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稠艳Ⅱ:你佛慈悲》 分卷阅读1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1 《稠艳2:你佛慈悲》作者:陈北方 文案: 陈洲是个大坏蛋,可心软的赵达达还是爱上了他。 说他傻也好,说他呆也好,两人终究还是在一起了。 ps:大灰狼vs小狼狗 【提示】 三观不正,谨慎阅读。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洲赵达达 ┃ 配角:陈志 ┃ 其它:一如既往的冷题材 第1章 第 1 章 陈洲喝多了。 此时宽城已经到了深夜,夜风清凉,滚圆到月亮水淋淋的挂在黑色幕布上,城市里看不见星星。 陈洲抬起头,脚底有些发颤,他看见月亮竟然比平时多出了一半,他笑笑,就知道自己今天喝多了。 喝酒就没办法开车,他胃里火烧火燎到疼,喝了一晚上的烈酒,感觉像是把五脏六腑都泡在了高浓度的酒精里,直逼得他站也站不起来,只能攥着车钥匙落拓的坐在马路牙子上,浑浑噩噩的想今天该怎么回家。 该怎么回家呢?陈洲想。他身边什么人都没有了,只有家里的那只叫作“豆丁”的猫。 想到猫,陈洲扯开嘴笑了一声。不知道猫盆里还有没有食物了,今天这么晚没回家,那个小家伙应该会觉得有些不安吧,它应该会蹲在门口,静静的等着自己。 陈洲晃悠着身子试图让自己站起来,他记得手机里还有一个代驾的电话号码,他摇了摇头,让自己看清通讯录里的人名,电话拨了过去,响了两声,很遗憾,对方的太太今天过生日,一家人欢声笑语的声音透过冰冷的听筒传过来,小女孩咿咿呀呀的说着话。 陈洲静默了片刻,似乎贪婪般的多听了几声。对方不敢先撂电话,试探的叫了好几声“陈先生”。陈洲摸摸鼻子,最后自嘲的笑着收了线。 这夜可真长啊,街上的车少人也少。陈洲索性伸长了腿,将两条胳膊拄在身后,他蒙着一双雾里看花般的眼,去找天上的星星。 刚刚的酒吧里陈洲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他喝酒有一种很决绝的意味——微微颔首,干净利落的端起杯子,随后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喉结一动,所有浓烈都下了胃,他隐忍的屏气几秒,随后喝进下一杯。 陈洲平日鲜少喝醉,因为他知道自己醉了也没人送他回家,但今天他就是想放纵。他清醒了太久,久到不借助酒精就要活不下去的地步。 陈洲看着夜空,深深吸了一口气:“妈……”他轻飘飘的念出一句,便再也说不下去。 …… 赵达达哼着小曲儿从酒吧的后门走出来,今天周末,他累个半死,好在收到的客人小费不少,够他吃几天的了。他心里挺开心,出门口就把大衣帽子扣在头上,踢着石头子儿敏捷的穿梭在各种垃圾箱和废纸壳间,最后临着到了路口,赵达达一鼓作气,一脚入门——石头准确的踢到了一个坐在马路边的背影上…… 赵达达眼睁睁的看着石头子儿撞在男人的腰后,他缩着脖子仔细盯了好一会儿,发现男人并没发现,暗自松了一口气。看他那样子应该是喝的差不多了,酒品如人品,这对赵达达来说就是至理名言,他在酒吧做侍应生,什么古怪的人都看过。 比如穿黑西装戴领带的白领,喝前文质彬彬对谁都笑的含苞待放,结果三杯酒下肚,就豪放不羁,恨不能拽着路边的指示牌狂奔个两万五千里。要不就是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喝之前语笑嫣然连连摆手自己酒量不行,结果喝到最后放倒一桌子的人,自己抱着路边歇息的哈士奇练举重,差点没把人家狗主人吓到脑出血。 想到这里,赵达达再一次将目光投到那道背影上,那人姿态放纵,倒像是很欣赏这夜里的清风朗月,当然,如果不是这风太凉这月太暗,赵达达就信了。 赵达达原地跳起来,将背后的包往上提了一下,他的手揣在口袋里,初春,宽城依旧冷的像是冬季。他禁禁鼻子,试图让自己更加适应现在的低气温。 赵达达本想悄无声息的离开,结果在窜到那男人背后的时候,他就听见一声无可奈何又极其眷恋的呼唤,他回过半个身子,就看见那半面侧脸。 赵达达听见了,所以他再也无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跺跺脚,没经过任何思考的走了回头路,他问:“先生,你还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更了,哈哈哈,觉得自己是勤劳的小蜜蜂! 第2章 第 2 章 陈洲听见声音,木讷的侧了头,去看他:“问我?”说罢他就弯着嘴角冲赵达达笑了笑。 赵达达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男人,他的目光湿淋淋的,看着人的时候里面像是藏了山河湖海,深不可测。赵达达被这样的目光惊了一下,男人依旧不知觉,看着这个像是大学生般的男孩看他,就重新试图站起来。 赵达达眼瞧着他浑身打晃,连忙上前扶了一把:“你家在哪儿?怎么不回去?” “家……?”陈洲眨巴着眼睛,随后依旧那么散漫的笑,笑了有一会儿,才微微挣开了男孩的胳膊,从钱夹里抽了几张出来,说:“会开车吗?” 赵达达不明所以,只能点点头。男人把钱塞在他手里,随后异常自然的将胳膊搭在男孩的肩膀上:“开车送我回家……” 赵达达一脸错愕,却没拒绝。 车子像是泥鳅,顺利的滑进路上。直到那个贵的不成样子的别墅就在不远处时,赵达达才开始想,为什么自己会答应这个陌生人的要求?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想着自己一定是看在钱的面子上。 陈洲本身就比赵达达高了大半个头,况且人又喝醉了,一点力都借不上,赵达达咬着牙奋力的将人连拖带扛的弄下车。别墅里一盏灯都没点,赵达达估摸着这男人应该是自己一个人住,所以开始头疼起来:“哎!你等会儿睡,先告诉我密码是什么!” 陈洲没理他,径自把身子向前探了探,伸出冻的发白的右手——指纹解锁,门开了。 赵达达连忙腹诽有钱人真是懂得利用高科技,这对他而言就是电影里的事儿啊,没想到现实里还真有人用。 赵达达把人扶了进去,陈洲回手开了大厅里的灯,一个小东西扑了过来,赵达达没看见,吓的往后退了一步,陈洲被他拽的一个趔趄,但他也并非完全没有意识,知道回了自己家,也就索性坐在地上。 豆丁黏他,拱着头的往他怀里钻,奶声奶气的“喵喵”叫。 赵达达听见了猫叫声才缓过神,定睛一看,不过是只没长大的小奶猫。 陈洲整个人难受的不得了,但还是把猫抱在怀里,伸出有些发颤的手摸摸它的毛,小猫很知足,顺着衣服的纹路往上爬,半晌后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2 到了脖子边,就用小脑袋蹭陈洲的脖颈。 赵达达站在一边,看着一人一猫互相温暖,正看的入迷,就听见一声喑哑的声音传来:“帮我……给我的猫倒些猫粮……” 陈洲抬抬下巴,指着大厅里的一个柜子,赵达达顺着他给的方向走过去,里面是一袋开了封的猫粮。赵达达用手抓了两把,又倒了小半杯的水。陈洲拍拍猫的屁股,示意让它去吃东西,豆丁依旧冲他眯着眼睛叫了两声,随后飞似的跑了过去。 陈洲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顺着身体倒了过去,仰面朝天,大灯的光繁复,支离破碎的晃在他的眼睛里,陈洲累的闭上眼睛,昏睡了过去。 赵达达本来想着和这男人交代一声就走,回过头却发现男人就那么躺在了地板上,小猫还在吃食,整座别墅华丽端庄,陈洲像是一只误入其中的黑鸟,倒在了茫茫雪白里。 赵达达翻了个白眼,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才觉得,这五百块赚的真他妈难。 …… 陈洲第二天醒来只觉得头疼,他从松软的大床上坐起,日上三竿,窗外的阳光从埃及棉窗帘的缝隙里透出来,照在他脸上,他觉得有些晕。 对于昨天的事情,陈洲其实记得并不是太清楚,他只知道自己喝了很多很多的酒,可能是醉了,然后接下来的事情他就记得不太清楚了。 陈洲伸手去摸床头上的手机,扑了个空,他试探了两下,这回彻底的醒了。 正在这时,陈洲听见客厅里有声音,他一个人独居,和家里并无旁人。而那声音很大,也不像是猫发出来的。他整个人瞬间一个激灵,从床下摸出一把短刀,光着脚走了出去。 他推开门的动作很轻,一个瘦削的背影一闪而过。陈洲一步窜了出去,右脚踢上身影主人的膝腕,影子一个踉跄,陈洲按着人的后脖颈迫使他不得不跪下。 “疼疼疼——!你轻点!”影子在陈洲的手下费力的拧着,声音很有活力,陈洲手间的力气卸了一半,影子站了起来。 陈洲这才看清他的脸,很年轻,头发细碎,此时正散漫的支棱着,脸上线条明丽,一双眼睛不是很大,但是瞳仁非常黑,显得整个人有种狡黠的聪明。他腿疼脖子也疼,两只手不知道先摸哪儿才好,于是便只能像只猴子一样的上蹿下跳。 陈洲不明所以,脸色平静下来,他问:“你是谁?” “哥哥!”赵达达特别无奈的喊了一声,“我,赵达达,你昨天花了五百块雇我开车送你回家。” “嗯。”陈洲揉着额头走到沙发边,看茶几上的玻璃瓶里有水,于是看着赵达达指了下杯子:“倒水。” 赵达达:“……” 赵达达翻了个白眼,心不甘情不愿的倒了杯凉白开。 “你为什么在我家?”陈洲觉得嗓子被酒精浸的有些疼,此时喝水就像是把它浇在火上,滋滋啦啦的难受。 赵达达看着陈洲的脸色有些沉,他当然不知道这是因为他身子不舒服,只当作是由于自己在他家的缘故,有些底气不足的回答他:“我……我昨天送你回来,你醉的一塌糊涂,我就把你送了进来,后来你说你家的猫饿了,我就给它倒猫食,随后你就倒在地板上,我一看……” “挑重点的说!”陈洲不知道一句话就可以说明白的事情怎么会有人对比进行长篇大论。 赵达达尴尬的揉揉鼻子,仔细筹措了一下语言,补充说道:“我送你回来实在太晚了,公交早没了,所以决定借住一宿。” 陈洲挑着眉毛盯着他,赵达达心里打鼓,看刚才男人的架势很可能有两把刷子,而且在身高上他也不占优势,正想着说些什么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就瞧陈洲把眼睛移开,问他:“会做饭吗?” 赵达达不懂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试探的点点头:“会。” “嗯。”陈洲把杯子放下:“那就做饭去吧。” 第3章 第 3 章 赵达达觉得自己真是欠了这个陌生男人的,哦不,同一屋檐下好歹住了一宿,应该算是进了一步,可以说是萍水相逢了。 这座别墅的冰箱很大,但是里面大多都是牛奶矿泉水速冻饺子方便面之类的速食品,他挠了挠头,想问问家里有没有什么可以被再加工的东西。他把头扭了过去,刚想开口才发现他现在也不知道这男人叫什么名字,于是他颤颤巍巍的开口:“唉……你……你叫什么啊?” 陈洲正窝在沙发上用平板电脑看电子书,听了他的话头都没抬,手指划了一下,书被翻到了下一页:“陈洲。” “陈洲?”赵达达觉得这名字有种别样的熟悉,就喃喃自语:“……沉舟侧畔千帆过?” “不是。”陈洲的手指又划了一下:“陈王昔时宴平乐的陈,楼船夜雪瓜洲渡的洲。” 赵达达没想到自己小声说的话被人听见了,此时脸上讪讪的,笨笨磕磕的答:“是……你名字真好听。” 陈洲没理他,继续读书。 赵达达重新回归厨房,才发现自己去问他名字的缘由是想知道家里有没有东西可做,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再问:“陈洲……?” 好一会儿那边没有动静,赵达达以为陈洲是懒得搭理他便把脑袋收了回去。 “说话。叫人名字不说正题,什么毛病?”陈洲估计是累了,把头靠在沙发上,捏着鼻梁。 赵达达的脑袋再一次探了出来:“嘿嘿,我想问问,家里有什么东西没?比如蔬菜?水果?” 陈洲就着沙发把脸转了过去,眼眶很深,眸子显得凌厉:“冰箱里应该还有几颗鸡蛋,剩下的没有了。” “鸡蛋……”赵达达别扭的笑了笑,心想,这跟没有也没差到哪里去啊。但是他一看陈洲整个人倦倦的,便想着无论什么都好,总是先给他口热乎的尝尝。 一时半刻,赵达达龇牙咧嘴的从厨房端出来一大碗面出来,面是红烧牛肉面,里面卧了两个鸡蛋,外加放了点芝士碎和火腿肠。火腿肠是赵达达自己的,他上夜班,半大的小子总是容易饿,酒吧里的东西又贵,他就习惯性的在背包里放两个蛋黄派和火腿肠,应急用的。赵达达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回算是把急应在了陈洲身上。 赵达达慌慌张张的把碗撂在茶几上,烫的用手摸耳朵:“你吃吧,我也就能做成这样了。” 陈洲微微向前探着身子,豆丁闻着味儿翘着尾巴走过来,骄矜的跳上茶几,端着鼻子嗅。 “不错。”陈洲很认真的点点头,随后就埋头吃面,再不管他。 赵达达站在他面前,隔着一张茶几的距离。他一低头就能看见陈洲头顶上的两个旋儿,旁边的头发有些碎,毛茸茸的支棱着。陈洲今天穿着乳白色的居家服,柔软的圆领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3 毛衫将他身上的那点冷肃消解了些,显得人没那么锋利。他此时专心致志的吃东西,小猫蹲在一边等,陈洲吃两口,从里面扒拉出一小块火腿肠,递了过去。 一人一猫,吃的头不抬眼不睁,却叫赵达达觉得有了那么一丝心酸。 陈洲昨晚喝了太多酒,此时见着些热乎乎的食物就有些上瘾,他端起碗喝了两口汤,觉得心口的那点沉闷都被这香料浓厚的汤汁压了下去。生活就该是这样的,有吃有喝,天再冷,总有一角属于他的暖才是。陈洲想。 赵达达看着陈洲风卷残云的吃了顿饭,但是难得他吃的好看,有种野性的斯文。赵达达觉得自己可能做的少了,问:“要不要我再给你煮一碗?” 陈洲吃饱喝足,深深的叹出一口气,摇摇头:“我饱了,谢谢你。你还没吃吧,我请你吃大餐好了。” “啊?”这是怎么一回事?赵达达一脑门的不清楚:“不用,早上喝了你冰箱里的一罐牛奶,你别说,进口的就是不一样,口感特别好。”赵达达早上起的早,半天都没见陈洲起来,肚子饿的发慌,就一个人满屋子的转悠,最后意外发现冰箱,然后在里面挑了一罐看起来最贵的喝了。他刚开始没好意思说,但如今看见陈洲对他做的面评价不错,况且他吃了自己的一根肠,都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他现在说出来,他觉得陈洲应该不会太生气。 果然如此,陈洲没放在心上,他吃完饭整个人有些恹恹的,看样子像是又困了。他抱起咬尾巴的豆丁,踩着拖鞋上楼。 以赵达达的方向看,陈洲的背影萧条的很,两个肩胛骨略微有些支棱,头发柔然,双腿修长,踏着楼梯的步子干净利落,但又妥帖的添了一丝厌倦,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怀揣着秘密的男人。 陈洲拐了个弯,开了卧室门,赵达达看不见他了,但他听见他说:“你先玩一会儿,我醒了带你去吃饭。” 赵达达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再想问就听见门关上的声音,别墅又静了下来。 …… 陈洲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一个熟悉的面孔都没有,就像是他莫名其妙的跑进了另一个人的故事里,观望了一场他人的人生。 醒来时暮色四合,豆丁依旧贴着他的肚子,他轻轻的将手放在小东西的身体上,那里暖烘烘的,微微起伏,单纯又无害。 这仿佛是最寂寞的时刻,太阳完全的落了下去,窗外是疲累的深蓝,远处的树摇摇晃晃,风声呜咽,寂寞突然在这一刻变得有型,像是一湾凉到极处的水,从裸/露在被子外的手指尖滑过去,擦着肌肤,勾勒所有空荡荡的心事。 陈洲讨厌这个时刻,但他无可奈何。 豆丁知道他醒了,在他怀里抻了个懒腰,拱着脑袋溜出去。 陈洲又想喝酒了,他摸着自己的胃,那里很暖。几个小时前他吃了一个人煮的面,而在这一刻,他希望他还在。 “赵达达?”陈洲踩着拖鞋下楼,楼下已经有些黑了,什么都看的不太清,陈洲冲着虚空唤了一声,他都声音很轻,这栋别墅太大了,他怕听见自己的回音。 豆丁依旧跟在他脚后,陈洲等了几秒钟,什么都没有。他自嘲都笑了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着什么,此时他深深的叹出一口气,转身去酒柜。 “嗯……你醒了……?” 陈洲听见背后像是呢喃的一句话,随后一阵窸窸窣窣,他回头,就看见赵达达顶着一个鸡窝般的脑袋,睡眼惺忪,坐起的身体挡住了窗外虚渺的一点光,他的整个身子都是暗的,可人却在动。 陈洲喉头哽了一下,随后便恢复了一贯清冷的声音,他对他说:“走吧,带你吃饭去。”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存稿的感受就是,码一天是一天。 第4章 第 4 章 陈洲带赵达达去吃的火锅,这让赵达达开心了好一阵。 他是个特别俗的人,由此便长了个比他更俗的胃。他真怕陈洲带他去吃什么米其林三星的西餐,或是什么顶级日料,那样他一定会尴尬的要死,然后白白浪费了一个吃饱的机会。但他的这个忧虑到这个时候显然已经打消了。 陈洲拉开一把木椅子坐了下去,围着红围裙的服务员端着菜单过来,陈洲没动,眼色挑了挑,示意赵达达自己点。 “咱说好了,是你请吧……”赵达达抱着菜单,一脸洒狗血的激动。陈洲不动声色,冲他微微点了点头:“嗯,吃什么点什么,别剩下就行。” “那成!”赵达达朝服务员摆摆手,眉飞色舞起来:“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陈洲看着他的眼睛滴溜溜的在菜单上来回扫描,怎么瞧怎么像家里的那只猫:“还有,像这个雪花肥牛,”赵达达总算把头抬了起来,问陈洲:“你现在饿不饿?还想吃点什么吗?” “我都还好。”陈洲看这小孩挺有意思:“今天请你吃,你随意。” “嘿,”赵达达狡黠的一笑,随后扭过头冲服务员底气十足的说道:“雪花先给我上三盘吧,不够我再点!” 陈洲没想到他这么能吃,他一般情况下胃口都不好,大多时候干喝酒,以前是为了陪各种各样难缠的客户,后来是因为心里总会难受,于是长期以往,醉生梦死的后遗症日益明显,他的身子开始败了。 然而赵达达不一样,他像是个不知愁的少年人,每天都活的有滋有味,对于美食的期待让他的脸上浮现出如同小孩子得到糖果时的快乐。他看陈洲一直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是不是太能吃了些?” 陈洲倒是觉得还好,基本上像他这么大的小子应该都挺能吃的,男孩子嘛,每天蹦蹦跳跳也就消化的快,陈洲看赵达达脸上流露出一点不好意思,没怎么放在心上:“还行,吃不空我。” 赵达达一听这话脸“蹭”的一下红了,以为自己刚刚点的太贵了,于是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的:“要不……咱们两个aa?” 陈洲将身子靠在椅子上,微抬着下巴看他。 赵达达吞了下口水,随后一咬牙一闭眼,用壮士断腕般的心情说道:“成!我请就我请吧!但是,”他把脖子向前探,左瞅瞅右看看,最后用手拢着嘴道:“那咱能不吃雪花吗?我觉得梅花也行,就差一个字,差不到哪儿去?” “你确定差不到哪儿去?”陈洲的声音低沉,里面似是放了一把弓,饶是在这么喧嚣的地方,依旧能轻而易举的穿进赵达达的耳朵里。 赵达达抿着嘴唇,吸了下鼻子,眼睛眨巴两下:“可能是差了一点……” 陈洲大剌剌的坐在椅子上,随这句话“哧”的一声笑了,赵达达看他笑有些愣。 “呆子……”陈洲说。 “咦?你怎么知道我外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4 号?我不觉得我呆啊,都是这个名字的事儿!”赵达达的筷子怼的桌子上“嗒嗒”响。 陈洲没做声,喝了口水。他心里十分确定这个傻气的男孩就是个呆子。他从前身边的人都是一个赛一个的聪明,往往他心里有个什么主意,一个眼神过去,对方就心下了然。而面前这个眼珠子都要掉进别人汤锅里的人显然没那么多鬼心思,他一身少年气,莽撞直接,还说自己不呆。 服务员将牛油锅端了上来,锅上飘着一圈辣椒,草果的香气窜进鼻子里,赵达达又咽了口口水。他本来想着,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保持自己端重的形象,然而浓烈的香气轻而易举的俘获了他的脑子,他已经好几天没吃饱了,此时除了填肚子之外别无他想。 赵达达冲着陈洲笑笑,而后径自用了长筷子吃东西。 此时正值晚饭时间,火锅店里挤满了人,陈洲本来想着带赵达达去包间,但是赵达达没什么兴趣,说是只在大堂吃才有氛围。如是而已,所有桌椅板凳都像是安了琴弦,嘶嘶啦啦的摩挲着地板,酒瓶子撞在一起,每个人都在大声说话,嬉笑怒骂间橘色灯光下的红锅里咕咕沸腾,陈洲透过热气看向对方狼吞虎咽的脸,心里那点想醉的瘾就下去了。 陈洲想,原来食物也可以治愈一个人贫瘠的内心。 两人这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后来又热又辣,只能点几瓶冰的透心凉的啤酒,玻璃杯摆好,两人趁着夜色慢慢分喝。出来后天色大暗。赵达达酒足饭饱,整个人拍着肚子踏出门,开心的合不拢嘴。 陈洲迎着风点了颗烟,他的头发拂在额头,黑玛瑙般的眼睛里闪着两簇烈日燃烧的火苗,火光一闪,一股青烟悠然而上。 赵达达看他看的呆了。 陈洲深深吸一口,似笑非笑的看他:“你也想要?” 赵达达依旧眨巴眨巴眼睛,想点头而后又摇摇头:“我不会抽烟。” “呵,呆子……”陈洲的双眼皮深陷,目光有些深邃,看着深不可测的夜,像是想些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想,最后只是从钱夹里抽出两张大钞:“给,你打车回家吧。” “现在?!”赵达达眼睛大睁,说罢就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反应过激了。 “不然呢?要我送你回去?”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呵……”陈洲又从钱夹里抽了两张:“这回应该够了,走吧。” 赵达达看着那两张递过来的钱,心里突然有些不得劲,好像刚刚两人之间的欢声笑语心平气和都是假的,他那点饱腹的欣喜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心头就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他僵硬的笑了笑,没含糊,接下了钱:“谢谢啊,吃饭,还有这个。”赵达达冲他摇摇手里的钱,佯装的很快乐。 陈洲没理他,抽进最后一口烟,把烟头的火星儿捏在手指间,转身走到车里。 从车外的后视镜中能看到不远处有一道单薄的影子,那男孩穿着灰色的夹克,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裹着两条筷子似的腿。那男孩有些冷,冻的缩了缩脖子,可目光重重,竟也没先走。 陈洲没再看,他流利的将车打火,开走了。 第5章 第 5 章 赵达达又开始吃不饱了。他唉声叹气的坐在酒吧后厨的纸箱子上,呆呆的望着掉在地上被踩了无数脚的烂叶子,他是服务生,但是在酒吧不忙的时候他就会替人到厨房帮忙,他主要负责刷盘子洗菜,这活儿其实很磨人,厨房里的水都是凉的,洗个几分钟还好,上了小时十根手指就被冻的发麻,嘶嘶啦啦的疼。现在的年轻人大多不愿意干这活儿,但是赵达达愿意干,因为这一小时八块的工钱,对他而言还是很重要的。 一个带着高帽子的大厨走过来,看样子也就三十出头,他站到发呆的赵达达前面,说:“张嘴!”赵达达听音张口,一个错愕间,一块还热乎的牛排就塞到了嘴里。 赵达达被这香气俘获,当即抬头看了一眼:“王哥?” 王祥动手摘了帽子,额角的头发被汗水黏在脸边:“想什么呢?这么专注。”王祥目光一低,正巧看见了赵达达被冻的失了血色的手,愤然骂道:“他妈的,又让你一个小崽子刷盘子!” 赵达达“嘿嘿”一笑,两只手碰在一起搓了搓:“还行,没多冷。” “你就是好欺负!”王祥给赵达达灌了瓶开水,供他暖手:“你就说张青那个王八蛋,自己一个月赚着大几千块,刷盘子不做,给你点零钱你就替他干,傻不傻!” “他是照顾我……” “照顾你个粑粑!”王祥抬手拍了下赵达达的脑袋,想看看他这颗脑袋里究竟都装了些什么:“你要缺钱就告诉我,我给你拿些,反正我一个人过,也用不着那么多,明儿个告诉张青说你不干了,一小时八块!现在给要饭的都给不出!” 王祥愤愤的骂出,看着赵达达脸上一刹那的苍白才发觉自己说错话了:“呆子,不是,哥不是那么想的……” “我知道。”赵达达依旧嬉皮笑脸,掌心烫的暖烘烘的,没那么疼了:“我也就是借着离的近,反正也是在酒吧里,多赚一分是一分吧。” “唉……”王祥叹了一口气,伸手用力的揉了揉赵达达鸡零狗碎的头发:“你这孩子……”他后半句说不出,咽在喉咙里了。 赵达达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依旧大咧咧的笑,他是乐天派,抑或装作是乐天派,他有很多事情要做,他需要很多很多的钱,可这些离他还很远,但赵达达从来都不敢放慢脚步,他知道还有人在等着他,这种期待让他可以接受很多不公,继续咬着牙撑下去。 赵达达低头坐着,手里呆呆的抱着个水瓶子,显得有点孩子气。王祥看他这臊眉耷眼的样儿心里也不得劲:“行了,我跟你说啊,我这两天给你留了点好吃的,下班等我一会儿,我拿给你。” “什么好吃的!”一提到吃,赵达达瞬间两眼冒光,眼珠子瞪得大大的,黑洞洞的盯着王祥。 这把王祥给逗的:“小饿死鬼,它还能跑了啊,去吧,厨房里没什么要刷的了,记得下班等我啊!” “唉!”赵达达“嘿嘿”一乐,兔子似的跑开了。 今天周一,楼下酒吧过了十一点就没什么人了。赵达达坐在吧台上,调酒的小孟给他调了杯自创的新品,蓝色的诡异,赵达达一直觉得颜色艳丽的鸡尾酒特别像自己家里摆着的洗发水沐浴露,总之怎么看怎么不像能喝的。不过这也都是他的凭空想象,因为店里的酒水实在是太贵了,他没喝过,所以就自动自觉地把味道想的诡谲。 小孟用一只挺漂亮的杯子装着,推了过去:“来,尝尝!” 赵达达缩着脖子,左瞅瞅右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5 瞧瞧,发现没人注意他,于是手脚利索的把杯子端起来,像是捧着个什么宝贝似得,闭着眼睛浅浅的舔了一口:“好甜。” 小孟歪着嘴角笑了一下。 赵达达继续舔了一口,砸吧砸吧嘴:“也不只是甜,还有一点点呛,好喝。” 小孟听他这么评价,挺开心,又动手给他调了一杯。 赵达达难得在上班时间落了个清闲,翘着脚一口一口酌饮,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问小孟:“现在几点了?” 小孟划拉下袖子:“十一点四十,快了,你是不是十二点下班?” “嗯。”赵达达使劲点头。他明天需要起早,这些日子有些累,他怕自己睡晚了起不来。 两人继续插科打诨的磨蹭了一会儿,十二点一到,赵达达飞快的跑到工作间,三下五除二的脱了衣服,外面冷,他穿白色的卫衣,外面还套了个深色的厚外套,一双球鞋穿的已经很旧了,可他还是舍不得丢。他背着包在工作间等了一会儿,时间一分一秒的过,他肚子继续“咕咕”叫。赵达达觉得这会儿的自己就像是个巴巴等着别人给食儿的哈巴狗,最后他咬咬牙,把帽子一扣,缩着肩膀要出去。 正巧王祥走进来摘了帽子,看见只顾着闷头走路的赵达达惊讶了一下:“达达!不是让你等我吗!” 赵达达闻声抬起头,两只眼睛藏在帽檐下,王祥只能看见两丛毛绒绒的眼睫毛呼扇一下,随后赵达达把帽子搂了下来,有些吃惊的问:“王哥?” 王祥两边的头发湿淋淋的,他一边抹了两下脸,一边推着赵达达走进去,嘴里絮絮叨叨的讲:“都说让你等我了,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啊,又想先溜!” 赵达达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想解释两句,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只能闭嘴。王祥看到了他尴尬的样子,他比赵达达大了好些岁,一打眼就知道此时他在想些什么,便问:“以为我先走了?” “没……”赵达达咧着嘴笑。 王祥把自己的那个柜子打开,里面用白色的塑料袋包着好些个东西。他没交给赵达达,而是直接拉开了他的背包,把东西塞了进去:“回家去吧,别在店里开,别人看到又该碎嘴了。” “成。”王祥重新把背包给赵达达背好,然后拍了下他的脑袋,让他先走了。 第6章 第 6 章 赵达达低着头背着包往家走,他租的房子在一片城中村里,到了夜里就暗得一塌糊涂,住在这儿的人个个穷的叮当响,也没人讲究这些。 赵达达迎着月光,小心谨慎的避开地上遍布着的脏水洼,他就剩下这么一双还算保暖的鞋了,这要脏了,他明天估计就得穿着拖鞋上班。不行,他明天还有要紧的事去办,他绝对不能丢人。赵达达这么想着,便更加快速的靠着道边儿走,一转弯,就看见了自己小屋所处的巷子。 夜里的巷子深的看不清,赵达达把衣服裹的更近了些,冻得斯哈的开门。 赵达达的小屋里就只有一张大床,几个纸箱子拼成了桌子,还有两张已经有了裂纹的塑料矮凳,剩下的就是日用品,虽然屋子小东西杂,但是难得的整齐干净,竟也显得体面。 赵达达从背包里拿出半只板鸭,还有几种卤味,显然是王祥在后厨“偷工减料”省出来的,赵达达看着东西挺乐呵,取出家里最后的一罐啤酒,异常庄重严肃的配着吃的喝了。 虽然头天睡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第二天,赵达达还是死狗一样挣扎的起来了。不过不巧的是,天公不作美,连雨带雪的刮了好一阵儿,天色阴的厉害,赵达达在屋子里看的不大清,只觉得暗的像是下午,于是套了件衣服就跑出去。 巷子里依旧脏乱差,赵达达无可奈何的看着阴雨沉沉的天色,想着今天是去不成了。这种苦闷维系着单薄的他站在巷子里,于是他顶风冒雪的叹出一口气,再一垂眸,就像是看见了陈洲。 …… 陈洲的车子早上八点准时到了宽城最大的城中村里。 他那辆拉风的宾利临着巷子口就进不来了,一群人好奇的围在车子边,又不敢靠的太近,昂贵的车漆照的他们自惭形秽,生怕自己哪个不注意划着它。 陈洲熟练地将车停在巷子口,迈着两条大长腿往里走。 也是这时,赵达达看见了他。 陈洲个子高,穿着正式的黑西装,白色的衬衫领下没系领带,松松的解开了一颗扣子。天色阴暗,他的面容沉静中透露着冷漠,额前的短发略微的有些潮湿,而他迈着两条大长腿,毫不在意的将昂贵的皮鞋踩在污水横流的巷子里。 赵达达看着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做了场清醒梦。 陈洲也没想到自己还能再一次遇见赵达达,更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他。 “是你?”赵达达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眼睛瞪得大大的,似是不相信。 陈洲“嗯”了一声,站到赵达达的身侧,两人处于同一个平面,但是面孔对着的方向不同。赵达达哆哆嗦嗦的看着越发清明的巷子口,而陈洲的目光却落在了盘桓纵横的城中村的深处。 两个似是处在不同世界的人,莫名其妙的于一个早晨相遇了。 赵达达总觉得这种相遇巧合的成分比中彩票还小,他问他:“你怎么会在这儿?” 陈洲有半晌没说话,想了想,还是回答他:“我的家在这儿。” “这儿?”赵达达拢了下外套,把身子转回去,同陈洲一齐往回看。 那里依旧是溃败。 陈洲说:“我很小的时候就住在这里,有十几年。” “这么长?” “这么长。”说完,陈洲随便把手一指:“那就是我家。”随着他手指的落点,那是一座土坯房,和周围的砖房相比更加落魄,像是后搭而成的,如果不看它的大小,那个形状很像是小孩子随便和泥捏成的某个四不像的东西。而且最重要的是,那房子由于实在是太不可靠,终于在一个刮着台风的天里,被吹开了一道口子,原本住在那儿的流浪汉也都怕的要命,那里边最后就空了。 赵达达顺着手指看了好久,总觉得有点怪异,他摇摇头:“你怎么会……上次我还看你住在别墅里。” 陈洲听他说话,笑了:“住的地方而已,但这个是家,不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赵达达想。一个是动辄几百万上千万的豪宅,一个是给人住人都不住的破屋,要是这两个地方一样,那这个世界估计就真的没救了。不过赵达达虽然是这么想的,但他到底没有说出口,因为陈洲的表情太伤感了。 赵达达说不准这种伤感,因为陈洲的面色太平静了,这种平静已经超越了表情的界限,更像是一种伪装,像是一个人带着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6 不露声色的面具来行走江湖,任谁也看不穿他的心中所想。但是赵达达知道,赵达达站在陈洲的身侧,他能看到陈洲类似透明的单薄耳垂,和他有着流畅线条的侧脸。他的整个面貌笼在光里,却让赵达达越看越觉得难过。 赵达达想到那个夜里也是这样,陈洲坐在马路牙子上,没什么表情,也不显得失态,那个萧条的背影静默,他什么都没说,但你就是知道他是痛着的。 赵达达随着陈洲的目光向前看,而后默默的咽了下口水,接着鼓起勇气将手拍在陈洲的肩膀上,试图给他力量。 而陈洲是不需要同情的,他是狼,他可以独自承受一切。所以当他感受到赵达达的手爪子颤巍巍的拍到他肩上时,他将眼垂下,声音低沉:“拿开。” “呵呵……”赵达达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快速的反应了一句:“……刚刚你肩膀上有只蚊子。” 陈洲的右眉微微上挑,似是再问他“你确定这个天气里会有这种生物”? 赵达达僵硬的笑了笑:“我眼花了……” 陈洲没再管他,径自朝前走。 初春的宽城似是为所有的事物涂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陈洲走到了那扇门。门口的长锁上了锈,锁芯早就已经锁死了,但是旁边的窗户被人推开了,风一刮,就“吱嘎吱嘎”的来回摇。陈洲站在窗前往里看,却并不打算进去。 赵达达跟了过来,也是第一次认真的看这座如同废墟的房子。 那里面的墙壁上有两张已经褪了色的廉价奖状,大部分已经被风吹没了,只剩下四个被胶带粘的死死的角,而以前曾经用过的桌子衣柜早就被人不知搬到了哪儿去,只剩下空荡荡的一个屋子,什么都没有,铺满一层灰烬。 陈洲小时候就是在这儿长大的,那个时候他妈妈还年轻,但是没有年轻很久,几年之间而已,她就苍老了下去。活着是件太难的事,尤其在这种地方,贫穷产生出最怪诞的罪恶,陈洲已经记不得从前有过多少次,夜深人静的时候有陌生或熟悉的男人摸到自己家门口,母亲颤抖的拎着最古老的砍柴刀,躲在门后面。 那曾是陈洲最绝望的时刻。 他佯装熟睡的躺在床角,想哭,但是流不出一滴眼泪,那个时候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快快长大,他对于自己实现暴力的渴望超越了一切。 单身母亲带着孩子独自生活,周围人的欺侮纷至沓来。他们家的窗玻璃被野孩子踢球砸坏了,没有人会来道歉,陈洲的妈妈找上门去,却被人骂了出来。陈洲扒着窗户向外看,看他瘦弱的母亲在一众人的指指点点中佯装坚强的走回来,甚至不忘了给他带一只已经就要化成汤的雪糕。却在所有人回家吃饭的时候,一个人拎着锤子,边抹眼泪边修窗户。 陈洲无能为力,却记在心里。 没过两天,一个早晨,那孩子的父母一觉醒来,突然看见自己家窗户外面站着一个血人,随后一声猝不及防的尖叫声响起。 陈洲拎着那把砍柴刀,一脸不符合年龄的平静,他的脚下散乱着一具动物的尸体,是那人家的。他并没有气势汹汹的举着刀发泄,而是如同累坏了般说:“以后谁再欺负我妈,我杀谁全家。” 无数双眼睛恐惧的看着他,因为他们完全想不到一个孩子,一个才十一二岁的孩子,是怎样悄无声息的杀了一匹马的。 那家主人显然也吓坏了,张大了嘴盯着整整齐齐砍下的马头,半晌说不出话。 陈洲把刀举起,吓得所有人往后退了一步。他声音淡淡的,似是带着孩子的稚嫩:“要我赔吗?我家没钱,你要是不甘心,我把左手给你。” 陈洲呆着一双眼,沉静的看着对面的人,认真的询问。他的身上到处都是血,像是从某个不可言说的地狱中走来。 事情的最后是那家人知道怕了,拿了两百块给陈洲的母亲。而之后城中村里的每一个人都再未欺负过他们。 而陈洲则是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被他妈妈哭着罚跪了一夜。 那夜有多长,那天光有多亮,只有少年的他知道。 第7章 第 7 章 赵达达不清楚陈洲过去那些年的事,他只是裹着衣服,顶着湿漉漉的风雪,冻的瑟瑟发抖的看着陈洲沉默着,他那张脸平静自然,但不知为何,赵达达总觉得那上面带了太多说不出的情绪。 甚至还有……孩子气? 陈洲的嘴角抿成紧紧的一道线,有种少年般的固执。 可这天气实在是太冷了,薄薄的雪花沾到衣服瞬间就化了,把赵达达冻了个透心凉。可是转头看那人,依旧对此无动于衷。难道他西装外套里还穿了保暖内衣!?赵达达人越被冻着,脑袋里的思维就越跑偏。最后他实在不行只能跺着脚,想着好说歹说也得把这人劝回去。 “那个……”赵达达挪了一小步,多少离的陈洲更近了一些:“你冷不冷?” 陈洲侧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你要是冷了就回去,我不需要人陪。” “呃……”赵达达碰了一鼻子灰,但他并不气馁,而且也万万不想独自归去,于是咬牙说道:“……我吧也还行,就是看你穿的少,呵呵……” 赵达达摸着脑袋,继续组织着语言。 “那个……”赵达达又撑着等了一会儿,雪下的又有些大,他看陈洲的头发湿漉漉的,咬牙继续开口:“你……吃早饭了吗?” 陈洲一大早就开车跑了过来,胃里差不多一口水都没有。可他虽然人在这里,但心思早就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赵达达问他,他也没听见。最后赵达达仰头看了一眼沉甸甸的天,觉得如果再这样放任两个人傻下去,百分之二百会感冒。这种拯救落水青年的伟大行径瞬间给赵达达打了针强大的凝心剂。他随着心中所想而慢慢退后,给自己举了个表情包般的打气手势,一鼓作气,把陈洲从后面拽走了。 陈洲神游海外,被他拉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赵达达比他矮了半个头,显然也有些吃力,但他还是人小鬼大的忽略了陈洲就要杀死他的表情,破釜沉舟般的拽着他走。 “松开!”陈洲声音有些冷,显然已经动了气。 赵达达在酒吧浸淫多年,十分懂得如何化解矛盾,他此时也顾不上害怕,只被自己的热心所感动,头不抬眼不睁的回他:“大哥,你看啊,这雪越下越大,你要是再站一会儿,很可能得头疼脑热发烧感冒,本来春季就是各种病的高发期,作为新青年,咱们这个岁数的,还是给大爷大妈们多留几间病房吧。” “那是我的事,你无需管我。”陈洲挣了一下,但是赵达达的手劲也不小,硬是没挣开。 “怎么不关我的事!人人献出一点爱,这个社会不就没有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7 那么多的冷漠了嘛。”赵达达继续咕哝着,也不松手。可他心里已经慌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赵达达想着,但是嘴巴显然比脑袋更快,他硬着头皮扯淡,本以为陈洲会气急败坏的一脚踹开他,结果等了等,发现他原本僵硬的胳膊松了下来。 “呼——”赵达达暗自在心里喘了一口气。可当把人拉到自己家门口的时候,他才觉得有些蒙。 “那个……”他刚刚只顾着充当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好青年,完全忘记自己住的地方其实是个狗窝。 “怎么?又想哪个?”陈洲站直了身体,把被赵达达扯开的白衬衫拉平。 赵达达挠挠脑袋,有些尴尬的站在门口,随后从抱着的臂膀间伸出一根手指,有些尴尬的指了指门:“你估计得做点心理准备。” “你们家放炸/弹了?”陈洲细瘦高挑的身子潇洒的立在赵达达面前,嘴角没弯,但是赵达达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点点乍暖还寒般的笑模样,下一刻,门把手一旋,他就自己推开了门。 陈洲的眉毛随着门向内开的广度而微微挑了挑,不过赵达达站在他背后,他没看见。 “狗窝……”陈洲面无表情的感叹了一句,随后抽出来一把塑料凳坐下,凳子不高,他必须得蜷着腿。从赵达达的视角来看,一米八八西装革履的陈洲窝在小凳子上,显得有些委屈。 赵达达赶紧把被自己刨成洞穴的被子叠好,甚至孩不忘最后用手抹平了虽然洗的很干净但是看上去绝对用了好些时日的被单:“你坐这儿吧……” 陈洲斜睨了一眼,半晌没动。 赵达达以为他是嫌弃自己的床铺,手足无措的站了一会儿,直到肚子里“咕噜”的叫声响起。他整张脸瞬间涨红,像是一颗熟的过烂的番茄。 “没吃饭?” “呵呵……没来得及。”赵达达对上陈洲询问的眼睛,不知为什么又开始紧张起来。 陈洲的长相英俊,怎么看都算不上凶相,但是他眉宇间自带着一股有些压抑的狠,两只眼睛幽深,沉肃的时候就显得人很凌冽。 陈洲开了一早上的车,椅子坐的也不舒服,两条长腿支棱着,坐了一小会儿就觉得腰有些疼。他站起身子,把被打湿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神色倦倦。 外面的天气更加阴沉,雨水噼里啪啦的砸在玻璃上,滑成一道一道蜿蜒的痕迹。 赵达达看他自顾自的挂衣服,问他:“你吃了吗?” 陈洲本来想搪塞他说吃过了,可是肚子骗不了人,今天的胃比任何时候都更加脆弱,这雨其实并不大,几步路的功夫他就能从这儿走到巷子口的宾利里,然后再开一个多小时的车就能赶回那个消无声息的家。继而停车上楼,在沉默中空着肚子开一瓶酒,最后抱着猫睡一宿。 赵达达询问的目光依旧看着他,陈洲的话在舌头尖上打了个转儿,不知怎的就换了个话头。 “嗯,我也没吃。” 赵达达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语气里带了欣喜:“那你喜欢吃什么!?” “随你吧。”陈洲把脚上踩的皮鞋脱了下去,然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窝进被子里,赵达达傻呆呆的看他挺大个个子缩着,忘了刚刚还想再问些什么来着。 不过那些话都不重要了,赵达达看着陈洲被雨打的湿淋淋的后脑勺,头发软趴趴的,看似无辜的收在工整的衬衫领子边,他没想着自己的被子会不会被浸湿,只想着他就这么睡下会不会冷。 可赵达达没去拨弄他,他从屋子里唯一的一个小柜子中取出了一条平日里舍不得盖的厚毯子,轻飘飘的压在被子上,毯子抗风,又不会太重。陈洲没睁眼,但他微颤的睫毛告诉赵达达,他还醒着。 “睡吧。”赵达达心里想,等你醒了,就能吃饭了。 第8章 第 8 章 陈洲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但是天阴着,光看着觉不出是个什么时辰。 陈洲被雨浇的透心凉,此时睡饱了才觉得有些头疼。他的衬衫扣子被解开了两颗,是他半睡半醒间觉得不舒服的时候自己解开的,此时半个前胸咣当着,两管锁骨刀锋似得凌厉,皮肤由于长时间不透阳光显得比脸上白了些。此时陈洲正呆愣愣的坐在床上,眸子里带着点含糊,较平时看着更温和。 陈洲一边回忆着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一边看着赵达达龇牙咧嘴的从门外端着个小砂锅进屋,看见他醒了就尖着一把要上房的嗓子问:“你醒啦!”话音刚落,砂锅稳稳当当的落在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小桌子上。