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昀昀》 分卷阅读1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1 《姝色昀昀》作者:板桥酒 文案: 陆昀生来兼具男女,差点没被父亲掼死,母亲哭求才捡得一条命。本以为自己一生便也如此,怪只怪老天不公,没成想遇到了良人,但这幸福一转即逝。 齐正生于雁北,长于乡村,周围人都是淳朴老实的庄稼汉,只他好美人渴权力。一朝中举入得皇城建康,江南佳地迷了眼睛。 受是好受,攻不是好攻。大概是一个古代凤凰男遇到官家不受宠少爷,心生爱慕,一边夺权一边恋爱,最后发现自己其实贵不可言的故事。 先渣后忠犬攻x美人双性受,he 攻前期烂黄瓜渣,懂事之后变好人。受前期自卑软萌,后期大彻大悟变得强硬,有生子情节。说是虐恋情深,其实不是很虐。本文是作者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写的文,各种狗血,不喜欢的慎入。日更!晚上八点左右更文,没有特殊说明在其他时候有更新都是在捉虫~ 内容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齐正,陆昀 ┃ 配角:陆安贤,苏鹤山,李柯等等等 ┃ 其它:双性,生子 第1章 第 1 章 陈朝末期,皇帝无能、外戚当权,其时异姓王李必打着清君侧的名义篡权成功,建立大康朝。大康朝传至第十位皇帝手中,慢慢便开始衰落,各边地时有骚乱,强势的封地王爷也蠢蠢欲动。国家飘摇若干年后,李柯继位,改年号洪武。 李柯不仅不是帝王之才,还丝毫没有仁爱之心。他好美人美酒,也喜奇珍异宝,登上皇位后就颁布诏令充填后宫,又命各地官员送上金银珍宝。大康朝此时除了几个富庶城镇,其他地方的民众早就不堪重负,又哪经得住李柯这般折腾?史书记载,洪武皇帝李柯惯会享受、不喜朝政,在位初期朝政污浊、国家江河日下,民间易子而食、卖妻换米之事不鲜见。 洪武四年,陆安贤出现了。他起初不过只是一介布衣,可学识渊博,不过二十一岁就成了探花。陆安贤长得风流倜傥,不知怎的得了皇帝李柯的宠爱,不过十年就成了丞相。 慢慢地,朝政尽数握于陆相之手,陆安贤权倾朝野,皇帝当了甩手掌柜。虽说朝中有能人处理事项会好些,但陆安贤有才干却并不心系于天下百姓,为政之道又随心所欲,因此全国上下虽不至于像之前那样一片乱象,可是也内忧外患时常出事。 朝中大臣也不乏清正廉明的好官,却并不能奈何陆相,毕竟皇帝最宠爱的仍然是他。若有无甚背景的言官直言弹劾,常常是流放罢官的下场,重者甚至株连九族。粗略一算,举国上下动乱竟已几十年,目下也不过是暗流涌动中的表象平静,迟早会有人撕下这一层虚伪之纱。不过,天下之权,自古以来都是掌握在少数权贵手中,平常人莫可奈何。 因为陆相的权力甚大,旁人对陆府也就多分关注,几乎人人都知道陆相不喜嫡子。出门办事,陆相只带自己的庶子陆旷,也早早就在为女儿陆明挑选合适的夫君。陆相对自己的一双庶子女还算宠爱,却不提自己的嫡子,也不太爱听别人提起,旁人只当他嫡子学无所成不得他喜爱,但总归父子之情在,也会给嫡子寻个好去处。 让人万万想不到的是,陆丞相竟然要把自己的嫡子许给三品指挥使为妻。 大康朝是允许娶男子为妻为妾的,一般都是穷苦人家娶不起女子而与男子结伴生活,或是大户人家想尝新鲜纳男子为妾。像陆丞相这种权贵之家嫁子,还是嫁嫡子的,可说是闻所未闻。 事情却就这么发生了,待陆相嫡子陆昀年满十六,就嫁去苏鹤山府上。苏鹤山此人,是陆安贤的门生,任三品指挥使一职,没什么大才干和胆量,几乎事事听命于陆安贤。 苏鹤山还记得那天建康城下着小雨,朝会上皇帝下旨加封他为昭毅将军。他知道这其实是陆相的意思,但下旨册封的事情对他来说总归是件好事,苏鹤山美滋滋地下了朝,回府的时候特意绕路去天外楼提了两壶佳酿。 苏鹤山的马车刚在苏府大门停稳,人还没下来,守在苏府门前的陆府小厮便迎了上来,只说陆相要见他,苏鹤山不敢懈怠,立刻让车夫驶去陆府。 陆府的广亮大门两旁矗立着两座祥兽石雕,府内雕梁画栋无比精致,亭台水榭也都齐全。苏鹤山没有心思欣赏这些,绕过照壁向听雨轩去。 陆安贤爱竹,听雨轩旁有一丛竹林,清风一吹便沙沙作响。平时陆安贤处理公务、商议事项一般都在这里。苏鹤山进到听雨轩,陆安贤已经坐着等他了。陆安贤年已经三十七岁,相貌不见老态,也未蓄须,高眉深目、形容俊朗。今日,陆相穿着一袭深青色锦袍,上绣流云花纹,衬得他愈发端庄威严。苏鹤山行礼之时,陆安贤让旁边一个美婢倒了茶,便让她下去。 “耀居来了,可还满意昭毅将军?”陆安贤示意苏鹤山坐下喝茶,今日他的心情似乎不错,望着苏鹤山的眼神带有丝丝笑意。 “学生很满意,只不知恩师此番是为何意?”苏鹤山刚下朝会就被召到此处,不明白陆安贤究竟何意,是以回答的小心翼翼。 “这封号也不是白给你的,我要你办一件事情,要你守口如瓶。”陆安贤呷了一口茶,眼神低垂,水汽氤氲,让他身上的强势减了几分。 “是,恩师吩咐的事情,学生必定做到。”苏鹤山端起茶杯,立刻应道。 “我知你是个老实的,此事不难,我要你娶陆昀为妻。”陆安贤放下茶杯,轻描淡写,他也一向是如此淡定。 苏鹤山杯中的茶叶已经完全舒展开来,但他的眉头却没有那么舒展,陆相嘴里说出的话着实吓着他了。 “这……陆昀是丞相嫡子,怎可为学生的妻子?”苏鹤山大骇,摸不清陆安贤的意思,犹犹豫豫不知如何应答。 “你不知其中缘由,害怕也是自然。这其实也是我陆府秘事,轻易不为外人道,但你将要娶陆昀,便告诉你无妨。陆昀生下来就不男不女,我本欲杀此妖儿于襁褓之中,夫人苦苦哀求才留他一命。现如今他年岁已长,陆府已经留不得他,找你娶他,是为掩盖这一丑事。”陆安贤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复杂,七分厌恶两分后悔,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犹豫。他说完这一段话,听雨轩内很静很静,只听得外面风起,竹叶沙沙作响。 似是知道这件事情有些让人难以接受,陆安贤也不急着让苏鹤山回应,又呷了一口茶,向窗外竹林望了望。 苏鹤山一时间有些呆住了,怪不得陆安贤不喜嫡子,原来竟是出生就注定的事情。时间分秒不停,风停树止,容不得苏鹤山有所选择,陆相既告诉了他这些事情,他便只能答应,半点推拒也不可。索性娶一个丞相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2 嫡子对苏鹤山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坏处。 “这……是,学生遵命。” “耀居,你要记住,陆昀身体一事不得告知他人,待他嫁过去就是你的妻室,以后诸事都与我陆府无关,你自己决定便是。陆昀满十六岁那天,便嫁去你府吧。” “学生遵命,一定守口如瓶。” 陆安贤见事情已经解决,也未多留苏鹤山,打发他回去了。 丞相嫡子,外人看来身份尊贵非凡,但他的一生也不过是陆丞相几句话便能决定的一生。 垂花门内,香雪斋。 宰相夫人郑氏爱花,尤喜海棠。如今已近四月,正是草长莺飞好时节,香雪斋院内海棠开的浓烈,给整个院落都披上了一层粉色柔光。这无边春意应当是让人心情愉悦,但香雪斋中却闻得轻声啼哭。 香雪斋的布置清雅,却也不失奢侈,室内家具皆是名贵木料打造,洒金娟制成的屏风上画着凤穿牡丹。小塌上的美妇妆容齐整,容貌端庄,不是一眼惊艳的长相,却也柔弱堪怜,当是很得男子喜爱的类型。这美妇正是丞相夫人郑氏。 郑家是建康城中的勋贵,祖上多出权臣,郑氏是她那一代的嫡女,年少爱慕陆安贤便央父亲将自己许给他。陆安贤如今能够大权在握,也有郑家帮忙的原因。 郑氏此刻正看着旁边的少年低泣,泪珠顺着姣好的面容滑下,留下一串痕迹。她身边坐着的少年形貌昳丽,不施粉黛而肤白唇红,竟艳过府上所有女眷。这少年便是陆昀,大抵是因父母皆容貌过人,他又长了一副兼具男女的身子,故而还不满十六便姝色初显。又因为身体的异处,陆昀从小便受到诸多排挤,虽然有郑氏护着,但到底还是遭受了不少恶意,这也使得他如今气质与旁人有所不同,看着便让人心生无边怜意。 不管怎么说,陆昀漂亮的让人一见难忘。但这样的美貌配上他的身份、身体,大抵是不幸的。 陆昀用过早膳便被郑氏唤到香雪斋,还没说上几句,郑氏便哭了出来。陆昀有些无措,他又让娘伤心了。自从他记事以来,便常见到娘哭泣,一开始他还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后来他在旁人的议论中逐渐明白,郑氏哭泣全都是因为他的身体。郑氏生下他后便再不能生育,加之他的身体使得父亲十分厌恶,便就不再怎么来香雪斋,郑氏看到他总牵起许多心事便也开心不起来,总是哭泣。 “昀儿,都怪娘,都怪娘,每每想起当年之事,我的心便不得安宁,娘亏欠你太多了。”郑氏手拿锦帕擦了擦眼泪,看着陆昀说道,眼里蓄满泪水,还有十分的后悔和痛心。 “娘别哭了,昀儿生来如此,想是天命这样吧,又怪得娘什么呢?”陆昀抬手抚上郑氏的脸,郑氏的眼泪顺着他的手一直流到他的袖中,冰凉一片。 “命,都是命……不,不是命,本来可以不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郑氏听陆昀说到天命,竟是有些魔怔了。 “娘,不要想了,娘这么一早就如此伤心,身体坏了可怎么办。”陆昀立刻后悔了,这么多年似乎他一认命,郑氏就这样奇怪,但细问下去郑氏却不肯再说。这次他不小心说了天命,郑氏果然又如此伤心,陆昀抓住郑氏的手,想要劝她莫要那么伤心。 “娘又失态了,吓到昀儿了?不提那些伤心的事情了,想想娘能时时看到你的日子是一日少过一日了,我们今天说一些开心的事情吧。”郑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看着陆昀担忧的眼神,想到这个命途坎坷的儿子不久就要为他人/妻,只好压下心中的难过,强打起精神来。 “娘,昀儿院中跑来的那只橘猫,今日竟然下崽了,一窝好多只呢,小小绒绒的甚是可爱,也不知道这些小猫长大后会不会像它们母亲那么胖。”陆昀看郑氏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马上选了开心的事情说,怕郑氏想到不开心的又要哭泣。 “那昀儿在娘这里用了午膳后,带娘也去看看那些小猫……”郑氏似乎也已经完全抛掉了伤心,和陆昀谈起天来,只那双红肿的眼睛还透出丝丝担忧。 …… 晚上,郑氏又在陆昀的院子用了晚膳,这母子二人才分开来。 这天是个好天气,深蓝色的天空几乎看不见云,星辰清稀可见。明亮的月光洒落到院中,几分折到陆昀的寝房内。 陆昀睡不着,正站在窗边,月光洒在他脸上,衬得他脸庞姣好如玉。 他其实也不想认命,他从懂事起就在想为什么老天要让他生就这样一副不堪的身体,难为世俗所容。凭什么呢?凭什么旁人都有正常的身体,就他一个异类?凭什么他的一生在他出生的时候就注定了,他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陆昀无数次想过这些,可是无人可以为他解答这些凭什么,他的生活还是充满了无数讥笑、厌恶、怜悯、叹息…… 陆昀还记得他十岁时,弟弟陆旷突然到了他的院子,他起初很开心,以为弟弟是要来找他玩。他开心的去迎陆旷,却见到陆旷带了一众小厮,来者不善的样子,他有些不妙的预感。果然,陆旷看着他出来,笑的不怀好意,说:“娘告诉我,你的身体不健全,平时看着你好手好脚的,到底哪里不正常,可否说给弟弟听听,也让我开开眼界。”他吓坏了,想跑回屋内,陆旷却让几个小厮拽住他,甚至想要扒了他的衣服。他从记事起就被郑氏告知不得在外人面前解衣,他吓坏了,甚至哭了。他哭着,叫声嘶哑,惊动了郑氏。最后陆旷受了责罚,他没事,但他的小院也再也没有来过别人。 陆昀也还记得父亲对他的厌恶,他甚至只见过父亲一面,是七岁那年不小心误入了前院,刚好遇见父亲,他本想上前和陆安贤说说话,但陆安贤的呵斥让他吓到了,也就此明白他的父亲是有多厌恶他。他的父亲说,让他给我滚,谁放他到前院的? 陆昀无数次设想过他自己若是个正常的男子或是女子又该是怎么样。他每当听人说起陆旷又帮陆安贤做了什么事情、博了多少声名,就想若自己是个男子一定也和弟弟一样出色,光耀门楣,决不让父亲失望;他听说陆明出嫁那天,十里红妆、风光无两,就想自己若是个女子也会像姐姐那样嫁一个良人,娘也一定会开心的为自己置办嫁妆婚礼。或者,他不那么贪心,不做丞相的子女,做一个普通人也可以,父严母慈但一定都很爱他,他也会孝敬父母,找一个相爱的人和美一生。 可是,这些都不过是陆昀的幻想。他两个月后便要以丞相嫡子这样尴尬的身份嫁给别人。 他的父亲终于像甩掉一个污点、一个包袱一样将他扔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怜美人陆昀要嫁给炮灰啦~ 第2章 第 2 章 建康城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3 西北方向两千多里处便是雁北。 雁北,齐家村。 正是清晨,田间的薄雾还没有散去。春天的田野生机勃勃,别有一番风景。清风拂过,田间与山间的植物轻轻摆动,禽鸟飞过,留下一串串婉转啼声。 齐正家却没有这么平静恬然。 “臭小子,天都亮了还在睡,不几日便要考试了,你还不快起来温书?”齐铁柱敲开儿子齐正的门,大嗓门一喊,齐正立时醒了。 “哎呀,爹,这才几点啊,就不能让我多睡一会儿。”少年人本就贪睡,可是却总被望子成龙的父亲叫起来看书,不得不说是一种折磨。 “就知道睡觉,你妹妹比你还小两岁,这会儿都起来帮着我准备饲料了。”齐铁柱不满道,这个庄稼汉永远都早睡早起,实在不明白儿子为何这么贪睡,只当这儿子不想看书,犯了懒病。不久之后便是乡试,齐铁柱最近更加严管齐正,恨不得他不睡觉就光看书。 齐正知道自己的爹执拗起来是听不进任何道理的,所以只好穿了衣服起来,洗漱过后用了早饭去桌前看书。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齐正拿起书看了看又放下,“唉,都说了此次乡试我很有把握,爹还非不信,非要拘着我。” 齐正此时不过十六岁,还有些少年心性,加之他确实聪颖异常,不免总有些自傲,静不下心来。在他爹齐铁柱眼里,就是流里流气的,没有个正形。 齐家村内居住的基本都是姓齐的人家,也大都以务农为生,没有几个是识字的。但几年前村里来了个姓张的老先生,据这位老先生自己说,他是个秀才,家乡遭遇暴/乱不得已逃到此处。张老先生很有种读书人的清高,但也答应村中的人,若是能让他留在这里便愿意教村中的适龄孩童读书识字,以后说不定也可考出个功名谋得官职。 齐家村的人秉性都很良善,没有多说便留下了老先生,稍稍富裕的人家便将自己的孩子送去张老先生那里学习,每月送些米粮蔬菜给张老先生当做报酬。 张老先生确实有些学识,他自己默写了好几本书充当教材,给村里的小孩子发蒙。他的教学也很有成效,孩子们很快就能够识字写字、背一些简单的诗词。但齐家村的人毕竟都是农民,眼界不高,所想不过是让孩子识一些字,没指望能学出个什么,还是想让自己的子孙继承自己的土地,踏踏实实找个人过一辈子生儿育女。因此,很多孩子刚学会识一些简单字句便被家里人召回去种田了。 齐铁柱是个例外,他坚信读书做官可以改变很多事情。这个朴实的庄稼汉早年丧妻,但家中还算富裕便又娶了一位,但这一位留下一子一女之后便也去了。村中之人都传齐铁柱是个克妻的命,齐铁柱便再也没娶,只专心将两个孩子抚养成人。 齐铁柱希望齐正能够摆脱这种农人的身份,真正上京谋取一官半职,做一个为民的好官。于是他拜托张老先生尽心教导齐正,甚至让张老先生给齐正改了名字。齐正原本叫齐大牛,齐正是张老先生给他取的。张老先生看齐正生有反骨,怕他要行差踏错,希望他一直走正道,做君子,便给他取名为“正”。 齐铁柱轻易不叫齐正做农活,只有农忙时实在忙不开的时候才让他帮忙,平日只让他跟着张老先生好好读书。齐正也确实聪颖非常,所学知识总能融会贯通、举一反三,张老先生非常欣赏他,直说此子必有大作为。 齐正九岁在张老先生那里开蒙,虽然开蒙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但短短六年就已经能够去参加乡试,进境很快。 一个月之后,乡试便开始。齐家村离省城太雁并不很远,但赶路过去也需要大半个月,因此齐正在家看书的时间已经不多,齐铁柱就想抓着他这几天好好看书,一举中榜。 时间就在齐铁柱的喝骂声和齐正的不情愿中过去了。 这天,风和日丽、晴空万里,田野间的小野花好像又多开了几簇,齐正要启程去往太雁了。他离开前要做很多准备,准备路上的盘缠、整理要带的笔墨、与爹和妹妹道别。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便是与恩师张老先生道别。 张老先生的家在齐家村的东南角,屋子旁边种了几盆秋菊,此刻是春季所以看起来只是几盆绿色,毫不起眼。 “先生,学生齐正今日来和先生道别,这便要去乡试了。”齐正敬重老先生,和张老先生说话的时候总是态度恭敬,不敢有所逾矩。 “齐正,我教你这么多年,你的水平我是再清楚不过了。你此一去,乡试必不在话下,只看会试能拿几等。”张老先生心中感慨,既有对齐正的赞赏和祝福也有一些挂怀和不舍。 “学生便承先生吉言。” “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文人皆互唤表字,你虽还没有及冠,但怕到建康之时无人为你你取表字而难堪,我便先为你取一表字如何?” “张老先生愿意,自是再好不过。” “我为你取名为正,你也知是为何,今日便为你取表字德谦,希望你日后德行正而懂谦虚,不要太过自负、德行有亏。”张老先生临了还是担心齐正以后会做错事。 “学生省得,先生放心。此一去山高水长不知何时能再与先生相见,望先生保重。” “去吧,为师在此先祝你金榜得中。” 齐正离开老师的家,回到自己家中,齐铁柱和他的妹妹齐翠翠又给他的盘缠里添了不少东西。他无奈道:“好了,不过大半个月而已,缺了什么去省城自然可以添置,再多一点我怕是不好赶路了。”齐翠翠捂嘴笑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手上的馍馍藏到了身后,齐铁柱笑骂道:“臭小子,我和你妹妹一番好意让你说成这样。” 齐正笑笑:“好了,准备准备吃晚饭吧,明天一早我便赶路走了。” 农家的晚饭很简单,但一家子人有说有笑却也很温馨,只到最后,大家都有一些离别的伤感,显得有些静默。 “好啦,收拾收拾歇下吧,齐正,你明日可得早起,不然又让齐二的牛车等你,平白耽误别人赶早集。”晚饭毕,齐铁柱忍不住叮嘱道。 “知道了爹,翠翠在家照顾好爹,你们两个也都不要太辛苦。”许是要走了,齐正对齐铁柱的唠叨好言好语的应了。 农家人睡的早,也不怎么舍得点灯。晚上的齐家村,没有什么灯火,只有月光皎洁如瀑。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齐正便坐上齐二的牛车去往驿站。 齐正这一去就是很多年,城里的声色犬马仿佛激发了他埋在身体深处的隐秘欲望,从此扶摇直上,也从此与一人纠缠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正牌攻出现~ 第3章 第 3 章 六月,建康已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4 经开始暑意升腾,人们都换上了轻薄的夏□□裳。但雁北还是春天的温度,舒适宜人。 雁北,太雁城。 六月初是乡试放榜的日子,毫不意外齐正的名字在榜上第一位,是为解元。中榜的考生们都聚在一块儿商量着去哪个酒楼庆祝一番,作为解元的齐正自然也被邀请了。 到了酒楼,大家推杯换盏,开始拉帮结派攀扯关系。这是因为得中乡试的,就算会试不中,也是可以在一些小城谋个一官半职,现在拉扯一些关系也好为之后打算。齐正是解元,自然是大家拉拢的重点人物,这些人有很多都是父母有钱或是做小官的,酒场上面的应酬都很熟悉。 齐正不同,他是从乡下来的,虽然长的周正好看,也没干过什么农活,所以外表上看与这些人没有太大区别。但是,酒场上的手段齐正却一无所知,好在他聪明机敏,学着旁人的做派说话做事,也没让人看出什么异状。这一场宴席直到戌时才止。一群书生大部分都喝醉了,由着旁人搀扶回去,齐正却灵台清明不见醉意。 齐正回到客栈房内,回味起今天酒楼的种种并不反感,甚至有一些如鱼得水的快感。他想,我是向往这种生活的,美食美酒美人,岂不美哉。“书中自有颜如玉,自有黄金屋”,读书就是为了换取更上一层的生活,若会试得中,自此身穿禽鸟官服,一跃站上太极殿,何等风光! 这种想象让他胸中激荡、热血滚动,兴奋的有些睡不着觉。他打开窗户吹着晚风,看着太雁城街道上的万家灯火,他竟有些醉了,醉在这一片繁华之中,不由幻想起建康城中又是何样的盛景。江南富庶、建康又为皇城,该是比这西北之城繁华十倍不止吧。此刻,齐正被这花花世界迷住了眼睛,完全忘记了张老先生给他取表字时的殷殷叮嘱,也几乎要忘记了家乡淳朴的老父和妹子。 建康,陆府。 今日是陆昀满十六岁的生日,也是他出嫁的日子。民间有传六月新娘好,但陆昀的心中却麻木而迷茫。 婢女们早早给他换上了喜服,一袭红袍衬得他姝色无双,满屋的红色抵不过他的艳色。到底是丞相嫡子,喜服的质量上乘,布料华贵、绣工精湛,配上金子为体红宝石点缀的凤冠,华贵非常。 郑氏神情悲伤,可大喜的日子她不好哭,只好扯了一个难看的笑拿过喜娘递来的檀木梳子去给陆昀梳头。陆昀的头发又黑又亮、浓密柔顺,不费什么力气梳子便一梳到底。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旁边的喜娘念着祝福词,但郑氏和陆昀听来却不是滋味,这场婚礼于他们而言既荒唐又难堪,却又不得不进行下去。陆安贤要看的戏,他们都得奉陪着演下去。 房外闹哄哄的,热闹非凡。虽说这婚事来的奇怪,但也是陆府的喜事,出嫁的陆明今日也回了家。几个姨娘凑在一块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听,好像是她们嫁女儿似的。陆安贤子息不多,陈姨娘生了陆旷,王姨娘生了陆明,其他姨娘并无所出。 陆明嫁的好,今日回娘家,上穿鹅黄色的紧身宽袖短衣,下着翠绿百褶裙,俱都是上好布料,绣有白梅做点缀,满头珠翠,将她的六分姿色衬成八分,打眼一看是个清秀佳人。王姨娘今日兴致颇高,忙不急炫耀女儿在夫家的生活,许是陆昀嫁的不好,让她对比起来觉得得意洋洋。陈姨娘也暗暗兴奋着,却并不怎么显露。虽然陆安贤器重她的儿子陆旷,且她也隐隐知道陆昀的身体不健全,但是陆昀一日在府上她便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来,今日婚事一成,陆旷的地位便稳如泰山。 撇下这些人的隐秘心思,吉时很快到了。陆昀被盖上盖头,喜娘牵着他走到喜轿边,他的弟弟陆旷将他背上喜轿。 “哥哥,保重。”这个少时曾经欺负他的弟弟却给了今日第一丝温暖,陆昀心中是有一些感动的。 “起——”伴随喜娘的声音,鼓乐之声响起,轿子被抬了起来。嫁妆盒子随着喜轿一路直往苏府。 喜轿一直抬过苏府大门才停下,陆昀又被赶着去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喜娘唱诺着,陆昀如提线木偶,和他未来的夫君一同拜了三下,从此他便与陆府没什么关系了。 “礼成,送入洞房。”陆昀被搀扶着走去喜房,苏鹤山在外间敬酒应酬。所来宾客都一片道喜之声,这场婚礼看着也没有什么不对,甚至可说很顺利美满。 亥时,宴席方散。 苏鹤山走去喜房,挑了喜帕,看着陆昀艳美的脸,竟一时有些呆愣。他从不知道,丞相嫡子陆昀居然长的如此美貌。或许是陆相平时积威甚重,又或者是苏鹤山太谨慎小心,陆安贤让苏鹤山自己看着办,陆昀嫁过去便不再和陆府有什么关系,但苏鹤山还是不敢碰陆昀。因此,苏鹤山看着陆昀的脸身心荡漾,却克制住了自己。他别开脸,说道:“你我都知道这场婚事是为了什么,我不会碰你。你今后便住在弄梅院吧,一应用度按三品官夫人的来,但你不可插手我府上事务,如何?” “全凭大人做主便是。”陆昀本以为会受一番折辱,没想到竟被如此礼待,自是喜出望外。 这场婚事本就是演给别人看,于是合卺酒便也不必喝,其他一些虚礼习俗也不必做。二人和衣而卧了一晚,相安无事。 苏鹤山没有父母子女,只几房妾室,陆相也让陆昀不必回门。于是过了这晚,陆昀便搬去弄梅院,如无必要便不踏出院门。 弄梅院在苏府后宅的最里面,连着一个小花园,幽静雅致。苏府上的人得了苏鹤山的命令对陆昀很是恭敬,也没什么人来打扰他。弄梅院里除了陆昀和从小跟着的馨儿,便只有一些粗使婢女和小厮。 对比起来,陆昀在弄梅院的生活竟然比在陆府惬意许多。他整日吃好睡好,除了有些想念郑氏,竟无比快活了。住了段时日,陆昀精神好了很多,脸颊丰腴了些,更添几分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下一章攻受应该见面了~ 第4章 第 4 章 洪武二十年九月,建康城暑意稍退,全国各地学子中的佼佼者都赶往建康参加会试,若是得中,便如鱼跃龙门,从此前程似锦。 齐正当然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会试制度严密、审查严格,齐正经过层层检查搜身后,由人带着进了自己的号棚,等候开考。 寒窗苦读多年可说就是为了这一天,每个考生都做着一朝成名天下知的梦。明远楼鼓声响起,考生们奋笔疾书,将多年所学悉数写于纸上。 考后不久,朝廷便放榜,齐正自是上榜,过几天便去参加殿试。今年的殿试在中极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5 殿举行。皇宫内一座座深红宫殿配上明黄色的琉璃瓦顶,汉白玉石雕基坐上的龙栩栩如生,仿若下一刻就要飞天而去。中极殿外的中极门,配有两个小室,皇宫侍卫分站两侧,自有一番威严。齐正登上汉白玉石阶梯,被眼前所见深深震撼,“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此刻他的内心燃起一团火——他想留在建康,站在朝堂上,从此也成为这建康城中的人上人。 殿试之后,宦官扯着嗓子喊出名次,齐正没有入三甲之列,但也进了一等,不日便有传报官去他的家乡报喜。 但他却并不能轻易回去。中了进士,除打马游街外,还需参加皇宫所设的大宴,武官参加会武宴,文官参加琼林宴。这两宴既表达皇帝的爱才之心,也意在让大臣们好好与这些进士交谈结交。今年两宴一同举行,三品以上大臣都需出席,并携家眷。 皇宫,东紫殿。 殿中丝竹之音不绝于耳,诸大臣坐于上首,进士们穿着进士服,按照次序列坐在下首两侧。主位上本来应该坐的是皇上,但皇上推说身体不适根本没来,此刻坐着的是陆安贤。 陆丞相今日也是俊逸风流,因着权势极大,大臣们便争相去给他敬酒。在座的进士中有一部分对此很是不屑,他们都希望能够辅佐大康皇室,真正治国平天下,扫除大康内忧外患。陆安贤不是正统却把持朝政不放,重一己私欲,不是君子之道。 然而他们也知道皇帝李柯沉迷美色日日笙歌,根本不理朝政。殿试上得见天颜之时,他们也看到李柯被酒色掏空身体的虚弱样子,和这位陆相相比简直不堪一提,其他几个勋贵之家虽然势大,但却并不得皇帝的信任。因此,以后朝堂之上会是谁做主,明了不过,他们便只好隐而不发,这也是为官之道。 齐正的坐席中间靠上,虽比不得前三甲,但也有不少人与他攀谈结交。其中有一位都督同知似乎格外对他赏识,竟问他有否家室,看那个架势似乎想把女儿嫁给他。此外,还有不少进士与他搭话,他皆好声应了。这种宴席还是很费神的,待中间表演曲艺的女子又换了一批之后,齐正便借口醒酒离开。 东紫阁不远处便是精善殿,会武宴正在那里举行,苏鹤山也携夫人一并参加。 陆昀作为苏夫人,也来参加宴席,只不过女眷都在后室。陆昀身份尴尬,没什么女眷要来和他搭话,他也乐得清静。陆昀已经三个多月没有见过郑氏,便想趁此机会刚好可以去见一见母亲。这两殿后面有一个小花园相连,陆昀离开女眷之席,往这小花园去,想要去东紫殿找郑氏。 不曾想,他刚一到小花园便有些不知方向了,花园里面的秋菊、芙蓉等竞相开放,牡丹亦是含苞待放。小小的花园中溢满了花朵,很是美丽。但这满园景色都不及陆昀,他今日穿一身鹅黄色衣裳,式样不辨男女,头饰不多却恰到好处,没有喧宾夺主,让他显得昳丽非常。陆昀迷路却也不慌,只和馨儿赏起花来,主仆二人有说有笑,这一方花香之地仿若能让人忘去忧愁。 齐正散步到小花园的时候,刚巧就看到一丽人正望花而笑,色如春晓之花。陆昀的美无疑是一种能够摄人心魂的美丽,齐正一路上京而来,也结交不少官宦子弟,见了不少世面也见过不少美人,却从来没有一人及得上眼前人。齐正有些看呆了,想着娶妻当娶此美。 不知何故,齐正祖上都是老实的庄稼汉,娶妻也都娶贤,唯有齐正一人不仅有勃勃野心还极好美人。以前看书之时也曾偷偷翻过一些野史杂记,对书中所描述的美人心向往之。好在齐正长的好看,不然他这隐秘心思宣扬出去,只怕人都想骂一句猥琐无赖。 齐正看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向前两步笑道:“粲粲黄金裙,亭亭白玉肤[1]。我本以为宫中花朵已是难得美景,没想到花中之人竟艳过群芳。” 陆昀本以为这小花园无人会来,乍然听见人声,吓了一跳。循声望去,便看见身着暗红色进士服的男子,这人龙章凤姿,天质自然,自由一股风流韵致。但齐正的话还是有些唐突了,陆昀虽然不是女子但却也已是人/妻,因此不知道怎么回答,便要离开。 齐正看这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快走了,忙说:“这位姑娘可否告诉我你是哪家的女儿,一等进士齐正择日想去府上拜访。” 齐正这话说的有些急切了,一般人怕是要当他是登徒子,非要给点颜色看看。但陆昀从小便生活在压抑环境下,不大和人交往,很多事情都不懂,便只当这男子有些奇怪,赶忙离开了小花园。齐正看着陆昀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怅惘,自回东紫阁继续饮宴。不过,陆昀之绝色就如一滴水落入湖面,彻底撩动了他的心湖,在之后的数个夜晚里都让齐正辗转反侧。 陆昀这一跑,却跑对了方向,只见到眼前便是那些文官大臣的夫人饮宴的地方了,扰扰绿云、各色绫罗绸缎撞入眼帘,香脂味盈满室内。郑氏虽然不受夫君宠爱,但这么多年也无人能动摇她相府夫人的地位,所以贵妇们都爱凑到郑氏那里。陆昀一眼看过去,便看到了人群中的郑氏。郑氏今日身穿一品诰命夫人的礼服,玉镮坠耳,黄金头饰,仪态非凡。她也看见了陆昀,立刻从众夫人中脱身,迎向陆昀,二人相对一时有些无言,郑氏差点又要落下泪来,但她知道这是什么场合,便自己忍住了。 “昀儿,娘好久没见你了,你父亲真是够狠的心。” “娘,昀儿也很想你,不过娘不必为昀儿挂心。昀儿在苏府上过的很舒服,苏大人也没有对我如何。”陆昀害怕他娘多想,连忙说道。 “这便好,你走后,娘每日都在担心你受到折辱,如此这般我也放心了。”郑氏听陆昀所说,舒展眉头笑了起来。 这种场合下,母子两人也不易再多说些什么,又说了几句体己话,便各自离开。两宴结束后,陆昀便又回去弄梅院,今天能见到郑氏让他很开心,而花园里面的小插曲早被他忘了干净。 齐正和几个进士一同离开宴席,路上众人都在讨论不日后皇帝会封个什么官给自己做,几个人都无比兴奋,唯有齐正有些心不在焉。 “德谦,你怎么无精打采的,难道是喝醉了?”马锡荣问到,他是一个五品文官的儿子,不过二十五岁的年纪便中得进士已经很不容易,也算为祖上增了光。马锡荣平日便是个热情的人,他看齐正不怎么说话,便打趣道。 “不,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歇一晚便好。”齐正其实正想着那园中美人。 众人又打趣几句便径自散去了,回去等着皇帝的封官旨意。 皇帝的旨意下的很快,齐正被派去翰林院做官。朝堂上,有“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到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6 御前”的说法,翰林学士虽然品级不高却是一个能够更好晋升的路,比起外放来进士们往往都更爱去翰林院。 翰林的工作一般便是编篡史书,为皇帝讲学。当今皇帝昏庸只沉迷酒色,不需他们讲学,整个翰林便成了编修史书的地方,工作很清闲。大康朝的科举制度是从陈朝延续下来,陈朝科举也不过进行了短短五年。因此,虽然看着是一个公平的选拔人才制度,能够让布衣百姓能升至朝堂,但其实做官的机会还是被权贵把握,举国上下的官员中像齐正这样的数都数的过来。 故而,齐正这样的官员还是很受排挤的,但好在他长的好看,行事有理有度便没有太被为难。甚至,也有不少大臣想要拉结他,齐正均只是表面虚应并不深入,想等摸清这朝堂局势后再行投靠。 他这样实是明智之举。大康朝建立已久,官员冗余的现象早已经出现。陆相一派独大,其余几个勋贵之家不得皇帝宠爱但根基深重,故而还是存在一些党派之争。皇帝无能昏庸,朝堂局势混乱一片,各人都有各人的私心,奏议事项出发点都是自己的私欲,大康朝危如累卵,亟待一个圣明之主力挽狂澜,可惜圣上子嗣不丰,只有两个皇子还都不堪大用,之前的一些能人好官多半不是在朝野倾轧下被害,就是看破局势辞官回家了。 这天下,也不知能否在再次大乱前等到圣明之主。 注1:出自唐·吴履垒描写菊花的一首诗。 作者有话要说:  攻受相见了,第一次见面攻就调戏小昀昀~捉了个虫。 第5章 第 5 章 皇宫,清心殿。 清心殿是皇帝李柯的寝殿。李柯重享受,因此殿中布置无一不精。殿内灯火煌煌,除落地大宫灯外,还有几排鎏金小灯,做成女子婉坐托着灯笼的模样,灯笼中空用以放置烛火。清心殿中一月只灯油钱的开支,就相当于一个普通人家一年的全部支出,奢华程度让人咋舌。 李柯不理朝政,但有一些事情还是要交代下面去办的,故而几乎每月都要召见陆安贤一次,今日正好又是陆安贤进宫的日子。陆相有在宫中乘轿的权力,几个宫人抬着陆安贤的轿子穿过长廊,到清心殿前停下。宦官尖锐的声音通传之后,陆安贤缓步走入殿内。 “陛下,臣来了。”陆安贤虽权势极盛,但他在皇帝面前该有的礼数还是做全了,只不过态度时有敷衍,李柯也并不怎么在意。 “卿来了,其实也无甚大事,就是朕想在祭祖之后再行选秀之事,爱卿以为如何?”李柯长的其实还算俊朗,只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气色极差,虽然好生保养却也显出老态。他如今不过四十不到的年纪,看起来却要已近天命之年。就算如此,李柯还是年年选秀,甚至有时一年两选,后宫妃嫔数量早已超出历朝历代。 “臣以为甚好,陛下子息单薄,充填后宫有益于为陛下开枝散叶,宜大康的千秋万代。祭祖是在明年年初,臣以为不若二月便开始行选秀之事,陛下以为如何?”陆安贤顺着皇帝说道。 “爱卿真是深得朕意,这选秀一事便由爱卿领户部、礼部去办。”李柯见事情果如他意,便将事情吩咐下去。 “既如此,陛下若无其他事情,臣便下去了。” “去吧。”李柯目的达到,早就开始翻绿头牌,决定今夜召哪位宫妃侍寝,哪还有心思和陆安贤废话。 陆安贤听了,也没有停留,径自走了。 其实李柯原来并非如今这般昏庸好色。李柯是一个品级不高的妃子所出,不受什么宠爱,也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帝王教育。但他的几个皇兄为了夺位明争暗斗竟全数死了,便宜他登上皇位。 李柯即位之时不过十六七岁,坐上皇位懵懵懂懂,轻易便受奸佞蛊惑只知享受,不知人间疾苦和百姓忧患。其实,前述所说的举国乱象,很大部分并不是李柯造成,而是奸佞小人在办事情时,经常中饱私囊,很大部分金银都落入了这些贪官的手中。 后来陆安贤上位,并不安什么好心,继续蒙蔽李柯,甚至告诉李柯,做皇帝便是来享受的,又说了些古来帝皇兢兢业业者无不短命之类的话。李柯不知世事,便也信了,并逐渐深信陆安贤,这才让他权力越来越大。