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写手修文以后》 分卷阅读1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 ================= 书名: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文案: 第一场梦,喜儿梦见自己替张楚挡住射来的凤羽箭,死了。 醒来后,喜儿庆幸这只是一场梦而已。 第二场梦,一梦一百日,最后仍是为张楚挡住凤羽箭,死了。 醒来后的生活居然与梦中一样,张楚马上就要和别人成亲了,而自己只是一场单相思。 既然神仙托了梦,喜儿决定痛改前非,拾掇拾掇相亲去。 张楚:妈蛋,不说是装13打脸升级开后宫的爽文吗?为什么连个女配都搞不定? 系统:特别通知,特别通知,男频改女频,女配变女主,请男主自动自觉转为忠犬模式!!!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重生 女配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喜儿,张楚 ┃ 配角:陈淑贞,陈凯,马昊 ┃ 其它:穿书需谨慎,本写手概不负责 ================== 第1章 羡 羡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每年三月三,玉瓶山上都游人如织,而且大多是青年男女。 一年当中仅有一次,家教严苛的闺阁少女们能不在父兄的陪同下单独出外游玩。年轻后生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名曰“踏春赏景”,好山好水又哪里有美人儿好看? 后生们要看姑娘,姑娘我也想看看后生们。 十五岁了,我还没有情郎。 “啊——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又到了交*配的季节!公海龟趴在了母海龟的身上,发出了酣畅的声音!” 趁着淑贞小姐下车小解,他居然对着远处喁喁细语的一对恋人,抑扬顿挫说出这番有辱斯文的浑话。 彼时,只有我跟他二人对坐在车厢之内有些拘束,装模做样的朝外看风景,惊得一头撞在木板上,摸摸额头,隆起了一个包。 他竟连句道歉都不说,还冲我得意地眨眼。 食色性也,跟动物确实差不多。我只敢在心里说,他却能堂而皇之地说出来,真是够大胆,够放肆,够诚实,呃,我佩服他。 “你不喜欢我了吗?”他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笑得没脸没皮,“耶,我的目的达到了,就是要你不喜欢我!” 不错,我过喜欢他。 那时他在我面前是个谦谦君子,还没有现出原形。 我和他的故事很简单,乡下丫头救了公子哥后以为能以身相许喜结良缘,人家却只愿意重金酬谢,丢下一锭金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仅此而已。 姻缘之事得要两情相悦,不能强求,我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不会强人所难。于是,在得知他将要成亲后大度地祝福他与淑贞,谁知他却装做不认识我,还问我姓甚名谁……呵呵,在我家住了足足三天,我姓甚名谁他岂会不知? 罢了,罢了,就如了他的意又何妨?他们有钱人生怕被攀附上就没完没了,我能理解。 许是我的识大体让他心满意足,至少在淑贞面前对我还算谦逊有礼。 我刚调适了心情,进入了角色,没多久他却又来与我攀交情……哦,不,他拐弯抹角,目的只是为了告诉我——他不喜欢我,我若识趣就该离他远一点。 不劳他操心,早知道这个人只是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其实是个低级、粗俗、无聊、虚伪、反复无常、翻脸不认人的男人,我才不会多看他一眼! 这会儿,他一袭白衣,正端坐在小河边,老神在在地垂钓。 淑贞的食指竖在红唇上,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暗示,提着高高的裙裾,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她是天之骄女,肌肤欺霜赛雪,娥眉、杏眼、琼鼻、檀口、丰胸、纤腰……无不美到极致。潭州特产小辣椒又红又鲜劲儿又大,咬一口嘴里象是着了火,眼泪鼻涕齐流,和淑贞的性子有相似之处,于是人称“美人椒”。 不过,这会儿她不是美人椒,是一只轻盈的小猫咪。 淑贞靠近了他,突然向前一扑,还没来得及捂住他的双眼,就被他反身拉进了怀抱中。 “呀,阿楚哥你最坏了!” 张楚哈哈大笑,旁若无人,叭唧重重地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惊走了我的鱼,你怎么赔?” “你弄皱了我的新衣,又要怎么赔?”美人椒软软地靠在张楚身上,娇羞无限。 “为什么要赔?”张楚突然转身,对我扬声说,“让喜儿妹妹再做一件呗!” 没料到他会扯到了我的身上,我一阵慌乱,忙摆手说:“不过是皱了点,回去烫一烫就行了,不用重做,咳咳,不用重做了。” 张楚很满意,搂着淑贞的腰对我颔首道:“谢了,我就知道喜儿妹妹会帮我的。” “人家喜欢你的这件八枚缎嘛!”淑贞依偎在他的胸前,眼光有意无意地扫向我,“我们穿一样的衣裳,人们就会知道你是我的人,不敢动歪心思了!” 八枚缎是鲁国特产,用特别培育的天蚕丝织成,做成的衣服柔滑舒适,不会因为汗而湿身,隐隐有光华流动之感,与刺绣相辉映更是美轮美奂。 可惜八枚缎一年只能织成区区一百匹,为各国皇室追捧的稀罕物。 经过手艺人上百年的潜心研究,用普通蚕丝做成了五枚缎,粗看之下和八枚缎差不多,价格更亲民,但是赝品就是赝品,没有那滑不留手的质感,光采也大为不及,淑贞身上那件粉红色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就是五枚缎。 除了鲁国国君以外,普天之下恐怕只有张楚舍得把八枚缎做成的衣裳穿出来郊游,也不怕弄脏了弄皱了,谁叫人家的爹是纵横齐鲁燕赵韩五国的大商人张南江呢? 张楚捏了捏淑贞小巧的鼻子,笑道:“堂堂燕国安定候的女儿要什么好东西没有,倒来眼红我一介庶民的破衣裳,有出息么?成亲了以后,我的全都是你的,急什么?” 淑贞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这可是你说的,以后你的就是我的!”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比起话本子上的还要精彩,哪里跟我似的,是只连话都不会说的呆头鹅。 张楚眼里一阵意乱情迷,俯身下去。 两个人影渐渐重合,在湖光山色中宛如一幅最美的画卷。 我身子一仰,躺在了青草地上。 有什么好想的?那是别人的,何况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臭男人罢了。 左手小指隐隐作痛,我早已习惯,摸都不摸一下。 那根手指上缠着一圈黑布,用红丝线捆了起来,已经短了小半截,我是九指姑娘。 他们一个是大少爷,一个是官宦千金,而我只是猎户家的女儿,一个小小的裁缝,还有不祥的残疾,能抱住这样的大粗腿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2 的,胡思乱想是罪过啊! 头顶上方是灼灼其华的桃花,片片花雨落在我的身上,桃花能给我带来桃花运吗?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 手痛的时候念经般地吟诗能好受一点,当第二遍快念完时却被打断了。 “喂,干什么呢?” 我惊得腾地坐了起来,这才发现张楚和陈淑贞站在了我的脚边。 淑贞不悦地说:“她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最是别别扭扭了,我们去摘野花吧!” “到处都是花呀!”张楚对着头顶的桃花树一通乱指,又直勾勾地注视着我,“这里就有一朵!” 该死的楚狂人,他在胡说什么?我的心都要跳出腔子了,我可不敢当候府千金的情敌啊啊啊啊啊! 他的手伸到了我的头上,收回后手中多出了一朵桃花,低头嗅了嗅。 原来是一朵桃花落在了我的头发上,我会错意了,真糗。 明明是我被捉弄了,淑贞的脸却黑黑的,象是恨不得把我吃了。 只怪他们相识才十几天就太腻歪,安定候不准还未成亲的二人上玉瓶山,淑贞不肯错过从及笄到出嫁前做姑娘时唯有一次的三月三,逮着上门送货的我当壮丁。 我自认“非礼匆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动”这四点都做到了,老老实实地充当衬红花的一片绿叶,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张楚厢这妖风阵阵,刮得人好生无奈。 “鲜花送佳人。”张楚把这朵花插在了陈淑贞的发间。 淑贞顿时转怒为喜,眉开眼笑。 我心上的石头落了地,瞪了张楚一眼,“再敢耍本姑娘小心拆穿你的真面目”。 张楚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笑得一脸的小人得志。 这时,一阵幽扬的芦笙传来。 “妹是大鱼深水摆,妹是鲜花引蜂采;你我好比鱼戏水,花开两朵才叫乖。”这是潭州流传最广的一首小调,山里汉子唱前一句,若是女子有意就该对下一句了。 山高林密,不知吹曲的少年郎在哪里,能不能得到心上人的应和。 这芦笙吹了一遍又一遍,看来那位姑娘没有搭腔,我忍不住轻声哼了出来:“听哥唱歌心里甜,情儿深深意绵绵;你我相识情义真,盐配油来油配盐……哎哟!” 张楚重重地踩了我一脚,嘻皮笑脸地说:“哟哟哟哟,小妮子春心动了?” 三月三不就是干这个的么?他们卿卿我我了一上午,我过点干瘾都不行,管得可真宽! 曲子又第三次响起,从大山石后走出一位翩翩公子。 他十八九岁,一袭蓝色锦袍,俊美绝伦,身长玉立,眼波如水荡漾,让我心旌摇曳。 “天涯何处无芳草”不仅指女人,男人也一样,这个少年郎绝不比张楚逊色。 等他一曲吹完,张楚冷冷地说:“兄弟,你到别的地方去碰运气吧,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事了。” 淑贞挽住张楚的手臂,斥道:“快滚,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再不走小心挨揍!” 在淑贞面前我从来都不敢置喙,此刻却生出几分英雄救美的勇气,干咳一声想打打圆场,就在我刚要开口时,那公子却指着我面皮泛红地说:“对不起,冒犯了,在下只是想问问这位姑娘的芳名。” 以我这样平凡的相貌,屡次被错认成淑贞的丫环,他却慧眼识珠,这就是传说中的真爱吗? “我,我我我姓尹……”我心中暗恨太没出息,一动情就话都说不利索,这个毛病得改! 张楚一手搂着淑贞,另一只魔爪却搭到了我的肩上,漫不经心地说:“这个你也没指望了。” 我实在是忍无可忍,管他是什么公子哥儿,管他是候府的未来女婿,我要和他拼了! 这家伙的爪子重得跟座山似的,我挣脱不开,只得狠狠地瞪他,瞪他,瞪他,要是眼光能在他脸上划个十几刀,毁了这张欺世骗人的小白脸才好! “你们……” 我转过脸看去,只见陌生的公子倒退两三步,眼光中充满着震惊和失望。 “对不起,没想到你们三个……”话还没说完,他就惊得沿原路跑了。 这时张楚才放开我,见我动了真怒,他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是他自己的想象力太丰富,别怪我哈,我是为了你好。” 才怪,毁我姻缘还要感谢他吗? “瞎了眼的狗东西!”淑贞极不淑女地啐了一口,又自觉在张楚面前失言,扭了扭腰,娇声说,“他吹得难听死了!” 我一捂肚子:“哎哟,痛!你们聊会儿,我去去就来。” “你没事吧?”张楚问。 “一会儿就好。”我口中应着,尿遁而去。 刚转过大山石,就听淑贞不屑地说:“瞧她那个样子,跟没见过男人一样,什么丑八怪都要!” “她不是你的朋友吗?”张楚说,“你怎么这样说她?” 他们两个的背后议论我懒得听了,追我的真爱要紧! “别跑得太远,深山里有老虎!”这是张楚在后面大声喊了一嗓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本我的书倒v了十八章,这一本的奋斗目标是顺v,求收藏呀,鞠躬敬礼! 第2章 幻 玉瓶山的后面就是老虎山,老虎山里有老虎。这是潭州人都知道的事,还用得着他一个外地人提醒吗?多事! 我顺着羊肠小道一直跑去,沿路没有发现那个少年的身影,他跑得太快了! 想要喊一嗓子,可我不知道人家的姓名,况且追男人已经太大胆,最好是装成巧遇,我是个矜持的姑娘。 一边东张西望,我一边在心里说,姓张的,要是你让我错过了,这一辈子你都欠我的,我尹喜儿跟你没完!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跑出了大老远,来到了一个小池塘旁。 潭州在燕国南方,到处河汊纵横,这个小池塘静谧得象面镜子,倒映着蓝天白云,还有…… 我蓦地发现水上有一个黑色的人头在浮浮沉沉。 不好,有人落水了! 我顾不得多想,把随身的小包扔在一旁,踹掉了鞋,跃入了水中。 南方人善水性,我的体力很好,在水中救出一个小孩完全不成问题,很快我就游到了那里,却什么也找不到了。 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我不信,在水中搜索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3 着。 这个小池塘并不大,我已经搜了一遍,却一无所获,就在我想要上岸时,脚被水草缠上了。 我没有慌乱,拔出腰间的小刀,深吸了一口气,钻入水中。 水草很茂盛,才割断了一根水草,又飘来几根,差点儿缠住了我的手。 真是要命了!我手忙脚乱地浮出水面,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才吸了四五口气,就又大事不妙了,那些水草竟然象是水鬼一样,把我的脚往水里拉,我只得拼了命地挣扎。 “救命啊!”荒山野岭的,难道会死在这里吗?巨大的恐惧笼罩着我,象所有软弱的女人一般,明明四周无人搭救,也大哭着叫了起来。 嚎了两嗓子,我竟然看到了张楚和淑贞的身影, “救我,快来救救我!”又呛了两口水,我的脚抽筋了,再不来我就要没命了。 张楚飞快地跑了过来,急切地大叫:“别急,沉住气,我就来了!” 淑贞跟在后面嚷嚷着:“喜儿你搞什么鬼?阿楚哥,她的水性好得很,不会出事的!” “扑通”一声,张楚跃入了水中。 这家伙嘴很臭,关键时刻倒是不马虎,我的心里刚松了一口气,水底冒出一个巨大的漩涡,把我拉入了黑暗当中。 “放了他吧,别这样,求你了!” 我听见了自己苦苦哀求的声音,眼前忽然亮了。 驿道旁,几名差官押解着戴着手镣脚铐的张楚,他的囚衣碎成破片,身上到处是伤痕,昂着头说:“别求他!安定候谋反,候府全家一个也逃不掉!” 啧啧,这视死如归的男子气概装得倒挺象,却骗不了我,我还记得他被蛇咬伤后哭天喊地的样子。 一个冷硬的声音说:“喜儿妹妹过来!” 我蓦地发现,还有一个“我”站在张楚身边,脸色惨白,眼中含泪,象是个丢了魂的木头人。 “巡察使大人别怪我,是你自己找死!” 一支凤羽箭向张楚射去。 那个“我”竟然奋不顾身地冲过去,拦在了张楚身前。 凤羽箭的箭镞深深地没入了“我”的前胸,一朵血花漫延开来。 “我”低头看着那一截箭头,如释重负地璨然一笑,倏忽间如烟花萎地。 明明我只是在旁边看着,却感觉胸口痛得要撕裂开,耳边象是开了个道场,轰的一声我睁开了眼。 短暂的瞬间我仍有些糊涂,看到一双亮闪闪的眼睛,离我那么近,连一根根黑羽似的长睫毛和黑黑的瞳孔都清晰可见。 我还来不及思考,这双眼睛捉狭地忽闪了一下,什么软软凉凉的物什贴在了我的唇上,紧接着又是什么物什游鱼般滑入了我的口中,在我的唇齿之间肆意游走。 呯,呯,我听到了心跳的声音。 “够了,够了,她醒了!”这是淑贞的声音。 这人放开了我。 他在做什么?出于本能,我缩成了一团,紧紧地抱着前胸,这里似乎还有一点隐隐作痛。 淑贞尖声大叫着:“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阿楚哥想要对你怎么样吗?刚才那是……那是人工呼吸,是在救你,你懂不懂?也不照照镜子,长成这寒酸样,谁会轻薄你?” 张楚的耳朵尖都是红的,呼吸有些不稳,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圈。 什么是人工呼吸?刚才吗?有这样救命的吗?我的唇齿之间还留有他的味道,淡淡的,有点儿水汽,如薄荷的清甜。 如果非得这样才能救命,那也就罢了。 可是我不喜欢呀,太脏了! 淑贞仍是不满地说:“你这是什么眼神?阿楚哥不是你的仇人,是他救了你!怎么才活过来就忘恩负义?” 为了不要忘恩负义,我只得忍下了吐口水的冲动。 这时我才留意到他和我身上都湿漉漉的,又想起他跳入了水中的情景,是他救了我,那么,“我”和那个他都是一场梦吗? 是的,那一定是一场梦!他和我都活得好端端的,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张楚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小事,那是小事,不值一提……啊不值一提。” “啊!”我想要一跃而起,却仰面摔倒,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快,池塘里有个小孩溺水了!” 他们两个愣住了,淑贞皱着眉道:“水里只有你一个人鬼喊鬼叫,哪里有什么小孩?还没问你呢,怎么没事往水里跳?” 没有人吗?我真是见鬼了?说话间我的体力又恢复了些,跑到池塘边一看,只有平静的水面,微波不兴,那孩子没命了吗? 我不敢相信,想再下水打捞看看,却被张楚拉住了:“你想干什么?即使水里有小孩,救回来也没命了,你的水性不怎么样,想要我再救你一回吗?留个人守着,如果有家长来寻人,告诉他们去打捞便是。” 话倒是在理,可他说“再救一回”时听起来怎么象是再做一次那个什么,什么“人工呼吸”一样? 我的怒火又窜了上来,顾虑到淑贞在旁边,只得咬牙切齿地说:“多谢了,谢你救了我。” “好了,没事了!”淑贞蹦蹦跳跳地向前走去,“十三已经砍柴回来了,就要开饭了,我们快点走吧!” 十三是张楚的小厮,姓牛。 我捡起地上的小包,又找到鞋穿上。 张楚走了过来,小声说:“那个……是意外哈,别往心里去。” 意外?什么意外,我不太懂。 看在他道过歉的份上,我也小声说:“一笔勾消了!上次我救你一回,这次多亏了你,我们两不相欠!” 说完,我朝淑贞跑去。 风吹在身上,我打了一个寒颤,蓦地想起了那个可怕梦,又摇了摇头,那是不可能的。 其一,淑贞的娘是先帝的亲妹妹,被封为安定候。先帝驾崩之后,王后即位称帝。女王对她不薄,十多年来恩宠不断,每年都有赏赐从京城送来,小姑为什么要造大嫂的反? 其二,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朝庭命官?在我心里那些官老爷无论高矮胖瘦,才能高低,忠奸贤愚,一个个无不是颔下三缕长髯,迈着八字步,手背在身后,说起话来哼哼叽叽,边说边打草稿文绉绉,等说完了细一想几乎什么也没说,他嘛……两句话就会把上司给得罪了。 其三,他是我的什么人?我凭什么为了他去死?就算他死了,看在从水里捞出我的份上,大不了清明给烧几张纸,最多最多嚎两嗓子“你死得好惨啊”,这样也就完了。 其四,我还有爹,有娘,有弟弟,怎么会想不开去找死? 呸呸呸,张楚死了我都不会死,三月三里做这样的梦真是晦气! 淑贞侧过脸来,对我展颜一笑:“你追上那个小子了吗?” 想起那张俊俏的脸,我笑了笑,继续向前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4 走:“没追上,不过只要他在潭州,总会遇上的。” 在小小的潭州稍一打听不就知道了吗?我暗笑自己未免太心急,以后见了面跟他解释清楚就行了。有一点小小的曲折才好,这是多么奇妙的邂逅啊! “你还真看上了?”淑贞一掌打在我的后背上,吃惊地说,“那人一脸的青春痘,又黑又矮,你也喜欢?其实你……你长得也不算太丑,不用自贬身价,我们府里好几个年轻家丁都看上了你,要不然我牵个线,你跟他们交往试试?” 我简直无言以对。 那样世上少有的英俊少年,她居然说人家是丑八怪!她的眼睛是怎么长的?她在妒嫉我!一定是这样! 第3章 真 “啊,你们两个……”牛十三瞪圆了眼看着我们。 张楚挥了挥手:“小事,掉进水里了。” 牛十三原本唤做“阿忠”,却被他主子心血来潮改了个莫名其妙的名儿。 他和张楚一起在我家住了三天,碍于主子的态度只得也当做不认识我,眼光却关切地看过来。 我向他点了点头,跟了这么个不着调的主子,怪可怜见的。 淑贞在那边指挥着候府的两个下人忙碌着,在桃树下的空地上铺好了席,把杯碟等餐具摆整齐,又放了些瓜果糕点和酒水。 火已经生好了,几只粗大的竹筒在火里烤着,已经传出了腊肉的香味和淡淡的米香。十三又拿来只拔了毛,洗净的山鸡放在火上烤。 我坐在火边,从包里掏出几只芋仔扔进火中。 从来没有人用过这种包,还是张楚住我家时画了张图,然后我亲手做的,再在上面绣了几支迎春花。这个包有一根长长的带子,连着一个布口袋,象是褡裢,却是斜挎在肩上。它很简单,却很好看又实用,不象是包袱或褡裢容易从肩上滑下来,看着小巧却内有乾坤,里面有四个小口袋,又能腾出两只手来干别的事,我很喜欢。 还以为他一走之后就再也见不着了,我把这包随身带着,里面放些针线等杂物,同时也是一个念想,纪念我的痴心妄想。 “你在干什么?”张楚在我身边坐下。 “烤芋头,你没瞧见么?”真是白痴! 张楚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我是问你为什么要烤芋头?有饭吃为什么要吃芋头?” 因为我,他才着了凉,我有点儿过意不去,却懒得回答,捡了根木棍拔弄着火中的芋头。 “让我猜一猜,你是有忌讳吗?不吃葱?蒜?姜?肉?还是猪肉?” 他都说到哪里去了?我白了一眼:“何不食肉糜吗?” 张楚愣了一下,转瞬又哈哈大笑,揉了揉我的头:“没想到你是这么好玩的小妮子!” 我好玩?所以他总在玩我喽? 想通了之后,他坐在我身边不会心跳加速,说话也顺溜多了。这样很好,要保持下去。 “你,把衣裳脱了,给张少爷穿!”淑贞对一个下人命令道,又扬声说,“阿楚哥,穿湿衣裳会着凉的,先换上他的吧!” 张楚和那个下人走进了密林中,一会儿就穿着他的干衣裳走了出来。 我不得不承认,即使是件最普通的粗布衣,穿在他的身上也很养眼。 那个下人光着身子,只穿条犊鼻裤,哆哆嗦嗦地走到了火边,帮张楚烤干衣服。 张楚对淑贞说:“喜儿姑娘呢?有干衣给她换上吗?” “这个嘛……”淑贞有些为难,“这次没带女仆过来,只能让她穿家丁的了,黄花大闺女穿男人的衣,不大好吧?” 我忙说:“没关系,我是猎户家的女儿嘛,上山打猎哪里有不淋雨的?一会儿就烤干了,我身体棒着哩,不碍事的!” 张楚向我走来,淑贞一把拉住他:“过来坐嘛!很快就吃饭了,这会儿我弹琵琶给你听,好不好?” “你还会弹琵琶?”张楚问。 另一个下人忙跑回了马车,把那把名师制作的琵琶拿了过来,随后又被淑贞打发着去小池塘守株待兔了。 淑贞扭捏着说:“你听听看就知道了!” 他二人坐在了地毯上,没一会儿就传来了转轴拔弦的调音声。 琵琶是才从西域传来稀罕物,如今的上流社会不时兴弹古琴,改弹琵琶了。其实大多数人喜欢的不是音乐,而是抱着琴的姿式,感觉是那么美,尤其适合女孩子。那纤纤玉手抚在琴弦上,秀颈低垂,也不知哪个风*流才子赋诗一首说来世愿化身为一把琵琶,让他的情*人投注全部的爱恋。 于是,琵琶有了新的含义,它是爱之琴,爱情。 对面的下人满脸通红,张开张楚的衣服拦住我的视线,装模做样地烤着。他长得还算清秀,扭扭捏捏似是想找我攀谈,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我没有心思和他聊天,低下头,继续拨弄着火中的芋仔。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座中泣下谁最多,呀,江州司马,江州司马青衫湿。” 我凝视着火堆,一点儿也不想听,可是这一招不灵了,琴音直往我耳朵里钻,《琵琶行》也不管用。我忙趴在膝上,弓着腰,不让牛十三和对面的下人看到我的悲伤。 琴棋书画之中琴排第一位,是有钱人家女儿用来抬高身价的,可我那时才六岁,哪里懂得那么多,娘要我学我便学。 两年后,娘说候府的小姐也在练琴,安定候想要让我和她一起玩。 淑贞穿得比我好,住得比我好,长得也比我好,可就是琴弹得不如我好。 我穿得不如她好,住得不如她好,长得也不如她好,但是琴比她弹得好,这样也就够了。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和她玩在一起竟是一点儿也不懂得自卑和谦让。 然而,还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我的噩梦就降临了。 那是小孩子们都玩过的游戏,淑贞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她跑进了房里,我刚追到门口,她就用力地把门给关上了。 门正好夹住了我的左手,我痛哭失声:“开门,快开门,我的手……痛啊,呜……” 我用力地推,可就是推不开,直到淑贞的哥哥陈凯赶过来。 十指连心的痛教会了我一个道理——有钱人是世上最最可怕的生物,比老虎山上的老虎还要可怕。 然而,因为张楚那张漂亮的脸蛋,因为他对着我笑,我竟然忘记了,我活该呀! “鸡熟了,真香!过去吃饭了!” 那是牛十三在推我,我刚要起身,却摸到膝盖上一片湿濡,只得摇摇头,仍是趴着。 都过去好些年了,还哭什么?还有什么好哭的? “舜发于畎亩之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5 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 这一回先贤孟子拯救了我,泪痕渐渐干了。 淑贞和张楚的欢声笑语不断传来,他夸她弹得好,弹得妙,弹得呱呱叫。 “烧了,烧焦了,快点!” 我被惊醒,果然闻到了一股烧焦的气味,忙把芋仔拔弄出来。 手忙脚乱地剥开一看,三成都烧成了焦炭,而仍完好的那部分则半生不熟,最后能吃的只剩下了两三只。 “还愣着干什么?来吃饭了!”张楚走过来说。 我的手上满是黑灰,进退两难。 在张楚的生拉硬拽之下,我坐到了席上。 淑贞夹着菜喂进张楚的口中:“好吃吗?这是老饕酒楼做的鹅肝,怎么样?” 张楚赞不绝口:“真好吃,我走遍了五国都没吃过么好的美味!” 那是当然的!老饕酒楼是一个多月前新开的酒楼,全是些闻所未闻的菜色,好吃得让人恨不得连碗筷都吞进肚子里。尤其是些没有人要的下水,老饕酒楼用大鱼大肉的价钱收购回来,做好之后变成了人间美味,再涨十倍卖出去仍供不应求。 除了这些天价菜,老饕酒楼还做了些便宜的菜,每天在门口摆摊,做一些豆皮、粉丝什么的,一般老百姓也能买得起。我有幸也尝过一两回,确实口感特别,香味浓郁,只是排队太辛苦了。 在我的面前摆着一共四盘老饕酒楼的凉菜,一瓶好酒,一只烤鸡,埋着腊肉的竹筒饭,两盘糕点,一只果盘,我只捧起一杯水喝了两口。 “这是我家自酿的米酒,尝一口吧,很好喝的。” “确实不错。” “好吃你就多吃点,光看着我干什么?” “秀色可餐。” “呀,你坏死了,取笑人家!” 水为什么象酒,喝到肚子里晕乎乎,一切都朦朦胧胧,似真似幻? “你为什么光看着?你不饿吗?” 不喜欢被拉拉扯扯,我转过脸,感觉张楚的脸象是三伏天被蒸腾起了雾气扭曲变形一般,变得难看了。 “呀,衣倒是干得差不多了!你在想什么?你还好吧?”张楚皱着眉说,“掉进了水里,又不是头被驴踢了,没变傻吧?” 你才是傻子,你们全家都是傻子!碍着淑贞在场,这句话我吞进了肚子里。 淑贞不屑地说:“她呀,除了住在我家里做衣裳,平常什么也不会吃,象是我家的东西有毒似的!她就是个怪物,偏生我哥还说她好!” “所以你才自己带了芋仔来吗?”张楚凑近过来,“可是刚才已经烧焦了,别饿着,吃点吧!” 说着,他拿了块糖蒸酥酪,硬是塞进了我的手中。 糖蒸酥酪是闻香居做的,外面有油纸包着,我接住了。过了一会儿,没有人注意时,我小心地放进了包里。 贵族们的会餐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一个半时辰后他们才抹抹嘴,我的任务终于做完了。 他们两个食量不大,还有一大半连动都没动,张楚摇了摇头:“以后出来别弄这么多了,吃不完怪可惜的。” “这还不是为了招待你么?”淑贞啧舌道,“张大少爷也忒小家子气!哦,我知道了,听说你爹是白手起家,从小被管得很严吧?” 也许就是因为抠门,才会成为大老板吧!我在心里补充说。 “打包带回去吧。”张楚说。 “我可不要,丢不起人!” 张楚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就给喜儿姑娘吧!” “算了吧,请她吃她都不吃,还会要吗?”淑贞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好吧,好吧!来人啊,包起来给喜儿!” 我忙说:“不用了,我家吃不惯这些油腻的。” 淑贞对着张楚耸了耸肩,意思是“看到了吧我就知道会这样”。 张楚又说:“那就给跟我们一起来的两个下人吃吧,我看他们还没吃呢。” “他们回去再吃,一餐饭饿不死他们!我吃过的东西即使喂狗,也不会给下贱的人吃!”淑贞发起了大小姐脾气,转瞬又摇着张楚的手臂撒娇说,“别扫兴了,我们回去下棋吧!” 敢情在淑贞的心中我倒还算是有点儿份量的,至少比狗,比起她家里的下人要高贵一些,真是荣幸。 张楚犹豫了一下:“那就给我带回去,行不行?” 淑贞、我、两个下人,甚至牛十三全都定定地瞅着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一瞬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觉得张楚不是如看到的那般是富可敌国的张家少爷,倒象是个过过苦日子的。 时间过得飞快,三个多月过去了。我只是想去成为囚犯的张楚送个行而已,却突然冒出了一大群的兵丁。 “喜儿妹妹过来!巡察使大人别怪我,是你自己找死!” 不顾警告,我飞蛾扑火般,拦在了已是阶下囚的张楚身前,凤羽箭再次没入了我的前胸,晕开一朵血花。 “鸡熟了,真香!过去吃饭了!” 我的胸口好疼,没有理睬,才过了一小会儿就闻到了烧焦的气味。。 接着,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被张楚拉去进餐。 淑贞又喂了张楚一口菜,甜甜地问:“好吃吗?这是老饕酒楼做的鹅肝,怎么样?” “真好吃,我走遍了五国都没吃过么好的美味!”这人还是一样的嘴里抹着蜜。 “这是我家自酿的米酒,尝一口吧,很好喝的。” “确实不错。” “好吃你就多吃点,光看着我干什么?” “秀色可餐。” “呀,你坏死了,取笑人家!” 听着一模一样的对白,我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真的,还是幻境? 为什么我会死了两次,而且是一模一样的状况? 那是预言着我的宿命吗? 天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4章 暖 在阳春三月里,我却全身发冷,双手冰凉。 如果只是梦倒也罢了,可是那么真实,尤其第二次,宛如真的度过了一百天一样,我没法当做没发生过。 在我身后有马蹄声响起,我忙让到了路边,回头一看,却是那个冤家又来了。 他已经换上了那件白衣,骑着神骏的枣红马,勾起左边嘴角对我笑道:“你是蚂蚁投胎吗?怎么走得这么慢?” 没有淑贞在一旁,他笑得毫无顾忌,笑得阳光灿烂,让人误以为他的心也是一样的坦坦荡荡,以为向他走去就会靠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6 近温暖,靠近光明,然而只会走近悬崖,等发现时愧之已晚,只能坠入深渊。 我低着头,不想跟他再有半点瓜葛。 “给你!” 一个沉重的包裹丢到了我的脚下,我的心漏跳了两拍,闷闷地问:“这是什么?” 张楚拍了拍手,轻松地说:“刚才没吃完的,我本来想带回去明天吃,可又一想和牛十三我们两个吃不完,你家里人多,给你了!” 堂堂巡察使大人怎么可能吃剩菜?特地带来给我,又怕我不肯要,编出了这些轻易就能让人识破的谎话,何必呢?我这样的贫女,还要什么自尊? 我木然地重复着梦中同样的话:“我不要,你拿回去!” “呀,太重了!我拿不了,你要就带回去,不要就扔在这里,我走了!”他一勒马缰绳,真的不管了,拍马就走。 一会儿一人一马就消失在山坡下。 从我醒过来发生的所有事都和梦里一模一样,象是别人编好了话本子,我只需要在其中随波随流地当个龙套就够了。 我的身子晃了晃,感觉精神被掏空,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包裹,一跺脚转身就走。 不,我不要走相同的老路,这样会一直走到死路上的! 走出了四五十岁,我又转了回来。 那个包裹象个恶魔,它在嘲笑着我——拿了,谁也不会知道;不拿,白白吃亏。拿,还是不拿? 卑微的老鼠在掺入毒*药的诱饵前是不是也象我一样纠结? 我心痛如绞,失声痛哭,哭得天昏地暗。 打一巴掌,揉一揉,再打一个巴掌,赏颗甜枣,一些对他来说举手之劳,不费吹灰之力的小事,一点一点偷走了我的心,让我对他死心塌地。 据说耍猴人也是这样,朝三暮四,再朝四暮三,愚蠢的猴子就不用绳拴着也老老实实地跟在屁股后面了,赶都赶不跑。我,就是那只以为占了便宜,其实吃了大亏的蠢猴子。 直到最后一刻,他也没有说一句“我爱你”,从头至尾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还要继续下去,再为了这样一个无情之人死一次吗? 他付出的不过是一点点,而我却是一颗心和一条人命,这不公平! 在他们有钱人面前逞英雄,充清高,有什么意思? 这一世,我会还了他的情,却不会给他我的心。 为他死都死过一次了,不要白不要! 我拿定了主意,站起来拎起那只包裹,阔步地朝家走去。 一栋茅草屋依山而建,娘亲手种下的蔷薇爬满了篱笆,一朵朵粉红的小花开得正艳。院子里有菜地,种了些果蔬,还养了两只鸡。 上次张楚在这里养病,他说我的家比画中还美,是世外桃源。 我居然天真地信了他的鬼话,以为他会肯留下来,我还真好骗啊! 刚才哭得太久,脸上仍然有些刺痛,我在远处的一株大树下坐了许久,直到心情完全平复,相信让人看不出破绽了,这才向家走去。 推开开满红蔷薇的篱笆门,两只老母鸡竟敢在菜地上吃菜,我忙把它们赶跑。 听到我的声音,那张薄薄的木门开了,矮矮的小胖敦摇摇晃晃地向我跑来:“姐姐,姐姐回来了!” 我的眼一阵酸涩,放下包裹,抱起他来,在他肥嘟嘟的脸颊上亲了亲:“小豆包,想我了吗?” “想!”他脆生生地答道,糊了我一脸的口水。 这家伙才五岁就重得让我抱不动,我只得放下他,拎起了包裹。 “好香,是鸡的味儿!”他又绕到了我的左手边,掀动鼻翼嗅了嗅。 真是服了他了,狗鼻子呀!我从小包里掏出那块糖蒸酥酪递给他:“小豆包先吃这个,那些等晚饭时再吃。” 一抬头,只见爹倚在了门口,五十多岁的男人两鬓斑白,皮肤黝黑,全身的肌肉紧绷,背脊挺拔出山,左脸一道长约两寸深深的伤疤。 我还活着,还能见到爹和小豆包,真好! “还愣着干什么?快进来!” “嗯。”我低头应了一声,“候爷家送了些东西。” 爹转身朝门里走去,边走边说:“候爷一家对我们太好了,总拿人家的多不好意思!你呀,以后要记得他们的好,有机会要报答人家。” 娘怕爹上候府拼命,命我瞒着他,他至今不知道我手指的事,我也只得继续瞒着,不吭声地随他进了屋。 看到屋里的刨子凿子等工具和满地的木屑我才明白,爹是在家里给小豆包做一柄小木剑。 我把包裹里的东西一件件取了出来,小豆包的眼粘上去就揭不下来了。 “这是老饕酒家的菜吧?”爹好眼色。 “嗯。”我从厨房把碗拿出来,拆开树叶,把菜放进去,“我们上玉瓶山去了,这是吃不完剩下的,扔在山上怪可惜的,我就带回来了。” 是,是张楚扔在回家的路上怪可惜的,我才带回来了。 “是人家不要的就好,可就是太多了。”爹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这么金贵的东西,他们真不要了?” 我只得硬起心肠,再说了一句谎言:“真是他们家不要的。” “那就好。咱家穷,也不能随便拿人家的东西。”爹继续打磨那柄木剑,“这鸡是公鸡,还是母鸡?” “不知道。”我见到时牛十三已经把鸡处理干净,看不出来了。 爹说:“大夫说你娘吃不了公鸡,今晚我们就先把鸡吃了,那些等她回来一起吃。” 小豆包雀跃不已:“有鸡吃喽,好啊!” 做了没一会儿,爹就把木剑放下,活动了一下膀子。 我吸了吸鼻子:“爹,这些东西够吃七八天了,您歇一阵子,最近就不要上山打猎了吧。” “不行啊!”爹摸了摸木剑,感觉还不够光滑,又磨了两下,“你是大姑娘了,得要给你准备嫁妆,好风风光光地嫁出去。明年开春旭要去学堂念书,听说束修不便宜。这些都得用钱,趁着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能多赚一点是一点。” 这一刻,我不禁有几分后悔,既然淑贞愿意给,我就应当全都带回来才对,还有那好几筒米饭丢在那里,张楚没拿走。要不是一来一回天就会黑了,我甚至想要上玉瓶山捡回来。 是啊,只要我们全家过得好,我的那点可笑的面子算什么? 我想要把那个梦告诉爹,却又生生忍住了。还有些时日,再等等看,万一,那仅仅是个梦呢? “我去织布了。”我说。 小豆包却抱住了我的大腿:“姐姐,跟我玩。” 现在我真没心情陪他,竖起眉笔说:“小豆包自己玩去,姐姐要去织布了。” 见我变了脸,小豆包的嘴一扁,眼泪汪汪。 一个男孩子动不动就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7 我扬起手来,做势要打他:“小豆包,你都五岁了,不是小孩子了,还要人陪着玩么?姐姐不干活,哪里来钱,没有钱,怎么带你上街吃糖?” 小豆包是个不禁吓的,嘴一张竟然哭了。 “喜儿!”爹有几分不悦,又叹了口气,“你就带他出去玩会儿吧,少织两寸布没有关系。” 谁叫他长得和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的呢?没办法,爹总是向着他,宠得都要没边了,我只得带着小豆包到外面走一走。 因为怕被狼叼走,平日里不许小豆包独自走出院门,跟我一到了山坡上他就撒开了欢。每一株小草,一朵小花,一只小蚂蚁,一颗小石头都让他兴奋不已,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我只需要坐在树下,看住他,不让他跑远就行。 “姐姐快来看!”他蹲在地上对我说。 我只得起身走了过去,只见一朵蓝色的小花在风中摇曳。 他摘了下来,大方地递给我说:“给姐姐。” 蓝色花瓣淡黄色花蕊,只比油菜花大一点点,可是把它放在掌心细看就能发觉它一点儿也不逊色高贵的牡丹,清艳的梅花,娉婷的芙渠…… 可惜,那些才子们都瞎了眼,从来也没发现过它的美。 “姐姐好漂亮!”小豆包盯着我的脸赞叹道。 全世界只有一个这样的人,即使我嫉妒他更讨爹娘的喜欢,即使我刚刚才打了他,骂了他,让他流了泪,转瞬又会跟在我的屁股后面,喜欢我,爱我——这个人就是我的弟弟,尹东旭,我可爱的小豆包。 我有爹,娘,小豆包,已经够了,张楚他算哪根葱? 答案是这么浅显明白,可笑我还哭过一场,想了许久。 我哈哈笑了起来:“你这黑小子,怎么学会了甜言蜜语?又想要骗我的什么好东西了?” 小豆包低下头,腼腆地说:“我想……我想吃鸡屁股,姐姐你不要跟我抢。” “一朵野花换鸡屁股,你真会算计啊!”我大笑着把手伸到他的胳支窝底下挠了挠。 他咯咯笑个不停:“不要,好痒啊!” 我笑着大叫:“小豆包怕痒,长大以后就会怕老婆,小豆包怕老婆!” 小豆包也不甘示弱,往手指上哈着气,挠我说:“你也怕痒痒,姐姐怕姐夫!” 他的小手软绵绵,连挠痒痒都没力气,在他的面前我是无敌的,大笑道:“哈哈,我不怕痒,我谁都不怕!” 第5章 钱 带小豆包出去玩的当儿,我顺便摘了些山菇。 回到家后,在菜地里挖了点姜,把烤鸡切成块,加上盐巴和山菇,放上一大锅水炖了。等鸡炖得差不多了,我又做了炒青菜和南瓜汤,一共三个菜。 吃饭的时候,我说话算话,首先就把鸡屁股喂给了小豆包。 “谢谢姐姐。”小豆包笑得眼眯成了弯弯的月牙儿,“明天姐姐还去候府吗?” “不去。”我心不在焉地答道。 小豆包有点儿失望:“这些吃完了,就没了吗?” 原来他在想着捞些剩菜回来,我心里一酸:“不会,以后姐姐去候府都会带吃食回来,给小豆包吃。” 小豆包吃得嘴边流油,连连点头。 爹欣慰地笑道:“喜儿懂事了,知道疼弟弟了。不过,可不能冲人家要。” 我又捞了只鸡腿放到爹的碗里:“爹,你也吃。” “唔,下次我打到的山鸡不拿下山换盐巴了,我们自己再吃回好的。”爹又海底捞月,想要找出鸡腿给我,却半天都没找着。 那只鸡腿早就进了张楚的肚子,这是只金鸡独立,而且没有翅膀,残缺不齐的鸡,我忙随便夹了一筷:“这个也不错……哦,鸡背上肉最有嚼头了。我在外面和淑贞小姐一起吃的午饭,到现在肚子还很饱呢。” 爹翻出了一块鸡胸肉给我,说道:“候爷一家子都是好人啊,世上象这样的好人不多了,人家能看得起咱们是福气,在他们面前要小心谨慎,不要做错了事让人看不起。你和淑贞小姐、凯少爷两人年纪差不多,但也不能在他们面前太放肆,凡事多让着些。对候爷和沈先生要尊敬,嘴要甜,不要总闷声不说话……” 难得吃一回的美味在前,一餐原本温馨的晚餐却变成了说教,一直说到了我去洗碗为止。 那场梦让我有失去的恐惧,本来很想和爹多亲近亲近,却也不得不找个理由早早回房休息了。 小豆包在我身旁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我却久久难以入睡。 细细一想,很可能是女王发现了安定候有所图谋,于是派巡察使微服私访,却被安定候发现了张楚的身份,将计就计,把他赶出潭州,然后杀人灭口。其中的具体细节,比如安定候是什么时候,怎么发现了实情,张楚又是怎么束手就擒,以及“我”死之后的发展,完全一无所知。 我只是一个小人物,被卷入了谋反的大案当中,差不多是个冤死鬼,死也不明白怎么一回事,该要如何扭转,甚至谁是谁非都分不清。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正在辗转反侧不成眠,听到隔壁似乎有动静,我披好衣,摸黑走出了房门。 大半夜的,爹的屋里还亮着灯,门是虚掩着的,我一推就开了。 爹赤果着上身,露出了结实的肌肉,正用左手费力地够着右肩,却前前后后试了几次都没够着。 我忙走了进去:“爹,怎么了?” 爹愣了一下,我这才发现他手中的狗皮膏药。 “我来吧。”我把膏药在烛火上稍稍加热,帮他贴在了后背上,“疼吗?没听爹说过,疼了很久了吗?” 爹笑了笑:“没事,一点儿陈年老伤。猎人哪里有不受伤的?” “陈凯喜欢习武,他那里应该有上好的伤药,我去帮爹讨一些来。”怪我粗心大意,以为爹永远都健壮如牛,以为他是不会老的,我大不孝啊! 爹忙说:“别,这点小事千万别去求人家!以后旭进学了,多帮他到候府借几本书看就行。我到城里看过了,那些书太贵,咱家买不起。爹看你很喜欢读书,以后多教教旭,让旭有点出息,长大别当猎人了。” 丢了一截手指,候爷要补偿给我一大笔银子,被娘婉拒了,说是只要能准我到候府藏书阁看书就行。那时我还不会做衣服,又弹不成琵琶,娘便想要我学些做人的道理。 这座藏书阁是安定候夫君沈先生的,是燕国四大藏书楼之一,另外的三个分别是国子监、小林寺和张大老板家的。 沈先生曾是探花郎,爱书成嗜,搜罗了许多孤本古籍。他准许我去看书,但每次只能借出一本,还回来才能借新的,而且一旦被他发现有毁损或折痕,再也不准我去看书了。 每次看书,我都先净手,小心翼翼,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8 生怕弄脏了弄皱了那些宝贵的书。 因为看书的缘故,我才能经常出入候府。 那些书让我乐趣无穷,可也避免不了的接触他们一家子。 这就是让许多人羡慕不来的福气,有人甚至说是我和我娘的小心计,可是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舍得象我一般断去一指抱大腿。 “好的。”我和娘已经教小豆包识字了,无奈他跟我恰恰相反,对书的热情远没有对肉的强烈。我是宁可食无肉,他是无肉不欢,谁给他吃口肉就能管人家叫爹了。 药劲上来,爹长长吁了口气:“今天三月三,你遇上了中意的人没?” 我眼前浮现出那个少年郎的身影,脸上发烧,摇了摇头:“没呢,谁会看上我这样的丑丫头?” “你怎么会丑呢?不过是黑了点,几天不晒太阳自然就白了。矮了点……也不算太矮,女孩子家嘛,不用长得那么高大威猛,你这样子正好。” 还不就是说我丑嘛!我哭笑不得。 “对了。”爹起身从衣箱里翻出根宝蓝色的头绳,“本来想要你戴着上山的,可你去了候府到下午才回来。以后收拾得好看些,一定会找到好婆家的!” 这头绳是五枚缎做的,有两尺之长,爹花了大价钱,但确实是漂亮。 蓝色最衬我的肤色,各种蓝都行,尤其是这种宝蓝色,会显得我的眼睛深邃。张楚曾说我的双眼象是可以见底的一潭深水,没有一丝杂质。 我把玩着头绳满心的喜悦,眼前突然浮现出最后的那一幕,那时这条蓝色的头绳在我脑后飘扬,只不过失去了它原有鲜艳的颜色,已经有些旧了。 天啊,第二件证物摆在了我的眼前! 蓝色的头绳象是变成了一条蓝色的毒蛇,我惊呼一声,失手滑落在地上。 候爷和沈先生是北方人,到南方来受不了湿气,得了风温骨病。他们想要用虎皮做褥子,可是没有人敢去深山里打虎,悬赏的金额从十两涨到了一百二十两。 五月十二日爹居然冒险到玉瓶山后的老虎山上打老虎,五天没有回来,娘把家里剩下的钱全拿出来请了一大帮人去找,只找到了几块碎布条和一地的血迹。娘伤心过度,当场就自刎殉情,抛下了我们姐弟二人。筹备丧事忙不过来,我让淑贞带着小豆包玩一会,不过半个时辰就被拍花子的给拐走了。 爹娘都没了,又弄丢了小豆包,那段时间我急得快疯了,生无可恋,所以才…… 实在是太可怕,难道我很快就要失去一切了吗? “怎么了?不喜欢吗?” “喜欢,喜欢。”我口中应着,心中却涌起了滔天巨浪。 爹捡起头绳,放入我的手中:“其实……你长得很好看,你的眼睛象你娘,眼白很蓝,睫毛又长又弯,当年……咳咳,没有人能不喜欢的。你不用担心,那个张公子走了也就走了,世上还有很多好男儿。” “是,是。”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口中应着,走出了房门。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的睡意全无,坐在窗前望着天边的新月,心中一团乱麻。 还有六十九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豆子种下到长成豆荚的时间,我能做些什么呢? 我就是个山里的野丫头,比旁人多看了几本闲书而已,要逆天改命谈何容易。 爹啊,咱们家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您怎么想到要上山伏虎? 别说已是五十六岁,一身的伤痛,就算年轻三四十岁也不该以身犯险啊! 我从来就不稀罕人家的大富大贵,也不要张楚了,只要我们全家粗茶淡饭,永远在一起就好。 我冲动地又跑到了爹的房门前,里面的灯已经黑了。 “爹,爹!”我敲了两下。 不行!在焦急的等待中,我的心又静了下来。 哪怕爹以为我魔症了,也没有关系,问题是他会肯听我的吗?就算他现在答应了下来,两个月后又改变了主意呢?关键的关键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迫切地想要得到那笔钱啊! 只有彻底让他放弃了这个打算,才能永除后患! 我再也无法存有一星半点的侥幸,那是我必须面对的事,哪怕万一的可能我也不允许它发生。 又回到房中,我来来回回地踱着,想得头都痛了,还是想不起原因。我确信不是我忘记了,而是爹从来没跟我提起过,直到出事后三天我和娘发现留言,才知道他上了老虎山。 爹是很善良又简单的一个男人,从来不冒失,也不跟人打架,总是说小豆包还太小,他得要健健康康的,活到小豆包娶媳妇。 时间变得很紧迫,我恨不得立马就想出主意来。 任何人都不可能清楚记得过去一百天里发生的所有事,我也不能,只是记得一些大事件。这些大事之前一定早就有了蛛丝马迹。只有弄清楚来龙去脉,才能找到应对之策,可我思来想去想不起来了。 当第一道晨曦照进窗内,我终于想明白了——不管爹上山打老虎的原因是什么,总之现在他还没有这个打算。我只需要赚一大笔钱,把全家都搬进城里,这件事就再也不会发生了。 是的,城里没有大老虎,城里是安全的。 可是钱啊,我要怎么在一百天里变出许多钱来呢? 这些钱得要够我们在城里买一套小小的住房,要让爹娘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嫁妆和弟弟的束修,还要够他们的养老,粗略算一算,得要至少一百两银子啊! 我们家节衣缩食,三年能存下五两银子,买来二手琵琶,然后又当掉,白白损失了三两四钱银子。现在家里还有七两,茅草房和里面的家当是一文钱也卖不出去的,也就是说还差九十三两,算一算得要五十六年才能存出来,我的天啊! 那些读书人钱财说是“粪土”、“黄白之物”、“身外之物”,又说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所以“君子固穷”。我一度觉得甚是有理,如今想来酸儒害人不浅,他们的大话万万当不得真!他们一个个家里有那么多书,又不象我一样少了根手指,怎么可能会是穷人?哦,也许在他们眼里,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却衣来伸手饭还张口并算不得什么,没有高屋美妾,仆从如云,就算是“甘于淡泊”了吧? 我想好了,我要赚钱,要赚很多很多的钱…… 第6章 媒 我思来想去一夜未眠,第二天早晨成了两只黑眼圈,被小豆包好一通笑。 用剩下的鸡汤下了杂粮面,又放了许多辣子,我们三人吃得满嘴流油,全身流汗。吃完我一摸,小豆包的肚子圆鼓鼓,鼓成了一个小豆包,就跟怀了三个月的身孕一样,我也笑了他一回。 才吃完早饭,我刚洗了碗,娘就回来了。 娘满头黑发总是梳得一丝不乱,身上的粗布衣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9 干净得一尘不染,她的眼神冷冷的,象是永远都在生气,如芙蕖可远观不可亵玩,如冰花寒彻骨。 爹比娘大了二十多岁,山里的猎人娶了美娇娘,能识文断字,还会弹琵琶会绣花,人人都说爹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爹也深以为是,每次娘出去给人家绣花,他都不放心,生怕哪户人家男主人对娘起心不良,巴不得娘老一点丑一点才好。 早几年别说我爹,就是年幼的我跟着娘出门,都能有所感觉。那些叔叔瞧我娘的眼神,好比如今的小豆包见着了肉,让我心发慌。听到别人的赞美,我不喜反忧,紧紧牵着娘的衣角,生怕她被人抢了去。 因为她喜欢恨恨地咬着后槽牙,近年来把圆润下巴变成了方的,法令纹也渐深,看起来有点沧桑,显得要老了几岁,才三十四岁却让人以为四十出头了。人们对她的称呼由“尹家小娘子”变成了“尹妈”,那些男人的眼光也渐渐没有了温度。 她的芳华渐渐老去,我却安心了。在我看来,娘就应当和潭州城的妇道人家一般平凡,那么我就可以和所有同龄的小孩一样心安理得无忧无虑地享受小幸福了。 “你又从候府带东西回来了?”一进门娘劈头盖脸就问。 娘一定是看到了扔在门口的鸡骨头,我有几分心虚,答道:“是,是人家给的。” 不知死活的小豆包夸张地双手划了一下:“还有好多好多呢!可好吃了!昨天我们吃了鸡,还留了些等娘回来吃,是老老……老好酒家做的。” “是饕。” “好。” “饕。” “豪。” 连教了三次他都没改过来,我瞄见娘似是不悦,只得由他支了。 娘的眼光有些吓人:“我说过了,从候府只能带书回来,其他的一概不能要。” 我忙低下了头:“没有,没有多少。我本来不想要的,是他非得要给我。” 早就知道会挨骂,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在娘面前还是心虚得打鼓,不敢看她。 挨了一会儿,一句恨铁不成钢的重话掷到了我的身上:“你怎么记吃不记打呢?” 我的脸上象是挨了重重一记耳光,火辣辣的。 有时衣裳做得超出意想的好看,主人家会送给小物什给我们。若是人家很有诚意,娘推辞不掉也会收了带回来,可就是从来不收候府的额外赏赐,哪怕候府的馈赠最为丰厚。我知道娘是因为我,想保有我们穷人家仅有一点的骨气。 说实在的,我也曾和小豆包一样眼热过,起过贪念,但一来出于对娘的畏惧,二来我家虽穷,还不至于饿着冻着,渐渐也就看淡了。 这是我第一次拿候府之物,虽然是从张楚手中拿的,虽然淑贞并不知情,但张楚与候府的关系,其实和直接拿他们家的没有区别。 娘骂得没错,我变了。 这一点残羹冷炙算得了什么,只要能让我们家脱离那场噩梦,更加不堪的事我也能做得出来。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爱财,取不到,取不到我也要取! 世人的白眼也好,上天的惩罚也好,全都落到我的身上便是,只要能放过我的家人,放过我爹,我娘,还有小豆包。 昨晚我已经下定了决心,可是为什么,娘的一句话就能把我打入阿鼻地狱?我,就是一个有贼心没贼胆,百无一用之人! “为什么不能吃?”小豆包抱着娘的腿撒着娇,“旭喜欢吃肉肉。” 娘摸了摸他的头,温柔地说:“你先到一边玩去。” 小皮球还想缠着娘,可娘一个眼神就把他吓得不敢说话。 一直没有开口的爹说话了:“孩子们上西山去了,不是在候府里面,淑贞不要了,在野外扔了怪可惜的,喜儿拿回来也没有什么。” 得到爹的声援,我松了一口气。 “刚哥!”娘嗔道,“为了做生意,不得不与候府交往,但不能让孩子们学得趋炎附势,得来太容易,下半辈子就不知道要努力了,这是害了他们啊!” 爹无措地搓着长满老茧的大手:“可是怎么办呢?喜儿已经拿回来了,我们吃了一只山鸡,这个……还不回去了,要不,折成银子给人家吧!” 害得爹挨娘的骂,我低头说:“全都怪我,是我不该拿回来的,以后再也不了。” 以后我会离张楚远远的,以后我会赚大钱,不需要也要不到了。 “这次就算了,以后再也别要了。”娘着我的眼神渐渐软化,“潭州是个小地方,能请得起绣娘的只有五六户人家,要不是想接点活干,我真不想让喜儿去候府。这几年你看了很多书,女孩子家有这点学问也够了,等做完了这单生意,就再也别去了。” 娘是绣娘,可惜在潭州是屠龙之技,只有四五户人家能请得起。没有多少用武之地,于是她学会了做些简单的衣服。 上门做裁缝赚的钱远没有绣花多,而且不稳定,没有活干的时候就只能在家里织布喂鸡种菜,收入更是少得可怜。候爷住在这穷乡僻壤,但毕竟是先皇的亲妹子,眼界很高,又有着花不完的钱,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她是我们的大客户。 赚钱的大计还没开始就断了进项,我急了:“我们凭手艺赚钱,不偷不抢,为什么做不得?娘,你的好绣工不就白费了吗?” 娘瞪了我一眼,我明白她的意思,要不是碍着爹的面子她就要骂我钻进钱眼里了。 我家是穷人,但相比起那些生了七八个孩子,还上有高堂需要奉养,或是有病人的家庭要好得多,可以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至少还能存下几两银子。不象那些穷苦的庄稼汉,一遇上风不调雨不顺就得全家出去逃荒。 要不是那截断指,要不是隔不了多久就得去趟候府,要不是对张楚的痴心妄想,要不是那场梦,我是一个快乐的小姑娘。 爹叹了口气:“旭还没进学呢,过几年还得让喜儿到候府给旭借几本书看,再也不去候府怕是做不到。” “旭读书的事交给我,只要他肯学,把他教出个秀才是没问题的,至于以后的造化就看他自己的了。”娘瞅了爹一眼,顿了顿,“以后若是真要求教沈先生,还是得他自己去,没得这点小事还得姐姐出头。似这般上不得台面,以后当了官也没有出息。” 话题又转到了小豆包的身上,对我的责骂似乎差不多近尾声了,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娘到底是疼我的,我心一宽。 爹的老脸一红:“那是,那是。” 娘又扭头对我淡淡地说:“淑贞小你三个月,她都要成亲了,你也该打算打算。” 我的耳边响了一个炸雷,半晌才回过神来,怀着一线希望问道:“什么时候?我昨天还跟她在一块儿,怎么没听她说起过?” “昨天下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0 午候府管家到江老板家里找了我,说是要我们去给做一批衣裳,淑贞要出嫁了。”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又执着地问:“娘,是什么时候?淑贞她……她和谁成亲?” “定在了六月八日。”娘怜悯地看着我,语气变得柔和,“她要和谁成亲,你真不知道吗?张公子住在咱家的时候我就诫过你,不要肖想了,你是高攀不上的。张公子本就是来潭州相亲的,当然不可能喜欢你了,这些日子你白等了呀!他们富贵人家不比咱们穷人,还图个人品性情,只要对家族有利就够了。” 爹在一旁连声称是。 他们以为我还在痴迷张楚,却不知道我真正震惊的是什么——六月八日,又是梦中的日子,两次同样的梦,加上连着三件实实在在的证据摆在我的眼前……那些不幸很快就会接踵而至吗? 许是当我太过心伤,向来不苟言笑的娘拍了拍我的背,勾起了嘴角说:“这次候府打算大操大办,全家上下连丫环仆役都要做全新的衣裳,这是笔大生意,我们俩能赚足足二两银子。你裁剪的手艺好,候爷点明了要你去,我们要在候府住一阵子了。你不要想太多,就当是一次普通的生意,等赚了钱后娘给你做件新衣裳,把我们喜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学琴不成,读书只有半吊子,长得也不过如此,但我总算有一样拿得出手的,那就是裁剪。只要看人一眼,再说出个大概要求,我就能剪出套合身的衣裳来,连皮尺都不用。 因为娘是裁缝,每次做完活,主家除了工钱还会给一点点碎布头。这些碎布头破碎得只能纳鞋底用,但在之前可以给我玩。爹给我买了一对小泥人,打小我就喜欢用碎布头给泥人做衣裳,熟能生巧,我便练就了这门本事。相比弹琴和读书,我更痴迷的是这个,一玩就能玩一整天。 娘又故做轻松地说:“候爷找我谈了话,她给你介绍了一个后生,是开饭馆做小生意的,配咱们家刚刚好,就约在今天中午到城里见面。等会儿,你就随娘一起去看看吧!” “候爷真是把咱们喜儿当自家的闺女看!”爹毫不知情,喜悦地问道,“这小伙子多大年纪?人可靠吗?他家里几口人?” “得有十七八了,他是外地人,才到潭州做生意,家里没有亲人了,就想在这里安家落户。” 爹连连点头:“这就好,这就好!以后能喜儿住进城里,比在山上好得多。” “他们能不能看对眼还不知道,具体事情可以慢慢问。总归是要嫁人的,反正看一看又不会吃亏,不喜欢扭头就走便是。” 他们两个一人一句,生怕我不去见这人。 我突然插了一句:“娘,这人叫什么名字?” 娘愣了一下:“马昊。” “马昊。”我喃喃地重复了一次,绽开笑颜道,“好啊,等会儿我就和娘一起去见见他。” 这个马昊,我没有一点印象,是上辈子从来没见过的人。这样也好,我正是要走一条和上辈子不同的路,就从这件事开始吧。 上辈子提过亲的不少,可我连看都没看过一个,一颗心全都系在了张楚身上,最后却落得悲惨又不值的下场。 冥冥中仿佛有神灵庇佑,向我再三发出警讯,如果我不当回事,执意往死路上走,真的就是该死了! 爹在山上捡到失去记忆的娘,四十岁时娶了才十九如花似玉的媳妇,我却没有他的好福气,救了被蛇咬伤的张楚,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对恩人以身相许,他看不上我,我早就该认命了。 我想好了,这个马昊只要不太差劲,这辈子就是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转机开始了…… 马昊是我小学时一个男同学的名字,想不出取什么名好,借用一下哈。 第7章 缘 见我是真心话,肯去相亲了,爹娘都很高兴。 “呀,坏了,坏了!” “怎么了?” “还没来得及给喜儿准备嫁妆,这该如何是好?” “没有关系,咱们家和候府的关系好,借点银子,过两年还就是了!” “不用,把我的女儿送给他当媳妇,还敢嫌嫁妆少,不给他了,再换户人家便是!” “呀,没想到时间过得飞快,我们就快要当爷爷奶奶了。” 他们两位一说就说到了多少年后,象是天上飞的大雁已经在锅里了,只愁是煮了吃好,还是烧了吃好。 前一刻还在为了家忧心冲冲,下一刻就被他们恨不得马上泼出去一样,我很惆怅。 小豆包天真地睁大眼,总算弄清楚了些状况,糯糯地问道:“姐夫是老板,我就可以随便下馆子了,是不是?” 我不客气地在他的头上打了一下:“就知道吃!等你长大了,迟早有一天会把姐姐给卖了换糖吃!” 爹和娘都大笑起来。 世上最动听的音乐,琵琶的琴音也比不上我全家的笑声让人心情愉悦。 怀着对幸福的憧憬,我换上了一条压箱底的白底蓝花粗布裙,扎起了那条蓝色头绳,和娘一起上了路。 从家里到潭州要走一个半时辰的山路,在路上我又多问了两句,原来是淑贞出的主意。她倒关心起我来了,还真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娘说张南江张大老板四海为家,而候爷不得皇命不能私自出潭州,所以婚礼只能定在潭州。接到喜讯后,张老板正在朝这里赶来。 我低头默不作声,张老板是不会来的,因为张楚压根就不是张老板的儿子,到时候自然会找出借口。这是他的秘密,我没有必要说出来,再也不想卷入其中了。 现在的我不欠他张楚的债,我也不会欠他的。我只是对他的容颜着了迷,还没有深陷其中,不是非他不可。 从此,我和他,还有候府,桥归桥路归路。 我就是一个自私的小人,一百个一千个张楚也比不上我的家人,那个“我”与我无关,“我”已经把命赔给了他,这辈子我得要为了家人而活。 一路重岚叠翠,山花烂漫,好山好水无心赏,我们到了潭州县城。 今天是赶集日,街上人摩肩接踵,附近的人们把土特产、山货、蔬菜、杂货拿来换钱,还有趁机来卖小吃的,杂耍卖艺的,好不热闹。 我和娘在人群中被挤着前进,来到了鸿兴饭庄前。 “就是这里了。”娘说。 鸿兴饭庄是候府的产业,按京城时兴样式建造,画梁雕栋,朱漆栏杆,白玉石矶。 潭州人提起鸿兴饭庄只有两个字——气派!若是要问鸿兴饭庄里大厨的手艺么……十个里倒有九个会说——太贵,没有吃过。 是故,鸿兴饭庄门前冷落车马稀,但安定候毫不在乎。反正人家有的是银子,不用算计这一星半点,一年到头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1 只拿鸿兴饭庄接待几次京里来的大人物。 这次居然让我在鸿兴饭庄相亲,足见候爷与淑贞乐见其成,极力促成此事。 我们进到饭庄,上了二楼的雅间,要小二上了两杯绿茶。 从窗口往下看,我这才留意到街的另一面正对着老饕酒家。 正是午餐时候,我们鸿兴饭庄还是空荡荡的,而老饕酒家门庭若市,门口的十张桌子坐满了人,排队的还有十几丈远。 大钱小钱都不放过,真是会做生意啊!如果我能学个一招两式,九十几两银子不就是招手即来吗? 正想着,我被推了一下回过神来,原来门开了,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这人一身黑绸衣,青幞头,脚穿黑底皂鞋,端的是唇红齿白,俊美绝伦,身长玉立。看到我们,他愣了一下,展开折扇掩了掩面,很快就神色自若了。 他换了身衣裳,但我认得,他就是三月三在玉瓶山上遇到的男子。 我怔住了,世上居然会有这么巧的事!那场梦就是要告诉我舍张楚而取他吗? 他的目光从我的脸上转移过去,施了一礼道:“这位一定就是尤夫人吧?” 娘笑道:“山野之人没有那么多的客套,你就叫我声尹妈妈就行了。” “是,尹妈妈。” “快请坐吧。喜儿还不见过马大哥?” 我又被轻轻地推了一下,脸上有些挂不住,忙万福道:“马大哥好。” “喜儿姑娘,幸会幸会。”他说。 我点了点头,心道他象是没见过我似的,难不成他真听信了张楚那混蛋的话? 有心向他解释,无奈娘在场,说话多有不便,我暗暗捉急,咬牙在心里骂那小冤家,他真是害我不浅! 马昊又热情地叫了几样小菜,和我娘聊开了。 “小马,我能叫你小马吧?哦,好,小马你怎么想到来潭州?” “在下本是来投亲的,可我叔叔早已过世,堂兄妹们看不起我孤苦零仃,都不认我,我只得自己做点小生意。” “呀,怪可怜见的。以后若是和我家喜儿成了亲,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那是,那是,谢过尹妈妈。” 他们一问一答,我在旁边听着,感觉那马昊彬彬有礼,提都没提起三月三的事,既没有特别亲近,也没有不屑,猜不出他的用意。 “听说你在做生意,不知你的店面在哪里。” “媒人没说吗?”马昊愣了一下,指着楼下道,“就是那里,一处小小的铺面,见笑了。” 我再次朝下看去,老饕酒家象是块吸铁石聚集了众多的食客,而紧邻在侧的一家小饭店门可罗雀,手臂上搭了块白毛巾的小二依着门百无聊赖地看着别家的顾客在用餐。 这也太惨了吧?本来就是投亲的苦孩子,刚做点生意,隔壁就来了个狠角色,他还能撑多久呢? 看来娘和我有同样的想法,她说道:“开在老饕酒家的隔壁,真是难为你了,生意很难做吧?” 马昊又是愕然,转瞬淡淡地笑道:“还好,还好。” 举重若轻,这就是能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啊!爹受了再重的伤,回到家来也不喊疼,没料到他看起来这么文弱,心性却坚强。 不仅人貌比潘安,人还风雅又乐观,这样有担当的男人哪里找? 一阵心潮起伏,我问道:“马大哥,昨天你是不是到玉瓶山上去了?” 马昊上下打量了我几眼:“没有,昨天店里忙不过来,在下没有去玉瓶山。” 怎么会这样?我不死心地又问:“可是我好像在玉瓶山上看到你吹芦笙了。” 马昊满脸疑惑,摇了摇头:“不可能,我不会吹芦笙,姑娘一定是看错人了。” “呀,我忘记了,江老板还托我照看他家孩子呢!”娘起身,夸张地笑着说,“你们两个接着聊,我先走了。” 大燕国女皇在位,风气开放,未婚男女相过亲后独处一室加深了解是很平常的事,甚至情难自抑,狎戏一番也是有的。既然长辈留下年青人在一起,便是默许了,事后再举行婚礼事宜也不迟。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听说过不认账的。 按照娘事先的交待,可以容我多和马昊聊两句,但绝不能做出逾矩之事。 马昊忙道:“尹妈妈先别忙着走,饭菜还没上呢。” 他们又客套了两句,娘执意要走,又暗地里扯了扯我的衣角,于是我把她送下了楼。 娘掐了一下我的手臂,小声道:“你这孩子怎么每次都不懂得矜持?” “怎么了?”我傻傻地问。 娘皱了皱眉:“你每次都是和我一起进城,我都没见过马老板,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你从哪里学会了跟人套近乎?油嘴滑舌的,这样不好!” 被娘训得百口莫辩,我又回到了雅间,有一肚子疑问想要问马昊,还没来得及说,小二就推门进来上菜了, 乒乒乓乓摆满了一桌子,有些菜我倒还认识,有些菜被做得大变样,我都不敢落筷子了。 上完菜后小二告退,顺手关了上门。 这是我第一次相亲,和陌生男子独处一室,心情免不了的紧张起来。 马昊道:“请用吧,不要客气。” 我埋下头来吃饭,再也不敢看他一眼,吃得食不知味。 “好像这些菜不合喜儿姑娘的胃口,早知道就去我自己的店里了。” “这些就很好。”说完我又自觉失言,一口菜差点呛住,又改口说,“当然了,你的店里一定做得更好,不过这些就够了。” 马昊笑了:“你知道我的店叫什么名字吗?” 我又看了眼楼下:“我没看到招牌,是还没取名吗?” 马昊大笑不止:“下面的老饕酒家才是我的呀!旁边这家已经倒闭,房产已经到了我的名下,只等扩建了。” 我震惊得无以复加,转念一想又是那么理所当然。 他这一身的黑缎虽比不上五枚缎和八枚缎,却也是价格不菲。我当是象我一般穿上最好的衣裳来相亲,甚至是借了旁人的,其实人家不过就是平常打扮。 士农工商,商人处在最末,老饕酒家赚了不少钱,可在候府人眼里只是小老板而已,所以没有特别介绍。 这一次,我真心感谢自己抱上了大粗腿,要不是淑贞,我怎么可能认识老饕酒家的大老板,还和人家一张桌子吃饭?即使仅仅这一饭之缘,也够我终身回味了。 况且,他还在对我笑呢! 难道说这一回能有戏? 马昊的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昨天三月三,你上玉瓶山了?是和谁一起?” 糟糕!我忙摆手说:“不是,不是这样!是,我是上了玉瓶山,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和……陪小姐妹一起去玩,什么也没做。” “你的小姐妹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2 是谁?让我猜一猜。”说着他夹起菜里的一截红辣椒,“是她吗?” 真聪明,他一下就猜出和我同行的是美人椒陈淑贞,还用这种特别的方式说出来,不失礼仪又有趣。 见我点了头,他又问:“你和淑贞小姐很熟吗?” “嗯,我们八岁就认识了。”不想跟候府扯上太多关系,我又改口说,“不过没事我很少去候府,也不算太熟。” 马昊沉思了片刻,眼神游移:“实不相瞒,在下以为见面的会是候府千金,故有此一问。” 我的心一凉,他见到我后的那一刹那失神并不是似曾相识,更不是对我一见倾心,只不过是意外相亲的对象竟然是我,不是淑贞罢了。 老饕酒家的老板,少年才俊,比起财雄势大的张南江张大老板到底是差远了,安定候与淑贞当然会选择张楚。 如此说来,我与他,我们都一样,都被豪门给耍了。 淑贞在,我是衬托红花的绿叶,淑贞不在,也轮不上我风光。 他与候府的距离,恰如我与他的距离,他说出实情有原因很明显——我不是他想要见的人,那些绮梦当然更是不可能了。 这样的经验不是第一次,我已能冷静面对,不至于失了方寸,也不至于异想天开。 我深吸一口气,马老板何错之有,不过是造化弄人,再加上我对那场梦的理解有误。人家没有一见到不是淑贞转身就走,陪我坐到这会儿,便已是有涵养给脸面,纠缠下去便是恬不知耻了。 “是这样。”我实话实说道,“让马老板失望了,实实过意不去。我只是给候府做衣裳的裁缝,我爹是猎人,我娘是绣娘。小女蒲柳之姿,不敢高攀,能够认识马老板已是三生有幸,万不敢做非份之想。” 马昊意外地挑了挑眉,又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两遭。 我站起身,想一想又好心地说:“那个……淑贞小姐已经定下亲了,所以才会换我来。以马老板的人品才能必能觅得良配,毕竟枝上柳绵吹又少……” 下一句便是“天涯何处无芳草”,可那就象是在说我自己一样,我忙又收了口,干咳两声笑道:“已经耽搁马老板不少时间,这就告退了。” 打从出生起,今时今日的我最为洒脱。连貌比潘安的少年郎也能拿得起放得下,我心生几分睥睨世间的豪情,暗想我终于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了,多亏了张楚。 “请留步。” 我驻足,回眸,见到的却是一张灿若云霞的脸,隐隐有欣赏之意,笑得比初见时多了几分情意。 “姑娘何必急着走,莫不是嫌小生粗鄙?”他折扇一展,斯文有礼地说。 幸福在向我招手,我这样意志薄弱的人又怎么可以拒绝? 他夹了块也不知什么肉放在我的碗里,笑道:“既然候府做东,你我二人就不要浪费人家的好意。” 我简直受宠若惊:“不用,我自己来。” 接着,我们又东聊西扯了一些,他见多识广,让我长了不少见识。最难得的是他很君子,从始至终跟我都是隔着桌子聊天,没有非份之举。 我很庆幸,在他的面前没有象对着张楚一样心惊肉跳,进退应对得体多了。 吃完饭,又喝了杯茶,虽然我很想多和他聊一聊,但若是还不走意图就太明显,该被人瞧不起了。 我刚起身,他说道:“我来送送你吧。” 相亲有很多规矩,一般女子说要走,男人毫无表示便是无意,若是相送就等于表明了态度,下一步就是上门提亲了。 这实在是太顺利了,简短的交谈后我不明白他看中了我哪点,也许真的如小豆包所说,我还是有几分姿色吧。 和他并肩走在路上,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沾了他的光,似乎路人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都多了些。 出了城,我以为他就会回去了,他却要继续送我。 这代表着什么?我真的不敢想啊不敢想,再想只怕我会笑出声来。 “你八岁就认识了淑贞小姐,那么候爷、沈先生、陈凯少爷呢?你应该也认识他们吧?” “认识,不过因为我只是去做衣裳,跟候爷只是就事论事地说过几句话。倒是沈先生喜欢看书,教导过我几次。” “沈先生是探花呀!你能有幸聆听他的教诲真是令人羡慕。” “我只是能识字而已,他说得太高深了听不懂,女孩子家没法当官,学了也没用。我倒是觉得马大哥能创下了那么多菜色,白手起家有了一番事业,有雄心要把老饕酒家开遍燕国十三州,太了不起了。” 虽然很俗气,但初次相见的我们彼此不熟,没话找话,便只能聊唯一的交集点,也就是候府了。他说得少,我说得多,他似乎对王候家的生活很感兴趣,但我为免麻烦说得点到为止。 “你这是不了解商人的难处啊……” 我正要问他有什么难处,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我和马昊忙让到了两边,留下中间的空道。 这匹枣红马却在我们中间停下,马上之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马昊,冷笑连连。 这人一出现就准会坏了我的事,我恨不得借了铁扇公主的芭蕉扇,把他能扇多远就扇多远。 作者有话要说:  小豆包(咬手指):姐姐去吃好的了,难怪肯把鸡屁股给我,233333 第8章 鞋 张楚冷笑道:“深山野岭,孤男寡女,成何体统?” 微妙的气氛被他一句话就打破,正正当当的约会竟变得如偷情一般,我又羞又窘说不出话来。 马昊隔着一人一马彬彬有礼地问道:“喜儿姑娘你认识这位兄台吗?他是……” 他居然没见过张楚!我转过头一看,张楚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显然也是不认识的,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三月三那天我见鬼了吗? 顾不得想太多,当着马昊的面,我得要象个淑女,只得挤出个笑容说:“让我介绍一下,这位是老饕酒家的马老板,这位是张南江张老爷之子张楚。听说三个月后你就是淑贞小姐的夫婿了,真是可喜可贺。” 最后一句话把我们的关系摘得一干二净,又警告他不要乱来,礼仪圆明又暗含机锋,还面带着微笑,我发现原来被逼急了兔子也是会咬人的。 “原来是张公子!”马昊热络地说,“张老爷大名如雷贯耳,皓月当空,可惜在下无缘得见,今日有幸一睹……” “谁问你了?”张楚粗鲁地打断了马昊的话,看都没看他,一直紧盯着我的脸,“没听你说过有这个人,才认识的?刚认识就和男人走在荒郊野地,真看不出来你是这样的女人啊!原来喜儿妹妹这么大胆,那么我们已相识多时,岂不是……嘿嘿……” 他越说越不堪入耳,我忙打断话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3 头:“我们是淑贞小姐介绍认识的,我娘有事先走了,马老板送我回来,仅此而已。” 我娘都同意了,他凭什么管? 张楚皱了皱眉,声调越来越高:“相亲?你和他相亲了?你居然去相亲?” 我没来由的心虚,从马头处绕过,走到马昊身边:“是啊。你骑马快,我们走得慢,不耽搁你了,请吧。” “喜儿姑娘,你怎么能这样对张公子说话?”马昊看看张楚,又看看我,打圆场道,“相请不如偶遇,张公子若是无事,可否下马慢行,跟在下说说令尊大人抢断天下八枚缎,创出五枚缎,又一手承接疏通齐韩运河的事迹?我等只是听闻街头巷尾的传说,从来无缘得知详情,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还望公子不吝赐教。” 一谈起生意经,马昊眼中有狂热,脸上熠熠生辉。 马昊没有与我同仇敌忾,反倒和张楚攀谈起来,我却不便揭露他的真面目,只能在一旁生闷气。 “可是我不想赐教。”张楚嚣张至极,目光又落在我的头顶,更是冷若冰霜,“这是什么?呵,这头绳很好看嘛!你发大财了?” 平白无故对我甩脸子,我也来了火,拉了拉马昊的衣袖:“人家跟我不熟,他不想说就算了,我们走。” “不熟吗?昨天我们才一起去了玉瓶山,今天就不承认了,哈哈……” 在淑贞面前装做不认识我,现在却拿来说事,好像上玉瓶山的只有我和他二人似的,实在不是一般二般的可恶。 我忍无可忍:“你非得这样说,我……” 一阵天旋地转,我被他抓到了马上,象袋米一样横放在了鞍前。 枣红马受惊长嘶一声,撒开蹄子向前飞奔而去。 我看了一眼,只见后面马昊若有所思,摸了摸鼻子。 “放我下來,你这个混蛋,我不会原谅你的!趁早放下我,不然我要你好看……” 我的屁股上重重地挨了一记,羞愤得没法活了,拼命地挣扎着。 他又是一鞭,枣红马跑得更快,我只能看到褐色的土地和两旁的青草树木飞快地掠过,快要呕吐了。 “卫律知武终不可胁,白单于。单于愈益欲降之,乃幽武,置大窖中,绝不饮食。天雨雪,武卧齧雪,与毡毛并咽之,数日不死。匈奴以为神,乃徙武北海上无人处,使牧羝,羝乳,乃得归。别其官属常惠等,各置他所。武既至海上,廪食不至,掘野鼠,去草实而食之。杖汉节牧羊,卧起操持,节旄尽落……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县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独匈奴未耳。” 一边努力维持身体平衡不掉下去,一边念着《苏武牧羊》,尤其是最后那一句,我念了一遍又一遍,犹不解恨。 跑了一盏茶时间,他勒马停了下来。 我回头一看,再也看不到马昊的身影,只有茫茫的群山。 这一次的相亲被他给毁了,马老板一定以为我是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天赐良缘失之交臂,难道那个梦就是个死局,任我怎么折腾也挣脱不开吗? 满腔愤懑,我一口咬在了他的小腿上。 张楚却毫不在乎地说:“那条毒蛇也是咬在这个位置。” 那天他都要死了,是我救了他,这会儿却拿我比做毒蛇,还真是个有良心的! 我和他,到底哪一个是农夫,哪一个是毒蛇? “张楚!”我从马背上滑下来,气得指着他的鼻子,连名带姓地骂,“为什么?为什么你看不得我好?我去相个亲是犯了哪门子的王法?” 张楚在马上冷笑一声:“前不久还楚哥哥前,楚哥哥后,还要送我荷包,这么快就去相亲了。女人啊,可真是善变!” 一想起他在我家休养的那几天,我的脸就火一样烧。我就是个笨蛋,围着他跑前跑后,爹娘看出来了,小豆包取笑我,最后连他都当成了把柄。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咬牙说。 张楚又捉*奸般指控道:“老饕酒家吗?在潭州算得上是个大买卖,嫁给他就能当上老板娘了。不飞上枝头变凤凰不罢休,你倒是懂得退而求其次的道理。以前我还以为你是纯朴的乡下姑娘,却没看出来是精明人,能放就放,能忘就忘,在下佩服!” 从三月三再次见面他就一再捉弄我,而我被他欺负得死死的,连最后的退路都被他封死了,我气极攻心,笑着口出恶言道:“怎么能忘记呢?我全都记得清清楚楚,要不要我告诉淑贞小姐那些你说过的话。” “我说过些什么?”他瞪着眼理直气壮地说,很快又熄了火,眼里仍是不忿,却不再跟我争了。 “天啊,我月半到了什么鬼地方?” “该死的烂写手臭写手,写的这是什么破玩意?一点儿都不爽呀!把老子的某点币还回来!” “这不是毒蛇吧?头好晕,我要吐了……不会才来就让我回去吧?骂你写崩了就报复老子,让我一日游吗?” “系统呢?系统快滚出来!不会连系统都没有吧?这可怎么玩?” 被我救了之后,没多久他又神气活现了,给阿忠改名叫“牛十三”。牛十三是个古怪的名字,但他笑得更古怪。 他对外说自己叫“张楚”明显是谎言,至少我知道他姓“乐”,或者是岳,也就是说与张南风张大老板八竿子都打不上,他就是个冒名顶替的西贝货。 那个时候,他连马都不会骑呢! 不管他是巡察使大人也好,是什么月半也好,总之他不是真的张楚,就不是候爷想要的乘龙快婿,他的麻烦大了,比我的大多了。 惹毛了我大不了一起现形,让淑贞知道我曾肖想过他的夫君也没什么,她会恨不得杀了我,却不会真的杀了我,候爷对他就不一定了。 “你想要怎么样?”张楚恨恨地看着我,“你想要钱吗?老饕酒家一年不过赚区区一千两银子,给你一万两够不够?” 终于有一回我赢过了他,却是惨胜,他把我贬得一文不值,成了用钱就能打发的下贱女子。 曾经我是那么爱他呀! 好吧,其实也不是太爱他,只因我听见自己冷冷地说:“只要你当做从来不认识我就行了,就像昨天在玉瓶山上一样。” “如你所愿!”张楚翻身上马,一鞭打在了马臀上,无辜的枣红马利箭般飞驰出去。 这样最好,他最好离我远远的。 我扭过头,赫然看到前面不远就是茅草屋,他把我送到了家门前。 刚迈出一步,我就发现糟了,我的鞋! 往回路一看,也找不着了——那一路的挣扎,把我的鞋给弄掉了吗? 一双鞋不容易,不要说买棉花和织布,就是做也得整整三天才能做一双出来,一年四季除了进城、去候府和下雪天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4 我们全家都是光着脚的。昨天我不记得把鞋脱了,和小豆包出于玩了一阵后才想起,心疼得不行,今天我居然弄丢了一只鞋! 我把剩下的一只鞋脱下放进包里,慌慌张张地沿着原路回头去找。 才找了半个时辰,太阳就西沉了,再找下去天就黑了,那时狼就会在山林中出没,我心有不甘,也只得急忙回家。 爹问起相亲的事,我支支吾吾敷衍过去。他似是感觉到了不妙,没有多问了。 昨晚就没有睡,虽然还有很多问题没想明白,但我实在支撑不下去了,头一挨枕头就沉沉睡着了。 吃完饭我就急匆匆地出了门,借口说是早点去候府,其实是想早点找到那只鞋。我心里暗暗祈祷,别被狼叼走了才好。 才走出一里多地,就只见那匹枣红马拴在路旁,张楚笑得跟昨天的不愉快没发生过一样。 昨天才吵过,他居然对我笑,他怎么笑得出来?我装做不认识,从他身边走过。 “我想过了,昨天是我太冲动,你确实有去相亲的权利,算是我的错,给你赔个不是。其实也不能怪我,因为与设定有些不符,主角光环没有我想象的大,也许你本不是我后宫的成员之一。我太先入为主,以为遇上的第一个女人就是……唉,跟你说了也不懂。”他追着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见我不搭理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肩,“喂,真的生气了?” “君子一言,驷马……”我一回头,只见他手中拿着我那只不见了的布鞋。 张楚笑得象是狡猾的狐狸:“君子一言,死马难追,食言而肥,可乎?” “那是我的鞋!”我急了。 张楚嘴边噙着一抹笑:“你有什么证据?” 我忙从包里掏出另一只鞋:“看,那确实是我的鞋!你拿着没用,快还给我!” “是啊,我就知道童话故事里的bug最多,偏偏还是什么经典!为什么不拿出另一只来对证,非得穿上呢?又或者难道灰姑娘的脚是畸形,所以世上别的女人都穿不了?”张楚喃喃地说着,又把那只鞋抛了抛,“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我不信!” 我想要去抢过来,可他举得高高的,我只好劝道:“我就这一双鞋,你不想我光着脚到候府去丢脸吧?我可是给你和淑贞两个做结婚用的喜服!我昨天踩着臭狗屎了,你拿着不嫌脏嫌脏吗?” 张楚耸了耸:“不臭,洗过了,叫十三在火上烤干的,你不要就归我了。” 贫穷,我诅咒贫穷!如果我能不要这只鞋了,转身便走,还用受他的窝囊气吗?上天为什么要让有的人生为贫穷,有的人却生即富贵呢? “还给我!”我的眼里泛出了泪花。 淑贞他们也就罢了,乐够了,欺负够了,就不会再为难我,可他是张楚,我受不了连他也这样。 他们有钱人随便给一点点好处,就能让我全家乐上好几天,可他们开个小小的玩笑,我就如大难临头,生活是何其不公。 我仍站在离他三丈远,灵魂却已跪下,我不服啊! “你哭了?”张楚很震惊,看了看手中的鞋,“就为了这个?” “那是我的,是我的新鞋,才穿过一次,娘给做的。”所以,你必须!一定!非得要还给我! “好吧,不逗你玩了。不过,证据还是要的。”张楚走了过来,在我的面前单膝跪下。 我吓得倒退两三步:“你要干什么?” “别动,再动就不还给你了!”接着他往前挪了挪,把我的右脚捉住,又从袖筒里掏出一条白丝巾,抬起我的右脚,小心地擦拭着上面的黑灰。 他是不是疯了?我差点站不稳,只好扶住他的肩头,让他给我穿上了那只鞋。 “好了!”张楚仰起头来笑得一派纯真,又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果然是灰姑娘的,还给你了!” 爹给娘打洗脚水,他给我穿鞋,这个意思是不是…… 我忙止住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把鞋脱下,拍干净灰尘,放进小包里,转身就走——我得要离这个疯子远远的,要不然我也会发疯了。 “喂,这就走了?”他又在后面大叫。 我只得回过头来。 “求你一件事,行不?”张楚烦恼地踢开了脚边的一块小石子,“求你帮我保守个秘密,别说我们早就认识……哦,说是你救了我也没有关系,但别告诉别人那些话。” 早就应该知道会是这样的! 要不然他凭什么救我,还有那些吃食,现在又来示好? 他说那些话时只有我一个人听见了,他当然会心中不安! 呵呵,居然没在这无人的山岭中杀人灭口,我是不是还得跪下来磕头谢恩? 上辈子恐怕也是同样的原因才会对我好吧?亏我还以为他是温柔又多情的公子,即使他不爱我也没有关系。他这样完美的男人不喜欢我是正常的,只要我喜欢他就够了。 我的心已冷,盯着他的眸子,直到把他看得低下了头,这才说道:“好,我不会告诉淑贞的。你放心,我也会要爹娘和小豆皮说从来就不认识你,但求你也别再管我的闲事,我们两个,再,无,瓜,葛!” 张楚挠着头,气恼地说:“不是这样,不是你想的这样。我是身不由已,这事跟你说了也不懂,我就不是这里的人,我……” 我不想听巡察使大人编造谎言,转过身昂着头向前走去。 走出大约一百来步,马蹄声起,枣红马从我身边飞驰而过,他果然装做不认识我了。 枣红马何其无辜,又挨了他重重的几鞭。 作者有话要说:  蹭玄学蹭得我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累啊!顺v只怕没指望了,倒v也遥遥无期。 已经三万字了,我申了榜,因为收藏太不给力,只有区区10个,我得要技术性断更一天,压一压字数。 蹭玄学不是伪更,停一天实属情非得已,请不要弃了本宝宝。 亲,都看到第八章 了,可以收藏养肥了么? 第9章 龙 候府坐落在一个开满鲜花的山谷当中,到了辰时仍然云蒸霞蔚,远远望去亭台楼阁奇花异草如同仙境一般。 府门前两只一人多高的汉白玉石狮子,一只狮子戏绣球,一只母子狮,雕刻得威武狰狞。 黑琉璃瓦,白色院墙,高高的朱漆大门,门上一对青铜门环。 门口两名年轻的黑甲兵,神情肃穆,头盔上的红缨鲜艳。他们是候爷的私兵,只向安定候效忠,连皇上的命令都可以不听,在潭州几乎是横着走,老百姓遇上了他们自动回避。 他们早已认识我了,倒不会为难,进去通报之后,很快就出来让我进去。 从侧门走入候府,映入眼帘的是重重的琼楼玉宇,九曲回廊,荷塘假山,佳木茏葱,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5 奇花熌灼,最是富丽堂皇,却又不落谷套。 和我家一入冬就担心会被风吹倒,一下雨就害怕山体滑坡的茅草房比起来,这里就是天堂,但他们尤不知足,梦想着最高的地位。 我对候府已经很熟悉,用不着人引路,也不与任何人打招呼,径直朝下人房走去,想要先和娘会和。 “站住!”我身后传来一声娇吒。 娘曾嘱咐过,我们只是手艺人,来府里只是做活计,不要多管别人的闲事。在这里,眼睛不要多看,耳朵不要多听,即使听见了看见了,也要装做没听见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 我继续朝前走去。 “喂,我说你呢!”那个轻脆的女声又说,“尹喜儿,你敢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 我只得站定,回过头只见一个绿衣女子正叉着腰对我怒目而视,我只得堆起满脸的笑:“珊瑚姐姐,是你在叫我吗?” 珊瑚冷哼一声:“你是越发大胆了,还是怕小姐会找你的麻烦,所以不敢见人?” 我愣住了:“淑贞小姐要见我?” “还不随我来!”珊瑚转身就走,一边嘟嚷着,“还以为你昨天就会来,没想到拖到今天,害得我好等!” 每次进候府我都对淑贞避之唯恐不及,可她派出了贴身丫头珊瑚,我非去见她不可了。 跟着珊瑚一路分花拂树,来到了一片竹林。 珊瑚站定道:“你进去吧。” 叮叮咚咚的琴声传了过来,我向竹林深处走去,有种不祥的预感。 珊瑚在后面小声的咕着:“一个乡下丫头,总是来蹭吃蹭喝,真没脸没皮!” 看似厌恶,实则羡慕的闲言闲语我听得太多了,只当做听不见,继续朝前走。 大家都是女孩子家,差不多的年纪,身份地位却相去甚远,有人可以肆意而为,有人得委曲求全,有人甚至必须奴颜卑膝,这就是我们的命。 她们能接受淑贞生而高人一等,为了博她一笑极尽谄媚之能事,却无法忍受我与淑贞并排而坐,并肩而行。一个穷得穿不起鞋的乡下丫头总往她们的主子身边凑,隔不了多久就到府里来打秋风,关键的关键在于还得了脸似的,简直天理不容。 其实她们想的也没错,我和她们在某些地方确实差不多,都是穷人,都得要巴结着淑贞,但我还有个家,有爹有娘,受了委曲可以回去撒撒娇,又要比她们好多了。 我只是候府的过客,只要主人不讨厌我,她们恶毒的言语伤不了我分毫,又何必与这些可怜人计较呢?当有一天连主人厌弃我了,我就进不了候府,更是不需要看她们的眼色了。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深,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 我要赚钱,要赚大钱,我得忍! 向着琴音的方向又走了几十丈,眼前豁然开朗,林中一座红砖碧瓦小巧的宫殿,玉石台阶,大门和廊柱上赫然雕刻着五爪盘龙。按大燕国制,皇家标志才是五爪金龙,王候四爪,普通百姓新婚用个龙凤呈祥只能是三爪,僭越是要满门抄斩的。 相传,先皇最为看重这唯一的同胞妹妹,赏赐了不少宝物,安定候把它们全都放在了一座院落里供奉,做为荣耀的象征。先皇过世后,女皇得知竟然下令,交由工部在候府建了此处宫殿,微缩了五倍,却是依着安定候在皇宫的住处一模一样建造。 廊柱上、檐角上、窗户上……不是四爪,却是五爪金龙,想必就是这里了。 琴音戛然而止,大门打开,淑贞探出头来对我招着手:“过来呀,还愣着干什么?” “不!”我连连摇头,后退了两步,“我可不敢进去,有事出来说吧。” 候府重地,最好远观,切不可靠近,出了事说不清楚。 “你怕了吗?”淑贞咯咯笑了起来,笑颜如春花绽放,“你也会害怕?你的胆子可真小啊!” 这是赤果果的炫耀!她想要立威,目的确实达到了,但是让我惊吓的不仅这一点,而是我确信上辈子没来过这里! 就像是被时间的河水冲回到原点,我又走上了跟上次不同的岔路,于是延路的景致就不同了,那么,曾经的经验还管用吗?新的道路又将通向何方呢? 我再细细一想,不止这个,自从见了马昊之后,张楚也变了,上辈子他可没给我穿过鞋!还有什么会变吗?不变的又是什么呢? “哟哟哟,真不禁吓!好吧,不逗你玩了!”淑贞抱着琵琶从门内走了出来。 等她走过来,我问道:“找我有事吗?” 淑贞和我并肩走着:“瞧你说的,难道不准备谢我的大媒吗?那可是老饕酒家的马老板,你看我对你好吧?” 我心中苦涩:“多谢你了,可是看来我跟马老板无缘。” “连马老板你都看不上?”淑贞停下脚步,斜着眼看我,“他不比你在三月三遇上的丑八怪强多了吗?你到底想要找个什么样的?” 三月三遇上的不就是马昊吗?为什么她和马昊都不承认? 我顾不上弄清这个问题,先得要平息她的怒气,忙摆手说:“没有的事!是他看不上我,我也没法子呀!” “看不出来那小子还有点眼力。”淑贞走得越来越慢,喃喃说。 这么大的声音,我怎么会听不到呢?可是听见了,我也只能明知故问:“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没说什么!”淑贞又跟了上来,有意无意地拔动了琴弦。 铮地一声,我的心弦一悸,小指莫名地痛了一下。 淑贞又娇笑道:“那可怎么办才好呢?潭州出色的少年只有这么几个,剩下的就只有阿楚哥和我哥了,你喜欢其中哪一个?” 被她一语道破了心思,我吓得连声说:“张少爷和淑贞小姐就要成亲了,我岂敢胡思乱想?千万别开这种玩笑!这种玩笑开不得!” “哈,原来你喜欢的人是我哥!”淑贞站定,目光灼灼,冷酷地直视着我的脸,“你是不是知道哥回来了?” “别求他!安定候谋反,候府全家一个也逃不掉!” “喜儿妹妹过来!巡察使大人别怪我,是你自己找死!” 一颗心被拉扯着快要分成两半,最终我选择了毁灭,让凤羽箭射入了我的胸膛。 在闭眼的一刻,那声撕心裂肺的惊呼,那张不敢置信又悲恸欲绝的脸烙印在了我的心里。 他为什么看起来比我更痛苦? 从他的眼角滑下一滴晶莹的泪水,他……难道他的心里有我? 这是不可能的!相识一场,害死了我掉几滴泪能代表什么? 这世上男女之间除了爱情,还有友情,把友情当爱情就是自做多情。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6 哼,如果眼看着我死在他的面前,仍无动于衷,冷血无情,我就白交了他这个朋友,活过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努力赚钱,而是先狠狠揍他一顿,和他绝交了! 淑贞把八成的精力放在了琵琶上,还有两成系在了张楚身上,脑子有些不够用了。陈凯只需要招招手就会有一大群的女人围过去,怎么会看上我? 短暂的迟疑,淑贞却象在我的脸上找到了心怀不轨的证据,冷冷地说:“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不会反对你嫁进府里来,但你别指望让我叫你一声嫂子,你最多只能当我哥的小妾。你,永别也不能和我平起平坐!”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连个编辑推荐榜都没混上,只能继续蹭玄学。 存稿大大的有,可是不敢发了,只能隔日更。 按要求这两周我只需要发两万字,如果大家喜欢看,请帮我收藏一下。 收藏能过一百的话,我豁出去也要多发些,不过看起来没什么指望。 感谢营养液,感谢最初的支持,在最困难的时候给予的鼓励铭记于心。 第10章 候 候 彼其子兮,硕大无朋;彼其子兮,硕大且笃 “我要发财,我要发大财,要赚很多很多的钱!” 告诉娘淑贞的那些胡话,诉了一阵苦,绕了老大一个圈子,我鼓起勇气,终于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说出了心里话。 娘一边绣着枕套,一边说:“赚钱哪里有那么容易?以为是你小孩子玩家家酒吗?” 至少她没骂我贪财,也没教训我要“君子固穷”,我心稍宽,小声说:“我想开店。” 做上门生意得到猴年马月才能赚大钱?我能想到最快,最有把握的法子就是开店,凭我和娘能给豪门大户做活的手艺,给一般的穷人做应该会很受欢迎吧? 娘竖起耳朵也没听清,放下针线问:“你说什么?” 我只得又说了一遍:“我说我想要开家店。” “能开店早就开了,你知道城里的门面多少钱一个月吗?不要到时候亏了,咱家可没钱填那个窟窿眼儿!”娘继续低头绣花,又补充了一句,“不许你求陈凯!” 这个世上有钱且铁定会肯借钱给我的唯有他一个,我确实想要找他,可娘一下子就猜中了,还有言在先阻挡了下来。 我愣了一下,手有点没轻没重了:“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借他的钱?” “别摇我,这一针扎偏了,你这丫头!”娘再次放下手中的活计,正色说,“欠债还钱,欠了人家的情,你准备拿什么还?” 陈凯么……是他欠我的,不是我欠他的,可是还没有发生,等发生了又已经晚了。 我自言自语说:“反正我一定要赚大钱,我非要赚大钱不可!” “你呀,赚钱哪儿有那么容易?”娘把线头放在口中咬断,“别想得太美了,先把这一单做完再说吧!候府嫁女,候爷很重视,你得要上点心。” 蓦地,我记起了张楚,趁着房中只有我们两个,涩涩地说:“张楚他……他不愿意认我们,要我们也当不认识他。” “呀!”绣花针刺破了手指尖,娘把手指放入口中吮了吮,神情一冷,“没关系,施恩本就不图报,就当没这回事吧。上次他留下了一锭金子,找个机会还给他。” 张楚走的时候非要给钱,我们不肯收,等他走了之后才发现柴房的地上多了一锭金,我们全家着实烦恼了一阵。这下子好了,还给他便是。 他给的一锭金子了断了恩情,我还他一锭金子了断痴情,我和他的情义终归只有那么一点重量而已。 见我不再说话,娘又说:“别想张楚了!这次跟以往不同,正巧有衣帽局的人到年纪出宫,候爷打算交给她们办。” 这事又和梦中一样,我的心一沉。 娘见我没说话,当我是怕了,安慰道:“候爷看在我们给做了多年,答应让你出个图样,跟宫里的比较一番,只要你做得比人家好,还是会用你的。你不想比回去也行,我们家养得起女儿。” 比,我为什么不比?上辈子输给了她们,这辈子不会了! 我非得要接下这单生意不可,相亲没能扭转我的命运,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有了本钱我才能开店,开了店才能赚大钱,至少让爹看到将来的生活无虞,就不会去冒险了。 怀着满腔的斗志,我走进了安定候的芜蘅院,在偏厅等候。 “你来了?”水晶珠帘后转来婉转娇啼。 “是。”我低眉敛目道。 “你娘亲跟你说了吗?” “说了。” 一阵黄莺出谷般的笑声:“还以为你是个胆小鬼,没想到还有几分胆量。” 我不卑不亢地说:“不敢,小女只想一试。” 过了一小会儿,里面的人才说:“进来吧!” 一个小丫环挑起珠帘,我走了进去,道了声:“谢过。” 屋子里熏着香,巨大的黄花梨木梳妆台前,一名侍女捧花,一名侍女捧着珠翠,一名侍女在后面高举着镜子,一名侍女托着长长的裙摆。梳头师傅恨不得生出八只手来,他的两个徒弟在帮衬着。 听了些闲言碎语,说这梳头师傅曾经是秦楚倌里的红人。他二十四五岁,长得斯文秀气,胡子刮得跟没有长过一样,说话行动的作派有点儿别扭,喜欢掐个兰花指,声音尖细,不过人家的手艺确实没话说。他把安定候满头的乌发盘得重重叠叠,又抹上了桂花油,正在往上面插珠翠。 一群人把黄衣女子围在中间,我只能透过一群人看到镜中她那涂着厚厚脂粉的双下巴,一圈肥肉随着说话抖动着。 “听淑贞说相亲没成,是吗?” 淑贞的嘴倒快,我只得点头说是。 安定候笑道:“不会是你这妮子没看上马老板,故意弄砸的吧?” 那张脸略微偏了偏,镜中露出了两瓣红唇,我忙低下头说:“怎么会呢?是小女相貌丑陋,见识浅薄,言语无状,被人家见弃了。” “这可不大好办了!你比我的淑贞还要大三个月,结果她先成亲了,我还想着给你找户好人家,让你先定下来,再安心到府里做事,没成想却没成。我的心里怪不落忍的,要不,这回就算了,你还是回去吧!” 安定候陈美龄是先皇妹子,传说在当年的夺嫡中出过大力,是能纵横捭阖的大人物。为了能留在宫中辅佐,等到先皇即位后她才成亲。那时她已经二十四岁了,有些高不成低不就的,由先皇赐婚给了年方十八的探花沈先生。沈先生早已娶妻,花了些银钱把那个女人给打了。 第一次见她时仿若天人,让小小的我见识到世上真的会有人长得跟仙女一样姣若春花,媚如明月,而不是那些画家的臆造。 可惜短短的三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7 年之后,她就渐渐变得富态,直到再美的妆容也无法掩盖。 肥胖是美貌最大的敌人,善睐明眸在大圆脸上成了绿豆眼,高挺的琼鼻在鼓起的腮帮中间只是低矮的山峰。身材更是走了样,光滑白嫩的皮肤被赘肉撑着,不堪重负地颤微微。 人总是在失去后更想要尽力挽留,安定候舍得在穿着打扮上下血本。托她的福,再加上淑贞和陈凯两个成长中的小孩,这几年我家的生意不错。 今天大主顾心情不大好,字字都带着机锋,跟要考我似的。她象是离开了战场的将军,通天彻地的本事无用武之地,只能在我这样一个小裁缝身上施展。 我只好说:“做嫁衣是大吉大利的事,候爷一定得要让我沾点喜庆!” 安定候侧过头笑了:“喜儿你变了,变得会说话了。” 我知道,这一关就算过了。 虽然读了很多书,但从来我也不觉得自己能言善辩,能够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别人,不过是人家愿意就着台阶下来,放过我罢了。即使我说出朵花来,也是无用,谁又能真的说出朵花来呢?当到了人家弃如敝履时,哪怕我真的说出朵花来也是无用。 最近我的感触多了起来,差不多再加把力就可以当诗人了,我暗暗好笑。 安定候又道:“你自己也知道,这些年府里的衣裳差不多都让你们母女包了,我算是对你们一家不薄。这回是大事得要更隆重才行,做得不好可不能怪我不讲情面。” “谢候爷,小女感激不尽。”我躬身施了一礼道。 “罢了,罢了!”安定候挥了挥手。 这时,她的妆容全部完成,梳头师傅和她的徒弟退了出去,那几名侍女收拾起梳妆台上的杂物。 经过众人的巧手,她满头的珠翠,浓妆艳抹,裙袂一层层荡开,象是个点着无数蜡烛的光闪闪的烛台,而且是特大号的那一种。 安定候站起来,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全方位地看了看,很是满意:“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只要看一眼,我便能做出合身的衣裳,可对候爷这样的大客户马虎不得,必须得到最准确的数据。 在一名侍女的帮助之下,我先用皮尺量她的腰围。四尺一,比我的两倍还要多,我在心里记下了这个数字。 “多少?我又胖了吗?” 我悄悄把手指挪近一点,把皮尺亮给她:“没呢,还和上次量的一样,三尺九。” “那就好。” 我一边量着她的肩长,一边说:“候爷还是丰腴些的好,这样才富态。” 安定候叹了口气:“可是这样一来穿什么衣裳都不好看了,愁啊!” “不凡之人总会有些异相,刘玄德双臂过膝,孙仲谋是重瞳子,候爷是有大造化的,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怎么会一样?” 安定候突然转过身来。 我的心呯呯跳,手中仍是忙活个不停,却能感觉到那双和淑贞一模一样的眸子紧盯着我的头皮。我的头皮发麻,被强大的威压震慑得不敢抬起头来。 不过是想要试探一下,好为将来做个打算,却似乎引火烧身了,我后悔自己的莽撞,太心急了呀! 过了一会儿,我都量完了,她仍是没有开口,我只得把皮尺收进包里,笑眯眯地说:“虽然以前都是照图样做,但做得多了,总归有点心得,不会令您失望的。” 安定候呵呵笑了笑,握住我的左手手腕,轻轻抚着尾指道:“一双多么灵巧的手啊!少了一根手指,不能弹琴了,也难不倒你,可若是十根手指全都没了呢?” 