酒吧。 于欣程叹了口气,决定吃完火锅就去一趟,反正都到这儿了。 任仿坐在酒吧吧台旁,今天人不太多,他没有上去唱歌,吉他和架子鼓还有音箱什么的都像平时一样放在台上,他环视了一圈,最后面向吧台:“拿瓶啤酒给我。” 酒吧里的几个服务员都是跟着任仿干了一段时间的,平时没事就打哈哈,关系好得不行,今天晚上的任老板,一眼看得出来心情不大好,吧台的男生小心翼翼地把酒递给他,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老板,今天欣程姐不来哦。” “不来就不来呗,我又管不着她。”嘴上这么说,还是一肚子火气。现在才8点多,他了解于欣程,她不会这么早回家,她没有来,要么就是加班,要么就是半路被约走了。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今天都不会来了。 “老板,是不是喜欢欣程姐啊?” 任仿放下酒瓶:“你还知道我是你老板啊,干活去!” “哦。”男生朝任仿做了个鬼脸,随后迅速跑开了。 于欣程啊于欣程,你这个小妖精。任仿站起来,打算再勾搭个妹子聊会天啥的,否则这么呆一晚上实在无趣。当他站起来,还没迈出步子,就瞥见了于欣程。于是,任大老板立刻装模作样地坐回椅子上,还一脸高深地装作没有看见于欣程的样子,着实讨打。 当我是他昨天约的那些不经世事的女孩么?于欣程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轻车熟路地走进酒吧,径直朝任仿走来。 “哟!我还以为这位大美女已经被别的帅哥约走了呢!是不是今晚约你的人没我帅,你实在接受不了啊?”任仿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这辈子估计是改不过来了。 “滚蛋!不是你让我来的吗?”于欣程骂了一句,在他旁边坐下。 服务生立刻识相地给于欣程上了酒,顺便多嘴说了一句很有可能让他遭遇被开除的厄运的话:“欣程姐,你可算是来了,你没来的时候咱老板脸色可难看呢!” “能不能好好干活了?话那么多!”任仿回头嚷了一句,那男生悻悻地走开了。待任仿回过头来,于欣程正一脸看笑话的表情等他圆这个话。 圆什么圆?有什么好圆的? 任仿避开于欣程的目光,闷闷地喝酒。于欣程没有说话,整个酒吧都仿佛一下子都哑巴了,或者说任仿突然聋了,什么都听不见。 得弄出点声响来,说什么都好。任仿这样想着。 “你,”很好,出声了,那么,要说什么呢?任仿在心里想了百八十个问题,没一个合自己心意,被搅得心烦意乱,只好随便说,“你不是不过来吗?” 很好,从百八十个问题里挑了一个最烂的。 倒是于欣程坦然得多,仿佛等了很久就为等着看他笑话似的:“我没说我不过来啊,我只是没回你消息。” “那你怎么不回我消息?”怎么越来越像查岗的了? “我不爱看手机,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越说越堵,还不如不说呢! 任仿不说话了,又换成于欣程说,只不过于欣程那尖刻的性子,是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来。“昨天晚上那个小丫头你也下得去手?” 任仿转过头,看见于欣程一脸嘲讽的表情,还真不愿意让她看自己的笑话,于是果断开始瞎掰:“别这样,小丫头怎么了,人家没你想得那么差。” “那你的意思是说她那副文艺小清新样是装出来的咯?”于欣程冷笑一声,“那就更恶心了。” “你怎么就这么讨厌文艺小清新呀?人家碍着你了?” 于欣程喝了一小口酒:“你当然不讨厌了,要不是靠着文艺小清新们,你这酒吧早倒闭了。” “那你为什么讨厌呀?总得有原因吧。” “我高中的时候,喜欢上我们班一个男孩子,那个男孩子跟我一直是好朋友,我也没告诉他我喜欢他,他是那种挺优秀的人,平时把我当哥们,没事的时候我们就说说黄色笑话啥的。” “你怎么那么喜欢黄色笑话啊?你有多饥渴啊?”任仿忍不住打断她。 于欣程笑起来:“没什么,就是喜欢而已。有一天,他告诉我他喜欢上我们班一个女生,那个女生就是非常典型的文艺小清新你知道吧,会买很多花花绿绿的小本子,写一些心情啊什么的,还得斜着写你懂吧,一天到晚跟大家说她喜欢读诗,喜欢看电影,张口就是顾城海子,一说人性就是《美丽心灵》《辛德勒的名单》,动不动就说哪本书适合什么人读。”于欣程眉飞色舞地回忆着那个女孩子,让人一眼就看出她不喜欢那女孩,“无聊得紧。” “那后来呢?” “从那天开始,我就再也不喜欢那个男生了,这么没有眼光的男人不值得我喜欢!”于欣程说得实在轻松,仿佛不喜欢一个人就能立刻不喜欢似的,“可能我也并没有多喜欢那个男生吧。任仿,其实我老爱说别人不好,其实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好货是不是?” “是啊,”任仿一听这话就别扭,“没有什么好货会像你这样糟践自己!” 他脸上的表情好严肃,任仿也是这样认真的人么?这是生气了?可是生气什么呢?我说我自己不好而已,他这么生气做什么? 于欣程也省得自讨没趣,放下酒杯,冷冷地说了句:“我回去了。” 任仿没管她,由着她把酒杯重重地放在吧台上,由着她一把抓起包,由着她踩着高跟鞋一步一响地朝门口走。任仿不知心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未有归期 作者:新瑜lh 分卷阅读4 里数着她的脚步还是怎么的,抬起头时她正走到门口,任仿突然想冲过去抓住她,至少说一句“我昨晚没有和什么文艺小清新在一起”。 但是说这个做什么?就这么犹豫了一秒,于欣程就跨出门槛了,他就再也不想追了。 印象中,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莫名其妙地互相生气了,总是有那么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让他们无法好好沟通,仿佛是他们两个天生的沟壑。虽然说过不了多久又会像原来一样互相调戏着对方,却感觉把对方摸得越来越清。 怎么有点像小情侣?任仿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他和于欣程牵着手在街上闲逛的画面,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晚上躺在床上,任仿脑子里只有一个和昨晚一模一样的想法:“明天一定要约到于欣程啊!” 然而天不遂人愿,尽管任仿是真心想约于欣程,也非常直接地说“我想见你”,避免了以往“今晚过不过来”的模糊,但于欣程却总是有理由不去。“我今晚加班”、“有事”、“有约”,一连过了好几天,把任仿弄得暴躁不堪。 而任仿终于懒得再约她的那天,她却突然出现在酒吧里,像是故意跟任仿对着干。 非常常规的开头,任仿在台上唱歌,她点了杯酒,而后音乐停下,可是任仿并没有过来,应该是被小姑娘拦下了。于欣程晃着酒杯,淡红色的酒在透明的玻璃杯里柔媚婉转。 人未醉,酒已醉。她想,于欣程闭上眼,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那神情已然跟这酒相映成趣。 手突然被抓住,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还带着温热的气息:“今晚人太多了,我们换个地方吧。” 被任仿拉出了酒吧,于欣程突然笑起来:“自己开着酒吧,还要去找别的地方,真奇怪。” 任仿一把将于欣程拉到自己怀里,手揽过她的肩,边走边说:“要不是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我才懒得出来,知道我多体贴你了吧。” 于欣程突然浑身震了一下,停在了路上,又不紧不慢地扯开任仿的手:“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不过萍水相逢,约个炮而已。” 于欣程似乎时时都要提醒任仿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和距离,任仿自然也是知道的,却总是不太乐意听到这样的话:“你说你,我睡都睡过了,还听不得这两句话么?” 于欣程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身体上的接触对她来说几乎没有值得抗拒的理由,可是偏偏不愿意接受这种语言上的接近,也许是语言上的接近会带来心理上的接近吧,自始至终,她害怕的只不过是太接近太依赖太离不开别人而已。 任仿和于欣程在床上其实没有太多的花样,非常正常的流程,有时候一次,有时候两次,完事了就在床上聊聊天,困了就睡。任仿会在于欣程睡着之后去冲个澡,于欣程似乎睡得很沉,从来不醒,一觉就到天亮,然后开始日复一日的生活。 于欣程不像现在的大多数人,她对手机没有那么多的依赖,偶尔忘记带手机出门从来不会对她的工作和生活造成影响。工作上的事情要找她,可以打她办公室的座机,至于其他非工作的事情,她似乎并没有那么关心。 她安静地活在电影和书籍的世界里,不声不响。 当任仿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看见于欣程的手机躺在自己的床头桌上,他也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仿佛习以为常。 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第三章 “欣程姐,有你的电话。”编辑部里刚来的小女孩元气满满地喊着她的名字,整个办公室都一下子活络起来。 于欣程对她笑了一下:“好,这就来。” 电话是任仿打来的,于欣程和他约了中午见面拿回自己的手机。她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又瞟到那刚来的女孩在勤快地帮别人做事。 几乎所有新来的编辑都是这样,他们年轻,有活力,对未来充满希望,办公室里的事情总是抢着做,扫地,接电话,打印······似乎做了这些自己就能进步得快一些,就能早点升职。于欣程在这里呆了几年,自己当过新人,也看了好几批新人变成老人,可是每个新人进来时的面貌总是一样的,也许是因为刚离开学校开始工作吧。 有时候也有不是刚离开学校的新人,要么是从其他行业转过来的,要么就是其他出版社跳槽过来的,当然,于欣程这个办公室也跳了好几个。她其实记不清那么多事情了,她只是还记得一些荒唐的回忆。 大概半年前,编辑部里来了一个新人,是从别的出版社跳槽过来的,比于欣程还要大一岁,那段时间她在休假,这些事情都是于欣程后来才知道的。 她是在公司聚餐的时候看见那个新人的。 那天,全公司挤在餐厅里,觥筹交错,于欣程对这些也习以为常。她和罗萍坐在一起,一边喝饮料一边聊天。她忘记了是几点几分,罗萍旁边突然走过来一个男人,一米七几的个子,偏瘦,眼眶略微凹下去,显得眼睛尤其深邃。他似乎很熟络地跟罗萍说了一会话,语气平和,语速偏慢,似是很随意的样子。于欣程看着他,只觉得空气一下子慢了下来。 他走开之后,于欣程立即凑到罗萍旁边:“他叫什么?” 罗萍看了她一眼,尖叫起来:“哟!于欣程,你这是要恋爱了呀!” “对啦,我要恋爱啦,快说。”于欣程直接忽略罗萍的调侃,单刀直入。 “路骁文。” 于欣程低头一笑,这名字,真像他。 “你怎么突然问起路骁文,你是不是喜欢人家?”罗萍一脸少女聊八卦的表情。 于欣程真是受不了她这副被爱情滋润的样子:“对,我喜欢他。以前没见过他,新来的?” “对啊。”正巧路骁文从旁边走过,罗萍立即叫住了他,“路骁文,于欣程说她喜欢你!” 旁边的人突然哄笑起来,路骁文走过来,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羞涩神情。于欣程看着他,心里又是一阵莫名的悸动。真是干净的人。 “说什么?”路骁文问。 “我说,”于欣程看着他,大方地承认,“我喜欢你。” 路骁文倒也不扭捏:“喜欢我什么?” “帅啊!” “有眼光。”路骁文笑着向她竖起了大拇指,那一刻,于欣程的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 “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有心动的感觉。”那个晚上,于欣程迫不及待地告诉任仿,她见到了路骁文。 那是一个平常的夜晚,酒吧里人不多,任仿和于欣程就坐在吧台旁,像往常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但是任仿知道,今晚的于欣程跟以前不一样。如果今晚提出要约她,她一定会拒绝。 任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未有归期 作者:新瑜lh 分卷阅读5 仿混迹酒吧这么多年,这点眼光还是有的,于欣程这个时候,几乎就像那些20出头的女孩,未经世事,眼睛里都发着光,说起别的男人就像是聊起自己的初恋。 她都多大了,27了,不小了,怎么还像小女孩一样,说话也是,做事也是。 有心动的感觉。多像他初中的时候他女朋友跟他说的那些青春小说,里面的男生都穿着干净的白衬衫,笑起来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灿烂无比。那个时候自己是多么讨厌这些说辞,可如今,就是听着这个27岁的大姑娘说出来,竟没有丝毫造作的感觉。 是否在心里将她塑造成这样完美的形象,也跟那些令人恶心的青春小说一样,矫情造作到不行? 任仿一抬头,饮尽了杯中酒。于欣程却不问,只一人仍陶醉在今日那一眼中。 “回去吧,太晚了。”任仿站起来,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认识她这么久,什么时候该把她带走,什么时候该放她走,他已经摸得一清二楚。 于欣程迟疑了一会,却也反应过来。他没有别的想法,为了尊重自己。 于欣程一连注意了路骁文近半个月,她甚至奇怪着自己怎么像是突然回到了十几岁时的模样,上班之前会想很久今天要穿什么衣服,头发梳成什么样,涂什么颜色的口红。走在路上会突然开始幻想在电梯里遇到路骁文,两个人开始交谈。在公司里遇到路骁文的时候总是尽可能地表现出自己温柔的一面,甚至是想了各种办法让双方多一点相见的机会。甚至在这半个月里,她没有联系过任仿,任仿也出乎意料地没有打扰她。 难道,真的又重新喜欢上一个人了吗?那些陌生的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出现的感觉,如今却真实地再现了。 直到那一天傍晚,于欣程下班回家。那时候很多人都已经走了,只剩她一个人在等电梯,百无聊赖时又想起路骁文,却始终没想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就喜欢上他。 已经27岁了,已经过了会因为一个人帅气或者对自己好就喜欢对方的年纪,现在的自己,已经理智得不能更理智,却还是陷进了这种突如其来的迷恋之中。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于欣程回过神来,走进电梯里,按了关门的按钮。门正要关上,却又猛地止住,之后徐徐打开。而她抬眸,就看见了她这段时间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也就是在他走进来的那一瞬间,她终于知道了自己为何会有所谓的“心动的感觉”。 原来,不过是曾经在作祟。 她是这样失望,却又庆幸。失望着原来自己仍然没有忘记那些不堪回首的曾经,也庆幸着自己还没有那么不理智。 电梯里,于欣程没有主动开口说话,路骁文也没有。好在电梯半途并没有停,一路下到一楼,路骁文率先走了出去,于欣程也跟着出了电梯。她站在写字楼门前,抬头望向黄昏时分略微阴暗的天空,想起那晚在如期里任仿面无表情地让自己回去。原来已经这么多天都没有见过他,竟有点想他呢。 天刚开始暗,酒吧里人还有点少,稀稀落落的,台上没有人,只有任仿的木吉他还愣愣地靠在墙边,像是等人等了太久,却还不愿意离开。 于欣程也不知怎的,径直向那吉他走去,正蹲下准备伸手出去时,却看见了那再熟悉不过的帆布鞋。于欣程收回手,抬起头来,他依然像往常一样,穿着宽松的衬衫和裤子,衬衫上面的两个扣子不知道是懒得扣上还是故意留着勾引女孩子,随性得不行。任仿蹲下来,一脸戏弄的笑:“要偷我的吉他啊?” 于欣程倒没陪他蹲着,看他一蹲下又立刻站起来了:“人这么多,偷了也走不了啊,再说了,你这破吉他,能值多少钱?”说完便朝后走去,找了张桌子坐下来。 她果然又要打开包拿书出来了,任仿“扑哧”一声笑出来,真想问问她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做作。 于欣程才不管,就在酒吧里昏暗的灯光下翻起书来,任仿再过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两杯酒,不得不说,确实非常了解于欣程。 “有什么话要说?”任仿把酒递给她。 于欣程没接过来,却是慢悠悠地收起了书,任仿的手就拿着酒杯尴尬地停在半空中。