陆安贤甚至给李柯下了药,这药是从南疆而来,被下药的人头脑渐昏,放大自己的欲望而不知节制,渐渐变得欲壑难填,恍若吸了大烟一样如入极乐,易被他人控制。也因此,李柯才日渐昏庸、身体溃败。 建康城,天外楼。 天外楼是建康城中最顶级的一家酒楼,官员们都爱来这里喝酒小聚。这日,齐正和翰林院几个同僚一起来此聚会畅饮。刚点酒菜,邻桌又来几人,为首之人便是苏鹤山。这群人坐下后,叫了酒菜便开始闲聊打趣。 酒喝正酣,这桌人说话便有些肆无忌惮了。 “苏兄娶了丞相嫡子,兄弟们想问问你是何感受?”其中一个四品指挥佥事问道,神色颇有些淫/邪。这人好男色,家中男妾已纳了好几个。 “要说我也是参加过宫中大小宴席的,所见美人不知凡几,可我真是没见过比陆昀更美的人。”苏鹤山醉意已浓,不然一向谨慎的他是不会轻易与人谈论陆相嫡子的,但今日不仅说了出来,话里话外还有些轻佻。 “那苏兄可真是有福了,便看这份福气,你也该再喝一杯。” “是啊,苏兄美人在身边,自是潇洒不过了。” “也不知这丞相嫡子会不会伺候人呀?” “不知苏兄何时能让兄弟们一见贵夫人的天姿,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 苏鹤山一言既出,这些人劝酒的劝酒,打趣的打趣,场面都有些不好控制了,不知哪句刺激了苏鹤山,他突然清醒过来,把话题揭了过去。众人见他不再多说,又意识到自己讨论的可是丞相之子,便也岔去别的话题。 领桌的齐正将这些一并听了过去,齐正来到建康城的时候,丞相嫁嫡子一事的热度已经过去了。是以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听到此事他震惊之余,还想到了那天在园中所见的美人。齐正突然很想知道这位丞相嫡子和那位姑娘比起来,哪一位的颜色更胜一筹。 酒席并没有持续多久,齐正等人也并未多喝,此次聚会既是同僚拉近感情,所谈之事也并不涉及到隐秘私事,多只谈论了编篡大典和明年初皇帝祭祖祭天的相关事宜。 齐正这一桌散时,旁边苏鹤山一行人也便散去了。相比齐正,苏鹤山这群人喝醉的不少,歪歪倒倒地相互扶着往外走。大康朝的文官武官互相有些看不起的意思,文武官员的私交常常不好,互相之间如无必要也不愿意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7 结交。 不知是不是因为苏鹤山席上讨论的美人,齐正看到苏鹤山的马车并没有按时来的时候,竟是上前扶住了苏鹤山,与他主动搭起话来。 “这位兄台不知是哪个府上的,你我也算同僚,若是不嫌弃便由我送你回府上。” 苏鹤山醉的不轻,他还以为扶住自己的人是之前喝酒的同僚,但听声音却很陌生,便抬起一双醉醺醺的眼睛看向这人。见到扶他的是位文官,却并无一般文官那样不屑清高的样子,便答道:“苏府,劳这位仁兄送我一程了。” “苏府……你可是卫所指挥使苏大人?”齐正偶然听到同僚提起过这位丞相门生,一下子就联想起来。 “正是,兄弟好心送我一程,不必客气,便叫我耀居吧。” “在下翰林院编修齐正,表字德谦。”齐正也告知苏鹤山名姓,这便算结识上了。 齐正才刚去翰林,品级不高,薪水也不高,所以马车这种高级一点的代步工具是没有的,好在苏府离这天外楼也并不很远,便一路扶着苏鹤山走了回去。路上齐正本想再和苏鹤山多说几句,然而苏鹤山却不胜酒力吐了几回,最后好不容易才把苏鹤山送回苏府。 送回苏府时,齐正还想着苏夫人会不会出门迎接夫君,正好让他也看一看这美人是不是名副其实,和那位姑娘相比又如何。齐正敲门后,确有一女子开门将苏鹤山迎了进去,但这女子美则美矣,却远远不及园中之人,齐正颇有些失望,以为苏鹤山所说不过如此。告辞之后,齐正又细看了这女子的衣服配饰,便想明白苏夫人另有其人,这位女子不过是位妾室。 齐正没有看到苏夫人,有一些失望,但也对这人更加好奇。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作为男子如此美貌,作为权势极盛的丞相嫡子却嫁给一个三品武官? 齐正边思索边回了自己家,只觉得这建康城中的趣事也真是多。 苏府,弄梅院。 夜已经深了,可是陆昀和馨儿两人却未歇下,正忙着什么。 “少爷,这猫儿可真是重情义,没想到竟然还能寻到此处。” 原来那跑去陆昀院中下崽的橘□□竟然寻到了弄梅院,只不见它生的那些小崽子,可能是小猫长大自寻去处了。主仆二人见到这猫儿很是开心,商量着便将这只猫养起来,正要给它搭个窝。 不多时,猫窝便搭好了,就搭在外室角落,这猫亦十分通人性,似是知道那便是它今后住处,直接窝了进去。因为不怎么接触外人,衣食用度不缺,陆昀以前那股子忧郁的气质散去了不少,如今遇见什么惊奇开心的事情也会流露出少年人的娇憨可爱。 见到这只猫一下子就钻进窝里,陆昀笑的更加开心,馨儿看到他的笑容一时脱口:“少爷这般笑起来真好看,怕是宫中的娘娘都及不上。苏大人也是个好男儿,若是能真心待少爷也是极好,可他怎么都不来弄梅院。” “馨儿,别提这个。”陆昀听了这话,笑意收了起来,有些严肃地说了馨儿。馨儿捂了捂嘴,表示再也不说。陆昀似乎觉得是吓到了馨儿便笑道:“既要养这只猫,就给它取个小名。这猫儿浑身橘色,但唯耳朵上颜色稍淡,便叫它黄耳吧。”陆昀很是爱怜这只猫,见它似乎也喜欢自己,便取了名字想要长久饲养。 “它以后就是我们的黄耳了,黄耳,黄耳……呀,它好像知道是在叫它呢。”馨儿笑出声来。 今夜夜色并不很美,明日恐将是个阴天,但弄梅院中却因为一只小猫而充斥着欢声笑语。或许人便是这样,就算生活并不如意却也能够从小事中发现快乐,然后坚强生活下去,新的一日总会有新的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上一章人/妻两个字被吞了……捉了下第四章的虫,还挺多的,不知道大家看的是不是也挺不舒服的(?_?),所以多更一章! 第6章 第 6 章(修) 建康城,吴府。 “贱人!都是贱人!身为男人却去蛊惑别人的夫君,真让人作呕!”陆明化着桃花妆,着深粉色衣衫,看着娇俏可人。但她的表情却愤怒扭曲,边砸东西边大声喝骂。 “少夫人何必如此动气,那些外面的东西根本就进不得家里来。更何况男子不能生孩子,夫人又担忧什么,早早生下个小少爷便好了。”陆明身边的丫鬟清儿连连劝道。 “我倒是想生个孩子,可吴晗常常不见人影,我能怎么办?说到底还是怪外面那群贱货。”陆明平静了些许,坐在一把檀木雕花椅子上,眼波流转间还是怒气冲冲。 半晌,陆明叹口气说道:“罢了,先去给老夫人请安吧。” 陆明嫁的是户部尚书家的嫡子吴晗,看似婚姻和美,其实并没有那么如意。吴晗生性更好男子,陆明虽然姿色尚可却不算是个大美人,加之性格骄傲,不懂得隐忍,没多久便使吴晗厌烦。 吴家也是个根基深厚的家族,因此对丞相礼让三分却也并不怕他。陆明嫁到吴府的时候,户部尚书吴归为了少些事端便让吴晗将府上的几房男妾送去了外面。吴晗婚后收敛了一段时间,厌烦陆明后又常常跑去他那些老相好那儿,今日陆明便是为此事又大发脾气。 其实这些世家大族、高官之府,夫妻之间都是难有真情的,多是为了利益而相互结亲,日子表面上过得去也就罢了。只不过陆明生来是丞相家的女儿,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什么都要最好,连婚姻也想要顺遂如意。可惜,她越是这样,越招惹夫君厌恶,最后变成了这样。 建康城,集市。 陆昀今日难得出门,想要给黄耳挑选一些器具,顺便也陪着馨儿逛一逛集市,看看有什么要添补的一并买了。 建康城的集市依河而设,花鸟摆件、茶楼饭馆,商铺林立,繁华无比。 “少爷,这便够了,黄耳小小的一只,哪里用得了这么多,我看少爷对猫比对人还好呢。”馨儿看着陆昀越买越多,赶忙劝住。 “馨儿说的也是,那便就这些吧,你不是想看看胭脂水粉,我们便去前面看看。”陆昀看出来馨儿是想快些去逛,自己买的也差不多了,便住了手。 主仆二人逛了胭脂水粉,又突然起意,想要去买些布料。 一进布庄,掌柜的看他们穿着打扮像是贵人,便热情招待。陆昀很少出门,对这种热情有些招架不住,馨儿正是少女年纪就喜欢看这些漂亮的布料,二人就在掌柜引导下挑挑拣拣,最后买了不少。结完账刚要出门,迎面就撞见一位男子,正是齐正。 今日是休沐的日子,齐正来建康不久,缺的东西很多,便想趁着休沐日来集市采买东西。正要进门去挑选布料做几身衣服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8 ,不想竟然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位姑娘。 前面说过,陆昀在苏府过的比较滋润,气质已经与以往有所不同了。齐正看到一身深蓝色的陆昀,披一件大氅,大概是怕冷,脖颈间还有一条白绒围脖,美貌不可言述。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很快,急忙忙说道:“这位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上次在宫中是在下唐突了姑娘,还望姑娘原谅。” “这位大人不必如此,还有,我并不是姑娘,大人怕是看错了。”陆昀其实已经有些记不得齐正了,只觉得这男子长的很是俊美风流,又有些眼熟,这才想起来那日园中发生的事情。那天参加宫宴,陆昀穿的是一身样式不辨男女的衣服,做了官家夫人的打扮,为的是不在宴席上失礼。齐正那天认错还是情理之中,但今天陆昀穿的是件男装,也不知道为何齐正还将他认错了,陆昀有些想笑——这位大人看着聪颖,不成想眼拙至此。 陆昀哪里知道,他长的美极,全天下恐怕也挑不出几个比他还好看的了。齐正看到他脸的瞬间就痴了,哪里顾得上从衣着发饰间辨别他是男是女,心中只想着陆昀是那园中美人,是个女眷。 “是在下眼拙了,那姑娘……啊不,这位公子也是来买布?在下看公子貌若天人,实在想要结交一番,不知你可否告知在下姓名,不日便去府上拜访。”那日园中的印象太深,齐正其实还是有些不信眼前人是个男子,还当他就是女扮男装方便行事。但不论如何,齐正都不想再次错过陆昀,之后怕又要遍寻不着,就想快些知道陆昀到底家在何处。 “这位大人好生唐突,我家少爷已经婚配,也不喜多见外人,大人还是不要纠缠了,我们还有事情呢。”齐正挡在陆昀前面,一劲儿搭话,让主仆二人都不好走出布庄,馨儿便有些烦躁,语气冲了起来。 “馨儿,不得无礼。”陆昀知道齐正应当是位大人,虽然不知道品级如何,但生怕馨儿得罪了他不好,急忙止住了馨儿的话。陆昀又看齐正,说道:“这位大人,我家在苏府,但也确实是不便见外人,大人所言的拜访还是不必了,之前若有得罪还望大人恕罪。” “不妨事,敢问这苏府可是指挥使苏鹤山的府邸?”齐正听陆昀说到苏府,便想到前些日子遇见的苏鹤山。 “正是。”陆昀回道。 齐正听馨儿说陆昀已有婚配,又听陆昀自己说家住苏府,联想到他的美貌,便已经想到陆昀很有可能就是那位丞相嫡子,如今的苏夫人。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存着一丝侥幸问了陆昀苏府是哪个苏府,结果就是他猜想的那样。眼前人就是丞相嫡子陆昀,并且已经嫁给了三品大臣当夫人,齐正不免很是失落,一时怔住,陆昀和馨儿看他不再说什么话便走出了布庄。 掌柜的看他们聊完,忙过来招呼齐正,齐正却也不答他的话,而是转身就走出了布庄。在齐正反映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跟了陆昀好几步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竟就做出了跟踪这样的事情。 齐正一路不远不近的跟着陆昀,只看馨儿拉着陆昀几乎逛遍了整个集市。陆昀在一家卖摆设物件的店铺停了下来,对着一只蓝底鎏金博山炉爱不释手。不过,这只博山炉价值不菲,若是要买下这只博山炉,怕是要花掉他所有的钱可能也不够。 好在陆昀并不很偏爱这些贵重物品,看这博山炉心生喜爱也是因为以前郑氏的屋子里也有这样的一只。陆昀很小的时候,不懂事拿着这炉子满院儿的跑,后来也不知怎么就把那只博山炉弄丢了,那只博山炉想必也是价值不菲的,郑氏却没有怎么怪他。陆昀如今看到这只博山炉,便想起自己儿时还算无忧无虑的生活和郑氏慈爱的脸,由此对这博山炉有些喜欢。 不过,既然买不起的话也便罢了。左右那些时光都已经是很久之前了。 陆昀和馨儿离开了这家店铺,躲在隐蔽角落的齐正看到了全部,他很想将那只博山炉买下来送给陆昀。可是,齐正一个翰林编修虽说前途无量,但薪水微薄,根本买不起这只贵重的博山炉。齐正本来骄傲,此时却有一种深重的自卑和无力爬上他的心头——他配不上陆昀。 陆昀和馨儿离开了这家店铺,齐正收拢情绪又跟了上去。大康朝年年动乱,流民和走投无路的人其实很多,建康城繁华无匹的表象下,其实也有很多不安定。建康城中是有不少小偷的,专门偷衣着富贵的人钱财。 陆昀出门采买带了不少银钱,很快就被人盯上了。钱袋在馨儿腰间挂着,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个子男人狠狠撞了下馨儿,便飞快走了。 “这人怎么这么没教养,不仅走路不好好看路,撞了人连句道歉也没有。”馨儿被撞的趔趄了一下,稳住身子后就对着陆昀抱怨起来。 “不必和他一般见识,没有伤到哪里吧。” “我没事,只是……哎呀,钱袋子怎么不见了?少爷!那人是个小偷。”馨儿正整理衣服,突然发现腰间少了什么,一看竟是钱袋不翼而飞,立马反应过来刚才那人是个小偷。 “人没事便好,今天东西也买全了,剩下的也没有多少钱,没关系。”陆昀看馨儿有些懊恼,安慰道。 再说回齐正,他一直跟在陆昀身后,自然发现了小偷偷钱包的事情。齐正一早就觉得那个男人有些鬼鬼祟祟的,留了个心眼,故而小偷刚一得手他便能立刻反应过来追了上去。齐正虽然是个文官,但自小在乡下长大,有些力气,加之他身高腿长,没一会儿就追上那个小偷,把钱袋夺了回来。齐正没有理会身边人的一阵叫好,大步回去找到了陆昀主仆。 “刚巧路过,看到了那小偷的偷盗行径,便将钱袋给你们寻了回来。”齐正扯了一个蹩脚的理由,将钱袋子递给了陆昀。 “多谢大人的相助,也不知该如何答谢大人。”陆昀虽然奇怪怎么这么巧,但人家将钱袋给他寻了回来,他也不好怀疑,于是接过钱袋道了谢。 馨儿在旁看着,本来嫌弃齐正这人烦人,现在却觉得此人真是高大俊朗,还如此热心仗义,是个难得的好人。 “这也近晌午了,不如吃顿便饭就当答谢如何?”齐正找到机会,当然是想和陆昀多多亲近,见缝插针提出了一起吃饭。 陆昀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勾搭成功了~~修改了一下 第7章 第 7 章 三人去了一个普通酒楼,坐下来点了一些简单菜色。江南鱼米之乡,人们多爱吃鱼。十一月份正是吃鲢鱼的时候。 豆腐炖鲢鱼很快就上桌了。豆腐鲜嫩,鲢鱼肥美,是一道好菜。再并几素几荤,配一壶好酒,便吃起来。馨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9 儿作为丫鬟本来不该上桌吃菜,但陆昀与她从小一起长大,不太拘于此,所以三人便一起吃。 大康朝也是汉人天下,酒桌上面增进感情更加容易。陆昀不太懂得虚与委蛇的那一套,馨儿其实也不过是个单纯的丫头,加之齐正刚刚帮了他们,所以谈话之前未有什么防备。 没一会儿,齐正就将陆昀了解了个大概。齐正知道陆昀不受陆相喜爱,成长的过程中不免磕磕绊绊,所以性子温吞胆小,不太会和人打交道。齐正特意问了有关苏鹤山的事情,还提到了那天自己扶苏鹤山回府一事,发现陆昀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馨儿听见齐正说那天有位女子将苏鹤山迎进门还不屑地撇了撇嘴。加上那天酒桌上苏鹤山除了说陆昀长得好看,就没有再说别的,齐正于是心中有数,陆昀与苏鹤山怕是关系极为生疏,互相之间没有什么感情。想通关节,齐正心中一阵窃喜。 齐正还与陆昀分享了以前在乡下的趣事、赶考中的见闻。齐正口才不错,叙事生动有趣,陆昀被他口中所说的雁北风光、科举之事所吸引,连带对齐正也有了好感。馨儿自不必提,她在齐正夺回钱包时就觉得这男子仗义。这顿饭融洽极了,宾主尽欢。 饭吃了将近两个时辰,后面陆续都有人来用晚膳了,三人才散去。 回到弄梅院,将买来的东西归置整齐。馨儿便止不住了话匣子:“少爷,馨儿一开始还以为这齐大人不像是个好人,没想到他竟然那么仗义,身手也好,帮我们夺回了钱袋。而且,齐大人懂的可真多呀,真没看出来他是个乡下出来的,能在建康做官也真是不容易。” “是啊,他确实是个极好的人。”陆昀不知是在想什么,有些走神,顺着馨儿的话应了。 “少爷在想什么呢,是不是今天累了,馨儿去准备准备,少爷吃了晚饭就歇下吧。”馨儿看出陆昀的心不在焉,以为他是累了。 “嗯,辛苦馨儿了。” 陆昀其实并不是累了,是在想齐正。他被齐正所说的事情深深吸引,也欣喜于有人愿意和他分享自己的趣事。陆昀长到如今,将近二十年都几乎是被拘在相府的内院,从小便只有一些丫鬟婢女和他说话,而且还不敢说多。郑氏看见他常常就会哭泣,他有什么心事也不好和自己的娘亲诉说,嫁至苏府,又好像是被隔离在弄梅院中。 齐正今日又是帮夺钱包,又是谈天说地的,让陆昀心弦微动。陆昀是个双性,父母从未将他当成完全的儿子或者女儿看待,他对自己的性别定位也非常模糊,或许是因为从小身边女性较多,便更多偏向女性。于是,陆昀此刻竟然在想,自己若不是嫁给了苏鹤山,而是嫁给齐正,是不是便不会像如今这样寂寞,便时时有人同自己说话,说不定他这个残破身子还能生下一儿半女,从此多一个自己的至亲之人。 想到此处,一阵羞意涌上了陆昀的脸颊,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他这副不男不女的样子,还痴心妄想什么呢。 再说齐正,他回到自己家中,回想起今天的事情,越来越觉得陆昀好像只是一个暂住苏府的人,他得到陆昀大有机会。 只是,今天买不起博山炉的事情也有些打击到他。齐正深知,自己是绝对做不成齐铁柱和张老先生期望中那样的好官,一生为民请命。他知道,自己对权力的渴望,以及对陆昀的欲望正在与日俱增。他必须要想方设法的向上攀爬,这样才能将他想要的一切都握在掌心。 雁北,齐家村。 十一月,北方正冷,隐约有些要飘雪的迹象了。但是,齐家村却火光冲天,热浪袭人。 大康朝的隐患早就凸显出来了,年年都有大批边地流民涌入各个城镇村庄。城镇因为多有关隘,在士兵的守护下还要好一些,但是村庄管理疏散就没有这么好运,常常受到流民的侵扰。 齐家村两面有山,故而以前都未曾有大批流民涌入的状况,至多有一两个像张老先生这样的人来投靠,能接收的便都接收了。但这年十一月,也不知道是不是边地状况愈差,流民太多,齐家村一下子涌来了百多位流民。 这些流民多是走投无路之徒,长途跋涉至此,饿了不知道多少天,见到有人烟的村庄便不想走了。齐家村村民淳朴,拿出自家的一些粮食接济这些流民。就这样过去了数天,这些流民在齐家村呆着舒服竟然不想走了。可是,齐家村就这么一点大的地方,哪里能够再收留下这么多人。更何况,这些流民渐渐变得贪得无厌起来,竟提出要村里割出大部分的土地来给他们用,村民把土地看的十分重要,怎么会同意。 最终,村长带头撵赶起这些流民,但是村民人数少,很多还是老弱妇孺,怎么和这些穷凶极恶的流民相抗衡呢?这些流民见这村人竟然想要赶走他们,加上一路上所受苦楚,心中就涌起了戾气,凭什么这些人好吃好喝的活着,他们却无家可归?同是康朝子民,这些人竟然这么自私,不愿意分田分粮。 矛盾不断升级加剧,终于酿成悲剧。十一月底的时候,流民暴动起来,对齐家村进行了一次大洗劫。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齐家村的哀嚎远远都能听见,大火烧亮了整个天空,曾经恬然平和的小村满目疮痍。 天明时分,大火燃尽,流民们又走去其他地方。齐家村只剩下一片焦土,半点活气也没有了。那正好是十二月份的第一天,雪花飘扬洒落,似乎是想要掩盖这片土地上的悲哀和丑恶。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少……之后会多更哒~ 第8章 第 8 章 建康城的雪下的要比雁北晚一些,不过也没有迟来太久。十二月底,一场大雪覆盖了整个建康城。满城都被染上一层雪白,不多久,新春便至。 爆竹声中一岁除,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建康城大街小巷中响起。元月,是一年中最喜气洋洋、闹哄哄的月份。于百姓而言是,于皇家而言亦是。 新年,按照旧例,皇帝不仅要宴请大臣,还要有所赏赐。好东西从皇宫中送往各大臣家,尤其是一种洒金红纸,造价甚高,一尺往往就要十多两银。这种纸是专门赐给大官家里用作书写对联。由此,也可以看出大康朝上级阶层的腐败堕落,几乎就像个吸血鬼一样要将这大康朝最后的气运都吸个干净。 过了新年,皇帝还要祭祖祭天。在之前,皇帝祭祖祭天应当是要去泰山,但泰山在鲁东,离建康有些遥远,后来便改成在皇宫外不远处的天妃庙举行。 祭天祭祖是一件大事,一般皇帝会在大典上祈求上天保佑自己治下的江山这一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并祭奠各位先皇,顺带反省自己的一年作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10 为。这大典的初心是很好的,但传至后来,便就剩下个形式了。人若没有敬畏之心,又怎么能指望这些虚无缥缈的仪式呢? 不管怎样,这一年的大典还是如期举行。大典时,在建康中的文武官员都要参加,齐正也要去。这一去,竟然将他日思夜想的权力送到了他的手上。 大典举办那天,天气阴鹜,好像随时都能下起雨来。 皇帝穿着大典礼服,皇后着冬季大礼服随驾。冠冕上的旒珠垂下,给李柯增添了不少威严。 祭典步骤繁琐,时间很长。齐正身边的马锡荣不知是怎么了,午后便开始脸色发白,站都有些站不住,终于在大典快要结束的时候一下子昏死过去。齐正连忙蹲下去看马锡荣的状况,周围同僚也不由小声议论起来。 翰林院的官员虽然品级不高,但因为编修史书的缘故,在大典时站的较前。马锡荣这一倒下,他们那块就有了些许骚动,皇帝很快便发现异状。李柯虽然昏庸,但并不暴虐,甚至可以算是个好脾气的君主。他发现臣子倒地,为了显示一点君王该有的体恤臣下,便走过去看了下。 李柯过去的时候,齐正正蹲在倒下的马锡荣旁边,两人正被各大臣围在中间。皇帝一走过去,大家都跪下山呼万岁,齐正也抬起头来拜见。 李柯从旒珠缝隙中,一眼便看到了齐正,心中诧异。原来,齐正长的很像皇帝的一个小叔叔,这位皇叔少时对李柯很好,有什么好吃好玩的总会拿给他。李柯儿时也总是找准机会就出宫去王府找他这位皇叔,及至李柯九岁,这位王爷便去镇守南边了,也不知为何,这么多年了,李柯再也没有关于他的消息。 看到齐正酷似皇叔的脸,李柯有些怅然,如今他已年近四十,也不知道他的小皇叔究竟如何了。因为他对皇叔的那番感情,李柯就深深记住了齐正,对他颇有好感。 李柯说道:“快将这位爱卿抬去朕换衣的棚中,宣随行太医过去为他诊治。”又看着齐正说道:“这位爱卿领的什么职位?” 皇帝这样问一般都是看中某位大臣了,故而回答的时候大臣一般都会详细说来,齐正答道:“陛下,臣名齐正,表字德谦,目下领翰林编修一职。” 皇帝点了点头,又说道:“真是好名字,正气浩然,人如其名。” “陛下谬赞。” 齐正在李柯面前露了脸,羡艳者有之,嫉妒者亦有之。陆安贤自然也看到了这一段,却没有过多留意,直至日后陆安贤才觉得后悔。 待大典结束,皇帝回到宫中时,已经是酉时了。一月的建康城天黑的很早,此时太阳已经下山,太监婢女将各殿的宫灯都点燃了,皇宫依旧是红墙黄瓦,煌煌灯火似乎能照亮一切。 齐正还没有回到家中,便有公公来宣旨让他去宫中觐见。他入朝为官这么久,除了殿试的时候远远见过皇帝一面,便是今天大典之时。皇帝突然要单独召见他,齐正感到诧异的同时,也不敢懈怠,连忙跟着宣旨的公公去了。 路上,齐正几次想向公公打探皇帝召见自己的原因,但得到的回答都是“咱家也不知道”,齐正只得作罢。二人一路无话,齐正心中越发忐忑。 皇帝还是在清心殿。 齐正可没有陆相那般的权力,能够在宫中乘轿,跟着宣旨的公公穿过一条又一条的长廊,才抵达靠后的清心殿。 通传之后,齐正得以进到内室,入目就是一片金碧辉煌,几只博山炉中散着香气,盈满整室。李柯正坐在中间靠墙的一张二人塌上,手中抱着一个手炉,身后靠着明黄色的软枕,看着像是今天累极。 “臣齐正参见陛下。”齐正还是第一次单独参见皇帝,故而很是谨慎,还带有一丝紧张,他行了大礼,身体伏的很低。 “爱卿平身。”李柯说话的声音有些中气不足的样子,想必身体已经很不好了,但他的语气还是很柔和的,似乎十分爱重这个臣子。 齐正起身之后,忍不住打量了这位“昏庸无能”的皇帝,只见李柯身形削瘦、脸庞浮肿、气色很差,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看着年已近五十。不过,齐正还是能够依稀看清楚这位帝王的清俊轮廓,他年轻时或者说身体尚健康时应该是个不俗的男子。 “今日,朕在大典上见到爱卿,觉得爱卿有些面善,颇像朕的一位故人。”李柯换了个姿势,斜斜依靠在塌的扶手上。 齐正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从小在雁北乡村长大,怎么会和皇帝的故人扯上关系,只好回答:“臣惶恐。” “爱卿不必惶恐,朕召你来,不过是有些问题想要问你,问完便也就无事了。”室内不知点的是什么香,随时间流逝越来越浓,齐正都有些觉得刺鼻。 “臣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爱卿是何方人氏,家中有几人?” “臣是雁北齐家村人氏,早年丧母,目前家中只有一父一妹。”齐正微微低头回道。 “那你的学问是怎么来的?家中没有什么远房亲戚吗?”李柯似是有些不信。 “是一位逃难至村中的老先生教的,家中并无其他亲戚了。” “罢了,也是,一南一北,是朕想岔了。世间之大,也会有两个毫无联系却长相相似的人。”李柯颇有些失望,喃喃自语道。随后,李柯又看向齐正,挥了挥手:“这便没事了,爱卿下去吧。” “是,臣退下了。”齐正简直莫名其妙,皇帝急匆匆召他进宫就说了几句奇奇怪怪的话便让他走了。直到走出宫门,他也没搞明白这是何意,但他没有再去思索这件事情。夜里,齐正又梦到了陆昀,梦中二人竟然行了云雨之事,且日日相伴,如胶似漆,真是一段快活至极的梦。 齐正没有搞明白皇帝召见的事情,当然就更不明白皇帝突然升他官的事情。 隔日一大早,天空暮霭沉沉,传旨公公又一次敲开了齐正家的门,宣旨升他做吏部文选。吏部乃是六部之首,下分四司,文选又是四司之首,是个正三品文官。翰林院是一个升官的好地方,但升这么快的,实属少见。齐正的升迁速度几乎赶上了当年的陆丞相。 齐正意外又惊喜,接过旨意,传旨公公后面跟着的几个小太监又捧着新的官服递给齐正。齐正家中的小厮替他接过官服,传旨公公的声音又响起来:“旨意下的突然,这官服怕不合身,齐大人姑且先穿着,过几天便会有新的官服送来。” 齐正应是,又给传旨公公些许赏银,一众宦官随后就都离开了。 皇帝下旨升齐正为三品文选的事情,很快朝野皆知,昔日的同僚们都赶着来巴结齐正,还有一些品级高的官员也想结交拉拢他。几天之内,齐正就参加了大小数场宴席。期间,有一场还是苏鹤山并几个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11 武官邀他,齐正欣然前往,与苏鹤山的关系又近了一些。 齐正成了皇帝面前的大红人,李柯时不时就喜欢召见他,但聊的都是一些寻常话。齐正去了几次总算咂摸出味来,皇帝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齐正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清楚自己一定和那个人长得很像,他也逐渐觉得皇帝的精神有些不对劲。 大康王朝的官员喜欢拉帮结派,官员们或因为利益或因为政见而合成一派,几派又因为各种原因互相争斗。齐正突然得到皇帝的器重,陆相一派中有些人便有些坐不住,想要巴结者有之,想要打压的也有,但是陆安贤却觉得无甚必要,皇帝只拿齐正当个乐趣,并没有太大威胁。 第9章 第 9 章(修) 齐正不再像之前那般小心,在翰林工作这么些日子,他基本摸清楚了朝堂的局势。大康朝现在朝政污浊不堪,陆安贤几乎统领了全部的文官,大部分事务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除此之外,还有郑家、吴家、周家等权贵家族和部分武官较有实力,陆安贤仗着皇帝的信任权势太盛,这些人为了明哲保身也都各自蛰伏,竟然没有拧成一股对抗陆安贤。 齐正不是一个甘于人下的人,他想要大权在握,就不能归于陆相那一派,不然就永远受陆安贤的掌控。要自成一派,与陆安贤分庭抗礼,最好的办法就是结合这些散着的势力,将其合成一体。 大康朝文武官员并不怎么结交,文官嫌弃武官粗鲁,武官又觉得文官清高迂腐。齐正便想先从武官这边入手,再谋求其他。他看准了镇国大将军白思启,但是白将军是一个不怎么管朝堂那些乱七八糟事情的人,要想拉拢这位大将军,可能还要费一些心思。 撇开这些不谈,齐正目前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得到陆昀。齐正和苏鹤山喝了不少次酒,苏鹤山酒量并不好,每每喝多了的时候还喜欢多话,除了一些实在不能为外人道的事情,齐正从他那里打听到了不少,尤其是关于陆昀的。 陆昀几乎就是被完全逐出了陆府,大门也进不去,想要见郑氏还要挑着日子,赶在郑氏去庙里上香的日子在外与母亲相见。陆昀和苏鹤山的关系岂止不亲近,简直就像陌生人一样,自己住在苏府最里面的弄梅院中,轻易不怎么出来。 齐正知道这些,心中便有了计划。他现在是三品官员,皇帝常常召见会赏赐些东西,别的官员为了巴结他也会送一些礼物。因此,齐正的钱财快速积累起来,也购置了一座小宅子,添了马车和几个小厮。 齐正有了钱,便想到之前那个蓝底鎏金的博山炉,他忙跑去那家店,但是蓝底鎏金的博山炉已经卖出去了。齐正不免失望,掌柜的看他衣着不凡,是个财大气粗的,进来看了一眼却一脸失望,便要出去了,忙上前热情招待。 “这位贵人,您是想要什么?本店最近新进了一批货,都是能工巧匠细心打磨出来的,贵人看看可有喜欢的?” “我记得这之前有一个蓝底鎏金的博山炉,当时看了甚为喜爱,今日想来买下,怎么没了?”齐正指着右边博古架一格问道。 “贵人真是好眼光,那只蓝底鎏金博山炉是抚临镇一位大师所造,举国也就那么一个,前些日子有位大人来买走了。贵人要不要看看其他的,本店还有很多其他样式的。”那博山炉似乎还挺有来历,掌柜一听便想起来。 “那便罢了,不是那一只,怕他不喜欢。”齐正说完便想走了。 “贵人是要送礼?这送礼一事,最重要的是心意,送的是什么倒在其次。再者,本店名家所出的博山炉大把,贵人挑上一挑,指不定能挑到更好的呢。”掌柜的是个会做生意的,一番话说的齐正动了心。 齐正想起陆昀那天对着那博山炉爱不释手的样子,又想到他一个人在弄梅院也不知道过的究竟怎么样,便想着没有那只博山炉,送一个差不多的给陆昀把玩,也能添一份意趣。齐正想到此,就开始认真听掌柜的介绍来。 最后,齐正挑了一只藏青色的博山炉,鎏金纹饰和那只不太一样,但远远看去,两只博山炉有几分相似。 掌柜收了一大笔银子,估计赚的挺多,眼睛都笑的眯缝起来。齐正买到了礼物,自也是开心,和掌柜的要了笔纸,写了些东西,又让自己的小厮去翻弄梅院的墙了。 那小厮是齐正刚收的,人很机灵,齐正叫他竹青。竹青接了齐正的东西,绕去了苏府后面。好在苏府的墙不是太高,竹青没费什么力气便爬了进去,他轻手轻脚的却还是惊动了正在院中晒太阳的黄耳。 黄耳上前几步,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打量了几下竹青,似乎是觉得竹青没什么威胁,便又卧在一旁了,只眼睛还盯着竹青。竹青其实爱猫,但他还要快些放了东西去找齐正,便忍住没有去逗黄耳。竹青把装着博山炉和信纸的盒子放在院中一棵离门不远的梅树下,就又翻墙走了。黄耳眯着眼睛,慢悠悠走到盒子边,闻了闻,晃了晃头又回去趴着晒太阳了。 弄梅院中十分安静,只有风微微吹过的声音。黄耳趴在中间懒洋洋的,一树树的梅花早已开了,不时落下几片花瓣,树下精致的盒子正等着人来将它拾起打开。 半个时辰过去,黄耳喵一声站起来进了屋内。陆昀正在屋内看书,黄耳见到他便走过去用头蹭了蹭他的小腿。陆昀见到黄耳那副憨态可掬的样子,放下手中的书,俯下身子轻柔抚摸黄耳。 “黄耳,怎么突然想起和我撒娇了。” “喵——喵——”黄耳喵喵几句,想要钻进陆昀的怀中。 陆昀被它逗的笑了起来,抱起黄耳向门外走去。 “今年的梅花开的真好,你说是不是?”陆昀看着满院的梅花,心情愉悦的问起黄耳。 黄耳却从陆昀怀中跳下来,喵喵叫了几声向其中一棵树走过去,还回头望了望陆昀。陆昀还以为黄耳怎么了,走过去一看,却看见黄耳身边有一只礼盒。 “这盒子哪来的,难道是你偷拿的?”陆昀第一反应就是黄耳叼回来的,但看到盒子不小,且方方正正,不像黄耳能够拖回来的样子。 “那难道是馨儿放的,不可能呀,她和于大娘出去还没回来呢。”陆昀喃喃自语,还是想不通这盒子是怎么来的,那边黄耳又喵喵叫起来,似乎着急让陆昀打开这个盒子。陆昀看着它那副急切的样子,又笑了起来:“好吧,既然黄耳想看,我便打开一下,应该也是不妨事的。” 陆昀打开盒子,见到里面躺着一只价值不菲的博山炉和一张折起来的纸,纸上还有墨迹透出来。他展开那张纸,只见上书几个龙飞凤舞的字:“看到这博山炉便觉得你会喜欢,希望没有唐突了你。齐正。” 一阵急风吹来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12 ,夹着几分寒意拂过陆昀的脸,他却觉得自己的脸热的厉害,心跳也有些加速。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把东西送进来的。陆昀站了一会儿,黄耳喵喵叫了两声。陆昀拾起盒子,把纸叠好,抱起黄耳,进去屋内了。 馨儿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家少爷坐在桌前一言不发,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想些什么。随着陆昀的视线,馨儿还看到一只做工精致的博山炉,价值不菲的样子。 “少爷,这博山炉怎么来的,苏大人送来的?看着和前些日子在集市上看到的那只有些像呢。”她这么一出声,陆昀便从怔愣中反应过来。 “不是,我今日看完书,想去屋外面透透气,就见到它被放在树下,里面纸条说是齐正送的。” “齐正?那天送还我们钱包的大人?哎呀,我就觉得他对少爷你有意思,原来真的是呀。齐大人也是个好人,苏大人都不来看少爷,比起来,他对少爷上心多了。” “馨儿,不要乱说。” “好了,我不说了,少爷就是面皮薄。我去准备晚膳,今日有少爷最爱吃的糖醋排骨。”馨儿也没有太在意这件事情,见陆昀不想让她多说,她便退去准备晚膳了。 “上心……”只留陆昀一个人在房内喃喃自语起来。 齐正在建康城较为繁华的地段购置了一处宅子,是一个将要远赴外地上任的大人低价卖给他的。宅子不算大,但是布局合理,该有的家具也都有,不用怎么添置。挂上牌匾,便是齐府了。 齐正是乡下出来的,比起坐在房内的檀木椅子上,更喜欢在晴朗的日子坐在院中。此时,他正端着杯茶,坐在院中一把交椅上。 “竹青,你真的把那盒子放在显眼的地方了?没有惊动什么人吧。” “哎呀大人,您都问了好多回了,竹青发誓真的什么人都没有惊动,真的把盒子放在显眼的地方了,您就放心吧。”竹青正提着壶要给齐正添茶水,听见齐正又问这话,语速很快的又重复了答案。心里暗想,也不知道齐大人到底怎么了,患得患失的样子。 “这会儿也不早了,昀儿应该是看见那博山炉了,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齐正喃喃道,心中既有一丝期待和窃喜,也有一点紧张。 第10章 第 10 章 祭天祭祖大典办完之后,大康朝的官员们便会歇息大半个月不用上朝。大概是因为皇帝荒淫,上行下效,大康朝的官员也喜欢狎妓。