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饮》 分卷阅读1 寻饮 作者:闲晏 分卷阅读1 《寻饮》作者:闲晏 文案: 一个小屁孩长成一代战神的故事。 “大英雄?不过是用层层白骨堆砌起来的假象罢了。” 1v1,主受,be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三教九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夜寻饮;竹九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全一章 (一) “去!派些人去那边找找!” “是!” “你们!跟我来!” 蜷缩在山洞中的小孩紧紧地捂着嘴巴一句话都不敢说,听到那群人的脚步声渐渐的远去,他将自己的身体又朝着黑暗处缩了缩。 “嘶……” 膝盖处的伤口还在向外留着鲜血,随着他的动作竟是有一节白骨凸显了出来,小孩却只是嘶了一声便紧紧的咬着下唇,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要是被那群人发现,绝对会死的。 连续好几天的逃亡,这一刻,疲惫,饥饿全部涌了上来,小孩努力的锤了锤自己的脑袋,却还是支撑不住地昏睡了过去。 再一次清醒过来是因为伤口处传来的清凉,有什么冰冰的东西被放了上去,那一片皮肉也有些痒痒的,小孩睁开眼就看到一大片白色的皮毛,看起来毛茸茸软乎乎的。 那一团白乎乎的东西感受到小孩子的动作以后,转过头,一双灿金色澄澈的眸子看着他,下巴处的皮毛因为帮他敷草药而沾染了一些绿色的汁水。 居然是一只白狼! 小孩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眯起眼笑了:“是你救了我吗?谢谢你呀。” 那匹白狼看了他一会儿,侧了侧身子,露出了堆积在一侧的一小果子,似乎是过了水清洗了的,上面还沾着水珠,一个个看起来十分的饱满可口。 小孩咽了咽口水,艰难的问了一句:“我可以吃吗?” 白狼用嘴巴将裹着果子的大叶片朝着小孩推了推。 “谢谢!” 小孩大口的咀嚼着嘴里的果实,两只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就像一只小仓鼠。白狼在他身边静静地趴着,一时间山洞中只剩下小孩咀嚼的声音。 吃完果子以后,小孩试探的动了动腿,也不知道这白狼给自己用的什么药,伤口处竟然已经愈合的七七八八了,从狭隘的山洞中爬了出去,天空之中依旧挂着一轮血月,四周也只能听到蟋蟀的叫声和小动物偶尔从草丛中走过的声音。 小孩又将身子缩了回去,在黑暗之中,白狼的眼睛好像会发光一般,金灿灿的十分好看,小孩大着胆子摸了摸一直盯着自己看的白狼。 “怎么办呀,我听大祭司说魔族要进入永夜了,血月不落魔族不得安宁。宫殿里面现在全都是些坏人,他们把父皇和母后都杀了,哥哥姐姐们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会不会也死掉啊?” 小孩一张肉嘟嘟的脸都挤在了一起,看起来似乎是苦恼极了。 “可是我不想死呀,我得找到让血月落下去的办法,大祭司说过这是我的责任。” 听到这话,白狼微微抬头主动地蹭了蹭他的手臂。 感受到白狼的动作,小孩顺势转过身抱住了白狼的身体蹭了几下。 “以前父皇身边也有一只魔狼,不过那只魔狼长得黑漆漆的,一点都不好看。” 小孩嘴上这么说着,眼泪却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一开始还压抑着哭泣,到最后便放声哭了出来。 “可是那个丑……丑兮兮的魔狼……也被……也被他们杀死了……” 他记得父皇临死前将自己扔到了魔狼的背上,魔狼一路托着他跑出了宫殿,在门口发出了一声悲鸣,接着将他放在了地上,用脑袋推了推他,示意他离开,而自己掉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那些人没有注意到小小的他,追着魔狼的身影跑了过去,而他最后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人拿着一把刀硬生生的将魔狼的四肢一刀一刀砍下的场景。 他想起因为自己年纪小,出生的时候哥哥姐姐们都已经读书了,父皇母后也没空陪自己,而那总是穿着战甲的魔狼,脱掉身上厚厚的一层护甲,露出遍布伤痕的身体和不太好看的皮毛,那张总能在一瞬间咬碎敌人咽喉的利齿却一次次的为自己叼来各种各样的玩具,因为怕伤到自己,尖锐锋利的可以媲美钢刀的爪子也总是缩起来。 可是那时候的自己还老是嫌弃魔狼丑,嫌弃他的皮毛一点都不油光顺滑,嫌弃他眼睛上的伤疤看起来很凶,嫌弃他总是会不小心在自己的玩具上留下咬痕…… 可是,他真的,很喜欢那只魔狼呀。 小孩趴在白狼的身上哭了很久,放佛要将所有的委屈与不安都哭出来一般,直到最后鼻涕眼泪糊了白狼大半身,黏糊糊脏兮兮的,白狼也没怪他,反而转过头舔了舔他哭的红肿的眼睛。 带着倒刺的舌头填在小孩娇嫩的脸上,其实有些痛,可是小孩却笑了出来。 “我那时候被人欺负了,只知道哭,魔狼也会这么舔我。” 终于停止了抽泣的男孩坐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说起来白狼你有名字吗?” “嘿,我自己都没名字呢,父皇说要等我成年的时候才给我起名字呢……我在家里排行老八,所以大家都叫我小八。” “你要是没名字的话,我可以叫你小九吗?” 听到这话,白狼不解的看了看他,小孩害羞的挠了挠脑袋:“别看我这么小,我都一百多岁啦,而且我一直想有个弟弟妹妹啥的……可以吗?” 不知是懒得与小孩争论年纪,还是见小孩可怜心软了,在小孩下一次叫“小九”的时候,白狼伸出一只爪子轻轻拍了拍小孩的手臂。 “那就这么说定了!”许是方才睡了很久,小八现在的眼睛亮晶晶的,他又探出头看了看洞外:“我得先去冰原找我二叔,大祭司说有问题就去找二叔,二叔会帮我们忙的。可是我都没见过二叔……也不知道冰原怎么走……” 小八撅了噘嘴,突然一拍手:“诶!说起来皇族的身上都会有一个印记,我到时候给二叔看看我身上的印记他就会相信我啦!” 说完之后小八的脸却红了一下。 “可是我的印记长在屁股上……” 听到这话,白狼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目光控制不住的朝小八的屁股上瞟了几下,随即十分可疑的转过了头背对着小八。 “小九,你知道冰原怎么走么?” 兀自纠结了一会儿的小孩还是决定先去冰原再说,他记得大祭司说过冰原就是一路朝着东边走就可以了…… 正在想着哪边是东边,身边的白狼突然凑过来蹭了蹭他的手,向外面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向他。 “你知道怎么走吗!小九你真是太厉害了!”小八开心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寻饮 作者:闲晏 分卷阅读2 的扑了上去给了小九一个大大的拥抱:“这下好了!那我们出发吧!” 腿上的伤口虽说疼的不厉害了,但是要真的说走路确是有些困难,出去走了几步,一直娇生惯养着的小八便蹲下身子捂住了自己的腿。 可是一想到自己可能是家里最后一个幸存着的人了,小八眼眶湿漉漉的一咬牙,又站了起来。 看着小孩纵使一瘸一拐也坚定的向前行走着的模样,白狼的尾巴甩了甩,却没有说什么。 要是自己身上没伤……就可以驮着他了…… 考虑到山林外面还会有人守着,小八和小九这一路上只敢走人烟稀少的山间道路,饿了就去摘些野果,或者打猎一些小动物来吃。 只是两个人都不会处理肉类,就算打猎来了也不怎么能吃的下,所以能用野果解决的便尽量用野果解决,实在不行了才去猎些肉质鲜美的食物回来。 一人一狼也不知走了多久,朝东的山林也走到了尽头,接下来是不可避免要经过的村庄或是城镇,经过长途跋涉后的小八肉嘟嘟的脸消瘦下来,一双大大的杏眼有些发愁的眨巴着,见状白狼拽着他的衣角将他拉到了一侧的水池旁,示意他往里面看。 看着水面上映照出来的人影,小八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随即傻呵呵的笑了出来。 “我是不是长高了呀!哎呀,这下就不害怕了,我自己都认不出来自己。”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小八还是去找了一块薄薄的石片用魔力将他雕刻成了一个最简单的面具的模样。 将面具戴在脸上以后,小八去池边照了照,虽然这面具看着简陋,但好歹边缘修饰的整齐圆润,倒也不怎么难看。 不过想了想,他还是将面具的下半截切了下来,只留着上半边遮着半张脸。对此他解释道:“我觉得要是遮着整张脸那就太奇怪了,以前父皇的一位大臣也带着半张面具,听说是脸上有伤……我觉得遮着半张脸就好了。” 这么说着,小八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见状,白狼也只能顺意摇了三下尾巴——这是他们约定好的,要是小九也表示同意,就摇三下尾巴,要是不同意就摇两下。 