“那你打算在我说完之后就赶我走么?” 任仿低下头,兀自一笑:“怪我么?所以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我么?”任仿说完又晃了晃手里的酒。 于欣程一把夺过任仿手里的酒:“我要是怪你,就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 任仿转过头,不再看她:“扯平吧,我也不怪你。” 原来,自己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么?竟这么了解自己么?他说不怪我,不怪我做何? “那你原本是打算怪我的吗?”于欣程的声音幽幽地穿过来,虽然小声,却一字不漏地钻进了任仿的耳朵里。 “从来没这样打算过。” 从来都是选择原谅你,原谅你对我的责怪,原谅你在外的放纵,原谅你一时的沉迷。可是我不能告诉你,我说了你会笑我的,这些原谅哪里轮得到我来呢?就算我不原谅你又能怎样呢?那是你的人生啊,由不得我来责怪或原谅。总是在这样的时刻,感到自己离你那么远,就算我们曾经在这世上某个角落里相拥而眠,就算我们曾经在某个冲动的时刻恨不得把对方吞噬,但却仍然要面对我不过偶然路过你的事实。 正想着,只感到于欣程的手抚上了自己的侧脸,任仿惊愕地转头,还没反应过来,于欣程的嘴唇便凑了上去。任仿放弃了要弄清楚现在发生什么事的努力,只是熟练地吸食着她唇上的味道。 任仿和于欣程约了办公室楼下一家餐厅中午见面,把手机还给她。这家餐厅他们常来,一般都是任仿来找于欣程,有时候是还她手机,有时候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吃个饭。于欣程的同事有不少都碰见过他们,尤其罗萍,每次遇见,都要调戏一番,于欣程也随她去了。 “今天还吃面吗?”任仿问。于欣程喜欢吃面,他一直记得这个。 “不了,我今天想吃饭。”于欣程边说着边从包里拿出书来,准备“做作”一番。 任仿点了菜,又给于欣程倒了杯水,才从口袋里拿出她的手机来:“你能不能别老丢手机,也就是丢在我那里,万一丢到别的男人身上了怎么办?” 于欣程慢悠悠地放下书,沉默地拿回手机。对这些事情他们俩都很默契,他们不是什么专情的人,一天到晚都在外面乱撩,偶尔兴起也会有一夜情。或许对常人来说不是偶尔,是经常。 这些事情任仿记得清楚,尽管按理说他不应该记得。大概大半年前的一个晚上,他坐在酒吧的台上,灯光昏暗,但他仍然看见于欣程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未有归期 作者:新瑜lh 分卷阅读6 冲自己妩媚地一笑,那就像是她的招牌,而后跟着一个他不认识的可能她也不认识的男人离开酒吧。他回给她一个浅浅的笑容,若无其事地唱起歌来,于欣程去了哪儿,干了什么,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心里却硌得慌。 次日中午,任仿便来到于欣程公司楼下,跟她一起吃午饭。 “昨天晚上开心么?”任仿若无其事地问道。 “你那么在乎我开不开心么?”那时的于欣程喝了一口汤,慢悠悠地反问。 任仿放下勺子,一脸正经:“这不是作为一个炮友应尽的责任么?你的状态对我们都会产生影响的好么?” “说得好像我不开心你不会去勾搭别的小女生一样。”于欣程照样吃饭,头也没抬,“你那酒吧里想跟你约炮的小女生多得是。” “我就不能单纯地关心关心你么?!”任仿苦涩地笑了一下。 仍然有太多想出口的话没有出口,有太多的情绪没法让对方知道。任仿想说你不要再过这么混乱的性生活了,可是这样的话从任仿口里出来,本身就很奇怪,因为他在于欣程的眼里,正好也是一个混乱的任仿。 于是,他也只能继续忍受一个混乱的于欣程了。 但是。 但是于欣程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跟别的男人发生过关系了,最后一次和任仿以外的男人应该是大半年以前了。 那个晚上,她坐在酒吧里,本来是要等任仿的,却突然来了一个男人和她搭讪。男人跟她说话的时候任仿看到了,像往常勾搭别的女孩一样给了自己一个浅浅的笑容。那个男人一开口,于欣程就知道他不过想上自己,但是她还是去了,她对这些事情轻车熟路。走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任仿,眼神里没有波动,而任仿低着头,专心弹着吉他,她知道,任仿找不到她就会明白,她跟别人走了。 她本以为这些事情都没什么,几年的放荡生活让她对性已经不那么在意,但就在那个男人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她仿佛回到了跟男人离开酒吧的前一秒,她回头望向任仿,恍惚中她看见任仿抬头,四目相对,又渐渐疏离。 她突然,无比想念任仿。 甚至于,在她以为自己很喜欢路骁文的时候她都没有想过要和对方发生关系。或者可以说,她不愿意和任仿以外的男人发生关系了。 ☆、第四章 “想什么呢?”任仿看着她出神的样子,忍不住打断了她。 于欣程猛地回过神来,发现服务员已经上好了饭菜,她拿起筷子,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今天突然想起一个人。” “谁啊?”任仿知道她在故意卖关子。 于欣程忍不住要笑:“路骁文。” “我操,真是够了,你不会要告诉我你们又发生什么事了吧?” “怎么可能?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啊,他很早就辞职了啊。” “那你想他做什么?有这破时间不如想我!”这话里怎么有点醋味? “天天见有什么好想的?” “没有天天见,前天就没见着!前天之前有好几天也没见着!” “天天见面的炮友,也是神奇。”于欣程回了一句,便吃起饭来,有意结束这无聊的对话。不过任仿才不会让她牵着鼻子走,又继续说道:“那个路骁文没啥好想的,倒是你那初恋故事不错。” 于欣程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当时她跟任仿说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路骁文时提到过自己的初恋。面对任仿这种故意挑事儿的行为,于欣程不置可否。 也许是那天晚上于欣程在酒吧里主动亲了任仿,导致她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记得特别清楚,她记得任仿的唇齿迎上来,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她费了好大劲儿才逃脱出来。 “你不来我觉得生活一点意思都没有。”任仿仍然盯着她,接吻时的凶狠劲一点也没退去。 于欣程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当然她也无所谓是真是假,反正萍水相逢,都是做戏罢了。 “对不起,”她声音很低,“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于是她开始跟任仿讲她十八岁的时候是如何因为对方声音好听就不可自拔地陷入其中,又是如何将这段感情埋藏多年始终不敢说出口。若是换了现在的她,早就一股脑地说出来,是分是合,都不过一句话的事。 可是想想,也很难过,现在的她,再也没有了那种因为小心翼翼的喜欢而产生的魂牵梦萦的期待。 接着又说到路骁文,她在电梯里见到路骁文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十八岁的时候喜欢的那个男孩子,他和路骁文一样有着深邃的眼睛,仿佛里面就有一个世界。也许这就是她觉得自己喜欢路骁文的原因,而弄清这个原因之后,路骁文对她来说就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男人。 原来,还是喜欢初恋啊! “果然是个有故事的女孩子,”任仿笑了笑,递给她一瓶啤酒,“好像叫你女孩子已经不合适了。” 于欣程接过来,喝了一大口:“随便吧,叫什么我无所谓。” 任仿看着她喝酒的样子,只觉得甚是迷人,认识她也有一段时间了,却从来没见过她喝醉的样子,她酒量甚好,有时自己喝醉了她都没醉,喝得最多的一次也只是半醉,妩媚地倒在椅子上,似笑非笑。 真美啊!任仿心想,过了一会,又在心里头补了一句,这是真心话。 任仿和于欣程的思绪同时被手机铃声打断,任仿看了一眼,眉头轻皱,接起电话:“喂?” 于欣程没管他,继续吃自己的饭。 “我得回家一趟,没想到来找你吃个饭还成饯行了。”任仿放下手机,说道。 于欣程似乎毫不在意:“饯什么行啊,说得你家多远似的。” “是没多远,不过回了家肯定要在家里住几天,不就见不到你了嘛。”任仿也不知是一时兴起还是怎么的,突然就调戏起于欣程来,“我不在的时候,要不要每天晚上给你打电话哄你睡觉啊?” 于欣程倒也看惯了他这副找死的模样:“我说要你就真的天天晚上给我打电话么?” 任仿一下子就咧开嘴笑了。 于欣程仍然不动声色,却也不得不说有那么一会,是真的希望任仿会点头。 任仿不在的一个星期,于欣程的生活几乎没有任何改变,除了没有人在她身边打哈哈。一样安静地去上班,一样轻车熟路地去酒吧喝酒,一样做作地在等饭的间隙看两页书,一样沉默地等待时间经过她身旁。 大概任仿回家的第三个晚上,于欣程准备睡觉时接到了他的电话:“宝贝儿,你要睡了是不?晚安。” 于欣程楞了好久没有反应过来,一是没想到任仿真给自己打电话了,二是任仿用了一个极亲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未有归期 作者:新瑜lh 分卷阅读7 昵的称呼,这样的称呼连她以前的男朋友都没有用过。 “于欣程!”电话里头这一声就正常多了,活活把于欣程从呆若木鸡中拉回到正常状态,“说话呀!” “我这不是······被你吓到了嘛。”于欣程克制住自己心里的波动,尽量使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说什么晚安,怕是今天晚上都睡不着了,于欣程一个人躺在床上,一会觉得开心,一会又觉得害怕,果然就失眠了一个晚上。 当第二天她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的时候罗萍还以为她出什么事了。 几天后,任仿回来,生活才又正常一点,于欣程也才意识到,这样令人生厌的世界里,做什么工作,和谁一起吃饭或者□□,喝什么酒,也许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任仿还在。 任仿还在,就有寄托。 但是于欣程明白得很,那寄托不是喜欢,不是爱,她也说不清是什么,她只依稀知道,有了这寄托,她才能短暂地活着。 她走进酒吧的一瞬间,仿佛看到另一个自己正脱离这具躯壳走向任仿,而另一个任仿也正放下吉他走向她,两个只存在于她眼中的人影站在酒吧中间,四目相对,什么话也没说,什么事也没做,只是内心特别平静。 那是她寻找了很久了所谓心灵的宁静。 但事实上,真的任仿正坐在台上,弹吉他,唱着歌,还得挪出时间来向小姑娘们抛媚眼,于欣程很不幸地也接到了一个。 她感觉到一些失落,但又不是太失落,许是早就知道了任仿就是这样的人,根本也不意外吧。她走进去,坐在吧台旁,但今天却意外地没有人给她拿酒来。 于欣程等了好一会,心里正奇怪,她跟任仿的关系酒吧里的几个服务员都知道,尤其吧台那个小男生,每次看到于欣程都会主动拿酒出来,但是今天,于欣程已经在这坐了好久,不仅没酒,也没看到那个小男生。 她朝吧台里张望,然后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女孩子,20出头,还像个大学生。任仿招了新人? 正想着,身旁多出一个人影来:“小芹?” “来了,老板,啥事?”那个女孩迅速到于欣程旁边来,不过她是来跟身旁的任仿说话的,脸上笑容满满,是很活泼的女孩子吧。 任仿看了于欣程一眼,又转过头对小芹说:“以后这个姐姐来了,就给她拿酒,不收她钱。” “好咧!”小芹欢欢喜喜地答应了,又向于欣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小芹。” 于欣程一下子没能适应这么元气的对话,勉强憋出一个笑容:“你好,我叫于欣程。” 小芹迅速给他们俩拿来了酒,又去忙了。 “你什么时候招了这么······”于欣程一下子没能想到合适的形容词,“这么······活泼,可爱,乖巧的女孩子?” 任仿喝了一口酒,发现于欣程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对劲,立刻慌忙解释道:“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呀,我对人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的,她是个大学生,那个男孩最近好像有事还是怎么的,就让小芹来顶一下班,你想什么呢?” “你说我想什么?大学生你不也照样上?” “我们两个不是半斤八两吗?说谁呢?”任仿一下子气不打一处来,“反正我对小芹是真的没什么,你别乱说,到时候人家小姑娘都被你说坏了。” 怎么越想越生气?任仿闷头喝酒,懒得理于欣程。 何止对小芹没什么,简直对除你以外的女人都没什么。 任仿情绪表现得这么明显,于欣程再看不出来就是智商有问题,似乎也知道自己有点过分了,于欣程有意把气氛往回拉:“你回家这么久干嘛了呀?” 居然主动找话说了,真不像她。任仿心里窃喜,却也不动声色,只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没什么,我妈说太久没见我,看我混成什么样了。还有······” 任仿突然就不说话了,于欣程不知怎么就感觉到后面不是什么她很想听的话,却还是问道:“还有什么?” “还有,催我结婚。”任仿仰起头灌了一大口酒,于欣程看着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心里像是被堵住了。 于欣程自嘲似的轻笑了一声:“结婚,也挺好的,省得性生活太混乱。” 任仿回过头看她,她拿着酒杯,也不喝,就拿在手里晃来晃去,脸上没有了平时那些妩媚的神情,反而特别平静,像是那些结婚生子多年的家庭主妇,毫无波澜的平静。现在要说些什么,一定要说些什么,但任仿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于是僵硬地开口:“那你呢?你都27了,自己不着急家里人也不着急?” 于欣程突然抬起头来看他,似乎他说了一个有趣的话题,却只淡淡地回答:“我连家都不回,谁要着急就着急去吧。”任仿看得出,于欣程在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有一种冷峻的不屑。 “你为什么不回家?” 于欣程一下子就楞了,好多年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她以为以她和任仿的关系对方应当也不会问,突然被问到,脑子里只剩一片空白。这很像是上学的时候,考试前老师一再告诉大家这不是重点,这不会考,但是试卷的那一刻她就看见了这道老师说肯定不会考的题,于是她开始绞尽脑汁地瞎掰,想着能拿一分是一分。 但是于欣程已然过了那个需要每次考试都及格的年级,现在的她,面对这个她以为永远会是非重点的问题,可以选择不回答,也可以选择随便答。于欣程看着任仿,心里找不到任何一个适合的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她忘记了在审稿的时候看过的无数美妙的词,也忘记了在修改别人的稿子时苦思冥想出来的所谓更合适的表达。但是没关系,这些都不重要,回答任仿并不是什么一定要完成好的任务,他会安静地听自己说完那些无聊的铺垫,也不会在心里抱怨这个故事好生无趣。 任仿觉得于欣程沉默的时间有点长了,突然明白自己也许撞枪口上了,正打算把这话绕过去,便听得于欣程艰难地开口,连声音都比平时更低沉和沙哑:“我家,在南方一个临海的小镇,其实沿海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开放和繁华,依然非常的封闭和落后。我现在基本记不起我的小学同学和初中同学,小学毕业的时候辍学一批,尤其是女孩子,出去打工或者在家里干活,长大几岁就嫁人。初中毕业的时候又辍学一批,这回男孩女孩都有,他们出去打工挣钱,不出两年你跟他们站一块根本看不出你们是同学,他们变得非常的老练和世故,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圆滑的笑,我甚至觉得他们跟我妈聊天可能比较聊得来。再没几年,又一批女同学嫁人,我高中的时候就到县里去读了,跟我一起离开小镇的只有十来个人,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未有归期 作者:新瑜lh 分卷阅读8 离开的那些人就永远回不去了。