春假的时候,官员们三两聚会,关系好一些的也会结伴去妓院男馆。 齐正的假期几乎都在各大酒楼中度过了,喝了不少酒,也和很多官员熟悉起来。当然,齐正也去了不少妓院,甚至男馆。他自小乡下长大,一开始去妓院和男馆的时候还非常窘迫,但去的次数多了,也咂摸出其中滋味来,同时也更频繁地做起与陆昀云雨的梦来。 齐正也曾想过,这样去妓院是不是有些糟蹋了自己对陆昀的心意,但几次被同僚们一番劝说和拉扯,还是半推半就的去了。几次过后,便也心安理得,官场之上,谁不是这样呢?何况,和大臣们经常一起玩乐,也有助于自己的官运。 齐正不仅和文官玩乐,也去结交武官。武官们认为他不是那么的清高迂腐,也稍有一些身手,往往一开始就会和他亲近一些。渐渐地,齐正也和大部分武官混熟悉了,了解到其实对陆安贤不满的人很多,这些人都是他可以利用交往的对象。 还有一个意外之喜,他发现苏鹤山并不像表面那样地对陆安贤忠心耿耿。陆安贤觉得苏鹤山并不是有大才的人,因此从来不委以大任。苏鹤山说来是一个武官,其实干的基本都是文职,很是清闲,也就没什么权力,他心中对于此是有怨气的。可陆安贤积威甚重,在旁人看来,苏大人就是陆相的人,苏鹤山便只能跟在陆安贤后面,没办法也没能力去再去做些什么事情。 齐正亦没有忘记镇国将军。 春假的最后一天,听说白思启拜访完了自己的老友亲戚,于昨日返回自己的府邸。齐正便递了拜帖,提了礼物去白府。 白将军心情似乎不错,齐正没受到什么阻挠,便进得内室。 白思启今年五十出头,但是身体康健、面色红润、身形魁梧,一看就是常年习武的人。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一员猛将,在外族侵犯厉害的那些年里,立了很多战功。白思启与其夫人伉俪情深,一生只娶了这一位,但白夫人红颜薄命,很早就去了。留下一个儿子,由白思启亲自教养长大,可是前些年却战死了。自此,白思启就不怎么再参与朝堂上面的事情。 “齐大人怎么想起要来看老夫?”白思启让人添了茶水后,便问齐正的来意,声音洪亮如钟。 “下官入朝为官不久便听说了不少有关白将军的英勇事迹,心中仰慕,特来一见。” “哈哈哈,无事不登三宝殿。齐大人有什么事情便开门见山吧,老夫可没有什么耐心和你绕圈子。”白将军为官多年,知道齐正来这里找他一定有什么事情。 “果然瞒不过老将军。目下朝政混乱,不仅因为皇帝昏庸,陆相这一派也是暗藏私心,搅乱朝政。但文官一派都和陆相一心,武官倒还好,却没有一个主心骨。下官来此,是想求白将军重新站到朝堂上。”齐正见白老将军如此,便直接说出来意。 “年轻人话里说的都是大义,但老夫看似乎并不只是这样吧。”白思启看出眼前这个年轻人,所说和所想的并不一样。 “白将军对事情真洞若观火。下官确有私心,但陆安贤扰乱朝政也是事实,白将军就不想将这一派一网打尽吗?” “年轻人,老夫累了。这朝堂上勾心斗角、尔迷我诈,老夫看的实在是太多了。我的独子也算是死在党派斗争之中,他死了,我也不想再参合。”白将军一番话中满是拒绝之意。 齐正看着白将军说完话便开始喝茶,好像并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了,心中有些着急,但也并不愿意就此放弃。见白老将军没有要赶他走的意思,便坐在那里和白思启闲聊起来,边聊边想事情还有没转圜的余地。 时间过去的很快,转眼便要用膳了。白思起和齐正聊得挺愉快,便要留他用膳:“后生可畏,老夫和你谈说一番,看出你是一个大格局的人才。只不过老夫还要告诉你,某要成为欲望的奴隶。时候不早,便留下一同用膳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只不过白将军真的不想报丧子之仇吗?下官也觉得白将军是一个有抱负、心系天下百姓的人。如何就要这样蛰伏在府中?什么也不做当然不会行差踏错,可下官觉得这样也算不得什么正路。” 齐正说完这番话,白思启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也不再说话,只看着手中的白瓷杯,神色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13 辨不出喜怒。一时之间,屋内安静极了,一切都宛如静止了一样。齐正不由地有些后悔自己的心急,生怕这件事情就此砸了,还惹得白将军发怒。 “哈哈哈……说的好啊,说的好。既如此,老夫便答应你。只不过,你要保证你达到目的之后,不会为祸百姓。”良久,白思启还是答应了齐正。 随后,二人便在白府用了膳。白思启的妻儿都已经死了,他平日也不与官员结交,齐正和他用膳时喝酒畅聊,倒也宾主尽欢。 用膳完毕,齐正和白思启将朝堂局势梳理一番。齐正发现白将军虽然已经很久不理会朝堂诸事,但仍很清楚局势。他手上现在虽没有实际兵权,可是很多将军都对他推崇备至,可说是一呼百应。 得到白将军的同意,就等于是掌握了大康朝大半的武官势力。齐正从白将军府中出来,心情极好。 时间过得很快。 随着一声惊雷,江南春雨淅淅沥沥落下。好雨知时节,不若春雨贵如油的北方,江南春景总是更添几分诗情画意。 但这雨也来的突然。建康城青石板路上,雨滴落下溅起一个个小水坑。大部分行人都没有带伞,只好抱着头疾步奔跑。 齐正穿着一袭蓝色锦袍,撑着把油纸伞缓步走在路上,人群中非常显眼。今日,他想再去集市上看一看,给陆昀再挑一份礼物。 上次送博山炉后,齐正陆续又送过陆昀几次礼物,都是让竹青给送过去,每次也是偷偷翻墙过去,放在梅树下面,不欲惊动屋内的人。不过,后来的这些礼物都是一些小玩意儿,并不名贵。 这是因为竹青第二次去的时候,在梅树下看到了上次的那方锦盒,上面还用小石子压着一封信。信连同锦盒一并到了齐正手里,信上所写多是客套话,但拒绝之意也很明显,意思大概就是这博山炉太过贵重,陆昀不能收。 故而,齐正再送,便送些冰糖葫芦小糖人、干草编的小动物,还有怪谈杂书之类。附信一封,只说上次与陆昀相见如故,这些东西都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只是在集市上看见有趣,许是陆昀会喜欢,便买来送给他,一番心意,希望他能够收下。 也许是物件并不名贵,陆昀倒是没有再退还过去。 转过年,春天便一步步进了,直等惊蛰之日便万物苏醒,春回大地。齐正早便想给陆昀亲自挑一身衣服。送了几次小礼物,齐正觉得时机已到,便今日出门要给陆昀挑春衣。 不想刚出门不久,大雨便下,春天不期而至。 齐正走进布庄的时候,锦袍的下摆都已经湿透了,可是他却也不急不恼,反而心情愉悦。大雨的天,趁这时候来买东西的人并不多,此刻布庄内只有齐正一人。 掌柜照例上前接待:“这位贵客,是想挑布料还是做成衣?” “做成衣,不过是给别人挑,只知道大概身高和胖瘦,不知你们能否做出来?” “本店裁缝手艺在整个建康城都是数一数二的,贵客只要描述得当,做出来的衣服虽不能和亲至此处的效果一样,可也不会差太多。” “如此便好。只是我不太清楚春衣的款式花色,还请掌柜的帮我介绍一二。”齐正想给陆昀挑一件最为合适、最衬他的衣服,便想听过掌柜介绍后再行决定。 “哪里来的穷酸呀,买个衣服这么磨磨蹭蹭的。”正是吴晗,这人因为父亲的缘故在户部领了个闲差,却并不怎么去。大把的时间都被他浪费在和小情儿调情玩耍去了。这不,今日吴晗便是带他的相好来挑衣服。吴晗一向有些目中无人,刚进门听见齐正的话,便忍不住出言讥讽。 “掌柜的,还是照老样子,有什么新的布料都拿来给我身边这位看一看,合适便都做成成衣,几日后再来取。”吴晗边说还边斜眼看了齐正一眼。他这个买衣服的法子,怕是一下便要用掉普通百姓半年的花费,可见他的父亲贪了不少的钱财。 “吴大人是贵客、常客,小的自然知道怎么做,这位公子这边请。” 齐正不与这位纨绔子弟一般见识,不过却饶有兴致的看着吴晗带来的小公子。那位小公子长相很秀气,白嫩的小脸上一双大大的圆眼睛,脸型和陆昀竟有几分相似。 那小公子将布庄内的几匹新布料都拿来比了比,最后买了大半。齐正细细看了那公子试的每一个颜色,想象陆昀穿起来如何,心中便有了数。 “掌柜的,我就要那个藕荷色花纹的吧,大概多久可以来取?”待吴晗走后,齐正对掌柜的说道。 “好嘞,您三天后来取便行。” 三日后。 齐正取了成衣,掌柜说的没错,这布庄里的师傅确实手艺精湛。白底带大片藕荷色花纹的布料点上些许嫩绿色的刺绣,宛若衣裳之上开出了大片海棠。陆昀若穿上这件衣服,一定婉若清扬,却也不失艳色。齐正很是满意,付了剩下的钱,直去苏府。 但这次,齐正没有让竹青帮忙去递衣裳,自己直接翻过了苏府后墙,便坐在梅树下等着陆昀。黄耳正在旁边一棵树上,见状爬下树来,盯着齐正也不叫,最后居然直接趴在了齐正的身边。 陆昀推门出来的时候,便见到一个翩翩佳公子坐在树下,身边还躺着一只猫。 “齐大人怎么来了?”陆昀惊讶道,声音里还有一丝自己也察觉不到的喜悦。 “前些天出门赏春,突遇大雨,便进到一家布庄避雨。掌柜人极好,我想照顾他生意买匹布料,挑来挑去却没有深布,便买了一匹藕荷色的,我也没有旁人可送,只想起你来。”为了陆昀能够收下,齐正扯了个蹩脚理由。 “这……哪家布庄还没有深布的?”陆昀疑惑极了,饶是他这个不怎么出门的,也知道大康朝人多穿深色衣服,一是因为深色布料经穿,平头百姓为省银子和干活方便都会选深色;二是因为官员大人为求稳重,一般也都会选深色。哪家布庄都是深色布料占了大半,怎么有布庄没有? “呃……哎呀,我好心送来衣裳,昀儿还要怀疑我。”齐正一梗,只好岔开话来。 “你……”陆昀脸上红晕稍显,长这么大,除了郑氏还没有人唤过他昀儿。 “你便收下这衣服吧。我初来这建康城,也没有什么朋友,只与你相见如故,有什么事情也只想到你。你若不收下这衣服,平白浪费了,多可惜。”齐正见陆昀脸红红的甚为可爱,忍住没有再逗他,怕再逗脸就要烧透了。 “你这些日子都送我好些东西了。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既是朋友,我也该送你些什么,可我这里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陆昀听齐正这么说,心中一激荡,他长这么大,还没有一个朋友。齐正愿意和他做朋友,他就想着要真心相待,直想自己有什么好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14 东西可以给他。 “你这臂钏不错,不若送给我吧。” 大康朝女子喜戴臂钏,又称缠金臂,戴在手臂上无论从何处看都为数道金环,光线流过这金环,便可为女子容色再添几分。陆昀会有这金环,是因为他兼具男女,出嫁之日,郑氏便将自己最爱的一只臂钏给了他,也算是讨个好意头,留一个念想。陆昀有时候想念郑氏,便会戴上臂钏。 “这……好吧,便给你。”陆昀本来想着这是母亲给自己的,有些舍不得,但又想朋友之间不该藏私,既然齐正想要,这臂钏左右不过是身外之物,没什么不能给的,便答应下来。 “昀儿怎么答应的有些不情愿?那我便不要你这缠金臂了,你这香囊也不错,我要这香囊好了。”说罢,齐正竟就直接从陆昀腰间将那香囊扯下了。 “这香囊……”那香囊只不过是馨儿随意绣的一个,根本不值钱,陆昀有些拿不出手。 “怎么,一个香囊也舍不得?”齐正调笑。 “没有!你若喜欢便拿去。我想说……这臂钏,我也可以送给你的。”陆昀被他一说,有些磕磕绊绊起来。 “好啦,这臂钏可是贵重的东西,你不肯收那博山炉,我也就不要你这缠金臂。” …… 这二人就在院中拉拉杂杂说了半晌,最后陆昀收下了衣裳,齐正婉言谢绝了晚膳便翻墙出去了。 堂堂一个三品大官,翻别人家后院的墙,说出去怕是没什么人会信。陆昀看着齐正翻过墙壁,身子一矮便不见了,心中颇多滋味。 黄耳喵喵叫了两声,过来蹭蹭陆昀的腿,陆昀一手抱起它,一手拿着衣服回了内室。展开衣服一看,陆昀便想到母亲院中的垂丝海棠,一到季节便热热闹闹挤满整个院子,好不醉人。想到那遍院的海棠,他又起了思念之情,但转头一想却又想到齐正,他是他第一个朋友,不由又心中一甜,苦涩的思念便淡了开来。 可是,他那样好的人,我终究配上不上他。情窦初开的人,总会愁肠百结。正如齐正觉得自己需要更进一步才能配得上陆昀一样,陆昀也不禁自卑,为他生来就异样的身体。 不过,人与人之间都是很奇妙的,两个本来不相干的人,说不定就会在一个恰好的时机、场合因为一句话、一样事物而产生牵连。 在这个宁静的早春之日,海棠还未来得及盛放,迎春花兀自开的热闹,齐正和陆昀开始有了千丝万缕的牵系。 作者有话要说:  粗长的一更哈哈哈,齐正是个心机攻,以后陆昀看到海棠就要想到他 第11章 第 11 章 皇宫,太极殿。 “陛下,北戎来势汹汹。臣接到战报,辽州城关已破,北戎军一路南下便要攻至上陵!”兵部尚书跪在太极殿中间,向龙椅上的李柯说道。 大康幅员辽阔,地广物博,因此发展起来很快。可同时,大康边境绵延数千万里,让其防备异族来攻难上加难。康朝鼎盛时期,外族尚不敢来犯,但现在今非昔比,外族便蠢蠢欲动。大康衰落之际,人人都想分一杯羹,第一个采取行动的就是北戎。因其以游牧为生,物资缺乏却兵强马壮,所以攻势迅猛,不多时便破北边几座城池。 朝廷一开始并不太重视,以为迟早会夺回被攻的城池,便只多运些粮草就罢了。但现在辽州一破,事情便不简单了。 辽州一破,南下就是上陵,上陵离雁北不远,雁北之南两千多里就是建康。建康虽然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若真让北戎攻至门前,大康也气数尽了。朝中官员听得兵部尚书的奏报,多忧心忡忡。 “臣以为,陛下应当在朝中选一人,率军速去上陵镇守,方可还有转败为胜的可能。”苏鹤山上前奏议。 李柯斜倚在龙椅上,像被人抽空了力气一般,浑浊的眼睛望着下面的臣子,脑中却空空如也,想不出什么话来。 半晌,太极殿中响起皇帝有气无力的声音:“便照爱卿所说。” “臣以为,还是早将镇守之人定下来。” “是如此,臣举荐镇国将军白思启,白家满门忠烈,白将军少时便立赫赫战功,由他去,此战应可反败为胜。” “臣以为不可,当选李都督……” 太极殿上吵作一团。国难当头,真心出谋划策以度难关的人并不少,但也有许多仍在考虑自己的私利。这些人说着说着,声音愈高愈杂,李柯只觉得脑中轰轰作响,头痛欲裂。 “诸位大臣如此吵闹,莫不是当太极殿是市井之地。”陆安贤话一出口,大臣们便都各自收敛,太极殿安静下来。 “陛下,臣以为确实需要派一人前去镇守,只这人不该从朝堂上出,而该在陛下的两位皇子中选一人。” “陆丞相这是何意,皇子金贵,也未曾带兵,怎么能如此便去前线,我大康又不是没人了。” “李大人莫急。臣以为,一来,我大康储君未定,这次领兵可以试炼皇子资质;二来,皇子亲征有助于鼓舞士气,士气高涨,必然易胜。不知,陛下以为如何?”陆安贤不急不缓,声音平静,说完一番话后,抬头直视李柯。 “就照陆相说的办。”李柯被陆安贤一看,下意识答道。 “陛下不可啊……” “臣以为不妥……” 一句话如水溅热油,太极殿上又开始闹哄哄起来。 “诸位大臣,陛下已做决定,你们还在这里吵作一团,是不将陛下放在眼里吗?”陆安贤一句话便将此事定了音。 之后自然又是几番争论,最后决定镇守的人是大皇子李梓荣。 齐正站在文官那里,并没有发表什么言论,他知道,这朝堂现在还是由陆相说了算。他若是直言激辩,不仅达不到效果,还会平白招惹陆安贤的注意。 其实每位大臣心里都清楚,陆安贤的一番话根本站不住脚。李柯的两位皇子李梓荣和李梓苍都是草包,治国方略都不大懂,哪里知道如何带兵打仗。更何况,说起鼓舞士气,就算是李柯御驾亲征,也比不上白思启的一呼百应。 没人来得及把这些说出口,就被陆安贤一句话打断了。不过,就算给机会,敢说的人也不多,就算真的说了这些,皇帝也不会听。所以,陆安贤才能一次又一次的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朝堂才会渐渐变成他的一言堂。 不管怎么说,大皇子李梓荣要亲征上陵的事情,便板上钉钉了。 乐景殿 “父皇同意了?”李梓荣本来在礼部挂了个闲职,没有做多久就被陆安贤三两句罢了职。因此,他并不能上朝议政,让他去亲征的事情,还是过了半天才知道。 “回殿下,皇上确实同意了,封你为龙虎将军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15 ,还点了李都督做副将。”李梓荣不能上朝,巴结他的一些人中自然会回来告诉他朝上的事。今日便是一个小言官将事情一一禀告。 “如此甚好,待我去上陵取得军功,父皇说不定就会封我为太子。到时,你便是我的詹事。” “谢殿下,微臣祝殿下马到成功。” “北戎蛮子,空有武力,拿下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李梓荣胸有成竹,已是在幻想自己成为太子之后的无限风光了。 陆府,听雨轩。 “可都清楚了?” “主上放心,我等必将事情办妥。” “既如此,便下去准备吧。” 待厅中众人走干净,陆安贤从主坐上站起来。他走至窗边,窗外竹林四季常青,似乎定了格,时间流逝唯有这竹林不变。 陆安贤看着竹林,眼中渐渐盛满戾气。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这都是什么恶心人的话,偷窃者就当受万人唾骂。李必趁虚而入取他陈朝而建大康,他们陈氏便要夺回来,还要夺得堂堂正正,让世人都知道康朝是逆天窃贼,陈氏才是天授君权。 故而,他们陈氏一族蛰伏多年,一代一代取最优秀的子孙,改名换姓入朝中做官,一步步腐朽大康,等大康衰落之时,再出来当乱世中的英雄。待推翻大康后,再宣扬狗贼倒行逆施,才使得国家动荡、百姓受难。而陈朝皇帝是真正的天子,拥立陈氏才能国泰民安,这便能够将陈朝推上神坛,并将李氏一族钉在耻辱柱上。 多少年了,他们大陈等了不知道多少年,终于要在他陈项先的手上完结这李氏一族,光复大陈。想到这里,陆安贤忍不住笑的恣意畅快。 窗外,骤然而起的疾风吹得竹林沙沙作响,那不知从何而起的风越来越大,几只竹子受不住竟就断了。 不一会儿,大雨倾盆而下。 苏府,弄梅院。 这些日子,陆昀的生活中到处都充满了齐正的影子,房内大多数的小摆件都是齐正送的,手边看的书也是齐正送的,木匣内还装了不少和这些东西一并送来的信件。 自那天送过衣裳,齐正还亲自翻墙来弄梅院与陆昀见过几次,甚至还在弄梅院用了几次饭。这二人聊起来总没个完,陆昀不常出去,齐正便将建康城内的大小见闻,雁北之地的北方风俗细细道来,间或也谈一谈陆昀儿时的事情。 时日越久,陆昀眼中的迷恋便藏也藏不住了。齐正自然看到了,心中得意又满足,去弄梅院就更加频繁。 这日下了朝,齐正又翻墙去了弄梅院。他到时,陆昀正和黄耳玩的开心,见他来,陆昀放下黄耳,高兴之情溢于言表:“你来啦,这么早,用过早膳了吗?” 齐正看着陆昀今日正穿着那天自己送的衣裳,情难自禁,想也没想就上前抱住了陆昀。陆昀脸一红,就要挣开。 “别动,让我抱一下吧,今日见你穿这身衣服,实在忍不住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陆昀害羞极了,但到底没有再挣扎。 “我怎么?你不喜欢吗?”齐正忍不住就想逗他。 “我……你……登徒子!” “哈哈哈……昀儿也知道这些了,杂书没少看呀。” 齐正笑着放开了陆昀,欣赏他红彤彤的脸,陆昀看他如此,气闷地轻轻打了他一下。 “好啦,昀儿,我今日忙里偷闲就为了来看你一眼。一会儿便要走了。” “你这么忙还来回跑,累得慌。我又不会走,你等闲了再来。”陆昀见他脸色确有一点憔悴,不禁有些心疼。 “来见你,我可不累。”齐正又想逗他,见陆昀又要恼,便转过话头,正经了神色说道:“昀儿,我想要和你同住一舍,日日见面,你若也是如此,明天晚上酉时来天外楼吧。” 说完这番话,齐正也不等回答,手抚了抚陆昀的脸就翻墙走了。 雨点骤然而落,黄耳不喜水便跑回屋内,馨儿打着伞走到陆昀身边:“这雨也是下的突然,少爷怎么呆站这儿,快回内室吧。” 陆昀小声道:“这人……也不知道竹青在不在墙外,这雨这么大,可别着凉了。” “少爷说什么?” “啊,没什么。” 陆昀回到屋内,又想起齐正的一番话来。他长至现今少尝温情,只有一位母亲还算爱惜他,却也时常因为他而哭泣。陆昀不过才十七岁,心性单纯,齐正这些日子各种温言暖语,早就赢得了他的心。可是因为他的身体,陆昀不敢说出自己的心意,他不想吓到齐正,最后连朋友也做不成。 今日齐正说了这样一番话,陆昀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其实这个问题是迟早要摆上台面的,齐正不可能日日翻墙来寻他。可是他也知道,若是真要朝夕相处,远比想的要复杂。不说苏府、陆相,便只谈他的身体,也是难呐。 “唉……”陆昀叹了口气。 第12章 第 12 章 馨儿觉得少爷从昨天开始就怪怪的,大部分的时间都坐在窗前发呆,黄耳撒娇也不理会,还一个劲儿叹气。饭桌上,少爷更是吃的比往常少,一副茶饭不思的样子。 “少爷,你怎么了?从昨天开始就这样,喜欢的菜也没动两口,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没事,馨儿不必担心。”陆昀从呆愣中反应过来,筷子差点没拿住掉了。馨儿心里道,又是这样。 陆昀从齐正走后便一直在想那天外楼之约,心中无比纠结,不知该不该去。去,话就都得说明白,很大可能他们连朋友也做不成了。不去,齐正会不会生气,以为自己是个薄情的人? “唉……”陆昀又叹了口气。馨儿摇摇头,将午膳收拾了,自去逗弄黄耳。 眼看着离酉时越发近了,陆昀心中却没有一个答案,差点都想摘朵花来看看是去还是不去了。 酉时,天外楼 建康城将暮未暮,天外楼正人声鼎沸。一位公子站在大门口左看右看,似在寻什么人。他一身豆绿衫子,头未著帻,只以一根简单木簪固定,通身风华叫人忍不住盯着瞧。这人正是陆昀,他思索了两天,觉得有些话该说清楚,决心赴约。 “这位公子在找什么人?”出声的是天外楼的少东家梁宇霖,他今日正来天外楼视察,远远看到一个绿色人影站在大门口不进来,便来询问一番。 “我来赴约,可是不知道他人在哪里。”眼前这人通身墨色,只袖口有些红色祥云纹饰,身长快到九尺,罕见的高。陆昀看这人虽然身高压人,却眼神温和,是真心想要帮忙,便答了话。 “公……公子可以再说详细些,在下不才,这天外楼是家里的产业,进出宾客都有留意,在下说不定知道公子的朋友。”梁宇霖看到眼前人眉目清晰,唇如含朱,说话间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16 磕绊了一下,但到底是见过场面的人,很快便调整过来。只是一开始的五分真心变成现在实打实的想要快些帮陆昀找到人了。 “我只知道他是翰林院的,叫齐正,字德谦。你知道他吗?”陆昀虽然和齐正相识已久,却还不知道他现在早已是三品文选。 “是吏部文选齐大人吧,他之前是在翰林,不过前些日子被皇上升为文选了。他前日还到这里订了雅间,只不过现在还没到,大概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公子要不先去楼上等吧。”齐正和那些官员吃酒大多都是在天外楼,梁宇霖对这位皇帝面前的新晋红人记忆深刻,陆昀一说便想起来了,只不知这公子和齐正是什么关系,竟不知道齐正已是文选。 “谢谢你,不过我还是就在这里等他吧,免得错过了。”陆昀拒绝了梁宇霖的好意。他心中想着,既然齐正还没有来,那他便还是在门口等着,好叫齐正一进门就看见自己。 “这门口风大人多,你去楼上等着,齐大人来了我知会他一声便可。”梁宇霖心中好笑,这公子似乎不常出门呀。 “那我便……” “昀儿,你怎么在大门口站着,虽是春天了可晚上风还凉呢。” 陆昀话还没说完,齐正便来了。他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着急赶来。 “你来啦。”陆昀见到齐正,忍不住笑出来,一双眼睛弯弯的,在天外楼门口灯笼的映衬下煞是好看。 “昀儿,你能来我真高兴。我今日被事情耽误了,这才迟了,你等久了吗?”齐正着急解释道。 梁宇霖在旁边看得真切,心中对这两位的关系便有了数,这两人是一对有情人嘛。齐大人可真不一般,在“昀儿”面前和在旁人面前完全就是两个样。不过,这齐大人有了这样的绝色,怎么还总是喜欢去狎妓?梁宇霖想不通,但三个人都站在天外楼门口不是什么有趣的事,外面已有人频频投来目光。 “齐大人前天订的雅间还留着,不若便上楼吧。” “好,谢谢梁老板。昀儿,我们上去吧。”齐正虚搂住陆昀的肩膀,将他带上楼去。 楼上,观澜间。 “昀儿,你是不是爱吃糖醋排骨?这天外楼的排骨是专门采购的,比别家的要劲道。”齐正点了一桌菜,此刻正给陆昀夹一块排骨。 “你自己也吃,怎么点了这么多菜,都吃不完。” “昀儿只管吃便是,你吃剩下的,我就全都扫进肚子。” “你又这样……对了,梁老板说你已是吏部文选了,你怎么都没和我提过。” 陆昀见齐正又要逗他,有些生气。又想到梁宇霖所说,便问出口来。他一说出这件事,齐正就放下筷子,神色严肃起来。 “我确实已经是吏部文选,之前不说,是想在今日说。” “为何要今日说?”陆昀不懂齐正所说,但见他面容严肃,也不禁直了直身子。 “昀儿,我当初在宫中一见你,心里便有了你,每日辗转反侧。后来终于与你结识,却只能隔三差五翻墙相见,相思之情实是折磨。” 齐正一番剖白,陆昀听后脸红了个遍,心里有如擂鼓,齐正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说了爱慕之情,他真是招架不住。 “昀儿,我真想和你日日在一起,只不知你怎么想?”齐正见陆昀心动,立即又加了把力气。 “我也喜欢你。可是,我已经是苏大人的妻子,怎么和你在一起呢?”陆昀当然也想和齐正在一起,但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实在多,他不知该怎么办。 “这件事情,我自有解决的办法,你不必担心。你既这么说,便是同意了?”齐正心中狂喜,虽然知道陆昀对他有情,但亲耳听到又是另一番滋味。 见齐正说的笃定,陆昀一时间愣住,很快他又反应过来,这件事情或许真的可以解决,可是他的身体呢? “我父亲不会同意的,他权势大,若是被他知道了,你可怎么办呢?” “没关系的陆昀,他不会知道的,我已经有了万全之策,你只要点头同意,我便能办成此事情。”齐正看着陆昀担心他的样子,心中一片柔软。 “可是……齐正,我喜欢你,可是……我,我……”陆昀见齐正根本不在意陆相、苏鹤山,一时之间又喜又忧。这些阻碍在他们之间的旁人,齐正都可以解决,自然是好事,可是他的身体怎么办呢,他说不出口。 “别可是,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我真的有办法,保证你嫁来之后一切顺遂!”齐正看陆昀皱着眉头,忍不住手抚上去,双手托起陆昀的脸,好让陆昀看到他坚定而真诚的眼睛。 “唉……”陆昀看着齐正半晌,叹了口气,一时相顾无言。 最后,陆昀像是下了决心,把齐正的手从自己脸上挪开,声音有些艰涩地说道:“齐正,我真的喜欢你,也想和你在一起。可有些事情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美好。你知道为什么我的父亲不喜欢我,甚至不惜让我以他嫡子的身份嫁人吗?” “这和我们在一起有关系吗?”齐正疑惑,也皱起了眉头。 “有关系。齐正,我其实身体不健全,生下来就注定让人厌恶。我太喜欢你,所以一直没有说,今日却是不说不行了,因着我的身体我们也是不能在一起的。日后便做朋友吧。”陆昀说话间,心里难受极了,说话间他还觉得腹部隐隐作痛,不知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你身体不健全?我怎么没看出,你好手好脚,长得更是美极,若说你不健全,还有谁是健全的呢?难道是你有什么顽疾?这可不好,不过建康城名医众多,总会治好,就算治不好,我也不嫌弃你,一定一辈子都呵护你。”齐正见他说了一堆,竟是想只做朋友,着急起来。随后细想,又担心陆昀的身子不好,急忙安慰。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陆昀还想再说,可下腹却突然一阵绞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往下坠,不一会儿便觉裤裆潮湿。 齐正眼见陆昀脸色苍白,额头冒出汗,身子摇摇欲坠。他担心极了,绕过桌子就向陆昀去。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齐正不知道陆昀怎么了,见他快要滑到地上,便托起他,细细看去只见陆昀下摆处有些星星点点的红色,在绿色衣服上尤为显眼,竟然是血。 “你怎么流血了!到底是怎么回事?”齐正惊慌极了,陆昀怎么突然流血了? 陆昀心中却清楚了。他兼具男女,郑氏便将男子初精、女子初潮之事都和他细细说了。他长至十五岁时,梦遗了一回,只以为自己身体发育更偏向男性一方,渐渐淡忘了女子那一边的事。哪成想,此刻竟然来了初潮,今日还喝了点冰镇的梅子酒,更加疼痛难忍。 “昀儿你到底怎么了,我们去医馆吧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17 !”陆昀见齐正担心极了,想要抱起他往医馆里去,立即抬起手紧抓了一下齐正,说道:“别去,不能去。”他当然不能去,他若去了医馆,明日恐怕街头巷尾都要议论,这建康城有个双性妖人。 “齐正,别去。我这是来了初潮。”陆昀闭上眼睛说道,他最终还是知道了。 “昀儿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齐正,我父亲之所以不喜欢我,皆因我生下来就兼具男女,母亲为此也整日以泪洗面。我嫁给苏鹤山,亦是为了遮掩这番丑事。你现在知道为何我说自己身体不健全了吧,亦男亦女,不辨性别,是为妖人。我大概天生就是不祥之物……”陆昀说着,眼泪流出了眼眶,这么多年他未尝温情,初尝情爱便是如此,老天待他真是凉薄。 说话间,齐正放下陆昀便跑了出去。陆昀泪眼迷蒙,只感觉身边人放开了自己,脚步声渐渐远去,观澜阁的门砰一下关上了。 果然……连朋友也做不成。陆昀心中的痛苦盖过腹痛,满嘴苦涩。他不明白,为什么老天爷要让他生成这样,活着不如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自己好恶趣味哈哈哈,大家会接受不了这种设定嘛?蠢作者觉得双性有例假才能生子,不然就不合理了,所以说……(摊手)希望小天使们不要抛弃我…… 第13章 第 13 章 齐正一走,陆昀身体没了支撑,慢慢便滑到了地上,他抱着肚子跪坐起来,呆看着桌上的排骨,越想越觉得难受。 正当陆昀难受地想大哭一场时,齐正却回来了,塞给他一个手炉,手上还捧着一个白瓷杯,“昀儿脸色好难看,疼的受不了吗?我问了外面的婢女,知道女子来潮该喝点姜茶,让他们准备了,昀儿乖喝一点。”齐正心疼极了,捧起陆昀的头,喂他喝了口姜茶。 那姜茶味道不算好,入口辣喉,但陆昀心中却一片暖意,原来齐正是出去给他找姜茶了呀。陆昀抱紧了怀中的手炉,竟觉得疼痛稍减,抬头看着齐正,眼中的欣喜不加掩藏。齐正看他这样,一下子就明白了陆昀所想,笑着说道:“傻昀儿,刚才不会是以为我跑了吧,你男女兼具只不过比别人特殊了些,哪里算是身体不健全?刚才可真是吓死我了,你也不早说。” “不敢说,怕你嫌恶。”陆昀眼帘耸拉下来,看着怀里的手炉道。他的睫毛长而浓密,往下看时平添几分柔弱,齐正看着他,心都快要化了,“真是个傻昀儿,我怎会因为这个就嫌弃你,看着聪明,没想到却傻愣愣的。” “可是,大家都觉得不好。”听到这里,齐正算是明白了。怪不得陆相不喜嫡子,怪不得陆昀不怎么出门,总是表现出害羞胆小的样子,这一切现在都有了答案。康朝之中,身体残缺的人是不受家族待见的,往往生下来也是放在偏僻处养着,轻易不让外人知道。陆昀这样还能一直做着嫡子的位子,可说郑氏手段不凡了。 齐正以前对这种做法和思想没有什么想法,既不觉得对也不觉得错,但现在知道了陆昀的状况,他便深切看到了这种不成文规定的残忍,好好的一个孩子,生下来本没有错,却要承担如此多的负面情绪。 “那是他们知道的太少。我以前在乡下的时候,总被父亲老师赶着看些四书五经,甚是无趣。后来就自己偷偷买一些杂书怪谈来,外面包着大学中庸的皮,装作在看正经书的样子。就这样过了好久都没人发现。” 陆昀听着有趣,笑了起来,“你父亲老师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这样呀?” 齐正看他笑起来可爱极了,忍不住就亲上了陆昀的额头,“太无趣了嘛,都说看会了,还让一遍遍看。看怪谈也是有好处的,这便知道有个仙人名乐福,专为人间带来福气欢乐的,和你一样,他也是阴阳并具。” “和我一样的?是不是瞎说的,除了你,别人都说我是不祥之人。”陆昀听齐正如此说,一开始欣喜起来,末了又觉得他是骗人的,真这么好的话,为何人人都视他为不祥呢? “我说的话都不信了?别人是别人,他们只看四书五经,当然不知道这些。我可不管,你就是我眼中的乐福仙子,给我带来无边欢喜,不许你再说自己不好。” 齐正这么一搅,陆昀心中的阴霾全数散去,心情明媚有如三月的天。其实,陆昀将这件事情压在心头也很不好受,日日夜夜都有声音在提醒着他,现时和齐正在一起的快乐都是偷来的,美妙却易碎,仿若只是一个脆弱的梦。 此刻话都说开,陆昀看着齐正真诚含笑的眼睛,什么都不想再去顾虑了,他终于也找到了可以相伴一生的人。他想要说什么来回应齐正,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了。 齐正见陆昀姣好的唇嗫嚅两下,到底没出什么声音,忍不住低下头吻住了陆昀。大康民风还算开放,但齐正的举动还是惊到了陆昀,他一时不知如何反应,身子都僵住了,慢慢又被齐正引导着软了下来。 二人吻作一团,渐入佳境,半晌才分开来。 “昀儿,你一直担心的便是这件事情吗?现在我都知道了,你愿意和我一直在一起吗?” “愿意。只是苏鹤山那边真的没关系吗?”陆昀被齐正吻的满脸通红,喘息着问,他还是有些担心齐正。 “我都计划好了,保管没有问题。只不过要委屈你,一时半会儿没有名分。”齐正笑道,他觉得陆昀真是把他放在心尖上,对于他的事情谨慎极了,那模样像极了小兔子。 “好,那便都听你的。”陆昀将头埋进齐正的怀里,一股子清新的味道钻入鼻腔,他舒服的叹口气。名分不名分的,陆昀并不看重,他自小长在相府后院,看到不少姨娘为了争得陆安贤的宠爱吵闹不停,也知道母亲虽然是相府夫人,却并不得丈夫宠爱,过的也不开心。在陆昀心里,两个人心意相通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他相信齐正的为人,一定不会负了自己。 观澜间墙上画着花开富贵,此刻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朦胧浪漫,齐正陆昀心意相通,中间再没有什么阻碍,自是互诉心肠,暂且不提。 皇宫,清心殿。 殿内依然灯火通明,李柯躺在床上,旁边还有一位佳人,两人都衣衫不整的模样,看着就是刚行过事。 “陛下,这北边战事已久,也不知战况如何了。”说话的是安贵人,她经二月选秀刚入宫中不久,最近圣眷正浓,李柯三日中就要召见她两次。这安贵人本来只是一个小官之女,得宠后,其父连升三级。安大人尝到了好处,便让女儿多打听圣意,看李柯属意哪位皇子,心中有数便好站队。 “爱妃何故想要知道这个,战况怎么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18 样让大臣们费心便是了,可不要拿来扰乱这美夜。”李柯翻过身子,压了上去,安贵人嘤咛一声,宽大的龙床稍有响动。 殿外伺候的太监宫女端着一应事物,留意着里面的声音,仿佛站成了两排雕像。 陆府,听雨轩。 “属下已将事情办妥。” “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吧。” “天衣无缝,主上尽可放心。” “下去吧。” “是。” 待人下去后,陆安贤嘴边扯开一抹残忍笑意,事情比预料的还顺利,李梓荣可真是个废物,不枉费他们经营数年。李氏一族,皆要死! 作者有话要说:  妈耶终于写到他们接吻了,是不是剧情有点太拖沓了呀?