顿时,我吓得冷汁涔涔,把左手chou了出来,僵硬地笑着:“一根手指没了只是不能弹琴,不弹就不弹了。十根手指都没了,就不能给候爷做衣了,候爷会舍不得的。” 安定候坐到了美人榻上,两个侍女一左一右给她捶起腿来。 “你可以退下了。”安定候闭目养神,“忘记告诉你了,五天后就得拿出图样来。外面桌上两卷画轴是宫里的人画的,你先看看。如果你没有把握出比她们更好的,就趁早说,不要勉强。” 苦苦哀求也是无用,安定候是心硬如铁之人,我只得唯唯诺诺退了出去。 走回了大厅,我把桌上的两卷画轴展开,上面都画着绝色美女,其中一个穿着彩虹般绚丽的长裙,勾勒出苗条的体段,却不是用丝带系住,而是特别的盘扣,一个是茜色云纹绉纱袍,上身紧绷,下摆却被撑成了蘑菇状。这些全都是今年京城最时兴的款式,细节处又有所改进。 上辈子,我亲眼见着在喜乐声中,安定候穿着茜色云纹皱袍端坐高堂之上,接受张楚和淑贞的大礼参拜。 把卷轴收起放回原处,我暗暗叹息,走出了房门。 那不过是富贵之人的一场戏,却曾令我黯然神伤。 我是多么傻啊!张楚爱的人不是我,爱娶谁娶谁,爱怎么玩怎么玩,关我什么事?对于我来说,赚钱才是正经。 有一句行话叫做“麻布上绣花,越绣越差”,虽说竭尽了全力,却越发难以让她满意,而她也不时流露出不满。 毕竟“君子之泽,三世而竭”,一截手指换这些年的活计,已经算是很对得起我们了。恰巧那两位离宫到了潭州,又是淑贞成亲的大事,候爷便趁势提了出来。 钱是人家的,给谁是她的权利,能给我个机会已经是人情了,我没有怨言。况且,那两位做得的确漂亮,从作图到成品每一个细节都精益求精,比起我只会依葫芦画瓢要好得多。 可叹我那时太不懂事,整日里只知道为失去张楚心伤,不明白这桩生意对于我和我的一家意味着什么,居然软弱得连比都不敢比一比。光是那张画纸就得两钱银子,我怕失败,我舍不得。 那是一个转折点,两位师傅在潭州长住下来,从此候府的生意全交给了她们。我们家的生活越来越紧巴巴,爹总说自己没用,不能让妻儿无忧,也许就是这个原因才想要上山打虎。 不错,我从没自己做图样,但我不是不会不懂。“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我比她们更了解安定候的喜好,不一定就会输。 如果我能拿下这个单子,是不是以后的一切就都会改变了? 正边走边想着,我的腰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抱住,整个人腾空而起。 “啊!”我一声惊叫,一张笑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想我了吗?”那人爽朗地笑着说,“呀,一点儿没变胖,还是老样子,得要喂点好的了。” 这人,隔了没多久就要这样把我掂一掂,,就像我是他养的小猪。 作者有话要说:  天啊噜,这一章发错了! 还好,下一章是回忆,这是我的错,鞭笞、老虎凳、辣椒油谢罪。 第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8 11章 忆 金秋九月,微风凉爽,天更蓝更高,一行大雁从空中飞过。 虽然按照娘再三的嘱咐乱弹一气,可那位琴师仍然夸我弹得比淑贞好。候爷赏了我一块金糕卷,这金糕卷黄灿灿,做成金鱼的形状,可爱得我都舍不得吃,让娘收了起来,打算回家后我们一家三口分着吃。 这会儿娘和候爷在谈话,打发我和淑贞出去玩,可淑贞不理我,和珊瑚一起走了。我才不稀罕她跟我玩,正好四处逛逛。 “饶了我们吧,好疼啊!” “不要,求你不要了!” “够了,哎哟……” 这些呼叫声惨绝人寰,我的好奇心大炽,朝声音的方向蹑手蹑脚地走去。 四位漂亮的小姐姐在梧桐树下逃窜,上面不时有东西落下来,砸在她们的头上,把她们砸得狼狈不堪。 我再朝地上仔细一看,竟然是梧桐树的果实。 “哈哈,你们这些笨蛋,动作太慢了,快点,再快点!”从树上传来稚嫩又嚣张的笑声。 我这才发现四个丫环每人头上插了根红色的山鸡毛,全在树下十丈远,成扇形躲避,不敢跑远了。青色的果实打在她们头上身上,偶尔有打中山鸡毛的时候那人就更得意了。 我绕到正面再一看,是树上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在恶作剧。和一般的乡下孩子不一样,他长得粉粉嫩嫩,象是年画里观音旁边金童。 真是个坏小子!我大声问:“喂,你是谁?” 那个男孩子看见了我,不屑地说:“哪里跑来的野丫头?滚到一边去!” 我象大人一样叉着腰,认认真真地教训道:“不能欺负人,你爹娘没教过你吗?快下来!” 他懒得理我了,继续攻击那四个丫环。 “住手!你听到没有?” 他不听我的,还对我丢了两颗梧桐子。 躲避不及,我被打中了。 也不知他是怎么弄的,这梧桐子打在我身上比想象的要重,我撸起衣袖一看,手臂上居然被打得淤青了一块。 他在树上大笑:“哈哈,多管闲事就是这样的下场!” 我虽是小门小户的女儿,也是爹娘的心头宝,哪里吃过这样的亏,心头火起,大叫道:“来呀,你敢不敢下来?躲在树上打人算什么好汉?” “为什么你要我下去我就得下去,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他树上做了个鬼脸,接着又打了我一颗梧桐子。 看来不给他点厉害的瞧瞧不行了!我护住头,拼着挨了几记飞快地跑到了树下,脱下鞋子就往树上爬,心道看我爬上去怎么收拾你。 他似乎被吓着了:“你竟然也会爬树!你是女孩子吗?你不是猴子变的吧?” “说我是猴子变的,你自己为什么在树上?”我一边跟他斗嘴,一边往上爬,“你才是猴子,你们一家全是猴子。” 爬树算不得什么,我还会下河捉鱼,上山打兔子。我就是个山里的野孩子,整天在山中嬉戏玩耍,我的身体棒得很,很多男孩子都不是我的对手——他,也一样。 “不好,要打起来了!” “快去禀报候爷!” “不得了了,出大事了!” 那四个丫环做鸟兽散,一会儿就跑得不见了人影。 我心中暗骂她们不讲义气,很快就爬到了树上,看清了他脚下的黑缎鞋和一截宝蓝色绸布裤脚。 这个府里的丫环婆子杂役全都是穿的绫罗绸缎,我并没有放在心上,抓住他的右脚说:“还欺负人不?说你错了,再也不敢了,我就放了你!” 那时的我真是乡巴佬,居然有眼不识十经互绞花罗。 “死丫头,你知道我是谁吗?”他用腿胡乱蹬着,挣脱了我的手,还把我的手背都踩破了皮。 管他是什么人!我又抓住了他的脚:“别乱动,再动我不客气了!” 他比我还不客气,连蹬带踹,好几下踩着了我的肩头,差点儿把我踢下了树。 我们离地面两丈高,掉下去不死也要丢半条命,我怕了,拔出腰间的小刀,用刀柄把他的裤脚撩开,刀背抵着他的小腿肚:“不许动,再动我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 茶馆里说书先生的话被我活学活用,感觉挺神气。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惊恐在叫了起来:“你是哪里冒出来的野人?你手上怎么会有刀?” 爹是猎人,娘是绣娘,他们经常不在家,怕我被山里的狼叼走,于是给了我一把小刀防身,这会儿正好用来对付恶人。 我手上用了点力,在他的小腿肚上印下一个凹槽,吓唬道:“知道怕了?欺负别人的时候你不是很凶吗?叫声姐姐,说再也不欺负人了。” “我……我偏不说……你敢伤了我试试看!”他口中凶得很,却是色利内荏,扑腾得更厉害了。 我真怕他把我踢下了树,又怕他撞到刀口上,只得把刀收起来,紧紧抱着树干:“你不是从没见过我吗?我就是野人,我还要吃了你呢!嗷呜……” 在山里住久了,经常能听到狼叫唤,我把狼嚎学得个七八成,再加上阴森的话,把他给吓得愣住。我趁机抓住他的脚,用刀柄挠他的脚板心。谁知他是个怕痒的,鬼喊鬼叫起来,象风中树叶发抖。 我的心里正得意,眼前一花,他居然从树上摔下了。 “呀!”我的心一惊,心道惨了,惨了,闯大祸了! 低头一看,他摔到地上后就地打了个滚,然后又站起来了。 看来没有伤筋动骨,我飞快地从树上滑了下来,向他跑去:“没事吧?让我看看!” 他卷起裤脚,只见膝盖上擦破了老大一片皮,有血丝渗了出来。 “还好,只是小伤。”我的心又落到了肚子里。 “你说什么?小伤?很痛的,你知不知道?”他瞪着眼看我,瞪得我这始作甬者没了脾气。 谁知他才占了上风没多久就嘴一扁,眼眶泛红,带着哭腔说,“我这辈子还没这么疼过,你知不知道?” 他比我矮两寸,又长着一张幼稚的脸,看起来很凶,却又很好糊弄的样子。 我装模做样地清了清嗓子,把衣袖撸上,露出四岁时嘴馋溜进厨房烫伤的疤痕:“你瞧,我身上不也有伤,比你的要严重多了,我都没哭,你一个男的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 被我一骂,他的气势顿时小了许多, “我爹说大英雄大豪杰都不掉眼泪,你这样子一看就是会当叛徒的!”我朝他的伤口吹了吹气。 爹想要给我添个弟弟,可娘不肯,他便唆使着我去缠着娘说好话,又许诺带我进城去吃好东西。是不是多一个小跟屁虫,我倒是无所谓,可若是象他一样又胡闹又动不动就哭,还是免了吧! 他瑟缩了一下:“咝……你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9 干什么?” 我扳住他的腿:“别动,给你治伤呢!” “这样就够了,不用上药吗?” “没出多少血,又没摔断骨头,上什么药?这样就够了!”我朝他的伤口处吐了口唾沫,又抹开了,“好了,这样就行了!还疼吗?” 他活动了一下:“咦?真的好了,不疼了,真怪!” “好了!”我直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我走了。” 我刚走出几步,他就在身后问:“喂,你叫什么名字?” “尹喜儿。”我回过头来,“你呢?你叫什么?” “我叫陈凯。” “陈凯,以后不能欺负人了,知道吗?”我举起拳头警告道,转身却看到了淑贞朝我们走来。 淑贞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陈凯:“哥,你们在做什么?你们早就认识吗?” 原来他就是淑贞的哥哥,可是他们长得真的很不一样,而且陈是国姓,燕国中十个当中就有两三个人姓陈,我又怎么能知道他就是安定候的儿子呢?哥哥长得还没有妹妹高,看起来比妹妹小,这也是桩怪事! 突然,我很担心陈凯会到处说,被娘知道我就惨了。 陈凯却不动声色地把裤脚放下,冷着脸说:“关你什么事?你找我吗?” “你是我哥,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么?”淑贞的眼骨碌碌转着。 陈凯扭过头去,一脸的鄙夷。 我看了看他们两个,恍然大悟,指着淑贞脱口而出:“哦,我知道了!你一定只比你哥小一两个月!” 这样就能解释陈凯为什么反而比淑贞矮了,我觉得我真是聪明,太聪明了!他们一定是年纪相差不远,陈凯只大淑贞一点点,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淑贞的脸涨得通红,一跺脚骂道:“你才比你哥小三个月!”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说道:“可是我没哥,我家就我一个小孩呀!” “我们又不是双胞胎!怀胎十月你听说过没?”陈凯不屑地撇了撇嘴,“果然是没有见识的乡下人!” 我这才想明白,窘得无地自容。 他们两个都象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我,然后也不打招呼,朝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去。 因为住在山上,难得下山一回,又难得遇上年纪相仿的小伙伴,我不想他们就这样走了,大声说:“别走呀,和我一起玩吧,我们……我们玩官兵捉强盗,好不好?” 多年以后,我好后悔,悔不该一时贪玩说出了这句话。 在赌场输了钱还不了,或是出老千被人发现也会被砍了手指。每次别人发现了我的残疾,我好怕被人误会,总是不停地解释,等到人家追问是怎么一回事时,我却又不敢说出淑贞的名字。在怀疑的目光之下,我仿佛变成了一个品行恶劣的人。 短短两年不见,陈凯变了样子,变得壮实多了,居然比我高了差不多两个头,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 挣扎了好几下他都不放开,我不禁感慨,男人和女人真是太不一样了,如果他仍是个小矮子该多好!这几年他为什么非得去齐国跟师傅学武呢? 其实也怪我,原本他的师傅要求他能打着兔子,就不用去齐国了,所以他拿丫环们当猎物。我吹牛说与其这样胡闹,还不如跟我爹学,结果他真的到了山上,却没有学到打猎的本事,跟我一起疯了两个月,也变成了个野小子。他真的喜欢上了大山,后来每次回家,都要跑到山上,在我家里住一阵子。 候爷对他们兄妹的管教恰恰相反,把淑贞捧在手心里宠着,对陈凯却是发配流放加散养。 淑贞的警告言犹在耳,我急于脱身,只好哄他说:“是啊,是啊,我想你了,” “还算你有良心!”陈凯满意地把我放下。 我又捂嘴笑着地补充了一句:“想得都要想不起来了!” 陈凯得意的笑声戛然而止,把我放下,咬牙道,“好哇,你耍我!跟谁学得耍嘴皮子?” 跟谁学的?跟那个冤家学的!该死,我竟然想起他来了。 陈凯突然又一把抱起我来,嗖地飞上了旁边的一株大树上。 真不知道那些细细的树枝是怎么承受了我们两个的重量,我的魂都快要被他给吓飞了,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多此一举地问:“你要干什么?” “带你飞!” 每次回来都要显摆一下,上次还是他自己飞,这次居然能带上我。 唉,他的功夫越发好了,想要再欺负他不容易啊! 从没见过比他更记仇更幼稚的男人,擦破点皮就要记一辈子。 亏得淑贞敢想,以为我对她哥会有如何如何的企图。我和陈凯凑一对,就好比她和,呃,她和小豆包,是完全不可能的。 对,这个比方有点意思,我仿佛看到淑贞与小豆包手牵手的画面,不禁暗暗好笑。 他带着我象鸟儿一样从一棵棵大树上飞过,一直飞到了他的院子里。 两个婆子听到树上有动静,抬起头来看到了我们,一脸的诧异。 以前在山上,况且都年幼,倒也罢了,在府里被被人瞧见搂搂抱抱,还抱进他的屋子里,成何体统? “我不要进去,放我下来!”我几乎哀求他了,“你不要害得我再也不敢进府里来!” “呀,真是的!”陈凯索性飞上了房顶,把我放在屋脊上。 往下看一眼,感觉要掉下去的惶恐,往上看,似乎要融入到天空中,我只得盯着自己的绣花鞋,不可避免地再次想起了那个人。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我还得给沈先生量尺寸呢!”我抱怨道。 陈凯躺下来,头枕在我的大腿上:“怕什么?你只要让我家里两个女人满意了就行,爹不会为难你的!呀,终于把淑贞嫁出去了,也不知是哪个糊涂蛋倒霉蛋接了手,我可怜的妹夫哟!” 第12章 金 把借来的书还给了沈先生,沈先生连量都没要我量,跟他对了个对子,把他给哄高兴了,他说只要能过得了候爷和淑贞的关怎么都行。 三天里我绞尽脑汁做出了四张草图,没有一张是让她们满意的。 光是淑贞看不上,我倒可以当她是故意为难我,可候爷也不喜欢,娘看了宫里人做的图后说我确实比不上人家。 候爷破天荒地把工钱从二两银子提高到了二十两,娘说如果能挣得到就全都归我,给我做嫁妆。 我家算得上是中人之家,两年才能存三两银子,也就是说这一桩生意就能存下十多年的钱。 一辈子也没看过这么多钱,光想一想就够让人激动的。这些钱就挂在树枝上,象是只要我踮起脚,跳一跳就能摘到的果实。它们离我如此近,近得我恍惚自己已经变成了有钱人。 当晚我就做了个梦,梦见漫山遍野长着白花花的银子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20 ,象蘑菇一样,我和小豆包两个一边笑一边摘,摘了满满一筐。 三天中,陈凯来找过几次,我都关上门不肯见他,就是怕分心。 只有两天时间了,我越是着急,越是想不出来,急得都要疯了。 看我着急上火得嘴上都起了泡,娘劝道:“实在是做不出来就算了,咱家也不指着这些钱过日子。” “可是我就是想要赚大钱呀!”那些话都到了嗓子眼里,我还是吞回去了。 娘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意味深长地说:“马老板那事吧,想开些!你长得……嗯,象娘,还算拿得出手,不至于没有嫁妆就嫁不出去,放宽心。” 敢情娘以为我恨嫁心切,真是比窦娥还冤! “就这样吧!”娘拿出一只荷包,“这里有些钱,你进城买些丝线回来。趁这机会放松放松,兴许就能想出来了。” 拿了钱,我走出了下人房。才到了门口,迎面就遇上了淑贞和珊瑚。 “图都没出来,你这是要到哪里去?”珊瑚问。 我没理珊瑚,对淑贞说道:“我要去买线,就不陪你了。” “你要进城?”淑贞挑了挑眉说。 候府在城外的一座山谷当中,离潭州城不到十里,步行得要一个时辰,这会儿出发快一点儿可以赶在日落前回来,耽搁可就回不来了。 珊瑚挽着淑贞的手道:“姑娘,我们走吧!首饰店来人了,候爷让你过去挑几个趁心的款式,让他们做好后婚礼上用。” “那好,你去忙。”我求之不得,忙不迭地走了。 才走出候府大门一里地,就听得身后有人唤我,回头一看,淑贞和一名护院骑着马追来了。 到了我跟前,淑贞停了下来。 我问道:“咦,你不是去挑首饰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没必要选了,皇上知道我要成亲,马上就要送套头面过来。”淑贞又对护院命令道,“你下来,马给喜儿骑!” 淑贞的主动示好从来没有好事,我忙说:“没事,我走着去就行,正好边走边想怎么做衣。” 那名护院下了那匹灰马,不由分说地把马鞭塞进我的手中,转身就走了。 淑贞挥挥手说:“你还真是上心呀!实话告诉你吧,只要你做的式样能说得过去,我就会用你的。你只要让我娘挑不出毛病来就行了,可别说我对你不好。” 难得呀,真难得!淑贞居然顾念多年的情谊,送马给我骑,还为我着想,太感动了!这就跟白送钱给我是一样一样的啊! 也许当了新娘子,心都会变得特别软,我看错她了。 钱,我实在是太需要钱了! 我感动得都要掉下泪来,很快就发现是自做多情了。 “唉,由我奶娘出面给你介绍男人都被拒绝了,我该怎么说你才好?没有嫁妆你就嫁不出去,到时候缠上我哥怎么办?”她象最挑剔的主顾一样上下打量着我,“虽然长得丑了点,加上这次的工钱,应该能嫁出去了吧?” 她毫无顾忌,说得冷酷却又属实,我无法反驳,只得干笑两声:“还不至于吧?我爹娘都说我长得还行,当然了,比起淑贞小姐确实差远了。” “算你有自知之明!”淑贞一指旁边的灰马,“走吧,正好我也想进城去玩玩。” 推都推不掉,我只得翻身上马。 有马骑到底快多了,一盏茶的功夫我们就进了城。 今天不是赶集日,路上没有那么拥挤,有些挑担子做小生意的,但不太多。 我们把马拴在在那家经常光顾的门面前,走进了店里。 我对柜台上说:“请给我拿五捆红线,两捆金钱,再加上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各一捆,还有一套绣花针。” 掌柜的把货物一样一样拿了出来,一拔算盘珠子:“总共五钱银子,零头七文给姑娘抹了。” 我皱了皱眉:“老板,你是不是算错了?在路上我已经算过,才四钱,你怎么多收了一钱银子?我可是老主顾了,你不能这样做生意吧?” “怎么会呢?”掌柜忙说,“喜儿姑娘是老主顾了,最近金钱涨价了,每捆涨了五十二文。我也不瞒你,不过赚了四十八文而已。” 一千文是一两银子,一百文为一钱,买的物品当中金线最贵,我想了想:“进价涨没涨我不知道,只是老板的工钱没有涨,您这一下子就涨了四十几文,我真是吃不消。一钱银子能买四斤肉了,我家一个月才吃三餐肉,被你这一涨价,我们全家一个月都吃不着肉了,能不能便宜点!” 掌柜一脸无辜地说:“这就是小本买卖,不涨不行啊!” “好吧,既然没法通融,我就到别家去看了。”我向门口的淑贞走去。 淑贞懒懒地倚着门,等得有些不耐烦,见我不买了立即直起身子,露出笑容来。 “回来!”掌柜忍痛又说,“旁人是绝对不能少的,但喜儿姑娘不同,少五文吧!可不能告诉别人,传出去要被同行骂死了。” 淑贞轻蹙娥眉:“真是的,早说不就行了吗?” 潭州产黄金,按理说金价不会高,可这三年来没多久就涨价,从七两银子兑换一两黄金,一路攀涨上去,从来就没见跌过,到现在差不多得十两二钱才能换一两金了。 才两个多月没来,没想到金钱又涨了,还好我早有准备,特地多带了些钱,刚好能付这笔账。 五钱三十四文,这可是一笔巨款,一路上我分了一半的心思在荷包里,生怕弄掉了,刚才进门前又摸了一下。 候爷要求金钱不能用金粉染的,全要用十足金丝拉制而成的这种,非得是楚国货不可。人家不拿钱当回事,但我身为手艺人,不能不替主人家精打细算。 才颁发了新政,我想即使要涨价也没有那么快,总归商家是有些存货的,不过是想要借机炒高而已,我说:“还是太贵了,四钱二十文,不能再多了。” 掌柜的苦着脸说:“这也太会砍价了,我得要亏本呀!” 我又说:“四钱二十五文,这是我能给的最大的数目了。你也知道,我是在替人家办事,太贵了可拿不了主意。” 淑贞走了过来:“几文钱就说上半晌,烦不烦?这样吧,我说句公道话,四钱五十文,就这样定了!” 如果淑贞是我的亲妹妹,我真的要敲一敲她的榆木脑袋,有钱也不是这样胡来的呀! 咽下这口气,我说:“我没带这么多钱,不如,四钱三十文吧。” 淑贞倒不乐意了:“我的话你也不听么?这笔生意你能赚一百五十两,还在乎这点小钱做什么?” 我急得跳了起来:“哪里有一百五十两这么多?” “怎么没有?”淑贞跟我争了起来,“我听娘说给宫里人一百五十两,如果你能抢到这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21 笔生意,还不就是赚了一百五十两么?” 我明白了,如果交给我做,候爷只用花二十两,而宫里人却可以给一百五十两,这就是差距呀!谁要我只是个乡下手艺人,人家是宫里出来的呢? 又转念一想,原来只要做得好,人家就会舍得给大价钱,做裁缝原来是这么有前途的行业,而以前我都做成了白菜价。因为我做的不是美味佳肴,而是白菜萝卜,是我自己不争气,怨不得天怨不得地呀! 我的眼前豁然开朗,一百两银子并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只要我加把劲能够得到的更多,这就是前天那场梦要告诉我的吗? 掌柜一拍桌案,把我惊醒了。 “这位就是美人……咳咳,候府千金吧?恕小的眼拙,一时没认出来,以后可得多关照小店啊!喜儿姑娘,你要发大财了呀,恭喜恭喜!话说,你都赚大钱了,还用得着在乎这区区几十文钱吗?在你面前我就是个做小生意的,四钱五十文真是一个子儿都少不了!” 又多磨了一阵子,我知道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肯减价了,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付了钱。 掌柜一边找零,一边说:“啧啧,小老儿还以为喜儿姑娘是老实人,明明带了钱,却说没有,发了大财也不肯承认……” 我没有心思听他接下来的话,把买来的东西放进了包里,收下零钱,转身走出了店。 走出了店门,掌柜的听不见了,我叹了口气:“淑贞姑娘,你被人宰了呀!” “你是在怪我咯?”淑贞的眉毛竖了起来,“才二十五文钱,你就数落起我来了?你要是觉得不值,大可以换一家呀!” 我气得噎住了,说服自己冷静下来:“别的店里也有买的,但没有这家的质量好。他家是正宗的楚国货,别家是仿冒的,看起来差不多,容易断又粗线不匀,做成衣后你要嫌不好看了。” 淑贞叉着腰道:“我不用你教,我又不当裁缝!” 我只得奈着性子解释:“可是你很快就会嫁人,要成当家主母了,这样下去会被人骗,会吃亏上当的。” 要不是看在张楚曾救过我的份上,我又何必多管闲事,可她根本就没心思听。 这时,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走过来,他的肩上一根竹竿,后面挂着几条新鲜河鱼,那几条鱼不小心在淑贞身上蹭了一下,她顿时火冒三丈:“你长眼了吗?弄脏了,你赔得起吗?” 那小男孩慌得丢下了菜筐就来陪罪,一脸的惶恐,只差没跪下了。 “算了,回去洗一洗就行。”我拉着她的胳膊劝道。 “洗一洗?”淑贞挣脱我,“我这一身衣裳是五十两银子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才穿了三天,洗一回就没有原先的好看了,洗十回就只能收进柜子里,你算一算这洗一洗就洗去了我多少银子?” 我知道她这是在借机报复,只得赔着笑说:“我看还挺好的,用不着洗,哈哈,用不着洗……” 正说着,我赫然发现街角一位翩翩公子正对着我们笑——马昊不开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路过的小天使们新年快乐,过年也要记得来看书哦! 下一章喜儿妹妹就要撞大运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13章 悟 意中人在对我笑,我的心在春风里飘了起来,下意识也冲他傻笑。 我心荡漾,也许张楚那小子没能毁了我的桃花运,这岂不是……证明我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招人喜欢呢?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草。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月下老人的红线不是轻轻咬一口就会断掉的丝线,又岂会轻易就被张楚的三言两语破坏? 我正在美着,突然“啪”的一声,把我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只见那小孩手臂处一条红红的鞭痕,衣裳也破了。 淑贞用着鞭子凶巴巴地指着他:“你那脏手竟然敢碰我?” 小孩委委曲曲都要哭了:“我的鱼不要了,赔给姑娘成么?千万别告诉我爹娘,会被打死的!” “谁要你这两条臭鱼?”淑贞的大小姐脾气还没发完。 我忙把淑贞拉开:“算了,没的晦气!我们还没玩呢,再吵天都黑了!” 往常给个台阶她就下来了,这回却不依不饶:“你惯会这样做好人,哥吃你这一套,我可不吃!” 淑贞的脾气不好,但很好哄,象个孩子一样,前提是要先让她得到胜利。我已经说得够婉转了,她却仍不满意。 我的火气也上来了,要不是顾虑这无辜的小孩,要不是马昊在一旁,要不是发大财还得仰仗她,我也会不客气了。 正在我百般纠结之时,马昊向我走来:“好巧,在这里遇上了喜儿姑娘,这位是候府千金淑贞小姐吧?” 象是片云彩飘过来,阳光都黯然失色,他的折扇轻摇,笑得冰川都能融化。 “他是谁?”淑贞面色不善地上下打量着马昊,问我道。 难道真的只有我一个人在玉瓶山上见到了马昊?三月三那天发生的事太诡异,到底哪件是真,哪件是假?如果真是神仙显灵,他在暗示我什么? 我不死心地问:“你没见过他吗?” 淑贞不屑挑了挑眉:“我应该认识他吗?” 再说下去我在她眼里要变成想男人想得发疯的花痴了,只得暂且放下这桩事,又一次充当起了介绍人:“这位是老饕酒家的马老板。” 一边说,我一边悄悄打手式,叫那小男孩赶紧溜走。他倒是个机灵的,带着他的鱼飞快地跑了。 淑贞吃惊地回过头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马昊,掩嘴咯咯地笑着:“难怪你这几天垂头丧气……呀呀,我不说了!没想到马老板一表人材,我做的大媒不错吧?马老板,太不应该呀,喜儿长得挺讨喜的,你怎么看不上?”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陈楚的事,如果被淑贞知道了又会是一场风波,只好不停地给马昊使眼色,抢着说:“马老板是大忙人,我们不要耽搁他了,快走吧!” “不忙,不忙,有幸遇上两位大美人,再忙也得放下呀!”马昊配合地挡住淑贞的视线,让她看不到那小男孩逃走的背影,“陈小姐恐怕弄错了,在下怎么会看不上喜儿姑娘?” 这一刻,他摇扇的样子真是帅到了极点,似披着满天的霞光,似有飞花落下。我的意中人就应当是这个样子,性情温和又心地善良。 淑贞惊讶地问:“你们不是没成吗?喜儿你糊弄我?” 真是令人不好意思啊,我羞哒哒地说:“人家第一次相亲,什么也不懂,以为,以为……” “唉!”马昊叹了一声,啪地收起折扇,“可惜我看上了喜儿姑娘,喜儿姑娘却没看上我。” 这是什么意思?我明明是喜欢他的呀!我弄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22 不明白了。 片刻后,淑贞恍然大悟,哈哈大笑:“妙哉,妙哉,马老板真是个妙人!” “在下哪里是什么妙人?半个月过去了,若真是妙人,淑贞小姐又怎么不肯出来见我一面?” 短短几句话“陈小姐”就变成了“淑贞小姐”,“马老板”也变成了“马公子”。 马昊相亲的对象本是淑贞,昨天只是场误会,现在正主儿终于见了面。 “恨不相逢未嫁时”倒谈不上,可女方已经定亲,不大可能为了初次见面之人毁婚,马昊通情达理,并无怨言,还连声称赞淑贞她楚楚动人,只怪造化弄人。淑贞被夸得不好意思,连那小男孩子溜之大吉也没发觉。 他二人相见恨晚,相谈甚欢,竟似有说不完的话。 我本就是个不相干的,还多亏了马老板有风度,没有一见到不是淑贞转身就走,还能送我一程,若要抱怨就太没良心了。 聊了一阵子,马昊道:“两位姑娘,旁边的这家茶馆也是鄙人的,进去坐一坐吗?” “不不不,我不去了,还得要买些东西呢!”我就是个搭头,没的在一旁碍眼,忙不迭地说,“你们进去聊吧,等我买完了再来找淑贞小姐。” 不等他们同意,我就急匆匆落荒而逃,耳边听到淑贞嘲笑的责备和马昊假客套的挽留。 走了一段路,回过头来一看,他们已经进了茶馆,人家本就没有等我。 离开他们,我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尴尬了。 其实用不着尴尬,早就知道马昊会看不上我,只是被些意外撩拨得昏了头,只需要把曾经的洒脱拾掇拾掇,又能放得下了。 话说,“发乎于情,止乎于礼”,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只存在我的头脑里,谁也听不见,谁也不会问,我干嘛要尴尬? 人家是“温饱思□□”,我赚钱的大计还没着落,不该本末倒置。 想通了这些,我决定找个茶棚坐一坐,等淑贞聊完了再一起回候府。 在街角拐了个弯,那个小男孩还真是个不怕死的,他居然没有跑远,蹲在人家铺子前的台阶上哭鼻子。 其实我们两个都是失意人,要不是年长几岁,我也想要哭一哭我那昙花一现却至今也没有着落的姻缘。 我走了过去,推了他一下:“喂,还不快点回去!等会儿让她再看到你,小心找你赔钱!” 他抬起哭得花了的脸,侧身把胳膊亮出来:“我的衣破了,娘会揍我的!” 那是淑贞用鞭子抽出来的口子,我问:“你的鱼呢?” “卖了。” “这就好。”我点了点头,心想淑贞和马昊不会这么快就谈完,从包里拿出针线,“我来帮你补一补吧!我的技术还行,补了以后你不要故意指给你娘看,她不仔细看应该不会发觉。” 我就是干这一行的,平日随身的包里就带着针钱,正好给他用上了。他穿的是件蓝布衣,又恰巧我买了蓝色丝线。反正我也没有别的事干,帮他缝一缝,算他走运了。 一边给他缝着,我们一边聊天,听他说那几条鱼是他自己下河摸的,想要换几个钱给家里买肉吃,又说他家里是务农的,有两三亩薄田,他爹娘如何如何凶悍,他妹妹又是如何如何刁钻难缠。 “姑娘,给你弟弟买一个吧!” 我刚刚缝完,正咬着线头,就听有人说,抬头一看却是个卖糖人的老爷爷。 那些糖人做得活灵活现,有孙悟空、猪八戒、唐僧,有戏台子上的花旦、小生、花脸,有兔子、老虎、猴子……五彩缤纷,头大身子小,又好吃又好看,很讨小孩子的喜欢。 我一回头,只见这男孩子眼都直了:“你喜欢吗?” “我妹妹喜欢,喜欢那个。”他腼腆地指着一个衣袂飘飘的仙女糖人说。 确实,这个仙女糖人很漂亮,穿着粉红的纱衣,脸上粉粉嫩嫩是荷花的颜色,连飞天髻上的珠翠都细致入微,白色的水袖迎风飘舞着,象是正在腾云驾雾。每个女孩子都有一个仙女梦,三年前上街时我也缠着爹买了一个,不过糖早就化了,然后进了我的肚子里。 如果我能做出神仙般的衣裳,谁又能拒绝呢?论手艺,我不如卖糖人的老爷爷啊! 灵光一现,我找到了说服候爷的方法,对,就是应该这样这样,这样做! 我高兴得跳了起来,问道:“这个糖人多少钱一个?” 老人满脸的褶子乐开了一朵菊*花:“谢谢姑娘,两文钱。” 我从包里掏出两文钱,爽快地说:“给我一个。” 接过糖人,我又递给了小男孩:“送你了!” 他不想相信,睁大了眼看着我,不敢伸手拿,指着自己的鼻子,嗫嚅地问:“真的?真的给我吗?” “是啊,送给你了,拿回去给你妹妹吧!”我挺了挺胸脯说,马上就要赚大钱了,这点小钱就算是下的本了。 “谢谢姐姐!”他惊喜地说,接过糖人一蹦一跳地就走了。 平生第一次,我当了回有钱人,感觉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马昊这人有点复杂,并不是现在看到的样子。 他的身上有秘密,到结局时才会揭露出来。 第14章 店 只要我能做得比别人好,候爷就不可能不用我的,没道理她不用好的,偏用贵的呀! 二十两银子就是两万个铜子,一大群的孔方兄排着队向我而来,我尹喜儿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有爹、娘、小豆包,还有钱,就够了,要男人干什么? 买了些东西,我走进一家贴着招租告示的茶叶店。 如果能有自己的买卖,候爷请我,我都不会踏进候府半步,这就叫做“天子唤来不上朝”! “老板,你的铺面出租吗?” 四十多岁的老男人闻声走了过来:“姑娘你是要租吗?” “嗯,有这个想法,先来问一问。” “主人家不在,我也是做生意的,姑娘问错人了。”他又压低声音说,“奉劝姑娘再多问几家,这里的门面太偏僻,不好做啊!” 我倒退几步,退出了门外,左右看了看,却看不出端倪来,又走了进去,问道:“为什么?我看这两边都有商家,他们都做得好好的,怎么你就做不下去了?”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但凡开门面,两头的生意都好做,反倒是中间难,要不人家为什么说‘金角银边草肚皮’呢?顾客从东看到西,或是从西看到东,最后才会决定买与不买,所以说中间最难做了。” 我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租金一定便宜吧?得要多少钱一个月呢?” 便宜,最最要紧的是便宜!酒香不怕巷子深,门面哪里有什么好坏之分,嘿嘿,谁也休想骗我! 他伸出两根手指。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23 “两大吊,还是两小吊?”二十文钱倒还能试试看,二百文就是二钱银子,我可该要肉疼了。 “姑娘你逗我吧?”他撇了撇嘴,别过了脸去。 我只得又好生问道:“到底是多少?” “二两银子一个月呀!”他加重语气说,“姑娘,整个潭州城哪里有两大吊,或者是两小吊的门面你大可以介绍给我,有多少我全都包圆了!” 总是听说城里的门面贵,做生意不容易,没想到贵得吃不消。二十两银子对于我家来说是天大的数目,可是进了城连一年的租金都不够。也就是说如果进城来做生意,就得要背水一战,要是不能发大财,就会血本无归。 我的雄心壮志面临的严峻的挑战,喉咙里有些发紧发干,竭力装做无所谓的样子说:“二两确实稍微贵了点,等主人家来了我再跟他谈谈,现在到别家去看看先。” 怀揣着希望,我又问了三家,且不论门面大小与当口,分别是一两七钱、二两三钱和五两。 这间只有我家柴房大小,门窗都已破旧不堪,到处是油腻的肉铺也许能通融一下。 “一两七钱太贵了,能不能少一点?” “一次交全年做价十五两,不能少了。” 这样一来装修、交税、进货等就捉襟见肘了,我说:“你看你这门面是做肉铺的,要想开裁缝店,装修费用都不少,十五两还是多了点。” “缠得都没法做生意了,说句痛快话,看你能出多少吧!” 我怯怯地说:“最多我只能出十两。” 屠夫大哥手里提着杀猪刀,眼神都要杀人了:“走,走走,小姑娘家没事做到店里耍着老子玩呢!” “别急呀,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我一边后退,一边说,“不如,我先租一个月,试试看能不能做得好,再定一年,成不成?” “真啰嗦呀!”他把刀重重钉在了砧板上,把蒲扇般的大手伸了过来,“那就一两吧,今天交钱,明天我就不干了,这店交给你。” “先交八十文做定金,成不成?”他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我吞了吞口水又改了口,“最多八十四文……不过,我很快就能弄到钱了。你先别租给别人,因为每一天对我还说都很宝贵。” 兜里只剩下八十四文,交给他就一个子儿都不剩了,我先斩后奏,回去还得想法子跟娘解释。从小到大我还没做过这样大胆的事,心里惴惴的。 屠夫大哥深吸了几口气,最终大喝一声:“——滚!” 谁知道没钱连个价也不能问?再赖在这里真怕会挨揍,我忙转身就走,迎面却看到怒气冲冲的淑贞和摇着扇子的马昊,那两匹马跟在他们身后。 “我们到处找你,你却跑到这里来了,是不是早把我忘记了?”淑贞愤愤地说,“我是来找阿楚哥的,不是陪着你玩的!” 我只得赔着笑说:“恕罪恕罪,我会把你的结婚礼服做到最美,保准你一看了就……” “还以为你多能呢,不过如此嘛!小气吧拉,连个门面都租不到!”淑贞把灰马的缰绳塞进我的手中,自己翻身跨上胭脂马,重重的一鞭打下,马儿奋蹄而出,惊得路人纷纷闪避。 我牵着马,尴尬地对着马昊笑了笑。 “喜儿姑娘想租门面,打算做生意吗?”马昊问道。 两个少女手挽手从我们身边走过,她们一个面飞红霞,低头不语,另一个掩嘴偷笑,却又忍不住朝马昊多瞄了两眼。 他的折扇轻摇,我的眼里却没有了最初的风采。 老饕酒家的大老板面如敷粉,眉目俊俏,唇红齿白,真是没有半点挑剔的美少年。然而细细端详,他的唇略薄了点,显得薄情,他的眼很市侩,是生意人的热情,他的笑容不单纯,后面有图谋。况且他的身上带有淡淡的烟火味和做菜的香料味,虽不是汗臭,到底没有熏香好闻。 相比之下,张楚的笑容邪邪的,眼底却藏着善意。 “你怎么了?” 我回过神来,长吁了一口气:“让马老板笑话了!做生意的,没有一个行商不想当坐商,坐在店里就可以等着生意上门,不用外出揽客,不用风吹日晒。可是我没有马老板的本事,连个最小最差的门面也租不起啊!” 对他没有期待,我反而不拘束,笑着跟他说起了这半个时辰里找门面的辛酸事。 “茶叶店?”马昊站住了,回头指了指,“就是那边的那家泰丰吗?” 我点了点头:“是啊。” “你上当了呀!”马昊把折扇一收,在手心里重重一击,“具体多少钱的租金我是不知道,但那里的生意分明好得很,刚刚才进了一大批货。他根本就没想要退租,不过是想要跟主人家讨价还价,主人家不肯,所以贴出了招租告示,两方在拉锯。他不想要别人来争,当然要把你给哄走了!” 原来是这样,我算是涨了见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大概指的就是这个了。一字尚可为师,他的为人虽然有待商榷,但他的见识确实胜我许多,不得不服气。 我问道:“那么你来估个价,那家店面年租要多少银子呢?” “这个嘛。”他掐指算了算,“最低最低十六两吧,再也不能少了。” 十六两对于我来说仍然是太贵了,我灰心地说:“刚才那间肉铺呢?是不是能便宜点?” 马昊笑了:“那间肉铺你也看得上?还真的想当老板?不如,当我的老板娘吧!” 我还不至于蠢到把他的玩笑当成真,也摸摸鼻子笑道:“我可是很会吃的,小心真的变成饕餮,把你的店给吃穷了。” “吃是吃不穷的,你没听说过吗?吃不穷,穿不穷,不会划算才一世穷!”马昊笑容一敛,认真地说,“如果我借你一个门面试身手,你敢不敢要?” 我想我没听错,他说的是“借”,不是“租”! 太不可思议了,我们只是两面之缘,马昊居然肯借门面给我,难道他不怕我“刘亩借荆州,有借无还”吗? 马昊又道:“你考虑一下,就是那天你看到的在我的老饕酒家旁边那家小饭馆。本来打算扩大经营的,如果你想要就借给你用,等赚到钱了再谈租金的事,赚不到钱就当玩玩,我们交个朋友。” 夕阳西下,落日余辉中,三月微风吹起衣袂,马昊他简直太帅了。 我一激动又不会说话了:“玩……玩?” 啊呸呸呸,是“玩玩”,不是“玩完”! “嗯,正是如此。刚才听她说了,喜儿姑娘一身的好本事,只是苦无施展之地,我对你的这笔投资稳赚不赔。”马昊的双眼比我更亮,金子般闪着光,“你是淑贞小姐与陈凯少爷的朋友,我又是你的朋友,托你的福,我一介庶民也和皇亲亲戚拉上了关系,还有机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24 会结识张大老板,我发达了呀!” 也不知道马老板是真精明,还是假精明,这些话藏在心里就好,何必说出来? 花间喝道,看花泪下,苔上铺席,斫却垂杨,花下晒裈,游春重载,石笋系马,月下把火,妓筵说俗事,果园种菜,背山起楼,花架下养鸡——天下煞风景全不及也,马昊马老板太有才! 第15章 送 张南江张大老板在全国有多处宅院,张楚就住在潭州城内最繁华地带,我们才走了一盏茶时间就到了,在门口却见到张楚和淑贞正往外走。 “你们……” “你们……” 我和张楚不约而同地说。 马昊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张楚,笑道:“你们两位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淑贞的脸黑如锅底,飞身上马,又抢过我手中的缰绳,竟然带着那匹灰马一起绝尘而去,路上行人又遭到了一场惊吓。 “发生了什么事?你惹着了淑贞么?”为什么我要受池鱼之殃?没有马,天都要黑了,我怎么回去?我的心中暗暗叫苦,“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他们两个不管打情骂俏,还是小打小闹,为什么吃亏的总是我? 张楚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已经全都说了,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怪我咯?” “你都胡说了些什么?”我的眼角直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张楚斜着眼看了看马昊:“谁要你敢威胁我?不过是逗着你玩,以为我真怕你么?” 他居然真说了!谁允许他说的?早不说,迟不说,为什么背着我又说了?被淑贞知道我曾肖想过她的男人,会杀了我的!好吧,若是他心里有我,这个罪名我也就认了,要死要活由得她,可偏偏不是啊!什么也没做,惹了一身臊,我冤不冤? 即使我胜过了宫里人,淑贞非得昧着良心说不好看也是白搭,二十两银子,二十两银子呀就这么飞了。 我会接不到生意,赚不到钱就不能搬下山去住,不能下山爹就只能继续打猎,说不准哪天就会想起去打老虎,拦都拦不住,我的家就完了!我……我跟他拼了! “你为什么要害我?我跟你到底有什么仇?二十两银子被你几句话就说没了,你赔我!”我揪着他的衣领,用力摇晃着。 那张我曾经为之神魂颠倒的脸,现在看来却是那么可恶,让我恨不得撕烂了,恨不得囫囵吞了,恨不得踩在脚下。 张楚没料到我会跟他动手,有些错愕。 马昊忙上前掰开我的手:“有话好好说嘛,急什么,急什么?你若真是急等着用钱,张公子还不能借给你吗?” “谁要他的臭钱!”我急得想哭,鼻子酸酸的,眼睛也酸胀。 他们都是有钱人,哪里会知道没钱的苦?二十两银子不过是老饕酒家一份菜的价钱,不过是张楚身上那件八枚缎的一片衣角,却是我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也赚不到的,是我一家子的救命钱啊! “你哭了?”张楚推了推我,把我推远一点,又弯下腰凑近过来瞧。 烦死了!我用左手压在他的额头上,把他推开:“关你什么事?呀……” 也不知他怎么弄的,正好撞上了我的小指,钻心的痛,痛得我直吸凉气。 “疼吗?让我看看!”张楚看起来有点紧张。 马昊这才发现我的残疾,问道:“你的手指怎么会这样?” “别碰我,等一会儿就好!”我蹲在了地上,心道今年流年不利,诸事不顺,马年没有马到成功,却马失前蹄,失了一次又一次,非得把我打*倒在地,起不来为止吗? “你们不是没谈成吗?”张楚突然莫名其妙地问。 马昊期期艾艾答不上话。 张楚又趾高气扬地说:“那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这人也太嚣张了!我抬起头来瞪着他,刚要声援新交的朋友,他却忙摆手说:“张公子不要误会,区区这就走,这就走。” 张楚有什么好怕的?马老板竟然是这样的人,太令人失望了! “天快要黑了,本来想送姑娘回去的,可我没有马,只有两头拉货的倔驴,还是让张公子送你吧!”马昊飞快地说完,象是生怕我挽留似的,撒腿就跑。 候府离潭州城有一个时辰的路程,现在走回去天都黑了,但我非走不可。没道理未出阁的姑娘家不声不响地在外面过夜,我这辈子的名声就毁了。即使在路上被狼给吃了,我也得回去! 在走之前我得先买只灯笼,又得平白多花两文钱,全都是坏蛋张楚害的! 顾不得教训他,得要趁着卖灯笼的摊贩没有走,赶紧去买一只,我急匆匆地朝前走去。 “喂,我府里有很多空房间,借你住一晚吧!”张楚在我身后说。 在他家住一晚,更是说不清了,我宁愿被狼吃掉! 路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远远看到那个卖灯笼的妇人带着大约五六岁的女儿正在收摊,我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请等一等!” 话音刚落,我就吓了一跳,再一看自己已经坐在了马上,而且是横坐着,感觉象坐在张楚的怀里一样。 这成何体统?我挣扎着就要从马上滑下去,腰却被箍得紧紧的,动弹不得。 “这个姐姐,我刚才看见过。她和一个好看的哥哥在一起,现在又换了一个。” 我低头一看,那卖灯笼的妇人把女儿往身后藏了藏,小声说:“不要招惹这些有钱人,不记得美人椒了吗?” 她说的是刚才淑贞打马过长街的事,可那又关我什么事? 还没来得及理清头绪,只听“驾”的一声,枣红马突然加速,我只得紧紧抱住张楚。 幸好路上没有多少人,要不然又是一场骚乱。 我有心跟他闹,又怕更引人注目,传到淑贞和候爷耳朵里会坏了事,只得把头低下,一手扶住张楚,一手遮住脸。 头顶传来张楚的闷笑声,我气得咬牙,正好离得近,我掐,我掐,我用力掐! “别不识好歹,不要我送你回家,我就把你丢到路边了!”他低低地说。 不想让他送,可他已经送了,不想被人瞧见,已经被人瞧见了,不送白不送!难道我摸黑回去吗? 我暂且放过了他。 枣红马是匹好马,很快就出了城。 一条专门为安定候修的驿道直通候府,路旁芳草萋萋,有野花撒落其间,远处黛色的群山,正是春色满人间。路上平日里就少人行走,现在更是一个都没有,夕阳把前方的云彩染得绚丽无比。春风拂面,如果不是身边的人太差劲,感觉象是在向幸福飞奔。 我甩了甩头,甩开这些无聊的杂念,硬起心肠恨声说:“你全都告诉淑贞了,我……我怎么办?我和娘正在候府给你们做结婚礼服,我要怎么面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25 对她?这笔生意接不下来,你害死我了你知不知道,这次……” “我没说。”他打断了我的话。 原来他又在逗我玩!这家伙怎么总是喜欢玩? “我说是你救了我,但没把你说的那些蠢话告诉她。”张楚冷哼一声,“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满意了吗?她不过是气你没先告诉她,过一阵子就好了。” 这还差不多!怎么一个两个说话都大喘气,不能吓死人就不甘心么? 远远已经能看到候府那高高的院墙了,我忙说:“好了,就在这里让我下来!” 这回他倒没有为难我,从善如流地勒住了马。 我下了马,走了两三步,又回过头来说:“我也不会把第一次见你时,你说的那些蠢话说出去,你放心。” “你真的很需要二十两银子吗?”张楚坐在马上,身子前倾。 “你们这些有钱人是不会懂的!”说完我转身就向候府跑去。 跑出了几十步,我仿佛听见他在说:“我也过过苦日子……” 他会是穷人?哦,他不是张大老板之子,是巡按大人,难道是寒门学子一举高中,鲤鱼跃龙门吗? 我似乎想通了,回过头来,他却已拔转马头。 枣红马载着他很快就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作者有话要说:  唉,大家都不肯给我收藏,我就只好为荣誉而战了。 这个年大家过得好吗? 我闹了一场乌龙,窘死了。 话说我有个哥哥的腿脚不太方便,这篇文其实是受到了启发,想要提出关爱残疾人的话题。 我去舅妈家拜年,正好在车上遇见了哥哥和他的妻子女儿一家人。那时我有座位,他们一家都站着,我想让他去坐,但他说不要,一直到下车时都是站着的。 本来我没多想,但晚上越想越不对,按理说我是做好事,关心他,如果做对了至少会得到句感谢的话。倒不是说我多么想受表扬,但是不感谢,是不是意味着我做错了?在车上提起他的腿是不礼貌的吗?人家是不是不高兴了?我该去道个歉吗?该怎么开口呢?是不是一开口,反倒又提起了人家的伤心事? 我这人真是一丁点的社会经验也没有,当时只顾着一头,没想那么多。 也许没有人会相信,世上真的会有我这样单纯得到了愚蠢的人。 唉…… 第16章 衣 我以为淑贞马上就会来找我的麻烦,然而并没有。 陈凯不知什么事总往外跑,没空来找我了。 求之不得,我正忙不过来。 头天晚上熬到了子夜,被娘逼着睡了一觉,醒来辰时过了大半,匆匆洗漱完毕,连饭都没吃就又开始做活儿。一直做到眼都快要睁不开,才打了个盹儿,醒来后继续做。 上辈子我没能接下的活计,这辈子不同了,我有这个信心。 到了第五天傍晚时分,终于大功告成了。 我抱着一只大锦盒,走进了芜蘅院。 在门口就听到里面欢声笑语,淑贞也在。 有她在最好不过,她答应过会让我过关,我更有底气了。 通报之后,我被引了进去。 在座的除了安定候与淑贞,几个丫环婆子以外,还有两个长相酷似的姐妹。 她们三十四五岁年纪,精明能干的样子,个头很高,一个左腮上一粒黑痣,一个右腮上一粒黑痣。 我虽然没见过她们,却闻名已久,她们就是从宫里来的沙雨筠、沙雨竺,是我强劲的竞争对手。 “刚才我们还在说起你,以为你不敢来了呢!”淑贞不阴不阳地说。 “见过候爷。”我屈身万福,顺便朝淑贞使了个眼色,提醒她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 沙雨竺道:“听说潭州有一位奇才,看人一眼就能把尺寸猜个八九不离十,是她吗?” 候爷张开朱唇从丫环手中接过去了核的樱桃:“别把她夸上天了,小孩子家玩意儿怎么比得上宫里来的两位尚宫大人?” 我又施礼道:“见过两位前辈,” 沙雨筠啧舌道:“还这么年轻,真是后生可畏。” 我忙说:“只是乡下人没那么多讲究,只要能穿就行,故此能容小女胡闹,给府里做衣裳可不敢这样乱猜。” 这是免不了的一番寒暄,淑贞却不耐烦了,右手在小腹前轻拢慢捻抹复挑,拔弄着不存在的琵琶,一边练手,一边说:“别啰嗦了,快把你的图样拿出来吧!” “两位前辈珠玉在前,小女献丑了。”我把锦盒放在了桌上,从锦盒里取出两个糖人来,“请先瞧瞧这两个糖人做得可还妥当。” 这两个糖人都做成安定候的相貌,我刻意做得苗条了些,能看出是她本人,却比她本人更年轻漂亮。两个糖人穿着的分别是她们做出的图中的式样,完全写实,绝没有半点丑化。 所谓一通百通,做泥人和做衣裳其实道理都是相通的,学起来也并不难,但我毕竟是第一次动手,废了五十三件之后才算比较满意,有些细节就没法比得上那位老爷爷了,比如刺绣、头面、神情等。 我只是想要让候爷看看衣裳穿在身上的效果,做成这样已经够了,比起简简单单一张图形象得多。 自有丫环把两只糖人送过去给候爷细看。 “没想到喜儿你还有这一手,不错嘛!”安定候瞥了一眼,就命丫环递给沙雨筠和沙雨竺过目。 “做得用了心,还行吧!” “倒是个实诚孩子,是这个样子没错。” 她们表扬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最初的确是想要把竞争对手的两件做的丑一点,可是做到第四十五个时打消了这个主意。虽然说我不才,虽然说太想要拿下这笔生意,但我得凭自己的真本事,不能让人看扁了。“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义,我所欲也,利亦我所欲也,统统都要得到! 淑贞冷哼了一声:“这是别人的式样,你自己的呢?怎么不敢拿出来?” 我觉出淑贞的态度不大友善,却不便当场质问,又拿出了一个糖人:“这就是我做的,请不要见笑。” 这个糖人同样以安定候为原型,只是换了一套衣裳。这套绛紫色的长裙的造型中规中矩,外面披着湘妃色的褙子,根据安定候的爱好用金钱绣了很多繁复的图样,要说特别就在于那条长披帛和长披帛的系法。 这条披帛和一般的略有不同,两头到中间从藕白色渐进到金黄,与通身的珠光宝气相辉映。它不是随意地搭在了颈上或臂间,而是用珠宝缀在了长裙和褙子。我想要表现的不是飘逸的效果,而是候府的富有奢华。 最特别的是它的视觉效果,因为两边被遮住了一部分,正面感觉不出腰有多宽,而侧面看不到肚子有多圆,整个人象是瘦了一圈。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26 相比之下,那件七彩裙紧绷地现出了全身的赘肉,而纱袍更是显得臃肿了一大圈,象是一座移动的大肉山。 衣,最好的不是最贵的,也不是最时兴的,而是最适合自己的。 不需要多余的介绍,安定候的眼光中已经揭晓了答案。 “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这是张楚告诉我的话,真的很有道理。 沙雨竺深吸了一口气:“这位小姑娘,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我点了点头:“前几天进城买针线,看到有卖糖人的,受到了些启发。” “这个……”安定候有些犹豫了。 沙雨筠爽快地说:“候爷,我们确实技不如人,这次我们输了。您不用为难,我们这就告退。” “你们有所不知,其实……”安定候瞥了眼淑贞,说道,“容我再考虑考虑。” 大气!到底是从宫里出来的,她们竟然对这一百五十两银子毫不在乎,不顾安定候的挽留,说走就走。 比想象的还要顺利,我心中大喜,低下头来装矜持。 她们二人走后,淑贞也不装模作样地练手了:“没想到喜儿你还有两下子,我还以为你只会剪破布条子玩呢!” 其实我自己心里知道,这到底是第一次做设计,没有到尽善尽美无百挑剔的程度,不过是讨了个巧。两位师傅没有指出我的缺点,也没有受到启发后提出再试一次,实在是承让了。谁说同行是冤家?但愿有一天我也能有她们的胸襟才好。 我见好就收,接过丫环送回来的两个糖人,收拾起锦盒:“候爷,我也告退了。” “慢着!”候爷把房里所有的下人赶了出去,神情变得严肃,“有几句话想要问你,你可得想清楚了再回答。” 我猜不出她突然间变脸的原因,但能感觉到似乎事态很严重,心不由得一紧。 候爷盯着我的脸瞧了一阵子,状似随口问道,“听账房说前几天你支了点钱?” 我瞄了眼淑贞,她仰头望着房梁,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安定候突然有此一问,淑贞应该是知道些缘由的,却一丁点暗示也不给我,亏她还说肯帮我接下这单生意呢! “是,一共四钱五十文,用来买针钱。”我又补充道,“我先行垫付,然后到账房支了钱。因为其中有两捆楚国出产的金钱,所以贵了点。” “这些细账一般我不怎么过问,因为矿上来报告,顺便想要看看市面上的行情,结果账房一报账……”安定候面如寒霜,哼了一声,“不看不知道哇,燕国的金子才开始涨,楚国还没来定货就调整了价格,涨得也未免太急了些。” 除了宫里给的年傣,潭州百姓的税收以外,这里所有的矿山也是归安定候所有。潭州的金矿占了全国的三成,很大程度上决定了金价的高低。先皇把全国最有油水的地方给了她,足见对这个妹子的厚爱。燕国的黄金产量又是天下的一半,可以说安定候吼一吼,天下都要抖一抖。 金价涨了多少,外面的行情会怎么样,没有人比她清楚。 听话听声,锣鼓听音,候爷是在怪我买贵了。 至于为什么会买贵,淑贞最清楚,可她翘起涂满丹蔻的手指,不管我怎么使眼色就是当做看不见。 见我没有答话,候爷又叹道:“这么多年看下来,我还当喜儿你是个不会偷奸耍滑的老实姑娘,没过多久就请进府里来玩儿,可这事上看起来,喜儿姑娘是太老实呢……还是不老实呢?” 最后三个字她特别加重了语气,生怕别人听不出来她的恼怒和痛心。 她的意思是要不我就太老实,是个不懂行情的书呆子,要不然就是不老实,黑了东家的钱。 旁的事也就罢了,这关系到我的名节,“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我再也不能沉默了。 我指着淑贞道:“候爷,那些丝线是在城东买的。淑贞和我一起进了城,她能够做证,确实是这个数目。” 淑贞却懒洋洋地说:“我是和你一起进城了,可是你买东西的当口我在逛街,天晓得是多少银钱?” 岂有此理,明明是她在中间捣乱,却赖在了我的头上! 说了话不算话,从头到尾就没有帮过我,难道她还在记仇吗?不过就是没把救了张楚的事告诉她,至于这样生气吗? “你是不太爱管银钱之事,以后可得上点心,仔细被宵小骗了去!”候爷对女儿宠溺地说,又夹枪带棒地数落着我,“喜儿姑娘若是急等着钱用,跟我说一声,能不借给你么?亏我还想着马老板的事没成,就等凯儿娶了妻后抬你当姨娘,你真是太令人失望!二十文钱不过能买一斤多肉,贪得倒是不多,可你才十五呀,再大些该如何是好?” 谁?谁想要当陈凯的小老婆? 我气得全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越是激动,就越是不会说话,这个毛病真是害我不浅! 我只能愤怒地瞪着淑贞,而她也毫无愧色地看着我,看得我齿冷。我倒不指望她把我当朋友,可是平白无故地冤屈我,她又能得什么好处? 安定候象个恨铁不成钢的长辈,又说:“你救了张公子,也就是淑贞的夫婿,我们理当重重地谢你,可你为什么不肯把这桩大善事说出来?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会扯到这桩事上?这事与做衣服有什么关系? 我心心念念着那二十两银子,挤出个笑容道:“不是这样,那只是桩小事,我没有放在心上。” 思索了片刻,候爷的眸光渐冷,绝决地说:“已经过去的事我就不再计较了。人人心里有杆称,你该知道这些年我们府里对你怎样,不说是恩重如山,总归是过得去的。淑贞成亲之前我不想出什么岔子,府里不能留你。” 这话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说这次不会用我的款式了吗? 我的新店该怎么办? 我心里一急:“可你明明很满意,让我做完这一次吧!” “不用了。”安定候扬声道,“没事了,进来吧!” 刚才出去的下人们又低着头鱼贯走了进来。 我的脸火辣辣地发烧,安定候已经认定了我“不老实”,淑贞又不肯做证,辩不出个是非曲直,再说下去就是生怕别人不知道,非得要自取其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山嘉嘉、阿茶、源源的投了地雷 这个时候喜儿也还不太懂安定候的意思,但她该说的话都说了,聪明的你看出来了吗? 明天换榜,期待一个好榜单。 第17章 求 天已黑了下来,半个月亮爬上了树梢,静静地凝视着整座候府,象一个可恶的偷窥者。众星捧月,天空中也似有一个乱糟糟的大家族。 长廊上、小道旁、屋子内,到处都挂着灯笼,灯火辉煌中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27 仍然是暗处多,明处少。树影幢幢,象是一个个制造黑暗的怪兽,走错了一步路就会被它们吞没。 吹着冷风,我的头脑清醒了不少,想通了一些事情。 早在两天前,也就是从城里回来的那天,候爷就已经知道了一切,而且决定不让我做成这单生意,但她却一直不说。因为她觉得我一定做得不如沙雨筠和沙雨竺,只要没有胜过许多,她就能说几句场面话把我给打发了,大家脸面上好看些。偏偏我太不识趣,得罪了淑贞,居然还想接下候府的大单,真是痴心妄想! 我错在不该本末倒置,应该先向淑贞解释清楚,而不是从城里回来就一头扎进工作中。 谁会知道淑贞这么小心眼?凭什么她不怪张楚,却把火全撒在我身上?好吧,就算这样,那天把马带走不是已经泄了愤了吗?还有完没完? 等待的时间特别漫长,我来来回回踱了几遭,又细细砸摩了一番候爷的那些话,越想越是不寒而栗。刚才的心思全在生意上,居然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难不成……难不成…… 好比那个聋人传话的小游戏,张楚只说是我救过他,到了淑贞耳朵里就是我救了张楚却把她瞒在鼓里。安定候根据在宫中的经验,断定我想要放长线钓大鱼,说不定还在心里编排出了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然后鸠占雀巢的长长的话本子。 在他们有钱人看来,每一个靠近过去的穷人都是有目的,根本不可能施恩不图报。所谓的“施恩不图报”,不过是把企图隐藏得更深,想要得到的更多而已。 候爷的意思是我黑了府里的钱倒也罢了,千不该万不该对淑贞的未婚夫存了非份之想。试想一下,自家女儿还未举行婚礼,旁边就有人虎视耽耽准备当姨娘,换成哪个当娘亲的能忍?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孔老夫子当过委吏、乘田、中都宰、司空、大司寇,他已经忘记了早年的辛酸,忘记了富贵人家也是一样难以相处。亏我谨小慎微多少年,还是惹祸上了身了。 人家已有了心证,也许只有时间能还我清白,但那些丝线确实是四钱五十文,淑贞她不能这样对我! 等了一个多时辰,淑贞终于打着哈欠从芜蘅院走了出来,珊瑚提着灯笼在旁边伺候着。 等她们走近,我从路边站了出来,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珊瑚把灯笼举高,看清楚了是我,皱着眉说:“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在外面晃悠?” 我指着淑贞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这样做?明明是你……” 淑贞把珊瑚推到一边:“你先回去,我有事要跟喜儿说。” “可是已经很晚了。” “把灯笼留下,你先回去。”见她赖着不走,淑贞变了脸色,“听不懂我的话么?” 珊瑚不敢多嘴,把灯笼交给了淑贞,经过我身边时却有意无意地用肩膀撞了我一下。 等珊瑚走远了,淑贞不耐烦地说:“急什么急?知道你想说什么!胆敢骗我,只让你少赚二十两银子,已经够便宜你了,一点儿小事值得深更半夜把我拦在路上吗?” 这是一世的恶名啊!我急得都快哭了:“我哪里有骗你?不过是没告诉你罢了,最开始陈楚也没说,为什么你只针对我一个?况且,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什么要害我?” “你没有告诉我,就是对不起我,你不知道吗?”淑贞理直气壮地说。 哦,真是蛮不讲理!我见她想走,抓住她的手臂往芜蘅院拉:“我救了你的相公,为什么反倒是对不起你?我想不明白,你跟我一起去见候爷,让她来评评理。” 看她的样子打定了主意要赖账,我也豁出去了,不怕闹得众所周知。 在她面前,我总是忍,忍,忍,这回不忍了!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左右做不成这笔生意,还忍干嘛? “好了,知道这回对不住你。”淑贞甩开我的手,摘下头上的镶红宝石蝶戏双花鎏金银簪,“这个值五十几两银子,送到当铺去怎么也能当个二三十两,我可没让你吃亏,这总行了吧?” 淑贞的珠宝匣里随便拿出一件就是几十两银子,我碰都不敢碰,只怕沾到手上就说不清了。 我把双手背在身后:“我不要!你去跟候爷解释,是你给还的价,我才付了账,我真是一文钱也没拿。这对于你来说只是桩小事,你为什么非得让我挨骂?” 淑贞的脸一沉:“你怎么不识好歹?我偏不去说,你能把我怎么样?” 是啊,她不承认,就算我说破了嘴皮子,谁会相信堂堂候府的千金会赖区区二十文钱?难道我又做错了,不该找她理论,而是要跪下来求她吗? 见我没有还嘴,却没有收她的簪子,她又软硬兼施地说:“你做裁缝能挣得了几个钱?找个好男人是正经!把马昊介绍给你,我对你还不够好吗?虽然……呵呵,马昊没看上你,我还可以给你介绍别人。若是你夹缠不清,你的事我可就再也不管了!” 我摇了摇头,仍是固执地说:“我不要你的钱,我的事也不用你帮忙,只要你把这桩事说清就行了。” 淑贞恶狠狠地注视着我,把簪子又插回了头上,尖锐地大笑起来:“你的事不用我帮忙,难不成你看上了我的阿楚哥?我说你的口气怎么一下子变大了,敢跟我顶起嘴来了,连马昊都不看在眼里,原来是早有了算计!” 被她看出来了吗?我的脚下虚浮,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保持住镇定:“是我救了他,如果你认为我做得不对,我也没有办法。” “我没说你不该救他,是说你一直瞒着我!”淑贞几乎指着我的鼻子说,“你自己说,你到底有什么居心?” 原来她是诈我的,我安心了些。 说来说去又回到了张楚身上,我知道这是回避不了的。 “你不如去问张楚,问他见了我当做不认识,是有什么居心!没道理人家不愿意承认,我偏要去赖着他,那样你岂不会更生气吗?”话说开了,我反倒轻松了,本就是张楚不认我,与我何干? 淑贞连连冷笑:“好哇,我还当你喜儿是个老实人,却原来牙尖嘴利,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你知道阿楚哥他……我哪里敢去质问他?你吃定了我,是与不是?” 我深呼吸了两口气:“一码归一码,你先去跟候爷说,然后我跟你一起去问他。总之,我会给你一个交待,你也不要让我为难。” 即使张楚要把我说过的那些蠢话告诉淑贞,我也顾不着了。我情愿被人当做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妄想高攀的傻姑娘,也不想被误会成个贼。 “我不去!”淑贞几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又自说自话地辩解说,“我相信他,我只是不相信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28 你!你不要想骗我去惹恼了阿楚哥,我不是不会上当的!” 她对张楚势在必得,紧张得到了这种程度,很是令我吃惊,但转念又一想,当初我还不是一样为他魂不守舍,成了个傻子么? 淑贞硬是把我的右手拽了出来:“收下这支簪子,就当那件事没发生,听见没有?你要钱可以跟我说,我给你便是,不比你巴心巴肺地做衣服容易得多吗?” 我紧紧地握着拳,不被她掰开:“为什么?二十文钱只是桩小事,候爷还会怪你不成?刚才你也听到候爷是怎么骂我了,你就忍心毁了我一世的名声吗?” “跟你怎么说不清呢?”淑贞一跺脚,“我自然有我的道理!跟我在一起你没得好处吗?为什么这点小事也不肯帮我?” 我对她失望透顶,转身便走:“我不求你了,明天我会原原本本地告诉候爷,不管她信不信我都会说出来。” 接不到候府的生意有什么关系?我再也不用强装笑颜,不用受他们的气,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是的,管别人信不信,我只需要无愧于心就够了! 从此以后,我用自己的双手讨生活,再也不依靠候府。 小店开张以后,会累一点,但凭我裁剪的本事,薄利多销,不信赚不到钱。 倒也不必要一下子就赚到九十多两,只要能让爹看到希望就可以了。 “站住!” 我被从后面大力强拉得几乎站立不稳。 “好吧,我告诉你为什么刚才没有帮你。”淑贞瓮声瓮气地说,“我只是不想因为一件小事让娘她失望,以为我是不能当家的。” 我皱了皱眉:“你都快要嫁给张楚了,马上会去张家。即使她知道了也会帮你的,况且张楚是张大老板唯一的儿子,你又是他的正妻,那个家不交给你,还能交给谁?” 皇家太复杂,谁是谁非说不清,对于我们小老百姓来说谁当皇帝都一样,天下大事轮不上我一个小裁缝来操心,随便谁赢都行,就是别毁了我一家子的活路。 我凭手艺赚钱,不欠他们府里的,没有义务通风报信。 “不是这样!”淑贞侧过身,不再看我。 月色之下看不甚分明,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觉得平时毛毛躁躁的她心事重重。 “先皇许诺过娘的爵位可以世袭,你知道吧?” 这句话没头没脑,更是令我如坠五里云雾当中。 过了一会儿,淑贞象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我想当世女!” 我的震惊无以复加,她居然说想当女候爷! 不过,本朝女子的地位空前高涨,有女皇,有女候爷,所以我这样的无知丫头也敢抛头露面做生意了,她的想法也未尝不可。 候爷至今没有立下世子,莫非真的考虑过让她世袭爵位? 安定候是要反了的,那么淑贞想要的其实不止是当女世子,而是女太子! 那么,陈凯怎么办? 安定候谋反还没起事,成与不成另说,这头就争起了接班,里里外外还真是够热闹的! 我清了清嗓子,装糊涂问:“你嫁给张楚,张家的产业够你三辈子享之不尽,还要当候爷做什么?” 上辈子她一点风都不透,我以为她有些小缺点,全是娇生惯养造成的,万万没料到在天真的外表之下竟然是个如此有野心的女人。 张楚,他知道这些吗? “你懂什么?”淑贞侧过身,对着那半个月亮,“有的时候我真羡慕你这书呆子。张家为什么愿意与我们候府结亲,还不是看中了娘的地位么?如果我能当上候爷,又岂要象如今这样事事讨好于他?” 那个“他”,指的当然是张楚。亏她对张楚情根深种,却不知道他并不是张家的少爷,而是皇帝派来对付他们的巡察使,真是悲哀。 我叹了一口气,无力地说:“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这是你的秘密,不要轻易告诉别人。”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她连这点常识都没有,还妄想学当朝女帝,恐怕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看在她肯对我说实话的份上,我也好言相劝一句。 “只有你一个人当是秘密!”淑贞不屑地说,“这种事情是能瞒得了人的么?所以我警告你不要想着给我哥当小妾,我要你站在我的一边!我能信得过的人不多,你不要眼皮子浅,等我成了候爷后不会亏待你的。” 哦,我的天,难得她器重,难道我还应该感谢她吗? 淑贞的双眼在夜里闪闪发光:“能跟着我是你的福气,你懂不懂?哥他喜欢你,以后他有什么动作你得要赶快都告诉我,钱的事你只需要说一声就行了。” 她居然想要我当探子! 我想也不想,断然说:“不,我不会做这种事。” 候府的水太深,我不想卷入其中,关于丝线的事我会全都说出来,至于候爷信不信就不关我的事了,然后我会离他们远远的,去赚我的钱,过我的生活。 想明白了,我转身便走。 “站住!” 听到了淑贞在后面气极败坏地跺脚,我走得更快了。 才走出五六步,就能听到淑贞急促的脚步声,我还没来得及回头,树上一个大鸟般的人影飞身下来,落在了我的向前,紧接着淑贞“哎哟”一声。 我回过头,只见淑贞倒在了地上,捂着左脸:“你打我?” 在她的手心里攥着明晃晃的簪子,也不知她是想用簪子刺死我,还是仅仅企图再次利诱。 “你想打她,我就打你!”我身边的人影冷硬地说。 我蓦地转过头,只能看到陈凯昂起的下巴。 “果然,你们是一伙的!”淑贞站起来,想要打陈凯,高高扬起的手却没有落下,连连冷哼,色厉内荏地跑开了。 他们两兄妹一个学文,一个习武,若是打起来就要吃大亏,还算她聪明,我这看热闹的有点小小的遗憾。 “谢谢你。”我说。 “还算你有点儿良心!”陈凯说完就走。 我忙追了上去:“你怎么在这里?你在树上多久了?全都听到了吗?啧啧,为什么你总喜欢呆在树上?这几年你的轻功见长啊!” 他在生气,我却不懂他到底是在气什么,总之巴结一下不会错。 得罪了淑贞,以后能救我的唯有他了。 他走一步,我就得走一步半,紧赶慢赶地追在他的身后,却不防他突然停下来,差点撞上我的鼻子。 “你去相亲了?”他的脸在阴影里,瓮声瓮气地质问。 我愣了一下,老实说:“是啊,淑贞比我小三个月就快成亲了,娘说我也该见见世面。” “你竟然去相亲!”陈凯莫名其妙地恨声说,转身“嗖”的施展轻功飞走了。 唉,候府的两兄妹都不好伺候呀!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29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天起日更了,小天使们记得天天来看哟! 我把这本书的期望值降低了,只求总共100收,混个完结v就成。 话说,不会也达不到吧? 第18章 打 回到房中时娘已经睡下,我却久久也无法入眠,不知道明天该怎样面对她。 这两天来实在是太累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打了个盹儿,再睁开眼时已是日上三竿了。 娘已不在房中,我明白是昨天四个绣娘陆续到齐了,娘得要和她们一起绣被面床罩等,去之前没有叫醒我。 我暗暗庆幸,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娘生气的时候一不骂脏话,二不打人,但是每一句话都能戳到人的心尖上,让我觉得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一死都不能谢罪的程度,着实太过可怕。 洗漱完毕,我把带来的换洗衣裳收拾好,准备午饭时老实交待,等娘骂够了就麻利儿地滚蛋。 “你做的好事!” 我坐在床边吓得一激灵,转头只见娘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手中提着一根粗粗的洗衣棒。 看起来这次不仅要挨骂,还得破天荒地要挨打,我慌忙说:“没有,那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做的?”娘用洗衣棒重重敲在门上,“话都传开了,难道人人都冤枉你不成?好哇,学会偷钱了,你长进了!” 安定候算是给我留了面子,把下人们全都赶走才说的,按理不会被人知道才对……哦,淑贞!昨晚我没答应淑贞,她就把那事传了出去,一定是这样。 “难怪你说要发大财,我还道你是打算开店,用自己的一双手赚钱,不成想是打定了主意去当贼!这么多年真是白教你了,‘一个馒头吃不饱,一个名声背到老’,拿了这二十文钱,你能发财了吗?人家肯信任你,让你去买东西,你就顺便掐油吗?是不是以前也做过,总共拿了多少?” 我一边躲着棍棒加身,一边大叫:“我没拿呀,我一文钱都没拿!” “还敢抵赖?”娘挥舞着洗衣棒,追在我的身后,“说别的我倒信,可珊瑚为什么平白无故地诬陷你?她是大丫环,会缺这二十文钱吗?说什么马老板答应借门面给你,世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说,你是不是偷了府上的钱去交的房租?我们家是少了你吃,还是短了你穿,为什么要学人家做贼?这事传扬出去,你还要嫁人不?哪个本份人家肯娶个手脚不干净的女子当儿媳妇?” 一口一个“贼”,从来不知道娘还能编故事,编得天衣无缝,我急得都快哭了:“我是什么样的人,娘会不知道么?替客人买东西的次数多了,我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龌龊事?淑贞和我一起进了城,她全知道,是她害我!” 娘一棒子打在了床沿上,站定问:“真有此事?” “我说的是真话。”一下都没有打到身上,我却已是心惊胆战。 “真的?” “真的!” “你没骗我?” “别人可以不信我,娘不该也不信我啊!”娘很生气,我能理解,可也不能不由分说就打人,我实在太委曲了。别人害了我,娘就信了,这世上还有我说理的地方吗? 她生气,我更生气,我又气又冤,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娘的目光落到我伤残的手指上,把洗衣棒丢到一边:“好,我姑且信你这一次。你呆在房里不许出去,我会弄个水落石出的!” 说完,娘向门口走去。 我想我是疯了,带着哭腔嚷着:“娘只心疼弟弟,只喜欢弟弟,不喜欢我!你和爹都一样,你们偏心!” 娘的脚步略一停顿,回过身来看了我一眼,还是板着脸出了门。 听到落锁的声音,我无力地坐到了床沿边。 小时候不懂事,感觉不出来,等弟弟出生后,我渐渐体会出了些许差异。 表面上看来我们是温暖的一家人,但事实上爹娘对我和弟弟是不同的。 爹从来没骂过我,总夸我是好孩子,但却客气得有点儿过,从没有象对弟弟一样时不时抱着亲一亲。有时弟弟蹲在地上玩泥巴,爹也能抽着旱烟在旁边笑眯眯地看一上午。 娘总是很严厉,鲜有笑模样,但明显对弟弟更加宽容,而且总是要我让着他。 我想,也许父母对家里的大孩子都是一样的,可我回忆小时候,他们也没有象对弟弟这么对我过。 如果换成小豆包,娘就不会这样不由分说地怪他了吧? 爹娘在生活上从来没亏待过我,弟弟穿的还全是我的旧衣裳,可是我宁愿和弟弟换过来,我当妹妹都行呀! 我告诉自己不要太小心眼儿,可这些话一直藏在我的心里不吐不快,今天终于说了出来,我却后悔了。 糟了,娘一定以为我嫉妒才五岁的小豆包,羞死人了! 小豆包长大后知道了,也会笑话我的! 爹娘对我那么好,我却还不知足,这是大罪过呀!我怎么可能会妒嫉他,他是我唯一的弟弟啊! 怎么办?我居然说出了这种毫无道理,没有良心,伤害感情的话来了! 我好想时光倒流,把那句昏头昏脑的话收回来。 天地良心,我真的很疼他,对他凶只是吓唬一下而已,是他自己太爱哭了。我喜欢捉弄他,想要看他哭,可他一哭就又会心软,他都吃定了我,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用头撞了好几下墙,我才想起,娘说要弄个水落石出,她不会去找淑贞了吧?淑贞又怎么会认?到时候回来,岂不是我要更遭殃! 等娘再次回来,恐怕就不止是拿棒子吓唬我就算了吧? 我试着拉了拉门,被锁得严严实实,只得打开窗户朝外面张望。 这时我才发觉肚子饿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我这多灾多难的人生哟! “真心清静道为宗,譬彼中天宝月同。净扫迷云无点翳,一轮光满太虚空。上药身中神气精,人人具足匪亏盈。能知混和回风道,金鼎黄芽日日生。” 〈玄门日诵早晚经〉念了一遍又一遍,一点儿用也没有。 等啊等,等到中午娘还没回来,我冲着窗外大喊大叫,终于有个绣娘路过,求她给我捎了份午餐。 吃了饭后舒服多了,我后悔太早把书还给了沈先生,哪怕看过了的书再看一遍,也好过无所事事,脑子里尽想些烦心事。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大悲咒〉也是白搭。 又等了一个多时辰,听到门上锁响,我腾地从船上跳起来,果然是娘回来了。 进了门后,妖娆一脸的疲惫,坐到了床沿。 我吞了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30 吞口水,拉了拉她的衣角,壮起胆子撒娇说:“娘……” “我得要把活做完,你先回去吧。”她心平气和,没有骂我。 我愣住了。 “我去城里找了常去的那家店里的老板,你确实是给了他四钱五十文……” 沉冤得雪了,我大喜:“娘,我没骗你吧?” 是啊,我昨晚急昏了头,没有想到这个法子,我就是个大傻瓜! “我把那老板请到候府里来了。”娘摸着我的头发,叹了口气,“可是他进了府就变了,说什么也不肯承认是淑贞同意付账的。我可怜的孩子,是娘没本事,帮不上你。” 我的心情一起一落,有些失望,有世态炎凉的感慨,最后又变得坦然,笑道:“没关系,只要娘知道我没做坏事就行。” 反正跟他们打交道,钱是赚着了,亏也得要吃点,这是常事,习惯了就好。 一个小小的店老板,怎么敢指证淑贞呢?只怕是见着安定候腿都软了,他能来就够让我意外的了。 我把进城的经过跟娘说了一遍,只是把昨晚和淑贞的谈话略过。反正淑贞平日里就飞扬跋扈,娘只当她的大小姐脾气又犯了,倒没有起疑。 “你说的话娘都信。”娘想了想说,“你去山上问问你爹,如果他同意,你就开店吧!” 只要娘不怪我了,我那一小片天就乌云散尽,又是晴空万里了。 基本上娘点了头的事,爹就从没反对过,我知道开店的事定下来了。 娘又说了些告诫我的话,做生意要诚实,尽量薄利多销,虽然马昊不要钱,等赚着钱了还是要把房租交给他,这次本来人家老板不肯来,怕耽搁了做生意,是张楚帮忙说了话,进了城要记得去感谢人家…… 她没有提起我的那句浑话,我暗暗庆幸,也许她没听清吧?没听清最好,要不然她该骂我不是个好姐姐了。 一边听,我一边点着头,突然听到张楚的名字,惊道:“他也知道了这事?” 娘皱了皱眉,语重心长地说:“知道了也就知道了,他们的婚事是张大老板和候爷定下来的,不会改了,咱们不想了,成不?娘看出来了,他还是个贪玩的大孩子,逗着你玩的,倒没有恶意。马昊那里没成,没有关系,娘再给你找个老实孩子。以你的样貌,只要你能脚踏实地,找一个象你爹一样的厚道人是可以的。” 我都已经去相亲了,娘还一口咬定说我惦记着张楚,我也很无奈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句诗是咏宝钗的,在这里前半句说的是尤妈妈,后半句说的是喜儿,可惜她的本事无用武之地。 预告一下,下一章沈先生出场,不笑得肚子痛可以来砸场子。 明天我会上午发,快点来看,哈哈 第19章 书 在临走之前,我得去跟沈先生辞行。 闹出了许多风波,我本不想去见沈先生,但多年来总是去他的藏书阁借书,受教不少,走之前连声招呼都不打于礼不合。 沈先生和安定候是两夫妻,却有分别的院落,他住在竹香院里,取的是“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之意。 候府占地足有二十几亩,主人却只有四个,分住在四处,一家人见个面就要走老长一段路,只有逢年过节才聚在一起吃饭。 如果我和爹、娘、小豆包也这样,想一想就没意思。 房子不是越大越好,只要能遮凡蔽雨就够了。大得不到住在一起,那就不是家,是客栈。 到了竹香院,却被告知沈先生去了藏书阁,我只得又赶去了那里。 一路上不时有下人对我指指点点,我装做看不见,低头赶路。 因为常来,跟看门的老苍头点个头,我就能进去。 藏书阁共有两座小楼,由一条小径连接。前面一座是我能外借的书,后面那座是些孤本善本,只能在这里面看。 遇上了一个打扫的老妈子,她说沈先生在后面的楼里,于是我走上了那条幽深的小径。 后面这座楼里全是沈先生的宝贝,除了我和几个他信得过的清爽的丫环,不许别人进来。 一排排摆满书的书架,闻着淡淡的油墨香,走在其间人会不知不觉放慢放轻脚步。 我很快就发现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他也不在。 上到了二楼,仍是空无一人。 在二楼的最东边有一间卧室,有的时候沈先生看书晚了,会睡在这里。 我走到了那间卧室的门口,刚要敲门,却听到里面似乎有动静。 “沈先生,您在吗?”我在门口轻轻唤了一声。 “谁?”沈先生的声音有一点恼怒,紧接着是什么东西掉下来的声音,还有一阵忙乱,似乎是他踢到了桌角的咒骂声。 我来得好像不是时候,却也只得应了声:“是我。” 过了一小会儿,一个小丫环开了门。 这个小丫环是安定候身边才及笄的桂香,她面色潮红,发丝有些微的零乱,看到我似有几分不悦。 反正这个府里的主子丫环都不大瞧得起人,无缘无故给脸色看是常事,至少她没象珊瑚一样恶声恶气地找过我麻烦,就算是比较好的了。 我冲她点了个头,走了进去。 屋里熏着交趾国来的蝉蚕香,可我在熟悉的味道里闻出了点别的什么说不出道不明的,又一看大好的春日里居然门窗紧闭着。出于礼貌,我没有掩鼻,憋了一口气后又闻不到了。 沈先生正襟端坐在桌案之后,捧着本书在读着。 他三十好几,形貌昳丽,只是说话的时候会现出眼角几丝细细的鱼尾纹,远远看起来象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完全可以想象出当年高中探花,跨马游街的风采。 我有七八分象娘,弟弟活脱脱是爹的模子里出来的,而候府两兄妹却大不一样。 淑贞象极了安定候没发富前的样子,面如满月,眼含秋水,尤其是生气时一对娥眉倒竖,眉峰中间皱起,连褶子都一模一样,只是深浅有点不可而已。 看到了淑贞,就像是看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安定候对女儿百般宠爱。我猜说不定她已有了暗示,所以淑贞才敢奢想当女世子。 至于陈凯嘛……小时候个子矮矮的,虽然长得不太像,总以为长大以后会是跟沈先生一样的文弱书生。谁知三年后回来成了个昂藏男子汉,精神抖擞,仪表堂堂,整个一常山赵子龙,跟沈先生没有半点父子像。再加上沈先生看起来太过年轻,和陈凯站在一起,要是没有人介绍,完全想象不出他们是父子俩。 况且他的性子直来直去,看书就头疼,经常被沈先生骂得狗血淋头。 候府里两个孩子一个弹琴,一个习武,都不喜欢读书。 可惜了沈先生一肚子的学问,却没有儿女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31 愿意继承,因我经常到藏书阁借书,他俨然成了我半个老师。 入赘皇室,便不能出仕当官,沈先生整日与诗书为伍。养尊处优,不用每天上朝,没有政敌的刁难,不需要向上级阿谀奉承,地位稳如泰山,实在是羡煞旁人。 然而,这几年他越发不苟言笑,哪怕是我对上了好对子,也难得露出笑纹儿。 大抵长辈们都一样不容易亲近,我已经习惯了,反正他问什么就答什么,借了书就走,还书时略翻一翻让他看看没有折痕。他心情好时会愿意回答我的疑问,心情不好便理也不理,当做看不见,连我向他问好都是一副讨厌的模样。 明知我进来了,沈先生仍是拿本书翻着,久久没有说话。 他是最正统的老夫子,开口闭口之乎者也,十有八九是听说了那桩事,不定会怎么教训我一通,我也只得耐着性子生受着。 我又侧过脸看了眼桂香,她正在研磨,脸没有刚才那么红了,一缕头发仍然散落鬓边,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有点儿心神不定。我轻轻干咳一声,引起她的注意,又好心地朝她头上努了努嘴,她茫然地看了看我,完全不理解我的意思。 在大户人家当丫环,几年了还没学会规矩,在主人家面前仪容不整,等会儿沈先生瞧见了,她可得有好果子吃了! 我暗暗为她捉急,又不敢动作太大吵了沈先生,只得做出“头”的嘴形。 桂香却是个榆木脑袋,仍是傻傻的不明白。 我悄悄地略微抬手,指了指她的头发,只听沈先生重重地干咳了一声,我顾不着她了,忙收回手,低眉敛目。 “你先走吧!”沈先生说。 我还当才来就打发我走呢,桂香却飞快地放下墨碇,低着头从我身边走过,开了门出去了。 这一刻,我才发现桂香的绿襦裙后摆上一点酱紫痕迹,再一看她的步履有些异样,心中不由得一惊。 “你又来借书?” “不,我是来告辞的。”我忙又低下头,“我没能接着淑贞小姐婚礼的活计,我得走了。以后……以后我再也不会来借书了。” “哦,知道了。”沈先生淡淡地说。 沈先生的为人冷漠点,却不象淑贞蛮模跋扈,也没有象安定候咄咄逼人,算是我见过的很好的有钱人了,况且看了多年书,又承蒙人家许多指教,想到再也不能见面,我难免有点伤感。 我等了一小会儿,没听到他接下来的吩咐,抬头只见他捧着本书看得心无旁鹜。 唉,人家根本就无所谓,亏我还巴巴地来告辞。 知道了那桩丑事,不痛骂一顿就谢天谢地了,我还想要怎样? 我不过是一个平头百姓,一个乡野丫头,难道还指望人家挽留,或是为我作主吗? 多说无益,我默默倒退两步,轻手轻脚走到门边,开门走了出去,又把门轻轻阖上。 从楼上可以看到桂香刚刚走出这栋藏书阁,我有心叫住她,又恐惊挠了沈先生,只得提着裙摆,急急忙忙下楼追了过去。 “桂香!”在小径上追到了桂香,我拍了拍她的后肩,小声叫道。 这里太过幽静,我怕被旁人听见,左右看了一眼,还好周围没人。 桂香回过头:“喜儿姑娘,什么事?” “那个……”我倒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你的裙子……咳咳……脏了。” 桂香有片刻的困惑,但很快就明白过来,脸红得要滴下血来。 我忙摆手安慰说:“没有关系,只有我一个人瞧见了。月事嘛,前几次难免会手忙脚乱,我也一样。你在府里当差,娘亲没在身旁,没有人教你,难免会出错,千万莫被别人瞧见了。要不这样,我带着几件换洗衣裳,找个地方你先穿上?” 桂香又羞又恼,神色变幻莫测,最终咬牙切齿地骂道:“尹喜儿,谁要你多管人闲事!” 好心好意倒挨了骂,我真是弄不懂她的心思,难不成她出了丑也无所谓? 基本上我不与府里的丫环们来往,但在我的心里她们和我都是一样的,我们都不是主子,都在委曲求全伺候人,所以应该要互相帮衬,除了珊瑚以外。 珊瑚总是说话夹枪带棒的,我也没往心里去。平日虽说是能避则避,万一她落了难,能搭把手我也会帮的,更何况是比我还要小一岁的桂香呢! 我皱了皱眉:“你这样出去了,被人瞧见是要笑话的,等我走了可就没人帮你了。” “本姑娘还要感谢你吗?”桂香更是气得不行,脸色变得狰狞,一手揪住我的衣领,一手就要抓花我的脸。 她这小鸡儿似的力气,还想跟我打,真是太不自量力!我握住她的手,然后反手一扭,她就哇哇大叫起来。 怕她没完没了,等到她求饶,我才松开,拍了拍手:“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先走了。” 好心被狗咬,不要我帮就不帮,没得跟我要巴结她似的。 才走出两步,就只听身后一阵哈哈大笑。 我一惊,回头只见沈先生站在二楼栏杆后笑得前仰后合。 好几年了,从来没见沈先生这样笑过,我还当他不会笑呢! “她……沈先生,她胡说八道……不能让她就这样走了!”桂香跺着脚,甩着手帕,无限娇羞地说。 原来她是这样的人!娘说变脸跟翻书一样快的人,不能交朋友,她就是! 过了好一阵子沈先生才笑够了,挥了挥手说:“你先走吧!” 还好,沈先生是个懂事理的,我转身就走。 “我说的是你!”沈先生又说,“你留下,上楼来!” 这回我弄明白了,敢情是叫我上楼去。 桂香嘤咛一声,从小径跑了出去,她的裙摆上的那点酱紫色似乎晕得更显眼了。 耸耸肩,这回我可真不管了。 又上了楼,走进了书房,只见沈先生背着手站在窗前。 等了一会儿,沈先生回过身来:“你说的话我全都听到了。” 那又怎么了?我可没做错事! 我坦然地迎着他的目光。 沈先生嗤笑一声,自言自语地低声说:“那些传闻我也听说了……我还以为你是扮猪吃老虎,没想到真的是头猪。” 他以为我听不见,听不懂,其实我知道他在骂我。 有钱人总是想骂人就骂人,但我不求他们了,用不着受他们的恶气,张嘴想要反驳,又一想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罢了!骂就骂吧,我尹喜儿被他们家骂得还少吗?再骂也是最后一回,我再也不来了! “你娘没教过你吗?”沈先生问。 听起来又是句骂人的话,我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什么?” 他有钱又有才,还是长辈,可是也得讲道理,不能平白无故地骂我,更不能连我娘也一起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32 骂。 “原来是这样。”沈先生了然地点了点头,又笑了笑,“现在我相信你没有贪那二十文钱了,你这呆子生不出那些花花肠子。” 除了娘终于又有个人说我无辜了,我的鼻子一酸:“我本来就没拿!” 沈先生嘿嘿一笑,解下腰间的钥匙串,打开墙角的一只箱子。 我早就看到过这只被锁得严严实实的箱子,猜里面是他藏的宝物,也许是私房钱。今天他当着我的面打开来,我的好奇心起,踮起脚尖偷瞄了一眼,却只看到厚厚的两叠书。 他从里面取出一本书,递给我说:“你要走了,这个送给你。” 书外面包着牛皮封套,看不到封面,感觉很老旧,都已经泛黄了。 难道这是临别赠礼? 一定是他收藏的孤本善本!等我一进了城就送到当铺里去,嘿嘿……做生意的本金到手了! 我想要翻开看一看扉页,沈先生却说:“回去再看。” 我只得打开包袱,把书放了进去,再整理包好:“谢谢沈先生。” “你和……是得好好谢我,这本书上的内容将来能有大用呢!今天你让我很……嗯,很开心,你长得不怎么样,没想到是这么有趣的小姑娘。”沈先生挥了挥手,“陈凯他……唉,你走吧!” 我施了一礼,走了出去。 才走出房门,就听到沈先生的笑声,他笑得很古怪,象是在憋着,又象是很痛快,象是在嘲笑我,又象是很得意,象是怀着坏心思。 真是怪事,明明今天他没有掉书袋,我却一句也听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  发生了什么事,老司机都知道,奴家是正经银,开车只能开到这个程度。 不笑也不能来砸我的场子,证明和喜儿一样,得要补习小黄文一百篇。 第20章 镜 走出候府,我脱下鞋,拍干净尘土,用块布包起来,放进包里。 又出了山谷,回想起沈先生反常的话和笑得肆意的样子,我越想越不服气——他居然说我“长得不怎么样”! 从包里掏出一面小铜镜,镜中人撅着嘴,在生着闷气。 几天不晒太阳,白一些了,没有淑贞那样白嫩水润,但也是健康的肤色呀! 淑贞是圆圆的满月脸,而我的下巴有点儿尖,难道在别人眼里不是瓜子脸,是尖嘴猴腮么? 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两只小酒窝,我长着一张娃娃脸。张楚说我是小孩子,但淑贞比我还小三个月呢!她就要成亲了,能成亲了,还能不是大人么?她都是大人了,我怎么还是小孩?我明明只是比她矮了一点点! 我的眉毛比不上娘的柳叶细眉,有点粗,有点乱,随着说话上下跃动,也许就是这点不大好看吧?是不是该拔了几根?会不会很疼? 张楚曾说我长得很甜,甜是什么意思?我是人,又不能吃,为什么会“甜”?甜,到底是好看,还是不好看? “呀!”镜子突然被夺走,我抬起头,却原来是陈凯! “走在路上照什么镜子?你想什么呢?思春了?”陈凯坐在马上,挑着眉问。 又来逗我玩了,可我现在没有心情陪他玩,伸出手:“还给我!” “不给!”陈凯反倒把我的镜子揣进了怀里。 一面镜子值三十文钱呐!我不免肉疼,可是他坐在马上老高,我又打他不过,只得吃下哑巴亏,不理他继续赶路。 在藏书阁耽搁的时间太长,太阳已经快落山了,离家有半个时辰的路程,我得赶紧的。 他拿过我不少小东西,牛角梳、红头绳、顶针、剪刀、布娃娃、小风车……我越是着急地追着他跑,他越是不会还给我,可我不当回事,没多久他玩得没意思了,自然会还回来。 我不急。 銮铃声响,我回过头,原来陈凯不紧不慢地骑马跟在我身后。 “你为什么跟着我?”我问。 陈凯心不在焉地说:“这条路在我家门口,怎么是我跟着你?你走得,我走不得么?” 可是这条路不是进城的,而是进山的,天都快黑了他进山干什么? 我管他不着,又朝前走,没一会儿他却与我并肩而行了。 突然间我想起沈先生送的书,有心要告诉他,又怕他耍无赖要了去,于是小气地把话又吞进了肚子里。 半晌,陈凯在马上问:“你……相亲没成?” 我的脚步一停,全身的血冲到了脸上,又羞又恼:“是淑贞说的?” “我全听见了。” “你怎么没事就喜欢上树?能不能改了这个习惯?”我心道早该料到昨晚他偷听到了才对,这家伙! “他是……老饕酒家的老板吧?”他不答反问,“如果他看上你了,你会跟他成亲吗?” 那是当然的,如果我不知道他的为人的话。 现在嘛,比我更加贪财,更喜欢攀附权贵的男人,呵呵,还是算了吧,交个朋友就好。 我低头赶路,圆滑地说:“人家不是没看上我嘛,说那些有什么意思?” 过了片刻,他又问:“意思就是你想过和他成亲喽?” 真是啰嗦啊!我一口气地说:“我只和他见过一次,怎么能这么快就决定嫁给他?总得再打听打听他的为人,看爹娘满不满意,还要他求我两三次,这样才差不多!” 按照一般的程序,如果顺利的话,从相亲到成亲也最少得要三个月多的时间,要不然就会被人怀疑是私定终身,女方怀了娃娃,所以才急匆匆嫁掉,陈凯他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他不喜欢你,你是不是很失望?”陈凯跳下马背,紧紧抓着我的左手问,“你就这么急着嫁人吗?” 我痛得直吸凉气,用力拍打着他,还踢了两脚:“松开,痛死我了!你不知道自己是练家子吗?” 陈凯忙松开我的手,连声道歉。 我解开丝线,松开黑布带,只见小指红得象是根红萝卜,上面是丑陋的疤痕。 “还疼吗?”他捧着我的手,吹着气问。 他这么小心翼翼的,哪怕做了天大的错事,也能一笔勾消了,我说:“把镜子还给我。” “不还!”他牵着马朝前走。 明明是有钱人,还要占我的小便宜!我又松松地把布条包起,追了上去:“你进山干什么?天快黑了!” 陈凯回过头,看傻瓜一样看着我:“我去山上看尹老伯和小皮球,不行吗?” 哦,原来是这样。 我想多了,还以为他特地来送我呢! 为什么有马不骑,要走着去? 好吧,他愿意走就走,反正我没吃亏。 和他并肩走着,还有匹没有一根杂毛的白马,同样的傍晚时分,不同的是夕阳在我们的身后,而不是前方。从这边看去,天空仍然很蓝,白云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33 象羽毛般轻盈,感觉象是阳光明媚的正中午,但是黑暗马上就会来临了。 “你怎么又把鞋脱了?” 不用他说,我也感觉我们两个很奇怪,一个华服公子有马不骑偏要走路,一个是连鞋都穿不起的穷丫头。我们这么并肩走着,让别人看到绝不会以为是情侣,也不象是主仆(候府的奴才穿得都比我好),估计想破了头也猜不出我们的关系。 我站定,皱了皱眉:“穿着容易磨破,你以为我象你一样旧了就能扔么?” 陈凯的眉皱得比我更紧:“可是师傅说寒从脚起,这样容易生病。” “都三月了,不怕。”我又朝前走去,“我没有那么娇贵,身体好得很,一年到头就没病过。” 除了手指会疼,我就不知道生病是什么感觉。 “不行!”陈凯叉着腰愤愤地嚷了一句,不由分说把我抱上了马背,“这样好多了。” 陈凯这人,只是贪玩,本性是好的——这是娘对他的评语,一语中的。 “你也上来吧!我们骑马去能快一点。”我说。 陈凯想了想,牵起了缰绳,不咸不淡地说:“为什么要快?慢点走不行吗?” 今天的他很奇怪,动不动就生气了,我还是不要惹他为妙。 “喜儿妹妹过来!巡察使大人别怪我,是你自己找死!” 然后,他只是竖起手来挥了挥,一个才入伍的愣头青手一抖,凤羽箭射入了我的胸膛。 我倒在了张楚的身上,最后一眼见到的却是他状似悲痛欲绝的神情,然后反手一刀削下了那名士兵的人头。 我死了,他会很难过吧? 这么多年没白交往一场,还算他有点儿良心! 罢了,本就是我自己寻死,又不是他亲自下的黑手,原谅他了! 反正这辈子我不会再走老路,就当那是一场梦吧! 我甩了甩头,故做轻松地说:“我再也不会去你们府上做事了,以后你想做新衣就到城里老饕酒家隔壁那家门面找我哈。” “你还真是……”他脚步一顿,却说了半句就不说了,快步朝前走, 我不解地问:“我怎么了?” “你真是不死心!那个姓马的就真那么好吗?”陈凯回过头来咬牙道,“小时候瞧你挺老实的,两年不见学会脚踩两条船了!” 莫非他听说了候爷曾打算让我给他当小妾?我急了:“我哪儿有?什么两条船,你瞎说!” 陈凯的脸红了,瞪了我一会儿,撇了撇嘴说:“当然是……当然是马昊和和和和……张楚喽!” 说完他又牵着缰绳转身就走。 我做贼心虚,催马上前,与他并行:“你可别乱说,我和张公子什么事儿也没有!马老板好心借门面给我用,等赚着钱了是要交房租的!他们两个是什么人,我哪儿有那本事?” 他这张大嘴巴,非害死我不可,被淑贞和马昊知道我就死定了!淑贞那醋坛子是惹不起的,马昊也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地收回铺子,我可如何是好? 逼得他不得不承认说错了话,我才放过了他,又再三嘱咐他别在外面乱说。 经过这个小小的不愉快,我们俩赌气谁也不理谁。 他的脸轮廓分明,光洁的额头,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嘴唇上长了一圈黑黑的绒毛,提醒我已不是在山上追着我跑的小男孩,他是大男人了。 真难得啊,堂堂少爷给我牵马坠蹬! 啧啧,安定候说曾想抬我当他的姨娘呢! 连淑贞都能接受,真是受宠若惊啊! 她们却不知道,陈凯喜欢的不过是我的这份超然,这份无欲无求而已,一旦我成了后宅中看他脸色说话做事的小女子,他必会弃我如敝履了。 陈凯需要的是一个好哥儿们,所以我最好的位置就是他的哥们,不能奢想更多。 还好,我也只是把他当哥们。 不过,他却不怎么够哥们,居然打劫我的镜子,得要想个法子弄回来。 又走了一会儿,翻过一个山头就能看到我的家了。 两年没见面了,他难得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多久又会走,我不想他记着我们的不愉快,说道:“这两天没见到你,你去哪里了?” “你倒还记得我!”他眼望着前方,酸不溜秋地说,“前几天我去找你,你为了那劳什子的新衣,连见都不见我,结果还不是没有揽着生意么?” 我有些亏心:“好了,别这么小气嘛!昨天晚上多谢你帮我,我心里记着呢,要不要我给你绣个荷包什么的?” 陈凯满心喜悦地转过脸来,看了看我又变了脸,气呼呼地说:“你别想把镜子骗回去,已经归我了!做荷包只需要用别人剩下的小布头,镜子可要贵多了,是你自己小气!” 傻小子变聪明了,完全不中计呀!我傻了眼。 “你竟然真的是这样的女人!”他指着我,大少爷是真生气了,“你变了,钱钱钱,你的心里只有钱!下来,不给你骑马了!” 我只得乖乖从马上下来。 陈凯利落地翻身上马。 这事确实是我的错,我抓着马辔头没话找话说:“你不去见我爹和小豆包了吗?” “不去了!”他又嘟嚷了一声,“烦!” 得他的好处不少,我的的确确不该为了一面镜子跟他计较,只得软言说:“好了,镜子送给你,还不成么?我再给你绣个荷包,看你喜欢什么样式的,我做就是,别不理我!” 他的面色稍霁:“这可是你说的哦!我要鸳鸯戏水的荷包,你也给我绣吗?” 这个……我犹豫了:“这种荷包是定情信物,我做……恐怕不大好吧?” 他重重地冷哼一声,策马要走。 我急忙跟着马走了两步,拉住辔头:“好,我绣,我躲着人绣就是了!” 陈凯满意了,傻傻地笑着:“这还差不多。” “你拿了后可别说是我送的,不要害我呀!”我松了手,又再三嘱咐说。 “真麻烦!”陈凯又撅着嘴赌气般说,“你等我几个月不成么?” 什么?我没听懂,这是什么意思? “笨蛋,再过六个月我就十八了!”他把我推开,一夹马腹,白马载着他扬长而去。 十八岁,候爷说陈凯十八岁就可以成亲了,可这关我什么事? 跑出十几丈远,陈凯又拔转马头,凶巴巴地说:“这几个月里不准你找男人,听见没有?” 这也太霸道了!我又不是卖身的丫环,只能由着他们家配小子! 陈凯又突然抛给我什么东西,我手忙脚乱地接住了,原来是个小瓷瓶。 “这是什么?”我迷糊了。 “给你爹的伤药。”陈凯更是不满意,“整天想什么呢?连爹都不记得了?” 呃,我忙得忘记了,罪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34 过罪过。 才提过一次他就记住了,特地来送药,我却小里小气,总惦记着那面镜子,实在对不住。 话说,这瓷瓶是越州窑青瓷瓶小巧美观,一看就价值不菲。 光是这个瓶子就比我那破镜子贵得多,他竟然随手就丢,要是我没接住就掉到地上摔碎了,心疼死我了! 自己还是个长不大的,总是教训我,十八岁还不如八岁懂事。 