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色军婚》 正文 A 001冷情

梧桐树的叶子在空中舞着圈儿,顽皮地擦过青麦没擦任何护肤品的脸颊,叶片有些微凉,划过后又有点儿痒,被刺激后的神经反射弧拉得有些长,还没做出反应,就又被脑子里的问题困住。

“怎么就答应了?你哪来的能力,去温暖别人?一夜,如果出什么意外,向谁求助?”脑子里一片混乱,突然就被“向谁求助”问住。本就皱起的眉头,此时又加深了几分,对于一个多数时间都与影子为伴的人来说,朋友、亲戚都是奢侈品。

同时,插进风衣口袋里的双手,都没感觉到手机的存在,青麦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到了手上。再仔细地在口袋里摸了一遍,确定没有。站定,青麦将挂在肩头的包打开,又仔细地查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看着鞋柜边白色的手机,一遍遍地嗡嗡响着,钟纆有些心虚的眼神,向四处晃了晃,在遇到钟槿丞的目光时,他又马上躲开。最终,钟槿丞拿起手机,果断划开接听键。

“青麦姐,主任问你今天的稿子几点能交,给你留版面了啊?”听似询问,却在意思上已替青麦做出决定。抢在钟槿丞开口之前,韩菲儿轻快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因为始终没听到青麦表态,韩菲儿又喊了一声:“青麦姐?”

“手机没在她身上,我会转告。”钟槿丞的声音里透着冷清。

“你是?”了解青麦一直独居的韩菲儿,在听到钟槿丞那比一般男性要低几分的声音,好奇心被足足地吊了起来,同时,对这个声音的主人,生出了一睹庐山真面目的好奇。

“还有事?”似没听出对方的打探,钟槿丞的语气,明显地表达着要挂断电话。

“没有了,没有了。麻烦一定转告青麦姐,否则,主任发飙,青麦姐就惨了。对了,怎么称呼你?”韩菲儿绞尽脑汁在最短时间内,找了几句闲话,目的就是想与对方多聊几句,顺便打听到姓名,最好附带着联系方式。可不得不说,韩菲儿太不了解钟槿丞,除非他愿意,否则,即便真是一块胶皮糖,都不会有粘到他的机会。

“再见。”毫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得只剩下话筒里的嘟嘟声。虽然已被挂断,韩菲儿还依依不舍的将话筒贴在耳边。看着再有二三百米就到街角了,青麦纠结着是该继续往前走,打车先回单位向主任说明采访未及时完成的原因,还是要返回去找手机。回过头,看看只剩一个隐约影子露在路尽头转弯处的“铭苑”,青麦真气自己的迷糊。明知这边是富人区,都是有车一族,出租车怎么会来这条路上找生意?

都怨自己,刚刚在出小区门口的时候,光顾着想事情,顺着路一直往前走。如果当时清醒地在岔道口往左转,只要过到对面的“茗园”小区附近,肯定有出租车,说不准现在都到单位了。再低头看了一眼脚上的短靴,虽然是平底儿,可因为走得太远,脚已隐隐有些疼。

刚刚结束的通话内容里,“主任发飙,青麦姐就惨了”被钟槿丞截取,听成了重点。想到那个凡事好像都不愿争辩,即便为难,也仅是皱起眉头的女子,钟槿丞有了决定。

他转身,来到餐桌旁,看到钟纆已将煎蛋吃完,现在仅剩下几小块碎渣。钟纆有些笨拙的用叉子,一次次地打算将碎渣叉住,可始终没有成功。有了几分恼意,钟纆放弃这么绅士的吃法,直接用胖乎乎的小手,轻轻捏起碎渣,放入口中。最后,还意犹未尽,又用小舌头仔细地舔了舔两根小手指。这样的情况令钟槿丞很意外,每次面对鸡蛋,如果不是自己使用点非常手段,钟纆是绝不会乖乖主动入口的。

“好吃?”钟槿丞问。

“好吃!好吃!爸爸,你是不是不喜欢吃鸡蛋?”钟纆有些期待地盯着对面餐盘里,被煎得金黄金黄的鸡蛋。钟纆不喜欢吃鸡蛋,完全遗传了钟家。如果不是为了给钟纆以身作则,几年不吃,钟槿丞都不会多看上鸡蛋一眼。而每次陪着钟纆吃鸡蛋的时候,钟槿丞也是皱着眉头,以最快的速度将鸡蛋塞进嘴里,然后喝上一口牛奶,囫囵吞入肚中。

看到钟纆毫不掩饰的觊觎目光,钟槿丞有了试试的念头。他拿起叉子,叉起一小块,入口的煎蛋带着一点儿海鲜酱油的咸鲜,外酥里嫩,口感确实不错。就在钟槿丞打算再吃一口的时候,一下撞上钟纆瞪着他的那双大眼睛,有焦急,有埋怨,更多的是跃跃欲试的抢夺。

钟槿丞被这样的表情逗笑了,心情顿时好了,嘴角弯起。将盘子放到钟纆跟前,“一分钟内结束战斗。”钟槿丞习惯了在部队里发号施令。

下达完命令,他走上二楼,主卧室内以黑白两种色调为主。换上一条浅蓝色牛仔裤,一件白色长袖t恤衫,顿时增添了几分阳光的味道。在钟槿丞的衣柜里,所有衣服都没有标签,这些都是自家公司的私人手工定制。每到换季,自会有人上门,将之前季节的服装清走,换上新的应季服装,从内衣到外套,哪怕有时钟槿丞执行任务,半年不回家,新衣服连动都没动过,就又被下一季换走了。

钟槿丞再返回到餐厅,看到钟纆已将煎蛋吃完,正规矩地坐在餐桌前。以往,为了躲避鸡蛋,钟纆一口气能喝个底朝天的牛奶,此时,还有半杯安静地放在桌上。

“出发。”钟槿丞说着,向门口走去。还没有钟槿丞腿高的钟纆,迈开小短腿,用最快的速度跑到鞋柜前,又转身冲着对面的穿衣镜看了一眼。才从鞋柜下面的两排鞋子中,选出一双白色休闲鞋放在脚边,而此时,钟槿丞已穿在脚上的,也正是一双白色休闲鞋。一大一小两双鞋子,区别仅在于一双是系带、一双是拉链。

看到钟槿丞拿起鞋柜上的白色手机,钟纆眼里有光跳了跳。

“你干的!”钟槿丞肯定地说。

钟纆没出声,钟槿丞也没继续,表情平淡无波。这样的钟槿丞,就是没有生气。“让她今晚还来,明早给我们做煎蛋,行吗?”钟纆试探地问。

钟槿丞只是轻轻地拍了拍钟纆的头,虽然没得到回答,但钟纆并没像别的孩子一样继续追问,他的眼里闪过一抹精光。钟槿丞转身往院子里走,凭着声音他就知道,钟纆已锁好门,跟了上来。进入车库,两个人默契地同时选了路虎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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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 002拾光

铭苑?茗园?仅一道之隔!时间回到前一天。

深秋午后的时光,透着萧瑟,又带了些许慵懒,直入肌肤的冷被玻璃窗隔断,仅许了一室明媚的暖阳,倚窗而立的青麦被晃得有些刺眼。双眼微眯着,一眨不眨地盯着楼下穿梭的车流,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从站在这里开始,眼前溜走的时间内,她的双眼是没有焦距的。

强光直接打在脸上,皮肤有点儿过分的白,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嘴唇,清淡的眉毛。为了提神,眉毛上刷了一层眉粉,这也是青麦整张脸上,唯一算妆点过的地方。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处投下一小片暗影,将她的小脸衬托得有了立体感。捧在手中的半杯白开水,早就断了袅袅升腾的热气,但为了能再多贪恋一丝温暖,青麦还是舍不得放手。

时光清浅,许你安然。

青麦的双眸突然连着眨了两下,她自己都被吓到了,怎么莫名的会突然想到这两句话?谁会许你安然?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嘲弄的笑。吐出一口气,手中的杯子又被紧了几分,这个伴随心情波动时下意识的动作还没结束,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突然响起。

半侧过身,眼角略过身后办公桌上的手机,下午1点32分,青麦没有接听这个电话。但她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虽然没有回身,杯子却已稳稳地落在了身后的办公桌上。轻轻地用双臂拥抱着自己,看着玻璃上映出的隐约身影,青麦想起一句话:喜欢这个动作的人,都是缺乏安全感。安全感?还会有吗?

没给青麦仔细回想答案的时间,座机电话再次响起。这次,深深地吐出一口气,青麦转过身,又看了一眼来电的号码,还是刚才的那个电话,是新闻热线。工作吧!给自己下达了指令后,青麦没再犹豫,接听电话。

“请问是青麦记者吗?”话筒还没靠近耳边,一个年轻的声音,从话筒里飘出。

“你好,我是《主流晚报》记者,青麦。”青麦职业性地回答。

听到青麦的回答,对方的声音轻快起来。“青麦记者,还记得我吗?去年11月,在交警支队,我被一个碰瓷的妇女缠住。你去采访的,我姓邵,邵海峰。”语速有些快,说完这些又戛然而止,后面的尾音里有着期待。

这样的“考问”,对于从事8年新闻工作的青麦来说,时有发生。而青麦,仅对自己撰写过的稿件和采访地点、事件有记忆,至于采访对象,不得不说,真是青麦职业能力中无法弥补的“先天不足”,她不仅对采访对象的姓名,脑储存空间小,常常没几天,连对方的脸也记不得,她有面孔遗忘症。

为了不让对方太尴尬,青麦马上接过话茬,“你好邵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青麦的声音很好听,有着播音员标准的语速,话语间的抑扬顿挫也掌握的恰到好处。但只要熟悉工作状态下的青麦的人都知道,这样的她,已在自己与对方间设定了距离,这个距离起始于一名记者,终止于一位采访对象。而这,也注定,两者间只能是工作关系。

通过邵海峰的简要介绍,青麦了解到,他的一个朋友疑似被骗婚了,现在状态不太好,邵海峰担心朋友想不开,帮着找了几天,也没找到失踪的女子,就打算通过青麦的报道,帮朋友一把。打来电话的目的说清了,邵海峰忙不迭地表达另一个意思,希望青麦能赏光,一起吃饭。

“上次的事情解决完,本想请你吃饭,可不巧,随后,我就被外派了,上个月才回到本市。美女,给个机会,一起吃顿饭?”这样的邀约,于青麦,真是头疼。

青麦不是一个圆滑的人,尤其不会委婉地拒绝。而如果不一次将事情解决,她又极不喜欢没完没了的被纠缠。稍微考虑了一下,青麦只好以要开会,不知结束时间为由。邵海峰毕竟在商海中混迹多年,也听出了青麦的拒绝之意,他暗暗告诉自己,来日方长。

问清了邵海峰朋友的地址、联系电话,青麦匆匆与他告别。与这些虚与蛇委的应酬相比,青麦更喜欢工作中的忙碌,哪怕累些,她也不愿意面对自己不擅长的人际交往。

是今天采访还是明天去?青麦犹豫不决,再次站到窗前。这个位置,似乎成了她遇到纠结问题时,冥思苦想答案的战场。而抱着双臂,拥紧自己,就是她与不同问题作战的唯一姿势。

如果现在去采访,顺利的话,下午4点半前能结束。即便需要核实的内容多一些,最晚5点也能完成。而眼下的5点,夜色已降临了,要是弄到天黑……同事肯定又要讽刺她“有新闻理想”。

没再让自己纠结下去,青麦打算先联系一下采访对象再决定。拨通电话,却无人接听。挂断后,青麦顺手拿起桌角上的《后台》,将《金雕之死》又看了一遍,时间过去20分钟,青麦再次拨通刚刚的号码,这次,在电话自动断掉之前,被接听。对方叫刘白,声音有些沙哑,但不失礼貌。结束通话后,青麦将“茗园侧门”四个字,写在采访本上。

基于沟通得不错,青麦决定马上进行这个采访。她先制定出一套完备的采访提纲,又将采访期间可能发生的状况,需要拓展的采访内容,一一做了解决方案和计划。附带着,内容呈现在报纸上,该配发什么样的图片,也都有了构思。这样的访前准备,仅限青麦心情不错的时候,而这份心情取决于访前与采访对象间的约访电话。就如刚刚刘白的那个约访电话,给了青麦愉快工作的动力。

做好这一切,又检查了一下包里的采访本、笔以及手机,青麦出门。幸运的是,刚走出单位门口,青麦就截到了出租车。向出租车师傅报上目的地——茗园小区。司机师傅多看了青麦一眼后,附和一句:“铭苑?那住的可都是有钱人。”而被即将开始的采访占据了大脑的青麦,根本没听清司机师傅的后一句,只听到前一句好像是“茗园”,便回答:“对。”不到一个小时,出租车到达目的地附近。

“哪个门?”司机师傅问。

“侧门。”青麦回答。

两分钟后,青麦付钱,下车。因为是侧门,青麦并未看到小区的名字。在小区门口,有穿着制服的安保人员站岗。看到陌生的面孔,青麦被门卫室做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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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 003托付

记者?难道小区服务出了纰漏?保安有些不安。

看出保安的小心思,青麦主动解释,来采访的事情与小区服务没有关系,是这位业主遇到了别的麻烦,需要帮助。得知不会对自己的工作有影响,保安马上又热情起来。将青麦送出门卫室很远,还不断地叮嘱,顺着鹅卵石小路一直走到尽头,就是9号楼,靠近路的一侧,就是一号门。

没一会儿,青麦在写着“9”的一栋浅灰色楼前站定,再确认一下是1号门,才按了门铃。几遍“叮咚”声之后,门并未如预期地打开。稍等了一下,青麦又按了第二遍门铃。这次,响过两声,门从里面被打开。

“你们先过去,不要轻举妄动,我直接到现场。”开门的男子,一身迷彩作训服,一手握着门把手,一手拿着手机正在讲电话。虽然话是冲着手机说的,可他带着审视的深邃目光,已将青麦打量了个遍。似x光一样将人看透的眼神,令青麦无端地产生了紧张感。而这样的感觉,在青麦的采访经历中,少之又少。

面前严肃的男子,身高接近185厘米,需要青麦仰视。从他接近古铜色的皮肤推测,他所从事的工作多在室外。极短的头发,浓黑的英眉,坚挺的鼻梁,菱角分明的唇形,尤其那双锐利的眼睛,就算不用开口,整体散发出的气场,也突显了不凡的身份。

“找谁?”看到青麦正一脸审视的评估自己,男子有些不快。

净高166厘米的青麦,此时穿着带有两三厘米高鞋跟的短靴,为了减少对方身高上散发出的压迫感,不得不悄悄地往后挪了两小步,总算能与对方平视了,青麦放松了一些。

“请问,是刘白先生吗?”虽然直觉不是,但青麦也只能硬着头皮,按照以往的开场白,先打破僵局。

“不是。”男子简明扼要的回答。

“不是?这不是茗园9号楼1门……302……”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眼前的这栋楼,一共4户,每户都是独门独院,每门3层,明显的高级公寓配置,哪来的302室?虽然后面的话,青麦是从嗓子里挤出的,轻得连自己都没听清楚,可还是没逃过男子的耳朵。

“没有302室。”男子一贯的惜字如金。

一时间,青麦的大脑当机了,除了马上联系刘白,缓解一下眼前的窘境,青麦一时间想不出第二个办法。同时,她从对方眼里,似乎看到了一闪即逝的怀疑,而“骗子”两个字,就包含在这抹怀疑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气恼,青麦当着男子的面,拨通刘白的手机号码。这次,刘白第一时间接通了电话。

“你好,刘先生。我是《主流晚报》记者,青麦,之前联系过。我现在就在9号楼1门前,可这里都是独门独院,没有302室。”马上得到答案,第一时间离开,是青麦此刻的迫切心情。

“青麦记者!啊?你走错了吧,你去的是不是铭苑?我这里是茗园,这两个小区隔着一条路……”刘白又详细地将自己的地址说了一遍。

从青麦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就能看出,此时的她,真希望有个洞能躲起来。做了8年的记者,自己还从未出过这么低级的错,就算还是实习生的时候,也没闹过这样的笑话。

青麦通电话期间,对面的男子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随之,眉头蹙起。青麦以为对方要赶时间,因为被自己耽误,才不高兴。正好,她也一万个想马上离开。挂断电话,青麦正欲说声“抱歉”,再搭上个“再见”,就离开。然而,令青麦没想到的是,没给她说出“再见”的机会,对方竟主动开口了。

“你是记者?”男子问。

“是。”青麦回答。

想到男子刚刚眼里闪过的怀疑,青麦突然有点恼了,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位,主动掏出记者证,递到男子面前。

“我不是骗子。”说着,青麦不由自主地撅起嘴。

看了青麦一眼,男子接过她的记者证,仔细地翻看了一遍后,合上,还给青麦。

“你好,钟槿丞,我是一名军人。”说着,男子从上衣口袋掏出军官证。

“啊?你好。”即将说再见的两个人,青麦不知道为何还要做这样的介绍,看工作证。但对方已将军官证递到眼前,出于礼貌,青麦也不能不接。于是,她接过,打开看了一眼上面的照片,确实是眼前的男子,姓名一栏上写着“钟槿丞”,其他,青麦只是一扫而过。

“能帮个忙吗?”收回军官证的钟槿丞,盯着青麦的眼睛问。

“什么忙?”没多想,青麦问。

“爸爸,这是你的女朋友吗?”钟槿丞的回答还没开始,顶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闪着好奇大眼睛的男孩,从钟槿丞与门间的空隙挤出来。

“让阿姨陪你在家行吗?爸爸要临时出个任务,你明早起床之前,一定能回来。爸爸已联系过了陈奶奶,她家里的事处理完,就马上赶回来陪你。”没给青麦回答“帮与不帮”的机会,钟槿丞蹲到与男孩平视的高度,征求着男孩的意见。

“没问题。我不会欺负她。”男孩回答,并向钟槿丞做出保证。

对于孩子的反应,钟槿丞很满意,嘴角翘起,摸了摸男孩的头,说:“真棒。”

“我没带过孩子。”眉头深深蹙起,青麦被一口气堵在胸口,难道不是应该先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吗?虽然没有直接拒绝,青麦认为,这个叫钟槿丞的男子,一定能听出自己话里的意思。可事实,是令青麦失望的。

“没关系,他,钟纆,能跟你相处融洽。”说着,钟槿丞已站起身,面对着青麦说。

“需要啥,都问钟纆。拜托了。”没再给青麦说话的机会,钟槿丞的手机再次响起。他看都没看青麦一眼,接起电话,向着车库大步走去。随后,一辆军绿色吉普车驶来,响起一声喇叭声作为告别,就冲着小区大门开去。

看着车影消失的方向,青麦形容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32年来,第一次这样过。她脸上的表情,不断地变化着。而瞪着一双乌黑大眼睛的钟纆,心里暗暗地佩服起青麦的忍耐力。

“你不进屋?一直在这里等我爸爸回来?别听他说早回来,执行任务时,他不会记得自己承诺过什么,连我都能忘。”小小的人儿,刚刚还是一脸呆萌的可爱,而说着,脸上全是失望和伤心。

青麦的心,突然疼了一下,这样的感受,她也有过,而且不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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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 004 疼惜

随着钟纆进入宽敞的客厅,屋子的装修以简洁、舒适为主,而在每一个细节上又无不彰显着精致,就算外行的青麦,也能看出这完全出自名家之手。就算那盏螺旋状的水晶吊灯,一看就知价格不菲。

一楼浅灰色的沙发上,横七竖八地放着钟纆几辆大型消防车。沙发前的茶几上,几种水果混装在果盘里,糖果盒里装着适合儿童吃的饼干,却没见一颗糖果。两本五颜六色的绘本图书,被压在糖果盒下面。

一盏样式简洁的落地灯,摆在两组沙发间的转角处。通过长长灯柄吊着的灯头和灯罩,倾斜着落在茶几上空。不远处的落地窗前,一架钢琴被琴罩盖住。饭厅与厨房间,隔了一道镂空的实木墙。除此之外,唯一一间客房,据说是陈奶奶的……

“要喝牛奶吗?”正打量着室内的青麦,被钟纆的问话打断。

“不用,谢谢。”青麦想也不想地公式化回答。

“喝牛奶,也许你还能长高点儿。”钟纆的语气里有着嫌弃。

青麦有些结舌,“长不长得高,哪轮到这个孩子来说教?重点是,高矮碍到他的事儿了?他干嘛要嫌弃?”想着,青麦的眼神有些不快。

“你不觉得比我爸爸矮太多了?还是你想一直被欺负?”因为青麦的脑子转得慢,钟纆更嫌弃了。

“比你爸爸矮?矮怎么了?不过,我为什么要跟他比?”青麦的脑子真是不够用了,她不知道自己的身高与那个叫钟槿丞的人有什么关系。

“矮,气势上就差!吵架时,就算不是你的错,也会底气不足。还有,拍照时,难道每次你都只露个脑袋?”钟纆有些恨铁不成钢。

“吵架?拍照?”青麦扶着额头,不知道这个刚刚还一脸忧伤的孩子,怎么在眨眼间就变成了胡言乱语的小魔头。不打算再跟着他疯言疯语,自己不过是临时充当一下“保姆”,没必要跟他计较。

“你能带我参观一下吗?”青麦打算转移钟纆的注意力。钟纆没做回答,却已迈步上二楼。

“真是个别扭的孩子。”青麦在心里断定。

二楼,有四个房间。两个在阳面,分别是钟槿丞和钟纆的卧室。两个在阴面,都是客房。其中,只有钟纆的房间,地面上铺了绿色的地毯。

三楼,三个房间。最边上的是一间大书房,白色的墙壁,米色窗帘。一面墙的书柜里,分门别类地摆着各类书籍。靠近墙壁一侧的隔断里,摆满了荣誉证书、奖杯和军功章。

一张大书桌靠窗而立,一台电脑、一个笔筒、几本军事书籍,整齐地摆在书桌上。书桌对面,一组比书桌长一些的沙发。

就在青麦仰起头,浏览书柜全貌时,最上面一层书柜内,几本关于“儿童自闭症”的书籍,闯入了青麦的视线。她的心猛然一抖,正欲拿在手中看个仔细时,一下又顿住了。

“难道?”青麦不由自主地将视线定在钟纆身上,所幸他正在研究钟槿丞书桌上的一本军事书。担心被钟纆发现这些书,青麦马上缩回了手。

隔壁,稍小一些,是钟纆的书房,同样一面墙的书柜里,都是儿童读物及钟纆各个年龄段的照片。一张学生桌上,一辆还没拼完的赛车,撅着半个车身,被晾在书桌上。

地上,铺了与卧室同样颜色的厚厚的地毯。学生桌对面白色的墙壁上,没啥构图的贴着各种名车贴图。从高度推测,应该是钟纆在不同年龄段,自己贴上的。

最大的一间房内,都是健身器材,角落里放着一个适合孩子使用的篮球架和单杠架。

待青麦和钟纆回到一楼客厅,天色已暗了下来。打开水晶灯,顿时,温馨的灯光撒满一室。这么奢华的吊灯,散发出的灯光竟会有点儿温暖,青麦有些意外。

坐到沙发上,青麦开始琢磨,找个什么话题,跟这个孩子打发时间呢?对了,钟槿丞离开前,好像说到“陈奶奶”,如果这个陈奶奶回来了,自己不是就能离开了?

“陈奶奶的家离这里不远吧?”青麦试探。

“现在还没回来,就不会比我爸爸早。所以,我们只能自己做晚饭了。”钟纆一脸认真。

“做晚饭?难道真的要在这里陪上一夜?”想着,青麦有些不能淡定了。

“青青,我可以叫你青青吧?”钟纆眨巴着眼睛问。

“你要是想回去就回去吧。我把门锁上,开着灯,没事儿的。”钟纆接着楚楚可怜地说。

而刚刚还因为钟槿丞不靠谱的托付而埋怨的青麦,看到钟纆的样子,立马想起了钟槿丞书房里的那几本“儿童自闭症”的书,哪还忍心再想离开。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热情一些,放柔了声音询问,家里有没有晚餐的食材。说着,又看了一眼天色,打算如果家里没有,马上出去找超市买。

“有,陈奶奶走之前,备了很多。我爸爸会做饭,但不会买菜。”说着,钟纆将青麦领进厨房。从厨房内整洁的样子来看,这里不是不常用,就是使用的人很爱干净。

有了食材,青麦开始做晚饭。而钟纆,就一直蹲在厨房门口看着,青麦哄了几次,他都不肯自己去玩。没办法,青麦只好搬来小板凳,又切了一小盘火龙果,让钟纆坐在小板凳上吃着。

边做饭边跟钟纆聊天,青麦了解到,钟纆没见过妈妈,而陈奶奶是钟槿丞警卫员的妈妈,老人就这么一个儿子。退休后,听说钟纆没人照顾,就主动住过来,像自己孙子一样照顾了钟纆两年。而钟槿丞,除了出任务和特殊时期外,如一般上班族一样,每天都可以回家。

40分钟后,钟纆喜欢的糖醋排骨和可乐鸡翅做好了。钟纆不喜欢吃青菜,尤爱吃肉,通过他点的菜,青麦就了解了。担心肉吃多了不好消化,青麦又拿出山药和木耳,清炒了一盘。为了引诱钟纆吃青菜,她还用胡萝、黄瓜和西红柿片,在菜盘边上摆了很漂亮的花边。

饭菜还没上桌,钟纆就被菜香馋得口水直流,也顾不上手中剩下的半盘火龙果,只盯着排骨咽口水。

看着钟纆的样子,青麦一下就想起了自己,每每看到外婆做油焖大虾时的情景。想起外婆,青麦的眼睛有些刺疼。

排骨和鸡翅大部分落入了钟纆的肚子,在青麦的半哄半逼下,青菜倒是也吃了一些,钟纆的小肚子被撑得圆滚滚,摊在沙发上,满足地打着嗝。

看到钟纆满足的笑脸,青麦心里溢满了甜甜的味道,这是外公外婆离开后,第一次因为自己,别人快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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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 005温暖

快乐?温暖!

吃饱了的小魔头,不再找茬儿,不再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萌哒哒的乖巧相很讨喜。青麦有冲他肉嘟嘟的小脸,咬一口的想法,可这也仅是想法,如果把这小魔头惹炸毛,青麦肯定收服不了。

青麦在心里觊觎钟纆的时候,小魔头也正在谋划拐骗青麦的大计。

以钟家在军、商界的影响力,以钟槿丞的地位及能力,讨好钟纆的人有多少,可想而知,尤其是主动献媚的女性。虽然钟纆还是一个5岁的孩子,可毕竟在身居高位者身边耳渲目染,看人的本事就如与生俱来。

就像眼前的青麦,虽然没有讨好、取悦,可钟纆就是喜欢她,他能感觉到青麦发自内心的疼爱。这份真心是钟纆期盼的,他希望青麦能一直给他做想吃的饭菜,陪着他过每一天。

因为想得太投入,钟纆窝在沙发上一直没动,担心他消化不良,青麦提出到小区里走走。钟纆虽然心里很高兴,却一脸的勉为其难相,青麦也不和他计较,牵着钟纆的小胖手,到小区里溜达。

小区内的灯很亮,门口还有人把守,安全自是不必担心。可即便这样,只要有点儿风吹草动,钟纆马上就挺着小身板,挡在青麦身前。这样的保护之势,于别人可能是一笑而过,可对青麦,却暖到了心底,她几次红了眼圈。

半个多小时后,感觉钟纆消化得差不多了,两个人才回家。

因为钟槿丞陪在钟纆身边的时间很少,而陈奶奶年岁大了,所以,相比较别的孩子,睡前家长要陪着讲故事的习惯,对于钟纆,是一件奢侈的事儿。看着钟纆抱着《睡前小故事》,欲言又止的样子,青麦主动接过书,选了钟纆想听的故事,将灯光调暗,轻轻地讲了起来……

凌晨2点,钟槿丞回到家。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将车停在院子里,透过车前风挡玻璃,钟槿丞一身的疲倦被客厅散发出的灯光驱散了。这时,他才想起,家里,除了钟纆,还有一个不算熟悉的女子。家里有人,心也不那么空了。

大步跨下车,钟槿丞轻轻地打开家门,看着安静的客厅,沙发一角,放着一个女士包,沙发扶手上,搭着一件米色风衣。换好鞋,钟槿丞直接上到二楼,钟纆房门缝隙有灯光透出。

放轻脚步,钟槿丞推开钟纆房间的门,淡淡的灯光,笼罩着儿童床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青麦上半身靠在床头上,侧卧着的身子面向钟纆,身后紧挨着床边。肚子上搭着钟纆保暖被的一角,怀里搂着钟纆的小身子,一只胳膊上枕着钟纆的头,手里还拿着《睡前小故事》,另一只胳膊搂在钟纆的保暖被上。而整个身子都依偎进青麦怀里的钟纆,枕头空在一边,身后的半张床也空着,一只小手紧紧抓着青麦胸前的衣服。

这样的画面,让钟槿丞想到了温馨的家。虽然他一直排斥婚姻,从未想过会给一个女子冠上钟太太的头衔,但他也有累的时候,也有感觉到寂寞的时候,对家的渴望,不是没有过,是害怕。

不知是感觉到了钟槿丞的注视,还是一个姿势躺的时间太久了,想舒展一下筋骨,青麦刚一动,整个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往地面栽去,眼明手快的钟槿丞,一个跨步向前,将青麦稳稳接到怀里。

“怎么这么轻?她都不吃饭吗?”钟槿丞刚刚为接住青麦而舒展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吃饭?”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肚子还空空的钟槿丞,就有“咕噜”声配合地响起。原来,钟槿丞从下午离开家到现在,连口水都没顾上喝。

想起来了,肚子闹腾得也更欢了,怕吵到怀里的青麦,钟槿丞打算将她抱到客房去,能睡得舒服一些。可迈出的脚步又顿住了,他担心,明天青麦知道是被他抱到别的房间而尴尬。

所以,钟槿丞将青麦放回到钟纆床上,随后,又将钟纆往床里侧挪了挪。在床上翻动了几下,终于又回到青麦的怀里,钟纆才满足地继续睡着。而青麦因为钟纆回到怀里,还安抚似的拍了两下,就又去会周公了。有笑意爬上钟槿丞的嘴角,给两人盖好被子,关了灯,钟槿丞才退出房间。

看来,不吃点东西,明天胃疼又要犯了。钟槿丞只好走进厨房,打算到冰箱里找点吃的。可当他看到保温锅还亮着灯时,有那么一瞬的期待,便迫不及待地打开锅盖儿,看到最上面一层的大盘子里,一半是糖醋排骨,一半是可乐鸡翅,下一层的小盘子里是木耳清炒山药,还有一大碗米饭。

钟槿丞的整颗心,都暖了。他以最快的速度将饭菜拿上餐桌,不到10分钟,吃得一粒没剩,这顿饭,是34年来,钟槿丞吃得最香的一顿。

收拾完厨房,钟槿丞又回到二楼,直奔钟纆房间。当再看到两个人抱在一起取暖,而被子被踢到床边,一半已落在地上时,钟槿丞嘴角弯着,脸上有着无奈和宠溺。他给两个人重新盖好被子,又将视线落在青麦脸上看了一会儿,才回到自己房间。

肚子饱了,又冲了个战斗澡,已褪去一身疲倦的钟槿丞,想到隔壁那两个人,他也很想参与到他们中间,与他们同步生活。于是,他上床、睡觉。

对于生物钟一向准时的钟槿丞来说,早上6点是起床时间,不管前一晚几点入睡。而此时,已睁开双眼的钟槿丞,听到走廊里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是青麦起床了!今天,钟槿丞没动,他就想这样躺着,用耳朵感受这个不一样的早晨。

脚步声越来越远,青麦去了一楼。准备早餐?不一会儿,厨房里传来隐约的流水和餐具碰撞的声音,证明钟槿丞猜对了。

6点40分,有敲门声响起,是钟纆。果然,两遍敲门声之后,门被推开一条缝,半颗小脑袋挤进来,看到钟槿丞没有不高兴的意思,钟纆咧着小嘴,扑到床上。

钟槿丞没有问钟纆与青麦相处的情况,从他的表情,钟槿丞知道,钟纆不排斥青麦;钟纆也没有主动提及他昨天过得如何,从钟槿丞的态度来看,他对青麦的印象不错。于是,父子俩都因为对方不讨厌青麦而高兴。两个人一起洗漱后,穿戴整齐,下楼时,已7点。

饭厅内,看着时间不早了,想着自己跟钟槿丞还没熟悉到,能在一张餐桌上用餐。而如果不吃早餐,一上午哪来的体力工作?

于是,青麦没等父子俩下楼,独自先吃完了早餐。就在她打算将用过的餐具拿到厨房清洗时,一高一矮父子俩,出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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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 006窘境

“啊?那个,你们……”一时间,青麦有些不知所措。

即便之前,青麦感觉自己先吃早餐的做法没啥不妥,可当主人站在眼前,作为客人的自己,尤其是跟主人不熟的客人,竟一声不响地先将早餐吃了,终究有些不好意思。

看着一脸尴尬的青麦,钟纆很想帮着解围,可毕竟才5岁,就算再聪明,面对眼前的状况,还真是只能跟着干着急。而一脸毫无表情的钟槿丞,很显然不会去做那个帮青麦铺台阶的人。

看到餐桌上的两份煎蛋和牛奶,钟槿丞猜到,青麦已经知道他回来了。也对,他的鞋就摆在门口,前一晚留在锅里的饭也没了。室内的沉寂,被二楼突然传来的起床号铃声打破。

看了满脸尴尬的青麦一眼,钟槿丞迈步先去二楼接电话。看着他离开,青麦立即将餐具送进厨房,再转身回到客厅后,边拿沙发上的包和风衣,边跟钟纆告别。

“要趁钟槿丞出现之前,离开。”青麦提醒自己加快速度。

看到青麦到门口换鞋,钟纆从椅子上跳下来,一下抱住还没直起腰的青麦,毫无准备的青麦,险些栽倒,担心摔到钟纆,马上搂住他。而一脸不舍的钟纆,一只小爪子正悄悄地伸进青麦的风衣口袋,将里面的手机摸出后,藏进了自己的裤子后兜里。

又紧紧抱了一下钟纆,青麦望了二楼一眼,没看到钟槿丞的身影,她差点跳起来庆祝“逃跑”成功。

出了门,想到马上要去单位,当面跟主任解释无法及时交稿的原因,刚刚的好心情顿时都消失了。理由,什么理由能在主任那里顺利过关?难道直接跟主任说自己找错了采访地点?就算不被主任骂,这样的原因青麦自己都说不出口。

她一遍遍地在大脑里为这件失误一个好借口,而脚下的路线选择,已被忙碌着的大脑忽略。于是,当她发现自己走错了路,又落了手机时,心里懊恼地想狠狠地捶自己只能单一考虑问题的笨脑袋几下。

将车子开出小区,钟槿丞打算先通过“主流晚报”,联系到青麦后再过去。

就在他准备拨打“主流晚报”信息平台电话时,钟纆高兴地拉住他的手喊着:“青青,是青青,爸爸,快点。”顺着钟纆的手指方向,钟槿丞看到路边人行道上,梧桐树下那个米色的身影。

“嘀嘀,嘀嘀。”青麦正低着头跟鞋子“互动”,清脆的喇叭声加上刹车声,打断青麦的沉思。

“青青,我来救你了。”钟纆有些激动的声音传来。

顺着声音,青麦看到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路虎,后面降下的车窗里,探出钟纆半个身子,正咧着嘴冲她招手。而一张看不太清表情的脸,也通过半放下的副驾驶位置的车窗露出来。

已从茫然中被惊醒,微笑爬上了青麦的脸。她走到车前,伸手拍了拍钟纆毛茸茸的小脑瓜。

“要出去玩?很高兴吧?”青麦问着。

“不是,我们是去找你的。你的手机不见了,不知道吗?真是笨!我不在身边,你可怎么办?”啰嗦着这些的时候,小魔头钟纆一点儿愧疚都没有。

“啊?”青麦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要怎么回答?难道真的要顺着他的话承认,自己很笨?就在青麦不知如何接下,让两个人保持愉快聊天的话茬时,前面传来两个字:“上车”。

“不用麻烦了,把手机给我就行了,谢谢你们给我送过来。”以为钟槿丞是被自己麻烦了才不高兴的青麦,哪里还敢上车,继续麻烦这座冰山?

青麦对自己的要求是:无法给别人温暖,就不要去沾别人的温暖。自己没本事帮别人解决麻烦,就不要去给别人添麻烦。

没再啰嗦,副驾驶的车门从里面被推开。没邀请青麦上车,也没有离开的意思。虽然青麦不愿意再跟钟槿丞接触,但面上的礼貌她还懂,既然人家都主动打开车门了,如果自己再推三说四的,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轻轻地做了两个深呼吸,算作平息自己被强行“绑”上车的心里不平。

青麦先上前,将副驾驶位置的车门关好。又回到后面,打开车门,坐到钟纆身边。看到青麦上车了,钟槿丞没再出声,车子一个转弯,并入机动车道,向着“主流晚报”方向开去。

青麦坐在自己身边,钟纆眼里带着几分挑衅,看向前面开着车的钟槿丞。之后,故意往青麦身边靠了靠。看到钟纆有些晃动的小身子,担心他摔倒,青麦马上将钟纆半拥进怀里。

通过倒车镜用余光将这一切看进眼里的钟槿丞,眉头微微蹙起。他没错过钟纆眼里的得意,令他意外的是,从小就不喜欢陌生人靠近的钟纆,为何愿意主动接近不算熟悉的青麦?如果昨晚是睡着了,可现在呢?

三个人都不说话,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突然,从副驾驶位置,传来手机振动的“嗡嗡”声。钟槿丞扫了一眼手机上的号码,是先前催青麦交稿的那个电话。

“之前打过一次,让你今天交稿。”边将手机递给青麦,钟槿丞边简单说明了之前的情况。

“哦,谢谢。”说着,接过手机。青麦划开接听键,里面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主任?你好,我是青麦。”虽然是主任办公室的电话号码,但为了确认身份,青麦还是礼貌地问。

“青麦姐?我还以为是刚才帮你接电话的帅哥呢?青麦姐,刚才帮你接电话的是谁啊?听声音,肯定是帅哥。是你男朋友吗?”韩菲儿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车厢内清楚地传进了三个人的耳朵。

“青青,是催你上班吗?你不陪我和爸爸了吗?”钟纆故意靠在青麦拿着手机的胳膊上撒娇。

“爸爸?青麦姐,帅哥结婚了?还有孩子?青麦姐,你们什么关系啊?你可不能……”韩菲儿的心里有不干,八卦的心思跟着同时往出窜。

“是主任问稿子吗?”青麦淡淡地问。

“噢,对了,主任问你什么时候能交稿?编辑想中午的时候就做版,你也知道,现在工资都不开,谁愿意上夜班,早做完早下班。”韩菲儿说着。

“我知道了,等一下,我去当面跟主任说。谢谢你打电话来告诉我,再见。”青麦挂断电话。

虽然看不到韩菲儿的表情,可从刚刚她欲言又止的语气里,不难推测,恐怕关乎自己的谣言,又要让那些闲散的同事们兴奋几天了。转过头,看着车窗外不断闪过的梧桐树。她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将车内的另外两个人,远远地隔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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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 007护住

怕?担心?是厌恶!青麦的心情糟糕透了。

看了一眼挂断电话后的青麦,虽然看不到她的全部表情,可钟槿丞知道,她现在的心情一定算不上好。在倒车镜里与钟纆的眼神相撞,钟槿丞斜了小魔头一眼,算作是对他刚刚自作聪明的惩罚。钟纆憋了一下小嘴,但也明白自己惹祸在先,终究没敢出声。

“不好意思,钟纆给你惹麻烦了。”钟槿丞的声音传来。

虽然没听清钟槿丞说了什么,但出于礼貌,青麦还是转过头,正好在倒车镜里,撞上钟槿丞还没收回的目光。这份目光里,好像混着一种叫担心的成分。

青麦的心跳了一下,却没深究,而她茫然的眼神,让钟槿丞不得不将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没事。与孩子无关。”青麦不想多做解释。

与同事相比,钟槿丞算是外人。不管单位情况怎么遭,同事之间的关系如何冷漠,总不好跟外人说,都说“家丑不可外扬”。

青麦不再说话,钟槿丞也不是多话的人,而钟纆是不敢出声,车内又安静了,在转了两个弯完,钟槿丞将车稳稳地停在了“主流晚报”的停车场。

青麦起身,准备下车。而一直在想理由缠住青麦的钟纆,因为钟槿丞始终没开口再让青麦到家里去,眼看着青麦就要离开了,钟纆也顾不上自己的行为是否妥当,能不能因惹恼爸爸而挨揍,直接攀上青麦的胳膊,撒着娇:“青青,我在这里陪你上班,好不好?我一定听话,决不影响你工作。”

知道自己不擅长拒绝,而钟纆又是个敏感的孩子。纠结的青麦转头看着钟槿丞,希望他能出手相助,可从钟槿丞始终没转过头的肢体语言上看,他是不打算制止小魔头的纠缠了。

不用试,青麦都能想到,如果自己真的带着一个孩子出现在单位,加上韩菲儿肯定已经传得满天飞的谣言,她都不敢想会是什么样的盛况。

不自觉地,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看着钟纆眼里的期盼,青麦实在狠不下心直接拒绝。就在她想找一个好借口,送走小魔头的时候,视线落入车前方不远处,韩菲儿及两名同事正往这边走。再一转头,青麦看到钟槿丞车旁边,停的红色雪佛兰,正是韩菲儿的爱车。

这样的情况令青麦意识到,如果自己不马上下车,等韩菲儿先过来,被堵到钟槿丞的车上,结果肯定比自己带着钟纆进办公室更难控制。

“钟先生,能让钟纆跟我玩一天吗?我今天没有出去采访的任务,能照顾好钟纆。”礼貌上,没有任何不妥。可明显的怒意,钟槿丞还是能听出来的。原本,钟槿丞没有将钟纆仍下的打算,可看到青麦一副逃离的样子,他心里就不爽。

“好。”钟槿丞全当没听出青麦的不快,也不啰嗦,直接答应。

看着青麦将钟纆抱下车后,大步逃开的样子,钟槿丞心里有些郁闷,自己就这么不受待见?

从来都是别人巴巴地贴上来,各种捧着,可在青麦眼里,始终没出现过他已习惯的仰慕,她就一直漠视自己。难道她没听说过“钟槿丞”这个名字?从事媒体工作,这些消息不该是最灵通的?

不要说在a市,即便a省,不知道钟家,没听说过钟槿丞的人也不多。然而,这样想,说明钟槿丞还真不了解青麦。至于上流社会的交际圈,于青麦,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在青麦看来,得罪钟槿丞就跟得罪看着单位门禁打卡的保安差不多。让他们看着不顺眼,就会给你制造麻烦,不让你顺利按时打开,最终导致工资受损。

所以,这些人还是不惹的好。而坐在车里一直没离开的钟槿丞,对青麦如此的定位他毫不知情,如果知道,可能要被气吐血!

一只小手被青麦拉着,钟纆边走边熟悉着周围的环境,他在心里悄悄计划着,以后要多来。因为注意力在熟悉环境上,并未留意对面直直走过来的三个人。

“青麦姐,你来了!这孩子,不会是早上那个已婚男……”韩菲儿看到青麦和钟纆,加上自己的猜测,大着嗓门打算第一时间宣扬得满报社皆知。

“出去采访?”青麦礼貌地冲着三个人打着招呼,忽视韩菲儿的话,打算绕过去。然而,韩菲儿及两名同事却并排堵在青麦前面,看似亲昵的聊天,实则已摆出“得不到答案,绝不放行”的架势。

“阿姨,你长得好像昨晚电视剧里的那个人。”钟纆成功地将所有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一听钟纆说自己像明星,韩菲儿捋了一下发丝,一脸期待地等着下文。但只有青麦知道,这个小魔头是不会说出什么好话。为了避免麻烦,她正要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

“就是那个小三,阿姨你知道小三吗?就是专抢别人老公的坏女人。你长的还真相,说话也像,现在这样更像。”钟纆眨着大眼睛,说得很是认真。

没等韩菲儿反应过来,旁边的同事已忍不住笑了起来。而听到自己被一个小孩子称呼“小三”,韩菲儿哪还能忍。平时,主任总是把好采访的线索、好发稿的线索都留给韩菲儿,有时,为了等她的稿,整个版面都要延迟签复印时间。已入中年的主任与韩菲儿的关系,已是单位公开的秘密。即便如此,当着韩菲儿的面说这话的,钟纆还是第一个。

被气得失去理智的韩菲儿,脸都扭曲了,她直觉,一定是青麦当着孩子说了什么。于是,所有的怒气都集在扬起的手上,冲着钟纆甩过去,想也没想,青麦直接将钟纆护进怀里,几乎同时,“啪”的一声闷响,巴掌狠狠地甩在了青麦的脸上。

青麦搂着钟纆的小身子,连退了两步,脚下又被地砖绊了一下,眼看着往后栽去。突然,一双有力的胳膊,将他们扶住,并护进怀里。

“你自己办离职,还是被开除?”钟槿丞看着韩菲儿问。

“凭……什么?”韩菲儿完全蒙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全身霸气的人是谁?他跟青麦什么关系?

“你的选择机会截止到下午上班前。”钟槿丞最后看了一眼韩菲儿及两名同事。

“去医院?”钟槿丞看到青麦有些红肿的左脸,上面清晰地印着手指印,嘴角也破了,他的脸色又冷了几分。没再多给韩菲儿一个眼神,钟槿丞半抱半扶地将还搂着钟纆的青麦,送进车的副驾驶,又将钟纆抱到后座,开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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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 008想念

脑袋嗡嗡地响,左边脸发烧似地疼。

从未与人发生过肢体冲突的青麦,也真是被刚刚的事情吓傻了,呆呆地坐在座位上,靠着椅背,双眼茫然地望着窗外。安静地趴在青麦椅背后面的钟纆,一脸的愤怒,紧紧抿着的嘴唇显示,小魔头很生气。

又转头看了青麦的状态一眼,钟槿丞决定不去医院了,他边开车,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到家里来一趟,现在。”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路两边飞快倒退着的,是青麦喜欢的梧桐树。她喜欢它们挺拔的身姿,优美边缘的叶片。每每在梧桐树中漫步,青麦都会想起快乐的大学时光。

那时,校园里也有梧桐树,每到叶片飞舞着落下的时候,她就喜欢在梧桐树间穿梭,与翩然起舞的落叶嬉戏。那时,外公、外婆还在,每每看到笑着闹着的她,就会笑着骂她“疯丫头”,再小心地帮她把挂在头发上的树叶摘掉。

想到外公、外婆,青麦的眼圈迅速红了。没有了外公、外婆,没有了给她摘树叶的人,没有人再为她心疼,眼角的泪水溢出眼眶,悄悄地顺着下颚隐没在风衣上。可能是太久没哭过了,眼睛里存积的泪水太多,一发不可收拾。

“很疼?”看到青麦哭了,钟槿丞眉头皱起,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

“青青,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钟纆难得的乖巧。

总算恢复正常状态的青麦,忽然想起,身边还有两个人。为了掩饰刚刚的失态,她马上用手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水,“嘶”,一不小心,碰到已高高肿起的伤处,青麦疼得手上一顿。

“别擦了。”钟槿丞的语气有些急,说着,一手拉住青麦的手腕。

被钳住的左手,令青麦有些不适,她试着往出抽,可钟槿丞以为她还要继续擦,手中的力道又加了几分,青麦使足了力气也没抽回手。而钟槿丞对此视若无睹,依旧目不斜视的开着车。

“能放开吗?”青麦问。

“不能。”连看都没看青麦一眼,钟槿丞直接回绝。

青麦似恼怒地又使劲往回拽了两下,钟槿丞依然没有放开的意思。头有些晕糊糊的青麦,也懒得计较这些,就任由钟槿丞拉住一只手,闭上眼睛,又将头靠回到了椅背上。

突然,刚刚的梧桐树出现在青麦的脑海里,梧桐树?回她家的路上没有梧桐树!想着,青麦立即睁开眼,发现这根本不是送她回家的路,难道是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青麦低声说。

“不去医院。”钟槿丞能感觉到此时的青麦,对人流的排斥,但他也没解释要带她去哪。看着钟槿丞不想多说,青麦也没再追问,明知自己说了也是白说,还不如省些力气。

没再听到青麦反驳,钟槿丞很满意,脸上的表情平和了许多。20分钟后,车子停在钟槿丞家门口。车刚熄火,门里就冲出一名50多岁的中年女子和一名30岁左右的男子。两个人急匆匆地奔到已下车的钟槿丞身前,快速地将他打量了两遍。

“伤哪儿了?”实在没找出伤处,带着无框平镜的男子不得不开口询问。

“不是我。”说着,钟槿丞来到副驾驶位置,打开车门,青麦从车里下来。顿时,两个人刚刚还是满眼担忧,立马就换上了异常兴奋的光。要知道,能坐上钟槿丞车的年轻女子,真是不多,尤其还坐在副驾驶位置,更是从来没有过。

“给她检查一下,看还有没有别处受伤。”将青麦拉至两个人眼前,钟槿丞对着男子说。说完,又转身,将正要往地面上跳的钟纆,抱下车。

“怎么伤得这么重?不能破相吧?”看到青麦的脸,中年女子焦急地拉住青麦的手,往屋里走。

青麦被拉至客厅沙发前坐下,紧随其后的男子,从茶几上的医药箱中取出棉签和药水,虽然已经尽量放轻了手劲儿,可青麦还是疼得皱起了眉头。将脸处理完,男子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青麦的嘴角及口腔,没再发现别的伤口,才收起大大小小的药瓶。

“陈姨,晚一些,煮两个鸡蛋,给她敷敷,能消肿快一些。”男子冲着急得直搓手的中年女子说。

通过男子的称呼,青麦推测,这位中年女子应该就是钟纆口中的陈奶奶。一旁,盯着青麦脸看的钟纆,迫不及待地问男子:“程叔叔,阿姨会留疤吗?”

“不会,叔叔保证。”男子笑着回答。

“青青,程叔叔说不会留疤,就肯定不会。程叔叔可是最棒的医生,每次爸爸受伤,只要程叔叔出手,就一定不会死。”钟纆的话,令大人们哭笑不得。

“你好,程旭,健济医院外科主任,刚回国不久,很高兴认识你。”程旭的笑容里,有阳光的味道。

“你好,青麦,主流晚报记者,谢谢你的医术。”说话时,青麦尽量减小对嘴角的牵动。

“不疼了?”已回到客厅的钟槿丞,听到青麦对程旭的自我介绍,心里很是不快。“刚刚在车上还疼得直哭,现在却能长篇大论了。”他在心里补充。

“处理好了?那就回去吧!”钟槿丞横了程旭一眼。

“还以为受伤的是你,带着这么多检查器械,你不打算送送我?”说着,程旭指着茶几上的几个箱子,这时,青麦也留意到,大大小小四个箱子,外观上看,就知道有些重量。

“饭就好了,程医生吃过午饭再走吧?”用盘子端着两个剥了皮的鸡蛋送过来的陈姨,并没听到钟槿丞明显赶人的话。而本就没想走的程旭,哪能错过留下的机会。

“好啊,陈姨的手艺最好了,几天不吃,做梦都想。”陈姨被程旭哄得,脸上都笑出了褶儿。

“马屁精。”没好气地钟槿丞,恶狠狠地说。

而程旭就像没听到,马上跑过去帮着陈姨拿碗筷,准备开饭。随后,几个人围在餐桌前,陈姨和程旭说说笑笑地缓解了餐桌上的严肃气氛,钟纆偶尔配合两句,青麦只是有问时礼貌地回答,只有钟槿丞,始终冷着一张脸,就连青麦都有点儿担心,这样吃饭他会不会消化不良。

刚一放下筷子,程旭就被钟槿丞赶出了家门。钟纆也乖乖回了房间,陈姨去午睡了。客厅里一下安静下来,青麦有些拘谨地不知该做什么,看着站在窗前准备打电话的钟槿丞,青麦想等他结束这通电话,就告别离开。

“主流晚报记者韩菲儿,对,下午上班之前,我要看到她的离职手续。”简明扼要吩咐完,钟槿丞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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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 009一吻

韩菲儿?离职手续?青麦一激灵,难道是……

“钟先生,虽然韩菲儿上午的举动有些过了,但好在没伤到钟纆,她也是一时气愤,没控制住情绪。你看,能不能别让她离职?”青麦小心地措着辞。

“一时气愤?你就活该是她的出气筒?”听到青麦为韩菲儿求情,看着她还红肿的左脸,钟槿丞被气得想直接撬开青麦的脑壳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

说实话,看到钟槿丞的样子,要说青麦不怕,肯定不是实话。可这事儿毕竟涉及到韩菲儿的工作,就算怕,自己也要尽力补救。而且,上午的情况是钟纆挑衅在先,虽然他还是个孩子,但毕竟有自己这个大人陪在身边,出了事儿,也是她这个临时监护人没做好,不能都推到韩菲儿身上。

“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她大学一毕业就来我们报社了,家是外地的,想在这座城市站稳脚,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很难。”青麦想通过自己的解释,让钟槿丞消消气,能撤回刚刚的“指令”。虽然她还不知道钟槿丞的权利有多大,但从他刚刚电话里的语气可以听出,让韩菲儿丢掉这份工作,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儿。

“我不是想做好人,我只是不想别人因为我失去什么,因为我也给予不了别人什么。所以,不想在心里留下愧疚。”青麦接着向钟槿丞解释。

“随你。”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青麦一眼,钟槿丞直接迈步上了二楼。

事情发展成了这样,青麦也不能不告而别,又不敢再追到二楼去说自己想离开。没办法,她只好规矩地坐在沙发上,打算等钟槿丞午休后,正式跟他告了别,再离开。而且,她也想知道,钟槿丞是否真的撤回了指令。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青麦有些犯困,毕竟前一晚,她就没休息好。于是,靠着沙发扶手和沙发背,青麦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半个小时后,钟槿丞已平稳了心情,这才想起,青麦一个人还被晾在楼下。钟槿丞下楼时,看到的就是,半靠半躺在沙发上的青麦已睡着了。她的双臂抱着自己,紧蹙着眉头,睡得不是很安稳。

放轻了脚步,走到青麦跟前,钟槿丞蹲下身子,轻轻地碰了碰青麦的脸颊,似乎感觉到疼,青麦躲了一下,眉头又皱一下。青麦不是令人一见倾心的那种美,她的美很耐看,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里,透漏着淡淡的忧伤;身上总是散发着冷淡的气息,似在本能地将人远远地隔离。

青麦的长发不是她所期望的黑,而是时下年轻人跟风去烫染的栗子色。那些染发、纹眉的后天修饰,青麦都避而远之,她不算一个时尚的人。就连把头发染黑,也是几次兴起,可赶到美发店,又都以后悔逃走告终。再后来,也就没了捯饬的心思。

可能是有些睡冷了,青麦又往沙发里靠了靠。担心青麦感冒,钟槿丞打算将青麦抱到二楼客房去睡。于是,他将双手伸到青麦的背后和大腿下,刚要收紧胳膊,青麦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到钟槿丞放大的脸,青麦被吓得本能地躲开,她抬起头,一偏,而钟槿丞正弯着腰,要起身,却被突然醒来的青麦打断,也刚好抬起头,两张嘴唇不期而遇地贴在了一起。

时间仿佛静止了,两双眼睛盯住彼此,两个人如被施了魔法,都忘记了反应。好像一个世纪,又像几秒钟,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钟槿丞,他收回手,站起身,又往后退了一步。

“到二楼客房去睡吧。”钟槿丞说。

“不用了,我该回家了。”青麦终于找回了理智,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快些离开。

对于刚刚那个算作吻的一下,青麦心里很难受,那是她的初吻。虽然自己从未期待过,要留给谁,但毕竟被自己珍视了32年,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丢了,青麦又有了想哭的冲动,如果不马上离开,被钟槿丞看到她的眼泪,一定会被嘲笑矫情吧。

是的,有时,青麦都觉得自己过分地矫情了。不然,相处了5年的男友也不会分手,在外公、外婆离开时,都带着牵挂。

青麦的脸色越来越白,有些恍惚的神情泄露了她此时糟糕的心情。钟槿丞有些担心,他以为青麦是在心里怨恨自己,把他当成了有意占她便宜的坏人。可不擅长解释的钟槿丞,觉得现在的解释,就是在为自己开脱。毕竟是因为自己的靠近,两个人才吻上的,再怎么说,事情结果也是无法改变的。

而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青麦,哪还顾得上钟槿丞的想法,她迅速收拾好自己,急急地跟钟槿丞说了声“再见”,也拒绝了钟槿丞送她的好意,就离开了。

看着消失在家门口的青麦,钟槿丞不知自己要怎么做,才能让青麦相信那只是个巧合。这对于习惯掌控一切的钟槿丞来说,是一种陌生的感觉。

又看了一眼时间,钟槿丞打电话给警卫员孙纪航,撤销上午发出的指令,并让孙纪航警告对方,如果不是青麦帮着求情,他绝不会手软,这样的事情,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

挂断电话,钟槿丞又有些气自己,何时发出的指令撤回过?这种感觉很陌生,而他,不允许有超出自己掌控的事情发生。正纠结着,钟纆从二楼下来,在客厅里没看到青麦的身影,有些疑惑。

“青青呢?还在午睡?”钟纆问。

“走了。”钟槿丞的语气不太好。

“走了?她的药怎么没带?”钟纆指着茶几上,程旭特意叮嘱要按时涂抹的药问。

看着药,钟槿丞也想起来了。可青麦已经走了,怎么办?这时,钟槿丞才想起,连青麦的手机号码,自己都不知道。不用问,钟纆也知道,钟槿丞可从不会主动留别人的手机号码。于是,他马上返回到卧室,拿过自己的电话手表,将偷偷存在里面的青麦的手机号码,交到钟槿丞手上。

钟槿丞也不矫情,拿起自己的手机拨打过去,可电话一直通着,却没人接。这下,钟槿丞有些担心了,想起青麦离开时的样子,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吧?钟槿丞又连着打了两遍,还是没人接。

挂断电话,钟槿丞拨通孙纪航的电话,让对方立即查青麦的家庭地址。挂断电话,钟槿丞回到卧室,换好外出的衣服,正好手机有新信息进来:尚品公寓2706。

拿起手机,边看边往外走。而钟纆不用问也知道,钟槿丞现在要去哪里,他拿了茶几上的药瓶,急冲冲地跟到车旁,打开车门,直接爬上后座。

看了钟纆一眼,想起韩菲儿巴掌落下来之前的那一刻,青麦护住钟纆的情景,钟槿丞没多说什么,启动车子,直奔青麦的公寓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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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 010紧张

车祸?晕倒?手机丢了……

钟槿丞面无表情,大脑却在高速运转着,心脏在不断地加速,比执行任何一次任务都紧张。紧张?这两个字不该出现在钟槿丞身上,他的职业也不允许这两个字出现,否则,代价可能就是鲜血,甚至生命。然而,此时,钟槿丞却好像真的感觉到了紧张。

车子行驶在平坦的城市公路上,虽然还不是上下班时段,但主要路段还是出现了拥堵,钟槿丞的耐性快被耗完了。他打开执行紧急任务时才会出场的“内部卫星导航”,握着方向盘的手,关节处有些泛白。看了一眼距离青麦所住公寓的距离,钟槿丞还是拨通了孙纪航的电话。

“查一下从铭苑到尚品公寓所有路段,半小时内是否有车祸发生。”说罢,电话被挂断。

半分钟后,钟槿丞接到回复:没有车祸发生。这个信息对于此时的钟槿丞来说,是最有效的定心丸,眼看着车速在限定的最高值上险险超出,又通过倒车镜看了后座上一脸严肃的钟纆一眼,钟槿丞将车速降了降。

终于,一个漂亮的甩尾,黑色路虎车停在青麦家楼下。车门打开,一条大长腿刚迈出车门,坐在后座的钟纆已迫不及待地将车门打开,翻身趴在车座上,迅速往后退了两下后,一跳,稳稳落地。

接着,追赶着钟槿丞朝公寓大门跑去。所幸,此时的电梯很识相,没让他们多等,就停在了一楼。然后,直奔27层。

出了电梯门,钟槿丞扫视了一圈楼道内的情况,才站到2706号门前,又贴着门板听了一下。他先试探地敲了两下,没得到回应,加了几分力量,又敲了几下,依然没动静。接下来,敲门声越来越大,也越急,可门里安静如故。

“睡着了吧,你这么大动静都听不见。要不,找开锁的吧?”顶着一个鸡窝头,样子很邋遢的男子,从对面探出半个身子说。他还想说什么,却对上了转过头,瞪着他的钟槿丞,男子将剩下的话咽下,缩回身,关了门。

钟槿丞没再犹豫,掏出裤子兜里的钥匙,将其中一个钥匙扣卸下,在手中折了几次,伸进钥匙孔慢慢地拨动,“咔嚓”一声,锁开了。

出于职业本能,钟槿丞先将钟纆拉在身后,打开门,先扫视了室内一圈。第一感觉:淡雅。淡紫色的壁纸,同色系的窗帘和飘窗,一本《看见》放在飘窗上。两张浅绿色的双人懒骨头和几个与懒骨头厚度差不多的坐垫,错落有致地放在一块白色的长毛地毯上。沿着飘窗和电视机周围,爬着翠绿色的藤萝。

门口放着的白色短靴,是青麦前一天穿过的,钟槿丞松了一口气。打开镶嵌在墙壁内的鞋柜,钟槿丞没有找到男士拖鞋,只好穿着袜子,往里面走。屋内有四扇门,其中三扇是开着的,分别是厨房、书房和客房。钟槿丞判断,唯一关着门的,就是青麦的卧室。

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没有动静。钟槿丞握住门把手,轻轻一压,门开了。被子大部分垂到地上,青麦蜷缩着身体,睡裙被撩至腰间。她背对着门,半侧身躺在床上,被散开的头发铺在枕头上。

紧随钟槿丞身后的钟纆,刚要将小脑袋挤进来,就被钟槿丞的一只大手挡住眼睛,推了出去。

“睡得这么沉?”想着,已退出卧室的钟槿丞皱起眉头。他指了一下客厅的懒骨头,让钟纆到那边去坐好,没有自己的允许,不可以乱动。接着,也顾不上非礼勿视,再次进入青麦的卧室。这次,钟槿丞看清了,青麦的脸红得有些异常,他探出手覆上青麦的额头,有些烫手。

掏出手机,钟槿丞本能地要打给程旭,但马上又停住了手指。他扫了一眼床对面的衣柜,从里面拿出一套运动装,想都没想,就半扶起青麦,往她身上套。

因为没帮病人穿过衣服,又有些心急,钟槿丞的动作粗鲁了些。被折腾得难受的青麦,睁开眼睛,看了钟槿丞一眼后,鼓囊了一句什么,就又闭起眼睛,窝进了钟槿丞怀里。

一头大汗的钟槿丞,总算给青麦穿好了衣服,拦腰抱起青麦,他大步出了卧室,冲着钟纆喊了一声“跟上”,就直奔医院而去。

在路上,钟槿丞边开车,边联系了正在医院当班的程旭,当他们赶到时,有着外科主任和院长二公子双重身份的程旭,带着两名护士已等在了医院楼下。

青麦被直接推进检查室,一名呼吸内科的主治医生,给程旭当起了临时助手。钟槿丞笔挺地坐在检查室外的塑料椅上,双眼目视前方,只有一双紧紧攥着的手,显示着他此时真实的心情。

一等再等,青麦终于被推出来了。看到极力压下焦急,不想被自己看出破绽的钟槿丞,程旭也不啰嗦,直接说出检查结果,就是普通感冒引起的发烧。要不是就医及时,很可能引发肺炎。如果仅是这次感冒,不至于这么严重。主要是前不久,青麦应该患过一场感冒,由于没得到足够重视,这次,新病旧病一起发作,才会病倒。

“先退烧和消炎,观察一晚。如果明天不再烧,就能出院了。”呼吸内科医生说。

程旭一脸笑意地打量着钟槿丞,他的企图太过明显,而精明如钟槿丞,怎么会看不懂?

“好。”保持着一贯的清冷,钟槿丞随着护士,一起将青麦推往病房。

一进病房,钟槿丞连头都没回,就关上了身后的病房门,要不是程旭退得快,鼻子就遭殃了。被钟槿丞过河拆桥的行为气得直磨牙的程旭,可不想这么容易就放过钟槿丞百年难遇的一次异常行为。他就不信了,同样在部队大院长大,学业、工作几乎同步发展的自己,怎么总是被欺负的那个。

调整好药液流淌的速度,小护士转过身,正打算向家属交代,照顾病人该注意的事项,猛然发现,这个坐在病床前的陪护,帅得简直人神共愤。即便此时的他,周身正散发着离我远一些的冰冷气息,然而,也正是这种冷气质,为钟槿丞增添了致命的吸引力,令已泛起花痴的小护士,已顾不得能否被冻伤,早忘了今夕是何年。

“擦擦口水,丑死了。”钟纆的提醒,总算唤醒了痴傻状的小护士。她下意识抬手擦了一下嘴角,发现根本没有口水,才知道自己是被这个小不点儿戏弄了,囧得想找条地缝躲起来,也顾不上叮嘱了,立即逃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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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 011 报复

晚上8点,青麦还没醒。

病房终于安静了,瞪着青麦的脸,钟槿丞正在整理自己的心情。

此时,他想给自己之前紧绷着神经的感觉,找一个答案,他不喜欢这种超出自己掌控的意外感觉出现。

腕表的时针不断地前移,终于在钟纆肚子发出第n声“咕噜”后,钟槿丞寻求到了真相。

“她照顾钟纆一夜,又替钟纆挨了一巴掌。”这样告诉自己,钟槿丞心里舒服了。

钟槿丞决定给陈姨打个电话,让她来把钟纆接回家。刚要从椅子上起身,第六感觉告诉钟槿丞,门外有人,但不是敌人。从之前自己并未感觉到声响推测,来人肯定是自己人。

“几天不修理,就忘了疼。”钟槿丞盘算着。

为了不让一个逃脱,钟槿丞视线扫向对面,而此时正一脸倦意的钟纆,感觉到来自对面的压迫感,抬头间,对上钟槿丞寻求合作的视线时,门上方的小玻璃窗外,几个鬼鬼祟祟的脑袋,正往屋里张望着。

钟纆明白了,强压下喷笑的冲动,更在心里为他们鞠了一把同情泪,真是不知死活。打了一个呵欠,缩了缩小脑袋,钟纆的头半侧着靠在肉嘟嘟的小胳膊上。

“牧叔叔为首,秦叔叔和程叔叔在后面,断后的是林叔叔,但林叔叔好像不那么感兴趣。”汇报完,钟纆又将小脑袋抬起,就跟没看到门口那几个人一样。

钟槿丞将双腿伸了伸,又扭了扭脖子,晃了晃胳膊,再坐正时,手机已被握在手里。背后的几个人,正想趁着钟槿丞放松身体的时候,找个角度,看一眼病床上人的脸,但结果是令他们失望的。

挤在一起的几个人,正为错失难得的机会而扼腕,可站在最后的林昊,脸色僵住了。

“老大发现了!”想着,林昊的头皮有些发麻。

此时,正在家里忙得天昏地暗地准备毕业作品的苏唯,被手机短信的提示音吵得想发狂。一把抓过被冷落了一天的手机,苏唯恨恨地想,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胆敢在这时给自己发短信,非骂他个狗血喷头不可。

但苏唯的狠还没发完,就被手机上显示的发信人“槿丞哥哥”惊到了。

为了验证自己没看错,苏唯又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核对了一遍钟槿丞的手机号码,没错,果然是钟槿丞。这可是自从存了这个号码以来,它第一次主动联系自己。

“牧铮在健济医院呼吸科一病区。”

如果说刚刚的号码惊到了苏唯,那么,现在的短信内容,已完全令苏唯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

她跑到书桌前,抱过台历,仔细地数了一遍上面自己画过的圈圈,61个,她已经有61天没看到牧铮哥哥了。来不及梳洗,换上一条淡黄色的连衣裙,苏唯就往楼下冲,她要在牧铮哥哥逃跑之前,捉住他。

“收到。”看到手机上的回复,钟槿丞的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虽然没说,但门外的几个人已经察觉到,以自家老大一贯的警觉性,这么长时间还没做出反应,已经很不正常,而唯一能给的解释就是,他们已在老大的掌控之中了。

既然逃不过,也不能白挨揍,达到目的也值了;而一路催促出租车司机再快点儿的苏唯,不断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唯恐总是晚一步的自己,这次再扑空;钟槿丞的右手指尖,有节奏地在膝盖上敲着。

青麦还在沉睡,钟纆真佩服她的承受力,这么低气压状态下,她竟然能睡得这么坦然,真是有胆量。跟爸爸这么相配的人,如果不拐回家,冠上钟太太的头衔,爸爸以后肯定后悔。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钟槿丞的嘴角动了一下。起身,同时往床头的位置横跨了半步,成功地将青麦的头严严实实地挡住。而挤在门口的几个人,与钟槿丞锐利的眼神对个正着。

为首的牧铮早在心里打算好了,就算被揍,在被揍死之前,也要达到目的。一不做二休,抢在钟槿丞出病房之前进去,就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于是,牧铮狠下心,手上一用力,就在门被打开的一瞬,身后一声脆生生的“牧铮哥哥”,如定身术一样,牧铮当机了。

“都在!”大家一闪神的空当,钟槿丞已将打开的病房门,又关上了。

“有人说,老大在陪老婆。”钟槿丞的眼神直接扫向最后面的林昊,没用逼供,林昊当场倒戈。

而他口中的“有人”,不用问,钟槿丞也知道是谁。所以,一道冷光直逼程旭。又往牧铮的身边挪了挪,程旭在计算着,如果现在自己转身,能安全脱身的几率有多大。

可令程旭失望的是,他还没来得及动身,揣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就被钟槿丞拿在了手里。想到自己发出的照片,程旭一身冷汗。

但当他看到钟槿丞按亮手机屏幕时,出现需解锁的屏保时,心情又轻松了不少,幸亏昨天闲来无事,给手机设定了一个繁琐的密码,总算给自己的死罪减轻一条罪状。

然而,就在程旭为自己的罪行能轻些而沾沾自喜时,钟槿丞在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指尖,已点开了程旭同时发给几个人的微信。

微信内容是一张照片和一行文字,文字内容正如林昊所说。图片是在青麦从检查室被推出时,正在开门的护士,正好挡住了青麦的脸,而敞开的门对着的,就是钟槿丞握紧双手坐在走廊的情景。如果不是力求看到青麦的脸,这真是一张抓拍得不错的照片。

点开照片,选择“删除”。又查看了一下手机的“相册”及“收藏”,都没有留“底片”。钟槿丞才抬头,扫了对面几个人一眼。

接到指示,大家纷纷拿出手机,点开微信,自动选择了“删除”,而且是“彻底删除”,唯恐慢一点儿,就被当成这次行动的主凶。

“牧铮还没吃饭,你不心疼他饿着?”转向苏唯,钟槿丞脸上的表情好了许多。

“还没吃饭?你忘记自己胃不好了吗?如果你再这样不会照顾自己,我真得考虑提前婚期了……”牧铮被苏唯拽走了,而他多希望钟槿丞现场能揍他一顿,换他可以选择不跟苏唯走。可他知道,苏唯能来,老大就不会给他逃脱的机会。

想到牧铮躲苏唯的程度,刚刚却只能束手就擒,秦岭悄悄地往后挪了一小步。

而钟槿丞并没有多看他一眼,直截了当地问林昊,秦岭最近熬通宵玩的“灵魔”长到几级了。不等林昊回答,秦岭的心已颤了起来,他哭的心都有了,还差一级,自己就满级,做到长老了。要不是急着看老大的八卦,他才舍不得放下正厮杀得过瘾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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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 012 劫持

作死!不长记性!秦岭肠子都悔青了。

“账号?”钟槿丞扫向秦岭。

“老大,我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给我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让我去执行难度大一些的任务。老大,你看我表现。”秦岭信誓旦旦地保证。

“半年之内,我要看到程旭的婚礼。”钟槿丞扫了林昊和秦岭各一眼。

“是,保证完成任务。”双脚跟并拢,一个标准的军礼,林昊和秦岭领了军令。

“够狠!钟槿丞,我就不信,你能绑着我去结婚!”程旭有些失控。

“办法不错。”钟槿丞冷冷地接话。

“归队。”下达完指令,钟槿丞到护士站,帮青麦请了护工后,就带上钟纆回家了。本想,第二天回部队之前,过来帮青麦办理出院手续的,可计划不如变化快,当天夜里,钟槿丞就接到任务,归队了。

第二天一早,青麦通过程旭知道,自己是被钟槿丞送进医院的。她想给钟槿丞打个电话,表示一下感谢,可一找才想起,手机根本没在身边。再一想,自己也没有钟槿丞的电话号码啊。要不,跟程旭打听一下?可想到钟槿丞那张冰冷的脸,青麦不由得感觉浑身都冷。

“既然人家没留只字片语,就是不想被打扰。”青麦想,于是,就没了于是。

回到家,看着地板上的一层薄灰,有轻度洁癖的青麦,脱下外衣,开始大扫除。将家里彻底收拾干净,又把衣服和换下的床单、被罩洗完。累得几乎是爬进浴缸的青麦,泡了个热水澡之后,总算满血复活了。她满怀希望地打开冰箱,几包应急的方便面、饼干和牛奶,已过期了。

实在不想外出,青麦决定订外卖。可拿过手机才发现,一直这么安静,是因为手机已经关机了。给手机充上电,订了外卖,青麦才开始处理十几通未接来电的提示。

因为几个陌生号码中,有一个连着拨打了多次,青麦以为,应该是新闻线索,便先回拨了这个,可对方已关机。青麦想,也许当时,报料人正在事发现场,或者是遇到了经济纠纷求助帮忙解决,而现在,问题解决了,这样的情况很常见。于是,青麦将这个号码归类于一个错失的新闻线索报料。

打开电视机,青麦决定边看边等着外卖。电视里正在上演的是一档法律节目,以骗婚案件改编的一部短剧。骗婚?刘白!青麦想起,自己答应稍后联系刘白的,可这两天的事儿接连发生,早把他给忘到脑后了。

接到青麦电话时,刘白正在公司加班,两个人约好第二天上午,在海滨路的“木槿树”见面。挂断电话,青麦的外卖正好送到了。解决了温饱,心情也好了,坐在飘窗上,捧起没看完的《看见》,青麦的思路随着柴静的采访脚步飘得越来越远……

天色完全暗下来了,青麦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才发现,该开灯了。但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青麦却不敢开灯,她羡慕那些能飘出温暖灯光的窗口,她害怕被人发现,自家灯光散发出的光是冷清的。而那份胆怯,是她心底抹不去的悲伤。

突来的伤感,令青麦又想起了外公外婆,她看到玻璃窗上,自己孤单的影子,虽然看不清表情,可她知道,那上面一定写满了忧伤。而外公外婆离开前,最担心的就是她过得不快乐,他们一再叮嘱,不管遇到什么事儿,也要快乐地过好每一天。

不想让外公外婆在天堂里还挂心自己,青麦决定,找一个不浪费脑细胞的电视节目看看。调了几个频道,最后定格在直播频道。电视画面上,首先出现的是不断闪动的警灯,还有试图冲进警戒线的市民,通过字幕和镜头前记者的介绍,青麦了解到,这是正在b市发生的一起劫持事件。

被警戒线隔离,距案发现场几百米之外的记者,因为镜头拍不到劫持的画面,只能靠描述让观众了解事件最新动态。通过事件回顾,青麦了解到,劫匪是一名投资失败者,因无偿还能力而外逃。债主找不到劫匪,就不断上门骚扰他的家人。前妻无奈,只好提出离婚。

劫匪虽然不愿意,但为了儿子的生活,只好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可以随时看儿子。前段时间,劫匪提出要看儿子,可前妻担心被债主发现,他们母子会再被债主缠上,就拒绝了劫匪的探视。

几次沟通未果,劫匪放话,要夺回儿子。今天,他到幼儿园,就是打算趁着放学,人杂,抢儿子的。不料,早有准备的前妻,已给儿子转园了。

憋在肚子里的火正不知往哪儿发,又遇上儿子原来班上,几名对他冷嘲热讽的家长。一怒,劫匪抢了附近一西瓜摊的水果刀,冲回幼儿园,劫持了正等着家长来接的3名儿童,两名老师和一名没来得及离开的家长。

现场不断传来谈判失败的坏消息,而记者正协助警方安抚观众,要大家相信,人质一定会被安全解救出来。作为同行,青麦太清楚,面对此类事件,作为媒体、记者,首先必须做的就是安抚,传递给大众正能量,避免恐慌情绪。然而,这也正说明,这起劫持事件解决起来,很棘手。

通过镜头,青麦看到幼儿园周围,已布控好的警力,不用想,也能猜到,附近制高点上,狙击手在待命。然而,因为里面有孩子,不到万不得已,警方是不会执行狙击这一方案的。

又一次谈判失败了,劫匪还在坚持:儿子、一百万现金、一辆加满油的越野车。时间已过去一个多小时,劫匪情绪开始暴躁起来。

青麦的心紧揪着。突然,画面里骚动起来,被劫持的孩子家长们,差点冲破警戒。原来,一名因为要上厕所的孩子,开始哭闹,被劫匪的刀伤到左臂。看到有小朋友流血了,刚刚在老师的安抚下,还算乖巧的孩子们,被吓得哭成一团。

而已出现烦躁情绪的劫匪,神经也近于崩溃边缘,他冲孩子和老师们挥舞着水果刀,扬言警方再不答应要求,就与里面的人同归于尽。

外面的家长,只听说有孩子受伤了,却不知伤到的是谁,伤成什么样,哪还能冷静得了?一位哭喊着往里冲的妈妈,对阻拦的警员动起手。就在局面要失控的时候,不知谁喊了一声“特战队来了。”

顿时,刚刚还乱成一团的局面,一下都安静了,除了压低的抽泣声。同时,3名穿着迷彩作训服,戴着面罩的人在镜头前闪过。他们就如一颗定心丸,给了现场及电视机前的观众们必胜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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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 013 失踪

眼熟?不可能!青麦嘟囔着。

对于特战队,青麦了解的都是“听说”。因为“主流晚报”属于都市类报纸,而对于军队的报道,在国内,绝对是严把关,多禁忌。所以,别说特战队了,就连一般部队的常规性报道,像青麦一样的媒体记者,接触的都不多。

据传,特战队执行的任务,没有过失败记录。它虽隶属于a军区第一集团军,但就算第一集团军军长,也没有权力过问他们执行的所有任务。特战队在a军区,真正的指挥官,只有特战队队长一人,他的直属上司是a军区司令员。

又因为特战队所有成员,从未在任何场合,以任何形式露过面,外界对他们的了解,都是“听说”,所以,无可避免的,那位年轻的上校先生,被传得神乎其神。

10多分钟后,一辆警车上,下来一名抱着孩子的女士,女士一直背对着镜头,他怀中的孩子趴在女士怀里。警方向劫匪喊话,让他放了人质,现在就可以带着儿子,拿着钱,开车离开。

对于警方的妥协,劫匪有些怀疑,他一直没看到儿子的脸,因为孩子始终趴在前妻怀里。劫匪要求孩子转过脸,跟他对话,以确保警方没骗他。

因为劫匪没有作案经验,缺少反侦察能力,又是在长时间精神紧张的状态下。此时,他的心思已大乱,就急着见儿子。于是,趁着他将心思都放在与警方的谈判上时,特战队的人顺利潜入教室,从背后制服了劫匪。

根据国内对新闻媒体的要求,警方有些侦破手段和过程,是不允许媒体做公开报道的。所以,记者并未对解救人质的过程,做以详尽介绍,只是以“所有人质,安全解救”做了结束语。

至于以往的套路性说辞,如谁亲临现场指挥,谁对此案高度重视,谁做出重要指示等,这次,都被省略了。可见,此次现场指挥的人,很特别。就连与特战队有关的官方说法都没有,但在节目结束前的一瞬间,那个青麦有些眼熟的背影,又在镜头的一角,一闪即逝。

第二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儿,赶到“木槿树”时,较与刘白约定的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这家店的外观,没有任何与咖啡有关的信息宣传。店门,是一扇对开的原色实木门。两侧落地的玻璃窗上,刻着生机勃勃的木槿树,却没有一朵木槿花。

轻轻推开实木门的一刹那,一股青草的干爽混合着木头的清香,似有似无的飘过来。一首《秋日私语》在室内流淌。店里的客人不多,几乎没人交谈,都在看书。这样的氛围,正是青麦喜欢的。

店内四面墙壁前,木槿树造型的书架上,摆着书和cd。每间卡座内,都有一个不同的主题,虽然没有只字片语,但青麦能感觉到,每一棵木槿树,都藏着一个与甜蜜有关的故事。

青麦选了一个“初春木槿树”主题的卡座,等了又等,也不见有人来服务。正疑惑,一道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白衬衫、深蓝色西裤,整洁的装扮,却掩不住脸上的疲倦,及眼睛里飘着的红血丝。

“请问,是青麦记者吧?我是刘白。”男子说。

来人正是刘白,经他介绍,青麦才知道,这里的咖啡,需要客人自己去选,如果有兴趣,也可以自己煮。

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送上后,刘白才开始讲述自己的遭遇。

据刘白说,他在公司人事部工作,3个月前,妻子徐莉莉来应聘,两个人对彼此的第一印象都很好。半个月后,就确立了恋爱关系。

两个月前,刘白在农村老家的爷爷,被查出肝癌晚期,已经90多岁的爷爷,就盼着在闭眼前,能看到这唯一的孙子娶妻。不想让爷爷带着遗憾离开,刘白决定马上完婚。本以为跟徐莉莉说这件事,得费上一番口舌,没想到,了解到这是老人最后的心愿,徐莉莉马上就答应了,刘白为徐莉莉的懂事和体贴感动不已。

徐莉莉的老家在西部农村,如果两个人去见父母,再回来赶婚礼,时间上肯定来不及。最后,通过视频,刘白与徐莉莉的父母“见”了面。但因为徐莉莉父母的口音重,说的又都是方言,如果不是徐莉莉做翻译,双方连沟通都成问题。

又隔了两天,刘白准备与徐莉莉去领结婚证,出于礼貌,刘白先征询了岳父母的意见。这次“见面”,双方聊得较上次顺利多了。当刘白听说,在徐莉莉老家,有彩礼习俗后,立即答应下来。随后,便将10万元彩礼,转入岳父账户。

接下来的日子,刘白全家人忙得焦头烂额,一边要轮流到医院照顾老人,一边又要忙乎婚礼,一个月前,婚礼在匆忙中如期举行。婚礼后一周,刘白的爷爷就含着笑,离开了。虽然早有准备,可全家还是无可不免地,沉浸在悲痛中。所以,刘白自然也就没顾上,留意徐莉莉的行为是否正常。

20多天前,刘白和徐莉莉回到了自己的新家。考虑到徐莉莉最近太累了,刘白就让她在家多休息两天,他到公司代为请假。于是,第二天,刘白自己去了公司。

喝下午茶的时候,刘白还给徐莉莉发了微信,徐莉莉说自己在睡觉,刘白就没再舍得打扰她。当晚7点回到家,家里一片安静。刘白还以为徐莉莉没起床,就放轻脚步,可到卧室一看,床上根本没有徐莉莉的身影。刘白给徐莉莉打电话,发现她的手机已关机。

刘白以为徐莉莉手机没电了,就打算边做晚饭边等老婆回家。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晚饭都做好了,刘白也没见徐莉莉回来。担心徐莉莉出什么事儿,刘白打算出门找找,当他再返身回卧室取衣服时才发现,徐莉莉所有的个人物品都不见了。

床头柜的抽屉里,放着刘白之前给她的银行卡,旁边是结婚戒指。

这时,刘白想起,在老家时,他先后接到过两个银行短信提醒,一个是提现5万元现金,一个是转账20万元。刘白通过同学查询到,那笔钱被转到一个叫陈世东的人名下。不想被父母知道,刘白打算等两个人回家后,再问徐莉莉钱的事儿。可还没顾上问呢,徐莉莉就不见了。

刘白告诉自己要冷静,他将两个人认识之后的过程,都回忆了一遍,包括徐莉莉的亲戚、朋友。这一想,刘白想起了岳父母的微信,但再联系发现,已被拉黑了。接下来这段时间,刘白想尽办法寻找徐莉莉,都没有结果,也没有线索。

担心被父母知道,跟着上火,刘白只能小范围的,悄悄地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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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 014 余温

婚骗?另有隐情?青麦更希望是后者。

回单位的路上,青麦在寻找追踪这个采访的线索,找徐莉莉同事了解情况,是最后一个办法。万一哪天徐莉莉回来了,此事另有隐情,给她造成的不良影响怎么消除?她不想做一个不负责任的记者。

联系一下公安部门,青麦决定。

但,想到那个与媒体对接的部门负责人,青麦又犹豫了。最后,她还是将微信发给了厉书秾。

厉书秾虽然是公安厅刑警总队队长,但a市是省会城市,公安厅与市局相距不到两公里,打听个案子,不算难。

“厉队,帮个忙?最近,报骗婚案的有没有?”当留言发完,青麦正打算去做别的,厉书秾是那种,见了案子就忘记时间的人。等他立即回复,几率为零。但这次,厉书秾却秒回了。

“时间?数额?”厉书秾的回复很简单。

一来一往沟通后,厉书秾让青麦等消息。

等着厉书秾回信儿,青麦开始着手准备另一个采访。待忙完,才发现,办公室内光线已暗了。窗外,华灯初上。透过玻璃泻入室内的光,在有些泛黄的墙壁上,投出一片大大的影子。

青麦没急着去开灯,这样的静谧,令她的全身放松,窝进椅子里,打算享受一下这份安宁。

青麦的脑海里,出现一栋洒满温馨灯光的房子,妻子在厨房忙碌地做着晚饭,刚进门的丈夫,边打招呼边脱下外衣,换好鞋子后,进入厨房帮忙。两个人聊着单位中一天的见闻,说到可笑的地方,会不约而同地抬头,相视一笑。那份默契,如相伴了几十年。

虽然他们的样貌和穿着都是模糊的,但他们眸子里映着的彼此,脸上挂着的甜蜜笑容,却格外清晰,青麦也跟着温暖起来,她好像还闻到了他们厨房里散发出的诱人的菜香。

突然,画面清晰了很多,而刚刚在厨房里帮忙的男主人,此时正一脸宠溺的端着两盘菜,冲着青麦喊:“麦宝,洗手吃饭了,快点,有油焖大虾!”

一句“油焖大虾”,比外公多少句催促都有效。刚刚还盘腿赖在沙发里啃苹果,眼睛盯着韩剧不肯动的青麦,立马跳起来,将被啃得惨不忍睹的苹果扔进果盘,冲到桌前,用两根手指拎起一只泛着金黄光泽的大虾,还没找到下嘴的地方,就被烫得不得不又将虾扔回到盘子里。

对此早有预料的外公,虽然嘴上唠叨着“先洗手”,可手上多出的筷子间,已夹起一只虾,凑到嘴边吹了吹,就递到了青麦的嘴边。

青麦小心翼翼地咬上一口,眯起眼睛,嘴里翻腾着虾肉,口齿不清地嚷嚷着“好吃”。正端着两碗米饭进来的外婆,笑骂着:“小馋猫。”

脸上有些凉,青麦用手一摸,竟是眼泪。是的,她想家了,想外公外婆,想油焖大虾,想那些有亲人陪在身边的过往了。而这些想念,对于青麦,都是心底不敢触及的痛。

打开手机留言,青麦平稳了一下心情。

“外公、外婆,你们好吗?有没有想麦宝?外公,我想你了。外婆,我想吃油焖大虾……”本来,青麦不想让生活在天堂的他们担心,每次给他们留言,她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一些,可今天,她怎么也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

手指一抖,留言发到了外婆的手机上,刚刚放弃发送的想法落空了。外婆的手机,此时,安静地躺在b市家里,外公外婆卧室的床头柜上。

那是他们健在时,手机摆放的位置。虽然关着机,却从未欠过费,每次青麦回去,都会躺在外公外婆的床上,将手机开机,一遍遍地听里面的留言。那里,存着从她到a市生活后,所有发给外公外婆的留言,还有外公外婆发给她的留言。

在家待几天,手机就保持开机几天。离开前,她会再将手机充足电,放到床头柜上,就如外公外婆在家时一样。

青麦低泣着,她想,如果外公外婆看到她这样,一定会心疼地帮她擦着眼泪,不停地哄着她不哭。青麦还不懂事时,父母就因飞机失事离开了。虽然缺失了来自父母的爱,可外公外婆,是连同了父母那份宠爱一起,将青麦放在心尖上养大的。每每听到“麦宝”,她的心就甜得如浸在蜜里。

5年前,外公出去买菜,遭遇车祸。当青麦和外婆赶到医院时,外公拉着外婆的手叮嘱:“别哭,好好陪着麦宝,让我走得放心。好好过每一天,就如我在时一样。”

“好。别忘了,等我。”外婆紧紧地攥着外公的手,没掉一滴眼泪,微笑着回望他。

看着已泪流满面的青麦,外公试着再帮她擦一次眼泪,可无奈手臂怎么也抬不起来。青麦不想让外公失望,用空出的一只手,胡乱地在脸上擦着,可眼泪还是有新的不断往外冒。

“麦宝,记住,如果你不开心,外公就会心疼。凡事都不要难为自己,每天都要开开心心。”外公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等着,等着青麦的承诺。

“能。外公,我能做到,好好的,要快乐……”青麦的保证还没说完,外公就笑着,垂下了手。

外婆答应外公不哭,就真的没哭,她按时给青麦做饭,自己也好好地吃饭。直到青麦外公被安葬到墓地当天,那晚,外婆在他们的卧室坐了一夜。

青麦没去劝,她知道,如果不是牵挂着她,外婆是不会放心外公一个人走的。随后,外公的每一个忌日,外婆都会在墓地坐上一整天。

3年前,外婆患上了胃癌,因为她的故意隐瞒,直到不得不住院时,青麦才知道。当青麦赶到医院时,外婆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

外婆将他们的所有存款,分别存在两张银行卡里,都在青麦名下。一张的数额,是青麦在a市这套公寓还未还完的贷款;另外一张卡里,是两位老人几十年的工资。他们在b市的房子,也更名到了青麦名下。

外婆走前,对青麦唯一的嘱咐就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要快乐,凡事不要难为自己。

青麦知道,她的幸福没了。家,因为外公外婆的离开,空了。最爱的油焖大虾,因为不是外婆亲手做的,也没有了宠爱的味道。现在,世上叫着她“麦宝”的,最爱她的两个人都走了。

处理完外婆的后事,青麦就用外婆留给她的一张银行卡,还清了公寓的贷款。拿回产权证,她一直抱在怀里。同事以为,她是因为还清贷款而高兴。只有青麦自己知道,这里面有外公外婆的温度,抱着,她就会温暖。

而另一张银行卡里的钱,至今,青麦一分都没舍得动过,那是外公外婆留给她,积蓄了几十年的爱。花了,爱就少了。那是她,在世上仅存的亲情和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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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 015 再见

两天后,事情有了新进展。

刘白找到了一个叫张颖的人,拿了2000元“开口费”,张颖才将知道的情况告诉他们。

张颖是给多家婚介所当托儿的,第一次见到徐莉莉,是在一场相亲会上。

起初,张颖看徐莉莉的气质,还以为是被骗来的相亲会员。可后来,一次意外,偷听到徐莉莉与一家婚介所老板的争吵,才知道,徐莉莉也是婚托儿。与她不同的是,徐莉莉是因为欠了婚介所老板的钱,才被逼着当的婚托儿。

正说着,张颖的手机响了。第二天,有一场相亲会,需要张颖去撑场,打来电话的,正是徐莉莉的老板。

“东哥可不是好惹的,你们要找他要钱,最好想想清楚。”张颖有些担心。

听说“东哥”,刘白想起,之前,徐莉莉从他卡里转出的20万,就是到一个叫“陈世东”的账户。

回单位的路上,青麦还在分析这个线索,她打算,往深里“挖挖”。有了决定,青麦马上向主任冯家佑请示,打算第二天到相亲现场暗访。冯家佑也觉得可行,并一再叮嘱青麦,注意安全。

之后,青麦又向张颖详细打听了一下,以往相亲会上的情况。张颖答应帮青麦偷一个会员编号出来,有了这个编号,青麦就能顺利进入会场。

第二天上午,青麦按时赶到帝豪酒店时,来相亲的人,已到很多了。

青麦还没了解清楚里面的情况,就有男士过来搭讪。青麦以“等人”为由,避开了。之后,青麦看到饮水机旁,有一个带着编号的会员,便凑过去,假借喝水,跟对方攀谈起来。

通过一上午的探听,青麦获知,这些名义上被称为会员的人,大半都是婚托儿,剩下的小部分,就是自己还不知道,却已被婚介所当成了托儿,帮着他们敛财。

婚托儿的收入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出场费,另一部分是提成。出场费就是到相亲会现场,充充人数,一般一天200元。提成,是相亲成功后,婚介所会替双方安排见面,而每次所谓的见面,不过是收费的借口。收费所得,婚介所跟婚托儿分成。

眼瞅着要到中场午休了,青麦也打算见好就收,悄悄离场。突然,酒店一角,传来争执声。

“还敢说你不是骗子?才刚认识,你就让我给你买这买那,你们就是合伙骗人……”男子越骂越难听,最后,竟报了警。因为男子是以“团伙诈骗”报的案,所以,现场“会员”都要接受调查。

而早把编号偷偷塞进一张桌子下面的青麦,本是以第一次来相亲的身份,安全过关的。不想,身后一名冲过来的男士当场指认,青麦是会员,又被警员拦在了门口。指认青麦的男士,就是青麦进门时,第一个上前搭讪的人。

被带回公安局,在配合警员做笔录时,青麦拿出自己的记者证,并说明这是自己的采访任务。可不巧的是,负责给青麦做笔录的,是一名刚入职不久的较真儿警员,他要求跟青麦的单位核实。

青麦只好提供了冯家佑的办公室座机号码,这个号码在查询台是有备案的。

看着警员拨打电话,青麦还在担心,万一主任没在单位,怎么办?该不该把他的个人手机号码提供出来,毕竟,这个时间段,以单位目前数个月不开支的情况,在岗的可能性不大。

可听到电话通了,青麦心里一阵雀跃,还真是幸运,主任竟然在岗。但是,令青麦不解的是,怎么警员越跟对方沟通,脸色越不对劲儿,还时不时地斜她一眼,眼里满是不屑。

青麦心里一“咯噔”,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想着,青麦刚刚还在激动的心情,一下冷静下来,静静地盯着警员表情,等着他结束通话。

“你还能提供别的领导的号码吗?”挂断电话后,警员问。

“什么意思?刚刚的号码是我们主任的,我的采访内容及进展,只有主任最清楚。”回答的同时,青麦的大脑开始快速运转起来,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你们主任说,他并不清楚你这个采访。而且,之前曾多次接到过,你借婚介所会员之名,骗相亲对象钱财的投诉。”警员一板一眼地说。

青麦被气得差点吐血,她简直想一巴掌拍死那个陷害自己的人。青麦使劲咬了咬下唇,她告诉自己,要冷静,现在应该把精力先放在脱身上。如果这次说不清楚,自己做婚托,在警方接受调查的消息会迅速在同行间传开。而她,不想被这样的流言缠身。

脱身?想来想去,能给自己证明来暗访的,除了冯家佑,就只有厉书秾了,希望他能相信自己。

不再犹豫,青麦拨通了厉书秾的手机。

手机响起时,厉书秾跟钟槿丞正在御弘楼吃午饭。看到陌生电话号码,又是午休时间,厉书秾犹豫了一下,但在铃声响过5遍后,还是点了接听键。

“喂。”声音很冷。

“我是青麦。”已顾不上对方的态度,青麦简单介绍了事情经过。

“知道了。”接着,电话被挂断。

还握着手机的青麦,有些懵,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帮不帮忙?要再打一个电话确认吗?可如果刚刚的意思是拒绝,自己再打电话,是不是有些纠缠的意思了?

之前,因为受到“主任电话”的刺激,青麦没有细想,借着冲动的劲儿,给厉书秾打了电话。可现在,要再让她给厉书秾打电话,她却真不好意思了。两个人没啥私交,往来都是基于工作内容。

即使这次人家袖手旁观,青麦也没埋怨的理由,毕竟,没有谁对谁是应该帮的。想起这些,青麦的心情反而平静了,如果厉书秾不管,她也认了。

就在青麦有些自怨自艾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厉书秾的脸出现在门口,一丝激动出现在青麦的眼中,可她还没来得及表达,就被跟在厉书秾身后的那双深邃的眼眸怔住了。

四目相对,钟槿丞的眉头微微皱起。

懊恼、尴尬、气愤、委屈……从青麦的眼里一一闪过。

“我发小,钟槿丞。”厉书秾对青麦介绍。

“主流晚报记者,青麦。”看青麦没啥表示,厉书秾又半转过身对钟槿丞说。

“见过。”钟槿丞不冷不热地回答。

“见过?你们认识?”厉书秾盯着青麦问。

“不熟。”青麦有些赌气。

又看了青麦一眼,钟槿丞转身出去了。

“他就这样,别多想。”厉书秾解释着,带着青麦走出公安局。

青麦和厉书秾出来时,钟槿丞靠在一辆军绿色吉普车上,双手插在裤兜里,眼睛盯着远方,不知在看什么。青麦心里一颤,停住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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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 016 顶锅

逃离,尽快。青麦想。

“送你回单位。”厉书秾温和的语气,让人很舒服。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谢谢你。”此时,青麦的眼里满是感激。

“这么客气?今天,这个电话能打给我,我很高兴。”厉书秾的眼里,有一种别样的情绪闪过。

“我说谢谢,是因为你的信任。哪天方便,请你吃饭。”青麦认真地说。

“哪天都方便,只要是你请。”厉书秾似真似假地回答。

“一言为定。”青麦现在,只想快些离开。

看到青麦真是不想让自己送,厉书秾没强求,只是陪着她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看着青麦礼貌得体,却明显保持着距离的告别,厉书秾心里划过一丝失落。

赶回单位,已近下午下班时间,采编平台里,记者身影寥寥无几,本地新闻版编辑只有两个人在编版。没跟任何人打招呼,青麦直奔主任办公室。

“快点,再晚,今天版都编完了。”韩菲儿的语气里,没听出着急,反倒撒娇意味明显。

“你再玩会儿游戏,马上就结尾。我不签字,哪能复印?”冯家佑嘴上哄着,手边不断传来噼里啪啦的打字声。

如果是平时,青麦会识趣地离开,可今天,她气得哪还顾得了那么多。再说,除了冯家佑,能在这间办公室来去自如的人,也就只有韩菲儿了。所以,此时韩菲儿的声音,就如在青麦临近爆炸点上,煽风点火。

稍微加重了些力气,青麦敲响了冯家佑的门,接着,也不顾冯家佑是否允许,就直接推开了门。抬起头,望向门口的冯家佑,脸上明显写着不悦,可看到是青麦后,怒意又消失了。

“怎么样?达到预期效果没?”冯家佑的眼里掩不住的兴奋。虽然已连续数月不开支,大家都在抱怨,可作为老新闻人,一旦碰上好的新闻线索,还是免不了要激动。

“你的事儿很大?能包版啊?没看到主任在忙吗?”韩菲儿截住了青麦的话。

被韩菲儿一提醒,冯家佑马上想起,手上正帮着韩菲儿写稿呢,编辑那边还等着上版。反正青麦的采访已经完成了,晚一会儿说,也跑不了。

“我手头这个活着急,你先等一下,我叫你。”冯家佑说着,手上马上传出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看着韩菲儿没有离开的意思,青麦也不想当着韩菲儿的面说。毕竟,这件事是否是韩菲儿做的,她也只是推测。万一另有其人,而韩菲儿还不知道警方扣留她,询问、做笔录的事儿。经自己这么一说,以韩菲儿的八卦本事,不用到明天,就得传得天下皆知了。所以,青麦只好先忍下,回到采编平台等着。

看着青麦的背影,韩菲儿眼里闪过得逞的光。但马上,一抹算计涌上韩菲儿心头,刚刚只是拖延了时间,但必须要有个借口,才能混弄过去。

20分钟后,冯家佑的稿子写完了。签好字,让韩菲儿直接交到编辑手,上版。

刚刚还一直催冯家佑快点儿的韩菲儿,拿着稿子也不急着去交。而是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斜靠在冯家佑和办公桌之间,倾斜着上半身,本就低的衣领,从冯家佑的角度,衣内风光一览无遗。一头大波浪顺着低垂的头,柔顺地倾泻在一边,给韩菲儿增添了一抹我见犹怜的可怜相。

冯家佑哪里还有思考的能力,一把将韩菲儿拉坐在腿上,再一看已红了眼圈的韩菲儿,心疼地恨不得立刻去给她摘天上的星星。

看着自己铺垫的效果不错,韩菲儿又使劲儿挤了两滴眼泪,挂在眼角。微微咬着嘴唇,带着几分胆怯的模样,问冯家佑,要是她做错了事儿,冯家佑会不会生气?

已经自责成这样了,冯家佑哪还舍得再说责备的话,连连承诺“不会”。有了冯家佑的再三保证,韩菲儿才抽抽涕涕地,将早在心里编排好的台词搬上场。

“午休,你走了之后。”说到这里,韩菲儿特意看了一眼冯家佑的表情,待看清了对方眼里那抹闪过的**之色,才接着往下说。

“起床之后,我本想把办公室收拾一下,可保洁阿姨看到我新做的指甲,非说弄坏了太可惜,就自告奋勇地来帮忙。实在争不过,我只好答应了。可没想到,我去卫生间时,你办公室的电话响了。等我回到办公室,保洁阿姨已经接听完了。”看了一眼冯家佑的反映,确保没生气,才接着说。

“保洁阿姨说,电话是公安局打来的,说青麦做婚托被抓现行,却非说是单位派去采访。一听这么丢人的事儿,哪能承认?一着急,保洁阿姨就说青麦是个人行为。”停了停,也为了让冯家佑消化一下内容。

“不用问也知道,青麦肯定是去采访的,可公安局那边的电话已经接完了。保洁阿姨在知道自己闯了祸后,吓得直哭。可她毕竟是为了帮我干活,我也不能直接把她推出去不管。那样,青麦肯定找她算账啊!”说着,韩菲儿又抽泣起来。

说不生气是假的,这就是记者在前面冲锋陷阵,冒着危险采访,却被自家人在背后捅了一刀。可再生气,看到韩菲儿哭得已上气不接下气了,再说,中午自己占了韩菲儿的大便宜,怎么也不能转身就不认账。

叹了口气,冯家佑拍了拍韩菲儿的腰,让她洗把脸,就去交稿,就当不知道这件事,跟谁也不要再提,剩下的都由他来处理。

韩菲儿等的就是这句话,可她哪能让冯家佑看出来。挂着泪水的脸上,似下了狠心地说,要找青麦承认是自己做的,不想让青麦误会冯家佑。看到韩菲儿这么替自己着想,冯家佑哪舍得她去认错。再说,自己毕竟是青麦的顶头上司,即便再生气,青麦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没关系,你就记住,跟谁都不要再提起此事。尤其是那名保洁员,如果她跟谁说漏了嘴,就等着青麦去收拾她吧。”冯家佑强调。

又假意地抽泣了两声,韩菲儿拿起稿子,往办公室外面走。看着韩菲儿乖巧的背影,冯家佑哪能想到,此时韩菲儿的脸上,则是与背影大相径庭的得逞的笑。

来到采编平台,韩菲儿傲慢地斜睨着青麦的机位,以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拉着长音喊着:“青麦,主任有请。”喊过,还不忘重重地哼了一声,以留给众人,青麦做错事儿的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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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 017 寒心

追问,只为一个真相。

青麦礼貌地敲了敲冯家佑办公室的门,之前的怒气已消得差不多了,现在的她,彻底冷静下来。

看到青麦进门的那一瞬,冯家佑是有一些慌乱的,毕竟,青麦跟在他手下三四年了,青麦真是一个合格的好记者。不仅在新闻业务上出类拔萃,对待采访对象及一些特殊稿件的处理上,也很少让冯家佑操心。

“是胜利而归?”为了不让自己显露出紧张,冯家佑抢占了话语主动权。

“还好,有些内容还需再整理一下。现在,还不能成稿。”青麦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平稳。

“今天稿多?主任来得挺早。”青麦看似闲聊。

“是挺早,上午就来了。新闻传播大学那群实习结束的小丫头,今天来签实习鉴定表。”冯家佑似无意,却在“小丫头”上加重了语气。

“噢。主任一直都在?”青麦问。

“是啊。他们在这里,闹腾到下午上班前,才走。”冯家佑接着说。

听了冯家佑的话,青麦没再追问下去,她觉得,已经没必要再提,公安局打电话来,核实自己身份的事儿了。又简单汇报了一下暗访相亲现场的经过,青麦出了冯家佑的办公室。

拎着包,出“主流晚报”大门的那一刻,青麦冷得抱紧了自己,这股冷是从心里发出的,冷得青麦手脚冰凉。站在单位门前,她却不知该往哪去。回家?家里也是冷清的一个人,可是不回家,她又能去哪,没有朋友的她,能去哪?

刚刚,冯家佑说,那群小丫头。其实,在采编平台等冯家佑的时候,青麦跟两个本地版编辑似闲聊,已经知道实习大学生来拿实习鉴定表的事儿了,但他们是上午来的,不到10点就走了。而公安局打电话来,接近11点。

而且,来了四名学生中,只有一名女生。对方跟自己都没接触过,没必要陷害给自己。

冯家佑为何如此强调,不用问也能想到原因,想来,栽赃她的事儿,冯家佑已经知道了。而且,这个人应该不是冯家佑本人,却是冯家佑要保护的人,而那个人,几乎百分之百就是韩菲儿。

想到这里,青麦的眼里出现一抹倔强,可能是性格使然,也可能是做记者时间久了,即便已在心里有了结论,却一定要亲眼看到证据。

青麦再次拨通厉书秾的电话。只响了两声,电话就被接起。

“喂?”透过厉书秾低沉的声音,青麦听出对方好像在会议现场。

“厉队,在开会?”青麦降低了声音问。

“没关系,我出来了,你说。”厉书秾的声音较刚刚,高了一些。

“厉队,我想麻烦你帮我问问,之前打电话到我单位时,接听电话的是男是女,是年轻人还是中年人。”青麦说。

厉书秾没接话,青麦以为这令厉书秾为难了,刚打算收回自己的请求,话筒里却传来厉书秾的声音。

“你走后,我就详细问过了。见面说吧,一起吃晚饭?”厉书秾问。

“你不是在开会?”青麦下意识地反问。

“开会哪有吃饭重要?”其实,厉书秾更想说的是,“哪有你重要?”

考虑现在自己也无处可去,约厉书秾吃饭也好,就当还人情了。于是,青麦问厉书秾想到哪儿吃,她先过去。

“到御弘楼吧,东苑的清阁,提我就有定位。”厉书秾说。

想御弘楼那烧钱的地方,说不心疼是假话。可自己说了要请客,现在换地方,会显得小气。于是,青麦爽快地答应了。

御弘楼是一栋仿古建筑,分为东苑和西苑。能进入东苑就餐的,不仅要有社会地位,政治背景必不可少。而西苑,多是经济实力派和明星们。看着里面高大上的装修和妩媚妖娆的迎宾美女们,青麦都有些后悔自己没捯饬一下再来了。随着服务员进入清阁,青麦一眼就相中了餐桌上精致的茶杯。那是上次逛街时,她见过的,一套要上万元。

其实,不久之前,青麦跟主任来过这里一次,就餐的位置在西苑,因为一篇被“压”的稿子。虽然面上服从了主任的处理,可骨子里难免憋着一股劲儿,所以,根本没心思感受店内的环境。

想到稿子,想到单位,想到主任,就又想起了上午的事儿,这次,青麦是真的寒心了。她茫然地盯着手中的茶杯,看着淡黄色的菊花,随着茶杯的微微晃动,慢慢地打着圈。

难道真的要为了所谓的新闻理想,忍气吞声?经济效益不好,不能按时开支,说实话,对青麦没啥影响,她不缺钱。要说影响,也就是同事们的抱怨声和懈怠的情绪。然而,上午的经历,却是一种打击,她不知道这样的工作环境,自己还有没有继续坚守的必要。

厉书秾站在门口,看着处于神游状态的青麦,已经五六分钟了,她还没有感觉到,依旧维持着手握茶杯,轻轻晃动的姿势。

“菊花这么好看?”轻笑着,厉书秾走进单间。

从神游中回到现实,转过头,眼神却还有点儿迷茫。当对上厉书秾温柔含笑的眼睛时,青麦一激灵,马上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而这时的青麦,明显又戴起了面具,隔开了自己与外在一切的距离。与这样的青麦相比,厉书秾更喜欢之前那个萌萌的她。

端起服务员倒好的茶水,厉书秾抿了一口,对着青麦笑着说:“是不错。”

青麦也跟着笑了笑,她不知如何接茬。其实,除了采访,面对采访对象,青麦不善谈,参加过的聚会,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很多场合,青麦都是找个角落,扮演倾听者。

青麦点菜时,厉书秾认真地听着,记着。随后,按照青麦的口味,又加了两道菜。

等菜的空档,厉书秾看出青麦的不自然,说实话,从心里对青麦动了心思后,这个办过多个轰动全省大案、要案,眉头都没皱一下的刑警总队队长,单独坐在青麦对面的此时,心中也是紧张的。

为了缓解气氛,厉书秾讲起之前,他办理的几个有趣的案子。听着听着,青麦忘记了这是私人间的饭局,完全将自己切换到了记者的角色。而工作时的青麦,是侃侃而谈,眉飞色舞的。这样的青麦,令厉书秾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厉书秾的案子还没讲完,菜已上齐了。于是,两个人边吃边讲,气氛十分融洽。这里的饭菜,很合青麦的口味,心情也已被厉书秾调动地好了不少。青麦夹起一个小笼包,担心咬开,有汤汁喷到衣服上,就直接将整个小笼包塞进嘴里。

厉书秾边讲边注意着青麦的一举一动,当看到她鼓着两腮,微撅着小嘴,一鼓一鼓地嚼,一双大眼睛还瞪着自己,就如一只小青蛙在听故事,可爱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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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 018 暧昧

宠溺?深情?

厉书秾眼神里传递出的情感,都落在经过门口的钟槿丞眼里。除了微微皱起的眉头,他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厉队长,这就是你抛弃哥们,不参加聚会,必须今天处理的、重要的事儿?”紧随其后的牧铮,顺着钟槿丞的视线,正好看到厉书秾和侧着脸的青麦。

抬头,看到挤在门口的钟槿丞、牧铮和程旭,厉书秾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而青麦与钟槿丞眼神撞上的那一刻,钟槿丞就将视线转开了。

厉书秾站起身,青麦有些尴尬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而门口的几个人,也没有离开的意思。最后,出于礼貌,青麦只好随着厉书秾站了起来。

“一起?”厉书秾说得很轻,征求着青麦的意见。

“我的荣幸。”青麦以为厉书秾这么问,是因为这餐由她请客。

“不是吧?请哥们吃顿饭,都要请示了。”牧铮调侃着,已进了清阁。

青麦想解释,却不知该从何说起,看着厉书秾,没有解释的意思。青麦想,这可能是朋友间一句不走心的调侃,只是自己远离人群久了,才把这些当回事儿。

而最后进清阁的钟槿丞,看两个人对牧铮的话,都没辩解,不由得,眉头又皱了皱。

“程医生,你好。”看到走在牧铮身后的程旭,青麦主动打招呼。

“你们认识?”厉书秾和牧铮同时问出口。

“我……”青麦正要解释。

“在铭苑见过。”程旭眼里,出现一抹别样的深意。

厉书秾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走在最后的钟槿丞,而对方,并未看厉书秾,一贯的面无表情。

“铭苑?老大,什么情况?”牧铮的问题,也正是厉书秾想知道的。

“吃饭还是归队?”钟槿丞的视线扫过牧铮。

“吃饭啊,肚子早开始闹腾了。”好奇和挨揍比起来,牧铮很识时务地选择了前者。

厉书秾和程旭的视线撞了一下,都是情商和智商不低的人,无需语言交流。

厉书秾将自己的椅子,往青麦旁边挪了挪,落座。牧铮坐在青麦的另一边。

让服务员加了菜后,厉书秾将一只手臂搭在青麦椅背上,看似无意,却形成了一种亲密的保护之势。而一直握着茶杯,将视线低低落在桌面上的青麦,虽然身体没靠在椅背上,但外人看来,两个人间也有着一种亲密。青麦的身体没有后倾,主要是不想调高视线,避开正对面钟槿丞的目光。

一直冷着脸的钟槿丞,看到青麦与厉书秾间的距离,感觉很暧昧,心里异常的发堵。他不高兴,席间的气氛有些压抑。

可牧铮是谁?有牧铮在,就不会冷场。没一会儿,清阁里就笑声不断,连很少说话的青麦,也跟着放松不少。可能是环境热闹,也可能是话题太活跃,青麦白皙的皮肤上,泛起淡淡的粉色,一双大眼水波粼粼,嘴角若隐若现的酒窝,为她增添了一抹灵气。这样的青麦,是可爱的、娇媚的、狡黠的。

气氛正好,服务员送上最后一道菜——油焖大虾。

厉书秾夹了第一只,放到青麦盘中。青麦握着筷子的手,突然滞了一下。

“不喜欢吃虾?”厉书秾轻轻地问。

“没有。”青麦回应。

而对面的钟槿丞,从青麦的眼里,看到了忧伤。即使那抹情绪很快被青麦掩去,但钟槿丞还是捕捉到了。不想让厉书秾尴尬,青麦夹起虾,但只是在盘中换了个位置,并没有吃。

虽然青麦尽力地掩饰着,可厉书秾和钟槿丞都感觉到了青麦的异样。看着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厉书秾开口结束了饭局。青麦去买单,却被告知,厉书秾已签过字了,这让一项不擅长交际的青麦有些无措,说好她请客还人情的,不让她付钱,这人情不是还欠着吗?

“你说的只是请我吃饭,今天这么多人,难道我是一个喜欢讹诈别人的人?”厉书秾看出青麦的纠结,找借口化解。

听了厉书秾的解释,青麦刚刚的郁闷一扫而光。

“下次,我请,你不能再抢。”青麦强调。

“好。”这样的预约,厉书秾很喜欢。

“别过分啊,兄弟们都在呢!”牧铮故意摆出一副嫌弃的模样。

没有心事可纠结,青麦也轻松起来。走到御弘楼门口,正想说自己打车走就行。

“车上说,你要打听的事儿。”青麦要说出口的话,厉书秾哪能看不出来。

想到刚刚那么多人在,厉书秾没主动提,青麦也没好意思问。正想到家后,打电话给厉书秾。现在厉书秾主动说起,青麦只好上了厉书秾的车。

而刚刚第一个走出御弘楼,上了车,却没离开的钟槿丞,看到青麦上了厉书秾的车后,一脚踩在油门上,车咆哮着抢在厉书秾之前,冲出了停车场。

“你跟同事的关系不好吗?”上车后,厉书秾问。

“啊?”青麦一时没反应过来。

“一般吧,应该说,没啥交清。”青麦如实说。

考虑了一下,厉书秾告诉青麦,她离开后,厉书秾就找了给青麦做笔录的警员。警员说,“主流晚报”接听电话的是一名年轻女士,听声音,在30岁左右。对方说了很多青麦的不是,还是青麦人品有问题。可据厉书秾了解,青麦的主任是男的,还是一名40多岁的中年人。

“敢随便接听主任的电话,说明他在你们单位来去自如,而且,跟你们主任的关系匪浅。基于这两点,这个人应该是你的同事。他这么明显地陷害你,一个可能性是工作上的竞争,一个可能性是私人事情上的恩怨。以你们当前连续数月不开支的情况,工作上竞争的可能性不大,那就剩下私人恩怨了。”说着,厉书秾看了青麦一眼。

厉书秾对青麦的评价是,她不是一个锋芒毕露的人,正相反,她是一个很低调的人,一般来说,这样的人在同事间,树敌的可能性很小。

厉书秾琢磨这些的时候,青麦心里已有了结论。这样来看,自己的推测是对的。想着,一丝苦笑出现在青麦嘴角。

“我知道是谁了。”青麦说。

“需要帮忙吗?”厉书秾很想帮青麦把所有麻烦都解决,不想看她不开心的样子。

“不用了,这次真的很谢谢你。剩下的,我会看着办的。”青麦又恢复了礼貌而疏离的模样。

这样的青麦,让厉书秾有一种无力感。他宁愿现在的青麦对他横眉冷对,最起码那是真实的情绪,而不像眼前的青麦,把他当成外人,保持着该有的礼貌。

一丝无奈爬上厉书秾心头,但他又不能太急,担心吓到青麦,就更没机会了。

将青麦送回家,厉书秾将车停在路边,拿出一支烟,点上。微眯着的双眼,透过车的前风挡玻璃,盯着远方。一会儿,他拨通了程旭的手机。他希望,事情不要像自己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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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 019 谈判

紧张?紧张!

在等待程旭接听电话的时候,厉书秾的心里是紧张的,他自己能明显的感觉到。

瞪了倒车镜中的那个厉书秾一眼,这样的自己,他有些嘲讽地笑了。对于他们这些有着政治背景的孩子,从小被训练的第一课就是察言观色,要想在气场上不输阵,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是起码的能力。可眼前,自己怎么就崩不住了?

“你是想问青麦跟槿丞的事儿?”接起电话,程旭直奔主题。

“是。”厉书秾肯定地回答。

电话里没了声音,可厉书秾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地跳着。钟槿丞、厉书秾和程旭,是从小一起在军区大院长大的。他们一同上幼儿园、小学、中学、高中。之后,厉书秾跟钟槿丞考入了同一所军校,程旭选择了喜爱的医科。

说他们几个在一起的时间,比家人都多,是实话。所以,彼此间的了解自是不必多说。依照程旭的性子,如果不是真有什么,他早抓住厉书秾打来的这个电话,借机嘲笑了。

短短的两三分钟,厉书秾似经历了一次生死抉择的判定。不用等程旭细说,他已经感觉出来了,青麦跟钟槿丞之间,肯定不是单纯的见过。那么,自己该怎么决定?

“我不太肯定,毕竟槿丞的心思……不过,他对青麦很紧张。”程旭考虑再三,只好实话实说。对于厉书秾和钟槿丞,都是可以交命的一辈子的兄弟,他不希望哥们间有隔阂。

挂断程旭电话的同时,厉书秾决定,直面问题。

“回部队了?”电话拨通,厉书秾直接问。

“铭苑。”钟槿丞回答。

“我过去,坐坐。”厉书秾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厉书秾坐在钟槿丞家的客厅里。

夕阳斜斜地落在浅灰色沙发上,一贯面无表情的钟槿丞,眼神深邃。对面,颜值不输分毫的厉书秾,眼里满是探究。两个人都是察言观色的高手,心理素质更是历经了严苛的考核,都是特种兵出身。

“到目前为止,你有追求青麦的打算?”厉书秾首先打破了眼神的对决。

“你想清楚了?”钟槿丞没有回答厉书秾的问题。

“我想试试。”对于钟槿丞的回避,厉书秾的眉头微微蹙起。

“决定放弃妍希了?还是在妍希不回来的前提下,选择试试?”钟槿丞犀利地问。

厉书秾的脸上,出现一丝怒意,狂风暴雨般的情绪虽然被他狠狠地压制着,可眼里的戾色,及紧紧攥起的拳头,都在显示他正极力的隐忍着。

“不要用别人的感情,为你的重新开始买单,放下和逃避有本质区别。”说完,钟槿丞起身,上楼。

厉书秾的拳头又紧了紧,不是气别人,而是为逃避的自己羞愧。在来到这里之前,他问过自己的心,答案是喜欢青麦的。那种看着她笑,自己就幸福,看着她难过,自己就不痛快的心情,他肯定,是喜欢。

可刚刚钟槿丞的话,却也是事实。自己真的放下陆妍希了?如果陆妍希回来了,站在面前,自己真的能不多看一眼,将全部心思都放在青麦身上?忽然,厉书秾有些看不起自己,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就是一个感情不洁的人。

与厉书秾的煎熬相比,回到家的青麦,心里更是纠结。做记者,是她走出大学校门后的第一份职业,也是从小的理想之一。

在走进“主流晚报”的那天开始,青麦就告诉记者,要竭尽所能地完成好每一次采访,写好每一篇署着自己名字的稿件,她不奢求自己能成为成绩斐然的名记者,但一定不辜负“对得起”三个字。

8年前,24岁的青麦从大学毕业,因为学的不是新闻专业,怀着忐忑的心情,参加了《主流晚报》的招考。面试过关后,青麦与32名参考者一起走进笔试考场。两天后,笔试成绩公布,包括青麦在内的8人,进入了第三轮实践考核。

又经历了晋级考试,排名考试,最后,青麦以总分第一的成绩,跻身“主流晚报”。

考核的时间里,青麦每天早上睁开眼睛,首先考虑的就是今天有什么线索?能交哪篇稿?每天晚上,在进入梦乡的前一刻,青麦还在回想已经上交的稿件,是否还有不妥之处。

那时,《主流晚报》还不是如日中天的鼎盛时期,记者队伍都很年轻。每天的报纸还是32版,印刷刚刚从套红升级到全彩,除了八块版面的外埠新闻外,剩下的都是本地新闻。记者被分成5个部室,彼此间已形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竞争格局。

年轻的记者早上要先赶到单位签到,向各自的主任汇报采访选题后,立即赶赴战场。中午,连去食堂的时间都觉得是浪费,一边嘴里嚼着面包、饼干,一边手指飞动敲击着键盘的情景,在采编平台很是常见。

下午3点前后,是采编平台最忙、人气最旺盛的时间段。记者们忙着出稿样、交稿,编辑们忙着向记者催稿,出报样送给主任初审。这一切的喧闹都会止于下午4点,这个时间,从青麦进入报社开始,从未变过——编前会。

会上,编委们将统一处理稿件位置、版面规划、广告安排等事宜,而总编办主任,只能作为记录员列席。偶尔,碰上特殊新闻稿件或广告,负责采写新闻稿件的记者和主任或者广告主管,也会有机会参加这个会。所以,那时,在青麦的眼里,这个会是神圣的。

3个月后,青麦刊登在《主流晚报》上的稿件,署名前不见了“实习”二字,成功晋升为记者,青麦更忙了。

两年,在青麦匆匆地赶往一个个采访地点间流过,《主流晚报》也迎来了它的鼎盛时期。因为广告收入抢占全市新闻媒体龙头地位,报社全体员工的福利待遇翻倍地往上长。外出采访时,同行们话语间都是对《主流晚报》记者的羡慕。

从那时开始,青麦的稿件频繁出现在省、国家级赛事中,写着青麦名字的荣誉证书越来越多。晋级、涨工资、提待遇,直观的表现就是,青麦银行里个人账户上,不断增加的数字。

青麦不是一个将钱看得很重的人,除了生活中的必需,这些表明她经济状况的数字,于她,也就仅是一个没有温度的数字。因为除了自己,现在没有人需要青麦去花钱了。

然而,6年时间,在一次次忽视跳槽、公务员报考等机会中过去。从两年前开始,随着大环境下平面媒体,尤其是纸媒的衰退,《主流晚报》的影响力和广告收入、发行量每况越下,直至眼前的连续数月拖延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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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 020 打探

辞职?坚守?

辞职,与钱无关,因为失望;坚守,为了理想,不想后悔。青麦自认,不是一个心胸豁达的人。

正纠结着,视线扫到书柜内安静地躺在中间隔断上的一摞大红证书。不由自主地,青麦打开书柜的门,拿起最上面的一本,赵超构好新闻特等奖。看着证书上授奖稿件的名字,青麦的思路被拉回到了采写的那些日子……

同样坐在书房的钟槿丞,一直没换过姿势,书房里的光线从明到暗。下午,厉书秾的话,对他冲击很大,虽然在御弘楼看到他们时,心里已有了料想,可真的听到厉书秾说出来,感觉还是不太好。

不好?自己受到青麦的影响了?

钟槿丞有些烦躁,他希望,自己的生活能一直沿着早就设想好的轨迹,日复一日地往前推进。家,于他,就是一栋房子,里面装着钟纆成长的点滴和他钟爱的部队生活。可自从遇见青麦,他的想法就总是不受控制的“溜号”。

多年前,父母闹得不可开交的样子,哥哥为了所谓的爱情差点丢了命……他不想这些痛,在自己身上重现。如果是以往,彻底屏蔽掉可能会给自己的生活带来影响的干扰源,他毫不犹豫,可这次……

楼下传来钟纆的声音,钟槿丞却没有起身,他又往椅背上靠了靠,他还没找到答案。

接到牧铮相约到“夜铯”的电话时,厉书秾正窝在办公室里抽烟。想到之前跟钟槿丞的不欢而散,厉书秾爽快地答应了。冷静后的厉书秾敢肯定,青麦和钟槿丞之间,一定有比两次见面更深的过往,以钟槿丞的个性,如果不是入心了,他不会多说一个字。

“再等等。”厉书秾决定,一切交给时间。

只要不是钟槿丞和牧铮在部队,几个人很喜欢腻在一起。即便什么话题也没有,只要有牧铮,就不用担心无聊。而程旭就是牧铮的绝配搭档,助威、呐喊,遇到牧铮被整,程旭更会毫不留情地参上一脚。

多数时候,厉书秾都是老好人,只要不伤自己,绝不落井下石。而一贯冷清的钟槿丞,多数都是看别人的热闹,想整他,牧铮可没那个胆儿。

厉书秾是最后一个赶到夜铯酒吧的,看到钟槿丞依旧坐在最边上,他在钟槿丞和程旭之间落座。

“有棘手的案子?”钟槿丞看着手中的酒杯,算是跟厉书秾打招呼。

“不是我们的,算帮忙。”厉书秾回答。

“谁这么大面儿?让我们刑警总队队长帮忙?”牧铮吊儿郎当地怪叫着。

“一个骗婚的案子。”厉书秾顺口答完,说完,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钟槿丞。

同时,钟槿丞也看了厉书秾一眼,没说话,却彼此心照不宣。

突然,厉书秾的电话响起,看到是市公安局的电话号码,厉书秾没回避,直接接听。打来电话的,是主办这次相亲会案子的科长。他告诉厉书秾,现在已掌握了大量证据,这个相亲会就是一个幌子,从相亲发展到骗婚才是目的。

而厉书秾打听的陈世东,就是这次相亲会的主谋,里面的婚托儿,都是他组织的。现在,陈世东已被控制,交代了部分被骗人的资料,其中就有刘白。但直接对刘白行骗的徐莉莉,却失联了。

得到消息后,厉书秾将电话内容,编辑成短信,发送给了青麦。没一会儿,青麦回复了“谢谢”加上一个笑脸。

看到厉书秾的微信,前一秒还在去与留间犹豫的青麦,不由自主地将全部心思就跳到了工作上。待理清跟踪采访思路后,她又有些嘲笑自己的不争气,这样被暗算,还狠不下心放弃。也许,等自己彻底失望了,就真的放下了,那时结束,也不会再后悔了,青麦想。

第二天一早,青麦就通过公安局的公共关系处,正面接触到了骗婚案的办案人。通过采访,了解到了徐莉莉还有一个妹妹,在b市上大学。

3天后,这起骗婚案尘埃落定,按照宣传要求,新闻媒体可以正式介入采访、发布。随后,青麦将早就整理好的内容,做了3篇系列报道。

一直忐忑青麦会闹情绪,影响到工作的冯家佑,看到青麦依旧上班、写稿,而且,抢在全市其他媒体之前,将这起轰动的案子,完美地做了详尽的系列报道,乐得嘴都快裂到耳朵边了。

忙过,青麦想起,好久没回去看望外公外婆了。主要是,她不想自己负重而行。既然考虑好了继续坚持,就该调整好心态。于是,她决定回一趟b市。

青麦跟冯家佑请假的时候,冯家佑多一个字都没问,就直接在假条上签字。之后,还叮嘱青麦,如果事情没办完,晚几天回来也没关系。

周六,难得的阳光明媚。穿着一身白色运动装的青麦,将头发高高地梳了个马尾,顿时,心情好了不少。冲着镜子,青麦调皮地使劲儿晃了两下头,马尾辫随着高高地舞动起来。

按照先查好的车次,青麦赶到火车站的时候,候车厅里正好传来检票的通知。

排在队伍里等待检票的青麦,怎么也算不到,跟她隔了三四个人,正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的,刚好是钟槿丞的部下——秦岭。

将检票的情景拍成小视频,发给钟槿丞,以此汇报自己正要赶往b市。对于秦岭的这些幼稚行为,钟槿丞本无意搭理,可听着枯燥无味又冗长的讲话,钟槿丞还是选择了搭理秦岭一回。

将手机消音,点开小视频,青麦的侧脸,一下出现在画面里。而青麦身边那个与她身材极不相称的大拉杆箱,很是抢眼地吸引了钟槿丞的注意力。

“怎么拿那么大的箱子?”想着,钟槿丞给秦岭下达命令,照顾好前面穿白色运动装的女孩。

看到钟槿丞的回复,秦岭被吓到了,老大竟给自己回复了,而且还是秒回。再一看内容,秦岭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照顾好女孩?哪个女孩?这女孩是谁……”一连串的问号,并不影响特种兵秦岭的行动。

稍微往前挪了下自己的位置,秦岭就跟在了青麦身后。趁着过检票口,青麦挪动拉杆箱费劲儿的机会,秦岭主动上前搭手帮忙,接过了青麦手中的拉杆箱。而同步,秦岭另一只手中的手机,正在做着直播,以示自己迅速的执行力。

为了完美完成队长交代的特殊任务,帮青麦找到座位后,秦岭又跟青麦旁边的乘客调换了座位。虽然青麦不善跟陌生人沟通,但秦岭具备的可是专业谈话技巧。于是,青麦的基本情况,去b市的目的,落脚点的大概位置,都被打探清楚。

眼看车要进站了,秦岭借口去洗手间,查清了青麦所说的,青年广场周边的环境。出站后,青麦正要跟秦岭告别,凑巧的是,秦岭向出租车司机打听的地点,竟然“凑巧”的就在外公家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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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 021 堵截

巧合?预谋!

其实,作为a军区王牌特战队的“网络全能”,身肩第一集团军第一团电子对抗营营长的秦岭,到b市来,哪有空探望朋友?他是被派往第二集团军给学员做电子对抗赛赛前培训的。

如果不是临时被会议绊住,钟槿丞应该跟秦岭一起到b市,参加对抗赛的赛前准备会。这个会,两种身份才有资格参加:对抗赛组委会指挥、评审人员和军事素质在全军中拔尖的业务骨干。而钟槿丞,被誉为全军区兵王,特战队队长的身份,只有唯一。

每年,如果特战队队员没被外派执行任务,也是要参加对抗赛的,目的只有一个——保证守住a军区“全能第一”的位置。

其实,这种军区间的切磋,考核的是大部分士兵的军事能力,而对特战队队员来说,难度跟钟槿丞临时“加餐”的特训差不多。

基于以上原因,如果不是军令,秦岭真不愿意大老远跑到b市,磨叨那点儿所谓的技巧。正无聊的难受,就接到了钟槿丞的私人任务,这任务,顿时令秦岭兴奋不已。

秦岭嘴上不断套着青麦的话,脑子和眼睛不停地记录着走过的路线。

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考虑到家里很久没人住了,肯定落了一层的灰。青麦没好意思让秦岭进门,便直接邀请他,到附近一家老字号餐馆吃饭。

换做别人,秦岭肯定没空,可青麦不同,那是钟槿丞特意交代,要照顾好的人。有了青麦这道保命符,以后钟槿丞再敢往死里治自己,那就嗯哼……于是,秦岭欣然前往。

吃过饭,秦岭坚持将青麦送上楼,确认了家门后,立马离开。在赶往第二集团军路上,秦岭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向钟槿丞做详细汇报。当然,在汇报之前,秦岭再三告诫自己,护送的过程可以说,吃饭的内容绝对要省略。

于是,前半截,即便隔着手机,秦岭也能通过声调辨别出,钟槿丞愉悦的心情,于是,秦岭就有些飘飘然了,一不留神儿,不该说的就溜嘴了。

本来语调平稳,偶尔插上一两句的钟槿丞,当听到秦岭还跟青麦一起吃了饭,声音明显低了两度。这样微妙的变化,哪能逃过秦岭的耳朵,心里一颤,秦岭肠子都悔青了。

“老大,你啥时到?”秦岭小心翼翼地转开话题。

“嗯。”电话挂断了。

想到钟槿丞那些报复手段,秦岭腿都要跟着打颤了。防止在钟槿丞出手前,先被自己吓死,秦岭决定不能坐以待毙,先找个军师分析一下,他拨通了心思缜密的林昊的手机。

听完秦岭的忏悔加求助,林昊的大脑里,浮现出几天前,钟槿丞在医院里,护住的那个女孩。虽然没被证实,可直觉告诉他,那个就是秦岭口中的青麦。

“在老大忘记这笔账之前,你最好别犯新错,否则,还是自己先了断,能得个痛快。”林昊的话,秦岭铭记在心。

即便林昊不提醒,秦岭也知道不能再主动招惹钟槿丞,以老大的报复手段,不用见血,就能要命。

看着天边慢慢泛起的红色,秦岭胆战心惊地总算熬过了一夜,钟槿丞没再打电话来“找茬”。看来,短时间内,不会跟自己算这笔账了。想着,乐观的秦岭顿时心情荡漾,就连门口站岗的新兵,他都觉得格外顺眼。

危急时刻一过,想到即将开始的枯燥无味的培训,秦岭又开始抓心挠肝地想念钟槿丞了,有人陪着无聊,总比一个人难受强。

差5分钟9点,陆续有军官进入第二集团军行政办公楼旁的会议室。

第二集团军副军长丁东升,边往会议室走,边叮嘱着身边的丁宇宁,一会儿见到钟槿丞,别没眼色地往上贴,矜持一些,要使用战术。

听着父亲唠唠叨叨地告诫,丁宇宁嘴上应着,心早就跑到门口巴巴地守着了。

说得口干舌燥的丁东升,不用看都知道,一说到钟槿丞,女儿那副没出息的样子,自己争强好胜大半辈子,女儿在军区也是能独当一面的标杆兵,咋就认准了钟槿丞那个眼高于顶的家伙了?

其实,话说回来,如果钟槿丞不是一直油盐不进,能成为自己的女婿,哪怕让丁东升放三天三夜鞭炮,他都愿意。那可是整个军区数一数二的人物,要是成了自家人,对他以后的发展,真是如虎添翼。

可事实是,只要有眼睛就能看出来,钟槿丞对丁宇宁,是连心边都没有,可自己这死心眼的女儿,就是死心塌地的跟钟槿丞耗上了。

这么多年,因为自己的身份背景,女儿的外貌、学历,上赶着往上贴的有军区高干、青年才俊、商企老板,随便伸手一抓,个顶个的精英,奈何女儿一眼都不看。想到这里,丁东升的心就堵得难受。

这边,丁东升的脸色正难看着,那边,丁宇宁却笑颜如花。不用想也知道,刚刚停入停车场的车,肯定是钟槿丞的。

“槿丞。”丁宇宁小跑着,赶到车旁时,钟槿丞正好打开车门,下车。

“你好。”钟槿丞礼貌而生疏地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满脸绯色,张了张嘴,丁宇宁却不知如何接话,只好转过头,向父亲求助。

“首长好。”钟槿丞错过身,迈开大长腿,眨眼之间,已将丁宇宁抛在身后,停在丁东升面前。站定,向丁东升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看着眼前身姿挺拔,一举一动都彰显着军人魅力的钟槿丞,丁东升在心里不得不感慨,如果不是这么出色的钟槿丞,也确实迷不了女儿这么多年。

回了军礼,丁东升正想着借自己的身份,跟钟槿丞寒暄几句,拖延一点儿时间,等等女儿。不管怎么说,那都是自己宠在心尖上的独生女,自己说教行,别人给受气,怎么能受得了?

可早就对丁东升的诡计有所察觉的秦岭,突然从远处跑过来,手中端着正在通话的手机。

“首长好。”他先给丁东升敬了个军礼。

然后,将手机递到钟槿丞面前,一脸煞有其事地称“队里有急事”,意思是让钟槿丞接听电话。

特战队要说有急事,那就是机密中的机密,除了司令员,外人无权过问。而且,既然说了急,那就是分秒必争。

没再迟疑,又向丁东升敬了个军礼后,钟槿丞接过手机,边听着电话,边往会议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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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 022 漠视

真有军务?当然不是!

“给点儿酬谢吧。”手机里传来牧铮的取笑声。

不用说,牧铮也能想象到,秦岭打来求助电话时,钟槿丞被丁东升那条老狐狸绊住,一脸冰冷的神情。这样的情景,他们都亲眼目睹过。

看着钟槿丞走进了会议室,丁宇宁一脸不快。眼看会议要开始了,丁东升只能虎着脸,命令女儿先去开会。

没进入会议室之前,丁东升还能脸色如常,虽然心里很恼火。可当他进入会议室,看到原本该放着钟槿丞名牌的位置,换上了另一个军官的名字时,脸色怎么也控制不住的冷了几分。

原本,刚刚没拦住钟槿丞,丁东升还打算,会间,借着两个人座位相近的机会,悄悄命令他,会后到自己办公室,再将他“扣留”,陪女儿吃顿饭,女儿自然就不会再给自己脸色看了。

可令丁东升没想到的是,此时的钟槿丞,竟被司令员周康武调到了身边,现场认命“战时参谋”启用了。

看着父亲提前的筹划落空,丁宇宁的心情糟透了。昨天,父亲特意过问了会议室座位排序,还对其做了小范围调整。丁宇宁趁机扫了一眼排序图,钟槿丞被安排在父亲身后。

虽然很生气,可丁宇宁也不敢对钟槿丞表现出来,一抬头看到秦岭,便直接迁怒到了秦岭身上。作为钟槿丞助手的秦岭,将会前准备的作战图等送上后,就退到会议室门口站军姿,待命。

一直保持目视前方的秦岭,不用转头也能感受到,来自斜对面丁宇宁那道恶狠狠的目光,如果眼神能杀人,恐怕现在自己早就over了。但现实是,自己还好好的,所以,活着是美好的,就要乐乐呵呵地。于是,一个皮皮的浅笑,出现在了秦岭的嘴角。

“等着瞧!”瞪着秦岭,丁宇宁咬牙在心里发誓。

以丁宇宁的聪明,怎么能不知道钟槿丞对她的拒绝?但这么多年,钟槿丞从未对哪个异性表现过热情。这就说明,不是不喜欢,只是不轻易喜欢。只要哪天钟槿丞被她吸引了,喜欢上自己,那就是一辈子。

也正是坚信这一点,这么多年来,虽然钟槿丞对丁宇宁始终不冷不热,可丁宇宁就是一直上赶着往上贴。她告诉自己,只要守住钟槿丞,隔绝别的女性接近他,钟太太的位置就一定是她丁宇宁的。

这样想着,丁宇宁的心情豁然开朗。

她就不信,等会议结束,她直接拉住钟槿丞吃午饭,他还能将自己甩开?不管怎样,还要顾及父亲副军长的身份吧!

一上午,就在大家激烈地讨论与丁宇宁不断谋划着的小心思中结束。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竟已经12点了,食堂都过了开饭时间了。周康武意犹未尽地宣布,先去吃饭,下午再继续。

“我陪您去小食堂!”钟槿丞趁着大家低头整理物品的时候,跟周康武耳语。

“哼!”周康武斜了钟槿丞一眼,心里明镜似的,这家伙又拿自己当挡箭牌。起立,边拿军帽,似无意地“命令”钟槿丞,跟着去食堂,将刚才的几个细节解释清楚。

话是说给大家听的,钟槿丞知道,周康武不想让别人对他因嫉生恨,给他带来麻烦。毕竟,在团长与司令员之间,还隔着好几层领导,随便哪个环节出点幺蛾子,都够他费上半天劲儿解决的。

等着周康武走出会议室,大家才按照军衔高低,依序往会议室外面走。而咬着嘴唇的丁宇宁,恨不得直接冲到周康武身边抢人。防止女儿冲动闯祸,丁东升故意放慢了脚步,假意跟儿女有话要说,将丁宇宁强行押走。

丁宇宁倒追钟槿丞的事儿,在第一集团军和第二集团军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周康武也有所耳闻。曾经,作为钟槿丞爷爷老部下的周康武,私下以长辈的身份,严肃问过钟槿丞的意思,被钟槿丞明确回绝后,周康武就知道,都是丁宇宁那丫头一头热。

周康武是钟槿丞爷爷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即便钟老爷子早退休了,可只要有老爷子在场,周康武都是站着听训。而钟老爷子对待周康武,更是超过两个儿子的感情。因为这层关系,周康武对钟槿丞父母间的恩怨,能知道的,都知道。

他心疼钟槿丞,从小就缺少家人的关爱。所以,周康武很期望,这个优秀的军人,能得到婚姻的幸福,以弥补他缺失的那部分温暖。

看着走在身边的钟槿丞,周康武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他又何尝不知道,很多话不是说说就能过去的,心冷了,想暖起来,不容易。于是,周康武啥都没说,只是重重地拍了拍钟槿丞的肩膀。

“谢谢周叔!”不用说,多年给予自己的照顾,钟槿丞都放在心里。

“有些账,你不理,别人也会当你欠的。漠视,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周康武语重心长地叮嘱。

“好,我会处理。”钟槿丞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这些年来,部队里,曾因工作关系,跟钟槿丞有过接触的异性,都被丁宇宁和丁东升以各种方式警告过,这一点,钟槿丞早就知道。只是,那些人都不是他需要关心的,也就一直不觉得跟自己有关系。但现在,既然司令员都说了,看来,自己要做些什么了。

下午会议结束的很早,剩下的时间是分组讨论。隶属于各作战组成员,还要制定详细作战方案,只有指挥、评委组成员,可以离席。

随着钟槿丞离开会议室后,秦岭就在心里筹划,怎么能给钟槿丞跟青麦制造一个不期而遇呢?要是副队长牧铮在就好了,他的鬼点子多,肯定有办法!

而被秦岭在心里惦记的另一个主角——青麦,此刻正心情低落。每次祭拜完外公外婆,青麦的心情都格外糟糕。

昨天,进门前,她做好了先彻底打扫卫生的准备,可打开门一看,家里竟一尘不染。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现在,这个家里,只有两个人有钥匙,一个是自己,一个就是外公的学生党曜霆。

外婆刚去世时,每隔两三天,党曜霆就会回来,将家里收拾一下,住上一晚。每到周末,会用外婆的手机,给青麦打问候电话,就如外公外婆还活着时一样。直到青麦走出那段失去亲人的阴霾,党曜霆的研究课题也正式开始了,回来的次数才少了。

但每次,只要听说青麦打算回来,不管多忙,他都会抽时间,先回家,将卫生打扫好。因为青麦爱干净,他舍不得青麦受一点儿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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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 023 尾随

对青麦,他是极致的宠。

党曜霆是孤儿,自从成为青麦外公的学生后,每逢年节,都会被邀家里,跟青麦享受同样的宠爱。相处久了,党曜霆就成了这个家的一份子。也许是同样缺少亲人的缘故,他们都格外珍惜这份难得的感情。

党曜霆一直很包容、照顾青麦,青麦对党曜霆的话,也是言听计从,比听外公外婆都要甚。

因为学的是医科,工作后,党曜霆很留意一家人的身体状况。可后来,师母还是得了癌症,这令党曜霆很自责,即便师母和青麦一再开导他,这不是他的错,可他心里还是不能原谅自己,一直觉得,就是自己疏忽了,才没及时发现师母的身体异样。

而事实是,青麦的外婆感觉身体不舒服,就偷偷去做了检查,知道已经是晚期,就有意隐瞒病情。她不想做无谓的治疗,更不想让两个孩子担心。

青麦的外婆去世之前,党曜霆知道老人牵挂的是什么,他曾慎重地向师母表示过,只要青麦愿意,他希望照顾青麦一辈子。可青麦的外婆却说,他们可以做世上感情最好的兄妹,却成不了有爱情的夫妻。他们的感情,只能是亲情,强加也成不了爱情。

那时,党曜霆就决定了,在青麦遇到那个命中注定的人之前,他绝不会先娶,保护好这个妹妹,是他一辈子的责任。

看着不管自己闯多大祸,都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替自己善后、顶黑锅的党曜霆,青麦将有些凉的手,悄悄塞进党曜霆的衣袖中取暖。因为党曜霆的手,正放在档位杆上,受到角度的限制,青麦塞得有些费力。这样的小把戏,青麦没少做,天气越冷,她做得越欢。

照在脸上的暖阳,加深了党曜霆的笑意,可能是长时间呆在手术室、实验室的原因,党曜霆的皮肤很白。有些秀气的眉毛,此时正轻轻地扬起。直挺的鼻梁,加深了他五官的立体感。微微一笑,整齐的牙齿露出标准的8颗。

有时,青麦都有些嫉妒党曜霆礼节上的恰到好处,自己跟在他身边,倒显得有些粗俗,似泄愤,她又将手往党曜霆衣袖里钻了钻。

“噗嗤!”终于绷不住了,党曜霆只能投降。

稍稍往回收了一下手,展开宽大的手掌,将青麦的小手包裹在里面。手有了热源,青麦满足的靠回座椅,半眯起眼睛休息。

“想吃什么?”党曜霆宠溺地问。

有时,他都怀疑,这丫头,就是自己失散的亲妹妹,不然,自己怎么对她就那么有耐心?宠得那么理所应当?

“火锅!我们回家煮火锅好不好?”青麦就那么一脸期待地看着党曜霆。

而从不会对青麦的要求说“不”的党曜霆,答案自然是“可以”。得到党曜霆的配合,青麦立刻兴奋地开始点菜,好像火锅的食材已摆在眼前一样。

他们的车子刚进市区,天空就飘起了毛毛细雨,虽然不大,但毕竟已是深秋。将车停在超市停车场,党曜霆让青麦在车上等着。

他到后备箱翻了两遍,才找到一把雨伞。打开车门,担心青麦被雨淋到感冒,党曜霆的一只胳膊护住青麦肩膀,另一只手上的雨伞,大部分都遮在了青麦头顶。然后,两个人往超市里跑去。

都说无巧不成书,正开着车,不断在心里筹划,跟青麦“巧遇”的秦岭,就那么往旁边扫了一眼路况,青麦被党曜霆搂着往超市跑的背影,恰巧落入了秦岭的视线范围。而这一幕,也没落下钟槿丞的眼睛。

吱——吱——吱,车子与地面发出难听的摩擦声。

“那男的,是谁?”不自觉的,秦岭的声音里竟有着一丝气愤。

回答秦岭的是“嘭”的一声,钟槿丞关上车门,已抬步往超市里走去。秦岭立即将车拐进停车场,紧随其后。边追,秦岭还在心里偷偷地假设,如果一会儿,老大见到那男的,上去就是一拳,他要拉架还是补上一拳?

拉架?老大没出气,可能要把气出在自己身上,可如果他补上一拳,两个特种兵打一个普通人,是不是显得不厚道?在挨揍和人品上,秦岭真是难以取舍……

“老大,不是那边吗?”追进超市,眼看着青麦往蔬菜区去了,可钟槿丞却朝着食品区走去,秦岭脑速度跟不上,只能直接要答案。

没理秦岭的啰嗦,钟槿丞开始在食品区,边走边选看货架上的食品。而身旁的秦岭,不知钟槿丞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干着急,往蔬菜区张望着。可刚刚还在选西红柿的两个人,哪去了?

“嗨,这么巧?”青麦的声音从侧前方传来。

因为位置原因,从青麦的角度看过来,秦岭此时正挡着钟槿丞的半个身子,而且,钟槿丞还侧着身,低着头,在看手上的物品。

“你们认识?”当看着秦岭与钟槿丞同时转过的头,青麦很意外。

钟槿丞一贯的面无表情,只是对着青麦点了点头。而秦岭,马上拿出演员的潜在实力,看似也很惊讶。随后,介绍了自己与钟槿丞的上下属关系。

“跟朋友买东西?”回答完青麦的问题,秦岭马上探问党曜霆的身份。

“我哥。”青麦直接回答。

这个回答,令钟槿丞的眉头微微皱起,青麦没有哥哥,钟槿丞是知道的。就在他探寻的目光,扫向党曜霆的同时,党曜霆正好也看过来。在钟槿丞的目光中,感觉到几分排斥,党曜霆很不解。

又简单地聊了几句,秦岭看钟槿丞没有离开的意思,作为默契度只需一个眼神的战友,秦岭马上领会了队长的意图。

“一起吃饭吧,b市有什么好吃的,我请客。”秦岭豪气地发出邀请。

听说秦岭跟钟槿丞都不是b市人,秦岭又帮青麦拿了一路的行李,党曜霆当然不会让秦岭请吃饭。于是,原本选好两个人的火锅食材,又因临时加了钟槿丞和秦岭,而不得不再回到蔬菜区,补足。之后,四个人拎着肉、蔬菜、水果、饮料……愉快地往家走,准备吃火锅。

“老账勾销。”对于刚刚秦岭的表现,钟槿丞很满意。

一听这话,秦岭差一点儿蹦起来,抱住钟槿丞亲上两口。不是秦岭夸张,不是特战队成员,根本理解不了,被队长钟槿丞惦记着,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那种恐惧情绪比执行危险任务还让人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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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 024 极宠

四个人,两辆车。

10多分钟后,党曜霆在前,钟槿丞的车紧随其后,停在阅人书邸小区门前。

这是30多年前,专为全市优秀教育战线的功臣,开发建设的小区。

当时,因为整个小区居民的职业特点,设计上凸显的就是教育、学习。所以,虽然如今小区内的建筑、设施旧了,可书香气息依旧,这也正是青麦喜欢这里的原因。

在小区开发之初,私家车极少。所以,规划时,只考虑了绿化环境和休闲设施,并没考虑停车问题。几十年后,小区停车难问题显现,经过请批,才在小区门外,加建了这个停车场。

党曜霆最先从车上下来,打开后备箱,将里面的食材一一拎在手上。等青麦过来帮忙时,只剩下一大瓶饮料还在后备箱里躺着了。而党曜霆的两只手上,被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占满。一车相隔的钟槿丞和秦岭的两只手上,情况也差不多。

青麦主动拎出饮料,关好后备箱后,又将饮料移到右手,抱住。转过身,党曜霆已将所有物品都提在了左手上,半侧着身,将空出的右手伸向身后。往前跨了两步的青麦,自然地将空出的左手,放入党曜霆手中。

再确定了一下,停车场与小区门之间的过道上,没有车辆驶过,党曜霆才牵着青麦,往小区里走去。待到楼下单元门前,党曜霆放开青麦的手,接过她手上的饮料。

而青麦,空出的两只手,同时往党曜霆裤子的左右口袋里探去。笑意爬上党曜霆的脸,他只好主动将右侧身子向青麦转了转,而青麦的脸上,跳出一抹得逞地笑。

她不猜,只用这一招,党曜霆每次都投降,因为他怕痒。轻松地从党曜霆口袋里,搜出钥匙后,青麦示威似地斜睨了党曜霆一眼,才转身往楼上走去。

跟在他们身后的钟槿丞,将两人间的互动,看在眼里。

三楼,打开门,青麦将门口让开。跟在身后的党曜霆,先进屋。放下手中的蔬菜、水果,又转身从鞋柜里,拿出两双男士单拖鞋,分别放到钟槿丞和秦岭脚边,才接过他们手中的袋子。

等他再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女式棉拖鞋时,青麦已拖了鞋,正欲光着脚往里走。

“穿上,地上凉。”一把抓住青麦,党曜霆打算蹲下身帮忙。

如果不穿,肯定逃不脱。还算识时务的青麦,只能乖乖听话的收回已迈出的右脚,穿好拖鞋,才跟党曜霆一起,将堆在门口的食材送入厨房。

青麦没有主动穿拖鞋的习惯,她很喜欢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尤其是刚擦过的地板。

不一会儿,党曜霆端着一盘水果和一壶茶水,回到客厅,招呼钟槿丞和秦岭。当他第二次从厨房回到客厅时,一只手上抱着热水袋,一只手上端着一杯红糖姜水。

刚坐到沙发上的青麦,先接过热水袋,看着红糖姜水有些犹豫。

“喝了,一会儿,允许你喝饮料。”党曜霆提出交换条件。

“成交!”青麦一扫刚刚的愁眉苦脸。吃火锅配饮料,尤其加冰的饮料,是青麦一大嗜好。

青麦有严重的痛经,这几天,正是她的月经期。之前一上午待在墓地,党曜霆担心她着凉。

招待客人的工作告一段落,党曜霆叮嘱青麦照顾好钟槿丞和秦岭,才回到厨房准备晚餐。

客厅里,一时间安静得如有针落下,都能听到。看着两个人都不打算做点什么,打破压抑的气氛,秦岭决定,还是到厨房帮忙较好。这顿饭,是自己耍了手段跟来的,要是再等着吃现成的,就有些太不要脸了。于是,跟钟槿丞说了一声,秦岭立即闪人。

“你们是亲戚?”突然,钟槿丞看着青麦问。

“是我外公的学生。”虽然钟槿丞没细说,但青麦能听懂,他问的是谁。

“他很照顾你。”钟槿丞语气肯定。

“我们是彼此唯一的家人了。”青麦的语气里,难掩伤感。

这一刻,一种心疼的感觉,从钟槿丞心底慢慢地在滋长。除了钟纆,钟槿丞从未对别人,有过这种感受。他想说点什么,安慰此时的青麦,更为了忽略掉自己不该有的感觉。可想了又想,还是没找到合适的话题。

“有哥在,家就在,虽然外公外婆不在了,可我还有家人。”青麦有些缥缈的眼神里,有一抹悲伤的幸福在流淌。

两个人都沉默了。钟槿丞不忍打断青麦心中的那抹幸福,而青麦已完全沉浸在了与党曜霆从小到大的快乐时光里……

“你对妹妹真好。”厨房里,秦岭边摘菜边跟党曜霆聊着。

“她是我们全家的公主。”党曜霆一脸的妹控相。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秦岭追问。

“算吧,我15岁第一次见到她。”党曜霆没回避。

看了秦岭有些不太理解的表情,党曜霆笑着继续解释。

他说,他是在进入青麦外公的班级后,才来到这个家的。因为自己是孤儿的缘故,之前,他接触过的人,不是嫌弃,就是将“同情”挂在脸上。

可他第一次见到,比他矮了一头的青麦时,却没看到这两种表情。反而,老师和师母叮嘱她,跟党曜霆好好相处时,青麦却一脸认真地问:“你能谦让我吗?如果能,我就让你做我哥哥。”

“能。”想都没想,党曜霆承诺。

因为,青麦没有对他因同情和怜悯而迁就,相反,还要从他身上寻求保护,这是与他平视的尊重。要守护青麦的承诺,深深地铭刻在了,同样也算是孩子的党曜霆的心底。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告诫自己,无论将来是否有人,或有多少人走进心里,都不会影响他对青麦的疼爱,那是他将用一生遵守的诺言。

在党曜霆回忆着他与青麦的过往时,青麦也正娓娓讲述着,党曜霆对她的宠、照顾和包容。

从青麦的眼神、语气和表情里,钟槿丞能明显感受到,青麦对党曜霆的依赖,对亲情的渴望,更有因担心失去这份感情而产生的恐慌。这种感受,钟槿丞也有,只是他习惯了掩藏,所以,他更能感同心受。

这份没有血缘的亲情,令钟槿丞不觉间,没了对党曜霆之前的排斥感。剩下的,是一种羡慕,有家人可宠的羡慕;一种尊敬,对长辈般的尊敬;还有一种想主动靠近的冲动。

这冲动,是这些年来,除了对那群跟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外,他从未有过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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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 025 心思

一个娓娓道来,一个用心聆听,有一种岁月静好的甜蜜在客厅里萦绕。

“可以吃了。”从厨房探出脑袋的秦岭,突然的一声吆喝,打破了温馨时光。

秦岭的话音刚落,党曜霆端着热气腾腾的火锅,从厨房里出来。随后,四个人围坐在火锅前。

钟槿丞、秦岭和党曜霆面前,分别放着一大杯饮料。而青麦面前的,则是一壶从壶嘴里,有袅袅热气飘出的热饮。

不用看,青麦都知道,肯定是被加了姜片和枸杞,煮热的可口可乐,她皱了皱鼻子。

“过几天,如果不怕肚子疼,允许你喝个过瘾。”党曜霆哄着。

虽然钟槿丞和青麦都是不擅长找话题的人,但因为党曜霆的细心、体贴,找到的话题都是轻松、幽默的,又有秦岭的配合,席间氛围恰到好处。

“前几天,老师学校的附幼,发生了一起劫持事件。听说,后来还是特战队赶到,才解决的。”因为事情发生的地点,与青麦外公曾供职的学校有关,所以,党曜霆的话,算是对着青麦说的。

“老大,就是前几天,你亲自去的那个任务?不是戴头套了吗?还是……”秦岭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钟槿丞的眼神刹住。

“怎么最近,总是在队长面前得意忘形?特战队执行的任务,不能外传的纪律,咋忘了?”秦岭恨不得咬掉舌头。

“是你!那个背影是你!”青麦激动地说。

经秦岭一提,那个直播中一闪而过的熟悉的身影,顿时与钟槿丞重叠,怪不得觉得眼熟?青麦的话,与其说询问,不如说是肯定的陈述,更有要得到钟槿丞承认的急切。

看了青麦一眼,与她激动的表现相反,钟槿丞安稳、平静,继续着手上夹菜的动作。

“脸盲症的人,对背影更敏感?明天我去查下资料,看看能不能找到医学根据。”党曜霆接过话茬。

青麦哪能听不出党曜霆的取笑,白了他一眼,又扫了毫无回应意思的钟槿丞一下,赌气地使劲儿对着盘里的青菜,戳了两下。

“脸盲症?谁?”以往情商不低的秦岭,不知是故意,还是今天真的跟不上节奏。

“我家麦宝。”说着,党曜霆轻轻地拍了拍青麦的头。

“要是哪天在街上,被我家麦宝忽视,别介意,她不是有意不搭理你们。”低笑着,党曜霆似替青麦解释。

“哼!”青麦明显的不满,而且是很不满。

党曜霆的话,终于让钟槿丞有了反应。他顿了一下夹菜的动作,视线转向青麦。感应到被注视,青麦也抬起了头,眼神不期而遇,似平常,又似内容颇多。

随即,两个人同时转开视线。

饭继续吃着,闲话继续聊着,可流淌其间的气氛,已在微妙地发生着变化。这种变化,在四个人心里,各有不同。

吃过饭,钟槿丞、秦岭和青麦到沙发上,准备看电视。客厅里的两组三人沙发,呈形排开。因为钟槿丞和秦岭先落座,坐在了电视机正对面,所以,青麦只好坐在电视机侧面的沙发上。为了看到电视节目,她只能半侧过身子。

不一会儿,党曜霆端着一大一小两盘切好的橙子过来。大果盘,被放到钟槿丞和秦岭面前的茶几上。小果盘,直接递到青麦手上。钟槿丞往青麦手上的果盘撩了一眼,发现里面的橙子,不但切成了小块,连皮都剥好了,是那种能直接吃的状态。

党曜霆靠近钟槿丞的一侧,与青麦坐在同一张沙发上。待党曜霆坐下,青麦连头都没回,就往后倾了倾身,直接将党曜霆当成了沙发靠背。

“这个小笨蛋,不会啃带皮的水果。”看到钟槿丞留意到青麦的果盘,党曜霆宠溺地解释。

虽然青麦很喜欢吃橙子,但只敢在家吃,边啃皮边吸汁,每次都弄得自己很狼狈。

正享用着橙子,看着电视节目。突然,茶几上传来手机振动的声音,8只眼睛,同时盯住青麦的手机,上面的来电显示是“刘白”。

接过党曜霆递来的面巾纸,擦着手上的果汁,果盘已被党曜霆接走。没回避,没调音量,青麦直接接听了手机。

刘白说,他打听过徐莉莉的案子了,即便转走他的20万元如数追回,因为主犯陈世东已构成了诈骗,徐莉莉可能也要随之承担刑事责任。但这不是他的初衷,他只想找到徐莉莉。

虽然徐莉莉的不告而别,让他真的很生气,可他相信,徐莉莉一定有苦衷。而现在的问题是,案子正在走司法程序,如果被移交上去,就真的帮不了徐莉莉了。

“这个我也想过,可在公安局,我也没有有交情的人啊?”青麦有些为难。

“能帮忙向厉书秾打探一下吗?我知道这很唐突,可我真的找不到别人了。”刘白说。

在给青麦打这个电话之前,刘白求遍了能想到的人,可人家一听是这个案子,给再多的好处,都不敢接,只告诉他,有人在这个案子。于是,刘白想起,青麦曾跟他提过,找厉书秾打听过这个案子的事儿。

听到厉书秾的名字,不知为何,青麦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钟槿丞。

同时,“厉书秾”三个字,也通过手机外音,清晰地传进了钟槿丞的耳朵。

当即,钟槿丞的眉头皱了皱。

“我试试吧。”说着,青麦挂断了电话。

青麦知道,如果有第二个人可求,刘白不会找上自己。可向厉书秾求助?之前自己欠下的人情,还没还。但如果不找他,在认识的人中,好像真没有能帮上这个忙的人了。

纠结着,青麦端起茶几上的果盘,已没了刚刚品橙子的心情。

“有事?”没等到青麦开口,钟槿丞主动问。

看了钟槿丞一眼,张了张嘴,却不知从哪里说起,青麦只好又咬了一口橙子。

“啥事?说呗,再难,只要我们老大一个电话。”秦岭怂恿着。

青麦不是一个热心的人,可通过前段时间的采访,她这个外人都能感受到,刘白与徐莉莉间存在的真实感情,而不是单纯的骗婚。但再去求厉书秾,青麦还真张不开这个口,她可没那份自信,人家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忙?而如果不帮,她又不忍心看到这段刚刚开始的婚姻,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反正是他主动问的,说就说。”青麦决定了。

清了清嗓子,可从哪儿开始说呢?青麦还没准备好,就看到钟槿丞正一脸严肃地盯着她。

“你能找厉书秾帮个忙吗?”一紧张,不知哪根语言神经搭错了位,青麦后悔不已。

“如果为难就算了。”不等钟槿丞拒绝,看到他的表情又冷了几分,青麦马上说。

“说说看,什么事?”钟槿丞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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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 026 徇私

莫名的期待,在青麦心里流淌。

将刘白刚刚打来电话的内容,复述了一遍,青麦在心里猜测,以钟槿丞的冷漠,会以哪种方式拒绝?义正言辞地说,不能干预司法公正?还是委婉拖延,说帮着打听一下?

同时,青麦心底又有种期待涌出,她希望,因为是自己所托,钟槿丞能帮这个忙。可为何因为是她,钟槿丞就要特别对待,青麦却不肯深究。

没给青麦任何回应,钟槿丞起身,摸出手机,移至窗前。

“放心吧,我们老大肯定帮你搞定。还找啥谁谁谁,直接找我们老大,多省事。”秦岭趁着钟槿丞打电话的空档,悄悄地怂恿青麦。

“是我,钟槿丞。”钟槿丞主动说。

和这边语气平淡的钟槿丞相比,手机另一端的a市公安局局长,激动得一时不知怎么接话。用了大约半分钟,才如梦初醒,磕磕绊绊地做出回应。

不啰嗦,钟槿丞直奔主题。电话里,钟槿丞了解到,通过陈世东的交代,已经明确刘白被转出的20万元,直接涉案人就是徐莉莉。

但目前,因徐莉莉下落不明,为了尽早结案,已在徐莉莉老家布控好了警力,只要她回去,肯定落网。同时,也正派人赶往b市,联系徐莉莉妹妹——徐芸芸就读的学校。

“这么个案子,追出那么远,下得力气不小啊!”钟槿丞不咸不淡地说。

“这不是上头得紧吗。”局长没听出钟槿丞的意思,只能试探地回答。

“谁在?”钟槿丞心里,有了某个答案。

“是厉书秾,厉处长。”局长不敢隐瞒。

果然如钟槿丞料想的一样。

“别费那么大的劲儿了,把人都撤回去。20万你们留下,添置点儿办案设备。明天让刘白本人去办手续,结案吧。”明显的,钟槿丞不是在商量,而是下了结论。

“厉书秾那里,我处理。”钟槿丞接着说。

“太好了,感谢钟团对我们工作的支持,有空,欢迎来局里坐坐。”局长连忙说。

没了后顾之忧,局里又多了这么大一笔经费,还卖了人情给钟槿丞,这好事,千载难遇。要知道,在a市,钟家就是实力的象征,更别说让钟槿丞亲自打电话了。

接着,钟槿丞又联系了b市公安局,将徐芸芸的照片转发过去,让对方在不造成社会影响的情况下,查到徐芸芸这个人。

再回到沙发前,钟槿丞只告诉青麦,事情处理完了,明天让刘白去签字,办理结案手续。

“都处理好了?”青麦问得迫不及待,略带孩子气。这样的她,钟槿丞倒是第一次见。

顿时,因为青麦眼里流露出的赞扬之色,钟槿丞竟生出了一点儿炫耀的感觉。这样的小雀跃,早让他忘记了,一贯讲究的原则。

好像怕晚一会儿打电话,钟槿丞就会反悔,也顾不上钟槿丞的话说完了没有,青麦就拨通了刘白的手机。

不一会儿,钟槿丞手机传出“滴滴”两声。看过,钟槿丞按下屏幕保护锁,就没了别的表示。

“徐芸芸找到了?”青麦试探地问。

“嗯。”钟槿丞回答。

“这个,能说吗?”青麦眨巴着大眼睛,问得小心翼翼。

又看了青麦一眼,钟槿丞拿起手机,将收到的信息转发给青麦。收到信息,青麦突然想起什么,她打开通讯记录,慢慢地查找,终于,那个被她当成错过的新闻线索的电话号码,竟然是钟槿丞的。

“你给我打过电话?你怎么知道我号码的?”青麦的反应,引来党曜霆和秦岭的注意。

“钟纆有。”钟槿丞回答。

“你认识钟纆?”秦岭惊到了,那是钟槿丞最重要的人。

“朋友?”听到陌生的名字,党曜霆在记忆里,青麦能称之为朋友的名单。

“他儿子,相处过一晚。”青麦向党曜霆解释。

“儿子?”这个答案令总是一脸温和的党曜霆,不免皱起了眉头。但出于礼貌,他也仅是看了钟槿丞一眼,并未追问。

室内,突然就安静了。

“明天,我想去找找徐芸芸。”青麦跟党曜霆商量。

“下午去,我上午有个手术,中午前能结束。”党曜霆说。

“这是b市,我还能丢?”青麦不以为然。

“不行,你又不认识对方,万一有情况发生,你应付不了。”党曜霆不放心地说。

虽然青麦据理力争,可结果毫无悬念,以党曜霆胜出收场。在涉及到青麦安全的问题上,党曜霆从不会让步。

“好吧。但是,你不能因为陪我,把午饭时间挤没了。如果被我知道你没好好吃饭,以后有事儿,我都不告诉你。”青麦威胁。

“好。如果手术顺利,还能陪你吃午饭,放心吧!”党曜霆笑着说。

又坐了一会儿,因为还要赶回部队,钟槿丞和秦岭在8点前,告辞离开。

一路上,秦岭对青麦所说的“那一晚”好奇得要死,可他哪有胆子直接打听?一边开车,一边偷瞄钟槿丞。虽然闭着眼睛,钟槿丞也能感受到,来自秦岭的打探。

“把嘴管好,要是有不该他们几个知道的消息,泄露了,老账新账一起算。”钟槿丞的话,立刻就扼杀了秦岭心里所有的好奇。

第二天,因为青麦要等党曜霆做完手术,才能去找徐芸芸。所以,被党曜霆从床上挖起,吃过早饭后,又回床上睡起了回笼觉。

将交上来的对抗赛作战方案,能做微调的,钟槿丞亲自调整好。有几份,部署上,存在明显的问题,钟槿丞签上意见,打回让其重新做。

处理好所有工作,已近9点,钟槿丞叫来秦岭,简单交代完培训课中,需注意的细节后,一个人开着车,赶往市里。

在训练场和培训室都没找到钟槿丞,丁宇宁打算到钟槿丞临时办公室找找。她早打听好了,今天,钟槿丞要确定,最后的作战方案。

又跑回宿舍,将早操浸过汗水的作训服脱下,换上一身干爽的常服。对着镜子再三查看,感觉状态最佳了,丁宇宁才朝钟槿丞的办公室走去。

站在门前,又整理了一下头发,拉了拉衣角,调整好表情。丁宇宁才大声地喊了“报告”,可等了又等,没有回应。她又喊了两次,还是没人答复。正准备推门试试,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开门的是派来照顾钟槿丞的勤务兵。

听说钟槿丞不在,丁宇宁的脸,马上乌云密布,她追了一上午,连个影子都没抓到。再三追问,得知,钟槿丞临走前,好像说去“财经大学”。

这让丁宇宁警铃大作,据她所知,那里没有钟槿丞认识的人,他去那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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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 027 男友

恼怒,就是丁宇宁此刻的状态。

正为找不到钟槿丞生着气,一转身,丁宇宁就看到了,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的秦岭。

“喂,钟槿丞呢?”丁宇宁冲着秦岭质问。

看到头顶要冒烟的丁宇宁,秦岭连搭理她的兴趣都没有,更别说回答她的问题了。

论军衔,两个人都是少校。可部队是一个讲究论资排辈的地方,在这一点上,秦岭能甩开丁宇宁几条街。如果不是有个当副军长的爹,她恐怕连副营长都混不上。

想着,秦岭脸上挂出了明显的不屑之色,将丁宇宁视如空气,直接往培训室方向走去。

正火冒三丈的丁宇宁,看到秦岭的态度,又想起之前,他帮着钟槿丞脱身的事儿,顿时,带着火气窜到秦岭面前,还没站稳,秦岭没打算减速的身体,眼瞅着撞了过来。出于本能,丁宇宁往后躲闪,一个不稳,整个身体往后栽去。

本来,对于秦岭的身手,如果他愿意,只要伸手拉一把,丁宇宁就没事儿了。可实际情况是,秦岭不愿意,所以,他就冷眼瞅着丁宇宁往后倒。

“宁宁!”怒喝着,丁东升疾步赶到,接住险些与地面亲密接触的女儿。

“怎么回事?”丁东升瞪着秦岭质问。

“倒霉。”秦岭在心里吐槽。

虽然心里膈应得不行,可毕竟是高自己几级军衔的首长,秦岭不得不站好,敬礼,将事情经过简要说明。即便没奢望丁东升能公平处理,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清楚。

“钟槿丞去哪儿了?他今天的任务,不是要留在部队里,确定最后的作战方案吗?”丁东升强调的在“部队里”,秦岭怎么能听不懂?