虽说小八在出山之前便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不过出去之后看着到处贴着的自己的通缉令还是有些紧张。 不过奇怪的是,路上的人对于这通缉令都十分的不屑一顾,甚至没有人认真去看那些通缉令。 直到小八和白狼停在一处茶棚里歇脚喝茶时才听到周围人讨论着。 “你们说那通缉令的小娃现在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看起来也就百来十岁的样子,离了皇宫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娃娃,能活到现在?” “可不是,说起来这璃渊可真够狠,连这么小个娃娃都不放过。” “你知道个啥,听说这小娃娃是让永夜结束的关键一环,璃渊能放过他?这永夜一结束,东边那主儿能不带人来?” “啧,东边这主儿也是可怜。” “哎,最是人间寂寞事,来世莫生帝王家啊。” “可得了吧你,你倒是想生也得有那命!” “哈哈哈哈哈。” 听着隔壁桌上的人的谈话,小八默不作声的喝完了这乡野间粗鄙苦涩的茶水,留了魔石在桌子上当做报酬,便带着白狼离开了。 无聊的踢着脚下的石子,小八情绪明显有些低迷的对白狼说道: “我要是真能让永夜结束就好了……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大祭司也这么说,这些人也这么说……” “我应该怎么做呢?” 看着眼前一眼望不到头的道路,和天上似乎永远不会落下的月亮,小八迷茫的想着。 ———————————————————————— (二) 魔族自万年前冰川与陆地分离之后,冰川区便一直作为流放魔族犯人的地方,常人不敢踏入,边境却也始终不得安宁。 千年前魔族太子夜稚自愿请命前往冰川,当时的魔王驳回了数次太子的请愿,终于,在第十四次被驳回后,太子夜稚带仅仅数千人突出重围前往冰川。 当时的魔王因此险些与太子夜稚断绝父子关系,但因太子夜稚办事手法狠厉,又仅用百余年时间边收拾服帖了冰川那群穷凶极恶之徒,也算是为魔族平了边境,魔王这才没有再过于追究。不过从那之后,魔王便下令剥夺夜稚太子身份,此生非王令不得出冰川。 当年魔王对夜稚的宠爱可以说举国皆知,驱逐夜稚以后魔王也身心俱疲,身体状况也一日不如一日,没过几年便驾崩了。 夜稚知道此事以后,面朝王城,长跪于边境喀玛河旁。 后来继位的魔王是夜稚的哥哥,夜稚自幼便与哥哥关系亲密,虽然当初一意孤行的行为闹得兄弟两的关系有些僵硬,但终究是亲兄弟。 哥哥终是不忍夜稚自责如此,亲自前往冰川扶起了已经被大雪覆盖成一座雪坟的夜稚,并将父王临死前一直想给他却没有给他的信,交到了他手里。 谁都不知道那上面写了什么,只知道夜稚看完之后泣不成声,连天地都为之动容。 边境关系自此得以彻底缓和,喀玛河两岸也常常会有些交易来往,倒是繁荣平静了许多年。 但自血月升起以后,王城突然加强喀玛河两岸的守卫,凡是过往车辆行人均要进行重重检查,尤其是出城之人。但凡有不对劲之处,轻则留守检查,重则当场击毙。 当真成了进城容易,出城难。 两边的关系便又一次僵持下来。 小八与小九在边境处的城镇滞留了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期间小八谎称自己是落难至此的人,因他性格乖巧喜人,得了一家酒肆老板的可怜,便留在这酒肆之中做了名跑堂的。 边陲之地常年风雪,因而这里的人大多性子烈,好喝酒。这酒肆生意不错,来往的人也杂,消息倒也灵通。 刚到酒肆帮忙的时候,小八的手脚再快却也抵不住他听不懂这里人的一些方言,稍微有些差错便会说错话惹怒了这些醉汉。但如今逃亡在外,任你当初是王公贵族,在这儿,为了保命也只能收了一身的魔力乖乖的受着。 那些日子小八晚上回到屋子的时候,身上总是带着多多少少的伤痕,手上也长了冻疮。 老板娘看他可怜给他开了些治冻疮的药,可是小八也不敢用。 皇族之人自幼习武,身体本就比常人的要天赋异禀一些,原本身上的伤痕过不了半日就能好,为了拖延时间不让自己显得过分突出已经好多次发现它快好了,自己再割伤一次了,哪里还敢用药。 到后来老板娘实在看不下去小八整天全身是伤还跑来跑去,便把他调到了后厨做些杂务,这才好了些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寻饮 作者:闲晏 分卷阅读3 。 一人一狼就在边境待了大约三年有余,小八在这期间也和过往的商客学了些谋生的手艺,一口边陲方言也说得流利,兴致来了,有人拼酒他也能上去陪着喝上两杯,准能喝的对面心服口服。 渐渐的,这边陲的人都知道这酒肆里有个年轻的跑堂小伙,不仅人爽朗,酒量也不错,最主要身材修长,虽说脸上有些瑕疵,但这气质在一众长得五大三粗的边陲大老爷们儿里面也是亮眼的了。 连老板娘都经常调侃他说,若是再年轻些,定要嫁给他了。 “姐你可别这么说,我这脑袋上昨个儿被老板打的包还没下去呢!” “又告状!”听到这话的老板笑骂了一声:“干活去!臭小子早晚得有个姑娘来把你收了。” 闻言小八嘿嘿一笑,一手抓了三壶酒就提着去了前面。 “军爷儿!您的酒来了!” “哟,这不是小八吗!来来来,咱哥两儿喝几壶!” 来的人是长年驻守在喀玛河的士兵,与小八说话的这人名叫阿扎尔,是边陲之地有名的一个勇士,与常人不同的是这人生有四臂,战斗起来手持双斧双枪,常人当真不敢上去挑战。 “您可别多喝了,回去见了嫂子,可不好交代啊。” 见是熟人,小八也笑了起来,将酒放在桌子上,就随意的往一旁一坐,先是拍开了一壶递到了阿扎尔面前。 “去你的。” 阿扎尔的妻子则是边陲出了名的美人,边陲姑娘多心仪勇士,更何况阿扎尔长得虎头虎脑的,人也忠厚老实,听说当年娶妻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乐了三天。婚后阿扎尔也是对妻子言听计从,妻子说往北他连东边看都不敢看一下! “今儿怎么有空来喝酒了。” 小八挥了挥手示意又上了三壶酒上来,自己拍开一壶与阿扎尔一碰,直接干了,这才聊起来。 “这不都快四年了吗,王城那边这些年把里面都快翻了个底朝天,边境这过过往往稍微有点嫌疑的,不说杀了上千,也都□□百了,还是连个人影儿都没看到,搞不好啊,这小皇……孩子早死了。” 说完这话阿扎尔罕见的叹了一口气,又闷着头喝了一壶。 “这是怎么了,唉声叹气的。” 阿扎尔抬起头看了小八一眼,摇了摇头。 “你这是没孩子不懂啊,那小孩就百来十岁的模样,就搁在咱们这地儿那也是被家里宝贝的,我家那小兔崽子天天要星星要月亮的,更何况这王宫里面娇生惯养的娃娃?” 听到这话,小八的身体微不可查僵硬了一瞬,随即说道: “皇权纷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啊。” “哎!咱都是粗人,不懂他那些!不说了不说了!来!今儿咱们不醉不归!” 阿扎尔一边说着一边撸起袖子一脚踩在了凳子上,见状,周围的人也都纷纷吆喝起来——拼酒,在这里,可是为数不多的休闲活动了。 要是能看到个喝醉了疯言疯语的醉汉,那边是顶顶的有趣了。 见状小八也不推脱,站起身朝着四周拱了拱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老板娘立刻喊人搬了十几壶酒上来放在他们身边。 许是被方才阿扎尔的话触动到了,小八今儿喝酒也喝的有些没节制,硬生生的把阿扎尔灌晕了过去,自己的脚步也有些漂浮。 他笑嘻嘻傻愣愣的送走了前来接阿扎尔回家的嫂子,给老板告了假回到了屋子中。 老板今儿又赚的盆满钵满,自然就准了。 回去后,白狼见他脚步虚浮一头扎在床上的模样,十分熟练的将毛巾弄湿,又用嘴叼了过去呼在了他的脸上,这才才一拱一拱的将他脸上的面具去掉,露出了被一条可怖的伤疤分成两部分的半张脸。 那条伤疤从小八的左额角处过眉心划到了右眼角,若是再偏离半分便会刺入眼睛,当时老板也是被他满脸是血的模样吓到,可怜他才救了他。 看着小八脸上那丑陋的伤疤,白狼带着些怜惜的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却被这醉汉一把抱住了脑袋。 “小九,我觉得……哥哥姐姐他们可能已经死了。” 小八将脑袋埋在白狼的脖颈处,蹭着他柔软的毛毛,死死的闭上眼睛,许久之后他才用略带嘶哑的声音说。 “冰川的车队马上要来了。” 冰川的车队是直属于夜稚管辖的,每隔三年进一次境内,却直到边陲之地便将东西卸下,只休息一刻钟便离开。 三年前边境守卫还十分严格的时候,便不敢对这群人严加盘查,一来是因为这车队里面的可不是什么商人,大多都是脸上带有刺青的穷凶极恶之徒,实在是惹不起。二来就是因为这车队直属夜稚管辖,查严了定会被怀疑。 这一日,车队浩浩荡荡的进入边陲之后,差了人来酒肆这里买些酒,顺便带人回去——这家酒肆的酒口感醇厚,性子烈!深得冰川那边人的喜爱,早在三年前来的时候他们便与这老板商量看能否在冰川处也开一家店,能赚钱老板自然乐意,不过那时候酿酒都是他和老板娘亲力亲为的,也匀不出人去,只能说再过三年再说。 