哦,灵光一现,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想要比我早成亲?这有什么好比的?” 他恼怒地剜了我一眼,马骑得得飞快。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一章我想用“赔了夫人又折兵”,镜子没讨回来,又答应了绣荷包,亏大发了! 这个荷包是个重要道具,后面十多章又会出现。 陈凯:比你早成亲,我能有什么好处? 喜儿:……也对,难道你想要你的儿子比我儿子大,就可以当哥哥欺负弟弟了? 陈凯:才不是!我说我想要我的儿子和你儿子一般大,你信不信?同一天,不早也不晚? 喜儿:那……这个操作的难度有点大。 陈凯:笨,你儿子就是我儿子,不就行了? 第21章 鸡 没有人送,我只得靠自己两条腿走回去。 山里人走山路很寻常,但走路总没有骑马舒服,一个人赶路没有两人边聊边走热闹,我有点小失落,不该把陈凯给气走了。 翻过一座山,到了家门前。 隔着篱笆,就看到小豆包蹲在门槛上百无聊赖。 “我回来了!”我推门走了进去。 小豆包的眼一亮,起身屁颠屁颠跑了过来:“姐姐,姐姐!” 他小狗一样围着我团团转,看到我又轻又小的包袱,眼里难掩一抹失望之色。 我心里明白,他以为又从候府带吃食回来,心里一酸,问道:“爹呢?爹在家吗?” “没,打猎去了。”小豆包懂事地没有问。 这时,我突然发现那只花公鸡跳到了母鸡背上,吆喝一声把它给赶了下去:“这只公鸡太皮,总是欺负母鸡,再这样下去干脆哪天吃掉算了!” 真不明白,为什么要养公鸡,娘要忌口,公鸡又不能生蛋,纯属浪费粮食! 这母鸡也忒老实,每次公鸡欺负它,它就呆若木鸡,一动不动,由得公鸡跳到它的背上。 倒是反抗呀!从来没见两只鸡打过,真扫兴! “不要!”小豆包象是我立马就要杀鸡似的,拦在前面,“不要杀了我的大公鸡!” 他喜欢公鸡花花绿绿的毛和神气活现的样子,从小就只会看外表,这可不好。 “母鸡喜欢!”小豆包口齿不清地说,“公鸡抱母鸡,母鸡笑叽叽。” “公鸡抱母鸡,母鸡笑嘻嘻”,这是张楚教的,小豆包从一数到十都数不全,这句话倒记得牢,好的不学,坏的学!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就不明白了,张楚他哪只眼睛瞧见母鸡高兴了? 惠子和庄子都辩不清这个问题,我也不纠正小豆包了,把他带进了房。 晚餐前爹回来了,他的两手空空,今天又是一无所获,哀声叹气,一边捶着肩一边说:“唉,老了,不中用了。” “爹,回来就好。”我忙迎上前说,“我有一个好消息,马老板答应借个门面给我做生意了。” 不提候府的糟心事,已经成了我的习惯。 “呀,世上真有这么好的人?平白无故的,人家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不是说相亲没成吗?” 马昊可不是平白给我好处,他是想要攀附张楚,我却作声不得,只跟着说好话,让爹之相信这就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喜儿我得天独厚,偏偏就被砸中了。 爹又再三问过娘的意思,这才放了心。 “这样吧!”爹一拍大腿,“把那两只鸡送给马老板,表示一点小心意,以后赚着了钱,一定要把房租给交了。唉,你们娘俩早就想有个门面了,是爹没本事,这下子好了。老天爷开了眼,你可得要争口气!” 家里就指着老母鸡下了蛋,下山换盐巴,况且小豆包喜欢那只大公鸡,我舍不得,说道:“不用了,那是正下蛋的老母鸡呢!送给马老板,他的店里不能养,只能杀了做盘菜,太可惜了。不如留着给小豆包煮几个荷包蛋吃,以后赚钱了再谢他也不迟。” 爹连连摇手说:“不不,不!你把旭也带进城去,你娘在候府,你在店里,我又总要上山,留旭一个人在家不放心。大家都走了,没人喂鸡,不如送人的好。” 让我把旭带到城里去? 上辈子把旭给弄丢了,我可不敢带他进城! 万一他又被拍花子拐了去,我只能以死谢罪了! 我忙说:“城里太复杂,还是山上安全,小豆包留在山上好些。” “城里当然比山上安全!我出去打猎的时候总是提心吊胆,你就不会担心我们都走了,旭被狼叼走吗?”爹眉毛拧成了个川字,“在你的店里他能出什么事?你是不是赚带着旭麻烦?” 爹从来不对我说重话,这是真生气了,我急得没办法,只得问小豆包:“你也不想跟我进城住吧?那里没有山,没有花花草草给你玩,一点儿意思也没有。还有……你留在家里就能喂鸡,就有蛋吃,要是你跟我进城,鸡就得送人了。你不是最喜欢大公鸡吗?你不想被马老板吃了吧?” 小豆包脆生生地回答:“想!” 我如释重负:“爹,小豆包也想留在家里,他不想跟我进城。” 爹还没发话,小豆包却急了:“不是,不是!我想跟着姐姐,我要进城,进城看姐夫,姐夫请我吃肉肉。” 我满头黑线,解释道:“千万别胡说,马老板不是姐夫,不能想吃肉就逮谁都叫姐夫,这是不对的。你这样乱叫,吃不着肉,小心还要挨揍哟!” 小豆包一脸的懵懂,想一想似乎又明白过来了,转过头可怜兮兮地向爹求助:“爹,姐姐要打我!” 谁,谁说要打他了? 呃,我的天,怎么一个一个听不懂我的话?张楚、淑贞、候爷、陈凯都这样,现在连小豆包是同样的毛病,我该怎么办? 爹越发不悦:“就这么说定了,你带旭一起到城里去住,我这就给你编个柳条笼子,你把那两只鸡送给马老板。” 这个……真的不行啊!我嚷了起来:“我进城不是玩的,得要做生意,万一小豆包被人拐走了怎么办?他就是个傻小子,连我们一家人的名字都说不上来!” “旭不是笨,是没有人教,你带在身边不就能好好教他了吗?”爹拂袖而起,“进了城后不要总‘小豆包’‘小豆包’地叫,被城里孩子听到该笑话他,要叫旭!” 小豆包满意地直点头。 几个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35 月前我们一家进城玩,给旭买了豆包吃,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回到家后总嚷嚷着要吃豆包。白米面、红豆沙的豆包得两文钱一个,幸亏没给他吃肉包子,得三文呢! 给他说道理也是无用,我们都不胜其烦,又舍不得打他。后来,我说了一句“总是要吃豆包就会变成小豆包”,于是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小豆包,只要他说想吃豆包,我就管他叫小豆包。他知道我在骂他贪吃,为了不被叫做小豆包,从此再也不说要吃豆包了。 我叫得顺了口,便一直这样叫了下去。 以前都没说过我,由得我叫,今天却像是我犯了天大的错误,不带旭住到城里就是亏待了他一样,我受不了,泪水涌了上来。 为什么?为什么被冤枉的总是我? 在候府被淑贞利用,被候爷误会,倒也罢了,回到家里还要这样,到底让不让人活了? “这就哭了?”爹很诧异,慌得忙哄我说,“爹又没骂你,哭什么?” 是的,爹没骂我,可是我还是觉得很委曲。 我没做错,爹不能这样说我,不骂我也不行! 他越是好言相劝,我越是心酸难过,把从三月三以来的担心害怕全都哭了出来,哭得泪眼滂沱。 小豆包从来没见过我哭成这样,愣了一下,也跟着我哭了起来。 爹慌得乱了手脚,抱一抱旭,又摸一摸我的背:“不哭,都不哭,不哭了哦……” 爹是老实人,老实得连几句好话也不会说,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句。 见我和旭完全没有风收雨歇的迹象,爹一跺脚:“唉,好吧!爹只是想你带着旭进城见点世面,你实在不愿意就算了。” 旭脸上还挂着泪水,却坚决地说:“不要,我要和姐姐一起!” 我抹了把脸:“好啊,只要你能说出我的名字!” 旭想了想:“喜儿!” “我姓什么呢?” “……” 我转脸对爹生气地说:“瞧,他连咱家姓什么都不知道!” 旭急了,憋得脸通红,终于憋了出来:“尹,我姓尹,姐姐也姓尹,尹喜儿!” 还算不错,我又问:“你自己呢?你叫什么名字?” “尹……旭……”旭挠挠头,又犯了傻。 总是叫他“旭”,他却忘记了中间的一个字。 “尹东旭啊,笨蛋!”我敲了一下他的头,“爹呢?” 旭完全答不上来,扭头又用眼光求爹帮他。 我叹了一口气:“爹的大名是尹刚呀!” 反反复复又教了他好几遍,我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爹已经不在屋里了。 我走到门口,没有看到爹的身影,而墙角的斧头不见了,我知道爹去折柳条了。 爹不会说大道理,但他能看得出来,已经不需要向我施压了,因为我是没法子拒绝他和旭的。 真好笑,在有些读书人眼里下里巴人不会说话,仿佛就是无知无识,甚至没有感觉的草木。只有他们的感情才是高贵的,他们也只会考虑自己,整日里无病口申口今,悲春伤秋,在我看来无聊至极。其实,都是一样的人,谁又比谁更高贵,高贵者最低贱,低贱者才更高贵。 当然,这些话我只会存在自己的肚子里,不会告诉沈先生。 吃过晚饭,我继续教旭,一直教到他打瞌睡。 不是我瞧不起他,他真的是很笨很笨,我们家四个人的名字都记不住,学会了这个忘记了那个,好比猴子吃苞谷。 我决定以后真不叫他小豆包了,要叫他的大名,久而久之大概他能至少记得自己是谁。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发现柳条笼已经放在了院子里,是昨晚爹熬夜做的。 吃过早饭,爹从厨房的灶台底下挖出了那锭金子,连声说:“还好,总算还给人家了!这么多钱放在家里,我真不放心,送走了可以睡安稳觉了!” 我收拾好和旭的换洗衣裳,把这锭金藏在包袱里,再用层层的衣包裹着,从外面摸了一下,一点儿都摸不着里面的硬物。 爹把那两只鸡捉进了笼子里,这时我听到旭居然人小鬼大地叹了一口气。 家里有一辆独轮车,爹在上面垫了块木板,把旭抱着坐了上去,扛着柳条笼,送我们去潭州城。 一路之上我和爹都没有说话,我不知道爹想了些什么,只觉得责任重大,非得把旭吊在我的裤腰带上,一刻也不能离开我的视线,尤其不能让他和淑贞玩。 到了城门口,爹把旭抱了下来,又把柳条笼交给我,说道:“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为什么?”我问道,“不去见见张楚吗?” 我真不想和张楚说话,最好由爹把金子还给他。 爹挠了挠头:“还是你去说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见着读书人就不会说话,太拘束!” “可是他在我们家住了三天,那时不是相处得很好吗?” 话说,张楚算哪门子的读书人?一张口就是“公海龟”“母海龟”、“交*配”什么的,真是一点儿都不斯文,湿润如玉、如匪如琢跟他更是搭不上半点关系。 爹犹豫了一下:“还是不了,人家说起大道理来一套一套的,多说几句钱就退不了了,还是你去还的好。” 我只好点了点头,从包里掏出小瓷瓶:“爸,这是陈凯给您的伤药。” “你这孩子,说了我不用的。”爹打开瓷瓶闻了闻,“劲儿可真大,好药啊!这瓶子……值不少银子吧?” “陈凯他给的,您就收着,我自会还他的人情。”答应绣荷包了,算是对他不错了吧? “那就好,那就好。”爹弯腰摸了摸旭的头,“在城里要听姐姐的话,知道吗?不许到处乱跑,不许缠着姐姐买东西吃,不许挑食,不听话就跟我回去,嗯?” 旭嘴里含着手指,傻傻地点头。 “你也别太节省了,亏待了自己个儿,多吃点好的,你太瘦了!不让你进城来试试是不会甘心的,若是混不下去了,就回山上。有爹在,还会饿死你不成?”爹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塞到我的手里,“虽说门面是人家错的,总得下点本,这二两银子你收好。” 这是我家一半的积蓄!我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这……用不了这么多……家里没钱就不用……” 一到激动,我又不会说话了。 爹又说:“傻孩子,本就是你自己的嫁妆,自己掂量着办,我走了。” 说完,爹转身就走。 他的身影象一座大山压在我的心头。 眼看他就要拐个弯看不见了,我全身的血冲上了头,带着哭腔放声吼道:“爹,你可千万千万别上老虎山打老虎!” 爹回过头来,愣了一下,倏忽又笑了:“真是个傻孩子,爹没事上老虎山干什么?我走了,照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36 顾好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小的时候真不知道公鸡为什么跳到母鸡的背上,赶下过好多回。现在的孩子比我那时候可要早熟多了,怕是不会做傻事了吧? 第22章 还 身上揣着一大锭金子,我不敢耽搁,直奔了张楚住的猫耳胡同。 睢园从外表看去很低调,粉墙黑瓦,长年不住人,墙上有萝薜倒垂,墙角长了绿苔,倒凭增了几分野趣。 门房看到我和马昊、张楚、淑贞在一起过,没有为难,只说先去通报一声,让我们稍等。 我把柳条笼放在脚边,让旭坐在门槛上歇歇脚,又从包袱里往外掏那锭金子。 出门前藏得太牢实,一时半会儿摸不出来,正在这会儿门又开了。 “呀,是谁来了?这不是旭吗?” 我一抬头,原来是牛十三,他一把抱起了旭。 “还记得我吗?”叭唧,牛十三在旭脸上亲了一下。 旭愣愣的没反应过来,我忙说:“是牛大哥呀,他还给你做过风车玩,不记得了吗?” 也不知是旭记起来,还是顺着我的话说,甜甜地唤了声:“牛哥哥!” “哎!”牛十三爽快地应了声,转身就朝门里走去,“可把你盼来了!怪我家主子太爱开玩笑,那天居然装做不认识喜儿姑娘,害我也跟着不敢认。你来了就好,我们让他给你赔礼道歉,不要轻易饶了他,我会帮你的。” 他抱着旭一边走一边大声说,我连唤了几声都没听见,万般无奈只得收拾起包袱,拎着柳条笼,跟着他往里走。 唉,我只是想把钱给张楚,没打算见他的! 这主仆二人为什么都喜欢自说自话,从不听一听别人的意见? 三月三那天牛十三就总是欲言又止,怪不好意思的,却一直逮不着单独说话的机会,我知道今天他是想让我和张楚私下里见一面,化解不愉快,可这种方式实在让人受不了。 牛十三抱着旭走得飞快,我大包小包紧赶慢赶,仍是追不上他。 经过一座青石小桥,前方一处精致的房舍,从窗口可以看到张楚正站着悬腕写着什么。 我是真不想见他,跑了几步揪住牛十三的衣角:“等一等,我只是想把这个给你家主子,就是这个……在这里……马上,马上就拿出来了……” “请都请不来,就玩一玩再走嘛!”牛十三嚷了起来,“少爷,喜儿姑娘和旭来了!” 我越是慌乱越是拿不出来,一件衣裳差点掉进了池塘里,狼狈不堪。 好了,终于被我找着了,还以为不见了,害我出了一身汗。 “给你!”我把金子取了出来,递给牛十三。 “稀客呀,喜儿妹妹难得登门,蓬荜增辉!” 这人一开口就阴阳怪气,走起路来一摇一摆地耍帅,半边嘴角上勾,笑得贱兮兮的,让人恨不得一掌把他的笑容打落在地。 其实以他的相貌,只要平平淡淡地说话,正正经经地走路,不把嘴歪到一边,足够让整条街的女孩子羞得抬不起头来,可他偏要怪模怪样地惹人讨厌。 不,其实他只是在我面前这样原形毕露,或者是自损形象,当着淑贞的面可是君子得很,所以那次她才会更生气。 我把金子递过去:“还给你!” 他接过金子,我的任务就完成了,然后立马走人,一刻也不久留,一句废话也不跟他说。 张楚看了看我手中的金子,又看了看我,却不伸手来接,皱了皱眉,倏忽又笑逐颜开,夸张地大声说:“呀,人来就好了,送什么大礼?这两只鸡留着生蛋,不用送给我了!不过是举手之劳,正巧在街上遇眼了尤妈妈,我在旁边说了几句好话,用不着感谢,真用不着!” 明知他是在作弄我,真要送给他,他也不会要,可我还是羞得脸通红——这两只鸡,我真没打算送给他! 要不是身上揣着一大笔钱,象是烫手的山药,生怕被偷了,生怕弄丢了,我才不会先到睢园来。 要不是牛十三不由分说把旭抱了进来,我不会走进这张门。 要不是牛十三走得太快,我也不会见到他。 我都能够猜得出传到淑贞和候爷的耳朵里会是什么样子,一准会说我断了候府的生意,立马向张楚诉苦,赖在睢园许久,居然想用区区两只鸡就抱住他的大腿。 我身上的脏水已经够多了,不管他怎么看我,这两只鸡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放在这里,非带走不可! “楚哥哥!”旭甜甜地唤了一声,扭着从牛十三的怀里挣下了地。 张楚蹲下身:“哇哈,这是谁?是我们家旭吗?” 这个小叛徒不记得爹娘和我的名字,见着他却跟见着亲人一样,还不要脸地互相亲来亲去,只听得“叭唧叭唧”、“啾啾啾啾”、“咯咯咯咯”、“呵呵呵呵”。 不知道他们还要腻歪多久,我的心里猫抓似的,拎着旭的后脖领子把他拉过来:“尹东旭,我们要走了。” 旭却象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双手举过头,两腿弯曲,伸出舌头,翻着白眼,口中呜呜地叫着:“我是什么?楚哥哥,你猜我是什么?” 张楚哈哈大笑,也不顾形象跟着做起来,张牙舞爪地嚷:“猴子,猴子,大猴子和小猴子!” 君子端方,他自己做怪倒也罢了,偏偏还要教坏我家旭,我大为不悦,把那锭金子塞进他的怀中,拉起旭就走。 旭一边走,一边回头望,礼貌地说:“楚哥哥再见!” “以后常来玩啊,下回我请你吃烤乳猪!”张楚在后面扬声说。 旭立即挪不动步子了,冲他嚷着:“肉……肉肉……谢谢……谢谢姐夫……” 听到最后两个字,我的脚下一软,险险一头栽进池塘里,身后是张楚的一阵大笑。 我停下脚步,认认真真地教他:“不能这样,不是每个请你吃肉的都是姐夫,你不能总这样乱叫。给你肉吃的不一定是好人,不要被卖了还给人数钱。这样下去你迟早会吃大亏,哭都来不及,姐姐就是……呵呵,血泪的教训啊!” 上辈子我在他面前好比老鼠见着猫,不敢多说半句话,被他搓圆捏扁,可这辈子我不会了。 就着这次的机会,我不要被他三言两语就哄得心软了,要跟他彻底决裂。 是的,我就是要让他讨厌我,再也不要对我好,我才可以放得下。 “引喻失义了吧?喜儿妹妹,不过是开了个玩笑而已,怎么我就成渣男了?我记得我没把你怎么样过,我也从没说过会让你误会的话,不是吗?” 我抬起头来,那张脸上仍是一贯的漫不经心,笑得仿佛人生就是一场游戏。 他竟然指责起我来了! 是啊,他从来没说过喜欢我,从头至尾都是我的自做多情,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37 我上辈子就是白死了! 如果这辈子我还是沉浸在自己的痴念当中无法自拔,到最后还是会那样没名没份,不明不白地死去。 我不甘心! “是的,你对我从来没承诺过什么,也没有做过非份之举,全是我一个人的错,怪我太不识趣了。”我冷冷地说,“巡察使大人!” 笑容凝固在他的脸上,两道浓眉拧了起来,双眼微眯,整个人逐渐冷却冰冻,寒气迫人。 我的心一凉,果然,果然他是巡察使! 牛十三看了看张楚那张恨不得要杀人灭口的脸,又扭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四周,打圆场说:“喜儿姑娘今天是怎么了?” 骗子,一个一个都是骗子! 演得可真是天衣无缝,如果不是那场梦,别人说出实情我都不会相信,被他们耍得团团转。 我冷笑道:“秦大将军,草民真是失敬了!” 堂堂骁骑大将军,手下上万人马,可笑我还以为他和我一样都是穷苦人,跟他说了不少体已话,他一定在背后笑过我吧? 牛十三一怔,伸出来拍我后背的手停留在半空中。 张楚拍了拍掌,神色自若地弯下腰,歪着嘴笑道:“厨房里做了红烧狮子头,旭想吃吗?” 牛十三会意,上前几步,我猝不及防,被他抢过旭,飞也似地跑开了。 “放开我!”我慌了,大叫大嚷,“把旭还给我!” 张楚不顾我的反抗,强拉着我朝屋里走去。 上门槛时,柳条笼蹭了一下,我差点绊倒,只得松了手,回头一看,笼子掉到地上,盖子打开了,母鸡扑腾着钻了出来,好死不死还在人家的汉白玉台阶上拉了一泡屎。 “滚出去,全都给我滚出去!”张楚一声吼,屋里的仆人们全都退了出去。 他拉着我一直进到了最里面的房间,又把门给关上,落下了门闩。 我被重重一推,倒在一处柔软上,定下神才发现这里是他的卧房。我以极为不雅的姿式趴在了床沿上,倒是不疼。 作者有话要说:  大高潮来了!摊牌,摊牌,摊牌…… 第23章 劝 我想要立即站起来,脚一软又倒下了,只见张楚铁青着脸向我走来,不由得惊声尖叫道:“你想要干什么?” 张楚把一张椅子重重地往前一放,在我面前坐了下去:“说,这话是你从哪里听来的?” 许是对张楚不正经的印象太深,即使他装腔作势地吓唬人,我也不怕他。 我是一株柔弱又平凡的野草,谁都可以来伤害我,但他永远不会。 经过了最初的慌乱,我又恢复了镇静,打量这间睡房,除了八步床、红木镶嵌贝壳花卉四条屏、红木雕葡萄纹嵌理石圆桌、八个绣墩、梳洗架、杯盘等必需用品外,最惹眼的是南墙上的两幅字,分别写着“潇洒走一回”和“人生赢家”。字如其人,和他一样张扬又随兴,我甚至还隐约看到了点愤世嫉俗的意思。 见我没说话,张楚烦恼地挠了挠头,又问:“配合一点,我在审你呢!是淑贞吗?” 看在相识一场,我本来就打算告诉他,叫他趁早逃命要紧,但他这样咄咄逼人,让我非常气恼,别过脸去不理他。 “喂,问你话呢!” 我冷笑一声:“淑贞知道了,你还有命在吗?” 张楚松了一口气,又露出一口大白牙笑了,哄小孩子一般说:“你是一个好姑娘,快告诉我,是谁告诉你的。” 难道他以为我在吃醋吗? 他是不是以为自己魅力无边,只要象这样轻轻笑一笑,每个女人都会傻乎乎地予取予求? 可怜的张楚,我能告诉他,他被下了大狱之后,我去找淑贞救他,淑贞压根就不理会,一次也没去见过他吗?淑贞甚至不肯帮我去探监,所以我才会在林子里等着给他送行。 世上只有我这个傻姑娘,以为死在他的前面,陈凯就会心软,放他一条生路。 我意兴阑珊,站了起来:“那只是我的一场梦,如果你信,就赶紧收拾起包袱离开潭州,如果不信,就当我没说过。” 话说完了,我完成了上辈子的心愿,心好累,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我向门口走去,留下一脸错愕的张楚,看来他向来聪明的脑瓜子有些不够用了。 他帮着娘劝掌柜的给我做了证,不是想要答谢吗?好,我给! 这个秘密岂不是比那两只鸡有价值多了吗? 对,我就是这么讲究的姑娘! 经过张楚身边时,我的手腕突然被抓住,差点害我摔在他的身上。 “干什么?”我甩了两次都无法挣脱。 “什么时候?”张楚又急切地补充说,“什么时候的梦?除了我和秦将军的身份,还有些什么?说出来,越详细越好!” 他终于怕了! 我还当上天赐予他的这张脸天生就只能笑,永远也不会有正经表情呢! 不过,我自己都怀疑过许久,他却一听就当了真,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同时,前所未有受到重视的感觉令我的心情好了些。 “三月三那天掉进水里时梦了一场,后来坐在火边烤芋仔又梦了一场。”我低下头,他识趣地松开了我的手,“你快走吧!你斗不过候爷,你的身份很快就会暴露,那时就迟了。” 他一边回忆,一边喃喃念着:“三月三,三月三,难怪后来你变得怪怪的,还大哭了一场。” 原来他看见了,他看见我拿了那些吃食! 我的脸烧得厉害,早就该知道他是个狡猾的家伙,一定是躲在背地里偷看着。 不过,到现在那已经只是一桩无关紧要的小事了。 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是去是留都是他自己的事,我向门口走去。 刚要伸手拉开门闩,张楚又追了上来,拦在了前面。 我皱了皱眉:“我不会把你和牛大哥的秘密说出去的,你放心。” “不是为这事!”张楚无所谓地挥了挥手,“即使我失了手,也不过是再玩一局而已。我只是没想到这次的金手指会是一个人,该死的系统没告诉我。” 生死大事在他的口中竟然不值一提,说得投胎转世就跟吃完饭放下碗筷一样轻松。 倒没指望他再次把我当成救命恩人,更没想过这回够特别,他能以身相许,但他太过轻佻的态度让我很受伤——敢情我以为说出了惊天的大秘密,担了天大的干系,却只是自以为是,他们有钱人果然了不起! 金手指又是什么鬼?是在嘲笑我缺了一截的小指吗? 我愤恨不已,把他推到一边,手落在了门闩上。 “你呢?我会死,你会怎么样?在梦里,你呢?”他关切地问,又大度地说,“有需要我帮忙的吗?尽管开口就是,咱们俩谁跟谁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38 呀!” 我的手从门闩上滑下,一颗心跌进冰水里,口中却平平淡淡地说:“我没有说看到你死了。你是不是会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成了阶下囚,后来的事恐怕凶多吉少。” 张楚又拦在了门前,眉头紧锁:“你知道我是怎么暴露的吗?” 一再的追问使得我有了被利用的感觉,我烦了,大叫道:“我怎么会知道?好比现在,如果不是我说出来,你会告诉我自己是谁吗?巡察使大人!” 谋反的大事,谁又会告诉一个裁缝? 当时把我瞒在鼓里,现在又来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被卷入其中,我就是个枉死鬼,他满意了吗? “对不起,对不起!”他举起了双手向我投降,“但我还是想问一句,在那场梦里你是不是死了?还是普普通的意外?我遇上重生女了吗?你别瞪着我两眼跟牛眼似的,在梦里我……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吧?虽说我什么也不知道,但只要是张楚这个人设做过的事,不会不认的!” 重生?是的,正是这个词儿,原来我不是梦了一场又一场,而是重生了。 他做过的最对不起我的事就是对我太好了,好得让我心甘情愿地去为他而死,但我是不会告诉他的。 我轻轻摇了摇头。 他如释重负,喟叹一声:“比起我,更需要考虑的是你自己呀!不是人人都可以重生的,你一定要把握住,改写自己的人生。别逞强,我就是你的资源,需要我帮忙就不要客气,岂不是比自己瞎闯强多了?好比这一次,你想要接下候府的单子,早点跟我说不就行了吗?在社会上,朋友本就该互相扶持的,这回我帮了你,下回难保不会求你来帮我。” 不,我才不需要他的帮助,只要他别来招惹我就行。 我再次用力把他挤到一边,拉起门闩,推开门,走了出去。 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没有得到主人的命令,谁也不敢进来。 “好吧!算我怕了你了!”张楚下定决心般大喝一声,追上来强拉住我,“好吧,我答应你便是!你不就是恨我在山上没答应你吗?你想要的我都给你,算我白玩一场了,还不成么?我也不指望肖青璇了,我让你当老大,怎么样?你当我的双儿,我保证会好好待你,不会让你再次惨死的!这是在古代,三妻四妾是合法的,你不会反对吧?” 原来除了淑贞以外,还有个肖青璇,有个双儿,他可真是艳福不浅! 这应该算是求婚了吧? 这个态度是未婚的态度吗? 为了这句话,我日思夜想了一辈子,却苦不可得,没想到今天他能说得如此轻率。 得来毫不费工夫,只因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 我冷冷地说:“谁要当老大?放开!马老板答应借他家旁边的门面给我做生意,我的事不用你操心,这辈子我会过得很好的。” “马昊?你居然还与他有来往?”他愣了一下。 我转身继续朝前走。 “正妻,我说的是正妻!”他又在我身后跺着脚大叫。 我的脚步一滞,他莫非是疯了? 回过头来,只见他一副懊恼不已,吃了大亏,肉痛得不得了的神情。 “反正我在那边……唉,跟你说也说不清!种*马文又怎么样?那边妖艳贱货太多,我又不是只能抱充气娃娃的穷吊丝,不过是玩个制服秀刺激一下。本来不到四十岁是没打算娶老婆的,便宜你了。” 虽然我听不懂,却能看出不是什么好词,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说:“请说人话!” “好吧,好吧!”张楚神色黯然,唉声叹气地说,“我的确叫月半,但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么跟你说吧,我也有前世。在我的前世……也许是遭到报应了,不该玩得太嗨……但我对天发誓,我为人风liu而不下liu,绝对绝对没做过缺德败行之事,都是你情我愿的,没有过生下包子不认账。那些女人精得很,谁又愿意生下包子,大好的青春就不玩了呢?唉,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抢手!现在的待遇真是一半一半都不到呀!” 想了好一阵子,我总算是理清了头绪:“你愿意娶我为妻,是想要我帮你吗?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我没有什么金手指,我只有一截断指。” 张楚愣了一下,又伸出大拇指赞道:“聪明,喜儿妹妹真聪明,你能帮我的地方多着哩!” 可惜我再也是听到他的夸奖,不管是真是假,都会变成跟着吊在眼前的胡萝卜走的蠢驴了。 我尹喜儿不是大美人,也不至于嫁不出去,凭什么要求着他娶我? 说到底,他只不过是看我知些内情,想要趋吉避凶罢了,我为什么要当他的算命先生? 呵呵,正妻,这是多么大的恩赐啊!难道我应该磕头谢恩吗? 我所求的是有情郎,他却当成了一笔交易,这样的男人拿座金山来我也不要! 不管他在后面哇哇大叫,我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小桥边,牛十三和旭蹲在地上窃窃私语着。 走近才看清,那只母鸡已经被捉进了柳条笼里,他们隔着笼子在逗鸡。 牛十三守在这里,这个院子里一个下人都没有。 听到动静,牛十三站起来,脸上不再是唯唯诺诺,神色凛然地看着我。 我擦干净旭嘴边的油,牵起他的小手:“我们走!” 旭糯糯地说:“我刚才吃了狮子头,好大好大一只,我的肚子都吃撑了!” “以后姐赚钱了,每天给旭买肉吃,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我拎起柳条笼,带着旭就走。 “喂,你也太小气了吧?”他长叹了声,“难道你没想过吗?我不认你,只是不想让你和你们一家子卷进来,怕你们受牵连,不是忘恩负义呀!” 我的脚步一顿:“后来你不是自做主张地说了吗?” 过了好一阵子,我都等得不耐烦了,他才幽幽说:“就你那跟我欠了你百八十万儿似的棺材脸,我不说行吗?我不说也会被人看出来,而且还有尤妈妈妈、尹叔、小豆包……一个谎言得用无数谎言来掩盖,所以我才……” 说来说去,倒是我的不是了,这男人的口才好生了得! 跟他理论是自讨没趣,哪怕我修炼千年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我走还不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  张楚,有你后悔的一天!! 肖青璇是〈极品家丁〉里的女主,双儿是〈鹿鼎记〉里的人物 不诉苦了,记录一下,上主题榜从八个收涨到了十八个,潜力图推涨了五个,现在有二十三个小天使在支持我。 哈,我比要求多发了一万三千字,看编编能不能赏我一个好榜单,锦鲤 第24章 雨 老饕酒家的伙计说他家老板在后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39 厨,让我在包厢里稍等。 我还担心旭弄脏了弄破了人家的贵重物品,可他进到富丽堂皇的包厢后畏首畏尾,缩在我的怀里一动也不敢动,更别提嚷着要吃东西了。 他老实得让我觉得可怜,但说实话如果他指着那些大鱼大肉吵着说想吃,我还真不好办。 “等一下要叫哥哥,别傻傻的不知道喊人,懂吗?”见金主的注意事项太多,不光是旭,我也一样啊! 也不知他懂不懂,不管我说什么旭都一个劲儿地点头,象是个点头娃娃。 “来了,好啊,欢迎欢迎!” 我正教着旭,门突然开了,马昊哈哈大笑着走了进来。 他系着油腻腻的围裙,衣袖高高卷起,脚蹬木屐,手上还抓了把铲勺,铲勺上还沾了点黄色的不明物。尤其是他的脸被熏得油光放亮,被厨房的高温热出了一身汗,半点英俊小生的影子都不见,蓦地一眼,我差点认不出来了。 “哟,这就是我们旭吧?真可爱!” 我这才回过神,忙把旭拉到前面:“快,叫昊哥哥!” 旭怯生生地叫了一声“昊哥哥”,又缩回到我身后,连他也能一眼就分辨出太夸张的喜欢不是真喜欢。 我笑道:“马老板,怎么是你亲自掌厨?” 马昊把手放在嘴边,笑眯眯地压低声音说:“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和旭,老饕酒家的绝招都在我的肚子里,被人学去了我就得破产了,所以再懒也得要亲力亲为啊!” 我忙说:“理解,理解!如果可以我也想这样,可惜只要是做好的衣服,穿出去就全都被人瞧见了。还是马老板这一行更有前途,能一招鲜吃遍天,可惜我已经入错行了。” “不不不,喜儿姑娘可千万别学厨子,太累,又脏!瞧我这一身,再看看你,没说半句假话,真是配不上了!”说着,他还假模假式地捶胸顿足。 要说马昊这人,我是不大喜欢的。他总是说些口是心非,吹吹捧捧的话,却明显得让人g一听就能听出来,被人听出来他却又毫不介意,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 不过,知道了他的目的我反倒安心了。我的心在自己的肚子里,至少不会象张楚一样被他骗走了,也许这就是“真小人”的好处吧? 又闲聊了几句,我把那两只鸡送给了他,他推辞了几句,收下了。 “那个门面,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做?”他问。 终于说到正题了,我有点儿紧张:“当然是越早越好。” 马昊爽快地说:“好,我这就去拿钥匙给你!” 说着他就出去了,一会儿果然把钥匙拿了过来。 他是个虚伪的人,但我觉得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比他还要过份。他是想利用我往上爬不错,但我明知张楚不是张南江张老板的儿子,仍是将计就计。 或许,我能辩解说是身不由已,不能自做主张害了张楚,但欺骗就是欺骗。我仿佛可以看到,在不久的将来,马昊向我兴师问罪,而我理屈词穷,被审判的样子。 其实,我才是天下第一自私自利之人!为了钱,我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 手中握着能改变我们全家命运的钥匙,我把心一横:“马老板,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已经被候府扫地出门了。” 我必须得说真话,哪怕赔上我们全家的性命!当个骗子实在太难受了,我做不来! “哦?有这种事?”马昊挑了挑眉问。 我点到为止地说被候爷误会揩油水,所以再也进不了候府。这样说法,他应该能领会到严重性,以他的精明会懂得我已经没有多少利用价值了。 马昊的神色很复杂,复杂得我无法形容,更是一点儿也猜不透他脑子里的想法。 凭着一点点的血气之勇,把我受到的屈辱说了出来,这一刻却后悔了——要是他想把这片钥匙收回去,我该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马昊关切地又问:“那张公子呢?” “他?”我点了点头,“如果你想要结交张公子,我倒是可以给你引见。” 是张公子,不是张南江的公子,原谅我讼棍般无耻。 张楚是巡察使,和他结交对马昊应该还是有些好处,如果这回张楚能长点心,圆满完成任务的话。 马昊拍了拍手掌:“那就好,那就好!喜儿姑娘,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吗?” 他会喜欢我?我有没有听错? “我最喜欢的是喜儿姑娘实话实说,不藏着掖着!这世上啊,诚信的人是越来越少了,所以说,喜儿姑娘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好险我没说出口,又会错意了。 他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分明是看在张楚的面子上,而不是因为我的德行。 总而言之,我们皆大欢喜。 我拿着钥匙,带着旭,打开了那张紧闭的大门。 这个门面超出了我的想象,前后有两进,后面有一个院子,除了铺面外还有两间厢房,一间柴房,一个很大的厨房。因为曾用做过饭店,而且经营不善,前主人没有认真打理,到处有油渍,又掉了许多漆,东西也杂乱无章。 脏乱破旧一点倒无所谓,我最喜欢的是地方够大,东西够全,如果能盘下来,把爹娘接过来住都够了。 旭对这里很好奇,象是到了新领地的小兽一样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玩得不亦乐乎。 我把包袱放好,开始打扫起来。 没一会儿我就发现一个问题——这里没水! 看来得每天到城里的小河去打水了,一来一回得半个时辰。 我找了个水桶,嘱咐旭在家里玩,去河里挑水,回来时顺便买了些日常用品。 一路无话,回来后看到旭果然老实待在家里,玩累了自己爬上床去睡着了。 刚拧湿了块抹布,干了没一会儿,我就发现坏了事,整个左手疼得厉害,一直疼到了肩膀上。 每当快下雨前我就会有反应,想起早在三月三就开始疼,也许就在这一两天里要下雨了。 疼起来的时候我会用看书来转移注意力,于是回到房里把沈先生送的那本书翻了出来。 不看不知道,看了一页我就象是被火烫着了一样把书远远地丢到了一边,差点没尖叫出声。 这都是些什么呀?为什么书里的人没穿衣裳?他们在干什么? 旭看到了怎么办? 爹娘知道我看这东西,非打死我不可! 这就是传说中的春*宫*画呀! 过了好一阵子我的心跳才恢复正常,用两根手指尖把书捏起,不知道藏到哪里才好,或者,我该烧了它? 沈先生啊沈先生,那么端庄持重的一个人,为什么给我这个? 难怪他笑得那么鬼鬼祟祟,他……他他他为老不尊,他在捉弄我!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40 思来想去,我决定还是先藏起来,以后找个机会还给沈先生。唉,光想一想还书的情形,就够尴尬,又一想不还更尴尬。 这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没一会儿就打湿了屋檐。天空上压着厚厚的乌云,空气变得潮湿,粘乎乎的让人心烦意乱。 我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不知该藏在何处是好,似乎哪里都不安全,不管放在哪里都有可能被旭翻出来。 又琢磨了好一阵子,最后我把书藏在了柴房里,就在一大堆的柴禾后面。那些柴太笨重,旭拿不动,就不会发现了。 到黄昏时雨渐渐大了起来,竟似没有半点停歇的意思。 春雨贵如油,又到雨季了。 我讨厌雨季!屋里漏水,院子里积水,倒在其次,新店就要开张,总下雨就没有人上街,我的生意就不会好,雨啊,快点停吧! 一边给陈凯绣荷包,我一边祈祷着。 然而,我的祈祷无效,不仅雨没停,半夜里还打起雷来。 旭在山里一个人惯了,不怕打雷下雨,睡得安稳。 我被手疼折磨得无法入眠,隐约听到除了雷声雨声以外,还有什么别的声音。 披衣下床,走了几步,我确认是有人在大力拍门,还在声嘶力竭的喊着什么。 家里只有我们两个,才搬过来一天,会有谁来找? 一个女人,一个是小孩子,家里没有男人,来了坏人怎么办?我很害怕,但是必须保护弟弟。 我壮起胆子,到柴房选了根最粗的木棒,蹑手蹑脚走到门边。 “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啊!” “我不玩了,不玩了,我玩不起啊!我要退出,我要退出,重新来过!” “不带这么玩的,太虐主了!你这渣写手,写的是什么破书?你不按套路出牌呀!” “你以为你是谁?老天爷吗?你tmd心里有没有公理,有没有正义,配角就不是人吗?” 我听清了,居然是张楚连哭带喊的声音,一声声撕心裂肺,惨绝人寰。 大半夜的,他发的是什么疯? 把棒子丢到一边,我打开了门。 一道闪电划过,映出了张楚浑身是血地倒在我家门前的青石板上,黑色夜行衣的前胸上一道七八寸长的血口子,血水和雨水混成红色的溪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阿茶给投了一个雷 今天终于上了鞭腿,祈祷能过五十收 第25章 雪 并不是我同情心过剩,所以才救了他。 我发誓,如果不是不想让马昊看到他穷途末路,潦倒的样子,醒悟到抱他的大腿毫无前途,继而收回借我的铺面,影响我赚钱大计,我才不会把他搬回家里。 “喜儿……喜儿……我可怜的喜儿啊……”他语带哽咽,沙哑地唤着,一声比一声凄惨,象是走失了孩童哭着喊着要娘亲。 谁要他可怜?到底是我可怜,还是他可怜? 我被他叫得不胜其烦,说道:“好了,好了,我不会不管你的,这就去给你找大夫。” 我不是大夫,我家又不是医馆,真不会找地方啊! “不要!”张楚拉住了我的手臂,努力睁大眼保持清醒,“不要告诉别人!” 半夜里他去干什么了?我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象是沾上了甩不掉的牛皮糖。 刚想要问个明白,他却头一歪昏过去了。 后院有两间厢房,一间布置得更雅致,显然是主人家用的,另一间是伙计们睡的通铺。我和旭已经睡在了主人房,只得委曲张公子暂且在那里安身。 我好不容易把他弄到床上,揭开他的前襟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伤口狰狞得可怕,血水仍汩汩地往外流。 这么严重的伤,不去看大夫,我真怕会死在我的家里。 转念又一想,他的伤十有八九与安定候有关,若是被外人知道,更是死路一条了。横竖都是死,还不如看老天爷是不是关照,能不能熬过这一关。 唉,他就是欺负我救了他一次,必然会救第二次,死也不死回睢园,而是爬到了我的门前。 “妈,不要走,不要跟叔叔走!”张楚闭着眼痛苦地大叫着,手在空中乱抓着,“求你,小志求你了!不要留下我和爸爸!” 我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可怕,敢情是说胡话了。 转瞬他又磨着牙,恨声说:“女人都是贱骨头,给根骨头就会摇尾巴的贱骨头……妈,我恨你……” 我摇了摇头,给他清洗了伤口,又从厨房里寻了些草木灰洒在上面。 老天保佑,居然止了血了。 没多久,他又全身发抖,蜷缩成一团,口中喊着:“冷啊,冷……好冷,下雪了……我年轻,我不碍事,抽我的血吧!我急等着用钱啊……王医生,求你一定要救我爸……” 我找来了只炭盆,在房里生了火。 没一会儿,我就热得脱了外套,他却还在一个劲地说冷。 可怜见的,我一黄花大闺女给这厮脱下了湿衣裳,又用家里所有的布把他包成了粽子。 忙得我一宿没睡,大致听懂了他的故事。如果一切属实,他竟然比我还要苦十倍,能熬成巡察使真是不容易。 听他的意思,是他的父亲病了,病得很重,差不多瘫痪在床上,他的娘亲却跟着别的男人跑了。大约才十岁的他除了上学,还要照顾父亲,那几年苦不堪言。两年后他父亲不忍拖累了他,悄悄藏了把锥子,趁他烧开水的时候自己刺穿了咽喉。 还有些话饶是我想破了头也弄不明白,比如他说什么用他的血可以换钱,只有猪血可以做血豆腐,人血能有什么用? 比如他说他爹会修鞋,每天放了学,他就出去摆摊,把鞋拿回来给他爹修,那锥子是用来修鞋的。我弄不懂,穷成这样了,怎么能有钱上学堂? 又比如希望工程、拆迁款、选秀比赛、黑箱、经纪人、增肥、减肥、网红、春晚小品……太多太多奇奇怪怪的话。 拂晓时分我打了个盹儿,醒来却听到他带着哭腔唱着:“亲家犹如一只蚕,一生勤奋又节俭,为儿为女吃尽了苦,才积得这份薄家产,只说你长寿享清福,谁知你早早离人间……你有一双好儿女,也能含笑在九泉。” 这……这不是哭丧歌吗?他怎么会唱? 家境稍好的人家办丧事,都会请人来做道场,唱哭丧歌。哭丧的人哭得比家属还要伤心,眼泪鼻涕横流,在地上滚来滚去,等于是当了人家的孝子贤孙。虽说这一行赚得不少,却被人瞧不起。按燕国的法度,这一行属于伶人,是不能参加科考的,那么张楚是怎么当上了巡察使? 鲤鱼跃龙门的推论被推翻,我只觉得张楚身上有数不清的秘密。 他不肯找大夫,我实在不知道还能为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41 他再做些什么,只能给他换上一条湿布巾子。 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这位美女盘靓条顺,陪哥哥去喝两杯?呵呵……你瞧着哥哥象是吃干抹尽不付账的么?什么?你说要吃了我?好啊,看我们俩是谁吃了谁……贱货,老子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花花绿绿的钞票!”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要不是他正在昏迷当中,我真想甩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手已经高高扬起,却迟迟没有落在那张嘿嘿傻笑的脸上。 他是我的什么人?我凭什么打他? 罢了,他只是把我当成了某个青楼女子,我又何必与一个神志不清的人计较? “姐姐……姐姐你在哪里?姐姐是不是不要旭了,呜……” 该死,我忘记旭了! 此时天已大亮,我忙走出门,又在门中加了把锁,走进隔壁房间。 草草和旭吃了早餐,我把他留在家里,独自出了门。 我冒着绵绵细雨急急忙忙赶到了睢园,门房大哥进去了一会儿,出来却说牛十三不在家。 还好我早有准备,拿出张楚随身的玉佩,不要脸地撒谎说:“这是你家主人的信物,他托我把马带给他。” 门房怀疑地上下打量着说:“姑娘,你到底是要找牛管家,还是要马?” “是要马,要马!嘿嘿……本来你家主人要我找牛管家要马,这不是牛管家不在嘛!”又是牛又是马的,我差点咬着舌头。 “小的只是给人家干活,姑娘可别诳我,我的一家老小都指着这份工吃饭呢!” 好在昨天才来过,混了个脸熟,门卫大哥满腹孤疑,仍是再次进去请出了马房负责人。 从睢园骗出了马,又借了蓑衣,我不敢耽搁,出了城快马加鞭上了山,在山上采了些草药。 张楚的伤太重,一般的药恐怕不管用,我只得回了家。正巧爹没在家,我顾不得那么多,翻找出了陈凯给的那瓶伤药,又给爹留了张纸条,赶紧地回去了。 回到了城门前,只见有大批候府的黑甲兵把守着,每一个出城的人都受到了严加盘查。 天知道张楚捅了多大的篓子,我的心呯呯跳,面上装做若无其事,牵着马向前走。 牵着张楚的枣红马,我不敢走前门,从后门回了家。 旭缩在船上一脸的惶恐,见到我乳燕投林般扑过来,哭诉说:“有鬼……姐,家里有鬼……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我抱了抱他:“怎么会有鬼呢?没鬼,家里没鬼!” “是有鬼,我听见了,我听见鬼在哭。”旭拉着我进到后院,“咦?这会儿又没有了,旭害怕,呜……我要回山上,我要爹……” 一定是张楚刚才说胡话了,我骗他说:“没有鬼,大白天里怎么会有鬼?鬼都怕姐姐,姐姐回来了,鬼都会躲开。” 旭吸了吸鼻子:“那好,姐姐不要出去,在家里陪旭。” “你滚,我不会认你的!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我没有妈妈,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张楚又暴躁地大喊大叫起来。 旭连忙躲到我的身后:“有鬼,姐你听,真的有鬼!” 那家伙给我带来的麻烦可真是没完没了! 不得已,我想我只有把旭托付给马昊照看一会儿了。 经过院子时,我抱起沉沉的旭,挡住了他的视线,没让他瞧见那匹枣红马。 马昊对我仍是很客气,上下打量着我说:“喜儿姑娘,有事?” 来来回回一趟,那件蓑衣聊胜于无,把我全身都淋湿了,还没顾得上换衣,就带着旭来找他,他准是一眼就看出我一大早就出了远门,却礼貌地没有多嘴过问。 很多时候我都为马昊的体贴感动,将来他的妻子一定会很幸福。 借了人家的门面,又要来叨扰,实在是张不了口,我干咳一声:“真是不好意思,能不能……我也知道有点过份,能不能让旭在你店里玩一会儿?我……那个……我有点事实在脱不了身。” “没事,没事!”马昊爽快地说,“我店里养了这么多伙计,找一个陪陪他就行了!反正请了他们就是要干活的,少一两个人不碍事,大不了就是其他人手脚快一点!” 他对我实在是太好了,如果不是已经知道了他的目的,我真会以为他爱上了我。 无以为报,我说:“过几天我就叫张楚到你店里来,让他跟你交个朋友。” 他欠下的人情账,当然得要他来还,我说得理直气壮,底气很足。 马昊愣了一下,脸上晦暗难明,旋即又干笑两声:“那敢情好,就拜托喜儿姑娘了,可得帮我在张少爷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那就麻烦了。”我又弯腰对旭说,“尹东旭,你在这里玩一会儿,姐姐把鬼赶跑了,就来接你,好不好?” 张楚那只鬼确实得要快点赶走才行啊! 旭苦着一张脸,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此时衣冠楚楚的马昊,在鬼与可怕的陌生人之间纠结,久久无法抉择。 马昊压低声音对我神神秘秘地说:“我的伙计说,昨晚刮风下雨的,他听到些奇奇怪怪的声音,说不定真是闹鬼了。喜儿姑娘,你一个女孩儿家住着,可得要当心点。” 那双琉璃般剔透的眸子紧盯着我的脸,象是想在我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又象在期待我向他坦白。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莫非他知道了? 旭拉着我的衣角,吓得忙不迭地说:“姐姐快回去把鬼赶跑,早点来接我!” 被旭打了岔,我总算不需要编织谎言来回答这个问题,把旭交给了马昊,匆匆回了家。 忙了一整夜,左手隐隐的难受让我心里憋了一团火,又累又烦。 打开紧锁的房门,我看到张楚蹬开了身上的盖的衣物,全身烧得红通通,在床上滚来滚去,口中大声嚷着:“掌声热烈一点,再热烈一点!我听不见,你们喜欢我吗?好,我再给大家表演一个!” 我忙按住他,把药洒在了患处。 刚要走开,他又大叫着乱动,才上的药要被蹭掉。我心疼这些宝贵的药,只得牢牢地把他压制住,我们两个以极为不雅的姿式纠缠在一起。 为了救他,我真是亏大了! 没一会儿他就累了,累得没力气闹,我找了根绳子老实不客气地把他给捆了起来。 做完这些,我出了一身汗,可这还没完,我还得给这冤家熬药。 刚刚熬出点药香,就听大门被人拍得山响:“开门,开门,查房了!快点把门打开,再不开门就砸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阿茶投了一个地雷 感谢山嘉嘉投了一个地雷 聪明的你一定看得懂张楚的故事,我就不用再写得更详细了吧? 如果有写得不清楚的地方请留个言,我在后面再补上哈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42 第26章 搜 我的心里格登一下,难道全城搜捕张楚吗?发现他在我家可怎么办?可是,一个大活人该藏到哪里才好? “对不起了!”我把布团了团,塞进了张楚的嘴里,威胁道,“别乱动,不要发出响声,要不然我们就都死定了,知道吗?” 他睁开了眼,眼里一片迷惘,倒是安份了些。 我急急忙忙到前店开了门:“军爷,奴家正在后面干活,没听见,让您久等了……” 话还没说完,一队兵丁就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为首的校尉嚷道:“昨晚有人夜闯候府,逃回了城里,你没有窝藏人犯吧?把所有门都打开,让我们搜上一搜!” 难不成是张楚干的? 他好大的胆子,居然跑到候府去了! 该不会是与我有关系吧?难道他听说迟早会露馅,于是干脆挺而走险? “昨晚打雷闪电,什么也没听到。小女子是安份良民,岂敢知情不报?”我一边敷衍着,一边去掩上门,打算舍出些本钱打发了他们,只见街上许多候府的黑甲兵正盘察行人,一片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 蓦地,我发现了街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心中一喜,扬声叫道:“陈凯,陈凯!” 他换上了黄金甲,身穿簇新的红袍,正在指挥着挨家挨户搜查,有副官在旁边给撑着伞。 才一天不见他就变了模样,成了名威风凛凛的军人,要不是我早就在梦里看过他的这副打扮,一眼都要认不出来了。 陈凯扭头看见我,脸上露出笑容,朝我跑了过来。 才跑了两步,他想起了什么,又看了看隔壁的老饕酒家,脸色一沉,脚步放缓了。 可怜副官跟着他小跑过来,却料不到他突然间又不跑了,差点撞上他的后背,慌得一脚踩进了水坑里。 屋里的士兵们一见陈凯全都肃立,为首那名校尉忙迎上前去。 陈凯背着手,一言不发地踱了进来,十足的官威。 只多了他一人,诺大的店面一下子就显得拘束拥挤了。 “将军,不知这位姑娘与您相识,我等这就走。”说着那名校尉带着他手下士兵全都走了。 我松了一口气,笑道:“当官了?这身衣裳你穿着太帅了!” 果然千穿万穿唯有马屁不穿,陈凯的脸色顿时好了许多,打量着四周说:“动作可真快,这就要开店了?” 只听了两句话,那名副官就知趣地走远了。 命保下来了,银子也省了,我喜笑颜开:“是啊,人家借了门面给我用。嘿嘿,以后要叫我尹老板了!” “借,你说的是借?这是他借你的铺面?”他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为什么连我的一根针都不要,却肯收他的?我们七八年的交情比不得才见面的生人吗?上次你没说是借的,他可真大方!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不是说没看上你吗?” 扎心了呀!我只得摸了摸鼻子:“是没看上我,所以跟他只是朋友。朋友有通财之谊,嘿嘿,他答应借我一家店铺耍两个月。” 陈凯用挑剔的目光再次检视小店:“也不过如此嘛,又脏又破,真小气!尹叔呢?” “爹是猎人,他来干什么?”我笑了,“他又不会做生意,还在山上呢!等我赚够钱了,就把他接下来。” “所以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就这么搬进来了?”陈凯瓮声瓮气地说,“你的心可真大!” 打一进门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到底我哪里招他惹他了? 耐着性子,我解释道:“也不是说真就借,等我赚了钱还是会给他房租的。再说了,有旭跟我一起呢!” 他却更不满了:“就只有旭?是他保护你,还是你保护他?” 我一摸头恍然大悟,这家伙还真小气,上回送我回家时的少爷脾气还没完!我都不记得了,他却还耿耿于怀,真难伺候啊! “我是开裁缝店,又不是开镖行,要什么保护?”我陪着笑说,“再说了,这不还有你吗?我有你这大靠山,谁还敢欺负了我不成?干站着干嘛,坐呀!等一会儿又要去做事了,在我这里先歇一会儿!” 他是候府里的大公子,又有一身好功夫,发起脾气来能把人的骨头都能打断,对我却还不错。 其实人们都不懂,别看陈凯长了大高个子,健壮得能打倒一头牛,又是个公子哥儿,却是个小孩子心性,只能顺着毛撸,不能把他惹急了,谁要跟他来硬的,谁倒大霉。 所以说,我能跟他耍点小性子,可是他真急了眼就得要见好就收。比如现在,定是他新官上任,找不着那“贼人”,拿我出气呢! 这一回的奉承却不大好使,他尖酸地说:“你的胆子多大呀,哪里用得着我的保护?你已经看上了人家,只怕是巴不得近水楼台发生点什么吧?依我看呀,你不是想当老板,是想当老板娘了!” 胡说八道! 真是太惯着他了! 我跳起了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揪得弯了腰,训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试试?你也知道我们是七八年的朋友了,跟人家一个做生意的比什么?你是瞧不起我,当我赚不着钱,当不了老板吗?你都几岁了,能成熟一点吗?怎么跟旭似的?” “松手,松手!”陈凯疼得哇哇大叫,指着门口还没走远,窃窃私语的那群士兵,“别人都笑话我了!” 我松开了手,可他的耳朵已经被我揪红了,还好他自己看不见。 陈凯整了整衣衫,又揉了揉耳垂,挺直身子,一本正经地扬声说:“这里面搜过了没?来人啊……” “不要!”我尖叫一声,拦在了门前。 还以为他来了会帮我解围,不成想却是给我添乱的。 只要进了这张门就能看到院子里拴着的枣红马,再接下来张楚就会被搜出来,可就坏了事了! “那里面有什么?为何看不得?”陈凯又压低声音说,“没听人怎么叫我的吗?我现在是将军了,别耍小性子,让我失了威风。” 是,他是大将军,而且很快就会变成能以一敌百,说一不二的那种大将军。也只有这会儿我能揪着他的耳朵训话,再过两个月,我该要对他点头哈腰叫“大人”了。 正因为他会是个铁面无私的大人,所以才更不能让他看见呀! 我被逼得急中生智:“我才搬来,还有很多东西来不及整理,里面乱糟糟的,被人瞧见了不好。” 可惜物极必反,我越是劝他不要进,他越是想要看一看,竟然把我拔到一边,打开了那张门。 我一眼就从门缝里看到枣红马受惊尥了尥蹶子,忙一把拉过陈凯,嘿嘿笑着从包里拿出才绣了一个角的荷包:“你看,这是什么?” 陈凯接到手里左看右看,惊喜地说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43 :“这是送给我的?你真绣了鸳鸯?” 是的,我绣了鸳鸯荷包。 虽然才绣了一只鸳鸟的头,但已经能看出来了。 绣的时候我心里暗暗好笑,绣只鸳鸯荷包不过是举手之劳,有何不可?只是日后被他的娘子瞅见了,醋海生波,可有好戏看了! 到了那个时候后院起火,可不关我的事,是他自找的。 所以说嘛,鸳鸯荷包这东西即不是能随便送人,也是不能随便收的! 陈凯呀陈凯,你还想占我的便宜,到时候是自己吃亏,哈哈…… 趁他不注意,我悄悄关上门:“是啊,你满意了?我的绣工又不好,干嘛要我做?到街上随便买一个,都比我做的要好看。再说了,你家里养了那么多丫环,难道不能命令她们中随便哪一个给你绣么?你莫非是忘记了,我是裁缝,不是绣娘!” 陈凯又把荷包还给我,喜笑颜开:“没事,只要是你亲手做的就行!我还当你会到外面买一个来糊弄我呢!累得都有黑眼圈了还给我绣荷包,不错,不错,还算是有良心!” 我的眼珠转了转,计上心来,撅起嘴学淑贞撒娇道:“本来打算再做双鞋让你高兴高兴,谁知要被你看到了!算了,我不做了,已经没有惊喜了,没意思!” 从来没做过这种扭捏的做派,我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却很是受用,竟似看得痴了,被我推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问:“真的?你真的愿意给我做鞋?你知道我的尺寸吗?” 这笔账得记到天杀的张楚身上! 宝贵的时间是要用来挣钱的,不是干这些没用的事的! 他陈凯家里又不会买不起荷包鞋子这些小物件,偏要辛苦我,有钱人可真会玩! 我欲哭无泪:“不是蒸的,还是煮的吗?我就只有这点本事,不用尺子量就能做衣裳,你忘记了?” “好啊,好喜儿,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陈凯激动得不知怎么说好,拉着我的手恨不得跳两跳。 我就不明白了,不过是一个荷包,一双鞋子,值得傻乐成这样吗? “过两天我就来接,我走了!”他一跺脚,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此人的转变之大,大得让人莫名其妙。 这个关算是过了,我如释重负。 陈凯对那群仍想看热闹的士兵大声喝斥道:“都站在这里干什么?干活去!” 士兵们慌得就要做鸟兽散,他又问:“隔壁的老饕酒家呢?搜了没?” 校尉立正答道:“还没呢,马老板是老实商人,不会做窝藏逃犯的事。” “老实说,你们是不是收了他家的钱?”陈凯怒骂道,“走,给我搜!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搜,不要放过一点儿蛛丝马迹!” 可怜的马昊,抱大粗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加深点儿印象对他有好处。救大不救小,我顾不着他了,人命要紧。 我轻轻掩上了门,又落下了门闩,蹑手蹑脚地回到了房里。 打开那张门,我只见张楚被捆得动弹不得,倔强地扭头朝向我,眼里有泪光闪烁,咿咿呀呀了几声,似乎有话要说。 我心中好生奇怪,走过去把布团从他嘴中取出,摸了一下他的前额,烧已经退了。 兴许他小时候吃了太多的苦,身体素质异于常人,那么重的伤居然一夜就能好。 张楚长出了一口气,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我帮他解着绳子,也叹了口气:“不用这么感动!就是只小猫小狗受了伤,在我家门口,我也不会置之不理的。等能下地走动了,就麻利儿地滚蛋吧,再也不要来找我,再也不要来烦我了。我们各过各的日子,见了面也要至少保持三丈的距离,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少说话就少说话。我不要沾巡察使大人的光,大人也别来纠缠草民。草民知道的已经全都说了,再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别浪费您的时间。我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您与其在我身上费工夫,不如寻个得道高人算个命。” 有一个结不知怎么变成了死结,我在他背后解了好一阵子才解开,说了这么多也没听他回半句,以他那张刁钻的嘴实在是太不寻常,而且捆了这么久,也不活动一下,舒展筋骨,莫非是傻了? 我拍了他一下:“喂,你怎么了?” 张楚缓缓转过脸来,泪痕未干,声音仍很虚弱,却说了一句能让我喷出口老血的话,他说:“我的衣服呢?你……是不是强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  唉,月亮不懂我的心。 第27章 穿 这人的脑子是不是烧坏了? 张楚一脸无辜地示意自己的身上的衣,眨巴了一下眼,努力想要把眼泪收回去,一颗泪珠却无法自控地滑落下来:“这不是我的!我的到哪里去了?你全都看光了吗?” 他的衣湿了,我帮他换下来,又换上了我的花布衣。 我也不懂为什么,明明种棉,纺纱,再织布很辛苦,人们的穿着却极为宽松,大得非得用条带子系在腰间,做起事来都累赘。虽然有过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在我看来还是浪费太严重。 不过,这对于我有个好处,那就是裁剪起来更简单容易了。我那说不上特长的特长,其实说到底就在于这种没钱却要打肿脸充胖子的服饰文化。 我这件花布衣穿在自己身上有点大,其实我觉得他穿着刚合适,颜色也比较素净,倒不太突兀。当然了,长得好看,披了条麻袋也是好看的。 帮他换了衣,吃亏的是我才对吧? 这人只有昏迷时才能安份,只要能开口,一张嘴就能把人给活活气死。 见我生气了,他反倒笑了,笑得咳了起来,笑得双眼亮晶晶:“你毁了奴家的名节,就得对我负责,这一生一世我都是你的人了,咳咳……” 这张脸即使在病中也是一样的光彩照人,好比西施捧心,恰到好处的柔弱更惹人怜爱。 若是旁的女孩儿该当是求婚了,巴不得点了头,还生怕他反悔吧? 我算是洞庭湖的老麻雀,早已见识过,不当一回事,忙倒了杯水给他喝了:“别说了,小心伤口迸开!我去睢园了,秦将军不在,你又不准我去请大夫,这可怎么办才好?” “死……死不了的!”张楚苦笑一声,仰面朝着房梁,自言自语说,“妈蛋的主角光环,退出都不行,害得死别人,害不死自己。这个游戏换个人玩也行啊,为什么非得逮着老子?骂渣写手也骂不得么?” 这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又来了,我知道他是不可能给我解释的,问他也没意思。昨天他也是这样,明知我听不懂,所以说得放心大胆,象是那些之乎者也骂人不带脏字的夫子们。即使我问了,他也大不了似是而非地敷衍两句,我又何必被多耍一次呢?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44 我去厨房把药给熬上,水开了转成小火,又出去买了碗连旭都舍不得给他吃的皮蛋瘦肉粥,回来时他仍是保持着原样,一动都没动弹过,失魂落魄地念叨着,我真怀疑他伤的不是前胸,而了脑子。 “趁热吃点吗?” 他对我的话充耳不闻,我只得把他扶起来靠着墙,又在他的后腰上垫了枕头,一口一口地喂他。他倒还算配合,我喂一口就吃一口,只是那双眼死死地盯着我,盯得我毛骨悚然,全身不自在。 象他这种自视甚高之人最是遇不得挫折,不成想才到潭州,寸功未立就差一点儿送命,想不开是自然的,我没的去触他的霉头。如果他看到自己成了阶下囚的狼狈样子,兴许就会习惯了。 一直在伺候着他,我自己也饿得肚子咕咕叫了。喂完了最后一口,我端着碗准备去洗一洗,再把自己的早餐给解决了。 才刚起身,张楚就在我身后幽幽说:“你……为什么要替我去死?” “呯哐”一声,粗陶碗摔得粉碎。 我整个人都懵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弯下腰捡地上的陶片,手却是抖的,一片小小的碎片捏了几次都没有拾起来。 捡不起就不捡了!我站了起来,扑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颤声说:“你,你怎么知道?难道……难道那是真的?” 张楚被我摇得连声咳嗽,脸也胀得通红,我这才意识到他还是个病人,不甘地松开了手。 “如果我说这是一本书,一本没有几个人看,连上架都上不了的破书,你信不信?” 没头没脑的,他说什么? 张楚缓缓抬眸,象是不认识了一样注视着我,理直气壮地说:“你,还有你们,不过是那渣写手笔下的人物,虚拟世界就是虚拟世界,只有我一个人是真实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游戏一场我为什么要当真?人死账烂,走过奈何桥,就该喝了孟婆汤,前世不该纠缠今生。你不是已经活过来了吗?你又没有真的损失什么,为什么还这样瞪着我?你死缠着我,是想向我讨债么?” 这回我算是听明白了,心却更凉了。 不错,没有人强迫我死,是我自己想不开,既然活过来了,他就不欠我的。不过,如果我死了,他更是不会欠一个死人的,横竖都是他占便宜。 愿赌就要服输,大不了再玩一场,大不了再也不跟他玩了。 我冷冷地说:“是啊,视人命如草荠,说的就是你这种人。既然你我不相干,昨晚为什么你要爬到我的门前?” 他怔忡了一会儿,肩膀耷拉下来,两眼无神地说:“我以为……我不过是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想最后看你一眼。” 那么,我救了他,是不是多事了?他想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呵呵,他长进了,比事后忘恩负义还要更高明,我竟然无言以对。 他的眼眶一红,又急急在捂住脸,哽咽地说:“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是假的,假的,不存在的!谁会看完一本书后对一个配角动了真感情?你就是两章里的一个小人物!我总会回去的,回去了就再也见不着了,我该怎么办?我情愿种***马,情愿耽****美,情愿菊……被人***捅,反正是玩一玩,我大可以把自己不当人地玩,但我不要动心,不要动真感情。我玩不起,我玩不起呀,你知不知道?这只是一本书,一场游戏,一个梦,谁会愿意看完了书,玩完了游戏,梦醒之后一生一世都忘不掉?他……那个渣写手她以为她是谁,是老天爷吗?凭什么操纵完了我的命运,又操纵我的情感?回去后我怎么办?是不是想要逼我得抑郁症,逼我去死?这是玩物丧志啊!”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从他指缝里滑落下的泪水,我会以为这个戏子的手甫一放下就又会是张得意的笑脸,然后对我挤眉弄眼地说“瞧你又中计了你怎么那么那么傻”。 他越说越大声,哭得也更大声,是发自肺腑的悲恸愤怒,实在不能想象平日里嬉笑怒骂的人会有这一面。 那些荒诞不经的话经由他的嘴说出来却有种动人心魄的力量,我能感受到他的心痛,本来要骂他的话又吞进了肚子里,基本的修养使得我无法在这个时候离开,却又想不出安慰的话,只得在一旁呆呆地站着。 想想他也真是够可怜的,小小年纪就得照顾病床上的爹爹,承担起家庭的重担,长大之后难免有些愤世嫉俗,心理扭曲。 若是换成了我……我真不敢想象。 总以为我苦,没想到世上还有比我更苦的。 一个亲人都没有,孤零零地生活在世界上是什么滋味,我体会过,一天都受不了,所以给自己寻了个机会死了,他至少还能笑,比我强多了。 有些字混着哭腔听不清,有些话想破了头也理解不了,既然不想告诉我,为什么要说给我听? 我心烦意乱,实在忍不住了:“一个大男人,受了点伤,哭什么?知道你这遭失了手,不是没死吗?只要有命在,就还没输!你当谋反是小事吗?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就赢了?不错,我就是个小人物,但我也知道重活一次要珍惜生命,要更积极才是,你怎么就不懂呢?就算这只是场游戏,是场梦,拜托你也上点心吧!” 听我说完最后一句话,他象是个七老八十行动不便的老人慢慢抬起头来,目光迷离,好不容易寻找到我,有些疑惑,有些感动得又想哭,千百种思绪在他的脸上风云变色,久久之后喃喃说道:“你,哭,了。” 呸,我才没哭! 我一摸,脸上是一片湿。 我居然也象看社戏时距离远得听不清也看不清,却跟着台上的角儿们一起哭一起笑的无知老妇一般,平白陪他哭了一场。都怪他勾起了我的伤心事,才不是看着他可怜,我才不会同情他,但似乎被他误会了。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我决定快刀斩乱麻,不被他牵着鼻子走,一边捡碎陶片一边说,“城里在搜捕你,我已经把人对付走了,你且安心住着。我帮你去睢园接几件衣服来,再弄点药。” “这里是哪里?” 我没理睬,捡完了陶片就朝门外走去。 “你这就走了?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你不想看到我了吗?你……恨我吗?” 他还才知道,真有够迟钝的! 我走到门口,却听到后面一阵响动,转头一看张楚居然不顾身受重伤折腾着想起船。 “别动!你能不能安生点?”我强压着他躺好,威胁道,“再乱动我就把你丢到门外去,你信不信?” 一抬头却只见那双亮晶晶的黑眼睛孩童般依恋地仰望着我:“我知道,你是不会这样做的。我上辈子瞎了眼,所以你很生气。你不要生气了,我会补偿你的。” 呀,我全身都起了一层鸡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45 皮疙瘩,巡察使大人这回的骗术穿帮了。 “我走了。”我只管给他治伤,可别指望我把他当儿子养,人家还没吃饭呢! “你没有问题想问我吗?只要你问,我都会回答的!” 才走到门口,他又这样说,似乎很有诚意。 我一步跨出门:“不想!” 这个男人的秘密太多,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只听得他在身后长长地喟叹了一声:“你最好问一问,过了这次机会说不定我就再也不会肯说了。我恐怕是史上唯一一个肯说出秘密的穿越者,难道你不想听吗?” 这个男人似乎在用尽一切办法留下我,如果他不是受了伤,也许还会用强。 有钱人总是随心所欲,一时一个心情,一时一个念头,因为他们总是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这会儿,我刚刚救了他,兴许他觉得我这山里的野果子还有点儿用处,不能随手丢了,不过如此而已。过不了几天,等他的伤好了,又能活蹦乱跳了,就会连我叫什么名字也不记得了。 我尹喜儿又岂能由得他挥之即去,招之即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太阳黑子投了一个手榴弹 第28章 拒 忙昏了头,药汁儿差点烧干了,我端着药逼着他喝光。 这样,我照顾病人的使命就完成了。 很庆幸他醒了过来,情绪虽然有些不稳定,但只要能吃能喝就死不了。 我回厨房炒了些昨晚的剩饭吃了,又把枣红马送回了睢园,洗了衣坐在厨房里就着灶火烘干,却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后一睁眼却是张楚坐在一旁,他的脸离我不过两寸。 吓得我一激灵:“你干嘛?” 与“你干嘛”更令人费解的是他能自己出门了,他的体质也未免太扛揍了! 张楚东张西望:“这里就是马昊借给你用的铺面?” 他的气色很好,中气十足,精神抖擞,跟没事人一样,只是神情有些异样,象是想装得若无其事,耳朵尖却红得要滴下血来。 “呀!”我大叫一声,那些衣呢?不会是被火给烧了吧?这该如何是好,我可赔不起啊! 然而,整个厨房里都没有张楚的那身黑衣,真是怪事! 一扭头我的脖子痛得厉害,忍不住哇哇大叫,原来睡得落枕了。 张楚的双手按在我的肩上:“很痛吗?要不要用热水敷一敷?” 用热水敷?他以为烧柴不要钱吗?这里是城里,没地方捡枯柴,得花钱买的! 唉,城里什么都好,又好玩,又方便,可就是花钱的地方太多。 好在以前的主人是开饭店的,还剩下许多柴,够我和旭用上大半个月了。我的细胳膊轮不起斧子,得用菜刀一点一点削,是个辛苦活,想一想就发怵。 我后退两步躲开他,继续寻找那件夜行衣,心道真是咄咄怪事,怎么会不见了? “你是在找我的衣吗?” 我拍开他的手,说了声:“别捣乱!” “看你太累,我把衣晾起来了。”张楚硬地扳过我的身子,“我真不急着穿,自然晾干就好。” 是,他穿着我那身花衣到处乱转也无所谓,他不急,但我急呀!旭还在老饕酒家呢,他就从来没跟陌生人在一起过,说不定已经害怕得哭了。看来已经不需要去睢园帮他接衣服过来了,等这套衣干了他就可以走,我就可以把旭带回来。 我往灶膛里添了把柴,又急匆匆到外面把他晾好的衣收了回来。 “你累了,休息一会儿!”他想要拦住我,却被我一个凶巴巴的眼神吓得收了手。 过道太过狭窄,我回来时时经过他的身边,他退到了门边,踮起脚把整个人缩成了一张纸片,手还高高举起,生怕碰着了我,惹得我不高兴。 我找来了一个竹架,把衣放在上面烤着。 火很快越烧越旺,水汽不断蒸腾上来,我坐在一只杌子上,不时翻动了一下衣服,有点奇怪他半晌都没说话,转身瞅了一眼,张楚蹲在了我的身边,象是只忠诚的小狗。 说实话,我真看不得他这个样子。 我不喜欢他高高在上,总是戏弄我,但更不喜欢唯唯诺诺,谨小慎微,成了个小媳妇的他。 难道我是欺负他的坏人吗?他怕我干什么? 干咳了一声,我说:“我又去了睢园,把马还了回去,本想给你拿套衣服过来,可牛十三还没回来。” 又过了许久才听他“嗯”了一声。 也不知他是不是听懂了,我又补充说:“这衣很快就会干了。早知道你好得这么快,我就不该把马还回去。” 那样他就可以自己骑马走,能滚得更快一些。 我揉了揉脖子,又缓缓转过头去,只见他双眼直勾勾地注视着火膛里,脸被映得红红的,痴痴傻傻跟做梦一样,怕是连听都没听到我说的话。 唉,他还是个男人呢!我刚知道死过一次的那会儿还得面对爹和旭,也没见象他一样要死要活,看来我还得要继续开解他。 “你怎么知道马老板借了我铺面?刚才你出去了?就穿成这样出了门?”我推了推他。 虽然他长得够帅,比起探花郎沈先生还要迷人,也更会搔首弄姿,但我真不敢想象他这个样子就敢出门……嗯,我敬他是个美男子。 张楚一惊,差点摔了个屁股墩,却没有半点气恼,又蹲在我的身边:“你终于想要问我了?好,我这就告诉你,其实我不用出门就能知道……” 我翻了翻衣服,淡淡地说:“我没有兴趣知道,有些事知道得太多是要掉脑袋的。我胆子小,怕死得很,你不用说了。既然你能下地了,就自己烤干衣服吧,然后换上回睢园。” 回去了就可以吃点好的,补一补,把伤彻底养好,我可没钱给他买昂贵的补品,赶他回去是好意。 “别忙了!”他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痛心地说,“我们两个都有相同的经历,为什么你不能理解我呢?上辈子我错了,辜负了你的情意,现在我们重新开始,不行吗?你都能为我而死,为什么不能原谅我?” “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巡察使大人。”我把手收了回来,“你又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我原谅?” 张楚的脸象是被人重重打了一记耳光,不甘地说:“你为我挡下了凤羽箭,你是爱我的!我们不要学那些无聊的言情小说,明明互相喜欢着,却要浪费大把大把的时间去兜圈子,横生许多枝节,那样没意思!” 也不知是想起了死时的惨状,还是因为那个“爱”字,我的心一颤,忙低眉敛目,说道:“你想错了,不是那么一回事。只是那时爹娘都没了,旭又被拍花子的给拐了去,我自己不想活了。这一世爹娘和旭都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再走一次老路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46 ?你有什么值得我爱的?” 我说的是真心话,我清楚地记得,在死的那一瞬间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只是想要得到解脱,不敢奢求我死了以后他就会发现我的好,或者万一大难不死他会爱上我。 我以为这一世永远都不会对他说个爱字,可是他重生了,我想赖也赖不掉。既然赖不掉,就实话实说了吧,反正我尹喜儿问心无愧,他想笑话就尽管笑好了。 “求你不要这么说,你说这些话还不如杀了我。”他颤抖的手放在了我的手背上。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狠了狠心,甩开了他的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只是想在临死前做桩善事。横竖我是要寻死的,兴许我死在你的前面,陈凯就会放过你。正如你自己刚才所说,人死账烂,我们的情缘已尽。世上太多的千金小姐,名门淑女,绝代佳人,以你的人品地位,又何愁找不到意中人?” 是的,我说谎了。那时我是爱他的,爱得愿意把心都掏他,那又怎么样?我得到了什么? 我活着,他不爱我,死过一回再来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呢?再活一次,他懂得了最珍贵的是什么,我也一样。 我要重新开始,但不是和他一起。 我爱他,到了一个女人能做到的极限,可他仍不爱我,这是为什么呢?上辈子我苦思不得其解,可是回想起他和淑贞在湖光山色中的画面后我明白了,一个穷苦的裁缝,长得还不怎么样,居然想高攀巡察使大人,实在是太不自量力了。 现在,我仍然只是个裁缝,仍然长得不怎么样,凭什么以为死过一次就能不一样? “喜儿妹妹”,他叫了我无数次“喜儿妹妹”,我怎么就是不明白呢?男人不喜欢一个女人,就会管她叫“妹妹”。其实他很诚实,一早就拒绝了我。亏我还想得美,以为打着“妹妹”的旗号,就可以厚着脸皮留在他的身边,不定哪天他就会回心转意了。 昨天在睢园里,他也说过要娶我当正妻,是多么心不甘情不愿啊!那才是他真实的心意,现在……只不过是他刚刚知道了前世发生的事,一时找不到报答我的方法而已。他是了不起的大官,我有求于他的地方多着呢,等将来我遇上了什么坎儿,他再搭把手,我们也就两清了。 到那时他再一算账,自己又亏大发了,我可怎么办?我的一颗心好不容易收回来,再也不能给出去了! “我他妈都说了些什么?”张楚懊恼地站了起来,在小小的厨房中来来回回踱了两圈,下定了决心,站定说,“我不是渣男,我真不是!这么跟你说吧,我就是近朱则赤,近墨则黑,遇冷结冰,遇热成水,你懂吗?我爸栽在坏女人手里,我不想走他的老路,结果自己走上了岔路,走了许多冤枉路。好吧,以前你追我,从现在开始我回过头来追你,这样总行了吧?你不要走太快,不要走太远,不要走到别人那里去。你可以报复我,可以折磨我,把你受过的苦都还回来,直到你觉得心满意足大仇得报,但不可以再说这些绝情的话,不许说你不要我。” 他如此坦诚,那双闪亮的眸子似乎向我敞开了心灵的窗户,这些话是我上辈子求都求不到的。 我没有得失忆症,清楚地记得在即使在他并不爱我的时候,也能有多么温柔,多么体贴。 如果哪个女人能得到这个男人的心,将会有多么幸福啊!我曾这么想过。 那张漂亮的脸对我仍有致命的吸引力,盯着他说话不超过三句我就会脸红心跳,这是不中用的少女心,还是爱情? “咝”我被烫得缩回了手。 “疼吗?”张楚忙上前拉起我的手看。 男人的安抚止不了疼!我把他推到一边,拿起灶台上的麻油,倒了一滴在手指上。 张楚手足无措,勉强干笑道:“中午吃麻辣手指头吗?” 这个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我瞪了他一眼,他的好口才全都无影无踪,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得陪着笑脸,卑微得可怜,象极了当初我爱着他的时候。 我的心里莫名的酸楚,爱情果然是碰不得的洪水猛兽,只有无欲才能刚。 再这样下去该要心软了,我一把抓起那些衣服,塞进了他的怀里:“好了,可以穿了,快去穿上吧。穿好了就回睢园去,巡察使大人你的正事还没办,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张楚的神色变了好几变,好不容易堆出了笑脸,又悻悻地收了回去,愤愤地骂了句“没心的女人”朝门外走去。 就这么完了吗?我松了一口气,却又怅然若失。 有人说相爱的人前世是一个整体,分开后成为了不同的两个人,所以一懂了人事就要不断地寻找自己的另一半,可我有切身体会,失去那截手指时痛不欲生,但十天半个月后伤口自会愈合,将来还会隐隐做痛,但并不会真的要了命。 凤羽箭会夺去我的性命,但爱并不会,只要我能熬过这一阵子的煎熬,很快就能恢复平静的生活了。 我把那个冬天里用来烤火的竹架子放回原处,该去看看旭了,在老饕酒家坐一会儿再回来,那时张楚应该已经走了。 才走到门口,迎面就遇上了换了衣裳的张楚。 “你要去哪里?”他紧张兮兮地问。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又恢复了人模狗样,连头发都重新打理过,可以出去招摇了,说道:“不是跟你说了吗?旭在隔壁,我要去把他接回来。你从后门走吧,别让人瞧见了说不清。我就不送你了,走的时候记得关上门。” “不行,你不能走!”他紧紧抓着我的胳膊,支支吾吾又说不出个道理,眼珠转了又转,“你说了要给我洗衣,还没洗,怎么能走?” 我再次看了看他:“大爷,你不是已经穿在身上了吗?” “没有,还没呢!”他强拉着我朝房间走去。 我不是他的对手,又急于送走这尊瘟神,只得跟着他走。 到了房里,他一指通铺上的一团湿布,脸上泛出可疑的红润说:“那个,那个还没洗!” 我走过去刚要拎起来细看,又忙远远地丢开,啊啊啊啊啊,那是他的内内内内内**裤呀! 话说,他要我给洗内**裤是什么意思?我即不是他家的丫环,也不是他的女人,更不是他娘! 话说,他不是伺候过他爹吗?自己不会洗? 再话说,他现在里面穿着什么?还是什么也没穿? 这种事自己心里知道就是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见我窘得不行,他反倒乐呵呵地笑了。 我气得咬牙说:“你……你还要不要脸?” 张楚双手抱在胸前,倚头门,又变得神色自苦,至少在我看起来是神色自若:“本来是要的,现在又不要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47 了。只要你答应我,象上辈子一样跟我好,什么都好说。媳妇都不要我了,我还要脸干什么?我还想问你呢,有你这样照顾病人的吗?既然要脱,就要全都脱掉,湿湿的,粘在身上有多不舒服,你不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从这一章开始,恋爱为主,工作为辅。 第29章 诈 我就不明白了,诺大的睢园不回,偏要住在我这四处漏雨的小屋里干嘛? 洗不洗都是一样的结果,看他那厚颜无耻的劲头儿,是打定了主意要赖在我的家里了。 “不洗!”我断然说,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张楚追上我嬉皮笑脸地说:“好啊,不洗最好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走!” 看他行动自如,谈笑风声,哪里有半点才受过重伤要死的样子? 人死竟然可以重生,明明我亲眼看到马昊,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承认,现在连张楚也重生了,还说了一大堆让人听不明白的话,说这一切不过是故事,是游戏,是梦境。 无法解释却又真实发生过的事太多,即使有人告诉我说昨晚发生的事也是假的,张楚压根就没受过伤,我也会相信。 更何况他本就是一个很会演戏的人,昨晚是骗我的也不一定。 他想骗就骗吧,我不在乎,反正被他骗过不止一次了。 我连他的手法和原因都不想知道,只求他离我远远的,再也不要闯入我的生活。 “你现在就走,我也不会舍不得!”我的脚步一顿,狠下心来说,“实话跟你说了吧,如果再来一次,你要是死在我的面前,我不会替你挨凤羽箭的。你应该感谢的是上辈子的我,而那个我已经死了,你不需要把愧疚放在我的身上,专心去做正经事要紧。” 笑容凝固在他的脸上,落寞失望之极,很快他又挣扎着想要挤出个笑纹儿来,却比哭还难看,嗫嚅着发出了两三个含义不明的音符。 他曾经是个自信到狂傲的男人啊!成了阶下囚,面对着死亡的威胁尚且毫不畏惧,此刻却象是被打败了一样。 仿佛世上最最昂贵又最最美丽的八枚缎被生拉硬扯撕成了破布条子,我是在做孽啊! 我不喜欢他了,但我并不恨他。我只不过是有些生气,气我自己。 细细一想,上辈子再加上这辈子,他唯一做错的就是不爱我,仅此而已。 男人尚且不能强娶民女,我身为女人,又岂能逼迫他喜欢? 死,是我自己的抉择,怪他做甚? 有心哄他两句,转念又一想,凭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他听不得,怪我咯?好吧,我收回这两句话,难道就能顺从他的心意,这辈子再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以他的状态,只要打一个照面就得被精明又疑神疑鬼的安定候看出破绽,巡察使大人还怎么完成任务?说不得又是上辈子同样的下场,非我所愿也。 良药苦口利于病,等他想通了自然会走,我和他的生活才能回到正轨。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等他的情绪稳定下来再走吧! 我得到老饕酒家跟马昊说一声,唉,人家一定嫌我是个麻烦精。 牵着马一来一回,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我都是走的后门,这会儿撑着站在老饕酒家前,我有些踟蹰。 快到饭点了,也许因为恼人的雨,或者是街上凶巴巴的士兵,今天老饕酒家门前冷落车马稀,但我更担心的是陈凯把人家的场子砸了,害得他们做不成生意。 马昊是我的恩人,我却对他不管不顾,是不是太无情了?人命关天,我选择了张楚,此刻只好接受良心的拷问。 该面对的就不能逃避,我收了伞,步履沉重地走进了老饕酒家,不敢承认错误,赔不起人家的损失,至少得表示一下慰问。 出乎我的意料,里面并没有被打砸过的痕迹,仍然和平日里一样座无虚席,伙计们穿梭其间上菜忙,马昊在柜台后笑眯眯地写写划——一切显得再正常不过。 一个伙计看到我,低声对马昊说了一声。马昊抬起头来,笑容可掬地冲我招了招手。 我疑惑地走了过去。 马昊把账本合上:“你是来接弟弟的吗?跟我来!” 其实我不是……可他自说自话地朝里间走去,拦都拦不住,况且当着一屋子的宾客不便高声喧哗,我只得默默地跟着他走。 老饕酒家的后院比我那里大多了,经过闹哄哄的后厨,又走进长长的过道,我跟着马昊走进了最里面的一张门。 这是间非常雅致又简单的卧室,因为距离远,隔绝了外面的油烟与喧嚣,看布置明显是马昊的临时住处。窗台上一株米兰盆栽,花开得正盛,空气中淡淡的香甜。 床底下露出一双小孩鞋底,正努力地往里面钻。我一看就知道旭在和马昊捉迷藏,小笨蛋顾头不顾腚。 旭从小在山里长大,没见过生人,更没和生人单独在一起过,连张楚都是好不容易才讨了他的喜欢,我还当他在这里会害怕,没想到玩得挺投入,大概早就把我抛在了脑后。 “旭?尹东旭你到哪里去了?”马昊大声说,一边对我挤了挤眼,“喜儿姑娘,我找不着旭了,你回去吧!” 旭扭动着身子,肉虫子一般急急忙忙爬了出来,扑到我的身上:“姐姐,姐姐回来接我了!” 他的腮帮子上全是油,我忙把他推开,掏出手绢给他擦干净,口中问道:“马老板,上午城里大搜捕,你店里没事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马昊抱起旭,捏了捏他鼓鼓的腮帮子,笑道,“多亏了旭,我还结识了贵人呢!” 旭得意地显摆说:“姐,昊哥哥请我吃了好多好多肉!” 原来如此,我更难为情了:“马老板,你太破费了!” “没什么,我就是开饭店的嘛!别的没有,饭菜管够,旭想吃多少就可以吃多少,只要他喜欢!”马昊亲了亲旭,“我们旭今天帮了大忙了,要不是他,我的店都毁了,得到街上当叫花子去喽!” 我挑了挑眉,旭到底干了些什么? 马昊扭过脸,嗔道:“喜儿姑娘,不是我说你,你这样做就不对了!” “我……怎么了?”我心虚地说。 “虽说我以为那天约会的人是淑贞小姐,见到喜儿姑娘后也是满心欢喜的,差一点儿就……”马昊脸上带着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没料到喜儿姑娘打从一开始就是来耍我这小本生意人的。” 他吊足了我的味口,我乖乖地顺着他问:“马老板何出此言?” 马昊努了努嘴:“这你就要问旭了!” 才五岁半的旭能懂什么?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尹东旭,你是不是在背后说了姐姐的坏话?”我脸一板,吓唬他说。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48 旭忙摇头:“没有,没有,我没说姐姐的坏话!” 小孩子口里不会说谎,我又看向马昊。 马昊一双桃花眼骨碌碌乱转,冲我笑道:“喜儿姑娘,你早已有了意中人,都谈婚论嫁了,还用得着跟我这没人要的王老五去相亲吗?啧啧,难怪那天张楚张少爷冲我甩脸子,敢情是姑爷替小舅子出头呀!我就是个平头百姓,无官无职,无权无势,哪里敢跟候府的少爷相争?喜儿姑娘,你这是要害死我啊……” 他说得越来越离谱,连张楚都被牵扯进来,我忙说:“打住,快打住!我没太听懂,马老板说的是什么意思?” 马昊摇了摇头,把旭抱到一张椅子上:“都到这会儿了,还装傻就太不够意思了!借给你铺面后,你就总是马老板,马老板地叫,反倒越叫越生份了,仍是叫我马大哥就行,跟着旭一起叫我昊哥哥更好。” 一边把玩着旭胖乎乎的小手,马昊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眼光不时飘过来,带着看好戏的狡黠,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我倒还不至于异想天开,以为经过短暂的相处他就回心转意,发现了我的好,想要和我重新如何如何,可这话里话外透着的不同寻常的热情实在让人无法消受,清了清嗓子说:“马……马大哥,我是乡下丫头见识浅,你就别兜圈子了,还是直说吧!” “事情是这样的。”马昊正色道,“今天上午店里来了一帮子官兵,说是昨晚候府进了贼人,被追得逃到了城里,正在搜捕着。他们呀,凶得跟要砸了我的小店似的,可是为首的将军见我抱着旭出来马上就变得客气了。后来我才知道这位少年将军竟然就是候府的公子陈凯少爷!旭亲口叫他‘姐夫’,凯少爷也笑眯眯地应了,喜儿姑娘还想不承认么?” 就因为这小家伙,马昊居然以为我和陈凯是相好,相亲那天张楚见我背着他与别的男人私会,出于义愤将我掳走。这样一来,我和张楚倒是摘清了,可和陈凯又不清不楚了。 候爷的话还言犹在耳,这个误会我承受不起啊! 我的脸一沉,把旭从椅子上拎了下来:“说!陈凯给你什么好吃的了?早就告诉过你,不能谁给吃的就叫谁‘姐夫’,你是听不懂,还是故意的?” 旭的嘴一扁,抱住了马昊的腿:“姐姐要打我!旭害怕!” 我还没打他呢! 我可真想揍他啊! 他一定是想气死我,一定是的!我怎么就摊了这么一个傻弟弟? 我说过不要谁给肉吃就叫谁姐夫,这句话中间有一个“不”字,意思就完全不一样了啊!他到底懂不懂? 下次见到陈凯,一准会被他笑话死,我的脸往哪里搁? 马昊上前一步拦住我:“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相信你,还不成么?就当是旭胡说,但我看凯少爷笑得倒挺乐呵的,你们俩也般配,多好的一段姻缘啊!别怪我说你,不该为了让凯少爷吃个醋,就把我这无辜的小老板给卷进来,一想起那帮兵丁凶神恶煞的样子,我就心惊肉跳,着实是惹不起啊!” 他这个样子摆明了就是不相信,我很无奈,左手感觉更难受了。 怕挨打,旭边回忆,边嗫嚅地数着:“凯哥哥给我吃了肉包子里面的肉,鱼肚肚,香香肠,还有……还有鸡屁股!” 唉,我在心里万般无奈地说:难怪他会轻易就被拍花子的给拐走,以后一定得严加管教,把他贪嘴的毛病给改过来! 我的心一软,拉过旭柔声道:“以后旭想吃什么姐给你买,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知道了吗?” “凯哥哥说他早就认识我了,他不是生人。”见我一好言相劝,旭又不怕我了,糯糯地坚持说。 一时半会儿跟他说不清楚,我又直起身对马昊说:“给马大哥添麻烦了,实在是过意不去,但我的事还没做完,这会儿没法接旭回去,能不能……” “没事,没事,我们旭很乖,不要人陪,可以一个人玩,想在这里住多久都行。”马昊又弯腰问旭,“你呢?你喜欢和昊哥哥在一起玩吗?” 我还担心旭会怕生,哭着不肯独自留在这里,他却含着手指,爽快地点了点头。 可怜的马昊得意自己多招人喜欢,依我看旭只是看中了他店里吃不完的肉。 如果拍花子的把他卖给了一个厨子的,旭应该会求之不得吧?我悲哀地想。 马昊抱着旭送我到了门口,我又对他再三道谢,他紧盯着我的脸,叹息一声:“喜儿姑娘,你的气色不大好,是不是太过操劳了?我那个铺面真是借你玩一玩,没打算跟你收房租的,你别放在心上。今天托你的福,我能结识了凯少爷,就已经是赚大发了。” 他口中说着客套的话,有意无意间瞄了我几眼,眼神犀利,似有些怪罪,却又不太过严厉,亲昵得超过了我们的泛泛之交。 反正他也好,张楚也好,都心比比干多一窍,我永远也看不透,就不用劳神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阿茶和太阳黑子给投了雷 连着日更两周了,明天请个假,休息一下,本宝宝心太累 第30章 泪 心惊胆战地敷衍了马昊,我到集市上称了二两肉,切了块豆腐,再买了一把青菜,急急忙忙回了家。 门才打开一条缝,我吓了一跳,飞快地闪身进去,杯弓蛇影地朝外面张望了一眼,确信没引起路上官兵的注意,这才赶紧关上了门。 “我的大爷呀,谁要你干活了?这些桌椅不要你擦!你要是想通了就麻利儿地回睢园,我用不着你当田螺姑娘,我自己就是!你也重生了,那些发生过的事你不知道吗?还是说再死一次也无所谓?快振作起来吧,你是朝庭命官,食君俸禄,为君分忧,你不要忘记了到潭州的使命!你在我这里住得倒安心,就不怕淑贞找到睢园去,见不着你会调查吗?” 我一边说一边向张楚走去,他却惧怕地不断后退,退无可退就绕着屋子转,象是我会打他似的。 算了,怪没意思的。我摘下他腰间的围裙,系在自己身上,走到后院把伞挂起来,又到厨房里忙活起来。 张楚跟在我的身后,不远不近。我一回头,他就站住不动,我再走两步,他又急急地跟上来,我们两个象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 先蒸了杂粮饭,再清洗了肉,切成小块,乒乒乓乓剁了起来。 “你想不想……要不要我……我想要……” 剁肉的声音把他的话语盖过,我听不清他说什么,停下手中的活计,转头看着他,他却又不说话了。 等了一阵子,我以为他不想说了,刚想开始干活又听见他说:“重生了,你最想要干的是什么?需要我帮助吗?” 我言简意赅地说: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49 “你没瞧见吗?我想赚钱,赚很多很多钱!” 张楚从我手中抢过菜刀,剁起肉来。 一看他就是干过活的,比我能干得多,三两下就把肉给剁成了沫:“还要做什么?我来!” 他说过才十岁就照顾病中的爹,一定是那个时候学会的做家务。我有些替他难过,指了指那些青菜。 于是,他把青菜拿去洗了,再切好。 直到米饭飘出了阵阵清香,我们两个都无言以对。 一瞬间,我竟然产生了一种错觉,我们象是一对老夫老妻,都累了倦了,没有了激情,过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淡生活。 过了一阵子,我先闻到烧焦的味道,忙冲过去把饭端了下来。 张楚想要抢着干活,被我用力挤到了一边——我有手有脚的,不用他伺候。 把豆腐淖了淖水,把水倒掉,又重新坐上一锅水。等水开了,把肉搓成丸子投入进去,肉丸子浮起来再放入豆腐。没一会儿豆腐熟了,加上点盐巴调味,就可以出锅了。 一转身,只见张楚若有所思地一直在盯着我看。 我装做没瞧见,往锅里倒了点油,把青菜给炒了。 豆腐肉丸汤、青菜,再加上点我从家里带来的腌咸菜,就是我们两个的午餐。 我夹了只肉丸子放在了张楚的碗里:“趁热吃!” 他有些受宠若惊,也夹了一个想给我,我却远远地避开了。 见他又是委委曲曲的样子,我心中不忍,解释道:“肉全是给你买的,我吃豆腐,喝点汤就好。你受了伤,得吃点好的。我没钱给你买补药,你又不肯回睢园,不肯看大夫,只能这样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昨晚受伤,今天就能下地干活,又一寻思他总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样子,莫非是内伤还没好利索?如果真是那样,我总逼着他走就太没道理,太不是人了! 罢了,我且把他当个病人供着,再重的伤,过了个三五日也能出得了门,回得了家了吧? 过了三五日,他也该从死而复生的震惊与恐惧中冷静下来,想清楚接下来的路怎么走了。 过了三五日,他还象这样子垂头丧气的没出息,我也不管了,非得把他赶出去不可。 唉,我是造了什么孽?被别人知道我和他孤男寡女住在一个屋檐下,还怎么嫁人? 张楚解下腰间的荷包:“我有钱,用我的吧!” “不用,我有钱。”如果真心想帮我就别这样看着我,算我求你了! 后面这句话我没说,他却似乎看懂了,把荷包收回来:“好好,只要你别赶我走,怎么都行!” “那就把这几个丸子全吃了。”我又突然想起一桩事,把玉佩还给他,“我用这个去睢园借了马,忘记还给你了。” 张楚没有接玉佩,怯怯地问:“你喜欢吗?送给你好不好?” 黄金有价玉无价,我可不敢收,放在桌上再推过去:“快收起来,没的被淑贞瞧见又是一场风波。” 他幽幽叹了一口气,把玉佩收进了荷包里,吃肉丸子就跟吃药一样。 为了逼他把剩下的三只肉丸子全都吃了,我说了一通大道理,我们还差不多要打一架。 这一餐饭我也食不知味,比他好不了哪里去。 吃完了饭,我去洗了碗,又拿出块抹布出来。 那些油渍时日已久,很难擦干净,刚才张楚已经擦过一些了,但还是很脏。 就象我的身上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另一头连着他,他的目光追逐着我,我到了哪里他就看向哪里,但是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不敢来帮忙,不敢靠近半步。 爹也常这样瞅着旭或是娘,我曾经嫉妒得不得了,现在这世上终于也有一个人这样对我了,我的心里却是苦的。 “你有什么打算?”被他瞅得全身不自在,我得要分散点注意力。 过了良久,他才叹了口气:“我说我什么也不想要了,就想要你象上辈子一样对我,你信吗?” 巡察使大人的甜言蜜语真是消受不起,我不敢再问他,也不敢再看他了,忙低头干活。 “其实……”张楚吞吞吐吐地说,“我能猜得出你为什么想要赚大钱,但是我觉得你的方向可能错了。尹叔他……有可能不是为了钱,至少不单单是为了钱。” 我的手上一顿,抬起头来,象是看到了一线光,充满希望地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为什么我没想到呢?我们两个都重生了,有些事是我知道,而他不知道的,但有些事肯定他比我知道得多。 张楚慌得连连摇头:“我不知道,是我猜的,是猜的!” 说了跟没说一样!我很失望,又埋头擦桌子,不再搭理他。 又做了半个时辰,我打了两个哈欠,头晕晕的。昨晚辛苦了一夜,这会儿实在撑不住了。 虽然我想要明天就开张,马上就赚大钱,却也明白欲速则不达,如果把我自己给累倒了,那就什么也干不成了。 “我去睡一觉,你自便。”说完我丢下抹布,径直回了卧室,一头倒在了船上。 喝了一肚子汤,尿意使我醒了过来,睁开眼只见一团漆黑,想了想才明白过来,敢情一觉从下午睡到了天黑。 点灯怪费油的,反正也做不了事了,我决定尿完了回来继续睡。 刚动了一动我就感觉不对劲,身边有什么东西,再一摸温温的,船上有人! “啊!”我尖叫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顿乱打。 就着隐约的月光,看到那个黑黑的人影被我从船上打了下去。他疼得哇哇大叫,我这才听出原来是张楚。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我缩到了床角,颤声问。 张楚其人总是没有正形,却只是逞口舌之利,从来做过没有愈距之事,所以我放心留他住在家里养伤。万万没想到,这回他不光是说说,居然还胆敢摸上船来,我引狼入室了吗?爹娘都不在,家里只有我一个弱女子,我该怎么办? “哎哟,疼啊!”他怪腔怪调地说,“本来我的伤快好了,又被你打成重伤,我想走也走不了了。” 我恨声说:“我记得上好了门闩,你是怎么进来的?” 挨了打,他还有心情说笑话,想必是已经想通想得透彻,又故态复萌了。 想通了之后,他知道我口中恶声恶气,其实色利而内荏,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应该很得意吧?所以他才有胆子半夜摸上我的船,一定是这样! 难道他以为上辈子我苦恋而不可得,特地来满足我的愿望吗? 呵呵,把他自己施舍给我,可真大方! 明明我早已说过,我不爱他了,他怎么能装做没听见? 他是不是以为我和那些轻浮的女子一样,只要他张大人有点暗示,就会投怀送抱?他当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50 我的那些话是欲拒还迎,所以不当一回事么? “这张破门又怎么能拦得了我?我是要告诉你来着,是你自己不想听。”他吸了吸鼻子,撒娇说,“我是伤员,却睡那边的硬板床,你的心也忒狠了!人家睡不着,还是这边的床舒服!” 叫花子还嫌饭馊了,要不是我把他弄回来,他早就死在外面了! 因为他一时无法接受象他这般志得意满,自诩可以把天下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人,也会阴沟里翻船死于非命,变得意志消沉,所以我才好言安慰。 