“是,首长。但是,团长把工作都做完了,才离开的。”秦岭的回答,重点在“工作已完成”。至于真做没做完,这项工作,还轮不到丁东升审核。

“我问你钟槿丞去哪儿了?”丁宇宁可不管钟槿丞的工作做没做完,她想知道的是,钟槿丞现在在哪儿。

“看女朋友去了。”秦岭说得风轻云淡。

如果不是担心给队长惹麻烦,秦岭更想说的是“看未婚妻”,最好当场气死这对父女。但以钟槿丞的身份,别说订婚,就是谈恋爱也要提前打报告的。所以,秦岭没敢太放肆。

“女朋友?你敢再说一遍?”丁宇宁早没了在钟槿丞面前,伪装得懂事、识大体的形象,如泼妇一般冲向秦岭。要不是丁东升动作快,及时拉住她,秦岭真的只能硬挺着挨揍了。

堂堂特战队成员,肯定不能对女兵动手。可如果挺着被丁宇宁揍,传出去也好听不到哪里去。所以,躲过这一劫的秦岭,真是受到了惊吓。

“女朋友?什么时候的事儿?对方是什么身份?”一听钟槿丞有女朋友了,丁东升也急了。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就知道队长是去看女朋友的。”又重申了一遍,秦岭说得言之凿凿。

秦岭觉得,现在,只要能把这对父女气蒙,就算出了一口气。至于再多的信息,就不在他胡诌能力内。毕竟,还要顾及之后,队长会不会收拾自己的后果。

秦岭要赶着去上培训课,丁东升也不敢因为私事耽误,只能放行。而丁宇宁自从听说钟槿丞有女朋友之后,全身的冲劲儿,就呈现出锐不可当之势,谁拦谁遭殃,没办法收服女儿,丁东升只能任她出了部队。

正躺在软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青麦,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20分钟后,下楼。”接听,挂断,青麦继续睡。

刚闭上眼睛,手机铃声又响了。

“打错了……”被吵醒的青麦,要抓狂了。

“钟槿丞,18分钟后,到你家楼下。”从青麦的声音里,钟槿丞听出,她在睡觉。

“钟槿丞?到我家楼下?”青麦的瞌睡,一下被“钟槿丞”三个字吓跑了。

“去财经大学,徐芸芸的导员联系上了。”钟槿丞耐心地解释。

瞪着天花板,短暂的空白后,青麦终于恢复到了正常状态。又看了一眼时间,距刚刚钟槿丞所说的18分钟,已过去3分了。

想到钟槿丞那张严肃的脸,青麦可不敢让他等。于是,从床上蹦起,直奔卫生间。12分钟,洗漱完毕,换好衣服,站到门口,边换鞋,边整理包里要带的采访物品。

刚好,门外传来敲门声。毫无意外,正是钟槿丞。青麦暗暗夸自己,有速度。

坐上钟槿丞的车,青麦给党曜霆发了信息,告诉他,自己跟钟槿丞去找徐芸芸了,不用担心。之后,还不忘提醒党曜霆,好好吃午饭,睡个午觉。

两个人赶到财经大学的时候,正是上课时间,因为徐芸芸的导员,接到校长指示,所以,专门在办公室等着钟槿丞。

通过徐芸芸导员的介绍,青麦了解到,徐芸芸每年都是奖学金获得者,不仅成绩好,也很乐观。她的家境不好,同学们都知道,她从不觉得低别人一等。像图书馆兼职、家教、校庆上有偿做服务员这些工作,只要不影响上课,徐芸芸就接。

“年初时,听说她父亲有病,好像花了不少钱。那段时间,徐芸芸一天打两份工。”钟槿丞跟青麦离开前,徐芸芸的导员补充着。

拿到徐芸芸的手机号码,等到下课了,青麦以徐莉莉朋友的身份,给徐芸芸打了电话。

徐芸芸告诉青麦,自从年初,父亲做完手术后,她也一直没见过姐姐。因为要打工赚钱,暑假她也没回家。想姐姐了,就给她打电话。

一个多月前,徐莉莉给徐芸芸打电话,称自己换了一家新公司,要到外省封闭式培训,电话要关机。等培训结束了,就来b市看徐芸芸。

身高近170厘米的徐芸芸,有些偏瘦。清秀的脸庞,一双大眼睛格外惹眼。一件白色七分袖的t恤衫,一条洗得已褪色的浅蓝色牛仔裤,一双帆布鞋,全身洋溢着遮挡不住的青春。

一笑,眼睛就弯成月牙的徐芸芸,虽然第一次见青麦,可因为是姐姐的朋友,她一点儿也不认生,一直亲热地挽住青麦的胳膊。

“你男朋友?真帅!”看了钟槿丞一眼,徐芸芸算打了招呼。

“找个地方聊吧。”没给青麦解释的机会,钟槿丞抢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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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 028 责怪

男朋友这个身份,于钟槿丞,新奇,舒服。

刚刚故意不让青麦解释,完全是钟槿丞下意识的反应。让别人误会,故意不让她跟自己撇清关系。上次,她跟厉书秾吃饭,牧铮一直拿两个人开玩笑,也没见她急着解释。

想着,钟槿丞心里有了一丝报复的快乐,而这明显的孩子气,他自己却不自知。

本来,青麦打算请徐芸芸吃午饭的。但徐芸芸一脸歉意地说,按理,青麦来看她,应该她请客,可中午,校图书馆有一批新书要到,只有一中午时间,要将旧书换下来,活被她一个人包下来了。下午两点前,她还要赶到商业大厦内的超市,为明天展出的商品摆台。

从他们身边,不断有学生经过,年龄与徐芸芸相仿。他们讨论着吃什么,玩什么,而面前这个清瘦的女孩,却为了学费和补贴家用,不停地奔波在攥钱的路上。青麦心里突然生出了心疼,这种感觉,于向来不与人走近的青麦,很陌生。

“我明天下午没课,也没有兼职。去找你玩行吗,青麦姐?”唯恐慢待了青麦,徐芸芸有些歉意地问。

而青麦心里,又何尝不抱歉?她根本就不认识徐莉莉,只是想通过这个单纯的女孩,追查她姐姐的下落,将自己的报道做得尽善尽美。这样的利用,青麦很鄙视自己。

正想着,徐芸芸的手机响起,是图书管理员老师通知她,运书的车进校园了。送青麦和钟槿丞出校门,徐芸芸依旧挽着青麦,边走边为他们介绍校园里,几处有名建筑的寓意。

三个人走至半路,一辆微型货车,拉着十几捆新书驶过来,徐芸芸只好歉意地跟青麦告别。转过身,小跑着,跟在货车后面。

徐芸芸的背影越来越远,十几捆看起来每困都有几十斤重的书,一直在青麦眼前晃动。想到徐芸芸那单薄的肩膀,要扛完那些书,连吃午饭的时间都没有,又要赶去下一个打工地点……

“我想去帮帮她。”青麦看着钟槿丞说。

“好。”这次,钟槿丞没有一声不响。

“原来,你是有同情心的。”得到钟槿丞的支持,青麦心里那种闷闷的感觉,不见了。

听了青麦的话,钟槿丞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还摸不准他脾气的青麦,吓得立即往图书馆方向跑去。紧随其后的钟槿丞,看到青麦如受惊的小兔子般,脸上竟有了笑意。

他决定,以后要多吓吓她才行,决不能让她像欺负党曜霆一样,将自己吃得死死的。

“以后?”钟槿丞愣了一下。

青麦和钟槿丞一前一后赶到时,徐芸芸已从车上卸下一捆书,正预往图书馆里扛。上前,接过徐芸芸手里的书,钟槿丞没费吹灰之力,抬步就往图书馆里走。

“你们去里面分类。”钟槿丞头也没回,对青麦和徐芸芸说。

“不用的,青麦姐,这上面都是灰,都蹭你们衣服上了,我一中午就弄完了。”徐芸芸不好意思,刚见面就让青麦帮着干活。

朝着钟槿丞吐了吐舌头,青麦拉着一捆书,示意徐芸芸跟她一起抬,用行动截断徐芸芸的客套。爽快的徐芸芸,一看青麦是真心要帮自己,也不再矫情。

没一会儿,大气都没喘,钟槿丞就卸完了车上的书。随后,他又接过往下撤旧书,将空出位置按指定的分类,填满新书的活儿。

青麦和徐芸芸,一个做记录,一个分类。不到一点,所有工作都做好了,徐芸芸高兴地哼着歌,直嚷嚷要请青麦和钟槿丞吃饭。

算了一下从学校到商业大厦的距离,因正好是下午上班时间,青麦担心路上堵车,就让钟槿丞开车,在半路上买了些吃的,将徐芸芸直接送到了超市。

到地方,青麦不忘嘱咐徐芸芸,吃完东西,找个地方眯一会儿。

一路的闲聊,青麦能听出,因为徐芸芸的穷,受到过同学的嘲讽,可乐观的她,从不将这些放在心上,她只是一笑而过,并不因别人的轻视,而羞涩。她的豁达,令青麦钦佩。

将徐芸芸安顿好,青麦真是又累又饿,再窝回到车上,连动一下都不愿意。看出青麦被饿坏了,钟槿丞就近,找了一家海鲜馆。

还没下车,青麦的手机响了。

“吃午饭了?”青麦抢先问。

“刚吃过。”党曜霆回答。

“有时间就去睡个午觉。”青麦叮嘱。

“怎么还没吃饭?”党曜霆的声音有些不快。

“啊?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青麦蒙了。

“你要是吃过了,肯定跟我炫耀,哪道菜好吃,吐槽哪道菜难吃。而不是怕我发问,抢着话说。”党曜霆笃定地回答。

被党曜霆的话堵得死死的,青麦也不敢狡辩,只好乖乖地将帮着徐芸芸干活的经过,讲了一遍。虽然心疼青麦挨着饿,可她难得主动走近一个人,党曜霆还是很替她高兴。

催着青麦快点去吃饭,又提醒她,别急着吃正餐,先喝点汤或者粥,暖暖胃,再进食。不要吃太多,以免胃痛。晚上回家,多给她做好吃的。得到了青麦的一一回应,党曜霆才挂了电话。

进到店里,按照党曜霆交待的,青麦先给自己点了一碗海鲜粥,没等菜上桌,就慢慢地喝上了。

“槿丞,这么巧!”一声拿着腔调的招呼,打断了钟槿丞和青麦用餐的好心情。

“你好,丁营长。”钟槿丞冷着一张脸,回应。

“朋友啊?”丁宇宁的眼里,似有刀子飞向青麦。

本来,出于礼貌,即便不认识,青麦也该打个招呼的。可她不明白的是,自己啥也没做,就遭了白眼,凭啥?于是,也有小性子的青麦,决定忽视这个影响自己吃饭心情的“妖精”。

对,就是妖精,长着眼睛,就能看出,她对自己的排斥,分明来自于坐在对面,那个与自己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的人。

“真是飞来横祸!”想着,青麦对着钟槿丞翻了个白眼。

而第一时间接收到责备目光的钟槿丞,心情突然就好了,不受控制地,脸上露出笑意。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丁宇宁认定,青麦在对着钟槿丞眉来眼去。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缠着钟槿丞共进午餐,一定想成为钟槿丞的女朋友。看来,秦岭没说谎。

可是,“钟槿丞女朋友”这个身份,丁宇宁是不会允许,冠在自己之外的女人身上。刚刚,为了追踪到钟槿丞的车,她托了不少关系。

这些年来,在钟槿丞身上,丁宇宁没少花费心思,而这一切的回报,只能是她成为“钟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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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 029 不见

不用再顾忌礼貌,青麦轻松地喝着粥。

“不去点餐吗,丁营长?这家的菜,做得很慢。”钟槿丞不喜欢吃饭时,有门神守在一边。

“我就一个人,不介意一起吧?”丁宇宁赌,钟槿丞不能直接驳了她的面子。

“我朋友不习惯,跟陌生人一起吃饭。”钟槿丞是谁?不在意的人,他从不考虑感受。

“别管我,我无所谓。”青麦连头都没抬,直接堵回钟槿丞的话。

“我介意。”钟槿丞这次,直截了当。

听了钟槿丞的话,意外的不止丁宇宁,还有青麦。说实话,就算她现在也不喜欢站在身边的这个女孩,但毕竟是女孩子,总要顾及一下自尊心。可钟槿丞的毒舌,竟直接说“介意”。

看了丁宇宁一眼,青麦想说的是,不是我拒绝的,别把账记在我头上。可哪肯听她解释?丁宇宁正恶狠狠地盯着青麦。耸了耸肩,到嘴边的话,青麦咽下,继续喝粥。

清水煮大虾上桌了,青麦看了一眼,没动。接着,又有扇贝和螃蟹端上来。比较一下,青麦选择扇贝,因为吃着方便。

丁宇宁尴尬地站在一边,就是不肯离开,她就不信,钟槿丞能直接撵她走。送菜上来的服务生,看到丁宇宁站在一边,以为是等着加座。于是,直接送了一把椅子过来。借着这个茬儿,丁宇宁给自己找了个台阶,随即,坐在两人之间。

陆续又有两个青菜送上来,青麦喝完粥,吃了几口青菜。放下碗筷,连看都没看另外两个人一眼,拿起手机。

“来接我回家。”青麦如公主一般,耍着小性子命令着。

不用问,钟槿丞也知道,她的电话打给谁。虽然知道党曜霆是她的家人,可遇到委屈、困难,她只想依靠他,还是令钟槿丞不爽。

等待的时间里,青麦一直低头玩着手机。不到20分钟,手机响了,青麦没接。

“谢谢你的午餐,不见。”说完,起身,离开。

“丁营长,除了战友,我们不会有第二种关系。所以,请自重。”说完,钟槿丞从钱夹里抽出五张百元钞,放到桌边,起身,随之离开。

钟槿丞走出餐馆的门,正好看到,党曜霆从副驾驶一侧,绕回到驾驶位置。两名颜值、气质不分伯仲的男子,冲着对方点了点头。党曜霆上车,缓缓开离餐馆。

“要是眼神能戳死人,你现在就是来给你妹妹收尸的。”说着,青麦还愤愤地。

“别胡说。”党曜霆笑着斥责。

为了增加可信度,青麦添油加醋地将刚刚被视为眼中钉的经过,大肆渲染了一番,直至说得口干舌燥才罢休。

“很生气?”党曜霆问。

“当然!无缘无故被怨恨,能不气?”说着,刚刚消下去的火,又冒出来了。

“就因为这个生气?”党曜霆追问。

“那还能因为什么?这个不值得生气?”青麦反问。

没再说什么,党曜霆只是摸了摸青麦的头,笑了。

又在家当了一周米虫,接连的降温,已有了初冬的气息。因为怕冷,青麦一直不肯出门。算算时间,也该回a市了。每次要走,青麦都很不舍,可辞职,又狠不下心。所以,要动身前的两天,青麦心里的波动很大。

周末,青麦打算走之前,陪党曜霆买两件冬装。其实,除了陪青麦,党曜霆的时间都花在了实验和手术上。所以,这些年,包括内衣在内,都是青麦帮着打理。

两个人来到商业大厦,在一家橱窗里,青麦相中了一件深蓝色厚风衣。风衣低调的奢华之感,很适合党曜霆的尊贵气质。

商场里的人很多,但有党曜霆陪着,青麦根本不用自己看路。她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橱窗内的风衣上。因为青麦在左前方,党曜霆的大部分注意力又都落在了青麦身上,所以,右侧的视角就出现了顾暇不及的“盲区”。

而此时,斜对面,一个低压着鸭舌帽,穿着很大众化黑色夹克的男子,突然直直地冲着青麦撞过来。等党曜霆感觉到不对劲儿时,危险已近在眼前。

一种本能,党曜霆将青麦拽进怀里,尽所能地转过身,可毕竟商场过道的宽度有限,还要避开躲闪不及的人。青麦的腿总算险险躲开了前方,不到一步远的休息木凳,但党曜霆却无法避开身侧的楼梯扶手。两个人的冲撞力,直接撞上去,瞬间令党曜霆疼得连气都不敢喘,头上有汗不断往出冒。

“哪疼,哪疼……”青麦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慌得不知所措。

“没事儿,别急,缓一下就好了。”不想让青麦担心,党曜霆忍着疼说。

“青麦姐,怎么了?”陪着同学买东西的徐芸芸,正好经过。

“我哥,我哥受伤了。”青麦像个无助的孩子,死死地拉着党曜霆的一支胳膊,唯恐放开,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打120,青麦姐,别急,叫急救车。”说着,徐芸芸已拨通了手机。

“对,对,上医院。”徐芸芸的话,顿时让青麦有了方向。

“别哭,没事儿。哥是医生,你忘了?”党曜霆轻轻地安慰着,他知道,青麦在恐惧什么。

“哥,你答应我,不能有事,不能有事。”青麦要党曜霆的承诺,她相信,只要他答应,就能做到,这么多年,一直都是。

“哥答应你,一定没事儿。乖,你哭成这样,哥没伤多重,都心疼死了。”党曜霆想说得轻松些,让青麦别逼自己。

“胡说,你胡说什么,不许说那个字,不许!”青麦哭得更凶了。

两个人,一个哭,一个哄。

急救车总算到了。急诊医生一看,是本院的党教授,马上将党曜霆扶上担架。上了急救车,党曜霆终于支撑不住,疼晕了过去。而青麦,紧紧地握住党曜霆的手,一路。

医院里的专家,接到急诊医生的通知,就做好了手术准备。党曜霆一到,直接被推进手术室。手上没有了党曜霆的温度,青麦浑身冰冷,如入冰窖。她空洞的眼神里,只剩下手术室门口亮着的那盏灯。

外公外婆离开前的那种感觉,又来了。青麦放空自己,她不愿盯着那盏灯数时间,那种每一分钟都在煎熬的痛,没经历过的人,是体会不到的。突然,青麦生出一丝期待,党曜霆的手术就一直这么做下去吧,只要手术不停,他就还在……

装在毛衣外套兜里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

“你好……”

徐芸芸刚替青麦接听,手术室的灯就灭了,一位男医生先从里面走出来。

“我哥怎么样?手术很顺利是不是?”青麦冲过去,抓着医生的胳膊,急切地问。

“党曜霆怎么了?”钟槿丞听出,那个嘶哑的声音,是青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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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 030 危机

钟槿丞赶到时,青麦还没醒。

医生说,青麦只是之前太紧张,伤心过度,之后听说党曜霆没事儿,心情突然放松,受到大起大落的刺激,才晕倒的。

“党曜霆怎么受伤的?”钟槿丞追问。

徐芸芸看到时,党曜霆已经受伤了,所以,她也说不太清。

但听说党曜霆受伤的地点在商场里,钟槿丞的眼里,浮现出一抹怀疑。

据党曜霆的主治医生介绍,幸亏党曜霆反应快,撞击之前,侧转了角度,避开要害。所以,只是伤及两根肋骨,没有伤到内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在商场里,能撞这么厉害,挺奇怪的。这得多大的冲击力,能伤成这样?”医生的感慨,也正是钟槿丞怀疑的。

党曜霆睁开眼睛的那一瞬,就看到了跟自己一样,躺在病床上的青麦。一急,还没起身,先牵动了伤口。

“嘶。”党曜霆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青麦姐没大碍,就是晕倒了。”看出党曜霆的焦急,徐芸芸马上解释。

“她没伤到吧?”党曜霆还是不放心。

“没有。医生说,就是突然受到刺激,一会儿就能醒了。”徐芸芸接着说。

正说着,钟槿丞回到了病房。

“醒得挺快!”钟槿丞边说边走到党曜霆床前。

“来了。”看到钟槿丞在,党曜霆安心了。

“你觉得是意外吗?”钟槿丞想听听党曜霆的意见。

“那人是故意撞过来的,但冲谁,我判断不出。”党曜霆直觉,钟槿丞可信。

“看清对方了吗?”钟槿丞希望,能多一些线索。

“没有,太急了。”回想,党曜霆不免后怕。

如果再晚发现一点儿,伤的肯定是青麦。就算党曜霆不说,钟槿丞也能想象得出,当时,党曜霆全部的注意力,一定都放在了保护青麦上,不然,他自己也不会伤得这么重。

“别跟青麦说,别让她有负担。”党曜霆提醒。

“放心吧,我去查,晚点儿再过来。你放心,我的人能保证你们的安全。”钟槿丞知道,党曜霆现在最担心的是什么,如果不告诉他,他不能安心养伤。

冲着钟槿丞笑笑,党曜霆没有道谢,他觉得,有些话,不一定要说出来。

出了医院,坐进车里,钟槿丞拿出驾驶室暗格里的手机,找到一个号码,拨通。

“首长。”话筒里传来问候。

“派四个人,分两组,到第一人民医院,保护好他们,24小时,不能有任何闪失。有事,随时联系我。”钟槿丞命令。

“是,保证完成任务。”对方回应得掷地有声。

挂断电话,钟槿丞又拨通另外一个号码。

“什么事?”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把上午商业大厦内,所有的监控录像传给我。”钟槿丞说。

“嗯?”这个要求,对方有些意外。

“我的人,在你的地盘上受伤了。”钟槿丞已将责任划归对方,似自己没追究,已是大气。

“你的人?女人?”对方没计较钟槿丞的霸道,显然对“我的人”更感兴趣。

“别管!快!”说完,钟槿丞有些恼羞成怒地挂断电话。

这么多年,无论是执行任务还是在官场中周旋,能让钟槿丞视为对手的人,还没出现。可那个总是能将他气得咬牙切齿的哥哥,注定了是他的克星。

正在开会的钟槿冽,不用看,也能想象出,此时的钟槿丞,一定被自己气得,一副有气无处发的样子。有机会扯下那个天之骄子的弟弟的面具,也是一种成就。想着,钟槿冽心情大好。

“我的人?”想到刚刚钟槿丞的说法,钟槿冽可以肯定,对方一定是异性。

为啥?在钟槿丞的身边,能被他认定是自己人的,并纳入到保护之列的,除了几个发小外,就是部队里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了。这些人中,不管是哪个,身手都不一般,能伤到他们,而且是在商场里,肯定会闹出不小的动静。

要是那样,自己早接到消息了。而到目前为止,他还一无所知,可想,事情不是发生在那群小子身上。于是,钟槿冽大胆推测,那个人,定是钟槿丞自己还没发现,却已入了心的人。所以,应该是女性。

想到这个,钟槿冽有些自责,本大好的心情,突然就冷了。如果不是受自己的影响,弟弟心理也不会留下阴影。这些年来,钟槿丞一直单着,就是钟槿冽的一块心病。除了儿子,钟槿丞是他最挂心的人了。

“儿子!”想着,钟槿冽已无心再开会,于是,将会议推迟半小时后再继续。

回到办公室,他从西服内侧兜里,掏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一对脸色红润的母子,幸福地睡在钟槿冽的臂弯里。女子甜美的脸上,一张微微撅起的小嘴,与儿子的睡相如出一辙。她白皙的皮肤,长长的睫毛,都完全遗传给了儿子。

那么幸福的时光,她竟说抛下就抛下,没有留恋吗?

她走后,看到儿子,钟槿冽的心就疼得连呼吸都不能。生不如死地两年里,他掘地三尺发疯一般地找她,却一点儿音信都没有。在决定放弃的那一刻,他就把与她有关的一切,割断。包括送走儿子,而唯独这张照片,他一直贴身揣着。

不管过去多久,只要想到那个不告而别的,带走了自己的心和所有热情的女人,钟槿冽的心,还是如被扯开结了痂的伤口,疼得他,只能用手狠狠地压住心脏的位置。钟槿冽命令自己,停止想她,不要再因为她,伤自己。

为了制止那份思念,钟槿冽叫来助力,调取钟槿丞要的录像。

轻易地,钟槿冽就锁定了,钟槿丞想要的内容。但因为当时,商场里的人确实太多,青麦的长相看不太清。不过,从意外发生前后来看,钟槿冽的直觉也认定,这不是意外!

“确实不是意外,有事,说一声。”拨通钟槿丞的手机,钟槿冽说。

“好。”回答的同时,钟槿丞接到钟槿冽的邮件。

将党曜霆受伤前后的一段,钟槿丞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

他的结论是:一,这次事件,不是意外。二,撞过来的人,经过专业训练,体能非一般人能及。三,从对方预计冲撞的角度看,他的目标是青麦。四,如果不是党曜霆护着,青麦在受到冲撞之后,膝盖会直接撞上木凳,那么,青麦的腿,不断也会残。

想到这里,钟槿丞的眼里,闪出一抹嗜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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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031 钟卫

即便已习惯身处险境,可招惹了青麦,钟槿丞还是很生气。

他又反复地看了几遍监控录像,沿着男子冲撞过来的方向,到撞上青麦和党曜霆之后。

撞倒他们,男子就迅速闪身,进了最近的一家男装专卖店。之后,他的身影就没再监控中出现。这一点,钟槿丞倒不意外。既然对方是有备而来,逃离路线肯定也做足了准备。

但令钟槿丞失望的是,虽然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监控摄像头。但不是因为角度,就是因为旁边过往的人遮挡,除了男子的帽子,连身高,钟槿丞都确定不了。

“青麦怎么惹到这么危险的人呢?”钟槿丞陷入了深思。

晚上,钟槿丞再次来到医院的时候,青麦已经醒过来了。因为知道党曜霆受的是皮肉伤,不会有后遗症,青麦又恢复了,只有在党曜霆面前,才有的皮劲儿。

“又不多吃,没事。”说着,青麦又挖了一口冰镇西瓜送进嘴里。

眼下,室外已是呵气成霜,可室内有暖气,所以,盘腿坐在另一张病床上的青麦,很享受地抱着半个西瓜吃。

“要现在收拾她吗?”钟槿丞征求着党曜霆的意思。

“哼!”青麦对钟槿丞的话嗤之以鼻。

“给她记账,到时一起算。”党曜霆笑着回答。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党曜霆看懂了钟槿丞的意思。于是,让青麦出去买咖啡。

“就到医院楼下的咖啡厅,别乱跑。”虽说有人保护,但党曜霆还是不放心。

看着青麦走出了病房,党曜霆的表情严肃起来。

钟槿丞也不绕圈子,将通过监控发现的,及自己的推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党曜霆。钟槿丞觉得,即便自己保护得再好,难免有疏漏的地方。而且,他随时可能有任务要离开。让党曜霆清楚青麦的处境,对保护她更有利。

“因为采访惹到了不该惹的人?”除了这一点,党曜霆再也想不出其他原因。

“目前为止,只能这么怀疑。我马上让人去查,看她近期接触过哪些采访对象。”钟槿丞说。

两个人,又同时陷入了深思。

依照青麦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轨迹,少之又少的朋友,交际圈子很简单,即便他们想扩充一下怀疑对象,都没有人选。

同一时间,钟槿冽办公室的内线和钟家大宅书房的专线,纷纷响起。

“二少派钟卫,去保护那个女孩了。”钟槿冽接到报告。

“团长动用钟卫,保护了一个女孩。”钟老爷子接到了同样内容的汇报。

“女孩?”钟老爷子的眉头挑动了一下。

钟卫,誓死守卫钟家。钟卫成员,都是因为种种原因,不能继续留在部队的特种兵。

在钟槿丞进入部队之前,钟卫只听命于钟老爷子。自钟槿丞坐上特战队队长位置后,钟卫的领导权就交到了他手上。平时,他们都是工作在钟槿冽名下,各商业领域的白领。

回到第二集团军,钟槿丞拨通了大宅的电话。

“别调查我动用钟卫的事儿。”不是商量,而是忠告。

这个让钟老爷子人前骄傲,人后头疼的孙子,钟老爷子一直找不到法子收服。这对于叱咤风云大半生的钟老爷子来说,一直很郁闷。可自从刚刚接到专线消息开始,老爷子多年憋闷的心情,一下就舒畅了。

“总算有软肋了。”钟老爷子得意了。

“不调查青麦?当然可以,在娶进门之前,我不会费那劲儿。”钟老爷子说得信誓旦旦。

“没有的事儿!挂了。”说着,钟槿丞直接挂断了电话。

年度对抗赛就在一周后,这次比赛的预定时间是半个月。

要说钟卫的能力,钟槿丞最清楚,派去保护青麦的人,他不该担心。但是,想到半个月时间里,他将断了与外界的一切消息,心里不免还是一阵烦躁。

“报告。”门外传来秦岭的声音。

秦岭进屋时,钟槿丞正站在窗前抽烟。不用问,秦岭也知道,队长没有烦心事儿,是不会碰烟的。跟青麦有关?秦岭猜。

“要不,让青麦住进部队吧,没有比部队更安全的地方了。”问着,秦岭观察着钟槿丞的表情。

“你以为部队是谁都能进的?”瞪了秦岭一眼,钟槿丞没否认自己正为何而烦。

“但我们马上就要比赛了,你也顾不上啊。”钟槿丞的担心,秦岭也想到了。

“回a市吧,毕竟在我们自己的地盘上。”秦岭突然说。

“嗯?”钟槿丞转过头,等着秦岭的下文。

稍微考虑了一下,秦岭接着说,你不觉得那个要伤青麦的人,其实可能就在b市吗?或者是青麦回到b市后,才惹上的。不然,为何要现在伤她?

看了钟槿丞一眼,秦岭接着说,如果青麦是在a市惹的麻烦,直接等她回去再报复就行了,为啥舍近求远的追过来?而且,在a市,青麦是一个人生活,而来b市,党曜霆总是不离她身边地保护着。

秦岭的话,让钟槿丞醍醐灌顶。

“这是关心则乱。”看出钟槿丞的自责,秦岭马上帮着开脱。

有了秦岭的提醒,钟槿丞豁然开朗。他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捋顺了一边,突然,注意力集中在了秦岭所说的“最近”字样上。

最近?钟槿丞想起了那顿不欢而散的午餐,而始作俑者丁宇宁,对付走近钟槿丞的异性,是有前科的。

“你想到了谁?”秦岭看着钟槿丞眼里蹦出的火花,他觉得,队长有了新发现。

看了看秦岭,钟槿丞决定,还是等对抗赛结束再说。毕竟,这件事,解决起来,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有结果的。

“你最近多留意部队里的动静,只要有异常,无论事还是人,都收集好了。”钟槿丞吩咐。

“你怀疑是部队里的人?丁宇宁?!”问出这话,秦岭又像是肯定。

同时,一股冷意,爬上后背。如果真如他猜的,事情就复杂多了。

与钟槿丞的担心相比,青麦正累得够呛,她挖空心思在想借口,怎么跟冯家佑说,能将假期延长,留在b市多陪党曜霆一段时间。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青麦一跳。看到来电显示是冯家佑,青麦更是一惊,难道刚刚自己迷糊得将电话拨出去了,可明明记得,自己只是一直看着,并没按手机键啊?

“接啊?怎么了?”躺在病床上的党曜霆提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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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032 出动

已顾不上斟酌了,青麦只能硬着头皮先接电话。

原来,冯家佑是通知青麦,明天市公安局要针对骗婚案,召开结案发布会。从中,青麦能听出,这通电话的真正目的,是要确定青麦能否按时回去参加。

冯家佑的电话打得这么晚,摆明了就是想让青麦赶不及。虽然之前的采访和报道,都是青麦累死累活地做的,等到结案收尾了,却拱手让人,有些可惜,但与能多陪陪党曜霆相比,青麦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于是,青麦以自己受了点儿小伤,要在家里养几天为由,轻易地得到了冯家佑延长假期的批准。这样说,青麦也不觉得自己撒谎,她心里受的伤,确实到现在还没好,而且,本来她整天也是真的住在医院里。

“就麻烦韩菲儿挨累,替我去一趟吧。随后,我把之前的材料发给她。”自己的目的达到了,青麦也大气一回,直接送给对方点儿甜头。

结果,这通电话,双方皆大欢喜。

电话另一端的韩菲儿,早替冯家佑想好的说辞,但没派上用场,还有些遗憾。不过,能在那么大场面中,跟公安系统有头有脸的人物接触,韩菲儿还是兴奋了一晚上。

第二天,听说市局要开的会,厉书秾将手边的工作挪到下午。他以为,青麦作为一直跟踪这个案子的记者,一定会到现场的。

于是,换了便装,厉书秾打算到现场,跟青麦来个不期而遇。但会都开始了,厉书秾也没见到青麦的影儿,再仔细一看,《主流晚报》记者席位置,坐着一名脸生的女记者。

找了个借口,厉书秾从韩菲儿口中得知,青麦回b市了,还受了伤。

厉书秾打来电话时,青麦将手机留在了病房,正陪着党曜霆做检查。而在病房留守的秦岭和钟槿丞,就一起看着手机上的名字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有事?”钟槿丞心想,不是我要接,是你不停地打。

“钟槿丞?”听出钟槿丞的声音,厉书秾看了一眼拨出的号码,确定是青麦,没错。

“有事?”钟槿丞又问了一遍。

“你跟青麦在一起?她受伤了?”厉书秾的话里,带了几分气。

“她很好,还有别的事儿?没有?挂了。”说完,也不管厉书秾说没说完,钟槿丞果断地挂断电话。

手机刚放下,门被推来,青麦和党曜霆回来了。看到队长一脸平常的样子,秦岭在心里连连竖起大拇指。

跟两个人打了声招呼,青麦拎起暖瓶,出去打热水。

热水房在走廊的尽头,旁边就是安全出口。

装了满满一瓶开水,青麦小心地盖好盖子,正要往回走。突然,与青麦几步远的地方,一名“孕妇”朝这边走来。这是医院,有孕妇也不稀奇,然而,青麦却没发觉,这名“孕妇”的身高已超出正常女性。

“给首长打电话,有情况。”与此同时,一名迎着“孕妇”的男子,边低声对着衣领说,边疾步迎了过去。

已经盖好瓶塞,抬起头,打算回病房的青麦,刚好看到“孕妇”与男子的拉扯。随后,“孕妇”被男子搂住。说搂,青麦又觉得他们的姿势很奇怪,难道他不怕伤到孩子?

“坏人?”想到这,青麦直觉,“孕妇”遇到坏人了,而距离“孕妇”最近的就是她。偏偏这边离病房有些远,此时走廊里又没人。而男子,正拖住“孕妇”,往安全出口拽。

如果自己再不帮忙,孕妇被拽进安全出口,可能就会更危险。想着,青麦就要大喊“救命”。就在这时,钟槿丞从病房里跑过来。

“快、快,救人。”青麦指着安全出口方向,对着钟槿丞大喊。

“别喊,那是我们在执行任务。”钟槿丞几大步跨到青麦面前,一边接过她手上的暖水瓶,一边将青麦揽住。

“啊?不是坏人吗?”青麦一脸懵懂。

“被拽出去的是坏人,如果不马上控制,他可能会抓病人当人质,那就麻烦了。”解释着,钟槿丞冲着安全出口方向看了一眼,将青麦带回了病房。

“看来,b市真是不安全了。”钟槿丞在心里想。

回到病房,发现青麦脸色不对,党曜霆马上紧张地询问。

怕党曜霆担心,青麦说,如果不是钟槿丞手快,热水就烫到自己了,被开水吓了一跳。

埋怨着青麦粗心的党曜霆,看了一眼钟槿丞,猜出,刚刚肯定有事情发生。

又在病房待了一会儿,钟槿丞收到消息,保护青麦的人已到位,才带着秦岭离开了医院。

“你先回部队。”钟槿丞跟秦岭在停车场分开。

不是钟槿丞不相信秦岭,而是,有些事,知道多了反而更危险,就如钟卫。

当初,如果不是关系到钟家生死,钟老爷子也不会组建这支队伍。那样的年代,一旦选择错了派系,就只能任人宰割,而在派系分出胜负之前,自身安全是无法保障的。

所以,为了自保,钟老爷子才组建了钟卫。之后,虽然另外两大派系退出了舞台,但他们却一直没有放弃,这些年来,暗中没少做破坏国家安定的事儿。

也正是基于这些原因,钟老爷子才将钟卫交到钟槿丞手上。钟老爷子要让这支自己亲手操练、组建的队伍,护好孙子的周全。即便哪一天他不在了,也能安心。

所以,除了钟家人,就连钟槿丞最信得过的人,都不知道钟家这股暗处强大的力量。

将车开上高速后,围着b市转了一圈,又经过两条商业街,确定没有尾巴,钟槿丞才将车开到b市郊区,一处看起来像度假村的私人农场。这里,是钟卫队部的分部。

停好车,钟槿丞直接进了正屋。

“首长。”站在门口的男子,正是当着青麦面,拽走“孕妇”的戴超鹏。

“人呢?”钟槿丞直接问。

“在审讯室。”回答着,戴超鹏随着钟槿丞往审讯室走去。

这里,公安局、部队里设有的训练、审案子的设施,一应俱全。有些先进的设备,连特战队的人都还没见过。

刚走到审讯室门口,里面就传出几声闷哼,及拳脚相加的动静。

“怎么回事?”推开审讯室的门,钟槿丞问着。同时,看到被控制在审讯椅上,还穿着孕妇装,嘴角有血流出的男子。

“报告。他想寻死。”负责看管男子的两名钟卫,向钟槿丞报告。

“10分钟内,我要知道他的身份。”钟槿丞转过头,对着戴超鹏说。

戴超鹏领命出去,钟槿丞却没急着追问,他就一直盯着男子,似要将他看透。

而对面,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却不肯认输的男子,也回瞪着钟槿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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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033 擒获

钟卫,有全球最全的信息库。

钟卫有自己的卫星系统,最先进的人脸、指纹识别仪,最迅捷的黑白两道商业交易信息。所以,不到10分钟,戴超鹏回到审讯室。

他追查到的信息是,男子名叫沈全,曾在国当雇佣兵。两年前,突然回国。之后,信息库里就没了沈全的信息。最近一条消息,沈全匿名将自己的钱,捐给一对母子。那孩子的心脏出了问题,必须尽快做手术,而手术,就在这几天。

戴超鹏汇报这些内容的时候,没回避沈全,钟槿丞就一直审视着沈全。之前,他一直无动于衷,直到说到孩子将要做手术时,他的瞳孔缩了一下。

钟槿丞一下就捕捉到了沈全的这一变化。

“把孩子从医院带出来,停止给他用药。”钟槿丞依然看着沈全命令着。

“你敢?”终于,沈全扛不住了。

“那要看你敢不敢赌。”钟槿丞说得云淡风轻。

一个怒目而视,一个轻松迎视。对峙了近半个小时。

“你能保他们母子平安吗?用我的命换也行。”沈全还是服了软。

“能。”钟槿丞掷地有声。

闭上眼睛,再睁开,沈全已做好了“投降”的决定。

5年前,沈全还当雇佣兵的时候,跟着队友回到国内b市执行任务。任务很顺利就结束了,当天,就拿到了酬金。队友们很久没踏进祖国了,心里难免会留恋。因为,他们在国内都是没有牵挂的人,所以,也没有具体地留恋什么,想谁,就是想在这里多留一晚。

于是,大家到b市最有名的酒吧喝酒。以往,沈全是滴酒不沾的,可那天,他放任自己,也喝了一些,但神志是清醒的。

喝到中途,一名穿着朴素的女孩进来推销酒。一名队友端起旁边的一只杯子说,女孩只要喝了自己的酒,喝几杯,他们就买女孩的几瓶。女孩一看就是没有推销经验的,为了能卖出酒,她接过酒杯就往嘴里倒,被酒呛得眼泪都出来了,还继续喝。

坐在角落里的沈全,看着女孩被难为,一时产生了恻隐之心。于是,上前夺过酒杯,并说,女孩带进包房的酒,他都买了。而不胜酒力的女孩,已开始犯晕。担心放任女孩不管,会遇到不测,沈全跟队友交代一声后,就带着女孩去开了房。

本打算只是让女孩睡一觉,醒了就让她离开。结果,进了房间沈全才发现,队友在酒里加了药。也就是说,就算不是沈全带女孩来开房,女孩也逃不过队友的毒手。

沈全想过送女孩去医院,可他的身份不允许他出现在公众场合。药效发作了,女孩青涩地缠住他时,沈全竟鬼使神差地,一下就掌握了主动权,脱下女孩的衣服……

第二天一早,沈全醒来时,女孩还睡着。如果再不赶往机场,就要赶不上预定的航班了。多留一天,对于他们来说,可能都会发生意向不到的危险。于是,沈全将身上所有的钱,全部留给了女孩,就匆匆离开了。

他以为,自己唯一的一次荒唐,会如过眼云烟,被淹没在人生轨迹中。不想,两年前的一天,突然一名自称丁管家的人找上他。

丁管家手中拿着一沓照片,其中一部分的主人公,正是沈全一直要忘记,却清晰刻在记忆里的女孩。还有一部分,是女孩与一个小男孩的合影,最后几张,是小男孩的独照,有哭的、有笑的、吃东西的、有顽皮的。

看着男孩那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眉眼,不用做dna,沈全也能肯定,那是他的儿子。于是,没有意外,沈全只能接受要挟,不得不随着丁管家,回到国内。

两年来,沈全从未出现在那对母子面前。他都是偷偷地去看他们,而他们,并不知道他的存在。

沈全从未见过,除了丁管家以外的“主人”。他的工作是教官,主要负责培训被派出执行特殊任务的人。而特殊任务是什么,他却一直不得而知。沈全也亲自执行过几次任务,但都不是要对方命的,这也是沈全唯一的条件。

掌握了这些信息,钟槿丞又让人依据沈全的描述,画出丁管家的画像,但通过比对,在信息库中并未找到这个人。于是,钟槿丞怀疑,丁管家每次在见沈全之前,都是易了容的。

沈全说,这次任务,也是丁管家给他下达的。对方提供了青麦的照片,位置,目的只要青麦受伤就行,但伤一定要重,要落下残疾。

“如果任务失败,要接受什么处罚?”钟槿丞问。

“拿我儿子的命换。”沈全回答时,额头有青筋暴起。

“你去医院,让孩子的主治医生出面,找孩子的母亲,就说给孩子做手术的专家,是从a市请来的。因为最近太忙,不能外出做手术。所以,把孩子转到a市健济医院去。”钟槿丞吩咐完,考虑了一下,又让戴超鹏找道上,名气大一些的保全公司,一定护住母子安全。

“你要保证孩子的手术顺利,出一点儿差池,我就拆了你家医院。”钟槿丞的电话,换来程旭哇哇大叫。

将钟槿丞的安排看在眼里,沈全没有说感谢,可他知道,这份情,自己要用余生来还了。

又让人先暂时安顿好沈全,钟槿丞才开车回到部队。

一路上,他不断地猜想,那个要让青麦残废的幕后人,究竟是谁?从沈全的交代来看,不伤到青麦,对方是不会罢休的。只有揪出幕后的那个人,才能彻底解除青麦的危险。

因为钟槿丞离开时,没做任何解释,一下午,党曜霆都心神不宁。那种随时可能有危险,降临在青麦身上,而他却阻止不了的无力感,逼得他连脾气也控制不住。

于是,一向被全院医护人员公认的,温润如玉的党教授,下午时,竟因为护士换药慢了,大发雷霆。党曜霆的样子,把青麦也吓住了。

之后,青麦也不敢再造次,就乖乖地窝在病房的沙发上,安静地看着书。连饿了,也不敢出声。等党曜霆意识到自己吓到青麦时,已是晚上8点了。

“麦宝,不饿吗?”党曜霆后悔极了。

“饿。可是,你发完脾气了吗?”青麦胆怯地问。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吓你的。可能是一直躺在床上,心里憋得慌。”党曜霆措着辞,尽量解释。

他想,如果能,他宁愿替青麦承受那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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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034 谴责

护送青麦回a市,刻不容缓。钟槿丞决定。

看了眼腕表,钟槿丞拨通秦岭的宿舍电话。

“培训还有几天结束?”钟槿丞问。

“两天。”刚刚还有些迷糊的秦岭,一听是钟槿丞的声音,立刻清醒了。

“把结业考试,提前到培训结束后第二天。然后,我们回a市。”钟槿丞说。

“是。”秦岭回应。

“其他的我安排,你只要把培训课处理好。另外,这几天,盯住丁宇宁。”说到后半截,钟槿丞咬牙切齿。

“是,放心吧队长。哪怕她失眠不睡,我都会给她记清楚的。”秦岭听懂了钟槿丞的意思。

等着钟槿丞挂断电话,秦岭穿戴整齐,将培训班前60名学员,紧急集合,分配“拓展作业”。

秦岭要求,对于作业中涉及到的人物,除了自己和执行人,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就视为不合格。不合格的学员,将直接被取消此次考核机会,随之,从60名以外的学员中,按名次替补上来。

所谓拓展作业,就是除了借助电子设备,锁定目标侦查外,还要亲自、实地对被监察对象进行侦查、监控。

拓展作业的考核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到培训考试之前,分数记入培训结业考试中;第二阶段,到对抗赛之前,分数直接影响赛场上分组;第三阶段,到年底,直接汇总入特战队成员选拔。

一听特战队选拔,学员们早已抡圆了胳膊,擦拳磨掌地跃跃欲试了。

秦岭将之前挑选好的12个营长、副营长级别的名字,做成60个签,由学员们抽取。抽完,任何人不得声张,直接报到秦岭手上。也就是说,哪5名学员,监察同一个人,他们彼此间都不知道。

接着,秦岭又将每名学员“上岗”的时间段,监察的内容,一一安排妥当,分配下去。

因为此次所谓的“拓展作业”,就是为了看住丁宇宁,其他人员,都是烟雾弹。所以,被分配监察丁宇宁的5名学员,在综合能力、应变能力,尤其是对任务的保密程度上,秦岭都是放心的。

把一切安排好,天边已泛白,做了几个深呼吸,又抻了抻胳膊,秦岭冲着训练场上渐渐多起的人影,意味深长地笑了。

这一夜,除了毫不知情的青麦,其他人都失眠至天亮。党曜霆是因为无力保护青麦;钟槿丞是因为短时间内,无计可施捉住幕后那个人;而厉书秾,怎么也想不明白,青麦为何会跟钟槿丞在一起。

“钟槿丞去b市了?”昨天,被钟槿丞挂断电话后,他就联系了牧铮。

“想聚了?缺他一个也不耽误我们。”牧铮正百无聊赖着。

“他一个人去的?”厉书秾追问。

“你怎么了,突然对那家伙的行踪感兴趣了?他拐跑你女朋友了?”牧铮无心的一句话,却一下踩到了厉书秾要害。

“你知道青麦跟他一起?”一急,厉书秾没了一贯的沉稳。

“什么?青麦?就是上次吃饭的那个?她不是你女朋友吗?真被钟槿丞拐跑了?”牧铮顿时兴奋起来,厉书秾却后悔不已。牧铮就是个大嘴巴,自己脑袋进水了?干嘛问他?

“哪来的女朋友,胡说什么?”厉书秾想挽救,可牧铮哪肯听这些,他只捡自己感兴趣的听。

“钟槿丞这家伙太不地道了,朋友妻不可欺,他明知道青麦已是你的花,还去采?”牧铮最喜欢的就是凑热闹,何况还是钟槿丞的热闹。即便每次都是以他挨揍收尾,可看热闹的过程,让牧铮感觉享受。

实在跟电话另一边,难掩兴奋之色的牧铮,无法沟通。厉书秾只好挂断电话,得个清静,也让自己好想想。

“喂,你不是去做赛前筹备吗?怎么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牧铮质问得理直气壮,就如事实摆在眼前,被他捏在手里一样。

“发什么神经?几天没在家,你皮痒?”钟槿丞正要给程旭打电话,再交代一下沈全儿子手术的事儿,就被突然打电话进来的牧铮抢了线。

“别总是武力镇压,讲理,咱以理服人。到是你,兄弟妻也抢,你疯了?兄弟情不要了?”牧铮质问得很有气势。

“什么朋友妻?你还没睡醒?是不是我离开这些天,你连训练场都没去过?”说着,钟槿丞的眼睛眯了眯。

“别跑题。我跟你说钟槿丞,抢朋友妻这种事儿,你可别做。不然,这么多年的兄弟,跟着你丢不起这个人。”听出钟槿丞语气里的危险信号,牧铮梗着脖子,在落荒挂电话之前,不忘耍了一把威风。

看着手机上不断闪动的结束通话的提示,牧铮心里爽死了。不给钟槿丞说话的机会,这是多么难得的胜利,真想昭告天下,以表庆贺。

被挂了电话的钟槿丞,皱起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

“朋友妻?”他反复地回想牧铮的话。

“你给牧铮打电话了?”钟槿丞断定,牧铮说的是青麦。

“他声讨你了?”厉书秾觉得,有牧铮这样的兄弟,足矣。

“青麦是你老婆?”钟槿丞揪住不放。

“她也不是你老婆!”厉书秾心里舒服了。

“无聊。”钟槿丞觉得,这样的对话太浪费时间。

“最近,有人处处找她麻烦,目的是将她致残。”稍微考虑了一下,钟槿丞说。

虽然口头上争个不停,可毕竟是从小到大的兄弟,有事儿,还是自己人信得过。

“什么时候的事儿?”已没了闲磨牙的懒散,厉书秾怎能不知道,连钟槿丞都难查出的人,对方不会是小角色。

钟槿丞将两次,青麦有惊无险的经历,说了一下。同时,又提及他马上要被封闭,参加对抗赛的情况。眼下,危险可能随时降临在青麦身上,而她,还毫不知情,即便知道,以她个人的能力,对抗那个躲在暗处的人,很难。

“让她回a市吧,你送,还是我去接?”厉书秾决定。

“嗯。我送,就这两天。”钟槿丞回答。

两个人又聊了一下,可能与害青麦有关的人和事儿。最后,厉书秾决定,他马上动手,调查一下青麦最近的报道——陈世东的人际关系。

“跟牧铮说清楚。”最后,钟槿丞不忘此次通话的另一个重点。

“说什么?青麦还没跟你有啥关系,谁都有机会。”厉书秾可不管钟槿丞憋不憋屈,只要让他难受,兄弟们就痛快。

厉书秾这样的回答,钟槿丞一点儿都不意外。那几个不怕事儿小的家伙,就是觉得抓到了百年难遇的机会,想让他不痛快一回。

也难怪,谁让从来看戏的都是钟槿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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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035 遇见

“真是,不知悔改!”钟槿丞开始记账了。

将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钟槿丞决定去一趟医院。

他要跟党曜霆商量一下,用什么借口将青麦哄回a市。现在党曜霆还住着院,让她走,肯定不容易。但留在这里,钟槿丞真怕一个顾及不暇,出了差池。

待钟槿丞来到党曜霆病房时,青麦刚好回家,给党曜霆取换洗衣服去了。

于是,钟槿丞将这两天,有青麦在不方便说的,都跟党曜霆说清楚,尤其是他的担心。

“她昨天刚续了假,要在b市多留一段时间。”党曜霆说。

“有什么理由,能让她回a市呢?”钟槿丞对这新出的情况,更头疼了。

“我跟她去a市。”考虑了一会儿,党曜霆决定。

“可你的伤,不能动。”钟槿丞觉得这个办法不可行。

对此,党曜霆却不以为然。

“我自己是医生,该做什么样的处置,我心里有数。”党曜霆决定了。

钟槿丞何尝不懂,只要能护青麦安好,即便党曜霆的伤势不允许,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选那个对青麦最好的办法。有这样一个人护着,真是青麦一生的幸运。

“剩下的,我安排。但,你一定要保证,决不能影响到伤口。”钟槿丞再三强调。

“放心吧,我有数。”党曜霆回答。

听到走廊里传来青麦的说话声,两个人很有默契地转开话题。

“麦宝,刚才钟团长说,他朋友推荐一位有威望的老中医,对骨头愈合很有办法,我们去试试?”看青麦进了病房,党曜霆征求似青麦的意见。

“你朋友推荐的?在b市?”青麦看着钟槿丞问。

“a市,程旭。”

“真的?”青麦追问。

“我的话,不可信?”钟槿丞不悦地皱起眉。

“你可不是个热心,会主动帮助别人的人。”青麦嘀咕着。

“死丫头,我少帮你了?一天到晚为你操的心还不够?”钟槿丞将青麦的话,一字不漏地听进耳朵,在心里反击着。

“我们这两天就过去?”党曜霆追问青麦。

“好啊。程旭看起来,还挺可靠的。他推荐的人,应该差不了。”青麦同意了。

“他可靠?那是你不了解他,你看到的都是他骗人的皮囊。”钟槿丞在心里愤愤地谴责。

有了回a市的打算,青麦决定,要先去问问党曜霆的主治医生。看看现在的党曜霆,能否受得了长途劳顿。

在医院走廊里,青麦拿着手机,边走边翻查着程旭的手机号码,她想亲自问问,钟槿丞所说的那位中医。千万别等他们折腾到了,又不适合党曜霆的病情,岂不是白费劲儿?

因为分神看着手机的缘故,青麦没留意对面,正有一名神情恍惚的女子走过来。突然,两个人擦肩而过的瞬间,青麦的左臂撞上了对方的右胳膊。

“对不起,对不起。”感觉到自己撞了人,青麦连忙道歉。

“没事儿,我也有错。”对方柔柔地回应。

听到对方没有责备的意思,青麦更过意不去了,连忙蹲下,将被自己撞掉的检查单捡起。“徐莉莉,孕期40天以上……”突然一下,青麦蒙了。

“谢谢。”对方接过青麦手中的检查单,也顾不上青麦的反应,转身往医院外走去。

“钟槿丞,快来,到医院走廊里,快。”青麦紧张得,给钟槿丞打电话的手,都有些抖了。

其实,徐莉莉的照片,青麦在刘白家见过。可她对不熟悉的人,就是记不住脸,这是青麦从小到大的毛病。所以,如果不是诊断书上的名字,青麦根本认不出对方。

接到青麦的电话,正在病房跟党曜霆计划着回a市安排的钟槿丞,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噌地一下,他冲着走廊跑去。

看到青麦站在走廊中间,毫发无伤地一直冲他使眼色,钟槿丞马上冷静下来。

“你别扭头去看,先听我说。”青麦一把拉住钟槿丞,也顾不上此刻,外人看她,就如依偎进钟槿丞护住的臂弯里一样。

“我碰到徐莉莉了,就是正往门口走,穿着黑色大衣的,头发披在肩上的那个。”青麦急切地描述着。

“别急,我们过去看看,你别乱瞄,镇定一些就好。”说着,钟槿丞带着青麦,慢慢转过身,就如一对情侣,边朝着徐莉莉靠近,边冲青麦交代着。

“好。”有钟槿丞在身边,青麦刚刚还狂跳的心,一下就安稳了。

以往,青麦也做过不少暗访,每次自己都处理得得心应手,可这次,她却异常紧张。在看到“徐莉莉”这个名字的那一瞬,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找钟槿丞。

两个人在靠近徐莉莉后,就放慢了脚步,看起来,如普通患者一样,边走边讨论着“病情”。

到了医院门口,徐莉莉找了一处安静地花坛边,好像被什么事儿难住了,一坐就是半个多小时。而一直守在不远处的青麦,因为没穿大衣,被冻得鼻子尖都红了。

看着小脸红彤彤,不停抱紧自己的青麦,钟槿丞解开自己身上羊绒大衣的扣子,上前一步,将青麦拥进怀里。

“你不是应该把衣服脱给我穿吗?”青麦得到了热源,嘴上还不老实。

“我冻感冒了,你能照顾我?”钟槿丞盯着青麦问。好像只要青麦答应照顾他,他就立即将大衣脱给青麦。

“切,我只照顾对我好的人。”青麦指的是党曜霆。

“我对你不好?”钟槿丞追问。

“你就会挤兑我,那是好?”青麦发现,不觉间,钟槿丞也没刚认识时,那么可怕了。

“没良心!”控诉着,钟槿丞笑了。

这样的青麦,钟槿丞感觉,离他很近,近得,他能轻易掌握,她的喜怒,她偶尔爆发的小脾气。

被包裹得暖和过来,青麦的脑子也好使多了。

“你说,她是不是我们找的徐莉莉?”青麦觉得,现在的情况,钟槿丞比自己有判断力。

“直觉是,但要证据。我们观察好了,再联系刘白。”钟槿丞说的,跟青麦想的一样。

“我也是这么想的。”说着,青麦有些小嘚瑟。

当然了,以她的身份,能跟大团长有一样的想法,是不是说明,她的智商也不低?

“我一直觉得,你很聪明。我身边,不允许有笨脑袋存在。”钟槿丞说得如玩笑。

其实,只有他自己清楚,身份如他,随时可能带给身边的人危险,如果不够聪明,可能连命都保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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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036 追踪

自大。青麦在心里回击。

刚刚,听着前半句,还在心里洋洋自得,可后半句,青麦觉得,那就是钟槿丞在自夸。

“我们到车上去,你给你哥打个电话,告知一声。不然,他肯定担心你。”看到徐莉莉朝着出租车专用道走去,钟槿丞对青麦说。

“哦。”与钟槿丞此时的细心相比,青麦发觉,自己确实太粗心了。

两个人在车上坐了一会儿,看到徐莉莉乘了一辆出租车,待他们开出一段距离,钟槿丞的车才慢慢从停车场开出去。但他没有马上跟上,而是拨了一个电话,说出徐莉莉所乘的出租车车牌后,就不慌不忙的远远地跟在后面。

待出租车转个两个弯儿,路上的车越来越少,青麦才发现,在他们前面,一辆黑色奥迪,正匀速地在他们前面。

“从前面的路口拐下去,你们可以回去了。”钟槿丞通过手机,吩咐对方。

前面就剩下一片正在动迁的居民区,因为大部分人家已搬走,这里显得格外安静。

远远地,青麦看到徐莉莉靠边下了车。然后,往居民区里走去。可能是因为心里有事儿,她对一直跟在身后的他们,一无所觉。

“你看清她诊断书上写了什么吗?”根据徐莉莉的表现,钟槿丞推测,一定是她身体出现了问题,才会如受到打击一样。

“啊?我还没告诉你吗?”被钟槿丞这么一问,青麦才意识到,这么重要的信息,她怎么没跟钟槿丞提?

“她怀孕了,40天以上。”青麦马上回答。

“一定是你要找的徐莉莉。”稍微在心里算计了一下时间,钟槿丞肯定地回答。

“你怎么知道?”青麦直觉反问。

“依照他们结婚的时间,除非人为安排。否则,不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儿。”钟槿丞耐心地解释。

说完这些,钟槿丞意识到,跟青麦在一起,他总是不自觉地多说话,很有耐心地解释每一个细节。

“现在那么多人未婚先孕,你怎么知道,他们结婚后才在一起?”没经大脑,青麦就是想,反驳钟槿丞的结论。

“你愿意接受未婚先孕吗?”钟槿丞盯着青麦的眼睛问。

“胡说……胡说什么?”瞪了钟槿丞一眼,青麦脸一下红到脖子,连带口吃起来。

“嗯,我也不能接受。”钟槿丞笑了,并附加一句。

两个人说话间,徐莉莉的身影已拐进了一排被半拆半立的平房后面。

“她不见了!”青麦叫起来。

“丢不了。”说着,钟槿丞打开车门。

两个人来到第二排平房前,从房子前若无其事地溜达了一圈,钟槿丞搂着青麦往车上走。

“这就走了?我们还没找到人。”青麦有些急了。

“就在中间那两家中的一家,她见过你,我们不能直接过去。”钟槿丞解释,带着青麦回到车上。

其实,他更担心在外面时间长了,青麦被冻感冒。

上车后,钟槿丞解释,这里的房子都是整齐的排列,她没进第一排,又没出现在通往后面房子的过道上,可见,是进了第二排。

而第二排房子中间,没有能顺利通往后面的路,就算那几处倒塌的墙壁间能过去,也要爬上爬下,加上跳跃才能过去。以她目前怀孕的身体,她不可能冒那个险。

这次,青麦没有反驳。她觉得,钟槿丞在遇到事情时,总是能将情况分析得条理清楚。因为,在心里基于这一点的认可,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心里就似有了底儿。

想着,青麦偷瞄了钟槿丞一眼。似担心心里的认可,被他发现似的。

“这就崇拜我了?”虽然没看,但钟槿丞还是准确地,捕捉到了青麦的小动作。

两个人回到医院时,党曜霆正眼巴巴地望着窗外。

他的心里,早做出了十几种,青麦可能遭遇的意外。他甚至认定,之前青麦打来的电话,就是不想他担心。

看出党曜霆眼里的焦急。钟槿丞在心里叹息,要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让党曜霆放心地将青麦交到手上?

“青麦没骗你,我们是去追踪徐莉莉了。”钟槿丞解释着。

因为党曜霆的信任,所以,只要与青麦有关的,钟槿丞都事无巨细地跟他商量,也不会隐瞒。有了钟槿丞的解释,党曜霆才终于放心了。他似松了口气,总算能放松一下紧绷着几个小时的神经了。

而造成这一切紧张气氛的“祸首”,却毫无感觉地嚷嚷“饿了”。

“我做饭给你吃吧?”青麦冲着党曜霆说。

此刻,青麦的心情很好。

“好!”只要是青麦说的,党曜霆一贯难说“不”。

“允许你点一个菜。”青麦难得的,没有忽略钟槿丞。

“可乐鸡翅。”钟槿丞一下想起,上次,自己是借了钟纆的光,吃到的那几个可乐鸡翅。

“你也喜欢吃可乐鸡翅?”青麦的声音,不由高了几分。

“你也喜欢?”钟槿丞问。

“是哥喜欢,我喜欢油焖大虾。”回答完,青麦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而刚刚的好心情,一下不见了。

“等哥好了,给你做,不会比外婆做得差。”党曜霆马上接过话题,丝丝心疼侵入心底。

“好,你要快点好啊!”青麦不想让党曜霆心疼,再抬头,脸上已露出了笑容。

看着他们刚刚,沉浸在那段共同拥有的时光里,钟槿丞没有嫉妒,只有心疼。如果他有什么能交换,他愿意帮青麦换回那些没有想念,只有快乐的日子。

“可乐鸡翅是你的拿手菜吧?”钟槿丞问。

“你怎么知道?”青麦不可思议地问。

“党曜霆喜欢。”钟槿丞回答得很笃定。

“那个人,恐怕与青麦有关的一切,都会无条件的喜欢。”钟槿丞在心里补充。

“哥当然喜欢,哥只喜欢吃我做的可乐鸡翅。是不是?”青麦炫耀的同时,不忘霸道地要党曜霆的承诺。

“当然是,只吃麦宝做的。”党曜霆回答得理所应当。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青麦一脸得意地冲着钟槿丞吆喝。

“跟我去买菜。”说完,不忘在心里加上一句“累死你。”

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党曜霆眼里闪过意味深长的光。钟槿丞是个能轻易让人相信的人,可他的情况,那个儿子……

党曜霆心里的想法,深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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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037 保护

让青麦快乐,是党曜霆愿意用一生守护的诺言。

他不是对钟槿丞过往的婚姻有看法,而是,不想让青麦未来的生活太复杂。

以青麦的性子,根本应付不了进门就当后妈的压力。如果那样的婚姻,没有纯粹的幸福,党曜霆宁愿这样留她在身边一辈子。虽然缺少了爱情,可他会用亲情,温暖她一生。

离开病房的青麦和钟槿丞没有开车,找到距离医院最近,规模不大的一家超市,因为是周末,又接近晚餐时间,再加上超市正在做促销,所以,里面的人竟摩肩接踵。

这样的环境,于钟槿丞,是陌生的。在家,有陈姨;在部队,有孙纪航。说实话,需要钟槿丞亲自去买的东西,真是少之又少。

本能的,他对人群有防范。当然,以他的身手,躲开挤过来的人,不难。但青麦就难了,一边推着购物车选菜,一边还要提防随时可能撞过来的购物车。

没买两样东西,青麦的鼻子尖就开始冒汗了。不一会儿,青麦与钟槿丞就被买菜的人,分开五六个人的距离。这时,钟槿丞才想起,还有青麦需要他照顾。不自觉地,他想起了上次吃火锅,在超市买菜时,党曜霆对青麦的保护。

闪身躲开迎面挤过来的人,钟槿丞成功回到青麦身边,接过购物车,打算让青麦轻松些。可没一会儿,青麦又跟他分开了。突然,一对只顾着选菜的男女,购物车被别人挤得冲着青麦撞过来。

及时发现的钟槿丞,在购物车距青麦一拳远的地方,一把将其抓住,而背对着购物车的青麦,完全不知自己刚刚躲过一劫。如果不是钟槿丞手快,她的腰肯定无可避免的受伤。

又确定一下,那对没顾及好购物车的男女,只是无意而为,钟槿丞才一把拉过青麦,用购物车、自己的身体及两只胳膊,为青麦圈起了一个保护圈。

“也不知道躲,差一点儿撞上你。”钟槿丞斥责。

“我不是顾着选菜了吗?你为啥不护好我?”青麦问得理直气壮。

“看好哪个,你说,我拿。”虽然被指责,但青麦的理所应当,令钟槿丞心情大好。

随后,青麦指挥,钟槿丞按照指示,长臂一伸,青菜就顺利进了购物车。这样的搭配,明显加快了速度。

结账时,青麦抽出钱夹,而钟槿丞已将银行卡递到收银员手上。

“我不习惯吃软饭。”钟槿丞斜了青麦一眼。

“你这习惯好,土豪。”青麦也不争,不花自己的钱,省了。

“你会发现的,我有很多好习惯。”借机,钟槿丞不忘自夸。

“那是你还不够了解你自己。”青麦反驳。

将蔬菜和水果装好袋,钟槿丞一手提起。接着,空着的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握住青麦的一只手。青麦试了试,没抽动,便将两只交握的手,举到两人面前,晃了晃。

“你想被挤丢?我可不会回来找你。”钟槿丞一点儿没有松开的意思。

“你赢了。”青麦没再反驳。

在钟槿丞的保护下,这次,青麦“突围”得很顺利。

“没事,别到病房外乱逛,多在病房陪党曜霆聊聊天。”看了青麦一眼,钟槿丞说。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乱逛了。”青麦大叫起来。

“你陪着,分散他注意力,也省得他冲着护士、医生发脾气。这也不能怨他,每天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搁谁身上,都受不了,肯定会心焦。”钟槿丞说得很认真。

说这些,是因为对抗赛近在眼前了,钟槿丞就怕,他安排得再周详,难免有遗漏的地方。想着,钟槿丞心里乱了。

“你要跟我们一起回a市?”青麦突然问。

“嗯,我会帮你安排好的。”钟槿丞回答。

“其实,你这个人除了嘴巴坏点儿,还挺不错的。”青麦接着说。

“你对我的了解,似乎越来越多了。”这次,钟槿丞是眼里带笑地说。

“你似乎是多想了,可见,你还不了解我。”青麦当即回击。

“拭目以待。”钟槿丞说得别有深意。

一个自夸,一个毫不留情地揭穿,说着,笑着,两只手牵在一起,往医院走去。

距他们不足200米,一辆白色suv车内,一道恶毒的目光,投射到两个人身上。

钟槿丞条件反射地,环视了周围两圈,没有发现,但直觉告诉他,他被盯上了。将信息发送给暗处,一直跟着他们的钟卫。

同一时间,白色suv车内,有电话拨出。

“沈全还没找到?”声音里明显带着不悦。

“还没有。你这段时间最好消停些,沈全不见了,可能要出事儿。”对方慎重地提醒。

“那对母子呢?”不悦的声音继续追问。

“去了a市,被焰帮保护起来了,我们没机会下手。”对方回答。

“再解决不了青麦,我就把他们一起炸了。”声音里,充满了恨意。

“你要是敢胡闹,我现在就把你绑回来,让你也过上与世隔绝的日子。”说完,对方将电话挂断。

不到一分钟,白色suv呼啸着,冲出停车场。

还没走到医院,钟槿丞接到消息汇报。

刚刚,一辆白色suv车,停在钟槿丞离开的那家超市附近。

车在丁东升名下,但因为玻璃上贴着膜,开车人还不清楚。现在,车正冲着东城区而去

“通过各路段监控,监视好这辆车的路线,最后落脚地。”钟槿丞心里,已有了推断。

今天一早,沈全的爱人和儿子,在焰帮的护送下,已入住了a市的健济医院。

焰帮,允许任务失败,但即便赔上全家,也要守好雇主信息。否则,将终生被焰帮追杀。也正是因为这样好的口碑,戴超鹏才会花了高价,雇他们保护那对母子。

为了放心,钟槿丞在他们入院时,派了林昊过去,将现场防护检查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病房是被程旭改造过的,外观看来,与一般重症监护室没有两样。但外人想进去,没有任何机会。这间病房唯一与外界相连的一扇门,直接连着程旭的办公室。

沈全的儿子,从入院、做手术到术后恢复,都在这一间病房内完成。负责他的医生是程旭和助理,两名护士,也是经过挑选的。在住进病房后,就与外界断绝了联系。

而陪同两名护士,在外间病房的,是被乔装后的沈全。病房外,有焰帮的人,24小时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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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038 相见

他们回到医院,徐芸芸来了。

看到青麦回来了,徐芸芸很高兴,有了她的加入,病房一下热闹起来。

党曜霆住的是“高间”,浴室、厨房、会客厅,一应俱全。钟槿丞陪着党曜霆,徐芸芸帮青麦去做饭。

这一餐,很对钟槿丞的胃口。平时,他不挑食,但能被他喜欢的菜,却不多。而青麦的厨艺,确实很得钟槿丞青睐。

“看来,娶你也不错。”心情一放松,嘴跟着就自由了。

“谁也抢不去这份福气喽。”党曜霆说得认真。

本来,大家都当这是一句玩笑,嘻哈着过去,也就没事儿了。可经党曜霆这么认真地一拦,钟槿丞和青麦都跟着不得不认真起来。而且,因为说这话的,还是一向对人都很包容的党曜霆。

顿时,病房内一片安静。

“我们麦宝一辈子不嫁,就陪着哥哥。”党曜霆决定,既然开了口,就一次将话说清。

“对,哥哥也不许娶老婆。”不管何时,青麦都不会让党曜霆难堪。

“好,就守着麦宝。”党曜霆认真地回应。

不了解状况的徐芸芸,不太懂三个人的意思,也不便插话,就一直吃着水果。而钟槿丞的心,却翻腾地厉害。虽然他不曾正视对青麦的感情,但被党曜霆当面回绝,钟槿丞不得不思考,难道最近做了什么,自己却不自知?

虽然将心思隐藏起来,可钟槿丞的表情已不如之前自然。

不想大家这么僵着,青麦把话题转到小时候,徐芸芸很自然地提及了姐姐徐莉莉。悄悄地,青麦与钟槿丞对视了一眼。

“你跟你姐姐小时候像吗?”青麦似无意地问。

“不太像,但长大就很像。”说着,徐芸芸拿出手机,找出春节回家时,跟徐莉莉的合影,递到青麦眼前,等着青麦“验证”。

“嗯,现在是挺像的。”说着,青麦将手机递给钟槿丞。

以钟槿丞过目不忘的本事,看后,冲着青麦点了点头。两个人心照不宣,已经能确定,他么追踪的,就是刘白的老婆。

送走徐芸芸,青麦拨通了刘白的手机。

接到青麦的电话,了解到徐莉莉的消息,刘白激动得声音都绷紧了。如果不是时间太晚了,他真想连夜赶过去。

一夜未眠,天刚亮,刘白就驱车赶往b市。

一路上,他想过很多种与徐莉莉见面的样子,惟独没有斥责。他能想象得出,离开的这段时间,徐莉莉过得一定不好。与妹妹在同一座城市,却不敢去见,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当刘白跟青麦赶到徐莉莉租住的平房区时,恰巧正要去上班的徐莉莉,从院子里走出来。自从知道怀孕了,她就穿起了平底鞋,宽松的衣服,虽然现在宝宝还小,可她就是不想让孩子委屈。

担心凸凹不平的路面,随处堆放的砖头、土块绊到自己,徐莉莉下意识地一手护着肚子,一手拎着包,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

隔着风挡玻璃,看着已瘦得颧骨凸显的徐莉莉,刘白的眼圈红了。他顾不上其他,直接从车上冲下去。而徐莉莉,不知是肚子里的宝宝,感应到了爸爸的到来太兴奋,还是每天早上都逃不过的孕吐又开始了。

虽然听到了脚步声,可徐莉莉已顾不上探究,直接弯下腰,冲着旁边一处土坑,呕起来。一阵干呕,抽空了徐莉莉全身的力气,就在她差点摔倒的最后一刻,赶到的刘白,一把将她抱住。

“刘白?”看到紧紧搂住自己的人,徐莉莉傻了,忘记了反应。

“你不要我了?不要家了?还是想让孩子没有爸爸?”质问着,刘白的眼睛湿润了。

而徐莉莉根本无力回应,大颗大颗的眼泪,汹涌地往出淌。最后,竟哭得抽噎起来。

担心伤到宝宝,青麦马上从车上下来,劝阻两人先找个地方坐会儿,让徐莉莉稳定一下情绪。

刘白一直搂住徐莉莉,似担心她再失踪一样。青麦跟着他们,一起走进徐莉莉租住的小屋。小屋和房主的屋子隔了一个院子,房主是一对老夫妻。

听说刘白是徐莉莉的老公,老夫妻俩过来打招呼。

“你来就赶紧把媳妇接回去吧,有啥事解决不了?现在,每天早上吐得都快搭上半条命了,还要去打工。就算这罪大人能遭,孩子也抗不住折腾啊。”老婆婆心疼地说。

听了老人的话,刘白更心疼了。心里早就没了对徐莉莉的埋怨,现在一听她为了怀孕受的苦,哪还舍得翻旧账。刘白想好了,只要能接回徐莉莉,之前的一切都不计较。

从见到刘白就一直不敢直视的徐莉莉,情绪稳定得差不多了,她决定,自己一直躲着,总不是办法。

而且,现在怀孕了,就算自己能躲,孩子怎么办?所以,她要面对,该承担的,早晚都是债。

似乎看出了徐莉莉的决定,青麦觉得,她毕竟是外人,在场,两个人都别扭。于是,拉着老婆婆,到院子里聊天。

“刘白,我走,是因为觉得没脸见你,更没脸当面跟你解释,自己做过的一切。”说着,已控制好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接着,徐莉莉告诉刘白,去年,她父亲的眼睛伤了,想保住,只能换眼角膜。医生说,以徐莉莉父亲的病情,没有十五六万元,就别治了。

他们这个家,本就不富裕,自从徐莉莉工作后,供妹妹上大学的担子,几乎都由她来扛。可即便再穷,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失去眼睛啊!

最后,实在没办法,经人介绍,徐莉莉找上了陈世东,当时说好了,两年,连本带利还20万元。再有两年,徐芸芸也毕业了,徐莉莉算计着,姐妹俩一起,总能想到办法还这笔钱的。

于是,徐莉莉签了借据,拿钱给父亲办理了入院手续。手术很成功,全家人都高兴不已。可令徐莉莉没想到的是,因为她没经验,并未在借据上写明还款方式。两个月后,陈世东就隔三差五地找徐莉莉要钱。

就因为这,公司受到影响,直接将徐莉莉解聘。之后,徐莉莉就一直打零工,攒到钱,就还给陈世东,本以为看到她还钱的诚意,对方能让她缓口气,可陈世东却变本加厉,最终,提出,只要徐莉莉给他的婚介所当婚托,赚够20万元,就把借据还给徐莉莉。

徐家都是本本分分过日子的人,徐莉莉怎么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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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039 回家

因为没有主动权,又岂能允许她选择。

徐莉莉不答应,陈世东就要登门逼债。想到父亲刚刚做完手术的眼睛,肯定经受不住这样的羞辱,徐莉莉只能答应。

但她的要求是,平时,陈世东不能影响她的正常工作。她打算,一边应付着,一边攒钱,只要攒够了钱,还给陈世东,自己就能脱身了。

也正是这样被逼着当婚托的机会,徐莉莉结实了刘白,虽然交往时间不长,但徐莉莉却真心地喜欢上了刘白。

陈世东知道徐莉莉跟刘白假戏真做,领了结婚证后,就不断教唆徐莉莉,将刘白的财产转移。看到徐莉莉不听他的,就扬言,要找刘白揭穿徐莉莉的真面目。

想到在喜欢的人面前,被揭穿,徐莉莉实在无法面对,又担心继续被陈世东纠缠。于是,徐莉莉拿了刘白的20万元,还给陈世东。因拿了5万元,打算给妹妹送一些,将学费交清。

“在结婚照的册子里,我留了欠条的,一共35万元,我会还的。”徐莉莉的声音怯怯的。

“没了你,钱有什么用?你不知道这样一声不响地离开,我会伤心、难过吗?你想不到我会担心你吃不饱,穿不暖,不安全吗?”现在还提钱,刘白真恨不得打她一顿屁股。

“我是怕你,以为我是骗子。我没骗你,真的!”徐莉莉的眼神急切。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一直都相信。”将徐莉莉再次搂进怀里,刘白心疼不已。

院子里,老婆婆告诉青麦,徐莉莉刚来租房子时,这里很多人家都搬走了。看到她一个人不容易,老婆婆就一个月300元,把房子租给她。因为原来,那是储藏杂物的,所以,天冷了,里面也没有暖气。

担心徐莉莉被冻坏了,两位老夫妻花了1000多元钱,找人安装了榻榻米。这样,屋子小,徐丽丽进屋,上到有电暖器的榻榻米上,就不冷了。

如果不是因为要照顾徐莉莉,夫妻俩早就被儿子接上楼了。看到她一个人总是偷偷地哭,老婆婆就猜,**不离十是跟家里人吵架了。谁没个遇难的时候?

于是,两个人就陪着徐莉莉住在这里。

前段时间,徐莉莉跟老夫妻说,想出去找工作,可离家时匆忙,连身份证也没带。正好,老夫妻有一个远方亲戚,在附近的小区里开了一家幼儿园,缺人手,有老夫妻担保,徐莉莉就过去打工,每天能拿到80元的工资。

知道她怀孕之后,老夫妻就劝徐莉莉回家,不管为了啥,有了孩子,就把所有事情想开些。可每次劝,徐莉莉就是哭,老婆婆担心影响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就不敢再劝了。

“幸亏你们来了,不然,我们老两口就跟着干着急。挺好的闺女,有啥事儿,非离家不可呢?”老婆婆心疼地说。

“我们回家,所有的问题我都解决完了。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一定要记住,你有可以依靠的人。”刘白需要的,不过是徐莉莉的一句承诺。

“好,我记住了。”经历了这些,徐莉莉能放心地,将自己的后半生,交给面前的这个人了。

今天是培训课的最后一天,也是秦岭留给学员们的“拓展作业”,第一阶段评分的日子。

从布置完作业开始,学员们每天5次汇报,秦岭将与丁宇宁有关的线索,做了汇总,一起送到钟槿丞的临时办公室。

通过学员们的监视发现,两天时间里,丁宇宁出过部队两次。

第一次是昨天晚上,她开着一辆白色suv出的部队。车在b市第一人民医院附近,逗留了一个多小时,后回家。再没外出。今早回到部队时,换了一辆黑色宝马。

第二次出队部是今天午饭后,她开着部队的吉普车。到财经大学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喝了一杯咖啡,没见任何人,就又回到了部队。

“昨晚?”钟槿丞眉毛挑起,看着秦岭。

“怎么了,老大,出啥差错了?”秦岭被钟槿丞这么一问,心都提起来了,难道是自己的工作没安排好?

“昨晚盯我梢的,是丁宇宁!”这个,钟槿丞挺意外。

钟槿丞虽然已知道,车是丁家的,但没想到,丁宇宁会亲自上阵。而且,钟槿丞还清楚地记得,那道不善的眼神,已有了杀机。

“盯你?老大,丁宇宁不会因爱生恨吧?”在秦岭的印象里,丁宇宁一直就不是好人。他觉得,丁宇宁做出啥事儿,他都不会意外。

有了这些了解,钟槿丞不忘提醒秦岭,既然已知道来者不善了,就少跟她正面冲突,一切等对抗赛结束再说。

就在钟槿丞与秦岭研究丁宇宁时,在第二集团军一间废弃多年的仓库后,一个背对着阳光的人,正在打电话。

“还是查不出保护青麦的人是哪股势力吗?”说话的人,明显地压低着声音。

“查不出来,我们动用了所有关系,就是靠不近。”对方的声音里明显有了怯意。

“留你们何用,没有的东西。”这边的人怒了。

“我们会再去查,直到查出来为止。”对方马上补救。

“再查不出,你们直接就不用回来了。”说完,电话被挂断。

刘白跟徐莉莉对两位老夫妻,千恩万谢后,互留了联系方式,才依依惜别。他们又将青麦送回医院,刘白和徐莉莉一起,很正式地向青麦道谢。

“我们a市见。”青麦冲着两个人挥手告别。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青麦在心里不停地说“真好”。

她很喜欢这种圆满的大团圆,彼此喜欢,一路相伴,哪怕再大的风雨,也不算难。

为了别人的幸福而幸福着的青麦,一直相信爱情,相信着别人的爱情。

却从不羡慕,不遗憾。

她觉得,爱情风险太大,一旦对方叛变了,自己连愈合的能力都没有。而一路走来,能守护她不受那份纷扰影响的亲情,于她,是最保险的。所以,在风险与安稳间,青麦一直选择的都是稳妥的亲情。

虽然她一直在心里,替党曜霆祈祷,属于他的那份遇见,快些到来,却从未憧憬过,自己能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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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040 防备

熄灯号响了,军营瞬间安静了。

依靠在窗前,夹在手指尖的烟,一直没有点上。

对烟,钟槿丞没有依赖。

只有在他憋闷,却又找不到排解方式时,才吸烟。他想让那袅袅升起的烟雾,带走一些心里的烦闷,就如此时。

“在吗?”手机微信里,传来厉书秾的消息。

“说。”钟槿丞的回复,从来都是,一个字能表达的,决不说两个字。

“陈世东没问题。”厉书秾说。

“我可能知道是谁了。”钟槿丞想了一下,回复说。

“你身边的人!”以对钟槿丞的了解,厉书秾推测。

“对抗赛结束再说。”钟槿丞没有直接回答。

又确认了一下,钟槿丞明天会将青麦送回来,厉书秾准备结束聊天了。

“你怨过妍希吗?”钟槿丞的话,令厉书秾很意外。

钟槿丞很少这么多愁善感,他一直是理智的,有时理智得近于冷血。

厉书秾想了很多话,但最终却只回复了两个字“没有”。

几个兄弟中,钟槿丞是对厉书秾和陆妍希之间的恩怨,了解最多的一个。

他亲眼目睹了,陆妍希离开后,厉书秾从生不如死的日子里熬过来。为了挽救,厉书秾甚至脱下视如生命的军装。

如果说真有爱情的话,厉书秾这辈子的爱情,就是陆妍希,钟槿丞比谁都相信。可那又怎么样?爱得连命都可以不要,爱情还是跑了,婚姻也约束不了它。

又在窗前站了许久,转过头,钟槿丞的眼神已不见之前的迷茫,冷清的眸子,又恢复了以往拒人千里的冷漠模样。

早操过后,对参训学员的考核,正式开始。

第二集团军军长亲自到场。这不但表明,他对此次培训的重视,更可见对特战队的尊重。

丁东升跟在考核队伍的第三位,看似笑呵呵的脸上,一双如毒舌般冰冷的眼睛,在与钟槿丞遇上的那一刻,钟槿丞眸子里深邃、冷峻的光,令丁东升不觉,一震。

“他发现了什么?”丁东升在心里自省。

“找机会,拍几张丁东升的背影和面部特写。”钟槿丞低声交代秦岭。

“是。”秦岭回答,这可是秦岭的强项。

3个小时后,所有学员圆满完成既定任务、抽签命题和现场命题三个环节,无一例失误。

看到在这么短时间内,所有人员取得的惊人成绩,第二集团军军长不得不承认,特战队的综合实力不可小觑。看来,有钟槿丞在,他只能跟在第一集团屁股后了。

培训学员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功劳最大的,肯定是老师秦岭。但对于第二集团军军长的夸赞,钟槿丞只是斜着眼睛,看了秦岭一眼。

“这些都是他份内的工作。”钟槿丞说。

一句不冷不热的回答,听似谦虚。其实,他是在宣告,特战队的实力,更是警告一些人,别自寻死路。

“听说你又露了一手?不能骄傲,我花那么多钱养你们,特战队就是该个顶个的强,不允许有孬兵。”接到周康武的电话,钟槿丞倒是有些意外。

“青麦是谁?部队里的新兵?”先拿公事虚挡一下,周康武才开始八卦。

“就知道你目的不在公事。”除了在外人面前,钟槿丞更愿意把周康武当成长辈。

“老爷子跟你说的?”钟槿丞很肯定,消息的来源。

“是谁?有戏没戏?需要我出面不?”周康武说到后面,竟有些迫不及待了。

“停!没有的事儿,你们再瞎折腾,我就调去二叔的部队。”钟槿丞威胁。

“问青麦就说青麦,提什么调不调部队?最近没有出任务,是不是让你闲着了。”周康武的痛处,就是钟槿丞调走。

有这么一支出则能战,战则必胜的特战队,周康武到哪儿都长脸,怎么能拱手让人。

“如果没有要命的事儿,最近别给我派任务,我要先了了一件私事。”钟槿丞的语气认真起来。

“有危险没有?别一个人死扛。”从钟槿丞的语气中,周康武听出不同寻常。

“现在还不能肯定,等我摸清情况,再汇报。”钟槿丞知道,每次出任务,周康武不比爷爷担心自己少。

“小心点,特战队不是养着长膘的。”周康武的意思是,私事,钟槿丞也可随意调用特战队。

“谢谢周叔。”每次跟这位长辈通话,都让钟槿丞心里暖暖的。

将手头的工作做好了交接,最后确认了一遍对抗赛作战方案。在拿起作战图时,钟槿丞的眉头突然动了一下。

“复制一份作战图,要多长时间?”找来秦岭,钟槿丞问。

看了一眼钟槿丞办公桌上的作战图,秦岭打开电脑,手不停地在键盘上舞动,20分钟后,一份通过a军区保密资料库“窃取”的年度军区对抗赛作战图,出现在钟槿丞电脑桌面上。

钟槿丞要求秦岭,先断掉手上电脑与部队的内网连接。然后,将作战图两处地势险要,任务仅是防守,人员由第二集团军一个班和一个边境检查站人员组成的位置,分别加派了暗哨。暗哨人员,都是特战队队员。

调整好之后,钟槿丞让秦岭将作战图先打印好一份,电子版由秦岭随身携带,又将电脑内的痕迹处理干净,钟槿丞才向第二集团军军长办公室走去。

刚刚,钟槿丞最后一遍复查作战图时,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这两处都是地势险要的位置,一旦有人员伤亡,在对抗赛中,都属正常情况。但钟槿丞就是担心,万一有人借机做手脚,毕竟人命关天。而这种担心,来自于他对丁氏父女的怀疑。

由于,原来的人员安排,隶属于第二集团军,加派的暗哨,隶属于第一集团军。所以,钟槿丞觉得,有必要跟第二集团军军长汇报一声。

钟槿丞找来时,第二集团军领导班子正在开会。看到来人是钟槿丞,军长马上从会议室出来。而同在会议室的丁东升,看到是钟槿丞,格外留意了一下,他的表情和手上卷成筒的白纸。

回到办公室,听完钟槿丞的汇报,第二集团军军长脸色一僵。仕途路上的摸爬滚打,他怎能不明白,钟槿丞这一防备的原因?

“有怀疑的人选吗?”军长问。

“没有,以防万一。”钟槿丞只是如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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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041 暗涌

没再多问,军长将钟槿丞调整后的作战图收好。

离开前,钟槿丞捡过军长桌上一份年度总结,卷好,拿在手上。

看着钟槿丞的背影,军长一脸遗憾。

当初,自己怎么就没长一双慧眼,识出这颗珍珠,让第一集团军得了便宜?

从军长办公室出来,钟槿丞一眼就看到,不远处,会议室门前,正跟着几名军官说话的丁东升。而他,似有似无地瞄了一眼钟槿丞的手。

钟槿丞离开不久,丁东升进了军长办公室。

将之前在会议室,没说完的内容汇报完,离开。望着他的背影,军长意味深长。这些年,不甘做副职的丁东升,军长早有所觉。

“出城了吗?”钟槿丞开着车,从第二集团军出来。

“在高速上,一切安好。掩护的车,在医院停车场,刹车线被剪了一半。”戴超鹏说。

几天来,被派到医院,找机会冲青麦下手的人,一直没断过。钟槿丞要求钟卫,保护好党曜霆和青麦就好,不要跟对方正面冲突。

今早,钟槿丞先派戴超鹏,安排了一辆车,由焰帮人护送。

另一边,同一时间,党曜霆和青麦坐上了,由戴超鹏亲自开的商务车。

车上,负责此次护送的,都是钟卫成员。

为了分散对方注意力,医院这边的所有行动,都在钟槿丞离开第二集团军之前。待钟槿丞从部队出来,戴超鹏的车已出了b市,进入a市地界。钟槿丞的车紧随其后上了高速,两车在半路的服务区汇合。

钟槿丞让戴超鹏安排了4个人,装扮成电路检修人员,在丁东升每天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监视他两天。同时,又将丁东升的正面照,传回钟卫总部。

为了安全、便于保护,钟槿丞将党曜霆,也安排在了健济医院。并嘱咐程旭,负责党曜霆的医护人员,一定要可靠。

“这份特殊的照顾是因为青麦?”程旭嬉皮笑脸地问。

“他们可能被我连累了。”钟槿丞的眼里,闪过一抹愧疚之色。

听到钟槿丞的话,程旭不敢再开玩笑了。因为钟槿丞的身份,身边人看似沾光的荣耀,却不知要承受多少暗藏了的危险,就如厉书秾和陆妍希。

“是你追查过的案子?”这是程旭最不想听到的结果。

“应该不是,但肯定跟我有关。”说这些时,钟槿丞的眼睛一直看着窗外。

程旭将手搭在钟槿丞的肩上,他希望自己的力量能分一些给钟槿丞,这个坚挺的背影,每天要背负的担子,外人怎能理解?这些年,钟槿丞吃的苦,只有他们最清楚。

没回头,钟槿丞回了程旭一拳,刚刚身上散发出的冷,也随着减少很多。

“陆妍希没有消息吗?”程旭突然问。

“没听说。”转过头,看了程旭一眼,钟槿丞回答。

“书秾……会等吗?”这次,程旭的语气里满是试探。

皱起眉头,钟槿丞很认真地看着程旭,似在等着他的下文。

“我不想看到哥们间,有矛盾。我们从小到大,一直没分开过。”说着,程旭有些伤感起来。

其实,像他们这样有着强大身份背景的人,哪能都如外表一样光鲜亮丽?享受了别人没有的尊贵,付出的也是别人意想不到的代价。比如亲情,比如爱情。

“不会的,我们会是一辈子兄弟。”钟槿丞的承诺,程旭从来都是不打折扣的相信。

“我信你。”刚刚的担忧,眨眼间不见了,阳光又回到程旭脸上。

“你俩做啥交易呢?”连门都没敲,厉书秾直接进到程旭办公室。

“你没看见门是关着的吗,厉处长?”程旭冲着厉书秾翻眼睛。

“你没锁,我以为你是故意给我留的。”厉书秾不以为然。

正要回击,外面传来敲门声。是护士过来叫程旭,去看一个患者。冲着厉书秾“哼”了一声,程旭离开。

“怎么会把青麦卷进去?”办公室里只剩下俩人了,厉书秾才问钟槿丞。

“现在还不能肯定,对抗赛马上开始了,在这之前,我没有时间去追查。”说起这个,钟槿丞也很烦。

“需要帮忙吗?”厉书秾问。

“不用。但在我回来之前,你要多留意一下医院这边的动静和青麦的人身安全。”钟槿丞回答。

“我派了人,但防止万一。”考虑一下,钟槿丞补充。

“我来时,在病房外看到了。不过,他们不像是部队的人。”说着,厉书秾的眼里有一抹探究之色。

“不是部队的,但身手还可以。”钟槿丞没打算解释。

明白钟槿丞的意思,厉书秾也没再追问。

突然,他想起,来医院之前,高速路口发生的交通事故,因为车挂的是b市牌照,以现场情况看,车主不至于死,可车主却死了。所以,厉书秾还是跟钟槿丞提了一下这件事儿。

钟槿丞的眉头皱了皱,他想不出,这件事跟自己有关,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因为有轻度雾霾的关系,今天的天儿,较平时黑得早一些。开着车从医院出来,路灯已开工了。之前厉书秾说的交通事故,一直在钟槿丞的脑袋里翻腾。

突然,手机响了,钟槿丞看了一眼,是钟卫总部的电话。

丁东升面部信息与资料库内储存信息吻合。这个结果,钟槿丞倒是不意外。

令钟槿丞意外的是,接下来钟卫的汇报:刚刚发生的交通事故,侧翻的重型货车,是从b市一路堵截焰帮护送的那辆车的,因为货车车主死亡,钟卫正从其他方面,查找线索。

车停在路边,钟槿丞将车窗打开,立即一阵冷风灌进车内。拿出烟盒,抽出一支,钟槿丞捏在手中,轻轻地在烟盒上敲着。

“详细查一下丁东升的档案,不要漏掉任何一个细节。”10多分钟后,钟槿丞打电话吩咐。

两天后,查找丁东升档案的人给钟槿丞汇报:没有任何问题。

从丁东升17岁进入部队开始,30年,每一次晋升,每一次嘉奖,每一次受伤,甚至丁东升每次受伤入院的记录,钟卫资料库里都记录得仔仔细细。

但钟槿丞直觉,这不是真相。

接着,钟槿丞又接到消息,据被派去监视丁东升的人反馈,当天,辖区供电所客服就接到咨询,一名自称住在附近的居民,询问供电所是否派了人在检修电路?

等在供电所的钟卫回复,就是例行检修,不会影响到居民正常生活。如果发现问题,需要维修停电,会提前通知居民。随后,钟卫追踪到,打来的电话,正是丁东升家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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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042 直觉

丁东升的警觉,坚定了钟槿丞的怀疑。

如果不是心虚,他不会留意路边几个检修电路的人,只有心里有鬼,担心被发现,才会如此谨慎。

害青麦的,究竟是丁宇宁还是丁东升?或者另有其人?如果是丁东升,他为什么要穷追不舍地害青麦?

就在钟槿丞一筹莫展时,他一下想到了沈全。拿起丁东升的照片,钟槿丞赶往医院。

才几天不见,沈全身上的气质不一样了,多了一种柔和感。

“丁管家?”没等钟槿丞介绍,沈全看到照片,就喊了出来。

“你确定?”钟槿丞问。

“确定。决不会错,就是丁管家。”沈全重申,钟槿丞相信沈全的判断。

“但脸不是这张脸。”看过丁东升的正面照后,沈全确定地说。

根据沈全的说法,一直追害青麦的人,已经可以确定是丁东升了。

如果是丁宇宁,钟槿丞能想通,相对来说,理由也单纯一些。但如果这个人是丁东升,钟槿丞琢磨不出,他为何要害青麦。

以钟槿丞对丁东升的了解,他不相信,丁东升做这一系列的安排,仅是因为要替女儿教训情敌,理由肯定不会这么简单,丁东升不是那么沉不住气的人。

回到家,钟槿丞直奔钟纆的房间。

几天没见小魔头,钟槿丞真是有些想他了。此时,半躺在床上的钟纆,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正抱着学习机听故事。

一见钟槿丞回来了,纵身一扑,钟槿丞顺着他的力,将自己摔倒在床上,钟纆一下就骑坐在钟槿丞肚子上,耍了一会儿赖,才起身继续听故事。

“财主的管家说……”故事中的“管家”一词,令钟槿丞的心一跳。

突然,一个想法,在他脑子里呼之欲出。

“调查一下,当初推荐丁东升入伍及介绍他入党的人都是谁?要快。”钟槿丞立即给钟卫总部打电话。

进入书房,钟槿丞打算将几天来发生的事儿,好好捋顺一下,他觉得,一定有什么细节,被自己忽视了。钟槿丞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团长,医院里,焰帮有两个人失踪了。”还没等钟槿丞开始捋顺,就接到了钟卫的汇报。

“现在是什么情况?”钟槿丞不觉皱起了眉头。

“正在追踪。追踪时,我们发现有不明身份的人,下午出现在您家附近过。”对方提醒。

“已经迫不及待了。”自言自语着,钟槿丞站到窗边。这个位置,一直能看到小区对面的路。

自从知道幕后的那个人是丁东升了,钟槿丞心情有些沉重,事情比他预想的要复杂。如果是丁东升跟青麦之间有恩怨,为何伤害青麦的事儿,都发生在丁宇宁见过青麦跟他在一起之后?如果这些都是丁宇宁的报复,为何大费周折精心安排人,还要丁东升出面?

钟槿丞在书房里挖空心思,为自己的问题寻找答案。远在b市的丁宅,书房里也不安生。

“货车司机是不是你找的?”语气不是质问,明明就是肯定。

“是。我说过了,让我等得失去耐心,我就直接杀了她。”对方的声音里,充满了恨意。

“我也说过了,你再敢轻举妄动,我就让你与世隔绝。”丁东升咆哮着。

“等把这件事办完,我自己回去。”对方满不在乎。

“回去?你又去了哪里?”这次,书房的声音简直能掀翻屋顶。

然而,电话里剩下的只有“嘟嘟”声。

同一时间,钟槿丞接到秦岭电话,丁宇宁来了a市,带了4个人,都是受过专业体能训练的。想到在医院失踪的焰帮的人,钟槿丞让秦岭提醒跟踪丁宇宁的人,一定要小心,查到丁预定的落脚地,就马上联系他。

随后,钟槿丞将这一情况告知沈全,让他在医院里格外小心,不要露面。钟槿丞不担心沈全一家的安全,即便焰帮的人不行,还有暗处的钟卫。

他担心的是,假如丁东升知道,沈全是被他保护起来的。以丁东升的性格,必定要使出更阴险的招数,直到抓住沈全为止。

既然丁宇宁来了a市,下午在家附近又有可疑的人出没,那么,丁宇宁很可能是冲着他来的。也好,只要不是暗里向青麦下手,钟槿丞都不担心。

钟槿丞决定,将钟纆送回钟家大宅,这样,他能更安心。接着,他给孙纪航打了电话,让他来接母亲,去检查一下身体。最近,陈姨总是咳嗽,钟槿丞也有些担心。正好,趁此时,让她也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安顿好一切,夜深了。

钟槿丞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肚子传来一阵阵的咕噜声,可他却不想动。透过对面玻璃上映出的影子,钟槿丞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孤单,和整个房间弥漫着的冷清。

别人都羡慕他有显赫的家族身份,挥霍不完的金钱,可以为所欲为的权力,随便打个电话就能解决别人跑断腿也解决不了的麻烦。

可谁知道,这些对于钟槿丞来说,都可以不要。他只希望一家人,围坐在桌前,温馨地吃着饭,彼此间愉快地聊聊,工作上、生活中的快乐和烦恼。就是这样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的生活,却在钟槿丞心里,一直渴望着。

回想起这些,闭起眼睛,小时候的家里,有妈妈,就没有爸爸。爸爸回家了,妈妈不是躲进房间,就是出门一直不回来。有时,爷爷来家里,爸爸妈妈总算能同时出现了,却谁跟谁也不说一句话。每次,爷爷都是骂着离开,或者带着他跟哥哥,回钟家大宅。

在钟槿丞的记忆里,没有爸爸妈妈坐在一起,温和地聊天的画面。更没有他们一脸慈爱,陪着他跟哥哥玩耍的甜蜜。父母在他的印象里,不是不断争吵,就是行如路人。再有,就是母亲伤心欲绝的哭泣。

想到母亲的眼泪和父亲一脸的悲伤,钟槿丞不知该如何界定他们之间的对错,他更不明白,那么水火不容的两个人,为何要结婚,要生下他和哥哥,要留给他们这么深的伤痛?

一阵阵的胃痛,慢慢地传遍了钟槿丞的全身。为了缓解一些,他尽量蜷缩起身体,整个人窝进沙发里,一只手使劲儿地按住胃部,一只手扯个沙发背上的大衣,给自己盖上。

“如果有一个人陪在身边,最起码能递一杯热水给我。”这是睡着之前,钟槿丞脑里闪过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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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043 棋子

关闭所有通讯系统,宁宇宁心里有了决定。

“青麦,哪怕用这座城市作陪,你也一定要死。钟太太,只能是我。”丁宇宁的眼里一片猩红,精神状态明显出现了异常。

丁宇宁之所以选身边的四个随从,主要是这四个人,虽然平时听命于丁东升,但他们却是丁宇宁母亲张美娜从娘家“陪嫁”过来的。严格来说,他们算是丁宇宁母系的人,在原则问题上,他们只听命于丁宇宁的母亲。

也正因为这层关系,丁宇宁履历里,空白的两年“病休”,真正原因,他们也是最清楚的。其中一名随从,将一粒红色胶囊递到丁宇宁面前,盯着药看了一会儿,丁宇宁还是听话地吃了。

“去医院看看。”丁宇宁的语气,不容置疑。

不久,一辆黑色吉普,迎着新一天的朝阳,缓缓从御景小区驶出。

“我们有尾巴。”司机看了车后一眼。

丁宇宁仅是“嗯”了一声,要是现在才发现自己被跟踪,这些年在部队真是白混了。

第一集团军特战队会议室,所有队员已到位,牧铮先要求大家将身上所有通讯设备关闭,又打开室内屏蔽系统,一切准备就绪,钟槿丞走进会议室。

“本来想趁着比赛,让他们多活几天,可他们不知好歹,非作着找死。”牧铮嘀嘀咕咕地歪在椅子上。

“找死就给他们个痛快,也省得总蹦跶,膈应我们。”钟槿丞接过话说。

“队长,我们不用参加对抗赛了?”一听说有任务,秦岭来了精神头。

“听指挥,你是新来的?”没等钟槿丞回答,牧铮抢着回答。

“我看你是新来的,一点儿规矩没有。”说着,坐在钟槿丞身边的牧铮,头上挨了一巴掌。

顿时,龇牙咧嘴的牧铮,不敢对钟槿丞有什么表现,却狠狠地瞪了秦岭一眼,意思很明显,这账记在秦岭头上了。

扫视一圈,钟槿丞坐正,这个动作表示,之前的打闹到此为止,会议开始进入正题。顿时,一股严肃之气,瞬间在会议室散开。

这次会议的主题,研究对边境一个非法倒卖文物团伙,进行抓捕的方案。这个团伙头目之一,跟钟槿丞算是“老对头”,几次抓捕,都被他逃脱了。

因为会议内容的高度保密性,所以,进入这间会议室的所有人,不得携带任何运行着的通讯设备;会内所有信息,不得带出这间屋子一个字。

另一边,健济医院停车场,丁宇宁坐在黑色吉普车内,身边的一名穿着打扮很平常的随从,手中拿着就诊病例本,如普通患者一般,下车,走进医院大厅,向着住院部走去。

他的步伐不大也不快,就如刚做完检查要回病房的病患一样。在住院二部走廊里,青麦刚刚接听了一个读者的电话,正往回走。就在两个人擦肩而过的一瞬,男子手中拿着的病例本里,一张票据掉落在了男子身后,青麦身前,男子却没察觉。

“先生,你掉东西了。”青麦喊住男子。

“啊?哦,谢谢。”男子先是一愣,随即看到地上的票据,自然地道谢,并弯腰捡起票据。

看着男子将票据捡起,青麦转身,向着党曜霆的病房走去。

距他们几百米之外的黑色吉普车内,丁宇宁通过男子身上的摄像头,将刚刚的经过看得清清楚楚。

“对,就是她。”丁宇宁说得咬牙切齿。

随后,男子回到车上。

“保护她的,至少有两个人。”男子向丁宇宁汇报。

接着,黑色吉普车出了医院,拐向“主流晚报”方向。

半个小时后,吉普车停在主流晚报楼下。丁宇宁走进“主流晚报”大厅,看到进入采编平台,要经过门禁。于是,她称要做广告,保安让她顺着走廊往前走,每间办公室负责哪类广告,门牌上都有。

顺着走廊,丁宇宁先进入卫生间,换下身上的套装后,通过安全出口,乘上等在后门的另一辆白色轿车,直奔与“主流晚报”一街之隔的一家咖啡厅。

穿着黑色毛呢裙、过膝靴的丁宇宁,虽然脱去了军装,却有一种别样的英姿飒爽,依旧很轻易就吸引了众多的目光。

推开咖啡厅的门,丁宇宁一眼就找到了坐在窗边的韩菲儿。可能是等得时间有些久,韩菲儿一脸的不耐烦。她一会儿看看手机,一会儿看看窗外。一只手搅拌着咖啡,却没喝。

“你好,韩记者。”丁宇宁直奔韩菲儿的位置。

“你是丁女士?”看到丁宇宁不凡的气质,韩菲儿的气场顿时弱了不少。

“你有独家线索要报料?”看着丁宇宁身上最新款的香奈儿,韩菲儿试探地问。

“我只想把线索给青麦记者。”丁宇宁脸上露出一抹不屑。

“前段时间,她的稿子出了点儿问题,还在等待处理。所以,她的稿子都是我在接手,像最近备受的骗婚案。”说着,韩菲儿故意挺直了背。

“这么说,你的业务能力一定也不会差了。”丁宇宁的表情不似之前的傲慢。

“还好。最近,青麦都在休假。其实,就是能力不行了,撑不住了,又不好意思承认。”说着,韩菲儿喝了一口咖啡,似掩饰底气不足的谎话。

“你们也挺不容易的,竞争这么激烈。”丁宇宁同情地说。

“我的线索,肯定能让你摘取今年好新闻的桂冠。”说着,丁宇宁看了韩菲儿一眼。

“要不这样,你把青麦也约出来,就介绍我是你朋友。咱先不谈线索的事儿,你放心,我答应接受你采访的,就肯定不会跟她再提。我就是想见见她,毕竟她那么久了,还没见过她本人。”丁宇宁说得情真意切。

看着丁宇宁的表情,韩菲儿在心里考虑,要不要约青麦出来。如果他们俩接上头,到时丁宇宁将线索给了青麦,自己也不能上手抢。

“我们今天认识,就算朋友了。我下周去香港,你需要什么,我带给你。”丁宇宁看出韩菲儿的犹豫,立即抛出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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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044 迷晕

想到香港那些名牌,韩菲儿哪还顾得上线索?

她觉得,即便青麦跟丁宇宁见了面,有自己在一边看着,他们也不至于当面做什么。

于是,当着丁宇宁的面,韩菲儿“硬”邀青麦出来,一起吃午饭。

趴在病床上看书的青麦,本不想接受韩菲儿的邀请,但想到自己一直拖延着没上班,万一这个心胸狭窄的小女子,在冯家佑面前编排自己,催她去上班,她也没有好的借口再说请假。于是,只好勉强答应去吃午饭。

看着青麦不情不愿的样子,党曜霆本不放心她出门,可想到最近,整天窝在病房里陪着他,让青麦出去透透气也好。于是,再三嘱咐青麦,一定要小心。

一直不知道自己,是大家担心焦点人物的青麦,还将党曜霆的担心当成玩笑。因为只要她出门,就连过个马路,党曜霆都不放心,要再三叮嘱,所以,青麦并不未把党曜霆的提醒放在心上。

坐在咖啡厅等着青麦的丁宇宁,通过耳麦,得到候在附近车内随从的通知,青麦到咖啡厅了。于是,她借口去了洗手间。

看着青麦这段时间休假,不用熬夜赶稿,一张本就白皙的小脸,更白更嫩了,韩菲儿嫉妒得要死,但脸上还挂着虚假的笑,一口一个“青麦姐”的叫着。

在洗手间待了五六分钟,丁宇宁给韩菲儿打电话,称自己裙子弄脏了,需要韩菲儿帮助。

这要换别人,让韩菲儿饿着肚子等,她早发飙了,但丁宇宁不同。她不但有独家线索吊着韩菲儿,还有名牌礼物勾着她。最重要的是,就算为了让青麦羡慕她,有这么高档次的朋友,韩菲儿也要撑着,表现出跟丁宇宁的关系非同一般。所以,一接到丁宇宁的电话,韩菲儿马上赶往卫生间。

丁宇宁的裙子,果然湿了一大半。为了表现自己的关心,韩菲儿立即脱下身上的大衣,给丁宇宁披上。

“这怎么好意思,要不,你还是替我去买一件吧?”丁宇宁客气着。

“买一件得多长时间?你早冻感冒了,先穿上吧。”韩菲儿讨好地说。

“那好吧,等回去,我送你一件新款香奈儿。”丁宇宁无所谓地承诺。

“不用,不用。”韩菲儿嘴上推辞着,心里暗暗佩服自己这次资投得值。

“你单位还有衣服吗?要不,让我司机送你回去取?”说着,丁宇宁就要脱身上的大衣。

“你穿着吧,别折腾感冒了,我穿青麦的回去取。”丁宇宁可不想到手的香奈儿飞了。

“好吧,你从侧门走,我的车在侧门这边。”丁宇宁说。

于是,韩菲儿回到大厅,借了青麦的连帽大衣。走到侧门时,丁宇宁已等在这里,顺手将大衣的帽子给韩菲儿带上,还提醒她戴严了,别感冒。

本来,韩菲儿比青麦矮一些,丰满一些,而且,韩菲儿烫着大波浪,青麦是直发。但现在,青麦的大衣是休闲版,韩菲儿又戴了帽子。

于是,丁宇宁的车开离不久,一辆白色雅阁紧随其后离开。

看着两辆车走远了,丁宇宁又确定没有人守在这边了,才拿出另一部手机,给青麦发了一条短信:青麦姐,帮我把包送到洗手间来。

看到韩菲儿的手机号码,青麦没多想,拎起她的包,走向洗手间。

看到里面3个隔断的门,都关着,青麦低声地喊“韩菲儿”。

“这里。”最里面的一个隔断,传来回应。

因为只说了两个字,青麦也没仔细辨听,是否是韩菲儿的声音,就冲着里面走去。隔断的门开了一条缝,青麦将包递过去,还没看清情况,就有一条手绢捂住了她的脸……

看着靠在墙上慢慢下滑的青麦,丁宇宁冲着青麦的肚子,狠狠踹了一脚。如果不是顾及有人随时会进来,她真想当场就结束了青麦的命。

丁宇宁将身上韩菲儿的大衣脱下,给青麦穿上。又将准备好的帽子,给青麦跟她自己各戴上一顶。然后,扶起已昏迷的青麦,让她靠在身上,朝咖啡厅后门走去。

另一边的韩菲儿,一路小跑着回到采编平台位置上,从衣柜里取出一件棉服,但想了想,又放回去。随后,韩菲儿来到冯家佑的休息室,取出新买的一件大衣,穿上。她觉得,即便比不上丁宇宁的限量版,也不能穿得太寒酸。

负责保护青麦的钟卫张奇,眼看着“青麦”跑回“主流晚报”有些不解,还在休假的青麦,为何着急忙慌地回单位?而且,看着“青麦”小跑的背影,总感觉有些别扭。

就在张奇坐在车里纠结的时候,韩菲儿从“主流晚报”出来了,张奇心里一惊,韩菲儿不是应该在咖啡厅吗?再一看搭在韩菲儿胳膊上的大衣,正是青麦从医院出来时穿的,张奇知道自己被调虎离山了。

“需要增援,青麦可能被劫持了。”边向钟卫总部汇报,张奇边开着车回到之前,青麦跟韩菲儿约定的咖啡厅,虽然明知可能已经来不及了,但还是要回去看看,是否留有线索。

接到张奇消息的同时,戴超鹏马上带人往咖啡厅赶,同时试着联系钟槿丞。可因为此时的钟槿丞,正带领特战队所有队员“封闭”着开会,戴超鹏怎么也联系不上。

同时接到青麦失踪消息的,还有钟槿冽和钟老爷子。

将青麦失踪前后了解清楚,戴超鹏首先让人,调取咖啡厅周边的所有监控录像。同时,派人去堵截正载着韩菲儿的司机。另一路人,到丁宇宁前一晚的落脚地——御景小区蹲守。

“家里发生了点儿急事儿,槿丞那小子所有电话都打不通。”自听说青麦后,钟老爷子就格外留意钟槿丞的表现,他敢断定,青麦就是未来的孙媳妇。而此时,一听说孙媳妇出事儿了,老爷子哪还管得了钟槿丞开什么会?

“好的,老首长,我这就给您喊人去。”第一集团军军长接到钟老爷子的电话,反射性地站直身子,等着老爷子的下一步指示。

看着出现在会议室门口的军长,钟槿丞马上意识到,有大事发生了。自特战队组建以来,军长从未干涉过他们的事儿,出现在他们的会议室现场,这还是第一次。

“老首长电话,说家里出了点儿事儿。”军长亲自来叫钟槿丞,可见,钟老爷子的影响力,丝毫不逊色于在位时。

“是,我这就去。”表情未变,可钟槿丞的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在听说青麦失踪后,钟槿丞一惊。他担心的不是丁宇宁,而是事情太巧,眼下边境那伙家伙很猖獗,活动频繁。难道是跟丁宇宁勾结在一起,想以青麦为筹码……

钟槿丞不敢往下想,他不想几年前陆妍希的遭遇,在青麦身上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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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045 军令

徐志摩说:我的世界太过安静,静得可以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而此时的钟槿丞,也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却不是因为他的世界安静,而是太愤怒。

“我不管你在开什么会,马上、立刻把我孙媳妇救回来,要是有一点儿差池,我就剥了你的皮,你也别想再穿这身军装了。”钟老爷子没有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

“是。”此时的钟老爷子,是首长,刚刚的话,就是军令。

一脸的冰霜,紧绷着的脊背,都显示着此时的钟槿丞,是在愤怒即将爆发的边缘。

虽然是上下级关系,但毕竟钟老爷子说了,是家事,第一集团军军长也不便直接打听太多,只叮嘱钟槿丞,有需要,说一声。

再回到会议室,里面异常的安静,看着钟槿丞抿紧的嘴角,大家都意识到,不管惹怒队长的是谁,他的这个下意识动作,就显示,那个人没活路了。

“牧铮,你领着大家继续开会,今天务必拿出一个可行性方案。”钟槿丞冷静地安排着工作。

“林昊、秦岭跟我走。”说着,钟槿丞拿过军帽,转身走出会议室。

回到办公室,将事情大致情况向林昊和秦岭介绍了一下。三个人边商量着对策,边打开各自的手机。

手机最先有动静的是钟槿丞,连着5条信息,都是戴超鹏汇报青麦失踪的事儿。

随后的是秦岭,有两条信息,都是负责跟踪丁宇宁的学员发来的。一条汇报的是丁宇宁跟丢了,另一条汇报的是正在全力寻找丁宇宁。

就在秦岭打算给学员打个电话,询问详细情况时,又有一条信息进来,还是之前的号码:丁宇宁一个人开着车,方向是b市。

“队长,丁宇宁要回b市。”秦岭说得有些急。

“她一个人?”这个情况,钟槿丞有些意外,一时摸不清对方的计划。

“是,就一个人。”秦岭肯定地回答。

“她很可能是为了转移咱们的注意力,而重点不在她身上。”林昊说着自己的观点。

看着林昊的表情,钟槿丞将得到的情况,大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确认,青麦肯定在丁宇宁手上。但是,现在丁宇宁跟手下分开了,青麦会在哪儿?

不管丁宇宁接下来要做什么,他们的首要任务是,找到青麦,确定她的安全。

正想着,戴超鹏的电话打进来。据戴超鹏汇报,钟卫的人一路正跟踪丁宇宁往b市去,一路人在御景小区蹲守,还有另外一路人跟随着丁宇宁的手下,在大街上转圈。

令他们着急的是,三路追踪人员,到目前为止,都没发现青麦的身影。

钟卫总部,一边通过a市所有监控系统,死盯着丁宇宁及随从的状况,一边通过监控抓拍的他们之前所有途经路段、落脚点,分析青麦可能被藏身的地方。

“虽然没找到青麦,但我敢肯定,她还没离开a市。”戴超鹏保证地说。

在即将挂断电话时,戴超鹏接到焰帮消息,失踪的人找到了。

“也是丁宇宁干的?”钟槿丞问。

“还不确定,只是找到了他们被藏的地点。”戴超鹏汇报。

“把地点发给我,我过去那边,你们继续找。”钟槿丞马上说。

电话刚挂断,钟槿丞接到了戴超鹏发来的位置定位。

“队长怀疑丁宇宁没离开a市?”一直注意着钟槿丞表情的林昊问。

“以丁宇宁对青麦穷追不舍的疯狂劲儿,她不会借别人的手除掉青麦,所以,回b市的那个,很可能是替身。”以对丁宇宁的了解,钟槿丞推测。

“把这个位置定准确,我们现在就赶过去。”钟槿丞将手机扔给秦岭。

3个人开着钟槿丞改装后的路虎,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往城边上的一处废弃工厂。

这处工厂是30多年前的一家国营毛纺厂,停产后,工人和设备一直没得到妥善安置,虽然厂区里一直有人看守,但因为时间太久了,只要能搬走、卸走的设备,都丢得差不多了。

几年前,夜市火了之后,有人将这里一部分承包,改成了一处特色小吃的夜市。于是,沉寂了多年的厂区,又充满了人气。但因为眼下已是寒冬,所以,厂区大门紧锁,两个60多岁的老人,守在大门口的门卫室里,看着空院子。

“他们在这里赌,要真是被警察抓了,我们会不会受连累?”一个老人有些担心地问。

“受啥连累?咱也不知道他们在这里,他们又没从咱这道门过,院子这么大,咱俩能看过来?”另一个老人无所谓地说。

“也是啊,不管出啥事儿,咱俩就是不知道,不知道又不犯法。”先前还担心不已,听了同伴的话,胆小的老人也放心了。说着,他还悄悄地摸了摸兜里厚厚的信封。

路上,钟槿丞就接到了与这处空厂房有关的所有信息。

因为年久失修,厂房除了被外包做夜市的部分,剩下的三分之二面积,已是一片残垣断壁。远远的,一黑一白两辆车,停在一处倒了一半墙壁的厂房前。

钟槿丞他们能远远地看到对方的车,如果对方安排了放哨人员,同样也会看到他们,在这周围几百米都是空着的偏僻地界,钟槿丞的路虎车太抢眼。于是,钟槿丞让林昊将车直接开到大门口,不要减速,绕开那两辆停着的车。

透过门卫室的窗户,钟槿丞看到里面,有两个老人,正围在炉子取暖。同时,里面的人也看到了钟槿丞。

“啥事?”一名老人打开窗户的一扇小玻璃问。

“大爷,我想打听一下夜市张经理的电话。”钟槿丞问。

“张经理?我们就是看门的,咋能知道经理电话?”那名胆小的老人回答。

“有啥事,你说吧。”另一名老人看起来,精明许多。

“我想用两间空屋子,价格好谈。用不了几天,在夜市开门前,肯定给你倒出来。”钟槿丞商量着。

“你也要放赌?”胆小的老人问。

“已经有人在这干了?”钟槿丞顺着话问。

“哪来的赌?不知道。我们就是看院子的,你想租房啥的,我们做不了主,也没有张经理的电话。”精明一些的老人,斜了胆小老人一眼,抢着说。

他们的表现,钟槿丞断定,不是被恐吓,而是收了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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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046 较量

敛去先前的严肃,钟槿丞换上讨好的神情。

“大爷,就是用个屋子。其实,也没必要非找张经理。我看,你们就能定。”说着,钟槿丞将500元钱,从小窗户塞进去。

“你可别用太长时间,一周,最多一周。”精明一些的老人说着,立即用胳膊将钱压住,脸上也不似之前那么冷了。

“好,就这么说定了。”钟槿丞应着。

“我让你先看看屋子。”说着,精明一些的老人,马上从门卫室出来,打开大门,让林昊把车开进去。

老人在前面领路,边走边介绍着屋子的情况。之前从院外看到的,半被遮掩的两辆车,此时,正好能看到全貌。

“那边被人租下了?”钟槿丞看了一眼对面问。

“那边的不是,你们看这边的就行了。”说着,老人拉了钟槿丞一把,将他们硬领到对面的一处厂房前。这里,较另一边,明显是经过修缮的。

落在钟槿丞和林昊身后的秦岭,悄悄地将两辆车的车牌号码输入手机,一阵操作后,不意外地发现,两个牌照都是假的。同时,出于一种本能,秦岭感觉到被某种射线扫描到了。

第二集团军丁东升办公室,电话铃声响起。

“先生,小姐不肯回来,钟槿丞赶过去了。”对方汇报着。

如果不是他唯一的孩子,而且,这个孩子还有他惹不起的靠山,丁东升真想亲手一枪毙了她。整天就知道给他惹是生非,要是这次被钟槿丞抓个正着,别说丁宇宁死活,他也别想消停了。

“就是绑,也要把她给我绑回来。”丁东升下了命令。

挂断电话,丁东升考虑再三,还是硬着头皮拨通了张美娜的电话。此时,也只有她的话,丁宇宁能听了。

“什么事?”接起手机,丁宇宁不耐烦地问。

虽然这个号码是来a市后新换的,但因为身边四个随从都是母亲的人,现在母亲能联系到她,丁宇宁一点儿都不意外。

“宁宁,你要的人在你父亲手上,你马上回到医院去。”张美娜冷着声音命令。

“是爸爸让你骗我的吧?人就在我自己手里,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等处理完了,我马上就回去。现在,谁也阻止不了。”丁宇宁的语气,不容置疑。

“宁宁,你不想嫁给钟槿丞了?你想过吗,如果被钟槿丞抓个正着,你还有当钟太太的机会?”张美娜质问。

“他现在肯定已经知道,绑架青麦的人是我,抓不抓到有啥区别?”丁宇宁已不以为然。

“即便知道,也是他猜的,他还没亲眼看到,也没有证据。但是,如果被他亲眼看到,结果你能想到吧?所以,你现在马上回到医院,剩下的事儿,都交给爸爸妈妈。你想要的人,肯定跑不了,你要怎么处置,也都由你说了算,就是别被钟槿丞抓个正着。”张美娜一再强调。

“宝贝,你做的一切,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嫁给钟槿丞吗?我们需要的是这个结果,其中的过程,即便绕些圈子,只要能达到目的,就都不重要,对不对?”张美娜听出丁宇宁有了松口的迹象,马上乘胜追击。

“真的?”丁宇宁犹豫了。

“当然,宝贝,你说,你所有的要求,妈咪哪一件没支持你,没帮你达到目的?”张美娜哄着。

“好,妈咪,你不能骗我。”丁宇宁终于松口了。

随后,张美娜要求丁宇宁回到b市后,直接到医院躺着,明天让医生开一份不同意她出院的“请假条”,拿着回部队报道,就说为了参加对抗赛,带病上场。

眼看着就要见到青麦了,再想想那个嫁给钟槿丞的最终目标,丁宇宁不得不调转车头,往高速路口驶去。

这边,钟槿丞跟看院子的老人周旋了一阵儿,通过眼神了解到,林昊跟秦岭将现场侦查得差不多了,便称回去考虑一下,明天再过来。

“团长,又出现一个丁宇宁。”钟卫总部汇报。

“盯死了,不管几个,出现一个盯住一个。”钟槿丞说得咬牙切齿。

回到车上,林昊汇报,对面那伙人肯定不是“放赌”,还不能肯定青麦就在这里。

不过,通过他们的警觉性能判断出,对方是有组织有计划,而且干的绝不是偷鸡摸狗的小事儿。就在刚刚,他们已被收入对方的监视之内。

“他们的监视和追踪系统,与我们军方的很相似。”秦岭接着说。

在秦岭感觉到被“扫描”后,就开始追踪对方的数据信息,但才破解“防火墙”,就被对方发现了,秦岭刚“撤离”,对方的追踪信号就到了。

通过一追一退,秦岭发现,对方的系统设置,有几处使用的就是他在这次对抗赛培训中传授的内容。自己传出去的技术,秦岭当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回到b市,丁宇宁按照张美娜交代的,乖乖地住到医院。因为之前离开部队,请的就是病假,所以,她直接回到自己的病房,换好病号服,重新将平时使用的手机开机,打给丁东升。

“就待在病房,哪儿都别去,剩下的事儿,爸爸帮你处理好。你就记住,一直没离开过病房。”丁东升说。

“爸爸,你一定要帮我。但别动青麦,我要自己动手。”丁宇宁坚持。

“好,你乖乖的,爸爸会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丁东升放柔了语气。

“我听爸爸的话。”丁宇宁又回到了之前的乖顺模样。

太阳剩下最后一抹余晖,将天边的云彩染成了暗红色。党曜霆已记不清这是第几十遍拨打青麦的手机了。那丫头,从离开病房到现在,就是刚到咖啡厅时,给他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并提醒他好好吃午饭,再就没了动静。

因为青麦出门的缘故,党曜霆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哪来睡午觉的心思?他就一直等着青麦回来,可这一等就等到现在,从两个多小时之前开始,青麦的手机就关机了。

党曜霆不愿意往坏处想,他希望是因为青麦就餐的餐厅里太吵,没听到手机响。而后,因为他拨打的遍数太多,把青麦的手机打没电了。

这样想着,党曜霆才想起,前一晚,青麦一直在用手机看电子,也没充电。所以,他祈祷着,事情如他所想。

于是,整个下午,党曜霆一边重拨着青麦的号码,一边在心里不断地祈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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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047 许诺

“等着,我一定会找到你。”钟槿丞在心里向青麦许诺。

两个丁宇宁都回了b市,四个随从还在街上“闲逛”。

于是,钟槿丞将林昊和秦岭留在工厂,只是监视,不能露面。

钟槿丞觉得,在没确定青麦被藏在哪里之前,不能让丁宇宁知道,他在寻找青麦,万一惹怒了丁宇宁,青麦反而不安全。

接着,钟槿丞派钟卫,潜入御景小区丁宇宁的落脚地,掌握清楚内部情况。需要注意的是,一定要切断里面,所有能外传信息的途径。之后,将里面的人控制住,在里面蹲守。

随后,钟槿丞又让人开车,跟丁宇宁的四个随从相撞,制造了一起交通事故后,让厉书秾以录口供为由,先将四个人控制起来。

同时,b市消息传来,先回去的宁宇宁,是一个十八线的替身演员。真的丁宇宁已经住进了医院,安安分分的没再外出。

这个消息不但没让钟槿丞松口气,反而令他心绪乱了,难道青麦被偷带出了a市?不然,丁宇宁不可能回b市。想到这,钟槿丞更担心了,一旦丁宇宁发起疯,又是在她的地盘上,她真能做出直接杀了青麦的事儿。

想着,钟槿丞等不下去了,刚刚强压下去的慌乱,又出现了。

他直接回到钟卫总部,刚进办公室,钟老爷子的电话就到了。

“青麦还没有消息?”钟老爷子问。

“还没有。”钟槿丞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钟槿丞,我再强调一遍,如果这次,青麦受到一点儿伤害,不管大小,你都给我脱了身上的军装。”说完,没给钟槿丞一点儿辩解的机会,电话就挂断了。

“太爷爷演得怎么样?”钟老爷子一脸期待,等着钟纆的夸奖。

这样一幅讨好的模样,哪是刚刚电话里威风凛凛的军区首长?

放下钟老爷子的电话,钟槿丞问了一下审问韩菲儿和司机的结果,没有一点儿对寻找青麦有帮助的线索。

钟槿丞令人将之前提取的a市各路段监控送过来。他认真仔细地查看了两遍,确实没发现蛛丝马迹,青麦就如凭空消失了一般。

大活人一下不见的事儿,钟槿丞是不会相信的。突然,“咖啡厅”三个字跳了出来。

钟槿丞又令人将青麦在咖啡厅内的情况调取出来,包括被丁宇宁迷晕后的一段。

要求营业场所安装监控系统,是公安部门下达的指令,但这笔费用却要经营者自己承担。不知是否出于节省开支的原因,这家咖啡厅,仅有4处安装了监控摄像头。

一处在正门门口,明显是为了应付检查而安。另外3处,其中两处,分别安在门两边的墙壁上,方向是相对的,只要人进入咖啡厅,就进入了拍摄范围,但靠窗位置,却是监控盲区。

最后一处,在后门正面的墙壁上,拍摄范围是从前厅往后厅的方向。后厅包括后厨、卫生间及一道挂着“安全出口”字样的后门。

在去卫生间时,需要转一个弯,也就是说,转过这个弯,就又进入了监控盲区。虽然从后门离开,也在监控范围内,但受到距离限制,拍摄的内容很模糊。

随后,钟槿丞又通过咖啡厅后门对面,公安部门安装的监控录像看到,穿着与青麦和丁宇宁一样衣服的两个人,确实上了一辆黑色轿车。但同样因为距离问题,那两个人究竟是不是青麦和丁宇宁,却无法看清。

“青麦还在咖啡厅。”看过两遍监控录像,钟槿丞断定。

“啊?”候在一边的戴超鹏,一下没反应过来。

“找个借口,封锁咖啡厅,青麦一定还在里面。”钟槿丞拿过旁边的电话,打给厉书秾。

“好。”没问原因,厉书秾很相信钟槿丞的业务能力。

“通知看守咖啡厅的人,在我到之前,只能进人,不能出人,连一只苍蝇都不许出。”一边往外走,钟槿丞一边给戴超鹏下命令。

“先生,小姐的随从进了a市公安局,名义是交通事故,对方不肯协商解决。”手下向丁东升汇报。

“蠢材,笨蛋。”丁东升气得骂起来。

如果不是担心牵连到他,他倒很希望张美娜那些狗都被抓起来才好,省得整天把他看得死死的。但这么多年,即便自己再小心,肯定还会有把柄落在他们手里。再说,要是被“老板”知道,他的人被警察抓了,丁东升没去救,肯定会怀疑是丁东升动的手脚。

“以我的名义过问一下,就说那是我的勤务兵,到a市公干。”丁东升回复对方。

正赶往咖啡厅的钟槿丞,接到林昊的电话,说焰帮的人过去了。

“盯住了就行,先别露面。”钟槿丞命令。

此时的钟槿丞,一门心思都在咖啡厅,他心里的期待只有一个:只要青麦平安。

“团长,御景小区里只有两个小喽喽,一问三不知。”钟卫的汇报电话也打过来。

“盯好了,只要有人回去,就控制住。”钟槿丞说。

电话挂断,钟槿丞到了青麦失踪的咖啡厅。厉书秾带着人,也赶到了。因为钟槿丞的身份,不便出现在现场,更不能有他追查青麦下落的消息漏出。

于是,换上厉书秾准备好的警服,钟槿丞混在警员中,跟着进入咖啡厅。

以接到举报,有省级逃犯藏身在这里为由,厉书秾封锁了现场所有出口。

极快地在一楼扫视一圈后,钟槿丞的注意力定在二楼。与厉书秾的视线对视一眼后,钟槿丞上了二楼。

二楼与一楼不同。这里,都被涂了不同色彩的木板,隔成了一个个的方格子单间,加上朦胧的灯光,很有罗曼蒂克的感觉。

此时的钟槿丞,再浪漫的环境,也感染不了他。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找到青麦。

等到厉书秾的人上来,钟槿丞已将二楼搜了个遍,除了两对将酒吧小姐带到这里,正准备鬼混的“违法”事件外,没发现任何可疑人员,更没有青麦的影子,但钟槿丞不相信。

下午,通过他对所有监控录像的查看,他能肯定,只有在咖啡厅这一个环节上,青麦能“消失”,其他过程,绝不可能逃出钟卫的追踪手段。

虽然还没找到,但钟槿丞绝不怀疑自己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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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048 本能

坚持判断,也是钟槿丞一贯的自信。

下到一楼,钟槿丞顺着墙壁,边走边敲,通过声音,没发现异常。

随后,钟槿丞又按照监控录像里拍摄到的,青麦从大厅到卫生间的过程,他也往后门走去。到了卫生间,连水箱都查看了一番,也没发现有暗道或控制开关之类的设置,一切正常。

就在钟槿丞转过卫生间的拐角,打算到后门查看一下时,一声似有似无的“哼”声传来。钟槿丞立即停住脚步,屏住呼吸,但那声异响又好像没传来过,周围很安静。

看了一眼旁边的后厨,这是整间咖啡厅里,钟槿丞唯一没亲自进去的地方。虽然刚刚有警员查看过,说没问题,但钟槿丞打算,看过后门后,也要去看一圈。

现在,他决定先去后厨。

干净的不锈钢案板上,整齐地摆放着磨咖啡豆、煮咖啡和糕点制作的设备。旁边的消毒柜里,放着杯子、勺子和盘子。

这里,如果同时出现三四个人,可能就会彼此撞上。所以,很快,钟槿丞就将里面仔细地查看了一遍。

但他还是不死心,又将案板下面、门后,甚至案板上的吊柜,都再次查看了一遍,依旧没有新发现。

“老大,焰帮把这里端里。救出两个人,都是男的,没有青麦。”秦岭打来电话汇报。

“你俩再查看一下现场,看看有没有……”钟槿丞的话还没说完,又有两声“嗯,嗯”传来,这一次,钟槿丞听清了,就在他身后。

顾不上没打完的电话,钟槿丞将身后的消毒柜挪开,又用手轻轻地敲了一下白色的墙壁板,传来“空空”的异常。通过声音,钟槿丞能断定,墙壁板内是空的。

于是,他用手轻轻地在周围摸着,试图寻找能打开墙壁板的“开关”,但没找到。钟槿丞又仔细察看了整面墙壁,上面除了连接消毒柜的电源,没有任何装饰品。

钟槿丞仔细地看了看消毒柜,发现亮着的显示正在消毒的灯,较一般消毒柜灯的颜色浅。于是,钟槿丞决定,将电源断掉试一下。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随着钟槿丞拔下电源,一扇与消毒柜差不多高,一米左右宽的暗门,自动打开了。暗门里,青麦被捆住全身,堵住嘴巴,正不断地扭动着身体,往门前靠近。

“青麦!”这一声呼喊里,包含了钟槿丞的担忧、自责、心疼,最多的是喜悦。

看到钟槿丞就在面前,青麦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如受了委屈的孩子。

钟槿丞先确定青麦附近,没有绑定任何危险品,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拉出“暗门”。拿掉堵住青麦嘴巴的毛巾,又去解捆在她身上的绳子。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青麦大哭着,反复地说着这一句话。

“不怕,不怕,有我。”钟槿丞将青麦圈进臂弯里,边给她解着绳子,边哄着。

听到动静,厉书秾跑了进来。

看到钟槿丞搂着青麦,解绳子不方便,就凑过去,打算帮忙。

可背对着厉书秾的青麦,因为感觉到有人来了,本能反应一般,紧紧依偎进钟槿丞怀里,避开了厉书秾的手。

将青麦搂紧的钟槿丞,抬头看了一眼,厉书秾有些尴尬。

“你去忙外面吧,这里我来就行。”钟槿丞说。

又看了一眼,将整个头埋进钟槿丞怀里的青麦,厉书秾转身出去了。

“老大,老大……”屋子里安静了,手机里的呼喊声才被听到。钟槿丞也才想起,之前那个电话还没讲完。

一手搂着青麦,钟槿丞拿起案板上的手机。因为青麦找到了,钟槿丞就让秦岭和林昊先回部队。剩下的事情,明天回部队再说。

接着,钟槿丞又给等在外面的戴超鹏打电话,通知他,青麦找到了。这个消息,其实是间接传给钟老爷子的。

将青麦身上的绳子全部解开后,钟槿丞脱下身上的警服,将青麦的头和上半身包好,跟厉书秾打了招呼,才拥着她回到车上,直奔铭苑而去。

“先生,小姐的随从出来了。但……”丁东升坐在办公室,听着汇报。

“但什么,痛快地说。”丁东升直觉,接下来不会是好消息。

“青麦被找到了,是钟槿丞亲自找到的。”这次,对方一次性把话说完。

“别留活口。”说完,丁东升挂断电话。

“就你那智商,还想动钟槿丞?你再敢坏我的事儿,我不惜舍弃。”盯着办公桌上,丁宇宁青春洋溢的照片,丁东升眼里闪出一抹戾色。

说完,丁东升将身子靠在椅背上,闭起眼睛,他要仔细想想,整件事,哪些人不能留下活口,哪些人要出去躲一躲。接下来,他要怎么避开风头?有没有哪里疏忽,留下能牵扯到他的证据……

上了钟槿丞的车,青麦平静多了。想起之前的表现,她有些不好意思,却又不知怎么开口。

“给你哥打个电话报平安,一下午没你的消息,他定要急死了。”钟槿丞知道,现在只有提党曜霆,才能转移青麦的注意力。

说着,钟槿丞递过自己的手机。

想到党曜霆躺在病床上,因找不到她而焦急的样子,青麦都不敢拨电话了。

“就说跟我到部队玩了,军营里屏蔽手机信号。”钟槿丞看出青麦的犹豫,替她找了借口。

有了借口,青麦打这个电话就不难了,语气也轻松了很多。

正试图从床上起来,亲自出门寻找青麦的党曜霆,看到钟槿丞的号码,恨不能直接捶上自己几拳。他暗骂自己,就知道躺在这里干着急,怎么没想起找钟槿丞帮忙?

“哥,我饿死了,你吃饭没有?”怕被骂,青麦撒着娇。

刚想告诉钟槿丞,青麦联系不上了,就听到了青麦的声音。如果不是受伤还躺着,党曜霆真能跳起来。

“你在哪儿?吓死我了?你在哪儿?”党曜霆的声音,竟有些发颤。

青麦担心党曜霆继续追问,她答不出来,急忙将钟槿丞替她想好的借口,说了一遍。说完,也不管党曜霆还是否有话要问,就把手机推到了钟槿丞面前。

还在开车的钟槿丞,无奈地看了青麦一眼,只好将车靠边停下,接过手机。跟党曜霆说,下午碰到青麦,就带她到部队玩了,本以为下班后,就能把她送回去,可部队临时有事儿,今天回不了市区了。

“要不,我让人送青麦回去?”钟槿丞试探地问。

“不用,不用。青麦跟你在一起,我放心。你一定看好她,别让她乱跑,千万别让她自己回来。”党曜霆反复地叮嘱。

“放心吧,我亲自将她送回去,交到你手上。”钟槿丞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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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049 同床

钟槿丞家没人,自然没有灯光,门前幽暗。

钟槿丞拿出钥匙,正准备开门,身后的青麦,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转过身,钟槿丞将青麦搂进怀里。开了门,搂着她进屋,开了客厅的灯,才放开。

想到此时的青麦,应该需要一杯热水。但家里好像没有热水了,钟槿丞打算去烧一壶。于是,转身进了厨房。刚拿起水壶去接水,就看到青麦也跟着进了厨房。

“饿了?”钟槿丞问。

“怕。”青麦回答得很干脆,眼里满是无助。

放下水壶,钟槿丞牵过青麦的手,才又拎起水壶,接水,烧上。又打开冰箱,看到没啥“存货”,不由皱了皱眉头。

“喝粥行吗?”钟槿丞问。

“好。”青麦也不反对。

其实,钟槿丞想说出去买点吃的,但想到青麦此时的状态,决定还是不让她外出,更不可能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她也肯定不会同意。

接下来,不管做什么,钟槿丞都用一只手。而另一只手,就一直牵着青麦,偶尔闲聊两句。

一个小时后,两个人终于坐在饭桌旁,喝上了钟槿丞用一只手洗米,煮的粥。

肚子里有了食物,青麦的脸色好了很多,情绪也不似之前那么紧张了,但腹部传来的疼痛感还在。开始,她以为是饿的,精神一直紧绷着,也说不清究竟哪里疼。现在她能明显地感觉出来了,不是饿,可能是昏迷时,被撞的,但青麦忍下了。

拿来一条毛毯,给青麦披上。看她没其他异样,钟槿丞坐到对面的沙发上,让青麦将晕倒之前,醒来之后的情况,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遍。

据青麦说,接到韩菲儿的信息,她就去了卫生间,还没看清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她再醒来,就是在那个暗道里了。因为一点儿亮也没有,她怕极了,更不知道在里面待了多久。

直到听到钟槿丞打电话的声音,她担心被藏的地方太难找,万一钟槿丞错过离开了,她可能就要一直被关在这里了。想着,她使尽浑身的力气,故意弄出响声。

“之前也有人去找过,你怎么不出声?”钟槿丞想起,在他之前,有警员到过后厨。

“我担心是坏人,不想让他们知道我醒了。”青麦回答。

“做得好。”对于青麦的反应,钟槿丞很满意。

“什么人绑架的我,你又是怎么知道我被绑架的?”青麦问。

这个问题在回家的路上,钟槿丞已考虑过了,他不想青麦知道事情的真相。那样,她心里一定会有负担。他只想,青麦以后的每一天,都能如过去一样,无忧无虑。

于是,钟槿丞说,绑匪认错了人,正想索要赎金,就被他们发现了。他是配合警方行动时,意外发现了青麦。

由于对钟槿丞的工作不太熟悉,青麦也就信以为真。而且,她也没有不相信的理由。长这么大,她自认为没做过啥事儿,能让别人以绑架的方式来报复。于是,也就没再深究。

事情算说过去了,可心里的害怕还在,青麦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害怕,不敢一个人睡觉。于是,虽然困得哈欠连连,眼泪都出来了,还撑着眼皮跟钟槿丞聊天。

早看出青麦的小心思,钟槿丞也不说破,直接拉上青麦的手,去了他的房间。刚刚还困得直打瞌睡的青麦,一看进了钟槿丞的房间,一下清醒了不少。

“还有几个细节,需要再问问你。还是你想先睡觉,明天接着聊?”钟槿丞问。

“现在说吧。”一听聊天,青麦刚刚有的一点儿防备,又跑掉了。

于是,两个人坐在床上,各自披着被。

钟槿丞有一搭无一搭地问着,青麦开始还能回答得挺认真,可无奈周公的邀请太盛情,没过一会儿,就歪到一边的枕头上,会周公去了。

折腾了一天,钟槿丞也累了,将被子替青麦拉好,躺在青麦身边,慢慢地放心睡去。

青麦是自钟槿丞懂事以来,除了钟纆以外,唯一睡在他身边的人。

当厚厚的窗帘也遮不住明媚的阳光,将光亮投在两个人脸上时,钟槿丞在生物钟的召唤下,先醒了过来。同时,胳膊上传来的麻疼感,让他立即想起了昨天的一切,包括还枕在他胳膊上的青麦。

可能是被阳光晃得,也可能是被钟槿丞盯得,青麦慢慢睁开眼睛,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立体感十足,带了几分慵懒之色,少了平时冰冷之感的脸。

没有惊叫,也没有慌张,这么高的颜值,又这么近的距离,青麦可顾不上羞涩,先过足了眼瘾再说其他。所以,待她觉得看得差不多了,才往后挪了挪自己的头,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谢谢,你昨天做的一切。”青麦平静地说。

这样的表现,钟槿丞有些意外,又觉得就该如此。

在钟槿丞看来,不管如何外向的女生,毕竟是在一个男生床上醒来,即便不惊叫,惊慌还是该有的。可这个女孩是青麦,她能遇事不惊,稳重得体地应付突发状况,钟槿丞又觉得,这样的表现,才是青麦该有的。

“昨天的事儿都记得?”钟槿丞看着青麦的眼睛问。

“记得,很清楚。”青麦回答。

“不管遇到什么事儿,记住,有我,我一定会找到你。”钟槿丞说得如誓言一般。

“我从来不想给别人添麻烦。”说这话时,青麦躲闪地移开了目光。

一股失落涌上心头,钟槿丞很想说“我不是别人”。可他又是青麦的谁?

没再说话,钟槿丞起身,走进卫生间。

吃过早饭,钟槿丞兑现承诺,亲自将青麦送回党曜霆的病房。

党曜霆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显而易见,一夜没睡。

“我以后不会再一声不响地出去玩了。”青麦向做错事的孩子,站在党曜霆床前认错。

拍了拍青麦的头,党曜霆一如既往地笑得温暖。他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儿,否则,青麦跟他调皮是一回事,却从不会不知轻重,让他联系不到。

“人安全送回来,我先走了。”没往病房里走,钟槿丞站在门口,跟党曜霆打过招呼,便离开了。

回部队的路上,耳边反复地回响着青麦早上对他说的话,及青麦刚刚在党曜霆面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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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050 中断

早上,钟槿丞失落的眼神,青麦记得很清楚。

怅然若失地看着窗外,手里的电子独自在翻着篇儿,看着这样的青麦,党曜霆安静不下去了。

将青麦叫到跟前,党曜霆直接问,前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青麦不完整地告诉他,他就自己找人去问。虽然没说问谁,但青麦哪能不知道,除了钟槿丞,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而她,不想跟钟槿丞有过多的交集。

于是,青麦轻描淡写地将前一天,被绑架的事儿,讲了一遍。虽然她一直强调,是被误认了,可党曜霆心里明镜似的,一直在暗处视机而动的那只手,开始行动了。

明天,对抗赛就开始了,按照要求,他们都将进入与外界“失联”状态。可青麦的事儿还没了结,钟槿丞的心就放不下,这样的状态,他很难全力去执行任务。

“韩菲儿都交待了?”钟槿丞给戴超鹏打电话。

钟卫总部,被关了一天一夜的韩菲儿,也没说出啥有用的线索,本来她知道的确实也不多。她只知道丁宇宁姓丁,是通过新闻热线联系的她。两个人见面不久,她就回单位取衣服去了。再回来,半路就被“劫”了。

刚开始,面对钟卫的审问,韩菲儿还能强作镇静,质问为什么抓她,这种行为违法等等。可随着被轮番审问,关闭的时间加长,韩菲儿只剩下求饶、求放过了。

钟卫负责审讯的人,又让韩菲儿将与丁宇宁接触前后,详细地讲了一遍,尤其是通过她联系青麦出来的细节,都录像取证后,才答应放她走。

离开前,应韩菲儿的要求,钟卫递给她一杯水。喝了水的韩菲儿,没一会儿就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趁着昏迷,韩菲儿被送出钟卫总部。

在家门口清醒过来之后,韩菲儿反复回想整件事情的经过,她被吓得不清。虽然不完全清楚法律条文的规定,但也知道,如果那个绑匪是丁女士,如果青麦受到伤害,而约青麦出来的人是她,她是要承担责任的。

韩菲儿颤巍巍地拿出手机,在第n次下了决定后,终于拨通了青麦的手机。听说青麦已经没事了,也没受伤,韩菲儿简直要痛哭流涕了。

其实,别看韩菲儿平时飞扬跋扈,但那都是小恶,无非就是些背后传播点儿谣言,使用点儿小手段,欺负青麦一下等等,再狠的还真没做过,也没胆子做。

戴超鹏正在向钟槿丞汇报,丁宇宁在御景小区的房子,那是在丁宇宁表姐名下的。

丁宇宁跟这个表姐的关系很好,在她高中病休之前,有空就来表姐家玩。之后,她病休了,这位表姐也出国了,自此,这处房子就空着,只有丁宇宁有钥匙。

“货车司机查的如何了?”钟槿丞追问。

电话另一边随时接受“提问”的戴超鹏,马上将思路切换到几天前的车祸上。

据查,货车司机是酒鬼,因为嗜酒,家徒四壁,家里只有一位母亲。听说,在他不喝酒、清醒的时候,还是一个孝子。

两个月前,货车司机被查出患上严重肝腹水、肝硬化,如果不住院治疗,生命堪忧。但家里连买酒钱都拿不出,哪儿来钱治病?想着生命已到了尽头,扔下年迈的母亲无依无靠的,货车司机暗恼自己的不孝。就在他忏悔对不起母亲时,有人找上门,说愿意雇他干活。

一听有钱赚,货车司机马上来了精神头,可待他了解就是拉一车重货,却给这么大一笔雇佣费时,货车司机很怀疑。

看出货车司机的怀疑,上门的人也不再隐瞒,直接告诉他,让他开货车去撞一辆车。

“你的车高,伤不到你,这点你放心。撞完,所有的事儿都不用你担心,我们都会处理好,你不用承担任何责任。”上门的人说。

货车司机在没染上酒瘾之前,是一名驾驶经验丰富的货车司机。现在的他因为严重酒精后遗症,不能再开车了,但并不表示原来的那些丰富理论知识也没了。

可即便心里再清楚,他要遭遇的风险,与那5万元酬劳比起来,货车司机觉得,怎么都是死,这样,还能给母亲留一笔钱。

“我先要钱。”货车司机提出要求。

货车司机哪会想到,就算他的技术再娴熟,经验再丰富,丁宇宁是不会给自己留隐患的。所以,在高速路口调换个角度,撞了对方的车,还能避开他的要害,就在货车司机做着准备时,才发现,方向盘失灵了。而货车是超重的,惯性往前冲的力量,很难控制。

货车司机死了,这又是一个人跟丁宇宁做了交易,却死无对证的线索。即便钟槿丞知道是丁宇宁做的,却没有办法来证实。

另一边,从废弃工厂被带回焰帮的人,难能受得了焰帮的讯问手段?没多久,就将知道的所有事情交待得一清二楚。但因为他们就是跑腿的,知道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将焰帮的人引离医院的,是第二集团军的人。”这是唯一一条,戴超鹏觉得有用的信息。

据焰帮被抓走的人讲,当天,他们俩那么容易被抓走,没有一点儿反抗,主要是因为碰到了熟人。那个熟人是他的亲戚,对方招呼他们俩上车,他俩少了戒备。上车后,就啥也不知道了。等醒过来,发现就在那个废弃的工厂里了。

“那些人已渗透进了部队?”钟槿丞的眉头皱起。

丁东升办公室,他也正接收着消息。

这两天,被丁宇宁折腾出的乱子,丁东升已派人处理得差不多了。现在,再说钟槿丞没怀疑他,他自己都觉得是在掩耳盗铃了。但好在,他还没拿到任何有力证据。

“确定万无一失了?”丁东升再一次问。

“放心吧,先生。所有可能追到您的线索,都断了。被抓走的人,都不用担心,啥也不知道。”对方汇报着。

“但是,先生,以目前情况看,追查这件事儿的,肯定不止焰帮。可究竟是谁?保护青麦和沈全的,会不会是一个人?”对方百思不得其解。

“先别轻举妄动,也不要忙着调查,一切等对抗赛结束,我回来再说。”丁东升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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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051 软肋

办公室里,安静得丁东升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他要好好想想。

在b市,两次冲青麦下手,都没成功,还搭上了沈全。至今,沈全下落不明。

而且,作为软肋能要挟沈全的家人,也被保护到a市,他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这一点,到现在,丁东升也没查出真正的幕后人物是谁。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保护青麦的人是钟槿丞,但其间,钟槿丞与青麦的接触,过于频繁。单凭这一点,以钟槿丞以往的行事风格来看,很异常。

在青麦回到a市后,虽然钟槿丞没出面保护她,但到咖啡厅找到青麦的,却是钟槿丞本人。这就可以肯定,钟槿丞跟青麦的关系,非同寻常。

想到这些,丁东升就气得牙根直痒,自己蛰伏了这么多年,所有的路都铺好了,就等着借助这次对抗赛,做完最后一步,计划就能变成现实了。

可那个不成器的女儿,却给他惹来这么个大麻烦。

原本,他以为青麦只是一个小角色,就像之前那些爱慕钟槿丞的女孩一样,给点教训,就解决了。

所以,受不了女儿的作闹,丁东升就想,自己出手帮她早点解决,也能安生几天。不成想,竟牵出今天这么个后果来。

想到那个即将能实现的计划,他就再也不用隐忍,不用如狗一般地听命于任何人,丁东升不受控制地激动起来。

可就在这关键的时候,那个该死的女儿,为了所谓的爱情,竟引来钟槿丞的注意,难道她不知道那个人惹不得?惹了,就会后患无穷?

看着办公桌上丁宇宁的照片,丁东升多希望,丁宇宁能如她这一刻的笑容一样,乖巧、懂事。丁东升也是父亲,他也会奢望父女亲情。

可就因为有张美娜那样的母亲,他该享受的天伦之乐,都是奢望。丁宇宁变得越来越骄纵、狠毒。

自从丁东升接到消息,丁宇宁离开部队,追着青麦去了a市,他就感觉不妙,立即着手帮她善后。

即便他本意真希望,这个只是身体里流着他一半血液,心里却从未真正给过他尊重的女儿,能得到一些教训,但毕竟还不是时候。只要这次他成功了,他就不会再坐以待毙,连管教女儿的资格都没有。

那天,被派去支援丁宇宁的人,刚到a市,还没见到丁宇宁,就目睹了货车司机车祸人亡的现场。

这个消息也吓了丁东升一跳,他没想到,丁宇宁会狠毒地,冲青麦下死手。

然而,经过这段时间的周旋,丁东升意识到,青麦背后不但有靠山,而且有实力。尤其在接到消息,保护青麦的人是焰帮后,丁东升更清楚,事情棘手了。

道上的人都知道,能雇起焰帮的人,只有钱是请不动他们的。

但随后,丁东升费尽了力气,追查到的也仅是,出面雇佣焰帮的人,是钟氏企业的一名高管。这个答案,丁东升是不会相信的。

虽然那名高管在钟槿冽旗下的钟氏任职,但丁东升却不认为,这件事跟钟槿冽有关系。

而且,所有消息显示,青麦跟钟槿冽并没有交集。这就更令丁东升相信自己的推测——钟槿丞就是青麦背后的那个人。

事已至此,丁东升想不出手,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与其说他的出手,是为了帮丁宇宁善后,不如说是为了帮他自己,了断能牵扯上他的隐患。

在丁宇宁迷晕青麦后,丁东升阻止她,从后门带走青麦。丁东升先让事前安排好的替身,上了接应丁宇宁的车。这样,转移了保护青麦的人的注意力。

随后,借着所有人,全力追查青麦下落的空档,丁宇宁只身离开咖啡厅,而青麦始终被藏在咖啡厅内,所以,她才会在大家的眼皮底下“失踪”了。

本来,丁东升把青麦藏身咖啡厅,是打算待天黑了,咖啡厅人多起来,趁着光线不足时,再将青麦带离a市的,但他没算计到,钟槿丞会那么快,找到青麦。

虽然青麦没抓成,但丁东升摸出,也许,青麦就是钟槿丞的软肋。

这个发现,令丁东升心情大好。不管是不是对手,只要掌握了对方的弱点,一旦事情有变故,他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正在丁东升为这个发现暗自得意时,手机响了。看到上面“限制号码”四个字,丁东升刚刚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爸。”丁东升的声音,听起来很卑微。

“宁宁没事了?”电话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是,放心吧,爸。”丁东升恭敬地回应。

“比赛时,你只管保证,在你辖区别出差错。年底,就扶正。”老人说。

“谢谢爸,您费心了。”丁东升的声音,听起来很惊喜,但表情却南辕北辙。

“记住,坐上军长的位置,更要听话。否则,你知道后果。”语气里没有亲情,只有冰冷的命令。

在丁东升的再三保证下,电话终于被挂断了。而同时,丁东升的脸上,现出一抹戾色。

“我今天的屈辱,一定加倍奉还。”丁东升对着被挂断的手机发誓。

第一集团军特战队队长办公室,钟槿丞拿着青麦的档案,他几乎能倒背如流了,却始终没琢磨出,丁东升与青麦的交集在哪里?

而到现在为止,被派出调查丁东升底细的人,还没有消息,这就说明,他有问题。而且,这个问题很大,被隐藏得太深。

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在比赛之前,他无法理清这其中的关系,也就不好判断丁东升下一张牌会出啥。基于眼前的情况,也只能先保护好青麦的安全。

钟槿丞拨通了戴超鹏的手机,自从青麦被绑架后,这还是他第一次打私人手机,联系戴超鹏。

“你没在总部?”通过手机外音,钟槿丞辨别出,戴超鹏好像在医院。

“我在医院。”戴超鹏没敢隐瞒。

顿了一下,钟槿丞知道,青麦被绑架的事儿,戴超鹏如被打了脸,可整件事从始至终,他都没追究过任何人的责任。

本来,就是他的疏忽,在一定程度上,他低估了那对父女的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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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052 战势

钟槿丞的结论是:人手不足,不是保护不力。

看到“青麦”出门,赶紧跟上保护,这是张奇的自然反应。虽然,钟槿丞在平时练兵时,严厉、下手狠,但在处理事情上,却从不会迁怒无辜,该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

可戴超鹏心里,却过不去那道坎儿。连钟家未来少夫人都保护不好,还哪有脸在钟卫混?所以,只要能分出身,戴超鹏现在都是亲自上阵。

钟槿丞本想劝说戴超鹏不用这么草木皆兵,但想想听说青麦“失踪”那一刻的心情,他也真的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尤其,他马上要封闭比赛,无法随时掌握青麦的动向。于是,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咖啡厅失踪的服务生,一定是替罪羊。有权力把一个人藏进后厨,怎么能是一个服务生敢做的?”戴超鹏说着自己的猜疑。

“这一点,厉书秾肯定已经想到了。从审讯里,没有任何纰漏能看出来,那个能做主的人,不是简单的角色,肯定是身经百战的。”钟槿丞说。

“所以,除了保护好青麦,你们也留意咖啡厅的动静,一定找到那个失踪的服务生。尤其,盯住丁东升跟他们的联系。”钟槿丞吩咐。

“焰帮掩护的人没事儿吧?”钟槿丞忽然想起。

“没事,可能是货车司机没算计好时间,他的车翻了之后,焰帮的人才到高速出口。”戴超鹏解释。

虽然还没拿到证据,但钟槿丞能肯定,丁东升绝对不似他们目前掌握的那般简单。

天还没亮,对抗赛集合的号角响彻整个军营。

秦岭的眼睛还没睁开,从上铺翻身一跃,稳稳落地。接着,用一只勉强睁开的眼睛,将要带的物品,上肩。也顾不上洗漱,跟在队伍最后,冲着操场跑去。

“老大,我们就是替补,不用跟着大部队一起吧?”同样一脸没睡醒的牧铮,打着商量。

斜了牧铮一眼,钟槿丞故意压低声音,却肯定牧铮能听到的音量,吩咐两名特战队队员,抬一桶冷水来。

听到钟槿丞的命令,一激灵,马上清醒过来的不仅牧铮,还有站在队尾的秦岭。不用问都知道,这种表情的钟槿丞,一肚子坏水,他整人的手段,可从不用回家现取。

“报告队长,清醒了,很清醒。”牧铮马上站得笔直,向钟槿丞汇报。

“确定?”钟槿丞似信非信。

“确定并十万分地肯定。”牧铮可不敢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一桶冷水,这么冷的天,钟槿丞可不会心软。即便他身体再好,也不能随便开玩笑。

听了牧铮的保证,钟槿丞似乎是信了,同时,扫了队伍中所有人一眼,似在警告。

这一眼,立即见效。

刚刚还一片懒散状,就这一眼扫过,全体精神抖擞,如换脸般抛弃了睡眼惺忪的样子。

按照之前编排好的顺序,战士们蹬车向着比赛驻地开拔。

“给你个特殊任务。”走在最后的钟槿丞,悄声地跟牧铮说。

“能不能好好走,军长还在呢。”看到牧铮走没走相,钟槿丞踹了他一脚提醒。

“不是你说有任务吗,我注意力都挪到了耳朵上,哪还能兼顾上管脚?”牧铮一副委屈样。

“说啊。”抱怨完了,没等到钟槿丞下文,牧铮催着问。

“从进入赛场开始,你就盯住丁东升。”钟槿丞的声音又低了几分。

虽然还是一副兵痞样,但眼神却已经正经起来。

“有情况?”牧铮追问一句。

“嗯。”钟槿丞算作回答。

说牧铮兵痞样,一点儿不为过。别看他们执行任务时,战无不胜。如果让他们跟普通士兵比站军姿、整理内务,他们赢的几率真不高。

从牧铮开始,所有特战队队员,在“基本功”上,就很有偷懒的天分。

赛场,是一个偏远的半山区。这里,即便不屏蔽电子信号,也很难能顺利打出电话。

一转眼,比赛已进行了两轮,10天,两军还未分出胜负。

距离比赛结束还剩下最后一轮,计划用时5天。

“把钟槿丞给我拎来。”刚吃过午饭,周康武就气急败坏地吼了起来。

“报告。”不到5分钟,钟槿丞跑步来到红方指挥部门口。

“进来。”周康武的语气,透漏着焦急。

刚一进指挥部,钟槿丞就看出了司令员的不悦。

他悄悄提醒自己,少说多听,别惹骂上身。但他想不说,不行,司令员要求他说,他只能执行命令。

“你马上想办法,把战局给我扭转过来。”说着,周康武如任性的孩子般,将手中的笔扔到办公桌上。

此时,指挥部的所有成员都在,包括丁东升。

钟槿丞的眉头皱了皱,他先将视线定在墙壁的大屏幕上。上面显示的大数据不断地在刷新,人员被俘、伤亡、据点增减、高地失得等等情况,一览无遗。

距离钟槿丞最近的一位军长,悄悄地靠近,低声告诉钟槿丞,一上午,他们被蓝方端了两个指挥所。以现在的势头看,距离那里较近的第三处指挥所,也保不住。

听了这一情况,钟槿丞抬头看了一眼斜对面的第一集团军军长。发现对方脸色不太好,不用问也知道,这两处一定是第一集团军辖区,失守,就是能力问题。

而此时,第一集团军军长的眼里,有着急切,急切地希望看到钟槿丞能夺回失地的胜券在握。

钟槿丞冲着军长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稳住。他又将一上午,战场上的状况简要地了解之后,才把注意力放到作战图上。

今年的对抗赛,和往年一样。特战队都是作为扭转战局的替补队员,在战场内待命。而钟槿丞虽然是指挥部成员,但特战队不出场,他就很少参与战事指挥。

在作战图上,钟槿丞将人员安排及作战任务,做了几处调整。又将原本作为进攻的两个营,改为原地驻扎,因为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正是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有利地势。之后,将侦察连的人抽调出一部分,临时编进特战队小组。

在“图”上,将人员分配好,钟槿丞马上向司令员周康武汇报。

虽然战场调配安排好了,但毕竟很多都是别的集团军的人,即便是第一集团军的人,有些军衔也比他高,所以,钟槿丞不便直接派遣,他不能落下喧宾夺主的口实。

这点默契,周康武怎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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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053 变故

医院走廊里,青麦扶着党曜霆在散步。

“明天一定要去吗?”党曜霆问着。

温暖的阳光打在党曜霆脸上,本就比一般男生白的肤色,因这段时间躲开紫外线的照射,现在呈现了一种透明的白,连汗毛孔都找不到,看得青麦都有些嫉妒了。

“一个大男生,皮肤干嘛那么好?”青麦嘟囔着。

轻轻捏了一下青麦的脸,党曜霆满眼的宠溺。

“开完会,我就回来。”青麦回答。

自从上次出事后,党曜霆就落下了病根儿,只要青麦出了他的视线,他就紧张得不行。

“也不知道什么事儿,主任说,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借口请假。”青麦跟党曜霆发着牢骚。

“不会是我们报社要黄了吧?”突然,青麦一惊一乍地跳到党曜霆面前说。

“黄了,哥养你。”党曜霆说得,似在期待。

“你说的,不许反悔。”青麦一脸奸诈相。

第二天一早,待程旭来查完房,青麦再三交代护工,照顾好党曜霆,才去上班。

可能是太长时间没来单位了,进了报社大门,青麦竟有一种新鲜感。

“青麦,青麦。”身后传来韩菲儿的声音。

自从经历了绑架事件之后,韩菲儿偶尔就会给青麦打个电话。或者问问党曜霆的病情,或者闲聊两句,八卦一下单位的小道消息。

开始,青麦还不太适应,以为韩菲儿说正事要说,可等到最后,也没啥正题,电话就挂了。次数多了,青麦就适应了。

她想,也许韩菲儿是心里有愧疚,也许是因为她的不追究。总之,现在的韩菲儿,有事儿没事儿便主动向青麦示好。

韩菲儿小跑着赶过来,一把挎住青麦的胳膊。

“亲爱的,你知道今天为什么兴师动众地开全员大会吗?”韩菲儿神秘地跟青麦低语。

“没听说啊?你知道?”其实,青麦不用问,有话,韩菲儿根本藏不住。

“我们换总编了,听说是钻石王老五哦!”说着,韩菲儿冲着青麦挤了挤眼睛。

“换总编?”这个消息,青麦倒是很意外。

看到青麦完全不知情的样子,韩菲儿炫耀似地将自己得来的小道消息,一股脑都吐了出来。

她说,原来的总编,自从单位开不出支,就一直找机会调走,但苦于没人来接“主流晚报”的烂摊子。市领导也几次到“主流晚报”调研,但仅是研究,却没有实质性的解决办法。

不想,在市委宣传部挂职不到两年的副部长,竟愿意来挑这副担子。

对于那位还未谋面的新总编,青麦也只是在刚听说时,惊诧了一下,之后,再无过多感觉。

于她,总编不过就是开会时,坐在前面发号施令的人。偶尔,在稿件上会提出些要求,毕竟国内,目前还是总编办报。

再其他的,青麦没有太多感受,因为总编辑与一名小记者之间,隔着几层领导呢。

所以,青麦又恢复到了漫不经心的开会状态,跟着韩菲儿边走边聊,直奔会议室。

9时整,新总编在主管新闻宣传的市委副书记、宣传部部长、常务副部长及主流晚报领导班子陪同下,进入“主流晚报”会议室。

刚刚还鸦雀无声的会议室,在看到新总编那张英俊的面孔后,顿时沸腾了,尤其是几名大龄剩女。

新总编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衬衫,范思哲限量版黑色西裤,光可照人的黑色意大利纯手工皮鞋。不低于180c的身高,几缕飘逸的发丝,遮过额头,微挑着的眉毛,直挺的鼻梁,刀削一般的薄唇,似笑非笑的眼神,脸色还算温和。

待所有落座后,主流晚报常务副总编辑,将与会领导一一介绍完,又着重介绍了新上任的总编辑——徐铭晟。

接下来,几位领导和徐铭晟好像做了发言,至于说了什么,青麦一句都没往耳朵里听。在终于听到“散会”两个字时,青麦才回了神。

刚刚从椅子上站起,还没走出会议室,部室微信群有消息:所有人回部室会议室开会。

青麦在心里,偷偷骂了一句“有病”。

青麦暗自吐槽:有开会的时间,好好给稿件把把关,策划几个好活动,多研究一下广告计划书,报纸也不会陷入今天的局面。

一边在心里抱怨,青麦一边不情不愿地走向部室会议室。

刚走到门口,青麦的视线就撞上了正对面,一双深邃的眼睛。青麦一惊,脚步跟着顿了一下。随即,转开视线,进入会议室。

待大家都到齐了,冯家佑又向大家介绍了一遍徐铭晟,其中以恭维之词占主要内容。接下来,就是徐铭晟与各位记者相互认识的环节。

冯家佑每介绍一名记者,徐铭晟都能说出这名记者的一两篇稿件,可见,在上任前,他也是做足了功课的。

“这位是青麦记者,擅长思考性和调查性报道。”冯家佑刚介绍完。

“你的《让孩子到哪里去》我看过。”徐铭晟看着青麦,眼神里流漏出赞许。

“稿件有高度,政治方向把握准确,调查得详实。不仅把问题分析到位,也给管理部门留了颜面。”徐铭晟说。

这样的评价,较其他记者,是最高的赞誉,但青麦却高兴不起来。

不用看,青麦立即就感受到了,来自周围不屑的眼神。她的小心肝,不免颤了一下。

暗暗祈祷:徐总编,别再夸了,求放过。

她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她的追究就是做一名合格的小记者,安安静静地写稿,快快乐乐地采访。

“看了你的报道,我也想到了一个题材。稍后,我们一起探讨,合作怎么样?”徐铭晟的话,让青麦如坐针毡。可她不回应,徐铭晟就等着,全屋的人也都盯着她。

“好啊,谢谢总编给我学习的机会。”即便再不情愿,青麦也没胆当着同事们的面,直接回绝新总编啊。

“就这么说定了。”对于青麦的答案,徐铭晟很满意。

剩下的几名记者一一介绍完,徐铭晟做了总结,说还要赶去另外几个部室。

听说“散会”,青麦担心被大家议论,第一个从座位上站起,直直地奔着门口冲去。不想,心急则乱,一下撞在从另一边也往门口走的徐铭晟身上。

“想现在就跟我探讨采访吗?”伸手扶了青麦一把,徐铭晟似真似假地问。

“不好意思总编,我有点急事,没留意,对不起。”青麦闹了个大红脸,不住地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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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054 坠崖

郑如薇一直认为自己很幸运,有爱自己的父母,还有一个帅气体贴的男朋友,将会是陪伴她一生的丈夫。虽然她自己只是出生在小城市,但这样一切幸福美满的状态,已经让她很满意了。

郑如薇照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着装,开启了每一天的日常。当郑如薇到了公司的时候,她发现公司门外铺上了红地毯,居然还有欢迎的花环。

她一直知道自己从事的美妆公司是国际大企业,总部在上海。自己公司也不过是企业在沿海的一个三线城市的分公司,不过发展空间很多大,所以她才来到这里工作。也因为是大公司,这样的场面通常很难见。

究竟是什么大人物来了?这不禁让郑如薇感到好奇。

她一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整理好文件后,看到自己向同事来了,就问了他:“梁哥,我们公司是不是来了大领导?”