赵达达被烫了个好歹,几根红彤彤的手指头轮番的揉着耳垂:“睡的怎么样?” 陈洲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点了下头:“还好。” 他的声音沙哑,粗糙的像是砂纸上磨出来似的。赵达达一听就知道他应该是感冒了。陈洲就穿那么一件西装外套,又是风吹又是雨淋,感冒也正常。但是赵达达比较奇怪的是,同样是一起顶着恶劣环境撑了好些时间的人,怎么自己就一点不难受呢?这不应该啊! 赵达达看着自己头不疼脑不热,手脚麻利,身姿轻盈,觉得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了。但是他是绝对不敢在陈洲面前吐槽的,他只是笑的傻兮兮的,然后在心里各种腹诽。 陈洲没工夫管他怎么想,他就是觉得头疼,晕乎乎的,掀起被子想下床,结果人还没等站起来,就扑棱的摔了回去。 “别动!”赵达达一把按住陈洲,把他重新推回了被子里:“你感冒了,一会儿我出去给你买点药。” “用不着,我没事。”陈洲咬着牙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点。 逞强!赵达达撇了下嘴,不回应他。 可赵达达虽然嘴上不说,手却没松。陈洲浑身没力气,也不与他多费口舌。赵达达把被子往里面窝了窝,随后把地上摆放的小桌子抬着端了过来。 “凑合着吃点吧,你躺着,不用动。”赵达达把小桌子架到了床上,陈洲眉毛皱着,看着自己像是个病号似的躺好,赵达达落下句话就又跑了,公用厨房里还炒着菜。这锅是他从邻居家弄来的,他平日里很少在家里开火,一是没时间,二是回来时整个人大多累的和孙子似的,十有八九饿着也就饿着了,睡觉对他来讲更重要些。 陈洲把砂锅的盖子掀开,里面窜上来一股淡淡的白烟,雾一样的飘上来,里面有点蛋白质的甜。他低头,看见锅里面有几块鸡肉,汤水很亮,确实还算可以。 赵达达又端了盘辣椒炒肉过来,还有三只碗,两只白碗里盛着饭,一只空着,给陈洲盛汤用的。 “你快尝尝看!我第一次煲汤,不知道好不好喝。”赵达达盛了碗汤,特意在里面放了块鸡肉,显得好看些。他端了过去,眼睛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8 亮亮的看着陈洲,像是只求着鼓励的大狗狗。 陈洲把身子摆的更舒服些,端了碗,眼皮一垂,尝了口汤。 汤汁醇香浓郁,上面薄薄的一层油点,汤头鲜亮,一口喝下去整个胃都被抚平了,暖烘烘的热气蒸上来,陈洲的鬓角沾上了淡淡的汗珠,整张脸也不像是刚开始的灰白。 赵达达看着他喝,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自己像是被人肯定了。他囊中羞涩,实在没有富余的钱,整只鸡是买不起了,只能挑着根鸡大腿过来,剁了小块,一点一点把皮剃干净,没有多少钱的饭菜硬生生的被他做的细致,好像把整个心都悬在菜刀跟前儿,带着点心甘情愿的讨好。赵达达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冰山一样的男人这么上心,可他乐意。乐意就行,他安慰自己,一锅汤煲好,他的那点念叨不出来的情绪也就没了。 陈洲先用一碗鸡汤垫底,浑身通透,觉得脑袋也没那么昏昏沉沉的了。赵大大给他又盛了半碗,顺带的夹了两块鸡肉。 陈洲看他只顾着盯着自己,眼皮一挑,两圈毛茸茸的长睫毛呼扇一下,他问:“你怎么不喝?” 赵达达“呵呵”笑:“我不急,你吃你的,不用管我。”他一直在忙,额头上薄薄的一点汗,黏了几根头发在上面,看着像是更小了点。 陈洲低头,嘴上没笑,但是心里便知道了,于是明知故问:“还有碗吗?” 赵达达眨巴两下眼睛,心里想着对策:“现在……没有。” “嗯。”陈洲哼出一声。 赵达达摸不出这个男人的想法,愣在一边想着对策。没过片刻,一只苍白的手从小小的方桌上穿过来,普通廉价的瓷碗在他手里闪着骄矜的光,陈洲一双眼一如既往的冷漠:“你用我的吧。” 你用我的吧。五个字,带着点感冒时的鼻音,连个最基本的“不嫌弃”都没说,听着就很霸道。而此时那只手直愣愣的伸过来,陈洲挺拔的身子隔在赵达达对面,眉目阴沉,里面仿佛下着终年不化的雪,但又带着丝热,好似有人在冰上点了堆柴火,“噼里啪啦”的火焰不死不灭,堪堪让人看出点百转千回的意味来。 赵达达咽了口唾沫,伸手接了过来,边给自己盛汤还不忘掩盖两句:“家里人少,平时我就准备的不多,这东西我都有,就是懒得用……” 话音未落,他紧闭的房门外“咣咣”的被人砸了好些下,一个中气十足的女高音在外面尖叫:“赵达达!你把我的锅拿去哪儿了!” 赵达达:“……” 赵达达闻声手下一抖,半碗汤眼睁睁的就要泼出来,电光火石间,陈洲的两根手指担在碗底,余下的几滴顺着惯力洒在陈洲的手腕上,转瞬间,手腕便红了。 赵达达看了一眼,眸子里有他自己都未曾注意过的心疼。门口的敲门声小了些,他踩着拖鞋气势汹汹的过去,开门的瞬间也怂了下来。陈洲抽过纸擦汤,隐隐约约的听见他在说着什么。 “我说李婶!”赵达达压着嗓子使高音,声音是虚的,他怕陈洲听见:“我就用一下而已!求求你了,别再砸门了,砸坏了,你真舍得让我睡大街啊!”赵达达回头看了眼陈洲,发觉那人并未注意这边,于是放下心来:“用完我给你刷好了送过去,他……他感冒了,我给他做点好吃的。” 李婶的目光从赵达达肩膀上的空档看过去,一个英俊的年轻男人低着头,侧脸线条流畅而凌厉,刀劈斧砍似的,她不用看他正脸,就知道这是个好看的男人。 “这人是谁啊?没在你这儿见过啊?”李婶的目光里带着好奇。 赵达达看她一直在瞧,小心眼的把身子撑得高大些,但是话语里的窃意藏不住:“他啊……我……我哥。”他点点头,肯定似的补充:“我哥。” 哥?陈洲从支离破碎的语句中听见这个词,弯着嘴淡淡的笑了,没什么温度,却意犹未尽。 又说了两句,赵达达终于把隔壁屋的老阿姨哄走,回过身,就看见了陈洲脸上那一抹极尽消落的笑容。 第9章 第 9 章 隔了好些天,赵达达一直都没有再看见陈洲。 那天天色阴暗,两人吃完饭陈洲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赵达达眼看着也留不得他,于是就蹲在门口看陈洲依旧迈着两条长破天际的大长腿,走了。那道背影挺俊,不知不觉的闯进了赵达达的心里,直至连梦中都能恍恍惚惚的看见,可那都是后话了。 赵达达重新回归了酒吧端盘子洗碗的工作。 张青那个老油条从门口悠达悠达的走过去,余光瞥见赵达达倚在水池子边儿刷碗,腿先行,可脑子还留着,腰一弯就露在了门边,他声音尖亮,带着点愚弄似的喊:“辛苦了啊!达达!” 赵达达木讷的刷着盘子,水冷,他兴致也不高,只把自己当成个跑着程序的机器人,听见张青尖利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手一抖,一个盘子应声而碎,碎瓷片划破了他的中指。赵达达呆愣着盯着已被“分尸”的盘子,内心只感觉无比的肉疼,好像几张粉红的票子打着旋儿的跑了。 赵达达叹出一口气,那点被愚弄的气愤堵在胸口,可脸转过来的时候却依旧带着点笑:“张哥。” 张青也听见盘子碎了,看着他笑也不是,埋怨也不是,本想说他两句却看赵达达的两根手指上淌着血,血珠殷红,顺着苍白的手指尖滴在白瓷的水池子里,看得他有一股没来由的冲动,想去把那根手指放在嘴里舔一舔。 赵达达没看见他这点上不得台面的心思,只是略带抱歉的缩了缩手:“张哥你看,我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张青咽了口唾沫,把手放在裤线边儿搓了搓,慌慌张张的要去摸赵达达。 赵达达年纪小,看着对面的中年男人过来,只觉得带了一股风,他错愕着,下一刻胳膊就被另一个人拽走了。 “干嘛?”王祥跟揪小鸡仔似的把赵达达揪在一边,赵达达瞪着一双大眼睛,也不晓得怎么了,想说句疼也觉得不是时候,只好咽了进去。 张青知道王祥跟着赵达达走的近,但这座城市那么大,再近也不过是多说两句话和少说两句话的关系,张青没当回事,朝王祥挤眉弄眼一阵,心里念叨着这愣头青还是这么不懂事。 张青胡噜胡噜脑袋,有些上了脸色:“人家小赵手割了,我给看看。” “用不着你。”王祥从白围裙里掏出两张面巾纸,带着点气的把赵达达受了伤的指头薅过去。赵达达手指通红,此时血倒是流的慢了,可刚刚滑下来的血珠还留着,糊了一手,本身他的手就白,这么一对比,殷红的血色就像是带了点惊心动魄。赵达达对此浑然不觉,只想着王祥可能是被谁呲了。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9 王祥手边没有创口贴,看着池子里还有几个盘子要刷,就把赵达达往边上一推:“你那边坐着去。” “盘子还没刷。”赵达达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水池子,他心疼那个碎了的,天知道这些盘子碗儿的什么来头,要是店长看到了说不准会砸他把大的,他本身一个月赚的钱就少的可怜,要是在扣些,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活。 王祥带了塑胶手套,把瓷片胡乱的捡出来丢进垃圾桶,目光扫了一眼张青,依旧没什么好气儿:“用不着你,这不还有哥在吗,哥可不像某些人,竟会欺负老实人。” 赵达达听见这话连忙去看张青,张青脸色不好,手指攥着,像是在忍耐。赵达达知道张青来头不小,至少在这家酒吧里他还是能说得上话的,赵达达眼看着气氛不对,又怕因此连累了王祥,只能硬着头皮打圆场:“其实我在这儿都少不了大家照顾,呵呵……”他笑:“王哥,我自己来吧,没事,都是小伤。” 王祥看了赵达达一眼,小孩儿瘦削的站着,背有些驼,少年人的姿态,一张脸白的奶气,倒是耐看。王祥瞅了他两眼,又瞧了下张青,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丢下抹布就走了。 赵达达有些尴尬,禁了禁鼻子。张青依旧站在灯下,他年纪得有四十了,但是保养的好,显得油光水滑的。此时他看着赵达达侧着脸套上橡胶手套刷盘子,额前一小撮薄薄的碎刘海,耳垂很薄,像是透明的一般,他咽咽唾沫,撑着身子走了过去。 “小赵。”他叫他。 赵达达听见张青喊他的名字,这声音很怪,有些生涩。他侧头去看,就见张青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赵达达从小就生活的很没有存在感,所以极其不习惯这种过于直接的目光。张青的眼神让他觉得不舒服,好像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一样。 赵达达装作没看见张青的这种眼神,回他:“张哥?” 一把清亮的好嗓子。张青被这两个字茫茫然唤醒,眼神重新回归了焦距,他笑笑,对赵达达说:“听说你家庭一般,现在挺需要钱?” 赵达达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个,但是他听到钱总会下意识的机灵些,点点头,带了点不好意思:“……是。”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这么小就已经能养活自己,张哥挺欣赏你的,我这么问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前面有个赚钱的活,好几个人向我问了,我都没答应,寻思着给你。”张青笑的挺慈眉善目,和刚刚失态的人大不一样。 赵达达看着他,犹豫了一下:“那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张青把赵达达从水池边拉了过来,亲昵的搭上他的肩膀:“一句话的事,给谁不是给,哥是把你当自己弟弟,有这等好事没道理让别人抢先不是。”张青的手指摸到了赵达达左侧的肩胛骨,透着白色的工作服,那里又热又软。 赵达达被摸的不太舒服,蹭了一下,张青没动,赵达达不敢硬挣,心里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问题,男人之间嘛,况且张青比自己大了那么多,又肯给自己介绍赚钱的工作,没理由疏远。赵达达安抚自己下意识就想拒绝的肉体,试图让自己更接受他些。 这种顺从给了张青心理上的极大安慰,他顶着“砰砰”乱跳的心脏,大着胆子的拍了一下赵达达的屁股,随后赶紧开口说话:“……那小赵,你现在怎么想的?” 赵达达心中想的东西多,但是再多都没有钱来的重要,他不敢随意答应他,毕竟张青在他心中也并不是善男信女。当初赵达达刚到店里的时候,前面调酒的小孟就告诉过他,在店里惹谁都别惹张青,那人是个老油条,坏的不显山不露水,要是触了他的霉头,说不准吃什么亏。但是也是奇了怪了,小孟到最后竟然还告诉他,说如果有一天他真犯了张太岁,实在没办法,就去找王祥探探路,说别看王祥年纪不大,但是鬼主意多,而且也不知为什么,张青对他总是带了点怕,好像那人手里攥了他的什么小辫子似的。 赵达达不是个惹事的人,也不愿意随便拖人下水,只是和店里的每个人都保持着和善的关系,店里的人也大多都还喜欢他。就连张青也是,除了吝啬一点以外并没欺负过他,可不管怎样,赵达达总觉得张青这人有点邪性,他不喜欢。 可他需要钱。钱就像是把悬在他头顶的刀,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往他的心口里插一下,他不敢不想。 如今有人愿意拉他一把,总归不是坏事,他想。 “那……”赵达达组织着措辞,希望显得自己没那么求财若渴:“那你给我说说吧。” 第10章 第 10 章 张青靠在台子边,捻了捻手指,看样子是想抽烟。但是无奈于后厨的禁烟令,他咳了一声,开口:“咱酒吧楼上不是个ktv吗,现在也归着咱们经理管,说是缺了几个服务生,想挑几个手脚麻利的过去。这两天好多人来找,到现在也就还剩下一个vip包间的还空缺着,这不留给你了吗。” 张青拍拍身边的大理石台,示意让赵达达过来:“能玩的起vip的人都不差钱,你们也就是递递毛巾倒到酒,到时候傻大款们一高兴,就能给好几百的小费,这不比你在这儿熬着强?” 张青市侩的冲赵达达笑,看他像是看个不经世事的小孩儿。 赵达达心动了,他今年刚刚到了二十,这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书是没法念的了,总得给自己挣口饭钱,他被“几百块”的小费给惊讶到,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在那儿工作一天的钱就抵得上在这儿的小半个月,何乐不为? 赵达达挠挠头发,不好意思的笑:“可我没伺候过人,怕经理不让……” “不会!”张青看见他答应了挺开心:“有我在呢,再说你门脸长得好,拿出去也给咱们店里争光不是。那些有钱人其实也好伺候,听话就是。这事儿先这么着,定下了我再来叫你。” “行。”赵达达应了一声,咧着嘴笑。 张青挑着眉看他两眼,照旧捻了捻手指,最后从口袋里摸出盒烟,走的时候嘴里叼了颗,顺便又朝他屁股拍了一下,赵达达没在意,兴头上只顾着赶紧把剩下的盘子刷干净。时间就要到了,他今天有喜有惊,只觉得累的连眼皮都快睁不开,此时只想着赶紧下班回去睡觉。 过后不久王祥走进来,目光怪异的看了赵达达两眼,赵达达笑着和他打招呼,王祥没理。赵达达以为他是因为刚才的事和他闹别扭就没再上前,只收拾干净就回家了。 张青的消息是在两天后传来的。 晚上将近十点左右,正是ktv最火热的时候,张青匆匆忙忙的找过来,给赵达达带了套比现在这身更好看些的工装——妥帖的白衬衫黑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10 西裤,没有领结,逼着他到换衣间换了。 赵达达还是一身的孩子气,穿这种偏成熟的服装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似的,但是他骨架显然已经长成,倒也不难看,反而带了点新鲜的违和感,挺招人喜欢的。 赵达达先前在酒吧里跑来跑去,跑出一脑门的汗,此时又被推来置去的忙活一阵儿,鬓角的头发都黏在脸边,湿溻溻的。 “张哥,”赵达达有些不明所以:“咱这是要去哪儿啊?” “上楼啊!前几天不是给你说了吗,经理把你安排到楼上的vip房做侍应生。”张青给他归拢衬衫,手指头划拉着男孩的身体边线,声音尖锐的应答。 赵达达没想到惊喜来的这么快,一双眼霎时间亮了起来:“真的?谢谢你了张哥!”赵达达快乐起来,整个人都有些颠儿,他并不是个什么沉稳的性子,只是身处在成年人的世界,他得按照规则行事,而本性里,他就是个毛头小子,虽然不至于带刺儿,但终究不是安稳的人。 张青最后把他领口的扣子解开了颗,退后两步看了看,发出两声意味不清的笑:“不错,这么一捯饬,都不太像你了。” 赵达达看向里面那一小条的镜子。镜子里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儿,穿着身儿看着就不便宜的衣服,整张脸巴掌大,看着年轻而有活力。 赵达达抿着嘴窃喜,想着今天一定得好好工作,争取多赚一些钱才是,他回头,去问张青:“张哥,我这身衣服,挺贵的吧?”他怕弄脏了它需要赔。 张青听他的话笑了笑:“哎呀,店这么大,还至于要你一件衣服?你就穿着,把自己收拾的亮堂点,别丢了张哥的人就行。”张青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挺好。赵达达看着镜子里的人穿的人模狗样的,想着回来的时候一定得用手机多给自己照几张照片,他已经很久没穿过新衣服了,得留个纪念才是。 他这么想着出了门,一抬头就看见王祥迎面而来,赵达达笑的明媚,想向王祥说说自己的快乐,毕竟在店里这么长时间,王祥是对他最好的人。可是他的话还没等说出口,就看见王祥头也不抬的从自己身边擦身而过,那点笑容未等完全绽放就凝在脸上。赵达达带着那丝没了温度的笑回头,看王祥的身影拐到某个房间,瞧不见了。 张青目睹了赵达达有些失落的表情,面上关怀他,心中却已经藏满了窃喜,他假模假样的开解他:“小赵,王祥那人就那个德行,以前看你跟他走的勤哥哥没法告诉你,看没看见,他最见不得人好,一瞧你要赚的比他多,转眼就不认人了,就这人?不实交!” 赵达达对这话半听半信,没回嘴,张青看他也无心和自己多谈,又说了两句就闭了嘴。 vip室在八楼,专门的划卡电梯,张青用手中的卡开了门,告诉他:“这卡一会儿给你,以后你上班乘这辆,不用和那帮小崽子挤。” 赵达达点点头。 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八楼到了。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从敞开的门缝里灌进来,震得心脏都要从喉咙口跳出来,赵达达听音儿一下子就皱紧了眉。 走廊中间铺着厚重的吸音地毯,两边精致的门里是各种妖魔鬼怪,跑了调的歌声从四面八方潮水般的涌过来,逼得赵达达无处可藏。 赵达达不怎么唱歌,也不太光临这样的场合,浑身的违和都冒出了头,显得异常的格格不入。 张青看赵达达揪着自己的衬衫袖口,就知道他是不习惯,他想过去对他嘱咐两句。可话还没等说,一侧包厢里就摇摇晃晃的扑出来个人,张青眼看着男人朝自己这儿倒,躲是躲不开了,他本意是想接住他,却万万没想到这男人喝的实在不成人形,一鼓作气全吐在了他身上。 张青整个人呆愣在原地,淌着一身的酸臭,恶心的他也想跟着吐。几个服务生匆匆的跟过来,各种笑着把人扶走,张青此时也再不看赵达达,只是连撕带脱的把沾了呕吐物的衣服弄下去。 这回是真没人了。赵达达孤零零的立在喧嚣中,看着几间包房,不知该往哪处走。 他深深的叹出一口气,把刚刚张青放在他西裤里的电梯卡拿了出来。黑色的卡片,没什么过多的装饰,他翻过去,看见卡片背后的数字——“vip 888”。 赵达达拎着卡片抬起头,目光所及之处是走廊的尽头,那紧紧关闭的房门口上挂着个闪着灯的牌子,就是“888”。 原来就是这儿。 第11章 第 11 章 赵达达有些忐忑,他今天算得上是衣冠楚楚,却反而更不自然,好像偷穿了别人的衣服,装模作样的来演一场戏。 他攥着那张vip卡在门口转悠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咬着牙开门进去了。 巨大的音乐声像是洪水猛兽,随着如同血盆大口的房门被一寸一寸推开,哗啦啦的往外挤。房间里面很黑,几缕暧昧不清的光线划过来,赵达达伸手下意识的挡了一下,随后目光一偏,他就看见了陈洲。 房间里有好几个男人,而陈洲则大剌剌的坐在沙发上,衬衫领子被他随意的散开,领带不知何处,一双眼隐在装着鲜红液体的高脚杯外,整个人颓的厉害,有种自甘堕落的消沉。 赵达达以为自己看错了人,把手放下来,眯上眼睛特别认真的扫了一眼,可他的目光最终并没能落在那人的身上,一声压抑的痛呼从黑洞洞的地方传过来。赵达达浑身一凛,循声看去。 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两只手被暗色的领带绑在身后,一个敞着胸膛的男人放浪的在男孩面前晃着,随后用手揪着男孩的头发,用装酒的铁台子扇他的脸。 “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几股鲜血随着男孩的嘴角往外流,湿塌塌的沁了凄白的衬衫前襟。 男人挽着袖子扇了几下,随后调笑着回头问其他的男人:“你们说,这小子能坚持多久?” “十分钟?” “草!不可能!也就八分钟!” “不对,晓天啊!小斌上次让我弄,我记得好像是撑了至少十五分钟,肯定不会这么短!” “我赌他撑不住二十分钟!晓天!五万块!他能不哭不叫不讨饶的扛过二十分钟,我就给你五万块!” “谁他妈在乎你这点钱!”叫晓天的男人凶了一句,接着扣着小斌的脸抬高。小斌的脸上一片鲜红和水渍,被光一打,像是涂了一层华彩。 晓天摸摸男孩的眉骨,小斌在他手底下发颤,喉咙里“呜呜”作响,像是再求饶。 晓天像是拍狗一样的拍了拍小斌的脑袋,终于把视线落在了沙发一边半天不言语的男人身上:“洲哥,你呢,赌不赌?” 一句话落,有识趣的少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11 爷把音乐的声音调小了些,霎时间一整个包厢里人声遍无,只有音响里咿咿呀呀缠绵不清的歌声。 已经紧张的一手冷汗的赵达达终于可以明目张胆的看向那个对他而言已经算是熟识的男人。可是今天的陈洲不一样,他冷漠,桀骜,像是一匹就要撕碎猎物的狼。赵达达吞咽着口水,如同着魔一样的盯着他看,可是那人的眼光从始至终都没停在他身上。 这种意犹未尽的停顿持续了有好些秒,漫长到连赵达达觉得就要被下一刻的喧嚣忽略过去都时候,那个沉蕰的男人将懒趴趴靠在沙发上的身子向前倾了一些,散漫的用两根手指勾起台子上的酒杯,一口酒咽进,漫不经心的开口:“三十分钟,十万块。”说完他寥寥挑挑的一笑,好像藏进了一个秘密里。 听见这个数字,地上跪着的男孩就哭了,他用脑袋蹭着晓天放在他头顶的手,试着乞求。晓天半晌没动,随后勉为其难的蹲下来,和小斌的视线平齐。他的眼里有柔光,手指替他擦掉甩了一下巴的血迹:“乖……”他说:“就半个小时,你听话,赢了钱就都是你的了。你是知道我的啊,所以一定要赢了他们,不许给我丢脸……”话音刚落,晓天干净利落的把手撒开,从地上特意要来镇酒的冰桶里抓出一把冰,而后面色阴沉的撬开小斌的嘴,一把一把的往他喉咙里塞。 边角锋利的冰块划进口腔,被越来越多的冰块塞进喉咙里。那点温暖化不开它们,而浓烈的鲜血却并不受拘束,血液咽不下去就只能一汩一汩的往外流。小斌被绑在身后的手猛烈的挣动,可身子却死死按在晓天的手里。 “乖……”晓天一边安慰他,一边不停的往他嘴里塞冰:“你看,都已经过了五分钟了,再坚持一会儿……” 赵达达站在门口的黑暗处,眼睁睁的看着男孩被绑缚的双手痛苦的绞在一起,压抑不住的呜咽声很轻却能撩拨的人心口发疼。赵达达看着那副场景,下意识吞着口水,好像自己的嗓子眼都跟着疼。 不行了不行了……赵达达想。 赵达达是个生活的很不幸但是却一直相信这世界总会变好的人,他穷,又没什么出息,平日里没少被人欺负,可他心地善良,学不会那些捉弄人的法子,对于比他强的,他可能会一鼓作气狼崽子似的打他个哭爹喊娘,可对于比他弱小的,赵达达也就不放在心上了。而如今,他茫茫然的处在这一群妖魔鬼怪中,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总觉得要是不做点什么,就会违背自己心中的真善美。他不愿意自己难受,更不想让别人难受。所以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得出手。 “那个——”赵达达本来的意思是打断这场重口味的赌局,可他实在是过于声如洪钟,一嗓子亮了出来,甭说是别人,连他都被自己震了一下。 晓天本来还沉浸在这场拿活人为祭的赌局中,手里的冰还没等动作,就被这一嗓子吓得掉了一半。而陈洲,他依旧懒洋洋的倚在沙发里,可眸子也扫在了那张单薄年轻的脸上,最后目光沉沉,像是藏了什么。 “嘿!这他/妈谁啊?”晓天把湿漉漉的手抹在小斌的衬衫上,站起身,夸张的问着房间里的人。 有好事儿的男人出来逗趣:“唉!问你呢!干嘛的?” “我?”赵达达手指回勾点点自己,而后眨巴眨巴眼睛:“我……服务生?”他的尾音上挑,似乎是带了点不可知的疑问。 “你他妈问我啊?我又不是你爸!”所有人“哈哈”大笑,赵达达随着笑声红了脸,他有点不知所措,下意识的去看陈洲。 陈洲依旧静默,隔着半室的消落无动于衷。赵达达有些难过。 “我没事,就是问问你们还要不要酒了。”赵达达的声音没那么有底气了,他笑着,手指攥着裤线,面上撑着让自己显得没那么落下风,可手指尖的颤抖却出卖了他。 晓天听见这话就笑了,骂道:“你有病吧!没看见老子在玩儿着呢?” 赵达达继续笑了笑,说:“你们挺大的人了,为什么要欺负一个小孩儿啊?”赵达达继续热心善良的维护着他心中的正义,全然不顾包厢里男人们发红的眼睛。 “草!来了个煞笔!”晓天呼噜了下脑袋,觉得挺有趣:“知道什么是欺负吗就说!老子让你看看什么是真的欺负人!”说完,他提拎着小斌身后的领带,把人拖过来按在赵达达眼前的地毯上开始撕衣服。 小斌将头抵在地毯上无助的哭。 赵达达眼睁睁看着晓天开始扯皮带,他皱着眉想了几秒,然后鬼使神差的一脚踹了过去。 他踹完也没觉得后悔,只是粗略估计自己可能使过劲了,电光火石之间,谁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服务生能对晓天动手,就在所有人都错愕的时候,就听赵达达说:“那个……你好好说话,先把裤子穿上啊。” 晓天一声“我/操”没说出口,余下的嬉笑声就跑了过来。 “这他妈是个爷啊!” 作者有话要说:  年前就先更到这儿吧,从明天开始在微博上更一个小短篇,有点虐,非常符合情人节的这个喜庆的活动(哈哈哈!)。感谢小可爱们今年的陪伴,祝大家新年快乐!明年见! (微博:如是北方 等你们喽!) 第12章 第 12 章 赵达达没去搭理这些调侃,反而撅着屁股努力解领带。领带系的很有水准,赵达达笨手笨脚的忙出一身汗,好在没人打扰,几个人跟看猩猩似的看他一个人忙活,最后将小斌成功解救下来,一直身子,整个人眼前都是小星星。 可小斌不敢动,缩着手站在原地,抬手抹了一下嘴边的血,带着哭腔的说:“天哥……” 晓□□他摆摆手,小斌没动,只抖着腿。 晓天没什么耐心,伸手过来抓人,手指头还没碰到衣服边儿,赵达达就一把将人拽到身后。 赵达达也不过二十出头,身子单薄的跟个豆芽菜似的,此时却还挺英雄,整副身量都罩不住人家半个身子,可面对气势汹汹的晓天,他也不怵。 “你看,你都已经把他弄的吐了好多血,别再开他玩笑了。” 晓天被这话气笑了:“谁跟你说我开玩笑了?你懂个屁!滚一边去!”晓天还想往前扑,赵达达突然灵魂开窍,伸手开门,随后将比他还瘦小的小斌推了出去,而后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众人:“……” 包房里的大多数人都有些愣了,他们出来混迹多年,还真没见过这样不识趣的人。一个小服务生而已,怎么就胆大妄为到了这个程度,还是说这个人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身份? 晓天心里有些猜忌,两只手插进西裤的口袋里,问赵达达:“你小子真不要命假不要命?跟谁混呢?嗯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12 ?看你这样也没什么出彩儿的啊?” 赵达达不理解他说的意思,就学着做缩头乌龟,带着点服务行业惯有的笑容,不回答他。 显然面前这个小孩也挺有意思,小斌也就一个小鸭子,玩了也就玩了,没玩着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从现在来看,面前这个小子也还不错。他起了心思逗他,向后一摔,坐进沙发里。两条长腿支在玻璃茶几上,斜着眼睛瞧他。 “我说……你先过来。”晓□□赵达达招手,示意他离自己近些。 一屋子人如今都消消停停的端详着他,连同几个少爷都安安稳稳的坐在角落里不出声。 陈洲依旧在那个沙发角坐着,那里不知为何显得很黑,赵达达假模假样的看了好几次,都没看到他人的正脸。 赵达达无端的觉得有些心惊,他知道像这样高大上的娱乐场所,能进到vip包间的都不是凡人,人家位高权重花钱如流水,说捏死他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作为一个成熟的人,面对今天的这种场景也就是在心里可怜可怜那个倒霉的男孩,然后冷眼看尽这一切。可是赵达达不成熟,他就是一个表面血气方刚但是内心特别怂的人,他就是心软,所以插手进来,也不管会不会惹得自己一身骚。 赵达达本来进来的时候看见陈洲在心里吃惊之余还有了那么一点点欢愉,明明两个人也没那么熟,但是在这样灯光交错而又异常陌生的地方,赵达达的内心蓦地生出一丝安全感。但是到后来,他发觉自己可能想错了,坐在沙发上的陈洲不是他的救星,反而是这一场声色之局里的刽子手。 赵达达低下头,看着那一处无动于衷,心里暗暗发酸。 原来自己还是……认错了人…… 晓天的眼神紧盯着他,其中两个人已经在这片刻的盘旋中走到包房门口,看样子想要出这门,怕是也不会太容易。 赵达达低下头,在心底默念小学思想道德课本上学过的五讲四美三热爱,随后抬头,带着赴死的表情走上前。三步路而已,他的腿碰到了茶几的边缘,他微微颔首,看了晓天一会儿,接着问:“你想……怎样?” 晓天抬脚就是一脚:“来!我这就告诉你我想怎样!” 晓天也算是半个练家子,从小跟他爹身边的保镖混,就算没见过猪肉也见过了猪跑,虽然晓天人窝在沙发里,但但力气没松,一脚踹在了赵达达的小肚子上,赵达达没防备,整个人一个趔趄,随后疼的弯着腰跪在地毯上。 密密麻麻的冷汗从头顶开始往下窜,赵达达咬着牙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整个人发飘。 晓天看着赵达达低下身,身边的人也随之发笑,笑声刺耳,让赵达达有些委屈。 “老子他/妈的还以为你多有本事呢,也不然嘛,一脚的货!”晓天站起身,声音轻浮,显得挺开心。 “擦!晓天儿,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量级的,就他/妈这样的小崽子,放当年你一脚就能踢死一个,嘚瑟个毛啊!”一个男人说完便笑,惹得身边人一起附和他。 “唉唉唉!钱雍,怎么着?不服?”晓天问刚刚说话的男人,神情倨傲。 钱雍也不含糊,掰掰手腕,吓唬他:“怕你?” “你们两个赶紧滚,耽误我看戏了啊!”另一边的一个男人开口,他的年纪看起来比这里面的人都要小,但是脾气倒是挺大:“我就觉得这小子挺有意思的,你们要是不喜欢,归我了啊?” “长点心吧孙奇迈!只要还有哥儿几个在,你就得乖乖排队等着,别整日异想天开。”钱雍侧头笑骂一句,叫孙奇迈的男人也不恼,反而歪嘴笑了一笑,显得整个人更加玩世不恭。 几个人相互打趣,没人关注下面疼的连妈都快不认识的赵达达。 赵达达一脑袋冷汗,喘了几口气,算是缓回来些。他伸手把住了茶几边,纤瘦的骨节从下面一根根露出,像是凭空出现的鬼爪。随后露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尖,再接着便是已经苍白的脸,瘦削的一小条。单薄的身躯微微晃动,两只手使力,撑着站起。 晓天没想到这小子挨了他一脚还能自己站起来,有些意外,可那点吃惊在他眼里没等停留两秒就被下一种表情替代——他的左边嘴角勾了暧昧不清的弧度,但眼里没什么笑意,头歪着,手指点点。几个人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心里又攒了坏主意。 赵达达这个倒霉孩子终于成功的引起了孙晓天的注意。 他站了起来,腰背微微弯着,像只误入狼群的兽。 孙晓天在赵达达面前华尔兹式式的跳了半圈,而后站到赵达达后面,凑近他的耳朵说:“……我们玩点什么好了,小孩子……” 赵达达吓得回头,就发现自己的两只手腕被扣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微博上的《血色爱情故事》写完啦,认认真真的一个be短篇,那感觉真是异常之爽! 从今天开始恢复佛系更新!目前暂定是希望能两天一更,当然,意外无处不在…… 不要方,请相信我不会留坑不填哒。 有任何情况我都会在微博里说明,欢迎你们在微博和群里艾特我。(花式比心) 第13章 第 13 章 赵达达整个人愣在原地,手铐冰凉的触感让他全身所有的血液都冲进脑子里。 晓天摸着他毛绒绒的后脑,笑的瘆人。 赵达达终于惊慌,他笨拙的向前跑了两步,试图和孙晓天保持距离。 “你……” “嘘……”晓天把食指拦在嘴边,冲他摇头:“别说话,好好感受。”话音刚落,晓天抬腿一拌,赵达达便整个人向前倒,他双手被铐在身后,没有支撑力,“咚”的一声摔的个实诚。 一群人“哗”的笑起来,赵达达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包房门。 孙奇迈从沙发上起身,笑着走过来,伸手拉他:“小孩儿快起来,地上凉,也别看了,这帮孙子才不会让你出去呢!” 赵达达肩膀拄地,看他的眼神里有感激。孙奇迈的手拢在他的肩头,他接着力想起身,却不料被他一把推在地毯上。 孙奇迈一个爆笑,道:“这小孩以为我要拉他起来呢,不是,你们看看,我是那么善良的人吗?” 一群人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瞅着不像啊!” “孙奇迈你小子破马张飞的时候他估计还啃手指头呢,小子!千万别被着孙子骗喽!” 身后的手铐硌在腰上,挺疼,但是再疼都比不上被戏耍的难受。他不知不觉间红了眼眶,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兔子。 晓天叉着腰站了会儿,笑够了就问:“这个……打算怎么玩?” “你先问他干不干净。”钱雍坏笑着说。 孙奇迈一眼就看出这人想的什么,脑子里不自觉的就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13 闪现出一些淫/靡的画面来,他隔着裤子冲钱雍抓了把前面鼓鼓的地方,带了点暗示,随后俯下身,凑到孙奇迈身边,看着赵达达问:“小子,是处吗?” 孙奇迈一听就笑了:“操!当他是女的呐!你得这么问。”孙奇迈轻手轻脚的摸了摸赵达达被汗沁湿的额角:“弟弟,跟哥说说,有没有女朋友啊?” 赵达达不明所以,这个时候他只求着别再触怒他们,赶紧回家,便没藏着掖着,摇了摇头。 “哦……”孙奇迈点着头示意自己清楚了,他接着问:“那……你有没有男朋友啊?” 赵达达惊慌失措,瞪大了眼睛,很明显没听明白这些。 几个老油条一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他就是个干干净净的小孩,于是心里那点作恶的念头愈发的大了:“看这样真是个雏,干不干?”孙晓天站起来问。 钱雍哼出一声:“为什么不干?都送到嘴儿了啊!”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孙奇迈嘲笑一声,回过身看着地上仰面躺倒的男孩,带着点残忍的对他一字一字说:“弟弟,哥哥们今天估计得用你了……” “用……用?”赵达达冷汗直冒,他从刚才开始就有些糊涂。男人们打量他的目光让他觉得异常的不舒服,好像自己就是件待价而沽的东西,而他们则是买主,呼来喝去的商量着价钱。 孙奇迈长得也还算不错,只是眉宇间那点邪逆化不开,让人看了发毛。 他伸出两根手指替赵达达解身上衬衫的扣子,赵达达整个人笨拙的挣扎,孙奇迈拍拍他的锁骨,不紧不慢的说:“就是从现在开始,你得吃点苦了……” 一整件衬衫被扒干净,孙奇迈的手碰到了赵达达的裤子拉锁,下一刻,赵达达颤抖的声音响起:“你们……能不能……别……别这样……”他的眉毛揪在一起,是真的怕了。 “不能。”晓天笑,随后一把扯下赵达达的裤子。 赵达达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的哭声实在是太犀利了,和那些花钱买来的小鸭子完全不一样,那些小孩乖乖顺顺的,连哭声也不大,弄疼了就柔着声音哀求,像是只猫。 可赵达达呢,他嚎的惊天动地,知道的是他们想上他,不知道的得以为他们要杀他。 赵达达泥鳅似的在地毯上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边哭边指责他们这种不道德的行为。这些富二代们哪见过这样讲道理的人,任谁被强下意识的都得骂天骂地骂祖宗十八代,可赵达达这种人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还知道劝说犯罪分子住手,这不符合套路啊! 孙晓天有点懵,眼看着赵达达溜到放着显示屏的夹空里,屏幕上五彩斑斓的光打在他光溜溜的身子上,像是条刚出水的鱼。 “还干不干?”孙晓天问和他一起懵掉的人。 半晌没有动静。赵达达费劲的用肩膀擦眼泪,又把脚缩了进去。 “……” 钱雍看了好一会儿,到底控制不了老二。 “擦!不就是个人儿嘛!哥哥给你们打头阵!”钱雍把腰带一扯,朝着赵达达过去。 赵达达看着男人过来,哭声更甚,他泪眼朦胧的看向沙发的角落,陈洲的目光也同时看着他,赵达达本想叫他的名字,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钱雍抓住了赵达达的胳膊。 赵达达被人提溜出来,整个人缩着。钱雍把他按住,两腿叉开,开始解拉锁。赵达达呜咽着说着什么,包房里音乐太响,没人听见。 赵达达“啊”的一声爆响,随后包房里瞬间静了下来。 钱雍的东西都怼在了后面,但被这突然的安静吓了一跳,没再继续。 赵达达在地毯上蹭了一脸的泪,此时侧头看。 陈洲手里拎着插台,示意边上的服务生把灯开开。 一屋子人摸不着头脑,纷纷看过来。 陈洲依旧冷着脸,但眉宇间的那点狠又闪现出来,像是带了血光。 他声音很轻,但是所有人都听见了,他说:“这人,我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晋江不太平,而我作为一个新作者,对于车的底线很茫然。如果,我说如果,我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发现我的文哪里很有出线的危机,请在评论区及时提示我。毕竟对于创作,我还是很认真的。 第14章 第 14 章 赵达达蔫头耷脑的跟在陈洲后面,像是条小狼狗。 他身上披着陈洲的西装外套,陈洲比他高,衣服穿在赵达达身上,显得他像是个偷穿大人的小孩。 大门一推,所有的灯光交错都被留在身后,门外的冷风呛了进来,引的赵达达憋住一口气。 “……谢谢你。”赵达达低着头,声音很弱,显然是吓到了。 陈洲的眼里有红血丝,听见这声道谢也没什么表现,就把手里的车钥匙丢给他。 “开车回家。” 赵达达有气无力的点点头,上了驾驶位。 陈洲刚刚喝了满满的三杯酒,因为赵达达。 箭在弦上,发与不发不过一句话的事儿。满室的寂静中陈洲一语落地,就像根针似的扎进每个人的心里。 提枪上阵的钱雍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好笑似的看着陈洲:“你开玩笑呢?” 陈洲默不作声,只用带了戏谑的眼睛看钱雍。 “来真的?”孙奇迈走过去,拍了拍陈洲的肩膀,陈洲没做声。 很多事都可以用想当年做个开头,想当年,陈洲还是那个名门公子的时候,所有人看见他都是一脸谄媚,没人敢去握他的手,更没人敢去拍他的肩,他所到之处都是附和和恭维,那个时候他一面接受着,一面深深的厌恶。而如今…… 如今…… 陈洲垂着眸子自嘲的笑了一声,随后冲着人群的方向点了下头,再继续对孙奇迈说:“是。” “不带你这样的啊!好东西都让你一个人占了,大家伙可都没尝过呢!”晓天出来打圆场,言语里都是提示。 陈洲随意的从台子上拎来一杯酒,说道:“我可以付钱。” “这跟钱没关系!”钱雍从地毯上站起身,顺手把裤子拉锁拉上了:“你这要是在牌桌上就算是截胡了啊,我跟你说!不讲道义。” 孙奇迈挠挠头,两条大长腿一支,散漫的坐在酒台上:“话别这么说嘛,好歹是兄弟。”孙奇迈笑笑,头一歪,看向陈洲:“谈钱多俗啊……” “说吧,什么意思?”陈洲低声道。 孙奇迈看了看钱雍,又看了看晓天,再扫了一眼剩下几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以及老老实实挤在一块的ktv少爷们,怒了下嘴:“你要是问,我还真有个提议。” 钱雍坐回沙发里:“说。” “不过咱大陈总可不能生气。”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14 陈洲没说话,用眼神告诉他可以开口。 孙奇迈装模作样的咳了咳:“钱咱们就都别提了,谁也不差那么点,而这小孩儿呢,再好吃也不过那么回事儿。既然啊,既然。既然人陈洲想要,咱们说什么也不能不给,没别的,就三杯酒,喝满三杯,你就可以带他走了。” 一句话,陈洲神色无异。 所有人的目光重新打在他身上。 半晌后,陈洲说了一声:“好。” 顿时便听见几缕抽气声。 在这些人面前喝这酒,就等于是罚酒三杯了,陈洲的身体这些年早就挥霍的差不多了,前些日子刚刚在医院洗了胃,圈子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这个要求一提,等于给他摆了一道,就为了看他一场屈从。 三杯酒,明晃晃的血色。陈洲眼睛都不眨,端起来手一抬,浓烈的酒液就被砸进了喉咙里。不过十几秒钟,陈洲放下最后一个杯子,整个人雅痞的笑了一下:“可以了吗?” 钱雍看着孙奇迈不安的咽了口唾沫:“可……可以,当然可以。” “你呢?”陈洲看向孙奇迈。 孙奇迈抬起手臂耸了下肩,示意自己并无心为难他。 陈洲点点头:“谢了。” 陈洲拿起放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径直朝门口走,路过赵达达的时候,伸手一把捞起他, 另一只手捡起他被扔在地上的衣服。 ktv巨大的音乐声在推开包厢门的那刻像是突然消失了,在赵达达的脑海里,他只是在陈洲的对面手忙脚乱的穿衣服。衬衫被撕坏了,扣子系不上,赵达达鼓捣半天,不敢抬眼睛。最后一道黑影子砸过来,他下意识的闭眼,再一看,是陈洲的外套。 陈洲在前面走,高大挺拔的身姿,可不知为何赵达达总觉得那背影有种说不出来的萧条,让他看了平白的觉得难过。 一路无语,赵达达老老实实的开车,陈洲坐在后面,闭着眼仰头靠着。赵达达时不时的透过后视镜看着那身影,凭空看出了些意思来。 陈洲像是一则寓言故事,瑰丽而鬼怪,总是带着让人深陷下去的吸引力。很多人都会被他的这份恰到好处的邪恶所诱惑,他们爱他,畏惧他,妄想得到他,也被他伤害。可是到了最后,深夜降临,孤独的力量庞大,在无处躲藏时,没人看见他也是带着一道伤口的。 这是个秘密,而如今赵达达窥见了最初的端倪,像是某种预兆。 而他对此一无所知。