我以前高中回家的时候,我妈总是问我为什么不去找以前的同学玩,我回答说不想出去。可是,就算我出去了,我找他们了,我们聊些什么呢?几年下来,我在所谓的初中同学眼里其实已经变得非常的······”于欣程似乎是词穷了,没有继续往下说。 “多余。”任仿的嘴里冷不丁吐出这两个字。 于欣程看着他,木然地点点头:“对,多余,非常多余。” 任仿没看她,喝了一口酒,脸上满是苦涩的笑:“其实我就是你说的那种高中就辍学去打工的人,可是有一点你没说对,不是所有人都会在离开学校之后变得非常老练和世故,这跟呆在哪里没有关系,这对于部分人来说只是一种本能,但是对于另一部分人来说,他们的本能是······”任仿不知怎么的就没有继续往下说了,于欣程也没有接话,她知道他想说的话,那正好就是他们现在的状态。 ☆、第五章 任仿记得他第一次见到于欣程的那个晚上,她一个人走进这家小酒吧,非常随意,似乎是悠闲地散着步,走累了,看见酒吧就进来歇歇脚一样。事实上来任仿这酒吧的人大多是别人推荐来的,尤其那些年轻女孩,任仿也知道。但是他看见于欣程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个女人跟别人不一样。不仅因为她长得漂亮,而是她身上带着古旧的孤独的气息,是有故事的人。 王尔德说,漂亮的躯壳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百里挑一。 她就是那百里挑一的有趣的灵魂,那是再漂亮的躯壳也无法比拟的。 直至今日,任仿也未曾怀疑过当时自己的判断,她的故事很长,很古老,很陌生,也很吸引人。“能再说说你的故乡么?” “你对那个地方这么有兴趣?”于欣程几乎无法想象任仿会想要了解这么一个小地方。 任仿微微笑了一下:“是啊。” 于欣程叹了口气,却并没有太悲伤的模样:“我上学的时候学那些思乡的古诗,其实一点也体会不到诗人的感情。事实上,在学校学的文章我又很多都是长大之后才看明白的,但是那些思乡的古诗,我真的从来没有过共鸣。我越长大就越觉得,真奇怪啊,那些诗人在写诗的时候真的没有一点虚伪吗?什么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我觉得又恶心又嫉妒,他们是怎么写出这些诗来的?他们到底有一个多么令人眷恋的故乡?” 任仿在她的语气里已经听不出她想要表达的恶心和嫉妒,他听到的只是一潭死水般的无动于衷,那是最无情的态度。 “在那个封闭的小镇,每个人都非常奇怪,”于欣程早已经习惯了自己对所谓故乡的冷漠,从来不会像别人提起故乡一样说“我们那儿”或者“我们家那边”,对她来说,那就是一个“封闭的小镇”,“他们把哭看成是一件非常不吉利的事情,小时候我妈总是冲我大喊‘等把我哭死了你就不会哭了!’你知道那对一个小孩来说是多么恐怖的事情吗?无论她是害怕还是委屈都不能哭,她无法顺利地表达和发泄自己的情绪。我有时候想起来,真想问问他们,他们是怎么把自己的心弄得这么坚硬的,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哭,他们不会伤心,不会感动,只会笑,无论怎样都笑。” 于欣程似乎不愿意再回忆那些事情了,任仿没有催她,只见她默默地低下头,口里喃喃道:“我永远都不会结婚的。” 任仿也很知趣地没有再说话。 过了很久,也许是于欣程有意打破这尴尬的沉默,便主动转了话题:“换你了 ,我说了这么多,你啥都没说,我心里不平衡。” “我有啥好说的,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高中辍学,出去打了几年工,灰溜溜地回来,然后问家里要钱盘了个小酒吧,一过就是这么多年。”任仿费劲地把那肉麻的后半句咽下了——然后遇见了你。 真矫情。 “你这么多年就是这么过的?” 任仿自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坦然答道:“是,这么多年都是这么混乱的性生活,一天到晚在酒吧里约炮,没什么出息是吧。” “你一直没有女朋友?”话刚出口,于欣程就知道自己僭越了,这根本不是自己该问的问题。 果然,任仿的表情变了。他低着头,不声不响,眼睛里隐约透出一些异样的光芒,这让他跟那个只会朝女孩抛媚眼的任仿看上去有些不一样。 其实这个问题藏在于欣程心里很久很久了,久到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想问的。说真的,她都27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任仿不可能从没交过女朋友,可是他从来不提,从来在人前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从来不轻易袒露自己,于欣程便知这是一段特别的经历。今晚为何要问,她说不上,也许真的只是觉得自己已经告知了他那么多不愿意告诉别人的事情,寻找一些安慰罢了。 她没指望任仿回答,她早已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这是一段让他不堪回首的往事。 “其实,”出乎于欣程意料,任仿开口了,声音不似往常,带着令人窒息的沉闷,“我曾经有过一个女朋友。我们认识的第一个晚上,你问我第一次□□是什么时候,我回答16岁,是我跟她在一起的第一年。” “别说了。”于欣程听着对方艰难的吐字,竟然起了她多年未曾有过的恻隐之心,她伸手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以后,等以后。”任仿抬起头来看她,眼眶不知何时红的,“等我,放得下这件事了,我再······” “不,不必。”于欣程多识相的一个人啊,难道要等他像对女朋友做出承诺一样对自己保证每一件事吗? 尴尬的对话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又陷入沉默,这一次他们都没有再试图打破。算是扯平了,他们各自拉出了对方一件不愿意回忆的事情。 于欣程有些明白了为何她总是愿意一次又一次地到这里来,跟任仿说不收钱没什么关系,但跟任仿有关系。 这个夜晚,他们什么也没做,没有如饥似渴地占有对方,没有急不可耐地以肉体来补偿精神的贫乏。但是于欣程不知怎么的,觉得很平静。 之后好几天,他们都保持着喝喝小酒聊聊天的自得状态,惬意得不行,要不是他们的关系是炮友,就跟柏拉图说的精神恋爱差不多了。直到某个晚上,他们终于想要来点熟悉的环节了。 第一次过后,于欣程再来任仿家都有点熟悉得不像话,这次也是。于欣程一进门,任仿就打趣了一句:“搞得像你家似的,女主人。” 于欣程没说话,只朝他笑了笑,对于很多玩笑话她都是这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未有归期 作者:新瑜lh 分卷阅读9 样一笑置之,也没有什么好辩解的,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任仿走到橱柜旁拿酒,于欣程便径自走进卧室里。 任仿看着她一点不陌生的样子,突然就心满意足,但是如果,如果每天都这样,就好了。 这么无耻的念头,最好不要让她知道。任仿拿着两杯倒好的红酒走进卧室,脸上仍挂着收不住的笑容。但是于欣程一反常态,没有放下包,没有脱鞋,甚至没有坐下。任仿看着她站在卧室里,一动不动,像一具木偶。 听到声响,于欣程便知任仿走过来了,她木然地看向他,没有说话,又极慢极慢地转回头,看向那张她熟悉的床,一如既往地乱成一团,这里的每一样东西她都太熟悉了,就像任仿说的她来到这里就像这里的女主人一样。可是,这位敏感的女主人在这个熟悉的房间里嗅到了陌生的味道,她分不清这样的味道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带过来的,香味浓郁得散不开,直冲着她而来,几乎要把她杀死。 她脑海中突然出现任仿和别的女人在床上相拥而眠的情景,她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认识了任仿,她只知,任仿抱着她,就像抱着自己一样,一模一样不曾改变的姿势。她突然猛地回头,朝门口走去。 “怎么了?”任仿挡在门口,看见她极少出现的惊慌失措。 于欣程深呼吸了一下,依然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今晚不想。” 任仿似是知道了什么,却还若无其事地把手里的酒递给她:“是因为我带过别的女人回来吗?” 于欣程没有伸手去接酒杯,任仿的手就那么尴尬地停在半空中,但是于欣程不是那种会照顾别人情绪的人,她会的只是让事情变得更尴尬:“你有必要这么高看你自己吗?”说完,她绕开任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任仿没有追,只是在她走后,一个人喝完了杯子里的酒。 九月的晚上,气温已经开始走低,不像那个南方的小镇,到了10月都依然是夏天的样子。于欣程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袖,走在路上风吹过来时一阵阵地发抖。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感到这样的孤独了。街上的路灯一直往无边的远方连接过去,看不到尽头,几乎没有行人在路上走,只偶尔有出租车从她身边呼啸而过。她第一次一个人在晚上走这条路,孤独感一下子侵蚀了她。 她想起今天在终审的时候被她砍掉的稿子,那篇文章写一个女孩在深夜跟男朋友吵架,她没出去,把自己男朋友给赶出去了,她男朋友坐在门口一直等到女孩消气,出来找他。说实话,文章写得很细腻,正是罗萍这种正处于热恋期的女人会喜欢的故事和文笔。可是于欣程不行,她看这文章的时候一遍遍地想,生活哪有那么容易,哪能等着等着人就出来了,故事写得那么美好不过是因为还不知道生活的艰辛而已。 她想起自己的初恋,那个非常单纯的男孩子。她现在想起他,仍然觉得他幼稚无知,多年过去印象还是没有变。他有着旺盛的□□和冷淡的求知欲,非常想与于欣程□□却不能与她分享精神的世界,她一边开心地答应着总有一天会与他做,一边在心里想着绝对不能把第一次给这样一个浅薄的男孩子。他们在学校的茂密的树林中疯狂地亲吻彼此,她在唇齿依偎间吸食着他的味道,风吹过来,她就感到无比的孤独。 就像现在一样。 她从前一直想要一个能与她的灵魂进行深入交流的人,他们相互依偎着,在黑暗□□享一部电影,一张唱片,也在书架前讨论同一本书。这些话说出来时是多么简单,但是实际运用起来就永远不是那么一回事,能真正进行灵魂交流的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所以她会轻易地羡慕任何有共同爱好和兴趣的小情侣。这样的心情直到现在都是没有任何改变的。 在酒吧里遇见任仿的第一天,她看见他挂在墙上的《爱在》,于是她知道了,任仿就是曾经自己一直努力寻找的能与自己的灵魂沟通的人,但她已经过了那个只要能与之进行灵魂交流就可以跟他义无反顾地仗剑走天涯的年纪了。 太迟了。 第二天周末,于欣程起床草草吃了早餐,又躺回床上看起书来。 “我在你家楼下。”于欣程手机突然亮了起来,她拿起手机,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她还穿着睡衣,只是任仿既然到了楼下,也不能一直晾着他。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果然看到他站在楼下。他穿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和一件干净的白衬衫,有一种陌生而青春的感觉,就像女孩们最喜欢在小说里看到的那种青春洋溢的男主角。她拨通了他的电话:“你想上来还是出去?” “出去走走吧。” “那你等我一下,我换个衣服。”于欣程拉起窗帘,在衣柜里找了一条碎花裙子,边换边嘲笑自己的少女情怀,随手把头发撩拨一下就出门了。 “你怎么过来了?”于欣程问这话倒像是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先是自己胡思乱想了一个晚上,又在对方主动时假装不知,于欣程这人,实在善于自我折磨。 这个时候应该说“我昨晚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回来的”还是说“你怪我吗”,任仿想了好久却一直没把话说出口。“我不知道。” 任仿和于欣程走在路上,除了不牵手以外,跟普通的情侣或者夫妻没有什么两样。“你昨晚的猎物怎么样?”既然于欣程假装不知,任仿也正好开个玩笑把这事儿翻篇。 映入任仿眼帘的仍然是于欣程式的微笑:“你凭什么认为我昨晚有猎物?” “那你为什么走了?”任仿这句话一出口倒像是在吃醋。其实这俩人什么都知道,心里明镜似的,但就是不愿意说破,所以你来我往地,专挑不痛不痒的说,用这种半玩笑式的话搪塞过去。 “我只是,回家了而已。”于欣程在咖啡厅门口停了下来,“喝咖啡吗?还是你想喝酒?” 任仿不知怎么地一下子对咖啡来了兴趣,“喝!怎么不喝?好不容易碰上你请。” 两个人进了咖啡厅,很快就有服务员上来为他们点单。在等咖啡的时间里,任仿打量起咖啡厅来。在酒吧里待久了,对其他的餐饮场所竟然非常好奇。咖啡厅跟酒吧的感觉还是相差非常大的,咖啡厅明亮的光线竟然让他一下子适应不过来,而更让他适应不过来的是,在这个地方,于欣程一下子就收敛了路上那些玩笑,变得真心许多:“任仿,其实有时候我很盼望着你能对我柔软一点,就像是昨天晚上,如果你会去追我,又或者是在今天出门时我问你为什么来找我的时候你能回答一些我想听的话,也许我就会很开心,可是那样过后,我会非常鄙视你,也鄙视我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未有归期 作者:新瑜lh 分卷阅读10 自己。很矛盾,对不对?” ☆、第六章 任仿一下子愣住了,他没见过这么单刀直入的于欣程,也没想过她会这样直白地问自己这样的问题,他习惯了她的言外之意和不带感情的话语。他不知这对于两人的关系是不是一个进步,他只是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回答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太复杂了,这不是在回答她是否矛盾,而是在回答自己是怎么对待感情和炮友的,或者更直白一点,她在问自己,有没有一点喜欢她。他听得出来,一丝不漏,全都能听出来。 “不好意思,上一下咖啡。”服务员端着咖啡过来短暂地缓解了任仿的尴尬,只可惜服务员放下咖啡后又马上离去,并没有多说一句,只剩下咖啡在两个人面前缓缓冒着丝丝热气,自然还有任仿的尴尬在持续发酵。 任仿拿起勺子搅拌起咖啡,他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回答过女孩是不是喜欢我这种幼稚问题了,他活了二十几年,只交过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朋友,在那之后全是聊开心了就睡一晚,天亮了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根本没人问“你喜不喜欢我”。也许任仿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微妙的改变的,是从遇见于欣程开始还是从自己对于欣程有了非分之想开始?他从家里回来的那个晚上,没有告诉于欣程的是,他妈在家里跟他说“年纪不小了,要考虑结婚”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她。但很奇怪,他想起的不是于欣程坐在酒吧里喝酒的样子,也不是于欣程在床上□□的样子,是她坐在一家朴素的面店里,在等面的间隙,从包里拿出一本书,旁若无人地翻几页。他甚至把细节补充得非常完整,她翻的那本书是《浮生六记》。但是这些话他压根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怕是出口了也得叫于欣程恶心,他再明白不过,自己在于欣程心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许那些年不那么冲动不那么放荡,也许现在就是个朝九晚五上班的男人了,有一个普通的妻子,一个可爱的孩子,也不会一天到晚混在酒吧里,也不会随便把别的女人带回家,也不会遇到于欣程。 但是,活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遇到她么?不然死了也不可惜是不是?反正也从来没有为这个社会这个世界做点什么贡献。 脑子里一团乱麻,任仿用尽全力才隐约抓住自己要说的话头。“你还想听我那个女朋友吗?”任仿抬头看了于欣程一眼,用眼神征得了她的同意,“我们是初中同学,就在非常冲动的年纪里成为了男女朋友。我本来没有那么喜欢她的,但是那个时候真的太叛逆了,我只是想要弄出点动静来,让我爸妈看看我已经长大了。