既然他都已经想开了,又能象以前一样耍着我玩了,我为什么还要忍着他? 我怒不可遏,一指门口吐出一个字:“滚!” 天一亮,无论如何也要赶他离开我的家! “不要这样对我,我真的知错了。” 他口中哀求着,又企图往船上爬,被我重重地踢了两脚,只得退后三五步。 “唉!”他长长地叹了一声,“我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不同意,有什么意思?我既不是怪叔叔,也不是禽兽,就算要做点什么也得等几年。我只是想……只是想亲近亲近。好好好,你别生气,我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他一路磕磕碰碰,碰翻了接雨水的木盆,又手忙脚乱地扶起放好,摸着黑出了门,轻轻把门阖上。 好险!我的心里惊涛骇浪,很久才平静下来,天啊,他那脑子里想了些什么? 我愤愤地一头又倒了下来,把头埋到枕头上却感觉湿濡一片。 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简直不敢想象——他哭了吗?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我的船上哭什么? 很多事经不起细想,越想我就越是心烦意乱。 后来,我接不到候府的生意,家里的生活倒不至于马上一落千丈,但拮据了许多,花钱越来越精打细算。他常带着我和旭出去玩,去吃好的,又陪着整日里唉声叹气的爹聊天,开解他。时不时送些物什过来,说是他吃不完,用不了,本就要丢掉的,非得要我爹娘收下。 爹去老虎山没回来,他率领着一大帮男人们进山去寻找。 后来又帮我筹备丧事,让失魂落魄的我找回了生存的勇气。 为了寻找失踪的旭,他三天三夜没有合眼。 他不是一般的男人,他是巡察使大人啊! 那些国家大事丢到一边,陪着我一个一文不名的穷丫头,我还能要求怎样?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顾,还非得要索求爱情,他不爱我就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这是什么歪理? 成了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弄丢了弟弟几欲自尽,他把我接到了睢园,那些日子他是怎么对我的? 预感到有可能会大事不妙,他托媒人给我找婆家,带我去见男人。我不明白他的苦心,跟他大吵大闹,他就在城里另买了一处独门独户的小院,把我赶去那里。这样,他被捕之后我没受到半点牵连。 从始至终,他都在为我着想,用心何其良苦,而现在我又怎么对他? 我竟然惹得他哭了! 一个大男人,该是多么伤心绝望才会哭呀! 天,难道要再死一次才能赎罪? 这个时候,我不敢去敲他的门道歉啊! 雨声响起杂乱无章的一片,手也难受得紧,心里更是一团乱麻,瞪大眼只能瞧见朦胧的月光下一团团虚影,突然觉得这里很陌生,很恐怖。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及大菩萨摩诃萨,皆来集会。赞叹释迦牟尼佛,能于五浊恶世,现不可思议大智慧神通之力,调伏刚强众生,知苦乐法,各遣侍者,问讯世尊……如是等阎浮提众生,身口意业,恶习结果,百千报应,今粗略说。如是等阎浮提众生业感差别,地藏菩萨百千方便而教化之。是诸众生,先受如是等报,后堕地狱,动经劫数,无有出期。是故汝等护人护国,无令是诸众业迷惑众生。四天王闻已,涕泪悲叹合掌而退。” 神明在上,我真的真的只是想要他早点离开这里!再活一次,我们都不要重复前世的惨剧了,他为什么不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山嘉嘉给投了一个雷 鞭腿上涨了十个收,总共三十三个收,这周频道主题榜上,继续毒榜徘徊。 关于番外的问题,看起来没有多少人想看,我就把发生的主要事件写在正文里算了。 后面会陆续讲到张楚心态的转变,为什么重生后死心塌地爱上了喜儿。 我自己觉得这几章很感人,写的时候差不多要哭了。 第31章 吻 赶走了他后想睡睡不着,不想睡,念着经却又沉沉睡去,到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天光一片大亮,雨已经停了,我的手也不疼了。 只听得院子里一阵劈里啪啦的响动,我披衣下床出了门,原来是张楚在劈柴。 斧头高高举起,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然后轰然落下,木块被一分为二溅开。 他弯腰拾起,轻轻一抛,落到了墙角。 那里的木柴已经堆成了小山,十天半个月都用不完。 他做得全神贯注,没有发现我,我便倚在门边,不去打扰他。 看他干活是种享受,不用干活更是一种享受,既然让他休息受了委曲,我就只好从善如流了。 前主人是开饭馆的,屯了许多柴禾没用完,正愁没有力气劈,天赐我一个壮劳力。 恶霸地主婆睡懒觉,可怜的长工一大早就要起来,饿着肚子干活,委屈得泪水只能往肚子里咽,还一点儿也不敢偷懒……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果然如他所说,我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堂堂巡察使大人给我当长工,执笔掌印的细皮嫩肉的手不知道会不会痛,会不会起老茧……啧啧,我可顾不着了! 细细看他,不过一夜,就似乎清减了点,眼睛下面黑了一圈,汗水把衣浸湿,粘乎乎地沾在身上。 院子的竹篙上晾着他的内裤,大清早的他自己洗干净了,早就知道是逗着我玩的。 说起来他就是嘴贱一点,喜欢捉弄我,其实算是个好人,只是我无福消受。 话说,都能砍柴了,也该能回睢园了吧? 等会儿我好好跟他分析分析,他住在这里实在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很重要的一点是,我对他绝无憎恨之意。上辈子承蒙照顾,我确实是心甘情愿替他去死的,他大可不必愧疚,进而想要满足我的心愿,勉强自己娶一个配不上他的女子,终身幸福就毁了。 而我,也早就没了高攀的心思,现在只一心一意赚钱。以后说不准找个老实后生嫁了,虽说不大如意,也好过生拉硬拽着他,时时生怕被别的女人抢走了。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51 我不该令他伤心,他也不该让我为难。话说开了,我们还能做朋友。时间充分他大可以找个由头回到京城,我还在潭州,如果得罪了裂土为王的候爷,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就去他府上打打秋风,想来不至于赶我出门,说不准凭我的手艺到了京城还能闯出点名堂。这样一来,我们全家算是傍上了真正的金大腿,我就再不用提心吊胆了。 过几年,他娶了妻,又有了几房姨太太,而我也会跟娘似的年华老去,远比不得他那些女人年轻漂亮。再见了面,他想起在这里受的窝囊气,会给我点脸色看,但再也不会有会有被乡下丫头甩掉的不甘心,然后就会感谢我识大体,得意洋洋居高临下把我当妹妹关照着。 若是我异想天开,顺着他给的竿子就不知死活地往上爬,这会儿他必是志得意满,等回到京城的花花世界一琢磨,难保不象候爷一样把我越想越坏,最后变成算计他钱财的穷人。当一块被他甩也甩不掉的牛皮糖,于他于我都没有意思。 越想越觉得在理,我说道:“吃早餐了没?歇会儿吧!” 张楚停下手,抬起头来一阵子察颜观色,大约猜出昨晚的胡闹已经揭过,笑道:“我已经做好早餐了,放在灶上给你热着。你吃吧,我已经吃过了。” 说完他又乐呵呵地回柴房去了。 把这些柴全劈了还得花些时间,昨晚我没吃晚饭就睡了,这会儿还真有点饿,且看他的厨艺如何。 我进到厨房,掀开锅盖一看,里面热着杂粮粥,浓稠刚好,一看就让人有食欲。 很好,他是就地取材,没有敢出门去买。 我盛了碗粥,又挑了几根咸菜放在上面,一手提着杌子,一手捧着碗,走到门口坐了下来。 等我吃完了饭,他做完了活,我再说正事。 许是和马昊打过几次交道,我觉得我学得越发会盘算了,心里美喝粥都更香甜。 一会儿,他就从柴房里出来了,手中拿着一本书,边走边看。 糟糕!我这才想起把沈先生给的书放在了柴房里,差点被一口粥噎住,把碗放在地上,大叫道:“别……别看,这书看不得!” 张楚当是没听到,看得兴趣盎然。 住在一起还想要保守秘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我悔得肠子都青了,刚才看他砍柴多舒心,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我忙冲过去,想要夺下书来,他却举得高高,我跳起来都够不着。 他在欺负我矮吗?我跳,我跳,我再跳! “喜儿呀,我该说你什么好呢?”在我急起来之前,他把书还给了我。 书到手我安心许多,忙把书藏在身后,辩解道:“这本书不是我的,真不是我的,是……是以前住在这里的伙计的!” 被逼急了,我也会红口白牙地说谎话,这一瞬间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急智。 张楚叹了口气:“你只要肯告诉我是谁给你这本书的,我就答应你不告诉你娘。” “我说了,是这里伙计的,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一口咬定说。 “这个版本是精装版,不是普通小伙计能买得起的。”张楚摇了摇头,“难道你说了实话,我还会打你不成?只要你告诉我,我就帮你保密。” 话说,他到底看过多少春*宫*画?看样子很有经验,他看得,我就看不得? 我咬了咬牙:“是别人借我的,还得要还的。” 张楚挑了挑眉:“谁?你向谁借的?淑贞吗?” 说是淑贞只能拖延一时,他们开个玩笑就能拆穿我的谎言,况且淑贞知道了就等于全世界都知道了。 把沈先生说出来行吗?问题是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给我这本毒草呀!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讷讷地说:“你别问了。” 张楚渐渐失去了耐心,紧拧着眉说:“还以为你是个老实姑娘,却原来到处招蜂引蝶,到底是候府里的哪个下人?是三月三那天和你坐在一起的那个吗?听说他还是个管事的,我看他总往你身边凑,是不是你们那个时候……” “不不不!”可不能把不相干的人拉下水,我慌得连忙摆手,“不干他的事,不是他给我看的!” “哦?”他一步步迫近,我不得不连连后退,“不是他的,为什么我在书脊上看到了候府的印章?” 我一脚踩在了他那间睡房的门槛上,差点摔倒,被他扶了一把。 站稳后,我寻思着既然他肯扶我,火应该消了,抬头一看却只见他铁青着脸,眼里布满了血丝,就跟要吃人一样。我吓得又连着退了好几步,一直退到了墙边。 背靠着墙,我似乎找到了点依仗,推了他一把:“是不是我的书,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我爹,凭什么管我?” “是不是陈凯?”他的音量突然提高,最后两个字象是在我耳边打了个炸雷:“我说过了,你站在这里不要动,不许走到别人那里去。只要你能做到这一点,怎么对我,怎么折磨我都可以,你不该把男人的话当耳旁风!” 我被他逼急了,大嚷道:“跟陈凯有什么关系?这本书不是他的!” 敢情他是吃醋了,这醋吃得好没来由,陈凯听到会笑死,候爷听到会说果然如此,淑贞……呵呵,淑贞才无所谓,只要我不当正妻就行。 “哦?那么,还有谁?”张楚又靠近了些,“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尹喜儿还挺厉害!我上辈子根本就用不着替你操心,有的是男人给你做牛做马,是不是?” 他把我说得象是人见人爱的花魁娘子似的,我哪儿有那本事?我倒是希望能桃花朵朵开,却没有这个命,所以只能去相亲。遇上马昊,还以为我的桃花开了,落到手心里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不见了,原来只是昙花一现的雪花,是假的,假的,假的! 说反话是什么意思?取笑我吗? 和淑贞一样,游戏花丛的高手气我连个相公也找不着吗? 我差不多吼了起来:“你还有完没完?这本书是我自己的,我下贱,我自己买来看的,还不成吗?你不要往陈凯和不相干的人身上扯!我十五了,乡下有的女孩子已经当娘了,我看一看又怎么了?” 这是一个开放的时代,卖小**黄**书的小贩就在城中百花楼的门口招揽生意,鬼鬼祟祟一眼就能认出来。 官府见着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爱管不管。 象我这年纪连瞄都没瞄过一眼,全燕国恐怕唯有我一个了。 只因住在山上,出门做事时总和娘在一起,我裁剪完后剩下的工作由娘来完成,接着我又要返回山上,被管得很严,根本没有独处的时间。 唯一的女伴就是淑贞了,她倒是想要拿给我过,但我即使再好奇,又怎么能让她知道? 若是生在别人家,看了也就看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52 了,但我不行。 我是要嫁老实男人的,所以自己也得规规矩矩的,娘这话说得在理。 被娘知道我偷偷看书就惨了,他偏偏要拿这事来逼我,真是气死人了! 他没有放过我,冷笑一声:“你急了?一说起陈凯,看你急的!为了替他顶下来,都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连娘都不害怕了,还敢说跟他没关系?” 怎么又回到了陈凯身上?他的思路太过诡异,我抬起头来,却发现与他的脸只有两三寸距离,忙又低下了头。他呼吸的热气喷到了我的脸上,痒痒的,把我的脸也加热了,快要烧起来。 “上辈子喜欢我吃了亏,这回你是不是学聪明了,打定主意跟他了,嗯?”他的声音越来越冷,带着严重威胁的意味。 “胡说八道,你……我只想要赚钱,赚很多钱,爹就可以不用上老虎山了。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你不要总把事往他身上扯!”我气得发抖,突然间有些明白了,“你就这么恨陈凯吗?是不是上辈子你被陈凯给杀了,所以才会和我一样重生?” 难道说陈凯没有放过他? 也对,是我想得太美了,人家争的是天下,那可是把脑袋吊在裤腰带上的买卖,又岂会为了儿时的小伙伴心软,况且那时我已经死了。 敢情不是吃醋,而是生死大仇,怪我又自作多情了一回。 张楚大笑起来。 人们总说笑比哭好,却不知道笑起来会让人如此毛骨悚然,听起来比哭还难受,我都恨不得捂住耳朵。 笑声戛然而止,张凯冷冷地说:“你总算是想到问起我的死活来了!告诉你吧,我把陈凯给杀了!” “不可能!”我摇摇头说,“那时你披枷带锁的,怎么跟陈凯斗?” “我早就安排好秦将军在潭州边界上接应,本想用言语拖延时间,可是你激怒了他,这才出了意外。”他连连冷笑几声,“昨天我想了一整天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能有自信,只要你一死,他就会放过我呢?上辈子你就跟他不清不楚的,是不是?你既然已经攀上了高枝,又何苦来为我要死要活?就为了看我痛苦吗?” 意思是不是说我不仅单相思,还白死了?我气得说不出话来,世上真没见过他这样的白眼狼。 “呵呵,初中还没毕业,才十五岁就偷偷摸摸看春*宫*画,你还真是出息了!象你这样子,过几年就是个小太妹,亏我还巴巴地等你长大呢!”他咬牙切齿地说着,“说,你……你是不是和陈凯已经……已经……” 想必是句不堪入耳的话,我才不怕他,针锋相对地说:“已经什么?你说呀!” “你还敢顶嘴?”他气得象是想要打我,却又突然眼瞪得溜圆,“那你藏着这本书干嘛?你不是想学吗?好啊,我来教你!” 接着他俯身下来。 难道他要咬我?我忙挣扎起来,却被他桎梏在狭小的空间中,无处逃避,他的脸越来越近。 原来是“人工呼吸”。 可是我不需要啊…… 刚要开口,他的舌滑入了我的口中。 不再是上一回的偷袭成功后马上撤离,而是长趋直入,疯狂地劫掠,燃起燎原大火,席卷一切,不留半点余地。破坏才是目的,些微脆弱的抵抗无济于事,臣服也得不到宽恕。 我的心跳得好快,感觉他要杀了我,要夺走我的空气。 从来没有这样被对待过,也没见过别人这样做,这到底是哪一种杀人的方式? 全身都没有力气,那本好不容易抢回的书掉在了地上。 被欺负得心好疼,当我无奈地放弃反抗之后,为何品味到一丝苦涩? 他离开了我的唇,一声幽长的叹息,带着浓重得化不开的痛苦纠结。 我的心弦随之一颤,感受到同样的苦楚,心酸得要掉下泪来。 刹那间,我记起他在高烧中说的那些胡话,他是如此可怜的一个人,却总是笑着面对每一个人,而我却把他弄哭了,这是多么大的罪过! 有什么办法能重新让他笑起来? 可是,他这样对我,我凭什么要让他高兴? 他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他,我是一个公平讲理的姑娘。 是的,我也要让他喘不上气,让他象我一样难受! 我踮起脚尖,撞上了他的唇,用力地碾压了两下,却找不着开启的方法。 他的全身都僵住,被欺负的反应和我大不一样,好像并没有受到伤害,怪没意思的。 算了,我想放过他,他却重重地压了下来,把我压在了墙上,背都压疼了。 整个世界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我们两个,我只有紧紧扒住他的脖子,才能不沉沦。 一颗心被揉成皱巴巴的一团,又被小心翼翼地熨得妥帖,然后再来一次,再来一次,花样层出不穷。 他乐在其中,似乎可以这样下去一直到天荒地老。 而我,是汪洋中的一条船,只要能有一点点依靠就够了,所以必须抓紧他,抓得更紧一点,渐渐感受到了甜蜜。 终于他肯扶住我的腰,他的手掌张开就差不多能围上一圈,象是要把我的腰折断。 折断就折断,折断也好过无着无落。 “喜儿,你在家吗?是娘,快开门。” 我惊得一哆嗦,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他推开。 刚才我们在干什么?我的心仍呯呯跳,嘴唇有点疼,只见他面色潮红,发丝有点儿零乱,低着头不敢看我,相信我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被娘知道我进了城,还没做生意,先在家里藏了一个大男人,我就死定了! 这回不会仅仅是拿着洗衣棒吓唬一下就算了,会杀了我的! 怎么办? 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羞羞哒,不可说 又日更哒,不再患得患失了,我写着玩,大家看着玩吧 窝要做一个佛性写手,要淡定要淡定要淡定,只求耕耘不问收获,认真写完,再也不每小时刷后台了,刷了也没用 第32章 险 “快,快躲起来!”我慌乱地推着他,一边四处张望,却没找到一处可以藏身之处,似乎哪里都不安全,哪里都会被发现。 张楚弯腰捡起书来。 好险,我已经忘记这个了,总算他配合了我一次。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接雨的盆子已经盛满,水流了一地,虽然张楚清理过,却仍有浅浅的一洼水,书就掉在了污泥浊水当中。他掸了掸:“问你一句话,问完了我就走。” 都火烧眉毛了,还磨磨蹭蹭,真是急死人了,我一边把他往柴房拉,一边说:“要命的活快躲起来……呀,我说的不是你的命,是我的,我的命!” 我象头笨驴一样,拖了半天没拖动一步,只听外面娘又在叫着:“喜儿,快给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53 娘开门。” 她这样叫下去会把马昊引了来,然后又牵扯出了旭,他们一谈上话,马昊肯定会拿钥匙给娘,到那个时候张楚躲起来也迟了。娘见我在家里也不开门肯定会疑心,旭再一多嘴,娘肯定会象爹一样骂我不该把旭丢到别人家,说我不是个好姐姐。 肯定,肯定,肯定会这样! 我死定了,我死定了,我死定了,我死定了……这四个字象是一个魔咒萦绕在我耳边。 “你说,你快点说吧!”我苦着脸说。 张楚倒有些扭捏起来:“你……你不怪我吗?刚才,刚才不光是我……你也,也那个啥了,感觉怎么样?” 我都要哭了:“那件事以后再说,成吗?算我求你了!” 他都那样欺负我了,还敢来问有什么感觉,我是什么感觉他不知道吗?差点要断气呀! 我能够把他做的坏事一笔勾销,只要能帮我过了这一关。 没有时间说那么多的话,我把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他居然看不明白。 “哦。”他有一点失望,倏忽眼又亮了,“也就是说你是欢喜的,是不是?” “喜儿,喜儿!” 一里一外,一声声都是煎熬,我就是文火上煎着的小鱼干,这边熬一会儿,再翻过边煎另一面,煎得我本就不太灵光的脑子成了一团浆糊,鬼使神差地说:“你赶紧走,我就欢喜,还敢赖在这里,我……我就和你同归于定!” 我的嘴麻麻的,有点儿胀痛,话都说不利索,把“同归于尽”说成了“同归于定”,一点儿也没有气势。 “知道了,知道了!”他乐呵呵地朝门外跑去。 哦,我忘记还有张后门,从那里他可以走到对面的小巷去了。 我整了整衣衫,又拢了拢头发,走到前院,开了门。 娘上下打量着我,疑惑地走了进来:“怎么这么慢,你干什么去了?” 我不敢撒谎,问道:“娘,候府的活就干完了?” “还没呢!今天趁着雨停了,特地来看看你。”娘一边四处看,一边说,转过头来瞅了瞅我的脸,又凑近了些,“你的嘴怎么肿了?” 我摸了摸嘴,确实肿了些,都怪张楚,别人生起气来打人,他的招式更特别,也更讨厌。 “好辣,好辣!”我夸张地吸着气说,“刚才我多吃了些辣子……娘,你回了家没?” 对着娘的眼睛,我的谎话说不利索,忙把话岔开了。 “没有……这家门面不错呀!啧啧,瞧这桌子,可真厚实!如果要交租,得多少钱一个月?我们家能交得起吗?”娘皱了皱眉,“从外面看不出来,原来里面有么好,马老板这次的人情太大了,还不起可怎么是好?” 没回家就好,没回家就不知道旭跟着我进城来了,我松了一口气:“娘,我能行的!等我安顿好了,就把你们全接下山来。你再也别去人家里做事了,就在我的店里做,我们联手一定能赚大钱的!” “你呀,现在开口闭口就是赚大钱,赚大钱,我看你是魔障了!”娘走到了通向后院的门边,“这里面呢?也是你的吗?” “是啊,那里是我住的地方,很宽敞呢!”我准备打开门,心中一惊,该死的,张楚的裤子!他的那条犊鼻裤还晾在院子里,该怎么办? 见我的神色不对,娘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你在后面烧开水?水快开了吗?快点!” 我还来不及阻止,她飞快地一把推开了门。 眼一闭,完喽! 眼再一睁,咦,空空荡荡的后院,晾衣架上什么都没有。 啊,到底是巡察使,偷偷摸摸的活计干得比我强! 指着墙角一堆新柴,娘说:“刚才你在劈柴?” “啊……这个……是是是……全是我劈的。”我瞪着眼说瞎话,贪了张楚之功。 “那么,刚才你到底在劈柴,还是在吃早饭。”娘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我。 一个谎要用无数谎言来掩盖,张楚说得没有错。 我吭哧吭哧说:“那个……哦,我把辣子拌进饭里了,吃得辣了就干会儿活,然后再接着吃。” 一年从年头到年尾加起来对娘说的谎话也不及这一会儿多,张楚他害我不浅! 娘把我散乱的发丝拨到脑后,慈祥地说:“瞧把你这孩子给累的!你不要看着人家过得好,也想要赚大钱,把自己给累坏了。咱们家只要粗茶淡饭过日子就行了,娘不指望你发财,其实富贵人家嘛,呵呵……也不过如此。” 我听得漫不经心,口中应着,心中却生怕被她看出破绽,巴不得她赶紧走。 看样子刚才我去开门的一会儿他又回来收拾过,连我吃了一半的粥都收起来了,娘转了一圈没有发现破绽。 呵呵,还装模做样不肯走,害得我就差跪下来求他了,其实他比我还怕被娘捉住。 连见都不敢见我娘,他还怎么告状?亏我被他耍得团团转,想起来就生气。 在我的小本本上又多了一条罪状,这个男人太坏,我斗不过,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娘很满意,说道:“跟我想的差不多,旧一点乱一点倒没什么,打理好就可以了。地方很大,东西又齐全,离菜场近,买东西也方便。你觉得……你说,马老板他对你……是不是有点意思?要不然怎么对你这么好?” 我吓得忙摆手说:“没这回事,他亲口说了对我没兴趣,只是想跟我交个朋友。他独自一人在潭州,挺寂寞的,觉得我还能说得上话,仅此而已。他店里的生意太好,一时忙不过来,这边闲着也是闲着,所以才让我试一试。我得要多挣些钱,尽快找下一家铺子,说不准马老板哪天就收回去了。” “可惜了,我觉得马昊这孩子挺好的。”娘有点失望,转瞬又释然了,“这样也好,至少证明他没有花花肠子,你住在这里娘能安心了。” 我连连点头称是:“娘,你在我这里吃午饭吗?你坐一会儿,我上街去买几个菜。” 危险过去,我倒希望娘能留下来。我可以借着买菜的机会出门,找着张楚跟他说娘要住下来,这样一来他就不得不回睢园了吧? 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妙,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娘摇了摇头:“不了,我可以赶回候府吃饭。这会儿还有点时间,我去老饕酒家见一见马老板,得当面跟人家道个谢。” “不用!”我大叫一声,拦住了娘的去路。 娘疑惑地看着我。 在越来越严厉的目光注视下,我吞了吞口水:“爹已经让我从家里带了两只鸡给马老板,娘你再去会让人家以为……以为……” “以为什么?” “他会以为,他会以为……”我的眼珠子转了转,“太隆重,他会以为我真的没打算交房租了。” “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54 近朱者赤,近黑者黑,遇冷成冰,遇热成水”,张楚说得没错,所以我学得跟他一样满嘴胡话了。 娘想了想:“也好,等赚钱了再正式表示感谢吧!” 我松了一口气,把娘拉进了我和旭的卧室坐下。 听我说完开店的想法后,娘不置可否,说道:“我来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沙雨竺和沙雨筠两姐妹都离开潭州了。” “真的?”我腾地站了起来,“她们不是说要在这里长住吗?她们去哪里了?” 候爷打算把结婚的礼服交给她们,现在她们走了,是不是……是不是那二十两银子又飞回来了? “你高兴得那么早做什么?”娘把我拉着坐下。“你是不是又想回过头去接那单生意?受了那么大的委曲,你还想给他们家做吗?” 为什么要和银子做对呢? 只有大人物才要面子,穷人要既不能吃,也不能穿的面子有什么用?穷,就是最没有面子的事! 我着急地说:“这有什么关系?这点面子算什么,只要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是好买卖!” 只要能赚到钱,我不怕没面子啊! “你不懂。”娘皱了皱眉,“娘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吗?你当娘真是糊涂了?这次进城来,除了来看看你,就是为了说这件事,不要你回候府自有不让你回候府的道理。前几天晚上,府里招贼了,你知道吗?” 知道,我当然知道!还不就是张楚干的么?可这又与我们的生意有什么关系? “桂香被杖毙了。”被我缠不过,娘又多吐出来一句。 我吓了一跳,前几天她还活蹦乱跳的,没想到就死了,难不成就因为衣冠不整吗? 比我还小一岁的女孩子,说没就没了,着实可怕。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想我难得进府一次,哪一回不是小心谨慎,不敢多走一步路,不敢多说一句话,似她那般毛毛躁躁,出事是迟早的事,可就是太惨了点。 “为什么?”我问道。 为了隐瞒春**宫**画的事,我只得装做什么也不知道。 “跟你说了也不懂。”娘站起身来,“就这么说定了,不准你接候府的生意,也不准你再和淑贞、陈凯来往,以后离他们家远一点。以前是为了做生意,现在都自己开铺子了,还去求他们,看他们的脸色干什么?” 我一直追问着,娘却再也不肯多说出半个字来,被我问得坐立不安。 这下子,不是我催着娘走,是她自己一刻也不想留了。 送走了娘,我万分心疼那二十两银子。 上辈子张楚给我买下的那个小院,虽然没住过一天,只去看了一眼,感觉挺好的,再加上三十两就能买下了,唉…… “喜儿,开门,喜儿,是我。” 听到张楚的叫门声,我的肩膀耷拉了下来,一准是他在外面瞅见我娘离开了,所以又回来了。 唉,难道我永远也无法摆脱他吗? 他到底打算在我家里住到什么时候? 他真的只是想要我的爱吗?那张嘴说过的话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收回来,但我的心只有一颗,只能给一次,给了他不要,我就只能去死了——我不想死啊! 我走到后门边,手放在了门上又停住了,这扇门仿佛是我的心门,我不想再次把他放进来。 转过身,背靠着门,眼里却是他辛辛苦苦劈的柴禾。 好吧,话总得说清楚,然后才能一刀两断。我不介意他把我当成变了心的坏女人,即使让他恨我怪我也好,我不再爱他了。 我下定了决心,打开了门,外面却是空无一人。 难道他已经走了? 太好了! 可我为什么有点小失落? 他应该至少告个别才对,我又掩上了门。 “你还是舍不得我的嘛!” 我吓得一哆嗦,重重地打了他一下:“你怎么进来的?要吓死我?” “那里!”张楚指了指低矮的墙头,又双手捧着那本书送到我面前,嘻皮笑脸道,“还给你了,好好学吧!过段时间我会来检查学习成绩的!” “这是沈先生送的!”我不跟他磨牙,开门见山地说。 “那个老头子?”张楚的额角青筋跳了两跳,“你和他们父子,两个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阿茶给投了一个雷 喜儿:张楚,你在脑补什么? 张楚:细思极恐,细思极恐…… 第33章 敢 我真是气昏了,拿书敲了一记他的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给我这本书,想知道原因,你自己去问他吧!女婿问岳丈大人比我更方便。” 见他着急上火地想知道,我就满足了他的好奇心,却变得我和沈先生有什么苟且一样,他实在是欠揍! 本来打算着不管他信不信,反正我说的是事实,说完了也就完事了,该干嘛干嘛去,没想到还是要受气。 “嫉妒了,妥妥是嫉妒!”他指着我说,爪子试图搭到我的肩上。 刚刚才恨不得要杀人,这会儿又亲亲热热,翻脸比翻书快多了。 娘说翻脸跟翻书一样快的人不能交朋友,若是见到张楚一定会叹为观止。 我叹了一口气:“依你说沈先生本来就是轻浮的人,还是最近变了?” 平日里一本正经的老夫子突然塞给弟子一本小**黄**书,谁能告诉我为什么? 他的嘴边隐隐带着笑意:“想知道原因吗?那你跟我说说,看我能不能猜得出来。” 我正有此意,说道:“就是那天,你在街上遇到了我娘,候爷说我黑了他们府上的钱,我没接到生意,于是去跟沈先生辞行……” “等一等!”他飞快地跑回了厨房,把我吃了一半的那碗粥端了出来,笑着递给我,“边说边吃。” 我把书放在地上,坐在门槛上喝了口粥:“你说桂香她,她怎么是这样的人?她的裙子脏了,我好心提醒,却还要打我,脾气这么差,怎么能在大户人家当丫环?这不,听娘说她被杖毙了。杖毙呀,活活被打死了,想一想就惨!” 张楚托着腮,蹲在一旁问:“等一等,这不合常理,你说详细点,她为什么要生气?” “这个……”女人家的事怎么可以对他说?我还不是那样的傻大姐,话只能说一半,“她穿了条绿裙子,后摆上有酱紫色的黑点,太显眼了,可她自己看不到。要不是看她比我小一岁,爹娘又不在身边,我才不会多事!” 说得这么隐晦,他应该听不懂。反正这不是重点,有什么关系? “大姨妈?”张楚又摇了摇头,“不太象,你再往下说。” 大姨娘是什么?桂香是孤儿,哪里来的大姨妈? 这也不是重点,再跳过。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55 “我们正打着,就听到沈先生在楼上哈哈大笑,接着他把我叫了上去,送了这本书给我。”我一想起来就晦气,“我还以为是值钱的孤本呢,没想到是这个!沈先生太胡闹了!” 一边说一边吃,故事说完了,我的粥也喝完了,扭头一看,张楚好生奇怪地看着我,憋着一肚子的笑。我被他灿若春光的笑脸晃了眼,竟分不出他是善心,还是恶意。 回过了神,我推了他一下:“傻笑什么?” “你真的还没看过?”用不着我回答,他又笑嘻嘻地说,“我收回刚才的话,你,是一个好姑娘,是一个老实姑娘。这些话你再也不要对别人说,告诉我一个就够了。” 我啐了一口:“我疯了?为什么要告诉别人?这本书……这本书该怎么办才好?已经弄脏了,还回去沈先生该怪我,不还,他又会以为我珍藏着偷偷看,我我我……我在别人心里是不是一个很随便的坏女人?” 而且,沈先生还扯上了陈凯,难道他和淑贞、候爷一样,都以为我想当陈凯的姨娘? 张楚站了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这本书你且留着,当事情没发生过,有看不懂的问题可以来问我哈。” 要找死?我站起来恶狠狠地瞪着他。 他捡起书,塞进我的手中:“不过,沈先生可能根本就没当是件秘密,说了也无所谓。总之,多谢你了,告诉了我上辈子不知道的事。” 唉,我要了这本书干什么? 还以为他这高人能给我指一条明路,却说了等于没说一样! 张楚又用轻快的调子说:“老板娘,你去休息吧!这里的活计交给我就好,为了感谢你,我来给你打短工,成不?” 这还差不多!他说的是“短工”,意思就是很快就会走,甚得我心。 是啊,大事还没做,他应该比我更着急才是! 我转怒为喜,拿着这本书朝屋里走去,听到他高兴得象是捡了个大元宝,自言自语说:“沈先生,安定候……呵呵,这两口子,有点意思!” 也许我就是劳碌命,真要我不干活,又有些坐不住,怪没意思的。 这里不是山上,才下过雨也没有蘑菇木耳采。 手头没钱,我也不喜欢逛街,光看不买更难受。 干点什么好呢?我的目光落到手中的书上。 这本书到了我的手中好几天,又弄得脏兮兮,说我没看过,谁信?唉,这个冤屈洗不清了! 横竖人家以为我看过了,为何不看看? 看了也白看,不看白不看,不如看一看? 我蹑手蹑脚关上门,轻轻落下门闩,心跳得有点儿快。 张楚说我没看这本书是个好姑娘,可我看了,是不是就变成坏姑娘了? 唉,管他的!他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难道这辈子我还得看他的脸色吗?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我翻开了第一页。 “世间万物真稀奇;两岸绿荫夹一溪。洞口有泉浪滚滚;门外无路草凄凄。花在深山蜂难采;巢处山腰鸟不栖。唯有老僧常来此;每次归去醉如泥。” 这诗看起来倒也寻常,不深奥,也没有太多诗意,只能算是粗通文墨,我又翻到下一页。 才看了一眼,我又飞快地把书给合上了。 上面画的都是什么呀?又不是小孩子,不穿衣服,还……还还抱在一起。 不知为什么,我把画中的男女想象成了我和张楚,如果我们也……呀,羞死人了! 重重地朝自己头上敲了几下,好不容易脸上不发烧了,我又做贼似地看下去。 画边配了一首诗,“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图不堪入目,那些诗倒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咏的是山水,差不多都是乐不思蜀之意。有一首〈甘蔗〉比较新奇,是这样写的“甘蔗儿是奴心所好,猛然间渴想你,甚是难熬。唤香妹儿到处都寻找,爱他段段美,喜他节节高。只怕头儿上甜来也,梢儿又淡了。” 甘蔗此物很是寻常,亏这女子欢喜得紧,抓心挠肝似的,却又过犹不及,脱离实际反而不美。从衣着上看,这两人穿着绫罗绸缎,非富即贵,断不会吃不起一根甘蔗。 况且,配的插图中没瞧见甘蔗,有一女子坐在矮杌子上,男人裤子半脱站在对面,文不对题。 我惊叹于画手的大胆,但再也不敢想象成自已。 画工还算不错,可我想不明白,连尿尿的地方都画出来干什么?多丑啊! 比如一个女子罗衣半解坐在椅上,一个男子敞开了衫子,后面两个婆子把他往前推;还有,女子坐在秋千架上,同样几乎赤*果,男人背对着,看不清在对女子做什么;有的时候是男子把女子压在身下,有时又换过来,除了没穿衣服,跟相扑差不多;甚至,我还看到两个男子纠缠在一起,都蓄着长长的胡须,一个欢喜地裂着嘴笑,一个伤心地裂着嘴哭。 这张图,一男一女脸挨着脸,嘴对着嘴,旁边一首题诗,“双唇微启凝眸间,鼻息轻轻若幽兰。唇齿相依疑似梦,直待月落晓星寒。” 这一首我看懂了,这这这这这这……不就是刚才我和他两个吗? 不,早在三月三就被他…… 天啊,他对我做了什么? 居然骗我是在救命,救你个大头鬼! 当着淑贞的面,他和我演了回活**春***宫,他好大的胆子!巡察使大人拿生命在玩,他是不是疯了? (此章删去一千五百字,写得好紧张,我会不会被抓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请自行脑补,我只当罪恶的搬运工。 本来还可以有更露骨的,但这本书是沈先生的,文人嘛,不喜欢太过直白,那就不符合他的人设了。 书是高级书,所以诗也要配得高雅。 第34章 债 这是一个开放的时代,女子被休或和离之后可以再婚,男女同行不会被人侧目,有女学堂,女学生,朝中还有女官,有些富贵人家的妇人甚至养了面首…… 然而,另一方面有部分人却仍然保守,他们老实巴交,娶了个媳妇就是一生一世,若是发现新婚妻子已不是完璧之身,便会闹得不可开交,退还聘礼,还要以休妻收场。 我想要嫁一个老实男人,我不想灰溜溜被人休了回家,所以春*宫*画上的事情只有在新婚之夜才能做! 我不是淑贞,她玩得起,我玩不起啊! 做过画中之事,我是不是已经毁了? 再也没有老实男人肯要我了吗? 我的脑子里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他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做?他明明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尹喜儿,你想到哪里去了?上辈子恨不得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56 把心都掏给他,也不过是个“妹妹”,多救了他一回又能怎样?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谁规定救命之恩非得要以身相许了? 话说,我也没说要他以身相许呀!他凭什么…… 他以为他是和旭一样的五岁小孩,可以随便玩亲亲? 那张玩世不恭的脸在我的眼前晃了晃,是了,他不过是想要“潇洒走一回”,想当“人生赢家”。巡察使大人真潇洒,欺负了我一回又一回,而我被欺负了之后还认认真真地和他讨论沈先生为什么借书给我看,难怪他笑得肚子疼,笑得忍都忍不住。 我突然记起三月三那天,在湖光山色中那两个渐渐重叠的身影,他们也在做同样的事!或者说,张楚在对我做和淑贞同样的事! 呸呸呸!他的唇,亲完了淑贞,又来亲我。 他利用淑贞打探候府的消息,我又算什么? 全身的血轰地涌上了头,我要杀了他! 刀呢,我的刀呢? 我怒气冲冲地跑出了房门,在后院转了一圈,却没找着他。 难道他知道不妙,先一步逃了? 我又来到了前面大堂,只见他一边用力擦着桌子,一边哼着歌:“我要从南走到北, 我还要从白走到黑。我要人们都看到我, 却不知我是谁。假如你看我有点累, 就请你给我倒碗水。假如你已经爱上我, 就请你吻我的嘴。” 唱到最后一个字时他还美美地笑了,一脸的猥琐。 “唉,如果有洗洁精就好了!”听到我的脚步声,他头也不抬的说,“这皂角水太不给力,早知道就做块肥皂了!呀,这个点子不错,果然穿越者的力量大,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以后我辞了官,我们一起做生意,当大富豪吧!” “很好,你还没走。”我抄起角落里的鸡毛掸子就冲上去一顿乱扑,“你竟敢对我……啊,看我不打死你……你欺负我什么都不懂,是不是?你当我真不敢看那本书吗?要是我没看,你是不是还会这样对我?” 大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无处可逃,生生挨了几下,我把住了通往后院的门口,他只得举起一张条凳当盾牌。 “唉哟,别打了,我还是伤员呢!二次受伤就走不了了,我住在这里,你养我一辈子吗?” 他是伤员?我才不信!我深深怀疑前天晚上是他做了手脚,那些伤是假的,他发高烧也是假的,那些胡话就是他乱说的,反正他身上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眼见为实,我说道:“给我看看你的伤口!” 张楚却迟迟不肯放下条凳,眼珠子转来转去,又扭捏地尖着嗓子说:“呀,你学坏了!你看了那些书,又想来看人家,你你你……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们俩儿仿佛掉了个儿,他是委屈求全的弱女子,而我成了强抢民女的山大王。若是别的女孩子该被吓跑了,但我是谁?从小在山里,下山到了村子里被人骂是野丫头,谁骂我我就揍谁,因为喜欢上他才会羞哒哒装淑女,现在我不装了! 乡下男人们一到夏天就全成了膀爷,陈凯练武时也一样,我看得多了,没见一个跟他似的象个娘们儿。 况且,给他换衣时我已经眯着眼看过一次了,不过就是比别的男人白一点,身材匀称点,有什么稀奇的? 气晕了头,我甩开鸡毛掸子,和他一顿拉扯。 我是豁出去了,他却缩手缩脚怕伤着了我,只是躲着,不敢还手。 “吡啦”一声,他的前襟被我扯破,露出一大片月白色的肌肤,上面半点伤痕都没有。 这是怎么一回事?那天夜里我眼花了吗? 张楚又急急忙忙掩上,对目瞪口呆的我解释道:“有什么好稀奇的?你都能死而复生,我这点伤当然也不碍事了!说了这是一个虚构的世界,你偏不信,这下子相信了吧?” “那那那那……”我一紧张又结巴了,吞了吞口水说,“是不是说在山上我本就不该救你,所以你才没当一回事。前天晚上我只需要睡大觉就行,看到你躺在地上也应当关上门,装做没看见,是不是?” 也就是说我根本就不是他的救命恩人,人家当然不需要以身相许,全是我自己多事又自做多情。 那么,上辈子我岂不是白死了? 他靠近过来,柔声道:“也不是这样,上辈子我不就死了吗?要不然我也不会知道那些事,其实多亏了你,我才能好起来。” 我后退两步,脑子一团浆糊,那些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全是一笔笔烂账,他并没有欠我的。 “你走吧,当我不认识你。”我全身无力,一指大门说。 就算我欠了他的,又怎么样? 一没有钱,二没有权,我还不了,只能昧着良心赖账了。 算他上辈子瞎了眼,白对我好了。 张楚耐着性子说:“你不是问金手指吗?这就是我的金手指呀……” 我忙捂住耳朵说:“不用,这是你的秘密,我不要听!” 知道就会被卷进去,我不要,我怕了,我就是一个胆小鬼。 他走过来,把我的手拉下来,几乎哀求地说:“好了,我不说,总行了吧?你喜欢怎样就怎样,我全都听你的,除了不能赶我走。” 我在他那温柔中带着莫名苦涩的目光注视下渐渐静下来,心念一转,想要趁着他好说话的当儿逼他离开时,他仿佛看穿了我的心,说出了这句话,堵住了我的嘴。 这人真的太厉害! 不知怎的,兴师问罪到头来他却在安慰我。 我就不明白了,上辈子再加上这辈子,他为什么都不肯说出来?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他是不是会永远瞒着我?看着我以恩人自居,活成了一个讨债鬼,是不是很有趣? 算来算去,他竟是一点儿都不欠我的,倒是我得了他实实在在的不少好处。那个吻……算了,吃点亏就吃点亏吧,反正我这样的穷人占了全两世的便宜,无以为报,总得付出点什么。 也许在别人看来,比如淑贞,比如候爷,亲了这么一下,反倒是我轻薄了他才对吧? 罢了,他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吧,只要他愿意。 上辈子我在睢园住了不少时日,难道他不能住在我这破地方?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后院走去。 “这辈子我只要你一个,只要有你一个就够了,我不会再喜欢别的女人,不会让你伤心的!”他在我身后突然象发誓般大声说。 世上没有几个女子能听到这样的承诺不动心,偏偏我就是其中一个。 我亲耳听到他说什么肖青璇,什么双儿,他有很多女人,我算老几?老大吗?凭什么? 这会儿他心情好,把对无数女人说过的话拿到我面前重复一次,不揍他就算是报恩了。 “我已经玩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57 够了,早就玩够了!不是我不想定下来,是那个世上没有女人能让我定下来!她们要的只是我的钱,她们玩我,我便也玩她们。我以为这里也一样,天下的乌鸦一般黑,我没想到会遇上你。即使我回去也找不着这么好的了,我不能错过了,假的我也要,梦一场也好。” 他跟着我一边走一边说,一直走回了我的房间。 我回过头,只见他的前襟散开,露出一大片细皮嫩肉,翻出一件衣递给他,叹了口气说:“换上这件,我来给你补一补。” “好,好的!”他顿时绽开笑容,喜滋滋地接过衣,刚转身想要回去换衣,想了想干脆就在我的房间里扒光了*膀子。 我找出针线穿好,抬头接过他的衣,只见他的脸上似有一丝失望,转瞬又成了一张心满意足的笑脸。 “我去干活了!”说着他穿上衣,几乎是一蹦一跳地出了门。 没一会儿,就听到外面劈哩啪啦一顿响,虎虎有生气。 飞针走钱,没一会儿我就缝好了。 还有很多事没做,但我不想做,不想出门,因为一出了门就又会看到在院子里的那个人。 咬断了线头,我又瞥见了那只给陈凯做了一半的荷包,已经答应了他,总归得做完,要不然他可有得闹了。 其实绣个荷包并不难,只要两三天的工夫就行了,我已经绣了一只鸳鸟的头,没一会儿就绣出了半个身子,能看出个雏形了。 我偷了一个懒,做一个最简单的式样,只求能交差就行,料想陈凯也看不出来。 全神贯注地做事能使人忘记烦恼,也忘记了时间。 “看,这个怎么样?” 我抬起头来,只见张楚献宝似地举着一块木板,上面用木炭写着“尹记裁缝店”五个字。敢情刚才一阵叮叮铛铛,他就是把碎木头拼成了这个。 连漆都没上,老实说就两个字——穷酸,太穷酸了! 不过嘛,我这二两银子开店的本钱就不要想请大师傅做红底金字的招牌了,能省一个铜板算一个,将就着用吧。 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我的手艺好,价钱公道,倒不在于一个牌匾。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张?咱们铺子得要挑个黄道吉日吗?我倒是不信这个,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什么时候变成了“咱们铺子”?是我的! 我还没开口,他的视线又落在那件衣上:“啊,这就补好了?我们喜儿真能干!” 说着他毫不顾忌地脱衣穿衣,口中继续着胡言乱语。 跟他争辩毫无意义,关上门他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吧,只要出去别乱说就行。 “你在干什么?”他凑到我跟前,一把抢过我手中绣了一半的荷包,又惊又喜地说,“这是给我的吗?喜儿你……喜儿你可真是太……呀,我真不知说什么好。” 我又把荷包抢了回来:“这不是给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捉个虫,木有修文 第35章 火 “不是给我的?”张楚的声音变得严厉,从阳春三月一下子到了寒冬腊月,“鸳鸯戏水的荷包,你不会告诉我是给你爹的吧?说,这是你给谁的定情信物?” 我绣了一针,头也不抬地说:“你管不着!” “我管不着?”他冷哼了一声,“是陈凯,对不对?” 我一惊扎了手指,一滴殷红的血流了出来,忙放进了嘴里吮着,抬头只见他在狭窄的屋子里来回飞快地踱着,似乎理不清头绪,又似乎强压着怒火,在杀了我与怀柔之间徘徊。 这一刻我才发觉与一个男人住在同一屋檐下是多么的危险——他喜怒无常,已经不是上辈子我认识的张楚了!要不是他把住了门口,我真想夺路而出,逃得远远的。 终于,他已有了结论,铁青着脸向我走来:“喜儿,你变了。” 听不出是喜是怒,我站起来,沿着墙后退了一步,嘴硬地说:“我是不是变了,与你何干?” 张楚摇了摇头,沉痛地看着我:“你变得贪财了,心也硬了,狠了。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喜儿吗?” 他的声调不高,也没有骂我,我却象是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 象娘,恨铁不成钢,象爹,无奈地叹息。 我宁愿他跟我吵,跟我闹,也不想看到他这样。 “是!”才说出一个字我的眼泪就涌了上来,大声嚷着,“上辈子我太傻了,我不求回报就什么也得不到!这世上没有什么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我不够漂亮,我没有钱,我没有有权有势的爹娘,无论我怎么喜欢,无论我怎么做,你也只会把我当妹妹,你明明知道……明知道,又怎么样?是你改变了我,凭什么又来说我?这辈子我不要人,我只要钱,我要开铺子赚大钱,我的每一天都很宝贵,可你打扰到我了!你也重生了,用不着问我了,我没有了利用价值,你还留在我这里干什么?” “可是,我呢?我怎么办?”他托起我的下巴,迫使我迎向他的目光,平淡的话语中隐约蕴含着暴风雨来临的前兆,“你已经变了,我为什么还要回来?人性,人性是会变的,我居然以为好女人就永远都是好女人,我可真傻!以前,以前……她也是好女人,后来还不是变了?女人果然就是软弱又下贱的动物,永远也不要期待她们能经得起考验!经不起考验,又有什么资格索要爱情?” 他的手象钢铁一样,把我的下巴捏得好痛,但我的心更痛。 在他的心里,到底要怎样才算是经受住了考验?难道要我一次次为他而死,永远匍匐在他的脚下,连家人的安危都不顾?那才是真正的下贱! 即使他要杀了我,我还是得要说! 死都死过一次,我还怕什么? “我不要你的爱,我不爱你了!” 这是我的心里话,是我对自己说过无数次的话,为什么面对着他说出口来会如此心痛? 说出了这句话,我才感觉上辈子的我真的已经死了。 是他杀了那个我,那个曾一心一意爱他的我,他凭什么对我凶? 终于,他松开了手。 我擦了把泪,又揉了揉被捏痛的下巴,怒视着他。 他的脸皮却有够厚,不怒反笑,笑声尖锐刺耳,听得人想要捂住耳朵。 笑够了,他冲我点了点头,目光冷得瘆人:“我懂了,难怪这几天……不,从三月三就开始了,从你一知道结局就开始了。我这条腿不够粗,不是安定候的对手,所以你已经决定改换门庭,傍上陈凯了吗?呵呵,怪我太迟钝,你怕让陈凯知道,怕我坏了你的好事,千方百计地想要我离开潭州,才不是关心我的死活!喜儿啊喜儿,难怪你总要赶我走,难怪你嫌我打扰了你,原来你是害怕被陈凯知道后不要你,怪我不知趣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58 了。” 他说的都是些什么? 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把陈凯往我身上扯? 该死的,气到极点就不会说话的毛病又犯了,我干瞪着眼结结巴巴了半天只说了个你呀你的。 张楚又恶狠狠地说:“我告诉过你,上辈子我把他给杀了,这辈子他也不会是我的对手,你的算盘打错了!” 我深吸一口气,毫不示弱地说:“不可能!你撒谎!是他杀了你,所以才是你重生了,而不是他,你骗不了我!” “我重生是因为……是因为……你这女人真是又蠢又坏又无情!”他也被我气得脸红脖子粗,“好,这辈子我也杀了他给你看就是!” 说着,他一把抢过我手中的荷包,用力地撕着。 针还连在荷包上,把他的手扎得鲜血淋漓,他却浑然不觉。 这个荷包用的是上好的面料,他用尽了全力也撕不坏,我忙扑上去抢,他一把就把我推到了旁边。 他推我时没下重手,但我猝不及防,踉跄了几步,后腰撞在了桌角上,疼得我呲牙裂嘴。 见我摔疼了,他有片刻的犹豫,象是想伸手扶我一把。我刚想装得严重一点,哄得他靠近,趁机把荷包夺过来,却被他一眼看穿,冷哼一声,大步朝门外走去。 小小的荷包倒不值几个钱,再做一个也容易,可现在的关键是我没有时间,我得要赚钱啊! 陈凯过几天就要来拿荷包,他发起少爷脾气来也不是好相与的,想想我就头大。 连揉都顾不得揉一揉,我忙追了上去:“你冲我来就好,干嘛拿只荷包出气,算什么英雄好汉?” 一急起来我说出了小孩子话也不自觉。 还没出门,我又回去把伤药翻了出来,想一想自己都鄙视自己,挨了打还担心别人的手会不会疼,我还真是下贱。 只是不想看到任何人受到伤害而已,我对自己这么说,是那血淋淋的手让我触景生情了。 我追到院子里,只见他拿着荷包,正为无法毁尸灭迹愤恨不已,血从他的手上滴滴哒哒往下流。 “你的手……上点药吧!”我把药递了过去,好声好气地说,“把荷包还给我。” 他的目光有一刻的软化,听到我的后一句又冷硬起来,高高举起荷包:“它就这么重要?为了这么个小东西,你竟然跟我翻脸?” 这人到底讲不讲道理?我们中是谁跟谁先翻脸?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愤愤地四周看了看,转身大步流星冲进了厨房里。 一时间没想不明白这节骨眼上他到厨房去干什么,我跟着走了进去,只见张楚弯腰把荷包丢进了灶膛里。 “你这败家的!”我忙把他推开,用一根干柴把荷包拨了出来。 荷包被烧了一个角,还燃着小火苗。 这虽不是八枚缎、五枚缎,也不是十经互绞花罗,却也不是寻常人家能买得起的。给人家做衣裳剩了这么一丁点儿,看我们母女二人做得尽心,肯让我们拿了回来那是天大的面子。这节骨眼儿到处都要花钱,我可舍不得再上街买去。他也是从苦日子过来的,怎么就忘了本? 顾不着烫,我用手拍打着那点小火苗,忿忿不平地念叨着:“这是要送人的!唉,又得要重做了!你是看我还不够累,想要找点事给我做,是不是?这块面料至少得十文钱,你得要赔我!” 手忙脚乱,把小指上缠的那圈黑布给引燃了,我只得把它给撸了下来。 这才想起到旁边的缸里舀了瓢水,总算是把火给熄灭了,再一看那只荷包被烧的是鸯鸟的位置,补都没法子补,边上还有一团血迹,非得要重新再做一个了。 “你可真是……”我一抬头,身边却空无一人。 张楚呢?他到哪里去了? 院子里没人,厢房里也没有,铺子里看不见他。 我低头一看,有血迹蜿蜒到了门口,打开了铺子门朝外看了看,巡察的士兵已经散了,可还是没找到他的影子。 诺大的房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难道他走了吗? 赶都赶不走,一眨眼就不见了,难不成是被我气走的吗? 话说,把我做了一半的荷包给烧了,我还没骂他,他气什么? 他的手上流了那么多的血,也不肯上药,难道不疼吗? 这时我才感觉到自己两只手上都火辣辣的痛,忙又跑回厨房,把手浸入冰凉的水中。 迟了这么一小会儿,我预感到明天会生出水泡来。我的也手伤了,我们两个扯平了。 我烦躁又气恼,不合情,不合理,一切都不如我的心意。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走了,男二上场 总是毒榜徘徊,连点进来的读者都少,听说限免能有点用,我想把〈庶女和家丁是绝配〉申请限免,看能不能带动人气。 那本书完结没多久,本来不好意思申请,但看到和我同期鞭腿的书昨天限免了,这才下定了决心。 如果小天使们想看〈庶〉,最近就不要去订阅了,帮我把〈渣〉收藏一下就好,能赏个作收更好。 因为到周日才能申请限免,今天才周三,如果限免能助点力,我希望倒v或下次上榜时能好看一点,不能日更了,请谅解。 不得已出此下策,只因为对这本书有感情有信心,所以我绝对绝对会完结,求小天使们莫要离我而去。 我做了很充分的准备,这本书不是一个一个小故事的串连,而是渐渐铺垫,处处埋伏笔,看到结局时保证会让您意想不到,会心一笑,不会失望的。 第36章 水 又坐在家里等了好一阵,我确定张楚不会再杀一个回马枪,于是到隔壁把旭接了回来。 马昊对他太好,小家伙有些乐不思蜀,让我丢足了面子。马昊要我带几个菜回来给旭吃,我死活不肯收,他却巴巴地不肯走。 回来后吃我做的饭菜他居然还挑三捡四,嫌弃起来。 因为张楚让我憋了一肚子火,正无处发泄,我不客气地给了他一顿胖揍。 爹娘都不在,我就是大家长,他没处告状,睡觉时脸上还挂着泪花。 我横下了心,偏不哄他,就是要让他吃一回教训,让他记得贪嘴要挨打。 这次张楚又不告而别,我想,也许这辈子我们的缘份就这样尽了。 他骂我又蠢又坏又无情,绝对不会再喜欢一个又蠢又坏又无情的女人,我有些轻松,却又觉得不服气,有些失落。 上天做证,我只是想要好和好散,不想要吵一架后一拍两散。 旭在我身边叭唧了一下嘴,还小猪一样哼哼了两声。 他一定是做了一个关于吃的美梦,而我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两天里张楚那张变幻莫测的脸,那些稀奇古怪的话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一时我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59 觉得他很可怜,一时又恨得牙痒痒,有时还产生了他对我情深义重,而我铁石心肠的错觉。 这样下去不行啊! 穷根未褪,色心又起,我会做不了正事了! 钱,钱,钱,这个时候赚钱才是最最要紧的! “钱之为体,有乾坤之象。内则其方,外则其圆。其积如山,其流如川。动静有时,行藏有节。市井便易,不患耗折。难折象寿,不匮象道。故能长久,为世神宝。亲之如兄,字曰孔方。失之则贫弱,得之则富昌。无翼而飞,无足而走。解严毅之颜,开难发之口。钱多者处前,钱少者居后;处前者为君长,在后者为臣仆。君长者丰衍而有余,臣仆者穷竭而不足。《诗》云:哿矣富人,哀此茕独。” 〈钱神论〉字字珠玑,古人诚不欺我…… “钱之为言泉也,百姓日用,其源不匮。无远不往,无幽不至……钱能转祸为福,因败为成,危者得安,死者得生。性命长短,相禄贵贱,皆在乎钱,天何与焉?天有所短,钱有所长。四时行焉,百物生焉,钱不如天;达穷开塞,赈贫济乏,天不如钱……” 张楚却对我冷笑连连,一步步走近过来:“我和钱,你选哪一个?” “钱,当然是钱!”我毫不犹豫地说,“你有什么好的?钱永远不会背叛我,我喜欢钱,钱就会到我的身边,你——不如钱!” 张楚勾起半边嘴角不正经地笑道:“如果我就是钱呢?当我的娘子,就能有很多很多钱,这个买卖划算吗?” 有了钱,就能安顿好爹娘和旭,要不要卖身呢? 牺牲了我一个,幸福一家人,这样做对吗? 他托起我的下巴,俯身过来:“心动了?” 不不,不!卖身也不要卖给他,他就是玩我的,会连我的心也一起偷走了! 我刚要开口,他的唇便附了过来,推拒、逼迫、纠缠、臣服……渐渐我沉迷其中,忘记了羞耻。 “姐姐,你怎么了?姐姐,你是不是病了?” 醒来时天边已露出鱼肚白,旭坐在旁边,手足无措地摇着我。 “你身上好烫。”他凑过来,小手摸了摸我的脸颊,“姐姐,你疼不疼?” 该死的,我怎么会做那样的梦? 悄悄伸手到裤子里摸了摸,一片湿濡,可我明明记得月事还早得很。 把旭的头拨到一边,我低头一看,只有晶亮的水渍,不见红。 这一瞬间,我明白了。 那些画,那些男男女女…… 旭更紧张了,伸手想要抚平我的皱起的眉:“旭会很乖,旭不吃肉肉了,姐姐不哭。” 我欲哭无泪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梦到他? 全怪那些书,全怪他对我的轻薄! 我,成了个坏女人,成了淫*妇吗? 翻过手来又一看,手背上果然长出了四五个水泡,一个个水汪汪亮晶晶的,象是蓄着一泡泡眼泪。反正已经这样,我懒得再上药了。报应,这是报应啊! “尹东旭,姐姐昨天打了你,你恨不恨姐姐?”我心中有愧,问道。 这个问题让旭纠结了好一阵子,挠了挠头:“那……姐姐以后不要再打我了。” 我不如旭呀! 哪怕我爱张楚,爱得愿意为他而死,却不会说出这同样的一句话。即使他承诺永远不会伤害我,我也不会相信,不会原谅。我尹喜儿,只会愿意为他死一次,一次而已,说到底我还是更爱我自己一些。 见我久久不给他穿衣,旭不放心,又怯生生地问道:“姐姐,以后你不会打我吧?” “不会了,我再也不会打尹东旭。”收拾起乱七八糟的心情,我说道,“起床了,姐姐今天有很多活要干。” 是的,我要把张楚丢得远远的,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要不然就太没出息了! 我和旭洗漱完毕,火上在烧开水,往灶膛里丢两个红苕,只需要管住火候就行了。 院子里有些积水,旭在那里玩水。 火烤得我的脸有些热,渐渐全身都热了起来,就象那个时候。 过了好一阵子,我才回过神来。 我恨不得打自己一个耳光,梦里倒也罢了,怎么能青天白日地想起龌龊事来? 一个人学好是多么不容易,学坏就是一夜之间的事啊! 为什么我要昏了头也去亲他?那时我应该揍他才对! 占了天大的便宜,难怪后来他快活得很,做牛做马都乐意。 张楚他……那个时候抵在我身上的火热的物什是什么?他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事?他想要把我给怎么样? 细想之下,那些画里的意思还有些不太懂,比如男人那东西画得和我家旭不太一样,象是长着猪鬃;比如尺寸问题,实在是难以想象;比如两个男人又能干些什么…… 唉,为什么我总想些无关紧要的? 捡起一根柴塞进了灶膛,我不想再想这些,可我自己的脑子不听话,象是个杂念重生的小沙弥。 看起来明知会前途艰险,他也要尽忠职守地完成任务,不会离开潭州。那么他就要继续扮演淑贞的未婚夫,而我与他的“小舅子”是朋友,娘正在候府做事,这几个月里难免会碰上,我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是当做没发生过,吃了哑巴亏算了,还是大闹一场,讨回公道? 话说,保持沉默会不会被认为是无所谓,接受,甚至喜欢被他轻薄? 大闹一场,就能讨回公道吗?逼得他向我赔礼道歉,就能弥补我的损失吗? 用了极大的意志,我才定下神来,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火中的两只红苕上。 吃完简单的早饭,我有很多活要干。 后院倒罢了,略微打扫一下我们姐弟俩就能过活,关键是大堂里的油渍。 我想过了,铺子不是说非得装修得很豪华,至少要清爽整洁。 这种活计辛苦了也看不出多大的成绩,只有亲力亲为才能感觉到弄干净一点点都不容易。一个免费的劳动力被我赶走,我只能自己动手了。 因为这两天下了雨,屋子里漏水,用各种盆子桶子接了许多雨水,全都没有浪费,我正好不用去河里挑水了,省了不少事。 把脏水倒在外面,我又回后院去取些干净水来,在那里却没看到旭。 我又到各个屋子里找了一圈,旭不见了。 明明看到他在院子里玩水,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到哪里去了? 我慌了神,颤抖着手打开了柴房的锁,当然他不可能在这里。 天啊,难道苦难提前了吗?因为我自做主张,没按前世的步骤,不仅没有使得一切朝好的方向发展,反而变坏了吗? “旭!”我六神无主,叫得破了音。 没有人回答,没有又胖又矮的身影追着我叫姐姐。 我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60 又把屋子里每一个角落找了一遍,连床底下和衣箱里都没有放过,仍没有找着他。 难道他出去了?后门锁得牢牢的,他的身高够不着门闩。 那就是前面!怪我打扫时把门打开了,难道他溜出去玩,被拍花子的给拐走了吗? 爱情也好,钱也好,我都不要了,我只要旭快回来! 我急急忙忙冲到了街上,失心疯一样见人就问。 “请问,你看到一个大约五岁的小孩吗?” “尹东旭,旭啊,听到就应一声!尹东旭,你在哪里?” “你看到一个小男孩吗?他这么高,有点黑,胖胖的……” 每一个人看到我都在摇头,脸上是同情的表情。 “怎么了?旭不见了吗?” 原来是马昊,我都要哭了:“怎么办?怎么办?马大哥,我把旭弄丢了!他才五岁,连自己的名字都说不出来,他不认识回家的路。我……我不该来开铺子,我不该把他带下山来!我怎么跟爹娘交待?” 马昊拍了拍我的肩:“别急!说起来也怪我,要是我不借你铺子就什么事也没了。这样吧,我把店关了,让伙计们全部出去帮你找,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这个时候能有人帮我一把真好…… “姐姐!” 我全身僵住了,这一定是幻觉。 “啊,旭,你在这里!把你姐姐给急死了!”马昊把我的身子扳着向后转。 只见旭嘴里鼓鼓的,淡黄色的汁水从嘴边流了下来,他就站在我的脚边。 这一瞬间,我只觉得自己复活过来了一样。 “你这坏小子!”我劈头盖脸就打,“说了不许随便出门,你想要急死我吗?你到哪里去了?” 旭瘪着嘴,委屈地嘟嚷着:“姐说话不算话,姐姐又打我!” 马昊忙拦住我:“别打了!回来就好,你别把旭给吓着了!” 有马昊撑腰,旭竟然敢跟我顶嘴,指着身后一个白净后生说:“我没走远,就在方哥哥的铺子里。” “在下方正平。”这后生拱了拱手,诚恳地说,“对不起,我只是看这位小弟弟长得可爱,又早已知晓姑娘将在这条街上做生意,大家是邻居,理应多多亲近,所以自做主张带他到我店里玩了会儿,没料到惹得姑娘心急,罪过罪过。” 旭亲昵地说:“方哥哥请我吃了叮叮糖!” 方正平长得很平凡,衣着简朴,不及张楚和马昊的风采,却算得上周正,不惹人讨厌。 只要旭回来就好,也怪我太紧张了,一会儿没看到他就以为出了大事,怨不着别人。我只是被吓着了,这会儿发完了火就想通了,说道:“没有关系,让方老板破费了。” 旭长得就是最最普通的山里娃,难得有陌生人说旭可爱,还请他吃东西,光这一点就比马昊都强,方正平有眼力!对这么有眼力的新邻居,我有再大的脾气也发不出来了。 马昊用扇子指着前方说:“方老板是那边茶楼的东家吧?” 我顺着马昊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间小小的茶楼,门面不太张扬,在整条街面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样子。 不过,在我看来,只要能在城里站稳脚跟,就一个个都了不起,都是人物。 方正平腼腆地笑了笑:“马老板经营有方,在下早就想要请教,只是无缘得识。我那里别的好处没有,有一口好井,以后马老板和这位姑娘都不必去河里挑水了,只管到我店里去挑便是。” 对于我来说,家里只有我和旭两人,挑水倒是不辛苦,但能就近又何乐而不为呢?只是一点水而已,人家没有花钱,也算不是占了多大的便宜。 我笑了笑:“我叫尹喜儿,以后就麻烦方老板了。我开的是裁缝店,马上就要开张了,有什么需要缝缝补补的就尽管开口。” “恭喜姑娘开张大吉,生意越来越红火。”方正平也笑着说,那张平凡的脸闪着光,竟然有一点英俊了。 马昊一展折扇,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方老板,诡异地笑道:“我在这里做生意已有一个多月了,不见方老板来结识,今天是沾了喜儿姑娘的光呀!” 幸好方正平是个男人,如果他是女人,我都要怀疑马昊在吃我的飞醋了。 马昊的为人很不错,可就是时不时地冒出一两句让人下不了台的话,我早已见识过,可怜的方正平却只能陪着笑答不上话来。 一家裁缝店每天能用多少水?分明更得利的是他马老板才对……呵呵,也不对,反正他不用自己去挑水,都是他家伙计们在做,他当然无所谓了。 即使他无所谓,就不能说句感谢的话吗? 老实人被欺负实在是让人看不下去,我站到方正平一边笑道:“此言差矣,正解的说法应该是我们都沾了方老板的光!我已经答应给方老板缝缝补补了,你呢?” 说到这里,就听一声冷哼,转身只见陈凯轻袍缓带站在我的身后,面色十分不悦。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阿茶投了一颗地雷 感谢山嘉嘉投了一颗地雷 记录一下,下了主题榜,共涨了七个收,现在四十个了,目前在活力更新上。 方正平是影响结局的关键人物,具体怎么影响看下文 第37章 怜 马昊本想和陈凯攀谈几句,一见陈凯的脸色不对,麻利儿地找了个由头跑了。 方正平听说陈凯是候府的少爷,有心结交,刚开口就被冷冷的眼神吓得一哆嗦,我忙把陈凯拖回了店里。 “将军大人,谁惹你生气了?”陈大少爷的毛全天下只有我一人能撸,这是一桩高难度的活,不是人人都干得了的,连我自己一不小心都会被咬着手。 陈凯双手环抱在胸前,冷冷地说:“你很厉害嘛,还没开张就惹上桃花了!” 桃花?谁? 方正平吗? 我慌得忙摇头:“你可别乱说,刚才还是头一眼见到人家呢!你当我是淑贞,潭州第一美女吗?这话可千万别说出去,会让人笑话死的,我还得在这条街上做生意呢!” “不是因为看上你了,难道还是真心喜欢他?”陈凯一指旁边的旭说,“就他这傻小子,谁会喜欢?” 旭正辛苦地爬上凳子,把头搁在高高的桌面上,傻傻地瞅着我们,眼巴巴的样子我一看就知道他指望陈凯又请他吃好东西。 一滴糖水从他的嘴边流了出来,生怕错失了这一丝丝甜蜜,他忙用力地吸着,却还是无法阻止糖水往下流。 我忙掏出手绢给他擦干净:“我们家尹东旭一点儿都不傻,最聪明了!谁说我们家尹东旭傻,就是他自己傻!” 陈凯更不高兴了,一屁股坐在了方桌的对面,撅着嘴说:“是,旭不傻,是你傻!” 我刚想反驳,又想起了马昊的话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61 。 ——“我在这里做生意已有一个多月了,不见方老板来结识,今天是沾了喜儿姑娘的光呀!” 莫非……真的是因为我? 那个后生长得一般般,看着倒还顺眼。 我早就想通了,人人都说要郎才女貌,可见得女人的外貌得要比相公更好看才稳妥。我“长得不怎么样”,似张楚那般长得太过惹眼,难免招蜂引蝶,我可招架不住。 爹娘都说要门当户对,依我看裁缝店和小茶馆就挺般配的。 我的生意才刚起步,人家是老手,高攀了那么一点点,倒也不太多。 如果我们能成,就可以在他的茶馆门口挂块牌子出去接活儿,省了房租钱,挺合算的。 就是不知道他的人品性情怎么样…… “嗯……”就在我走神的当儿,鼻子被陈凯捏住了,我胡乱扑腾,“放手,快放手!” 旭在旁边嘿嘿笑着,还当我们在玩游戏。 终于陈凯闹够了,肯松了手。 我揉着鼻子,酸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这家伙也不知道自己的手劲儿有多大,是要把我的鼻子拧掉吗?练了这么多年,他是一脚能踢断人的腿骨,一只手能拧下人头的大将军,却对我一个丫头动粗,真是坏死了! 太气人!我背过身去,不再搭理他。 “谁叫你想男人!”他居然还有脸说我,又命令道,“那个方正平不是好东西,离他远一点!” 才第一次见面,凭什么说人家不是好人? 他又不是我爹,凭什么管我? 我转过身来,怒视着他。 “哟哟哟,还哭了!”他趴在桌上,凑近过来看着我的脸,怪腔怪调地说。 我擦了擦眼泪:“谁哭了?是你把人家弄疼了!” “没哭就好,没哭就好。”他悻悻地说,又不要脸地伸出手来,“我的荷包呢?已经绣好了吗?” 糟糕!张楚那厮把荷包给烧了,我可怎么交差? 陈凯的脸色渐渐由讨好到耍无赖,从耍无赖到疑惑,再从疑惑到愤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是不是只顾着打理这家破门面,没给我绣了?说话不算话,你你你你……你对我压根就没有心,是不是?” 声音大得要把耳朵都吵聋了,旭吓得往我怀里钻,我只好掏出那只烧坏了的荷包亮了亮:“不是没绣,是掉进火里了。” 陈凯不信地接过来看了看:“还真绣了,怎么这样不小心?” 这还真不好解释,我眼珠转了转:“嗯……那个嘛,咳咳……是这样子的……我一边在厨房烧水,一边绣,不小心……那个就掉进火里了。” “真是的,可惜了,可惜了。”他一边看,一边喃喃念着。 说谎话骗人我心里有愧,一把抢过来:“以后我得了空,再给你绣,成不?这阵子我真是忙不过来呀!”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白天忙不过来,晚上在厨房里借着灶火做的?这么省干什么?舍不得点盏油灯吗?瞧把你累的,有黑眼圈了,脸色也不好。”他自说自话骗出了一个故事,又把荷包抢了过去,大度地说,“脏了一点,不过算了,我收下了!记得还欠我一双鞋!” 只綉了一只鸳鸟,还被火烧了,他却珍而重之地揣进了怀里。 我好生感动,再绣一个送给他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我就是这么无耻的人,利用了他的友谊,可我实在是没有时间陪他玩啊! “走吧!带我到后院去看看,我还没看你住的地方呢!”他走到我身边,把我拉了起来,看到了我的手问,“咦,你的手怎么了?” 还不是张楚咯!我的手起了泡,懒得擦药油,再加上干活,泡儿破了,流出了水,又磨出血来,看起来惨不忍睹。 女孩子家的手成了这样子真是够难看的,我把手收了回来:“没事,烧伤了。” “是为了这只荷包吗?”陈凯恍然大悟,痛心疾首地说,“我误会你了,对不起,对不起!这荷包烧了也就烧了,不打紧,真的不打紧的!瞧把你的手伤成了这样,还流血了,疼不疼?你要开店,我不该还逼你绣荷包,是我的不是。” 他只猜对了一半,我的手是为了这只荷包才受了伤,但那些血迹不是我的,是张楚的。 然而,我能说什么呢?出卖与欺骗两者当中我只能选择后者。 “看你的表现好,那双鞋暂且免了,先记在账上!”他自己越想越好笑,“这回我是非看不可了,前天死活不肯给我看,难不成你在里面藏了个相好的?” 那个话题终于结束了,我松了一口气,带着陈凯到后院转了一圈。 “啧啧,你就住这个破地方?太差劲了,这里能住人吗?马昊在城里有大房子,把你就塞在这个又穷又破的地儿,亏他做得出来,一点儿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哼哼,虽然住得近,谅他也不敢……” 陈凯在屋檐下扯着嗓子喊,也不怕隔墙有耳,急得我恨不得捂住他的嘴:“人家给借铺面给我就是天大的面子了,你别乱说好不好?你是想要害死我呀!” 陈凯用异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象是下定了决心,飞快地把旭抱到大堂,又趁他没反应过来,急急地关上了门,把小小的旭关在了外面。 “你要干什么?”我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旭哭了起来。 “跟你说几句话!”陈凯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我硬是拉进了厢房,“一会儿就好,旭不会丢的!我问你一桩事,累死累活,拼了命地做生意,为的是什么?” 我白了他一眼:“当然是要赚钱,赚大钱,赚很多很多钱!” 话说完了,我要去看旭了,他却拦在前面:“我知道你想赚钱,可为什么突然间想要赚大钱了呢?你以前不是这样贪财的人,连我送的小小的礼物都不肯收,怎么一下子就变了?” 能听到旭的哭声,他很害怕,但至少证明他在那里,我稍稍安心,说道:“我上进了,不行吗?又不是只有你们男人能闯一番事业,我们女人也行,你等着瞧吧!” “是不是因为……”陈凯吞吞吐吐地说,“因为你受了什么刺激,所以才……” 是,我是受了刺激……他不会也和张楚一样重生了吧? 所以他可怜我,烧坏了的荷包也要吗? 欠了我一条命,难怪今天他黑着一张脸。 其实用不着这样,完全不干他的事,那是场意外,是我自己找死。 我悲哀地点了点头:“没有关系,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突然,陈凯把我紧紧抱住:“你不用怕我娘,她管不了我的!我知道你是冤枉的,全怪淑贞,我迟早要她好看!你真不用这么辛苦,你没有钱也没有关系,我不会嫌弃你的。都这么多年了,难道你不明白我的心吗?我想了两天才想明白,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62 你呀,真是太傻了!” 他都快要把我给憋死了,好不容易挣扎得脱了身,这才明白原来他并没有重生。 没有重生也好,他就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了,面对着他时我也能更轻松一点。 被冤枉是个贼,确实让我很悲愤,可又能怎么样呢? 我尹喜儿没那么有骨气,不会为了自己的那点名誉胆敢与王候抗争到底,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洗涮冤屈,因为我还要生活,我还有正事需要做。 好几年了,都是这样委曲求全过来的,陈凯还没看清我的真面目,他可真傻。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推开了他:“算了,别为了我跟候爷闹。淑贞她……倒是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她想要当女世子呀!” 可惜后来发生的事我一无所知,帮不上他了。 “你真好!”他久久地凝视着我,吐出了这三个字。 可怜的陈凯,虽说是大少爷,可他比从小在山上生活的我还要孤单。 人人都怕他,不敢招惹他,却不知道他也需要有朋友。 话说,谁招惹了他也确实不会好过。 难得他一直以为我很好,把我当成唯一的朋友,可我上辈子到死都在利用他。我啊,很不够朋友! 太多的事经不起细想,会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想不通,我把想要再次凑近过来的陈凯推开道:“我真的什么也不想了,只一心一意做生意赚钱。” 不过就是为了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连听不懂的旭都要瞒着,他也未免太慎重了。 我走出了厢房,这会儿没听见旭在哭了,我有点儿担心。 陈凯追了上来,那些愁苦一扫而空,笑眯眯地说:“你知道吗?沙家姐妹全都走了,娘和淑贞找不着裁缝做结婚礼服,吉时一天天近了,看她们怎么办!说不定又会回过头来找你做呢!” 二十两银子呢!我倒是想做,可娘不同意有什么法子:“这年头只要有钱,裁缝到处都有,才不会找我做!” 陈凯好生没意思:“我不过是想……是想接你到府里住,这地方我不放心。” 打开门,旭一头扑进了我的怀里,畏惧地不敢看陈凯。 陈凯又把旭拉过去,堆了一脸的笑说:“旭,跟凯哥哥一起出去玩吗?” 被陈凯吓得怕了,旭求救地看着我,不敢表示反对。 旭能跟着陈凯出去也好,我就不用照看他,可以做很多事,点点头说:“尹东旭,跟凯哥哥一起去吧,他会请你吃好东西。” “不要!” “不要!” 旭和陈凯齐声反对。 他们倒是难得的一致。 旭扁了扁嘴,歪着小脑袋瓜子认真地想了想:“姐姐也一起去!” 小少爷倒是想出了两全齐美的法子,要我给他当保镖,吃得也能安心些。 陈凯在旁边鸡啄米一样点头。 我摸了摸旭的头:“刚才凯哥哥是逗着你玩呢,凯哥哥最喜欢我们家尹东旭了。乖,跟凯哥哥哥一起去玩,姐姐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陪你。” 旭无奈又纠结,受不了美食的诱*惑,又对陈凯心有余忌,犹豫着是不是值得冒着危险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陈凯跺了跺脚:“你想赚钱想疯了是不是?说了你不用赚那么多钱,怎么就是不听?” 我正色道:“陈少爷,小女子得要快点收拾好铺子开张!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得赚了钱给马大哥交房租,这么耽搁下去怎么行?你该不会以为我会赖皮,白用人家的铺子吧?” “都累成这样子了,还做什么?”陈凯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旭,朝门外走去,“今天难得天气好,休息一天!” 我扒着门不肯走:“不行呀,我不累,真不累!” 陈凯回过头来,从怀里掏出我的那面镜子:“这个还给你!那双鞋,那双鞋不用你做了,还不成吗?大好的春光,我们一起去玩嘛!” 一双鞋得做七八天,再加上一面镜子,这笔账不吃亏,那就…… 作者有话要说:  香囊即荷包,十大定情信物之一 第38章 虾 半推半就地出了门,我才想起不行,扒着门死活不肯走了。 陈凯把旭夹在腋下,象个绑匪一样得意洋洋地说:“好吧,你不去我跟旭一起走了!” 反正玩够了他又会把旭送回来,我放心得很,连连点头道:“好啊好啊,你们走吧!” 旭却不干了,象只胖头鱼扑腾着大叫:“姐姐,我要姐姐,我不去!” 我们在街面上吵吵闹闹,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实在是不成样子。 我勾了勾手指,示意陈凯弯下腰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你娘还没立你当世子呢!我刚从府里被赶了出来,就被人看到你跟我走得太近,候爷会生气的!” “你在为我着想吗?”陈凯挑了挑眉,笑得挺开心,“我不怕,没有关系。” 他没有关系,可我有关系呀! 我能说怕极了杀人眼都不眨的安定候吗? 她会以为我想当陈凯的小妾,在勾**引他呢!她已经说过不让我当儿媳妇了,我还这么做,她会不会想要杀了我? 问题是我就没想当陈凯的小妾呀!无端冠上一个恶名,我亏不亏? 说不出个道理来,但我就是死也不肯走,陈凯把旭放在我身边:“等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他也不解释,一溜烟就跑了。 我好想回到店里,把门关得死死的,他回来也不给开门,但我真做不出来。 本来答应了做一个荷包,结果被张楚给烧了,只做了一半就交差,已经对不起他一次,我不想再骗他第二次。我,尹喜儿不会象张楚一样玩弄别人的心! 把门上了锁,我坐在了台阶上。 好吧,安定候知道就知道,这一回我舍命陪君子了! “我不喜欢凯哥哥。”旭趴在我的膝上,委委曲曲地说。 我摸了摸他的寿桃头:“凯哥哥喜欢我们家尹东旭,刚才是逗你玩呢!” 旭摇了摇头:“凯哥哥喜欢姐姐,不喜欢旭,他把我关黑屋子。” 爹从来都舍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气急了就会吓唬他说要关进黑屋子里,虽然从来没关过一次,他却对黑屋子有莫名的恐惧。只要爹沉着脸说要关黑屋子,他就会急得哇哇大哭起来。这回陈凯老实不客气地把他丢在一边,算是把旭得罪狠了。 没说几句话的工夫,只听“驾”的一声,一辆马车停在我们面前。 陈凯在车厢里掀开车帘:“上来,我们去宛州玩,这样总行了吧?” 坐在马车里,别人就瞧不见了,亏他想出这一招,我带着旭坐了进去。 陈凯又象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只五彩六色的风车:“旭,喜欢吗?” 旭看了看我,得到我的鼓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63 励后怯怯地接了过去。 无知的陈凯,他不知道对旭来说世界上唯有肉才是最爱,除了肉,其余的都是浮云啊浮云。 果然,旭接过了风车,吹了两口气就放到了一边,紧紧地抱着我的手臂。 从来只有别人上赶着哄他,他哪里懂得哄小孩,一招不成就只能大眼瞪着小眼,无计可施了。 见我在偷笑,陈凯瞪了我一眼,把我的手捉了过去,抹了一层药油,又要撕一副衣摆下来,我忙拦住了:“别,用我的就好,也不掂量一下自己那身衣裳值多少钱,败家啊!” 我撕下了自己衣上一截布,随便包了包。 “不占别人便宜是个好习惯,可连对我也见外,还喜欢教训人就不招人喜欢了!”陈凯不理我了,耍宝似地使尽全身解术逗旭。 我们家旭是个老实孩子,很有礼貌地陪着陈凯玩,可就是一脸的为难,时不时看看我的眼色。 陈凯很纳闷,问道:“旭今天怎么了?是病了吗?” “尹东旭今天好着呢!”我怼道,“谁叫你把他关到黑屋子里?他怕你了,不行吗?” “不要怕凯哥哥,凯哥哥最喜欢旭了!”陈凯巴结地说,又冲我挑了挑眉,“今天我就要让旭再喜欢我,你信不信?” 打从认识起,就从没见陈凯讨好过别人,今天沾了旭的光,我倒要看看大少爷能不能做得到。 然而,陈凯只会挠痒痒,挠得可怜的旭都快哭了。 这时,一阵葱油饼的香味传来,旭的身子立刻坐直了,朝那个方向用力地吸着鼻子。 陈凯恍然大悟,叫车夫大哥停住,下车买了一个回来。 旭接过葱油饼眉开眼笑,糯糯地唤了声:“凯哥哥。” 陈凯冲我得意地挤了挤眼,又和旭玩起了猜枚,也就是把一枚铜钱放在手心里,两只手背在身后,再拿出来,猜铜钱在哪只手中。 他们玩得开心,渐渐没我什么事了。 我睁开眼,身下软软的,转过脸一瞧,居然靠在陈凯身上睡着了。他靠在车壁上,闭着眼,一圈长长的睫毛象羽扇般覆下。 怎么会这样?我记得那时我和旭坐在一起,陈凯坐在我的对面,怎么他到我身边了,旭呢? 我再扭过头一看,旭在我的脚边缩成一团,也睡着了。 大家一起出来玩,结果全在路上睡着了,这算什么意思? 我悄悄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看,时候已经不早了,小声问道:“车夫大哥,现在什么时辰了?” 车夫还没开口,只听陈凯懒洋洋地说了声“午时”,又把我象被子一样抱紧了些,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虽说我们打小一起长大,毕竟都长大成人了,这样子成何体统?我忙把他推开,又唤醒了旭。 旭揉着醒松的睡眼,说道:“到宛州了吗?佛跳墙呢?佛跳墙在哪里?” 我骂道:“就知道吃,你不会叫醒姐姐吗?” 本打算吃了午饭就回去,还有半天时间干活,这下子一整天什么都没干就要过去了,叫我如何不心疼?每一天都是钱啊! “我要他别吵醒你。”陈凯在我身后说,“他不想睡,是我哄他睡的。你都瘦了一圈了,这样下去会把自己身子累垮的!” 他是一番好意,时间已经浪费了,追也追不回来,我还能说什么呢? 进了宛州城,陈凯带着我和旭直奔了全城最大最豪华的酒楼,点了满满一桌子菜。 没见过世面的旭眼都直了。 “吃吧,吃吧,别客气!”陈凯张罗着,给旭夹了一块鸡。 这些菜色,别说旭,有很多连我都没看过,尤其是一盘虾,一只只摆成圆圈,淋上一层薄薄的勾芡,中间雕了一条龙,一看就价值不菲,听小二管这盘菜叫“水晶宫”。 要知道燕国不临海,这些虾得从齐国远道运来,还得用冰保鲜,要不是今天跟着陈凯,我两辈子都吃不着。 旭喜欢吃虾,但他的手笨,不会剥壳,陈凯就自己不吃,专心伺候着小祖宗,弄得自己一手的油,连饭也没吃几口。 不知情的还会以为旭才是少爷,陈凯是他的家丁呢! 我看不过意,也剥了只放在陈凯的碗里,他却转头就喂了旭。 看起来今天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比我这亲姐姐更讨旭的欢心,挽回自己在旭心目中的坏人形象。 吃完饭,我一摸旭的肚子,圆滚滚的。 “我不舒服,姐。”旭说。 我叉着腰骂道:“谁要你吃这么多?真没出息!” “不是。”旭抱着我的大腿,“我头晕,想睡。” 我再一细看,他的脸红红的,跟喝多了似的。 这会儿,陈凯正在付账,两个小二来收拾杯盘,我质问道:“你们这里的菜是不是有问题?瞧,我弟弟才吃完就病了。” “那是不可能的!”一个小二忙摆手说,“这些都是小店的招牌菜,吃过的客人没有不说好的,绝对没有问题!” 陈凯丢了一锭银子,抱起旭说:“走吧,这里我吃过很多回了,没事!我抱着他就行,我们一起去逛街!” 得到陈凯的保证,我稍稍安心,跟着他走出了包厢。 另一个小二在我们身后说道:“呀,醉虾全吃光了,难怪!” 醉虾是什么意思?我又转了回去:“醉虾?会伤了身子吗?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二看了看我身后,神情怪异地摆手说:“没事,没事,小弟弟睡一觉就好,一点儿事都没有!” 只是睡一觉就好倒不打紧,可是好不容易带他出来玩一回,却总是睡觉,有点儿可惜。 我恶狠狠地威胁道:“过一会儿若是我弟弟有什么不妥,我一定会来找你们讨个说法的!” “走吧,不会有事的!”陈凯把我拖了出来。 走出酒楼,陈凯变得象个孩子,一路蹦蹦跳跳,看到什么都稀奇,都想要买。 反正是他们候府的钱,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可是我什么都不要。见我什么也不要,陈凯便都不买了。 那些小贩见陈凯衣着光鲜,还以为有大生意上门,却全都被我给砸了,背后没少给我白眼。 旭被陈凯象是包麻袋一样扛着,睡得香甜,小脸红通通的。那些好吃的和好玩的他都瞧不着了,变得好似只有我和陈凯两人逛街一样。 走到一个买小饰品的摊子前,陈凯摸了摸一条浅蓝色的发带问:“这个多少钱一根?” 小贩满脸堆笑地说:“这位爷好眼力,这可是最上等的八枚缎,只要您五两银子。” “五两!”我冷哼一声,“五枚缎罢了,要五两银子,你别站在街边做生意,干脆去抢好了!” 哼,真是鲁班门前卖大斧,居然算计到我的头上来了! 况且,看陈凯的意思,这条发带十有八九是送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64 给我的,我可不想收。 “你是什么人?买得起吗?买不起就一边去!”小贩急赤白脸就要赶我。 陈凯一手抱着旭,一手轻轻一推就把他推到一边:“长眼了吗?我就是买给她的,她不要我就不买了!” 小贩差点儿摔到旁边炸糖油粑粑的油锅里,但想要做成笔大买卖,不敢翻脸,笑着说:“您真是位仁慈的好主子,给您当丫环有福了。” 到处都被人看做是淑贞和陈凯兄妹俩的丫环,我也很无奈啊! “谁说她是丫环?”陈凯搂住我,得意地说,“我们是一家三口,我,我妻子和我儿子,你瞧仔细喽!” 小贩看了看陈凯,又看了看旭,最后目光落到我的身上,一张脸写满了不信,口中却连声说:“少爷您好福气,好福气!” 我恼怒地推开陈凯:“你胡说什么呢?把旭还给我!” 抱着旭,我连忙走开。 才走了没几步,我就抱不动了,感觉这家伙每天都在长,也难怪,谁叫他总是吃嘛! 陈凯追了上来,拦住我,脸色阴沉地说:“怎么了?连开个玩笑都不行吗?说你是我的妻子,你吃亏了?” 看他的样子,小孩子脾气又上来了。 对于陈凯,亏心的地方太多,罢了,哄哄他! 我勉强笑了笑:“旭都五岁了,你当人家真的信呀?我和你能生得出他来吗?玩办家家酒也不象呀!” 倏忽,陈凯面皮泛红,哈哈大笑起来:“逗你玩呢!原来你怕被人说老了!啧啧,难怪去相亲!说,你是不是急着嫁人了?怕人家以为你是老姑娘吗?这好办呀,嫁给我就行了!” 这次陈凯回来真的不同了,不仅长高了,还长大了,长坏了,这些混话张口就来,我真是服了他了。 吃完晚餐,我们才趁着天没黑赶回了潭州城里。 进到城里旭才醒过来,还好他没有任何不适,迷迷登登地拉着我的手。 到到门口,从马车上走下来,我突然找不着家了,那张油漆斑驳的门不见了! 再一细看,还是那张门,却涂上了红色油漆,安上了崭新的青铜门钉,和隔壁的老饕酒家都有得一比了。 我满心的疑惑,刚想要伸手摸一摸,陈凯就捉住了我的手:“油漆还没干,别摸!” 作者有话要说:  陈凯呀陈凯,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把未来的小舅子给灌醉了!啧啧,旭才五岁,你怎么做得出来? 原来限免跟某宝抢券一样,得要手快网速快,我是抢不着了。 算了,不限免了。 这本书继续日更,尽量日更到完结。 第39章 坏 坏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陈凯在铜门钉上轻轻一推,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屋子里焕然一新,三条腿的凳子,油腻腻的桌子,全都不见了,换之的是整套全新的黄杨木柜台和桌椅、烫衣台、衣柜、衣架。所有门窗和梁木、柱子全都油漆过,地上铺着猩红的地毯,每一个犄角旮旯都一尘不染,墙上粉刷过,还挂了只脸盆大小的铜镜。 “啊!”旭惊叹一声,摇摇晃晃地迈过了门槛。 我差点儿都要认不出来,回头看着陈凯:“这是……” 陈凯嘿嘿笑着,夹着旭的两腋,把他高高举起,向前跑去,口中吆喝着:“飞喽,飞到家里去喽!” 看这情形我就猜到了,可人家已经先斩后奏,有什么办法呢? 好不容易有了个铺面,难道就因为他帮我装修过,就不要了? 跟着他们走到了后院,只见这里同样大变样了,院子里甚至移植来一株海棠,粉白的花瓣,黄色的花蕊,阵阵暗香浮动。 我和旭住的厢房被布置得跟大小姐的闺房一样,流苏门帘,茜色冰绡窗帘,帷账上绣着并蒂莲,光是这些人工和成本就令我啧舌。 张楚住过的那间下人房被布置成了起居室,红木家俱,墙上还挂了幅富贵牡丹图。 “喜欢吗?”陈凯问道。 我皱了皱眉,硬生生地说:“不喜欢。” 陈凯又弯下腰问:“喜欢吗?” 旭满心欢喜,一双眼都不够用了,要不是我拉着他早就四处看了,听到陈凯的问话,用力地点头说:“喜欢!” 陈凯满意了,神气地说:“我们旭喜欢就好,我又没问你!” 很无奈,我问道:“什么时候做的?我睡着的时候吗?唉,你也真是的!” 陈凯耸了耸肩:“错!是去叫马车的时候,只要有银子,说句话就行了,自然有人给办得妥妥的!” 是啊,有钱真的很了不起!我叹了一口气:“我可出不起这些钱,别指望我还,我要当赖皮鬼了,反正不是我要你弄的。” “那可不行!”陈凯正色说。 我一急:“你把我卖了也不值这些钱,我的生意还没开张,你别想勒索我!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要不然你把这些东西全都搬回去!” 陈凯哈哈大笑起来:“我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搬回去?这个地方是我的,我已经买下来了,我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你……” 陈凯捉住我的手指:“告诉你,我才是你的房东,得要客气一点。还有,房租不能少哟!” 难怪马昊见着了他好比老鼠见了猫,我还当仅仅是会察颜观色,原来是被巧取豪夺了。 唉,可怜的马昊。 所谓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我也不能免俗,不敢怪他自做主张,挤出笑容说:“你打算收多少钱一个月?我们是老熟人了,你可不能宰我!” “布置得这么好,当然是想要卖个好价钱喽!”他东张西望,顾左右而言他。 明知他在逗我玩,可是没得到准确答复就是心里没底,我只得顺着他问:“到底是多么嘛?东家,别太贵,至少一开始别太贵,等我的生意好一些再涨价都行。” 陈凯故做玄虚地竖起一根手指。 有了上次出糗的经验,我也不猜了:“说个价,别耍我了!我不会白要你的铺子,虽说这些钱你不放在眼里,但是亲兄弟尚且要明算账,我不会白占你的便宜的!” 陈凯的脸红了,双眼闪闪躲躲,小声说:“一个吻,一个月一次就好。” 那双迷离的眼,那种心跳的感觉,还有兴风作浪的唇……哦,我不能再想了,再想要发疯了。 “瞧你怕的!”陈凯弯下腰,在旭的腮帮子上叭唧一声,“我是要旭亲我,又不是你,你想到哪里去了?来,旭,香凯哥哥一个!” 旭很大方地把口水涂到了陈凯的脸颊上。 原来他是开玩笑的,吓死我了! 我干咳了一下,笑道:“好啊,只要你肯收,把旭送给你都行。你想怎么亲就怎么亲,让你亲个够,反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65 正我们又不亏。” 话说,陈凯这老实孩子竟然有向张楚发展的趋势,但火候要差得远,还没有修炼成精,我尚且能经受得住。 “笨蛋!”陈凯忿忿地骂了一声。 怎么无缘无故就骂我? 我刚要发作,突然间想起了一桩要紧事,拉住陈凯的手问:“我那些东西呢?放到哪里了?” “你那些破烂还留着干什么?”陈凯不屑地说,回到我的卧室,打开了柜门,“全在这里了!” 我翻了翻,全是我和旭的衣物和些小用品,有些着急了:“还有呢?” 陈凯不解地说:“全在这里了。” 跟他解释不了,我又里里外外地找了一遍,连柴房和厨房都没有放过,还是没找着。 “你找什么?”陈凯追着我问。 我只好说:“有些东西还有用的,你丢到哪里了?” 陈凯皱了皱眉:“还以为他很能干,没想到办起事来一点儿都不牢靠!你需要些什么?不用着急,明天我去给你买来。” “是谁?他住在哪里?我自己去拿回来就是了。” 陈凯拦住我:“天都快黑了,你到哪里去找?我跟副官说不要的东西全都丢到城南的垃圾山上去……” “旭,你乖乖在家里,姐姐出去一会儿就回来。这些油漆都没干,别到处乱碰,知道吗?”我提起灯笼,急匆匆朝外走去。 从我家到城南的垃圾山得走半个时辰,趁着天没黑赶过去,看能不能找回来,如果明早再去说不定就被别人捡了破烂了,我得赶紧的。 陈凯又追了上来:“听我说完嘛!我是要副官把垃圾给处理了,但他问我能不能先让他的堂哥看看能不能用,我同意了。” “那位堂哥家住在哪里?”我的脚步不停。 “这我怎么知道?”陈凯想了想,“我记得他朝吉祥胡同去了……对了,他说他堂哥开了家俱店,需要些碎木材。” 我的心一沉,关上了大门,又落下锁:“陈凯,我不陪你了,你先回吧。” 才跑了没两步,就听陈凯在后面喊:“找不回来别怪我,我赔钱哈!” “不会怪你的!”我连头都没回,“你也早点回府吧,天都快黑了!” 一路小跑,半柱香的时间后我在吉祥胡同里找到了赵记家俱店。 走进门,只见墙角一堆木头,从基本形状和上面的油漆可以认出就是从我家拿来的,其中还有张楚亲手做的招牌,差一点儿就被大卸八块了。 还好,找对地方了,我扬声说:“请问,老板在吗?” 一个秃顶的胖子端着碗,从后堂走了出来,边吃边说:“姑娘,你买家俱吗?我这里是全城最好,最便宜的了。” “今天你是不是到老饕酒家隔壁运了些东西过来?”我问道。 胖子上下打量着我,疑惑地说:“是呀,是有这么一回事,怎么了?” 我说:“是这样,有些东西还要用的,我得要拿回去。” 已经吃下去了,没人愿意吐出来,胖子的脸色顿时有几分不悦,放下碗说:“我弟说已经不要了,怎么又来要?到底是不是你的?” 我好生为难,只得说:“我那里原先是家饭店,接手后要改成裁缝店,那些木材本就用不上了,你拿去便是,可有些东西我非拿去不可……因为,因为本就不是我的,得要还给人家,真的不能给你。” 一听我不要木材,胖子的面色稍霁,绿豆似的眼珠转了几转:“好吧,你自己找一找,看是不是在这里。” 大堂里一眼就可以看出没有,他准我去后面的作坊里找。 然而,找了一圈之后仍是一无所获。 后面还有几间住宅,明知道很有可能在里面,可是提出要求很是无礼,人家完全可以拒绝,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那件物什并不贵重,主要是没地儿买去,哦,也不是说买不着,而是我实在不方便买。 胖子凑了过来,试探着问道:“我家兄弟在黑甲军当差,就在凯少爷的手下。虽说是跟了没几天,但凯少爷今天交待的活计着实是奇怪。姑娘……你和凯少爷是什么关系?” “朋友,普通朋友。”我心不在焉地说。 “恐怕不止吧?”胖子一脸的猥琐,嘿嘿笑着,“普通朋友,凯少爷会请你出去玩,悄悄地把你的店给装修了?” 这家伙一看就不是善类,我有羊入虎口的感觉,却不想示弱,怼道:“那你看我们不是普通朋友,是什么关系?” 胖子上下打量着我:“姑娘有几分姿色,莫不是凯少爷的那个……那个……外室?” 听到最后两个字,我差点跳了起来:“你胡说什么?说我倒算了,你怎么敢胡乱编排凯少爷?你长了几个脑袋?” 胖子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凯少爷又没在这里,我怕什么?真心怕的人是姑娘你吧?” 说着他居然还想伸手摸我的脸,我忙后退两步,环顾四周,原先还在院子里的两个木匠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我更加感到危险的气息,难道这是家黑店?我……该怎么办? “姑娘不用害怕。”胖子后退了一步,“借我老赵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凯少爷的女人怎么样,不过是想讨几个零花钱罢了。” 我退到墙边,摸着了一根木料,忙拿着当武器指着他说:“让开,我要走了!” “干嘛急着走?”胖子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姑娘要找的是这个吧?” 不错,我正是来找这本该死的书! 这是沈先生的,我得还给他。 是的,还书时肯定会很尴尬,说不定沈先生会问我是不是看过,为什么正经书看完后跟新的一样,而这本春*宫**画却弄得皱巴巴的,是不是爱不释手。不管他怎么笑我,我都要还给他,我真的真的不想再与候府沾边。 候府的东西,哪怕是一根针我也不想要。 我伸手想拿,胖子却把书藏到了背后。 “啧啧!”胖子怪腔怪调地说,眼中带着不屑,“刚才还不想承认,这下子赖不掉了吧?长成这样子居然攀上了凯少爷,想必是很有一套,都是从这书里学来的吧?呸,看起来倒是挺清纯的,骨子里却是荡**妇!候爷知道你们的私情了吗?要不要我去告诉你的婆母?” 我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先生,你真是把我给害苦了! 我不怕他骂我贱,可是绝不能让安定候知道!我身上的脏水已经太多,真的会洗不清了! 以讹传讹,再加上候爷丰富的想象力,刚愎自用的她会以为我断了候府的生意,相亲又失败了,只好找了几本春**宫***图,骗得单纯的陈凯给我买门面,即使进不去候府,也要当一块永远甩也甩不掉的牛皮糖。尤其是陈凯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66 还没娶妻,更显得我的心机深沉。 别人的误会倒也罢了,我可以置之不理,但安定候不行! 可怜的桂香不过是衣冠不整就被杖毙,候府太可怕!所有的解释都会被当成是狡辩,她认定了的不是事实也是事实,然后就是无法承受的报复。 这就是权势!我在候府面前就是一只卑微的毛毛虫,有幸能爬上那棵大树自然能吃香喝辣,被见弃了就只能自生自灭,再糟糕一点人家看不顺眼了,两根手指就能轻轻碾死。 萍水相逢,无冤无仇,这家伙居然想把我给逼上死路! 胖子拿这本书当扇子扇了扇:“我是本份生意人,但没必要对荡**妇讲客气,这样吧!一千两银子,只要给一千两银子,我就当没看到过。” “我没钱!”我咬着牙,怒视着他说。 一千两银子,把我卖了也不值这么多钱,他想得倒美! 胖子有些意外:“呵,还是个一毛不拔的主儿!好啊,那我就去告诉候爷……” “你想告诉我娘亲什么?”不知何时陈凯站在了胖子的身后,俊脸铁青。 第40章 影 胖子的眼珠子跟走马灯似地转了转,脸上堆满了笑:“您就是凯少爷吧?我听我弟说过您,请进请进……” “啰嗦什么?”陈凯把胖子推到一边,“喜儿妹妹,发生了什么事?” “他……”我说不下去了,证据在胖子手里,这个谎话可怎么编? 胖子斜睨了我一眼,更加得意了,又不怕死地凑近陈凯:“凯少爷,这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信你看!这就是我从她家里找到的……说实话,我看到这本书后,真心为凯少爷不值啊!” 陈凯拿过书,只略微翻了翻就变了脸色:“你怎么有这个?谁给你的?” 我在心中叹了口气:“陈凯,把书给我,出去后我再告诉你。”