而这一次,他们则是准备好了人手跟着车队去冰川,而酿酒之事的负责人,便是小八。 那车队派来的人是个足足有九尺高的大汉,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如同一座小山,他见老板派出的是这么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子,颇有些不满的用鼻子哼了一声,上去锤了小八肩膀一拳。 没想到硬生生受了这一拳的小八竟好生生的站在原地,还笑眯眯的问了他一句:“我们走吧?” 那人见状颇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便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也不理他转身便朝前走去。 车队的人经过边关时都停了下来,示意酒肆的一群人先上前接受检查,这边关守卫的哪一个是没到酒肆中喝过酒的,见到小八还都热情的打了一声招呼,也没有检查的多严。 “记得多回来看看啊。” “行,知道了哥!” 等到前面的人检查完毕,冰川车队的人已经有些不耐了,见那群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这些守卫想着这些年也没出过什么事,便直接将他们放行了。 出关以后便先要渡过喀玛河。 喀玛河是魔族的母亲河,据说是第一任魔王的妻子不忍冰川蔓延,让丈夫伤神,让子民受苦,便以身化作河流,成为了冰川与内陆的分界线。 就在一行人准备离开之时,身后却传来了阵阵马蹄声,为首之人一身红衣飘扬,赫然就是璃渊! “且慢!” 冰川之人本就不服皇族管教,更何况这人并没有皇族特有的黑金色魔力波动,因而更不可能理他。 车队所带来的的马匹车辆随着一声口哨声响起,马蹄和车轮上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寻饮 作者:闲晏 分卷阅读4 开始冒出冰蓝色的火焰,渐渐升起,璃渊见状立刻飞身而起,朝着小八的方向奔去。 小八正要汇聚魔力抵抗,却看到方才去接应自己的人站在他面前大吼了一声,替他击退了璃渊。 此时车队的车辆已经升至半空,因受到攻击而自动开启的冰蓝色护罩环绕在周围,远远看去竟是美得不可方物。 小八道了一声谢,站在了车队最后,他取下了脸上的面具,看着底下目眦尽裂的璃渊。 璃渊站了起来,挥了挥手臂,小八抬起头,眼前在那一瞬间变得模糊,看着城墙上升起的五具尸体,他突然笑了起来。 这么多年来一直苦苦压制的魔力一朝释放,竟是让整条喀玛河都陷入了一片黑雾之中。 “璃渊,我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三) 直到渡过喀玛河,抵达冰川王城,小八身上的魔力暴动还没有停止下来,看着他双眼赤红瘫软在地上几乎动弹不得的模样,白狼小心翼翼的环绕在他身边,用带了些许敌意的目光看着周围窃窃私语的人。 “怎么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 那些还在窃窃私语的人在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闭上了嘴,乖乖的半跪下行礼。 “夜稚君。” 被魔力暴动烧的脑海中乱哄哄的小八视线中出现了一截玄色的衣袍,只来得及轻声说了一句什么,便彻底晕了过去。 “二叔……” 夜稚听着这孩子虚弱的声音,叹了一口气,将他抱了起来。 正打算腾空而起,这才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他看着跟在自己脚边的白狼,疑惑的问道:“你是他养的宠物?” 见白狼只是看着他,一副似乎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的模样。夜稚伸出一只手点上白狼的额头,却又迅速的缩了回来,他眯了眯眼审视般的看着白狼,突然轻笑了一声。 “真是荒唐。” 说罢也不管那只白狼,径直离开,而那白狼竟也脚下生雾,紧紧地跟在了他身后。 冰原之上除了极度罕见的花草,便没有其他植物存活的痕迹,因而这里的人们大多住的房屋都是由冰砖堆砌而成的,一眼望去整个王城都如同是雕刻而成一般,晶莹剔透,宛如仙境。 ——如果忽视掉在其中往来的一个个身高八尺以上,脸上有着刺青,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大汉的话。 将小八放于冰床上,夜稚从一侧的多宝阁中翻出了一瓶丹药,正打算塞到小八嘴里,却被白狼用脑袋抵住了手腕,嗅了嗅才松开。 “你倒是关心他。” 夜稚挑眉看了白狼一眼,将那小瓷瓶放在了白狼身边。 那丹药是由极寒之物练成的,说是能平复魔力暴动不如说是冻结魔力来的恰当。若是平常状况也不会随便给他吃,不过很明显小八这是怒火攻心,不强行压制怕是等他缓过来,灵脉也早已被冲裂了。 尽管周身的魔力躁动慢慢减弱,小八的眉心还是有一缕黑气久久不散。 见状,白狼爬至冰床之上用额头与小八的额头相抵,闭着眼不知是念了几句什么,再次抬头时,小八已然安稳睡去。 “你知道这小子怎么回事吗?” 安顿好小八以后,夜稚带着白狼走了出去,这宫殿之中有一处花园,里面除了能在冰原上盛开的花种外还有许多精心雕刻而成的冰花,远远望去竟是分不清究竟谁更美一些。 真花柔软,宛如一丰腴美人,摇曳多姿;冰花剔透,宛如一多情才女,顾盼生辉。 见白狼并不打算回话,夜稚自顾自的去一侧的花丛下面挖了一壶酒出来,坐在一侧喝了起来。 冰原之上半年黑夜,半年白天。这么过着过着,就把一年过成了一日,把千年过成了眨眼一瞬。 也不知道那人现在如何了。 只记得幼时欺负那人好看,总是想尽千方百计找些好看的花朵捆成一簇送给那人,看他气红了脸不理自己竟是觉得开心。 到后来那人当真不理自己了,却只能逃避般的来了这冰原。 两人各坐在一侧,心里都想着事情,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微弱的脚步声传来,夜稚微微抬头,就看见自己那侄子一脚深一脚浅的走了过来,面上毫无血色。将手中的最后一口酒干了,夜稚却不打算先开口。 看着眼前身穿玄色衣袍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又看了看趴在一侧朝自己轻轻摆了三下尾巴的白狼,小八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见状,夜稚微微侧身躲开了他这一礼。 “皇子便该有皇子的样子,这般跪人作甚。” 听到这话,小八抬头看了夜稚一眼,淡淡的说道:“我早已不是什么皇子了。” 夜稚脸色一变,兄长自幼心软,绝不可能随意罢免皇子身份! “贼子璃渊勾结鬼族谋逆,父皇已死,皇兄皇姐均不知所踪。” “子弦呢!” 小八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来子弦是祭司的字,摇了摇头:“祭司被囚禁于闻道楼。” 闻言,夜稚不禁暗骂自己一句糊涂,魔族祭司一职无论在鬼族还是魔族都有极高的威信力,即便小八口中所说的璃渊勾结鬼族,那也不敢随意对子弦做什么。 更何况自己当年在子弦身上留下了替身术,若子弦当真出了什么事情,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 “望二叔能助我一臂之力。” “我不得王令,不得出冰原一步。”看着小八脸上倔强的神色,夜稚像是发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一般,他微微抬头隔空扶起还跪在地上的人:“如今兄长已死,我该如何?” 小八有些迷茫的看了二叔一眼,在所有事情都没有发生之前,三哥是太子,三哥饱腹经纶,是个爱民仁义之人可是…… 皇兄皇姐们如今均无迹可寻,二叔却问他该如何。 “那我便为王,命你率兵入王城。” 所有的迷茫在小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消失不见,那并不宽厚的背上却在这一刻附上了万斤重担,他坚定地望着眼前的人,用稚嫩的语气说道。 “嗤。”夜稚见状嗤笑了一声,一巴掌糊到了这还没成型的帝王脑袋上:“想用冰川的兵?那你得把他们打服了才行。” “而且就你现在这样儿?”夜稚提起冰桌上已经空掉了的酒壶,背着手从小八身侧走过:“怕你还没到王城就死在路上了。更何况,我可不想为一个连名字都还没有的皇子卖命。” 小八捂着自己的脑袋看着逐渐走远的夜稚,眼中燃起了一丝亮光。 第二日,夜稚便提溜起伤还没好全的小八站在了众将士面前,淡定的扔了一句:“我们要谋反,这是你们的新头儿。”便转身走了。 留下小八一个人接受了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寻饮 作者:闲晏 分卷阅读5 众人不屑的嘘声,以及整齐划一的中指作为欢迎礼。 果真如同夜稚所说,这些人在“欢迎”完小八以后便吆喝着走掉了,一点也没有给这个所谓的“新头儿”面子。 小八和白狼站在高高的台子上吹了一会儿冷风,一转身就看到那天去边陲接应他们的那个大个子。 “我叫呼查。”那个大个子面无表情的站在小八面前:“你要当我们的新头儿?” 小八想了想点了点头,没太弄懂这个人的意思。 “那我们的酒怎么办。” …… 看着小八脸上一副吃|屎表情,呼查咧开嘴笑了笑:“咱这里讲究的是拳头硬,你得打得过咱们才行。” 这么一来小八才懂了这人的意思,许是这边的人都被说成是穷凶极恶之徒,所以自己在一开始便主动的将他们带入了这个角色之中,殊不知这些人只是不善言辞罢了,就像呼查,应该是担心自己无法融入才来和自己说话的吧。 就像之前,他在边陲突然锤自己的那一拳,应当也是在提醒自己冰川险恶,要三思后行吧…… 个屁。 在这冰川之中无数次被撂倒在地面上感受着冰川冰冰凉凉的温度的小八站了起来,抹了一把嘴角。 “再来!” 这里的人可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兵营出身的人物,一个个打起架来什么阴招儿都能使,上一秒你还以为自己赢了,下一秒就要被对面阴趴下。 加上这兵营之中的寻常比试不准用魔力,说实在了就是拳头打肉,一下下实实在在的,也亏小八在边陲混迹了那么些年,才能扛得住这群人没轻没重的拳头。 打赢了这一批,还有那一批,偶尔这些人痞劲儿上来还会搞车轮战,而就在这样高压的打斗之中,小八也慢慢的打出了心得体会,从一开始的勉强应付变成了得心应手。 冰原的天黑了又白,白了又黑,开始的日子里还只用和这些人打打架锻炼锻炼手脚,后来便要与夜稚一同学些带兵之道,原本青葱瘦弱的少年也被磨炼成了一副会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男人模样。 一头乌黑的头发梳到脑后,一张脸变得愈加棱角分明,原本粗糙的面具换成了一张淡紫色的水晶面具,再穿上一件做工精致的玄色窄袖常服。走在这冰川的路上竟也有女子开始向他抛去媚眼,引得众人对他极其不满。 ——要知道这冰川上,最缺的,就是女人。 这些年来,众人已经从最开始的谁都能上去和他打一架,变成了打架前也得思量思量,若真的断了胳膊腿那要如何分配责任。 “寻饮,不来坐坐呀~” 路过一处酒楼,二楼的一扇窗户突然被打开,里面的人随手丢了一张绢帕下来,见那散发着暗香的绢帕飞来,小八将手指放于身前对着那绢帕微微一转,那绢帕便又沿着原来的方向飞了回去,随即他抬起头笑了笑。 “就怕我当真接了十娘你这绢帕,那群人到时候又要来找我麻烦。十娘若是要递,还要偷偷摸摸些才是,也可怜可怜我这小命。” 十娘随手接回那绢帕,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行了,上来吧,夜稚君在这里。” 小八蹲下身子摸了摸身边白狼的脑袋,知道他不喜欢酒楼里的味道,提议道:“若是不想进去便在这里等我。” 白狼微微蹭了蹭小八的手,摇了两下尾巴便跟着小八走了进去。 到了二楼雅间,就看到十娘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嗑着瓜子儿喝着烈酒,而夜稚则坐在一侧抚琴。 小八见怪不怪的拱了拱手坐在一侧,顺手将白狼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你对着白狼可是宝贝儿的紧,怎么到哪儿都抱带着他。” 小八摸了摸白狼的脑袋,笑着应道:“我这人平日里也没个什么别的喜好,就喜欢喜欢这白狼,十娘你莫要调侃我了。” “我这花楼这么多姑娘你不喜欢,偏偏喜欢这么个带毛的小畜生,真是糟蹋了这么多姑娘的芳心哟。” “这花楼的姑娘个个文武双全,我就算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啊。” 说起这花楼,只是因为其中从上到下都是女子,这才被众人戏称为百花楼,叫着叫着,便成了花楼。 要知道能到这冰川来得,以这夜稚君为首,基本全都是老光棍,想要追求这花楼女子的人要排队能从这儿排到喀玛河去。 “寻饮。” 一曲毕,夜稚用手稳住还在颤动的琴弦,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早已长成一个男人模样的小八。 魔族皇室儿女,只有在离开父母后才能真正的长大成人。 一句“我成人了。”带过了多少心酸苦涩,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鬼族入驻王城,向我冰原宣战,璃渊这是真的把魔族卖了。” “二叔……”听到这话小八手中的动作一顿,将手覆盖在白狼的背上,笑了:“我字寻饮,不巧姓夜。至死,方休。” 这魔族,可不是他璃渊一句话,就能卖了的。 而这句话,也真正开启了魔族一代战神的辉煌之路,更成了后世魔族口中只有强者才能说出的话语。 —————————————————————————— (四) 是夜,冥城之中一片寂静,空旷的大街上只有偶尔路过的行人,这些人也大都行色匆匆,不敢言语。 城门上守卫的魔族们悄然的聚集在一起,做了几个手势以后便纷纷散开,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巡逻的鬼族士兵们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见没有异样便转过头继续巡查。 一股黑雾沿着城墙蔓延而上,等到鬼族士兵离开之后悄然探头出来,守卫的魔族见状微微一点头,伸出手打了个哈欠,闭眼睁眼的功夫,那股黑雾已经消失不见。 “精神点!” 那已经走过去的鬼族又转了回来,重重的敲了一下守卫的肩膀,那守卫背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站直了身子。 “是!” 冥城作为魔族的第二大城镇,素来有小王城的称号,自璃渊打开城门恭迎鬼族入驻以后,大批的鬼族士兵也被派遣过来意欲接管冥城。原先的城主因不满璃渊的行为,誓死不愿交出城主印,为首的鬼族将其就地处死以后,冥城便彻底沦为了鬼族的享乐之地。 当时驻守冥城的魔族士兵本欲起兵反抗,却接到了来自冰川的密信,分析了一番利弊以后决定忍辱负重先与鬼族周旋于此,只等冰川大军前来。 那股黑雾自城墙之上蔓延而下,沿着城内的墙壁快速前进着,只能看到一道虚影,片刻之后便停留在一处府邸前,似乎是确认无误后,才渗了进去。 大厅之中,穿着几乎遮挡不住身体曲线的纱衣的女子正在起舞着,时不时有人伸出手拉过行至身边的貌美女子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寻饮 作者:闲晏 分卷阅读6 ,就地行一番云|雨之事,整个大厅的景象淫|靡不堪。 那黑影停留在暗处看了一会儿,旋即离开,沿着墙壁来到花园后,看到湖中小亭里独坐饮酒,身下还匍匐着一名魔族女子的人时,那黑影悄无声息的融入了湖水之中。 血月的照耀下,那湖水瞬间漆黑成一片,里面的鱼虾也都纷纷沉底,消失不见。 小亭中的人呼吸逐渐加重,一只手伸去下面摁住了女子的脑袋,过了一会儿,他长呼了一口气,推开了那名女子。 那女子的脖颈上带着一条细细的锁链,肩胛骨处也刺着属于奴隶的刺青,原本眼睛的地方被剜去镶上了一对蓝宝石,几乎全|裸的身上随处可见被镶入的宝石首饰。 她畏畏缩缩的趴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着,而座位上那人许是觉得她这副模样有趣,拉住从她脖子上垂下来的锁链拽着走了几步,随即便把她从台阶上推了下去。 毫无防备便被推下去的女子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了几声无意义的“啊”,这才看到,那女子的嘴里竟是没了舌头。 女子“啊”了几声,便快速的闭上了嘴,蜷缩在一侧的泥土上,低着头不敢再动。 这时,小亭外的来了一名男子,那男子看了女子一眼,见怪不怪的耸了耸肩:“怎么又招她来了,若是看不惯,便杀了就好,都成了这般模样,亏你还有兴趣。” 亭子中的人闻言嗤笑一声:“这可是魔族的皇女,肯定比那些人有味道多了,你不试试?” 男子摇了摇头,似乎并不同意那人的话。 亭子中的两人开始对坐着饮酒,而在他们没有注意的湖面上却泛起了一圈圈涟漪。 一处水渍沿着亭子的支柱蔓延而上,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后来进来的那名男子脚下,渐渐的,水迹越积越多,那水迹顺着男子的外袍爬了上去,等到达领口处时猛地跃起,刺入了男子脑中。 “哐啷。” 男子手中的酒杯应声而落,男子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姿势有些别扭的弯下腰去捡落在地上的杯子。 “怎么连杯子都拿不稳了。” 对面的人见状调侃了一句,男子却不答话,捡起杯子后便将杯子放在桌上,转过头饶有兴趣的看着趴在亭子外的女子。 “说起来,这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见眼前的人突然对那女子产生了兴趣,那人哈哈一笑:“夜宁婉,这人当真是个尤物,也亏得是魔族皇室养得好。” “是吗……”男子站起身朝着外面的女子走去,在走到女子身边时,手却猛地向后一抓,竟是隔空拧住了亭子中那人的心脏,并且渐渐收紧。 