但是我没有想到一直到后来她还是那么死心塌地地跟着我。我没有你那么好的表达能力,我也不知道我应该如何言简意赅地告诉我怎么想的,大概就是你看到或者感受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就像我曾经也以为我是真的喜欢我前女友一样。”任仿三两句话就把自己前女友的事给说完了,当然略去了最重要的部分,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你听懂了吗?就算我带了别的女人回家,也不能说明我喜欢她。 “所以你来找我也不是因为你想见我?”于欣程话一出口便嘲笑起自己的敏感脆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回了十几岁时的年轻稚嫩,明明已经坚硬地面对了这个世界好几年了。 任仿一愣,没想到她会这样解读自己的意思,但想想,这样解答也没有什么不对,也许就是吧。他点点头:“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所以才一直不冷不热,忽远忽近。 于欣程想着他们之间的关系,简直尴尬得不行。何必呢?这样互为绊脚石地拦住对方的去路究竟有什么好处?不如各走各的,就像是这么久以来都只是约了一次炮也没有什么不可以,不,应该说这样更好。 “我们······”于欣程挣扎着,被理智逼迫的后半句就要出口,却又硬生生地被自己的本能所拦下。 任仿突然一个激灵,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别说了!”没等于欣程反应过来,任仿一把拉起她就要走,再在这里待下去迟早要出事。没事喝什么咖啡啊,喝酒去! 被任仿活生生噎回去的后半句就这么胎死腹中,但不得不说于欣程内心是愉悦的,但还是要装一下,保持着冷静的见惯世面的模样。“你等一下,我没付钱!”于欣程甩掉任仿的手,“我们一口没喝也不能免单的啊,又不是你开的。” “你带去的地方果然不太靠谱。”任仿明显还在为了刚刚于欣程想说又没有说的那句话生气,他没办法准确判断那句话是什么,但看于欣程这么扭扭捏捏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于欣程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行,你最靠谱!那你打算带我去哪儿啊?” 于欣程本来走在马路外侧,任仿一把把她抓到里面,俩人迅速换了个位置。只不过,于欣程还没来得及被这么温柔体贴的任仿感动到,就被对方甩了个白眼:“带你去酒吧给我干活!” 任仿说的干活还真的是干活,中午前有一批货过来,各种搬货整理的活,他们两个不来,光凭小芹几个还真得忙到晚上。 他们两个来了,可能忙得······更晚吧。 “欣程姐怎么也来了?”小芹一如既往欢欢喜喜地朝于欣程打招呼。小芹性格外向,跟谁都自来熟,更何况于欣程三天两头地往这跑,还每次都有劳任老板大驾陪喝,小芹脑袋还算灵光,不至于看不出来他们的关系不一般。至于是怎样的不一般,小芹这么单纯的孩子估计是猜不到了。 于欣程和小芹在酒吧里把新运来的酒依次摆放到橱柜里,任仿就在外面卸货,把一箱一箱的货往里搬。于欣程不知怎么就笑了,这样的日子也不错是不是?这样想着,又开始庆幸任仿把那后半句给噎回去了,虽然说过程粗鲁了些,但结局总是令人欢喜的。 “欣程姐你笑什么呢?”小芹凑到她耳边问。 “干活去!”于欣程脸上的笑压根就没收住,想凶都凶不起来。 小芹依然乐呵呵地去干活,心里却想,欣程姐和老板可真有夫妻相,连叫我去干活的语气和表情都一模一样。 “累吗?”忙活了一个下午,终于把货都搬完,任仿蹲在酒吧门口,像个流氓。 于欣程忍不住踢了他一下:“你能不能别这么蹲着?丑!” “哟!还开始介意我丑了?” “赶紧起来,我饿了。” “行,”任仿“蹭”地一下站起来,“我今晚做饭给你吃。去买菜!走!” 也不知任仿哪来的精神,于欣程都快累垮了,就想随便吃点什么填饱肚子,哪知道任仿这家伙还心血来潮要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未有归期 作者:新瑜lh 分卷阅读11 做饭。 话说,他会做饭? 于欣程没直接问,旁敲侧击道:“你要给我做什么吃啊?我快饿死了。” “你想吃什么?”任仿走在她前边,头也不回地问。 于欣程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倒是有想吃的,但也实在等不了了:“你给我下个面吧,我求你了。” 任仿终于回过头来:“真饿了?” “不然呢?我们吃午饭了吗?没有!我们干了大半天的活,这都快6点了!”于欣程自顾自地发泄着,任仿却出了神。 你终于有点人气了,有点像个二十多岁的女人了。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任仿提起嘴角笑了笑:“没什么,那我们回家吧,家里头有面条。”说着便去拉于欣程的手,她没有反抗。 看上去,有那么一点小夫妻的样子。 “你今晚不去酒吧了吗?”于欣程一边吃面一边问,她吃得急,嘴里含糊不清。 但这不妨碍任仿听懂她想问什么:“你都在这了,我还能上哪儿去?” 于欣程若是此时咧嘴一笑,估计就很像谈恋爱的小情侣之间会发生的事,但他们不是。她只是莫名放下了筷子,咽下嘴里的食物:“把我换成别人,效果也是一样的吧。” 任仿不愿意与她争论,也不想告诉她,他确实带了其他女人回来,却没有发生任何事。可是除了这些,他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心烦意乱之下憋出了一句并非本意的话:“能不能好好当炮友了?” 于欣程倒是对这个回应无比满意,又自顾自地吃起了面条。 任仿点了根烟,看着烟雾在在他眼前缓缓升起,模糊了于欣程的脸庞。他突然有些疑惑,他们两个怎么都这么下贱?就非得听这么难听的话才开心?这话要是问于欣程,她怎么答?“是啊,我就是这么下贱,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真像她说的话。 任仿和于欣程这两具身体似乎等待对方等得太久了,以至于很难在短时间内彼此满足,待二人都已筋疲力尽时,外头天已经全黑了。 “你像骗我一样骗过多少女孩子了?”于欣程趴在床上,动也不动。 任仿爬起来,半躺在床上,点了一根烟:“你在乎吗?而且我也没骗过你啊。” 一听这话,于欣程就笑了,她拿过任仿嘴里的烟,放到自己嘴里深吸了一口,又重新放回他嘴里:“你赢了。你唱个歌吧。” “累了,唱不动。”任仿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随机播放了一首歌。 真不巧,这歌于欣程太熟了:“你喜欢麻朵姑娘?” “说不上喜欢,就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于欣程,我有的时候想,”任仿有气无力地吐着字,“如果我能再年轻个5岁,我就能跟你说,麻朵,喝完这杯酒,我们一起去南方。” 手机里传出左卡乐队熟悉的旋律: “孤独的人假装在冬眠,难过的人笑得最灿烂······” 原本躺着的于欣程也把身体撑起来,半躺在任仿旁边,她转头看着任仿,勉强一笑:“真巧,我也觉得5年前的自己就是麻朵。但那不是因为我喝完酒就能出发去南方,而是因为我只能继续忍受着时间。”于欣程伸手出去把床头灯关了,房间里突然黑漆漆的,“你不介意吧?” 其实,于欣程一点也不在意任仿的回答,哪怕任仿说介意她也不会开灯的,这样黑暗的环境适合她回忆一些无奈的事情:“我说过永远不会结婚的,我怕全天下的男人都跟我爸一样。” 不,你别误会,他不是坏人,他是一个好人,别人都说他是。我奶奶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我爸爸排第二,并不受宠,但是他依然以德报怨,孝顺父母,爱护弟弟妹妹,我叔叔小姨家出了什么事他都一定第一个去帮忙,我奶奶要他做什么他也从来不拒绝。听妈妈说,他年轻时候帮大伯带大了大伯家的三个孩子,于欣程在家的时候,她也亲眼见到父亲与大伯的孙女玩耍,那时候的爸爸,已经不再年轻,却还是精力无限满怀耐心。至于他的朋友,更不用说,每个人都说他好,乐于助人,一点也不计较,是整条街甚至整个小镇出了名的好人。 他这一生,很少对别人不好,很不幸的是,那部分很少,几乎全部落在我母亲身上。我最开始觉得他不好的时候只有四岁,这是我对我父母关系产生的最早的认知。我记得那个中午,父亲回到家中,坐在餐桌前准备吃饭,面对母亲买的不合心意的饭菜,他黑着脸将整张桌子掀翻,饭碗和饭菜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而后母亲匆匆忙忙出去买菜,我紧紧跟着,我当然不是因为喜欢去买菜,我只是很害怕跟这样一个男人呆在一个屋子里。我看见母亲在菜市场仍然像个没事人一样和别人讨价还价,却在多年后才醒悟过来,那是一个女人无比委屈的时刻。从那时候起,我就觉得我父亲是个不好相处的人,以至于以后的岁月里,无论他如何关心我我都不愿意再接受。 他们为了很小的事情吵架,从来不会因为我在场就回避或收敛,父亲甚至曾在舅舅和舅妈来家里做客时破口大骂,舅舅和舅妈尴尬地离开之后,再也没有来过我们家。这些事情我小时候就经历了很多,可你懂的,小孩子其实不会去想那么多。我长大之后开始明白很多事情,伴随着这些明白一起到达的还有无边无际的无可奈何。有一次,我父亲为了一件很小的事情大发脾气,甚至发誓再也不会上楼与我母亲同住,我又害怕又愤怒,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他总是为了一些很小的事情大发脾气,我需要忍受频繁的吼叫,尽管那些都不冲着我。就在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终于听懂了麻朵姑娘,“没有奇迹出现,你只能继续忍受着时间。” 他能对任何人好,唯独不能对我母亲温柔一些。我总是很迷惑,如果你能对别人这样好,为什么不能对你的妻子这么好呢?她为了你离开自己的家,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在那里,除了你,没有人爱她。她为你洗衣,做饭,将她一生之中最美好的年华留在了你不会多看一眼的厨房和卧室。她千辛万苦怀胎十月,忍着剧痛生下的孩子还要跟你姓,这些事情别人为你做过吗?他人对你有我母亲待你的万分之一吗?可如果,你对任何人都能那样好,为什么这个将一生奉献给你的女人不能得到一点点这样的好? 我母亲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女人,她也很明白我父亲并没有那么爱她,但是她不会离婚,她觉得离婚之后会被别人谈论笑话。我问过她一次,到底是自己过得好重要还是别人不笑话重要,于是我知道了她不离婚的另一个原因,也就是我。那一刻,我觉得是因为我的到来才让她一辈子活在家庭的束缚之中。” 于欣程停了下来,任仿没有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未有归期 作者:新瑜lh 分卷阅读12 接话,沉默了很久,于欣程的声音再次突兀地响起:“那个时候我想,如果他死了,我不会伤心,现在也是。” ☆、第七章 “还嫌弃!”于欣程瞟了他一眼,把这话接下了,默认了转换话题,虽然转得不怎么样,但自己也必须承认这牛肉确实不好吃。 任仿的手修长而硬朗,也许是因为长期在酒吧里搬运货物指关节有些突出,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双手整体的美感,于欣程想,这就是生活的气息吧,并不完美却很真实。 不知道那些总想着遇上完美男人的小女孩是怎么想的。她又想起了总是在来稿中看到的描写,那些男生统一有着白皙修长的手指,或者是干净的,总之就是那么一些形容词,真是匮乏啊,想来,写出这样的文字的也必然是孩子吧,至少在心理上还是孩子。 “想什么呢?”任仿把肉夹进她的盘子里。 于欣程摇摇头,而后又突然开口:“我在想,我老是嘲笑那些单纯的女孩子,觉得她们都没长大,是不是我已经老了,事实上,我也想不起我年轻时候的事情了。” “你今年几岁啊?”任仿夹到嘴边的肉又重新放回了盘子里,“还年轻时候呢,说得像自己已经80岁了一样。” “我要是能活到80岁也挺幸运的。”于欣程轻松地自嘲着。 任仿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真挺讨厌于欣程这副样子的,真不想活着早死了算了,但是他不能对于欣程说这么狠心的话,于欣程说不好还真的会去,这个世界上压根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东西。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回想着昨天晚上那个说着快要饿死了,要自己给她下面条的充满了生活气息的于欣程,那个时候他是真想和她过一辈子,可是这个小妖精,一转眼就变了样,变得半死不活的,一点也不在乎自己,也不在乎别人,捧出一颗真心她还觉得可笑,不如直接上床。 于欣程,你怎么能这么下贱?我怎么还能觉得我竟然想要和这样的你过一辈子?我也挺贱的吧,还在妄想和一个有空了就约炮的女人发生点什么?可笑吧?任仿记不清有多少次他想要把自己的全部都拿出来给于欣程看,她喜欢的就留下,不喜欢的就丢了,可是每一次任仿都快要捧到她跟前了,她就用这么一副“死活都没什么区别”的样子把任仿堵死了。任仿也不是怕她拒绝自己,只是隐约能够感觉到一旦自己一股脑地把话都说出来,对于欣程未必是件好事。 她不是就喜欢听着假情话上床么? “算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受够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了。”任仿转过头去,不再看她。他不想看于欣程,也不想看于欣程眼中的自己。生肉区的人很多,他看见有人拿了很多很多盘肉,盘子叠起来堆得老高,那些人一定很热爱烤肉吧,也一定很热爱生活。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他们喜欢的东西,还有那么多他们放不下舍不得决心一定要带走的东西。 “大概十年前,”于欣程自顾自地说起来,似乎也并不在意任仿有没有在听,“我第一次有了比较正确的完整的□□的概念。我那时,现在也依然觉得那是一件非常神圣和纯洁的事情。我上了大学之后,见到很多人,我试图跟一些人去讨论□□这个在当时还比较敏感的话题,越深入我□□的欲望就越强烈。有一段时间,我在日记上写下‘我想□□,非常非常想。’我甚至设想我的第一次会是什么样子,想象着我的第一个性伴侣会是一个怎样的男性。我以为,我的第一次会是在我与对方有足够的灵魂交流的高度上自然发生的。我想,那时的自己也非常理想主义吧。后来,我有了第一个男朋友,他试过很多次要与我做,但是我都拒绝了,我总是对他说,我很怕疼,但其实,我只是觉得他与我想象中的第一个性伴侣差别太大了,我与他还没有进行过深度的精神对话,我们之间的精神交流还没有达到足够的高度。就在某个晚上,我一边与他接吻脑海中一边闪过这些想法,我一瞬间就被击中了,我觉得我在欺骗他,于是我产生了极度的愧疚之情。为了让自己不那么愧疚,我最终献出了我本以为会非常神圣和纯洁的第一次。” 任仿并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也没有她这么复杂的心理状态,但是这段长长的话里,不知道是哪个词击中了他,他一下子就变得不知所措起来。他还是没看于欣程,只是略微慌张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饮料,但他还是觉得很渴,于是他站起来,朝饮料机走去。饮料机里的饮料顺着小口流下来,形成细细的水流。他呆呆地站着,也不在意在他身后排队的人。他似是在想于欣程说的话,又像是在想自己的第一次。 自己的第一次,其实已经记不清了,又或者说,男人事实上并不会像女人那样在意自己的第一次。任仿觉得自己也许只是在想,与自己发生第一次的那个女孩,她当时也只有16岁,未曾像于欣程一样有任何所谓完整的性观念,她躺在床上,明明发着抖,却还说自己不怕,她一定非常喜欢在她眼前的这个男孩子吧,跟自己一样的年轻,一样的稚嫩,不谙世事,却以为什么都懂。 除了这样单纯幼稚的第一次,他还有过另一个对他来说比较重要的第一次,用于欣程的话来说,就是神圣纯洁的第一次,那个第一次在他眼中或许就跟于欣程第一次□□一样,凑巧的是,他们都一样,既不完全情愿又似乎是顺理成章地了结了这第一次。 但是她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呢?用自己的隐私来交换我的吗?又像昨晚一样,做公平的交易么? 凭良心说,是该公平些,于欣程都说到这份上了,任仿再怎么样也该告诉她点什么,可是任仿并不是什么有良心的人,于欣程愿意说就让她说去,也没人逼她不是么? 