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亲爹的真实面目,不知道能不能接受住打击,我真心为他难过。 “我要你在这里说!”陈凯向我走近两步,严厉地问,“这书脊上有我们府里的印章,是哪个下人给你的?听说府里好几个家丁对你有意,你看中了他们中的哪一个?” 这话一定是淑贞说的,她闲来没事当笑话说,偏偏一个个不长脑子的都当了真。 罢了,既然沈先生都不当秘密,我为什么要替他隐瞒? 陈凯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胖子的视线,我向前走了两步,用嘴型告诉他,是“你爹”。 陈凯愣了一下,没看懂。 我只得压低声音说:“别闹了,是你爹!” “啊?”陈凯惊呼一声,想了想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腰都弯了,要靠着我才能站稳,“妙啊,妙啊!喜儿妹妹,这书你看过了吗?是不是受教匪浅?” 他居然在笑!他怎么就笑得出来? 沈先生是他爹,自己的爹为老不尊,公然看这些书,他也无所谓吗? 他们安定候府不要面子的啊! 是,这种书不是买不着,可人人都藏着掖着,只是背地里看,买书时跟做贼似的,丢下银子抓起书就跑,谁会象沈先生一样随意就送人? 再说了,为什么他以为是哪个家丁给的,恨不得杀了我一样,是他爹给的就没事了? 今天陈凯说话做事透着诸多古怪,无缘无故就闹脾气,无缘无故就笑。 看着我莫名其妙的脸,陈凯笑得更厉害了,都要喘不过气来,把书塞给我:“喜儿妹妹,你真可爱,还好没有被别人先发现。” 既然陈凯无所谓就算了,但他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是个谬误,还有张楚,张楚也知道沈先生看这种毒草了。 不过,他应该是不会说出去的,这点不影响巡察使大人办案的小事想必不会放在心上。 “我们走吧!”陈凯揽着我的肩向门口走去。 那个胖子还傻傻地站在门口,他张大嘴,比我更想不通陈凯为什么会发笑。 陈凯的脚步一顿,放开了我:“除了这本书,你还发现了什么吗?” 胖子这才意识到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忙让到一边,嗫嚅地说:“没,没了。” “没了?”陈凯一拳打在了胖子的鼻子上,顿时让他的脸上开了花,“你想告诉我娘什么?狗杂碎敢管本少爷的事,本事挺大呀!如果我不来,你打算怎么欺负喜儿?你弟是副官了不起吗?明天我就叫他滚蛋!” 大少爷发起脾气来谁也劝不住,越劝越糟糕,我叹了一声向前走去,只听得身后一阵哀嚎和拳脚风声。 经过大堂,我的目光又落在那块张楚给做的牌匾上。 想必是看中了虽然简陋,毕竟是块板子。它被插在一堆的半成品的木料中间,歪歪斜斜露出一大半,可怜巴巴象是待宰的羔羊。 我把它拎了出来,一看还好,只是脏了些,字迹有些不清,还没被大卸八块,算我抢救及时。 当时他拿着这破木板显摆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却已经物不是,人已非。 它到底是被降了身价,还是原本的归宿? 身后脚步声响起,陈凯已经结束了打斗,或者说他已经打够了。 我心里一惊,抱着这块木板,急急忙忙走出了家俱店。 “走那么快干什么?”陈凯追了上来,“你没见到我是怎么收拾他,给你出气的。那死胖子,一点儿也不经揍!” 我的心呯呯跳,不由得暗骂自己为什么?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东西,凭什么不能拿回来?即使是张楚做的,它也是我的! “咦,这是什么?”陈凯从我手中拿过去,噗嗤一声笑了,“新招牌已经在定做了,明天就会送过来,你急什么?我已经给你店里装修得好好的,难道你打算拿这玩意儿挂在门口?丢不丢人?” 天快黑了,我到路边摊借了个火,把灯笼点燃。 陈凯仍在数落说:“唉,我说你这人吧……勤俭节约是美德,可也不能太过了,以后……差不多变成小家子气就不好了!这样,我帮你丢掉吧!” 我忙抢了过来:“你是东家,没道理连招牌都让你掏钱。这个还是用我自己的,你把定做的给退了,别浪费钱。” 是的,一定是这样!我只是不想一次次欠陈凯的人情,所以才把这招牌拿了回来,并不是对某人余情未了,想要留做个念想。 “好了,反正是你自己的铺子,你自己说了算!”陈凯的咕了一句,又跟了上来,“不跟你争了!明天我就要去军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你自己保重。” 差不多就是这几天,陈凯就要去军营了,回来后就变了,瞧着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说话瓮声瓮气,再也不会对着我笑,不会跟我嘻嘻哈哈地打闹了。 我们的友谊就快完了!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67 谁能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是我错了,我改还不行吗? 天地良心,除了那一死,我真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重活一次我也弄不明白到底是哪点惹恼了他。 我悲哀地想,在山上跟着师傅学艺的生活很简单,进了军营后巴结他的下属肯定不少,说不定他回过味儿来了,琢磨着我也跟那些人一样是想要抱他的大腿来着,所以不肯给我抱了。 后来,我看到他那张严肃的脸就有点儿害怕,说几句话都要思前想后,就跟对着安定候时一模一样。 即使他对我不可思议的几近讨好,我还是心有余忌,连拿回自家的东西都要看他的脸色,可笑淑贞还生怕我当成了陈凯的正妻。 然而,陈凯并不喜欢我! 他只是太寂寞,等有了很多新朋友,就会和淑贞一样瞧不起一个裁缝了。 “在前线要注意安全。”我闷闷地说道,心里很难过。 其实,在前线安全得很,我心里知道。 潭州地处燕国边埵,与韩国接壤,黑甲军是候爷的私兵,又承担着守卫国门的职责。 经过先皇和女王两位君王的励精图治,燕国的国力日盛,渐渐接近霸主韩国。 这在韩国看来固然如芒刺在背,却也无计可施,因为它若是想与燕国一战,把最大的潜在威胁打倒在地并不容易。 如果韩燕两国交战,其他的小国自然乐得在一旁看热闹,说不定能鹬蚌相争,等两败俱伤之后能捡点小便宜。 最高兴的莫过于一直被韩国压迫,年年索要八枚缎的鲁国,和同样勃勃野心,却实力略逊的楚齐两国。 这些是每一个燕国人都明白的道理,并非我尹喜儿比旁人更高明的领悟。 我们是安全的,而且很富足,所以谁当皇上无所谓,只有那些闲得没事的老夫子们愿意跟三姑六婆似的嚼舌根子,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说女王当政是牝鸡司晨。 要我说,安定候想谋朝篡位很玄,但划地为王的可能性很大。 这些本不干我的事,坏就坏在张楚替女王当差,于是来到了潭州,结果把我给卷了进来。 张楚这倒霉蛋,官当得可真不容易! 总而言之,韩国不敢轻启战端,但小打小闹还是会有的。 所以,经过了几场小规模的摩擦,陈凯一点儿伤也没有,从六品的游击将军飞快地升到了四品宣威将军。 “嗯。”陈凯抢过我手中的灯笼,“我来拿。” 我把那本书也塞进了他的手里:“你去还给你爹,我再也不会进你们候府了。” 经过这一声风波,书更脏更烂了,几乎成了一团皱巴巴的咸菜。 我暗暗庆幸,可以赖到那个胖子身上,沈先生不能要我赔,也不可以笑话我看得爱不释手,所以把书翻旧了。 这本破书引起了多少是非纷争,总算是全部了结了。 陈凯嘿嘿笑了笑:“书,我可以帮你还,可话不要说得太早。”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以后会进我们候府的!” 我看了看陈凯的侧脸,只见他笑得乐不可支。 原本我还以为候府中唯有他是正常的,现在一看同样异于常人,居然对这本书和沈先生一点儿也不好奇,反倒是一心一意来看我的笑话。 两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就到了家门口,我刚开了锁就想起一个问题:“天都黑了,你怎么回府?” 陈凯耸了耸肩:“这里不就是我的家吗?我已经买下来了,今晚当然住在这里了!” 我一惊,想起张楚在我家住的那两天脑子里嗡的一声,慌得忙摆手:“这可不行!你们家在城里有别院,你住那里去!” “好了,跟你开玩笑的!” 说话间我眼角的余光瞥到对面一家当铺的门前柱子后有个人影,似是八枚缎的反光一闪而过。 难道是…… 老饕酒家门口的大红灯笼照不了那么远,我看得不甚分明。 “你看什么?”陈凯问道。 我忙拽过想要去一探究竟的陈凯说:“没什么,好像那里有只猫。” 是只猫,不过是只最最狡猾的狸猫! 让他们两个碰了面,张楚那张嘴天不怕地不怕,不知道会说出些什么来,到时候我又得掉到河里。 “快回去吧!”我再看了一眼,那边什么也没有了,我满腹的疑云,口中支应着说,“你不是说明天就要去军营了吗?将军得休息好了,明天才能精神抖擞地站在属下面前!” 陈凯还想要赖皮,我一闪身进了屋,说了声“再见”,看也不看他一眼,飞快地把门关上。 背靠着门,只听门外陈凯大笑着说:“我逗你玩的,你怕什么?别忘记了我的话,等我六个月!” 我不是怕陈凯,是怕那个冤家呀!谁知道他想要来干什么? 陈凯不过逗着我玩,而那冤家会来真的,怎么能不怕? 过了一会儿,外面没有动静了。 我壮起胆子把门打开一条缝,路上空荡荡的,陈凯已经走了。 对面只能看到几根柱子,地上连影子都没有,我没有胆量过去看个仔细,又缩了回来。 也许刚才只是我的错觉,和他吵得不可开交,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怎么会找上门来? 反光的物什多了,怎么就断定了是八枚缎? 我眼花了,一定是我眼花了! 唉,我都成了惊弓之鸟,草木皆兵、杯弓蛇影,全都拜他张楚所赐! 作者有话要说:  陈凯:上辈子谁叫你对别的男人死心塌地?我当然会生气!居然活了两辈子还不懂,你傻呀! 第41章 闹 占了陈凯的便宜很不好意思,但是多亏了他,后天就可以开张,让我赚钱的大计很快就要展开了,我有点小激动,在船上翻来覆去盘算着。 其实我并不是那么清高,有便宜占时口中说不要不要,心里可高兴了。 起床后和旭一起吃了饭,我担着木桶出门去茶馆里挑水,才一打开门就见一个小哥坐在我家门槛上,身边是一桶清水。 “喜儿姑娘。”小哥站起来说,“这是我家主子要我送过来的。” 方正平还真是客气,我说道:“辛苦小哥了,就倒进我的桶里吧!跟你家主子说一声,以后我自己去挑,不用麻烦小哥了。” 他把水倒进我的桶中:“不用,我家主子说了,以后由我来送水给喜儿姑娘。你家生意做多久,我就送多久,这是我的活计,姑娘不要跟我抢。” “方老板能让我去取水就是客气,怎么还敢劳累小哥呢?没有几步路,比去河边近多了,我自己可以的。” 他却慌了:“不,不不!求姑娘别去茶馆,这是我家主子再三吩咐过的。” 方正平好生奇怪!我朝茶馆望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68 了一眼,只见他原本站在门口,看到我马上就缩了回去,就跟我是洪水猛兽似的。 昨天陈凯还说他对我有意,可看他这情形分明就不是那么一回事,我疑惑地问:“你家主子还说了什么吗?” 小哥很是为难,支支吾吾说:“我也不太清楚,不敢乱说。” 没道理为难一个下人,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还是点了点头。 巴巴地凑了过来,又莫名其妙地躲开,方正平是一个有秘密的人。 罢了,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自己也有秘密不欲与人言,也不应当对别人的事追根究底。 事做完了,那小哥忙提着空桶跑回去了。 “喂,告诉你家老板,以后到我店里做衣裳八折!”我在后面大声说。 这么大的音量,方正平应该能听得见。 这水是不值钱的,只需要派小二送来,我给他减点价,算是扯平了吧? 提着水回了后院,我亲了旭一口,说道:“从明天起姐就要赚大钱了,每天都买肉给你吃!” 旭一听到肉,两眼放光,连连点头。 我把张楚做的招牌拿出来,擦干净已经模糊不清的字迹,重新写好,钉在了大门上。 近看太简陋,退后两步再一看,居然有点小小的意趣,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家店的老板是山里丫头,我不禁好笑。 最重要的是省钱啊!一个子儿也不用花,又没有欠陈凯的人情,这一招实在是太棒了!我发觉自己越来越会做生意,马昊那位师傅教得不错。 我又回到家熬了点浆糊,把早已准备好的告示贴在了门口。 “开张大吉——尹记裁缝店将于三月十四日开张,届时欢迎各位莅临。小店只裁不缝,裁好后请客人们拿回去自行缝好,即可穿着。包教包会,保证质量。衣,每件五十文,裤,每条三十文,其余面议。每日只做衣十件,裤二十条。开张前三日优惠酬宾,只收半价,先到先得。” 做一件衣才一斤二两肉的价钱,我就不信没有客人上门! 要知道一般的店里做一件衣,虽说是连裁带缝,附上熨烫,最少得要两大吊,也就是两百文钱。请裁缝到家里做能便宜点,可是在东家的家里吃住,七八天才能做出一件,在这七八天里得要有主人陪着,至少得招待两餐肉,要不然就显得太寒酸。一件衣的工钱得五十文,再加上肉钱,陪着的人工,少说也得花上一百文。 而到我店里做才二十五文,即使是恢复到原价,也才一半的价钱。 各家的女人们都会拿针线,只要裁好了,空闲时缝两针,时间慢一点而已,得省多少钱啊! 其实也不能怪别人的收费高,要知道当裁缝的不是天天都有生意上门,有时做一件就得吃一个月,只收五斤肉钱实在是不贵。裁缝的生活绝谈不上滋润,还很拮据。 所有的妇人不是不会做衣,只是不懂得裁剪的一环,自己做坏了,浪费了布料反倒得不偿失。没有人手把手地教,又得不到边角余料不断地摸索尝试,要自已学会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裁缝这一行基本上只能是家族传承的手艺。 没有裁缝肯把裁好的布料交出来,那就会断了后面的生计,但是我偏偏不走寻常路。 别的裁缝也只有半吊子,一边裁一边改,所以得住在别人的家里,浪费了不少宝贵的布料,只是欺负东家更不懂,才能糊弄过去。他们没有办法偷学了我的这一招,因为只会令他们出丑,砸了自己的招牌就再也别想在这一行混了。 对于我来说裁件衣就跟玩似的,只要能有生意上门,一天别说做三十件,一百件都不成问题,但是缝和熨烫就太费时费力了,所以我不缝,也不熨烫! 前三天我可以每天轻轻松松就能赚一千一百文,也就是说一两多银子,以后的生意只会更好,不会更差。哈哈,每天二三两的进账,没过多久我就是小富婆了! 还有五十多天,时间很充裕,我可以慢慢来,很快我们家就会富起来的。 我还记得上辈子张楚给我买下的院子很幽静,不远处就是县衙,治安很好,只需要五十两银子。我要把它买下来,然后把爹娘接过来住。等明年我就可以盘下自己的铺子,不占陈凯的便宜了。 这个法子不是我脑子发热,才想出来的主意,而是老早就想到过了。可惜娘不同意,她说会抢了所有的同行活计,把事情做得太绝了,惹人嫉恨。 娘说得对,况且以前没有门面,所以才做罢。要不是被逼急了,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我算过了,潭州二十几万人,我每天只做三十件,对他们会有些影响,应该还不算太过份。 “嗯,不错,是个好办法。” 我扭头一看,马昊站在我身边,正在看告示。 他又说:“听说喜儿姑娘裁剪是把好手,看来很快就会发大财了。” “哪里,哪里,还没说起呢!”我口中客套着,心里却美滋滋的,问道,“马老板把这间铺面转让给了陈凯,会不会亏了?” 马昊转过脸来:“难得呀!我们相识不久,喜儿姑娘能站在我的一边,替我着想,受宠若惊,受宠若惊!” 他还是那张夸张作做的脸,我看不出他的真实感受,只得实话实说:“陈凯盘下这间铺面是想跟我闹着玩的,他就是小孩子心性,马老板别放在心上。等我生意好点会另找地方的,那个时候兴许陈凯就会愿意把铺子让给你了。陈凯是很好的人,不会真让你吃亏的。” 马昊噗嗤一声笑了,拍着我的肩膀说:“喜儿姑娘,你想太多了!我本来就没有亏银子,凯少爷又不是抢了我的铺子,他给了钱,还不少呢!实话跟你说吧,我当初把这铺子给你玩,本就没真打算扩大营业,只想当个仓库用。你也看到了,我那店子后面空地还多呢,不是非要这块地方不可。我就是要让来晚的客人没有座位吃不上,这样才能物以稀为贵,我才能卖出好价钱。” 我只知道做生意要薄利多销,他却说少做事能赚大钱。这笔账不知他是怎么算的,要不是对马昊的生意经佩服得五体投地,我真不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生意经。 “还是马老板精明。”我打了个哈哈,感觉他的笑容有点儿勉强。 他心心念念要抱条大粗腿,好不容易结识了陈凯,半点好处没得到,却被逼无奈把铺子拱手相让,他能开心才是怪事! 看他说得风轻云淡,完全无所谓的样子,指不定心里在流血呢!铺子不是别的物什,那是生意人的摇钱树,不能用市价衡量,陈凯给再多的钱也弥补不了他的损失。 亏了白花花的银子,他不敢声张,打落门牙肚里咽,脸上还得装得甘之如饴,这种滋味不好受。 可惜我爱莫能助,铺子已经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69 到了陈凯的手里,才买了新家俱,还装修过,我没有那么大的脸能求陈凯还给他,只能为他掬一把同情的泪了。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快点赚钱,多赚点钱,早点赚钱,赚够了钱就另找铺面。陈凯只是一时的兴头,却不会动真格的做起生意来,等我走了之后,兴许能把铺子作价退给马昊。 “好说,好说。”马昊拍了拍我的肩膀,淡淡地说,“喜儿姑娘暂且试一试吧。” 看他的神情分明是和娘想到一块儿去了,却隐忍着没说。 这招是损了点,可谁叫我走投无路了呢? 张楚说过一句话,叫做“死道友不死贫道”,我只能这样做了。 两个月,只要给我两个月的时间就够了。他们只是少赚一点,还能坚持一下,我这边可是人命关天! 和马昊闲扯了一阵子,大忙人要去做事了,我也回到了家里。 嘱咐旭在家里乖乖的,我背着背篓出了门。 人家新店开张门口摆花篮,我没有钱,但我可以摘些野花回来,编成花篮花环也是一样的。 回城的时候,我买了一串鞭炮,几块布头,又狠了狠心称了一斤肉。开张大吉,家里只有我和旭两个,也要庆祝庆祝。 是的,以后我每天都要买些肉给旭吃。他吃得多了,吃厌了,拍花子的就没法把他给拐走了吧? 旭的要求不高,只要有肉吃就心满意足了。 他尤其喜欢吃我炒的青椒肉片,吃肉的时候眯着眼,象是个摇头晃脑的老夫子,有趣极了。 越想我就越是觉得好笑,琢磨着回去后该怎么逗他玩,一抬头却看到我的店门口围了一群人。 还没开张,难道就有生意上门了吗? 走近几步,我看清了,原来是几位老熟人,李裁缝、文裁缝、丽裁缝和玉裁缝。 丽裁缝和玉裁缝都姓陈,为了区别她们两位,分别用她们名字中的一个字来称呼。 令我惊奇的是玉裁缝住在郊外,到这里得走半柱香的时间,她居然也带着两个孩子来了。也就是说,我的水牌挂出去没多久,就有人去联络送信,把她给叫来了。 “她来了!”李裁缝嚷了一声,一大群人冲我走了过来。 我这才注意到,除了他们四位,还有他们的家眷,乌泱泱一大群人把我围在了中央。 平日里我们没有太多往来,相处还算融洽,我笑道:“明天才开张,大家不用这么客气……” 然而,他们却全都阴沉着脸,后面的话我说不下去了。 “你说,这个告示是什么意思?” “尹喜儿,你想把潭州所有的活全包了吗?你这样做,以后我们全都要饿死!” “是啊,大户人家的生意还不够,要来抢我们的吗?你尹喜儿的手艺好,候府的活全是你的,我们都没说什么,连这点小钱你也不放过吗?做人可不能这么绝!” “客人说要我明天不用上门了,我家里的粮食只够吃半个月,两个孩子还小,我们可怎么活?” 敢情他们不是来道喜,是来砸场子的,我火了:“什么叫候府的生意由我包了?有本事你们去做呀!是人家不用你们,难道是你们让我的么?呵呵,城里又不是你们的地盘,凭什么你们做得,我做不得?能不能倒过来说,是我一直把城里的生意让给了你们,现在我回来了,不可以吗?” 一群人顿时鸦雀无声。 良久,李裁缝干咳了一声:“喜儿姑娘,你想要在城里开店,我们不反对,可也不能这样定价呀!象你这种做法,我们真是只能喝西北风了。” 李裁缝在一家成衣店里做,算是粗通点文墨,比起另外三个土裁缝有见识得多,说的话要中听多了。 我把背篓放在地上:“是,正是因为想着你们,所以我一天只接十件衣,二十条裤子。把我逼急了,我真的会全都接下来,你们信不信?” “哇”的一声,玉裁缝哭了起来,一把薅住我的衣领:“我活不了了,你也别想活!” 光是她一个我倒不怕,抓住她的手一用力就拧开了,可他们全都一拥而上,我就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了。 “不要吵,不要吵,有话好商量!”马昊听到动静出来帮我来了。 这时,我的头发被抓乱,身上挨了几拳,脸也被谁的指甲划花,最让我心疼的是背篓被踢翻,才摘来的野花碾落成泥,一上午全都白干了。 “你是谁?”文裁缝上下打量着马昊问。 不知是谁认出他来:“他是隔壁老饕酒家的老板!” “一个做菜的,管我们裁缝的事干嘛?滚一边凉快去!”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可怜马昊被他们挤到了一边,一句话都插不上,还平白挨了两拳。 玉裁缝的两个孩子一个才一岁半,刚会走路,还有一个是流着鼻涕的三岁小儿,他们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我的背篓被踢翻,里面的东西全都掉了出来。 丽裁缝扯着嗓子说:“瞧,足足有一斤肉!她天天吃肉,还要和我们抢,有天理吗?” 好不容易开一回荤,却被她张口就说成了天天吃肉。 我倒是想天天吃肉来着,有那么多钱吗?真真叫做“没看见贼挨打,只看见贼吃肉”了! 街面上乱做一团,不少人围过来看热闹,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人来劝架。 我的野性上来了,心一横,拔出从不离身的小刀指着他们说:“打量着我爹不在家,你们一群人欺负我一个,是不是?谁敢再来?好啊,我奉陪到底!” 原本我还想过,这样做的确有点儿过,我可以把每天接的单子再减一点,反正我并不是想发大财,只是想要保命而已,钱是要赚的,但也不是越多越好。 他们不该欺人太甚,把我逼急了,我真的把全城的单子都接了,他们又能拿我怎样? 突然一声大喝:“吵什么吵?都让开,让开!” 我转过头去,只见一队黑甲兵拨开人群走了过来,为首的是陈凯。 他还没回军营,太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涨了两个收,四十二了 第42章 巧 “唉,一个女孩子家做什么生意?回山上就好,等我几个月,什么事都没了!” “要不是我有点事耽搁了,看你怎么办?” “这群人是裁缝吗?我看体力好得很,干脆抓他们当壮丁算了!” “看你这张脸,好不容易白了些,又花了!” 被陈凯好一通数落,我听得耳朵起茧,他却老妈子一样说得起劲。 陈凯叹了一口气,怪腔怪调地说:“这样下去,你可怎么得了?不如,我吃一点亏,你嫁给我算了……” 又是这一句话,淑贞、安定候、沈先生、张楚、娘,他们一个一个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70 非得把我跟他凑到一起,现在连他都这么说了。我感觉一方面身不由主,一方面又被嫌弃着,若是听之任之,好似就会被绑上花轿,非嫁他不可了一样。 我急了:“一次相亲不成,我不能再相几次么?谁要嫁给你?” 陈凯瞪着我就要发火,又生生咽下了这口气,干笑了两声。 糟糕!贵公子从来没被人怼过,哪里象我似的,会找台阶给自己下,下不了台阶也会自己想开?我伤了陈大公子高贵的自尊心,可如何中好? 罢了,我一咬牙说:“我现在不想嫁人,我想要赚钱,赚很多钱!” 我就是一个俗人,没有他以为的那么清高,他看错人了。 呵呵,原来我也是要吃饭,要生活,要赚钱的,让他失望了。 就让他瞧不起我吧,反正没多久他就会变了,早一点迟一点而已。 陈凯愣了一下,笑了:“哦,我知道了,你想要变成有钱人,才能配得上我。没有关系,你这样就很好,我不会嫌弃你的。” 这人怎么还是听不懂? 怪我这么多年来都在骗了他,让他以为我是纯洁无瑕的白莲花,以为我能不食人间烟火,性情温柔得被欺负了也只会傻笑。 可那不是我! 装做不爱钱是为了赚更多的钱,被欺负了不还手只是怕断了财路,我和他们府上的奴才们其实没有两样,都只是为了生存与更好的生活。 我不想他讨厌我,但我又不希望他对我太好,那样我会受不了。 也好,我再也接不到候府的生意了,我可以让他看清我的真面目。 “我很贪心,我想要的钱不是一点点,而是很多很多,我想要在城里买房置产。”居然还是没有反应,实在太迟钝,我只得又接着说,“爹年纪大了,我不想让他总是在山上打猎,太危险。我想要给旭吃很多肉,他想吃多少肉就可以吃多少,不要看着别的小孩子吃东西在一旁流口水。娘的眼神不如前两年了,她不能当一辈子绣娘。如果再不努力,我的家就要完了,我很着急,你懂不懂?” 陈凯聚精会神地听着,听完摸了摸我的头,鼓励地说:“你的愿望都会实现的。” 真不喜欢一个小孩子对我说“你很乖”,他懂什么?他什么都不懂! 被逼无奈,我只得又说:“有很多次,我都想要揍淑贞了!真打起来她不会是我的对手,我只是为了生意才忍了下来。以后我开了店,她再惹我,我真的会打她的!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去你们府上,每次一看到你家门前的两只大石狮子,我的小腿肚子就转筋,但我又非去不可,见人堆出一张笑脸,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多难受吗?我顾不了别人的死活,他们打也好,闹也好,横竖我要那样做,谁也阻止不了我。有了钱,我才能安安心心,堂堂正正地活着!” 即使淑贞是他的亲妹子,我也会照打不误! 见面开口笑,只因为我是一个虚伪之人! 他是我的朋友,但我对他远没有到可以赴汤蹈火的程度。即使那张门里有他,我也不会不避刀矢,只为见他一面。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进候府,即使见不着他也没有关系。 为了赚几个臭钱,我可以不顾别人的死活,跟淑贞又有什么区别? 说了这么多,他却浑然不懂,只用一双怜悯的眼睛看着我,看得我连继续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勇气也没了。 送走了陈凯,我意兴阑珊,连明天新店开张都没有了干劲。 我非得赚笔大钱不可,得罪人也顾不得了。 娘知道我做这些事,会不会骂我黑了良心,骂我想钱想疯了? 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搅得我不得安宁,听到门外梆子声,已经三更了还睡不着。 话说,自己和一家子都活不了,还管别人干什么? 我又不是真的要抢了他们的饭碗,只要两个月,他们再撑着两个月就好,两个月后我再也不这么做生意了,还不行吗? 世上安得双全法,世上安得双全法,世上安得双全法哟…… “是你,你害死了她!” 这是陈凯的声音,好奇怪。 谁? 谁又害死了谁? “你的那点臭钱算什么?你有,我就没有吗?” “她是个傻瓜,只收你的钱,只欠你的情,因为她早就打算还你,用她的一辈子!可是你不要她,她就只好死了,是你害死了她!” “为了见你一面,她把房子给卖了,没给自己留半点退路,那时我就应该知道……不是我杀了她,是你!是你这这衣冠禽兽!” “看她跪在牢头面前可怜,我才放她进去看你,可你呢?哈哈……你却利用她通风送信!” “巡察使大人,你没有比我更高明,只是比我更无情!是啊,也许无情就是高明,你赢了!” “我死了,我可以解脱了,你呢?如果你还有良心,这辈子你的良心都不会得到安宁,可是你有吗?” “想要我不说了?我偏要说,有**种你就杀了我!” “你哭了吗?原来张大人也是会痛的!” 这些话在我耳边没完没了,我听了上句忘了下句,昏昏沉沉理不出个头绪,到了第二天早上更是忘得个一干二净。 大清早的,外面就喧哗吵闹,比平常热闹十倍,旭想要出去看,我逼着他先把粥给喝完了才准出门。 打开门,我差点被人推了进来。 门口挤了太多的人,全都拿着布料,挤成了一团。 我用尽了全力才勉强把门关得只留一条缝,朝外一看,乌泱泱一大片,也不知有多少人在外面。 生意好是桩好事,可太好了也让人受不了,我只得扯着嗓子说:“不要挤,一个一个来!” 没有一个人肯听我的,好像只要挤进了这张门,就能捡到金子一样。 我就不明白了,他们到底是来做衣裳的,还是来打劫的。 “到这里来,这边报名,你们去错了地方,是这里,这里!” 马昊的话让我终于得到了解脱,人们全都一窝蜂地跑了过去。 第一天闹哄哄地过去,我好想收回那个自以为聪明,其实愚蠢至极的计划,但马昊说不行。 “做生意必须得诚信,承诺过的事不能轻易收回。虽说是闹腾了点,却让潭州人都知道了尹记裁缝店,值得!” 他这么说。 “但是,以后你的生意也别做得太绝了,给别人留条生路吧。” 他又这么说。 于是,夜里我悄悄换上了一张告示,开业以后每天只做五件衣,十条裤,衣一百文一件,裤六十文一条。 接单减半,但收费翻了倍,希望我的生意不要太过红火,而收入不要减少太多。 结果是第二天第三天来的人更多,老饕酒家都差点被砸了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71 。 那些收到货的一个个喜笑颜开,都说又便宜又省布,而没排得上号的顾客在门外骂骂咧咧,说我开的是家黑店。 一头是顾客,一头是同行,想要薄利多销都不容易,唯一令我令人高兴的是钱!短短几天就轻轻松松赚了七两银子,是我们一家子四年才能存下的数目,我真的赚大发了! 每天都大鱼大肉,旭终于不再一看见肉就扑上去,生怕我跟他抢了。 那些裁缝看到气势汹汹的陈凯和黑甲军,再也不敢来闹了。 顾客们发现到我的店里做衣除了便宜,速度还快,而且能省布。有人悄悄说即使我涨点价也会有人抢着要,我只是笑而不语。 看一眼我就能把布给裁出来,只要一上午我就能把活做完,下午闲着也是闲着,就去老饕酒家搭把手,和马昊聊聊天,日子过得简直太惬意。 吃完午饭,我正准备出门,就听得有敲门声,打开一看竟然是爹来了。 爹刚坐下,我迫不及待地把那七两银子拿出来献宝:“爹,我赚钱了!” “嗯,你做得很好。”面对着一笔巨款,爹却不见欢喜,仍是皱着眉,“收好了,一个人住着小心防贼。” 我还准备吹嘘一通,爹却好似没有心情听,我好生奇怪,摇了摇爹的手臂:“爹,还有旭呢,我不是一个人住。这么一大笔钱,爹还是带到山上稳妥些。” “嗯,是。”爹有点儿恍惚,回过神来说,“我要去候府当差了,凯少爷请我给他当花匠,还准带旭过去,我是来接旭的。” 我想起来了,陈凯临走的时候说我会心想事成,难道指的就是这个吗? 他让爹去当花匠,就可以不用上山打猎了,我就不用担心爹上老虎山了。那些让我一想起来就痛哭流泪的悲惨经历被他一句话就全都解决了,我是不是白忙活了? 可是,爹去候府做事,我真的不放心呀! 也许只有娘能阻止爹了,我问道:“娘呢?娘怎么说?” “她也在候府。”爹显得心事重重,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只得试探着问:“爹,大户人家可不比咱们家里,规矩太多,听说前一阵就有个丫环被杖毙,您真打算去吗?” 爹看我的目光有些异样,良久才缓缓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淑贞……和候爷的脾气不大好,可能会很难伺候。”看来非得说出实情了。 说实话,我觉得候府和山里一样危险,淑贞和候爷跟老虎山上的老虎一样可怕。 爹象是失望,又象是释然,摆了摆手:“凯少爷跟我说了,我只需要住在他的梧桐院,哪里也不用去,不需要听别人的使唤。凯少爷要长住在军营里,其实我的活不多,只要伺弄些花草树木。” “再过几天我就能买下一处院子,爹你用不着去当下人了,回了陈凯吧!” “不要总是连名带姓地叫,人家是少爷。”爹训了我一句,起身说,“不用多说了,我已经决定了。爹老了,不中用了,也不用闺女养活。” 这话说得有些重,又莫名其妙,我笑道:“女儿就不能养家吗?我这还没嫁人呢,爹就要把我给泼出去了?” 爹又没回答我的话,牵着旭的小手说:“我们走!” 旭两步一回头,我就知道他是惦记那竹笋炒肉、青椒炒肉、肉片蛋汤,而不是我。 罢了,照爹的说法,在候府自有陈凯照应,不会出什么事,况且还有娘在那里。等我买了院子,再把爹接过来便是。 “到了候府,让凯哥哥天天给你吃好的!”我牵着旭的另一只手说,他又露出了笑颜。 把爹和旭一直送出了城,路上我总算逮着了机会说我赚钱的光荣事迹,却把同行来砸场子一节省略了过去。我说得口沫横飞,也不见爹捧捧场,被我央着才夸了两句。 “你回吧!” 反正没有事,我还打算一路送到候府门口,爹却站住要我回去。 自打我进了城,娘变得奇怪,爹也变得奇怪,我们一家人好像只有旭是没有秘密的,变得有些象貌合神离的候府了。 我们是一家人,我不喜欢这个样子,可他们是我的爹娘,又有什么法子呢? 大人们不告诉儿女的秘密多了,只有当他们想说的时候才会肯说,即使我想打听也打听不到。 我很郁闷。 “喜儿!”爹突然抱了抱我。 爹是含蓄的老实人,心里再喜欢也仅仅抿嘴笑一笑,从来不会象这样抱我,况且我已经十五了,不是才五岁多的旭,他的这个举动让我很意外。 “喜儿啊!”爹又唤了一声,“如果我和你娘吵架,你会站在我一边吧?” 这个问题更是奇怪了!我记事起就没见爹娘吵过架,为什么爹会这么说? “没事!”爹不等我回答,又很快地松开了我,“你好好在城里干,自己要照顾好自己。一个女孩子家要注意安全,别给生人开门。” 这句话说到我的心坎上去了,就是不该给那冤家开了门,闹腾得我现在还总想着,一会儿觉得自己吃亏了,一会儿又觉得有点儿过份,对他太凶。 “我走了!”爹抱起旭,朝前走去。 这下子连旭都不在我身边了,倒是他们三个在一起,每天都能见面,只有我一个人是孤零零了,我心里莫名的酸楚。 “你们在一起要好好的!”我用力地摇着手大叫着。 没事,不要难过,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以后我们就要住在一起,每天都快快乐乐的,再也不分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轮空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日更到完结的,我说到做到。 如果您觉得还行,就鼓励鼓励我。 看到四十多章还不肯收藏,我真的会哭了! 第43章 贼 回到家,打开房门,我突然觉得有一点异样的感觉,到底哪里不对劲,我却又说不上来。 仔细打量大堂,我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那些布头的次序乱了,而且还少了一块。 我开的是裁缝店,也顺便捎带着卖点布,万一哪位顾客的面料短少了点儿,可以不用出门,在我的店里就能补上,我也能多挣一点算一点。 这些布看起来在柜台上摆成一排,没有章法,我自己心里却有数,是按价值从贵到便宜由左至右摆放着的。 不见了的那一块布放在中间偏左,不算是最贵,却也不便宜,值三钱银子。 送爹出去的这一会儿,家里就招贼了! 我有心到隔壁找马昊帮忙,又怕这一会儿工夫贼跑了。 没事,我捉住了贼,大声嚷着,马昊听到声音一定会赶来的。 拿定了主意,我抄起柜上了剪刀,蹑手蹑脚向后院走去。 才赚到手的七两银子,还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72 有爹拿给我做本钱,用完后剩下的加在一起共有八两五钱,被我用布包起来,塞在厨房里一块活动的墙砖后面,但愿不要被贼人摸了去才好。 院子里静悄悄的,危险就隐藏在其中。 厨房的门开着,我闪身进去,看到显然被人翻过。 我推开五斗橱,还好,那包东西还在。 这时,我听到卧室里有动静,贼人似乎沉不住气了。 我把剪刀放下,换上了菜刀,心道我要跟他拼了! 一脚踹开了卧室的门,我却愣住了——贼人竟然是玉裁缝! 她吓得缩到了墙角,脸色惨白,一把抱过船上的枕头,当盾牌一样挡在胸前,意识到不对又扔下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膝行到我跟前,抱住我的腿就哭了。 面对这样的笨贼,我高举着菜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别抓我去见官,我不能坐牢,我坐了牢小华和柱子就会死的!”她呜呜地哭着,后面的话听都听不清了。 开张的前一天,她闹得最厉害,哭得象是死了人一样,打起我来也是冲到第一个,没少下重手,见我赚了几个钱,竟然当起贼来。 我退后两步:“为什么?” 顾念着孩子,就不该做贼,有这样当娘的吗? 同行是冤家,我们素无往来,但对她的情况还是有些了解。 说起来她也是个苦命人,打小被人卖了当童养媳,相公是个哑巴,才十二岁就圆了房。 年初,她的相公给人家建房当帮工,从房梁上摔下来死了,她成了一个寡妇,独自拉扯着两个孩子。 她才十七岁,比我大两岁而已,总是愁眉苦脸,把自己生生愁成了个老妈子。 因为住在郊外,生意本来就少,她又无法带着两个孩子去别人家上工,不得不推掉了很多生意。 又因为独自一人忙不过来,她和两个孩子身上总脏兮兮的,人们更不放心让她做衣了,她只好把工钱一降再降。 带着两个孩子,再嫁都是桩麻烦的事,听说她动过把孩子送人的念头,到后来毕竟舍不得。 以她的情况,若是肯好好跟我说,送二三十文钱也是可以的,但她千不该万不到我家里来偷东西。 玉裁缝从怀里取出那块布,高举过头:“我只拿了这个,我还给你,我不要了,再也不敢了!” 她似乎连拿块布的力气都没有了,那块布抖得象是风中的树叶。 我接过这块布,叹了一口气:“玉姐,我该怎么说你才好呢?你自己也知道,两个孩子还小,自己不能出事,生个病都不行,为什么还要到我家里来……” 我能放过她,但话不能不说,人啊,不能一遇到困难就走邪路。 “是,我错了。”玉裁缝呜呜地哭了起来,“可我实在是过不下去了,饶了我吧!喜儿姑娘,自从你的铺子开张以后,我是一单生意也接不着了,两个孩子要吃要喝,我该怎么办?” 我就知道,说来说去最后她会说是我的不是,可我有什么办法呢?他们会苦一点,但我家会是灭门的惨祸,恕我只能自私了。 据我所知,李裁缝挨了老板的骂,文裁缝低下身段接些缝缝补补的活计,丽裁缝降了两成价。 一家欢喜几家愁,这就是生意!竞争是残酷的,有胜利者,就有失败者。 我只能说是凭着自己的本事,一不偷,二不抢,其他的就管不着了。 “这些钱你拿着,我只能帮这点了,你走吧。”我掏出一把铜钱,数也没数塞到了她的手中。 玉裁缝颤抖的手接过钱,脸上没有半点喜色:“前天小华病了,她快死了,是我没用,救不了她,连大夫都请不起。” 我额头上的青筋直跳,我只想赚点钱,摆脱上辈子的厄运,没想害死人呀! “你等一等!”我回到厨房,把八两五钱银子全都取了出来,又回到卧室,“走,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如果说我家是风都能吹得倒的房子,她家就跟猪圈差不多。只是用竹蔑织成,然后在中间填上黄泥的房子四处漏风。春天潮湿,上次下的雨至今还有痕迹,地上湿答答的。只有两间房,唯一能说得上家俱的只是裁衣的木板,用捡来的石头垫起来,稍一用力就摇摆不平。连个柜子都没有,所有衣服放在了船头,小女孩躺在船上奄奄一息。 “我把过冬的棉袄和被子都卖了,可药费还是不够。”玉裁缝又哭哭啼啼起来,“听说喜儿姑娘赚了钱,我本是想去借的。在门口没好意思进去,看到你们出了门,被鬼迷了心窍,我就,我就……” 船上果然连件棉袄都没有,只有她们三个的春装。空气中泛着霉味儿,还有死亡的气息。 我的心里不是滋味:“快别说了,带孩子去看病吧!” 陪了两天,花了我五两银子,小华终于好转了。 钱这东西果然与我无缘,想起在玉裁缝家看到的惨况,我又给了她一两多银子,让她把那快要倒掉的房子修葺一下,给两个孩子买点肉吃。 忙活了好几天,空欢喜了一场,最后我手中的还是爹最初给我当本钱的二两银子。 至少没有亏本,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罢了,我把门口的告示又改了,改成衣两钱,裤一钱。 因为不给缝制,这样算起来就没有什么优势了。 果然,顾客们都不上门了,店里一下子变得冷清。 外面有些风言风语,说我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说我朝令夕改没有定数,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又说我太贪心,不懂得薄利多销,想要一口吃成胖子,总是涨价。 其实他们不过是没便宜可捡,发牢骚罢了。 那几位裁缝倒是满意了,到我的铺子里坐了坐,大家又和好了。 我想要每个人都欢喜,想要一切都顺利,怎么就那么难呢? “也许,你该想一个即不跟同行抢生意,又能赚到钱的法子。” 我向马昊请益,他只给了我这么一句话。 这个道理我也懂,可就是找不出法子,问了他等于白问。 也许我是病急乱投医了,马昊马老板毕竟是个厨子,他怎么会懂得做衣服的事? 白白过去十多天了,我真是愁死了! 马昊却拍着我的肩膀,神秘兮兮地笑着说:“我看好你,所有难关都会过去的!” 唉,他相信我,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 马昊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说你愁什么?有什么好愁的?凯少爷对你这么好,还有张少爷是你的朋友,他们拔根毫毛都比你的腿还粗,找他们想想办法不就行了么?只要是你开口,他们一定会捧着大把大把的金子过来,什么事都解决了!我真是羡慕你呀!” 要不是看他帮过我许多,就冲这话我就要跟他绝交!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73 骂了他两句,他一点儿也不生气,哈哈大笑着走开了。 两天了,没接到一单生意,望着街面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我很惆怅。 还以为凭自己裁剪的本事,放开手脚就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难道那是百无一用的屠龙之技吗? 我不甘心啊! 这时,张楚穿着他那身骚包的八枚缎白衣出现在我的面前,瓮声瓮气地说:“老板,我要做件衣!” 他竟然还敢来? 而且走的是正门! 我吓得一激灵,做贼心虚地朝街面上看了一眼,还好,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快走,快走!”我忙把他朝门外推。 他被我推得退了几步,漫不经心地说:“要我站到街上喊吗?” “喊什么?”我问了一句,很快回过味儿来了,他这张嘴真的是什么都敢喊的,烂摊子我就收不了了。 他就是我的克星啊! “把料子拿来,我只管裁,不管缝!” 还管杀不管埋!我心里加了一句,看我不宰死他,让他出血,出大血! 张楚把一块布拍在了柜台上:“知道你的本事大!你瞧仔细了,我的料子是八枚缎,量都不量一下,做坏了你赔吗?” 做是做不坏的,我心里有底,但人家顾客就是天,说好就好,说坏就坏,看他气不顺的样子八成是来砸场子的,还是好生伺候着为妙。 真是怕了他!我只得把尺子拿了出来,认认真真地给这位爷量。 “身高五尺六。” “肩宽一尺三。” “臂长一尺七。” “腰围二尺五。” 他突然说:“不对!” 奇了怪了,我的本行怎么会出错? “腰围不对!”他又在我头顶上说。 我只得量了一次:“没弄错,是二尺五。” “再量!” 我抬头瞧了他一眼,他的脸繃着,不象是在作弄我,我又在他的腰上围了一圈:“好吧,二尺五寸三。这一点点真的不影响做衣,你真要这么讲究吗?” 在他一次又一次的要求之下,给他量了七八次,我都烦了。 把软尺拍在了柜台上,我怒道:“姓张的,你到底来干什么?说吧,划下道儿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是按的现在的尺寸,五尺六寸为一米七五。 张楚:要你量腰围,你就真的量腰围,不会趁机抱一抱我吗?迟钝的女人!连吃豆腐都不会! 第44章 计 一连十多天都没见他的人影,我还当他怕了,向女王上折子请旨回京去了,没料到他又大摇大摆地进了我的店里。 在闲下来的时候,我会想起他,不再有恨意与不平,只是感叹一声造化弄人。 对于我来说,上辈子只是一场梦,梦醒之后我依然是我,我的父母健在,旭没被拐走,我还没对他情根深种。 和我相比,他才更象是上辈子活过一回,然后重生归来,带着上辈子所有的情感和记忆,以为我仍然会痴恋着他,而他终于肯放下身段,满足我的心愿,事情如此简单。 上辈子一直被他照顾着,我也曾想要用一生一世来报答他,被拒绝后有多么痛苦,我比谁都明白。 是的,以前我对他,现在他对我,哪里有什么爱情? 我总算是理清了头绪,似这般滚个雪球一样,滚来滚去就把恩情滚成了爱情,凭添了多少烦恼! 大家都是有正事要做的成年人,这些道理他应该要明白。他若是不明白,我就要好好跟他说道说道了。 张楚耸了耸肩:“这件衣是晚宴上穿的,做得庄重点,价钱好说。” 他明明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 我又走到门口看了一眼,轻轻把门关上,小心地上了门闩,回过身来脸一沉道:“你怎么敢到这里来?趁着他们还不知道你是巡察使,快跑吧!” 好不容易重生了,难道他以为还能有第二次这样的好运?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他给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泰然自若地说,“人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恩人,开张时没来得及送礼,现在来关照一下你的生意,不可以吗?” 半天我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在山上被蛇咬伤的那次,这样他到我的店里就没有人会起疑了,淑贞也管不着,算他聪明! “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关照。”我又打开了门。 张楚当在自己家一样给自己倒了杯水,不咸不淡地说:“店里装修得不错,为什么你肯收他的钱,却不愿意跟我做生意?” 谁知道他的下一句又是什么,我吓得又把门关上:“我哪儿有收陈凯的钱?这里是他的铺子,他想怎么装修就怎么装修,我管得着吗?” “原来马老板已经把铺子转手给他了。”张楚把玩着杯子,却没有喝,“近水楼台,高明!” 哪里有什么近水楼台?我怼道:“陈凯去了军营。” “端午节之前能做好吗?我说的可不止是裁一下,我要的是成衣。”他又回到了生意上。 原来他真的只是单纯来做衣的,我放松了下来:“你还没说做什么样式呢!” 也对,大吵了一架才离开,他一定是对我死了心了,那晚在门外看到的人影不是他。 “随便!”他意兴阑珊地站了起来,“工钱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正是我心目中的数目! 我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只需要顺水推舟接下这单生意,我的所有问题就都解决了! 不需要和同行们抢生意,不需要再占陈凯的便宜,马上就可以把爹娘和旭接过来,然后再租一个象样的铺面,每天过着有滋有味的生活……哦,张楚真象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多了我不稀罕,少了又不够用,这些刚刚好! 一百两一件衣是黑心了点,但谁叫他拿来的是八枚缎呢?放眼整个潭州,我敢说除了我,没有第二个裁缝敢接下来。 沙家姐妹给候爷做条裙子得一百五十两,我自是比不得她们两个,但这是八枚缎,又急等着用,收他一百两也不为过。 八枚缎不比别的布料,自带着暗纹,用不着刺绣,裁剪缝好就能穿。 只需要……只需要我心里的那杆称稍稍倾斜一点点,一点点就好,跟他就事论事,只谈生意,不再有感情,就象是一切从来没发生过一样,把他当做名普普通通的顾客,一名豪客。 做完了这单生意,他便会对我没有了感情,不正是我期待的吗? 话说完了,他毫无留恋地朝门口走去。 象是一阵风,他从我身边经过,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这一瞬间我突然想通了,大叫一声:“不要,我不做!” “为什么?”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挑了挑眉问。 我两步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74 走到柜台边,抓起那块布,塞到他的怀里:“八枚缎太贵了,你回京后再去做!我不敢做,做坏了赔不起!” 是啊,那是八枚缎!一个角也赔不起,我怎么敢接?说完之后我庆幸自己有定力,有智慧,没有上了他的当。 消失之前那张要杀人一样的脸太可怕,我怎么还敢把算盘打到他的头上? 此人惯会赖皮,明明伤早就好了,还要赖在我的家里,被他抓到一丁点儿的错处,谁知道他会怎样耍我? “只要做好后能穿就行,照我身上的式样做吧!”他皱了皱眉说,有点不耐烦了。 我有一种直觉,做成了这单生意,失去的会比得到的多。我用力地摇着头说:“我不做,说什么我也不做!” 张楚的眉毛皱得更紧了:“你能给陈凯绣鸳鸯戏水的荷包,给我做件衣就不行吗?我给钱也不做,为什么?你……就这么恨我吗?” “做个荷包也不代表什么!他求我,我就做喽!”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对这样事在意。 “哦?”他向前一步,眼亮了亮,“原来绣了荷包不算数,亲过了算吗?” 他又说起那桩事干什么?我慌得忙躲到了柜台后面,捂着嘴说:“都不算,都不算!坐上了花轿,拜了天地才能算数!” “原来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是可以不算数的。是啊,我也得象你一样想得开才好。”他喃喃说,又不屑地笑了笑,略一思索,指着柜台上的布头说,“你不做八枚缎,那些布呢?做不做?” 这些布嘛?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说实话,两天没有一个鬼上门,我早就心发慌了。 马昊马老板说得倒有信心,我却不知道他的信心是从哪里来的。 哪怕有一单生意也好,至少能让我有点事做。 “好!”我拍板了,“你要哪一块料子?” 他还真的让我把几块料子取下来挑选,最后选了一块白色的料子。 这块料子是普通粗布,也就三十文钱一尺,批发价能更便宜点,二十五文一尺,大约一斤肉的价钱。 我不敢相信:“你用这料子做什么?你会穿吗?你是不是又耍我?” “我……” 我一拍脑门,明白了:“是不是你想给睢园的下人们定做新衣?这样婚礼时也会体面点!这个……恐怕不太好,这种布柔软却不耐磨,嗯……最好还是换一种。” 是了,安定候府上上下下换了新装,虽说张楚只不过是演场戏,也要做得象一点。 这可是笔大买卖,虽比不上候府的,对于没有一个顾客上门的我来说已经是惊喜了。 可惜他太外行了,这种布做外衣容易就坏了,但有一个好处就是便宜又不会褪色,所以——一般用做亵裤! 也怪不得他孤陋寡闻,他们有钱人连亵裤都是用丝绸,哪里看过穷人穿在里面的是什么? 如果他的人都穿着亵裤的料子做成的统一服装出现在婚礼上,想一想就好笑。 幸亏他找到了我这里来,若是遇上了李裁缝,保不准只要钱到手,真的就给照做了。 “没心没肺!”他低低地骂了一声,又敲了敲柜台说,“把水拿过来!” 人家是我的主顾,当然得伺候着,我忙狗腿地把他那杯还没动过的水拿了过来,说道:“小店的优惠期已经过了,现在的收费是衣二钱一件,裤一钱一条。” 他没有搭理我,倒了一滩水在柜台上,用手指蘸着写写画画。 这是在干什么?我伸过头一看,没一会儿他就画出了一个人形——没有穿衣服! 他他他他他……竟然在我面前画春**宫***画! 我想要把他画的东西给抹了,他却早有防备,把我推到了一边:“急什么?我给你画个图样,很快就好!” 这居然是图样?呸,分明是个没穿衣裳的臭男人! 看了会长针眼……可我已经看过了,再看看又何妨? 男人光膀子算不得什么,怎么看不得? 再瞄了一眼,他画得比春**宫**画上的还要好,更接近于真实,是我从来没看过的画法,我敢说如果他肯去画春**宫**画一定比街面上的那些生意要好得多。 看他快画完了,我连忙装做没有兴趣,一眼也没看过,又清高又鄙视的样子。 “好了!” 我这才半推半就地看了一眼,他倒没把男人尿尿的地方画出来,而是画了一个近似三角形的东西。 “就是这个,你能做得出来吗?”他又摇了摇头,“没有松紧带,可能没有这样的效果,差不多就行了。” 我瞠目结舌,他要我做这个——话说,他会穿吗?他敢穿吗? 一抬头,只见他正用挑衅的眼神斜斜地瞅着我,象是笃定了我不敢,憋了一肚子酸言酸语准备着对我难,以报在我家那两天受的窝囊气。 “呃……”还没开口我就差点被口水噎着,清了清嗓子说,“能……我能。” “多久能做出来。”他就事论事,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你店里只裁不缝,但这三角裤应该不会占用你很多时间,我希望能接到成品。” 好吧,人家敢穿,我有什么不敢做的? 反正旭去了候府,家里只有我一个,没有人打小报告,我放心得很。 这……三角裤,我没听错就是三角裤用不了多久就能做出来,只要他给钱就行。 跟绣荷包是同样的道理,我们生意人只管一手交货,一手收钱,只要人家敢用就行,我不丢人。 “晚饭前就能做出来。”我眼珠一转,“不过,得要你自己来试穿才行。” 我的脑子里出现了他脱**光光,只穿这条三角裤的样子,想要忍住笑,忍得好辛苦。 他的脸上却连一丁点的不自在也没有,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到时我来取。” 总是被他欺负很令人恼火,可他连笑都不会笑又太无趣。 我还以为他能再进了小店的门,就是说恩恩怨怨全部揭过,可以和我当朋友了,却原来不是。 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他就走了。 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人海当中。 呀,我这才想起再仔细看看,到柜台上却发现水已经干了。 不过没有关系,那个图样已经在我心里了。 做这三角裤被人瞧见怪难为情的,我关上了门,忙活起来。 刚裁好我就发现了,同样是亵裤,这三角裤比起鼻犊裤省布多了,连三成的料子都不用。 做完了之后才到酉时,我兴头来了给自己也做了一条,穿起来挺好的,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能省一点算是一点,反正穿在里面谁也看不见,我打算再给爹娘和旭也做几条送过去……如果做成这样卖呢? 我觉得我真是太聪明了!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75 做一条犊鼻裤得一百文,而这种三角裤只需要二十文钱就行了,一定会有人买的! 很快就要发财了,我又找着了新门路! 尤其是,因为穿在里面,做得难看一点也无妨,所以鼻犊裤一般是家中女人做,没有人家会特地请裁缝,我就不需要跟同行争。这是我的独家生意,可以心安理得地做下去! 张楚来接货时,我大方地给他免费,送给他了,不收钱,连布钱都不要。 不是说我给陈凯绣了荷包吗?我也送了他一件礼物,他应该满意了。 然而,他只是凉凉地看了我一眼,象是看一个傻瓜,拿着那条裤子到试衣间去试穿。 其实试不试一样,我有这个自信,别说还量过,没量我也能做好。 没一会儿,张楚走了出来。 我刚想要跟他开个玩笑,却发现他的脸是铁青的。 “做小了,没法穿!”他把那条三角裤掷到我的身上。 啧啧,他才穿过的!我用手指拎着:“怎么可能?我是按你的尺寸做的,不可能小!” “是小了,重做!”他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砸场子的,他一定是来砸场子的! 我愤愤不平地用尺子再量了一次,确定我没有错。 反正我是送给他的,又没收他的钱,不要白不要!要我重做,休想! 这么想着,临睡前却又突然想通了。 呀,怪我,怪我!男人的那里要多出来一块,鼻犊裤很宽大,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而三角裤本来就小,如果还…… 我能想象出他试穿时的窘迫,羞得一头钻进了被子里。 因为这事,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变成了三岁幼童,穿着那条憋屈的三角裤,象旭一样拉着我的手说“姐姐,姐姐,裤裤太小了,小鸡**鸡疼”。 第二天他来接货,我一句话也不敢跟他说,还好他也没有逗我的兴致,到试衣间试过之后就出来了。 “你说过送给我吧?” 我连连点头,看都不敢看他。 “好。”他说完就走。 我长出了一口气,为什么跟他在一起心总是一上一下的?和陈凯、马昊在一起时就不会有这种感觉,果然他不是我的良人。我的决定是正确的,有个这样的相公只怕会短命,我可消受不起。 走到门口,他又停下脚步,默然片刻,说道:“尹喜儿,等你发了财……那个时候你就会知道——钱,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乔林投了一颗地雷 剧透一下,要不然小天使们会以为我写崩了。这一章得和42章结合起来看,其实张楚是在送钱给喜儿,教她赚钱的法子,让她赶紧买房把父母和旭从候府接出来。 候府里在发生一些事,喜儿还不知道,但她不久之后会知道,会要面对的。 这个招式在穿越文中已经用老了,但我和别人的有些不同,看到后面就会知道了。 第45章 善 这个道理不用他告诉我,我也能知道,但是没有钱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而且我的问题就是钱的问题。 因为他的启发,我才想到了新招,本应该告诉他,给他分一半,但一来他不在乎这点小钱,二来真是怕了他,怕他取笑我,甚至提出苛刻的条件,我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不管他收不收,等赚了钱,我都会分一半给他,我只能做到这样而已。 张楚走后,我关上了店门。 蓦地,我觉得我看到了什么,又飞快地打开了门,只见方正平的茶馆前那个送水来的小哥在门口探头探脑,看到了我又惊慌地钻了进去,贼兮兮的讨厌。 他们店里的老板伙计全都怪里怪气,巴巴地粘上来,又远远地躲开,躲开了又时时窥探,让人琢磨不透。 马昊还说他对我有意思,呵呵,怎么可能? 时间紧迫,我不想横生枝节,这样莫名其妙的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自打那回送了水后,我一次也没进过茶馆,小哥送水来了我也逼着他挑了回去。 方、正、平,依我看一点儿也不方正,不知道肚子里有什么花花肠子。 反正我这小铺子不值几个钱,不理他便是!有马昊住在隔壁,量他不敢胡来,我再次把店门给关上了。 细细盘算了一下,我又把水牌找了出来,把旧痕迹擦去,用炭笔再写下了这样的文字——本店专营男女亵裤,每件只需四十文,量大从优,只裁不缝。 人人都是聪明人,一条亵裤只需要四十文钱,比起犊鼻裤便宜多了。要知道做条犊鼻裤得需三尺布,比起长裤少不了多少,得要差不多一百文一条,只要这么点钱我就不信没人上门! 有了上回的经验,我明白了,对于穷人来说,便宜就是王道,只要便宜,就不愁卖不出去。嘿嘿,其实我自己也一样,看到有便宜可捡就没有不捡的。 虽然一条裤子才赚十文,但我可以顺便卖布,又赚了五文,也就是说一条裤子赚十五文。一天裁个七八十条对于我来说是很轻松的事,发起狠来一天赚个三五两银子也不成问题,我尹喜儿又要发了!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去还复来”说的就是我这种情况吗?好不容易赚了几两银子,一下子全都花了出去,可很快又要排着队进我的家门了,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 把水牌挂出后没多久就围了一群人看,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分明是动了心,却又不敢相信。 前三天一桩生意都没有,反倒有几个老夫子上门来教训我,说我有伤风化,被我怼了出去。既然不想当我的顾客,凭什么管我?急匆匆赶来的助阵的马昊成了看戏的,看得哈哈大笑,看完后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我暗暗庆幸爹娘都在候府里,可以由得我在店里胡来。 是的,我就是想钱想疯了,只要不偷不抢能赚到钱,我都会做的。 我相信,总会有人愿意来试一试,只要能有一个人来了就好,一传十,十传百,我的生意就会好起来。 我万万没想到,第一单生意居然是马昊,哦,不,是他店里的伙计们。 “马大哥,你相信我,不怕用这么一点点布做小了,穿不了吗?”我笑着说。 “相信,当然相信!我只怕以后你的生意太好,我会排不上号。”马昊又一本正经地说,“当老板不容易啊!雇了一大帮子人,我又不能时时刻刻守着,哪个心怀不满动点手脚,就把我的招牌给砸了。我得哄着他们,给他们点甜头。” 是啊,马老板那么精明的商人自然不会和方正平似的无事献殷勤,做什么都先算计过的,不会吃了亏去,是我学习的榜样。 我点了点头:“承蒙马大哥照顾,我不收钱都行,可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76 是手头不大方便。才赚的那几个钱全给了玉裁缝,我得收个成本费。你家十二个伙计,每条裤子一尺布,也就是三百文,我收二百四十八文就好。” 十二尺布按批发价是三百文,因为是同一种面料,我可以在裁剪上下点功夫,再省一点,二百五十文应该能做得出来,收个二百四十八文图个吉利。 马昊对我不薄,我不想赚钱的钱,那样不地道。 反正没有生意上门,我闲着也是闲着,就算是帮朋友的忙了。 我手里还有爹给的二两多银子,那是我的老本,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而且听说潭州城里的税收得狠,我不敢全花光了。 “只要两百多文,我占大便宜了,哈哈……”马昊的笑声戛然而止,皱着眉说,“我没听错吗?你说你把才赚的钱给谁了?” 我把玉裁缝的事说了一遍,问道:“唉,马大哥,你说我这人是不是得罪了财神爷?七两多银子呀,还没捂热呢!!” 马昊不相信一样紧盯着我的脸:“你说的是真的?” 难道上当了吗?我的心一沉:“是啊,我亲眼看到小华发着高烧,躺在船上动弹不得,大夫也说是急症,幸亏抢救及时。” “你……”马昊指着我,神色变幻莫测,良久才说,“七两银子可是一大笔钱,你舍得?” 看他的样子比我还要肉疼,我叹了一口气:“我也舍不得啊!可是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看着小华死在我面前吧?正好我撞见了,正好我有几个钱,该着我破财也没有办法。” 马昊的眼眶变得通红,几乎要哭了,实在不象是他。 我放心了,只要没被骗就好:“希望这次的点子能让我赚一点,要不然……要不然,唉,你不懂,我一定要赚很多很多钱,要不然我就死定了。” “你,真是一个好姑娘!”马昊突然充满感情地说。 他又在耍我了! 这个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我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点了点头说:“是,我是个好姑娘,你还才知道?” 知道又怎样?马老板准备以身相许吗? 后面这句玩笑我又吞回了肚子里,我发觉我对“以身相许”这四个字的反应太大,连想都不能想,一想就会肚子积了食般不舒服。 “不是!”他摇了摇头,又用力地连连点头,“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但我比你想象的知道的还要多!我知道钱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我才会帮你赚钱……其实我不帮也没有关系,会有人帮你的……好吧,我承认,女人被劫走让我颜面受损,最初是想出点气来着,想要让他吃点苦头……哦,我都说了些什么?我以为你会象那些女人一样,会变得面目狰狞,变成了怨妇,但是你没有!你能先去救别人,实在太难得了,我敢说天底下没有几个人能做到。我不会象某个傻瓜,走过路过错过了,又想要回头来找。哪儿有那么容易?我为什么要让给他?” 难得马昊居然也会失态,这些话充满激情,却前言不搭后语,让人听不懂,我疑惑地问:“你……想说什么?” “不如!”马昊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象是发着高烧,以从所未有的认真说,“不如你嫁给我吧!我会帮你解决所有难题,你就再也不用这么辛苦了。我要把生意做到全国,然后是整片大陆……我会比劳什子张南江更厉害。张楚算什么?他太幼稚,太感情用事,只会纸上谈兵,只能一败再败,迟早扫地出局……” 为什么连马昊也胡言乱语了? 从他的话里我听出了野心,还有对张楚的不屑,我不喜欢听。 是,我需要钱,但并不是越多越好,他却在用钱来引you我。 我想,他对我尹喜儿有点误会。 上辈子我喜欢张楚,绝不是因为他的钱,而是因为我喜欢他,他的为人,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他不喜欢我,必定是因为我还不够好,所以我才会愿意为他去死。 他是个好人,即使我不再爱他也必须得承认张楚他是个好人,这些在心里的弯弯绕马昊不会明白。 我想要把手由了出来,却被他攥得紧紧的。 “呀,对不起,我来得不是时候!” 我一惊,转过头只见一位大婶捂着嘴站在大堂里,一步步朝后退着。 她口中连声说着对不起,一双灵活又市侩的眼却在我和马昊的脸上转来转去,朝后退着的脚步慢腾腾的,分明还不想走。其实,如果刚才她悄无声息地走了就可以,却偏要大惊小怪地叫出声来,这是一位有趣的大婶。 不管她是什么人,总之生意上门了!我忙跑过去拉住她:“是时候,是时候,您要做衣服吗?” 一般人家不会请裁缝做亵衣,其一是自己反正穿在里面,不太讲究,难看一点也没关系,用不着请裁缝;其二是太私密,不好意思找别人做。 我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只要做成了一桩生意,以后有了口碑就好办了。 所以,我一定不能放她跑了! “那个……你们……”大婶指着身后说。 “他是我哥,跟我闹着玩呢!”说完,我朝马昊使了个眼色,却看到他又展开了折扇,一脸的风轻云淡,只有我这样跟他再熟悉不过的人才能看出他的眼底有一丝不悦。 大婶释然,长出了一口气笑道:“还好,还好,没有白跑一趟。” 我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再上下打量她,只见她身穿一件大红撒花的裙子,头上插了枝新摘的粉色蔷薇花,手中一条白手绢,边说边舞。看起来她比寻常妇道人家穿着打扮得光鲜些,超出她年纪的扮嫩,脸上挂着生意人的甜笑,一看就是个精明强干人。 “是这样!”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给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喜气洋洋地说,“还没来得及介绍,我是冰人。姑娘,你的喜事来了!” “噗”,马昊把一口茶喷了出来,哈哈大笑。 有什么好笑的?如果是淑贞、陈凯、张楚倒可以来笑话我,他自己也相过亲,凭什么笑? 我们一个要靠相亲才嫁得出去,一个要靠相亲才娶得上媳妇,大哥莫要笑话二哥。 “对不起,您来得还真不是时候。”我瞪了马昊一眼,接着说,“现在小女还不想考虑终身大事,况且爹娘都不在,没有人能做主。” 她的眼珠子转了几转,目光又落到了马昊身上,谄媚地笑着说:“这位是老饕酒家的马老板吧?” 马昊的眼风有意无意扫过我的脸,点了点头:“正是在下。” 我的额角上青筋跳了两跳,敢情她认识马昊,谎话被戳穿得太快。 “好啊,那我就没白来!”大婶一拍大腿,朝马昊倾身过去,热络地说,“听说马老板还没成亲,全城没出阁的闺女婶子全认得,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77 要不要婶子介绍个见见面,包你满意……” “不要!”马昊当即站了起来,强烈地表示反对,指着门口大声骂道,“这里不欢迎你,出去!” 看起来马昊气得不轻,居然忘记了自己不是这家店的主人,代我发起了逐客令。 马昊此人,空长了一副好皮囊,到处招惹桃花,却又不当回事。 在他店里帮忙,我无数次看到有女顾客对他暗送秋波,其中不乏绝色美人。他笑着与她们应酬,转过脸却又冷若冰霜。 得知淑贞已有了婚约,他装得痛心疾首,但很快又能谈笑风声,妙语联珠,分明是没往心里去。 表面上他要抱这个那个的大腿,可至少在与淑贞的相处中我发现他并没有表面的热衷,有时还巧妙地用冷言冷语调侃她,阳奉阴违地糊弄她。 他说过想要攀附张楚和陈凯,但也只是说说而已,说过一次后就再也没提起。在我看来,即使在他们两个的面前他也会是这样高深莫测,耍着别人玩。 在这一点上,他与张楚倒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张楚更放肆,他却有些内敛,但骨子里是一样的。 偶尔,他也会跟我开玩笑,明明是他拒绝了我,却要倒打一耙,说是我眼高于顶,看不上他。 看起来他象是不近女色,其实是谁也没瞧上,他自己才是最高傲的那一个。 我想,或者他也捉弄过我,但被他捉弄过的人每一个都会乐呵呵地毫不察觉,我也一样。 好比大婶来之前那几句没头没脑的浑话,就是他捉弄我的也不一定,在笑话我赚不到钱,只能靠男人呢! 我尹喜儿不是人见人爱的大美人,自做多情的事倒是做过好几次,断不敢再在马昊马老板的这里摔跟头了,以后当邻居该多难为情! 而他,也不该死爱面子活受罪,错失了好姻缘。 对于相亲这码事,条件好的男女都不屑一顾,但我认为结局最重要,只要能找到称心如意的伴侣,用什么方式都没有关系。 我看了看情绪激动马昊,又看看无辜又无措的大婶,打圆场说:“要不然……听听看?那个,嗯……中不中意也得听过之后再决定。” “你!”马昊指着我,脸色大变,把对大婶的愤怒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马昊:张楚,你不是唯一的穿越者,不要在老子面前装大瓣蒜! 张楚:谁?谁在背后挖老子墙角? 第46章 发 为什么?我一片茫然。 我是好意,真的是好意。 他孤身一人在潭州,没有长辈关心,自己又不上心,再这样下去就要耽搁了。正好有冰人上了门,为什么把人拒之门外? 刚才那些突然冒出来的胡话,我都没有当真,他还当真了不成? 话说,终身大事是能当笑话说的吗? 他自诩少年才俊,该不会是以为可以逗着我玩了一次又一次,偶尔我不上当,就不好玩了,就生气了吧?他拿这种事逗我玩,我都没生气,他凭什么生气? 马昊对着我一副夏虫不可以语冰的样子,一跺脚朝门外走去。 才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来恶狠狠地说:“死八婆,不要命你就给她说一个,自然有人来叫你好看!别怪我没提醒你,候府你得罪不起!” 他这是自己要当和尚,也要害得我成姑子吗?本来我还想听一听,哪怕不见面也是桩乐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可看大婶吓得如惊弓之鸟的模样,只怕马上就会撒腿就跑了。 再说了,关候府什么事?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他就愤然一步跨出了我的店门。 唉,挺和气生财一个人却莫名其妙地给我甩脸子,我只得追了上去好言相劝。 “马大哥!”在老饕酒家前我追上了他,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好了,算我说错了话,别生气嘛!” 马昊回过头,神情复杂地瞅着我:“尹喜儿,你还真是没心没肺!” 他骂得好没道理,我刚想要骂回去,转念一想又点了点头,黯然道:“没心才不会伤心,本来无一处,才能无处惹尘埃。其中的道理马大哥还不懂,以后永远都不要懂才好。” 本来要一蹦三尺高的皮球泄了气,马昊耷拉着脑袋说道:“其实我都懂……唉,算了,你迟早会明白的。” 回到店里时那位大婶居然还没走,我叹了一口气:“大婶,你真是白来了,我和马老板都不可能给你生意的。” “没关系,没关系!”大婶又有些腼腆起来,“那个……其实我早就认识喜儿姑娘了。我还想着这回不收钱,白给姑娘跑几趟,算是答谢。就是……哎呀,就是我家那不成器的小子,你还给他买过糖人呢!” 一说起糖人,我记起来了,就是那个小男孩子,他弄脏了淑贞的裙子,我帮他解了围,后来又给他买了糖人。 原来是熟人!我暂时把马昊放下,笑道:“大婶,后来你没打孩子吧?” “没有,没有!”大婶真诚地说,“喜儿姑娘的针线功夫真好,过了好几天我才发现那件衣缝过,他这才老实交待了。你家店刚开张时我就想来着,可总是排不上队,后来……嘿嘿,我想来可又买不起,不好意思进门了。这回是有人托我上门保媒……” “别说了。”我打断了她,“我的生意还没做好,现在真不想这些。” 大婶讪笑道:“那是,那是,文裁缝他儿子没这福气。” 文裁缝那天也上我店前闹过,没料到他会有这心思,竟然想要我当他的儿媳妇。 他在城里开了家店,算是混得极好的裁缝,但自打我的店开张后生意一落千丈,所以想出了化敌为友,甚至化为一家人的把戏吗? 他的儿子我见过,长得还算周正,可就是不太会说话,有些闷闷的,我不喜欢。 真有文裁缝的!我想想就好笑。 只要说出了男方的名字,大婶的活就算完成了,她顿时轻松了许多,跟我东拉西扯起来。 我就奇了怪了,冰人都这么闲吗?做不成生意,陪着我闲聊,太阳都快下山了,居然还赖着不走。 “其实,我到这里来还有一桩事。”聊了半天的废话后,她终于扭扭捏捏地说。 这样才合情理,我说:“大婶但说无妨。” 她指了指我柜台上的布头:“我看到门外写着一尺布就能做一条裤头,真有这便宜?喜儿姑娘不会把本钱都亏了吧?” “不会!”我的眼前一亮,“生意人怎么会做亏本的生意呢?大婶要不要试试?你是新产品的第一个顾客,我可以优惠一点,只收五文工钱。如果你用我家的布料,只要三十文就行了。” 我得要赚一点点,五文就够了,图一个好彩头。 “真的?”大婶的脸上乐开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78 了花,“当然用姑娘店里的料子了!总是占姑娘的便宜,怎么好意思呢?本来我早就要来了,可是外面的传言不太好听,要不是接了文裁缝的请托,我还真不敢登门。那就有劳姑娘了,做得好我会帮你出去说的。我杜媒婆别的不行,就是认识的人多。瞧我的吧,他们不想来我也能把他们给拖了来。可是……姑娘得优先我家才行,还有我相公和两个孩子的呢!” 到底是做冰人的,赵大婶哔哩啪啦倒豆子一样说了一长串,真是好口才。 其实她说的这些有的是我早已预料到的,有的已经有了耳闻。 大燕国民风开放,但肚兜亵裤等物仍属禁忌,连洗干净后的晾晒都要在避光通风处。尤其是是女人的亵裤,连影子都不能落到人的身上,说是会不吉利。没发现倒还好,若是被发现了,一家子都会大打出手,休妻都是有可能的。 张楚以为我不会肯给他做,不敢给他做,他太小瞧我了。只要有钱赚,我为什么不做? 我看过春**宫**画,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小丫头了,懂得做几条亵裤而已,又不会怀孕,怕什么? 外面的那些传闻我也听到过,有小孩子在小巷子里唱着“三角裤三角裤,省钱又省布”,还有人说我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给随便什么人就做亵裤,以后会嫁不出去云云。 然而,话音未落,不就有媒人上门了吗? 一方面他们笑我不该卖,一方面有便宜也不敢来捡。他们不好意思穿别的女人做的亵裤,又怕被人知道自己穿着谁谁做的亵裤,竟把我的裁缝店看得如洪水猛兽一般,是比青楼楚馆还要见不得人的地方。 至于只用一尺布能不能做条亵裤,因为人人都看到过前段日子的红火,反倒不是最担心的问题。 我在赌,赌总会有人敢来尝试,赌人们最终都会接受。 从种棉到纺纱,再织布做成衣服很不容易,一点点布头朽得轻轻一摸就碎,还要纳进鞋底。我亲眼所见,有一户人家兄弟二人,只有一条裤子,谁出门才能穿,在家里都是光着的,来了客人只能狼狈不堪地钻进被窝里。 只用这一点点布就能做一条亵裤,我不信没有人要!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我尹喜儿人微力薄,如果自己能赚点钱,让父母家人平安,让天下人舒心,又何乐而不为呢? 当即我就裁好了布,手把手地教会了她:“这样……再这样,如果不会可以再来找我。只要布没剪过,大了可以找我改,小了可以找我退钱。” 赵大婶连连称谢:“姑娘可真能干!又漂亮又能干的姑娘哪里会愁找不着婆家?看来我是做不成你的生意喽!难怪文裁缝巴巴地找我来做媒!要是我那不成器儿子能大几岁,我都想让喜儿姑娘当我家儿媳妇了!啧啧,没有这么好的命啊!” 前面还好,后两句着实让人受不了。 话说,谁又能受得了媒婆的这张嘴? 果然,第二天我的生意就来了,而且越来越好,都要忙不过来了。 最开始时顾客上门还有些羞哒哒的,多了以后一个个生怕排不上,早早就在我家店门前等着,有想插队的还打了起来。 一般的民众拍手称好,可那些食古不化的老夫子把我恨得牙痒痒,骂得狗血淋头,在某一方面的恶名几乎要不逊于女王陛下了。 有趣的是老夫子们除了骂我,还骂那些敢买来穿三角裤的老百姓们,结果大家不仅不听他们的,还对骂了起来。人多力量大,引经据典和之乎者也对上了下里巴人,阳春白雪败下阵来,还弄得个灰头土脸,再也不敢吭声了。 我给潭州人带来了实惠,而他们保护了我,想到这些我的心里暖洋洋的。 做幸福的事,再累我也开心。 有时马昊会默默地出现在我家店前,我冲他点头示意稍等,过一会儿我把手头的活做完,再抬起头时他却又不见了。自从我把给他家伙计裁好的布交到他的手上之后,我们就再没说过话了。 每天我都做到快子时,天一亮又开门营业,连数铜板的时间也没有,只看到那只钱箱子渐渐满了,我又随便缝了只很大的布袋子。 做了七八天后,我实在是累得睁不开眼了,这才挂了块暂停营业的牌子出去。 关上门,我数了又数,没错,是三十七两六钱。 美美地睡了一觉,我到钱庄把铜板兑换成了银子,取出十九两,揣着上了睢园。 这个好点子是他的,理应分他一半,确实不是我去招惹他,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第47章 花 到了睢园门口,门房大哥进去通报,要我在门口等着。 唉,候府都打声招呼就能进,他张楚的门楣高,居然还要我在外面吹西北风。 好吧,等就等! 我尹老板的时间是用来赚钱的,这里耽搁了工夫,等会儿只说一句话,把钱丢给他,我转身就走,一刻也不多呆了! 过了没一会儿,他却出来说要我回去,说主人不见。 呵呵,送钱来居然还要看人的脸色,说出去谁会信? 我几乎想要转身就走,却懒得再跑了一趟,又和门房大哥说了许多好话,塞了两钱银子,托他再去问一问。 这笔账要记在他的头上!我愤愤地想着,本来还打算多给他两钱,现在要扣成十八两六钱了,一文钱的便宜也不给他占! 等了好一阵子,等得我的脚都站酸了,在青石板台阶上坐了下来。 只听“吱呀”一声,门开了。 我转过身来,刚要骂一声“张楚你好大的架子”,却只见到牛十三忧郁的脸。 “喜儿姑娘,你来得不巧,少爷他不在家。” 早点说不就好了吗?害我久等! 我把钱袋递过去:“牛大哥,这是你家主子应得的那一份,请你帮我给他。” 说了早已准备的话,给了早已准备的钱,我要做的事就做完了,可以回家了。 牛十三却没有接,皱着眉说:“少爷不在家,这个我真做不了主。” 不知道张楚是什么来头,手握重兵的将军也得当他的小跟班,对他唯命是从。 看样子他没打算让我进去等,我也没那个打算,问道:“我改日再来就好,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么……我也不知道。”牛十三朝左右警惕地看了看,“这会儿我正好闲着,喜儿姑娘若是不嫌弃,能否一起去喝杯茶?” 人家是堂堂大将军,为执行秘密任务才伪装成个家奴,身份地位比我一个小裁缝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这会儿只是碍着人多眼杂跟我客气两句,我又岂敢不从? 到了一家酒馆的雅间坐下,牛十三问了我一些开店的情况。 “早就听说了,喜儿姑娘不简单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79 啊,这么快就赚了好几十两!” 我心里得意,却装做谦虚地说:“哪里哪里,还不是巡察使大人出的好主意,要不然我怎么能想出这法子出来?” 提起张楚,他的脑袋耷拉下来,久久没有说话。 我叹了一口气:“秦大人,说句不怕惹您不高兴的话,劝劝他吧!赶紧递个折子上去,请旨离开潭州这是非之地,你们斗不过安定候的!” “你是真不懂吗?”牛十三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或者,我换一种问法,你希望安定候谋反成功吗?” “这……”我想了想,“我希望不希望又有什么用呢?谁也不会听我的,我就是一平头百姓。不管谁当皇帝,我也一样过生活,人总得要穿衣,就要找裁缝。” 牛十三摇了摇头:“即使发生战争,你也无所谓吗?” 他在竭力劝我站在张楚的一边,可我实在不想被卷进去,狠了狠心说:“爹已经五十多了,打起仗来连抓壮丁都不会找上他。旭才五岁,什么也做不了。打不打仗对于我们家来说还真的没什么关系。”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牛十三痛心地说,“皇上年事已高,朝堂之内有人蠢蠢欲动,安定候与他们有勾结。皇上早有准备,只是证据不足,想要任凭他们行事,等事发之后再一举全歼。张大人自请当巡察使,想要把名单偷到手,消弥一场刀兵,可是看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生灵涂炭了。” 我一惊:“前些日子你们就是去候府偷名单的吗?” 牛十三点了点头:“我和张大人走散了,还以为他被捉了,不敢回府,原来是被喜儿姑娘救了,秦某谢谢过姑娘。” 因为我告诉他迟早会暴露,为了提早完成任务,所以他才会去挺而走险。 幸好他们全都平安无事,要不然我反倒是害了他们。 我叹了一口气,把钱袋放在桌上,推了过去:“我只是个小裁缝,此等国家大事实在是帮不上忙,你们自己小心行事,最好能及早抽身。这次多亏了张……张大人,赚的钱理应分他一半,请你代我交给他。” “不用了。”牛十三把钱袋又推了回来,吞吞吐吐地说,“喜儿姑娘,这个……我不能收下……张大人他说过……他算定了你会送钱了,他说……他说这些钱全都给你,务必请你收下,你收下了……你们,唉……你们的情份就尽了。” 好哇,又是这一招! 难怪那天他到我的店里冷冰冰的,敢情他是来了断的! 本来他的意思是让我随便做件衣,见我不要工钱又想出了……不,是早就准备了那个点子。 我和他之间就止是钱的关系么? 转念又一想,我气什么?我不是他的救命恩人,反倒是得了他不少好处,他愿意把账给抹了,我应当求之不得才是。 为什么我的眼会酸涩,心里有一块会隐隐做痛?真是没有出息呀! ——“这辈子我只要你一个,只要有你一个就够了,我不会再喜欢别的女人,不会让你伤心的!” 骗子,他就是个大骗子! 好吧,我会让他如愿的,以后我们连朋友也不要做了。 我一把抓起那只钱袋,腾地站起身来。我再也不要留在这里,再多坐一刻我的泪就要没出息地流下来。 “等一等,请你等一等!”牛十三按住我的双肩,为难地说,“其实我想……请你帮个忙,劝张大人回来——他在百花楼。” 百花楼,城中最大的青楼,正经男人经过那里都要走快点,生怕被门口浓妆艳抹的女子给拖了进去。而张楚嘛,恐怕是个中好手,在京城赢得了不少薄幸名,到潭州来正好换换口味。 一想到他搂着那些红粉佳人做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我额头上的青筋就直跳,恨不得把他的皮都给剥了。 既然他能找那些女人消遣,又何必来撩拨我? ——“这位美女盘靓条顺,陪哥哥去喝两杯?呵呵……你瞧着哥哥象是吃干抹尽不付账的么?什么?你说要吃了我?好啊,看我们俩是谁吃了谁……贱货,老子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花花绿绿的钞票!” 呵呵,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巡察使大人正事不做,小命也不要,还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牛十三,也就是秦大将军笃定了世上唯有我能把他劝回来,说了许多好话,就差没跪下磕头了。 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我才勉为其难来了,才不是对他余情未了。 抬脚我就要走进去,却被门口的风尘女子拦住了。 “你们开了门做生意,我为什么不能进去?”我正在气头上,对她没有好脸色。 她上下打量着我,扬着手帕大笑道:“姐妹们快来看呀,又来了个找汉子的!” 门口揽客的姑娘们全围了上来,一阵叽叽喳喳。 “这一个看起来年纪好小,就有相好的了?” “长得挺可爱的嘛,你的情**哥哥不要你了,干脆到咱们这里来吧!” “可别,过两年只怕又是个花魁娘子,把咱们的风光都抢没了!” “男人嘛,全都一样,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为他们伤心不值当。今儿你把他捉回去,到了家里跟你撒气怎么办?依我说呀,由得他去,只要能每月把钱交给你就够了。” 她们一群人吵得脑仁疼,我想把她们推开,可龟公又来了。 只听得一声喝斥:“吵什么吵?一个个给老娘接客去,当是白养活你们么?” 姑娘们全都散去,我才看到一个又矮又瘦的老女人站在面前。 快到中午了,她的头发还散乱着,睡眼醒松,脸上残余着没洗净的胭脂香粉,披着一件薄薄的纱衣就敢站在门口,眼神精明又势利,不用问她就是老鸨了。 我面无表情地说:“你家开了门做生意,不许人进去看的么?” 老鸨呱呱笑着:“姑娘若是想入行欢迎之至,但若是想做生意就找错了地方,应该去楚馆才对。” 那群姑娘象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全都笑得前仰后合。 我懒得跟她聒噪,把钱袋丢了过去:“我要找个人,这些够了么?” 久闻百花楼是个销金窟,幸好我赚了些钱,要不然连进都进不去。 这些钱反正是他张楚的,我花起来不心疼,不心疼,真的不心疼! 老鸨打开钱袋看了一眼,并没有我期待的喜出望外,淡淡地说:“那要看你找的是谁了!总不能说你想找我们的佩佩姑娘,我也让你去见!” 见个花魁,十八两银子都不够吗? 我吃了一惊,又多出了个心眼,板着脸说道:“我哥说要到百花楼里送柴,可这么久了他还没回来,爹不放心,叫我来看看。” 老鸨把我的钱袋老实不客气地揣进了怀里,挥了挥手说:“带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80 她到后厨去看看,可不许她乱走惊扰了倚兰居的客人!” 哼,只要我进去了,就由不得她了! 张楚,我来了!准备受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剧透,张楚不是来逛青楼的 第48章 摸 大中午的,青楼里静悄悄的,偶尔有一两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年轻女子走过,且不管好看不好看,都是用鼻孔看人的。 一个龟公在前面引路,他还没睡醒,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一句话都懒得跟我说。 我在他的身后边走边四处张望,只见这百花楼看起来和一般的大户人家并没有多大的不同,一样的亭台楼谢,一样的九曲回廊,只是栽种了格外多的花卉,春天里姹紫嫣红一片。 走着走着,我一抬头瞧见远处有座金丝楠木的小楼,雕梁画栋,鲜花环绕,如同宫殿一般。 那里一定就是倚兰居了! 我放轻脚步,在岔路上一个转身,撒腿就朝那里跑去。 跑近了几步,果然看到了被树木遮蔽的“倚兰居”三个大字,我找对地方了。 “你不能去那里,回来!”龟公在我身后大叫。 我才不理他,反而加快脚步,跑了进去。 “张楚,张楚,你在哪里?快给我出来,张楚,张楚……”我一边跑,一边大叫。 那些紧闭着的房门被我一间间拍过,里面传出男男女女的咒骂声。 那个龟公很快就追上来了,却被我象游鱼般从他手中滑出,又跑上了二楼。 有几间房门打开,衣衫不整的男女探着探脑地朝外张望了一下,又关上门了。 他们都不是张楚,张楚这缩头乌**龟居然躲着不肯出来见我! 我气得火冒三丈,气得都跑不动了。 从三楼下来了三个龟公,和后面的那个一起把我团团围住,跑不掉了。 他们四个把我架起,恨不得从二楼丢了下去。 “啧啧,这女人是来找张公子的,居然敢直呼张公子的名讳!” 这里有人见过他,知道他在哪里,可是已经晚了,我被龟公们赶出了彩虹居。 迎面又遇上了老鸨,她皱着眉道:“不是叫你带她去后厨吗?怎么到倚兰居来了?” 我怀着最后一线希望说:“我是来找张楚的,有要紧事找他!”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尽了最后的努力,还是见不着他,秦将军你就用绝世武功把他给绑回去吧。 “慢!”老鸨上下打量着我,语气和善了许多,“这位姑娘,你是张公子的什么人。” 这…… 我当然不是他的娘子,没有捉奸的资格。 我也不是他的救命恩人,倒是得了他不少的帮助。 我们萍水相逢,纠缠过一段孽缘,仅此而已。 上次他到我店里时冷着一张脸,恐怕也没把我当朋友了。 “裁缝。”我只得实话实说。 “呃……”老鸨差点被口水噎着了,“哈哈……裁缝,裁缝,笑死人了!” 是啊,我早就该想到一个裁缝想要高攀张楚张公子是多么好笑的事。 这时,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在老鸨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老鸨的神色渐渐变了,又上上下下对我打量了一番,客客气气说:“失礼了,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姑娘不要往心里去。姑娘既然是张公子的朋友,我们欢迎之至。来啊,带这位姑娘去见张公子。” 很明显,张楚肯见我了。 我很好奇,对我说了那么多甜言蜜语,又趾高气扬地到店里走了一趟之后,在青楼里他会怎么面对我呢? 不过是给陈凯绣一个荷包,就气势汹汹,象是我犯了不可饶恕的罪恶,而他自己这些天在做什么? 果然,男人的话只要听听就好,切莫要当了真。 上辈子的我可真傻,居然觉得只要他能让我留在身边就够了,每天能看到他就是幸福的,哪怕他有再多的女人也没有关系。 如果说倚兰居富丽堂皇的话,这里就显得不太起眼,象是户寻常人家。 第一眼我还不敢相信,可是看到了院子里散落有致的几块石头后便了然了。 多亏经常出入候府,我总算是长了点见识,不是一般的乡巴佬。这几块石头我认识,它们名叫“湖石”,是从韩国千里迢迢运来的。全天下只有韩国的一个小湖里有这种石头,已经越采越少了,现如今的市价差不多和同样重量的银子等价。 有钱人到了一定的境界就不再追求金玉满堂了,认为那样太俗。他们喜欢明明花了很多钱,却让普通人看不出来,只在自己的圈子里自误自乐。他们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只在乎自己的心意,因为那才是他们赚钱的初衷。 有美妙的琴音传了出来,淑贞那两下子跟这位高人比起来就跟猫挠的似的。 回过神来时龟公早已知趣地退下,我只需顺着琴音走进去就行了。 一而鼓,二而衰,三而竭,又加上婉转的琴音,林木葱郁,恬淡的气氛,我的气势有些低落,发烧的头脑也冷静了下来,甚至萌生了退意。 既然我已经拒绝了他,那么他要娶十个八个老婆也好,要日夜笙歌也好,关我什么事?我凭什么管他? 若他这样说,我将无言以对。 转念又一想,难道我是为了我自己来管他的么? 不,我是为了潭州的二十万无辜百姓! 张大人他既然管了这事,就该要一管到底!似这般,管了一半又撒手,是何道理?偷不到名单他就放弃了,打起仗来怎么办?到那个时候,每一条人命都要算在他的头上! 都要生灵涂炭了,巡察使大人还在贪图享乐,象话吗? 对,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国家,为了人民,我要把张楚从女人的船上拖下来! 明明只有很近的距离,却修成了弯弯曲曲的小路,我恨不得一步就跨过去。 这琴音先是峨峨兮若泰山,又转而洋洋兮若江河,江河直下,再到小桥流水人家,婉转低徊,似是情**人间无尽的柔情。 他……那家伙在音乐的伴奏之下干什么? 春**宫**画里交叠的人影幻化成了他与某个女子,我全身的血都往上涌,直是一刻也忍不住了。 ——“我不是渣男,我真不是!这么跟你说吧,我就是近朱则赤,近墨则黑,遇冷结冰,遇热成水,你懂吗?我爸栽在坏女人手里,我不想走他的老路,结果自己走上了岔路,走了许多冤枉路。好吧,以前你追我,从现在开始我回过头来追你,这样总行了吧?你不要走太快,不要走太远,不要走到别人那里去。你可以报复我,可以折磨我,把你受过的苦都还回来,直到你觉得心满意足大仇得报,但不可以再说这些绝情的话,不许说你不要我。” 呸!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81 他怎么不是渣男?不是渣男会到这种地方来吗? 是啊,离让我心满意足大仇得报还差得远着呢! 明明他死不了,却骗着我白白死了一回,算什么? 既然大家都活过来了,这笔账他就得还我! “呯”,我踢开了那张门。 “铮”,琴弦断了,奏琴的美人儿惊得站了起来,琴美人更美。 看到她,我深度怀疑淑贞的“潭州第一美女”是她自已封的。 因为我的琴弹得比淑贞好,于是失去了一截手指,如果淑贞见到了这位姑娘,只怕毁了人家的容还不够,得要杀了她才会安心吧? 那光滑细腻的肌肤无须粉黛,颀长的脖颈如同优雅的天鹅,娉婷的身段散发着青春的活力……世上竟然还有这般美女,能见她一眼我都觉得是件荣幸,那些男人的感受一定更深吧?张楚他艳**福不浅啊! “佩佩,你先出去一下。” 美人儿低低地应了一声,恭顺地走了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我的目光从她的窈窕的后背收回,转身只见张楚那厮懒洋洋地躺在榻上,手中擎着一杯酒。他只穿着白色的亵衣,前襟敞开,露出大片的肌肤。 天知道在弹琴之前他们还做了些别的什么,我瓮声瓮气地说:“秦将军要我来叫你回去。” “现在你可以回去了。”他冷冷地说,“他管不着我,你也管不着。” 我蓦地抬起头,射**出早已准备的箭:“你不是要拯救苍生吗?那就去和安定候斗!斗不过就赶紧跑,这样要死不活的算什么?要玩你也回京城去玩,不要在这里等死!” 屋里只有我们两个,我尽量不去看他,尽量不让自己去想这些天来他与佩佩姑娘在一起会发生些什么。 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一甩手把杯子丢得远远的。 这只白瓷酒杯落到厚厚的地毯上,骨碌碌转了几转,居然完好无事。 “你管我那么多干什么?”他起身一步步向我走过来,“你不是打定主意傍上陈凯了吗?你到这里来找我,就不怕他生气吗?绣十只荷包也挽不回了!” 关陈凯什么事?陈凯听到也会好笑吧? 我再抬眸时,他离我只有两步距离,这是危险的距离。 “陈凯帮了我许多,绣只荷包给他又怎么了?”我后退了几步,他不再迫过来,我安心了,说得更加理直气壮,“他要我绣什么花样,就什么花样,他都不怕被以后的娘子看到,我怕什么?那只荷包又不会说话,我也不会绣上自己的名字,有什么关系?我还给你做了三角裤,给很多很多人做了裤子,我就是干这一行的,怎么了?从小到大我就只有这么一个朋友,我爹娘都没管我,他也从来没说过,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要傍上他了?如果我早就喜欢上了他,又为什么会对你……为什么要去相亲?” 他的眼神闪烁,似喜似悲,似怒似怨。 终于有一回,那么有口才的人也被我说得哑口无言,我受到了极大的鼓舞,果然有理不在声高。 “你的那款……裤子,给我赚了些钱。今天我去了睢园,本想要分你一半,听秦将军说了才知道你在这里。为了要见你,那些钱全都给了老鸨,你可不能再找我要,也不能说我占了你的便宜。”我又好声好气地说,“重活一次,就得要比以前过得更好才对。你这样下去,再成为阶下囚也无所谓吗?你都不知道秦将军有多担心,人家不是你的下人,只是你的属下,你不能连累了他。算我求你了,带着秦将军一起逃吧!我是为了你好,我只是一个裁缝,跟王图霸业比起来不值一提,哪怕我死了也救不了你。” “原来注定要受伤的不止我一个。”他喃喃地说。 我有些没听清:“你说什么?” 他抬起头,问道:“你不喜欢陈凯,那么你有什么打算呢?你总不会告诉我,只要你全家平安无事,终身不嫁也没关系吧?” “相亲!”我白了他一眼,要笑就尽管笑吧,“我的要求不高,潭州城跟我门当户对的后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总有一个会看上我的,不劳您费心。” 张楚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向我又走近一步,眼光中有杀气:“也就是说张三、李四、王五麻子,甚至是陈凯都可以,只有我不行,是吗?即使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发誓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个,你也不屑一顾吗?” 做牛做马?到百花楼里来快活,还敢说这种话,当我真好糊弄啊! 从一进门我就在忍着,告诉自己说他与我无关,我管不着他,他爱跟哪个女人做春**宫**画里的事都可以。我只要就事论事,把他带回睢园就行了,可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拨我? “是!”我大吼一声,眼泪却泛了上来,“我嫁谁都可以,就是不要再跟你纠缠不清了!反正他们再坏,也不会比你更坏!即使我挨了打,即使到后来我被休了也没关系,凭我的手艺总归死不了!除了你以外,谁也不会令我伤心。只要我的心不会疼,怎么样都可以。我已经试过了,死也不过如此,死也不会比心疼更痛苦。你走吧,离开潭州,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令自己生不如死了……” 话还没说完,我就被腾空而起,擦了擦眼才发现自己被他横抱了起来:“你……你要干什么?” 我伸手一推,摸到了他赤果的前胸,感觉好烫,我忙缩回了手。 下一刻,我已被放置在了榻上,他重重地压了下来。 他他他他他……想跟我做春***宫**画里的事! 我被这个念头吓傻了,他火热的唇落在了我的颈侧。 “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是我的不是……我以为我懂女人,其实是什么也不懂的傻瓜……你放心,你放心……我再也不会,再也不会了……” 我的衣领被扯开,一只大手轻车熟路地覆上了我的左胸,轻轻揉了揉,顿时我全身酥麻。 他满意地哼了哼:“乖……喜儿……你真美……”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欺负了一回还不够吗? 是不是因为我把佩佩姑娘给赶走了,他就拿我来充数? 他的唇刚吻过那位美人儿,他的手刚摸过她的丰胸,这些情话也对她说过——就在这个榻上! 想起这些我气得发抖,拼命地挣扎起来:“放开我,我不是送上门来让你欺负的!早知道会这样,我不会来管你!你把我当成了谁?好,你去找佩佩,找哪个姑娘都行,她们都比我好看又温柔,你放了我!” 他的唇离开我的颈侧,他的手离开我的胸,却压在了我的双肩上,令我无法起身。 “我没有。”他用暗哑的嗓音说,“我只是到这里来喝杯酒,听听琴,什么也没做。我说过了,这辈子我只要你。以前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82 我都玩过了,玩厌了,没意思,不过就是那一回事。” 他的声音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让我莫名的安心,这一刻忘记了反抗。 他的呼吸中带着桂花香的酒气,连我也被染得微醺了。 某个硬硬的,火热的物什在我大腿内侧蹭了蹭,无声无赖地请求进入。 我没法装做不懂,羞得全身燥热,恨不得立即回到我那家小店,把门关起来,躲在里面不出来。 “我等不了了,等不到你满十八岁,十五也不小了,反正这里是不同的。快一个月了,我一次也没做过,这辈子我和你是一样的,你不能嫌弃我。”他胡言乱语了一阵子,又象是让步般说,“好了,我不勉强你。你终究会乐意的,我愿意等到你点头的那天。我只是想抱抱你,摸摸你,你也……你也摸摸我,我不想要五姑娘了。” 我忙说:“我不要,你还是去找五姑娘吧!她在哪里,我去帮你找来!” “五姑娘在这里。”他捉住我的手往下。 摸到了那个不安份的物什,我吓得一缩,却被他牢牢地攥住。 “保证不会怀孕的!我们都不说出去,坏不了你的名节。”他又近乎哀求地在我耳边说,“帮帮我,好难受,只要摸一摸就好。” 那就……帮帮他? 才一触到,他就不知是舒服,还是难受地一哆嗦。 我明白了,他说的五姑娘是手! 那是尿尿的地方,很脏! 为什么他想要我摸,我就给他摸? 可是,他说他很难受…… 还隔着裤子呢!和春**宫**画里的不太一样,应该没事吧? 唉,只有天知地知我知他知而已。 他帮过我很多回,这次又特地教我赚了大钱,我总得为他做点什么才公平。 “你不肯,我是不会对你怎样的,你怎么不肯相信我?”他有些无奈,咬牙说,“要不是你拒绝了我,我会到百花楼来吗?是你来招惹我的,一点小忙也不肯帮,太无情!” 那里又被急不可奈地被磨蹭了两下,我烦了:“好了,好了!只摸一下,摸完了你就放我走!” “嗯嗯!”他连连点头,有些雀跃,象是得到奖励的小孩子。 说实话,我也很好奇,男人和女人很不一样,和旭也不一样,到底看不到的地方是怎样的状况呢? 很硬! 到底有多硬呢? “啊”的一声痛呼,张楚从榻上滚了下去,抱着小腹呲牙裂嘴,骂我要“谋杀亲夫”。 不想摸,他非要我摸,疼了怪我咯? 摸不得,还偏要我摸,他是不是有病? 是我吃了亏才对! 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说男人是“檀郎”,说得倒好听,其实是膻的,是臭小子!