最近有一点点卡文,今天更的比较少。 第14章 第 14 章 上陵战事正酣,自李梓荣来后,战士们的士气确实稍涨。可是北戎兵强马壮,不是大康这些临时调来的军队可比的,因此战事陷入了一种胶着的状态,长期发展下去应是北戎胜算更大。李梓荣立功心切,他从小被母后盯着学了一些武术,于是不顾李都督的劝告,竟然亲身上了战场,打马跑到了前头。 “将士们,随我一起保家卫国,你们的妻儿老小都在身后!只要……”李梓荣提着长/枪正在阵前喊话,可还没说完,一支箭破风而来,箭簇深深钉入他的胸口。李梓荣不敢置信地望了望自己胸口的箭,正有阳光照过箭羽,流光一闪而逝,他无法再继续发声,瞪着眼睛滑落下马。随着身体重重落在地上的沉闷声响,李梓荣断了气。 大皇子崩了。这消息一路从前线传至建康皇宫,直至李柯的耳中。 消息到来的前一刻,李柯还在百宝阁把玩一件新物。那是一位大臣送来的,据说是西域商人自南疆入境,风尘仆仆来到建康,特意献给大康皇帝的。李柯沉醉在这套琉璃茶具中,光线折射在这些透明器皿上,便有五彩斑斓的光流转不停,大康朝境内从未有过这般特殊的物件。皇帝对他爱不释手,大臣自是得了赏赐。 传报公公进来的时候,李柯还在把玩这套茶具,听得公公要给他报告上陵战况,他眼睛都没抬一下,懒散说道:“报什么报,这些事情拿去给丞相决断便是,拿来扰朕做什么。” 传报公公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但事关皇子,只得硬着头皮道:“陛下,事关大皇子,奴才不敢不报……他……”说到一半竟说不下去了。 “梓荣怎么了,立下了战功?要报的是你,现在吞吞吐吐的也是你,福喜你是不会说话了?平白扫我的兴致。”李柯终于抬眼看向福喜。 “大皇子……崩了……”福喜艰难说道。 “你说什么?”李柯不可置信,手一松,一只琉璃茶杯掉在了地上,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故而茶杯未碎,滚了几圈停在福喜的脚边。 “陛下节哀,大皇子崩了。”福喜重复,尖锐的声音直入李柯耳中。 “崩了……便是死了……”李柯踉跄两步,似乎是没有力气站着了一样,倒在旁边的一把软椅上。这位皇帝眼神呆滞着坐在椅子上,周边一切都好像与他无关,浓重的悲伤笼罩住他,让他一时无法喘息。 李柯想起自己初为人父的那一天,彼时他才刚刚登基。那天下着小雨,很冷,皇后突然发作,他下了朝便跑去房外候着。皇后生产不太顺利,一声声惨叫传到外间,直至太阳快要落山,才闻得一声婴儿啼哭。接生嬷嬷把孩子抱来,他心中无比喜悦,霎时雨停,晚霞烧红了天际。 “便叫梓荣吧,希望自他降生后大康能够兴盛安泰。”他一赐名,周围便跪了一片,恭贺他喜获皇子,祝福他江山永固。 李柯还记得再早一些,他只是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子,小皇叔还在建康。他去找皇叔,皇叔告诉他大康若得明君,攘外安内,让百姓得以安居乐业该多好。他记得他说若自己得以登大宝,必将安内,皇叔便去攘外。皇叔笑了,只当他是玩笑话,可他却暗暗下了决心。 后来他真的龙袍加身,起初也计划有所作为,也与皇后琴瑟和谐,也想好好教导皇子。可后来……后来怎么了呢?李柯呆呆地流下了眼泪,后来,他也不知道怎么一步步便到了如今。 洪武皇帝终于惊觉自己治下的江山已频临破碎,终于发现自己的荒唐不堪。这些年来,他和皇后淡了夫妻之爱,和皇子没了父子之情,和诸大臣离了心,只顾玩乐美色,怪不得国家江河日下,外族猖獗频频进犯。 李柯的眼神渐渐清明,他看着福喜若有所思,发下命令:“叫陆安贤来见朕。” “丞相到——”李柯话音刚落,陆安贤便已到了内室,身后还跟着一位女子。 “陛下,臣今日偶见一绝色,惊为天人,想来陛下该喜欢,这便带来了。”陆安贤似乎并不知道李梓荣已经死了,竟然还带了美女来向这位痛失爱子的皇帝邀宠。 “爱卿来了,来的正好。朕正想问你些话,这女子便让她下去吧。” “陛下看曲舞,再问也不迟啊。”陆安贤看向那女子,她便莲步轻移,袅袅婷婷地走到李柯面前不远处,展开双臂舞起来。李柯见陆安贤根本不听他的命令,眉头微皱,却又不好发作,只好稍后再问。 那女子甚美,肤白如凝脂,且动作间还有阵阵香味散出,不过片刻盈满整室。一曲舞毕,李柯本来清明的双眼复又浑浊下来。 “这位美人舞艺甚佳,赏!” 陆安贤听得此话,嘴边微微笑起来,眼神示意那女子一番,她便旋身靠近李柯,一双藕臂环住李柯的脖子,带着凉意的翠玉臂环贴在李柯耳边,檀口轻启:“陛下要赏怜儿什么呢?” 说话间,一股更香的味道袭上李柯的脸,李柯看着怜儿一双美目,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一时痴了:“就赏……”,话没说完就将怜儿压在了椅子上。 陆安贤见此撇了撇嘴,转头看向福喜:“福喜公公,陛下这兴致来了,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为好。” 二人退出百宝阁,福喜关上门,又叫了几个宫女太监来伺候。 另一边,皇后痛失爱子,快要哭瞎了眼睛,险些就要一并去了。王淑妃心中喜不自胜,大皇子死了,皇位可不就是苍儿的了,自己不就是未来皇帝的生身母亲?至于宫中其他人,则或是幸灾乐祸,或是静观其变,各有心思。 隔日朝堂上,追封大皇子为宁安王,以亲王礼下葬。 李梓荣的死,并没有给宫中带来多少波澜。 皇帝开始专宠新封的莲妃。 白府。 “德谦,此话可当真?”白思启站在院中,对面站着齐正。 “当真,李都督和我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19 交好,他为人正直,断不会骗我。” “可有什么证据?”白思启眉头紧皱,齐正带来的消息让他不敢置信,可又不得不信。 “李都督当时就在离大皇子不远处,北戎军弓箭手未曾布阵,那箭不是北戎的。” “不是北戎,还有谁,总不能是自己人射杀自己人啊。”白思启更加困惑,除了北戎,还有谁想要置李梓荣于死地呢,目的又是什么? “我也觉得奇怪,但李都督为人谨慎,不是确凿的事情他不会乱说。”齐正也十分疑惑,但李都督说的话可信度还是非常高的,由不得他们不信。 “此事蹊跷,还待我们细查下去。” 齐正应是,匆匆告了辞。他还要去天外楼见苏鹤山,办一件他日思夜想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也不粗长,不卡文了一定会多更的!讲真我觉得李柯挺可怜的,其实他内心很柔软,如果不做皇帝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可惜并没有如果。齐正下一章要去办很重要很重要的一件事情!顺便,蠢作者打滚卖萌许愿来一波收藏评论。还有,这本书改名叫《姝色昀昀》了。为啥长/枪也要和谐 第15章 第 15 章 天外楼依然是座无虚席。齐正赶到的时候,梁宇霖正在门口站着,二人寒暄两句,齐正便向二楼去。 “齐大人这是要下手了?”梁宇霖似笑非笑,在齐正身后道。 “不劳你费心。”齐正没有回头,淡淡说了句,他实在不喜欢这梁老板那日看陆昀的眼神,连带着也不喜欢这个人了。 进到二楼雅间望山间,苏鹤山已喝了两杯酒,看来等候的时间不短。见到齐正来了,他放下酒杯,“齐大人来的可真晚,我酒都喝了不少了。” “有些事情耽误了,苏兄莫要见怪。”齐正一揖手,苏鹤山原也是打趣,见状就邀齐正入座。人来齐了,菜也就上了,屏风后还有一女子吹箫,乐声悠扬,苏齐两人把酒言欢,气氛可谓融洽极了。 酒喝到酣处,齐正让那女子下去,苏鹤山不解,“齐兄做什么退却这温香软玉,喝酒无音,岂不是无趣。” “苏兄,你我二人相交日久,有什么话就开门直说了,我这次邀你,是为了你升官的事情。”齐正抿一口酒,天外楼的佳酿入口醇厚,他眯了眯眼睛。 “我升官的事情?”苏鹤山诧异,虽说现在齐正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但也管不着他这个三品武官升官的事情,再者齐正又为什么要烦心自己升官的事? “苏兄不知我,我倒是知道苏兄。你也不想一直在陆安贤的手下做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吧,大丈夫总想建功立业,我如今也是皇帝面前的红人,给苏兄美言几句还是不费事的。”齐正看苏鹤山有些动心,于是说道。他看时机成熟,自己和陆昀已是两情相悦,便想以升官为诱饵,引苏鹤山将陆昀交到自己手上,以成其好。 苏鹤山思索良久,并不发话。要说苏鹤山这个人,大才干并没有多少,却心高气傲。他当年也是一等武进士,也在殿上被皇帝夸奖过两句,也曾想鏖战沙场建功立业。可是他后来投靠了陆安贤,就只能做一些文官活计,虽然官拜三品、加封昭毅将军,但这些名头是如何来的,他心里再清楚不过。故而他的不满日益增加,心里暗暗想着脱离陆安贤的掌控。苏鹤山仰头喝完一杯酒,似是下了决心,“齐兄,不瞒你说,升官不升官我倒是没有什么,可我想做实事,不想囿于朝堂上,每日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苏兄莫要烦忧,我当然知道你的抱负。这件事情也不难,只需我美言几句,皇上下了圣旨,事情不就办妥了?”齐正见他上钩,再抛出一饵。 “如此便交由齐兄了,苏某在这里谢过。”苏鹤山喜不自胜,他将自己杯中的酒斟满,一下子全喝了,聊表谢意。 “苏兄不用着急谢我,我实在也是有事要求苏兄。”齐正摆手。 “何事,齐兄只管说来,我能办的就都帮你办了。”苏鹤山已经有些上头,说话间带上了醉意。 “此事不难,旁人办不到,苏兄你是可以办到的。”齐正特意卖了个关子,想要激苏鹤山立时答应。 “齐兄何必吞吞吐吐,有什么事情说来便是。”苏鹤山醉了却不彻底,行事颇为谨慎。 “不瞒苏兄,那日宫中举办琼林、会武两宴时,我有幸见到了苏夫人姿容,从此他便日夜萦绕在我心头,实在放不下,今日想求苏兄成全,把他交予我。” 苏鹤山听到此处,醉意立马散了个干净,吓得不知道如何回话。齐正口中的苏夫人可不就是陆昀?陆昀这人身体有异,陆安贤特意交代他不能将这件事情说给旁人听,他如何能把陆昀交到齐正的手上? “齐兄,非是我不肯答应,可陆昀是我夫人,丞相的嫡子,怎是说送就送的?” “陆昀早就被逐出陆府了,大门都进不去,你和他也没有一点儿夫妻之实,你把他交给我,谁能发现呢?”齐正并不确定苏鹤山是否清楚陆昀的身体,见苏鹤山害怕不敢答应,便从陆府苏府都视陆昀为透明人这一方面好言劝道。 “这……齐兄,你不知道,陆昀美则美矣,但身体却不健全,你要了他只会后悔的。”苏鹤山不敢说出陆昀身体真相,故而也是拿身体不健全来搪塞。 “苏兄不必搪塞我,我早已经知道了陆昀非男非女,嫁你不过是为了掩盖,是也不是?” “你从何处得知?”苏鹤山大骇,齐正知道了这件事情,若是被陆安贤知晓,他可如何是好。 “这你不用管,你只需把陆昀交给我,我只再添置一处宅子,将他接去那里住便是。你我都不告诉外人,谁也不会知道。”齐正缓缓说道,给苏鹤山倒了酒,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他放宽心。 苏鹤山细细想来,齐正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纸包不住火,奈何他们怎样隐瞒,此事总有一天也会被第三个人知晓。既然这样,还不如当下就应了齐正的要求,也好让他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自己还能有所建树,这才妥当。 “既然齐兄知道此事,我便也不隐瞒了。陆昀嫁我确实是为掩饰,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陆丞相势大,我答应他保守这个秘密,就断然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你知道这件事情于我来说实是灾难,我别无他法便应了你的要求,只希望齐兄尽心保守这个秘密。” “我自是会尽力保守这个秘密,不过,陆昀来我府上当是越快越好。”齐正一边给苏鹤山吃了个定心丸,一边又暗示催促。 “这便好,不出三日就把陆昀送到齐兄那里。” 二人复又吃菜喝酒,直至天外楼快要打烊。 苏鹤山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20 回到府上和陆昀一番说辞,陆昀听到不由惊诧于齐正办事之快,也惊喜自己将要和有情人双宿双飞,自是答应。当下看来此事真是皆大欢喜,可隐隐也为将来埋下了祸患。 三日后,陆昀乔装一番,和馨儿一起从苏府到了齐正另置的一所宅子里。当然,主仆两个也没忘了黄耳,一并带了过去。那宅子不大,看着外观简朴,但内里别有乾坤。院中按四季种了各类花草,以保时时有景可赏,叠石为山,亭台小阁,秀丽精致,像精简了的江南名园。 陆昀踏入这宅中,就见满目美景,后宅住所还被贴上了大红喜字。齐正这会儿不知去了哪里没有在,陆昀兴致颇浓,携着馨儿去逛整个宅子。 这宅子其实不大,陆昀却看的仔细,逛完又与这宅中仆婢聊了好一会儿天。等到陆昀闲时,已是傍晚了。华灯初上,齐正终于回来,手上还提了不少物件。婢女们从他手上将东西一一接过去,下去准备晚膳。 用罢晚膳,齐正吩咐两句,便有两个仆婢引陆昀去到卧房。那卧房处处贴着红色喜字,几只红烛燃的正欢。婢女拿来大红衣裳,服侍陆昀换上,并让他在此等候。陆昀看着房内布置,心中便知是何意。 陆昀坐在卧房不久,齐正果然也着一身大红进得室内。两人随后喝了交杯酒,新婚之夜红烛帐暖,有情人穿着喜服少不得互诉衷肠。 “昀儿,今夜便当我们的新婚之夜,只委屈你和我无媒苟合,但我发誓,以后一定给你名分。”齐正蹲在陆昀身前,双手托着他的脸,两眼真诚而坚定。 “齐正,这都不重要,我们能在一起便足够了。”陆昀着一件男样大红锦袍,未曾着妆,也没有盖头,听得此话轻轻摆头,一段雪白脖颈跟着微微晃动。看在齐正眼里,平白多添几分和顺柔美。这样好的人从此就是我的妻子了,齐正心旌摇荡,眼神变了变。 陆昀感受到周边气氛有些不对,几分紧张几分期待,更多的是欢喜。齐正站起身来,拉着陆昀一同坐到床上,那宽大木床正铺着鸳鸯戏水大红刺绣被子,寓意甚好。 齐正只觉掌心中的手指柔细温润,身侧之人身形秀美匀称,再也忍不住了,抱着陆昀躺了下去。初时感觉不好,渐渐才入佳境。如此,两人如鱼似水,狂了半夜才交颈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陆昀被吃了xd 第16章 第 16 章 次日卯时,窗外喜鹊喳喳叫起来,齐正先行醒了,一转头就看见身边躺着的陆昀还在酣睡,心中无比满足。盯看了一会儿,便快到上朝的时辰,齐正害怕打扰到陆昀,小心翼翼地起床,婢女来了只让她们不要发声也不要动作,自己将衣服穿好了,又亲了一下陆昀的额头,抬高脚步轻轻走了出去。 室内重新安静下来。陆昀睡觉轻,若是放在平日,齐正这番响动下他早就醒了。不过昨日半夜狂浪,齐正没有什么,却苦了陆昀。因此,他只翻了个身,皱了下眉头,并没有醒。直至巳时过了一半,他才悠悠转醒。馨儿来门外看了几次,听见响动便知他醒了,赶忙将手上的清粥小点端进去。 “少爷可算醒了,这太阳早都升上来了,快收拾下吃些东西垫垫肚子,不一会儿就用午膳了。” “这么晚了?”陆昀从小到大,还没有起这么晚过,听见馨儿这么说,便一下子迅速坐了起来,可他的腰却受不了了,一阵抽疼让他不由地痛呼出来。 “少爷怎么了?难道是……”馨儿捂着嘴笑起来。 “没什么,我昨日睡觉不小心扭到了。”陆昀脸红红的,忍不住掩饰道。馨儿知道自家少爷面皮薄,便忍住笑意,伺候陆昀穿衣洗漱,吃了早饭。 没一会儿齐正便下了朝回来,两人一并用午膳。齐正猜到陆昀早点吃得迟,中午多半胃口不佳,特意绕路买了碗小馄饨来。那馄饨滴了几滴香油,闻起来便让人食指大动,味道更是鲜美异常。饶是陆昀刚吃了些东西,此刻也喝了大半。只剩下几个实在吃不下了,齐正便接过来都吃了。 “这馄饨味道确实不错,昀儿这么喜欢吃,不枉费我等了好一会儿。今日起床身体可有不适,是不是腰酸背痛的?”齐正忍不住问道,他本意其实是关心陆昀身体,可不知为何说出来就有了些打趣的意味。 陆昀听见他排队去给自己买馄饨,心中微动,可之后那句话听来却让人又羞又恼,身体不适左右不都是齐正害的,还摆上台面来问。陆昀好脾气却极怕羞,便瞪了齐正一眼,“我好着呢,不必你费心。” “好啦,不逗你了。以前你住在苏府,做事多有不便。如今你和我一道住在这里,行事当方便许多,今后没事可以多出去逛一逛,集市上和这馄饨一样好吃的东西可多着呢,你多吃些也好不这么瘦。”齐正看陆昀不经逗弄,知道他怕羞,正经了神色。 “嗯,也方便去看我娘了。今日正是她去上香的日子,一会儿我便出门一趟。”陆昀想到自己如今已不是身在牢笼中的雀鸟了,还有了自己心爱的人,便想把这开心的事告诉郑氏,也好让她不要日日烦忧。 “这才新婚第二日,娘子就忍心让自己夫君一个人独守空房半日?” “你怎么这么不正经,谁是你娘子了。” “昨日都洞房了,你当然就是我的娘子了。” 一句话说的陆昀不知怎么回应,低头喝起汤来。黄耳自昨日来这宅中,就没怎么出现过,也不知道去哪里玩了。此刻却出现在了饭厅中,喵喵叫了两声就爬上陆昀的腿,趴着不动了。陆昀索性摸着猫儿柔软的毛发,不理会齐正。 “唉,这么快就失宠了呀,为夫好伤心。”陆昀实在听不下去,抱着黄耳站起身,一筷子夹了菜就塞进齐正的嘴巴里。 这两人打情骂俏,好不甜蜜。于是午膳就在齐正逗陆昀,陆昀害羞反击中度过了。 下午,陆昀带了馨儿一道,去郑氏上香回来的路上等着。没有等一会儿,便隐约见到郑氏的轿子。母子二人平日都是约好了在此地相见,所以郑氏远远就掀开轿帘,见到陆昀站在那里,便让停了轿,下来与陆昀说话。 “昀儿,真是苦了我们娘儿俩,见面也只能在此地。”郑氏依旧愤愤,她实在不明白,就算陆昀身体有缺,也不至于不让他踏进陆府一步,陆安贤真是好狠。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算自己娘家是勋贵,也不能奈何陆安贤,便只好径自忍了,每每上香时偷偷与陆昀一见。 “娘,没事的,左右在陆府我也过的不开心,姨娘们还总拿我说你。况且我现在已经不在苏府住了,行动方便了许多。娘你若想见我,也可去集市边的宅子寻我。”陆昀劝慰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21 道。 “你不在苏府住了?苏鹤山怎么会把你放出来的?”郑氏自是诧异,陆安贤喜欢什么都尽在掌握中,决计不会让苏鹤山将陆昀放出来。 “娘,此事说来话长,昀儿现在正和吏部文选齐大人在一起,他与我是两情相悦,也不嫌弃我的身子。”尽管对面之人是自己的母亲,陆昀说起这话来还是有些害羞,不过到底是说了出来。 “昀儿,这……齐大人莫不是骗你的,你与他连个正经婚礼都没有便在一起,实在让娘放心不下。”郑氏听完,却并没有欣喜,做母亲的在儿女事情上总是多几分担忧,什么事情都要持几分怀疑。 陆昀看郑氏这般忧虑,便将自己与齐正之间的诸多事宜细细道来,言辞之中多是偏向齐正的好话,以求让郑氏不要再担心。 “这般,娘便放心了。只是你父亲最近似在谋划什么事情,都变得有些魔怔了,你可小心不要被他发现,免得又生出什么事端来。”郑氏听完陆昀的讲述,倒是不再怀疑齐正的居心。但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内宅妇人,最近看到家里来往频繁,陆安贤多日不到后院只每日都在听雨轩中,便隐隐感觉有些事情快要发生了。 “昀儿知道了,娘放心吧。” 他们二人在这里已经站了许久,郑氏不敢再耽搁,唯恐让人发现什么端倪,火头烧到陆昀身上。母子两人便告了别,分头回去了。 陆昀回到家中,晚膳已经准备好了,齐正正坐在桌前等他。这么多年,除了郑氏还没有人这般等他用膳过,陆昀心中一荡,只觉得老天还算不薄,虽让自己成长坎坷,末了却否极泰来,给了他这样好的一个人相伴一生。 “回来啦,快过来用膳,今日厨房做了鸽子汤,给你补一补。”齐正见陆昀回来,起身迎上,拉着他的手让坐在自己身侧的椅子上,又吩咐婢女准备碗筷,亲手盛汤夹菜。 吃罢晚膳,两人又端了茶去院中小亭坐着聊天,直到月上枝头,才双双去睡。 等到灯火尽熄,屋子里的人都睡熟了,黄耳亮着双眼睛趴在卧房外的一棵树上,定定看着房内,半晌似乎很是满意,喵叫了一声也去窝中歇了。 月明星稀,仿佛整个建康城都沉寂下来,只有打更人的喝叫时有响起,一切宛如暴风雨前的平静。 第17章 第 17 章 幸福的时光往往过的飞快。陆昀和齐正二人算是过了好一段平和甜蜜的日子,每日齐正和陆昀一道起床,用过早膳齐正自去上朝,陆昀便在宅中看书逗猫,偶尔也出门采买些物件。 等齐正回来,两个人便闲聊一番,互相交换自己所看所闻的趣事。天气好时便在院中赏景小酌,不好便在屋内看书作画,晚上再相拥睡去。如此这般过了半月,快意极了。 但是,齐正不是满足于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人,他似乎天生就野心勃勃,这段温馨快乐的日子并没有平息他对权力的渴望。甚至因为他以权力为筹码,从苏鹤山那里换得与陆昀的朝夕相伴,他便越发感受到权力的好处来,想着怎么才能扳倒陆相,自己成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一日午后,齐正和陆昀在院中喝茶,春日阳光照在身上不冷不热,只让人觉得心情畅快。院中桃花开了一半,灼灼艳丽,陆昀呷一口上好的碧螺春,“这桃花开的美轮美奂,这些日子美好亦如此花,我都怕这是幻境一场。” “昀儿,你不要多想,你我二人在一起都是实实在在的,怎么会是幻梦一场呢?”齐正听此不由哂笑,抬手摸上陆昀的头,抚了几下。二人相视一笑,便复又品茶赏花,只静静坐着,也觉得平和快乐。 “昀儿,我觉得这宅子虽也不错,却比不上陆府。只等我再进几步,一定让你过的无比舒心,想要什么便有什么。”良久,齐正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陆府虽然雕栏画栋,可我在里面过的不开心。这宅子不算富丽堂皇,却也精致可人,最重要的是你在我身边,我还求什么呢?”陆昀只当齐正在说什么傻话,笑着回他。 齐正应了,可心里却是另一种想法。只觉得陆昀这般好的人,他也要坐上高位才能配得上,才能把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端到陆昀的身前,给他无边欢喜满足。想到这里,齐正不由干劲十足。 大抵是这两人际遇不同,生长环境更是不同,于是想法也是天差地别。齐正总想要最好的,如今伴侣已找到最好的,便想着其他也要跟上。陆昀却不是,他只想得到一份纯粹的感情,哪怕吃糠咽菜也是不怕的。陆昀心中,并不想齐正去争夺权势,只想他日日伴在身侧,或是看书作画,或是游玩赏景,怎样都好。 想来,这两人感情始于一见钟情,却怕是要终于观念不合了。 这二人日子过的舒心,朝堂上却风云变化,诡谲莫名。自从大皇子死后,陆安贤变本加厉,陆相一党不停给皇帝送上各色美人和珍宝,对朝堂的控制越发严密,颁布的指令一个比一个更加荒谬。 李梓荣的死没有在宫中掀起什么波澜,却或多或少地鼓舞了前线士气。兵将眼中所见的,是天潢贵胃以身犯险不幸殒命,于是哀兵必胜,康军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小胜。虽然伤亡惨重,但还是将北戎军队逼出了上陵。 不过,朝中但凡有些见识的大臣,对于此都并不会欣喜。他们心里清楚,北戎迟早会卷土重来,可大康目下国库空虚,征兵也日益困难,陆安贤将朝政搞的乌烟瘴气,再起战事,亡国之日也就不远了。 齐正当然也知道这些,故而和白将军一道,一面暗中查探大皇子之死的真相,一面在朝中发言抵抗陆安贤。皇帝却是被迷了魂一样,始终只听陆安贤的,旁人的话一概不入耳。 好在调查大皇子之死还是有些收获的。齐正和白将军初步怀疑是陆安贤做的,于是便从陆安贤一派的人入手开展调查,获得了一些线索,确实也都隐隐指向他。只等查出铁证,便能让陆安贤不得翻身。事情到了这般地步,齐正便也不能再日日呆在宅中,不得不回去齐府呆上段日子以便行事。 “昀儿,我这便要回齐府一段日子了,你自己在这里若有什么需要的,便让小厮告知于我。”这日刚下了朝回来,齐正便要走了,依依不舍地叮嘱陆昀道。 “知道了,你去吧,我一个大活人总不至于料理不好自己。”陆昀站在大门口送齐正,心里也一阵不舍,虽然两处宅子相距不远,但不能朝夕相见,还是有些难过。 齐正又和陆昀相拥一阵,方才坐上马车走了。陆昀站在那里,直至马车拐了一个弯消失不见才回了屋内。他告诉自己,这已经很好了,莫要再奢求太多,总归不几日又能见面。 齐正回到齐府后,事情越发多起来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22 。前述说过,大康朝官员喜爱狎妓,齐正也是靠着和官员们在酒桌妓馆玩乐攀出来关系的。故而,他在宅中一呆半个多月,久不出现,一出现便频频受到邀请,让他去饮宴玩乐。 晚上,南枫院。 南枫院是建康城最大的男妓院,里面各色小倌一个比一个好看,并且知情识趣,所以好男风的大人们多来这里寻乐子。这日齐正正被邀来此处。 进得屋内,一行人点了几个小倌,开始喝酒聊天。 “齐大人久不在齐府,是不是养了个外宅,乐不思蜀了?”说话的是张御史,他长的虎背熊腰,看着和武官一般,酒桌上向来口无遮拦。 “哪有的事情,只是又购置了一所宅子,去那边看着人布置了。”齐正试图打哈哈过去。 “齐大人何必遮遮掩掩,都有人看到那宅中出来一个小公子,长的可真是不错。”这哈哈却不是那么好打过去的,这些人原来早就知道了。 “诸位大人不要拿齐某寻开心了,那位是我一个远方亲戚,来投靠我的。” “哈哈哈哈,你看他还不承认,依那小公子的样子,说是远房我们可不会信。” “梅大人别再为难齐大人了,让他多喝几杯酒也就罢了……”见齐正似乎想要隐瞒此事,便有位大人打了圆场,齐正喝了几杯酒,这事便也就揭过不提了。 酒喝大半,这些人渐渐变得放浪形骸起来,几位大人直接搂了身旁的小倌上下其手,也有人告了声罪便自去别的屋子快活了。齐正忍着没怎么动作,只懒散调弄身边的人,直至最后才去了雅间纾解。 另一边厢,陆昀独自在宅中,便每日看书打发时间,不时带着馨儿去集市逛一逛。陆昀看书涉猎广博,不仅看四书五经也看杂书奇谈,最近更偏爱地方史志,看的多了便被各地风土吸引,总想着何时出去看一看。但他从未出过建康城,便也只想一想,内心深处觉得自己终其一生都会在建康城。 巧合的是,陆昀每次去集市时,不时便会碰见梁宇霖,这人一看到他,就要上来搭话。初时陆昀还不太习惯,久了也可以与其畅聊一番。梁宇霖是商人之子,经常各地跑生意,所知甚多,陆昀在书上所见奇事,梁宇霖几乎都能说上一二,这二人这般就成了好友。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一年六月。去年六月时陆昀嫁人心中愁苦,今年便已如离笼之鸟畅快自由了,可见造化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攻受三观不太合真是个悲桑的故事。 第18章 第 18 章 这日,吴晗正想去集市上挑只画眉回去养着,还没到卖鸟的地方却见到前方有一美人,不由地便跟了上去。那美人一身青烟色衫子乍一看灰扑扑的,却遮盖不住他的通身风华。只观背影,便看到他乌发如云,后脖颈皮肤白的透明,露出的双手纤长如玉,有种不自觉的吸引力。 “掌柜的,这方砚台怎么卖?” “哎呀贵客真是好眼光呢,这是从雁北运来的澄泥砚,要价五百文。” “雁北……便给我包起来吧。” “好嘞,这便给您包好。” 原是陆昀今日上集市来采买东西了,自从搬去和齐正一起住后,他便时常出来,不是逛集市便是去郊外踏青赏景,性子也比以前外向多了。吴晗自然是跟着陆昀到了这家店,他装作也在挑选砚台的样子,只一双眼睛望向陆昀。陆昀问价时正转过脸来,便让他看见一个脱俗侧面,轮廓优美柔和,皮肤白如凝脂。 吴晗顿时色心大起,又跟着陆昀走了一段,直至一处偏僻地再也忍不住,拦在了陆昀和馨儿面前。这吴晗总自以为是个风流佳公子,出门不论冬夏都爱带把扇子,现时便唰一下将随身带着的红骨描金扇子展开,“今日天气可真好,吴某更是幸运碰见如斯佳人,不知美人可否与我一道去天外楼用午膳。” “我家少爷可没空。”馨儿见状,往前站了一步,坚决拒绝道。 “你不过一个婢女,怎么抢在主人面前说话?”吴晗扇了几下扇子,眼睛盯着陆昀道。他之前看了个侧面便知道这人一定美,没想到正面看着姝丽又不失清朗,真是绝了,更是不想放过陆昀。 “就是,没大没小的,可知这是户部尚书嫡子。”吴晗身边的小厮高大健硕,说话声音也比旁人高上几分,馨儿看着心中直打起鼓来。 “这位公子,我实在是有急事要赶回去,不便吃饭,我这婢女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不要介意。”陆昀见状,好声推却了。 吴晗自然不依,还想继续纠缠,可不知怎的周边人渐渐多了起来,他前日惹了些事情,父亲把他好一顿骂,此时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为难陆昀,便只得罢了。 陆昀得以脱身,却不知道吴晗还暗中跟着他,想要看他住在何处,好趁夜去偷个香。吴晗本想着一路悄悄的,知道这美人住处便走,可待陆昀到了家门前刚要进去,他却按耐不住跳了出来。 原来,朝中最近都在传齐大人不知从何处寻来了个美人养在外面,一去就是半个月不回齐府,定是美人绝色将齐大人迷的不知家在何处了。这风月传言当然也传到了吴晗耳中,他跟着陆昀到了这宅子处,便知道陆昀便是传言中齐正养着的外室。 “你这人真是不识好歹,不过就是个外室还和我拿乔。”吴晗用那把红骨描金扇子指着陆昀道。 “我实在不知这位公子在说什么,我好端端回自己的家,不知公子为何要这般纠缠。”饶是陆昀这般好脾气,被他这么一说也是生气了。 “哼,齐正养了个外室,久不回齐府,朝野皆知。你住的这宅子正是齐正所置,你不就是那迷得我们齐大人乐不思蜀的美人了。” “我家少爷才不是什么外宅,只是暂且住在这里罢了。”馨儿见吴晗出言轻薄,忍不住回道。 “馨儿,不必与他一般见识,我们回去关上门不理便是了。”陆昀知道吴晗作为户部尚书嫡子,自己还是不要惹为妙,便要回房中躲着。 吴晗怎么肯就此放弃,和自己的小厮一道挡在主仆二人身前,不让他们进门。 “美人儿,齐正在朝中混的不错,也算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可给你住的这宅子却并不怎么样啊,不若跟了我,吴公子家财万贯自能给你更好的。”吴晗不依不挠,看着宅子外观简朴,以为齐正并不太爱惜陆昀。 “你……吴公子还是让开吧,这门口人来人往的,看见你在此纠缠不休可不光彩。”陆昀气急了,差点出言顶撞,可又怕给齐正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只好压下不发。 “美人可真是不识趣,齐正多半当你作个玩物,你今日不从我,我隔日去和他讨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23 了你也是一样的。” “我和他的事情就不劳吴公子费心了。”陆昀当然是不信,齐正待他如何好,他心中有数,断不会因为旁人几句话就怀疑起来。 “呵,你还不信?齐正但凡看中你一些,怎么还日日狎妓?他有些日子没来看你了吧,你可知为何?你那齐大人可是夜夜笙歌,这建康城的妓馆是都去了个遍,怕是没工夫来管你。”吴晗不知他们两个的关系,只当陆昀是个快要失宠的外室,便将齐正所作所为添油加醋说了一番,却不知歪打正着,这些日子齐正确实没有踏入这宅子半步。 “你!他去不去妓馆和我可没什么关系,吴公子还是不要妄加猜测了。”陆昀听到此处,却是有些动摇了。倒不是真以为齐正不爱自己,只是平白揣测起齐正去妓馆的事情。 “也罢,你今日不从我,便宽限你两日,只怕你到时候求到我脚下。”吴晗突然觉得有趣,要这美人似也不急于一时,有些事情慢慢来说不定别有一番滋味。于是,他便让开身子,一双眼睛促狭地望着陆昀走进大门。 “少爷,就这样放过他了?”吴晗身边的小厮见他轻易就放走了陆昀,实在不像平日作风,不禁问道。 “蠢货,齐正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这美人又是罕见绝色,值得本少爷慢慢等。”吴晗一扇子敲在那小厮头上。 “少爷高明,是小的想岔了。” “哼,随我寻鸟去。” 一场风波便就这样过去了,陆昀心中却掀起了波澜。回到屋中,馨儿便忍不住道:“少爷,你说方才那人说的是不是真的,齐大人确实好久不来了,不会真是常去妓馆忘了少爷?” “馨儿不要胡说,那种人说的话你也信吗,定是齐正太忙,不得空来罢了。” “哦,那少爷我去准备午膳。” “去吧。” 陆昀表面平静,但心里却想了许多。他从齐正与自己初见想起,一路下来发现齐正对他的爱慕,皆是起于自己的一张脸。除了这张脸,他见识不多、身体怪异,似乎再没什么可取之处了。陆昀不由又想起他看的那些话本,里面多的是因色得宠又色衰爱弛的故事。 难道齐正只是看中了我的脸吗?这会儿是新鲜劲过去了吗?还是他真的很忙没空来见我?陆昀心中涌起无数疑问。他一开始是真心并不在意名分的,但吴晗今日一番话,让他明白自己在别人的眼中不过是齐正养的一个外室,甚至是可以肆意交换的那种玩物,始终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 陆昀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陆府后院的各位姨娘虽然受宠却不敢动郑氏半分,为什么郑氏要担心他未经婚礼就和齐正在一起。陆昀的内心并没有强大到可以不在乎他人的言论,他骨子里的自卑此刻让他不禁疑窦丛生。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如同蔓草般肆意生长,迟早布满整个内心。 陆昀神色恍惚了一个下午,黄耳过来找抚摸,他也没理。 到傍晚,齐正却是回来了。 “昀儿,最近我实在太忙,今日好不容易得空才回来。”齐正甫一回来,就抱着陆昀不肯放手了。 “你放开我,我有些话想和你说。”陆昀挣开齐正,他思索了一下午,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这会儿齐正刚好回来,便想问个明白。 “哦?昀儿是思念为夫,想一诉相思之情?”齐正不知今日发生之事,一径逗道。 “你正经一点,我是想问你,你看我长得如何?”陆昀不想把今日的事情说出来,只问了这一句。 “昀儿也知道问我这个问题了,我看你当然是好极了,那日园中一见便再也忘不了。”齐正还以为陆昀想玩什么情趣,不过也认真答了。在他心中,陆昀就是天下最美好的人。 “那若是日后出现比我更好看的人呢?”陆昀心道果然如此。 “怎么可能会有比你更好看的人呢?”齐正疑惑,不知道陆昀今日怎么问他这些问题来。 “你会去妓馆吗?” “我……我当然不会去了,昀儿怎么这么问。”齐正心虚,眼睛转了开来。 “没什么,看了话本想问你。”陆昀见齐正不敢和自己对视,便知道他是去了妓院的,心中一沉。 “看话本都要把你看傻了,问这些做什么,我们去用晚膳。”齐正连忙拉着陆昀去饭厅,不敢再让他问下去。虽然他心中认为狎妓没什么,却也隐隐觉得这事情若让陆昀知道,必然会惹他不开心。 陆昀想要说服自己不去怀疑齐正,但方才齐正的表现却让他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般美好,心中梗着放松不下来。 这日晚上,陆昀一副思虑重重的样子,齐正因为那番问话也心虚不敢怎么说话。这么久了,二人第一次这样沉默压抑着相处。 第19章 第 19 章 六月是夏天的开始,建康城中的玄武湖开满了荷花,濯濯青莲亭亭玉立,别有一番景致。而宅中的茉莉、兰花也次第开放,香气袭人。蝉鸣声阵阵,里里外外都是好一副夏日盛景,但向来只有景随人动,从来少有人随景变。因此,陆昀和齐正的心绪还是如同昨日那般压抑。 用早膳时,两人只草草吃了几口,竟是遵循了食不言,没有说话。饭毕,齐正自去上朝,以往陆昀都是送至大门,今日却没有动。 “昀儿,我要去上朝了,你怎么不送送我。”最后还是齐正打破了沉默。 “我今天不想动,你自去上朝吧。”陆昀只淡淡回了句,便和馨儿一道回了房。 齐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难道是陆昀知道什么了吗?但容不得他再多想自己与陆昀之间的事情,他必须鼓足十分的劲去应对朝堂。他只好收拢情绪,坐上马车往皇宫去了。 “少爷怎么今日对齐大人那么冷淡?”馨儿看出这两人之间的不对劲,回了屋子便问道。 “我只是不太舒服,躺一会儿就好了,你莫多想。”陆昀蔫蔫的,馨儿便也不打扰,一把抱起刚进屋的黄耳,带上门出去了。 陆昀嘴上说是因为身体不适才如此反常,但事实是什么,他心里再清楚不过。陆昀知道,在他心里有什么已在发生变化,他开始变得妒忌、猜疑,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无条件地相信齐正。他也觉得齐正变了,或者是自己终于看清了齐正的全部,这个男人除了对他的温柔多情,也有对权力的野心和伴随而来的狠戾。 这天,齐正下了朝并没有回来,只让竹青传话说自己被事情绊住了,等解决了再回来。而这一绊,又是近十天,竟是生出了无数事端来。 陆昀一个人在宅子中,也没什么心情出门,每日就看书写字打发。可平静不过两日,吴晗便找上门来。原是吴晗去找齐正讨要陆昀,自然是碰了一头一脸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24 的灰,又得知齐正被事情绊住,几日都回不去宅中,于是就打算自己上门。 这吴晗没什么手段,初时每日来大门前请求拜访,陆昀不让进便扔些贵重礼物,想以财宝打动美人心。可陆昀哪里会被这些打动,自是原样退了回去。吴晗见此就变本加厉,竟是翻墙而入,好在这宅中还是有不少小厮的,没让他翻成功。吴晗见此计也不成,就每日写些酸诗扔进宅中。陆昀不胜其扰,一开始是没心情出门,现在却是不敢出门了。 那一边吴府中的陆明也知道了此事,她为了控制住吴晗,竟让婢女监视自己丈夫的一举一动,一有情况就向她汇报。 “你是说少爷日日都去集市那边的一个宅子?”陆明坐在贵妃榻上,轻摇着一把丝绢团扇,问着面前的婢女。 “回少夫人,是这样。碧玉她们看的清楚,少爷每日都去,一去便是大半日。” “哼,我倒是要看看什么狐狸精勾得别人丈夫魂不守舍。”陆明气得扔了自己手中的团扇,起身说道,“给我换衣裳,随我去会一会那狐狸精。” 无巧不成书,这日正也是陆昀要去见郑氏的日子,陆明刚一到那宅子,就撞见陆昀出门了。 “呵,我道是哪个狐狸精,原来竟是我自己的弟弟。”陆明喜爱浓妆华服,这让她觉得自己高贵不凡。此时,她正穿着桃红云锦宽袖紧身上衣,下配同色大摆裙,头戴四根金钗,旁人看来贵不可言。 “姐姐?”陆昀惊讶极了,他从小到大见这位姐姐没有几面,今日不知怎么在这里见着了她,而且还来者不善的样子。 “哼,我叫你一声弟弟是抬举你,你倒是好意思叫我姐姐?父亲将你嫁去苏府,你怎么在外面勾引别的男人?真是好不要脸。”陆明向来是看不起这个弟弟的,小时王姨娘便和她说过陆昀是不祥之人,所以她从来不愿多和陆昀打交道。 “我……”陆昀立刻反应了过来,他这个姐姐嫁给了户部尚书嫡子,那人可不就是最近总来骚扰自己的吴晗。反应过来是一回事,如何回应又是一回事,陆昀不是陆明那样的泼辣性子,他不知道如何反击。 正/念着吴晗,这人就出现了。 “呃……夫人怎么来了?”吴晗害怕自己的父亲,平日都是偷偷玩乐,这一下被陆明看到自己在别人家门前,一时无措,怕他这位好夫人把事情捅给吴尚书。 “我怎么来了,我不来怎么能看到我的丈夫在这和我的好弟弟一番苟且?”陆明看到吴晗提着一包东西站在那里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自成婚后,从来没有尝过浓情蜜意的婚后生活。她的丈夫没有什么才干只一昧靠父辈荫庇,并且还花心不已,到现在她都没有怀上一个孩子。而她最看不起的弟弟,竟勾得吴晗魂不守舍,她怎么忍得下这口气呢。 吴晗一时无话,陆昀见他们夫妻两个对上便也闭口不言。 “吴晗,你可知道,这人是我的亲弟弟,陆相嫡子,指挥使苏鹤山苏大人的妻子?”陆明见吴晗不说话,嗤笑一声道。 “什么?可朝中都说这是齐正养的外室……”吴晗又惊又怕,若这人真是陆相嫡子,那他无形中不是做错了事? “你什么都不清楚就随便被狐狸精勾了魂,真是蠢货。你可知道他不仅是陆相嫡子,还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他出嫁之前,父亲找苏鹤山去听雨轩谈话,我正巧去给娘送东西,无意间便听了个全。这人生来就是个双性妖人,给陆府蒙羞,父亲仁义没杀他,只让他嫁去苏府掩饰就罢了。怎料到这妖人不识好歹,恩将仇报,不好好呆在苏府,却出来勾男人了。” 陆明说了一通话,微微喘气,一阵微风吹来,带来几缕茉莉花香。都说茉莉香气浓重迷人,还因此得了个花中小人的称号,但在场诸人却都没有心思去闻这香气。 陆明这一番话说出来,无疑是将陆昀的伤口扒得血淋淋地让人看,言辞中又多有羞辱。陆昀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除了齐正,所有人都对他这么恶意满满,现在这么多人都知道了,他今后又如何自处? “夫人!我这是瞎了眼睛,鬼迷了心窍,这事情你可别声张,岳父若是问起,还请你给为夫解释一番。”吴晗听此,自是大骇,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美人是陆相的嫡子。陆相一派最近在朝中日益猖獗,父亲对自己耳提命面不要惹上他们,没想到自己贪图美色惹了这一出事情来。 “你到底是我的夫君,只要你日后老实呆在家里和我好好过,我便抹去此事不提与父亲听。” “自然自然。” 吴晗答了便上前与陆明一道走了,走之前,陆明回头冷哼一声,“弟弟呀,你可好自为之吧。” 只留下陆昀靠在院墙上,空气渐渐变得潮湿,微雨洒落,散了些许暑意。 陆府,听雨轩。 “苏鹤山,真是看错了他,好大的胆子!”陆安贤气急,将手中茶杯往地上一掼,立时溅开一地白瓷碎片。 “父亲,这齐正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苏鹤山估计也是被他迷惑才如此。”陆明与吴晗回去后便思索此事,觉得还是要报给陆安贤知道,便回了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说了,只省略了吴晗纠缠、自己说了陆昀身体状况这段事情。 “哼,这一个两个我都要收拾干净。你回去吧,以后若有什么事情也告知于我。” “是,女儿告退。” 待陆明走后,陆安贤打开窗户,窗外竹林繁盛、阵阵蝉鸣,一派生机勃勃。他突然想起陆昀降生的那一天。那天也是和今日一样,刚入夏季,天气闷热,但自己心中喜悦。他并非是无情之人,年轻时也对郑氏有情意,郑氏发作要产下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孩子,他自是喜不自胜。 可是,孩子生下来后,稳婆却迟迟不把孩子抱出来,他等不及就不顾劝告闯了进去。他一进去,里面人就跪了一片, 稳婆颤抖着手将孩子递上,支支吾吾不敢说话。他掀开襁褓,见这孩子长得周正漂亮,却是个双性妖人。 陈氏容不得有这样的污点存在,他虽然舍不得却还是举起了手要将这孩子掼死在地上。郑氏本来力竭昏倒,此时却转醒,看到他的动作便爬下床来,抱着他的腿哭道,“老爷,这是你的孩子啊,你要做什么?” “他不是我的孩子,是个不祥妖人。” “老爷,妾身保证,今后一定不让此事被外人知晓,我郑氏一族从此任由老爷驱使,求老爷放过他吧,他是我们的孩儿啊。”郑家一族虽然显贵却人丁稀少,这一辈除了郑氏便只有一个庶出男丁,因此郑氏确实是可以做主让郑家供陆安贤驱使的。 陆安贤彼时年纪也不大,还不到冷硬无情的地步,见郑氏一头乱发脸色苍白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到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25 底是心软了。杀了当日在场所有接生的人便罢了,这般陆昀才得以活下来。 难道是我当初做错了吗?陆安贤望着竹林,一声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  为啥正/念两个字也要和谐……八点半才发现,改掉啦 第20章 第 20 章 齐正之前常常被皇帝召见,因此才有底气向苏鹤山许诺帮他获取实权。可自从李梓荣死后,皇帝便越发沉迷美色,莲妃失宠又有熹妃、嘉妃……,竟是再没有召见过齐正,于是答应苏鹤山的事情就迟迟无法落实。 苏鹤山等不及,明示暗示提了好几回。这边是苏鹤山的声声催促,那边又没有机会面圣,齐正也焦头烂额了好些日子。或许是上天眷顾,这日下了朝,齐正刚走到宫门就被福喜公公拦住,传了口谕让他去见李柯。柳暗花明、峰回路转,齐正松了一口气。 清心殿檐角高翘,上有九只神兽栩栩如生,远远看去整个建筑威严端肃。齐正不禁感叹,皇帝所住之处,果然自有一股龙气。待到门口,听得阵阵舞乐声,大抵是李柯在赏舞。 齐正进到里面,一阵扑鼻异香袭来,只见李柯坐在矮塌上左拥右抱、放浪形骸。丝竹本应高雅悦耳,此刻配上女子调笑声,却显得刺耳。 朝堂上看倒没什么异状,此刻近看穿着常服的李柯竟觉他形销骨立,仿佛只剩下一具骨架了。但就这样,宫中传言他仍是昼夜享乐,一日御数女。 “爱卿来了,朕有几日没召你了。”李柯睁着一双眼睛醉意朦胧看向面前站着的齐正,这年轻人穿着文三品方形补褂,上以金线彩丝绣了孔雀,衬得他面容清俊,一双眼睛神采飞扬,像极了自己的小皇叔。 “回陛下,臣是有些日子没来清心殿了。”齐正顺着李柯的话说了下去。 “是很久了,久到朕也记不清啦……”李柯醉的不轻,说完这句话后他看着齐正,眼神悠远,就这么静了许久。 “罢了,不若今朝有酒今朝醉,爱卿来陪朕喝两杯吧。”良久,李柯遣散了身边的女子,叫齐正与自己一并喝酒。 这两人又像之前一般闲聊起来,只是这一次齐正总觉得李柯与以往不大一样。李柯与他说了很多话,其中有几句让他觉得眼前这位皇帝竟有明君的影子,但一晃神却还是一派昏君模样。 时至晌午,李柯谈兴尽了,便让齐正回去。齐正估摸着李柯心情不错,于是委婉提出了苏鹤山的事情,李柯没有说什么,只写了圣旨让苏鹤山领皇宫守卫一职。事情总算是办妥了,出得宫中,齐正长舒一口气,迎面却撞上了都察院左都御史周重文。 “周大人。”齐正一揖手。 “齐大人,老夫在此等你许久了。”周重文穿着官服,额角一片薄汗,看到齐正便迎了上来,一副久等的样子。 “周大人等下官做什么?”齐正不解,周氏一族算是建康的显贵,一向是朝堂上的中立派,素来与自己无甚交往,今日等在这里是何用意? “老夫膝下有一女,从小便视为掌上明珠,今年已然及笈,老夫和夫人想将她嫁与你为妻,不知齐大人如何作想?”周重文找上齐正竟是为了嫁女。 “这……”齐正不知如何回答,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料。 “老夫也知道这很突然,只是前两日陆丞相说要和老夫做亲家,想让小女嫁给他儿子陆旷,可老夫着实觉得他陆家不是小女的良配,这才想让齐大人娶了小女,也好破了此局。齐大人,老夫知道你有自己的抱负,你娶了小女,老夫便助你一程。” 周重文急切说来事情原委。左都御史是一品文官,虽然在陆安贤的打压下已经没什么权力了,但说话还是有一些分量的,故而陆安贤便想以结亲的方式拉拢周重文。周重文没办法直言拒绝,便想趁着事情定下之前,先把女儿嫁出去,纵观朝堂上下,齐正这个青年才俊便入了他的眼。 “周大人,不瞒你说,我已经有了想要相伴一生的人,贸然娶周小姐怕是不太合适。”齐正犹豫一番,周氏势力不小,周重文只有一个女儿,若是娶了周家女,今后办事必然顺利几分,可陆昀怎么办呢? “你娶小女,不必有什么顾虑,若是不喜,过几年风头过去放她走便是,老夫却可以给你助力。怎么算,这桩买卖齐大人可都不亏。”周重文见齐正有些犹豫,便道来这其中弯绕,想游说他同意。 齐正听得此话,只觉得再好不过。至于陆昀那边,自己解释一番便也罢了,昀儿懂事一定会理解自己。 “周大人这么说,下官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事情便就这样敲定了,因时间紧急,便跳过纳彩、问名、纳吉,直接定了下聘、亲迎的日子,刚好六月下旬正有一大吉之日,于是约好六月二十五下聘,三十大婚。 算来这时日也紧得很,齐正便与周重文匆匆告了辞,回去准备婚礼事宜了。 周重文找齐正,本就是要避开陆安贤的求亲,与齐正定亲的事自然是传得越快越好,于是周家月底嫁女的消息隔日就传遍了建康城,引得不小波澜。 “哼,我猜得果然不错,会咬人的狗不叫。这周重文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心里却是不服我。”陆安贤听得此事,不急不恼。向周重文提亲一事,本来就是试探,若是成了便拉上周家的势力,事成之后再给以重谢;若是不成便除掉周氏一族,以绝后患。没想到周重文这么沉不住气,转头就去找了齐正,如今看来,周氏必须除了。 “主上料事如神。” “你不必奉承我,这朝堂远没有我之前想得那么好控制,千算万算没料到出了个齐正。你去他家里查可查出什么了?”陆安贤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属下去齐家村时,那里已经是一片焦土了,据说全村去年底被流民烧杀殆尽,故而并没有查到什么。” “呵。”陆安贤发出一声冷笑,“既如此,你下去吧,盯紧周家。” “是。”那人没有半点废话,像是个人偶般,悄无声息地下去了。 陆安贤正也要出去,却听得外面一声响动,像是有人不小心绊到了台阶,“谁?”陆安贤大步走到门边,左右望望却没看到什么。 郑氏依靠在听雨轩东面墙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她最近听说陆明去过听雨轩,又听得王姨娘碎嘴说了几句,便觉得事情不妙,今日听闻陆安贤又在听雨轩会客,就过来一看,正把齐正要娶周家女,陆安贤要除掉他们的事情听了个全。她心里大骇,陆昀那天说道齐正时分明一副相爱相知的样子,怎么如今齐正就要另娶别人?陆安贤又开始调查齐正,她的昀儿可怎么办? 陆安贤没有发现什么便就罢了,径自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26 出了听雨轩大门,并没有看到郑氏。郑氏松了一口气,急忙回到香雪斋换了身低调衣服就要去集市。她心中急切,想快些去问问陆昀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昀此时正仰头站在宅中修剪一棵矮树的枝桠,他最近对养护花草有了兴趣,便买来些相关书籍又去请教了花匠,整日呆在宅中伺候花草。他这边正弄的入迷,却听见了郑氏的声音。陆昀从花草丛中走出来,正见得郑氏一身暗色,四处环顾着。 “娘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陆昀接过馨儿递来的娟帕,擦了擦手,迎向郑氏。 “昀儿!娘怎么听说齐正要娶周家女了,此事你可知道?”郑氏一看到陆昀便疾步上前,双手抓着陆昀的胳膊。 “娘从哪里听来的?我几日不曾见齐正了,他也没说过此事。”陆昀完全不知道郑氏在说什么,只以为他娘听了什么流言蜚语信以为真。 “娘从你父亲那里听来的,定是不会错的。昀儿啊,娘真担心你啊……”郑氏见陆昀完全不知情的样子,又听说他与齐正好久不见,心中担忧极了,她的昀儿莫不是被骗了吧。 “父亲那里听来的?娘别着急,待齐正回来我问问他吧。”陆昀此刻不禁半信半疑,陆安贤那里听来的消息多半是真的,可齐正这么做又把自己置于何地,之前所说难道都是假的? “昀儿啊,娘看此事不用问了,你还是尽快离开齐正吧。且不论他是不是真心待你,就说他娶了亲,你又如何自处?再说,你父亲他怕是要对齐正赶尽杀绝呀,娘今日还听到你父亲派人去查他了。”郑氏见陆昀对齐正情根深种的样子,心揪了起来,她的昀儿做什么要受这么多苦呢? “娘……”陆昀脑中一团乱麻,他爱齐正至深,最近十多日不见齐正想念得紧,都要放下他狎妓一事,打算等齐正再回来便与他重修旧好。今日郑氏来此却告诉他齐正要娶妻了,他不知如何是好。 “唉,昀儿你可得好好想一想,官场之上真情哪比得上利益呢?齐正就算爱你,可是能爱得过权力吗?况且,陆明前日去见了你父亲,你的事情他怕是已经知道了。你不若逃去吧,去哪里都好,别再回来了。” “陆明回去过了?”陆昀听此神情复杂,陆安贤一定知道了所有事情。他这位父亲心狠手辣,齐正和苏鹤山怕是都讨不了好,而自己作为他手下留情放过的一个妖人,作为陆府的耻辱和污点迟早也要被除掉。 “前些日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郑氏见陆昀的神色,猜到了几分。陆昀此刻也不再隐瞒,将那日之事细细道来,说完郑氏更是担忧,险些要哭了出来。 “我的昀儿啊,做什么受这么多苦,都怪娘。” “娘何苦这么自责为难自己呢。”陆昀皱着眉头,他现在心里很乱,没有精力再去安慰郑氏。 “昀儿,娘没办法帮你,只劝你快些走吧,走得远些,再找个老实人过安生日子罢。”郑氏说着心里一片苦涩,还是哭了出来。 原来,郑氏嫁给陆安贤的时候,陆安贤身边已经有了一位女子,正是王姨娘。她那时年轻气盛,又极爱慕陆安贤,一心想要让陆安贤也爱上自己。郑氏和王姨娘前后怀孕,王姨娘在她之前产下一女,郑氏信了偏方,日日服药想一举得男,没成想生下来的却是个双性子。这么多年,郑氏看着陆昀受尽恶意,心中的悔意愧疚如同潮水般日益上涨,像要将她淹没。 郑氏泪眼朦胧,想着不久后陆昀也许就要离开建康,再也忍不住,将当年的事情说了出来。 “昀儿,娘是真的对不起你,偏信了那大夫所言,害你如此……娘真的好后悔啊。”郑氏哭得快要晕厥。 陆昀听闻,终于明白为何郑氏从来不让他认命,原因竟是如此。但他也无法怪面前这个哭成泪人的女子,她给了自己生命、辛苦养育自己、她无疑深爱自己,他没有权力责怪她。那么,又是缘何如此呢?难道一切都是上天安排,自有一番轨迹吗?他不知道从何处寻找答案。 “娘,昀儿不怪你。世事皆有因果,娘也不必如此自责,想来一切冥冥中自有注定吧。”看郑氏快要支撑不住,陆昀硬压下心头烦乱,安慰起她来。 夏日阳光自带一番热气,但母子两人站在光下,心中却一片冰冷。又说了一阵,郑氏好歹止住了眼泪,时候也不早,她必须回去了。 郑氏走后,陆昀抬头望着天上烈日,刺目的阳光照得他一阵眩晕,竟直接软倒身子,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粗长一更,昀儿真的好可怜啊tat,古代婚嫁也真是悲桑tat 第21章 第 21 章 陆昀醒来时仍然觉得头晕沉沉的。 “少爷真是吓死馨儿了,好在醒了。”馨儿站在一旁,满脸担忧。 “大夫来了,啊……少爷怎么醒了?”陆昀晕倒后,馨儿就急忙让于大娘去找大夫,此刻大夫正到了,被于大娘拉着有些气喘。 “我没事,大娘让大夫回去吧,劳烦大夫跑一趟了。”陆昀坐在床上,脸色仍然有些苍白。 “少爷,大夫来都来了,便让他诊治一下吧。”于大娘劝道。 “这位小少爷还请不要讳疾忌医,老夫既然来了,便还是诊治一番吧。”老者说罢竟直接上前抓住了陆昀的手腕诊断起来,没一会儿放开了道,“小少爷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天气太热,大约是站在日头下太久受不住,吃点消暑的东西再卧床静养半日应就好了,药物伤身,老夫便不开方剂了。” 这般只是虚惊一场,送走了大夫便也罢了。馨儿和于大娘准备了一些消暑的食物哄着陆昀吃了,又听他说累了,就关上门让他一人静躺在屋内。 到晚上,馨儿进去送晚饭,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陆昀不见了。 齐府的大门经过重建,阔气了不少,非常符合府主人的身份。陆昀站在紧闭的大门前,犹豫了许久,最后仍然上前敲响了大门。 “这位公子可有事情?”开门的是一个小厮,并不认识陆昀。 “我找齐大人。” “齐大人吩咐了府上要准备喜事,这几日不见客。” “婚礼……可是要娶周家女?”陆昀身子晃了晃,原来传言都是真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小厮说着就要把门关上,这公子长得好看,穿着也好,怎么行为举止怪怪的? “慢着。”一男声传来,是竹青,他一把拉过那小厮,对着陆昀道,“陆公子怎么来了,可是找齐大人?” “不必了,贵府还是自去忙要事吧。”陆昀说罢转头便要走,竹青却上前两步拉住了他,“有什么事情还是说开了好,这婚事齐大人也是另有隐情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27 的。” 陆昀听他这么说,心中又一亮,满心想着若是齐正真的有什么不得已,他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于是便和竹青走进了大门。入目只见满院子的红色,比他当初进那宅子时看到的更像一个正经成婚之地。 陆昀深吸了一口气,入得云卷阁,便看到齐正拿着一本册子,对着管家道,“……就这样吧,等等,再把那紫玉如意也加上便更为稳妥。” “齐正,你娶周家女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昀儿你怎么来了?”齐正和管家对礼单正对的入神,一下听到陆昀的声音,惊讶极了。 “我不来,你还要瞒我到几时?”陆昀看他如此,心中的希望越来越小了。 “你们都下去吧。”齐正让管家和竹青都下去,自己亲自关好了门,拉着陆昀坐在矮塌上,“昀儿,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将来。” “齐正,你可知我娘今日来找我了,我父亲已经知道了你我之事,要对付你。不若我们走罢,去你的家乡雁北,那也很好。”陆昀一双美目带着希冀望向齐正。 “不行。我想给你更好的生活,绝不是带着你亡命天涯。至于陆安贤,他搅乱朝政,自有他的下场,你不必担心。”齐正胸有成竹。 “我早便说过,只要你我在一起,我不怕吃苦。” “我苦读数载,千里迢迢来到建康,就是想做成一番事业。你是不是担心我娶妻的事情?如今朝堂上一半官员已经和我一心,周大人找我结亲也是为了避开陆旷的权宜之计,待事情解决了我便和周小姐分开,不会委屈你太久的。”齐正侧身抱住陆昀,抚着他的头。 陆昀靠在齐正的怀里,闻到了他熟悉的清新味道,但他的心却冰凉。他知道任自己再怎么说,齐正也不会离开这潭浑水,而且势必要和自己的父亲斗个你死我活。 齐正见陆昀不说话以为他默认了此事,加之许久不见兴头竟上来了。陆昀心情烦乱也没有反抗,于是两人便在齐府过了一夜。 次日,陆昀自去了宅子。齐正以为这事便就过去了,却不知他与陆昀之间的缘分已快到了尽头。 陆昀回到宅中,心中只一片迷茫。他还是爱着齐正,齐正翻墙进弄梅院见他的日子、在天外楼的那一个晚上、宅中的美好时光……这些深深扎根在他的脑海中,他如何也忘不了。可是,昨天那一切也是真的,他耳边又响起郑氏的话,‘齐正就算爱你,可是能爱得过权力吗?’ 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姐姐陆明,那个嫁得风光的女子,婚后也因为吴晗的沾花惹草而不虞;还有他的母亲,多年来也不曾真正获得过丈夫的宠爱,甚至因为想要争宠而生下双性子后再不能生育。想必,周家女嫁给齐正也是如此吧。 陆昀禁不住觉得自己注定便是这样的命数,刚尝到了甜头,老天便回给自己更多的苦楚。或许,他该离开这里,这样对所有人都好。但天下之大,陆昀不知道该去往何处,他现在也委实下不了决心离开齐正。 很快就到了齐正的大婚之日,陆昀闭门不出,但他还是听到了外面敲锣打鼓迎亲的声音。自那天他去齐府过后,就再没和齐正见过面,陆昀开始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很快消瘦了下去。 这晚,陆昀一直想着满齐府的喜字,想着齐正穿红色衣服的样子,到午夜也没睡着。就在他转转反侧的时候,外面却传来奇怪的响动,像是有人在不停抠挖木门。陆昀听着那声音更加难受,于是起身往外走去,想要一探究竟。 夜幕低悬,晚风拂面,此时的建康城一片静谧。陆昀打开院门,只见面前趴着个人。那人全身黑乎乎的,脸朝地上辨不出相貌,伸了一只手对着门的地方,想必刚才的声音就是这个人弄出来的。门开了之后这人却也没有什么反应,大概已经昏过去了。 陆昀俯下身子,将这人背在背上拖进了屋里。这男子看着不胖,却很高也很重,陆昀花了好一番力气才把他背到自己的屋内,将他放在了床上。 点燃油灯,陆昀看到这个人满身不少血迹,而且面貌殊异、满头卷发。都说陆安贤高眉深目,和一般的康朝人不太一样,但眼前的男子面部却比陆安贤深邃多了,乍一看怪异极了。 陆昀没有打扰馨儿他们,自己去打了热水拿了帕子,将这人料理干净,又给换了一身衣服。他看着这个男子迥异于自己的样貌,想到了之前看到的一本南疆地方志,书中描绘当地人正是这样的长相,原来书上所写都是真的。 次日一早,馨儿进到陆昀屋中,便发现多了一个奇怪的人。 “少爷,这人是谁呀,长的好生怪异。” “昨夜在门口发现的,他身上有不少刀剑伤,馨儿你去医馆一趟,不要叫大夫来,只让他开治疗刀剑伤口的方子就行。” “少爷你昨日又一夜没睡?这样身体可怎么办,这人来历不明,少爷怎么说救就救了……”馨儿忍不住说了几句。 “无妨的,馨儿快去吧。”陆昀一夜没睡,眼下青黑一片,看着很是虚弱,但他语气难得强硬了一下,馨儿没有办法速去照做了。 陆昀便这样照顾了这个男子好几日。 七月的第一天,赫连去卑终于醒了过来。 “你醒了?”赫连去卑看见门外站着一个男子,不高而且很瘦。 “你昏迷了好多天,总算是醒了,可有什么不适吗?”陆昀站到了床前,发现这男子的眼睛居然是蓝色。 “是公子救了我?”赫连去卑只见面前人肤白唇白,看着憔悴却是个难得的美人,听声音似乎是男子,没想到大康的男子都可以这样貌美。 “你自己跑到我的门前,我只是顺手把你带进来而已,不如说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吧。”这男子到了自己门前也算是缘分,陆昀并不想邀功。 赫连去卑回想起发生的事情,他明明混进了商队来到建康,应当没人发现。但不知怎么那天他出门采买一些东西却遇到了追杀,好在自己跑得快逃出了包围圈,但到了陆昀的门前却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没想到运气好,遇到的这个人把自己救了。 “公子说笑了,在下赫连去卑,救命大恩日后必来相报。”赫连去卑一抱拳,他本来想要坐起来,奈何身体没有好全,刚要起身便一阵抽痛,只好卧床。 “不必如此,你是南疆人?”陆昀的手虚虚向下推,让他安心躺着。 “正是,我确是从南疆而来,到建康经商。” “南疆离这里很远吧。” “是,我们商队跋涉近三个月才终于来到建康。” “这么远……既如此,你养好伤再走吧。”陆昀低头看着地上,说完这话便推门走了。 赫连去卑躺在床上,屋内窗门紧闭,一片黑暗中听到外面阵阵蝉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28 鸣。他觉得刚才自己说到南疆的时候,那公子似乎很悲伤,他搞不清楚为何,索性也就不去想,只觉得自己幸运至极,身受重伤还能有美人相救。 第22章 第 22 章 赫连去卑身体骨子好,不过三日便能下地行走了。 “你这是做什么,这宅子里面竟然没有一个花匠的?”今日一早赫连去卑去了集市,买了件合身衣服,他之前都是穿着陆昀衣服,短了好大一截。 “修剪花草也有一番乐趣,我喜欢弄这些花花草草。”陆昀拿着剪子和水壶,看着眼前的一盆兰花道。 “你们大康人都这么奇怪吗,好好的男儿整天侍弄花草,都要成女娇娃了。”赫连去卑见陆昀不理会自己,一把将陆昀手上的剪子抢了过来,抓在手上当剑使,挽出了几个花。 “看样子你的伤是好全了,就不要赖在这里不走了。”陆昀手上的剪刀被抢走,只好停下手中的活。 “开个玩笑你就生气了,真是无趣。”赫连去卑将手上的剪刀递了回去,又随手折下一朵茉莉,别在了陆昀的头上,“好花配美人,妙极妙极。” 陆昀见他如此,没了脾气,书中都说南疆人不拘小节,果然是这样。那茉莉小小一朵,纯白色在乌黑的发间,与陆昀白皙的脸呼应,赫连去卑不禁出了神。 “陆昀,便是你不赶我,我过几天也要走了,看你对南疆有些兴趣,不若和我一道走吧。南疆虽然大部分都是沙漠,但绿洲中却是另一番风情,你一定会喜欢。”赫连去卑忍不住想抚一抚陆昀的脸,但手伸出去却是搭在了他的肩上。 “有机会我会去南疆的,只是现在不行。”陆昀垂下眼睑,将肩上的手拂开。他确实向往南疆,向往葡萄美酒夜光杯,但他现在走不了,他舍不得建康,舍不得郑氏,舍不得齐正,再缓一缓吧,他心里想。 “你们康朝的人,做事情真是婆婆妈妈的,人生在世不若及时行乐,想做什么何必拖拖拉拉,到最后什么也做不成。”赫连去卑搓了搓被拂开的手,之前只是随口一提,现在被拒绝了,他心中倒是一阵失落。 “各人有各人的苦衷,你闲的慌就出去逛一逛,别扰我做事了。”陆昀不再看赫连去卑,转过身子继续修剪花草来。 赫连去卑见此,再不识趣也知道陆昀是恼了自己,便离开自去了厨房。这里厨师做的清蒸桂鱼甚合赫连去卑的心意,他连连吃了几天还不过瘾,过不久回了南疆怕是吃不着了,今日便再去叮嘱做这道菜。 不过,他最后还是没有吃到这菜。到下午的时候,宅子中突然闯进来一个人,头用罗帐遮住了见不着脸。他进来悄无声息,一路到了赫连去卑住处,仆婢都没有发现异状。 “王子,属下来迟还望恕罪。”来人一出声竟是个女子,她掀开罗帐,赫然一个异域美人,大眼睛高鼻梁,自有一股大胆艳丽的风情。 “没事,你来的还算快了,我之前估摸是两天后呢。” “还请王子速速随我回去,二王子游说国王陛下发兵建康,已经要成功了。”那女子很是急切,说话语速极快。 “哼,我这弟弟可真是耐不住气性。”赫连去卑冷笑一声,又想到那清蒸桂鱼,心里一叹,竟是吃不着了。 事有轻重缓急,眼下情形赫连去卑必须要回去了。他去到书房,找出纸笔写了东西,用镇纸压在桌上,便和那女子走了。 直到晚饭时,陆昀见赫连去卑迟迟不出现,还以为他旧伤复发,便去寻他。找了半天也没见着人影,想着他或许有事出去还没回来,也就罢了。饭后陆昀去书房,却在桌上看到了信,上面的墨迹早就干了,字写得恣意狂娟,一看便知是赫连去卑。 “事急先走,望公子保重,救命之恩日后再报。赫连去卑。” 陆昀笑笑,将那纸用烛火烧了,免得招来祸端。陆昀禁不住怅然,这人走也走得这么急匆匆,他走了生活虽然平静下来却似乎也少了乐趣。 另一边,周家小姐周韶柔嫁来齐府已经好几日了,她初时本也是拿这门亲事当做权宜之计,只待日后风波过去得以脱身,可新婚之日看到齐正却一见误终身,喜欢上了这个俊朗男子。 “小姐,这齐大人整日在忙些什么呀,成婚过后一日也没来看过小姐。” “他是有大抱负的人,自是忙些朝堂之事。不过他整日这么忙,身体也不知吃不吃得消。抚月,你去吩咐厨房做点滋补的东西,我去看看夫君。” 待抚月将羹汤拿来,周韶柔打扮一番,主仆二人便向云卷阁去。她们到时,齐正正在看一封信,信上不知写了什么,他眉头紧锁很是不快。 “夫君,妾身看你整日辛苦,今日要厨房炖了些东西给你补补身体。”周韶柔轻轻走到齐正身边,放柔了声音,垂下头一派温婉样子。 “有劳你了,只是周小姐,相信周大人也和你说过这门亲事不过是权宜之计,你大可不必如此。”齐正放下手上的信,望向周韶柔,这女子人如其名,是个温柔贤惠的女子,长相也是那种没有攻击性的好看。齐正心想,若她嫁给一个心无所爱的人,大概也可以成就一段佳话。 “夫君,做戏也要有做戏的样子,我现时嫁给了你便是你的正妻。正妻才刚过门便受冷落,外人又会怎么想呢,夫君若是体谅我,还容妾身把戏做全吧。”周韶柔听此却也不恼,只轻抬手臂将那羹汤递到了齐正面前。她知道齐正有一个相爱的人,还是个男子,可如今自己过门是为正妻,每日朝夕相处,总有一天会让齐正的心放到她这里来。来日方长,她不必急于一时。 “如此是我想岔了,委屈你了。”齐正觉得她这番话确有道理,女子嫁人后夫君便是天,他这么冷落周韶柔确实会给她造成不便,想到此他便接过那羹汤。 晚上,齐正去了周韶柔的屋子,两个人合衣睡了一晚,外人看来却是老爷夫人和好,琴瑟和谐。 次日,齐正总算得了空,下午就去找陆昀。他去时,陆昀还是在修剪花枝。陆昀必须做一点事情,否则他会忍不住去想齐正,平添痛苦,那树每日被他修剪都快要秃了。 “昀儿,我看这树都要被你剪坏了。”齐正一下就看到了花草中的雪白人影,放轻脚步走到陆昀身后,手一揽他的腰。 陆昀被他这样突然出声吓了一跳,手上剪子都掉了,过后知道来人是齐正,心里又酸又涩。转头看到齐正对着自己笑,不禁心中又一甜。 齐正却不知道他的百般心思,只笑道,“好久不见,昀儿可有想过我?” “嗯。”陆昀忍不住扑到了齐正的怀里,他触着齐正的衣服,鼻子里是熟悉的味道,好像一切都安稳起来,又好像有什么浓郁的香味慢慢散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29 开,让他甘愿沉沦。他拿齐正,真是没有一点儿办法,如果自己不是这样的身份境遇,齐正也并未入朝为官,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可惜没有如果,陆昀轻叹一口气。 齐正见陆昀这般热情,心里一软,紧紧抱住了怀中的人,“好啦,等我解决了这些事情,一定把你我之事昭告天下,从此日日不离。” 这两人久别重逢,都自动将那些不快的事情避过不提,以为会有一段欢快平静的日子,到晚上却被拉回了现实。 晚上,抚月寻到了这宅中,门外小厮不让她进,她却不停拍门,说是要找齐正。响动闹的很大,齐正和陆昀本要睡觉了,此时也被这声音惊动,便让小厮放人。 抚月进到屋内,看到齐正穿着中衣,旁边坐着一位美人,大概便是传言中齐正的那位宝贝外室了,可惜到底是个男子,身份也不明,比不上自家的小姐。 “老爷,夫人突然肚子剧痛,找了大夫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府内没有个主心骨乱成一团,还请老爷随奴婢回去看看吧。”抚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磕头。 “你不必如此着急,韶柔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今日吃食和往常差不多,夫人一直哭喊腹痛,奴婢实在害怕,求老爷回去看看吧。”抚月此刻说话带上了哭腔。 齐正不想走,但这婢女哭成这样,话里话外都在逼自己回去,他转头看向陆昀。只见陆昀定定看着抚月,神色莫名,不知在想些什么。 抚月还在苦求,半晌,陆昀轻道,“你便回去吧,出事了可就不好了。”他说这话时头却没有抬一下,仍是盯着抚月。 齐正感觉嗓子发涩,他看着陆昀的侧脸,挤出一个好字,穿上衣服和抚月走了。他走时和陆昀道别,陆昀却仍是那个姿势一动未动。齐正心里觉得不好,想反悔留下,但身边抚月声声催促,他还是走了。 门打开又合上,屋内微有烛花响声,陆昀倒在床上,深吸了一口气,胸中憋闷无比。“韶柔”,是周家女的闺名吗?老爷,夫人,那自己又算什么呢,男妾还是外室? 陆昀一夜无眠。 作者有话要说:  孽缘啊……周日大放送,勤劳作者双更!我真是太勤快了~禁不住给自己鼓掌…… 第23章 第 23 章 自齐正被抚月叫走之后,又有数日不曾和陆昀相见。陆昀不知是好还是不好,他想念齐正,可看到齐正他又免不了想到周韶柔。 时光便这样流逝,转眼就是七月底,正是建康最热的时候。陆昀这几日不知怎么了,食欲不振极为困乏,并且他的葵水也没有按时来。不止如此,陆昀还常常心悸、情绪不稳,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不禁既害怕又有些期待。 这日,陆昀看着桌上的饭菜,完全没有胃口,并且又是一阵心悸。午后,陆昀支开了馨儿,乔装打扮成一个女子并戴上罗帐,自己一个人去了医馆。 