更何况,任仿并不是太想回忆当时的事情,并不是很想把这些事情记得那么清楚。 好不容易忘了一点,非得记起来么? “不好意思哦,麻烦快一点好吗?”排在后面的女生轻声提醒任仿。任仿回头看了一眼,那女生有一头乌黑的短发,跟记忆中多年前青春期女孩的模样有些许相像。任仿呆呆地应了一声,木然地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于欣程看得出任仿似乎心不在焉,但是她没问。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任仿才总喜欢跟她呆在一起,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沉默。 两个人都似乎没有心情再吃了,于欣程关掉了烤炉的开关,开口说:“我下周要出差了,要去谈一个出版项目。” “你之前怎么不说?什么时候回来?”这句话一出口,任仿自己也觉察到了不对劲,何必关心那么多呢,不过萍水相逢约个炮而已,“算了,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未有归期 作者:新瑜lh 分卷阅读13 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你不在,对我也没什么影响。” 于欣程点点头,幅度小得跟没有差不多:“说的是。” 他们都习惯了说违心的话,仿佛这样就能遮掩自己心里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一样,以至于他们都想不起好好地说真心话是什么感觉了,有的只是在说完违心的话之后心里既后悔有庆幸的心情,以及无边无际的胡思乱想。 正如此刻的任仿,他其实想告诉于欣程,自从见过她之后,他觉得别的女孩子都没什么意思,自从和她做过之后,他再也不会想和别的女孩子做,只是习惯仍然驱使着自己,让自己在没有她的夜晚去寻找别的猎物,但是他控制着自己,即使是找到了,也不会做什么,为了于欣程,他努力摆脱那个像个动物一样的自己。有那么一两回,任仿都是真心想要告诉她的,可是说了能怎么样,让她被自己感动么?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把戏?于欣程这个小妖精要是这么容易被感动也不会一天到晚跟别的男人玩一夜情。 一夜情这个词要是被于欣程听到,也许还要反驳一番,明明只有一夜,哪里来的情? 于欣程不在的半个月对任仿来说其实影响挺大的,他已经习惯了在酒吧里唱着歌就看见她走进来,头发有时扎起来,有时候披散在背后,她不喜欢穿太正式的职业装,更多时候都穿得很随意,除非那天有重要的事,她踩着高跟鞋,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嗒”的一声,她不是强势的女人,就连脚步声都是缓和的。她从门口走到吧台,整个过程中只看自己一眼,然后坐在吧台旁,若无其事地喝酒,有时候有人来和她搭讪,她妩媚地和别人交谈,像是在勾引人家似的。她什么时候提起嘴角微微一笑,什么时候诱人地摇晃着酒杯,什么时候出其不意地说一句话,这些事情就像是刻在任仿的脑子里,在每一个他在台上弹着吉他的夜晚一遍又一遍地浮现在他眼前,一点差错都出不了。 半个月于欣程没给他来过电话,于欣程自然是不会主动打电话给他的,他也没有打给于欣程,可能是离别之前的那顿饭实在不太愉快,以至于任仿一边想念于欣程一边不知道该如何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地联系她。 小芹并不知道于欣程出差的事,只知道她多日不来,老板终日昏昏沉沉,每天在台上唱歌啥的都像是在完成任务,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在于欣程不来的时候去勾搭别的女孩子,看上去,这俩人像是吵架了。 正如小芹所见,任仿每天晚上都很规矩,甚至比以往回家早得多,回到家一个人倒杯酒,开始一部接一部地看电影,看那些很老的爱情电影,看那些朴素的遥远的爱情,然后开始想念于欣程。有时候想着想着就睡过去,有时候越想越清醒,又继续看电影,在万籁俱寂的夜晚把自己逼得无比清醒。 浑浑噩噩又明明白白地过去半个月,直至于欣程回来。 于欣程回来之前在酒店给任仿打了电话,任仿挂掉电话后整个人开始变得很紧张,那时还很早,于欣程的电话铃声把他从沉睡中吵醒,但他没有生气,反而心“扑通扑通”地跳,像是要去表白似的。他起床穿衣、洗漱、吃早餐、去机场,一切顺利得不像话。直到他身处机场,才反应过来,于欣程现在都还没上飞机呢,不知道自己紧张个什么劲。 任仿从出生至今日,已然过了28个春秋,他不像于欣程从小学念到大学,有着完整的教育历程,他只是像完成任务一样地读完高中,然后离开校园,混吃混喝这么些年。在他的生命里,从没有过正式的仪式,他很小就很独立,出远门不用家里人送,回来也不需要接,唯一一次是他19岁那年从外地回来,他的前女友去接了他。他那时觉得太矫情了些,这地方熟得跟什么似的,还用得着接吗?他也从来没去接过别人,这是他第一次。 任仿在电话里听到于欣程说“你去机场接我行吗”的时候,一种奇异的陌生感袭击了他,他从没听别人这样对他说过,更不用说对方是于欣程,是他心心念念了半个月的于欣程,他就在那一刻忘记了自己是个特别讨厌接人也特别讨厌别人接的人。 任仿在机场里闲逛了一整个上午,其实他没有心情去看机场里都有些什么,满脑子都是于欣程,她主动打了电话,那说明他们的关系还算好吧,至少没有恶化得太过分吧。等会见了她说点啥,还是像以前一样不正经一点吧,她会比较适应,可是有些话还是想跟她说啊,算了,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再说吧,她出差回来估计累得很,还是不要说太沉重的话题。任仿自己在心里纠结了半天,感觉自己越来越别扭,一点不像个大男人,然后发现时间才艰难地过去几分钟。 等待是真的艰难。这个上午比过去的半个月都还要漫长。 ☆、第八章 “出差很累吧?”任仿接过于欣程的行李,脑子里不停搜刮着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说的话,结果就憋出了这么一句实在不咋地的台词。 任仿不是没有想过要说什么,毕竟在机场无所事事了一个上午,中间混杂着各种胡思乱想,要说他没想才不正常。只是,他见到于欣程,才发现这些提前准备的东西一点也不应景,于欣程没有像想象中一样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也没有一副累塌了根本走不动的样子,甚至没有一点在任仿的想象中应该有的样子,她只是像往常走进酒吧一样走向任仿,手里的小包换成了小行李箱,脸上甚至没出现太多的表情。 于欣程也不是不累,只是不想表现得太明显,省得任仿磨磨唧唧:“还好啊,我觉得我这半个月过得挺好的。” “那就好。”任仿有些失落,却又觉得应该满足,她说过得好,就应该是真的好。 任仿叫了出租车把于欣程送回家,上车的时候还担心着两个人在车上会不会太尴尬,他实在对找话题这种事情没有什么经验,没想到,于欣程上车之后直接打起了盹。任仿看着她的头歪向一边,快要撞到车窗上,只好把她的头扶向另一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她要说什么就等醒来再说吧,反正这种无耻的行为也不是第一次了。 说什么还好,这么喜欢骗人么?跟我说句实话有这么难么?任仿先是气呼呼地在心里把于欣程大骂一通,又开始怪起自己来,她那么早就给自己打电话说要上飞机,想必很早就起床收拾东西了吧。她这个人这么麻烦,行李什么的肯定不愿意随便收拾,一定起很早吧,她晚上不会睡太早,没事的时候就看书,一看书就看得忘记时间,这些事情本来应该很早察觉到的。 可是飞机上两三个小时也没有睡么?不像她啊,现在一上车就睡是怎么回事? “于欣程,到了。”任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未有归期 作者:新瑜lh 分卷阅读14 仿一边叫她一边扶起她的头,毕竟是出租车,在车上呆太久耽误司机做生意,任仿也过意不去。 于欣程模模糊糊地醒过来,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在任仿肩上睡了一路就被任仿拖了出来。于欣程站在路边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这么累吗?你在飞机上没睡?”任仿看她醒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问她。 于欣程直接避开了这个问题:“走吧。” 任仿不好强迫她回答,只好拖着她的行李箱跟上。“你下午还要上班吗?”任仿觉得自己在这半个月之内进化成了一个老妈子,啰嗦得很。 这下于欣程回过头来给他一个非常熟悉的笑:“我这个点才回到家你忍心让我下午去上班吗?”任仿一听倒有点开心,想着从现在到晚上或许都可以跟于欣程呆在一起,没想到于欣程又补了一句,“不过下午还是要过去一趟,我要把一些文件拿给罗萍。” 真闹心。 任仿在于欣程家里任劳任怨地帮她收拾了一箱行李,等着她怎么看都觉得满意了,这才出去吃午饭。 “吃完饭要不要过去看一下?” “都行啊。”于欣程低着头吃饭,看都没看他一下,但是这样,任仿就已经很满足了。 于欣程不在的时候,任仿一直在练一首歌,酒吧没开门的时候就在酒吧里练,有时候是在家里练,但是一直没唱过。这是他给于欣程准备的歌,于欣程自然要做第一个听众。 “我给你唱首歌,正好现在没人,真的就是唱给你一个人的哦。”任仿自认为自己已经把这话说得非常真诚,但长期的浪荡形象怕是已经不能改变他在于欣程心里的印象。于欣程确实没有太大的反应,但是现在口也开了,管她怎么想呢。任仿快步走到台上,拿起吉他,慵懒而娴熟地弹起吉他。于欣程远远地看着他,也没有马上走近,就那么远远地,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安静地看着他。 酒吧里光线很暗,只有任仿弹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于欣程听见他的琴声和自己的呼吸混合在一起,发出奇怪的令自己颤栗的声音,像风吹过山谷,像小时候走近海边时听见的所谓的海的声音,令人心慌。 这首歌,他弹唱过很多次吧,已经那样熟悉了。 “脑海里的一千条河流,冲向遥远的南方······”任仿的声音很低,夹着一点沙哑,悲凉的气息像海风一样扑在于欣程的脸上。 “盛宴即将开始,请不要悲伤······”于欣程看着他的脸,听着他的声音,一下子就走了神。这歌实在有点悲伤,尽管他就那样唱着“请不要悲伤”,就像是于欣程过去的半个月里,总是跟其他的人吃吃喝喝,看似快乐得很,却再也没有了做作地看上两页书的平静,也没有了和任仿一起喝酒时的隐秘的欢喜。但她不能说,她已经经历过一些把自己珍贵的感情拿出来却被当成矫揉造作的年纪,她现在已经长大了,成熟了,也不需要谁来可怜她这半个月的孤独。更何况者面前的人是任仿,是那个她一不在就到处勾搭别的女孩子的男人,可是于欣程是个多傻的人啊,明知道他不是什么好男人,还义无反顾地陷进去,在这个漩涡里自己朝自己开枪,非得把自己□□得不成人样才开心。 “在夜幕来临之前,你迅猛地醉倒,来不及说出,心口的呜咽······”在唱到“呜咽”这个词的时候于欣程觉得他真的在呜咽,可是任仿在这地方唱了这么多年,该怎么唱他自然拿捏得住,这么不管不顾地往他脸上贴金他也未必会要。只是,这首歌是真对于欣程的胃口,毕竟伤心的歌配伤心的人,“你关了门窗,停止了音乐,只为了听到你灵魂的声响。” 真的有这么容易吗?于欣程想起自己无数次地关上门窗,无数次地停止音乐,但是她没有听到自己灵魂的声响,只是听到了更加嘈杂慌乱的声音,像一团乱麻,堵在心上。她试着把这一团乱麻理清楚,于是她抓住一个线头,一直往上捋,她看见她□□霸道的父亲,忍气吞声的母亲,看见被各种陈旧思想束缚住的小镇,看见那些在她面前珠光宝气的小学同学以及在他们面前无所适从的自己。她还看见了她的第一个男朋友,他木讷地点头,或者不耐烦地转过脸去,把于欣程心里的话堵得死死的。这么多年,她始终觉得自己没有被任何人接纳过,她爱哭,小镇奇怪的看法不许她哭;她要倾诉,男友的心思单纯却一次又一次地拒绝她。她知道,这团乱麻理到这里该结束了,再往上她就要打破现在和任仿之间的平衡局面了。 “鼓掌啊!你这个观众怎么这么不识相?”任仿笑着放下吉他,故作轻松。他看到于欣程一直面无表情,但是以他对于欣程的了解,此时的于欣程不会真的什么都没有想,那么,她在想什么呢?如果在怀疑我带了多少个女孩回去,那我大方承认每天带一个她也不会怎么样,但是,现在的于欣程,已经跟他开始认识的于欣程不一样了。 于欣程看着他的笑,心里却觉得越发悲凉。她忘记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一看到任仿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那是一种似曾相识的默契,但是似曾相识并不是真的相识了谁,那种熟悉的感觉来源于自己。他们就是一样的人,孤独的,善于伪装的,面对自己爱的人却仍要嘴硬说不爱的。 生活对于她,对于他们,是像梦一样虚幻的存在,是比梦还要虚幻的存在。也许人生本就是梦吧。 于欣程轻轻叹出一口气,走上前去,说道:“观众也想唱首歌。” 任仿愣了一下,他本以为于欣程又要问什么他回答不出的问题,可没想到这小妖精要直接唱歌了,认识她这么久没听她唱过歌,都是自己给她唱,突然听见她说要唱歌,着实吓了一跳,却还是假装什么都没觉察到似的走到她跟前:“需要我伴奏吗?” 于欣程朝他笑了一下,兀自唱起歌来:“音乐响起,锣鼓声起,大幕徐徐开······” 任仿不得不又一次认为于欣程是个小妖精,她总是有那么一种力量,能把事物朝着反方向掰过去。就像此刻,她明明在唱着歌,却让人觉得如此宁静,又像是,许多个晚上,任仿在台上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妩媚地笑,眼睛里的笑意不知是醉了还是蛊惑人心,可他还是觉得于欣程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女孩。 “我已非我,戏与人生,到底分不清。” 又有何时分得清过?莫说戏与人生,甚至是与你相遇相约的每一晚,我都以为那是我意识混沌的产物。 “我在戏里,你在梦中,谁为谁多情,以为是我,以为你懂,相欢到曲终。” 于欣程啊于欣程,你这首歌是唱给自己听还是唱给我听?我们两个到底谁在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未有归期 作者:新瑜lh 分卷阅读15 戏里,谁在梦中,又是谁,为谁多情?你是要我以为那是我,还是要我不要那样以为?为什么你从来不能将话说得明白一点?只要你开口说,我就为你接下去,但是你为什么不说? “你哭什么?我不就唱个歌而已?”任仿反应过来的时候确实如于欣程所说,不知道在哭什么。 任仿转过头,眼睛到处瞟,就是不看她。 “我要去公司了。”于欣程没有试图去抓他的目光,低下头转身朝门口走去。 任仿的目光迅速转到她的背影上,她出差了半个月,好像瘦了些,长发垂在腰间,一点也不像生活在这个乌烟瘴气的世界里的人。任仿又想,要不是跟她做过,自己恐怕也不会妄想这样的女孩子。可是做过之后,好像也没有妄想。 “你今晚······”任仿突然开口,却又突然止住。 “什么?”于欣程回过头来,她的眼里没有那些魅惑的笑,没有往常那样动人心魄的美感。 “没事,回去吧。”话已经说完了,就这样吧。 于欣程走后,任仿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不是她不能把话说得明白一点,是他们两个都没有办法把话说得明白一点。所以啊,不怪她,只是他们彼此都没法靠近对方。 于欣程这个下午是不需要上班的,但是她人已经到公司了一下子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好,就干脆坐在办公室里看书。 “欣程,”罗萍拉了个椅子到她旁边坐着。 “怎么了?”于欣程书都没放下,反正这种情况下罗萍大概也没什么要紧事说。 “我要结婚了,你当我伴娘好不好?” 这下于欣程楞了,也许是平时罗萍总爱在她面前说自己和男朋友的那些破事,于欣程还以为这俩人过家家呢,可是罗萍居然要结婚了。 “来点反应啊,于欣程,你拒绝我也是可以的。” 于欣程笑了一下,放下书:“我这不是被你吓到了吗?什么时候?” “下个月,我婚假都请好了,我们要出国去度蜜月。”罗萍脸上又出现了那种小女孩被哄开心了的表情,这对于一个二十好几的人来说确实显得有些幼稚了,却结结实实地在于欣程心上敲了一下。 于欣程这些年来,总是看不惯别人,上学时瞧不起不上进的,长大了一点鄙视爱装清纯的,交了男朋友也不屑于对方的那点心意,甚至认识罗萍之后也多多少少在心里头嘲笑过他们这种过家家式的谈恋爱。她从头到尾,就没看得起过谁,一生自命不凡,可讽刺的是,那些让她看不起的人最后都过得好好的,只有她把自己搞得一团糟。 