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赵达达先下了车,车后面没动静,赵达达等了两秒,随后拉开了车门。 陈洲已经睡着了,眉毛微蹙,眼睫毛并不卷翘,但是很长,像是一圈绒毛在眼底铺成一小片阴影。 听见声响,陈洲睁开眼,有那么一丝茫然:“到了……?” 赵达达“嗯”了一声,陈洲倦怠的皱着眉,眼眶深陷,像是疲惫到了极点。他低头跨出来,夜风清凉,吹得他打了个哆嗦。 还是空荡荡的一个家。豆丁“喵喵”的凑上来,扒着他的裤脚不松。 陈洲费力的弯腰捞起它,豆丁带着倒刺的舌头哗啦着他的手指,麻酥酥的。 “你这小东西……”陈洲给它找猫粮,整个人虚浮着,没什么精神。 “我来吧……”赵达达快走两步,从柜子里取出两把,倒进猫盆里。他不想让陈洲蹲着身子,陈洲不过刚刚走了几步就已经是满头大汗,他胃里不舒服,脸色苍白。赵达达看了心里难过,想从他手里结果豆丁。 赵达达的手刚刚平摊出去,豆丁抻着脖子脖子去嗅,陈洲饶有兴趣的看它对赵达达产生好奇 豆丁是一只很没有安全感的猫,只有陈洲能让它放下戒备,换了任何人都不行。 而赵达达不知道这些,只想着替陈洲分担些,等了片刻,豆丁在陈洲的小臂上蹭了蹭,随后迈着猫步的挪到了赵达达手里…… 赵达达没养过这么小的东西,小心谨慎的像是个刚刚抱着新生儿的爸爸,一步一步给它抱到猫盆前,全然没有发现陈洲在他身后突然变了的眼神。 那眼神里有了太多说不清的情感,像是一片海。 陈洲看着赵达达,心里蓦地涌上来一股情绪,好似在他这无趣的人生里,将要迎来某些灿烂的东西。 第15章 第 15 章 陈洲和赵达达稀里糊涂的过上了“同居生活”。 对于这种定位,不用说赵达达,只是陈洲就已经是一百八十个不乐意了。他长这么大,除却小时候的那几年,根本没和人同一屋檐下生活过。就连以前过年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在家里过,等到初一了,再起个大早去大宅里给他爸拜个年。 如今这么一个庞然大物闯进他家,不仅陈洲烦的要命,连同他家的猫都有些食不下咽。 而这一切的起因,都是陈洲救了他那天。 赵达达自知理亏,骚眉搭脸的给陈洲收拾的差不多了就放他去休息,自己小媳妇似的给他家来了个全方位的大扫除,惹得豆丁一个健步跳到冰箱上以求千万别打扰到自己。 做完这些,赵达达就收拾着回家了。公交和地铁肯定是没有了,赵达达再不好意思赖在陈洲家里,只能咬着牙以“清醒脑子”为目的的漫步在大街上。 不过他多少怕冷,临走前还是穿了陈洲的外衣,想着这人八成也不会是自己动手洗衣服的主儿,所以穿完给他洗好就成了。结果这么一借走就是小四天。 而就在这么短暂的四天里,赵达达失业了。 而比失业更痛苦的是,他的房东回来了。 他的房东是一位五十岁的大妈,龙卷风似的回来了,龙卷风似的把他赶走了。 房子住不成,口袋里没有钱,赵达达绝望的收拾行李,这才发现了窗台上他早早洗好、叠的板板整整的外套。他皱着眉想了想,这才一拍脑袋想起原来已经好几天了。 赵达达不敢再拖,落水狗似收拾好行李,然后乘着公交把行李放到火车站的储物柜里,随后攥着钱再坐公交车去了陈洲家。 这一段路不短,尤其是别墅区,恨不得离市区八百里远。不过赵达达从小就比较好动,方向感极强,第一次乘着夜色来后就记住了陈洲家的地址,他轻车熟路的站在铁栅栏门口,按了按门铃。 出乎意料,半天没人开门。 赵达达皱着眉看了一会儿。 “应该没错啊……”赵达达自言自语,转身想按原路返回。 可是目光扫过之处突然让他觉得有了什么问题—— 不对!赵达达小狗似的趴在门上,眼睛死死的盯着铁栅栏里的大门,他看了几秒,冷下心思想了想,脑子里那点闪光被他翻来覆去的琢磨了一遍,这才发现了哪里不对! 赵达达四天前离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15 开陈洲家的时候他门口的那半袋垃圾就放在那里,四天过去了,垃圾还在!这就证明,家里的保洁阿姨肯定是没来过,为什么没来?有事情?陈洲不让?不管为什么,反正在赵达达看来,以陈洲的那个性格,能坚持着四天不倒垃圾,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根本没出屋。 没出屋?! 那就是陈洲还在家里? 赵达达为自己的神思敏捷小小的骄傲了一下,随之想都不想的就趴上了墙头。 赵达达虽然方向感强,但是他恐高。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赵达达好不容易骑在墙头,一腿在里,一腿在外。看着下面并不算高的地面,心里直突突。最后没了办法,只能一鼓作气的跳下去,随后整个人倒栽葱的跌了下来。 屁股痛…… 赵达达揉着自己的半个屁股,一瘸一拐的往屋里走,门没锁,赵达达一推就开了。 别墅里很静,一点声音也没有,赵达达心里有点突突,害怕这个时候陈洲从哪个拐角过来,一脸看二傻子表情问他:“你怎么会在这儿?” 赵达达摇摇头,努力的甩开陈洲对他造成的心理阴影,缩着肩膀四处寻找。 “喵——”一团白色快速的移动到赵达达的裤脚下。 赵达达低下头,豆丁毛茸茸的小脸对着他“喵喵”叫着,一声比一声嘶哑,好像就这么扯着脖子喊了好久似的。赵达达想把它抱起来,豆丁从他的手里窜了出去,离他两步站好,竖着尾巴。 “你这小东西怎么不认识人啊!我,你看清了没?赵达达!上次抱你来着。”赵达达手拄着膝盖,认真的和豆丁交流。 豆丁没动,依旧嘶哑着嗓子叫,叫的又小又弱,但是声声不绝。 赵达达这才觉得有些不妙。 “发生什么了?豆丁。”赵达达问它。 豆丁似是能听懂人话,旋即跑上楼,它跑两步停两步,就为了看赵达达有没有跟过来。 豆丁最终停在了主卧门口,门里开着一道缝,想必豆丁已经这样来来回回的跑了很多次。小猫在门口蹲下,继续抬着小脑袋看赵达达,好像在求他做些什么。 赵达达咽了一口唾沫,随后开了门。 陈洲趴在床上,一条胳膊耷拉着,地板上砸了一个水杯,玻璃碎片落得哪儿哪儿都是。陈洲闭着眼睛,额前的碎发被汗浸湿了,眼睛下依旧是一抹阴影,而他的脸上则呈现着一片不自然的潮/红。 赵达达看见这幅场面,手都不用放在他脑门上,只一看就知道陈洲快要被烧死了。 赵达达连忙跑过去,顺便及时的阻止了豆丁,他怕这小东西踩到玻璃片伤到小爪子。 陈洲嘴上惨白,显然是渴的不成样子。 赵达达把豆丁抱下去,放在它的小窝里,随手给它倒了点水和猫粮。 “不许跟着我哦,要乖。”赵达达拍拍小猫的脑袋。豆丁果真很乖,老老实实的蹲在窝里,看着赵达达端着水上楼。 赵达达穷苦日子出身,对于照顾人这件事很是轻车熟路。他把陈洲整个人翻了个个儿,尽管身体已经经历了一场乾坤大挪移,可是陈洲还是没醒,他身子烫的惊人,不知道就这样烧了多久。 赵达达拍了拍他,轻声唤他:“陈洲,醒醒……” 几秒过后,陈洲的眼皮动了动,随后一双烧的通红的眼睛睁开了,他动了一下,但是病中的身子沉,他累得起不来。就抬眼看,他已经有些烧的糊涂了,茫茫然的盯着赵达达的脸好一阵儿,才笑着念叨一句:“是你啊……” “别说话了,你看你嗓子都哑成什么样儿了,快喝点水。”赵达达急的像是个老母亲,一手抱起陈洲的身体,一手给他喂水。 陈洲一口气喝满了一杯,才终于像个人似的喘了口气。 他声音很沉,模模糊糊的问了一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赵达达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你千万别告诉我你是从ktv出来那天一直烧到现在!” 陈洲没理他,挣扎着想坐起,可是浑身没力气。 赵达达借机把手伸进他的被子里,才发现铺在床上的被子已经被他身上的汗沁的湿透了。 四天,这个男人就这么病着倒在床上,身边连个能递水的人都没有。如果不是自己来送衣服,陈洲不知道会怎么样。 赵达达眼睛有点酸,想到了在ktv的时候,陈洲的背影萧条的让他不忍心看。 赵达达不懂得掩饰情绪,一双黑亮的眼睛什么都交代了。陈洲咳了一声,沙哑的说道:“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还没死呢……” “你这人就不能说些好听的!”说完赵达达就在他的衣柜里翻衣服,声音粗暴,显然动了气。 “你做什么……”陈洲歪着头看他。 “去医院!”赵达达恶狠狠的说。 陈洲笑了笑,闭上眼睛:“……不用,抽屉里有药,我吃药就行。” “我觉得不太行!”赵达达坐在床边,也不管陈洲乐意不乐意,固执的给他套了件衣服,想抱他起来,弯腰试了两次,都以失败告终。 “那个……” 陈洲虚弱的看着他,眼里有了笑意。 “你……你能走吗……?”赵达达突然脸红,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好好健身,再不这般丢丑了。 陈洲撑着身子站起,头晕目眩,他睁开眼,满是金光闪闪,脚底虚浮,他整个人就向前倒。 赵达达及时抱住了他:“你别急,我扶着你。” 陈洲把胳膊搭在赵达达肩膀上,一步一步费力的往外挪。 出了门口,他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个黑色的垃圾袋。 “你……”陈洲搭在赵达达肩上的手碰了碰他:“垃圾扔了……” 赵达达低头一看。 果真这才是他。 第16章 第 16 章 赵达达把陈洲这个庞然大物送到医院一检查,高烧四十度。 按照以往的惯例,陈洲生病大多得选择私人医生,再不济也得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先送进来,再各种主任医师轮番上阵,凸显出陈家大少爷的排场来。 而如今,陈洲一个人勉强的端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年轻大夫一脸麻木不仁的问话。 “几天了?”医生问。 陈洲的眼皮都不愿意抬,没出声。 赵达达赶紧凑上前:“四天,不是四天就是三天。” “嗯。”年轻医生哼了一声,随后在病例上哗啦了几下,继续问:“你是病人的……” “弟弟。我是他弟弟。”陈洲整个人晕头转向,像是要往后仰。赵达达一把扶住,站在他身后,让他靠着。 医生点了下头:“来,我听一下。” 陈洲一直闭着眼睛,听见这话睁开眼,目光从深陷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16 的眼窝射出,很扎人。未等陈洲说话,他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赵达达忙手忙脚的给他拿出来,上面没名字,一道省略号。 陈洲看见那串“省略号”皱了下眉,随之清了清嗓子,接了起来。 “赵秘书。”陈洲沙哑的嗓音瞬间清亮了,整个人的声音像是某种冰冷的武器,凉飕飕的。 对面说了什么,赵达达听不清,只知道最后陈洲回了一句“知道了”就把电话撂了。 年轻大夫把笔怼在桌面上,显得很不耐烦:“病人,来,我先听一下。” “不用了,你给我开药就行。”陈洲作势起身,整个人眼前一黑,晃了一下。 年轻大夫不动声色,仰着脸看他:“药是我开,你现在这个状态,开药也无济于事,肺要是烧坏了,就不是打针吃药的事儿了。” 陈洲点点头:“我知道了,开药。” “不是,你是大夫我是大夫啊?你这个病人怎么这么不配合!”年轻大夫冷着一张脸,目光钩向赵达达:“病人家属,你们家病人怎么回事,不听话啊。” 赵达达弓着身子赔着小心,一面怕惹着陈洲,一面怕惹着大夫,两面难做。 陈洲看了眼医生办公室的钟表,时间差不多了,他爸又派了秘书来传话。陈洲不愿意在陈父的面前示弱,再说那人也不会心疼他,他这个样子过去,十有八/九会被他爸认为是娇气。陈洲纵然不在乎这些,也不愿意平白的讨个无趣。 可他现在烧的浑身疼,眼底一片红,大夫又给他递了根体温计,拿出来一看,将近四十一度,这么烧下去,人就废了。 年轻大夫给赵达达使了个眼色,赵达达眼疾手快,一把抢过陈洲的手机,两秒后手机关机,年轻大夫伸着手接过去,把手机锁紧了抽屉里。 陈洲:“……” “现在手机没有了,你走,肯定是不能走了,乖乖让我检查一下好吧。”年轻大夫把着听诊器,不由分说把陈洲按在椅子上听了听,发现一切都正常,万幸没烧出肺炎来。 “挺好,这身体素质不错,就这么烧了四天还健康着呐,得好好珍惜。” 赵达达被陈洲阴沉的目光扫的浑身不自在,听见这话茬赶紧接了过来:“我哥这人比较倔强,麻烦大夫了。” 大夫摆摆手:“这都是小事,但是你这个做弟弟的还是得多关心关心你哥,不能任由他太自我。” “一定一定。”赵达达心虚的说着,小心谨慎的扶着陈洲站起。 大夫开了药,赵达达去取药打针,陈洲踉跄着走,出门的时候特意看了眼门前的公示牌—— 主治医师:潘就衡 …… 陈洲在医院打了个吊针,赵达达在小潘医生的建议下给陈洲开了个病房。 陈洲实在有心无力,更何况手机也不在身边,只能迷迷糊糊的躺在病房里睡了一觉。 可这觉也没睡好,针打了一半,一群人就推门进来了。 陈洲的体温多少降下去一些,大约维持在三十九度左右,总归比最初清醒了一些。来人尽是西装革履,个个端着一个小笔记本电脑,招呼也不打一声,直接冲到了病床前。 赵达达有些摸不清头脑,问:“你们是谁?” 来人也不理他,径自推了陈洲醒来。 “唉唉唉!你们干嘛啊,人刚睡着——” 陈洲被迫清醒,一睁眼就看见了几抹黑影子。 他再次闭上了眼睛,嗓音沙哑,冲着赵达达说:“给我倒杯水。” 赵达达被这群人气的就要暴起,无奈于自己跟个豆芽菜似的,只能咬牙忍了。 陈洲喝了一杯水,然后坐起来,问:“什么事?” 他太清楚家里那位老太爷的作风了,明晃晃的关了手机,这时候老爷子还能稳稳当当的等着他过去,而不是派人把他粗暴的薅回家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陈洲不去问些没用的问题,他嗓子疼,只抓着有用的问。 打头的男人回道:“大陈总,陈董事长让我们把这些报表送来让你签字。” 陈洲说:“我知道了,放这儿,我看完再签。” 男人没动,目光依旧灼灼。 “什么意思?”陈洲的声音冷了下来。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来:“李护士,这是怎么一回事儿,病人应该好好休息的。还有,你们都是些什么人啊?不要打扰到病人休息好不好?” 潘就衡穿着白大褂走了进来,依旧不耐烦的挤过重重人群,并对着打头的男人说:“……你让让。” 说完他把听诊器戴上,认真的查了查,问陈洲:“感觉怎么样?要是有胸痛的情况要及时让你弟弟告诉我,千万别烧出炎症,不要大意了。” 黑西装们一听见弟弟纷纷皱了下眉,目光审视的看着赵达达。 赵达达浑身打了个激灵,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潘就衡眼一搭感觉出了什么。 陈洲深深吸了一口气,显得人很累,他问潘就衡:“有单人病房吗?” 潘就衡把听诊器挂在脖子上:“有是有,就是价格高点,年轻人不要总想着骄奢淫逸啊。” 陈洲对他的打趣不理会,继续说:“我这边事情多,影响了别人也不好,开一个吧,反正也住不了多久。” 潘就衡对他提出的换病房有些不满意,他从进屋的时候就看出来了,这帮人根本就不是看病人来着,要是换成单人病房保不准还会一天来烦几次。可是转念想想陈洲的这个意见也不无道理,终归比在这儿更自由一些。 潘就衡把口袋里的手机交给了一边站着的赵达达,色厉内荏的告诉他一定要把握住操控手机大权,不能让病人过多的接触,要安心养病。 可他的话还没等说完,打头的男人就迫不及待的开口催促:“大陈总,陈董在公司里等着呢,您没过去,他已经很生气了,再说都是公司事务上的文件,要不然……就不要看了吧。” “盲签?”陈洲挑着语气:“亏的公司养你,出了事你担着?”陈洲眼里的那点戏谑又出现了,好像什么都懂,而什么都不捅破。 可说归说,陈洲还是接过了文件,问了一句:“哪份最急?” 黑衣男身后的另一个男人凑上前取出最后的那本。 陈洲没看,翻着在需要签名的地方写下了自己的大名,几个名字而已,像是使了很大的力气,苍白的脸低着,露出明丽的轮廓,有些脆弱。 “这一份去给陈董,剩下的明天再说。” “可是……” 陈洲的眼睛挑起上看,像是狼:“没有可是。” 一群人尽管还有很多要说的,但谁也没敢先开口,最后鞠了一躬离开了。 潘就衡一直没走,他问询着别的病人,可余光一直留意,总觉得这个男人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17 活的异常的不快乐。 病房门重新被关好,陈洲仰头靠在床头,虚弱的对赵达达说:“……扶我一把。” 陈洲的手掌温热,整副身子像是火炭,他刚一落地,没等再交代什么,整个人就身子一轻,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最近的这两章甜的都不像我了…… 第17章 第 17 章 晚上十点,潘就衡在办公室里值班,闲的无聊,翻看着最近的几本病历。 他在国外念的医科大学,成绩相当不错,就是为人特别讲究自我,一点没有传统医生的稳重谦和,平日里骑着机车上班,最爱的音乐是摇滚,弄的见过他的患者十分忧心他的医术。不过潘就衡就这点好,手上活一点不差,漂漂亮亮的几场手术下来,就没有任何人来质疑这位特立独行的大夫了。 潘就衡又看了看表,觉得今天不错,很可能在办公室里眯一觉。但是所谓医生护士绝对不能随便立flag。潘就衡心中所想还没等全念叨完,他的办公室门就被敲响了。 “请进。”潘就衡把刚刚摘下去的眼镜又重新戴上,看见一个身材高大,长相英俊的男人进来。 “您是潘医生吧。”男人说。 潘就衡今天动了一场手术,整个人有些疲惫,但还是非常专业的点了点头,问:“您是哪位患者的家属?” 男人拉开椅子坐了下去,自我介绍:“潘医生您好,我叫陈志,是606病房陈洲的家属。” 潘就衡恍然大悟:“哦,陈洲,我记得,高烧不退被他弟弟送进来的。” “弟弟……?”陈志眨眨眼睛,低着头意犹未尽的笑了笑。 潘就衡不明就里,带着点疑问的看他。陈志随意的点点头:“说是就是吧……” “那您是?”潘就衡问他。 陈志“哈哈”笑了,道:“我要说我也是他弟弟,会不会怪了点?” 潘就衡把身子往后倚,显得人很轻松:“正常,你看,谁这辈子还没几个弟弟啊。”说完他就笑了笑。潘就衡从这略带蹊跷的话语里得知了某种欲说还休点秘密,但他选择不说破。 陈志端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显得异常的气宇轩昂,这么看过去,他和陈洲非常相像。面部的轮廓,高耸的鼻梁,连那线条凌厉的嘴唇都像是同一个匠人打造的。但是他们两个也有着极大的不同。陈洲比陈志大了八岁,陈志虽然英俊但还是带着少年气,纨绔子弟出身,举手投足都带了点懒散。而陈洲不一样,陈洲像是一株仙人掌,独自生活在沙漠上太久,经历过极度的险恶,整个人都显得老成,心如铁,身如山,自带着一股八风不动的安稳。 潘就衡暗自在心里比对着两兄弟,便对赵达达那个小豆芽更好奇了。 夜色正浓,陈志看了眼窗后的深夜,对潘就衡说:“潘医生有时间想个由头,给陈洲做个胃镜,他胃坏了好久,可惜一直没怎么检查,正好趁着这机会给他调养调养。“ 潘就衡:“这由头我可想不出来,胃镜是随随便便做的吗,他又不是小孩子,想骗他?难。”小潘医生停顿了片刻,随后补充道:“要我说,与其想这些,不如你这个做弟弟的去劝说一下,好歹让他多少珍惜着点自己的身体。” 陈志叹出一口气,觉得劝说陈洲听话的难度都快赶上当年的中俄天然气谈判了。他有些无奈的对潘就衡开口:“您恐怕对我们兄弟两人还有些误解。” 潘就衡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豪门子弟嘛,这戏码八点档电视剧总演。” 陈志到了这一刻重新认真的看了看潘就衡:“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想不知道都难,你哥住院没半天,一大推人呼啦啦的闯进来,先不问病人情况,举手就拿出几叠文件让他签,就这样子的,豪华病房里经常见到,我刚开始只是意外他竟然住普通病房,不过现在想想,倒是也算平常。”潘就衡说完伸手打了个哈欠,人有些困:“还是你们富二代好,看看我们,起早爬半夜的,一个月赚的都比不上你们一天花的多。” “没那么夸张。”陈志站了起来,捻着两根手指系西装扣子:“潘医生,能否留个私人电话给我?我哥这身体别人我信不过,不过您在我看来,倒是可信之人。” “我感觉你的感觉不一定准确。”潘就衡虽然这么说,还是扯了半张纸,拿蓝黑色的中性笔划拉了一串号码:“有时间多看看你哥,他对自己真是太不管不顾了。” 陈志没做声,认真的把纸条揣在了口袋里:“那就麻烦您了。” “客气。”潘就衡看见办公室门口闪现了一道影子,纤瘦的,穿着淡粉色的外套:“门口那个是找你的?” “谁?”陈志把身子侧了过去,一闪而过之间他脸上便带了一丝宠溺的笑:“我的人。”他说。 陈志道了别就走了。门口走廊里站着一个人,特别的年轻,眉目秀丽,粗略的一看像是个小姑娘一样。 “你怎么跟来了?又不听话。”陈志解开西服扣子,把男孩塞进自己的怀里:“外面冷不冷?” “还行。”陈珂毛茸茸的头发顶在男人的下巴上,有些痒。 陈志把他的两只手揣在口袋里,摸摸他的脑袋:“我想去看看他。” “我知道。”陈珂把环着陈志的腰的手紧了一下,然后洒脱的松开:“你去吧,我在门口等你。” “好。”陈志往病房走,他回头看了一眼,陈珂站在原地,淡粉色的外套很明亮,医院走廊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显得发白了些。 目光深深。 陈洲在睡觉,可是睡的不踏实,整个人在被子里弓的像是个虾米,陈志知道,他又是胃疼了。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有片刻的犹豫,陈志看他,一道门的距离,他们兄弟两个走到此时,竟然也没了坦诚相对的机会。 陈志蓦地松手,在门口紧张的观望。 “你好……请问……”陈志侧头看,赵达达问到一半的话咽在喉咙里。 太像了。 陈志倒是歪了下嘴角:“你就是他的那个弟弟?” 赵达达从那张脸就认出了他是谁,没有平白的两个陌生人会长的那么像。正主来认,赵达达羞愧的脸通红:“我需要解释一下吗……?” “不用。”陈志朝赵达达走过去。赵达达刚刚趁着陈洲睡着去水房打了壶热水,熬了两天,整个人散发着疲惫的气息,这会儿端着水壶,老旧的棒球服穿起来像是个高中生。 “这两天辛苦你了。”陈志说。 赵达达摆摆手:“不辛苦,陈洲是个好人,他帮过我,我照顾他是应该的。” 陈志第一次从一个人的嘴里听见说陈洲是个好人,这让他对赵达达充满了好奇,仿佛他是个多有意思的人。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18 这世界上,接触过陈洲的人大多认为他是个无恶不作的人,狠戾、狡诈、不近人情、像是块冰。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年轻的赵达达心里却是明灯一样的存在。 他开始依赖他。 “有手机吗?”陈志问赵达达。 赵达达手忙脚乱,泥鳅似都摸出来个已经卡的像老年机的手机。 陈志把自己的手机号输了进去:“听话,里面的人有任何问题,就给我打电话,我会接的。”说完,陈志转身就走。 赵达达在背后问他:“你叫什么啊?” “陈志。”陈志头也没回:“还有,别告诉他我来过。” 第18章 第 18 章 陈洲穿着居家服在床上躺着抱猫,被子上支着一台笔记本,豆丁在他怀里,却也不安分的拿小爪子扣键盘。 厨房里锣鼓喧天,陈洲一脸平静。这已经是赵达达第三次摔东西了,如果不是现在的陈洲家底殷实,他都怀疑自己家都要被他败了。 陈洲拍拍豆丁的爪子,文档翻到了下一页。 赵达达突然站在卧室门口的细缝外,一只眼睛盯着陈洲。陈洲抬头时不小心碰到,心里蓦地突了一下,然而他面色冷静,并不为所动。 “有事?”陈洲没抬头,可豆丁闻到了外面男人身上的肉腥味,跳着跑了下去。 赵达达把门推的大了些,手里有油,他没敢抱豆丁,任由小东西供着自己的裤脚:“我……我没找到家里的蚝油和生抽。” “不用找了。” “嗯?” 陈洲抬头看见赵达达呆愣的样子,复而将脑袋低了下去,又翻了一页:“家里开火少,没这些东西。” “那不行。”赵达达小心的避开了黏在腿边的豆丁,拎着锅铲奔着陈洲过去。在他的心中,做饭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口腹之欲,必须得穷讲究。 陈洲把笔记本合上,饶有兴趣的看赵达达,又是那样的眼神。 仿若一个旁观者,被动的看着一切,找乐子似的。 赵达达不喜欢:“你以后不能这么看我。” “呵……你当你是什么……”陈洲长这么大很少有人告诉他什么不准什么不行,如今看着比自己小不少的赵达达一脸认真的批评他,他以为自己会生气,结果没有。 这才是最有意思的。 赵达达寄人篱下,房子没了,工作丢了,身无分文,比街边的乞丐就多了一个好一些的铺盖卷,而陈洲目光咄咄,看的他心里发毛。霎时间脸就红了,手中的铲子握的更紧,像是一个武士拿着自己的长刀立于危难之前。 敌人来势汹汹,可赵达达不过是一介小卒,但他也有自己的尊严。 赵达恼红了脸,但还是站在陈洲面前:“你其实人很好的,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装的像个无恶不作的坏蛋。” “好人……?就因为我救了你?” 赵达达摇摇头:“那只是一方面,小时候我听我妈说,一个喜欢小动物的人是不会变坏的,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你的眼睛骗不了人,每次你用刚才那种眼神看我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特别可怜……” “可怜?”陈洲冷笑了两声,他从小最讨厌的便是同情和可怜,这两种情感在他的生命里就是弱小的代名词,这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想好好活下来,就得学着让别人怕,可如今,这个毛头小子竟也能可怜起他来了。 陈洲不知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好好想想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活到这般失败的地步。他唇边的一点点苦笑还来不及展出,接下来的话就让他愣在了原地。 赵达达向前走了一步,用右手冰凉的食指摸到了他的眉毛,他的脸色带着点类似心疼的东西,他说:“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是送你回家的那天夜里,你坐在寒风里,飘忽的叫了声妈妈,而后侧头看了看我,那眼神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才是真的你。那时候我就在想,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些年,该是吃了多少苦啊……” 按照以往陈洲一定会用手打开抚上他眉毛的手,然后一脸被冒犯的表情,让他滚出去。可现在的他很脆弱,脆弱到他觉得那只手好像透过时光的重重阴影捏到了他最不能见人的地方,他残破的人生在经历万水千山后,莫名其妙的被一个年轻人所治愈了。陈洲不想愤怒,他觉得心里发酸。 赵达达是个天使,轻飘飘的给陈洲洒下了一把糖,随即抽身离去。 他收回了自己的手指,然后一脸惊愕的说道:“我摸了你,而你竟然没有生气!” 陈洲垂着头极淡极淡的笑了一下,随后又重新恢复成那个刀锋战士。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声豆丁,豆丁听话,黏黏糊糊的跳了上来。 陈洲皱着眉看赵达达,开口:“我不欺负弱小。” “你竟然说我弱小!”赵达达向前挪了半步,在看到陈洲刀似的目光后重新退了回来。 陈洲:“……” 赵达达闷声闷气:“我才不跟你一个病人计较。” 陈洲哼了一声,随后发起了灵魂上的拷问:“你确定你刚刚是在厨房做饭?” 赵达达傻呆呆的点头:“是啊……不然呢?” “也可能是研究□□……” 赵达达认真求索的表情一瞬间破功,才发觉陈洲原来是在耍他。他非常想收回刚不久说出的话,面前的这个人简直坏透了!赵达达撇着嘴,佯装气愤的抬起锅铲吓唬他,陈洲没被吓到,反而干咳不止。 赵达达的动作停住,问他:“早上吃药了吗?” 陈洲说:“留着点药吧,我已经好了。” “屁!”赵达达觉得这个时候的自己就像是老妈子,而陈洲就是每家都会有的倒霉孩子!一眼没照顾到就会闯祸。今天赵达达不知从哪里下了个app,大早晨的研究多时才最终敲定食谱。而两个多小时过去了,一道菜的影子都没看见,反而厨房都快成凶案现场了。 赵达达没顾得上给陈洲找药,而陈洲也非常有个性,硬是没吃。 赵达达很气:“就你这种生活态度,我很怀疑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老天保佑。”陈洲的咳嗽略微平稳,他这次感冒整个人瘦了至少四斤,脸色白的跟纸一样,手腕细了一圈,看的赵达达挺难受。所以好死不死的挤进了陈洲的别墅,也不管别墅的主人愿不愿意。 赵达达被他噎个够呛,翻了个白眼:“吃你的药吧!”两颗胶囊被按了出来,赵达达没给他,轻手轻脚的把药旋开,哄孩子似的对陈洲说:“你先把嘴张开。” “什么意思?”陈洲皱着眉。 “听话,给奖励。”赵达达捏着半颗胶囊,也不管陈洲乐意不乐意,反正是倒进了他嘴里:“人家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19 网上说了,说胶囊皮儿是皮鞋做的,特别脏。” 药苦,黏在舌头上让人直反胃。赵达达赶忙递过去一杯水,陈洲端着杯子喝,而赵达达旋风似的跑开,过了两秒风风火火的又跑了进来。 “给你这个!”赵达达的掌心向上摊开手,手心里是一块椰子糖:“我小时候乖乖吃药后我妈就会给我奖励一颗糖,这个牌子我吃了很多年,特别好吃。” 陈洲看着手心里那包装的很逼死设计师的糖果,心脏跳了一下。赵达达的目光带着期待,手往上抬了一下,像是个特别想要得到表扬的小孩。 就要到中午了,房间很暖,豆丁趴在松软的被子上晒太阳,已经就要到春天了。 陈洲抬手,从赵达达掌心拿下那颗糖。 椰奶的香气逼人,药末的苦滑过喉咙,被糖所冲淡。 “还行。”陈洲说 赵达达摸着脑袋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陈洲:我觉得这不是我…… 赵达达:这是我。 第19章 第 19 章 赵达达一大清早的出门买早餐,顺便继续抄电话号码找工作。不过陈洲所住的地方实在离市区太远了,一栋栋别墅沉静端庄,可就是没地方卖早餐。 赵达达一面骂着“这是个什么鬼地方,连个吃包子油条的地方都没有”,一面继续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马不停蹄的走。就在赵达达觉得自己就要遛断腿的时候终于在街边看见了一家包子铺,他叹了一口气,扑腾进去,几分钟之后拎着两个纸袋回来了。 两杯豆浆六个包子外加两根油条,他也不管陈洲的习惯喜好,反正陈洲生活上还算节俭朴实,总不至于买回去就被倒进垃圾桶,所以赵达达心一横,管他那些美式早餐有多好吃,今天他非得让陈洲感受一下色香味俱全的“民间”早餐。 他在陈洲的大别墅里待了好几天,开始的两天陈洲病的要死,没心力管赵达达喂给自己什么,所以煲的几锅粥也都顺风顺水的喝了。可等他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就按例早上六点半起来,在地下室的健身房里运动一会儿,七点半一到,上来冲杯咖啡吃两片吐司,就算是过了早晨。 赵达达被这种吃法折磨的掉了好几斤,每天躲在厨房里唉声叹气,感觉自己就是个误入渣滓洞的小萝卜头。 赵达达回程的路走的明显快了些,他怕赶不上陈洲吃饭的时间,也怕那些“美食”凉了。结果一开门,发现陈洲早已穿戴整齐从楼梯上往下走。 “你起啦?”明知故问。 陈洲今天穿的非常的不一样。整齐端正的合体西装,名贵的小牛皮鞋,挺阔的黑衬衫领口系了一条暗色的领带,头发向后梳起,露出犀利俊逸的眉眼,光洁的额头使他整个人的气场强大到让人不敢直视,他手里握着手机,目光终于落在一身运动装的赵达达身上,眼睛扫了一下,把手机挂了。 “回来了?”陈洲把手机放进裤子的口袋里,将近一米九的身高从上到下的俯视着赵达达,像是一座山。 赵达达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突然发觉面前这人陌生到让他觉得恐惧,短短的几米距离,却像是隔着星辰大海,他落魄的站在海中,看着高高在上明亮如星辰的陈洲,心中千言万语,到最终却是连手都不敢伸向他。 如果一切都将过去,那么他是不是就不再需要自己了? 赵达达尴尬的笑笑,看着对面高大的男人,迟钝的抖了抖手中的纸袋:“我……我出去逛了逛……” “买东西了?”陈洲大剌剌的走下来,站到赵达达的面前,他比赵达达高,眉眼深沉,盯着人看的时候像是头蓄势待发的豹子。 赵达达的喉头滚了一下,不敢看他:“啊是……早餐,你又不吃这些……” “呵……”陈洲在头顶笑了一声,赵达达抬去去看。 陈洲微微向下弯腰,那样子如同就要向他吻来,赵达达慌张的向后退,两条腿筷子似的打绊,他蓦地向后摔。 电光火石之间,陈洲连动都没动,一只手抓紧他的帽衫领口,生生的把人给拎了回来。他的左手从纸袋子里拿出杯豆浆,看着赵达达惊慌失措的喘粗气,冷峻的脸上显出一点漫不经心的笑:“多大的人了。” 赵达达挠挠头,心里小鹿般乱撞,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见陈洲就是会慌,那颗心一直都是归属于自己的,可是只要陈洲出现,心脏就不受控制,他觉得自己有病,他想着,怕是要去看医生了。 陈洲绕过他往外走,背影高大。 赵达达突然发觉自己应该问些什么:“你要去哪儿?”话一落他就后悔了,感觉自己真像是个无事可做的老妈子。 然而陈洲停住了脚步,随后回头看他,脸上依旧带着丝暧昧不清的笑,仿佛预知到了什么却又不可言说,他的眼睛黑洞洞,带着致命的吸引力,他嗓音低哑,犹如蛊惑,他对赵达达说:“上战场。” “战场?”赵达达心惊胆战,摸不着头脑。 陈洲不再多言,指了指窝在沙发上看他的豆丁,说:“照顾好它。” “知道了!”赵达达眯着眼睛对陈洲笑,显得人很小。 …… 陈洲的车停在公司大楼下,早晨的阳光清冽,他坐在车里好一阵儿,门口有穿着西装的男人在等他,时隔多日,再次回到这个地方,他需要时间适应。 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看那串省略号,没什么表情。 “赵秘书。” 赵秘书的声音一如以往的冷漠,如果不是那正常人必有的节奏感,陈洲甚至觉得那是一个机器人发出来的声音:“大陈总,陈董事长在十四楼等你。” “好,我知道了。” 手机攥在手里,陈洲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脑子里莫名奇妙的出现了赵达达早上那股傻气的样子,很像自己的那只猫,同样呆,长不大似的。 陈洲笑,可那嘴角的弧度未等弯起,就把自己吓了一跳。 他发现自己开始想了。 这些年,陈洲一直都只有自己,面对难缠的事情时他面上不动声色,可心里却也会觉得为难,每当这种时候,他就会不自觉的想起什么。很久很久之前,他都是想念妈妈的,那女人沉默悲哀的面容像是一把刀,总能轻而易举的刺进他的心里,让他疼让他发疯,让他明知前路布满荆棘却不得不走。而到之后,他长大成人了,他开始想着自己的那栋别墅,那是他的家,那里的窗台上有着他一盆一盆栽下的花,如果他不回去,它们就会枯死。再到后来,他有了豆丁,他就会想那个小东西,软萌的脑袋,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呆头呆脑的样子,脆弱的好似一个手掌就能掐死,那样小,脱离他一天都活不了。 可是今天的陈洲害怕了,他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20 不怕前途未卜,他怕的是自己的那颗心。如今的他闭上眼睛,心口一点浓重的期眷和疼痛,他看见了一个人的身影。 陈洲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他怕自己做错事。 作者有话要说:  几天未更,今天填坑。格式什么的可能不太对,先凑合着看看吧,回头我会重新排版。 希望明天能再更一章! 第20章 第 20 章 陈洲站在十四楼门口,敲了门,里面半天没声音。 人影攒动,陈洲知道这是他爸又给他来了个下马威。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彼此都明白,所以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陈洲心知肚明,笑笑,整理整理西装和领带,规规矩矩的在门口等。 十四楼人没那么多,基本上都是些辅助董事长工作的人,来来往往的走来走去,虽然知道陈洲现在已经没那么大的威胁力,但毕竟好说歹说也是陈家的大少爷,倒也没人敢奚落。 一个二十多岁穿工装的女孩抱着文件来来回回走了三趟,最终还是停在了办公室门口。 “大陈总……我……”女孩儿有点为难,指了指门。 陈洲向后退了一步,侧开半个身子:“没关系,你该进去进去,爸爸教训儿子,跟你们没关系。” 女孩儿没想到陈洲会这么说,眼睛瞪的大大的,随后匆匆忙忙的朝他笑一下,推门进去了。没过两分钟,里面一声暴喝,喊得是陈洲的名字。陈洲知道这回终于轮到自己,挺了挺腰,迈着步子往里走。可人还没等在地面站稳,一把文件就纷纷扬扬的砸了过来,引得一旁的小姑娘吓的哑叫。 “你看看这些都是什么!”陈董事长中气十足,眼里有怒火:“你真当你不在公司就没人管的了你了?” 雪花般的文件撒了一地,陈洲垂眸看了几眼。 一边站着的女孩儿穿着高跟鞋黑短裙,正想俯身帮陈洲去捡地上的a4纸。陈洲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了:“没关系,我自己来就好。” 说完陈洲就稍微拎了下大腿旁的西裤,俯身下去,蹲在高大的办公桌前一张一张捡文件。 陈董事长坐在老板椅上,向前探头,就看见一颗长着两个旋的脑袋。 ——和自己的脑袋一样。 陈洲把文件一一归拢好,就这么短暂的时间,他眼睛一扫而过便确定了,这些都是那天在医院里让他签字的文件,但他那时没看也没签,就搁浅了。 陈洲向来都是喜欢知己知彼的,既然已经明白了他爸因为什么生气发火,心里也就算是有了底儿。 他恭敬的把文件推到木质办公桌上,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陈董事长看了看和他长得三分相像的男人,摆摆手让助理出去。 女孩儿的高跟鞋清脆,从陈洲的后面踢踏的走远,木门一开一合,声音就都听不见了。 陈董事长把文件重新推了过去,顺便从笔筒里拎出一根钢笔。 “签字。”声音低沉,放佛某种沉蕴多年的钟声,不过少了一点人情味。 陈洲眉毛低垂,半晌没动。 “你这是什么意思?”陈董事长年纪大了,生起气的时候脸色会涨的通红,眉头皱起,带了点不耐烦和……厌恶…… 陈洲摇摇头,看他,又过了一会儿,带了点说不出的情感,恍惚的叫了声:“爸。” 陈董事长没答,两方都在沉默,几秒的时间而已,却好似长的如若千年。 陈洲深吸一口气,到底败下阵来。 他于无声中拿起笔,笔很沉,黑色笔身,显得沉重。 陈洲一张一张翻,一笔一笔签。陈父端坐在办公桌的另一头,神色莫测,放佛预知到了什么。 陈父已经很久没来公司了,这次过来无非是办下这一桩事,陈洲把文件签好了,他就可以继续疗养起来。 陈洲站在他面前点头道别,随后便干净利落的往出走,陈董事长的目光一直追随陈洲的背影,其实很多时候连他都不得不承认,其实在这两个儿子间,陈洲才是那个更像他的,可是这世间的很多事都不能选,谁都不能。 陈洲的手按在门把手上,旋了一半,身子停住,他沉默半刻,没回头:“我没别的想法,就是如果那天到了……”他眨了下眼:“您记得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看看我妈。” 门被关上,平平静静的半个小时,却是赌上了某个人的一生。 …… 陈洲出了公司,一个人开着车在街上晃。 他经常会有这样的时刻,觉得孤独,又不止是孤独,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他无所留恋,也不被挂牵,活着就是活着,而死了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他习惯在这样的时候随处逛逛然后喝两杯酒,回忆是件太奢侈的事儿,只有醉了的时候才能。 陈洲的车绕了将近两圈,才最终停在一家酒吧外。他没下车,在门口看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此时青天白日,哪会开业。 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整个人向后靠,脖颈的线条流畅,绝望而桀骜,像是某种误入险境又不肯服输的兽。 这样消沉的时光没经历多少,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陈洲掏出手机垂头看——“呆子”。 他瞳孔微缩,接了起来:“什么事?” “大事。”赵达达说。 陈洲把身子支了起来:“你说。” 赵达达:“……吃饭。” 陈洲:“……” 陈洲紧张的情绪还凝在脸上,咬了下牙,声音发狠:“我觉得你可能是不太了解我。” 赵达达听见他这话就嘶了下牙,他其实也说不准是什么样的感情,他其实挺怕陈洲的,他怕一切比他有权有势的人,都说这世间众生平等,可真看下去,活着的人都不一样,无非是一个欺负一个,一个挨着一个的欺负。可他明明挺怕陈洲这个人的,更何况他曾看见过他的“真实面目”,可在陈洲面前,赵达达总是肆无忌惮,像是一个被蒙住眼睛的人,一点点的试探。 试探他能容忍自己多少,试探他会不会真的伤害自己。 赵达达一手捏着豆丁的后脖颈,一手打电话,听见陈洲语气不对,赶紧心平气和的补充一句:“……你家猫想你了,让我给你打个电话……” 陈洲“呵呵”冷笑,道:“你怎么不说你想我了呢,更贴合实际。” 此话一落,赵达达半晌没回话,本来一句无心之言,停顿停顿的反而带了点欲说还休,陈洲拿下手机看了看,发现电话还通着,看了看点准备挂掉,里面就传来了一声猫叫。 赵达达的脸莫名其妙的红了起来,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的激动,好似就要从喉咙口蹦出来。他舔舔嘴唇,颤抖着睫毛把凑到猫脸边儿的手机重新拿了过来,停了停,窗外阳光大好,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21 豆丁专心致志的舔着爪子,对所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赵达达莫名其妙的笑了,他摸着小动物柔软的皮毛,确定般的说:“真是猫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说今天更一章就今天更一章,感觉自己更加的可爱了! 第21章 第 21 章 对于这世间的大多数人来说,爱情都是一件太奢侈的事。 阳光大好,陈洲窝在驾驶位上,听着电话里的声音,蓦地觉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 那是一种控制不了的痒,从心口化开,带点不可违背的欲/望,让人想沉在里面。 陈洲扯开领带,手机沉默了很久,两人都不说话,像是等着心知肚明却又迟迟不肯说破的什么。陈洲嗓子喑哑,眸子深沉,道:“赵达达,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赵达达把猫松开,豆丁跳下沙发,朝客厅地面上有太阳的地方跑去。赵达达把身子躺平,他今天偷偷的从陈洲的衣柜里翻出一件毛衫,圆领米黄色,质地柔软,针脚也不太密,穿在身上很舒服,当然,这里面的舒服包含了陈洲。 