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是太冷了,明天换个时间发文,看能不能运气好点。 我会换成晚上七点半发文,还是日更。 第49章 变 走到了百花楼的门口,老鸨追上了我,双手捧着钱袋奉上说:“老身眼拙,不知道姑娘是张公子的人,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钱本来就是我的,张楚不要,还能白白便宜了这不要脸的老太婆么? 我不跟她解释,把钱袋揣进了怀中。 这时已是午饭时候,我的肚子有些饿了,在路边摊胡乱吃了碗面。 临走时张楚说他还要在百花楼里住一两天,再三保证说不会让哪个姑娘夺了他这一世的童子**身去,要我相信他的贞节云云。 瞅着他那边说边忍不住笑的脸,我就知道逗着我玩得很开心。 牛十三说唯有我能管住他,实在是太高看我了。 把钱存进了钱庄里,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这样胡思乱想什么事也做不了,我索性回到店里把另一张银票也带上,欢欢喜喜地去候府。 果然,安定候与淑贞没有把我的“丑事”传扬出去,我顺利地进了府。 虽然候爷和淑贞不想见到我,但我又不是去见她们,我是去见爹娘和旭,不行吗?她们不想见我,我也不去见她们,绕道走就是了! 至于沈先生,我更是得躲着他点,压根就不往藏书馆和竹香院那个方向走。 熟门熟路,我直接去了陈凯的院子。 我赚到三十多两银子了,爹一定会很开心,会夸我能干。 香樟树下,我一眼就瞧见了坐在湖石上的爹,他正抽着旱烟。 爹以前是抽烟的,后来旭出生了,他想要能省就省着点,就把烟给戒了。 又能够有钱抽烟是件好事,但爹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抽,我也不知道是吉是凶。 不过没事,哪怕爹再不高兴,我也能让他高兴起来! “爹!”我唤了一声,跑了过去。 爹有些迟钝地四处望了望,这才寻着了我,挤出一个笑容说:“你来了!你怎么来了?” 我把那两张银票都拿了出来,又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确信没有旁人,这才喜滋滋说道:“爹,你看这是什么?”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爹不喜反怒道。 我忙解释说:“这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是我挣来的!再赚十几两我就可以在城里买房了,我们一起搬到城里去住吧!” 爹满脸的不相信:“才十几天你就能赚这么多钱?” 原来事情闹得这么大了,爹还不一点儿都不知道。我兴致勃勃,刚要把赚钱的经过说一遍,旭就从一丛花树后跑了过来,紧紧抱住我的大腿:“姐姐!” “呀,好重!”我想要抱起旭,掂了掂还是做罢了,感觉这家伙每天都在长,“你在这里好玩吗?” 旭以为我一到候府就能吃香的喝辣的,对我羡慕极了,现在他终于实现了愿望,看样子至少吃得还不错。 旭摇了摇头,抬头望了眼爹,又点了点头,怯怯地说:“好玩。” 我挠了挠他肥肥的下巴:“哟,还不好意思说呢!你放心,你喜欢这里我们也不会把你卖给候爷。爹,你说是不是?” “旭,到那边自己玩去!” 我直起身,只见爹板着脸,似是有些不悦。 旭乖乖地走开,走了几步却又回过头可怜巴巴地说:“姐,我想回家,姐姐带我回家。” “爹,陈凯是不是对你们不好?”我愤愤地说,“好啊,我去问问他!” 爹坐下抽了两口烟:“你别去惹事!凯少爷在军营里,一次都没回来。他交待这里的管事好好招待我们,我一点儿活都不用干,在这里好吃好喝的。人人都奉承着,就跟当主子的差不多了,我都怪不好意思的。你遇上了他,记得向人家道谢。” 那就好,我放心了,却又更糊涂了,为什么我赚一大笔钱,却见不到爹的一个笑脸? “这些钱真是你自己赚的?”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83 爹又问。 我点了点头,得意地说:“我会裁剪嘛,只裁不缝,一天可以做很多,生意好得很……” 话还没说完就被爹打断了:“是你自己的双手赚的就好。你想要我们住进城里去是吗?爹也想啊,只要你能说服你娘,就听你的。” 是了,爹最怕娘亲了,娘亲不在,他就不敢表态,我在心里偷着乐。 以后我要找个象爹一样老实的男人当相公,张楚滚到一边去,马昊当朋友更好,对,就应该这样! “我……其实……这些钱是我给客人们做三角裤赚的。”我揣揣不安地说。 原本我是想要保守秘密,只告诉爹我赚了多少钱,我是多么多么能干,可最终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实情。 就算爹骂我也好,打我也好,反正钱已经赚到手了。 即使我不说,这件事也会渐渐传到爹的耳中,那时的震怒想想就可怕,还不如早点告诉他。 “哦。”爹继续吞云吐雾,心不在焉的说,“三角裤?听说了,又省布又舒服,好。” 还以为爹会有守旧的老思想,没想到他这么通情达理,令我刮目相看,却仍是不放心地问:“我……做三角裤,真的可以吗?” 爹把烟袋在鞋底上磕了磕:“趁着天色还早,去见见你娘吧!” 感觉爹有些神不守舍,头脑不太灵光,前言不搭后语,跟他说话也反应不过来,难道是老了吗? 呀,幸亏没让他一个人留在山上了,陈凯帮了我的大忙! 我把银票递过去:“爹,这是我赚的钱。” “这是你的钱,自己拿着就好。”爹身子后仰,远远地避开,连碰都不碰一下,“快去找你娘吧!” 我又没出阁,自家爹却跟外人一样客套,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从上次爹进城带走旭时我就发觉了,爹有心事,或者说爹变了,他不喜欢我了。 爹生气了,那就一定是我的错,所以我总是在讨好着他,可为什么我拿钱回来他也不要?我做了严重到要断绝父女关系的坏事吗? 难道说爹觉得做三角裤挣来的钱脏,所以才不要吗? 好不容易挣回来的钱,爹却不要,我那么努力图什么? 莫名的酸楚,我的眼泪要掉下来,应该把那场梦说出来吗? “哭什么?”爹又补充说,“这不是家里,放在我身上万一被人偷走就坏了,还是放在你的店里更稳妥。” 原来是这个道理!我释然了,又小心地把银票收进了怀里。 真丢人,我差点儿就要哭出来了。 其实我还想和旭玩一会儿,可爹总催我,我只得去找娘。 才走了没几步,爹就在我身后说:“你比我会说话,劝你娘跟我们一起进城去,府里的活计不要做了!” 爹已经动心了,太好了! 唉,吓了我一跳,还以为爹在生我的气呢! 虽说爹凡事都听娘的,可是爹一旦拿定了主意,娘通常都不会反对。 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一半了,不,是一大半了! 还差一点钱,我向马昊借,他也会借给我的,也就是说马上我们一家就可以团聚了! 想起这些,我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 从梧桐苑到下人房得经过一大片的宅院,原本这里是空置着的,放了些杂物,还搭了一个诺大的戏台子,现在却稀稀拉拉住了些人。 他们是来恭贺淑贞和张楚的婚礼的,一个个非富即贵。 婚礼定在六月初九,时间还早,住的人不多。因为交通不便,走一回亲戚不容易,一般来了就住上好几个月是常事,更何况候府这样的大富之家,打秋风的想必会不少。 那些人和事都与我无关,我只顾低着头赶路,目不旁视。 “喜儿!” 这又是珊瑚的声音。 说了不来,我又来了,她一定会笑话我,我决定不理她,当做没听见。 “尹喜儿!” 这次伴随着的还有急促的脚步声,她叫得带了三分怒意。 没听见,我还是没听见,反而加快了步伐。 可惜我不方便撒腿就跑,没走多远就被她追上了。 “尹喜儿,你敢不理我!”她跑得气喘吁吁,手撑在了膝盖上。 养尊处优就是这点不好,十几岁的小姑娘家走几步路就喘,比不了乡下七老八十还得种菜喂猪的老太太。 “我不是来做活的,是来找我爹娘的。”说完我就绕过她向前走去。 “姑娘要见你!”她拉住了我的衣袖,“跟我去见她,不要让姑娘久等了!” 我皱了皱眉,吐出两个字:“不见!” 笑话!她是了不起的候府千金,但我不接他们府里的活,她凭什么指使我? 珊瑚却不肯松手,拉扯之下我怕衣被撕破,只得又说:“你告诉她,她对我做过的事一笔勾销,她要我做的事我做不了,也不会做,她的所有事都与我无干。” “呵,好大的口气!”珊瑚的这口气终于喘平了,“淑贞姑娘还请不动你一个裁缝?” 我摇了摇头:“你不懂,你把我的话传给她,她会明白的。” “你想耍我?”珊瑚冷哼了一声,“你是不是想让姑娘觉得我连这点小事也做不了?你开了店,能不接府里的活就了不起吗?可是,你爹和你娘为什么还在府里?你打算明天就把他们接出去吗?” 居然用爹娘来要胁我,算她狠! 最让我烦恼的是这句话显然不是她能说和敢说的,淑贞为了见我一面就使出了这等手段,她到底要我做什么? 跟着珊瑚走到一个小山坡下,抬头只见淑贞在亭子里来回踱着,手中一朵粉红色的山茶花,花瓣被她一片片撕下,都快要变成了光棍。 珊瑚走上前去施了一礼:“姑娘,她来了。” 淑贞看到我,手足无措地喃喃说:“怎么办?怎么办?他知道了!”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谁?知道了什么?” 珊瑚知趣地退下,走得远远的。 淑贞的脸一红,贝齿咬着嘴唇形了一线白印,恼怒地说:“张少爷,他知道我养了两个面首。” 作者有话要说:  文已过半,仗着冷到北冰洋仍坚持到底的人品和诸君不离不弃的宠幸,厚着脸皮求个预收。 第50章 亲 这年头大户人家的夫人养几个面首并不稀奇,可一个大姑娘家也这样真真是惊世骇俗了。 其实我早就有所耳闻,那两个面首就是梳头师傅的两个俊俏徒弟,不过是装做不知道罢了。 有风言风语说梳头师傅是安定候的面首,所以人老珠黄后才能安安稳稳地在候府享福。 候爷与梳头师傅的关系只有天知道,但淑贞与那两个徒弟的热乎劲儿是我亲眼所见。 上辈子我为张楚不值,一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84 连好几个晚上睡不着,巴巴地跑去告诉了他,结果他只是笑一笑。我以为他对淑贞情根深种,着实伤心了一阵子。 娘说得对,门不当户不对的,我连人家心里想什么都不明白,好比是盲人摸象,在一起也没意思。 “怎么办呢?我只是和他们玩一玩,谁知道他要跟我来真的,居然敢吃醋,跑去告诉了张少爷。张少爷对我太痴情,他受不了这种事,这几天……这几天住在了百花楼里。” 知道了这事,当然得装做生气,正好到百花楼玩两天,为了把戏做足连秦将军都瞒着,结果我这不相干的人白白地急了一场。 呸,还骗我说是为了我才自暴自弃! 怪只怪尹喜儿这个傻瓜,被骗了一次又一次还不够,居然自己跑到百花楼去送给他轻薄。 见我没有表态,淑贞又说:“是我年少无知,才做下了糊涂事,我是真心想要嫁给张少爷的!” 是,她没说谎,但她不是因为爱他才想要嫁给他,而是看中了他身后的财富。 上辈子我以为他们之间是真正的爱情,所以连养面首也可以原谅,然后是更加如胶似漆。我曾为自己横刀夺爱的企图内疚了许久,而现在只不过是看场戏而已——嗯,淑贞演得不错。 她又一把拉住我的手,急切地说:“我已经把他们两个都杀了,他还想要怎样?他不能这样对我!请柬全都发出去了,客人们陆续就会来,他要是悔婚可如何是好?我会没脸见人了!” 这才是她真实的想法,但并不全部。 淑贞真正担心的是自己没法嫁给张南江的儿子,就没有依仗,无法争当女世子,这一生一世的野心全都会落了空。 况且,候府的千金养面首,传扬出去不大好看,敢于上门求娶的贵族子弟会被人瞧不起。那样一来,即使淑贞成了公主,也只能嫁个同样品行恶劣,想要抱大腿的男人,或是破落贵族了。 对于淑贞来说,唯一的机会就是张楚,要趁着对方一时“骑虎难下”,家中长辈又不在身边,拿不定主意,混到拜了天地就万事大吉了。 只是可怜那两个面首,没有弄明白自己的身份和处境,白白丢了性命。 我把手抽了出来:“你可怎么办呢?去找他说说好话吧!” “不,我说了不管用。”淑贞摇了摇头,“你救过他的命,你去劝劝他,这样子对我和他都没有好处,对张老爷也一样。我在这边瞒着娘,瞒不了多久了。” 我敷衍地笑了笑:“我说话管什么用?他甚至不想承认我救过他。” “那是他逗着你玩的!在潭州能说得上话的唯有你了,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帮帮我!”淑贞都近乎求我了。 我真的不想骗她,只好说:“你放心,到时候他会回来的。” 淑贞的脸色变了:“你是不是记恨我?为了区区二十两银子,你就不认人了吗?说了愿意拿钱给你,是你自己不要的!现在你若是还想要,我可以把这次的礼服交给你做,这样总行了吧?” 呵呵,满嘴都是假话,可笑她还自以为聪明。 沙家姐妹都走了,她的喜服还没有着落。从别的州县请人又得花些时间,还不知做出来是不是合意,况且耽搁太久,想要做得精致是不大可能了。以她们母女挑剔的眼光,简直不能忍。 顺水推舟,却还想要我感恩戴德,真当我还是非得要这二十两银子的时候吗?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我还记得她手中明晃晃的簪子,心里不大痛快,再说下去恐怕会按奈不住,“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走了。” 淑贞柳眉倒竖,杏眼圆睁,骂道:“你居然敢忤逆我?你爹娘和旭还在府上,你就不为他们着想吗?” 又来了!果然这句话是她要珊瑚说的! 我怕自己会扑上去抓花她的脸,深吸一口气说:“不瞒你说,我刚赚了点钱,正想着把爹娘接过去住。如果你能让他们离开候府,我感激之至。” 说完,我转身就走。 没走两步,后背上就挨了一下,低头一看,是那枝被她撕光了花瓣,只剩下两片叶子的花枝。 有钱就是大气!我尹喜儿终于有一回可以不看淑贞的脸色了! 走在通向下人房的小径上,我抬头看到在月亮门前站着两个人,是娘和一个中年男子。 他们正在聊着什么,看起来娘有些不悦。那个男人大约四十的年纪,穿着玄色的华服,生意人打扮,从背影看很挺拔。 “娘!”我跑了过去。 到了近处我才看清,这男人仪表非凡,丰神俊逸。 他对我颔首一笑,露出两颗虎牙,两边深深的酒窝,有损他上位者的威严,却添了三分亲近之意,而且显得年轻了些。倒是奇了,一大把年纪的男人长了张娃娃脸,却并不讨厌。 “她是你的女儿?”声音带着磁性,很好听。 我冲他一福,刚要答话,娘就先问道:“你怎么来了?” 还没介绍认识就聊开了,把别人晾在一边有些失礼,我冲他笑了笑,又对娘说道:“来看看你们。” “跟我走!”娘不容分说,强拉着我就走进了月亮门。 我回过头只见那男人站在原地,并没有发作,极有涵养地冲我一笑。 一直进了房娘才松开我:“以后不要理睬他!” 我笑道:“那位大叔是来参加婚礼的吧?他来得倒早,看来是个闲着没事做的!” 娘蹙着眉,几番欲言又止,说道:“他想要我帮他绣几个花样,没有谈拢。” “哦。”我点点头道,“府里来了很多贵人,兴许能接到他们的活儿,以后的生意就不愁了。总吊在候爷这一棵大树上吊着,故此她把我们给甩了,就只能喝西北风去。娘想得周到,只要我们做得好,哪怕远一点,人家也会愿意把活送过来的。” 娘白了我一眼:“你的一双眼睛里就只有钱了吗?你出息了,一个没出阁的闺女就给人做三角裤!我本来要去店里找你的,有点事儿耽搁了,后来见很多人都穿,也就没说你了,你当我住在候府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吗?” 我就知道会要挨骂,忙陪着笑把那两张银票拿了出来:“娘,你看这是什么?” 娘淡淡地说:“这些钱是你赚的,你自己收好。” 也就是说事情过去了,可以由得我继续做三角裤了吗?我在安心之余,又诧异娘和爹的想法竟然是一致的,这么多的钱居然都不看在眼里了。 明明我家是穷人,一个铜板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为了赚钱没少受东家的气,却一下子全都视金钱如粪土了,我不相信,又邀宠地说:“很快就可以在城里买房了,娘你说买哪里的好?” 娘拿出针线,心不在焉地说:“你自己想买哪里的就买哪里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85 的。” 我早就惦记上了上辈子张楚给我买的小院,兹事体大,还以为要想法子说服娘,没料到如此顺利。我生怕娘反悔,连问都不敢再问了。 转念又一想,赚了这许多钱回来,一定是他们心里高兴坏了,可又怕我的尾巴翘到天上去,所以才装做无所谓的样子。 这么一想,我又释然了,心中暗暗好笑。 “买了房,你就和爹一起住进去吧!候府的活不要做了,反正我又不是赚不到钱,我来养你们!”看起来今天娘很好说话,我得要趁热打铁,“爹同意了,让我跟娘说一声。” 娘把线穿进针里,打了一个结,淡淡地说:“已经接下了,总得要把这一批的活做完才行。” 爹已经下了山,在陈凯的院子里住得好端端的,我不需要担心他上老虎山打老虎,只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 娘说过的话不会不认账,六月初九很快就到了,我只需要静静地等待,多赚些钱就够了。 虽然我家很穷,但爹娘都不会象那些发了点财就得意忘形,甚至在赌场上赢了一局就乐得晕倒过去的人一样,我应该觉得庆幸才对,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么一想,我的好心情又回来了,没话找话地说:“刚才那位大叔挺面善的,如果他要做衣,娘就介绍他去我的店里吧!” 娘把绣品往桌上一丢,厉声说:“你想要赚他的钱吗?我告诉你,离他远一点!他……他不是好人!” 平日里娘很严厉,连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都没有,但我能感觉到其实她很温柔,而这一回凶得好没有理由,象是一个泼妇一样,把我吓得一哆嗦。 其实那个男人我认识,并不象娘说的是吃人的洪水猛兽。 上辈子爹娘都没了以后,吴老板特地来见了我几次,自称是娘的朋友,还说我裁剪的手艺好,想带我去韩国做生意。后来旭走失了,他也来帮我找过。 向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女伸出援手,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坏人? 只不过是做过生意,认识而已,没有任何好处地帮助别人,他不仅不是坏人,还是难得的好人才对! 可惜娘还不了解人家,或是产生了误会,我得要帮他说说话。 我又试着问了几句,可娘翻来覆去就只有那几句话“小孩子家不懂大人的事”,问急了她就又骂人,还打发我赶紧回店里去。 辛辛苦苦赚了钱,巴巴地送了来,爹娘却都不领情,我好没意思,只得趁着天没黑回去了。 是的,还要把这两张银票藏起来,千万别弄丢了,别被贼人偷了去! 再从月亮门出来,那个中年男子居然还一个人站在那里。 见到我,他笑了笑,向前走了一步,似是有话要对我说。 因为娘的嘱咐,我暂时还不能跟他多说什么,对他礼貌地点了点头,脚步不停地走开了。 明天开始又要打起精神干活了,我得早一点休息。 迷糊中,感觉有人抱着我,象是小时候在娘亲的怀中般舒适。 一双手轻抚着我的发,亲吻着我的额头,舒服得我想口申口今:“娘……” 片刻的停顿,吻得更深了,饱含着无尽的深情。 我象是被花瓣温柔包容着的花蕊,象是酒后纸醉金迷不想睁开眼,象是所有要求都会得到满足的小婴儿,从来没这么幸福过。 “啊”我吓得尖叫起来,天光已经大亮了。 我的身边睡着一个男人! 他又偷偷摸摸爬上了我的船! 他以为我家是百花楼吗? 爹娘不在家,连旭都不在,所以他的胆子大了,不怕挨打,不怕被人知道吗? 他一把捂住我的嘴:“嚷什么?连轻薄都不算,不是男女睡一觉就会怀孕的!” 总是说不会怀孕,难道不怀孕就没有关系吗? 他是从哪一国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吴老板的容貌,参看第二十章 〈镜〉,早早地挖了个坑,就看小天使们是不是看出来了。 昨天五十收了,太不容易了,泪目啊! 感谢帮我预收的小天使,么么哒 第51章 墙 我终于赚钱了,可是赚了钱后却感觉钱真的没有什么用。正如张楚所说,钱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 钱,真的解决不了问题吗? 我不相信! 一定是钱还太少的缘故,只要我赚的钱够多,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 然而,有一句老话叫做“戏法子不可久耍”说得果然不错,过了一段时间的红火之后,我的生意又平淡了下来。 那些上门的顾客都精着呢,他们收到我裁缝好的布后并没有立即缝好穿上,而是象鞋底一样用纸做成了图样,以后再做只需要依葫芦画瓢就够了。 甚至有些人更会划算,瞅着别人和自己身材差不多,干脆抄了下来,做出的裤子也能穿,便不买了。 总共赚了四十两银子后,我的店前门可罗雀,得要想出新点子了。 想出新点子谈何容易,张楚倒是脑瓜子挺管用的,我有心问问他,却开不了这个口,虽然每天一睁开眼就能看到他。 不管我上了几重锁他都能进来,而且锁还是完好无损的。 前几天,我想要硬撑着不睡,可他象是偷油的耗子,总是能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溜进来。不管我怎么骂他打他,他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浑话张口就来,还理直气壮不知羞耻。 好在他只是象孩子一样在睡梦中抱着我缠着我,没有得到我的允许连亲亲都不敢,更是再不敢让我摸了。 打不过,骂不过,不敢声张,也不能不睡觉,我只能由得他去了。 我想要把他当做大了很多号的旭,可他不是! 男人温暖阳刚的气息,偶尔他不经意地动一动,那个无声的,向我示好乞怜,却又隐忍的物什,在我耳边沉重的呼吸和口申口今…… 仗着黑夜的掩护,我当做毫不知情,装做睡得香甜,但唯有我自己知道,好几次我已经出了丑了。 若是他有双慧眼,能看穿我心里龌龊杂念和我身体丑陋的欲**望,他会耻笑我,再也不会喜欢我了。 我都要疯了! 他却说他才更受不了,他才是要先疯掉的那个。 正在我两头煎熬的时候,店里来了位客人——吴奇吴老板。 他走进店里,冲我笑了笑:“姑娘,这里是你的店?” 进我店的大多是穷人,难得有位大主顾,我忙迎了上去:“是啊,这里正是我的小店,您想做衣吗?” 一般象他这样的贵人是不会自己去店里做衣的,会象候爷一般叫人上门,然后还要挑三拣四。我猜他是出门在外不方便,不得不临时做一件。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点头赞道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86 :“不错,小小年纪就能开这么大的店,你的爹娘享福了。要是我的女儿能有你这么懂事就好了,她呀……唉,不说了。” 呃,这店不是我的…… 说来话长,我懒得解释,说道:“您若是想做衣,我家店里的粗布恐怕会看不上,请问您带料子和图样来了吗?” “啊?”吴奇有些措手不及,又很快笑了笑,“我来参加婚礼,粗笨的奴才把衣给洗坏了,所以得做几件春秋常服。料子嘛,五枚缎、十经互绞花罗都行。款式随便,穿出去不丢人就行。” 我承认开店不久,见识浅薄,但他这样的顾客恐怕很少有。 我又上下打量他,只见他头上一顶黑纱抓角儿头巾,身穿一领单绿罗团花锦袍,腰系一条莲花绣带,上缀着羊脂美玉,脚上一双轻便的远游鞋,手中执一把折迭纸西川扇子。 虽比不得沈先生人物风**流,却别有一番内敛沉稳的气质,不张扬,自然而然地流露出贵气与机敏。 出门在外多有不便,临时起意做件衣裳是有可能的,但这位大爷只怕是平日里自有家眷打理,就连生活的常识也没有。 我摇了摇头:“这位客官,您要得急就应当去成衣店。出了门左转直走,到第二个路口右转,前面就有家成衣店,您应当到那里去买。” 倒是想过做成衣店来着,一来我的本钱太少,二来没有人手。 我想通了,世上的钱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全都赚光了,让一让李裁缝也无妨。 他的眼光闪烁了一下,说道:“我就是从那边过来的,那里没有买着称心的,所以我才到这里来了。以前候府的活都是你接的,还听说你做衣裳都不用量,我相信你能做得好。” “可是……”娘说过要离这个男人远一点,不知道做个生意算不算,我犹豫了一下,“可是我这里不卖布,也没有图样。” “没有关系!”他爽快地说,“主要是别人做我不放心,在别人家做客不想出了丑,你做一个简单点的款式就行,价钱好说,布嘛……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买?” 看他这样子竟似是认定了非得我来做,让我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我是潭州最好的裁缝呢! 也对,毕竟我比他们的经验丰富些,拿着昂贵的料子只怕李裁缝的手会发抖,做坏了赔不起就糟了,我会好心办了坏事。 上辈子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这个素不相识的人向我伸出过援手,我又怎么能狠心拒绝他小小的要求? 他又说:“一件长衫,一件长裤,二十两银子够不够?加急可以再多一点,我愿意出五十两,三天能做出来吗?” “能,我能!”有钱当然能了!我有些不好意思,伸出两根手指,“二十两……嘿嘿,二十两就够了。” 人家只不过等着急用,又想找一个老手,仅此而已,我想那么多干嘛? 只要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是好买卖,他的为人是好是坏关我什么事?见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人一走茶就凉。这辈子爹娘都不会出事,我与他再也不会有交集,让了三十两银子的利,还他那口惠而实未至的恩情,也就差不多了。 等娘回来的时候,生意已经做完,钱已经到了手,娘也说不了我什么。 再加上这二十两,可以买下那个小院,再添置一套家俱,把爹娘和旭全都接过来了。 前几天去候府,看到那些参加婚礼的客人时我就想,如果能接下他们的生意就好了,那样我尹喜儿的名气就会传遍五湖四海,没想到机会转眼就来了。 “你的手?”吴奇挑了挑眉,眼神专注得有些心疼。 我忙把手背到身后:“受过点小伤,老早就好了,不妨事。” 吴奇眸中寒光一闪,隐隐有戾气:“听说与淑贞小姐有关,是吗?” 此人出外做客,打听的倒挺多,我没放在心上,不告诉他。 和这位吴奇吴老板一起去买布料,有不长眼的商家居然说我长得得他很象,猜我们是父女俩。他呵呵笑着,脾气很好的样子。 我又看了看他,和我一样长着两棵虎牙,两只酒窝,确实有些像。真的有意思,我也不禁笑了。 父母双亡,孤苦无依,无权无势,在那个时候雪中送炭,如果说他是个坏人,我真不知道图的是什么了。 世上这样的好人太少,要不是娘再三的告诫,我甚至想要亲近亲近他。 把布带回店里,我立马就着手裁了,然后去郊外找玉裁缝,跟她一说,她高兴得要哭了。 三角裤的生意断了后,她又变得愁眉苦脸,以为要回到以前的苦日子。 我要玉裁缝又多找来了几个乡下的孤老婆子、小寡妇、身有残疾的女子、总是遭丈夫暴打的小媳妇,一共八人。 她们分成两班,日夜赶工,第三天上午就把衣送到我的店里了,我给了她们每人一两银子。 孙老婆子说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一群人都跪在了我的脚下,在她们的嘴里我成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两辈子以来,我最高兴的就是这一刻,能让每一个人都幸福,实在是太好了! 手中有钱,更加好! 把衣交给了来接货的吴老板,我揣着银子就去了那个院子。 然而,那家主人居然欺负我年轻,开口就要四百两。 真是美得他!我转身就走。 果然,两天后他捧着房契地契上了门,说是周转不灵,死活非买给我不可。 很好,才四月十五日我就进城有了自己的生意,买了房,重生了就是不一样! 我乐得睡不着觉,然后亲眼看到——张楚象是崂山道士一样,穿墙破壁出现在我面前。 难怪无论我怎么锁门,他都能进来! 我要发了疯,把能拿到的所有东西朝他砸去:“你到底是人是鬼?你离我远一点,不要靠过来!我洗洗洗洗洗……澡的时候你是不是也看到了?有这本事,你还要到百花楼去干什么?你这银贼,大银贼!” 张楚一边躲着,一边说:“手下留情,媳妇手下留情,会被打死的!” 我愤愤地把枕头砸了过去:“怕死就快滚,再也不要来了,我真会杀了你的!” “你要真狠得下心就杀了我!”他反倒不躲了,正色说,“我真的只用这金手指来看看你,没做过别的,我发誓!你忘记王生用这本事去做行窃,撞得头破血流了吗?我也会是同样的结果,我会那么傻吗?” 也就是说,他是上天派来专门对付我的克星吗? “天啊!” 他一个箭步冲过来捂住我的嘴:“姑奶奶,别叫了!大半夜的,你不怕把隔壁邻居都吵醒来看热闹么?” 我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 “别哭啊,两口子的那码子事还没做呢,你还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87 是清白的。”那只爪子又揽在了我的腰上。 我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你到底和淑贞和好了没?” “听你的话,跟她和好了。”他心不在焉地说,“你的腰好细!” 我叹了口气:“明天你不要来了。” “为什么?”他一惊说。 “我买了房,明天就会把爹和旭接过来,再来小心被我爹打死。” 唉,终于甩开他了! 很多次,我以为我会完了,他却生生忍了下来,跑了出去许久才回来,想必是去找五姑娘帮忙了。 本来他就不能,也不应该对我怎么样的,我却觉得亏欠了他似的。 告诉他这桩事,算是为了他好,以前就算我白被他欺负,我不报仇了。 我又把这次赚了钱后买房的事细细说了一遍,为了证实我说的是实话,还拿出了地契房契。 然而,等了很久都没听他说话,我转脸只见他愣愣地发呆,用手肘顶了顶他:“听见了吗?以后不要再来了!” “原来是这样的……” 我没有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以后不要理睬那个吴奇了!”他靠在了我的身上,撒娇般说。 我怼道:“生意已经做完了,人家又不会再上门,什么叫不要理睬他?” 他不会连个老头子的醋也要吃吧?以前他居然还怀疑过沈先生,想起来我就一身恶寒。 “你不就是想要做生意赚钱吗?我来教你!”他一把攥住我的手,有些急切地说,“我们开个夫妻店,我会让你发财的!我们不要理那个老头子,不要他的臭银子,离他远远的,当做不认识那个人,好不好?” 真不喜欢他管我的闲事!我刚要反驳,转念又一想,他毕竟是巡察使,有些事知道得比我多,再加上娘再三的交待不会是空穴来风,于是点了点头。 “你同意开夫妻店了?”他兴高采烈地说。 呃,我想说我们两个连交流都有障碍,实在是不宜当夫妻啊! 作者有话要说:  张楚:羡慕不?这个金手指流不流弊? 马昊:这是严重做弊,我强烈反对! 陈凯:你们两个穿越者欺负我一个土著咯? 今晚开始咬牙再蹭蹭玄学,看能不能涨到一百收,最后再蹭一蹭夹子,期待夹子能逆袭。 第52章 爽 说了再也不进候府的门,我却一次两次地食言而肥了。 带上了房契地契,我又去了候府。 这次我学了个乖,先去了下人房找娘,只要娘点了头,一切都好办了。 谁知我才说做了桩大生意,娘就火冒三丈,把我大骂了一通,非得要赶我走。 “说了不许到府里来,怎么就是不听话?长大了,赚了几个钱,翅膀硬了吗?” “为什么还敢接吴老板的活?娘说了不准你与他往来,自然有为娘的道理,都要说给你听吗?” “活没做完,所以才不能走,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人的品性!做了一半,说走就走,以后谁还敢请你?” “快点回去,麻利儿地!娘做完活就会走,你不用管!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倒管起娘来了?” 倒没有挨打,但我的头皮都要炸开,得了最后一句话如蒙大赦,一刻也不敢久留,赶紧跑了。 独自在草地里坐了一会儿,我又想通了,其实也没什么,这辈子不一样了。 爹在梧桐院里当花匠,不会一个人胡思乱想,不会到老虎山上去打老虎。 只要爹没事,娘就不会伤心得去寻死。 旭跟爹在一起住在梧桐院里,我更是放心了。 活儿总会有做完的一天,那时候府又不会非留着娘不肯她走,自然是会去新家。 娘走了,爹留在梧桐院也没意思,就会跟着来了。 等娘回来了,那间裁缝店还可以多加个绣花的业务,我做的衣裳不仅比别家更便宜,还能更好看,怎么会没有生意? 是啊,我尹喜儿两辈子都循规蹈矩,从没做过损人利已,丧德败行之事,所以上苍有眼让我重活一回,又怎么会让我遭受一样悲惨的结局? 我想要去见见爹,刚要起身,抬头却发现淑贞和一名绝色女子手挽着手,亲密地站在我的面前。 “哟哟哟,不是说再也不进我们候府了吗?怎么又来了?”淑贞怪腔怪调地说。 我不想惹麻烦,想要从她们身边绕过去,淑贞却非得要挡在我的前面。 “给你介绍一下。”淑贞指着身边的女子说,“这位你还不认识吧?她就是我哥的未婚妻蓉儿小姐,她是不是很美?” 除非是早有了人家,王候家的儿女们到了一定年纪就会由皇后或皇太后出面给指婚,具体到本朝则是由女王直接指定,连他们的爹娘都没权做主。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旁枝做大,牵连出许多枝蔓,口中说着化干戈为玉帛,却故意把政敌的儿女拉郎配,结成了许多怨偶。 为了不受女王的摆布,安定候匆匆忙忙把蓉儿小姐接了过来,决定赶在陈凯十八岁之前就成亲。 因为与朝中大员结亲痕迹太过明显,所以一双儿女找的都是大商人当亲家。事前一点风声都不透,连陈凯都瞒着。 不过,看起来安定候有些厚此薄彼,淑贞嫁的是“张南江张大老板之子”,而陈凯娶的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商人的女儿。 进府的次数多了,虽然我不想打听,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了一些,再加上前世听到的只鳞片爪,大致就是这些,也不知是真是假。 我再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孩,只见她樱桃小口,面如敷粉,眉如新月,身段玲珑有致,穿着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的长裙,婷婷袅袅。她的容貌不说是倾国倾城,也算得上百里挑一的美人儿。 上辈子我只闻其名,没见其人,想不到陈凯的艳福不浅。 然而陈凯不喜欢她,公然反对这桩婚事,好几次当众让她出了丑。 后来她成了个醋坛子,疑神疑鬼地把每一个陈凯身边的女人都当做情敌,整个候府里的丫环都恨不得毁了自己的容。 淑贞的意思是想让蓉儿来对付我,我才不会让她如愿。 “嗯。”我点了点头,“比你漂亮。” 淑贞是潭州第一美女,她对这一称号极为自得,每日里花在妆扮上的时间足有半个时辰,不达到完美的程度是绝不肯出门的。 听我这一说,她柳眉倒竖:“说我干什么?你呢?” 我呵呵一笑:“我就只是个裁缝,怎么敢跟小姐比?放在一起比都是抬举我呢!” 蓉儿上下打量了我,对我的这些奉承话很是受用。 “你越来越会说话了!”淑贞冷哼了好几声,气得不轻。 我冲蓉儿福了一福道:“恭喜蓉儿姑娘,小女在城里新开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88 了间店铺,将来筹备婚礼时还请赏脸光顾我的小生意。” “哦?”她挑了挑眉,“你的店开在哪条街。” 她说话间不时露出两个深深的梨窝,更加俏丽。 陈凯对这般美女居然也不动心,可见女人的幸福与美貌有关,又无关,实在是玄而又玄的东西。 “尹记裁缝店。”我笑了笑,“有一点小小的名气,随便问一问应该就会知道地方,欢迎您的光临。” “哦,我听说过!”蓉儿轻蔑地打量了我两下,“原来尹记裁缝店就是你的!是只裁不缝吗?呵呵,还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条件,一个裁缝好大的架子!” “如果价钱公道也是缝的,接成衣的生意。” “多少钱一件呢?” 我略一思索:“衣二十两一件,裙四十两一条。” 看她居高临下的态度,想必是个难伺候的,我没打算做她的生意,把价钱叫到了天上。 她点了点头:“倒是不贵。” 呃,我后悔说少了。 短短的几句话,我发现了几个疑点: 一,她家里同样是生意人,居然对市场价格一点儿都不懂; 二,一个普通商人的女儿却在候府中语出不逊,初来乍到就锋芒毕露; 三,势利的淑贞对她似乎颇为忌惮,又处处示好,实在是不合常理。 然而,这些与我无关,我没想当陈凯的小老婆,她不会是我要伺候的主母,我也不会是她的敌人,我懒得去追根究底了。 我们热络地聊着生意,淑贞挑拨无效,在一旁生闷气。 话说得差不多了,我向蓉儿告辞要走,淑贞突然指着我大笑起来:“你真想跟她做生意,要她给你做衣?” “怎么了?”蓉儿问。 “你知道她是谁吗?”淑贞勾了勾手指,示意蓉儿附耳过去,咬着耳朵说了一阵。 偏偏她说的声音太大,我站在一旁听到了几个字,什么“姨娘”,什么“早就有了心思”,什么“青梅竹马”。 我早就料到了,但我一点儿也不害怕。 她以为我是她家的下人,她的命令就好比圣旨非听不可,因为我拒绝了她两次,就不依不饶,忘记了我有拒绝的权力。 以前我要做府里的生意,不得不委曲求全,可现在不同了,我不用看她的脸色,不会再让着她了。 淑贞最好不要惹我,惹急了她也不会好看。 蓉儿的脸色渐渐变了,厉声说:“你说,你跟凯少爷是什么关系?你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吗?” “我们是朋友。”我不卑不亢地说,“承蒙凯少爷不弃,我们是从小长到大的朋友。” 蓉儿如果够聪明,就应该明白与相公的朋友交上朋友是多么有意义的事。 “仅此而已?”蓉儿不信地说,又看了看淑贞。 淑贞撇了撇嘴:“你听她的?她那家店都是我哥的,也是我哥花钱装修的,你说他们会只是朋友关系吗?” 这一招好厉害,我忙说:“我会交租金的,亲兄弟还明算账,我不会白用!” “那么,多少钱一个月呢?”淑贞逼近一步道。 “这个……”我说不上来了,“还没跟凯少爷谈妥。” 淑贞抓到了小辫子,得意地笑了起来:“还没谈好?你的店是三月十三日开张的,今天什么日子了?” 今天四月十八日了,我确实没交租。 我不想说谎,而且说不了谎。 说了谎就意味着要得到陈凯的配合,我不想为了这点小事找他帮忙,成了挑拨别人两夫妻的关系的恶人。 而且,这样一来陈凯就再也不肯收我的租金了,我不能这么做。 好吧,我确实没存下租金,因为最近我根本就没打算交! 我太急于赚钱了!我想要过些日子,多赚些钱再给他,我错了!但我真的没想过赖账! 我闭了闭眼,只得实话实说:“这个铺子原是我另一个朋友的,他本意是借我做点小生意玩玩,后来铺子到了凯少爷手上。” 淑贞洋洋得意:“我没骗你吧?” 蓉儿一脸的恼怒,眼看就要发作。 我深吸一口气,又说:“我那位朋友是曾经相过亲的对象,就是老饕酒家的马老板,这个蓉儿姑娘可以去打听。我也不知道凯少爷为什么想要盘下那间铺子,兴许以为我会不好意思,其实真的没有必要那样做。我和马老板做不成夫妻,也可以做生意,做朋友的。” 淑贞啐了一口:“马昊也是个生意人,他借个门面给你玩,骗鬼呢?” “不信你可以去问,我的裁缝店就在老饕酒家隔壁。原本媒人是介绍了淑贞姑娘与马老板认识,可淑贞姑娘自有良缘,候爷这才让我去相看的。”说出了实话我反倒坦然,“刚开张,我的手头很紧,凯少爷没催我,我便拖延下来了。这是我的不是,等我存够了钱马上就会交。但是,真如淑贞小姐所说,我有心攀附凯少爷,又怎么会和别的男人去相亲?” 我俯仰无愧,说的都是事实,只不过以前不敢说而已。 在权贵面前直起腰杆做人,竟然如此畅快淋漓,看着淑贞那气极败坏却又无计可施的脸,我更有自信了。 对,既然淑贞想要拿蓉儿当枪使,我就让外人评评理!我就不信天下人都象安定候,她的娘亲一样混账! “你信她,还是信我?”淑贞又指着我说,沉不住气了,“这是她欲擒故纵的招术,” 既然她做了初一,我就可以做十五!我装得委委曲曲说:“淑贞小姐,我与凯少爷是青梅竹马,也是和你一块儿长大的,你为何非要污了我们两个的清白?我一直以来重你敬你,难道这么多年,你没把我当朋友吗?你想当女世子,可我实在是帮不上啊!你和张公子不是已经和好了吗?那两个面首的事又岂是我能多嘴的?” 感情是假的,但事情是真的,算不上我陷害她。如果可以,我还想假模假式地掉几滴眼泪下来,但实在是没有这个演技。 淑贞若是自己动手,支使两个下人打我一顿,我还真的没辙,可她不该想要借刀杀人,太自做聪明了。 “就凭你,还想当女世子?”蓉儿眼里有明显的敌意。 “你真的信她?”淑贞额头上的青筋跳了两跳,这是她大动肝火的前兆。 蓉儿一点儿也不示弱地说:“她说的人证物证俱在,我为什么不信?若是她真的想当姨娘,又怎么会去相亲?” 淑贞没害着我,反倒把自己折了进去,气得暴跳如雷:“你这个蠢女人,连真话假话都分不清!这么多年我两只眼睛看得清清楚楚,一回来我哥就抱着她飞来飞去,两个人坐在屋顶上有说不完的话,没有私情怎么可能?” “你想要让我和凯少爷的朋友不和,破坏我们的感情,毁了这桩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89 婚事,你好当女世子,是与不是?枉我把你当朋友,你竟敢利用我!” 我跑到一棵树后:“奴家好生害怕!你们不要因为我伤了和气,奴家吃罪不起!” 嘿嘿,这两个都不是吃素的女人将来会是姑嫂,候府里有好戏看了。 果然,她们两个拉拉扯扯,眼看就要动起手来。 此地不宜久留,风紧扯乎! 我,尹喜儿,被逼急了也是能咬人的,希望淑贞能得一个教训。 痛快,当浮一大白!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是忍不住说一声——蓉儿的外貌特征。 只有一位小天使帮我收藏下一本书,我以为作话没有人看呢,泪奔! 帮我收藏一下《奴家是魔术师》行不?别怪我啰嗦,我真的怕了,老作者上不了新晋,完全果奔好惨的!收藏数决定了我能不能上鞭腿,和鞭腿的位置,求助攻啊啊啊啊啊啊 第53章 昊 我又想了想,劝不了娘,去见爹也没用,他是拿不了主意的。 惹恼了淑贞,也不敢在候府久留,我急匆匆地回去了。 是的,还不能高兴得太早,得先把租金给赚回来,我暂且不打算去买家俱了。 反正那里没有人住,也不需要急着买家俱。 唉,好好的房子空着没人住,这样一来感觉跟白忙活了一样。 我一个人不敢去住那里,虽然就在县衙的旁边,但总感觉有马昊当邻居更靠谱,结果还是住在店里,结果那家伙仍是阴魂不散。 他几乎每晚都来,我渐渐形成了习惯,睡觉都会自动地滚到内侧,真是作孽啊作孽! “你不是说要跟我合伙开店吗?你有什么好点子?” 既然他都住进来了,我当然也得收点利息,然后才好赚了钱去交陈凯的房租。 话说最近的生意真的很不好啊! 吴老板来过两次,说是要给我几桩大买卖,可我一想起娘严厉的训斥就害怕,把上了门的财神爷给推出去了。 上次张楚出的主意挺不错的,这座金矿还得挖一挖。 张楚也不推辞,连想都不用想,拿起纸笔就画了起来。 画完后我一看,真是恨不得揍他:“这裤子能穿吗?且不说有没有人穿,敢不敢穿,穿成这样能走路吗?” “我能说我亲眼看到别人这么穿过吗?”张楚泰然自若地说,“图样我已经给你了,能不能做就看你的了!你裁剪的功夫不是了得吗?先给自己做一个,让我看看!” 美得他! 这细脚伶仃,差不多跟没穿一样,我才不要做,更不要穿给他看! 然而,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为了钱,我豁出去了! 第二天我就对张楚有言在先:“好,我做!如果做了以后不能穿,布料钱得要你赔!” 张楚呵呵笑道:“好啊,只要你让我第一个看!” 我不敢完全依照他的样式,做得稍稍肥大了一点,别说,还真能穿! 又一想,反正穿出去也是要见人的,先让他看一看又怎么了? 结果他看了后还评头品足:“喜儿,你的身材很有料嘛!啧啧,到底是在山上长大的,我有福了!” 我照着他的头敲了好一下:“关你什么事?说,你是不是耍我的?” “别打了!”他连声求饶说,“跟你说正经的,这布还是太浪费了,还可以做小一点,更合身一点。” 这样一来我就不能光看一眼就裁了,得要量出精确的尺寸才行。 别的地方倒也罢了,可是屁**股上不大好看,恐怕人们接受不了,会说我伤风败俗。 转念又一想,好在衣够长,一遮就看不见了,反正看不见,有什么关系? 人们能接受三角裤,为什么不能接受这个? 有了上回的经验,我相信能得到多数人的支持,有了他们的力量,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我又把裤子改小,试了试能跑能跳能干活,一点儿也不碍事。 其实我已打算破釜沉舟,用不着张楚花心思使激将法。 虽然成功了,我仍不太放心,又给自己做了两条。 即使别人都不买,我穿在长裙下面,或是在家里自己穿,也不算浪费了布。 有了十足的把握后我算了一下,做一条裤子最多只需要三尺两寸布就够了。 我吓了一跳,要知道现在市面上做一条裤子最少得要四尺五的布料。 一尺布批发价是一斤肉的价钱,成本共需要八十文,再加上手工费七十文,也就是一百五十文就能做出一条裤子了。 成衣店里一条裤子得卖要两百四十文,请裁缝到家里做大约是两百二十文,我收两百文,可以净赚五十文。 说干就干,我当即又在店门口挂上新的水牌,“跳楼价,跳楼价,一条裤子成品只需两百文,只需两百文!” 这些话是张楚死缠着我写下的,夸张又虚伪,但极具煽动性,我再看一次仍然觉得好笑。 接着,我又贴出了一张图,图上画着五条三角裤,分别是“特大”、“大”、“中”、“小”、“小一号”,并附上了具体的尺寸,最后说明具体情况请自行增减,本店概不负责云云。 这五种型号囊括了几乎所有成人的尺寸,非常详细,哪怕是没有半点裁剪技术的乡下老太太也能依葫芦画瓢做出来。 做完了这些,我就可以回去坐等着生意上门了。 果然,没一会儿就有人上门了,我一抬头,看到的却是马昊。 我乐了,上次是他做了第一笔生意,难道他又来给员工发福利了吗?也好,两全齐美,马老板省了钱,我的生意开了张。 “你怎么把尺寸都说了出去,不想做三角裤了吗?” 出乎我的意料,他想说的竟然是这件事。 我笑了笑:“反正人家自己都会做了,我还藏着掖着有用吗?” 马昊皱了皱眉:“你就没想过自己成批做好,放在店里卖吗?” 哦,这是个好主意,为什么早没有想到?说起来张楚的生意经起马老板还差了点。 “没有关系。”我坦然说,从柜台后走了出来,“我又有了新产品,以后做这种裤子了!只要两百文一条,马大哥想要只收你一百五十文,怎么样?还行吗?” 马昊是最实际的生意人,只要能赚到钱省到钱,不会顾虑那么多。给他铺子里每个伙计做一条,可以统一服装,就跟那些大户人家的家丁一样了,多神气! “你的新产品就是这个?”他围着我转了一圈,并没预想当中的惊奇、惊讶、惊艳,但也没有不屑、鄙视的老眼光。 “是啊!”我得意地说,“可以省很多布呢!快祝我发大财吧!” “差不多。”他点了点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 虽然他没有如我期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90 待地向我表示热烈祝贺,但这样也就够让我欢欣鼓舞了,我笑道:“何止差不多,是简直太棒了!” 马昊看着我的脸,声音突然变得暗哑,有几分急切地问:“这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吧?” 这人太聪明了!和聪明人在一起真的是连一句谎话也说不得啊! 我的脸一红,点了点头:“我……我可没这本事,是别人教我的。” “还有三角裤也是那人教的吧?”马昊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某种情绪,声音却能听出有些微的异样。 “嗯。”我要羞得无地自容了,又忙摆手说,“我没有……我要分他一半的钱,可是他自己不收……我……我实在是等着钱急用……他不是干我这一行的,我想可能他自己不太方便……” 再说下去就要把张楚给招出来了,我只能说这么多而已。 我心里明白是占了张楚的大便宜,我本来不该这么做的,但我太需要钱了!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说的就是我这种情况,骨气和自尊是昂贵的东西,我消费不起。 也许正因为这样,所以张楚每晚闯入我的家中,我没有办法大叫大嚷,坚决地把他赶出去,我是个坏女人。 我对自己说,反正没有拿他的一文钱,反正他是巡察使,这些钱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反正他又不是裁缝,总得找一个合伙人,反正我已经拿钱给他了,是他自己不要的……然而,我贪天之功,还被捉了现行,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如果马昊知道了这些,他会瞧不起我吧? 没有等我说完,马昊皱了皱眉,又问:“如果这种裤子又被人学了去,你怎么办?你又去问那个人吗?” 是的,即使一般老百姓学不会,舍不得把裤子拆了,没法抄下尺寸,但同行是会的。 等他们学会以后,我的优势就不大了。只是不需要量尺寸,做得比别人更合身一点,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没有关系! 原来他关心的是这个!我顿时轻松了:“到那时我的钱已经赚够了,有人要学我可以教给他们。这回我学聪明了,要想我来做就非得在我的店里买布不可,能多赚一点是一点。最近要忙了,我能接多少单子就接多少,不限量了。等会儿我就去要玉裁缝多找些贫苦又没事可做的女人们一起做,我赚大头,她们赚小头,大家一起发财,嘿嘿!” 只要能在城里买下房,并盘下一间铺子,我想要赚的钱就够了,再也不需要一大笔的横财,可以象一般的生意人一样过日子了。 正如安定候与淑贞所说,若是我尹喜儿想要大富大贵,为什么不缠住陈凯呢? 我只有一个小小的心愿,我希望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好好的,这样我就能够很幸福很满足了。 “你真是……你真是……你真是……”马昊连说了三个“你真是”,却没有说出我真是什么。 我很好奇:“我真是什么?你该不会说我是个傻子吧?” 马昊神色一凛,认真地说:“你真是个好姑娘,是世上少有的好姑娘!” 被夸得我都要不好意思了,摆摆手说:“好了,别又对我用这一招,我们两个用不着这些客套!反正我就快要发大财了,还给你打点折,每条裤子收你一百四十文怎么样?这可真的真的是跳楼价了!” 一文钱都不赚,还倒贴十文钱一条,我算是够义气了吧? 想一想,我自己都感动。 马昊却失望地说:“你以为我只是为了钱吗?我在你的心目当中就是这样的人?” 看他的样子象是真的伤心了,但我不能肯定,毕竟我猜错的次数太多了,而他又是在生意场中混得风声水起的男人。 “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他突然拉起了我的手。 这是一个开放的时代,别的姑娘都会无所谓,但其中一个是我,另一个是他,此情此景,细想起来就太诡异了。 我想要说点什么,却不知怎么才能使他满意,话到嘴边又咽下,结果只是嘴唇朝左边抽了两下,想一想就够难看的。 “你不用去找那个人,我也可以教你的!那些早就用烂的招术有什么了不起?变不出花儿来,雕虫小技罢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创意,拾人牙慧罢了!”他痛骂了一通,象是下了决心,“本来我是不想说的……不,不是不想说,是想要由你先说,想要再过些日子再说,但我知道不说不行了,不说就太迟了!可是,即使我不说,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我——我在追求你啊!” 这这这这这这……怎么可能? 他亲口说过没看上我……哦,不对,他说的是我没看上他,但意思是一样的。 他这人为什么象是小孩玩的陀罗一样,可以转来转去,一会儿对我含情脉脉,一会儿暗示不过是场误会,一会儿利用我结交权贵,一会儿又是重情重义轻利的良师益友,现在却似乎在说爱情,到底哪一种才是他真实的心意? 又在玩我了吗?就象是初识时那样。 前不久他也说过同样的话,后来媒人来了,再然后他无事人一样,只是沉默了一些,消沉了一些。 我已经被他戏弄过两次了呀! 我收回手,又害怕伤了他的自尊,假装挠了挠头:“我……嘿嘿,呵呵……哈哈,我是不是又会错了意?你这样子会让我当真的,别这样,这样不好。” 马昊的胸膛一起一伏,呼吸变得紊乱,闭了闭眼,平复下来才睁开,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尹喜儿,你听着!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也没有喝醉酒,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吓得倒退了两步,靠到了柜台上,半晌才理清了头绪——马昊居然向我表白了! 这人不是别人,是老饕酒家的老板,是曾经的相亲对象,是现在的邻居,是我曾暗恋过的人! 细想一想,我得到他的帮助太多了,白给我铺面“玩”,给我出主意,帮我找旭,被人上门打砸时他也挨了打,见我没有生意就给我下大单,因为低价被抢购时也是他解了围……我以为那是朋友义气,其实那是爱情吗? 为什么突然之间…… 我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马昊(鄙视脸):又不止有你一个人是穿越者!以为只有你会吗?公平竞争谁怕谁? 张楚(抓狂):渣写手粗来,保证不打洗你! 喜儿:不如……你们两位先决出胜负? 第54章 醒 马昊给我说了一个有趣的故事,他说张楚千方百计地亲近我,不过是做一个任务,每当亲近我一次就能得到一点积分,然后用他的积分换金手指。我对他的喜欢指数上升一点,他就能补血。等到我死心塌地爱上他,喜欢指数就会到一百,他就能得到一次重生的机会。 哈,哈,哈,哈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91 ……这怎么可能? 我口里不承认,但心里翻江捣海——我知道并不是不可能的! 那次我到睢园去提醒张楚时,他就说过“金手指”这三个字,和马昊的说法不谋而合,世上不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我道为什么一夜之间他就变了一个人,对我粘粘乎乎的,偶尔我没有反抗,由得他拉个小手,亲个嘴,抱一抱他就乐不可支,是因为真的有利可图吗? 那个能穿墙过壁的本事就是金手指,竟然是我给他的,结果他用来得到更多,真是个聪明的家伙啊! 我以为他忍得辛苦,是为了等我回心转意,其实他只是害怕喜欢指数被清了零,就白忙活一场了。 原来一无所有的穷裁缝对于有的人来说是一座金矿,他和那些图谋候府的家产,千方百计爬上陈凯的船的女人们有什么区别? 重活一次我变了,他也变了,他变成了一个卑鄙小人! 那么我还图他什么呢? 尹喜儿,你这个笨蛋! ——“你,还有你们,不过是那渣写手笔下的人物,虚拟世界就是虚拟世界,只有我一个人是真实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游戏一场我为什么要当真?人死账烂,走过奈何桥,就该喝了孟婆汤,前世不该纠缠今生。你不是已经活过来了吗?你又没有真的损失什么,为什么还这样瞪着我?你死缠着我,是想向我讨债么?” 若真的是一个故事而已,那么我认真地活着,为了爹娘和旭拼命挣扎算什么? 因为写砸了,所以划掉,结果三月三我明明在玉瓶山见过马昊,对于别人却象是没发生过一样! 我的人生和马昊的人生,就这样被人改了!只为了更有戏剧性,还有比这更好笑的吗? 好吧,别人不把我们当真,当成一场游戏,一个梦,一本书,那又怎样?他就可以欺骗我,利用我了吗? 游戏中安排了那么多的困难,逼得他低三下四,张楚他该多恼火啊!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他是不是把我恨得牙痒痒? 幸亏马昊也是穿越过来的,而他有一面能知过去未来的扇子,要不然我至死都瞒在了鼓里! 七想八想,午餐和晚餐都没吃,我却不觉得饿,没有半点食欲。 呵呵,三角裤再加上长裤,才不是什么新奇的点子,才不是他的神来之笔,不过是可耻的抄袭! 他欺负我们没见过世面,却被马昊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一定没有想到吧? 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是穿越者,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最好问一问,过了这次机会说不定我就再也不会肯说了。我恐怕是史上唯一一个肯说出秘密的穿越者,难道你不想听吗?” 曾经有过那么一次,他想要告诉我来着,可我没有问,他便没有说了。 我想知道,如果我问了,他会肯说吗?能说多少呢? 或者,马昊说的才是谎话,毕竟那面神奇的扇子我一点儿也看不出玄虚。 天黑了,我点亮油灯,坐在了大堂里。 很快,他就会来了,我要问个清楚。 还是同样的把戏,那张门就象不存在一样,张楚闲庭信步地走了进来。 “你没睡?”他见着我愣了一下,马上嘻皮笑脸起来,“啧啧,是在等相公我吗?” 我的心情很糟糕,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张楚、巡察使大人、小志、月半……或者你还有什么别的名字和身份,难道你不觉得应该自我介绍一下吗?” 果然开门见山的效果最好,那么能说会道的人也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了。 我冷笑一声:“那是你高烧时自己说的!不想承认了吗?你说过,你愿意告诉我一切,现在我愿意听了,你还敢说吗?” 张楚想要笑着来哄我,却又似是知道这回难以过关,面皮不由自主地由了两下,说道:“是不是你听到了些什么?不管是谁说的,你都不要信,只要听我一个人的就好!” 他想得可真美!我冷哼一声,他居然想要捂住我的耳朵,掩住我的眼睛,把我当个傻瓜耍! “好好好,你想听什么我都告诉你!”他走近过来,企图坐到我的身边。 “别过来!”我把八仙桌上的一杯水泼了过去,全都泼在了他的脸上。 “你是怎么了?”张楚皱着眉想要发作,却又叹了口气擦把脸忍了下来,在我的旁边坐下,打叠起心肠说,“我真的不会对你怎样,我只是想要亲近亲近你,我……我都成习惯了,一个人睡不着。你呢?没有我在身边,也没有关系吗?” 能屈能伸,真不容易! 我拉起他的手,他一脸的惊喜。 我摸了摸他的脸,他陶醉地闭上了眼睛。 我的唇覆上了他的,他霍然睁开眼,睁得大大的。 在他刚要吻上的时候我却撤开了,他的眼中有失望,转瞬又充满了期待和信心。 “刚才,你得了多少积分?这个月够了吗?”我淡淡地问,心里一片凄凉。 张楚的瞳孔骤然收缩,叫了起来:“谁说的?你从哪里听来的?” 反反复复他都在问谁说的,因为他有太多的秘密,太多见不得人的秘密! 我的心跌入了冰窟窿里,泪水涌了上来,一指大门说:“如果够了,就请离开这里吧!我再也受不了了,求你不要再逼我死一次。” “别哭,别哭,求你别哭了!”他慌乱了,笨拙地给我擦着泪水,“该死的渣作者,居然敢玩我!挖了个坑让我跳,又要充值了吗?好好好,我全都告诉你,只求你别哭了!” 我用力地擦了擦眼睛,怒道:“你怕什么?我哭一次会扣多少积分?有我这棵摇钱树在,你怕什么?” “不是真心的有什么用?不算数的!”他脱口而出。 原来是真的!马昊说的全是真的! 好啊,我尹喜儿不过是一个猎户与绣娘的女儿,一个小小的裁缝,却原来能有大用,这样算得上天之娇子吗? 上天宠爱我,满足我的愿望,把了不起的男人硬生生地给我凑做一堆,我该每天吃斋礼佛吗? 张楚重重地打了自己一记耳光,苦着脸说:“求你了,好不容易我在你的心里及了格,不要一下子给砍了大半?” 这个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因为我知道是真的。 也许世上本没有什么聪明与愚笨之分,只是有的人知道,有的人被瞒着罢了。 以前他把我当成一出戏在看,现在我看着他的戏,感觉不过如此,他只是个蹩足的戏子! “是不是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了?”他沉痛地说。 他是个聪明人,竟然能猜出我的心意。 “好吧,我全都告诉你!”他深吸了一口气,给我倒了一杯水,“我爹的生意失败了,欠了些钱,被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92 人打成残疾,娘就跑了。呵呵,那是当然的,因为娘当初嫁给爹不过就是看中了男人的钱罢了。那个贱女人不说也罢……才十岁我就唱哭丧歌养家,反正能挣钱的活我差不多都干过。” 虽然我早已猜得差不多,但再听他亲口认认真真的说一次仍是心惊又同情。 确实,他曾经想要主动告诉我,但那时我没有心思听,我是不是欠了他一次机会呢? “好,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从上午开始就滴水未进,又哭了一场,我是真渴了,端起水就喝了一口,又想到这个时候还接受他的献殷勤太别扭,又把杯子放在了桌上,决定渴死也不喝了。 “你真的不能怪我!”张楚双手合什道,“规则这样安排,我有什么法子?你能给我积分,给我金手指,全部的秘密就只有这些,我全都说了!我本来就想要这辈子和你在一起,对这些规则求之不得,可你却变了心。我思前想后,我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了。我只是开了个玩笑,上辈子你能原谅我,这辈子为什么死咬着不放?明明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不认你是为了你好,为什么你还要恨我?” 说来说去,竟然成了我的不是! 他以为死过一次就跟睡一觉醒来一样,我仍是那个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傻瓜,他仍能对我予取予求吗? 我没有力气与他争执,站了起来,朝后院走去:“我没恨你,我不是恨你,我只是恨我自己,恨我为什么还要喜欢你。” 一次又一次,说到底是我纵容了他,因为那些拥抱亲密是我上辈子求都求不到的啊! 若是换上个贞烈女子,必是会把他当成调**戏良家妇女的色****狼,打他个鼻青脸肿,打他个半身不随,打得他丢了半条命。 我的理智说这个男人碰不得,我的情感却软弱,依恋那镜花水月般的温存。 是时候挥慧剑斩情丝了! 突然,我措手不及,被他扑**倒在柜台上:“你想要干什么?” 我的挣扎一点用都没有,我不是他的对手。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 这个混球,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敢想那种事! 他想要一举两得地占便宜,我岂能让他如愿? 我想要朝那个地方狠狠地踢一脚,却被他重重地压制住,小腹上再次感觉到那个火热的物什,令我羞愤难当。 “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为什么我们要互相折磨?求你相信我,没有那些劳什子的规则,我也会一样爱你!我们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对,求你想想以后,不要再纠结过去了!” 他一边疯狂地自言自语,一边企图吻我。 此人是个中高手,有丰富的实战经验,懂得女人的每一点细微反应,又肯伏低做小,我这菜鸟不是他的对手。 我倔强地扭过头:“总是这样,你还会不会别的?” 没有心,这种事有什么意思?我烦了,是真的烦了! 他毫不气馁,咬住了我的耳垂,接下来是颈侧,疯狂地说:“我是不会别的!我从来没恋爱过,我不懂怎么讨女人喜欢,我已经尽力了……呼……明明你是喜欢的,你也喜欢这样,你瞒不了我……你的身体不会说谎,你也别对自己说谎,你分明是喜欢我的。” 又是老把戏!我坚定意志,不为所动,推不动他便全身僵硬的表示愤怒。 “啊!”我忍不住惊呼一声。 他竟然用灵巧的舌尖解开了我的衣上每一个结,露出了里面红色的肚兜。 剧烈的挣扎引起胸部的起伏,他的眼都直了,同时我感觉那火热似乎大了一圈。 接下来要发生些什么,春**宫**图里看不明白的部分由马昊含糊地给我补全了,我都要哭了:“放开……啊……” 隔着肚兜,他含住了顶端。 我全身酥麻,软成了一瘫泥,只有自己心里明白我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地向他投降了。 另一只大手伸进了肚兜里,握住了柔软。 “哦……”我实在忍不住口申口今,羞愧万分。 “喜儿啊,做让我们俩都快乐的事,还能有……能有好处,为什么不可以?为了你,我都快成和尚了,当是可怜可怜我……马上,马上我就用花轿抬你,我们去拜天地。” 我的胸前一凉,睁眼一看肚兜不见了,全都暴露在他面前,颤微微地跃动着,一边还带着点水渍,另一边坚**挺着。 张楚一口就又含住了左边那个。 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我用力推着他的头,他拱了拱,恶意地用牙尖咬了咬。 我又败下阵来,只能悲愤地转过头去。 墙上是陈凯给挂上的足有脸盆大小的镜子,他是在取笑我,一面手心大小的镜子都舍不得送给他,他偏送我一个最大的。 那面镜子里有我发髻散乱,潮红含羞的脸,还有……还有一个陌生的大胖子,穿一身古怪的衣服压在我的身上。 “你是谁?”我惊叫起来,拼了命地扑腾着,反抗一个歹徒的强***暴。 他不得不松开了我,呼吸仍是不稳。 我忙掩好前襟,定睛一看,他仍然是他,不是我在镜中看到的那个人。 “别这样,刚才不是很好吗?”张楚又靠近了些,目光仍不舍地停留在我的胸前。 “不要过来!”我胡乱摸着了柜台上的剪刀,指着他口不择言地说,“你是妖怪!你变成了张楚的样子来干什么?刚才我看到的不是你,是一个大胖子,你是什么妖怪?” 是的,什么都是有可能的!难道他是猪妖?我遇上的是猪八戒? “这……”张楚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扭头照了照镜子,脸色大变,低低地咒骂了一声,连连摆手说,“我可以解释,事情是这样的,这是在那边的世界的样子。为什么非给你看这个?好不容易减了下来,已经签好合同要演偶像剧了,为什么不拿定妆照给你看?好吧,我说!为了能红,我生生把自己吃成两百多斤的胖子,用减肥视频吸粉,其实在自导自演,我是个小品演员……这事说来话长,我真不是妖怪……” 这个男人有太多秘密,我不知道是他说不完,还是不想说。我听不懂,但我都不想知道了。 够了!已经上过他无数次的当,该要学聪明了! 我没有耐心听下去了,怒不可遏地骂道:“那就是说你还是在骗我!你就欺负我更喜欢你,舍不得你,是不是?你滚,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你再敢摸到我家里来,半夜里我会把你杀了,我说得出做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  张楚:我是穿越者,为什么这点秘密都守不住? 系统:男频改女频,女配变女主,请宿主认清现实! 第55章 吉 一整晚我都睡不着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93 ,手边剪刀不离身,他没有再来。 黎明之前我打了个盹,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草草洗漱完毕,打开了店门,却见门口早已围了一大群人。 “这水牌说的是不是真的?真的两钱银子一条吗?” “就是喜儿姑娘你身上穿的这种吗?” “这么小,穿着能干活吗?会不会一动就破了?” “头一天的生意能不能再少一点?” “以后不会涨价吧?” 我举双手投降:“一个一个来,慢慢说!” 他们的问题很多,却没有一个嫌这裤子太紧身,有伤风化的,甚至还有人说我穿起来很好看。 当场就有十几个客人下了定单,我给他们量好,记录下来。 这时,我才感觉有些饿了,一位顾客竟然主动跑出去给我买来了一碗炸酱面。 “多谢了。”我忙掏出钱来。 “不用,不用!”她却逃得远远的,“喜儿姑娘让我们大家都得了好处,有传闻说姑娘是菩萨下凡。你能吃我点东西是赏了脸,我能沾着光哩!” 这……唉,这就得多亏了玉裁缝和那几个女人了。她们把我夸上了天,我受不起啊! 闹到中午他们才散,我也困了。 极度的疲劳使得我没有精力东想西想,一沾枕就睡着了。 醒来后,我带着裁好的布又去找了玉裁缝。 赚了点钱,她正领着人修葺那摇摇欲坠的破房子。 听我说明了来意,她激动得差不多要给我跪下,拍着胸脯打包票,一定会做得妥妥的。 上次那些女人总在向她打听,问是不是还有活干,没想到生意很快就上门了。 我和玉裁缝谈好了价,又约定隔两天她就到我的店里取一次货,并送成衣过来。 新的业务就这样红红火火地展开了,没多久街上就陆陆续续出现穿着新款裤子的男男女女。 再也没有人笑话,也没有闲言闲语,反倒觉得很新奇,成为了时尚。 很快我就赚了二十几两银子,给新家买了一套上好的家俱。 我没胆再去候府找爹娘,在门口央着门房大哥给他们送了个口信,可他们一个都没到新家去看一眼,只回话说要我赶紧回去,再也不要来了。 等到端午节时候府应该会给娘放个假,我就能见到他们了。 到那个时候,我要问一问到底是怎么了! 我一定要问个明白,他们不能糊弄我! 十五了,我是大人了,我有权知道! 他们都不肯来,新房白白地空在那里,隔几天我就去打扫一下,自己仍是住在店里。 马昊倒是邀我住到老饕酒家去,他本人回城里的住家,可我没有答应。 在不知道他的心意之前没有关系,可是我已经知道了,就不能接受他的好意了。 马昊是个好人,可是我很确定,我只是把他当朋友。 不错,和他在一起能省很多麻烦,但那是算计,不是爱情。 我不爱他,给不了他爱情,便不能再享受他的照顾,让他误以为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继续陷进去。 我尹喜儿,还没有那么无耻。 我不是第一次相亲的那个时候,看到一个俊俏的公子哥就会情不自禁,并以为那就是爱情。 拜沈先生、马昊、张楚所赐,我已经懂得了很多,多得超出了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家应该懂得的极限。 一次又一次,我对那个人无法反抗,还有身体的那些奇怪的反应,全是缘于我还爱着他。 半推半拒,欲拒还迎,甚至小小的期待和享受,只有对爱人才会这样,也就是说我并不是被轻薄,而是男**欢**女***爱。 但是,够了! 哪怕我爱他又怎么样?他对我的一切都是假的,假的,假的! 如果我对于他仍是没有用处,他又怎么可能对一个裁缝之看一眼? 是啊,他亲口说过他是要征服的,征服一个裁缝又有什么意思? 只有先征服了我,他才能再去征服别人,我才不会让他如愿!我要他在我身上一分也得不到! 前几天,我手里紧紧攥着把菜刀,暗暗决定如果他敢再来,我就要和他拼了! 然而,他并没有来,我迷迷糊糊睡着了。 后来,因为白天太辛苦,晚上我实在是熬不住,早早地进入了梦乡,第二天早上床边都是空着的。 马昊说极有可能是积分被扣得太多,金手指失灵了。 过了几天,牛十三来了,他说张楚大病了一场,求我去看看他,我硬起心肠没有答应。 我去安慰他,谁又能来安慰我?反正我去了也没法让自己的喜欢指数升高,给不了他积分,对他有什么用处? 每天忙着工作,忙着赚钱,我把那些烦恼丢到了一边。 时间过得飞快,已经五月初四了。 赚的银子理应分他一半,但我不想又去睢园,又与他扯上关系,划算着等端午节时爹娘回来,让他们把钱送去。 我把明天歇业的告示贴在门口,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我转头一看,原来是玉裁缝和一个陌生的中年汉子。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玉裁缝从老妈子又回到了她原本年纪的青春活力,穿着通身的新衣裳,脸上挂着少女般腼腆的笑,和那汉子依偎在一起。 “这是……”寡妇门前是非多,玉裁缝也不当心着点,我都为她捉急,忙把他们拉进了店里。 “这是请柬。”玉裁缝双手递过说,“我们明天就要成亲了,请喜儿姑娘来喝一杯喜酒。” 呃,我想多了。 真难得,带着两个孩子还能这么快就嫁人,我比她差远了呀! 那汉子是玉裁缝请来做活的一个老婆婆介绍的,是她住的村子里的石匠阿良。 他的父母死得早,长兄当父抚养长大了三个弟妹,结果把自己给耽误了。可惜那三个弟妹都是白眼狼,一个个成家立业后全不念长兄的恩情,反倒贪图起了祖屋,打起官司来。官司倒是打赢了,可这样一拖再拖,他都三十了还未娶妻。 看起来是个老实男人,玉裁缝有福了。 “你别笑我了,哈哈……连我们那里被火烧了半张脸的蓉丫头都有媒人上门提亲了!” “阿香婆婆的两个女儿把她们的老子娘接了回去,还想到我那里做活。我听了你的话,全都赶走了!是,我们情愿要手脚慢的老人家,也不要那没良心的不孝子孙!” “王嫂做菜时不小心多放了点盐,她老公和婆婆又骂她,说要休了她,你猜她怎么做?她收拾起换洗衣裳就回了娘家,结果她老公巴巴地上门去说好话,求着她回去哩!她回来说再也不用看他们的脸色了,连儿女都听话多了。” “好几十人托关系找上门来,想到咱们那里上工,我看一个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94 个穿得体体面面就没要。过了两天,哟哟……笑得我肚子疼,她们居然换成了叫花子衣衫,篷头垢面地来了。” 玉裁缝叽叽喳喳地说着,阿良抿着嘴笑眯眯地听。 我被他们感染,心里甜得象是喝了蜜。 “你不知道,阿香婆婆在家里给你立了长生牌位,早晚三柱香供着。”玉裁缝话锋一转,叹了一口气,“不是我说你,喜儿姑娘你到底太年轻,太嫩了!这样的绝活就该保密才是,不能随便就告诉了别人去,这是你和我们的饭碗啊!” 新产品大受欢迎,没几天李裁缝、文裁缝、丽裁缝三个就带着礼物上了门。 他们说得倒也有道理,若是以后潭州人都穿我做的裤子,他们的生意就要少一半,生计将无法维持。 于是,我把图样交给了他们。 其实我能猜得出,他们早就把成品拆开研究过了,只是一直没得到其中的精髓。 我又手把手地教了他们一遍,直到他们学会为止。 是,对我们生意的影响是一定的,那又有什么关系?我听了马昊的建议,反倒把价钱从四百文一条涨到了四百二十文一条。 最开始人们又一窝蜂地跑到了他们店里,可没多久就发现了其中的差别。 都是同样的款式,可他们用布料总要多那么一点,穿起来总是能看得出比我做的差那么一点。 一些人贪便宜去了他们家,但爱漂亮的年轻人几乎全都用我家做的。 这可怪不得我没传真经,要知道量体裁衣量体裁衣,其中的分寸把握是门大学问。他们做宽大的衣做得多了,没有细细地研究过,当然做得不如我好。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天下的钱财又不能全都被我一人赚光了,总得给别人留口汤渴。 要不是这样,我又怎么可以早早地打了烊,和玉裁缝两个闲闲地聊天呢? 最重要的是,我需要的钱早就赚回来了,一家人平平安安,我就别无所求了。 这些说了玉裁缝也不会懂,我笑而不答,而她也不是贪心的人,说了几句见我没反应就说起了别的。 玉裁缝说起了小华和柱子,很多方面居然跟旭差不多,贪嘴又笨拙,我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店里来了客人,我头也不抬地说:“今天打烊了,明天休息,后天再来吧。” 那人却径直走了进来,问道:“你是这里的老板尹喜儿吗?” 我转过头来,只见这人五十多岁,头戴文生巾,身穿皂角直缀,看人眯缝着眼,似是眼神不大好。 “您找我?”我全身的刺都竖了起来,做三角裤那会儿被酸儒骂得臭死,难道这回找上门来骂吗? “呀,陆孝廉!”阿良忙站了起来,把座位让给他,惶恐地说,“孝廉老爷也来做衣吗?” 陆孝廉也不客气,撩袍坐下,一本正经地说:“不忙,我不是来做衣的。端午节快到了,潭州的几大宗族在一起商量时,大家一致推荐,今年由你来扮演九天玄女娘娘。” 啊?我简直不敢相信,就因为做了三角裤,我竟然能有这样的荣幸。 屈原屈老夫子投了汩罗河,这便有了端午节的赛龙舟、包粽子、吃包子等民俗,而潭州又有些许不同。 潭州人都不肯相信刚正不阿的屈大夫就这么没了,固执地认为水流把他从汩罗河冲到了曲河,然后被下凡游玩的九天玄女所救,带上了天庭享福去了。 人们完全不管汩罗河与曲河根本不相连,坚持要得到一个完美的结局,而且年年在龙舟赛后做为保留节目。 因为与众不同,舞场又大,甚至有别的州县,甚至外国人到这里来观赏。 只有完璧之身的处***女才能扮演九天玄女,还要经过几大宗族上千人的共同推选,公认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儿才行。 去年推荐扮演九天玄女的是淑贞,她高兴了好几个月,后来却摆起了谱,又爽约了。她要的是所有人承认自己的美貌,才不屑于抛头露面。 万万没想到今年会轮到了我,淑贞一定会骂这帮宗族长老是瞎子。 “你不愿意?”见我迟迟没有答复,陆孝廉问。 玉裁缝比我还急,摇着我的手臂说:“去嘛,去嘛!每一个演过九天玄女的姑娘都会得到神明的保佑,一辈子都会顺顺当当的。嫁到哪家去,哪家就会有福气,你家门槛会被媒人踩烂了!” 相亲什么的我倒不太在意了,那件七彩羽衣也诱**惑不了我,但是今年安定候凑了个大份子,上那个高台上走一圈就能得到一锭金,值五十两银子,我有点动心了。 这样下去不行,一听到银子我心里就有只小爪子在挠,我会变成真正的财迷的。 陆孝廉冷哼一声:“你不想去就别去了!要不是支持你的人太多,我们书院才不想要一个做三角裤的裁缝扮演九天玄女娘娘,只怕会亵渎了神明!” “去!”我一拍柜台,断然说。 就是要去,气死这帮食古不化的老夫子! 人人都乐意的好事,谁叫他们做对? 裤子是小了一点,能遮身蔽体不就得了?他们有钱穷讲究,为什么非得管着别人? 陆孝廉一走,玉裁缝就啐了一口:“装什么装?听他家的长工说,他家里给每个下人都做了一条三角裤,说是抵做一个月的月例银。算盘打得倒精,只花四十文做条裤子,却扣了一百文的工钱!那些裤子还不是到店里来买的,只借了图样,让丫环们自己动手做。得了便宜还卖乖,倒管着不肯别人穿,打心底里瞧不起这种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高审了一个晚上,我还以为要被锁,居然没有,证明我还是满纯洁的嘛~ 赶玄学一点用都木有啊,可怜我宝贵的睡眠…… 日更居然还看不上我,又轮空,心塞啊心塞 第56章 节 还以为只需要明天穿上那身行头,在高台上走一圈就行了,谁知当场就把我叫去了九天玄女娘娘庙,让人教我礼仪规范。 穿上那件七彩羽衣,戴上金冠,我才知道,真是重啊! 穿上足有十几斤重的行头,还得要走得飘飘欲仙真是不容易,五十两银子不是那么好赚的,难怪淑贞放弃了。 好在不过是端午节上午两个时辰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为了那锭金子,拼了! 这样一来,端午节上午就见不到爹娘他们了,我在店门口留了张字条,说明了情况,早早地又赶去了娘娘庙。 在那里换上美丽却沉重的七彩羽衣,又被四个婆子在脸上一顿涂抹,完事后我一照镜子差点没尖叫起来。 一张脸涂满了油彩,被整成了猴子屁股,这样好看吗? 这不是羞辱九天玄女娘娘吗? 她们不怕神仙降罪的啊?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95 “你懂什么?不是让你近看的,是给远处的人看的!年年都这样做,别人都没有意见,就你事多!”她们这样说。 那么,为什么还要挑个美人儿?岂不是谁来都行了吗? 可是在这里她们是权威,她们说了算,看在那锭金子的份上,我继续忍! “上了这柱香,九天玄女娘娘就上了身了,记住不许乱动,听到没?”她们又这样再三嘱咐着。 很快,有一百人抬的大轿把我抬着出了门,一路都有鞭炮香花供桌相迎,跪下磕头和追着跑的善男信女无数。 “九天玄女娘娘”、“九天玄女娘娘”人们欢呼着,簇拥着,争先恐后地想要摸一摸轿门,以期一年才得一见的神明能保佑他们。 我不时把花篮里的花瓣洒下,阵阵花雨落在他们身上,象征着神的恩赐。 “她是喜儿姑娘!”不知谁认出我来。 我吓了一跳,画了这么浓的妆居然也被认出来了,他们不会怪我亵渎了九天玄女娘娘,把我从轿上赶下去吧? 短暂的安静之后,人们欢呼起来,比刚才更加热烈喜庆,带着善意的调侃,把我一直送到了曲水河畔的高台之上。 在我的左下方是安定候家的看台,右下方是县衙的官老爷们——在今天神权高于一切。 多难得啊,在我的人生当中居然有一天能站在安定候和淑贞的上方,让她们仰望着。 除了她们两个以外,还有沈先生、张楚、蓉儿,那位有过数面之缘的吴老板,以及提前来参加婚礼的贵客们。 距离很近,近得我能看清他们每个人的脸。 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侯爷瘦了一大圈,整个人清爽了许多,更有自信了,差不多能看到当年的风姿,以我的经验来看差不多一百六十斤上下,跟她身边伟姿仪的沈先生站在一起没有那么突兀了。 淑贞又变得神采奕奕,她认出了我来,挽着张楚的手臂冲我示威地笑着。没有我的撮合,他们还是和好了,婚礼如期举行,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 张楚清减了,脸色苍白,站久了有些摇摇欲坠。他的嘴唇翕合了两下,似是有千言万语要对我说。我狠下心来别过了脸,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司仪念完了长长的祝词,接下来在场所有人都必须在我面前跪下。 安定候和淑贞不情不愿地拖拉了一小会儿,却不得不乖乖跪了下去。 呵呵,想要抢夺天下,又岂能不忍?口口声声顺应天命,难道能连神明都不敬? 真是有趣,什么恶气都出了! 我微微抬了抬手,示意所有人平身。 接下来就没我什么事了,只需要木雕泥塑般站着,等端午节的所有活动结束就可以领到一锭金子了。 一阵无聊的等待之后,鼓声如雷,那是赛龙舟的优胜者快过来了。 我在太阳底下站得腿发软,恨不得前三甲马上出笼,采了青,得了赏,赶紧散了。 一艘龙舟劈波斩浪,一马当先,把余下的十几艘全都远远抛在身后。他们全都身着黑衣,船头的鼓手动作刚劲有力,所有船员在他的指挥下动作整齐划一,远远都能感受到威武不凡的气势。 此起彼伏地有人唤着“黑甲军”,然后变成了有节奏的加油声。 黑甲军在潭州的声望很高,他们是潭州百姓的守护神,有了他们,韩国人便不敢轻率地犯境。 以前的黑甲军从来没参加过端午节的赛龙舟,我猜是安定候想要树树威,并拉近与民众的感情。 黑甲军毫无悬念地赢得了第一,鼓手采了青,高举着一捆韭菜拾阶而上,他要到安定候那里去领赏。 我这才看清了,那个鼓手居然是陈凯! 上辈子可没有这一出,他提前回来了。 我想要跑过去,可有任务在身,没法子跟他打招呼,好笑地冲他挤了挤眼。 陈凯面无表情的脸一愣,很快就认出了我,却又面色一凛,当做没看见一样走向了他娘安定候。 按规定他应该先去领赏,虽说候府的大少爷不在乎这一点钱,可该走的程序得要做完。 话说,反正一般民众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这么严肃干什么?冲我笑一个也不行么? 蓦地,我记起来了,同上辈子一样,他从军营回来就讨厌我了,我们的友谊完了! 唉,早一点迟一点完全没有分别,全都是命啊!我想我也用不着惋惜了,反正我也挽回不了,只能由得他去了。 陈凯接过了安定候,也就是自己娘亲给的盛着银子的托盘,然后他把扮演着屈老夫子的后生送到我的身边,任务就完成了。 他把那位名角送了上来,一起跪在了我的脚下。 我神情肃穆地扫视了全场,安定侯的脸都气青了。 原本是想要露个脸,让人人都知道侯爷威武,陈凯威武,跪在神前是莫大的荣耀,可偏偏今年由我扮演九天玄女娘娘,等于是侯府的少爷跪在她一直以来瞧不起的小裁缝面前,让她怎么能忍? 我张开羽衣扇了扇,又冲那位角儿扇了扇。他朝我施了叩拜完毕,站起来踱着四方步,从小路上退了出去,意思是羽化成仙了。 这个时候陈凯就算是完成了任务,也可以退下了,然而他却纹丝不动。 我只能看到他的头顶,不知道他打算干些什么。 这与每一年的仪式都不一样,全场窃窃私语起来。 “快走呀,有话以后再说。”我闭着嘴,含糊地说。 陈凯近在咫尺,明明听见了,却还是杵着象个木头人一样。 我又冲陈凯扇了扇羽衣,让众人看来是同样赐福于他,其实我的意思是“快走吧我要累死了”。 生怕他没看到,我还走近了两步,衣角就扇到了他的肩膀上。 陈凯抬起头来,那张脸却让我很陌生,有绝决、坚毅、愤怒,还有淡淡的悲哀。 那些窃窃私语停了下来,人们似乎理解了新节目的含义,全场鸦雀无声。 陈凯站起身来,却不走,还上前一步,又单腰跪了下来。 这是要干嘛?我吓得后退一步,要不是那身沉重的行头给了足够的压力,我几乎要坐到地上。 朝陈凯身后一看,我看到了一副众生像。 安定候站了起来,勃然大怒。 沈先生是早已预料的样子,嘴边噙着抹嘲讽的笑。 淑贞不屑地扭过了头去,不愿意看我。 张楚想要过来,却被牛十三生生按住了。 蓉儿姑娘气得俏脸通红,完全没有了大家闺秀应有的稳重矜持。 吴老板一脸的惊愕,向后张望。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我赫然发现了爹娘的身影,旭就坐在爹的肩头,只是距离太远,看不甚分明。 我扶了陈凯两次,他都不肯起来,我只得低声问道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96 :“陈凯,你干什么?快回去,有话以后我们再说,别让我在这里丢人了!” 陈凯不理我,解下了腰间的汗巾,双手捧着递了过来。 汗巾和荷包一样,自古以来是男女的订情信物,男女两情相悦,就会互赠汗巾。当然,以我们此时此地的处境,理解成献神也是可以的。 当着几乎整个潭州的人,陈凯就这样把汗巾递过来,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我向左边的密林求救地看去,马昊在那里陪着我——他足智多谋,一定有法子! 然而,他什么暗示也没有,咬得嘴唇泛白,紧紧握着他那柄能知过去未来的扇子,象是要撕烂了它。 连他也不肯帮我! 我该怎么办? 安定候那双眼珠子瞪得溜圆,象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 淑贞在连连冷笑。 沈先生靠在椅背上,舒舒服服地品着酒。 “嗷”的一声,蓉儿晕倒过去,丫环们忙做一团。 张楚对牛十三说了句什么,牛十三终于放开了,可他才起身就晃了晃,竟似弱不经风。 “如果你不肯收,我会恨你一辈子的!”陈凯咬牙说,眼里是不容拒绝的狠戾,活脱脱就是上辈子对我一直看到死的铁面。 呀呀呀,一条汗巾子多大点事?至于吗? 怕了他了!我一把抽过那条汗巾。 全场掌声雷动,也不知他们怎么想的,一时间汗巾子、手帕、香囊、扇子……全都向我抛了过来。 陈凯站了起来,以胜利者的姿态走到我的身边,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笑纹儿:“你已经接受了我的求婚,不能反悔了!” “什么?”我的心一惊,开的是什么玩笑? 我的手被握住,陈凯在我身边长出了口气:“你是我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安定候用不着扮猪吃老虎了,獠牙要露出来了,所以减了肥。 陈凯用非常手段,逼得喜儿点了头。 所有人的真面目很快就要出来了 不蹭玄学了,睡过了头没蹭着,一整天都头好晕 第57章 兵 脱下那身沉重的行头,抹净了脸上的油彩,我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这时人群已经散了,一名小厮端着金漆托盘等在路边。 “这是姑娘的赏银。”他说。 我掀开红布,那锭金子象个乖宝宝躺在上面。 它值五十两银子啊!我掂了掂,确实有些分量,为了它辛苦一天值了! 我把金子放进荷包,又掏了点散碎银子赏给小厮,一抬头只见马昊朝我走了过来。 “嘿嘿,我发财了,请你吃好的!”我又吃吃笑了笑,“不过,全潭州没有比老饕酒家更好吃的菜了,怎么办呢?” 我期待他说句“那就免了吧”,然后我们哈哈一笑,可是他似乎没有幽默感,紧绷着一张脸。 “你真的决定嫁给陈凯了?”他劈头盖脸就问。 我的心里早就乱成了一团,故做轻松地跟他胡扯,他却全不理会,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怀着一线希望,我绞着手问道:“陈凯是开玩笑的,对吧?你是没听见刚才他管说什么,他说我是他的人了!你说可怕不可怕?” 马昊冷着脸反问道:“你真以为是开玩笑吗?” 在我心里,马昊就是无所不能的活神仙,连他都都这么说,我连自我安慰都不行了。 也就是说陈凯说的是真的,他当着全城人向我求婚了! 这怎么可能?他是不是疯了? 从来没有预示,也不跟我商量,陈大少爷想做就做了,蓉儿小姐怎么办? 终身大事不是办家家酒啊!他从来没说过喜欢我,怎么一下子就跳到了谈婚说嫁? 想起侯府的一张张脸,浑然不知地跟着起哄的上万见证人,还有爹娘,我该怎么面对他们? 陈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马上就被侯爷派人唤走了,现在想必也被耳提面命着。 “我该怎么办?”我苦着脸说。 马昊沉吟了良久:“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你逃吧!跟我一起走,我们离开这个地方。” 逃,我怎么逃?新买的房子在潭州,生意在潭州,爹娘也在潭州,我能逃到哪里去?话说,安定侯不会真的要杀了我吧? “你接汗巾子之前没想过吗?”见我久久不答,马昊冷哼一声,甩手就走了。 这人不够义气呀!说了不谈情,跟我当朋友,只要我不躲着他就行,他自己却说了话不算数。 我转过身,看到爹娘和旭朝我走来,心中一喜。 再一看,娘的脸色铁青,后槽牙又咬得紧紧的,下巴成了方的,她气得不轻。 我的笑容还留在脸上,心里暗道大事不好。 “你不是说跟凯少爷没什么吗?今天是怎么回事?”娘开口便问。 我也想知道是为什么呀! 爹说道:“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孩子累了一天了。” 关键时刻还是爹好,我感激地看过去,却觉得在大太阳底下,爹脸上的皱纹更深了,白头发也多了些,但是精神和心情似乎要比上次见到时好得多。 “气死我了!”娘一跺脚说,“跟你说过无数次,要你离凯少爷远一点,你就是不听!你是不是想给他当姨娘?你以为大户人家的姨娘是好当的么?你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打小娘就不喜欢陈凯,每次都对他冷着一张脸,反倒是大少爷为了到山里和我一起玩,上赶着哄她。 娘的理论是这样,我和陈凯从小一起长大,走得太近了就难免日久生情,然后就会要死要活地非他不嫁。而侯府的门槛是我们家高攀不上的,当正妻就不要做梦了,那样一来便只能做小,最终落得死无葬身之地。 此事是娘的逆鳞,从小到大我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向她做过无数回保证,她却总是不放心。 其实,娘根本用不着担心,一截手指还不够让我长教训么? 以前我本就没有这个心思,甚至觉得娘想得太多了,想得太远了,可今天发生的事……我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 “我……我没想嫁给陈凯。”我嗫嚅地说。 娘大骂道:“你没想过?你说,今天凯少爷为什么当着全城人给你送汗巾子?好啊,你瞒着我们怕不是一天两天了!马老板每次见着我都客客气气的,还借铺子给你用,你却偏说人家没看上你,其实是你早就巴上了凯少爷了吗?在赛龙舟的时候,媒婆还以为你们正谈着,问我什么时候请喝喜酒,可见得马老板就没说过不喜欢你,全是你的自说自话!” 骂还不解气,娘打起我来。 这些话逻辑清楚,罪证确凿,我一身是嘴也无可辩驳,又加上对马昊的愧疚,只得生生地受着。 从没看过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97 我挨打,旭吓得大哭起来。 爹安抚着旭,说道:“别闹了,有话回去再说,别吓着孩子!” 娘仍是忿忿的:“因为你,刚才侯爷派人来警告过,说是我们都不用在府里干活了!这辈子还从来没象这样丢人过!” 啊?也就是说娘不用去侯府绣花,爹不用去梧桐院当花匠,我们一家人又能在一起了吧? “失之桑榆,得之东隅”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吗? 为什么我会觉得也还不错呢? 我可以跟陈凯说清楚,爹娘和侯爷都反对,我们成不了夫妻,当朋友也是一样的,他会接受的。 马昊也曾说过同样的话,后来还不是让步了吗? 我带着爹娘回新买的院子,想要显摆一下,却看到门口站着两个甲胄分明的黑甲兵。 这是什么回事? 我们一家人走到门前,他们目不斜视。 这是我的家,没犯事怕什么? 我掏出了钥匙就要开门,其中一名稍年长的黑甲兵问:“请问你是喜儿姑娘吗?” “是。”我不解地说,“难道我不能进吗?” 侯爷未免太霸道,不过是陈凯给送了条汗巾子,我爹娘就不能在府里干活,连我自己的家都不能回吗? “不不!”他忙摆手说,“我们奉命保护姑娘安全,您请便。” 娘把我推到一边,面色不善地问:“奉谁的命?” “将军,是将军的命令。” 是陈凯! 会有人要害我?真有这么严重吗? 转念又一想,有淑贞、蓉儿、侯爷,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确实好怕怕。 娘凶巴巴地瞪了我一眼,那意思我明白,“都是你惹来的祸事”! 宽敞又温馨的新家,全套的新家俱,连窗帘桌布都是新的,爹娘却没有半点喜色,连旭也乖乖地缩在专门给他买的小板凳上,不敢动不敢吵。 短短的时间,他们都变了。 爹变了,变得沉默寡言,不喜欢我了。 娘变了,动不动就生气,不讲道理了。 连旭都变了,从活泼质朴的小孩变成了一只可怜虫。 娘的余怒未消:“陈凯和蓉儿姑娘已经定亲了,你要嫁过去就得伺奉那样刁钻的当家主母,你觉得自己有那能耐吗?还是说你看别人家争风吃醋有了经验,自认为有把握永远受宠?才几天没守着你,就学了坏了,学着攀高枝了!难怪你总是一门心思赚钱,赚钱,原来是学会了嫌贫爱富!” 谁都可以这样说我,但娘不可以! 我的鼻子发酸,下一刻就要掉下泪来,忙说:“今天端午节,我去买些粽子。” 拿起墙角的竹篮我就要走,娘又尖酸地说:“好啊,要嫁凯少爷了,娘说几句都说不得了,好大的架子!” 发生了这件事,娘象是变了一个人,一点道理也不讲。我说过很多次会跟陈凯说清楚,她偏偏不信,非得要把我说成爱慕虚荣的坏女人,好像我明天就会嫁过去,后天就活该被别人害死一样。 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大嚷道:“我没有!我没有攀高枝!又不是我要陈凯这样做的,我怎么知道他会这样?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你们也不帮我出个主意?你们都走了,留我一个人在城里,只有我去看你们,你们都不来看看我,你们都不心疼我!我赚了钱,买了房,也不见你们夸我两句,就只会骂我!” 语无伦次,我也不管娘能不能听懂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好了,好了,快擦擦!这么大的女孩子,都快嫁人了,还动不动哭鼻子,象什么样子?”爹拍着我的背,笨拙地劝着,又转过脸说,“你也少说两句!咱们喜儿是老实孩子,依我看定是凯少爷自己的意思。其实,凯少爷的为人挺好的,喜儿嫁过去有他护着,也吃不了亏。” 见我敢顶嘴,娘到处寻找趁手的家伙,一边说:“你什么也不懂,你不要管!喜儿的终身我说了算,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旭又吓得哇哇大哭起来,这个时候却没有人顾得上抱一抱他。 终于,娘在新家的门背后翻出了一根门闩。 爹冷冷地说:“是啊!我说了不算,在这个家里谁也不会听我的,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一个个都有靠山了,用不着我一个糟老头子了!” 娘全身僵住了,那根门闩掉在了地上。 从来没红过脸的爹娘为了我大动干戈,都说出了伤人的话,我好没意思,提着竹篮出了门。 当着我的面,他们不方便说软话,我还是先出去一下。 门口的两个黑甲兵把我拦住了,其中那位年长者满脸堆笑说:“姑娘想出去买东西?” 我点了点头。 “要买什么交给我们就是了。”说着他夺下我手中的竹篮,交给旁边那个年轻些的黑甲军,仍是一脸和善的笑,“姑娘只需要列个单子出来就行了,钱由将军付,很快就会送过来。” 这……我算是被软禁,还是被包养了? 我急了:“我还有生意呢!难道不许出门吗?你去问问陈凯,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他有些迟疑了,“姑娘别生气,将军说了,这几天你那家裁缝店就歇业了吧!反正赚不了几个钱,他会补偿给你的。” 我气坏了:“是赚不了多少钱,可那许多的顾客怎么办?人家得要来取货的!陈凯他凭什么管我?” 那年轻的黑甲兵不乐意了:“不用去干活,难道咱们将军对你还不好吗?你这女子忒不讲道理,为了能娶你进门,刚才咱们将军还当众挨了侯爷一记耳光呢,你就不能安生点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阿茶投了一个雷 感谢给我下本书预收的小天使 第58章 烟 半夜里,我悄悄把旭推醒。 在漆黑的夜里,旭含糊地问:“姐,干什么?我还要睡!” 我压低声音说:“小点声,问你一件事!” “嗯。” “我问你,在候府里你看到爹娘吵架了吗?” 实在是没有办法,我只有问旭了。他什么也不懂,但至少能传话,我只需要得到只言片语就够了,总比完全被瞒在鼓里要好。 “呜……”旭却要哭了。 我忙捂住他的嘴:“小点声,不要把爹娘吵醒!” 旭点了点头,我才松开他。 长出了一口气,旭心有余忌地说:“吵啊,吵得可凶了!” ——“喜儿啊!如果我和你娘吵架,你会站在我一边吧?” 我的头皮发麻,摸到旭的小手,紧张地问道:“他们吵些什么?你还记得吗?” “我……”旭嗯嗯呀呀想了半天才说,“开始不吵,后来吵……娘说……说爹是疯子……爹说娘才疯了……爹还还要娘滚……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98 娘就哭了……” 说来说去就是这几句,一点儿用都没有,我气得打了他两下:“你就只听了这几句吗?你有什么用?只会吃,除了吃,什么也做不了,气死我了!” “姐姐好凶……”旭又在哭了。 我只好哄他:“别哭了……好了,姐姐不对,姐姐跟你道歉,明天买肉肉给你吃……” 反正旭吃肉,陈凯付账,不吃白不吃! 然而,肉也对他不起作用了,旭哭得越来越大声。 “喜儿!” 这是爹的声音,我一惊,爹不会怪我欺负旭吧? 披衣下床,我打开了房门。 门外就是客厅,门一开就闻到了浓浓的烟味。 我忙摸到油灯点燃,又打开了窗户:“爹,你怎么没睡?” 爹指了指他对面的凳子:“坐,爹有几句话跟你说。” 难得爹用对大人的重视态度跟我说话,我却莫名的惶恐。 ——“尹喜儿,等你发了财……那个时候你就会知道——钱,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 被张楚说中了,我有了钱,有了足够的钱,可以买房,可以每天给旭买肉吃,可以把爹娘从山上接下来,可是我一点儿也不开心,我的烦恼和麻烦不是变少了,而是更多了。 我的脑子里灵光一现,难道张楚全都知道? 可惜前后两张门都有兵丁把守着,我有心去问张楚,却出不去。 “我问你。”爹吸了两口烟,又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从小到大,爹对你怎么样?” 这……我该怎么回答?他是我亲爹呀! 然而,我不说话,爹就一口一口地抽着烟什么也不说了。 “好!”我只得斟词酌句地说,“爹对我当然好了……呃,一样好,爹对我好,娘对我也好,你们一样好。” 难不成爹娘要和离了吗? 让我选择跟他们中的哪一个? 事情已经闹得这么大了? 什么时候的事?就是在侯府里的这些日子吗? 我一脑门子的官司,一急脱口而出:“爹,你们可不能和离呀!旭还小,他怎么办?” “你放心。”爹闷闷地说,“在你成亲之前我们不会和离的。” 那也就是说我成亲之后就会和离吗? 如果我永远也不成亲,爹娘是不是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我好想回到以前,回到根本就不认识张楚的那个时候,那时我什么烦恼也没有,那时我们一家子相亲相爱,虽然生活得苦一点,但每一天都是快快乐乐的。 “你是乖孩子。”爹终于放下了烟袋,“你很有本事,长得越来越好看了,以后……以后你会好好照顾旭吧?” 看起来竟然连一点儿转还的余地都没有了,我急得都要哭了:“为什么?爹,你和娘是怎么了?你就让着娘一点吧!你们不要闹了,我怕!” “凯少爷是个好人,他很喜欢你,可是……”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又想了想,你娘说的是对的,回绝了他吧!咱们高攀不起,你嫁过去会吃苦苦的。他未过门的妻子已经到了,人人都说是个厉害的,以后你做了小可有得受的。陈凯总在军营里,顾不上你,你会被她害死的。” “好。”我爽快地答道。 不嫁给陈凯是很容易的事,如果我不嫁给陈凯,爹娘就能不和离,这笔买卖大赚特赚!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陈凯跟我的儿时友谊在他那方面成为了爱情,但我有把握在他无论任何的攻势之下死守城池。 我不能嫁给陈凯,道理和对马昊是一样的,因为我不爱他,我对他只有朋友之谊,没有爱情。 我尹喜儿哪怕走到山穷水尽,哪怕胡乱嫁给一个不爱我的男人,也不会欺骗了他们两个的感情! 张楚那个混球,他骗了我两世,害得我伤痕累累,害得我连爱人的力气都没了。 我无法想象和除了他以外别的男人拥抱、抚摸、亲吻……那些亲密却不可言说之事想一想就会令我痛苦。 “除非……”爹又摇了摇头,惨淡地笑了笑,“除非他肯娶你当正妻,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到了那一天……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嫁给他吧!” 怎么可能?首先陈凯就过不了侯爷的那一关! 今天陈凯也不知怎地发了疯,等挨了他老子娘的骂后就会明白过来,我与世子之位哪一个更重。 “好,我都答应你!”