她要去给这个傻乎乎的女人罗萍当伴娘了,要看着她走向幸福的未来了,可是她的未来呢?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吓了于欣程一跳,于欣程瞟了一眼屏幕上显示出来的号码,不耐烦地接起电话:“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想你,你也不打个电话回家。”电话的另一边,母亲苍老而小心翼翼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现在上班呢!”于欣程打小就有这种撒谎不打草稿的手段。 “那你有空给妈妈回个电话,你忙去吧。”就两句话,于欣程仅仅给了她多年不见的母亲两句话的时间。 于欣程出来这几年,每一年都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不回家,算起来已经四五年没有见过她的父母,但是她从不想念他们,更不要说什么思乡。她也从不主动给家里打电话,大概一个月左右会接到一次家里来的电话,于欣程自然每次都差不多,冷冷地说自己忙,便挂掉电话。有时候于欣程会觉得自己太狠心了些,但是她再想起那些煎熬的日子时,又很快原谅了自己的狠心。 于欣程刚挂掉电话,心里烦得很,手机又突然震动起来,于欣程刚想冲着给自己打电话的人发一顿脾气,却看到是任仿给她打了电话:“于欣程,你在哪里?我有话跟你说。” 于欣程的火气似乎是在看到来电显示的“任仿”二字是就莫名灭了:“刚才话没说完你就放我走了吗?” “别说这么多废话,你在哪里?” “公司。” “我在你们公司楼下。” 这是,追着来的? 任仿没骗于欣程,真的就在她公司楼下等着她。“还有什么话要说?” 其实没有什么话要说,就是想看见你。 但是以任仿的别扭个性,自然没法把这种话说出口:“你出差没给我带礼物。”任仿这找话题的功力实在差了点。 于欣程一眼就看出他没说实话,刚才灭了的火气一下子又冒了出来:“任仿!你能不能不这么打哈哈?有话直说行么?” 有趣,最爱打哈哈的于欣程指责别人打哈哈了:“不打哈哈也可以,那你也别打哈哈了,你在酒吧里的时候明明有话要说。” ☆、第九章 十月的风猛地扫过来,于欣程不禁打了个冷颤,任仿本来想替她挡一下,却看到于欣程眼眶红了,不知是眼睛里进了沙还是心里进了沙。正疑惑着,于欣程不冷不热地开口:“你觉得我有什么话要说呢?说我出差的半个月每个晚上都在想你,说我在出租车上睡着是因为你在身边我觉得安全,说我知道罗萍结婚感到嫉妒突然也想要一个人来给我求婚?任仿,我们认识这么久,有没有越线我们自己都清楚,但是你何苦这样逼我?有些事情知道就行了,一定要这样拿出来说么?如果非得拿出来说,任仿,你要拿出来的比我多得多,这样单方面要求我坦白你不会觉得太过分了吗?”于欣程说话间眼眶里的泪水一直堆着,但是这些年她已经学会了怎么样不哭,即使眼泪涌出来也还能再逼回去。 任仿被她说得心烦意乱,他本来也算不准自己想听些什么,本来打算随便说说,能套一点是一点,不能套就当开玩笑了,可没想到,这一次的于欣程不知是被罗萍结婚的消息刺激到了还是被家里来的电话搅得心烦,坦诚得不像话。说到这一步,任仿也只好稍微坦诚一点:“那你想听我说什么,我说就是。” “我还不敢要求任老板说什么,可你应该知道,你若想让一些事情成真,就得用一些真的东西来铺垫。”这话说得哑谜一般,可任仿却听得清清楚楚,她知道自己隐瞒了一些事情,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我以为,那对你来说不重要,我也试图让它们对我来说变得不那么重要。” “可事实是,就是很重要。”于欣程坚信那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对任仿来说是非常痛苦而重要的回忆,他时常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以为谁都察觉不到,可是他低估了于欣程的敏感程度。 若不是事无巨细都敏感至此,又怎会宁愿一人过活?宁可永远不要得到,也不愿意天天患得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未有归期 作者:新瑜lh 分卷阅读16 患失。 “我再想想。”这是任仿最后的话。 其实于欣程没指望着他能告诉自己什么,只是既然他不打算说,就不应该来招惹于欣程,两个人一如既往地做炮友挺好的,就算于欣程对他有了感情也可以控制自己不再靠近,可是他为什么要开这个口?既然决定要撬开于欣程的嘴,又为何依然不愿意让于欣程知道那些过往?这不是什么公平的交易,任仿不过是高估了自己在于欣程心里的地位。 此后,有将近一月未见,任仿不由得感慨,刚与于欣程认识时,什么话都能说,后来熟了,偶尔也会有生气的情况出现,但最多三两日不说话,但最近几个月,却频频断掉联系,半个月,乃至最近的一个月。难道真是感情放得越多越不能好好过日子么? 任仿很想假装自己并未受到影响,很想仍如从前每日唱唱歌,唱完歌去勾搭个妹子回家过夜,但是这些事情距离他都太遥远了,尽管于欣程不这样认为。任仿就在这种实际情况与他人认知严重不符的情况下,深思熟虑了快一个月,到底应该如何处理跟于欣程的事。 其实他也可以干脆就此与于欣程断掉联系,毕竟他小时候就学会了用冷战去处理事情,不开心了就不说话,一段时间之后就自然没话说了,可是于欣程不同,任仿甚至觉得一日不与于欣程说话就难受得很,也不知这一个月是怎么过来的。认识于欣程之后,有太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生活的习惯、思考的方式、看待感情的问题······似乎与于欣程有所牵扯的各个方面都没有逃过改变的命运。 甚至是,任仿最想要忘记的事情,也终于被他一丝不漏地想了起来,因为他在说出这件事和放弃于欣程之间挣扎了很久,最终对于欣程的占有欲彻底打败了他的理智。 于欣程生于11月中旬,正是深秋之时。于欣程记得那个南方靠海的小镇是没有春天与秋天的,夏天很长,大概有8个月之久,之后气温便下降,一下变得很冷,就此步入冬天,于欣程在课本上看到春天与秋天的描写时总觉得被骗了,一开始她还会尽可能地去一一核对,春天树木有没有发新芽,秋天叶子有没有落,可是这个地方一点也不正常,大冬天的树木仍然翠绿挺拔,也就没有什么春天发新芽的事情发生了。但是于欣程不像别的小朋友会埋怨这个地方不像其他四季分明的地方,她只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年年穿着短袖过生日。 没有什么好埋怨的,因为于欣程终会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直到于欣程来到这里,一个纬度比那小镇高了许多的城市,这里终于有了她曾经在书上看过的四季分明,她也终于感受到自己是出生在深秋的了,但是这些对于她来说依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只是她终于离开那个地方了。 以往过生日时,于欣程都很简单,甚至与平时没有什么分别,没什么人知道她的生日,她最多自己去吃顿好的。去年她生日的时候在任仿的酒吧里,开玩笑似的跟任仿提了一句,没想到任仿立即上台给她唱了歌,她一下没适应过来被祝福的感觉,又奇怪又开心。那时候他们认识不过半年,偶尔约个炮,偶尔丢下对方跟其他人约个炮。那时的任仿,笑着对她说:“明年你生日的时候要是我们还有联系,我就给你过个生日,不然你这生日也太寒碜了。”淡定如于欣程,自然是口头答应,心里却不以为意的。 可是,一晃,一年就过去了,不但还有联系,还走向了他们都不愿意看到的未知。一年前的于欣程一定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陷进感情中,还陷得那么深。 于欣程生日这天是周末,没有任何特别的安排,只打算在家看看书,写写日记,饿了就出去吃饭,过回以前没有任仿的日子。 但是任仿毕竟是个人,也不是什么都能如她所愿。前一刻于欣程还能好好看书,下一刻门铃就响起来了。能按她门铃的,这么多年来也就任仿一个。于欣程闭上眼,听着门铃响了一遍之后房子里越发沉寂,她知道任仿就站在门外,就算她没有马上去开门,他也站在那里,不会走。 于欣程有时候会想,是不是自己要的太多了,以任仿的个性,做到这个地步已经仁至义尽了,她说任仿在逼她,她又何尝不是在逼任仿呢? 于欣程朝门口走去,心里想了一千一万遍再见面会是什么样,她甚至觉得就算开门发现不是任仿她也能接受。不过事到临头,想这些又有什么用? 任仿等了好久门才打开,他看见于欣程穿一套纯棉的家居服,头发披散着,面无表情地瞟了自己一眼,默认自己进房。 他们两个之间没有什么好客套的,任仿也没指望着她能给自己倒杯茶,招呼自己坐下,干脆把手里的东西往她眼前一丢:“生日快乐。” 于欣程默默地接过来,心里有点五味杂陈,这是她这么多年来收到的为数不多的礼物,曾经的男朋友实在理解不了女人的浪漫,连礼物也没送过几次给于欣程。 “你好歹看一眼好吧。”看于欣程动也不动,任仿也摸不准她在想什么,只好随便搜了点话说。 于欣程抬头看了他一眼,甚至可以说有点慷慨地给了他一个笑,算是感谢他还能记得自己这根本没什么人记得的生日。她拆开礼物盒,虽然心里已经做了千万次准备,还是被这种女朋友式的生日礼物吓到了。于欣程把盒子里的项链拿出来,问:“你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做什么?” “很贵重吗?”任仿又开始假装不知,“我随便买的啊,我也没给什么女孩子买过礼物,没啥经验。” 于欣程倒也不会因为礼物贵重就推来推去的,看了一会就把项链戴到自己脖子上了:“你以前没给你女朋友买过礼物?” “我那时候才多大,连钱都没有,买个屁的礼物。”任仿这句话倒是真的。 于欣程仿佛一下子又回到和任仿天天腻在一起的熟悉感觉:“好看吗?” “好看。”任仿看着她戴着自己送的项链,目光又不自觉地移到她的锁骨上,她好像比一个月之前还瘦了些,一个人的时候肯定没有好好吃饭,任仿伸出手去,想要摸一下她的锁骨,却又突然停了下来,手僵在半空中,尴尬得紧。 于欣程看着他的手空落落地在空气中颤抖,心一下子就揪紧了,她往前走了两步,让任仿的手正好搭在她的肩膀上。即使这样,任仿仍然摸不准自己是不是应该再往前,他已经越来越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付于欣程了。他害怕她生气,也害怕这样整个月整个月地不联系和不见面。 “你来,不会是只打算给我送给礼物吧?”于欣程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沉默局面,然而任仿依然没有回应她,于欣程终于低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未有归期 作者:新瑜lh 分卷阅读17 下头去,亲了任仿。 任仿轻微吓了一跳,他是真没想到于欣程能在这种情况下主动亲他,他看着于欣程的眼睛,像是要把她看穿,但是他知道,于欣程怎么会这么容易被人看穿呢?要是这么容易,他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地败在她手上。 任仿一下子多愁善感起来,他想了近一个月,不是为了跟于欣程上个床就把这事翻篇,他清楚得很,于欣程也不是这么想的。他不知道给自己灌了多少鸡汤,说了于欣程多少好话,才终于决定把这个破烂不堪的心掏出来。 “你生日呢,别闷在家里,出去走走吧。”总要做点铺垫。 于欣程倒答应得很痛快:“行啊,我换个衣服,你说我穿什么好。” “穿什么都好。”于欣程这下知道任仿是认真了,往常问这种问题这个禽兽该答“不穿最好”,看来现在真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深秋,室外温度已经比较低了,于欣程穿了厚外套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心里又想着回房子里去了。 “我们去哪儿?”于欣程忍不住要问。 “就走走啊,在房子里头坐着我说不出话来。” “你要说什么?”于欣程这就是明知故问了,也不是她多么不识相,只是想给任仿一个话头。 “其实我真的只交过一个女朋友,不管你信不信。”任仿还真接了这话头,“我知道你会怀疑,像我这种人,一天到晚在外面乱撩,要说自己没一个月换几个女朋友你都不信,但是,这是真的。唯一的一个女朋友,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十几岁就在一起,只不过为了气我爹妈证明我长大了而已的女孩子。我这样挺不负责任的吧,十几岁的气血方刚的男孩子,还能指望他有多理智呢?” 于欣程心里把头都点断了,当即下了判断——这是任仿说的最靠谱的一句话。 “但是女孩子跟男孩真的不一样啊,我随便玩玩她也当真得不行,按理说女孩比男孩成熟得早,这些事情她应该察觉得到,可是她还是一直跟着我,到后来我烦得不行了,分了几次都没分成。我也经不起烦吧,她来找了我几次,我们就又在一起了,挺儿戏的是不是?” “按理说,”于欣程从任仿那套了个开头过来,“女孩确实比男孩成熟得早,所以女孩对待感情才不会像男孩一样随便,她察觉得到,还是坚持跟着你,只能说明她真的喜欢你。而且你也不是经不起烦,你就是心软。她磨你几句你就答应了吧?” 任仿“扑哧”一下笑出来,也不知道于欣程是啥时候开始这么了解自己的,也只好大大方方地承认:“差不多吧,反正我就是挺随便的一个人。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从一开始就不该这么心软。我告诉过你,我第一次做的时候是16岁,就是和她,虽然那个时候思想没有这么开放,很多事情学校也好,家里也好,基本没跟我们说过,但是该懂的我们都懂了。那时候要买安全套要去很隐蔽的性用品店,那些店本来就开在很偏僻的小巷里,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不像现在,随便一家超市就能买到。我们第一次很郑重,或者说她很郑重,因为我没觉得这是什么很重要的事,那个时候什么感觉我也忘得差不多了,之后我们就经常做,轻车熟路。” ☆、第十章 任仿只隐隐约约记得她第一次的时候很害怕很紧张,一直在发抖,一会让他快点,一会让他慢点,搞得任仿根本不知道怎么样才是合适的,而且这个第一次对任仿来说也并不轻松,大概没有经验的第一次都不会太顺利吧。之后他们有了默契,女孩也就没有什么要求了,整个过程变得非常顺利。 “后来我上完高中就没有再上学了,出去混了半年没混出头又灰溜溜地滚回来,她还是跟着我。那个时候我爸妈估计以为我要跟她结婚过一辈子了,真的,像我们这种没有继续读书的人,你应该也清楚。但是我心里捏不准,我一边觉得这样也行,一边又觉得她不是我想要的那种女人,挺人渣的是吧,你不回答我也知道,无所谓了,是就是吧。那个时候我就是挺混蛋的,我也试过说分手,但她就是不愿意,我们俩都太不成熟了。” “儿戏”、“人渣”、“混蛋”、“随便”这些任仿拿来形容自己的词,如果放到于欣程刚认识他那会,她也会无比赞同,但此刻,她觉得任仿对自己的评价实在不负责任,他没有那么好,但也没有那么不好。 “我21岁那一年,她20岁,我们已经交往了五年,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带她回过我家正式见家长什么的,但是我想跟她结婚了。如果你问我为什么突然有这个想法,我真的也说不好,那段时间电影看多了,觉得人生无常,能不折腾就不折腾了,这样过一辈子也不是不行,更何况我也是喜欢她,我就想着我们俩结婚了,以后开个店做点生意也挺好。有一天晚上我们做之前没戴套,因为我们两个都觉得戴不戴都行,”任仿仰起头,灰蒙蒙的天空倒映在他的瞳孔里,“你一定懂我的意思吧,我们觉得怀上了也不要紧,我们俩都有要结婚的意思了。结果,真的怀上了,我,我很紧张,也很开心,觉得对她的喜欢和爱一下子就增加了好几倍,她动一动我都怕她出点什么事。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那种很奇妙的感觉。”任仿声音突然有点哽咽,便停了下来,于欣程没有追问,也没去看他,她清楚得很,哪会有什么好结局,要是他们真结婚了,现在也不至于沦落到在自家酒吧里约炮的地步。 “你这么聪明,肯定都猜到了吧。”任仿转头来看着于欣程,“我带她回家,告诉我爸我妈我们有孩子了。可是他们没有像我一样开心,只是很惊讶,很不能接受,他们几乎动员了所有人来说服我把那个孩子打掉,后来我们也真的打掉了,但那不是因为我被说服了,毕竟要说服一个真的想要孩子的男人打掉孩子是很难的,我们选择打掉孩子的真正原因是我们没钱养,我们都还是靠着父母过活的孩子,又没有结婚,我爸妈甚至觉得我还小。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流产是怎么样的,打掉孩子会有什么后果,可能就像我爸妈说的那时的我还只是一个孩子,我以为就是动个手术,恢复一下就好了。