赵达达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接受了陈洲身上的味道,他不知道陈洲用的是什么味道的香水,很清冽,带着一点雨后青草的气息,但是后味绵延,有点冷,很迷人。 赵达达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慢慢听着电话那头陈洲呼吸的声音,他想到早晨的时候陈洲站在楼梯上俯视他的样子,他心里有悸动,他不想承认,但在之后他身体有了反应,他害怕陈洲的陌生,但又不可克制的期待他的回来。 赵达达最终把猫关在洗手间外,一个人躲在里面放纵,到最后,他用纸巾擦手,脑子里都是陈洲的脸。 赵达达平平静静的二十年,一直以为自己是直的,是喜欢女人的。可是不过短短的一个月,亦或是这短短的几分钟,他湿汗淋淋,靠在墙壁上的时候才不得不承认他也许是爱上了陈洲。 可是陈洲呢? 可是陈洲呢?陈洲的声音很哑,问他到底想些什么。 赵达达把手挡住脸,他浑身都是太阳的味道,他看了看放在门旁的行李箱,道:“陈洲,我可能做了错的事,我有罪,但我还是想说。”赵达达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就慌了,欢愉不足以让他面对这样突然的现实,他怕成为被现代社会千夫所指的少数派。但他无法拒绝自己的本能,所以在和陈洲坦明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卷铺盖走人的准备,如果真是那样,他绝对不会给陈洲留下骂他“变态”的机会。 陈洲的领带被他攥在手里,听见赵达达的话,突然笑了。 赵达达从未如此大胆过,他说:“陈洲,也许我喜欢上你了。” 石头落地了,陈洲的眸子如海般深沉,他说:“哪种喜欢?” “不知道,我没谈过恋爱,但一想到你,我就会心慌,这种心慌让我挺怕的。”赵达达说:“我想我可能确实有病。” 陈洲把手机扔在副驾驶上,落下一句:“等我。” 车子窜了出去,陈洲的脑子却无比的清明,他这一个上午经历了太多,太沉重,他需要一个人来安抚他。而赵达达的出现,让他发觉此时并不孤独。 手机一直没挂,二十分钟后陈洲开到了别墅的门口,他拿起手机推开门,就看见赵达达穿着他的毛衫躺在沙发上。他的眼睛瞬间就沉了下去。今天的赵达达和每天的都不一样,有种失落和茫然,仿佛一个走丢了的孩子,他找不到出路,又不知该等待何人。 可陈洲回来了。 陈洲一句话不说,拎起赵达达就往楼上走,赵达达也不示弱,不挣扎,只咬着一口牙,倔得像条小狼狗。 陈洲的主卧大床很软,赵达达摔在上面只觉得像是掉进了一团柔软的棉花里,他刚想翻身起来,就被一道影子罩下。 “想跑?晚了。”陈洲的领带还缠在右手掌上,此时陈洲按着赵达达的肩膀,将他两只手绑起来吊在床头,赵达达眼睛红了,ktv的经历让他对这一切有种本能的恐惧,他在陈洲的手底下挣扎,两条腿乱踹。 “陈洲你混蛋!放开我!”赵达达嗓子哑了,嘶喊出来。 豆丁听到熟悉的声音飞快的跑上楼,陈洲听见猫叫,非常大家长的把它关在门外。豆丁着急,用爪子不停的挠门,但在这剑拔弩张的卧室内,那点微不足道的声音反倒添了点说不出的意思。 陈洲居高临下,手摸在皮带上,很认真的看着赵达达,问他:“你确定要我放开?” “不然呢?凭什么让你来骑老子?就凭是我说的喜欢你?”赵达达有些委屈,眼角飞红,感觉自己在这时像是个主动送上门的鸭子,让陈洲看不起。 陈洲摸着赵达达汗湿的短发,不紧不慢的拨开腰带,对他说道:“赵达达,你说错了。” 赵达达挣扎不过他,他虽然喜欢陈洲,但确认的时间紧促,他甚至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应该做些什么,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想起在ktv里那个小孩无助的哭声,禁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 “陈洲!我他/妈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陈洲扯着赵达达的衬衫:“我没想。”他抓着赵达达的头发迫使他不得不看向自己,陈洲的眼神发狠,像是一匹正在磨爪子的狼,赵达达听见陈洲的声音,冰凉低沉,他伏在他的耳边,说:“我需要确定一些事情。” 下一刻,疼痛突然而至。赵达达嘶喊起来:“陈洲我草/泥/马!你他/妈就是个王/八/蛋!王/八/蛋!老子不会放过——唔——” 陈洲堵住他的嘴,空气稀薄,赵达达的声音顿时淹没在喉咙口,觉得浑身疼的仿佛要死了。 眼泪从眼角流下,一颗一颗,滑到发丝里。 陈洲做过那么多男孩儿,什么样儿的都有,但没有一次如现在这般,心口一点点发涩。 陈洲问赵达达:“疼吗?” 赵达达整个人都快虚脱了,此时再挣扎也没有了意义,他挣了挣吊在床头的手,忽然无力的说了一句:“……我完了……” 陈洲没做声,咬着牙撞进去。 赵达达浑身都在发抖,但他不叫,任凭鲜血直流。 这样也好,赵达达想。这样也好。 不会有比这更亲近的时刻了。 陈洲无可言说的情感都倾注在这时候,他流着汗,心里被另一个人所安慰。而赵达达发现自己并不恨他,尽管他对自己做了这些。 到了最后,陈洲一把扯下赵达达手腕上的领带,轻呼一口气。 赵达达仰面躺倒在床上,神色朦胧。 白日宣淫。豆丁的爪子依旧在不停的挠着门,赵达达侧着头看陈洲。 陈洲闭着眼睛,整个人如何溺水般的绝望,赵达达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占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22 了便宜的人还会流露出这样的神色来。他忍着疼,挪着身子试图用手去摸陈洲的眉毛。 赵达达的嗓音嘶哑,苍白着脸问陈洲:“你确定了吗?” 陈洲睁开眼睛,瞳孔里有雾,他歪着脑袋,像是笑了:“确定了。” 他说:“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该说些什么,还是什么都别说算了,要是晋江挂了,你们就在微博和群里等着吧…… 第22章 第 22 章 我喜欢你。 多简单的几个字,却把赵达达的眼泪逼了出来。 赵达达缓慢的往陈洲的身边拱,腿不敢动,浑身滑腻腻的,像是一条刚刚出水的海豚。 空气中满是浑浊的味道,陈洲和他的。赵达达把下巴拄在陈洲的肩窝上,闭上了眼睛。 陈洲侧头,看见赵达达的一个小鼻尖。 多少年了,他想。 这些年陈洲一直孤独着,少年时代是灰色的,他没有存在感,作为一个私生子,陈家对他而言就是一个过于豪华的房子,可是那里没有他的家人。很多苦涩和无奈在漫长到似乎没有尽头的夜里独自消磨,他无人可说,也无人会听。 太寂寞了,真的太寂寞了。 陈洲记得初中的时候第一次考得了全校第一,他惴惴不安的回家,然后装作不在意的说给陈父听,他的窃喜藏在心底,表面风平浪静,无非是想听到一句鼓励的话而已。可是陈父只是点了下头“嗯”了一声,随后摸摸他幼不经事的小儿子,问他幼儿园好玩吗。 陈洲用汤匙喝了一口汤,此后再也不说。 其实一个人的生活也很好,只是总觉得心里空虚,难过的时候没人可以倾诉,快乐的时候也没人可以分享。既然如此,也无所期待了。 可是,老天给他丢下来个赵达达。 赵达达人不可爱,长得也没那些暗场里的小鸭子好看,但他是活生生的,有着特别纯粹的生命力,像是一把火,兀自燃烧着,亮给他看,笑嘻嘻的和他说这生活真好啊,真是令人期待啊。 于是陈洲便有了念想。 陈洲原本以为自己这一生也不过如此了,活着,活下去,然后在最需要的时候心甘情愿的陨落,不管值不值,也不管该不该,只要自己圆满了母亲那一腔夙愿就好了。 但是赵达达闯进了他的生活,拉他出水,用一点点颤抖的温暖将他心里的口子缝好了。 陈洲把手探到赵达达的脖子上,他的食指摸到赵达达的喉结上。那小东西一上一下晃动着,和赵达达此时的心跳一样。 豆丁还在挠门,时不时的叫一声,叫的极其惨淡。赵达达咬着牙的把身子撑起来,要去给豆丁开门。 陈洲的手扣在赵达达的手腕上,赵达达一脸幽怨的回头,一声“干嘛”还没问出来,就被人重新按在床上。 “我还没尽兴。”陈洲哑着声音说。 赵达达一张苍白的脸上顿时布满惊恐:“你是在开玩笑吗?” “我觉得自己没有。”陈洲托起赵达达的两条腿,目光渐深。 “卧槽!我不行了,陈洲你松开我!”赵达达抬脚就踹,整个人立马化为泥鳅,往后躲。 陈洲早就看穿了他,他在这方面向来说一不二,动都没动,只在最后眼疾手快的抓住赵达达的两只脚腕,一个用力,人就重新躺在了他的身下。 “乖……”陈洲说。随后闭上眼,伏下身…… “啊啊啊啊啊——我操/你大/爷啊!陈洲你大/爷!” 赵达达的声音穿透力极强,一直挠门的豆丁听见毛都吓立了,终于认识到房间里可能正在发生着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随后小身体向后窜了两步,规规矩矩的卧倒,用舌头舔毛。 …… 赵达达这次真是一点力气都没了,他死狗一样的趴在床上虚弱的喘气,感觉陈洲的汗滴在自己背上。 “大哥……我承认你厉害了……你牛……” 陈洲抿着唇歪了一下嘴角,算是笑了。他从赵达达的身上下来,抹了一把脸,一手的汗。 赵达达浑身都在疼,说不出的疼。嗓子哼的火辣辣的,腰杆子像是要被揉碎了,更别说两条腿和那一片狼藉。 陈洲低眉看了一眼,眉宇间雾化开了些。 赵达达扭了一下,随后嘴里发出“嘶”的一声,他说:“我会不会死啊……” 陈洲:“……” 陈洲如果不是看在他现在比较虚弱的份上,就凭这一句不过脑子的话,他就能一脚把他踹下床。 陈洲从床头柜里摸出一盒烟,叼了一根,嘴里咬了会儿,还是重新放了下去,随后用手点点赵达达的太阳穴,问:“你这里装着什么?” “浆糊!”赵达达没好气的呛了一句,随后继续哼唧起来:“……疼。” 陈洲知道他疼。他经历风月这么些年,见惯了太多事。那些没开.苞的小男孩送到他床上,连眼睛都不敢看他,发着抖的小身子可怜兮兮的,任他与所欲求,连躲都不会。 他们也哭,小声的哭,带着血的哭,一颗一颗眼泪掉进枕头里,无声无息的。 陈洲探出手摸赵达达的脑袋,赵达达脾气倔,蹭着不肯随他愿。可陈洲耐心,一点点,顺毛捋,渐渐的赵达达就没脾气了。 赵达达开始把脑袋往陈洲的手心里放,小声哼唧:“你对我是玩玩而已吗?” “不是。”陈洲伸出胳膊拉了他一把,让他离自己更近些:“认真的。” “什么是认真?”赵达达水洗似的眼睛盯着他,带了点期待。 可陈洲却愣住了。什么是认真?他不知道。没人教过他该怎么对喜欢的人认真。 陈洲的沉默让赵达达的脸一下子失落下去,他抿了抿唇,嘴角不自觉的往下撇,像是个孩子一样。 “你……”赵达达有些问不下去:“把我当作什么?朋友?炮/友?还是花钱就能上的鸭子?”赵达达的表情像是要哭了,他缩着脖子想从陈洲的手心里脱开。 陈洲知道他所想,大手一捞把他掀到自己身上。 赵达达看着离自己一个拳头不到的男人,心里直突突。 “你……” 陈洲没让他把话说完。他捧着赵达达的脸,极尽温柔的亲了他的眼睛,温柔的都不像他了。 很久很久以前,当陈洲还是个孩子时,他曾在那间老房子里看过一部电视剧,里面的男女主角彼此爱恋,而那个英俊的男人总会在女主角哭泣时亲吻她的眼睛,而没到这时陈洲的妈妈总会 过来用手盖住他的眼睛。 陈洲不明所以,犹疑的问妈妈为什么男人要亲眼睛呢。 时隔多年,陈洲已经记不得电视剧的情节了,但他却记住了母亲的话。 她说:“因为他爱她。” 陈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23 洲亲吻着赵达达的眼睛,心里止不住的发酸,所有的过去都在此时化成了铺天巨浪,它们朝他打来,陈洲眼睁睁的看着,却不还手。 赵达达终于流下泪来。 他的手从陈洲的腰边滑过,摸到了陈洲的肩胛骨,又摸到了陈洲湿淋淋的头发。 赵达达闭着眼睛,眼前是一片茫然的黑,好像是身处在巨大的荒芜里,但陈洲的气息扑在他的脸上,让他知道他在。 赵达达深深的叹出一口气,说:“我明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这章……算糖吧? 第23章 第 23 章 豆丁终于被放了进来,然而那小东西看着高大的陈洲先愣了一下,随后嗅了嗅,绕着他跳到床上趴在赵达达的脑袋边儿“喵喵”叫。 陈洲饶有兴趣的看着豆丁“易主”,看来还真是物以类聚,猫可不就是喜欢属猫的吗? 赵达达被他彻底干的没了脾气,干巴巴的趴在床上,整个人不着寸缕,累得头都抬不起来。 豆丁在两个人身上闻到了同样的气味,但它选择原谅赵达达。赵达达把被子掀开一个角让它进来,豆丁可能是看他实在可怜,终于肯低下它毛茸茸的脑袋溜了进去。 赵达达肚子疼的受不了,整个腰都酸,豆丁伏在他小腹上,整个身子热乎乎的,像是个暖水袋,让赵达达舒服的恨不能给它搬个“感动中国”奖。 “你家猫都比你有良心!”赵达达窝着身子,脸色惨白,有些恨的看着陈洲:“你他/妈就是故意的!” 陈洲正在系衬衫扣子,闻言眸子里带笑的看他,说:“不满意?不满意再给你上一课。”说着就往床走。 赵达达赶紧拒绝:“别别别!满意!满意!哪敢不满意!”赵达达算是怕了他了,半张脸都吓得躲在被子里,只露着一双眼睛看他。 陈洲系好扣子走到床边,赵达达哆嗦着藏进被子里,不敢看他。 黑暗间就听见陈洲一声纵容的笑:“就这么怕我?” “太疼了……”赵达达哼唧一声:“……我受不了了……” 陈洲其实并不是非得选择这么一种方式来爱,但他对赵达达有一种克制不了的欲/望,他心里有一道别人看不见的伤口,而赵达达是他的药,他在他怀里,陈洲就觉得满足,心口就不疼了。 床边陷下去一些,是陈洲坐在床上,赵达达试探的把脸露出来,就看见陈洲一脸沉静的看着自己。 赵达达一直觉得今天的陈洲和平时不太一样,他仿佛一直压抑着什么,所以整个人显得特别辛苦,又像是就要被什么所吞噬,所以才会异常的放纵。 赵达达盯着陈洲的眼睛,半晌后,他开口,问:“今天发生了什么?你早上说去战场,什么意思?” “想知道?” “想。”赵达达点头:“我知道你过得不好,所以别想骗我,我只是想让你别那么累。” 陈洲听完他的话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赵达达还是看出他眼睛里的雪化了。 陈洲把身子俯下,靠在赵达达的肩上:“呆子……”他说。 “我哪有那么呆……”赵达达不满意对自己的评价,佯怒嘟囔一句。 陈洲整个人可真沉啊,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孤零零的活在这么个冰冷的世界上。赵达达想,要是没有自己,他估计得活的更差吧。 赵达达从小到大培养成的为大众服务的意识被陈洲唤醒,怎么看陈洲都觉得他像是个大可怜,这些日子他也听了不少风声,谁人都知道陈洲的妈妈早年就过世了,他生于贫穷,后来才被他爸接回家,可是大房子里还有个血统纯正更讨人喜欢的弟弟,而他一个私生子,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想而知活的得有多难,本来以为大了会好,结果努力了十几年,唯一的弟弟一出现就把他给挤出公司,辛辛苦苦拼搏来的一切,说没有也就没有了。这命运放在故事里,就是一个悲剧男二号啊。 这种事,放在别人看,也就是想给陈洲放一首《凉凉》,但赵达达不一样,他生活虽然贫瘠,但他情感充沛,见不得旁人受这个苦,更不用说是自己喜欢的人了。他眼看着陈洲靠在他心口,眼里就发酸。 “你干嘛把自己活得这么累呢,松快些不好吗?”赵达达揪了根陈洲的头发,没敢使劲薅。 陈洲在他心口吸口气,再起身时整个人精神不少:“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小孩儿。” “我不是小孩!”赵达达也不管身上疼不疼了,一个跃起,把窝在他肚皮上睡觉的豆丁惊醒,钻出来愤怒的挠他手臂。 赵达达浑身光/溜溜的,却也能毫不羞愧的跪在床上直起身子看他:“你得把我当成正常人。” “嗯,没把你当精神病。” “我说的正常是可以分享你的快乐、分担你的痛苦,和你同舟共济的那种正常!”赵达达气势汹汹,像只炸毛的猫:“你喜欢我就得把我当成个人,而不是什么玩物!” 陈洲耐心的拍了拍他的脑袋,哄小孩似的:“我知道了,你可以躺下去了。” 赵达达吵他呲牙,不听话:“你知不知道我今天特别害怕,早上的时候让我觉得特别陌生,我怕你一个走上人生巅峰就不要我了,我没钱又没房子,你要是把我赶出去我就只能露宿街头。后来发觉我好像喜欢你,可我怕你不喜欢我把我当成精神病,再也不理我。好不容易我喜欢你而你恰好喜欢我,可我还是怕,你身边莺莺燕燕,而我什么都不是,现在身体也被你开发了,我从前没爱过别人,怕在你之后也不会再爱了……” 赵达达咽了一口唾沫,伸手拉他的袖子,声音骤然变弱:“……你会抛下我吗?” 陈洲看见他总觉得熟悉,想了想,好像自己从前也是这样的,总怕自己是那个最不被需要的人,所以事事都力求最好,希望自己是个对他人有用的人。因为手里一无所有,想活,就得学会抢。 陈洲不知道赵达达曾经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但他没有安全感,整个人似乎就是个利他主义者,听话懂事的让人想摸摸他的脑袋。 陈洲拉过那只手,眸子很暗,道:“不会,我不会抛下你。” “你会。”赵达达看着他:“陈洲,你要记得,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把自己献出去,想想你还有我,你还有我啊!” 听赵达达这么说,陈洲都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要不怎么会这么着急。 可他心里也有那么一点春风拂过冬雪的暖。 原来自己还是有人惦记的。 可是好像晚了。 陈洲对上赵达达那双急不可耐的眼睛,他眼里的恐惧那么明显,晃得陈洲心疼。他扯过被子盖在赵达达身上,一手拉着赵达达,一手抱着小不点的豆丁。 “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24 你们两个。”陈洲把怀抱束的紧了,停顿了片刻,想着说些什么但到底咽了回去,最后他敲敲豆丁的鼻尖:“看见旁边这个呆子了吗,以后你们两个就肝胆相照吧。”说完陈洲便笑了,豆丁一脸智商很低的样子看着陈洲,陈洲呼噜它的脑袋,觉得自己可能真是疯了。 没有所求了,他想。 晚一些,再晚一些吧。 给他留一场梦,人生还有这么长,总得有点甜头,要不然,真是太难熬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晚上8点还有一章。 第24章 第 24 章 陈洲莫名其妙的被他爸安排到公司里,重新坐到了总裁办公室,而且最奇怪的是,公司里,连他弟弟陈志的影子都看不到。 从陈洲一脚迈入公司大门的时候就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心里明白个七八分,但没说过,怕一语成谶,可如今看过去,好像自己又猜对了。 陈董事长身体不太康健,重新去了疗养院修养,公司里大事小情都是赵秘书在做,陈洲负责签字,陈志不知所踪,而他自己当年派系都在夺嫡失败后打散了,此时陈洲从天而降,救火队员似的,身边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 焦头烂额。 陈洲每天六点起,凌晨后睡,忙起来吃口饭都难。 他随便找了个帮他传消息的秘书,为了打消赵达达对这个敏感职位的猜疑,他胆大包天的选了个女人…… 也是要了命了。 “准备开会。”陈洲翻开文件夹,看也没看面前站着的小姑娘。 陈洲的新秘书叫李甜,全国前十的大学工商管理专业毕业,人跟名字一样,显得又小又可爱,没实习过,学习成绩不错,这是第一次上班。 李甜拿出个小本本等着陈洲往下说,眼睛滴溜溜的看。 陈洲在a4纸写了什么,一抬头看见李甜专心致志等他发话的样子。 陈洲:“……” 现在的大学生难道都这么随意了吗! 陈洲在内心扶了一下额,但是由于与生俱来对女人的绅士风度,他还是选择心平气和的说:“周一开会是例会,上午九点开,雷打不动,这个你记好,以后不用特别问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像我说的去看看公司日志,那里基本都有。” 李甜眨巴眨吧眼睛,笔没动。 陈洲坐直了身子看她,问:“听明白了吗?” 李甜:“……嗯。” 陈洲重新低头:“现在离九点还有二十分钟,你觉得你应该做些什么?” 李甜:“叫大家开会……?” 陈洲深深吸了一口气:“不,你应该去打印资料。” “啊对!”李甜平地惊雷,完全忘记自己的任务中还有非常重要的一项,那就是打印!打印!!打印!!! “我知道了陈总,我马上去。”李甜踩着九厘米高跟笨笨磕磕的往出走。陈洲听着那杂乱的鞋声抬了眼,想了想问了一句。 “穿过高跟鞋吗?” “嗯……啊?”李甜反应了两秒才听见他问了什么:“啊……没有……” 李甜个子不高,但一看就特别符合微博里说的那种“没吃过苦的脸”,整个人都充满了书卷气,而且一看她走路的姿势就知道她真是完完全全没穿过高跟的人。 陈洲虽然人不算善茬,作恶多端好些年,欺负的人不在少数,但对女人他却从不苛刻。 “允许你明天开始不用穿高跟鞋了,但是也不许穿球鞋,听懂了吗?”陈洲深沉的大眼睛看过来,李甜下意识的就咽了下口水,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听懂了听懂了,您放心。” “嗯。”陈洲哼了一声,随后道:“你还有十五分钟。” “嗯嗯嗯。”李甜连忙飞奔出去,着急忙活的跟个小鸡仔似的。 陈洲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在广大应聘的年轻人中点了这么一个人。 李甜的简历绝对算不上有多好,学校虽然不错,但放在一众常青藤里也没多出彩,况且年纪小,也没工作经验,这样的人一般都得花个一两年时间培养,而秘书又是一个没时间磨合的工作,总体而言这样的“牛犊”,按理来说绝对不会被陈洲这种boss点中,但李甜很幸运,她糊里糊涂的通过了面试,然后忽忽悠悠的就跟着陈洲打怪了。 陈洲在办公里等了会儿,差两分钟九点的时候走去第一会议室,结果一推开门,就看见李甜一脸莫名其妙的站在会议室里,看着陈洲发愣。 会议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加上一条腿迈进来的陈洲,就两人。 李甜犹豫的问:“这个……我都通知了的……” 陈洲一口气压在心里,问:“你确定?” 李甜被他问的都快哭了:“真的!别的我做不好,但是通知开会还是可以的,可是陈总你看……”李甜的话没敢说下去,她看着陈洲的脸色不太好。 “要不……我再去问一次?”李甜试探的问他。 陈洲没回答她,李甜知道这是默许了她,连忙跑出去再次通知开会。 李甜进公司之前并不知道陈洲,她就是一个应届毕业生,打算找个好工作而已。但是她也有自己觉得奇怪的地方,那就是自从她跟着陈洲工作以后,所有人看她都变了一个眼神,欲言又止,还带了点……可怜? 李甜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但是看着今天这情形,她总觉得好像摸出了什么……李甜吐吐舌头,觉得自己一定是宫斗剧看多了。 陈洲一个人坐在上位,诺大的会议室除他之外一个人都没有,人心还真是一个捉摸不透的东西,这才过了多久,就没人把他放在眼里了。 陈洲揉揉眉心,觉得有些烦。从前的众星捧月也好,现在的门可罗雀也好,都和他无关,说到底别人买他面子无非是看在他爸的面子上,和他陈洲有个什么关系? 可是这么一个烂摊子,总得有人管。 二十分钟过后,几个部门经理终于姗姗来迟,看见陈洲沉着一张脸坐在位子上,彼此交换了眼神,随后按照位次做好。 李甜很生气,她挨个办公室敲门,里面的每个人看见她都是那样意犹未尽的笑,好像每个人都在期待这一幕,她来了,他们就赢了。而且……而且…… 李甜看着那些经理们互相示意着眼神,都像是揣着坏。再一看陈洲,那个高大的男人端坐在椅子里,默不作声,好似什么都能接受,但背影却骗不了人。 就在李甜同情心泛滥的时候陈洲蓦地回头:“你。”他声音不重,看了看她:“帮我冲一杯咖啡,不要太烫。” “是。”李甜得令一脸肃穆的给陈洲冲咖啡去了。 陈洲头有些大,他总觉得李甜刚才的表情就像是个要去断头台的义士,自己难道就这么可怕吗?明明已经很努力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25 的克制了,但是感觉好像并没什么用…… 陈洲咳了一声,把思想重新拉回桌面上。 又是一场硬仗。 陈董事长退居二线,陈志不知所踪,剩余的人要么态度暧昧,要么就是非常明显的划分界限。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陈洲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回到公司,以为他不过是个傻子而已。“聪明人”们袖手旁观着这一切,心安理得的把陈洲当成只猴儿。 会议室里出奇的安静,白色的桌椅板凳沉默骄矜,黑色的西装领带下装的都是狼子野心。 陈洲的手指点了点光洁的桌面,像是在等着什么。 半晌后李甜终于“一骑红尘”的端着咖啡来了,玻璃门被推开,一颗跑的有些匆忙的脑袋探进来。咖啡放在桌面上,然后所有人就看见李甜从口袋里掏出两袋砂糖。 陈洲刚想端起咖啡杯,眼皮一扫发现李甜从另一个口袋里还掏出了一包奶包。 众人:“……” 李甜试探性的拎了拎小包装,随即在陈洲的“不知该说些什么”的表情下把东西一股脑的倒进了杯子里。 李甜:“陈总你可以喝了。” 陈洲:“……” 陈洲:“谢谢你。” 李甜:“哈哈,没事的。” 众人:“……” 李甜坐在陈洲右后方的椅子上,在膝盖上摊开小本本,随后极其认真的看着列坐的各位。 陈洲喝了一口,没有任何怀疑,确实不好喝。 陈洲放下杯子,眼风一扫,看向桌面上的每一位。 “现在我们可以说说平海湾的案子了吗?” 话一落,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惊色。 陈洲眉宇间的阴沉气没散,可嘴角却带了笑,整个人顿时显得邪气的很:“你们最好不是以为我不知道这件事。” 所有人的身子都从椅背上抬起,面色凝重,彼此对视。 “看来你们还真帮我当傻子。”陈洲直接摊牌:“陈董事长把我紧急叫回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而你们,”陈洲的眼睛一个人一个人的看过去:“谁也跑不了。” 一个中年咳嗽一声,想笑。 陈洲斜睨着他,说:“要是想掩饰尴尬就别笑了,没必要。”陈洲让李甜把资料人手一份的发下去:“你们谁来跟我说说这个项目?” 在座的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吞吞吐吐好一阵,最后排在末尾的一个男人犹豫的看了陈洲一眼。 “陈总。”所有人都听到了他声音里的颤。 陈洲突然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放佛有一双手在无形中扼住了他的喉咙。 那个男人说:“平海湾这个项目……其实……” 李甜的笔握的紧紧的,感觉自己正在经历某个特别重大的事件。 “其实这项目是假的。” “什么意思?” “平海湾项目根本不存在……” 李甜的手一抖,笔掉在了寂静的会议室里。 陈洲的冷笑凝住,眼睛死死的剜着对面的男人,问:“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他爹给他下了个套,估计你们都不用猜剧情了。 第25章 第 25 章 陈洲的眼神像是一把猝了毒的箭。狠狠地钉在男人的眼里。 中年男人被陈洲盯得的浑身冒汗,垂头胡乱的揉了揉自己已经毛躁的头发,他也是鬼迷心窍了,当时自己为什么要出这么一个鬼主意。 场面一度很寂静,所有人都看着中年男人。陈洲默不作声,心里已经有了某种不可语说的猜测。 李甜的笔摔在地上,她惊愕的张大了嘴,两只眼睛瞪得滚圆,这一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这是真真要命的东西。 她刚想俯下身去捡凳子腿边儿的圆珠笔,就听见几声椅子摩擦地板的声音——会议室里的六七个男人纷纷站起身来。 陈洲看着眼前的一幕就知道自己已经万劫不复了。 陈洲:“你们,都参加了对吗?” 无人作答。 陈洲:“你们知道你们做的是什么吗?陈董知道吗?” 几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交汇几秒,终究有人开口:“这……就是陈董让我们做的……” 陈洲闻言闭上了眼睛,肩膀上似乎压上了一座山的力量,让他不由得想松一口气,可他不能,冰山一角已经出现,那么事情的真相被发现就不过是时间问题。 陈洲突然想到了他见他爸的那天,陈董事长已经很老了,七十几的年岁,身体不好,一生气脸色就发红,像是要喘不过气一样,他坐在老板椅上,气急败坏的朝自己扔文件。他似乎一直都这样,很欣赏自己在他面前低三下四的样子,也许是为了权力吧。 陈父身居高位,作为唯一一个曾威胁到地位的人,陈洲在他看来也许就是一个敌人,而不是一个值得让他骄傲的孩子。 黑色的椅子像是这世上最孤独的地方,在这里他四面楚歌,孤身一人,无处可逃。 陈洲给自己留了十几秒平复的时间,随后他睁开眼,戾气直接的展现在脸上,像是沾了血的修罗。 “你们就没有想过后果?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陈洲把文件夹甩了出去,声音蓦的拔高,但面色依旧端稳。 所有人都是一愣。 李甜浑身都哆嗦一下。她不知道在这个公司里的很多人,都曾见过陈洲深藏不露绵里藏刀的样子,却很少有人看见如此外放的他,陈洲的刀如今不在放在口袋里,他愿意让每个人都看见他手里的锋芒。 陈洲把自己暴露出来,像是一个破釜沉舟的人。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是诈骗!陈氏是一个上市公司,所有信息都是公开的,你们以为能藏多久?真不怕死?还是觉得有人能给你们扛?嗯?” “大陈总,我们……” 另一个男人接下话:“公司有一阵儿确实处境为难,正好赶上董事会,所以我们才想了这么办法,先设项后动工,让一些投资公司和银行认为它确实存在,给我们投钱,然后在继续运作。可是后来这个项目出了问题,那块地根本不可能开发,但是钱已经收到了,我们就放在了另一个项目里,但是这个就荒了……” “其实它就是个虚假项目,我们也在想办法,开始的时候是真打算让它起死回生,后来发现窟窿越来越大,根本补不回来,而且最近又到了审计时段,如果涉及账目造假……我们都怕……” 陈洲:“怕什么?怕曝光?” 男人挠了挠头,显得很焦灼:“这件事如果爆出来,会坐牢的……” “你们也知道坐牢,呵……”陈洲冷笑两声,眸子很冷,问:“陈志知道吗?” 男人摇摇头:“这件事就我们几个人知道,陈董不许我们透露给小陈总。” 陈洲死死看着说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26 话的男人,突然间所有的事情都想明白了,他回头看了眼李甜。 李甜从未见过这样的目光,里面像是藏着某种压抑着的难受,又像是被刺痛到浑身颤抖,但陈洲无比的坚毅他冷漠的脸上宛若神祗,他说:“把我办公桌第一个抽屉里的文件拿出来。” 李甜再也不敢吊儿郎当,她郑重的看了陈洲一眼,随后跑了出去取文件。 不过几米的路,李甜却觉得自己像是个战士,城下早就驻扎了成千上万的士兵,而军营里早就只剩下残兵败将,可战役还在继续,没人能再给她缓冲的时间,她得自己举着枪下场了。 陈洲的办公室很大,很空旷,此时阳光正浓,斜落在平静的桌面上,里面蹲在地上翻文件,突然从空隙中掉下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两个人。 从轮廓上看大一些的应该是陈洲,而那个小一点的和他很像,只是青涩,背景应该是郊外的某个地方,两人的表情都像是带了点不耐烦,如同匆匆照下的一张照片。 李甜捡起照片,突然觉得时间正在以某种狡黠的方式跑过,谁也没留下,但是年轻的光阴是不可模糊的,她在一张印了塑料膜的照片里看到了不那么生硬的陈洲,那些无人可知的岁月正被她攥在手里。 李甜突然感觉到了山雨欲来的无奈和绝望。 李甜终于找到了文件,她想对陈洲说些什么,但当她推开门,发现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陈总……文件我……”李甜的话停在一半,因为她看见大屏幕上是评论家解析陈氏集团的新闻,以及桌面笔记本上一条曲折蜿蜒的绿线。 原来已经藏不住了…… 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警察进来。 “谁是陈洲?” 陈洲的目光从大屏幕上退回,他看了一眼来人,便站起身,手指把黑色西装外套的扣子系上:“我是。” 警察敬了个礼:“你好,根据现有线索,你跟一起诈骗案有直接关系,希望你能到警察局协助调查。” 李甜一张脸顿时吓得惨白,所有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陈洲听后微微点头,随后把两只手抬了起来,似乎笑了下:“需要戴上吗?” 警察愣了一下,现在证据不确凿,并没有确定陈洲就是具体的嫌疑人,他们惊讶于陈洲这个太子爷的配合,一时之间也有些错愕:“不……不用。” “好。”陈洲侧过头看了一眼李甜,眸子平静,带了安慰:“告诉陈董和小陈总我被带走的事,然后你就可以放假了,还有……”陈洲想了想,他脑海里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他破马张飞的形象在此种境遇里像是某种足以让人热泪盈眶的生命力,他咽下那句本该说出的话,换了一句:“算了……我办公室的花你帮我浇水吧,谢谢。” “陈总……”李甜想上前,被警察拦开。 李甜拎着文件沉默的站在原地看。 陈洲高大的背影一步一步走远,从开始到最后,他都没有回头。 第26章 第 26 章 公司里的所有人目睹着陈洲被带走,李甜吓傻了般的呆立在会议室门口,嘴里很干,想说些什么,一回头就看所有人都叹出口气坐在椅子上,好像卸下了什么包袱。 一股热血直冲李甜的大脑,她把文件摔在桌面上,冷了声问:“这算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并没有因她作为一个小助理发脾气而愤怒,反而对她充满了同情。那些中年男人以为李甜不过是气愤自己命不好,毕竟一个刚刚上班不久的人,一个case还没做完,顶头上司就被抓走了,眼看着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是个人都得闹心,更不用说这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 一个中年男人朝她向下压压手,说道:“你也别上火,大陈总都说了,没你什么事,不过他说的我劝你别太当真。真要回家放假,回来谁还认识你啊!所以你还是赶紧去人事看看,能不能给你安排个新的岗位。” “那大陈总呢?陈董事长总不会就这么看着吧?” 几个男人听了这话纷纷对视,随后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你管那么多呢……” 李甜从这种暧昧的对话中摸到了某种玄机,她有种不好的感觉,瞬间紧张起来:“那小陈总呢?陈总让我把他被带走的事告诉陈董事长和小陈总,我总不能现在就撂挑子。” 另一个男人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孩儿,他们都知道,这种事,还轮不到咱们费心思。去吧,今天准你假了,回家玩儿去吧。” 李甜把男人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抖掉,瞪了他一眼,踩着高跟鞋往出走。 “……这脾气……”男人们嘻嘻哈哈的在办公室里笑,笑声刺耳。李甜头一低,眼里就沁满了泪水。 …… 赵达达三天没见到陈洲,打他手机总是关机,一个人,莫名其妙的联系不到了。这个时候的赵达达觉得特别特别的无力,好似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他爱他,而除却爱,他什么都不是。 他焦躁的睡不着,又不敢轻易的出去找。直到他翻开微博,才发现陈氏集团陷入诈骗案的话题。 陈氏集团?那不就是陈洲他爹的吗! 赵达达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他没有经历过陈氏集团换太子的大时候,他认识陈洲的时候,陈洲就已经是这幅样子了,一直闲赋在家,平日里大多就是读读书看看报,关注一下股票大盘,看看自己的腰包有没有空。但是这一切都在前几天有了改变,那是陈洲第一次在赵达达面前穿西装。 气宇轩昂,又带了点疏冷,低头看他,眸子里汪洋一片,像是藏着海。 这样的人,他怎么舍得? 赵达达实在是坐不住,只能穿着兜帽衫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去了陈氏大厦。 出租车的广播里正在播放着这则消息,陈氏算得上是宽城的支柱企业,这样的庞然大物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就可能会带来巨大的连锁反应,对市场和各企业都会带来不利的影响。 司机是个老宽城人,听了一会儿叹出口气,从后视镜看赵达达是个挺和气的人,于是就开启了话匣子:“我前些日子还买了陈氏的股票,谁知道他们竟然骗人啊!现在的这种大公司,根本没有社会责任感,就知道各种方式骗老百姓手里的钱!” 赵达达的眼睛从兜帽里抬了起来,看见了司机师傅的侧脸。从面容上看应该是五十多岁的样子,鬓角已经发白了,穿着土黄色的上衣,手背上有长期从事体力劳动后的青色爆出的血管,瘦削,可以看出来活的用力而艰难。 赵达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路口的绿灯变成红灯,司机被拦在停车线里,有些生气,骂了一句。等待的时间有些长,他又看了看后座上的年轻人,看他正看着自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27 己,问:“多大了?” “我?”赵达达下意识的反问一句,便回答:“二十多了。” “真好啊……”司机感叹一句:“我儿子今年二十四,刚刚参加工作。唉……我放在股市里的钱本来是给他买婚房用的,结果周边很多人都看好陈氏,说它新开发了一个项目,宣讲的特别好,我也不懂这些,就随大流的投了进去,谁知道会是这样……”司机浑浊的双眼狠狠的看着远处的指示灯:“要我说,就该把有关的人全部抓进去判死刑!让他骗老百姓的钱!” 赵达达被“死刑”两个字吓得一个激灵,他的身子前倾,试图对司机解释些什么。可绿灯亮起,司机一脚油门踩下,车子开了出去。 广播里已经播到了下一个新闻,可他的思想却拉不回来了。 真的会死吗?他问自己。没人能给他答案,赵达达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至少在他所知的范围内,陈洲不是这样的人。 他确实毒舌又霸道,不像个多好的人,但他不坏,真的不坏。赵达达从第一天看见陈洲的时候就觉得很熟悉,好像自己是一颗在太空中独自遨游了太久的星球,时间的光年里,经过了漫长的等待,终于得以碰见他。 而陈洲,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擦着他的肩膀走过,赵达达就再也忘不掉了。 赵达达什么话都不想说了,他给了钱,风风火火的下车,站在耸立入云的高楼大厦前抬头远看,天空依旧晴朗,光芒依旧耀眼,但他觉得冷。 赵达达没有门卡,进不去大楼,只能蹲在花坛边,像只无家可归的狗,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但他不能离开。 离开了,就没人在管陈洲了。陈洲如果真的被抓走,不知道会经历些什么。赵达达不敢想,他只希望有个人能来帮帮他,帮帮陈洲。 赵达达把整个人藏在衣服里,眸子很亮,看着走进这座大厦的每一个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直到累的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时候,一个暗淡的影子挡在他的身前。 “还真是你。” 赵达达听见头顶有人说话,他迷蒙着抬头,看见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赵达达一时之间有些懵,晃悠悠的站起来,额角有汗,显得人很单薄,他皱着眉头看了看,有那么几秒的迟疑,随后紧皱的眉头慢慢舒缓,脸上展现出不可思议的样子,如是意外之喜:“潘医生?” “算你小子记性好,还知道我。”潘就衡今天没穿白大褂,简简单单的黑皮衣,露着膝盖的裤子套在筷子似的腿上,竟让赵达达有些认不出来。 潘就衡本来骑着他那辆宝贝摩托车过来就挺烦恼,好不容易放了一天假,结果还被人指使着做事,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就等着回去的时候来个平地惊雷,结果车子刚刚支好,头盔一摘下,就看见花坛边豆芽菜似的男人。 潘就衡这人学医出身,记忆力极好,尤是对人脸,基本上属于过目不忘,他远远的看见这么个臊眉耷眼的身影,总觉得自己见过,再一看露出来的小半张侧脸,这不是那个当初在医院里哆哆嗦嗦的男孩还能是谁。 赵达达显然没有想到在陈氏集团的大门口会见到潘就衡,他慌了神似的看着他,半晌没说出话。 潘就衡见赵达达一脸的焦灼,怕是出了什么事,便问:“你怎么在这儿?” 一语惊醒梦中人。对啊,为什么在这儿? 因为陈洲啊…… 赵达达终于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年轻的他再也绷不住了,嘴角向下撇,不知所措的说:“我想找一个人,就是陈洲,你还记得吗?就是我带去医院的那个男人。” “知道啊,不就是特别倔的那个吗?” 赵达达知道潘就衡记起了陈洲,使劲点头:“就是他,现在我找不到他了,潘医生,你看新闻了吗?警方怀疑陈氏涉及诈骗,而陈洲已经好几天没消息了,我怕他被警/察带走。他怎么会涉及诈骗?他不可能的啊!” “你先冷静。”潘就衡心里“咯噔”一下,试探性的问:“那你知道他弟弟知道吗?” “弟弟……”赵达达念叨一句,瞬间醍醐灌顶般的觉醒:“对啊,他明明还有个亲弟弟,我可以去找他!”赵达达记起在医院的时候,那个和陈洲有六七分相像的男人,他在自己的手机里存了电话号码,如果他知道,也许会帮他。 “谢谢你潘医生,我知道了。”说完赵达达便转身想走。 “你知道什么了?”潘就衡看着赵达达这要闪人的样子,赶紧一把拉住他。 赵达达回头,解释说:“陈洲还有个弟弟,我给他打电话,他一定会帮他的,他们是亲兄弟的。”赵达达的眼睛里死而复生般的光,亮的潘就衡觉得刺眼。 潘就衡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陈志现在估计没办法管陈洲了……” “为什么?” 潘就衡晃了晃手里的门卡:“陈志前天爬山把腿摔骨折了,他现在就在我们医院里养着,是我的病人。保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单人病房,根本不可能让他知道这事儿。” “那我告诉他不就行了吗?” 潘就衡摇摇头:“陈洲和陈志……也就是他弟弟,根本不是一个妈生的,这种情况下老爷子都没出面,八成没戏。” 