“是上头总公司空降的。她是总公司的总经理,可以说我们公司迅速发展也多亏她了。据说,连公司标志都是她拍板决定的。”被成为梁哥的同事解释着,来的人是个大人物,不忘添油加醋。

“呵!那群老家伙可是踢到铁板了!”一旁的一位女同事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说出了她的所见所闻,“又红毯,又花环的,人家根本就不喜欢这种,还被说了一顿,‘有这个闲心还不如去提高自己的业绩’,那个大人物是这么说的。”女同事把肖岚说的话表演得绘声绘色。

“这么说,这个人来头很大咯!是来干什么的?”郑如薇说。

“貌似是我们公司发展得不如预期,来帮助我们的。”梁哥解释道。

“空降领导,我们人员调配是有大动作吗?”郑如薇担心的问。

“如薇你就放心吧,反正怎么调你都会往上走。你可是我们销售部连续三个月的第一。”女同事的语气泛着酸味,像是嫉妒着郑如薇,但心里多方面还是为她高兴。

“好了别闹了,大姐头来了……”

同事口中说得大姐头是郑如薇这个营销小组的组长,因为组长对待组员就像朋友一样,而且行事作风总是给人一种被老师说教的感觉,这就让郑如薇这个小组的组员都亲切的称呼为大姐头。

大姐头看到了他们还在聊天,不免要说一番:“工作都做完了?还在这里聊天。”听到大姐头的话,同事们也就受到了命令,一哄而散了。

等围观群众散开后,大姐头也就来到了郑如薇的桌前,拿了一份文件边放到她的桌面上,边笑着说:“薇薇,你已经连续几个月的业绩都很优秀,上头终于决定给你升职了。”

“升职?”郑如薇听到后很惊喜,迫不及待的等待着自己的新职位。她暗自估摸着,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带一个营销小组了?她的内心兴奋不已。

“你猜猜是什么职位?”营销组长继续笑着问,没有立即说出来,卖了个关子。

郑如薇自然不敢说出内心的想法,只好摇摇头,笑着说:“不知道……”

看到郑如薇迷惑的表情,她也就感到心满意足了,内心也为她高兴。只听到她说:“你现在是营销部的部长啦!”

虽然郑如薇的业绩很突出,但一开始就升营销部长倒显得过于快了。大姐头羡慕的同时,也认为郑如薇可以担当这个职位。郑如薇虽然是刚来,但初到社会的大学生都是很努力的。从下属直接蹦哒成了上司,也是有感到遗憾和丢脸,但还是话里祝福自豪居多。

“部长?!”郑如薇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吓得目瞪口呆,等到她反应过来后,脸上的高兴迟迟没有消散。

“好了,以后见面我都要叫你部长了。对于我们小组,部长可要照顾点。”大姐头打趣道。

郑如薇听到组长的话,马上慌张起来,她连忙解释:“组长,我可是你带出来的,可别再那么说了。”她也发现,自己升职有点快了。

“我认为我不能担任这个职位,因为我连营销部部长的具体工作一概不了解啊……”郑如薇犹豫了。

“放心吧,我不是给了你文件吗?你先看看,待会上头要开个临时会议,各部长都要去。其实很多部长都换了,除了少数几个兢兢业业的,升职的新人不只是你而已。”组长苦口婆心的劝导,她也不希望郑如薇放弃这个职位。不是她也会是别人,还不如要一个自己熟悉的人来做部长,肥水不流外人田。

郑如薇思索着,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她也觉得自己想太多了。遇到困难就迎难而上,实在不行就再降职。如果连尝试都不敢,下次上头就不会再选她了。她内心深处也一点都不想放弃这个唾手可得的机会,让自己更进一步。

组长走后,郑如薇马上开始翻阅她留给自己的文件。里面都是上届营销部部长留下来的统计文件,还有一些工作的相关资料。现在她的任务是,必须在开会之前整理好这些,还有相关的演讲内容,一刻也不得松懈。不过再次之前,她要将自己的喜悦分享给另一个人。

她拿出了包里面的手机,拨打了自己现任男友杨有彦的号码。

“喂,薇薇,怎么了?”怎么会在上班时候打电话来。

“阿彦,我升职了!”郑如薇兴奋的说,语气到末尾都有点激动得颤抖。

“加油啊!你无论是上课还上班都是很努力,升职也只是时间问题。”电话那头的汤有彦温柔的笑着说。

郑如薇被他说得有点脸红,为了掩饰害羞,她一拍胸脯也决定了,她说:“我们今天晚上去吃个饭吧,老地方,我请客!”

“所以这是约会?好,准时到,我的女友大人!”对面的汤有彦高兴的回答。

挂完电话,得到了男朋友的支持,郑如薇工作变得更有动力了。她更快得处理着文件,把文件的数据用清晰的表格表示出来。两个小时后,以肖岚为主的临时部长会议也开始了。

郑如薇是最晚晚到会议室,她没有开过如此大的公司会议,找到会议室也是废了一番周折。为了尽量不惹人注意,会议室的座位大多数也已经坐满了,所幸还有个位子,她坐在了一个看起来很好说话美女旁边。

那个美女看了她打量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继续看文件没有说话。让郑如薇准备说话的心歇停了下来,她也学着对方把目光放在文件上,等待着会议的开始。她没有意识到,她身边坐着的正是公司的新管理人。

肖岚虽然不知道郑如薇为什么会选择做到她旁边,但可以进距离观察郑如薇本人对她来说也是好的。至少她可以发现郑如薇的观察力很差,没有发现整个会议室有人愿意站着,也不愿意坐郑如薇现在所坐的位子。

肖岚环顾着周围,发现人员也来得差不多了。她站了起来,走到了演讲台上面,让负责人安排投影,开始说明整个会议的目的。

“各位部长,劳烦你们在百忙之中抽空参加这个临时会议,我是周怡,在今后会担任你们的临时经理人。”……

肖岚拿着文件宣布会议的主要内容,先是要求各个部长说明各部的近况,再发表一个未来发展计划,最后再做出承诺。

在肖岚发表演讲的时候,郑如薇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发现自己身边坐着的正是新来的经理,正是早上和同事们谈论的上头领导,真是有缘。她没想到那位领导,是个女生而且还那么年轻。肖岚发表演讲下台后,再次回到她身边,总让郑如薇觉得像针扎一样坐立不安,她在肖岚没有发现的时候,慢慢把身子坐直了,一点也不敢马虎。

等到郑如薇上台发表销售部的演讲,肖岚也在观察着郑如薇的一举一动。她的总结不错,计划符合实际,可以看出付出了很大的经历。肖岚对于她特意把郑如薇升职成为部门经理的行为感到欣慰,她没有看错人,郑如薇绝对可以担任这个角色。

会议长达两小时,等到郑如薇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早就已经腰酸背痛。会议室的椅子不如办公室好做,而且她还为了给领导好印象坐得笔直,自然是累着自己了。到了属于自己新得到的部长的单独工作室,她满意的神了懒腰,看着钟表,下班时间已过,才知道约会的时间准备到了。

她连忙从公司赶下来,正准备找一辆出租车,却发现自己的男友汤有彦早已在公司楼下等待,他也正准备打电话叫郑如薇下来。

郑如薇一看到男友,便赌气的说:“之前我不是说了吗,不用麻烦你了接我。”其实她无论怎么也掩饰不了心里面男友特意来接自己的欣喜。

“好好好,下次保证不来了。”汤有彦也假装发誓,好好的哄着自己的宝贝女朋友。

“嘴贫!”郑如薇用手握成拳,轻轻地打在他背上,以示惩戒,而后便上了他的车,两人一同离开了公司门口。

此刻的肖岚正站在楼上,看到郑如薇上了汤有彦的车。情侣两个人的关系很恩爱,她突然好奇,如果郑如薇重生之后,会怎么对待汤有彦。

之前,肖岚花了两周的时间处理总公司的事务,压下了很多的反对意见,毅然决然的来到这个城市发展分公司,让很多人出乎意料。他们以为肖岚是为了公司在牺牲,却不知道肖岚只是为了自己的任务而已。

正文 A055 谋划

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最终,抽奖指针停留在了“变化神通”之上。

“嗖!”

光影闪过,一枚金色的种子飞入宋砚识海,接着,一阵巨大的痛苦袭来,几欲让他晕阙。

宋砚苦苦支撑。

持续了一分钟的样子,痛苦散去,接着,他心中多了一股明悟以及有关变化神通的信息。

变化神通:八品神通,三天可变化一次,但是,变化对象的实力与精神力不能超过宿主,否则,变化将失败,一旦变化完成,将会永久保留这个变化对象,可随时进行切换。

“试试!”

宋砚就开始回忆起张东亮的模样,紧接着,他就催动了变化神通,一阵光辉闪过,他已经变身为了张东亮。

他来到了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简直和张东亮一模一样,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瞒过天网。

傍晚,张东亮放学归来,还为宋砚带回一份饭菜。

“把你的身份卡给我!”宋砚直接对张东亮道。

“主人,你要身份卡干什么?”张东亮问着,却把身份卡取出交给宋砚。

“我打算出去试试,看看能否瞒天过海!”

在张东亮诧异的眼神中,宋砚变成了他的模样。

回过神来的张东亮发现宋砚已经快要走出客厅,连忙道:“主人,你虽然变成了我的模样,但是,身份卡内有我的基因样本,所以,就算你变成我的模样,也无法逃过天网的探查!”

“我知道了!”

宋砚淡淡的回答了一句,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不过为了不暴露身份,宋砚决定离这座公寓远一点才收起规避干扰器。

半个小时后,宋砚离张东亮的公寓已经有五千米之远,心念一动,他就将规避干扰器给收入了储物灵戒。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过去了,并没有城市特警出现,也就是说,他的变化神通能够瞒过天网的探测。

想想也是,变化神通乃八品神通,岂能是一般的科技产品能够检测出的。

不过为了保险,宋砚还是在原地多停留了五分钟,依旧没有城市特警出现,他才完全放心。

那么,接下来,他就要挑选一个合适的人来变成他,在这个世界生活。

回到公寓,张东亮正焦急的在客厅内走来走去,见到宋砚不由大喜:“主人,你没有被城市特警追捕吧?”

“放心,没事!”

宋砚笑笑,然后走到由高科技材料打造的特别沙发上坐下,又对张东亮招招手。

对方恭敬走到旁边坐下:“主人,您有什么吩咐?”

“我问你,你认不认识那种年龄在20岁左右,没有父母,没有亲人,而且性格孤僻不会引人注意的人?”

听到宋砚的询问,张东亮认真的思索起来。

思考了足足一分钟,他有些惊喜的道:“主人,在我们商学院有个人比较符合你的要求,那个家伙叫陆风,今年20岁,据说他的父母在几年前就双双死亡,死亡原因不详,而这个家伙虽然长得挺帅,但是性格却相当的孤僻,他是个修炼狂人,平时除了上课修炼外,几乎不与其他人接触,而且他租住的公寓离这里也不远。”

闻言,宋砚不由赞赏的看了眼张东亮,继续道:“有没有他的照片?”

“有,这家伙因为长得挺帅,刚入校的那会儿,有许多女生都在倒追他,可惜,这家伙就是个木头人,对那些追他的女生完全不理不睬!”

说着话,张东亮掏出了手机,在屏幕上一点,就有一个投影界面浮现,他又在投影界面上点了几下,就有一个立体人像出现在半空。

“这个就是陆风?”宋砚问。

“是的,主人!”张东亮点点头。

宋砚将陆风的模样给记下,随后又问了陆风的住址,接着,他就开启透视神通向他的公寓探去。

很快,他就找到了陆风。

对方正盘坐在客厅内修炼精神秘法。

心念一动,宋砚就施展大挪移之术来到了陆风家中,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将一道傀儡神通打入了他的眉心。

接着,开始逼问他的身份信息。

得到的消息和张东亮那里的确没有多大区别,五年前,陆风父母双双死亡于星际灾难之中,巧的是,他父母都是孤儿,所以,没有任何的亲人。

父母的死亡对他造成了巨大的打击,他的性格开始变得孤僻,并努力修炼精神秘法,希望能够成为一名精神念师,从而查出父母死亡的真相。

五年苦修精神秘法,可惜,他不是大富之家,所修炼的精神秘法十分粗浅,因此,五年下来,精神力也才堪堪踏入09点,想要突破到1点,很难,甚至说几乎没有可能。

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坚持不懈的苦修着。

因为醉心于修炼,所以,在进入大学后,陆风几乎没有一个朋友。

了解到陆风的身份信息后,宋砚已经决定要取代他,随后,他又询问了与他相关的其他信息,陆风都一一作答。

不过,变化神通刚使用了一次,所以,要变化成陆风,还得等上三天。

三天后,宋砚再次来到了陆风的家中。

然后将其收入神殿内之内,不过,处于内疚,宋砚将培元经传授给了他,让他留在神殿内苦修,一旦等他离开这个世界,那么,他就可以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以陆风的身份继续生活。

忽然,宋砚想到了一个被他忽略的问题。

喵呜只是告诉他,唯一的任务就是活着,并没有告诉他需要在这个世界停留多久,还有,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与主世界死多少。

想到这里,他抱着试试的态度向系统提出了这两个问题。

按照系统的尿性,肯定不会回答他。

果然不出他所料,系统没卵他。

次日,化身陆风的宋砚从公寓走出,然后向商学院而去。

陆风的公寓离商学院只有不到1000米的路程,所以,很快,他就来到了学校大门。

商学院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

虽然历史悠久,但是,商学院的学生却不多,只有区区三千多人。

商学院的课程很轻松,一般只有上午有一节课,偶尔下午也有课,但是公众课,学生可去可不去,然后,周末无课。

一路走到教室,宋砚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当然,也不会有人和他打招呼。

进入教室后,教室里已经有数十人,他的到来仅仅让部分人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就不再理会。

宋砚径直走到教室最后一排坐下,然后在金属课桌上摁了下,就弹出一个全息屏幕,并点出接下来那节课的内容浏览起来。

在这个时代,纸质书早就被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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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056 登门

两个小时的课程结束后,按照陆风往日的习惯会去学校的体术馆锻炼体术。

战士分九级,一级战士一拳之力可达到两百公斤,二级战士一拳之力可达到三百公斤,以此类推,九级战士的力量可达到一千公斤。

比起玄幻世界的炼体九重的万斤巨力,有不小的差距。

当然,玄幻世界是个以修炼为主的世界,但这个世界却是以科技为主,如果九级战士穿上单兵机甲,分分钟狂虐炼体九重的武者,甚至炼气初期的武者也未必是对手。

这些天,宋砚浏览了不少战斗视频,虽说这个世界的武技稀松平常,但凭借科技力量依旧能发挥出极强的战斗力。

陆风苦修精神力,但也在兼修体术,如今,已是四级战士,一拳之力可达到500公斤。

学校体术馆分三层,第一层为器械场,只要是商学院的学生都能免费使用这里的器械,锻造躯体,通过这些器械能够有效的提升武者的力量、速度、韧性与敏捷度。

但是,这些器械一般适用于一级到三级武者,超过三级,器械起到的作用就极其微小。

体术馆第二层为重力室,在重力室内修炼,可大大提升武者的实力。

不过,重力室就不是免费使用的,一个小时50元联邦币,而且最大重力倍数只能调整到3倍。

体术馆第三层有体术高手驻守,只要进入那里,就能得到那些体术高手的指点,当然,也不是免费的,越优秀的体术高手,收费就越高。

比如,一个六级战士,收费是每小时200元。

陆风父母于五年前双双死亡,政府虽然赔偿了一定的金钱,但五年下来,陆风已经花得差不多,所以,他最多去重力室修炼下,却是没钱去三层花钱请体术高手指导他。

当然,现在宋砚已经取代了他,不要说战士,就算战神都没有资格指导他的武技,根本就没有必要去三层。

就算去二层也只能装装样子。

系统给出的任务是活下去,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融入这个世界,而且,其他系统宿主也不知道啥时候会蹦出来,所以,宋砚才会这般小心谨慎。

一个小时后,宋砚从重力室走出,在武道馆的浴室冲洗一番,就直奔食堂而去。

在食堂用过饭,他就会回公寓修炼精神力。

作息时间相当规律。

只不过,刚刚走出体术馆,就有一个长相一般的女子带着两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宋砚没有说话,眼神平淡的看着他们。

当然,他不说话,是担心暴露了身份,不过,按照陆风的性格,应该也不会说话。

“陆风,本小姐再问你一句,愿不愿意做我男朋友?”

女子十分彪悍的问道。

宋砚依旧没有吭声。

那女子不由露出恼怒之色,随即,脸上却浮现出讥笑之色:“陆风,我知道你在苦修精神力想要成为精神念师,但是我告诉你,没有高级的精神修炼秘法和资源,你想要成为精神念师简直比登天还难。”

“那又如何?”宋砚淡淡道。

那女子得意一笑:“只要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如果把我伺候好了,本小姐就可以赏给你一本高级的精神秘法,这样你突破精神念师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

就在这时,附近多了几个学生。

“嘿嘿,那小子要倒霉了,居然被色女沈琳琳给看上了!”

“据说沈琳琳那方面的需求极强,几乎每夜睡觉都要男人作陪!”

“而且,凡是被她看上的就很难逃出她的魔掌,毕竟沈家可是山梅市的五大家族之一!”

“幸好老子长得不帅,不然恐怕也难逃这色女的魔掌!”

“得了吧,虽然这沈琳琳换男朋友比换衣服还快,但她的眼光却极高,一般男人根本就看不上,而且,凡是陪过她的人都获得了不少好处,据说程凡就是靠沈琳琳提供的基因药液提升到五级战士的!”

“五级战士嘢!进入军中也能混个好前程了吧!”

虽然隔着一定距离,宋砚却将那群学生的议论尽收耳底,顿时对沈琳琳的身份有了一定的了解。

于是,他淡淡对沈琳琳说道:“对不起,我没有兴趣!”

话音一落,宋砚就绕开沈琳琳而去。

本来脸上还挂着得意笑容的沈琳琳被宋砚拒绝,不由感到格外的恼怒:“陆风,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小姐要得到的男人还没有逃出过我的手掌心,我再问你一次,到底同意不同意?”

宋砚没有理会,继续往前。

“该死,你们两个,给本小姐教训他一顿!”

沈琳琳怒喝道。

顿时,站在沈琳琳身后的两名男子飞窜而出,一个绕到宋砚前方,一拳轰向他的胸口,另外个则是一脚踹向他的后背。

前后夹击。

通过这二人出拳的力道与速度,宋砚判断出,他们应该是五级战士。

普通的攻击都拥有五百攻击的力道。

不过,五级战士也好,六级战士也罢,在他眼中都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哈口气都能弄死他们,不过,他现在扮演的是陆风,所以

眼看二人的攻击就要落在他身上,他身体突然向右横移一步。

这一步恰到好处。

“砰!”

两人的拳脚在半空撞在一起,使得空气一阵震颤。

“沈琳琳,你别忘了,随意斗殴是犯法的!”宋砚冷冷的道。

“白痴,斗殴犯法,但不被知道就没事。”沈琳琳冷笑道。

“学校也在天网的笼罩之下!你认为不会被发现?”宋砚再道。

沈琳琳不屑的翻了翻白眼:“本小姐身上有摒弃天网的干扰器,就算将你打残,天网也无法拍摄到!”

“原来如此!”

宋砚不由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而那两名男子则怒了,在打斗中,这个陆风还敢分神,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于是,二人一左一右踏步而上,挥拳打向宋砚。

“嘭!嘭!”

沉闷的声响响起,接着,两名男子就蹬蹬蹬的倒退三步方才稳住身子,反观宋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咦,那陆风居然能击退两名五级战士,难道他的实力已经达到五级!”

看到这一幕,不管是沈琳琳,还是那些观战的学生都露出了极其意外之色。

作者题外话:一更

正文 A057 选择

在这个世界,几乎所有人都修炼过体术,所以,一般的大学生都拥有二级战士的修为,只有极少数只是一级战士。

至于三级战士,在大学生中可算优秀,达到四级战士,已经算非常优秀的行列。

至于五级战士已经算得上出类拔萃了。

在商学院三千多名学生中,达到五级战士的也不过区区百余人。

所以,当宋砚表现出五级战士的实力,沈琳琳与那些观战的学生才会表现出意外之色。

当然,沈琳琳虽然意外,但并不吃惊,毕竟沈家乃山梅市的五大家族之一,家族中可是有战将坐镇的,不要说五级战士,就算九级战士都不敢轻易得罪沈家。

“你们两个都是废物吗?赶紧给我将他拿下!”

沈琳琳朝那两个男子不满骂道。

顿时,两名男子的脸色都黑了下来,其中一人眼神阴冷的盯着宋砚:“小子,是你逼我动用武技的,接招吧!”

话音一落,那名男子陡然飞窜而出,速度陡然提升了三成。

拥有武技与没有武技的武者,实力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这名男子是沈家的低级护卫,侥幸学到了一套初级武技《撼山拳》,施展这套拳法后,至少可使得一身实力提升五成,不过《撼山拳》颇为消耗体力,以这个男子的实力,最多能打出十多拳。

“呼!呼!呼!”

为了找回面子,这个男子直接朝宋砚轰出三拳,每一拳都带着强烈的破空声。

至于另外一名男子没有动手,在他看来,施展出《撼山拳》的同伴,要拿下一个不会武技的学生,完全死绰绰有余!

眼看拳头就要落在宋砚身上之时,他突然探手抓出,扣住对方手腕。

顿时,对方气势一泄,宋砚抬脚踢出。

“砰!”

那人应声而飞,砸落在数米之外。

“这……?”

“这怎么可能,那沈琳琳的护卫已经使用了武技,就算六级战士都要小心应付,为何被陆风轻松击飞?”

看到这一幕,观战的一群学生都露出了诧异之色,并且,越来越多的学生向这边汇聚。

见状,宋砚眉头微微一皱,他可不想太出风头,所以,尽快结束此战最后。

所以,这次不等另外名男子攻来,他踏步而出,抬手一巴掌挥出。

“啪!”

一道极其清脆的声音响起,那个男子应声而飞,同时,在他身体飞起的同时,他嘴里还喷出一颗带血的大牙!

解决了沈琳琳的爪牙,宋砚抬步走到她面前。

“你想要干什么?”

沈琳琳眼中闪过一丝惧色,但想到自己的身份,不由挺了挺胸,色厉内荏道。

“记住,以后莫要来招惹我,否则,我连你一起收拾!”

丢下这句话,宋砚飘然而去,沈琳琳的脸色则变得异常难看。

而围观的女生中,则有人双眼泛光道:“哇,好酷!”

“好帅气,我决定了,我要追陆风!”

“还是算了吧,这个陆风可是木头人,在追他的女生中,你前三都排不上,人家怎么可能看上你!”一个男生打趣道。

“看不上又如何?本小姐还看不上你呢!哼!”

女生恶狠狠的瞪了那男生一眼,飞快向宋砚消失的方向而去。

“该死的陆风,你给本小姐等着!”

沈琳琳咬牙切齿的低吼一声,然后拿出遥控一按,不一会儿,一辆耀眼的飞行器落在她身边。

飞行器就冲天而起消失不见,至于那两名被宋砚打倒的男子,沈琳琳根本就没有理会他们。

很快,这件事就在商学院传开。

沈琳琳几乎沦为了一个笑话,而陆风的大名则逐渐在学生中传开。

公寓内。

宋砚正浏览着大学院的论坛,他与沈琳琳的两个护卫争斗的视频已经被传到论坛上,短短一个小时,浏览量已经过万。

并且,下方留言的信誓旦旦的说宋砚的体术已经达到了六级战士,不然,怎么能轻易打败施展武技的五级战士。

在商学院内,达到六级战士的学生只有十一人,这十一人都是学院内的风云人物。

看到他的打斗视频越来越火,宋砚有些苦恼。

忽然,他灵光一动,根据喵呜所说,来到这个世界的可有三千多个系统宿主,而其中肯定有比我强的,单凭我个人的实力,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与其如此,我不如打入这方世界土族的高层。

到时在遇上其他系统宿主,就可以借助这个世界的力量来对付他们。

既然要窃取这方世界人类的高位,那么,这出名倒不是难事。

“我有这样的想法,那其他系统宿主会不会也有这种想法!”

想到这里,宋砚心中一沉,下意识在光网上浏览新闻,想要找出一些有意思的新闻,看看能不能通过这些新闻寻找出其他系统宿主的消息。

浏览了大半个小时,一条新闻突然吸引了宋砚的注意,那是一个凶杀案,发生在联邦国的另外一颗星球。

死亡人数只有三人,都是如花的少女,但这三人却是被吸干鲜血而死。

调出死者的立体照,一番观察,宋砚几乎敢肯定,绝对是吸血鬼所为。

宋砚很是怀疑,这是某位系统宿主获得吸血鬼血统后犯下的案子。

次日。

宋砚如同往常般来到教室上课,与昨日不同的是,班上的学生看向他的眼神隐隐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很快,上课的老师到来。

这节课的老师是名中年男子,四十多岁,叫代明,根据陆风的介绍,这是个比较幽默的老师。

一节课结束,代明的目光落在了宋砚身上。

“陆风,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好!”

宋砚点点头,跟在代明身后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坐吧。”

代明指了指沙发,又笑着问道:“喝茶还是饮料。”

“谢谢代老师,不用了!”

“那好吧,如果你需要,自己取就是,不用客气!”

简单寒暄,代明面色一正:“陆风,你如实回答我,你的体术是不是达到六级战士的层次?”

在代明双眼的注视下,宋砚轻轻的点了点头。

得到宋砚的答复,代明忍不住高兴拍掌道:“好,实在太好了,想不到我们班上也出了个六级战士!”

作者题外话:二更

正文 A058 争战

化身?

徐老魔闻言一愣,什么化身?

他望向卢俊生,又望向莫问,然后缓缓望向那个少年。

突然,他的瞳孔急剧收缩,面色一下阴沉到极点。

天心灵胚果炼制而成的化身!

这个时候,他也终于反应过来,那个从大鼎中走出的莫问,便是天心灵胚果凝聚而成的一尊化身。

难怪那气息那么熟悉,那么神圣,与天地间的规则那么的融洽。

天心灵胚果炼制而成的化身,与天心灵胚果相同,乃是天地之灵物,从此不再是普通的生灵。

“你就是莫问?”

徐老魔死死盯着莫问,一字一顿的道。

“正是在下。”

莫问微微一笑,随着他的话音,他的相貌突然一阵变化,与此同时,生命气息,血脉气息,甚至体内力量的气息都在变化。最后,彻底恢复成莫问的模样。

两人莫问,赫然出现在山腹中,一个白衣如雪,一个青衣飘逸。

两人唯一不同的就是,白衣如雪的莫问气息无比的强大,乃是货真价实的神虚境修仙者。

炼制成化身后,化身直接跨入神虚初期,他的灵魂与身躯,全都晋升到神虚境的层次。

雷光一闪,一柄精致的长矛出现在白衣莫问的手中。

只见雷光大亮,周围的空间突然猛地发生一阵阵的剧烈震动,无形的力量疯狂的向四周扩散而出。

雷神震!

正是雷神五式中的第二式雷神震。

“可恶,给我上,我要这个小畜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徐老魔怒吼一声,天心灵胚果居然已经被炼制出化身,成了别人的东西,他心中郁结的简直想吐血。

嗖嗖嗖!

十几道身影全部飞出,将莫问围了起来,眼中皆是炙热之色。

谁不知道,莫问身上有着寻宝奇物,那可是绝世奇宝,若是能得到,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雷神震的威力爆发,徐老魔原本不将莫问放在眼里,然而,当雷神震降临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的面色蓦然大变。

轰!

一股恐怖的巨力从虚空中爆发,一道道白亮的浩然雷霆绽放,直接将徐老魔撞飞了出去。

“太皓雷霆!”

噗嗤,徐老魔嘴角溢出鲜血,一双血色眼眸死死盯着莫问,刚才那一击,居然将他都击伤。

而且,太皓雷霆乃是至刚至阳的毁灭之力,克尽一切邪道力量,他的邪法遇上太皓雷霆,威力瞬间就下降五成。

太皓雷霆这种稀罕的东西,这个莫问居然也能修炼出来!

白衣莫问衣袂飘飘,突破到神虚境后,他的战斗力无疑远远超过了本尊,手中的天蛇神矛一震,千万道雷电席卷而出,将那些围向他修仙者全部击退。

“好强的力量。”

卢俊生内心震荡,一具刚刚突破到神虚初期的化身,居然强到这个地步,比他这个神虚后期的修仙者都强的多。

不愧是天心灵胚果炼制出的化身,果然不是凡物。

“诸位,后会有期。”

莫问扫了众人一眼,微微一笑,两道身躯同时化为雷光,一闪就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已经在溶洞外通往另一条通道的入口处。

前往地底核心区的入口不少,所以溶洞的出口自然也很多,莫问随便找了一个出口,一闪便准备离开此处。

这里的神虚境修仙者太多,神虚后期都有好几个,他虽然修炼出一尊神虚境的化身,但也很难同时应对如此多的神虚境修仙者。何况,这里乃是苣猎老祖的地盘,他将天心灵胚果盗走,那个老怪物知道后,肯定相当震怒。说不定此时正在赶往这里的路上。

一旦被一名合道境的修仙者逮住,他恐怕必死无疑。

“别让他逃了!”

“留住他。”

……

徐老魔大吼一声,睚眦欲裂,身躯化为一道血光,拼尽全力去拦截莫问。

有着神虚后期修为的美艳少妇贝齿一咬,手中出现一个银色圆环,银光一闪,那圆环就消失在她的手中。

再次出现,已经距离莫问不足百米,以几乎不可躲避的速度狠狠地向他撞去。

轰!

那银色圆环直接撞在莫问的背后,直接将他撞的抛飞了出去。

他居然不躲不避,任由圆环攻击在他身上。

“找死!”

美艳少妇面色一喜,她没有料到这个莫问如此托大,居然硬生生承受她一击。

那银色圆环乃是百灵圣宝,而且在百灵圣宝中都是品质相当高的宝物。

配合她修炼出的一门神通,即使一名神虚大圆满的修仙者这么不躲不避的撞上,不死恐怕都要去掉半条命。

然而,美艳少妇还没有来得及将笑容挂在脸上,下一刻表情就蓦然僵硬。

承受她一击的莫问虽然狠狠地抛飞了出去,但却像是没事人一般,继续往前飞行,光芒一闪就消失在通道的尽头。

“怎么可能!他的肉身怎么可能如此强大?”美艳少妇感觉不可思议,简直像是在做梦。

“给我追,都他妈给我追!”

徐老魔怒吼连连,发了疯似的追了上去,若是叫这个莫问在他眼皮子低下逃走,他别说无法向师尊交代,日后能不能保住他现在的地位都是难说的事情。

然而,虽然一大群人追在后面,但莫问的遁速却快到极限,距离越拉越远,几个闪耀后,莫问就彻底消失在众人眼前。

“该死!他的速度怎么可能也这么快,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怪胎!”卢俊生拼了命的追,可是越追越远,最后连莫问的影子都看不见。

……

妖火魔山一处山脉中,一道青色的身影从地底中一闪而现,青色身影的背后,如影随形着一道白色的身影。

那是两个少年,相貌完全相同,甚至生命气息与灵魂气息都一模一样。

“天心灵胚果炼制而成的化身果然玄妙,居然能直接施展出以前修炼过的神通。”

莫问满意的一笑,刚才白衣莫问施展出的遁术,正是幻灵遁法。此时,他已经将幻灵遁法修炼到第四层,遁速之快,神虚境中罕有人能与他堪比。

“这种天生灵体,不但能分出化身,而且还能与本尊相融,倒是相当的方便。”

莫问心念一动,只见白衣莫问光芒一闪,然后诡异的融入了青衣莫问的身躯中,眨眼便消失不见。

正文 A059 惊艳

两个身体化为一体,又变成一个莫问,他左右望了望,突然往妖火城的方向飞去。

妖火城位于妖火魔山的中心处,乃是徐老魔的大本营。

这个时候,只有闯入妖火城才是最安全的选择,因为妖火城修仙者众多,鱼龙混扎,什么势力的人都可能出现,便于他隐藏。同时,他也必须闯入妖火城中才能救出扎古丽与联盟的一众修仙者。

若是继续在妖火魔山的外围游荡,行单影只,目标太大,可疑度太高,很容易就会被妖火魔山的修仙者发现。

他倒是不怕徐老魔,但他怕苣猎老祖,天知道那个老怪物知道天心灵胚果被抢走,会不会立刻赶到妖火魔山。

一刻钟后,妖火城外两百里处,一道修仙者的身影从天外飞来,准备回城。

然而,他刚过一处山坡的时候,蓦然身躯一震,直接从半空中栽倒了下去。

地面上,一位少年从岩石后面走了出来。

“遇上我,只能说你倒霉。”

莫问一招手,那名修仙者的衣袍与身上的物品全部飞了起来,落在他的手中,然后肉身则在一团金焰中缓缓化为了灰烬。

片刻后,莫问的相貌逐渐发生了变化,不仅相貌与那名修仙者一模一样,连生命气息,灵魂气息都相同。

若非一些修炼了特殊秘术的修士,即使合道境的修仙者都很难看出他的破绽。

妖火城城门口,一名修仙者从远处飞来,直接降落在城门口。

妖火城有着严格的法规,修仙者不能从城外直接飞入城中,入城者都必须在城门口停下来接受检查。

修仙者降落后,便轻车熟路的径直往城门内走去。

城门口的守卫见到他,纷纷面色一肃,露出恭敬之色,丝毫也不敢阻拦。

“王栋,你小子可回来了,什么任务,居然需要这么长时间,你都出去七八年了吧?”

城楼上,一名大汉大步走了过来,他的穿着与城门口的守卫不同,从服装上判断,显然是守城的一位军官。

“不该问的可别问。”那个叫“王栋”的修仙者微微一笑道。

“哈哈,还给我来这一套。行了,不问了,我知道你们的规矩,既然回来了,那回头清月楼上,咱们兄弟喝两杯。”

壮硕军官哈哈一笑,知道王栋的职责,没有继续问。

“行。”

“王栋”点点头,便匆匆走入了城中。

“这些刑罚殿的人,行事神神秘秘,经常出去执行危险的任务,还是我这个守城将领舒坦。”

壮硕军官摇摇头,转身迈着八字步,惬意地回到了城楼上。

“王栋”脚不停蹄,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府上。

王栋乃是妖火城刑罚殿的一位小头目,太玄后期的修为,掌管部分刑罚与牢狱监管之责,不能说大实权人物,但在妖火城中也有些地位。

府邸中,见到自家老爷回府,管家们与奴仆们全部都忙碌了起来,老爷平时忙碌公务,很长时间才回府一次,府中的下人们自然不敢怠慢。

“王栋”的夫人与十几房小妾也全部都跑出来迎接,然而还没有见到自家老爷一面,便得知老爷已经进入密室中闭关修炼,于是全部都失望而归。

“王栋,妖火城刑罚殿的副监管使。”

密室中,只见“王栋”盘膝坐在上喃喃自语,微微一笑:“这个身份倒是能方便我不少。”

王栋,早就在一个时辰前便身死,现在坐在这里的乃是幻化为“王栋”的莫问。

刑罚殿副监管使,职位倒是不低,而且还负责管理监狱,更有利于莫问救出七十二部落联盟中那些被关的修仙者。

他也没有想到,随便击杀一名妖火魔山的修仙者,便是刑罚殿的副监管使。

只是太玄后期的修为,便能担任刑罚殿的副监管使,王栋的能力可是不低,难怪城门口的守卫那般的恭敬。

莫问手指轻轻一弹,地面上蓦然出现大量的储物宝物。

这些储物宝物,全部都是他这些天从一些修仙者身上得到的东西。

从仙尊空间到荒域,积累的储物宝物已经超过一百,里面大多都是没有什么价值的太玄境修士的储物袋。

神虚境修士的储物袋倒也有一些,不过数量相当的稀少。

最有价值的就是古漠天与天蝎公子两人的储物袋,他们的地位不凡,身上的宝物众多。

例如天蝎公子的玉王灵甲,便是乾坤圣宝级别的宝物,与当初的天蛇神矛一个层次。还有妖骨舍利,即使寻常的乾坤圣宝恐怕都无法与之相比。

古漠天身上的那个青铜古钟,同样是罕见的乾坤圣宝,而且还不是普通的乾坤圣宝。

除了这两人,仙尊空间中那些天才的储物袋中的宝物也有不少。

有些人,身上随随便便就能找出好几件圣宝,不过都是百灵圣宝与千灵圣宝,乾坤圣宝太罕见。

从荒域中那些神虚境的修仙者身上得到的宝物中,倒也有一些好东西,不过荒域太贫瘠,有圣宝的都相当稀少,与仙尊空间中那些天才相比还是有着不少的差距。

这些储物袋中的宝物,莫问准备取出来好好的整理一下。

一百多个储物袋中,千灵圣宝有着十三件,百灵圣宝有着五十七件,全部都是从诸天万界那些天才手中搜刮来的宝物。

除此之外,灵宝数量最多,天灵宝便有着三百多件,普通灵宝一千多。

莫问击杀的修仙者不多,但这些修仙者都不是普通的修仙者,身上的宝物自然相当的多。

除了各种法宝,丹药也是堆成了小山。里面圣丹便有两百多颗,不过大多都是百灵圣丹,千灵圣丹只有24颗,至于乾坤圣丹,太过稀少,即使天蝎公子与古漠天身上都没有。

一颗乾坤圣丹的价值,即使比不上乾坤圣宝,但也相差不远。

至于元石、各种材料、修炼功法、稀奇古怪的物品……数量之多,不计其数。

“这笔财富,即使比不上大道境的修仙者,但也比寻常的合道境修仙者富有的多吧。”

莫问微微一笑,财富积累怎么最快?当然是杀人抢劫。

那么多修仙者不守规矩,与职业强盗都没有什么区别,因为什么?因为能一夜致富,因为贪婪。

不管莫问修为高低,他从来都不主动干这样的事情,除非那些原本就与他有仇怨的人,他才会杀人取宝。

……

一处静谧的山林中,这里鸟语花香,天朗气清,两名老者正盘膝坐在一块岩石上面,岩石位于悬崖峭壁之上,上面是崖壁,下面乃是无尽深渊。

两人相对而坐,正在下着一盘围棋。

啪!

黑袍老者黑棋落下,棋路锐锋不可挡,中路杀伐,隐隐占据上风。

红衣老者一脸笑意,白棋柔中带刚,始终牵制着黑棋,几个小角全部都是白棋占据上风。

两人攻伐不断,谁也不退让半步。

“曲老怪,你又何必盯着我不放,那个灭魔联盟应该是你的手笔吧?”

黑袍老者黑棋啪地吃掉白棋一个字儿,缓缓抬起眼眸,望向前面的红衣老者,眼中有着一根根血丝。

“只怪你太凶戾,作恶多端,为祸天下,天下人共讨伐之。”红衣老者淡淡的道。

“哼,少给我来这一套,曲老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是残暴,但总比你站在道德至高点,利用别人当炮灰的强。”苣猎老祖冷笑着道。

“苣猎,只怪你太嚣张,刚成合道,便如此的不守规矩,这天下岂能容你。”

红衣老者啪地一子落下,吃掉黑棋一个子,搬回了一局。

“倚老卖老,曲老怪,我们在此已经斗了一个月,你可奈何的了我?堂堂合道境的老祖,却是如此的鸡鸣狗盗,有本事别搞那些小手段,率领你人马咱们大干一场。”

苣猎老祖冷笑连连,当初他还只是神虚境大圆满的时候,便不怕曲老怪,神通足以在寻常的合道初期修仙者手中自保,现在突破到合道境,他就更不怕曲老怪了。

嚣张?那是因为他有嚣张的资本。

忽然,一道火光从天外亮起,刹那间就出现在苣猎老祖的面前。

那是一道传音符,接到传音符后,苣猎老祖的面色顿时大变了起来。

“曲老怪,好你个狗贼,居然敢觊觎我的天心灵胚果。”

他终于知道曲老怪为何兴师动众的前来对付他,还暗中整合灭魔联盟那些乌合之众来麻痹他。

天心灵胚果!

为的就是天心灵胚果。

他三万年前意外在妖火魔山的地底深处发现了一株天心灵胚果,当时天心灵胚果还没有成熟,他只能将那里保护起来,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屈指可数,全都是他的心腹亲信。

谁?

是谁出卖了他!

否则曲老怪怎么可能知道天心灵胚果的秘密。

苣猎老祖怒火冲天,天心灵胚果乃是他最重视的宝物,出现任何意外他都绝对不能容忍。

这个曲老怪,阴险卑鄙无耻,居然使出如此下三流的手段,那个灭魔联盟出现的时候,他早应该防范,怎能如此大意!~~

正文 A060 伤痛

苣猎老祖原本根本没有将灭魔联盟放在眼里,最初只是以为乃是一群不自量力之辈汇聚在一起的乌合之众。

哪里知道,曲老怪早就暗中插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目的居然是他的天心灵胚果。

苣猎老祖此时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他就守在天心灵胚果面前,现在后悔,为时晚矣。

“哈哈,苣猎,天心灵胚果乃是天地灵物,也岂是你配拥有的宝物。”

红衣老者哈哈大笑,相当的得意。

从苣猎老祖的表情中,他就知道,天心灵胚果肯定出了问题,难道他的人已经得手了?

念及此,他就忍不住兴奋起来。

天心灵胚果炼制出的化身,足以与本尊相媲美,这等于实力一瞬间就提升一倍,两个身体,那可绝对比一个身体强的多。

而且,天心灵胚果炼制出的化身,还可以自主存在,自主修炼,等同于修仙者多出一条性命。

即使本尊身死,而化身不死,也能凭借化身继续活下去。

曲老怪乃是一个活了相当久的老怪物,远在十万年前他就突破到了合道境,奈何受到天赋与资质的限制,他一直困在合道初期,这么多年来始终寸步未进。

当初他称霸荒域的时候,苣猎老祖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挣扎求生,眼睁睁看着这些后辈一步步走到他的高度,甚至超越了他,他心中怎能甘心?

再不寻求突破的办法,这些后生晚辈迟早骑在他头上称尊道祖。

天心灵胚果炼制的化身乃是天生灵体,天赋之高远远超过他自身,既然本尊无法再突破,那他就接住化身继续修炼。

“曲老怪,你别高兴的太早,你以为天心灵胚果落在了你手上。”

苣猎老祖冷笑道,面容突然平静了下来,眸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什么意思?”

曲老怪挑了挑眉头,天心灵胚果没有落在他手中,那在谁的手中?

故弄玄虚,他显然不信苣猎老祖的话。

然而,他话音刚落,一道火光就从天边飞来,一闪就出现在曲老怪的手中。

“什么!”

曲老怪的面色一瞬间阴沉到极点,他的手中,正捏着一道万里传音符,能隔着亿万里的距离将信息传递给他。

“可恶!”

他面目狰狞,狠狠一把将传音符捏成粉碎。

“哼,曲老怪,机关算尽太聪明,最后却给别人做了嫁衣。”苣猎老祖冷笑连连。

“莫问!又是那个叫莫问的小子。”

曲老怪狠狠地攥着拳头,他为了这一天,不知筹备了多久,最后却便宜了别人。

“曲老怪,天心灵胚果已经被那个莫问炼制成了化身,按照正常情况,天心灵胚果应该还没有成熟,他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但有一点却可以肯定,天心灵胚果炼制的化身与灵魂彻底相融还需要一些时间,一年内,他都不可能将灵胚果化身融合到圆满如一。”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若是我们在一年内将化身抢夺回来,再驱逐掉莫问依附在里面的灵魂,灵胚果化身依旧可以找回来。”

苣猎老祖淡淡的道。

“你想说什么?”曲老怪阴沉的道。

“或许,我们可以合作。”苣猎老祖淡淡的道。

“你以为我会把寻宝奇物让给你。”

曲老怪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寻宝奇物,乃是远比天心灵胚果还珍贵的宝物,得到寻宝奇物便等于得到数之不尽的宝物。

若是灵胚果化身能够与寻宝奇物结合起来,那简直无人能挡,日后整个荒域都有一席之地。

“宝物的事情都可以商量,商量不成可以凭实力争夺。但你别忘了,若是无法将莫问找出来,那到头来什么都是空谈。”

苣猎老祖淡淡的道。

“你知道莫问在何处?”曲老怪瞳孔一缩,紧紧地盯着苣猎老祖。

“我可以肯定,莫问现在就在妖火城中,不过他修炼了一门很高深的易容幻化之术,把他从妖火城茫茫众生中找出来却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苣猎老祖瞥了曲老怪一眼,冷笑道:“你的五色灵眼神通倒是能帮上一些忙,否则,在我的地盘上,你以为这事儿还能有你的份?”

“要我帮忙可以,不过,抓住莫问后,灵胚果化身必须属于我,至于寻宝奇物,到时候再商量。”

曲老怪眼眸闪了闪,怪笑着道。

原来这个苣猎根本就找不出莫问,否则能有这么好说话。

“你倒是够贪心。”

苣猎老祖冷笑一声,面无表情的道:“灵胚果化身可以给你,不过,那些灭魔联盟的人,你必须全部交出来。哼,曲老怪,你不会这一点都不同意吧。”

若不是那些灭魔联盟的人麻痹了他,他岂会大意的失去天心灵胚果?他现在恨不得将那些人抽筋扒皮,全部踩死。

还有徐璈广,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连灭魔联盟那些土鸡瓦狗之辈都防不住,留着他还有何用处。

……

第二天,灭魔联盟聚集兵力全力攻打妖火魔山,结果却在妖火魔山外围区域全军覆没,五六万修仙者无一幸免,全部被妖火魔山活捉。

一直以来,灭魔联盟都占据上风,高歌猛进,从无遇到困境。

为何此次栽的如此之惨?

说起来有些可笑与不可思议,居然是灭魔联盟的盟主叛盟投敌,布置下陷阱将联盟修仙者一网打尽。

一百多神虚境的修仙者,上万名太玄境的修仙者,一朝全部成了阶下囚。

整个荒域,都被这次战役而震动,从没有如此多的修仙者被俘,而且还是没有自己的盟主挖坑陷害,简直就是天下奇闻。

同一天,苣猎老祖莅临妖火城,亲自坐镇此处,且将妖火城的所有阵法禁制启动,从此,妖火城只许进不许出。

第二天,一处荒无人烟的小山谷,一名浑身染血的修仙者闯入了山谷中,摇晃了几下,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很快,山谷内,又一道身影飞出,望了栽倒在地上的修仙者一眼,面色微变。

“叶珂茗!”

嵇桐大惊失色的道,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叶珂茗再次来到山谷,居然是如此一副模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的师叔乃是一位神虚中期的大能修仙者,谁敢随随便便伤害她。

“嵇桐……”

叶珂茗面色苍白,勉强抬起头说了一句话,便彻底昏迷过去。

两天前,莫问发出万里传音符通知嵇桐立刻离开灭魔联盟,在叶珂茗与章盈君的帮助下,嵇桐便暂时隐居在这处隐秘的山谷中。却不想,才过去两天,叶珂茗便再次来到这里,而且还是如此模样。

晚上,在嵇桐的治疗下,昏迷中叶珂茗终于缓缓苏醒。

“灭魔联盟彻底完了,全军覆没,所有人都被活捉……”

“师叔……她老人家……为了保护我,也被活捉……神虚境前辈一个都没有逃出来……”

“我恨……为什么会这样……”

“完了,一切都完了……姓卢的你不得好死。”

叶珂茗醒过来后,面色悲切,不断喃喃自语,目光格外无神,神色惶然。

嵇桐不明所以,不断的询问,折腾了半天才骇然的知道,整个灭魔联盟,近十万修仙者居然全部被生擒活捉,逃出来的寥寥无几,叶珂茗还是在章盈君前辈的帮助下才能侥幸逃脱。

“卢俊生叛盟投敌,怎么可能!”

嵇桐不可置信,太过匪夷所思了,卢俊生可是灭魔联盟的盟主,他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而且谁都知道,卢俊生与徐老魔乃是夙仇,谁叛盟投敌都可能,卢俊生怎么可能……

清晨,小山谷中。

“你不必劝我,我必须前往妖火城。”

叶珂茗站在岩壁上,眼神坚决,她必须前往妖火城,她想知道,师叔与那些联盟中的修仙者将会面临什么命运,她不想像懦夫一般躲在这里。

整个游广宗,只剩下她与师叔两人,师叔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嵇桐沉默不语,她知道,妖火城现在有多危险,叶珂茗这个时候前往妖火城,与找死都没有什么区别,绝对九死一生。

“我陪你去。”嵇桐轻轻道。

“你?”

叶珂茗不解的望着嵇桐,她心中万念俱灰,所以才决定前往妖火城,嵇桐又为何冒这个险?

“我的父亲,我的亲人,我的族人……他们都关押在妖火城,与你相比,我才更应该去妖火城。”

嵇桐淡淡的道,她一个人在外面逃亡,到头来不过是苟活终老,她已经累了。

而且,莫问就在妖火城中,苣猎老祖封城,必然是为了对付他。

既然莫问已经到了妖火城,她又怎能做逃兵一个人躲在山沟里,原本就是他们两人决定一起前往妖火城的啊。

……

王栋的府邸,莫问站立在府中花园里,背负着手。

“苣猎老祖莅临,封城?只进不出。”

莫问冷冷一笑,这个老东西倒是够快,这些天他一直躲在府中修炼,企图把化身修炼到神虚中期。

可惜,修为达到神虚境,再次一步并不是容易的事情,神虚中期短时间内无望,除非借助那些辅助修炼的圣丹。

不过,他却是把苍穹战体又修炼了一遍,现在,他的化身也能施展出苍穹战体,而且也是第三层战体之躯。

“时机差不多了,应该出门干点事情了。”莫问望向府外的天空,冷笑一声,大步走出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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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061 往恋

如果可以,玉玲珑真的不想拔苗助长。pbtxt

其实姬芜神所担忧的不无道理。

若可以有的话,更踏实一点,一步一个脚印去修炼才是正道。可如今形式显然不容乐观,按照小青的描述,若是轩辕绝真的身受重伤的话,姬芜神很有可能会面对更强大的对手。

若是实力跟不上的话,她根本没有办法再仙界立足。

空间不可能呆一辈子,总是要出去的。

而且,空间已经被姬芜神炼化。轩辕族最终什么都得不到的话,很有可能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反正自己得不到,也不会让姬芜神好过。这不是轩辕族一贯的思想,而是整个仙界如今的现状。

表面上平和,实际上仙界的资源以及达到了极限。

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引起仙界大战,所以空间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况且,得到空间,说不定还能够突破更大的一个高度。这个事情她当然也是直到的,所以如果这个人是自己女儿的话,她乐于见到,只不过会更加心疼。

说到底就是实力,如果今天空间是掌控在一个仙尊的手里,各方势力即便是觊觎,也要好好掂量一下才敢动手。可若只是在一个上仙的手里,所顾忌的也要少一些。

“唉,苦了你了。”玉玲珑看着姬芜神,总觉得自己亏欠她良多。

从前未能让她过的自在,如今也不能轻松。

小青自然是希望姬芜神能够快点将万灵之力完全炼化咯,只要完全炼化,姬芜神的修为上去了,空间也能够发生更大的变化,以至于自己也能够知道的更多。说不定还能够知道那个空间隧道究竟是通往何方,了解一下这个空间的隐患。

于是,两人一排版,小青便将万灵之力从温泉之下引出,直接包裹在姬芜神的身边。

玉玲珑后退百米,不敢靠太近,只能焦急的在外门等候。

而这一等,又是八十年。

修炼无岁月这句话一点不差,如果玉玲珑不是一个仙人的话,此时已经是一捧黄土了。饶是如此,玉玲珑这些年也没有完全放下心来,万灵之力已经逐渐稀薄,而到了如今更是浅薄的都看不见了。

空间发生的改变更是亲眼可以看到的,且不说越加浓郁的仙气,就连这天空都要更加纯粹一下。虽然改变时细微的,可是再次看向四周的时候,总觉得不能同日而语了。

“我能够感觉到不少地方都有仙脉出现,若是在等过几百几千年的话,说不定能够长成中品仙脉。”

中品仙脉若是在几万年以前根本就不值钱,而且也没有那个门派愿意扎根在哪里。就连一些小的修仙家族也都看不上,除非是个人将这个仙脉抽出来。

可在现在的仙界,一个中级仙脉已经足够引起不少大家族和大势力的争夺了。没办法,仙界的资源日渐凋零,若不抓紧时间获取资源的话,说不定哪天仙界打乱的时候吃亏的就是自己了。

几百几千年便能成为中品仙脉,若是在等上万年岂不是能够成长为上品仙脉?

小青自然是看出了玉玲珑眼中的诧异,实际上这都不算什么,只要姬芜神的修为越来越高,空间的成长也就越大,而且空间的存在时间也就更长,只不过这种事情她不好告诉玉玲珑,毕竟她不是空间的主人。

其实姬芜神之前的一些猜测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说白了,空间是一个仙界雏形,以后若是她修为越来越高,不是不可以将空间变成另外一个仙界,带一群人进来修炼,成为这个新仙界的第一批仙人。

那么他们所在的仙界,其实很有可能也是人家手里的一个空间,虽然这话说出去很难让人相信,但是事实上,性质差不多。

就在他们两个各自思索的时候,突然只听得‘咚’的响动。仿佛是从地底传过来的一样,悠长而又深远。

与此同时,头顶忽然开始飘荡着七彩的花瓣雨,花瓣纷纷从天际落下,落在身上亦或者手上的时候顿时化为虚无,而玉玲珑更是惊讶的发现,这些花瓣居然是非常精纯的仙力,完全不用任何炼化便能够为己用。

“啊,主人成就上仙了。”小青第一个欢呼了起来。

可是随之她和玉玲珑都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为什么空间会有这么大的震动。

更然人惊讶的还在后面,这些花瓣落在地面之后,如同滋润干涸大地的春雨,大片大片的绿意盎然自地面冒出。很快之前小青种的果树就开始开花结果,几乎这个过程都是眨眼之间就完成了。

还没等她消化完,突然大叫了一声。

那些她之前发现的仙脉居然在短短的时间成为了下品仙脉,并且随着花雨继续降落,还在不断的上升品阶。小青猛地吞了吞口水,之前她猜想姬芜神修为提升,对于空间的变化可能会很大,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大,等着一场花雨下完之后,只怕整个空间的变化是翻天覆地的。

到那个时候,已经不能算是仙界雏形了,实际上,现在的空间,已经有了仙界初期的模样了。

即便是看在玉玲珑的眼中,也是好不逊色一些仙界偏僻的地方。要知道那可是发展了无数万年的仙界啊。

不消片刻,玉玲珑身前的一些灵草就有她整个人那么高了,站在浮峰的边缘朝着下方望去,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生机勃勃。如果说现在的仙界是一个垂垂的老者,空间便如同新生的婴儿,纯净而又富有生机和未来。

难怪轩辕族不惜耗费这么多年的时间在自己身上,都要找到这个东西。

若是有了空间的话,轩辕族只怕能够称霸整个仙界了。

这场花瓣雨整整下了一天,好几处仙脉更是一跃成为了极品仙脉,还有不少上品仙脉和数不清的中品先脉。只不过这些消息小青一个人闷着没有说出来,这些事情属于机密,也只能姬芜神和她知道。

可即便如此,小青也激动不已,她脑子里面总算是对于空间有了更多的了解,所以她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便也没有多理会玉玲珑,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整整一天,玉玲珑呆呆的站在浮峰之上,脚下是岩石,可是在身后的不远处却是茂密的灵草,这些草其实算不得什么好东西,可是沾上了不少的花雨,品阶已经提升了不少,有的甚至已经开始有开启灵智的可能。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而这个奇迹更是眼睁睁的发生在玉玲珑的面前。

莫说别人,就连玉玲珑心里都有些发热。

可以想到这个空间是自己女儿的,和是自己的也没有任何的区别。

在自己手中的时候,这个空间充其量就是一个比普通的空间神器好一些的武器。自己没能发现这个东西就有逆天,而被女儿发现了,不得不说,这也是她自己没有缘分。

望着这个已经不输于仙界,甚至比仙界还更有生机的空间,玉玲珑深吸一口气。无论怎样,自己女儿只要完全掌控空间,未必没有和轩辕族对抗的可能。

正文 A062 学长

钟纆坐在钟槿丞对面,掰着手指算,有几天没看到青麦了。

“爸爸,你的伤疼不疼?”钟纆问。

没回音,钟槿丞只是挑了挑眉毛,示意钟纆直接说。

“你伤得这么重,青青都不来看看你吗?”钟纆埋怨似地撇着嘴。

“那就是个没良心的丫头。”钟槿丞在心里回答,但面上却没任何表示。

看到钟槿丞毫无反应,钟纆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她不会又去相亲了吧?”钟纆小声嘀咕着,但他保证,钟槿丞能听到。

“跟谁相亲?”钟槿丞果然淡定不下去了。

“就是我们的体育老师啊。上次,她陪着我去参加联欢会时,两个人当着我的面,有说有笑的。”钟纆看了看钟槿丞的表情。

“要不是我把她拉走,警告她再敢跟别人相亲,你就打断她的腿,她还要跟那个老师聊呢。”钟纆不怕事儿小,添油加醋地说着。

刚刚还一副无所谓表情的钟槿丞,此时,已一片墨色。

“你打电话问问,她今天去哪儿了?”钟槿丞心里火烧火燎的,好像已经肯定了青麦又去相亲了一样。

“好嘞。”踢着小短腿,从沙发上跳下来,拿过钟槿丞的手机,钟纆开始拨青麦的号码。

出了餐馆,徐铭晟跟同学边聊边走,但一直跟青麦保持着一步远的距离。

眼看到停车场了,一名女同学疾跑两步,跟上徐铭晟。

“学长,能坐你的副驾驶吗?”女同学含羞带怯地问。

“不好意思,我的副驾驶早预约给了青麦。”徐铭晟礼貌地回答。

刚刚还想一会儿乘谁车的青麦,一下被吓得站住脚,转过头,看着徐铭晟。

她想说,自己啥时预约他的副驾驶了?

“你要临阵脱逃当小猪吗?”徐铭晟眼含笑意地问青麦。

“咱们刚一入学,她就找学长表白,追了两年,直到学长毕业,都没戏。”同桌悄悄告诉青麦。

鼓了鼓两腮,青麦没好气地瞪了徐铭晟一眼。在心里抱怨,为啥拿她当挡箭牌,平白无故给她树了一个敌人。

青麦这个人,没朋友,她不怕,但还蛮怕有敌人的。

已经说副驾驶让她坐了,青麦又不能当着那名女同学的面离开。毕竟徐铭晟是她的总编,领导的颜面还是要维护的。

坐进徐铭晟的车里,刚要扣安全带,手机响了。

一看是钟槿丞的号码,青麦的嘴撅了一下。

“需要帮忙吗?”徐铭晟问。

看了徐铭晟一眼,青麦心想,是你主动要当挡箭牌的,就当还你刚刚欠的账。

于是,真的将手机推到徐铭晟面前。

徐铭晟笑着接过手机,划开接听键。

“青青……”钟纆叫得很哀怨。

“你好,小朋友,你找青麦吗?”徐铭晟先是愣了一下,看了青麦一眼后,随即放柔了声音。

“你是谁,为什么拿着我妈妈的手机?”钟纆立即炸了毛。

同时,躺在钟纆身边,着手机里动静的钟槿丞,不由得坐直了身体。

“你妈妈?小朋友,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徐铭晟有些被吓到了。

经历了几次国际级别的大公司并购、合作、倒闭等等一系列商业动荡,都没皱一下眉毛的徐铭晟,被5岁的钟纆吓了一跳。

“我妈妈的电话我会打错?你是谁?”钟纆不依不饶地追问。

看着徐铭晟一脸的匪夷所思,青麦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她伸过手,示意徐铭晟把手机给她,她自己来接。

看了青麦一眼,徐铭晟想把心里的疑问问清楚,可青麦就坐在身边,他又不能拿着手机不放。最后,徐铭晟还是把手机交给了青麦。

“喂?”青麦试着问了一句。

“青青,刚刚的男生是谁,你是不是又背着我爸爸去相亲了?”钟纆气急败坏地问。

“你忘了我警告过你,你再敢去相亲,我爸爸一定会打断你的腿。还是你看到我爸爸伤得这么重,你不想要他了。医生都说了,他不会有任何后遗症的……”钟纆胡搅蛮缠的功力,青麦真是无力招架。

青麦被弄得头都大了,她就一只手握着手机,一只手揉着太阳穴。

“我问你话呢,你去哪儿了?”钟纆冲着手机大吼。

“我没去相亲,就是同学聚会。你干嘛生这么大的气?”青麦一副小媳妇样,终于有了解释的机会。

“真不是相亲?只是同学聚会?”钟纆的声音终于恢复了正常的音量。

“是的,千真万确,我保证,钟少爷。”听到钟纆的火气降下来了,青麦赶紧再三保证。

“刚刚接你手机的人是谁?现在坏人那么多,你又这么笨,被人骗走了手机里的信息怎么办?”钟纆缓和的脾气,又有爆发的迹象。

“不是坏人,是我的学长,也是我的领导,不会骗我的。”青麦马上一五一十地交代。

“又是学长又是领导,太乱了,你适应不了,赶快回来。”钟纆终于说出了目的。

看了一眼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徐铭晟,青麦不敢说晚些回去,又不能说马上回去。

“是家里有急事吗?”徐铭晟体贴地问。

“你回来,不然我就和爸爸去捉你回来。”钟纆赌气地说。

“能让你爸爸听下电话吗?”青麦只好把希望,寄存到唯一能震住钟纆的那个人身上了。

“喂?”钟槿丞的声音传来,听不出喜怒。

“钟团长,你能哄哄钟纆吗,我同学聚会,中途离开不好解释。我晚一点儿过去看他,好不好?”青麦求助地说。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总是被钟纆“管”得死死的。

“嗯。”接着,电话被挂断了。

看着传出嘟嘟声音的手机,如果钟槿丞在眼前,青麦可能会将手机直接摔到他脸上。多说一个字会死吗?没礼貌的家伙。

看着青麦一系列的动作,徐铭晟“噗”地一声笑出了声。

这时,青麦才想起,她还坐在徐铭晟的车上,两朵红晕出现在青麦脸上。

因为接听电话耽搁了时间,徐铭晟和青麦到歌厅时,有人已经开始唱歌了。

青麦找了个最靠边的角落坐下,徐铭晟一进门,就被人截去唱歌了。

青麦拿出手机,没等开始玩,就被一个黑影罩住了。

青麦抬起头,看到坐过来的是杜宇凡。青麦冲他笑笑,接着,就将视线转到了手机上。

“你跟徐铭晟交往了?”杜宇凡问。

问话时,杜宇凡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可能是之前的酒没少喝。

本来想奚落杜宇凡几句,可抬头看着他的那一瞬,青麦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成不了恋人,还有同学关系,没必要闹得老死不相往来。

“没有。”青麦轻轻地回答。

“没有?他喜欢了你那么多年,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杜宇凡语气里满是不信。

“什么意思?”青麦眼里有怒意。

“你不知道?”这次,杜宇凡有些诧异。

青麦等着他的下文,所以,什么也没说。

杜宇凡告诉青麦,自从他们上大学开始,徐铭晟就盯上了青麦。为了能走近青麦,他多次让文学社团和舞蹈社团的人劝青麦,加入进来。

最后,青麦选择了文学社团。

得益于徐铭晟的力荐,青麦也是文学社团里唯一的新生。

也正是知道徐铭晟的心思,杜宇凡才会看青麦看得那么紧。

总算两年后,徐铭晟该毕业了。可后来,又听说徐铭晟有留校的打算。

那段时间,杜宇凡紧张得不得了,他总是想着办法,能跟青麦的关系再近一些。

他太了解青麦了,只要跟他发生实质性的关系,青麦肯定就不会再接受别人。可青麦真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杜宇凡使尽了浑身解术,青麦依旧一副清清淡淡的样子。

最后,听说徐铭晟在国外的家族企业,出了一些状况,他被紧急召回去,杜宇凡的心才放下。

听着杜宇凡半醉半醒间的话,青麦一下不知该不该相信了。

与之前的平静心态相比,她更希望自己没听到这些话。

“你还念着我们的过去,对吧?”杜宇凡说得笃定。

“你哪只眼睛看到的?”青麦被气笑了。

看着青麦一笑起来,弯弯如月牙般的眼睛,嘴角若隐若现的酒窝,还真是一点儿没变。

“你连手机号码都没舍得换,是在等着我联系你吗?”杜宇凡自恋地问。

此时,他真希望,眼前的还是大学时的那个青麦,那个所有时间都被他占满的青麦。

经他这么一提,青麦才想起,这个手机号码,还是跟杜宇凡一起去选的。里面的两位数字是青麦的生日,两位数字是杜宇凡的生日。

一首《再回到从前》被唱得,不知跑偏了几条街,大家才算结束了聚会。

歌厅里没开棚顶灯,为了制造氛围,仅开了彩灯和转灯。

所以,大家出门时,前面先有人没走稳,差点摔倒。结果,后面跟着的人,停下已经来不及了,就那么直接撞在了一起。

待青麦要停住脚时,她明显感觉得,被人从背后狠狠地推了一把。接着,青麦的身子,就不受控制地往一边的墙壁上栽去。

青麦的眼角,扫到墙边上的玻璃茶几。这么摔过去,撞到墙之后,如果稳不住身子,势必会接着往下倒,砸到玻璃茶几上,后果青麦不敢想了,她只能紧紧地闭上眼睛。

接着,青麦没等到预期的疼,却听到一声闷哼。

她马上睁开眼睛,就看到徐铭晟正护着她的头,两个人斜斜地摔在墙壁上。

看到他们摔倒了,旁边的同学马上扶起他们,才免去了他们摔到玻璃茶几上的后果。

“伤到了没有,有没有哪儿疼?”徐铭晟焦急地问着青麦。

“没有,倒是你,撞疼了吧?”青麦感激地问。

看到青麦没事,徐铭晟总算放心了。

“我送你。”走到停车场时,徐铭晟说。

“不用了总编,我打车就行,这边也方便。”自从听了杜宇凡的话,青麦不想跟徐铭晟再有过多瓜葛。她给不起,更不想欠别人。

“天都黑了,我能放心你自己打车?”徐铭晟说着,已打开了车门。

“我很多时候下班时,天都已经黑了,都是一个人打车回家啊。”青麦就是不想上车。

“那以后就每天送你回家。”徐铭晟说这句话的时候,转过头,看着青麦。

一眼,青麦的心就慌了,没有借口了,只好上车。

“去哪儿?”徐铭晟问。

考虑了一下,青麦说去军区医院。

“你哥在军区医院住院?你哥是军人吗?”徐铭晟很自然地想到之前,青麦曾说过,哥哥在住院。

“不是,是一个朋友。就是之前打电话的孩子。”青麦解释。

“那个孩子为什么叫你妈妈?”徐铭晟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骨节处泛着白。

他已经查过青麦的档案了,而且很肯定,青麦一直没有结婚,连男朋友也没有。否则,他不会费这么大劲儿,说服集团股东们,往“主流晚报”注资。

更不会丢下一个月几亿美元利润的公司,跑来这个即将关门的小报社,当个总编的。

没多想,青麦把自己跟钟纆认识的过程讲了一遍。

“连采访地点都能弄错,有些丢脸哈。”青麦怕被嘲笑,先自嘲。

“这都是难免的,你跟那个孩子的关系很不错。”徐铭晟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患过自闭症,连妈妈都没见过。”说起钟纆,青麦就心疼不已。

转眼,徐铭晟的车开进了军区医院。青麦本来想自己进去的,可徐铭晟给钟纆带了礼物,说一定要去见识一下,能把青麦治得服服帖帖的小魔头,究竟长什么样。

跟着青麦来到钟槿丞病房前,徐铭晟的眼里有着一抹别样的光闪过。

凡事,他喜欢掌握主动权。

病房的门被推开,钟槿丞听到声音,装过头。

逆光中,徐铭晟看到一个即便躺着,也丝毫不减霸气的男生。在他打量对方的时候,对方也正打量着他。

钟槿丞和徐铭晟的眉头,一个微微的皱起,一个轻轻地挑了挑。

正文 A063 过招

两个男生彼此点了点头,剩下的就是眼神的较量。

对这一切毫无知觉的青麦,简单地替两名男生做了介绍,就直奔窝在沙发里,跟她生着气的钟纆而去。

病房里,只有钟纆喋喋不休的指责,青麦不住地道歉和保证。

“不管吗?”虽然才5岁,但看着钟纆欺负青麦,徐铭晟不免心疼。

“他们一向如此,你还没有孩子,不懂。”钟槿丞说得,就如徐铭晟这个外人,还不习惯他们一家人的相处模式一样。

徐铭晟抿起了嘴角,微微地眯起眼睛。

“青麦更不懂,她也没有孩子,她只是不想小孩子难过。”徐铭晟也不是等着挨打的主儿。

“她可能不懂别的孩子,但对钟纆,她们相处得很好。”说着,钟槿丞嘴角微微翘起。

两个男生间的你来我往,丝毫没影响青麦跟钟纆间的沟通。

“你这是不要我的前奏吗?”钟纆撇着小嘴,眼里闪着泪花。

“怎么会,怎么会,我不要谁,也不会不要你的。”青麦将钟纆搂进怀里,安抚着。

钟纆搂紧青麦的脖子,不断地重复“别不要我”。

而青麦,所有的心思都在钟纆身上,此时,不管钟纆提出什么要求,青麦都无力拒绝。

“你能给我做点吃的吗?”钟纆可怜兮兮地问青麦。

“你还没吃饭?”青麦突然提高了声音。

得到钟纆点头确认,青麦使劲地瞪了钟槿丞一眼。躺在病床上的钟槿丞,都不知道什么事儿呢,突然被这么对待,难得的一脸蒙圈。

钟纆挑衅地看了徐铭晟一眼,就被青麦牵起小手,往病房里的小厨房走去。

到了门口,青麦突然想起,徐铭晟还被自己晾在病房里。

“总编,要不你先过去吧。”青麦小心地问着。

不想看青麦为难,徐铭晟回答说“好”。看着他脸上温和地笑,青麦也回了他一个微笑。

看着他们当着他的面,就如此含情脉脉的,钟槿丞气得,真想直接把那个对着青麦傻笑的男生,扔出去。

“明天单位见,需要我明早接你吗?”徐铭晟看着青麦问。

“我明天送妈妈去上班。”钟纆替青麦回绝得很干脆。

“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徐铭晟别有深意地说着,也扫了钟槿丞一眼。

而钟槿丞却不在意,他觉得,想取得胜利,使用战术是必不可少的。

青麦将徐铭晟送至电梯口,看着徐铭晟几次有话要说的样子,青麦吓得心脏加速地跳。好在,直到离开,徐铭晟也只是简单的道了别。

回到病房,青麦问钟纆想吃什么,钟纆又说现在已经不饿了。

刚刚还饿得可怜兮兮的样子,怎么突然又不饿了,青麦不明白这次小魔头又想干什么。

“被你气饱了。”钟纆把青麦拉到沙发上,面对面地坐着说。

“我哪里做错了,你又要生气?”青麦忍不住问。

看着青麦一副受气包的模样,钟槿丞也有些不忍了,可有些话,他不便问,只能通过钟纆。所以,钟槿丞忍了忍,没有帮青麦解围。

钟纆似乎使了很大力气,才压制住了火气。只是瞪着一双冒火的眼睛,盯着青麦。

“怎么了?”青麦弱弱地问。

钟纆在心里不断夸奖自己,制造出的气氛。看来,他很有当影帝的潜质吗?

接着,钟纆开始数落青麦的几宗罪。

其一,不该偷偷跑去参加同学聚会,即便去,也应该带上他,一旦有什么突发状况,也能帮青麦搞定。

其二,参加同学聚会,怎么会有学长?有学长就算了,为啥要把他带回来?

其三,既然只是学长,又不是同学,怎么能那么容易就相信别人,还敢坐着他的车回来。

本来,钟纆还要说其四的,可他搜遍了整个小脑袋瓜,也没搜出第四点。所以,只能先说这三点了。

为了不让钟纆再发火,青麦只好逐一地向钟纆解释。她说,她没偷偷去参加聚会,因为不知道钟纆会找她,所以,就没提前告诉他。

都已经说了,就是同学聚会,能有什么突发状况?而且,徐铭晟不仅是她的学长,现在还是她们新上任的总编。

“你们新上任的总编?什么时候的事儿?”这次提出问题的是钟槿丞。

“你问这个干什么?”对钟槿丞,青麦可不像对钟纆,有问必答。

钟槿丞看了钟纆一眼,钟纆懂了。

“他肯定是有其他目的,才会接近你的。”钟纆下结论说。

“不会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是我们的学长。而在我陪你参加活动之前,他就到我们报社当总编了。”青麦这次,解释得很清楚。

“不管,反正你以后少跟他在一起,离他远一些。”钟纆只想着,让青麦远离不稳定因素。

“好好好,我就是一名小记者,跟总编之间隔了好几层呢。”青麦不认为以后,她跟徐铭晟有经常碰面的可能性。

钟纆的小脾气被哄得差不多了,青麦说,给他切点儿水果吃。

“嘶。”往起一站,左膝盖碰到了沙发腿,青麦忍不住疼得抽了一口凉气。

“怎么回事?”钟槿丞一下紧张地坐直了身体。

青麦慢慢地拉起裤筒,发现膝盖上一片淤青。

“怎么伤得这么重,我就说你笨,保护不好自己吧。”钟纆嘴上嫌弃着,人已跑出病房。

不一会儿,医生跟着钟纆来到病房。仔细为青麦检查后确定,就是软组织挫伤,用药揉一揉,过几天就好了。

青麦又给钟纆切了水果、讲了故事,总算给小魔头哄开心了,看看时间也不早了,青麦才离开军区医院。

而她刚下楼,就发现徐铭晟的车还在。看到她出来,徐铭晟也马上从车里下来。

“你怎么还在?”青麦傻傻地问。

“担心太晚,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徐铭晟回答完,帮青麦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突然一下,青麦的心有了幸福的滋味,久违的感动。

“谢谢。”发自内心,不是基于礼貌的应付。

就站在青麦一侧的车门边上,徐铭晟能看清青麦眼里的变化。他想,这一次,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再放手。

“青麦?”一声不太确定的男声传来。

青麦马上探出被徐铭晟挡住的身体,就看到了刚从车上下来的厉书秾。

“厉队,这么晚来看钟团长?”青麦打着招呼。

“噢,你这是要走了,我怎么总是赶不上点儿。”厉书秾说得意味深长。

“明天还要上班,我先走了。”青麦礼貌地打了招呼,就坐着徐铭晟的车离开了。

虽然就是那匆匆一瞥,但厉书秾能感觉到,这次,钟槿丞的劲敌真的出现了。

想着,厉书秾并未直接上楼,他又坐回到车里,点燃一支烟。上次,他以为那么刺激钟槿丞,那家伙能加快速度,可现在来看,有人要捷足先登了。

“把你煮熟了,看你还怎么飞?”厉书秾心里,有一个坏主意在成型中。

换上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厉书秾来到钟槿丞的病房。

“这是弃夫的表情?”厉书秾一进屋,就开始奚落钟槿丞。

也不跟他逞一时口舌之快,钟槿丞只看了他一眼,就把注意力落在了手中的书上。

“青麦现在都有百万豪车接送了,看来你这速度也比不上啊。”厉书秾就不信,钟槿丞能始终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果然,钟槿丞的眉头蹙起。

“不过,那男的一看就是商业精英,肯定背景不凡。”厉书秾再接再厉。

“你在哪儿看到的?”钟槿丞算着,距离徐铭晟离开,最少3个小时,青麦才出医院,厉书秾就算碰上了青麦,也不可能看到徐铭晟。除非……

“就在楼下,帮青麦开车门,两个人一副哥有情妹有意的甜蜜样。说实在的,我都没信心继续追了。”厉书秾摆出不舍的样子。

“本来你也没机会。”钟槿丞喜欢听厉书秾的后半句。

两个人又抬了一会儿杠,厉书秾离开了,但钟槿丞的心却平静不下来。

从刚刚在病房,钟槿丞就看出来了,徐铭晟对青麦的势在必得。而且,他们同在一个单位,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钟槿丞赌气地对自己说。

又气了一会儿,钟槿丞还是没忍住,拨通了戴超鹏的手机。

钟槿丞的口气不太好,直接质问,青麦换了总编,为何不跟他汇报?一下,戴超鹏没找到语言。等他明白过来钟槿丞的意思后,才知道自己疏漏了什么。

“因为团长受伤了,我们担心您行动不便,干着急,就想着,还是等您伤好了再汇报。”戴超鹏解释着。

“什么等我伤好了再汇报,为什么要等我伤好了再说?”钟槿丞越问越气。

于是,戴超鹏将徐铭晟上任后,他们调查的徐铭晟的家庭背景,他在大学时暗里追求青麦的事儿,都一五一十地做了汇报。

戴超鹏的话,一下让钟槿丞无话可说了,可气还在嘴边,没出呢。于是,钟槿丞只能讪讪地挂断电话。

所有人都知道他对青麦的心思了?可他给不了青麦婚姻,这样的感情,青麦能接受吗?

将青麦送回到健济医院楼下,看了下时间,徐铭晟没有送青麦进病房。他说,改天过来看望党曜霆。

青麦将这些话,当成徐铭晟的客气,道过谢,便上楼了。

进入党曜霆的病房,青麦不由自主地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一看,徐铭晟真的就站在车前。他看到青麦探出的头,冲着她挥了挥手,才上车,离开。

一晚上,徐铭晟所做的,青麦都看在了眼里,可她却硬装作没在意,她不知该怎么处理这样的情况。

听到青麦轻轻地叹气声,党曜霆不禁皱起眉头,看着青麦,等着她主动“坦白”。

“我们无忧无虑的小公主,也开始有秘密了吗?”党曜霆做出一副被丢弃的样子问。

看了党曜霆一眼,青麦笑了,刚刚压抑的心情,一下好了大半。

不想党曜霆担心,再说,他们承诺过,彼此没有秘密。于是,青麦将徐铭晟曾在大学偷偷追求过她,现在是她总编辑的事儿,都告诉了党曜霆。

看着青麦在讲述这一切时,脸上的迷茫、焦急、哀怨等表情,唯独没有因为有爱慕者该有的甜蜜,党曜霆就知道,青麦只是不想背负这份感情债,起码到现在为止,她对徐铭晟还没有情人间的喜欢。

如果从党曜霆的私心来说,他很愿意这么一个背景单纯,又喜欢了青麦这么多年,一定能给青麦安稳生活的人,跟青麦交往。但是,这一切都必须在青麦也喜欢对方的基础上。

第二天,青麦上班走了,党曜霆这个自己都没有恋爱经验的“剩男”,在病房里不断地走来走去,他想为青麦找一扇,能解决这些问题的门。

“你是在病房里散步吗?”一个甜美的声音传来。

转过头,党曜霆一下就傻在了原地,程冉来了。

今天没有她的经纪人陪同,也没有青麦、陈旭和钟槿丞那些人在,党曜霆一下紧张得不知要如何招待她。

同样在心里也紧张的程冉,一看党曜霆没了前几日的沉稳,心里乐开了花。颜筱筱告诉她,如果党曜霆在她面前手足无措,就不离十,也是喜欢她的。

“你也喜欢我,对吧?”程冉的字典里可没有含蓄、矜持。

“额?”党曜霆被吓了一跳,这姑娘是从哪个星球来的,这才见面第二次,这问题也太难回答了。

“你不用为难,如果你也喜欢我,我会更开心。也省了追求你的时间,我们就彼此相悦的正式交往。但如果你还没喜欢上我,我从现在开始,正式追求你。”程冉接着说。

“你?”党曜霆想说些什么,可说什么呢,他脑子里乱成了一团。

“现在听我说,我来问,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ok?”程冉急得等不下去了。

“你喜,不是。你讨厌我吗?”程冉耍了个小心机。

“不讨厌。”党曜霆急急地开口。

“那就是喜欢了。”程冉高兴地一下蹦到党曜霆面前。

正文 A064 初恋

休息过一晚,青麦的膝盖更疼了。

以至于进“主流晚报”时,她还一瘸一拐的。

电梯门打开,青麦刚要抬腿进去,视线就与电梯里的徐铭晟撞上了。

青麦想起,刚刚电梯是从负一层上来的。

“腿怎么了?”徐铭晟看着青麦的腿问。

“磕了一下。”青麦轻描淡写地回答。

“昨晚?”徐铭晟问,又似已经肯定了。

“问题不大,过两天就好了。”青麦避重就轻地说。

徐铭晟又看了青麦一眼,还想继续说什么,就被电梯门外的喊声打断了。

“青麦,青麦,等一下。”韩菲儿气喘吁吁地跑进电梯。

“啊?总编,好巧啊。”韩菲儿故作惊讶。

徐铭晟点头算做打招呼,就不再出声了,电梯里,一下安静下来。

本来,刚刚自己跟徐铭晟两个在电梯里,青麦还有些紧张,现在多了韩菲儿,她倒是自然多了。

不知怎么回事,自从杜宇凡跟她讲过徐铭晟要追她的事儿,青麦看到徐铭晟,就会莫名紧张。

到了采编平台,青麦和韩菲儿出了电梯。

“腿要是疼得厉害,就休息两天。”在电梯门关上之前,徐铭晟说。

向徐铭晟道了谢,青麦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在党曜霆的病房里,两个大眼瞪小眼的人,还在为喜不喜欢“争战”着。

看到程冉冲自己蹦过来,党曜霆担心她摔倒,马上伸出手,准备接住她。但程冉却连晃都没晃,稳稳地站住了。稳,是做模特的基本功。

“你不想跟我交往是吗?”程冉一改刚刚的眉飞色舞,一副伤心越绝的表情。

“不是,没有。”这次,党曜霆回答得更快,他怎么忍心惹眼前的女孩哭。

“那就是同意跟我交往了。”程冉马上又兴高采烈起来。

看着她的狡黠,党曜霆突然无奈地笑了。

30多年来,他什么时候这么被人“耍”过?就连青麦,党曜霆也是为了哄她开心,故意放水,青麦才能达到目的。

难道,这次,他真的栽了?

“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女朋友,你是我的男朋友。再有女孩跟你表白,不,不是表白,跟你走得太近,你就直接告诉她,你名草有主了!”程冉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党曜霆,等着他的承诺。

“冉冉,我可以这么叫你吧?”党曜霆问。

“可以,可以,我最喜欢你这么叫我了。”程冉一手挎上党曜霆的胳膊撒娇。

“冉冉,我们现在是彼此有好感,但算不算能恋爱的那种程度,说实话,我之前没有过经验,也确定不了。”说着,党曜霆的脸有些发烫。

这么一大把岁数了,竟然才开始初恋,是要被笑话的吧?

“真的?我也是第一次,真好。我们都是彼此的初恋。”程冉也不等党曜霆接下来的话,就幸福地笑开了。

“这样好不好,冉冉,我们彼此都冷静一下,3天,用3天时间,如果你还是这样喜欢我,而我也确定真的喜欢上了你,我们就开始正式交往,好不好?”党曜霆虽然不忍打断程冉的憧憬,但感情不是儿戏。

憋着嘴巴,眨巴着大眼睛,程冉看了党曜霆很久,久到党曜霆都有些硬不起心,打算要投降了。程冉才终于同意了党曜霆的要求。

程冉只是性子直爽,但并不无理取闹。虽然她摆出一副耍赖的模样,可她明白,党曜霆说得有道理。所以,见好就收,也算是程冉的长处。

想到自己还在考察期,程冉悄悄提醒自己,要表现得乖一些,体贴一点儿。

“我扶你到床上休息一下。”程冉抱住党曜霆的一只胳膊。

看着程冉娇俏的模样,甜糯糯的声音,党曜霆觉得自己胳膊上,好像多了一只洋娃娃。

抬起头,程冉一下就栽进了党曜霆对望的深邃眼神里,她感觉自己连呼吸都要忘记了。

“我真的喜欢上你了,要是考虑之后,你发现,并不喜欢我,怎么办?”程冉要哭了。

党曜霆忽然就笑了,怎么会有跟青麦一样可爱的女孩呢,在那么纷杂的圈子里混,却还单纯得如一张白纸。这样的她,一路怎么走过来的呢?

党曜霆嘴上说着还要冷静一下,可他的心,已经开始为程冉操心了。

知道青麦的膝盖是在同学聚会时被磕伤的,虽然不知细节,但钟槿丞很直接地,就将这笔账记到了徐铭晟头上。

而徐铭晟之所以及时接住青麦,是因为他看到了那只推青麦的手。就是先前要坐他副驾驶,被他拒绝的那名女同学。

这么多年在商圈中沉浮,什么样的尔虞我诈没见过,这些小伎俩,徐铭晟早该想到的,如果提早预防,青麦就不会受伤。

尤其,还是因为他处理事情方法不利,当时只想着找一种方式宣告,早些将青麦贴上属于他的标签,却忽视了青麦可能会遭到的报复。

徐铭晟能感觉出,自从同学聚会上,青麦知道跟他的校友关系后,不但没让两个人的关系更近,反倒好像青麦有意避开他。

但徐铭晟又说不清,具体在哪件事上,让他产生了这样的感觉。这种摸不到看不到,却又明显能感觉到它存在的感觉,实在是糟糕。

在办公室将秘书整理的一天行程看过一遍,徐铭晟忽然想起,青麦的哥哥住院,他还没去看过。

拿出手机,将青麦的号码拨完8位数字,徐铭晟的手指顿住了。他忽然决定,不告诉青麦,自己去拜访一下那位与青麦没有血缘的哥哥。

对于党曜霆,徐铭晟是知道的,在大学时,青麦的所有情况,徐铭晟就已经了如指掌。

开着车,在医院附近买了水果,徐铭晟直奔党曜霆的病房。

在见到徐铭晟的那一刻,党曜霆是有些意外的;而看到党曜霆听到他名字后的反应,徐铭晟能判断出,青麦跟党曜霆提过自己了。

简短地寒暄过后,党曜霆也不绕圈子,他能想得出,徐铭晟没跟青麦一起来的目的。作为青麦唯一的家人,他以哥哥的身份保护青麦,是理所当然的。

没有好坏、对错之分,只有哪种对青麦更好,是青麦需要的,党曜霆就会支持哪一种。

“青麦昨晚跟我提过徐总编了。”党曜霆说。

“不用这么见外,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您能直接叫我名字。”徐铭晟笑着说。

徐铭晟的谦卑态度,分明是因为青麦,而将党曜霆作为兄长来尊重的。

党曜霆也笑了笑,停了一下,他点了点头。这个细微的动作,一瞬间,让两个刚刚还都有些拘谨的男生,一下就拉近了距离。

说实在的,党曜霆对徐铭晟的第一印象很不错,稳重、懂礼、有为。如果可能,他倒很希望青麦的未来,能有这样一个人陪在身边。

党曜霆觉得,一个想法成熟、有广度的人,也会给身边的人,带来更为远见的卓识。

“青麦到目前为止,好像还没喜欢上你,或者她自己还没发现。”党曜霆直言不讳。

虽然早有准备,但毕竟在心里喜欢了青麦那么久,突然被直接告白,他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徐铭晟的心里还是免不了,生出了一丝悲凉。

但这种情绪,也只是在他心里转了一圈,就又释然了。

“也不是你的问题,因为青麦一直对感情很胆怯。她害怕失去,所以就吝啬付出,担心受伤。”说着,党曜霆的心情有些低落。

“因为跟杜宇凡分手吗?”徐铭晟有些担心地问。

私心里,他不希望杜宇凡对青麦影响那么大,那样,就说明,青麦对杜宇凡的感情投入太多。而他不想,从心里嫉妒杜宇凡陪在青麦身边的那5年。

“不是。”看了徐铭晟一眼,党曜霆肯定地说。

就两个字,却令徐铭晟的心,一下活跃起来。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我只希望青麦能快乐。”党曜霆说着,也在等徐铭晟的一个承诺。

“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徐铭晟说。

两个人彼此心照不宣,不管徐铭晟与青麦有没有未来,党曜霆都很替青麦欣慰,这么多年,有一个这么优秀的人,喜欢着她。

“喜欢?”想到这两个字,党曜霆心里也暖暖的,因为他会想起,那个可能会属于他的洋娃娃,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吧?

这样的幸福,一直到青麦回到医院,党曜霆还沉寂其中。

青麦回来,党曜霆竟没主动打招呼?从未被党曜霆如此忽视过的青麦,可受不了失去这份独宠。

“哥,哥,回魂了!”青麦一边喊,一边在党曜霆眼前摆手。

“怎么这么凉?今天穿少了?”被青麦喊回魂的党曜霆,立即藏起自己的失态,抓住青麦的手问。

青麦做出睥睨的样子,逼问党曜霆刚刚在想谁?

党曜霆笑着岔开话题,这次,他想独自放在心里想,也是第一次,有了好东西,没跟青麦分享。

党曜霆将话题引到徐铭晟身上,并告诉青麦,他来过医院了。对此,青麦有些意外。

一下午,党曜霆想过青麦跟徐铭晟的情况,他知道,这件事不同于其他,他只能给青麦参考意见,至于结果,还要青麦自己决定。

而在想青麦的时候,党曜霆也想过程冉,那个第一次见,就吸引了他全部目光的女孩。

程冉周身都裹着阳光,这正是党曜霆和青麦没有的、渴望的。这也使得,只要程冉靠近,党曜霆的整个世界,都会跟着温暖起来。

但他不能扔下青麦,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心思细腻、敏感的青麦,是如何的没有安全感。他也跟外公外婆承诺过,在青麦没找到属于她的那份幸福之前,他就一直陪着青麦。

“想过跟徐铭晟交往试试吗?”在心里打了很多遍草稿,党曜霆终于问出口了。

“啊?”青麦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党曜霆,眼里的胆怯被党曜霆看得真切。

“麦宝。有时,感情没有那么可怕,不给自己压力,先试试,不勉强。”党曜霆问得很小心。

“噗嗤。”看出党曜霆的小心翼翼,青麦一下笑了。

党曜霆不明所以,自己说了什么可笑的话?

“你自己还没有过的经历,怎么给我做顾问?”青麦嘲笑地说。

一句话,令党曜霆的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儿,连耳朵都红了。

笑过,青麦也正经起来。

她知道,她目前的状况,党曜霆一定很担心,这些年,他们一直是相互安慰、取暖,都笑着,将伤痛藏起来,不想对方担心。

“哥,我答应你,试试。我也知道,这是我的胆怯在作祟。”青麦的声音很轻。

“也许,这就是我的那份幸福呢?”抬起头,青麦的声音轻快了一些。

“好。麦宝,哥,只希望,凡事开心就好,别勉强。别忘了,还有哥。”党曜霆说得情真意切,一下,青麦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虽然没有父母,但从小,能给的,外公外婆都给她补足了,她没比别的孩子少什么。

外公外婆离开后,党曜霆唯恐青麦受到丝毫委屈,尽心尽力地保护她,甚至比外公外婆给的还多。

青麦哪能感受不到?她有时,都羡慕自己的幸运,怎么会修来疼她到如此程度的哥哥?

也正是因为这么多年,青麦就是在党曜霆的呵护下成长、生活的,她已习惯了党曜霆的独宠。

所以,才使得程冉一出现,青麦就胆战心惊,她怕有人分享哥哥的那份宠爱。

但后来,她释然了。

她不能自私地永远霸占着党曜霆的爱,他还有自己的人生。

而且,党曜霆把她的快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她不也该为党曜霆的幸福做些什么吗?

所以,这两天,就算一时间,青麦心里还接受不了,已经有另外一个人走进了党曜霆心里,但她在党曜霆面前,还是表现得和以前一样,快乐。

“哥,我们都要幸福。”青麦看着党曜霆的眼睛,无比认真地看着。

“好,麦宝,我们都会幸福的。”党曜霆回答。

党曜霆的眼里,有感动在流淌,他一直养在心尖上的宝贝,长大了。

正文 A065 猜忌

有了答案,心情也轻松多了。

青麦刚一到办公室,韩菲儿就卷着风进来。

“什么事,急成这样?”差点被撞到的青麦,吓了一跳。

“今天有采访吗?哎呀,不管有没有,你先陪着我去做一个采访吧,我不太擅长这样的稿子。”韩菲儿说着,拉住青麦的一只胳膊,就往外拖。

青麦有些哭笑不得的马上制止,她的外套还在办公室挂着呢。

拎了衣服,青麦就被韩菲儿“劫持”着往外走,韩菲儿大步流星的,青麦却跟得有些吃力。

“怎么了?”看到青麦被韩菲儿连拖带拽地,徐铭晟不悦地皱起眉。

“总编?我们有一个着急的采访,时间上有些赶不及。”韩菲儿尽量让声音听起来甜美一些。

“腿可以吗?不行,就让别人去。”徐铭晟看着青麦问。

“没事儿的,我会小心的。”青麦回答。

自从答应了党曜霆,要试着跟徐铭晟交往,这还是青麦第一次见到徐铭晟。

“有事打电话。”徐铭晟错开一步,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他低声地说。

“嗯。”青麦心虚地飘了韩菲儿一眼,脸有些红。

而就是这么小的一个变化,徐铭晟的心情大好,压在心里几天的那种郁闷,一扫而空。

坐上韩菲儿的车,青麦才知道,韩菲儿要去采访的是一名军人,正在军区医院住院。两天前,因为救一个孩子受伤了。

孩子的家长想了很多办法感谢,都被军人拒绝了。最后,他们找到“主流晚报”,希望通过媒体感谢军人,弘扬正能量。

说到军区医院,青麦很自然地想起了钟槿丞,也不知他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说来很巧,韩菲儿和青麦要去采访的军人,所住的病区跟钟槿丞竟在一层。

刚刚被徐铭晟提醒,青麦的膝盖受伤了之后,韩菲儿也知道牵就青麦了,尽量放慢脚步。

“丁女士?”韩菲儿的话,引来一直低着头,小心脚下的青麦的侧目。

顺着韩菲儿的视线,青麦看到了几步远的丁宇宁。

穿着一身军装的丁宇宁,美得夺目,尤其是那头利落的短发,更显得她英姿飒爽。

“你是军人?上次我们见过的。”韩菲儿马上凑过去,亲热地攀谈起来。

本来,丁宇宁打算躲开,可距离太近了,她想找个就近病房躲一下,都不行。

又想装作不认识,可又想,如果韩菲儿一直纠缠,很可能引起钟槿丞的注意。

于是,丁宇宁大方地承认,跟韩菲儿有一面之缘。

“上次没等到你回来,真是不好意思,我临时接到任务,就离开了。”丁宇宁没等韩菲儿问,抢先说。

而被蒙在鼓里的韩菲儿,对丁宇宁的解释毫无怀疑。再说,这就证明,绑架青麦的事儿,跟丁宇宁无关。这样,她也不用再对青麦愧疚了。韩菲儿现在最关心的,是上次丁宇宁承诺的香奈儿。

知道韩菲儿生占小便宜,丁宇宁也不啰嗦。直接要了韩菲儿的地址,当面打电话,让商场把衣服给韩菲儿送到家里。

“有朋友住院吗?”看到丁宇宁的大手笔,韩菲儿马上献媚地问。

“我来照顾未婚夫的,他受伤了。”丁宇宁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看着青麦的。

在丁宇宁跟韩菲儿聊天的时候,青麦就距他们两步远,虽然她跟丁宇宁见过,但并不觉得两个人有打招呼的必要。

而且,以丁宇宁的态度,想必她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青麦一直等着韩菲儿,没出声。

直到丁宇宁说“未婚夫”,青麦的心慌了,她刚刚走来的方向,明明就是钟槿丞的病房。

看出青麦眼里的慌乱,丁宇宁感觉很好,她似挑衅般的冲青麦抬起高傲的下颌。

而这些,青麦都没看在眼里,她心里一直在“未婚夫”三个字上打转。

是啊,自从上次见过丁宇宁,钟槿丞从未解释过他们间的关系,而且,现在想起来,他们上次见面,很像情侣间闹别扭。想着,青麦心里有些堵。

“不是急着采访吗?”青麦问韩菲儿,她不想再看到丁宇宁了,一眼也不想。

“哦,对,我们还急着去做一个采访。”韩菲儿解释着,跟丁宇宁告别。

回单位的路上,青麦似无意地向韩菲儿打听,跟丁宇宁是怎么认识的。

这一提,韩菲儿才想起来,丁宇宁一直想认识青麦,可今天见了青麦,她竟然忘记给他们介绍了。

于是,韩菲儿将丁宇宁联系她,让她给青麦打电话约在咖啡厅见面,及后来,青麦突然失踪讲了一遍。当然,丁宇宁本要向青麦反映线索,被她截住的一段,韩菲儿没提。

“你是说,上次约我到咖啡厅的,其实是丁女士让你打的电话?”青麦问。

“是啊,下次有机会,一定介绍你们认识。”韩菲儿还以为,青麦是因为错过了与粉丝认识,而遗憾呢。

还沉浸在丁宇宁送的那件香奈儿中,喜不自胜的韩菲儿根本没注意到青麦的反常。

这个消息在青麦心里翻腾,她不敢将自己上次遇到的意外,当成只有在影视作品里才会出现的,被人有预谋的绑架。

但上次见面时,丁宇宁的飞扬跋扈,青麦是见识了的,她又不得不相信,丁宇宁真的能做出那样的事儿。

这时,她也想到,以钟槿丞的能力,如果自己只是如他所说,被误认,事情早该结案了。

不管是不是误认,绑架终究是犯法的,绑架者都要承担法律责任,而绑架她的人,却一直没听说如何了。

但如果一切都是丁宇宁做的,而钟槿丞在查明一切后,因为她未婚妻的身份,一直包庇着丁宇宁。事情似乎就能说通了。

这个想法,让青麦周身冰凉。

那些跟钟槿丞自认识以来,一张桌上吃饭,一起逛超市,一起帮刘白找徐莉莉,一起帮助徐芸芸搬书……

她以为,两个人熟悉得足够了解彼此了,可现在才知道,这都是她太天真。

回到单位,为了验证她的推测,青麦拨通了厉书秾的手机。

上次到现场办案的,领队是厉书秾,她还记得。

突然接到青麦的电话,厉书秾的脑子先自转了一圈,没搜寻到青麦打电话给他的理由。所以,只能直接接听。

“厉队,打扰到你工作了吧?我想问一下,上次绑架我的案子,结了吗?”青麦问。

厉书秾停顿了有一分钟的时间,或更长一些。

“案子移交了,我晚一些过去问问。你想知道什么?”厉书秾只能这么回答。

“没有,就是想问问案子结没结,绑架者是否已归案。”青麦说。

“我问一下看看。”厉书秾回答。

结束了跟厉书秾的通话,青麦猜,事情的真相,可能就是自己推测的那样。

一下,她的心,很难受。

突然,办公室电话响了。

“忙完了吗?”徐铭晟暖暖的声音传来。

“帮忙的部分做完了,想回家。”青麦的声音很低沉。

“我送你,到地下停车场找我。”徐铭晟说。

“好。”青麦觉得,心情不好的时候,依靠男朋友不算过分。

徐铭晟叫进秘书,让秘书把从现在开始,今天以后的时间都挪出来,着急的文件,晚上送家里,他熬夜看,会议都推到明天。

徐铭晟到报社这边,就是为了青麦。所以,稿件上的事儿,他不太过问。但商场那边,担子太重,没人能接,他就把文件和秘书带过来,在这边办公。

青麦下到停车场时,徐铭晟已等在电梯旁了。

一眼就看出青麦的情绪不高,徐铭晟却没追问。

他不想做一个给青麦压力的男朋友,他要让青麦自由地呼吸,只有在需要他的时候,一转身,看到他随时都在,就好。

没上车之前,青麦还是心里考虑,一会儿徐铭晟追问她怎么了,她要用什么借口解释。

青麦不会说谎,她知道自己只要不开心,就会把心情挂在脸上。但让青麦暗松了一口气的是,徐铭晟什么都没问。

“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徐铭晟问。

“真的?是好吃的哟!”青麦强调。

看着她小吃货的表情,徐铭晟心情很好。青麦也没忘给党曜霆打电话,报备跟徐铭晟在一起。

听着青麦没隐瞒跟自己在一起,徐铭晟心里更高兴了。

终于劝走了丁宇宁,钟槿丞心情好了一些。

来送饭的钟卫在考虑,是等钟槿丞吃过饭,再汇报青麦跟徐铭晟一起出去了呢?还是现在就说?

“有事?”在钟卫第六次偷看钟槿丞的时候,钟槿丞忍不住问。

“那个,要不,团长你先吃饭?”被问,钟卫的小心肝都颤了起来。

“事情很严重?”钟槿丞太了解他们了,这是怕他发火。

最后犹豫了一下,钟卫狠了狠心,将青麦今天的行程一点儿不落地向钟槿丞做了汇报。

“她现在跟徐铭晟在一起?”钟槿丞问。

“是。”钟卫站得笔直,回答。

“你说上午在医院,丁宇宁跟青麦遇到了?”钟槿丞的眉头皱起。

“是,还有韩菲儿。”钟卫说。

因为距离比较远,他们听不清彼此说了什么。但整个过程,好像都是丁宇宁跟韩菲儿在交谈。青麦说了两句话,好像是对韩菲儿,她们就离开了。

听了钟卫的汇报,钟槿丞刚刚还很饿的肚子,一下就没了食欲。

不知是担心丁宇宁对青麦说了什么,还是因为现在青麦跟徐铭晟在一起。

徐铭晟带着青麦,来到a大附近的小吃街。

上大学时,每到周末,杜宇凡就陪着青麦来这边觅食。只要选到对了口味的小吃,青麦就一脸满足,如小猫一样,眯起眼睛享受美食。

那副样子,一直刻在徐铭晟脑海里。

看到徐铭晟带她来的,是这条很多年没来过的小吃街,青麦很意外。她没想到,身份如徐铭晟,竟能来这里吃东西。

“你那时,很喜欢这里的美食。”徐铭晟一句话,轻轻带过无数个,他远远地看着青麦,一脸满足的幸福时光。

青麦却听得,心里很暖。

有这么一个人,把她装在心里,记得与她有关的点点滴滴。即便她现在还不能付出同等的感情,但她已决定试试了,就不会辜负他。

“学长,虽然现在还不确定,我们是否是彼此注定的那个人。但我们从今天开始,都给彼此一个机会,不勉强,不埋怨。行吗?”青麦问。

青麦的话,让徐铭晟很意外,他以为自己还要努力一段时间,然后由他开口,请求青麦同意他的追求。没想到,反而是青麦大大方方地抢了先。

这样的女孩子,怎能让他不喜欢?

“你是在拒绝我吗?”青麦眨着一双大眼睛,装出很受伤的神情。

“不是,不是,青麦,你都无法想象,我此刻激动的心情。那种期待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镜头,一下变成现实,还是你先开口,我都不敢出声,生怕这万一是个美丽的梦,被我自己打断。”徐铭晟说得有些激动。

“不管我们的结局如何,都不要委屈自己,埋怨对方,行吗?”这是青麦最担心的。

“好。不委屈,不埋怨。”徐铭晟保证。

得到保证,青麦一下就笑了,接着,所有心思都被美食勾引去了。

徐铭晟满足地牵着青麦的手,带着她一家挨着一家地吃,还没吃完美食街的一半,青麦已撑得抱着肚子直喊“走不动了,肚子要撑破了。”

这是快乐的一天,虽然遇到丁宇宁,影响了青麦的心情。但她一直信奉,跟不喜欢的人生气,就是拿对方的错误惩罚自己。所以,青麦从来不做那样的蠢事。

看着青麦高高兴兴地回来了,党曜霆更替青麦高兴,她终于迈出了感情的第一步。

现在,青麦有徐铭晟陪着,党曜霆也能放心了。

而且,他真的该出院了。

“要回b市,你不要我了吗?”青麦变出一副被抛弃的可怜样。

笑着捏了青麦的小脸一下,党曜霆说,他的伤已经全好了。

再说,再这么偷懒下去,工作就要丢了。

正文 A066 悲伤

“丢了怕什么,我养你。”青麦来了精神头。

而她如此无忧无虑的快乐,就是党曜霆最大的满足。

一个在闹,一个在笑。他们的心里、眼里,只有彼此,这样的幸福和快乐,也只有彼此能给。

恍惚间,党曜霆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青麦时,如小天使般的她,给了党曜霆第一抹阳光。

最终,青麦听了党曜霆的话,答应第二天去办出院手续。

本来,党曜霆还打算,借机劝劝青麦辞职,跟着他回b市的。可现在看来,不太可能了,最起码短时间内,不可能了。

第二天一早,青麦找到程旭,刚说要给党曜霆办理出院,就吓了程旭一大跳。

是他哪里没照顾好?要真是那样,他还哪有安生日子过,钟槿丞那个恶魔,一定会拆了他家医院的。

青麦马上解释,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党曜霆伤已全好了,没必要再住在医院里。

听到青麦这么说,程旭总算放心了。但不经钟槿丞那家伙同意,他也不敢放行啊。

于是,程旭让青麦先回去,他一会儿再给党曜霆做一个全身检查,如果确认没问题,就答应党曜霆出院。

对程旭的说辞,青麦没怀疑,这是很正常的。于是,青麦先离开了程旭的办公室。

看着青麦离开,程旭马上给钟槿丞打电话汇报。

“出院?”钟槿丞的声音高了几分。

程旭将青麦的理由,一个字不敢漏的复述了一遍,如果按照医生的专业角度来说,党曜霆早就符合办理出院手续的条件了。

听了程旭的话,钟槿丞也没有理由再拦着党曜霆出院。但他有预感,党曜霆出院,他跟青麦的距离也远了。

党曜霆办理完出院手续,徐铭晟也赶到了。担心青麦拉扯到膝盖,徐铭晟什么都舍不得让青麦拿。

看着病房内三个人,收拾东西的有爱画面,程旭偷拍了很多照片,一一发给钟槿丞。

“兄弟就能帮你到这儿了。”程旭心里很替钟槿丞着急。

接到程旭照片的时候,厉书秾正一脸严肃地质问钟槿丞,什么时候给青麦一个交代。昨天青麦的电话,他至今不知如何答复。

将所有情况联系在一起,钟槿丞猜,青麦很可能已经知道绑架她的,是丁宇宁了。但到现在为止,他手里还没有能给丁宇宁定罪的证据,他要怎么向青麦解释?

钟槿丞从未如此纠结过,他的未来规划中本没有青麦,可青麦现在跟徐铭晟的接触,让他心慌;他想把一切都告诉青麦,可没有证据,丁东升和丁宇宁就如定时炸弹。这样,青麦还是不安全的,她会为了这种隐忧而不安。

钟槿丞的眉毛快打结了,惊慌、焦急、隐忍……很多复杂的情绪在他眼里交织。

刚刚还在兴师问罪的厉书秾,都不忍心再责怪他了。以钟槿丞的性格,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的,如果不是顾忌太多,何需如此难受?

病房里安静极了,满室的阳光,将病房的一切,笼罩上一层苍白的光。

突然,钟槿丞放在柜子上的手机响了。钟槿丞心头一震,他的眼里有光闪了一下,抬手拿过手机,可看到号码是戴超鹏的时,有一丝失望划过心头。

“团长,追查有结果了。”戴超鹏的语气难掩兴奋。

“到医院说。”钟槿丞担心被监听,及时制止了戴超鹏的话。

正好厉书秾也接到电话,便离开了病房。

没一会儿,鬓角有点儿潮湿的戴超鹏,来到钟槿丞病房。

先将门关上,戴超鹏在门内站了一会儿,又将门打开,看到门外一切正常,才又将门关好。

看到戴超鹏谨慎的样子,钟槿丞猜,他们查到的一定不是小问题。

戴超鹏将一沓资料递到钟槿丞手上,然后将主要内容概括了一遍。

他说,按照丁东升履历上显示的住址,他们找到当地,但村内所有原住村民都查遍了,也没有人认识一个叫丁东升的人。

整个村子,只有一户姓丁的,因为没有男孩,一直在村里抬不起头,被欺负。

后来,钟卫又追查了这个县的另外几个村。最终在一个叫“小山坳”的村子,有村民想起,40多年前,村里确实有过一个讨饭来的孩子,但不姓丁。

他来村子时,好像十一二岁的样子。村民看他可怜,就东家给他送一口饭,西家给他送一口菜的。后来,他就留在了这个村。

待了五六年,忽然有一天就不见了,村民们还以为,他又到别处要饭去了。但后来有人说,看见他是被晚上来的小汽车接走的。

去调查的钟卫,将丁东升入伍时,履历上的寸照拿出来,村民一眼就认出,丁东升就是那个要饭的孩子。

按照村民们的讲述,钟卫又找到当地的武装部,及丁东升履历上推荐他入伍的武装部,可查找了丁东升入伍前后3年的档案,两处都没查到丁东升的。

钟卫又找了多位40多年前,在武装部工作过的人,询问丁东升入伍推荐表上的“胡海”,可他们都说,没有叫“胡海”的同事,更没推荐过叫丁东升的青年去当兵。

就在这边被派去调查的钟卫,一筹莫展的时候,另一组钟卫追查到,临县武装部曾有一个叫“胡海”的人。后来,听说胡海的弟弟在部队当了官,就把胡海调到了省里。

于是,两组调查人员马上过去核实。

调查结果是,胡海确实在临县的武装部工作过,而且时间跟丁东升入伍时间吻合。但是,胡海曾供职的武装部里,却依然没有丁东升的档案。

看着手中厚厚的一沓,以当地武装部名义出具的政审材料,钟槿丞陷入了深思。

以钟卫的能力,查到的这些资料,肯定是万无一失的。

那么,丁东升隐名埋姓混进部队这么多年,目的是什么?

以他当时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在入伍手续上做手脚,更没有在当地武装部不留档案,直接进部队的能量。要知道,那时,入伍,是必须要过武装部这一关的。

显而易见,丁东升背后有一个强大的力量,在40多年前,已能将这一切办得滴水不漏,其势力定是不容小觑。

钟槿丞又将手中的资料看过,将所有带有“胡海”签名和印章的挑选出来,让钟卫去追查胡海这个人,查清他的弟弟是谁,现在在什么单位任职。

看着戴超鹏已走到病房门口,马上要开门出去了。

“哎……”钟槿丞还是没忍住。

“团长?”戴超鹏问。

“别忘提醒调查人员,一定不要打草惊蛇。”钟槿丞最后说。

“是。”戴超鹏出了病房。

“青麦记者今天在做什么?”走了很远,戴超鹏拨通了张奇的手机。

“正常上班。”张奇正守在“主流晚报”楼下。

就算钟槿丞刚刚要说的话没问出口,可戴超鹏怎能不明白。其实,心里,他们都很心疼钟槿丞。

“丁东升,如果不是你们,团长也不用这么为难,你等着!”心里的不痛快,戴超鹏全都记在了丁氏父女头上。

拿着手中的资料看了很多遍,钟槿丞也没有新的发现,但他心里却感觉,有些东西呼之欲出。是什么被他们忽视了呢?

党曜霆进到钟槿丞病房的时候,钟槿丞半靠在病床上,完全沉浸在调查事件里。

“打扰你了吧?”党曜霆礼貌地笑了笑。

突然转头,钟槿丞眼里的冰碴还没隐去。看到来人是党曜霆,瞬间,眼里所有归于平静。

“进来,坐。”钟槿丞招呼着。

听说钟槿丞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党曜霆感慨,身体素质不一样,真是没法比。

两个人对望一眼,都笑了。彼此心照不宣,这不是今天谈话的重点。

“我这两天就要回b市了,走之前,过来看看你。很感谢自从认识以来,你帮忙做的一切。”党曜霆的感谢很真诚。

“太客气了,再说,有些麻烦很可能是因为我引来的。”钟槿丞也不隐瞒。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党曜霆摆出无所谓的样子说。

“我会尽快处理好一切的,你放心。”钟槿丞知道党曜霆担心的是什么。

“我相信,你不会让青麦有危险。”听了钟槿丞的话,党曜霆顿了一下,接着说。

“我会的。”这次,钟槿丞说得底气十足。

“其实……”党曜霆到嘴边的话,又有些犹豫了。

他抬头看了钟槿丞一眼,对方的眼里一片清明,没有防备和算计,坦诚的党曜霆无法忽视。

耸了耸肩膀,叹了口气,党曜霆还是决定将话说完。

他说,在他的劝说下,青麦答应跟徐铭晟交往试试。因为徐铭晟这么多年的喜欢,党曜霆觉得,单从徐铭晟的感情来看,他是值得青麦托付的。

但是,感情是要两情相悦的,至于最终他们能否有未来,就要看造化了。

说到最后,党曜霆的话里有话,钟槿丞听出来了,可他,没出声。

他的心里何尝不犹豫,他该就此放手,还是迈出一步,他竟然也有胆怯的事情了。

钟槿丞在心里,嘲笑自己。

抬眼看了钟槿丞一会儿,没等到心中想要的话,党曜霆还是有些失望的。但毕竟不是自己的感情,他只要保护好青麦,让青麦快乐就好。

又聊了一会儿别的,党曜霆告别。

病房里就剩下偶尔床腿发出的“吱嘎”声,和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钟槿丞感觉,他的心里空得让他害怕。

这么多年,能让他害怕的事儿,真是少之又少。

他闭起眼睛,放空自己,希望时间快些过去,一并带走那些让他不安的东西,还有久远的悲伤……

“谁让你给她办的出国手续?”父亲歇斯底里的吼声,从书房里传来。

“一定要闹成仇人,你们才能罢手吗?”爷爷嘶吼着,语气里有着钟槿丞不懂的无奈。

紧接着,书房的门被推开,随即传来“嘣”的一声巨响,没一会儿,院子里传来汽车发动机的轰鸣,父亲的车冲出大院。

那之后,直到过年,钟槿丞才第一次见到父亲。

父亲也仅是在家待了一天,天黑时,他说,晚上要到部队慰问,陪战士们联欢,就走了。

他就那么决绝地离开,连回头看一眼两个儿子都没有。

如果他肯回头,一定会发现,两个儿子眼里的期许,他们多希望爸爸能陪着他们过除夕。

爷爷叹了口气,拉过年幼的两个孙子,叫上警卫员,到院子里放鞭炮。

小孩子,有的玩,没一会儿,刚刚的悲伤就忘了,可爷爷眼里的忧伤,却很多年都无法化解。

钟槿丞记得,记得很清晰,一直都记得。

可能是因为家庭的关系,钟槿丞和钟槿冽比同龄孩子,心里成熟的早很多,他们尽量不让爷爷操心,也从不提爸爸妈妈。

也是从那一年开始,每年只有春节,父亲会回家一天,但不会陪他们过除夕。而妈妈,在所有传统节日时,都会给他们打电话,在新年钟声敲响之前,给他们分别拜年。

小时,他没办法独自出国。长大了,又上了军校,进了部队,因为军人的身份,就没了出国的机会。所以,妈妈留给他的印象,就是总带着淡淡忧伤的声音。

钟槿丞使劲闭了闭眼睛,想在记忆深处尽量一下妈妈的样子。虽然嘴上不说,可哪个孩子能不想妈妈呢?

钟槿丞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他的嘴角抿得很紧。半晌,他慢慢张开眼睛,面部的肌肉随之放松,他将头转向窗户,窗外有灯亮起。

一天又结束了,看,只要隐忍一下,没有什么过不去。这一天又过去了,新的一天就会开始,所有的事情就都会又有一个新的开端。

他如此告诉自己,可心里的苦涩却不听这些,就是直直的往上窜。

钟槿丞打算找点儿事情做,这样,好过一个人胡思乱想。

腿部的骨折,限制了他的行动,只能半躺在床上。两只有活动能力的胳膊,以此时看,除了打电话,也做不了别的了。

于是,钟槿丞想给钟纆打个电话,这么一想,他还真想那个小鬼头了。

电话响了几声,钟纆才接起。

“怎么才接电话啊?”钟槿丞全身放松地躺在枕头上,想跟钟纆瞎聊一会儿。

“嗯。”钟纆的鼻音很重。

“怎么了?太爷爷欺负你了?”钟槿丞一下辨别出,钟纆在哭。

但钟槿丞并未往深里想,一个被所有人宠在心尖上的小霸王,能遇到多大的事儿?

“爸爸,这次青青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可是……我真的想让她做妈妈……”说着,钟纆放声大哭起来。

钟纆这样哭,在钟槿丞的记忆里,真的很少。

本想找钟纆转移一下自己的情绪,不想,现在心里更乱了。

正文 A067 克星

虽然不舍,但青麦还是送别了党曜霆了。

一个人待在家里,连心都是空落落的。青麦想到外面走走,一下想起了“木槿树”。

青麦到木槿树咖啡厅的时候,安宓正抱着一杯卡布奇诺,望着窗外发呆。

“看来今天的心情不错?”青麦明知故说。

缓过神,安宓脸上闪过一抹苦涩,她喝了很大的一口咖啡,可还是没感觉到甜。看来,心境真的能决定咖啡的味道,安宓想着,心又开始疼了。

仍然倒了一杯白开水,青麦坐到安宓对面,两个人就如往常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但都因为有彼此的陪伴,心也不再那么冷了。

时间在两个人发呆中悄悄流逝着,等他们意识到,已是午餐时间了。

安宓邀请青麦一起吃午餐,青麦也没拒绝。她希望有人陪着吃饭,心里能好受些。

“小时候也没这么粘着哥哥,现在,他刚离开,我已经开始想了。”青麦嘟起嘴说。

“那是因为你心里空的位置太大,如果添得满,就不会整天缠着哥哥了。”安宓取笑地说。

“才不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青麦像说在说,她昨天买了一件新衣服似的。

“你确定已经开始喜欢他了吗?”听完青麦讲述,她跟徐铭晟的过往,安宓盯着青麦的眼睛问。

“不知道。”青麦避开安宓的眼睛,低声回答。

“青麦,感情不是好朋友,能迁就,可以包容。它容不得任何其他的东西,你在决定之前,先问好自己的心,它不会骗你……”说着,安宓的头又转向了窗外,那里,好像装着她满满的回忆。

“他是个让你很难忘记的人吧?”青麦问。

“是的。一辈子不可能忘记,甚至,下辈子也忘不了,他已融进了我的骨髓。”安宓回答。

她没转过头,但青麦却透过窗户的玻璃,看清了安宓眼里的悲伤,那么明显,那么入骨入命。

青麦有些后悔,刚刚说出的话了。她不忍让安宓这么美好的女生难过。真是,即便刚认识不久,或者说,除了名字,她什么都不了解安宓。但她就是觉得,安宓是个好相处,能成为朋友的人。

青麦的肚子传来咕咕的叫声,她借着肚子饿,将沉浸在追忆中的安宓拉起来,催着要吃东西。安宓笑着,像个姐姐般,宠溺地拍了拍青麦的头。

安宓想起一家正宗的意大利面餐厅,于是,两个人的午餐就在这家餐厅解决完。

味道确实不错,小吃货青麦贪嘴,吃得有些撑。于是,两个人回“木槿树”的时候,就手拉着手,慢慢散步回去。

虽然已深冬,但暖暖的阳光,却给人春天已开始的感觉。好天气,一向能影响人的心情,就像此时的青麦和安宓。

一路上的闲聊,安宓偶尔会提起那个她要用一辈子回忆的男生。

她说,他是个很优秀很优秀的人,只用这一个词,是因为,她想不出能完美描述,又贴切他的词。他对安宓很好,好到她挖空心思,除了爱他,竟无以回报。

他宠着她,就差天上的星星,凡事安宓看上的,他一定会捧到她面前。

就因为这样被宠着,她几乎丧失了独自生活的能力。就因为这样被爱着,所以,在听说能为他做点儿什么,即便她明知会疼彻心扉,也心甘情愿地做了。

“不是他对不起你吗?”青麦疑惑地问。

“不是,是我离开了他。”安宓眼里有泪,她总是控制不住地想他。

“既然舍不得,为什么要离开?”看着这样的安宓,青麦要急死了。

“爱就是要给予,要让他快乐,帮他分担啊。”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安宓的眼角流出,安宓却笑着说。

“该是怎样的无奈,让她爱得这么辛苦、卑微。”青麦的眼睛也跟着湿润起来。

下午,青麦是接到徐铭晟的电话,才离开木槿树咖啡厅的。

回到“主流晚报”,青麦就直奔徐铭晟的办公室。

听到敲门声,徐铭晟马上从老板椅上站起,迎着进门的青麦走过去,要牵青麦的手。

青麦下意识的躲了一下,但抬头间,一下就看到了徐铭晟的眼睛。马上,她停了手上避开的动作。顺利握住青麦的手,徐铭晟的眼里柔软得快能化出水来。

牵着青麦,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到她手上。徐铭晟才说,前段时间,他跟青麦提到的采访,是要到一个叫清平村的地方,调查当地的教育情况。

如果可能,他想以“主流晚报”的名义,牵头组织“捐资助学”活动,让当地的孩子都有学上。

一听是帮助贫困孩子上学,青麦的眼睛都亮了。

徐铭晟说,听说,那里的经济条件很差,自然条件更艰苦,所以,有资历的老教师都被挖走了,新毕业的大学生又不愿意去。

如果这次调查的结果,如上报给他的资料一样,他就把这个活动,作为他上任后的第一件大事来做。

青麦马上点着头,连声称赞“好”。看得徐铭晟忍不住大笑起来,青麦怎么会这么可爱呢!

接下里,两个人又将调查采访的过程,做了个简要的行程计划,剩下的,被青麦主动承包,说晚上回家弄好。

“不用晚上,我们下周才动身,别熬夜。”徐铭晟叮嘱。

“你也一起去?”这次,青麦才注意到这个细节。

“小迷糊,我一直说我们,你都没在听?”徐铭晟做出一副忍住发怒的样子。

“没有,我在听,就是有些太兴奋了,没注意细节。”青麦强辩着。

徐铭晟还想陪青麦吃过晚餐,再送她回家,可青麦却坚持早些回家,下手做计划书。最后,徐铭晟只好直接送青麦回家。

关上家门,青麦才松了一口气。每次面对徐铭晟的热情,她都很有负担感,总担心对方付出太多,自己负了人家。

“什么样的感觉才是喜欢呢?”青麦躺在沙发上,瞪着棚顶发呆。

连续几天,青麦都在忙碌着网上查询,整理徐铭晟交给她的资料,翻阅曾经报道过的有关清平村教育的新闻。

忙碌是最好转移心情的方式,这几天,因为太累,青麦只要躺到床上,没一会儿,就进入梦乡,而且是一夜无梦。于是,青麦的气色很不错,连带着,心情也好了不少。

一周转瞬即逝,又到周末,拒绝了徐铭晟的邀约,青麦以收拾东西为由,躲在家里。从起床开始,就一直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说是看电视,其实除了眼睛盯着电视屏,青麦自己都不知道脑子里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直到电视上显示的时间是12时,她才不得不准备起身,找些东西填饱肚子。

突然,手机响了。

“钟纆?”看到钟槿丞的手机号码,青麦一下想起上次的事儿,哪还敢再出错。

“不是钟纆,你很失望?”钟槿丞的声音,听起来不阴不阳的。

“啊?钟团长,我以为是钟纆找我。您有什么指示?”青麦客气地回应。

一个“您”字,令钟槿丞的眉毛深深地皱起,他们已经到了这么陌生的程度?

“没事。”说着,钟槿丞挂断了电话。

“哎,你……”青麦的话还没说完,手机里已传来“嘟嘟”声。

“切。”青麦将手机扔到沙发上,嘴上骂了钟槿丞几句。

转身,青麦来到厨房,作为一个深爱自己的小吃货。在吃上,只要有条件,青麦绝不亏待自己的嘴巴和胃。

于是,拿出几块精排、几条海鱼和两样青菜,青麦先将米饭焖上,排骨和鱼也化得差不多了。不到一个小时,红烧排骨和炸小鱼就出锅了。

看着卖相养眼的两道菜,青麦实在没忍住,捏起一条小炸鱼,正反面吹了两口气,就急不可耐地咬了一小口,外酥里嫩,实在是好吃。

眯着眼睛,享受着嘴里的美食,米饭好了,青麦开始洗青菜。这两道青菜下锅炒几下,就能开饭了。想着即将开始的午餐,青麦好心情地哼起了歌。

“叮咚,叮咚。”门铃响起。

“谁?”青麦边擦着手,边在心里猜测。

除了徐铭晟,不会有人来找她。可她已经跟徐铭晟说好了,这两天要在家里彻底歇歇的。

想着,青麦已来到了门边,透过门镜一看,钟槿丞?

青麦吓得一下不知该如何反应,那家伙头上戴着帽子,胳膊上架着拐杖。

“开门啊,青青。”钟纆的声音。

一听到钟纆的声音,青麦可不敢耽误。

如果现在有人问他,世上最怕的是谁,青麦肯定会斩钉截铁地回答:钟纆。

那小魔头实在是套路太深了,青麦根本招架不住,每次只能不住地道歉,自愿地接受被欺负。

“青青,你是不想让我进门吗?”青麦刚一打开门,看到的就是钟纆埋怨的脸。

“当然不是,一听到你的声音,我马上就给你打开门了,不信你问问门。”青麦说得煞有其事。

“真是笨,门怎么回应?门,刚刚青青是不想给我开门,对吧?”钟纆自顾自地说。

“你看,它默认了。”钟纆真的像一下抓住了青麦的把柄般。

“不是,不应该这么问。”青麦急了。

“门,我刚刚一听到钟纆的声音,就马上来开门了,对吧?”青麦也孩子气地,对着门认真地问着。

“你看,它没否认吧?”青麦高兴地等着钟纆认同。

“幼稚,你现在真是幼稚得可笑。”钟纆哪会给青麦翻身的机会。

憋了憋嘴,青麦就没在钟纆面前,战胜过。

钟纆不再给青麦说话的机会,直接从青麦身边挤进屋里。

青麦被直接忽视了,她一抬头,就看到还站在门口的钟槿丞。

“钟团长,你怎么来了?”青麦这才想起,还有一个大活人呢。

“怎么不您了?”钟槿丞一脸的不高兴。

“钟团长,周末登门打扰,也不提前打个电话,不太礼貌吧?”青麦可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

反正也不待见他,所幸将刚刚在钟纆身上受的气,一并还到钟槿丞身上。

“把客人堵在门口,就是你的待客之道?”钟槿丞问得理直气壮。

“哼。”青麦重重地回应一声,但还是把门口让开。

钟槿丞往门口迈了两步,刚刚抬起受伤的腿,打算迈进门槛,青麦就马上扶住他的胳膊。

她这个主动的动作,一下取悦了钟团长。顿时,钟槿丞脸上的表情好了,心情也不闷了。

“青青,你一个人在家,把门锁得那么紧,就是为了偷吃好吃的,对吧?”已攀上餐桌的钟纆,嘴里塞着小炸鱼,还不忘对青麦兴师问罪。

“小心,别扎到。”看到钟纆自己在吃鱼,青麦吓坏了。虽然是炸过的,但万一有没处理好的地方,被鱼刺扎到怎么办?

“他很小就会挑鱼刺,没关系的。”看到青麦的焦急,钟槿丞忙安抚。

虽然斜了钟槿丞一眼,但青麦脸上,已不再似刚刚的拒人千里的样子,反而像对待很亲近人,在埋怨、撒娇一般。

想到加上客厅一大一小两个食客,青麦不用问也知道,如果不马上加菜,自己连菜汤都喝不上。于是,本来再有几分钟就能吃到嘴的午餐,因为临时加菜,待青麦坐上餐桌,已是喝下午茶的时间了。

终于熬到开饭了,钟纆还在埋怨,小炸鱼为什么做那么少。

青麦只好答应,下次一定多做,钟纆想吃多少,都给他做,钟纆这才终于放过青麦,好好吃饭。

没一会,一盘黄橙橙的小炸鱼,就剩下最后一条了。

“小孩子,吃太多不好消化。”钟槿丞抢先,夹住小炸鱼,对着钟纆说。

看了钟槿丞的筷子一眼,钟纆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但是,他有杀手锏。

只见,钟纆可怜兮兮地大眼睛,对着青麦眨呀眨的,小嘴也一撇一撇地,好像要哭的样子。

“放开。”青麦说。

同时,她的筷子已等在了盘边上,瞪着钟槿丞。狠狠剜了钟纆一眼,钟槿丞只好认命地将炸鱼放回盘子。

青麦立即夹起炸鱼,放入钟纆盘子,并轻轻地抚着钟纆的头,让他小心吃,别扎到。

钟纆满足地将最后一条小炸鱼送进嘴里,还不忘,对着钟槿丞挑衅地看了两眼。

正文 A068 逃避

每次看到钟纆,因为吃了她做的饭后,满足的样子,青麦都有一种幸福感,被别人需要的幸福。

吃过午饭的三个人,坐在懒骨头上,隔着玻璃晒着冬日的暖阳,享受着快乐的周末。

突然,青麦的手机响了,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

看到是徐铭晟的号码,青麦不知怎么的,就心虚了。

“喂?”青麦的声音很轻。

“说话不方便?”徐铭晟问。

“没有,你说。”青麦下意识地看了钟槿丞一眼。

这一眼,让青麦心里更紧张了,因为,钟槿丞正盯着她看。

“家里有客人?”徐铭晟直觉,青麦身边有外人。

“嗯,一个朋友。”青麦只好如此回答。

徐铭晟本想说,他在楼下。但到嘴边的话,最终还是没说。

“哦,那你忙吧。我就是想问问,周一需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徐铭晟改口道。

“都准备好了,你呢?”青麦问。

“也都差不多了,要是再想去买什么,联系我,我陪你去买。”徐铭晟好脾气地说。

“好的,谢谢。”青麦客气地告别。

挂断电话,徐铭晟之前的雀跃、期待都没了。

他深邃的眼神,墨黑得一点儿温度都没有,脸上似乎都带了冰碴。整个身体的重量,一下全部靠在座椅椅背上。

他想降下车窗玻璃,可手搭到控制按钮上,却始终没有按下,就那样安静地坐着。

徐铭晟还没考虑好,是否该直接上楼,看看青麦口中的朋友是谁。但如果现在离开,说实话,他不太甘心。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一辆军用吉普车开进小区,停在距离徐铭晟四辆车的车位上。

10多分钟后,钟槿丞和钟纆从青麦所在的单元门走出来。

顿时,徐铭晟心里的怒气在升腾。

拳头攥起,之前一直在心里憋着的情绪,一下爆发出来。徐铭晟打开车门,一只脚踏了出去。

就在另一只脚随即要迈下车时,一阵冷风吹来,徐铭晟打了一个激灵。头脑一下就冷静了下来,迈出去的腿也停了下来。

看着倒车镜里的自己,眼睛里有火苗在窜腾。徐铭晟自问:你凭什么生气?青麦刚刚已经说过了,有朋友在,又没骗你。

重新将车门关上,徐铭晟坐回到车里。

孙纪航先将钟槿丞扶上车,又将钟纆抱到车后座上。绕回驾驶室途中,好像撩了徐铭晟的方向一眼。

随即,徐铭晟看着钟槿丞的车,慢慢驶离青麦家的小区。然而,他的心情却没有一点儿好转。

徐铭晟坐在驾驶员位置,稍微倾斜一下身子,就能看到青麦家的窗户。

他要仔细想想,是因为有异性在青麦家,还是因为那个人是钟槿丞,他的情绪才出现了那么大波动?

答案是,因为那个人是钟槿丞。

他一直没有离开,是因为潜意识里,已经猜到了是钟槿丞,还是对青麦的那位朋友好奇?

答案依然是,猜到那个人是钟槿丞。

他为何会下意识地,就猜到钟槿丞身上?

答案是,他已将钟槿丞视为了对手。

自问自答式的将问题剖析清楚后,徐铭晟的眼神更加深邃了,他一直看着青麦家的窗口。

多年的商场征战,历练出了徐铭晟面对竞争时,不喜欢被动应战,而是主动出击的性格。

“青麦,你准备好了吗?”徐铭晟有了决定。

一夜好眠的青麦,为自己准备了营养丰富的早餐。听说正在来接她的徐铭晟,还没吃早餐,青麦自告奋勇,会帮徐铭晟带一份早餐到车上。

于是,等徐铭晟把车开上了高速公路之后,就换到了副驾驶位置,去吃早餐,方向盘被握到了青麦手中。

“你车开得不错啊!”车开出10多公里后,徐铭晟评价。

对于这个发现,徐铭晟真是有些意外的。

他看青麦一直都是乘公交或打车,还以为青麦不会开车。

“我还有很多没外露的本事,你可不要小看我哦!”青麦一脸的得瑟。

徐铭晟很喜欢这样的青麦,自信满满,带着一点儿小自负。一个愉快的话题,为两个人的长途跋涉开了个好头儿。

为了节省时间,他们先到了小山坳所在的镇上,跟等在那里主管教育的副镇长汇合会,才继续驱车赶往小山坳。

虽然一路都没耽误,但到小山坳小学时,已快晚上9点了。

看到青麦一脸的疲倦,徐铭晟提出直接找住的地方,所有情况,都等明天再说。

这次,徐铭晟是以资助人的身份来的,对“财神爷”的话,当地官员肯定是言听计从。

因为村上没有住宿的旅馆,所以,早接到消息的校长,将之前男女老师的两间集体宿舍,收拾妥当。虽然条件有些艰苦,但卫生还不错。

对这里常年缺水的情况,青麦早有耳闻。所以,她也没敢奢望能洗澡。当看到校长拎着一壶热水送来,青麦仅留了半壶。

她先倒了一大杯,准备睡前喝。剩下的兑了些凉水后,先洗了脸,又用洗过脸的水,洗了脚。

看到青麦的谈吐和举止,不像之前来慰问的城里女孩那般娇气,很朴实,尤其在用水时,知道珍惜,校长在心里给了青麦,很高的评价。

接着,他又检查了一遍窗户,确认都没问题后,才离开。离开前,又格外细心地提醒青麦,将门锁好再睡。如果一个人害怕,就开着灯。

校长刚走,又传来敲门声,青麦猜,肯定是徐铭晟。

所以,青麦连是谁都没问,就直接开了门。

“怎么不问问是谁再开门?”徐铭晟有些责备青麦的大意。

“除了你哪会有别人?”青麦无所谓地回答。

徐铭晟又将室内,检查了一遍,尤其是窗户和门锁。待确认都没问题了,他又东问西问的,就是不离开。

青麦也看出来了,不管怎么检查,徐铭晟就是不放心她一个人,住这么大一间宿舍。

其实,徐铭晟想直说,在这里陪着青麦,又担心青麦想多了,以为他的目的不纯。

看着徐铭晟,有话不说的憋屈样,青麦实在没力气陪着他耗,她困得眼睛已经在打架了。

“你是担心我害怕吧?不会,你就在对面,真有事儿,我就大声喊你。”青麦说。

“万一有什么事儿,你又睡着了这么办?”说到这,徐铭晟有些后悔。

来之前,他只考虑可以跟青麦单独相处的时间了,却忽略了青麦晚上要一个人住,是否安全的问题。如果他考虑周全了,带着生活秘书来,就有人陪着青麦,他总能放心一些。

又连着打了两个哈欠,青麦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要是实在不放心,你就住过来吧,这里床也多。”青麦答应得很干脆。

说完,也没等到徐铭晟是同意还是没同意,青麦直接倒到床上,找周公聊天去了。

待第二天青麦起床时,副镇长已经陪着徐铭晟,在村上溜达完一圈回来了。

吃早饭时,看到徐铭晟对她悉心照顾,陪在一边的副镇长和校长及另外几名村干部,没有丝毫好奇的样子,青麦猜,肯定是徐铭晟跟大家说了什么。

看懂了青麦的眼神,徐铭晟压低声音告诉她,为了不让大家误会,背后诋毁青麦。他已将青麦是他未婚妻的身份,向大家公布了。

徐铭晟解释的时候,青麦嘴里刚好咬了一口煮鸡蛋,一下就噎到了。

青麦的眼泪都出来了,咳嗽了好一阵,才总算能正常呼吸了。

吓得徐铭晟又是给青麦拍后背,又是喂水。还不住的问“怎么样”,紧张得脑门上都布满了一层细细地汗珠。

青麦好不容易不咳了,喝下一口水,气也顺得差不多了。

她瞪着一双如被水洗过的大眼睛,微撅着小嘴,带着几分责备,几分委屈,就那样看着徐铭晟。

如果不是顾忌现场的几个人,对青麦有不好的评价,徐铭晟真想一把将这样的青麦搂进怀里,好好安慰一番。

但这也仅是想,凡是可能会伤害到青麦的事儿,徐铭晟都不会去做的。所以,即便再想,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只是替青麦擦擦眼泪,低声地安慰,要小心。

“为什么要说我是你未婚妻?”青麦追问。

她打定了主意,自己差点被噎死,徐铭晟别想轻易哄骗过关。

“就为了这个,你才被噎到的?”徐铭晟想笑不敢笑地问。

“对!”青麦郑重其事地点着头。

“我不这么说,那么我们是什么关系,要睡在一起?谁会相信,我们仅是睡在同一个屋?”徐铭晟问。

听了徐铭晟的话,青麦先是皱了皱眉,又认真的考虑了一下,最后的结论是,徐铭晟的话有道理。

于是,眉头舒展开,也没了再追究下去的决心,仅是抬头看了徐铭晟一眼,就继续吃饭了。

看着青麦风雨过后的样子,徐铭晟悄悄地松了口气,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接下来的走访,青麦只是以一名记者的身份,详细了解偏远地区,教育资源薄弱,经济条件困难,自然环境艰苦等方面,导致这里很多孩子无法上学的情况。

她希望通过媒体的呼吁,能得到社会各界的。让更多的人加入到资助贫困地区孩子,有书读的公益活动中来。

躺在病床上,手中握着早就挂断的手机,钟槿丞还在回味着钟卫之前的汇报。

那天,从青麦家下楼后,他就发现了徐铭晟的车,直到他离开,徐铭晟的车还停在青麦家楼下。

他也知道,周一,青麦就跟着徐铭晟到小山坳去了。他还知道,到了小山坳,青麦就跟徐铭晟住在了同一个房间。

说是让青麦去采访,那都是徐铭晟的借口,青麦能毫不怀疑的相信,钟槿丞却不会。

但就算不相信,他又能如何?

现在,青麦是徐铭晟正式的女朋友。

以他的性格,该远远地离开。可为何心总是不听劝阻,总是不受控制地追踪着与青麦有关的消息?

说是担心丁氏父女再有所行动,可这难道不是他的借口?

几次,他都拿起手机,要撤回保护青麦的暗卫了。可最终,号码还是没有拨出去。他狠不下心,断了那最后的一点儿念想。

钟槿丞挺瞧不起这样的自己,不敢承担又舍不得放弃,他发泄似的一拳打在床上。

青麦跟徐铭晟,在小山坳待了5天。

前3天,都由当地官员陪同,徐铭晟向他们了解清楚了当地的财政情况,每年往教育上投入的比例及近5年的师资,孩子外出求学等情况。

接下来的两天,就是青麦和徐铭晟两个人,说调查,不如说是度假,两个人游遍了小山坳。

“如果这里有水,能洗澡,我就来这里支教。”站在一个小山顶,青麦对着对面的山大喊。

“要求这么低。”徐铭晟笑着问。

“我这是变相的为他们祈福,你没看到他们对水的重视?”青麦一副“你不懂”的表情。

而徐铭晟,也不恼,就是淡淡的笑着,看着青麦。

他在心里回想,自己是因为青麦有同情心、有爱心,才喜欢上了这个女孩。还是因为喜欢上了她,只要她稍微做了些什么,他就觉得青麦有同情心、有爱心呢?

看着徐铭晟一声不吭地看着自己笑,青麦心里就会紧张,就如自己藏在心里的一切,都会被看穿一样。

于是,青麦转过身,直嚷嚷着冷,借机落荒而逃了。

精明如徐铭晟,怎么会看不出青麦在逃避?每次这样的情况,徐铭晟都很无奈。

他们之间,一直隔着一层什么,他在极力地突破,青麦却一直在回避。

两个人回到小山坳小学,孩子们正在操场上玩耍。看到有外人,他们都停下脚步,好奇地盯着两个人。

“喜欢上学吗?”青麦问一名小女孩。

“喜欢。但我妈妈说,上完了小学,我就不能上了。”小女孩说着,低下了头。

“为什么不能上了?”青麦问。

“因为初中要到镇上,住宿也要花钱,我家没钱。”女孩的声音越来越低。

青麦刚刚还很轻松的心情,一下就沉重了起来。

正文 A069 依靠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在病房,谁也改变不了钟槿丞出院的决定。

突然,程旭手机响了。

“喂,哥。”程旭走到病房一角,尽量压低声音。

“他的情况允许出院吗?”钟槿冽站在会议室落地窗前,眉头紧锁地问。

“目前情况还算稳定,恢复得也不错。但家里医疗条件肯定比不了医院,万一后期护理跟不上,伤口感染,就麻烦了。”程旭无奈地说。

“只要护理好,就不会有问题?”钟槿冽追问。

“应该不会有问题。”程旭如实回答。

“知道了,我来安排。”钟槿冽说。

接着,钟槿冽联系了,当初参与给钟槿丞做手术的专家,让对方派专人过来护理钟槿丞。

听钟槿冽说会安排好一切,程旭总算放心了。

挂断电话,钟槿冽转过身,看了戴超鹏一眼,转身走出会议室。戴超鹏马上会意,跟着出了会议室。

“槿丞闹着出院?”钟槿冽用的是问句。

“青麦记者已经是徐铭晟的正式女朋友了。”戴超鹏马上听懂了钟槿冽的话外之意。

徐铭晟?这个名字,钟槿冽不算陌生,虽然徐氏集团在商场上很有影响力,但与钟氏肯定是不能相提并论。青麦这么快就答应跟徐铭晟在一起了?想到钟槿丞的别扭性格,钟槿冽眉头微皱。

“他们相处得如何?”钟槿冽这次问得很认真。

稍微考虑了一下,戴超鹏没敢加入个人理解和揣测。

“徐铭晟对外宣称,是青麦的未婚夫。”戴超鹏回答。

“未婚夫?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这个说法令钟槿冽很意外。

青麦,他见过,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办事有分寸。如果没有特殊原因,不是把婚姻当儿戏的人。

“徐铭晟用了点儿小手段。”说到这个,戴超鹏就有些气。

在心里,他们肯定都是支持钟槿丞的,虽然对青麦谈不上了解,但既然钟槿丞接受了,他们就会毫不怀疑地承认青麦。

然而,感情的事儿,尤其是钟槿丞的感情,就是借个胆儿,他们也不敢插手。可钟槿丞一直停步不前,他们都跟着着急。

微眯起眼睛,钟槿冽俯视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为了能在这寸土寸金的商圈里,占有一席之地,尔虞我诈的算计已融入到了他们的生活。能在激烈竞争中独善其身,成为同一领域的佼佼者,又怎能是平常角色?

可钟槿丞那个认死理的性子,要是知道他插手了他的私事,一定会不高兴。

钟槿冽有些头疼的用手揉了揉,没再说什么,就转身回到会议室,继续开会去了。

“谁给钟槿冽打的电话?”钟槿丞将屋子里的人,扫了一圈。

躲在沙发边上的牧铮,只好硬着头皮,慢慢地举起右手。

“老大,我们都劝不了你,又担心你出问题,我才给哥打的电话。”牧铮越说声音越小。

“多事!”钟槿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病房里又陷入了沉寂,谁也不敢出声,唯恐成了炮灰。

门外终于响起了脚步声,程旭推开病房门的那一瞬,明显感觉到一股冷气迎面扑来。

他的小心脏跟着颤了一下,抬头,正好撞上钟槿丞的目光,连后退的机会都没有了,只能继续往里走。

“转院手续办好了。”程旭走到病床前,将所有手续交到钟槿丞手上。

因为钟槿丞不符合办理出院条件,所以,只好由程旭出面,以转院的借口,办理了手续。

没再出声,只是看了一眼手中的一沓票据,看表情,钟槿丞还算满意。

看到钟槿丞出院的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林昊和秦岭也只能听命,帮着收拾东西。

“这是要出院?”突然,病房门口传来青麦的声音。

看到钟槿丞已换了便装,其他人都在收拾东西,青麦才不得不问。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青麦身上。

钟槿丞看着青麦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便确定她只是凑巧,碰上了自己要出院,而不是接到了某人的电话,特意赶过来的。想着,心情好了一些。

“青麦?你来了真好!”这句话是程旭诚心实意要说的,一早上的低气压,他快被憋死了。

“啊?怎么了?”一看程旭过分的热情劲儿,青麦有点儿蒙了。

“我们先下去送东西。”林昊说着,悄悄地踢了秦岭一脚。

紧接着,随着林昊,几个人或大包小包,或空着手,一下就都出了病房。

“他们都怎么了?”青麦不明所以地问钟槿丞。

“犯抽。”钟槿丞回答。

斜了钟槿丞一眼,青麦也不计较,反正想让钟槿丞好好说话,按照常理办事儿,很难。

“住的好好的,怎么说出院就出院?你伤得那么重,医生同意你出院了?”青麦没好气地问。

“看起来,这次出游玩得不错。”一说这个,钟槿丞心里就有火。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去玩了?我有病啊,找那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去玩?”青麦因为生气,声音也大了起来。

“你有病,笨病!”钟槿丞气死人不偿命地回答。

“你才有病,你有精神病,随时犯。”青麦立马反击。

看着被气得眼睛鼓鼓的,嘴巴一撅一撅的青麦,钟槿丞突然一下就笑了。

这个样子的青麦,完全是毫无城府的小白样。同时,钟槿丞也在心里怨自己,明明青麦是被徐铭晟算计的那个,自己为何还要气她?

“还不扶我下楼?”虽然话没服软,但语气好了很多。

“自己走,你不是能吗?”青麦赌气地说。

钟槿丞这次笑得胸腔都跟着震动了,他发现,青麦越生气,越可爱。

“笑吧,一会儿把伤口抻开,有你受的。”青麦嘟囔。

看着青麦孩子气地嗔怒,钟槿丞笑得更大声了。

“你还笑,抻到伤口了,笨啊!”冲上前,青麦一巴掌重重地拍在钟槿丞肩膀上。

让青麦郁闷的是,这一巴掌,对于钟槿丞不疼不痒,可她的手掌心都红了,也没阻止得了钟槿丞继续大笑。

“好,不笑。”看青麦嘟起了嘴,钟槿丞马上收敛了不少。

“团长,现在下楼吗?”一个弱弱的声音传来。

孙纪航是被牧铮等几个人,以长官的身份,命令上楼来接钟槿丞的。他已经在门口站一会儿了,也知道钟槿丞早发现他来了,但没有要下楼的意思,他就跟个电线杆一样,一直杵在那里。

可他害怕的是,万一一会儿两个人说了他不该听的,团长一定会收拾他。与其那样,不如早点出声。

“下,下,你过来扶他一下。”青麦冲着孙纪航说。

“就该让你自己走,让你逞能。”转过头,青麦还不忘对钟槿丞怒斥。

等在楼下的几个人,看到上车后的钟槿丞,没有发飙的迹象,不免又有些好奇。孙纪航没挨骂,青麦也乖乖的跟着一同坐进车里。

于是,以牧铮为首,时不时递个小眼神给孙纪航,希望得以解惑。

孙纪航能在钟槿丞身边待这么多年,可见其情商不低。但是,不管其他几个人,眼睛都快挤抽筋了,全当没看见。

“他们眼睛怎么了?”青麦纳闷地问钟槿丞。

“在练习用眼神传递情报。”钟槿丞不咸不淡地回答。

一听说情报,青麦以为是自己不便打听的,也不再多问。可其他几个人却心惊了,难道刚刚的行为,被队长记账了?想想,后背都直发凉。

将钟槿丞送回到军区大院,因为有钟老爷子在,其他几个赖皮可是很忌惮钟老爷子威严的。所以,等钟槿丞安顿好,就都告别离开了。

青麦本想说跟着大家一起走,可被小魔头钟纆缠上,没能及时脱身,只好留下来吃午饭。

待客厅的人都离开了,钟槿丞才问青麦,找他有什么事儿。虽然看到青麦来看他,他很高兴。但钟槿丞一直都是理智的,他不相信,没有任何原因,青麦能主动到医院探望他。

既然钟槿丞主动问了,青麦也不扭捏,直奔主题。

青麦先将她在小山坳看到的情景,跟钟槿丞描述了一遍。她说,虽然徐铭晟说,赞助商的事儿,他去联系,青麦只负责做好采访和写稿就行。但是,她从内心里,希望能多帮那些孩子一些。

她没有拉过广告,也不知道商业宣传要怎么去跟商家沟通。但她想起了上次钟槿丞受伤时,见过两次的钟槿冽,虽然不了解对方的背景,但青麦直觉,钟槿冽一定是商界翘楚。

所以,她今天来找钟槿丞,是希望他能帮着跟钟槿冽沟通一下,看钟槿冽是否愿意加入到这个捐资助学活动中来。如果钟槿冽方便,青麦可以上门拜访。

青麦说是去拜访,其实大家都知道,这种拉商业赞助,就是去求人投资。想到青麦要向别人求情,即便那个人是钟槿冽,钟槿丞心里也不舒服。

看着青麦讲述那些孩子时的心疼,等待钟槿丞答复时眼里的急切,因为她没有完全依靠徐铭晟,想到求助的第一个人是他,钟槿丞心里很受用这种感觉。

“我来处理,等你们有了成型的方案,发给我就行。”钟槿丞说。

“你不用问问你哥哥吗?他万一不答应怎么办?”青麦担心地问。

“不相信我?”钟槿丞提起眉毛问。

“什么不相信?公司又不是你的,如果你哥哥不同意,你们不是要闹矛盾?”青麦有些担忧地解释。

“瞎想,我说我会处理。”听到青麦是在担心他,钟槿丞刚刚的情绪一扫而光。

“你说的哦,如果拿不到钱,就把你卖了。”青麦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说。

“就他这倔脾气,卖都没人买。”钟老爷子从身后接话。

“钟爷爷好。”一看钟老爷子下楼了,青麦马上收敛刚刚的凶相。

“丫头,最近很忙?”钟老爷子坐到青麦对面问。

青麦对钟老爷子有一份“自来熟”,没多想,就将小山坳之行,又讲了一遍。

“这是你们总编策划的活动?”钟老爷子不露痕迹地聊着。

“对,他家本身是经商的,他也有很多商人朋友,帮助那里的孩子们有书读,应该没问题。”青麦回答。

“听起来确实是一件好事儿,就是规模不小啊,你们几个人负责啊?”钟老爷子接着问。

“我们总编是以投资人的身份去的,记者就我自己。”青麦实诚地回答。

“噢!”钟老爷子拉着长音,抬眼看了钟槿丞一下。

接收到老爷子的嘲笑,钟槿丞的眉头突突了两下,他就知道,老爷子一定不能甘心远远地看热闹,能等到现在才来参一脚,还是因为平时他说一不二的性格,让家里人都有几分忌惮。

“送你回去?”钟槿丞不希望眼前的这只小白兔,被钟老爷子骗。

“我是钟纆的客人,为什么要你送?”青麦炸毛地反击。

钟槿丞愣了一下,这小白痴真傻了?不明白他是在解救她?如果不趁早离开,以钟老爷子的道行,想知道的事情,都能套得清清楚楚。

而他,私心里,不希望任何人,糊弄她。

可钟槿丞忽略了一点儿,不管是他欺负青麦也好,维护青麦也好,反正只要是他出面,青麦就会条件反射似的,跟他对着干。

“就是,丫头是钟纆的客人,也是我请都请不到的贵客,用你安排去留?”钟老爷子趁机奚落钟槿丞。

钟槿丞咬了咬牙,没狠下心对青麦说重话,一口气憋在喉咙间,上不来下不去,苦着一张脸,顿时,取悦了钟老爷子。

“丫头,今年跟你哥哥一起来家里过年?人多热闹,也让我这老头子乐呵乐呵。”钟老爷子一脸期待地问。

“臭小子,平时不知对你爷爷好点儿,关键时候,还得你爷爷帮你。”钟老爷子在心里埋怨。

“我要跟哥哥商量商量,我一直都是回b市过年。”青麦回答。

“那时以前,听说程家丫头很喜欢你哥哥,你们都在这边过年,他们俩见面也方便。”钟老爷子游说着。

“对啊,我怎么把这个茬儿忘了。哥哥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了。”说着,青麦有些小兴奋。

看着毫无防范的青麦,钟槿丞心里真是百感交集。

“小迷糊,这样的你,怎么能让人放心?”钟槿丞心想。

正文 A070 距离

想到过年,钟槿丞眼里的温度,随即降了几摄氏度。

有几年,他宁愿去执行任务,也不愿留在家里过年。但现在爷爷年龄大了,即便心里再不愿意,也要顾及老人的感受。

元旦在即,之后就是传统新年了。因为两节距离很近,大街小巷节日的气息很浓。有些小公司,元旦之后就连着一起休年假了。

这天下班后,徐铭晟等着青麦一起吃晚饭。

最近,两个人都在分头忙着捐资助学的事儿,有时青麦在单位,徐铭晟却忙着跟客户谈合作;有时徐铭晟有空了,青麦可能正外出采访。

“我现在有些后悔策划这个活动了。”徐铭晟说。

“怎么了?是赞助商不配合吗?”青麦担心地问。

“我能解读成,你这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吗?”徐铭晟故做不高兴地问。

“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除此之外,我想不出还会有什么困难。”青麦紧张地解释。

“我是心疼你挨累。”徐铭晟说。

“青麦,我们是男女朋友,不是只有上下级的关系。即便你冲着我发脾气,也是你身为女朋友的权利。可你为什么总是跟我这么客气呢?”徐铭晟有些无奈地问。

虽然徐铭晟的语气依然温和,但青麦能听出来,徐铭晟的话里,有着很多的不满。

要解释的话,青麦想了又想,还是不知从哪儿说起。主要是她自己也意识到了,与徐铭晟相处时,她的客气,是不自觉的一种反应,一种本能的与人保持着疏远距离的礼貌。

两个人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冷场。

话说出去后,徐铭晟就后悔了。等到青麦喜欢上他,这是他早就有心里准备的,现在为什么又冲着青麦质问?

对于控制自己的情绪,徐铭晟一直是有自信的,可只有面对青麦,他很多次都险“失控”。所幸在爆发的边缘,都收敛住了。可今天,还是“随心所欲”了一次。

说到底,还是他太心急了,而这一切,都源于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赢得了钟槿丞。

钟槿丞?徐铭晟有些恼火自己,为什么总会想起他?

让不快在心里沉积了一会儿,徐铭晟找了一个工作上的话题,两个人都尽力在迁就对方,都希望能将刚刚的插曲翻过去。

徐铭晟将青麦送到楼下,眼看青麦要下车,上楼了。徐铭晟拉住青麦,提出元旦假期,让青麦跟他一起回香港。

青麦想都没想,就说,元旦要回b市,看望已故的外公外婆,还要陪党曜霆。说完,青麦又马上道歉。

“对不起,每年元旦,我都是要回b市的。”青麦本是想把话解释得清楚一些,让徐铭晟不要误会,她不是在找借口。

可青麦忽略的是,她又犯了跟徐铭晟客气的毛病。而等青麦意识到时,已经道过歉了。所以,她更显尴尬。

“没关系,很晚了,上楼休息吧。”徐铭晟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异常疲惫。

没再多解释,青麦只是嘱咐徐铭晟“路上小心”,就转身上楼了。

“我还要等多久,你才能发现我的存在?”冲着青麦的背影,徐铭晟问。

转眼,元旦假期到了。很多同事结伴出游,虽然韩非儿也邀请了青麦,可青麦还是一如既往的回绝了。

刚进家门,青麦就接到了程冉的电话。

程冉说,她明天有一场秀,实在脱不了身。而她又很长时间没见到党曜霆了,所以,想让青麦帮忙,给党曜霆打个电话,让他来a市待几天。

已经做好了回b市打算的青麦知道,只要她说回去,党曜霆无论如何都不会来a市陪程冉的。可不回去,她又真的想外公外婆了。

手机在手里被翻来翻去,青麦还是没想出一个好办法来。

“在忙吗?”青麦给钟槿丞发了一条微信。

等了又等,也不见对方回复,青麦只好选择打电话。

“喂?”电话刚响一声,就被接听了。

“你回部队了?”青麦问。

“年后再回。”钟槿丞回答。

“没上班,你干嘛不回微信?”青麦问得理直气壮。

“麻烦。”钟槿丞回答。

其实,刚刚微信响起后,钟槿丞就在赌,青麦要多久能给他打电话,果然不出所料。

钟槿丞的嘴角微微上翘,为自己能猜透青麦而沾沾自喜。

“你闲着也是闲着,帮我想个办法,解决一个烦恼。”青麦躺在沙发上,理所当然的要求着钟槿丞。

“我陪你回b市。”钟槿丞听完青麦的纠结,给出答案。

“开玩笑吧?你陪我回去干什么?”青麦从沙发上坐起来问。

“你哥就是不放心你一个人,还能有人比我陪你更安全?”钟槿丞自信地问。

“切,这么自恋的你,倒真是无人能及。”青麦反击。

钟槿丞的伤,恢复得已经差不多了,但还不能参加训练。

两个人又抬了一会儿杠,就轻松地决定了,由钟槿丞陪青麦回b市,党曜霆来a市陪程冉。

徐铭晟临上飞机之前,又给青麦打了一通电话,知道青麦回b市的计划不会更改,才一个人登上了回香港的飞机。

党曜霆来到a市的第二天,青麦就去了b市。

程冉参加的这场秀,是一个国内服装品牌,要跻身国际品牌的一场展示赛。同时,也是模特年末大赛。也就是说,这场秀比拼的不仅是服装,更是模特间的一场厮杀。

“你陪着我,我一定能比出好成绩。”程冉跟党曜霆撒娇。

“好,陪着你去比赛。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尽力就好。”党曜霆边帮程冉理顺着头发,边叮嘱。

“要是我比了最后一名,你会不会觉得丢脸。”程冉问。

“不会,冉冉一直都是最棒的,不用特别在乎某一场比赛。”党曜霆宠溺地说。

程冉无法形容此刻,她心里的幸福,那是想向全世界宣告,又唯恐被人窥觑的纠结心情。

“我要怎么把你藏起来,才能不被别人发现你的好呢?”程冉闷闷地说。

“应该是我担心才对。”党曜霆说。

“真的吗?你也会紧张我吗?”听了党曜霆的话,程冉立即兴奋起来。

“当然,我们冉冉这么漂亮。”党曜霆回答。

将党曜霆的话,完全当作夸奖来听,有了党曜霆的鼓励,程冉更加自信了。

陪着程冉试服装、化妆、彩排,直到最后正式上台比赛,党曜霆一直耐心地陪在程冉身边,细心的给程冉端水,加衣服。

站在万人瞩目的t台上,程冉每次都能一眼就找到,坐在观众席里的党曜霆。看着他鼓励的笑脸,程冉的每一步走得都很自信、稳健。

走完最后一场,程冉刚下台,党曜霆已拿着厚厚的羽绒服,等在后台出口。

程冉也不管旁边有多少媒体、同行还是评委,她就直接扑到党曜霆怀里,将自己心里的感受,直接通过肢体语言表达出来。

比赛的结果,毫无悬念,第一名的桂冠,被程冉摘取。

公司为了奖励程冉取得的成绩,特批了她一周的假。

为了屏蔽干扰,党曜霆和程冉,都将手机关掉,就窝在青麦的公寓里,看电影,看书,聊天……

与此同时,也被程冉屏蔽在外的颜筱筱,正满世界地找程冉,并帮着她收拾被媒体盯上的烂摊子。

一大早,程宅内就气压偏低。

程父快冒火的眼睛,在两个儿子间徘徊。但两个儿子都低着头,谁也没有主动交待的迹象。

“程旭,你来解释。”程父将报纸甩到茶几上。

报纸上报道的内容,正是昨天程冉参加完比赛,在后台冲进党曜霆怀里的那一抱。

因为角度的问题,党曜霆并未露脸,但程冉却是正面。这不得不让程父怀疑,有人在借助程冉,甚至是程家炒作。

看了报纸一眼,程旭就猜出那个人是党曜霆。但现在能不能说,他还把握不好。

又看了看父亲现在的态度,如果不交待清楚,他今天出不了门是肯定的了。为了自由考虑,程旭直接拨通了颜筱筱的手机。

“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哎,你们……”手机被接通后,里面传出吵杂的声音。

程旭直觉,颜筱筱遇到麻烦了。

再拨打颜筱筱的手机,就是无法接通状态。于是,程旭马上又拨打了程冉司机的电话。

司机说,程冉的报道见报后,社会上开始传言,程冉隐婚,欺骗粉丝。

接着,很多扑风捉影的消息,越传对程冉越不利。还没等颜筱筱处理完,又有一些不负责任的娱乐媒体加入,煽风点火。

被煽动的粉丝,到程冉所在的公司闹事,要求面见程冉,让程冉给大家一个交待。

刚刚,就是几名情绪失控的粉丝,不听颜筱筱的解释,直接动手推倒了她,还有人借机拉扯颜筱筱。

听说颜筱筱被围攻,程旭抓过茶几上的车钥匙,疯了一般的冲进车库。随即,车呼啸着驶离程宅。

回到b市,青麦以为钟槿丞会直接离开,不想,他一直跟着青麦回到外公外婆家。并以答应了党曜霆,照顾青麦为由,入住了党曜霆的房间。

当晚,钟槿丞得知,丁宇宁病了,就在他们回到b市的当天。现在,正在家里休病假。同时,丁东升也接到消息,钟槿丞来了b市,但没进部队。

钟槿丞陪着青麦去给外公外婆扫墓,陪着青麦到曾就读的小学、中学、高中,追忆过往的美好。

钟槿丞陪着青麦一起听,外婆手机里的录音,一遍一遍地听,直到青麦哭累了,睡了,钟槿丞才将手机从青麦手中拿开。

3天时间,钟槿丞陪着青麦,沿着曾经生活的轨迹,就如见证了青麦的成长。

青麦累了,钟槿丞就借肩膀给她依靠;青麦哭了,钟槿丞就拿出面巾纸,给她擦眼泪;青麦笑了,钟槿丞就凝视着那个一脸满足的快乐的青麦。

愉快的时光,总是过得太快,好像昨天才放假,一转眼,假期就要结束了。

青麦跟钟槿丞正在收拾行李,程旭的电话打进了青麦的手机。

“怎么能联系到你哥?”程旭问得很急,也顾不上礼貌了。

“我哥?怎么了?”提到党曜霆,青麦一下就紧张了。

“我找不到程冉,他们俩都关机了。”程旭简单地说。

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大事,青麦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告知了家里的座机号码,还没等青麦说“再见”,电话就被挂断了。

看青麦一惊一乍的,等她结束通话,钟槿丞问了经过,但没说什么,就各自回房了。

回到房间,钟槿丞拨通了程旭的手机。果然如他所料,真有事情发生。而且,这件事肯定不如表面一样简答。

“需要帮忙吗?”钟槿丞问。

“现在还不用,我哥已经在查了。”程旭说。

“颜筱筱伤得怎么样?”钟槿丞。

“脚扭伤了,没个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地。”程旭说得气哼哼的。

“很心疼吧?你要是平时知道多照顾她一些,能有今天的事儿?”钟槿丞可是有仇必报的主儿。

“心什么疼,当初如果不是她自己逞能,非要给程冉当什么经纪人,能受那么多的罪,都是她活该?”程旭梗着脖子说。

“别嘴硬了,她这么做为的是谁,你心知肚明。”钟槿丞说。

“哼,谁稀罕?”程旭还在嘴硬。

“程旭,人心一旦伤了,就真的没机会了。”钟槿丞这次说得很严肃。

入睡前,钟槿丞接到钟卫汇报。

丁宇宁这次是真的病了,病情不详,因为她没住在医院里。而是请了外国专家,在家里治疗。

丁宅里,除了丁东升的警卫员和十多年的保姆,其他人员都被解雇了。可见,丁宇宁这次的病情,是保密性极高的。

但同时,这也说明,丁宇宁的病,一定不正常。

于是,钟槿丞让钟卫继续去查,一定要弄清,丁宇宁得的究竟是什么病,专家是从哪里请来的。

考虑到钟槿丞的伤,青麦没让他开车,两个人乘坐的是火车。以往,火车给青麦的印象就是,干巴巴的咋咣当也不到。可这次,不但很有意思,还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钟槿丞,以后我们出门就坐火车。”青麦说,却没留意,这话可能是一句承诺。

正文 A071 怅然

“以后”有多远?钟槿丞思绪万千。

他不敢开口问青麦,因为承诺,是双向的。

颜筱筱伤到的脚,被程旭用石膏塑成了粽子,想出门,也走不了。

因为不放心,程旭就一直在病房,守着颜筱筱。

看着程旭的侧颜,颜筱筱回想着:就在两个小时前,她被一群所谓的粉丝推搡着。

当时,她心里怕极了,她的冷静就要伪装不下去的时候,程旭从天而降。

他二话不说,救她于水火。

之后,马不停蹄地送她进医院,亲自给她做各项检查,制定治疗方案。

为了她,他忙得汗水顺着鬓角流下,却顾不上擦一擦。那时,颜筱筱心里是甜的。

就算受了伤,也不觉得疼。

可她被送进病房,已经一个多小时了,程旭始终绷着一张脸。颜筱筱以为,他是在怨她,没处理好程冉的事情。

躺在病床上,心情本就脆弱,平时女汉子一样的颜筱筱,越想越觉得委屈。最后,竟忍不住啜泣起来。

程旭一直在等消息,因为全部心思都在手机上,也没留意颜筱筱的情绪。

想到颜筱筱受的伤,他一刻都等不下去了,就希望能马上追查到,伤害颜筱筱的人。

“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颜筱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没听清颜筱筱说了什么,但总算注意到颜筱筱在哭的程旭,扔了手机,跑到颜筱筱病床前。

“哪里疼,疼得很厉害?”程旭一边问,一边给颜筱筱检查伤处。

在他的印象里,不是忍无可忍的事情,颜筱筱是不会哭的。看着颜筱筱梨花带泪的模样,程旭心都揪起来了。

“哪里疼,告诉我。我一定不会轻饶那些混蛋的,马上就能找到他们了,我不会让你白遭这个罪的……”程旭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

“你是在查伤我的人?”颜筱筱抓住了程旭话里的重点,也顾不上委屈了。

“不然你以为,我会就这么善罢甘休?敢伤你,我会让他们后悔一辈子。”程旭的眼里,闪过狠决之色。

“所以,你不是因为讨厌我,才不理我的。”颜筱筱总算心里舒服了。

“还跟小时一样傻,你都被欺负成这样了,我还不替你讨回来?”程旭说着,不忘敲了颜筱筱的头一下,就如小时候一样。

用手揉着头,撅起嘴,眼睛斜着程旭,颜筱筱的不满都挂在了脸上,可心里却是美的。

“筱筱,去做你的服装设计吧。别再陪着程冉到处乱跑,再遇到这样的事儿,我怕我心脏受不了。”程旭收起以往的吊儿郎当。

“可是,我想离你近一点儿。”颜筱筱低语。

“你这是离我近一点儿?你每天陪着程冉满世界地飞,能见到我吗?”程旭抬起颜筱筱的小脸问。

程家在a市商界,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角色。程旭和颜筱筱是同学,从上高中开始,他们就是外人眼里的一对佳偶。

程家有三个子女,除了程大公子,为了弟弟妹妹不得不进入公司,扛起经商的担子,程旭和程冉都对进公司,退避三舍。

眼看着程氏越做越大,程父只好定出家规,逼程旭和程冉能帮着大儿子分担一些。

程父说,程旭和程冉实在不想进公司,也行。但以后,他们的配偶,必须进公司任职。否则,程家不会认可他们的婚姻。

别人家,是因为孩子争家产,抢着进公司而发愁。程家,却是因为子女都不肯进公司,程父不得不出狠招。

因为程旭坚持学医,也就决定了他未来的老婆,必须要进程氏。

所以,颜筱筱才放弃了,做一名服装设计师的梦想,从给程冉做经纪人开始,历练自己。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党曜霆和程冉的照片见报后,程旭才没敢轻易向程父交待。

颜筱筱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从小在书香门第中长大的她,哪会懂得经商之道?为了打好进程氏的基础,她吃了多少苦,自是不必细说。

这些,程旭都了然于心。所以,他才心疼颜筱筱的傻。

他曾想尽各种办法阻止,颜筱筱给程冉当经纪人的决定。然而,认准了一件事,就要坚持到底的颜筱筱,也不是肯轻易服输的女孩。

两个性格都很倔强的人碰在一起,即便心里都是为对方着想,可毕竟还是年轻气盛。

所以,这两年,两个人就一直僵着,谁也不肯让步。

为了让颜筱筱早点放弃,程旭自从进入自家医院后,就依仗二公子的身份,公然招蜂引蝶。

但颜筱筱是谁啊?不见黄河不死心的主儿,程旭越跟其他女孩闹绯闻,颜筱筱从商的决心就越大。

这也使得两个人,闹成了今天“仇人”的局面。

程冉和党曜霆到医院时,程旭正坐在病床边,给颜筱筱讲故事。

从小,颜筱筱只要不开心,程旭给她讲个故事,就好了。就像现在,颜筱筱的脚伤,麻药过了药效,就开始疼了。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程旭开始给她讲故事。

“嫂子,嫂子。”程冉如失控的火箭,冲进病房。

“程冉,你碰到筱筱的脚了。”程旭大声提醒程冉的同时,一只手已经拉住了程冉的胳膊。

“疼,疼。”因为程旭心急,确实没控制好手上的力度。

“冉冉!”党曜霆已经赶到程冉身边,扶助程冉,不悦地盯着程旭还没松开的手。

“我不是有意的,心急,没控制好。”程旭有些尴尬的解释着。

看着两个男生都不太自在,白目的程冉肯定不会出面处理,颜筱筱只好缓解气氛。

“我没事儿,不用担心。”颜筱筱说。

“嫂子,你伤得重不重,我不知道会给你闯这么大的祸,你别生我的气啊。”程冉如犯了错的孩子,诚心地低头认错。

“傻丫头,又不是你推的我。再说,这也是圈子里常出现的手段,都是些小伎俩。以后,我们多加小心就是了。”颜筱筱安慰程冉。

“以后,你还是不听话?”程旭马上质问。

程旭听颜筱筱的话外之意,就是并未把之前自己的劝告听进心里。

颜筱筱没发生这件事儿之前,他就不想她淌娱乐圈的浑水,现在已经有麻烦上身了,他还哪能忍得了,让她继续在里面混?