入得医馆,却见到了上次来府中为他把脉的大夫。那大夫见来人是个女子,且孤身一人,不开口也不上前,以为这女子害羞,便招呼道,“姑娘是来瞧病?还请这边坐下,老夫给你把把脉。” 陆昀听此便坐了下来,递上手腕,道,“我之前整夜失眠,现在却极为困倦,而且吃不下饭。” “姑娘这么说倒是像有喜了。”大夫笑起来,上手开始把脉,同时也觉得奇怪,这姑娘遮面独身而来,不会是与人珠胎暗结不敢让人知道吧。 大夫初时把脉还笑着,但随着时间流逝,他眉头紧锁起来,“姑娘这脉真是好生奇怪,初时以为是滑脉,可细细把了却又不是。” 良久,大夫终于收回手,“依老夫看,姑娘是忧思过重,又加之之前少有睡眠,故而才这样,老夫开一方安神方子给姑娘,最重要的是你自己要会调节,不要思虑过重。” “谢过大夫了。” 陆昀接过大夫的方子,却并没有去抓药。他本来也是以为自己有喜,故而装扮成女子来医馆。现今这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他内心一阵怅惘,些许遗憾。继而,他心头又一松——如此也好,少了一个牵挂。 回去的路上,陆昀闻到馄饨的鲜香味,一时起意便进了馄饨店。店中坐满了人,但伙计勤快,馄饨很快上来了。陆昀吃着馄饨,不免又想到齐正给自己排队买馄饨的事情,那时可真好啊,可惜一转即逝。 “听说了没,北戎又攻去了上陵。” “不是说大皇子赶走这些蛮夷了?” “唉,这内忧外患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 陆昀听见身边的人谈论边境战事,他整日呆在宅中,只看书顾花,不知道这些事情,现今才知道战事已经到了如今地步。建康的纸醉金迷怕是维持不了多久了。陆昀心中清楚,这些事情少不得有陆安贤的手笔,他的这位父亲究竟要做什么呢?陆安贤心狠手辣,手段多多,齐正又该如何逃脱,他担忧极了。 这般他又吃不下馄饨了,起身付钱,离开了集市。但他却没有回去,而是到了郑氏常去的古灵寺。传言这古灵寺很是灵验,故而香火向来极旺。 陆昀烧了香,却没有许愿,郑氏信这些,他却不是很信。临时起意来了这寺庙便烧香以表敬意,许愿却不必了。 既然来了,陆昀索性就在寺庙转了转,看看这庙有何特殊之处。他逛到后面,见得大片的花草,几乎能够说得上来的花草都集中在这里了。此刻夏季的各类花朵正开得艳丽热闹,让人心生喜悦。 陆昀近来总是伺候花草,不由对这些植物起了喜爱之情,见此便上前走到花中,细细看了起来。正当他看的入迷,一僧人突然出现了。 “贫僧看施主是个爱花之人。”这是个老僧人,看袈裟可能还是主持。 “我不自觉就走了进来,不知是不是唐突了。”陆昀看这僧人慈眉善目,却突然跑来和自己说话,怕是不是进了不该进的地方。 “施主来这里就是有缘人,爱花之人看花怎么能算唐突呢。”僧人笑道。 陆昀看着他,忍不住道,“这些花草长势喜人,是有专人照顾吧。” “正是,古灵寺自建造以来,便有诸多花草,贫僧做小沙弥时,每日工作便是养护这些花草。也因此,有了些许不一样的感悟。”僧人说着,抚了抚身边的一朵白花,神情怜爱,像是在抚弄一只活物。 “不知大师感悟了些什么。”此时无风,但陆昀却看到僧人的手离开后,那花朵轻轻摇晃起来,就像黄耳摇尾巴一般。 “哈哈哈,这世人总爱拿花说事,既有人面桃花相映红,又有君子如兰如菊,这般倒是男女都用花来做比。那么,施主觉得这花有雌雄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30 之别吗?”僧人突然大笑起来。 “这……我倒是不知了。”陆昀听此有了兴趣,他从小看过无数花草,只觉得这些草木天生便是长在那里,从未考虑过他们是否也分雌雄,如何繁衍。 “这便是有趣之处了,贫僧大半辈子都和花草打交道,发现这花既有雌花也有雄花,还有雌雄同株的,极是精妙。” 陆昀听到最后一句,心头一动,问道,“那大师觉得此三种花孰优孰劣呢?” 僧人听此,嘴角绽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施主为何要这么问,花朵美好无论雌雄,贫僧看来都是一样的。” “男子继承家业,女子却只能嫁人育子,人尚有别,花亦当如此。”陆昀难得和人辩驳起来。 “世人愚昧,喜欢设限。施主若是心有异议,何必要认同这些呢。” “我也不知道,可我从小到大耳中听的,眼中看的,都是这些。”陆昀迷茫起来,他觉得这僧人说的话既对,也不对。 “赤子无知,听得看得便奉为至理,施主这样也不奇怪。只是贫僧看施主心中郁结,不若抛开世俗偏见,放过自己。”僧人也不与陆昀辩解,只让他放过自己。 “那大师,人若是异于常人,比如缺手少脚,生来痴呆,甚至阴阳双性,又该如何自处呢。”陆昀问出心中盘桓已久的问题,期望眼前僧人可以给他一个答案。 “想必施主烦忧的便是这个了。可什么是常人,什么又不是常人,世人拿什么来区分呢。众生平等,何况都是人,自然都是一样。”那僧人看了看天,又道,“时候不早,有雨将至,施主不若早些回去吧。” “陆昀谢过大师。”陆昀听完僧人的讲述,心中有如拨云见日,这么多年他纠结千万遍的事情竟然是庸人自扰。 陆昀踏出寺庙大门时,一阵疾风骤雨便降了下来。他没有带伞,冲入大雨中痛快淋了一身,他心中畅快,因此不觉得这大雨扰人,反而觉得凉爽快意。 等陆昀回到宅中,全身都湿透了,馨儿见此,赶忙催他去换衣裳。陆昀却傻笑起来,甚至走到院中恣意大笑,笑着笑着流出了眼泪。他此刻心里的喜悦旁人不能分享,这般发泄出来才觉得过瘾。 这晚,陆昀睡了这么多年以来最安稳的一觉。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啊,小天使不要忘记看22章。瞎扯了一通……总之陆昀终于能够正视自己,知道自己也有权力过想过的生活,不需要听别人的唧唧歪歪。讲真偏见害死人。 第24章 第 24 章 下了朝,齐正不知怎地走到了一条偏僻巷道里,正当他要回头时,随着一声猫叫,一只黄猫从墙头跳了下来。那猫长的颇像黄耳,此刻正站在地上瞧着齐正看。 黄猫似有灵性,望着齐正叫了叫后向前两步,复又回头,意思似乎是让齐正跟它走。齐正不信鬼神,但此刻却鬼使神差般跟了上去。 走不多远,眼前便是一座宫殿,上书了了殿,只是墙体斑驳似乎已经被废弃了。齐正在门前站定,那猫也不见了踪影。他环顾四周,空无人影,简直不像是在皇宫里。 齐正犹豫一会儿,还是走了进去。进到室内,除了有些灰尘外,并不太凌乱,想来这宫殿废弃不是很久。殿内摆设布置十分简朴,除了桌椅等必须的物件,便没有其他东西了,齐正大略看了看,觉得无趣便想出去。 突然一阵响动传来,齐正循声而去,看到拐角处放着一卷卷轴。他展开卷轴,发现这是一幅肖像画。上有一男子穿着铠甲,骑在一匹枣红色骏马上,像个驰骋沙场的将军。齐正再观这人面貌,见画中之人面容肃杀,自有一派威严,只是他心中也起了惊疑——这画中之人居然和自己有七分相像。 若不是这画像左下角有一列小字,说明这是端肃王的肖像,齐正几乎都以为这画画的是自己。但自己为何会与端肃王这般相像?他觉得此事怪极,于是将画轴卷起来,揣在怀里速速离了宫。 回了府内,齐正将画像挂在云卷阁内,吩咐任何人不可来打扰。他坐在屋内,盯着那画像一直看。半晌,他拿来镜子,看着镜中俊朗的脸,他突然感到奇怪。他的父亲齐铁柱和妹妹齐翠翠长得很像,都是那种放在人群里极为不起眼的长相,可自己明明与他们都是至亲,却长的和他们没有半点相似。 齐正记起来,他十多岁时被人说和齐铁柱长的不像,他还回去问过,齐铁柱只道他随了母亲。他又接着问母亲,齐铁柱却避而不答,最后被问烦了便说是生下他来就死了。他那时候小不懂,便就罢了。现在想来,齐铁柱的第一任妻子没有留下孩子便死了,自己的母亲当是齐铁柱的第二位妻子,如果她生下自己就死了,那妹妹是怎么来的? 齐正越想越觉得蹊跷,整个村子就齐铁柱望子成龙,希望自己好好读书。他初时觉得齐铁柱思想先进,可现在想来这位庄稼汉对齐翠翠却没什么要求,只当她是普通的村女。仿佛齐铁柱是受人之托,要将自己培养成人,最后去往建康,而齐翠翠是亲生女儿,要呆在他身边做农活。齐正觉得齐铁柱一定知道什么,却因为各种原因不能说,自己究竟是不是齐铁柱的儿子,与端肃王又有什么关系?他心中疑窦丛生,搅得难受极了。 终于,齐正站起身来,寻了匹马,骑上便往雁北去。 经过日夜兼程,齐正风尘仆仆赶到了齐家村,入目却与记忆中的大不一样了。进到村里,全都是些陌生面孔。他凭着记忆走到自己的家门,发现左右景色皆变了,房前的狗见他站在门口,汪汪大叫起来。 “这位公子可有什么事情?”屋内出来一位女子,喝住那狗,打量起齐正来。 “这里不是齐铁柱的家吗?”齐正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 “齐铁柱?整个村里就没有姓齐的人,公子怕是找错地方了。”那女子十分不解。 “这是齐家村,怎会没有姓齐的人?” “啊,公子说的怕是之前在这里的人吧,我们自辽州来,见此地土地肥沃却荒芜人烟便定居在此。听城里的人说,这里本是齐家村,只是流民暴/乱殃及这里,齐家村一夜被烧了个干净。” “流民……暴/乱……烧了?”齐正一字一顿,无法言说的悲伤淹没了他。 “是呀,公子身体不适?要不要进来休息一下。”女子见齐正脸色难看极了,不由问道。 “不必了。”说罢齐正便走开了,那狗还想叫,被女子一把按住了。 齐正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不一会儿出了村子,骑上马一路往荒郊僻野去,到了一座荒山下,他已经泪流满面,滚下马来。 “啊——”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31 齐正跌坐在地上,他想到了以前在乡村的时光,那些日子陪在自己身边的有父亲、妹妹、张老先生、村里其他的人……他们都淳朴善良,看天吃饭,生活虽然辛劳却也充实而满足。而现在,这一切都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些他完全不认识的人。 他现在不再想去搞清楚自己的身世,也不再去想权力斗争,他只想大哭一场。自他中榜为官后,再也没有回过家一趟,今日回来,却发现物非人非,过往痕迹再也不可寻。就连那些亲密之人的尸骨,都无法找到了。 流民,暴动……齐正深切体会到了大康朝百姓之苦,这些年来,多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事件上演,他并非不知,但此刻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才终于能够感受到这种切肤之痛。 此刻,荒山之下大风吹得厉害,风声像是阵阵呜咽。齐正止住了眼泪,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君王无能、奸臣当道造成的。此刻,他不再一心想着权力欲望,而是发自真心的想要改变大康,就如齐铁柱和张老先生当初期望的那样,做一个为民的好官。 齐正在山下直坐到天黑才骑上马返回建康。回到建康时也是晚上,他没有回齐府,没有去管多日不上朝的后果,而是直奔陆昀住处去了。 陆昀正躺在床上打算睡了,他放下书又吹灭了灯,刚刚合上眼睛却听见门开了,随着几声脚步声,一个人影撞进了他的怀里,是齐正。 “昀儿,齐家村没了……都没了……”陆昀从未见过齐正这般失态的样子,头发散乱,脸色疲惫,好像有天大的悲哀笼罩着他。 陆昀知道,此刻自己说什么齐正都不会听,怀里的人心里比谁都清楚道理,他此刻需要的只是安静的陪伴。于是陆昀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手揽住齐正的身子,轻轻拍起来。齐正嗓音嘶哑,断断续续将此去遭遇说了一遍,陆昀听完亦是大恸,更加抱紧了齐正。 很久之后,打更人已经喊了好几次,齐正才终于抬起头来道,“昀儿,如今我只有你一个了,求你不要离开我。你说得对,你我二人在一起便足够了,何必追求那些权力虚名呢。我真想离开这里,和你一道畅游天下。” 陆昀心里一暖,齐正终于能够感知到自己的心意,他双手捧着齐正的脸道,“你知道便好。” “可是昀儿,我此一去,真切知道了大康的处境,民众生活水深火热。我想做到父亲和先生期望的那样,为民真正做一些事情,铲除朝中毒瘤。这一来,我还是不能放下一切带你走,你可会怪我?”齐正伸手覆上陆昀的手,担忧道。 “你要为天下苍生做事我怎么会怪你,只是我父亲手段狠辣,我不知他要做些什么,你还是小心为上。” “知我莫若你。”齐正忍不住吻了上去。情到热处,二人一夜缠绵,裂痕自此修复。 那边齐府中的周韶柔却得知,齐正回了建康径自去了陆昀处,心中不快,一改往日柔顺性子,将婢女骂了一通。情爱总不免让人疯魔,这样和顺贤淑的女子如今也变成了个妒妇,满心只打算着如何争得心上人的宠爱。 周韶柔一夜无眠,晨起心中有了一计,自得地勾唇一笑。这一计却让齐正陆昀终于分道扬镳。 第25章 第 25 章 隔日,齐正收拢了心绪,回了齐府处理这段日子离开建康发生的事情。他这一来回,尽管日夜兼程,可也用了小半个月,好在朝中有周重文斡旋,影响不至于太大。但是事情也堆了一箩筐,用了三日才处理完。 朝堂上陆安贤的攻势越发厉害起来,对他频频弹劾。皇帝却不知为何,没有听陆安贤的话降罪下来,加之一些官员为自己说话,暂时没什么事。只苦了苏鹤山,陆安贤心中对他的恨意不比对齐正的少,很快寻了个由头降了他的职,将他赶去了安陵。 而查探大皇子之死一事却再也没有进展了,陆安贤行事极为干净,根本找不到铁证。要靠这件事情拉陆安贤下马是行不通了。 “不若我们杀了二皇子,再嫁祸给陆安贤吧。”齐正狠了狠心,对白思启道。 “残害皇族,你这样做又与陆安贤有何区别?”白思启却是不同意,皇帝虽然昏庸,但他还是做不来这种弑杀皇族的事情。 “此一事是为天下苍生,与陆安贤为一己私利怎能相提并论。皇帝无能被陆安贤控制,两位皇子也都没有大才,不若牺牲一个皇子早日让陆安贤垮台,才是为民之计。”齐正将其中因果娓娓道来,陆安贤一派早一日垮台,黎民百姓便能早一日从泥潭中脱身,他这么说确实没有错。 “这……”白思启最后还是点了头。 于是手底下的人便展开了行动,很快二皇子李梓苍便中毒而亡,正死在陆安贤上下朝走过的那条路上。王淑妃得知消息后哭得惊天动地,边哭边去了清心殿,求李柯为皇儿做主。李柯正在美人身上,听得此事也是一悲,直接晕了过去,龙床上的妃子吓了一跳。好在太医施针之后李柯便醒了,但短时间内连丧两子,李柯心绪波动,身体再一次的衰败了下去,竟是卧床不起了。 第二日大臣们按时到了太极殿,迟迟不见皇帝,最后是福喜公公出来,报说皇帝身体不适,今日早朝免了。诸位大臣有担心李柯身体的,也有心中暗喜的,各怀心思散了去。齐正却在之后被叫去了清心殿,这正合他的心意。 清心殿还是那样的布置,香气袅袅,不过这次李柯身边却没有美人了。 “爱卿来了,坐到朕面前来吧。”李柯声音有气无力。 一个小太监搬了椅子到李柯的床前,齐正坐了下来,面前的这位皇帝比上次见到时还要消瘦,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走。这绝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样子,可太医日日诊脉也诊不出个所以然来。 “朕怕是快不行了,皇儿也尽数死去。爱卿长得像朕的小皇叔,每每见你便觉得亲切。朕也想过你是不是皇叔的儿子,可你说过自小长在雁北,皇叔却镇守南面,便应当不是了。朕这次召你来,是想让你去找一找皇叔,朕只知道他在南面,却不知道具体位置。”这么长一串话说来,李柯像是耗尽了力气般,喘得厉害。 “陛下自会长命百岁。只是微臣惶恐,有些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爱卿不必骗朕,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爱卿既说了这话就是想说,你说吧,我不怪罪于你。”李柯身体衰败了下去,头脑却清醒了不少。 “自大皇子死后,臣觉死因蹊跷,便细细查探了一番,发现杀死大皇子的不是北戎军却是陆安贤。而这次二皇子之死,恐怕陆安贤也脱不了干系。” “怎么会……陆相一心辅佐大康,断不会如此的。”李柯到底还是有些不清醒,仍然相信陆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32 安贤。 齐正又细细说了此中种种线索,并捏造了这次李梓苍死亡是为陆安贤所害的证据。可李柯仍然不信,说道最后甚至有些发怒了。 齐正只好止住话头,李柯又说了不少他小皇叔的事情,絮絮叨叨一阵居然把齐正当作自己的皇叔了。 “皇叔,柯儿过的真苦啊,旁人都道柯儿是昏君,可柯儿也不想的。不过,皇叔回来便好,这江山有皇叔看顾着一定会好……”李柯说着说着,竟有几分哽咽,想必他心中也很苦吧。 齐正见皇帝将自己当成了端肃王,心中有了一计,他将殿内的小太监支远了一些,又将声音放低沉,手抓上李柯的手,轻道,“柯儿,皇叔回来了,可你整日只听陆安贤的话,放纵他杀害皇子,可真叫皇叔失望。” “皇叔不要失望,是柯儿做错了,柯儿不该信他的,不该信……”李柯抱紧了齐正的一只手臂,像是怕他突然跑了。 齐正伸出另一只手抚上李柯的背安抚他,只觉手下的身体瘦骨嶙峋,这位皇帝娇养在宫中,滋补汤水轮番上,怎么会成如今这样?他压下心中疑问,诱哄李柯道,“这本来也不能怪柯儿,是陆安贤太狡猾,蒙骗了柯儿,柯儿如今知错能改便是好的,皇叔就不怪你。” “柯儿能改的,皇叔要柯儿怎么做?”李柯听此高兴起来,他现在的精神实在不正常,行为举止像是将自己当做了孩子。 “柯儿是皇帝,遇到这种奸佞小人,一道旨意除了便是。”齐正心中暗喜,没想到事情竟然以这般模样做成了。 “好,柯儿这就下旨。” 齐正动笔写了圣旨,让李柯最后盖上玉玺。考虑到陆安贤毕竟是陆昀的父亲,郑氏更是陆安贤正妻,圣旨便只是流放陆府全府至上陵,男子充军,女子作为后勤。 很快,旨意便宣到了陆安贤那里。陆安贤汲汲营营多年,万万想不到此时要被流放。他虽然权势极盛,表面上却都是依靠控制李柯而来的,这般圣旨下来,他不能抗旨不尊,更何况御林军已经包围了陆府。 陆安贤接了圣旨道,“还容宽限陆某一日,家中人数众多,犬子也还未回来。”说罢又塞给此次负责押解的都司厚厚一沓银票。那人是陆安贤罢了苏鹤山职后,提拔上来的,也是个见钱眼开的蠢货。他接了银票,便带着手下兵士回去了,心中想着宽限一日也耽误不了什么,却可以拿到大把钱财,何乐而不为? 这都司喜滋滋的回去了,却不知等着自己的是杀头之祸。他第二天再去陆府时,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一个活物也寻不着了。陆安贤不知哪里来的神通,短短一夜间,悄无声息地将全府上下两百多人变没了。 齐正得知大为恼怒,让李柯下了旨给这都司以凌迟之刑。但是,陆安贤消失不见,却始终是一个祸患,派人去查却像是人间蒸发一般,遍寻不着。 第26章 第 26 章 陆安贤消失后,齐正和白思启除了派人去找,也编造了关于陆安贤先后弑杀两位皇子、勾结外族、挟制皇帝的事情,并将苏鹤山从安陵调回来,让他作证。这些罪状很快就传到了各个地方,民间对皇帝、上层贵族的仇恨全数转移到了陆安贤身上。 “又是齐正!当初是我大意……”陆安贤此刻穿着深褐色的麻木粗衣,脸庞隐在室内昏暗处,说话间带着刻骨的恨意。 他当然恨,如今他身败名裂,李柯却摇身一变,从昏庸无道的亡国皇帝变成了受自己妖术蛊惑的受害者,他十多年所做竟是一半都化为齑粉。 不过,他并非就落魄了,陆安贤脸上浮现出疯狂的神色,他双手握紧又放松,下令道,“让城外兵将速速集合,三日后我要一举攻入皇城。” 原来,陆安贤做官十多年来,搜刮银钱不计其数,都偷偷运出去养了自己的私兵,这也是大康朝官方征兵日益艰难的原因。不仅如此,他还以备不时之需,在自己府内挖了地道,今次便是从地道中逃出。 “不可啊 ,主上,贸然攻入建康,即便成功也是篡位谋逆,于我朝声名不利,还是从长计议吧。” “从长计议?等下一位入朝为官吗,又要多少年?民众都如刍狗,时间一久,上位者说什么便是什么了,不必如此小心翼翼。”陆安贤主意已定,不容改变。 三日后,建康城外突然出现一支数量庞大、训练有素的军队,以势不可挡之势直取皇宫。皇宫守卫薄弱很快就被攻陷,陆安贤在太极殿龙椅上恢复本名陈项先,光复陈朝,年号续元,册立陆旷为太子,生母陈氏为皇后,原配郑氏竟只字不提。 怅州。 “啊……啊!朕要……朕好痛……痒又好痒!哈哈哈……呜呜呜……”屋内传来一声声嘶吼,掺着哭笑听来实在痛苦又疯癫,婢女在外面踌躇不定,不敢进去。 “你退下吧。”婢女看到齐正,行了礼,听得他这么说便匆匆退下了。 齐正等那婢女退下后,推开门,便见李柯被绑在床上,扭动不止,表情扭曲,头发散乱十足像个的疯子。那绳子已经有些松动了,齐正走到床边将绳子又系牢了一些。他看着李柯消瘦的身体,听着结实木床的晃动声,心中悲悯又无奈。 那日军队还在城边时,白思启就得了风声,大家商议之后决定舍掉皇宫,将李柯带了出来,一行人乔装后,陆续出发北上退守。 且走且逃,一月后终于到了怅州,这里人烟不多,经济落后,是个不怎么被注意的地方,便决定在这里落脚。只是,李柯的异状也渐渐表现出来,自从离开建康后,这位皇帝脑子越来越清醒了。但每隔上一段时间,李柯就变得疯癫无比,一会儿喊疼一会儿叫痒,疼时满地打滚,痒时能将自己的皮肉挠下来,齐正只好将他绑起来。这状况开始是一月一日,后来是一月两日,这次发作距离上次竟才不过二十日,且今日已是第三日了。 随着一并来的太医诊不出李柯的病,只说无能为力并让给李柯补一补。但怅州地贫,有钱也买不到什么好东西,李柯的身体越来越衰败。 齐正在李柯的床前又坐了一会儿,端来的鸡汤一口也没喂进去。他叹了一口气,关上门走了。 “昀儿,我看着他那样又可怜又可悲。我之前汲于权力,现如今又觉得索然无味了,这权力欲望无止无尽,今日大权在握的人,明日说不定便身首异处了。”齐正头靠在陆昀的肩膀上,缓缓说道。 陆昀抚着齐正的背,只觉得虽然身在异乡却无比安宁,二人都没有再说话,一片静谧。 直至晚膳后,李柯这次发作才过去了,重又清醒起来。仆人将绳子解了,李柯坐起身来,只觉得精疲力尽。他用完饭食,便要见齐正。 “陛下,你好些了吗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33 ?”不一会儿,齐正便进得室内。 “陆安贤狼子野心,朕被蒙蔽这么多年,实在是愧对列祖列宗。”李柯气闷,捶了捶床。 “陛下先养好身体,我们再从长计议便是。” “不必劝朕,朕活不了几日了,只是大康多年基业不能毁在朕的手里,朕如今清醒过来,慢慢记起来小皇叔大抵是去了泰南镇守,齐正,你写信去找他来罢。”现如今,皇室人丁凋零,也确实只有这位皇叔能够力挽狂澜了。 “泰南?我前些日子听说泰南王正打着勤王旗号一路向建康去。” “泰南王……是了,一定是小皇叔,他封号本是端肃,大抵是去泰南后隐去不用了,朕才一直没有他的消息。可这么多年来,他怎么都不给朕写一封信。”李柯心念着皇叔,不明白为何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来看自己一次,甚至信都没有一封。 “现在找着了便好,陛下不必太过忧思了,相信泰南王一定能够转败为胜的。” 李柯白日耗尽了力气,见有了皇叔的下落,心头一松便困意上头,齐正告辞后,不一会儿便睡了。 齐正出来后本想去找陆昀,抚月却拦住了他。 “老爷,如今周大人去了,夫人日日茶饭不思,今日傍晚后瞧着精神便不对,求老爷去看看吧。”抚月哭得伤心,跪着不愿起来。 “好了,我这便就去,你也别跪了。”齐正见抚月哭得不能自已,拉她起来,答应去看一看周韶柔。 当初决定要逃时,周夫人去了集市没有找着,便只带了周重文走。但周重文在逃亡路上不慎发了急病,撒手人寰了。到怅州后,齐正好生安顿了周韶柔便没怎么去看她。这女子不知母亲下落,接着失了父亲,夫君又不来看她,一日抑郁过一日,渐渐便不大好了。 齐正进门便见周韶柔盯着手中的剪刀,神情木然,定定不动。他几个箭步上前夺下了剪刀,周韶柔抬头看他,眉头微皱,眼睛中的泪水滑落下来,只一会儿就哭出了声。 “韶柔,人死不能复生,你又何苦这样呢,若是周大人在天有灵,想必也不愿意看你这般模样。”齐正示意抚月将剪刀拿出去,好生安慰周韶柔。 “夫君,韶柔如今无依无靠在这怅州,心中实在难受。”周韶柔勉强止住哭泣,红肿着眼睛望向齐正。 “你莫担心这个,如今周大人去了,我知他对你一片慈父之心,便会妥善照顾好你。待回到建康后,一定为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周韶柔本就是柔弱堪怜的长相,哭起来更是惹人怜,齐正看着她不由心里软了下来,这女子也是可怜啊。 “如今韶柔已成这样,夫君又何必说些诛心的话来。改嫁一事,自古来都不光彩。”周韶柔说罢又开始哭。 “唉……韶柔,我们当初成婚本就是权宜之计,我有深爱之人,你不改嫁如何有自己的生活呢?”齐正叹气。 “韶柔晓得,只是心里难受,夫君万勿怪我。”周韶柔以娟帕擦了擦泪水,强拉出一抹笑容。 “老爷,那些不开心的话日后再说吧,夫人今日都没进些米水,老爷既来了不如陪夫人用些吃食吧。”站在一旁的抚月突然说道。 齐正看周韶柔无声掉着眼泪,自觉刚刚不该说那些话,便同意在此陪着吃些东西。很快饭菜就上了桌,并了一壶梅子酒。 “夫君大抵不饿,怅州没什么好物这梅子酒却是不错,夫君不若喝点吧,不然看着韶柔一人吃喝怕是无趣。”周韶柔说着倒了杯酒,递给齐正。 齐正接过酒喝了一口,这梅子酒馥郁芬芳,确实不错。月上中梢时,一壶酒尽数入了齐正的肚子,按说他的酒量不止如此,可却有些晕了。 “齐正,你醉了吗?” “昀儿……区区梅子酒可醉不倒我,你今日打扮怎么不若平常?”齐正看对面坐着陆昀,发髻高盘,比平时多了几分艳色,格外好看。 “你不喜欢我这样?” “不,喜欢,你这样真好看,好看得我想……”齐正笑起来,站起身子扑了过去。 门边的抚月见此,熄灭了烛灯,退出去关了房门,守在稍远处不让人进去打扰。 陆昀摸着黄耳,见月上中天了齐正还没回来,以为他又去与白思启等人彻夜商议,便自去睡了。 怅州风大,树影不时晃动,门窗闷闷作响,听着有些可怖。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的真艰难啊…… 第27章 第 27 章 清晨,鸟雀叽叽喳喳的声音传入屋里人耳中,齐正醒过来,却见房内布置极为陌生。他往里侧一看,赫然是周韶柔的睡脸。齐正着实惊了一跳,差点滚下了床,他坐起身来,头微微刺痛,待镇定下来细细回想,才知道昨晚做了些什么事。可区区一壶梅子酒怎么就让自己醉了? 齐正推了推周韶柔,她便悠悠醒来,睁眼看到齐正,一抹红晕便爬上了她的脸,这般模样羞意爱意尽显,是很惹人爱的,可齐正没有这个心情。 “昨晚究竟怎么回事?”齐正有些着急。 “夫君好生无情,昨日夫君喝醉了便扑上来,今日倒来质问韶柔?”周韶柔一副委屈的样子,竟是又要哭了。 “罢了,此一事你我便当不曾发生,你管好你那婢女,别将此事传出去。”齐正看她这样,只好又软下声音。 “如今韶柔已和夫君有了夫妻之实,夫君怎能当做未曾发生?” “我自会放在心上,只是暂不能告诉别人,你莫要做出什么后悔莫及的事情。”事确是自己做的,齐正心里不由一阵烦躁,昨日真不该碰酒,他随即下床披上衣服,给了周韶柔一个警告的眼神,大步离开了。 他一走,怨毒和狠戾就爬上了周韶柔的脸。 “夫人,老爷怎么脸色不虞地走了?”抚月捧着洗漱器具进来,见到周韶柔扭曲的表情,禁不住也打了个寒颤。 “哼,还不是想着那个贱/人,不过他们好不了多久了。”周韶柔抚着小腹,不知想到了什么,咯咯笑出声来。 齐正想着周韶柔此事,只觉得棘手,本来自己与她之间清清白白,一切都好说,如今圆了房,做什么便都不占理了。他在外面站着又吹了吹风,便去找陆昀。 他到时,陆昀才刚刚醒来,“昨夜又是一夜未眠吗,也别太辛苦了。” “嗯,我没事。”齐正看陆昀对自己笑着,心中暗暗下了决定,这一件事情还是别让陆昀知道了,自己想些办法暗暗解决就好。 陆昀以为齐正一夜未眠,便让他歇下睡一会儿,齐正却推拒了,与他一并吃了早膳,二人闲聊谈天便这般过了一天。 到晚上,齐正被白思启叫去议事,这次是真的要一夜无眠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34 了。 陆昀送走齐正,回到屋内,却见着了陆旷。他们许久未见,彼此都有变化,陆旷彻底长成了男子模样,宽肩窄腰,高眉深目,像极了陆安贤。 “哥,你可知道,母亲死了?”陆旷一见陆昀,便说出郑氏的死讯。 “娘怎么会死了?”陆昀乍一听此消息,愣住了。 “这一切都是齐正害的,他杀了二皇子,嫁祸给爹,逼得我们一夜逃亡,母亲受不住死在路上了。而你,竟对此全然不知,还在这里和罪魁祸首你侬我侬?” “我……”陆昀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他之前便知晓齐正和陆安贤必然会斗个你死我活,但他没料到,自己的母亲会突然死去。 “哥哥,你要知道,我与父亲终究和你是有血缘关系的,那个齐正呢,将你从苏府勾引出来,扔在集市边的宅子里,后来更是娶了周家女,对你不闻不问几十天。说句不好听的,他就是将你当作玩物,哥哥何必如此执迷不悟呢?如今,只要你愿意帮父亲,不会有任何人责罚于你。”陆旷一番苦口婆心,似是真的为自己的哥哥不值。 陆昀却像是没听见他这一席话的样子,闭口不言,只呆站着。 “你好好想一想吧,如今父亲受齐正所累,名不正言不顺,你若出来作证,再挟齐正,让李柯颁让位诏书,事成便是陈朝大功臣,还会让你的母亲风光下葬,追封为皇后。”陆旷又游说一番,却见陆昀仍是没有什么反应,叹一口气。 “我今日来此很是不便,这就走了,我说的话还望哥哥能好好考虑。”说完,陆旷出了门,消失在夜色之中。 陆昀终于忍不住,扑倒在床上,很快枕头就被打湿了。那个护他爱他的温柔女子,就这样去了,甚至连一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而他作为儿子,却并不能为她做哪怕一点事情。 陆旷所说的那些话并不能打动陆昀,他自小受尽陆府恶待,除却郑氏外对那里并没有什么感情。怕是想到了这一点,陆安贤就拿郑氏的身后事来威胁陆昀,但陆昀看事情真切明了,他心里有如明镜,他不会为虎作伥,他知道母亲也会赞同自己的选择。至于齐正,或许他一开始目的多在于私利,但现在一定是为了天下百姓,所以陆昀也无法怪他。 这种丧母之痛,无人与他分担,陆昀只能自己消化。 夜凉如水,齐正和白思启等人讨论得热切,泰南王已经快要攻打至建康,他们需要尽快联系上这位王爷,李柯怕是要等不及了。 随着一声鸡鸣,天亮了。陆昀和齐正皆是一夜未眠,两人吃了早膳就相拥睡去。醒后已是晌午。 “昀儿何时这么贪睡了?咦,你的眼睛怎么了?”齐正醒来见陆昀眼睛有些肿,疑惑问道。 “没事,可能是没有休息好。”陆昀淡淡解释过去,他昨日一夜没睡,抱着齐正才稍稍心安了些,得以睡了一会儿,但他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齐正扰他烦恼,便掩饰一番。 齐正见此也没有深想下去,二人刚要起床,外面却传报说李柯又犯病了。事情一桩连着一桩,齐正匆匆赶去李柯房内。 “啊……啊……”李柯这次发作格外凶猛,白思启正要将他绑起来,但李柯消瘦的身体此刻却迸发出无穷力量,白思启根本治不住他。 齐正上前去,两人废了好一番功夫,总算是绑好了。李柯被定在床上,双眼浑浊,涕泗横流,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陛下如今这样,不知能不能等着泰南王了。”白思启担忧道。 “今早信已经发出去了,只看老天愿不愿意帮我们了。”齐正也没有什么办法,生命的消逝非人力所能扭转。 李柯这一病又是三日,待再清醒时,已经不能自己坐起来了,完全瘫在了床上。 好消息也是有的,半月后泰南王的回复来了,说是很快便会派人来接他们,到时会合再细细商议。 十一月很快便至,天气霎时转冷。周韶柔有了孕事。 “昀儿,你听我说,那天我喝得多了些,不知怎地将她当成了你。”齐正急切解释道。 “那你为何不与我说?若不是她有孕了,你还要瞒我多久?”陆昀听见这消息,只觉荒谬,之前信誓旦旦说不会与周韶柔发生任何事的齐正仿佛还在眼前。 “我怕说了你就不理我了。”齐正黯然,他怎么也想不到,周韶柔居然有喜了。 “齐正,我最讨厌你什么也不说,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呆着。”陆昀背过脸去,不愿再搭理齐正。 齐正还想再哄,却直接被陆昀推出了门。看着紧闭的大门,齐正又站了一会儿,正想着解决办法,白思启却派人来叫,他只好走了。 陆昀一连几日都不愿意见齐正,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如今齐正和周韶柔有了孩子,那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齐正一连几日都是被周韶柔叫去,他先是不耐烦,渐渐态度却又变了——周韶柔肚子里的毕竟是他的孩子。加之周韶柔总是一副柔弱温顺的样子,眼睛里是无法掩藏的爱慕,这与陆昀还未和自己在一起时的样子如出一辙。那边是陆昀的闭门不见,这边是温香软语和亲生孩儿,齐正去周韶柔处变得频繁起来。 这日,齐正与白思启等人出去了。陆昀正坐在院中喂黄耳,周韶柔却来了。 “你这做男妾的不来看我这主母,我作为夫人却不能不懂规矩,今日便来看看你。你一个男人长得确实不错,怪不得夫君会看上你,只是不能生育,太可惜了。”周韶柔披着白色大氅,手里抱着手炉,一派深冬的打扮。 “夫人今日来此,不知有什么要事,若是没有,便恕在下太忙不陪了。”陆昀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自然难受,但是他没有什么立场骂她,只好自己躲着,说罢就要离开。 “你这人可真奇怪,我还没说什么你就急着要走。今日来找你自是有要事,听说你闭门不见夫君,惹得夫君整日气闷。我来是敲打敲打你,摆正自己的位置,嫉妒之心太重可要不得。”周韶柔说着走近了陆昀,一双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在下不是男妾,还望夫人好好养胎,在此先祝齐大人和夫人喜获麟儿了。”陆昀说完又要走,他实在是受不了周韶柔这般咄咄相逼。 “受不了了?受不了就滚啊,身为男人,名不正言不正地呆在别人的夫君身边,你这样不是男妾又是什么?或者,你比男妾还不如?”周韶柔却是爆发起来,说着就伸手向陆昀打去。 陆昀反射性一躲,手不小心碰到了周韶柔的衣角,周韶柔却惊呼一声倒了下去。陆昀想要扶她,她却叫道,“你别碰我,你想干什么?我肚子好痛啊……” 抚月冲了上来,却见周韶柔身下见了红,立马叫了大夫来。 因为周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35 韶柔移动不便,于是就在陆昀的房内诊脉,结果却是小产了。周韶柔听了大夫的言辞,尖叫一声,哭着要去打陆昀。陆昀手足无措,他明明根本没用什么力气,甚至感觉自己只碰到了柔软布料,周韶柔怎么就流产了? 正当周韶柔闹得起劲,齐正回来了,他今日想要再去陆昀处试一试,不想进得屋内就见到这么一出。 “韶柔,你怎么了?”齐正进来时,陆昀站在角落里,周韶柔正躺在床上哭,唇色苍白,旁边站着提药箱的大夫,故而齐正一眼瞧见的是周韶柔,他不及想她为何会在这里,看她哭得伤心便直接上前询问了。 齐正却不知道,陆昀在旁看着,只觉得二人是浓情蜜意,心里酸楚极了。 “夫君,孩子没了,都是他推的。我看夫君整日闷闷不乐,知道是因为和他闹了矛盾,便好心想来调解,可他没听我说完便凶相毕露,狠狠推了我。”周韶柔见齐正来了,指着陆昀哭叫得更大声。 齐正这才看到陆昀,多日不见,陆昀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竟是又掉下去了,他此刻站在角落,嘴唇紧抿,不发一言。 “昀儿,有什么不快冲我发泄便就罢了,何苦为难她呢,她本也是一番好意。”齐正以为是陆昀嫌弃自己,周韶柔去游说使得他不快,不留神动了手。 “呵,她说什么你便都信了。