那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还未等做出什么反应,只听到一声闷响,那人便倒了下去,而他的胸口硬生生的被抓爆了,溅了一地的鲜血。 男子蹲下身脱掉自己身上的外衫披在女子身上,一双粗糙的手正欲摸上女子的脸颊,却又停了下来。 紧接着,那团黑雾脱离男子的身体出来,凝成了实体的模样,赫然就是夜寻饮。 “姐……” 还在颤抖着的女子听到这话以后颤动的更厉害了,拼命的挥舞着手臂企图拍开眼前人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在发现挣扎不开后,便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两行血泪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啊,啊……” 夜寻饮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双手也紧紧的握成拳,却是不敢再说什么。 也不知两人之间就这么僵持多久,女子摸索着捧上了夜寻饮的脸颊,认真的描摹着他的眉眼,露出一个凄然的微笑。 她将额头抵上了夜寻饮的额头,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传到了夜寻饮的脑海中。 “小八……太好了,你还活着。” “我听他们说二叔带兵从冰川过来,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太好了,小八……小八,皇兄他们……都死在王城了,等你回去,一定要给他们立一个碑。” “到时候记得把我和杨郎的立在一起,好吗。” 夜寻饮猛地推开夜宁婉,他看着半跪在地上努力的抬脸看着自己的皇姐,许久后,才将脸凑过去贴上了夜宁婉的脸颊,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缓缓的帮夜宁婉将身上的首饰全部取下来丢在一侧,再次站起身的时候,他看着淡淡笑着的夜宁婉,一柄银枪出现在手中,他闭着眼用银□□穿了夜宁婉的身体。 最后的一刻,他似乎听到风中传来了一声“谢谢。” 就如同若干年前,他每次在父皇母后面前撒泼打滚一定要皇姐带自己出宫玩,却在好不容易获得父皇母后的同意以后,跟着皇姐去了大将军府中。 那个面容憨厚的将军之子总是在皇姐面前傻傻愣愣的笑着,在看到他之后还总是慌手慌脚的拿出一些小玩意儿送给自己,却连哄小孩的话都不会说。 那时候,那两人总是相偎在一起,一起笑着对自己说“谢谢。” 他记得有一年,那在魔族总是开不了的桃树却在一年的春天全部盛开,一簇簇粉色的花团像极了少女心事,皇姐那时候抱着自己坐在那桃花树下面时不时的伸出手拨弄一下落下来的花瓣,红着脸说: “前些日子,杨郎说要来皇族提亲了……” …… 再一次进入那名男子的身体以后,夜寻饮闭眼平复了许久,这才迈开了步伐,他身后被火焰焚烧成灰烬的骨灰上却有一只浅粉色的枝丫破土而出。 那枝丫最终长成了一株在魔族常盛桃树,被魔族的少男少女称为“情人树”,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再一次回到那充斥着令人作呕的味道的大厅,一个未着寸缕的女子被一个喝醉了的大汉推到自己怀中,夜寻饮先是僵硬了一下,随即便顺意揽住了那名女子纤细的腰身。 “城主呢?这一批的魔女可是当真不错,他不来可是亏了。” 那大汉一边口齿不清的说着,一遍又从一侧拉了一名舞女过来,火热的吻从那女子的脸庞一直蔓延到胸|部,见状,柔弱无骨的倚在夜寻饮怀里的女子,发出了一声声难耐的喘息。 夜寻饮任由那女子在自己的身上扭动着,在大厅中寻了一处位置坐下之后,便冷眼瞧着这些沉浸在欲|望中的人群。 那女子见状,伸手探去了他的身下,不由得轻呼了一声,随即便脸色有些发白的打算离开,夜寻饮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由于力气较大,还在女子身上留下了一道青紫色的痕迹。 “乖乖坐着,别让我难堪。” 那女子在地上摸了一件轻纱披上,跪坐在一侧开始乖乖的帮夜寻饮倒酒,不过那酒都被夜寻饮用衣袖遮挡着洒在了地上——看着大厅中这群丧失理智交|合着的鬼族,想也知道这酒中是加了料的。 后半夜的时候,大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寻饮 作者:闲晏 分卷阅读7 厅中的人也多都玩累了,长时间的纵欲加上过多的饮酒,大多数人都选择就地抱着自己心仪的舞女睡了过去,而方才装醉半躺在舞女怀中的夜寻饮却坐了起来,一双清明的眼里哪里有半分醉意。 看着大厅中横七竖八躺着的人,夜寻饮突然扶着一侧的墙壁吐了出来。 空气中腻人的香味,呕吐物的味道,酒味和腥膻味混杂在一起;地上纠缠在一起的衣物和躯体,夜寻饮用男人的身体踩着这一地的垢物走了出去,在门口时,只见男人的身体一僵倒在了地上,而站在门口穿着夜行衣,脸上带着面具的人转头看了一眼屋里的人。 无数条黑影顺着他的动作飞了进去,而夜寻饮则转身离开了城主府。 孤身一人走在寂静的道路上,夜寻饮一下没一下的踢着脚下的石子,终于,一名鬼族闪身出现在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何人!” 夜寻饮抬起头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出手如电的抓住了这名鬼族的脖颈,然而就在收力之时却停顿了一下,任由鬼族吹响了一声哨音,这才将他的脑袋拧了下来,丢在了地上。 被这哨音吸引而来的鬼族正将夜寻饮团团围住,只听到城门处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声响,那些留在城门处看守的魔族守卫竟是突然袭击了还呆在原地的鬼族,打开了城门。 城门彻底开启的一瞬,无数冰蓝色的光在城外倏地亮起。 冰川大军,来了。 —————————————————————————— (五) 魔族新历4079年,冰川之主夜稚仅率三万大军,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便连破数城,前日里又攻破了有小王城之称的冥城, 军中大将寻饮在边陲一战成名,少年英豪,雄姿英发,一把银枪舞的熠熠生辉。 他曾以一己之力战鬼族三雄,将三人头颅刺穿于银枪之上;也曾爱惜途中病弱老人,下马赠其药物口粮;也传言他是多情儿郎,万花丛中过,处处留情。 然而这样一个在传言中完美无缺的人,此时正坐在大帐中打着哈欠撸着狼。 十娘的额头布满了汗水,小心翼翼的动着手中的刀子,替他除去肩膀上的腐肉。 这人昨日孤身一人偷袭敌军大营,等到他们抵达时就看到这人站在对方的营地前提着敌将的人头笑的张狂,近了才注意到这人左肩处竟有碗口大的一处伤口。 一问才知道是不慎中了鬼族的毒物,为了防止毒物在体中生事,便将那一片皮肉硬生生的剜了下来。 等到将四周残留的腐肉割掉,撒了药粉在上面,又替他包扎好,十娘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太过鲁莽了。” “不过是群鬼族宵小,我一人足够了。” 夜寻饮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怀里的白狼,一副感觉不到伤痛的模样随意回答着。 见状,十娘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说什么,只摆了摆手示意他去休息。 出了大帐以后。 “他怎么样了。” 夜稚命身边的人将他提来的饭食给夜寻饮拿进去,问道。 “身子倒是无大碍,可是……”十娘顿了顿,似乎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若要为君王,不是会打仗就行,寻饮如今戾气越来越重,死在他手下的鬼族你也看到了,自冥城之后,在他手下的鬼族,有哪个是留了全尸的?他在冥城究竟看到了什么?” 想到哪一日当他们带兵进入城主府后,看到的满地的碎肉和染红的墙壁,看着原本稚嫩的小八长成如今这残虐嗜血的大将寻饮,夜稚心中也有些感慨,也有些不忍。 “每逢血月,魔族必出一战神。这是他作为皇子的宿命,谁也救不了他。” 而此时的王城。 鬼族士兵节节败退,如今的王城之中弥漫着一股低迷的气息。然而那些寻常百姓虽已经努力遮掩,却盖不住脸上那隐隐约约的喜色。 冰川大军要来了!他们终于可以从鬼族的统治下脱离出来了。 璃渊怒气冲冲的踢开闻道楼的大门,看着四肢被锁链缠绕却依旧端坐在那里的祭司,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立了起来。 然而尽管被如此对待,祭司的脸上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他垂着眼似乎没看到眼前的人一般。 “我敬你是魔族祭司,当初也是你收养了我,这些年才没动你,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见眼前的人依旧不愿抬眼看自己的模样,璃渊愤怒的将他扔到了地上。 “当初你说那小畜生已死,我便信你,可是我去边关的时候却眼睁睁的看着那小畜生上了去冰川的车队。” “我念在旧情饶你一命,现在鬼族指明要杀你示威,你怎么就不肯好好活着!” 被扔在地上的人默默地爬坐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终于抬眼看了璃渊一眼,而那眼神里面,是难掩的失望。 “那你为何不愿好好地活着?你莫要忘记了你是魔族之人。” “世人都说他未曾亏待过我,可是谁知当年在我的父亲死在夜稚的马蹄下的时候,我对这王城就没任何念想了。” 不想看到这人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失望,璃渊一时冲动竟一巴掌扇了过去,那人白皙的脸颊上顿时出现了四个明显的指印。 见状,璃渊所在袖子下面的手指僵硬了一瞬,转过头不再看他。 “他们欠你的,早就还清了,是你放不下,还勾结鬼族入侵王城。” “他们还不清!” 听到这话,祭司抿了抿淡色的嘴唇,闭上了眼,终究不愿,也不能再说什么。 他记得百年前,魔王仍在病中时,强撑着将自己叫去把这孩子托付给了自己,他说夜稚这小子对不起这孩子,让自己帮忙收养着。 本来打算拒绝,在听到这孩子的父亲被夜稚误伤的人后,他思索了许久,还是答应了。 他记得那时候的璃渊小小的一只,总是在自己身边转前转后的。自己尽心尽力的教他,却终究没能让他放下仇恨。 这么想着,却又想到了那个站在闻道楼下倔强的等着自己出楼的夜稚。 幼时被送往皇宫与皇子们一道念书,那时候他还没有展露出半点祭司应有的天赋,只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太子陪读。 因为自己的长相随了母亲,小时候经常被认成女孩子,就连夜稚第一次见到自己也追着自己问“要不要嫁给他。” 那时候年纪小,被问的气急了。就趁着有一次他出恭的时候跟在他后面挤了进去,把他推到一侧的墙上,硬生生的要给他看自己是和他一样的。没想到夜稚当场笑的直不起腰来,说是自己平常也就说着玩的,没想到被当了真。 那件事过后自己连着好几天告假不愿意入宫,夜稚竟然来了府中,像模像样的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寻饮 作者:闲晏 分卷阅读8 拿着一捧花对自己说不要难过,就算你和我一样我也会娶你的。 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想了些什么,或许是好不容易有了个台阶下,又或许是那时候的夜稚笑的太温暖了,自己竟然真的就接过了那一捧花。 这懵懵懂懂的情感就一直延续到了夜稚被扔进军营,随大将军出战北部蛮族。夜稚出去的第八年,自己被祭司钦点为下一任祭司,随祭司在闻道楼学习。 魔族祭司,重生不得婚嫁,不得破身,不得有私情。 夜稚回来的时候,是十月初十,魔族的祭祖日。 他记得很清楚,那时的夜稚抬起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高台上的自己,竟直直的从人群中站了起来。 仪式进行之时,众人需跪拜行礼,若有半分不敬,则将降大难于魔族。 夜稚周围的人拉了他许多次,可是他还是直愣愣的站在哪里,目光火热的几乎要将自己灼伤。 无法直视他的自己只能收回目光静静地站在祭司身后,等到众人将他押下去以后,才微微抬头快速的看了那儿的空地一眼。 听前任大祭司说夜稚被押去受刑后,自己悄悄地跑去太子府。看着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目一动不动的人,在他的眼睛上吻了一下。 “对不起。” 第二日,太子夜稚拖着重伤的身体在闻道楼下站了整整一天一夜,直至昏迷。 之后,那人就像是突然消停下来一般,没料到再次听到他的消息,便是他率领仅仅数千人叛出了王城,前往冰川。 祭司从怀中摸出一个做工粗糙的小人,这是那时候前任祭司给自己的,说是有人托他交给自己。 有人? 想想都知道是谁了。 他突然孩子气的戳了戳小人那有些肥嘟嘟的脸,对着小人嘟囔着:“丑死了,小时候都教你那么多次了,连个脸都不会画。” “你以为我会一直带着吗?这么丑的小东西,谁会带着。” “你是不是以为我傻啊,这么简单的术法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夜稚……夜稚……” “我喜欢你。” “大概是因为我不配当一个祭司……这是先祖对我的惩罚吧。” 将那娃娃放在一侧的匣子中,祭司站了起来,走到窗口看着外面驻守的鬼族士兵们,又看着远处太子宫殿的房顶。 似乎又看到了那时夜稚爬到屋顶上,一脸笑意的喊自己上去。 若有来世…… 那便到了来世再说吧,万一…… 我不喜欢你了呢。 魔族新历4082年,鬼族从王城撤兵,走之前屠杀城中近万余名百姓,带走珍宝若干。待到冰川大军行至王城脚下之时,城门紧闭,城门上半个守卫也无。 璃渊在登上王位短短的十几年时间里面,暴虐无道,视魔族百姓为猪狗,终究引起了众人的不满,冰川正式向王城开战后,途中收录的兵马共有万余,如今浩浩荡荡的大军站在王城外,看着即将被收服的魔族土地,这些在战场上从未畏惧过的七尺男儿们,竟一个个眼眶发红,隐约有呜咽之声。 为首的身穿白甲战袍的男子抖了抖手中的银枪,笑得肆意张狂:“我堂堂七尺儿郎,可以热血封疆,可以手中之器为碑,哭哭啼啼算什么样子!” 在血月的照耀下,曾经在魔族大陆上屹立了千万年的王城如同被染上了血色一般,城外是来势汹汹的冰川大兵,城内的璃渊怀中抱着一个银色的匣子,笑的无畏。 城破之时,为首的人手中的银枪直指着璃渊的脖颈,璃渊带着笑意抬头,看着眼前满身杀伐气息的夜寻饮。 “夜稚呢?我要见他。” 话音一落,四下一片寂静,夜寻饮身后的军队中央逐渐分出一条道来,夜稚骑着一匹通体黑色脚下踏炎的宝马从人群中出来,平静的望着他:“何事?” 璃渊将手中的匣子递到夜稚面前,见那人迟迟不接过,得意的笑了一声,手一松,那原本就没有扣紧的盒子摔在地上,里面竟是满满的一盒骨灰,在那骨灰中央赫然躺着一个做工粗糙的布偶。 夜稚在看到那布偶的第一眼就险些从马上跌落,看着夜稚这般模样,璃渊大笑出声。 “他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宁愿一把火烧的自己粉身碎骨也不愿意变成鬼族的傀儡来成为你的威胁!!!夜稚你算什么东西让他这么喜欢你!”璃渊笑的疯狂的看着夜稚,眼角却有大颗大颗的泪珠滑下:“你凭什么让他这么喜欢你……” “小时候我经常就看着他拿着这布偶……我问他是什么,他说是故人之物,留个念想……你说你……当初要是不出王城多好……” 看着夜稚面无表情,目光呆滞的半跪下来,用手将那一地的骨灰捧到一起,一点一点的塞到那盒子里面,夜寻饮命人将璃渊带了下去,又挥手示意大军退后百步,紧接着自己也下马走了出去。 看着城外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己的白狼,夜寻饮突然蹲下身子紧紧地抱住了他,将脸埋进了白狼脖颈处并不多么柔软的毛毛里。 “大英雄?不过是用别人的白骨堆砌成的假象罢了。” 听着夜寻饮的声音闷闷的传来,白狼伸出爪子拍了拍他的手臂,似是在安慰。 ———————————————————————— (六) 又是一年春到,此时距离魔族王城收复已有五年的时间。 王城收复,然而血月并未就此落下,永夜依旧在继续着,鬼族撤兵之前烧毁了王城的大半建筑,窃取珍宝上千件,无奈之下,王城迁徙至几乎未受战乱波及的月城。 这一日,夜稚醒来后,照常侧身轻吻了身侧的一个银质的匣子。 “早。” 拉了拉窗边的丝绦,捧着铜盆,毛巾,衣物的宫女一个个低着头从一侧的屏风后转了进来。由着宫女为自己换上衣物后,还未来得及吃早膳,就看到十娘风风火火的左手提着一只一脸生无可恋的信鸽,右手抓着一个信筒走了进来。 “寻饮来的信。” 打开信筒,一看到这信纸上不同于往日的密密麻麻的小字,夜稚揉了揉额头。待看完这信上的内容后,夜稚燃起一束掌心火将那信纸烧了 “这小子……” 而此时的鬼族与魔族相接壤的一片石头城中,一个快速行进的黑影巧妙地避开鬼族边境守卫的视线,钻进了一处地洞中。 进去之后,这人取掉用来遮脸的纱巾,露出了一张带着一条刀疤却毫不凶狠的脸,此人赫然就是夜寻饮。 将手中提着的酒壶放在地上,夜寻饮转去了里面的房间。 “小九,我回来啦。” 夜寻饮在王城收复的第三天便带着白狼离开了王城,只留下一张:“我去鬼族看看”的字条。这让当时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寻饮 作者:闲晏 分卷阅读9 正打算回冰川养老的夜稚防不胜防的成了魔族的新王,也总算弄懂这小子当初为什么一定要以他的名义与鬼族开战。 实际上,这些年夜寻饮一直呆在鬼族与魔族的接壤处,偶尔去他们的地界上闹上点儿事,不大,却也足够让他们头痛。 