“我们过后再说,你懂不懂事?”颜筱筱瞪了程旭一眼。

程旭已冲上大脑的脾气,在遇到颜筱筱递过来的眼神,马上弱了一半儿。

“随便你。”程旭气恼地说。

按照他的少爷脾气,肯定是一走了之的。可想到颜筱筱还受着伤,离开又不放心。

于是,程旭只是转了个身,到离病床最远的沙发上,坐着生闷气去了。

程冉哪会管程旭生不生气,一直都是别人顾及着她的情绪。而党曜霆不是多话的人,他就安静地坐在一边陪着。

一时之间,程旭被病房里的三个人,忽略成了空气。

钟槿丞将青麦送到公寓楼下,本想送青麦上楼,却意外的看到了徐铭晟的车。

看到青麦坐着钟槿丞的车回来,徐铭晟心里没想法,那就是在骗自己。

但他不愿青麦为难,于是,从车上下来,跟钟槿丞打了招呼,一手接过青麦的行李箱,一手揽着青麦的肩,如一个接妻子回家的丈夫般。

这样的情形,就像有针,落在钟槿丞的心头。但钟槿丞只是眼神深了一些,礼貌的告辞,转身上车,直接离开。

陪着青麦上楼,徐铭晟这也不过是第三次,进青麦的公寓。

青麦如招待客人一样,请他坐,给他倒水,陪在一边客气地聊天。

“怎么没让我陪你回b市?”徐铭晟脸上的笑,未达眼底。

“好不容易放假,你怎么能不回家?我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想回去看看。”青麦轻描淡写地回答。

“钟团长的伤好了?坐长途车身体能吃得消?”徐铭晟的言外之意很明显。

“恢复得差不多了吧?他到b市处理一些事情。”青麦模棱两可地回答,并未直接承认或否认,钟槿丞是专门陪着她的。

“哦。”这个解释,徐铭晟心里舒服了很多。

而青麦心里却不轻松,她有些溜号地思考,刚刚自己算不算在说谎?为什么不想徐铭晟误会钟槿丞?

一路上,孙纪航看着钟槿丞都在沉默,也没敢出声打扰。

“颜筱筱的事儿调查清楚了?”钟槿丞突然问。

虽然程旭说了不用他帮忙,而且,以程家的势力,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这都算小事儿。

但是,这事儿毕竟关系到青麦,钟槿丞不想任何一件与青麦有关的事儿,给她留有隐患。

钟槿丞开口了,孙纪航才敢出声,马上将调查的结果向钟槿丞做了汇报。

原来,整件事就是一个模特在背后搞鬼。她比程冉入道早,却怎么也不红。

看到程冉事业、爱情双丰收,气不过。便将偷拍的照片,加上她编造的谎言,一并发给了媒体。

但对方忽略的重点是,在做这一切之前,没调查清楚程冉的身份背景,以为她就是一个,靠幸运、靠经纪人,才有了今天的小模特。

钟槿丞这边得到消息的同时,程家大公子也调查清楚了事情的所有细节,包括之后被收买的媒体和伤害颜筱筱的所谓的粉丝们。

事情调查完了,至于接下来要怎么做,当然就是程二公子的事儿了。所以,程大公子派了秘书,将所有资料,第一时间送到了程旭手上。

听说事情有了眉目,程旭再三叮嘱程冉,自己回来之前,不能离开病房。之后,就出去了。

虽然程旭还是关心她,但走之前,都没看她一眼,还是令颜筱筱心里不痛快。

“小气鬼。”颜筱筱在心里骂程旭。

“我二哥对你够好了,刚刚连我这个妹妹都要抛弃了。”程冉取笑颜筱筱眼里闪过的失望。

“有党医生好?我还是喜欢党医生这样,性格温和的男生。”颜筱筱故意对着党曜霆放电。

“嫂子,你干嘛?你……”程冉话还没说完。程旭风一般的冲进病房。

“我还没死呢,就惦记着改嫁了?”程旭气哼哼地冲着颜筱筱吼。

“我们先回去吃饭?你午饭都没吃。”党曜霆可不管别人怎么样,程冉的健康才是他该关心的。

“好,我要吃好吃的。”程冉一脸甜蜜的回答。

“少吃点儿,你这几天,最少胖两斤。”颜筱筱嫌弃地提醒。

“能吃是福。”党曜霆宠溺地说。

“快走吧,别在这里碍眼。”程旭一再被忽视,不得不刷存在感。

“我们先回去,有事给我们打电话。”党曜霆也不跟程旭计较。

程冉和党曜霆离开后,程旭将调查到的情况,详细地告诉了颜筱筱。

虽然这样的事儿,颜筱筱是第一次摊上,但能在那么复杂的圈子里,把程冉保护得这么好,就说明颜筱筱也不是简单角色。

即便她没主动害过别人,但该有的防范和报复手段,还是有的。

“这次,我来处理。”程旭没给颜筱筱说话的机会。

“好。”这样的感觉,有一种被保护的甜蜜。

程旭找来程氏集团的律师顾问团,给所有涉案媒体和粉丝,都送上了一纸诉状,而且,是最高额的索赔。

那名不知死活的模特,则是先调查清,自入道以来,她做过的所有见不得光的勾当。后通过全市全媒体,进行了连续报道。

不到一周时间,那名模特就成了整个a省,所有走秀、代言的拒绝往来户,更占据热搜榜首位。当模特多年,从未如此红过的她,怎么也没想到,在成了过街老鼠之后,还有能如此大红大紫的机会。

通过这件事,圈内的同行们,也都听说了程冉的背景,颜筱筱有着强大靠山的消息。

颜筱筱的处事风格是:既然事情有解决的捷径,为何还要绕道去费力?

所以,这次程旭高调处理她被伤的事,颜筱筱一点儿都没反对。

通过这件事,给那些以后,可能会再向她和程冉下手的人一个警告,也省去了他们要随时费心、费神的提防,岂不是好事?

正文 A072 懊恼

回到a市,青麦和钟槿丞就“断”了联系。

虽然程旭一再提醒钟槿丞,在他解除“病休”警告之前,钟槿丞不能参加体能训练。

但元旦假期结束,钟槿丞还是回到了部队。

钟槿丞病休期间,牧铮带队配合边境警方,执行了两次抓捕任务,虽然货物全缴获了,可人却没抓到大人物。

“我怀疑他们有内线,情报才能获取得那么及时。”牧铮说。

看着投影在大屏幕上的几个人,特战队队员都不陌生,他们是国最大的走私团伙成员。

这个走私团伙是近些年,我国边境一直在努力肃清的对象,但不知是对方太狡猾,还是军队内部的问题,每次抓捕的结果都不尽如人意。

早在钟槿丞担任特战队队长时,就曾与这个走私团伙的主要成员之一——夜,交过手。

据查,夜的本名容琛,是一名心理学博士。

有传闻,夜是走私团伙头目的私生子,加入组织,就是为了报复。他从不将命,寄希望于明天。

当年,也正是因为容琛的出现,厉书秾和陆妍希,才成了现在的局面。

钟槿丞眼里的暗流,说明他此刻心里的恼怒程度,这些不消停的家伙,不将他们一网打尽,边境就不会安生。

将前两次任务的总结报告看了一遍,钟槿丞的注意力,落在了边境检查站送过来的报告上,边境检查站站长换人了?

钟槿丞抬起头,看着牧铮。

突然被钟槿丞盯着,牧铮不明所以的看了看钟槿丞。

又将目光移到他手中的报告上,没看出任何问题,再抬头看了钟槿丞的脸,从他的表情推测,是在询问什么,可问的是什么?

牧铮只好再次将目光落在报告上,这次,牧铮也发现了问题。

是边境检查站送过来的报告结尾处,检查站站长的签名和名章。

“换人了?”牧铮将头凑过来问。

“你们执行任务时,没换人?”钟槿丞问。

“没有,就是你救的那个站长,还向我打听你身体恢复的情况来着。”牧铮回答。

“第一份报告,是我们执行第二次任务期间,送到的。所以,两份报告都是在我们执行完第二次任务后,一起签收的。第二次任务,我们主要配合的是当地警方,没跟边境检查站碰面。”林昊补充回答。

因为钟槿丞不在时,这些需要细心的工作,都由林昊经手。审查没问题后,才会被送到牧铮手上批复。

“我们这边回执了?”钟槿丞问。

“还没有,按照规定,后天之前发出回执就行。”林昊回答。

又拿出林昊做的,第一次任务的总结报告,不出钟槿丞所料,查获的主要走私品,都在这次行动的清单内。

考虑了一下,钟槿丞收起报告,会议内容又恢复到,如何全面追捕走私团伙上。

回到办公室,钟槿丞找来秦岭,详细过问了丁氏父女的情况。除了丁宇宁正在休病假,其他一切正常。

“丁东升没有外出?”钟槿丞问。

“应该没有。”秦岭回答。

稍微考虑了一下,他又补充说:“或者是公干外出除外。”

听到这个回答,钟槿丞看了秦岭一眼。

对于秦岭的这个回答,钟槿丞能理解,因为他们派出的人,盯的是丁宇宁。

对于丁东升,除非明显的异常,否则,不会被。

更何况,以丁东升的军衔,被监视,是大事,不是钟槿丞这以级别的军官,能下达的命令。而且,很容易被丁东升发觉。

秦岭离开后,钟槿丞联系了钟卫,得到的消息同样是,最近丁东升很消停,每天都是按照工作安排,上班、回家,两点一线。

丁东升的安静,并未让钟槿丞安心,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很可能是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上班后的青麦,更忙了,每天,捐资助学的倡议,成了“主流晚报”的主打内容。这次活动得到社会各界的,结果好得超乎青麦料想很多倍。

同时,钟槿冽派了分管a市业务的副总陈青城,直接与青麦接洽。

钟槿冽的指示是:出钱、出力、出人,都听凭青麦指挥。

青麦满意,是钟氏该尽的本分;不满意,直接把陈青城送给钟槿丞处置。

这话,再低智商的人,也能听出其中缘由。青麦,身份上已划定到了钟槿丞的名下。

在钟氏,老员工都清楚,钟槿丞是钟槿冽和钟老爷子心里的宝,谁敢惹?

陈青城与冯家佑的年龄相仿,可情商和智商可比冯家佑高出很多。

来到“主流晚报”,陈青城刚说明来意,冯家佑就以青麦主任的身份,截住了他与青麦见面的意图。

冯家佑拿出青麦拟好的活动计划,又拿出广告部与商家合作宣传的收费标准,预截下钟氏这个大财神。

他已开始在心里计算着,签下这笔大单,年终分红,能得多大个儿的红包了。

连徐铭晟都要礼让钟氏集团三分,陈青城会把冯家佑看在眼里?何况,冯家佑的小算计,看在陈青城眼里,实在小儿科的可笑,连陪着他玩的心思都没有。

陈青城直接表示;钟总交待,一切由青麦记者安排,所有资金往来,他们只认青麦签字。

一句话噎得冯家佑,满脸通红。即便眼前都是红彤彤的人民币在飞舞,但人家指明找青麦,他也不得不联系青麦。

自从被发配到“主流晚报”,配合青麦的捐资助学开始,陈青城就主动“降级”,成了青麦的私人司机。

早上到家接,晚上等着送。除非徐铭晟的邀约,否则,青麦任何理由,陈青城都有借口“接驾”。

即便徐铭晟约青麦,陈青城也要将青麦护送到徐铭晟的车旁。

明知徐铭晟看他不顺眼,可陈青城就是厚着脸皮,视而不见。本来他讨好的也不是徐铭晟,所以,徐铭晟是哭是笑,陈青城可不会放在心上。

每天将青麦安全送回家,陈青城都会事无巨细地向钟槿冽汇报一天的行程。

有时听说徐铭晟被陈青城气得有气没地方出的样子,钟槿冽都有些同情徐铭晟了。

“喜欢谁不好,竟跟钟槿丞看上同一个女孩,你以为那头狼能善罢甘休?碰上我,对你还能客气些。”钟槿冽同情地说。

想象一下,陈青城死皮烂脸地,当着徐铭晟的面,将他视为空气。想来,徐少一定还没受过这样的气呢。

钟槿冽又不忘自我表扬一下,在选人方面的慧眼识珠。

再迟钝,青麦也发觉了陈青城对徐铭晟的故意针对,她也委婉地拒绝了陈青城的接送,可对方每次都有理由回复她。

现在,还在合作期,而且,人家又没有恶意。再说,还有钟槿冽的面子在里面,青麦也不好回绝得太直接。

但是,今天,从陈青城车上,接了青麦去吃晚餐的徐铭晟,一路心情都不佳。

“钟氏集团的合作,什么时候结束?”吃过饭,徐铭晟还是问了钟氏的情况。

“他们会一直跟到活动结束。”青麦回答。

“合同签了?”徐铭晟盯着手中的杯子问。

这是他的一个习惯,每次,他不希望青麦发现,他的情绪有波动时,就故意把眼神移开。

“签了,已送到广告部备案了。”青麦回答。

“违约金的全额是多少?”徐铭晟问完,抬起头,看着青麦。

“我没算过,为什么问这个?”青麦小心翼翼地问。

徐铭晟没回答,拿过手机,直接拨通了广告部主任的电话,要求对方现在就清算一下,终止与钟氏的合作,要赔偿多少违约金。

徐铭晟这样的漠视,对青麦,还是第一次。

而青麦,就如胆怯的小兔子,眼神里都陪着小心。看着这样的青麦,徐铭晟心里的火更旺了,她为什么就不能像别人的女朋友一样,对着男朋友发火、吵闹呢?

“我还是走不进你心里,是吗?”徐铭晟盯着青麦的眼睛问。

而青麦,一脸茫然,眼神都是蒙的,她不知要怎么回答。

闭了闭眼睛,徐铭晟收起了所有的情绪。

再睁开,手机响了。

徐铭晟安静地听着,最后,只说了“我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

看着坐在对面,安安静静的青麦,徐铭晟有些后悔,刚刚没控制住的情绪。

“送你回去?”徐铭晟声音柔和了很多。

“你要是有事,我自己回去就行。”青麦小声地说。

“青麦,你是我女朋友,你有冲着我发泄不满的权利。”徐铭晟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多了几分恼意。

“你本来已经不高兴了,我再发脾气,你一气之下,揍我怎么办?”青麦嘟囔着。

噗嗤一声,徐铭晟笑了,心里的火一下就散了。这样的青麦,连让他生气的机会都剥夺了。

看着徐铭晟总算笑了,青麦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气。

徐铭晟为何而气,她怎么会不清楚。可有些事,她就算强迫自己,也做不到啊。

“真累!”青麦在心里对自己说。

回到家,躺到床上,青麦还是没忍住,拨通了党曜霆的手机。党曜霆正在值夜班,刚刚结束与程冉的视频。

“麦宝,好好吃饭了吗?”党曜霆如跟小孩子聊天一样。

“哥,我是三十多岁的成年人了,好吗?”青麦抱怨。

“但你的智商还是孩子。”党曜霆嘲笑着。

“哥哥是在说我傻?”青麦开始胡搅蛮缠。

“傻,才好养。”党曜霆继续笑着。

“我要哭了!”青麦没好气地说。

“心情不好吗?”党曜霆已不再是刚刚的玩笑口气。

“嗯,不算吧?就是有些累。”青麦有感而发。

党曜霆一直是青麦最好的听众,不管生活还是工作中的,每次,青麦都尽兴的将一肚子的不快吐净,心情就好了。

“哥,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样的?”青麦有些无奈的问。

“麦宝,喜欢是自然而然的,不要强迫自己。喜欢一个人,本就是幸福的,强迫而来的喜欢,能快乐吗?”党曜霆有些担心地劝说。

“可是,哥,如果我一直喜欢不上徐铭晟,怎么办?我就会欠了他的,我不想亏欠别人。”青麦的心情越来越低落。

党曜霆细心的开导,可这样的事情,不是几句话就能说通的。

于是,党曜霆又给青麦讲程冉的孩子气,他同事昨天又闹了什么笑话,今天的病人有多无厘头……

不知不觉,青麦握着手机,睡着了。

隔着手机,听着青麦均匀的呼吸声,党曜霆一夜无眠。

“外公、外婆,你们别担心,我会照顾好我们的麦宝的。”党曜霆冲着天上的星星说。

一夜好梦,起床时,青麦才发现,手机昨天聊没电了。看了眼床头的闹钟,时间还早,青麦给手机充上电,下床开始洗漱、吃早饭。

忙完一切,刚拎过包,陈青城来敲门了。

今天,青麦有一个外出采访,按照提前约好的地点,青麦直接去了采访地点。

钟槿丞要回市区办事,途径尚品公寓。大脑一溜神,方向盘就转到了尚品公寓楼下。

停好车,钟槿丞没有下车的打算。他抬头看着青麦家的窗户,猜测着此时,青麦是在吃早饭,还是一边忙着拿东西,一边穿鞋往楼下跑着赶车。

想到青麦早上赶时间的慌乱样,钟槿丞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脸部的肌肉。

突然,青麦家所在的单元门开了,出来的竟真的是青麦。与钟槿丞想象不同的是,青麦没有慌张,而是稳步走向停车场。

“今天不上班?”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钟槿丞想。

按照时间算,现在才出门,青麦应该急着赶车才对。想着的同时,钟槿丞看到了跟在青麦身后的陈青城。

钟槿丞的眉头皱起,他怎么会跟青麦在一起,而且,还是一大早的从青麦的公寓里出来。

“陈青城怎么会跟青麦在一起?”钟槿冽刚一接通手机,钟槿丞就问。

“谁?陈青城跟谁在一起?”钟槿冽打着哈欠问。

“我上午有空,现在就去把钟纆的户口落到我的户口簿上。”钟槿丞说。

“我服输。”钟槿冽咬牙切齿地说。

正文 A073 欺骗

户口薄上的“父子”,是钟槿冽留住的,与钟纆最近的关系了。

是的,钟纆是钟槿冽的儿子,唯一的儿子。在钟纆不到两岁的时候,妈妈就悄悄地离开了。

突然而至的打击,令钟槿冽失去了爱人的能力。看到儿子,他的心脏就会不受控制的抽搐,疼得他连呼吸都不敢。

钟槿冽将自己和儿子“封闭”在家里,任凭所有人,用尽了办法,都进不去。

得到消息的钟槿丞,刚刚执行任务回来。他是从钟槿冽家,卫生间换气扇的窗口,爬进室内的。

好在就算再伤心,钟槿冽总算没有亏待钟纆,还知道按时给钟纆喂奶。

但以当时钟槿冽的状态,根本无法照顾好钟纆。于是,钟槿丞二话没说,直接将钟纆带回自己的家。

钟槿丞先是从程旭家的医院里,高薪请了一名妇产科,有经验带孩子的护士。也就是从养钟纆开始,钟槿丞对家有了归属感。

除了执行任务,剩下的时间里,不管多晚,钟槿丞都会从部队赶回家。

直到孙纪航的母亲过来照顾钟纆,钟槿丞才总算放心的将钟纆交给了陈姨。

自从钟纆有记忆开始,就是跟着钟槿丞生活的。所以,在他的概念里,亲爸爸是钟槿丞,钟槿冽是爸爸的哥哥,是亲戚。

不想影响孩子的成长,钟槿丞和钟槿冽,谁也没有跟钟纆强调过称呼,更没有详细解释过妈妈的事情,钟纆也不问。

所以,至今,钟纆习惯的称呼钟槿丞为爸爸,钟槿冽为爹地。

钟纆刚被钟槿丞接走的时候,钟槿冽想钟纆,想得不抱着儿子的照片,就睡不着,可他却不敢去看钟纆。

因为钟纆的眼睛,长得太像妈妈了。看到钟纆,他就会控制不住地想她,想得撕心裂肺,整夜整夜睡不着。

一面想儿子想得要命,一面又怕见到儿子,钟槿冽每天都在那样的煎熬中度过。

流逝的日子越久,他心里对钟纆的愧疚就越重。

所以,钟纆就是钟槿冽的软肋。

留钟纆在他的户口薄上,就像留住他生活中的一缕阳光,时时提醒他,要好好生活,还有儿子需要他照顾。

既然钟槿丞搬出了钟纆,钟槿冽只能甘受“要挟”。

毫无选择的坦白,派陈青城到“主流晚报”,支持青麦,参与捐资助学活动。

令钟槿冽意外的是,钟槿丞不但没因为他,插手这件事而发火,更没要求钟槿冽,调陈青城回公司。这种默认的态度,就是接受了钟槿冽的做法。

“陈青城现在是每天接送青麦?”钟槿丞问。

“听说,好像是。”钟槿冽的回答,给自己留了退路。

“我信你做事有分寸。”钟槿丞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看着手机“通话已结束”的提醒,钟槿冽摇了摇头。这个别扭的弟弟,不知道大家替他多着急吗?

通过一直暗中保护青麦的张奇,钟槿丞掌握了青麦的动向。随后,驾车直接过去跟青麦“偶遇”。

透过木槿树咖啡厅的玻璃窗,钟槿丞看到靠窗而坐的青麦,正跟对面的一名中年女子谈着什么。

她时而微笑,时而蹙眉,时而低头思考,时而安静的倾听,她的每一个表情,习惯动作,都被印进了钟槿丞的心间。

之后,他闭起眼睛,让储存在记忆里的青麦,一遍遍的在大脑里回放。不约而同的,随着青麦笑、蹙眉、思考,甚至也侧着头,在倾听……

铛铛铛,清脆的敲击玻璃声,在钟槿丞耳边响起。突然被打断,钟槿丞一下睁开眼睛,转过头,眼神冰冷。

在看清玻璃窗外的是青麦,钟槿丞的眼神立即柔和了。降下玻璃,似笑非笑的看着青麦。

“等我,还是,你想说路过?”青麦傲娇地斜睨着钟槿丞。

“说等你,你是不是会更自信?”钟槿丞难得的跟着青麦扯皮。

“身为美女,还会缺自信?”青麦将下巴扬起。

“赏个脸,一起吃午饭吧,美女?”钟槿丞顺着青麦调侃。

“看你大老远从部队赶回来,就勉为其难的给你一次机会。但是,说好,你买单哦!”青麦煞有其事地强调。

为了配合青麦的态度,钟槿丞马上下车,帮青麦打开副驾驶位置的车门,护着青麦坐进车里。

待他走回驾驶位置时,突然回想,刚刚的一幕,怎么似曾相识?

原来,青麦参加同学聚会那一晚,厉书秾曾跑到病房,特意告诉他,徐铭晟帮青麦开车门这一幕。

想到这个细节,钟槿丞嘴角上扬,看了青麦一眼。这一眼,正巧被青麦撞上。

“怎么了?一脸坏笑?”青麦好奇的问。

“坏笑?”钟槿丞马上放下车内的镜子,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的笑。

青麦想起,上次安宓带她去吃的意大利面很好吃。于是,跟钟槿丞建议,去吃意大利面。

两个人来到餐厅时,正值用餐高峰期,已经没有位置了。

叫过领班,钟槿丞跟对方说了几句什么。对方马上点头哈腰的,请钟槿丞到楼上单间。

“不是说没位置了吗?怎么还有单间?”青麦不明所以地问。

“不可言传。”钟槿丞故作神秘。

“切!”随着这一声,青麦还用手肘,撞了钟槿丞一下,以表示自己的不屑。

说来也巧,青麦的胳膊还没收回来,正对面一个包间的门,毫无预期地打开了。

出来的人,竟然是徐铭晟。

而青麦,刚刚撞在钟槿丞腰间的那一下,正正好好都落入了徐铭晟的眼里。

一下,三个人都愣住了。

“你手机关机了。”徐铭晟的语气有些冷。

“关机?”青麦说着。

下意识的摸了摸衣服口袋,没有。又打开背包,在里面一顿翻找,还是没有。

“噢,早上忘在家里了,充电呢。”青麦总算想起来了。

“这么巧,遇到钟团长?”徐铭晟像是跟钟槿丞打招呼。

“不是凑巧,我是特意去找青麦的。”钟槿丞接过话,回答。

这样的回答,让青麦和徐铭晟都在心里一惊。青麦是有些心虚,徐铭晟是不知钟槿丞要说什么。

两个人都将注意力放到钟槿丞身上,可钟槿丞却没了下文。也不解释,就如没事儿人一样,跟徐铭晟大眼瞪小眼。

“钟少,您过来了?房间准备好了。”大厅经理迎过来,跟钟槿丞打招呼。

“老规矩,两份。”钟槿丞吩咐。

在看了青麦一眼后,钟槿丞又提醒大堂经理:“一份面里,多放些蔬菜。”

听到钟槿丞已经点好了两份餐,青麦觉得,三个人这样杵着,也尴尬。

就对徐铭晟说,让他先去跟朋友用餐,下午回单位见。

徐铭晟以为,就算青麦不是跟自己一起来吃饭的,但既然已经碰上了。而且,他也问了,青麦的手机怎么关机了?

这就说明,他在出来吃饭之前,先找过她了。所以,青麦理应跟着他一起用餐的。

可没想到,青麦竟这么直接的拒绝他,要跟着钟槿丞走?

“你不跟我一起吗?”徐铭晟有些不甘心地问青麦。

“还是不了,我跟你的朋友都不熟。”青麦回绝。

“好吧,好好吃饭。”虽然心里很气,但徐铭晟还是表现得很绅士。

“好,你也多吃点儿。”青麦说。

听青麦跟徐铭晟告别完了,钟槿丞只是冲着徐铭晟点了一下头,就带头往走廊尽头的包间走去。

想想刚才的情况,青麦有些自责,自己怎么总是处理不好,跟徐铭晟的关系,他一定又不高兴了。

“我是不是做人家的女朋友,很不合格?”青麦问钟槿丞。

“谁的女朋友?”钟槿丞问。

“徐铭晟啊?”青麦回答。

“女朋友不是挂在嘴上的,你自己用心感受一下,别人怎么能知道答案?”钟槿丞的话听起来有些应付,但眼神却很认真。

“早知这样,当初不答应做他女朋友好了,好累。”青麦趴在桌子上,眨巴着大眼睛说。

“现在告诉他,也不晚。”钟槿丞的语调平稳,心情却难以平静。

“我这是在挑拨吗?不是,是以青麦朋友的身份,帮她分析问题。”钟槿丞跟自己,在心里斗争着。

青麦嘟着嘴,一只手转动着茶杯,眼睛一直盯着杯子。

“如果我一直单着,哥就不会答应跟程冉交往。”说起这些,青麦有些伤感。

钟槿丞的心疼了一下,他在心里骂自己真是笨。当初怎么就没深想,青麦为何会那么轻易,就答应了做徐铭晟的女朋友?

那时,他是以一种放任的心态,觉得自己给不起青麦承诺,就该放手让她去接受另一份幸福。可现在,看到青麦并不快乐,他真是自责得要死。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只有青麦手中的杯子,跟餐桌面摩擦,发出低低的噌噌声。

10多分钟后,随着面香,响起了敲门声。

这一餐,青麦以为她会没心情吃,可结果却比钟槿丞吃的都多。

抱着被撑得圆滚滚的肚子,青麦抱怨钟槿丞,为何要中午带她来吃这么好吃的东西。

坐在对面的钟槿丞,也不辩解。就像来这里吃饭,真的是他提议的一样。

两个人来到停车场,还没走到钟槿丞的车前,旁边传来两声喇叭声。

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直等在车里的徐铭晟。

“去吧,晚上我给你电话。”钟槿丞对青麦说。

“谢谢你的午餐。”青麦冲着钟槿丞挥了挥手,走向徐铭晟的车。

看着青麦的背影,钟槿丞的心有些慌,就好像青麦再也不会回头,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一刻,钟槿丞突然生出了一股冲动,想冲过去,拉住青麦,不让她离开。

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做,就那样一直看着青麦。

似乎感觉到了钟槿丞在盯着她看,站在徐铭晟的车门前,青麦回过头,冲着钟槿丞笑笑,挥了挥手,才上车。

这次,钟槿丞的心安稳了。

这次,徐铭晟没有下车,没有帮青麦开车门。

钟槿丞回了军区大院,陪着钟纆玩了一下午。说是陪着钟纆,其实,他一直在走神儿。

晚上,钟纆上床睡觉之前,钟槿丞拨通了青麦的手机。之后,将手机开了免提,交到钟纆手上。

“喂?”青麦以为是钟槿丞。

“青青,你是有喜欢的人,就不喜欢我了,是吧?”钟纆问得很委屈。

“谁说的?钟纆一直都是我最喜欢的人。”听到电话是钟纆打来的,青麦的声音立即就高扬起来。

两个人的聊天模式,一如既往的,一个指责、埋怨,一个道歉、保证。

“青青,你要是能一直陪在我身边多好。每天给我做好吃的,每晚给我讲故事,就像真的妈妈那样。”钟纆说。

本来,听着两个人天南海北的聊,钟槿丞很享受这样的温馨。

却不想,钟纆的话“风”转的太快,连钟槿丞都有些措手不及。

而且,钟纆从未在他面前提过妈妈,他和钟槿冽都以为,钟纆因为没见过妈妈,就不会想。

所以,他们从没有过这方面的考虑,如何向钟纆解释,关于妈妈的事情。

“明天是周末,你来我家吧,我做很多很多好吃的给你。”青麦心疼地哄着。

“你说的,不可以黄牛!”钟纆强调。

“一言为定。”青麦说。

听着钟纆的语调,总算好起来了,青麦才算放心了。不知为什么,青麦从第一次见钟纆开始,就从心里喜欢这个孩子。

收好手机,钟槿丞拿过故事书,靠在钟纆的床头上,打算给钟纆讲故事。

“你今天没有工作要忙吗?”钟纆小大人似的问。

“今天的工作,就是给你讲故事。”钟槿丞回答。

虽然钟槿丞尽量多在家,但多数时间也都是待在书房,钟纆都是自己玩。

想到这些,钟槿丞愧疚地摸了摸钟纆的头。

“我刚刚是骗青青的,我不需要妈妈。”钟纆突然抬起头,对着钟槿丞说。

钟槿丞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在这之前,就让他们彼此,善意的欺骗对方吧。

“我知道。”钟槿丞回答。

正文 A074 剥丝

“余生不长,要找一个愿意宠你的人,一起度过。”

青麦手上的书,已翻到了最后一页。她的眼睛盯着结尾的这句话,很久了,久到眼睛酸涩,有液体流出。

熟悉的旋律响起,手机响了,是徐铭晟。

刚刚哭过,鼻子有些堵,徐铭晟一下就听出了青麦的异样。

“可能要感冒。”青麦只好临时抓了个理由。

就在青麦家楼下的徐铭晟,已经在楼下坐了一会儿了。白天的事儿,表面上算是过去了,两个人都没再提。

可他们都知道,这件事已经存在了彼此心里。

一下午,徐铭晟都在整理自己的情绪。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因为磨合得还不够,所以,可能在事情处理上,两个人还没有那种默契的程度。

他决定,以后两个人多些时间在一起,多了解,减少矛盾的产生。

想归想,可实际情况是,每次面对他时,青麦总是独立的不给他走近的机会。

就如现在,虽然他没说已经在楼下,但女朋友病了,男朋友理应去探望、照顾,可这些,青麦都礼貌地拒绝了。

青麦的疏离,令徐铭晟实在找不出词,能厚着脸皮上楼,进门。

挫败的结束了通话,徐铭晟从未如此没有自信过。

b市,丁宅内,清脆的玻璃制品变成碎片的声音,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呼喊,不断传出。

丁宇宁的主治医生,手上拿着两粒红色的药丸。等着丁东升下达指示,而丁东升,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没有其他办法控制吗?”丁东升问。

想了又想,医生不得不将实情告诉他。以丁宇宁目前的情况,如果短时间内,不采取有效措施,她马上就会伤害自己。

同时,这种药的副作用是,随着服用次数的增多,即便她不犯病,脾气也会越加暴躁。

而且,药物会对丁宇宁的记忆力、思维能力产生损害。甚至会让她患上臆想症,都有可能。

丁东升还是下不了决心,给丁宇宁用药。这种药的依赖性和副作用太严重,这也是张美娜常年服用的。

丁宇宁的眼睛变得赤红,她不再摔东西,而是开始撕扯自己的头发,嘴里发出更痛苦的嘶吼。看着她如此的难受,丁东升心痛不已。

“给她服药吧。”丁东升只好让医生给丁宇宁服药。

犯病后的丁宇宁,力气很大,而且,她有防身技能,所以,一般人员,根本无法靠近她。

两名身强力壮的保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制住丁宇宁。将药塞进丁宇宁的嘴里,医生在一边不断的安抚着。

半个小时后,丁宇宁总算渐渐的安静下来。

看着憔悴的丁云宁,丁东升不得不考虑,是否同意张美娜的提议,让丁宇宁到国外去治疗。

可是,以丁宇宁的军人身份,要什么理由才能出国呢?这个现实问题,才是丁东升备受困扰的。

年底了,各单位都在忙着年终总结,制定下一年的工作计划。钟槿丞也不例外。不同的是,他正在忙的,是新一年特战队队员的选拔计划。

让钟槿丞意外的是,在选拔人员名单里,他竟看到了丁宇宁的名字。

按照规定,这份名单,是整个a军区各级把关、选评,最终由各集团军上报拟定而成。

但是,否能顺利进入特战队,还要看最后由特战队主考的选拔赛。

也就是说,能进入这份名单,就有一只脚,已经踏进了特战队。但是,如果名单里没有,是百分之百都进入不了特战队的。

钟槿丞拨通牧铮办公室的内线电话,询问今年特战队备选队员名单的“内幕”。

因为,据他所知,在各单位组织选拔特战队员时,丁宇宁正在病休。也就是说,一个在家养病,连比赛现场都没到的人,还谈何参加比赛?

没一会儿,牧铮给钟槿丞回话,除了一个军委“配额”,其他都是依照以往选拔规章制度进行的。

至于“配额”的具体人员,对方没有细说。

特战队队员的“配额”,不常有。

有些素质很强的候选人,在比赛、考试中,因为种种原因,在某一项考核中失手。

但其他科目成绩很突出,所以,在最终招录时,会以“配额”的身份,暂时进入进特战队。

但在考核期内,各项成绩必须都合格,才能成为正式的特战队员。即便获取“配额”的条件这么苛刻,也不是每一次选报都有的。

而以军委官方名义,下达的“配额”指标,自钟槿丞担任特战队队长以来,还是第一次。

这样的“例外”,钟槿丞不得不多想了。

放下电话,钟槿丞的眉头深锁。

其实,只要打个电话,他就能问到想要的答案。但是,那个电话,他从未打过。

丁宇宁、丁东升,这样的关系,而且,最近,接二连三的事情,牵扯着丁东升。

钟槿丞拨通了钟卫总部的电话,对丁东升的调查仍然没有进展。

似一场迷局,钟槿丞格外。他不会让一个身份上,无法确定安全的人,进入特战队。

拿着笔,在纸上将心里的问题一一列出,将牵扯的人,捋顺彼此的关系,钟槿丞在剥茧抽丝。

随后,他叫来林昊,让其查清,边境检查站原来的站长,是什么原因被换掉的,现任站长的身份。

当天,林昊就带回了答案。原站长因为被举报,正在接受调查。新任站长,原来是丁东升手下的一名军官。

“丁东升手下的人?”钟槿丞的声音高了一些。

“是。”林昊回答。

从林昊调查的结果来看,这名军官到边境检查站,级别上没有问题,就是平调。除了身份上隶属于“丁派”外,没有发现其他问题。

林昊离开后,钟槿丞又让钟卫,将上次在医院“钓走”焰帮人的军官,资料发过来。

不到两分钟,钟槿丞接收到想要的资料,将这些资料与这次被换任的边境检查站站长资料一对比,完全吻合。

这个结果,令钟槿丞心里一惊。

“想方设法还是换了边境检查站站长,就说明,这里一定有文章。”钟槿丞笃定。

“边境?”钟槿丞不断的琢磨这两个字。

随后,钟卫有消息传来,丁宇宁患的是精神类疾病,是一种遗传性疾病。以掌握的情况推测,遗传自母亲。

“母亲?丁宇宁的母亲,很多年前已经去世了。”钟槿丞说。

这一点,不仅在对丁东升的调查里有体现,丁东升的个人简历里,配偶一栏,也写了20多年的“丧偶”。

正因为这样,钟卫对他的追查中,一直忽略了这方面的考虑。

“彻查丁宇宁母亲的情况,要快。”钟槿丞的口气有些急。

两天后,钟卫获悉,丁宇宁母亲兰倪。因一直由养父母养大,直到18岁,才被生父找回。

因这层关系,一直没对外公布。所以,外人只知道她的名字叫张美娜。

目前,张美娜跟他的父亲,生活在瑞士。她患有精神类疾病,常年服药。

她的父亲,据说,曾经也是军人。但钟卫查了很久,没有查到张美娜父亲的身份背景。

死了那么多年的人,还活着。而且,隐名埋姓的活着。这个消息,让钟槿丞意识到,丁东升的局,布的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们现在查到的,可能连他的一角都不算。

当过兵,现在生活在瑞士,能把身份隐藏得连钟卫都追查不到,钟槿丞觉得,张美娜的父亲,一定有问题。

而且,丁东升身份的疑点,很可能与张美娜的父亲有关。

钟槿丞让秦岭,悄悄潜入部队资料库,几乎查遍了近30年,所有连级以上军官,都没有“兰”这个特殊的姓氏。

晚上下班,钟槿丞直接回到军区大院。

自从听说青麦成了别人的女朋友,钟老爷子就不待见钟槿丞。

钟槿丞进门,正在看新闻的钟老爷子,跟没看见他一样,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

摸摸鼻子,坐到钟老爷子旁边,钟槿丞故意咳了两声,钟老爷子还是头不抬眼不睁。

“爷爷,我有事想问你。”钟槿丞不得不主动示好。

“嗯。”钟老爷子算是回应了。

“部队里,兰姓军官,你有印象吗?”钟槿丞问。

“兰?”钟老爷子一下转过头,严肃的看着钟槿丞。

从钟老爷子的表现来看,这个姓氏,钟老爷子知道。而且,很可能身份特殊。

盯着钟槿丞看了一会儿,钟老爷子的眼神才不再那么犀利。

没再多说一个字,钟老爷子站起身,向着书房走去。这个举动,也让钟槿丞意识到,这个话题不易声张。

祖孙俩进入书房,钟槿丞先将丁东升的情况,从头到尾向钟老爷子介绍了一遍。

听着,钟老爷子陷入了回忆,那段不愿想起的往事,如果不是必须要开启,他真不愿提及。

等着钟老爷子自沉思中回过神,钟槿丞不由得坐正身体。

钟老爷子告诉钟槿丞,兰这个姓氏,曾是与钟家派系对立的三大姓氏之一。兰氏为了能在争斗中获胜,用尽了手段,残害了很多无辜的人。

本无意参与到这种派系争斗的钟老爷子,最后下决定逼他们退出舞台,就是因为看到了他们的残暴,以损害国家利益,满足私欲的无耻行为。

想起几位老友及家人,被兰氏他们以莫须有的罪名,害死的悲惨结局,钟老爷子的眼里,有泪花在闪动。

“为了防止你们遭遇不测,我才组建了钟卫。”钟老爷子说。

“兰派还有人留在部队吗?”钟槿丞问。

考虑了一会儿,钟老爷子不太确定地说,应该是没有了。但是,以他们的阴险程度,要是这么简单就罢手了,又不太符合他们的处事风格。

“丁东升能否就是他们留下的内应?”钟槿丞猜测。

钟老爷子想了想,但没有做出回答,这一点,钟老爷子也吃不准。

有了钟老爷子提供的这些信息,钟槿丞之前堵成一团的思绪,一下就理顺了。

如果,丁东升就是兰派余留在部队的内应,那么,丁东升换下边境检查站站长,就能说通。

而且,他们跟走私团伙,很可能也有关系。

丁宇宁的病情稳定了,听说她真的进了特战队备选队员名单,丁宇宁高兴得恨不得马上就回部队,参加训练。

丁东升却担心不已。

因为,这次机会,是张美娜父亲出面,办成的。但以丁宇宁的本事,能否在钟槿丞主考的赛场上胜出,丁东升真的不太抱有希望。

丁宇宁一旦落选,以她目前的精神状态,受到刺激,很可能再次犯病。

如果丁宇宁频繁的请病假,不用说,马上就会引起有心人士的。而现在,丁东升最不愿意的,就是被。

边境的情况,他刚摸清,站长虽然是他的人,但谁都没办法钻进谁肚子里看清楚,今天能臣服于你,明天就可能背叛你。

钱没赚到手,丁东升对任何人,都保持着一份怀疑。

颜筱筱虽然出院了,被程旭警告,程冉也不敢跟颜筱筱提接工作的事儿。没有颜筱筱保驾护航,程父就不准程冉去工作。

所以,现在的程冉,就是“失业”在家的状态。没工作,每天除了吃,就是给党曜霆打电话。

程冉不停地说,党曜霆就一直听着。程冉说得口渴了,党曜霆就等在电话边上,让程冉去喝水,喝完了,他接着当听众。

“你能来a市过年吗?”程冉说到了过年的安排。

已经习惯了对自己多数要求,都回答“好”的程冉,这次却没马上得到党曜霆的答应。

他说,要先问问青麦的意见。

听了党曜霆的话,程冉有些小失望。

就说人都是贪心的,被党曜霆宠惯了,程冉希望,她能一直都是党曜霆的“第一”。

“你能多喜欢我一些吗?”程冉耍着小性子。

“冉冉,你有家人,有很多人的爱。但青麦没有,她只剩下我了。”说着,党曜霆的声音有些低沉。

“我排第二就好,我也会对青麦好的,很好的那样好。”程冉最怕惹党曜霆难过,她舍不得。

“冉冉最乖。”党曜霆很喜欢程冉的懂事。

正文 A075 配额

就像一个旋涡,卷着钟槿丞向事件中心靠近。

钟槿丞做了一个假设:张美娜,也就是兰倪的父亲,因为身份特殊,更是为了保护女儿,一直没公开张美娜的身份。

将张美娜寄养在养父母家,随着养父母姓,避开了对手的追查。在派系争战中失败后,他逃到国外。

因为要留丁东升在军中做内应,如果张美娜留在丁东升身边,早晚会被扒出,有他这层敏感的关系。那样,丁东升施展的空间就会受限。

另一方面,也因为张美娜的病情,在国内,很容易引人注意。而且,丁宇宁被遗传精神病的内幕,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一旦被引爆,她就不可能在军中待下去了。

想到丁宇宁,被安排进特战队的选拔拟订名单,钟槿丞就觉得后背凉飕飕的。难道,军委里也有兰派的人?

还有边境检查站的“变故”,丁东升费尽心机,换上丁派的人。加上之前的联系,目的已经显而易见。

他们是想把边境检查站,作为他们进入的便利之门。

捋顺了丁东升这一条线上的关系,钟槿丞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他们不要跟近年来,活动猖獗的走私团伙有牵连,不然,军区恐怕又要“地震”了。

被特效药控制住病情的丁宇宁,又恢复了英姿飒爽的女军人模样。为了能在特战队员选拔赛最后的赛场上,取得骄人的成绩,丁宇宁也真是下了苦心。

如果抛开她的家世背景和跋扈的个性来说,丁宇宁在军事素质上,也算是拔尖的好兵了。肯吃苦,有韧性。

为了能在移动活靶射击中,取得高分数,丁宇宁累得双臂都抬不起来了。但是,她仍咬紧牙关,不达自定目标,就不肯放下枪。

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淌,训练服如被水洗一般,贴在身上。脸上的尘土跟汗水混在一起,又被新流出的汗水,冲出一道道的痕迹。

看着训练场上,那个不轻易放弃的身影,丁东升是自豪的。

那是有着和他一样血性的军人精神,那个矫健的身躯里,流淌着他丁东升的血。

随着最后一个十环的报出,丁宇宁身子一斜,躺在了训练场上。

过了一会儿,她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父亲站在头顶上。丁东升拿着白毛巾,眼里闪着赞扬的光。这样的丁东升,很少见。

丁宇宁冲着丁东升笑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此时,他们就像一对普通的慈父跟乖顺的女儿,彼此在这难得的温情里,享受着亲情之爱。

丁东升给丁宇宁擦了脸,又拿起她的一只手,却发现,毛巾已经没有能用的地方了。父子俩看着毛巾,都大笑起来。

“爸爸,我很喜欢现在的你。”丁宇宁由衷地说。

“好,以后,我就做现在这样的爸爸。”丁东升回答。

丁宇宁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来,像小时候一样,将双臂攀上丁东升的肩头。

“多大了,还撒娇!”嘴上斥责着,手上却用力一拉,真的将丁宇宁背在了背上。

他有多久没背过女儿了?好像上次背女儿,还是她学会走路不久。

丁宇宁趴在丁东升宽厚的背上,享受着父爱,这样的幸福,一直润进了她的心里,很甜,很美。

丁宇宁又将眼睛闭上,她在回忆,跟父亲的关系,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隔阂的?

妈妈?对,就是从妈妈这个称呼,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之后。

那个她崇拜着的父亲,被妈妈和外公,呼来喝去,呵斥得连尊严都没有。

开始,丁宇宁心里是恨的,恨他们欺负丁东升。可是,慢慢的,她发现父亲是借着这种淫威活着的,他不怒,不争。

顿时,那个高大的父亲形象,在丁宇宁的心里轰然倒塌。

这样懦弱的父亲,让丁宇宁失望,失望得伤心。她开始瞧不起丁东升,用鄙视的眼光,唾弃的语言,对待父亲。

其实,她是怒其不争。

自从徐铭晟接手“主流晚报”开始,无论是广告还是发行,都成倍的在增长。当然,市委宣传部的支持起了很大作用。

与其它单位年终裁员不同,“主流晚报”竟在年假前,打出了招聘广告。

对于采编部门来说,新闻专业的应届大学生,成了主要应征对象。尤其,这次到校园招聘的主考官,就是徐铭晟本人。

新闻部的招聘到了关键的一天,进入面试的26人中,有一人将进入人事部门,一人将进入总编办,8人将进入记者部做实习记者,4人将进入编辑部做实习编辑。

一大早,青麦是从走廊里,左躲右闪的挤进办公室的。

放下包,青麦拿起杯子,习惯性的到饮水机旁接水,门外传来敲门声。

青麦刚说了“请进”,门就被推开了。

一名穿着时尚,带着几分学生气质的美女,站在门口,向青麦打听,徐铭晟的办公室位置。

顿了一下,青麦马上想到,正在招聘的面试。在国人的概念里,是有“走人情”这种捷径的。

为了给徐铭晟省去不必要的麻烦,青麦没有直接回答美女的问题,而是询问美女的身份,并询问找徐总编什么事?

美女虽然语言客气,却由里至外,对青麦表现着不屑。

“你是以什么身份打听这些的呢?”对方不客气地质问。

“以主流晚报员工的身份,你可以选再找别人问。”青麦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慢悠悠的回答。

“好,希望你不会后悔。”美女说完,转身离开。

青麦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放下杯子,开始了她一天的工作。

下午,快下班时,青麦接到徐铭晟的电话,让她到办公室一趟。青麦看着手里即将结束的稿子,跟徐铭晟讨价还价,说等她截稿再上去。

“听话,现在就上来。”徐铭晟的语气有些硬,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撇了撇嘴,青麦只好保存完稿子,直奔徐铭晟的办公室。

虽然两个人早已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但在单位,青麦还是以员工的身份,跟徐铭晟保持着距离。

站在徐铭晟的门口,虽然门是虚掩着的,但青麦还是习惯敲了门,得到允许再进去。

就在她举起的手,即将碰上门板时,从门缝里,传出一个女孩的声音。

“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等我长大,就做你的新娘。你敢偷着交女朋友,我就告你的状。”女孩带着哭腔嚷嚷着。

这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吸引走了青麦的注意力,她话里的内容,反而被青麦忽略了。

“龠龠,别闹。你先见见她,一定也会喜欢她的。”徐铭晟哄着。

青麦不想背一个偷听的罪名,于是,抬手,敲门。

得到允许,青麦推开门,屋里的女孩听到开门声,也转过头,两个人的视线不期而遇。

“是你?”青麦和被徐铭晟称为龠龠的女孩,不约而同地说。

对于两个人已见过,这一意外,徐铭晟有预感,不会是好情况。

如果他的猜测没错的话,佟龠在他这里抱怨一下午,这里员工素质差的人,很可能就是青麦。

本想哄这位大小姐高兴,徐铭晟就随口应付着,等他查到慢待了佟龠的员工,一定重重处罚。

未料,那个被“投诉”的人,竟然是青麦。而且,以徐铭晟对青麦的了解,如果不是佟龠先失礼在先,青麦一般不会主动出击。

但既然青麦已经伸出了小爪子,就说明,两个人肯定是交战过了。这样,再想让他们和平相处,看来是不可能了。

可不管以后如何,眼下为彼此介绍认识,还是要做的。

于是,徐铭晟几大步,走到青麦身边,拉着青麦的手,走到佟龠面前,正要为彼此介绍。

“我家和徐家是几代世交,我和徐铭晟更是从小定下的娃娃亲,我叫佟龠。为了做好他的贤内助,我大学选定的专业就是新闻。”佟龠没给徐铭晟开口的机会。

“你好,我是青麦。”没接佟龠的挑衅,青麦简单地回应。

不迎战,不是因为怕,而是觉得没意思。

青麦的稿子还没写完,她现在就想,赶快结束徐总编的召见,好回去继续写稿。要是把脑细胞都浪费到这了,一会儿写稿的思路都断了。

可听了青麦自我介绍的两个人,却不是这么想的。

于徐铭晟,是失望的。

就在刚刚,他一面担心两个女孩间的火药味,一面又期待着,青麦能为了捍卫他女朋友的身份而战。

“你不是徐铭晟的女朋友?”佟龠不确定地问。

与预想的相差甚远,佟龠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青麦不怒不争的样子,她都怀疑,徐铭晟这个女朋友,是假的。

叹了口气,青麦看了佟龠一眼,本不想搭理她,可她还非一再往枪口上撞。

“我是谁的女朋友,跟你有关系?”青麦的话里都是气。

看着被她的话噎得,一时反应不过来的佟龠,青麦打算再挫挫她的锐气。

“谁是徐铭晟的女朋友,不是你说了算的。只要他认定了是我,你再叫嚣,也于事无补,只能更加显示你不自信。”青麦说。

“你是看上徐铭晟的钱和地位了吧,你这种爱慕虚荣的女生,我见多了。你不要以为,你说是他女朋友,你就是了。你等着,你马上就会知道,谁才真的是。”佟龠叫嚣。

被这种毫无征兆的烂事儿找上,青麦觉得很浪费力气。于是,转过头,看着徐铭晟,又问了一遍,找她什么事?

徐铭晟还在回味,刚刚青麦的回击,算不算捍卫他女朋友的头衔?

看着一脸迷糊的徐铭晟,青麦只好抢先说,她先下去写稿,等徐铭晟想起找她的原因,她再上来。

说完,也不等徐铭晟的回答,直接转身,离开。

当晚,徐铭晟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徐母对于徐铭晟找一个没素质、爱慕虚荣的女朋友,坚决反对。

“必须分手。”徐母说。

说完,徐母就挂断了电话。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徐铭晟留。

两天后,招聘名单公示,在徐母的干预下,佟龠的名字,毫无悬念的列在其中。

“我要出去避避风头吗?”青麦装出一副恐慌样,跟徐铭晟开着玩笑。

青麦是一笑而过,可徐铭晟心里,却不轻松。

他太清楚,母亲对佟龠宠爱的程度了。这也是他开始,打算让青麦先跟佟龠相处好,再慢慢跟母亲做工作的原因。

但是,往往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

现在,徐铭晟能做的,就是尽量护着青麦,让她跟佟龠能避开就避开。

不要惹怒佟龠,总到母亲那里告状。等母亲的气消了,他再带青麦去见母亲。

他有自信,只要跟青麦相处了,母亲一定会喜欢上青麦的,就像他,这么多年的钟情。

为了调查丁东升,钟槿丞这一周都住在部队。钟卫那边,不断有消息汇报过来。

关于丁宇宁高中时休学的原因,也是因为精神疾病犯了,被张美娜偷偷接到国外。

当时,丁宇宁还小,并未引起太大的。丁东升对外宣称,送女儿到空气好的乡下休养,也就再没人追问。

因为丁宇宁当时是被私人飞机接走的,所以,并没留下机票、登机记录等证据。

但是,当时来接丁宇宁的飞机,正是张美娜父亲名下的。从这一点,可以肯定,丁东升与兰派一直是有联系的。

特战队队员选拔赛即将开始,同时,第二集团军换任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有小道消息传出,这次丁东升晋升军长的机会很大。

丁宇宁想进特战队,就有军委的“配额”指标护送,一路绿灯的进入拟定名单。

由此可见,如果丁东升是有备而来,坐上军长的位置,就如探囊取物。

想着,钟槿丞决定,虽然现在对丁东升的调查,还没有掌握完全的证据。

但也要在第二集团军,换任结果出来之前,将他暗查的情况,向周康武私下汇报。

如果所有情况,如他所料,丁东升一旦当上了军长,兰派想做出什么,后果无法估计。

正文 A076 失利

特战队队员选拔,一直都是钟槿丞亲自把关。

赛场上异常安静,特战队员列席观评。今年不同的是,周康武也在现场。

没有讲话,没有领导指示,只有钟槿丞简单的一句“比赛开始”。接着,赛场上响起的都是口令和枪声。

丁宇宁是第三批次上场的,站在选手位置,她远远的望着钟槿丞,很希望他能看向自己的方向。这样,她愿意相信,他是在给她鼓励。

然而,丁宇宁毫不意外的失望了,钟槿丞不仅没有看她,脸也是扭向一边的,正在跟身边的人交待着什么。

眨眼功夫,这一轮的比赛结束了,丁宇宁五个“十环”的成绩,虽然没出彩,但也没被落下。

钟槿丞表情依旧,丁宇宁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比赛科目一个接一个的进行着,每一科目结束,成绩会在下一科目开始之前,汇总宣布。

五项比赛,在预定时间内,顺利的完成了三项。丁宇宁的成绩,排在中等稍上一些。

“情况如何?”丁东升没有到比赛现场,但他的心情却不轻松。

“还不好说,现在的成绩有些悬。”电话里的人回答。

这个回答,是丁东升希望又担心的。

他希望丁宇宁过关,是不想她受刺激,但一旦她过了关,“老板”肯定会利用她,干那些违法的勾当。

否则,他不会费大力气,把丁宇宁往特战队里送。只要有机会,丁东升不会让女儿趟这淌混水的。

丁东升站起身,有些烦躁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他想借此,缓解一下心理的焦躁。

不时的抬起手腕,看着时间。距离预定比赛时间,还剩不到10分钟的时间。

“叮。”钟槿丞的手机,传来短信的提示音。

孙纪航拿出,看了一眼上面的手机号码。在头脑中翻找了一下,如果没记错,应该是丁宇宁的。

孙纪航看着赛场上,正等着比赛号令下达的丁宇宁,觉得,还是及时向钟槿丞汇报为好。

还差最后一项,这项比完,今年特战队员选拔赛,就划上了句号。

孙纪航在钟槿丞耳边嘀咕了两句,钟槿丞目视赛场的方向,始终没有变。

“不看。”钟槿丞回答。

所有项目全部结束,丁宇宁心里七上八下的,看着成绩排行榜,她心里已经有了结果,但她还是希望钟槿丞能网开一面。

坐在评审席上,钟槿丞接过孙纪航递来的成绩单,直接交到周康武手上。

周康武大致浏览了一遍,又交回到钟槿丞手上,点了点头。接着,钟槿丞直接宣布了所有参赛队员的成绩。

短暂的不到四分钟的时间里,丁宇宁却感觉如一个世纪那么长,她屏住呼吸,深怕自己的呼吸声,错过了结果的宣布。

放下手中的成绩单,钟槿丞的视线落到所有参赛人员身上。他的表情很严肃,深邃的眼神,令人不敢直视。

“这次参加选拔人员共427人,今天出席参赛人员427人,经过特战队选拔赛程考核,按照今天比赛成绩排名榜,择优录取前130名,为特战队队员。”钟槿丞宣布。

随即,赛场主持人员,重新将前130名名单,公布了一遍,比赛正式结束。

站在赛场上,丁宇宁如被钉在了原地。

她的最后总分排名是132名,只要钟槿丞抬抬手指,她就能进入特战队,站在他的身边。可是,他没有,他不愿意。

回想为了这场比赛,她付出的汗水,丁宇宁的眼神很复杂,表情有些狰狞。

回到办公室,钟槿丞从孙纪航手中接过手机,打开。那个以丁宇宁手机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是:我顺利,她就平安。

钟槿丞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猜,这个她,应该指的是青麦。

按照计划,秦岭安排去盯着丁宇宁的人,随着特战队队员选拔赛的结束,也结束了任务。

而钟卫,在部队里,肯定不如秦岭安排的人消息快。

钟槿丞最恨别人威胁,他也从没有软肋,能成为别人要挟他的把柄。

可这次,想到上次青麦遭遇的失踪,钟槿丞在心里还是犹豫了一下。

随即,他拨通了青麦的手机,打算了解一下她最近的行程。

青麦的手机在震动时,她正在会议室开始。

刚从徐铭晟办公室回到采编平台,路过青麦机位时,佟龠听见青麦的手机,正发着“嗡嗡”声。

看了一下平台内,没几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儿。于是,佟龠划开了接听键。

“喂?”佟龠说。

“你是谁?青麦呢?”钟槿丞声音低沉地问。

虽然只是一个字,但还是没混淆钟槿丞的视听。

一般时候,青麦接听他的电话,都会先打招呼为“你好,钟团长。”

对方敏锐的听力,佟龠愣了一下。随即,她什么都没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青麦回到位置上,已是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儿了。而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张奇已经将佟龠的身份调查清楚了。

下班时,青麦接到徐铭晟的电话,说他已在地下停车场等着青麦了。

来到地下停车场,青麦刚上徐铭晟的车,手机就响了。经钟槿丞提醒,青麦翻开通讯录发现,就在她开会时,确实有一通钟槿丞打来的电话,被接听了。

看着青麦的脸色不太好,徐铭晟也大致听明白,青麦的手机被人接听了。于是,两个人来到保卫室。

通过监控录像,佟龠接听青麦手机的整个过程,清晰的被拍了下来。

“佟龠就爱胡闹,但她没什么恶意。我来处理,我找她问清楚。”徐铭晟安抚着青麦,可青麦也听出了,他替佟龠开脱的意思。

丁宇宁绑架她的罪状,被钟槿丞压下了;现在佟龠偷接她电话的行为,又被徐铭晟保住了。

突然,青麦觉得自己孤立无援。

无力的笑了笑,青麦没答应,也没拒绝。对于一个不懂你的人,青麦觉得沟通,就是在浪费自己的感情。

被电话的事儿一闹,两个人都没了吃饭的心情,在青麦的要求下,徐铭晟直接送她回家。

车厢里安静极了,青麦是不想说话,徐铭晟是不知该说什么。

由于正是下班高峰,车辆加塞、抢路很严重。

突然,徐铭晟的手机响了,看到是母亲的号码,徐铭晟没多想,就接通了。

就在这时,前面有车发生了剐蹭,后面的车,有的选择调头,有的往后退,交通一下混乱起来。

徐铭晟一手握手机,一手握着方向盘,一不小心,手机掉了下去。

青麦马上解开安全带,帮徐铭晟捡起手机。

看着手机还在通话状态,徐铭晟只好开启了免提功能。

他没料到的是,徐母通知他,佟龠已搬进了他的公寓。而且,特意强调,是经过她同意的。

也就是说,徐铭晟别想轻易拒绝或把佟龠撵出去。

徐铭晟被气得一脚踩下刹车,随即,“哐”的一声巨响,旁边一辆正预转弯的suv,想抢在红灯之前过去,未料,徐铭晟的车突然停下,于是,直接撞到了青麦一侧车的后尾部。

突来的撞击,还没重新扣上安全带的青麦,头一下磕到了操作台上的小饰品上。

顿时,青麦感觉到额头上有些热。用手一摸,都是血。有晕血症的青麦,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待她再醒来,已经躺在了病床上。她的手,被徐铭晟握在手里。

看到青麦醒了,徐铭晟马上关心的问: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疼?

徐铭晟的眼里,满是自责。

“没事,已经不疼了。”青麦淡淡的回答。

观察时间到了,青麦没出现头晕、恶心等症状,医生允许青麦可以出院。

在送青麦回家的一路上,佟龠不断打来电话。一会儿说自己还没吃饭,一会儿又说有东西找不到,再一会儿又说天太晚了,她一个人不敢在家……

青麦的头本就不舒服,被这一通一通的电话吵得,想好好说话也做不到。于是,徐铭晟刚将车停稳,青麦就下车,挥手告别。

看着青麦的背影,徐铭晟也真是没心情跟上去。

他觉得,要先将佟龠解决好,才有资格来哄青麦,也才是给青麦最好的解释。

上楼,青麦感觉自己异常的孤寂。

她脱掉外衣,本想洗了澡再睡,但医生提醒过,她头上的伤,一周不能沾水。于是,换了睡衣,青麦直接倒到床上。

闭着眼睛,她摸过手机,直接按下快捷键,只响了一声,电话就被接听了。

“哥,我好想家。”说完,不知怎么的,眼泪顺着眼角流出,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

轻轻的抽泣声,清晰的传进钟槿丞的耳朵。

“在哪儿?”钟槿丞问。

“嗯?”青麦一听声音不对,马上睁开眼睛。

再一看号码,真的是钟槿丞的号码。可她刚刚明明拨出的是快捷键1,那里设定的号码是党曜霆啊。

等不到青麦的回答,钟槿丞有些急了,直接拨通张奇的手机,这才得知,青麦受伤了,不过,现在已经回到了公寓。

钟槿丞到青麦家的时候,青麦已睡着了。肚子里的咕噜声,她能扛住不理,可门铃声不断在耳边环绕,青麦实在忍不下去。

带着起床气,青麦冲到门口,拉开门,看到的就是一只手拎着一大袋东西,一只手还挂在门铃上的钟槿丞。

看着青麦额头上缠着的绷带,钟槿丞的脸色很不好。

青麦本想发泄一下怒气,再将门直接摔上。可刚张开嘴,就马上识相的闭上了,钟槿丞的脸色冷得,好像随时能杀人。识时务的青麦,很惜命。

钟槿丞也不用青麦请,就直接跨进门里,换了鞋,轻车熟路的直奔厨房,拿出盘子、碗筷,将手上袋子里的食物,一一倒入盘里。

随着钟槿丞手上忙碌的动作,食物的香味,阵阵的直往青麦鼻子里钻。

没有美食当前,她的肚子已经在叫嚣了。现在有这么多好吃的在诱惑,还能忍住,那就不是青麦了。

所以,也不管钟槿丞的脸色了,青麦主动坐到餐桌边,乖乖的等着钟槿丞装菜,给她盛饭。

将所有的菜都装好盘,钟槿丞拿过一只碗,盛好饭,放到青麦面前。

饭盛好了,就意味着可以开动了。青麦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也顾不上钟槿丞还没落座,直接大快朵颐起来。

看着青麦没心没肺的吃相,钟槿丞心里烧起的无名火,都消散了。原本没啥吃饭心情的胃,现在也在向他宣告,需要进食了。

徐铭晟回到公寓时,佟龠已经将她的物品,都搬进了唯一的客房。因为客房里没设衣柜,她就将自己包括内衣在内的所有衣物,都放进了徐铭晟主卧的衣柜。

这是徐铭晟来到a市后,临时买的一套单身公寓。在徐铭晟的计划里,用最短的时间,追到青麦,就买婚房。所以,这里,他只当是临时落脚点。

客厅的墙壁、茶几上,都被佟龠用她的照片占领,就如宣告着领土主权。

考虑到两家的关系,尤其徐母对佟龠的宠爱,回来的路上,徐铭晟都在压制着自己的火气。

可看到自己的家,别佟龠一声不响的折腾成这个样子,徐铭晟还是失控了。

他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拿出佟龠的拉杆箱,将佟龠摆在外面,他看到的东西,都收入拉杆箱后。

一手拉过跟在他身后,哇哇大叫的佟龠,强硬的将佟龠拖到楼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送佟龠到了“主流晚报”附近的一家宾馆。

从佟龠背包里,掏出身份证,给她交了一周的房钱。

办理完入住手续,徐铭晟将佟龠的物品,一股脑的塞进服务生手中,又抽出两张百元钞做小费,叮嘱服务生一定将这位小姐,送入房间。

然后,转头离开。整过过程,干脆利落。

回到家,徐铭晟看着好不容易回复安静的空间,扯下系在脖子上的领带,拿过手机,仔细看了一下通讯录,确实没有青麦的未接电话。

徐铭晟想,这次,如果青麦真的跟他闹,他能理解。谁的男朋友家,突然住进女生,作为女朋友,心里都不会好受。

但徐铭晟心里不舒服的是,从接到母亲通知他,佟龠住进他家到现在,青麦没问一句,除了脸色不好看,没有任何反应。

“哪怕你闹着分手,都好过你不闻不问。”徐铭晟仰躺在沙发上,自言自语。

正文 A077 咬痕

“怎么会受伤?”钟槿丞问。

吃饱喝足的青麦,情绪也没那么低落了。撑着一双大眼睛,骨溜溜的转了两圈,撇了撇嘴,没接话。

一向不会将同样的话,重复两遍的钟槿丞,难得的有耐心。端了一杯水,递到青麦手上,继续追问。

“气的。”青麦没好气的回答。

“佟龠欺负你?”钟槿丞却没当成玩笑。

提到佟龠,青麦吓了一跳。他怎么知道佟龠?看着青麦瞪大的眼睛,钟槿丞脸色阴沉。

“你的事我都知道。”钟槿丞算作回答。

青麦坐正了身体,将手中的杯子放到桌子上,认真的等着钟槿丞继续往下说。

可钟槿丞却没了下文,他坐到青麦身边的懒骨头上,顺手拿起飘窗上,青麦看了一半的书,慢慢的翻着。

没抬头,钟槿丞也能听到青麦磨牙的声音。

“你是丁宇宁的未婚夫?”青麦恨恨的问。

“相信这话的人,智商是负数。”钟槿丞连头都没抬。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没有胜算,青麦真想扭断他的脖子。即便不能直接扭断,也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但这毕竟只能是一个美好的愿望,看着钟槿丞浑身散发出的气势,青麦也知道,自己可能连他的一只手都较量不过。

自从外公外婆离世后,青麦更加细心的照顾自己。她很怕自己生病,因为病了,没人心疼,没人照料。

“我们心平气和的好好说话,行吗?”青麦说。

她心里有很多问题,但一直觉得,自己没有身份去问,所以,就以难得糊涂的心态,得过且过。

但是,今天受伤后,她好像脑袋被磕开窍了。觉得,就算自己没有身份,但已经牵扯到她了,自己也有弄清事实的权利。

清了清嗓子,是在提醒钟槿丞,要认真对待她接下来的话。当然,钟槿丞也没让她失望,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着她。

钟槿丞姿态闲暇,轻轻弯起了嘴角,眼眸中波光粼粼、盈盈闪闪。

他漆黑的眼眸中,闪耀着晶亮的睿光,又沉溺进了无尽的深邃之中。他的眼神,如一弯柔和的甘泉,带着魔力,召唤她落入其中。

青麦的心头,有小鹿在乱撞,小脸上浮现着红晕,长长的睫毛下,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

不自觉的吞了下口水,这样的钟槿丞,让她想起那个同床共枕的早晨。那个被晨曦羽化的钟槿丞,敛去平日的锋芒,俊美得令人炫目。

“舌头也伤到了?”钟槿丞的声音,异常的温柔。

说着,他抬起右手,大拇指轻轻拂过青麦受伤的额头。因为常年训练的关系,他的指腹上带了一层薄茧,如施了魔法,让青麦有些眷恋。

完全陷入钟槿丞美男计的青麦,异常的乖巧,眼睛里泛着痴迷的光。

这样对他毫无抵抗力的青麦,取悦了钟槿丞。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满意过自己的容貌。

随着心的驱使,钟槿丞低下头,脸部像特写镜头一样,在青麦面前慢慢放大。

直到温温热热的唇,落到青麦的唇上。青麦的眼神更萌了,有些被惊到似的,一动不动的瞪着钟槿丞。

“闭上,乖。”钟槿丞低声的哄着。

青麦没有反驳,乖乖的闭起眼睛。钟槿丞加重了唇上的力道,为了防止青麦后倾摔倒,他将青麦搂进怀里。

青麦忘记了呼吸,整个人都晕乎乎的。看着她憋得脸色潮红,钟槿丞不舍的放开。

“呼吸,真是个小笨蛋。”低笑着,钟槿丞用双手捧着青麦的小脸。

“这是我的初吻。”青麦撅起小嘴抱怨,总算回神了。

听了她的话,钟槿丞连眼睛都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已经不是了,初吻早就被我取走了,小迷糊。”钟槿丞说。

被钟槿丞这么一提,青麦才想起,那个意外的一吻。想着,青麦报复似的,冲着钟槿丞的脖子咬下去。

任由青麦发泄,钟槿丞不退也不躲。直到被咬的牙印上,泛着淡淡的血丝,青麦才松开。

趁着青麦心情好了,钟槿丞胳膊上用了点儿力气,将青麦提起,整个人抱进怀里。

这个动作,钟槿丞在心里想过了几十遍,今天,终于变成了现实。

青麦没有反抗,这样被抱着,她觉得很温暖,有了依靠,心里也不那么空了。

钟槿丞的下颚,搁到青麦的头上,偶尔蹭一下。头发乱了,再帮青麦理顺。

闻着钟槿丞身上,淡淡的清爽的味道,青麦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她眯起眼睛,沉浸其中。

她没有忘记丁宇宁的事,即便钟槿丞不是丁宇宁的未婚夫,钟槿丞包庇她绑架的罪行,总是无法抵赖的。

“绑架我的主谋是丁宇宁,没错吧?”青麦瓮声瓮气的问。

她的头,依靠着钟槿丞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她在猜,钟槿丞要如何为丁宇宁开脱。

“嗯。”没有任何解释,钟槿丞直接承认。

“嗯?”青麦一下抬起头,瞪着钟槿丞。

他的回答,怎么跟自己预想的不一样。不躲闪、不狡辩,既然承认了,为什么不让丁宇宁去伏法?

“我不是帮她逃避,该承担的责任,而是事出有因。”钟槿丞毫不回避的看着青麦说。

因为涉及到军事内容,钟槿丞只能简单的,将关系到青麦的一部分,挑主要的告诉她。目的是让她减少外出,即便有张奇暗中保护,但只要与青麦有关,钟槿丞就不敢掉以轻心。

“你是说,她绑架我,很可能是为了要挟你?”青麦意外地问。

“有这种可能。”钟槿丞回答的同时,抱着青麦的胳膊,又紧了紧。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青麦是有些震惊,影视作品中的环节,竟会出现在自己身上。钟槿丞则是担心,怕自己百密一疏。

心里的疙瘩解除了,青麦心情也顺畅了。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咬的那一口痕迹。

咬时,没考虑位置,就顾着出气了。现在,咬痕有些红肿,如果看不清,跟吻痕无异。位置稍高于衣领,只要钟槿丞坐直或站起,它就会明晃晃的露在衣领外。

“嗷!”青麦捂着脸,趴到钟槿丞怀里,没脸抬头了。

钟槿丞先是一愣,再回想一下青麦刚刚眼神的位置,及此时脖子上火辣辣的疼,他猜了个大概。

临走时,青麦找了一片邦迪,贴在咬痕上。

她嘴上说,怕被钟槿丞手下的兵看到误会。其实,是她自己心虚,怕被钟槿丞身边的那几个人发现,怀疑到她身上。

回到部队,牧铮在操场上操练新兵。看着训练强度不大,钟槿丞也跟着活动了一下筋骨。

回宿舍前,牧铮叫钟槿丞一起去洗澡。忘了身上的“伤”,钟槿丞跟着牧铮,大剌剌的进了集体浴室。

遇到水,邦迪的胶性失效,不知啥时,顺水溜掉了。

牧铮和钟槿丞洗到一半时,秦岭和林昊也来洗澡。钟槿丞冲掉一身的沐浴液,正欲收拾东西出去。

转身间,跟林昊遇了个正面。

“老大,这……”林昊一下收住,未出口的话。

听到林昊的声音,牧铮和秦岭转头看过来,钟槿丞一下想起,脖子上的咬痕,正欲用手去遮,被牧铮抢了先。

牧铮一把扯开钟槿丞的手,眼睛差点掉到钟槿丞肩膀上。

“老大,你这是被谁强的?”牧铮大叫。

“滚开!”钟槿丞把牧铮推了个趔趄,转身出了浴室。

“青麦!”秦岭和牧铮同时猜到。

而林昊看着钟槿丞的背影,虽然没说出口,心里的答案也是一样。

套上衣服之前,钟槿丞站在穿衣镜前,仔细的看了看那个咬痕,嘴角不受控制的弯起,有些炫耀似的,冲着镜子里的自己,挑了挑眉,心情不错,很不错。

钟槿丞离开很久了,青麦的脸还埋在被子里,想到那个咬痕,她就忍不住骂自己笨,干嘛往脖子上咬?胳膊、手腕,甚至胸膛,即便咬得再严重些,总有衣服挡着。

“肯定是今天被磕得,脑子里面出了问题。”青麦总结。

躺在沙发上半睡半醒间,徐铭晟的手机响了。看着是母亲的号码,徐铭晟无奈地接听。

不用听,徐铭晟都知道,一定是佟龠向母亲告状了。果然,徐母说,如果徐铭晟现在不到宾馆,将佟龠接回家,她马上就订机票,连夜飞来a市。

同时,她将劝说公司其他股东,撤销“主流晚报”这个项目。

一口气堵在胸口,徐铭晟真是不知该跟母亲怎么沟通。作为从小就接受儒家思想教育的徐铭晟来说,顶撞母亲的做法,他是做不出来的。

听着旁边的佣人说,徐母胸口又疼了,劝说她赶紧服药。徐铭晟一颗心都悬起来了,他马上承诺,立即就去接佟龠,让母亲不要生气。

连外套都来不及穿,徐铭晟就赶去了宾馆,亲自上楼,接佟龠回公寓。

洗完澡,裹着浴巾刚出浴室,卧室的门就被推来了。看着进来的佟龠,徐铭晟很不悦。

而佟龠却没当一回事儿,她笑嘻嘻的打了招呼,就直奔徐铭晟的衣柜。拉开装内衣的拉门,徐铭晟才发现,佟龠的内衣,跟他的混放在一个格子里。

“你过分了吧?”徐铭晟火大的问。

“过什么分,我们小时候还睡在一张床上呢。”佟龠回答得理直气壮。

徐铭晟的太阳穴一鼓一鼓的疼,他现在真是深刻理解,什么是秀才遇到兵了。

看着佟龠拿完了内衣,徐铭晟动手将自己所有内衣,装进垃圾袋,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而看着徐铭晟的举动,佟龠仅是撇了撇嘴,就回了客房。担心她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徐铭晟反锁了卧室的门,才上床。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拿出手机,给青麦发了一条信息,等了10多分钟,也不见青麦回复。徐铭晟直接拨通了青麦的手机,他现在很希望青麦能骂他一顿,他心里就能安稳一些。

手机响了很多声,才被接听。

青麦闭着眼睛,“喂”了一声之后,就没音了。

听着青麦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被从睡梦中吵醒的鼻音,徐铭晟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抓心挠肺的睡不着,青麦却没放在心上。

“青麦?”徐铭晟的声音有些大。

“总编?”青麦一下清醒了。

“吵醒你了?”徐铭晟又有几分心疼。

“还好,你怎么还没睡?”青麦彻底被叫醒了。

徐铭晟问青麦的头还疼不疼,晚上吃饭了没有,青麦逐一回答着。

听着青麦因为刚刚睡醒,声音里有着一点儿糯糯的味道,似在撒娇。这种感觉,徐铭晟很喜欢。

“铛铛铛”,敲门声,在安静的夜晚,尤为明显。

“晟,我害怕,睡不着。”佟龠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了两个人的耳膜。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晚安。”没等徐铭晟回应,青麦挂断了手机,直接关机。

看着手机上显示的结束通话,徐铭晟恨不得踹烂那道门板。可他不能那么做,作为儿子,他不能气得母亲犯病,那是不孝。

徐铭晟将头插进枕头下面,又用被子使劲的捂住耳朵,可敲门声还是能听到。

“滚!”徐铭晟的吼声,震得房子好像都颤了。

佟龠似乎真的被吓到了,总算消停了。

夜,又恢复了平静。

被吵醒的青麦,看着窗外的夜空,少了白天的喧闹,很利于思考问题。既然睡不着了,就好好考虑一下,跟徐铭晟的关系吧。

青麦清楚的知道,看到佟龠在她眼前蹦跶,她不快。那是因为佟龠影响到了她的工作和生活,而不是因为徐铭晟。这样的挑衅都不能激起她的嫉妒,她真的是完全没有当徐铭晟为男朋友。

想想徐铭晟为她付出的那些,她心里是愧疚的,可徐铭晟不傻,佟龠这样,她都做不到嫉妒,怎么能是男女朋友的感情?

既然如此,还是早些说清楚,别拖久了,对彼此都不好。

想着,青麦有了决定。

正文 A078 依恋

不知是没睡好,还是伤口所致,青麦感觉头疼。

看着严重的黑眼圈,头上缠着的白纱布,青麦实在没勇气,应付单位里的那些好奇宝宝。

而且,这个样子,也没办法外出采访,既然无法工作,还不如窝在家里睡觉。

于是,青麦给总编办打了电话,请假。

因为要载佟龠到单位,徐铭晟也没办法去接青麦。

开过早会,回到办公室,时间已过了9点,徐铭晟拨打青麦办公室电话,没人接听。拨打手机,关机。

外出采访了?应该不可能。生气了,在闹脾气?

这么想着,徐铭晟的心情舒畅了。跟他闹,证明青麦终于重视他了。

带着急切的心情,徐铭晟亲自到青麦的办公室,打算认错求饶。但让徐铭晟失望的是,青麦办公室根本就没人。

徐铭晟拨通总编办的电话,得知青麦请了病假。

这下,徐铭晟无法淡定了,难道是头伤发炎了?想着,徐铭晟拿过车钥匙,连司机都没带,就开着车,直奔青麦家。

徐铭晟来到青麦家楼下时,一名拎着医药箱,戴着眼镜的男子,从另一辆车上下来。

两个人同时上了电梯,徐铭晟先了一步,所以,他先按下了27,而旁边的男子没动,徐铭晟看了对方一眼。

电梯到了27层,男子靠近电梯门,先一步出了电梯,徐铭晟紧随其后。男子来到2706门前,抬手敲门。

跟在男子身后的徐铭晟,眼神暗了暗。难道真是青麦的伤势严重了,她为什么不联系自己,却自己找医生?

男子又敲了几下,里面传来青麦不悦的声音。

当听到男子隔着门板,回应青麦自己是程旭时,门马上被推开。是青麦的熟人?

程旭站在门口,挡住了身后的徐铭晟。

“受钟首长差遣,有幸为美女记者换药。”程旭油嘴滑舌的打趣。

“美女记者没有,重病患倒是有一个,不知程教授是否愿意伸手相救。”青麦跟程旭贫着。

程旭笑着进屋,他一让开,青麦才看到了后面的徐铭晟。

“总编?你怎么过来了?”青麦有些意外。

“女朋友都病成这样了,身为男朋友还不该过来看看?”徐铭晟宣示着所有权。

青麦看了徐铭晟一眼,没解释,也没再多言。

身后的男生自称是青麦的男朋友,而青麦也没反驳,程旭一下来了精神头儿。

“找虐?是你自己送上门的!”程旭在心里说。

没跟徐铭晟打招呼的意思,程旭直接进入医生的角色。他一边准备给青麦换药,一边例行问诊程序。

除了头有些晕,青麦并没感觉有其他不舒服。她本想说“没事儿”,可一下想起,徐铭晟还在。

为了避免他多想,青麦只好将自己的不舒服说出来。

“头晕?晕的厉害吗?想不想吐?”程旭的表情僵了一下,接着问。

程旭立即严肃起来的眼神,青麦和徐铭晟都注意到了,青麦不由的紧张起来。

仔细感受一下,还真有些想呕吐的感觉。于是,有些怯怯的,点了点头。

“麻烦了。”嘀咕了一句,程旭拿起手机,走到一边打电话。

青麦担忧的看着程旭,僵硬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不敢动。

徐铭晟也被这种无名的紧张影响了,他凑到青麦面前,刚想伸手试试青麦额头的温度。

“别碰她,感染加重,后果更严重。”程旭回过头,冲着徐铭晟呵斥。

听到程旭用了“更严重”,青麦的小心脏立即就悬了起来,她眼巴巴的看着程旭的侧颜,感觉程旭的表情异常严肃。难道,自己的伤出了大问题?

“首长,你家青麦的伤有些麻烦,暂时无法确定,需要带她回医院,进一步检查,再做一个细菌培养……”程旭通过手机,跟对方商量着。

你家?钟槿丞?徐铭晟心里不高兴了,他这正牌男友就在身边呢,这个叫程旭的是聋还是瞎?

程旭转过身,将手机又递到青麦面前。青麦接过,“喂”了一声。

“你先跟程旭去医院,我马上就到。”钟槿丞说。

“嗯。”悬着的心,好像找到了依靠,青麦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别怕,有我。”钟槿丞安抚着。

“好。”青麦答应着,收了线。

程旭将青麦的伤口重新包好,一边收拾医药箱,一边说:“别担心,槿丞已经从部队回来了,他不会让你有事的。”

此时的青麦,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病情里。至于有多严重,程旭一直没细说,她也不敢问。

其实,有些恐惧,我们之所以怕,就是不知道它有多可怕,就像现在的青麦。好像面对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心里就会莫名的恐慌。

虽然心里不爽,但徐铭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看到程旭的表情,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所以,没心思计较别的,徐铭晟马上帮青麦拿了衣服,跟着一起下楼。

到了楼下,程旭连征求意见都没有,直接拉了青麦,上了自己的车,直奔自家医院。

程旭的车最先到了医院,没等徐铭晟跟上,直接将青麦送进隔离病房。

钟槿丞是将越野车当成火箭,开到医院的。也顾不上把车送进停车场,直接停到医院门口。

看到保安跑过来,钟槿丞直接将车钥匙扔给对方,放开大长腿,就往程旭的办公室跑。

听到急促的脚步声,靠近办公室,程旭马上结束“三方通话”。拿起桌上写着青麦名字的病例,开始“研究”。

“情况怎么样?感染原因查到了吗?”钟槿丞推开门,就问。

“正在等细菌培养结果,希望是我想得严重了,你先别急。”程旭的回答,给自己留足了退路。

将医院里大大小小的科室,都找了一遍,徐铭晟也没见到青麦。青麦的手机还在关机,他又没有程旭的手机号码。

正在徐铭晟焦头烂额的时候,佟龠打来了电话。徐铭晟直接挂断,可佟龠又打,徐铭晟实在没办法,只好接听。

佟龠说,不知是不是午饭吃得不对劲,现在肚子疼的厉害。从声音,徐铭晟能听出佟龠的异常。可身为男朋友,他就算回去,也要先确定青麦没事儿,才能走。

但是,他不答应回去,佟龠就不断的打电话。始终找不到青麦,佟龠又一遍遍的催,徐铭晟急了。

他想,反正青麦也有程旭照顾着,再说,钟槿丞也答应了过来。可佟龠却只有他在身边。

于是,没再犹豫,他转身出了医院。

换上病号服的青麦,安静的坐在病床上,看着进进出出的医护人员,一会给她量体温,一会儿给他测量血压;一会儿送吸氧机进来,一会儿拿着几组药,挂到静点架上。

他们都戴着口罩,进出时,总是似有似无的瞟她两眼。而那眼神里,有同情、有担忧,还有青麦看不懂的复杂。

青麦的心揪紧,难道她真的感染了可怕的细菌?还是因为这次受伤,引发了别的疑难杂症?

青麦全身绷得,都有些疼了,她真的很怕死。

门又响了,惨白着的一张小脸,又白了两分。青麦害怕,进来的是拿着检查结果的医生,她胆战心惊的看向门口。

然而,这次进来的人,没穿白大褂,没戴口罩,更没拿检查报告。

“钟槿丞?”带着哭腔,青麦跳下病床,赤着脚,扑到钟槿丞怀里。

“我在,没事,有我。”钟槿丞接住青麦,向病房里走。

短短几步路,青麦哭得不能自已,她就要死了吗?

抱着因为哭泣,身体轻颤的青麦。钟槿丞的眼里,难得的出现了慌乱。

匆忙赶回家的徐铭晟,看到佟龠躺在客房的床上,抱着肚子,额头上挂了一层细小的汗珠。

“很疼?”徐铭晟一路上的火气,也不忍心发作了。

“疼!”回答着,佟龠眼圈红了。

二话没说,徐铭晟抱起佟龠,听说要去医院,佟龠试图阻止,可徐铭晟哪能依她?

在路上,徐铭晟心里还记挂着青麦,直接转动方向盘,向健济医院开去。

到了医院,佟龠要求自己去做检查,徐铭晟直接送佟龠去了消化内科,医生只是简单问了问,连检查都没给佟龠做,就让他们去妇科。

徐铭晟一头雾水,只好又送佟龠到妇科。检查后,他才知道,佟龠根本不是吃坏了东西,而是痛经。

徐铭晟被气得,真想一走了之。但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不想再被折腾,他直接给佟龠办了住院手续。

送佟龠进病房的途中,徐铭晟与钟槿丞在走廊里碰个正着。徐铭晟愣了一下,钟槿丞却冷静依然。

突然,钟槿丞脖子上的“伤痕”,撞进徐铭晟的视线。没有任何原因,徐铭晟就是觉得很扎眼。

匆匆跟钟槿丞打了声招呼,连青麦的病房都没问,徐铭晟就转开了视线。可那个吻痕,就像刻在了徐铭晟的脑海里,时不时的往出跳。

估算着时间,程旭来到青麦的病房。

将检查单主动奉上,程旭解释称,之前青麦出现的一系列不良反应,可能是睡眠不足和轻微脑震荡所致。

好在检查结果都没有大问题,再观察两天,只要不发烧,伤口不发炎,就可以出院了。

在大悲中被匆忙带入大喜的青麦,像是完全没听懂似的,看着钟槿丞。眨巴着大眼睛,一只手紧紧攥着钟槿丞的衣袖。

程旭的话,被消化了差不多两分钟,她突然就笑了,脸上还挂着泪珠。

“我没事,我不会死,对吧?”青麦问钟槿丞。

“嗯,你不会有事。”钟槿丞的语调平静无波,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内心正波涛汹涌。

青麦又哭又笑,像个孩子。钟槿丞边给她擦眼泪,边应付着青麦的问题。

看着这样的钟槿丞,程旭想起一句话:一物降一物。

退出病房,程旭将手机掏出来,冲着镜头里的两个脑袋提醒,一个小时之内,将赌资转账过来。

想着牧铮和秦岭转账时,肉疼的样子,程旭就忍不住的得意。然而,与他面对面的视频里的两个人,突然脸色很难看。

两个人看着他,好像看的又不是他,僵硬的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程旭警铃大作,转过身,正好撞上钟槿丞的目光。

没废话,程旭乖乖的将手机,交到钟槿丞展开的手掌里。

“谁先说。”钟槿丞的视线,扫了三个人一圈。

“我说。”程旭抢着回答。

因为之前,每次程旭都遭牧铮暗算,本来主谋是牧铮,可背黑锅的总是他。所以,程旭决定,这次,他主动。

挂断电话,程旭生无可恋的跟在钟槿丞身后,来到他的办公室,乖乖的将三个人的计划和盘托出。

早上,钟槿丞部队里有事,又不放心青麦,就让程旭亲自过来给青麦换药。嘴上贫惯了的程旭,立即将钟槿丞的托付,当成自己知道的秘密,向牧铮炫耀。

从不愿意在嘴上吃亏的牧铮,马上拿出昨晚,发现钟槿丞脖子上被种草莓的事儿回击。

随后,程旭遇上了徐铭晟。青麦已经是他们心里内定的大嫂,怎么能给别人机会?

于是,加上秦岭,三个人计划了这出戏,不但气走了徐铭晟,他们更希望青麦,能看清自己的心,知道她究竟喜欢的是谁。

程旭解释完了,钟槿丞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两个字——多事。随即,转身出了程旭的办公室。

钟槿丞没立即回青麦的病房,他来到住院部外的小花园。

昨天,吻上青麦的那一刻,他已经明了了自己的心。

钟槿丞自认是一个对感情认真的人,如果不是对青麦真的喜欢,他不会跟她有那么亲密的接触。

青麦没拒绝,尤其今天,在遭遇了生死打击之时,她对自己的依赖。钟槿丞相信,青麦也是喜欢他的。

但是,喜欢是一种感觉,这种感觉一旦上升到婚姻的高度,能维持多久?

目前的他,能担起这份责任,护好家庭吗?钟槿丞给不了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的心,沉甸甸的。

正文 A079 脱轨

拒绝,总是管不住自己;接受,又担心负不起。

两天后,青麦出院了。程旭给她配了一些药膏,承诺她漂亮的额头上,肯定不会留下疤痕。

青麦出院,是徐铭晟来接的。青麦没拒绝,打了电话告诉钟槿丞,就上了徐铭晟的车。

躺在医院里的这两天,青麦总会想起钟槿丞。她心里有感觉,钟槿丞是喜欢她的,可她也能感觉到,钟槿丞对这份感情的排斥。

同样对感情胆怯的青麦,根本没有勇气去尝试。于是,她也将自己缩回到壳里,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第二天,是“主流晚报”的年终大会。开完这个会,就开始放年假了。

青麦受伤的事儿,党曜霆已经知道了。通过视频,确定青麦的伤已经好了,党曜霆手上还有几个患者。所以,还要等两天,才能来a市陪青麦过年。

自从党曜霆答应来a市过年开始,程冉就每天都精心的打扮,随时等着党曜霆的到来。看着每天都呈现兴奋状态的程冉,程旭奚落说“女大不中留”。

“这是爱的感觉。”程冉一脸甜蜜的回击。

爱?颜筱筱那含着几分幽怨的眼神,一下蹦了出来。程旭不肯给自己多想的时间,转身走出院子。

从没自己采购过年货的青麦,本想把过年需要的物品都办置好,等党曜霆过来,就省事了。可这些一向不需她操心的事儿,做起来还真不简单。

看着各大小商场、超市都是人满为患,虽然有些排斥,青麦还是硬着头皮,随着人潮往里走。

买了装扮家里用的小玩意买了,又选了些食材。看着每样都不多,可放到一起也不少。

已经大年二十八了,出租车不太好打。青麦拎着大包小包的,站在路边差不多半个小时了,还是没打到车。

等得时间太久,青麦也有些冷了。她一边搓着手,一边向路上张望。突然,一辆黑色林肯停到青麦身边。

转头看了一眼车上的人,青麦没啥印象。于是,她往一边挪了挪东西,打算继续等出租车。

然而,车上的男子走下车,直接来到青麦面前。

“不认识了,青麦记者?现在车不好打,顺路,送你回去。”男子说。

男子瘦瘦高高的,笑容里有着一丝邪佞,浓黑的剑眉,浑身散发着一种忧伤的气质。

如若以往,青麦肯定是要拒绝的。但是,今天,她实在有些冷。而且,现在才下午,即便是陌生人,也不至于发生什么危险。何况对方认识自己,很可能是以前的采访对象。

想着,青麦也没拒绝,道了谢,将买的物品装进车的后备箱,报了地址,便上车了。

“真不记得了?”男子问着,别有深意的看了青麦一眼。

对于一个患有脸盲症的人来说,不熟悉的人,再见,面孔都是一样的陌生。

于是,青麦没多想,以为既然见过,人家记得她也是正常的。

到了尚品公寓,容琛帮青麦把东西从车里拿出来,青麦说自己可以拿上去,容琛也没再多说,打过招呼,就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钟老爷子给青麦打来电话,说家里做了很多好吃的,让青麦过去一趟。

已经跟钟老爷子成了忘年交的青麦,也不客气,简单收拾好自己,就向军区大院出发了。

因为钟槿丞的身体还不能“吃硬”,加上过年期间,也没有重要任务。所以,钟槿丞今年,也难得的提早放了年假。

看到来给她开门的是钟槿丞,青麦还是愣了一下,钟槿丞又恢复了之前的冷冷淡淡。

还没等青麦落座,钟纆就从楼上冲下来。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盼青麦盼得多急切,可他非装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跟你爸爸一样,别扭!”青麦在心里说。

跟钟老爷子聊天,陪钟纆玩玩具,虽然钟槿丞一直不冷不热的,却不影响青麦的好心情,大宅里时不时的传出钟老爷子、钟纆及青麦的笑声。

正在厨房做饭的张嫂喊警卫员,说下水管出问题了,脏水一直往回返。闲着没事的钟槿丞,也起身去帮忙。

突然,楼上传来钟槿丞手机的铃声。

“帮我把手机拿来。”钟槿丞冲着沙发上的三个人说。

钟纆玩的正在兴头上,钟老爷子又是长辈,这趟跑腿的活儿,也只能青麦去了。

推开钟槿丞卧室的房门,看着里面严肃的色调,青麦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这风格还真不意外。”

她一眼就找到了桌子上,正在响着的手机。同时,手机旁边,几张人物画像,也引起了青麦的注意。因为其中一张,她有些眼熟。

拿起那张画像,青麦仔细端详着。想起来了,昨天见过。

在楼下等着手机的钟槿丞,等不到青麦下去,他只好上来。一进屋,就看到青麦拿着画像在看。

听到脚步声,青麦转头一看,是钟槿将丞。没多想,就将画像凑到钟槿丞面前。

“这个人我认识。”青麦说。

“你认识?”钟槿丞的声音不由高了几分。

看着钟槿丞的严肃劲儿,青麦后悔了。她以为这个也算军事机密,不是她该多问的人。于是,没打算继续话题。

“没事惹他干什么?认不认识干嘛跟他说?”青麦埋怨着自己。

正欲转身下楼,钟槿丞却一把拉住青麦的胳膊,表情较之前还严肃,双眉紧紧的皱起。

这样的钟槿丞,青麦是有一些怕的。所以,青麦只好将昨天,在超市附近遇到画像上男子的事儿,详细的讲了一遍。

攥住青麦胳膊的手,始终没有放开。通过钟槿丞手上的力度,青麦能感觉出钟槿丞的情绪上的波动。

难道是紧张?这样的感觉,不该出现在钟槿丞身上,想着,青麦又有一些好奇。什么事能令钟槿丞紧张?画像上的人?那个人很厉害?钟槿丞都怕?

钟槿丞心里可不似青麦好奇的轻松,而是恼怒。容琛这个该死的家伙,竟然公然挑衅。

钟槿丞知道,容琛这么做,就是故意通过青麦告诉他,关于他的情况,他了如指掌。这其中,包括青麦。

过年了,这段时间,丁氏父女很安静,而且自己也休假,随时能陪在青麦身边。所以,钟槿丞就让张奇回去了。没想到,容琛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看着钟槿丞眼里的怒火,青麦还在心里玩着猜谜游戏:好像不是因为自己,动了他的东西而生气?那就是因为画像上的人!

难道,那个人是自己不该靠近的?否则,钟槿丞为何听了她说,那个人送她回家后,抓着她胳膊的手,就紧了几分?

青麦知道,如果钟槿丞不想解释,就算她问了,他也不会说。不想自讨没趣,就算心里再好奇,青麦也没追问原因。

“来大宅过年,现在就搬过来,我陪你去取东西。”钟槿丞对青麦说。

本想趁钟槿丞思考的时候,青麦悄悄的下楼,避开这个阴晴不定的家伙。不想,他的话题已经转到了过年上,青麦一下回不过神儿来。

来钟家大宅过年?党曜霆怎么办?明天他就来跟她一起过年了。

“明天,我跟你去接你哥。”钟槿丞也不废话。

“我能不同意这个安排吗?”青麦不高兴的问。

过年,当然是在自己家。跟钟家人相处的好,是一回事,但毕竟不是一家人。再说,党曜霆也不会习惯的。

看着青麦不悦的神色,钟槿丞也能猜到她拒绝的理由。考虑了一下,不得不退一步。

于是,或在大宅过年,或自己跟青麦到她的公寓过年,钟槿丞让青麦二选一。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我现在还不能说,等抓到这个人,我再告诉你。”钟槿丞最后说。

看了钟槿丞一眼,虽然青麦还不十分了解他的工作,但她能做到支持。对军人,青麦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好吧,我们一起过年。可是,如果去我公寓,钟爷爷这边,会不会不高兴?”青麦担心的问。

钟槿丞的眼神暗了暗,过年……

看出钟槿丞的为难,青麦想了想,又说,除夕在这边陪钟老爷子,反正过年人多也热闹,党曜霆应该能理解。其余时间,看情况再决定在哪边。

钟槿丞很感激青麦的懂事,刚刚,他是有些为难的。虽然将情况告诉钟老爷子,老人能理解。

但毕竟,如果除夕他再不在,家里就剩下一老一小了。也不知,今年钟槿冽能在家待多少。

当晚,青麦被钟纆“预定”。两个人挤在儿童房里,又是讲故事,又是画画的,青麦困得直打瞌睡,钟纆还兴奋的不行。

虽然早早回房,因为住在钟纆对面,所以,钟槿丞一直留意着钟纆屋里的动静。

期间,他假借倒水,从房间出来过两次,都看到钟纆屋里的灯还亮着。偶尔,有钟纆的笑声传出。

第三次,看了时间,真是太晚了。钟槿丞也知道,青麦是拿钟纆没办法的。于是,他直接推门进去。

就看到半靠在床头上的青麦,一只眼睛已经在会周公了,还在坚持的一只眼睛,也正预备着随时合上。

穿钟槿丞运动衫当睡衣的青麦,因为不断的往床上滑,衣服底边被卷起,露出一圈白皙的小肚子。在灯光的作用下,皮肤白得近乎透明。

别开眼睛,钟槿丞瞪着钟纆。不用钟槿丞开口,钟纆也知道,钟槿丞进来的目的。于是,乖乖的躺回床上。

感觉到钟纆终于乖了,青麦吃力的睁开眼睛,看到站在身后的钟槿丞,忽然咧开嘴,笑了。

于是,不知是睡迷糊了,还是做了什么梦。竟扭动身子,往钟纆的一侧挪了挪。然后,拍了拍身后空出的位置,冲钟槿丞说:“快睡。”

而就站在床边的钟槿丞,如被蛊惑了一般,竟真的抬腿上床,紧挨着青麦,三个人躺在了一张床上。

没一会儿,钟纆就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青麦的潜意识里,身后留给钟槿丞的地方不大,于是,又往床里动了动。

“够了。”钟槿丞说。

担心弄醒钟纆,钟槿丞搂住青麦的腰,制止她再动。

青麦紧致的腰腹,一丝赘肉也没有。钟槿丞舍不得放手,又将青麦往怀里搂了搂。而青麦,也顺着钟槿丞的力量,小脑袋又往他怀里拱了拱。

这样的青麦,让钟槿丞有一种被依靠的满足感。嘴角带着笑意,有困意袭来,钟槿丞也进入了梦乡。

晨曦第一缕阳光钻进钟纆房间的时候,钟槿丞就醒了,看着睡在身边的一大一小,钟槿丞想多贪恋一会儿这样的幸福。

青麦埋在他胸口的小脑袋,突然蹭了蹭。

因为左胳膊,被青麦当了一夜的枕头,此时有些麻疼,可钟槿丞却不忍吵醒她,就一脸宠溺的看着,还沉浸在甜美梦乡的青麦。

又过了一会儿,楼下传来张嫂做早饭的声音,钟老爷子早起遛弯,跟警卫员说话的声音。

钟槿丞不得不起床了,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昨晚跟青麦睡在一起,即便是三个人,他不想任何损害到青麦的事情发生。

但有时,就是事与愿违。

钟槿丞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风雨不误的早上遛弯,今早,竟被钟老爷子临时取消了。

不仅如此,从未上楼叫过钟槿丞的警卫员,今早,竟会上楼来喊钟槿丞吃早饭。

于是,钟槿丞刚打开门,正要趁着大家都在忙的时候,回到自己房间。结果,毫无意料的跟钟老爷子、警卫员碰了个正着。

看着钟槿丞,钟老爷子的眉毛挑了挑,钟槿丞面如表情。

“起床了?”钟老爷子问着,还故意往钟纆的房间瞟了一眼。

“嗯。”钟槿丞回应。

他好像已预料到钟老爷子的举动,没给任何人觊觎的机会,直接将身后的门关严。

回到房间,钟槿丞回想,纰漏出在哪儿。如果说整件事是钟老爷子策划的,太牵强。

但是,要说这里没有阴谋,钟槿丞肯定不会详细。所以,可能性最大的就是,昨晚,他进钟纆的房间,钟老爷子就知道了。所以,才会有今早的所有一反常态。

想到钟老爷子,不会无缘无故的来碰他起床,钟槿丞心里有些敲鼓。

以老爷子的道行,钟槿丞想取胜,还真要费些力气。想着,钟槿丞烦躁的走进浴室。

接着,哗哗的水声传来,钟槿丞将水龙头开至最大。

水声遮住了所有声响,却冲不走心头的烦恼。

正文 A080 惊诧

喜欢上一个人很简答,也说不清哪个瞬间,她笑着笑着就入了你的眼。

青麦就是这样,没有理由的,被钟槿丞锁进了心里。所以,他绝不允许青麦出任何意外。

钟槿丞先让秦岭,查了容琛的入境记录,结果是,他来到a市当天,就见了青麦。

随后,就离开了a市,离开后的目的地是瑞士。

难道他来,就是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他?钟槿丞能肯定,这绝不会是容琛的目的。

因为容琛在心理学方面造诣很深,这是钟槿丞不得不承认的。否则,几年前,厉书秾也不会着了他的道。

所以,钟槿丞提醒自己,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对付容琛。

另一面,钟槿丞让钟卫追查,最近边境黑市里,在频繁交易的有哪些组织?交易的货品都是什么?

钟卫利用自己的信息渠道获取,边境上最近都很安静,以往较活跃的几股力量,也都安分守己的在观望,没有大买卖交易。都是因为听说,钟槿丞要亲自带队,清扫边境走私。

听着钟卫的汇报,钟槿丞直觉,事情另有真相。果然,将查到的表面情况,汇报完,钟卫用了一个“但是”。

这个“但是”,是钟槿丞意料之中的,所以,这才是他想听的重点。

“但是,这两天,有一批文物要出境。是由军队负责的查验通道,以官方正规身份护送出境。据说,其中有国家一级文物。”钟卫说。

钟槿丞的眉头皱起?官方?军队?经历的多了,钟槿丞也不再是当年的愣头青,看到“红头文件”,就如见尚方宝剑,主动亮绿灯放行。

“跟紧,不管是哪条渠道交易,决不允许文物出国境。”钟槿丞下达了命令。

接着,钟槿丞直接拨通了省文化厅厅长的电话,询问最近省内文物展出情况。

接到钟槿丞的电话,厅长很重视,马上找来秘书,逐市询问情况。

不到两个小时,得到回复,有两个市和一个县,年假期间,以提升当地市民的文化生活为主题,有文物在展出。

主要展出的作品,多数都是仿品,是以普及文物知识及保护国家文物为主要的宣传。

随后,钟槿丞接到这三个地方文物展的详细资料,仔细查看了文物展的申报、备案、审批回复材料,及展品的详细说明、备注等情况,都是严格按照国家要求进行的,没有问题。

难道是自己的思路偏了?站在书房落地窗前,钟槿丞陷入深思。

铛铛铛,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钟槿丞不悦的皱起眉。

“谁?”语气里的不悦,显而易见。

“你在忙?”青麦的声音传来。

缓了一下,钟槿丞想起,答应她要去机场接党曜霆。

没多废话,钟槿丞直接走出书房,看到门口的青麦,格外小心的看着他,钟槿丞尽量放柔表情。

“走吧。”说着,领头向楼下走去。

看着钟槿丞跟青麦一起来接机,党曜霆的脚步停了一下。但马上,他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润如玉。

看到党曜霆取完行李,青麦卖力的冲党曜霆挥着手。而同时,与青麦隔着几个人的距离,也有人在喊“党曜霆”的名字。

转过头,青麦一下看到了程冉。

党曜霆拉着行李箱出来,青麦迎上去。

而程冉直直的冲过来,直接扑进党曜霆的怀里。

担心程冉摔到,党曜霆放开手里的拉杆箱,全部注意力都在接住程冉上。

这样的亲密,本是青麦的独宠。

看着党曜霆眼里的担忧,一瞬间化成的宠溺,青麦突然就没了往前走的理由。她怔怔地看着,拥在一起的两个人。

心里涩涩的,一下失去了珍贵的东西一样。她失落的表情,没有逃过钟槿丞的眼睛。

“麦宝!”党曜霆对着青麦温柔的笑着。

“哥。”青麦回应,走上前几步。

却没有如以往,抱住党曜霆的胳膊撒娇。

现在,眼前的唯一家人,已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了。他的心里,也不再只装着她了。想着,青麦觉得有东西往眼睛上冲,她连忙眨了几下,以缓冲眼睛的不适。

在距党曜霆三四步远的距离,青麦站定,笑着跟党曜霆打招呼。

而这个距离,是他们分开这么久,见面后,第一次有的远度。

钟槿丞从青麦身后走过来,接过党曜霆手中的拉杆箱,主动当起了力工。转过身的同时,另一支空着的手,拉住青麦的手。

他的掌心干燥、温暖,失落的青麦,手上渐渐的暖起来。

她冲着钟槿丞笑笑,收紧了自己手上的力度。这份笑容里,满是感激。

四个人,同乘一辆车,钟槿丞当司机。车上,钟槿丞说,家里太冷清了,钟老爷子盛情邀请,大家去过年。

“给青麦准备了很多好吃的。”钟槿丞补充。

一听说有青麦爱吃的食物,党曜霆能听出,这是钟槿丞和青麦商量好的,而且,青麦已经答应的。

既然是青麦答应的,党曜霆从来就不会反对。

尤其,刚刚,他明显感觉到,青麦跟他保持的距离。这是从小到大,他们俩第一次,有了距离。

他不希望程冉,抢占了青麦的位置,这是早就提醒过自己的。

所以,从上车开始,党曜霆就一直留意着青麦的表情。而青麦,一直微笑着,问他的工作,问他的身体。

党曜霆清楚的知道,这样的青麦,是礼貌而疏离的,不是跟家人相处的亲密方式。

党曜霆有些自责,刚刚因为担心程冉摔倒,忽略了青麦的感受。

他们到军区大院时,张嫂已做好了一桌子好吃的。钟老爷子很热情,钟纆一直腻着青麦,不多时,之前的伤感就被冲淡了。

党曜霆去送程冉了,钟槿丞陪着青麦到花房喝茶。青麦又缩回到了自己的壳里,独自感伤。

“亲情和爱情本就不同,你一点儿都没少什么。只是还不能适应,你哥之前没表现出的,另一种感情而已。”钟槿丞劝说着。

抬头看了钟槿丞一眼,青麦没反驳,只是淡淡的笑了。这种本就少的可怜的感情,渐渐就要失去的惊恐,别人是无法感受的。

又聊了一会儿,钟槿丞有公事要处理,便回了书房。

过年了,青麦本就想外公外婆,不说不代表就能忘记想念。往年,有党曜霆陪着,有家人,青麦不会觉得孤单。

也因为如此,青麦把对亲情的所有渴望,都放在了党曜霆的身上,她依赖他,唯恐失去。所以,他把感情的一部分分给程冉,青麦就惊恐万分。

“过年了,把不开心的事儿,都扔脑后去。”钟老爷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看着钟老爷子进来了,青麦敛去脸上的忧伤。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钟老爷子忽然严肃起来。

“丫头,邀请你来过年,是想让你帮忙的。”钟老爷子说的认真。

青麦马上注意力集中,等着钟老爷子的下文。在a省及部队,能呼风唤雨的钟老爷子,竟有她能帮忙的事儿?

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钟老爷子才娓娓道来钟槿丞父母的事儿。

他们没离婚,也都健健康康的活着,可就因为彼此心里的怨恨太多,在槿冽和槿丞很小的时候,就纷纷离开了这个家。

所以,你别看他们哥俩,在外人面前强硬的外表,那都是从小失去太多,被逼出来的。

钟老爷子的话,真是令青麦吃了一惊。

她一直以为,钟槿丞跟自己一样,父母都不在了,是爷爷养大的。未料,他的父母还都健在。

缓了口气,钟老爷子接着讲:别人家过年的时候,是一家团圆,高高兴兴的。

可对于我们祖孙三人来说,是最难过的时候。

槿丞的母亲,很年都会打电话过来拜年。他的父亲虽然会回来,但都是到家坐坐,然后就离开。从槿丞母亲离开这个家开始,他就没再跟我们吃过年夜饭。

所以,你别看槿丞表面上,冷冷淡淡的,什么事情都不当一回事儿,可他的心里,却比任何人都敏感。

他们兄弟都是怕我担心、难过,小小年纪就知道伪装自己的情绪,装做凡事不在乎的样子。

可是,哪个孩子不渴望父母的爱,不渴望家庭的温暖?

随着钟老爷子的讲述,青麦的心泛着撕扯的疼,疼得她眼泪直流。

那个从来都在她面前,强大、冷漠的家伙,竟然只是一个假装出来的外表。他的心该有多疼,才能强逼着自己,把所有的苦都埋在肚子里。

钟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党曜霆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青麦一个人,坐在花房里,眼神飘渺,双眼红肿。

党曜霆吓了一跳,他以为还是因为之前的事儿,青麦在难过。

“麦宝?”党曜霆柔声的唤着。

“哥?你回来了?”青麦收起忧伤,露出微笑对着党曜霆说。

“跟哥已经这么生分了吗?”这样的青麦,让党曜霆有些难过。

“没有,哥。只是,给我时间,我会适应的。”青麦迎着党曜霆的目光,由衷的说。

“麦宝,别多想,你一直是哥心里最重要的人,没有之一,永远不会变。”党曜霆看着青麦的眼睛,认真的承诺。

“我信,哥,这一点,我不怀疑。”青麦回答的也很真切。

青麦的话,总算让党曜霆的心里,好过一些。

不得不说,刚刚钟老爷子的话,确实转移了青麦大部分的注意力,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对钟槿丞的心疼。

回到客厅,看着花房的方向,钟老爷子是欣慰的。

都说一个人的眼神,骗不了人。刚刚,他给青麦讲述那些过往的时候,青麦对钟槿丞的心疼,那么明显。

“两个糊涂蛋,唉!”叹了口气,钟老爷子决定回房休息一会儿,岁数大了,不服老都不行。

夜幕还没降临,天空就不断升腾起五颜六色的烟花。自从对烟花爆竹解禁之后,年味又回来了。

在青麦和钟纆的缠功下,钟槿丞不得不亲自驾车,带着一大一小去买烟花。付了钱,还要当力工。但这些,钟槿丞以往不屑多看一眼的事儿,如今都甘之若饴。

他的嘴角,始终带着微微上扬的浅笑。这些,他自己都没注意。

他们回到大宅的时候,刚进客厅,就感觉到了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青麦边换鞋,边不明所以的抻头往里张望。

而瞬间,钟槿丞浑身的肌肉都收紧。

因为是背对着他们,所以,青麦只看到了一个肩膀以上的背影。对方的肩上,扛着的是麦穗。

这个,青麦没往心里去,以钟老爷子在军中的地位,有些身份特殊的大人物来拜年,也算正常。但是,转过身,她正好看到铁青着脸的钟槿丞。

听到门口有动静,背对着他们的人,转过头,就这一眼,青麦的心颤了一下。

钟槿丞的父亲?他们的五官轮廓很像,尤其是那双眼睛,似要将一切看穿、看透。

青麦下意识的抓住钟槿丞的手腕,感受到青麦的手温,钟槿丞低头,遇到青麦柔柔的、担忧的的目光。

顿时,钟槿丞身上的戾气收敛了不少,他反手握住青麦的小手。

“没事。”虽然脸上的表情依然不好,但语气有着安抚的意味。

“丫头,进来,叫人。”钟老爷子如提醒自家人,对客人要礼貌一样的语气。

钟老爷子都直接叫了,青麦不过去,说不过去。所以,打算将手抽出来,过去打个招呼。

可无奈,钟槿丞就是不配合,青麦用足了力气,手也没挣脱出来。

最后,只好硬着头皮,拖着钟槿丞,站到钟老爷子身边,钟槿丞父亲的对面。

钟槿丞的父亲,始终没出声。

他冷若冰霜的脸,深不可测的眼眸,就那样直直的落在,两个人交握的手上。

“槿丞的父亲,叫钟伯父吧。”钟老爷子没将介绍的任务,寄希望到钟槿丞身上。

“您坐,我们还有事。”钟槿丞抢在青麦的话出口之前,说完,拉着青麦转身上楼。

青麦被钟槿丞硬拉着,只能转过头,冲着钟槿丞的父亲,点了点头。

正文 A081 行凶

回到房间,钟槿丞就一直默不作声,他幽深的眸子,一直看着远方。

站得脚都有些麻了,青麦倒了一杯白开水,拉开钟槿丞的手,将杯子塞进他手里。

低头看着手上冒着热气的水杯,钟槿丞的眼神不再那么冰冷。他的大拇指,沿着杯沿画着圈。

“你是邀请我来过年的,还是站在你的卧室看夜景?”青麦故作恼怒的问。

抬起头,看了看青麦,一直插在裤子兜里的手,抽出来,揉了揉青麦的头发。

“去放烟花。”钟槿丞说。

“好。”青麦高兴的蹦起来。

接着,她不容分说的拉着钟槿丞,大声喊着钟纆和党曜霆。他们到楼下时,客厅里只剩下钟老爷子一个人了。

没问,但青麦在钟槿丞的眼睛里,看到了明显的失望。

就在他们几个人,热火朝天的在院子里放烟花时,钟槿冽开着车,回来了。

“回来晚了,要发红包哦!”青麦冲着钟槿丞眨眼睛,示意他配合。

“当然,贴上槿丞的标签,一定是最大的红包!”钟槿冽不用钟槿丞帮腔,直接接过话茬。

青麦没想到,钟槿冽会这么说,她一时不知要怎么回击。于是,求助的看着钟槿丞。

而钟槿丞只是对着她笑笑,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

等了又等,也没等到钟槿丞帮着她回击,青麦将头一偏,钟槿丞的手落了空。

“哼!”青麦斜了钟槿丞一眼。

钟槿丞替钟槿冽和党曜霆做了介绍,因为有青麦和钟纆这对活宝,没一会儿,院子里就传出阵阵笑声。

当然,青麦也没忘记屋子里的钟老爷子。

于是,在青麦的授意下,钟槿丞和钟槿冽哥俩,进屋将钟老爷子也请了出来。

不断飞上天空的烟花,映红了青麦的笑脸。钟纆趁着青麦不备,将一个摔炮扔到青麦脚下。

嘭的一声炸开,青麦被吓得哇哇大叫,本能的搂住身边的钟槿丞,一下就跳到了他身上。

防止青麦摔下来,钟槿丞马上搂紧青麦的腰。

看着青麦如猴子一般矫健的身手,旁边的几个人都笑弯了腰。

被大家一笑,青麦才意识到,自己的形象都毁了。可她想下来时,正好对上钟纆眼睛里,闪动着的坏主意。

而且,钟纆手中的摔炮,时不时的冲着她耀武扬威。

在安全与形象的选择间,胆小的青麦,选择的当然是安全。时不时传来的嘲笑,青麦都视若无睹。她就如一只无尾猴,一直挂在钟槿丞身上。

听着院子里传进客厅的笑声,忙着做年夜饭的张嫂,眼睛湿润了。她还从来没见过,祖孙三人这么开心的过过春节呢。

“青麦真是个福星,有她在,这个家都会好的。”张嫂对着警卫员说。

开心就像会传染,一晚上,以青麦和钟纆为中心,钟宅上下都是欢笑声。

虽然累了,早过了以往的作息时间,但为了多贪恋一会儿欢乐,钟老爷子一直耍赖,警卫员多次来催,他总是找借口,睡觉的时间,被一拖再拖。

最后,还是钟槿冽下了命令,所有人都回了房间,宅子里才恢复了安静。

“谢谢你。”在进卧室之前,钟槿丞对青麦说。

“自从外公外婆离开,这是我过的最快乐的一个新年。”青麦也感激的说。

大年初二,钟槿丞接到钟卫的汇报。

a省内的一个偏远市级博物馆,受到国邀约,带着文物出境去展出。

此次展品中有字画12幅,其中,真迹两幅;唐代三彩马一件;唐代青瓷7件。

文物中,包括国家一级文物两件,二级文物一件,三级文物一件。

“一个市级博物馆,有这么多高级别的文物?”钟槿丞问。

钟卫说,博物馆负责人的解释是,几年前,他们发现了一个保存完好的古墓。现在馆内多数藏品,都是那次发现的。

据查,他们的展出,本来计划在元旦前出境,但后来因为登记、审批等工作迟迟没有得到回复,所以,一直被拖延到现在。

“调查清楚,本次邀请他们的是哪个部门,中间环节是否可信。”钟槿丞命令。

挂断电话,钟槿丞看到有短信进来。打开,发现竟然是丁宇宁发来的新春祝福。

没回,也没删,钟槿丞放下手机。

青麦在房间,给安宓打电话,送上新春祝福。

对于青麦来说,能被她记着,并主动送祝福的人,不多。

听说安宓一个人窝在家里,喝咖啡。青麦很想说,过去陪她。但马上想起,她要敢一个人出门,钟槿丞那张脸,一定能冻死人。

但如果是钟槿丞,那个大冰块陪着去,还不如待在这里,跟安宓聊电话。

给安宓打完电话,另一个被青麦想起的,就是厉书秾。于是,青麦给厉书秾发了祝福短信。

刚发完,就收到了厉书秾的回复,他约青麦出去坐坐。

这令青麦有些为难,不去,不知如何拒绝;去,钟槿丞不会让她独自出门。

正在青麦纠结的时候,钟槿丞来敲门。

“很闷?”看着青麦闷闷不乐的,钟槿丞问。

“厉队说,想出去坐坐。”边说,青麦边观察着钟槿丞的表情。

“嗯,正好,一起。”钟槿丞回答。

什么意思?他是也受邀了?还是陪着她去?青麦又不敢问,表情比之前还郁闷。

回头看青麦没有跟上的意思,钟槿丞皱了皱眉。

“他也约了你?”看着钟槿丞不悦的样子,一急,青麦也顾不上太多,就直接问出了口。

“我们几个,每年的今天,都聚。”钟槿丞回答。

听了钟槿丞的话,刚刚还憋屈着的青麦,一下就爆发了。

她也管不了,是厉书秾故意不说明白,还是没把话说明白。

反正她总不能去质问厉书秾,但一直把气憋在心里,会影响健康。于是,那个出气筒,自然就成了钟槿丞。

“为什么不早说?你是故意的?”青麦哪还有刚刚小心翼翼的样子。

刚要开口的钟槿丞,看着瞬间变成小老虎的青麦,马上识趣的将话咽回去。

看到钟槿丞还算识相,青麦才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傲娇样,昂头挺胸,下楼。

因为头扬的太高,差点踩空台阶,吓了青麦一身冷汗。回头,正好看到钟槿丞极力忍住裂开的嘴角。

青麦恶狠狠的瞪了钟槿丞一眼,向着车库走去。

而此时的钟槿丞,一副任人欺负的样子,让钟老爷子和钟槿冽都开了眼界。

悄悄的,钟槿冽冲着青麦竖起大拇指。

钟槿丞和青麦到御弘楼的时候,牧铮、程旭和厉书秾已经到了。

看到青麦进来,厉书秾马上起身,拉开身边的椅子。

跟在青麦身后的钟槿丞,一步跨到青麦身侧,将旁边的椅子拉开,等青麦坐下。

他连身都没转,就一屁股坐在厉书秾拉开的椅子上。

厉书秾对着青麦耸了耸肩,表示很无奈。牧铮暧昧的眼神,让青麦一下红了脸。

“嫂子,喝茶。”对上钟槿丞警告的眼神,牧铮马上讨好。

“她只喝白开水。”钟槿丞说着,亲自给青麦倒了一杯白开水。

有厉书秾在的场合,钟槿丞总是管不住自己的想宣示主权。

牧铮和厉书秾对视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对青麦送上钦佩的目光。能将钟槿丞驯服得这么乖,也只有青麦了。

不知道钟槿丞今天抽什么风,青麦只当什么也不知道,低头喝水。

因为青麦侧对着门,席间,钟槿丞他们谈论的很多内容,她都插不上嘴。所以,只管吃东西,东张西望的找自己感兴趣的看。

正在这时,包房的门开了,是服务人员进来送东西。

送的什么,青麦没留意,她的注意力,完全被走廊里,那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吸引了。

丁宇宁?青麦不能肯定,但那个侧面,实在太像了。想到丁宇宁,青麦侧脸看了钟槿丞一眼。

正跟厉书秾争论边境交易问题的钟槿丞,马上转头看着青麦,似在询问,什么事?

摇了摇头,青麦没说。

几个人还在天南海北的侃着,青麦起身去洗手间。

想到丁宇宁,青麦就会想起,那次被绑架的经历,现在回想,青麦还是忍不住害怕。心里发毛,青麦加快了洗手的动作。

“看来我的警告,你没当回事啊!”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青麦猛的转过头,就见,真的是丁宇宁。

她一身便装,上半身靠在墙壁上。一脸的狠决,眼神里透着古怪的光。

青麦尽量让自己撑得平静一些,她扫了一眼卫生间门口,一块“停止服务”的牌子,被丁宇宁立在入口处。

青麦更紧张了,如果一直没有人进来,丁宇宁在这里杀了她,都有可能。

“离开他,我就当不认识你。”丁宇宁这次,直视着青麦,她要一个承诺。

青麦虽然胆子小,但却有着倔强的一面。就算眼下这么危险的时刻,她也不愿意被要挟。

她认为,对于像丁宇宁这样的人,自己只要退让一次,她就会没完没了的找上自己。

突然,青麦的手机响了。

青麦也顾不上谁打来的,她想,只要接通,自己就有获救的机会。

但比她还快,青麦都没看清丁宇宁是怎么办到的,眨眼功夫,她已站在面前,一把抢过青麦的手机,看也没看,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顿时,手机就变得四分五裂了。

“干嘛?”青麦被气得,也顾不上害怕了,大喊起来。

丁宇宁上前一步,一把卡住青麦的喉咙。

青麦挣扎着,可她哪是丁宇宁的对手?

随着丁宇宁手上力量的加大,眼睛也跟着泛红。

青麦吸进的氧气越来越少,死亡的气息曾在她脑子里闪过。

但只一下,青麦就冷静下来了。

现在,除非钟槿丞留意到,她出来的时间太长了,能主动来找她。否则,她这次可能真的逃不过了。

但是,她是否能撑到钟槿丞来找她,很难说。所以,最现实的做法,就是要想办法自救。

青麦的脸,已呈现出深红色,浑身都跟着发软。脑子也开始犯晕。

青麦使劲攥紧手心,她要让指甲刺进掌心,用疼痛防止自己晕过去。

丁宇宁完全陷入了半疯狂状态,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目标——杀了青麦,钟槿丞就是她的。

所以,她手上的劲儿还在加大,注意力都在卡住青麦脖子的手上。

抱着必死的决心,趁着丁宇宁忽视她脖子之外部分的机会,青麦用足了目前,全身最大的力气,一脚踹到了丁宇宁的肚子上。

突来的一脚,就算习惯了训练场上的摔摔打打,但毕竟丁宇宁也是女孩子,而且,肚子又是人身体抵抗力最软的部位。

所以,青麦的这一脚,不但迫使丁宇宁松开了她的脖子,丁宇宁也被踹到了墙角。

趔趄了几步,丁宇宁险些摔倒。

而刚刚用完了所有力气,获得自由呼吸的青麦,却没有力气,爬起来。

眼看着被激怒的丁宇宁,稳住身体后,又要扑过来,青麦这次真的有些绝望了。

除了大口大口的喘息,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步步逼近的丁宇宁,浑身散发着戾气。

“钟槿丞!”青麦突然大喊。

这一声,没经青麦的大脑。就连满眼、满心杀人的丁宇宁,也被吓得愣了一下。

“谁立的提醒牌?”嘟囔着,有脚步声靠近。

青麦燃起了生的希望,“救命”两个字即将出口的瞬间,丁宇宁再一次扼住了青麦的脖子。

丁宇宁不想失去这次机会,所以,她毫不迟疑的加大了手上的力量。同时,警觉的盯着洗手间入口。

突然,一个矫健的身影,一晃,已在眼前。丁宇宁正要看清是谁,身子已飞了出去。

这一脚,是踹在丁宇宁腰的侧面。丁宇宁自己,好像听到了骨头裂开的声音。她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重重撞到墙壁上之后,又摔了下来。

紧接着,牧铮和厉书秾也跟了进来。

看到脸色青紫的青麦,牧铮抬脚又往丁宇宁身上补了几脚。

被钟槿丞抱在怀里,青麦不断的咳,咳得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说不了话,她就直接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怨气。

抓住钟槿丞的衣服,也不管众人的目光,将整张脸蹭上去。蹭完了一处,再换一个地方。

而钟槿丞,任由青麦为所欲为,一句埋怨都没有。

他的眼里和心里,都是心疼和自责。

正文 A082 意外

总会有一个人,知你冷暖,懂你悲欢。

被送进医院,青麦做的所有检查,都是钟槿丞抱着去的。他浑身一直紧绷的肌肉,泄露了他的紧张。

睡着前,青麦还拉着钟槿丞的手说,自己不怕,她知道,他会来救她。

但钟槿丞却能从青麦,一直颤抖的手上,感觉到她的恐惧。

一整个下午,自从青麦在病房睡着了,钟槿丞就坐在她的床前,除了呼吸和眨动眼睛,他没动过一下。

丁宇宁被关进特战队的审讯室,钟槿丞下了死命令,除了他本人同意,否则,任何人不得探视。

青麦睡得并的安稳,临近傍晚,开始发烧。程旭在钟槿丞要杀人的眼神下,再三保证,用了药,不出3个小时,肯定退烧,才有命离开病房。

听说丁宇宁落在了钟槿丞手里,丁东升要被气炸了,他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冲动,丁宇宁就是不听。

生气归生气,毕竟是亲生女儿,丁东升也不能坐以待毙。考量再三,丁东升直接到军区,向周康武求情。

没详细询问缘由,单从丁宇宁被关进了特战队审讯室,周康武已嗅出,事情不宜插手。

于是,直接让秘书挡住丁东升,称他到军委汇报工作去了。丁东升虽然怀疑,但见不到周康武本人,啥都没用。

坐在车里,丁东升将所有能用上的关系,仔仔细细的理顺了一遍,也没找到能在钟槿丞面前说上话的人。

最后,丁东升只好撑着老脸,直接到军区大院,向钟老爷子求情。

此时,钟老爷子还不知道青麦被伤的事儿。听丁东升这一说,钟老爷子当即就火了。

“我孙媳妇没事,啥都好说。但凡我孙媳妇有一点儿差池,我不会善罢甘休。”说完,钟老爷子叫过警卫员,直奔医院。

到了青麦病房,担心吵到青麦,钟老爷子还放轻脚步。

可当他推开门,看到青麦瞪着大眼睛,等着钟槿丞给她倒水时,之前还能压住的火,一下就窜了出来。

“钟槿丞!”钟老爷子的吼声,差点掀翻了房盖。

躺在病床上的青麦,被吓得一哆嗦。

听到钟老爷子的怒喝,钟槿丞放下手中的杯子,马上跑到钟老爷子面前,立正,敬礼。

“你还有脸待在这里?在你身边,丫头被伤成这样。警卫员!”钟老爷子看着青麦脖子上缠着的厚厚一层纱布,越说越气。

“到!”警卫员马上从走廊跑进病房。

“关钟槿丞紧闭,马上押送他回部队,在我没终止命令前,任何人不得放他出来。”钟老爷子被气的,就差直接跳脚了。

钟槿丞想争取,等青麦出院了,再执行惩罚。但看到老爷子在气头上,想必他开口,也不能获批。

他离开了,晚上,青麦一个人害怕怎么办?

看着病床上的青麦,如果不是担心她一个人,不用钟老爷子来骂,他也早就教训自己了。

“钟爷爷。”青麦的声音还嘶哑着,每说一个字,都钻心的疼。

“丫头,你说。”钟老爷子凶狠的目光,从钟槿丞脸上移到青麦脸上,马上柔和了很多。

“要不,就罚他在病房关禁闭吧,我一个人待在这里,晚上害怕。”说着,青麦的脖子往被子里缩了缩。

这么一个下意识的动作,钟槿丞的心被扯着一样的疼,他的拳头攥紧,恨不得抡足力气,打自己几拳。

看着青麦一张苍白的小脸,钟老爷子担心自己的样子,吓到青麦。所以,刚刚的火气,也降了很多。

虽说嘴上骂着孙子,但教训总要有个度。而且,最重要的是,不管怎么骂、怎么罚,都不能偏离最终目标。

“钟槿丞!”钟老爷子中气十足。

“有!”钟槿丞马上挺胸抬头,做好执行任务的准备。

钟老爷子说,因为青麦张嘴求情,但钟槿丞活罪难逃。从即刻起,直到青麦出院,钟槿丞不得离开病房半步。否则,按违抗军令处罚。

于是,当晚,张嫂在送饭的同时,带来了青麦和钟槿丞的换洗衣服。

之前,青麦一门心思替钟槿丞争取宽大,没考虑太多。待人都走了,青麦开始后悔了。两个人睡在一个房间,虽然是病房,但也不太好。

纠结着,青麦的脑子开始迷糊了。看着她睡熟了,钟槿丞才打开电脑,工作。

“放开,救命,钟槿丞,钟槿丞……”青麦大喊着,挥舞着手臂。

一直守在一边的钟槿丞,马上抓住青麦的胳膊,安抚着说“我在”。

可能是呼吸到了熟悉的气息,也可能是听到了钟槿丞的声音,被急出一脑门汗的青麦,总算安静下来。

待青麦的呼吸平稳了,钟槿丞打算起身,将没做的工作做完。

可他刚刚放开青麦的手,青麦的眼睛一下就睁开了,却没有焦距,手又在半空中挥舞着。

钟槿丞马上握住青麦的手,轻声的哄着她,青麦才安静下来,继续睡觉。

这样的青麦,连睡梦,钟槿丞都舍不得她害怕。于是,钟槿丞脱了鞋,上床,将青麦搂进怀里。

感觉到钟槿丞怀抱的温暖,青麦立即就靠了上去。头在钟槿丞的胸口蹭了蹭,找到舒服的位置,才睡得安稳了。

能想到的,能求的,丁东升都找了一遍,可一听说人在钟槿丞手上,就都不敢碰。

一夜,丁东升的双鬓全白了。看着天际泛起橙红色,他不得不拨通了张美娜的电话。

“废物。”挂断电话之前,张美娜的话,还是传进了丁东升的耳朵。

丁东升额头的青筋暴起,一夜没合过的双眼,充满了红血丝。为了救女儿,他只好忍下。

上午10时,钟槿丞接到牧铮的电话。

牧铮说,“上面”来要人,说是要送往军事法庭审理,特战队没有权利私押丁宇宁。

“审理?”钟槿丞会信?

不过是掩人耳目,只要人不在自己手上,钟槿丞就谁都不会信。

“不放,就说是我的命令。”钟槿丞这次是铁了心的。

电话挂断10多分钟,第一集团军军长的电话打来。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号码,钟槿丞脸上,多了一丝嘲讽。

第一集团军军长先问了青麦的身体情况,接着才劝说,钟槿丞放人,让人把丁宇宁送到军事法庭去。

“我先了解一下情况。”军令如山,钟槿丞不能正面回绝。了解钟槿丞个性和背景,第一集团军军长也没再坚持。

随后,第二集团军军长也给钟槿丞打来电话。他说,丁宇宁毕竟是第二集团军的人,这样一直被扣在特战队,哪条规定都说不通,希望钟槿丞能网开一面。

说情、命令钟槿丞放人的电话,不断打进来。每接起一个,钟槿丞的脸色就难看几分。

“老大,司法机关的人拿着法律文书,来提人。不放,恐怕躲不过。”林昊的声音很低,钟槿丞能猜出,他一定是躲出来,偷偷打给他的。

钟槿丞让林昊先拖延一会儿,他再想想办法。对于丁东升走上层路线,解救丁宇宁,钟槿丞一点儿也不意外。

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接二连三害青麦的人,还有逃避惩罚的机会。

但如果自己找不到一个,地位高于丁东升背后的那个人,丁宇宁一定会被带走。

钟槿丞手里的手机,快被他捏碎了,如果有第二个办法,他一辈子都不想拨打那个号码。

收回看着远方的目光,钟槿丞下了决心。他不给自己反悔的机会,当即拨通了那个烂于心,却从未打过的号码。

“槿丞?”对方的声音,紧张的有些颤抖。

“我有事麻烦你。”钟槿丞的声音绷得很紧。

待他将事情大概讲了一遍,就不再多言,等着答复。

“爸来办,不会让他们把人带走。”钟父承诺。

只“嗯”了一声,钟槿丞就挂断了电话。再展开手掌,里面都是汗。

随后,牧铮告诉钟槿丞,部队司法部门的人走了,没再提带人的事儿。

将人扣在手里的事儿,办完了。丁宇宁绑架、谋杀青麦的材料,钟卫也送到了钟槿丞手上。

因为受害人青麦不是军人身份,所以,按照规定,案子要部队联合地方司法机关,一起审理。

钟槿丞直接将资料,转发给了厉书秾一份。随后,又将所有资料,汇总向周康武做了汇报。

丁东升派出的人,根本没有靠近丁宇宁的机会,丁东升实在没办法了。

在医院待了一周,青麦可以出院了。

钟老爷子亲自去接,青麦只好跟着回到钟家大宅。

根据钟槿丞手里的资料,丁宇宁最少要在监狱里,待上15年。防止再有变故,钟槿冽派了公司最有实力的律师。

就在钟槿丞一门心思,扑在关丁宇宁进监狱的事情上时,钟卫接到消息,那批出境展的文物,走的是边境检查站路线出境。

这不是个好消息,因为,以那个市来说,要绕一个很大的半湾,才能到边境检查站。

舍近求远出国门,只能有一个原因,就是逃避检查。

钟槿丞派了钟卫,暗中盯住文物,确保文物安全。另一面,他亲自带队,到边境检查站蹲守。

按照钟卫得到的消息,钟槿丞到的当晚,文物就能运到边境检查站。但是,钟槿丞在这里等了两天,也没等到文物。

难道是消息有误?不会啊,钟卫的消息从未出过错。

于是,钟槿丞继续蹲守。

当晚,文物终于有消息了。

按照程序,出境之前,文物的手续需进行特殊检查。

博物馆带队人员,随着检查人员,进了单独办公室。正在双方交谈甚欢时,钟槿丞赶到了。

没用边境检查站的人插手,钟槿丞以展品中,国家一级文物未在国内公开展出过为由,暂扣了所有文物及手续。

第二天一早,钟槿丞获悉,国边境,出现了一批赝品文物。文物仿造的手法,很娴熟,近乎以假乱真。

值得注意的是,这批文物跟钟槿丞查扣的文物,一模一样。

听了汇报,钟槿丞茅塞顿开。

这批文物的所有手续都是真的,在边境检查站例行检查时,堂而皇之的“掉包”。然后,带着正常手续入境。

因为手续是真的,到国又只是参展。所以,入境检查以手续为主。

待回国后,即便被发现,文物也已无从追起。

在审讯博物馆负责人,也就是这次文物展的领队时,他也被吓了一跳。

据交代,他只是多拿了邀请方的好处费。

因为,出境手续都是按正常审批进行办理的,一路上又有安保人员负责看护,领队以为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儿,根本没往被掉包这方面想过。

将博物馆涉案人员,交给检察机关调查后,钟槿丞调取了这次文物展的邀请方。

经核查发现,是个“皮包公司”。除了在管理部门有注册登记外,实际上,连个办公地点都没有。

救丁宇宁出来的事儿,还没有进展。现在,生意又被钟槿丞端了。

丁东升气得马上吃药,以此稳住血压和心脏。

冷静下来,丁东升开始反思。

之前,生意上的交易,一直是一路畅通。为何这次被钟槿丞抓了个正着?而且,还是在丁宇宁出事之后。

再想起丁宇宁的事儿,丁东升也觉得奇怪。

虽然,丁宇宁一直在钟槿丞的事儿上,不听劝。但是,自从她在特战队员选拔赛上失利后,丁东升就担心她闯祸。

为了稳住丁宇宁,丁东升给她谋划了一个,成为钟太太的计划。丁宇宁也答应,这次一定听父亲的。

丁东升相信,丁宇宁不会假装骗他。

但为何她突然就变卦了?

没跟他透漏任何消息,还一反常态,连张美娜派给她的随从,丁宇宁都没带,就去了a市?

难道是被什么刺激了?这个给她带来刺激的人是谁?

想着,丁东升叫来随从,让他们从丁宇宁参加完选拔赛开始,都跟谁有过接触,一一调查清楚。包括电话、书信等所有往来。

通过这件事,丁东升隐隐的生出一丝不安。

正文 A083 出气

上班了,似乎都回到正轨,可又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青麦住院的消息,一直没告诉徐铭晟。

因为有佟龠的报备,徐母对徐铭晟的事情,一清二楚。本想利用年假,回家跟母亲好好沟通,过完年,带青麦回去见母亲。

可受到佟龠的影响,在青麦的问题上,徐母一直不退让,这令徐铭晟很烦躁。

按照以往惯例,年假之后,报纸无论是新闻,还是广告,都会处于“淡季”很长一段时间。

但是,因为年前捐资助学活动做的好,年假一结束,广告就出现了井喷式“抢版”。

青麦没按时上班,捐资助学参与的客户,需要有人跟进。于是,佟龠成了青麦的“接班人”。

韩非儿以为,青麦不在,徐铭晟理应找她,去暂时接手所有工作。

想到两个人单独见面,韩非儿就不禁在心里激动。于是,她随时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但直到佟龠拿走了所有活动方案,广告客户的资料,稿件宣传的策划,韩非儿也没等到徐铭晟的召见。

这令韩非儿气愤不已。同时,很多没事就爱看热闹的同事,看到新人佟龠,马上就得到徐铭晟的重视,立即向佟龠靠拢。

韩非儿几乎每天,都要将这些气得她无处发泄的琐事,当成工作重心,向青麦汇报。

开始,青麦只是笑笑,不参与个人观点,听罢,就过去了。但韩非儿总是在她耳边不住的唠叨,时间长了,青麦心里开始不舒服。

几次拿起手机,但想到自己目前尴尬的身份,想想,还是放下了。

今天已经是青麦上班的第三天了,按时打卡、采访、写稿,似乎每日的所有程序,都跟年假之前一样。

但佟龠,始终没有将工作,交还给青麦的意思。这件事,就像开始就该是佟龠的一样,没人跟青麦提。

陈青城过年期间,被临时派出差了。待他回来,到“主流晚报”续接之前的活动时,接待他的竟然是一副新面孔。

“青麦不在?”陈青城问。

“她休假,还没回来。本来这个活动,也是我们俩在做。”说着,佟龠的眼神飘忽不定。

与陈青城相比,佟龠毕竟还是一个没太多社会经验的新人。

陈青城直接拨通了青麦的手机,青麦说,她在办公室。

陈青城连看都没看佟龠一眼,起身,直接去了青麦的办公室。

精明的陈青城,将青麦遭遇的被“雪藏”,猜出了七八分。所以,为了避免青麦的尴尬,只是闲聊一会儿,只字未提合作。

回到公司,陈青城立即将这一情况,向钟槿冽汇报。

正在处理文件的钟槿冽,突然抬起头,不悦的看着陈青城。

“钟家小霸王贴的标签,还有人敢不给面子?”钟槿冽想着,眼里闪过一抹算计的精光。

“被排挤,被欺负,不敢怒,不敢言,难道钟家的标签,贴得不明显?”钟槿冽拖着尾音,睨着陈青城。

“我这就去。”陈青城二话没说,转身出了钟槿冽的办公室。

当天下午,红十字会到“主流晚报”调查,关于“主流晚报”发起的,为贫困地区捐款活动。

当晚,全市媒体将这一情况,详尽的进行了报道。从参加这次活动的商家、捐款数额,到佟龠接受采访时,洋洋得意的夸口:“短短数日,捐款惊人。”

所有媒体,最后统一以“某晚报,捐款程序违规,已被监管部门勒令停止。针对这次捐款活动的后续报道,本媒体将继续跟踪”收尾。

正在公司忙得焦头烂额的徐铭晟,在得知这一消息时,a市几家主流媒体,都已同时将这一消息,推送成了当日“头条”。

徐铭晟气得,差点直接砸了电脑。

他马上拨通总编办电话,询问红十字会的调查和各家媒体的采访情况。

正在忙着跟几家媒体沟通,希望能先将这一消息撤销的总编办主任,看到徐铭晟的电话号码,当即被吓出了一脑门的汗。

这还是徐铭晟上任以来,第一次需要他出面解决的问题。没想到,第一次就出了这么棘手的问题。

总编办主任战战兢兢的,将实情大概向徐铭晟汇报了一遍。

本来,早已察觉,佟龠跟徐铭晟的关系不一般。所以,总编办主任还想,尽量委婉的避开佟龠惹祸的部分。

可俗话说:会说不如会听的。缺了“主谋”,事情也连贯不起来啊。

最后,总编办主任只能全盘托出。

在接到红十字会来调查的消息时,总编办主任就嘱咐佟龠,不要跟调查人员接触。凡事,都等他回来再说。

不料,那个一心想抢功的佟龠,就是个脑残。不但没意识到事情的主要问题,还以为是来给这次活动宣传的。

有的、没的,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的,都倒了出来。有图有真相,而且,多家媒体都在场。

这样的烂摊子,即便迎来送往成精的总编办主任,也素手无策了。

“蠢货!”徐铭晟骂着。

这还是第一次,总编办主任听到徐铭晟骂人,虽然不知骂的是他还是佟龠,当下,也不敢出声。

回到家的佟龠,想着明天各大媒体上,自己侃侃而谈的画面,呈现在a市数百万市民面前,就不禁有些激动。

她似乎都看到了,徐铭晟赞许的目光。

“佟龠!”一声怒喝,从客厅传来。

刚刚换好衣服的佟龠,还有些好奇,徐铭晟从来都是温和有礼的,什么事能让他这么大呼小叫?

刚一打开房间的门,佟龠就看到一脸愤怒,眼神似要喷出火一般的,瞪视着她的徐铭晟。

看惯了凡事都以温和方式处理的徐铭晟,这样盛怒的他,佟龠还是第一次见。

所以,一眼,佟龠就被吓傻了。

将佟龠拽到电视机前,徐铭晟拿过遥控器,调到新闻重播频道,上面呈现的,正是佟龠接受采访的画面。

“这么快就播了?我的镜头感还可以吧?”佟龠沾沾自喜的等着徐铭晟的夸奖。

看着白痴一样的佟龠,徐铭晟被气的,一下将遥控器砸到墙壁上。

遥控器撞到墙后,反落回到佟龠的脚边,吓得佟龠一哆嗦。

“你没脑子吗?”徐铭晟气愤的吼着。

一脸蒙相的佟龠,就真是一脸白痴的,看着徐铭晟,脑子里一片空白。

“红十字为什么来调查?没接到总编办的通知,谁允许你接受采访的?惊人的捐款在哪里?”每指出一条罪状,徐铭晟都有吃了佟龠的冲动。

从小长到这么大,一直被当成公主一样,被所有人呵护备至。佟龠哪被人吼成这样过?

此时,她没考虑自己做的对不对,她就是觉得很委屈。

佟龠推开徐铭晟,也顾不上穿着的是睡衣,抬腿冲着门外跑去。

被怒气冲晕了头的徐铭晟,没想到佟龠会往外跑。于是,马上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虽然佟龠先跑出去的,但毕竟体力比不过徐铭晟。于是,刚出小区,徐铭晟就马上要追到佟龠了。

突然,一辆要转弯进小区的车,来不及躲闪突然冲出来的佟龠,虽然不过3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但佟龠用的却是全力在跑。

于是,撞到车头后,佟龠又被反弹了出去几米,重重的摔在地上。这一幕,就在徐铭晟眼前发生。

青麦听说佟龠被撞的消息,是第二天上午,上班的时候。

大家都在商量,午休的时候,到医院去看看。想着,都是同事,青麦也不好不闻不问。于是,就答应跟大家一起过去。

青麦他们到医院时,佟龠正在换药。因为前一天包扎的纱布要换掉,有些地方,因为渗透的血渍,沾到了皮肤上,佟龠正疼得哇哇大叫。

陪在一边的徐铭晟,正因无处帮忙而眉头紧锁。

因为一夜未睡,一脸的疲倦。前一天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下,背后都是褶皱。

青麦进病房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带着几分沧桑感的徐铭晟。

这还是年假后,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每次打电话,不是徐铭晟不在单位,就是青麦出去了。所以,两个人还一直没见到。

在青麦看向徐铭晟时,徐铭晟也正好看向门口。

主编在病房陪着,大家还需要什么解释?当然自动脑补,纷纷确定了佟龠和徐铭晟的关系。

看着大家心领神会的样子,青麦预测,佟龠和徐铭晟的关系,将是接下来一周内,最热门的话题。

想着这些,青麦没有气愤,倒是轻松了不少。

没多说,青麦只是冲着徐铭晟点了点都,又随着大家,到病床前,看了佟龠几眼,简单安慰几句,便跟着大家离开了。

刚出病房,青麦的手机短信提示音想起。

“等我。”徐铭晟发来的。

抬头看了看大家,已在迫不及待的议论开了:徐铭晟和佟龠,谁先追谁的问题。

如果以后有人发现,她跟徐铭晟单独见面,一定会认为她是破坏他们感情的那个人吧?小三?想到这个称呼,青麦打了一个哆嗦。

“还有事,先走了。”青麦马上回复徐铭晟。

看着手机里,青麦的回复。徐铭晟急了,也顾不上一直喊他的佟龠,直奔楼下跑去。

可等他跑到楼下,正好看到青麦坐进同事的车里,离开的背影。

徐铭晟很失望,这样的他们,哪有情侣的样子?但这样,也不能怨青麦。

两个人一直没见面,也是徐铭晟有意躲着青麦。佟龠还住在家里,他还没解决好这件事,见了青麦,他怎么开口解释?

可今天,“主流晚报”的同事,都亲眼目睹了他在医院陪着佟龠,不用想,也知道大家要怎么猜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件事,直接影响的就是他跟青麦之间的距离。他不笨,怎么会考虑不到,一旦有人发现他再跟青麦在一起,会怎么评价青麦?

徐铭晟无奈的坐到医院走廊的椅子上,事情到了今天,都是因为自己在逃避。总觉得,时间到了,事情自然就有办法解决。

可现在,不但没解决,反而将事情促成了无解。如果当初不是顾及母亲,不敢公开他跟青麦之间的关系,也不会有今天。

自从认识青麦后,钟槿丞就格外留意与“主流晚报”有关的消息。而且,捐资助学的策划,是以青麦的名义发起的。

为此,青麦吃了多少苦,付出多少心血,钟槿丞都了解。所以,一看到几家媒体同时发出的新闻,钟槿丞马上意识到,有人背后在操控这件事。

难道是冲着青麦去的?可为什么出面接受采访的是佟龠?

钟槿丞拨通钟卫的电话,得到的答复是,钟槿冽插手这件事了。

青麦又被佟龠欺负了?

钟槿丞马上想到,以自家人护短的性子,如果不是替青麦出气,像钟槿冽那样,每天恨不得能有48小时可用的人,会过问这样的小事?

于是,钟槿丞又拨通了陈青城的电话。果然,青麦无缘无故被换,付出的成果被抢。

忍气吞声,确实不是钟家人的行事作风。

想想青麦那凡事不争不抢的性子,钟槿丞也知道,如果不是这样的青麦,钟槿冽也用不上出手了。

“谢了。”钟槿冽收到钟槿丞这条信息时,有些不太确定。

他立即翻开通讯录,核实了一遍电话号码,确认无误,真的来自于钟槿丞的手机。

“上次跟我说谢谢,是什么时候?”钟槿冽回复。

没有意外,钟槿丞没再理他。

但钟槿冽心情大好,这样的弟弟,才接近于正常人的感情。

两天后,红十字会发布官方解释:因为“主流晚报”的捐资助学活动,涉及到的捐款部分,未提前到红十字会做备案、审批登记。之前,红十字会,只是例行调查、核实。目前,这项工作的所有手续都已补办完整。

佟龠还在住院,接下来的工作,由总编办主任出面,又全部交回到了青麦手上。

这样的变故,青麦是有些意外的。虽然从不参与领导间的争斗,但哪个单位没有派系之争?

对于八卦,青麦一向敬而远之。她不想成为被八卦的主角,所以,也从不参与去八卦别人。

工作每日按部就班的进行,转眼,又到了的季节。

迎着明媚的春光,青麦迈着轻快的步子,向小区附近公交站点走去。

偶尔,有晨练的人,迎面跑来。看着他们神精气爽的样子,青麦感觉,自己也受到了感染。

“原来,快乐能传染。”青麦发了朋友圈。

始料未及,刚发出,就得到了钟槿丞的秒赞。

正文 A084 入心

装在心里,即便再忙,也会抽空想起他。

青麦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交稿的时间马上到了。

“嘀嘀”两声微信提示音,没理会,青麦继续写。没一会儿,提示音又响起。

钟槿丞?猜着,手已有自己的意识,拿起了手机。

还真是钟槿丞,内容只有四个字:记得吃饭。

“忙呢。”青麦回复。

放下手机,继续忙。

一阵天昏地暗的赶时间,总算在编前会之前,把稿子送到了编辑手里。

回到自己机位,青麦松了口气。顺手拿起手机,一下就点开了钟槿丞的微信。

没多想,就发了一张笑脸过去,青麦开始收拾东西。

“嘀嘀”,有新信息进来。

钟槿丞:马上回家。

撇了撇嘴,青麦走出报社。

看到路边的出租车,她没往对面的公交车站走,直接上了出租车。

快到小区门口时,青麦手机响起。

竟然是御弘楼,送餐人员打来的。

“我没订餐啊。”想到御弘楼那贵死人的菜价,青麦可不会那么奢侈。

“钟先生安排我们送来的。”送餐人员马上解释。

想起那个土豪,青麦愉快的应着,让送餐人员多等几分钟,自己马上就到。

“有土豪朋友的感觉真好。”青麦给钟槿丞发完微信,出租车也到了。

签收了满满两袋餐盒的食物,青麦愉快的加快了上楼的速度,美食当前,慢了才是傻瓜。

进屋,青麦顾不上换衣服,就跑到厨房,拿碗和筷子,将吃的全部从餐盒中拿出来,青麦还没开动,门铃响了。

看着筷子上,已经夹起的水晶虾饺,青麦舍不得放下。于是,将整只虾饺,塞进嘴里,才跑去开门。

“嗯?”透过门镜,看到走廊里的钟槿丞,青麦差点被虾饺噎住。

“你怎么来了?”青麦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食物,疑惑的问。

“怕你自己没有吃饭的心情。”钟槿丞说的不像玩笑。

“你有那么好心?”青麦在钟槿丞背后嘀咕着。

直接坐到饭桌前,钟槿丞拿起青麦刚刚用过的筷子,也夹起一只虾饺。

“我再给你拿,那双被我用过了。”青麦边说,边跑进了厨房。

可等她拿来筷子,钟槿丞已经开动了。

看着钟槿丞跟没事儿人一样的吃着饭,青麦却感觉,吃了亏的是她自己。

这顿饭,青麦吃得异常卖力。因为,只要发现她连着吃过两口的菜,钟槿丞就会盯着吃。

为了能从钟槿丞嘴里,多分一些美食,青麦不得不加快咀嚼的速度。

结果,三四个人的食量,被他们两个吃得只剩了点儿汤。

“以后不管是谁,只要惹了你,就拿出刚才跟我抢菜的本事。天捅破了,有我,不要忍。”临走前,钟槿丞认真的对青麦说。

顿时,青麦的眼泪就流出来了。

钟槿丞抬起手,轻轻的给青麦擦着。他大拇指上的薄茧,划过青麦白皙的脸颊,青麦受到蛊惑般,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钟槿丞的吻,随即落下。

直到青麦被憋得脸色通红,钟槿丞才肯放开。

“走了,那群小子的拉练快结束了。”钟槿丞恋恋不舍的说。

“你还要回部队?”青麦一下清醒了。

“嗯。”钟槿丞回答。

“那你还回来干嘛?”想着,那么远的路,青麦有些急了。

“亲眼看着你好好吃饭。”钟槿丞的眼里,有着心疼和担心。

“我以后不会再受气了。”青麦向钟槿丞保证。

“好。”钟槿丞揉了揉青麦的头顶,笑得很温柔。

清平村小学的校舍重建了,操场铺上了橡胶,孩子们有了足球、篮球场。

因为资金快速到位,不到10天,宽敞明亮的教室,拔地而起。

随后,所有参与捐资助学的企业,与贫困学生一帮一,在媒体和社会各界的共同见证下,企业公开承诺,会一直资助这些孩子,直到大学毕业。

这期间,青麦跟着各企业,往返a市与清平村数次。

忙碌着,青麦累并快乐着。

遇到高兴的事儿,青麦就在微信里给钟槿丞留言;遇到生气的事儿,青麦就在微信里向钟槿丞诉苦。

早晨,站在空气清新的清平村后山上,青麦告诉钟槿丞,这里的环境有多原生态;晚上,看着满天繁星,青麦给钟槿丞讲这里有多美。

青麦将生活中的点滴,变成与钟槿丞间的讲述日记。

另一边,训练结束,钟槿丞最幸福的时刻,就是一个人,躺在床上,听着青麦的留言,想象着她讲这些时的表情、眼神,甚至是动作。

偶尔,钟槿丞也会给青麦回几句话。往往等青麦发现时,都是第二天了。青麦意识到,钟槿丞最近一定很忙。

这是青麦来清平村的第六天了,因为,这里即将被启用。所以,青麦打算将校园建设的宣传工作做好。

上午,想获得第一手鲜活的信息,青麦跟着学校的老师,到学生家家访。

虽然做好了长途跋涉的准备,但晚上回到宿舍,青麦的两只脚,还是被磨出了几个水灵灵的血泡。

看着血泡,青麦是狠不心自己挑破的。

血泡钻心的疼,青麦觉得,自己需要做点儿什么,来分散注意力。

拿过手机,青麦刚要给钟槿丞留言。像有心里感应一样,钟槿丞竟然先发了信息过来。

“丁宇宁案,有结果了。”钟槿丞说。

“最近,你就是在忙这个?”青麦问。

“不问问最终的判决?”钟槿丞没答反问。

“你操心的事儿,我还用问?”青麦趴在床上,发送完这条,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

钟槿丞没回应,但看着手机的眼神,是喜悦的。

“脚疼,都是血泡。”青麦开始诉苦。

“笨。”钟槿丞回复。

啊……过分!青麦捶着床,怒吼。

第二天,虽然脚还是很疼,但青麦咬着牙,继续跟老师们家访。

下午,回到学校时,她看到了等在老师办公室的陈青城。

从车上拿出一个便携式急救箱,递给青麦。陈青城说,他是过来给学校送物资的,顺便受人委托,给青麦带点东西。

青麦面上简单的点头致谢,可她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受了某人的差遣,以陈青城的身份,哪用他亲自送物资?

回到宿舍,青麦打开急救箱。里面多半的药上,都印着部队的标志。

由于之前的血泡没挑开,今天又磨了一上午。现在,青麦连拖鞋看看的勇气都没有了。

打来温水,青麦狠了狠心,脱掉鞋,发现白色的袜子上,有血渍透了出来。

青麦慢慢的退下袜子,血泡都破了,大片的皮,随着袜子,翘起来,火烧火燎的疼。

将脚放入水中,还没来得及舒展神经,就被伤口上的痛疼,抢占了所有感官系统。

简单清洗了一遍脚,青麦强忍着疼,拿过急救箱最上面的药膏,小心翼翼的开始涂抹。

没一会儿,被涂抹了药膏的伤口,就不那么疼了,而且,还凉丝丝的,很舒服。

不知不觉,实在太累的青麦,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一看,脚上的伤,大部分都好了。最严重的地方,表面也都愈合了。

青麦高兴的拿着手机,将伤口拍成照片,发给钟槿丞。

“真丑。”晨练回来的钟槿丞,心疼的口是心非。

回复完,又将照片放大,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那丫头,从没吃过这样的苦吧?钟槿丞心里想。

再回到a市,青麦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不仅是环境上的差别,还有心里上的变化。

在清平村,洗澡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每天,青麦都是用水,简单擦擦。

所以,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躺在浴盆里,青麦从未感觉过,洗澡竟是这么舒服的一件事。舒服的她,眼睛能打开的面积,越来越小。

再醒来,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简单将自己擦干,青麦出了浴室,再看手机,电话断了。一看号码,是钟槿丞!

青麦回拨,关机?

什么情况?没电了?

青麦再拨,还是关机。

放下手机,青麦开始穿衣服,收拾屋子。但总还在惦记,那个没打通的电话。

虽然她一直告诉自己,等手机充上电,他就会回复自己。可心里就是控制不住的猜测,各种可能性。越猜,就越急着打通这个电话。

晚饭都吃过了,钟槿丞的电话也没打来。青麦等不了了,只好拨打了钟家大宅的电话。

接听电话的,依然是钟老爷子。青麦跟钟老爷子寒暄了几句,以想钟纆了为由,将接听电话的人,换成了钟纆。

两个人聊着,青麦有意识的将话题靠近钟槿丞。可钟纆毕竟是孩子,除了能回答青麦,钟槿丞不在家以外,哪能知道他去哪儿了。

坐在钟纆身边的钟老爷子,将青麦的弦外之音听的清楚。于是,在一旁,状似跟警卫员聊天,向青麦透漏,钟槿丞到外省执行任务去了。

听说钟槿丞去执行任务了,青麦的心,就开始七上八下的。他上次受伤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一夜,青麦睡的都不安稳。梦中,她梦见钟槿丞受伤,打电话来向她求助。可还没等她接听,电话就被坏人抢去,摔碎了。

青麦一激灵,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

正在回a市途中的钟槿丞,看着连开机都做不到的手机,恨不得将它扔出车窗外。

下午,任务刚刚结束。打开手机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青麦打电话。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想听听她的声音,知道她好不好。

进入特战队之后,每次执行任务前,他们都要写遗书。因为,特战队执行的都是危险任务。

之前,他写遗书时,就是为了遵守程序。心里,从未有过牵挂。可现在,总是时不时的想起青麦。

那个别人正式的女朋友,跟他连严格意义上的朋友,都算不上的女孩。

可她,却入了他的心。

越是上心,就越是怕伤害,钟槿丞担心自己,给不了她最好的。所以,他才胆怯,一直在逃避。

回到a市,钟槿丞在青麦家附近下车,徒步走到青麦家楼下。

他本想在楼下坐会儿,因为还不知道青麦回来了,所以,看到她家窗口亮着灯,钟槿丞竟有些激动。

也顾不上时间了,他几大步窜进电梯,直奔27层。

门铃响起,青麦被吓得一激灵。

蹑手蹑脚的来到门口,想透过门镜,看清是谁在按门铃。可让青麦失望的是,因走廊里太安静,声控灯也没亮。

看不清门外的情况,青麦就不敢开门,更不敢应声。

通过门镜由亮变暗,钟槿丞断定,青麦就在门口。可她为何不开门?

又想继续按门铃,突然,一下,钟槿丞想到了答案。

“开门,真是笨。”钟槿丞嫌弃的喊着。

听到钟槿丞骂她笨,青麦的情绪,一下就由害怕转换成了愤怒。用力的推开门,她想冲着钟槿丞的腿,踹上一脚。

可钟槿丞,比她的动作更快。

他上前一步,回手带上门。转身,直接将青麦,整个揽进怀里,抱紧。

一下,青麦的怒气就没影了。虽然钟槿丞身上的作训服,脏得都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钟槿丞脸上还涂着油彩。

但顿时,青麦的心里就踏实了。烦躁一晚上的心,立即就平静了。

抱了很久,久到青麦都有些昏昏欲睡了,钟槿丞的肚子,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

青麦没好气的斜了钟槿丞一眼,将他推进浴室,她则进了厨房。

青麦利落的煮了一碗热汤面。

面好了,钟槿丞也从浴室出来了。

坐在灯下,看着钟槿丞一口一口的吃着面,碗里散出的热气,模糊了钟槿丞的脸。

可青麦却异常清晰的,看到了钟槿丞眼里的满足。

这一刻,两个人就如一对平常的夫妻,老婆终于等回了晚归的老公,幸福的陪着老公吃晚餐。

这样的环境,眼前的人,都让钟槿丞瞬间,对家产生了渴望。那一瞬,他差点脱口而出,想问问青麦愿不愿意,嫁给他。

而青麦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一下就浇灭了钟槿丞的冲动。

这么美好的青麦,如果自己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给她最好的,他就不敢冒险,让青麦受伤。

他希望,青麦的人生,一直都能平坦、美好。

正文 A085 领证

执行完任务,特战队补了年假。

“有啥安排,一起?”牧铮问。

“结婚,一起?”钟槿丞睨着牧铮问。

“跟谁?”牧铮往前凑了凑。

钟槿丞的话,让身后的秦岭和林昊,不由心里一紧。

他们俩是领了军令的,半年内,将程旭送进围城。一算,就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错开牧铮送过来的脸,钟槿丞扫了秦岭和林昊一眼。

颜筱筱坐在客厅里,手上的照片里,是一名戴着眼镜,给学生上课的男生。

男生是大学老师,是母亲的同事。

相亲,对于颜筱筱来说,就是能掩盖伤疤的华服。这一周,她已见了不同行业的3个精英白领,今天这个,是第四个。

因为跟母亲同一教研组,所以,颜筱筱跟对方不算陌生,这才是令颜筱筱犹豫的原因。

之前的三个,看过就算了。这个,一旦没处理好,可能会影响到,母亲与同事间的关系。

手机再次响起,是母亲问她到哪里了?

从小,颜筱筱就有些畏惧母亲的严肃。所以,她马上应着,已出门了。

既然答应了,就是必须要去了。

颜筱筱到约定地点的时候,男生已经到了。因为彼此认识,颜筱筱一进咖啡厅,就看到了男生所在的位置。

男生是个书卷味很浓的人,整体给人的感觉也是儒雅的。

看到颜筱筱过来,男生冲着颜筱筱招手。

因为正式相亲的缘故,刚见面时,双方都有些小尴尬。但随着男生的两个小玩笑,两人间的气氛,融洽多了。

男生说,他注意颜筱筱很久了,听说她同意今天的见面,很高兴。

男生是个风趣的人,眼神里流露的光,都是诚恳、自信的。这样的男生,令人很舒服,很容易相处。

所以,从开始拘谨的一问一答式,没多久,就进入了轻松的互动话题。

“朋友?”突然,头顶的声音,打断了男生正在讲的话。

一转头,颜筱筱看到了黑着一张脸的程旭。

如果是颜筱筱自己,她会选择忽略这问话,将他当成空气。但是,眼下不行,不管她跟相亲对象结果如何,都要尊重人家。

于是,颜筱筱带着歉意,向相亲对象介绍,程旭是自己老板的哥哥。

这个身份,程旭一下就炸毛了。

“背着未婚夫来相亲,还敢当面隐瞒我的身份,你是想骗婚?”程旭吼着。

周围很多人,已好奇的伸着脖子,往这边张望了,颜筱筱囧的,真想钻进地缝里。

“我还有事,先离开。今天不能送你回家了,到家给我电话?”男生体贴的叮嘱颜筱筱。

“谢谢。”颜筱筱由衷的说。

“有话好好说,问题总要解决。”男生离开前,提醒颜筱筱。

看着男生跟颜筱筱眉来眼去、依依不舍的样子,程旭恨不得直接将他的眼睛挖出来。

“你就这么着急改嫁,我还没死呢!”程旭歇斯底里的说。

听说颜筱筱开始相亲了,程旭的心就慌了。他知道颜筱筱对他的感情,更知道,像颜筱筱这样的性子,一旦决定放手,两个人就真的完了。

所以,他一直暗中跟着。每次颜筱筱相亲完了,他就以颜筱筱未婚夫的身份,警告对方,离颜筱筱远点儿。

这也是之前,颜筱筱每见完一个相亲对象后,就再没下文的原因。

在听说这个是颜筱筱母亲同事后,程旭害怕了,他等不及他们相完亲,就当场出来搅局。

本以为男生会翻脸,程旭正好借机故意惹怒他,好让颜筱筱看清,对方就是个伪装的谦谦君子,也能死心。

但是,事情的发展,怎么跟料想的不一样?令程旭始料未及的是,颜筱筱这个相亲对象的涵养,好得令他发指。

这下,没法收场的倒是他了。

颜筱筱无药可救的看了他一眼,一句话都没说,拎起包,转身离开。

站在原地,程旭一下就蒙了。

颜筱筱上了车,突然就感觉自己很委屈,这么多年,跟程旭兜兜转转。放弃自己的理想,是她自愿的,这一点,她从未记到程序的账上过。

但是,他总是一副不瘟不火的样子,总是将她当成可有可无的一样。而他,于她,却是这么多年的全部。

生生隔断在心里扎根的感情,于她,真的很难。可她已经决定要这么做了,他却又出来阻拦。

“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颜筱筱趴在方向盘上,放声大哭。

站在她的车外,程旭呆呆的看着,车里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颜筱筱,心里难受极了。

哭过,心里好受一些了,颜筱筱直起身,一下就看到了那个阴晴不定的家伙。

没犹豫,颜筱筱踩上油门,车一下就冲了出去。

看着颜筱筱的车消失的方向,程旭心里空落落的。多年来,对于颜筱筱,他一直是底气十足。

那个将他装在心里的傻女孩,即便他再任性、胡闹,都会包容的站在原地等他。

所以,他才敢这个肆无忌惮的拿婚事跟父亲斗。

他知道,父亲和哥哥,都很中意颜筱筱的经商能力,所以,才一直放任他对家族生意的不闻不问。

他们笃定,颜筱筱一定会进程家的门。但是,为了他,让颜筱筱放弃理想,程旭怎么舍得?