我急切地说,和爹谈起了条件,“我不嫁给陈凯,你也别跟娘吵了!我会赚很多很多钱,让你们享福的!” 爹颓丧地说:“我尽力……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要好好照顾旭……唉,是我想多了,你们都是她生的,用不着我操心……你去睡吧!” 和爹越聊我越是心惊胆战,烟味呛得我咳了几声,突然间莫大的恐惧占据了我的心,一把抓住爹的大手:“爹,你不会去老虎山上打老虎吧?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呀!会……会死的!” 爹抬起头来,皱了皱眉:“谁说我要去老虎山?爹不去,你快去睡吧!” 那就好,那就好! 还有四天,只要爹不去老虎山就没事,爹和娘会有时间和好。多少年来没见他们红过脸,指不定是有了什么小误会,说开了就好。 我心里安慰着自己,在爹的催促下起了身,一扭头却发现娘倚在门前。 “我们出去谈谈,别吓着孩子。”娘朝门外走去。 爹也跟着娘走到了院子里。 呃……门外有人把守着,他们似乎忘记了。 然而,他们走出了大门,并没有受到阻拦。 原来被关起来的只有我一个…… 我不敢睡,想要睁大眼坐在客厅里等着,却还是打了个盹儿。 到第二天清晨他们才回来,两人都是一身的露水,一脸的疲惫,懒懒的一句话也不说。 门外的士兵送来了热腾腾香喷喷的一整桌饭菜,可我没有胃口。 我夹了块红烧肉放进旭的碗里,他却没精打睬的,讨好地把肉给了爹,想了想又用不太灵活的筷子撕了一片鱼,公平地分给了娘。他哪一个也不敢得罪,乖巧得让人心疼。 气氛很沉闷,我终于理解了旭为什么会变得怯懦。 正吃着,就听外面一阵喧嚣吵闹。 “让开,让开,别挡道!” “我们是奉了陈将军之命在此守卫,谁也不能进去!” “我们是奉了侯爷之命带人走,你们怎敢拦着!” “那也得等我们禀明了将军才能带人走。” “好不晓得事理,你们将军还得归我们侯爷管着哩!” 就这样,我被侯府的家奴押解着去了侯府,陈凯派来的黑甲兵也护不了我,爹娘更是只有眼睁睁看着,旭哭得稀里哗啦。 一路之上受小人恶气不值一提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99 ,我又踏进了侯府的大门。 该要面对的躲也躲不过,淑贞和蓉儿在等着我。 她们两个又形成了同盟,在一起手挽手好不亲热。 淑贞对我的蛮力有清醒的认识,带了四名健妇,珊瑚在旁边摩拳擦掌,还有一个明显是蓉儿带来的老妈子。 “你看到了吧?这就是口蜜腹剑!”淑贞指着我说,“我没骗你,她就是想要攀上我哥,从七岁我就知道了!嫂子,我真为你不值啊!瞧她长的模样,才三分姿色而已,也不知耍了什么狐媚子手段,居然哄得哥没娶妻就先纳妾,只怕将来会嫡庶不分。啧啧,将来嫂子的日子可怎么过哟?” 蓉儿眼中喷着火,恨不得扑上来把我一口吞了。 我早就料到会有一出全武行,说不得会吃一番皮肉之苦,只是她们未免太迫不及待了。 可笑以淑贞的那点谋略竟然还想支使别人当枪使,我岂能让她如愿! 我笑道:“淑贞小姐竟然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才七岁就看出了我的心思,真真是高明。小女鲁钝,有一事不明。淑贞小姐有志当女世子,凯少爷娶我这样又穷又傻的野丫头对你来说岂不是更有利吗?” 是,我笨嘴笨舌,一激动就不会说话,但好在侯爷给了我几个时辰准备,刚好这种情况被我预料到了。 其实,再笨的人被生活逼迫,也会不得不变得聪明起来,因为不聪明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淑贞却没料到我会敢于反击,一时之间说不上话来。 蓉儿看了看淑贞,又看了看我,问道:“你什么意思?你想挑拨我们吗?” 原来陈凯的新娘子是个傻的!我都告诉她两次了,她竟然还拎不清。 我摇了摇头:“蓉儿姑娘,我打小就看到淑贞小姐与凯少爷不睦,你将是凯少爷的妻子,你怎么能相信她会对你好,为你着想?我奉劝一句,离淑贞小姐远一点,不要等到吃了亏再后悔。” 反正我不做侯府的生意,我也没打算嫁给陈凯,我不怕得罪淑贞了。她要敢惹我,我就敢怼回去,怼得她再也不敢欺负我为止。 侯府的千金又怎么样?我不是她的家奴,她不敢杀了我。即使要吃一点亏,我也要挫一挫她的锐气,告诉她我不是能永远被她欺负的,这就叫做“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淑贞冷哼一声:“还不是仗着我哥宠着你,才敢对我不敬吗?今天你不把我这当小姑的看在眼里,明天还会敬主母吗?” 此言一出,蓉儿脸色大变,使了一个眼色,她身边老妈子扑了上来。 这老妈子其貌不扬,下起手来却狠,比我有力气,象是练过的,三两下我就被打倒在地。 我只能猫腰缩成一团,护着头和胸腹,由着她打,耳边是淑贞和珊瑚一唱一和的风凉话,还有健妇们配合的笑声。 糟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这老妈子把我打死了也大不了偿命,十有八九不会偿命的,我对富豪之家的险恶还远远估计不足。 忍着疼,我一声不吭,不向她们求饶,脑子里急速地想着脱身之法。 “让开!” 我从下面看到缀着珍珠的缎面绣花鞋朝我走过来,那是蓉儿想要自己动手才解气。 来得好!完璧归赵可矣! 瞅着她靠得近了,我突然纵身一扑,把小绵羊似的蓉儿紧紧抱住,拔出随身的小刀,用刀背抵着她的脸颊,厉声说:“全给我让开!” “别碰我家小姐!”老妈子后退两步,着急地大叫。 淑贞却冲珊瑚使了个眼色,珊瑚会意,大呼小叫道:“她没这个胆子,上啊!” 这个节骨眼儿上,淑贞却想要借刀杀人,让我毁了陈凯与蓉儿姑娘的婚事,削弱他的势力,同时嫁祸给我。 我心里明镜似的,满手心都是汗——不能伤了蓉儿,可我放了她,这傻姑娘就会伤我,该怎么办呢? 有一名健妇想要上前,被那老妈子一脚踢出三丈远,以她这一脚的功夫,刚才真是手下留情了。 淑贞不敢自己动手,珊瑚只是口中嚷嚷着,不敢上前。 我刚安心,蓉儿被淑贞鼓舞得胆子大了,大叫着“放开我”,不顾一切地乱动,也不怕我手中的刀,挣扎起来。 我哪里敢真伤了她,只得把刀丢到一边,和她扭打起来。 老妈子见我手中没了刀,不再顾忌,冲上来揪住了我的头发。 我疼得哇哇大叫,只得松开了蓉儿。 “打她,往死里打!”蓉儿一边整理着散乱的头发,一边恨恨地说。 我心中暗道苦也,难道这辈子要不明不白地死在侯府了吗?人家是没吃着羊肉惹得一身腥,我是想都没想过,为什么也要遭殃? “住手!”一声大喝。 我转过头去,只见吴奇吴老板脸色铁青地赶了过来。 果然,吴老板是好人啊! 可是我不想连累他,在潭州还没有人能惹得起侯府。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蓉儿跺着脚,撒着娇唤道:“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帮我预收的小天使 第59章 乱 人家说同姓就三百年前是一家,那是说的三百年啊!我哪里能猜得到都姓吴,吴湘蓉就是吴奇的女儿? 吴奇一脸铁青地走了过来:“还有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在家里胡闹就算了,都要嫁人了还任性,丢尽了我们吴家人的脸!” 蓉儿委曲却倔强地昂着头:“还没成亲呢,相公就要纳妾了!我就是要打死这只狐狸精,一个裁缝罢了,打了又怎么样?” 吴奇又看向我,有几分无奈,有几分怜悯,长叹一声:“你没伤着吧?” 这……吴奇倒是个好人,可就是生的女儿忒不讲道理。 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淡淡地说:“不妨事,这点伤我能挨得住。又没有伤筋断骨,算不得什么,就算是断了……我也不怕!” “你……”吴奇眸里有深深的自责,欲言又止。 蓉儿气得大哭着跑开了:“爹不为我做主,胳膊肘往外拐!我不嫁了,不嫁了,呜……” 说实话,我觉得蓉儿如果不嫁陈凯对她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女不教父之过!”吴奇喃喃道,又颔首说,“失陪了。” 说完他急急地追了过去,很快就绕过花丛不见了。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突然,我的眼前一黑,头上重重挨了一下,湿热的液体从头上流下,眼都快要睁不开。 我伸手一摸——血! 珊瑚手里拿着一块带血的鹅卵石,也有些吓懵了,嘴硬地尖声叫嚣着:“凭什么是你当二姨娘?哪里轮得到你?姑娘许过我的,许过我的……” “都愣着干嘛!”一声大吼,不知怎地吴奇又回来了,眼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00 光如刀掠过珊瑚的脸,“姜妈,快!” 跟着蓉儿过来的老妈子飞快地掏出一只小瓷瓶,倒了些粉末在我头上,又撕下一幅袍袖给我包扎好。这一系列动作利索得很,象是经常做这种事的。 血很快就止住了,我的头有点儿晕,只好倚在吴奇身上。 淑贞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骂道:“你这小奴才好大的胆子!我哥想娶谁就娶谁,是你能肖想的吗?” “是你说的,是你说的,是你说的……”珊瑚快要崩溃了,翻来覆去只会说这四个字。 她们唱什么戏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很意外,吴奇竟然对我比对他的女儿还要好。我尚且能支撑得住,他的身子却在轻轻颤抖。 娘和张楚都说他不是好人,但依我看他的为人简直太好了,好得都要不合常情。 “圣旨到!” 我还没想明白,一个小厮大声通报着,飞快地向芜蘅院奔去。 顿时,整个侯府乱成了一锅粥。 “你还能走吗?”吴奇问。 我点了点头,才走一步却脚一软,姜妈连忙过来架住我。 明光殿前,以安定侯为首,阖府众人乌泱泱跪成一大片。 头上的伤已经不疼了,我这个不相干的也跪在了最后面的角落里,有生以来第一次身临其境看到宣读圣旨,有点小激动。 竹林后转出一大群黄衣人,为首一人大红官服,腰悬玉带,头上乌翅官帽,面色蜡黄,被牛十三搀扶着,不是张楚又是谁? 这个疯子! 他自己掀了老底! “啊!”淑贞跌坐在了地上。 张楚扫视全场,目光定格在我身上,悄悄出了一口气,看到我头上包扎的布条,面色又是一寒。 安定侯腾地站了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不是张楚,张南江张老板之子吗?” “放肆!”张楚狠狠地剜了一眼,十足的官威,“圣旨在此,还不跪下!” 安定侯只好缓缓地跪了下去,有些僵硬,看起来很难接受。 我很想看看所有人的反应,却只能看到他们的后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张楚怎么自己暴露了?他的任务完成了吗?还是说他知道安定侯已经看穿了,瞒不住了,索性摊牌? “安定候守卫边境,于国有功……” 接下来他该怎么办呢?那份名单还没到手,他不要了? 会不会真的要打起仗来?爹在军营里,他一大把年纪,也得要上战场吗? “朕心甚慰,着吏部从重议奖,特赐玉如意十支、东海珍珠五斛、金珠一斗……” 安定侯可是要谋反的!连女王都不看在眼里,还会怕他一个小小的巡察使吗?这是打草惊蛇啊!那些史书上杀使节的案例一桩桩一件件在我脑海里过着,不由得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钦此!安定侯陈美龄接旨——” 我恍恍惚惚,杂念丛生,连圣旨都没听清,张楚就念完了。 所有人平身,只见满满十大箱金银珠宝晃得人睁不开眼。 安定侯接过圣旨,冷冷地说:“原来是张大人,失敬失敬!” 淑贞迫不及待地冲了上来,抓住张楚的手问:“你怎么可能是巡察使?你骗我的,对不对?” 朝庭命官不能私自与皇室结亲,这是大忌,于男女双方都是死罪!也就是说他们的婚事完了,连半点转还余地都没有了,不管安定侯是不是谋反都不行。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养面首的事传扬了出去,她别想找到好男人了。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淑贞挖了一个坑,把自己也埋了。 “请自重。”张楚冷冷地把手抽了出来,目光又落到我的身上,埋怨、不舍、心疼、乞求……看得我心肝一颤。 淑贞回过头来,顺着张楚的视线看到我,眼神变得怨毒,我的心肝吓得又是一颤。 左一个,右一个,全是厉害角色,他们都是大老虎,只有我是小绵羊,真想远远地躲开,再也不要面对他们。 张楚却偏偏蹒跚地向我走来,两旁的奴才们纷纷让开中间的道路,我在他执着的注视下避无可避。 “我来带你回家。”他站在我的对面虚弱地说。 他竟然是为了我暴露了身份!他是爱我的吧? 我所求的不过是个有情郎,这样的诚意够了吧? 不,这里的一切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场游戏,身份地位都是假的,他想利用我得到什么样的金手指呢? 我的心被拉扯成了两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手抽了出来,不敢看他的脸:“我把话说清楚,自会回去,不用你管。” 张楚幽幽叹了一口气,好言劝道:“走吧!你是要把你爹娘急死吗?他们就在外面等着你,快跟我走!” 离开家之前,娘急得大哭,爹说他有办法,难道就是向张楚求救吗? 唉,真的用不着这样,没那么严重。 我断然说:“我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要逃?我还没见着陈凯,我有话跟他说。” 倒是你自己,快跑吧! 他自己看不到,他的身后安定侯和淑贞的眼神都要吃人了! “你这个笨蛋!”他不由分说拉着我就走。 一只大鸟般的人影掠了过来,落在我们身边——是陈凯! 陈凯的脸色铁青,双眼布满了血丝,不由分说,一脚踹在了张楚的肚子上。 我惊呼一声,近在咫尺却拦不住。 可怜张楚一介文弱书生,又重病在身,被踢飞了五丈远,抱着肚子弯得象只虾子,看起来伤得不轻。 我想要过去看一看他的伤势,陈凯伸出手来把我拦住了。 他的手坚硬如铁,他的神情同样坚硬如铁,丝毫不容抗拒。 陈凯的大少爷脾气上来了,连安定侯都奈何不得,这个时候忤逆他是火上浇油,只怕张楚会更加讨不了好。 张楚擦了擦嘴角的血丝,推开上前扶自己的牛十三,冷哼一声:“你敢殴打朝庭命官?想造反吗?” 安定侯急了,忙命人扶起张楚,陪笑道:“误会,这是一个误会!” 陈凯毫不示弱:“你有一点朝庭命官的样子吗?谁叫你到别人家里来掳人妻子,打了也活该!” 呃……谁是他的妻子?接了他一条臭烘烘的汗巾子,一句话也没说,又没有拜堂成亲,怎么就成他的妻子了? 然而,陈凯正在气头上,我不敢说。 安定侯瞪着我,一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事实面前再也无法否认,陈凯居然爱上了我。 张楚的目光转向我,殷殷道:“喜儿,你是要跟我走,还是要嫁给他?” “我……”所有的球都被踢到了我的脚下,我可怎么办才好? 总是盼着桃花开,但我只要一朵就好,结果一开就开了三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01 朵,我很为难呀! 我还没来得及想好,蓉儿又大叫一声晕倒了,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那边顿时乱做一团。 可怜大户人家的小姐,平日里娇生惯养着,哪里比得了我皮糙肉厚,经得起折腾?似她这样的体质,还想着跟人斗干嘛?将养好自已个儿的身子是紧! “快,快去请大夫!把她抬到我房里!”安定侯急赤白脸地交待着。 “我来!”吴奇取出银针,在她的头上扎了几针,很快她就苏醒过来。 我正瞧着那边,突然陈凯与牛十三交起手来。 原来牛十三想趁乱把我带到张楚身边去,却被陈凯发觉了。 陈凯的功夫略胜一筹,可他的右手似乎略有不便,两人打得旗鼓相当。 陈大少爷哪里吃过这种亏,很快就耐不住性子,抽**出腰间佩刀打将起来。牛十三也不甘示弱,抢过一杆仪仗大旗,越打越是兴起。 下人们见动了刀子,纷纷躲闪,可明光殿的前坪只有那么巴掌大的地儿,全都挤成了一团。 安定候扯着嗓子喊,可保命要紧,谁也没听她的,连着被下人撞了两下,连声道歉都没有。 沈先生倚着雕盘龙的柱子在一旁看戏,半点忙也不帮。 蓉儿总算是醒过来了,看到此情此景吓得花容失色,吴奇忙护着她退到了墙角。 整个场面何止一个乱字了得,安定候的皇帝梦在一场小小的纷争面前就溃不成军,完全失控了。 我被人群裹挟着往后退,手被谁握住,一回头却是张楚。 张楚不知什么时候摸了过来,一手仍捂着肚子,一手拉着我,脸痛苦地皱成一团说:“跟我走!” 为什么他会以为欺骗了我的感情,对我许多轻薄之后,我会愿意跟着他走? 暴露了身份,不顾生死,谁知道是为了爱,还是那可恶的积分? 我要嫁给陈凯也好,当姨娘也好,关他什么事? 一点苦肉计,加上焦灼的眼神,就能让我再次犯傻了么?马昊说过,他在那个世界是了不起的角儿,专骗我这年纪的无知少女! “喜儿!”陈凯暴怒、痛苦、急切的一声。 我转过头,只见牛十三挥起旗杆,正扫在陈凯的左腰,把他打倒在地。 “快带喜儿姑娘走,我缠住他!”牛十三大叫着纵身就要制服陈凯。不,现在他是秦将军了。 一个褐色的人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他们中间,一把夺过了秦将军手中的大旗,远远丢开。 陈凯见状大喜,持刀一跃而起。 那人空手入白刃,轻轻松松又夺走了陈凯的手中刀。 陈凯愕然又委曲:“师傅!” 天,吴奇竟然就是陈凯的师傅! 那么,蓉儿岂不就是陈凯的小师妹? 好功夫!据说他能文能武,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是了不起的深山隐士,怎么又变成了大商人? 那么,他岂不是齐国人?王室能随意与外国人结亲吗?安定侯是铁了心要反啊! 娘和张楚都说他不是好人,可他却对我关怀倍至,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迷一般的吴奇!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会慢慢改前面的错字,每天还是日更哟,老时间晚十九点半 第60章 难 强龙终究压不住地头蛇,张楚大张旗鼓而来,只能草草收了场。 安定侯把不中用的阖府众人挨个儿骂了一遍,目光落到我的身上,又怨又怒:“真有你的!跟我到芜蘅院来!” 说完,她一甩袍袖就走。 安定侯有令,不敢不从,我刚要跟上去,陈凯却拉住我的手:“先跟我谈谈!”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一揽我的腰,带着我飞了起来。 这一回他绝对说不上温柔,一双手臂象钢铁一样紧箍着我,也不管我能不能适应,几起几落旋风一般,很快就到了梧桐院。 刚一落地,我就要吐了。 陈凯铁青着脸把所有下人全都赶了出去,又亲自倒了杯水给我。 我只是想要吐,没有真的吐,喝了口水缓过来了。 “坐!”陈凯指着一张花梨木太师椅说。 才两个月不见,他好大的官威,我在他的面前全身不自在,象是一个罪犯,只能老老实实地按他说的做。 人人都说他喜欢我,我也渐渐信以为真,但此时此刻陈凯的这张冷面真的不象啊! 为什么刚才他会说我是他的“妻子”呢? 为了掩饰恐慌,我只得不停地喝水。 “为什么?”陈凯搬了把椅子坐在了我的对面,眼里冒着寒光,声音暗哑地说,“我说过了,要你等等我!只要几个月就行了,你就这么等不得,非得要立即找男人吗?” “我……呃……呃呃……呃……”我不停地打起嗝来,全怪水喝得太急了。 陈凯叹息一声,走了过来。 那是一头蛮牛啊!他会打我吗?我吓得缩到了椅背上,嗝打得更响更急了。 陈凯把我从椅子上拉起一点,又笨拙地帮我顺着后背。 原来不是想要杀了我呀! 安全有了保障,我的胆子大了些。 “凯少爷,侯爷有请你和喜儿姑娘。”门外有小厮唤道。 好啊,好啊,快走吧!这个时候我情愿面对可怕的安定侯,也不想和他在一起。 “你娘找我们!”我急急地想要起身,却被他轻松地按住了。 根本不用考虑跟他来争,反正我也打不过他,要杀要剐只能悉听尊便了! 这么一想,我倒不打嗝了。 “先别管!”陈凯指着我头上的伤问,“疼不疼?” 他的眼里有怜惜,象是已经心软了,我撸起袖子,嘟起嘴说:“疼啊!你的新娘子好厉害!” 除了这一点,还有好几处,那老妈子为她主子出头,但又把握住了分寸,不让我伤筋动骨,只是吃尽了苦。要不是太不方便,我恨不得全都亮出来给他看,那么他是不是就可以出了气,不要对我这么凶了。 “她不会是我的新娘子!”陈凯到另一个房间拿出些药油来,倒在我的手臂上揉匀。 他的大手很粗糙,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疼得我吡牙裂嘴,想要他别弄了,却被他攥得紧紧的,抽不回来。 原本想用点苦肉计,蒙混过关去,到头来却自己吃了苦头,我不干了:“放开,够了!好手都被你弄伤了!” “淤血就是要化开才好!”陈凯略一抬眸,又专注地揉着,愤愤不平地说,“活该!没有良心……你也该要疼一疼才公平!” 他的意思是我伤了他的心,这点皮肉伤算不得什么,我心里隐隐明白。 好吧,我只得忍着。 终于,他揉得差不多了,松开了我的手。 我忙抢过药瓶:“你的伤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02 呢?我来给你揉揉!” 陈凯默默地撩开衣摆,露出腰间一大块的青紫,比我的要严重多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男人间的争斗果然更残酷,秦将军给他的这一下不轻。 倒了些药油在手上,刚碰触到他的腰,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怎么了,陈凯全身一哆嗦,脸可疑地红了。 我尽量专注地干活,却能感觉到他的凝视。 这家伙!练得可真结实,摸起来跟石头似的。 话说,为什么我在他的面前就跟不守妇道,背着夫君偷了汉子的坏女人似的? 分明他什么也没说,我也什么都没答应,凭什么这样对我? 是啊,到现在为止他也只是送了我一条含义不明的汗巾子,然后就冲我甩脸子了,这合理吗? 想到这些,我手上加大劲道,存心让他也不好受。 然而,他就象是没有知觉一样由得我捏扁搓圆,皮肤都泛红了也一动不动,我怪没意思的。 “你的右手怎么也受伤了?谁敢伤你?”我没话找话说。 “端午节回家我就被关了起来,听说娘把你捉了来,我一急把门打碎了。手受了点小伤,不打紧。”陈凯轻描淡写地说。 啊?我一抬头,差点和他来了个脸挨脸,吓得忙缩了回去。 “你……是不是反悔了?”陈凯不容我退却,擒住我的手腕,严厉地问。 我能说那时我就没当回事,因为上辈子他压根就不喜欢我吗? 我甚至弄不明白,为什么从军营回来后他的态度会判若两人,我该怎么回答? 为什么要以这样惊天动地的方式?他不能早早地跟我说吗? 从侯府回来的那条路上,说什么要我等他几个月,却又不说为什么,我哪里猜得出来? 盘下了铺子,又命人给装修好,到宛城时只有我们两个和旭,他为什么还不说? 一只荷包,一条汗巾,就定下了终身吗?那么开店卖荷包和汗巾的岂不是人尽可夫,人尽可妻? 我竭尽全力地在心里为自己辩护,不愿意相信他喜欢我的事实——关键是他的样子好可怕,我怎么能嫁给一个恨我的男人? “我……”我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气说,“那个,我……能反悔吗?我不想……” 突然间,我被紧紧抱住,陈凯急切地说:“别说了!是我不好,我不该离开你!我以为……我以为世上只有我一个人会发现你的好,以为你就应该永远在原地等着我。你别不要我……除了你,这世上不会有真心喜欢我的人了,我也不会喜欢上任何别的人!” 从来没见陈凯这么紧张兮兮,甚至有点可怜。他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对我卑微地乞求,我怎么能无动于衷? “你在军营发生了什么?”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为什么突然间……” 门又敲了两下,又一名小厮为难地在外面说:“少爷,别让侯爷等急了,小的们吃罪不起呀!” “滚!”陈凯一声怒吼,抄起桌上的花瓶就往门上砸去,顿时被砸得稀巴烂。 真是大少爷啊,难伺候!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别惹你娘生气,淑贞想要当女世子呢!这样忤逆侯爷,你会吃亏的!” “我才不管!”陈凯嚷嚷了一句,又小心翼翼地说,“我不怕!我只喜欢你一个,你也……你也是喜欢我的吧?所以你才会收下我的汗巾,是吗?” 陈凯解开衣领,露出脖子上挂着的小小红布包,打开里面是我做了一半,又被张楚烧过的荷包。 那只绣了一半的鸳鸟灼伤了我的眼,当时的自做聪明多么卑鄙得可笑! 他是一个温暖又阳光的少年郎,嫁给他会幸福吧? 然而,一想起安定侯暴怒的脸,我心里就犯怵。还有爹娘,他们也不会同意的。 当陈凯的小妾,上有凶神恶煞的婆婆和蛮不讲理的正妻,下有莫名其妙结下仇的淑贞,一大家子的明争暗斗,我的日子不会好过。 对不起,我对他的喜欢还没有到不顾一切,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程度。 我掏出那条昨晚已经洗好晒干的汗巾:“当着全城的人,我不收就丢了你们侯府的面子,现在还给你,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哦,不,就说是你把我甩了也成,只要你别生我的气!” 陈凯黯然神伤,一把抓住我的手臂,疯狂地说:“什么叫什么也没发生过?你知道我爱了你多久吗?十四岁那年,娘把京城名妓金花姑娘带到我面前,要我早早地试过女人的滋味,以后便再也不会上美人计的当。我不想做,娘就罚我跪在明光殿,跪得晕倒。后来我把她想象成了你……我不敢告诉你,那个时候你还是个没有胸的黄毛丫头啊!你当我为什么要带着你飞,因为我想要抱抱你,亲近你。我怕你拒绝,只有用这个法子才不会令你反感。每次有好吃的,我第一个就想到你,看到你吃,比我自己吃还开心……” “别说了!”那些情景历历在目,不是他从来没表示过,是我没有心。 我的手臂好疼,心更疼,可怜的陈凯! 不堪回首,这种痴痴的单相思有多痛苦,我比谁的感受都更加深刻。 我在昧着良心不承认陈凯的爱,张楚也是这样对我。天道好还,我比张楚好不到哪里去,是罪有应得,实在是配不上陈凯! “你睁开眼睛看一看!”陈凯几乎吼了起来,“这世上最爱你的男人是我!是我从一开始就爱你的,比任何人都早,比任何都要深,除了我,你还能嫁给谁?” 这一辈子真的是不同了,无人问津的我莫名其妙变得抢手,我也不知道他们看上了我哪一点。 我推了推他,却是徒劳:“可是你就要成亲了,我爹娘不会同意我当你的小妾的。侯爷老早就说过不准你娶我,小妾也不行。我拗不过爹娘,你也违抗不了侯爷,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陈凯霸气得近乎挑衅地说:“如果我可以呢?我才不要娶蓉儿那泼妇,我说到就能做到!如果我娶你当我的正妻,你嫁吗?” 我一惊,他是不是疯了?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淑贞的嘴都会笑歪了吧? “我不要!”我决定了,我不要瞒着他,看着他痛苦,我要跟他说实话,“我只是一个裁缝,对你和你的家族一丁点帮助都没有,很快你就会后悔的。到那个时候,蓉儿也好,吴老板也好都不会帮你了。” 他们一家子要的是王图霸业,联姻就是必须的,陈凯不为他自己,也得为一大家子人着想。 失去了张南江张老板的金山,他们陈家总得要新的财源。虽然我还不清楚吴奇的来头,但是想必了得。 话说得点到为止,但他应该能想明白。 如果不是不想出卖了张楚,我还想说得更多。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03 “你只是为了这个?”陈凯疑惑却有些释然,“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以为我陈凯非得要靠女人吗?” 看来他还是不懂啊!笨蛋陈凯,我该怎么说才好? 或者,他心里明白,却不在乎。 面对这样的男人,叫我如何拒绝? 某人的脸浮现在我眼前,那些话还言犹在耳,我该相信男人吗? “你到底在想什么?”陈凯的一双大手拢住我的头,象是要把我的那些杂念全部挤出去,声音都在颤抖,“难道从小到大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还有没有良心?为了你,我不听娘的话,世子也可以不当,你还要我怎么做?不喜欢我,你为什么要给我绣荷包,为什么要收下我的汗巾?” 我的头被他摇得发晕,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大叫道:“我配不上你!我一点儿也不好,你不知道我做了些什么……” 那些张楚对我做过的事实在难以启齿,这对陈凯不公平,我觉得我已经是残花败柳之身。我早就不是他心目中的白莲花,这才是我拒绝他的真实理由,我冲动得要把一切都说出来。这样跟他兜圈子,每一刻都是煎熬。 他的唇覆上了我的,我全身僵住。 不象某人般赖皮,浅尝辙止,他又撤离了。 “嫁给我!”他郑重地说,命令般的强硬,“你已经当着全城人收了我的汗巾子,不嫁才是真的让我们侯府丢了面子!你要是让我们侯府丢了面子,我不会原谅你的!” 连吓唬的这一招他都用上了,明明他就不会这样做,也知道我不会怕。 哦,我怕,我就是一个穷人,这世上除了父母和旭,朋友少得可怜,我不想失去他啊!我又是一个贪心的人,我想要得到很多很多。 和他在一起,应该会很好吧?就像这些年的相处,不是很舒心自在吗? 不求神魂颠倒的爱慕,只要象以前那样就足够了! 至少,世上有一个男人是需要我的,我尹喜儿还有一点儿用。 跟陈凯成了亲,我就能永远忘记那个人,也彻底断了那个人的念想。 “你答应了?”陈凯不放心地又问。 我无力地点了点头,只要他高兴就好,我再也受不了在他面前象个负心人一样。 “走!”陈凯拉着我的手向大门走去,“我们一起去跟娘说!你放心,我会让你当我的妻子,不会让你受气的。” 不,我在心里说:我不会令你为难的。 我尹喜儿没办法给他带来荣华富贵,又怎么能让他失去所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源源的投了一颗雷 感谢预收的小天使 第61章 嫡 外面的气氛有些异样,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同了,怀疑、羡慕、嫉妒,甚至还有佩服。 才走出梧桐院,只见荷花池边围了一群人。 我们走了过去,只见珊瑚直挺挺地躺在池边,全身湿透,显然是刚从水里打捞上来的,她的额头上跟我同样的地方一个血窟窿。姜妈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倨傲,在人群中格格不入。 她傲慢的目光从陈凯身上转移到我的脸上,又多看了几眼,难得地稍稍恭顺了一点点。 “这是怎么回事?”陈凯沉声问道。 “听到有动静,我们就来看看……”一个小丫环惴惴地说,说了一半又瞅了眼姜妈,说不下去了。 她的意思竟然暗指姜妈杀了珊瑚,这怎么可能? 无缘无故,姜妈为什么要杀了她家小姐的姑子的贴身丫环? 即使是她做下的,为什么不逃,还大喇喇地站在做案场,胆子也太大了! 一个下人尚且目无侯府,吴奇的家教太差,还是来头太大? 这样一来,以后进了门,蓉儿怎么跟淑贞相处? 陈凯皱了皱眉:“淑贞知道吗?” 那名丫环看了看姜妈,低着头小声说:“小姐来看了一眼,刚刚才走。” 也就是说她不想管,不敢管,珊瑚死了就死了,这个府里的人命如草荠。 “她家里没人了,草席捆了抬出去,都散了吧!”陈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一刻也不想久留,拉着我就向芜蘅院快步走去。 我回头只见姜妈第一个无事人般走开了,其他人也做鸟兽散,只有珊瑚的尸**体孤零零地在那里。 对于这些贪图权势地位的女人,陈凯不屑一顾,连死了也不会多看一眼。 我也不喜欢珊瑚,但那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才十六岁的年纪,委实可怜。 她只是脾气坏一点,有些不切实际的奢望,罪不至死啊! 动辙得咎的侯府,如果我说立即就有些后悔了,陈凯会不会杀了我? 陈凯对别人心冷如铁,对我却好得没话说,以后也永远都不会变吧? 我甩了甩头,再这样想下去我会变成三心二意的坏女人,就对不起陈凯了。 侯爷看到我和陈凯紧紧拉在一起的手,劈头盖脸第一句就是:“你们休想我会同意!我不会准她当你的姨娘的!” “好!”安定侯还没反应过来,陈凯又沉声说,“我本就没打算让她当姨娘,她会是我的妻子!” “就为了一个裁缝,你敢跟我顶嘴?”安定侯怒气冲冲,“你想娶她当正妻,除非我死了!” 又可惜了一只花瓶,侯府的花瓶象是专门用来给人砸的,真是命运多舛。 我拦住陈凯抢先说:“不是这样……” 话还没说完就被急躁的安定侯打断了:“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说了连姨娘都不会同意,你就撺掇着凯儿,想要爬得更高吗?” “不关喜儿妹妹的事!”陈凯高声嚷了起来。 我死死抱住陈凯的胳膊,大声说:“不,我没想当姨娘,我不会进你们侯府的大门!” “你耍我?明明刚才同意了的!”陈凯恼怒地说,用力甩开了我的手。 “我不会嫁进府里来的。”我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我会嫁给你,我只是嫁给你,但我绝不住进你们府里来。我在城里有房子,我有手有脚,自己能够生活,我不需要你们的一文钱,但是!你们,侯爷、淑贞、蓉儿……还有你们府里的任何人不许去找我,去骚扰我的爹娘和旭!” 安定侯不屑地吐出两个字:“外室?” 兜了一个大圈子,到最后却正如赵记家俱店的那个胖子所言,对于我来说最好的选择竟然是当陈凯的外室。 “这样太委曲你了!”陈凯痛心地说,“你知道这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你会被人瞧不起,还有我们将来的孩子……” 是,外室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和偷**汉子差不多,生下的孩子没有继承权,夺嫡什么的想都不要想了。若是被男人厌弃了,再也不理睬了,比被休了还不如。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4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04 每一个“野女人”都费尽了一切手段想要嫁进门里去,想要男人给自己和孩子一个名份,也许全天下只有我一个傻瓜会心甘情愿地当一个外室。 可是,我有什么法子呢? 只有这样,我才能让陈凯、侯爷、蓉儿、淑贞都满意。 况且,我自己的小命要紧,我不是那种心狠手辣,能在残酷的宅斗中笑到最后的女人,甚至想得稍微远一点,我的孩子都会被连累。与其大败亏输,死无全尸,还不如早点举白旗投降。 我有自己的店铺,能赚钱养自己和孩子,还要他们府里的钱干什么?只要我不与那些女人们争,她们也就不会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才能有一条活路。 全都是他害了我,好像我不跟他好就是丧尽天良,玩弄了他的感情似的。 我们两个非得凑一对会有什么恶果,难道他没想过吗? “你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吗?”我白了他一眼,“非要我住进来,会害死我的!” 陈凯立即住了嘴,没再说下去。 他心里也知道,我说的都是实情,连一个承诺也不敢给我。 没财没势,婆婆与小姑不喜,成了别人的绊脚石,他一去了军营,我就会象珊瑚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安定侯瞅了瞅我,又瞅了瞅悻悻地摸着鼻子的陈凯,恼火地冷哼了一声,又眼珠转了转,一拍桌子:“好!不进府里来碍眼再好不过!这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别没过几天又跟你爹娘一起上府里来闹!” 那是自然,只要我不影响陈凯与蓉儿的婚事,让安定侯与神秘的吴奇结成姻亲,她就什么也不会管了。 我还以为自己可以和小姐妹们一样,高高兴兴穿上嫁衣,坐上大红花轿,在吹吹打打中送入洞房,结果却如同两国谈判一般,冷冰冰地决定了终身。 一时间我柔肠百结,再在这里多呆片刻只怕就会委曲地掉下泪来,忙转身向外走去。 “只要你安生点,每个月会按姨娘的份发给月例银,年节都不会短了你的!”安定侯又心血来潮,在我身后恩赐般说。 “不必!”我跨出高高的门槛,头也不回地说。 芜蘅院外,一丛芍药后,淑贞只露出一个侧脸,看到我很快就缩了回去,竟似是怕了我一样。 她不来招惹我,我求之不得,快步走了过去。 经过小径,绕过一座房舍,只听得路边有哭声。 侯府家规很严,挨了打还得挤出笑脸,把泪水咽到肚子里去,谁敢在府里啼哭? 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我做不到袖手旁观,悄悄地从假山旁绕了过去。 只见蓉儿坐在秋千架上哭得伤心,她脸上的妆容都哭花了,一双秀目哭得红通通的,手绢被泪水沾湿都能拧出水来。 若是别人,我会上前过问一句,可那人是她,我惹不起,也帮不了。 一直走出了侯府的大门,我的心情才放松下来,感觉外面的空气都变得清新了。 至少,陈凯会幸福吧? 能够让世界上的一个人幸福,我尹喜儿就算是还有一点用。 他能幸福,我过得就不会差到哪里去。 剩下的就是说服爹娘了,私定了终身,他们会很生气,但最终会原谅我的。 做了生意以后我越来越精明了,感情之事也能拨动算盘,拍板成交,买定离手过后不思量。 一辆黑楠木的马车从府里出来,停在了我的身边,车夫下车撩开车门道:“喜儿姑娘,请上车。”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待遇!我问道:“谁命你来的?” 那车夫支吾了半天才说:“是……是淑贞小姐。” 那就算了吧!谁知道这辆车会把我送到哪里? 我抬脚就走。 现在的我,走远路也不脱鞋了,阔气!有鞋穿就不错了,还用坐马车干嘛? 车夫又驾车追了上来:“喜儿姑娘,你坐吧,要不然……回去,淑贞小姐会骂我的。” 那我可就管不着了,我还没有伟大到为了让他不挨骂把自己置于危险当中。 车夫百般无奈,只得牵着马缓缓地跟在我的身后。 走出二三里,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路声,原来是陈凯追了上来。 问明情况后,陈凯把车夫赶走,从马上跃下,报喜地说:“娘同意了!过半个月,我们就成亲,你是我的正妻。” 这…… 短短的时间,为什么侯爷就变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我是不是听错了?”我茫然地问。 “不,是我亲耳听娘说的,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陈凯耸了耸肩,“管他的!只要娘同意了就好,我不会娶姨娘让你受气,你放心好了!” 我皱了皱眉:“蓉儿呢?她怎么办?” 因此,她才哭了吗? 这么一来,就是我抢了别人的夫君,我一点儿也不高兴。 “你管她那么多干嘛?”陈凯有些生气了,“她自会回去!我会用花轿把你抬进府里,这样不就够了?” “不!”我断然说,“我不会进你们侯府!” 陈凯的眉毛拧了起来:“你又变了?不嫁给我,要嫁别人,连正妻都不想要了吗?” 我连忙摇头说:“我嫁,但我不要进府,她们……侯爷这会儿心情好,天知道什么时候又不喜欢我了,我怕。你一去了军营,她们就会把我给吃了。我还不想死,不想死啊!” “喜儿!”他紧紧抱着我,抱得我的肋骨都要断了,“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只要……只要你别背叛我。如果你敢……我会杀了你的!” 我长叹一声:“哪天你有空,到我家去,跟我爹娘说一声。大家聚在一起吃顿饭,就算我嫁给你了。” 别了,张楚,还有前世的一切。 陈凯松开我,一句话也不说,翻身上马,一夹马腹,飞驰而去。 他非得逼着我嫁给他,可我能感觉到同意之后他并没有我料想的那样开心,他有心事! 作者有话要说:  是啊,吴奇改变心意了,把蓉儿撂到一边,让喜儿嫁给陈凯。大boss就是这么流弊,在侯府里一个下人都可以公然杀人,给喜儿出口气! 不过吴奇不是书中最大的boss,还有更大的 真正的大boss是谁大家可以猜猜,猜得到给红包,猜不中就帮我把下本书预收了行不?下一章发文时截止哦,要猜赶快 别嫌我烦,朕有疾,急在下本书,不治恐将疯…… 第62章 神 好不容易从侯府出来,进了城我却又不想马上回家了。 想起离家之前爹娘的样子我就头大,也不知这会儿他们和好了没有。 正好肚子有些饿了,我在路边摊上坐下,吃了一碗猪血粉丝汤。 红褐色的猪血,白色的粉丝,绿色的香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5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05 葱,黄色的蛋丝,红色的辣子,清亮的汤汁,喝完之后肚子里暖洋洋,似乎人生都变得美好。 以前进城来我可没有这么阔气,走在路上想吃就吃,想喝就喝,一般随身带着干粮,饿了啃两口,最多喝一碗一文钱的大碗茶。 我有钱了啊! 然而,钱有什么用? 钱能替我嫁给陈凯吗? “老板,结账!”我摸出五个铜板放在了桌上。 围着油腻腻围裙的中年汉子走了过来,却没收钱,瞅着我左看右看。 “怎么了?”我指着树在他摊子旁的一块牌子说,“这上面写着五文钱一碗,不会涨价了吧?” “不,不不!”他连连摆手说。 “哦,那就好。”我起身说。 一脑门子的官司呢,我没空跟他闲扯,也不想在这点小事上浪费精神。 “请留步!” 我转过身来,只见他捧着那五枚铜钱追了上来。 “你就是喜儿姑娘吧?” 我点了点头,对他没有一点儿印象,确信我从来没见过他。 中年人的脸上要绽出花来,大声嚷着:“老婆子,你瞧谁上咱摊子来了?” 刚才给我煮猪血汤的妇人放下瓢走了过来。 “她就是喜儿姑娘,终于见着本尊了,她还吃我咱们的猪血汤呢!”中年汉子兴奋地说着,“你身上的裤子就是这位姑娘做的!哦……不,我们贪小便宜,没在姑娘店里买,但我们心里记着姑娘的好呢!” “哟,长得可真俊!”妇人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咱们两个,还有娃儿……里面的……也是照姑娘给的样式做的,省不少钱呢!” “喜儿姑娘是神仙下凡嘛!昨天很多人看到喜儿姑娘身上有神光了,喜儿姑娘就是九天玄女娘娘!”中年汉子把钱塞到我的手里,“喜儿姑娘到我的摊子上吃,是天大的面子,怎么还能收钱呢?” 难怪一路之上人们对我有些异样的眼光,我忙说:“我不是神仙,我只是扮演九天玄女娘娘,今天已经不是端午节了。” 那妇人道:“不是九天玄女娘娘,就是嫘祖娘娘!要不然怎么能不用量尺寸就会做衣,还做得出这么好的裤子呢?” 咳咳,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这是从何说起? 我不过是为了赚点钱,还得快,不是他们口中的神仙啊! 那两种裤子都是张楚出的主意,哪里有什么嫘祖娘娘? 我忙把钱又还给他:“没有这回事,我就是个普通人,不要相信别人的胡说。” “这怎么可以?” “咱们可不敢收神仙的钱!” 我们拉扯起来。 这时,有两三个行人停下了脚步。 我不想引起人们的围观,把钱丢在地上,趁那中年汉子弯腰捡钱的当儿,急匆匆地跑了。 在路上又有人认出了我,我只得买了顶帷帽,把脸遮住了。 希望这阵谣言尽快平息,我可不想一辈子躲躲藏藏,做贼一样。 家门口的黑甲兵已经撤走,我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去。 “旭,你在家里剥豆子,娘出去看看。” 我正巧遇上了要出门的娘亲。 娘看到我满脸的欣喜,又一皱眉,在我的肩膀上打了一下,骂道:“你这孩子!看,惹出麻烦来了吧?为什么戴着帷帽?是不是逃回来的?” 她虽在骂我,但也在心疼我,我能感觉出来。 我摘下帷帽:“不,我不是逃回来的。我,已经答应嫁给陈凯了……” “你……” 在娘的脸色大变,就要发作之前,我先一步抢着说:“我本来只打算当他的外室,但侯爷突然说我可以成为他的正妻。” “外室?”娘睁大了眼,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居然会……蓉儿小姐怎么办?” 原来娘反对的不是陈凯,而是我嫁过去的身份。 我很累,找张椅子坐了下来:“我也不知道,我走的时候看到蓉儿在哭。” 其实,我觉得蓉儿嫁给陈凯也未必就是桩好姻缘,所以我没有横刀夺爱的罪恶感。 娘在房里来回踱着,看来她跟我一样难以理解。 旭剥着豆子,瞅了我一眼,却似乎明白大人们在谈正事,没有人会陪他玩,又低下了头。 昨晚就只是打了个盹儿,我太困了,居然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醒来时我的身上披了条毯子,晚饭已经熟了,家里菜香四溢。 娘叹了一口气:“娘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早就看出陈凯对你有意思,娘只是……唉,等你当了娘以后就会明白。虽然许了你正妻,但侯爷和淑贞都不是好相与的,娘担心啊!有些事情,过几年再告诉你,总之娘是为了你好。” 也就是说娘已经同意了,我很快就要嫁进侯府,成为陈凯的新娘子了。 第一次知道大米白饭居然是苦的,我问:“爹呢?爹怎么没回来?” 娘愕然:“他找张少爷,说去救你。你已经答应嫁给陈凯,难道他没在侯府商议你们的婚事吗?” “没有……爹没进府……” 我的心一沉,爹不见了! “我去把爹找回来。”我把碗筷一放,起身就向大门走去。 “你急什么?他自己会回来的!”娘在我身后说。 我回过头来,几乎是愤怒地瞅了娘一眼,甩门走了出去——为什么安宁的生活不过,他们两个要吵?如果爹出了事,娘会后悔的! 几乎是跑到了睢园,我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门房大哥:“请……问,张少爷……回……回来了吗?” “哟,这不是喜儿姑娘吗?好久不见,听说你的生意很好,还有人说你是神仙下凡……” 真啰嗦!我一把薅住他的衣领,大嚷着说:“我问你,张楚回来了吗?我爹呢?我爹是不是在里面?” 他吓住了,忙说:“少爷回来了。我没见过你爹,不认识他……不过,没有老人家跟着少爷回来。” 我全身的力量被抽空,脚下发软,倚在了门框上,又缓缓滑了下来。 重生一次,竟然一点儿用都没有! 爹还是不见了! 难道他又上老虎山了吗? 明明我们已经有很多很多钱了呀! “喜儿姑娘,喜儿姑娘!” 我充耳不闻,心好痛,一切都完了! 重生到底有什么意义?难道就是为了让我痛苦两次吗? 所有的挣扎全都无效,我就是上天手中无力反抗的小棋子。 “喜儿,不要哭啊,没事的……” 那是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只是骨头有些咯人,他瘦得太多。 我一把推开他,颤微微站了起来,向前走去。 “你不要不识好歹?你知道少爷为你做了些什么吗?太没有良心了……”牛十三在我身后愤愤不平地骂着,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6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06 很快又被张楚制止了。 最没有良心的是他的上司才对,我只不过是不肯继续被利用罢了! 我没有工夫与他理论,甩了甩头,让头脑清醒了一点。我要趁着天没黑,赶紧出城去追爹,哪怕路上有狼也不怕! 来到城门前,却发现城门居然提前关闭了,而且守门人还说以后开门要推迟一个时辰,关门要提早一个时辰,就是今天才下的令。 难道说安定侯的起事也要提前了吗?就因为张楚露出了巡察使的身份? 可我不能怪张楚,他是为了救我,而且是爹特地搬的救兵。 天啊,我的运气怎么这么背? 一转身,张楚从一辆马车上被搀扶下来,原来他一直悄悄跟在我的身后。 我经过他身边时,他企图拉住我的手,却被我躲开了。 “尹伯不会有事的。”他说。 我回头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不,我不知道。”他的眼神闪烁,“这辈子不同了……我猜……可能……他想通了就会回来。” 这样的安慰一点儿用都没有,他是了不起的穿越者,但他不是神。 可是……我是他的神! 我拉起了他的手,他的脸上一片惊喜。 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他整个人象是浸润了的茶叶,舒展开来,甚至恢复了绿色的生机。 果然! 我把手收了回来,冷冷地说:“你为我受了伤,但我只能做到这么多。” “我不是为了这个,你要相信我……”他想要握住我的手,却几次都摸了个空。 我想要说他的任务失败了,我就要和陈凯成亲了,想一想又把话咽了下去。他没坏到十恶不赦,我也还没有恨得到要往他的伤口上洒盐,只是一场无聊的游戏结束了。他很快就会知道,用不着我通知他。 ——“我能猜得出你为什么想要赚大钱,但是我觉得你的方向可能错了。尹伯他……有可能不是为了钱,至少不单单是为了钱。” 他应该知道些什么,我好声好气地问道:“爹娘吵架了,我还从没见他们这样闹过,如果你知道原因,能告诉我吗?” 张楚的神情黯然,怜悯地看着我:“不,我不知道,全是猜的,我不能说,但愿我猜错了。” 算了,难道我还得求他不成?爹已经走了,求他也晚了。 回到家,娘朝我的身后看了看,又隐藏起失望。 “我饿了。”我有气无力地说,带着怨气。 娘的脸色一变,又生生忍了下来,嘟嚷着为什么不吃了再出门,还是进厨房把饭菜给我热了端出来。 猪血粉丝汤吃完没多久,还不太饿,但我逼着自己多吃点,多吃点才有力气,明天才能去找爹。 藏了一肚子话,但我一句也不敢对娘说,爹已经……娘千万不能再走上老路了。 娘似乎也感觉到不对劲儿,朝外面看了一眼,喃喃说:“你爹不会有事,十有八九去喝酒了,喝醉了住在店家,明早就会回来。” 啊?有钱了,爹不仅抽烟,还喝上酒了! 这些我竟然全都不知道! ——“从小到大,爹对你怎么样?” ——“你是乖孩子……你很有本事,长得越来越好看了,以后……以后你会好好照顾旭吧?” ——“我尽力……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要好好照顾旭……唉,是我想多了,你们都是她生的,用不着我操心……你去睡吧! ” 但凡我用点心,就能听出昨晚爹说的那些话中不祥的预兆,是我太迟钝,竟然没想到。如果爹出了事,就是我害了他呀! 吃完饭,我就上船去睡觉,我要早早地休息,把自己养得精力充足,我不能倒下! 明天,明天我就上山去找爹,应该还不晚…… 作者有话要说:  既然猜不出终极大boss,就往下看吧,会让你们想不到的,么么哒 第63章 惊 天刚亮我就包了四个饭团,戴上帷帽出了门。 我得到山上去看看,看爹是不是回家了。 如果爹没回家,我就得赶紧请一批人上老虎山找了。 我祈祷不会发生这种事,祈祷还不太迟。 迎面我就撞见了急匆匆赶来的马昊。 “听说你被侯府捉去了,他们没对你怎样吧?” “我爹不见了!” 我们两个都很急,几乎是同时说。 简短的交流后我弄明白了,端午节那天他给我甩了脸子之后想跟我道歉,可我一直没回店里,他又找到家里来,可那时已经被黑甲兵把住了门。他派了两名伙计在门外观察情况,结果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带进了侯府。昨天下午他得到消息已经赶到了门口,可又听娘说我出去了。他在门口等到天快黑才见我回来,看我太疲惫,便没有打扰。 关键时刻能有一个朋友真是不错,我的心里很温暖。 “你爹在走之前没有留下什么话吗?” 我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好,跟上辈子不一样。”他拉起我的手,“你不要太担心了,我们一起去找吧!” 他的话总是有安心人心的力量,我点了点头。 “尹喜儿!”一声怒喝,吓得我全身一抖,扭头只见陈凯一马当先,后面一大队的人马,带着许多箱笼过来。 没事吓唬人干嘛?我苦着脸说:“爹不见了,我找不着他了!” 陈凯的怒气还挂在脸上,皱了皱眉:“你爹一大把年纪还会走丢了不成?在街上你跟一个厨子拉拉扯扯干什么?先回去,我送聘礼过来了!” 我转过头来,只见马昊气得不轻。 两方当街争斗起来,了不起的穿越者也不会是陈凯的对手,我忙拦在马昊身前:“你的马快,能不能带我回山上的家里去看看。” 陈凯面有得色,交待随从们把东西送进我的家里,弯腰一带把我放上马,警告道:“离我的妻子远一点!” 抛下这句话,陈凯一夹马腹,跟淑贞一样不管路上行人,策马疾行。 “慢点!”我忙大声说。 陈凯一勒马缰绳,我整个人倒在了他的怀中,他不悦地说:“不是你说要去找岳丈大人吗?” “那也不能伤了行人!”我命令道。 这一点陈凯就不如张楚了,上辈子被侯府追捕,在长街之上他弃马狂奔,也不肯伤了无辜路人。 除了长辈们的反对以外,他的少爷脾气正是我只愿意把他当朋友的原因。将来成了亲,我得要把他改变过来,那是一项庄严神圣却艰巨的工作,不会比赚钱轻松,可我已别无选择。 到了山上的茅草屋,爹并不在家里,到处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墙角还结起了蛛丝网,显然爹压根就没来过。 那么,爹是上了老虎山吗?我急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7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07 得都要哭出声来。 “走!”陈凯拉住我的手,“怎么这么凉?有我在,不要怕,没事的!” 陈凯带着我在山路上一路狂奔,两旁的树木纷纷退让,神骏的照夜狮子马累出了一身汗。我却希望快点,再快点! “这不是上老虎山的路!”我紧紧抓住陈凯的衣袖说。 “当然不是,我们回军营,找齐人手帮你搜山!” 是啊,人多些好,人多才能快点找到爹。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军营,严明的纪律,统一的着装,刀枪林立,清一色的年轻人。 他们就是要夺取天下的军队! 从他们身边经过,我感觉都要窒息——这些年轻人啊,不久将要奔赴战场,他们……会死吗? 我从心底里厌恶战争,或者说我不喜欢看到死亡,上辈子爹娘都死了,我深深地了解失去亲人的痛苦。这些人都很年轻,他们有父母,有的还有妻子儿女,我不想他们死啊! 为了抵抗韩国,为了保卫家国,算是死得其所,为了安定侯那样刻薄寡恩的人去死,凭什么?即使赢了,他们能得到什么呢? “喜儿姑娘!” 在山路上骑马过来,我脱下了帷帽,也不知是谁认出了我,很快就围了上群人过来。 “你是喜儿姑娘吗?” “本人长得真好看,比在端午节时看到的还要好看!” “喜儿姑娘是神仙下凡,你小子想什么呢?” “喜儿姑娘……你……有相好的了吗?” 最后一个提问的少年挨了陈凯一记窝心脚,还好他敏捷地逃开了,踢得并不重。 这……以后我不戴帽子就不能出门了吗?我的生意呢?还能做吗? “喜儿!”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很熟悉。 我的心一惊,急切地拨开众人看去,果然是爹! 天,我的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爹没事,太好了! 众人散去,陈凯带着我和爹去了他的行军帐篷里。 “爹,你怎么想到上这里来了?”一进门我就迫不及待地问,真是把我给吓死了,“我还以为你去老虎山了呢!” 爹愣了一下:“我去老虎山干什么?我不想活了?” 我还是不说了,说多了爹又改变了主意就糟了。 “我……”爹瞄了陈凯一眼,“我想当兵,他们都嫌我年纪大了,不肯要我。其实我身体棒得很,很多年轻小伙子都不是我的对手。” “爹!”我大叫了一声,要不是他是我爹,要不是怕他会受不了,一气之下真的去了老虎山,我有一肚子的埋怨要说。 当了兵就得上战场打仗,比起老虎山还要可怕,爹难道不明白吗? 爹拉了拉我的衣袖:“你跟凯少爷说一声,我真能打仗,我要立功,我要……要做一番事业出来!” 陈凯就站在旁边,为什么要我说? 爹又是什么时候变得有野心了?近朱则赤,近黑则黑,遇冷成冰,遇热成水,环境对人的影响真有这么大吗? “这样,你先和岳丈大人聊,我出去办点事。”陈凯拍了拍我,走出了帐篷。 “他刚才叫我什么?岳丈?”爹望着陈凯的背影说,“他跟你求亲了?侯爷没为难你吗?” 我只好把事情的经过给爹说了一遍:“爹,我也不知道怎么的,侯爷就答应让陈凯娶我当正妻了。” “爹没本事啊,爹没本事,爹没本事……”翻来覆去爹就是这四个字,对我的婚事倒没有反对。 我费尽了口舌也劝不了爹,他竟是吃了称砣铁了心要当兵,完全不顾自己五十有六的高龄。 闹了一场,最后陈凯答应让爹留在军营里,又出去再三向我保证,绝对不会让爹出事。 我实在无法说服他,又担心娘在家里会着急,只得先回去了。 陈凯是真有事,派了两名士兵送我回去。 这两名士兵都不是多事的,没有向我打听什么,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家。 远远的,我就看见旭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独自一人发着呆。 因为上辈子的事,我从来都不许他一个人出门,生怕他被拍花子的给拐了去,可他又不听话了。 我掏出点散碎银子给那两名士兵,可他们说我是神,说什么也不肯收,我追都追不上。 送走他们,我沉着脸走了过去:“尹东旭,怎么又一个人出来玩?” “家里来了客人,娘要我出来玩。” 为什么我看着旭的样子象是时时刻刻都想哭,娘们儿叽叽的呢?他是男孩子,这样不好! 真是不让人省心啊!等进到屋子里再说他,我牵着他的手进了门。 经过院子,我仿佛听到屋里有声音。 “不要……” “他都是个老头子了,已经不行了吧?我们……我们好久没见了,嗯……你就不想……” “放开……你……弄疼我了……” “给我……” 其中有一个女声竟然是娘,我的心里涌起无边的恐惧,巨大的阴影笼罩在我的头上。 我明白了,上辈子爹为什么会上老虎山,在侯府里爹娘为什么会吵,旭为什么会变得胆心,娘为什么不肯离开侯府,爹又为什么要发了疯地出人头地…… 万万没料到这种丑事会发生在我家里,闯进去,还是悄悄离开? 旭仰起头,乌黑的眼睛看着我,天真、纯洁、信任、疑惑。 这双眼睛不该看到人世间的丑陋!我又牵着旭的小手退了出去。 旭很乖,或是胆小,他一句也没有问。 “你自己在这里玩,等一会儿姐带你出去吃好东西,听话。”我的声音在颤抖,“不许跟任何人走,就坐在门口!” 旭很依恋,却还是点了点头:“嗯。” 关上门,我又回到院里,胸中升腾起汹涌的怒气。 爹好可怜,娘她太不该…… 我一脚踹开了那张门。 娘的衣裳半解,露出里面的肚兜和雪白的肌肤。她的发髻散乱,眼神迷离,是我从来没见到过的温存,连下巴的线条都变得柔和了。 一个男人从后面抱着她的腰,一只戴着红宝石戒指的手覆在了她的胸前,他正亲吻着娘的后颈。 听到动静,娘慌乱地抬眸,发现是我,连忙掩上衣襟,老脸通红地说:“不是……不是你看到的……别误会……” 那个男人抬起头来,他竟然是吴奇吴老板! 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我脱下鞋子朝他们砸去,惊声尖叫着,表达着我说不清的到了极致的无可抑制的情绪。 “喜儿,你听我说!”娘躲过了一只鞋子,躲不过第二个,央求地说,“他不是外人,他……是你爹呀!” 吴奇向我走过来,伸出双手殷切地说:“喜儿,我是你爹!”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8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08 我倒退一步,踏着了门槛,差点摔倒,吴奇一个箭步过来扶住我。 “放开,你不是我爹!”才站稳我就厉声说,抬头却见到一双深情的眼,两颗一模一样的小虎牙,两个深深的酒窝。 我们如此相象! 一个卖布的小商贩都看出来了! 所以他才会来照顾我的生意! 所以他才会在侯府对我处处维护! 还有从小到大爹对我特别的态度,那些奇怪的话,若有似无的生疏…… 太多太多的明证摆在我面前,况且娘亲口承认了,我该相信吗? 娘整理好衣衫,想要快刀斩乱麻,飞快地解释说:“是大太太,她怀孕时故意吃红花,差点流产,栽赃给我。那时老爷身不由主把我给休了,其实是为了保护我和我肚子里的你。可是大太太没有放过我,我才从韩国逃到燕国来。刚才你爹已经给我说清楚了,他是为了我们好。” 难怪娘坚决反对我嫁给陈凯,尤其是不能当人家的小妾,原来是缘于她自己惨痛的经历。 “我只有一个爹!”我一字一顿地说。 娘的脸上阵红阵白,这是我平生第一次理直气又壮地跟她顶嘴。 “喜儿!”吴奇想要把手放在我的肩上,却被我警惕地闪开,“当时我的实力不济,只能忍痛割爱。这些年我卧薪尝胆,终于熬过来了,我可以接你们母女回去享福了。夫人她……她害别人自己也吃了大亏,这两年就快了。蓉儿身子不大好,总是晕倒。这些年我不在你们身边,可我是爱你们的,我情愿毁了蓉儿的婚事,也要成全你和陈凯。你喜欢陈凯是吗?我让他娶你当正妻,安定侯不敢为难你!你的那截手指,爹会给你讨回公道!” “好啊!”我摇了摇头,挑衅地说,“陈凯误会了,我只是把他当朋友,你能让他不娶我了吗?” “这……”吴奇为难了。 我不相信他! 对于他来说,我和蓉儿嫁给陈凯都是一样的,也许换成我会对他更有利,所以一说不嫁他就变了脸。 我愤怒地看向娘,她懂吗? 爹含辛菇苦把我养大,我们一家子过得不好吗?为什么又要与这个男人牵扯不清? 我是尹喜儿,是尹家之喜,不是吴喜儿! 他是我的亲爹又怎么样?生母不及养母大,父亲也是一样的! 这么多年没见着他的人影,一来就要拆散我的爹娘,拆散我的家,凭什么? 认了他就是对爹的背叛,我不能这样做! “喜儿!”娘有太多的纠结迟疑,上前一步试图说服我。 我大吼起来:“爹一走你就和这个男人抱到了一起,你一定巴不得爹走吧?你总跟我讲大道理,自己又是怎么做的?” “别这样!”娘绞着手说,“你想一想,要不是你爹,侯爷怎么会同意你当凯少爷的正妻?他情愿伤了蓉儿,也要成全你,他对我们是真心的!娘知道你从小就受了很多委曲,以后有你亲爹在,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可是我不需要!”我愤怒地瞪着娘,嘶哑地喊着,转身拔腿就跑。 感觉到门开了,旭懵懂地回头望着我:“姐姐!” 对不起,旭,这会儿我没法抱你,没法陪你…… “喜儿!” “喜儿!” 娘和那人都追了出来。 我不要见到他们,我要逃开这些是是非非,我太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没猜中,我有点小得意hhhhh 第64章 酒 爹怎么办? 他已经老了,还要妻离子散吗? 十多年的陪伴守候,竟然敌不过那个男人的三言两语,他不值啊! 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老实人吃亏?爹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不,娘不要爹了,我要! 我好想立刻就飞奔到爹的身边,告诉他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他,我会给他养老送终。 吴奇算什么?我不认识那个人! 一路流着泪狂奔太引人注目,有人认出了我来,还有人想要靠近过来。 唉,我竟然稀里糊涂地成了他们的神了。 连自己的家都守护不了,我是哪门子神? 我想逃,为什么总也逃不掉? 到哪里才能让我清静清静?昏头昏脑我跑进了一家店铺。 “给我一个单间,要快!”我急切地拍着桌子大吼。 泪眼模糊,我被领进了一间屋子里。 “上壶茶,你就可以走了。”我掏出一吊钱放在桌上,双手掩面说。 “咱们是酒家,不卖茶。”那人怯怯地说,“不过您是喜儿姑娘,特地给您烧一壶也是可以的。” 还是被认出来了! 罢了,我不想为难人家,只要他赶紧走就行,说道:“那就酒吧!” 没一会儿,一壶酒就放到了我面前的桌上,小二退下,屋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擦干泪水,又用力地擦了把脸,要面对的事情还有许多。我不能软弱,有很多事得要想一想,想得更清楚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事情应该是这样,陈凯想要帮我,却帮了倒忙,爹进梧桐院后反而知道了娘和吴奇的事。 然后爹就到我的店里来,把旭也带去了侯府,爹想要娘看在旭的面子上,不要毁了这个家。 娘也曾犹豫过,所以命令我离那个人远一点,可最后还是动摇了。 端午节那天陈凯送汗巾子,爹娘被从侯府赶出来是最后的机会,可夜里他们出去谈过之后坏了事。 爹交待我照顾旭,他想跟着陈凯混,混得出人头地再回来,以为那样就能挽回娘的心。 上辈子爹死了,娘不是殉情,是赎罪才跟着去死的! 那么这一回呢?侯爷他们想做的可是要掉脑袋的活儿,爹要是有个万一,娘是不是又会…… 天啊,我不敢想象,头发被揉成了鸡窝。 说起来娘是因为我才原谅了吴奇,可即使没有我的事,娘还是会跟他好的。 这些年来她就没有忘记过他,所以她总是咬着后槽牙,难得露出一回笑脸,那是恨,更是爱。 呃,哪里是想要给我添个弟弟,其实是那个时候爹和娘才真的结成了夫妻吧? 是啊,在每个人看来爹怎么能和吴奇比呢?可他是我的爹,这么多年来养育我长大的爹啊!对于娘来说,选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情有可原,但我做不到!我怎么能对着那个陌生的男人叫爹? 我要怎么才能劝娘离开吴奇?该把上辈子发生的所有事说出来吗?她会不会相信呢? 胡思乱想,似是想通一切,却更加混乱。我一口喝干了桌上的酒,呛得连连咳嗽。我的酒量很差,别说三碗,一碗也过不了岗。 …… 可我记得小二走的时候,酒还在壶里,我没倒出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9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09 来过。 一抬头,竟然是那张我最最不想见到的脸。 “你怎么来了?”我有气无力地说。 这会儿我真不想和他吵啊!我们之间的那点破事与家里现在和将要发生的事比起来不值一提。 张楚又给我满上一杯,沉声说:“慢点喝。” 呃,我还以为他要劝我别喝呢!倒是深得我心! 我抿了一小口,斜着眼睛看他:“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张楚只是凝视着酒壶,象是压根就没听见。 总是故弄玄虚!我一拍桌子,大嚷起来:“我,是个野种!我爹不是我亲爹,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我娘啊……嘿嘿,肚子里揣着我,不得不嫁给了我爹,才不是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所以说,你不用这样看着我,真的不用!你转身就走是对的,何况你本就不需要我救,我们家啊……哈哈哈,这是传统!传统,懂不懂?我和爹都一样,根本就不该期待,想得太美就会受伤害!” “你醉了。”他皱着眉说。 “酒不醉人人自醉!”我嗤笑一声,“我的酒量不好,一小杯还是醉不了的!” “那就好!”张楚一把拉住我的手,“昨天我就猜到会出事,所以派人手在你家门外等着。我有件要紧事要告诉你,你听好了!” 我低头瞧了瞧他的手,耸了耸肩:“呵呵,现在规则变了,积分可以自己来取了吗?我记得我没有同意过呀!” 张楚的脸上是沉重的痛苦,却没有放开我的手:“你心里明白我不是这种人,为什么要说这话来气我,贬低你自己?给我一点点时间就好,说完了我就走,不会再缠着你的。以前不是不想告诉你,是因为没有真凭实据,我怕你接受不了——吴奇是你亲爹,但他不是个好人,真的不是好人!” 原来吴奇到我家去被他安排的人看到了,所以一等我回来,他就急忙赶了过来告诉我。 可是已经太迟了,我已经用不着他告诉了。 话说,即使他早早地告诉了我,又有什么用呢?我是吴奇的亲身女儿,娘心里喜欢的是吴奇,什么也改变不了! 我笑了笑,存心要气气他,打着酒嗝说:“吴奇怎么不是好人?侯爷不许我进门,我以为只能当个外室,是吴奇出头,让陈凯明媒正娶我,我要当侯府的少奶奶了!吴湘蓉也是他的女儿,可吴奇只顾着我,他对我还不好吗?” 受了一肚子的气,没有人能给我发泄,一个一个还得上赶地哄着,世上唯有他,唯有他是能让我欺负,却又不敢对我怎么样的人。 那些规则,既然他能从中得利,就怨不得要受我的气了。 果然,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一根一根手指地松开了我的手。 “好吧!”他闭了闭眼,再睁开仍有痛苦,却冷淡了许多,“如果那是你的选择,我尊重……我也没有办法,不是吗?即使我跪在地上求你,你也不会原谅。如果我不死心,到最后你是不是会让我落得跟你爹同样的可悲?别怪我没提醒你,陈凯也不一定就靠得住,他们侯府斗不过朝庭,麻烦大着哩!到最后……实在是不行,你和陈凯就带着你爹赶紧逃命去吧!” 知道他在说什么吗?他的意思是说即使使我嫁给了他,也会红杏出墙,成为他的耻辱,所以他不要我了。即使我能为他增加积分,获得金手指,他也不要我了,男人的尊严更要紧,是吗? 呸,是我不要他了才对!难道他忘记是怎么求我的? 上辈子他成了阶下囚,现在哪里来的自信? 我把杯中酒全泼到了他的脸上:“我的事不要你管!” 张楚唾面自干,连擦都不擦一下,睁大眼吼着:“你凭什么对我发火?我做了我所能做的一切,那些规则与其说是帮我,不如说是害了我,我又有什么办法?” 酒水从他的脸上滑下,额头上沾着一缕头发,脸色仍是蜡黄,却有种美人出浴的动人,我想我有点执迷色相了。 那天,在铺子里他给我劈柴也是这样,不过那时是汗水,他的脸色很红润,心情很快乐。 当时我恨不得立即赶他走,此时却恨不得回到过去。那个时候我傻傻地为了赚钱忙活,唯一的烦恼就是钱,多么单纯,多么简单! 为什么我要知道那么多丑陋的事?他、爹、娘、吴奇、侯爷、淑贞…… “我也是千金小姐呢!你没想到吧?”我笑了,面对着他我总是笑,心痛更是要笑,“如果你早知道吴奇吴老板是我爹,会不会不一样了?这样应该就能配得上了不起的穿越者了吧?” “你已经变成了一个绝情又愚蠢的女人,你觉得自己还配得上我吗?积分也好,金手指也好,我统统都不要,一样能实现我的理想,你信不信?”张楚顿了一顿,上下打量着我,“我知道的不止这么一点点,你想知道吗?” 是啊,他这人心机太厉害,一定还知道些什么要紧的!我一把薅住他的衣领:“你还知道些什么?全都说出来!” “你让我抱一抱。”他冷冷地说,不象请求,倒象是命令。 美得他!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他一把抱住了。 他的身子无法自控地发抖,没有以往的激情与冲动,象是个离别的拥抱。 从他的怀抱当中我似乎能感受到浓得化不开的哀愁,不禁伤感起来,忘记了拒绝。 很快,他就松开了我,站起来背对着我说:“上辈子旭走失之后,我马上赶去追,没有找着旭。我在路上发现了一辆马车,车上坐着你爹身边的那个老妈子。我去问过她,她显得有些紧张。” “姜妈?”我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意思?” 张楚深吸了一口气:“你和吴奇长得太象,我早就怀疑过你们的关系,也曾试探过,但吴奇藏得太深,我查不出来。实在是太巧了!我一直不相信老实巴交的旭会随便跟陌生人走,很有可能……有可能是被抱走了。那时你娘已经死了,吴奇只是要你,他不会管旭的。后来虽说他答应帮忙找旭,但我感觉以他的能力并没有尽心,只是做做样子。” 我是他的女儿,可旭算什么?所以把小小的讨厌鬼远远地丢开,会这样吗? 明明是他把旭带走的,却要来装好人,等我被感动了以后,再来认我,他打的好算盘! 我如遭到五雷轰顶,大叫得破了音:“不可能!你有什么证据?” 那样一来,我岂不是从头到尾都冤枉了旭? 再穷我也会买肉给旭吃,自己都舍不得吃一口。我以为这样做,我就是个好姐姐,可我不是! “他不会这么坏!”我用力摇着头,“我娘不会喜欢这么坏的男人!旭能吃得了多少,多养一个小孩子对他来说算得了什么?” 但是,我心里明白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10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10 ,张楚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如果吴奇真心想带旭一起走,为什么不早一点认我?爹娘都已经没了,为什么还非要等到旭走失之后才以娘亲朋友的身份找上我? 就在刚才,房子太小,怕被听到后乱说,他们两个在屋里快活,就把旭丢在外面。 也许在娘的心里,旭是她的一个污点吧?如果那个时候,旭被真的拍花子给拐走了,娘会不会难过? 真相太残酷,残酷得令我都要窒息。 也不跟我争辩,张楚大步走了出去,可以看到秦将军在外面等着。 张楚似乎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出门就倒了下来。 秦将军忙扶住了他,同时把门给关上了。 最后我只瞧见张楚单薄的背影和秦将军埋怨的眼神。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仯心念旧恩。” 旧恩以逝,此情只待成追忆,没有明月,却有美酒当前,杜康真能解忧吗?我来试试! 一试再试试不停,越试我就越品出了酒的美味,竟然从辣的变成了甜丝丝,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有的人情愿醉生梦死了——酒,果然是个好东西! 醒来时头很晕,光线很昏暗,点了一盏油灯,这不是我家!这里是一个帐篷! 我一惊,怎么到这里来了?这是什么地方? “你醒了?”屏风后传来陈凯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 这里是军营!他把我弄到这里来干什么? 沉重的脚步声,陈凯身穿铠甲走了过来。 他背着光,身形显得更加魁梧,让我有种不适应的压迫感。 “尹喜儿,你真当我远在军营就什么都不知道?”他磨着牙说,带着满满的恨意。“再过半个月我们就要成亲了,你就不能守一守妇道吗?” 我很茫然,我做什么了? “我说过,只要你不背叛我,什么都好说。我会把你捧得手心里,绝不让你受半点委曲,可你是怎么做的?” 凭什么审问一样对我?烦心的事太多,他也要来跟我吵吗?我恼了:“我做什么了?你不喜欢我,我们就不要成亲了!” 因为他对我好,我才愿意嫁给他,可他对我口出恶言,做夫妻还有什么意思? “当着全城人收了我的汗巾子,想反悔就能反悔吗?”陈凯冷笑一声,拍了三下巴掌。 门帘掀开,一个男人猫着腰,卑恭至极地走进来。 走到亮处我才看清,这人竟然是方正平! 第65章 强 方正平盯着自己的脚尖:“凯少爷,除了这两天喜儿姑娘没住在店里,小的每天都派人盯着,一刻也没眨过眼!” “你监视我!”我气极,指着陈凯说。 陈凯只抬眸瞥了我一眼,又命令方正平继续说下去。 “凯少爷没有要我监视你,喜儿姑娘可不能冤枉了凯少爷!”方正平不再是志得意满的小老板,成了一个忠诚的奴仆,“喜儿姑娘的店要开张了,我想结识一下新邻居,那天第一次见到了凯少爷。后来裁缝们到你店里捣乱,凯少爷要我照看你,所以我派小二每天送水给你,可惜你说什么也不肯要。喜儿姑娘,你真是好福气,凯少爷对你可真好啊!” 原来那些水是陈凯命他送的,早知道不要白不要! 陈凯沉声说:“少说废话!” 方正平吓得一哆嗦:“我怕凯少爷怪罪,安排了人在门口随时恭候喜儿姑娘的差遣,同时也为了防止再有人来闹事。开张时人太多,我的店里人手不够,正准备派人去通知凯少爷,隔壁的马老板出面帮喜儿姑娘解了围……” “说你看到的!”陈凯一脚踢过去,把方正平踢倒在地,杀猪一样乱叫着。 只顾着表功不说正事,陈凯不耐烦了。大少爷惹不起,攀不上,连沾也沾不得,可笑方正平不明白。 我心道难怪这方正平后来对我敬而远之,他家的伙计却总是在店门口贼眉鼠眼的。 人真的是不可貌相,这方正平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有权贵和威势面前一点儿骨气也没有,比我一个女子还要不如,亏我还瞎了眼,一度以为他是个好人。 “我看到,我看到……”好不容易喘匀了这口气,方正平一脸惊恐的神情,仰头看了看陈凯冷漠的脸,吞了吞口水,小声说。“我看到有一位贵公子上了尹记裁缝店,喜儿姑娘就关上了门。” 就是那天,张楚给了我三角裤的图样! 不能让陈凯误会了,我急急地说:“人家是来做衣的!” 陈凯挑了挑眉:“是来做衣的,为什么要关门?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在干什么?” 我对这个家伙再熟悉不过,好的时候他可以把人捧到天上,生起气来却是只能把人给撕碎的大老虎,谁敢捋他的虎须纯属活得不耐烦了。 现在的他就在危险的边缘上,我必须在他发作之前把火给浇灭了才行。 横了横心,我说道:“我们在谈生意……” 陈凯冷哼一声,打断了我的话:“关起门来谈生意?那个男人是谁?” 他快要失去耐心,再不说就迟了! “三角裤!”我不顾一切地大叫起来,“那种三角裤是他教我做的!我哪里有那种本事?那天他给了我图样!” 陈凯额头上的青筋直跳:“你们两个在里面,在里面……” 天,他想到哪里去了? 他该不会是以为我们在里面…… 为什么越描越黑了? “我看到的都说了,我可以走了吗?”方正平一边往后退缩,一边说道。 “滚!”陈凯顺手就把兵器架子给掀翻了。 方正平如蒙大赧,慌忙退了出去。 太可怕了!我往床里面缩了缩,大嚷道:“做三角裤又怎么了?我几乎给全城人都做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连量都不用量,看一眼就能知道尺寸!” “只有三角裤而已吗?”陈凯倾身过来,“你对他可真是情深义重啊,居然为他闯了百花楼!真看不出来,你是这样大胆的女人!” 他知道是张楚了! 该不会是整个潭州都有他们侯府的眼线吧? 也对,他们是想要谋反的,当然得扎紧篱笆!这张樊网没捕到大猎物,却捉到了我这只乱跑乱窜的小兔子! 他的身上有冷冷的杀气,一个巨大的阴影把我笼罩其中,无处可逃。 看来只有说实话了,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做三角裤赚了些钱,我不想占他的便宜,准备分他一半,就去了睢园。牛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1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11 十三说张楚在百花楼里,他求我把张楚给找回来。” “所以你就去了?”陈凯一把擒住了我的手腕,“尹喜儿,你好大的面子啊!我妹妹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没能把巡察使大人唤回来,你走一趟就办成了!” 我的手腕好疼,他是不是把我当成战场上的敌人了? 早就知道了一切,为什么端午节时他还要向我求婚?气呼呼地向我求婚,我接受了他也不快乐,那么他图什么? 他恨我! 再这样下去他会杀了我吗? 我好想把上辈子的事一股脑全都说了,可是他能信吗? “是,我喜欢过他!”我低下了头,那是我最痛苦的经历,如果他想听,我只能告诉他。 他向我求过婚,而我已经答应了,他有权知道一切。 瞬间,我倒掀倒在船上,铠甲冰冷坚硬地压了下来,所有的反抗全部无效。 “他们说对女人不要太好了,会骑到男人的头上。我还不信,我以为你是不同的,可你是怎么对我的?我说过了,要你等我几个月,可你偏偏等不了!你把男人当傻子!每晚你都给他留着门,到清晨才走,你们在一起夜夜春宵,快活得紧!” 他知道了!我忘记了反抗,也是方正平说的吗?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做过的事都是债,还债的一天到了,我真真切切感到了害怕。 “我说对了,是不是?”他扳着我的下巴,迫使我对视着他充满怒火的眼眸,“你可以装做没有听懂我的话,不明白第一次的求婚,我能原谅你,只要你往后一心一意就行。这个世界上你绝对找不到第二个象我一样大度的男人!我许你当我的正妻,哪怕娘反对,说要夺了我的世子之位,可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根本就不屑于当我的正妻,情愿做外室,为什么?就因为好方便你与他人幽**会么?” 是我伤了他! 可我的本意是不想要伤害任何一个人啊! 泪水止不住地泛了上来,我哭着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我没有啊!我没再搭理他,我已经决定这辈子都跟你在一起了!”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么?要不是我安排方正平照顾你,这些你会告诉我吗?”说着他脱下了上身的铠甲,“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太多的女人想要爬上我的船,我对她们没有好颜色,我只喜欢你一个,你却三心二意,你对得起我吗?” 他想要干什么? 趁着这一刻的自由,我想要翻身下船却又被他大手一拉倒了下去。 很快,他蹬掉了马靴,轻轻一拉下面的铠甲就掉了,他骑坐在我的身上。 “我对自己说,以前的一切都不计较,我连娘都替你瞒着。这个世界太开放,我以为你是不同的,是纯洁的!只要我让你看到我的心,你就会明白过来。刚把你放回来,就与他在酒馆单间里私会,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女人?” 他又飞快地扒下了上衣,露出一身让人害怕的肌肉,还有胸前挂着的小布袋,里面是我做了一半的荷包。 “我没有……”声音弱得可怜。 张楚说过我们还没做两口子的那码事,我还是清白的吧? “将军!”帐篷外有人在禀报。 陈凯大吼道:“什么事?” 外面的人答道:“巡察使大人已经不见了,还有那位武将。” “滚!” 脚步声急急退去。 “算他逃得快!你满意了?”他的吻落在唇上,“这笔账你来还!” 张楚不是逃,是本来就决定离开,他到酒馆里是去与我道别的,为什么我才明白?竟然连一句温暖的话也没说?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紧闭着嘴,别过头去:“别这样!我会给你,等到我们成亲的时候……” 肩头一痛,他咬得可真狠! “我为什么还要等?我等得太久了,结果等来了什么?别跟我装,你和那些女人一样,早就风识过男人了!” “嘶啦”衣裳被撕成碎片,我想要遮掩住,想要逃,可我怎么会是大将军的对手? (此处省去五百字) 陈凯长出一口气,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说:“真的?你们真的没有做过?” 我的全身被汗浸湿,疼得要裂成两半,求饶道:“好了,你知道了就好,快放了我。” “不行,我做不到。”他换成了甜言蜜语,“你真好看,喜儿。你是我的,我们本来就要成亲了,今天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第一次都会疼的,以后就不疼了。” 那些诗中所说“一树梨花压海棠”,“白雪消融还有白,红花落尽更无红”,“暗芳驱迫兴难禁,洞口阳春浅复深”,“花叶曾将花蕊破,柳垂复把柳枝摇”…… 还有那天沈先生与桂香的情状,裙摆上的那点近乎酱色的污渍,为何桂香会被杖毙…… 我全都明白了! 再多的泪水也洗不清我的屈辱,这原本应是人生乐事啊!只要他肯再等半个月! 我梦想的花轿,大红盖头,红烛,交杯酒,所有人的祝福呢? 早知道会这样,我还不如,不如给了那个人,至少他会很温柔,会给我留下美好的回忆。 “对不起!”陈凯手足无措,“我以为……我没想到会这样……你们居然没有……是他陷害了你,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他曾追求过你,我不准他靠近你,他就报复我,报复我们两个,他骗了我……那只阴沟里的耗子一样的家伙……” 从捕风捉影地罗织罪名到想方设法地寻找答案,却一次也没猜出真相。 我虚弱地伸出手,扯断了他脖子上系着的红线,把那只小布袋攥在手中,远远地丢开。 我们两个完了! 说得真轻松,把今天当做是“洞房花烛夜”!哪个新郎倌在洞房花烛夜会这样对待自己的新娘子? 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我才迟迟下不定决心,不想要嫁给他。他们有权有势的人总以为犯了错,伤了人没有关系,反正他们有能力弥补,反正受害者非得要接受不可。 “你……”陈凯突然披衣走出帐篷,大声喝道,“来人啊,把方正平给我宰了!” 这个男人说到就会做到,方正平没命了。 他做的事罪不至死,但我这会儿实在没有力气替别人说好话。 我的全身都痛,心更痛,象只破碎的布娃娃。 在大将军的狂暴之下还能留下一条命来,我觉得真是奇迹。 陈凯又回来了,跪在床边,把我的手贴在他的脸上:“是我气糊涂了,一定是姓张的死缠着你!我不该不信你的,你骂我,你打我啊!等你好起来,我们马上成亲,我们会是最幸福的一对。你放心,我不会纳妾的,有我们两个,还有我们的孩子就足够了。” 帐篷里突然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2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12 刮起一股风,我抬起头,吴奇竟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他披着黑色的斗篷,看到船上的我和半果的陈凯,有些站立不稳,抚了抚额,厉声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陈凯把床单给我拉上一些,黯然道:“师傅,你别管,这是我的私事。” “你竟然把她给……”吴奇愤怒地大吼,“她是我的女儿!” “这……”陈凯有些懵,看看吴奇,又看看躺在床上的我。 吴奇不由分说,上前就是一拳,把陈凯打出了帐篷,篷布上破了一个窟窿。 作者有话要说:  剧透了,不要急,会反转过来的,因为还会有一次的重生。 这一章有些小天使可能不喜欢,但按剧情的发展就应该是这样,总之我保证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第66章 家 吴奇好大的威风,在潭州反客为主了。他把我带回了鸿兴饭庄里住着,谁也不准进来,让我专心休养。 整个鸿兴饭庄成了吴奇的私宅,原来的佣人们,甚至是清洁的老妈子都换了。没多久,来了一大帮的蓝衣人,个个都神情录穆,年轻力壮,随便一个举动就整齐划一,有着明显的军人气质。 陈凯、淑贞、蓉儿都通过重重的阻碍,试图来见我,可是连安定侯都被拦在了门外。 我曾听到过吴奇与他们的对话,竟是一点儿情面也不讲,把了不起的安定侯骂得跟三孙子似的,安定侯还只能唯唯诺诺赔尽了小心。陈凯想要来点硬的,被吴奇打了出去,一条铁汉也忍不住闷哼了两声。淑贞带了重礼而来,却连见都没见着吴奇,碰了姜妈的软钉子。 隔两三天娘就来一次,她换上了贵族的绫罗绸缎,梳了堕马髻,一身的珠光宝气,俨然是这里的女主人。这才是她应有的状态,举手投足贵不可言,却让我陌生得很。 娘会刺绣,会弹琵琶,会识文断字,会讲许多大道理,从小到大我最佩服娘了。有的时候即使我没做错事,挨了骂也不敢埋怨,只求娘快点熄了雷霆之怒。谁能想得到,她的那些怒火一半是冲着我,还有一半是对我的生身父亲的怨恨。 现在他们的误会解除了,便想起来对不起我,想要重重地弥补了。然而,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了。 她断断续续地跟我说了些早年的经历,说她曾是青楼养的瘦马,以为会象别的姐妹们一样度过悲惨的一生,谁知却有幸遇上了王爷。 对,正是王爷!说吴奇没有人认识是谁,可说出吴麒麟的大名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我那了不起的亲爹是韩国的三王爷祁王,本是一个不受宠的宫女所生,却经营有道,迎娶了韩国兵马大元帅之女,现如今是韩国炙手可热的人物,有力的皇位竞争者。 此次来潭州,表面上是与安定侯联合,其实进可攻退可守,无论结局如何韩国都将大大的获利。 这些都算不上阴谋,而是阳谋了。 韩国与安定侯各有盘算,互相利用着,但现在的情势摆明了对祁王更为有利。 巡察使微服出访的事捅了出来,显示出朝庭对潭州已失去了信任,吴麒麟却还要挑明身份,勾结外国的罪证确凿,安定侯骑虎难下,不反也得要反了。 对于吴麒麟个人来说,此行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小到潭州,大到整个燕国,很快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即使什么都得不到,也削弱了燕国的实力,于韩国是大大的功臣,为更上一层楼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吴麒麟的意思只要不便宜了蓉儿她外公,可以随我的心意,反正安定侯已经是砧板上的肉,跳不出他如来佛的手掌心了。 如果我愿意,可以嫁给陈凯,就等于他轻易收了潭州,再看安定侯能否成大事。如果我不乐意,对安定侯的支援就打点折扣,把她放在火上多烤一烤,更有利于谈判。 所以,我和陈凯的婚事变得关键,要不然安定侯才不会迂尊降贵来讨好我呢! 至于淑贞,没有了张南江张大人的倚仗,她什么也不是,当女世子不过是她的一场梦罢了。巨大的落差她无法接受,竟然巴结起我来。 这些全是我那祁王爹亲口告诉我的,他说我是郡主,以后还会是公主,非得懂一些不可。 呵呵,郡主,公主,这些对于身心饱受摧残的我有什么意义? “你这孩子,一个月了,开口说句话吧!你是要急死我呀!”娘唠叨个没完,硬是扳过我的身子,“你总是朝窗外瞅什么?” 我只不过是没说话,夜里睡得少,能吃能喝,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又没有去寻死! 话说,被未婚夫给那个什么了,在别人眼里不过是陈凯提前享受相公的权利,即使我去寻死也算不得贞节烈女了。 “娘知道那天发生的事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可那个人不是别人,他是你亲爹啊!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一说,亲爹是不是对你好?娘也很为难,想要当做不记得一切,想要不理他,可娘做不到。你也大了,有些事应该能懂了,你说如果换成是你,你会选择谁?”娘皱了皱眉,“别这样瞅着娘,娘不是贪慕虚荣!如果娘是这样的女人,你爹也不会看重我了。” 哪怕我用了最恶毒的方法,也不能棒打鸳鸯。所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爹尚且没办法,我哪儿能管得着的?我早已想通了,不再怪她了,是她自己过不了心里的坎儿。她需要的不是我的原谅,而是她自己的。 从小到大就看娘板着脸,鲜少见过她的笑模样,我还以为她就是这个秉性,原来也会小鸟依人,也会痴痴地望着某个人,也会一边弹着琵琶,一边眉目传情。 我怎么忍心剥夺她的幸福? 唉,我可怜的爹!娘的好口才要用在说服他上才对! 说得有些口干舌燥了,娘很无奈:“你说,把陈凯要杀要剐都由得你!你若还要这门亲事,明天就让他用大红花轿来抬,若是你不要他了,让你爹给你出口恶气!” 她的口气越来越大,这么快就忘记了为生活苦苦挣扎的日子。 越是得意,听到爹的死讯就会越痛苦,痛苦得只有一死才能解脱。 还好这辈子爹在陈凯的军营里,有他的照顾会安然无事,娘却什么也不懂。 报复陈凯么?我做不到。 我和陈凯两个有太多的恩恩怨怨,他伤害了我,我对他也有亏欠,扯平了。 如果他早早地告白,如果不是造化弄人,如果他对我更信任,如果能温柔一点,如果不是非得要得到证明,把我伤得体无完肤…… 或者说,如果我早早地明白他的爱慕,如果我能对张楚更绝情一点,如果让方正平挑不到半点错处,如果我能理解为爱而不是伤害…… 唉,没有那么多如果,其实就是他还不够爱我,我也不够爱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3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13 他,我曾经想过的凑和本就是一个错误。 我是绝不会嫁给陈凯了,但我也不会在这紧要关头害了他,所以我只能拖。拖到最后就看他的命了,是安定侯夺了天下,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还是身败名裂。 见我久久不答,娘急了:“娘跟你说话呢!依我说,女人就得认命!男人们口中说得无所谓,到底还是计较的,等你以后就会知道……陈凯打小就喜欢你,我早就看出来了,以前是不想让你去做小,现在不同了……” 我被她缠得累了,抬了抬眼眸问:“旭呢?” 许久没开口说话,我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总算肯开口了!”娘喜极而泣,向门外走去,“我怕他打扰到你,我这就把他带来!” 她真的不需要这样,只是那些我为之奋斗的一切都不需要我了,我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真没有她想的那么严重。 很快,娘就带着旭进来了。 旭穿得象个小少爷,一只手紧紧拉着娘的衣角,另一只手拿着爹给他做的那柄小木剑。 “姐姐!”旭顿时松开娘,向我奔来,扑到我的怀里,象是寻着了一个避风港。 我的眼一阵酸涩,这个时候吴麒麟还能包容他,以后呢? 世间难得双全法,太贪心的结果就是失去所有,我看娘就跟明镜似的,而我自己却是个失败者。 “告诉姐,你叫什么名字?”我摸着旭的头问。 旭咬了咬嘴唇,眼眶红红的:“尹东旭!” 还算不错,我又问:“爹呢?” “尹刚。”旭象宣誓般大声说,“姐叫尹喜儿,我们家的店是尹记裁缝店!” 住在店里的时候我天天都教他,总也学不会,一个月不见,他却记得牢牢的了。 找着了爱情,娘就眼瞎了,心盲了,我却能深深体会出旭在这些日子里遭受的心理折磨,他才六岁啊! 他什么也不会说,但他比我们更敏感,受的伤也更深,而且他已经渐渐记事了,这些童年阴影会永远留在他的记忆里。 为了旭,我有心想让娘回到爹的身边,但吴麒麟怎么办? 娘过世之后,他不择手段把旭夺走,为的是让我死了心跟他走,他也是爱着娘的吧? 如果我不管三七二十一,逼着娘回到爹的身边,他发起疯来天知道会干出些什么事,我又该如何是好? 难!难!难! 娘被冷落有些不甘心,想要把旭拉过去,旭却死死地扒着我不松手,她面有不悦地问:“娘呢?娘的名字你不记得吗?” 旭小小的脸上有愤怒,嚷道:“尤红梅!” 可怜的旭!我一把抱过他,在心里发誓,无论如何也要护他周全,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是纯洁的,没有犯过丝毫的错误,却不得不承受大人加给他的痛苦。 “你!”娘愤怒了。 从来都是她对我们耳提面命,而这回连旭都对她不敬了。 我忙护住旭。 那些她教过我们的大道理却说不出口,又悻悻地退缩了,娘深吸了一口气:“马老板来了,你见不见?” “见!”当然见,早就想见了! “别打扰你姐休息。”娘带着旭出去了,“娘带你上街吃糖。” 旭一步三回头,委曲得要哭的模样,想留又不敢留,想走又舍不得走。 “娘!”我突然厉声说,“你要跟谁我不管,但是弟弟有什么闪失,我不会原谅你!” 娘转过身来,气得脸通红,吼道:“用不着你教训!我是娘,还是你是娘?” 说完,娘带着旭,重重地一甩门出去了。 我们一家子都怎么了? 那些快乐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最终我还是输给了宿命。 两个小丫环把马昊带了进来,他一进门就嚷嚷着:“哟哟哟,要见喜儿比见皇上还难,我足足等了一个月!” 这两个丫环是专门服侍我的,一个叫阿兰,一个叫阿薇。她们都是祁王爹爹的人,礼仪应对都没得挑,对我的照顾很周到,都是八面玲珑的人儿。 我微微一笑:“坐。” 阿兰忙搬来了绣凳。 马昊撩袍坐下,拿出扇子扇了扇。 如今天气渐渐热起来,把这把扇子拿出来倒不显突兀。 阿薇给马昊倒了杯茶:“谁敢拦着马公子呀,是你来得太晚了!” 阿兰也说:“咱们小姐终于开口说话了,还笑了,王爷知道了不定多高兴!” 马昊起身接过茶,笑道:“喜儿姑娘现在都成了神了,我不敢来呀!” 是,现在全国,全天下人都穿三角裤和七分裤了。再加上端午节的“神迹”,陈凯的那一跪和献礼,人们传得神乎其神。 在鸿兴饭庄的门口每天都有人烧香叩头,有时顺风那些香烟都飘进我住的小院来了。 我实在是哭笑不得,为了吸引我的注意,还有人舞起了狮子龙灯,敲锣打鼓只求我出去给他们赐福。 其实我心里知道,除了那点雕虫小技给民众带来了点实惠,获得了真正的感激以外,还有祁王爹与安定侯的暗中操作。 祁王爹想要把娘风风光光地带回韩国,所以要给我造势,好让她母凭女贵。 安定侯想要我为她说话,动员更多的老百姓站在她的一边,她才能更有势力。 马昊又说:“喜儿姑娘的脸色不太好呀,最近吃得好吗?我店里有些新的菜式,要不要尝尝鲜?” “好啊!”我点点头,微微一笑。 马昊打了个哈哈:“难得啊难得,喜儿姑娘还念着旧!我们也算得上是贫贱之交了,以前真没想到啊,喜儿姑娘竟然是祁王的千金,但我一看你就是个有福的,我的眼光没错吧?” 这家伙又扮起了阿谀奉承想要往上爬的小人,越演越象,我都要担心他入戏太深,有一天真会成为这个委琐样子。 阿兰点头道:“是啊,我们王爷最疼小姐了!” 阿薇道:“早就听说老饕酒家的菜做得好,哪天让老爷带小姐一起去!” 只因我对祁王爹没有好脸色,她们抓住一切机会帮他说好话。 马昊摇了摇头:“可惜喜儿姑娘出门不方便……” 少说话,多听多看多想,最近我变得聪明了许多,机灵了许多,说道:“马大哥喜欢品茗,正好有些好茶,阿宛去娘房里拿些来,跟她说我要送人。” “是。”阿兰退了下去。 马昊眼珠转了转,面露笑容,悄悄从扇子后伸出两根手指。 他曾经告诉过我,在他的那个世界里,这是表示正确、胜利和赞赏的意思。 我会意,又说:“天气太热,阿薇去拿些冰镇酸梅汤过来。” 阿薇皱了皱眉:“今天做的全被小少爷喝光了,得让后厨立马去做,还要用冰镇着,得等好一会儿呢!”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4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14 “那就快点去!”我挥了挥手,“这里有马大哥陪我就好!” 阿薇犹豫了一下,不敢忤逆了我,只得乖乖走了。 娘和旭上街去了,阿兰找不着他们,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冰镇酸梅汤更是得花时间。 她们一走,马昊就一跃而起,迅速地关上门,又回到我身边,眼神中充满了焦灼,方寸大乱地说:“喜儿,怎么办?我自做聪明,我害人不浅!我全都弄错了,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你骂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说喜儿就是一平凡人,我有点不同意。她是孝女,很纯情,有爱心,有责任感,能吃苦耐劳,不贪不占,这样的女孩子已经很少了。不能说只有那些有手段,会抱大腿,会争宠,会打击报复的女子才不凡,内心高贵的女孩更是不凡的。 第67章 悔 从来马昊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没见过他着急上火过,我不免有些慌。 不是说他们穿越者一个个都是天之骄子吗,怎么会做错事? 马昊捂着脸说:“天地良心,满天神佛做证,我是真的真的想要帮你,没有半点私心!即使你不嫁给我也没有关系,我想要你得到幸福,不想你被人骗了,可是我被骗了,这可怎么办?” 从他的话里我听出些不祥,把他的手拉了下来:“你说吧,我什么也不怕了……反正最可怕的事都已经发生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你保证不恨我!”马昊不放心地问。 我把阿兰和阿薇赶走了,但她们很快就会回来,而他似乎有一肚子话。时间紧迫,他还总说些有的没的,让我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放心吧!”我叹了一口气,“这世上我只有你一个朋友,你又没杀了我的爹娘和旭,我为什么要恨你?” 马昊瞅了瞅我:“你的身子不大好,我怕你受不了,你能坚强点吗?” 我都烦了,只得又向他保证:“我是山里人,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有话就快说吧!祁王是我亲爹,有些事你不明白,最近最好少到鸿兴饭庄来,有话快说,说完了赶紧走,再也别来了!” 祁王毕竟是我亲爹,他目前还没有明确表示参与安定侯的谋反中,仍处在模糊地带,我不能坏了他的大事,只能言尽于此了。 马昊皱了皱眉:“其实有些事可能我比你知道得多。安定侯已经封锁了通往宛州和青州的两处隘口,谋反就是迟早的事,朝庭已经调派大军前来,大战一触即发。这个时候祁王来到是非之地,已然说不清了。” 是啊,马昊此等八面玲珑的人物,什么事能瞒得了他? “你有秘密?”马昊上下打量着我,敏感地说,“不能告诉我吗?那天在你家门口分手后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病了?为什么突然间祁王就成了你爹?” 其实我自己早就不在乎了,世上就没有人在乎我,我为什么要在乎?我只是不想告诉他,那些惨痛的经历何必多一个人同情? 马昊见等不到答案,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肯接受陈凯那傻小子的求婚,却拒绝了我?我知道你不是爱慕虚荣的女人,最后再问你一次,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发生了那种事后,陈凯居然仍四处宣扬我和他的婚事,侯府内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 安定侯非常迫切想要结下这门姻亲,我是明白的,可陈凯凭什么认为被他百般欺凌之后,我还是会嫁给他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你不爱我。”