所以当打掉孩子之后她变得格外敏感和暴躁的时候我一度很想跟她分手,但是只是想想,没有真的说出来,不然就真的太不是人了。打掉孩子之后她就一直住在我家里,我妈可能也觉得过意不去,天天给她做饭补身子。直到有一次,她跟我妈因为一点小事大吵起来,她用了我听过的最恶毒的词来诅咒我妈,引得邻居们都来围观,我妈躲进房子里不敢出来见人,只剩邻居们在我们家附近指指点点。在那过后,我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未有归期 作者:新瑜lh 分卷阅读18 们就分手了,谁也没提,她吵完架之后埋怨我没有帮她,收拾了东西就离开了我家,之后我再没见过她,而那天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妈都不敢出门,但凡出门都戴着帽子,头压得底底的。在那一场口水战里,我没有站出来,没有维护我的母亲,也没有阻止我的女人,一切因我而起的事故里,我都莫名地隐形了。” “后来当我知道流产对一个女人的伤害有多么大的时候,我并没有因为在那场骂战中未曾阻止她而后悔,我后悔的是自己的幼稚,如果不是我以为结婚是容易的事,也不会轻易让她怀上孩子。你知道吗,我有段时间变得很神经质,我会上网搜一些被打掉的孩子的图片,然后一边又一边地想那会不会是我的孩子。我到现在偶尔还会想起她,我希望她没有因为那一次流产永远失去成为一个母亲的机会。” 任仿心里藏的事情估计也讲得差不多了,于欣程知道这个时候她该说点安慰的话,可是她说不出来,如果安慰有用的话,任仿不至于这么多年都走不出来。正当于欣程想着要怎么顺利避开这个有点尴尬的时刻,正好看到罗萍和她男朋友正朝广场走来,于欣程淡淡地说了句:“我同事在那边,我过去打个招呼。” 任仿眼眶红红地看着于欣程的背影,心想,如果能早几年认识她,也许还会想要为她去拼一把,如果于欣程怀上他的孩子,他一定会竭尽全力保下来。但是,没有如果了,没有能在合适的时候遇见是遗憾,但现在,也很好。 任仿看着于欣程和她的同事打招呼,那个同事朝他看了一眼,脸上带了点发现了秘密的笑容。他认得罗萍,在于欣程公司楼下餐厅吃饭的时候遇见过挺多次,看见对方朝自己招手,任仿有些尴尬,也只好僵硬地挥了挥手。 好在于欣程没有丢下他太久,很快便往回走。任仿又回想了一下刚刚那个场景,突然想再来一次。 只要她问,她问了我就说,什么都说。只要她开口问。 任仿已经坦白到这个程度,是真的没有打算隐瞒什么了,他甚至打算在于欣程开口问他为什么要说这些的时候回答她:“因为我喜欢你,我想和你过一辈子。” 但是于欣程没有问,他们两个都是一样的,看对方看得太清楚了,以至于都忍受不了这些事情被直白地说出来。 任仿的心情几乎像是过山车,于欣程一开口他就惊吓到极点,不知道她是不是要问了,但于欣程说完之后,他又一下子跌到谷底。就这么起起落落一个下午,最后终于不再抱什么希望了。 就这样吧,永远别再提了,就当这个下午犯了一次浑吧。 虽说下午已经犯浑犯过头了,但晚上一到酒吧,任仿全身上下就被这破地方挠得心痒,忍不住嘴欠了一句:“于欣程,你之前不是老想让我把心里头那点破事告诉你吗?我今天好不容易说了,你也没什么问我的吗?” 于欣程心里笑话他终于忍不住说出口了,又觉着有点难过。她又不是铁石心肠,不至于一年多的黏黏糊糊都出不了感情,但是她自己明白得很,她没法再去接受一个人,她不害怕接受,她害怕接受之后的那些平淡和嫌隙。在这个世界上,想要一份完美的感情是根本不可能的,就算她喜欢任仿,也知道任仿有这个意思了,她也不能要,只要她开口去打破现在的平衡状态,她所迎来的只有更差,而不会是更好,这是于欣程心底的悲观主义在作怪,她谁也不怪,她怪这个世界。“你不要对我有什么想法,”于欣程抿了一小口酒,“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不,这样最好。” “你怎么确定我有没有想法,万一我本来就没有什么想法,你这话说出来也不怕被我笑话?”任仿一眼被看穿,仍然坚持死不要脸,打算糊弄过去。 于欣程自然知道他什么想法:“没有最好,再说了,我知道,你不会笑话我,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笑话我,也只有你。” “那我应该觉得荣幸咯。” “随你觉得什么都好。”于欣程顿了顿,接着道,“任仿,其实,你没来找我的时候,我跟别人有过一次。” 那大概是在他们俩没联系半个月的时候,于欣程在外面吃晚饭,碰上有人来跟她搭讪,那种感觉对她来说真是久违了,她没有推脱,非常顺水推舟地满足了自己的□□,并且打算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永远不说给任仿听。 但是今晚,他们终于见面的这一天,她说了。她知道任仿会因此有点吃醋有点生气甚至会认为自己不过是想告诉他于欣程不过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也并没有对他任老板产生过什么非分之想,但她还是说了。 她不是为了更彻底地拒绝任仿,只是为了对任仿更坦诚一点。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任仿的反应并没有超出于欣程的预料,“我又没拦着你跟别人上床。” “任仿,你听我说······” “说什么?”于欣程自然是来不及说,她没有算错任仿的反应,却低估了任仿此时内心的敏感程度。一个男人,深思熟虑了一个月,终于愿意把自己最不愿意回想的事情拿出来给你鞭尸,你却在看完他的伤口之后告诉他其实你没有一直在等他来坦白,你过得很好,甚至还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床伴。 于欣程极少看到任仿这样激动的情绪,他们都习惯了在对方面前藏起自己的小心思,把自己伪装成刀枪不入的样子,冷淡,平静,波澜不惊,以至于任仿声调稍微高一点都让于欣程适应不过来。好在于欣程没被他唬住,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等他自己平静下来,等他给自己开口的机会。 整个酒吧都仿佛随着他们一起陷入了沉默,于欣程听到酒杯碰撞的声音,听到呼吸的声音,听到酒倒进杯子里的声音,唯独听不到说话的声音,像是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等着她的解释。 “任仿,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我觉得□□是一件非常神圣和纯洁的事情,这件事我一直认为在双方达到了灵魂交流的高度上就会自然发生。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想法,我想要告诉你的是,我与你的每一次都是在这样的高度上发生的,我从没有勉强自己,从没有把这件事当成习惯。我知道我不是传统的好女人,我的性生活很混乱,有很多萍水相逢的炮友,但他们跟你不一样。也许这也是我需要其他男人的原因,我不愿意把你当成满足□□的工具,你是我找了很久了的所谓灵魂相通的人,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只有在你这里,我可以一直保持着我内心对□□这件事的纯洁观点,只有在你这里,我才是我自己。”于欣程有点喘,许是因为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任仿也被她吓到了,一来是他从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未有归期 作者:新瑜lh 分卷阅读19 没看到这样激动的于欣程,二来,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于欣程是这样看自己的。而后,任仿听到了令自己更为惊讶的话语:“任仿,你说,这是爱吗?” 任仿明显愣住了,他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来,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直“嗡嗡”作响,他不知道是哪个字击中了自己,几乎要失去意识。 就在他好不容易恢复过来要开口的时候,于欣程却又开口了:“你别回答我,我不想知道,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 于是,他们在于欣程27岁的生日这晚,各对对方表了一次白,却都没有回应,他们没给,对方也没要,奇怪得很。 ☆、第十一章 虽然做了一样的事,可内里差了十万八千里,于欣程没要是害怕失去,任仿没要是害怕得到。这个世界太多的似是而非。 于欣程生日过后,两个人表面上又恢复如初。于欣程在考虑以后来酒吧之前要不要通知一下任仿,要他取消当天的勾搭小女孩游戏,虽然于欣程知道一旦她在,任仿不会对别的女孩做什么,但是这样的场景着实伤害于欣程的眼睛,当然也伤害她的食欲。 比如今晚,于欣程从进门到开始喝第一口酒这段时间只瞟过任仿一眼,他跟一个女孩子聊得起劲,不过这个女孩跟以往的有点不一样,不是乖巧青春的文艺小清新了,是个打着耳洞纹着身的叛逆女青年,也不知道身上纹身是真的还是用了纹身贴。 “你们老板是不是特别不要脸啊?”于欣程坐在吧台,看着小芹前前后后地擦杯子。小芹微微一笑:“我可不敢说老板什么。” “那就是了。”台上鼓声响起,于欣程转头去看台上的任仿,打鼓打得起劲,像一台机器,可是又是那么灵动,他的表情都像是在说“我很厉害吧。”确实厉害,知道今晚不能用木吉他了,要换架子鼓。于欣程真不知道除了鄙视和恶心还能送什么词给任仿。 可是她又想起第一次见到任仿的时候,他就是那样,忘我地打鼓,好像全世界都跟他无关。那个时候,她觉得任仿真干净啊。 都是幻觉吧。 “想什么呢?”任仿凑到她眼前,打来了个响指,吓了她一跳。 于欣程回过神来,发现任仿鼓也打完了,刚刚那个女孩也已经换了个桌子,跟别人聊起了天:“你们聊完了?” “早就聊完了啊。”任仿转向吧台,“小芹!”那一边小芹心领神会:“知道了!” “这么有个性的小女孩,你不把握机会么?”于欣程永远也不会放过嘲讽任仿的机会。 任仿摇摇头,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我今晚想上你。” 于欣程拿起酒瓶晃了晃:“禽兽啊。” 任仿几百年前就已经习惯她对自己的称呼了,可这个禽兽依然在心里把对方奉为天使,并且自认为已经跟天使混得熟得不得了:“我是禽兽,那你跟禽兽也差不多,毕竟我觉得我们应该是一样的人吧?” “是吗?”于欣程问得随意,仿佛自己心里早有答案。 “是吧,你看,我们好像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可聊得挺好。”任仿喝了一口酒,“想想也挺奇怪。” “我不知道。”于欣程看着他,“你能不想这些事情吗?讨厌。”现在的于欣程,经历了与任仿半真半假的吐露心声,倒不知如何去深入了,只能让话停留在表面,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短暂的沉默中,于欣程想起大学时她曾在文学院的同学那里得知,他们的期末作业是命题论文,题目是“孙悟空和林黛玉”。当时,她的同学朝她抱怨:“这怎么写啊,你告诉我,这两个人怎么能写到一块儿啊?”估计是个没好好上课的。 “你就写他们都非常地张扬个性呗。”于欣程随口一说,却被那同学像捡到宝贝一样地拿去了:“欣程,你真是太棒了,就这么写,哈哈哈。” 后来,她也开始思考两个极端的灵魂之间是否有相同之处,都说物极必反,那么南辕北辙最后还是能到目的地。 她的脑海中掠过一个词,孤独。她像那个年纪的所有女孩儿一样,矫情地编造着自以为能催人泪下的句子,也自以为自己与别人真的有多么不同。 此刻,这个词再一次掠过她的脑海,几乎让她落下泪来,她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柔软过了。 但她没有哭,她放下酒杯,拿起包,走出两步又回头问了一句:“你知道孙悟空和林黛玉的相同点在哪儿吗?” “神神经经的,老子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任仿走过去,托起她的下巴,“但是老子今晚要约你。” 于欣程“啪”地一下打掉他的手,干脆地拒绝了他:“不约,我明早得早起去上班,这段时间可能有点忙,你约别的女孩去吧。” 于欣程确实忙,但不是忙工作,她最近频繁接到家里来的电话,把她搅得心烦意乱,但又不想把这火发到任仿身上,只好找了个借口不去酒吧。 她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能让她爸妈这么反常地催她今年回家过年,她当然也没有什么兴趣知道,她早就对所谓的团圆不持任何正面的态度,和任仿喝个酒都比回家让她开心。 于欣程放下手机,心想,自己真是绝情啊! “于欣程!”这天中午,于欣程一个人下楼准备吃午饭,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于欣程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任仿正朝自己走过来,“吃午饭吗?” 于欣程大概思考了半秒钟自己有多久没见任仿了,已经久到任仿不习惯了吗? “你干嘛跑过来找我吃午饭啊?”于欣程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 任仿故作深情:“我就是,想你了嘛!” 于欣程冷笑一声:“想我?你是太久没找到新目标吧!” “看破不说破懂不懂!”任仿拉起于欣程的手,走向马路对面的餐厅。 于欣程的饭前阅读一如既往地进行着,任仿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她翻书。她总是能记得上一次看到了哪一页,一下子就翻到。任仿低下头来,看见书的封面——唯有孤独恒常如新。这句话说得真好,任仿想,唯有孤独,恒常如新。说得太对了。 任仿刚入神,饭就上来了,他微微一笑,把饭推到于欣程面前:“吃饭吧。” 于欣程放下书,仿佛是在一瞬间识破了他:“你要不要也读一读毕肖普,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很需要她。” 任仿拿起筷子,但并没有开始吃饭,他犹豫了一会,说:“于欣程,我跟你说个事,成吗?” 于欣程也突然严肃起来,她甚少看到这样认真的任仿:“你说。” “我刚刚······见到她了,就是我初恋的那个女孩子,在我去酒吧的路上,我看见她跟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未有归期 作者:新瑜lh 分卷阅读20 一个男人在路上买东西,应该是她老公吧,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怀孕了。”任仿的眼眶迅速红了起来,“还好,她怀孕了。” 于欣程没有说话,只是端起了眼前的汤,她轻轻地朝汤吹着气,想要把里面的葱花吹开,但是葱花总是执着地游荡开来,于欣程无从下口。 你真善良。 “她看上去,过得非常幸福。”任仿接着说,“就在那一刻,我终于感觉到了所谓的深刻的孤独。” 于欣程知道他难受,但她想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有多难受,她没有任何同感,也不会表示同情,她只是觉得有点开心,她觉得这个世界对她终于公平了一点。 到这个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是个绝情的人。她没爱过父母,没爱过初恋,爱没爱过任仿她也说不上来,她只知道他也有一样的感受了,她终于不是孤身一人了。 “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但我觉得说出来会好一些。” 是吗?你说出来就不难受了吗?就觉得这个世界善良友好了吗? 但于欣程什么都没说,只是妩媚地笑了笑。 任仿跟于欣程说的这件事可以说成为了他生活的转折点,也许任仿神经太大条没察觉出来,但是于欣程感受到了——他依然喝酒弹琴打哈哈,但是他心里是快乐而满足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之前不是说小芹是来替班的吗?怎么呆了这么久?我还有点想那个小男孩。”没有了以前那个任仿,于欣程也没法说以前的话,只能瞎扯一些无关的事。 任仿手里拿着酒,背靠着吧台:“小芹多好,干活勤快,要是真在我这打工就好了,不知道省多少心。” “想得美,全天下的好事都被你想去了。” 任仿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你告诉我,除了这个,我还想了什么好事?” “我怎么知道?”于欣程脱口而出。 任仿转过身,坐上吧台前的转椅:“那你怎么知道我想了全天下的好事?” “我······”于欣程竟一时语塞,“我就那么随口一说。” “其实我没想全天下的好事,就想了一件。” “你别说了,我不想知道。”