所以,他故意疏远她,让程家人担心他们会分手,不得不让步,收回所谓的家规,才是他斗争的目的。

但是,那个笨丫头,怎么就不明白他的心?他挖空心思的为她着想,她却敢去相亲。

这么多年,就算他再胡闹,故意跟医院医生、护士闹绯闻,他都从未去相过亲,就怕她当真,伤心。

想着这些,刚刚看到颜筱筱哭泣,还很自责的程旭,一下,就生起气来。

掏出手机,直接拨通颜筱筱的手机。

“干嘛?”颜筱筱没好气的问。

颜筱筱有一个优点,就是不管她怎么生气,都不会不接程旭的电话。

“地点?”程旭的口气不太好。

本以为程旭打来电话,是哄哄她的。没想到,竟这样跟她说话。已控制住的眼泪,一下又下来了。

“混蛋,程旭,我告诉你,你敢这么对我,依仗的就是我喜欢你。等我将你从心里拔除了,不喜欢你了,看你还哪有冲我耀武扬威的机会?”颜筱筱越说哭得越厉害。

“你敢?你敢喜欢上别人,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这次,程旭真的怕了。

“在哪儿,快说,你在哪儿?”程旭冲着手机喊。

颜筱筱不出声,也不挂电话。这是一种习惯,他们两个人,从来都是程旭先挂断电话。

两个人都不说话,突然,颜筱筱的手机里传出:您好,欢迎您进入城郊高速,祝您一路平安。

城郊高速?出城了?如果在城区内,程旭有的是办法,追踪到颜筱筱的位置或者拦住她的车。

出城了,她要去哪儿?

程旭没其他办法可用,只好硬着头皮,打算打电话给程冉求助。

但是,程冉那个死丫头,抓着他求助的机会,一定会狠狠奚落他,还可能会帮着颜筱筱,逃得更远。

眼珠转转了,程旭有了主意。

接到程旭的电话,党曜霆有些意外,难道是程冉怎么了?想着,党曜霆马上接起电话。

党曜霆心里着急,程旭又不说正事,东拉西扯的竟说些废话。

为了让程旭快点说重点,党曜霆假称有病患,要去看诊了。

听说党曜霆要挂断电话,程旭马上阻止。事儿他还没说呢,好不容易下决心打了这个电话,哪能半途而废?

“你让程冉问问筱筱,现在在哪儿。”程旭终于说出口了。

党曜霆不是抓住别人把柄,就取笑的人。而且,他很懂得审时度势。不管怎么说,程旭可是未来的大舅子,即便不巴结,该讨好的时候,也要相处好。

于是,党曜霆马上答应下来,让程旭等消息。

跟党曜霆相处的时间不长,程旭以为他会先为难自己一番呢,没想到,党曜霆这么懂事。

所以呢,这个人情,程旭记在了心里。

党曜霆很了解,跟程冉的沟通之道。

平时,她是个精明的女孩。一旦他开口问颜筱筱,程冉马上就会想到,他是受了程旭之拖。

而以她跟程旭的别扭,一定不会轻易帮忙。所以,党曜霆先使用了温柔政策,将程冉哄得晕乎乎的,才让她打这个电话。

不到半个小时,程旭得到消息,颜筱筱一直待在城郊高速入口附近,因为没想好要去哪儿,所以,车就停在原地了。

其实,颜筱筱是有一份期望的,她希望程旭能来追她,哄哄她。她不是个任性的女孩,想要什么,她很清楚。

边驾车赶往城郊高速口,程旭边拨通交警支队队长的电话,让在城郊高速口执勤的交警,先扣住颜筱筱的车,防止她临时起意,离开。

程旭赶到时,颜筱筱正一脸严肃的,警告扣她驾驶证的交警,要投诉他。

看着这个语言犀利的女孩,程旭眼里堆着宠溺的光。

没出声,直接将颜筱筱搂进怀里。

一看程家二公子到了,交警马上递来颜筱筱的驾驶证。

“混蛋,你是土匪吗?”颜筱筱一下明白了。

“乖,人家看笑话呢。”程旭贴着筱筱的耳根,低语。

热气扑在颜筱筱耳朵和脸颊上,顿时,颜筱筱从小老虎秒变小猫。

想到两个人亲昵的样子,她害羞的将脸埋进程旭怀里。

笑着,跟交警道了谢,程旭搂着颜筱筱坐进他的车里。被放开,颜筱筱也想起,她的车还停在路边。

接过颜筱筱的车钥匙,程旭降下车玻璃,递给已来到车前的交警手中。随即,又报上他公寓的地址。

回去的路上,程旭心里舒服多了。

可这好心情还没持续过3分钟,颜筱筱的手机就响了。

程旭斜着眼睛扫了一眼,但还没看清,电话已被颜筱筱接听了。

竟然是刚刚见过面的那个相亲对象!

也不管他们聊的是什么内容,看着颜筱筱接听对方电话,程旭心里就冒出一股无名火。

又看了颜筱筱两眼,她不但跟没感觉似的,还继续跟对方聊着。被忽视的如此彻底,程旭还能忍?

刚想命令颜筱筱挂断电话,但心思一转,程旭突然就笑了。

“老婆,孕妇不能长时间聊电话,手机有辐射。”程旭故意贴着颜筱筱耳边,甜腻腻的说。

顿时,颜筱筱石化!

“相亲也能怀孕?现在的生活节奏,已经快到这种程度了?”手机里传出爽朗的笑声。

这次,磨牙的换成程旭。

趁着颜筱筱还没从石化中回过神,程旭替她收了手机。

自己的谎言被揭穿,程旭没有尴尬,有的却是懊恼。看来,这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

想着,程旭的小心思转起来,要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赶紧撵走这块胶皮糖。

否则,他跟颜筱筱的母亲一起共事,先哄高兴岳母,一旦给颜筱筱施压,很难说,颜筱筱会变成谁媳妇。

在程旭的人生规划中,这样的意外是决定不允许出现的。

领证?程旭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

但是,马上又镇定下来。领了证,颜筱筱就完全是他的私有品,看谁还敢窥视。而且,领证跟结婚又不是一回事儿。

程旭是个行动派,决定的事,就不会拖泥带水。

他先打了两个电话,车在半路突然调头。

一路上都在生气的颜筱筱,也顾不上他要去哪儿了,就一直在心里骂着程旭的无耻。

“下车。”突然,程旭的脸凑到她面前,接着,低头帮颜筱筱解开安全带。

“嗯?”如梦初醒的颜筱筱,刚一抬头,就被正前方明晃晃的“民政局”三个大字吓蒙了。

“来这里干嘛?”颜筱筱不明所以的问。

“办个证,很快。”说着,程旭不容分说,打开颜筱筱一侧的车门,拉了她就往外走。

一路上,颜筱筱踩着8公分高的高跟鞋,被拉得跌跌撞撞。

而程旭,就像害怕颜筱筱会临阵脱逃,紧攥着她的手,甩开大步,直奔婚姻登记处主任办公室。

不到10分钟,两本大红的结婚证,新鲜出炉。

正文 A086 旁观

接到牧铮电话时,程旭心情正好。

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攥着颜筱筱的手,两本结婚证并排立在操作台上。

程旭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嘴巴,快咧到耳根了。看着他一路上,呈现出的痴傻样,颜筱筱心里是幸福的。

这个她以为,自己一直没抓牢的男生,心里一定跟她一样,是爱着他的。

不然,怎会拐她去结婚?拿到结婚证,就傻成了这样。

想着,颜筱筱攥紧了程旭的手。

“小笨蛋!”程旭笑骂着。

颜筱筱摆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眼睛里却盛满了浓情蜜意,瞪了程旭一眼。

这种别样的风情,程旭还是第一次在颜筱筱脸上看到。一下,他就被电到了。

将车靠边,一只手垫在颜筱筱脑后,急切的落下他的唇。

“乓乓乓”,车窗玻璃的响声,惊醒沉溺其中的两个人。

一转头,颜筱筱囧了,竟然是交警。

还没尽兴,被交警打断,程旭很不爽。刚要发脾气,颜筱筱拉了他衣袖一把。

顿时,程旭跟变脸一样,马上换上和颜悦色的样子。

交警递上发单,程旭乖乖的接到手中,还跟交警说“谢谢”。

弄得交警跟看精神病患者一样,盯着程旭猛瞧。

想到一会儿见面,将刚领的结婚证,甩到他们几个面前。然后,他们几个被惊得目瞪口呆的样子,程旭就难掩兴奋之情。

他甩出的动作,一定要潇洒,闪瞎他们的钛合金狗眼。

从小到大,还没有什么事,他能这么扬眉吐气过。这次,他可是名正言顺的第一。

坐在夜铯酒吧固定的包间里,看到程旭带着颜筱筱一起进来,钟槿丞他们几个,都愣了一下。

就连最能取笑程旭的牧峥,都没来得及开口,两本大红的结婚证,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这一下,真的是震住了全场。

随即,程旭特意将结婚证,往钟槿丞面前推了推。

“不好意思,槿丞,这次,我抢了第一。”程旭说。

他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可脸上难掩的洋洋得意,明显是在显摆,而且是很张扬的显摆。

“又不是结婚,还不知谁第一呢。”钟槿丞不咸不淡的说。

接着,他转头,诚挚的对颜筱筱说了声“恭喜”。

钟槿丞说了,以结婚算数,那在几个人中,就成了规矩。所以,刚有些得意忘形的程旭,如被一盆凉水,迎头浇下。

结婚?开什么玩笑,他跟老爷子的斗争还没取得胜利。结婚?那不就是认输了?

看到程旭,提起结婚,就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颜筱筱心里很不是滋味。

难道,娶她,他就那么不愿意?

但是,不愿意娶她,为何还要跟她领结婚证?

一晚上,颜筱筱都沉浸在自己的忧伤中。

而程旭,只是刚开始,受到钟槿丞临时定的规矩,影响了一下心情。

没多久,就将不快抛到了九霄云外。

只要有牧铮在,程旭就算想装内向,都没机会。很快,他们就闹成了一片。

接近午夜,几个人才总算舍得告别。

程旭因为在最后一局,唇枪舌战中,赢了牧铮,高兴得差点忘了自己姓啥。

直到坐进车里,还拉着颜筱筱,分享他的胜利。

“程旭,你为什么跟我领结婚证?”突然,颜筱筱无比认真的看着程旭问。

这一眼,让闹腾着的程旭,一下严肃下来。

他皱了皱眉头,直直的盯着颜筱筱。这时,他才留意到,颜筱筱的情绪,来自哪里了。

看着颜筱筱,一副悬泪欲滴的样子,他真想骂她笨得无药可救。但终究没舍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程旭用手,托起颜筱筱的小脸,心疼的用唇,吻上她的眼睛。

结果,这一下,不但没制止住颜筱筱的眼泪,淌进程旭嘴里的眼泪,反而越来越多。

程旭又叹了口气,让颜筱筱看着他的眼睛,用从未有过的认真语气,问颜筱筱,真的不懂他的心?他的用意?

“我是不想你因为我,牺牲那么多。我想尽最大努力,为你争取更多,你想要的。”程旭说。

顿时,颜筱筱明白了程旭的苦心。

她一头扎进程旭怀里,一边抱怨他,为什么不早些告诉她,让她难过了那么久?一边骂程旭,是个混蛋。

“都是我的错,我是混蛋,我一直惹你伤心,都怪我……”程旭柔声的哄着。

回到铭苑,钟槿丞连灯都没开,就坐在空空的客厅里,想程旭的结婚证。

从小到大,大院长大的孩子,想要的东西,得不到的很少。尤其,钟槿丞还有钟老爷子护着。

除了缺少父母的陪伴,30多年来,钟槿丞还没有什么事儿,需要去羡慕别人。

然而,今天,程旭那两本大红的结婚证,却一直在他眼前晃动。

钟槿丞不得不承认,他的心是羡慕的,甚至恍惚间,都产生了嫉妒。

程旭跟颜筱筱间的水火不容,他们几个发小,都是有目共睹的。

虽然他们都知道,程旭和颜筱筱心里,都装着彼此。也曾经,都或多或少的劝过程旭。

可正因为,他们太了解,俩人间的难题了,所以,也都是爱莫能助。

于程旭来说,家规就是横在两个人之间的一条鸿沟。但是,今天,他还是勇敢的,领了结婚证。

突然,钟槿丞家的门铃响起。

黑暗中,钟槿丞的眼睛,迅速扫向门口。没有迟疑,眨眼工夫,他已来到门前。

通过门镜一看,厉书秾?

站在钟槿丞家门外的厉书秾,一手扶在门铃上,一手拎着东西。从他耷拉着的肩膀看,东西好像有些重量。

打开门,钟槿丞的视线直接落在,厉书秾拎着东西的手上。

“酒?”借着门口的路灯,钟槿丞看着兜里隐约的,装着的应该是酒。

“嗯,一醉方休。”厉书秾说着,错开钟槿丞的身体,进屋。

此时,钟槿丞确实也需要一些酒。

于是,两个男生,在客厅茶几旁落座。依旧没开灯,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话却没有一句。

厉书秾带来的酒都喝光了,钟槿丞却一点儿醉意也没有。

转过头,看着和他一样清醒的厉书秾,两个人心照不宣的露出一丝苦笑。

“羡慕了?”厉书秾先开口,不是问句,是肯定。

“后悔吗?”钟槿丞的问话里,含着兄弟间的体谅。

厉书秾没回答,起身,借着窗外的灯光,稳稳的走向冰箱,找到啤酒,全部拿了出来……

钟槿丞是被脖子疼醒的。

看着横在沙发上的厉书秾,钟槿丞瞬间,就想起了昨晚。

两个人喝了很多酒,不但将厉书秾拿来的酒喝光了,还喝光了他家里的酒。

最后,厉书秾连他家冰箱里的矿泉水都没放过。

从地毯上爬起来,钟槿丞慢慢的扭动着脖子。在部队生活过的人,生物钟比闹铃还准。

钟槿丞洗漱完出来,厉书秾也从客房的洗手间出来了。

“一起吃早饭?”钟槿丞问。

因为孙纪航休假了,钟纆又回了大宅。所以,钟槿丞也让陈姨,回家待几天。

于是,两个大男生的早餐,只有到外面吃了。

“真的没想过,跟青麦领证?”走出家门,厉书秾还是没忍住地问。

钟槿丞脚步顿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就又继续往车库走去。

吃过早餐,将厉书秾送到单位门口。

“她怎么了?”钟槿丞看了一眼,没动身离开的厉书秾。

“可能要回来了。”厉书秾盯着风挡玻璃,回答。

“错过一次,是不得已。要是再错过,也许一生都不会再有机会了。”钟槿丞的眼神缥缈。

“彼此,彼此。”厉书秾说着,打开车门,下了车。

钟槿丞开着车,不由自主的来到了青麦家楼下。

此时,正是上班高峰时间。

钟槿丞很希望青麦能正好出门,同时,他又怕跟青麦碰上。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钟槿丞矛盾的心里,也慢慢的倾向于希望能见到青麦。

然而,见青麦的心情,从希望变成了焦急,青麦还是没有出现。

当钟槿丞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看时间时,腕表上的时针,已经指向了9。

“不会又病了吧?像上次发烧一样,昏睡得啥都不知道。”只是想着,钟槿丞的大长腿已迈出车外,向着电梯而去。

因为,上班、买菜的人,都已出门了。所以,电梯很快就到了。

站在电梯内,钟槿丞脑子里,不断浮现青麦可能会出现的种种意外。

越想,他就越急。

就在钟槿丞急得,想砸了电梯时,显示屏上的数字,终于跳到了27。

钟槿丞迫不及待的按动电梯的开门键,门刚一开,他就闪身出来,直奔青麦家的门。

按了两下门铃,等不及回应,他接着敲门。反复的门铃加敲门,持续了两三分钟。

门内依然安静的,让钟槿丞心慌。

就在他考虑,是否要自己动手开门时,才猛然想起,敲门至今,他还没联系过青麦。

于是,钟槿丞马上拨打青麦的手机号码。

“干嘛?困死了。”青麦糯糯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快。

“没起床?”钟槿丞的眉毛蹙起。

他在门外敲得这么大声,就算睡的再沉,也该被叫醒了。然而,手机没响几声,她就听到了。

难道是,没在家?

“是刚要睡!”带着一丝鼻音,青麦强调。

“没在家?”钟槿丞猜测。

“在单位,你来接我。”青麦耍着赖。

“好。”说完,钟槿丞就挂断了电话。

电梯还在往上升,等不及它下来,钟槿丞直接走安全通道。

三步并两步,奔往楼下。

这几天,青麦一个人,担起了需要几个人完成的,捐资助学的系列报道。

昨天,是最后一期收官之作。

本来,佟龠负责的部分,该她将报道组织好,加到青麦的报道中。

但是,自从出院后,佟龠就处处跟青麦过不去。

早被稿件忙得,连吃饭时间都没有的青麦,哪里有时间跟她计较,该谁负责的工作。

所有的稿子,凌晨才组完。防止编辑过程中出问题,青麦就跟着编辑看版。

一直到5点,最后一块版样送往印刷厂,青麦才回到办公室。

天亮了,但青麦却没有力气回家了。

打着哈欠,她打算在办公室先睡一会儿,缓过劲儿来,再回家。

但是,等她收拾完办公室,简单洗漱完,保洁阿姨来了。

于是,走廊里不断传来,打扫卫生的响动。

青麦困得,太阳穴鼓鼓的疼。

可每次都是她刚睡着,就被突然传来的一声锉子落地,或者瓶子被摔碎的响声惊醒。

青麦被气得快要去骂人了,好不容易,打扫卫生的阿姨忙完了,走廊里又陆陆续续的传来高跟鞋声,交谈声。

同事们来上班了。

青麦将头插进靠背垫下面,可外面传来的声音,还是扰得她睡不着。

就在这时,她接到了钟槿丞的电话。

钟槿丞赶到“主流晚报”时,青麦等在楼下的花坛边,半眯着眼睛,像是在打盹。

钟槿丞大步流星的走过去,接过她手上的包,揽住青麦的肩头。

连看一眼都没看,闻到钟槿丞身上熟悉的味道,青麦就放心的将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他身上。

上了车,钟槿丞将副驾驶座椅的靠背,往下降了降,又将放在后备箱的薄被,拿出来,替青麦盖好。

“到报摊,买一份今天的报纸。”交代完这句,青麦就陷入了熟睡。

再醒来,已是夕阳西下了。

伸了个懒腰,青麦转了转大眼睛,对于自己在钟槿丞卧室的大床上醒来这个事实,没有任何意外和惊讶。

睡饱了,可肚子却饿得要怒了。

青麦掀开被,走出卧室。听到楼上有人在说话,就直接上了楼。

一边在打电话,一边留意着楼下青麦动静的钟槿丞,看到青麦上来,马上就结束了通话。

书房的门,他一直开着。就是防止,青麦醒了,找不到他。

“饿了?”走过来,钟槿丞低声的问。

“很饿!”青麦可怜兮兮的回答。

为了增强可信度,青麦使劲的点着头。

拉着青麦的手,钟槿丞领着她往楼下走。

“早就给你备好了,随时都能吃。”钟槿丞宠溺的说。

正文 A087 谋杀

听说程旭领了结婚证,有人比他都高兴。

“老大,程旭领证了?”秦岭刚从训练场回来,连澡都顾不上洗,就跑到钟槿丞的办公室。

钟槿丞没回答,只是斜了秦岭一眼。

瞬间,秦岭就感受到了,钟槿丞的低气压。但是,为了什么呢?

平时,鬼精灵一样的秦岭,现在,脑子很不够用。但是,他来,是为了确认消息准确性的。

也就是说,如果真如他听说的一样,他和林昊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老大,是不是真的?”为了任务,秦岭硬着头皮,舔着脸,又问了一次。

“我交给你的任务是领证?”钟槿丞问。

“不是,是结婚。”秦岭回想了一下,只好如实回答。

“嗯,别忘了时间。”说完,钟槿丞拿起文件,意思是,谈话到此为止。

顿时,秦岭的双肩就垮了下来,哪还有来时的兴冲冲的劲头儿?

看着秦岭如被霜打的茄子一样,林昊没有丝毫意外。

“你不想知道老大是怎么说的?”秦岭憋屈的问。

“是结婚,不是领证。”林昊继续着手中的工作。

秦岭被噎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难道真是他的理解能力下降了?

丁宅,书房。

拿着随从送来的资料,丁东升被气得脸都扭曲了,抓了他的女儿不说,现在,连他的财路也要断了。

“钟槿丞,是你逼我的!”这句话,是丁东升从牙缝里挤出这的。

一直在门口候着的随从,小心的用眼睛余光,看了丁东升一眼。不由的,心里也是一颤。

这样的丁东升,怕是要狗急跳墙了吧?

“青麦的信息,谁给小姐的?”丁东升突然问。

在跟钟槿丞算账之前,他要先扫除其他障碍。

“是夜爷。”随从不得不实话实说。

“哐。”刚刚还完好的老板椅,被丁东升一脚踹出很远。

竟然算计到他头上了?暗算他丁东升的女儿?这口气,他不会再忍。

“把手里掌握的,老头子的所有材料,都交出去。”丁东升眼睛猩红的交代。

这次,他一定要让他们一家人看看,他这么多年的忍让,不是窝囊,而是为了厚积薄发。

等了一下,没等到随从的回应。丁东升转过头,死死的盯着随从,等着对方的解释。

“老爷,您有多生气,没人会比我了解。但是,你曾跟我说过,暴怒的时候,不要下任何决定。”随从提醒。

正欲狂风暴雨的丁东升,听了随从的话,立即就冷静下来了。他走到随从身边,拍了拍随从的肩膀。

“老夏,这些年,我身边幸亏一直有你。”丁东升由衷的说。

“没有老爷,就没有老夏的今天。”随从的眼里,都是感激。

丁东升没再言语,下楼,往院子里走去,他确实需要冷静一下。

几十年的隐忍,不能一时意气用事,最后,弄得满盘皆输。

随从告诉他,是容琛将青麦和钟槿丞在一起的消息,告诉丁宇宁的。

自从选拔赛落选后,丁东升就一直担心,丁宇宁的精神状态。

但是,让他欣慰的是,这次,丁宇宁很听话,不但精神很稳定,也没有胡闹。

可就在他松了这口气,将精力都转移到文物出境,这件事儿上时,丁宇宁却落到了钟槿丞手里。

这个突发状况,打得他措手不及。

容琛算计丁宇宁,是冲着他来的?他跟容琛之间,没啥接触,有必要对他一击致命?

丁东升想破了头,也没想出来,容琛为何要害他?

在不明敌人的意图前,千万不能轻易出手。想着,丁东升决定,既然找不出容琛害他的理由,那就直接去问。

容琛,于丁东升来说,算是熟悉的陌生人。

按血缘说,容琛该叫他一声姐夫。

可那个高傲、冷血的家伙,丁东升也仅是见过两次。他主动上前打了招呼,对方就是看了他一眼。

丁东升拨通容琛电话的时候,容琛正在倒时差,补眠。

“跟老头子有血缘关系的人,我都不会让他们好过。你该庆幸,你只是他的狗,别再打给我。不然,下一个就是你。”丁东升连声都没出,电话就被挂断了。

虽然很生气,但丁东升打听到了,他想要的信息,所以,气也不算白受。

既然丁宇宁是被牵连的,那就该由始作俑者来承担、解决。于是,丁东升拨通张美娜的电话。

“你干嘛去招惹琛?你不知道他是老头子的底线?”张美娜气急败坏的质问。

“害你女儿有今天的,就是容琛。我这个做父亲的,连问问的资格都没有?”丁东升被气得,肺要炸开了。

听了丁东升的话,张美娜几十秒没出声。

“真的?”随后,她半信半疑的问。

丁东升让她去调查,那样,得到的结果会比他说的,更令她信服。

随后,丁东升挂断电话。

自从丁宇宁出事后,张美娜也一直在想办法,那是她的女儿,怎么能置之不理。

但是,这么多年,虽然她平时也任性,会做出一些让她父亲无可奈何的事儿。

但是,哪些事能任性,哪些事一定要讲究分寸,她心里很清楚。

就像丁宇宁的事儿,不管她多急,都得耐住性子,等老头子出手,丁宇宁才有希望回家。

丁宇宁的精神病,犯了。

监狱那边,刚一发现丁宇宁的精神状态不对劲,就马上联系了钟槿丞。

钟槿丞的指示是,任其发展,但不能伤人,马上将消息散播出去。

一接到消息,丁东升的心,就如坠深渊。

凡事,就怕有人追究。一旦丁宇宁高中时,就曾因精神病休学的事儿,被查出。

那么,隐瞒病情参军,这里哪个环节,都不是小事儿。尤其,他的身份,跟知法犯法无异。

丁东升不断的在书房里走着,他想借此缓解一下心里的焦急。

但是,从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就知道,他心情不但没得到缓解,还越想越乱。

丁宇宁犯病的消息,是丁东升安排的内线,悄悄传给他的。所以,在他没接到官方正式通知之前,还没有理由去探视。

华灯初上,丁宅内一片安静,气压低得令人窒息。警卫员和佣人,连走路都小心翼翼,担心弄出声音来。

“老爷,在他们没调查之前,我们要先发制人,才能堵住他们的嘴。”随从说。

“什么意思?”丁东升如获曙光,眼里带着期盼,盯着随从问。

“舍弃!”随从斩钉截铁的回答。

“那是我女儿,你是畜生吗?”丁东升暴跳起来。

随从被丁东升一阵拳脚相向,有血从鼻孔和嘴角流出,他连擦都不擦一下,就那么直挺挺的挺着。

直到打累了,丁东升才摊在沙发上,大口的喘着气。随从也忍受到了极限,身体晃动了两下,便摔在了地上。

半个多小时后,随从的眼睛慢慢的睁开。丁东升如雕塑一般,跟之前一样的摊着。

从地上爬起,随从拿过纸,将脸上和手上,还能擦掉的血渍,擦了擦,才走到丁东升面前。

“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丁东升痛不欲生的开口。

“老爷,我们现在的实力,连老板那里都抗衡不了,根本没本事救出小姐。”随从回答。

丁东升苦笑着,一滴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慢慢地淌入鬓角。

闭起眼,里面都是丁宇宁小时候,跟他相依为命的情景。

真的是相依为命。每当他忍不下去的时候,就看看女儿天真的笑脸。

他告诉自己,谁笑到最后,谁才是笑得最好的。为了女儿,也要撑住。

但是,现在,他竟要为了保全自己,舍弃女儿。

一夜,丁东升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还呼吸着,他可能都会被认为,是死去的人了。

当第一丝曙光爬上天际的时候,丁东升做出了决定。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因为一个姿势时间太久,腿和腰都有些失去了知觉。

摇摇晃晃的扶助沙发,他小范围的活动了一会儿四肢。然后,起身回到卧室。

半个小时后,丁东升穿戴整齐,如每一个要上班的早晨。

他走出院子,司机开着车,慢慢的跟在身后。出了院子,很远。

丁东升背在身后的手,冲着一直跟他,保持着两步远距离的随从,摆了摆手。

“做吧!”丁东升说。

虽然他一直在极力的保持着以往的风范,但他之前一直挺拔的背,明显的驼了下去。

“丁宇宁的饭里,被掺了氰化钾。”钟槿丞接到消息。

“追查到底。”钟槿丞铿锵有力的回了四个字。

随后,隐藏在监狱里,被丁东升收买的内线,鬼鬼祟祟往饭里掺药,趁医护人员不背,送给丁宇宁,哄着她吃饭的全过程录像,被送进了一个,24小时有专人监视的房间。

“你父亲送来的礼物。”秦岭说着,不怀好意的冲丁宇宁笑了笑。

躺在床上的丁宇宁,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秦岭也不管自己是否受欢迎,他直接将优盘插入电脑,开机。

不一会儿,画面清晰的出现在电脑显示器上。

起初,丁宇宁如看电影一样的瞪着显示器,面无表情。

但当她看清,往饭里掺药的人,就是父亲安排,在里面照顾她的那个人。

而且,那个人将有毒的饭,送进的是她原来的房间,哄着将饭吃下的那个女孩,跟她一模一样,丁宇宁傻了。

她不是白痴,这样的情况说明了什么,她要是现在还不明白,她就真是蠢得可笑了。

突然,丁宇宁就笑了,笑得眼泪不断的往出涌。那个她寄存了最后的希望,能救她出去的父亲,竟是这样安排的。

秦岭看着这样的丁宇宁,心里多少是有一分同情的,毕竟战友那么多年。

直到深夜,丁东升也没收到消息,他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抬眼看了门口的随从一眼,对方的表情一沉不变,这就说明,还没有最新消息传来。

第二天下午,钟槿丞接到监狱消息,丁宇宁要见他,只见他。

钟槿丞就像早有预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握在手里。待将一杯水喝光了,才起身,去监狱。

见到丁宇宁时,钟槿丞的眼睛,不由眯了眯。

仅一夜,丁宇宁的眼窝凹陷,颧骨突出,眼神黯淡无光,嘴唇起了一层皮,脸色灰得如失去了生命。

见到钟槿丞,丁宇宁从未有过的平静。

没有了炽热的眼神,更没有带着几分羞涩的笑脸。

看着钟槿丞,一贯的冰冷,带着明显的梳理,从门口一步步走进房间,在距离她最远的沙发上,落座。

他的眼神,深邃、犀利,好像一切伪装的东西,在他的眼神下,都会原型毕露。

“你要的,我都给你。”丁宇宁嗓音沙哑。

钟槿丞的一边眉毛,往上挑了挑。

“别再揪着我父亲,给他一条生路。”丁宇宁从未如此用心的,想为父亲做点儿什么。

“路是他在走,该活该死,都看自己。”钟槿丞不咸不淡的回答。

“钟槿丞!”这一声,几乎吼破了丁宇宁的嗓子。

闭上眼睛,她提醒自己,不要急躁,眼前的男生,是没情感没温度的冷血动物。

“这么多年,我对你的感情,我为你付出一切,换这一个条件,也不行吗?”丁宇宁的眼里,都是哀伤。

“感情,是你的私有物。另外,我从不用任何条件,去交换我想要的。”钟槿丞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点儿温度。

“是我妄想了。”丁宇宁断了最后的希望。

钟槿丞走出丁宇宁的房间,交待监视人员,一定保证丁宇宁的安全。

当晚,钟槿丞就接到丁宇宁自杀未遂的消息。

第二天的太阳还没升起,丁东升就先后接到了两个消息:他派去的人失败了;丁宇宁自杀未遂。

丁东升全身的血液,都似被抽干了。

他瞬间,颓废的如一个老人,佝偻在沙发上,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那是世上,他唯一的亲人了。她一定是恨他的,恨他连畜生都不如,竟向亲生女儿下手。

他知道,她知道了一切。她知道,他派人去杀她了。

正文 A088 地震

与钟槿丞的追查相比,丁东升更恨容琛的算计。

“将举报材料交上去,实名举报。”丁东升哑着嗓子吩咐。

“好。”这次,随从没再迟疑。

接着,丁东升将几十年来,潜心经营的生财之道,都做了安排。

跟随他的人,能送走的,丁东升都出钱,将他们送走,作为对他们忠诚的回报。

送不走的,也都为他们及家人,做了最好的安排。

这些,都是丁东升早有准备的,他不想做一个背信弃义的人,更不想背负骂名苟活,女儿除外。

所有善后工作都做好了,丁东升就在书房里,闭目养神。

当天,军区团职以上干部的邮箱,都收到了一封信件。

不到一个小时,从军委到各集团军,召开紧急会议。举报信涉及到的人员,都以最短时间,被控制。

同时,由军区首长挂帅,立即组成调查组。

收到消息,钟槿丞还是意外了一下。

他以为,丁东升会做别的安排,比如外逃。所以,他提前做了准备。

收到举报信的人员太广,想封锁消息,不太可能。

所以,以军区为单位,都在同一时间,迅速组织会议,尽量控制消息外延。

“小心、谨慎!”在去开会的路上,钟槿丞突然收到钟父的提醒。

这是十几年来,第一次收到父亲的短信,钟槿丞的手,竟抖了一下。

随后,他在脑子里,将父亲的提醒分析了一下,难道有问题,涉及到他了?

就在钟槿丞走到a军区1号会议室门口时,周康武的秘书从对面走来。

两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钟槿丞手里,被塞进一张纸条。

迅速攥紧,钟槿丞步伐依旧,只是方向临时做了调整。

他没进会议室,就如平常路过一样,直接去了后面的卫生间。

在这里,能确保不被监控的,也只有卫生间了。

一路上,钟槿丞面不改色的跟人打着招呼,心里却在盘算着,事情接下来的发展方向。

推开卫生间的门,为了以防万一,钟槿丞还是细心的检查了一下周围,没发现异常,他才打开纸条。

周康武的笔迹:小心应对,敏感问题,都是我的直接指派。千万谨慎!

钟槿丞将纸条冲入马桶,若无其事的出了卫生间,直奔会议室。

会议正式开始前,有人没收了与会人员的通讯设备,并开启了会议室内的屏蔽系统。

会议由周康武亲自主持,可见其重视程度。

会议的内容,主要是针对丁东升的举报信,因为涉及到了很多军中机密及敏感人员,所以,首要任务是保密。

其次,所有与被举报人关系密切的人员,会后都必须留在军区,随时接受隔离调查。

最后,要求所有人做到:有问题,主动交代,发现问题,及时汇报。

会议还没结束,与会人员就被分成三六九等,以了解情况为由,被分别请到不同房间,接受谈话、调查。

调查组成员,都是军委下派的首长级别人物。带队的,是一名一直与钟父,在政见上不同的人,姓容。

看到他,钟槿丞一下明白了父亲的提醒。

但是,为何不是父亲带队?

按照身份,这件事,理应由父亲带队调查。

但眼前的情况,只有一个解释,父亲被隔离在此事之外,就是因为他牵扯其中。换句话说,是他影响到了父亲?

突然,钟槿丞想起,上次上面派人出面,要带走丁宇宁,就是钟父出面阻拦,才将丁宇宁留在了他手里。

想到这里,钟槿丞很愧疚。

这么多年来,父亲在工作上,从未出现过任何瑕疵,是一名合格的军人。

却因为他的一个电话,可能也要被调查。这于父亲,是一种侮辱。

钟槿丞攥紧的双手,青筋暴起。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给父亲的军人生涯抹黑。

“钟队长,请到3号谈话室。”一名士兵过来找钟槿丞。

“好。”钟槿丞回答。

钟槿丞不是冲动的人,即便内心波涛汹涌,面上,他也能做到从容淡定。

站在3号会议室门口,喊出“报告”的那一瞬,钟槿丞想,最坏的情况,就是容姓首长亲自跟他谈。

门被打开,钟槿丞的心沉了几分。今天,遇到的情况,还真都是最糟的。

看着钟槿丞进来,对方微笑的跟他打招呼,热情的给他倒水。钟槿丞知道,越是这样的人,越有手段。

寒暄了一阵,容姓首长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他先从特战队的训练聊起,看似轻松的话题,钟槿丞却保持了十二分的警惕,处处小心。

一问一答,不多说,不能说的绝对不说,是钟槿丞从进到谈话室起,一直秉承的原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接受被谈话的人员,已谈过了三分之二,而钟槿丞所在的3号谈话室,还一直大门紧闭。

两个人间的气氛,也从开始时的谈笑风生,逐渐向剑拔弩张转变。

坐在办公室里等消息的周康武,心急如焚。

开始,还每隔半个小时,让秘书去打探一下消息。现在,已经缩短到,每隔5分钟,秘书就出去一趟。

实在等不下去了,周康武拿起电话,刚拨了两个号码,就被秘书拦住了。

“你怕被监听?”周康武问。

“不得不防,到现在,钟团长都没出来。”秘书回答。

周康武和钟家的关系,早就不是部队里的秘密。

派系这个问题,就如烙印,即便你不想,别人也会这么认为。

何况,钟老爷子对周康武的关照,从不避嫌,尤其在大儿子不回家之后。

“想办法,联系上钟上将。”周康武对秘书说。

他推测,现在,钟槿丞父亲的情况,一定不妙。

钟宅很可能,已经被有心人盯上了。

钟槿丞的谈话,还不知凶吉。

万一有分吹草动,不能只等着挨打。

钟老爷子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钟允,也就是钟槿丞的父亲,在军委任职。二儿子钟謇,空军上将。

与周康武的焦急相比,谈话室内的气氛,更加紧张。

容姓首长的耐性,似乎都被钟槿丞磨光了。既然这样,他也就省去戴面具了,直奔自己想要的问题。

他说,希望钟槿丞能将,与丁东升间的恩怨,交代清楚。

之前,钟槿丞虽然小心着,对方的来者不善,但至于目的,一直摸不清。

现在,被他激怒的容姓首长,一句话,让钟槿丞马上明白,他是想通过自己,了解丁东升的底细。

难道,他不是暗中扶持丁东升的那个人?

钟槿丞的回答,依旧不疼不痒,没将任何问题,推到任何人身上,更划清了父亲与这件事的关系。

钟卫得到消息,马上将钟槿丞及钟允的情况,向钟老爷子汇报。

钟老爷子的眼里,顿时,风云密布,难道又要卷土重来?

“准备好,先稳住。”钟老爷子异常沉稳。

几十年前,那场浩劫,他不愿再经历一次。但是,很多事,岂是你不想,就不发生?

最好的躲避,就是迎战。

这是钟老爷子,几十年军旅生涯,用代价换来的心得。

傍晚,钟老爷子获得消息,钟槿丞被限制自由了。理由是,丁宇宁事件,要重新审查、定案。

坐在书房,钟老爷子的手指,在书桌上,有节奏的敲击着。

他浑身散发出的,是久居高位者的沉稳,是经历了风霜雪雨之后,历练出的睿智。

将钟卫和军中内线得到的消息,汇总到一起,钟老爷子猜测:如果不是钟槿丞手中,掌握了这次风暴的中心问题,就是有人想通过钟槿丞,摸清丁东升的底细。

如果可能性是前一种,钟家势必会被卷入这次风暴的中心;如果是后者,说明对方就是丁东升的敌人。

要是那样,容姓首长就是丁东升的敌人之一,也是丁东升举报中,指的那股暗藏军中的力量?

丁宇宁被谋杀,虽然未遂,但后来又想自杀。

而派人杀丁宇宁的人,就是丁东升这个亲生父亲。

什么事,要亲手杀了女儿?

绝望还是报复,丁东升才发出了举报材料?

丁宇宁为何要自杀?丁东升为何要鱼死网破?

诸如此类的问题,在钟老爷子的脑子里,不断浮现。

与钟槿丞的情况相比,钟允因为身份的关系,钟老爷子一直得不到消息,只知道,他的行动肯定也被限制了。

国外。

张美娜坐在沙发上,眼睛一直看着对面,疯了一般的父亲。

早上,她是被父亲的吼叫声,惊醒的。随即,有佣人上楼将她请下来。

父亲说,丁东升疯了,竟想置他于死地。丁宇宁也疯了,竟然闹自杀。

看着已经濒于崩溃的父亲,张美娜不言不语,但她马上就明白了,丁东升这是在报复,让他们给他们父女陪葬。

这么多年,不管张美娜父女,怎么讥讽他,如何摆布他,他都是一副惟命是从的样子,从未说过“不”字。

丁东升从不反抗,那是因为,那些于他,都在能忍受范围内。而这次,丁宇宁就是他的逆鳞。

为了女儿,他不再沉默,他终于爆发了。

这样的丁东升,几十年来,第一次在张美娜的心里,有了模糊的印象。

自从走进这间审查室,丁东升就接收不到消息了,也不知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想着他亲手导演的这场军中地震,丁东升就难以抑制的兴奋。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能出一口恶气了。

看了眼时间,一抹诡异的笑,出现在丁东升嘴角。等着吧,第二波余震,马上来袭!

“老板,你准备好了吗?”丁东升对着窗外的天空,自语着。

监狱里,丁宇宁自从见过钟槿丞后,就没再开口说过话。

突然,有人站在丁宇宁的监舍门口,喊丁宇宁的名字。

随着工作人员,丁宇宁来到监狱长办公室。里面有两名穿着军装的男子,他们说,是来接她的。

丁宇宁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再没有其他表示。

现在的她,出去又能怎么样,连家和亲人都没了,她活着和死了,也没人再关心。

人一旦失去希望,连活着都会觉得是一种负担。就像现在的丁宇宁,生命于她,没喜没忧。

丁宇宁直接被送到,丁东升被隔离的隔壁。

容姓首长出现在丁东升的房间,看着一脸平静的丁东升,他恨不得现在就弄死他,让他再也不能出声。

容姓首长是以调查的名义,跟丁东升开始谈话的。

但是,因太心急了,没做任何铺垫,直奔主题。这毫无谈话技巧的情况,立即就暴露了他的心态。

之前还闭目养神的丁东升,突然就睁开了眼睛,别有深意的瞪着他,心里已有了断定。

丁东升只是看着他,一个字都不回答。容姓首长感觉,丁东升就像在观赏动物一样,看着他的丑态。

想起丁东升,这两天的所作所为,想起努力了那么多年,终于站在如今的高位,却要被眼前这个人毁了。

容姓首长一时没忍住,冲到丁东升跟前,抬起脚,就打算往丁东升身上踹。

丁东升能有今天,除了张美娜父亲的提拔,在带兵上,他都是靠自己实打实的能力,得来的。

所以,容姓首长一靠近,丁东升的全身已进入备战状态。还没等容姓首长的脚靠近他,丁东升已做出了反击。

守在外面的士兵,听到里面偶尔传来的乒乒乓乓的响声,也不敢擅自进来。

最后,只好去向周康武汇报。

一直没机会靠近调查组的周康武,马上借此,来到现场。

推开门,周康武才发现,被关在这里的是丁东升。

看到周康武及身后的一群军官、士兵,容姓首长楞了一下。即便身经百战,还是被眼前的状况,窘得无脸见人。

如果打赢了丁东升,也只是他的身份,做了不该做的事。但现在的情况是,他是被打的那个。

也顾不上脸上和身上的伤痕累累,扭着一条腿,看也没看周康武一眼,就急匆匆的离开了现场。

心里乐开了花的周康武,真想拿出手机,拍下这百年难遇的一幕。

正文 A089 陪葬

丁东升虽然没受大伤,但外表也不好看。

周康武让人找来军医,给丁东升处理了伤口,确定没大问题,他才离开。

临走前,周康武似有似无的,看了两眼隔壁房间。

回到办公室,秘书悄声告诉他,隔壁关的是丁宇宁。

丁宇宁?被判刑的人,不在监狱,怎么会关到这里来了?

当晚,容姓首长出现在钟槿丞的房间。

看着他裂开的嘴角,青紫的眼眶,钟槿丞以教官的专业角度,用眼睛鉴定了一下他的伤。

“这是被老兵揍的!”钟槿丞问。

听着钟槿丞明显的嘲笑,容姓首长刚刚才压下的怒火,一下就窜了出来。

他怒目圆睁,面目狰狞的瞪着钟槿丞。

再气,他还是清楚自己的本事。在丁东升身上都没占到便宜,更别说打过钟槿丞了。

但是,他打不过,不代表就没人能打过他。

特种兵又如何?他又不是三头六臂,就不信收拾不服他。

想着,他眼里露出阴损的光,脸上带着得意的神色,冲着门外喊了一声“进来”。

随即,四名穿着军装,低低压着帽檐的男子走进来。

通过他们的步幅,钟槿丞断定,他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职业军人。

虽然穿着军装,但通过他们腰间扣住皮带的高度和帽子的戴法,钟槿丞发现,他们不是中人。

这让他警铃大作,是雇佣兵!

“别见外伤,留条命就行。”容姓首长咬牙切齿的吩咐。

如果不是怕再挨顿揍,他真想扑上去,亲自动手揍钟槿丞一顿。

看着钟允,已经不顺眼很久了。这个儿子,更让他心烦。

想到一会儿,就能看到钟槿丞被驯服,俯首称臣的样子,容姓首长心里,就抑制不住的激动。

四个人一进门,钟槿丞就感觉到了,他们身上肃杀的气息。

慢慢向钟槿丞靠近,他们彼此间,用眼神传递着信息。这样的默契度,说明他们搭档配合很久了。

钟槿丞脸上依然从容淡定,但心里已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他怎能想不到,敢明目张胆的将外人带进军营,一定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还真敢想,竟要拿他的命?钟槿丞嘲弄的看了容姓首长一眼。

“希望你不会为今天的事儿后悔。”钟槿丞的嗓音低沉。

一个多小时后,4名男子中的一名重伤,一名抱住腹部,趴在地上好一会儿了。

剩下的两个,虽然没倒下,但情况也不太好。

面上依然风轻云淡,但每呼吸一下,左侧肋骨都钻心的疼。钟槿丞怀疑,肋骨断了?

两名男子,对视一眼,预示着新一轮的攻击,即将开始。

“报告!”突然,门外传来喊声。

得到允许,一名士兵进来,走到容姓首长身边,耳语了几句。

容姓首长的眼里,酝酿着狂风暴雨般的阴沉。他转头,看了钟槿丞一眼。

似乎在衡量着什么,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才抬手,示意准备进攻的两名男子,停止行动。

随即,挥了挥手,将所有人带走。到门口时,不忘交待看守人员,任何人不得探视。

门在合上之前,他又转过头,对上钟槿丞深邃的眼神。

确定他们真的走远了,钟槿丞才全身放松下来,依靠着墙壁,坐到了地上。

钟槿丞所处的位置,是军区里一个偏僻的独立三层小楼。他被关在二层,中间位置的一个房间。

通过走廊和楼上楼下的响动,钟槿丞猜,这里可能只关他一个人。

自从有了这个发现,他就格外小心。这样的安排,与他,肯定是祸大于福。

通过今晚这个情况,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原来,是想将他单独关在这里,动私刑。

缓解了一会儿,钟槿丞试着活动了一下左侧身体,感觉不像之前那么疼了。

他慢慢的起身,来到窗前,发现容姓首长的专车不见了。

第二天上午,周康武正在处理一份加急文件。

“司令员,快进邮箱。”秘书连门都忘了敲,突然从外面进来,尽量低压着声音说。

正在文件上签字的周康武,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秘书如此不镇定。

这个秘书,是一个谨慎、细心、稳重的人。平时,很注意礼节,能让他失了常态,事情一定不寻常。

周康武放下笔,打开一边的电脑,秘书已来到他的办公桌前。

“据说,这次举报的内容更惊人。”秘书说。

抬头,周康武又看了秘书一眼。

他的额头上,附着一层密密的细小汗珠,面色严肃,眉头深锁。

周康武没说话,手指在键盘上敲着。

不到一分钟,邮箱顺利被打开。

看着新邮件,周康武心里沉甸甸的。没迟疑,他的鼠标点在上面。

大致扫了两眼,周康武的瞳孔紧缩了两下。

“那个人竟然还活着?”周康武震惊了。

丁东升留在最后,抛出的这颗炸弹,效果不亚于原子弹,震蒙了所有人。

之前,那封举报信反映的问题,还在紧锣密鼓的调查着。涉及到的人,有些还在排队等着接受谈话。

而这边,更劲爆的举报信,又席卷了军区部分高层。

与之前那封含沙射影的举报信相比,这封,都是实名实姓,哪个人,在哪场价值多少的交易中,在哪些环节上,起了什么作用,一目了然。

容姓首长名列其中,而且,在名单中,曝光率颇高。

周康武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他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可面对这封重磅举报,一时间,还真是缓不过神。

在利益面前,不顾国法军纪,他心里真是百感交集。

自从丁东升发出第一封举报信开始,这些天,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除了担心钟槿丞,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丁东升毕竟是a军区的人。

最近,又是提拔军官中,呼声最高的人。如果他所反映的情况,都是属实的。

那么,作为他的首长,周康武真是汗颜,自己提前竟没有丝毫预感。

容姓首长!周康武这才想起,他还在自己的地盘上,千万别再出现任何差池了。

突然,办公桌上,军委专线响了。

周康武马上起身,立正,接起电话。

军委要求周康武,立即接替容姓首长调查组组长的身份,第一时间控制住容姓首长,防止外逃。

玻璃阳光房里,一边泡在按摩浴缸里,一边喝着红酒的容琛,透过落地大玻璃,欣赏着沙滩上的美女、海景。

“老头子,看你这次怎么逃?祝你好运!”说着,容琛干了手中的红酒。

起身,穿戴整齐,容琛出了别墅的门。

他很喜欢现在的感觉,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他没拿刀,却杀了想杀的人。

容琛从小也是在军区大院里长大的,直到他出国,才知道,亲生父亲另有其人。

而且,竟然是杀死他母亲的凶手。

而那个抚养他长大的养父,不过是跟他的亲生父亲,做了一笔交易。

他,就是那件估价待售的商品。

在不知那个人仅是他养父之前,他以为,所有顽皮的孩子,被父亲用皮鞭往死里打,打得奄奄一息后,饿着肚子再被扔进酒窖,都是正常的。

但是,在他知道,亲生父亲是不会这么对待儿子后,在他知道自己一直是被当成商品的,他开始恨。

恨所有没善待过他的人,他要报复。

当时,他不过才读高中,被亲生父亲“买回”后,养父就跟他断了联系。

可他,却一直着养父。那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他是不会忘的。

回到父亲身边后,虽然不会再莫名其妙的挨揍,不会再被饿肚子、睡酒窖。

但是,他的亲生父亲,是一个操控别人很强的人。所以,他就成了父亲的傀儡之一。

他也想过离开,可没钱、没学历,他没办法活。

经历过的苦,傻子才会重新再吃一遍。所以,他开始了韬光养晦的生活。

18岁那年,他悄悄通过父亲的门路,小试牛刀,竟赚到了第一笔钱。

虽然钱不多,可他却兴奋得一夜睡不着。通过这一次,他清醒的意识到,想成功,就要有实力。

于是,在他大学毕业之前,他一边努力学习,一边利用能利用上的关系,建立自己的王国。

容琛学的是心理学,他有一家很有名气的咨询室。能将别人看透,会令容琛沉浸在喜悦和成就中。

大学毕业那年,他接了第一单盗窃生意。帮一个瑞士人,从一名富商手中,拿到一件国家一级文物。

那是他第一次,踏上a市的土地。

得手后,他利用父亲在军中暗藏的势力,将文物名正言顺的送出国门。

通过这次经历,容琛也探清了父亲,埋藏在军队里势力的虚实。

那次之后,他不断接生意,越危险,越难做,他越来者不拒。不为钱,只为了能毁掉父亲。

但是,他的心愿一直没有达成。

短短3年,他就建立了自己的王国。容琛在黑道,威名远播的同时,也成了政府全球缉拿的走私犯。

不同的是,通缉令上,只知道他是“夜”。

经过的历练越多,容琛的心智越成熟,他终于懂了,单靠自己的小把戏,很难扳倒父亲。

于是,在他父亲多次施压后,他假意抵抗不住,便回到了父亲身边。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唯一的儿子,父亲怎么肯让一个私生子,认祖归宗?

如果父亲真的对他有感情,他就不会狠心杀了那个为他生育儿子的人。

恨就如一粒种子,在他心里深深扎根。他没有快乐,只要看到父亲,他就会想起惨死的母亲。

所以,他在心里筹划着一个完美的计划,但一直缺少能将这一切引燃的导火线。

恰巧,他听说了丁宇宁爱慕钟槿丞的事儿。而且,他顺便调查了一下丁东升。

这一查,竟发现,丁东升也在暗中储备着力量,要将父亲斗倒。

原来,想置他于死地的,不仅他一个人。

于是,他跟着青麦,将她与钟槿丞的亲密照片,发给丁宇宁。惹怒丁宇宁后,他又及时将丁宇宁引到御宏楼。

为了让钟槿丞发现丁东升走私的罪证,他故意在青麦面前暴露自己,引起钟槿丞。

这一系列算计中,如果说哪个环节不在他掌控,那就是用替身,让丁宇宁亲眼看到,丁东升杀她的过程。

这个环节的设计,容琛都不得不说,钟槿丞利用心里战术这一招,真是狠。

“就喜欢跟你这样的对手过招。”容琛冲着中国的方向,吹着口哨。

他决定了,等把父亲连根拔起,报了杀母之仇,他就要开始全新的生活,开始寻找他的快乐。

“钟槿丞,等着我!”他的眼里,有着难掩的兴奋。

钟謇接到周康武发给他的消息后,连夜赶回了a市。

最近,边境正处于敏感时期,钟謇亲自带队,一直驻守边境领空。

钟謇回来,钟老爷子并不意外。但是,他不支持儿子参与这件事。

“相信他们,钟家没有孬种。”钟老爷子浑身散发着军人的强势之气。

看着这么自信的父亲,钟謇一扫几天来,心里的沉重。

“好,我回来度个假。”钟謇笑着说。

看到他回来,最高兴的就是钟纆。

因为钟謇跟钟槿丞的关系很好,所以,钟纆跟他也很亲。

刚从幼儿园被接回来,听说钟謇回来了,钟纆连书包都不要了,就往屋里跑。

“小爷爷。”钟纆喊着,奋力迈着小短腿,向钟謇冲过来。

将钟纆稳稳接住,钟謇在胳膊上颠了颠。

“重没重,长肉了吧?”钟纆期待地问。

“嗯,重了,纆纆长高也长肉了。”钟謇笑着附和。

自己的话,被验证,钟纆傲娇的扬起头。

看着钟纆现在恢复的这么好,钟謇真是从心里,替钟槿冽高兴。

都说钟槿丞性子冷,其实那不是他的本性。为了家人,他从不吝啬付出。

想起这些,钟謇的心里,涌起了忧伤。也许是年龄接近,他跟钟槿丞,更像朋友。

所以,钟槿丞心里的苦,即便不说,钟謇也都知道。

正文 A090 定格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

这个军靴敲击地板的声音,钟槿丞很熟悉。

瞬间,他清醒过来。容姓首长离开了?

一道利光射向门口的同时,门从外面被推开,牧铮将头伸了进来。

看到钟槿丞醒了,牧铮马上将严肃的表情,自动转换成讨好模式。

“老大,待得还习惯吗?”边说,牧铮边往里走。

突然,一缕暗芒从牧铮的眸中闪过。

“有人来挑衅?”盯着雪白墙壁上,留下的脚印,牧铮的脸上,早没了刚刚的军痞样。

钟槿丞起,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来人。”喊着,牧铮已窜到钟槿丞床边。

“瞎喊什么?”钟槿丞不悦的瞪了牧铮一眼。

抿紧了嘴唇,牧铮将钟槿丞周身扫了一遍,没发现异样。

“报告。”门外响起士兵的声音。

“找军医来,立刻。”牧铮转头,冲着门口大喊。

此时的牧铮,双眼猩红,如果容姓首长在面前,他真能手刃了他。

趁人之危?该死!

不到10分钟,一名满头大汗的军医,顾不上整理军容,背着医药箱,直接跑了进来。

门还没关,周康武的声音传了进来。

“怎么回事?伤哪儿了?”

听到首长来了,军医本打算把门口让开,让周康武先进。

而身后的周康武,已顾不上身份了。他一把将军医扒拉到一边儿,几大步来到钟槿丞跟前。

看着被牧铮鬼叫来的一群人,钟槿丞斜了牧铮一眼。

休息了一晚,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钟槿丞马上起床,向周康武敬礼,问好。

因为有军医在,钟槿丞并未多言。

虽然心急,但牧铮也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钟槿丞的伤。

军医打开医药箱,拿出听诊器,简单的给钟槿丞检查了内脏,没发现异常。

只是腿、胳膊和左肋处,有几块淤青。

处理完钟槿丞的伤,军医马上离开。

钟槿丞知道,如果他不说,他们一定会更担心。

所以,他只好简单的,将容姓首长带人来,刑讯逼供的事儿,讲了一遍。

“他大爷的,这辈子别让我抓住。”牧铮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

牙齿被他咬得咯吱吱直响,眼睛里似要喷出火来。

“他还真敢!”周康武也怒了。

“抓?什么意思?”钟槿丞听出牧铮话里有话。

“那个混蛋,早跑了!”话语里,都是牧铮满满的鄙视。

“跑了?”钟槿丞不自觉的提高了声调。

原来,昨晚,容姓首长中途带人离开,是因为他收到消息,丁东升发出了第二封举报信。

连家都没顾上回,半路上,他就接到了张美娜父亲的消息,派来接他的私人飞机,到了。

等军委下达,捉拿他的命令时,他已用另一身份,在大洋彼岸登陆了。

“给你父亲打个电话,他出来的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你的。”说着,周康武将手机塞进钟槿丞手里。

没再多劝,周康武拍了拍钟槿丞的肩头,转身离开。

牧铮跟周康武一离开,室内顿时恢复了安静,安静得钟槿丞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手机在他手中,被攥得都快要变形了。

突然,手机震动起来。

钟槿丞被吓了一跳,再看来电,竟是那个刻进他心里的号码。

按下接听键,钟槿丞却没出声。

“还好吧?”钟允的声音传来。

“嗯。”钟槿丞算是回答了。

“那就好。”钟允说。

两个人都沉默了,又等了等,钟槿丞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

一声微微的叹息,通过手机,传进钟槿丞的耳朵。

“我挂了。”钟允说。

“对不起。”钟槿丞冲口而出。

随即,他按下了挂断键。

秦岭和林昊,通过牧铮,也知道了容姓首长,带人对钟槿丞刑讯逼供的事儿。

“把地球翻过来,我就不信找不到他。”秦岭说着,打开手边的电脑。

尚品公寓,青麦家。

好不容易盼到周末了,青麦怎能轻易放弃,懒床的机会

她正尽情的享受着,难得的清净时光。

打了个哈欠,抱紧怀里的被子,顺势又在床上打了个滚儿,眯起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

最近,佟龠对她的敌意,越来越直接。

昨天,趁着她去洗手间的时候,佟龠竟删了她费了一下午劲儿,马上要写完的稿子。

这次,青麦没再忍让。

她直接找到徐铭晟,要了签字,拿到保卫科,直接调取了监控录像。

然后,将录像截图,打印出来,贴到了采编平台。

随后,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直接收拾东西,回家。

青麦有轻微的洁癖,心情不好时,尤爱收拾屋子。所以,昨天上床之前,家里被她收拾得一尘不染。

一觉醒来,雨过天晴,心情好了。

看着已爬得高高的、明晃晃的太阳,青麦终于做了个大决定——起床。

洗漱完毕,打开音响,悠扬的《秋日的私欲》,为这个美好的一天,开启了愉悦模式。

青麦随着钢琴曲,轻轻的哼着,烤箱里的小蛋糕,已有奶香味飘出。

煮一杯牛奶还是咖啡呢?青麦纠结着。

其实,她最爱喝的还是白开水。

但是,如果用白开水,搭配精心制作的小蛋糕,她又觉得,有些委屈了小蛋糕。

还没做出决定,手机响了。

青麦很懊恼,自己的手怎么这么欠?放假,干嘛要开手机?

青麦每天起床前,有一个下意识动作——给手机开机。

不用睁眼睛,打开手机后,再懒个10分钟左右,才会心满意足的起床。

不情不愿的拿过手机,一看,竟是徐铭晟。

看到这个名字,青麦才想起,她是有男朋友的。

可想想,两个人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没联系了。

因为没正式提过分手,所以,现在,两个人还是男女朋友关系。

也就是说,这个电话她需要接听。

酝酿了一下情绪,青麦才接通了电话。

随即,徐铭晟低低温温的嗓音,传了过来。

他说,他很抱歉,又陪不了青麦过周末了。

刚刚接到家里保姆的电话,母亲早上感觉身体不舒服,他要马上赶回去一趟。

青麦安慰徐铭晟别急,又叮嘱他路上小心。把能想到的话,都说了,徐铭晟登机的时间还没到。

“青麦,你究竟对我哪里不满意呢?”徐铭晟的语气里,有着无奈。

“学长,你还是先回去,处理你母亲的事儿吧。等你回来,咱们在慢慢说,行吗?”青麦柔声的商量。

对着一个即将出行的人,提分手,青麦说不出口。再说,他们之间的事儿,不是一句分手就能划清的。

虽然不会指责徐铭晟什么,但青麦也不想稀里糊涂的背上,对感情不负责任的罪名。

青麦觉得,即便没办法继续成为情侣,也不能结束的跟仇人一样。

“好吧,你好好吃饭,所有事情,都等我回来。”徐铭晟安慰着。

这样的语气,青麦一下又想起了,那个站在清平村小山上,拥着她看风景的徐铭晟。

“嗯,你也好好的。”一时,青麦竟有些动容。

有时,青麦想,如果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人和事掺和,也许,她跟徐铭晟会有在一起的机会。

他是那种能给人温暖的人,细心、体贴。

但是,生活怎么会给你如果的机会?所以,他们的结果,只能是越走越远。

甩了甩头,青麦不打算,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美好的周末,就要开开心心的。

将音乐换成了《昨日重现》,青麦接着去鼓捣她的小蛋糕了。

安宓早早整理好咖啡厅,透过落地窗玻璃,耀眼的晨光洒在她的身上,将她整个包在一圈金光中。

安宓有看早间财经新闻的习惯,不是因为她喜欢新闻,而是因为,想从新闻里,听到有关于他的消息。

果然,昨天,钟氏集团又签了一笔国际大单。出现在画面上,接受采访的,是钟氏集团的一名副总。

钟槿冽从不接受媒体采访。

听着电视里,副总和主持人,几次提到“钟总裁”,又将钟氏带领到了一个新高度,安宓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就如自己的私有品,得到众人的认可、夸奖般高兴。

钟氏的采访结束了,安宓关掉接下来的电视节目,打开自己录制的内容,一边继续手上的工作,一边一遍遍的重复收听着,刚刚的采访。

看不到他,听不到他的声音,听听别人口中的他,也好。

钟槿冽是一个将私生活保密得很好的人,这么多年,除了财经方面的报道,媒体从未报道过钟槿冽个人的任何新闻。

有时,安宓也会猜想,他是否已经有了相爱的人。

早上,那个人也会在他的臂弯里醒来;晚上,那个人也会等着他回家一起吃饭。

想到这些,安宓心里就一剜一剜的疼。可她又克制不了,自己不去想。

她希望他能重新找到幸福,可私心里,又希望他能想着她。那种矛盾的心里,常常折磨得她彻夜难眠。

想着,想着,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流出来,心又开始疼了。

抱住自己,安宓慢慢的蹲下身体,以减轻心脏的疼痛。

突然,实木门被推开。

安宓从悲伤中醒来,迅速抹去脸上的泪水。

安宓起身,打算用微笑迎接客人。可奈何,此时的她,真是笑不出来。

所以,只能作罢。

“早上好!”柔美的声音里,带着点儿浓重的鼻音。

从门前经过,看到橱窗上的木槿树,钟謇随着好奇的心,就推开了这道实木门。

这种感性的行为,于他,不多。

站在门口,迅速扫视了室内的布置,感觉很不错。

突然传来的问好,将钟謇打量室内环境的注意力,立即转移到了安宓身上。

因为逆光,安宓看不大清钟謇的样子。但钟謇正好相反,作为一名资深飞行员,钟謇的视力和观察力,自是不会差。

此时,就连安宓挂在睫毛上,没擦掉的泪珠,钟謇都看的清清楚楚。

“您可以自选口味,如果有兴趣,更可以自己煮咖啡。”朝着煮咖啡的小厨房,安宓指了指。

“好的,很不错。”钟謇回应。

可能是受钟槿冽的影响,钟謇也很喜欢咖啡,但不是什么口味都喜欢,他只喜欢那几种,没有,宁愿不喝。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钟謇其实是一个很挑剔的人,这与他外表给人的温和形象,大相径庭。

还好,这里有挂耳。

钟謇亲自动手,煮了一杯。

咖啡的香气,顿时飘满咖啡厅。

就连一边忙着的安谧,都不受控制的,看过来两眼。

“我请。”将煮好的咖啡,分到两个杯子里,钟謇拿了一杯,放到安宓面前。

虽然身为这家店的老板,但这样的情况,安宓竟还是第一次遇到,所以,一时有些呆了。

看着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可爱”这个词,一下跳出钟謇的脑海。

“不喜欢?”钟謇低沉的嗓音,笑着问。

“很香。”安宓不得不诚实的回答。

说完,她如梦初醒,正要说声“谢谢”,这才发现,钟謇跟她靠的有些近。

于是,趁着低头端咖啡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往后挪了两小步。

钟謇的眉毛挑起,自己这是被嫌弃了?

以往的女孩,不是都主动往他身上扑吗?

“还是我请。”安宓说着,笑了笑,算是弥补刚刚的失态。

钟謇也只是笑笑,深邃的眼眸里,有星星点点的光。

短短的头发,洁白的衬衫,笑容很有亲和力。钟謇给人的感觉稳重、大气。

重要的是,没有压力感。

看出安宓没有聊天的想法,钟謇也不是一个会惹人嫌的人。

于是,端着咖啡,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没一会儿,咖啡厅的人多了起来,室内也不再如之前那么安静。按照钟謇的性格,吵闹的地方,他不会久待。

但是,今天,他就想这么坐着。

远远的看着,那个脸上挂着微笑,眼里流淌着忧伤,声音柔美的女孩。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

顺着声音,安宓望过来,正好与钟謇看着她的视线撞上。

安宓的小脸,立即爬上一抹红晕,带着一丝娇羞,她冲他微微一笑。

就这一下,在钟謇的心里,定格。

正文 A091 逼婚

钟槿丞回到了训练场,牧铮又开始了每天,哭爹喊娘的出早操生活。

“能回来一趟吗?”程旭的嗓音有些嘶哑。

这样的程旭,很少见。

“嗯。”挂断电话,钟槿丞示意牧铮过来一下。

简单交代了一下训练进度,钟槿丞就跳上了他的路虎车。

一路风驰电掣,直到健济医院门口。

推开程旭办公室的门,一股呛人的烟味,扑面而来。

本能的,钟槿丞眯起眼睛。

程旭背对着门,斜靠在窗边,袅袅升起的淡蓝色烟雾,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里面。

钟槿丞的眉头,微微蹙起。

听到开门声,程旭转过头,看了钟槿丞一眼。

“来了。”程旭打着招呼。

钟槿丞直接走进去,将窗户打开。顿时,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的往里窜。

程旭的眼神迷茫,眼窝凹陷,脸色苍白,唇边的胡须冒着青茬儿。

“一夜没睡?”钟槿丞问。

“老爷子逼婚了。”程旭悠悠的回答。

又有亲戚给颜筱筱安排相亲,被逼得无奈,她只好摊牌,已经跟程旭领了结婚证的事儿。

结果,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快,消息传进程父耳朵。

没跟程旭沟通,程父带上程大公子,很诚挚的到颜筱筱家,拜访亲家。

当即,两家家长欢天喜地的,替两位不在场的当事人,确定了结婚事宜。

然而,程旭的性子,程父会不了解?如果他能乖乖的听从安排,就不会跟他抗争这么多年。

防止程旭再耍小把戏,弄丢了到手的儿媳妇,连面子都不顾的程父,直接向亲家求助。

结果,在家一直占着领导地位的颜母,当即表示,她来解决。

颜筱筱见了母亲,有理的事儿,都吓得不知所言,更何况这么没谱的事儿?

所以,程旭即便再有本事,这次,也没了施展的机会。

程旭说完,两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程旭不排斥婚姻,他排斥的是放弃理想,是心疼颜筱筱的付出。

可程父定下的家规,也不是轻易能更改的,否则,也不用跟程旭耗上这么多年了。

程旭面上,总给人一钟,凡是不在意的纨绔公子样,可颜筱筱是他从小到大,入了心的,舍不得她为难。

“我能帮上什么?”钟槿丞问。

转过身,程旭盯着钟槿丞,他的眼神有犹豫、焦急、痛苦,复杂的交织在一起,最后,都变成了坚定。

“帮我们消失在这座城市。”程旭说。

钟槿丞的眉头不由跳了一下,消失?

以程家的能力,要避开他们,正常渠道真是逃不出去。

但是,非常手段,钟槿丞想着,眉头深锁,凡事都不可避免的,会有风险同在。

程旭的决心,可见,他这次要与颜筱筱并肩作战了。

“晚上聚聚?”钟槿丞提议。

依旧是夜铯酒吧,固定的包间。

看着从进来,就沉默寡言的程旭,牧铮主动挑衅了几次,程旭连眼皮都没撩他一下。

“筱筱不要他了?”牧铮看着钟槿丞问。

“老爷子在逼婚。”钟槿丞回答。

“逼婚?结婚是好事儿啊,连证都领了,难道你还想换人?”牧铮拔着声调问。

程旭狠狠地剜了牧铮一眼,有着割断他舌头的气势。

“结婚就意味着,他和颜筱筱有一个人,要放弃理想。”厉书秾替程旭回答了牧铮的质疑。

将三个人看了一遍,牧铮有些难为情的摸了摸鼻子。原来,还真是他智商出了问题。

单间内,一下又恢复了沉默。

“拿筹码跟老爷子交换啊!”牧铮突然说。

他半躺在沙发上,痞痞的晃着一条腿,另一条腿的脚踝,搭在这条腿的膝盖上。手上端着酒杯,慢慢的摇晃着,隔着透明的玻璃杯,看着撞击在杯壁上的酒花。

他的话,成功吸引了三个人的注意。当然,等到这一刻的牧铮,肯定少不了的得瑟着。

他那狐狸一般的笑容里,明显带着不怀好意。

程旭看着吊儿郎当的牧铮,没太寄存希望的斜了他一眼。随即,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下全倒入口中。

“拿孙子跟老爷子换自由。”牧铮说。

等不到有人,上赶着巴巴的来问,牧铮只好主动献策了。

程旭的酒还没咽下去,顿时被呛得,眼泪都要咳出来了。

“我敢打包票,准好用!”牧铮认真的说。

“滚,哪来的孙子?”说着,程旭踹了牧铮一脚。

程旭的反应,在牧铮的意料之中,但这一脚,他没猜到,动作能那么快。

程旭不屑的回了程旭一眼,很直接的鄙视他的笨。

“没孙子,不会造?你不行?”牧铮问着,眼神还明显的直往程旭某处瞟。

这次,牧铮成功躲过程旭飞来的一脚。

真是开玩笑,以为他特战队副队长的身手,是玩来的?

“可以试试。”厉书秾首先表示赞同。

“可行。”钟槿丞也附和。

而程旭,还在钻牛角尖,根本没懂牧铮的意思。

这样的程旭,顿时,令牧铮,成就感倍增。

于是,清了清嗓子,他才完整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以筱筱那么惧她妈来看,事前,千万别告诉她。这样,戏演的才真。”牧铮提醒。

这次,程旭听懂了,高兴得眼睛直冒光。

他怎么没想到?带着崇拜的小眼神,程旭感激的主动为牧铮倒了一杯酒。

看着瞬间被收服的程旭,厉书秾和钟槿丞很不齿。

“一般人想不出这么没品的办法。”厉书秾说。

“什么人想什么招。”钟槿丞说。

牧铮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立即哇哇大叫着还击。

想出办法了,包间里也一扫之前的沉闷,程旭立马转换成纨绔公子的样子。

出了酒吧,看着程旭要上车,牧铮故意露出色色的眼神问,今天就去找筱筱?

虽然他们几个,都有着不凡的家世。但,都是洁身自好的人。

尤其,像钟槿丞、厉书秾和牧铮,这样的、军三代。

所以,问着,牧铮都有些羡慕了。

“滚,你想让我儿子傻啊?”程旭嘴上骂着,脸上却是笑容。

牧铮没明白,莫名其妙的回过头,看着同样没懂的钟槿丞和厉书秾。

看着三个“小白”,这次,得意的换成了程旭。

他说,酒精会影响精子质量,所以,喝酒不能要孩子,至少要戒酒半年。虽然他们只是偶尔喝,至少也要过三天。

“这么多说道,要个孩子也这么麻烦?”牧铮不屑的撇了撇嘴。

孩子?钟槿丞将程旭的话,听进了心里。

丁宇宁又回到了监狱,丁东升的判决结果还没出来,但他的举报信,为他争取了最好的结局。

除了容姓首长和张美女父亲外逃外,其余涉案人员,都已在押,尤其是隐藏在部队里的人员。

经过这次动荡,部队内与丁东升有过关系的,人人自危。

周康武暗自庆幸,有钟槿丞的及时提醒,丁东升还没坐上军长的位置。否则,他真的要成为笑谈了。

忙碌,时间总是过得太快。转眼,清明节在即。

钟謇的假期马上要结束了,临走前,他又来到了木槿树咖啡厅。

这天,不是周末,所以,人不多。

一身白色休闲装,将钟謇衬得挺拔、清爽。

他一进咖啡厅,安宓就看到了,他实在是太难被忽视了,哪怕混在人群中,他也会是最耀眼的那个。

安宓冲着钟謇,微微笑了一下,随即,视线回到了烤箱里的蛋糕上。

钟謇依然坐在上次,坐过的那个位置。

这里,能清楚的看到安宓的一举一动。如果,她在小厨房里的话。

没一会儿,安宓端了一杯挂耳,一小盘刚考好的蓝莓蛋糕,走过来。

“上次,看你煮的是这个。”安宓微笑的说。

“谢谢。”因为安宓还记得,钟謇心里有一丝小窃喜。

简单聊了两句,安宓去忙了。

钟謇不喜欢吃甜食,但因为是安宓亲手做的,所以,钟謇还是尝了一口。

“味道很不错,如果不甜的话。”钟謇想。

慢慢的,一小盘蛋糕都吃光了。钟謇感觉,他的整颗心都甜了。

剩下的时光,他就一边品着咖啡,一边看着安宓忙。

偶尔,安宓抬起头,两个人的视线撞上,就会冲他笑笑。

这段时间,徐铭晟总是隔三差五的回香港。

据说,他母亲身体一直不好。上次回去,他是带了佟龠一起的。之后,佟龠就没再回来。

徐铭晟说,他舍不得青麦被欺负,但因为他母亲很宠佟龠,所以,他又不能把她怎么样。

听着徐铭晟话里的无奈,青麦也不知该怎么劝他,只是笑笑。

没了佟龠夹在中间,徐铭晟又如从前一样,关心、照顾着青麦。

而几次,青麦都做好了跟他谈谈的准备,却又被徐铭晟截断。

每次,他都说,他懂,再给他一些时间。

青麦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但面对徐铭晟温柔的眼神,她却狠不下心拒绝。

假期开始的前一天,青麦做好了回去给外公外婆扫墓的准备。

当晚,党曜霆告诉她,程冉也要跟着青麦一起去。

自从程旭不许,颜筱筱再给程冉做经纪人开始,程冉就成了失业人员。

就算有秀,她也懒得去参加。只有那些很熟的老关系,她才会去捧场。

原本,程冉走上模特这条路,也不是为了赚钱,更不是要出名。

就是当时新鲜劲儿上头,又想跟颜筱筱一起,挑战程旭的忍耐力,才临时起意的。

现在,队友都投降了,她一个人也没了再坚持的想法。再说,还有党曜霆这边挂着,她还哪有心思想别的。

如果父亲放行,她早就到b市守着党曜霆了。她男朋友那么帅,万一哪天被别人勾走了,她一定会哭死。

以往,没理由总往b市跑,颜筱筱叮嘱她,女孩太主动,会被看轻。所以,好不容易有假期了,她能放过?

第二天一早,青麦本是踩着时间,打算出门去火车站,跟程冉汇合的。

可还没等她收拾完,门铃响了。

徐铭晟一身休闲装的,出现在青麦家门口。从来不穿休闲装的徐铭晟,顿时青春感爆棚。

听说他要陪着青麦回b市,青麦还是犹豫了一下。

前两次,钟槿丞陪她去,她连拒绝的想法都没有,怎么身为男朋友的徐铭晟陪着,她反倒想拒绝呢?

“男朋友的身份特殊吧?”青麦这样回答自己。

党曜霆昨晚还跟她说,先看清自己的心,再做决定,不要瞻前顾后,感情,一定不能将就。

徐铭晟手中拎着早餐,洁白的牙齿,趁着他礼貌的笑容,严重颜控的青麦,早被帅蒙了,还哪有理由拒绝?

将徐铭晟请进屋后,青麦才终于清醒过来。

于是,她再三问他不用回香港?公司没有要紧的事儿?

“你是在找理由拒绝我吗?”徐铭晟半开玩笑的问。

“当然不是,只是有些不习惯,你陪着回去。”不擅长拐弯抹角,青麦只好实话实说。

叹了口气,徐铭晟再抬起头时,眼里温柔一片。

他说,他知道前一段时间,有太多事情发生在两个人之间。

虽然那些,都不是他们间的直接矛盾,但确实影响到了两个人。

因为,他也是第一次处理感情的事儿,所以,难免会素手无策。但是,他希望青麦能理解。

他希望,他们相处的时间能多一些,彼此多了解一些。如果青麦还是喜欢不上他,他不会再纠缠。

这样的带着不自信的徐铭晟,让青麦动了恻隐之心。

她有一些自责,在她心里,徐铭晟就该是自信满满的。

所以,青麦没再迟疑,点头同意。

两个人相视一笑,彼此心里都轻松了许多。

联系上程冉,青麦和徐铭晟一起去接上她,三个人向着b市出发。

当晚,程旭带着颜筱筱,跟钟槿丞他们几个人,在御弘楼吃饭。

席间,颜筱筱接到程冉的电话。

程冉说,党曜霆值班,她在他办公室打游戏。

“找青麦玩啊?”颜筱筱听出程冉的无聊,问道。

“跟徐总过二人世界呢,我能那么没眼力见儿,去当电灯泡?”程冉回答。

“徐铭晟也跟去了?”颜筱筱的声音,一张桌上的人,都听到了。

钟槿丞保持着,面无表情,夹菜的动作在继续。

可他,握着筷子的手,还是不受控制的紧了紧。

正文 A092 雨夜

钟槿丞咀嚼的频率不变,可味道却如同蜡烛。

一顿饭,所有人都小心的找着话题。

分手前,程旭拉了钟槿丞一把。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说完,程旭拉着颜筱筱,走了。

看了程旭一眼,算是回应,钟槿丞上了自己的车。

坐进驾驶室,深呼吸两下,他提醒自己,不该想的别想。

车子启动,疾驰着融入城市高速路。

没一会儿,车子在驶往青麦家的道口,拐弯,混入车流。

突然,钟槿丞一脚踩住刹车。

随即,车外响起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后面的车,差一点儿躲闪不及,追尾。

车主怒发冲冠,从车窗伸出头。

“找死啊?快车道上你突然停车?”车主怒骂着。

钟槿丞降下车窗玻璃,回过头,扫了还要继续大骂的车主一眼。

对上钟槿丞的目光,当即,车主闭上嘴,缩回头,升起车窗玻璃。

对于自己不受控制的,就将车开往这个方向,钟槿丞心里直冒火。

狠狠的踩下油门,车子呼啸着窜了出去。

晚上,党曜霆要值班,程冉一定要跟着去。所以,家里只有青麦和徐铭晟。

很久之前,徐铭晟就说,想吃青麦亲手做的饭。

今天,终于等到了机会。

青麦喜欢美食,所以,进厨房,难不住他。

不到一个小时,四盘地道的家常菜,被端上桌。

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徐铭晟整个人,都洋溢着满足的幸福。

“自从认识你,我就为这一天努力,终于等到了。”徐铭晟说。

他站在青麦身后,将青麦圈在臂弯里,贴着青麦的耳边,低声的倾述着。

热气扑在耳朵上,感觉很亲昵。

顿时,青麦的脸如着了火。

“宝贝,你什么时候能喜欢我,一点儿也好啊。”徐铭晟的声音里,竟含着几分祈求。

冲动之下,青麦真想回答“现在就喜欢”。可在话出口之前,她又冷静下来。

青麦觉得,这样的承诺,于她,就是一辈子。

“学长,我现在还不能明确回答你这个问题。但是,你真的是最好的。如果,我们没有走到最后,那真的是,我没有那份福气。”青麦说着,眼睛里升出了水雾。

“傻瓜。”说着,徐铭晟将青麦的头,轻轻的压到他的怀里。

徐铭晟在心里叹气,这个傻丫头啊,即便有气,跟她都生不起来。

听着徐铭晟有力的心跳,青麦在心里怨自己,她怎么就那么冷情呢?

辜负这么好的徐铭晟,她真的就该孤独终老。

一阵咕噜声,打破一室的沉静。

青麦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徐铭晟,两个人都笑了。

这一刻,在他们中间,有一种超越爱情的情感在滋生。

第二天,青麦和党曜霆准备去墓地。

本来,程冉和徐铭晟,也要跟着一起的。

但是,看出青麦的为难,党曜霆笑着对两个人说,他们现在还在考核期,只有等考核过关,才能去见家长。

徐铭晟是何等的聪明?虽然心里很遗憾,但知道这是青麦的意思,也不勉强。

扫墓回家的途中,党曜霆直接问青麦。在她心里,是不是钟槿丞的分量更重一些?

对于党曜霆,突然问出的这个问题,而且,语气还那么肯定,青麦有些不知所措,或者该说是心虚。

借着等红灯的时间,党曜霆转过头,看着青麦。

他说,上次,钟槿丞陪着她回b市,陪着她看望外公外婆,陪着她回母校,她都欣然接受。可这次,徐铭晟却被她拒绝。

“麦宝,有时心里不由自主的答案,比你深思熟虑后的结果,更真实。”党曜霆说。

绿灯亮了,党曜霆继续开车,青麦却没了聊天的心情。

钟槿丞?为什么又是钟槿丞?他怎么总是影响她的生活?

青麦有些赌气,翻开手机通讯录里,“钟槿丞”的名字,使劲儿的戳啊戳,想借此发泄一下情绪。

不料,手指的落下点没控制好,一下点到了拨出位置。

青麦的手指一抖,马上按下挂断键。

因为紧张,她也不知打通了没有。

看了一下旁边的党曜霆,他好像没注意到自己。

又看了一眼手机,她担心,刚刚万一通了,钟槿丞回拨怎么办?

于是,青麦果断选择关机。

下午,天空飘起毛毛雨,随之,气温骤降。

傍晚时,转成了阵雨,别说行人,就连车,都少得能数过来。

四个人一致决定,雨天,就该窝在家里吃火锅。

程冉还从未在家里吃过火锅,所以,她就如一只忙碌的小燕子,到处帮忙。

看着她忙前忙后的兴奋劲儿,党曜霆宠溺的不断提醒,小心锅里的开水,小心被削皮器割到手,小心洋葱辣眼睛……

“哥,你好像患上唠叨症了。”青麦严肃的说。

党曜霆一下没反应过来,等他明白青麦的意思时,程冉已笑倒在了他怀里。

党曜霆和程冉的感情,让徐铭晟羡慕的眼红。

放下碗,程冉和青麦都嚷嚷着,吃撑了。

雨还在下,也没办法出去散步。于是,四个人开始打牌。

直玩到深夜,程冉的眼睛实在睁不开了,才肯放大家去睡觉。

回到房间,洗漱完,躺到床上,虽然时间不早了,可青麦就是没有睡意。

心里就像有事儿催的一样,始终不安稳。

直挺挺的躺了一会儿,还是睡不着。青麦习惯性的伸出手,在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打算看一下时间。

看到手机屏幕黑乎乎的,她才想起,手机关机了。

这么晚了,即便之前那个拨出去的电话,通了,假如钟槿丞能给她回拨的话,发现她关机了,估计他也不会当回事。

何况,那个电话很可能没打通,或者,看到电话断了,钟槿丞也不见得就能给她回拨。

想着,青麦按下了开机键,看着手机屏幕亮了,上面的图案不断的变化着。

终于,手机完成了开机程序。

青麦正要看时间,就被不断发来的“未接来电”提醒,吓蒙了。

青麦数到第20个的时候,就数不清了。她有些傻眼,手机还在不断的“叮咚”着,发出提醒。

而这些所有的提醒,显示的都是一个号码——钟槿丞。

青麦的脑子里,像灌满了浆糊,不知该怎么处理才好。

终于,手机不“叮咚”了,青麦总算送了一口气。

再看最后一个提醒,时间是4分钟之前。

也就是她开机之前,钟槿丞刚打过最后一个电话。

该不该给他回一个呢,一旦他问起手机关机的事儿,自己要怎么回答?

正在犹豫着,青麦的手机响了,是钟槿丞!

没再犹豫,青麦立即接听了手机。

“在哪?”钟槿丞的语气很急。

“在家。”青麦回答。

“哪个家?”钟槿丞明显的松了口气。

“b市,外公外婆的家。”青麦回答。

通过钟槿丞的手机,青麦听到了雨点砸在玻璃上,还有风挡玻璃上,雨刷器不停摆动的声音。

“a市也下雨了?”青麦问。

“我在b市。”这次,钟槿丞的声音里带着疲倦。

“b市,你来b市了,什么时候来的?”青麦问。

她一下坐起来,没想,就光着脚,跑下床,到窗户前,往外张望。

钟槿丞的听力极好,他先听到细细碎碎倒腾被子的声音,又听到几声噼噼啪啪的脚步声,接着,雨点撞击玻璃的声音更清楚了。

“把鞋穿上,别到窗户前趴着,有风。”钟槿丞叮嘱。

青麦差点跳起来,看着外面黑漆漆的一片,钟槿丞怎么跟看见她了似的。

“你在b市哪儿啊?什么时候来的?”问着,青麦竟难掩兴奋。

“刚进市区,接到你电话,就来了。”钟槿丞有问必答。

顿时,青麦没了声音,却红了眼圈。

接到她的电话,突然断了,又打不通,所以,他才来的。

是因为担心她,才顶着这么大的雨,赶过来!

“对不起,我不该关机。”青麦哽咽着。

“你没事就好。”钟槿丞的语气好了很多。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直到青麦看到楼下有车灯亮起。

她顾不上开灯,手里依然握着,保持通话的手机,蹑手蹑脚的走出卧室。

在客厅门口,拎了雨伞,睡衣也没换,就跑了出去。

隔着雨幕,看到单元门口,那个穿着白色睡衣的身影,钟槿丞扔下手机,跨出车门,几大步就跑了过去。

“被淋感冒了怎么办?”吼着她的同时,钟槿丞脱下身上的风衣,裹紧青麦。

钟槿丞将青麦搂进怀里,就往车里跑。

坐进车里,钟槿丞立即打开暖风。又拿出后座上的毛巾,帮青麦擦着脸上的几滴雨水。

“先擦你的头发,我没淋到。”青麦急了,跟钟槿丞抢着手上的毛巾。

确认青麦别处确实没湿,钟槿丞才肯放手。

争取到了毛巾,青麦马上包住钟槿丞的头发,小心翼翼的帮他擦着。

为了青麦省些力气,钟槿丞将头,往青麦跟前靠了靠。

越近,属于青麦的淡淡的清香,就越浓。

悄悄的,钟槿丞将两只胳膊,绕到青麦背后,松松的将她圈住。

青麦感觉到了钟槿丞的举动,也没躲闪,继续帮他擦头发。

“好了。”终于擦干了,青麦松了口气。

拿下毛巾,青麦稍稍往后靠了一点儿。而钟槿丞,却往前靠了靠,并收紧双臂。

两个人鼻尖的距离,不到一个拳头。

看着钟槿丞眼睛里,倒映出的自己,青麦好像都能看出,她的羞怯了。

她很喜欢现在的氛围,此时的心情。

党曜霆一再叮嘱她,要听从内心的感受。

青麦伸出一只胳膊,搭到钟槿丞的肩上,手绕过他的脖子。

于是,两个人间的距离,更近了一些。

钟槿丞的眼神暗了几分,喉咙上下滚动了两下。

青麦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急切和渴望。

没再犹豫,青麦的头抬高了几分,两只胳膊都搂到了钟槿丞的脖子上,并稍微用了些劲儿。

钟槿丞感觉,青麦的嘴唇,就像果冻。

带着果香,很有弹性。

既然已经主动了第一步,青麦就想,在接下来的过程中,也占取主导地位。

可现实好像故意跟她作对,两片唇碰到一起后,青麦就不知该怎么做了。

又想占主导,又不知该怎么做,青麦急得要哭了。

“这次,我教你。下次,你来。”含着青麦的嘴唇,钟槿丞哄着。

“嗯嗯。”青麦急切的应着。

她的心思全放到了现在学,以后就能主导的意思上了。却忽略了钟槿丞这狡猾的说法,已骗到了“以后”这个承诺。

车外,温度还在下降。车内,钟槿丞额头上都是汗。

终于,青麦嘴唇都被吻肿了,钟槿丞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但他还时不时的凑过去,啄两下。

凌晨的时候,雨终于停了。

躺在钟槿丞怀里的青麦,也有些昏昏欲睡了。

不想让青麦夹在中间为难,钟槿丞只好叫醒她,让她趁大家起床前,回房间去睡。

“你呢?”青麦舍不得放钟槿丞走。

“我去最近的宾馆,等你睡醒了,再给你打电话。”钟槿丞说。

用仅剩的清醒,衡量了一下钟槿丞的提议,青麦觉得有道理,就是有些委屈钟槿丞了。

“不要再说对不起。”说着,钟槿丞又到青麦嘴唇上啄了一下。

“要是还舍不得,我就要把你带去宾馆了?”钟槿丞说。

他嘴上劝青麦回去,心里真想,就这么不顾一切的将青麦带去宾馆。

但是,他如果真的那样做了,青麦将再无脸面对徐铭晟。他不会做,让青麦为难的事儿。

所以,趁着最后一丝理智还在,他得赶紧送青麦下车。

还是用风衣将青麦包好,搂着她的腰,将她送上楼。

在门口,钟槿丞帮青麦脱下风衣,又吻了她一下,才帮他拿出钥匙,打开门。

回到卧室,青麦直接跑到窗前,打开窗户。

为了让青麦,赶紧回床上去睡觉,钟槿丞直接上车,离开。

看着钟槿丞的车,再也看不到了,青麦才肯回到床上。

躺到床上,想着这一晚上的经过,青麦竟有些不真实感,就像童话故事一样浪漫。

浪漫?想想钟槿丞那严肃的样子,青麦忍不住笑了。

没一会儿,青麦就带着笑容,进入了梦乡。

梦里,钟槿丞又来了,青麦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正文 A 093 蜜月

假期结束,要回a市了。

程冉眼圈红红的,趴在钟槿丞的车窗上,跟党曜霆依依惜别。

“这周,我的课题就能结束,然后,就有假了。”党曜霆柔声的哄着。

程冉就一直“嗯嗯”的点头应着,也不开口,就怕一说话,眼泪就掉下来。

“乖,晚上我给你打电话。”党曜霆能想到的话,都搬出来了。

“一会儿就打,我现在就开始想你了。”程冉憋着嘴,眼泪还是没忍住。

程冉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党曜霆的手上,烫得党曜霆心里一阵难受。

“不哭,哭就不漂亮了。”党曜霆的声音更低柔了。

以前,即便那么宠青麦,党曜霆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而今,看到程冉流泪,很多话,不受控制的就说出口了。

想到青麦,因最近对她的疏忽,党曜霆有些愧疚。

虽然已经想明白了,亲情和爱情终究有别,可看到党曜霆眼里,如今全都是程冉,一丝怅然还是爬上了青麦的心头。

坐在徐铭晟车的副驾驶位置,青麦稍微偏了偏头,一下就看到了倒车镜里,盯着她的钟槿丞。

她一看过去,就被钟槿丞捉个正着。然后,他的眼里,闪过不怀好意的笑。

青麦闹着小脾气,没好气的瞪了钟槿丞一眼,撅着小嘴,将脸转向一边。

而钟槿丞,就一直看着她,嘴角挂着笑。

不知是心虚,还是自己想多了,看着钟槿丞的手指,在嘴唇上不停的摩挲,青麦总感觉他意有所指。

昨天,青麦一觉,睡到中午才醒。走出卧室一看,只有徐铭晟在。

徐铭晟说,党曜霆和程冉去见朋友了。

青麦以为,是党曜霆在b市的朋友,要介绍给程冉认识,也没多想。

午后,她和徐铭晟两个人,用微信扫码,骑着自行车,沿着b市的大街小巷转悠,青麦当起了徐铭晟的临时导游。

待两人回到家,才发现,钟槿丞坐在客厅里。

党曜霆说,钟槿丞是来b市办事的,他邀请来家里,一起吃晚饭。

“真高兴,碰到槿丞哥哥。”程冉眨着大眼睛,对钟槿丞的到来,表示欢迎。

“我就是为了来见冉冉的。”说着,钟槿丞还摸了摸程冉的头。

这样和颜悦色说话的钟槿丞,让程冉一时有些蒙。

听了钟槿丞的话,青麦在心里,鄙视一番,骗子!

就在青麦冲着钟槿丞的侧脸,皱着鼻子做鬼脸时,钟槿丞突然转过了头。

一时,青麦不知是该皱鼻子,还是该撇嘴吧,扭曲的五官,马上取悦了钟槿丞。

他难得的,竟哈哈大笑起来。

于是,大家顺着钟槿丞的视线,都看着青麦。

成为焦点,青麦更措手不及了。

“跟哥去做饭。”说着,党曜霆拉起青麦,往厨房走。

沉浸在愤怒中的青麦,还没想好怎么反击,就跟着党曜霆进了厨房。

党曜霆在厨房,程冉肯定也要进去跟着的。

于是,没一会儿,客厅里,就剩下了徐铭晟和钟槿丞。

徐铭晟想,他是先到的,而且是以青麦男朋友的身份,跟着青麦一起来的。

所以,钟槿丞算客人,他算半个主人。

于是,起身,打算给钟槿丞的杯子里,再蓄些水。

而钟槿丞,自从知道徐铭晟用了小伎俩,骗了青麦冠上他女朋友的身份后,就对徐铭晟一直耿耿于怀。

“钟团长,喝茶。”徐铭晟招呼着。

“这要是你未婚妻倒的,我一定会包个大包。”钟槿丞玩笑似的说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未婚妻”三个字,炸得徐铭晟险些将开水倒在手上。

“我马上就会解除婚约的。”徐铭晟有些急了。

而钟槿丞对这个话题,似乎不太敢兴趣。

他就一直半低着头,偶尔端起茶杯,抿上一口。

钟槿丞不说话,徐铭晟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徐母生病,却拒绝住院治疗,唯一的条件,就是徐铭晟跟佟龠订婚。

拗不过母亲,徐铭晟只好采取缓兵之计。

也正是因为答应订婚,佟龠才肯回香港,不继续留在a市,缠着他的。

徐铭晟以为,等母亲病好了,他跟母亲好好谈,他一定能说服母亲,答应自己退婚。

既然这桩婚事,他肯定是要退的,也就没有跟青麦提的必要。

但没想到,竟然被钟槿丞知道了。

所以,一个晚上,徐铭晟都有些心神不宁。

而钟槿丞,在扔出那一句话后,再就没提过,关于他订婚的事儿。

总算熬到晚餐结束,钟槿丞离开,徐铭晟悬着的心,才放下。

既然钟槿丞已经知道了,徐铭晟不敢保证,青麦会不会知道,毕竟他不了解钟槿丞。

也因为这一点,他决定,回到a市,他就给母亲打电话,商量退婚的事儿。

等一切都解决完了,他再一起跟青麦解释。

他瞒着青麦,不是要骗她,就是不想让青麦,受到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儿,烦心。

程冉不想离开党曜霆,一路上都闷闷的;青麦跟钟槿丞闹着小脾气,有机会就剜钟槿丞几眼;徐铭晟一看到钟槿丞欲言又止的样子,就担心不已。

只有钟槿丞,一路上的心情都很好。

到达中途服务区,钟槿丞提议,大家下车吃点东西,舒展一下身体。

防止钟槿丞跟青麦说不该说的,徐铭晟一直陪在青麦身边。

就算青麦去洗手间,徐铭晟也守在不远处。

四个人刚进餐厅,徐铭晟的手机响了。

看了一眼,徐铭晟想都没想,就挂断了。

随即,手机再次响起,徐铭晟又挂断。

因为徐铭晟的反应,青麦抬头,看了他一眼。

接着,手机又响了。

徐铭晟看到,青麦已注意到了他的举动,所以,不能再继续拒接。

想着,他只好按下接听键。

但是,他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直接抢白说,他在忙,等方便时,给对方回话。

挂断电话,一抬头,正对上钟槿丞似笑非笑的眼睛。

徐铭晟有些狼狈,就像自己在极力伪装的谎言,一转身,发现有人将整个过程都看了个遍。

回到a市,徐铭晟还不想跟青麦分开,可烦人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徐母的号码。

不用问,徐铭晟也能猜到,肯定是佟龠又给他告状了。所以,这个电话,肯定不能当着青麦的面接。

而母亲的电话,他又没胆子挂断。

很无奈,将青麦送上楼,徐铭晟找了个理由,马上离开。

这个假期,程旭过的也不错。

既然有了应对老爷子的策略,程旭也不怕结婚了,不管家里忙得人仰马翻,他只管带着颜筱筱去旅游。

到达马尔代夫,颜筱筱就在沙滩上奔跑、打滚,追着海浪嬉戏。

晚霞下,别人都去休息了,颜筱筱还要来听大海唱歌。

程旭坐在颜筱筱的身后,将她整个人拥进怀里,替她挡去凉凉的海风。

第一次,程旭在满天繁星下,拥吻颜筱筱。

吻着吻着,程旭开始浮想联翩了。

“宝贝,我们回房间吧,这里太冷了。”程旭气息有些不稳。

听程旭说冷,颜筱筱没多想,就担心他感冒,马上随着程旭往房间跑。

进了总统套房,颜筱筱追着程旭,赶紧去洗个热水澡。

她也理所当然的走进里间,准备衣服,洗澡去了。

等她出来,程旭已躺在了床上。

“你怎么在这儿?”颜筱筱瞪着大眼睛,意外的问。

“快上来,快上来,你看看我,是不是发烧了?”程旭有气无力的说。

“发烧?你头疼吗?”问着,颜筱筱也顾不上哪张床了,扔了毛巾,扑到床上,就准备去试程旭额头的温度。

程旭等的就是这一刻,看准了时机,一下将颜筱筱控制在身下……

夜,泛着迷人的色彩,又长又静。

程旭被柔和的晨光唤醒,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颜筱筱那张,婴儿般沉睡的小脸。

长长的睫毛,在她白皙的小脸上,投下一方剪影。

似乎是感觉到,被人盯视的太久,颜筱筱悠悠的醒来。

程旭能溺死人的温柔眼神,让前一秒还有些迷糊的颜筱筱,瞬间就清醒了。

感觉到两个人,离的太紧了,颜筱筱就打算往后挪挪身体。

不料,刚要起身,浑身如被重组一样的疼。

昨晚的记忆,顿时,如被打开了闸门,一下全部涌了出来。

“混蛋,你竟然……”颜筱筱说不出口,脸上似要着火了。

她又将身体往被子里缩了缩,被子外面,仅剩下一个毛茸茸的头顶。

这样的颜筱筱,还哪有女强人的气势?

程旭用整个身体,堵住了颜筱筱,继续往下缩的身体。

他两只胳膊,搂住她,轻轻往上一带,颜筱筱就从被子里,被拎了出来。

只见,颜筱筱的脸,被憋得通红,鼻子尖上挂满了汗珠。

“很疼?”程旭附在颜筱筱耳边问。

“嗯。”颜筱筱可怜巴巴的回答。

一听颜筱筱说很疼,程旭紧张了。他身子往下一沉,就打算缩进被子里,检查一下颜筱筱的伤口。

意识到程旭的意图,颜筱筱使劲儿压住身边的被子,就是不让程旭进去。

无论程旭怎么哄,颜筱筱也不肯。

只是想想,昨晚两个人的亲密程度,她都羞得不知如何见人了,怎么能让程旭察看伤口?

实在没办法了,程旭只好让颜筱筱趴在床上,给她做按摩。

不看不知道,一看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颜筱筱全身上下,都是大片大片的青紫。程旭在心里,将自己骂了个狗血喷头。

为了照顾颜筱筱,这一天,程旭安排的大部分内容,都是室内活动。

舒舒服服的在这里待了一周,颜筱筱看到程旭在收拾东西,以为他们要回去了。

可程旭却神秘兮兮地说,他们这才开始。

既然是度蜜月,就要玩够一个月。

一个月?颜筱筱有些傻眼,家里人都在为他们结婚忙得昏天暗地的,他们这样一走了之,不好吧?

对此,程旭却坚持,不用颜筱筱操心,所有事情,都由他来处理。

她只管等着,做最漂亮的新娘就好。

下一站,他们的目的地是斯里兰卡。

他们要去感受英伦风情,看敏捷的豹子,雄壮的蓝鲸。

颜筱筱其实想说,这样不太好,长辈们会不会不高兴?但是,还没去,就已被程旭的描述吸引了。

所幸,颜筱筱也豁出去了。

她决定,就听从程旭的安排了,将两个人接下来的所有行程,全部交给了程旭。

登上飞机没多久,颜筱筱就在程旭的怀里,睡着了。直到落地,她才被程旭叫醒。

被程旭牵着,迷迷糊糊的走下飞机。刚一出机舱,就有专车来接了。

到了宾馆,颜筱筱反而清醒了。

心疼她这几天挨的累,程旭打电话定了餐。颜筱筱就趴在大床上,吃了个饱。

泡了温泉,颜筱筱舒服的枕着程旭的肚子,看韩剧。

“宝贝,你生理期还有几天?”程旭一边帮颜筱筱按摩,一边问。

“差不多还有一周。”掰着手指算了算,颜筱筱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

虽然已做过最亲密的事了,但是,每说到稍微私密一些的话题,颜筱筱还是放不开。

算了算颜筱筱的排卵期,程旭悄悄的给自己加油。如果筱筱生理期一向准时的话,他们这个月就很有希望。

想着,程旭决定,抓紧所有可能成功的机会,付诸行动。

于是,一个翻身,将正沉迷于电视剧的颜筱筱,压在了身下……

程父每日都会,过问程旭蜜月的情况,他们到了哪座城市,跟哪些人接触过等等。

知子莫若父,程父总是不太相信,程旭能这么容易就消停,听从他们的安排。

所以,自从程旭答应结婚开始,程父就高价请了人,暗中监视着程旭的一切行踪。

但是,现在,所有回来的消息,确实都正常得无可挑剔。慢慢的,程父也相信了,这次,程旭是真的听话了。

随即,程旭得到消息,程父撤回了所有,对他的监视。也就是说,老爷子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他了。

顿时,程旭一脸的得意

正文 A094 贿赂

第二天刚到单位,青麦接到徐铭晟的电话。

搭乘直升顶层的电梯,青麦来到徐铭晟的办公室。看到徐铭晟正在整理东西,样子很着急。

“怎么了?”青麦不由跟着紧张。

听到声音,徐铭晟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过身,看到是青麦,放柔了脸上的线条。

“美国公司那边出了点儿状况,我要过去处理一下,几天就回来。”徐铭晟说着,向青麦跨了一步过来。

“严重吗?”青麦问,眼里的紧张显而易见。

“有你,再难我也能解决。”徐铭晟回答,一只手落在青麦的头顶,帮她顺了顺披在肩上的头发。

“你小心一点儿,再忙也别忘记了按时吃饭。”青麦叮嘱。

既然徐铭晟不想她跟着操心,她就不追问。

但是,青麦能感觉到,这次的问题,应该很棘手。

不然,徐铭晟一直都是自信的,不会在脸上挂着,被困扰的神色。

“你也是,乖乖等我回来。”徐铭晟越说声音越低,同时,他的头也向青麦压过来。

不自觉地,青麦往后退了一小步。同时,头向旁边偏了一下。徐铭晟的唇,落在青麦的脸颊上。

顿时,两个人都有些尴尬。

青麦有点自责,又有点儿后怕。而徐铭晟,有点儿失望。

对视了一眼,徐铭晟温柔的笑了,抬起手,轻轻的抚了抚青麦的脸颊。

抬起另一只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徐铭晟不舍地看着青麦。

“要走了,司机已在下面等了。”他说。

“好,自己小心。”青麦有点儿后悔,刚刚不受控制的抗拒了。

“等我。”徐铭晟等着青麦的回答,就像等她的一个承诺,

“好。”青麦回答。

一下,将青麦揽进怀里,徐铭晟使劲儿的抱了她一下。然后,退开身体,笑着说:“走了。”

青麦跟在徐铭晟身后,进入电梯。

中途,青麦出了电梯,徐铭晟直接往地下停车场而去。

跨出电梯的青麦,转过头,一下就撞上了徐铭晟温柔的眼神,那一瞬,青麦竟有一丝不舍,就像永别前的最后一面。

她想说声“再见”,可电梯的门已合上了。

登机前,徐铭晟给青麦打开电话,告诉她,自己要关机,上飞机了。

青麦又叮嘱他多注意休息,不要急着工作,忘记照顾自己的身体。

“好,我一定好好照顾自己。毕竟,有个好身体,才能照顾好我们俩的余生。”徐铭晟低沉的嗓音,像倾诉,又像承诺。

机场里传来登机的通知,徐铭晟不得不挂断电话了。

“青麦,要想我。”徐铭晟最后说。

“好。”这次,青麦回答得很干脆。

“乖。”带着笑意,徐铭晟说完,挂断了电话。

盯了手机很久,青麦就是静不下心来工作。

两天过去了,除了刚下飞机时,徐铭晟给青麦打了个电话,报平安。之后,就没再联系她。

青麦不是一个缠人的女朋友,因为知道徐铭晟忙,她不想打扰到他。

所以,即便心里有些惦记,那边的问题处理得如何了,但还是忍着,没给徐铭晟打电话。

第二天上班后,青麦接到一个线索。

a市一所重点中学,学生被老师强制到指定地点,购买学习资料。

据说,学生只要拿着老师签字的条,不用说自己需要的资料,书店就知道。

而且,资料都是装订成套的。老师签字的条,就是拿回扣的凭证。

向冯家佑汇报完线索,青麦就联系了反映人。

原来,反映人就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家长,他手中正好有老师的签字条,还没去买资料。

拿着条,青麦来到书店。

真的什么都不用说,只是看了青麦手中的签字条,工作人员就转身进入后面的一个房间。

随即,拿出一套资料,交到青麦手上。

资料袋外面,贴着价格签。

青麦表示,担心资料拿错了,或者有遗漏,打算打开检查一下。

“你就直接拿走就行,都是老师们自己装好的,还能错?”工作人员直言不讳地说。

“这里几年级的都有吗?我能帮同事,把他家孩子的带领回去吗?”青麦问。

“都有。但是,不能代领。没有老师的签字条,没办法给老师算账。”工作人员回答。

录好了买书的过程,青麦出了书店,直奔这所中学。

但是,在门口,被门卫拦下,理由是,校领导都外出开会了。

青麦询问校长的电话号码,被拒绝。

无奈,青麦只好留了自己的联系电话,希望校长回来后,跟她联系。

第二天,青麦马上就到单位时,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没多想,青麦接听。是那所重点中学的校长,打来的。

对方自称,姓方。

方校长说,他现在就在“主流晚报”楼下,希望跟青麦面谈。

几分钟后,在“主流晚报”门口,青麦见到了方校长。

他说,这件事,他不知情。

但既然已经惊动了记者,肯定就是事实了。

所以,希望青麦能到学校去,他陪着一起调查。即便媒体不追,他也要将这件事查个清楚。

青麦采访时,需要他解释的,他解释;需要问老师的,他负责把老师找来;需要向学生核实的,青麦可以直接去问。

这种配合的态度,青麦哪有理由拒绝?

于是,当着方校长的面,青麦分别给总编办和冯家佑打了电话,报备自己的去向及采访内容。

得到冯家佑的允许,青麦上了方校长的车。

途中,方校长一再表示,这件事,他真的毫不知情。如果真如青麦采访的一样,那就是老师们的个人行为。

待核实清楚,他绝不姑息。

方校长的话,青麦半信半疑,以她的经验,这件事,多半是在校长默许下进行的。

但是,新闻要以事实说话,所以,青麦没回应,就是一直听着,听到重点处,会在采访本上记录一下。

按照学校的位置,下了高架桥,只要往左转,过两条街就是了。但是,方校长却一直直行。

青麦有点儿疑惑,但又一想,可能是找近路走呢。

毕竟这边,他比自己熟。于是,也没多问。

直到车行驶到一处较偏的路段时,方校长将车停靠在路边,从身边的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

青麦心里一咯噔,不会是要给她的吧?

“青麦记者,你们也很不容易,这是我们学校的一点儿心意。”说着,方校长就将牛皮纸袋,往青麦的包里塞。

青麦一把捂紧包口,带着几分气愤,喝令方校长停手。

“方校长,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采访,我表示很遗憾,我无法继续采访了。”青麦说。

趁着方校长没回过神,青麦一下推开车门,愤然离去。

一路上,青麦就后悔,刚刚上车之前,没多留个心眼儿,打开录音笔。

但是,按照采访程序,目前的情况,也可以写稿。如果之后,事情有新的进展,可以继续追踪。

于是,青麦整理好思路,将这两天的录音、录像,都整理好,开始写稿。

当晚,下班之前,总编办给青麦打来电话,要求青麦现在就过去一趟。

总编办主任,是一个很圆滑的人,一般情况,他对记者都算客气,尤其是像青麦这种,资历老,业务强的老员工。

但是,今天,青麦从他的语气里,明显听出对方的不悦。

放下手中写了一半的稿子,青麦来到总编办。

敲了门,得到允许,推开门的一瞬,一股烟味扑面而来。

青麦屏了一下呼吸,稍微适应一会儿,才继续往里走。

此时,办公室里,只有总编办主任一个人。

他坐在电脑前,不断的翻看着什么。

“主任,你找我?”青麦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顺便往电脑上扫了一眼。

但还没看清,总编办主任已关了页面。

转过头,他看了青麦一眼。

这一眼,审视的意味很重。

“怎么了?”青麦条件反射般的问。

没再废话,总编办主任直接问青麦,昨天采访老师拿书店回扣的事儿,采访的怎么样了?

“算是采访结束了,我正在写稿。”青麦回答的同时,心里有了怀疑。

总编班主任不管稿件,只有稿件涉及到被投诉,或记者采访出现违规被举报,总编办才会过问。

稿件还在她手里,那么,可能性较大的,就是她的采访被投诉了。

被投诉?被方校长?投诉她不收他的红包?

想着,青麦不受控制的笑了。

“怎么了,想到了什么,与采访有关?”总编办主任问着,他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开玩笑。

看着对方严肃的秉公办事的样子,青麦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情。

对于那个被她拒绝的红包,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她不图总编的表扬,这么一件事儿,没必要到处宣扬,似是标榜自己一样。

“没有。”所以,青麦什么也没说。

对于青麦的不配合,总编办主任不高兴了,他又看了看青麦。然后,将一份来访记录,推到青麦面前。

看罢,青麦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太过分了,他有证据吗?”青麦被气的,竟不知从哪里说起。

青麦刚刚看的,是举报她,接受被采访对象红包的举报材料。涉及到的采访,就是她正在写着的这个。

举报人,就是来向她反映这件事的那位家长。被举报送她红包的人,就是方校长。

从业这么多年,青麦连被投诉都没有过,何况这种举报。于她,这比报道失实都令她难堪。

青麦的小脸被气白了,手不断的颤抖着。她提出,找举报人对质。

可总编办主任称,举报人是带着录像来的,至于录像内容,在事情没调查清楚前,不能给青麦看。

青麦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总编办主任办公室的。

回到办公室,她一遍遍的回想着,跟方校长的对话,她拒收红包的过程。

怎么就变成,她收受红包了呢?

总编办主任说,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这篇稿子先不要继续,以防出现偏颇,被采访对象质疑。

这样的要求,青麦能理解,这也符合采访要求。

但是,她没收过红包,却要遭受如自己收了一样的被调查,她接受不了。

第二天一早,青麦按时来上班。

不用听,她都知道,这件事儿,肯定已经传得满报社皆知了。

所以,她要如以往一样,该上班上班,即便不能写稿,可以在办公室,但决不能不出现。

否则,别人一定会认定,她收了红包,不敢露面了。

自尊心极强的青麦,不允许自己,被抹上这样的污点。

从进了“主流晚报”的大门,到青麦进入办公室,一路上,虽然大家一如既往的打着招呼,可他们眼里的探究,嘴边若隐若现的幸灾乐祸,没等青麦走远,就迫不及待的窃窃私语,都让青麦下定决心,不管怎么样,都要追出真相,还自己清白。

回到办公室,收拾妥当,青麦拿出《后台》,准备。

可微信响了,是冯家佑通知,所有人到小会议室开会。

青麦来到小会议室,门虚掩着,里面正在热闹的讨论着,她收红包的事儿。

“平时挺清高的,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原来,也需要钱啊。”同事甲的话,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听说数目不小,过万呢,是不是?”同事乙边说,边寻求人附和。

“不止,小数目,我们的名记也看不上啊!”另一同事抢着说。

青麦推开门,顿时,屋里,变得鸦雀无声。

青麦直接走到位置上,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坐下,拿出手机,继续。

偶尔,嘀嘀咕咕的声音,传过来。

冯家佑走进来的时候,有意看了青麦一眼。遭到韩菲儿的警告眼神后,马上将视线转开。

冯家佑说,因为最近徐总编公出,报社这边的工作,暂时由他的母亲,也是董事会成员,暂代,直到徐总编回来。

“都给我夹起尾巴做人、做事,管住自己的嘴,多干活,少说话,别自己往枪口上撞。”冯家佑提醒大家。

随即,会就散了。

这不过是提醒大家,皇太后执政的时间段,不要惹事,否则,自求多福。

大家都嘻嘻哈哈的没往心里去,可青麦的心,却跳了一下。不偏不倚,正赶上她被调查,徐铭晟不在,徐母就到了。

而且,她多少能感觉得出来,徐母知道她,却不喜欢她。

在心里叹了口气,青麦表示很遗憾。

如果老天真要这么安排,她也没办法。

谁让这么衰的事儿,被她摊上了呢?

正文 A095 独宠

从愤怒到平和,青麦还在等待着调查结果。

事情过去两天了,但一点儿进展也没有。

不能写稿、采访,流言蜚语依旧,可青麦,坚持每天都上班。

她用自己的方式,宣示着她的骄傲。

钟槿丞回到部队之后,就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钟纆想见他一面,都不容易。

抱着电话,钟纆不太愿意挂断。

一周没见到爸爸了,钟纆倔强的憋着,眼圈红红的,就是不让眼泪流出来。

“下周,爸爸一定回去,嗯?”钟槿丞耐心的商量着。

钟纆不是一个缠人的孩子,而且,很懂事。

如果不是真的想他了,不会这么难沟通。

“我能给青青打个电话吗?”钟纆退让一步。

青麦!那么高冷的性子,却被钟纆治得那么服帖,如果不喜欢,谁会任由一个孩子胡闹?

想着,钟槿丞答应了钟纆的要求。

但不忘提醒,打电话可以,如果青麦在忙,或者旁边有人,就不能缠着她聊天。

钟槿丞希望钟纆跟青麦亲近,但又不想给她造成困扰。

“好,我保证。”钟纆愉快的答应了。

一边,一边做笔记,这是青麦养成的一个习惯。

接到钟纆的电话,青麦眼里之前的冰冷,瞬间变得笑意盈盈。

“想死你了,小魔头。”青麦激动的有些得意忘形。

“青青,你敢再叫我小魔头试试?”钟纆的语气里,有着浓浓的警告。

隔着电话,青麦都能想象得出,小魔头阴恻恻的表情。

想到小魔头整人的手段,青麦马上狗腿的,开始讨好。

“青青,我想爸爸了。”钟纆突然,语气低沉地说。

虽然跟青麦认识时间不长,可有事,钟纆很愿意向青麦倾诉。

平时,他总是摆出老成的样子,用着自以为很酷的方式掩藏心情,但他终究还是个孩子。

一遇到这样的钟纆,青麦就会很心疼。他还这么小,已经学会了掩饰。

“我们去看看他好不好?”青麦说。

问完,青麦就后悔了。

她以什么身份去部队?钟槿丞那阴晴不定的脸,万一被挡在部队门外,她再哪有脸见钟纆?

“我是说,等他回来,我们跟他一起玩?”青麦马上解释。

对面,高兴得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的钟纆,听到青麦的后一句,马上就如泄了气的皮球,将自己狠狠的摔在沙发上。

青麦只能听到“扑腾”声,却看不到钟纆怎么了。

让她着急的是,无论怎么追问,钟纆就是不回应。

“钟纆?钟纆,怎么了?在听吗?”青麦焦急的问着。

“嗯。”钟纆的鼻音很重。

“怎么哭了,你是在哭吗?”青麦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焦急的追问。

无论青麦怎么追问,钟纆就是不回答。

一急,青麦直接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打钟槿丞的手机。

她焦急的等待着钟槿丞接听电话,另一边还仔细的听着钟纆一边的动静。

“喂?”钟槿丞的声音传来。

看到是青麦的办公电话,虽然钟槿丞只打过一次,但他就记在了心里。

钟槿丞有些意外,青麦主动给他打电话。

“钟槿丞?家里除了座机,还有哪个号码?钟纆不知怎么了,就是不出声,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儿?”说到后来,青麦的声音都有些变了。

“嗯,他跟你说了什么?”钟槿丞问。

钟纆很喜欢青麦,有时,为了达到目的,会用些小手段。

但不会跟青麦无理取闹,这一点,钟槿丞相信。

青麦将她跟钟纆之间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你要带他来部队?”听着,钟槿丞的心跳了一下。

听不出钟槿丞的悲喜,青麦也不好回答,但防止遭拒没面子,她只好小声的说:“我就是想哄他一下。”

“不能对孩子说谎,你不知道?尤其是像钟纆,他心事很重。”钟槿丞不悦的说。

不要说钟纆,就连他,在听说青麦要来,心里顿时就有了期待。可刚燃起的希望,一下又被浇灭了,那是什么心情?

“我不是怕你不欢迎吗?部队又不是一般的地方,万一我们去了,却被你隔在门外,我们还不被取笑死?”青麦急着辩解。

“你问过我了?”钟槿丞的语气,明显好了很多。

“切,还用问,阴晴不定。”青麦吐槽。

使劲压下冲口而出的训斥,钟槿丞难得有耐心,任由青麦指责。

“我让车去接你,等着。”钟槿丞说完,挂断了电话。

看着嘟嘟响的话筒,青麦撇了撇嘴,真是一个独断专行的家伙。

放下钟槿丞一边的电话,另一只手上,还握着跟钟纆通话的手机。

“钟纆?”青麦试着问?

“钟团长让你等着,你没听懂吗?等着。”说完,电话又被挂断了。

瞪着再次被挂断的手机,青麦真想拨打过去,等钟纆接听,她抢先挂断。

“嗯!”冲着手机,瞪了一会儿眼睛,青麦安慰自己,她是大人,不跟小孩子计较。

随即,青麦开始收拾东西。

现在的她,没人要求必须来上班。所以,随时下班,也没人阻拦。

不到一个小时,钟老爷子的警卫员,开车载着钟纆,到了“主流晚报”楼下。

看到青麦,钟纆将后面的车门,从里面推开。

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傲娇,但眼睛里流露出的兴奋,却掩饰不住。

“让我抱抱,抱抱。”说着,青麦一下扑了过来。

坐在前面开车的警卫员,看着这样的青麦,跟着笑了。

第一次见青麦,还以为她是一个难接触的,高傲的人。

如果不是见面次数多了,亲眼看到她跟钟纆的相处模式,任谁跟他说,青麦还有这样的一面,他都不会相信。

在车上闹了一会儿,钟纆也伪装不下去了,恢复了孩子原本的面目,两个人才算安静下来。

“我们去一下超市怎么样?”青麦突然问。

她觉得,两手空空的去部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去打扰人家的,礼貌上,总要带些东西。

于是,在快出城区前,一大一小带着穿着军装的警卫员,直奔超市食品区。

青麦选了水果、牛奶、新鲜蔬菜、肉类和海鲜,钟纆选了两个人喜欢的零食。

三个人,六只手,都被占满了,才舍得买单离开。

一路上,青麦叽叽喳喳的讲笑话,提问题,让车上的两个男士,大开眼界。

“女生都像你这么话痨吗?”钟纆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认真的问。

“你!”青麦被伤自尊了。

想到之前电话里,钟纆莫名其妙的不说话,青麦就想逗他高兴。所以,才极力的找话题聊,没想到,竟然被嫌弃了。

接下来的一段路程,车上总算安静了。

“一会儿,要是爸爸发现你在闹脾气,我就跟他说,你是话说多了,累的。”钟纆突然说。

眼看着部队就在眼前,钟纆聪明的意识到,如果钟槿丞知道,是他惹青麦不高兴,一定会变相的收拾他。

虽然他怕钟槿丞,但他有十足的把握,能治住青麦。

“你?我们不是朋友了吗?”青麦可怜兮兮的问。

想到被钟槿丞笑话,青麦宁愿向钟纆低头。

转过头,看了青麦一眼,钟纆得逞的笑了。

“成交。”钟纆说。

青麦在心里吐槽,这是孩子?谁家孩子这么腹黑?跟你爹一样,就会欺压别人。

到了部队门口,警卫员正准备下车,拿证件接受检查。

没想到,钟槿丞直接从警卫室走了出来。

“你回去吧,路上小心些。”钟槿丞对警卫员说。

青麦和钟纆刚从车上下来,正要上停在一边的钟槿丞的车上,牧铮就带着一群特战队员,从里面跑出来。

“嫂子。”队员们整齐划一的喊着。

青麦一下被这阵势,吓傻了,忘记了回应。

看了青麦一眼,确定不是不高兴,钟槿丞冲着大家摆摆手,示意他们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起哄。

牧铮可不是那些,见了钟槿丞,就如老鼠见了猫似的特战队员。

他嬉皮笑脸的走过去,对着钟纆问,大老远的来一趟,没给大家带点儿啥?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说给青麦听的。

刚回过神的青麦,也没多想,就担心自己礼貌不周,连累了钟槿丞被笑话。所以,抢着回答“带了”。

说着,青麦走向车的后备箱,以证实她没说谎。

钟槿丞警告的看了牧铮一眼,意思在说,敢闹腾,饶不了他。

可奈何,牧铮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就真的跟着青麦,去开后备箱。

“全体都有,列队。”钟槿丞突然喊了一声。

这次,牧铮再不敢造次,转过身,马上跟着大家去站队。

“老大,算你狠。”牧铮在心里鄙视着。

“立正,向左转,齐步走。目标地,训练场。”下达完命令,钟槿丞连头都没回,就跟着警卫员去搬东西了。

开玩笑,让那群狼看后备箱,啥东西还能剩下?这些都是青麦带来的,能分给他们?

脸上一成不变的无表情,心里却早打好了算计。

将东西搬到车上,钟槿丞不禁佩服警卫员。

这些东西,装满了他路虎车的后备箱,警卫员是怎么搬到车上的?

钟槿丞在部队的房子,是标准的两居室,整体色调,白色和军绿色,充满了阳刚之气。

环顾了一下整体环境,顾不上休息,青麦就开始动手分类、整理带来的东西。

很多都是要分给特战队员的,但他们被钟槿丞遣走了,东西要自己送过去吗?

青麦不知该怎么做?就自然而然的,将责任划到钟槿丞身上。

如果不是他将大家撵走,让他们把东西直接分了,自己就不用这么为难了。

想着,青麦转过头,正好对上钟槿丞的视线,她狠狠的瞪了钟槿丞一眼。

从进屋,视线就一直追着青麦的钟槿丞,被突然这么满含怨气的一眼,瞪得不知所措,他又做了什么?

“这些东西怎么办?”知道钟槿丞没看懂,青麦只好直接问。

指责中,带着一份依赖。

这样的语调,钟槿丞很受用。

上前两步,看着几筐新鲜的水果,钟槿丞很想直接回答“吃啊”。但他马上意识到,如果这么简单,青麦不会用那种眼神看着他。

“要送人?”钟槿丞问。

白了钟槿丞一眼,青麦懒得回答这么低能的问题。

想说让他们来拿,但话在大脑里绕了一圈,变了。

“我陪你去送,别人来,也都是将东西送过去。”钟槿丞说。

这么回答,不但达到了自己的小目的,还变相解释了之前,他的行为没有错。

听说别人都是这么做的,青麦也没细想。提了东西,随着钟槿丞,往训练场走去。

“嫂子好。”看到青麦来了,正在训练的特战队队员们,马上打招呼。

青麦白皙的小脸,一下红了。

“你们误会了,别叫嫂子。”青麦摆着手,解释。

“早晚的事儿,推辞啥?”牧铮跳到青麦面前,抢着说。

这话,钟槿丞爱听,心情好了很多,脸也不那么黑了。

将东西分给大家,青麦又邀请大家,晚上过去吃饭。

“嫂子会做饭,太好了,有口福了。”秦岭率先回答。

听了,钟槿丞一个凉飕飕的眼神飘过来。秦岭马上低下头,不敢再出声。

“我只会家常菜,希望不会让大家失望。”青麦谦虚的回应。

“晚上要加训练科目,他们没时间。”防止牧铮耍鬼主意,钟槿丞的话里,听懂的人,都明白意思。

“加训练,是上级的命令?”青麦一脸呆萌的问。

“我就是命令。”钟槿丞傲娇的回答。

他只想在青麦面前,树立被崇拜的形象,未料到,会被自己的话,砸了脸。

“你的命令?那你现在取消不就行了?”青麦瞪着钟槿丞问。

一句话,噎住了钟槿丞。

如果不是他皮肤颜色深,钟槿丞相信,现在肯定红得赛过猴子屁股了。

但即便颜色不明显,可烧得难受,他自己能感觉出来啊。

拒绝,青麦肯定会怨他。同意,所有特战队员看着呢。

他什么时候,下达过朝令夕改的命令?

对了,有过一次。就是青麦挨打,他命令开除韩菲儿,被青麦阻拦的那一次。

在钟槿丞面前,青麦没理由的感觉踏实。所以,习惯了说话、做事不带智商。

因为,不管她捅啥篓子,钟槿丞都有办法处理。

但是,不带不是她没有。

看到钟槿丞迟迟没回应,青麦马上意识到,她的要求让钟槿丞为难了。

尤其是当着特战队员们的面儿,以后,他在大家面前,还怎么树威?

“我做好,给大家送来好不好?”青麦仰起头,问钟槿丞。

她的眼里带着期待,语气里难掩的撒娇,就像在跟钟槿丞讨糖的孩子。

“晚上的训练,改加到明天上午,完成不了的,不许吃午饭。”钟槿丞当即宣布。

然而,全场一片肃静,所有人,都被吓傻了。

正文 A 096 有我

有你,就心安。

看着钟槿丞,青麦很满意他的退让。

可大家为何没反应?不是该欢呼雀跃吗?还是她的邀请,影响到了他们的训练?

眨巴着大眼睛,青麦呆萌的看看钟槿丞,又看看石化着的特战队队员们。

“回去。”钟槿丞说。

放下水果,钟槿丞拉着青麦,转身就走。

“老大刚才说,今晚不用训练了?”秦岭拽了林昊一下,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好像是这个意思。”林昊也不太确定。

听着大家的议论,牧铮能确认了,刚刚,钟槿丞真的收回了,发出的命令!

“钟槿丞,你就认栽吧!”牧铮露出八卦的本性。

不顾一路上,被遇到的人,行注目礼的眼神,钟槿丞始终没放开青麦的手。

放心的跟着钟槿丞,青麦的大脑,正在思考之前的问题。

一直没听到青麦的声音,钟槿丞转过身,就看到了一张,快皱巴到一起的脸。

青麦紧闭着嘴唇,眼神迷茫的看着远方,整张脸都显示着:我在思考,别打扰我。

这么呆萌的青麦,立即就柔和了钟槿丞身上,随时散发着的冷气息。

站定,钟槿丞直直的盯着青麦,等着她回神儿。

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青麦,一点儿没受外界干扰,时不时的,眉头还一皱一皱的。

实在看不下去,她折腾自己的眉头。钟槿丞抬起手,揉了揉被她挤出了深皱的额头。

“怎么了?”他自己都没发现,声音里的温柔。

“我刚刚的要求,是不是过了?”青麦仰着小脸,焦急的等着钟槿丞的答案。

嗯?这次换成钟槿丞皱眉了,什么情况?

“你们早有训练安排,却因我更改了计划。你又下了那样的命令,他们背后说你坏话,怎么办?”青麦快哭了。

她已经极力提醒自己,不能因为她,给钟槿丞落下话柄。

可就因为一时冲动,还是给他惹了麻烦。

看着一脸懊恼的青麦,钟槿丞心底最温柔的那根弦,被拨动了两下。

“笨!”捏了一下青麦滑滑的脸颊一下,钟槿丞说。

“怎么办,大家一定会背后议论你的。”青麦说。

她也顾不上,被钟槿丞捏疼的脸了。她就是不想,钟槿丞受到一丝非议。

“不想有人说我坏话?”钟槿丞问,他的眼里闪着光。

“嗯。你就该被他们一直仰视、崇拜着。”点着头,青麦说出了心里所想。

青麦的话,比世上最甜的糖果,都令钟槿丞沉醉。

他抬起手,揉了揉青麦的头,嘴角上翘,眼里流淌着宠溺。

“你给他们争取了偷懒的机会,他们还能怨你?竟瞎想!”钟槿丞说。

正想反驳,可钟槿丞的眼神和表情,都很认真,青麦有些信了。

“也就是说,我没说错话?没有损伤到你,在士兵面前的威严?”青麦需要确认。

“你很在意这个?”钟槿丞问着,笑意更深了。

“是!很在意!”青麦点着头,回答的很认真。

“你做的很好!”钟槿丞说。

他的眼睛里,装着同样在凝视着他的青麦。

“真的?啊!钟槿丞,吓死我了。”大喊一声,青麦跳起来,两手搭上钟槿丞的肩,一跃,就攀到了钟槿丞身上。

下意识的,钟槿丞伸出双臂,正好接住正要往下滑的青麦。

两人间的互动,自然、默契。

“首长好。”一列士兵走过,向钟槿丞敬礼。

同时,青麦一下就将头,埋到钟槿丞锁骨处。

真丢人!她今天,怎么总是得意忘形?

钟槿丞面上依然冰冷,可心里也着实不好意思了一把。

毕竟当着手下兵的面,抱着青麦,总是有些别扭。

想着,他迅速转身,将青麦护了个严实。

待士兵们过去,青麦抬起头,瞪着他埋怨,为什么要抱她?这么多人,让她难为情死了。

看着青麦脸上的娇羞,钟槿丞直接乐了。这次,没争辩。

一下蹦回到地面,青麦也不看钟槿丞。

“回家。”说着,她直接往钟槿丞公寓的方向走去。

视线追随着青麦的背影,钟槿丞的嘴角,笑意又深了几分。

他很喜欢听青麦说“回家”这两个字,“家”,很温馨的字眼。

看到青麦终于回来了,半躺在沙发上,大爷似的吃着零食的钟纆,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青麦。

“饿了?”青麦主动讨好。

总算看了她一眼,却没回应。

青麦悄悄的叹了口气,看来,气得不轻。

说了一堆拜年嗑,钟纆的表情,还没有转晴的迹象。

青麦黔驴技穷,已说得口干舌燥了。

正在这时,传来开门声。

救星!从没如此想念过钟槿丞。

求助的小眼神,滴溜溜的向钟槿丞发送着讯息。

看着青麦被钟纆欺压的可怜相,哪有面对他时的气势?真是天壤之别。

没等钟槿丞出声,钟纆在接收到爸爸进屋的信息后,第一时间调整了表情,马上恢复到萌哒哒的可爱模样。

从生人勿近的霸气到可爱至极的萌态,只在眨眼间,青麦看得都傻了。

将钟纆养大的钟槿丞,怎么会不了解,钟纆看人下菜碟的能耐?

随即,钟纆主动跟钟槿丞打招呼,帮钟槿丞拿水果,完全开启了乖孩子模式。

青麦就那样半蹲在沙发边,还保持着之前的讨好姿势。

担心这个动作时间久了,她腿麻。钟槿丞走过去,一把将青麦拉起来,顺势将她放到沙发上。

“傻了?”钟槿丞问。

缓过神的青麦,还在为钟纆的瞬间变脸速度而惊叹。

“你不是请了人,来家里吃饭?”钟槿丞问。

虽然这间公寓,厨房里物品一应俱全,可钟槿丞从未用过。

这里,不过就是供他睡觉的地方。

但现在,青麦来了,他很愿意将这里说成“家”。

有他,有青麦,有钟纆的家。

经钟槿丞这么一提醒,青麦总算想起来了,之前,自己的担心总算过去了。可接下来这顿饭,可不能给钟槿丞丢脸。

于是,她猛的往起一站,打算去厨房准备做饭。

结果,“啊……”

幸亏钟槿丞眼疾手快,早有准备。在青麦与地面亲密接触前,有力的双臂,险险的接住了她。

“疼。”青麦皱着小脸,向钟槿丞撒娇。

钟槿丞脸上的紧张,还没退去,就换成了担心。

将青麦重新放到沙发上,抬起她的双腿,搭在他的腿上,带着一层薄茧的大手,很有技巧的揉着。

带着一丝麻疼,还有点儿痒,青麦不停的喊着“轻点儿”。

经过钟槿丞的按摩,腿上的麻劲儿总算过去了。

站在沙发前,一手扶着钟槿丞的肩,青麦活动了几下,感觉没事儿,才走去厨房。

坐在一边,将一切看在眼里。

钟纆撇了撇嘴,心想,在爸爸心里,他已不是第一位了。

“别总欺负她。”钟槿丞看着钟纆说,不是商量。

“我是在帮你提升她的智商。”钟纆痞痞的回答。

钟槿丞的眉毛挑了挑,正想说话,厨房里传来青麦的喊声。

“钟槿丞,来把鱼杀了。”青麦的语气,命令味十足。

话被咽了回去,钟槿丞起身前,警告似的看了钟纆一眼。

看着厨房的方向,钟纆心情好极了。

之前,虽然知道爸爸宠他,但闯祸时,还是怕爸爸收拾他。

现在不用担心了,他有青青这张王牌,还怕治不住爸爸?

厨房里,青麦洗菜,钟槿丞担心水凉,他洗;青麦切菜,钟槿丞担心切到她的手,他切;青麦拿过油壶,钟槿丞担心油溅到她手上,正想接过,却被青麦躲开了。

她说,她来做,他打下手。

她不想他的兵,把她当成,只会嘴上说说的骗子。

看着青麦皱起的小鼻子,钟槿丞宠溺的敲了一下青麦的头,叮嘱她小心。

然后,他就乖乖的跟在青麦身边,端盘子,拿盆,递调料。

敲门声响起时,厨房里的两个人正忙着。

钟纆打开门,冲着厨房的方向撇了两眼,一声不吭的回到沙发上。

顺着钟纆的提示,以牧铮为首的特战队队员们,悄悄的来到厨房门口。

厨房里,那个跟在青麦身后,眼力见儿十足的“下手”,哪还是平日里,练兵场上,稍有不顺就踹人的队长?

“老大?”牧铮喊了一声。

他们进门,钟槿丞就听见了,只是懒得搭理。

回过头,瞪了牧铮一眼。

“来了?”听到喊声,青麦也跟着转过头,看到挤在厨房门口的脑袋,马上跟大家打着招呼。

有了青麦的热情,钟槿丞是否冷着脸,对于像牧铮这样,皮糙肉厚的特战队员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于是,大家纷纷跟青麦打着招呼,喊“嫂子”。

待大家退回到客厅,青麦不满的跟钟槿丞嘀咕:“能不能别再让他们叫我嫂子?”

“叫青青,麦宝?”钟槿丞问。

“可以叫名字啊,我又不是没有名字。”青麦气恼的回答。

“就叫嫂子。”没商量余地,钟槿丞说完,转身出了厨房。

瞪着钟槿丞的背影咬牙,青麦被气得直跺脚。

钟槿丞就知道,青麦一定会顾忌他的面子,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追出来,跟他计较称呼的问题。

所以,才敢理直气壮的当场拒绝。

“就叫嫂子,叫一辈子。”钟槿丞在心里,暗暗得意。

开餐的场面,很是壮观。

就算钟槿丞家的客厅,是军官公寓里,最宽敞的,可扛不住来蹭饭的人多啊。

借助木板,用椅子搭成了长条凳,大家挨挨挤挤的才勉强坐下。

因为挨得近,青麦几乎是被钟槿丞拥进怀里的。

青麦的另一边,是牧铮。为了老大的福利,牧铮时不时的往青麦这边挪挪。

出于本能,牧铮靠近一点儿,青麦就往钟槿丞这边蹭一点儿。

最后,青麦就差坐到钟槿丞腿上了。

虽然一顿饭,钟槿丞也没吃到多少东西,可他心里却异常的舒坦。也从没像今天这样,觉得牧铮这么顺眼。

席间,青麦被劝着喝了两杯啤酒。

有点儿酒精过敏的她,脸色潮红,眼睛湿漉漉的,娇萌尽显。

不动声色的,钟槿丞将放在青麦身后的胳膊,收了收。正好,青麦有些头晕,就顺势,半靠在钟槿丞身上。

饭桌上,因为拼酒,气氛已进入了又一轮。

“困了?”钟槿丞在青麦耳边,低低的问。

“没有。”在钟槿丞怀里蹭了蹭,青麦糯糯的回答。

眼前这些没眼力见儿的,如果他不出面,一时半会儿是不想结束这顿饭了。

为了照顾青麦,钟槿丞一直没怎么喝酒。

而大家,闹归闹,他们敢劝青麦酒,也是看到钟槿丞没阻止,这就相当于变相的支持。

可他们却没有胆子,劝钟槿丞的酒。

一只胳膊搂住青麦,另一只手拎起旁边的酒瓶,钟槿丞扫了大家一眼。

顿时,刚才还嚷嚷得面红耳赤的一群人,马上都安静下来。

看着这场面,青麦有些兴奋的坐直身体,眼睛里闪着光,微仰着脑袋,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的崇拜。

稍一歪头,钟槿丞就看到这样的青麦,心里马上涌起满足感。

被崇拜,尤其是被喜欢的女生敬仰,是男生隐藏在骨子里的一种骄傲。

于是,钟槿丞说,一口都干了。

说罢,他举起酒瓶,连杯子都省了,直接嘴对嘴,开喝。

一时间,屋里有的就是“咕噜”声。

不到3分钟,酒局结束。

接收到钟槿丞,飘来的凉飕飕的眼神。

牧铮立即主动告别,迈开大长腿,晃着身子,带着酒足饭饱的吃货们,迅速退场。

人都走了,青麦不用顾忌形象了,随即,软趴趴的靠在钟槿丞身上。

“累了?”问着,钟槿丞打算将她抱去卧室。

“没有。”青麦抬起头,看着钟槿丞回答。

“钟槿丞,我今天很高兴,真的。我没有朋友,我一直以为,是我心里有问题,排斥与人接触。可今天,我发现,不是。跟你们在一起,我很高兴,没有排斥感。”青麦如一个任性的孩子,在钟槿丞的怀里,撒娇、倾诉。

听着这些,钟槿丞的心,抽了起来。

青麦一直封闭着自己,因为担心失去。她一直将自己藏起来,也拒绝快乐。

“有我,以后都有我。”钟槿丞吻着青麦的头顶,低述着。

正文 A097 昭雪

这两天,除了训练,钟槿丞都待在公寓。

“把着急的文件,给我送家里来。”钟槿丞给孙纪航打电话。

自从青麦和钟纆来了,钟槿丞很喜欢称公寓为家。

挂断电话,看着沙发上闹成一团的两个人,笑意不自觉的挂上钟槿丞的嘴角。

这几天,特战队员都过得胆战心惊的。

因为训练时,钟槿丞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弯起嘴角。

已经习惯了他的冰山脸,突然间换了表情,队员们很难适应。

“谁要倒霉了?”秦岭实在憋不住了,偷偷的问林昊。

斜了他一眼,林昊的意思很明显:你是白痴。

坐在客厅的茶几前,钟槿丞正在看上午送过来的文件。

看着他签字时,需要弯着腰,青麦不解,有那么宽敞的书房不用,为啥委屈自己,趴在茶几上工作?

眼睛看着钟槿丞,还没想出答案,青麦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抬眼,钟槿丞扫了一下,好像是“主流晚报”的号码,因为只有末尾号,跟青麦办公室的不同。

坐到钟槿丞对面,青麦拿起手机。

看到号码,脸上的表情一下就不愉快了。

电话,是总编办主任打来的。

他说,事情调查结束了,因为举报人提供的材料很全面,而且,方校长也承认了,送了2000元钱给青麦。

但对青麦的处理意见还没出来,希望青麦有个思想准备。

“调查结束了?你们跟我核实了吗?”青麦有些激动的问。

一旦事情如总编办主任所说,即便不对她做出处理,她也明白,在同行间意味着什么。

青麦很看重自己的职业操守,别说这种污点,即便一篇稿件,她也都是尽力做好。

“证据确凿,你不要强词夺理。”总编办主任也恼了。

青麦真想将手机,砸到总编办主任的脑袋上。

“我报警处理。”青麦较刚才的激动,冷静了许多。

就如她此刻的心情,供职这么多年,她不想标榜自己有多兢兢业业,但她从未做过,有损记者形象的事儿。

听了青麦的话,总编办主任似听了笑话一样,有些嘲讽的说:“随便你”。

电话被挂断了,青麦握着手机的小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她就不相信,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黑的真的能被说成白的?

于是,青麦直接拨通“主流晚报”辖区的报警电话。

一听说是“主流晚报”的记者报警,警方觉得,跟媒体,还是避开的好。

于是,以涉嫌数额太小,不能立案为由,拒绝了青麦的报案。最后,还劝青麦跟单位内部协商解决。

被气的红了眼圈的青麦,咬住嘴唇,眼里都是委屈,就那样看着钟槿丞。

以前,遇到多大的事儿,青麦都能冷静面对。因为她知道,除了自己,没人能替她解决。

而这一刻,看着钟槿丞的担心,她就是觉得委屈。

眼泪被青麦憋在眼眶里,强忍着不落下来,这样的她,更让钟槿丞心疼。

“那钱,我没收。”说出来,青麦就觉得更委屈了,眼泪也随之落了下来。

想起被冤枉,青麦哭得更厉害了。

钟槿丞犀利的眸子里,有暗流涌动。

“徐铭晟怎么说?”钟槿丞突然问。

通过青麦刚才跟警方的讲述,他了解了事情大概。

“他去出差了。”青麦说。

没再追问,钟槿丞打电话给钟卫,命令下班之前,他要看到事情调查结果。

自从丁东升和丁宇宁,这两个潜在危险,解除后,钟槿丞就撤销了对青麦的保护。

被这种事缠上,是他始料未及的。

将茶几上的文件整理好,钟槿丞起身,叫过钟纆,说要带他和青麦去打靶场。

一听说能看打枪,钟纆高兴的手舞足蹈。

一下午,钟槿丞就带着青麦和钟纆,从一个训练场换到另一个训练场,注意力完全被不同的训练项目吸引的青麦,哪还有心思想那些烦心的事儿?

钟纆终于被耗尽了所有体力,摊在地上,连眼睛都睁不开了。青麦也被累的,坐在地上,不肯起身。

看着一大一小都在耍赖,钟槿丞无奈的走过去。

他先将钟纆扛在肩上,然后,将犯着迷糊的青麦拉起,胳膊上稍微一用力,就将她夹在了腋下。

“啊……”瞬间,青麦清醒了。

猛然抬头,发现不远处正在训练的特战队员,都看着这边,强忍着笑。

青麦为自己喊的那一声,悔的,恨不得咬掉舌头。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如置身事外一样,面无表情的向着公寓的方向走着。

“放手,被笑话死了。”青麦一边往下挣,一边对钟槿丞说。

往训练场上扫了两眼,刚刚还对着这边行注目礼的所有队员,立即都转开视线,装出很忙碌的样子。

看到青麦真的清醒了,钟槿丞便放开了胳膊。

还没到公寓,钟槿丞手机响了。

看了青麦一眼,钟槿丞接听了电话。

电话里说了什么,青麦不知道,因为钟槿丞始终没出声,就是一直在听着。

但是,两个人不到一步的距离,青麦明显能感觉到,钟槿丞身上散发出的冷气息,在逐渐降低。

回到公寓,将钟纆送回卧室。

钟槿丞领着青麦,进到书房,打开电脑,调出钟卫发来的邮件。

邮件里,包括图片和事情经过介绍两部分。

看过,青麦的眼里,满是震惊。

这一切,竟是徐母和佟龠策划的,包括徐铭晟出国。

将徐铭晟调开,用公事缠住他,趁机用贿赂丑闻,逼着青麦离开。

更让青麦不敢相信的是,向她反映情况的家长,也就是后来举报她的那个人,以及所谓贿赂她的方校长,也都是被买通的。

这一刻,青麦竟有些庆幸,自己还没有进徐家的打算。

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了,碰上这么阴险的婆婆,她的日子,还能消停?

所有事情都真想大白了,但钟槿丞手里的这些证据,都是钟卫暗中调查出来的。

如何能成为证据,证明自己没收钱,青麦被难住了。

“明天回去上班,其他事情不用管。”钟槿丞说。

当晚,吃过晚饭,将还在睡的钟纆抱上车,钟槿丞送青麦和钟纆回了市区。

第二天一早,青麦按时来到单位。

周围投来的异样眼光,青麦就如没看到,她直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早会之后,领导们从小会议室来,正要到采编平台取东西的青麦,跟冯家佑走了个对面。

冯家佑似乎有话要说,但一回身,看到刚好从小会议室走出来的中年女子,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青麦跟中年女子是面对面的,虽然没人介绍,但青麦直觉,她就是徐铭晟的母亲。

嘴角泛起一丝嘲弄,连招呼也没打,青麦直接往采编平台走去。

走到门口,隔着玻璃门,青麦看到,宣传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同事们边看边兴奋的议论着,这令青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不是遇到问题,会绕开的人。

掏出工作卡,刷了门禁,青麦昂头挺胸的走进去。

刚刚还闹哄哄的平台,顿时就安静了。

大家如看外星人一样,都看着青麦。

没让大家失望,青麦也凑过去。

虽然有预感,内容跟自己有关,但看到,还是难以控制的愤怒。

宣传板上,贴着用稿样纸打印的图片,内容是两个背对着镜头的男女。

先是男士手中拿着一个牛皮纸袋,后递往女士方向。接着是两个人各捏着牛皮纸袋的一边,然后,纸袋到了女士手上。

最后一张,是从女士侧面拍摄的画面,女士的脸看不清,但牛皮纸袋里的钱很清楚。

所有图片,两个人都没有正面照,但熟悉青麦的人,都知道,那是青麦。

图片的下面,配了事情经过的文字。时间、地点、事由、调查结果,介绍的很详尽。

青麦有将这些,立即撕下来的冲动。

但是,她告诉自己,不能撕。

撕了,会落人话柄。

既然不是事实,她干嘛去在意?

扫视了一圈围观的人,青麦很讽刺了笑了笑。

她没说话,直接到了她的机位前。

本来,她是来取点儿东西的。现在,她有了新决定。

之前,报社开不出工资,那么难的时候,她都没狠下心离开。现在,稿酬提高了,奖金丰厚了,她却下了离开的决心。

而且,很确定,离开。

将所有物品收拾妥当,青麦打开电脑,想都没想,就将里面存的,从业至今所有的电子稿样,彻底删除。

起身,没有一丝不舍,青麦挺直脊背,走出采编平台。

她的脚步坚定,连头都不愿意回。

不给她尊重的地方,也不配她的留恋。

青麦正要回办公室,迎面一名女子跑过来,身后跟着追过来的保安。

女子一边跑一边喊,她要找青麦记者。

很明显,她是硬闯上来的。

皱了皱眉头,青麦还是停住了脚步。

“我是青麦,但如果你是有事情反映,很抱歉,我已经不是记者了。”青麦语调平和,没有伤心和愤怒。

一听说眼前的就是青麦,女子一把抓住青麦的胳膊。

“你是青麦记者?你被开除了?你是被陷害的,他们故意陷害你的。”女士说得很急,因为急,她的手竟微微的颤抖着。

“什么?”青麦有些蒙。

看到青麦没有让女子离开的意思,保安便离开了。

没人撵了,女子也不那么慌张了。

她转头,看到隔着玻璃门,里面很多人在看热闹。

于是,硬拽了青麦一把,朝着玻璃门走去。

因为没有门禁卡,而青麦还没回过神儿,女子便抬手敲门,示意里面的人,给开一下。

不知谁,帮着刷了卡,门开了,青麦又被拉进了采编平台。

“领导呢,你们领导呢?我给你作证,证明你是被陷害的。”女子嚷嚷着。

一转头,她看到了宣传板上的内容。

放开青麦的手,女子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沓照片,像传单一样,直接往青麦同事们手里塞。

“看看,你们看看这才是真相。”女子说。

女子发的照片,比稿样纸上的清晰的多,每一张都是几个角度。其中,就包括稿样纸上的几张。

因为两种形式的图片上,都有时间。

所以,可以肯定,这些照片确实拍自于同一场景。

这次,因为有正面照,大家才发现,这个从背影和侧面,跟青麦如同一个人的女孩,其实,正面照跟青麦一点儿都不像。

同时,还有另一组图片,同样的场景,不一样的时间,同样是一男一女,可结果却是,女子将牛皮纸袋扔到车里后,下车离开。

女子下车时,有正面照,是青麦。

她脸上的表情,很愤怒。

“我就是方校长的老婆。”发完照片,女子说。

她说,照片上的女孩,是方校长的小三。

因为方校长的钱,都被攥在老婆手里。所以,方校长只能在外面想办法,捞钱供小三挥霍。

听说方校长想发财,就有书店主动上门,提出给学生订资料,校方拿回扣的办法。

正缺钱缺得眼红呢,方校长岂有拒绝的道理?

没想到,钱还没到手,这件事就被反映到了记者青麦这儿。

一旦被媒体纰漏,方校长的下场,可想而知。

于是,他四处找关系,希望能将稿件“压”下。

之前方校长就听说,到媒体压稿,都是高成本的。

但为了校长的位置,哪怕割肉,他也得挺着。

但事情的发展,突然就出现了峰回路转。

正在他因为此事烦心,窝在小三的公寓,商量对策的时候,有人上门,主动承诺帮着“压”稿。

而且,不但不需要他付出代价,还会给他10万块好处费。条件是,要他跟小三配合着拍一组图片。

想到不用掏钱,还有钱拿,方校长满口答应下来。再一想,如果不是青麦的调查,他也不用低三下四的到处求人。

听说能给青麦教训,方校长更愿意配合了。

照片拍完当天,方校长就拿到了钱。

校长的位置保住了,手里也有了钱,方校长更不回家了。

原本还会避讳一些的他,现在竟直接搬到了小三的公寓。

自从知道方校长在外面养小三开始,他老婆就防着他提出离婚,分割财产。

所以,时常花钱请侦探社的人,帮着留存一些方校长在外面鬼混的证据。

没想到,歪打正着,就碰上了青麦拒收方校长贿赂的事儿。

本来,方校长的老婆还以为,青麦是方校长的新欢,但一调查,发现事情另有真相。

也为了给自己出一口恶气,于是,她今天直接来到报社,要为青麦作证。

听完她的话,青麦心里很平静。

没有洗清冤屈后的大喜,也没有因被冤枉的愤怒。

“谢谢。”她轻轻的对女子说。

一抬头,她就看到了玻璃门外,那个挺拔的身影。

正文 A 098 决绝

信任,能给人力量。

隔着玻璃门,青麦冲着钟槿丞,露出感激的微笑。

她不会相信,巧合的事情能这么多,她正需要证据证明自己,就有人愿意主动上门给她作证。

手机响了,青麦看了一眼,又是总编办。

她没接,直接走出采编平台。

“一会儿帮我收拾东西。”不是征询,是告知。

挑起一边的眉毛,钟槿丞看着青麦。

同时,青麦也正傲娇的,冲着钟槿丞扬了扬下巴。

眼神里,明显的写着:你有意见?

看着,钟槿丞嘴角弯起,而且,弯度越来越大。

他喜欢看,这样的青麦。张扬、自信。

不等钟槿丞回答,青麦拿出办公室钥匙,同时,将从采编平台收拾的物品,一并塞到钟槿丞手上。

甩了一下头发,转身,给了钟槿丞一个帅气的背影。

手机又响了,青麦这次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总编办主任办公室的门,半敞着。

站在门口,青麦礼节性的,敲了两下。没等里面回应,直接抬脚,进去。

室内,总编办主任背对着门,半弯着腰,手上还拿着话筒,等着青麦接听电话。

“主任。”青麦喊了一声。

总编办主任马上转过身,看到青麦,怔了一下,才放下话筒。

他先是看了沙发上的人一眼,然后又看了看青麦。

在进屋时,青麦的余光已经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徐母。

但是,她不想搭理。

倔强起来,青麦只认理,就如现在。

她不觉得,一个下手算计自己的人,还有资格得到她的尊重,哪怕那个人是徐铭晟的母亲。

总编办主任换上了一副讨好的嘴脸,走到沙发边,对着青麦介绍,徐母的身份。

而从青麦站到办公室门口,到青麦进入办公室,徐母就一直盯着她看。

已经站到眼前了,再不打招呼,礼貌上说不过去。

虽然生气,但不表示她没有教养。

“您好。”青麦的语气,没有一点儿温度。

她的态度,令徐母很意外。

知道她是徐铭晟的母亲,青麦不是该立即表现出,十二万分的讨好吗?

徐母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除了家世好,还因为有徐铭晟这么优秀的儿子,徐母一直是生活在赞扬声中的。

即便那个集万千仰慕于一身的儿子,也从未给过她脸色看,何况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丫头?

想着,徐母心里有火燃起。

“主任找我,是想说调查的结果吧?”青麦没兴趣在这里跟他们耗着。

本来,总编办主任打算,先让青麦跟徐母说些好话。

待徐母态度转变一些了,他再帮着说说情。

毕竟,青麦是近10年的资深记者了。

最重要的是,以他的观察,徐铭晟对青麦,决不仅是上下级、校友的关系。

在不明确徐铭晟态度之前,总编办主任不想通过自己的手,做出开除青麦这件事。

但是,看着青麦的表现,好像没有放下身段的意思。

于是,总编办主任又递给青麦一个眼神,提示她赶快服服软。

在处理结果没公布之前,事情还有回旋余地。

看着总编办主任,快抽筋了一样的挤眉弄眼,青麦噗嗤一声,竟没忍住,笑了。

她这一笑,总编办主任尴尬了,徐母更气了。

“你不该跟单位有个交代吗?”徐母等不了总编办主任搭台了,她直接对着青麦怒目而视。

“单位给我交代了吗?”青麦的声音很冷。

没想到青麦会这么直接,徐母竟被怼得一愣。

“交代?以你一个小记者的身份?”徐母嗤之以鼻。

徐母心里,只是不喜欢青麦这个人,还真没有瞧不起记者这个职业的意思。

但是,一急,出口的话,却不得不让陪在身边的总编办主任,心里也有些不快了。

“小记者?看来您这是没瞧上这个职业啊。不然,也不敢使手段,买通举报人,算计我。”青麦说得漫不经心,却掷地有声。

“什么?”总编办主任被吓得出了声。

听罢,徐母的手一颤,眼神慌乱。

但随即,又镇定下来。

“说话要有证据,尤其别忘了,你的身份。”徐母警告的意味很明显。

身份?青麦想。

于公,是主流晚报记者;于私,是徐铭晟的女朋友。如果这样看,两个身份,都得被徐母压着了?

但是,她青麦,接受不了这份委屈。

不论是理想还是爱情,她不是一个能迁就的人。

没再多说,青麦将方校长老婆拿来的照片,轻轻的放到徐母面前。

起身时,还不忘看着徐母,笑了笑。

看着她脸上的自信,徐母竟不敢伸手去碰,那一沓照片。

徐母不动,站在一边的总编办主任也不好先拿。

“我要一个交代,不排除采取法律手段追讨的可能。”说完,青麦冲着总编办主任点了点头,果断的转身,离开。

将照片抓在手里,徐母被气得浑身发抖。

她不相信,大半生征战在商场,战无不胜的她,会败在一个小丫头手上。

“先把所有通告撤了。”离开总编办主任办公室之前,徐母命令。

青麦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站在对面的钟槿丞,听到声音转过身,他们的视线,一下就撞到了一起。

“岁月静好”四个字,一下跳上青麦的心头。

从青麦的脸上,钟槿丞没找到难过和委屈,他才算放心了。

收拾东西很快,尤其是有特种兵的兵王出手。

在收拾书柜时,看到里面大大小小的荣誉证书,钟槿丞不由得放慢了速度,多看了两眼。

“直接装进箱子,别让我看到。”青麦的声音里,掺杂着一丝忧伤。

3000多个日日夜夜的付出,说舍得,哪能那么容易?

青麦不想给自己回头的借口,所幸,将所有物品,一次性打包,装车。

看着一箱一箱的书和采访资料,钟槿丞暗自庆幸,他的车够大。

“你这是要离开?”徐铭晟的声音,从钟槿丞的车外传来。

青麦一愣,将探进车厢的半个身子直起,就看到风尘仆仆的徐铭晟,站在不远处。

“什么时候回来的?”青麦微笑着,跟徐铭晟打招呼。

将后备箱里的物品,妥善摆放好,钟槿丞关了后备箱的门。

抬起头,看了徐铭晟一眼,没任何表示。

他觉得,在徐铭晟眼皮底下,青麦被如此欺负,他没办法装做有修养,跟徐铭晟好好说话。

徐铭晟没回答,就那么眨也不眨的看着青麦。

他的眼神很复杂,表情很落寞,双手死死的攥着拳头。

这段时间,他每天都当成48小时用,就为了能早些赶回来,快点儿把他和青麦的关系,确定下来。

两个小时前,他的飞机降落到a市国际机场。

为了给青麦一个惊喜,除了秘书,他没告诉任何人,他回来了。

可来接机的秘书却跟他说,母亲到“主流晚报”,暂代他总编的位置。

这个意外,惊得钟槿丞一下停住了迈出的脚步。

“主流晚报”是一支运行成熟的队伍,别说他才离开这么短的时间,即便几个月没有他这个总编在,也不会出任何问题。

各个部门都有自己的负责人,整体管理上有一套成熟的模式,考核方式上更是理念先进。

母亲为什么要来,而且还是没知会他一声,悄悄的进入报社。

“青麦?”想到这个,徐铭晟的大脑拉响了警报。

“青麦最近如何?”徐铭晟直接问。

秘书看了徐铭晟一眼,不说,担心被迁怒。说,毕竟是徐铭晟的母亲。

“让我自己去问,去查?”徐铭晟的语气已失去了耐性。

“青麦记者,可能要被开除了。”秘书只好怯怯的说。

“开除?”徐铭晟吼道。

他也顾不上周围的异样眼光,只盯着秘书,等下文。

咬了咬牙,秘书只好将了解到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第一次,徐铭晟有了想去质问母亲的冲动。

她明明知道,自己有多喜欢青麦。为了青麦,他不惜放弃国外的生活,宁愿窝在“主流晚报”办公,就为了能每天看到她。

徐铭晟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都在以狂奔的速度,往脑袋上涌。

这次国外公司出事,是人为安排的。

到公司着手处理的第二天,他就发现了。

顺着线索,他请朋友帮着调查,结果竟然是母亲安排的。

徐母先是将公司,一个竞标项目的机密资料,故意泄漏给竞争对手。

然后,又联合了佟龠父亲的公司,以备徐铭晟处理不了时,佟父出手相助。

这样,徐铭晟和佟龠的婚事,就板上钉钉了。

可是,徐母千算万算,没算到,佟父的贪心。

如果不是徐铭晟的处理果断,预见性高远,恐怕现在的徐氏,以落入了佟父手中。

想到被佟龠和佟父耍的团团转的徐母,徐铭晟心里百感交集。

他一直知道,徐母是有些手段的。

但他一直相信,就如他爱母亲一样,母亲也是爱着他的。

所以,他从未怀疑过母亲对他的好,即便偶尔,他们在处理事情上,意见向左,徐铭晟也从不放在心上。

他觉得,待母亲明白,哪些对他是好的,就算为了他,她也能接受。就像青麦。

而他只算到了,母亲为了撮合他和佟龠,不惜以公司为赌注,却没想到,母亲能将这么狠毒的手段,用到青麦头上。

心里,有一丝绝望流过。

徐铭晟太了解青麦了,只要她下了决定,就不会再回头。

上次,为了佟龠,青麦给了他机会。这次,他不敢继续往下想。

催着秘书将车开成了飞机,直奔“主流晚报”。

青麦的办公室,门锁着。又到平台,正好看到总编办主任,往下撤通告。

上前,徐铭晟一把将通告扯过来。

大致看了一遍内容,徐铭晟的眼神,瞬间结了冰。

“这里面都是你亲自调查的结果?”徐铭晟一字一顿的问。

“我都核实过了。”斟酌了一下,总编办主任找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回答方式。

“核实?好,如果真相跟这个有出入,你自己想后果。”徐铭晟的声音,冻得总编办主任,忍不住发抖。

不用再找了,青麦一定不会待在单位了。

想着,徐铭晟打算去家里,找青麦。

不管如何,他都要见到她,现在。

于是,他转身,往楼下冲去。

他刚跑到停车场,就看到了往钟槿丞车里装东西的青麦。

急切的心,更慌了。

在他的地盘,受了委屈,倚靠的确实钟槿丞。

徐铭晟心里,憋屈得有苦说不出。

与徐铭晟的难受比起来,青麦的心思单纯得多。

虽然对徐母,她不会原谅。但徐铭晟不是徐母,她不会迁怒无辜。

所以,青麦对徐铭晟,毫不吝啬的笑脸相迎。

此时,徐铭晟更希望,青麦能对他发脾气,将母亲的账算到他头上。

那样,才是女朋友该有的样子。

在未来婆婆身上受了气,撒到男朋友身上,再正常不过了。

可青麦没有,她依然客气、有礼。

这样的相处,以明显的回答了两个人的关系。

心里的希望,在一点儿一点儿的熄灭。

嗫喏了几下,徐铭晟才挤出“对不起”三个字。

青麦没拒绝,也没接受,她只是笑笑。

“累坏了吧?先回去洗个澡,睡个好觉。”青麦说。

转过头,看了钟槿丞一眼。

感觉到青麦的目光,钟槿丞也抬起头。

两个人都没说话,可眼神的交流,刺痛了徐铭晟。

“今天就不给你接风了,我要回去收拾一下这些东西。等你休息好了,我请客。”青麦转过头,接着对徐铭晟说。

千言万语都梗在喉咙里,徐铭晟不知该说什么。

也没等徐铭晟回答,青麦退开一步,冲着他挥挥手。

“再见。”说完,她转身,上了钟槿丞的车。

之后,没再看徐铭晟一眼。

徐铭晟一动不动的站在停车场,如木头人一样,全身冰冷的站在那里。

透过玻璃窗,徐母看到楼下的整个经过,虽然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但她是徐铭晟的母亲,她了解这个儿子,尤其是对她的感情。

她从未担心过,能有人从她手中,抢走儿子,直到她听说了青麦。

每次看到儿子,提起青麦时,眼睛里跳跃着的光,她就胆战心惊。

于是,她想方设法将儿子留在国外。

但是,儿子的能力,岂是她能控制的?

为了防止青麦进徐家的门,她主动拉拢佟龠,给徐铭晟施压,把佟龠送到徐铭晟身边。

但这次,儿子出差这么久,回来见的第一个人,竟然不是她。

徐母有些心慌,难道儿子都知道了?

正文 A 099 离职

看着徐铭晟逐渐模糊的身影,青麦心里有一丝不忍。

一路,钟槿丞只管开车,不问、不劝。

将东西都搬进书房,青麦开始慢慢的整理。

拿起一本书,她就会想:当时为什么会买这本书?读这本书时,笔记上都写了什么?

拿起一本用过的采访本,翻开。

看到曾经的记录,她又会回想,这篇稿件当时发在哪个版面?发了多大?标题是什么……

天彻底暗下来了,书房里不断传来响动。

坐在客厅的懒骨头上,钟槿丞的心情,不似看起来那么平静。

虽然替青麦气愤,对徐铭晟不满,但这件事,毕竟是青麦跟徐铭晟的事儿,他总不好插手太多。

看了一眼时间,青麦还没有出来的意思。

起身,钟槿丞来到书房门口,门半敞开着。

青麦坐在一堆书、资料和荣誉证书中间,书房里没有开灯。

透过玻璃窗,照进屋里的灯光,将室内的一切,罩上了一层朦胧感。

青麦半屈起膝盖,低垂着头,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脸,钟槿丞看不到青麦的表情。

他没出声,就静静的站在门口。

青麦突然转过头,脸上挂着明显的悲伤,眼睛有些湿润,但不是流过泪的样子。

她就像刚刚被抛弃的孩子,脆弱得不堪一击。

几大步,钟槿丞跨到青麦身边。

蹲下,将青麦拉进怀里,抱住,给她力量和温暖。

“外公、外婆离开后,我就更努力的写稿。亲人没了,我还有理想,我用工作支撑着生活。这里的很多证书,都是那一年荣获的。但是,现在,连理想也灭了……”青麦的声音低哑,像倾诉,更像自语。

青麦伤心的不是自己受了多少委屈,而是在金钱、利益面前,新闻、媒体竟如此的廉价。

这样的打击,令她开始怀疑,自己长久以来在坚持的,是否还有意义。

徐铭晟来到青麦的公寓楼下很久了,天还亮着时,他就到了。

但是,他没给青麦打电话,也没上去。

他看到了钟槿丞的车,一直都在。

徐铭晟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坐直身体,启动了车子,离开。

他回到公寓时,徐母就坐在客厅,等着他。

一只手拉开系在脖子上的领带,徐铭晟没出声,也没看母亲一眼,直接将疲倦的身体摔到沙发上,慢慢的闭上眼睛。

看着近在咫尺的儿子,徐母却感觉,他跟自己远的,就像随时能消失,这样的感觉,让她心慌。

“为了那么个要背景没背景,要本事没本事的丫头,你就这么跟我闹腾?”徐母用强势的态度,掩饰心里的慌张。

突然,徐铭晟睁开眼睛,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看着母亲。

“不会了,她从此不会跟我再有交集了。”说完,徐铭晟又闭上了眼睛。

他的心在隐隐作痛,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此时的悲伤。

徐母的心跳了一下,分手了?这不是自己挖空心思想要的吗?

可看到儿子的样子,她却高兴不起来。

半夜,徐铭晟开始发烧,烧得他浑身发疼。咬着牙,他一声不吭的挺着。

身体的疼,让他能感觉到,自己还有生的气息。就算再气,毕竟是母亲,他还能怎么办?