我直接了当地说。 我不再是当初傻乎乎的时候,小小的调笑就措手不及,东想西想想不出别人的心意,张口结舌不知道如何面对,生怕失去了朋友,结结巴巴说不上话来。 真正的爱情不是这个样子,那是期待、恐惧、热切、执着……点头是天堂,摇头是地狱,不会象他这样面带微笑,扇子轻摇,被拒绝后也能潇洒地耸耸肩,一笑而过。 他没有爱上我,只是觉得我人还不错,想要比好朋友更进一步,但那不过是更好的朋友,不是爱情。 说真话并不会使得他难过,我就不用纠结了。况且现在的我真没心情跟他开这种玩笑,那个“爱”字象一根针,连提一提都会刺伤了我的心。 曾经我以为张楚是爱我的,默许了他的许多胡闹,却原来只是被利用了。 曾经我也以为陈凯是爱我的,所以我才愿意嫁给他,可结局呢? 世上没有人真的爱我,多么可悲,我不是一个值得爱的女人。 马昊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是你对感情的要求太高了,我达不到。” 他煞有介事而来,说的却全是些闲扯,我最近睡得不大好,精力没办法集中,眼神不由自主又飘向了窗外。 “你别这样,好不好?振作一点!”马昊扳着我的肩膀,把我的身子扳了过去,“你听着,我真的要说了!以前我对你说的都是真话,但做为穿越者,等级不同,能接收到的讯息也不同,你不能怪我!现在我全都弄清楚了,张楚被冤枉了!” 这怎么可能?他亲口承认是为了积分和金手指才缠着我的! 马昊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会重生吗?因为他就没按规则来!按理你就是一个小配角,只为了证明男主角是多么优秀,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仅此而已。你死了之后秦将军及时赶到,杀了陈凯,率大军剿了安定侯,他就该去开新的副本了。换成任何一个别的穿越者都会这样做,可他不同,竟敢抗拒了系统,选择了和你一起死。他以为这样就退出了,游戏结束,或是换个人玩,没想到还是被逮了进来。因为系统是不允许挑战的,穿越者不准自己决定生死。” 经过马昊耐心地讲解,我对什么游戏、系统、写手、开挂、金手指……有了些了解,但这些说法实在是匪夷所思。 我不相信,尖锐地反驳道:“难道不是陈凯杀了他,所以他才重生吗?如果陈凯也死了,为什么没有重生?他不爱我,怎么会为了我去死?” “不,不不!”马昊连连摇头,“你低估了穿越者的意义!你们这个世界只因穿越者而存在,象是一个巨大的罗盘,穿越者就是拔动罗盘的力量。没有了穿越者,所有一切将会消失,所以我来了。除了这一条以外,还有两个原则,就是不许崩剧情,和必须得精彩,总之就是得让看官大人们满意。其实这就是一篇网文得到成功的两个必要因素。种马文男主居然为了一个女配自尽,这就是最大的崩剧情,即使是我的到来也不能弥平。三月三你在玉瓶山上看到我,可别人都没瞧见,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就是因为补漏洞失败的缘故。” ——“妈蛋的主角光环,退出都不行,害得死别人,害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5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15 不死自己。这个游戏换个人玩也行啊,为什么非得逮着老子?骂渣写手也骂不得么?” 所以他才会说这翻话吗? 他竟然为我而死? 不,死亡对他们的意义是不同的。能复活他反倒不愿意了,因为他只想回到原来的世界! 他为什么要对我百般讨好?当然是为了积分和金手指,也许这就是回去的钥匙! 我冷冷地说:“说到底他不过是想要逃走罢了,上辈子就不是因为爱我才死的,只是他不想玩了。” 马昊有些犹豫,一番天人交战之后说道:“你们女人也许不懂,每一个男人都想要征服更多的女人,开大大的后宫,有机会绝对舍不得放弃的。他能舍弃哪怕是虚幻的享乐,这本身就是爱啊!而且,自我选择的死亡跟系统的决定是完全不同的,那种痛苦也不是一般人愿意承受的。世界上象这样的男人太少了,在几十几百万的读者中也许一个也找不着,连想都不会想到一个小小女配的悲哀,至少我在太多种**马文的评论区里没有看到过。你若是连他也不看不上……别怪我说话不中听,就只能当姑子了。你对他的成见太深了,看来他想要赌你的心,赌你能给他在那个世界享受不到的爱情,是注定会失败了。” 马昊的话我听懂了,意思是专一的男人不好找,只要有条件每个男人都会三妻四妾,既然张楚承认了错误,就应该原谅他。 是,我已经原谅他了,但绝不可能继续爱他。 “是我扰乱了进程,所以我有责任说清楚。虽然我情愿你仍对他怀恨在心,那样一来也许我还能有点机会。”马昊顿了一顿,又说,“在最开始他以为自己仍是种**马文男主,以为只要他点点头,你就会喜不自禁地接受,吃尽了苦头,直到能穿墙过壁之后才明白过来。那个时候已经从男频改为了女频,女配成了女主,他得走忠犬路线了。那个傻瓜还以为正中下怀,却不明白女频文里为了证明男人的忠诚得要有怎样的付出,受了多少的伤痛,才会让女读者满意。” 这些话又不明白了,但我记得那个雨夜把张楚弄回家后一系列的反应,他确实是从抗拒到接受,发了很久的呆,然后才对我献起了殷勤,并没有一开始就急不可奈地想要亲亲摸摸好得到积分和金手指。 但那又怎么样?他还不是一样地瞒着我, 到底具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有必要弄得这么清楚吗? 我什么也没说,但我想我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好吧,说点正事。”马昊烦恼地挠了挠头,“张楚那疯子早就得到了名单,令人送回了朝庭,可以回去复命了,他却夸下海口说能劝安定侯归降,就这样留在了潭州。这家伙假公济私,他怕你不肯跟他走,又怕自己一走你就跟陈凯好上了,死活赖在了这里。” 我用力地摇头:“不对!那天晚上下大雨,他受了重伤倒在我家门前。他的行动失败了,没有偷到名单!” 马昊想了好一阵子,一拍大腿:“我明白了!就是那天,他就是那天重生的!名单已经偷到了,那些伤就是他重生的代价啊!上辈子你死了以后,他把陈凯给杀了,然后跟你一起去死,你看到的就是自尽时留下的伤。这就能对得上了,正好闯侯府时遇上了陈凯,两人交手过,就能不崩剧情了!” 张楚骗了秦将军! 这人的心就是个筛子! 我不喜欢精明得过了头的男人,永远都猜不到他的心,在一起没有意思。马昊说服不了我,我的眼光再次飘到了窗外。 “张楚说你的心变硬了,我还不信,看来还真的。”马昊绕到了我的正面,挡住了我的视线,“本来我不想说的,你这个样子,我怕你承受不起。喜儿,打起精神来,我要说了!” 好吧,我听着。 “不错,这是一本女频文,你就是文中的女主,但是有一种情况例外。也就是说你不能犯错,如果女主做错了事,狠心得过了头,人们就会转而同情男主,有呼声说男主瞎了眼,要求换掉女主。为了响应读者的要求,系统就必须做出改变,你失去了看不见的万千宠爱。” 也就是说他张楚利用了我,玩弄了我,在别人看来反倒全是我的错吗? 我愤怒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难道她们觉得我应该喜欢谁,我就非得要喜欢谁吗?” 马昊双手按在我的肩上,又是一阵长长的犹豫才说:“他教你做三角裤和七分裤,把你捧成了神,只为了能让你能配得上他。他已经做了能够做的一切,不惜暴露身份,不惜被安定侯杀使节,拖着病体前去救你,在那种情况之下你却答应了与陈凯的婚事,这就是大错特错!系统允许,甚至是逼迫他寻找新的女主了!” 所以那个时候,什么积分,什么金手指全都无效了! 那么,我在城门口遇上了他,握个手并不能使他得到好处,那是从心底里的喜悦,是爱情的滋润,而我歧视的眼光却误解了他,还自以为聪明和大度。 在小酒馆里,他的身子在簌簌发抖,因为那是我们的永别了,我却还拿酒泼他! 那些甜蜜中带着痛苦的眼神,那些亲密的拥抱亲吻,还有直白的情话,迫切的心情,全都是真的,我却不予理会,伤了他的心。 大风吹倒了梧桐树,自有他人话短长,重活一世我只顾着赚钱,只知道保护我自己,活成了一个冷酷无情,是非不分的女人。 即使没有陈凯的摧残,我也配不上他了,这一次是我亲手毁了自己的幸福。 “不是这一点点就受不了,这可如何是好……” 隐隐听见马昊这么说。 …… “醒一醒,醒一醒!” “老爷和夫人都不在家,可怎么办才好?” “求你快醒醒吧,老爷会把我们给杀了的!” 我悠悠转醒,马昊正在掐着我的人中,眼前是三张焦急的脸。 阿兰双手合什朝四方拜了拜:“老天爷保佑,九天玄女娘娘又回来了。” 马昊长出了一口气,跌坐在椅子上:“作孽啊作孽,还是甜文爽文好。” 阿薇恨恨地掐了马昊了胳膊一下:“才一小会儿,你就把我们小姐给说晕过去了,这里不欢迎你!” “你们先出去一下。”我从船上撑起身子,“让我和马大哥再聊两句。” “这可不行,我们会没法交待的!” “我们不走……” 我抓起枕头丢到了地上,厉声说:“这里你们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我说的话可以不听,是吗?好啊,等王爷回来,你们两个都滚!” 发大小姐脾气谁不会?我发起狠来也是很吓人的,她们两个看我平日里和颜悦色,今天算是领教了,全都乖乖地退了出去。 “还有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6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16 些什么,你全都告诉我。”我喘了口气,又说,“我没事的,什么都能承受得住。” 马昊忙举双手投降:“我可不敢说了!反正事情很多,你以后会慢慢知道的。” “说!” 我的威胁对马昊毫无效果,他早就看穿了我是个外强中干的本性,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跟他真的翻脸。 哦,可怜的张楚,我的楚哥哥。 我想要赚钱,他就帮我赚钱。我哪里是什么九天玄女娘娘,嫘母娘娘,他才是! 他很喜欢抱着我,其实我也一样啊!把他赶走后的夜里多少个孤枕难眠,不欲与人说。 他住在我店里那两天不是很好吗?劈柴的身影、剁肉的样子、打扫擦桌子时的专注……象那样的天长日久正是我期待的,为什么非得要狠心把他赶走? 积分、金手指?我真的信这些吗?难道我真看不出他发自内心的情感?还是说看不到枕上的泪水? 是我一次次把他推开,然后陷入了万劫不复! 我害怕受伤害,就不怕伤害了他,我是多么自私! “好了,你别这样!”马昊一跺脚,从怀里取出一只小小的锦盒。 他如此珍而重之,我的注意力不由得被吸引过去。 马昊打开锦盒,红色的丝绒上一只猫眼戒指,黄褐色的猫眼石中一道白光,活灵活现。 “在我们那里男人送女人戒指是求婚的意思。”马昊又淡淡一笑,单膝跪了下来,诚恳地说,“你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女人,我没有这个福气,送你一点小礼物,不要拒绝。” 他越是这么说,我越是不敢要了,连忙摆手说:“不用,真不用!你瞧我现在穿金戴银的,全身上下叮叮铛铛,一点儿也不习惯,你就别……” “这个你一定要收下。”马昊捉住我的手,强行把那枚戒指给戴了上去,“不收,你会后悔的。你再不收,我也要后悔,不给你了。” 第68章 爱 六月天里已经很炎热了,但是我的身子还弱,娘不允许在屋里放冰块,坐着一整天不动也会出汗。 鸿兴饭庄里有两处泉眼,一个是温泉,一个是硫磺泉,对身体很有益处。 每天入睡之前我都要去硫磺泉洗个澡,顺便散散步。 实在是难以启齿,我变得很懒,每天就只走了这两百多步而已。 第一次洗的时候,阿兰和阿薇还在旁边伺候着,但她们胳膊上的守宫砂刺了我的眼,于是把她们赶得远远的了。 这样一来,一天当中唯有这一刻是我独处的时光,只有满天的星辰与我做伴。 我脱了衣,缓缓浸入水中,水波荡漾开来。 “小姐,灯笼挂在树上,我们走了。” 我闭上了眼,一会儿脚步声远离,我清静了,把戒指取了下来,放在了岸边。 马昊给我戴戒指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张楚也曾那样给我穿过鞋,太隆重了,我受不起。 男人膝下有黄金,他们穿越者却似乎不大讲究这个。 这段时间我对珠宝有了一点点浅薄的认知,明白猫眼石戒指价值不菲,问了一下阿兰,她说这东西竟然值五千两银子。 我不禁啧舌,马昊也太大方了,他的小店能赚这么多钱吗? 他的心意我能懂,但真的不需要这样做。现在我的生活比起淑贞只会好不会差,从齐国冰镇运来的虾子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人参鹿茸燕窝等各色补品吃得我都烦了,八枚缎的裙子买了好几条,还有太多我说不出名字的珠宝玉器。 然而,这些买不来心里的平静与安宁。 我走向深水区,一屈膝,让水没过了头顶。 水的浮力把我托了起来,但我就是不抬起头来,憋着。 我太傻了,是我自卑害了我自己,但凡换了一个女人就该看出他的真心吧?爱上的人是我,他真是够倒霉的! 可笑我还以为自以为是,居高临下地骂他,欺负他,我真是没脸见人了! 明明他早就告诉过我,游戏规则由不得他做主,可我偏偏不听,认定了他是在利用我,为什么呢? 只因为我从他那里得到了拥抱、保护、照顾等一切便利,默许了他的追求,却从来没打算过接受他。 利用爱情索取,却不给予回报,即使得到的不是金钱,往大里说和青楼女子有什么区别? 系统已经放弃了我,不再是女主了,所以得要在我身上泼足了脏水,被玷污得配不上他,然后黯然退场,成为他生命中的一个花絮,甚至用来跟他后来的妻子相比较,做为反面的衬托,会是这样吗? 如果换成我是读者,也会觉得尹喜儿这个女人就是重生后魔障了,一门心思只知道钱钱钱!世上只有家人重要,其他人都是累赘,既然我不要爱情,便让我求仁得仁,以免浪费别人的感情。 憋得受不了,肺都要炸裂,我才从水里抬起头,大口吸着新鲜空气,把头发抹到脑后。 “啊——”我想要尖叫,却忙捂住了嘴,还紧张地四下张望,幸好没引来阿兰和阿薇。 岸边站着一个人,男人! 他背着光,看不清面目,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但就算是他化成灰我也认得。 他是人是鬼?他怎么到这里来了?他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他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望着我。 我不着寸缕,却不觉得羞耻,只是一阵心酸。 半个时辰,我们还有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很快阿兰和阿薇就会来接我。 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从水中站了起来,缓缓向他走去。 经过氤氲的雾气,水由肩膀到及腰深,再然后只到小腿肚,我离他已经很近了,近得只需要他伸出手就能触摸到我。 是的,我不要脸了! 我就是要色**诱他! 哪怕得不到他的心,得到他的人也就够了,我这一生就能没有遗憾。 我摸到了他的脸颊。 温的,他不是鬼,也不是我的幻觉。 温的,我都这样了,搁在以前早就热了,早就抱我了,他对我死心了吗? 还好,他没有拒绝,我又抱住了他的腰,不象以前那么瘦弱了,最近他过得还不错。 果然放弃我是对的,他找到了新的女主,是那个女人给了他积分吗? 如果他仍很病弱,我会觉得自己有罪,可他恢复了健康,我更难过了,我果然就是一个无情无义,又难以满足的女人。 ——“腰围不对! ——“再量!” ——“再量!” ——“再量!” 他不就是想要我抱一抱吗?我抱了,他却不稀罕了吗? 把头贴在他的胸前,扑通,扑通,扑通,是他沉稳的心跳声。 这个男人时而急得不行,时而却比柳下惠还要柳下惠。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7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17 哦,他说过我又愚蠢又无情,也就是说他不要我了吗? 那么,他为何要来? 我不甘心,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喜儿……”他的声音暗哑,稍稍撤后半步。 完了,连这样也没用,我真的无计可施了,一颗泪水滑落下来。 我觉得我真丑,又下贱…… “你别再这样,再这样……”他苦恼地说,“我会忍不住,忍不住要了你……” 我从水中走出,紧紧抱住了他,疯狂地说:“只要你喜欢就好,我早就该给你了……” 话还没说完我被他抱了起来,眼前一片耀眼的白光,我发现我们身处一间陌生的屋子里。 这个屋子很小,沿墙一排木架子,上面放满了许多奇怪的坛坛罐罐。 张楚把我放下,我一转身却没有见到门窗,而是黄褐色的一片模糊,中间一道白光,象是一片镜子倒映出外面的星空、树木、泉水。 “这里是马昊的猫眼石,除了扇子之外的金手指,一个储物空间。”他从背后抱住了我的腰,“这是他欠我的,谁叫他不懂还多嘴!” 这家伙动作倒快,衣都脱了,我的脸发烧:“刚才你全都看见了?” “还以为你想不开,吓死我了!”他不无恐惧地吻了吻我湿漉漉的头发,“一个多月前,喜欢指数一夜之间涨到了满分,为什么你突然想通了?” 我该怎么回答?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吃足了苦头,终于明白了心里最爱的是谁。 可是已经迟了!我不求他爱我,哪怕他以后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也绝对不会嫉妒,只要这片刻的欢愉,然后就无声无息地离开。 我转过身学他的样子靠近他,吻着他。 这是我从别的女人手里偷来的幸福! 他说他有过很多女人,把我当做是其中的一个也行,那样我就用不着为失去了清白而惭愧了。 很快,他的热情就被我点燃:“别听马昊说的,是我在玩游戏,不是游戏在玩我!我才不会接受他们的包办婚姻,我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我要你,我只要你一个,他们管不着!” 我全身酥软,倒在他早已铺好的衣裳上,一连串的吻落下。 最近每天喝珍珠粉,用各种香脂涂抹,又没出门晒太阳,我的皮肤保养得很好,细皮嫩肉,自我感觉比起淑贞不会差,只是那些贪玩爬树、火烧、跌倒的疤痕太难看。 这里太亮了,我不想被他看到,扭了扭身子,他却一点儿也不嫌弃,啧啧称赞着。 他是忍耐太久的饕餮,不满意我的闪躲。 “等一等。”我哽咽了。 “反悔了?” 他已经忍无可忍,却仍是那么温柔,仿佛过去的许多次一样,只要我说一声“不”,他就会很君子地走开,而且再也不来找我。 是我不知羞耻地撩拔了他,我配不上他。 我掩面哭了起来:“我……我已经……已经被陈凯……我很脏,很坏……” 即使我不说,片刻之后他也会知道,到那时的震怒我承受不了,还不如早点坦白交待。 他不应当抱有太大的希望,为了我抗拒整个系统不值得,我们只要当一场露水夫妻就很好,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久久没有听到他的答复,只是静静伏在我的肩头。 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僵硬,那是压抑的怒火,他在生气。 完了,谁要我不识好歹,把架子端足了,结果却成了残花败柳之身,他一场空欢喜,能不生气才怪! 可是我舍不得把他推开,让我再享受一小会儿的亲近也好,因为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没有关系。”他用手指点了点我的左胸,“我知道这里是属于我的,喜欢指数说不了谎,你是爱我的。因为你爱我,所以我才到这里来。只要有爱,就不脏。” 为了我,他守住了童子**身,还生怕被我嫌弃,却对我如此大度,世上真的找不到第二个对我这么好的人了,我不禁喜极而泣。 他微微抬起头来,郑重地说:“尹喜儿,不管生病,还是健康,不管贫穷,还是富有,你愿意永远爱我,永远忠于我,当我的妻子吗?” 明明我们果呈相对,身躯纠缠,这几句话却立即有了种庄严的气氛,让我不敢开口。 “快说呀!”他催促道,“你想要的大红花轿和拜天地来不及了,这也是一样的。我们那里结婚时有些人会穿上洁白的婚纱,说了这句话就算是成亲了。我不信他们的那个什么鬼,但这句话说到我的心坎上去了,快说你愿意呀!你……愿意吗?” 我连忙点头:“愿意,我当然愿意!” “那你也问我吧,快点!”刚才急得不行,这会儿他却兴趣盎然地说起了个没完。 我只得依着他说:“不管……” “等一等!我的真名叫梁志远,再来一次!” 我又问:“染志远,不管生病,还是健康,不管贫穷,还是富有,你愿意永远爱我,永远忠于我,当我的妻子……哦,不是,是当我的夫君吗?” “愿意,我愿意,一百一千一万个愿意!”他的眼闪着光,“好,亲爱的,我来了……” “小姐!” “小姐你在哪里?” 还什么都没做,就听得外面阿兰和阿薇在唤我。 我朝那片白光中看去,她们两个正四处找我。 这个地方不大,很快她们就会发觉我不见了,怎么办? “啊,急死人了!”张楚恼火地嘟嚷着。 我忙捂住他的嘴。 他吻了吻我的手心:“没事,她们听不见戒指里面的声音。我送你出去,快点把人打发走,别忘记了我是你忠实的戒灵!” 我缓缓滑入水中,飞快地稍稍清洗了一下:“我在……” 糟糕,声音慵懒得让我脸红,清了清嗓子才又说:“我在这里。” “小姐,刚才没看见你?” “没出事吧!” 我瞥见了岸上那枚猫眼石戒指,不动声色地又戴到手指上:“你们出去等着,我一会儿就来。” 洗了这么久,还要洗,她们两个眼中有疑惑,却不敢多问,乖乖地离开了。 回到房里,我把侍寝的丫环们赶得远远的。 这一夜,颠鸾倒凤,只恨春宵苦短。 作者有话要说:  马昊:唉,我这才是真的为他人做嫁衣裳啊!问我为什么是单膝下跪?还不是应张楚的要求咯!他怕见了面喜儿不肯答应,要我来帮他求婚,亏他想得出来!可怜我赔了夫人又折兵,储物戒指里的宝贝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就被张楚这魂淡给抢走了,那是我好不容易集齐的种田装备啊!看文的小天使们,有看中了我的没?本宝宝还单着哩! 第69章 果 我第一次向祁王爹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8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18 提了要求,说是看中了一栋前坪栽满兰花草的独立小楼,想搬到那里去住,而且不用人照顾,连阿兰和阿薇都不用,只需要有人按时送三餐过来就行了。 阿兰和阿薇很委曲,以为我嫌她们侍候得不好,我只得好一阵安慰,让她们伺候娘。 我们象是两尾水中嬉戏的鱼儿,总也做不够,张楚说这是我们的“蜜月”。他还说我是住在城堡里的长发姑娘,他是路过的王子,每天瞒着凶恶的女巫把长发放下,好让他爬上来相会。 确实,甜得象蜜一样。 然而外面的情况是冰火两重天,皇上要求安定侯上京,安定侯拒不从命,并把使者赶出了潭州,封锁了隘口。 战事已起,每天到鸿兴饭庄前祈求平安的民众越发多了。 张楚这前巡察使却只顾着玩新的花样,全然不当一回事。 “呼……为什么你都不求饶?” “要怎么你才会向我求饶呢?” “昏过去都不求饶,你这么坚强干嘛?” “向我求饶吧,我会放你的。” “喜欢听你求饶,说给我听嘛!” 他的脑子里只有这种事,从软磨硬泡到了乞求,于是我顺从地求了求他,果然见效。 六月二十五日,我和他正抵死缠绵着,听到外面有隆隆的炮声和喊杀之声。 王师这么快就要兵临城下了! 蹬蹬蹬的脚步声上了楼,越来越近。 我默默地穿好衣。 “别害怕,你不会有事的。”张楚把我的一缕发丝拔到脑后,“再忍耐一会儿,很快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好。”我淡淡地说。 张楚有些急了,捧着我的脸说:“你要相信我,我不会拿我们的爱情开玩笑的!我只是还需要做点事,再等一等!”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 “信我!”猫眼石光华一闪,张楚消失不见了。 “喜儿,还愣着干嘛?快,快走!”娘拉起我的手就走。 我轻抚了一下手上的猫眼石戒指,跟娘一起下了楼。 经过一个花丛,我悄悄摘下戒指,丢到了路边。 够了,以残破之身能得到他的垂怜就够了,天长地久不敢奢望,所以我不求他停下,只要他能尽兴就好,我也……做一回少一回了。 按马昊的说法,这一切不过是一本书,一场游戏。几乎所有的穿越者,张楚也好,马昊也好,都是以游戏人生的态度,因为这就是他们茶馀饭后的消遣,而我是计划之外的。 曾经我极不情愿相信,但马昊的扇子、储物戒指、张楚的金手指,都证明就是那么一回事。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是假的,假的,不存在的!谁会看完一本书后对一个配角动了真感情?你就是两章里的一个小人物!我总会回去的,回去了就再也见不着了,我该怎么办?我情愿种***马,情愿耽****美,情愿菊……被人***捅,反正是玩一玩,我大可以把自己不当人地玩,但我不要动心,不要动真感情。我玩不起,我玩不起呀,你知不知道?这只是一本书,一场游戏,一个梦,谁会愿意看完了书,玩完了游戏,梦醒之后一生一世都忘不掉?他……那个渣写手她以为她是谁,是老天爷吗?凭什么操纵完了我的命运,又操纵我的情感?回去后我怎么办?是不是想要逼我得抑郁症,逼我去死?这是玩物丧志啊!” 曾经他是多么痛苦纠结,我全都明白了。 他是个天下难找的好男人,明知是一个火坑,还是跳下来了,我却毫不知情,还埋怨过他,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不管是谁想阻碍我们在一起,我都会跟他斗,死也不怕,但那是天意,是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系统,我有什么办法? 那个该死的系统,简直就是天了!它可以让人生,也可以让人死,还可以让人死而复生,设计出诡异的积分原理与金手指,给予了我一切,又毫不留情地夺走。 天知道它什么时候又发了疯,把游戏结束掉。我不敢想象没有他的生活,他想必也是一样。他与我的牵绊越少,就越是能想开,重新过自己的生活。 楚哥哥不比我,他从小就受尽了苦楚,好不容易得到了幸福,失去我后他可怎么活? 我爱他,便不能太自私,最好他忘记我,永远地忘记我,真的只当成一场游戏一场梦。 那些回忆的痛苦,只要我一个人品味就好。 马车已经套好,一大群人正准备出发,黑甲兵把我们团团围住。 陈凯全副武装,端坐在马上,朝我看了过来,目光里似有千言万语。 祁王爷瞪了一眼,娘连忙把我推进了马车里。 我这才发现旭也在里面,他依偎了过来。 “放开边境,让我的大军过来,你们的危机马上就可以解除!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死脑筋,真是气死我也!”这是祁王爹的声音。 “我乃陈氏子孙,怎可做出出卖国家,出卖祖宗之事!”陈凯冷冷地说。 祁王爹啐了一口:“不过是你们王室里那点见不得人的勾当罢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马车辚辚而行,他们的吵闹渐渐听不见了。 我们所有人在陈凯的保护也好,押送也好,要去山谷里的侯府,做最后的殊死决战。 陈凯好厉害,他掌握住了整个潭州的兵权,连安定侯都被架空了,但他没有如我那祁王爹的意,不准放韩国的一兵一卒进来,只接受军需援助。 正因为腹背受敌,兵分两处,才会捉襟见肘,这么快就被官兵攻破了葫芦隘。 他不仅不当韩国的手中刀,还扣下祁王爹当人质,逼韩国源源不断的物资供给。 然而,祁王爹也不是好相与的,背地里对娘说早有办法脱身,不过是留在这里看燕国内斗罢了。等燕国斗得国内虚弱,然后韩国的大军再过来。 好几次,陈凯想要带兵强行闯进鸿兴饭庄,一来祁王爹的卫队不是吃素的,二来门外的信众不答应,他连我的面都没有见着。 差一点就要成为翁婿的二人势成水火,言语中都毫不留情,专捡对方的痛处捏。 “刚才陈凯的话是什么意思?”最近住在小楼里,快活是快活了,却有很多消息都没听到,我对他们刚才的谈话内容一无所知 马车里只有我们三个,娘压低声音说:“说来话长,安定侯不是先帝的亲妹子,是她娘假怀孕抱来的。本来是打算抱个儿子,可那阵子宫里斗得厉害,只敢抱个女儿回来。后来安定侯与先帝好上了,一心一意帮着先帝夺嫡。谁知大了她十几岁的先帝怕丑事曝了光,有损皇室的尊严,只封了一个安定侯,把她远远地打发到了潭州。现在安定侯把陈年旧事捅了出来,陈凯是先帝之子,争皇位名正言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9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19 顺。” 原来是这样,难怪! 难怪安定侯打小就对陈凯散养,不管不顾,敢情她在记恨着先帝! 淑贞想要当女世子,侯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她一点儿也不担心兄妹相残,早就有了规划。 陈凯压根就不是沈先生的儿子,他们两个当然不会象了!沈先生总是骂陈凯,他不喜欢陈凯,那么淑贞呢?淑贞也不是他的孩子吗? 大户人家里的龌龊事实在不敢想象,难怪别人说只有门口的大石狮子是干净的。 想到这里,我抱了抱旭,他也是干净的,无辜的,我一定要保住他的周全。 为什么感觉他瘦了?我又推开他,细细看了看,果然他瘦了一圈。 “这些日子你是怎么照顾旭的?”我怒道。 “你是怎么跟娘说话?”娘也恼了,“他是我生的,难道我还会亏待他不成?” 我把旭推了过去:“你自己瞧瞧,他瘦了!” 娘上上下下打量了两眼:“旭长高了,当然得要瘦一些!你懂什么?小孩子都是这个时候长高变瘦的,难道他要一直长,长成个大胖子么?” 我又把旭拉回来看了看,果然长高了些,只得不吭声了。 是我太紧张了,有娘在祁王爹不会对旭怎么样,可如果娘有个万一就不一定了。 也就是说我们全家的安危仍是系在了爹的身上,他在陈凯的军营当中,而现在陈凯似乎自身都难保了,叫我怎能不忧心? “你不要总以为娘做了天大的错事一样。你和旭都是我生的,怎么会让人亏待了去?”娘叹了口气说,“那都是命!要怪就怪大太太,是她害了我们。唉,也怪不得她,是元帅大人……” 这么一大圈地数下去,娘自己也糊涂了,却不停地说着,与其说是在向我解释,不如说是让自己的心里好过些。 女人,每一个都不能免俗,不管她曾经多么坚强,多么明理,遇上了爱情都会变了一个人,变成了瞎子、傻子,变成了一个自私的人。 我被她数落得烦了,掀开了车帘的一角往外看,只见城里多了很多人,难民就在路边的地上躺着,还有些断手断脚的伤员,人们的脸上没有了和平时期的悠闲,一张张苦难中麻木的脸。 看到豪华的马车过来,他们不知道我坐在里面,纷纷上前想要乞讨,却被黑甲军严厉地驱逐走。 一路看到的都是惨不忍睹的景象,马车到了我的店前。 我的店门紧闭,三五个难民缩在屋檐下,门口的地上还有许多香灰和香烛杆。 老饕酒家大门敞开着,由得那些流民住着,里面的东西已被搬空 马昊已经走了,他去了哪里?他过得还好吗? 睹物思人太惆怅,我把车帘放了下来。 听张楚说马昊与他是不同的系统,马昊的任务是种田,所以在各国从事各种不同的职业。他是最近崛起,一颗闪闪发亮的商界新星,许多新鲜玩意儿都是他的手笔。 他亲自到了潭州,开了家老饕酒家,托媒人介绍与淑贞认识,只是为了看能不能做金矿的生意。 打从一开始他就对我很诚实,虽然没说出全部的事实。 送我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张楚,作为穿越者丢尽了面子,花了点积分查出了我前世的经历,越发觉得有意思。 沙雨筠和沙雨竺给侯爷的那两款裙子就是马昊的设计,一件是改良旗袍,一件是西式篷篷裙。张楚没有亲眼见过,只是听了我的描叙,猜是这两样东西。 原本他想用这两款裙子连上侯府的线,以示诚意,后来得知我想要做,就命她二人退让了。 那时节“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马昊想帮我摆脱上一辈子的苦难,想看我是不是变成了狠毒的怨妇,想对同是穿越者的张楚还以颜色。他象是把手背在身后,观看着鱼缸里的鱼儿,投食全看自己的心情。 直到后来,因为我帮助玉裁缝和那些贫苦的女人们,又把三角裤的做法公开,他觉得我在迫切需要钱的情况下还考虑别人难能可贵,于是以为我这人还算不错。 基本上这就是我和马昊的交往过程,远远没到他所说的爱情的程度,但确确实实互相欣赏着。 张楚早就发觉这个世界有除了自己以外的穿越者,但没有放在心上。我说出积分和金手指的秘密后,他立即明白那人就在自己身边捣鬼,再然后去老饕酒家品出了可乐鸡翅,把马昊给揪了出来。 他们两个中间化敌为友的经过我就不得而知了,总之后来马昊牺牲了储物戒指,还替张楚跑了一趟。 如果这个世界只是一本书,那么这许多的混乱和漏洞百出必定只能丢进城外的垃圾堆里,然而于我来说却象是冥冥中的指引,帮我找出真相,找出自己要走的路,和人生的真谛。 马车缓缓停下,侯府已经到了。 这是我以为永远都不会回来的地方,可我又站在了它的土地上。 “走吧,我们住明光殿。”娘说。 明光殿,那是按安定侯曾经在皇宫中的居住一模一样建造的地方,神圣的所在,如今却恭迎敌人的光临,这是多么的讽刺! “尹喜儿,我要杀了你!”一个穿着华丽的疯女人手里举着一把剪刀朝我冲了过来。 她的脸完全变了形,鼻子嘴巴都分辨不大出来,只能看到漆黑的眸子和白色的牙齿,头皮被烧了一大半,只剩下稀稀拉拉的一半头发。脸上有烧焦的痕迹,蜕皮、红肿、水泡,还流着脓血,残余的黄色药粉显示她刚巧在换药,是急急赶过来的。 细细一看,她的手也烧伤了,缠着白色的绷带,右手食指和中指短了一截。 这样一个女人,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鬼。旭吓得缩在我的身后,紧紧抱着我的腰,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我实在是想不出有这么一个人,回忆简单的一生,不可能世上会有人恨我到了要除之而后快的地步。 祁王爹的卫队把她拦住,纷纷拔出刀来。 “干什么?都退下!”一声怒喝,陈凯走了过来,黑甲军把卫队和疯女人隔开了。 疯女人激动地尖叫着:“帮我杀了她,杀了她!我把一切都给你,我什么都不要了!杀了她,我就可以去死了!” 这是地狱魔鬼般的声音,我发誓从来没听过。 陈凯夺下她的剪刀,重重地掷到地上:“陈淑贞,你能不能别闹了?我们侯府的脸还没有丢尽吗?” 她——竟然是淑贞! 潭州的第一美女,美人椒,那张脸真是她吗? ——“……你的那截手指,爹会给你讨回公道!” 还有在店里时他狠戾的眼神…… 难道是他? 我扭过头去,祁王爹刚从另一辆马车上走下,神情冷漠,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20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20 象是事不关已,象是见怪不怪。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会就完结了?还有很多事没了结呢!说了会善始善终,前面近七十章都熬过来了,不会草草收尾哒。 黑得我一滚,这期的编辑推荐榜最后一名收藏48个,天啊噜,好凶残,我好怕怕 下一本还在我的肚子里难产中,一个字还木有出来,决定不再生这一本的丑模样了,生一个人见人爱的,因为光我自己一个人喜欢不够啊! 第70章 路 祁王爹坦然承认事是他命人做的,甚至他还教育我以后不能妇人之仁,说这样会害了我自己。 为了我,他杀了珊瑚,赶走了蓉儿,毁了淑贞的容。他还夸下海口,只要我一句话,他可以等时机一到就连安定侯一起做了,给我报仇。 上位者必须赏罚分明,要让人心情感激,更要让人心怀畏惧。他在用行动给我上课,这是最快地教会我回到韩国后生存之道的方法,以后我要用这些方法保护娘。 “你有这个本事,父王相信你行的!只要你有心,就一定能做到。你是我的女儿,天生就应该会这些。”他这么说。 然而,他忘记了从始至终我就没管他叫过“父王”。 我的回答是:“有你在不就够了吗?你保护不了她,就不应该带她走!不,连出现都不应该出现!” 他被我顶撞得没了脾气,干瞪了一阵眼,悻悻地走了。 是的,我真的觉得娘不需要我的保护——她变得自私了,自私就是最强大的武器。 话说,我真真就是一个裁缝,不需要量体就能裁衣,但勾心斗角的算计岂是我能做得来的?依着祁王爹的意思竟看穿了我的心,比我自己个儿还了解自己,也不知他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我和祁王爹的相处就是这样,不冷不淡。我不再对他怒目而视,不再躲着他,却也没有好脸色,一点儿也不亲,逮着了机会就拿根针刺一刺他。 住进侯府之后比起鸿兴饭庄挤了些,祁王爹不能外出,我们见面的机会多了,斗嘴也多了。 娘对此毫无办法,这是她幸福生活中唯一的缺憾。我那可怜的爹,按张楚的说法,已经在她的脑海里删除了。 一天,娘喜气洋洋走进我的屋子:“你猜谁来看你了?” 潭州城已经失守,残兵败将退守山谷之中,喜从何来? 我放下手中书,缓缓抬起头来,只见娘的身后走出一人,轻摇折扇,笑容可掬,战争没有影响他的好风姿。 “马大哥!”太意外了,他竟然进了侯府! 要知道大批从潭州逃过来的民众都挤在山谷当中,过着苦不堪言的生活。 我还以为马大老板会见机行事,早早离开是非之地,没料到留在了潭州,并且真的和安定侯攀上了关系,果然是了不起的穿越者。 “你们聊吧!”娘拍了拍马昊的背,“帮我开解开解她,这孩子是死脑筋。” 上回马昊来过之后我就开口说话了,但后来的晕倒被我强令阿兰和阿薇瞒了下来,娘一直盼着他再来,说完就走了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陈凯是不可能了,娘想要撮合我们。 “你该怎么谢我的大媒?”马昊的目光落到我的手上,“咦?他呢?我还以为你们会寸步不离,闹别扭了吗?” 我把右手覆在左手上,垂下眼眸说:“不,我把戒指丢了,就在离开鸿兴饭庄的时候。” “啊?”马昊上前两步,诧异地问,“这么不小心?” “是我故意的。”我低低地说。 “你疯了?”他大叫起来,又忙捂住了嘴,小声说,“你知道你们能在一起多不容易吗?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谢谢你帮我,告诉我一切,度过了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这样就够了,我不能太自私,把他羁绊在梦境当中,你也一样。这是我们的梦,他不能太执着,最好是……忘了我。哪怕以后他真的当种**马文玩,我也不会怨他。” 说到最后我没出息地哽咽起来。 “你这个笨蛋,我该说你什么好呢?”马昊摇晃着我的双肩,“对于我们两个都一样,我们早就没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当成一场游戏了,我们在认真地生活着!你怎么能替他拿了主意?这才是对他最大的残忍啊!我告诉你那些,是为了让你们幸福,不留下遗憾,你怎么不懂呢?” 我固执地摇了摇头:“不,他说得对,这样下去他会玩物丧志,回去后会成忧郁症的!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他会把我当亡妻,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马昊又无力地坐了下去:“情字一事最是磨人,如果他真的做得到,早就放下了。为什么明知你已不是女主,他还留在潭州?你以为他不想放弃吗?那个院子你真当五十两银子就能买得下?实价是三百八十两,他曾想把你安顿在那里,到底还是做不到。好吧,我全都告诉你,然后你再做决定。你以为巡察使大人是什么人?” “张南江张老板的儿子?不会是真的吧?” “是,又不是。” 我听得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 马昊倾身过来,小声问:“你看过很多书,知道吕不韦吧?” 我点了点头。 “女王陛下是武则天的原型,到老自是武则天的结局。张南江就是按吕不韦塑造的。张楚的真名其实是陈楚,他的人设是真正的凤子龙孙。” 我惊得要叫了出来:“也就是说他和陈凯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小点声!”马昊嘘了一声,“如果有储物戒指,我们应该到那里面去说,现在不行了。张楚的父亲是废太子陈传,陈凯与张楚其实是叔侄。女王年事已高,有意传位于自己的侄子,但朝庭内外一片反对之声,所以安定侯才想趁机谋反。张南江的意思是让张楚当上巡察使阻止此事,然后回朝公布出真相,再利用自己的钱财拱张楚登上大宝。” 天,为什么每个男人都想要那个最高的宝座? 马昊生怕我插嘴,又急急地说:“偷出了名单,他就可以向朝庭交差了,张南江一直在催他回去,因为女王的病情越来越重了。他却不肯走,已经跟张南江闹翻了,但凡还有一线机会,只要你和陈凯没成亲,他就会一直等下去。你懂吗?在你与王位之中,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他要的是你啊!” ——“我说我什么也不想要了,就想要你象上辈子一样对我,你信吗?” ——“唉,如果有洗洁精就好了!这皂角水太不给力,早知道就做块肥皂了!呀,这个点子不错,果然穿越者的力量大,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以后我辞了官,我们一起做生意,当大富豪吧!” ——“你不就是想要做生意赚钱吗?我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1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21 来教你!我们开个夫妻店,我会让你发财的!我们不要理那个老头子,不要他的臭银子,离他远远的,当做不认识那个人,好不好?” 我把这些当成胡话,却不知道他做出了怎样的决定,又牺牲了多少。 就算是一场镜花水月,难得他肯用万里江山换与我的长相厮守。 果真就象那些无聊的言情小说,明明我们互相爱着,却兜兜转转,浪费了太多时间,还好最后我们在一起了,就死而无憾了。 “除非你真的不爱他了,他不会允许你跟祁王回韩国的。虽然有了新的任务,他却置之不理,软磨硬泡地逼我交出储物戒指,难道只是为了见你一面?他要的是天长地久啊!我们早就计划好了,不仅要带你走,还要活捉安定侯,你把这些给毁了!我一个人做不到,山谷里还有这么多难民怎么办?他们都得跟安定侯陪葬吗?” 我实在不敢相信:“就凭你们两个怎么活捉安定侯?” 马昊长叹一声:“还记得我来潭州是干什么吗?” 我愣了一下:“寻亲不是借口吗?” “是,这里对于我们穿越者来说是一场游戏,但必须遵守游戏的规则,所有的设定必须得认!我是来做生意的,但更是来寻亲的,我爹,我爹是沈先生!” “啊?”我忙捂住了嘴。 沈先生是探花郎,在家乡早已娶妻,后来因为安定侯的缘故,不得不把糟糠之妻给休了。这些年来老家从来没有人找来,人们都渐渐忘记了。 细细一看,马昊的眉宇间果然和沈先生有些相像。 “这些年我爹在府里积蓄的力量,张楚暗中布置的人马,还有我用钱收买了一些,刚好够b了。现在山谷封锁了,他还没进来,我们成不了事啊!” 真相太令人意外了,他又说得太快,我有些反应不过来,蓦地想到一桩要紧事:“淑贞呢?那么说淑贞不就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子了吗?” 祁王爹令人毁了淑贞的容,他们岂不是成了仇家?此事与我多少有些牵连,怎么办?他会不会恨我? “不。”马昊拍了拍我的手背,“淑贞与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我爹受了男人的奇耻大辱,怎么会允了安定侯那老泼妇?早就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可怜我的娘亲,本不想拿那笔钱,可安定侯用我的性命威胁,只得忍气吞声,没几年就殁了。这个仇,我们得要报,还要救整个山谷的无辜民众。” 我稍稍安心,又问:“没有他,就办不成事了吗?还有我,我可以帮你们,有需要我做的事吗?” 马昊一惊,紧紧拉住我的手:“千万别!你要出了事,我怎么向张楚交待?爹告诉我,山谷里有一条不为人知的小路,可以通向外面。趁乱我会派人送你出去,然后你就回山上你原来的家,在那里等着张楚。你什么也不要做,听到没有?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反正今生今世我们不想留有遗憾。你不需要考虑他回去之后的问题,那是他自己的事,他早就决定了,你不要辜负了他!” ——“不错,我就是个小人物,但我也知道重活一次要珍惜生命,要更积极才是,你怎么就不懂呢?就算这只是场游戏,是场梦,拜托你也上点心吧!” 曾经张楚也痛苦纠结过,并不想陷入情网之中,是我的开解无意中说出了爱的真谛,于是他付出了真心。 我该按他说的做下去,即使他违抗了系统,这一世将会饱受打击,回到原来的世界后痛苦终身,也不管吗? 还有,整个山谷中人都被我连累,一场大战免不了吗? 是,就算这个世界全是虚构的,但身处其中怎么能把那些活生生的人当做是假的?他们都是假的,那我自己又算什么? 为了我的那点痴念,害了他们的性命,是对还是错? 张楚到潭州是为了消弥一场战事,做不到就要尽力使得损害降低到最小。既然来了,他就一直在为这个世界尽心尽力,算得上“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了吧? 而我只是为了自己的小家,为了自己的情爱而活,甚至因为自己的鲁莽将要断了整个山谷里无辜民众最后的生机,怎么办?怎么办? 我在侯府的消息也不知怎么传了出去,结果山谷里出现了怪异的景象,一方面是喊杀声震天,谷里到处是难民和伤员,一方面香火鼎盛,祈祷声不断。 断水缺粮,谷里的老幼已经预感到会成为这场战争的牺牲品了。 十天后的夜里,祁王爹把我叫去了他的书房。 他的眉头深锁,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志得意满,听说最近的心情不太好,总是打骂下人。 “你来了?”祁王爹从文件中抬起头来。 我略微点了点头。 祁王爹是我在心里对他的称呼,从来没开口叫过他。 “坐。”他指了指桌对面的椅子。 我默默地坐了下来。 他揉了揉太阳穴:“有些事情非得要告诉你了。这回我们失了算,燕国早已得到了消息,只分了一小半兵力对付潭州,大部队去进攻了青龙隘。那里是我国的主要隘口,一旦被攻破就会失去两个重要的产粮州,即使拿下潭州也得不偿失。那个老不死的女人,临死前的胃口还不小!” 祁王爹气极,骂出了许多脏话。 难怪张楚老早就没把安定侯看在眼里,甚至没有向我打听祁王爹的行动,他们早就胸有成竹了。 “最可恶是陈凯那小子,一直不肯让我们的大军进入,现如今被燕国大军接了手,还是进不来。他这是害人害已,死有余辜!”祁王爹握住我放在桌上的手,“你别怕,他想要见你,但孤王是绝不会让他再来伤害你的!说什么只要让他见你一面,就放韩军进潭州,我才不会相信!” 如果说没有半点感动,那是骗人的。 他不喜欢旭,但对我和娘真的没话说。 我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孩子,你放心。”他拍了拍我的手背,“一个小小的山谷还困不住我祁王!我打听出一条小路,可以避开燕国的围攻,等会儿我们一家人就走!” 这条路,张楚和陈凯知道,祁王也知道了! 第71章 义 在离开之前,祁王爹希望我能穿上七彩羽衣,出去见一见山谷之中的民众,鼓舞他们的斗志,然后回来换上便衣,连夜就一起出逃。 象是一个木偶人又被打扮起来,我拒绝了浓重的油彩。 娘就在一旁看着,她和旭早就换上了便服,免不了的一通嘱咐。 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之下,我走出了明光殿。姜妈跟在我的身旁,完事之后我只需要跟着她走就便是。 经过一条只能容一人通过的小径,突然从路边窜出一人,把我拉到了花丛中。 事发突然,姜妈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2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22 措手不及,但这一行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立即把我们团团围住了。 我看不到那人的脸,却感觉很熟悉。 “喜儿……”声音略带颤抖。 他是陈凯! “别过来!”尖锐的刀锋抵在了我的脖子上,陈凯又轻声说,“我只是来跟你说几句话,说完就放你走。” 姜妈大声说:“有话好说,放开我家郡主!” 陈凯对姜妈的话充耳不闻,说道:“我不是有意的,原谅我,好不好?” 他不提还好,我立即想起那晚他对我做下的事,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肚子里一阵翻江捣海,手指冰凉。 有些话并不需要回答,沉默就已代表了一切,陈凯已经明白了,握刀的手有些发抖。 姜妈瞧准时机就要出手,陈凯在我耳边轻声说:“到韩国后别忘了我。” 说完,我被陈凯推了过去。 姜妈接住了我,厉声警告道:“韩燕两国都容不下你了,不要耍花招!” 陈凯颓然退下,没有人敢阻挡他。 这瞬间,我明白了,那条路是陈凯有意透露给祁王爹的!他的心里毕竟还是有我! 一时间,我柔肠百结,也不知该怨他,还是怨那渣写手无情,当炮灰实在是太凄惨了。 侯府的前坪搭起了高台,上百支巨大的松枝点亮了全场。安定侯全身披挂整齐,她已经说完了话,转过头看到我,紧抿着双唇一言不发,走了下来。 她已经清减了,又恢复了年轻时的光芒万丈,眼神中是不顾一切的狂热。 经过我的身边,她突然紧紧攥住我的手腕,低头恶狠狠地警告说:“不要以为多了个便宜老爹就了不起,给我老实一点,要不然祁王和你娘都得陪葬!在这个山谷里,还是我说了算!” 安定侯想要威吓我,却不知道她的儿子已经给了逃生之路。 我缓缓拾阶而上,全场肃穆,除了维护警戒的几个黑甲军,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包括安定侯。 站在高台之上,只见乌泱泱跪了一大片,我略微抬了抬手,司礼大声道:“平身!” 人们都站了起来。 只见他们全都是些男人,最小的大约才十一二岁,老的已经白发苍苍,总共差不多四五千人。 从他们一个一个的脸上瞧过去,我发现其中竟然有玉裁缝的丈夫阿良、买猪血粉丝的小老板、酒馆里的小二、文裁缝父子、赵记家俱店里可恶的大胖子、杜媒婆的儿子、隔壁老饕酒家的伙计们、陆孝廉、店里的许多老主顾……还有我爹! 不管忠孝贤愚,不管出身贵贱,都得在战争的庞然大物碾压下死去吗? 在那一双双虔诚、信任的眼神注视之下,我怎么能以□□义支使他们去战斗,去无谓的死亡? 姜妈在台下轻咳一声,她在暗示我早点说完早点脱身。 我的目光落在爹的身上,他正挺直腰杆,努力装做自己仍年轻有力气。明知我就是他的女儿,许久不见眼里却没有父女重逢的喜悦与激动,和那些民众一般无二的崇敬。 “吾乃九天玄女,吾令尔等……” 完了,我说不下去! 外面是朝庭的正规军,他们哪里会是对手! 马昊和张楚都说这不过是一个虚幻的世界,他们都是假的,但我知道,他们分明就是我的父老乡亲! 安定侯利用他们,明明已经不敌,偏要做困兽之斗;祁王爹利用他们,反正他们是燕国人,不是韩国人,死再多也不心疼;娘也不帮他们说情,明知里面十有八九有爹在,只顾自己快些逃回韩国;而我,也要陷他们于水火之中吗?我自己就是那渣写手眼中可有可无的炮灰女配,然后我同样把上万民众白推进火坑之中,难道他们就是不父母生养,不会痛苦难过?我赚他们银钱,享他们香火,到头来却把他们给卖了,我还是不是人? “吾乃九天玄女,吾令尔等……”我清了清嗓子,“吾乃九天玄女,吾令尔等活下去!” 片刻的沉寂,如同风过林梢,人们纷纷议论起来。 我的话和他们来之前预计的不同,他们是被抓的壮丁,都明白散了会就要发兵器上打仗的。 我一指正在做战中的南方谷口:“那里正死命拼杀的不是别人,是我们燕国人,就跟你我一样都是燕国人!不同的只是我们是潭州人,他们也许是青州人、宛州人、冀州人……前不久我们还能自由地去宛州玩耍,他们还来参加端午节的庆典,今天就刀兵相向,非得杀个你死我活,为什么?” 许多人低下了头,还有人脸上是悲恸、不解、无奈、麻木。 安定侯对我怒目而视,嘴唇翕动,她在咒骂我。 我又直指安定侯:“就为了她吗?为了她一个人的野心,你们就要去死,值得吗?金价年年都涨,苛捐杂税沉重,钱全都进了她的腰包,我们得到了什么?这样一个贪得无厌之人,盘剥了我们的银钱,还要我们为她拼命,凭什么?” 如同风过林梢,人们低声议论起来。 “郡主!”姜妈忍不住埋怨地唤了一声。 对不起了,祁王爹,我是不会随你去韩国的! 对不起了,张楚,忘记我吧! 从小到大,我对安定侯小心伺侯着,生怕她有一丝一毫的不悦,可是这一刻,我尹喜儿站起来了,我不怕她! 有一种神圣的情感充溢在我的胸臆之间,做正确的事,昂首立于天地之间,俯仰无愧,九天玄女娘娘有灵,也许这才是令我死而复生的意义。 我扬声说:“我们的命是自己的,该死的只是她,是她一个人而已!只要她死了,战争就会结束,你们就可以回到家人的身边……” 角落里,面目狰狞的淑贞对身边一名士兵耳语的几句,他点了点头,冲我张开弓,搭上了凤羽箭。 重活一次,我还得在凤羽箭下亡吗? 不,我岂能如了淑贞之愿? 不,我岂能由得系统决定我的命运? 我拔出了随身的小刀,高高举起:“九天玄女命尔等为了生存,为了国家,迎燕国大军入谷!” 说完,我把刀捅入了自己的前胸。 “喜儿!”爹嘶喊一声,拔开人群向想要过来,却被混乱的人们推得越来越远。 安定侯愤怒地指挥着黑甲兵弹压,却被身后一名士兵一刀捅进了后背,很快就瘫软下来。 胸口好疼,疼得我要站不住了。 “尹喜儿,你好大的面子啊!我妹妹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没能把巡察使大人唤回来,你走一趟就办成了!” 我的手腕好疼,蓦地转过头,为什么我看到的是陈凯愤怒的脸? 我还没死? 不,我又重生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想否认吗?”陈凯火冒三丈。 “等一等!”我大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3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23 喝一声,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让我想一想……” 陈凯把我推到了船上:“别想拖延,你已经和姓张的好上了吧?你是我的娘子,也想学别的夫人养面首吗?” 这是最后的机会,再迟一点就完了! 我一定得想出法子来! 再过一会儿祁王爹就会到,那时我就安全了! “我没有!”想到祁王爹就想到了阿兰和阿薇,我的脑中灵光一现,撸起袖子大叫,“守宫砂,守宫砂能证明我的清白!” 陈凯低头看了一眼,轻蔑地说:“你还敢提守宫砂?” “笨!”我敲了一记他的头,“我还没点,当然没有了!你去弄点守宫砂给我点上不就行了?我是清白的,非得要霸王硬上弓才能试得出来吗?你要敢这样做,一辈子我都恨你!” 他违背了安定侯的命令,为了救我私放了祁王,我对他已没有了恨,只是被伤害得太深。 “你还敢打我?”陈凯瞪圆了眼吼着。 被他害惨了,我为什么不敢打他?我打,我打,我还打! 打着打着我哭了:“一试就能试出真假,我骗你做甚?你不信我,你欺负我,我不喜欢你了!以前我为什么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一个人?我说的话你不信,非得信别人的,说都说不清,这样过一辈子有什么意思?” 想起他上辈子怎么对我,我是真的伤透了心。如果他能对我多点信任,我会嫁给他的。那样一来,楚哥哥就可以安心地玩游戏,回去后很快忘记一切,我也不用死了。剧本仍然照旧,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配角,对所有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幸福地嫁给他。再说服陈凯不参与安定侯的谋反,我们两个到没人认识的地方生一堆儿女。 而现在,我明明已经知道了这世上有一个人对我的情义,还怎么能接受他? 陈凯烦了:“你想玩什么花招?拖延一时半刻对你有什么好处?这大半夜的,我到哪里去弄守宫砂?” “哦,你弄不到守宫砂,就拿我出气?”我扭了扭身子,“城里杜媒婆那里有,你到她那里去拿!” 杜媒婆给人说亲,遇上有的女孩明明已经历过人事,却死不认账,便家里备着守宫砂,以防坏了自己的声誉。上次到我店里做三角裤时,她当笑话说了,我记得真真的。 “好,到时拿来了守宫砂,看你还有什么话说?”陈凯终于放开我,站了起来。 我冷哼一声:“世上找不着第二个象你这样急着给自己戴帽子的新郎倌!” 陈凯气得脸上阵红阵白,大步走到帐篷口:“来人啊!” “不!”我又大叫一声。 “又有什么事?” “我不信别人!”我指着他说,“想要陷害我的人太多,我要你亲自去,拿到后在杜媒婆的小女儿身上先试过!” “有完没完?”陈凯口中不耐烦,却走到了门口,显然已经对我的话有些相信了,“等我回来,要你的好看!” 只要他肯把守宫砂带来,我就不怕! 等了一柱香的时间,竟是祁王爹先到了。 “陈凯那小子竟敢把你掳来这里,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我没有言语,背过了脸去。 以为永别了,还能再见到他,真好! 即使我不想承认,亲爹和养父确实很不一样,血脉里的亲情谁也割舍不掉。 他是韩国人,为了韩国的利益,并没有错。 这时代谁不想一统天下呢?连张楚和马昊也想啊! 我该怎么面对他? “别伤害我爹!”我挠了挠头说,“你要敢动他,我不会原谅你!” 虽然上辈子他没对爹下手,但重活一次,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 果然,他自负地大笑起来:“我干嘛要花心思对付一个老猎人?他那把老骨头能活得了多久?” 不喜欢他嘲笑爹,我瞪着他。 他执起我的手,扶我站起来:“喜儿啊,你是个孝女,父……为父有福气。你不要把我想得太不堪,我比你想的要……强得多!” 身处陈凯的军营之中,他斟字酌句,向我透露一点,却仍是对祁王的身份保密。 “你的手?”他把我的手腕翻转,露出了大片的淤青,怒道,“是谁做的?谁敢伤了你?” 当然是陈凯那蛮牛!我把衣袖放下,淡淡地说:“没事,我们走吧。” 刚走出两步,陈凯回来了,他瞧了瞧祁王爹,又瞧了瞧我,强压下怒火,瓮声瓮气地说:“师傅,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我们这就走了。”他拉着我的手就走。 陈凯一把拉过我的另一只手:“她不能跟您走,她是我的妻子!” 我皱了皱眉:“已经不是了!” “你耍我?”陈凯的眼睁得溜圆,又把我的手腕攥疼了。 祁王爹勃然大怒:“放开她,她是我的女儿!” 陈凯松开了我的手,一头雾水地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祁王没有必要向他解释,走出了帐篷,我也跟着出去了。 还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刚要坐上马车时,陈凯又追了上来。 “那么,你!”他一手指着我,一手高举起一只小瓶子,脸上是受伤的表情,“你怎么会是他的女儿?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他会来接你?刚才是拖延时间的,对不对?你就不敢试给我看!” 明知祁王是我爹,还敢跑出来质问,我该佩服他的勇敢,还是该恨他的糊涂呢? “守宫砂带来了?”我问。 祁王爹的脸一沉:“我的女儿不会嫁给你,你凭什么验身?你娘都不敢这般跟我说话,你这没大没小的!” 陈凯略一迟疑,坚定地说:“不论如何我都会娶她,但不想娶得不明不白!” “好,守宫砂拿来!”我上前一步,抢先说,“我来证明给你看!” 接过守宫砂,我撸起左手衣袖,在胳膊上点了一滴。 过了一小会儿,我把守宫砂擦去,胳膊上已经浸入了鲜红的一块。 我又用力擦了几下,把瓶子摔得粉碎,侧过左半身,借着气死风灯让他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陈凯,我们的婚事完了!” “我们走!”祁王爹早已十分不悦,把我推上了马车。 “喜儿,不要走……”陈凯冲了过来,想要把我从马车上拉下去。 当我回过头时只见陈凯已经不见了,附近一个帐篷上出现了一个人形的窟窿,他总也逃不了挨揍的命运。 马车缓缓启动,只见陈凯暴怒的咒骂声,他在命人把方正平叫来。 我从包里取出那条汗巾,伸手探出车窗外,五指松开。 五枚缎手感柔滑,被山风吹起,飘零。 “喜儿!”是谁声嘶力竭却又无法挽回。 三辈子,我们毕竟无缘。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4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24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重生的部分其实可以并入下一章,不想太悲摧了,所以这一章就发了。 其实我是一个仁慈的亲妈,是吗? 第72章 智 和上次一样,祁王爹带着我们住进了鸿兴饭庄后又反客为主了。安定侯、陈凯、淑贞、蓉儿还是一样想见我,却被挡在了外面。 做为嫁不出去深受打击的女儿,我只提出了一个要求,住进那座前坪栽满兰花的小楼里做衣,马上得到了支持。 我要来了一些白色冰绡和五枚缎,独自一人忙活开来。 张楚和马昊为国家计,一时还不会过来,这些时间我正好给自己做套婚纱。 听张楚说他们那里结婚的时候女儿家都会穿那种最时兴的篷篷裙,不过全是白色,外面还覆上一层薄纱。 白色,是孝服的颜色,我实在不能理解他们的审美和思想,但是张楚喜欢就好。 我没见过他所说的薄纱,只能用夏季当窗帘用的冰绡代替,希望他能喜欢。 这一辈子,我们要有一个象样的婚礼,只有我们两个人也要热热闹闹的。 在军营出了那档子事,祁王爹和娘以为我会想不开,见我不吵不闹只是埋头做活,倒放心了不少。 左右闲着也是闲着,每天天娘都会来看看我,她发现带着旭时我的脾气会好很多,于是每次都带着他了。 旭一点儿也不快乐,他有得吃有得喝,没有人敢骂他打他,他不是什么也说不上来,只是不会笑了。我逗他,甚至隔支他,他也不笑。 唉,上辈子我居然没有发现,太粗心了! “娘,我想求你一桩事。”放下手中的活计,我说,“能不能把旭送到爹身边去?” 娘立马就一跳三尺高,尖声说:“你说什么?他是我的儿子,为什么不能留在我身边?这里的条件比山上好得多,以后我还准备请先生教他,他会很有前途。到你爹身边,难道长大了当猎人吗?” 我柔声说:“爹在陈凯的军中,打仗是会死人的!把旭送过去,为了照顾旭,他就只能退伍,可以救了爹的一命啊!” 娘仍是气不平:“陈凯哪里就真会让他上战场,供着都还不及,你急什么?” 唉,她哪里知道战到后来是个男人就要上战场的! 我只得又说:“我和旭都在这里,爹那边未免太冷清些。一大把年纪了,我实在是不放心。” 娘犹豫了一阵子,昧着良心说:“我命人送过钱给他,他自己不要,有什么法子?” 爹要的不是钱,是我们一家子在一起! 这句话我没说,只瞥了娘一眼,她心里明明懂得我的意思,却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我把旭拉到身边,问道:“尹东旭,你自己说,是想和我们在一起,还是回去陪着爹?” 旭看了眼娘,咬了咬嘴唇,小小的脸上出现了坚定的神情:“爹!” 娘重重地在旭的小屁屁上打了一下:“你这小没良心的!娘哪点对不起你,你就要舍了你老子娘?” 旭很想要坚强的样子,泪花却在眼眶里打转,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蹬蹬蹬跑了出去。 娘也抹起了眼泪:“我到底是作了什么孽啊!” 等她的这阵伤感过去,我正色说:“娘,你不能太贪心,什么都想要,这对爹不公平!我是看不下去了,要不然把旭还给爹,要不然我去把爹接回来,我们父女回裁缝店,我给他养老送终!” “你莫不是疯了?”娘抬起头说,“你爹就在这里,你还要到哪里去?他把你当成掌上明珠,你就不怕伤了他的心?” 我别过脸去不看她,冷冷地说:“娘你变了,难道他没做你十几年的夫君么?我都叫了他十几年的爹,怎么突然间就不是了?” “你这是在怨我吗?你是不是说全是我的错?你以为我想这样吗?”娘嘤嘤地哭了。 性命攸关,我硬起了心肠,绝不肯后退半步:“谁也没有错,但你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就没有半点情份么?” “这就是命,难道要把我锯成两半才算对得起他?”娘梗着脖子说,说到最后却又泄了气,理不直气不壮,“你到底还没嫁过人,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为什么非得要锯成两半?就不能跟爹在一起吗?”我对娘真的很失望,冷冷地说,“最困难的时候,是谁在你的身边?那些日子过去了,你就不记得了?你什么都要拿走,爹他前世欠了你的吗?我的腿长在我自己的身上,你不管他的死活,我管!” 每一次娘来看我,我总是这一番话,她骂我都魔障了,可我就是要逼她放弃旭。 不逼她不行啊!一想起在高台之上看到爹狂热的眼神我就心慌意乱,爹那身子骨怎么跟年轻人拼命?有旭在,他才会珍惜自己的生命,旭跟他在一起,我才能安心。 冷战二十多天后,娘终于肯把旭还给爹了。 我猜这背后少不了祁王爹的鼓动,把旭送走,他自是求之不得。 娘毕竟舍不得,和我们一起坐车到了山脚下。 我牵着旭的手,上了一道山梁,来到了家门前。 八月了,篱笆上的蔷薇花仍没有凋谢,姹紫嫣红一大片。蔷薇的花期很长,能有半年,比很多人还要长情呢! 菜圃里有些荒芜,长出了杂草,只有两三株辣椒苗,挂着稀稀拉拉几只红灯笼。 “爹!”我在门口唤道。 旭迫不及待地从篱笆门的破洞中钻了进去。 “吱呀”一声,那张木门开了,爹走了出来。 陈凯帮了忙,硬是把爹从军营里赶走,他不得不回到了山上。 这样一来更显得他老了,爹倍受打击的模样,耷拉着肩。 “爹,我想你了!”旭冲过去紧紧抱住爹的大腿。 一老一小紧紧地抱在了一起,爹有问不完的问题。 “旭,你过得好不好?” “旭,你吃得好不好?” “旭,想爹了吗?” “旭,你怎么跟姐姐来了?你娘呢?” 最后一个问题,爹的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微微皱了皱眉。 我上前一步:“我来看看爹。” “只是来看看我?”爹有些失望,沉声说,抱起旭走进了屋,“进来吧!” 爹一个人在家,屋里有些乱,我忙收拾起来,把东西归置好,又拿了块抹布准备打扫一下。 “过来坐。”爹抱着旭坐在了桌边说,“别忙了,仔细弄脏了你的一身。你的裙子是好料子,是绸子的吧?” “是……八枚缎。” 爹苦笑一声:“八枚缎呀!瞧我这记性,听你们说过无数次了,上回张公子来咱家时也是穿着这种料子。不错,是很好看。” 我的鼻子发酸,走过去蹲在他身边:“我跟娘说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5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25 好了,以后旭就跟着您过,您老就不会孤单了。” “你娘是铁了心跟他走了,是吗?”爹闷闷地说。 我无言以对。 良久,爹叹了口气:“你起来吧!” “这里有些钱给爹。”我把荷包取了出来。 “不,我不要,我不要那个男人的钱!”爹厉声说。 “不是!”我忙说,“这是女儿做衣赚的,还没来得及给爹。买了院子后剩下的,才三十几两银子,爹别嫌少。” 爹不接,但也没拒绝,我只得把荷包放在旭的手中。 “你把旭交给她。”爹把旭放到地上,让他一边自己玩去,点燃了旱烟,“我还有几年好活?等我死了,旭怎么办?” 旭立即就哭开了。 爹瞅也不瞅他,狠心不理。 我咬了咬牙:“还有我呢!我会回来的,您不用担心!” ……如果我能活着回来的话。 爹抬眸凝视着我,叹了口气:“起来吧!别拿这话哄我高兴,用不着。上回在军营里,我赶去时只见到你亮出手臂上的守宫砂,还没来得及叫你,你跟……就走了。我没用,没有能力给你出气,还是你亲爹好。” “不,您千万别这么说!”我站起来,揽过旭嘤嘤地哭了。 不知道他是我的养父时或许有小小的埋怨,可现在我完全理解他了。 做为养父,他尽到了自己的责任,从来没打过我,真心想把我当亲生女儿,一碗水端平着把我养育大,指望着我嫁个好夫君。 在他的内心深处,当然是旭更亲近一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怪我以前太不懂事,太贪心不足了。 旭乖巧地依偎着我,吸了吸鼻子,倒来劝我说:“姐姐,不哭。” “我去做饭!”怪不好意思的,我一转身去了厨房。 打开米缸,那点杂粮已经快见底了,我舀了些洗了煮粥,又找了找,只找着两根发蔫的丝瓜,真不知道爹一个人是怎么过日子的! “我去挖点野菜!”我挎着竹篮一转身,只见爹抱着旭倚门站着。 “你这一身……”爹皱了皱眉,“还是别干了。” “不妨事。”我急匆匆从爹身边走过。 很久没做农活,但我清楚地记得哪里有一大片的野菜。 然而,先不忙采野菜,我绕远路到了一个山坡下的背阴处,那里有一株老槐树,槐树下有一截枯枝。 我拨开落下的枯叶,那丛蘑菇还在。 洁白的蘑菇,肥肥胖胖,看着就喜人,人们管它叫“大白鹅”。 这种蘑菇是吃不得的,只要一点点就会死人。开始时跟没事一样,若是拿鸡鸭先试过,以为没事很快给人吃就糟了。一柱香时间后就会口吐白沫,全身抽搐,肠穿肚烂,再好的名医也救不回来。 它们对于我有大用,我小心地摘下两朵,放进了包里。 接着,我去挖了些野菜,和爹、旭简单吃了一餐,又聊了好一阵子,这才走下山梁。 马车还在那里等着我,娘还没有吃午餐,我才不管! 看到我,娘忍了忍,叨唠道:“这边你倒尽心!他对你怎么样,你都看在了眼里,还总‘祁王’‘祁王’地叫,就不能唤一声爹么?他才是你的亲爹啊!” 那件婚纱终于完工,我完成了重生后最想做的第一件事,还有一些事本就差不多到时候了。 我走出了小楼,到了祁王爹的书房。 听到通报后,他惊喜地从书案中抬起头:“喜儿,你来看我?” 我微微屈膝万福道:“父王。” “你叫我什么?”他激动得要站不稳,扶住桌子问,“你叫我什么?能再叫一遍么?” 我又轻轻地唤了一声:“父王。” 是的,他就是我的父王,我没法否认,也不必要否认。 上辈子他尽到了做父亲的责任,可惜一直到死我都没叫过他一声“父王”,是我欠了他的。 “嗯,嗯,好,好!”他连声说着,掩饰地抹了把脸,“你能象一般百姓一样叫我一声爹吗?” 这……我默不作声,这声“爹”是给我那老实又可怜的猎人爹的,恕我不能这样叫。他本来就不是平民,“父王”更适合他。 “没事,叫父王也行,也挺好的。”他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坐,找我有事?” 我没坐下,站在桌边帮他研墨。 “乖!”他又好一阵感慨,说蓉儿就从来没这么贴心过,说自己终于享福了云云。 磨了一会儿,我低声说:“外面都在传女儿是九天玄女娘娘……” 祁王爹蓦地抬起头:“那些你不用管,安心在家里休养着,由他们去就好。” “既然他们在传,女儿想……”我把墨锭放下,“兵荒马乱的,女儿想何不趁机出去做点事。” “你想做些什么?”说起正事,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善事!”我早有准备,说道,“我能做点什么呢?不过就是出去见见他们,安定民心,赐点神水什么的。” 他挑了挑眉:“你怎么想起做这些?” “也没什么,就是每天在家里太闷了。”我故做轻松地说,“我毕竟是燕国人,他们中有很多是我的顾客,想见见他们。如果爹肯帮忙,舍一点粥更好。” 他摇头道:“这可不象你!你只是一个裁缝,为什么想到当神棍?是有人教你吗?”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我正色说:“我能成所谓的九天玄女娘娘,其中也有爹的推波助澜吧?” “我不会伤害你的!”祁王爹抢着说,“很快你和你娘就要回韩国了,我总得让你们风风光光的。” 果然!我淡淡一笑:“所以,我的戏得做足一点,还请爹给我找几个托儿,维持一下秩序,别穿了帮才好。” “用不着这么紧张,差不多就好……” 我直视着他的眼,说道:“父王不是想夺了潭州吗?为了以后的人心,也许我能出上一点力。于已、于家、于国,都好的事,为什么不做呢?回到韩国,我和娘除了父王的宠爱,没有半点倚仗,这个天赐良机得要把握住。” “你……”祁王爹神情复杂地瞅着我,长叹了一声,“我的本意是让你们去韩国享福的。教你人心险恶,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你用不着如此心惊。你这孩子懂事……也忒……忒让人心疼。” “也就是说父王答应了?”我问道。 他点了点头。 我的心差点要跳出腔子,那个计划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万字了呀,抱住我寄已。 第73章 婚 怕我累着了,每天只出去露个面,花半个时辰神神叨叨几句,胡乱舞几下,那些盛满清水的坛坛罐罐,水果茶叶就变成了神水神茶神果。 父王安排的托儿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6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26 很卖力,说是那些个神水神果神茶吃了能治百病,每天都抢着往前靠。 原本就因战事吓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潭州人更是认了死理儿,聚在鸿兴饭庄前的人越来越多了。 见我穿七彩羽衣热得慌,捂出了一身痱子,娘想要我换上件八枚缎的衫子,但我死活不同意,情愿熬着。倒是她自己养得身娇体贵,大日头下熏着烟受不得,只陪了我三天就耐不住了。我的身边只留下阿兰和阿薇照看,她再也不出来了。 一边胡混,我一边往人堆里瞅,指望早点见到马昊。有件事我想要问问他,非常非常要紧。 然而,我没见到他。 八天后,做完了法事,刚回了我那小院,娘来说是有人想见我。 这回照上辈子一样,父王把安定侯、淑贞、陈凯、蓉儿都拦在外面,我心中一喜,还以为是马昊来了,娘却说来的是沈先生。 能过父王那一关是因为我曾跟他学过几年,算是半个老师,娘却有些不同意见。 “你还记得桂香吗?” 桂香么,当然记得!因为她,我得了精装版的小黄**书,后来惹出了许多是非,差点就说不清了。那阵子我还不明白桂香为什么被杖毙,真是单纯啊! “嗯。”我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娘叹了一口气:“你个傻孩子,压根都不知道桂香为什么会死?哪里只是因为仪容不整?不过,也怪不得你,毕竟你还没嫁过人。我这么跟你说吧,她……与沈先生有些……咳咳,有些不清白。” 其实我懂,却也只能装做不懂。 “其实不清白也没什么,豪门大户嘛,不讲究这个。”娘想了好一阵子,意味不明地说,“还记得我到你的店里,叮嘱你少去侯府吗?” 打小我最服娘亲,她见多识广,总是能说得头头是道,把老实的爹说得哑口无言,可是我长大了,她的许多做派让我不服,敬重之心有点变了味。 我又锯嘴葫芦般点了点头,不好的回忆涌上了心头,那阵子她还不是和父王暗通了款曲,与爹不睦,生怕我捅了那层窗户纸么? 按说为人子女不该腹诽母亲大人,但她的有些事做得太过,我实在是接受不了。 我想,那些大道理她的心里是懂的,在生存能得到保障的情况下对钱财也能看得开,唯一过不了的就是“情”字一关。相比起大多数圈子里的势利女,我娘算得上是极好的了。 也许正是这个原因,父王对她久久不能忘怀。 然而,我真心觉得还远远不够! 那一点点的自私就会给别人带来多大的伤害啊! 如果她能更加甘于贫困,我们不接侯府的生意就会死吗?大不了象丽裁缝一样走家串户地做衣裳,再接些缝补的活计,我们一家子也一样能活得下去!那样我就不会和他们家来往,不会伤了陈凯的心,淑贞不会被毁容,我自己也会平安幸福得多。 如果她对爹再多一点情,两人好和好散,别太急于奔向父王的怀抱,爹又何至于想不开? 就在不久前,她还想要把旭带走,被逼急了才同意,更是让我寒了心。 “其实那个时候呀!”娘压低了声音,有点三姑六婆的说,“沈先生想要怎么玩,安定侯是不管的,但在起事的节骨眼还敢往前凑,就令人起疑了。娘就是见对桂香的发落跟以往的丫环不一般,所以察觉出不对劲。” 也就是说如果仅仅是与沈先生的特定关系,桂香会一点事儿也没有,可是她倒霉地被安定侯认定成朝庭派来刺探消息的细作,死得不明不白。 所以,毫无根基的女孩儿家以为凭着自己的美貌就可以飞上枝头简直是痴心妄想,桂香临死只怕也没弄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可悲可叹。 老早的陈年旧事了,不知娘为什么要提起,隐隐感觉事关重大,于是我装糊涂地问道:“没想到沈先生是这种人。” 沈先生受了奇耻大辱,恨不得对安定侯啖其肉食其骨,满腔的愤懑无处排遣,要不是因为马昊早就一死了之,于是做出些事给安定侯添堵。 这些都是马昊告诉我的,我猜娘不会比我知道得更多,却仍是套她的话,希望父王能向她透露些机密。 活了三世,想不变得机敏也难,回回都是血泪的教训啊! 娘叹了口气说:“沈先生和安定侯就是一对怨偶,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居然答应帮安定侯请神,想要请你到侯府做法事赐福。我和你爹的意思是推了他,安定侯自己想要谋反,就这点子能耐么?有本事自己登高一呼应者云集,休想咱们趟她的浑水!可是……沈先生毕竟教导过你,面子还是要给的,便不好打发出去,等会儿你见着了他,随便找个由头,应付两句就是了。” 前线的战事吃紧,如果没有意外,差不多就是这两天里官军就会攻破葫芦隘,安定侯又病急乱投医了。 这些都在我的意料当中,只是没想到这回沈先生愿意为安定侯出马。 “好啊,我见见他。”我口中应着,心里疑云丛生。 马昊呢?他还会来吗?什么时候才会来?他还好吗?和沈先生父子相认了吗? 反正我的人设是差点被□□的女儿,沉默寡言是我的权利,娘没有多问,还夸了我几句懂事,出去了。 没多久,沈先生在阿兰和阿薇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我忙起身敛了一礼:“沈先生好。” “不敢,不敢!”沈先生忙闪到一边,回礼不是,不回礼也不是,尴尬得很。 一个多月不过,沈先生风采依旧,眼底带着喜气,眼光却有些闪躲。 “沈先生请坐。”我把他引向了上首高位。 “这……”沈先生踟蹰了一会儿,却还是坐了下去。 按说我是他的半个学生,又比他小了一辈,自当尊师重教,敬老尊贤,可我如今不好意思忝为“九天玄女娘娘”,他占了唯一的高位,我坐哪里?九天玄女娘娘坐哪里? 好吧,就算他是最传统的儒生,不信怪力乱神之说,又以何名目请我上侯府做法事呢? 再说了,现在的我大小是个韩国郡主,与燕国安定侯的夫君比起来身份只高不低,他也没权坐那里。 探花郎那是面过君上过朝见过大世面的,规矩礼法最是周全,绝不会犯低级的错误,这一瞬间我明白了。 第一,他见过马昊了,此行说不定就是替马昊而来,做为长辈理应上座。 第二,他不是给安定侯当说客而来,眼里当然没有敌国的王爷郡主。 第三,马昊让沈先生前来,也就是说他也重生了,上次的那些话不用对我说第二次了。 想通了这些,我的心止不住的激动。 过了一小会儿,阿兰奉了茶,和阿薇一起出去,并掩上了门。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7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27 “您见没见到马大哥……” “我来是想要……” 我们两个都有些急,几乎同时说。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您请先说。” 沈先生不着痕迹地红了红脸:“是沈昊托我来的。” 沈昊?哈哈,马昊改名沈昊了! 我忙说:“恭喜沈先生,贺喜沈先生!” 他让沈先生来找我,是不是意味着马昊……哦,不,是沈昊也重生了? “昊儿说你全都知情,我就不废话了。”沈先生用茶盖撇了撇浮沫,“打小看着你长大,心知你是个老实孩子,我没有看走眼啊!这几个月你开店后做得不错,人人都在说你做得好。听说你进过府,我叫人找你去竹香院,可每回你都走得太急……” 说了不说废话,却总在兜圈子,听得我愁死了,却不好打断他。 “我以为你和陈凯要好。”沈先生的耳朵尖都是红的,“那天老夫聊发少年狂,唐突郡主了。” 他指的是那本书的事,的确害我不浅,我只得干笑着说:“无妨无妨,增长了见识也是好的。” 说出了最难为情的话,又得到了谅解,沈先生长出了一口气轻松了,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小的锦盒。 我顿时说不下去了,喉咙有些发干——这锦盒我认识! “我家昊儿说想把这个送给你。”沈先生打开锦盒,露出了里面的猫眼石戒指。 真是的,拐诺大的弯,把他老爹都请来,兴师动众的干嘛? 我刚想接过去,沈先生又说:“昊儿说,你收下这个,就算是接受他的求婚了。他想要娶你,让我来说媒。” 沈昊耍我!我盯着猫眼石戒指,挪不开目光,恨不得一把抓到手里,然后把沈先生赶得远远的,却又不敢收了。 “你们的生意就在隔壁,了解过一段时间,觉得我儿怎么样?别看他在潭州只开了家小店,其实很有本事,只是不喜张扬。我们家也简单,只我们父子二人,上无婆母姑嫂刁难,下无妾室烦心,我呢,只要他喜欢就好……” 沈先生拿出了殿上奏对的实力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该说的都点明了,又是那么含蓄点到为止。 天,楚哥哥全程在听着哩!沈昊他想干什么? “让我考虑考虑。”我支支吾吾地说,“这个……能不能留下来?” 沈先生脸上绽出七大姑八大姨那种了然的笑意:“姑娘家不好意思,我懂,我懂!本来此事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因为不太方便,他又太心急,所以我才不得不……哈哈,只要结局是好的就行。昊儿也说你一定会收下的,那我这就走了。” 好不容易打了沈先生,我站在楼上眼看他走出了院子,忙回到房里,只见张楚气乎乎地坐在太师椅上。 我忙关上门,小声说:“别生气了,人家闹着玩的!” 他只朝我动了动手指,我乖乖走了过去,他却还不知足,一把拉我坐到了腿上。 “知道错在哪里了吗?”他瓮声瓮气地说,把头搁在了我的肩上。 我不该总是不相信他,不该答应陈凯的求婚,不该把他丢在了鸿兴饭庄……错的实在是太多,不知他指的是哪点。 我陪着笑说:“不管是哪里的错,我都改,还不成么?” “你……”他久久没有说话。 我能感觉到肩上湿了一片。 他长长地喟叹了一声:“吓死我了!” 原来他全知道,他也重生了! 我的泪水滑落,忙站起身来:“我们能在一起就好……我有些东西拿给你看。” 说完我走到金漆楠木的山水屏风后,急急换起了婚纱。 只听外面张楚愤愤地说:“你别想混过去!我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吗?你们古代的女人不是三从四德吗?好歹听我的……” 我忙岔开话题,问道:“这回是你们两个都重生了吗?怎么会这样?” 张楚没好气地说:“还不是因为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了,婚纱已经穿好,我从屏风后走了出去。 张楚张大嘴,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惊艳地盯着我瞧,瞧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是你说要这样子的,不许笑我!”我想要回到屏风后把衣换过来,却被他拉了过去。 “要我拿你怎么是好呢?”他抱着我摇了摇。 “好看吗?我不知道做得对不对,跟你们那里一样吗?” 他把我推开一点,注视着我的眼,郑重地说:“尹喜儿,不管生病,还是健康,不管贫穷,还是富有,你愿意永远爱我,永远忠于我,当我的妻子吗?” “我愿意。”我也问道,“梁志远,不管生病,还是健康,不管贫穷,还是富有,你愿意永远爱我,永远忠于我,当我的丈夫吗?” “当然愿意!”他长长地叹了一声,“别再自做主张了。” 那双黑黑的眼睛有点儿急色了,我含羞带怯地把他拉到了船边。 这是他唯一的弱点,为了不挨骂,我也只有豁出去了。 只要混到明天早晨,一切就都了结了。 果然,良辰美景,他不愿意败了兴致,全在船上发泄了。 让我气恼的是,好不容易把完整的自己给了他,他却还嫌我一身的痱子,到哪里说理去? 作者有话要说:  沈昊:这是我最后一次求婚的机会了,不试一试不甘心。唉,试了也白试。 张楚:自做聪明害死人,晓得伐? 第74章 终 半夜我就醒来了,看着身畔的睡颜,再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我忍着痛出去做法事,谁也看不出异常。 法事做完,锣鼓声一停,我就扬声说:“摆驾安定侯府!” 那些托儿都愣住了,一时场中鸦雀无声。 阿兰和阿薇一边一个拉了拉我的衣角,我却装做不知。 “摆驾安定侯府!”我又重复了一遍。 人群中有安定侯府安插的内钱,他们一起哄,人们抬起我的銮轿就走。 呼啦啦一大帮人,祁王府的人拦不住,只能急匆匆进去送信。 无所谓了,我的计划已经启动,谁也阻拦不了。 安定侯府早已得了信儿,腥红的地毯从谷口一直铺到了府门前,劈里叭啦的鞭炮声跟煮粥似地响个不停。 我轻声对身边的阿兰说:“你先回去,我针线盒里有一封信,你赶紧去交给父王。” 阿兰愕然,长期的训练使得她很识大体,没有多问,趁乱溜了出去。 那封信里我已经写明了,这次韩国机关算尽也捞不着好,潭州是得不到了,青龙隘很快会受到袭击,回去防守要紧,不要在燕国久留了。 父女一场,我只能为他做这点事了。 韩燕两国也许终有一战,但我不希望看到死伤,燕国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8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28 也好,韩国也好,都是无辜百姓。 銮轿在府门前停下,鞭炮声停了下来。 我往下一看,安定侯倒老实,率领着阖府众人跪在门前。 其中一女衣着丽都,戴着帷帽,手指全被衣袖盖住,只露出一双美目含恨瞪着我。 化成灰我都认得她,淑贞小姐仍没摆脱毁容的厄运。 陈凯的腰间系着那条汗巾子,嘴唇翕合,似有千言万语。 我捋了捋长长的衣袖,阿薇捧过一只盛满了清水的饕餮纹犀角杯。 犀角杯深褐色,水不见底,正是我早就算计过的。 每次有信徒献上重礼时我都用这只犀角杯赐神水,为的就是这一天。 忍着炎火酷暑,穿着七彩羽衣,长了一身的痱子,我的辛苦没有白费。 戴着长长护甲的手指在上面胡乱划了划,趁人不注意我悄悄把指甲缝里藏好的蘑菇粉洒了进去。 天气火热,毒蘑菇早就晒干,又磨成了粉。 也许安定侯会尝出点异味,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她敢吐出来吗? 手续完成,阿薇擎着犀角杯走到了安定侯身边,递了过去。 安定侯接下犀角杯,向我看过来,有些疑惑。 沈先生临走之时我并未答应下来,突然间到了府门前,又没事先沟通过仪式进程,换成谁都会犯的咕。 我也不言语,只面无表情地与她对视着。 想当皇帝吗?一杯水也不敢喝? 反正我无所谓,她喝下去就能免了场战事,不喝我转身就走,给别人喝也不妨事,我有足够的时间返回,祁王府接应的人马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大不了挨我父王一顿骂,安定侯敢把我怎么样? 进可攻退可守,我不再是只会乱冲乱闯的傻丫头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至少我努力过。 “喜儿!”陈凯先沉不住气,站了起来,“那天是个误会,我不是信不过你,是……是……” 我的脸一沉,示意銮轿起程回潭州。 “等一等!”安定侯一口把犀角杯里的水吞了,把杯子交还给阿薇,又一脚踢在陈凯的后膝窝上把他踢倒,“请九天玄女娘娘进府受大礼参拜。” 很好,我猜那杯水她连味儿都没品出来。 虽说陈凯把住了兵权,但只要安定侯一死就会树倒猢狲散,整个潭州都保住了! 高高吊起的一口气终于顺畅了,我的脚有些发软,扶住銮轿的乌木杆,只说了一个字:“走!” “不许走!”陈凯的长刀出鞘,大群黑甲兵把我们团团围住。 那些胆小的百姓吓得抱头鼠窜,顿时谷中一片混乱。 陈凯也不拦着他们,由得他们散开逃走。 “不得无礼,不得无礼!”安定侯声嘶力竭地嚷着,陈凯和黑甲兵没人听她的。 我好想混进人群里一起逃,可一身七彩羽衣目标太大,而且陈凯那双黑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逃不掉了。 好吧,逃不掉了,那又怎样? 出门之前我就做过了最坏的打算,不过就是一死而已! 我尹喜儿又不是没死过,死有何惧? 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爹和旭都安顿好了,清清白白地嫁给了楚哥哥,挽救了更多人的生命,这辈子我了无遗憾。 终于,人们全都散了,场中只剩下我和忠诚的阿薇。 “你也赶紧走吧!”我转身对阿薇感动地说。 阿薇吓得全身发抖,却固执地摇头:“我不走,王爷会要了我的命的!” 呃,我想多了,她只是怕了我的父王。 “你走吧,逃得远远的,这里是燕国,他奈何不了你。”我劝了又劝她才肯离开。 这样一来拖了些时间,我转脸瞅了瞅安定侯,毒还没有发作。 “一场误会。”难得安定侯对我笑脸盈盈,“有话进府去说,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我冷哼一声:“我尹喜儿没贪你们府里二十五文钱!” “那是自然。”安定侯一指仍对我怒目而视的淑贞,“九天玄女娘娘请都请不来,你做什么死相?隔天丝线店老板上府里来我就知道了,把淑贞骂了一通,可那会儿婚事将近,张楚那厮插手其中,不方便解释,只得让喜儿姑娘担了罪责。后来你开店,我嘱咐不准骚扰你,免了你半年的税,算是扯平了吧?” 难怪,别人都叫苦不迭,我却迟迟不见衙门里来收税。 我想说那时与张楚真的什么也没有,但似乎可信度不高了。 陈凯早已等不得了,上前一步说:“我不该不信你,我已经向你道过歉了,你还想怎样?” 真是大少爷,以为天大的祸事只要他老人家一句话,别人就不得不一笔勾消!这就是我可以和陈凯当朋友,却从未想过嫁给他的原因。 我指着他腰间的汗巾:“我们的婚事已经完了,你还不明白么?” 陈凯大吼着:“我不甘心!从小到大我对你怎样,为什么你不能原谅我?” “我已经是楚哥哥的人了。”说完我扭过头不理他,却看到府门前的沈昊和沈先生,他们一个愕然,一个不屑。 沈先生完全没料到自家才找上门的儿子看错了人,沈昊的意思却是我和张楚两个太急不可奈了。 这会儿没法向他们解释,我的脸有些发烧,沈昊突然间变了脸色。 我感觉身边有些异样,回头只见淑贞不知何时摸到了离我三丈远,手中一把明晃晃的尖刀,见我已经发觉,索性冲了过来。 还是一样的,她恨不得要了我的命。 陈凯没有让她得逞,飞快地夺下了她的手中刀。 只听一声惨叫,那边安定侯已经中毒发作了。 发作的时间比我预想的要早,大白鹅果然厉害,她捂着肚子痛不欲生。 淑贞第一个反应出来,转过身对着我怒道:“是你!是你害了我娘亲,她只喝过你给的水!” 到了这个时候用不着瞒着了,我坦然道:“不错!” 陈凯扑到安定侯身边掐人中急救着,可她很快就四肢抽搐,口吐白沫了。 “把解药拿来!”陈凯扭过头,向我伸出手,双眼赤红,“你爱嫁谁嫁谁去,先救救我娘!” 我摇了摇头:“没有,没有解药,我根本不知道何药可解。” “你就这么恨我吗?”陈凯嘶声吼道。 “不,我不恨你。”我木然说,“只是她,不该为了一已的私利害了整个潭州的百姓。” 任何人经历过我的处境,受万民爱戴着,就没有办法对他们的生死袖手旁观。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无关情爱,也不是我有多么伟大,只是做人最基本的报答。 “那个老女人都能当皇帝,我娘为什么就不行?至少我娘姓陈!” “本来就是我们陈家的 分卷阅读128 分卷阅读129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29 江山,岂能便宜了外人?” 两兄妹意见一致,心里只有私利,死多少人根本无所谓。这样的人即使成了国家的掌权者,又怎么能期待他们会善待百姓?不管我与陈凯有过多少纠葛,其间又是谁欠了谁,他,不会是个好皇帝! 就在说话间安定侯已没了生气,他们却还在吵着。 一阵狂笑,沈昊闲庭信步般踱了过来:“陈凯,你真以为自己就是安定侯与先皇之子吗?” 陈凯愣了一下:“这还有假?” 沈昊冷笑一声:“这件事谁也没有我爹清楚!你确是先皇之子不假,却不是从安定侯的肚子里出来的!” 陈凯要发了疯:“你爹是哪根葱?凭什么胡说?” 沈先生的脸上阵红阵白,走了过来,嗔道:“他爹就是我,有意见?” “娘啊!”这会儿淑贞才发现安定侯已死,扑过去恸哭不已。 这下子死无对证,沈先生一口咬定陈凯是一名小小的宫女所生,还说那宫女是被安定侯所害,并指出多年来安定侯一直对陈凯不闻不问正是源出于此。 沈先生的过往人尽皆知,他豁出去自曝家丑,由不得人不信。 一时之间,陈凯也不知该向我报杀母之仇,还是憎恨安定侯长期的欺骗与利用,并悲悼那位可怜的宫女。 沈先生和沈昊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有鼻子有眼。 然而,沈昊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的眼睛,他在说话间隙的小小走神,微微地蹙眉深思,偶尔与沈先生不着痕迹对一对眼色,分明是在胡说八道。 我看得张口结舌,要知道这些天来我每天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沈昊来找我,为的就是跟他商讨此事,而在我们事先完全没有通气的情况之下,危急关头他能随机应变信口胡诌,说得言之凿凿,真乃神人也! 淑贞气昏了头,对陈凯一通王**八拳,陈凯只是生受着。她捡起地上的刀又想杀我,却被陈凯空手入白刃夺下,并把她交给一名黑甲兵看管起来。 那些黑甲兵跟着安定侯多年,今日她突然身死,幼主竟变得身世不明,有些人心不稳。毕竟一大帮子人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想搏一把混个前程,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葫芦口的战事不利,这边厢正经主子没了,陈凯又成不了主心骨,他们图什么? 这时,谷外一阵喊杀声震天,陈凯忙派人去打听。 黑甲兵顿时乱了阵脚,有一个年纪小的忍不住喃喃道:“打进来了吗?我们输了吗?” 陈凯气极,一脚踢过去,那小兵退了十几步,倒地吐了一大口血。 很快,打探的人回来,吓得面无人色:“是祁王的人马,还有刚才去而复返的百姓,闹哄哄的看不到头,约摸有好几千。” 陈凯怒道:“怕什么?祁王的护卫不过两百,剩下的不过是些乌合之众,这谷里有七百黑甲兵,三个打一个也打不过吗?” 他向前走了十几步一回头,身后没有一个兵丁跟随,他的脸色铁青。 说话间府内一阵骚乱,冒起了黑烟,只有混乱中有人大喊“明光殿着火了”,“安定侯已死”,“官兵杀进来了”…… 陈凯、沈昊、沈先生安插的内线行动起来了,这点子人成事不足,扰乱人心却已足够。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走过去拉着他的手小声说:“陈凯,快走吧,带着淑贞有多远走多远。即使你们能打得赢又有什么意思?难道你向这些潭州百姓下得了手吗?” “你……”他的神色从悲哀到愤恨,从愤恨到绝望,又升起希冀,“你跟我一起走,好吗?” 这个……我不能答应啊! “放开她!”一声大喝。 我扭头看去,一匹枣红马疾驰而来,是张楚。 陈凯苦笑:“他以为我会舍得伤害你呢!” 我忙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动你的,你跟我父王去韩国吧!” 话还没说完,陈凯一跃而起,拎着淑贞大鸟般向山谷后而去。 那里有一条秘道,他应该会没事吧? 大势已去,所有黑甲兵放下武器投降了。 父王也打马到了近前,他是场中唯一有能力阻止陈凯之人,却端坐马头不管,一双眼埋怨又担忧地望着我。 是啊,陈凯是燕国的麻烦,与韩国何干? “唉,你是个女人,怎么总想站到男人前面?这样可不好!”沈昊不知何时到了我的身边。 事情是这样的,打我自顾自地要去安定侯府时,父王就已经派人暗中保护着。 我把阿兰打发回去报信,她被护卫先截住了,然后护卫十里加急回了鸿兴饭庄,父王看到信后大惊失色。 话分两头,过了时辰我还没回去,张楚猜到了情况不妙,逮住个丫环随便一问就问出了我的去向。 翁婿二人碰了面,都是聪明人好说话,简短交涉之后决定一起来救我,并联起手来。 也就是说韩国撤兵,潭州仍归燕国所有,让张楚立下平叛大功,而且暗助他登上大宝。 等张楚在燕国登基之后就得向韩国求亲(父王不怕他不来求),而且必须指明非我不可,再然后就是张楚举燕国之力帮父王夺下韩国的王位。 他们一人一国后许诺互不侵犯,联手起来大杀四方。 楚、齐、鲁,还有草原部落都有难喽! 两大国相争,骑墙的小国在旁边想要渔翁得利简直是痴心妄想。 我有什么办法呢?那就是他们男人的战争和野心。 天下太平只能是女人的一个梦,我所求只能是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里的安稳和亲人们的平安罢了。 我随着父王与娘去了韩国,入宗祠,册封郡主,又加封公主,急匆匆联姻,送回了燕国。 忙得不可开交,父王大人还见缝插针地教导,说是让自己吃大亏的傻事千万做不得,牺牲性命更是想也不要想,紧紧抓住燕王的心要紧,当然最最要紧的是多吹些枕头风,打探些对韩国有用的情报,防止燕国背信弃义。 三个月后大婚,我三嫁之后终于尘埃落定嫁给了我的楚哥哥。 红烛之下,我摸了摸已经略微隆起的小腹,不无埋怨地说:“再迟一点我就要出丑了!” “怪我咯?”陈楚眼一瞪,“谁要你两次都自做主张?你那么有本事,还要男人做什么?” 是啊,他已经够快的了,总不能咒先皇早点闭眼吧? 犯了错,我只得好声好气地说:“还不是怕你犯了错,被系统罚么?” 陈楚在我面前张开双臂,也不言语。 侯府前面一句话都没说,就被父王强行拉走,后来我写了很多信,问重生的事,他谈情说爱稳住我嫁过来,可就是不透一点儿口风。 当着面问他,却是要理不搭的态度,我们大眼瞪 分卷阅读129 分卷阅读130 渣写手修文以后 作者:元亨利贞 分卷阅读130 小眼了一阵子,我明白过来了,敢情大爷想要我帮他宽衣。 好吧,有错在先,我只得小心服伺着。 解下玉带,脱了龙袍,我实在是忍不住又问:“沈昊完成任务回去了吗?为什么我再也见不着他了,连点音信都打听不到?” “那家伙三番四次捣乱,就是不死心,他休想再见你了,你也不准去见他!” 听说他在那个世界是名角儿,演起什么人物来都象模象样,这会儿帝王戏上手倒快,全忘了当初怎么追我的。 似乎感觉到我的不快,他又把双手放在我的肩上:“刚才大礼的时候你不是见过咱爹和旭了吗?你说过有我们一家子在一起就够了,不见他们父子两个有什么关系?” 呃,连沈先生都见不得了! 不过,我不得不承认,他把他们照顾得很好,国丈大人一脸的喜气洋洋,国舅爷显得也机灵了很多。 世上难得两全,娘和父王在韩国,我在爹和旭的身边,我觉得这对我们家来说已经是最佳的选择了。 “谢谢你。”我环住他的腰。 “什么?”他在我的头顶上说。 我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莫名的安心:“把我乱得象团浆糊的人生给理顺了。以后,我们会很幸福吧?” “那是当然的。”他象对小孩子一样轻抚我的背,“付出了那么多,不幸福还有天理吗?” 我很替他难过:“其实我不重生也没有关系,你应该回到自己的世界去。我能死得其所就好了……” “看着我!”他用一根手指抬起我的下巴,让我与他幽深的眸子对视着,“你问过很多次了,我就索性告诉你,让你安心吧!我已经买下了这本书的版权,逼着那写手写了一个开放式的结局,你懂这是什么意思吗?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什么系统,我们自己就是自己的系统,将来的幸福掌握在我们的手中。只要你我想要得到幸福,一起向着幸福前进,我们就能够幸福!” 这个画面实在太美,美得我不敢相信。 他又说:“你不用总去打听陈凯和淑贞了,他们没死,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冒出来给我们使坏。这就是开放式结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但我不怕!这不是一个能一劳永逸的世界,有善也有恶,斗争是不可避免的,只要你肯相信我,就什么也不用怕。我只求你一件事,哪怕天塌下来,你也不要想到一个死字,有我呢!” 我能感觉到他的紧张,点了点头:“好,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他得意地笑了,“你看我是会肯吃亏的男人么?这是一场游戏一场梦不错,我为什么不能每天都玩游戏,每天都做梦呢?在那个世界里,我会努力工作,赚很多钱,然后当宅男,不就可以了吗?在那边我永远都不会娶妻生子,因为我的妻儿都在这里呀!” 说到底还是我害了他!我的鼻子一酸:“你在那边也娶一个好妻子吧,我不会嫉妒的,真的!” “如果觉得对不起我,就对我好一点吧!”他用额头抵着我的头,鼻子蹭了蹭我的鼻尖,“把那个沈昊也好,马昊也好丢得远远的,再也不要理睬他,只想着我一个人,只对我一个人好就够了。” 是,我尹喜儿发誓,一定要让我面前的这个男人成为不论哪个世界最最最最最最最幸福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个小小的番外,五一长假时再发。 开放式的结局不知各位是不是满意,至少在我看来好人都有了好报,坏人丢了性命或是被毁了容,应该不算烂尾了吧?天地良心,我写得真的很用心。 唯一一个还没着落的是沈昊童鞋,番外回到现代再说他的故事。 其实我每一章都想在作话里求下一本书的预收,怕被我缠得烦了,连这本都不肯支持了,忍呀忍地忍到了最后时刻。 好吧,即使不帮我预收,也求小天使们别太狠心,看完了就把〈渣〉的收藏给取消了,我真的会惨死,笑哭。 【end】 分卷阅读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