比如说上一次,他炸掉了鬼族议和的车队,将使者的脑袋挂在旗杆上悄无声息的树在了边境的城门上;再比如说他常常偷袭边境处的守卫,但当鬼族真正派人来得时候他却躲进了石头城,鬼族天生的方向感就比较弱,面对这鳞次栉比的怪石迷宫着实没有办法。 更何况夜寻饮巴不得他们派人来与他战斗,长此以往鬼族也只能加强边境守卫,尽量避免与之正面接触。 这一日,夜寻饮照常去近处的魔族城镇打了些酒,回来之后却没有看到往日里总是守在门口的白狼。 而当夜寻饮走进屋子以后,却看到简陋的石床上,躺着一个俊美异常的男人。 那男人穿着一件白色的内衫,侧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似乎是梦到了什么极为不好的东西,眉头紧锁,睡得极不安稳。 见状,夜寻饮从袖中快速的摸出一把短刀就近贴到了那人的脖颈上。 男人感受到脖颈处冰凉的触感,猛地睁眼,一双淡金色的瞳孔中满是杀意,然而在看清眼前的人之后,男人的表情瞬间缓和了过来,放松了身子好让那刀刃离自己的脖颈远一些。 看着男人在瞬息间变得不再防备的模样,又注意到男人眼中似曾相似的神色后,夜寻饮犹豫了片刻,稍稍移开了手中的短刀,不确定的喊了一声:“小九?” 因为没有尾巴,所以床上的男人只能眨了三下眼睛。 “你能变成人了?”见状,夜寻饮惊喜的问道。将短刀收回后,还在小九的身上来来回回的摸了好几遍:“挺结实的嘛,什么时候能变成人形的?” “以前就可以,不过遇见你的之前受了点伤,最近才彻底恢复。” 许是许久未曾说话,小九现在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还带着点嘶哑,说完之后他便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夜寻饮,眼中带着些说不出的光亮。 “这样,那你有名字吗?” “我姓逐。” “竹?”夜寻饮看着他,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他接下来的话,便主动问道:“名呢?” 男人摇了摇头:“没有名。” 听到小九的话,夜寻饮心里其实是有些窃喜的,但是又想到他有姓无名说不定和自己的状况差不多,于是便轻咳了一声:“那你便叫竹九吧。” “……好。” “最近鬼族边境的防备越来越严格了,原本的几个边防漏洞也被修补的差不多了,听说他们要派个厉害人物过来,也不知道是谁?别又是个徒有虚名的空架子,那便太无趣。” 一边说着,夜寻饮从自己的箱子中找出了几件衣物丢到了床上,石头城这边昼夜温差很大,看竹九身上就薄薄的一件内衫,看着就冷。这几件衣物是在王城时置办的,衣料舒适,上面也没有太过华丽繁复的装饰,倒也适合他那副略带清冷的模样。 拿起夜寻饮随意扔在自己身上的衣衫,竹九垂下头看着那些衣服呆愣了许久,这才将衣服换上。 “鬼族已经将当初运走的宝物悉数归还,你为什么……” “有的事情,是算不清的。” 听到竹九的话,夜寻饮背对着他的身体先是僵硬了一瞬,随即笑着回头,手中拿着一条白色的绣着祥云纹的发带。 径直的走到竹九身边,他从一侧的桌子上拿了梳子过来帮竹九将披散着的头发拢到一起,十分潇洒的用发带绑到一侧后,自己却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不行,太丑了,你自己来吧。” 正要将发带取下,竹九伸手拦住了他的动作,摇了摇头:“没事,我也不会。” “唔……”夜寻饮站到一侧认真的看了看,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其实也还好,毕竟你是个美人嘛。” 说完这话的夜寻饮便自顾自的转身去外面找酒喝了,在他背后的竹九却伸出手抚摸着方才被他触碰过的地方,悄悄地红了耳朵。 对于竹九化成人形这个事情,最需要考虑的一个问题就是这个石洞里面的房间分配问题。 这石洞是当初夜寻饮来了之后亲自挖的,除了用来放酒和杂物的外间,就只有一个屋子,里面一张石床,一张软垫——虽说这软垫开始是给竹九用的,但是大部分时间,夜寻饮睡觉的时候会一把将白狼搂进自己的怀里。 这是早些年在边陲就养成的习惯,边陲冷,那时候夜寻饮不敢随便释放出魔力御寒,只能每晚将自己冰凉的手脚偷偷摸摸的埋进白狼暖呼呼的毛肚皮中,后来长高了,不好再埋了,就索性像条八爪鱼似的将白狼抱在胸前,倒也暖和。 不过一想到白狼在遇到自己之前就能化成人形……那自己这些年岂不是一直在抱着个貌美如花?的男人睡觉? 在外面一口一口的灌着闷酒的夜寻饮这么想着,但是却意外的不排斥,反倒有一个暖意上头。 ——原来这么多年,一直有个人陪着自己? 被这种温馨的想法包围的夜寻饮,一时间脑袋不清醒,大着舌头冲着屋子里喊了一句: “那你以后还要不要和我睡啊?” 原本坐在屋子里发呆的竹九听到这句话之后,一张脸瞬间红了个底朝天。 说起来这么多年这人经常动不动就把自己抱进怀里,还,还抱着自己睡觉,最……最主要的是他说过喜欢自己…… 要是喜欢自己,那,那还是可以睡在一起的吧? 这么想着,竹九的脸上烧的越来越厉害,他用手冰了冰自己滚烫的脸颊,小心翼翼的“嗯”了一声。 而此时门外的夜寻饮。 刚刚,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问了个啥! 他呆滞的抱着个酒壶,许久没听到屋子里的回话,正打算说些什么来缓和一下这稍显尴尬的气氛,就听到门内传来了一声弱弱的:“嗯”。 “咣当。” 酒壶落地发出了一声脆响,夜寻饮抿了抿嘴唇,却突然咧嘴笑了开来:“好!” 然而到了晚上当真要入睡的时候,才发现这么小小的一张石床根本容不下两个大男人,夜寻饮挠了挠脑袋站在床边,看着坐在床边的竹九,咽了一口口水。 “要不你睡吧,我去喝会儿酒,一会儿出去转转。” 话刚说完,夜寻饮便迫不及待的转身要走,只是他的衣袖被身后的人抓住了。 “外面很冷。” 竹九的力气并不大,甚至轻轻的一动就可以甩开,但是夜寻饮却像是被定在原地一般,动弹不得。 竹九如同山涧冷泉般清冽的声音传到夜寻饮耳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寻饮 作者:闲晏 分卷阅读10 中时,却成了不折不扣的毒|药。 这个人救过自己的命,他的名字也是自己取得,这个人……是属于自己的。 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不会消失的人…… 这可真是……太好了。 他转过身,看向竹九的眼中只剩下炙热的火光,一只手也顺着竹九的衣袖牢牢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山洞中本就不充裕的空气在这一刻变得更加稀薄,原本想说自己变成原型就可以的竹九被夜寻饮眼中炙热的情绪烫了一下,呆呆的坐在原地不知如何反应。 夜寻饮鬼使神差的凑了过去轻轻地亲吻了竹九脸颊,只觉得这人的皮肤好的如同上好的丝绸一般,而竹九既不不反抗也不谄媚的动作更让他觉得欣喜。 他虔诚的从竹九的额头处吻到了脖颈,似乎在确认身下这人的所有权一般,嘴唇在他的脖颈处流连了许久,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咬痕。 如同拆开一件自己渴望了许久的礼物一般,看着竹九微微泛红的皮肤,夜寻饮的眼中却泛起了一丝泪意。 他用一只手捂住了竹九的眼睛,将脑袋埋进他的脖颈处,任由眼泪渗入枕头之中,片刻后,他坐直了身子,轻柔的吻上了他的眼睛。 “你救了我的命,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你说怎么样?” 听到自己话,身下人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惹来了夜寻饮的一声闷笑。 无论对于魔族还是妖族,交|合都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他本身就像是一种古老的祭祀,将双方的身体献祭给彼此,缔结下这世间最美妙的契约。 那时在城主府,无论是主动贴过来的舞女,还是那些疯狂交|合的人,都只让夜寻饮感到一阵阵的恶心。 可是这一刻,他却迫不及待想将自己献祭给这个人。 这个,只属于自己的人。 —————————————————————— (七) 第二日,夜寻饮破天荒的在床上赖了一天,原本打算叫他起床的竹九在他一脸“谴责”的表情下,默默地红了脸走了出去。 直到下午,夜寻饮闻到外面传来的一阵阵混杂酒味的肉香味,这才找了件单薄的外衫披上,故意漏出自己一大片遍布着星星点点吻痕的胸膛,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说起来这石洞中当初是准备了炊具的,但是夜寻饮是个不会做饭的,那时候也不能指望白狼动着小短腿去做饭,所以今儿还是这些炊具第一次见火。 看着好奇,夜寻饮将手中的软垫铺在椅子上面坐下,看着忙来忙去的竹九,意外的觉得好玩。 