想到青麦,他的五脏六腑都跟着疼起来了。那么多年,无论遇到再强的竞争对手,他都挺过来了。

青麦就是他的一个信念,只有成功了,他才有主宰自己未来的机会,才有机会再回到青麦身边。

然而,他现在强大了,可他仍要顾忌母亲的感受,又不能委屈青麦。所以,他只能放手。

有液体顺着徐铭晟的眼角,慢慢的流入鬓角的发间。这还是父亲去世后,徐铭晟第一次流泪。

可能是发烧越来越严重,徐铭晟的神智开始不清,半睡半醒之间,他好像看到了青麦。

她质问他:为何要来打扰她平静的生活?一次次的承诺会保护好她,却又一次次的让她受委屈。

“对不起,对不去……”徐铭晟不断的道歉。

家庭医生给徐铭晟打了针,可他还是一直不醒。嘴唇不停的动着,徐母却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这次,徐母是真的怕了,她怕儿子真的要离开她了。

拿来儿子的手机,她翻到了青麦的手机号码。她想让青麦来看看儿子,先让儿子好起来,其他的以后再说。

手机只响了一声,电话就被接听了。

“什么事?”一个低沉的男士声音传来。

“你是谁?”徐母立即如捉奸的婆婆,也顾不上还在昏睡的儿子,声音拔高了好几度。

这个声音,在钟槿丞的记忆力搜索了一圈,没找到答案。但看到是徐铭晟的手机号码,他猜,应该是徐母。

“青麦睡了,有事明天再说。”说罢,钟槿丞挂断手机。

迟疑了一下,又将手机关掉。

一晚上,青麦将自己困在孤单的世界里,她只跟自己说话,对钟槿丞的担心,不回应、不理会。

好不容易把青麦哄睡了,钟槿丞就一直在一边守着。担心她睡醒了饿,厨房的锅里,钟槿丞一直温着粥。

凌晨,徐铭晟的烧终于退了。

用药后,他就一直出汗,睡衣黏在身上,很不舒服。虽然头还有些晕,但徐铭晟还是坚持着起身,扶着墙,打算进卫生间,洗个澡。

经过沙发时,看到手机放在上面。

他想看一下时间,便拿起手机,一翻,发现最后的那个号码,竟是打给青麦的。

看了一眼时间,是半夜。

徐铭晟的眼神暗了几分,难道他的忍让还不够?母亲为何还要打扰青麦?

徐铭晟狠狠的将手机摔在地上,因为用完了全身的力气,顺势,他自己也摔倒到了地上。

冰凉的地板,没一会儿就冻得徐铭晟的牙齿直打架。但是,他却不想起来。

听到徐铭晟卧室的响声,徐母和佣人马上跑进来。看到徐铭晟躺在地上,徐母还以为他是不小心,摔倒了。

和佣人一起,将徐铭晟扶上床。徐母问儿子,想要什么,她去拿。

而徐铭晟一直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再没了其他回应。

新的一天开始了,睡了一觉,青麦的状态好多了。

睁开眼,看到坐在床边,身体靠着椅背的钟槿丞。青麦心里暖暖的,还有一个人,在身边。

她微微的弯起嘴角,看着钟槿丞的睡颜,肆无忌惮的犯起了花痴。

“很帅?”钟槿丞的眼睛突然睁开。

“帅!”青麦乖乖的回答,毫不掩饰眼里的痴迷。

一下,钟槿丞就笑了。不做作,是青麦的优点。

“起床,吃饭。”钟槿丞站起身,冲着青麦说。

“你急着回部队吗?”青麦的语气里,有着不舍。

正要迈出去的腿,顿住。转过身,钟槿丞看了看青麦。

“不急。”他说。

青麦一听,乐了。

蹦下床,拉住钟槿丞的胳膊,让他睡一会儿,她去准备早饭。

该难过的也发泄过了,该割舍的也决定了,日子还要继续,总不能一直矫情下去。

所以,青麦不想钟槿丞再为她担心。

看到青麦又满血复活了,钟槿丞总算松了口气。

既然青麦说要去准备早饭,他也不打算让她觉得,欠他太多。

于是,没推辞,钟槿丞上床,拉过青麦刚刚盖过的被子,躺下。

被子上都是青麦的味道,淡淡的清香,干净、甜美。

不知是真累了,还是躺在青麦床上的缘故,没一会儿,钟槿丞就睡熟了。

接近中午,钟槿丞才睡醒。睡到自然醒,难得的酣畅淋漓。

出了卧室,钟槿丞看到青麦,坐在飘窗上,眼睛看着远方,在想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青麦转过头,两个人相视一笑,自然的就如一种习惯。

“土豪,请我吃点好的呗。”青麦皮皮的问。

“御弘楼?”钟槿丞问。

“会不会太破费了?”青麦假情假意的问。

“那就就近吃点儿。”钟槿丞改口说。

“别,别,别,吃饭哪能凑合,就御弘楼。”说着,担心钟槿丞变卦,青麦马上跳下飘窗,开始收拾自己。

吃饱了,精神头足足的,青麦给“主流晚报”的总编办主任打了电话,询问事情最终处理结果。

总编办主任说,昨天,徐总编回来,就公布了青麦被诬告的真相了。

而且,下周在大会上,他还要正式向青麦道歉。因为他工作上的疏忽,给青麦造成的困扰。

“要是这两天不想上班,就在家好好休息一下,不用签假条,我直接给你批假。”总编办主任讨好的说。

确定他下午在单位,青麦说,她马上就过去单位。

一听青麦马上就来上班,总编办主任高兴的连声说“好”。

将上午准备好的“辞职信”拿出来,又看了一遍。青麦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向“主流晚报”驶去。

看着青麦递到办公桌上的辞职信和办公室钥匙,总编办主任蒙了。

一下,汗就急出来了。

他极力的挽留,希望青麦能考虑清楚。

但青麦当即表示,她考虑清楚了,在看到宣告栏里的那些照片时,她就决定了。

没有再多解释的必要,青麦跟总编办主任告辞,出了“主流晚报”。

本想跟徐铭晟当面告别,但转念一想,万一碰上他那个奇葩的母亲,说不准会怀疑她,是去找徐铭晟告状的。

突然一下没了工作,青麦竟不知自己要去哪儿?

站在车来车往的商业街上,青麦茫然的看着人来人来。

手机震动起来,青麦拿出,看到钟槿丞的手机号码,她以为,他是来接她的。

“你在哪儿?”青麦高兴的问。

“在部队。我要去执行一趟任务,你自己好好的,有什么事儿,直接联系张奇。要是有大事儿,直接找爷爷。”钟槿丞交代着。

“噢,你自己小心点儿。”听说钟槿丞要走了,青麦有些不舍。

钟槿丞的手机里,传来牧铮催着要走的声音。

钟槿丞出任务,手机是关机的,这个,青麦知道。

但她,还是控制不住,每隔两三个小时,就拨一次钟槿丞的手机号码。

她想,万一哪次,正好碰上钟槿丞的任务结束了,他刚好打开手机呢。

可现实令青麦失望了,她打了很多次,得到的回应都是“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3天过去了,钟槿丞一直没有消息。

大病初愈的徐铭晟,手上拿着青麦的辞职信,坐在办公室里,已经一上午了。

秘书将午饭送进他的办公室,徐铭晟却没有想吃的胃口。

手机就在手边,他却没有勇气拨出青麦的号码。虽然他们的关系,在出了这次事件后,他在心里已有了预见。

但是,从不用侥幸心里做事的他,这次却捂上耳朵,掩耳盗铃。

他总希望,时间长一些,青麦的气消了。即便公事上记恨,私事上还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然而,他没想到,青麦竟如此果断,已经上交了辞职信。

下午,还没下班,徐铭晟就又发起烧来。秘书直接将他,送进了医院。

看到短短几天,儿子憔悴的如变了一个人似的。徐母的心,揪着一样的疼。

儿子,就是她的命。

走出病房,徐母给青麦打了电话。

她决定了,就算让她亲自上门去求,她也要把青麦求来,让儿子别再这么自暴自弃下去。

让徐母意外的是,青麦没有如她料想的冷言冷语,虽然不热情,但礼貌有加。

徐母说,徐铭晟住院了,很重,希望青麦能去看看。

顿了一下,青麦还是答应了。

青麦赶到时,徐铭晟已经醒了。看到青麦,他的眼睛瞬间亮了。

才几天没见,徐铭晟就瘦了一大圈,真是吓了青麦一跳。

听说,她离开“主流晚报”当晚,徐铭晟就病倒了,青麦有些自责。

她想,如果她当时,不那么坚决的转身离开,也许他就不会病倒。

本来,在国外就累得够呛。回来,连个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就发生了这件不愉快的事儿。放在谁身上,肯定都不好受。

“不能留下吗?”徐铭晟一语双关。

“快点好起来吧。”避开了徐铭晟的问题,青麦微笑着说。

徐铭晟的眼神暗了下去,青麦心里,挣扎得厉害。

正文 A 100 别了

被徐铭晟盯着,青麦就会有愧疚感,她怕自己心软。

借着手机响了,青麦起身告辞。

走出徐铭晟的病房,青麦才松了一口气,虽然背对着徐铭晟,可她还能感觉到,他热切的眼神。

逃跑一般,青麦加快了脚步。

还差几步远,青麦眼看着电梯门合上了。

“等一下!”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回过头,青麦看到徐母疾步走来。

看着对方,青麦没开口,她没觉得两个人有交谈的必要。

站定,看着淡漠的青麦,想到儿子为了她,把自己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徐母怒从心来。

“你还真是铁石心肠,铭晟为了你,病的这么重,你却跟别人混到一起。”徐母说。

如果眼神能杀人,青麦想,自己一定要当场毙命了。

因为她吗?如果不是徐母的算计,事情会如此?

看着眼前强势的徐母,青麦不想跟她废话,即便自己说了,她也不会信。

于是,青麦只是笑了笑,算做礼貌上的回应。

正好电梯来了,青麦抬腿预进电梯。

“青麦!”一看她要走,徐母急了,一把拽住青麦的胳膊。

电梯里的人,都看着青麦和徐母。

“请您放开。”青麦的脸上,冷了几分。

“你不该解释一下吗,我儿子病着,你却跟别的男人混在一起。”徐母就差用喊的了。

这一下,看热闹的人,更来劲了。

“是婆媳啊?”“看来是被婆婆捉奸了”“现在年轻人,就是放肆”

青麦皱紧眉头,她的性子,不会跟这些陌生人解释什么。

但是,被人当面说三道四,任谁也不会有好心情。

青麦不吵不闹,可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却不容小觑。

徐母不想跟青麦闹得更僵,于是,只能先放开拽着她的手。

“请您放心,我做不出缠着别人的事儿。所以,也请您不要再做,有损您儿子颜面的事儿。”说完,青麦进了电梯。

看着合上的电梯门,徐母木然的站在那里。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本该来低声下气求她的青麦,从哪来的底气,跟她这么说话?

青麦费尽心机的缠着她儿子,不就是为了跟她儿子在一起?一定是青麦的手段,以为能吓住她?

想着,徐母生气了,不给青麦一点儿教训,她会更嚣张。

没再犹豫,徐母拨通了佟龠的手机,她要让青麦知道,跟她斗的后果。

当天下午,佟龠就来到了a市,直奔徐铭晟的病房。

看到佟龠,本就身心疲惫的徐铭晟,更累了,他连抬眼的力气都不想使。

于是,徐铭晟始终闭着眼睛,关起耳朵,他不想看眼前的一草一木。

他不知自己怎么做,才能让母亲明白,青麦于他,是怎样的一份感情。

原本,他是想,待这次处理完国外公司的危急,让母亲知道,给他制造了多大的一个麻烦。

然后,趁着母亲的愧疚,他就带着青麦回家。

虽然现在,母亲还喜欢不上青麦,但因为他喜欢,以爱他的程度,母亲也会接受青麦的。

可事情总是不给他时间,每次待他都如此刻薄。

佟龠?难道母亲还不知道,他徐家的基业,差一点儿就改姓佟了?

他母亲怎么就看不清,那对父女的贪婪嘴脸?

听着佟龠,为了哄母亲开心,不断的指责青麦,徐铭晟怒了。

他实在忍无可忍,倏然睁开眼睛。

“滚出去!”徐铭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吼完,他就开始咳嗽。

那种排山倒海般的咳,好像肺都要掉出来了。咳着咳着,一股热流涌出,接着,徐铭晟就晕了过去。

看到徐铭晟咳出的一摊鲜血,徐母当场就傻了。

闻讯赶来的医生,马上将徐铭晟推进抢救室。

徐母双手冰凉的坐在椅子上,她几乎忘了呼吸。

佟龠也怕了,她从未见过,发这么大脾气的徐铭晟。但晕倒前,他喊着“滚出去”!

想着这句话是冲着她喊的,佟龠就气,长这么大,谁敢这么冲她大呼小叫?

青麦,都是因为青麦。如果不是她,她跟徐铭晟早就结婚了。

她顶着徐铭晟未婚妻的身份,却等不到他求婚,都快成为那些名媛们的笑话了。

越想越气,佟龠走出医院,拨通青麦的手机。

佟龠趾高气昂的要求,青麦出来见一面。

打着哈欠,青麦根本没有理她的心情。

如果不是刚刚,她在给钟槿丞打电话,一时疏忽,按下了接听键,这个电话,她都懒得接。

“我以徐铭晟未婚妻的身份警告你,你再敢缠住他,我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佟龠阴测测的说。

“你是挺阴险的,我正考虑告你的事儿呢。”说完,青麦就挂断了电话。

经检查,徐铭晟就是气火攻心,一时被气晕的。

被送回到病房没多久,徐铭晟就醒了。

看到徐母急切的眼神,徐铭晟对这个母亲,感情越来越复杂。

喝了一口水,他不想母亲继续糊涂下去。

于是,从佟龠挤兑青麦、算计青麦,这次在国外,她父亲又差点吞了徐氏,慢慢的都讲给了母亲听。

徐母被吓傻了,儿子说的是佟龠?她以为,佟龠只是偶尔,闹闹富家千金的小脾气。

虽然为了徐铭晟,用过一些小手段,但这只能说明,她对徐铭晟的重视。

那些无伤大雅的小伎俩,不影响她的善良本性。可如果以徐铭晟说的来看,自己看到的,难道是一个假的佟龠?

徐母是相信儿子的,所以,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那么,青麦呢?难道她一直受了佟龠的影响,都在冤枉青麦?

看着儿子灰暗的眼神,徐母狠了狠心,答应徐铭晟,她不会再难为青麦了。

听了徐母的话,徐铭晟突然就笑了,笑里满是心痛。

即便现在母亲能接受青麦了,以她对青麦的所作所为,青麦也不会再坚持了。

在这段都是他在一厢情愿的感情里,青麦一直都是犹豫的,他开始就知道。

“没必要了。”徐铭晟的声音,缥缈的了无生意。

第二天,是个晴朗的好天儿。

不喜欢拖泥带水的青麦,决定将事情做个了结。

买了一个果篮和一束鲜花,青麦来到徐铭晟的病房前。

想到徐母和佟龠的嘴脸,青麦深呼吸了两下,才抬手敲门。

徐铭晟一个人,靠在病床上看着文件。

“病了也不休息几天?”青麦说着,走了进来。

听到期盼的声音,徐铭晟一脸惊喜。

有时,青麦想,自己的性格,可能就是矫情。眼前这么好的徐铭晟,自己为何就动不了情爱的那根弦?

“青麦?”徐铭晟的眼神热烈。

“想吃什么,我帮你拿。”躲开徐铭晟的视线,青麦将水果篮递到青麦眼前。

“你想吃什么?”徐铭晟的笑容里,都是宠溺。

“学长,这么好的你,值得最好的。”突然,青麦的鼻子有些酸。

“你就是最好的,哪怕等上一辈子,我都愿意。”徐铭晟看着青麦,由衷地说。

“学长,你知道的,我一直不想成为那个负你的人。但是,很多事,我拗不过自己。”青麦说着,嗓子紧得厉害。

看到青麦难过,徐铭晟哪还舍得逼她。

青麦给徐铭晟洗了水果,坐到病床边,两个人就那样相对无言,却又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想离开这里了。”青麦突然轻轻的说。

徐铭晟的心颤了一下,有一丝慌乱浮现在他心头。

青麦接着说,她来到这座城市,就是因为工作。她以为自己会在记者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

但是,现在她改变最初的坚守了,她没有理由再生活在这里。

青麦说的轻松,可徐铭晟哪能不明白,她心里的痛?

那是她的理想,如果不是他的母亲,她怎么能割舍得下?

就连所有亲人都离开后,她依然坚定的在这里努力,这一切的付出,却被母亲的阴谋摧毁了。

都是因为他,这份感情带给了青麦这么沉重的打击。除了对不起,徐铭晟不知还能如何表达自己的歉意。

抬起手,轻轻搭在徐铭晟肩头。

青麦定定的看着徐铭晟,她的大眼睛里,含着千言万语。

“别怨你母亲,她想的都是为你的好;别怨自己,你是一个值得依靠的人。”青麦说。

青麦说,在她心里,徐铭晟就像党曜霆一样重要,让她温暖。

她一直都希望,能成为陪伴徐铭晟一辈子的那个人。但是,这么好的徐铭晟,如果没有同等的感情去回应,那就是对他感情的亵渎。

然而,她不想成为那个人,那个连自己都要看轻的,只想从徐铭晟这里获取的人。

“学长,你就像我心里的阳光,温暖、明媚、包容。我想让这样的感情,一直都在。”青麦说。

她的眼神是那么真挚,真挚得徐铭晟不忍质疑。

就算现在,青麦要他的命,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双手奉上。

“谢谢你,学长。再见,徐铭晟。”青麦笑着说,眼泪却流了出来。

没再迟疑,她起身,出了病房。

外面的阳光依然明媚、温暖,青麦的心,轻松了很多。

就在刚刚,见到徐铭晟的那一刻,青麦决定了,她要开始新的生活。

有了决定,青麦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途中,她迫不及待地联系了清平村小学的校长,确定了去支教需要办理的手续和注意事项。

青麦先去了一趟家附近的超市,将需要的物品采购齐全。下午,她直奔教育局。

两天后,青麦将所有需要的手续都办好了。

两只拉杆箱里,是青麦换季需要的衣物。假期,她也不打算回来了。

想起昨晚,她跟钟纆告别时,那小子对她突然离开的不满,她心里沉甸甸的,有人惦记的感觉,真好!

出门前,青麦给徐铭晟发了微信。

一个早上,徐铭晟就盯着手机,屏幕暗了,他再按亮,就是看着,却没有回复。

好像不回应,就表示他没收到这条消息,青麦就没有离开。

他没问青麦的去向,她想离开,就是不想被打扰。

自从那天青麦离开,徐铭晟已经两天没说过一句话了。饭照常吃,就是不开口。

用一上午的时间,徐铭晟整理好自己的感情。下午,他办理了出院手续。

没回公寓,徐铭晟直接去了“主流晚报”。

将这里的工作,全部移交到一名副总手上。

之后,他将自己办公室里的物品,都搬到了青麦用过的那间办公室。

这里虽然没有了青麦,但留下的物品,都是她用过的。

由于很长时间没开窗通风了,室内有淡淡的霉味。

可徐铭晟却舍不得开窗,他怕风将青麦留下的气息带走。

连续开了半天的会,他感觉很累。拉来柜子里,青麦用过的一条毯子,徐铭晟躺到了沙发上。

梦里,青麦还是上大学的样子,淡雅、快乐,她躲在梧桐树下,跟不断飘落的叶子嬉戏。

“愿你快乐如初。”睡醒后,徐铭晟给青麦发了信息。

他回到公寓,已近凌晨。

徐母靠在沙发上打盹,她在等着儿子回家。

不管母亲做过什么,这一刻,徐铭晟都不想再追究了。

他坐到母亲身边,轻轻的揽过母亲的肩膀。徐母忽然转醒,看到儿子,她立即清醒过来。

“妈,回屋睡。”声音如从前一样温顺。

听罢,徐母的眼里,蓄满了泪水。多长时间,儿子没这么跟她说话了。

将母亲送回卧室,徐铭晟开始收拾东西。他装了满满登登的一箱子,都是与青麦有关的点点滴滴。

这些,都是这些年来,通过朋友、私人侦探、秘书等不同渠道,他获取的青麦的信息。

不管是一张照片,还是青麦又取得了哪项荣誉的记录,于他,都是珍宝。

他一直将这些带在身边,就是想,哪天他求婚成功了,就用这些妆点他们的新房。

然而,现在,他只能继续将它们打包,带走了。

听到徐母起床的声音,徐铭晟收好最后一张照片。换了衣服,他也出了卧室。

徐铭晟说,他要回到国外的公司坐镇去了。

如果母亲感觉这里不错,可以先在这边住一段时间,就当度假了。

“你要走?”徐母问。

“嗯,是离开。”徐铭晟的眼里有悲伤流过。

但再抬头,已全部被他敛去。

拎过箱子,他没再犹豫,迈着大步,走出这栋给了他希望,美好期待的公寓。

看着车窗外的一景一物,徐铭晟真想将它们都刻在记忆里。

过去的每一天,青麦就是经过这里,去上班的。

这里,更是他曾许下后半生的城市。

登机前,徐铭晟缓缓转身,他轻轻的跟这座城说“再见”。

“再见,我的女孩。”说完,徐铭晟果断转身。

正文 B001 阴谋

日子在充实中流淌,掺着思念,裹着幸福。

轻轻的合上教案,看着窗外操场上的学生们,青麦心里很满足。

来这里两个多月了,她每天要上五节课。除了担任四年级的班主任外,还要担任全校的语文课和作文课。

起身,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青麦的眼睛,一直没离开她的学生们。

看着孩子们脸上的笑容,她也会不自觉的跟着笑。

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下一节课,马上要开始了。

来到这里后,青麦慢慢的适应了不用手机的日子。

这里,手机很难有信号,很多时候,都是她找到有信号的地方,往外打电话。

昨天,钟槿丞给她留言说,他任务结束了。

想了很久,青麦没有回复,她有千言万语要跟他说,却又不知从哪儿说起。

当初,只想在离开a市,来到这里后,静下心来,要实实在在的过每一天,实际的很多困难,都是她始料未及的。

那时,她也想家,想党曜霆。

想着想着,就会想起钟槿丞,那些有他相伴的时光,清晰的在脑海里回放。

于是,每当想起他,青麦就会在日历上,记下一个“槿”。他的手机打不通,她的手机很难有信号。

她以为,时间长了,他就会变淡。

但是,与他有关的记忆,就如他那个固执的人一样,不管时间怎么冲刷,就是抹不去,他留下的痕迹。

上课铃响了,被拉回思绪的青麦,拿起笔,日历上又多了一个“槿”字。

然后,她嘴角带着笑,向课堂走去。

青麦刚走出办公室,桌上的固定电话响了。

站在讲台上,青麦微笑着跟同学们互相问好。

之后,她将自己前一晚,用了大半夜时间,画好的连环画,贴在黑板上。

这是三年级的一节作文课,青麦想重点训练,学生们的看图写作能力。因受到教学条件的限制,她只能自己手绘故事情节。

孩子们被黑板上的连环画吸引了,目不转睛的跟着青麦的引导,兴奋的举手发言。

有些孩子,因为着急想被提问,甚至都站起身,尽量将小手举高。青麦称赞他们的同时,不忘鼓励那些不敢举手的学生。

教室里的气氛很活跃,就连平时不爱说话的几名学生,最后也怯怯的举起小手。

“青麦老师很受孩子们欢迎,她来了之后,很多孩子在课堂上都敢发言了。”教室后门,两个身影在低语。

听着校长的介绍,钟槿丞的眼里,有着别样的赞许。

近三个月不见,她瘦了很多,头发长了。神情有些憔悴,却掩不住眼里的快乐。

执行完任务,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看着里面青麦每天几个电话的未接记录,钟槿丞担心的要命。

可更令他惊慌的是,他不断的给青麦回拨,却总是无法接通。于是,钟槿丞马上联系钟卫。

这才得知,青麦已经离开a市了。

明知青麦不在公寓,回到a市,他还是不受控制的来到青麦家楼下。

亲眼看过,确定青麦真的离开这里了,他才回了铭苑。

将自己收拾干净,却怎么也睡不着。所幸,直接回部队,连夜赶完任务报告,将积压的文件处理完。

再抬头,天边已开始泛白。

又拨打了青麦的手机,还是无法接通,连留言也没有一个。

找一家24小时快餐店,填饱肚子,钟槿丞将车开上了通往清平村的高速公路。

将校长打发走,钟槿丞就站在教室后门,看着青麦跟孩子们互动,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连眼里,都是宠溺的微笑。

下课铃声响了,孩子们跑到青麦身边,有的拉着她的胳膊,有的拉着她的衣角,争抢着跟她讲,课堂上没表达完的想法。

青麦蹲下身,被一张张天真的笑脸,簇拥着。

眼看着下一节课要开始了,青麦不得不跟学生们告别。

她答应,明天还来上作文课,学生们才依依不舍的放手。

收拾完讲台上的教案,正要出教室,抬头间,青麦一下就看到了,站在后门的那个身影。

就一眼,几个月来的委屈、辛苦、思念,一下全部都如电影一样,涌上她的心头。

眼泪一下就如决了堤,忍也忍不住的往外涌。

看着青麦突然间哭了,学生们被吓傻了,刚刚还好好的老师,怎么突然就哭了?

迈开大步,钟槿丞走进教室,牵过青麦的手,将她拉出教室。转过教学楼的拐角,一个回身,钟槿丞将青麦紧紧搂紧怀里。

谁也不说话,就那么紧紧的拥着彼此。

此时,只有体温和呼吸,才能让彼此确定,他们相见了。

“我的课。”不知过了多久,青麦突然叫起来。

看着惊慌的青麦,钟槿丞笑了。

“都是你的错。”青麦瞪着钟槿丞埋怨,语气却是满满的撒娇。

怎么一碰上钟槿丞,她就犯迷糊?

被指责,钟槿丞也不恼,还是笑着。

帮青麦理顺了头发,擦干了还挂在睫毛上的眼泪。

看着她有些重的黑眼圈,钟槿丞不禁皱起了眉头。

“工作量很大?”他不悦的问。

抬手,揉了揉钟槿丞的眉头,看着上面的褶皱舒展了,青麦才笑了。

看了一眼时间,这节课已经过去一半了,青麦嘟起嘴,她不想耽误学生们的时间。

“我去操场上转转,等着你。”钟槿丞主动说。

“好。”青麦高兴的回答。

她很喜欢钟槿丞说:我等你。

顾不上回办公室取教案,青麦直奔教室。孩子们的课,早都被她装在脑子里了。

平时,不知不觉一节课就结束了,有时看着孩子们意犹未尽的样子,青麦都觉得,时间过得太快。

可今天,时间似乎在跟她作对,她越是盼着时间快些过,快点到下课时间,却就是不到。

终于盼到下课铃声响了,青麦第一次,比学生早出了教室。她想都没想,就要往操场上跑。

不料,刚出门,就被等在门口的钟槿丞,拽住。

青麦带着钟槿丞,来到学校后面的小山上,这里,地势最高,能看到大半个清平村。

钟槿丞站在身后,替青麦挡着风。

稍稍一回头,就能看到钟槿丞,青麦心里格外踏实。

“什么时候回去?”钟槿丞轻轻的问。

青麦半眯着眼睛,没回答。不是不想,是她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叹了口气,钟槿丞也不逼她,看似好说话的青麦,其实,骨子里很有主见。

一大早,牧铮来找钟槿丞汇报工作,却只看到他办公桌上的报告。

喊来孙纪航,也没问出钟槿丞的下落,牧铮很郁闷。

于是,直接在朋友圈里,发了一则寻人启事。

虽然牧铮没敢明目张胆的说寻钟槿丞,但哥几个的智商都不低,哪能看不懂牧铮的目的?

抓住一切机会挤兑钟槿丞,一直是他们几个心照不宣的默契。所以,没一会儿,厉书秾和程旭纷纷留言。

只管点火的牧铮,可不想成为钟槿丞收拾的目标。所以,发完消息,他就静观其发展。

看到厉书秾也跟着起哄,程旭有些得意忘形了。

“不会是被哪个女土匪劫回山寨,当压寨老公去了吧?”程旭脑洞大开的调侃。

平时,青麦往外打电话,很多时候,就是到这里找信号的。所以,刚好,钟槿丞的手机接收到了牧铮发出的消息。

看着几个人这么放肆的挑衅,钟槿丞的眼神闪了闪。

“晚上约程老爷子,有一起的吗?”钟槿丞跟了留言。

看到钟槿丞的回复,牧铮马上认清形势。老大已经给活口了,再不知死活的悔改,那就是自己找死。

于是,临阵倒戈,马上跟上:“好,一起。”

“牧铮,你……”后面是一个咬牙切齿的表情,程旭真想从手机里钻出来,揍牧铮一顿,如果他能打过牧铮的话。

“一起。”厉书秾也来神补刀。

“我不会让我儿子,见你们的。”程旭搬出最后一张王牌。

“真的?!”“这么快?”

看着牧铮和厉书秾的回复,刚刚还一张苦瓜脸的程旭,马上就得意洋洋起来。

但是,他的得意没维持几秒钟,就看到了钟槿丞发来的消息:你确定是儿子?

这次,程旭真是要吐血了。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钟槿丞,小心点儿,你也有领证、生子的时候。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想到程旭怒发冲冠的样子,钟槿丞心里舒畅了。

“被女土匪劫了?这么说,青麦不就是那个女土匪了?”想着,钟槿丞的眉毛微皱。

想想青麦以往,对他的耍赖、强势、压榨,还真有些像土匪。而且,除了青麦,还真没人敢这么对过他。

于是,钟槿丞转过头,认真的看了看青麦,然后,慎重的点了点头。

“是很像。”他说。

以为他一声不响的在处理公事,青麦没敢出声打扰。突然,他这么一句话,弄得青麦一头雾水。

看着青麦疑惑的眼神,钟槿丞递上自己的手机,然后,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打算到附近转转的样子。

青麦没多想,接过手机,当她将几个人互动的消息看完,顿时,有种躺着中枪的感觉。

“钟槿丞!”待青麦捋顺了,给自己招惹来这颗无名子弹的人时,钟槿丞已很有先见之明的,躲出了几百米远。

听到青麦的怒吼,钟槿丞只是回过头,波澜不惊的冲着青麦,挑了挑眉毛。

按照程老爷子和颜筱筱父母的计划,早在一个月前,他们的婚礼就该举行了。

而两位当事人,对这个安排也没有反对。

于是,两家人忙得恨不能多处三头六臂,准备这个婚礼。程旭却啥都没问,直接带着颜筱筱去旅游了。

开始,程老爷子有些担心,怕程旭耍花招。但是,想到有颜筱筱这张王牌,也就放心了不少。

眼看着婚礼的日子近在眼前,可两位当事人还没有回来的打算。程老爷子急了,让程大公子马上追他们回来。

不料,程旭的回答是,颜筱筱怀孕了。

这颗炸弹一抛,就算在商场上征战了大半生的程老爷子,也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有孙子了!这个念头一过,他高兴得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然而,程老爷子还没从兴奋中回过劲儿,另一颗炸弹就响了。

程旭说,他们不想要这个孩子,正在预约手术。待筱筱做完手术,身体恢复差不多,就回国。

听了下边这句话,程老爷子差点被当场气晕过去。

幸亏程大公子有预防,每次程老爷子跟程旭通话时,他都将药备好,放在老爷子身边。

程老爷子被气得半天说不出话,而视频另一面的颜筱筱,啥也不说,就是一直的哭。

一看就知道,不想要这个孩子的,只有程旭一个人。

既对程旭生气,又心疼颜筱筱,一向说一不二的程老爷子,一时之间也手足无措。

“别生气,这周内,手术就能做完。要是没意外,下周我们就能回去。应该赶得上,发出去的请柬上的婚礼时间。”程旭说着早就背好的台词。

看着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如果在跟前,揍死他的心,程老爷子都有。

“说说你的条件吧。”稳稳了心神,程老爷子咬牙切齿的说。

他就说嘛,这个儿子能毫无反抗的,任他安排这一切?原来,这个死小子,早就在准备筹码了。

程旭冲着程老爷子翻了个白眼儿,无所谓的说,他啥条件也没有,就是不想这么早要孩子。

这话,把刚刚压下怒气的程老爷子,又惹得暴跳如雷。

没条件?他会信?那个死小子,**不离十挑战的就是他定下的家规。

即便心里有数,但程老爷子也不会轻易服输。

他想,除了这个条件,他都能答应。只有这一条,他不能轻易允诺。

但无论程大公子,甚至程冉都来劝说了,程旭就是咬死,不想要这个孩子,没别的原因。

“你就是不想遵守家规,是吧?”程老爷子问。

全家人已经耗到了大半夜,颜筱筱在那边哭得肝肠寸断。

她每次抽噎,程老爷子的心都跟着打颤,生怕一个万一,伤及还没成型的孙子。

将能想的办法都想了,程旭就是油盐不进。为了孙子,程老爷子别无选择了。

程旭看了程老爷子一眼,意思是你心知肚明。

“我答应,你可以不遵守。但是,你要保证我孙子平平安安。”程老爷子恶狠狠的盯着屏幕说。

“成交!”程旭一下蹦起来,一脸奸计得逞的回答。

从懂事开始,他就没抗争出老爷子的手掌心过。

第一次,赢了老爷子,心情真是爽到极点,程旭在心里嘚瑟着。

正文 B002 逃婚

青麦没说回去,钟槿丞就再没提起。

青麦去上课了,钟槿丞将她宿舍的窗户,不严的地方,加上密封条。门的框架,又加了几根木板。

这里的条件,真是很艰苦,尤其缺水。

想着青麦爱干净的,近乎小洁癖的性子,却能忍在这里,钟槿丞是真的心疼。

但,她要留在这里,他也不勉强,只要她快乐,就好。

来得匆忙,钟槿丞也没给青麦带什么。

而这里,因为运输不便,即便有钱,很多东西也买不到。

收拾完宿舍,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钟槿丞来到教室附近,等青麦下课。

跟学生们说完“再见”,青麦就迫不及待的往跑走,甚至带着些小跑。

那种急切的心情,充满了期待。

因为走得急,她的小脸红扑扑的,鬓间几丝调皮的发,随风在她脸边飞舞。

半眯起眼,钟槿丞定定的看着,迎面而来的青麦,她的脚步轻盈,笑颜如花。

不自觉地,钟槿丞的嘴角弯起,视线追随着青麦,将她全部装进眼睛里。

“钟槿丞!”青麦喊着,向他跑来。

突然,一个前扑,青麦的被一块凸起的石块,绊了个趔趄。

一双有力的臂膀,及时接住她,将她抱进怀里,稳住手上差点散落的教案。

“小迷糊!”钟槿丞的语气,满满的都是宠溺。

微微撅起小嘴,青麦不满的斜了钟槿丞一眼。是石头绊了她,也不问问她疼不疼。

“带你去吃好吃的。”扶正青麦的身体,接过她手上的所有东西,钟槿丞说。

正要发泄不满的青麦,一听说有好吃的,马上一脸的期待,连眼睛都跟着发光。

钟槿丞抬手,捏了捏她滑嫩的脸颊,笑意更深了。

顺手牵过青麦的手,两个人向停车场走去。

被钟槿丞牵着,青麦没拒绝,自然得就像本该如此。跟着钟槿丞的脚步,她细数着一会儿要吃的菜。

一路上,青麦给钟槿丞讲她的学生,讲她刚来这里时,很多事情不会,学生们是如何帮她的。

她说,她开始时,不会驾驭大井,连一桶水都打不回来。学生们每天放学前,就悄悄的帮她打好,送到宿舍。

她说,她不会用柴火做饭,学生们就轮流着,早上来给她点锅。

她说,她一个人晚上不敢睡觉。一个小女孩,就将妈妈买给她的布娃娃带到学校,送给她作伴。

说着孩子们对她的好,青麦满是骄傲。但钟槿丞却从中听出了,她吃了很多的苦。

突然,车子停在路边。

钟槿丞解开安全带,一个转身,紧紧的将青麦搂紧怀里。

“跟我回去吧,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会担心。”说着,钟槿丞的胳膊又紧了几分。

青麦一下就没声了,她一直不停的找话说,就是不想给钟槿丞发问的机会,她还没想好,自己是否要回去。

而她也从钟槿丞的眼神里,看出了他的担忧。这样的牵挂,让她很温暖。

但是,很多事,她不想再去倚靠任何人。

大学时的男友,说离开,没有任何留恋,转身就成了陌生人。

虽然她没有像一般恋爱女孩一样,死去活来的表达自己的痛,但大学时光的记忆里,很多至今都留着他的身影。

对于徐铭晟的告别,她虽然一直都是微笑着面对,最后也是她留下了背影,主动说了“再见”。

但是,从适应到习惯,突然间,就要完全舍弃,她不是能将感情控制得收放自如的钢铁侠。

相反,她总是用淡漠如水的外表,掩藏起脆弱得禁不起任何考验的情感。

她害怕离开、失去,比任何人都怕。

所以,她才不敢拥有,不敢靠近。

人一直都冷着,便不会去奢求温暖,青麦就是这样。

原本,她以为,即便失去了所有的倚靠,她还有党曜霆。

可当程冉出现后,即便党曜霆对她的宠爱如初,可在她心里,那份唯一的感情,已经在慢慢的被分解了。

所以,只有自己,才不会失去。

靠在钟槿丞温暖的怀抱里,青麦使劲的感受着这一刻的温暖。

很多时候,她其实是个贪婪的人,贪恋着所有能取暖的机会。

得不到青麦的回应,钟槿丞不再逼问了。

刚刚,他真的是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就那么脱口而出的。

听着钟槿丞的心跳,平复下来,青麦才顽皮的在他胸口蹭了蹭。抬起被弄得乱糟糟的头,委屈的眨巴着大眼睛。

“饿!”她说。

钟槿丞帮她理顺头发,没再开口,脸上恢复了无表情状态。

又看了青麦一眼,转过身,车往县里驶去。

找了县里装修最好的一家餐馆,停好车,钟槿丞牵过青麦的手,领着她进去。

这次,没等青麦开口,钟槿丞将来之前,青麦点的菜,只要这里有的,都点了一遍。

“喂,喂,喂,你干嘛点那么多,我们吃不完。”青麦喊着,阻止。

但钟槿丞就像没听到,直接吩咐服务员,快点上菜。

随即,菜被一一端上桌,钟槿丞又让服务员拿来一摞餐盒。

接着,他拿起最近的一盘菜,将其中的一半,拨进餐盒。然后,接着是第二盘,直到将所有的菜,都分了一半,装进餐盒,才放下筷子。

“这些,回去冻进冰箱,够你吃几天了。”钟槿丞看都没看青麦一眼,发号着施令。

青麦鼓着腮,心里却很甜。

这个大冰块,总是冷着脸,做着最暖心的事儿。

想着,青麦也不推辞,也不道谢。拿起筷子,冲着最近的糖醋排骨夹去。

钟槿丞吃的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在给青麦挑鱼刺,剥虾皮。

而青麦都来者不拒,只要钟槿丞放入她餐盘的,她就立刻夹进嘴里。

看着这样的青麦,钟槿丞心里很踏实。

将青麦送回到学校,钟槿丞不得不走了。

青麦不留,也不说再见。

她想让自己潇洒的跟他道别,但眼圈却不受控制的红了。

一只手揽过青麦的脖子,一只手搭上青麦的后腰,钟槿丞低下头,直接狠狠的吻上青麦的唇。

直到青麦的唇又红又肿,钟槿丞才肯放开。

放开,他又心疼了,一遍遍的在上面轻抚着。

“需要什么,随时告诉我。就算我来不了,也能把东西给你送来。不要委屈自己,想回去了,我来接你。”钟槿丞低语着。

“嗯。”青麦心里更不舍了,她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

“你要敢哭,我就把你扛上车。”钟槿丞警告。

这话不是吓唬青麦,本来他就舍不得让她在这,只是不想强迫她立即做决定。

但是,如果让他看到她的眼泪,他一定狠不下心,将她留下。就算用蛮力,他也会控制不住自己,将她扛上车,带回去的。

钟槿丞的警告很有效,青麦马上抬起小脸,使劲的眨巴着眼睛,让眼泪倒流回去。

钟槿丞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小笨蛋,该拿她怎么办?

又看了青麦一眼,钟槿丞果断转身,迈着大步向车走去。

看着钟槿丞的背影,青麦有那么一瞬,真想追上去,跟他回去。

但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青麦知道,她要对自己的每一个决定负责,因为,没有人能陪你一辈子。

站在那里,看着钟槿丞的车一点儿点儿的,在视线里变得模糊直到消失,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流出来。

握着方向盘的手,泛着白,看着倒车镜里,那个越来越小的身影,钟槿丞心里很难受,连呼吸都不顺畅。

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叫青麦的女孩,走进他心里,干扰到他生活、心情甚至想法的?

一路上,钟槿丞慢慢的回想。

还没进市区,钟槿丞就接到了钟纆的电话。所以,他直奔军区大院。

看着钟槿丞穿着便装,钟老爷子就知道,他不是从部队直接回来的。

“程家小子要结婚了?”钟老爷子问。

看了钟老爷子一眼,不知他的下文,钟槿丞没回应。

“你什么时候娶青麦进门?”钟老爷子等不到回答,直奔主题。

“我没结婚的打算。”钟槿丞嘟囔了一句。

说完,他做好了准备,等着迎接狂风暴雨。

但是,让他意外的是,钟老爷子只是撇了他一眼。

“那就说明白,青麦是个好姑娘,别耽误了人家。你要是没结婚的心思,我正好有个老战友,他孙子还单着,人不错。”说着,钟老爷子起身,回了卧室。

对于钟老爷子的话,钟槿丞想不以为然,但心里却怎么也无法释然。

起身,他往钟纆的房间走去。

坐在地上,钟纆正在跟他的储蓄罐做斗争。

守财奴一样的钟纆,从不让人轻易动他的储蓄罐。

即便里面被塞得满满的,有需要的东西,他还是想着法子,向钟老爷子和钟槿丞骗钱。

“要清算一下你的小金库了?”钟槿丞逗着钟纆。

“数数,看能给青青买什么嫁妆。”钟纆没抬头,但语气很认真。

“嫁妆?”钟槿丞的心一跳。

钟老爷子的话,他半信半疑,会仔细的甄别着防范。但钟纆,毕竟是个孩子。

抬起头看了钟槿丞一眼,明显的“你真是孤落寡闻”的意思。

钟纆一边忙乎着往出倒储蓄罐里的钱,一边告诉钟槿丞。

钟老爷子很喜欢青麦,听说她当不了自己的孙媳妇了,就想将她嫁给战友的孙子。

“那个叔叔,长得比爸爸还帅。而且,他答应,以后,我想青青了,可以住到他们家。”钟纆一脸得意的说。

“你没家吗?去住别人家?”突然,钟槿丞就怒了。

他转身,往钟老爷子的卧室走去。

听到敲门声,钟老爷子连头都没抬,就给了钟槿丞一个背影。

稳了稳情绪,钟槿丞也不绕弯子,直接问,要介绍给青麦的是谁。

“你先管好自己吧。”钟老爷子才懒得跟他聊这些。

碰了一鼻子灰,钟槿丞心里闷得慌。

想起刚进屋时,钟老爷子是从程旭结婚的话题开始的。所以,他将这笔账,记到了程旭头上。

于是,直接拨通程旭的手机。

“半个小时之内,到夜铯酒吧来。”说完,直接挂断手机。

自从前几天,用孩子做筹码,跟程老爷子做了交易后,颜筱筱就没再跟他说过一句话,连个眼神都没给过他。

每天,程旭变着法儿的讨好颜筱筱,可她就是不回应,将他彻底视如空气。

更让他担心的是,颜筱筱竟自己偷偷的真的约了流产手术。如果不是他发现及时,他的儿子可能真的就没了。

昨天,颜筱筱递给他一张纸,他以为自己终于感动颜筱筱,打算跟他和好了。

没想到,那张纸上却写着“离婚协议”。

颜筱筱说,程老爷子过户到她名下的几处别墅、车和公司的股份,她分文不动的如数退还,她只要一本“离婚证”。

程旭当即就慌了。

这么多年,一直是颜筱筱以他为中心,不管他怎么闹腾,她都在原地等他。

突然一下,颜筱筱要放手了,程旭哪还撑得住?

接到钟槿丞电话时,他刚给颜筱筱温了牛奶。

自从回到国内,颜筱筱的起居生活,他都不用任何人伸手。

他说,他儿子只熟悉他,别人靠近,儿子会害怕。

对于他的照顾,颜筱筱也不拒绝,她不会拿孩子的健康开玩笑。程旭是医生,他知道,什么对孩子好。

所以,他的照顾,她照单全收。但是,她拒绝跟他的沟通,一句话都没有。

两个同是天涯沦落人,很心有灵犀的,来到夜铯酒吧。

钟槿丞以为,现在的程旭,会春风得意。没想到,眼里都是疲惫的他,钟槿丞连想挖苦他两句,都有些不忍。

没一会儿,钟槿丞就了解了程旭受到的惩罚,不禁有些解气的说“活该”!

没得到钟槿丞的同情,程旭被气得哇哇大叫。

他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就是打动不了颜筱筱。

而且,家里一个多月前发出的请柬,也因为颜筱筱怀孕的意外,不得不推迟了婚礼。

但眼看着,新定的婚礼时间在即,颜筱筱却坚决要离婚,程旭能不急?

“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呢?”钟槿丞的声音,低低的飘来。

他深锁着眉头,眼神茫然,手中端着酒杯,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哀伤。

“想给她一辈子,只有你能给的幸福!”程旭的话,震动了钟槿丞。

“一辈子的幸福?他能吗?”钟槿丞自问。

正文 B003 野战

一个晚上,程旭的话都在钟槿丞脑海里盘旋。

心里堵的慌,钟槿丞就在训练场上加大强度。

每天,他都把自己折腾得,消耗掉最后一点儿力气,才肯回宿舍。

看着钟槿丞没命的操练自己,牧铮的小心脏直打颤。

队长都在训练,他还哪敢偷懒?

只要在训练中,稍微给自己“放水”,就会迎上钟槿丞警告的目光。

“谁惹了这个阎王?”牧铮嘟囔着。

“除了青麦,谁敢有这个本事?”同样被累得像狗一样,趴在训练场上的秦岭,有着跟牧铮同样的小心思。

自从执行完上次的任务,他们连假都没休,钟槿丞就回来了。

接着,就开始了这惨无人道的集训。

每天,钟槿丞下达完训练任务,之后,就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只管自己在一边挥汗如雨。

而一边的特战队队员,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谁敢去找不痛快?

也就都跟着,悄无声息的自觉训练。

“我受不了了,再这样,要死人了。”牧铮突然蹦起来,当面反抗。

他受不了的,不是训练强度,是低气压的氛围,让他压抑。

理都没理他,钟槿丞在单杠上,继续在训练动作。

汗水已成流儿地往下淌,他却像没感觉,频率、幅度,没受丝毫影响。

一时间,训练场上,只能听到大家的呼吸声。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孙纪航拿着钟槿丞的手机,站定,敬礼,将手机递到钟槿丞面前。

手在作训服上擦了一把,钟槿丞眯起眼,看清来电是青麦的号码。

不由得,脸上阴沉了几天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

“钟槿丞?”手机一接听,青麦清脆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出来。

“嗯。”钟槿丞应着,往训练场边上踱去。

“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吗?”青麦问。

“怎么了?”钟槿丞的眉心跳了一下。

“钟爷爷说,明天来接我回去一趟。”青麦说。

“别听他的。”钟槿丞怒吼一声。

青麦一下被吼蒙了,她说错了什么?

没听到青麦的声音,钟槿丞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强烈了。

于是,他马上解释,家里没什么事儿,爷爷就是没事儿找事儿,让青麦不要理他。

他要是再提这事儿,就跟他说学校有事儿,走不了。

听出钟槿丞的语气不悦,但青麦不知事出何处,也不敢追问。

只好闷闷的,不回应。

一直堵在心口的气还没消,老爷子又来这么一手。

钟槿丞觉得,老爷子就是故意的,不让他消停。

“我来处理,老爷子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接。”钟槿丞说。

“记住了?”说完,他还不放心,又跟青麦确认一下。

“谁理你?”被无缘无故的吼一顿,青麦不想再跟他说话。

电话被挂断了,钟槿丞再打,就是无法接通。

瞪着手机,钟槿丞被气得,眼里都有火苗要往出窜了。

他打就无法接通,老爷子是怎么打通的?

周五?不就是明天?

连衣服也不换,只吩咐队员们继续训练。

钟槿丞上了自己的,被改装后的悍马车,往军区大院开去。

看到钟槿丞的车,呼啸着冲进大院,钟老爷子不慌不忙的坐下,拿起一边的电话,“聊”了起来。

“说好了,周六,你带着孙子,可要准时。”钟老爷子说。

刚一进屋,钟槿丞就听到这话。

不用问,也能想到,老爷子这个电话是打给谁的。

这要是换成别人,钟槿丞非一脚踹飞了电话不可。

可眼前,坐着的是钟老爷子,即便再气,钟槿丞也不敢太放肆。

放下电话,钟老爷子好像刚发现钟槿丞回来。

抬眼看了下时间,钟老爷一脸的不满。

“上班时间,你不在部队训练,躲回家吃闲饭?”钟老爷子问。

钟槿丞本想质问,钟老爷子有啥权利,随便去接青麦。但话到嘴边,他又收住了。

这是青麦跟钟老爷子间的往来,他有什么权利阻止?只要他敢问,老爷子一定会这么怼回来。

眼珠子一转,钟槿丞放松了语气。

他说,青麦周末学校临时有事儿,离不开。不好意思给老爷子打电话,让他帮着说一声。

钟老爷子瞪了钟槿丞一眼,直接拿起手边的电话,拨打青麦的手机。

钟槿丞的心,跳了一下。老爷子这是要当面,给青麦打电话?

“您所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话筒里传来回应。

钟槿丞的心,顿时轻松了。

“那我就给他们改约到周日。”钟老爷子突然说。

刚刚好一些的心情,荡然无存。

“她说的是整个周末,两天都没空。”说完,钟槿丞起身,上楼去洗澡。

看着钟槿丞的背影,钟老爷子脸上的笑,别有深意。

换了身衣服,钟槿丞没在家里停留,直接拨通了牧铮的电话。

他说,这个周末的特训,改到清平村。

训练内容,野外带学生求生。学生,就是他们解救的人质。

接完电话,牧铮也只敢对着手机埋怨:“老大,徇私也要有个限度。整个a市这么多学校,非要到清平村找学生?”

“哪里的学生不是重点,重点是那里有一名老师,叫青麦。”秦岭帮腔。

说归说,命令还是要分毫不差的执行。

集合所有队员,整装待发。

孙纪航从外面,开着钟槿丞的陆虎车回来。

想着,在这里也是干等。

牧铮凑过去,想跟孙纪航,打听点儿钟槿丞的“内部”情报。

他刚一拉开车门,就被塞满的后车座,吓得停了上车的动作。

只见,路虎车的后座上,蔬菜、水果、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后备箱里,装的都是水。”不用牧铮问,孙纪航主动交代。

青麦接到开会通知,正在做着回a市的计划。

会上,校长说,这个周末,全体师生不休,要进行野外求生拓展训练。

“非要占周末?周一再去不行吗?”几名年轻的老师,因为周末计划被打乱,不高兴的议论着。

“参加的老师,除了有补助外,还有礼物。礼物,都是钟氏集团赞助的。”校长笑呵呵的宣布。

语毕,刚刚的牢骚,马上被惊叫声代替。

钟氏集团出手的礼物,就算下周连着不休息,他们也毫无怨言。

听到“钟氏”,青麦的嘴角抽了抽。

她就说嘛,怎么会这么巧?钟槿丞!

钟老爷子刚说了周末来接她回去,学校就有安排占了周末的时间。

周末不休息,自从她来这里,还是第一次。

开完会,老师们都回去自己的班级,传达学校的安排。

青麦安排好一切,就跑到学校后面的小山上。

钟槿丞的手机,一下就拨通了。

“学校的活动是你安排的?”青麦的语气,很肯定。

钟槿丞没回应,他从不对青麦说谎。

但承认,又觉得面子上挂不住。

“你能不能把钟纆也带来,我想他了。”青麦央求着。

从来这里,她就没再见到那个小魔头了。

最近几天,总是能想起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虽然里面时常冒出一些整人的鬼主意,却不影响他的可爱。

“不能。有空就想我。”说着,手机被挂断了。

在驾驶员位置上开车的孙纪航,被钟槿丞的话,吓得手上一抖。

随即,方向盘跟着失控了一小下。虽然,车刚要跑偏,就被他拽回来了。

但眼睛的余光,还是看到了副驾驶位置上,钟槿丞警告的眼神。

这也难怪孙纪航大惊小怪,这么傲娇的话,真的是他们整天都黑着脸的团长说的?

“钟槿丞,你等着!”青麦对着手机发狠。

算计着时间,傍晚时,钟槿丞先让大家在沿途,一个相对经济条件好一些的镇,吃过晚饭,才继续行进。

到清平村,已是半夜。

虽然气,但心里还是惦记,青麦一直没睡。

听到操场上有动静,想都没想,青麦连外套都忘了披,就跑了出去。

第一辆进入学校的车,真的是钟槿丞的陆虎。

被车灯晃得,青麦有些睁不开眼。

她用手遮挡着灯光,一下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挺拔的身影。

从车上下来,顺手拽过车后座上,新买来的毛毯,钟槿丞几大步,就来到青麦跟前,打开,将她包住。

之前的怨气,青麦早忘了,看着钟槿丞,就剩下笑开花的小脸了。

“给你带好吃的了。”钟槿丞说。

一说带了东西,青麦就想起钟纆,想起之前那个电话。

“我想要你带的是钟纆,我都想他了。”说着,青麦撅起小嘴,很不高兴。

“他用你想?竟想些没用的人。”钟槿丞又恼了。

“你才是没用的人!”青麦瞪起眼,顶回去。

看着冲着他怒目而视,如小老虎一般的青麦。

钟槿丞一下就笑了,低了低头,迅速的在她噘起的唇上,吻了一下。

顿时,心里的郁闷一扫而光。同时,还带着一抹甜。

青麦傻眼了,他是不是疯了,周围都是人。

正跑过来,要跟青麦打招呼的牧铮,立马收住脚。

夸张的用手遮住眼睛,说着:“你们继续,我什么也没看见。”

他不说还好,一说,青麦的脸都烧起来了。

她含羞带怯地瞪着钟槿丞,恨不得吃了他。

被瞪,钟槿丞却不气,反而心情更好了。

他招来孙纪航帮忙,将买给青麦的物品,都搬进了青麦的宿舍。

之后,队员们在操场内,搭起帐篷休息。

帮着青麦把所有东西都安排妥当了,钟槿丞也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他早在心里计划好了,不然,能不让孙纪航帮他带帐篷?

青麦也没计较这些,来都来了,她还矫情什么劲儿。

于是,一张单人床上,挤着两个人。

担心挤到青麦,钟槿丞尽量给青麦让地方。

想着钟槿丞一路上的辛苦,青麦使劲儿往里缩着身体。

不再谦让,钟槿丞一把搂过青麦。

“这样省空间。”为这个借口,钟槿丞在心里都佩服自己。

枕着钟槿丞的胳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青麦慢慢的闭上眼睛。

“钟槿丞,听着你的心跳,我心里就踏实。”过了很久,钟槿丞以为青麦睡着了,她却突然说。

然后,没一会儿,钟槿丞就听到了青麦平稳的呼吸声。

第二天一大早,学生们看着穿着作训服的军人叔叔,校园一下就沸腾了。

训练规则、程序,都是钟槿丞制定的。

所有特战队队员和师生,被分成12个组,按照野外求生要求,最先回到学校,安全工作做得最好的组,为胜。

接下来,特战队员和师生自由配组。

为了能跟青麦随时在一起,钟槿丞给自己编的组是第一组,任组长。

他以为,青麦一定会走向他,来配组。

不料,青麦却步伐坚定的,走到牧铮跟前。

她打算带着学生,编入牧铮的第二组。

看着青麦的表现,钟槿丞的眼睛眯了眯。

牧铮连看钟槿丞的勇气都没了,他的小眼神里,都是埋怨。就差直接将青麦,推到钟槿丞身边去。

青麦全当没看见,她带着学生,主动向牧铮请教,接下来的工作。

钟槿丞的脸,又黑了几分。

他将作战方案,塞到身后的孙纪航手中。

“你现在是,第一组组长。”钟槿丞临时下令。

孙纪航一下没反应过来,都忘了回应。

“这次野外求生训练的总指挥,由我担任。各组组长,担任训练中的所有指挥权。现在,各组做出发前的准备,10分钟后,原地集合。”说完,钟槿丞走向第二组方向。

牧铮一转身,求救似的看着林昊。

“我自愿给你当副手行不行?”牧铮可怜巴巴地说。

“你能服从命令?”林昊斜着牧铮,不太相信地问。

“保证服从。”立即站直,牧铮保证着。

都知道,所谓副队长,就是训练中干活的角色。

但是,此时,总比被整死强。

所以,牧铮毫不犹豫的选择,给林昊当奴隶,也要避开钟槿丞这个霸王。

看着牧铮很识相的表现,钟槿丞心里是满意的。

“土匪。”青麦嘟囔着。

她就知道,只要钟槿丞在,别人都要避让三尺。

她还赌,牧铮能跟他抗衡一次呢,真失望。

青麦鄙视的看着牧铮,牧铮躲闪着她的视线,就是不接收信号。

笑话就笑话,又少不了一块肉。

但是,要是惹了钟槿丞,那就是被剥皮的风险。

借着训练,钟槿丞能想出,几百种整他的手段。这点,牧铮毫不怀疑。

“别忘了,你早就是女土匪了。”钟槿丞嘴角带着笑,凑近青麦耳边,低语。

想起之前,程旭在微信里的话,青麦的嘴角抽了抽。

狠狠瞪了钟槿丞一眼,她走向身后的学生。

正文 B004 怒了

一路上,青麦的心情不错,如果钟槿丞不在眼前晃的话。

“老师,你喝口水吧。”一个小男孩,红着小脸,将一瓶水送到青麦面前。

“乖,你喝,老师还不渴。”青麦摸着孩子的头,微笑着回答。

“哼。”钟槿丞不屑的转过头。

从出发开始,那个小不点儿,就总在青麦身边护着。

青麦需要啥,他总是抢先送过去。

“原地休息。”钟槿丞下达命令。

青麦一屁股坐到地上,终于能松口气了。

几名学生看到青麦坐下了,也跟着围坐在她身边。正打算凑过来的钟槿丞,顿住脚,不悦的瞪着孩子们,尤其是那个小男孩。

他黑着脸,再这么一瞪,孩子们都胆怯的,更靠近青麦了。毕竟还是孩子,哪会懂得钟槿丞的意思。

看着钟槿丞的憋屈样,特战队员们心里乐翻了天。

整天想招儿修理他们的队长,也有憋屈说不出的时候。

正在心里暗爽,钟槿丞眼里的刀子就飞了过来。

于是,特战队员立即起身,朝着孩子们扑过来。

“叔叔给你讲故事”“你看叔叔刚才抓到了什么”“叔叔这里有好吃的”

没一会儿,学生们就被特战队员分解,纷纷弃青麦而去。

只剩下那个小男孩,还守在青麦身边。

小男孩跟钟槿丞大眼瞪小眼,不管特战队员有再好的借口,小男孩都不理,就坐在那里不肯走。

没了耐性的钟槿丞,两步走上前,向拎小鸡一样,拎起小男孩,直接塞进一名队员怀里。

小男孩被气得涨红了脸,眼睛里都是恨恨的光。

“幼稚。”青麦撇着嘴嘟囔。

没理会青麦的鄙视,钟槿丞半蹲到她跟前,将她脚上的运动鞋脱下。

“嘶。”青麦没忍住。

刚才走着的时候,脚踝处被磨得钻心的疼。可坐在这里,不动了,就忘了鞋子磨脚的事儿了。

将青麦的小脚握在掌心里,钟槿丞看到,她的小脚趾和脚踝下一点儿,都被磨出了水泡。

“娇气。”嘴上说着,钟槿丞心里却很疼。

转身,从队员手里接过急救箱。取出一根针头,抬头看了青麦一眼。

“让它自己慢慢瘪回去不行吗?”青麦央求着。

“只要走路,它就会更严重。”钟槿丞没有商量余地的口气。

不说,青麦也知道这个道理。

于是,也不磨叽。直接闭上眼睛,等着钟槿丞下手。

握住青麦脚的手指,用力按住水泡周围,一针刺破后,快速挤出里面的积液。

青麦疼的,憋红着小脸,狠狠咬着下唇,却没吭一声。

从急救箱里,拿出上次给青麦送去的药膏,轻轻的往伤口上涂抹。顿时,一股清凉传遍周身,疼痛感被驱散了。

又找出创可贴,给青麦贴好。

挣开眼睛,看了看伤口,抬起小脸,青麦诚挚的跟钟槿丞说“谢谢”。

又休息了一会儿,钟槿丞命令整队,继续出发。

晚上,露营的地方,是一个四面环着小山的位置。

站在小山上,看着下面迷彩色的一顶顶帐篷,青麦忘了一天的疲倦,高兴的带着学生们跑着、笑着。

突然,一个被草遮掩的小土坑,绊倒了青麦。学生们看到青麦摔了,马上过来扶。

哪料,青麦伸出手,一使劲儿,将学生们拽倒在地。

倒下的孩子,又去拽来帮忙的孩子,一时间,笑声响彻整个小山坡。

看着跟学生们在地上打滚,玩得满身、满头都是土、草屑的青麦,钟槿丞眼里浮动着笑意。

颜筱筱坐在卧室的床上,双眼看着窗外。

在她的身后,是刚从法国空运回来的洁白的婚纱。

门外传来,程旭的敲门声。

没得到回应,程旭只好直接推门,进来。

“筱筱!”程旭的声音里,有着急切和无奈。

这样的情景,是他早有预料的。

自从颜筱筱提出离婚开始,她就没再对他笑过。

他跟她说话,她也不回应。

两个人的新房里,从早到晚,只有程旭一个人的声音。

为了照顾颜筱筱和孩子,程旭几个月都没去医院了。

想到孕妇喜欢安静,程旭连保姆也没请,从打扫卫生到做饭、洗衣服、买菜、照顾颜筱筱,都是程旭一个人。

从早忙到晚做家务,是程旭从未体验过的感受。但他一点儿也不厌烦,相反,还乐在其中。

他想用现在的每一天,补偿这么多年来,颜筱筱默默的守候。

想着,程旭的眼里,都是幸福。

“筱筱?”程旭半蹲到颜筱筱面前,仰起头,看着她的眼睛。

视线从窗外转到程旭脸上,颜筱筱目不转睛的看着程旭。

慢慢的,她的眼圈开始泛红,有点点泪光在闪现。一下,泪珠滚落,接着,第二滴,第三滴……如决了堤般,不断往出涌。

程旭顿时就慌了,他一下拉住颜筱筱的手。

“筱筱,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了,慢慢说。”程旭急得汗都下来了,语气却仍保持着柔和。

“程旭,你是个坏蛋,连自己孩子都不要的坏蛋。你不要孩子,我也不要你。”颜筱筱哭得抽泣起来,断断续续的埋怨着。

“宝贝,不哭,不哭。我是混蛋,你打我,出出气,别哭,别生气……”程旭拉着颜筱筱的手,往自己头上、脸上打着。

看着程旭有些滑稽的表情,颜筱筱一下没忍住,眼泪还往下掉呢,就笑了。

程旭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万般怜惜的捧着颜筱筱一张梨花带泪的小脸,大拇指轻轻的帮她擦着眼泪。

“我没有不要宝宝,我怎么舍得。”程旭试着解释。

“可是,你亲口说的,要带我去做手术。”想起这个,颜筱筱的心,又开始疼了。

“筱筱,我从来没想过不要这个孩子,更不会离开你。”程旭看着颜筱筱的眼睛,说着誓言。

程旭的话,颜筱筱是相信的。可是,她就是忍不下那口气。

所以,绷着小脸,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程旭叹了口气,轻轻的将颜筱筱搂进怀里,有多久,颜筱筱没让他这么靠近过了?

程旭说,从他记事起,程老爷子想做的事儿,他们哥仨就没斗赢过。所以,只能忍着服从。

但是,这次,为了家规,就让颜筱筱牺牲理想,他忍不了。他不会让颜筱筱,受这么大的委屈。

“那你可以提前跟我说啊!”颜筱筱抬起泪眼,质问。

“宝贝,你要是知道了,以你对岳母的畏惧,只要她老人家一出面,没几句话,你肯定投降。”程旭说着,笑了起来。

听了程旭的话,颜筱筱也破涕为笑。

“筱筱,咱不气了,好不好?”程旭借机劝着。

“有什么气,你都出在我身上,就是别再气自己了。这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伤心难过了。”程旭深情的说。

看着眼前的颜筱筱,想着多年来,她为了自己,所有的付出。

程旭的眼圈有些红,他真想将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只为换她一笑。

“我也不是要气你,就是想到你说不要宝宝的表情,就很难过。”说着,颜筱筱又要哭了。

程旭避开颜筱筱的肚子,将她紧紧搂进怀里。

颜筱筱终于稳定了情绪,程旭拿过婚纱,商量着,让她穿上试试。

婚礼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一旦哪里不合适,还有时间改动。

想着颜筱筱,甘愿为他披上婚纱,程旭就想,一定要让颜筱筱做最美的新娘。

本来,婚纱在一个月前就运到了。但那个尺寸,是颜筱筱怀孕前量的。

怀孕后的颜筱筱,其实也没胖,但肚子照原来,还是微鼓了一些。

程旭也舍不得委屈儿子,所以,根据目测,他又让设计师,将婚纱腹部位置的尺寸,做了微调。

另外,为了遮住肚子,设计师又在婚纱的背后,加了一条从头直垂到地面的飘纱。

这样,随着新娘走动,飘纱就会在身后舞动起来。转开观礼人的视线。同时,从侧面看过去,也能拉长颜筱筱腰部的线条。

婚纱穿起来很繁琐,颜筱筱一个人要进卫生间去穿,程旭不放心。最后,拗不过程旭,颜筱筱只好答应,在卧室换。

程旭退到卧室门外,就守在门口,千叮咛万嘱咐,一定小心,有啥问题,都第一时间喊他。

颜筱筱看了又看房门,确定程旭不会借机偷窥,才脱掉身上的衣服。

拿过婚纱,还没穿,她就为婚纱的设计惊叹。

看着令自己心动的婚纱,她也决定,等生完孩子,就去完成自己的服装设计梦。

“筱筱?行吗?需不需要帮忙?”每隔两分钟,程旭的声音就会传来。

“别再问了,我都找不到拉链了。”颜筱筱埋怨着。

一听说颜筱筱找不到拉链了,程旭担心她着急,手上一使劲儿,推开门,就打算进来帮忙。

可首先入他眼的,是颜筱筱整个雪白的后背。

听到开门声,颜筱筱吓了一跳。

转过头,看到已进来的程旭,手上一哆嗦,被拉着的衣领,一下就脱手了。

结果,婚纱一下滑倒脚踝,身上,就只剩下了内衣。

怀孕后,颜筱筱的胸部猛长,原本就很有型的身材,现在更是好得令程旭差点喷鼻血。

看着程旭眼里闪动的渴望,颜筱筱被吓傻了,也忘了拉衣服避体。

浑身迅速升温,但程旭不想吓到颜筱筱。

他极力克制着,走到颜筱筱身边。弯下腰,将婚纱帮她拉起,慢慢的从背后,将拉链拉好。

轻轻将颜筱筱转过身,程旭一直都知道,颜筱筱是美的。

可这一刻,程旭被颜筱筱的美,惊到了。

程旭目不转睛的看着颜筱筱,连眨眼都舍不得。

被程旭盯着,颜筱筱不自在起来。

她抬起手,遮住程旭的眼睛。

再这么被盯下去,她的手脚都不知该放哪里了。

“筱筱,你是世上,最美的新娘。”程旭拉下颜筱筱的手,认真的说。

“娶到这么美的新娘,你要记住,对她好一辈子。”颜筱筱傲娇的讨要承诺。

“一直,一辈子,只对你好!”程旭郑重的,做出了一生的承诺。

颜筱筱笑着,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

这次,是幸福的,味道很甜。

累得都不想抬腿了,但看到学生们都没掉队,青麦也不好意思说休息。

找点儿什么转移注意力呢?想着,青麦一下想到了礼物。

悄悄拉了一把身旁钟槿丞的衣袖,青麦示意他,自己有话要说。

看了青麦一眼,钟槿丞以为她要求助。

“你给大家发了什么礼物?我怎么没有?”青麦问。

出发前,老师们都收到了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唯独她没有。

当时,她正在跟钟槿丞置气。

因为知道是钟槿丞带来的,所以,她也不好主动开口问。

随后,又忙着组织学生。一路上,又要处处照顾学生。所以,青麦就把这个茬儿给忘了。

“你还想要?”钟槿丞说着,还上下将青麦打量了个遍。

这一眼,看得青麦很恼火。

“我也加班了,凭什么不要?”青麦也不走了,站定,双手卡在腰上,质问着钟槿丞。

“今天为什么加班?大家都是陪着你加班,你不知道?”钟槿丞的口气,好像青麦犯了大错一样。

“神经病!加班的事儿,是你操控的,为什么记到我头上?我为什么要知道?”青麦怒了。

“你不知道?你为什么答应去相亲?”钟槿丞一下没管住嘴。

“相亲?谁要相亲?”青麦蒙了。

看了看青麦,钟槿丞从她的表情上判断,她没有说谎。

原来,是爷爷自导自演的一头儿热。想着,钟槿丞的表情,瞬间阴转晴。

“没有最好,要是让我知道,你再敢背着我去相亲,我还有很多办法收拾你!”说着,钟槿丞不忘冲着青麦,挑了挑眉毛。

一肚子的气,不知往哪儿出,青麦快被气爆了。

“钟槿丞!”青麦使足了力气,紧闭着眼睛,捂住自己的耳朵,冲着钟槿丞的背影,大吼。

走在前面的特战队员和老师、学生们,都被青麦的喊声震住了。

刚刚还一片脚步声的树林里,顿时只剩下树叶嗦嗦飘落的声音。

突然安静了,青麦不知发生了什么,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被所有盯着看的场面。

顿时,她就石化了。

正文 B005 唯一

看着陈青城刚刚送来的文件,钟槿冽签字的手顿住了。

“槿丞调走的?”抬起头,钟槿冽问。

“是。刚到的一批卡地亚胸针,还有一条限量版手链。”陈青城如实回答。

放下笔,钟槿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

“去向?”钟槿冽瞥着眼问。

“那是二少,没敢查。”陈青城憋着嘴,声音从嗓子眼里挤出来。

看着陈青城的样子,钟槿冽也不恼。

是啊,他们家的这个霸王,他都奈何不了,让陈青城去查,确实难为他了。

打发走了陈青城,钟槿冽拨通家里的电话。

“槿丞有一笔账,要挂在您名下,告知您一下。”钟槿冽说。

钟老爷子原本好好的心情,一下就不太好了。

这几天,听到那个小子的名字,钟老爷子都不痛快,还要把他的账挂在自己名下?

“他的账,凭啥往我名下挂?”钟老爷子不乐意了。

钟槿冽嘴边的笑意加深,身体又往背后的椅背上靠了靠。

“他说,是您欠的。你们再算,我先忙了。”说完,钟槿冽在老爷子骂声传来之前,果断切断通话。

“你个欺软怕硬的死小子,你不就是怕他吗,你……”钟老爷子的火还没发完,可话筒里的嘟嘟声,早就清晰的传来。

“警卫员……”钟老爷子的喊声,一直传到院子里。

正在忙着搬花盆的警卫员,放下花盆,一刻都不敢耽搁,直奔客厅跑来。

“钟槿丞干啥了,欠一屁股债?”钟老爷子瞪着眼睛问。

警卫员张了张嘴,但脑子里没搜到答案,只好说,现在就去查。

不到5分钟,警卫员查清,马上向钟老爷子汇报。

“近20万的首饰?”钟老爷子一听就炸了。

“都送到清平村小学了。”警卫员担心钟老爷子的血压,马上补充。

一听清平村,钟老爷子不气了,但转念又一想,青麦自己能戴那么多胸针?

这个死小子,不但搅黄了青麦回来,陪他过周末的计划,他竟然也跑过去了。

事情很明显,钟槿丞就是不想让青麦回来,不回来的原因,不言自明。

“跟我斗?你等着!”钟老爷子咬着牙,发狠地自言自语。

被青麦的吼声震住的老师们,都在钟槿丞眼神的威慑下,被特战队队员们及时“带离”现场。

想到刚刚成为众人的焦点,青麦就囧得,不知该怎么跟大家照面。

看着青麦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的,钟槿丞的心情难得的好。

青麦沉浸在懊恼中,哪有心情管别的事儿?钟槿丞就斜靠在一边的树上,看青麦变化莫测的表情。

“青麦老师,需要帮助吗?”突然,一个男声打破了这份沉静。

青麦被吓了一跳,抬起眼,看着眼前戴着眼镜的男生,才想起,这是教研组的主任。

这次活动,所有教学后线的老师,都编在了“后勤保障组”。

他们只负责调配供给,不参与比赛。所以,都走在队伍最后面。

“不用。”钟槿丞冷冷的替青麦回答了。

男老师比青麦早到清平村小学一个学期,是从县里调过来的。

从青麦来到这所学校,他就对青麦的事儿,很上心。当然,也确实给了青麦很多帮助。

被钟槿丞盯得有些不自在,男老师又不想错过这个,在青麦面前表现的机会。

于是,两个人都看着青麦,等着她的回答。

瞪了钟槿丞一眼,青麦心里很清楚,让他离开,是不可能的。为了减少麻烦,只能先劝这位主任走了。

“我没事,就是想歇一下。你先走吧,一会儿我过去找你。”青麦微笑着对男老师说。

听说青麦一会儿去找自己,男老师的脸上,立即就露出了笑容。他再三提醒青麦,要小心,有事就喊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多事!”男老师经过身边时,钟槿丞声音不大不小地说。

本想跟钟槿丞瞪回去,可抬眼,看到钟槿丞眼里的警告,男老师马上就转开视线,匆匆离开了。

不想再跟这个倨傲的家伙待下去,青麦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看也没看钟槿丞一眼,就朝着队伍追过去。

看着青麦加快了脚步,钟槿丞也跟着起身,没几步,他就稳稳的跟到了青麦身后。

还有不到5公里的距离,就要到终点了。

想到比赛结果,青麦有些急。

“想拿第一?”钟槿丞不温不火地问。

“倒数第一,看你丢不丢脸?”青麦狠狠的瞪了钟槿丞一眼。

“我还在乎这个?”钟槿丞无所谓的回答。

“你别拖我后腿。”青麦急了。

看着青麦要发飙了,钟槿丞马上适可而止。

他冲着青麦招了招手,示意青麦走近点儿。

青麦本不想理他,可想到比赛还没结束,要是先内斗起来,谁都得不到好处。

于是,不情不愿的靠近两步。钟槿丞又冲着青麦,勾了勾手指。青麦狠狠瞪了他一眼后,又往前凑了两步。

钟槿丞从身上,拿出两份作战方案。

他说,现在能跟他们有竞争力的,就是孙纪航、林昊和秦岭带领的三支队伍。

然而,孙纪航用的是他制定好的线路图,以他对孙纪航的了解,他们一定会按照原定路线行进。

而秦岭和牧铮的性子,一定会找捷径走。

因为此次野外求生活动,还带着老师和学生,所以,安全是第一位的。在出发前,钟槿丞就已探查好了所有路线。

根据探查结果显示,所有近路都不好走。也就是说,虽然在路途上,占了些便宜,但用时上,不会节省太多时间。

而秦岭,**不离十会选择这样的线路。

现在,就剩下林昊一组。林昊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他不会冒险,更不会单从捷径方面考虑。

而给他当副队长的牧铮,定会怂恿他,找近道。

以林昊的性格,他会在不好走的路段,亲自去探查好,才会让学生们跟进,这样,用时势必会增加。

听着钟槿丞的分析,青麦的眼里,不自觉的多了几分敬佩。

“所以,我们就选这条不远不近的路。”说着,钟槿丞在方案上,指着一条路说。

他说,这条路,前一段,不好走,但大家有体力,不会耽误时间,路途上抢占了优势。

等绕过这个小山坳,大家体力消耗得超不多了,也能拐入好走的后半程了。

这样综合下来,路线是最近的,用时也会是最短的。钟槿丞的解说,简单明了,信心十足。

“好,我们就选这条路。”受到钟槿丞的影响,青麦浑身都是劲儿,已开始跃跃欲试了。

将所有成员组织到一起,钟槿丞又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一条路,很近,也好走。”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

就是先前那名,一直围着青麦的小男孩。

他献宝似的,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仰着小脸,跟青麦说。

钟槿丞差点冲口而出“不走”,却被青麦一个眼神,堵住了。

钟槿丞郁闷的用鼻子“哼”了小男孩一声,转开视线,不想看着这个碍眼的小家伙。

小男孩告诉青麦,前两天,他还和妈妈上山了,就是走的这条路。

有了小男孩这个向导,大家胜利的决心更大了。

于是,一路欢歌,信心倍增。

待钟槿丞的队伍回到校园,里面还是静悄悄的。

在操场上,找了个最高点,钟槿丞插好队旗,就等着其他队员归来。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个回到学校的,是林昊和牧铮一组。

看到钟槿丞,林昊一点儿也不意外,牧铮却很不服气。

他没想到,这样的比赛,也赢不了钟槿丞。

他明明看到青麦落在最后了,以为有青麦拖后腿,钟槿丞再快,也赶不上他们。

“老大背你回来的?”牧铮背对着钟槿丞,跟青麦挤眉弄眼。

“我自己走回来的!”青麦气鼓鼓的澄清。

牧铮哪会相信青麦的话,他眼里的笑,明晃晃的都是怀疑。

青麦急了,为了证实自己有实力,她抬起手,指着牧铮背后的方向说:“你跟他说,我是不是自己走回来的?”青麦的口气,是在命令。

“你跟手下败将计较什么,不管怎么回来的,你都是赢家。”钟槿丞冷飕飕的话,从牧铮背后飘了。

顿时,青麦的小脸就阴转晴了,而且是特晴。

她一脸灿笑,扬起下巴,睥睨着牧铮。

对上钟槿丞的毒舌,牧铮很清楚,早投降,少伤痛,还是早些溜之大吉为妙。

待所有队伍都回来,天色已全暗了。学生由学校组织,都安全的回了家。

钟槿丞并未急着带队离开,特战队员们,依旧在校园里安营扎寨。

兴奋劲过了,青麦才感觉到累。

换下一身泥土的衣服,她就倒到床上,浑身都开始疼。

从外面进来,就看到在床上,不断翻滚着的青麦。

“缺乏锻炼。”说着,钟槿丞走到床边。

“我腿疼、胳膊疼、脚疼,全身都疼。”青麦的头扎在枕头上,趴在床上嘟囔着。

弯下腰,钟槿丞将她不安分的身体,拉靠近自己。

按住她不停踢来踢去的腿,在青麦的屁股上,轻拍了一下。

“别动。”他说。

然后,有力的大手,从小腿到脖子,轻重适度,开始为青麦按摩。

顿时,全身的酸痛减轻了,青麦舒服的直哼哼。

没一会儿,不哼哼了。钟槿丞一细听,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看着睡熟的青麦,钟槿丞的眼里,是能溺死人的温柔。

帮青麦轻轻的翻过身,拉过毯子,给她盖好。

转身,钟槿丞拿过青麦换下的脏衣服,出了房间。

这一晚,青麦连梦都没做。

睁开眼,明晃晃的太阳,显示现在时间确实不早了。

环视了室内一圈,没发现钟槿丞的身影。

他昨晚睡的帐篷?青麦又仔细回想了一下。

不对,半夜的时候,她感觉到了,自己又是睡在他怀里的。

想着,青麦下床,打开房门,外面也一样的安静。

找不到钟槿丞,青麦心里有些急。

回身,去找手机。

这才发现,床头柜上,她的手机旁边,放着一个精美的礼盒。

下面,还有一张便签。

上面是钟槿丞苍劲有力的笔迹:回部队了,少跟老爷子联系。礼物每天都带着,敢摘,收拾你。

冲着便签瞪了瞪眼睛,青麦迫不及待的拿过礼盒。

打开,她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是卡地亚手链,love系列。

这一条,是限量版,她在这一季杂的志上,刚看过。

当时,她一眼就喜欢上了。但看到不菲的价格,青麦也只是吐吐舌头。

虽然她不缺钱,但从不贪恋奢侈品。

有喜欢的,她也仅是多看两眼。那些于她,都是不实际的必需品。

可现在,这条钟情的手链,就在手上,她岂能拒绝?

将手链搭在手腕上,抬起,冲着阳光,青麦眯起眼,仔细的打量着。

她月牙般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喜欢。

拿过手机,冲着手腕,拍了张照片,发给钟槿丞。

稀罕够了,青麦才去洗漱。

可能是洗过脸,头脑终于清醒了一些,青麦的心一跳。

礼物?难道钟槿丞送给所有老师的,都是这款手链?

这样一想,之前的兴奋,瞬间变成了郁闷。

也顾不上擦护肤品,青麦拿起手机,拨打钟槿丞的手机。

正拿着手机,看青麦发来的照片。

钟槿丞不得不承认,这款手链,很配青麦细细白白的手腕。

突然,手机震动起来,是青麦的手机号码。

钟槿丞的眉毛挑了一下,按下接听键。

“钟槿丞?”青麦问。

“嗯。”钟槿丞回应。

“你送了多少条手链给我的同事?”青麦不悦的口气,很明显。

钟槿丞的眉头,皱了皱眉。

“不喜欢?”钟槿丞问。

“谁管你,爱送谁送谁。”说完,青麦挂断了电话。

看着突然被挂断的手机,钟槿丞不明所以的在心里嘀咕,怎么就不高兴了?

他将青麦刚刚的话,再三斟酌了几遍。

突然,灵光一闪。

她不是不喜欢手链,是不喜欢他还送给了别人!是这个意思吧?

猜着,钟槿丞发了一条信息给青麦:只有你的是手链。

气鼓鼓的青麦,正瞪着手链发呆。

“土豪,败家,钱都败光,穷死你。”她在心里骂着。

突然,手机上有新信息进来,看到是钟槿丞的号码,青麦想都没想,就打算删除。

可才要按下删除键,“只有你”三个字,抢先入了眼。

于是,手指上的动作顿住。

将内容看完,青麦的小嘴又咧开了,笑意立即爬上脸庞。

再看手链,又是那么顺眼了。

正文 B 006 妒忌

星期三,晴空万里,难得的好天儿。

趁着没课,青麦躲到操场上,一棵30多年的大树下,偷懒。

“青麦老师,校长说,你爷爷来给学生送东西,马上就到了,让你回去准备迎接。”一名教务处干事,跑得满头大汗。

“爷爷?”青麦有些蒙。

看她还坐在大树下,没动。

干事急得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上前拉住青麦,就往校长室跑。

校长室的门敞开着,一名老师,正帮着校长收拾卫生。

“你准备一下,负责接待。”校长冲着青麦吩咐。

青麦依然处于蒙圈状态,她哪来的爷爷?

“对了,他还带了几位老战友,听说,带了不少的慰问品。学生们知道,不知要高兴成什么样呢。”说着,校长脸上的笑纹更深了。

战友?是钟老爷子?青麦猜。

看到青麦还杵在原地没动,校长急了。

“还不快去组织学生,人马上就到了。”校长也顾不上态度了,直冲着青麦嚷嚷。

“好,好,我这就去。”被校长吼得一惊,青麦马上转身,出了校长办公室。

为了这群孩子,校长这些年,没少操心。

缺老师,他就担课。学生上不起学,他就掏钱给买书买本。

本就不高的工资,每个月大部分都花在了学生身上。

就因为这个,校长的爱人,不得不种完了自家地,再去给别人家打工,以支撑家里的开销。

不到一个小时,三辆挂着军牌的吉普车,后面跟着两辆军用货车,浩浩荡荡的开进了校园。

等在教室里的学生们,立即跑到走廊里列队。

看到钟老爷子从第一辆吉普车上下来,青麦的眼皮无端的跳了两下。

“少跟老爷子联系。”青麦想起了钟槿丞的话。

但现在,不是她要联系,她事前根本一点儿消息也不知道啊。

没时间多想,青麦领着全校师生,匆匆出了教室,迎着钟老爷子走去。

“钟爷爷,累不累?”青麦笑着迎上前。

“把钟字去掉,白疼你了。”刚刚还一脸和气的钟老爷子,马上就变脸了。

紧随其后的警卫员,在这群人里,除了钟老爷子,跟青麦是最熟悉的。

“老爷子是给你的学生,送东西来的。”警卫员接过话茬,缓解气氛。

“谢谢爷爷,孩子们一定会感激您一辈子的。”青麦也聪明,马上拉住钟老爷子的胳膊,半撒娇的说。

前一秒还有些冷的场面,随着青麦的一声“爷爷”,马上又是和气一片。

也不管青麦身后,陪着的校领导和老师们。

钟老爷子拉过青麦,对着身后的两位老战友说:“都听见了吧,我们青麦说,孩子们会感激你们一辈子的。这些东西,你们不白送。”

“谁像你,送了东西还邀功。”两位老战友很直白的鄙视。

接着,钟老爷子冲着,跟在老战友身后的一位年轻人,招了招手。

年轻人虽然穿着便装,但一看他挺拔的身姿,就知道是军人。

“你二叔手下的军官,中校,比咱们家那死小子有前途。邱老的孙子,认识一下。”钟老爷子的话,是对着青麦说的。

虽然这样的介绍,不是很正式,但在场的人都明白,这是在让两个年轻人认识。

这样的场面,不容青麦无礼。再说,人家又是来给送东西的。

于是,青麦上前一步,主动跟对方问好。

邱中校的眉头皱了一下,来之前,爷爷没提到有这个环节啊。

但想归想,礼貌还是有的,毕竟当着钟老爷子的面呢。

钟老爷子也没再给两个年轻人,单独沟通的机会,就张罗着,让让人卸车上的东西。

除了学习用品、图书,还有羽绒服、棉鞋,都是新的。按照人头,当场发到学生们手上。

孩子们激动的手舞足蹈,顶着明晃晃的大太阳,将羽绒服当场穿在身上。

看着眼前的一切,青麦的眼圈有些泛红。

“他们还真容易满足。”邱中校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青麦马上收好自己的情绪,转过头,冲着邱中校,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就是这一笑,被不远处,钟老爷子的警卫员,定格在了手机里。

下班后,钟槿丞回到军区大院。

钟纆背对着门,趴在沙发上,钟槿丞以为他在。

走近才发现,他在偷着玩钟老爷子的手机。

“拿来。”冷着脸,钟槿丞冲钟纆伸出手。

担心钟纆伤到眼睛,钟槿丞一直禁止钟纆玩手机。

瘪了瘪嘴,钟纆将手机不情不愿的交给钟槿丞。

然而,还没暗下去的画面,正是青麦与一名男子同框的照片。

钟槿丞的眼神,暗了暗,盯着照片中的男子。

虽然是侧面,但钟槿丞还是想起来了,是邱老的孙子。

原来,钟老爷子这段时间,一直折腾的,就是把他介绍给青麦。

看着照片的背景,钟槿丞认出,这是清平村小学。

算算自己离开没两天,就有人上门去看青麦,已经交往到这程度了?

“拿我手机干什么?”钟老爷子走过来,没好气的抢过手机。

昨天,青麦给党曜霆打电话的时候,党曜霆说,他要来a市参加程旭的婚礼。

按理说,青麦也要回去参加的。

先不说党曜霆跟程冉的关系,之前,党曜霆住院时,都是程旭亲自在照顾。

而且,这段时间,学生们的课程也都差不多要结束了,青麦的工作轻松不少。

想着回a市,就想到钟槿丞。

拿出手机,青麦直接拨了钟槿丞的号码。

正坐在卧室里,生气的钟槿丞,看到青麦的号码,也没立即接听。

他就盯着手机,看着它,不断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钟槿丞没接,青麦以为他还没结束训练。

看着电话自动断了,钟槿丞又后悔了。

于是,立即,他又回拨。

青麦根本不知道,钟槿丞刚刚没接电话,还以为,他没接到。

“你还在部队?”青麦问。

“你希望我一直呆在部队,与外界隔绝,就什么消息都不知道是吧?”钟槿丞的声音很冷。

青麦一下糊涂了,她也没惹他,这话从哪儿来的。

“你没吃药?等你吃了药,再给我打电话。”青麦气哼哼地要挂电话。

“等等。”钟槿丞一下急了。

“干嘛?”青麦没好气的问。

“这周回来,程旭结婚。”钟槿丞说。

没得到青麦的回答,钟槿丞又说,他去接她回来。意思是,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转眼,又到了周五,青麦早早的把学生的课,安排好。

钟槿丞是从部队,直接赶过来的。所以,穿的还是军装。

都说穿军装的男生最帅,这一刻,青麦觉得,钟槿丞将军装,穿出了军人别样的威严和帅气。

感觉到青麦迷恋的视线,钟槿丞憋在心里的火,总算消了一些。

两个人开到清平县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担心青麦饿,钟槿丞带着她,来到上次吃饭的餐馆,打算吃过晚饭,再走。

看到穿着军装的钟槿丞进门,迎在门口的服务员,眼睛里顿时冒出了粉色的泡泡。

她也顾不上跟在钟槿丞身后的青麦,直接挤到两人中间,直向钟槿丞大献殷勤。

钟槿丞心里有气,也没主动牵青麦的手,以为她会跟在身后。

可等他转身,却没看到青麦。

再回头,发现青麦正站在门口,噘着嘴,生气呢。

“怎么了?”边往回走,钟槿丞边问。

青麦白了他一眼,也不吭声。

“现在点菜吗?喝什么酒?”女服务员又趁机,往钟槿丞身边靠了靠,并有意挺了挺傲人的胸部。

顿时,她身上的香水味,一下就钻进了钟槿丞的鼻子。

已经适应了青麦身上的自然香,被这股过分的香气一刺激,钟槿丞不由的,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活该。”青麦嘀咕了一句。

虽然声音不大,但钟槿丞的听力,那可是特种兵的能力。

一下,他就明白了,这小妮子,是被服务员气到了。

伸出长臂,搭在青麦腰上,一个用力,青麦已近在眼前。

“我来点?”钟槿丞问。

“哼。”青麦傲娇的转开头。

钟槿丞又收了收胳膊上的力道,青麦挣扎了两下,也没挣开,也就放弃了。

跟钟槿丞比力气,青麦可不想白费劲儿。

对于青麦的口味,钟槿丞已经很了解了,所以,点了几道菜,都是青麦喜欢的。

因为注意到了青麦的排斥,所以,钟槿丞很注意的,跟服务员保持着安全距离。

看到服务员又要靠过来,钟槿丞一记冰冷的眼神甩过去,一下就将服务员定在了原地。

没了服务员在眼前晃,青麦用餐的心情,总算好一些了。

看着她不停的往小嘴里塞食物,钟槿丞有些担心,万一吃撑了,待会直接坐车,胃肯定会不舒服。

于是,没等青麦吃完,钟槿丞就抢光了盘子里的菜。

美食没了,青麦瞪着钟槿丞,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把他当成食物,吃进肚子。

“我们带点食物,路上饿了再吃。”钟槿丞说。

一想,青麦也明白了钟槿丞,刚刚跟自己抢着吃的原因了。

虽然脸上还绷着,可心里已经不跟他计较了。

青麦不是小气量的女孩,生起气来,就没完的那种。

相反,但凡她生气了,只要有事情转移了她的注意力,没一会儿,她就把生气的事儿忘了。

把她的脾气秉性,已经摸透了的钟槿丞,上车后,就捡她学生的话题聊。

起初,青麦还爱理不理的,记着跟钟槿丞生气的茬儿。可聊着聊着,她就忘了,就眉飞色舞的讲起来。

钟槿丞在心里暗自得意:收拾你,太轻松了。

回到a市,已是半夜。

青麦困得直打哈欠,却一直撑着。

钟槿丞劝了她很多遍,让她睡一会儿,青麦就是不肯。

她不想钟槿丞一个人,在寂静的夜晚开着车。

虽然有她在旁边,但如果她睡了,钟槿丞一定会感觉到孤单。

自从听钟老爷子,讲过钟槿丞小时候的事儿后,青麦就特别不想钟槿丞有孤单感。

青麦困得小脑袋一顿一顿的,却就是不肯安分的睡觉,钟槿丞哪能不明白,她的心意?

所以,此刻,他心里很温暖,即便现在是冰冷的午夜。

“有你,真好。”钟槿丞在心里,对青麦说。

新一天的太阳,高高升起了,青麦却还没有睡醒的迹象。

看着她的睡颜,钟槿丞心里很踏实。

搂着青麦,他也不想动,所以,就那么宠溺的盯着青麦。

他们到了a市后,钟槿丞直接带着青麦,回了铭苑。

他很喜欢,青麦睡在怀里的满足感。

所以,回到家,就直接搂着已在犯迷糊的青麦,进了主卧。

澡也没洗,直接上床,睡觉。

突然,他的手机,传来震动声。

皱了皱眉,钟槿丞用最快的速度,拿起手机。

按下接听键的同时,还不忘看了青麦一眼,担心吵到她。

“回来了吗?晚上聚聚。”程旭难掩兴奋的声音传来。

“嗯。”一个单音,手机被挂断。

“难道搅了那家伙的好事儿?”程旭不怀好意的看着怀里的颜筱筱问。

推了程旭的脸一把,颜筱筱严肃的警告:“别教坏儿子。”

“对对对,以后这样的话,当着儿子面,少说。”程旭马上认错。

虽然这通电话时间很短,但青麦还是醒了。

慢慢睁开眼睛,先是有几秒钟的茫然,然后,看到了被放大的钟槿丞那张人神共愤的脸。

接着,青麦想起来了,她已经回到了a市。

极力压下心里的惊慌,尽量做得像是已经习惯了,在钟槿丞怀里醒来一样。

青麦平静的跟钟槿丞问了“早上好”,在露出马脚之前,起床,进了卫生间。

关上卫生间的门,青麦用手按住狂跳的心,暗骂自己胆小鬼。

听到卫生间,传来青麦的洗漱声。钟槿丞就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他回想着刚刚波澜不惊的青麦,心里不太是滋味。

他这么大个帅哥,就躺在身边,她就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还是他已经没了对她的吸引力,更或者,已经有人吸引走了她的注意力?

越想,钟槿丞心里越不是滋味。

正文 B007 归来

华灯初上,夜铯酒吧的固定包房里,程旭已经到了。

“到哪儿了,喝个酒还这么磨叽。”程旭有些兴奋。

这是自照顾怀孕的颜筱筱后,程旭第一次出来跟哥几个相聚。

本来,他想等颜筱筱睡了,再出来。可颜筱筱不断的催他走,说她今天有些累,想早睡。

明天,就是他跟颜筱筱的婚礼了。

今天,他要跟哥几个,开个单身派对,告别自己最后的钻石王老五身份。

虽然将能想到的,都交待好了,可出了家门,程旭还是有些不放心。

于是,他从公司保全部调过来几个人,留在楼下照看颜筱筱。

因为颜筱筱不喜欢被人跟着,所以,他特意叮嘱几个人,没事儿不要露面。

有人在家门口帮他守着,程旭心里也放松不少。

没一会儿,钟槿丞带着青麦,程冉带着党曜霆,厉书秾和牧铮,陆续到了。

看到党曜霆,青麦很高兴。

去支教前,担心党曜霆阻止,她没敢说。直到已经在那边开始上课了,才给党曜霆打电话。

了解到清平村的自然条件,党曜霆很心疼,一直劝她早些回来。

而每次,为了让党曜霆放心,青麦也都答应着,只要有老师过来,接过她的课,她就回家。

党曜霆曾试着打探,是不是因为徐铭晟,青麦才逃去清平村的?

青麦笑着肯定地回答:“不是。”

党曜霆才总算放心了。

“麦宝!”党曜霆看到青麦,连声音里都是掩不住的想念。

早党曜霆一步,来到夜铯酒吧的青麦,站起来,就冲进了党曜霆张开的怀抱里。

这是自从外公外婆离开后,青麦最长时间一次,跟党曜霆分开。

被党曜霆搂住,青麦的眼圈竟有些泛起红。

“怎么瘦了这么多?”党曜霆皱起眉头,一脸的心疼。

“哪里是瘦,明明是脂肪变成肌肉了好吗?”青麦撅着小嘴,辩解。

看着这对兄妹,把所有人都当成空气了,钟槿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虽然明知道党曜霆于青麦,真的就是哥哥,但即便是亲哥哥,他毕竟是男生。

“不喝酒?”钟槿丞冲着程旭问,因为心里不舒服,口气可想而知的带着情绪。

酒局还没开始,包房里的音乐也没开,所以,除了青麦和党曜霆,基本没其他人说话。

而钟槿丞这突然开口,成功的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青麦没好气的瞪了钟槿丞一眼,就又将视线转到党曜霆身上。

意味深长的看了钟槿丞一眼,党曜霆揽着青麦的肩,向包房最里面走去。

原本牵着党曜霆的程冉,因为刚刚被党曜霆放开,而现在,又看着党曜霆搂着青麦走了,心里也有些憋闷。

于是,想也没想,直接走到钟槿丞身边,因为这边的这组沙发,是包房里最大的。

而钟槿丞跟厉书秾,各坐在沙发的一边,所以,程冉坐在他们中间,留下的位置,还能坐三四个人。

接过牧铮递来的酒,厉书秾转头,看了一眼摆着冰山脸的钟槿丞,嘴角微微弯起。

一转头,对上厉书秾眼里的嘲讽,钟槿丞立即就避开了。

因为有牧铮在,跟程旭这对活宝,没一会儿,就让包房里的气氛活跃起来。

中途,看着程冉连着喝了两杯酒,党曜霆无奈的起身,将她带回到身边。

靠在党曜霆的怀里,闻着熟悉的味道,程冉总算消停了。

她瞪着一双朦胧的大眼睛,委屈的逼问党曜霆,在他心里,什么时候才能让她的位置,往前挪挪?

党曜霆微笑着,不恼,也不回答。

看着这样的党曜霆,青麦暗生羡慕。

有这么一个人,给你依靠,宠你一辈子,真好。

青麦不会喝酒,也从不会做买醉发泄的蠢事儿。所以,包房里,只有她端着的是果汁。

“青麦,喝一杯呗,给哥个面子。”程旭突然凑过来,摆出公子哥撩妹的样子。

青麦笑了笑,举起手中的杯,跟程旭说了很多祝福的话,却坚持不喝酒。

程旭有些不甘心,劝酒就更卖力了。

转头看了钟槿丞一眼,牧铮心里有了注意。

他拿着一杯酒,直接走到青麦身边。

带着几分强势,夺走青麦手上的果汁。

没给青麦开口的机会,就将手中的酒,硬塞进青麦手里。

“你喝一口,我干了。所有的话,都在酒里。”牧铮说着,一仰脖,一杯烈性威士忌,见底儿了。

这种场合,青麦参加的次数,屈指可数。

不喝,牧铮已经喝完了,显得她不懂事儿。喝,只闻着酒的味道,她都要醉了。

一时,青麦左右为难。

捏着酒杯,越过牧铮的肩膀,青麦撞上了也在看着她的,钟槿丞的视线。

眨巴着大眼睛,不知是被牧铮逼的,还是被酒熏的,眼里竟泛起了雾气,嘴角带着一丝委屈

起身,钟槿丞两大步,走到青麦跟前。

接过青麦手里的酒杯,没吭声,一抬手,将整杯酒倒进嘴里。

突然,他的眉头一皱。

这酒?分别就是一杯果汁。

酒味,是因为这只杯子,之前装过酒。

他顿时明白了牧铮这货,是在试探他!

狠狠瞪了牧铮一眼,警告意味明显。

要是以往,牧铮这样的小把戏,他能上当?

想着,钟槿丞啥也没说,拉住青麦,将她从牧铮身边带走。

直接走到他先前的位置,将青麦塞到沙发里侧,他坐到外边。

意思很明显,谁再想劝青麦喝酒,都要从他这里经过。

试探成功,三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带着满满的成就感。

屋里的几个人,除了党曜霆,谁不了解钟槿丞?

能这么直接的护着青麦,真是让他们太意外了。

牧铮看了程旭一眼,摸了摸鼻子,没再敢出声。

“会不会不太好?”青麦拉了拉钟槿丞的衣袖,悄悄的问。

“你想喝?”钟槿丞不冷不热地问。

刚刚还在心里,因为钟槿丞的出手相救,感激万分。可听了他那能气死人的语气后,感激之情荡然无存。

厉书秾拿起酒瓶,跟程旭嚷嚷着喝酒,包房内又热闹起来。

程旭正在兴头上,手机响了。

一看是在家,负责守着颜筱筱的人打来的,程旭一下就紧张了。

“喂,筱筱怎么了?”程旭几乎是喊的。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对方马上解释,说颜筱筱什么事儿也没有,就是刚刚出门了。

他们打电话来,是要请示,是否让颜筱筱出门?

悬着的心,落下,程旭才发现,手心都冒汗了。

“让她去吧,一定保护好。再叫两辆车过来,在她的车前后护着。”程旭吩咐。

听着程旭的话,大家知道颜筱筱没事,就又开始取笑他的瞎紧张。

“先别笑话我,等你们结了婚,当了爹,比我还得紧张,咱们走着瞧。”程旭带着几分老成的说。

于是,大家又开始喝酒,取笑程旭。

不到半个小时,负责保护颜筱筱的人,向程旭汇报,颜筱筱是去见一名女士。

女士?程旭想了想,除了程冉,这些年,他还真没发现,颜筱筱有别的,能让她背着自己,偷偷去见的人。

于是,他拉过程冉,问颜筱筱的交往圈。

这一问,程冉也有些迷糊。

自从陪着她进入模特圈,颜筱筱的时间,就都是她的了。不可能有跟颜筱筱关系匪浅,而她程冉不知的人。

接着,程旭让人将颜筱筱见的人,拍了照片发过来。

等待的空挡,程旭就取笑程冉,连颜筱筱的朋友都不知道,还敢说了解颜筱筱。

而正被酒精刺激着的程冉,哪肯被程旭笑话?两个人,你来我往的,针锋相对。

唯独,坐在一边的厉书秾,心里异常的紧张,甚至拿着酒杯的手,关节处都泛着白。

“嘀嗒”,程旭的手机响了。

笑着,程旭点开手机。

顿时,他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而程旭的这一变化,厉书秾全身的血液,似都要凝固了。

程旭看着手机,随即,看了厉书秾的方向一眼,发现他正盯着自己。

而钟槿丞和牧铮,都因为程旭和厉书秾的这一对视,猜到了几分。

抿了一下嘴角,程旭将手机递给厉书秾。

将酒杯换到另一只手上,厉书秾去接手机的手,竟有些抖。

接过手机,屏幕突然就暗了。厉书秾的心脏,要跳到嗓子眼儿了。

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里面的波澜壮阔,都平静了。

没再犹豫,厉书秾点开程旭的手机。

照片里,颜筱筱是侧面,坐在她对面的女子,是清晰的正面。

她的头发已剪短,穿着他送给她的那条休闲牛仔裙,戴着一副无框眼镜,依然素面朝天。

“素颜的希希,最美。”

“好,我一辈子不化妆,你可不能嫌弃。”

“不嫌弃,几辈子都不嫌弃。”

厉书秾还记得,说这些时,陆妍希皱着小鼻子。

厉书秾的呼吸有些困难,他仅仅握紧的拳头,在极力的平复着心脏揪紧的疼痛。

“陆妍希?”钟槿丞的话,不是问。

“嗯。”厉书秾毫无反应,程旭代为回答。

这么一说,程旭和程冉才想起,陆妍希和颜筱筱情同姐妹。

陆妍希出生没多久,父母就离婚了。父亲抛弃他们母女的理由,就因为陆妍希是女孩。

母亲将所有的过错,都怪到陆妍希身上。稍有不顺,她就打骂陆妍希,直到再婚。

因为继父不想养她这个拖油瓶,父亲又十多年对他们不闻不问。所以,陆妍希跟孤儿也没什么区别。

考上大学后,陆妍希靠勤工俭学和奖学金,供自己读书。

正巧,陆妍希的老师,就是颜筱筱的母亲。

知道了陆妍希的情况后,颜母很照顾她,像疼颜筱筱一样。

所以,陆妍希跟颜筱筱算是一起长大的。不熟悉他们的人,还以为,他们真的是姐妹。

厉书秾追求陆妍希时,陆妍希带着厉书秾去见家长,就是颜母和颜父。厉书秾求婚时,也是得到颜母的同意,陆妍希才嫁的。

陆妍希离开后,厉书秾去找过颜母。

颜母没提及陆妍希的任何信息,只是语重心长的说,如果他们的缘分未了,时间自然会给他们答案。

这些年来,虽然陆妍希一直不在,但无论节日还是颜父颜母的生日,厉书秾依然会带上礼物,登门拜访,就像陆妍希在时一样。

每每此时,颜母都会拍着厉书秾的肩膀,心疼地说,给陆妍希时间,她也不好过。

听了颜母的话,厉书秾心里,就会有希望,就像得到某种承诺,陆妍希也在等着他。

所以,他就站在原地,等着她回身时,看到他还在。

而现在,她终于回来了。

其实,这段时间,程旭张罗着结婚开始,厉书秾就跟着莫名的紧张。

另一边的咖啡厅里。

“筱筱,要幸福,程旭会是个不错的老公。”陆妍希攥着颜筱筱的手说。

“你呢?厉大哥每天都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你不心疼吗?”颜筱筱说着,鼻音有些重。

想到厉书秾,陆妍希一晚上的强颜欢笑,都化成了滚滚而下的眼泪。

那个用命宠着她,她也倾尽所有去爱的人,她怎么能不心疼?

如果不是心疼,她又怎么会因为不想成为他的累赘,而割下自己的心,远走他乡。

是啊,离开他,真的是挖了她的心一样的疼。

陆妍希走后,一直联系的只有颜家,那是因为,她不想颜母为她担心。

但条件是,他们决不能向厉书秾透漏自己的信息,否则,她就断了跟他们的联系。

陆妍希哭得,不能自己。

想起那个,给了她人生最多温暖的人,那个除了在她面前,骄傲得不可一世的太子爷,就因为她,却在煎熬中度日。

陆妍希哪能不心疼?

如果让她用生命,换取他的快乐,她都不会犹豫。可她,要怎么做,他才能快乐呢?

“希希,你不会是傻得以为,远离他,他就会幸福吧?他最大的幸福是什么,你不知道吗?”颜筱筱激动起来。

突然,颜筱筱的肚子,传来一阵异样。说不上疼,却有些不舒服。

顿时,颜筱筱怕了,难道是她刚刚的情绪,影响到了孩子。

想到孩子,颜筱筱的脸,一下没了血色。

而一直握着颜筱筱手的陆妍希,也发现了颜筱筱的异常。

“怎么了,怎么了,筱筱,哪里不舒服?”陆妍希吓坏了,从椅子上起身,跑到颜筱筱身边,急切地问。

“没事,没事。”颜筱筱马上说。

刚刚,她憋着气,想感受一下,究竟是什么样的不舒服。可那种感觉,又没了。

正在她松了口气,要安慰陆妍希别担心的时候,刚刚的感觉又来了。

这下,颜筱筱怕了。拿过手机,直接拨打程旭的手机。

颜筱筱的电话打来时,包房里安静得,有针落地都能听到。

“筱筱,怎么了?”程旭接通手机,直觉的蹦起来。

“老公,老公快来,我肚子不舒服。”颜筱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

“别怕,深呼吸,我马上就到。别怕……”说着,程旭就往外冲。

跟着反应过来的,是钟槿丞。

他拉着青麦的手,跟在程旭身后,这样的程旭,钟槿丞不放心他一个人开车。

“过去看看。”钟槿丞边往出跑,边对着大家说。

几个人这才如梦初醒,直奔停车场。

一路风驰电池,程旭一直没挂断手机。

他不停的安慰颜筱筱:别怕,放松心情,深呼吸。

正文 B008 失控 就一眼,她几年的坚持,土崩瓦解。

维持着蹲在颜筱筱面前的姿势,陆妍希的眼前,有很多张熟悉的面孔,他们都在跟她说着什么。

可她,却只看清了一张脸。

她的视线,穿透了所有的人,只为能看到他,看得更清晰一些。

几大步,程旭奔过来,一下挤到颜筱筱跟前。

还呆呆的蹲在那里,瞪着大家,却没有焦距的陆妍希,被程旭一撞,顿时,整个人往后栽去。

她下意识的伸手,想抓到什么,以保持住身体的平衡。

然而,她失望了。

离她最近的,就是颜筱筱。但此时,颜筱筱已被程旭,轻轻的拥在怀里,哄问着,哪里不舒服。

陆妍希手上落空,身体呈现加速度之势,往后栽去。

她这一摔,就如电影里的慢镜头,在厉书秾的视网膜上,被放大了很多倍。

所有的感觉,都不如这一刻的胆战心惊。

厉书秾伸手,推开身边的人,使足了全身的力气,猛冲过去。

惊慌中,陆妍希看到了那个身影,看到他冲过来,他眼里的焦急。

这一眼,她就不怕了。

好像是同时,她感觉到了一个久违的温暖的怀抱。

接着,她的身体不再下落,一下就静止了。

她忘记了呼吸,忘记了眨眼,忘记了时间,就那样傻傻的,屏住呼吸,瞪着眼前的一切。

然后,没经她的同意,感情系统自作主张,有滚热的液体,顺着她的眼角,喷涌而出。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他一下也随之变模糊了。

她吓坏了,使劲的不停的擦着眼泪,就怕他趁机又不见了。

“连自保都做不好,我怎么能放心?”厉书秾叹息着,收紧了抱住陆妍希的双臂。

他的无奈里,藏着自她离开,所有日子的思念、担忧和等待,她听得心如刀绞。

顿时,她坚持了几年的决定,土崩瓦解。

一个回身,她抱住他的脖子,放声大哭,委屈得如一个孩子,哭得肝肠寸断。

看到陆妍希哭了,颜筱筱也跟着鼻子泛酸。

接着,大颗的泪珠,一滴一滴的落下。

程旭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颜筱筱身上。从进屋到现在,他就一直在哄,问她哪里不舒服,可她就是说不清。

突然现在,又哭起来,程旭吓坏了。

“不哭,不哭,筱筱,咱们现在就去医院,忍忍。”说着,程旭作势要抱起颜筱筱。

“嗯?你要干嘛?”颜筱筱终于回过神儿,注意到程旭了。

“去医院,别怕,马上就不疼了。”程旭嘴上哄着,手上正准备用力,将颜筱筱抱起来。

“我不去医院,去医院干嘛?”颜筱筱一听说要去医院,身体不配合的扭动起来。

因为她扭动的很厉害,程旭怕她动了胎气,马上安抚。

“不去,不去,老婆,有话慢慢说,咱不急。”说着,又不得不将颜筱筱放回到椅子上。

红着一双眼睛,跟小白兔似的颜筱筱,突然拉住程旭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

然后,瞪着大眼睛,盯着程旭。

突然,颜筱筱的肚皮,动了一下。

程旭感觉的很明显,但他像傻了一样,张大嘴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接着,肚皮又鼓动了两下,都踢在了程旭的手上。

“他,动了?”程旭激动的,有泪花在眼睑上闪动。

按住程旭的手,颜筱筱不停地点头。

“儿子,我儿子在跟我打招呼。”程旭大喊。

程旭的大手,慢慢地在颜筱筱肚子上轻抚。

跟他隔着肚皮的小家伙,感觉到了爸爸的存在,又连着踢了他两下。

程旭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边了,捧着颜筱筱的肚子,不停地跟儿子说话。

“你别一直逗他,他会累坏的。”颜筱筱实在看不下去,程旭的傻样了,只好出声制止。

“对对对,不能让他这么活跃。不然,等他出生,一定不会消停。”程旭说着,又轻抚了一下颜筱筱的肚子。

颜筱筱安然无恙,厉书秾又急着,带陆妍希回家。于是,大家相互告辞后,便各回各家了。

一路上,青麦都对厉书秾和陆妍希的过往,好奇得要死。

但车上,只有她跟党曜霆,对于这群人,党曜霆了解的还不如她多呢。

“羡慕了?”看着从上车,就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青麦,党曜霆只好逗她开口。

“额?羡慕啥?”青麦的迷糊病又犯了。

看到青麦正常了,党曜霆才安心的开车。

车窗外的光线,顽皮的在他脸上跳跃着,党曜霆嘴角带着温尔文雅的浅笑。

近在眼前的暖男,陪了她近20年,她怎么还是没对这张脸疲劳?

想着,青麦转过身,托起腮,光明正大的盯着党曜霆看起来。

“又在打什么坏主意?”趁着等灯的空挡,党曜霆对上青麦的脸,宠溺的问。

“你什么时候结婚啊?要是你结了婚,这张脸就被贴上别人的标签了,我想看,也不会随时都有机会了。”青麦眨巴着大眼睛,没心没肺的感慨。

但是,这话听到党曜霆耳朵里,却刺得心尖疼了一下。

他一只手抚上青麦的头,盯着青麦的眼睛,很认真的看着她。

“麦宝,在你没找到幸福之前,哥不会结婚的。就算撇下全世界,你也是哥最重要的人。”没有豪言壮语,却掷地有声。

刚刚还嬉皮笑脸的青麦,转眼就泪眼婆娑。

“谁要跟你说这个?我就是闹着你玩的。”青麦解释,她不希望自己在党曜霆心里,留下这么重的负担。

“麦宝,你是哥的全部,是任何人也取代不了的最重要的人。”党曜霆又重申了一遍。

“信,我一直都信,我是最幸福的妹妹。”青麦抽泣着回应。

“你是哥心尖上的宝,一辈子最珍贵的宝贝。”党曜霆搂过青麦的头,轻轻地压在自己心口。

那里有力的跳动,跟他的誓言一样,温暖了青麦这段时间的孤单。

绿灯亮了,党曜霆又拍了拍青麦的头,转回身,开始开车。

程旭的婚礼,尽显低调的奢华。

坐在新娘休息室里,颜筱筱拉着陆妍希的手,希望她能重获幸福,跟自己一样,有那个宠她的人,陪伴一生。

“希希,躲避解决不了问题。”颜筱筱像姐姐一样的口吻,一下逗笑了陆妍希。

两个人正聊着,门被退开,程旭身后跟着厉书秾,走进来。

看到厉书秾进来了,陆妍希又开始莫名的紧张。

还没放开陆妍希的手,颜筱筱最先感觉到了陆妍希的异样。

“希希?”颜筱筱攥紧了陆妍希的手。

“啊?”陆妍希不明所以的看着颜筱筱。

“你手怎么这么冰?是哪里不舒服吗?”颜筱筱担心的问。

“没有,没有,可能是今天穿的有些少。”陆妍希应付着回答。

在距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厉书秾站定,所有的视线都落到了陆妍希身上。

刚刚颜筱筱这么一提,厉书秾也发现了,陆妍希在强装镇定。

每次,只要陆妍希紧张,她就会下意识的咬嘴角。

而此时,陆妍希的嘴角,被牙齿咬住的边缘,已有血丝泛出。

“什么事让她这么紧张?”厉书秾自问。

陆妍希的紧张,将她的神经绷得紧紧的,她的眼里,都是惊慌。

厉书秾上前,从颜筱筱手中,接过陆妍希的手,握在自己手里,给她取暖。

看着厉书秾近在眼前,陆妍希更紧张了,她想躲开,可厉书秾却不给她逃开的机会。

厉书秾将陆妍希搂进怀里,跟程旭说,出去坐坐。

然后,带着几分强迫,将陆妍希带离了新娘休息室。

婚礼开始了,西装革履的程旭,难得一脸严肃。

在他正前方,颜筱筱在颜父的陪伴下,正慢慢地向他走来。

她穿着洁白的婚纱,头纱随着她的移动,在身后舞出一条条优美的弧线。

看着已刻上程太太头衔的颜筱筱,程旭心里沉甸甸的。

这个陪着他走过懵懂少年,冲动青年的女子,用她的温柔、包容、坚韧,呵护着他们的爱情。

一路走来,她没放弃,独自承担着多少心酸?她信他,不管经历了多少委屈,她都坚定的站在他身边。

当颜父将颜筱筱的手,交到程旭手心上的那一刻,程旭满眼泪花。

顿时,整间礼堂,异常的安静。

“老婆,谢谢你。”程旭说。

“老公,我信你。”颜筱筱听懂了,程旭所有要说的话。

看着台上,眼里只有彼此的两个人,青麦的鼻子有些堵。

程冉羡慕得,眼里直冒小星星,她等着党曜霆的求婚,很久了。

转过头,又悄悄的看了党曜霆一眼。

弯起嘴角,党曜霆也转过头,宠溺的看着程冉。

这样的党曜霆,程冉哪来的力气抵抗?所以,只是一眼,一个微笑,她就马上变成了乖巧的小猫。

坐在他们斜对角的程家大公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全家人跟公主一样,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宝贝,人家一个眼神,就驯服了。

“青青,别急,等我长大了,也给你办这么漂亮的婚礼。”钟纆信誓旦旦的说。

正被程旭和颜筱筱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感动着,钟纆的话,突然就把青麦浇清醒了。

钟纆以为,青麦懵懂的样子,是幸福得傻了。于是,骄傲的看着青麦,等着她跟自己表白。

而青麦,将脸凑到钟纆面前,认真地看了又看后,才问:“你还知道你是孩子,这是孩子该说的话吗?

钟纆,一下就被噎住了。

看到钟纆吃瘪,青麦舒畅了,她也有能在钟纆身上,占到便宜的时候了。

“反正你也嫁不出去,等我长大也不吃亏。”钟纆突然开口说。

看着小恶魔如给了别人恩典般,不可一世的样子,青麦真想扑上去,使劲虐他一遍。

“马上就有人跟青麦求婚了,谁说她要等你长大?”钟老爷子不冷不热的一句话,坐在附近的人,可都听清楚了。

这其中,也包括钟槿丞。

如果刚刚钟纆的话,能把青麦气吐血,现在钟老爷子的话,就是能把青麦当场气死。

哪来的求婚,哪来的婚礼,他们这么造谣,是嫌她的日子过得太平静了?

如果对钟纆,青麦还能对付几句,就算占不到便宜,总有争辩的机会。

可对于钟老爷子,那毕竟是长辈,不管他说了啥,她也只能听着。

青麦瘪了瘪嘴,在心里嫌弃自己,怎么会认识这么一家人?

“谁这么没眼光,跟她求婚?”钟槿丞心里不痛快,也不想别人高兴。

顿时,青麦就忍不了了。

她又不是他们一家人的消遣,怎么都跟她过不去?

“钟团长说的是,但就有这样的人,怎么办呢?”青麦皮笑肉不笑的回击。

青麦真怒了,她看了党曜霆一眼,意思是跟不跟她一起离开?

虽然知道钟槿丞一家人,都很喜欢青麦,他们刚刚的话,都是在开玩笑,没有恶意。

但是,作为无药可救妹控的党曜霆,却接受不了。

“青麦很荣幸,能得到钟团长及家人的关心,我代妹妹在这里表示感谢。以后,就不烦钟团长费心了,有我这个哥哥呢。”党曜霆温润如玉的面带微笑,话里的意思已明确表达了自己此时心里的不满。

说完,跟熟悉的人打过招呼,牵着青麦,起身,离开。

看到青麦生气,钟槿丞就后悔了。钟老爷子的话,让他一下没压住火气。

对于青麦和党曜霆的离开,钟老爷子也没料到。

他只想刺激一下钟槿丞,却不想,那个不成器的孙子,竟干弄巧成拙的事儿。

跟程旭打了个照面,钟槿丞也离开了。

带着青麦吃过饭,党曜霆说,要带青麦去个地方。

看着党曜霆神秘兮兮的样子,青麦不想拂了他的好意。

所以,故意表现出很期待的样子。

两个人来的,竟然是游乐场。

看着去买门票的党曜霆,青麦真是没脸下车。

买好票,党曜霆冲着青麦招手,看她不肯下来,党曜霆只好过来,亲自为青麦打开车门。

没办法,青麦只好硬着头皮,被党曜霆硬拽着,进了游乐场。

两个人来到海盗船前,青麦捂住脸,怎么也不肯上去。

党曜霆笑了。

他说,小时候,不管青麦生再大的气,只要带她来游乐场,玩过,你就会把所有不快都忘了。

小时候的点点滴滴,又如电影一样,在青麦的脑海里回放。

那里,留下了很多欢乐,还有党曜霆的笑脸。

正文 B009 期许

让一切归零,坏的不影响过去,好的不迷惑未来。

青麦回到清平村,已半个月了。

除了给学生上课,就是。

偶尔,她会主动给党曜霆打个电话。

除此之外,青麦会记挂的,就是安宓。

上次回a市,因为时间赶的紧,主要是后来被钟槿丞惹恼,她也没心情出门。

但后一个原因,青麦没跟安宓说。

在电话里,青麦听出安宓说话的声音低哑,偶尔还会咳嗽两声,很担心。

安宓反倒安慰青麦,她没什么大事,一会儿就去买药。

倒是青麦,那里就医不方便,自己要多加小心。

安宓是那种,给人涓涓细流感觉的女生。

她不张扬,声音温柔。跟她聊天,即便心情急躁,也能平复下来。

青麦跟安宓讲她的学生,说这里的空气质量。安宓再三叮嘱青麦,好好吃饭,两个人才结束通话。

安宓跟青麦提过,她的美丽的能支撑她余生的那个记忆。

那里,有她值得用一生去回味的温暖和倚靠。

只要碰触那段时光,安宓的眼神都会异常柔和,声音都会甜得有蜜在流淌。

在安宓的眼神里,青麦看到了幸福。想来,那个人是极宠她的吧。

手机被青麦捂得很热,透过玻璃窗,她看到黑漆漆的空旷的操场。

这里的夜,很安静,连一声狗叫都没有。

想着安宓,想着安宓记忆里的那个人,想着想着,钟槿丞就跳了出来。

起身,青麦截断思绪。

她不想再让那张讨厌的脸,影响她一点儿时间。

肚子有些饿,青麦准备去弄点儿吃的。

站在小厨房的门口,青麦又愣住了。

上午,有人给青麦送来很多青菜和水果。那个人只说,是二少让送来的。

也不给青麦拒绝的机会,将东西帮青麦拎进屋,就离开了。

不用问,青麦也知道,对方口中的“二少”是谁。

自从她来到这里,最多一周,有时三五天,钟槿丞就会让人,给她送来新鲜的蔬菜和水果。

这些东西刚被送来的时候,青麦赌气的想,都将他们扔到外面去。

但冷静下来,她知道,如果自己真那样做了,才是幼稚。

于是,钟槿丞那张脸,又跳出来了。

青麦想起白栀写过的一段话:整个城市都睡了,只剩我和我的心事不能寐,那里好久不见的你,又占据我的回忆。

肚子又叫了,青麦不得不放弃那些胡思乱想,开始动手做饭。

视线又转向一边的手机,依然悄无声息。

从下午给青麦送东西的人,回来向他汇报开始,钟槿丞就不由自主的看手机。

以往,她都会先给他发一条信息。晚一些,会再打个电话。

自从上次程旭婚礼上,那个不欢而散的玩笑后,他们就没再联系过。

不是他要计较谁先低头,而是他主动给青麦发过信息,但她一直没回,不知是她故意的,还是真的没收到。

而且,他也打过几次电话,都是无法接通。而她,一直没联系过他。

最近,走私团伙又在蠢蠢欲动,而且,秦岭已经追查到了容琛的消息。

每天忙得不可开交的钟槿丞,时不时的就会走神。

每次手机响起,他都是满怀希望。然后,又失望的投入到工作中。

将青麦的号码调出来,盯着屏幕,暗了,钟槿丞就再按亮。

婚后的程旭,心疼已开始妊娠反应的颜筱筱,所以,蜜月旅行延后到孩子出生。

颜筱筱不是娇气的人,自从怀孕后,被程旭困在家里,她没反对,也是担心孩子。

但现在已经顺利的过了前3个月,她希望自己也能像别的孕妇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对此,她查了很多资料,了解到,那些正常工作生活的孕妇,不但胎儿能正常发育,分娩时也会顺利的多。

可自己出去工作的想法,颜筱筱都不敢有,即便程旭宠她,现在她要敢提出去工作,程旭估计也能吃了她。

想着程旭发怒的样子,颜筱筱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远处,正在的程旭,眼睛在书上,一大半的心思却都在颜筱筱这边。

他每天紧绷的神经,颜筱筱都心疼了。

“你要一直这样到孩子出生?”颜筱筱不满的问。

放下书,程旭马上嬉笑着凑过来。

贴着颜筱筱坐下,一只手马上抚上颜筱筱的肚子。

推了他一把,没动,颜筱筱也就任他赖皮。

“老公!”颜筱筱的声音,甜得能溺死人。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程旭应着,心里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他的原则是,怎么宠颜筱筱都行,但是,影响到她身体和孩子的事儿,说破大天也没得商量。

颜筱筱眼珠子转了转,开始打听程旭医院的事儿。

本以为颜筱筱又要闹着出去工作,听她只是想跟他聊天,也就放松了警惕。

聊着聊着,颜筱筱得知,程旭有一个重症病患,一直在等着他亲自上台做手术。

因为那个手术的风险极高,而病人现在的情况,又不允许他出国。

就因为紧张颜筱筱,程旭一直在想办法,给对方联系国外的专家。

在工作上,程旭是一个责任心很强的医生,这一点,颜筱筱相信。

所以,为了她,将病患转到别的医生手上治疗,如果不是程旭真的在乎她,他真的做不到。

心里暖暖的,但颜筱筱不希望,程旭为了她,退让的太多。

再说,她现在才怀孕四个多月,连一半的孕程都没到,这要是等到预产期,程旭还不得紧张得疯掉?

“老公,你去上班吧。”颜筱筱开口。

“没我,医院又黄不了。但家里,少了我,儿子肯定不同意。”说着,程旭又将耳朵凑到颜筱筱肚子上。

顺着程旭的头发,颜筱筱轻轻的抚着。

颜筱筱说,程旭每天正常上班,带着她。他去做手术时,她就在他的办公室看,听听胎教音乐。

这样,她能出门活动,对孩子也好。而且,转移一下注意力,程旭也不用整天绷着神经,弄得她跟儿子都紧张。

对于孩子这张王牌,颜筱筱现在拿捏得很准。

停下跟孩子沟通的动作,程旭坐直身体,将颜筱筱的提议考虑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妥。

万一他去手术室了,她一个人在办公室感觉不舒服怎么办?

虽然同在医院,但只要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就觉得会有风险。

“你可以找护士陪着我啊,找你们医院最漂亮的。你没吗,整天看着长的漂亮的人,孩子也会漂亮。”颜筱筱边说,边观察着程旭的表情。

“真的?”程旭半信半疑。

“你不信我?”颜筱筱眨巴着大眼睛,有些委屈的问。

“没有,没有,怎么能不信老婆的话。”程旭马上安抚。

但颜筱筱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她正在极力的酝酿,希望能挤出几点眼泪来。

没一会儿,颜筱筱的大眼里,就蒙起了一层雾气。

“好好好,宝贝,别急,我安排一下,安排好,咱就一起去上班。”程旭哪舍得颜筱筱哭。

再三确认,程旭真的同意了,颜筱筱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最近,不但被程旭养胖了,连眼睛都懒了,想运动一下,挤几滴眼泪都做不到。

想到明天就能去上班了,虽然是陪着老公去上班,颜筱筱也兴奋得难以入睡。

最后,还是程旭威胁,再不睡,明天就不去了,颜筱筱才使劲闭上眼睛,迫使自己入睡。

看着颜筱筱睡安稳了,程旭才敢放松神经,准备进入睡觉模式。

等颜筱筱睡着了,他才能安心的睡。

这是自从知道颜筱筱怀孕后,程旭的一个习惯。

钟槿丞刚到训练场,准备安排当天的训练内容,孙纪航就跑过来,让钟槿丞回办公室接电话。

电话是周康武亲自打来的,有任务。

出发前,所有参加人员都要写“遗嘱”。想到这两个字,钟槿丞竟有些反感。

捏着笔,每次的内容都快成了模式。然而,这次,青麦的脸,却总在钟槿丞笔下出现。

“等我!”最后,钟槿丞无头无尾的,多加了这两个字。

做好一切准备工作,钟槿丞关好办公室的门,整理好思绪,他再次拨打青麦的手机。

然而,结果同样是无法接通。

没再犹豫,钟槿丞拨打了清平村小学校长办公室的电话。

几分钟后,钟槿丞听到脚步声,是青麦。

“你好。”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钟槿丞竟有几分紧张。

“是我。”钟槿丞回应。

电话里安静了,彼此都不出声。

钟槿丞的办公室门外,传来敲门声。

“我要去执行任务,这次可能时间要长一些。不管什么事儿,什么时间,你直接给戴超鹏打电话就行。等我回来。”说完,钟槿丞挂断了电话。

拿着话筒,青麦的心砰砰的跳着,他又要去执行任务了,一定很危险,不然,他不会强调时间长。

青麦的心里很乱,电话已经被挂断了,她怔怔地站在原地。

“要小心。”对啊,自己怎么没提醒他,要小心?

想着,青麦也顾不上跟校长打招呼,直奔着办公室跑去。

她不停在心里跟自己说,快点,他就要出发了。

拿了手机,青麦不停地往学校后面的小山上跑。

途中,几次差点被绊倒,可她不敢停歇。

她怕晚了,钟槿丞就关机了。

而这个电话如果打不通,她就没办法安心,就会一直后悔、自责。

跑到山脚下,她的脚步踉跄着,边跑边开机,一分神,被脚下的石块绊倒,手机滑了出去。

手掌也被磕破了,有血渗出。但青麦顾不上这些,她马上爬起来,捡起手机,所幸无碍。

看着已有一个信号出现,接着是两个,青麦迫不及待的拨打钟槿丞的手机。

可因为信号不稳,手机里一点儿声音也没有,青麦急得手都哆嗦起来。

越急越出错,心里想着5,手指却按上了8。

青麦被自己气得抽泣起来,眼泪模糊了视线,号码又按错了。

删除,再重新输入。

好不容易号码输入全了,对了,按下拨出键的那一刻,青麦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

她真怕,那边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回应。

等待如一个世纪那么长,总算有动静了,是电话接通的声音。

“喂?”钟槿丞的声音传来。

一下,青麦就憋不住了,哭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别哭,慢慢说。”钟槿丞正往停车场走,他马上就要赶往军用机场了。

“钟槿丞,钟槿丞,你要小心,不能像上次那样,受伤。”青麦抽抽噎噎,断断续续的说。

通过手机,青麦听到了口令声,整齐的脚步声。她猜,他们要出发了。

刚刚还七上八下的心,一下就安稳了,冰冷了半个多月的脸,顿时,开始解冻。

“好,我答应,不受伤。”钟槿丞温柔的,自己都要认不出自己的声音了。

“你也好好的,多吃水果和蔬菜,你那里缺水。”难得,钟槿丞也有唠叨的时候。

“嗯,你也要好好的,不能食言。”青麦重申,得到钟槿丞的承诺,她就能放心。

“好。等我回来。”所有队员都在等着他,钟槿丞也不得不挂断电话了。

青麦没回应,是因为她已泣不成声。

她不想让钟槿丞,听出她在哭。

出发前,她想让他轻装上阵,没有牵挂。

可另一边,没等到青麦的声音,钟槿丞终是不放心。

“青麦?”他喊了一句。

“嗯?”青麦忍住,回了一声。

“别哭,我很快就回来,回来就去接你回家。”钟槿丞说。

“嗯,我等你。”没有反驳,青麦乖乖的答应。

这次,青麦先挂断电话,她不能拖钟槿丞的后腿。不能因为她的电话,耽误他们出发的时间。

话出口,钟槿丞自己也愣住了?

赶往机场一路上,钟槿丞都在回味自己的话,接青麦回家?

这样的口气,多像一个丈夫,出门前,对妻子的承诺。

然而,这种感觉,钟槿丞心里有一些喜欢。

那种家里有人牵挂,有人等着他回家的感觉。他也会为了这份牵挂,不再面对危险时,毫无顾忌。

这样的牵挂,是甜的,是满足,是幸福,是钟槿丞孤单的心,有了依靠的期许。

早点回家。

第一次,还没出发,钟槿丞已经开始期待,回家了。

正文 B010 登岛

军用飞机的螺旋桨轰鸣着,盘旋在半空。

秦岭将提前掌握的情报,向钟槿丞做着最后的汇报。

按照国际公约,容姓首长和张美娜父亲,应该被瑞士遣返。

但是,对此早有防备的他们,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m国的合法公民。

而m国在遵守国际公约方面,一直很擅长打擦边球。

只要到他们国家寻求庇护的人,能拿得起“保护费”,他们就会找尽借口,避开国家间该遵守的约定。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发现苗头不对后,他们就从瑞士,敢去了m国。

而国家只防备他们逃亡瑞士,但考虑到有公约的限制,以为只要按照约定,申请将他们遣返就行。

当听说他们已逃亡m国,再想采取非常手段,已晚了。

所以,这次,钟槿丞带着特战队队员,就是要潜入m国,将张美娜父亲和容姓首长,秘密带回国的。

根据秦岭一直的追查,发现了张美娜父亲,有一座私人小岛,就在m国海域。

掌握这一消息,还要感谢丁宇宁的配合。

容姓首长外逃后,秦岭用尽了办法,也追踪不到他的下落。

但他乱用私刑,偷偷对钟槿丞下手的仇恨,还没报,秦岭怎么肯放过他?

正在秦岭为此无处下手之际,突然接到a省监狱监狱长的求助。

因为监狱的网络系统,被莫名攻击,已处于瘫痪状态。

秦岭跟a省监狱的监狱长,是在一个新兵连,摸爬滚打混出的交情,自然关系匪浅。

所以,秦岭肯出手,完全是因私人关系。

看到救星来了,监狱长跟伺候大爷一样,亲自把茶水给泡好,水果洗好。

吃好、喝好了,秦岭也没让监狱长失望。

监狱里整个技术组忙乎了一上午,都没解决的问题,不到两个小时,秦岭就让网络恢复正常了。

闲聊中,秦岭忽然想起了丁宇宁。

自从丁宇宁量完刑,知道她再没机会害人了,钟槿丞他们就没空再搭理她了。

想到丁宇宁与外逃人员的关系,秦岭觉得,既然来都来了,就顺道跟丁宇宁探探消息。

考虑到丁宇宁原来的身份,即便现在她是阶下囚,曾经也毕竟为国家出生入死过。

所以,在这里,也没人难为她。

这一点,倒是让丁宇宁很意外。

没人故意刁难,丁宇宁也不想惹事儿,所以,每天过得还算安稳。

但见到秦岭,丁宇宁整个都不好了。

除了因为他们一直都帮着青麦外,还因为秦岭是钟槿丞身边的人。

现在她的状况,最不想见到的就是钟槿丞及熟悉他的人。

所以,从秦岭出现,丁宇宁就满眼的厌恶。

相对于丁宇宁的激动,秦岭倒是很冷静。

“你外公那么有本事,怎么会让你住在这里受罪?”一听秦岭这么直接的讽刺,丁宇宁顿时就炸毛了。

“你有能耐,就关住我一辈子。”丁宇宁恶狠狠地说。

“哦?还寄存幻想呢?我关你一辈子?我哪有那美国时间?”说着,秦岭斜了丁宇宁一眼。

“你就放心的在这里待着吧,省得更多的人被你伤害。”秦岭故意刺激丁宇宁。

“我只对青麦感兴趣,你们最好护好她。”说着,丁宇宁的眼神都泛着恶毒的光。

通过这段对话,秦岭意识到,丁宇宁肯定已经有了,能出去的把握。

但,是谁?通过什么方式?将消息传给丁宇宁的呢?

丁东升也已经在里面了,能救丁宇宁出来的,就只有她母亲张美娜的关系了。

如果是外人,经过层层检查,在所有监视下,给丁宇宁送消息,可能性为零。

所以,那个人,一定是监狱里的人。

于是,秦岭主动请缨,要进驻监狱。对丁宇宁实施24小时监控,找到那个送消息给她的人。

为了万无一失,钟槿丞又加派了林昊,协助秦岭。

在分析秦岭这意外所获时,大家提到:狱警,除了警察院校的毕业生,就是经过军队锻炼的退伍兵。所以,在侦查、讯问、跟踪等方面的技能,都算行家。

而能在这么紧要关头,被丁宇宁外公选中,可见这个送信的人,在这些方面的能力,一定更为出色。

所以,在监狱长的安排下,就连几个副监狱长,都不知道秦岭和林昊,在监狱里安营扎寨了。

经过一周不眠不休的监视,排除所有跟丁宇宁接触过的人。

最终,林昊将嫌疑人,定在每个月有两次机会,能与丁宇宁接触的一名狱医身上。

这名狱医,是a省人民医院急诊科的医生。

因为a省人民医院跟a省监狱,有合作关系。

所以,a省人民医院专门安排了,急诊科医生轮岗。

每个月,每名医生,要进驻a省监狱两次。每次一周,在监狱坐诊。

这里狱医的主要任务是,为服刑人员提供健康检查。

一旦服刑人员发生突发状况,狱医要先在这里进行急救。

待服刑人员的病情稳定后,再转往a省人民医院,进行进一步诊断和治疗。

这天,是林昊和秦岭,进到监狱的第四天。

上午近午饭时间,丁宇宁突然称肚子疼,疼得她在床上直打滚。

狱警叫来狱医,在狱医给丁宇宁检查时,负责在一边看守的狱警,突然手机响了。

一看是刚刚开始正式交往的女友,狱警哪还顾得上监狱里的规定,一转身,到旁边接电话去了。

这边,结束给丁宇宁的检查后,狱医拿出病历本,刚写完,丁宇宁上前,提出要了解一下自己的病情。

狱医没拒绝,直接将病历本地到丁宇宁面前。

因为狱舍里的监控,是无死角安装。所以,狱医跟丁宇宁的对话,肢体接触,监控上都能清晰的反映。

然而,狱医从丁宇宁的狱舍出来,就被赶到的秦岭截住了。

秦岭跟林昊将嫌疑人定在这名狱医身上,就因为他当场写好病例,又给丁宇宁本人看了。

这个细节,有三方面反常。

首先,在狱警没接电话之前,狱医给丁宇宁检查得很仔细,甚至有磨蹭的嫌疑。

但狱警一去接电话,他马上就停止了检查。这之间的对比,在监控上,反映得也很明显。

其次,就是急着去写病历。

没有规定,狱医需要当着服刑人员的面,写病例。

即便不是在监狱,就是在普通医院,对于住院患者来说,出院之前,也不会轻易看到自己的病例。

最后,就是给丁宇宁看病例。

服刑人员的病情,会直接影响到他们改造的情绪。

所以,给服刑人员检查后,狱医首先应该将患者病情,如实向监狱反映。

然后,由监狱人员,根据患者的情况,再斟酌向患者本人转述。

监舍里的监控,是360度无死角的。

在这里说啥、做啥,都一目了然。

但是,因为字写在纸上,受到距离和角度的限制,想通过监控摄像头看清,病历本上的内容,那是做不到的。

所以,林昊和秦岭才断定,这名狱医,就是借着给丁宇宁检查的机会,向她传递信息。

将狱医写在病例上的内容,再三研究,加上狱医的交代,秦岭和林昊,发现了这座位于m国海域的小岛。

同时,也有消息确定,张美娜父亲和容姓首长,在逃到m国之后,就没再离开过。

防止被m国发现,引起不必要的纷争。在国界线以内,飞机降落。

钟槿丞带着特战队员,最后检查了全身,确认没有任何标志,能查出他们是中**人,才出发。

趁着天黑,他们悄悄越过国境线,潜进了距离边境最近的一个村子。

然后,换上旅行者的装扮,乔装后,又花高价,在这里租了一辆商务车,才向m国国内靠近。

第二天下午,他们摸到了一个靠近小岛的度假村。

通过黑市,在这里租了一艘游船,以潜水的名义,向小岛靠近。

特战队员分成两组,一组队员,在牧铮的带领下,乘着游船,正大光明的靠近小岛。

目的是,转移岛上戒备的注意。

另一组队员,在钟槿丞的带领下,跟在暗处,找机会登岛。

在距离小岛不足200米时,岛上的戒备人员,发出了阻止他们继续靠近的警告。

而一向能将纨绔子弟,演绎得淋漓尽致的牧铮,继续嬉皮笑脸的跟对方套近乎。

为了争取信任,牧铮在游船上,把自己摔得鼻青脸肿。

看到牧铮的滑稽样,对方确实放松了警惕。

开始跟牧铮,隔空扯皮,开起了玩笑。

趁着这边嘻嘻哈哈的说笑,钟槿丞带着人,将小岛的监视系统,全部破坏掉。

随即,秦岭对其进行了“改造”。

“改造”后的监控系统,还能监视到,跟之前一样的画面。

不同的是,这些画面,都是被破坏之前的存储。

没了这些“天眼”,登岛就容易多了。

但钟槿丞可不会相信,他们能这么容易就抓到人。

这么多年来,钟槿丞几次,跟张美娜的父亲,擦肩而过,让他险险逃脱,可见他的狡诈。

又将人员分成三组,分别从岛的三个不同方向,迂回登岛。

钟槿丞命令,所有人先赶到岛下,确定安全后,再同一时间登岛。

钟槿丞带着人,赶到岛的背面。

这里,是距离牧铮最远的方向。

一旦发生意外,能得到牧铮支援的可能性,是最小的。

通过耳麦,钟槿丞确定其他两边,都没有发现异常。

于是,下令登岛。

突然,已登至小岛三分之一高度时,林昊呼叫钟槿丞。

他说,在小岛的正面,似有似无的刮过一股炸药味。

立即,钟槿丞命令所有人,原地待命。

正在这时,牧铮汇报,他的组员发现,小岛四周,被埋藏了炸药。

要想“斩断”炸药,首先要确定它的装置类型。

这个,钟槿丞决定,他亲自去。

“老大,你不能去。”几乎同时,几个小组的负责人,通过耳麦阻止。

“都消停的在原地待命,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前进一步。”钟槿丞命令。

随即,他卸除携带的“危险品”,防止被炸药的组装系统感应到,发出报警。

但同时,这些“危险品”离身,也表示,一旦有个风吹草动,钟槿丞依靠的只剩下拳头。

没再犹豫,钟槿丞顺着林昊汇报的坐标,盘旋着,向小岛上攀去。

不足50米,钟槿丞发现了第一组炸药。

经辨认,是小组电子装置的新型炸药。

也就是说,一旦装置中的某一段被破坏了,也影响不到整个装置的爆炸。

这其实是,钟槿丞来探炸药前,最不想碰上的一种,拆除太麻烦。

但既然摆在眼前,也只能应对解决。

于是,凑上前,拿出专业工具,将其中,起到引爆作用的红钮拆除。

随即,钟槿丞又向着旁边移动。

在确定它的配置,在每隔500米一个小“按钮”,2000米一个“大按钮”后,才命令各组的拆弹人员,在所辖范围内开始拆弹。

两个多小时后,钟槿丞全身的作训服,都如水洗一般,紧紧的贴在了身上。

所有炸药都拆除了,钟槿丞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这种高度不足80厘米的空间,让他一个近190厘米的人,窝上两个多小时。

同时,手上还要进行着,稍有差池,可能会炸平整座小岛的紧张工作,憋成什么样,可想而知。

又除了一道屏障,所有人员继续登岛。

悄悄攀岩到小岛边上,特战队员能清楚的听到,岛上有人在拼酒,有人在打架,有人在赌博。

找了一个相对僻静些的位置,钟槿丞最先登上小岛。

大致查看了地形,没发现有异常,等在边上的特战队员,才一拥而入。

趁着守岛人多半已喝醉的时机,特战队员采取各个击破的方式,悄悄地将醉鬼们,一一分开控制住。

但这些玩乐的人中,并没见张美娜父亲和容姓首长的影子。

找了一个相对还算清醒的人,问了半天,得知,张美娜父亲和容姓首长,住在别墅里。

看着不远处,守卫森严的唯一一栋别墅,不用猜,也能确定,那就是他们的藏身处。

交手这么多年,终于要分出胜负了,特战队员们,竟忍不住的兴奋。

想起青麦的牵挂,钟槿丞加快了脚步。

快些结束任务,他还要赶着接青麦回家。

正文 B011 梦境

每天睁开眼睛和闭上眼睛,第一件事和最后一件,就是看手机。

自从钟槿丞去执行任务,青麦就又开始关注手机了。

虽然,能收到他留言的机会不多,但她还是坚持着,在看。

明媚的阳光,又是一个周末。

将宿舍收拾妥当,青麦带着手机,爬上学校后面的小山坡,看着手机上信号在一个一个的增加,她的期待也多了。

上坡上,嫩绿的小草,随风摇摆着。蓝天白云,微风拂面,青麦的心也开阔许多。

躺在山坡上,微微眯起眼睛,这样的日子真是惬意。

曾经看过一本言情小说,里面的女主角,在山上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骑士正好从天而降。

想着,青麦嘴角弯起。顽皮的先睁开一只眼睛,然后再把另外一只也睁开。

结果,眼前当然还是只有小草和野花。青麦笑着,开始自娱自乐。

昨晚,她梦见穿着军装的钟槿丞,驾着飞机,说来接她回家。

回家,一直温暖着她的心。

地球的另一半,钟槿丞带着特战队员,悄悄的向着别墅靠近。

透过落地防弹玻璃窗,钟槿丞看到,容姓首长的对面,坐着一个人,但因为对方是背影,又被沙发挡住,无法确定是不是张美娜的父亲兰先生。

两个人,好像在商量着什么。

开始时,他们喝着红酒,气氛融洽。

但没多时,容姓首长就怒发冲冠的样子,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对面,表情狰狞。

同时,被指着的人也站了起来,身高与容姓首长差不多,正是兰先生。

冲着身后,钟槿丞给了个手势,两名特战队员几个前滚翻,到了别墅跟前。

从背后,将距离他们最近的两名巡逻员,制服。

确定他们都晕了过去,特战队员才放手,将两个人藏好后,后背相对,向下一个岗哨靠近。

不到10分钟,10多个岗哨,都悄无声息的被特战队员“放倒”。

钟槿丞交代,一定堤防室内有机关和暗道。这次,决不能让他们再有逃跑的机会。

鬼主意多的牧铮献策,让特战队员换上巡逻员的衣服,乔装容易混进别墅。

于是,钟槿丞选了两名,跟巡逻员身材差不多的特战队队员,再三叮嘱他们,一定要小心。

两名特战队员,趁着容姓首长摔酒杯的机会,撞开门,跑到兰先生身边,做出保护主子的样子。

对于这些小喽啰,容姓首长和兰先生,即便觉得眼生,也不会放在心上。

两名特战队员的出现,令容姓首长更生气了。

他以为,这些人都是兰先生的亲信,明显是来保护他,对付自己的。

于是,容姓首长将怒气转到两名特战队员身上,指着他们的鼻子大骂。

而个子稍高一些的特战队员,迅速拔出配枪,冲着容姓首长的两个膝盖,各开了一枪。

兰先生刚刚还在得意,但看到容姓首长被伤,他意识到,事情不对。

等在外面的钟槿丞,听到枪声,带着所有队员,几乎是同时,已冲到兰先生和容姓首长面前。

眨眼功夫,两名高高在上的人物,就成了特战队的俘虏。看到钟槿丞,容姓首长的眼睛,惊恐的瞪大。

他的两条腿不断的往外冒着血,疼得额头上都是汗。

看着他的狼狈样,秦岭还不解恨。

冲过去,一脚踩在他的伤口上,听着容姓首长的嚎叫,秦岭又脚上用力,碾了两下。

钟槿丞示意秦岭,适可而止。

摸了摸鼻子,秦岭不爽的抬起脚后,又重重落下,补了一脚,心里总算舒服一些了。

看着容姓首长的惨状,兰先生眼里,闪着不明的光,他的腿,悄悄的往沙发边靠了靠。

他的这一举动,完全落到了对面的林昊眼里。

一个箭步,林昊冲过来,一脚踹开兰先生的身体。

接着,兰先生被两名特战队员控制住。

顺着刚刚兰先生要靠近的方向,林昊慎重的在沙发上查找。

立即,一个木质跟沙发颜色很接近的遥控器,出现在大众视线里。

经钟槿丞鉴定,这是一个炸弹定时引爆器。

拆弹小组的队员,拿着仪器,在别墅内,追查到被安装的定时炸弹,并顺利拆除。

看到最后的孤注一掷都没了,兰先生终于如斗败的公鸡一样,低下了头。

将小岛内仔细搜查了一遍,没再发现危险品,钟槿丞才向上级汇报,申请回国。

要抓的人已经抓到,不用担心他们再耍花招逃脱,所以,回国比来时方便多了。

当晚,军事专用飞机就抵达了小岛。

他们落地时,周康武亲自来接机。

“好小子,我以为怎么也得耗上一个月,不到20天,你就出色完成了任务,不错。”周康武拍着钟槿丞的肩膀,赞扬之色溢于言表。

将抓回来的人,交给周康武,钟槿丞就戴上队伍,回部队。

上了自己的车,钟槿丞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

没一会儿,手机里不断有消息进来。

有未接电话的提醒,有留言,还有推送的新闻。

突然,钟槿丞被一条新闻吸引:洪水途径清平县境内,到记者发稿前,清平村、顺德村、福山村都已成了重灾区……

清平村?钟槿丞的眼神冷了几分。

他立即拨打青麦的手机,无法接通。他又拨打清平村小学校长室的电话,手机里传来嘟嘟的故障声。

“找不到媳妇了?臭着一张脸?”牧铮摊在座椅上,调侃着。

“清平村发洪水了。”钟槿丞的声音很平静。

他的话,立即就让周围的几个人,坐正了身体。

发洪水,对于村民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们比谁都清楚。

而且,只有情绪极度紧张的时候,钟槿丞才会显得这么平静。

“调我们自己的直升机。”说着,牧铮拨通了特战队的电话。

15分钟,他们的车外,传来直升机盘旋的轰鸣。

钟槿丞从车上下来,身后跟着牧铮、林昊等十几年一起出生入死的一群特战队员。

半个小时后,他们到了清平县上空。

从高空俯视,视线所及范围,除了水,就是被水冲跑的牲畜、在水面上漂浮的房子。

直升飞机加速,向清平村方向驶进。

清平村小学地势较高,又是刚盖好不久的校舍。所以,从空中看,损伤不大,但洪水也已覆盖了校园。

它背靠着的小山坡,是整个清平村的最高点。

仔细一看,钟槿丞发现,那里聚集了很多男女老少。

也顾不上青麦是否在其中,钟槿丞立即命令直升飞机降落。

但是,因为小山坡本来面积就不大,现在上面又聚集了太多的人,直升飞机担心迫降,会伤到人。

于是,机舱门打开,顺着软体,钟槿丞第一个爬下飞机。

也顾不上观察落地点,他现在最焦急的,就是寻找青麦的身影。

“老师,老师,青麦老师掉进水里了……”一名女孩哭喊着。

接着,很多孩子一起大喊着“青麦老师”。

顿时,钟槿丞的心跳都要停止了,他直接冲着孩子们的喊声跑去。

此时,青麦正在洪水里扑腾着,她已被冲离小山坡一米多远。

钟槿丞正要往水里跳时,身后的林昊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将一个救生圈套在他身上。

连头都没回,钟槿丞纵身跳入水里。

青麦在洪水中,使劲往上,想让头露出水面,因为她不太会游泳。

但是,没几下,她就没劲儿了。

正在她以为,自己就会这样,被冲走的时候,一只有力的臂膀,圈上了她的腰。

青麦用最后一丝力气,挣开眼,好像看到了钟槿丞的脸。

她以为,这是在生命最后一刻,自己产生的幻觉。

“有你真好。”青麦想对着钟槿丞说。

但奈何,刚一张嘴,就被呛得失去了知觉。

抓住青麦,林昊和特战队员们,一起使力,将钟槿丞和青麦拉回到小山坡上。

将青麦放平,钟槿丞立即对她进行急救。

终于,青麦在咳出了几大口水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钟槿丞的脸,在她眼前越来越清晰。

为了证明不是幻觉,青麦抬起手,轻轻地抚上钟槿丞的脸。

不躲不急,钟槿丞就让她慢慢的摸着。

有她的体温,他还在狂跳的心,也能平复一些。

在困在小山坡上的人,都被直升飞机,分批送到了安全地带。

钟槿丞和青麦,是最后一批。

“飞机上更暖和,我们都把眼睛闭上,你们想做什么都行。”牧铮从直升飞机上下来,冲着青麦和钟槿丞说。

还在半醒半晕之间的青麦,被牧铮这话一调侃,已完全清醒了。

再一看,近在眼前的钟槿丞,一下就囧了。

青麦和钟槿丞两个人都穿着湿衣服,被风一吹,青麦身体轻颤着。

钟槿丞立即抱起她,大步往飞机走去。

到了部队,钟槿丞就带着青麦,回了单身公寓。

他马上给青麦放了热水,让她去泡一会儿。

然后,他进入厨房,去熬姜水。

等青麦从浴室出来,看到钟槿丞身上的衣服,已半干不湿了。

没给钟槿丞好脸色,青麦直接将他推进浴室。

待钟槿丞洗完澡,青麦已喝了姜汤,躺到床上,盖着厚厚的棉被,一双大眼睛瞪着他。

可能是连续两夜没睡的缘故,钟槿丞也有些困了,便向床走去。

“停!”青麦伸出手,冲着钟槿丞喊。

“嗯?”钟槿丞挑了挑眉,没懂青麦的意思。

指了指厨房的方向,青麦要求钟槿丞,立即去将姜汤喝了,才准上床睡觉。

想想姜汤的味道,钟槿丞的眉毛深深皱起。看到他在犹豫,青麦打了个哈欠。

“不喝,就去睡沙发吧。”说完,闭上眼睛,摆明不想再理他了。

没办法,钟槿丞只好走进厨房。

端起碗,屏住呼吸,一口气将里面的姜汤喝光。

然后,端起旁边的水杯,连着喝了几口水,才感觉姜的味道不那么重了。

转身,再回到卧室门口,青麦微笑着,将被子拉开,做出邀请钟槿丞上床的姿势。

这个,钟槿丞喜欢。

跳上床,钟槿丞习惯地将青麦搂进怀里。

“那时,怕不怕?”钟槿丞的声音,悠悠地从青麦头顶飘出。

“不怕,你这不来了吗?”青麦抬起头,笑嘻嘻的回答。

“如果我没赶到,怎么办?”说着,钟槿丞的心颤了一下,手上又紧了几分。

“怎么会,你这么厉害,无所不能。”青麦的话,拍马屁的痕迹很重。

她明显感觉到了钟槿丞的紧张,她不想他刚刚执行完任务回来,已经够累了,还要为了她担惊受怕。

看着青麦没有落水“后遗症”,钟槿丞才算放心。

“你怎么会落水?”钟槿丞突然问。

青麦所在的位置,他看过了,据孩子们告诉他,青麦所站的地方,离水边还有一段距离。

除非,有人故意推她。

想到这种可能性,钟槿丞浑身不自觉的,散发出冷气。

看了钟槿丞一眼,青麦有些躲闪的,避开钟槿丞的视线。她在心里嘀咕,能不能不回答这个问题。

但看到钟槿丞,正耐心的等着答案,不回答,好像不行。

于是,青麦做好了被取笑的决心,才说出实情。

原来,自从那天,她做过钟槿丞从天而降的梦后,那段梦境就时不时的出现在脑海里。

所以,当天,跟学生们跑到小山坡上避险后,突然听到空中传来飞机的轰鸣,她一下就想到了那个梦境。

于是,就忘乎所以的仰起头,希望看到钟槿丞能真的从天而降。

结果,忽略了脚下的石头,被绊了一下,她才跌到了水中。

虽然钟槿丞已经极力的在忍了,但从他起伏不定的胸口,青麦也知道,钟槿丞在笑。

“哼!”青麦不满的转过身,给了钟槿丞一个后背。

“很期望我从天而降的出现在你面前?”笑过,钟槿丞贴上青麦的后背,问她。

“谁稀罕?”青麦耍着小脾气。

她也没将钟槿丞的话,当回事儿。

没一会儿,青麦就跟周公,下起了棋。

“我知道了,不会让你失望。”钟槿丞抚着青麦,圆圆的小脑袋说。

正文 B012 求婚

看着青麦的睡颜,钟槿丞却了无睡意。

轻轻地将青麦的头,放回到枕头上,钟槿丞出了卧室。

进入书房后,他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

用手一捏,发现烟丝都硬了。

钟槿丞对烟,没有依赖。

只是此刻,不知该找点什么,让自己平静下来。

将烟扔到桌上,钟槿丞站到窗前。

此时的射击场上,空无一人。

如果是以往,钟槿丞肯定要过去,练到大汗淋漓,多大的事儿,也会有了答案。

但现在,离开公寓,他不放心。

万一青麦醒了,找不到他,怎么办?

心里乱糟糟的,钟槿丞就将头昂起,听说这样,能将脑子里混沌的东西,沉淀到下面,脑子就会清醒了。

可昂得脖子都酸了,脑子里还是乱。

使劲甩了甩头,钟槿丞做了几个深呼吸。

然后,眼睛望着远方,放空自己。

慢慢的,他的心平静下来。

他开始思考,该怎么安放青麦,在他的生活里,甚至未来岁月中的位置。

这个他一直在逃避,又牵肠挂肚的问题,必须要有个了结。

第一次见到青麦,她慌乱中,强作镇定。

面对陌生人,也愿意帮一把的善良,引起了钟槿丞的注意。

再见青麦,明知被算计,却不睚眦必报的包容,令钟槿丞对她另眼相看。

第三次……

现在,钟槿丞还记得,看到厉书秾对青麦的亲密,他堵在心口的那口气。

难道,那时,他已经开始乱了?

每一次与青麦见面的场景,甚至青麦的表情,都如刻在钟槿丞的记忆里。

这次出任务期间,等待时机登岛的空闲时间,钟槿丞向牧铮请教过,虽然对于牧铮,他一直觉得不靠谱。

但是,在感情方面,钟槿丞不得不承认,牧铮比他情商高。

牧铮难得的严肃,没借着钟槿丞的话,取笑他。

他说,你这就是喜欢,而且,可以说已经到了爱的程度。

在喜欢和爱之间,钟槿丞一直在琢磨。

他一直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有爱的婚姻。

但是,他真的爱上青麦了?青麦对他呢?

这也是钟槿丞一直在逃避的原因,在婚姻上,他受不起赌注。

换了另外一个角度,牧铮问他,如果之前,没有徐铭晟母亲出来捣乱。

现在,青麦很可能已经是徐太太了。

如果那样,他是什么感觉?

牧铮让钟槿丞,好好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不是要回答谁,而是问他自己的心,给他自己一个答案。

现在,钟槿丞就在考虑这个问题。

他不仅想到了徐铭晟,还有开始时的厉书秾,后来的邱中校,甚至清平小学的那名男老师。

只要异性以追求青麦为目的的靠近,钟槿丞心里就不爽。

这就是占有欲?这个词,是钟槿丞在百度里查到的。

坐回到椅子上,钟槿丞又想到了离开前,他不自觉的给青麦的那个承诺。

还有刚刚,他不受控制的,在心里向青麦许的那个愿。

不知不觉间,青麦已占满了他的心里。

结婚?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家?

这个念头一闪,青麦披上洁白婚纱,娇羞的站在他面前的样子,钟槿丞竟开始期待了。

难道,他的心,早已准备好了?

有了这个想法,钟槿丞整个人都亢奋起来。

心也不再空了,满满的都是温暖,带着甜意和满足。

不再犹豫,钟槿丞拿起手机,拨通了钟家大宅的电话。

“你还记得有我这个老头子?”钟老爷子不满的问。

钟槿丞的直升飞机落地,周康武就打来电话,向钟老爷子报平安。

坐在家里,等了一天,也没见到钟槿丞的面。

钟老爷子找来钟卫,一问,才知道,钟槿丞回部队了。

以往,只要执行完任务,钟槿丞一定先回大宅。

说是想钟纆,其实,是让老爷子亲眼看到他平安,好放心。

但这次,却心急火燎的直接回了部队,钟老爷子马上意识到,有情况。

于是,再三追问,才知道,钟槿丞直接去了清平村。

现在,就是带了青麦,直接回的部队。

这样的情况,钟老爷子是乐意见到的。

要是他们有本事,直接给他带重孙回来,那才是他期望的。

“我明天跟青麦去领证,你以后别再打她主意。”说完,也不等老爷子反应,钟槿丞直接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钟槿丞立即着手起草结婚申请。

写完,他打电话叫来林昊。

关键时刻,还是把事情交给林昊,他才放心。

“现在就去趟军区,把申请直接交到司令员手上。”钟槿丞交代。

“决定结婚了?”林昊的语气,就像在陈述一件已成的事实。

“我表现得很明显?”钟槿丞问得认真。

“除了你自己,我们早就看出来了。”林昊据实以告。

听了林昊的话,钟槿丞一下就笑了,笑得很率真,那种毫无保留的,幸福的笑着。

林昊的话,让钟槿丞更加肯定,他应该结婚了。

林昊离开,钟槿丞转身回了卧室。

现在,他一刻都不想让青麦,离开他的视线。

青麦在床上,睡得天翻地覆。

被子的大面积在地上,她身上只有一块被角。

室内开着空调,为了让她睡得舒服,钟槿丞特意调低了两度。

但是,他忽略了青麦睡觉的功力。

没有被子保暖,青麦已缩成了一团。

立即上前,轻轻将被子重新给青麦盖好。

视线停在青麦脸上,钟槿丞观察后,得出结论:以她此刻的熟睡程度,短时间内是醒不了的。

于是,钟槿丞决定,也陪着她睡一会儿。

搁在心里的事情解决了,这次,很快,钟槿丞就睡着了。

这一觉,钟槿丞睡的很沉。

直到青麦毛茸茸的脑袋瓜,不断的在他胸口上蹭,他才醒来。

半眯着眼睛,钟槿丞以为她做梦了。

可瞪着大眼睛,看着他的青麦,明明是很清醒的样子。

“怎么了?”刚醒来,钟槿丞的声音,很低沉。

“饿!”青麦可怜巴巴的回答。

看到青麦的可怜样,钟槿丞一下就清醒了。

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钟槿丞拿起一边的手机,一看时间,早过了食堂的晚饭时间。

于是,钟槿丞给孙继航打了电话,让他到食堂,拿些青菜和肉送过来。

因为他出任务,这里就空着。

而且,如果不是青麦在,他也都是在食堂吃。

所以,家里除了生米,啥吃的都没有。

“起来洗个脸,我去做饭。”钟槿丞温柔的交代。

“我要吃肉。”青麦拉住正起床的钟槿丞,强调。

“吃肉?现在,以我们所处的环境,你不怕我想多了?”钟槿丞问。

同时,他故意又往前凑了凑,眼里露出色色的神色。

青麦呆萌的小眼神,只呆了一下,就显示,已找到了答案。

“过分!”说着,青麦恼羞的拉过被子,盖过自己的头。

被子外面,传来钟槿丞爽朗的笑声。

躺在床上,等着脸上退烧的青麦,听到了敲门声。

然后是低沉的交谈声,接着,门开了又关上的声音。

随后,室内就恢复了安静。

青麦猜,现在,菜已经送到了,钟槿丞开始做饭了。

玩笑归玩笑,让一个马不停蹄忙碌的人,给她做饭,她却躺在床上等现成的,青麦还真是不好意思。

于是,简单洗漱后,青麦也来到了厨房。

钟槿丞正在做红烧肉,因为青菜后做,所以,还没摘,没洗。

拿过青菜,青麦先将菜摘干净,正打算去洗,被钟槿丞接到了手里。

“你看着锅吧,我洗。”青麦打算拿回来。

“我能顾过来,水凉。”钟槿丞说。

两个人做饭,而且配合得又默契,没一会儿,三道荤素搭配的菜,就端上了饭桌。

看着油汪汪的红烧肉,青麦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想吃吗?”钟槿丞把菜盘,端在手里问。

“想。”眼睛盯着红烧肉,青麦迫不及待的回答。

“这一盘都给你吃,但明天,你要陪我去个地方,办点儿事儿。”钟槿丞提着条件。

“只要不是卖了我,没问题。”青麦嬉笑着回答。

“说定了,不反悔!”钟槿丞再确认一次。

“不反悔,不反悔,一言九鼎。”青麦已等不及了,就算回答问题,她的眼睛也没离开红烧肉。

钟槿丞对青麦的答复,很满意。

于是,一顿饭,一盘红烧肉的三分之二,都进了青麦的肚子。

要不是担心吃太多肉,不好消化,钟槿丞都不忍心,跟青麦抢肉吃。

“这段时间,没人给你送肉过去?”钟槿丞问。

出发前,他明明安排好人,固定时间,给青麦送菜和水果的。

“送了,我都分给学生了。”青麦说着,脖子往下缩了缩。

看着这样的青麦,钟槿丞真是爱恨交加。

他捏了捏青麦瘦了一圈的小脸,心疼极了。

“不止送了肉吧?”钟槿丞问。

“还有一部分菜和水果。”青麦不敢对钟槿丞说谎。

“你说的一部分,是多少?”钟槿丞倒是有些好奇这个问题。

“就是,就是每样水果留一个,蔬菜留两样。”青麦的声音,越来越小。

本想斥责她几句,但看到不断用小眼神,瞟着他的青麦,钟槿丞又不忍心了。

叹了口气,那么一点儿蔬菜,她都是吃什么过来的?不然,怎么会瘦成这样?

“那些孩子都在长身体,他们只有咸菜吃。我才只是偶尔吃几顿,再说,我又不用长身体。”青麦试图解释,不让钟槿丞生气。

“等洪水过去,就去办手续。”钟槿丞的语气,不容置疑。

张了张嘴,青麦自然知道,他所说的手续,就是结束支教。

本想争取一下,可看到钟槿丞黑着的脸,她没敢再吭声。

反正又不是明天就去办手续,等他心情好了,只要她撒撒娇,他就会让步的。

青麦在心里筹划着,却不知道,钟槿丞筹划着一件更大的事儿。

不想吓到青麦,钟槿丞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吃过晚饭,虽然已10点多了,但钟槿丞还是拉上青麦,出门散步,等消化了,再休息。

两个人才走出没多远,钟槿丞手下一名营长的夫人,迎面走来。

这名营长的夫人,是来探亲的。她只认识钟槿丞,还是第一次见到青麦。

看到爱人的首长近在眼前,营长夫人肯定要热情的打招呼啊。

“钟团长陪爱人散步呢?您爱人真漂亮!”营长夫人说。

“嫂子来了,老许没陪你?”钟槿丞问。

“他哪有钟团长疼媳妇?除了训练,他就跟觉亲。一会儿回家,我也让他下楼来,看看钟团长是怎么疼媳妇的。”营长夫人说着,跟钟槿丞和青麦告别,往家走去。

“你干嘛不解释?”待营长夫人走远了,青麦不满的问钟槿丞。

“解释什么,说你不是我媳妇,还是你不愿意当我媳妇?”钟槿丞问得似无心,心里却已紧张得不行。

他观察着青麦的每一个表情,他担心青麦直接回绝。

万一,青麦真的回答,不愿意给他当媳妇。明天,他们就不去领证了?

“不行。”钟槿丞这么回答自己。

既然他已经决定了,就算青麦不愿意,他也要把她绑到民政局去。

“谁是你媳妇?”青麦整张脸都红了。

她斜了钟槿丞一眼,转身往前走去。

快跑了两步,钟槿丞一把拉住青麦的胳膊。

“愿意做我媳妇吗?”钟槿丞一脸严肃的问。

刚刚,青麦的心里,已在敲鼓了。

跑开,就是不知如何面对钟槿丞。

现在,钟槿丞的追问,已经明显不是开玩笑了。

青麦紧张的瞪着钟槿丞,不知要如何回答。

她紧张得,鼻子尖上都冒出了小汗珠。

“愿意吗?”没得到青麦的答复,钟槿丞又追问了一遍。

“你是认真的?”青麦怯怯的问。

“从没这么认真过。”钟槿丞回答。

“你不是不想结婚吗?”问这句话的时候,青麦有几分赌气。

她在心里指责钟槿丞:你想结婚,就逼人家接受;你不想结婚,就躲着视而不见。

“那是时候未到,我怕你还不了解我,拒绝。”钟槿丞回答得理直气壮。

听起来,好像很替青麦着想。

其实,这也是钟槿丞在明白了自己心意后,决定不再逃避了。

对于他想要的东西,想尽办法,他也会得到手。

撇了撇嘴,虽然不全信,但青麦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话,听起来,心里很受用。

“你哪只眼睛看到,现在时候到了?”青麦傲娇的问。

之前,怕钟槿丞,是不知道他的心意。现在,钟槿丞来表白了,她还不趁机拿乔一番?