赵达达木头人似的僵在原地,呆住般的看着潘就衡,像是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潘就衡受不了这样的目光,其实从第一眼看见陈洲和赵达达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因为兄弟之间的眼神和爱人之间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潘就衡躲闪似的看了下手机,才发现时间不早了,他得赶紧进去拿东西。 “听话,你先在这儿等我会儿,我进去取个东西就出来,到时候我在和你说。” 潘就衡拍拍赵达达的肩膀,迎着人群走进去。 赵达达低头,发现自己的两只手已经紧张的攥成了拳头。 无论如何都得救他,就算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抛弃他,自己也得紧紧拽住他的手不松开。 绝不能松开。 作者有话要说:  陈志的腿摔的真是时候…… 第27章 第 27 章 潘就衡拿着东西奔跑着出来,发现人不见了。 刚刚赵达达蹲点的地方此时一人无有,街道上车水马龙,潘就衡站在街边四处扫视,发现连个衣角都没看见。 “这孩子!”潘就衡气的牙疼。 他的拉风摩托车停在门口,潘就衡把安全帽扣在脑袋上,顺着马路开始溜。赵达达那个死心眼这个时候肯定六神无主,不一定跑到哪里默默舔伤口去了。 今天天儿好,潘就衡在路上骑了好一阵就开始顺脸淌汗,眼睛躲在帽子后,往街边的临时座椅看。他溜了能有半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28 个多小时,陈志打电话催促他赶紧回去,他收了线,刚想掉头就看见小广场上坐在花坛边儿的赵达达。 其实潘就衡一直没觉得赵达达有多瘦,他个子不矮,将近一米八左右,平日看过去只觉得像个小孩儿似的,今天的潘就衡找了个地儿停车,再一回头仔细看,就发现赵达达细胳膊细腿的样子,两条腿电线杆似的支棱着,兜帽衫罩在脑袋上,只露了额前的一点碎发。 “赵!达!达!”潘就衡隔着半个花坛的距离喊他,太阳晒得他眼睛都睁不开,此时只想捏住那个倒霉孩子按地上使劲捶一顿。 赵达达刚开始没什么反应,整个人上锈似的顿住,不过潘就衡的气势十足,赵达达木讷的抬头,才一脸怒火的男人。 “怎么回事?让你等会儿让你等会儿,你跑什么!能吃了你?!”潘就衡朝着赵达达的帽子揪了一下,赵达达小狗似的晃动身体,眼睛清亮,很是无助。 “潘医生……我着急……”赵达达哼着。 “着急有个屁用!”潘就衡身为救死扶伤的医生,除却在手术台上能装的人模狗样,其他时间他但凡正经那都是压抑自己的天性。他念医大的时候就号称为临床扛把子,这些年医书念下来,别的本事没成,脾气倒是长得更甚了。 潘就衡想在就着这话头对赵达达一通长篇大论的批评,嘴没等张开,手机再次响起。屏幕上大摇大摆的“陈志”二字很晃眼,赵达达看见,整个人立马紧张起来。那模样就像是一条德牧犬听见口哨,连耳朵都竖起来了。 潘就衡看见赵达达那模样生怕他一激动把自己手机吞下去,往后退了半步接了电话,没好气的说:“又干嘛?” “你他/妈什么时候能到!我就让你取个文件,又不是让你取经!”陈志的声音洪亮,顺着话筒流出来,流进赵达达的耳朵里。 赵达达想开口说些什么,潘就衡余光看到了他的表情,伸手向下按了按,阻止了他。 潘就衡心里也在琢磨要不要犯这个太岁,本身就是神仙打架,他没理由参与进去,但是赵达达太可怜了,小孩儿傻不愣登的,那眼神看着他就差朝他摇尾巴,潘就衡虽然人不羁了些,但对于这样的人真心扛不住,他把脸侧开了些,声音略小,朝电话那头说了句话。 “一会儿我带个人见你,到楼下给你打电话,你到时候想办法把保镖支出去会儿。” 里面的人说了些什么,赵达达听不见,他只能专注的看着潘就衡,试图从他的表情看见些端倪。 “……行了,哪来那么多话,这人你没准还真想见……几点?我也说不准,这就回去了,你等着信儿吧。”潘就衡把手机揣进兜里,朝赵达达摆摆手:“过来。” 赵达达听话的过去了。 两只眼睛雪亮,像是要发光。 潘就衡:“……” 潘就衡:“行吧,我带你找陈志,机灵点,不许冲动,一切听我指挥。” “好。”赵达达点头。 “什么好?”潘就衡觉得赵达达不靠谱,他怕他一时控制不住惹大麻烦。 “我听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能救陈洲出来。” 潘就衡觉得他可能误会了什么,赶紧解释:“这我保证不了,我要是有那能耐,还当什么医生啊,我天天造作不就行了。” 赵达达死犟,没回嘴,只是说:“陈志能救他,谁能救他我就听谁的。” “傻子!”潘就衡这时候才觉得陈洲那小子还真是命好,遇见了这么个一根筋的呆小子。 陈洲出院之后陈志来过医院两次,不过不是为了陈洲,而是他家里那位身体不太好,有些贫血,他这人仔细,就带着那小孩儿全身检查了一遍,最后跑到他办公室要解释。两人都是脾气顶天高的主儿,三番两次下来没打到一起基本上就算是做了朋友,包括这次,陈志在爬山的时候意外坠了下来,身体上虽然并无大碍,但好歹是腿摔坏了,他怕小题大做就最先住到医院让潘就衡给他看看。 夜里寂寞,陈志有时疼的睡不着又不忍心将陈珂弄醒,只能自己笨笨磕磕的出去遛弯,恰好潘就衡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闲的五脊六兽,两人一拍即合,纷纷躲在吸烟区吞云吐雾,好不快活。 深夜给人以孤独,陈志看着门口堵着的黑衣保镖,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自己过去的那些年,有些事在心里藏得太久,对于过于亲近的人反而无从开口,而对陌生人又不足以谈起这样过于私人的话题,所以往事咽进喉咙,慢慢堵在心口。不过潘就衡可以,他往往蹲在陈志的边儿上,眼睛一扫就像是能知道他要说什么。 清浅几句,勾勒的不过是身不由己,渐渐的,少年的陈洲和陈志像是画片似的出现在潘就衡的脑海里,他无端觉得这两人别扭,但又别扭的符合情理。 陈志命好,年纪轻轻什么都有了,而现在看陈洲命也不算太差,至少老天给他派了赵达达那个白痴。 潘就衡骑在摩托上,看着依旧发愣的赵达达怒道:“呆子!还不上来!” 赵达达听后高兴的眼睛都在跳,笨拙的迈了上来,带了帽子。 …… 陈洲坐在简易的铁床上,回忆着刚刚不知是第几次的审讯。桌面上瓦数极高的灯光照在他眼睛里,让他不由自主的反胃,仔细算算他已经有将近七十二个小时未眠了,睡眠的匮乏让他的听力极速下降,头重脚轻的感觉愈发明显,好像整个人正踩在云端。 从始至终,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无论对面的人用怎样的语气激他,亦或是甩出什么证据,他既不为自己辩解,也不承认,就抱臂坐在并不舒服的椅子上,淡漠的看着对面被灯光盖住的地方。后来时间拉的太长,审讯的人换了好几拨,可陈洲依旧沉默,上面的人没见过这么能扛的人,怕把人审出病来,便下了令带到临时看守地点休息。 当晚,陈洲的老毛病就犯了,胃痉挛,疼的他腰都直不起来,但他没说,就是脸色苍白的要了杯热水,把衬衫的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附身捧着水杯,默默忍疼。 这些年,多少的日夜他就是这么熬过来的。既不对任何人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也从不可怜自己。示弱这个词在他人生的字典里根本不存在。所以就算是败了,也得咬着牙硬撑着自己的脊梁骨不弯。 可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三天了,没有律师没有消息,所有人都像是认定了他就是那个圈钱害人的人。这个圈子就是这样,你风光,无数人就捧着你护着你恨不能替你做尽这世上所有的事,可你一旦虎落平阳,所有人就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做鸟兽散,很怕身上沾到一点腥。 无论是当时的夺位之争,还是今天的诈骗之案,历史不过是照着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29 模板翻演。 陈洲累了,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大学的课程,面对这样的案件,很可能就是十几二十年的牢狱之灾。十几二十年,一半的人生,如果都要在这方寸之间度过,他该怎么办? 陈洲一头的冷汗,将头靠在身后的墙上,淡淡的想。 疼痛跳水似的一波一波,他的牙咬紧也无济于事,可越疼有些事就越清明。他想到了赵达达,他有些后悔,后悔临走之前没能给那傻小子打个电话。 陈洲什么也没有了,被抛弃的滋味不怎么好受,但好歹他曾拥有过一个人。 夜深人静,胃疼敲着神经,陈洲知道这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挨不住的时候他就开始回忆,从第一次看见赵达达回忆到那天早上决绝的离开,不过短短的几十天,但好像一生那么漫长。 但他也有遗憾,遗憾不能一起经历的更多。这牢里太寂寞,他不知道未来的那些年该怎样度过。 作者有话要说:  陈洲纯汉子,铁血真英雄。 第28章 第 28 章 陈志吊着条腿躺在病床上,头发狗窝似的顶在脑袋上,左手抬着一个小手机,右手搂着陈珂,两人躺在一起看综艺节目。 陈志的腿爬山的时候摔断了,随行的人吓得面无血色把他拉到医院,潘就衡一见他那德行就乐了,随后开了个小手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陈志现在是太子爷,谁也不敢怠慢,里里外外查了好几遍,发觉除了腿折一下,别的地方壮的跟牛犊子一样。 潘就衡以为陈志在医院住两天就得回家,结果他倒是在这私人病房里待出瘾了,谁叫也不行,平日里抱着陈珂四处骚扰,把潘就衡烦的不胜其烦。 今天也是,一通电话把双人病床上的两人全都吵醒,陈珂听见声儿把脑子藏在被子里继续睡,陈志气的想杀人,咬着牙的把电话接起来,就听见赵秘书一成不变的声音。不过陈志无法无天惯了,谁的面子都不给,两句话不到就收了线,抱着奶香奶气的陈珂继续睡觉。 直到赵秘书亲自登院造访。 赵秘书一推开门就看见陈珂坐在床上揉眼睛,没什么表情,干干净净的一个年轻人,皮肤苍白,眼睛又大又黑,玛瑙似的。 陈珂到陌生人就习惯性的喊陈志。陈志套着一条灰色休闲裤,光着上身,蹦跶着从卫生间里出来,咬着一根牙刷,满嘴的泡沫。 陈志看了一眼就重新跳回洗手间,里面一阵水声,随后出来见客。陈珂有些慌,他到现在也还是不太习惯这种人际交往,他轻手轻脚的下床,跑出去买早餐。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陈老爷子又给他派了个活儿,看财务报表,从两年前开始看起。陈志一面腹诽他爹还真是丝毫不放过自己,一面装可怜的给潘就衡打电话。 潘就衡好不容易放一天假,家门还没出呢,就被陈志一个电话叫去了公司。他边骑车边想象着暴揍陈志的样子,气的眼睛都要喷血。 不过这次“压榨”还是比较有收获的,因为他捡到了赵达达。 潘就衡拉着赵达达拐了好几个路口,终于拉风的把他载到了医院。 私人病房看管严密,尤其是陈志那个级别的。潘就衡叉着胳膊把赵达达摆弄过来,严肃的和他说:“赵达达,我们现在面临着严峻的考验!” “啊?”赵达达不明白。 潘就衡白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了一个号过去,“嘟嘟”声响起,他对赵达达补充两句:“听我指挥。” “哦。”赵达达乖顺的点点头。 电话通了,潘就衡对着听筒说:“我带人在楼底下,你快点把人弄走……对,行,那我两分钟后上去。” 收了线,潘就衡一回头就发现赵达达瞪着双眼睛看他,给他吓一跳。 “怎么样?陈志愿意见我吗?” “屁!”潘就衡心里也在犹豫,他也不清楚陈志对陈洲的看法,这次他算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但是没办法,人民医生,就得为人民服务。潘就衡高瘦的个子,一件皮夹克穿的特别精神,两条大长腿立着,不长的头发向后梳着,露出汗沁后湿漉漉的前额。 他摸了摸口袋,赵达达以为他是在找烟,结果几秒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个银色的打火机,医生的手大多柔软灵活,那都是在一台一台手术上磨出来的,此时那双白嫩的手把打火机捏在掌间,翻来覆去几下,玩出花儿了。 赵达达不眨一眼的看他的手,那模样更像德牧犬了,一愣一愣的,蠢的可爱。 两分钟到了,潘就衡一个漂亮的转手,打火机合上盖子被他轻飘飘的揣回口袋里。他指了指侧面的一个小门,说:“从这儿进。” 赵达达蹑手蹑脚的跟在潘就衡身后,路上有几个人认出他,纷纷和他打招呼。潘就衡进了医院就跟进了自己家后花园似的,自在的不得了。他从钱夹里拿出门卡,特意刷了医生专用的电梯上楼。 赵达达内心惴惴不安,看着红通通的数字上升,紧张的心脏都要跳到喉咙口。 “叮——”电梯门打开。潘就衡一脚踏了出去,赵达达想跟过来,潘就衡向里伸长了右胳膊,把人推了进去。重新拨了个电话,电话声没传过来,里面一间独立病房出来个人。 “陈珂!”潘就衡看见熟人便把手机按了,他挑眼看看病房,问:“保镖呢?” 陈珂认出了他,单薄的身子站在走廊里,点点头:“保镖都走了,病房里就我们俩。” “ok。”潘就衡比了个手势,下半身不动,上半身往电梯边倒,把小心翼翼的赵达达拽了出来:“这回出来吧。” 赵达达被拽的一个趔趄,踏出电梯就看见一个特别年轻的男人,眉眼清丽,穿着白色的宽松式圆领t恤,下面一条浅色的牛仔裤,露出两只纤细的脚腕,很漂亮,如果只看脸,应该有很多人把他误会成女孩子。 陈珂看着这个陌生人,愣了两秒然后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说:“进来吧。” 赵达达的兜帽还罩在脑袋上,微驼着被,很少年气。 陈洲打石膏的腿开始发痒,弄得他时常想骂娘。大多他心情不好的时候,陈珂的作用就显得非常重要了。就像现在,陈洲低头耷脑的坐在床上,手不老实的敲石膏。病房门被人打开,陈珂垂手站在玄关处,看着陈志发泄般的鼓捣石膏,咳了一声。 陈志的手蓦的一停,然后抬起头看那个漂亮的小人。 “你不是出去了吗?!”陈志惊恐的表情浮在脸上,然后慢慢的不动声色的让自己躺倒重新缩到被子里:“我这手就是不长记性,一点都不随我的个性,再不听话剁了得了!” 陈珂笑了一声,陈志看见他笑自己也笑:“让我抱抱你吧,想死我了……” “额咳咳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30 ……”一串陌生的咳嗽声从陈珂身后传来,潘就衡怕陈志那个混小子一时情难自已在来点少年不宜的戏码,赶紧出生阻止。 陈志的脖子向外探了一下,就看见潘就衡一张极其欠扁的脸。 潘就衡坐到厅里的大沙发上,带着点揶揄的笑:“陈总好兴致啊……” “滚。潘就衡,都不是我说你,早晨让你我取的几分文件,你看看这都几点了,不知道的以为你去了西天研习佛法了!” 潘就衡逗趣似的点了点头,说:“看来你是好了,都能损人了。” 陈志一句话弹在舌尖上,没等开言,余光一扫才发现刚刚潘就衡站着的地方还有一个人,细长的个子,略微低着脑袋,兜帽衫的袖子长,只能露出几点手指尖,一双白色的球鞋也有些脏,但尽管如此,还是有种很蓬勃的气息,属于少年的那种气息。 “这人?”陈志抬抬下巴,问潘就衡。 “按理来说你应该认识他,不过今天这事怨不得我,我只是从中搭个桥,出了事不许推我身上。”潘就衡先把自己摘了出去,等陈志消化几秒,然后才冲着少年说:“你过来吧。” 赵达达依旧没抬头,他心里其实有点怕陈志,平日陈洲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不觉得,而如今自己一个人出现在这种环境里,他就开始紧张。陈洲给了他强大的依赖感,让赵达达有种无论身在何方做了何事,只要他在就完全不用害怕的信心。在此之前,赵达达一直以为那些都是因由自己成长所带来的沉淀感,而现在来看,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陈洲给他布就的乌托邦。 一想到陈洲,赵达达的眼睛就发热。他哽咽着抬起脸,看着病床上的人,两只手死死的攥着裤线,地位的悬殊,以及求人的困境,给他带来了强烈的羞耻感。 出乎意料的是,陈志在看见赵达达的第一眼,整个人就凝住了一样。 “赵达达……?” 赵达达本来都做好了被有钱人调笑几句的准备,结果陈志的一句话就把胆小的他拉到了现实。 “你怎么会来这儿?” 赵达达的喉结滚动一下,如同他的内心惴惴不安,他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潘就衡,犹豫后开口,说:“求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他!” “谁?” “你哥,陈洲。” 陈珂一瞬间面色苍白。 陈志迟缓的挪着身体,把站在一边的陈珂拉到床上。陈珂的手指冰凉,眼睛有一瞬间的空茫。 陈志把他抱在怀里,摸摸他的脑袋,说:“不要怕。” 赵达达不明所以。 陈志拍着陈珂的手,柔声问:“去潘医生办公室坐一会儿好不好?” 陈珂知道他这是想把自己支出去,可他不能走,他答应了陈志会努力的变好,努力的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陈洲像是一场过于凶险的噩梦,经历了漫长的挣扎,终于得以清醒。余下的人会后怕,但终究会有淡忘的一天。 陈珂摇摇头:“我没关系的。” 陈志把毯子给他披了一半,没有勉强他,只是把他抱得更紧。陈志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赵达达,语气冷了些,问:“你仔细说说,发生了什么。” 来来往往,赵达达几乎算得上把他知道的事无巨细的复述了一遍,听着听着,陈志的脸色还是阴沉。 陈志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赵达达使劲点头:“我不会骗你的,我已经好几天没看见他了,我找不到他的任何消息,网上有他的消息,你如果不信可以去看。” 陈志在医院的这些天很少看新闻,微博也不用,最多就是打打游戏。病房门有一天三班倒的保镖把守,根本没人进来。 消息闭塞,陈志心里一惊。 他什么话都没再问,直接翻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半晌后电话被接通:“爸,陈洲是怎么回事?” 里面有几秒钟没动静,陈志的手指敲着陈珂的手背,慢慢的等。病房寂静,里面的声音藏不住。 “你哥因为诈骗被带走,这件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你说谎!”陈志暴起:“他都多长时间没来公司了!你现在说他诈骗!你觉得我是傻/逼吗?!” 陈董事长被他的话激怒,气若洪钟的暴喝:“放肆!我让你当继承人不是让你天天这么说话!惹我生气的!” 陈志咬着牙,眼睛通红:“那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诈骗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有一刹那的沉默,随后电话被挂断。 陈志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狼似的看着潘就衡:“你还得帮我做一件事。” 潘就衡靠着沙发的头微微直起,挑了下眉。 “帮我把陈洲在公司里最后接触的人叫过来,我有话问他。” “你确定?” 陈志知道他问的是什么,陈洲很可能就是一个挡箭牌,尤其是刚刚打电话的时候陈父的态度,如果这真是一众人讨论后的结果,那陈志现在进场就等于是给其他人下了个绊子,对他继承人的身份非常不利,还很容易惹一身骚。 潘就衡现在有些后悔了,他后悔把赵达达带到病房来,他怕自己的一个不忍心,使得兄弟俩一通陷入麻烦。 陈志静默了几秒,然后说:“我确定。” 作者有话要说:  陈洲:我恨! 第29章 第 29 章 李甜穿着一身套装,带着一个巨大的能够遮住她半张脸的蛤/蟆镜,上了路边停靠了好几分钟的车。 李甜脸冲着窗外,半低着头,把眼睛从蛤/蟆镜的上沿露出,看了看外面,确定一下是否有人跟踪她出来。 还好还好,并没有人这么小心敬慎。 李甜把眼睛勾下,挂在胸前口袋上,一张脸依旧稚嫩,表情严肃,像是一个要成熟不成熟的孩子在佯装大人,她看向前面开车的人,犹豫后问:“你们确定不是来绑架我的?” 潘就衡英俊的脸上顿时无语了一下,他觉得自己的这天假放的非常“值得”,不仅捡到个赵达达,还半路出来接了个女秘书。他痛心疾首的咬了一下牙,顺便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坐着的女孩。李甜正巧也看着他,两人的目光一下子集合了。 潘就衡把嘴鼓大,扑出口气,飘忽的说:“朋友你算了吧,法治社会,你见过谁大马路上绑架人的,活不活了啊。”潘就衡瞥了一眼,临着到了地方往停车场里开:“你也别太紧张,我是代替你们陈总来接的你,他有些事想问问你。” “陈总?陈……陈志?!”李甜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嘴巴微张,显得出乎意料。 “嗯。”潘就衡一看这表情就知道这里面有事,他没问,等着李甜自己说。 李甜惊讶的表情在脸上留了两秒钟就被犹疑替代了,她轻咬着下嘴唇,眼神飘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31 忽不定,像是在想着什么。 潘就衡给她时间考虑,拉着她坐电梯上楼。门口的保镖已经回来了,潘就衡迈出去的脚打个转就又缩了回来。 “你等会儿。”他一手拉着李甜的肩膀,一遍给陈志打电话。 响了六声,陈志才接起来,没等潘就衡开口,陈志就先发话:“把她带过来。”语气冷静,带了点权力下浸淫的漠视,生硬而不可置疑。 潘就衡心里一凉,二句话没说,推着李甜往病房走。 门口保镖们站立严谨,黑色西装像是一张一张乌云,紧锣密鼓的压下来,让人心堵。门被推开,潘就衡的眼睛刚过了玄关,一件浅灰色的唐风外套就展露在他眼前,一个有些年迈的男人坐在沙发上,右手旁摆放着一个上了年纪的拐棍,他灰白的头发在病房里像是一把光,让所有人都不得不在这把光下低头。 “潘医生吧。”老男人问候一声,脸上的表情带笑不笑,让潘就衡浑身出了一场冷汗。 陈志依旧拧歪着靠在床上,听见老男人的一身问候,看着潘就衡介绍了一句:“这是我爸。” 晴天霹雳,潘就衡暗暗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些,他的笑容僵在脸上,说:“陈董事长,您好。” 陈父点点头,依旧是那种带笑不笑的表情,他的目光从潘就衡的脸上挪开,往后看,李甜眨巴着眼睛看着陈父,有些懵。 她入职还没到一个月,别说董事长,他连总裁陈志都没见过,可下跟了陈洲,结果几天不到,这人就莫名其妙的被抓了进去。直到现在,李甜都觉得自己像是误闯进一场魔幻现实主义题材的故事里,毫无真实感。 李甜朝陈父点点头,先打招呼:“陈董事长您好,我叫李甜,陈总的秘书。” 陈父对她笑了笑,眼角的周围深了些,显得那双眼更加锐利:“陈志的?” 李甜看了看病床上吊着一条腿的陈志摇摇头:“不是,我是陈洲的秘书。” 陈父脸上的笑有那么一刹那的停顿,随后他便把头摆正,继续看向他那个半死不活的儿子。 陈志被他这种冥顽不化的态度搞得很心烦,偌大的病房就像是一张谈判桌,陈志一边,他爹一边,两方较量,谁先开口谁就输了。可是这场谈判本就不公平,每个人手里的筹码都不一样。一个陈洲,在陈志心里他就算在不是人也好歹是他名义上的哥哥,丢不得舍不下,也不能让他白白背了黑锅。可是在陈董事长的心里,陈洲就是一个棋子,他养了他那么些年,说到底就是在等一个机会,等到不时之需,把他填进去,换来一个值得的价格。如今时候到了,陈董事长潇洒的撒手,只有陈志想在拉一把。 陈董事长把身子向后靠,闭上眼,显得人很轻松。 陈志气的整个人都想跳下床,他冰凉的声音像是初冬的雪,他问他爸:“这件事到底是你布置好的,还是说就是一个意外?” “结果很重要吗?” “很重要。”陈志的眼睛像刀:“他是你儿子。” “你是我儿子。”陈董事长深吸了一口气,他很老了,眼里有时间藏不住的浑浊,狠厉的眼神在一层混黄下变得有些意义深刻的冷漠:“你不是一直不太喜欢他吗?怎么这件事这么上心?” “你要是真看不上陈洲就索性放过他!他好歹也是替你扛了好几年公司的人,你说把人坑一把就坑一把。爸!这就是你的为人之道?” 陈父“呵呵”的笑,声音沙哑:“我养了他那么些年,让他帮我做些事理所应当,再说,我没有逼他,是他自己愿意做的。小志啊,你还年轻,你不了解一个人的野心。陈洲就是一匹养不熟的狼,爸爸年纪大了,公司交给你,是希望你能继续把它壮大起来,这个领头人应该是你也只能是你。可是陈洲只要在一天,那你就会有一天的危险。你觉得你能斗过他吗?” 陈志的心一个波动,他突然替陈洲觉得不值。 陈洲并不算是一个好哥哥,或许在那些年里,陈洲连一个亲人都算不上,他的存在并不值得被纪念,更像是一个寄住在他家的外放亲戚,每天活的小心谨慎,沉默寡言,也不喜欢笑,总是冷冰冰的,陈志不喜欢他。可这并代表他本身就有错。 陈志曾有一段时间恨不得杀了他。可是当陈志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去看望陈洲时,发现他并没有多难过,他第一次露出了那种有些脆弱的表情,抱着他的猫,看他的眼神与以往不同。他像是一个卸下盔甲的战士,终于得以不在为了生存如履薄冰,可以肆意的喘一口气。 从那个时候开始,陈志就觉得真实的陈洲和他看到的陈洲也许是不一样的,他不敢去问陈父为什么,他怕得到过于荒诞的理由。 可如今,他突然发觉自己的胜利像是一种馈赠,只能说明他是幸运的,其他的什么都证明不了。 陈志呼噜了一把脸,他觉得折了的那只脚有些疼,他开始心烦。 “陈洲这件事我会管,他就算折也得折在我手里,这算是怎么回事。”他无赖的冲着陈董事长笑:“如果实在不行,我就去自首,就说事情是我做的,我看到时候你会不会帮我。” “你放肆!”陈父拄着拐杖站起,气的面色通红浑身颤抖:“你是我的接班人,公司里数以万计的人等着吃饭,你这么做,对得起谁!” “对得起我自己的良心。”陈志的话轻飘飘的,他的镇静对着陈父的暴跳如雷,显得胸有成竹。 陈志就那么看着他爸,直到陈董事长气的被人扶走。 陈志的心口堵着一口气,他平静的倚在床头,半晌后发狠的摔了一个杯子。 …… 五天,相同的句式反反复复磨在他耳朵边,陈洲熬得发红的眼睛看着对面的人。 “我不知道。”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有什么不承认的!融来的两个亿在哪里?工程是否违规操作?这些你难道都不知道?” 陈洲继续抿着毫无血色的嘴唇,喉结滚动,整个人虚弱成只剩一副皮囊。 “首先我不认同你们说的平海湾工程涉嫌诈骗,因为土地在我们手里,只是没有动工,这种事在房地产上很常见。而且陈氏作为一个大公司……”陈洲的胃又开始疼起来,他咬着牙深吸一口气,试图把注意力从疼痛上挪开:“不可能去欺诈区区两个亿。” “可是上季度的财务报表上明显缺少这一部分,审计部门已经翻阅过你们公司的财务,发现账上根本就没有这两个亿,这你怎么解释?” “今年陈氏在房地产上一共有四个项目,平海湾是最小的一个,东方三号那里二期工程已经开始,现金流彼此平衡很正常,你们不能以点概面。” 警/察的手关节点了点桌面,停顿了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32 几秒,而后问:“如果真的没什么,为何陈氏集团到现在都没有安排律师和你见面?” 陈洲疼的浑浑噩噩的脑袋被这句话一下子搅醒,他抬头坐直了身体,看着那个问话的男人,那男人眼里带来戏谑,像是故意在此时捅上一刀。 心理战术,再铜墙铁壁的人心里总是软的,既然这么难缠,不如干脆往痛的地方点。 陈洲平静的面孔在昏暗的审讯室里白的发光,他的发角有汗珠,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尽管在这里呆了几天,但整个人依旧挺拔镇静,仿佛这样的事在他脑海里已经演练过很多遍。 其实不会更失望了。 陈洲蓦的对对面笑了一下,有自嘲也有凉薄,他问:“你想听我怎么回答?” 男人敲桌面的手指停下,默不作声。 “无关别人,没做的事就是没做,你觉得我有罪,拿出证据。否则,你就是诽谤。”陈洲依旧笑,他抬头看头顶的灯光,半晌后靠在椅子上。 就在这时,审讯室门外有人敲门,一个小警/察进来朝着问话的男人耳语几句,男人的目光瞬间变得莫测过来。 “陈洲。” 陈洲低下头,平视他,目光里犹如装了一片被白雪覆盖的湖水。 “你律师来了。” 陈洲的右眉挑了一下,嘴角的弧度不变:“好。” …… 陈志拄着拐坐在椅子上,目光炯炯的盯着那扇门。 直到陈洲已经坐到了他的对面,陈志还有些愣。 “太久没见到我了吧,不习惯?” 陈志如梦初醒,看见陈洲惨白的一张脸,嘴唇没有血色,眼睛里布满血丝,看着像只兔子。 “在这里……过得不太好?” 陈洲又开始那样笑,懒洋洋的,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太好笑的笑话:“比你好点,至少我腿没瘸。” “啊……”陈志看他盯着自己的拐杖,解释了一句:“我前些日子去爬山,没注意,把腿给摔了。” “医生怎么说?” “潘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养俩月就好了。哦对,潘医生你也认识,就是你住院时的那位。” 陈洲记起他了,机车医生,拽的二五八万。 两人沉默半晌,彼此都有些不知说些什么。 “那个……一会儿你就能出来了。” “嗯?”陈洲通红的眼睛看向陈志:“什么意思?” “其实这件事我问过张律师了,没有站得住脚的证据,而且陈氏作为上市企业,在宽城还是能说的上话的,资金我已经补充到位,不动工的主要原因是平海湾的土质有问题,建房地产不行,我最近问过专业人士了,房地产建不成就弄一个旅游区,主打滑雪场,我这几天正找人设计呢。” 陈洲一直沉默的听着,到最后他笑着问陈志:“陈董的意思呢?” “我爸啊他……”话说到一半,陈志猛然惊醒,他的一双眼充满了不可思议:“你知道?” 陈洲笑笑不说话。 陈志突然之间就爆发了:“你他/妈是不是傻/逼!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他让你死你去不去死!”门口有警/察被这一声暴喝吓进来,敲了敲门,示意陈志冷静。 陈洲坐在他对边,叠着腿,雕塑似的坐着。 “陈志。”陈洲的声音很凉:“其实,你还别说,真到了那个份上,没准我还真是不死不行。” “去你/妈的!”陈志气的手抖,律师在一边安抚他,他腿脚不利索,发起疯来显得滑稽。可陈洲笑不出来,因为他从进来的第一天就知道,自己已经掉进了一个精心安排的陷阱里,他欠他的,得还。 陈志嘬着牙花子看陈洲的背一点点弯下去,刚开始陈洲还能看看他,后来他就垂着头闭目养神。 警/察开门,底气不足的放人,把人关了五天,证据链不充足,真要告上去,他们都吃不消。 陈洲被人推醒,他挺高的个子有些站不稳,晃晃悠悠的出来,陈志拄着拐想扶他也比较困难。 律师被送走,他们两个人坐在陈志准备好的车里。 陈洲把自己缩在后座上,看看旁边的打着石膏的陈志,最后说了一句话:“把我送回家。” 陈志“哼”了一声不理他,结果到了他那栋小别墅,陈志看着陈洲还靠在车背上睡觉,用手没好气的推了推,结果推了好些下人都没醒。 他浑身一个激灵,叫了一声:“陈洲!” 作者有话要说:  北哥我终于痛定思痛把陈洲给你们放出来了 在不放出来,赵达达估计就得进去了。 第30章 第 30 章 陈洲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似乎是许久未曾这样放松过,整个人在梦里漫步海边,只觉得浑身舒服到连清醒都不愿意。 然而事与愿违,沉睡中的陈洲觉得好景不长,迷蒙之间感觉有东西扎在他的手上,梦境中的海天一色终于破碎开来,明丽的日光晒在眼皮上,一线之隔,清醒的直觉闯进混沌的头脑中。 陈洲终于醒来。 他的眼神有一刹那的失焦,几秒后,陈洲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三颗脑袋。 赵达达的眼睛大大的,随着他的醒来嘴唇弯起,显得开心极了,而刚刚“罪魁祸首”的豆丁,在把人咬醒过后一脸不知所措的呆萌,冲他要叫不叫的“喵”一声,而陈志,冷漠的一张脸,随着陈洲黑白分明的眼睛扫过来,两只手插着裤子口袋,吊儿郎当的直起身子,说了句“哼,醒了。” 陈洲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幅场景特别像前些天赵达达给他发过来的一张网络图片——电视剧版西游记中的师徒四人的垂头的镜头照片。 豆丁看见陈洲大变活人,两只毛茸茸的爪子就扒在他的胸口,用小脑袋瓜使劲的蹭陈洲的下巴颏,边蹭边扭,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对这个“两脚兽”的思念,赵达达怕它压到陈洲手上的针头,赶紧伸手拎住了豆丁“命运的后脖颈”,把它从陈洲身上拽下来。 陈洲脸色苍白,短短几天从面容上看就瘦了很多,三十多岁的男人了,总归不像毛头小子,这几日的牢狱生活让他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更不用说刚刚潘就衡进来检查的结果——胃溃疡。 赵达达看着这个强大且虚弱的男人,心里忍不住的泛酸:“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陈洲笑笑,嘴角的弧度很勉强,可以看出他现在身体依旧不舒服,却仍然支撑的身子坐起来。赵达达心里气他气的急,看他这样又狠不下心不管他,只能绷着脸过去扶。 陈洲看准时机,后背刚一贴到后面,打着针的右手就拉住了赵达达。 赵达达吓得跳脚:“针!针!” 陈洲拍拍他的手背:“你不用管针,你管我就行了。” 赵达达赌气的撇嘴:“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33 你?我可管不了,我就是一个小孩儿,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能做,明明知道你身陷囹圄也只能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没本事也没人在乎……” 陈洲的手紧紧的捏了赵达达一下:“你偏要这么气我?” 赵达达:“我没气你,我是气我自己。如果不是看到新闻,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就失踪了,我像个蚂蚱急的在家里蹦跶,可是你呢,你有没有想过我哪怕一点?” “我有。”陈洲把赵达达拉的坐在床上,脑袋一歪靠在了他还有些单薄的肩膀:“辛苦你了。” 赵达达:“你……” 所有的抱怨和辛酸都压在这一句“辛苦”里,赵达达的手藏在男人宽厚的掌间,感觉那是干涩的温度传来,像是能抚到心口里,揉的他整颗心都忍不住向他传递着“重归于好”这四个字。 赵达达败下阵来,低下声问他:“你不怕吗?” “怕啊……”陈洲闷声笑,眸子低垂:“怕回不来,又不能叫你去看我,真要是关个十年八年的,岂不是再回首,我们都是白胡子老头儿了……” “放屁!”一声不和谐的声音传来,陈志抱着肩膀看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怎么看怎么来气。 “陈洲,在派出所我没好意思说你,现在你还不悔改!真当自己是济世英雄啊!你脑子是不是让赵达达踢过啊,你看文件了吗?别说你一高材生,就他/妈一白痴看几眼估计都知道那玩意儿不能签!谁人都说你聪明,就这么个聪明法?”陈志气的整个人都想跳几步,一张俊脸气的发红,打着石膏的那条腿无动于衷的支着,显得人很滑稽。 陈洲听见陈志这么说,整副身子都借力靠在赵达达的肩上,压着气儿的吸了一口气,胃疼,他连大声说话都费力,可看着面前这个“冤家”弟弟,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 “那我也欠你一句,辛苦你了。” 陈志:“……” 辛苦你个二大/爷啊! 陈志费力的拄着窗台站起来,往陈洲方向挪了挪,好像既有的距离已经满足不了他对眼前这个大他八岁、却依旧显得“傻白甜”的男人的批评教育。几步路而已,陈志累得气喘吁吁,到最后满胸愤慨无处发泄,只能恨得跺了一下受伤的那只腿:“他/妈的……” 脏话没骂全,卧室门就瞬间大敞,陈珂纤细的站在门口,平心静气,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陈志。 陈志:“……” 陈志:“我不是故意的!” 陈珂没动作,一双深潭般的眼睛扫过来,看了几秒,随后挪着步子把椅子给陈志搬了过去。 “潘医生说了,你这腿没什么大事,就是修养不好容易跛,反正我不介意,就是你自己要想好,你要是跛了,你楼下的那些车也就不用开了,球也不用打了,天天就只能在花园里遛弯,还……” “我听话!我保证!我再也不随意处置我的腿了!”陈志想想自己一瘸一拐的样子就浑身打了个哆嗦,好像提前步入老龄化一样,让人恐慌。 陈珂从始至终都没看陈洲,他只关心着面前的这个的男人。如今的陈珂和以前变了很多,他临近二十岁,瘦削的身子也健康了不少,眉眼秀丽,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清亮动听的音色响起,很容易让人关注到他。 陈志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用手乖乖的摸了摸刚被他泄恨的小腿,就差嘴里哄出两句话来。 陈珂见他听话,借由有事又离开了房间。陈志听见关门声小心的喘了一口气,而后笑了起来。 “妻管严,哈哈。”陈志把屁股往前挪了点,瘫在椅子上:“以前我总说这个怕老婆那个怕老婆,现在看,我最怕老婆。” 陈洲看他,像是想到了很久之前的往事:“我没想到你们真的能走到一起,在我看来,你不是这样长情的人。” 陈志并未觉得冒犯,只是用下巴努努赵达达:“在他之前,我也没觉得你是个能让人评价一句‘好人’的人。” 陈洲:“很意外?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 “相当不堪。”陈志对于陈洲不能正确的了解自己很是嗤之以鼻:“我要是把从前的你录成dvd,再给你递一把枪,过不了五分钟你自己都想崩了自己。就说小柯,”陈志看了一眼门的方向,确定陈珂不在外面:“你知道吗?你差点毁了他。” 陈洲对此不置可否。 陈志继续说:“我现在是能说我陈志到底还算是个正人君子,要不然,就以你之前对陈珂做的一切,我都得把赵达达玩死。” 赵达达:“干我什么事?” 陈洲的眸子瞬间沉了下去:“我劝你最好不要动这个念头。” 陈志不在意的笑:“怎么?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 陈洲阴沉着脸看着陈志,他虽然身体虚弱,但那丝阴鸷却愈发清晰,苍白的面容配上漆黑的双眼,看的人心里一冷。 陈洲就这么盯了陈志几秒,最终吐出一口气,他把身子坐直,开口:“过去的事我做的也许不尽如人意,但我不后悔。对于你,或是对于陈珂我可以补偿,你要什么,只要我有,只要不伤害达达,我都给你。” 陈志“哼”出一声:“金庸古龙梁羽生啊?要你条胳膊你给吗?” “可以。”陈洲依旧是那张八方不动的样子,气的陈志牙痒痒。 “有病!” 陈洲看见陈志炸毛的样子就笑了,道:“其实挺羡慕你的,无论如何,到最后你们还是幸福了。” 陈志气囊囊的瞪他一眼:“你呢,不也在幸福周边转悠吗。” 陈洲摇摇头:“事情还没结束呢,陈志。”他有些无可奈何:“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但终归不会太好,但也不会更糟了。” “你怕……”陈志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有些事情就像是一层窗户纸,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偏偏谁都不能捅破,只能擦着那点雾里看花的活,陈志知道那层“窗户纸”意味着什么,所以他心里更觉得沉闷:“我去求求他。” “没用的。”陈洲道:“我到底是个威胁,你也不用这么看我,你心里难道没这么想过吗?陈氏的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只要我在,就算我手中什么权利都没有,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也还是悬在你头上的一把刀。我已经不只是我了,我是你的绊脚石,你想走到对面,就得先对我下手。懂吗?” “我他/妈不想懂!”陈志咬了一下牙:“凭什么?凭什么要我做我不想做的事?凭什么要求我用卑劣的手段获取胜利?我在你们心里就这么扶不上墙?!” 陈洲:“因为你是他儿子。没有哪个爸爸不希望给自己的孩子铺一条康庄大道,如今你已经成熟了,除却我这个不安定分子,你在这条路上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34 已经没有敌人了,所以你的下一个目标,只能是我,就算是做给外人看,我也不能过的太好。” 陈志想反驳,可所有的话在镇定的陈洲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因为事实就是如此。他了解他爸是个什么样的人,显赫家庭里长大的孩子普遍都有对父辈强大的战胜的欲望,但往往都落败,因为成功这条路上本来就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世界变了,那些契合了社会进程的胜利已经过去,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只能活在父辈的光环下。 陈父在陈志的面前就像是一座永远不可攀登的高山,他战胜不了他,更说服不了他。陈志能做的,就是在力所能及之下,尽全力保陈洲一个安稳。 陈洲看出了陈志的无力,他散漫的笑笑,语气轻松的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做还是以前,这些年我们不是一直这么过来的吗?” “那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生活都是这样。况且现在的我过得很好,没那么多操心的事了,能好好活一天就好好活一天。这句话也同样送你。” 陈志努了一下嘴,算是听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开头的画面真的很符合网上那张图片了,一想到,就好想笑。 第31章 第 31 章 陈洲生了病之后整个人瘦了不少,都说春困秋乏夏打盹,这位先生非常遵循古训,每天日上三竿才起床,随随便便吃两口饭,要么抱着赵达达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要么是抱着豆丁坐在沙发看电视。 反正电视一定是要看的,沙发一定是要坐的,怀里也是一定要抱些什么的。 就像今天,陈洲穿着宽松的居家服,神情倦怠,显得有些百无聊赖,他人窝在沙发里,头倚着沙发背,眼睛半睁不睁的看着电视屏幕上放的一部老电影。 赵达达趿拉着棉质拖鞋,从厨房端了盘水果过来。 “你吃葡萄还是橘子?”赵达达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把陈洲往一边挤。 陈洲闻到赵达达身上有一股特别淡的香:“你喷香水了?” “没啊。”