所以当竹九将做好的醉鸭端上桌子的时候,就看到夜寻饮二大爷似的坐在后面,前面的衣襟大开露出了大片遍布着吻痕的胸膛,正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猛地看到这幅景象的竹九手一抖,险些将手里的东西扔了。 “哎……你慢点。” 听到这话,竹九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脸上又和火烧了一般,匆匆的放下盘子便又转过身去做别的了。 见状,夜寻饮悄无声息的走到竹九后面,将脑袋挂在他的肩膀上。 “你会做饭?” “嗯……” 夜寻饮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朝着竹九的耳朵上呼气,看着竹九变得和红玛瑙一般的耳朵,心情大好。 他放开被自己调戏的快要不会动作的竹九,坐到桌边揪下一条鸭腿毫无形象的吃了起来。见状,竹九也加快了动作将剩下的几个下酒小菜端上了桌子。 酒饱饭足以后,夜寻饮摊着手任由红着脸的竹九帮自己拉好衣服,看着他收拾锅碗的模样,又起了几分逗弄他的心思。 “哎,我说你,昨晚怎么也不反抗一下?” “……” “你说你要是反抗一下,今天就不用一直脸红啦。” “……” “而且我腰好疼啊!你哪来那么多力气。” “……” “你是不是喜欢我很久了?所以才一直陪着我啊。” 还在嘴边没门调戏的越来越开心的夜寻饮,也没想到在自己说出这句话之后,竹九转过身睁着那双眼尾泛红,带着盈盈水光的桃花眼静静地看着自己。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是”。 看着竹九那双在四周明亮的火光照耀下显得波光潋滟的金色双眸,夜寻饮微张着嘴有些不知作何反应的看了他许久,随即笑了出来,整个胸口都变的暖暖的。 他冲过去搂住竹九的脖颈,将自己整个人都挂在了竹九身上,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我们继续昨晚的事情吧。” 明明是吃了几百年素的人,却在最近发现了吃荤的好处,这么一来竟然连去给鬼族找麻烦这么重要的事儿都忘了,天天缠着竹九时不时的就胡天胡地一番。 虽说竹九心底还是有些窃喜的,但是到底顾虑着夜寻饮的身体不敢多做。这一天他强行拉开又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的夜寻饮。那人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开心,坐在外面抱着一壶酒也不喝,就坐在那里发呆。 直到竹九将饭菜做好端上桌子,他还是坐在那里呆呆愣愣的,丢了魂似的。 竹九无奈的,只能妥协的说道:“好歹先把饭吃了。” 没料到,一听到这话,夜寻饮就转过头复活一般的笑了一下,乖乖的坐到饭桌前吃了饭,然后跟着竹九将碗筷收拾了。就在竹九放好碗筷的一瞬间,他拿起方才自己抱着的酒壶喝了一口,将酒渡到了竹九口中。 也不给竹九反应的时间,他近乎强势的将舌头伸到竹九口中搅拌,让他将那一口酒咽了下去。 纠缠的吻依旧在继续着,竹九却猛地睁大了眼企图推开身前的人,然而夜寻饮的力气大的让他害怕,终于在他已经快无力反抗的时候,夜寻饮松开了手,将他横抱进了屋子。 轻柔无比的在他的额头留下一个吻,和一句。 “我喜欢你。” 看着床上的人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夜寻饮勾了勾嘴角,转身径自穿上自己藏在箱底的战袍,拿起陪他征战数年的银枪,却在到达门口的时候脚步停顿了一下。 将武器随意靠在一侧的墙壁上,他从拿了一件自己的外袍盖在了竹九身上。 夜稚率大军来到石头城边缘的时候,就看得到一身白甲站在边缘等候着的夜寻饮,在注意到夜寻饮脖颈处的一个红点时,夜稚的眼睛眯了眯。 “你那白狼呢?” 见夜稚过来,夜寻饮打了个响指,一匹白色战马赫然出现在他的身后,他似乎有些不耐的翻身上马,头也没有回的说了一句。 “管那么多。” 见状,夜稚就算是拿脚指头想也知道夜寻饮和白狼之间铁定发生了什么,不过看自家侄子一脸不愿多说的别扭样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寻饮 作者:闲晏 分卷阅读11 子,真是意外的让人心情舒畅。 “到时候我与鬼族的那名将领战斗时,你们就趁机偷袭鬼族边境。” “鬼族派来的是谁?” 听到夜稚的问话,夜寻饮背对着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几乎有些疯狂的笑容。 “你管他是谁,鬼族总得把自己欠下的还回来。” 将夜稚带来的大军在石头城中隐藏部署好,夜寻饮独自一人骑着马来到了鬼族边境的城门前。 城门上守卫的士兵看到单枪匹马而来的夜寻饮,向后方打了一个手势后便迅速的隐藏在了城墙之后。 “阁下三番五次犯我鬼族边境,意欲何为。” 一个略显苍老但仍坚定有力的声音从城内传来,夜寻饮笑了笑。 “你们当初犯我魔族王城,又是为何。” “吾儿受奸人蒙蔽,这才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当初从魔族王城带走的数件珍宝已悉数归还,也已赔付了万两魔石,倒是阁下五次三番的纠缠,心思不纯。” “你们带走的,可不止是珍宝。” 你们带走的还有我魔族数万条子民的性命;本应安享晚年的父皇母后;本应继承大统的皇兄和我本应风光出嫁的皇姐……这岂是一点珍宝魔石就能还清的! “你若执意如此,那便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听到那人的话,一股暴躁的魔力在夜寻饮身后展开,夹杂着排山倒海的气势朝着城墙袭去。 狂躁的魔力将那城墙一瞬间撕碎,石块坍塌的声音夹杂着慌乱躲闪的人声,等到眼前的沙石灰尘全部落下,夜寻饮冷眼瞧着里面穿着玄色龙袍,端坐于玉辇之上的男子。 那男子明显也被夜寻饮如此的举动惹怒了,只见他的手在座位上猛地一拍,层层纱帐垂了下来,玉辇应声飞起,停在了较远处的半空中。 “这是你自找的。” 话音刚落,电闪雷鸣之声便响彻天地,一团浓郁乌黑的雾气从天边快速的行进而来,隐约间可以看到里面之物巨大的翅膀和缠绕着黑云的健壮四蹄。夜寻饮跳下马,拍了拍战马的脑袋,示意他回到石头城中,那战马跟随夜寻饮多年,早已有了灵性,尽管此时他感觉到了危险,但他依旧不能留下主人独自在这里。 见战马在原地磨蹭着不愿离开,夜寻饮将脸贴上了战马的脸侧,硬生生的在战马脑海中下了一道命令,看着战马惊恐的睁大眼睛,却阻止不了脚下动作离开的模样,夜寻饮笑着挥了挥手。 等到那团黑雾散去,只见其中站着一只龙角,龙爪,鹰喙,虎身,龙爪,背上一对巨大的黑色羽翼的怪物。 见那怪物现身,夜寻饮手持银枪微微使力也停留在了半空之中,他毫不畏惧的看着眼前的怪物,一股莫名的兴奋感几乎让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穷奇?” 古人曾记载:“西北有兽,其状似虎,有翼能飞,便剿食人,知人言语,闻人斗辄食直者,闻人忠信辄食其鼻,闻人恶逆不善辄杀兽往馈之,名曰穷奇。”为大恶之兽。 手中的银枪因为感受到主人高涨的情绪发出阵阵嗡鸣,那远离战场的男人不屑的轻笑一声:“若是皇子愿意退下,此事就这么了了如何。” 闻言,夜寻饮大笑了三声,用轻蔑的语气回答道: “怕到时候该退下的人是你!” ———————— “话说这寻饮大将与这凶兽穷奇啊,在这石头城大战了七天七夜,那可谓是天地为之变色,万物为之动容啊!这寻饮战神以一己之力逼退凶兽,期间战斗的余威踏平了鬼族八个城镇,就连那召唤出穷奇的鬼王也死在战神的银枪之下。 这七天七夜之后啊,只见战神“呔!”的一声,银枪直直的啊就穿过了这穷奇的心脏,将他定在了鬼族的大地之上。这血月也被这英雄铠歌所震撼,随之消散。说到我们这魔族盛世,还得多谢这位寻饮战神啊。” 往日夜寻饮逃亡时经过的那简陋的乡间茶馆里面,正坐着一个说书人绘声绘色的讲着寻饮与穷奇大战的故事。在茶馆的角落,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正垂着眼喝着碗里还漂浮着茶叶梗的粗茶,静静的听着说书人所说的故事。 片刻后,他留下一块魔石走出了茶棚,一群正在玩着过家家的小孩子突然跑了过来,最前面的一个小孩手里紧紧拽着一个面具,边跑边说:“不管,我就要当大将军寻饮!” 避开那群不看路的小孩子,那名男子看着小孩子跑远的背影,转身一步步向边陲走去。 ———— 天空中的血月正在慢慢的破碎,夜寻饮躺在地上无神的看着天空,身边是穷奇散发着恶臭的尸体,身下是粘稠的血液,他朝着血月伸出五指似乎想抓住什么。 他听到从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微微侧头,他似乎看到那人焦急的向他跑来的模样,然而终于没能等到他来到自己身边,便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战神之亡,终结血月。 换万年太平盛世。 分卷阅读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