“两只眼睛。”钟槿丞回答。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讨论到此为止。”钟槿丞做了简短总结。

什么讨论到此为止,他们讨论了吗,给她说话的机会了吗?

青麦又敢怒不敢言了,真是欲哭无泪。

正文 B013 军婚

一夜无梦,连带着,青麦把昨晚的事儿,也都忘了。

张开眼睛一看,床的另一边是空的。

起床后,钟槿丞的心情,就异常的好。

听到青麦的脚步声,钟槿丞放下手里的碗。

“身份证呢,给我。”钟槿丞问。

他的眼睛都在笑,抬起手,将一缕落在腮边的头发,帮青麦捋到脑后。

“身份证?”青麦重复了一遍,却没动。

“嗯,身份证。”说着,钟槿丞拥着青麦,往屋里走。

到了衣柜前,青麦乖乖的拿出身份证,交到钟槿丞手上。

“要这个做什么?”青麦问。

“办证。”钟槿丞回答。

他冲着门口,喊来孙纪航。

“嫂子好。”孙纪航跟青麦打着招呼。

“你好。”青麦回应。

现在,她已经适应这个称呼了,反正,反抗,也无效。

钟槿丞将青麦的身份证,交给孙纪航。

转身,他拉着青麦走向饭桌,准备吃早饭了。

“用我身份证办什么证?”青麦又追问了一句。

“结婚证。”钟槿丞轻描淡写的回答。

顿时,青麦像被雷劈中了一样,没了反应。

钟槿丞将青麦,按坐在椅子上。拿过一个包子,塞进她手里。

“结婚证?钟槿丞,你说结婚证?”青麦如梦初醒。

抬头,看了青麦一眼,钟槿丞继续吃着饭。

青麦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是当事人之一好吧?

这么大的事儿,难道都不用跟她商量一下吗?

将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钟槿丞拿过餐巾纸,擦了擦手。

看到青麦的粥和包子,一口都没动。

“不想吃?那就办完证,带你去吃好吃的。”钟槿丞说。

与办结婚证相比,饿青麦一顿,钟槿丞也能舍得出来。

所以,他也不劝,直接拿走青麦手上的包子。

帮青麦擦了手,从衣柜里拿出青麦的外套,牵起她的小手,准备出门。

“钟槿丞!”青麦苦着一张脸。

“上车说。”说着,钟槿丞拉着青麦,迈开大长腿,往停车场走去。

青麦心里的话,还憋着,但注意力马上被转移到了脚上,因为如果她不小跑着,是真的跟不上。

连滚带爬的,上了钟槿丞的车。

钟槿丞亲自帮青麦系好安全带,拿出手机,拨通钟纆的号码后,直接将手机塞进青麦手里。

“青青,你回来了?”钟纆高兴的大喊。

“还没有,你怎么没去上学?”青麦问。

一听到钟纆的声音,青麦的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

没一会儿,青麦的小脸就皱成了包子,钟纆总是有本事,把青麦气得有气无处发。

她嘟着小嘴,绞尽脑汁的想,怎么才能赢钟纆一次?

这时,车停了。

一抬头,青麦看到“民政局”三个大字。

“青青,你怎么不说话?”钟纆不满的大喊。

“我有点儿急事,先挂了啊。”青麦急忙跟钟纆说一声,挂断了电话。

正要将憋在肚子里的话,跟钟槿丞说清楚时,孙继航来到了车边,帮青麦打开车门。

“嫂子,请下车。”孙继航用手挡着车棚顶。

看到孙继航恭敬的样子,青麦立即下车。

军人在她眼里,都是最值得尊敬的人,她受不了孙继航,这样的照顾。

因为有孙继航在,青麦再气,也忍着。

她不能让钟槿丞,在手下的兵面前,丢了威信。

青麦本打算,下了车,再跟钟槿丞私下沟通。

可无论她怎么给钟槿丞使眼色,钟槿丞就是不接收。

青麦正要喊钟槿丞,到一边说几句话时,不远处,走过来的人,正是韩菲儿。

不想跟韩菲儿碰面,也不犹豫了,青麦一把拽住钟槿丞,大步往民政局里走去。

大厅里,民政局局长亲自在等着钟槿丞。

“钟团长,您好,您好。”局长热情的迎上来。

钟槿丞跟对方握了手,直接问,到哪里照相?

其他手续,孙继航都已代办完毕,但照片,需要钟槿丞和青麦亲自来。

青麦正想找借口,暂时离开。可一回头,韩菲儿就在身后,她是来采访的。

没办法,青麦只好跟着钟槿丞,进了局长办公室。

不到两分钟,两个人从里面出来。

两本结婚证,都在钟槿丞手上。

“看好,从现在起,你就是有夫之妇了。”钟槿丞强调。

说着,将其中一本,打开,在青麦面前晃了一下,随即收好。

“你这简直就是骗婚。”青麦气得直咬牙。

33岁了,还没正式谈过一场像样的恋爱,就被忽悠进了婚姻的围城。

最重要的,她还没想好,该不该嫁,却嫁给了军人。

军婚!主动权都在对方手里的婚姻,她这辈子就注定这样了吗?

对于已婚身份,青麦一时还接受不了。

以往,总是一张冰山脸的钟槿丞。

此时,正温柔得能溺死青麦的表情,等着她安排接下来的活动。

“我要去吃好吃的,我要去购物,我要花光你的钱,我要吃你的肉……”青麦恶狠狠的说着。

“好,现在就回家。”钟槿丞突然截断青麦的话,拦腰抱起她,直奔他的车。

“啊?”青麦蒙了,她说什么了?

“你说要吃我的肉。”钟槿丞低下头,在青麦的耳边低语。

本来,青麦没想别的,就是字面意思。

但看到钟槿丞狡黠的眼神,她一下想起昨晚,自己也说吃肉时,钟槿丞的话。

顿时,青麦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朵根儿。

“钟槿丞,你这个色胚。”青麦骂。

“我怎么了,难道昨晚我做的红烧肉,不好吃?”钟槿丞问得一本正经。

“你?”青麦词穷了。

真是悲催,被小的欺负就算了,连大的也不给她机会,她还有活路吗?

青麦想来,这婚结的更后悔了。

“相信我,你会幸福的。”钟槿丞说。

嘟了嘟嘴,青麦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

“你会让我欺负吗?”青麦看着钟槿丞问。

“那要看怎么欺负。”钟槿丞回答。

没想到钟槿丞会这么回答,青麦立即神采奕奕,等着钟槿丞接下来的解释。

“想吃什么,你早上都没吃。”钟槿丞却改了话题。

经钟槿丞这一说,青麦也感觉到了,她已经前腔贴后腔了。

既然回到了a市,而且,刚刚钟槿丞也说了,去吃好吃的。

于是,青麦故意斜睨着钟槿丞,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御弘楼吧。”青麦说。

笑着刮了青麦的翘鼻子一下,钟槿丞开着车,向御弘楼而去。

吃得肚子圆滚滚的,青麦才肯放下筷子。

这里的厨师,怎么这么会做菜?好吃的,她都差点连舌头,一起吞下去了。

真不愧是a市最贵的饭店,这菜做得就是无人可及。

看着青麦吃饱了,还盯着饭桌上的菜,吞口水的样子,钟槿丞笑了。

拿起餐巾纸,帮青麦擦干净嘴角。

“晚上再来吃?”钟槿丞问。

“你怎么那么败家?这么贵,还当家常菜吃呢?”青麦斥责。

虽然被骂,但钟槿丞心里却美得不行,这就开始被媳妇管了?

“媳妇!”钟槿丞低柔的,靠在青麦耳边,喊了一声。

青麦一下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立即帮着青麦顺背,又给青麦端了水。

“老婆?”钟槿丞又喊了一声。

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青麦只是抬头,瞪了钟槿丞一眼。

“嗯,你喜欢这个称呼,以后就叫老婆。”钟槿丞总结道。

喝着水,青麦也懒得跟他,在这个问题上啰嗦。

对于钟槿丞坚持的事儿,即便青麦再反对,他也总有办法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一点,青麦毫不怀疑。

吃过饭,青麦刚要起身离开,门外传来孙继航的报告声。

随即,孙继航送进一只红色金丝绒的盒子。

“嫂子,恭喜,新婚快乐。”孙继航说完,转身出去了。

青麦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着,接下来?难道盒子里的是戒指?婚戒?

青麦盯着盒子,在思考,该如何应对这个盒子里面的东西。

钟槿丞看了青麦一眼,直接打开盒子,果真是戒指。

戒指是白金的,两颗心型组成一个王冠,一颗蓝色的宝石,镶在王冠上。

这是昨天,钟槿丞决定要结婚后,打电话给钟槿冽。

让设计师连夜赶绘设计稿,钟槿丞选好后,又匆忙赶出来的戒指。

所以,这枚戒指,是世上独一无二的。

“你是我心里,一直的无冕之王。”钟槿丞说罢,将戒指套在青麦纤细的无名指上。

接着,又在戒指上,落下他的吻。

戒指的尺寸正好合适,造型青麦也很喜欢。

最重要的是,钟槿丞知道她心里的痛。

她以为她掩藏的很好,可不知,钟槿丞还是发现了。

“跟一个愿意了解你的人在一起,会幸福吧?”青麦想。

再抬起头,她的眼里,多了一份喜悦和期待。

“我们明天回b市好不好,我想去告诉外公和外婆。”说着,青麦的眼圈红了。

如果他们还在,看到她结婚,一定会很高兴的。

可现在,他们不在了,但他们在天上,也会看到的吧?

“外公和外婆,在天上也会看到的对吧?”青麦问。

“会,他们一直都在保护你,一定会看到你幸福的样子。”钟槿丞心疼的,轻抚着青麦的头。

“钟槿丞,既然决定娶了我,就要一辈子对我负责,不可以中途,扔下我一个人。”青麦需要钟槿丞的承诺,一个一生的承诺。

“青麦,我娶了你,就会对你负责,一辈子都负责。”钟槿丞捧起青麦的小脸,用从未有过的认真的态度和语气,郑重承诺。

眼里还有泪水,青麦笑了,嘴角弯弯,小酒窝若隐若现,一副小女生沉浸在幸福里的模样。

这一刻,青麦的美,刻入了钟槿丞的心底。

很多年后,钟槿丞还清晰的记得,青麦第一次回应他求婚时,那美得动他心魄的一幕。

“青麦,我们生个女儿好不好,跟你一样漂亮的女儿,我养她一天天长大,就像看着你长大一样。”钟槿丞说着。

他的心里都是柔软的,软得他就想一直把青麦抱在怀里,为她遮去所有风雨,让她只享受温暖就好。

“想得美。”青麦轻斥着,心里却是甜的。

钟槿丞这算,在变相表达一种宠爱吧,谁会拒绝被疼、被宠呢?

突然,青麦想到了钟纆。

“钟槿丞?我们结婚,钟纆知道吗?他会不会不高兴?”青麦紧张的问。

跟钟纆相处得好,那是以朋友的身份。

但是,如果以继母的身份,他万一不接受怎么办?

青麦采访过这样的新闻,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对于父母的占有欲会更重一些。

对于青麦的紧张,钟槿丞却毫无压力的回答:“不会。”

为了让青麦放心,钟槿丞又补充:“他一定会很高兴。”

虽然钟槿丞这么说,可青麦还是有些不放心。

为了让青麦别这么紧张,钟槿丞将钟纆的身世讲给她听。

他说,钟纆,其实是钟槿冽的孩子。

因为嫂子莫名离开,当时才两岁的钟纆,就由钟槿冽一个人带。

虽然会照顾钟纆的生活,但因为钟槿冽自己,正沉浸在哀伤中,而且,都说孩子跟父母连心。

所以,原本很爱笑的钟纆,慢慢的变得不但不爱笑了,后来,连话也不说。

等钟槿丞执行任务回来,听说钟槿冽的情况,赶过去的时候,钟纆见了他,都不开口。

担心钟纆的健康,钟槿丞硬将钟纆,从钟槿冽身边带离,回到a市,跟着他生活。

钟槿丞带着钟纆,看了很多位有名的心理医生。都说,钟纆有自闭症的倾向。

为了钟纆的病情早些痊愈,那段时间,除了必须钟槿丞参与的任务,他都陪着钟纆。

也是为了钟纆,钟槿丞自学了很多有关心理学的知识。

也幸好有那段时间的学习,在以后他跟容琛对决时,才能险中求胜。

第一次知道钟纆的情况,青麦心疼不已。

原本,青麦只以为,他是钟槿丞的孩子。

即便不知道妈妈是谁,总算有那么爱他的爸爸在身边,可现在才知道,钟槿丞只是钟纆的叔叔。

“我们现在就回去看钟纆,好不好?。”青麦眼巴巴的看着钟槿丞说。

看了青麦一会儿,被她眼里的央求打败,钟槿丞只能回答:“好吧。”

其实,如果有选择机会,现在,钟槿丞最想去的地方,是回家。

那个以后有了青麦相伴,共度余生的地方。

正文 B014 婚夜

遇见对的人,是一种幸福。

想着这句话,青麦转过头,看着钟槿丞。

“钟槿丞!”青麦喊了一声。

突然,钟槿丞的脸,一下凑到了眼前。

两个人的鼻子尖,眼看就要贴上了。

“干嘛?”青麦往后躲了一下。

钟槿丞立即往前凑了凑,这次,鼻子尖真的挨上了。

青麦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她抬起手,推了钟槿丞两下,但他纹丝没动。

“老婆,你该叫我什么?”钟槿丞问。

“额?”青麦蒙了。

“我数三个数。”钟槿丞说。

钟槿丞似笑非笑,俊眸微眯,高挺的鼻梁,性感的薄唇,坚毅的下巴。

每一处,都是上天精心打造的极品。

这样出色的钟槿丞,竟然被她贴上了私有品的标签。

想着,青麦的眼里,闪着晶亮的得意。

突然,她用手抬起钟槿丞的下巴,斜睨着他的眼睛。

“从现在开始,你已是私有物品,再敢在外面招蜂引蝶,别怪我不客气。”青麦说得很有气势。

钟槿丞宠溺的,在她的嘴唇上啄了一下。

“怎么不客气?”他声音低沉的问。

这样姿态慵懒,扬着嘴角,眼眸中波光粼粼的钟槿丞,青麦只剩下呆萌的痴迷。

钟槿丞的眼神,更柔了。

他的头又低了低,温柔的唇,轻轻的落在青麦的嘴唇上。慢慢的,他的气息侵入青麦的口腔。

没再拒绝,青麦跟着钟槿丞的节奏,虽然有些笨拙,但却鼓舞了钟槿丞。

一个长得几乎夺光了,青麦氧气的吻,终于结束了。

钟槿丞的声音,更嘶哑了。

“老婆,我们能不能先回家。”钟槿丞的头,靠在青麦肩上。

“我们说好了,去看钟纆的。”青麦的气息,也还没调整好。

“老婆……”钟槿丞难得的撒着娇。

这样的钟槿丞,第一次展现在青麦面前。

“我们不该回去,告诉爷爷一声,我们领证的事吗?”青麦说。

既然接受了这段婚姻,青麦就想做好,自己为人妻的责任。

钟老爷子是长辈,对长辈的尊敬,是她的礼貌。

之前,只是跟钟老爷子熟悉,即便有礼数不周的地方,也不会被说什么。

可是以后,因为是孙媳妇的身份,一旦自己做错了什么,就会牵连到钟槿丞。

而她,不想钟槿丞因为她,被说三道四。

“嗯。”钟槿丞极不情愿的回应着。

又在青麦肩上,趴了一会儿,高涨的生理反应,平复的差不多了,钟槿丞才坐正身体。

青麦红扑扑的小脸,令钟槿丞忍不住,又扑过去,狠狠的吻了一下。

“老婆,你怎么这么甜!”钟槿丞笑着问。

“哼,你当我是糖果呢?”青麦斥责。

“对,是我一个人的糖果。”钟槿丞说。

两个人又绕到商场,给钟纆买了礼物,才回军区大院。

一进院,钟槿丞就看到了钟槿冽的车。

“有客人?”青麦也看到了,但她不认识钟槿冽的车。

“是哥回来了。”钟槿丞回答。

一听说钟槿冽回来了,青麦就有些紧张。

虽然她能感觉到,钟槿冽主动示好的善意。

但可能,是在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坐久了,就自带了低气压和严肃感。

“怕他?”钟槿丞细心的发现了,青麦的不自在。

“不是怕,就是有点儿紧张。”青麦怯怯的回答。

“小笨蛋,有我这座靠山,你还用怕谁?”钟槿丞说着,将青麦搂进怀里。

“回来了,还不赶紧进屋?”钟老爷子的声音,传来。

一听钟老爷子等急了,青麦立即抬脚,就要进屋。

“礼物不拿了?”钟槿丞拉住青麦的手问。

“啊?对哦。”青麦马上往车后备箱走去。

“丫头,先进屋,别理他。”钟老爷子站在门口说。

一看老爷子,已经亲自出来叫人了,青麦就想马上过去。

可拉住她手的钟槿丞,却怎么也不放开。

手上挣不开,老爷子又等着,青麦急得脸和脖子都红了。

“这丫头,是被槿丞吃定了。”钟槿冽也站到门口,看着两人,低声跟钟老爷子评论。

“本以为能治住那死小子,没想到,又碰上个软柿子。”钟老爷子惋惜地说。

“软柿子?不见得。您是想找一个能制住槿丞的同盟吧?”钟槿冽一针见血的问。

“哼。”用鼻子回应了钟槿冽,钟老爷子转身,回屋了。

“大哥好。”青麦恭敬的跟钟槿冽打招呼。

抬眼,看了钟槿丞一眼,钟槿冽不解。

他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跟这个小霸王道喜,怎么还惹了人家不高兴?

“你别吓她。”钟槿丞在拉着青麦进屋,跟钟槿冽擦肩而过的刹那,警告钟槿冽。

顿时,钟槿冽石化了。

他什么时候吓唬过青麦?上赶着讨好都来不及,还敢得罪?

无奈的摇着头,跟在两人身后,进屋。

“丫头,快来,让爷爷看看,胖了还是瘦了?”钟老爷子坐在沙发正中间,冲青麦招手。

青麦挣脱钟槿丞的手,坐到钟老爷子身边。

“怎么瘦成这样?那里的伙食不合胃口?”钟老爷子问这话的时候,瞪了钟槿丞一眼。

“连自己媳妇都照顾不好,还能做好啥?”钟老爷子这一眼,传递的就是这个意思。

没敢吭声,钟槿丞也不反驳。

“不是的爷爷,那里很好,钟槿丞给我送了很多吃的。”青麦马上替钟槿丞解释。

“送去的东西,她都分给学生了,自己就吃咸菜。”说起这个,钟槿丞也很心疼。

“那你不会多送,钟家差那点儿钱?”钟老爷子怒了。

“爷爷,他不知道,我昨天才跟他说。再说,他也是刚执行完任务回来,这个真不怨他。”青麦急得,鼻子尖上布满了小汗珠,尽力替钟槿丞解释。

“没照顾好媳妇,就是他的不对。”钟老爷子嫌弃的下了结论。

“吃饭吧,爷爷。青麦,一定都饿了。”为了灭火,钟槿冽马上抬出青麦。

果然,钟老爷子立即脸上堆着笑,招呼青麦到饭厅,开饭。

而那个此时,不受一家之主待见的钟槿丞,还坐在沙发上,没人理。

坐到饭桌前,青麦还没端起碗,钟老爷子就先将,所有的菜,给青麦夹了个遍。

“少的肉,得补回来,多吃。”钟老爷子下了命令。

碗里堆起一座小山,青麦都不知该如何下口了。

刚落座的钟槿丞,只好无奈的起身,到厨房拿了一只空碗,帮青麦把菜先拨出来,让她慢慢吃。

一顿饭,钟老爷子都在问,清贫村的情况。

说起学生们,青麦之前的紧张,也消失了。

在钟家,饭菜每顿做得都很适量,不浪费是钟老爷子定的规矩。

而且,钟家饭桌上,很少说话。

因为都是军人,吃饭就如定了时间。

有什么大事,都是吃过饭,到书房解决。

而今天,桌上的菜,明显比以往多了一倍。而且,钟老爷子都在找话题,化解青麦的紧张。

毕竟身份变化了,而且,青麦跟钟槿冽又不算熟悉。

老爷子的这些好,青麦都悄悄的记在心里。

把感激化作力量,将钟老爷子夹的菜,都吃光了。

她又有家人了,感觉真好。

坐在旁边的钟槿丞,有些担心的看着青麦。

对于青麦的食量,他是知道的。

几次欲言又止,想说他帮着吃,可看到青麦阻止的眼神,只好作罢。

吃过晚饭,钟槿冽让钟槿丞带青麦出去转转,说大院里种的茶花都开了,晚上很香。

青麦也没推测,她真的是太撑了。

走出没多远,青麦还是没忍住,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将一直忍在嗓子眼儿的饭菜,吐了出来。

钟槿丞轻轻的帮青麦拍着背,他责怪青麦,吃不下就不吃,看把自己折腾得这么难受。

吐出来,青麦感觉好多了。

喝了几口,钟槿丞递来的矿泉水,漱了口。

青麦跟着钟槿丞,到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

青麦说,这顿饭,让她吃出了家的味道。

有家人陪,有家人疼,这样的感觉,是她渴望的。

“钟槿丞,谢谢你,让我又有家了,有家人。”青麦感激的说。

“傻瓜,应该是我说谢谢,是你给了我一个家,有温暖,有爱人的家。”钟槿丞抱紧青麦,发自内心的说。

两个人溜达到,青麦的肚子不再涨了,才回去。

令钟槿丞意外的是,钟老爷子、钟槿冽和钟纆,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钟家的电视机,除了新闻时间,就是一件摆设。

钟槿丞冲着大家,挑了挑眉,意识是:什么情况?

“证呢?”钟老爷子看了钟槿丞的样子,就火大。

不知道他急的是什么?他不问,也不知道主动拿出来。

听了钟老爷子的话,钟槿丞才从衣服里面的兜里,掏出两本大红的结婚证。

看着茶几上的结婚证,钟槿冽的眼神暗了暗。

这么多年了,他的心还会痛。

钟老爷子一直绷着的脸,真的看到了结婚证,连眼角的皱纹都跟着深了几分。

老爷子笑眯眯的、仔细的把两本证,都看了个遍。

然后,才问青麦,党曜霆什么时候有时间,他过去商量一下,青麦跟钟槿丞的婚期。

一听说钟老爷子要过去,青麦马上说“不行”,她跟哥哥说,让党曜霆过来。

“那怎么行,我们也要过去祭拜一下你的外公外婆。”钟老爷子说。

“他们把你养得这么好,要嫁人了,也该让他们放心的。”钟老爷子说。

顿时,青麦的眼泪,就流出来了。

她一下扑到钟老爷子的怀里,连声说着“谢谢”。

“傻丫头,一家人还这么客气。再说,这也是咱们应该的。”钟老爷子拍着青麦的背,安慰着。

有这么善解人意的老人,青麦真不知自己是哪辈子修来的福,能嫁进钟家来。

“以后,那个死小子要是敢欺负你,你就跟我说,看我不打断他的腿。”说着,钟老爷子还不忘狠狠剜了钟槿丞一眼。

“好,爷爷,他要是敢欺负我,我就回来陪你住。”青麦得意的冲着钟槿丞挑衅。

看着他们一老一小的幼稚举动,钟槿丞都懒得张嘴。

钟槿冽又问了青麦,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婚礼,他好让人去着手准备。

“低调、简单一点儿就好,别太麻烦了。”青麦想都没想,就回答。

“我来吧,需要人手的时候,跟你说。”钟槿丞对着钟槿冽说。

“好。”钟槿冽拍了钟槿丞一巴掌。

这么多年,两个人默契的,只需一个眼神。

钟槿冽的这一巴掌里,有祝福、有羡慕,还有警醒。

“时间不早了,都上楼休息吧。”钟槿冽留意到,钟槿丞已经看过四次时间了。

于是,一家人往二楼走,分别回了自己的卧室。

跟在钟槿丞身后的青麦,慢腾腾的,就想等钟老爷子和钟槿冽走了,她好问问钟槿丞,她能睡哪间客房。

已到了卧室门口的钟槿丞,回头看到青麦,还在楼梯一半的位置磨蹭,想也知道,她的心思。

钟槿丞推开卧室的门,却没开灯,直接进去等着。

青麦总算挪到了门口,往里开了一眼,没看到人。

于是,她又往里试探地走了两步。

突然,身后的门被关上了。

青麦吓了一跳,没等她喊出声,钟槿丞已用嘴巴,堵住了青麦的嘴。

她的惊叫声,被钟槿丞整个吞进了肚子。

这个吻,不再像以往的温柔,点到为止。

吻着,钟槿丞挪动身体,带着青麦一起,往床边靠去。

晕晕乎乎的青麦,在腿碰到床边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了,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事儿。

她示意钟槿丞有话要说,可几次,都没成功。

钟槿丞一只手,扶在她脑后,控制着她头的方向。

一只胳膊搂在她腰上,控制着她的身体。

而嘴巴,因为不想让青麦说话,又加了几分力度。

不想吓到青麦,钟槿丞耐心的引导着,搂着她腰的手,在青麦的背上,轻抚着。

慢慢的,青麦紧绷的后背,放松下来。身体也较之前,柔顺了很多。

钟槿丞的舌头,引诱着青麦,跟着他嬉戏。

怯怯的,青麦也把舌头伸出去,刚伸出一下,就被钟槿丞捉到了。

青麦试图补救,却是徒劳,所幸也就放弃了。

随即,青麦的大脑当机了,所有的感官,都是钟槿丞。

青麦的双臂,不自觉的楼上钟槿丞的脖子,整个身体,贴上钟槿丞的……

正文 B015 色诱

遇到一个人,跟你刚刚好,一直到老。

“钟槿丞,你会是那个人吧!”这是青麦,睡前的祈祷。

天边已泛白,钟槿丞还是舍不得睡去。

宠溺的看着,将身体全部,依偎进他怀里的这个女生。

“余生,你就是我的全部。”钟槿丞在青麦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夜,已醒来。

走廊里,有了钟老爷子早起,晨练的动静。

可钟槿丞,还是不想起。

看着青麦,露在外面的肌肤上,青青紫紫的吻痕,钟槿丞后悔极了。

“怎么那么禽兽呢,下手这么重?”他暗骂着自己。

轻轻的,在青麦的唇边落下一吻。

本想先起床,虽然不情愿。

但如果,跟青麦一起下楼,她脸皮薄,一定会尴尬。

可钟槿丞的唇,还没挪开,就被凑过来的青麦,含住了。

她像吃到什么,好吃的一样。

用舌尖舔了两下,还砸吧砸吧红艳艳的小嘴。

一大早,这样的**,钟槿丞哪能受得了?

“老婆,这可是你主动送上门的。”钟槿丞说着。

一个翻身,青麦已成了,大灰狼嘴边的小白兔。

正在梦里,啃着御弘楼糖醋排骨的青麦,还没吃尽兴,嘴巴上就被一阵猛啃,疼醒了。

“嗯?”青麦睁开迷茫的大眼睛,瞪着贴在脸上的钟槿丞的脸。

“醒了?那我开始了。”钟槿丞低哑的嗓音,令本就迷糊的青麦,更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青麦没有反驳,在钟槿丞看来,就是认同的表示。

于是,他不再犹豫……

青麦再醒来,已过了吃午饭的时间。

卧室里静悄悄的,窗帘里面,还罩着一层遮光帘。

睡到自然醒的感觉。真好。

美滋滋的青麦,正想伸个懒腰。

可腰部刚一用力,就酸痛得她,皱起了眉头。

紧接着,昨晚和早上,一幕幕如回放的电影,倒映在她的脑海里。

“啊……”青麦将头扎进枕头里,怒吼着。

也顾不上,这是住在军区大院。

她恨不得,冲上去,狠狠的咬上钟槿丞几口。

“老婆,怎么了?”钟槿丞一个箭步,冲到床前。

刚刚在楼下,钟老爷子自己都记不清,是第几次抬头看时间了。

但因为一直没看到青麦下楼,每次看完时间,就怒目而视的瞪钟槿丞一眼。

开始,钟槿丞还能无所谓的无视。

可次数多了,再想起昨晚的自己,好像也觉得,有些过了。

于是,钟老爷子再把目光甩来时,钟槿丞就有些心虚了。

最后,实在顶不住了,只好落荒而逃。

直到卧室门口,才避开,钟老爷子盯着的目光。

钟槿丞总算松口气了,就听到卧室里,青麦的喊声。

一听到罪魁祸首的声音,还敢来自投罗网?

青麦想都没想,直接抓起枕头,一下就砸了过去。

软绵绵的枕头,砸在钟槿丞身上,连挠痒痒的力度都不够。

而青麦自己,却因用力扯动了身体,疼得龇牙咧嘴。

钟槿丞也顾不上,捡落在地上的枕头,直接将青麦连被,抱到怀里。

就打算亲自检查一下,青麦是不是被自己弄伤了。

“宝贝?老婆,哪里疼?”钟槿丞的声音里,都透着紧张。

“混蛋,你还敢问?”说着,青麦委屈的泪光点点。

“我混蛋,我混蛋,宝贝,不哭,不哭。哪儿疼,哪里疼?”钟槿丞向无头苍蝇一样。

他不知该从哪里开始检查,看不到,就更急。

而青麦,还使劲压着被,不让钟槿丞掀开看。

“全身都疼,哪儿都疼。”青麦说着,小嘴又憋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宝贝,都是我的错,我没轻没重。”一听青麦说,浑身都疼,钟槿丞恨不得揍自己一顿。

看着钟槿丞,紧皱的眉毛,眼里的疼惜,满脸的紧张。

青麦之前的怒气,也不再那么大了。

“哼,以后你再敢这样,我就离家出走。”青麦赌气地说。

随之,将小脸转到旁边,不再看钟槿丞。

“老婆!我错了,你打骂都行,就不许提离家出走这四个字。”说着,钟槿丞收紧了,抱住青麦的力度。

这一下,青麦就感觉到了,钟槿丞的紧张。

没有安全感,担心被抛弃,这是钟槿丞,一直不敢选择婚姻的心病。

想到这点,青麦的心,一下就软了。

转过头,抬起手,轻轻的揉在钟槿丞,皱起的眉上。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青麦嘟起,被钟槿丞吻肿的小嘴,嘟囔着。

这样的青麦,以钟槿丞来看,就是在邀吻。

于是,他欣然接受了青麦的邀请。

一个小时后,青麦硬着头皮,跟在钟槿丞身后,总算下楼了。

其实,半个小时前,青麦已穿戴整齐,可她就是没脸下楼。

即便心里清楚,不下肯定是不行,也不能总避着。

可清楚归清楚,两条腿就是害怕,迈不出那道门槛。

想想被大家盯着,心里就发憷。

“谁敢看你,我就把他赶出去。”钟槿丞哄着。

已经下午了,青麦还水米未进。

昨晚和早上,又被他折腾得那么惨。想着,钟槿丞都心疼。

又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青麦总算肯出门了。

跟在钟槿丞身后,青麦尽量缩小自己的目标。

看到客厅里空着,青麦拍着如着了火的小脸,总算松了一口气。

看着青麦一双大眼睛,咕噜噜转着四处打量,跟做坏事的孩子,担心被发现一般。

钟槿丞突然,坏心眼的凑过去。

在青麦的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故意发出“波”的一声。

吓得青麦,一下蹦起来,向周围看了一圈,没发现人。才伸出小拳头,一下砸在钟槿丞的身上。

“你犯神经啊?被爷爷或大哥看到,怎么办?”青麦怒着一张小脸斥责。

“什么事?怕被我看到?”钟槿冽低沉的声音,从青麦背后传来。

被吓得一机灵,下意识的,青麦一下就钻进了钟槿丞的怀里。

看着青麦一下,就从小老虎,变成小老鼠的样子,钟槿丞忍也忍不住的大笑起来。

看着钟槿丞,这么开怀的大笑,钟槿冽都想不起,上次见到,是什么时候了。

看着青麦,钟槿冽的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感激。

“大哥。”看清来的人是钟槿冽,青麦小脸上,才消退的红晕,一下又涌了上来。

“吃饭去。”看了钟槿冽一眼,钟槿丞对青麦说。

说起吃饭,青麦才想起,自己早饿得眼冒金星了。

好像是为了配合她的感受,肚子也跟着咕噜起来。

饭厅里,早已摆好了餐点。

先帮青麦盛了一碗粥,钟槿丞才拿过自己的碗。

“爷爷和钟纆呢?”在餐桌上,没看到钟老爷子,青麦问。

“爷爷吃过午饭,找老战友去了。估计,得晚饭时间能回来。”钟槿冽回答完,坐到沙发上,。

午饭时间过了,晚饭时间还没到,她吃的这是哪一餐?

想着,青麦的脸更烧了,头低得,几乎要埋进碗里。

“吃完,我们回公寓?”钟槿丞问。

他对青麦的难为情,心知肚明。

“爷爷会不会不高兴?”青麦有些担心。

她知道,钟老爷子很喜欢,大家都住在大宅里,尤其是钟槿丞。

人岁数大了,就怕孤单。

而青麦,对于钟老爷子,也很亲近。

但现在,她不是不想陪老爷子住在大宅,而是,看到老爷子,肯定会尴尬。

“不会,过两天,等你适应了,我们再回来。”钟槿丞说到“适应”两个字,还别有深意的笑了。

“都是你!”青麦埋怨的,瞪了钟槿丞一眼。

钟槿丞也不反驳,帮着青麦剥了一只虾,放到盘边上。

有吃的,青麦也顾不上生气了。

填饱肚子,现在对于她,是最重要的。

看着青麦塞的两腮鼓鼓的,钟槿丞自己也不吃,只顾着帮青麦挑鱼刺、剥虾壳。

用眼睛余光,看到餐桌上,忙碌着的钟槿丞,钟槿冽眼里,都是羡慕。

曾经,他也那样为了照顾她,而满心都是幸福,即便饿着肚子,也甘之如饴。

起身,钟槿冽出了客厅,走进花房。

像算准了时间,青麦刚放下筷子,钟老爷子回来了。

“丫头,吃饱了?”钟老爷子看到青麦,连皱纹里,都是笑。

“爷爷。”虽然钟老爷子啥也没问,可青麦自己心虚,脸又开始发烧了。

“过来,过来。”钟老爷子冲青麦招着手,全当钟槿丞是空气。

青麦乖顺的,坐到钟老爷子身边。

“丫头,晚上,我们老战友,有个小型聚会。你陪着爷爷,过去坐坐?”钟老爷子眼里,有着期待。

对于陌生人,青麦有着本能的抗拒。

但既然是钟老爷子想让她陪,她也不想老爷子失望。

“不去,晚上,我们有事儿。”钟槿丞抢着,替青麦回答。

“滚一边去,谁问你了?死小子。”钟老爷子马上翻脸,一脸嫌弃的骂着。

“我陪你去,爷爷,你别听他的。”看到老爷子被气的,瞪起了眼睛,青麦赶紧安抚。

“就说我们家丫头懂事,真是,怎么就看上你了?”钟老爷子说着,还狠狠剜了钟槿丞一眼。

“这是我老婆,我说不去,就不去。”对钟老爷子,钟槿丞可没有对青麦的百依百顺。

“丫头,晚上,邱中校也参加。爷爷带你过去,那么好的机会,咱不能错过。”钟老爷子也不管,陪在一边的钟槿丞,自顾自的说着。

“爷爷,谁是邱中校?”青麦的眼睛里,都是晕菜的迷茫。

“就是上次,爷爷带着去给你们学校,送捐助物资,对你很满意的,那位很出色的空军中校啊。”钟老爷子回答。

只要能让钟槿丞犯堵,钟老爷子很愿意,将事情添油加醋,卖力的润色,外加夸张修饰。

“晚上我陪你去。”这话,钟槿丞是对着青麦说的。

笑话,他到是要看看,对方有多出色,敢觊觎他钟槿丞的老婆?

想着,钟槿丞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钟老爷子,可不管这些。

只要这个,难驾驭的孙子,晚上,肯带着新婚媳妇,陪着他去参加,老战友聚会。

让那些之前,一直在他面前,炫耀过的老家伙们看看,他也有孙媳妇了,就达到目的了。

至于钟槿丞,那张万年不化的冰山脸,自有青麦负责“解冻”,他可不担心。

于是,钟老爷子愉快的回卧室,休息去了。就等着晚上,直接去参加聚会了。

“你干嘛?跟爷爷说话,不能客气一些?”青麦埋怨。

“你想去?”钟槿丞冷着脸,质问青麦。

青麦直觉想反驳,但看到钟槿丞一脸的严肃,好像对她的答案很重视的样子,心里有了捉弄他的坏主意。

“爷爷不是说,去看看嘛?再说,那个邱中校长得确实很帅?”说着,青麦还犯起了花痴一般的表情。

“看来,我真得给你立立规矩了,让你有为人妻的自觉。”说着,钟槿丞拦腰抱起青麦,往二楼卧室走去。

这下,青麦可吓坏了。

本来,她只是想捉弄一下,乱吃醋的钟槿丞。但没想到,自己的挑衅,惹毛了这头老虎。

“我是开玩笑的,那个什么邱中校的,我都想不起长什么样了。真的,钟槿丞,你要相信我。”青麦要哭了。

想想自己身上的印迹,青麦的小心脏,已经开始发颤了。

睨着青麦,钟槿丞脚上的速度,一点儿也没慢。

进了卧室,将青麦放到床上。

一骨碌,青麦打算从床的另一边逃跑。

可她那小身板,能躲过钟槿丞的身手?

眨眼功夫,青麦就被制服在了钟槿丞的身下。

“我没说谎,真的不记得。”青麦很明智的开始求饶。

“我是谁?”钟槿丞问。

“额?”青麦一时,被问蒙了。

“看来,我要用行动,让你记住,我的身份。”钟槿丞说着,手已从青麦的衣服下摆,伸了进去。

“老公,你是我老公。”关键时刻,青麦一下明白了钟槿丞的意思。

顿住手,钟槿丞的声音,低哑的又问了一遍。

“我是谁,嗯?”

钟槿丞后面那个“嗯”字的尾音,拖出了别样的性感。

明明知道,面前的就是一只大灰狼。

可青麦,还是很没节操的,咽了一口口水。

她呆萌的眼神,满眼明晃晃的痴迷,顿时,取悦了钟槿丞。

“乖,宝贝,再叫一声。”钟槿丞诱哄着。

此时的青麦,就像被下了蛊,早没了分辨的能力,只剩下乖乖的听话。

她盯着钟槿丞,那一张一合的性感的薄唇,恨不得直接扑上去。

为了鼓励青麦,钟槿丞低头,轻轻在青麦的唇上,啄了一下。

一下就离开,青麦意犹未尽的,伸出小粉舌,恋恋不舍地舔了舔,刚刚被吻过的位置。

“还想要?”钟槿丞低哑着声音问。

“嗯,要。”青麦只凭着直觉,回答钟槿丞的问题。

“再叫一声,我是谁?”钟槿丞哄着。

“老公,老公。”青麦如讨糖吃的孩子,一遍遍回答着钟槿丞。

完全被钟槿丞迷晕了的青麦,根本顾忌不到,他眼里的光芒,已暗了又暗,正波涛汹涌。

没多久,卧室里就没了说话的声音……

正文 B016 智商

又看了一眼时间,青麦还没有醒的意思。

起身,下楼,钟槿丞就看到,钟老爷子坐在楼下。

“丫头呢?”朝钟槿丞身后,看了一眼,钟老爷子不满的质问。

“我送您过去。”钟槿丞手上拿着车钥匙,回答。

“混球,你是故意的。”钟老爷子气呼呼的骂。

“您要是不想我陪着,我就上楼了?”钟槿丞不在乎的问。

有人陪着,总比一个人去强。

但想想,本来说好的,带着孙媳妇去炫耀的。结果,都被这死小子给搅合了,钟老爷子就一肚子气。

“还想让丫头,跟邱中校再见见呢。”钟老爷子心里有气,也不想让钟槿丞舒服。

“你再提,我带青麦,今晚就搬回公寓。”车启动了,钟槿丞却突然转过头,看着钟老爷子说。

“你敢?”钟老爷子一下炸毛了。

不让他带丫头出门就算了,还要把丫头带走?

“我怕你这么折腾,累到。”钟槿丞面无表情的说。

钟老爷子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亏得平时,看着别人羡慕的目光,他还为这个孙子骄傲?

现在看来,他巴不得这个死小子,也能像老战友的孙子们一样,虽然能力上没大出息,却听话。

为了表达心里的怒气,钟老爷子将头转向窗外,一路没再跟钟槿丞说话。

在聚会上,能看到钟槿丞,可真是千载难逢。

顿时,早到的人,有三分之二都迎上来,主动跟钟槿丞打招呼。

没主动上前的那三分之一,都是跟钟老爷子年龄差不多,除了行动不便,就都是钟槿丞的长辈了。

出于礼貌,钟槿丞跟在钟老爷子身后,一一向在座的长辈,敬礼、问好。

听着大家对钟槿丞的赞不绝口,一直冷着脸的钟老爷子,总算露出了笑容。

应付着众人的寒暄、巴结中,两个小时,于钟槿丞,真是度秒如年。

借着去卫生间的机会,钟槿丞拨通了青麦的手机。

“你去哪儿了?”青麦刚睡醒,没看到钟槿丞,正要下楼去找。

“醒了?”钟槿丞柔声的问。

“你出门了?”青麦似乎听出了,钟槿丞那边的动静。

“陪爷爷来坐坐,马上就回去。”钟槿丞回答。

“噢,遭了,我答应陪着爷爷去的。爷爷是不是生气了?”被钟槿丞一提醒,青麦紧张的问。

“没事,我陪着不是也一样?你先换衣服,我现在就回去。”钟槿丞交代。

挂断电话,一抬头,钟槿丞通过洗手台上的镜子,看到了对面洗手的,正是邱中校。

想着钟老爷子说,要带青麦来再见见邱中校,没想到,这家伙还真来了。

在钟槿丞打量邱中校的时候,他也洗完手,正要离开。

看到钟槿丞,邱中校一愣。

随即,转身,向钟槿丞敬了个礼,问好。

钟槿丞跟邱中校没有过接触,但因为都是军人家庭的孩子,又因为长辈们都在一起共事,所以,大家都是脸熟。

感受到钟槿丞身上,散发出的不悦,邱中校一头雾水。

没多想,邱中校先出了洗手间,回去陪爷爷了。

答应了青麦,现在就回去。

但看钟老爷子的兴致,没有两三个小时,是不会离开。

于是,钟槿丞等到钟老爷子的警卫员赶到,叮嘱要照顾好钟老爷子后,才开车回家。

一进客厅,就看到钟纆在沙发上,缠着青麦玩魔方。

青麦穿着居家服,头发被随意的扎在脑后。

不知钟纆说了什么,她眉眼弯弯,脸上红扑扑的,紧抿着小嘴,全部注意力,都在手上。

客厅里的水晶吊灯,倾泻着橙黄色的光。

将一切,都铺上了一层暖暖的色调。

就连钟槿丞的心,也是暖的。

这就是他心里,一直在渴望的家的色彩。

“输了,你就跟我睡。”钟纆的声音传来。

顿时,钟槿丞的心情就不好了。

连鞋都没换,钟槿丞就来到了沙发边,瞪着青麦手上的魔方。

而青麦没受到丝毫影响,依然忙着手上的动作。

没问,钟槿丞直接夺过青麦手上的魔方,在手上不停的转动起来。

“不算,不算,爸爸,你不能帮忙。”钟纆被气的,哇哇大叫着阻止。

不到一分钟,六面全部对好。

钟槿丞看都没看钟纆一眼,将魔方往沙发上一扔。

抬手,拉起一脸崇拜的青麦,借着力道,将她往怀里一抱,直接上了二楼。

“笑话,他的新婚老婆,是谁都能靠近的?”钟槿丞在心里想。

钟老爷子和钟槿冽先后到家时,客厅里,只有钟纆一个人,一脸不高兴的坐在沙发上。

“怎么了?”钟槿冽坐到钟纆身边,关心的问。

“等你有老婆了,是不是眼里也只装着老婆?”钟纆瞪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认真的问。

一下,钟槿冽就听明白了,这小家伙,很缠青麦。

他笑着,摸了摸钟纆的头。

想着钟槿丞那座冰山,如果不是青麦护着,他能容钟纆,这么缠着青麦?

又陪着钟纆玩了一会儿,钟槿冽才将钟纆送回卧室。

“等你有老婆了……”钟纆的话,回荡在钟槿冽的耳边。

他的老婆,钟纆的妈,也不知现在好不好?

自从钟槿丞向他要设计师,为青麦设计婚戒那晚,钟槿冽想起她的时间,就越来越多。

这两天,他实在忍不住,又把当年,她离开的前前后后调查了一遍。

而且,这次负责调查的人,是戴超鹏。

今天一早,戴超鹏将她出走前,能调查到的信息,都整理好,交到钟槿冽手上。

看过,一直憋在心里的怒气,被心疼所代替。

那个傻丫头,以为她的一走了之,就能帮他挡住麻烦?

一整天,他都待在办公室,文件上的字,一个也看不进眼里。

他决定,明天就回b市去。

回到他们曾经的家,重新整理自己的记忆,他要把她找回来。

既然她的离开,不是因为不爱,其他不管再大的原因,他都不在乎。

“她要替你挡,只能说明,当时,在她的面前,你还不够强大。所以,这份被搁浅的感情,是你的错。”钟槿冽这样告诫自己。

有了决定,钟槿冽心里突然就轻松了。

这么多年,对于她的思念,第一次没有不甘,只是单纯的想她。

所以,这一夜,也是自她离开后,第一次睡的踏实、香甜。

梦中,她依然温柔、娴熟,眼里依然是对他的依恋、信任。

即便这些年,他放弃了对她的寻找,她却没有一丝埋怨。

她笑着,叮嘱他照顾好自己,看护好钟纆。她说,她一直等着他,等着他带她回家。

因为有了她的等待,钟槿冽一大早,就精气神十足。

他决定了,把钟纆照顾好,把她带回家。

他们的家,已经空了很久了。

吃过早饭,钟槿冽跟大家说,他要回b市了。

临行前,他叫钟槿丞,进了书房。

这么正式的,跟钟槿丞说,要借用钟卫的力量,钟槿丞先是一愣。

如果不是事情很重大,就是要办的事,于钟槿冽,很重要。

“你要找嫂子?”比较之后,钟槿丞更倾向于这个答案。

“是,我要接她回家。”钟槿冽的语气坚定。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钟槿丞很替他高兴。

两兄弟第一次,坐在书房里,这么认真的,谈论“家”。

“祝你早日如愿。”钟槿丞诚挚的说。

“会的,这次一定带她回家。”钟槿冽更向说给自己听。

钟槿冽想带钟纆回b市,钟槿丞明白他的心情,也没拦阻。

可看着青麦,钟纆也有些舍不得。

“过几天,我也回b市,再接你回来,好不好?”青麦哄着。

自从知道钟纆是钟槿冽的儿子后,青麦更疼钟纆了。

听钟槿丞讲述过,钟槿冽那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后,青麦对他,很是钦佩。

所有对感情忠贞的人,青麦觉得,都值得尊重。

“说定了,不许反悔。”钟纆说。

青麦再三保证,钟纆才上了钟槿冽的车。

“钟纆知道,哥才是他亲爸爸吗?”看着他们的车尾,青麦问。

“钟纆是个敏感、聪明的孩子。就算他早有察觉,他也不会说的。”说到这个,钟槿丞不免心疼。

他倒希望,钟纆能像同龄孩子一样,别那么多心事,别那么懂事。

特战队训练场上,因为没有钟槿丞看着,牧铮又开始给自己放假了。

将身体挂在单杠上,斜眼看着不远处,同样给训练防水的队员们,牧铮全当没看见。

“孙纪航!”牧铮冲着经过的人招手。

这几天,孙纪航就一直避着牧铮。

可眼下,再躲,就说不过去了。所以,只好过来。

“老大干啥去了?”牧铮特意拿出副队长的威严问。

看了牧铮一眼,孙纪航可不怕他,反正,背后有钟槿丞这座靠山。

“报告,副队长,队长走时没说。”孙纪航站直身体,一板一眼的回答。

意思是,你是副队长,敢问队长的去向,你自己去问啊!

“好小子,长脾气了。”牧铮哪能听不出孙纪航的意思。

“报告,不敢。队长走时,真的没说。而且,带着青麦,走得很急。”孙纪航挺胸抬头的回答。

“已经说到这了,你再不明白,我也没办法。”孙纪航在心里说。

看着孙纪航目视前方的标准站姿,牧铮回味着他的话。

接着,他冲着孙纪航摆了摆手,意思是可以走了。

然后,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厉书秾的电话。

“你是要商量给槿丞随礼份子?”厉书秾直接问,都没等牧铮开口。

“礼份子?”一激动,牧铮直接从单杠上掉了下去。

也不顾身体上传来的疼,牧铮手里还抱着手机,确定还在通话状态。

“你……你再说一次。”牧铮话都说不完整了。

“看来,你还没接到消息。老大领证了。”说完,也不再管牧铮听没听清,厉书秾直接挂断了手机。

“你过来。”牧铮还趴在地上,对着秦岭招手。

秦岭刚一靠近,牧铮就揪住了他的耳朵。

秦岭疼得直咧嘴,大叫着,让他放开。

“看来是真的。”放开秦岭,牧铮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

“没走程序,就敢偷偷领证。钟槿丞,看我不举报你?”想着钟槿丞挨训吃瘪,牧铮心里一阵雀跃。

“该办的手续,都是按流程申办的,也是得到首长批准的。”一旁正在训练的林昊,不得不提醒牧铮。

将事情告诉他,是不忍心看到,他被钟槿丞收拾。

“你的意思是,你都知道?”牧铮瞪大了眼睛问。

“是,结婚申请,是我去帮老大交的,首长当场批准。”林昊语调平稳的回答。

“你,你,你,你们,你们这帮损友,你们竟然不告诉我。友尽!”牧铮吼着。

“老大说,以你的智商,最后一个知道,不奇怪。”林昊的回答,无异于在往牧铮伤口上撒盐。

转过头,牧铮就看到秦岭。

“不是还有他吗?你知道吗?”牧铮威胁意味很明显的问秦岭。

“我是昨天发现的,已经跟老大道过喜了。”秦岭说。

他唯恐被说成,是最后一个知道,表明了智商最弱,马上回答。

“你们!”牧铮真要吐血了。

转身,他出了训练场。

他要去找程旭,他就不信了,那小子能比他聪明。

“喂?”电话一通,牧铮就急急的说。

“小声点儿,筱筱刚睡着。”程旭不悦的边说,边掩着手机。

他又回头确认,颜筱筱没被吵醒,才出了卧室。

“你知道老大回去这么多天,干嘛去了?”牧铮问。

他就不信了,就他一个人不知道这件事。

“领证啊,再不领证,青麦就被拐跑了。”程旭风轻云淡的回答。

“好样的你们,竟然真的都知道了。”牧铮咬着牙说。

终于,程旭发现了牧铮的不对劲。

“你可别说,你刚知道。你可是整天跟槿丞混在一起,应该比我们知道都早才是。对了,这也不怨你,你智商一直跟我们有差距……”程旭还在喋喋不休的说。

如果程旭在眼前,牧铮真能舍出手机,直接拍在他脸上。

最后一个电话,牧铮是打给钟槿丞的。

“有事说事,没事滚去训练。”钟槿丞压低着声音说。

“老大,你怎么能这样,领证也不说一声?”牧铮哀怨的口气传来。

“滚远一点儿,再敢打来,吵醒我老婆睡觉,我剥了你的皮。”说完,钟槿丞果断挂断电话。

这两天,他总是管不住自己,昨晚,青麦又没睡好。

本来,说好,出门买些礼物,明天带去b市。

结果,途中,青麦就在车上睡着了。

看着青麦的倦容,钟槿丞自责不已。

正文 B 017 出嫁

回到“掬安阁”,空气里似乎还飘荡着她的味道。

把钟纆交给助理,带出去玩。

钟槿冽卷起衣袖,要自己,将这里,收拾回原来的,她在的模样。

想着她,钟槿冽又不由自主的,从衣服内兜里,掏出那张全家福。

照片上,孩子甜甜的睡着,她一脸幸福,他满眼的宠溺。

那个孩子是钟纆,他是钟槿冽,而她,是安宓。

戴超鹏追查到,安宓离开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就是钟槿冽之前的第一秘书——朱莉。

顺着这条线,戴超鹏找到了当年,帮着朱莉,伪造钟氏上市假材料的人。

那个人,曾是朱莉的忠实追求者。

据他交代,朱莉一直想嫁进钟家,所以,才在钟槿冽身边,卖力的工作。

但是,她没料到,安宓突然出现在钟槿冽的生活中。

而且,钟槿冽对安宓一见钟情,且宠爱如命。

为了能重新获取钟太太的位置,朱莉找私家侦探,跟踪、调查安宓。

终于,她知道了安宓曾有一个吸毒的母亲,赌鬼的父亲。

为了钱,父母曾几次要把安宓卖掉。

尽管从上学起,安宓的成绩一直就很优异,但因为没钱,安宓只上了一所,普通的大学。

不上课的时间,安宓都用来打工,赚的钱,除了交学费,就都被父母要走了。

她半工半读四年,总算将自己供完了大学。

但吸血鬼一样的父母,却不肯给安宓喘息的机会,依然逼着安宓要钱。

就因为这样,毕业后的安宓,每份工作都超不过两个月,就会因为上门闹着要钱的父母,而被公司解雇。

实在没办法了,听说当模特,拍广告能赚钱,安宓只好放弃所学的专业,当起了平面模特。

都说,缘分来的时候,挡都挡不住。

说来凑巧,安宓进的模特公司,正好就是钟槿冽,刚吞并的一家小公司。

钟槿冽第一次到公司视察,就与急着打卡的安宓,撞了个正着。

如果不是钟槿冽出手迅速,安宓一定就摔倒了。

那一眼,两个人的心里,都因为一种叫荷尔蒙的物质,发生了化学反应。

视察完公司,钟槿冽就调取了安宓的所有资料。

随后,他亲自给安宓,安排了公司最强的经纪人,负责照顾她的生活和工作。

听说安宓能赚大钱了,她的父母来得更勤了。

直到一天凌晨,安宓接到警方通知,她的母亲,因为吸毒过量,当场身亡。

看着母亲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针眼,全身瘦得皮包骨,安宓连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

安宓静静地盯着母亲的遗体想:她现在会不会良心发现一回,数数这些针眼?

她的那些所谓的快乐,都是她女儿,没日没夜赚来的辛苦钱,帮她换来的。

少了吸毒的母亲,安宓以为她能轻松些了。

没想到,她父亲不但加大了赌的筹码,还去借了高利贷。

因为还不上债,安宓租住的小屋,也被讨债的人砸了个稀巴烂。

最后,终于在一次,安宓到国外拍广告时,讨债人联系不到她,她的父亲被当街砍死。

到太平间,看父亲最后一面的时候,安宓心里没有忧伤,反而突然一下,就轻松了。

压在她头上二十多年的两座大山,终于都没了。

安宓想,她一定是不孝的。

这么多年,她都不敢相信,她竟然撑过来了。

她更不敢,去回想,是怎么熬过来的。

对于安宓父母的遭遇,钟槿冽知道时,已是两个月之后了。

为了让安宓散心,钟槿冽安排全公司人员去旅游。

也正是这次旅游机会,安宓第一次,正面接触到了钟槿冽。

慢慢的,两个人见面的次数多了,也熟悉了。

在确定安宓也是喜欢他的之后,钟槿冽果断出手,直接用婚戒,套牢了这段婚姻。

安宓去做平面模特,完全是迫于当初,父母吸血鬼般的要钱。

所以,结婚后,安宓主动提出,辞去模特的工作。

等来这个决定,钟槿冽高兴得像个孩子。

本来,钟槿冽也不是一个大气的丈夫。

即便再明白,走在t台上的模特,就是一份职业。

但当那个模特换成是自己老婆时,钟槿冽心里还是不舒服。

尤其是,赶工期,安宓一整天,都要穿着高跟鞋。

回家后,脚踝都是肿的,钟槿冽更是心疼得要命。

所以,一听说安宓不当模特了,钟槿冽就差,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送给安宓当奖励。

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这么疼过她,宠过她。

每天在钟槿冽的臂弯里睡着,在他的怀抱里醒来,安宓幸福的,连空气都能闻出甜味。

认识钟槿冽后的每一天,安宓都是幸福的。

安宓曾经说过,即便用一整年,来回忆跟钟槿冽在一起的一天,她都会沉浸在无尽的幸福中。

就在安宓计划着,重新找工作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所以,一切计划别搁浅,安宓安心等着迎接,这个小生命的到来。

没怀孕时,钟槿冽都是把安宓,放在心尖上宠着的,何况她怀孕了。

工作之余,钟槿冽将所有时间,都留在了家里。

直到钟纆出生,安宓做完月子,钟槿丞才渐渐的回归到公司。

之前,公司的大小事务,很多都是朱莉在支撑。

也正是因为这样,钟槿冽才从未怀疑过,安宓的离开,会跟朱莉有关。

因为钟槿冽照顾的好,安宓产后恢复的很好。

所以,钟纆两岁之后,钟槿冽忙碌起来,钟氏的规模也在不断壮大。

那段时间,钟槿冽忙于一个重要的并购案,早出晚归。

本来,钟槿冽计划,待他忙完这段时间,就带着安宓和钟纆,出国度假。

结婚时,考虑到他忙,安宓连蜜月都取消了。

这件事,钟槿冽一直记在心上。

但令他始料未及的是,正是利用他疏忽安宓的这段时间,朱莉伪造了公司上市的假材料,找上安宓。

以安宓身世想要挟,威逼安宓离开。

看着调查材料里的内容,钟槿冽想起,那段时间,安宓确实问过,公司股票一旦跌得厉害,对钟氏会造成多大影响。

因为安宓从不过问公司的事儿,钟槿冽也没将安宓的话放在心上。

他以为,安宓只是随后问问,他也就随口一答,说,股票跌涨,对公司都是致命的影响。

也就是他这没走心的答复,安宓才下了离开的决定。

为了不让自己,影响到钟槿冽及钟氏,安宓选择了离开。

然而,一时被怒气冲晕头的钟槿冽,却从未怀疑过这其中的原因。

只当,安宓是不爱他和孩子了,才会离开。

这样的心里,多少也是受到父母的影响。

他的母亲,也是在他跟钟槿丞很小的时候,离开他们的。

不去找,因为害怕。

他怕找到了,安宓亲口告诉他,她不爱了。

所以,这么多年,除了安宓最初离开时,钟槿冽疯了一般的找过之后,就没再找过。

如果这次不是受到钟槿丞的“刺激”,恐怕他还在自己编造的理由里逃避,不敢面对。

即便对安宓失望的那些日子,钟槿冽也从未允许过,第二个女生进入他的心里。

钟槿冽先从顶层的玻璃房,开始收拾。

边收拾,他边揣摩着,安宓收拾这里时的样子、心态。

还没怀孕前,家里的一切,安宓很少借别人之手打理。

她说,这是他给她建立的王国,她要将每一处,都填满她的影子。

这是他们结婚前,钟槿冽为安宓建的别墅。

钟槿冽取名,掬安阁。意为,将安宓捧在手心里宠着。

想着过往的点点滴滴,钟槿冽决定,他要将所有记忆,重新整理好,等着安宓回家。

夜幕降临,钟槿冽还在打扫,伴着家里每一处留下的,他和安宓的过往。

满天繁星,钟槿冽忙碌的身影,被吊在棚顶的灯,拉长。

天边泛白,钟槿冽才收拾到一楼,他嘴角挂着笑,手上打扫的动作,还在继续。

就像当初,这里刚建好时,他也是这样,亲手收拾干净,去迎娶他的新娘。

共同开启,他们的新生活。

昨晚,钟槿丞总算良心发现,让青麦睡了个安稳觉。

为了奖励他,青麦特意起了个大早,给他做早饭。

青麦起床时,警卫员和张嫂已在厨房了。

问过一家人的口味,青麦主动请缨,承担了做早饭的任务。

跟青麦相处时间长了,警卫员和张嫂,都很喜欢她,也不跟她客气。

钟老爷子下楼时,看到青麦正在厨房忙乎,连晨练都不去了。

“家里终于有女主人了。”钟老爷子感慨。

听了钟老爷子的话,青麦心里泛起一股酸楚,脸上却带着笑。

“爷爷,你喜欢吃什么,告诉我,在家时,我给你做。”青麦说。

钟老爷子被青麦哄得,眉眼都是笑。

这个早晨,因为厨房里多了女主人,更有家的味道了。

虽然被青麦哄着,多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但生物钟却不允许他懒床。

所以,没一会儿,钟槿丞也下楼了。

看着一家人,围在饭桌前,像寻常人家一样,说说笑笑的吃着早饭,张嫂高兴的,几次险些落泪。

虽然她名义上,是钟家的佣人。

可从钟老爷子到钟纆,全家人,谁也没拿张嫂当过佣人。

所以,张嫂也早把这里,当成了家里。

看着钟允夫妇的相继离家,钟槿冽和钟槿丞先后长大,家里越来越冷清了。

每顿饭,虽然张嫂跟警卫员陪着钟老爷子,但心情,终归不一样。

尤其每到节日,大宅上下,尤显冷清。

现在,终于好了,青麦来了。

吃过早饭,警卫员帮着把东西装上车,钟槿丞载着钟老爷子和青麦,赶往b市。

算着时间,钟槿冽将公司的事情忙完,早早的到高速公路口,等着钟槿丞。

待他们到青麦外公外婆家时,已接近傍晚。

因为提前接到了青麦的电话,党曜霆就等在楼下。

看到钟老爷子亲自过来,党曜霆主动上前搀扶。

为了表达心意,党曜霆在家,已将晚饭准备好,都是他一个人下厨做的。

落座,钟老爷子叫过钟槿丞,严肃的要求,正式向党曜霆叫声“哥”。

这一声,党曜霆怎么会不明白,钟老爷子这是将他,当成青麦唯一的家人来尊重。

之前,还在对钟槿丞的职业,心里一直介怀的党曜霆,现在也释怀了。

钟老爷子是长辈,能从一个称呼考虑青麦的感受,可见,他们对青麦的重视。

即便钟槿丞的工作性质再危险,能嫁到这样的家庭,党曜霆也放心了。

钟槿丞今天,很听钟老爷子的话,就像对待青麦的长辈一样,恭恭敬敬的站到党曜霆面前,很正式的喊了一声“哥”。

一下,党曜霆有了嫁女儿的心情。

拉过青麦的手,郑重的放到了钟槿丞手里。

“麦宝,是我们全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她的幸福,就是我们全家最大的幸福。所以,你一定不能让她受委屈。”党曜霆话间,有些哽咽地说。

站在一边的青麦,早已泣不成声。

“放心吧,哥,我用自己的命保证,决不让青麦受委屈。”钟槿丞承诺。

“我信。”党曜霆强逼着眼泪,没有流出来。

“小傻瓜,也不怕爷爷笑话。有人接手了,还不赶紧偷笑。”党曜霆一边帮青麦擦眼泪,一边哄着。

“哥,你是要把我推出去,以后都不管我了吗?”青麦可管不了谁在一边,她扑到党曜霆怀里,放声哭起来。

这一哭,连钟老爷子的眼圈,都跟着红了。

相依为命的两个人,哪能说舍,就舍得离开啊?

“竟瞎说,哥哪能舍得?”党曜霆搂紧青麦,一遍遍的哄着。

他哪能舍得,那么小的一个小丫头,在他身边闹着、笑着、哭着,终于长大了。

却要嫁去了别人家里,开始了新的生活。

从此,这里,就又剩下他一个人了。

“哥,家里只有你一个人了,怎么办?你想我了,怎么办?”突然,青麦心疼起来。

她太能理解那种孤单了,就像每次,看到程冉跟党曜霆在一起时,她心里那种莫名的孤单一样。

“小笨蛋,哥想你了,可以去看你。你也可以回来,看哥啊。出嫁了,就不要哥了吗?”党曜霆故意逗着青麦。

“不是的,哥,我不想留下你一个人,哥……”青麦哭得抽泣起来。

这一刻,她有些后悔了。

正文 B0018 暗算

看着青麦哭,钟槿丞急出了,一脑门的汗。

他的结婚证,是怎么威逼利诱,哄到手的,没人比他自己更清楚。

虽然,他坚信,青麦对婚姻的忠诚度。

但是,他不相信,自己在青麦心里,位置能重过党曜霆。

而且,他一点儿都不怀疑,现在,如果让青麦,在他跟党曜霆之间选则。

青麦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党曜霆。

于是,钟槿丞借着党曜霆,帮青麦擦眼泪的机会,将青麦从党曜霆怀里,接到自己怀里。

想到钟老爷子和钟槿冽还在,党曜霆让钟槿丞带着青麦,回卧室去平复一下情绪。

他便进厨房,张罗着端菜上桌,要开饭了。

借着党曜霆给的话茬,钟槿丞马上把青麦哄走。

回到部队的牧铮,就一直闷闷不乐。

看到他阴着脸,队员们都尽量,离远一点儿,尤其是秦岭。

但有些人,不是你躲着,就能躲开的。

就像现在,被牧铮堵在宿舍门口,秦岭只能陪着笑脸。

一只胳膊搭上秦岭的脖子,牧铮就将秦岭夹出了宿舍楼。

“你给我讲讲,老大跟青麦领证的经过。”牧铮皮笑肉不笑的问。

意思很明显,不说,就自己选一种死法。

“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老大一点儿也没让我参与。”秦岭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牧铮和自己。

意思是,我跟你一样,都是被抛弃的一类。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牧铮顿时就火了。

“你再敢说我跟你一样?”牧铮吼着。

“没有,没有,我就是说,这件事,老大没让我参与。所以,我提前也一点儿都不知道。”秦岭说。

“谁跟你一样,事情过后,我就知道了,你还不知道呢!”秦岭在心里对牧铮一顿鄙视。

张了张嘴,牧铮也实在没话可说。

可是,不说,憋在心里的气,他又没谁可说。

“你说,老大怎么会突然一下,就开窍了?竟然还领证了?”对此,牧铮一直想不通。

按照一般人的思维过程,不是都该先将一个问题想明白,然后接受,再将其变成现实吗。

这个过程,即便没个几年,也要个把月吧。

可钟槿丞,竟短短一天时间,就成了已婚人士。

所以,牧铮才这么气愤的。

结婚?不能提前知会他一声,让他有个准备吗?

家里每次逼婚,他都以钟槿丞为挡箭牌。

可现在,他连借口都没了不说,提前连个风声都没有。

这才是牧铮,这两天,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的原因。

早上,看到苏唯的电话号码,他都没敢接。

就怕她,已经听说,钟槿丞领了结婚证的消息,跟他确认后,跟家里通风报信。

“不会是要当爹了,赶时间吧?”秦岭说完,就后悔了。

牧铮是什么人,他太清楚了。

果然,刚刚还生无可恋的牧铮,顿时,眼睛里就泛起了精光。

这样的牧铮,让秦岭从后背,泛起一片凉意。

一边嘴角微微挑起,斜睨着秦岭,牧铮摆出一副兵痞样。

“秦岭,终于肯透漏点儿消息给我了。哥们信你!”说着,牧铮还拍了秦岭肩头两下。

“副队长,牧哥,我那是瞎猜的,就那么顺嘴一胡说。你可千万别说出去,不然,我真的会被老大揍死的。”秦岭一副要痛哭流涕的模样。

看到秦岭的怂样,牧铮嫌弃的一把将他推开。

随后,掏出手机,拨通了程旭的手机。

“有话快说,正给我老婆熬汤,忙着呢。”程旭不耐烦地说。

“谁不忙?就你有老婆,炫耀起来没完了是吧?我就问问,青麦是在你家医院做的孕检吗?”牧铮问。

“谁?你说谁做孕检?”程旭早没了之前的不耐烦。

“行了,一听你就不知道,问了也白问。”说着,牧铮挂断了电话。

不到一分钟,厉书秾的手机响了。

正在办公室,一支接着一支吸烟的厉书秾,接通电话,连“喂”都没问出来呢。

“书秾,老大当爹了,你知道吗?我们是不是该组织个仪式啥的,帮他们庆祝庆祝啊?”程旭问。

“谁要当爹了?老大?钟槿丞?”厉书秾瞪大了眼睛。

“你那么吃惊干啥?老大身体正常,咋就不能当爹了?”程旭反问。

“滚蛋,你别曲解我的意思。你要是敢这么传话过去,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厉书秾警告。

这么多年的哥们,他太了解程旭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了。

“消息从哪儿来的?”厉书秾接着问。

“牧铮告诉我的。”程旭据实以告。

噗嗤一声,厉书秾笑了。

“没事,挂了。”说着,厉书秾挂断了电话。

当晚,熄灯之前,几乎整个特战队都知道了,钟槿丞要当爹的消息了。

而所有得知这一喜讯的人,都说,是听秦岭说的。

从见过牧铮后,到现在,没吃饭,没喝水的秦岭,一直在猜,钟槿丞会以哪种酷刑,弄死他。

第二天一早,党曜霆和青麦,带着钟家一家人,到墓地祭拜外公外婆。

钟槿丞正式,向两位老人介绍了自己。

这是唯一一次,青麦没在两位老人面前,哭得肝肠寸断。

又在b市陪了党曜霆一天,两家人商定,青麦和钟槿丞的婚礼,初步定在一个月后。

因为青麦坚持简单、低调些,所以,需要准备的东西不多,时间也不算赶。

回到a市,青麦得知,清平村小学已恢复了上课。

因为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放假了,所以,全校的课程,都在赶进度。

跟钟槿丞商量后,青麦答应,回去再教一周,待新老师到位,她就回来准备当新娘。

亲自将青麦送回清平村,为了让学校里的男老师们死心,钟槿丞特意带了喜帖和喜糖。

还再三警告,如果青麦敢把婚戒摘下来,就罚她三天下不了床。

虽然没明说惩罚的方式,但青麦马上就听懂了。

她在心里不断骂钟槿丞,色胚、混蛋、大灰狼。

“再敢在心里骂我,就罚你两天下不了床。”钟槿丞贴着青麦的耳朵,警告。

“我哪有?”青麦反驳的一点儿底气都没有。

从清平村,直接回了部队。

一进部队大门,不断有人向钟槿丞道喜。

开始,钟槿丞还以为,大家是因为他要结婚道喜。

但后来,他发觉不对了。

喊来孙继航一问,才知道,大家嘴里的“喜”,是他要当爹了。

对于军人,尤其是他这个位置的军人来说,恋爱、结婚都需要打报告、写申请的。

未婚先孕,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但是,以现在大家口中的喜讯,青麦未婚先孕一旦坐实,他就是犯错误了。

虽然这事儿,于他,也不算什么大事。但关键问题是,他不能坏了青麦的名声。

“把秦岭给我喊来!”钟槿丞的一声怒吼,吓得站岗的哨兵,小心脏都跟着颤了几颤。

听了钟槿丞怒吼的战士,都在心里默默的为秦岭默哀。

正在训练场上,卖力训练的秦岭,自从听说钟槿丞回来了,腿肚子就不停的发颤。

他真希望,自己运动过量,能现在就晕过去。

可累得他胳膊都抬不起来了,脑子还很清醒。

悲催的是,士兵过来喊他,钟槿丞让他过去时,他还是清醒的。

知道自己这一劫是躲不过了,秦岭只好缩着脖子,往钟槿丞办公室走去。

刚一进屋,还没看清钟槿丞是坐是站,腿上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一脚。

秦岭差一点儿,疼得张嘴大哭了。

“谁跟你说我要当爹了?”钟槿丞也不拐弯抹角。

秦岭咧着嘴,嘶哈了半天,才熬过那要命的一阵疼。

秦岭怕钟槿丞,不是没原因的。

一样是特种兵,即便再用力,体力对抗上也差不了太多。

关键是,钟槿丞每次出手,都能挑准人最疼的部分下手。

而且,被他揍得丢了半条命,身上还验不出伤,这才是秦岭怕的原因。

眼里喊着泪,秦岭将跟牧铮的对话,一个字都没敢隐瞒,复述了一遍。

看着秦岭委屈的表情,钟槿丞剜了他一眼,说了声“活该”。

就让他滚回去,接着训练了。

看着秦岭一瘸一拐的回到训练场,牧铮幸灾乐祸的吹起了口哨。

前两天,秦岭和林昊笑话他,智商低的话,他可没忘。

靠着林昊的肩膀,秦岭小媳妇一般坐在地上,跟林昊诉苦。

“你跟老大都说了?”林昊问。

“哪敢不说啊,老大那眼睛一瞪,我还智商去哪儿了都不知道。”秦岭哀怨地说。

“谁让你平时说话,没把门的?挨揍,能让你长记性。”林昊回击。

在林昊这里,也没得到安慰,秦岭彻底伤心了。

坐在办公桌前,钟槿丞眼睛,盯着对面的某一点,放在办公室上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

熟悉他的人,看着这样的钟槿丞,就要夹起尾巴了。

这就预示着,有人要倒霉了。

突然,电话铃声响了。

一看是青麦的号码,刚刚眼睛里的算计,都一闪而过,剩下的,就是宠溺的笑。

每天下班,都要给他打个电话,是送青麦回学校之前,钟槿丞立下的规矩。

聊了一会儿,从语气听出,青麦心情不错,钟槿丞就挂断了。

学校内信号不好,很多时候,青麦都要跑到,学校后面的小山上,去打电话。

钟槿丞也舍不得,青麦跑那么远。聊时间长了,青麦一个人回去,他也不放心。

两天后,牧铮接到家里的电话。

这两天,他正在琢磨,钟槿丞把秦岭叫去之后,就没了下文。

按照钟槿丞的性格,不可能揍了秦岭一顿,就不再追究了。

而且,以秦岭的贱样,肯定还没等钟槿丞动手,就全招了。

但是,钟槿丞为何没找他?

如果也来揍他一顿,他倒不怕。

但就是这样,一直被吊着,心里才难受。

又不能主动去找钟槿丞,让他揍自己一顿,然后事情就算过去了。

不过,有一点牧铮是清楚的,钟槿丞是谁?睚眦必报的人。

所以,家里的这个电话接完,牧铮的右眼皮,就跳起来没完。

牧铮往外走时,正碰上秦岭。

“哎,秦岭,你说我这右眼皮一直跳,怎么回事儿?”牧铮靠过去问。

“不知道,没跳过。”说完,秦岭立即避开100米之外。

“我能吃了你?”牧铮不高兴了。

“你是吃人不吐骨头。”说完,秦岭一溜烟似的跑了。

来到训练场,钟槿丞已到了。

“老大,请个假。”牧铮说。

“家里打电话了?”钟槿丞连头都没抬,直接问。

牧铮差点张嘴就要问:“你怎么知道?”

但话还没出口,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他说这右眼皮,怎么一直跳呢?

原来,祸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就说吗,钟槿丞可不是,有仇不报的人。

“老大,你这招太狠了点儿吧?”牧铮哭丧着脸问。

这次,钟槿丞抬起头了,看了看牧铮,一下就笑了。

“还没回家,怎么知道什么是更狠的?”说话间,阳光照的钟槿丞雪白的牙齿,泛着光。

牧铮看来,此时的钟槿丞,就如一头等着活吞了他的狼。

“今天有新的训练科目吧?我先不回去了,也不能耽误训练的进度啊?等训练完,再回去。”牧铮说。

随即,转身往身后的训练器材区走去。

“今天修整,没有训练科目。而且,牧老爷子等不到你,可能会直接来部队。”钟槿丞冲着牧铮的背影,不冷不热地说。

顿时,牧铮恨不得,直接一头撞在训练器材上。

这两天,听说青麦要离开了。

每到下课时,孩子们就将青麦围住。

不断的问她,还回不回来,会不会想他们,以后会来看他们吗?

每次,都把青麦问得,眼泪汪汪的。

时间飞逝,转眼,一周的时间到了。

新老师前一天中午就到了,青麦跟了一下午,将该交接的都交接好了。

上完最后一节课,孩子们都不肯出教室,就坐在教室里哭。

青麦一个一个的劝,孩子也不肯离开。

最后,还是青麦答应,她不走,会等到今天早上,大家来了,跟他们告别,再离开。

孩子们才肯离开学校,回家。

一大早,比往常提前了很多,孩子们就都来了。

他们以为青麦还没起床,怕吵到青麦,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青麦的门口,等着。

通过窗帘的一角,青麦看到门外的孩子们,她又止不住自己的眼泪了。

昨天哭的太多,今早起来,眼睛已经肿了。

钟槿丞到的时候,就看到门外的孩子们。

不用问,也知道,孩子们是舍不得,让青麦离开。

于是,他哄孩子们先去上课,并答应大家,绝不会悄悄的把青麦老师带走。

好不容易把孩子们哄走了,一进屋,就看到眼睛肿得如核桃一样的青麦。

真是心疼又无奈。

正文 B019 惊遇

回到a市,青麦就去看了安宓。

好久不见青麦,安宓很高兴。

了解青麦对饮料不待见,安宓直接帮青麦,倒了一杯白开水。

“你这里,白开水都是甜的。”青麦接过水,高兴地说。

为了证实自己没说谎,青麦连着喝了两口。

“小心,烫,烫!”安宓在一边,急着提醒。

看着安宓的脸色还不错,青麦总算放心多了。

上次,在电话里,青麦明显听出,安宓的情绪不高。

问她,她只说有些累。

青麦跟不熟悉的人在一起,不太爱说话。但跟安宓在一起,多数都是青麦在说,安宓在听。

青麦说到激动的时候,安宓也会跟着兴奋不已;说到伤感的时候,安宓也会感同身受。

安宓总是像姐姐一样,带着包容和宠溺,听着、看着、感受着青麦,眉飞色舞的讲每一件事。

因为不是假期,店里的人不多。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将两位女生罩进温暖的怀抱。

懒懒的趴在桌子上,抱着一杯白开水,青麦才想起,好久,没这么悠闲的过日子了。

“今晚去我家怎么样?我给你做好吃的。”青麦临时起意。

正要说考虑一下,可抬头,就看到青麦,期待的大眼睛。

安宓哪忍心拒绝?于是,当即点头答应。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安宓提前将咖啡厅关门,和青麦一起去买菜。

青麦一路叽叽喳喳的,如小孩子得到糖果一样的开心。

本来,青麦的朋友就不多,难得遇到安宓这样的知己。

现在,两个人给彼此的感觉,都如前生就该是姐妹一样。

难得有这份心情的青麦,只顾着自己玩了,彻底把钟大团长抛到了脑后。

赶在下班之前,钟槿丞就处理好了所有的事儿,这是过去的30多年,很少见的。

想着等在家里的青麦,钟槿丞多一秒都等不了,马上回家。

他抬起大长腿,边往停车场走,边给青麦打电话。

可电话直到自动挂断,也没人接听。

怎么回事儿?钟槿丞想着,又打了一遍,还是没人接。

正在睡觉?想到这一点,钟槿丞就不免想起,早上起床时,青麦恨恨的小眼神。

钟槿丞卖萌、讨好,青麦都视而不见,直接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又睡了。

钟槿丞自知理亏,也不敢继续打扰,直接冲了个澡,精神气爽的下楼了。

这段时间,两个人不停的忙,钟槿丞本想今天,带青麦去她喜欢的御弘楼吃饭。

可这丫头,怎么不电话?

随后,钟槿丞给大宅打了电话,警卫员说,青麦吃过午饭就出去了。

之前,好像给钟老爷子打电话,告知晚上不回来了。

“晚上不回来?不跟他这个合法的老公请假,胆儿大了?”想着,钟槿丞又拨打青麦的手机。

结果依旧是,没人接听。

坐在车里,钟槿丞猜,青麦生气了,才不接听他的电话?

但以他对青麦的了解,青麦不是会闹小性子的女生。

即便心里不痛快,也不会以不接电话,这种方式处理。

晚上不回来?住在哪里?

想着,钟槿丞插上车钥匙,往青麦的公寓驶去。

买了好多菜和水果,安宓和青麦两个人,各拎了一袋。

另一只手上,各拿着一个抹茶冰淇淋。

“等去b市,我带你去吃。有一家店的抹茶冰欺凌,很好吃。”安宓说。

“好。”青麦高兴的回应着。

想起那家抹茶冰激凌店,安宓又想起了钟槿冽。

没怀孕之前,每天下班回家,钟槿冽绕很远,就为了给她买一盒抹茶冰激凌带回家。

自从她怀孕后,就不给她吃了。

他说,妈妈吃了凉的冰淇淋,宝宝就会肚子疼。

后来,因为孩子太小,不适合吃冰淇淋,安宓也不忍心,自己偷偷的吃,所以,就没再吃过了。

那种淡淡的清香,带着点儿甜奶的味道,安宓很喜欢。尤其是那抹清凉的淡香,跟钟槿冽给她的感觉有些像。

暗自将不由自主,浮起的心疼掩藏好。

安宓将抹茶冰激凌,一口一口的舔进嘴里,一并将对钟槿冽的思念,吃进肚子里。

两个人来到青麦的公寓,下了电梯。

一抬头,青麦就看到等在门口的钟槿丞。

青麦被吓了一跳,这才想起,她忘记跟他“请假”了。

看到青麦身边的人,钟槿丞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但随即又舒展开,冲着安宓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我今天要住在公寓。”青麦扬起小脸,撅着小嘴,向钟槿丞宣布。

看着她“你敢不答应,给你好看”的警告眼神,钟槿丞一下就笑了。

“好,住公寓。但你也不能不让我进门吧。”钟槿丞接过青麦和安宓手里的东西。

从头至尾没吭声的安宓,正沉浸在自我交战中。

眼前的男生,怎么会跟钟槿冽那么像?

“安宓?进屋啊。”青麦拉了安宓一把,她才如梦初醒。

而被安宓盯得,一脸不悦的钟槿丞,率先进屋,将东西直接拎进了厨房。

青麦跟钟槿丞说了什么,安宓一句也没听清,她一直在自己的世界里征战。

“怎么了?”青麦问。

刚刚在门口,她就觉得安宓有些不对劲。

但以为,是第一次见到钟槿丞,被他冰冷的外表吓到了。

毕竟,她第一次见钟槿丞的时候,也不太适应,他的冰山脸。

可现在,钟槿丞没在客厅,安宓还是一副思绪神游的样子,青麦有些担心了。

“他是你老公?”安宓尽量稳住自己的语气问。

“你看我,忘记给你们介绍了。”说着,青麦拍了自己的脑门一巴掌。

这一巴掌,拍的不轻,额头都拍红了。

站在身边的安宓,一下拉开青麦的手,责备的瞪了她一眼,赶紧帮她揉了揉。

“用那么大劲儿干嘛?把要自己打傻呀?”安宓埋怨。

“我是不是提前老年痴呆了?”青麦说。

“胡说。”钟槿丞正从厨房出来,接过她的话茬。

看着钟槿丞走过来,安宓退开,坐到一边的懒骨头上。

钟槿丞抬手,拨开青麦额头前的碎发,看着还有些红的肤色,没好脸色的看了青麦一眼。

“我忘记给你和安宓介绍了。”青麦嘟囔着。

安宓?钟槿丞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想着,他又抬眼,看了安宓一眼。

正好,安宓也在打量钟槿丞。

这种审视的眼神,跟钟槿冽如出一辙。

安宓的心揪紧着,嗓子一阵一阵的发干,也忘了要将盯着钟槿丞的视线挪开。

突然,有什么挡住了她的视线,钟槿丞的脸,越来越模糊。

抬手一摸,竟然是眼泪。

看着安宓不断涌出的眼泪,青麦先是一愣。

接着,不知怎么的,突然,她想到了那个安宓口中的“他”。

顿时,青麦的心跳加快,她慌张的一把攥住钟槿丞的胳膊。

心慌的全身发抖,双腿有些支撑不住她的身体。

青麦抓住钟槿丞胳膊的同时,钟槿丞就感觉到了。

但因为面前这个,看着他不断流着眼泪的女生,太奇怪了。

钟槿丞在思考原因,才没第一时间注意到青麦。

青麦的脸色,白的看不出血色,她的嘴唇颤抖着,试了几次,才终于发出声音。

“安宓,钟槿丞是你一直给我讲的那个人?”青麦问。

她的声音涩得,自己都辨别不出,那是谁的声音了。

此刻,她全身的力气,都放在了耳朵上。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安宓。

她不知道,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她要怎么办?

她经受不住,这样的欺骗,她一定受不住。

看着眼前两名女生,怪异的行为。

而且,从青麦的话来分析,这个话题,好像跟他有关。

“钟槿丞?你也姓钟?”安宓似乎用了一光年的时间,才将这句话问完。

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儿,她害怕又期待的盯住钟槿丞。

“你认识姓钟的人?”钟槿丞皱起眉头问。

“安宓,是他吗?是不是他?”青麦嘶喊着,她要窒息了,就如缺氧的鱼。

安宓张了张嘴,她待不下去了,她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

安宓突然站起,身体摇晃了两下,但被她倔强的撑住了。

“青麦,我刚想起,有件事还没处理完,我先走了。”安宓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跟青麦告别。

“安宓,是不是他,是不是,你快告诉我。”青麦踉跄的,抓住安宓的双肩,盯着安宓的眼睛问。

她等不了,一秒钟都等不了,她现在就要知道答案。

“谁?你说谁,是不是谁?”安宓满眼的迷糊。

看着这样的安宓,青麦想过,她是在哄骗自己。

但立即,她打消了这个想法,安宓是她的朋友,她怎么能怀疑她?

“钟槿丞是不是你用生命爱着的那个人?”青麦用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将心里的疑问问出。

安宓一下就傻了,钟槿丞?也就是青麦的新婚老公,她都不认识,怎么会去爱?

想着,安宓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仅吓到了青麦,还让她误会了。

“青麦,你这个小笨蛋,你瞎想什么?我们都不认识,怎么相爱?”安宓被青麦的想法,弄得哭笑不得。

听了安宓的话,青麦总算松了一口气。

随即,她一下就摊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钟槿丞,钟槿丞,你这个大坏蛋,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说着,青麦竟哭了起来。

被两个女生弄得一头雾水,钟槿丞也顾不上问。

马上将青麦抱起,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后背,安抚着。

看着钟槿丞一脸温柔的样子,安宓心如刀割。

曾经,那个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人,也舍不得她掉一滴眼泪的。

想着,已经忍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安宓打算,悄悄的离开。

已经被钟槿丞,安抚的差不多的青麦,一眼就看出了安宓的意图。

立即,从钟槿丞怀里挣出来。

“安宓,我送你。”青麦知道,今天即便把她强留下,她也不会开心。

青麦说送,钟槿丞马上拿过车钥匙,跟在他们身后。

一路上,青麦安慰安宓,既然还爱着,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一定要躲着,让自己这么难受呢?

“就是爱,才不能拖累他。他是那么万众瞩目,我怎么能成为他的污点?”安宓趴在青麦怀里,泣不成声。

开着车,钟槿丞的眉头皱了又皱。

安宓给他一种熟悉感,可他就是想不起来,这种熟悉感的出处了。

将安宓送回到公寓,青麦又陪了她一会儿,才跟着钟槿丞离开。

坐上车,青麦一下扑到钟槿丞怀里。

之前,看着安宓盯着钟槿丞哭,青麦心里那种揪紧的疼,好像还在。

她怕,是真的怕。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真的有劫后重生的感觉。”青麦的声音闷闷的。

搂紧青麦,虽然不完全清楚她的话,但钟槿丞还是想给她力量。

回家的途中,青麦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大致向钟槿丞讲了一遍。

但是,安宓始终没跟青麦说过,那个人的名字,也没具体说,她是因为什么离开。

可是,这些被钟槿丞归纳到一起,又想起安宓问他姓钟的话。

突然,钟槿丞想起了钟槿冽。

这一下,钟槿丞知道对安宓的熟悉感,来自于哪里了。

是钟纆!对,就是钟纆。

急急的将车停在路边,钟槿丞拨通了钟槿冽的手机。

此时,钟槿冽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紧闭着眼睛。

办公桌上,摆着一直揣在他贴身口袋的全家福。

听到手机响了,钟槿冽瞭了一眼,看到钟槿丞的号码,才接听。

“我见到安宓了。”钟槿丞说。

“谁?”钟槿冽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由于用力过猛,身后的老板椅,被钟槿冽直接带翻倒在地上。

“嫂子,我见到嫂子了,在a市。”钟槿丞难得的,声音里有着难掩的激动。

“你见到了?”钟槿冽的声音,竟是颤抖的。

“我确定,她跟青麦是朋友。”钟槿丞回答。

“我现在回去。”钟槿冽直接说。

钟槿丞刚放下电话,钟槿冽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看住她,她要是知道我去找她,还会溜掉的。”钟槿冽叮嘱。

“好,放心吧。”说着,钟槿丞挂断电话。

随后,他调用了钟卫的飞机,直接送钟槿冽过来。

安排好一切,钟槿丞直接调转车头,返回到安宓公寓楼下。

“你刚刚说,安宓是嫂子?”青麦问。

通过刚才钟槿丞和钟槿冽的通话,青麦已捋出了大概。

“现在看来,应该能确定。”钟槿丞回答。

就在钟槿丞将他所知道的,讲给青麦听时,安宓拉着拉杆箱,从楼上下来。

“还真让哥猜到了。”说着,钟槿丞从车上下来。

“嫂子,你是在躲开哥吗?”钟槿丞走过去,直接问。

听了钟槿丞的话,安宓马上惊慌起来。

“你不能告诉他,他肯定会来找我的。”安宓央求着。

“哥,马上就到了。”钟槿丞也不解释。

说实话,看着钟槿冽这几年过的日子,如果说,钟槿丞心里一点儿埋怨都没有,那是骗人的。

毕竟,钟槿冽是他亲哥。

可即便是亲兄弟,感情的事,外人也无法插手。

正文 B 020 等你

怕你想我的时候,找不到我。所以,我一直等在原地。

重新搬回到“掬安阁”,钟槿冽就等着,安宓回家的那一天。

“让我先离开,以后再慢慢的告诉你们,行吗?”安宓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她知道,钟槿冽马上就会到。

虽然离开这么久,但她从未怀疑过,他对她的感情,就像她,从未放弃过想他一样。

“安宓,你不想钟纆吗?”青麦瞪着安宓的眼睛问。

刚刚还在说服钟槿丞,让她离开的安宓。顿时,如被下了定身术,站在那里,一动也动不了了。

“钟纆,还好吗?”安宓颤抖着嘴唇问。

“没有妈妈陪在身边,他会怎么样?”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但安宓,却不敢转过身。

那个声音,是刻录在她心里的。

不管过去多久,依然清晰如昨。

“先走了。”钟槿丞的声音传来。

随即,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

安宓依然没有勇气,转过身。

她的心,在狂跳着,浑身颤抖着。

“安安!”一个隐忍的声音响起。

安宓浑身抖得更厉害了,她的双腿越来越软。

她攥紧的指甲,已陷入手掌的肉里。她想以此,让自己清醒一些。

可随即,那个千魂梦绕的怀抱,就击碎了她所有的坚持。

从背后,钟槿冽将她,紧紧拥进怀里。

那个温暖的怀抱,即便最冷的季节,也能给她如春般温暖的依靠。

安宓泣不成声,只能从传递给她的体温,耳边不断响起的倾诉,一点儿点儿的验证,这些都是真的。

“你不想见到我吗?安安,你忘了我吗?”钟槿冽的声音,嘶哑的不成调。

他问的那般小心翼翼,他的声音里有着胆怯。

这还是那个自信满满,好像一切都在他掌控中的钟槿冽吗?

那个高高在上的,骄傲的掌控者,此时,确如一个胆怯的孩子。

安宓的心,疼的不能呼吸了,她大口大口喘息着,她快要支撑不住这么沉重的自己了。

终于,有氧气到达了肺部。

安宓忍不住了,就让她再任性一次,她怎么忍心看着,他失去曾经的那份狂傲?

“老公!”安宓声嘶力竭的,用尽所有的力气,用她的生命在喊。

这一声,就如他们还没分开,钟槿冽每天下班时,等在门口的安宓。

听到他回来的声音,她就会一边往外跑,一边喊着“老公”。

而钟槿冽总会微笑着,站在院子里,等着噼噼啪啪冲向自己的安宓。

然后,将她整个搂进怀里,弯起的嘴角,满足的就像拥有了全世界。

那时,他们幸福的,连呼吸的空气,都是甜的。

安宓都快忘了,自己是要呼吸氧气为生的。

看着钟槿冽,满怀柔情的看着她,她就会以为,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有他就好。

两个人凝视着彼此,时间也静止了,周围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钟槿冽仔仔细细的,将安宓看个遍,甚至,连一根睫毛都不放过。

“安安,我们回家。”钟槿冽哄着。

“可是,可是……”安宓举棋不定。

安宓心里想着,是该离开的,她不能拖累他。可见了,她哪有力气,舍弃这个温暖的怀抱。

“傻瓜,你就那么一走,以为是帮我?”钟槿冽怜惜的吻着安宓的眼睛。

“被人骗了都不知道,还以为是在保护我。”钟槿冽的话里,没有指责,满满的都是心疼。

“真的?你都知道?”安宓不敢置信的看着钟槿冽。

不再跟她多说,钟槿冽弯腰,一下将安宓抱起。

“我们回家。”钟槿冽说。

回到车上,直奔钟卫私人飞机场。

不管是在车上,还是在飞机上,钟槿冽都把安宓抱在怀里,唯恐一撒手,她就飞了。

两个多小时后,他们落地b市。

闻着这里熟悉的味道,安宓的眼泪又落下来了。

“傻瓜,以后再敢乱跑,看我不狠狠的收拾你!”钟槿冽说着狠话,眼里却是浓的化不开的柔情。

“我可以解释的,我不是想乱跑。”安宓小声的说。

看着安宓小心翼翼的样子,钟槿冽心疼不已。

他们坐上早在这里等候的车,向别墅驶去。

看着安宓,钟槿冽就一阵一阵的心疼。

那个本就胆小,他捧在手心里呵护,给她最大宠爱,让她逐渐找回自信的女孩。

独自一个人生活,要吃多少苦,钟槿冽不忍心去想。

他的安宓,美好的如生活在童话里的公主一般单纯、善良的女生,他连责怪都狠不下心。

钟槿冽无奈的轻叹,他曾想,给她创建一个王国,让她一直生活在无忧无虑的环境中。

可她却在他积攒这一切的时候,悄悄的离开了。

想着,钟槿冽又紧了紧双臂。

“安安,以后遇到天大的事儿,都告诉我。别再一个人,悄悄的溜走,好不好?”问着,钟槿冽将头,趴在安宓的颈窝间。

几滴液体,顺着安宓的脖子,慢慢隐没于她的衣服里。

安宓心里一顿,她惊慌的要看看钟槿冽的脸。

可像任性的孩子般,钟槿冽怎么也不肯抬头。

安宓心疼的揪紧,都是她,是她竟让他流泪了。

“老公,老公,我不敢了,再不敢离开了。”安宓抱住钟槿冽的头,一遍遍的忏悔。

钟槿冽稳定了情绪,将安宓整个抱上大腿,搂进怀里。

再见“掬安阁”,安宓却没有陌生感。

就像她出了趟远门,现在回家了一样。

家里的一切,就如她离开时一样。

就连拖鞋的摆放,都是她在家时,习惯的位置。

钟槿冽蹲下身,帮安宓换好拖鞋。

“安安,欢迎回家。”钟槿冽看着安宓说。

“老公。”安宓一下扑进钟槿冽怀里,泣不成声。

抱着安宓,钟槿冽的心,终于踏实了。

一整夜,两个人都在聊天。

聊彼此的生活、工作,遇到过哪些人,用什么缓解思念的疼……

安宓的眼泪干了,又有新的流出,虽然钟槿冽没细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但安宓怎么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在了解到,她的离开,是被朱莉算计了,安宓心里是怨恨的。

但想想自己,做了那么愚蠢的决定,安宓又不再恨了。

如果她能多相信一些,钟槿冽的能力,也不会那么轻率的离开。

说到底,都是她自己的错。

而钟槿冽,哪能不了解安宓的想法?他舍不得责备她,更舍不得她自责。

他搂紧她,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她感受着他的体温,确认他真的就在眼前。

新的一天开始的时候,钟槿冽第一次,有了翘班的决定。

他带着安宓去吃抹茶冰激凌,带着安宓去他们曾经最喜欢的咖啡馆,带着安宓去捡贝壳,带着安宓去吃她喜欢的意大利面……

这一天,他把她重新宠回了公主。

安宓的嘴角,一直挂着笑。

而她,就一直被钟槿冽,装在满是笑意的眼里。

转眼,一周过去了。

“我们把钟纆,接回来好不好?”躺在钟槿冽的怀里,安宓问。

这个问题,安宓已经问过几十遍了。

而每次,钟槿冽都说,再等等。

这么多年,没见过儿子,安宓不敢急。

她以为,钟槿冽也是考虑这一点,才需要时间,做些解释、铺垫的。

可这么多天过去了,钟槿冽既不跟她解释,为何一直等,也不给她一个等的期限。

“为什么要一直等?”安宓忍不住的问。

“因为他回来,就要分走一半的你啊。”钟槿冽回答的理直气壮。

一句话,安宓的大脑当机了。

这是爸爸吗?谁来跟她解释一下,她离开,钟槿冽都是怎么带钟纆的?

看着安宓目瞪口呆的呆萌样,钟槿冽一秒钟都不想浪费,直接用行动来表达,安宓对他的吸引,他毫无抵抗能力。

八卦加好奇,青麦这几天,一直在等安宓电话。

可那边就好像失联了一样,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几次,青麦都想给安宓打电话,打探一下情况。

“不怕哥了?跟安宓有关的事情,他真能发疯。”钟槿丞不疾不徐的提醒。

想想钟槿冽,那双能冻死人的眼睛,青麦就忍不住一激灵,还是不惹为妙。

钟老爷子也听说,安宓回来了。

可等了又等,也不见钟槿冽那边有消息。

这些年,把钟槿冽的苦,看在眼里。

现在,孙子终于苦尽甘来了,钟老爷子能不着急?

但两个孙子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他们不想说,你撬开嘴巴也没用。

所以,钟老爷子这两天,心情不太好。

除了青麦和钟纆,他谁的好脸也不给。

其实,家里就那么几个人,说直接一些,也就是,钟槿丞总是被甩冷脸。

“老婆,我们今天回公寓住,好不好?”钟槿丞趁着青麦回卧室的机会,跟上去问。

“为什么要回公寓?”青麦问。

想了想,钟槿丞说,军区大院这边,离部队太远了。

而且,从这边去部队,很容易堵车。

想想钟槿丞的话,还真是事实。

每天,钟槿丞至少,要提前半个小时出门。如果不是住在这边,他就能多睡一会儿。

于是,单纯的青麦,被钟槿丞忽悠回了公寓。

第一晚,青麦就后悔了。

这边,没有老人、孩子、警卫员等一大家子人。

可想而知,钟槿丞把青麦折腾成什么样。

而趴在大床上,连手指都懒得动的青麦,悔的肠子都青了。

第二天,青麦醒来,已近中午。

起床,浑身跟散了架一样,青麦在心里,不停的骂钟槿丞。

终于把自己收拾好了,青麦打算去趟书店,给清平村的孩子们,买些书,寄过去。

正要出门,青麦接到婚纱店的电话。

钟槿丞预定的婚纱,到了,需要青麦过去试穿。

婚纱店是钟氏旗下的旗舰店,青麦的婚纱,也是钟氏设计师亲手设计的。

想了想,青麦正好有借口,给安宓打电话了。

听说青麦要去试穿婚纱,安宓当然愿意陪同。

可她从b市赶回来,要到晚上了,时间上肯定赶不及。

“我们明天去?”青麦试探的问。

“好,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安宓回答。

放下电话,安宓一下想起,要先跟钟槿冽报备一声。

钟槿冽正在开会,安宓的电话,是钟槿冽的秘书接听的。

看到钟槿冽的手机上,显示着“老婆”两个字,秘书马上恭敬地称呼安宓“夫人”。

安宓的脸,顿时红了。

“您稍等,我这就把手机,给总裁送过去。”秘书说。

“他在忙,就先不用了。等他忙完,让他给我回个电话就行。”安宓马上说。

“不行,总裁交代,只要是您打来的,不管什么时候,忙什么,都先接听您的电话。”秘书恭敬的回答。

说着,秘书来到了会议室。

看到秘书突然进来,打断了正在做汇报的人的话。

钟槿冽不悦的皱起眉头。

“总裁,夫人电话。”秘书马上将手机奉上。

听说是安宓的电话,钟槿冽的脸上,立即出现了一抹淡笑。

“休息10分钟。”说着,他拿起手机,出了会议室。

“想我了?”低沉的带着磁性的声音,通过话筒,传进安宓耳朵。

“老公。”安宓被这个声音,引诱的有些口干舌燥。

“嗯?”钟槿冽的单音节里,都是宠溺的甜味。

“我能回趟a市吗?青麦的婚纱到了,她没有别的朋友,我想过去陪陪她。”安宓如实以告。

稍微考虑了一会儿,钟槿冽拿过秘书手里的行程表。

看了两眼后,拿起笔,将第二天的几个行程,画出特殊记号,让挪到今天下午。

“你在家等着,我下午忙完,陪你一起回去。”钟槿冽说。

“老公,你会不会太累?要是你不放心,我就不回去了。”安宓不想钟槿冽太累。

“今天累点儿,明天休息也一样。”钟槿冽笑着说。

虽然被这样宠着,很幸福。

但想到钟槿冽每天那么忙,为了陪她,又要熬夜,安宓就心疼。

看了一眼时间,马上要吃午饭了,安宓有了主意。

她马上给钟槿冽的秘书打电话,告诉他,中午不要给钟槿冽安排工作餐,她送过去。

接着,安宓进了厨房。

半个小时后,一碗养胃的粥,两道素菜,两道荤菜,两个人量的米饭,安宓转好盒,打车赶往钟氏。

为了挤出下午的安排,钟槿冽开完会,一刻也没休息,直接批阅下午的文件。

安宓进来时,钟槿冽正在文件上,不停地写着批示。

看着认真工作的钟槿冽,安宓希望,时间就此停留。

感觉到安宓的视线,钟槿冽抬起头,先是一愣,接着,露出整齐的牙齿,笑着起身,走过来。

一手接过安宓手上的餐盒,一手将安宓的小手,包在自己的大掌里。

“我吃工作餐就好了,你在家午睡一会儿。”钟槿冽有些心疼安宓的奔波。

“我想老公了。”安宓撒娇地说。

安宓的话,钟槿冽很受用。

正文 B021 宣告

途中,安宓紧张的,手心一直在冒汗。

“别担心,有我。”钟槿冽一遍一遍的安慰。

“老公,钟纆会不会不认我?”说着,安宓的眼圈红了。

对于钟纆,说实话,钟槿冽心里也没底儿。

算起来,他跟钟纆生活的时间,真不如钟槿丞多。

将安宓搂进怀里,钟槿冽的心,也是七上八下的。

上飞机之前,钟槿冽给钟槿丞打了电话。

但钟槿丞只是“嗯”了一声,表示他知道了。

钟槿冽跟安宓,算是隐婚。

当时,安宓考虑自己的身份,要求钟槿冽不要公开婚讯。

把安宓放在心尖上,宠着的钟槿冽,当然不会拒绝安宓的任何要求。

所以,钟家的亲戚,包括钟氏很多高层,都不知道钟槿冽已婚的身份。

当时,钟槿冽正在扩大,他的商业版图。

虽然一直说,带安宓回大宅。但都因为各种机缘巧合,而错过了。

所以,直到安宓离开。钟家,只知道有安宓这个人,却没人见过。

这次,安宓回a市,也算是第一次见钟家人。

再加上,不知能不能接受她的儿子。

可想而知,安宓此刻的心情。

钟家大宅客厅内,钟老爷子坐在首位,两边是青麦和钟槿丞,对面是钟纆。

“钟纆,一会儿你爹地回来,你知道吧?”钟老爷子先开口了。

“知道啊,刚刚爸爸不是已经说过了?”钟纆无所谓的回答。

“这次,爹地不是一个人回来。”钟老爷子继续说。

“爸爸也说了,带着妈咪一起。”钟纆平静的回答。

“你知道妈咪是什么意思吗?”青麦急的,也顾不上有长辈在一边了,直接插嘴问。

“妈咪,当然是爹地的老婆了。”钟纆跟看白痴一样的表情,斜了青麦一眼。

“我是问你,你知道妈咪跟你的关系吗?”一急,青麦也顾不上之前,跟钟槿丞商量的,委婉一些了。

“就是生我的人。不然,我是你生的?”钟纆鄙视的问。

一句话,全家人都被雷到了。

就连钟槿丞,脸上的肌肉,都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两下。

“你知道?你真的明白妈咪的意思?”青麦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的重复了一遍。

“哎呀,有没有新的问题要问了,这个问题到此为止。”钟纆看着青麦,就如见了脑残一样。

“好好回答!你真的懂?”钟槿丞绷着脸,问道。

“我懂,确定加肯定。”这次,钟纆回答得很认真。

大眼睛骨碌碌转了两圈,看着大家都不太放心的样子,钟纆决定说出实情。

清了清嗓子,成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身上之后,钟纆才开口。

他说,其实,他早就知道,他是钟槿冽的儿子。

一次,钟槿丞给钟槿冽打电话,他听到的。

“这有啥意外的,我本来长的就更像爹地。”钟纆说。

而且,爹地也生不出孩子,他肯定也不例外。所以,当然是妈咪生的他。

虽然他的妈咪,一直没在身边,但肯定有原因。现在回来了,也不奇怪啊。

看着钟纆,小大人一样的分析问题。尤其是,面对亲生母亲突然回来,这么大的事儿。

他却不慌不忙,就连钟老爷子,一时都不知是该忧还是该喜。

“所以,钟纆,一会儿,你妈咪到了,你会接受她吧?”青麦问的小心翼翼。

“多一个人疼我,我为什么拒绝,我又不傻。”钟纆说。

眼看时间要到了,三个大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达成一致,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于是,一家人,开着两辆车,直奔机场接人。

出发前,钟纆突然打开钟槿丞的车门,要求跟青麦坐在一起。

青麦当然,欣然接受。

想想钟纆亲妈回来了,以后,他就不会跟她这么亲了,青麦竟突然,生出几分伤感。

“青青,你这么劝着我认亲妈,是不是想把我推开,不喜欢我了?”钟纆问。

“怎么会?不管你有没有亲妈,我都会一直疼你的。”青麦马上保证。

“就算以后有了弟弟妹妹,也对我最好?”钟纆问。

“当……”青麦想也不想,就要回答。

“那要等弟弟妹妹跟你一样大了,才会公平对待你们。”钟槿丞马上拦住青麦的承诺。

这个小魔头,可不是一般好对付的孩子。

就青麦这情商,很容易被绕进去。

她被绕进去,无非就是口头上吃点亏。

但是,如果涉及到他儿子、闺女的福利,那可就不是小事。

“切!”钟纆没达到目的,对钟槿丞表示很不满。

a市机场内,钟槿冽牵着安宓的手,刚出安检口,就看到了三大一小,齐刷刷的站在显眼位置。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享受,被全家人接机的待遇。

安宓首先看到的,是青麦。

然后,她的视线,就落在了,队伍最前面的,钟纆脸上。

顿时,安宓的视线就模糊了。

她极力要给大家一个微笑,但最终还是没有做到。

她一步步走向钟纆,这个她离开时,还只会对着她笑的儿子。

安宓紧张的,手都是颤抖的。

她真害怕,钟纆指责她这么多年的抛弃。

对于这些,安宓早在心里有所准备,不管孩子说什么,她都能接受。

毕竟,是她这个母亲没做好,这是她欠孩子的。

然而,当她终于走到钟纆面前,慢慢蹲到跟他平视时。

钟纆突然就笑了,他抬手,帮安宓擦着眼泪。

“看到我,你不是应该高兴吗?哭成这样,真丑!”钟纆说着。

钟纆的话出口,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

就连钟槿冽,捏着的一把冷汗,也暗暗的松开。

让泛白的指节,放松一下。

“宝贝,你好吗?”安宓这时的眼泪,是喜极而泣。

“我很好,爸爸把我养的很聪明。”钟纆得意的回答。

不再犹豫,安宓一把将钟纆搂进怀里,紧紧的搂住。

担心安宓身体吃不消,钟槿冽上前,要扶安宓起来。

可她却执意,要将钟纆抱起来。

看着安宓,踉踉跄跄的抱起钟纆。

青麦都替她捏着一把汗,担心她一个坚持不住,摔了钟纆。

然而,都说“为母则刚”。

本身体重都不到50公斤的安宓,硬是把26公斤的钟纆,一直抱到了车上。

防止安宓随时可能会脱手,钟槿冽一路,用胳膊圈着母子俩,做着防范措施。

而钟纆,一改往日小魔头的本性,乖巧的靠在安宓怀里,紧紧的搂着安宓的脖子。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青麦的鼻子有些塞,终于团圆了。

回到大宅,安宓正式向钟老爷子敬茶、请安。

虽然钟老爷子一直说,现在不兴这个。

但安宓说,这是她早在几年前就该做的。

迟到今天,让钟老爷子跟着操心,她是回来请罪的。

听了安宓的话,钟老爷子也不再推辞。

既然是安宓的一片心,钟老爷子就接受了。

晚上,一大家子围在桌子旁,高高兴兴的吃着团圆饭。

钟纆一定要坐在,安宓和青麦之间。

钟纆也终于答应,以后叫青麦妈妈,叫安宓妈咪。

左一口、右一口,被两个妈喂得肚子都撑圆了,钟纆还不舍得离桌。

饭后,还一直腻在安宓身边。

虽然他嘴上不承认,妈咪回来,他有多高兴。

但毕竟是孩子,亲妈就在身边,总是掩藏不住的兴奋。

一晚上,安宓的视线,都在儿子身上。

看到钟纆,这么容易就接受了安宓,钟槿冽总算放心了。

但随之,他发现,他被老婆忽视了。

休息之前,钟槿冽特意将钟纆,送回他自己的房间。

可就在进门前一脚,钟纆突然可怜兮兮的,看着身后的安宓。

“宝贝,跟妈咪睡一晚好不好?”安宓商量着。

“爹地会不高兴的。”钟纆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不会,不会,你爹地高兴都来不及呢。”安宓说着。

她也不征求钟槿冽的意见,直接拉住钟纆的小手,母子俩就像担心钟槿冽会反悔一样,直奔卧室跑去。

看着他们进屋,迅速把门关上,钟槿冽突然觉得,他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躺在床上,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钟纆还舍不得睡。

“妈咪,你明天能送我去幼儿园吗?”钟纆使劲挑着眼皮问。

“当然,以后的每一天,妈咪都送你去上学。”安宓承诺。

“真的吗?妈咪,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对吧?”钟纆问。

“妈咪跟你保证,再也不会离开你。宝贝,对不起,妈咪再也不会离开。”安宓心疼的回答。

白天,当着大家的面,钟纆把自己的情绪掩藏的很好。

但孩子对妈妈的依赖,就是一种本能。

这一夜,安宓都舍不得睡。

还像钟纆小时候那样,她怀里抱着钟纆,钟槿冽在身后,将他们母子俩,揽在怀里。

新的一天开始了,钟槿冽开车,载着一直在后座,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母子俩。

通过倒车镜,钟槿冽看到钟纆脸上,率真的笑容,这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表情。

安宓正一脸宠溺,专心听着钟纆讲幼儿园的各种趣事。

这样的场景,在钟槿冽梦里,出现了千百次。可醒后,就再也无法入睡,心疼得就更厉害。

终于,这一天,让他等到了。

妻儿就在身边,还有什么能比这一刻,更幸福的呢?

刚一进幼儿园,见到小朋友,钟纆就拉住安宓,向别人介绍,这是他妈咪。

看着钟纆脸上满足的笑,安宓心如刀绞。

本来,妈妈送孩子上幼儿园,多平常的一件事,但却让钟纆如此兴奋。

其实,他心里也是想妈妈的,只是他比同龄孩子都要懂事,他从不提会让大人为难的要求。

安宓回到军区大院的时候,青麦已等在院子里了。

没有钟纆在身边,钟槿冽哪舍得放过,跟安宓相处的时间。

于是,一行三人,变成了四人,向钟氏婚纱店驶去。

青麦不是那种,一眼就让人惊艳的女生,但却是很耐看的那一类型。

换好婚纱,工作人员将她的长发挽在脑后。

在工作人员和设计师的陪同下,青麦移步出了试衣间。

早换好了礼服,等在外面的钟槿丞,仅一眼,就如千年。

青麦高挑的身材,妩媚如花的容颜,肌肤美白似雪,眼中碧波荡漾,带着清甜,落入钟槿丞的心田。

在专为她设计的,白色婚纱的陪衬下,青麦扭着纤腰,款款而来。

“真美!”安宓不由夸赞。

一直陪在身边的钟槿冽,没有错过安宓眼里的惊艳、羡慕。

哪个女生,能抵挡住婚纱的诱惑呢?

对着镜子,设计师在一边,又仔细记录了几处,需要调整的小细节。

抬头间,在镜子里,青麦一下撞上了安宓羡慕的视线。

突然,她有了一个想法。

拎起裙摆,青麦跑到安宓身边。

也不多说,拉起安宓,就往试衣间走。

不多时,安宓穿着青麦刚刚换下的婚纱,走出来。

这次,被惊艳到的是钟槿冽。

他一直知道,安宓是美的,美的娇艳。

但他却不知道,穿起婚纱的安宓,不但惊艳了时光,也温柔了岁月。

安宓如盛开的玫瑰花,脸上都是别样的光彩,水泽盈盈的眼眸里,都是动人的娇媚。

“我们一起举行仪式怎么样?”青麦对着目不转睛的钟槿冽问。

其实,青麦还是有一些怕钟槿冽的。

所以,她也不敢轻易跟钟槿冽开玩笑。

如果不是看到,安宓穿婚纱的样子,这么美,她也不敢擅自提这个想法。

“一起吧!”钟槿丞也附和着。

转过头,看了钟槿丞和青麦一眼。

钟槿冽又将视线落回到安宓脸上,主要还是要看她的意见。

“还是算了,现在张罗他们的婚礼,都有些赶。我们再凑热闹,时间就更紧了。”安宓说。

听懂了安宓的意思,钟槿冽笑着,将安宓一缕落在额前的碎发,别到耳朵后。

“你就等着做新娘,其他的,我来安排。”钟槿冽说。

给安宓一个婚礼,也一直是钟槿冽的心愿。

都说,爱一个人,就想要向全世界宣告,这个人属于你。

此时的钟槿冽,也是这样。

虽然跟安宓领证多年了,但开始的隐婚,后来安宓的离开,导致很多人都以为,他还是未婚。

重点是,钟槿冽想向全世界宣告,他对安宓的所有权。

将安宓贴上属于他钟槿冽的标签,他才能放心,才能免去别人对她的觊觎。

于是,当场,钟槿冽打电话,叫来给青麦设计婚纱的设计师,为安宓量体。

终于,他的新娘,要为他披上婚纱了。

正文 B022 悔婚

与钟槿丞的“心有所属”,正幸福着不同。牧铮的处境,可谓水深火热。

牧铮也是军三代,爷爷虽然没有钟老爷子的职位高,但在军中,也是威名远播。

在牧铮父亲这一代,牧家,仅牧铮这一个男孩。

可见,以男孩为重的传统家庭,牧铮是被整个家族宠着,被爷爷顶在头顶长大的。

所以,除了婚姻这一件事,牧铮在牧家,也是不折不扣的说一不二。

从上到下,都尊称一声“牧少”。

然而,唯独婚姻这件事,也是最令牧铮恼火的。

苏唯,从懂事起,就整天嚷嚷着,要给他做新娘。

该说的、该讲的,这么多年,牧铮没少说。

但就是跟苏唯,讲不明白。

最后,牧铮只能采取最后一招——躲。

牧铮以为,躲久了,新鲜劲儿过了,苏唯就会转移目标,不再缠着他了。

但是,令牧铮这些年,一直想不明白的是,苏唯怎么就那么有耐性?

这个问题,苏唯也觉得奇怪。

以她,凡事关注度不超过三天的性格,怎么会喜欢牧铮这么多年?

“我有什么好?找一个真正喜欢你,只对你好的人,多好!”牧铮劝的已经口干舌燥了。

“你哪儿都好,我就是要嫁给你。”苏唯坚定的说。

牧铮实在找不出话说了。

这样的对话,从早饭过后,到现在,晚饭时间都快到了,两个人还在原点绕来绕去。

对于苏唯,牧铮真的没有那份心思。

看到她,就跟见了叔叔伯伯家的妹妹、姐姐一样。

有时,苏唯硬是将手,塞进他的手掌里,牧铮也如握着自己的手一样,没有一丝心动。

但考虑到牧苏两家的交情,牧铮也不能把话说得太难听。

无力的仰躺在床上,牧铮的太阳穴鼓鼓的疼。

都怨钟槿丞,要不是他给苏唯消息,他怎么会被捉?

想到钟槿丞,牧铮就气得牙痒痒。

但是,他也是敢怒不敢言。谁让这次,是他主动招惹那座冰山的?

在接到家里电话,催他回来一趟时,牧铮就猜,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后来,在训练场上,听到钟槿丞幸灾乐祸的话,确定了他的猜测。

于是,牧铮就想,先在部队躲躲,等风声过了,再回来。

可钟槿丞那个睚眦必报的家伙,竟直接堵死了他的后路,把他逼回家。

一进门,看到苏唯,牧铮就知道,这次回来,自己是凶多吉少了。

果然,没等牧老爷子张嘴,苏唯就不羞不臊的逼婚。

想着,牧铮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一只胳膊横在脸上。

他是真的,真的没有娶苏唯的心。

“我们都订婚那么久了,就算给我一个交代,也该结婚了。”苏唯理直气壮的说。

结婚?牧铮“呼”的一下坐起。

“订婚不也是你逼的?苏唯,我这辈子都不会娶你的,你为什么就不明白?”牧铮被逼急了。

看着牧铮瞪圆的眼睛,苏唯终于有些怕了。

这么多年,不管她再粘人,牧铮也仅是给她一个冷脸,话语上,从未这么直接过。

怯怯的看着牧铮,苏唯想,难道自己的坚持,真的错了?

有时,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儿。

从小,大人们就在她耳边唠叨,苏唯长大了,就给牧铮当媳妇。

那是,牧铮在大院,除了钟槿丞,可谓打遍大院无敌手。所以,很多孩子,都跟着他,前呼后拥的。

因为苏唯总跟着他,孩子们理所当然的,也要礼让苏唯三分。

虽然,每次玩耍时,牧铮都是一脸不情不愿的,但却从不让她吃亏。

于是,在苏唯幼小的心灵上,早早种下了,长大后,要给牧铮做老婆的种子。

也正是心里上的这份理所当然,导致她直到进入大学,还一直屏蔽着众多追求者。

想着过往,苏唯觉得很委屈。

这些年,一直是她在追,牧铮在躲。

她以为,时间长了,牧铮习惯她的存在了,自然就接受她了。

就连两个人订婚,牧铮都是被牧老爷子押到订婚宴上的。

苏唯只以为,牧铮就像很多男生一样,在她面前耍酷,不是真的拒绝娶她。

但是,现在,就刚刚那一瞬间,牧铮的眼神,是冰冷的。

虽然没有恋爱经验,但正憧憬着美好恋情的苏唯,还是能辩清,有情与无情的样子。

难道真的是她错了?一直都是她在一厢情愿?

苏唯有些动摇了,可更多的是不甘。

两个人都不说话,牧铮也为自己,刚刚的冲动懊悔。但是,他却不觉得自己的话有错。

没再多说,起身,牧铮出了卧室。

驾驶着他的爱车——牧羊人,牧铮到了夜铯酒吧。

看到牧铮,服务生笑脸相迎。

“牧少,厉队早到了。”服务生说。

“嗯?”牧铮顿了一下,但没问,抬腿直接往包房走。

这里,他们常年有包房,不来,房间也没人敢动。

推开包房的门,里面的空气都是蓝色的。

牧铮被烟味熏的,猛咳了几声。

连忙推开窗户和门,牧铮才看向半躺在沙发上的厉书秾。

不用问,肯定跟陆妍希有关。

“有点儿出息。”牧铮踹了厉书秾的小腿一脚。

厉书秾连眼皮都没抬,仍然一声不响的吸着手上的烟。

透过烟雾,厉书秾菱角分明的一张俊脸,尽显憔悴。

将烟夺下,在烟灰缸里使劲捻了两下,牧铮才坐到沙发上。

“不是回来了吗?有啥问题解决不了?”牧铮问。

“咫尺天涯。”说完,厉书秾闭上眼睛,头仰靠到沙发靠背上。

看着厉书秾,生无可恋的样子,牧铮今天也没心情逗他。

于是,两个人都沉浸在,各自的烦恼中。

突然,厉书秾的手机响了。

看了一眼,是处里的电话,厉书秾接起,一扫刚刚萎靡不振的状态。

“我是厉书秾。”厉书秾说完,就听着对方的汇报。

随着通话时间的拉长,厉书秾的眉头越皱越深。

“将手头资料整理好,我现在回去。”说着,厉书秾看了一眼时间。

“20分钟后,小会议室开会。”厉书秾接着说。

直觉,有大事了。

牧铮看着厉书秾,等着他开口。

“容琛又有动静了,这次,我一定让他有来无回。”说着,厉书秾的眼里,都是骇人的恨意。

“小心点。”牧铮叮嘱。

“嗯。”厉书秾说完,出了包房。

房间里,又剩下牧铮一个人了。

微眯起眼,牧铮突然感觉,有些孤单。

这是长了二三十年,第一次有过这样的感受。

想想钟槿丞、程旭,都在整天围着老婆转。

就算厉书秾被前妻,折磨得生不如死,但总算痛并快乐着。

可他,因为这些年,苏唯一直在身边闹腾,哪有他考虑此事的机会?

也许,他也该谈场像样的恋爱了。

牧家客厅,苏唯哭红着眼睛,坐在沙发上。

“那个该死的小子,哪儿去了?看我不打断他的腿。”牧老爷子怒吼着。

牧铮的母亲,小心翼翼的在一边,哄着苏唯。

“别怕,有爷爷给你做主,他不敢欺负你。”牧老爷子说。

被娇生惯养长大的苏唯,从没受过这样的气。

因为她学习成绩好,长的又漂亮,周围都是夸赞声。

习惯了被人捧着,何时、谁敢,这么对她大呼小叫过?

听到有牧老爷子撑腰,她更觉委屈,哭得更凶了。

陪在一边的牧母,好话说尽,也没止住苏唯的眼泪。

最后,许是哭累了,她才终于从嘤嘤的哭声,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哽咽。

被哭得头都晕了的牧母,总算悄悄的松了口气。

看着苏唯哭肿的眼睛,牧母担心,现在把她送回去,势必引起苏家的误会。

于是,跟牧老爷子用眼神沟通后,劝说苏唯,今晚留在牧宅。

一直没等到牧铮回来,苏唯正想着,用什么借口在这里等他。

现在牧母主动开口了,苏唯正好借着台阶,就答应了。

晚上,直到所有人都就寝了,院子里才响起牧铮的车声。

虽然他没吸烟,但在包房里,被厉书秾吸的烟,熏了一身烟味。

所以,一进屋,就被牧母闻到了。

看到还等在客厅的母亲,牧铮有些心疼。

“以后不用等我回来,又不是小孩子,还能丢了?”牧铮嬉皮笑脸的,往牧母身上靠去。

被牧母嫌弃的,直接用手挡了回去。

“少跟我来这套,别嬉皮笑脸的。”牧母板着脸说。

随后,又想起什么,往楼上客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站起身,对着沙发上没个坐相的牧铮,剜了一眼。

“到书房来。”牧母说完,往书房走去。

无奈的叹了口气,牧铮知道,今晚是躲不过去了。

进入书房,牧铮一脸严肃,主动坐到母亲对面,正襟危坐。

“你跟苏唯,究竟想怎么样?”牧母直奔主题。

“妈,婚姻不是儿戏,我牧铮的老婆,一定要自己选。”第一次,因为婚姻,牧铮这么认真。

“有人选了?”牧母一脸严肃的问。

“没有,但我可以肯定,那个人,绝对不是苏唯。”牧铮回答。

叹了口气,牧母没接话。

因为没有女儿,从小,她就把苏唯,当女儿一样的喜欢着。

后来,牧老爷子也默许了这门婚事。他们都以为,等苏唯年龄够了,两个人就水到渠成了。

谁想,随着苏唯年龄的增长,牧铮对这门婚事,反对的越加强烈。

自从订婚开始,反倒成了牧老爷子逼婚了。

因为老爷子性格倔强,牧母也不敢强劝,只能先听听牧铮的意思。

“妈,我知道,你们会为难。但我也想要你和爸那样的,能相守一生的感情。”牧铮说的有些动情。

顿时,牧母的眼里,多了一份明了。

“儿子,妈不逼你,明天,也会去劝你爷爷。但是,妈希望你真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牧母说。

“我知道的,妈。你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幸福开玩笑。”牧铮保证着。

听了牧铮的保证,牧母笑了。

她温柔的拍了拍牧铮的脸,牧铮从母亲的眼里,看到了一份母亲的骄傲。

“妈信你,儿子,记住,没有什么,比你一生的幸福重要。”牧母叮嘱。

牧铮将脸,贴在牧母柔软的手心上,蹭了蹭,带了几分讨好。

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牧父站在门口,一脸的不悦。

“多大的人了,还事事让你妈跟着操心。几点了,还不让她休息?”牧父瞪着牧铮训斥。

刚刚还在撒娇卖萌的牧铮,顿时被训得,蔫头耷拉脑的。

“这就去睡了。”牧母可舍不得儿子被训,马上截断牧父的话。

牧父也果真没再多说,直接走进书房,拉起牧母的手,拉着出了书房。

看着父母的背影,牧铮真的很羡慕。

母亲身体不好,怀上牧铮后,就在家修养,一直到牧铮出生。

如果不是迫于牧母的坚持,牧父连牧铮也不想要。

不想再让老婆吃怀孕之苦,牧母怀孕后,牧父就偷偷的做了结扎手术。

这件事,直到牧铮进了部队,牧母才知道。

一次开玩笑,牧母问牧父,万一当初牧铮是女孩,而他又做了手术,还怎么要二胎?

“不管女儿还是儿子,都没你重要。”牧父说。

这句话,深深地印在牧铮心里。

从小到大,牧父对牧铮,都是温和的,但除了惹母亲不快之外。

上中学时,牧铮因为跟同学打架,母亲被老师找去。

当晚,听说牧母因为牧铮,在学校跟被打的同学家长道歉,牧父第一次动手,揍了牧铮。

至今,牧铮还记忆犹新。

牧铮刚进新兵连,因吃不了苦,训练时偷懒,被全连通报批评,正赶上父亲到连队慰问。

牧铮以为,这么让父亲丢脸的事儿,即便不动手揍他,也肯定要挨一顿痛骂。

令他意外的是,父亲把他叫到一边,语重心长的说:“牧家没有孬兵,别让我和你妈失望。”

根据从小到大的过往,牧铮总结了经验。

不管惹再大的祸,只要不惊扰母亲,父亲都能容忍。

这也正是,这么多年,他一直忍着苏唯的原因之一。

现在,母亲正式支持他,他也就再没别的顾忌了。

出了口长气,伸了个懒腰。

牧铮觉得,很久,没这么通体舒畅了。

正文 B023 吾爱

一个女生,最耀眼的不是夺目的钻石,而是爱人眼底的温柔。

找回安宓,于钟槿冽,每一天都是甜的。

离开那么久,安宓恨不得,将每天变成48小时,一半分给钟纆,一半分给钟槿冽。

早起,为他们准备营养早餐。

送钟槿冽出门,送钟纆去幼儿园。

中午,到公司,陪钟槿冽吃午餐。

晚上,接钟纆放学。在钟槿冽下班前,准备好晚餐。

才几天,安宓就出了严重的黑眼圈。

“老婆,我们请个保姆吧。”搂着安宓躺在床上,钟槿冽心疼的商量着。

“不要,我要亲自照顾好你们。”安宓迷迷糊糊的说。

无奈的叹着气,这个执拗的丫头,钟槿冽真是拿她没办法。

“我想把失去的每一天,补回来。”安宓说着,又往钟槿冽怀里,蹭了蹭。

钟槿冽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心,她一直在自责。

将安宓整个搂在怀里,一只大手顺着她的背,轻轻的安抚着。

他该拿她怎么办?

心疼她离开的那几年,心疼她对他们的愧疚,心疼她全部的付出。

安宓的每一天,都用钟纆和钟槿冽填满,她没了自己的时间,却甘之若饴。

新的一天,开始了。

提着饭盒,安宓来到钟氏集团。

前台看到安宓,马上站起,礼貌问好。

对于这位钟夫人,钟氏员工都很喜欢。

她平易近人,客气有礼,说话也都是温温和和的。

“我帮您送上去。”前台小姐迎过来说。

“我自己来吧,你每天的工作量也很大,辛苦了。”安宓语气亲切。

前台小姐上前,帮安宓按了电梯,待她进去,电梯门关上,才回到前台。

每次,安宓都乘钟槿冽的专梯,可以直达钟槿冽的办公楼层。

今天,刚从电梯出来,安宓就看到钟槿冽,已在办公室门外等着了。

看着安宓,钟槿冽脸部线条,立即就柔和了。

“饿了吧?”安宓低低柔柔的问。

一只手接过安宓手中的饭盒,一只胳膊搂上安宓的腰。

“更想你。”钟槿冽贴着安宓的耳朵说。

顿时,安宓脸上,飘起两片红晕。

看着他们进入钟槿冽的办公室,走廊尽头的会议室门口,一道怨恨的目光,迟迟没有收回。

“朱经理,这份文件,需要您再签一次。”秘书的话,打断朱莉的思绪。

不悦的回过头,瞪了秘书一眼,朱莉接过文件,看也没看,直接在指定位置,签上名字。

“总裁不吃工作餐吗?”朱莉问。

“不吃了,每天都是夫人来送。”秘书回答。

“夫人?”朱莉的眼里,迸着怒气。

秘书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你说夫人?”朱莉又问了一句。

“是,是啊。听说,他们隐婚很多年了。夫人一直在国外,最近,总裁才接她回来。”秘书战战兢兢的解释。

这位小秘书,是集团秘书室的新人。

她没跟朱莉共事过,不过,早有同事提醒,千万别得罪朱莉,否则,她有的是手段,将你赶走。

因为年会在即,朱莉是赶回来参加的,这也是三年才有一次的机会,能见到钟槿冽。

“国外?她还真敢回来啊!”自言自语着,朱莉眼里,暗涌着恶毒。

钟槿冽办公室里,安宓被他拉坐在大腿上,一样一样的将饭菜拿出来,又帮他先盛了一碗汤。

“先让汤凉一凉。”说着,钟槿冽将安宓转过身。

安宓正要说,让他趁热喝,不料,嘴已被堵上。

过了很久,安宓感觉都快窒息了,钟槿冽才意犹未尽的放开。

结束后,又在她唇边,轻啄了两下。

“真是小笨蛋,现在还不会接吻。”钟槿冽取笑着。

被钟槿冽这一说,安宓还没退下去的红潮,更红了。

她眼里带着娇羞,面如桃花,看得钟槿冽又想蠢蠢欲动了。

“快吃饭,一会儿凉了,对胃不好。”感觉到钟槿冽的身体反应,安宓及时制止。

“算你欠的,晚上要双倍还。”钟槿冽乘机要挟。

“吃不吃饭?”安宓板起脸。

“你要答应还。”钟槿冽坚持。

使劲瞪了钟槿冽两眼,可他就是不为所动,打定主意,安宓不答应,就不吃饭。

“答应。”无奈,安宓只好在钟槿冽耳边,轻轻地回答。

“好。”钟槿冽如吃到糖的孩子,马上就拿起筷子。

看着钟槿冽大口地吃着,她亲手做的饭,安宓心里,都是满足。

吃过午饭,钟槿冽拉着安宓,在休息室睡了个午觉,才放安宓离开。

跟遇到的钟氏员工打过招呼,安宓向钟槿冽给她安排的专车走去。

“还真是你!”一个阴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回想着中午钟槿冽耍赖的样子,安宓没太注意周围的情况。

被这突来的一声打断,安宓顺着声音,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虽然没马上想起对方,安宓还是礼貌的点了点头。

但对方却一脸冰冷,嘴角挂着明显的嘲讽。

“你以为躲一阵,丑闻就会消失?出身,就是你的印记,一辈子都逃脱不了。”朱莉恶狠狠的说。

经她这么一提,安宓猛然想起,眼前这个人,不就是几年前,逼着自己离开的钟槿冽的秘书吗?

“是你?”安宓的心,狂跳不止。

“想起来了,现在想起来还不晚。你的秘密,在我这里,永远不过期。”朱莉说着,眼里是明显的威胁。

“安安!”身后,传来钟槿冽的喊声。

就如冬日的暖阳,安宓一下就不慌了。

转过头,她微笑的看向钟槿冽的方向。

远远的看着,站在安宓身边的那个身形,钟槿冽眼里的温度,立即降至零下。

几大步跑到安宓身边,直接将她护进怀里。

仔细端详安宓的神情,从她苍白的脸色上,钟槿冽推测,朱莉一定跟安宓说了什么。

“有我。”钟槿冽安抚着。

“我知道。”安宓笑着,眼里都是信任。

“朱经理找我太太有事?”钟槿冽转过头,声音冰冷得,能冻死人。

即便一直以女强人面孔示人的朱莉,也忍不住在心里,颤抖了一下。

“就是看到安小姐,叙叙旧。”朱莉带着虚假的笑。

“请称呼她钟太太。”钟槿冽警告意味十足。

“另外,我很想知道,朱经理跟我太太有什么旧要叙?是身世再提吗?”钟槿冽问。

“槿冽,难道你不知道,这些对你、对公司,意味着什么吗?”朱莉往钟槿冽身边跨了一步。

当即,钟槿冽的眼里,似有刀子射出,逼得朱莉,不得不往后挪了一步。

“朱经理,话我只说一遍,所以,请你铭记。我太太是我钟槿冽即便用命,也要护一生的人。对她可能造成危害的一切,我都不会容忍,不惜一切代价。”说完,钟槿冽多一眼都没再看朱莉,拥着安宓,转身回了大楼。

站在阳光下,朱莉却全身冷的发抖。

这么多年,她把自己的青春、爱情、时间,都铺在了钟氏上,她就等着,有朝一日,钟槿冽能看到她的心。

咬着牙,朱莉无法容忍,自己多年的心血,因为一个没有背景,没有高学历,却有一个吸毒母亲和一个赌鬼父亲的人,而断送。

稳了稳心绪,朱莉拨通了一个好久没联系的号码。

“我有第一手材料,关于钟氏的丑闻。”朱莉咬牙切齿的说。

跟对方约好见面地点、时间,朱莉向停车场走去。

回到钟槿冽的办公室,安宓还有些浑浑噩噩的。

她的身世,对于钟槿冽,一直令她不安。

怯怯的,看着钟槿冽,安宓不知该怎么开口。

“没事!不信我?凡事,倚靠我就好。”钟槿冽的眼神,温暖而可信。

“可她要是,把所有的一切,曝出来,怎么办?”想到这个,安宓就担心。

“安安,你有怕的东西,对手就会有恃无恐。放下所有,没什么解决不了。相信我!”钟槿冽安抚着。

“这次,别再选择离开。”只有这个,才是钟槿冽真怕的。

“不会,我答应了儿子,不会再离开。不管多大的麻烦,有你,我就不怕。”说着,安宓心里也不再那么慌了。

安宓的话,如强心剂,钟槿冽立即喜笑颜开。

他用力的抱了抱安宓,然后让她在办公室,陪着他办公。

此时,安宓也想呆在他身边。如果现在回家,她一定会胡思乱想。

而这次,她不打算再做逃兵。不管朱莉要怎样,她都信钟槿冽,会解决的。

从钟槿冽的书架上,找了一本书,坐回到钟槿冽对面的沙发上,安宓安安静静的。

一下午,除了安宓的翻书声,就是钟槿冽的笔尖,在文件上签字的“沙沙”声。

偶尔,安宓抬起头,就会看到认真工作的钟槿冽,她的心里洋溢着满足和幸福。

一下午的工作量,钟槿冽压缩到半下午。将工作处理完,看着时间差不多了。

钟槿冽叫来秘书,交代完工作,带着安宓出了公司。

“去接钟纆?”安宓问。

“嗯,去接儿子。”钟槿冽说着,替安宓打开车门。

用儿子稳住安宓,是钟槿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朱莉离开后,钟槿冽就安排人,打探好朱莉的行踪。

随即,钟槿冽已掌握了朱莉的计划。

她果然将安宓的身世资料,给了一家三流杂志社。

当晚,就在新一期杂志内容,已被送入印刷厂时,一伙穿着西装的男子赶到。

将所有即将被送入机器的胶片,全部销毁,包括印刷用的机器。

同时,这伙人的领头人,明确告知杂志社主编,他们就是为了报复朱莉,所以,所有损失,由朱莉负责。

随后,朱莉住所里,挤满了杂志社和印刷厂的员工。大家要求朱莉,承担当月工资,赔偿失业保险金。

而自信满满的朱莉,正在翘首期待,即将面市的新一期杂志。

怎么也料想不到,事情会突然逆转。

接到钟卫的消息,钟槿丞和青麦已准备休息了。

看着钟槿丞皱起的眉头,青麦就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

放下电话,没等青麦问,钟槿丞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手上捧着水杯,盯着杯子边缘,琢磨良久,青麦认为,这件事一定要有个了断。

“靠这种办法,只能暂时平息,却不能彻底解决。”青麦说。

这个道理,钟槿丞也明白。但彻底解决,也不能杀人灭口啊,毕竟他是军人,违法的事,做不出来。

“我来办。”青麦信誓旦旦的说。

看着她眸子里的光彩,钟槿丞也不过问,只宠溺的说了“好”,就没了下文。

“你不想知道,我要做什么?”等不到钟槿丞问,青麦忍不住了。

“你说能办,我还操什么心?”钟槿丞波澜不惊的回答。

叹了口气,青麦不得不承认,遇事时,她还是做不到钟槿丞的沉稳。

于是,青麦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钟槿丞没评价,但从他的表情和眼神,青麦得到了想要的夸奖。

第二天,青麦乘坐最早的航班,赶到b市。

接到钟槿丞的电话,钟槿冽安排戴超鹏亲自开车,载着安宓到机场接青麦。

一路上,青麦将安宓的身世,与钟槿冽的相识,朱莉的威逼都了解清楚。

随后,马不停蹄的赶到钟氏集团,又采访了钟槿冽与安宓间的很多生活细节。

材料积攒的差不多了,匆匆吃过午饭,青麦就跟着安宓,回到了“掬安阁”。

两天后,就是钟氏的分公司年会。

钟氏分公司遍布世界,国内的分公司,多设在省会城市。

除了年会,不论多大的事,各分公司都是分头向钟槿冽汇报的。

所以,年会于钟氏员工,是公司的头等大事。

当晚,青麦连晚饭也没顾上吃,只让安宓帮准备了吃的,说什么时候饿,什么时候吃。

熬了一个通宵,总算写完了。

看看时间,钟槿丞也该起床了。

青麦先给钟槿丞,打了一通电话。

听到青麦嘶哑的声音,钟槿丞皱着眉头,心疼的问,是不是熬夜了?

没正面回答,青麦只是,马上就去睡。

挂断电话,青麦倒头就躺到了书房的床上。

中途,安宓进来过两次,青麦都没醒。

接近中午,青麦终于被饿醒了。

因为青麦在家,中午安宓让司机,将钟槿冽的午饭送过去。

吃过午饭,青麦又将稿子看了两遍,确认再没有补充的,才将电子版发给钟槿冽。

看过青麦的《倾其所有,只为给你建一座“掬安阁”》,钟槿冽都为青麦笔下的那个自己,动容了。

稿件里,没有回避安宓的父母,她曾经的贫穷,更没渲染她多么自强不息。

全文,青麦都用了清新的笔触,将一个平凡、胆怯、善良,对爱情依赖,对未来期待的安宓,刻画的生动、鲜活。

让读者在心疼她的同事,却又不忍同情,唯恐亵渎了她的纯净。

在愤慨她的离去时,又不忍责备,惊恐伤了她的良苦用心。

文章结尾,青麦用钟槿冽的话:我们只有死别,没有生离。倾其所有,只为给你建一座“掬安阁”。

钟槿冽将青麦的稿子,转到外宣部,下达总裁令:与年会同步,全球首播。同时,为了配发此稿,他和安宓,接受一次专访。

当晚,盛装的安宓,挽着钟槿冽,第一次出现在荧屏前。

这也是钟槿冽,第一次在媒体上露脸。

为了她,他甘愿,倾其所有。

正文 B024 霸气

幸福就是,不管你什么时候转身,他都在你身后。

想着这句话的时候,安宓真的转了个身。

而微笑着,直望进她眸子里的钟槿冽,真的以半拥着她的姿势,站在她的身后。

“我会一直在。”钟槿冽贴近她的耳畔,低语。

有什么,能比懂你,更幸福呢?

面对数不清的镜头,安宓微笑以对。

外宣部长用眼神,向钟槿冽请示,得到允许后,开始做简短的发言。

“累了吧,马上就结束。”说着,钟槿冽的大手,搭上安宓的腰,让她靠在他身上。

为了配合礼服,安宓今天穿的细高跟,差不多有10公分。

“没累。”安宓柔柔的回答。

外宣部长做好了铺垫,该到钟槿冽上场了。

他环视了一圈,室内,顿时鸦雀无声。

前一秒还冷峻的眸子,转向安宓时,都化成了柔软。

“我太太,安宓。”钟槿冽望着安宓,向众人介绍。

顷刻间,都是按动相机快门的“咔嚓”声。

“钟氏,从来不需要联姻。钟家,也从不讲究门当户对。”钟槿冽的声音,冷清中透着霸气。

“从这一刻起,我名下所有财产,都归我太太安宓独有。”钟槿冽宣布。

随即,他搂紧还没从震惊中回神的安宓,迅速离场。

“霸气!”青麦都跟着激动了。

“我对你不好?”攥着青麦小手的钟槿丞,加了点劲儿。

斜了钟槿丞一眼,青麦在心里鄙视:小气的男生。

现场工作人员,将青麦写好的通稿,转发给大家。

拿着钟氏准备好的礼物,各家媒体匆匆赶回单位,内容相同的情况下,比的就是出手速度了。

第二天一早,钟槿冽夫妇,首次在媒体面前亮相的报道,全球同步播放。

同一时间,全球主流报纸的重点版面,统一标题的专访,与读者见面。

于是,这个早晨,以b市为中心,迅速向全球扩散,刮起一股叫“钟槿冽和安宓”的超强爱的暖流。

“妈咪,我能不姓钟了吗?”钟纆嘟着小嘴问。

看着儿子萌态可掬的样子,安宓整颗心都要融化了。

她半蹲在钟纆面前,认真的问,为什么不想姓钟了?

“因为钟槿冽变成穷光蛋了。”钟纆嫌弃的说。

安宓张嘴结舌,这是她的儿子?

“如果我改姓安,就是我们俩养爹地,我不想被说吃软饭。”钟纆认真的说。

反应过来的安宓,乐不可支的趴倒在沙发上。

她想问的是,这是一个6岁孩子该考虑的问题吗?

“那正好,老婆,我们生个女儿。”从楼上下来的钟槿冽,连看都没看儿子一眼。

自从安宓回来,就总是被钟纆霸占着,他早就不满了。

说着,钟槿冽坐到沙发上,将安宓抱到大腿上。

“我们再生个女儿,好不好?像你一样,粉嫩、乖巧的女儿。”得不到回应,钟槿冽就一直纠缠。

“先吃早饭。”安宓板着脸。

谁能想到,那个面对全球观众,都冷着一张脸的钟槿冽,在安宓和钟纆面前,却是如此磨人?

因为有了青麦写的新闻稿做铺垫,钟氏年会不但没受到安宓身世的影响,反而为钟槿冽个人圈粉无数。

与往年不同,今年,钟槿冽竟然在年会上现身了。

虽然时间不长,可只要他能到,就够现场员工振奋了。

何况,他还承诺,以后的每一年,都会携太太参加。

于是,台下一片惊呼声。

同为钟氏员工,朱莉此刻却是另一番心境。

被追债逼得身无分文的她,正躲在商场内的家电销售区。

一面的电视墙,都在直播钟氏年会。

看着一直被钟槿冽,护在怀里的安宓,朱莉眼里涌动着恶毒。

从见到钟槿冽的第一眼,她的目标就很明确,嫁给他。

这些年,她用尽手段,肃清所有试图靠近钟槿冽的女生。

安宓是个意外,虽然她闯入了钟槿冽的生活。但最终,朱莉还是成功将她逼走。

“你只能属于我。”盯着电视屏幕上的钟槿冽,朱莉阴着脸发誓。

在会场,钟槿冽一边应付着,上前来攀谈的员工,一边留意着安宓的脸色。

只要发现安宓有疲倦的样子,他就会及时带她回家。

安宓当然明白钟槿冽所想,但她不想因为她,钟槿冽忽略了员工,而被大家私下议论。

全程,安宓都神采奕奕,不让自己流露出一丝累意。

手上的香槟,还是刚入场时,钟槿冽端给她的。

被钟槿冽护的这么紧,哪个不长眼的人,敢来劝她喝?

所以,直到年会结束,安宓端的手臂都酸了,香槟还剩下半杯呢。

“钟总裁真小气,连杯酒都舍不得给老婆喝。”安宓斜着眼,靠在钟槿冽怀里,小声的指责。

看着安宓吹弹可破的皮肤,被现场气氛感染,如玫瑰花一样娇艳的粉嫩,钟槿冽眼神变得愈加邪肆。

一仰头,他将自己杯里的香槟倒入口中。

然后,也不管会场里还有多少人,低下头,直接将口中的香槟,度到安宓口中。

一下,安宓不知是羞的,还是酒精的刺激,双颊泛红,眼光盈盈,微张着小嘴,似怒似嗔的看着他。

这样的安宓,看得钟槿冽的喉结,不由自主的上下滚动了两下。

轻笑着,他可不想安宓这么动人的一面,被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看到。

稍微一弯腰,一个公主抱,将安宓扣进怀里,迈开大长腿,直奔会场大门。

再想阻止,已来不及的安宓,只能将脸,全部埋进钟槿冽怀里,当起了鸵鸟。

门外,风有些凉,钟槿冽尽量将安宓的身体,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加快了脚上的速度。

一直等在门外的司机,看到钟槿冽出来,赶紧替他打开后座的车门。

钟槿冽放低上半身,直接抱着安宓,坐入车内。

然后,让安宓半躺在他身上,一只手拉过他的风衣,将安宓包了个严实。

“晕。”安宓嘟囔着,更像在撒娇。

“乖,我们回家。”钟槿冽轻哄着。

在钟槿冽怀里扭来扭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宓才乖巧的不乱动了。

而被她蹭来蹭去的钟槿冽,眼里已是暗潮汹涌。

“老婆,安分些。”钟槿冽嗓音低哑,咬牙挺着。

受到钟槿冽磁性声音的引诱,安宓微眯着眸子,不自觉的伸出丁香小舌,舔了舔娇艳的粉唇。

她的下意识动作,似在对钟槿冽发出邀请,没有拒绝的能力,钟槿冽果断低头,直接吻上安宓。

眼看“掬安阁”就在眼前,可车后座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司机不敢出声问,也不敢回头看,竟急出了一身的汗。

好在,保持着几分清醒的钟槿冽,眼睛余光总算看到了别墅的大门,主动结束了这个吻。

本就迷糊,又被钟槿冽吻了一路,安宓更没办法自己走路了。

结果当然是,又被钟槿冽抱下车,直奔卧室。

听到爹地妈咪回家了,钟纆以为会给他带份礼物什么的。

可迎出门,就看到爹地抱着妈咪的一个背影,接着,卧室的门就关上了。

“我明天就离家出走。”钟纆愤愤的说。

可转过头,回到自己的卧室,钟纆又反悔了。

离家出走,可不比在家,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吃苦的还是自己,他可不能那么傻。

但总要有个办法,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意识到,这里家里还有一个孩子在,别总把他当空气。

商场的电视节目里,钟氏年会结束了。

但主持人,还在喋喋不休的,渲染着钟槿冽和安宓的爱情故事。

朱莉的脸扭曲着,她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如果能进去“掬安阁”,即便搭上她的命,她也要杀了安宓。

“等着吧,我不会放过你的。”朱莉暗暗发誓。

不让安宓好过的想法,在朱莉脑子里不断翻腾。

突然,一个计划跃然脑海。

感谢现在通讯的发达,社交软件的普及使用,即便没有新闻媒体这个平台,她也有办法,将消息传播出去。

于是,两个小时后,一条“钟氏总裁夫人漠视亲生父亲被砍死”的消息,迅速在微信圈被转载、点击。

并瞬间超过10万 ,而且,不到一个小时,就累加到了百万,甚至还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千万冲刺。

另一边,钟槿冽正在卧室忙着,为了不被打扰,他和安宓的手机,都被关机了。

微信发出不到10分钟,戴超鹏就发现了。

他立即命令钟卫,追踪消息源的同时,马上联系钟槿冽。

可不仅钟槿冽和安宓的手机,打不通。就连别墅的电话线,也被钟槿冽拔掉了。

于是,戴超鹏只能先联系钟槿丞。

“有意思,马上找到发消息的人。”a市,容琛看着手机里的内容,发出命令。

虽然他跟钟槿冽没交集,但跟钟槿丞有啊。所以,容琛对钟家的情况,都格外留意,更愿意参一脚。

“锁定消息源,删除原始内容。”钟槿丞命令。

此时,钟槿丞正陪着青麦,在阅人书邸,与党曜霆吃晚饭。

青麦不喜欢热闹,加上也想党曜霆了。

于是,就跟钟槿丞商量,各自去陪哥哥。

他陪钟槿冽参加钟氏年会,她回家陪党曜霆吃饭。

可钟槿丞啥也没说,直接拉着青麦,奔阅人书邸来了。

冲着钟槿丞翻了几次白眼,人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青麦也懒得再劝,反正是他们钟家的公司。

影响范围这么广的活动,他都不去捧场,她这个不姓钟的人,更没理由多管。

下班回到家,看到青麦已经在厨房忙乎了,党曜霆哪舍得?

赶紧回卧室,换了居家服,党曜霆也进了厨房。

还跟青麦,在报社上班时一样,两个人一边做饭,一边聊着工作、朋友及最近发生在身边的事儿。

通过厨房敞开的门,看着青麦和党曜霆,有说有笑的样子,钟槿丞心里有股冲动,拉着青麦回家。

想着,他的脸绷紧,附上了一层薄霜。

感觉到被视线盯着,党曜霆一抬头,就看到钟槿丞不悦的脸色。

一愣,随即,党曜霆就像没发现一样。

继续跟青麦之前的话题,聊到开心的时候,还拍拍青麦的头,捏捏她的翘鼻子。

“谁让你抢走我们家的宝贝,有气也得忍着。”党曜霆在心里想。

观察力绝非一般人的钟槿丞,岂会看不透党曜霆的心思?

但毕竟,党曜霆的身份摆在那儿,又有青麦这个附身符,跟在身。

就算钟槿丞心里再不舒服,也确实不敢此时表现出来。

所以,天不怕地不怕的钟家小霸王,此时,只能忍着。

接到戴超鹏的电话,钟槿丞正边吃饭,边算计着,找个什么借口,把青麦拐走呢?

无疑,这个电话,成了钟槿丞的及时雨。

放下筷子,钟槿丞二话不说,拉上青麦,直接跟党曜霆告别,亲自赶往“掬安阁”,找钟槿冽。

“是一个叫朱莉的女生,听说,昨天还是钟氏高管。今天,就成了过街老鼠。”被容琛指派去调查的人,回来复命。

“噢?”挑起一边的眉毛,容琛表现出了兴趣。

看着主子有兴趣听,负责调查的人,马上一脸兴奋。

添油加醋的将获取的内容,极力渲染后,讲给容琛听。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朱莉,容琛有把握,能为他所用。

虽然不能保证,能帮到他们多少,但要达到膈应钟槿丞他们的目的,可是不难。

“把她带来。”容琛眼里,闪动着算计。

从昨晚被一群人推搡、谩骂,到一大早被逼着签合同、出让手续、欠条等等,直到被从公寓里赶出来,朱莉连口水都没喝上。

此时,她又渴又饿,衣服上都是污渍,脸上的妆也早就花了。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流浪的人般狼狈。

商场里飘着糕点的香气,朱莉更饿了。

她也顾不上,是否能碰到熟人了,她只想着,怎么能填饱肚子。

可还没等她想出办法,就被通过监控,发现了她的保安,连推带搡的赶出了商场。

被推倒在垃圾箱旁的朱莉,膝盖和手掌都被地面的小石子,硌得渗出了血丝。

身体上的疼,令朱莉对安宓的恨又加深了几分。

“起来,跟我们走。”突然,几名流里流气的男子,站到她面前。

“你们是谁?”朱莉有些害怕的往后挪了挪身体。

“别废话,是自己走,还是我们带着你走?”其中一名染着黄头发的男子,睥睨着朱莉,不耐烦的问。

看着他们的装扮,朱莉可以肯定,这些人不是钟槿冽派来的。

以钟槿冽的为人,即便是跑腿的,都不屑用这么没品的人。

但除了钟槿冽,朱莉实在想不出,她跟谁还有恩怨。

正文 B025 扑倒

钟槿丞开车,青麦不断的拨打着安宓的手机。

与焦急的青麦比起来,钟槿丞要安稳得多。

电话还是一直打不通,青麦皱着眉,盯着暗下来的手机屏幕。

“一定又是那个朱莉干的。”青麦说。

转头看了青麦一眼,钟槿丞眼里,波澜不惊。

“你去教训教训她。”青麦赌气的说。

“揍她一顿?”钟槿丞扑哧一声笑了。

正一肚子火没处发的青麦,听钟槿丞这么一说,一下就急了。

网络时代的速度,他还在这里不慌不忙,非要等事情不可收拾时,他才会急?

“又不是我老婆,我为谁急?”钟槿丞事不关己的说。

“你……”青麦还真的没找到,合适的话反驳。

气呼呼的靠到椅背上,青麦撅起小嘴,不悦的看着窗外。

安宓趴在床上,气哼哼的不看钟槿冽。

“宝贝,我们去洗澡?”钟槿冽哄着。

“哼!”安宓将脸转到另一边。

“脖子都酸了……”安宓委屈的拖着尾音。

立即,钟槿冽的大手,轻柔的抚上安宓的脖子,慢慢的开始揉捏。

温暖的指尖,从安宓的脖子,延伸到后背,双臂……

安宓舒服的眯起眼睛,有些昏昏越睡。

突然,楼下亮起车灯,接着,一阵尖锐的喇叭声,惊扰了四周的静谧。

钟槿冽安抚的拍了拍安宓的后腰,顺手扯过一边的浴巾,围住身体重点部位,下床,来到落地窗前。

撩起窗帘一看,是钟槿丞的车。

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钟槿冽不会以为,钟槿丞是来聊天喝茶的。

“我下去一趟,你先睡。”钟槿冽回到床前,帮安宓拉好被角,穿上衣服。

“是谁?”安宓闭着眼睛问。

“槿丞。”钟槿冽回答。

“嗯?”安宓一下睁开眼睛。

这么晚了,钟槿丞会来?安宓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虽然浑身酸疼,但安宓还是支撑着,穿好衣服,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才来到楼下。

客厅里,三个人的表情都不太好。

看到安宓从楼上下来,青麦迎过去。

“发生了什么事吗?”安宓看着青麦的眼睛问。

转过头,青麦看了一眼钟槿冽。

钟槿冽向安宓伸出手,示意她过去。

握住了安宓的手,钟槿冽帮她拉了拉衣领。

“老婆,朱莉又在作妖,我会处理好,你只管负责保持自己的好心情。”钟槿冽说。

“好,我不闻不问。”安宓微笑着说。

“乖。”钟槿冽吻了安宓的头顶一下。

看着两个人的互动,一下,青麦的心,也平静下来。

再大的困难,只要夫妻同心,就都不算困难了。

“瞎操心了吧?”钟槿丞幸灾乐祸的冲着青麦说。

前一秒还感动着钟槿冽和安宓的感情,后一秒就被钟槿丞全部破坏。

青麦气哼哼,坐到距离钟槿丞最远的位置,还觉的他碍眼。

“青青,你是来看我的吗?”钟纆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当然了,我是专门来看你的。”说着,青麦也不管别人的脸色,直奔三楼钟纆而去。

同情的看了钟槿丞一眼,钟槿冽和安宓也回了卧室。

朱莉被带到时,容琛正看着重播的钟氏年会。

又看到钟槿冽的脸,朱莉的眼里,带着占有的狂野。

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两眼,容琛心里都是鄙夷。

不怪钟槿冽看不上她,这么肤浅的女生,是个男生就不会愿意多看她两眼。

“别弄脏我的沙发。”容琛不屑的说。

顿时,衣角已挨到沙发,正准备坐下的朱莉,全身都僵住了。

除了尴尬,还有容琛毫无温度的声音。

朱莉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面前这个阴柔的男生,令朱莉有些害怕,尤其是他不带一点儿生气的眼神。

好像能看透世间一切,他对所有都没有留恋一样的决绝。

不能坐,朱莉只好站在一边。

抬起下颚,容琛冲着朱莉身后的随从,点了一下头。

随从拿来一把椅子,放到朱莉身边。

朱莉顺从的坐下,她很懂审时度势。

“你想要钟槿冽?”容琛问。

他摇着手中的红酒杯,连看都没看朱莉。

“你想要什么?”朱莉反问。

虽然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她表现出骄傲,但她还是没管住自己,桀骜不驯的性子。

话音刚落,一个黑影在她眼前一闪,同时,一个响亮的耳光,朱莉左脸颊上,传来火烧火燎的疼。

她倔强的仰起脸,盯着刚刚一直站在身后的男生。

“再敢这么跟容少说话,割了你的舌头。”男生说。

这时,朱莉才发现,男生的脸上,有一条疤,从左眼角,一直延伸至右侧嘴角。

在灯光的照射下,疤痕泛着红,尤显狰狞。

“容少问什么,你答什么。敢说谎,要你的命。”疤痕男恶狠狠的说。

朱莉吓得一抖,差点滑坐到地上。

看到朱莉学乖了,疤痕男才又退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当背景。

“你发出的内容,从哪儿来的?”容琛问。

他继续品着杯中的红酒,就像刚刚的一幕,没曾发生过。

在心里挣扎了一下,朱莉没胆子说谎,只好实话实说。

她发到微信圈的视频,是当年调查安宓时,花钱从私人侦探手里买的。

视频的内容,是安宓的父亲,在大街上被砍的过程。

听完朱莉的话,容琛才抬起头,正眼看了她第一眼。

“如果是合作伙伴,你倒是挺有心机。要单从性别来看,你真是会让男生倒胃口。”容琛直截了当地说。

冲着朱莉的方向,往外摆了摆手。

“给她洗干净,弄点吃的。”容琛吩咐。

随即,朱莉被疤痕男带出客厅。

第二天是周末,钟纆不用上幼儿园,钟槿丞临时接到通知,替周康武到b市政府开会。

没有钟槿丞盯着,青麦跟钟纆决定,要撒欢的玩一天。

他们先到商业大厦闲逛。

两个人转悠到食品区,打算扫荡一些零食回去,趁钟槿丞没在,饱饱口福。

超市内,刚到了一批进口食品,其中包括红酒。

因为要抢占周末销售量,理货员没等到晚上下班,便直接往货架上补货。

看着理货员们,在梯子上上上下下的添货、撤货,青麦一边提醒钟纆小心,一边留意着货架周围的情况。

突然,货架转角处,一瓶即将被撤柜的红酒,正摇摇欲坠。

就在它要掉下来的一瞬,一名男生正好从货架旁,转过来。

他弯着腰,全神贯注的看着货架上的红酒。

这边的理货员,还在往货架上塞新货,随着她的动作,货架又摇晃了一下。

红酒随着这一次的晃动,直接坠了下来。

还在选酒的男生,就在正下方,如果红酒砸下来,直中他的头。

青麦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一个直冲,将毫无准备的容琛扑倒。

因为她在上,容琛是躲过了一劫,可红酒瓶却直接砸到了青麦的背上。

青麦被砸得闷哼一声,疼痛瞬间传遍全身。

因为事出突然,就连警戒性极高的容琛,也愣了一下。

扫视周围一圈,容琛马上明白,是还趴在他怀里的女孩,救他逃过一劫。

低头,他只看到了青麦的头顶,但青麦身上的清香,是他熟悉的味道。

眯起眼,他在大脑里搜寻着这熟悉感的出处。

青麦?当这个名字出现在大脑,青麦也微微抬起了头。

“你还好吧?”青麦皱着小脸。

就这一个抬头的动作,拉动了后背,青麦疼的龇牙咧嘴。

一下,有一抹心疼,在容琛心里闪过。

“你受伤了?”容琛问。

地面又冷又硌,但他不知青麦伤的严不严重,不敢轻举妄动。

第一次,他先考虑自己以外的人的感受。

“还好吧,就是有点儿疼。”青麦说着,试图爬起来。

可只要她动,背上就火烧火燎的疼,完全不给她缓冲的时间。

心疼,写在了容琛的眼里。

“你别动,我抱你起来,先别抻到伤口。”容琛说着,向四周扫了两眼。

暗处,几名保护容琛的人,接到信号,以购物者的身份,围过来帮忙。

他们刚要拉青麦的胳膊,容琛一眼扫过对方的手,随从吓得,赶紧收回。

容琛一只大手护到青麦脖子下,一直胳膊揽紧青麦的后腰。

几名身强体健的随从,明白容琛不让他们碰到青麦后,只能使用蛮力,将容琛硬从地上抬了起来。

“嘶!”一动,青麦又疼的,抽了一口凉气。

“很疼?”容琛百年难遇的,跟着紧张起来。

双脚落在地上,青麦双手扶住容琛的胳膊,打算慢慢活动一下,可能就会好了。

可容琛搂在她腰上的手,却没放开。

“送你去医院。”容琛的口气,明显不是商量。

“不用,应该没什么大事。”青麦的胳膊用了些力,打算从容琛的怀里离开。

“不行。”容琛毋庸置疑的回答。

“青青,很疼是不是,爸爸马上就到了。”钟纆跑过来,拉了青麦一把。

因为钟纆的个头不够高,青麦的胳膊又抬的高,所以,钟纆不太有分寸的,由拉变成了扯。

“啊!”青麦疼的,眼圈都红了。

容琛眼里,顿时迸发出一道杀人的光,扫向钟纆。

“青青,对不起,对不起。”钟纆立即后悔,马上道歉。

怕吓到了钟纆,青麦马上说“没事”。

“去医院。”容琛的手,还扶在青麦的腰上。

“不用了,我老公马上到了,谢谢你,你先忙去吧。”青麦赶紧说。

“你是为救我受的伤,我能把你扔下?”容琛不悦的说。

容琛只觉得心里不痛快,尤其听到青麦说“老公”两个字。

不因为那个人是钟槿丞,就因为那个人是青麦的老公。

看到容琛的执拗,青麦有些急了。钟槿丞的醋劲,青麦还不了解?

除了党曜霆,只要是异性离青麦两米以内,钟槿丞都会竖起雄性动物的本能,随时准备着出击。

青麦不想因为这么一件小事,惹钟槿丞不痛快。

“真不用了,我老公脾气不太好,看到有异性送我去医院,他会家暴我的。”青麦打算,以此吓走容琛。

可容琛听了“家暴”两个字,顿时全身绷紧,恨不能将钟槿丞撕成两段。

“他打你?”容琛咬牙切齿的问。

“啊?”青麦蒙了。

“家暴”本就是她胡诌的,现在要怎么自圆其说?

突然,容琛的手机响了。

“喂?”容琛对着手机说。

“容少,钟槿丞到了。”随从汇报着。

挂断电话,容琛平静下来。

刚刚因愤怒,暗潮汹涌的眸子,转眼就风平浪静了。

钟槿丞怎么会打她?不过是她想让自己离开的借口。想着,容琛冲青麦笑了。

“真不用我送你去医院?”容琛问。

“不用,真的不用。”青麦马上回答。

低头,看了一眼青麦塞在口袋里的手机。

容琛也没问,直接抽出青麦的手机,将自己的号码存进去。

然后,回拨。

看到他的手机屏幕亮了,才又将青麦的手机,塞回到她的口袋里。

“我会去看你。”容琛说。

他的眼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货架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转了个身,容琛从货架前,拐向转角。

“老婆?”钟槿丞焦急的声音传来。

“这里,啊,好疼……”青麦嚎叫着。

没等她喊完,钟槿丞已冲到了眼前。

“哪里,哪疼?”钟槿丞急的,眼里要喷火了。

青麦将红酒瓶,从货架上落下来的经过,讲了一遍。

但她只说,推开了别人,没提救人的细节。

此时,钟槿丞也顾不上其他,他只想先确定青麦的伤,严不严重。

“忍忍,我们去医院。”说着,钟槿丞抱起青麦,给了钟纆一个跟上的眼神,就往商场外走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容琛突然希望,那个名正言顺抱着青麦的人,是他,多好!

路上,钟槿丞拨通了程旭的手机。

“我老婆到医院时,你要是敢没到,我就炸了你家医院。不信,你试试。”钟槿丞阴恻恻的说。

挂断电话,程旭将钟槿丞骂了个狗血喷头,但还是乖乖的换衣服,穿鞋。

“老婆,我去去就回,你就在卧室躺着,千万别出门。”程旭唠唠叨叨的嘱咐。

“记住了,你快去吧,我在家睡觉。”颜筱筱回答。

他知道程旭担心自己,又慑于钟槿丞的淫威,不得不赶去医院。

“我没事,你别紧张。”青麦安抚着。

看着钟槿丞,如被激怒的狮子。青麦明白,这都是因为,担心她。

“等着,等你没事儿了,看我不抽你。”钟槿丞恶狠狠地对着青麦说。

该死的丫头,他就一上午没在身边,她就把自己弄伤了。想着,钟槿丞就气。

本来受伤的是她,但被钟槿丞这么一凶,青麦倒也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于是,心虚的,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了。

看青麦消停了,以为她是疼的,钟槿丞踩着油门的脚,又加了几分力气。

一路上,不管啥灯,钟槿丞都当成绿灯开,直到健济医院。

看到程旭的车,还没熄火,钟槿丞一个漂亮的摆尾,扫着程旭的车尾,停在旁边。

被吓了一跳,刚要骂,就看到了驾驶室里的钟槿丞。

“找死!”程旭在心里骂了一句,但脸上却开着花,迎上去。

正文 B026 情敌

青麦的伤,在背上,只能趴着。

未伤及内脏,也没有伤口,只能用些活血化瘀的外敷药膏,慢慢养。

钟槿丞一直冷着脸,手上拿着程旭给开的进口药膏,手指轻柔的在青麦的背上推揉。

背上,淤青了一大片。

钟槿丞强行,将青麦的上身剥了个精光,露出整个光洁的后背。

病房里的气氛,紧绷得压抑。

“钟槿丞?”青麦可怜兮兮的出声。

钟槿丞在青麦背上的手指,顿了一下,随即又开始慢慢的移动。

“我都受伤了,你还生我的气。”青麦委屈的说。

“下次再敢伤到自己,就直接抽你。”钟槿丞冷着声音说。

“你是心疼我,才生气的?”青麦兴奋地问。

她打算转过身,看看钟槿丞的表情,可刚一动身,就疼得龇牙咧嘴。

“消停点儿,不疼了是不是?”钟槿丞怒了。

青麦立即又蔫了,乖乖的趴在枕头上。

突然,枕头震动了一下。

青麦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手机在枕头下面。

琛:在哪家医院?