赵达达猫似得抽着鼻子闻胳膊,眼睛却不离开电视屏幕,说:“可能是沐浴露的味儿吧,之前的那个用完了,我这次换了个新的。” 赵达达的耳垂后面有一片特别特别细嫩的皮肤,很白,配着刚刚洗过澡后有些发红的耳朵,显得可爱的有些不正常。 赵达达揪着葡萄,一面吃一面极其认真的看电影,他虽然听不懂法语,但字幕翻译的不错,他看的有滋有味,任由陈洲抱着他,没说话。 电影演到一半,开始出现旖旎的床戏,赵达达脸一红,低头的瞬间感觉自己的腰边有一只手。 “你干嘛?”赵达达小鹿似得眼睛紧盯着他,好像陈洲是一匹狼似的。 陈洲歪着嘴淡淡的笑一下,那模样在赵达达达眼里就是“耍无赖”的征兆:“不干嘛,想干你……”后一句话他是贴在赵达达耳边说的,声音压很低,只留下几缕气音,吹的赵达达整个人抖了一下。 “不行!”赵达达抬起屁股想往后坐,不过没成功,被陈洲一把捞了回来:“大哥,你放过我吧,这可是大白天……”赵达达似乎害羞的很,在自己家里说到这种事都刻意低着声音,紧张兮兮的,像只受惊的兔子。 “不,我喜欢白日宣淫。”陈洲的手开始不老实,把赵达达按到在沙发,开始扯他衣服。 赵达达张嘴“嘶”了一声:“别别!你消停一下……” 一句话没说完,赵达达就已经被陈洲扒的溜干净,赵达达浑身感觉一阵冷,知道多说无益,只能歪着脑袋皱着眉认了。 陈洲自从回来之后就有些变了,他晚上睡觉的时候开始喜欢抱着赵达达睡,他把手放在赵达达达的肚子上,拍着他睡觉,跟哄孩子似的。 当然,这些都不足为惧,因为他最大的变化是——纵欲! 赵达达有些吃不消:“你……你你……轻点……” 陈洲不说话,两只手扣着赵达达的小爪子,一下一下撞着,赵达达浑身酥痒,咬牙默念着骂了他几句,就只能疼的哼哼了。 一场事毕,赵达达浑身水洗似的,缩在陈洲身下,嗓子全哑了:“我要死了……” “不会。”陈洲又开始笑,从他的笑声里能得知他确实很开心:“你离死还有很长一条路要走,想再进一步吗?”陈洲用引/诱的眼神看他。 赵达达的小腹又开始断断续续的疼,他没那个体力也那个胆子,赶紧求饶:“您是大爷!我不行了,您行行好,我一会儿给你做好吃的。” 陈洲把毯子给赵达达盖上,起身说道:“我觉得你就挺好吃的,用不着再给我铺张浪费。” 赵达达恨死陈洲这种扮猪吃老虎的样子,却无奈于自己的弱小,只能继续抽着嘴角说:“不不不,不能这么粗茶淡饭,请给我一个展现的机会。” “那行吧……”陈洲笑着,手探进毯子里,刚想再逗逗他,余光一扫,看见豆丁就蹲在窗台的花瓶边,一脸呆萌。 “啊啊啊!它是什么在那儿的!?”赵达达也看见了,随后一个惊起,腰疼的他木头人似的顿住几秒,随后挪着屁股找个舒服的姿势。 陈洲还算比较冷静,和豆丁对视几秒。豆丁很显然有些懵,张着小嘴“喵”了几声,像是在问为什么。 陈洲:“……” 陈洲:“孩子大了,学学也好。” “好你大/爷!”赵达达赶紧裹着被子把衣服穿好,然后别扭的朝豆丁笑:“过来,让爸爸抱抱……” 豆丁扭了两下头,随后纵身一跃从窗台下来,又纵身一跃直接跳到了赵达达的肚子上。 赵达达:“……” 去他/妈的!这死崽子一定是故意的!为什么这么疼! 赵达达脸色瞬间苍白,却只能咬着牙用能挽下一块肉的目光看陈洲,随后“慈母”心的抚慰被吓到的小豆丁。 空气里有情/欲的味道,豆丁对这很敏感,左闻闻右看看,最后小脑袋瓜一晃一晃的看他们俩。 赵达达闷头不说话,略显粗暴的胡噜着豆丁的白毛,豆丁看的够了就舔自己的爪子。 陈洲坐在长沙发的另一角,他的肉体极度的困倦,但精神跳跃,这几天以来一直是这样,他夜晚里困却睡不着,每每都是天刚放晴才能休息一两个小时。他心里有一根马上就要引燃的引线。 陈洲像是个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的人,因为舍不得的东西太多,所以便更加依赖。他现在也弄不懂自己究竟是否爱赵达达,因为他从未爱过别人。从前漫长的三十几年里,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的,也有床伴,但那些只是负责安抚肉/体的空虚,而心里的那个空洞,数十年如一日,一直都是寂寞着的,只有赵达达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35 ,也只能是赵达达。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陈洲才觉得生有所期,那点潮湿的绝望被赵达达拉在手里,让他不敢轻易放弃。 也许这就是爱吧。 陈洲看着他们俩,觉得所谓的幸福也不过如此了。 赵达达累的浑身瘫软,整个人一拱一拱的蜷在沙发里,抱着他的小棉袄睡着了,豆丁本来贪玩,但无奈于这里的确温暖,不一会儿也闭上了眼睛。 陈洲不过是冲了个凉,再出来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场景。他头上湿淋淋的,笑着拿一条白毛巾擦头发。电影还在放,法语说出来美的像唱歌,他靠在另一边的小沙发,像个老大爷似的闭目养神,不一会儿也跟着见了周公。 但他做了一场噩梦。 梦里极度混乱,最后惊吓着醒来,他扭头,发现电影已经自动重新放了一遍,而赵达达和豆丁依旧抱在一起睡觉。他松松的喘出一口气,试图回忆梦境的时候一个短暂的短信声响了起来。 赵达达睡的很沉,只有豆丁的耳朵动了一下。 陈洲等了两秒,看见他们俩都没醒才打开短信。 不过接下来的内容出乎了他的意料,陈洲的瞳孔有一霎那的收缩,随后嘴角自嘲的弯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豆丁:我还小…… 第32章 第 32 章 陈董事长被推进手术室已经两个小时了。 陈洲穿着肃穆,从他的奔驰车里下来。绕了一个车头,伸手拉开车门,赵达达从车里钻出来,嘴唇被风吹的有些发白,他抬头看了陈洲一眼,陈洲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 从收到消息到开车真真正正来到医院,已经过了小半天的时间,天黑了,私人医院窗明几净灯火通明,陈洲拉着赵达达的手,进了医院门后往独立电梯门走。路上有几名身着黑衣的保镖,看见陈洲过来一通拼成人墙阻止他继续进入。 保镖说:“大陈总,您恐怕不能上去。” “什么意思?”陈洲站定,将近一米九的身材极富压力感,他的眼睛黑如寒潭,带着点戏谑的看着说话的男人,威胁的意味十足。 “陈董事长的意思。” 陈洲勾着嘴角笑了声:“你确定那个在手术里抢救的男人有时间安排这些?滚开。”陈洲斜睨了男人一眼,拉着赵达达的手撞开前面阻挡的人。几步路的距离,赵达达刚刚脱离人墙,一个影子就在远处喊了一声。 “大陈总,您请自重。” 陈洲寻声看去,哼出一声。 赵秘书的个子不高,四十多岁,带着一副黑框的老式眼镜,他跟随陈董事长多年,都说跟谁像谁,赵秘书很多时候都和陈董事长高度相像,比如在对待陈洲的态度上。 “赵秘书,不管怎么说我都是陈董名义上的儿子,爸爸生病了,做儿子的过来慰问一句不过分吧。”陈洲声音平稳,语气里带着自有的矜贵。 赵秘书摇摇头,说:“那您到了医院就算慰问过了,等陈董醒过来,我会告诉他的。您也别为难我们,这些都是陈董的意思,我们也只是听命办事。” 陈洲觉得好笑:“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这意思就是我们这楼是上不去了是吧。” “您可以这么认为。” “好。”陈洲点点头,冲着身旁的赵达达说:“你回车上坐着去,我自己在楼下等。” “大陈总!” “听话。”陈洲拍拍赵达达的后背,并不去管高声阻止他的赵秘书。 赵达达平时基本上很少完全听陈洲的话,但今天的他无比的乖顺,只是认真的看了看陈洲,然后算得上是郑重的点了下头。 “大陈总你……” “楼我不上屋我不进,就单单在下面等,不行?”陈洲微微低着脑袋,看着比他小了一头的赵秘书,他神色不羁中透着认真,无论真假,这种老子要挂了,儿子被外人拉着不让进门的事总归是少见。 赵秘书正在筹措着怎么答话,另一边就闯进来一道声音。 “赵秘书,人是我叫来的。”陈志的腿基本上差不多了,能站起来,但是行走上还是有些吃力,他的石膏刚拆,穿着浅灰的西装套装,被陈珂扶着走过来。 “陈洲,爸在楼上,你和赵达达跟我来吧。” “陈总!你不能这么任性。”赵秘书对待陈志比较谨慎,毕竟看着目前的这种情势,陈董就算经得住这次手术,身体八成也不会健朗太久,而陈志,将会是下一位掌舵人。 “我还就喜欢任性。”陈志走过去拍拍赵秘书的肩膀,相比陈洲的镇静和压迫,陈志的身上更多的是纨绔和散漫,那种谁都不放在眼里的自信总能压的人说不上话:“你如果不希望我爸睁开眼就□□们兄弟俩的心,就少管一点。” 陈志斜着眼镜看陈洲,然后被陈珂继续扶着往电梯门走。赵达达看着事情有变,便继续跟着陈洲。 “让开。”陈志今天的路走的还是有点多,早知道磨叽这么久就推辆轮椅下来好了,省的陈珂那个小身板还得拽着自己左跑右转。 所有人一看连正主都发了话,只能纷纷让道。四个人挤在电梯里,门一关,陈志就开始骂娘。 “我去他/妈的,腿好疼!”陈志揪着两条眉毛,像个小孩儿似的愤怒:“小珂,我感觉我腿疼的都不像自己的了。” 陈珂弯着腰想替他揉揉,偏偏这时陈洲哼出一声。 陈洲站在陈志前面,电梯空间不大,一点嘲弄发出来,谁都听见的了,陈洲回头看,发觉陈志又用那种快炸毛的表情看他,于是陈洲说:“你轻点矫情吧,死不了。” “你懂个屁!”陈志总觉得陈洲看着挺花枝招展,但其实骨子里老旧的不得了,这种时候学会露出脆弱的一面在感情中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啊,可这傻大个什么都不懂,气的让人想对着他的脑门弹两个巨大的脑瓜崩。 陈志依旧龇牙咧嘴,“叮”的一声响,电梯门打开,陈洲拉着赵达达靠着里面侧了身子,让陈志先出去。 陈志挺懵:“这又是什么意思?” 陈洲笑:“您是主子可不得让您先走。” 陈志有些生气:“非得在这个时候揶揄我?” 陈洲摇摇头,严肃起来:“这是规矩。” 赵达达感觉拉着他的手愈发用力,陈珂扭头看了他们一眼,随后搀扶着陈志出去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陈洲能来。几位肱骨老臣看见他都有点想发作,无奈陈志在身边只能避开三一堆两一聚的凑着说闲话。 陈洲对此视若无物,倒是赵达达有些别扭。他不为自己别扭,他为陈洲别扭。他出生算不得贫寒,顶多可以说成小康家庭。一辈子没见过太多钱,生命中出现的最有权望的男人就是陈洲,没驾照,也分不出桑塔纳和宝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36 马车的差距,对于吃喝无所谓,但是一直把“做一个好人”当成人生目标。在他浅薄的思想里,有一阵是特别的羡慕陈洲,觉得这人八成上辈子做了天大的好事,所以才能活的这么让人羡慕。 但是事情总得放长线的看,一点点一寸寸,慢慢磨下去,真相就能浮出水面。 陈洲不仅过得没那么令人羡慕,甚至还有点惨。受了委屈也没地方说,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就一个人坐在客厅抽烟,星光点点,连条像样的影子都看不见。 唉…… 赵达达伸长胳膊拍拍陈洲的肩膀:“要振作……” 陈洲侧脸看他,赵达达精灵的跟个小动物似的,他笑笑:“你怎么这么愿意同情人啊?” “因为我善良呗。”他朝陈洲凑近了,嘟囔着说:“你爸为什么不喜欢你啊?我觉得他脑子秀逗,你这么厉害的儿子都入不了他的眼,我要是有一个你这样的儿子,睡觉都得乐醒。” 陈洲从这只言片语中听出了赵达达对他的占便宜之意,但是一看说话的人,脸上义正言辞,让人想怼一下都没办法,陈洲暗暗叹出口气,觉得胸闷:“人和人能一样吗,再说了,我也算不得他亲儿子。私生子,放在以前没准都得投井用的,他能留我到现在,也算不错。” 赵达达最见不得他这么作践自己,愤愤不平:“这也叫不错!?”说完周围有几个人的视线向他扫来,赵达达掩饰似得咳嗽两声,而后嘘声说道:“你以后别这么说了……” “嗯?”陈洲的目光一直盯着手术室,所有人都小声交谈,时不时的看看他,跟看个敌人似的。 赵达达低头看着自己的球鞋,前面的胶皮上沾了点灰,有些脏了,赵达达用手扣着陈洲的手掌心,想了想,说:“我心疼……” “什么?”陈洲觉得听错了,下意识问了一声。 赵达达以为他是故意的:“我说,你以后再也不许说那些话了,你糟践你自己,可我觉得心疼……” 赵达达说完半天没听见动静,一抬头,才发现陈洲一直在看他。 陈洲的目光有种别样的温柔,深邃的瞳仁有一点斑驳的光,隐隐约约的能看见赵达达的影子,他纤长的睫毛罩下一片淡漠的阴影,让赵达达心跳加速。 “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了。” 陈洲右手拢着赵达达的肩膀,手掌温热,像是一团火:“我说我知道了。” 心中的一颗种子蓦的成长,枝繁叶茂,如同春天到了。 赵达达觉得这样真好。 第33章 第 33 章 陈志蹲在吸烟室抽光了两盒烟,手术室的灯才熄灭。 人就像机器一样,固有寿命。到了时间,身体的各个零件坏了,能修的修补,能换的换掉,但是终究有油尽灯枯的那天。 陈董事长被推了出来,他算是没到被阎王要命的那天,身体各项机能逐渐平稳,虽然情形依旧不算大好,但总归是能挺一阵儿的。 陈洲拉着赵达达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撑了半宿,看见病床上推出来的老人已经有些瘦削,那双锐利的眼睛如今轻阖,嘴唇的褶皱很深,皮肤虽然不比寻常人家那样布满老年斑但也已经松弛下来。很多时候陈洲都觉得陈父是一个不会老的人,因为一个老人的心不会那么狠,可此时此刻他盯着已经如纸片人般脆弱的父亲,突然觉得时间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 陈珂去楼下买了早餐,陈志脸色不好,显然对这种突如其来的事情有些力不从心,他一身烟味,连神色都显得充满倦意。 “总算是平稳了……”陈志扯了扯衣领子,觉得浑身都有些难受:“你带人回去睡觉吧,这里我先顶着。” 陈洲:“能行吗?看你的那样子像是比病人还憔悴。” “没事。”陈志大剌剌的摆摆手:“我就这样,这些天难缠的事儿太多,爸这么一倒,我有些打不开手脚。不过一切都会好了,至少会比现在好吧。” 陈洲知道陈氏企业里大部分对他的态度都比较极端,一会儿会有非常多的人过来探望,到时候看见他又是一堆破事,他也就没在坚持,他就算心再大也不会做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最主要的是他身体也有些撑不住,点点头,算是跟陈志道了别。 “那你多辛苦,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反正我现在也无事可做。” “知道了。”陈志摆了个“ok”的手势,头发乱糟糟的,像是个落魄的吉他手。 天刚刚亮起,路边的灯都还亮着,水蓝色的天压的有些低,太阳还没露面,显得一切都未完待续。 赵达达跟在陈洲后面,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说:“你不开心?” “没有。”陈洲侧过身,把赵达达冰凉的手放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的背影就是这么告诉我的。”赵达达拽了下陈洲后面有些褶皱的衣服:“我总觉得你好像在担心什么?而你,对此都知晓,所以前些日子你才会那么焦虑。可你已经化险为夷了,那这几天为什么还不见你变好?” 陈洲确实心里藏着事情,但他不能告诉他。真相不一定是对的,也不会是美好的,它有伤害人的能力,赵达达太天真了,他就像是一块豆腐,看似光整,实际上连一点点风吹草动都可能毁了他。陈洲摸爬滚打这些年,再难的事情都经历过,可赵达达没有,既然上天厚爱他,让他可以避免遭受这些痛苦,作为他的爱人,陈洲又何必在他的心上添一道疤。 陈洲没有回答他的话,莫名其妙的问他:“你以前,上学的时候喜欢过别人吗??” 赵达达一愣,不知道这种类似追问如同上辈子的情感的问题该怎么回答:“小学的时候用剪女同学马尾辫的方式获得关注,这种算是喜欢吗?” 陈洲舔了一下嘴:“不算。” 赵达达“哦”了一声:“还有,我初中的时候当过两年的体育委员,然后总让我们班一个女生在课上跑八百,这算吗?” 陈洲又添了一下嘴:“……不算。” 赵达达认真的想了想:“还有啊,我上高中,我们班还有一个女生,我把她裙子……” “你等等。”陈洲及时打断了他的话,咬了咬牙,说:“赵达达,你上学期间挨过多少揍?” “那可多了去了!我跟你讲,你别看我在你面前这样,想当年我也是班级里说一不二的……” 陈洲觉得自己找的这个话题及其的不合适,赵达达那个小子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反正是怎么胡闹怎么说,陈洲都快被气成肺气肿了,想一脚踢过去,但踢了之后还是自己心疼,想了想只能咬着牙平复下去。 “达达,就你这样能好好活到现在,都得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37 感谢朋友的不杀之恩。” “我有那么差劲吗?”赵达达听着陈洲的语气太认真了,简直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你不是差劲。”陈洲说到一半,看见赵达达松了一口气,笑着补充:“你是很差劲。” 赵达达:“……” 赵达达鬼魅一笑,把手从陈洲的口袋里拿了出来:“这位朋友你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 陈洲也笑,比他笑的还鬼魅:“年轻人,岁数不大记性怎么也不太好,虽说你认为你不认识我,但对我的身体,你可能比较熟悉。” 赵达达:“……” 我为什么会认识这么个衣冠禽兽?我不懂…… 陈洲和他晃晃悠悠的走到了停车场,觉得闹的也差不多了,便把口袋重新撑开:“别闹了,过来。” 赵达达一撇嘴,一脸的傲娇,可小爪子却提溜一下插进陈洲的口袋里。 路上不算远,半个小时的距离,开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升上来了,陈洲累的连话都不愿意说。赵达达开了门,两人走进去。赵达达看陈洲一脸疲态,连眼尾都受累似得弯下来,他犹豫了一阵,还是问:“要不然,过两天我去考个驾照吧?” 陈洲勾了下嘴角,显得有些脆弱:“干吗?当我司机?” 赵达达看他不着调的劲儿又上来了,翻了他一个白眼:“我这是看你岁数大,关爱老人,想着考个票,以后要是这种情况,我还能替你搭一把手。” 陈洲笑笑:“不会了……” 赵达达问:“什么不会了?” 旋转楼梯很长,陈洲走在前面,脚步踢踏。 他回过头,答道:“以后不会在发生这种情况了。” 陈洲说完便冲赵达达一笑,那笑容很虚弱,仿若这个人已经耗费了太多的体力来窥探未知的预言。 赵达达被这种不可言声的气氛所镇吓,半晌没说话。 陈洲把他拉过来,扭开主卧的门,把外套脱下搭在椅子上:“陪我躺一会儿。” 赵达达莫名其妙的被他拉进被子里,窗外的阳光很浓烈,他刚想起身把窗帘拉上,就发现陈洲已经睡着了。 他的呼吸平稳,应该已经到了另一个迷幻的世界。 赵达达把胳膊从被子里抽出来,缓缓的悬在半空,他有些迟疑,阳光把他的胳膊烤的很暖,像是给予了一种无端的力量。 赵达达最终轻柔的叹出口气,把手搭在陈洲的腰上,像是在拥抱他。 两人在暖阳中沉沉睡去,对于未来的日子而言。 这也许是最好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虐大招了,你们做好准备吧,反正虐完了,他们就能在一起共度余生了。 第34章 第 34 章 “故事里的主人公们总是告诉我们要努力的往前走,却从来都不会告诉我们路的尽头也许并不是柳暗花明。”陈洲仰面倒在被子上,神色空蒙,他无所谓的笑着,像是在讲一个很有趣的笑话。 “那还会有什么?” “山穷水尽啊傻孩子……” 赵达达不太懂,他懒懒散散的听,豆丁把自己流动的身体卷成一个卷,脑袋顶着赵达达的腰,打着呼噜睡觉:“不管怎样,勇士的身边总是留有一个带刀的侍卫,所以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赵达达朝他做了个健美动作,展现了一下基本算不得健美的身材。 “就你……你确定能保护得了我?” 赵达达“哼”了一声:“智勇双全你懂不懂,我说我有时候是弱鸡了一点,但大多时候,尤其是面对你的时候,我还是比较成熟稳重的。” “没看出来。” “那你是视力不好。”赵达达嘟了一下嘴,搞怪似的拉起豆丁无知觉的前爪:“唉陈洲,你说它像不像你?” 陈洲翻了个身,手拄着脑袋,看着豆丁悬空着身子睡的香甜,于是笑着说:“我觉得它还是比较像它妈,你看你,睡死了跟它一样,拉都拉不醒。” “你你……你……”赵达达羞的脸色通红,把手一松,猫爪子重新缩了回去:“我睡那么死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你好意思说我吗!” “哦……”陈洲点点头:“嫌我技术太好了?” 赵达达满脸通红,听他这么说实在是难以招架,被子一掀把整个人缩了进去:“不要脸!”他在被子里咬牙切齿的吐槽,却始终不敢露头。 陈洲揪着赵达达露在被子外的头发尖儿,脸上还是笑模样,可是眼睛却暗了下去。 每个人都会有一个很神奇的第六感,这不仅仅是女性的专利,只是在某些方面讲,女人更细心,对于这种感觉体察的更加敏锐。 陈董事长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他一直未曾探望,不过陈志总会时不时的给他打个电话慰问一下,基本上时间选择的都非常有代表性。不是吃饭的时间就是睡觉的时间,最搞笑的一次他刚把赵达达按到在床上,那小崽子眼底泛泪话都说不全,他刚想进入下一个环节,结果陈志一个电话打来,两人默契的忽视了一次,但陈志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反正就是作天作地的呼,直逼的陈洲咬着牙接了电话,结果陈志第一句话就问“办事儿呢吧,我就知道”。 知道你大/爷! 不过也好在陈志的骚扰,关于这一阶段老爷子的情况,陈洲都了解的差不多了。陈父这回事下定决心的退出管理层,把公司完完全全的交给陈志,估计月末的股东大会就能正式任命。他老人家在死神边儿上溜达了一圈,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脾气愈发古怪,他虽然年过七十,但总觉得自己还年轻,再活个二三十年不是问题。但是老天爷又不会跟人讲道理,陈父这个一辈子都不屈不挠奋勇斗争的人如今找不到对手,而死亡的恐惧如影随形,渐渐的,那些无处消磨的愤怒都转移到小辈儿身上了。 陈志打十分钟的电话,一分钟用来交代事情,一分钟用来祈求陈洲帮帮他的忙,余下的八分钟全部都是吐槽他爹的。陈洲一直没觉得陈志这小子有什么做脱口秀演员的能力,但是就凭他一口气说个二十分钟不带重复的水平,努努力没准真能吃这口饭。 不过陈洲不像陈志那么没心没肺无忧无虑,他最近总是难以安眠,尤其是陈父出院之后,他心里总是不安稳。一天夜里他从梦中惊醒,混沌之间心跳骤然加快,他就知道,也许真的是风雨欲来了。 可是那能怎么办呢?陈洲在小的时候是非常相信那些所谓的“个人奋斗”的,仿佛只要足够努力,所有的危机都能迎刃而解,但事实总是令人难以满意。过了三十岁,陈洲就不做那些自由的梦了。 他一直都是悬在钢丝上的人,他知道自己也许会安稳的走到对面,但更大的可能是在万丈高空摇摆着坠下去。 人总是不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38 能要求的太多。 而赵达达显然还没到陈洲这个段位,他对危机一无所知,并无比兴奋的谋划着两人之后的小日子。 赵达达这些天一直在研究耕种。夏天要到了,赵达达已经恬不知耻的将陈洲的这个小别墅当成了他自己的家,而赵达达作为一个勤俭节约的人,每每看到陈洲家的那个别墅自带的小花园就一脸的心痛。陈洲从小到大就养过两盆绿植,其中的一盆还由于他的一次出差忘了让人浇水而干枯致死,另一盆的命运虽然多少好了那么一些,但也只能说是勉勉强强活到现在。而陈洲也随着年龄增长,对这些花花草草上了点心,但是赵达达要的可不是上一点点心,他是想在这小花园里种菜啊! 他在各种各样神奇的品种间选择,从草莓葡萄到土豆地瓜,开始的时候陈洲还努力规劝他,后来发现这小子不是一般的执着,真的上手准备种植大白菜了,他倒也觉得有趣,看笑话似的看赵达达投入到紧张的种菜当中。 正式种植那天,陈洲大爷似的搬了把椅子在门口,怀里抱着豆丁,一大一小的两个影子挡在阴凉处,旁边还摆了一张小桌,冲了壶茶,饶有兴趣的看赵达达耕耘。 赵达达撅着屁股倒腾,没过一会儿就一脑门的汗,再一回头发现陈洲整个人跟地主似的悠哉悠哉的喝茶吹风,气的赵达达想把他脑袋给插土里。 赵达达酝酿了好一会儿,刚想发火喊一嗓子,就听见陈洲桌面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说来也怪,这些日子很少有人烦他,相比于之前的接不完的电话,这些日子简直像是陈洲有了一层信号隔绝墙,清净的让人心怀焦虑。 所以当赵达达看着陈洲皱着眉头盯着屏幕的时候,胆小的把那声堵在嗓子眼的怒喊压了下去,继而转移到豆丁身上,傻笑着要豆丁过来陪他玩。 陈洲听了几分钟的电话,而他的人依旧稳稳当当的坐在椅子里,赵达达胶皮的长靴子都陷进地里了,脸上灰突突的,正摆着手让跳到地上歪脑袋看他的豆丁过去。豆丁显然对赵达达做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它反而对大白菜比较有兴趣,先是用手试探的碰了碰,后来发觉这并不是个有杀伤力的东西,就大着胆子挠了两下,最后就整个小身子抱着大白菜啃来啃去,一边啃赵达达一边赶,两人倒是玩的不亦乐乎。 电话里的声音也有短暂沉默,陈洲慢慢的发出一声笑来,眸子很冷,但嘴角带着弧度:“我知道了,一会儿吧,吃完饭我就过去。” 手机那端的人又补充了两句,随后收了线。 陈洲叹出口气,迎着阳光端起茶杯,闭着眼睛喝了一口:“达达!” 赵达达达几颗白菜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来自豆丁小朋友的伤害,听见这声呼唤本能的应了一句:“啊!” “吃饭了。”陈洲把杯子放下,起身走进阳光里,豆丁看见陈洲过来就松开了叶子已经被它咬的七零八落的白菜,蹦跳着往陈洲身上爬。 “你敢!”陈洲看着豆丁两只踩在泥里黑的不成样子的爪子威胁了一句。 赵达达手撑着腰站起来,满脸的汗珠,显得眼睛又大又黑:“豆丁,他不敢打你,是个男人咱就上去。” 陈洲眼角向下,哼出一声:“我不敢打他,我还不敢打你啊……” 他的第二个“打”字念的意味深长,赵达达听后抽了一下嘴角:“老污公……” “呦,我的达达长大了,都学会腹诽了。”陈洲跟个老父亲似的说,气的赵达达翻白眼。 “吃什么?!”赵达达走了过来,把缩在陈洲脚下的猫咪抱起来丢到他的怀里,还借机把自己手里的土全数蹭到陈洲身上:“漂亮!” 陈洲:“……” 陈洲:“吃完饭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 “回趟家。”陈洲拉着就要进厨房的赵达达去了卫生间:“先洗手。” “哦。”赵达达进了屋才觉得肚子饿,于是便跟着陈洲老老实实的洗手,他挤了洗手液,把两只手里全都搓满泡泡:“用我陪你吗?你别多想,我就在你家楼下等你而已。” 陈洲把豆丁也扒了下来,按着它的小爪子冲水:“不用,没多大事,就是回去看看,你不还是得种白菜呢吗?认真播种,回来我要验收。” “老财主!”赵达达擦干净手,把吓的“喵喵”叫的豆丁从陈洲手下解救出来,一同奔赴厨房。 赵达达又累又困,吃完饭后说什么都要再睡一个午觉,陈洲把他安顿好,然后在车库里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打车过去。 陈家是一个他住了好些年的地方,但无论哪一次回来,他都觉得无比的陌生,好似这里从来未曾属于过他,而他,也从未属于过这里。 陈志大了后就自己买了套小公寓和陈珂一起住了,而陈洲则是更早,从出国留学开始就再也没在家里留宿过,就连逢年过节也是自己开车过来打个转儿,等到时间不早了,他就告别陈父和陈志,一个人在开车回去,所以这么些年来,他从未在家里喝过酒,因为喝酒了,家就回不去了。 今天陈家很怪,陈洲按了门铃,过了好一会儿,里面出来个一身西装的男人,是他爸的保镖,跟了很多年了。陈洲随着他走进去,发现家里从司机到保姆一个外人都看不到。 两人走到二楼,门口还有两个保镖,陈洲心里有犹疑,但也并未做何猜想,推开门走了进去。 陈父自从上次之后身体就开始极速衰颓,不过好在虽然身体素质已经大不如前,但精神头还算不错,整个人坐在轮椅上,膝盖盖着一张毛毯,雪白的头发向后规整的梳着,一双眼锐利的看着陈洲。 赵秘书也在,垂首站在陈父身边,有些奇怪的看着陈洲。另一面还有一个陈洲没见过的男人,看样子得有四十多岁了,穿着灰绿的夹袄,下巴上有一道很长的刀疤。 陈洲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个男人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陈父摆手让他过来,陈洲沉了脚步,往前走了两步。就这么两步,他就知道今天的家门,也许就是虎穴。 “陈洲。”陈父喊着他的名字,语气里带了点陈洲说不明白的味道,好像是确定了什么,又像是有了些残存的温暖。 陈洲低下头,目光直视他:“爸爸。” 陈父微微抬了脸,两只眉毛蓦地耸动,嘴角向上弯,但弯了一半嘴角就停滞不前,勉勉强强的算是一个笑。他吐了口气,喉咙里嘶嘶拉拉的:“听说你最近交了一个小朋友?” 陈洲不知道他问的是不是赵达达,也摸不清他问这个事情的原因,便模糊的回了一句:“不算吧。” “不要瞒我,你身边有能照顾你的人,爸爸很开心。”这句话从一般的家长口中说出来,应该是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39 非常和蔼可亲的,但不知为什么,陈洲从陈父的嘴中听到,竟浑身打了个寒颤。 陈洲不打算和陈父继续纠缠于这个话题,于是峰回路转的问:“您今天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陈父又是那样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你还是这么沉不住气。”他向后伸了下手,赵秘书递过来一张支票:“你也看出来我这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你们兄弟二人我都不太能放的下,这里是一个亿,给你以后的生活用的。你手里的公司股票,如果你愿意,爸爸可以用目前市价的二倍收过来……” “爸爸。” 陈父摆了下手,阻止了他的话,继续说:“我知道你这些年也从公司赚了很多钱,那些也都是你应得的,你能有所成绩,我也很欣慰。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怎么会不明白,但是明白是一回事,想不想做是另一回事。 陈洲咬着牙想,感觉胸腔闷的发疼。 “医生说我也就是一个月的活头了,本来想做的事情估计是没办法做下去,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委屈你了。” 陈父说完,眼睛里迸现出一股光来,带着狠戾也带了点似是而非的柔情。话音落下,赵秘书便把陈父的轮椅向后拉着两步,而站在一旁的刀疤男挪了两步挡在了陈洲的前面,随后身后的门声响动,几个保镖沉默的走了进来。 所有的血液都汇在了手指尖。陈洲看着刀疤男从床下拉出一个黑箱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 只看了一眼,陈洲就已经开始浑身发寒。 第35章 第 35 章 那是一个黑色的皮箱,外面有着很骄矜的色泽。刀疤男冷静的解开搭扣,盖子被掀开,里面的几支药剂和注射器明晃晃的摆在每个人的眼前。 陈洲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他感觉所有的温度在一刹那间都汇聚在了手指尖,那里冰冷麻木,像是在寒冬腊月里冻了许久那样,让他稍微动一动都觉得难以支撑。 “……爸爸。”陈洲的声音里有能被察觉出来的哽咽,他的目光低垂,纤长的睫毛抵着片刻阳光,使他看让去有些力所不能及的脆弱。 陈父知道他要问什么。 他把手向上抬了一下,阻止了刀疤男的动作,他的双眼浑浊,但并不迟钝:“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要做什么吧?” 陈洲的眼里又不可置信,他往前走了两步,舌头舔着下嘴唇,带着点笑说:“您不会的……” “不……”陈父说:“这次,算是我对不起你了。” 刀疤男把注射剂里推满了液体,一脸冷漠。 陈洲的双手攥成拳,这间屋子除了他和陈董事长和赵秘书,还有刀疤男和三个保镖,按照陈董事长一贯做事的谨慎,楼下也许还藏了更多的人,纵使陈洲功夫了得,在此种境遇下也不过无济于事。 陈洲孤零零的站着,看着那个生养他的父亲,他从未如今天这般绝望。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他畏惧和害怕的,那就是毒/品了。而此时,这个原本应该是最爱他的男人,正在把刀尖一点点插进他的心脏里。 陈洲低着头,随后慢慢跪了下来。 “爸爸。”他的脸色白的透明,眉眼之间很像年轻时候的陈父,他眼里有光,说:“放我一条生路,我会离开,去美国去英国,去任何一个你想让我去的地方,然后一辈子都不再回来。求您……”他双手拄着地面,耸动的肩膀脆弱的像是只蝴蝶的翅膀:“求您……别这么对我……” 陈父突然想到了他第一次见到陈洲的情景。 那个时候的陈父还没有现在这么老。那天下雨,天色灰暗低沉,隐隐有雷惊起。陈父从车上缓缓走下,身边的保镖给他打了把黑色的伞,那是一个非常破旧的地方,也是他从未经过的地方。陈父随着指引,从街的一头走到另一头,污水横流,一切都脏乱的让他厌弃。而最让他厌弃的却不是这些,而是那个孩子。 十几岁的半大小子,眼睛里却像是藏了一只鹰,看人都是锋利的。他在门口淋着雨,小肩膀一耸一耸,被雨打湿的刘海成绺的晃在眼前,隔着那道屏障,陈父看见了这孩子的第一眼。 这不是他想要的孩子,但也是他必须要的孩子。因为女人死了,如果他不接养他,这个孩子也会死在这里,就像一堆垃圾一样。 这么想,好像从最开始的那天,他就没有爱过他。 陈父往前探了身子,粗粝的手摸了摸陈洲的头发,和他一样,又黑又硬,一看就是个有脾气的人,他难得的笑笑,回忆似的说:“其实你比小志更像我,小志像他妈妈,无论是性格还是长相,但是你不一样,有时候看见你,就像是看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只是可惜……”陈父想想,发觉自己早已不记得那个女人的长相了,这让他的内心多少心安理得些。而这句“可惜”在此种境遇里,也不过是一句安慰他自己的话。 他摸到陈洲头上的两个旋儿:“你的那个小朋友人不错,我不会干涉,我也会给你很多的钱,足够你用了,染上这个你也不用怕,只要你听话,不做出格的事,即使我死了,也不会断了你的,所以孩子……别怕。” 陈洲一口牙咬的直响,那是地狱啊!如果进了那里,他就什么都不是了,就真的成为垃圾了,他撑着一口气活到了现在,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结果却只能成为这样的一个人。一句简简单单的“不怕”,就能让一个父亲,亲手把自己的儿子推入无间地狱,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洲满心荒凉。 他抬起头,眼底有泪,嗓音嘶哑的说:“我也是你的儿子啊……我十几岁就跟在你身边,你一眼一眼的看着我长大,爸爸……你知道的,吸了毒,我就做不成人了……” 陈洲笑笑,眼睛通红,像是只无能为力的兔子。 陈父叹了口气,然后示意赵秘书推他出门。 陈洲静静的跪在地板上,陈父的轮椅经过他的时候,没人看到,垂着头的他滴出了一滴泪。 “你乖一些,你的那个小朋友还在别墅里等你呢,等你回去,他的菜也就种好了。” 陈父的轮椅最终还是没带停顿的离开的门口,棕色的木门缓缓关闭,陈洲跪着的背影像是一个就要融化的雪人,在明朗的萧条里渐渐淡去。 …… 十五分钟之后刀疤男终于带着黑箱子走到了陈父的书房。 “我给他注射了一只,六个小时后再打一支,然后连续打三天基本就可以了。” 陈父老了,整个人泄了气似的坐在轮椅里,桌面上是一张照片,他们父子三人的,很久很久以前照下的,那个时候陈志还是个不经事的奶娃娃,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40 陈洲也不大,但已经有了成年人的模样。他站在端坐的陈父身后,像是一棵树。 陈父问他,目光未曾离开那张照片:“他说什么了吗?” 刀疤男愣了一下,随后摇摇头:“陈大公子什么都没说。” 陈父没做声,赵秘书示意他退下。 刀疤男微一颔首,然后静静离开。 其实他没有告诉他,陈洲确实什么都没说,他只是平静的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眼睛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针尖刺破皮肤的那刻他笑着把眼睛闭上,然后滑下了一道眼泪。 接下来的三天陈洲一直都在这间卧室里,他开始怕冷,时常抱着腿披着被子坐在床上,一夜一夜的不睡觉,疼痛总是不期而至,最初他还能咬着牙克制自己不要想,可是慢慢的,他发现理智已经不足以战胜这些磨人的东西。他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来一针,再来一针,打上就不疼了。” 到了极度寂静的深夜,他睁开眼看到的却只有铺天盖地的雪花,他知道自己出现幻觉了,他不敢动,甚至不敢喘气,只怕微微的一点动作就会激起身体最深处的渴望,他熬的实在难受,就只能不停的喝水。他的汗出了一身又一身,保镖们把被子换了一遍又一遍,而那个刀疤男也准时准点的过来给他打针。 陈洲不再挣扎,甚至连表情都懒得做了,他就沉默的看着针头刺进他单薄的皮肤里,里面的液体被注射进去,然后几秒之后,一种异常快乐的感觉在他身体里蔓延开来,似乎能感染每一个疲惫的细胞。 而这种快乐,时常让他难过的想哭。 最后一次注射的时候陈洲已经被一副手铐挂在了床头,三天,他似乎瘦了很多,他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笑,费力的起身靠在床头,问那个沉默不语的男人:“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再不回家,家里的那个小东西就要急死了……” 刀疤男听见了他的话却依旧没做声,他规整的摆好一切用品,然后走出门去。 当天下午陈洲被放出卧室,他临行之前被打了在这个家里的最后一针,刀疤男把那个黑色的皮箱交到他手上:“一周的量,你知道的,以你现在的注射量和身体条件,根本戒不了。” 刚刚打过针的陈洲显得没那么脆弱,他的那套衣服已经湿的不成样子,没办法,只能从陈志的衣柜里取出一件,稍微小了一点,不过对于已经熬了三天来说的陈洲正好合身。 陈父在门口晒太阳,看见他出来,说:“不要做让我不开心的事情,你明白吗?” 陈洲低头笑笑,然后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曲子离开。 而别墅里的赵达达显然并不知道这三天发生了什么,因为那天陈洲离开不过两个小时后,就有声称“公司里的人”到家里来,说陈洲被安排出差三天。 赵达达心里虽有疑惑但并没有做何猜想,他埋头苦耕,把一颗颗水灵灵的白菜种进花园里,想着只要陈洲回来,就能看到了。他甚至把那张放在花园里的桌子换了一个崭新的桌布,他抱着一脸无知的豆丁坐在椅子里,于黄昏的寂寞中慢慢等待陈洲的归来。 陈洲走到门口,看见赵达达的身影。那一瞬间他突然特别想抱头痛哭,心里的某个地方再也撑不下任何一点酸楚,所有的委屈充盈成一个巨大的泡沫,在看见赵达达的那刻,破裂了。于是山呼海啸,电闪雷鸣,而陈洲,在一片黄昏的微光里,突然害怕失去。 赵达达也看到了他,平静的面庞一刹那便恢复了光彩,他蹦跳着跑向陈洲。 赵达达:“你……” 陈洲突然张开手拥抱了他。 他的双眼紧闭,把下巴拄在赵达达的肩膀上,豆丁缠在陈洲的脚边,兴高采烈的抓着他的裤脚玩。 赵达达被他吓到了:“你怎么了?” “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赵达达的衣服里带有一种树的气息,让陈洲缩紧的心蓦地放开。 此时此刻,陈洲只想拥抱他。 在一切都已破碎之后。 第36章 第 36 章 陈洲神情恹恹,赵达达绞尽脑汁的给他做了一桌子菜,陈洲明明没什么胃口却还是硬挺着吃了很多,吃到最后胃里一阵翻涌,借着去楼上拿手机的由头吐在了主卧的洗手间里。 他的胃彻底怀里,味觉也不再那么敏感,他觉得浑身不舒服,像是有人往他的五脏六腑里吹了一捧一捧的柳絮,又痒又疼。陈洲的两只手拄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里湿淋淋的自己,脸色苍白,嘴唇惨淡,瘦的连锁骨都显了一些。 而脑子里始终有一根线绷着他,让他透过一面又一面的墙,不由自主的想到保险柜里的那个箱子。他似乎能想到以后的自己,像他以前亲眼见过的瘾君子一样,卑微的像是一条狗,冲着每一个可能给他快乐的人摇尾乞怜,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他心里有恨。 陈洲想过所有失败了的可能,唯一没想过的就是他爸竟然真的能这么狠,给他注射毒/品,这无异于是杀子,他也求过他,也曾跪在他脚下让他放自己一马,可是没用。他一直都是铁石心肠的一个人,无论是对当年的母亲,还是对现在的自己。 陈洲看着镜子,发狠的甩了自己一巴掌,然后给自己注射了一针。 几秒钟之后已经沉重浑噩的大脑清醒起来,无比的痛快让他仰着头舒服的喘了一口气,又熬过去一天,他把床头柜的手机拿着,然后扶着楼梯往下走。 赵达达手摸着膝盖愣神似的坐在椅子里,豆丁跳上了陈洲的椅子,正用小爪子费力的够盘子里的肉。 陈洲都走进了餐厅,赵达达还没回过神儿,他把手挡在赵达达的眼睛前,吓得赵达达差点蹦起来。 “想什么呢?”陈洲发现自己的嗓子有些沙哑,佯装无意的咳了咳。 赵达达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瞬间展现了异常绚烂的笑容,他抓着豆丁的小爪子把它往自己这边拖,然后问:“再吃一点?” 陈洲微微摇摇头,说:“吃饱了。”说完他的脸上便带了特别狡黠的笑容:“一会儿该吃你了……” 赵达达愣了一下,随后脸色砰的一下通红。 陈洲和赵达达的身体变得契合,他开始食髓知味。 陈洲原本并不是个纵/欲的人,然而毒/品的副作用使他开始对肌肤之亲有了触抵灵魂的渴望。一整个夜,陈洲翻来覆去的折腾赵达达,渐渐的赵达达流了血,把自己弓成个虾米,疼的直咬被子。 陈洲像是变了一个人,又狠又凌厉,像是一把刀似的捅在赵达达的身体里。赵达达的腰杆子像是要碎了,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拒绝,到最后也不过是一边流眼泪,一边把自己的身体打开,供陈洲享受。 没有什么时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41 候比这一刻更亲近,而赵达达在疼痛里感受到了陈洲不可言说的绝望。陈洲浑身发着抖,没有看他,只是紧紧的抿着嘴唇,头发上的汗一滴一滴掉在赵达达的胸口上,像是眼泪。 怎么会这样呢…… 事毕陈洲累的动都动不了,把脑袋抵在赵达达的锁骨上。