这般就算我害死你们的孩子,你要我偿命吗,齐正。”陆昀看着齐正,失望极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齐正想要解释,那边周韶柔却又哭起来,说是孩子没保住想要一并死去,齐正只好又去安慰她。 陆昀看着,觉得一切都是如此荒唐。也许,是自己错了,当初齐正与周韶柔成婚时,他就该离开了,是他痴心妄想非要留下。是了,自己与齐正是无媒苟合,周韶柔却是齐正明媒正娶来的。 他留在这里,身份尴尬,对自己对周韶柔都是一番折磨,如今,他也该清醒了——不论自己与齐正是否仍然相爱,这段孽缘都该到此为止。 “齐正,你看似深情款款,实则很是无情。你爱慕追求我在先,后却娶了别人,背叛了我们的感情;你让这女子怀了孕,却又与我纠缠不休,又置你们的孩子于何地?‘’陆昀嘴唇抽动两下,终于忍不住说道,他与齐正纠缠至今,关系越来越扭曲复杂,再怎么欺骗自己,他们二人之间也早已不是之前那样甜蜜浪漫,他累极了,想要结束这一切。 齐正听闻此话,像是哑了一般说不出话来,陆昀将他们之间复杂难堪的关系直白道来,他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齐正,你带她出去,我与你之间就此断了吧。”陆昀闭了闭眼,终于下定决心。 “昀儿,你为何要这样说,我断不可能和你分开。”齐正急了,想要放开周韶柔,却被扯住不放,陆昀见他们二人拉拉扯扯,苦笑一声转身出去了。 陆昀出来,看着满目萧索的初冬景色,想起了南疆的异域风光,据说那里瓜果飘香,遍地沙漠玫瑰绚烂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  分了分了,陆昀终于不用那么憋屈了。 第28章 第 28 章 齐正见陆昀出去,心中惊觉不好,想要跟出去,但周韶柔哭得厉害,甚至要去寻死,他没办法脱身,这个女子毕竟刚小产了他的孩儿。 他想着稍后吧,稍后待自己安抚好了周韶柔,再去找陆昀解释。 入夜后,周韶柔睡去了,齐正终于有了空闲,但他走进陆昀的屋子,环顾四周空无一人。一些衣服器具也消失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齐正的心头,他边走边喊,将陆昀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 直到天边泛白,他也没有找到陆昀,馨儿也不见了。到太阳出来的时候,他终于回去,却见院子里趴着一只黄色的猫。 “黄耳?”齐正大喜,陆昀不会不带走黄耳,这猫在这里,是不是他也没走?他激动地向猫走去,但黄耳并没有像之前那样亲昵蹭他的手,而是凶狠叫了声,挠了齐正的手就跳出了院墙。 齐正呆呆看着手上的红色抓痕。 那不是黄耳,陆昀走了。 呆站了会儿,他又发了疯一样地将所有人从睡梦中叫起,问他们知不知道陆昀在哪里,陆昀昨日可曾留了什么口信,他甚至去逼问了周韶柔,但每一个人都回答不知道,没有。 到这时,齐正才终于真切知道,自己把陆昀搞丢了,茫茫天地,没有任何线索,他要去何处找回陆昀呢?更何况,陆昀没什么钱,没怎么出过远门,他和馨儿两个人又要怎么安生过活呢? 他又想起了陆昀说的话,是他亲手逼走了陆昀,若不是太伤心,那样温和的一个人,怎么会这般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 后悔和担忧潮水般地涌上来,齐正的心揪在一起,此刻他只感到无边难受,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他这才明白陆昀之于自己是多么的重要。可这悔悟来得这样迟,来不及挽救了。 随后,齐正大病了三日,痊愈后变得沉默寡言。周韶柔一直劝慰齐正,但温言软语毫无用处,齐正后来根本不再见她,即便她寻死觅活。任凭周韶柔如何耍尽心机,他们二人都几乎再没有交流,更遑论孩子了。 周韶柔用自己好不容易下药得来的孩子,逼走了陆昀,先是得意洋洋势在必得,后来却是心灰意冷后悔莫及。 转眼一个多月就过去了,天气越来越冷,很快又将是一个除夕。雪花飘扬散落在去往南疆的小路上,正有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在路上,里面坐着陆昀和馨儿。 陆昀是个温柔和顺的人,但绝不是毫无主见的懦弱之辈,那天他下定了决心就一定会做到。他知道齐正得空后必然又会来纠缠自己,于是便叫来馨儿和自己一并躲在角落等着,待齐正和周韶柔离开后,立即去屋内将紧要物件收拾了,抱起院中的黄耳疾步去往驿站。用身上绝大部分的钱财租了马车,一路直往南疆去。 馨儿知道陆昀下了决定便不好改变了,她也没有再劝,齐正这一次的所作所为确实太不将自家少爷放在心上,听说南疆风光绝美,正好去见识一番。既然如此决定,这两人便只往好处想,避谈那些不开心的往事,只畅想未来的恣意生活,虽不至于一路欢声笑语,却也是不少欢乐。 只是行了半个月时,黄耳突然跳下马车,身影很快淹没在路旁的道道树丛中。陆昀下车找了快一个时辰,却毫无所获。车夫催着让快走,他不能再找,压下心里的悲伤走了。罢了,黄耳本来就是半途出现在我身边,如今离去应当也是它自己的意识,不该强求,这般自我安慰了,陆昀心里才好受一些。 说回现在,陆昀撩起车帘,望向外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36 面,不由担心,“这雪越来越大了,不知能否赶在晚上之前到达城中。” “少爷不必担忧,之前也有在马车里歇息一夜,这世道听着乱,可我们如今不也没什么事吗。”馨儿倒是越来越乐观,笑嘻嘻劝道。 陆昀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快要发生,阵阵心悸扰得他心神难安,他又掀开前车帘,“师傅,我们还有多久才到?我看这雪越来越大,别是来不及了。” “公子不必担心,这南疆我去过不少次,心中有数,这点雪不妨事的。”那车夫是个中年男子,个子不高,长相老实,神情却透着股精明劲儿。 “有劳师傅了。”陆昀关上帘子,心里却安定不下来。 “驾——”车夫甩了一鞭子,马车行驶得更快。 很快太阳就下山,暮色降下,周围景色变得昏昏暗暗,马车忽然一个剧烈颠簸,随后停了下来,陆昀被晃得向前一冲。他抓着窗框重新坐稳,正待要问一问车夫怎么了,却听见一声惨叫,然后是重物落地的沉闷响声。 “里面的人,把钱都交出来,否则这车夫就是你们的下场。” “哈哈哈哈,大哥,看这马车穷酸的样子,也没什么值钱的。” “聊胜于无嘛,这一天都没什么进账。” “要是有个妞就更好了,大家伙也能尝个新鲜。” 外面传来男人粗野的声音,他们是遇到了强盗。陆昀心里一阵慌张,馨儿差点就要惊叫出声,他们两人不曾出过远门,这种事情更是闻所未闻。 耳边是强盗们的声声催促,陆昀镇定下来,拿起坐垫下的包裹,示意馨儿不要出声,自己下了马车。 “各位英雄好汉,在下也是匆匆逃出,身上实在没有多少银两,这些东西望好汉们不要嫌弃,还请高抬贵手,放在下走吧。”陆昀走到为首一人前,低下头将包裹递给那人。 “呵,就这么点?打发要饭的?”那人长得极为高壮,满脸横肉,胡须几乎布满了他的半张脸,说话间隐隐有了杀意。 “哎呀大哥别生气,我看这小公子长得挺不错的,倒是有点用处。”另一个黑瘦男人这时出声,尾音上扬,听着便不怀好意。 “老四,你这么饥渴,男人都要了?” “男人自有男人的好处。”老四舔了舔嘴唇。 “不入流的东西。”旁边有人不屑,但老四却浑不在意,就要上前抓陆昀。 “别碰我家公子。”馨儿在马车里听到他们的谈话,似要对陆昀不利,再不顾陆昀的命令下了车来。 “呦,这还有个娘们呢,今日可有得是乐子了。” “这妞还没这男的好看。” 一群粗野大汉说话间便将陆昀和馨儿抓到手中,赶着这两人往另一个岔路走,想必不远处就是他们的大本营。 馨儿挣扎尖叫,陆昀心内绝望,没想到自己竟是这般结局吗?他脑中一闪,不知怎么又想到了齐正送给自己的那件衣服,和大片大片海棠花。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事情太多了,所以更迟了,抱歉啦,以后有时间加更! 第29章 第 29 章 齐正在陆昀走后的一个半月中,过的着实不算好。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建康局势中,泰南王的大军已行至建康城外不远,但陆安贤亦不是吃素的,两方胶着,无论哪一方都不能轻易将对方打败。 而算一算时间,距离泰南王回信已有了一段时日,来接他们的人差不多也该到了。齐正心里难受,看形势他是必须要走的,但若有一天陆昀回来找不到自己又怎么办呢? 他想到这里,心中发闷,再一次出门去了,这段时日来,他得空便愿意去外面走一走,虽然心里清楚这并不能帮自己找到陆昀,但这么做会让他心里好受一点。 齐正无意间走入了一片荒地,这里几乎没什么人,草木也少的很,正打算回头时,他却看到了不远处升起袅袅炊烟,于是就上前去看一看。 炊烟处果然有一户人家,门口正有一垂髫小儿捉着只白兔玩儿,见到齐正这个陌生人,她眼睛滴溜一转,放开兔子,站起身来道,“叔叔是从哪里来?” 声音稚嫩清脆,可爱神气,齐正看着这个孩子,不由想到,本来他现在也该有一个孩儿了。 他叹了口气,又柔下语气,“叔叔从城边来,不小心走到这里了。” “叔叔为什么要叹气?”那孩子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又道。 “没什么,你家里人在吗?”齐正摸了摸她的头。 “囡囡,别缠着叔叔。”随着妇人的声音响起,一位女子上前来拉紧了孩子的手,望着齐正的眼睛中分明带着防备,大抵是将齐正看做拐卖自己孩子的人了。 齐正笑了下,正要开口劝慰,却见那女子神情变得不可置信,之后又激动莫名。她甚至放开了孩子的手,抬起手想要触碰齐正,接着又好像觉得失礼,将双手垂在身侧,攒紧了拳头。 “公子可是姓齐?今年几岁?” “在下齐正,今年刚过十八。”齐正觉得奇怪,但看妇人期待的神色还是答了。 “可是雁北人氏?”妇人更加激动。 “夫人怎么知道?”齐正疑惑,这妇人的猜测未免太准。 那妇人听此却是衣袖擦眼,竟是要落下眼泪了,“你的父亲是不是齐铁柱?” “是。”齐正惊愕,某不是这妇人与自己的父亲是旧识? “公子快进来坐,喝杯茶吧。”妇人一改之前的防备,急忙把齐正迎进屋子。 屋子里面很是简陋,看着不是个富裕人家,但屋子打扫的很干净,看出来女主人是个很勤快持家的人。 “公子不要嫌弃我这里简陋。” 妇人自从齐正进屋后就殷勤地忙个不停,还很怕齐正嫌弃自己家里简陋,眼神时不时就瞥向齐正,打量中神色哭笑不明。齐正被这么看着,心里实在有些不舒服,终于开口道,“妇人可是家父的旧识?” “齐铁柱还好吗?”妇人听此,果真问了齐正。 “家父不幸死在流民手中了。”齐正说着,鼻头一酸。 “啊……铁柱可真是个好人,可惜这世道好人没有好报。”妇人唏嘘,然后又有些欲言又止,她喝茶掩饰,复而又想说话,几次开口都未出声。 她掩饰得不好,齐正早便发觉她想要说些什么,“夫人可是要与在下说些什么?” 齐正边说边笑,妇人看到他的笑脸一时愣住,之后对着他看了又看,良久叹了口气“唉……这话我本该带到棺材里去的,可我觉得这对阿兰不公平,自己九死一生生下来的孩儿却不知道母亲姓甚名谁,何其可悲呢。” 原来这妇人并不是与齐铁柱是旧识,而是认识他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37 的母亲。 “夫人与我母亲认识?”齐正疑惑极了,按齐铁柱所说,母亲生下自己没多久就去了,如何认识这个远在怅州的人呢?而她又说自己不知母亲姓甚名谁,委实怪异,自己的身世究竟是怎样的? “是,你的母亲与我都是洪武四年入建康宫中的宫女,她在宫中的名字叫如意,但她告诉我自己的本名是阿兰,老家在雁北。”妇人语气怀念,接着一笑,“扯得远了些,公子面容与阿兰倒是不大像,我开始并没有认出,只是你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眼睛简直与阿兰一模一样。” 齐正放下手中的杯子,这事情实在惊奇,自己无意间乱逛,竟是遇到了知道自己身世的人,他忍不住问出声来,“夫人可知道我的身世?我之前无意看到端肃王的画像,发现他与我有七分相似,难道母亲是与他生下了我?” “端肃王?先皇在时他便外出驻守了,你母亲怎会和他有关系?”妇人听闻语气惊奇,又打量了齐正几下,“我不知道你与端肃王为何相像,但你确实不是他的孩子。” 齐正更加疑惑,“那我究竟是谁的孩儿?” 妇人又缓缓道,“你是阿兰的孩子,我还记得那天阿兰惊慌地跑来告诉我自己怀了孕,她害怕极了,她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究竟是她私下交往的侍卫还是上月临时起意宠幸她的皇上?她太害怕了,扰乱皇族血脉的罪名她担不起。” “皇上宠幸过阿兰一次竟是再也没有记起她来,她便还是普通宫女。宫女是不会有落胎药的,阿兰害怕又惊慌,也不能把你打掉,揣着你小心翼翼一直掩藏得极好,后来有了感情,好不容易得来的落胎药她却是舍不得用了。” “接着阿兰显了怀,不能再在人前伺候,否则迟早会被发现。于是她便央着去了洗衣房,在那里不用怎么见贵人,宫女也少,她说她到时少吃一些,再和别人说是胖了,应当可以隐瞒过去。” “八个月的时候你便出生了,那天阿兰忍着剧痛找到我,央求我帮她掩护,我们躲在一个偏僻小角落,什么都没有,阿兰不敢叫,咬着牙终于把你生下来可是自己却死了。好在洗衣房没什么人在乎,一个宫女死了也没人发现。”妇人说道这里语气颇有些颤抖,眼里泛起了泪花,仿佛想起了当时的情境——那个年轻女子下身大片血迹却仍然求自己好生安置她刚刚生下的孩子。 “我当时没有办法管阿兰,抱着你偷偷翻墙出去,大街上人来人往,看我像是看个怪物,齐铁柱是个好人,看我那般无助,竟是说他会好好照顾你,将你养大成人,说自己会将你带到雁北齐家村,以后若是我想你可以去那里找。”妇人擦擦眼睛,说到齐铁柱又平静下来。 “后来我年满出了宫,生儿育女,诸多杂事缠身一直没去看过你,今日竟然在此地遇到你了。”妇人说完感慨笑道。 听完妇人的讲述,齐正内心百感交集,弄了半天,齐铁柱与自己竟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与母亲也不是什么旧识,只是一个恰好路过的好心人,但他还是倾尽一切将自己养大成人,给了自己读书的机会。齐正长长叹息,不管怎样,齐铁柱在他心里,永远都是父亲。 至于阿兰,那个为了生下自己丢了性命的女子,齐正除了可怜可叹倒是没什么其他感受了,毕竟那实在是太远的事情,在他看来,那只是旁人的故事,一个可怜宫女的不幸遭遇。 可他血缘上的生父又究竟是谁呢,“那么,我的生父究竟是谁呢?” 妇人见他没什么太大的感触,失落之后好像又理解了他,“这个我也不知道,但你说自己与端肃王有几分相像,那大概便是皇上的孩子了。况且,在我出宫的头几年,也与那侍卫有联系,他早早娶了妻子却始终不得一儿半女,据传他生育有困难。” 齐正到底还是没有得到自己的确切身世,而那与阿兰相好的侍卫后来好像充了军去了前线,显然是找不着了,他的身世便这般留了个谜。 但齐正私心里,希望就如这妇人说的一样,自己是李柯的孩子。 第30章 第 30 章 “啊!” “你是什么人!” 陆昀和馨儿被带着没走多远,又有一队人出现,不由分说便和那群强盗打作一团,这伙强盗虽然横,但却没几个人,武艺似乎也不怎么高,对付陆昀这样的文弱公子是够了,但那半道出现的人数众多且身手很是不错,片刻就将强盗杀了个干净。 “呕——”馨儿看着满地尸体血迹,忍不住吐了出来。 陆昀比她好些,但此刻也脸色苍白,他从未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但他明白,在这种情况下,不是他们死便是自己与馨儿受尽折磨。 他向解救自己的一行人一揖手,“多谢诸位搭救。” “公子不必客气,我们也是顺手为之。”开口之人衣着不凡,配饰不多但都是上好物件,应当是这行人的头领,只是他戴着个面具,让人辨不得相貌。 半晌,那人又说道,“公子是要去往哪里?” “在下是要去南疆。” “去南疆路途遥远,且危险重重,你与这女子并行怕是不妥,我们正好要去南疆行商,公子不若与我们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这行人原来是要去南疆经商,这年头时局动荡,一般商人去往外地经商都会带上几个身手好的护卫,以免人财两失,陆昀运气很是不错,千钧一发之际刚巧碰上了他们。 “如此,有劳各位了,不知这位好汉如何称呼?”陆昀与馨儿两人确实不太安全,这人虽然戴着面具较为怪异,但言行举止得体,又拔刀相助,不是坏人,他便答应了这个邀请。 “你就叫我梁大哥吧。” 于是,陆昀就加入了这些人,继续往南疆行进。人多了,路上就格外热闹,这些人又生性豪放热情,不出五日,陆昀就与大家熟悉起来。 其中,那位梁大哥对陆昀是呵护备至,陆昀也知道了他全名叫梁玉凌。 “梁大哥与在下以前的一位故人倒是有些相像。”陆昀边吃着烤鱼边说,这鱼是梁玉凌烤的,火候味道恰到好处,极是鲜美。 “哦?不知昀弟这位故人是什么样的?”梁玉凌手中动作一顿。 “嗯……我和他只相识了不长的一段时间,他是个很博学多识的人,虽然家大业大却没什么架子。”陆昀考虑了一会儿方才说道。 “就这些?”梁玉凌似乎有些失望。 “总之,他是个很温和的人,我们挺聊得来。说起来,你的名字和他可真像。”陆昀一开始甚至都怀疑这人便是梁宇霖,但这个梁玉凌皮肤比梁宇霖黑上许多,且手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应该不是。 再说,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38 呢? “那想必是个有趣的人了,有机会我也想和他见一见。”梁玉凌淡淡说道。 “哈哈哈……那得去建康城才能见着了。”陆昀笑起来,他这几日好吃好喝,与旁人聊得开心,身上丰腴了不少。 “你是建康人士?怎么会想到去南疆?” “嗯,我自小长在建康,没怎么出过远门,看书上说南疆风光迤逦,便想去看上一看。” “昀弟也是性情中人。”面具后的一双眼睛像是黏在陆昀身上,他笑起来可真美啊。 陆昀本来以为,自己之后的旅途都将一帆风顺,但某天早上起来他却将肚子里的饭食吐了个干净。 之后见一点荤腥必然就要吐,很快瘦了下去。到下一个城镇的时候,梁玉凌半是劝说半是强迫地把他带到了一个医馆。 “姑娘是有喜了。”那大夫摸摸自己的胡须,笑眯眯道。 “还望大夫再仔细诊一诊。”陆昀觉得这大夫大抵是诊错了,上一次他乔装去看大夫时,那个大夫也是先诊出喜脉,后来又说不是。 “你这小女子,穿着男子衣服不成体统,还要来怀疑老夫的医术。你这明明白白是两月有余的身孕,老夫怎会诊错?”大夫有些生气了,他向来自诩医术不凡,如今被一个怪里怪气的小女子怀疑医术,立马呛声回去。 “大夫莫气,我们也是太过意外了。”梁玉凌在旁听此也是震惊,陆昀明明是男子,如何会有孕事?但他还是放下心里的疑惑,向着大夫讨好道,缓和了气氛。 “唉,你这个小伙子,夫人怀孕了也不知道,她身体太虚,需要好好补一补。”那大夫想回来,也觉得自己不该和这些年轻人生气,又嘱咐道。 “是,在下知道了,谢过大夫。” 梁玉凌和大夫告了辞,带着陆昀出得医馆。 “昀弟,你是女人?”走不多远,梁玉凌忍了又忍,最后还是问出了口。 “梁大哥,我身体有异,虽是男子却可以生育,这件事情还望梁大哥莫要与他人道。”陆昀平静道出身体的异状,却在梁玉凌心里掀起了波澜。他倒不是嫌弃厌恶,反而内心暗暗窃喜。 “那这孩子的父亲呢?”随后,梁玉凌心里又是嫉妒。 “他与我,已是恩断义绝,梁大哥不要再提起他来了。”陆昀却是半句也不想提。 这两人都将此事按下不提,好在孩子月份小,且去南疆只剩下一个多月的路程了,到了南疆,陆昀离开这个商队,便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异样。 陆昀心里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没有想到,之前他以为怀孕时大夫却说不是,如今他想把万事都放下的时候,这个孩子却出现了。他这些日子过的快活,想起齐正的时候越来越少,但现在,竟然有一股强烈思念爬上他的心头。 他还是很爱齐正,可一切都无法恢复如初。 罢了,左右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便把他当作我一个人的孩儿,好好抚养便是。陆昀坐在马车上,闭眼想道。 远在怅州的齐正,此时正在议事,他们左等右等,泰南王的人还没有到,一行人正在讨论是要再次修书一封去问一问,还是自己上路去建康。李柯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他已经等不了了。 “我看,不若就我和白将军二人,带上陛下去吧,这样人数少好做掩护……”说到此处,齐正突然心跳失序,话音停了下来。 “齐大人怎么了?” “啊……没什么。我方才是想说……”但那不舒服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齐正没有细想下去,继续投入到商议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人太纠结了啊啊啊啊,搞得我想撸个有趣的番外了……想看看如果陆昀和齐正有不一样的开始会怎么样,等有时间就撸出来hhhhhh 第31章 第 31 章 齐正几人决定自己去找泰南王。陆安贤从来没有放弃寻找李柯,由于怅州地偏,所以暂时还没有被搜寻到,但若是他们几个主动去往建康,风险就不可说不大。 可他们不得不这么做,李柯等不了了,他就快要死了。 最后,齐正与白思启伪装成去建康给女主人看病的父子俩,再给李柯穿上妇人衣服,他如今骨瘦如柴,穿上女子衣裳竟是一点都不违和。 这般又买了辆马车便上路。 怅州地远,他们当初逃难至此用了一个多月,如今急赶慢赶估计也需将近一个月才能到建康,二人内心都期望李柯能够挺到那个时候。 可是,天不遂人愿。李柯并没有见到他心心念念的小皇叔就死去了。 他们三人赶路,不仅要赢过时间,还要躲避陆安贤的追踪,实在辛苦。路上艰难更不必说,李柯自然得不到好的照顾,身体更快地衰败下去,很快便不行了。 那天正是除夕,可天却阴阴沉沉的,李柯晨起就开始吐血,大量鲜红血液从他羸弱的身体里面一股一股流出。那简直不像是在吐血了,而是像血液有了自己的意识,迫不及待争先恐后地要离开李柯的身体。 齐正和白思启心情沉重,还有两天便能赶去建康城外了,李柯却突然这般,像是没几个时辰了。他们一人照顾着李柯,一人不停用力赶着马车,和死亡赛跑。 李柯倏忽自昏迷中清醒过来,他的眼睛罕见地清亮,手轻轻抬起,抚上身边齐正抱着他的手臂,“让马车停下吧,颠得难受。” 齐正大喜,“陛下忍一忍吧,还有不久便能见到泰南王了。”他安抚着李柯,希望这位皇帝坚持到泰南王那里,到了那里便能得到好的照料,说不定还能痊愈。 “我快要死了,你让马车停下吧。”李柯却是摆手虚弱道,他眸子前所未有的明亮,嘴唇发白,神色无比平静,甚至微微笑了一下。 “陛下……”齐正梗了一下,最终掀开车帘,“白将军,停下吧,陛下有话要说。” 白思启听罢勒停了马,随后进到了马车里。 李柯看着自己的两位臣下,没想到,到了最后,他身边还能有两位忠心耿耿的臣子陪在身边,他这个皇帝好像也不算太失败。 李柯随后又望向车顶,这车和他坐过的任何一辆马车都截然不同,车顶没有雕龙,是很普通的暗色,不是他常常见到的明黄。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但此刻他的脑子空前清醒,身体好像很轻很舒适。 他闭上眼睛,好像看见了五彩的光芒,小皇叔还是记忆中那般模样,“柯儿,你看这兵书,是说战时需要……” 真想再见他一面啊,问一问他为何这么多年未曾来过一封书信,可惜……李柯张开嘴唇,声音很低,“有劳你们,见到皇叔时……问一问……” 李柯眼睛突然瞪大,接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39 着又似乎见着了令人开心的事物,神情温柔,眼角落下一滴眼泪。 齐正俯下身子,耳朵贴在李柯嘴边,一句话却始终没有下文,白思启推一推他,他抬起身子,发现李柯已经断了气。 他们最终没有赢过时间,就算只差两天,却也造成了永不可弥补的遗憾。 洪武皇帝驾崩了,死在了一辆简陋马车上。 齐正看着这位可能就是自己生父的皇帝,因为太过削瘦,面部看来已经有些可怖了,全身重量如同一个少年。不知怎么,他心里竟然涌起一阵难过。 二人给李柯盖上一件外套,压下情绪,继续赶路了,他们必须要见到泰南王。 两日后,他们终于赶到了泰南王大军里面,因为手里有泰南王之前回的书信,倒没怎么受到为难,将李柯的尸体安放在一个空帐内之后,很顺利地就进入了大帐内。 也许是岁月流逝的缘故,泰南王与画像上的样子已经不是很像了,面前的泰南王蓄了浓密胡子,身形魁梧,肤色黝黑。 “只有你们两个人?”泰南王看到他们,惊讶出声。 “见过泰南王,我们行事不利,陛下在两日前过世了。”行礼过后,齐正开口道。 “马泽毕是怎么做事的?”泰南王听罢,恼怒极了,他还以为是前去接应的人办事不利。 “王爷息怒,我们等了许久也未有人来接应,只好自己找过来了。” 泰南王听完,没有出声,这个沙场征战多年的男子,此刻看来竟是有点脆弱。良久,他挥了挥手,“他的尸身如今在哪里?” “王爷随在下来吧。”齐正引泰南王去了安放李柯尸身的帐子。李甫掀开李柯身上的布,眼前所见让他惊异,“他怎么会成这般模样?” 李柯已经换上了普通男子的服饰,但那衣服空空荡荡的,他实在太瘦了,面容苍白中泛着青紫,嘴唇破皮,一看生前就受尽了苦楚。 “陛下似乎是在宫中染了什么药物,出去后有了瘾又不得解药,受尽折磨便如此了。”齐正小心翼翼回道。 李甫轻轻抚过李柯的脸,好像一点儿也不嫌弃他的可怖,眼里化不开的难受和后悔,“早知如此,我便不管圣旨不圣旨,早早就来看你。”他喃喃说道,一滴眼泪砸在李柯的脸边,这位铁血男儿竟然哭了。 齐正觉得奇怪,泰南王这样分明是对李柯有着浓浓的思念和感情,可李柯却说他们早便断了联系,甚至未曾来过哪怕一封书信。 “陛下死前还念着王爷,都怪我们护送不利,没能来得及。”齐正想起李柯清醒时念着泰南王的情景,觉得自己应该说出来。 “他念着我?那为何这么多年来我去的书信他没有回过一封?甚至下旨让我别去建康?”李甫惊讶极了,如果是齐正说的这样,为何李柯从未联系过自己? “这……”齐正和白思启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 “陆!安!贤!”李甫想了一阵,咬牙切齿道。 这么多年来,陆安贤下药迷惑了李柯,为了能够进一步控制住他,更是拦截了所有发给李柯的信件,甚至伪造了圣旨,将最大的威胁泰南王彻底拦在李柯的生活之外。 在场的人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来龙去脉。 李甫脸色狰狞,青筋毕露。他一直被蒙在鼓里,以为是李柯发现了自己不可告人的感情,嫌恶他恶心他,这才完全不再理会他。这些年来,他远在泰南,只听说李柯好美人,宫内妃嫔数以千计,为此他心碎不已。却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陆安贤一手主导。 李甫又想起他离开之时,李柯过来同他告别,送给他一个小人偶,让他把这个当做自己,莫要忘记。他如今还将它随身带着,李甫从层层甲胄下摸出人偶,人偶的五官已经被摩搓得模糊不清了。 这位彪形大汉握着小小的人偶泣不成声,观者动容。齐正与白思启放轻脚步,默默退出了帐子。 “我竟不知他们叔侄之间误会这么多年。”齐正感慨道。 “人生在世,其间多少生离死别,能没有误会的坦诚相待才是最为难得之事。”白思启也有一颗柔软的心,他想起自己早已逝去的夫人,那个柔丽的女子,只要她一笑他就愿意奉上一切,他们二人坦诚相待伉俪情深,虽然时短,如今想来却已是莫大的幸运了。 “坦诚相待……”齐正喃喃,他与陆昀若也是如此,是不是便不会分开了?自己到底为何要自作聪明呢,昀儿看事情真切明了,他心里自有如明镜,自己却一直想要欺骗哄瞒他,是多么愚蠢又自欺欺人的想法。 “德谦,打起精神来罢,之后又是一番苦战。”白思启见齐正神情不对,重重拍了两下他的肩膀,苦口婆心道。 白思启知道齐正正在为陆昀的离去伤心,但成大事者怎么能心念这些儿女情长,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当初不也是久久无法接受夫人的死吗?唉……自古情爱就让人着恼,如何都解不开。他摇摇头,手背在身后走了,只空留齐正站在原地。 大帐内,李甫只哭了一会儿便停住了,他一生只哭过这么一次,为了他苦求不得,再见已是阴阳两隔的侄儿。这位铁血王爷一生未曾娶妻生子,所有人疑惑不解,都不知道他心底里藏着这样一份无法言说的爱恋。 李甫擦干眼泪,看着李柯的脸道,“无论付出何等代价,我都会亲手为你报仇。柯儿,你若在天有灵,便好好看着吧。” 他最后抚摸了一下李柯的脸,便一掀帘子,脚步坚定地离开了。 李甫将李柯的死讯压了下来,秘而不宣,只待手刃了陆安贤,再将其好生安葬在皇陵中。 建康皇宫。 “可有刺探到什么?”陆安贤坐在龙椅上,身着龙袍,太极殿台阶上的金龙熠熠发光,他脸上风雨欲来,这几日李甫扎营百万多就在城外不远,让他如鲠在喉。 而北戎趁乱进行了又一轮猛烈的攻击,上陵已经快要沦陷。南疆那边也有异动,朝中之人也多有不服自己的,认为他是篡位谋逆之人,民间更是有不少辱骂他的诗文,他这个皇帝做的可真是不痛快! “回陛下,还……还没有。”兵部尚书是陆安贤的人,但此刻他却也是胆战心惊,陆安贤自己不痛快,性情大变,对底下的人也多有为难。 “哼,一群废物!”陆安贤发怒道,站起身来就掀了龙案,“你们都是做什么的,区区泰南之军竟也对付不了,北戎南疆更是不能指望你们了!朕要你们有什么用?” 底下臣子齐齐跪下,连连告罪。 “只会告罪的一群废物!”陆安贤看到更是气愤,一甩袖子就离开了。 难道是自己当初太过冒进了吗?或者,大明气数便是如此?不!他决不容许这样,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40 大明必须千秋万代地传下去。还有陆昀那个废物,果然当初就该掐死他,什么用处也没有。陆安贤眸中晦暗不明,渐渐杀气涌现。 不知怎地,他原来是个喜怒从不浮于面上的人,最近却总是易怒暴躁,简直与过去判若两人。执念日夜折磨着他,他已经许久未曾睡过一个好觉了。 第32章 第 32 章 去南疆路途遥远,好在有梁玉凌的照拂,陆昀一路上再没怎么遇到险境。但腹中的孩子却折磨着他,先是日日呕吐,后来总算不吐了却也吃不下什么东西,快到南疆时,他已是极为虚弱。还好不远处便是目的地了。 “昀弟,再喝些水吧,明日我们就可以到南疆了。”梁玉凌将一个水壶递给陆昀,看着他蜡黄的脸,很是心疼。 “不必了,梁大哥不用担心,我还撑得住。”陆昀抱着肚子,他现在已有些显怀,幸好穿着冬日衣裳,其他人都还看不出来。 “唉,你再忍一忍。”梁玉凌也没有办法帮他分担苦楚,只好安慰两句,外面有人叫他,他把水壶放下出去了。 “你可真不乖呀。”陆昀摸着肚子,喃喃道,他这才知道怀胎这样辛苦,不由想到了郑氏,她怀自己的时候也是这般吗? 马车微微颠簸,陆昀很快又睡了过去,这段时间他愈发嗜睡,一天大半时间都是迷迷糊糊的。 翌日,一行人在南疆的一处繁华地界停下,馨儿扶着陆昀走下马车。南疆果然是一派异域风情,这里的人长得都如赫连去卑那样,大眼睛高鼻梁,男女多是一头褐色卷发,衣着与大康相比更加简单,好在他们说话虽然带着口音却还是能够听懂。 他们停下的地方正是一处集市大门,里面来往商贩众多,也不乏大康人在里面叫卖。 “这里盛产瓜果玫瑰,但却没什么布料瓷器,我们这次来就是想出一些丝绸锦布。”梁玉凌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还是戴着面具,但一双眼睛却是弯着,心情很不错。 “那就提前祝梁大哥生意顺利了。”陆昀此刻也心情畅快,他从未出过建康,如今顺利来到了万里之外的南疆,自然激动新鲜,连带着身体的不舒适都能够忽略了。 “昀弟,你之后作何打算,要不要与我一同做生意?” “这一路已经麻烦梁大哥太多了,生意上面的事情我可不懂,想着去一处地方自己种些玫瑰瓜果便好。”陆昀并不想呆在集市这般人多的地方,他想去一个人烟较少处,安生生下孩子后再另作打算,故而婉拒了梁玉凌的邀请。 “昀弟何必妄自菲薄,这次与我同行的没几个会识字算数的,你应当懂这些,帮我记录些东西还是可以的。”梁玉凌并不想就这么与陆昀分开,又好生劝道。 “梁大哥,谢谢你,可我心意已决,实在不愿意呆在这繁华集市中。”陆昀在此拒绝,他其实心中也不好意思,梁玉凌一路着实帮了自己许多,但他实在不愿意呆在这里,故而坚定地拒绝了。 “那好吧,只不过你一人去往偏处,我实在放心不下。这一路你我兄弟相称,就不需那么见外了。大家都是康人,我在南疆有一处田地,一直交给一个农人打理,前次来他说干到下年便不做了,算算时日现今他就要走了,不若你便去那里帮我做事吧,也算是对我一路送你的答谢,如何?”梁玉凌看陆昀如何都不会再呆在自己身边,就拿出自己护送他一路的借口,这般游说起来。 “这……那便多谢梁大哥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陆昀实在无法拒绝梁玉凌,最后答应了这个提议。 他一答应下来,梁玉凌就生怕他跑了似的,急忙忙安置好了自己的落脚处,就带着陆昀去他说的那片地方了。那块地方位置很不错,土壤肥沃且离集市不远,周围村落林立,是个闹中取静的地方。 梁玉凌的这块地倒不是很大,只有两亩的样子,正适合陆昀和馨儿两人打理。他们到的时,只见到地里种满了大片的红色玫瑰,这里的人以玫瑰为食,油炸做饼,还会做成酱料就着囊吃。故而,玫瑰的销量很是不错。 那帮助梁玉凌打理田地的是一个中年南疆人,但长的却很像康朝人,面部较为扁平,不听他的口音以为他是个汉人。 “阿呼儿,今年的收成如何?”梁玉凌见着他便笑着打招呼,他们不是什么主仆,是很平等的合作关系,阿呼儿见到他便也只是一笑,“收成很不错,你看这玫瑰开的这般好就知道了,过几日做成酱料卖出去应当有不少赚头呢。” “辛苦你啦,我这次带来了一位朋友,就来接你的班,你这几日便带着他,教教如何种植养护便是。”梁玉凌说着拍拍身边的陆昀。 “梁老板这位朋友长的真好看,我明白了,一定……康朝话是说倾囊相授?”那人又一笑,牙齿十分洁白,让人心生好感。 “哈哈哈哈,是这么说的。” 阿呼儿十分热情爽朗,在梁玉凌的介绍下,陆昀与他很快熟络了起来,这片田地旁边就是一个小木屋,虽然小但是内里布置合理,一应用具齐全,看得出来之前的主人是个很会生活的人。 “阿呼儿最近都要回家去住了,这房子就闲置下来,昀弟若是不嫌弃便住在这里吧。”梁玉凌将陆昀引入到屋子里面,介绍道。 “这房子看着甚为舒适,又离这花田近,再好不过了。梁大哥,你这么帮我,我不知如何回报,待我赚钱后便和你分成吧。”陆昀站在木屋里,望着门前的红色花朵,只觉得再自在不过了。 “哈哈哈,好啊,我就等着昀弟带我发财了。”梁玉凌此时倒也不推拒,他知道陆昀不愿意欠别人,这样他们便是合作关系,他还可以常常来此拜访。 这般,陆昀便在南疆的一处花田边落脚了。南疆天气四季温和晴朗,少有降雨,这使得南疆大片沙漠,但也让这里的玫瑰一年不败。 陆昀不过短短二十多天就学会了玫瑰的种植养护之法,馨儿顺便将玫瑰的各类料理方法都练习了个遍,阿呼儿见他们已经做的很好,便也提前告辞了。因着他们三人相处愉快,阿呼儿还告诉了他们自己的住所,表示欢迎他们去做客。 阿呼儿走后,陆昀的肚子已经无法掩饰了,任谁看了都觉得这是个有孕之人,而他确实已经快五个月的身孕。 因为这样,陆昀就不便外出,他便每天打理一下花草,浇水除虫,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之前沉迷照顾花草过一段时间,这玫瑰田在他的照料下越发兴兴向荣,开得挤挤攘攘的。