于欣程直直地盯着前方,就是不去看他。她能感觉到,任仿对自己认真了,即使经历过半真半假的阶段,但是任仿仍然决定勇敢地跨出那一步,于欣程想,这大概是他的前女友怀孕了给他的勇气,但是她自己呢?不过依旧身处黑暗罢了。 “于欣程,”任仿抓住她一只手,强迫她看着自己,“你看看我,我没读过书,没什么钱,可能真的配不上你,但是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要和一个人共度一生。” 一生,一生有多长呢?于欣程答不出来,她只知道这也许是她父母那样的一生,互相伤害,伤害孩子,这样的一生真的有必要吗? 任仿,我也想过我的一生,但是我做不到。这一生,太漫长了,太难了。 但于欣程总是不会直白地告诉任仿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她心乱如麻的时候就开始回忆过去,似乎她的过去就能预言她的未来。 “我长这么大,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离开了我出生的地方。”于欣程永远不会说“我家”两个字,那对她来说像是个诅咒,“我离开的那一天,所有人都一脸不舍,要我记得回去,我也点着头答应,但我没有回去,也永远不会回去,他们心心念念或者假装心心念念的那个归期,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就像他们在电话里问着“你今年回不回来过年”时,于欣程总会答“看情况”,但是她从没看过情况,没有情况可看的。 任仿想要告诉她,一切都会好的,就像他心里那个疙瘩,虽然花了很长时间,但现在也好得不得了,但任仿说不出口,他只能尽可能给她缝上伤口,而他遇见于欣程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已经碎了。 “我上大学的时候成绩特别好,”于欣程轻轻摆头甩了一下头发,“那个时候我想,我一定要努力啊,努力地离开那个小地方,过上更好的生活,去看一看这个美丽的世界,我要让我的孩子过上我没有的生活,让我的孩子不必像我一样饱受自我的折磨,让他们拥有更多的选择,可是······日子越过我越觉得我做不到,我学不会怎么去爱我的孩子,所以,不如别糟蹋他们了吧。” “你知道么,我妈总跟我说不知道怎么就嫁给了我爸,总说我爸这个人奇怪。每次她跟我说的时候我都不反驳,可我知道,他们都是一样的人,不管看起来有多么不同,他们都是一样的人。”于欣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胡乱说了一通,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 “那你看我呢?我是什么样的人?”任仿现在已经不大愿意听她这么说话,虽然知道她心里藏得深,也需要倾诉,但他不想于欣程一直停留在那些悲伤的过去,只能有意跳开话题,松弛一下她的神经。 于欣程这么聪明的人,任仿要做什么自然猜得到,便顺水推舟结束了这个话题:“你是人吗?你是禽兽!” 任仿趴在吧台上,几乎笑到断气。 任仿知道这事没完,他们太了解彼此了,无论谁试图朝对方迈一步或是后退一步都会马上被察觉,他知道于欣程不对劲,却没想通是为什么。 任仿回到家,正准备打开橱柜拿瓶酒出来,突然反应过来于欣程有天说了个奇怪的话——孙悟空和林黛玉。任仿不是个爱看书的人,但却鬼使神差地放好了酒,上网买了《红楼梦》和《西游记》。 他想,自己很快就要知道于欣程想说什么了。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去酒吧的人大大减少,任仿很多时候都不再过去,尤其是他约不到于欣程的时候。自从于欣程去谈了那个出版项目回来,她就比以前忙了许多,没法天天慵懒地逛到酒吧来。任仿正好闲下来,整天整天地看那两本书。 没有好的阅读习惯,又加上越来越碎片化的生活,让任仿定下来看书变得非常困难。为了提起自己的阅读兴趣,任仿决定先读《西游记》,等到把《西游记》读完的时候他已经可以连续几个小时专心看书了。 当他拿起《红楼梦》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先读《西游记》是多么正确的决定。在没有端正态度的情况下翻开这本书,是对它的不尊重。 任仿心底自我嘲笑了一番——读书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这么严肃的时候。 任仿阅读的本意是要看于欣程到底想通过孙悟空和于欣程告诉自己什么,但阅读过程中整个人都被王熙凤带着跑。他并不是特别喜欢王熙凤,可是他觉得王熙凤和于欣程在某种程度上是一样的。当然不是说性格,而是她们都没法让人轻易判断到底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也许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未有归期 作者:新瑜lh 分卷阅读21 是个又好又坏的人。 ☆、第十二章 这个周末,于欣程终于不用加班了,任仿约了她出去吃饭,吃了饭之后就在路上闲逛。在路上经过一家□□用品店,两个人不知怎么都突然停了下来。于欣程冷不防地吐出两个字:“买套。” 现在的任仿当然不用像青春期那样躲躲藏藏了,他和于欣程大大方方地走进店里,在安全套的货架前不紧不慢地挑选起来。 “你上次用的是不是这个?”于欣程拿起一个小盒子递给任仿。 任仿接过瞧了一眼:“你怎么知道?” 于欣程一下不知道怎么接话,想了好一会:“就······触感,对,是触感。” 任仿漫不经心地把那盒安全套放回货架,又随手拿下另一盒:“我们今晚试一下这个吧,我还从来没用过这个。” “我怎么听着咱俩就像是为了把安全套试一遍?” “于欣程,我太喜欢跟你逛街了。”任仿大笑起来。 晚上试套的时候自然也非常愉快,他们都太熟悉对方的身体了,这让他们觉得安全而满足。 “新的套怎么样?”任仿整个人压在于欣程身上,背后汗津津的,但语气却很高兴。 于欣程忍不住要笑出声来,而后轻轻摸着任仿的眉毛说:“没有上次那个好用,我们下次再换个新的。” “好啊!”任仿翻身离开,“我给你倒杯酒,想喝什么?” “都行。”于欣程看着任仿走出卧室,眼睛瞟到了桌上的那两本书。 任仿拿着酒进来时,于欣程穿上了睡衣站在桌边翻他的《红楼梦》。任仿把酒递给她,她没有立刻接过来,只是笑着问他:“看出了点什么?”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任仿把酒放在杯子上,他有预感,自己这段时间看的这两本书要派上用场了。 “你说什么?”对任仿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于欣程一阵疑惑,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是孙悟空和林黛玉。 任仿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语气说话才能显得自己认真一点,他浪荡惯了,就算他已经决定要改也没有那么快能改过来,尤其以他现在和于欣程的关系,好像说这样的话特别矫情,可是他觉得这些话只有于欣程能懂:“你上次问我知道孙悟空和林黛玉的相同点在哪儿,我当时说不知道,后来我特地看了这两本书,又想了很久,只隐隐约约地想到一些,可是又说不上来,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明白你想说的话了,我们都是一样的,不管我们看上去有多么不同,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于欣程放下书,叹了一口气,心里终归是有些开心的,任仿终于知道她想说什么了,但是又很可惜,那不是以前的任仿了。 她沉默了很久,最后吐出了一句:“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 于欣程走回床边,在她已经数不清睡了多少个夜晚的床上躺下,她第一次觉得这个房间里的灯光是那么刺眼,几乎让她睁不开眼。这个房间里满是自己和任仿的味道,再没有了她曾经偶尔会闻到的刺鼻的香水味,她在这熟悉的笼子里渗出几滴泪来。 她太久太久,没有哭过了。 “那个时候,我想离开那个旧世界。”于欣程喃喃道。 任仿知道她又在想以前了,他走过去,问:“那现在呢?” “我想要离开这个世界,我找不到值得我放手去爱的人。”请不要说我死了他们会伤心,如果他们爱我,为什么不在我还对他们存有期盼的时候爱我? 任仿心里一阵慌张,他见过于欣程要死不活的样子,但他没从听过于欣程把这话说出来,他了解于欣程,她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开玩笑。任仿伸手去抓住于欣程的肩膀,用力摇她,直到她实在受不了了睁开眼睛看着自己。 “于欣程,你是不是觉得你挺讨厌你爸妈的?觉得他们特别烦,根本理解不了你,其实我以前也是。我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次跟我爸吵架,后来我就搬到我姑姑家住了好几个月,没回家,碰到我爸我妈也不跟他们说话,冷战。你是不是要问我为什么也不跟我妈说话,因为我跟我爸吵架的时候她就认为我爸是对的。我那时候觉得自己可厉害了,那年我生日的时候我妈想趁机把我带回去,但是我不跟她说话,她就让我堂妹来问我回不回家过生日,我也没给我堂妹什么好脸色,心里想着好不容易惩罚他们一回。我那时候是真的理解不了爹妈说的那些都是为了你好之类的鬼话,但是在我失去我的孩子之后,我就在一瞬间明白了我妈那个时候的无奈和痛苦。于欣程,你没当过妈,就永远不会知道失去孩子的痛苦。”任仿一口气把话全给说了。 可是于欣程不是那么容易能被说动的,她眯着眼睛,脸上甚至还带了点笑意:“任仿,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但是你是一个拙劣的心理咨询师,即使你把自己的事情拿出来说也没有什么用。我以为你理解我,我以为你会知道我的那些矛盾根本就不是说说话聊聊天就能解决的,失去孩子很痛苦,那孩子就不痛苦吗?如果早知道会有今天,他们还会不会这样对我?我知道这些话说出去会被人笑话,毕竟他们没打过我骂过我,但是身体上的伤会好,心里的却不会。你说得对,我是在用这种方式惩罚他们,但我不是为了让他们后悔,我只是为了让自己过得好一点,就像你极力想要忘记你失去的孩子一样,我也在竭尽全力忘记我拥有过的父母。是他们,让我对这个世界失望了。” 任仿坐在床边,抚摸着她的头发,说不出一句话来。 自那晚后连续半个月,任仿可以说是天天提心吊胆,生怕他一不盯着于欣程就干出什么傻事来,早上去于欣程家里送早餐,然后陪她去上班,中午等在她公司楼下和她一起吃午饭,晚上也不去酒吧,就等在于欣程公司楼下,她加班到多晚就等到多晚,然后于欣程说想干什么他们就去干什么。 有时候去夜市吃个宵夜,有时候回酒吧给于欣程唱首歌,有时候回家里睡觉,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什么也不做,只是睡觉。 任仿觉得这辈子最温柔的自己也就摆在这儿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于欣程没提那天晚上说过的话,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知是她太忙忘了,还是那天晚上只是一时兴起。 “任仿,你不用这样天天陪着我,累不累啊?”这天晚上,于欣程躺在任仿的床上朝他说。 任仿伸出一只手去搂着她:“不累啊,我这是在追你,我要娶你,认真的。” “你傻不傻?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不结婚吗?” “你不答应我就天天追你。”任仿小心翼翼地绕过她那些陈旧的伤口。 于欣程没说话,只伸手抱住任仿的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未有归期 作者:新瑜lh 分卷阅读22 腰,沉沉睡去。任仿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摁灭了床头灯,在黑暗里嗅着她的气息。 又过了几日,任仿见于欣程并无异样,也就渐渐放下了戒心,加上小芹这几日要准备回学校了,酒吧里很多事情都得任仿处理,任仿只好在于欣程下午上班后回酒吧,再赶在于欣程下班前到她公司楼下。 12月末,天气已经非常寒冷,但因为快到元旦,街上大多商店都张灯结彩的,看着好不喜庆,任仿还高兴不起来,小芹今天就要走,任仿正赶回去,打算晚上请她吃个饭,毕竟在这里这么久什么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也算是见证了他和于欣程一路走来。 只是任仿也很疑惑,他和于欣程究竟能走向何方。 任仿刚离开于欣程公司楼下,心就一直“砰砰”跳个不停,右眼皮还跳了两下,让他慌得不行,但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没事的。 “老板,欣程姐让我给你带封信。”任仿刚走进店里,小芹就把信递给了他。 任仿见到小芹,心好像定了些:“以后我就不是你老板了。”说完任仿接过信,看着信封上洒脱桀骜的“任仿亲启”才想起来,原来认识于欣程这么久,都还没见过这小妞的字。 字写得可以啊,于欣程,像你。 任仿,这是我第一次写信给你,也是最后一次。认识这么久,虽然只是炮友的关系,但我仍然庆幸是你而不是别人。你已经知道我太多的事情,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但还是要正式道别一下。 我要离开这个世界了,这个我找不到合适位置的世界。 任仿看到这里,突然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这一路上都心神不宁,一下子喘不过气来,小芹都被他吓到了:“老板,你怎么了?欣程姐说什么了?” 任仿强制自己冷静下来,问:“这信,她什么时候给你的?” 小芹看着任仿慌张而暴躁的样子有些害怕,这不是她印象中的老板,战战兢兢地回答:“周六你们一起过来的时候给的。” 那是四天前了,她这么早就已经决定了吗? “那你怎么不给我?!”任仿大吼了一声,眼泪堆在涨红的眼眶里,仿佛连准备决堤的眼泪都是红的。 小芹看他这个样子,也快要跟着哭出来了:“欣程姐说要到我走的时候才能给你的。” 任仿大口大口地吸气,命令自己往好的方面想——自己刚刚才看着她上了公司,公司这么多人不会让她乱来的,上班时间也不能随便离开公司的,自己现在回去也许还能看到她······ 想到这,任仿像发疯一样狂奔出去,直冲于欣程的公司,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可以叫一辆出租车,只是一个人在12月的寒风中狂奔着。 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也知道这么久以来你想问的是什么,我现在回答你。 是的。 不管你要问什么,答案都是这个。是的。 ——于欣程,你喜欢我吗? 是的。 ——于欣程,你爱我吗? 是的。 ——于欣程,你要跟我走吗? 是的。 ——于欣程,能不能留下来,为了我? ······ 任仿奔到于欣程公司楼下,也来不及等电梯,冲着楼梯继续猛冲。 “先生,您找谁?”前台的职员看他来势汹汹,正准备把他拦下来。 可此刻的任仿却是谁也拦不住的,他往里头的办公室里跑去,于欣程带他来过一次,他知道在哪。 “于欣程呢?”任仿站在那个大办公室门口,冲里头的人问了一句。 罗萍认得他,见他来得急,便往于欣程办公桌看了一眼,可是那里没有人,罗萍问了旁边的人:“欣程呢?” “刚刚出去了,应该是去上厕所了吧。”旁边的人小声答道。 “去找她!”任仿看向罗萍,他现在唯一能指望的人只有罗萍了。 罗萍迅速反应过来事情不简单,二话没说走出办公室朝厕所走去,任仿紧跟在她身后,在女厕所门口等着她出来。 任仿的眼泪悄无声息地砸下来,但他没空去擦,他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幻想罗萍会把他的于欣程带出来,即使带出来一个半死不活的也好,什么都好,只要能看她一眼。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罗萍似乎是猜到了什么,出来的时候面如死灰,任仿看了她一眼,脚下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于欣程,你这个骗子,你说无论我问什么,你的回答都是“是的”,现在我问你,能不能为我留下来,你却说不。 从此以后,留我一个人,在这人世间,如行尸走肉。 分卷阅读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