赵达达伸出手摸他的头发,又短又硬,像是个少年一样。 两人沉沉睡去,半夜陈洲从混沌的梦中醒来,四肢如同是长期泡在水里一样,松软的像是和这具身体毫无关系。 他侧头看着闭着眼睡觉的赵达达,赵达达还是个孩子,被子裹在脖子上,只露出个圆滚滚的脑袋,头发软趴趴的,鬓角两边被汗浸湿,乖的像条小奶狗。 陈洲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为了不弄出声音连拖鞋都没有穿,光着脚走在地面上,他白天的时候把东西放在了抽屉里,此时他取出来,回头看了一眼在黑暗中的赵达达。 此时已是凌晨过后,四周一片寂静,一楼的洗手间里白炽灯明亮,陈洲抱着膝盖坐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有些凉。他的脚边放着一只注射器,他看着对面光滑的墙壁,脑子里空的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太寂寞了,也太绝望了,好似这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而他的生命也许不会再有白天,他将在极端的黑暗里孑孓的度过一生。 陈洲甚至有些怕,他害怕天亮,他害怕面对这样令人厌恶的自己,他怕赵达达会看见,他怕他死去的妈妈知道,他怕唾弃,而他最怕的是自己控制不了自己。 所有的骄傲都破碎成一地琉璃,纵使陈洲去捡,也不过是换回一手无用的鲜血而已。 陈洲开始浑身发寒,他把注射器抽开,然后对着胳膊扎了进去。 …… 回来的时候赵达达还在睡着,陈洲不敢靠的太近,他的身上很凉,他怕把赵达达弄醒。但赵达达对此一无所知,睡梦中的他似乎也不老实了,拱着身子往陈洲这边挪,看意思是想要抱抱。 陈洲再也睡不着了,睁着一双眼睛到天亮。 豆丁开始按例挠门,边挠边叫,它试探着跳到门把手上,但显然这个时候的它还是太小,挣扎了两次发现根本做不到就继续加快速度的挠门,把赵达达从梦里挠醒。 赵达达刚睁开眼就看见陈洲一脸认真的看他。 陈洲:“你这个当妈的还真是不尽职,宝宝都在门口叫了。” “去你的。”赵达达红着脸冲他囔一句,然后还是哼哼唧唧的下去开门。 腰真他/妈疼!赵达达呲着牙,像只被恼怒的小豹子。 门刚刚的被打开一条缝,豆丁便挤了进来,然后堂而皇之倒在赵达达的被子上,耀武扬威的冲着陈洲伸爪子。 “豆丁跟你简直太像了,都很不要脸……”赵达达耸着眉毛,弯腰驼背的往回走。 他把豆丁捞起来,然后塞进被子里,豆丁佯怒的用肉垫挠了他两下,便安安稳稳的靠在他肚子上取暖。 赵达达把脖子往回缩了缩,问:“不是说出差吗?怎么感觉你这次回来累的不行。” 陈洲在被子里抓着赵达达的胳膊往自己怀里拉:“没有,睡两觉就好了。哦对了,我还没有认真的看过你种好的菜。” 陈洲果然是个有言出必果的人,他一想到这儿便起身穿衣服去小花园,赵达达赶紧堵着门:“你别!我觉得应该再等两天。” 陈洲歪着嘴角笑:“你别告诉我还没有种好?” 赵达达:“种好是种好了,就是吧……怎么说呢……它们还需要时间成长……” 陈洲没听他这套歪理邪说,往前走,他走两步,赵大大就挡两步。陈洲抱着肩膀看他光溜溜的螳臂当车,随后恶从心中起,捞起他就往肩上扛。 “你你你你你……!”赵达达吓得直捂眼睛。 陈洲“哈哈”大笑,脚步一旋把赵达达重新放回床上盖好被子:“我就出去走走,绝对不笑话你。” “真的?” “假的!”陈洲笑着跑开,气的赵达达冲他的背后丢了一个枕头。 第37章 第 37 章 陈洲双手抱臂站在门口看着满院子的大白菜,心情难以言喻。 从背后看,这个男人高大勇猛,挂上套古代的甲胄就是个提枪上阵斩尽敌寇的一方将军,但是当你看到了他的表情就应该知道,这人八成是个败军之将。 “达达。”陈洲抬眼看着二楼趴在窗口探头的男子,苦笑着问:“这就是……你说的……需要成长?” 赵达达听到陈洲叫他名字就“蹭”的一下把脑袋缩了回去,跳着脚的往身上套衣服,最后趿拉着毛茸茸的拖鞋,从楼下蹦跶着跑下来,边跑嘴还不停:“我是新园丁!需要适应!” 陈洲觉得“适应”这个词不适合他,因为适应是存在可能性的,但看到赵达达的这片菜地,陈洲的心头就油然的生出了一丝缅怀和窃喜。 多亏这小子是生活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这要是早生个千八百年,估计都得会被浸猪笼。 陈洲把他拽过来,抱在怀里,赵达达脖子上的皮肤很嫩,陈洲喜欢用下巴摩挲那儿:“你在动手之前有没有学习过?” “学习了啊!”赵达达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看来对自己的这一番造作也确实有话可说,两边嘴角向下弯,有点委屈:“不过我感觉没什么用啊,不能种错了啊……” 陈洲叹了叹气,呼噜下他的脑袋:“先吃饭,吃完饭我指导指导你。” “真的?!”赵达达的眼里崩出像是要吃人的光来:“你还会这个?” 陈洲笑笑:“哥哥什么不会,谁像你啊……” 赵达达继续蹦跶着去了厨房,煮了一包速冻饺子,陈洲喊着豆丁,小家伙不知道又去哪里玩了,陈洲叫了好几嗓子才把它叫下来,豆丁的尾巴上蹭了一撮灰,像是个偷跑出去的小孩儿。这“这小孩儿”显然比那大孩儿可爱,看见它的饲主回来,弯着眼睛“喵喵”叫,扭扭哒哒的要饭吃。 陈洲从柜子里拿出一盒进口的猫罐头铺在半碗猫粮上。豆丁开心的翘着尾巴,吭哧吭哧吃起来。 陈洲看了一会儿,随后站起来。一瞬之间,铺天盖地都是眼里的金星,陈洲摇了摇脑袋,身体里的那点酥麻又出现了,巨大的空虚让他皱着眉头,手心发汗,说不出的难受。 他看了一眼哼着小调在厨房鼓弄锅碗的赵达达,晃悠着抬腿往楼上走。 锁紧了卧室门,他颤抖着手开保险柜,里面是一摞摞的文件,和一些现金,以及角落里的几个小盒子,而上层,则是一个漆皮的黑箱子。 陈洲眼神很空,看着看着,就觉得那个黑箱子就如同是一个黑洞,马上就要把他给吸进去了。可是他能怎么办呢,他不能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42 告诉赵达达他吸/毒了。赵达达还是个孩子,孩子能做什么,孩子连保护自己都成问题,这样血淋淋的事情赵达达接受不了。 陈洲故意不去想为什么不告诉赵达达的另一个可能,他不允许自己想,只要隐藏的足够好,赵达达就永远都不可能知道,就可以永远成为那个有些傻白甜的男孩,嘻嘻哈哈的躲在自己怀里,觉得这世界美好的令人向往。 如果一定要被黑暗所吞噬,那么就只有他一个人就好了。 陈洲沉默的打了一针,靠在墙上喘了好几口气。赵达达拎着筷子上来敲门:“陈洲?” “嗯。”陈洲往洗手间里走,他的额头上全是冷汗,想必此时的脸色也不会太好看:“你等一下,我换一下衣服。” “好端端的臭美什么啊!” 陈洲冲了一把脸,翻出来一间材质绵软的薄衫:“刚刚洗手的时候溅到水了。” “那你快点啊,我都做好饭了……唉!豆丁!你给我下来!啊——”豆丁估计是跳到饭桌上糟践粮食去了,赵达达喊叫着跑下楼。陈洲咬着牙把衣服换上,春光明媚,但他总觉得好像还是冬天,从里到外泛着透骨的寒。 陈洲整理了一下自己,下楼的时候看见赵达达按着豆丁的脑袋端端正正的坐好。 陈洲:“……” 陈洲:“看来这一次你们俩的战斗,你是胜利的一方。” 赵达达歪着嘴傲娇的说:“你错了,是每一次……” 陈洲抽出椅子,夹了个饺子:“达达,问你个问题。” “你问。” 陈洲:“你这厚脸皮神功是师传谁的衣钵啊?” 赵达达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回答:“你!” 豆丁看赵达达吃的香,全然忘记了刚才的一番混战,只顾着拱着小爪子挠他的小手臂,赵达达逗了它一会儿,发现美食面前的豆丁乖得不可思议,于是开心的留了半个饺子馅给它。1 陈洲:“小心豆丁吃坏肚子。“ 赵达达摸摸豆丁的小脑袋,笃定的说:“不会的,我们家豆丁就吃这么一点点!”赵达达缩着脖子,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了个小缝,眼睛眯着,样子和一直闷头吃肉的豆丁如出一辙。 “养了你们这俩个小东西。”陈洲吃的差不多了,喝了半杯温水。 赵达达:“怎么又吃的这么少,你还不如豆丁食量大啊。” 陈洲:“天气回暖,胃口不好。” “去医院看看?” “没事,老毛病,你把自己给我吃就行。” “老流氓……”赵达达低下头嘟囔一句,再抬头就看见陈洲特别深情的看着他。 “哥哥,你别了!这可是大白天,我昨晚刚被你摧残完,腰疼啊……” “我没说什么。”陈洲笑。 赵达达赶紧挪了个离陈洲最远的地方:“你的眼神出卖了你。” “是吗?”陈洲装模作样的瞪着眼睛,一脸无辜,然后拉开椅子往赵达达的方向挪:“来,你给我看看是哪只眼睛出的毛病。” “你你你,你不要过来。” “我不。”陈洲撒娇似的哼出一声,随后爽朗的笑了起来:“吓唬你的,快吃饭吧,我又不是色/情狂。” 赵达达一脸不相信的盯着他,仿佛在说:“你是。” 陈洲:“……” 一顿饭吃的异常愉快,吃完饭后陈洲就去小花园帮赵达达播种去了,重新浇水,对那些根本不算种进去的可怜的大白菜进行二次抢救,两个人花了一上午的时间重新种好菜,豆丁难得的老实,四脚并拢的坐在桌子上晒太阳,小尾巴打着弯的拢在脚前,乖得可爱。 赵达达插着腰站起来,看见豆丁的那个小样子,随口而出:“陈洲,你说我们现在像不像爸爸妈妈带孩子?”话音刚落,他就像是被雷劈醒,才想起来自己究竟说了什么,一脸见鬼的阳子。 陈洲听见了,他其实整个人都有些虚脱,听见赵达达的声音,头脑清醒了些,他也回头看,豆丁很明显什么都不知道,还是眯着眼睛晒太阳,看着这两个它生命中最亲切的人类瞧它,奶声奶气的叫。 赵达达有些乱了,他掩饰似得蹲下来重新揪菜叶。陈洲半晌没说话,隔了能有两分钟,一阵难得的凉风吹过。陈洲说:“像啊。” “嗯?”赵达达哼出一声。 “我说我们现在就像是一对爸爸妈妈。” 赵达达脸色涨红。 可陈洲的心里却酸涩起来,他背过身子去弄另一边,有些低沉的问:“如果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或是有些坏习惯,你该怎么办?” “不知道。”赵达达实话实说:“认识你的时候你就这样,没有来得及认清你的前世,但是已经做好了拥抱你的今生,而至于以后的事,我不在乎。” “没有人会真的不在乎,人就是因为太在乎,所以才总用言语来掩盖,没关系的,在乎是对的。” “你又不了解我。”赵达达一屁股坐在泥里:“喜欢一个人就是盲目的,自私的,想据为己有的,你已经变成了我的心我的肉我的血,你和我融为一个人,就没有好不好这回事了。” “你这算是在对我表白吗?”陈洲坏笑着问。 “屁!” “呆子……”陈洲淡淡的笑,种好了最后一棵白菜。 作者有话要说:  超出了预计字数,然而写的很开心。 第38章 第 38 章 时间过的比想象中的快。 赵达达一直想出去找工作,但是陈洲每次都找各种理由拽着他不让他去。陈洲越发的依赖赵达达,而且这种依赖很隐秘,好像蒙蒙细雨在初春的草地上洒过去,一夜之间,绿色丛生。 陈洲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致,唯一让他能开心起来的就是赵达达,他总愿意抱着他,两人坐在沙发上晒阳光,电视里放些综艺节目,赵达达在他怀里嘻嘻哈哈的看,陈洲就倚在沙发靠背上,眯着眼睛睡觉。 黑夜已经无法让他安定,那些所有人都沉睡着的夜晚,陈洲就会从心里产生一种被抛弃的痛感,最可怕的是,无论他如何的想去休息,骨子里的痛痒都会折麽着他,夜越深,虫子爬在血液里的感觉就更深刻,他渐渐的放纵自己,一针一针的打进去,痛快过后巨大的失落就会油然而生,让他无处遁形。 没人告诉他该怎么办,他也无法向任何人求助,生活已然成为一座堡垒,就要窒息了。 陈洲睡了没有半个小时,那股子焦躁就又开始了,他闭着眼睛挺了一会儿,发现冷汗冒了一身。 赵达达坐的累了,轻手轻脚的换了个姿势依着陈洲,可后背一靠下,热烘烘的感觉就传了上来,他扭头看见陈洲微微睁开的眼,问:“醒了?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 陈洲两只手都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43 开始在抖,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给自己打一针。这滋味太难受了,好像整幅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他吃力的笑了笑,说:“没事,我去楼上换件衣服。” “用我陪你吗?” “不用。”陈洲揉揉他的脑袋,把他往里抱了抱。 短短几步路,像是攀越了一整座高山。 陈洲的心怦怦乱跳,按上门把手的时候浑身的血液都像是要沸腾了,那种病态的渴望轻而易举的控制一个正常人的思维,使他拜倒在毒/品的脚下。 陈洲试了两次才正确的打开保险柜,所有的用量都要打完了,只剩下最后的一支。陈洲舔舔嘴唇,犹豫了片刻把注射器抽了出来。 陈洲的技术很不好,尤其是在这种慌乱的时刻,他总是把自己扎的血淋淋的,那些小针孔淤血发青,像是一块块疤。陈洲怕赵达达看见,所以这些天总是穿着收口的长袖睡衣,而此时他撩开袖子,一片触目惊心。 没有时间可想,陈洲一脑袋的汗,眼睛也有些发晕,针尖抖着找寻可以下针的皮肤,最终一个用力,针剂挑进皮肉里。 陈洲蓦地喘出一口气。 “为什么?”毫无防备的声音响起,陈洲浑身一哆嗦,针尖挑破了皮肤,血珠滚滚而落。 可以说是狼狈的回头,赵达达一身寥落的站在门口的方向,甚至右手都没能离开门把手,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很无知又很疏冷的表情。 陈洲像是被人一下子撕开了面具,他的瞳孔放大,黑色深邃的眼睛里有恐惧,还有些他自己都未曾感觉到的……乞求。 “你怎么……你怎么上来了……”陈洲慌张的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拢在黑箱子里,手指尖被针头扎破了,正在流血,他有些不管不顾,像是无处躲藏的狼。 赵达达突然心里就有些难过,他在陈洲的身边蹲下,按住他的手,声音很轻,像是在安抚他:“你慢慢来,我就是上来看看你。” 陈洲低着头,目光依旧落在注射器上,血珠落在地板上,明晃晃的刺刺眼。 赵达达跪在地上扯过自己的袖子把血擦净,平静的问他:“什么时候染上的?” 陈洲的喉结动了几动,最后冷静下来,整个人像是从一个梦魇中醒来,终于恢复了常态:“……几天前。” 赵达达把所有的东西收起来,陈洲想阻拦他,赵达达没让:“怎么染上的?” 陈洲没说话。 赵达达等了等,又问:“怎么染上的?” 陈洲坐在地上,两条胳膊搭在膝盖上,秒针“嗒嗒”的响,他咬着牙,不敢看赵达达询问的目光:“……对不起。” 赵达达起身,他的肩膀松懈下来,像是被伤害了的小动物:“陈洲,你让我觉得很……失望……” 陈洲听到“失望”儿子很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后轻轻笑开:“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认识我的时候就应该知道的,否则,我怎么会把你接到家里来。” 赵达达:“我以为你会变的……” “不会的,我很坏,而且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坏。你想听吗?我可以告诉你。”陈洲仰起脸,苍白如纸:“我不止吸/毒,我还经营过娱乐场所,我把比你年纪还小的孩子买过来,卖给有钱的男人玩,为此我赚了很多很多的钱……” “啪!”赵达达用力的甩了陈洲一巴掌,他浑身发抖,似乎在压抑着什么难以忍受的东西。 陈洲的眼睛突然红了一圈,他用手背碰了碰热辣辣的皮肤,笑着问:“受不了了?” 赵达达一瞬之间想了很多句很难听的话,可对上那双兔子似得眼睛便骂不下去,他死死的咬着下嘴唇,在两方剑拔弩张而又气氛微妙的对峙中败下阵来,抽身离去。 一分钟后,楼下大门响起,最后被人用力的摔上。 陈洲浑身绷紧的肌肉一瞬间松开,他无力的靠在床边,用手背擦了擦脸。 豆丁被吓到了,炸着毛的跑进来,只有它看见了失魂落魄如同落水狗一般的男人,豆丁跳到陈洲的肚子上,小爪子勾到陈洲的薄衫领,用小脑袋蹭陈洲的脖子。 “我只有你了。”陈洲声音轻轻的:“你别离开我……” …… 夜半三更,陈洲又犯瘾了。下午的那只针没打成,家里又没有存货,陈父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一周了,没人问过他,连他最珍贵的人也离他而去。 这是对的,陈洲在被子里抱紧身体,浑身都在发抖,可他还在想他。 陈洲是故意的,故意气走赵达达。小时候看电视剧总能看到这种剧情,那会儿他并不懂这是为什么,只以为那是导演故意的安排。而现在他懂了,因为怕伤害。 赵达达是个好孩子,可他自己已经溃烂了,对于这一切陈洲可以说服自己心安理得的接受,任由自己把它归类为苍天有眼的报应,可是赵达达是无辜的,他没有理由用爱来绑架他,他应该有更好的未来。 陈洲把被子绞的紧紧的,他疼,这个时候的陈洲心里装着一只兽,他想撕碎这世界上的所有东西,只为抵御那难以抗拒的渴求。 豆丁在床边小心的看着他,陈洲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吓坏它了。 “乖……”他的声音颤抖,已经哑了:“出去好不好……爸爸不舒服……需要自己待一会儿……你出去玩好不好……” 豆丁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话,把小身子往他的脸上蹭了蹭,一身白毛瞬间湿嗒嗒的黏在一起,陈洲费力的摸摸它的头,把它放到地上。 豆丁跑去门外蹲着,陈洲看不见它的影子,只能看见一小条毛茸茸的尾巴。 陈洲很想疯狂的大叫,可他不能,他只能死死的咬紧牙关,把手攥成拳头用来抵挡一拨又一波潮汐般的难过。 到了身体就要崩溃的时候,他趁着最后的一丝冷静,用皮带将手绑在一起,死死的扣在床头的栏杆上。 冷汗淋漓,对于陈洲来讲,无异于正在下地狱。 浑浑噩噩间陈洲梦见了自己的母亲,她还是年轻时的样子,头发顺直,身形消瘦,可面容却很紧张,她的两只手很冷,像是要抱他,她的嘴形一张一合,应该是在说着什么,可陈洲听不到。 他努力的把身体蜷着往女人的怀里缩,一脸的泪:“妈妈……妈妈你救救我……我疼……特别疼……你救救我……” 下午的时候赵达达气的不成样子,闷头走了两条街,最后不知不觉的路过一个十字路口,闯了红灯,刺耳的喇叭声把他从愣神中拉了回来。 他赌气的在肯德基坐了半个晚上,脑袋里想的都是这些日子以来两个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里酸的可以冒泡泡。他的心已经开始往回飘了,可是还自顾自的告诉自己一定不回去。 但是陈洲的目光似乎在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44 窗外的深夜里注视着他,那么无力,那么绝望,像是就要碎了。 “唉……”赵达达心烦气躁的挠挠头发,觉得自己真是贱的可以。 他做好了再次见到陈洲的一切准备。比如陈洲可能已经无所谓的睡下,看见他来了,迷迷糊糊的揶揄一句“怎么回来了”,要不就是还在忙,听到有人进来喜气洋洋的过来抱抱他,跟他说这一切都是骗他的,再不济两个人也得吵一架,吵够了陈洲就把他从别墅里扔出去,并表示两个人老死不相往来…… 所有的一切赵达达都想了,唯独没想到陈洲会在他怀里哭的像个孩子。 陈洲的两只手吊在床头,手腕被磨的发红,隐隐有了流血的预兆。他浑身都是汗,疼的哆哆嗦嗦的,水洗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迷茫着没有焦点。 赵达达突然就难受的不得了,陈洲太可怜了,其实赵达达仔细一想就什么都明白了,他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允许自己被毒品那种东西侵害,如果不是被人设计,怎么会毫无招架之力的任由它吞噬自己。 赵达达摸着陈洲湿漉漉的头发,然后心疼的直哭。 陈洲还沉浸在自己的半梦半醒间,抽噎着求“妈妈”救救他。 赵达达把他抱的更紧,用手背狠狠的擦了一把眼泪,把皮带解开,陈洲被绑的疼了,两条胳膊收了回来,死死的揪着赵达达衣服,像是怕他离开。 赵达达什么都不要了,什么也都不需要知道了,他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得帮助陈洲戒毒,他不能让陈洲这么不人不鬼的活着。 第39章 第 39 章 上午十点,一片绚丽的宁静中。陈洲紧闭着双眼侧身躺在被子里,脸色苍白,全身有种力竭后的放松,柔软的像只小动物。 这种沉睡来之不易,陈洲的两个手掌都在昨夜如坠十八层地狱般的痛苦中攥出了血,他的嘴唇咬破了,眼睛下有一片很明显的灰,在如雪的皮肤上显得异常深刻。 默不做声很久,一道影子从床上缓慢起身,阳光被遮挡在厚重的埃及棉外,他赤脚站在地板上,朝着窗边走了几步,随后两只手揪住窗帘,双臂猛的打开——哗啦一声,金色的阳光终于脱离了禁锢,铺天盖地的洒下来,洒在陈洲的眉眼上。 陈洲在睡梦中皱着眉,温热的感觉像是一只有力的手,把他从困倦中拽醒。经历了非人的一晚,陈洲的五脏六腑都亏损的厉害,连用力的喘几口气都疼的如同针扎。 他仓皇的用手背挡着阳光,随后便在指缝中看见一角淡影。 陈洲心里一紧,把手颤抖着放下来。 赵达达纤瘦的身子背对着阳光站在他面前,脸上带着笑,说:“早上好。” 陈洲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也许毒/品的力量太过强大,已经让他在无尽的思念里有了虚渺的幻影。 陈洲微微的阖上眼睛,像是努力的让自己恢复清醒,几秒后他再一次睁开眼,人影还在。 “……达达?”一整夜的折磨,陈洲的嗓音哑的像是被车碾过似的,丝丝缕缕的气音间,念的是他的名字。 赵达达舔舔嘴唇,往陈洲的身边凑。 “我回来了。”他说:“你还要不要我?” 陈洲支着上半身,双臂朝他张开,那是个等待拥抱的姿势。 赵达达跳到他怀里,陈洲抱着他,手臂勒的紧紧的,像是小孩子在对待自己最心爱的玩具,不愿意让任何一个人来触碰它,一点点心疼和舍不得都露在脸上。 赵达达背靠在陈洲的胸膛,感受他整个人都在颤抖,赵达达感觉着陈洲喷在他脖颈上的气息温度不对,挣了一下想给他看看。 陈洲把胳膊环的更紧,声音嘶哑的说:“对不起……” 赵达达把挣动的身子松下。 “达达,我吸/毒了……”陈洲的语气里夹杂了太多的死灰般的绝望:“我知道自己已经无药可救,却还是想要更多,应该放你走的,可是这一次……我舍不得了……” 赵达达低下头抽了下鼻子,眼前的景物开始漂浮。 “……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人生活,习惯了被冷漠的对待,也习惯了不被人爱,没人教过我该怎么好好活下去,有时候我也会想,我这样的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陈洲把头贴在赵达达的肩胛骨上,那里温度惊人:“你是这世上除了我妈妈以外对我最好的人,好的令我都有些怕了,”他笑:“我这么说你一定觉得很矫情,也是啊,我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却依赖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孩,说出去怕是会被人笑死的……但是达达……” 陈洲像是在笑,但听上去却如同在哭:“如果有一天你想走了,一定不要告诉我,我怕我知道,该放不了手了……” “不会的,不会的陈洲,”赵达达在他的怀里把身子转过来,陈洲的双目通红,像是两颗血玛瑙:“我会在你身边,陪着你,陪着你戒毒,陪着你过崭新的日子。” 陈洲无力的摇摇头:“戒不了的……” “为什么戒不了?” 陈洲嘴角抿成一条线,微微向下弯起,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你知道让一个人听话的最好办法是什么吗?就是控制他,而控制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毁了他。”陈洲费力的扭过身体躺平,他平静的看着天花板,深刻的面部线条笼罩在一片明朗的荣光里,却脆弱的令人叹息:“在一些人眼里,我就是个没有了利用价值的残次品,留着无用,丢了可惜,放的远了觉得难以掌握不放心,留在身边又总怕这东西死灰复燃烧着自己,想了想,还不如干净利落的折断他的翅膀,让他苟延残喘的活在自己脚下,这才安心。” 陈洲自轻的话刀子似的磨在赵达达心上,这一刻的赵达达出奇的愤怒,带着恨的,怨恨这个世界的不公平,也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如果,他想,如果自己是一个和陈洲旗鼓相当的人,是不是在这种时候,他就能像一个避风的港湾,把他的爱人笼在身边,让每一个伤害他的人都尝尝自己的厉害,给他看得见的安全感,让他不再害怕。可是赵达达什么都不是,他像这是世界上的大多数一样,勉力生存,除了空有一腔被血浇灌的爱,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做不到。 巨大的绝望像是一块巨石,坠着他陷入无限的深渊。 该怎么办?谁能来救救他? 楼下的门铃声响,赵达达侧耳听了两声,最后沉默的披着衣服下楼。 门外站着几个黑衣男子,打头的那位脸上有一道很粗粝的伤疤。 “大陈总呢?”打头的男人问。 赵达达直觉这些男人不是好人,他下意识的就想关门,而门口的刀疤男显然更加眼疾手快,他连身体都没动,只单单把住门边就让赵达达觉得有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45 些吃力。 刀疤男脸色如常,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人跟上来,他冲着年轻的男孩说:“配合一些,他是在楼上吗?”说完刀疤男便头也不回的上楼,赵达达的身体挡在男人面前,被后面的一个西装男扯开了。 主卧的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刀疤男站到门口看着床榻上有些虚弱的男人,道:“希望我没有打扰你休息。” 赵达达对于男人的到来并没显得多吃惊,反而像是意料之内的事情,他平静的看着刀疤男手里拎着的黑箱子,冷冷的说:“我必须得承认陈董身边的人总是这么守时。” 刀疤男对这一句揶揄没什么觉得反应,反而觉得轻松了不少。门外传来赵达达挣扎的声音,陈洲看着刀疤男的眸子瞬间冰冷,连空气都在一刹那间降了三度。 “叫你的人老实一点,这是我家。” 刀疤男沉默两秒,继而冲门外说:“放开他!” 几秒后赵达达有些慌乱的跑了进来,他站到陈洲面前,像一个逞英雄的中二少年,冲着比他强大太多的男人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陈洲看着赵达达达背影,感觉此时的他像是一个独自面对群狼的羚羊,明明毫无抵抗的能力,却依旧不会撒腿跑开。 刀疤男勉强的维持了表面的礼貌,说:“我们是来送药的。” “送药?”赵达达的眼里有狐疑。 刀疤男摇了摇手里的黑箱子,语气沉着:“你要看吗?” 赵达达咽了口唾沫,道:“你把药放下然后可以走了。” 刀疤男笑了笑,随后摇摇头:“这药,只能我给他打。” 赵达达的脸上瞬间有一种很浅薄的清醒,好像已经在这种对峙中窥得了什么真相。 他所有的表情都只闪现了两秒钟,随后便恢复了如常,他的眼睛看着男人手里的黑箱子,带着颤抖的问:“那是……毒品吗?” 男人不置可否。 刀疤男以为这个年轻人在种默认下会有些正常的表情。什么比如惊恐,比如愤怒,比如绝望,却万万没有想到,赵达达什么表情都没有,他只是平静的把目光从黑箱子上挪开,然后落到刀疤男的脸上,有些心灰意冷的问:“为什么?” 这问题傻的可爱,却又人人都回答不出来。 刀疤男看了陈洲一眼,像是在说“难道你不要管一管吗”。 可陈洲无动于衷,他只是看着赵达达的背影,像是在努力的记住什么。 刀疤男被赵达达执着的目光盯的受不了,那目光没有攻击性,却难得的富有极强的杀伤力。过了片刻,赵达达终于等到了男人的开口:“我替人做事。” “谁?” 刀疤男挑挑眉毛:“你猜。” 赵达达的脸上充满难以接受的惊讶:“你是说……陈志……?”对,陈志是下一任董事长,所以他一定会忌惮陈洲这个哥哥,电视剧不都是这么演的吗,可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如果是这样他能不能再去求求他,求他放过他。 赵达达的脑袋极速转动,却在下一刻看见了男人的摇头。 刀疤男说:“不是。” 赵达达一愣,随即无意识的问出:“那还会是谁……” 极度压抑的十几秒,赵达达微微向下低垂的目光猛的抬起,所有的不可置信刹那间都浮在脸上,他像是被自己的所想吓到,声音颤抖,甚至中途有短暂的哽咽:“难道是……天啊……不会吧……他可是他……” 赵达达没有说完,他的心轰的一声被击的粉碎,因为他看见男人点头了。 第40章 第 40 章 赵达达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僵掉似的挡在陈洲的前面,想说话的时候却发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人死死的掐住,发不出成型的字句。 刀疤男朝陈洲点了点手腕,意思是时间已经差不多了,陈洲起身,走下去到赵达达的身边,摸摸他的后勃颈,抓猫似的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回来。” 赵达达抓着他的衣角,没说话,咬着下嘴唇看着他摇头。 陈洲心里难受,觉得赵达达的眼睛此时像是藏着一颗星,亮晶晶的,看的他心里发软发疼。 他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衣角下慢慢揉开,哄孩子似的说:“听话,在这里等我好吗?” 赵达达从陈洲的眼睛里看到了某种压抑着的痛楚,他的喉结动了一下,手顺顺利利的松开。 于是陈洲快走两步,把躲在小柜子下只露个尾巴尖的豆丁抱出来,丢到赵达达的怀里:“有它陪你。” 赵达达没抬头,就沉默的抱着猫,任由陈洲把人带到了书房。 他其实是想去看看的,看看这一切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但他不能。陈洲是一个很骄傲的人,虽然有那么多人每天都按着他的脑袋让他委身跪下,可他还是不肯稀里糊涂的活。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允许最心爱的人看见自己最不堪的那一面?这种伤害比往他的伤口上撒盐更会让他难受。 赵达达就着身子坐下,靠在床边,把怀里的豆丁抱得死死的,有一根无形的绳子拽着他的心脏,使得他总需要一次一次的大喘气才能暂短的平复下来。 确实很快,几分钟过后书房的门被打开,赵达达没有听见陈洲的声音,只有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徐徐走过,最后楼下的门一响,寂静重新降临。 赵达达沐浴在阳光下,周身却依旧发寒,他有好几秒钟的时间在犹豫,犹豫要不要过去。 他其实心里也害怕,这种害怕不只是对于毒/品,更是对自己。他是个浅薄的人,命运还没有来得及在他单薄的生命里注下太多磨难,就让他经历了一场与爱的冒险,他不知道已经尤为艰难的陈洲带着他往下走会不会很艰难,也不知道所有的事情会不会真的变好,他不想成为拖后腿的吊车尾,又不知怎样让自己看起来更强大一些。 每次陈洲看向他的目光都让他心惊,赵达达像是一个站在岸边的人,眼睁睁的看着陈洲在沼泽里越陷越深,他的目光那么空茫,看着赵达达的时候就像是看着某种虚无缥缈却又值得依赖的东西,能让赵达达在梦中看见,都能把自己的那颗心活生生的疼醒。 赵达达的两只手覆在脸上,把所有的心事都重新藏起来,而后喘出一口气,支起身子往书房那边走。 陈洲浑身无力的卧在椅子里,皮肤透白,胳膊自然的垂着,两条长腿向前支棱,像是一头微倦的、横亘在他自己地盘上的豹子。 书房的门没有关紧,赵达达透过缝隙看到了他。 “进来吧……” 赵达达脖子下意识的一缩,没想到陈洲已经发觉了他,顿时像是个被老师抓包的孩子。 “我……”赵达达推开门,看见陈洲从椅子上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46 努力坐起,想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颓废。 赵达达绕过宽大的工作台,重新把陈洲按下去,坐在他的腿上:“我就是过来看看你。” 陈洲一下子就笑开了:“你不要一大早的就来招惹我,点了火,得靠你自己灭。” “还一大早呢,都中午了,再说我就陪你待一会儿。”说着赵达达便在陈洲的腿上蹭了蹭,让自己坐的更结实些。 陈洲:“……” 赵达达明晃晃的感受到陈洲起了反应。 赵达达:“……” “我……我我我还是给你去做饭吧,你饿了……”那个“吧”字还没来得及脱出口,刚刚跳脱出去脚尖着地的赵达达就被人重新拉了回来。 “想跑?有些不合适吧……”陈洲贴着赵达达的耳边说,吹着气在他秀的粉红的耳朵里。 赵达达就要把身子缩成一个团了,小心躲着:“我就逗逗你……你不能太纵/欲……” “纵/欲?”陈洲双手从赵达达的腰边穿过,在他的小腹处合上,于是赵达达就被他紧紧的环住了。其实吸/毒尤其是注射吸/毒的人都有这么一个阶段,对于欲望会特别的没有招架之力,而这种欲望就包括了性。 陈洲看着赵达达已经软下去的身子便躲在他背后笑了起来,用手指在他的小腹上画圈圈,慢悠悠的念:“‘食不饱,力不足,才美不外见……’达达,你得让我吃饱了啊……”最后他吐出的气音就像是一串串电流,让赵达达不由自主的哼出一声。 陈洲看着这小东西被自己撩拨起来,笑的更加开心。 “你这知道笑!”赵达达冲他吼,像是个被激怒了的小猫,奶凶奶凶的:“放我下来!” “好啊……”赵达达没想到陈洲真能放手,于是整个人没骨头似的滑了下去,最后的一瞬间陈洲从上方伸着手拉起他。工作台下的阴影里,赵达达看着上方半明半暗的脸,心里小鹿乱撞的怦怦跳。 “你爱上我了,赵达达。”陈洲笑,成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少年般的得意。 赵达达眨巴着眼睛品味了两秒,然后肯定的点了点头:“嗯。” …… 赵达达觉得自己的底线真是一次一次被挑战!终于有一天两个人居然在书房做了……房做了……做了……了…… 赵达达一整天都“不太好”,当然这种不太好是他自己觉得的。毕竟脸上傻笑的表情和没事就哼出两句小曲的行为让他这种“不太好”完全没有立得住脚,反而更像是得了便宜卖乖,给喜笑颜开还硬装“可怜弱小又无助”的自己打了个“不老实”的标签。 陈洲“吃饱喝足”后就抱着已经软成一滩水的赵达达回主卧去补了下午觉。醒来后暮色四合,四目相对间两人的肚子就十分默契的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声音。 陈洲:“……” 赵达达:“……” 赵达达:“我饿了,你饿不饿?要不……出去吃点饭?” 陈洲想了想,笑着问:“你能走吗?刚才我可是听你哭着喊着叫‘受不了’的。” 赵达达:“……”你他/妈可快闭嘴吧! 这话赵达达可不敢当着陈洲的面说,他只敢在心里嘀嘀咕咕。 陈洲:“你心里骂我什么呢?” 赵达达:“……” 他斜着眼睛横了陈洲一下:“我说!不耽误吃!” “嗯,那行,那就出去吧。”陈洲大发慈悲的没有继续这少儿不宜的谈话,自己穿好衣服之后,还非常乐于助人的给赵达达穿好。 陈洲:“你个小祖宗。” “不……你见过谁家祖宗活成我这个样子的吗……?”赵达达泥鳅似的拱,好说歹说把自己拾掇干净了。 两人乘着夜色出去觅食,在查阅了无数个攻略之后,终于认定了去一家去喝海鲜粥。 粘糯弹牙的大米被熬得透出了浓浓的香气,鱼片和贝类烫进粥里,鲜美无比。赵达达从砂锅里又盛了一碗,顺便又捞出一块鱼肉,陈洲虽然饿,但最近胃口是每况愈下,喝了一碗后就吃的费劲了,反而看赵达达风卷残云的样子挺可爱。 赵达达吃的开心,就差跳上桌子跳段广场舞了,陈洲带着一次性手套,把锅里滚烫的半只龙虾放进自己碗中,动手给赵达达剥。 一分钟的功夫,鲜嫩紧致的虾肉就剥好,一块一块的放进赵达达的碗里。 赵达达吃的满脸都是汗,两只手此时都占着,只能扬着下巴抬起来,一脸笑模样的让陈洲给他擦汗。 这顿饭两人吃了有将近两个小时,吃完饭后赵达达又拉着陈洲在街边转悠,还非得吃冰淇淋,还必须是香草味的。两人晃晃悠悠的边走边吃,最后一口东西咽下去,陈洲的心口就蓦然一疼。 “怎么了?”还往前走的赵达达被站定的陈洲拉了一下,回头就发现陈洲脸色惨白。 “你不会……”赵达达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陈洲摇摇头:“不是……就是突然间,心口有些……”那“疼”字还未说出口,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两个人在风里无端都觉得琢磨出了什么,总归冥冥之中是会有感觉的,陈洲从刚刚的那阵刺痛中觉察出了一种不可言说的隐喻,他划开通话,就听见里面赵秘书的声音:“陈董事长刚刚故去了……” 陈洲说不上自己听到这个消息时是一种怎样的情绪,他很平静。平静的接通,平静的挂断,平静的喘息。 这次的赵达达没有问他“怎么了”,他只是和陈洲在依旧平静的夜路上慢慢往家走。 临到门口的时候陈洲突然顿下脚步,迎着赵达达的目光,带着一点算不得笑的笑说:“他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我终于把陈爸爸写!死!了! 陈父:“你可闭嘴吧你!” 第41章 第 41 章 葬礼是在周末,未满三十岁的陈志正式成为陈氏集团的新一任董事长。 陈洲在电视上看到陈志在记者招待会上沉肃的面容,他的嘴唇紧闭,双目有几天没好好睡觉后熬出来的血丝,皮肤显得有些白,头发一丝不苟的向后梳拢,意大利手工裁缝精心剪裁的西装修身挺括,陈志的手腕上带着他十八岁那年生日是父亲送给他的百万名表,面孔有着很压抑的伤心。 这是真的,陈志在过去的很多年里一直试图逃离陈父给他规划的生活圈,一直在追寻那种极端的自由,但是突然有一天他发觉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自由,自由都是相对的,痛苦和快乐亦然。陈志坐在并不舒服的椅子里,不远处的闪光灯晃在他的眼睛里,他的声音冷静平稳,吐着秘书写下的被修改了无数次的字句,觉得厌倦和绵长的思念。 陈洲在沙发里静默的看着屏幕里已经穿上盔甲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47 的陈志,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过去的那些年。 生命有的时候真是滑稽到让人觉得连开个玩笑都荒诞。 陈洲想到了他十几岁的某一天,陈父喝醉了酒,被司机抬着胳膊扶进来,他的脸色涨得通红,人也比现在年轻很多,西装松散,衬衣被维持了半夜的酒局扯得有些发皱,陈父失力的坐在沙发上,晕晕乎乎的让司机早些回家。 陈洲站在旋转楼梯间,看着陈父皱着眉头一脸不舒服的样子,他费力的脱下外套,有些难受的仰头倒在后面,家里的保姆这时候已经睡下,陈洲觉轻,听见动静下来看看。 陈父侧头的瞬间看见了他,带着醉意的笑容含糊不清的说:“……给我倒杯水来。” 陈洲默不作声,踩着软绵绵的拖鞋去厨房,片刻后半杯热水放到陈父面前的木质茶几上。 那天陈父显然心情很好,人虽是醉着但脸上带着从心里溢出来的笑,他拉着陈洲说了很多话,大多是公司里的事,陈洲听得不太懂,但他很珍惜这一时刻。 陈洲坐的离他很近,陈父身上的酒气很轻易的就灌进陈洲的鼻子里,可陈洲并不反感,反而很依赖这种混乱的味道……父亲的味道。他像是所有年轻的儿子一样,安抚喝醉了的父亲,听他讲些翻来覆去的话,最后陈父拉过陈洲冰凉的手,大着舌头责怪似的问:“……手怎么这么凉?” 陈洲心里一暖,已经好久没有人关心过他了,他的脸上表现的依旧平静,尽管就算他现在兴高采烈陈父也看不出来,但他还是像清醒时候陈父要求他的那样,沉着冷静,不慌不忙,他刚想脱口一句措辞,就听见陈父下一句话,他说:“小志……你这孩子……” 陈洲微微一愣,随后笑了出来。 无论如何,这都是他年少里和陈父之间难得一遇的温情 往事如驶离的大船,过去的我们与此刻的我们正在告别,互相辨认1。陈洲长长的叹出一口气,电视里的陈志依旧回答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微博上也有了#陈氏集团董事长病故#的热门话题,所有人都在一窝蜂的讨论这家巨轮般的经历了半个多世纪磨砺的企业,以及发生在这家企业里所有可能带着其他颜色的小道消息。 无关的人杜撰着光怪陆离的豪门生活,有关的人紧盯着大盘上或绿或红的指数,只有陈洲,像是一艘夜航的船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没有目的地的行驶,所有灯火都被他远远的抛在身后,只剩下无尽的漂泊。 …… 赵达达重新把陈洲的黑西装从衣柜里拿了出来,配着黑色的衬衫和领带,高瘦且苍白的陈洲如同死神般危险而亮眼,让目视着他的赵达达心里没找落的乱跳。 陈洲刚刚自己跑到洗手间里打了一针,精神还算不错,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好像又瘦了一些,他回头看着已经被他的美色迷惑住的赵达达,问:“怎么样?” 赵达达下意识的舔了舔下嘴唇,眼睛依旧直勾勾的,声音里满是赞叹:“太帅了!真的,你要是在早个三五年,完全可以去当演员。” 这句夸奖显然很受用,陈洲脸上的笑化开了,他点了点赵达达,问:“你怎么还不换衣服呢?” 赵达达很吃惊:“我可以去吗?” “当然。”陈洲把衣柜里紧贴着他挂的另一套西装拿了出来,这一套是赵达达的,身量比陈洲小一些,表面有不容易被人发现的花纹,但是被光一照又能隐隐约约的看见,很打眼:“现在公司里上上下下基本上都知道你,所以作为正室,你得学会向世人宣布所有权。” 赵达达撇了一下嘴,但是眼角眉梢依旧带笑:“你当自己是香饽饽啊,谁看了都想抢?” “你别说,还真是。”陈洲那股子骄傲又窜了上来:“就算是我现在身价不及以前,也仍旧是很多少男少女的梦中情人。” “你可要点脸吧……”赵达达冲他翻了个无话可说的白眼,拎着衣服换起来。 赵达达身上没有太多的肌肉,但是也没有赘肉,只有胳膊和腰腹上有很浅肌肉轮廓,不明显,但是很耐看。他背过身去脱衣服,脖子的线条流进肩膀,后颈处有一块鼓起的骨头,而后是一连串小山丘似的脊梁,最后融进窄细的腰间。 陈洲抱着肩膀饶有兴趣的看赵达达穿穿脱脱,这具身子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块骨骼陈洲都亲手丈量过,赵达达是他一口一口吃进去的糖,已经黏进了陈洲的五脏六腑,一一难忘。 赵达达穿着衣服就感觉身后有一道发烫的视线,弓着身子扭头看一眼,就发现陈洲跟鉴赏艺术品似的打量他。 “老色魔……”赵达达三下五除二的把衣服套好,向后挪了两步,试图离陈洲远一些。 陈洲看赵达达这种紧张样儿就觉得好笑,他故意迎着赵达达的目光,把视线落在他小腹下最敏感的地方,来回打转,最后意犹未尽的点点头。 “……”赵达达赶紧用手捂裆,一脸“你可以了啊你”的表情。 两人慢悠悠的磨蹭到十点,赵达达知道今天的陈洲一直不愿意出这个门,他也不催他,只让自己跟着他的节奏走。 最后慢无可慢,陈洲叫了司机过来开车,两人坐进后座,彼此沉默。 已经快到夏天了,温度二十四五度,空气里满是温热的甜腻感,窗外街道两旁的树木疯狂的向后滑去,一座座耸入天际的高楼大厦矗立在城市的中央,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剑。 