梁玉凌也时常来串门,总会带来一些新鲜有趣的小玩意儿,陆昀并不怎么推拒,皆收下了,只是待馨儿去集市上卖得银钱回来时,总是会给梁玉凌绝大部分,自己只留能够维持生活的一点点。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41 梁玉凌自然看出了陆昀的心思,后来也就不怎么来送东西了,只让陆昀答应有事时一定要叫他,他看着陆昀愈发大的肚子,心里是很担心的。生孩子无疑是从鬼门关走一遭,南疆医术不发达,陆昀还是个男子,梁玉凌每每想到这里就一阵心惊,他背着陆昀早早找好了个口碑不错的接生婆,希望到时能够派上用处。 陆昀倒是不太担心生孩子的事情,他如今每日醉心于玫瑰花田,日子过的自由悠闲,再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和人来烦扰他。南疆日照强烈,他白皙的皮肤被晒成了小麦一般的颜色,加之田间劳作他的身体已经健硕不少,个子更是抽高了很多,估计已与齐正等高了。 如今看陆昀,撇开他的大肚子不谈,便再也不会有人把他当作女子,只觉他是个身量较高、五官精致的男子。 肚子里的孩子也正健康成长着,随着肚子越来越大,陆昀时常会感受到孩子在动作,每当这时他会觉得心中非常温暖柔软,母亲死后,他常常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至亲之人,而这个孩子出生后,将会使他又有一个血脉至亲。 他也怀念着黄耳,那只在他最痛苦的时候闯进来的黄□□儿,它着实给他带来很多快乐和安慰,他想知道现在它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再生下一儿半女,心里祈祷它能够安稳一生。 陆昀时常和馨儿谈论以前在建康的生活,他把之前受过的苦楚大半都放下了,如今说来已是云淡风轻,只当做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可是,他却独独不说齐正,他嘴里不说,心里却是会想起来的,他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就会不由自主去想齐正和周韶柔,但正如面前的这片玫瑰花不是海棠一般,很多事情已经无法回去了。 第33章 第 33 章 李甫和齐正、白思启彻夜商量了建康局势,发现此时陆安贤似乎烦躁异常,而其所率的军队,亦有接近一半去了上陵镇守,目前剩在建康的只有百多万而已,与泰南军队差不多数量。 有了白思启这样的老将军和李甫配合,攻下建康已经不难了,于是大家一致同意趁着陆安贤此时以为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趁夜袭击,一举攻入建康皇宫。 兵贵神速。陆安贤在殿中睡得并不安稳,只觉得外面突然吵闹非常,他暴怒坐起,正要训斥,却透过薄薄窗纸看到外面火光冲天。 他正要下床来看看怎么回事,门却被粗暴撞开,一排兵士举着火把鱼贯而入,列成两排。随后,李甫和齐正自兵士中间走来。 “陆丞相,别来无恙。”齐正率先出声,语气轻松。 陆安贤眼睛充血,多日失眠已让他有些神经质,他先是怒瞪着面前的两人,之后转而又大笑起来,他笑着笑着颇有些停不下来。直至笑出了眼泪,他才终于止住笑声,拢了拢自己的中衣,下得床来,缓步走向了齐正和李甫。 “齐正,又是你!我这辈子机关算尽,少有失策,可惜最大的败笔就是当初放了你!”陆安贤恨极了,他来不及去想自己为什么会失败得如此之快,他只觉得面前这个微微笑着的齐正,是那么的可恶,如果没有这个人,他如今何以至此? “人一生总有糊涂的时候,陆相也别太过自责了。”齐正此刻看着陆安贤,这个他一直当做劲敌的人,这个一手毁了大康的奸佞,此时疯癫得像个丧家之犬。 “陆安贤,事情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只想问你,你究竟为何要害死柯儿?就为了这个可笑的皇位?”李甫终于开口,他刚刚恨不得直接就提剑砍了这个狗贼,但他忍住了,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这个男人隐忍多年,暗而不发,一步步祸乱朝纲,背着害死昔日君主的名声称帝。 “是你吗,李甫?呵,这么多年来我日日给李柯那个贱种下欢喜香,他此刻怕是已经精血耗尽,死去多时了吧。你们李氏一族都不得好死,人人得而诛之,你这个做叔叔的更是变态,竟然对自己的侄儿有那般不伦之情,真是让人恶心。哈哈哈哈,你失去所爱之人,感觉如何?”陆安贤此刻眼神疯狂极了,他并没有正面回答李甫的问题,而是将李甫心中的痛苦挖了出来,进一步刺激了他。 李甫伤极怒极,眼前这个人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害死了他视若珍宝的柯儿,想到此处他提剑向陆安贤刺去,霎时长剑便贯穿了陆安贤的右腹。 陆安贤的白色中衣立刻红了一片,鲜红的血液慢慢滴落下来,他看着面前李甫气极扭成一团的脸,“可笑的皇位?你们李氏一族几十年前取我陈朝江山的时候可不这么觉得。我可不是什么陆安贤,我是陈朝皇族之后陈项先,你们李氏一族都是狗贼!”陆安贤说完这句话,竟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后退两步将那把剑挣出了体外。 李甫这才知道,原来从几十年前李必篡位开始,这一切的祸根便已近深深埋下了。太极殿那把龙椅,自古以来不知惹出多少血腥祸事。 他站在那里想着,却没注意到陆安贤退开后,从靠得较近的一位兵士手中夺过武器,持在手中就向着自己扑来,但多年沙场厮杀已经让他有了超人的反应,还不等齐正惊呼,他抬手就是一剑刺出,正中陆安贤的心肺处。 陆安贤的剑只擦到了李甫的肩膀,就软软颓了下去,他倒在地上,嘴里喷出一口血,“呵呵,哈哈哈,你们等着吧,我一人死不要紧,你李氏一族逆天而行必将死无藏身之地。”说罢,他瞪着眼睛断了气。 这个权盛一时的枭雄,就这样狼狈的死去了,他坐上皇帝才不过短短几个月,他想让陈朝万万世的美梦在续元二年刚刚开始的时候便破碎了。 陆安贤无疑是个大才之人,谋略胆识皆过人,他若是再等一等或许就成功了,但太过强烈的执念日日折磨着他,让他急于一时而毁了一世。 洪武二十四年初,泰南王率大军破建康皇宫大门,剿灭前朝余孽陆安贤一党,处死其党羽数百人之多,但对于陆安贤的妻子子女却只是流放就算了。 与此同时,洪武皇帝李柯被风光下葬,谥号取“文”。由于文帝膝下无子,故而他的叔叔泰南王主持了葬礼的一应事宜,守在其灵前七日未曾休息。 陆安贤当初攻入皇宫时,将文帝妃子屠杀殆尽,一把火将尸体都烧了,如今皇后的尸体早已经不能寻回,文帝陵墓中就只有他一人而已。 “柯儿,你等着我吧,到时我自去陪你。”下葬时,李甫轻轻说道,他这句话说的极轻,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听见。 国不可一日无君,因为李氏皇族人丁凋零,只剩李甫一人,众人便推举他为皇帝。如此,李甫登基为帝,年号安平。白思启主动请缨去上陵驱除北戎,齐正被封为丞相。 自此,大康终于铲除埋藏在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42 暗处的陈朝势力,但举国也已经满目疮痍,外患仍在,内忧严重,要恢复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安平皇帝上位后不近女色,将所有时间和精力都花在朝堂之上,勤勉程度非以往任何一位皇帝可以相比。大臣们一开始欣喜于这位皇帝的兢兢业业,但后来又开始劝他保重龙体。李甫每日高强度地处理政务,好好的身体竟被摧残得日益差了下去。可是,李甫只以天下未平,朕不能安歇的理由驳斥了回去。 这位皇帝的勤勉确实是有效的,安平三年时,外患已经基本清除了,大康百姓也几乎都得以温饱。一日上朝时,大臣们上奏的几乎都是好事,李甫终于畅快笑了出来,“好啊,好啊,我这般便得以安心了,文帝在天有灵应当也看到了。”说完这句话,安平皇帝的头低低垂下去,再没有出声,下面的大臣们慢慢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良久,随侍公公斗胆上去轻声叫李甫,却毫无反应。这公公吓得手都抖了,颤抖着推了推李甫。这位皇帝登基初时,还是个魁梧汉子,此时却被一个公公从龙椅上推了下来,他摔倒在地上,却没有闹出多大的响动。 这三年来,李甫着实瘦了太多。大臣们见自己的皇帝倒在龙椅下,都心觉不妙。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不一会儿太医匆匆赶来。太医小心上前,把了把脉,又将李甫翻过来探了探他的鼻息,最后颤抖着道,“陛下……驾崩了。” 安平三年,武帝驾崩,自其寝殿发现遗旨,上书,“丞相齐正原为文帝之子,虽流落在外多年,但血统纯正是为皇子。朕百年之后,皇位就由其继承。” 齐正恢复李姓,登基为帝,改年号为耘归。 第34章 第 34 章 武帝下葬的时候,齐正作为李家的唯一一个血脉,自然是扶棺之人。 说起来,他该叫这位皇帝皇叔祖父呢。 齐正看着那上好的镶金棺材被人抬进棂星门,只有他知道,那棺材里面根本不是李甫,而是随便找来的一个尸体。 安平三年中的一日午后,齐正被召进宫里,那时李甫身体已经不好了,正坐在床上,阳光透过窗缝照到他的脸上,衬得脸色极为苍白。 “齐正,那日你引着我去看柯儿的尸身时,我看见了你小臂上有一颗小小的三角形红色印记,我便知道你是我李氏的子孙。我快要死了,如今国家内忧外患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你这些年来做丞相,也让我看到了你的能力,我便把江山交给你了。”李甫见齐正来了,不待他行礼,就说起话来,他没有用朕,而是用了我。他其实对权力根本一点儿兴趣也没有,李柯死后,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弥补李柯昏庸那几年犯下的错,也好让他在天有灵能够安心。 “陛下,臣惶恐。” “齐正,你不必如此多礼,我知道你这三年来一直都在暗暗找一个人。待你登基之后,只要守住这江山,其余的随你折腾,还怕找不到那人?”李甫看齐正唯唯诺诺,不由笑道,他知道面前这个人可不像他表现的那般谦逊。 “好,陛下就放心将大康交给臣吧。”齐正想了想,答应下来。 “我终于能去陪他啦。”李甫见他答应下来,脸上释然一笑,他从胸前摸出褪了色的人偶,深深凝视着这个还不及自己手掌一半大的物件。 殿内极静极静,外面的空气也似乎静止,没有一点点风,时间仿佛停止下来了。半晌,殿内响起李甫的声音,“齐正,我死后,你想办法把我和柯儿葬于一处吧。不用多余的棺木了,就将我放在他的身边,放在同一个棺木里。” 齐正为李甫这份深情动容,正要答应时,又听他说,“这个人偶,也要随我一同下葬。” “是,臣一定将此事办妥。”齐正说完,李甫好像极累,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 齐正自回忆中醒过神来,那棺木过了棂星门,已经看不到了。他站在棂星门外,心中怅然,天色此时阴沉下来,不一会大雨倾盆而下,身边的太监撑开油纸伞为他遮挡。齐正却推开那把伞,站到雨下。 齐正站在雨下,心里默默想道,李甫生前因为种种误会,心中爱意都还没来得及宣之于口就与心爱之人阴阳两隔了;而李柯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才终于从浑浑噩噩中清醒,明白自己最初的心意,却没来得及与李甫见一面。这二人之间,误会来的那么具有戏剧性,但伤害却也这么大。 如果真的有转世投胎,希望你们可以一生顺遂,相伴到白头。 齐正默默祈祷,也希望你们在天有灵,佑护我的昀儿,助我早日得偿心愿,与他相守。 送棺的人都是陪葬之人,进去后就不会再从棂星门出来了。齐正看着高高的明楼,半晌转身走了。死去的人已是过去了,而活着的人需要争取自己的幸福。 耘归皇帝坐上龙椅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拒绝充填后宫。他放言终其一生都会只有一位皇后,而皇后还流落在民间。这位流落在于外多年的皇帝在全国张贴一位少年的画像,说画上之人就是自己的皇后,若有人能够寻到,就奉上大量财宝为谢。 梁宇霖这日去视察天外楼时,就见到大门旁边围了一圈百姓,而且议论纷纷,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他心中好奇,挤进人堆里去,见到墙上正贴着一张纸,上面画的是陆昀三年多前的样子。 他身在建康自然知道齐正登基为帝的事情,他心中暗暗发笑,齐正可真是蠢货,陆昀如今远在南疆,早已不是画上模样。当初你齐正伤他那般深,如今贴个画像假装成一派深情的样子,就想把昀弟哄回来?简直可笑。 转而他心里又漫上苦涩,这几年来他陪着护着陆昀,可陆昀却从未松口,偶尔还向着北方远望,心里可不就是还有齐正的位置?自己与齐正,到底还是自己更可怜一些。 南疆。 “宁宁,不要乱碰那些花,小心扎到了手,快到爹爹这里来。馨姑姑给你做了玫瑰糕哦,你不是最喜欢吃了吗?再不来就不给你吃了。”陆昀站在木屋门前,朝着玫瑰花田中的小小身影喊道。 那身影一听他的话,放下手中的活就颠颠跑了过来。这是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儿,据馨儿说,小少爷和少爷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小男孩跑回来见着爹爹手上果然有玫瑰糕,奶声奶气地说要吃。陆昀笑着把糕点递给他,“说了多少次,别乱弄那些花,怎么不听呢。” “宁宁看爹爹辛苦。”陆宁边吃着糕边说着,糕粉沾了一嘴,看着娇憨可爱。 “少爷,小少爷是心疼你,想要帮你呢。”馨儿也自屋中出来,手上还端着一碟吃食,“你们都快进来吧,饭食都准备好了。” 她说完,三人就都落座下来,今天的饭菜很是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43 丰盛,烤鸡炖鱼卤猪肘并几个素材,玫瑰花酱蘸馕作主食。 “今天馨姑姑做了好多好多吃食呀,比平时多好多哦。”陆宁看到桌上的菜,小大人一般说道,他如今已快三岁了,食欲正旺盛着。 “说的好像平时苛待你一样。”馨儿笑着说道。 三人笑成一团动筷吃起来。 馨儿望着对面吃得开心的陆宁,又看到温柔笑着的陆昀,心里面觉得只要少爷和小少爷能一直这般开心就好了。 陆昀见馨儿看着自己,笑道,“馨儿瞧着我做什么?快吃吧”,这三年来他身量抽高许多,在满是高个子的南疆也不显得突兀了。如今看来,他已经是二十多岁的青年了,棱角分明,但五官秀丽,看着是个清俊温和的男子。 馨儿回过神来,只觉得自家少爷生子那时候的事情已经恍若隔世,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知道了,少爷也吃”。 …… 陆昀发作的时候,正是安宁初年的八月,南疆正是一年最热的时候。陆昀本来正在花田走走看看却突然腹痛,竟是要生产了。馨儿将他搀扶进屋子里后,赶忙就跑着去找人帮忙。梁玉凌带着接生婆来的时候,陆昀已经痛得叫不出声来了。 接生婆吩咐着准备了一应用具,便将屋门关上,让梁玉凌在外面等候。梁玉凌在外等了又等,直等了两个时辰,也不见婴儿哭声。只有馨儿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到后来,馨儿已经颤抖着哭了出来。 陆昀肚子里的孩子竟是倒着的,这让他的生产极为艰难。好在他整日看护花草,凡事亲力亲为,比起之前身体好了很多,不然他怕是要生生疼死在床上了。 梁玉凌心里着急又恐惧,他从来不知道生孩子是如此血腥可怖的事情。他终于受不了煎熬,直接冲了进去。他进去后只见到床上大片的血迹,陆昀脸色苍白如纸,进气少出气多,很是骇人。 梁玉凌跪在床头,抓住陆昀的手,“昀儿,你千万要挺住啊,你不想见到你自己的孩儿吗?不想回去建康看一看吗?” 可是,任凭他怎么说,陆昀却是没什么反应。他心里一急不知怎么就说道,“你不想再见一见齐正吗?” “齐……正……齐正,你负了我,你骗我……我那天不是故意的,我……我好想你啊。”陆昀听到这两个字,突然就有了反应,先是语气激动地指责齐正,后来却又委屈巴巴地说自己好想他,梁玉凌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他此时明白了陆昀的心意。 陆昀这些天来,从未忘记过齐正,从未停止想过他,只是他把所有的情感都压在自己的心底,轻易不向外吐露。然而在生死之关的时候,他想的仍然是齐正。 梁玉凌回忆着齐正的声音,再次开口已是模仿齐正的语气,“昀儿,你乖,好好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我带你去锡景看太湖吧,那儿很美你一定会喜欢。” 他就这般装作齐正陪着陆昀,直过了一天一夜,陆昀才终于生下了陆宁,然后彻底昏死过去了。所有人都疲惫极了,梁玉凌也累得慌,他谢过接生婆,又快马加鞭地回去搜罗补药。 再后来,陆昀总算痊愈,对照顾教养陆宁从不假他人之手。 期间,梁玉凌不死心,跑到陆昀这里,摘下面具道,“昀弟,你当初一开始说的故人其实就是我。” “梁老板?”彼时,陆宁才刚刚一岁,陆昀正把他抱在怀里喂些辅食。他看到梁玉凌摘下面具后赫然是黑了一圈的梁宇霖,惊讶极了。 “你还当我是梁老板。”梁宇霖不禁失望。 “梁大哥,怎么会是你。”陆昀看他如此,改口道,他其实早已将这人当做大哥,只是一时知道梁玉凌就是梁宇霖太过惊讶,才叫错了。 “你还是只把我当做大哥。”不想,他改口后梁宇霖仍是不满意,懒得伪装直接说了出来,这让陆昀不知如何接话,二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昀儿,你这个人看着温柔,不知道怎么拒绝别人。其实,你拒绝起来却是不留半点余地。”梁宇霖叹了口气,“我今日来,不是想得到什么答案,只是这么长时间,我守着你看着你,实在忍不住想要说出我心里的话。” 陆昀玩着陆宁小小的手,并没有抬头看梁宇霖。 “你不知道怎么回应的时候就总是这样沉默,真是让人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梁宇霖苦笑道。 “罢了,你生产那一日我就知道没什么机会了。昀儿,我一直喜欢着你,从天外楼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了,后来与你接触越深,就愈发爱你。我其实一直有派人偷偷打探你的消息,你跟着齐正去怅州的时候,我也知道了,再后来你与齐正决裂,我真恨他,你明明对他一片痴情,他却如此负你。” “那日你遇到强盗,我也不是恰好出现。我看你一人出得怅州,心里担忧,便乔装打扮在半道跟上了你。”梁宇霖停下来,声音竟然有些哽咽,他望着外面火红色的玫瑰,这些美丽却坚韧的花朵正在太阳下迎风摇曳。 梁宇霖停顿良久,又转而看着陆昀的头顶,“我想说的就这些了,如今你知道我的心意了。你不用给我什么回答,那日你生产时嘴里直叫着齐正,我就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 “梁大哥,我很感谢你的一直付出,也敬服你的能力学识,有机会定会回报于你。但是,我与你之间是不可能的。希望你之后能找到一个知心人。”陆昀抬头看向梁宇霖,他此刻知道了这个男人所做的一切,心中不感动是假的,但他在与齐正的那一段纠缠中已经耗尽了所有,再也不可能爱上别人了。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只是不想一辈子压着这份感情,如今说出来了,我心里便也好受了。”梁宇霖说完这句,竟是没有告辞直接转头走了。 他越走越快,后来直接跑了起来,他哭了出来。他本来以为一股脑儿全都说完之后会好些,没想到自陆昀口中说出的那番话却让他心里痛极。 陆昀叹了口气,抱着陆宁站起来,看着梁宇霖远去的背影,只觉自古不缺痴男怨女,梁大哥是伤心人,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梁大哥,对不起”,他喃喃道,怀里的陆宁却咯咯笑起来。 第35章 第 35 章 陆昀在南疆过的是不知岁月的平和日子,他以为一直就会如此下去,但陆宁却突然生了病。 这病来势汹汹,起初只是流涕咳嗽,服了几剂方剂却仍然不见好,甚至开始加重,寻遍当地大夫也都没什么用处。 “少爷,小少爷这样可怎么办呀。”馨儿看着陆宁一直咳嗽,着急坏了。 “昀弟,邵大夫来了,请他看一看吧。”梁宇霖找来了南疆有名的小儿大夫。 那大夫虽然负有盛名,但年纪却不大,看起来是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44 个还不到三十的年轻人。他示意馨儿和陆昀都离远些,看到陆宁的样子,还未把脉就面色凝重。随后,他侧着耳朵听了听陆宁的胸口,道,“这孩子最近可有发热症状?” “是有过,但服了药又慢慢降下去了。”馨儿赶忙答道。 “这病凶险,耽搁不得,还请你们去建康一趟,找宫中的李太医吧。”邵大夫叹口气,直起身子向陆昀道。 “太医?可我们普通人家,如何请得动太医呢。”陆昀没有说话,馨儿却是诧异地说出声来。 “那就只能看天意了。”邵大夫摇一摇头,拿起药箱便要出门。 “你这大夫怎么这样。”馨儿想要上去拦住邵大夫,却又被陆昀拦住,“罢了,邵大夫是个敢于直言的人。” “我早年曾结交过李太医的学生,他说自己的师傅最擅小儿肺病,天下无人能出其右,此病若是李太医也不能治,那么也就没人能治了。”邵大夫刚要跨出门槛,却突然回头又说了这么一句,之后才出门走远了。 “邵大夫从不说假话,能治便是能治,不能便是不能,他这话一出,要治好陆宁,怕是只能动身去建康了。”梁宇霖之前一直沉默,此时却出得声来。 陆昀坐在陆宁的床边,一直没有说话,陆宁今日病状时好时坏,此刻正怏怏流着鼻涕。他身体不舒服却不怎么哭闹,是个很懂事的孩子,陆昀心疼坏了,但是也无计可施,只摸摸他的头,“那便去建康吧。” “可是少爷,我们就算去得建康又怎么请得动太医呢。” “去了总有办法的。”陆昀这么说,其实心里很是没底。 梁宇霖站在一旁,却是犹豫不决,几次想要说话,张口却没了声音。良久,梁宇霖握紧了手,终于开口道,“我们去建康,去找齐正吧,他如今已是皇帝了。他自己的孩儿总不会置于一旁不顾。” “他如何成了皇帝?”陆昀远在南疆,也不愿意去打听建康的事情,故而到了此刻他还不知道齐正已经是皇帝了。 梁宇霖将期间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又说齐正现在正在全国找陆昀,打算册立他为后。陆昀听完,心内喜忧参半,一方面欣喜陆宁此番性命该是无忧,另一方面他却不知道该如何与齐正相见。 齐正,你之前辛苦求取的权力如今尽被你踩在脚下,你当很是开怀吧,只是又何必来找寻我呢,我已经不是当年那般模样了。陆昀心中暗暗感叹,接着又转头看向陆宁,他眼里一片疼惜。 “既如此,再好不过了。”陆昀下了决定。 梁宇霖准备了车马盘缠,一行人便向着建康去。建康离南疆非常遥远,当初赫连去卑到建康足足用了三个多月,现下他们至南疆去建康,就算日夜兼程一刻不耽误,也需要近两个月的时间。 一路上的艰难颠簸自不必说,陆昀已与三年前大不一样,所以那些为了重金高官而寻找陆昀的人倒是没有打扰到他们。 可是,在路上时,陆宁的病情却一度凶险起来,好在老天保佑,靠着邵大夫给的药丸都挺过来了。 这三人更加卖力地赶马,两月后终于到了建康。 一别三年,陆昀都快要认不出来建康城的模样了,除了河边集市外,又另设了城东城西两个大集市,商铺数量是以前的三倍不止,各地货物应有尽有,买东西的人再不只是大官商人,百姓也挤挤攘攘地走在集市间。以一城可观全国,大康朝的状况比起三四年前实是好了太多。 只可惜,母亲不在了。故地重游,陆昀心里也有一丝伤感。但很快他又打起精神来,陆宁需要他这个做爹爹的。 皇宫,定安殿。 定安殿是原来的清心殿装修后改名而来的,如今殿内一改往日的奢华无度,只按照皇帝寝殿的规格做了最基本的归置。 宫内有传闻,耘归帝之前曾经有过一位妻子,但他登上皇位后却毅然与远在怅州的妻子和离了。这位皇帝对此举也不解释,宁愿背上了抛弃正妻的名声。 不过,耘归帝的随身太监福昌却觉得一定是这位正妻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遭致皇上厌弃的。这位耘归帝从来勤勉政事,对待下人也都十分温和,看起来是一位温柔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抛弃自己的妻子呢。 福昌也常常看到陛下对着一副少年的画像露出思念、悔恨的表情,他起初有过疑惑,后来陛下下旨全国寻人的时候便就明白了。他感叹道,这位皇帝其实是个痴情之人呐。 这日,齐正又在看那幅画,有公公传报说是有位自称画中人的公子前来求见。 “只是……”那公公欲言又止。 “有什么比陛下找到人更重要呢,你莫要再吞吞吐吐了。”福昌在一旁道。 “这人自称是画里人,可是咱家却瞧着没有半点相像,虽然他也是个俊朗公子,但与画上人却不怎么搭边呀。”那公公得了示意,一股脑儿将自己心里的嘀咕都说了出来。 “定又是个被财宝迷了眼睛的人,也不怕犯了欺君之罪。”福昌好笑,这些日子来,有许多人不是自己装作画中人,就是寻来长相有几分相似的人来冒充,可惜到最后都被陛下识破了。陛下却倒是没有怪罪,好脾气地将人都放了。可是每一次有人说寻来了,陛下欢欢喜喜地去见面,转而发现不是,心中的失望失落,福昌站在一边都看得清清楚楚。 “陛下不若不理了吧,这些人将天子的宽容当做放肆的资本了。”福昌想要劝齐正别去,他一个太监竟是不忍心看陛下再次失望。 “左右无事,还是去看一看吧。”齐正却摆了摆手,其实他心里也知道这次多是没戏,陆昀怎么会亲自来见自己呢,但他不愿意放过任何一次机会。哪怕就是给自己一个心安吧,齐正自嘲般想到,随后便去了前殿。 福昌看到陆昀的第一眼,便觉好一位翩翩佳公子,只是并不白皙的皮肤打眼一看便是个偏僻处来的乡下汉子,怎能与画中的娇娇公子相比呢,竟然还有信心来此欺君。福喜心里叹道,却见自己的陛下有些颤抖,脚步微动却是不敢向前。 “齐正,我来,是想求你帮我个忙。”陆昀看到齐正一身皇帝常服,不免也恍惚了一会儿,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昀儿……”齐正本来是不抱多大期望的,方才甫一见陆昀也没有立马认出来,但见这位公子长眉凤目,朱唇高鼻,一处处不就是陆昀?只不过是晒黑长高了的陆昀。 他有些不敢上前,只觉得哪怕时间就此停下也是极妙,恍然之间听见陆昀叫了自己,却是没反应过来陆昀后面说的话,此刻开口叫出陆昀的名字甚至觉得一切都恍若幻梦一场。 “齐正,你可否将宫中李太医借我一用?”陆昀看着齐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45 正呆站住的样子,再次出声。 “你要太医做什么?你生病了?”齐正一听,顿时心里担心极了,“李太医不擅长成人病,换黄太医吧。” “不是我,是孩子生病了。” “孩子……谁的孩子?昀儿,这些年你都在哪里,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齐正终于忍不住说出自己的思念之情。 “我来这里不是和你叙旧的,齐正,我只问你,你可否让李太医为我孩儿诊治?”陆昀没有心思听他诉衷肠,他心中焦灼全是陆宁。 “我答应你。”齐正爽快答应了下来,遣福昌去寻太医,并让他跟着去,回来后将所见所闻禀报给自己。 李太医确实是小儿病方面的神医,一剂药下去,陆宁就自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这病虽然凶险,但你们护养得当,所以还不算太棘手,此药连服一月,期间不要见风,之后再来找我开上几服病后调养的方子便就无碍了。”李太医见陆宁清醒过来,只微微笑了一下,嘱咐一番,便就要告辞了。 众人将太医送走,都松了口气。 “你可真是吓死爹爹了。”陆昀手指点了点陆宁的鼻子,笑着说道。 “爹爹,我想吃酸枣糕。”陆宁抓住陆昀的食指,撒娇道。 “姑姑马上给你去买。”馨儿喜极而泣,边擦着眼泪边就要去集市了。 梁宇霖看着陆昀,心里五味杂陈,这般齐正知道了陆昀在何处,定是不会放弃。陆昀本就对他有意,又能坚持多久呢,“昀弟,此行齐正可有为难你?” “梁大哥放心吧,他不敢为难我。”陆昀逗着陆宁,并没有看梁宇霖,语气却是很笃定。 梁宇霖便也没有再说,又站了一会儿,就告辞回了家。他知道,自己彻底没有希望了,或者,一开始就没有丝毫机会,始终都是自己痴心妄想。 第36章 完结章 “你是说那女子喊孩子小少爷?旁边还有个男子?”齐正听了福昌的禀告,急着站起身来,差点被自己绊到。 “福昌不敢欺瞒陛下。”福昌低下头说着,有些惶恐。任是谁都知道,几年不见的爱人有了个孩子,当事人肯定极不痛快。 “那孩子多大了?” “听他们说不久便满三岁了。” “三岁……”齐正仔细思索一番,那这孩子便是在陆昀与自己诀别前后怀上的,按照陆昀的性格,他断不会短时间内与他人交好还有了孩子。那么,这孩子莫不是自己的?他心里一阵狂喜,继而又一忧,可那男子又是怎么回事? 齐正一皱眉,便让福昌准备一番,自己要出宫去寻陆昀。 他到时,一眼便看见坐着瞧爹爹写字的陆宁,这小男孩几乎和陆昀长的一模一样,冰雪可爱,是陆昀的亲生子无疑了。 “昀儿写字越发好看了。”齐正出声后,陆昀放下笔,站起身来,“草民之前心急如焚,御前失仪,自知不可饶恕,但还请陛下看在草民孩子还小的份上,宽恕草民。” “你又何必说这些话来伤我的心呢,我还是喜欢你叫我齐正,这孩儿是我的吧?”齐正见陆昀一副冷淡疏离的样子,比那日他只顾问李太医还要让自己伤心,心里面一阵酸涩。 “陛下说笑了,宁宁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哪里来的福气摇身一变为凤子龙孙?”陆昀却是低垂眼睑,不看齐正。 “昀儿,我知你心中意难平。可当年周韶柔一事,实在非我所愿,酒里被下了药,我把她当做了你。这么久了,我心中对你的思念和爱意与日增加,深重悔意扰的我日夜不得安宁,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了,可能不能让我就在旁边看着你和孩子,这样也就够了。”齐正说着,几番哽咽,他终于盼到了陆昀,甚至还有了孩子,但也许陆宁病好之后,他们就会彻底消失。 “这不是你的孩子,你走吧,当年是何种情况已经没有意义了。”陆昀抬起头看着齐正,发现他两鬓已经些许斑白,皱纹早早爬上了他的眼角,这些年来,想必确实如他所说,他过的并不安稳。陆昀想到这里,心里不由软了下来,但他又很快清醒,如今齐正贵为天子,自己与他断无任何可能了。 齐正根本不想走,可陆昀强硬送客,他只好走了。 这日晚上,陆昀本来被齐正扰得烦乱的心却一下子好了,原来是院中突然出现了一只黄猫,与黄耳几乎一模一样。陆昀试着叫了几声,那猫竟就直跑到他的身上,蹭起他的手心。 黄耳又回到了陆昀的身边,也不知道它是走了多少路才得来这相聚一刻。 “黄耳,这是陆宁,是我的孩子。”陆昀开心极了,忍不住向黄耳介绍起陆宁来,之后便笑看着他们玩作一处。 宫中的齐正却是愁容满面,虽然如今陆昀近在身侧,可却是毫不松动,自己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挽回他的心。不过,齐正是不会放弃的,好不容易知道了陆昀在哪里,他定要与陆昀重修旧好,从此老婆孩子热炕头。想到和好之后的美妙生活,齐正不由又有了干劲。 于是,每一日早朝完毕,齐正都会去找陆昀,缠着缠着,陆昀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冷硬,有时还会留他吃顿饭。 时光如梭,一下就又过了两年。 “昀儿,你和我回宫吧,做我的皇后。”陆宁已经五岁了,正在院中和黄耳玩闹着,两年前的那场急病,如李太医所说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陆宁甚至比同龄孩子长得更好。齐正看着笑着的陆昀,忍不住又一次提出了这个事情。 “齐正,你日日来此,若是嫌累了,不必再来。而我永远不可能和你回宫。”陆昀收敛了笑意,严肃说道。他实在不想被锁紧九重深宫,也许四年前的他会毫不犹豫地答应齐正,但此刻的他享受过了南疆的恣意生活,看过了一路的风景,不可能答应齐正的要求。 齐正见他话说得如此重,害怕陆昀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和你真正大婚一场。”到现在,就算齐正做了皇帝,他还是想将最好的一切递给陆昀,想真正和陆昀结发为夫妻。没有陆昀他只觉得自己不过是维护大康安稳的一个机器,毫无生活乐趣可言。 “这么久了,你还是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陆昀听完却仍是不开心,他心中对齐正的爱从未曾消失,但他却不愿意成为皇后,这两年来,他也时常听闻朝中大臣催着齐正立后立妃,作为皇帝实在有太多不得已,他不想搅和进去。 “我……”齐正突然想到多年前自己还是个三品文官,刚刚从苏鹤山那里讨来了陆昀,那夜红烛帐暖,他心中满足喜悦外又有一点愧疚。陆昀却说自己根本不在乎名分,是了,昀儿从来,就不在乎这些虚名。那他究竟想要什么?自己能给他什么呢?想到此处,齐正匆匆告别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分卷阅读46 ,他要回宫去好好想一想,想一想他该怎么样才能和陆昀走下去。 耘归六年初,皇帝李正重病不治身亡,谥号为“景”。其膝下无子,遗诏传位于三年前收养的一位义子。 雁北。 “爹爹,父亲怎么还没回来呀。”陆宁边写着字边问一旁的陆昀。 “写字就要专心一些,你父亲他今日去了集市,估摸着还有一会儿才能回来呢。”陆昀又翻过一页书,头都不抬。 “宁宁想父亲啊”陆宁却是委屈极了。 这两年,齐正每日带着陆宁抓虫捕鸟,乐趣无穷。比起只会让他看书写字的陆昀,这个还正是贪玩年纪的男孩子总是更喜欢黏在齐正后面。 “写不完不许你明日出去。”陆昀看他不好好写字,严厉训道,都怪齐正带坏了宁宁,每日只想着玩,等他回来可得好好说一说了。 正想着,齐正便回来了,陆宁见状扑了上去,“父亲今日回来的好晚。” 齐正摸摸陆宁的头,心中完满,却听到陆昀道,“你整日带着宁宁不务正业,我管教稍微严厉一些,倒是我的不是了。” “宁宁还不快去写字,是不是今日又惹你爹爹生气了。”齐正站直身子,不敢再和陆宁笑闹。陆宁撅着嘴却也无法,父亲向来只听爹爹的,自己若是不好好写字,那可全完了。 入夜,陆宁早已经睡去,主卧室的床此刻停止了响动,一切都安静下来。 “齐正,你不要再带着宁宁随便玩耍了,他如今正是紧要的年纪,要好好定一定心。”陆昀拍开齐正的手说道。 刚想凑过去和陆昀温存一番的齐正只好收回手,好生应了,“知道了,你说的话我哪有不听的。” “说的好像是我无理取闹一样。”陆昀听他的口气,忍不住闹起了小脾气。 “没有没有,是我说错话了,还望陆公子原谅则个。”齐正依着陆昀道,没办法,这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求回来的娇娇爱人,他说什么可不就得做什么吗? “哼”陆昀翻过了身子。 齐正摇摇头,又笑起来,陆昀这样真是可爱得紧,自己这几年的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他想着,手臂伸过去,环住了陆昀的身子,这次倒是没有被推开。这两人渐渐呼吸平缓下来,就这样睡了一夜。 隔日,窗外喜鹊叽叽喳喳,无边田野一派恬然平和,齐正蹑手蹑脚地下床,收拾好自己后再把洗漱用具并早点端到床前,低唤几声让陆昀起床。 新的一天开始了。 分卷阅读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