从城市的一边开到另一边,经历了将近两个小时,陈洲的黑车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到了追悼会的门口。 看见车牌号的瞬间,门口伫立的保镖们全部提高警惕,怒目圆瞪的看着来人。 司机下来开车门,陈洲弯腰走了下来,随后绕过车尾给拉过赵达达。 赵达达没参与过这种规格的活动,整个人紧张的厉害,生怕自己哪个不注意给陈洲丢了脸。陈洲拍拍赵达达的肩膀拉起他的手,示意他跟着自己走就好。 十多个保镖成半圆形把陈洲包裹住,送着他往里面走。进了门口,陈洲就看见同样黑衣黑裤的陈志迎面对着他。一个站在烈日下,一个站在阴影里,两张相像的面孔都在彼此克制着,仿佛某种含义不明的东西线般的拉在两个人之间,只要一个不小心就能断掉什么。 陈志向前走了两步,道:“大哥。” 陈洲点点头,说:“节哀顺变。” 周围有聚拢在一起的窃窃私语,但陈洲和陈志两人都非常默契的当做没听见,赵秘书在看到陈洲的第一时间就走了过来想对陈志说些什么,陈志出手阻止了他。 今时不同往昔,陈志已经不仅仅是太子了,没人可以再在他面前指手画脚,就算是跟了陈父十几二十年的赵秘书也不行。 陈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48 志朗声向远处唤了句:“小珂。” 一个高瘦的年轻男孩就走了过来,陈珂差几个月就要二十岁,他的面目出落的更加细致漂亮,气质也更随陈志,不再缩手缩尾的如同一只不能自保的小兔子,反而带了一点柔暇的锋利。 陈洲把手搭在陈珂的腰间,声音放得很缓:“你带达达去后面转转,楼上的茶水间里有我给你们俩准备的茶点,先少吃一些。” “好。”陈珂应了一声,随后冲着有些发呆的赵达达说:“这边请。” 赵达达问询的看向陈洲,陈洲点了点头。 两位“夫人”一同离开,把周边人的目光和话题都扯离了十万八千里,陈志站在一边,说:“先去祭拜一下爸爸吧。” 陈洲没做声,缓步走了过去,冲着一张巨大慈爱的黑白照鞠了三个躬,而后半晌没动。 陈志和他并排站立,看着老人的照片,问:“你打算之后怎么办?” “不知道。”陈洲的目光并没从照片上挪开,道:“你现在是公司的掌舵人,也没必要忌惮我了,我打算过些日子出国,找个温度好的地方就定居在那里。” “就因为我?!”陈志一脸的不可置信,随后自嘲的笑笑:“你没必要一再的退让。” 陈洲:“这不是退让,我是在给彼此方便。” “你我兄弟二人一定要走到那个地步吗?必须你死我活、胜者为王、败者就得灰溜溜的被流放?我不需要这样。” “事实就是这样,故事总是异常惨烈的,我没斗过你,所以现在的一切都是我活该。”陈洲笑笑,说完脚步不停的离开。 因为他看见不远处的赵秘书在用眼色提醒他。 陈志站在陈父的面前,背影有种说不出的落寞,好像直至目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他所想所求的,一切都太快,像是走马灯一样的让他有些吃不消。 赵秘书把陈洲带到了楼上的一间房间内,屋里还有那个刀疤男。 陈洲对于这个刀疤男的印象非常不好,他咬了咬后槽牙,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心里那么生气。 “你最好不是让我在我爸的葬礼上吸/毒。”陈洲大剌剌的坐在沙发上,显得漫不经心:“这可不是在陈家大宅或是我的小别墅,如果让别人看见,你真不怕去派出所喝茶?” 赵秘书呵呵笑,那点阴厉又露了出来。 “不怕的,这地方是陈氏的资产,没人会那么不长眼。” “呵……看来我又猜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们到底在怕我些什么?我现在离公司的业务十万八千里远,以前跟着我一起做事的下属都已经被我爸打散的不能再散,况且我手里没有实权,唯独有那么一点东西的股份,却也不过是那么上不得台面的一点点,和陈志相比,我怎么看都没有那么有威胁力。” 赵秘书摇摇头:“话不能那么说,你是什么人,我和你爸爸都非常清楚。这世上只要是你真心想做的事,总归都会做到。就算是现在也一样,小陈董刚刚上位,很多事情弄不明白,他一直都很善良,你若有心,不难重新回到公司。” 陈洲:“我跟他说了,过些日子我就出国定居,再也不回来了。” 赵秘书不动声色,依旧用那种不放心的目光看他。 陈洲真是恨死了他的这种表情。 赵秘书缓慢开口:“刚才在楼下我好像看见了你的那个小朋友……”话没说完,陈洲刀子似的目光就直接剜到赵秘书的脸上。 陈洲的声音冰冷,像是带着冰渣子:“希望你这句话不是威胁。” 赵秘书浑身打了个寒颤,掩饰性的笑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最好。”陈洲身上的那根绷紧的弦重新松下:“东西呢?不就是想看看我戒没戒吗?弄得这么麻烦。” 陈洲接过刀疤男递过来的注射器,里面的液体已经重新灌好。 陈洲轻缓的吸了口气,然后把针头按在手臂的皮肤上。 时间似乎被拉长,陈洲的手刚刚想用力推下,就听见门外的声响。 一道瘦削的影子站在大开的门口,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陈珂推开门,黑如墨色的短发下是一双清丽的眼睛,此时那双眼睛正大胆的看着屋子里的几个男人。而他的身后站着刚刚赵秘书嘴里的“那个小朋友”。 一瞬间被算计的愤怒涌上心头,赵秘书给刀疤男使了一个眼色,陈洲的拳头攥紧,身体的肌肉记忆性的绷紧。而下一刻,就看陈珂抱着肩膀斜歪着倚在门框上,挡着身后的赵达达,微微弯起嘴角,露出了个流光溢彩的笑。 —————————— 注1:出自诗人北岛。 第42章 第 42 章 陈珂双手抱臂,整个人显得非常的轻松。 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话却是对着身后说的:“去楼下叫陈志上来一趟。” “你!”赵秘书有些着急,刀疤男的左腿也下意识的向前挪出半步。 “嘘……”陈珂微仰着头看向刀疤男,语气里有志在必得的底气,他说:“你要小心不要碰到我,你不知道,陈志特别会吃醋……”陈珂的脸上有着猫似得狡黠,眉眼靓丽,皮肤在黑短发的对应下显得白皙如雪,而那张微微张开的薄唇泛着粉红,很容易让人沉溺在这张绝世美颜里。 赵达达搓着手,他不放心陈珂在这儿,一时之间竟是不敢离开。 陈珂看出了他的犹疑,道:“还不快去啊你?” “那你……?” “放心,他们不敢。”陈珂把身子站的直了些,显得胸有成竹。 赵达达透过陈珂肩膀和门框之间的距离,看了一眼在沙发上坐着的陈洲。此时陈洲的嘴唇有些发青,额头上的冷汗顺着眉角滑到脸颊边,他动手解开了衬衫上的两颗扣子,黑色的领带搭在脖子上,纯黑的颜色让他的锁骨和脖颈有种背离似得白。 陈洲的眼睛平静,但是攥紧的两个拳头却暴露了他其实已经是在勉强的撑着自己清醒。 赵达达吞了口唾沫,说:“我去去就回。”他这句话不仅仅是对陈珂说的,更是对陈洲说的。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以最有效的方式拯救陈洲,那么这个人只能是陈志。 赵达达疯狂的奔跑出去,甚至胳膊被楼梯的拐角擦伤都没有注意,他的脑子里只剩下最后一个想法,那就是——求陈志过来救救他。 而另一边。 陈志正一身黑衣的站在大厅里,接待着从四面八方来此祭拜陈父的人,这时候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年轻男人陪伴在他身边,同样神色肃穆。 不远处的一个男人走了进来,面容沉寂,他看着等待他的陈志开口道:“节哀顺变。” “我知道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49 。”陈志拍拍来人的肩膀:“白叔还好?” “唉,我家老爷子最近身体也不好,得知了陈叔故去的消息……”白飞的眉头皱着,脸上有掩藏不住的担忧:“本来他是打算亲自来的,这些年一起走过来的老伙计,近年来走了好些位了,他也伤心。但是到底年纪大了,这几天他的血压就一直不太稳定,今儿早上一量高压都快冲到二百了!我吓的赶紧叫医生来家里看看,这不是他刚吃完药睡下了我才过来看看你,兄弟你可千万别怪我来晚了。” 陈志顿时剜了他一眼,缺觉的脸上一阵青白:“你少说些没用的,我这些天也确实太忙了,过几天的,等这边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我就过去探望一下白叔。” “得了,你也甭分心到我这儿了,等忙完了这几天好好休息休息,这些日子让韩平帮你忙活忙活,需要我的就给我打电话,随叫随到。”白飞看看陈志身边的韩平,三个人站成一个圈,眼底都有熬夜形成的黑眼圈,看来这些日子过的都没那么顺畅。 三个人心里各有各的烦闷,陈志刚想借由出去抽颗烟,就看见一道风驰电掣般的影子从身后窜过来,陈志的肌肉瞬间绷紧,对于危机的敏感让他差点伸脚踹出去,而熟悉的面孔让他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赶紧把腿收了回来。 陈志有些惊讶:“你这是让狗撵了?” 赵达达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整张脸红扑扑的,本来就薄的皮肤被晶莹的一层汗蒙上,显得更加的细嫩。赵达达随便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热汗,嗓音嘶哑的说:“你去楼上看看……陈珂在那里……” “陈珂”这个名字是陈志的命根子。对陈志而言,天塌了也不过是砸死个把人的事,但要是伤了陈珂,那就是别人用刀剜着他的心口肉,非死不可。 陈志面色一凝,边走边问:“他怎么了?” 赵达达摇摇头:“不是他……” “那是谁?” “是……”赵达达看了看陈志身后跟着对两个人。 “没事,都是自己人,该说说你的。” “……是陈洲。” “陈洲?” 陈志有些懵,但是赵达达的目光太认真了,那里面深藏着的疼痛和难过,让人看了不舒服。他把赵达达拎到身后,让韩平看着他,自己则快步走了上去。 一条长长的走廊,光洁的地板上是古老繁复的花纹,走廊两侧的墙壁刻着清浅的纹路,骄矜而富有姿态。而陈志此时明显无暇关注这些,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周围,最终落在几米外的一角衣袂上。 陈珂纤瘦的身子挡在门前,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态势。他看了看沙发上身体已经明显发抖的陈洲,脸色冷了下来。 其实陈珂也说不清自己对陈洲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陈洲都曾影响过他的人生。是陈洲把他从吃不饱穿不暖的福利院带走,给了他想象中的希望。也是陈洲赐予他疼痛,残忍的将一个少年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让他在痛苦中过早的体会人世苍凉。而到最后,也是陈洲,把伤痕累累的他从ktv里抱出来,给了他最需要的温暖和重新做人的希望。 当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陈珂发现原来连对陈洲的恨都已经不复存在。 那个在陈珂心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此时脆弱苍白的不堪一击,他倚在宽大的沙发里,黑滲滲的眼睛看向他,然后露出个沧海桑田般的笑。 只不过是一个笑,就已经让陈珂顿感时间流逝后的无能为力,他竟是觉得有些难过。 房间里的气氛敏感的似乎一点即燃,赵秘书看着陈洲带着戏谑表情的脸,心里恨的想要他的命。他朝询问他态度的刀疤男歪了一下头,刀疤男便挡到陈珂面前,压迫性的让他退后。 就在两个人要贴在一起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陈珂的后方伸了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捏到了刀疤男的喉咙上。那种速度,让刀疤男一瞬间面如死灰。 陈珂连头都没回,只单单的看了看那只手,便得逞似的笑,把身子悠悠的向后靠去。 陈志的胸膛一直以来都是宽厚而温暖的,此时也一样,他双腿叉开站在门后,任由陈珂懒洋洋的靠着他,而他的目光阴森,对着刀疤男。 “你刚才身上哪里碰到他了?肩膀?胳膊?胸口?还是哪里?” “小陈董……” “我让你说话了吗?”陈志阴笑着看着赵秘书,又从有些狼狈的陈洲身上一闪而过,目光愈发低沉:“我就是太纵容你了,我爸在的时候我敬你是他最信任的人,所以一直没想动你,包括现在,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可以养到你退休为止,但是赵卫明,你不该把手伸到我这里,更不能妄想动我的人,这是我的忌讳,懂吗?”陈志的手还捏在刀疤男的喉咙上,而目光却死死的盯着赵卫明,赵卫明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心里害怕的同时便想好了用怀柔政策,这一向对陈董事长管用。 “小陈董,这件事是误会,我确实没有考虑太多,虽然老陈董故去了,但是余威仍在,该办的事我总得办完,您说是吧?”赵卫明搬出陈董事长以求得陈志的战队,但陈志显然不是当年的愣头青,只见他笑笑,便冲身后摆了摆手,韩平从后方走了过来,穿过僵的跟木乃伊似得刀疤男,走到赵秘书面前,一句话不说,拎起胳膊就往出拽。 陈志把手从刀疤男的脖子上松开,反而归拢起他的领口:“我这人最大的问题就是学不会体面,我做事情就是愿意撕破脸皮让谁都不好看,所以非常抱歉你今天触了我的霉头。韩平,把他给我丢出去,顺便让人事给他准备三个月的工资,让他卷铺盖走人。” 韩平点了点头,道:“我这就去安排。” 赵卫明听完陈志所说的话就仿佛鲤鱼上身,激动的挣扎起来,嘶哑的喊道:“陈志你不能这么对我!这些都是你爸爸的主意!和我无关!” 本来说到前面陈志并没做何反应,但最后一句“和我无关”却让他一股火窜了上来:“你说和你无关?”陈志直面赵卫明,他能从赵卫明紧张收缩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的倒影:“你真当我傻?不用说以前,就这两年的事有多少是你从中作梗,包括平海湾项目,如果我没说错,最开始这个圈钱的方案就是你提的吧,你想从中捞一笔然后远走高飞,甚至连飞往英国的机票都买好了,不过你怎么都没想到这件事到最后会化险为夷,这才重新收起你那不干不净的爪子。别说跟你无关,你信不信我现在一个电话,就能让你在监狱里蹲个十几二十年?“ 赵卫明整个人都瑟缩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这些年所有不见光的手段陈志都知道,甚至留了足以让他吃牢饭的证据。他像是个被人刮了鳞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50 的鱼,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如一滩死肉般被韩平拎了出去。 屋里更加安静,陈志看见陈洲在沙发上笑了笑,那笑容太像他已经死去了的父亲,这种相像让陈洲的心蓦然一紧,放佛有什么东西砸在了他的胸口,让他凭空生出一种难以言喻之感。 刀疤男紧绷的身体一直在寻找陈志松懈的空当,终于他等到了——陈志放在他领口的手悠悠的停住,他的目光落在他身后那个瘾君子身上,整个人有片刻的迟疑。 刀疤男迅速调起浑身上下的力量,把右手攥成拳头,试图打向陈志的肋骨。他的速度异常之快,然而出手的瞬间却发现有什么东西砸向了他的太阳穴,让他的大脑和视线一同有了片刻致命的空白。 走偏的拳风从陈志的身侧无意义的滑下,陈志终于看清这个不老实的男人的想法,下意识的护住自己胸前的陈珂。惊涛骇浪间,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啪嗒一声落下——原来是陈洲的纯银袖扣。 是陈洲最先发现了刀疤男的意图。陈洲很小的时候就被陈父交出去练拳,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保护陈志,而这些年陈家两兄弟一直不和,估计九泉之下的陈父也想不到,在他的葬礼上,陈洲终于第一次兄友弟恭般的保护了陈志一次。毕竟以一个练家子的手法,刀疤男这一拳下去,上百斤的重压,若是真的打中了陈志,不说脏腑破裂,至少肋骨得断掉几根。 而陈洲现在的身体损伤太大,论速度已经无法替陈志扛下这一拳,但他脑子动的快,手头也准,借助一枚小小的袖扣,就把刀疤男给撂了。 陈志余惊未了,眼含深意的看着陈洲。 陈洲其实已经糊涂了,他眼前虚晃出几道模糊的重影,刚刚那一丢已经用光了他所有的谨慎和清醒,这回他索性整个人斜歪着倒在沙发上,任由剩下的几个人交涉。 陈志眼看着陈洲有些坚持不住,心里那点对刀疤男的恨就越深。韩平刚想上来朝男人踹一跤,就看白飞比他更气愤,一句话不说,眼疾手快的抓住刀疤男的右手,硬生生的把人胳膊给掰折了。 韩平:“……” 陈志让韩平把白飞和刀疤男带出去,直接送到派出所。门一关,屋里面就只剩下他们四个剪不断扯不开的人。 陈志终于落下目光,却在余光里看见了掉在沙发空当处的针管。 他浑身上下的毛孔在一瞬之间全部涨开,整个人被雷劈似得僵住了。隐约间似乎有人拉了他一把,但他对此全然不觉。 这种好似灵魂出窍的感觉持续了能有十几秒,陈志终于回过神来,一句话不说,冲着陈洲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陈志——!我艹你大/爷!”赵达达一把推开他,扑到陈洲面前。 陈洲的脸上浮现了异常明显的五个手指印,他的嘴角带了点破口的血,却还在笑。 “你怎么能这么不自爱……为什么吸/毒?就因为公司落到了我的手里?你就这么糟践自己?!陈洲!你他/妈还是不是个男人——!”陈志气的浑身发颤,连声音都抖个不停。 赵达达刚想反驳,就发现自己的手被身边的人死死攥住了。陈洲的眼睛像是被蒙了一层雾,让人有些看不清,他朝赵达达摇了摇头,无声的让他不要开口。 赵达达一低头,眼睛蓦地发酸。 陈志气疯了,他就见不得陈洲这般浪荡的样子,还想再打一拳就看赵达达狼崽子似的盯着他,眼睛通红,放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陈志气极反笑,自弃似的点头:“也是,我陈志是什么人,凭什么管你的事啊!你陈洲吸不吸/毒与我何干!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能经得住打击的人,甚至我都想好了等爸爸走了就想办法把你拉进公司,到时候我们兄弟俩一起做事!现在想想我就觉得自己就像个傻/逼!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你陈洲竟然能堕落到这个地步!你做什么我都可以原谅你,唯有吸/毒!这他/妈是要命的事啊!你难道就不怕?!” 陈洲看着陈志在他面前暴跳如雷,反而更加轻松了些,他浑身上下都是被蚊虫啃咬般的痛痒,难受的他想抓狂,可大脑的最后一个地方却还是清醒的,他颤抖着支起身子坐好,攥着赵达达的手,暗暗用力。 陈洲咬着牙费力的吸了几口气,然后嘶哑的开口:“我乐意,你管不着……” 陈志终于像是被点燃,他泄火似得一脚踢在沙发上,愤怒的连眼睛都充血:“那你就继续吸!做弟弟的别的本事没有!花钱供你还是可以的!到时候你死了!我他/妈再送你一口好棺——”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下一刻整间屋子里寂静的宛若无人存在,赵达达站到陈志面前,眼睛通红的看着他,随后两道热泪流下:“陈志……”赵达达绝望的声音像是一头走投无路的狼:“如果没有你,他不会变成这样!所有人都可以骂他诅咒他!唯有你不可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可以随心所欲的活,为什么只有陈洲不行!为什么你们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他!他是你哥也是你爸的儿子!他不是你们陈家的一条狗!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丢掉!他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他也会疼啊!”赵达达嘶叫着喊出来吗,痛哭流涕。 陈志像被钉住般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在极度的安静中,他似乎能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每一下都扯的他很难过。 陈志僵硬的抬起头,看向那个和他有着七分相像的男人,问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陈洲咬着牙站起来,身体像是踩在弹簧上一样左摇右摆,他晃了晃头,试图让眼前的情景清醒些,他看到了那个悲伤的男人,说:“不重要了……你只需要知道现在的我是这样就足够了……” “呵……”陈志笑出一声,似是愤怒,又似是悲哀。 他困兽般的在房间里绕了两圈,最后一拳砸碎了那个价值十万的花瓶。 那个沉默的中午,那个被遗忘了的角落里,似乎所有人都听见了,那一声惊天动地的痛呼。 第43章 第 43 章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陈志把双腿换了个方向交叠,小茶几上放着洗好的葡萄草莓,还有一捧两百块一斤的车厘子,他黑灿灿的眼睛在水果间提溜的转了圈,最终勉为其难的拿了颗牛奶草莓。 而另一边的陈洲则坐在床上,两只手分别被人用领带绑在了床头上,他有些无语的听着陈志问的第八遍“怎么样”,继而看着他吃了草莓后赞叹的点点头:“确实不错。” 陈洲:“……” 这是陈志出的主意——强制戒毒。 陈洲对于一天前的事陈洲其实已经记不得什么了,昨天他能打出最后一下已经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51 是用尽了力气,随后整个人便瘫软在沙发上,半昏半醒。 而那时陈志眼疾手快,看着陈洲这状态临近崩溃,赶紧叫着一边眼睛红的跟兔子似得赵达达帮他一起把陈洲弄走。虽然这里也是陈家的资产,但到底是在外面,怎么都不如自己地界儿放心。陈志舍不得陈珂受累,就跟用二傻子都安排赵达达做这做那,俩人把陈洲弄上车后座。陈珂坐在副驾驶,陈志开车,而赵达达抱着已经有些昏昏沉沉的陈洲默不作声的掉眼泪。 一时之间,车子里的氛围非常亚历山大。 陈志已经平稳度过了让他最痛心崩溃的阶段,现在他的大脑里想到的就是戒毒和如何戒毒。车子开进马路,而且越开越偏,赵达达抽抽嗒嗒的把脸夹在前座的中间空当处,问:“咱们去哪儿?” 陈志连头都没回,一脚油门,又开过了一条街:“去我家,我在郊区有个小别墅,平日里没人,也方便做事。” 赵达达还是不放心:“……你不会做什么对他不利的事吧……?” 陈志阴晴不定的脸上又沉了一寸,甚至坐在旁边的陈珂都看出他脸颊侧因咬牙而引起的僵硬:“……赵达达,你还真是瞎谨慎啊。” 赵达达被他冰凉的语气吓的缩回头,继续抱着浑身冒着冷汗的陈洲抽嗒。 陈志的这个别墅基本上属于八百年不住一次的那种,还是当时他二十二还是二十三岁时他爸给他的生日礼物,结果那个时候的陈志非常傲娇,根本不接受这种资本主义的礼物,反而用自己的钱买了套市区的小公寓,安安稳稳的住了下来。 谁能想到,这房子最终还有这么一个用处。 到了家一切就都好说了,陈志刚进门就脱下穿了一天的外套,领带也扯开了,本来想丢到地上,结果手指一摩梭,发觉这料子还是相当不错的,于是就绕在手上,一边还不忘指使赵达达把陈洲弄到楼上的房间里。 赵达达刚把人搬到床上,就看着陈志撸胳膊挽袖子的上来了,他看见一脸凶煞像的陈志第一个反应就是——我能不能打得过他?事实总是残忍的,赵达达斜歪着眼睛看看自己并不怎么有型的肌肉,在一看陈志结实有力的小臂,心里一咯噔。 陈洲湿嗒嗒的倒在床上,手心攥得死死的,陈志一眼就看出了陈洲拳心里慢慢往出流的血丝,大叫一声:“赵达达!掰开他的手!” 赵达达被这声爆喝吓了一跳,随后反应过来就去开始扯陈洲的手。 陈洲迷迷糊糊的,只能感觉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刺进他的身体里,让他躲不得逃不掉,而深入骨髓的渴望却那么清晰,甚至能激的他的太阳穴都突突的跳。 陈志把陈洲脖子上挂着的领带抽下,然后命赵达达将人按住,随后趁着陈洲还没有暴力反抗的时候给他绑到了床上。 陈志和赵达达两个在人鼓弄的时候突然发现面前的人眼睛睁开了,黑漆漆的眼睛,像是被人从梦里揪出来一样,有种虚妄的清醒,他嗓子发哑,向前挣了挣,开口:“你们放开我,给我药,我要药……” 陈志:“没有药,你放心吧,以后都没有药了。” 陈洲似是没听明白,喃喃自语了几句,而后像是终于抓住了这句话的重点,茫然的抬头看陈志,问:“……没有药了?” 陈志咬牙使劲把领带打了个死扣,然后一脸痛心的看着那个价值五位数的领带被他拉的都快起了毛边:“对,以后都没有了,你得戒毒,听话有饭吃,不听话,饭都没了。” 陈洲湿漉漉的脑袋摇摇:“不行,不能没有药……”他说完像是被蛊惑,继而更加快速的摇头,大声喊着:“你们骗我!给我药!我会死的!”床头被他拉的嘎吱嘎吱乱叫,赵达达哭着把他按住,陈洲水洗似得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然后孩子气的讨好着开口:“达达……达达……你会给我药的对不对?我好难受……我难受的要死了……” 赵达达呜呜哭着:“我知道我知道……”他抽出纸巾给陈洲擦汗,陈洲乖顺的往他的手心里靠,像是求抚摸的猫。 赵达达心疼的受不了,他从未想过毒/品的力量是如此强大,陈洲并不是个常年的瘾君子,却依旧被磨的心智全无。陈洲连身子都在发抖,却在下一波痛苦来临前嘶声裂肺的叫了起来:“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陈志看着陈洲已经丧失理智的发狂,一个狠心把赵达达关在了外面,自己则搬了把椅子坐在卧室里,眼睁睁的看着陈洲先是愤怒的嘶吼,再是痛苦的呻/吟,慢慢的变成了声嘶力竭的哀求,到最后他的嗓子喊哑了,身上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就开始无助的小声哭起来…… 陈志一直默不作声,两只手死死的扣着椅子把手,看着陈洲像是一头被猎人逼到绝境的狼,被迫着一点点低头。 终于夜色将近,带着血色的下午从痛苦中慢慢淌过,陈洲在漆黑的卧室里渐渐呼吸平稳,他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把身体翻过来,却在动的一瞬间不由自主的痛呼了一声。 “……陈志……?”陈洲的声音哑的变了调,可以得知刚刚的几个小时对他来讲有多难熬。 陈志“嗯”了一声,证明他还在。 陈洲笑了几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很清醒。 陈志起身想过去开灯。 陈洲:“别……别开灯……” “怎么?害怕我啊?” 陈洲又开始笑,依旧扯着他裂帛般的嗓音:“我见不得现在这样的自己,垃圾似的……” “那你也是英俊般的垃圾。”陈志没理会他的话,一个按钮,卧室里灯火通明,陈洲蓦地缩起身体,把脸藏进吊着的右胳膊中。 陈志不是不心酸。他见过肆意张狂时的陈洲,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令人抬头仰望的光芒,他也确实配得上自己的张狂,年纪轻轻就出国读书,回来时就扎进公司里,短短两年时间就把自己的那块做的风生水起,如果没有那层身份的隔阂,陈氏的继承人就是天上掉铁饼都不会掉在陈志的脑袋上。 可是也是因为那个所谓的身份,陈洲一夕之间被人剥夺了所有的光环,所有人都在楼上看着陈洲踩着梯子一点一点用尽力气的爬上来,却在最后一瞬间被人撤掉梯子,笑着看他绝望的掉下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这种踩着人玩儿的恶趣味,让陈志觉得特别的恶心。 陈志喂给陈洲一杯水,然后强制性的让他睡觉。饭肯定是吃不下去的了,既然如此也没必要再让陈洲在从里到外的吐一遍。陈洲累到极处反而睡不着,直到后半夜的时候才算进入了深眠。 等他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是第二天一早,陈志依旧悠悠的坐在椅子里,小茶几上摆着各式各样的水果,一而再再而三的问他怎么样。 能怎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52 么样?死不了就是了。 陈志也不在乎陈洲的消极对抗,反而觉得美滋滋的。 “看你今天状态不错,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叫人给你做好送上来。” “我现在就想让你把我松开,我想上厕所。” “哦,对,我忘了,你已经清醒了。” 陈志赶紧三步并两步的上前,给陈洲松了绑。 陈洲的两个手腕紫的不成样子,像是被人虐待一样。 陈洲进了洗手间洗漱,陈志下楼招呼赵达达上来。 等陈洲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赵达达抱着他们家豆丁,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陈洲虚弱的笑笑:“吓到你了?” 赵达达摇摇头,声音带了哭腔:“我就是心里特别难受……” 陈志翻了个白眼:“甭难受了,看你们俩这样,是不是会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要不要我出去回避一下?” 陈洲捡起床边的枕头丢他:“挺大个人,脑袋里就不能想些别的?” “不能。”陈志严肃认真的回:“食色性也,我想我们家小珂了。” 话音未落,就见陈珂端着个木托盘,一脸粉红极其害羞的走进来。 陈志:“……” 陈珂:“……” 陈珂:“这是赵达达一早煲好的海鲜粥,多少吃一点吧。” 粥底奶白,虾贝鱼肉一应俱全,香气像是会动,直往人的心口钻。 一碗粥还没等吃完就听到楼下传来的摩托车刹车的声音。 陈志笑着说:“人来了。” 陈洲:“谁?” 陈志朝他卖了个关子,打开窗户朝下面喊:“门没锁,自己上来。” 来人一脸英俊,黑色的皮外套下是紧实的肩膀,看着倒是赏心悦目。 潘就衡三步并两步的往楼上走,边走边感叹资本主义的极度腐朽。到了二楼一股浓郁的香气裹挟着而来,潘就衡饥饿的胃瞬间咕噜咕噜叫了起来,没走两步,终于撵上了这罪恶的香味。 “哎呦,海鲜粥!”潘就衡的两条腿迈进来,屋里的人他还没看全,只顾着盯粥了。 陈志斜睨了他一眼:“出息……” 潘就衡大剌剌的坐在沙发上,从鼻子里哼:“你们资产阶级是不会懂得我们贫下中农对食物的渴望的,这月花超标了,我都连续吃了三天的方便面了!” 陈志一听赶紧吩咐:“快!赶紧给咱潘医生来点,在这么下去,我国医疗队伍中又得倒下一名合格的白衣圣斗士啊……” 潘就衡:“我去你的——” 话音未落,他终于注意到了一直默不作声的陈洲,朝他努努嘴:“又病了这是?” 陈志摇摇头:“大病……” 潘就衡目色一凛,道:“不会吧……” 陈志面色随之严肃,还配合着点了点头:“他吸/毒……” “唉……”潘就衡竖起的毛瞬间柔了下来。回过神来看着看自己跟看怪物似的陈志说:“吸毒而已,又不是什么绝症。” 陈志:“……” 陈洲:“……” 潘就衡:“?” 潘就衡:“你们能不能积极一点,我跟你们说,我现在心脏不好,特别容易过去。你们以后可省着点吓我。”他把目光投到陈洲的身上,问他:“注射还是鼻吸?” “注射。”陈志抢答一句。 潘就衡:“那不太好办……” 陈志瞬间一脸愁云惨淡,看着陈珂又端上来的一碗海鲜粥说:“粥先拿下去吧……” “别别别!”潘就衡眼看着“鸭子”就要飞恨不得一个箭步窜出去:“你别急啊,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陈志点点头:“那就端上来吧,凉了该不好吃了。” 潘就衡:“……” 潘就衡仔细检查了一下陈洲的各项身体指标,给他开了些药,又给了他一副传说中对戒毒相当管用的中医方子,每日两次,按时服下,再配上合理的戒断治疗,不能说在短时间内就戒毒成功,但至少不会再像现在这样成瘾严重。 陈志对此很是欣慰,并给了潘就衡一张某饭店的vip金卡,保证了他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日子内的饮食问题。 潘就衡感动的差点哭出声来,把卡揣在贴身的口袋里,在又蹭了一顿饭后,骑着他的大摩托回家了。 之后的两个月内,陈洲或多或少的还有几次状态不好的情况,不过都算能应付下来,等到入了秋,他的身体就好的差不多了。 陈志继续抓耳挠腮的被人按在董事长办公室里各种签文件开会议,最后他实在是对上班产生了极度绝望和恐慌反正要是再被拉着上班可能就要死的情绪时,趁着某天月黑风高,给陈洲打了个看似问他身体好不好,其实是想求他赶紧回来替他分担一些事物的电话。 而陈洲在听他苦口婆心的说了将近一个小时后,义正严辞的拒绝了他。 陈志听到拒绝的那瞬间差点把电话给摔了,但下一刻陈洲就给他想了个办法,于是第二天一早,陈志从他们家的大床上猛然惊醒,一把推起昨晚被自己拱了将近半宿而现在睡的异常香甜的陈珂,陈珂浑身又酸又疼,困的简直能站着睡着。无奈这次陈志豪不怜香惜玉,抱着陈珂穿戴整齐,经过了恼人的二十分钟后,陈珂终于一脸幽怨的清醒过来。 自那以后,陈志上班充满激情,因为陈珂成了他放在办公室里的小秘书。 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赵达达正哆哆嗦嗦的躺在床上,身上压着陈洲,他笑的眼睛都要没了,一个劲儿的夸陈洲真聪明。 可奉承讨好显然没有让陈洲对他“大发慈悲”,反而一鼓作气的扒光他的衣服,把他按在床上干了个痛痛快快。 第44章 第 44 章 九月的加拿大,空气里已经有了冷涩的寒,巨幕般的蓝色天空万里无云,秋末的萧索悠悠悬挂在每一片就要降落的红色枫叶上,好像只需要一个飘落的距离,冬天就要来了。 陈洲拉着赵达达的手漫步街头,白日的温度不算太低,街道两旁的商店鳞次栉比,不远处有一只慵懒的白色小猫躺在阳光铺就而下的马路边,尽情的晒着太阳。 这是一个无所事事的白天,却终将成为两人漫长人生中最不平凡的时刻。 他们结婚了。 赵达达从坐在飞机的那刻起就开始压抑不住的激动。 首先是飞机这件新鲜事物。赵达达在他短暂的二十几年人生里从未坐过除火车汽车公交车之外的任何交通工具,在他的印象中,飞机应该是拥挤颤抖的,像是小时候用纸叠成的那样,看似轻盈,实则飘忽不定。然而当他真正做到头等舱的时候就发现一切都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座位不仅宽敞舒适,连飞机里的空间都平稳如常。 而另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53 一个让他激动的是,他在此之前从不知道,同性的伴侣也可以在另一寸土地上获得法律意义的婚姻关系。 从陈洲拿出两张飞机票的那刻起,赵达达就已经觉得自己开始做梦了。 上了飞机的赵达达惊喜着一张脸,趴在飞机窗边,看着一朵一朵棉花糖似的云彩离他忽远忽近,蓝色的天空像是一颗柔软的果冻,泛着令人垂涎的光泽,而小小的飞机就像是果冻里穿梭的气泡,把他和陈洲的命运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 赵达达眼睛像是会发光,各个地方看个不停。陈洲笑着从空姐手里接过两双一次性拖鞋,自己先穿好,然后弯下腰努力给大脑活蹦乱跳的赵达达穿上。 陈洲穿着白衬衫黑西裤,整个人英俊挺括,瘦削的脸上五官分明,就像是杂志里英俊帅气风流倜傥的男模特。 年轻漂亮的空姐看见高大的陈洲委委屈屈弯腰给猴子似的赵达达穿鞋,顿时脑补了五万字的耽/美小甜文,然后俏脸一红,不好意思的走了过去。 而赵达达整个人都快要钻到飞机外面去了,他兴高采烈的指着窗外刚刚飞过的一只小鸟,嘘着声音惊讶的对陈洲说:“陈洲!我看见鸟了!” 陈洲:“……” 此话略有歧义,陈洲终于把鞋子给不老实的赵达达穿上,抻了抻有些发皱的衬衫,笑着对赵达达问:“谁的鸟?” 赵达达:“……”老巫婆!不……老巫公! 陈洲把胳膊从赵达达的颈后穿过,自然而然的搂过赵达达有些单薄的肩膀,强迫性的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赵达达的头发有很淡很淡的草香味,那是家里新换的洗发水的味道。他临行之前揉着满头的泡泡笑着从浴室里探出身,偏要陈洲蹭着他的脖子闻。而现在,芳草的主人身上暖烘烘的,火炉似的靠在他的胸口,像是陈洲的第二颗心脏。 人这一生能遇见一个相爱的人太难,陈洲的运气一直都不好,但老天是公平的,因为他赐给了陈洲一个独一无二的赵达达。 一个甘愿以肉身献祭于他的爱人。 赵达达蹭着陈洲的脖子,像是个柔软的小动物。 周围的人大多都已经开始睡觉,剩余的几个隐约的打着很小声的电话,年轻漂亮的空姐再一次扫视了一遍飞机舱里的旅客。 宁静中,陈洲攥着赵达达的手,他的掌心温热,微微透着男性独有的干燥感。 赵达达突然间心跳的很快,万里高空之上,赵达达回忆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那些光怪陆离的事情像是梦境一样漂浮在眼前。从他在酒吧门口遇见陈洲那天开始,一直到两人开始习惯了负厘米的肌肤之亲,再到只经过匆匆准备就乘上了这趟飞往加拿大的飞机……这所有的一切,这所有的日日夜夜分分秒秒,在脱离了地吸引力之下,宛若一本被翻得太快的书,字句斟酌,而心里却有些不真实的茫然。 赵达达不由自主的攥紧了陈洲的食拇指,他粉嫩的嘴唇凑上陈洲的耳畔,声音轻的像是呓语,他说:“这一切,快的让我觉得有些不真实。” 陈洲垂头问他:“哪里不真实?” 赵达达摇摇头,眼睛通过陈洲的下颚往上看,迷惘而单纯:“不知道,就像是正在做一场想都不敢想的美梦,偷欢似的,难得的让我觉得就像是要碎了……” 赵达达把脸闷在陈洲的胸前,呼出的热气烫着心口,让陈洲觉得这个看似张牙舞爪狼崽子似的男孩也有缺乏安全感的一面,他像是个稚嫩的初中生,在茫茫人海中第一次尝到了喜欢一个人的滋味,那点诱/惑人的甜美过后,巨大的无措和恐慌接踵而来,他想要获得被祝福的永远,却害怕决绝。 陈洲双手揪起赵达达的两只耳朵,强迫性的让他直面自己的脸,赵达达脸颊微红,眼角眉梢都是肆意的少年感,他的黑眼睛滴溜溜的转,浑身上下都写着无措。 可陈洲没给他时间,他借着揪耳朵的力气把两只手捧上赵达达的脸,笑着摩挲他已经越来越红的皮肤,随后身子前探,就是一个纵情的亲吻。 深情而短暂,如同蜻蜓不经心的掠过水面,又像是沧海桑田间一个古老的誓言。 赵达达木讷的瞪大了双眼,直到陈洲离开了他的嘴唇,那双黑洞洞的眼睛依旧瞪得溜圆,他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你……会被人看到的……!” 赵达达缩着脖子四处扫视,陈洲早就注意他有这么一个习惯,只要觉得危险就会缩起脖子,好像这样就能躲避什么似的。跟他们家豆丁一个属性,看着凶的不行,其实奶香奶气的厉害。 陈洲用手挡住赵达达的眼睛,温声道:“不许看。”说完,他侧身把嘴凑到赵达达的耳边,吹着气说:“我们就要成为合法夫妻了,不怕看,陈太太……” “蹭”的一下,赵达达像是被火把点燃,身子一个凛动,整张脸红的像是要着了起来。 陈洲笑着逗他:“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害羞了?陈太太?” 赵达达:“不、不是……我、我、我是热的!” 赵达达把身上披着的外套脱了下来,陈洲这才发现,赵达达连脖子都红了。 陈洲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想到“陈太太”这个名称,但这就是他想对赵达达说的,如同一个禁语,又像是一个闪着光的危险边缘,陈洲走过它,带着点心甘情愿的堕落,甘愿把自己的姓氏交给另一个人。 两人继续在前面耳鬓厮磨,根本没有看到他们后面坐着的陈志一脸龇牙咧嘴的样子,但是陈珂看到了,此时的他窝在座椅上,笑着看陈志一脸黑线,因为他非常清楚的知道,那是陈志酸倒牙的表情…… 陈志浑身打了个哆嗦,然后用手搓了搓就要僵住的脸。他一脸不可置信的侧头对陈珂说:“你觉得他们俩肉不肉麻?” 陈珂无奈的弯起嘴角,潇洒的拄着头,说:“我觉得相比他们的肉麻,你更应该把你的手从我的腿间拿走。” “嗯……?”陈志低下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从最初实在无聊的摸陈珂膝盖,到慢慢进步到已经摸到了陈珂穿着牛仔裤的大腿,再往上……那就是非常危险的地带了…… 陈志笑笑,把手捂得更紧了些:“我就放这儿!绝对不动!” 陈珂:“你觉得我会信?” 陈志:“……我觉得不会……” 陈珂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毫不迟疑的把陈志的手拿开,并顺利的放在了他的心口上,让陈志呈现了一个“西子捧心”的较弱模样……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赵达达下了飞机,疲惫的抻了个懒腰,深深吸了一口算得上凛冽的空气,蓦然的觉得心安。 …… 婚姻不过一张写着寥寥数字的白纸,在陈志和陈珂的见证下,陈洲终于将赵达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稠艳Ⅱ:你佛慈悲 作者:陈北方 分卷阅读54 达写在了自己名字的另一边。 陈洲看见那只懒洋洋的猫,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笑笑,他把口袋里攥着的手重重的捏了一把,说:“你说豆丁长大了会不会像它?” 赵达达看见那猫的第一眼便开始坏笑,道:“不会,豆丁是个英俊的小少爷,而它一看就是油腻大叔。” 陈洲挑了下眉,他从赵达达的话里听出了这小子对他的揶揄,于是明知故问:“你这是觉得我油腻?” 赵达达“噗呲”一下笑出声,远处的猫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参与进了一场情侣,不,是夫妻之间的战斗之中,依旧漫不经心的翻了个身,继续晒着身子的另一面。而一边笑的东倒西歪的赵达达越看那猫越觉得像是陈洲。他想象着四五十年后的光景,那个时候陈洲已经七老八十了,那张脸也许会布满皱纹,但不管怎样,他都会是最帅的那个。到了那个时候陈洲应该是蹦不了迪了,赵达达想,那自己就给他准备一把老式摇椅,天气好的时候搬到院子里让他晒太阳,然后让他拿着个比脸还大的蒲扇扇风。 赵达达被自己的想象力惊到了,随后生出一种荒诞的幸福感,好像几十年的光景就在这条异国的街上,几步路的距离里走完了。 陈洲看着赵达达的笑容,繁花似的,宛若整片阳光都成为了他的背景板,只有那弯弯的嘴角,像是一把从未来刺进来的刀,轻而易举的划破了时间,让人对余后的人生充满了期待。 陈洲和赵达达手拉着手经过了懒洋洋的大白身边,远处暖阳倾斜,树的声音从风的尽头传来,天气微凉。两人在红色枫叶下相视片刻,随后走过。 笑声如歇。 分卷阅读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