嗯?琛是谁?青麦眨巴着大眼睛,盯着手机屏幕。

被青麦的头挡着,钟槿丞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在看手机,但看不到手机上的内容。

过了一会儿,青麦还盯着手机在想。

钟槿丞皱了皱眉头,斜了一下身体,从青麦手上拿走手机。

“不要眼睛了?”钟槿丞不悦的说。

手机到了钟槿丞手上,正好屏幕黑了下来。钟槿丞也没留意,上面的内容,就随手将手机放到了一边。

青麦费劲儿的扭过头,看了钟槿丞一眼,他面无表情。

又看了一眼手机,没看见?青麦猜。

一道身影,跛着脚,慢慢的从青麦病房前经过。

青麦的病房门,虚掩着。

即便经过的人,脚步声不大,但还是没逃过钟槿丞的耳朵。

反射般,钟槿丞抬起头,扫了一眼门口。

正巧,与往里张望的人,视线相遇。

钟槿丞冰冷的眼神里,带着审视。门口的人,瞳孔一缩,眨眼间,又恢复了正常,淡漠的转过头。

他没停,步伐依旧,从门口走过。

他的眼神、表情和身形,在钟槿丞大脑里停了几秒。

“钟槿丞还在病房。”容琛接到汇报。

眯着眼睛,靠在车内的容琛,就在青麦病房的楼下。

突然,钟槿丞的眸子一暗。

“坡脚的人,落脚力度不可能一样。”钟槿丞又回想了一下。

他确定,他的耳朵在辨别声音时,不会出错。

“锁定健济医院12层走廊,3分钟之内,一名坡脚男子。”钟槿丞拨通钟卫电话,命令着。

他闪身,出了青麦的病房。可走廊里,已没了男子的身影。

转过身,钟槿丞看了一眼电梯出口的位置,又看了一眼走廊的长度。

以男子的速度,除非他进了50米以内的病房。

想着,钟槿丞向附近的两间病房走去。

一间病房是空的,一间病房里,正有人在打扫。

“这间病房的人呢?”钟槿丞问保洁的50岁左右的女子。

“病人?没有病人啊。”女子被问的一愣。

钟槿丞没说话,转身往青麦病房走。

刚到门口,手机响了。

钟卫的汇报,就如钟槿丞猜测的一样:伪装的瘸子。

钟槿丞心里一动,冲着他来的?

回到病房,青麦的手机,又被捧在了手里。

“怎么又玩?”钟槿丞不悦。

说着,弯腰正要拿走手机,眼睛先扫到手机屏幕。

琛:让人去给你送药了。

“琛是谁?”钟槿丞蹙着眉问。

“不知道啊?”青麦也是一头雾水。

虽然钟槿丞排斥,接近青麦的异性,但他对青麦的话,从不怀疑。

“当,当,当。”敲门声响起。

一名护士进来,手上拿着一罐外敷药膏。

看到钟槿丞,护士脸上泛着红晕,娇羞的忘记了要说的话。

“有事?”钟槿丞冷冰冰的问。

“啊?”护士蒙了。

当她看到钟槿丞越来越难看的脸,才想起,自己是来给青麦送药膏的。

护士说,是一名带着墨镜的男子,送到一楼导医台,指定送给青麦小姐的。

说着,护士递上药膏和一张留言签。

留言签上,写着药膏的使用方法,注意事项。留言上的字,苍劲有力,应该是男士手笔。

感觉到钟槿丞浑身散发的冷气,护士也不敢逗留,东西放好,转身离开。

想起青麦手机,收到的第一条信息时间,正好是他们刚回到病房。

“还有熟人知道你受伤了?”钟槿丞问。

想了想,青麦摇了摇头。

“我没看到有熟人。再说,如果碰上熟人,总要过来打招呼,问问我吧?”青麦按常理推测。

青麦扭着脖子,皱着眉头。

“我想起来了。”突然,青麦惊呼。

随即,就是一声哎叫,她又忘了受伤的背了。

龇着牙,青麦趴回到枕头上,等疼劲儿过了,她才抬起头。

青麦想起,她救的那个人离开前,拿了她的手机,应该是往里存了号码。

而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存了“琛”这个名字的人。

听完青麦的讲述,钟槿丞警铃大作。

琛?难道说容琛?

如果是容琛,青麦见过,而且,还在自己卧室见过他的照片。

想着,钟槿丞正想问,又一下想起,青麦对不熟悉的人,记不住脸。

对于钟槿丞来说,自己的老婆,记不住异性的脸,他是该高兴的。

但有时候,就像这次,危险就在身边,她还迷糊的什么都不知道,连防备都没有,就让钟槿丞高兴不起来了。

“你好好想想,之前没见过那个人吗?或者照片?”钟槿丞引导着。

听了钟槿丞的话,青麦也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可费了很大劲儿,她还是没想起来。

泄气的鼓着两腮,眨巴着大眼睛,青麦自责的看着钟槿丞。

“没多大的事儿,想不起来就算了。”钟槿丞说的很无所谓。

程旭打算让青麦在医院住两天,虽然没伤口,但这种皮肉伤,有时恢复的过程,更漫长、难熬。

住在医院,一旦感觉不适,处理起来也方便。

本来,钟槿丞也是同意了的。可现在,想到青麦可能已经被容琛盯上了,钟槿丞又临时决定,带青麦回家。

这倒是如了青麦的意,谁愿意在医院里呆着?

晚饭前,钟槿丞给青麦办理好出院手续。

钟槿丞把青麦扶到医院门口,看了一眼停车场的距离,不想让青麦挨累,跟着走过去。

于是,就让青麦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等着,他去把车开过来。

平时就不爱运动的青麦,现在一动,背上就疼。所以,能少走路,青麦当然愿意。

扶着她坐下,钟槿丞又帮她把衣服拉好,才往停车场走去。

与青麦坐的椅子,隔了两个车位的距离,一辆玛莎拉蒂内,容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青麦。

素面朝天的她,有着一双灵动的眸子。皮肤白皙,唇红齿白。

即便这样,要是与容琛身边的那些女生比起来,青麦也仅能算得上“能看”。

可为什么,自己就对她动了心呢?容琛自问。

随即,青麦低头,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刚要把手机收起,又有电话打进来。

看了一眼号码,青麦的眼睛,一下就弯如月牙。

将手机放到耳边,她笑着先说了两句什么。接着,一张小脸皱起来,微撅着小嘴,好像在撒娇。

没一会儿,笑容又回到脸上,露出可爱的贝齿,嘴角边,小酒窝若隐若现。

好像是什么事儿得逞了,她傲娇的抬起下巴,纯净的眼神里,带着得意。

将她的一颦一笑,看得很仔细,不由自主的,随着青麦的表情,有笑容爬上容琛的脸。

就在容琛的全部心思,都被青麦吸引,视线追随着她的表情时,钟槿丞的陆虎,挡住了整个青麦。

顿时,一股凉意,从容琛的眸子里射出。

钟槿丞从车上下来,将椅子上的青麦抱起。

青麦手里还拿着电话,一直跟对面的人聊着。将青麦放到副驾驶,钟槿丞又重新上了车。

他的半个身子,倾向青麦的一边。

容琛突然全身绷紧,他要吻青麦?这个想法,令容琛很不高兴。

如果不是眼下,实在不允许他在钟槿丞面前露面,他真会控制不住自己,冲过去,将青麦抢走。

但随即,容琛绷紧的肌肉,放松了一些。因为,钟槿丞仅是帮青麦系上安全带。

又帮青麦,将挡住眼睛的碎发,拨至耳后。钟槿丞才坐正身体,开车离开。

不想党曜霆跟着担心,青麦没回阅人书邸,而是住进了掬安阁。

钟槿丞也觉得,这里于现在的青麦,更安全。

青麦跟钟槿丞离开后,容琛没有马上离开,他一个人坐在车里,望着青麦之前住过的病房方向。

如果他没落过所有细节,刚刚,他们走时,好像没带他送的药膏。

那是青麦受伤后,他派人从m国,空运过来的。

不是心疼那盒能抵上黄金的药膏,而是因为,那是他送给青麦的。

想着,容琛下车,直奔青麦之前的病房。

病房里,有人正在打扫。

容琛什么都没说,直接进去,在室内仔细的查看了一遍,却没找到。

“先生,您找什么?是有东西落下了吗?”负责打扫的人问。

“一盒药膏。”容琛回答。

打扫卫生的人想了一下,用比划着问容琛:“是不是这么高,这么圆,淡黄色盒子的药膏?”

“嗯。”容琛点了点头。

“被住在这个病房的小姐,带走了。出院时,她忘记拿了,下到楼下想起来,打电话,让护士帮忙送下去的。”打扫卫生的人说。

经人这么一说,容琛想起,青麦下楼后,真的打了一个电话。

随后,钟槿丞把车开过来后,确实有一名护士,跑到车前过。

但因为被车挡着,他没看到护士来做什么。

想到让护士送药膏的电话,是青麦打的,容琛冰冷的眸子,瞬间就解冻了,嘴角还出现了似有似无的笑意。

再回车上,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给特战队那边点儿动静。”容琛对随从说。

他想见青麦,很想。

当晚,钟槿丞接到牧铮的电话。

以青麦的伤,本应静养,可把她放到b市,钟槿丞又不放心。

其实,有钟卫,他不应该再担心,但就是放心不下。

站在卧室阳台里,钟槿丞跟自己争战着,带青麦回a市,还是把她留下。

要是被那几个发小知道,他竟因为这么个问题纠结,不一直被取笑到死,才乖!

“是不是舍不得我?”青麦从身后,搂住钟槿丞的腰。

她其实想跟钟槿丞回去,但又觉得,这头倔驴不会答应。

以她现在的状况,钟槿丞一定会让她在b市静养。

“真想回去?”钟槿丞转过身,将青麦搂进怀里。

青麦还在心里打草稿,怎么说服钟槿丞。

可不料,他竟这么好说话,反倒让青麦,不知怎么接话了。

盯着青麦的眼睛,看了又看,一声叹息,从钟槿丞喉咙里发出。

避开青麦受伤的位置,紧了紧胳膊,钟槿丞对这样的自己,都有些陌生了。

他怎么就变得这么儿女情长了?又不是生离死别,怎么就是舍不下呢?

“跟我一起回去吧!”不等青麦的回答了,钟槿丞直接说。

“好!”青麦眉眼弯弯,立即回答。

“要乖,不许你做的,不能做。”钟槿丞提出条件。

“好!”青麦难得乖巧。

跟钟槿冽夫妇打过招呼,钟槿丞就将陆虎车的后备箱,重新收拾了一遍。

他将车后座放开,铺上一层被子,用力按了按,感觉还不错。

才将青麦抱上去,让她躺好,又给她盖好被子。青麦美滋滋的躺在上面,就如睡火车的卧铺。

安宓劝说,等青麦的伤,好一些再送她回去。可钟槿丞果断拒绝。

他说,他会照顾好青麦。

青麦也一直附和,她的伤没事儿了,要跟钟槿丞一起回去。

待容琛接到消息,钟槿丞带着青麦回了a市,已是第二天早上。

气的容琛,直接摔了端在手上的牛奶杯。

回到军区大院,安顿好青麦,钟槿丞再三叮嘱,决不能出大院一步。

他不担心青麦出现意外,除了这里的安保万无一失,还有钟卫在暗处。

钟槿丞担心的是,容琛盯上青麦,不是单纯的想报复他,而是另有他图。

想着那个原因,钟槿丞的拳头攥紧,又张开,反复了几次。

他不会给任何人机会,一辈子,青麦只能属于他。

刚到部队,钟槿丞就接到消息,容琛来了a市。

钟槿丞眯起眼睛,手指在办公桌上,有节奏的敲击着……

正文 B027 博弈

坐在“掬安阁”顶层的玻璃房里,安宓忧心忡忡。

她答应钟槿冽不闻不问,一切都交给他处理。那只是她不愿,他一面应对着外面的难题,一面又要担心着她。

一声叹息,在这间充满阳光的屋子里,回荡的那么清晰。

安宓曾说,公主都住在水晶的房子里。

于是,建好的“掬安阁”顶层,就多了这么一层玻璃房。

钟槿冽说,她曾经吃过的苦,都是上天对她的磨砺,为了将来,给她最好的。

“你就是我今生最好的!”安宓在心里,对钟槿冽说。

那几年,她一个人躲开钟槿冽,连灯管坏了,都不知该怎么办。

黑暗的屋子里,她只能缩在床上,抱紧被子,一边想钟槿冽,一边小声的哭,也不敢睡……

仰起头,安宓将要流出来的眼泪,逼回去。

钟槿冽说,他不会再让她哭,以后的日子,有他,要让她笑着、幸福的过每一天。

虽然睫毛有些湿,但眼泪终究还是没淌下来。

突然,安宓笑了。

看,安宓,你做到了!

深呼吸两口气,两腮随着上下起伏了几次,安宓的脸色好了一些。

起身,安宓决定找点事做,不能再胡思乱想下去。

a市,容琛的别墅内。

坐在大屏幕前,容琛的视线,投注到一边的照片上。

照片上的女孩,或怒或嗔,或得意或失落,每一张都是一个精彩的故事。

每一张照片的背面,都写着拍摄时间、地点。

而地点,都是军区大院——钟宅。

伸出手,拿起最近的一张,容琛冰冷的眸子,慢慢的有了温度。

“乖女孩,你还真的不出门了!”宠溺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指责。

“容少!”随从的提醒,打断了容琛的思绪。

看到大屏幕亮了,容琛的眸子,又恢复了一贯的冰冷。

抬眼,看了一眼大屏幕。

仅是一眼,虽然隔着屏幕,朱莉也不由的从心底,一颤,浑身如坠入冰窖。

视线稍微调高,容琛看了朱莉身后的人一眼。

“给她,让她回到钟槿冽身边。”容琛说。

他觉得,就算隔着屏幕,跟朱莉说话,心里都膈应。

朱莉的过往,随从的调查资料里,事无巨细。

真没人性!她的那些卑劣手段,容琛都做不出来。她竟都用在了,试图接近钟槿冽的女生们身上。

朱莉的反应,容琛连看都没看,就起身,离开。

“我不能回去,回去,就是死路一条。”朱莉歇斯底里的叫喊着。

“不回去,你会生不如死。”随从说着,将掌握的资料,甩到朱莉的脸上。

资料的边沿,划过朱莉的脸颊,一道如刀片划过的伤口,迅速渗出血来。

然而,所有人对此,视若无睹。

朱莉后悔了,她当初,就不该跟这个男生合作。

他比魔鬼都可怕,自己真是糊涂,竟会把性命交给魔鬼。

可现在,朱莉明白,后悔为时已晚。想保命,只能按照他的要求做。

没别的选择,朱莉只好任命的拿起,落在脚边的资料。她以为,这些都是要她去做的事情。

“你,你们……”朱莉惊恐的瞪着屋里的人。

她的手指攥紧资料,关节处泛着白,嘴唇颤抖,瞳孔不断的缩小。

除掉那些,整天围着钟槿冽转的女生后,她偶尔也会做噩梦。

但她一直跟自己说,那些专门勾引钟槿冽的,都是妖精,她们的下场,就该如此。

她以为,这辈子,那些事情,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事情做完了,她就尽量让自己忘记。

随着时间越来越远,有些细节,她也真的忘记了。

却从不曾想过,有人掌握的竟比她自己都详细。

没有这些资料,朱莉还存在一些侥幸。

她算计着,实在不行,她就向钟槿冽倒戈。

也许,他还会念及自己,在钟氏多年的付出,能给她留一条活路。

但现在看来,即便钟槿冽放过她了,这个男生也不会让她好过,他一定会把她,交给法律。

一瞬间,朱莉如被抽干了灵魂的傀儡,木然的跟着看守她的人,机械的回到暂住的卧室。

钟卫把网上转发,安宓父亲被砍死视频的人,分成两种处理。

那些没有任何目的,就是当成热闹看,跟风转发的,在接到“钟氏”律师函,被警告后,马上不敢再点击、转发了。

而另一部分,专靠蹭热帖,谋取好处的,对律师函置若罔闻的,钟卫就直接上门,当面警告。

两天后,网络上的形势,得到了一定的控制。但还是,有人在传发。

每次钟卫将发布内容删除,就又会有新的ip,重新发布。

朱莉的失踪,发布者一直不肯罢手,又追查不到行踪。

钟槿冽可以肯定,这件事,不再是当初,朱莉只想报复安宓,那么简单了。

这个发布者,决不是朱莉,她没有这个本事。而现在,她只是被利用了。

因为朱莉的目的,钟槿冽清楚,但朱莉的那个同伙,会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时间,钟卫也追查不到结果。

钟槿丞办公室。

自从兰先生和容姓首长落网后,边境上消停了很长时间。连黑市上的生意,都隐蔽了很多。

但是,这两天,牧铮接到消息,有一伙m国的雇佣兵,要来a市。

这也是钟槿丞从b市,急着赶回来的原因。

容琛从b市,跟回了a市,钟槿丞本就郁闷。现在,这伙雇佣兵,很可能,也是装神弄鬼的容琛招来的。

但他的目的是什么?走私,应该在边境。犯法,a市内没有条件。

青麦?钟槿丞被自己的想法,气笑了。他一定是累的,疯了才会想到这个答案。

被晾在沙发上,快半个小时了,钟槿丞一句话没有。现在,突然笑了,牧铮惊悚了。

“你大白天的,诈尸啊?”牧铮没好气的说。

斜了牧铮一眼,钟槿丞马上变脸。

“你怎么还不走?”钟槿丞问。

“你还没给我答案呢?”牧铮理直气壮的回答。

“吃饭,你咋不等着,我给你嚼?”钟槿丞哽噎。

“算你狠,恶心人都恶心出了新高度。”牧铮一边说,一边起身往外走。

“啥时结婚?要不一起?”钟槿丞幸灾乐祸的问。

“滚。”牧铮本就不乐呵的脸,现在更黑了。

牧铮离开,秦岭打来电话,虽然难开口,但秦岭办事有分寸,绝不会因为脸面,耽误正事。

“老大,追查不到。”秦岭说。

“嗯,意料之中,该是做了万全之策的。这样,我现在就能肯定,一定是容琛。”钟槿丞对这个猜测,十分笃定。

虽然他跟青麦说,自己的老婆自己负责,但回到a市,他还是联系了戴超鹏。

知道钟卫一直追查不到幕后的人,他就让秦岭通过军方系统,又查了一遍。

但结果还是追查不到,这就证明,对手不是善茬,更不是偶然事件。

当晚,钟槿丞接到青麦的电话。

因为一直没查到,容琛此行的目的,又有雇佣兵要来的消息,钟槿丞忙的,还没顾得上回家。

青麦说,这两天,在a大,有两场讲座,主讲人是一名,从某国战场上,回来的战地记者。

做一名战地记者,是青麦从小的心愿。

现在,有这么难得的机会,她想去听听。

即便自己不能,设身处地的去采访,也想通过图片和讲述,感受那里硝烟弥漫的氛围。

钟槿丞沉默了一会儿,他也知道,这样的机会难得。但最近……

他并没有告诉青麦,容琛几次试图接近她的事儿,他不愿意青麦生活在担惊受怕当中。

所以,钟槿丞最终还是同意了。

只不过,他一再跟青麦强调,不要单独到人少的地方,让警卫员送她过去,听完了,让警卫员去接,直接回家。

“最近,你有棘手的任务?”青麦问。

“是,有点儿难办。我担心他们,使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我们先做好防范。”钟槿丞只能顺着青麦的话,解释。

钟槿丞这么说,青麦就不觉得,最近钟槿丞总是紧张她出门了。

而且,为了不给钟槿丞的工作增加困扰,她也会格外留意。

随后,钟槿丞又叮嘱张奇,再加几个人,盯紧青麦的安全。

a大的新闻专业,在国内都很有名,不但出了几位国际名嘴,还培养了一批新闻战线上的优秀人才。

这次,也是用了很多关系,才请到这位战地记者。

这个消息,是韩菲儿跟青麦闲聊时,透漏给她的。

之前当记者时,青麦采访过a大的院长。

对方是一位业务型的领导,青麦的整个采访,很顺畅。两个人相谈甚欢,还成了朋友。

这次,青麦就直接给对方打电话,预定了一个听课的位子。

讲座是3天内的两场,没固定下具体时间,是因为这位记者,自从回国后,身体状况一直不太好。

要看她当天的状态,才能确定,是否可以出席。

第二天出门前,青麦接到a大通知,讲座正常进行,时间是上午9时。

早已准备好,就等着电话的青麦,跟钟老爷子打过招呼,就由警卫员开着车,送到了a大校门口。

青麦下车,警卫员也跟了下来。

“你回去吧,万一爷爷用车。”青麦对警卫员说。

“老首长让送你进教室,他今天一天都不出门。”警卫员回答。

笑着摇了摇头,青麦觉得,结婚后,她反倒被当成孩子照顾了。

想想,心里暖暖的。能有这么一位善解人意的长辈在身边,有时她会感觉,好像外公外婆还在。

钟老爷子对青麦,比钟槿丞都惯着,两个人相处的很好。偶尔,青麦也会对钟老爷子撒娇,开玩笑。

趁着钟槿丞不回家的时候,钟老爷子也会带着青麦,去跟老战友们炫耀。

看着警卫员,对钟老爷子的话,从来都是一分一毫不打折扣的执行,青麦也劝了,直接往校园里走。

正是学生们要去上课的时间,校园里随处可见,洋溢着青春笑脸的大学生。

看着他们充满活力的样子,青麦不由得感叹,年轻真好!

“这里的女孩很漂亮吧?”青麦看了警卫员一眼问。

因为讲座时间还早,再说,难得有逗逗警卫员的机会。所以,青麦一脸兴致,跟警卫员瞎扯。

“老首长说,不能随便交女朋友,要经过他允许才行。”警卫员表情没变,语气坚定。

“这事儿爷爷还管?”青麦不可置信的问。

以她的了解,钟老爷子不刻板,对婚姻,更不是包办的人。

“老首长说,我年龄小,怕看不清人,被骗。”警卫员认真的复述着钟老爷子的话。

青麦噗嗤一声就笑了,还被骗?又不是小孩子。

本来,警卫员一直拿钟老爷子的话,当圣旨,从不质疑。可被青麦这么一笑,也觉得有些别扭了,腾的一下,脸就红了。

斜对面,有一名男生,从青麦进来,就一直盯着她看。

他手上端着一杯奶茶,却一口都没动过,带着无框眼睛,穿着运动衫,就如校园里,随处可见的大学生。

青麦又逗了警卫员一会儿,两个人走到了讲座的阶梯教室。站在门口,警卫员先认真的巡视了两圈,未发现异常情况。

然后,再三叮嘱青麦,他就一直在停车场,有事,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交代完,又让青麦拿出手机,确认电量充足,才放她进去。

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穿着运动衫的男生,看青麦进去了,也紧随其后,进入了阶梯教室。

青麦坐在靠近过道的一边,另一侧是一名女生。

“美女,能换个座吗?”穿着运动衫的男生,将奶茶递到女生面前。

听着他充满磁性的声音,胜过偶像剧里男主角的高颜值,女学生当场犯起花痴。

别说换个座,就算现在眼前这个男生,要带她离开,她都会心甘情愿的跟着。

旁边,一门心思都在台上的青麦,根本没留意到,换座的男女。

想着,马上能见到崇敬的战地记者了,青麦就难掩激动。前面不断有人走动,偶尔就会被挡住视线。

虽然还没开始,但青麦担心错过,战地记者入场的细节。所以,她不断调整着自己的角度。

看着她一张红扑扑的小脸,眼睛里迸射着兴奋的光。

被前面的人挡住视线时,她的小嘴就会不悦的抿紧;待调整到合适的角度,视线畅通无阻了,她就会松了口气,嘴角挂起淡笑。

看着她不断变化着的表情,容琛宠溺的笑着。

是的,坐在青麦身边的,就是容琛。

正文 B 028 触及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窗外看你。

这两句话,就像在描述此时的青麦和容琛。

青麦聚精会神的看着台上,正在讲述战争报道的战地记者。

而她身边,借着昏暗灯光遮掩,容琛一直在看着她。

容琛戴了眼镜,又让前面的头发,散落下来。

中途,因为战地记者的身体状况,休场半个小时。

凭着记忆,青麦迅速的做着笔记。刚刚,很多次,她听的热血澎湃。

“你也想做战地记者?”看着青麦记录完了,容琛才开口。

看了容琛一眼,青麦只当是跟自己一样,来听课的学生。

“没机会了,条件不允许。”青麦说着,眼里闪过遗憾。

“勇气可嘉。”容琛赞许。

没说话,青麦抬头看了容琛一眼,笑了。

“你们有机会啊,做一名战地记者,到有硝烟的地方去,才算真正的新闻人。”青麦游说着。

“我学的不是新闻。”容琛笑着回答。

“啊?”青麦一下尴尬了。

她只是觉得,自己的愿望实现不了,现在有机会劝别人,似乎也能完成自己的心愿一样。

可她忽略了,来听课的不一定就是要做记者,更不一定就是新闻专业的。

“不好意思,我忽略了来听课的学生,不受专业限制。”青麦歉意的道歉。

“我虽然没做过战地记者,但我亲眼目睹过战争。”容琛突然说。

“真的?”青麦一下来了兴致。

看着青麦的大眼睛,闪动着渴望。容琛想了一下,假称他的父亲,在某国有生意。

假期时,他也是好奇,就跟着父亲过去处理一些工作。不想,途中,遇到了真枪实弹的接火。

这些,在青麦眼里,如真实的影视作品。然而,于容琛,却是生活的一部分。

除了目睹战争的原因和身份,其余的,容琛讲的都是真的。

容琛将一场血肉横飞的战争,把握的很好,很多情节,紧张与浪漫同在,听的青麦热血沸腾,就如身临其境。

在容琛面前,青麦就如一杯白开水,清澈见底。

所以,在心理学上成绩斐然的容琛,要想了解青麦,真是太容易了。

但是,容琛却难得的,在与青麦接触时,以真心跟她交流,没加入丝毫目的性。

台上的讲座又开始了,可容琛的讲述,让青麦意犹未尽。

“有时间,我接着给你讲。”容琛不由的就许了承诺。

“真的?”青麦惊喜的问。

“真的。”不忍青麦失望,容琛马上回答。

“我下午就有时间。”青麦马上回答。

说完,青麦就后悔了。刚刚对方的话,说不准就是客气一下,可她却当真了。

“你要是有事,我们以后再约。”青麦马上解释。

“没事,听完课,我们找一个地方,边吃午饭,边讲。我很多讲故事,就像这样的战争故事。”说着,容琛还故意眨巴了两下眼睛,带着调皮。

“好啊!”青麦真的动心了。

接下来,台上的战地记者,带着她从战争中,发回祖国的报道,一一向学生们展示。

随后,又列举了几场战争,及战争中,不便于在媒体上公开报道,但作为新闻人,需在第一现场掌握的资料。

整场演讲,激烈、紧张,听的学生们,如就在那个弹火纷飞的现场。

讲座结束后,大家陆续离开,青麦又接着做笔记。而容琛,就一声不响的陪在一边。

突然,青麦的手机响了。

她拿出手机一看,才想起,警卫员还在等她。

再看到一边的容琛,青麦才想起,她还约了人家一起吃午饭,下午给她讲故事呢。

想着,青麦接听了警卫员的电话。

听说青麦中午不回家了,警卫员可不敢答应。

他接到的命令是,负责把青麦送来,还要按时、平安的把青麦接回去。

现在青麦说不回去了,他又没接到两位首长的指示,所以,也不敢擅做主张。

明白警卫员的为难,青麦说,她这就给爷爷打电话。

与钟槿丞比起来,钟老爷子更好说话。所以,青麦想都没想,直接选择了跟钟老爷子“请假”。

听说青麦只是在校园里,下午跟同学继续讨论战争的报道,钟老爷子爽快的答应了。

钟老爷子是想,青麦最近,都被关在家里,好不容易出门透透气,就让她接着散散心。

反正钟槿丞安排了钟卫,也不会出什么事儿。

随后,接到钟老爷子的命令,警卫员开着车,回了钟宅。

从头至尾,容琛都一直淡笑着,看着青麦对他的毫无防范和信任。

中午结束训练,钟槿丞边往回走,边拨通了钟家大宅的电话。

听张嫂说,青麦没回来。钟槿丞的脚步顿了一下,但张嫂又接着说,青麦给钟老爷子打过电话了。

虽然知道经过爷爷同意,青麦的安全不用担心,但钟槿丞还是有些不放心。

于是,接着,他拨通了青麦的手机。

好多年没吃学校的食堂了,青麦以为容琛是学生,就提议在学校里吃午饭。

容琛欣然同意。

这样,他们跟着学生一起,似乎自己也年轻了,就跟当年读书时一样。

想着,容琛又看了青麦一眼。

“要是那时,在校园里,遇见你多好!”容琛在心里感叹。

看到钟槿丞的电话,青麦的小鼻子皱了皱,但也没敢拒接。

通过青麦的电话,听到里面吵杂的说话声、餐具碰撞的声音、还是刷卡机的刷卡声。

“在学校食堂?”钟槿丞问。

“你怎么知道?”说着,青麦下意识的往周围看了一圈。

“小笨蛋,你是不是向周围找我呢?”钟槿丞忍不住笑问。

“你怎么知道?”青麦又转过身,看了一圈。

话筒里,顿时传来钟槿丞爽朗的笑声。

“真是个小笨蛋,你以为,特种兵的听力和判断力是白训练出来的?知道你老公厉害了吧,看你还敢在外面胡来?”钟槿丞不忘警告。

“哼!你才是笨蛋。”青麦还击。

“你怎么还没去吃饭,一会儿饭凉了。好好吃饭。”青麦不忘叮嘱。

本想问问青麦在哪里,但已经通过声音,判断出她的位置,钟槿丞也就放心了。

青麦跟钟槿丞打电话的时候,容琛借了旁边一名女学生的饭卡,用一张百元钞,换了他跟青麦两份饭。

容琛一个人,端着两份饭,两杯饮料。青麦只拿着筷子,跟在身后。

看着旁边,不时投来的目光,容琛竟生出一种错觉,他们就是学校的学生,青麦是他的女朋友。

两个人就如食堂里,随处可见的情侣,正要共进午餐。这样想着,容琛竟对手上的午餐,有些迫不及待了。

许是太久没在这种氛围中吃饭,这一餐,两个人吃的都很愉快。

而且,容琛风趣的谈吐,一点儿都没让青麦有陌生感。饭吃完了,两个人相对而坐,喝着饮料。

突然,一阵微风吹过,容琛额前的碎发,被吹动起来,露出饱满的额头。

一怔,青麦似曾相识。

“我们是,那天在超市见过?”青麦一下想起来了。

“你终于想起来了?”容琛一点儿没回避。

这个意外,让青麦突然有点儿适应不过来。

又捋顺了一下,青麦才想起,留在她手机里的号码,还有那盒送进病房的药膏。

对于青麦的这些疑问,容琛都没有否认。

他说,那天,突然公司出了点儿棘手的事儿,不然,理应去病房看她的。

青麦倒是没把自己救人的事儿,放在心上。

而容琛这么大方的承认,青麦也就没再继续聊这个话题,她不想让不算熟悉的容琛以为,自己有其他意思,揪着救了人家这件事儿不放。

接下来的时间,多是容琛在讲,青麦在听。

容琛给她讲战争中的孩子,被炸毁房屋没了栖身之所的老人,炸弹过后满目疮痍的城市……

说着这些,容琛是带着一个看客的身份,他没有觉得,这些战争中,有些是因他导致的,他该为自己制造的灾难而愧疚。

曾经,有人当面指责过容琛,他是一个多面分裂性格的人。当然,这个人没有活过当晚。

容琛也知道,那个人的评价就是事实。但那又如何?这个世上,没有人关心他,他也不需要牵挂任何人。他没有温暖,也不会给别人取暖。

直到青麦入了他的心,就如眼下,他开始留意她的感受,她的生活,她快不快乐。

但他也清楚自己的生活,对于一个随时可能要跟这个世界说拜拜的人来说,他走近谁,于谁,就是祸患。

所以,他只是想看看她,好不好,并不想搅进她的生活,给她带来不幸。

青麦也是第一个,容琛想接近,却不得不远离的人。这在以往,他是不屑去顾忌的。

一下午,一晃而过,警卫员的电话又打来了,青麦不得不跟容琛告别。

容琛说,那个号码,要一直留在青麦手机里。不管遇到什么事儿,只要她打,他就会到。

青麦回到钟宅时,钟槿丞竟难得的在家。

一直在院子里转悠的钟槿丞,看似在散步,其实是在等青麦。

快下班时,钟槿丞接到张奇电话。他说,容琛也在a大待了一天。

因为张奇进不去阶梯教室,但从午餐开始,他一直跟青麦在一起。

这个消息,惊了钟槿丞一身汗。

本以为他的保护,已经万无一失。

没想到,如果容琛真想从青麦下手,几个青麦早都被挟持走了。

但是,转念又一想,容琛就这样陪着青麦,什么事儿也不做,更让钟槿丞心慌。

把青麦接进屋,钟槿丞似无意,询问青麦这一天的听课情况。

翻出包里的笔记,青麦献宝似的,将从大学里听来的内容,一一讲给钟槿丞听。

说的口干舌燥,总算介绍了个大概。

钟槿丞适时递来水,青麦接过,喝了个底儿朝天。

“听课的人多吗?也没碰到熟人?”钟槿丞问。

水喝完了,青麦将空杯子交到钟槿丞手里,摊在沙发上。反正钟老爷子没在,她也不用注意形象。

“对了!”被钟槿丞这么一问,青麦突然说。

“我碰上那天在超市救的那个人了。”青麦说。

接着,她将一下午,容琛给她讲的战争故事,又给钟槿丞讲了一遍。

最后,她还不忘交代,那个存在她手机里,名字是“琛”的号码,真的是他的。而且,给她送药膏的,也是他。

青麦一点儿没藏着,都告诉了钟槿丞。

因为,青麦压根没想起来,她救的人是走私团伙的人。而且,曾经在钟槿丞卧室的照片上,就是那个人。

青麦讲这些的时候,钟槿丞尤其留意了她的眼神和表情,没有可疑的内容,钟槿丞心里,总算好受一些。

青麦睡了之后,钟槿丞却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他起身,来到书房。

令他不解的是,容琛回来之后,什么也没做,几次费劲接近青麦,也没有任何行动。

他们又追查不出,容琛这次回来的目的。

钟槿丞懊恼的拿出一只烟,夹在手指间,却迟迟没有点燃。

回到公寓,容琛就坐到窗户前,望着远方的天空,脑海里,都是青麦。

他想,现在,钟槿丞一定已经知道,他跟青麦相处一天的事儿了。

他会向青麦发脾气吗?青麦会不会跟他说谎?

想到钟槿丞对青麦发火,容琛竟有些着急,他想知道,青麦有没有被难为。

可容琛也知道,这不过是他干着急罢了。军区大院可不是一般的生活小区,想进就能进。

为了跟青麦,在一起的时间多一些,他宁愿陪着她,吃学校食堂里的饭菜。

那是因为,他知道,如果不是他们一直在校园内,也许,中午,钟槿丞就会知道他在a大,在青麦的身边了。

以后,他想见青麦恐怕更难了,钟槿丞防范的会更加小心。

想着这些,容琛无奈的笑了。

想不到,竟然有一天,他也会为了见一个人,这么迫切,挖空心思的想办法。

钟槿丞回到卧室,青麦已蜷缩至床边。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一直自己睡的青麦,从来没掉地上过。

可自从有了钟槿丞睡在身边,她总是本能的寻找那个温暖的依靠。

所以,几次,钟槿丞晚睡,如果不是回房及时,青麦都会掉到地上了。

抱起青麦,钟槿丞跟着,躺到床上。

感受到了钟槿丞的体温,青麦又往他怀里靠了靠,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着。

低头,看着青麦的睡颜,钟槿丞满足了。

正文 B029 揪心

厉书秾拿起办公桌上的空烟盒,捏了两下,再使劲捏一下,随后,狠狠的冲着墙角的垃圾桶,砸过去。

不到两天,三包香烟,都空了。

他双手使劲在头上搓了两下,上半身往椅背里一靠,双腿抬起,交叠,放到办公桌上。

腿上稍微用了点儿力,转椅扭向窗户,他的眼睛看着窗外。

半拉下的百叶窗,将透进来的阳光,分隔成一条一条的格子,在厉书秾脸上,投下一道道暗影。

“头儿,要不我们直接把他抓来得了。”穿着警服的杨阳,气急败坏的推开厉书秾半掩着的门。

斜了杨阳一眼,厉书秾就又将视线,转向窗外。

进门前,还怒气冲冲的杨阳,被厉书秾一个眼神,秒杀了所有气焰。

他张了张嘴,又悄悄看了厉书秾一眼,没再敢出声,轻轻转身,出去了。

厉书秾的眼里,布满着红血丝。

三天两夜没合眼,除了吸烟,连口水都没喝,他就想这么虐着自己,这样的疼,能缓解想陆妍希的痛。

胃一阵超过一阵的抽着疼,可厉书秾却不想理。

陆妍希回来这么久,他去见了几次,除了第一次,她一直冷冰冰的。

每次,他走了,她又没命似的哭。

悄悄看着,他心如刀绞,可他怎么问,她又不说,他不知怎么办才好。

不去找她,他控制不住的想。去找她,她难过的样子,他又心疼的整夜整夜睡不着。

想想这一切的恶果,都是因为那个走私团伙里的夜,厉书秾的手,不由的攥成拳。

虽然钟槿丞给了他消息,夜就是容琛。

但是,到现在为止,他们却没有证据证明,这两个名字是一个人。

而且,容琛在国内,有合法的身份,是正规的商人。

为了找到证据,容琛就走私团伙里的夜,厉书秾没日没夜的通过各种渠道,但始终没有结果。

额头上,有密集的汗珠滚落。

厉书秾咬紧牙,不吭声,也不吃药,保持着那个姿势,窝在转椅里。

“嫂子,你能不能来看看头儿?”杨阳将声音压的很低。

“他怎么了?”正要准备去上课的陆妍希,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刚刚从厉书秾办公室出来,杨阳就觉得厉书秾的状态不对,但又不敢问。

回到办公室,待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杨阳又跑回到厉书秾的办公室门口。

往里一看,厉书秾还维持着那个姿势,脸色白的吓人,眉头紧蹙。

想到厉书秾的冷脸,杨阳没敢直接进去,转身回了办公室。

他想,跟队友们商量商量,怎么劝厉书秾回家睡一觉。

经他这一说,大家才发现,这两天,厉书秾都没回家,也没见他吃饭。

杨阳这时才越想越不对劲儿,别看他们平时,跟厉书秾嘻嘻哈哈的开玩笑,可以没大没小。

但要是厉书秾绷起脸,恐怕厅长都要绕着走。

大家一商量,杨阳跟陆妍希算是熟悉的,就怂恿他,给陆妍希打电话试试。

陆妍希还等着杨阳的回答,可杨阳吭哧了半天,也没说清,厉书秾究竟怎么了?

因为他也不知道,厉书秾究竟是哪里不舒服。

听杨阳说,厉书秾一直没睡、不吃,陆妍希加快了脚步。

“最近有棘手的案子?”陆妍希问。

“是有一个案子,但跟以往比,算不上难。头儿,应该不是因为工作。嫂子,你能来看看吗,我们真是没办法了。”说着,杨阳嗓子有些哽塞。

“我就来。”陆妍希立即回答。

她跑到停车场,但随即,又转头往校门口跑去。

她开车的水平一般,现在心里又慌的厉害,她决定,还是坐出租车过去比较稳妥。

越着急,越等不到车,陆妍希就边往前跑,边拦车。

她今天穿的是高跟鞋,注意力都在过往的车上,几次,差点因崴脚摔倒。

跑出了三四公里,终于截到一辆出租车。

坐到车上,陆妍希才发觉,脚踝疼的要命,低头一看,竟肿起来了。

越着急越出岔子,陆妍希被自己气得,眼里升起雾气。

脚踝上发烧一样的疼,又不知厉书秾究竟病的什么样?想着想着,陆妍希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淌。

通过后车镜,看到陆妍希哭的稀里哗啦的,出租车司机吓了一跳,刚刚上车时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哭成这样了?

“美女,你还好吧?”司机试探的问。

“没事,不好意思,我没事。”陆妍希马上胡乱的擦着眼泪,将脸转向车窗一侧。

她赶到时,杨阳已等在了大门口。

陆妍希也顾不上,脚踝处传来的钻心的疼。跨出车门,她冲着杨阳小跑过去。

坐在办公室的厉书秾,熬过了这一阵的疼痛,衬衫后背被汗水浸透了,贴在身上,很难受。

他想去冲个澡,换件衣服。

起身,一阵眩晕,他一把抓住办公桌的边缘。稳住身体,几秒钟后,眩晕感过去。

厉书秾睁开眼,突然,楼下一抹熟悉的身影,撞进他的视线。

厉书秾以为是他眼花了,闭上眼,再睁开,那抹日思夜想的身影,真的不见了。

一抹苦笑,浮上厉书秾苍白的脸。

“头儿,嫂子来了……”话音没落,陆妍希已推开他办公室的门。

厉书秾一下傻了,他就那样直愣愣的,盯着门口陆妍希的脸。

厉书秾逆光站着,阳光投注在他的身上,给他晕染了一圈朦胧感。

被厉书秾盯的有些不自在,陆妍希这才想起,自己连他怎么了,都不清楚,就傻愣愣的冲了过来。

现在,要怎么解释这尴尬的状况?

想退开一些,先问问杨阳,可脚刚一挪,就疼得她暗抽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说着,厉书秾已跨到了她面前。

顿时,一股压迫感,罩住了陆妍希。

她紧张的抬起小脸,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从哪儿开始说。

再回头,身后刚刚跟着过来的,厉书秾的手下们,都不见了。

陆妍希皱着眉,不出声,厉书秾就从头开始,用眼睛给她做检查。

没看到外伤,但根据经验,厉书秾将视线落在她的腿和脚上。

果然,白皙的左脚踝,此时,已肿成了大馒头。

厉书秾蹙起眉,不悦的看了陆妍希一眼。

弯腰,将她抱起。

一用力,胃又开始疼。

厉书秾疼的,腰部弯了一下,但随即,还是迈开腿,往办公桌前走去。

虽然这个动作很小,但陆妍希还是感觉到了。

之前,厉书秾就有严重的胃病,是在部队时,落下的毛病。

“你是不是胃病犯了?”陆妍希抓着厉书秾的肩,焦急的问。

“你会心疼吗?”厉书秾盯着陆妍希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是不是胃疼?”陆妍希急了,一张小脸憋的通红。

“疼?你会管我吗?”厉书秾接着问。

“你是笨蛋吗?我问你,是不是胃疼?”陆妍希眼泪被逼了出来。

她倔强的小脸,怒视着厉书秾,牙齿狠狠咬住下嘴唇,这是她生气时的小动作。

眼前的陆妍希,还如几年前一样,连个小动作,厉书秾都不甚熟悉。

“疼,疼的快没命了。”厉书秾说。

顿时,陆妍希就哭了。

眼泪成串成串的往下滚落,她的心,疼的比厉书秾都厉害。

“怎么就是照顾不好自己,你干嘛总是这样,总是让自己遍体鳞伤。”陆妍希哭着指责。

厉书秾将陆妍希搂紧怀里,让她将头靠在他的心脏位置,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头,一只胳膊揽着她的背。

这样在他怀里哭的陆妍希,就如小女孩找不到回家的路,胆怯、委屈。

哭的厉书秾心都软了,此刻,只想将她捧在手心,把所有美好的都给她,只为她能重展笑颜。

情绪缓解了一些,陆妍希抽抽噎噎的,瞪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不悦的瞪着厉书秾。

“为什么不吃饭?”语气里火药味十足。

“不想吃。”厉书秾嗫嚅着说。

“那你就饿死吧!”怒视着厉书秾,陆妍希的眼泪又出来了。

“你不知道我有多辛苦吗?已经躲了那么远,你还是把自己弄成这样?你就不能让自己好好的吗?”陆妍希哭着指责。

“为什么躲开?为什么你躲开,我就会好好的?”厉书秾盯着陆妍希的眼睛,抓着她话里的重点。逼问。

“我就是个麻烦啊,总是拖累你,连累你放弃最喜欢的职业。我天生就是别人的包袱,总是要拖累别人……”陆妍希喋喋不休的数落着自己。

突然,办公室安静了。

所有声响,都被厉书秾吻进了肚子。

这么多年,折磨的两个人生不如死,竟是因为这个。

他一直知道,陆妍希因为被父母抛弃,没有安全感,他一直想尽办法,给她治疗这块心病。

他小心翼翼的陪着她,希望能温暖那段她不愿回忆的过往。但他还是弄丢了她,丢了那么多年。

紧紧将陆妍希搂进怀里,厉书秾心有多疼,胳膊上就有多用力。

他多希望,能将陆妍希揉进身体,让她看看他的心,他从未将她当成包袱,她就是他生活的阳光。

“希希,你从来不是任何人的包袱,你值得最好的生活,你一直都是最好的。”厉书秾轻声的哄着。

陆妍希靠在厉书秾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那种踏实的感觉,又回来了。

扬起小脸,鼻子红通通的,眼睛也是红的,就像小兔子。

看着这么呆萌的陆妍希,厉书秾一下就笑了,眼里的温柔,自从陆妍希离开,还是第一次出现。

胃部还在隐隐作痛,厉书秾双手扶住办公桌,腰部微弯,紧咬着牙,打算将这一波疼痛,再挺过去。

陆妍希转身,打开背包拉链,从里拿出一个药瓶。

拉过厉书秾的一只大手,从瓶里倒出两粒药丸,到厉书秾手掌心里。

又拿起办公桌上的杯子,递到厉书秾嘴边。

看着陆妍希手里的药瓶,厉书秾眼里是了然的笑意。这个傻丫头,一直嚷嚷着放下了。

放下了他们的感情,还会包里随时带着他需要的胃药?这款胃药,是进口的,厉书秾的胃病,只要这款药有效。

自从陆妍希离开后,厉书秾就没再自己买过。

就算胃病犯了,也是干挺。实在挺不过去,就打个电话给程旭,救急。

厉书秾将药丸,塞进嘴里。就着陆妍希的手,喝了水,把药丸咽下。

“希希,不管过去,我们只要未来好不好?就算你,想要我这条命来换,我也愿意,只要你不离开。”厉书秾说得很动情。

拿过陆妍希手上的杯子,放下。

厉书秾的双手,固定住陆妍希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要她一个承诺。

“我考虑一下,好不好?”陆妍希躲闪着厉书秾的视线回答。

不想逼她,厉书秾叹了口气,拉过身后的转椅,落座。将陆妍希的左脚握在手里,轻轻脱下鞋子,仔细查看了红肿的脚踝。

随即,又拿起身边的电话,拨通。

“送一管跌打损伤的药膏过来。”厉书秾吩咐。

“别动,等一会儿。”说完,厉书秾起身,去了卫生间。

再回来,手上多了一个小盆,和一条毛巾。

同时,传来敲门声,杨阳拿着药膏进来。

“嫂子,伤哪儿了?”杨阳嬉笑着,正要继续问。

“你是大夫?”厉书秾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以为厉书秾没在,杨阳才敢跟陆妍希开玩笑。不想,被厉书秾抓了个正着。

“我哪有那本事?嫂子,我还有事,还走了。”点头哈腰的打着招呼,杨阳以最快的速度撤离。

“你干嘛?不会好好说话?”陆妍希看着门口,嗔了厉书秾一眼说。

没回应,厉书秾回到陆妍希跟前。

他再次握住陆妍希的左脚踝,先将热毛巾裹在脚踝处,稍微敷了敷,才抹上一层药膏。

“忍一忍,会有些疼。”厉书秾柔声的对陆妍希说。

“嗯。”陆妍希抿着嘴唇,一副做好准备,上战场的样子。

扑哧一声,厉书秾笑了。

这么单纯的陆妍希,放她一个人在外,他怎么放心?

“一切有我,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就好。”厉书秾在心里对陆妍希说。

正文 B030 羞辱

钟槿冽放下电话,眼里闪过一抹狠戾。

安宓和钟纆,就是他的底线,敢碰触,他绝不会让那个人好过。

一早,戴超鹏向他汇报,朱莉出现在“掬安阁”附近。钟槿冽觉得,她是冲着安宓来的。

这几天,她一直很消停,肯定是在做计划。现在,觉得计谋成熟了,开始行动了。

所以,她的出现,一定不简单。

安宓,就是他的软肋,是他不敢冒的险。

与其被动等着,不如主动出击。

所以,刚刚,钟槿冽给朱莉打电话,约她到公司见面。

朱莉没想到,还能接到钟槿冽的电话。

她只是想,引来安宓,羞辱她,让她在心里难受。

接到钟槿冽电话的那一瞬,朱莉激动不已。

随即,容琛的电话,如一盆冷水,将她浇醒。

“该把握的要看你自己,别一时犯了糊涂,没有后悔药给你。”说完,容琛就挂断了电话。

冷静下来的朱莉,立即明白了容琛的意思。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既然钟槿冽,能主动给她打电话,就说明,钟槿冽对她,也不是无所忌惮。

人,就怕有所惧,钟槿冽也不例外。

想着,带着几分傲慢,朱莉迈进了钟氏的大门。

前台看到朱莉,立即上前阻拦。

“您好,小姐,请问找谁?请到我们这里做登记。”前台语气客气,眼神里却带着明显的鄙夷。

“做登记?你没长眼睛,我是谁,你不认识?”朱莉立即没了以往的冷静,如泼妇一样,在大厅吵闹起来。

而将朱莉惹恼后,前台小姐就如这一切,跟她没关系一样,回到前台位置,微笑着看朱莉唱独角戏。

顿时,整个大厅,所有人都放下手边的工作。要出门的,也不走了。要上楼的,也不急着上楼了。

大家都围着朱莉,边看边评论着。

撒了一会儿泼,没人上前劝阻,也没人来搭话,朱莉自己都觉得难为情了。

这要是以往,面子比她的命都重要,她可耍不出这样的把戏。

可眼下,如果不厚着脸皮,按照容琛的要求去做,她真的会没命。

虽然她在容琛那里,一直还算客气的被对待。

但她相信,只要她敢忤逆容琛的任何命令,弄死她,于容琛,就如碾死一只蚂蚁。

所以,她不想,也不敢尝试。

扫了现场一圈,没人给台阶,朱莉只好自己收场。

她拉好衣服,捋顺刚刚弄乱的头发,转身,就打算上楼,快点儿离开现场。

可她刚迈出一步,前台小姐已看透了她的想法。马上又走过来,这次,还有两名保安配合。

“对不起,小姐,请在这边做登记。”前台小姐重申。

朱莉忍住再次想发飙的话,心里不断的告诫自己,忍住,忍住才能成大事。

于是,朱莉来到前台,按照要求,填写好访客单。

“现在我可以上去了吧?”朱莉端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不好意思,小姐,你要找的是我们总裁。所以,我现在要先通报一声,才能决定您是否能上去。”前台小姐彬彬有礼的回答。

“是总裁让我过来的。”朱莉又火了。

“不好意识,我们没接到通知。”前台小姐如复读机一样,一字一顿的回答。

听了两个人的对话,一直围在周围看热闹的人,不断传出嘲笑声。

接着,前台小姐通过电话,联系了钟槿冽的秘书,被告知,让朱莉在一楼等着,总裁正在开会。

朱莉气得浑身发抖,她知道,钟槿冽这是故意的,让她难堪。

但是,即便再气,她也不敢离开。

失去这次谈判的机会,如果影响了容琛的整个计划,她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朱莉进了钟氏集团大楼,容琛就让人立即发消息到网上:钟氏总裁为了替老婆遮丑,主动向朱莉求和。

简短的文字,加上朱莉进钟氏的照片,不到一个小时,铺天盖地夺了热搜第一的位置。

坐在办公室,钟槿冽让戴超鹏带人,按照掌握的ip地址,锁定原始发帖人。

随即,公安特警和网监大队,赶到现场。

朱莉还在钟氏集团,她的住所已被警方端掉。

坐在a市别墅,容琛盯着手中的红酒,眼里有着赞许的神色。

不亏商界神话,办案能力也不容人小觑。

这次,被警方以“寻衅滋事”及“侵犯他人名誉罪”两项罪名,抓走的人里,都是网络技术人员。

即便他们把知道的全都交代了,对容琛也没有太大影响。

因为,他们知道的本来就不多,连幕后老板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

只是,刚刚交手,容琛就被动挨了打,心里有些不痛快。

那边的人,都被警方控制住了,钟槿冽才允许朱莉上楼。

见到钟槿冽,朱莉早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钟槿冽还忙着手边的工作,仅是看了朱莉一眼。

“有什么要求,说吧。”钟槿冽问。

随即,又拿起一边的文件,不断的在上面写写划划。

“我要你娶我。”朱莉为了显出底气,故意梗着脖子,大声地说。

钟槿冽手上的动作依旧,朱莉的话,对他没造成任何影响。

朱莉以为,钟槿冽会暴跳如雷,最起码也要抬起头,骂她两句。

但他什么表现都没有,倒让朱莉吃不准,钟槿冽是什么意思了。

站的朱莉腿都麻了,钟槿冽才终于抬起头,却不是回应她,而是合上手边的文件。

又拨通秘书的电话,让她来把文件取走。

然后,钟槿冽才放下手中的笔,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睥睨着朱莉。

“娶你?好啊!”钟槿冽突然说。

钟槿冽的语调平和,眼神一贯的平淡如水,朱莉却突然,从心底打了个激灵。

抬手,按下电话键,对面是戴超鹏的声音传来。

“把文件拿进来。”钟槿冽说。

不到两分钟,戴超鹏进来,手上拿着两份文件。

“你要总裁娶你?”戴超鹏走至朱莉面前,面无表情的问。

这个人,朱莉很讨厌。

之前,很多次,她有引诱钟槿冽的机会,都被他挡住了。

“对,如果他不娶,我不会让安宓好过。”朱莉狂傲的说。

“怎么不好过?”戴超鹏似乎在估量朱莉话里的真实性。

戴超鹏的怀疑,瞬间激怒了朱莉,加上刚刚在楼下受到的侮辱。

“这次,可不是将她逼走那么简单,我会让她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越说,朱莉越嚣张。

她似乎看到钟槿冽娶她进门,安宓暗自伤心离开的样子。

“看来总裁是别无选择了?”戴超鹏不疾不徐的问。

“不然你们就试试,我从来不是说说就算了的人。不然,那些之前敢围着槿冽转悠的小妖精,怎么都不见了?”朱莉想起自己的丰功伟绩,竟控制不住的炫耀着。

她的这些话,倒是让戴超鹏和钟槿冽都意外了一下。

“你还有这手段?”戴超鹏故意做出不屑的样子。

“信不信由你,你以为我会告诉你,然后,让你去揭发我?”一改刚刚的得意,朱莉又冷静下来。

如果面前的不是戴超鹏,为了得到钟槿冽的注意,朱莉说不准,真会将自己做过的事儿,搬出来炫耀。

但是,戴超鹏是谁?她可不会傻到,以为这个人会毫无目的的跟她聊天。

如果刚刚,不是看到钟槿冽吃惊的眼神,她一时得意忘形,也不会多说那么多。

“我同意签字娶你,但是,你要保证不能伤害安宓。”钟槿冽说。

“好,我答应你。但是,签完字,你就要把她赶出掬安阁。”朱莉的表情狰狞,目露凶光。

钟槿冽没再出声,只是接过戴超鹏递来的文件。

将文件拿到手,朱莉的手竟有些抖。

她没想到,自己用命做筹码,真的赌来了钟太太这个头衔。

看着文件头上,“结婚协议”四个大字,朱莉的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眼里都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她要办一场世纪婚礼,要穿世界上最漂亮的婚纱,眼前这个受万众瞩目的男生,就要归属她所有……

“不签吗?”戴超鹏的话,打断了朱莉的遐想。

抓紧手上的文件,担心钟槿冽突然后悔一般,朱莉从戴超鹏手上,抽走笔,看也没看,就在文件的最后一页落款处,签上自己的名字。

签完,戴超鹏接过,合上,拿在手里。

“你不签吗?”朱莉没看到钟槿冽当面签字,心里很不踏实。

钟槿冽一边嘴角翘起,露出一个嘲弄的笑。然后,看了戴超鹏一眼。

“犯罪还要人陪绑?再说,我也没这嗜好。”说着,钟槿冽又低下头,开始写写划划。

朱莉没明白钟槿冽的意思,转过头,想让戴超鹏给她一个答案。

这次,戴超鹏没让朱莉失望。

他说,一会儿律师会告诉朱莉,想要的答案。

朱莉以为,律师是要来解释,他们婚后的财产分割问题。

“我不是为了你的钱,才嫁给你的。”说着,朱莉竟有几分羞涩。

“你也拿不到总裁的一分钱,而且,也没有嫁娶一说。”戴超鹏待钟槿冽回答。

“什么意思?”朱莉瞪圆了眼睛。

没有嫁娶一说,那她刚刚签字的是什么?一丝不安,从朱莉的心底冒出来。

终于看到朱莉,有了正常人该有的反应。戴超鹏的脸上,也有了些许表情,似乎很满意。

“你刚刚签字的文件,是逼总裁娶你的证据,而条件是换太太的生命安全。”戴超鹏说。

心情好,他才愿意多解释一些。

点到为止后,戴超鹏就拿着文件,绕过朱莉,坐到了钟槿冽办公室,会客的沙发上。

为了让朱莉看出,他在等人。戴超鹏特意,拿起一边的杂志,打发时间。

朱莉蒙了,她迫不及待签字的文件,竟是算计自己的陷阱?

眼睛余光,将朱莉的坐立不安,一一收入眼里。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戴超鹏清了清嗓子,将朱莉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他才说,在律师赶到之前,如果朱莉能主动说出,在幕后帮着她,出谋划策的那个人,就不用麻烦律师跑这一趟了。

朱莉明白戴超鹏的意思,如果律师来,她要承担的就是法律责任。

如果她现在主动交代了,这件事就可大可小,不经过律师,事情就能私下解决。

在钟氏这么多年,朱莉对钟氏的律师团,太了解了。

无论官司大小,只要钟槿冽想赢,钟氏律师团,就没让他失望过。

从头至尾,戴超鹏都心平气和,没有一句逼问,但朱莉却感觉很压抑,她快要透不过气了。

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戴超鹏说:“你还有12分钟。”

朱莉让自己冷静,她希望这是钟槿冽在吓唬她。

但多年跟在钟槿冽身边,她更清楚,钟槿冽做事一项很认真,尤其在他重视的问题上,可以说是较真儿。

“我做了什么?”朱莉色厉内荏的说。

“威胁、恐吓、寻衅滋事,侵犯他人名誉罪。现在,我们怀疑你雇凶伤人或杀人。这个怀疑,已派人在追查,相信明早之前,会有结果。”戴超鹏不疾不徐的回答。

说罢,戴超鹏拿起笔,在一张白纸上算了几笔账。

“还行,不算太久。如果你能熬住,还能活着出来。”戴超鹏说。

“你还有7分钟。”戴超鹏又看了一眼时间说。

突然,钟槿冽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朱莉被吓得一哆嗦。

她瞪着钟槿冽拿起的话筒,恨不得钻过去,看看打来电话的是不是律师。

“再等7分钟,哦,不,是6分。”钟槿冽说完,挂断电话,继续看文件。

6分钟,朱莉要做出一个影响后半生,甚至关系到生死的决定。

她的脸色,白的接近透明。死死攥紧的拳头,指甲陷入掌心的肉里。

她的大脑飞速的旋转着,又像什么也思考不了,心脏使劲儿地蹦着。

想着进入监狱,里面暗无天日的生活,还很可能受到钟槿冽,早安排好的人的虐待。

如果那样,她还哪有出来的一天?就像刚刚戴超鹏算过的一样,也许,她会直接死在里面。

“别急,慢慢想,你还有3分钟呢。”戴超鹏提醒。

朱莉感觉,心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她的太阳穴,都被震的,一鼓一鼓的疼。

突然,门口传来敲门声。

“你还有……”戴超鹏的声音响起。

“我说。”与此同时,朱莉大喊着。

正文 B031 蹦极

结婚,是想一起经历风雨,是想在未来的每个故事里,都有你。

虽然,开始时,钟槿丞的求婚,青麦有着“取暖”的心态。

但现在,她很感谢那时,怕冷的自己。

坐在窗台上,透过玻璃窗,看着军区大院里,出出进进的军装。

想象着每一扇,小格子的窗户里,都有一份盼着家人归来的等待,青麦心里,也暖暖的。

因为,她在等着钟槿丞回家。

有人可等,是一种幸福。

放在膝盖上的书,还是下午打开时的样子。

从什么时候开始,见不到他,就等着他了呢?

青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错过了钟槿丞进院的车,没留意钟槿丞上楼的脚步。

直到那个熟悉的味道,圈她入怀,她才如梦初醒。

看着她微扬起小脸,眼里带着爱恋的笑,隐约可见的小酒窝。

不管之前多累、多烦,这一刻,钟槿丞心里很踏实。

“在想什么?”钟槿丞低声问。

“想你!”青麦第一次,表达的如此直接。

钟槿丞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扬起,低头,一个柔柔的吻,落在青麦的嘴角。

“真乖。”钟槿丞满意的表扬。

耸了耸小鼻子,青麦将两只胳膊搭到钟槿丞的肩上。难得,青麦这么主动粘着他。

于是,钟槿丞将青麦一个公主抱,转身,坐回到沙发上。

“有事情跟我说?”钟槿丞问。

青麦眨巴了几下大眼睛,一副小狐狸的狡猾样儿。

“没事。”青麦果断回答。

看着她,肚子里明明有话的样子,钟槿丞也不追问,反正,她也憋不了多久。

门外,警卫员来叫吃晚饭。

青麦从钟槿丞膝盖上跳下来,蹦跳着跑出去,找钟老爷子了。

钟槿丞看着她的背影,眼里都是掩不住的甜蜜。

冲了个战斗澡,换上家居服,下楼时,刚好开饭。

钟槿丞和青麦坐在钟老爷子的左侧,孙嫂和警卫员坐在钟老爷子的右侧。

自从餐桌上,有了青麦的加入,钟家,就改了“食不语”的规矩。

“明天跟爷爷去参加聚会?”钟老爷子笑眯着眼睛,希望得到青麦肯定的回答。

“我们明天季度考核,带你去看热闹?”钟槿丞抢着问。

“考核?青麦能进去?”钟老爷子当即揭钟槿丞的底儿。

“站在我公寓窗前,能看到全景。”钟槿丞得意的炫耀。

钟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瞪了钟槿丞好几眼,钟槿丞也不抬头。

“真的带我去?”青麦小声的确认。

“真的!”钟槿丞保证。

青麦立即露出一口小白牙,高兴的如小孩子。

“爷爷让邱中校,带你去坐军用飞机。”钟老爷子想到,提起邱中校,钟槿丞就不痛快,屡试屡准。

“他半年内,都没假。”钟槿丞头都没抬地说。

“臭小子,真是你干的。我说上次,邱老头看到我,连个好脸色都没有。”钟老爷子怒了。

“你是始作俑者,邱爷爷给你脸色,也正常。”钟槿丞没耽误吃喝,话也不落下。

“气死我了,我不吃了。”钟老爷子说不过钟槿丞,直接耍起了脾气。

“张嫂,爷爷年龄大了,不能给他吃夜宵,对心脏不好。”钟槿丞不紧不慢的说。

一桌子人,都忍着笑,看着祖孙俩,每天必上演的争斗大戏。

“死小子,你等着,看我怎么治你。”每次,钟老爷子斗不过钟槿丞,都用这句话结尾。

于是,饭桌上又恢复了安静,大家继续吃饭。

端着空碗,青麦有点儿纠结,该不该再盛一点儿?她的大眼睛,不住的往钟槿丞碗里瞟。

训练一天的人,才吃一碗,她再吃,是不是真的超量了?

“我帮你盛。”张嫂作势,要帮青麦添饭。

青麦抓着碗,该递过去还是放下呢?青麦还没思考出结果。

扭头,看了青麦一眼,钟槿丞的眉头微皱。

这几天,他也发现,青麦吃的越来越多了。

“没饱?”钟槿丞问。

“嗯,还想吃。但这几天,胖了好几斤。”青麦皱着小脸,舍不得放下碗,又怕胖,很为难的样子。

“再吃一点儿,吃完,我陪你出去走走。”钟槿丞替她做了决定。

“好。”青麦高兴了,马上把碗递给张嫂。

“能吃是福,干什么少吃?张嫂,多盛点儿。”钟老爷子可看不了青麦受委屈。

“爷爷,晚上吃太多不好。”钟槿丞劝说。

“你闭嘴,年轻人,一会儿就消化完了。”钟老爷子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钟槿丞说话。

回到书房,钟槿丞还是不放心,他担心青麦的胃肠出了什么问题。

想了想,拨通了程旭的电话,打算第二天去给青麦检查一下肠胃。

“吃的多?睡的怎么样?有没有晨吐?小嫂子不会是怀孕了吧?”程旭一边给颜筱筱削果皮,一边没心没肺的打趣。

“嗯?”钟槿丞的手一顿。

怀孕?真的?

“怀孕都有哪些表现?”钟槿丞问。

“这要看个人体质,有的人就是吃的多,睡的多。有的人跟得病一样,能剥层皮……”程旭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

钟槿丞已挂断电话,没心思再听了。

他此刻的心情,就如蹦极。

真的会是怀孕?他也要做爸爸了?有一个身体里流淌着,他和青麦两个人血液的小生命,在孕育?

钟槿丞控制不住的激动,那种没有语言能贴切表达的兴奋。

他等不了明天了,他想现在就知道结果。

想着,钟槿丞以特种兵的速度,直奔楼下。

青麦正陪着钟老爷子看新闻,看到钟槿丞冲下楼,以为他接到部队消息,要归队。

最近,青麦总希望钟槿丞在身边。

就算白天,钟槿丞去上班,她也控制不住的看时间,算着钟槿丞还要多久能下班。

所以,现在看到钟槿丞要外出,青麦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急切的看着钟槿丞。

“要归队吗?有任务?”青麦问。

“我们出去一下。”钟槿丞尽量控制着语气,不想让钟老爷子看出倪端。

“这么晚了,要带丫头去哪儿?”钟老爷子不满的质问。

一听说钟槿丞不是回部队,青麦放心了,正欲往钟槿丞跟前蹦跶,就被钟槿丞制止了。

“别蹦!”钟槿丞大喝一声。

顿时,屋里安静了。

包括正从厨房,端着水果出来的张嫂,就被吓怔住了。

青麦连眼睛都忘记眨巴了,就那么傻傻的盯着钟槿丞,也不知要怎么反应。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钟老爷子。

“你吼什么,吓住丫头了,你个死小子。”钟老爷子比钟槿丞的声音还大。

“吓到了?我不是要吼你。”钟槿丞凑近一步,安抚着青麦。

经钟老爷子这么一骂,他也反应过来了。

撅了撅小嘴,青麦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子,斜了钟槿丞一眼。

“我们出去一下,去看样东西。”钟槿丞刻意放轻声音,跟青麦说。

没出声,但青麦已迈出步子,打算跟着钟槿丞出门了。

她不是受气包,也不是抓到理不依不饶的人。

刚刚钟槿丞的语气,她确实没料到,但她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为难钟槿丞。

等一会儿,两个人单独相处时,再收拾他。

青麦想着,两个人出门,上了车。

“去哪儿?”青麦嘟着小嘴,没好气的问。

钟槿丞没回答,笑着摸了摸青麦的头,才开车出了军区大院。

一路上,钟槿丞找话题,转移青麦的不悦,更是缓解自己的紧张。

到了医院,进妇科一看,都是值班医生,而且是男医生。钟槿丞心里,不太舒服。

如果放别人身上,他肯定会不以为然的说,不管男女,坐在那里,就是医生。

但是,现在的事实是,被检查的是他老婆。

于是,钟槿丞转身出了医生办公室,再次拨通程旭的手机。

“安排一名妇科女专家来医院。”钟槿丞说。

“妇科?嫂子真怀孕了?老大,你太有效率了吧?”程旭大叫着。

“再啰嗦,让你今晚回不去家,信不信?”钟槿丞咬着牙说。

他急的一秒钟都等不了了,程旭还敢在那边啰嗦,钟槿丞能不气?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能拿住钟槿丞的机会不多,程旭不想错失良机。

“别后悔!”钟槿丞说完,挂断了电话。

程旭一口气憋着,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后,还是拨打了妇科专家的电话,跟钟槿丞,他不敢赌。

没几分钟,钟槿丞接到专家电话,告知,正在来医院的路上。

坐在椅子上,看着钟槿丞拿着手机,不断的打电话,紧蹙的眉头,青麦纳闷了。

“谁病了?”终于钟槿丞的电话打完了,青麦忍不住问。

结果还没出来,钟槿丞不想让青麦跟着紧张。

他坐到青麦身边,拥着她,低柔的说,一会儿,要给青麦做个婚检,很简单,不疼。

“婚检?婚检不是该领证之前做?”青麦问。

然后,她又想起,她已经做过了,而且还是军区医院。

“那个不放心,还是在程旭家的医院做,放心。”钟槿丞实在找不出更好的理由了,只好抓住这个烂借口,硬撑。

“那也不用这么急,非要大晚上的赶来啊。”青麦觉得,事情很蹊跷。

“我这几天都会很忙,白天抽不出时间。”钟槿丞继续扯谎。

“您好首长,让您久等了。”一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医生,急匆匆的从走廊另一边小跑着过来。

看到医生来了,青麦马上站起来。

“是您要检查吧,多长时间了?”医生问。

青麦一头雾水,看看医生,又转过头,看看钟槿丞。

“我们要做个婚检,你只要给我老婆做就行,我们结婚一个多月了。”钟槿丞用眼神示意医生,被说错话。

女医生也是个人精,一看钟槿丞的眼神,马山明白什么意思了。

于是,领着青麦,直奔检查室。

进到里面,让青麦脱衣服,她借着消毒的机会,出门见了钟槿丞。

这才明白,钟槿丞在没确定青麦怀孕之前,不想让她跟着瞎紧张。

女医生总算松了口气,刚刚,她还以为,眼前的军官,不想要孩子,想趁着老婆不知情,处理掉。

迫于身份的压力,她不敢正面反抗,但毕竟关系到一条小生命。

所以,刚刚带着青麦进去的时候,女医生的心里,很沉重。

但现在,一看钟槿丞对青麦的重视程度,之前的心情一扫而空,马上拿出医生的专业态度,让钟槿丞等着好消息。

除了婚检,青麦还没做过妇科检查,所以,此刻,她心情复杂。

明知道,这只是一个普通检查,但想到一会儿被检查的部位,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排斥。

心里不痛快,就偷偷的骂钟槿丞,发什么神经?这么晚了来做检查,也不事前跟她商量。

等在走廊里的钟槿丞,此刻心里七上八下的。根据结婚时间推算,青麦这么快怀孕,是他始料未及的。

但是,如果没怀孕,也很正常。但为什么,他这心里,就是控制不住的乱蹦呢?

女医生进到检查室,两种不同的心态,让她看青麦的眼神,也不再是之前的同情。

她笑呵呵的拿过b超检查仪,让青麦不要紧张,尽量放松。

涂抹了一些液体在检查仪上,然后,放到青麦的肚子上。仔细的看了个遍,又询问了青麦上次生理期的时间。

“医生,我现在做的真的只是婚检?”青麦怀疑的问。

虽然她不是医生,但基本的医学常识还是有的。而且,她之前采访时,接触过妇科检查的内容。

她怎么觉得,现在正在进行的,是孕检?

“孕检?”这个词,把青麦自己也吓了一跳。

看着b超上显示的结果,医生只是笑笑,告诉青麦,她的身体很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青麦整理衣服的时候,女医生先一步出了检查时。

看到门开了,钟槿丞一步冲到医生面前,他的心情,就如达到了蹦极的最高点。

“可能是时间太短了,还确定不了。”医生只能实话实说。

钟槿丞的眼神闪了闪。

“还有其他办法能确认吗?”钟槿丞又问。

“你去药店买试纸,那个怀孕20几天,就能查出来,准确率超过80%,还算可靠。而b超,最少也要40天。”医生解释。

医生的话音刚落,青麦走了出来。

她跟医生倒了谢,瞪了钟槿丞一眼,转身往医院外走去。

钟槿丞马上跟上,根据青麦的表现,她可能已经猜到了。

“你是不是怀疑我怀孕了?”站在医院门口,青麦转过身,问钟槿丞。

看着青麦的脸色,钟槿丞不敢轻易回答是或者不是。

想想他平时,说一不二的。

现在,连个是或不是都回答得小心翼翼。

青麦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去药店。”青麦说。

正文 B032 验孕

虽然还没期待新生命的到来,但钟槿丞的紧张,还是感染了青麦。

手中的验孕试纸,被青麦攥的都要变形了,她还没做好打开的准备。

“老婆,好了吗?”钟槿丞隔着门,又一遍追问。

“还没有。”青麦站在洗手台前,盯着手里的包装袋。

“不急,慢慢来。”钟槿丞又说。

不急?不急你能问了三遍?青麦在心里鄙视。

但是,她又何尝不急,可她更怕。

“钟槿丞……万一没怀孕,你是不是会失望?”青麦问。

“失什么望?我们婚礼还没举行,有了,我们就等着他出生。没有,我还能带你多玩几年。”钟槿丞劝着青麦,其实,话也是说给自己听。

做了两次深呼吸,手上一用力,青麦撕开验孕试纸的外包装。

手有些抖,拿出试纸,同时,又仔细看了两遍使用说明书,才将试纸放入容器里。

时钟的秒针一下一下的往前蹦,青麦的心脏,随着它一上一下的绷着。

慢慢的,试纸上出现一条红色的杠。接着,另一条若隐若现,青麦紧张的屏住呼吸。

她死死的盯着试纸,但那条红色的杠,好像又消失了。

青麦闭上眼睛,又使劲挣开,再看,好像又有红杠了。

青麦要抓狂了,她受不了一会儿有,一会没有的折腾。

时间也不看了,她从尿液里拿出试纸,冲着灯光,盯着试纸又看了一会儿。

好像没有?

“钟槿丞?”青麦喊着。

“怎么了?”话还没问完,钟槿丞已冲进了卫生间。

青麦将试纸,小心翼翼的递到钟槿丞面前,让他看看,究竟是几条红杠。

“一条。”钟槿丞果断的回答。

青麦的心一下跌了下去。

“下面没有一条吗?”青麦问着,又将试纸拿到自己眼前。

“只有一条。”钟槿丞肯定的回答。

“哎……”青麦将试纸扔进垃圾桶,一脸的失望。

不用问,钟槿丞通过青麦的表情,也猜出了,这是没怀疑的结果。

“太好了,我们还能度蜜月,还能去你所有想去的地方。”钟槿丞抱着青麦,脸上带着笑。

“说谎。明明你想要个孩子的。”青麦看着钟槿丞,眼里竟有泪花闪动。

不知怎么的,之前,青麦从未想过要孩子的事儿。可自从买了试纸开始,她就紧张,特别的紧张。

一直担心,万一没怀孕怎么办?

现在,结果就摆在眼前,立即,就感到深深的失望。

而且,听到钟槿丞的劝说,竟有了想哭的冲动。

看着青麦要哭了,钟槿丞马上将她抱出卫生间,放到大床上。

“想要,我们随时都可以,又不是要不了。但是,老婆,有了孩子,你就没有自由了。”钟槿丞尽量找轻松的借口,转移青麦注意力。

“胡说,不是还有你?你还不管了?”青麦噘着嘴问。

“爸爸怎么能跟妈妈比?在孩子身上,肯定是妈妈付出的多。”钟槿丞顺着青麦的话题说。

慢慢的,青麦也不那么难受了。钟槿丞说的对,他们刚结婚,没这么快怀孕,也正常。

既然没怀孕,青麦最近的饮食为什么会异常?

钟槿丞心里,开始惦记着这个问题。他决定,明天还要带青麦,去一趟医院。

第二天,钟槿丞没有像往常一样,早出门。

吃过早饭,说带青麦出门办点儿事,就又去了医院。

经过医生的仔细检查,觉得青麦,可能是最近精神压力过大,生活规律被打乱,才会出现暴饮暴食的情况。

“最近注意心情调整就好,不用刻意服药。”医生叮嘱。

心理压力过大?钟槿丞琢磨着医生的话。

对于医生的诊断,青麦自己心里有数。

从大学毕业,进入报社,她已经适应了上班族的生活。

现在,每天呆在家里,从早上钟槿丞出门开始,就等着他下班回家,是唯一的事儿。

突然间的变化,改变了她过去那么多年的生活规律,怎么能一下适应?

但这些琐事,她又不想跟钟槿丞唠叨,他每天的工作量已经够多了,她不想他再为自己担忧。

开着车,钟槿丞一直沉默着。

他在自责,每天青麦在他面前笑,他就以为她是快乐的。他没有设身处地的替她考虑,她现在的生活,是否真的适合她。

决定跟青麦领证那一刻,钟槿丞就告诉自己,一辈子,都要对青麦好。

可他们才结婚,他就已经忽略了青麦的感受,还谈何一辈子?

突然,钟槿丞将车停靠在路边,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一下将青麦抱紧怀里。

“对不起,青麦,忽视了你。”钟槿丞动情的说。

一瞬间,青麦心潮翻涌,有一个人关心,是这么暖心的事儿。

过去,她已经习惯了,凡事一个人扛。虽然现在是已婚身份,但她还没学会倚靠。

这一刻,她闭起眼,感受着钟槿丞怀抱的温暖,这个为她遮风挡雨的臂弯,是她一生的倚靠了。

两个人回到家,很难得在花房里,看到钟老爷子。

“丫头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钟老爷子紧张的问。

青麦不知怎么跟钟老爷子解释,只好看着钟槿丞,希望他来回答老爷子的问题。

“在家憋的,病情很严重。”钟槿丞半真半假的说。

“都是你这个死小子作的,不准丫头出门。”钟老爷子没好气的瞪了钟槿丞一眼。

“下午就跟爷爷出去,爷爷带你出门玩。”钟老爷子借机邀请青麦同行。

“跟你们那些老战友?还是算了,那还不如让她憋在家里呢。”说着,钟槿丞胳膊上一使劲,搂着青麦的腰,就往花房外面走。

“你个死小子,就没个好话。”说着,钟老爷子拎着手中,已空了的水壶,往钟槿丞身上砸。

而钟槿丞早预料到钟老爷子的举动,带着青麦已到了花房门口。

看着钟老爷子扑了空,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青麦没忍住,笑出了声。

听着青麦清脆的笑声,钟老爷子也笑了。

青麦身体不舒服的消息,中午就经过钟老爷子,传到了b市。

安宓担心的要回来看青麦,被青麦当即拒绝。

现在安宓的情况,青麦都清楚,还不知道朱莉背后的人,有什么目的。

钟槿冽肯定不会允许,她单独出门的。

钟槿冽提议,让青麦去公司的外宣部。上次,青麦写的那篇稿,钟槿冽就有这个想法了。

但钟槿丞没答应,也没回绝,他说,再问问青麦的意见。

回家的路上,钟槿丞就想好了一个地方,他正打算跟青麦商量。

吃过午饭,青麦被钟槿丞带回卧室午休。

“老婆,你还想做记者吗?”钟槿丞问。

青麦眼里有光在闪动,但随即,又消散了。

在a市,平面媒体都被徐氏并入了传媒集团。

她不想再进徐氏。

想到这些,青麦瞬间燃气的希望,又落空了。

“我不想再回主流晚报了。”青麦低着头回答。

钟槿丞哪能不明白青麦的想法?

他抬起青麦的小脸,又问一次,她还愿不愿意,做记者了?

“我想做记者,但不想再回主流晚报。”青麦强调。

钟槿丞笑了,吻了她的小鼻子一下。

“我们不回主流晚报,去部队报社怎么样?”钟槿丞问。

青麦的大眼睛眨巴着,半天才回过神。

“你是说去部队报社,真的?”青麦激动的往上一跃,两只胳膊搭上钟槿丞的脖子,腿盘到钟槿丞的腰上。

担心她掉下来,钟槿丞马上拖住青麦的翘臀。

“真的!”钟槿丞笑着回答。

“啊!老公,你最棒了。”青麦忘乎所以的叫着。

“再叫一声老公。”钟槿丞的眼里,颜色在慢慢变深,声音也沙哑了很多。

“老公,老公。”叫着一次,青麦就在钟槿丞的嘴角,落下一个吻。

小白兔只顾着能进队部报社的消息,完全忽略了钟槿丞即将化身为狼的变化。

于是,这个午休,青麦是休息不上了……

下午3点,青麦在大床上悠悠转醒。旁边,已没了钟槿丞的身影。

慢慢活动了一下身体,还在隐隐发酸,青麦咬牙在心里骂着钟槿丞。

收拾好自己,青麦下楼,客厅里空着。

院子里,好像有谈话声传来。

青麦端了一杯水,一边喝,一边往院子里走。

刚到门口,看到遮阳扇下,钟槿丞正在跟林昊喝下午茶。

“嫂子好。”看到青麦,林昊马上立正,问好。

“你这么正式,我会紧张。”青麦笑着回应。

“坐吧,在家里,不用这套。”钟槿丞也说。

转身,钟槿丞冲着青麦伸出手,示意她过去。

青麦本不想理他,但有林昊在,青麦只好乖乖的走过去,将手放到钟槿丞手心里。

钟槿丞拿过青麦手上的水杯,拉住青麦的手,稍微一用力,青麦就坐到了钟槿丞的大腿上。

本来,考虑到有林昊在,青麦有些不好意思,想站起来。

但奈何,钟槿丞落在她腰间的大手,力气太大,青麦动了两次,也没站起来,所幸,就放弃了。

满眼的笑,落在青麦的小脸上。

钟槿丞转身,将桌上一个牛皮纸袋,拿给青麦。

眼里的怒气,立即被好奇取代。

接过牛皮纸袋,青麦打开,一下就呆住了。

“入职表”?

部队报纸的“入职表”?

青麦瞪着大眼睛,微张着小嘴,目不转睛的看着钟槿丞。

“小笨蛋,吓到了?”钟槿丞宠溺的,揉了揉青麦的小脸。

“我真的能去?”青麦有些不相信,想让钟槿丞给她确认一下。

“真的,所有手续,林昊都给你办好了。举行完婚礼,就去报道。”钟槿丞回答。

顿时,青麦也忘了林昊还在一边,搂紧钟槿丞的脖子,高兴的大喊着。

钟槿丞一只胳膊搂紧她,一只大手在她背上,轻轻的拍着。

能看到青麦真的高兴,钟槿丞心里更高兴,这样的青麦,才是他想看见的。

因为能进部队报社,青麦几天都处于兴奋状态。

虽然已是有9年从业经验的老记者了,但青麦还像刚入门的新人一样,在网上查资料,做笔迹,翻找部队记者写的稿子,一遍遍的看。

看到青麦又恢复了之前,工作时的状态,钟槿丞总算放心了。

婚礼需要准备的所有程序,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需要青麦亲自去做的,就是拍婚纱照。

因为钟槿丞的关系,照片只能在国内拍摄。而青麦又想低调一些,所以,拍摄地点定在了a市。

这天,两个人起了大早,跟摄影师约好,去拍海边日出。

青麦是被钟槿丞,从床上抱到上车的。

到了车上,她还没办法睁开眼睛,就在座椅上,蠕动着继续懒床。

终于到了拍摄地点,所有人员都已到位。

青麦再困,也不好让大家等她一个人。于是,使劲睁开眼睛,昏昏沉沉的下车,让化妆师给她化妆。

趁着化妆的时间,青麦又眯了一小会儿。

当青麦被工作人员,半推半就的拉到钟槿丞面前时,钟槿丞都不想拍了。

这么美的青麦,他想直接藏起来,一个人欣赏。

“老婆,你怎么能这么美?”钟槿丞的额头,顶着青麦的额头,悄悄的跟她,说着情话。

等在一边的摄影师,举起相机,一下就抓拍到了这唯美的一瞬。

因为钟槿丞和青麦很有默契度,很多时候,都是他们在即兴发挥。

而摄影师随时待命,定格了很多,他们间不自觉的互动。

或是一个微笑,或是一个眼神,哪怕青麦一个噘嘴的俏模样,摄影师都没错过。

与很多拍摄婚纱照,被累蒙的新郎新娘相比,青麦的婚纱照,拍得既轻松,又开心。

换回自己的衣服,卸了脸上的妆,青麦嚷嚷着,要去吃好吃的。

钟槿丞哪有说不的抵抗力?当然是,心甘情愿的当司机加饭卡。

青麦这次,选的是一条小吃街。

从小到大,钟槿丞还没来过这样的环境里吃东西。

看着青麦一样一样的买,每样却只吃一点儿,剩下的,就都塞进钟槿丞嘴里。

然后,再向下一个小吃摊,迈近。

钟槿丞就跟在她身后,又当保镖,又做饭桶。

看着青麦的笑,青麦的嗔,青麦的闹,化进钟槿丞心里,都是甜。

一个爱闹,一个爱宠,他们的爱情,甜蜜的刚刚好。

正文 B033 枪伤

吃得肚子撑了,青麦蹲在地上,不想走路。

钟槿丞无奈的蹲下,青麦一骨碌,爬上钟槿丞的背。

托住青麦,掂了一下,背上多了90多斤,对钟槿丞迈开的步子,没有丝毫影响。

随着钟槿丞走路的节奏,青麦晃悠着两条细腿,头搁在钟槿丞肩上,东看看西瞅瞅的赏着风景。

半天没听到青麦的声音,钟槿丞担心她睡着了,着凉。

“青麦?”钟槿丞轻喊了一声。

“嗯?”青麦立即就回应了。

知道青麦没睡,钟槿丞加快步子,想快点到车上去。

突然,砰砰两声,从远处传来。

出于本能,钟槿丞上半身往左侧一歪,借着力量的方向,将青麦从背上拽到怀里,护住。

几乎是同时,他眯起眼睛,向四周搜寻着。

虽然距离不近,但钟槿丞能肯定,那是枪声。

这里是闹市区,有枪声传来,如果不是警方在抓捕,后果不堪设想。

以这个时间段和地点来看,警方开枪的可能性不大。

顿时,人们的惊叫声,哭喊声,乱成了一片。

刚刚还有些昏昏欲睡的青麦,立即就清醒了。

“发生了什么事?”青麦从钟槿丞怀里,露出脑袋,好奇的向外张望着。

借着一处建筑物做掩护,钟槿丞拨通了钟卫的电话。

不到一分钟,钟槿丞得到确切消息,两伙不明身份的人,发生冲突,一方急于脱身,才开的枪。

警方正在赶来的途中,现场还有没有不明身份人员,暂不清楚。

听说钟槿丞就在现场,钟卫第一小组,立即赶过来。

如果是他自己,在听到枪声的那一刻,就已经加入追查行动了,更不会让钟卫出现在这里。

但现在,他不是一个人。

钟槿丞低头,看了青麦一眼,正好,青麦也抬头看他。

“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青麦说。

钟槿丞放在她腰间的手,松开了。抬头间,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晃,隐没在了人群里。

容琛?这个名字,一下跳出钟槿丞的大脑。

下意识的,钟槿丞松开的胳膊,又搂紧了青麦。

陆妍希就是一个教训,钟槿丞绝不会步厉书秾的后尘。

钟槿丞一荒神的空隙,一颗子弹从他身边擦过。

钟槿丞立即将青麦整个,护进怀里,一个闪身,躲到了建筑物的另一侧。

冲他来的?钟槿丞自问。

随后,两人躲进旁边一家小吃屋的后厨,青麦才反应过来。

“刚刚是有子弹冲我们打过来?”青麦小声的问。

“怕不怕?”钟槿丞问。

“有你,不怕。”青麦一点儿也不惊慌。

“要记住,一直这么相信我。”钟槿丞的眼里,有坚定的承诺。

警笛声响起,几辆警车和防暴警察的车,同时赶过来。其中一辆车上,走下厉书秾。

钟槿丞的手机响起,是钟卫赶到了。

钟槿丞不想跟他们打照面,但厉书秾在,钟槿丞觉得,有必要将自己知道的,跟他说一声。

于是,将青麦交到带队的张奇手上,让他们带青麦,先到车上,他随后就到。

“你小心点儿。”钟槿丞刚一转身,就被青麦抓住了衣角,她急急的交代。

“放心吧,我马上就到车上找你。”钟槿丞拍了拍青麦的头,让她别担心。

看着钟槿丞向厉书秾走过去,青麦也不给钟卫添麻烦,跟着他们,马上离开现场。

钟槿丞绕开查看现场的警员,直奔厉书秾。

在现场,看到钟槿丞,厉书秾有些意外。

钟槿丞将他看到的,大概跟厉书秾说了一下。

“我看到容琛了。”钟槿丞最后说。

这个名字出口时,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你怀疑冲你开枪的是他?”厉书秾问。

“不是。”钟槿丞肯定的回答。

“这么肯定?你看清开枪的人了?”厉书秾问。

“不是,直觉。”钟槿丞回答。

他直觉,那个冲他开枪的,不会是容琛。

青麦跟他在一起。

而这个理由,他不想跟任何人说。

厉书秾又看了钟槿丞一眼,知道得不到答案,也没再追问。

把该说的话说完,钟槿丞回到车上。

此时,一辆加长版的劳斯莱斯上,容琛的左小臂,白色的衬衫,被血浸透。

一名男子,打开车上的医药箱,正准备给他止血。

“是谁冲钟槿丞开的枪?”容琛问。

男子的手一顿,以为容琛是要追究,那一枪没打中钟槿丞。

“容少,我下次一定亲手毙了他。”男子低头,认错。

话音刚落,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男子左脸上。

容琛是使足了力气的,男子被打得一个趔趄,差点从座椅上翻下去。

“谁让你冲他开枪的?”容琛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暴怒。

“我看到他在现场,担心他是冲您来的。”男子小声的解释。

当时,钟槿丞的位置,如果在后边偷袭容琛,确实很容易得手。

但是,钟槿丞的怀里有青麦,子弹不长眼,万一伤了青麦,容琛会让眼前的人,死十回。

容琛盯着男子,男子后背开始流出冷汗,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容少,我真是担心他在背后偷袭你,才开的枪。当时那么紧急,我没顾上考虑别的。”男子尽量将要表达的意思,说清楚。

闭上眼睛,再睁开,里面已没了怒意,又是一贯的冰冷。

眼前的男子,叫乔洪雷。

从加入组织,就跟着容琛。

如果说,他对容琛的忠心,排第二的话,没人敢排第一。

只要是容琛交代的,他从未让容琛失望过。

刚刚,想到青麦可能会受伤,容琛也是急了。

现在冷静下来,容琛也知道,自己那一巴掌,过了。

拿过药箱里的一管药膏,容琛递给他。

“自己涂上。”容琛说。

眼里还有惊恐,听了容琛的话,乔洪雷抬起头,看到容琛已闭上了眼睛。

他暗暗松了口气,知道容少不会再追究了。

再看容琛手上的药膏,竟激动的,连手都颤抖了。

将所有人关在视线之外,容琛又想起了青麦。

她躲在钟槿丞怀里,当时那么混乱,她却一点儿不惊慌。是因为有钟槿丞护着吗?

“我也能护你周全,你愿意吗?”容琛在心里问。

但这样的想法,他也仅是想想。

即便想青麦时,他想尽办法,也仅是远远的看她一眼,他不会将她留在身边。

他的生活,每一天都是血雨腥风,青麦哪能受得住?

他的仇家那么多,随时可能被一颗子弹,结束了生命。

可青麦不行,她的每一天,都应该是充满阳光的。

“我不会让你,提心吊胆过日子的。”容琛对着心里的青麦说。

回到别墅,容琛的私人医生,已等在里面。

因为是被弹片划伤,缝了两针,包扎好,医生就离开了。

容琛冲着乔洪雷,挥了挥手。

不一会儿,一个遍体鳞伤的男子,被两个人拖进客厅。

男子被扔在地上,他浑身不住的颤抖着。

“老板是谁?”容琛问。

男子趴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却没回答容琛的话。

一只大脚,踩上了男子的后背,在已皮开肉绽的伤口上,使足了力气,碾动了几下。

男子顿时疼的,在地上打着滚。

“断手、断脚,比这个疼多了。”容琛不急不缓的说。

随后,一把尖刀,扔到男子面前。

男子惊恐的瞪大眼睛,他在衡量,自己如果现在说了,即便活着出去了,能不能活过今晚。

但是,如果不说,可能连这道门,都出不去。

“去查一下他的家人,一起请过来。”容琛看了男子一眼,又加了一句。

“不要,我说。”男子顿时大叫。

被他们找上,家人还能好?他一个人走错路,不想牵扯到家人跟着遭罪。

男子做着最后的心里斗争。

“给他准备一笔钱,把他们全家送去m国。”容琛吩咐着。

男子有些意外,容琛能替他想这么多。看着他,眼里有了感激。

男子是另一个,规模不算小的,走私团伙的小喽啰,跟着一个叫豪哥的头目。

据男子交代,因为之前一次交易时,容琛的一名手下,没按事前讲好的约定交易,他们吃了暗亏。

今天,得知容琛在附近露面,就想教训一下容琛。

但他们没想开枪,也知道那是闹市区,一旦交火,谁都不好脱身。

那一枪,是同伴眼看着容琛要离开,追不上,心一急,手里的枪,走了火。

“他只开了一枪,后来的一枪,不知道是谁。”男子交代的很彻底。

说到另一枪,乔洪雷低下头,没敢吭声。

看着男子的眼睛,容琛能看出来,他没说谎。

看来,这是一次小意外。

但是,他到小吃街附近,对方是怎么知道的呢?

他也是听说青麦在那里,临时过去的。

“你们怎么得知我在那里?”容琛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临出发前,豪哥接了一个电话。可我不敢确定,那个电话跟这次行动,有没有关系。”男子回答。

又问了几个细节,容琛让人给男子处理一下身上的伤,马上将他们送出国。

客厅里又恢复了安静,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深思。

从男子的交代来看,他身边出了内鬼。

这个内鬼,一定是跟他很近的人。不然,不会这么了解他的行踪。

那么,这个人是不是也发现,他对青麦的关注了?

想到这,容琛坐不住了,他不担心自己被盯上,但他不容许青麦有危险。

如果对方发现了,他对青麦的心思,势必会用青麦牵绊住他。

回到书房,容琛打开电脑。

里面,有一款监控软件。

在入住别墅前,容琛自己安装到,别墅几个重要的角落。

他将里面储存的内容,反复地看了三遍,都没发现行为异常的人。

这个结果,警醒容琛,要更加谨慎。

在他眼皮底下,都能伪装的滴水不漏。可见,这个人不是一般的角色。

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容琛站到窗户前,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接下来的两天,青麦一边期待着婚纱照快些出来,一边查阅着军报报道的相关资料。

青麦有事情可忙,钟槿丞也不那么担心了。

两天过去了,可枪击事件,还没有结果,也没有进展。

开枪的人没找到,从现场留下的血迹,可以断定,有人受伤,但伤者,也没找到。

在现场,厉书秾下令,将整片小吃街的监控录像,及以小吃街为中心,辐射周围四条主要交通路线的监控,都调过来。

可让厉书秾意外的是,警员过去调取时,网络维护人员正在维修。

待一切恢复正常才发现,监控录像里,正好缺了发生枪击事件那个时间段的内容。

也就是说,有人早他们一步,处理掉了所有证据。

站在办公桌前,盯着容琛的照片,厉书秾有种,有劲儿没处使的憋闷。

从得知容琛回到a市开始,他就派了人,24小时对他进行监控。

容琛只要从别墅出门,就连去公共厕所,应该都是在他们的监控之下的。

目标没丢过,都有照片为证。

可钟槿丞绝不会看错,他说容琛出现在了现场,就肯定是他。

而且,从所有录像被毁这一点推测,也应该是他做的。

但是,现在,厉书秾不明白的是,容琛是如何逃出跟踪人员的视线,没被抓拍到的呢?

而且,厉书秾派去的人,都是业务上的精英,不是一般的警员。

侦破似乎进入了死角,可这并不影响,厉书秾要抓住容琛的决心。

按照朱莉说的,支持她跟钟槿冽斗的,幕后那个人是容琛。

钟槿冽派了钟卫,去查容琛这个人。

如果只从容琛的商人身份看,钟槿冽是知道他的。

容琛名下,在b市的一家子公司,正跟钟氏有合作。

除了这个,容琛跟钟槿冽,再无交集。

但是,仅基于这个关系,他们没有结怨的可能。

而容琛,为何要搅合到,他们跟朱莉的恩怨里?

因为成长背景的关系,钟槿冽在思考问题时,从不单一的局限于商业性质的方向。

下班回家,钟纆正在跟青麦聊电话。

这个小魔头,还是时不时的会背着安宓,欺负青麦。

看着儿子脸上,带着得逞的笑,钟槿冽就知道,钟槿丞一定还没下班。

不然,以他护老婆的程度,能让小魔头占了便宜?

正文 B034 想你

花房里,不断传出笑声。

青麦陪着钟老爷子,在修剪花枝。

警卫员来报告,说婚纱影楼送照片来了。

也顾不上等钟老爷子,青麦转身,就往客厅里跑。

钟老爷子在后面提醒“小心”,也跟着疾步往屋里走。

看着一老一小的背影,被抛在最后的警卫员,只好留下来,给他们收拾烂摊子。

婚纱影楼的店长,亲自带着摄影师和修片师来到钟宅。

“首长好,钟夫人好。”店长见到两人回来,马上起身问好。

钟老爷子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拘束,随便坐。

将所有毛片取出,恭敬的放到钟老爷子和青麦面前。

店长说,钟团长和夫人拍的实在太好了,现在摆在这里的都是原片,修片师傅实在不知能修哪里。

所以,店长带着摄影师,打算现场解答,青麦可能提出的质疑。

一旦青麦提出修片的要求,修片师傅会作好记录,回店里进行后期处理。

“不用修,我们丫头长这么好,就要原图。”钟老爷子连照片都没看,直接给了结论。

“爷爷,人家会笑话的。”青麦意思是,咱别当着外人的面,这么自夸。

“笑话啥?谁家的新娘,能赶上我们家丫头。便宜那个死小子了,让他捡了个大便宜。”钟老爷子气哼哼的说。

说起这个,钟老爷子心里就不舒服。

要是当初,青麦能吊一吊钟槿丞,是不是也会灭一灭他的威风?

不想,青麦竟没端住。

那么容易,就被钟槿丞,骗到了结婚证。

而在心里埋怨青麦的时候,钟老爷子完全忘记了,是谁急着娶青麦进门的。

一边等着青麦和钟老爷子,提要求的三个人,眼里不免都有一丝怀疑。

眼前这老爷子,真的是钟团长的爷爷,而不是钟夫人的爷爷?

将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青麦都很喜欢。

她也觉得,自己跟钟槿丞拍的都很好,尤其是那张,钟槿丞用额头顶着她的额头。

青麦将照片用手机翻拍后,发给钟槿丞,也想让他,第一时间看到。

刚发完,手机微信就有新消息的提示音。

“喜欢?”钟槿丞问。

“喜欢!”青麦回。

看到青麦将照片整理好,店长马上询问,有没有需要修理的地方。

“没有,你们拍的很好,谢谢。”青麦客气的道谢。

“警卫员,拿三个红包过来。”钟老爷子冲着门口喊。

“不用,不用,首长,红包我们是不敢拿的。”店长惊慌的站起,忙着拒绝。

“我给的有什么不敢拿的?这本来就是喜事,都跟着沾沾喜气。”钟老爷子瞪着眼睛说。

“爷爷给的,你们就拿着。本来该给你们发喜盒的,但都在婚庆公司,还没拿回来。拿着红包,就当给你们买喜糖了。”青麦接过警卫员送上的红包,分别塞给三个人。

红包在手中过的时候,青麦暗暗掂了掂,很沉,还真是大包。

青麦在心里,不由得咂舌。

钟老爷子发话了,那就是尚方宝剑,三个人当然欣然接受。

钟槿丞到家时,青麦还趴在沙发上,翻看着照片。

看着她的一张小脸,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钟槿丞笑着,从背后将她抱起。

连头都不用回,青麦就知道,是钟槿丞回来了。

拿过上面的一张照片,献宝一样的举到钟槿丞面前。

“看看,照的不错吧?”青麦问。

“嗯,是我老婆漂亮。”钟槿丞诚心的称赞。

“那是!”青麦傲娇了一把。

跟钟槿丞说起,钟老爷子送出的三个大红包,青麦还有些心疼。

“爷爷盼了很久,终于把你娶进门,发再多的红包,他都不会心疼。”钟槿丞说。

又跟钟槿丞讨论了一下,两个人同时选出,将青麦最喜欢的那张,做成海报。

婚礼当天,摆到现场。

将照片分类,装入文件夹,青麦才通过邮箱,发给婚纱影楼的店长。

“能来得及吗?”青麦问。

“钟太太的要求,谁敢说不行?就算你想明早拿,都能给你做好。”轻轻捏着青麦的小脸,钟槿丞眼里带着娇宠说。

“做钟太太真好。”青麦得意的说。

“所以,要一辈子占着这个位置,不许做逃兵。”钟槿丞半真半假的跟青麦要承诺。

“好,一辈子。”青麦回答。

抱紧青麦,钟槿丞的心里,很踏实。

b市,掬安阁。

看到钟槿冽回到家,就直奔厨房,去找老婆,钟纆不屑的撇着嘴。

过了很久,钟槿冽才从厨房出来,转身回到卧室,换衣服。

而安宓再从厨房出来,嘴唇异常红艳。

“妈咪,你还是把我送给青青吧,我觉得,我在这个家里,很多余。”钟纆趴在饭桌前,有气无力的说。

安宓马上过来,有些费力的将钟纆抱到自己大腿上。

“怎么了,宝贝?是哪里,妈咪没做好吗?”安宓紧张的问。

“不是妈咪没做好,是我出生太早了。”钟纆撅着小嘴回答。

“为什么这么说,你是妈咪的宝贝,没有你,妈咪哪儿来的快乐?”安宓焦急的说。

“真的?我是妈咪的快乐?妈咪有我就够了?”钟纆眼睛闪着精光问。

“当然不行,你只是你妈咪的一部分,另一部分是爹地。我们一家三口,缺一不可。”钟槿冽从楼上下来,截住安宓的话,代为回答。

钟纆刚刚还神采奕奕的小脸,立即没了神采,如泄了气的皮球,趴到安宓怀里。

“真不愧是哥俩,都不好骗。本想骗骗他们好骗的老婆吧,他们又出来搅局。”钟纆在心里埋怨。

看着钟纆因为小伎俩没得逞,吃瘪的样子,钟槿冽笑的畅怀。

大手抚上钟纆的头,钟槿冽揉搓了两下,将钟纆一头黑发,弄得像个小鸡窝。

顿时,惹得钟纆双眼冒火。

吃过晚饭,钟槿冽跟安宓商量,什么时候动身回a市。

青麦和钟槿丞的婚礼在即,安宓早就想回去,帮帮忙的。

可钟槿冽不同意,她自己回去。

所以,安宓只好等钟槿冽,忙完手里的工作,一起回去。

钟槿冽说,几个着急的案子,都处理完了,接下来,能放松几天了。

安宓一听,高兴了。

如果可以,她真想明天一早就回去。

好久没去她的“木槿树”了,也不知店长照看的怎么样?

看着安宓期待的眼神,钟槿冽答应,再等明天一天,他们就动身。

得到确切时间,安宓跑到电话旁,急着给青麦打电话,告诉她这个消息。

看安宓如孩子般的,将快乐都写在了脸上,钟槿冽也不自觉的跟着笑了。

钟槿冽就想,把安宓宠成,高兴就笑,烦恼就哭,所有情绪,都不用因为谁,而需要隐藏的单纯性子。

他会尽自己一生的力量,给安宓遮好风雨,她只负责快乐就好。

想着,钟槿冽回到书房,说是去处理一个合作案。

其实,哪有那么大的案子,需要钟槿冽亲力亲为?

这几天,他一直在忙的,都是追查容琛的目的。

刚刚,戴超鹏发来消息,调查内容已发至他的邮箱了。

打开邮箱,钟槿冽调出邮件。

调查里,详细列清了容琛名下,在全球的所有资产及能见光的公司,上不得台面的组织。

这份清单,钟槿冽看不出,容琛是为了财,搅进他们的恩怨。

而且,两家公司上的往来,也是可有可无。

容琛如果想对钟氏下手,肯定不能是这样的状态。

接着,钟槿冽又研究了一下,近几年,容琛跟钟槿丞交手的情况。

这是他托戴超鹏,通过钟卫内部调取的。

将所有资料对比后,钟槿冽发现,容琛跟钟槿丞的交集,比跟他的多多了。

而且,他们的“交情”,似乎很深。

以此,如果暂时认定,容琛的行为目标,是钟槿丞,好像能说通。

可是,如果真相是这样,容琛这个圈子,绕的又有些大。

可对于商人,凡事都要计算成本的本性,好像又不太符合容琛的身份。

难道,他还有其他目的?

直到很晚,钟槿冽也没想出答案。

陪着钟槿冽还没休息的,还有窝在a市别墅里的容琛。

发生枪击事件后,他就一直没出门。

一方面是想避开厉书秾的纠缠,一方面是怕自己克制不住,出门就想偷偷的去看青麦。

而自从怀疑自己身边有了内奸后,容琛最怕的就是,有人发现他心里的这个秘密。

但是,已经几天没看到青麦了。

他拎过一瓶红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以往,对品酒很讲究的容琛,此刻,只想用酒,把自己灌醉。

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可怎么越喝越清醒?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青麦,她就如邻家女孩,心思单纯的如水晶一样透明。

可能是因为,身边都是心思深沉的人,他也适应了尔虞我诈的生活。

突然一个这么透明的人,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一下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二次见青麦,是她毫不犹豫的救了他。

在这个物质至上的时代,她竟为了一个陌生人,用身体为他挡住危险。

她不计回报的善良,再一次征服了孤傲的他。

之后,他刻意安排两个人的相遇,想尽办法接近她,却又不敢离她太近。

这种煎熬,让容琛患上了严重的失眠症。

一瓶红酒,被容琛喝的一滴不剩。

起身,摇晃着,到酒柜里,又拿了一瓶……

第二天,头痛欲裂的容琛,醒来时,已日上三竿。

他摊在地上,头枕着沙发,周围横七竖八的躺着三个空了的红酒瓶。

按住一蹦一蹦的,疼着的太阳穴,容琛拄着沙发,总算站了起来。

回到卧室,放了一浴缸的热水,容琛躺进去。

顿时,乏力的全身,好了很多。

容琛告诉自己,不能再沉迷下去了,这样毫无结果的喜欢,只会折磨自己。

而他,从未为明天做过打算。

因为,他的生命,随时可能画上休止符。

他狠了狠心,想离开这里。

远离,是他唯一能控制自己的方式。

但是,这个决心,太难了。

无奈的将头,扎进水里,容琛想让自己清醒一下。

可憋的都缺氧了,他也咬紧了牙,却还是断不了,那根牵连着青麦的念想。

苦笑了一下,容琛想起一句话:人在江湖,早晚都是要还的。

“青麦,如果真有来生,我一定守好你。”容琛眼里,有着罕见的悲伤。

这些年,他跟生父斗,跟养父闹,跟帮派争,没有目的,就为了自己高兴。

钱财、生命、未来,于他,都没有期待,更没有意义。

但是,现在,如果一切从头开始,如果他知道,能遇到一个叫青麦的女孩,他真的会选择一条不一样的路。

然而,人生就是一趟单程旅行,没有返程的机会,只能不断往前走。

躺在浴缸里,水慢慢的变凉,容琛却不想起身。

他闭上眼睛,任由睡意来袭,就那么,任性的在冷水里睡去。

睡着前的最后一刻,容琛的灵魂,嘲笑的俯视着他的躯体:你就这样睡死过去,都不会有人想你。

青麦,你会想起我一次吗?容琛忍不住的问。

早上,钟槿丞晨练都回来了,青麦还是懒懒的不想起床。

冲了澡,看青麦还在睡,钟槿丞放轻自己的动作,换好衣服,悄悄下楼吃早饭,并叮嘱张嫂,不用叫青麦起床。

他想让青麦,好好睡个够。

这些天,因为能进部队报社的事儿,青麦一直处于兴奋状态,都没太睡好。

青麦睡的很沉,竟梦到了那天在超市,救了容琛的事儿。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青麦被吵醒。

但临醒前,容琛那张带着焦急的脸,和眼里明显的担忧,深深地留在了青麦的记忆里。

她记起,梦里的那个人,叫容琛。

电话是婚庆公司打来的,有些婚礼上的细节,需要跟青麦做最后的敲定。

随后,婚庆公司会派人来,开始装扮钟家大宅。

接完电话,青麦也没了继续睡的心情。

再说,一会儿有人过来,她也要出面接待。

洗漱完了,换好衣服,青麦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

而容琛那双眼睛,时不时就会蹦出来,扰的青麦有些恍惚。

待佣人发现容琛时,他正浑身发抖,脸色通红的在浴缸里发着烧。

家庭医生赶到,仔细给容琛检查后,担心他烧出肺炎,不得不给他打了针。

到了下午,容琛的烧总算退了,他才悠悠转醒。

这一觉,浑浑噩噩中,都是青麦开心的笑脸,青麦清脆的笑声,青麦纯净的眼神……

佣人将容琛扶起,给他喝了些水,又吃了药,容琛才又躺回到床上。

扭过头,看着外面已近傍晚的天色,他一天没吃饭了。

可他,却没感觉到饿,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佣人来请示,晚上要吃什么?

容琛只是摆了摆手,将佣人打发了。

他就那么瞪着窗外,双眼却没有焦急。

不知过了多久,床头的手机,震动起来。

容琛不想动,可手机一直在震。

抬起胳膊,容琛拿过手机。

就一眼,他的眼神亮了,脸色紧张,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是青麦!

正文 B035 约会

“容琛?”青麦问。

“是我。”容琛的声音紧绷。

“你……不舒服吗?”青麦觉得容琛的声音,有些怪。

“有点感冒。”容琛缓了口气,回答。

“很严重吗?在家还是在医院啊?吃药了吗?”青麦有些着急的问。

“不严重,已经吃过药了,在家呢,问题小姐。”容琛轻笑着回答。

青麦的声音和问候,就如特效药,容琛感觉,自己头不那么晕,也有精神头儿了。

听到容琛还能开玩笑,青麦放松心情,才发觉,自己的这个电话,打的有些唐突?

“那个,我这个电话……是不是有些唐突啊?”青麦问。

“为什么这么问?”容琛温柔的问。

“我就是……我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儿。就是,就是,下午睡觉的时候,梦到你差点受伤……才想打个电话确定一下。”青麦尽量的解释。

她的话,在容琛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青麦梦到了他?他病了,青麦就梦到他差点受伤?因为梦,青麦迫不及待的给他打电话?

容琛攥着手机的手,慢慢的缩紧,他多希望,青麦就在眼前。

“谢谢你,青麦。”容琛发自内心的道谢。

“你这几天还好吗?”青麦不出声了,容琛就找话说,他想多听听青麦的声音。

“嗯,挺好的,就是有些忙。”青麦乖乖的回答。

“对了,我要结婚了,你能来吗?如果你方便的话。”青麦问。

“好,我去。”容琛的心,闷得快喘不上气了。

但他仍控制好语气,不让青麦感觉到他的异样。

他的女孩,他第一次动心的女孩,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

“想我送你什么礼物?”容琛低柔的问。

“不用,你能来就好。”青麦的声音,轻快了很多。

“我一定去,只要你开心,我就会去。”容琛说。

只要青麦高兴,因为见到他而高兴,他就会去。

带着诚挚的祝福,把她送到另一个,能给她平安的男生手上。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张嫂来叫青麦下楼吃饭,青麦才想起,容琛一直跟她聊电话。

“你是不是一直没吃东西?”青麦问。

“还不饿。”容琛不想放下电话。

“不行,你还要吃药。你先去吃饭,我明天去看你。”青麦说。

“好,我一会儿就去吃。”容琛顺着青麦答应。

“别一会儿了,现在就吃,吃了好吃药,一定不要空腹吃药。”青麦叮嘱。

“嗯,记住了。”容琛好说话的答应。

互道了再见,青麦挂断电话。

心里牵挂的事,问清楚了,青麦的心情也轻松了。

她蹦跳的来到饭厅,钟老爷子告诉她,钟槿丞部队有事儿,不回来吃饭了。

“他说,你电话一直打不通。吃完饭,给他回个话。”钟老爷子说。

“好,我这就回。”说着,青麦拿起手机。

“先吃饭,让他等着。”钟老爷子没好气的说。

青麦笑着,拨通钟槿丞的手机。

那边好像在开会,钟槿丞并没问青麦,之前在跟谁聊电话,只是简单告知,他回来会晚一些,别担心。

第二天一早,青麦醒来,钟槿丞已去上班了。

家里需要青麦做的事情,差不多都做完了。又跟张嫂确认了一下,没什么事,她能帮上忙的。

青麦跟钟老爷子打了招呼,就拨通了容琛的手机,问他家地址。

容琛今天,还有一些咳嗽,但一早起来,就做好了外出的打算,一直等着青麦的电话。

“我来找你。”容琛哄着。

“那怎么行?你是病号,应该我去看你的。”青麦强调。

“能见到你,我的病提前都好了。说吧,我到哪去接你?”容琛笑着问。

“那好吧,我们在木槿树咖啡厅见?随后,我把地址发给你。”青麦说。

挂断电话,青麦给容琛发了木槿树的地址。

钟老爷子叫来警卫员,将青麦送过去。

青麦到的时候,容琛已在靠窗的位置等了。

今天,青麦穿着一条浅蓝色牛仔裤,一件白色休闲连帽衫,一双白色帆布鞋。

她每走一步,被扎成的马尾,就随着她身体摆动的幅度,左右晃动着。

眯起眼,看着充满活力的青麦,容琛心里,都是阳光。不自觉的,他嘴角,挂起笑意。

青麦轻车熟路的到点餐台,端了一杯白开水。

“等急了吗?”青麦笑着问。

“等美女,多久都不会急。”容琛说的很诚恳。

歪着头,看了容琛一眼,青麦开心的笑了。

聊着聊着,两个人又说到了战争。

“前几天,小吃街发生了枪击事件,你听说了吗?”青麦眨巴着大眼睛,神秘兮兮的问。

“我就在现场。”容琛没有回避。

“真的?”青麦差点惊跳起来。

容琛看着青麦,弯起嘴角,笑了。

“那天,我也在。”青麦放低声音说。

“我知道。”容琛接着回答。

“啊?你怎么知道?”青麦瞪大了眼睛问。

“我看到你了,而且,看到你不是自己,就没去找你。”说着,容琛低头,喝了一口咖啡。

趁机,将眼里的失落掩藏好。

“再给你讲一个战争的故事,怎么样?”容琛问。

“好啊,但是,你累不累,要不,我们改天再讲?”青麦还记挂着容琛病了的事儿。

“哪有那么娇气?”容琛说着,眼里却都是满足感。

自从懂事开始,他一直是一个人。

不是生活中的孤单,而是心里的。

从来没有一个人,真正的关心过他。时间久了,他以为自己不需要别人的关心。

可刚刚,青麦眼里的担心,他看得真切,那是发自内心的担忧。

因为他,而产生的牵挂。

青麦两只手,抱紧杯子,做好了听故事的准备。

上午,新入队的特战队员,要进行最后一次考核。

这次成绩合格,就是真正的特战队员了。否则,将被送回原来的部队。

在训练场,钟槿丞是不带手机的。

近中午,才回到办公室。

钟槿丞还在因为,两名特战队员的失常发挥,而惋惜。

“队长,我回来拿考核表的时候,你的手机一直在响。”孙继航跟在钟槿丞身后,提醒他。

“嗯。”回应着,钟槿丞从抽屉里,拿出手机。

一看,17个未接,都是厉书秾。

“什么事?”电话通了,钟槿丞直接问。

“有什么重要的事儿,现在才接电话?”厉书秾火药味十足。

钟槿丞将手机拿下来,看了一眼号码,确认没打错。

“说事。”钟槿丞不冷不热的说。

“你老婆跟容琛在一起,怎么回事?”厉书秾问。

“谁?”钟槿丞皱起眉问。

“容琛,你一直想尽办法要抓的人,容琛。”厉书秾吼着。

“那又怎么样?”钟槿丞已恢复了冷清。

“什么?你是没睡醒吗?你不怕容琛把你老婆绑走?”厉书秾火了。

“他不会。”钟槿丞肯定的回答。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厉书秾也冷静下来。

“你早就知道他们认识?”厉书秾问。

“青麦不知道他的身份。”钟槿丞没想跟厉书秾详细解释。

他钟槿丞的老婆,他相信就好,不用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评价。

但是,容琛对青麦的心意,钟槿丞早有所察觉,青麦知道吗?

因为心里有事,午饭,钟槿丞没什么胃口。

晚上下班时间一到,钟槿丞就开着车,往家赶。

一路上,连着超速,差点闯红灯。

钟槿丞一直告诉自己,要相信青麦,可心里,还是不舒服。

不是因为容琛的身份,而是因为容琛对青麦的感情。

容琛没带药出门,青麦陪着他,在附近药店买了药。

担心他空腹吃药,会伤到胃,所以,两个人提前吃了晚饭。

容琛对青麦的很多喜好,都调查过了。所以,没问,就直接将她带去了御弘楼。

“你请客。”一看来吃饭的地方,青麦先确定好谁付钱,才满心欢喜的进去。

跟着青麦身后,进门前,容琛特意留意了一下,外面的动静。

他确定,除了厉书秾派去盯着他的,没有可能会伤到青麦的人,才放心的进去。

因为这里的菜,青麦喜欢,所以,一顿饭,吃的很欢实。

受到青麦的影响,平时食量很小的容琛,今天也吃了不少。

饭后,青麦又看着容琛,将药吃了,才让容琛送她回军区大院。

因为容琛的车牌,在门卫没有备案,被挡在了大院门外。

不想跟钟槿丞碰上,让青麦为难,容琛站在车下,看着青麦自己走进去。

每走几步,青麦就回头,跟他挥挥手,容琛就一直微笑的,看着她的背影。

一点点模糊,逐渐的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钟槿丞到家时,青麦也刚回来不久。

一天没见了,昨晚,青麦睡着时,钟槿丞还没回来。

所以,一看钟槿丞回来了,青麦高兴的跑过去,抱住他一条胳膊。

看着青麦仰起的小脸,眸子里都因见了他而高兴,钟槿丞的心情,好了很多。

换好衣服,再下楼,正好开饭了。

青麦没接张嫂递来的饭,只要了一只空碗。

“我在外面吃过了,但看到张嫂做的菜,还想吃。”说着,青麦夹了一筷子山药,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正在夹菜的钟槿丞,手顿了一下,抬头看了青麦一眼。

青麦正满足的嚼着山药,发现钟槿丞看她,就顺手,也给钟槿丞夹了一块到碗里。

钟槿丞冲着青麦笑笑,低头继续吃饭。

一碗饭,只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钟槿丞就都添进了肚子。

“出去散散步?”钟槿丞问。

“嗯,好。”青麦答应着,放下筷子,跟着钟槿丞出门。

坐在首位的钟老爷子,盯着两个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张嫂进厨房收拾碗筷了,钟老爷子叫着警卫员,进了花房。

“青麦今天买了很多东西?”钟老爷子一边修剪花枝,一边似在闲聊。

“没买东西啊,她去了木槿树咖啡厅,好像约了朋友。”警卫员回答。

钟老爷子心里了然,没再多问。

钟槿丞就是他的心头肉,他不希望,孙子刚刚到来的幸福,出现任何意外。

钟槿丞跟青麦,绕着军区大院的院外小径,边走边聊。

“晚上吃了什么,家里的饭都不好好吃了?”钟槿丞牵着青麦的手问。

“吃了国宴。”青麦得意的睨着钟槿丞说。

青麦习惯,称御弘楼为国宴。

她说,只有国宴,才能做的那么有档次,色香味俱佳的菜。

“还真是好吃的?你请客?”钟槿丞问。

“我怎么舍得,拿我老公的辛苦钱,去挥霍?”青麦一副很会过日子的样子。

“我讹容琛请的客。”青麦小狐狸一样的笑着。

“容琛?你们相处的不错?”钟槿丞问着,心里却不再平静。

“还好吧,他病了,本来我想去看看他的。但他说,好了。我就请他喝了杯咖啡,他请我吃了饭。”青麦将一天的行程,毫不隐藏的都告诉了钟槿丞。

听说容琛病了,钟槿丞的眼神变了变。

“病的很重?他告诉你,他病了?”钟槿丞还是没忍住,又追问了一句。

“他说是感冒,我给他打电话,正好他在发烧,我听着声音不对,就问了一句。”青麦回答。

将青麦的话,从头捋顺了一下,也合乎常理。

两个人的话题,又回到钟槿丞上午,考核的训练场。

两个人回来时,钟老爷子在院子里,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钟槿丞和青麦的表情。

还好,两个人看起来,心情都不错。出去的时候,牵着手,回来的时候,也还是牵着。

钟老爷子悬着的心,放下了。

躺在卧室的床上,容琛拿过手机,将下午跟青麦一起吃饭时,偷拍青麦的照片翻出来,一张一张仔细的看。

他说,要拍几张菜的照片,回去照着做做。

青麦信以为真,还将她喜欢的菜,点出来让容琛拍。

看着照片上,见到喜欢的菜,青麦眸子里的兴奋,容琛嘴角上弯,一脸的温柔。

一遍遍的翻着,看过,再重头翻起。

这一晚,容琛手里握着手机,安稳的入睡,睡的很踏实。梦到的,也不再是追杀别人,或被别人追杀。

而是,晴空万里,青麦在他怀里。

两个人拉着一根风筝线,看着越飞越高的风筝,青麦发出一阵阵清脆的笑声。

她的脸,那么美;她的笑,那么甜。

她离他,那么近。

正文 B036 冰释

钟宅张灯结彩,钟老爷子却郁郁寡欢。

这几天,他总喜欢到花房,一坐就是半天。

“爷爷,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青麦问。

她昨天就发现,钟老爷子不对劲。

今天,实在没忍住,走进花房,坐在钟老爷子身边。

看着青麦担忧的眼神,钟老爷子笑了笑,没出声。

“是我能办到的事吗?”青麦谨慎的问。

叹了口气,钟老爷子又看了看青麦,似在犹豫,该不该开口。

“爷爷,你说出来,我们一起商量。”青麦劝着。

看着青麦,钟老爷子有些动容。

青麦没再追问,就静静的等着。

“丫头……”钟老爷子叫了一声,又不知该怎么往下说了。

“爷爷,是不是跟钟槿丞有关?”青麦猜。

“爷爷真是……”钟老爷子的话说了一半,但青麦已猜到,让钟老爷子这么难开口,一定与钟槿丞有关。

“爷爷,你说。如果可能,我去劝他。”青麦没敢打包票,因为,钟槿丞认准的事儿,轻易不会更改。

钟老爷子看着远处的一朵花,又像透过它,看着那些陈年往事。

想了又想,钟老爷子终于决定,还是跟青麦说。

这个疙瘩,总要有人帮着解开。

于是,钟老爷子将这几天,心里一直藏着的事儿,向青麦和盘托出。

听了,青麦也觉得,这件事,不是太好办。

毕竟,钟槿丞跟父母的关系,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缓和的。

晚上,钟槿丞下班回家,青麦就开始围着他转。

从青麦的眼睛里,钟槿丞能看出,她有事要说。

可他问,她又说没事。

几次,话在嘴边,青麦又觉得,语境不合适,一定要找一个好机会。

钟槿丞静观青麦的举动,心里忍着笑,青麦不是能藏住事儿的人。

而青麦,一个晚上,都坐立难安的,被事情闹腾的,心里跟长草了一样。

洗完澡,青麦先上了床。

眼看着钟槿丞就要从浴室出来了,青麦觉得,这次,一定要说。

不然,明天早上,他又走了,就没时间了。

边往床边走,边拿着毛巾擦头发的钟槿丞,看着青麦小脸上的表情,都快忍不住笑出声了。

看到青麦的头发还没干,钟槿丞将手里的毛巾放下,拿过吹风机,拉过被心里的事,占据了所有注意力的青麦。

暖暖的风,吹的青麦很舒服,渐渐地,竟有了困意。

“不能再等了。”青麦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

帮青麦吹干头发,钟槿丞也爬上床,将青麦拉入怀里。

“说吧,究竟是什么事,别皱巴着一张小脸,都快成老太婆了。”钟槿丞说。

“老公?”青麦舔了舔嘴唇,着重看了一眼钟槿丞的表情。

“嗯?”挑起一边的眉毛,钟槿丞在心里做好了准备。

能让青麦主动叫老公,看来,事情不是很容易办。

“我一会儿要说的事儿,你可能会不高兴,但你不可以跟我发脾气,我们慢慢商量,行吗?”青麦小心的问。

“说吧,我不发脾气。”钟槿丞回答。

“难道是容琛……”钟槿丞在心里猜测着。

“老公,你看,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对吧?”青麦谨慎的慢慢的边说,边留意着钟槿丞的脸色。

“嗯,只要不是你想悔婚,什么大事,我都能接受。”钟槿丞搂着青麦,握紧了她的手。

“真的?你说的,不能反悔!”青麦的眼里,立即荡漾着亮晶晶的光彩。

“我说的。”钟槿丞轻笑着,回答。

“就是,就是,我们能不能请你爸爸做证婚人啊?”虽然有了钟槿丞的承诺,但青麦还是问的心惊胆战。

话说完,卧室一下就安静了。

静的,青麦好像都能听到钟槿丞咬牙的声音。

钟槿丞刚刚还温柔似水的眸子,瞬间,变得凌厉,里面蕴含了惊涛骇浪。

青麦的小心脏,扑腾扑腾的乱蹦,看着一点儿表示没有的钟槿丞,青麦又怕又急。

“老公……你别生气,我们慢慢商量,行吗?”青麦仰着小脸,糯糯的问。

钟槿丞的心里,几种感情撞击着,撕扯着。

他不会忘记,从懂事,每一次被父母,狠狠抛下的那种心疼。

可眼前,青麦期待的眼神,他更明白,青麦跟他提这件事,里面肯定有老爷子的意思。

虽然他表面总跟钟老爷子拌嘴,但心里,很重视爷爷的感受。

自从父母相继离开之后,他跟钟槿冽,都是在钟老爷子的陪伴下,长大的。

虽然老爷子表面上,对他们很严厉,但从小到大,只要是他们想要的,钟老爷子从未让他们失望过。

他就如一只老鹰,精心的将钟槿冽和钟槿丞,护在羽翼下,不让他们受一点儿委屈。

所以,在心里,钟老爷子就是他们哥俩的主心骨。

空气紧绷的,青麦都快窒息了,她从没这么紧张过。

“老公……你是生气了吗?”青麦问的小心翼翼。

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钟槿丞无奈的叹了口气。

如果问,这辈子,谁能啥也不用,就把他治得服帖,也就是怀里这个,胆小又总是挑战他极限的小迷糊了。

“你很想他参加?”钟槿丞的眼里,仍没有笑意。

怯怯的看着钟槿丞,青麦咬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告诉我,你心里的真实想法。”钟槿丞让声音,低柔了一下。

“如果你不生气,我很希望爸爸能参加。我没有爸爸,要是你爸爸再不参加,我们就只剩下爷爷一个长辈了。”说着,青麦低下头,翘起的睫毛,遮掩了她眼里的悲伤。

钟槿丞搂紧她,心里一疼,她还是觉得没有安全感,缺少亲人的温暖。

“好,我明天给他打电话。”钟槿丞说。

顿时,青麦仰气小脸,睫毛上还湿湿的,可若隐若现的小嘴蜗,已随着上翘的嘴角,扮亮了一张可爱的小脸。

“我们明天一起去,好不好?我这个准儿媳,还没正式见过公公,礼貌上,总说不过去。”青麦央求着。

又叹了口气,钟槿丞哪忍心跟她说“不”。

得到钟槿丞的同意,青麦一高兴,就跨坐到了钟槿丞腰上,低头,一个响亮的吻,落在钟槿丞嘴唇上。

青麦只是太高兴了,尽兴表达自己的心情。

可钟槿丞哪会浪费,青麦少之又少的主动。

于是,就没了于是,剩下的,就是青麦的抗议……

第二天一早,钟槿丞给牧铮打了电话,让他看好大家训练。

“好嘞,你就放心在家,照顾新娘子吧。”牧铮油嘴滑舌的说。

“皮痒了?下午回去,给你补上训练科目。”钟槿丞阴恻恻的说。

“头儿,你想多了,你忙,你忙。”也不等钟槿丞还有没有别的交代,牧铮抢先挂断了电话。

“爷爷,一会儿吃完饭,我和槿丞去一趟军委。”青麦坐在饭桌前,向钟老爷子汇报。

钟老爷子端着碗的手,僵了一下。眼睛不受控制的,飘向钟槿丞。

而坐在他身边的钟槿丞,如这件事跟他没关系一样,继续着夹菜,吃饭的动作。

“好,好。”钟老爷子的语气,有些激动。

就连后知后觉的张嫂和警卫员,也跟着高兴起来。

如果没有青麦,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看着钟槿丞牵着青麦,走出客厅的背影,钟老爷子高兴的,眼圈都红了。

都说娶妻求娶贤,能娶到青麦,真是钟槿丞和钟家,修来的福。

话说的轻松,一路上,钟槿丞的心,都是紧绷的。

冷着一张脸,以掩盖他心里的惊慌。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主动站到父亲面前,以儿子的身份,邀请他参加自己的婚礼。

如果是以军人,上下级的关系来邀请,他不会这么纠结,那是出于对上级首长的尊重。

然而,父亲,这层在他过去30多年里,一直被家人视为禁忌,没人敢当面提的关系,他似乎自己都要忘了。

“老公,他是爸爸。不管他跟妈妈之间有什么,他对你的爱,都不会变的。”青麦的手,搭到钟槿丞握着方向盘的大手上。

一股暖流,透过钟槿丞的手背,流淌到他全身。

之前的紧绷,也缓解了很多。

对,他还有青麦,不再是一个人。即便父亲再次转身,离开,他也不再孤单。

反手,握紧青麦的小手,钟槿丞紧紧的握着。

青麦,这辈子,除了爷爷,给他温暖和支持最多的人。

心里总算好受一些了,可脸上,还是一样的冰冷。

钟槿丞的车,刚到军委门口,站岗的士兵,已主动上前。

“钟团长好,首长已打过招呼,您可以直接进去。”士兵敬礼,问好后,交代。

正要掏军官证的手,停在口袋口,钟槿丞有些意外。

这算是父亲,主动示好吗?

没在停留,钟槿丞踩下油门,车直接开到钟允办公的楼下。

青麦没等钟槿丞来给他开车门,因为,她看到了已等在门口的钟允。

钟槿丞要拔车钥匙的手,僵在那里。

与车窗外,钟允望过来的眼神撞上,钟槿丞迅速移开视线,低头,去拔车钥匙。

“首长好。”青麦恭敬的说。

她微红着小脸,等不到钟槿丞下车,她不能站在那里,让钟允先问好,所以,只要硬着头皮,先开口。

“不是来见爸爸的吗?叫什么首长?”钟允严肃惯了的脸上,尽量挤出几分温和来。

“爸爸!”青麦的脸更红了。

“你给红包了?就让改口。”已来到青麦身后的钟槿丞,不满的反驳。

“准备了,早都给你准备好了,丫头。”钟允笑着说。

虽然钟槿丞的语调,硬邦邦的,但钟允能听出,他是以儿子的身份,在跟自己说话。

这份认可,就算掏光了他所有的积蓄,也不多。

“来,丫头,上楼。”钟允热情的招呼着。

在领导位置坐久了,察言观色的本事,可是炉火纯青的。

从第一次见过青麦,钟允就看出来了,要想找回儿子的亲情,只能从这个儿媳下手。

长辈邀请,青麦不敢怠慢,赶紧跟着钟允,往首长办公楼里走。

边走,边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很好奇?”钟槿丞在身后问。

“青麦什么时候上班?”钟允突然在前面问。

青麦诧异了一下,难道是钟允给她办的入职?

钟槿丞却没有丝毫意外。

这些年,钟允虽然没主动问过他的情况,可他知道,他的事情,钟允一直都很关注。

“婚礼之后,就上班。”青麦乖乖的回答。

“嗯,好,等适应了,要想往别处调动,再调。在基层,先适应一下环境,那里的人际关系,更简单一些。”钟允说着自己的想法。

“谢谢爸,等我有其他打算,再跟您说。”青麦应着。

“好,就直接跟爸说,爸来办。”钟允有些激动,这个儿媳,真是越看越喜欢。

被两个人晾在身后的钟槿丞,不乐意了。

“你老公是摆设?”钟槿丞拉了青麦一把,不高兴的嘟囔。

青麦没出声,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敢胡乱说话,回家给你好看。”青麦眼里,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吃瘪的钟槿丞,立即就蔫了,只能忍气吞声的斜了钟允后背一眼。

“多事!”他在心里埋怨钟允。

将两个人的互动,看在眼里。

钟允悄悄的感叹,在自己面前,冷着脸的儿子,在媳妇面前,温顺的像只猫,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钟允的办公室,书香气很重。

一进门,一股茶香扑面而来。

青麦不太喝茶,闻不出是什么茶,但钟槿丞的眼神闪了闪,青麦猜测,应该是大红袍。

“过来尝尝,老朋友送来的,新茶。”钟允端起一杯,递到青麦面前。

青麦双手接过,但没喝,马上转过身,举到钟槿丞面前。

钟槿丞可能不会喝钟允的茶,但青麦端来的,他哪敢拒绝?

接过,喝了一口。

钟槿丞不自觉的眯起眼睛,对茶的钟爱,是他想掩藏都掩藏不住的享受。

看着钟槿丞脸上的表情,钟允眼里带着满足的笑。

这杯茶,也让钟允意识到,钟槿丞对青麦的宠,是值得的。

一个懂进退,随时会为丈夫考虑的妻子,男生一辈子,最大的幸福。

现在,他的儿子,就享受着这份幸福。

同为男生,钟允很羡慕。

单以父亲的身份,钟允替儿子,由衷的高兴。

正文 B 037 协议

脸绷着,眼神里却透着享受。

虽然明知道,茶是给他泡的,可钟槿丞喝完,却没有一点儿表示。

钟允也不计较,儿子喝了,他就比什么都高兴。

钟槿丞喜欢喝茶,极像他。

从小,钟槿丞的母亲就说,他像钟允的地方多。

钟允又为钟槿丞倒了一杯,青麦端着,递给钟槿丞。

钟槿丞看了青麦一眼,青麦也微笑的看着他。

但眼里的威胁意味很重,明确的在说,你敢不喝试试?

钟槿丞没敢试,端过,乖乖的接着喝。

将两个人间的眼神较量,看在眼里,钟允总算放心了。

“爸爸,我们是来邀请您,为我们做证婚人的。您有空吧?”青麦恭敬的问。

刚好端起茶杯,一闪神,茶水烫到了钟允手上。

抓过一边的毛巾,青麦赶紧抚上钟允的手。

“严不严重,烫伤没有?”青麦焦急的问。

“没事,没事。”钟允激动的情绪,还没平复。

刚刚,青麦说了什么?让他做证婚人?

钟允忍不住,看着钟槿丞,希望儿子能给他再确认一遍。

“你要是没空,我就请周叔叔了。”钟槿丞看了钟允一眼,接着话说。

“有,有,有,儿子结婚,我怎么能没空?当然有空。”说着,钟允的手,竟有些颤抖。

多少年了,没这么激动、紧张过。

说起周康武,钟允涌起浓浓的感激。

这些年,钟槿丞跟他,比这个父亲都亲。

正因为有周康武,总算替他,填补了一些亏欠的父爱。

想到这,钟允心里愧疚起来。

“槿丞、青麦,谢谢你们,让爸爸来担任你们的证婚人。”钟允说的很正式。

“爸爸,这是应该的。槿丞是您的儿子,您当然是谁也替代不了的。”青麦清脆的声音,敲击着父子俩的心。

父子俩对视了一眼,钟槿丞马上挪开视线,低头,继续喝茶。

接下来的谈话,因为有青麦,气氛很融洽。

连秘书进来送材料,都忍不住说:“首长今天气色真好!”

“是吧!儿媳来了,心情当然好。”钟允笑着回答。

这么高调、毫不掩饰的表达自己的感情,钟允真是少之又少。

毕竟,坐在那么高的位置上,喜怒早已习惯了隐藏。

回去的途中,钟槿丞很高兴。

积压在心头,几十年的石头,终于搬开了。

虽然他不说,但父爱一直是他渴望的。所以,他真的很开心。

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握着青麦的小手,一点点儿的揉搓。

“钟槿丞,爸爸刚才可是说了,你要是敢欺负我,他就收拾你。”青麦傲娇的斜睨着钟槿丞说。

“钟槿丞?你是皮痒了吧?”钟槿丞作势,要将车停靠路边。

“老公,我们快回家吧,安宓可能已经到了。”青麦马上投降。

“以后再敢乱叫,就收拾你,狠狠的收拾。”说着,钟槿丞别有深意的看着青麦。

瞬间明白钟槿丞的意思,青麦整张脸都红了。

“开车,好好开车。”青麦吼着,以掩饰尴尬。

她使劲想摔掉钟槿丞握着的手,但结果当然是,没能如愿。

钟槿丞的车刚一进院,钟纆就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青青,青青,有没有想我?快,让我亲一口。”钟纆喊着,直奔青麦扑过来。

眼看着就达到目的的,突然,旁边多出一条手臂,将钟纆拦腰抱起。

“干嘛,我又没想你,我想的是青青。”钟纆手蹬脚刨的扭动着小身子。

一边的青麦,也跟着干着急。

钟槿丞不想让她,沾到钟纆的边,青麦还真就抢不过来。

安宓和钟槿冽站在门口,看着儿子被钟槿丞治住,一点儿都不心疼。

谁让他喊着要亲人家老婆?钟槿丞能如了他的意?才怪!

“爹地、妈咪,我不是你们的儿子吗?你们不打算出手相救吗?”钟纆大喊着搬救兵。

“你如果不是我们的儿子,小屁屁早被揍开花了。”钟槿冽凉飕飕的说。

“准新娘子,怎么还这么素面朝天?”安宓迎着青麦问。

“你不也是准新娘子?也没见你浓妆艳抹啊!”青麦眯起眼睛反驳。

两个人说笑着,拉着手,直接钻进花房,聊知心话去了。

钟槿冽和钟槿丞相视一笑,他们都是被抛弃的。

钟纆还在钟槿丞的胳膊上夹着,从小就被这么练大的,他都习以为常了。

所以,此刻很享受的,欣赏起了院子里的风景。

送走了一波老战友,钟老爷子走过来,看着两个不分伯仲的,同样出色的孙子,一种满足,爬上了钟老爷子的眸子。

钟槿冽和钟槿丞迎过去,一人一边跟在钟老爷子身边,往屋里走。

“两个丫头都回来了?”钟老爷子问。

“都回来了,爷爷。”钟槿冽回答。

左右又看了一眼,钟老爷子脸上的皱纹里,好像都藏了满足。

他的孙子们,都找到幸福了。

没忍住,钟老爷子还是多看了钟槿丞一眼。

有着敏锐观察力的钟槿丞,会错过钟老爷子这一眼?

他的视线跟钟老爷子遇上,没出声,钟老爷子也没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不高兴。

多少年了,只要跟他提钟允,他就会立即炸毛。

就在今早,钟槿丞和青麦出门的时候,钟老爷子的一颗心还是悬着的。

他就怕,父子俩见了面,再顶起来。

现在,真是彻底放心了。

想着,钟老爷子的嘴角,愉悦的弯起。

他把两个孙子叫到书房,进行婚前最后一次训话。

安宓跟青麦在花房,越聊越开心,连吃饭都忘了。

张嫂听说钟槿冽夫妇今天回来,从昨晚开始,就为今天的饭菜做了准备。

满满登登摆了一桌子,张嫂一直乐的合不拢嘴。

她在钟家这些年,真是陪着钟老爷子盼这一天,盼的头发都白了。

但总算,没让钟老爷子失望,两个孙子都找到了幸福。

尤其,钟槿丞又主动去找了钟允。

这于钟家,真是天大的喜事。

从书房出来,看到张嫂就喜逐颜开的。

钟槿冽不由逗问张嫂,什么高兴的事儿,让她脸上的皱纹都开了?

“啥事能比你们都找到幸福,更高兴呢?”说着,张嫂激动的,眼圈湿润了。

“谢谢你,张嫂。”钟槿冽轻轻拍了拍张嫂的肩膀,由衷地说。

这些年,张嫂就如家里的一员,跟着他们喜,陪着他们忧。

虽然嘴上不说,但他们,早都把张嫂,当成了亲人,如长辈一般的尊敬着。

跟在钟槿冽身边的钟槿丞,也冲着张嫂点了点头。

他不擅长把心里所想,挂在嘴上。

但只要他认可了,就会一辈子,记住这份感情。

“去叫你们媳妇回屋吃饭。”张嫂习惯了把他们当成孩子,也不刻意强调尊卑。

“好。”兄弟俩一同回答。

隔着花房的玻璃墙,看到里面的安宓和青麦,不知说了什么,笑得前仰后合。

安宓更是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这么肆无忌惮的笑,安宓在钟槿冽眼前,都不多。

钟槿冽的眼里,都是宠溺。

默默的将安宓笑靥如花的美,收入心底。

饭后,钟老爷子又将青麦和安宓叫进书房。

看着两个孙媳妇,钟老爷子越看越满意。

“钟家,没有离婚一说。如果真发生那样的事,只能儿子净身出户。”钟老爷子斩钉截铁的说。

“爷爷,之前是我任性……”安宓惭愧的说。

“丫头,进了钟家门,就有爷爷护着你们,爷爷绝不会让你们受丁点儿委屈。”钟老爷子的承诺,让青麦和安宓,都红了眼圈。

这样的长辈,让一直缺少家人的他们,怎能不动容?

说着,钟老爷子从书柜里,拿出两个锦盒,分别推到安宓和青麦跟前。

“这是爷爷送给你们的新婚礼物,打开看看。”钟老爷子说。

安宓和青麦相互看了一眼,乖乖的打开。

两个锦盒里,分别放着两张被叠成小方块的纸。

拿出来,打开。

青麦和安宓被惊的,瞪大眼睛。

是两份内容相同的协议,都是钟老爷子拟定的。不同的是,里面的财产清单,和签字人

协议中规定,不管什么原因,只要离婚,清单内所有财产,都归女方所有。

协议是经过公证的,从眼下这一刻开始,就已具有了法律效应。

“爷爷不能一直陪着你们,旦只要你们嫁进钟家一天,爷爷就要对你们一辈子负责。”钟老爷子说。

“爷爷……”青麦和安宓,已泣不成声。

钟老爷子给他们讲,他和老伴相濡以沫的一生,讲钟允和妻子的过往。

钟老爷子说,他们还年轻,婚姻于他们,是一生的考验。不管未来怎么样,他们都要明白,信任是家庭稳固的基石。

“我就把那两个浑小子,交给你们了。他们的童年,没有得到同龄孩子的幸福。但我相信,从今天以后,他们会幸福的。因为,他们有了你们。”钟老爷子说的,有些激动。

他一手带大的两个孙子,要“移交”了,想来,心里还是有些不舍的。

“爷爷,您放心,我会孝敬您,会照顾好槿冽的。”安宓哽咽的承诺。

“爷爷,我们一定能做到,会像您和奶奶一样,相濡以沫一辈子。”青麦接着说。

“我放心,看到你们第一眼,爷爷就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钟老爷子摸着安宓和青麦的头,慈祥的笑着。

钟老爷子的大半辈子,可以说,是戎马的半生。

先是为了国家,后是为了保护家人,再后来,是为了给两个孙子安稳的生活。

想着过往,他也是有些累了。但这样的累,让他幸福而满足。

青麦和安宓扶着钟老爷子,从书房出来的时候,眼睛还是红红的。

对于青麦和安宓的状态,钟槿冽和钟槿丞倒不意外,他们也能猜到,钟老爷子把她俩叫进书房的目的。

毕竟,他们哥俩,之前才被钟老爷子叫去,签了“不平等协议”。

钟槿丞和钟槿冽的婚房,都在钟家大宅,装扮一新了。张嫂在房间,做着最后的检查。

青麦和安宓的婚纱,都送到了,设计师又为她们,做了尺寸上的最后调整。

看着腰部还是有些紧,青麦有点儿郁闷。

才几天,又胖了一寸?

“不会是怀孕了吧?”安宓有些紧张的问。

虽然已是孩子妈妈,但当初她怀孕的时候,还是钟槿冽先发现的。

所以,安宓也没啥经验。

“不可能。”青麦肯定的回答。

随即,将上次的乌龙事件,悄悄的跟安宓咬着耳朵,讲了一遍。

想着那个总是冷着一张脸的小叔子,满怀期待后又失望,却不忍抱怨的憋屈样,安宓也忍不住爆笑。

“什么事,这么高兴?”钟槿冽进到卧室。

因为安宓和青麦要试穿婚纱,而青麦又非跟安宓挤在一个屋试,钟槿冽理所当然的被赶出去了。

为了保护老婆的**权,钟纆是被钟槿丞拎出去的。

“青麦和槿丞的秘密。”安宓眨巴着大眼睛,故弄玄虚。

“既然是秘密,又怎么会告诉你?”钟槿冽笑着问。

“我们是好朋友啊。”安宓理所当然的回答。

“嗯,你们的情谊真深厚,老公都能出卖。”钟槿冽还击。

“你怎么知道跟槿丞有关?”安宓奇怪的问。

青麦在安宓身后,一手抚上额头,叹着气。

“现在知道了。刚才是猜的,现在得到验证了。”钟槿冽给出了答案。

安宓愧疚的看着青麦,大眼睛里都是自责,怎么这么容易就被钟槿冽绕进去了。

“不用自责了,毕竟智商这东西,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涨上去的。”青麦无视怒目而视的安宓,直接出了他们的卧室,回去投奔自己的老公了。

青麦背后,是钟槿冽爽朗的笑声。

这个不吃亏的小丫头,自己还真的要看紧些。不然,以自己老婆的软性子,肯定吃亏,钟槿冽在心里决定。

对门的门敞开着,钟槿丞站在门口,看着青麦如战胜的孔雀般,两只手拖着婚纱下摆,回来了。

不由放松脸部线条,接过青麦手中的婚纱,帮着她回到卧室。

“什么事,让哥笑的那么开怀?”钟槿丞好奇的问。

“安宓又怀疑我怀孕了。”青麦没经大脑,回答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果然,钟槿丞正无奈的看着她。

“我的智商,被安宓传染了。”青麦无辜的说。3.7

正文 B038 割舍

这张请柬,一直在钟槿丞手上捏着。

青麦又跟安宓腻在一起,去做护肤了。

钟槿丞主动承揽了,帮青麦分派送请柬的任务。

然而,这最后一张,要送的人是容琛。

钟槿冽进书房收邮件,看到拿着请柬发呆的钟槿丞。

“很为难?”看到请柬要送的人,钟槿冽也是先愣了一下。

“不想让青麦知道他的身份。”钟槿丞说。

对于容琛,钟槿丞很想立即撕开他的面具。

但他不想让青麦,知道容琛的真面目。

他只希望,青麦没有烦恼,能生活在单纯的环境里,一直快乐就好。

虽然不完全了解青麦、容琛和钟槿丞之间的关系,但钟槿冽一直相信,钟槿丞办事的分寸。

两个人都不说话,盯着请柬,心情都有些沉重。

钟槿丞的手机响了,是党曜霆。

党曜霆说,他昨晚已回了a市。

因为太晚,就没联系青麦。现在,想接青麦回尚品公寓。

抬眼看了钟槿冽一眼,按照钟槿丞的霸道,不想做的事儿,不会给任何人面子。

可党曜霆,不在他“任何人”的名单里。

没有犹豫,钟槿丞说,要问一下青麦,如果她想回去,他送过去就好。

党曜霆是青麦很重要的人,尤其又是婚礼在即,钟槿丞不想因为任何事,引来青麦难过。

“青麦还有哥哥,已经比安宓幸福多了。”钟槿冽拍着钟槿丞的肩膀说。

看了钟槿冽一眼,钟槿丞当然明白,钟槿冽心里的紧张,不会比自己少。

“以后让她幸福,把之前的补回来。”钟槿丞很少说这么贴心的话。

“你有人情味儿了。”钟槿冽咧嘴笑着说。

斜了钟槿冽一眼,钟槿丞转身出去,找青麦去了。

踱到窗户前,钟槿冽也希望,他能给的温暖,足够捂热安宓,之前所有的不幸。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果用钱能买来时间,哪怕倾家荡产,钟槿冽都愿意让时间倒流。

回到安宓受苦的那些年,让他为她撑起所有的灾难。

可这世上,金钱不是万能的。

就因为有钱买不到的东西,每每想起,他才会格外心疼。

尤其,还有因为他的疏忽,让安宓“失踪”的那几年。

很多次,他试图了解,那几年,安宓是怎么熬过来的。可每次,安宓都草草带过,或转移话题。

他何尝不明白,安宓这是不想他自责,心疼。

可安宓是否明白,她越是躲闪,他就会越揪心。她吃的苦,一定非同寻常。

自从安宓回来,钟槿冽已很少喝咖啡了。因为,安宓说,咖啡喝多了,对胃不好。

不想安宓担心,即便喝咖啡已成了钟槿冽生活的一部分,可他毅然割舍掉。

没有什么,比让安宓安心,更重要。

钟槿丞的话,在耳边响起,钟槿冽马上收起心事。

钟槿丞说的对,过去的已无法改变,就在以后的日子里,让她幸福。

想着,钟槿冽也出了书房。

“哥回来了?真的?”问着,青麦从床上蹦起来,恨不得直接冲回家。

“去哪?”看着青麦往门口冲,钟槿丞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回家啊!”青麦理所应当的回答。

“这不是家吗?往哪儿回?”钟槿丞不高兴的皱起眉头。

看着钟槿丞不肯轻易放行的架势,青麦马上憋起小嘴,眨巴眨巴大眼睛,眼圈里就酝酿出了泪水。

“不让走,就哭给你看。”青麦在心里做好了准备。

“总要换衣服啊,不能这么出门吧?”钟槿丞柔声哄着。

眨眼功夫,那个一项冷着脸的强硬派,就变了一张和颜悦色的脸。

不仅刚进门的警卫员,被吓的目瞪口呆。就连心理素质堪比特种兵的钟槿冽,也一下没了反应。

这是他们家,横行了三十多年的霸王?

冷眼扫了一圈看热闹的人,钟槿丞搂上青麦的腰,边哄边往卧室走去。

“刚刚那个,是团长吧?”警卫员不敢确定的冲着钟槿冽问。

“被他听到,一定要罚得你哭爹喊娘。”钟槿冽提醒。

警卫员一激灵,迅速闪人。

青麦拿过衣柜里,还挂着标签的一套运动服。

穿这个,行动方便,最重要的是,换起来,快。

也顾不上赶钟槿丞回避,青麦直接开始换衣服。

待她换好,打算跟钟槿丞说一声,就出门时,才发现,钟槿丞也换了衣服。

而且,比她换的还快。

“你换衣服干嘛?”青麦不明所以的问。

“不是回娘家吗?”钟槿丞不急不忙的回答。

“回娘家?我回家跟你换衣服有什么关系?”青麦追问。

“一结完婚再回,二我们一起回,你的选择是哪个?”钟槿丞没有商量余地的问。

狠狠瞪了钟槿丞一眼,青麦只好任命的选择,两个人一起回去。

“你去跟爷爷说。”青麦没好气的指使钟槿丞。

“一起。”拽住青麦的手,直奔钟老爷子的卧室。

听说党曜霆过来了,钟老爷子哪有挡着不让青麦回去的道理。

再说,按照老规矩,确实该让青麦回家的。

但看看钟槿丞的脸色,钟老爷子心知肚明,自家的小霸王,是不会允许青麦离开视线的。

跟钟槿丞仔细交代了,见党曜霆要注意的礼节,又让警卫员往钟槿丞车上,装了礼物,钟老爷子才让他们出门。

一路上,青麦都不断的看钟槿丞的脉速表。

“你现在是有老公的人,应该把老公放在首位。”钟槿丞还是没忍住,直接要求着。

连甩都没甩钟槿丞,青麦现在的关注点,都在时间和路程上。

青麦的反应,钟槿丞很不爽。

可想想她之前,眼圈里随时可能决堤的眼泪,钟槿丞也不敢太计较。

两个人到尚品公寓时,党曜霆已将一个多月没人回的家,收拾干净了。

一进门,青麦就直接扑进党曜霆怀里,没说话,直接红了眼圈。

“怎么还跟孩子似的,让哥看看,是不是瘦了。”党曜霆也是借着说话,将眼里的雾气逼退。

钟槿丞还在呢,一见面就哭哭啼啼的,好像人家没照顾好青麦一样。

党曜霆不想,因为自己没处理好,给青麦以后的生活,带来一丝一毫的影响。

“哥,想你了,好想好想。”青麦说着,抽泣起来。

刚被逼回去的雾气,一下就模糊了党曜霆的眼睛。

他护着长大的宝贝,马上就要被另一个护在羽翼下,从此,他就不再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麦宝,哥也很想很想你。”党曜霆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哽咽。

腻在党曜霆的怀里,青麦享受着最后,来自哥哥的亲情。

她很贪恋这个温暖的怀抱,但以后,它不再属于她。因为,党曜霆的生命中,多了一个叫程冉的女孩。

那些被党曜霆宠着长大的日子,每一份记忆,都是青麦生命里,最温暖的瞬间。

午餐,依然是党曜霆掌勺,钟槿丞协助,青麦负责吃水果,看电视。

被两个男生照顾,可想而知,青麦吃的要有多撑。

“哥,我是不是胖了很多?婚纱都改了三次了。”青麦对自己有些气恼的说。

“哪胖?别胡说,不要想着减肥什么的那些,对身体不好。想吃,就说明你身体需要。”党曜霆难得,对着青麦严肃。

“你要把我喂成小猪吗?竟做好吃的,引诱我。”说着,青麦又夹了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

党曜霆看着两腮一鼓一鼓的青麦,宠溺的笑了。

他宠大的麦宝,胖成什么样,都是最美的。

午休后,钟槿丞接到钟槿冽的电话,钟謇下午到。

昨晚,钟謇一接到钟槿丞的电话,就让警卫员订了回a市的机票。

听说唯一的叔叔回来,四位新人驱车到机场去接。

钟謇穿着便装,挺拔的身姿,军人特有的硬朗气质,顿时成为出口一道独特的风景。

“小叔。”钟槿冽最先看到钟骞,冲着他挥手。

透过墨镜镜片,钟謇嘴角上扬,打算回以钟槿冽一个微笑。

可笑到一半,钟謇的笑僵在了嘴边。

钟槿冽身边的那个女孩?

钟謇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停摆,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儿?

虽然心情,瞬间跌入低谷,但钟謇,还是迎着四个人,走过来。

“钟先生?你是小叔?”安宓张大的嘴巴,显示着她此刻的惊吓程度。

“你们好。”钟謇用完美的微笑,掩饰着他眼里的慌乱。

“我老婆,安宓。这是小叔。”钟槿冽先介绍着。

“我老婆,青麦。”钟槿丞接着说。

在向钟謇介绍完青麦后,钟槿丞看向钟謇的眼睛,微眯了一下。

不管出于军人的敏感,还是钟槿丞与钟謇间的默契程度,刚刚钟謇的迟疑,都被钟槿丞纳入了眼里。

简单打过招呼,四个人向停车场走去。

“坐我的车。”钟槿丞用着肯定的语气,跟钟謇说。

“好。”钟謇好脾气的答应着。

“我们在后。”钟槿冽跟钟謇说。

冲着安宓点了头,算作打过招呼,钟謇上了钟槿丞的车。

坐进车里,钟謇忍不住,转过头,透过车窗玻璃,最后看了安宓一眼。

这一眼,在他心里,是在与她告别。

“是她?”钟槿丞问。

钟謇没回答,但他眼里暗流,已是最好的回答。

钟槿丞的眼里,闪过心疼。

可这样的事,谁会预料到?

钟老爷子已等在家里了,这个小儿子,从未让他操过心。

正是因为太让他省心了,他常常会忽略他,想起还有一个儿子该惦记。

有时想起,钟老爷子在心里,对钟謇,很愧疚。

因为钟謇与钟槿丞、钟槿冽的年龄相近,在大儿子与儿媳分开后,他担心两个孙子受委屈,就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孙子身上。

待两个孙子不用他操心了,这个儿子也离他远了。

现在,两个孙子都找到了幸福,可这个儿子还孤单的一个人。

所以,想想,钟老爷子心里很难过。

即便钟謇从未埋怨过,从未抱怨他的不公,可这笔债,在钟老爷子心里,已经扎根。

不过,上次打电话,听钟謇话里的意思,好像已经有了中意的人。

为了这个消息,钟老爷子高兴了好几天。

车上,只是那么一会儿,钟謇就掩藏好了所有的心思。

他不会允许自己的情绪,影响钟槿丞和钟槿冽的幸福。这份谦让,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懂。

就因为,他是叔叔。

“小叔……”临下车前,钟槿丞心里酸酸的。

“没事!”钟謇一贯的温和,连眼里的失落,都被他藏的很好。

坐在后面的青麦,感觉气氛有些怪异,却不知出自何处。

跟着大家进到屋里,钟謇坐到钟老爷子身边,给大家讲飞行趣事,讲战士们训练的辛苦。

他向钟槿丞、钟槿冽祝贺,以长辈的身份,送他们新婚礼物。

钟槿丞的拳头,一次次的攥紧,他不知该如何化解,心里的难受。

好不容易,晚饭吃完了,钟槿丞借着散步的借口,出去透口气。

“怎么了?能跟我说吗?”走出院子,青麦才敢问。

自从接到钟謇开始,青麦就感觉到了钟槿丞身上的紧绷。

看了青麦一眼,钟槿丞还是没开口。

低着头,看着两个人的鞋尖。

“老婆,我不是不想跟你说。只是,这是小叔的事,我想,他可能不愿意再提及。”钟槿丞有些抱歉的跟青麦解释。

“没有什么可抱歉的,我只是担心你。既然不方便说,我们就不说。”青麦上前一步,将钟槿丞搂住。

她轻抚着钟槿丞的背,好像这样,就能纾解钟槿丞积压的郁闷。

顺着青麦贴过来的身体,钟槿丞紧紧搂住青麦。

“让我多抱一会儿。”说着,钟槿丞胳膊上,又加了几分力气。

能娶到自己爱的人,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如果那个人,不是钟槿冽,他一定会帮着小叔,追到安宓。

哪怕使用非常手段,因为,他的小叔,比任何人都出色。

可老天似乎故意捉弄他们,谁会想到,叔侄竟然同时喜欢上一个人?

昨晚,钟謇还信誓旦旦的跟钟槿丞说,这次回来,就去找她,把她定下来,他才能安心。

钟槿丞还难得开玩笑说,带着全家,去给他当拉拉队。

想着,钟槿丞的心,更难受了。

在心里,他和钟槿冽都觉得,他们抢了小叔的父爱。可钟謇,每次都一笑而过。

尤其现在,他们都幸福了,可小叔呢?

他心里的苦,不但没处可诉,还要强颜欢笑。

钟槿丞一个晚上,心情都不太好,就算散步回来,脸色还是冷的。

钟槿冽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不断将视线在钟槿丞和钟謇之间流转。

“老婆,你之前认识小叔?”躺在床上,钟槿冽问安宓。

“嗯,小叔去过木槿树两次。”安宓将两个人认识的经过,讲给钟槿冽听。

钟家,除了钟槿冽,都对茶情有独钟。

钟謇怎么会突然之间,喜欢上了咖啡?

除非……

钟槿冽不想继续往下想。

有时,不知道,会让事情简单很多……3.7

正文 B039 难言

自从钟謇回来,钟槿丞就总跟他腻在一起。

“我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但很多事,真的就是让你没办法。”钟謇嘴边的笑,透着深入心底的无奈。

钟槿丞一直没开口,他觉得,说不如做,可要怎么做,才能帮上钟謇?

两个人,都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钟謇转过身,冲着钟槿丞眨巴着眼睛。

钟家人,从不会跟人诉苦,想要的,就去拿。

“相信小叔,如果放不下,我不会放手。所以,她可能只算我生命中一道独特的风景。”钟謇说给钟槿丞听,也是在开导自己。

钟槿丞还是没说话,就一直瞪着窗外看,玻璃上反射出,他深深皱起的眉头。

这个侄子,性格很执拗,一旦认定的事儿,很难改变想法。

就如现在,他已经认定,钟謇受了委屈,所以,钟謇解释的再多,都减少不了钟槿丞的心疼。

钟謇卧室的门,传来两下敲击声。

看了钟槿丞一眼,钟謇打算去开门。

一大步越过钟謇,钟槿丞打开门,如他所料,站在门外的是青麦。

两个人都是出色的特红兵,早就听到青麦来到房门口的脚步声了。

虽然被地毯化解的几户没有声响,但那是针对平常人而言。

“钟槿丞,我……”青麦正要往下说,及时发现钟槿丞不佳的脸色。

“老公。”青麦拖着尾音,献媚的喊了一声。

果然,钟槿丞的脸色,瞬间解冻。

“我能带着安宓回家住吗?”因为有事求人,青麦尽量让自己的态度好一些。

钟槿丞没回应,只是一直看着青麦。

有这个想法,也是因为青麦心疼安宓。不管怎么说,她还有党曜霆,还有娘家。而安宓……

为了不让她太难过,青麦想跟钟槿丞商量,明天让钟槿冽和钟槿丞,到尚品公寓去接亲。

钟槿丞的眼神,闪动了几下。

“好。”青麦的心思,钟槿丞哪能不懂。

于是,当晚,青麦和安宓,被钟槿丞和钟槿冽各自驾车,送往商品公寓。

早接到青麦的电话,党曜霆已在家里做好了,迎接两位准新娘的准备。

第一次见党曜霆,安宓有一些拘谨。但党曜霆的温润气质,没多时,安宓就融入了这个家。

在尚品公寓待到很晚,钟槿丞和钟槿冽才离开。

“哥……”上车前,钟槿丞突然出声。

钟槿冽似早有准备,静静的站在车门旁,等着钟槿丞要说的话。

“明天,党曜霆陪着青麦入场,让小叔陪安宓吧。”钟槿丞尽量让自己的声调,听起来平常一些。

“好。”钟槿冽回答的很干脆。

钟槿丞的眸子里,有诧异闪过,钟槿冽的态度,他很意外。

“我和小叔,在很多事情上,有着相同的喜好。只是,从小到大,你俩走的近,故意忽略我而已。”钟槿冽难得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说。

而这话里的意思,却不是表面的那般简单的闲聊。

钟槿丞以为,钟謇掩藏的很好,他也一直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钟槿冽是怎么发现的?

没错过钟槿丞眼里的惊奇,钟槿冽端出哥哥的身份。

“从小到大,你一直是哥哥心里,最重视的人。你可能没留意,就算你的一个眼神,哥都会琢磨上几天。”钟槿冽用的是很轻松的语气,可听在钟槿丞耳朵里,却千斤重。

小时候,因为父母的关系,钟槿丞很爱发脾气,以爷爷为首的所有人,每天都围着钟槿丞转,唯恐委屈了他。

而钟槿冽,虽然也同样还是孩子,却小大人似的,凡事都谦让他,照顾他。

想起往昔,钟槿丞的喉结,上下翻滚了几下,才压下冲上来的酸涩。

那时的他,抢了多少本该属于钟槿冽的快乐?

他就顾着发泄自己的不满,以霸道的方式,表达着他对父母的怨恨。

然而,钟槿冽也是他们的孩子,同样没有得到该有的关爱,却还要忍让他。

“哥,对不起。”钟槿丞如做错事的孩子,第一次,这么正式的跟钟槿冽道歉。

“傻了?我是你哥,道什么歉?”嘴上这么说,钟槿冽眼里,却闪动着激动。

30多年了,他们哥俩这么敞开胸怀的聊天,好像还是第一次。

“槿丞,哥和小叔都知道,你是一个把家人装在心里,凡事都会替家人考虑,却又要冷着一张脸,从不表达自己感情的人。”钟槿冽说着,笑了。

“所以,我和小叔都明白你的心。但哥不是心胸狭隘的人,何况,喜欢没有错,能入小叔的眼,只能证明,我的安宓够优秀。”钟槿冽继续说。

“真的?你真的只是这么想?”钟槿丞有些紧张的问。

“小瞧你哥?”钟槿冽故意摆出一副要生气的样子。

绷着的表情,一下就笑了,钟槿丞终于能放心了。

“那就这么安排,明天,让小叔陪着安宓入场。”钟槿丞又恢复了他发号施令的霸气。

“叫嫂子。”钟槿冽冷着脸强调。

“她比我还小。”钟槿丞纠结着。

“我刚刚还不是陪着你,叫党曜霆一声哥?”此时的钟槿冽,明显的斤斤计较。

“明天再说。”钟槿丞含糊的回答,转身往自己的车旁走。

“明天要正式开始叫嫂子。”钟槿冽在身后,强调着。

钟槿冽和钟槿丞回到军区大院时,钟老爷子和钟謇,还坐在客厅里,等着他们。

本来,钟允晚上说好回来,跟大家一起吃晚饭的。

但下午,军区有一个决策性会议要开。

钟允把电话打给钟槿丞,解释了半天,最后保证,晚上会回来家里睡。

自从青麦和钟槿丞去见过钟允,钟允就总是主动跟钟槿丞联系。

有时,他说了很多,只换来钟槿丞的一个“嗯”,但他还是乐此不疲。

钟老爷子拿出记录本,将明天所有该注意的细节,程序上容易被忽略的地方,又一一强调了一遍。

多少年,没主持重要会议了?

这次,钟老爷子是端出首长的架势,来开这个会的。

所有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趁着钟老爷子喝茶的空挡,钟槿冽看着钟謇,有话要说。

“小叔,明天能不能麻烦你,陪着安宓入场?”钟槿冽的邀请,很认真。

钟謇心里一惊,没来由的抬眼,先看了对面的钟槿丞一眼。

然而,对方表情如故,眼神波澜不惊。

“这么安排好,这一晚上,我还在考虑这个细节。”钟老爷子截住钟槿冽的话。

钟老爷子接着说,党曜霆是青麦唯一的家人,肯定要让他陪着青麦入场的。

但同为新娘子,如果安宓一个人,就显得太过孤单。

“丫头心里,一定很难受。”这段共同生活的时间,钟老爷子早把安宓,像孙女一样的疼了。

“钟謇,就你明天陪着丫头入场。”钟老爷子一锤定音。

钟謇低头,喝着杯里的茶,脸上依然温润如云,心里却是波涛汹涌。

从未跟两个侄子抢过任何东西的他,怎么就有一种,觊觎钟槿冽宝贝的心虚?

难道,他还没放下?

一时间,钟謇已平复的心湖,又荡起了涟漪。

四个人正讨论的热闹时,钟允回来了。

“都安排好了吧?”钟允讨好的看着大家。

“哥回来了。”钟謇首先跟钟允打着招呼。

“爸。”钟槿冽说。

“你这爸,就放心的当甩手掌柜的?你还真省心。”钟老爷子讽刺着。

“这不有爸主持大局吗?爸亲自布局,还有啥不放心的?”钟允知道钟老爷子心里的气,所以,主动低头服软。

“需要我做啥,义不容辞。”钟允坐在钟槿丞一侧的沙发上,话是跟大家说的,眼睛却看着钟槿丞。

钟槿丞的视线,一直在茶几上转悠。

除了钟允刚进门时的那一眼,就没再正眼看过他。

但钟允也不恼,如果是以前,他坐在钟槿丞身边这么近,钟槿丞早拂袖而去了。

“你想好明天要讲的话,不能太长,别像平时开会讲话一样。”钟老爷子冷着脸,训斥。

“爸,你知道我平时讲话,说的最多的是什么?”钟允脸上堆着笑,跟钟老爷子套近乎。

成功引来在座三位的注意,钟允才清了清嗓子。

“出发!”说着,钟允还煞有其事的一挥手。

全场爆笑。

看着钟槿丞,也跟着大家,难得的笑了。钟允一身的疲倦,这一刻,不累了。

时间不早了,钟老爷子该休息了。

“槿冽,槿丞,你们跟我来一趟书房。”钟允走在最后说。

走在一边的钟槿冽和钟槿丞,顿住脚步,等着钟允先上楼。

书房里,满室茶香。

这种有着父亲独特的味道,在兄弟俩心底,就是最暖的爱。

看着眼前的两个儿子,钟允的心头,涌起浓浓的自责。

多少个不眠之夜,想着儿子们的样子,他想的心都揪紧的疼。

可等天亮了,他又害怕见到儿子,怕看到他们眼里的指责。

所以,他逃避了30多年。少回家,就看不到孩子们的怨恨。

看不见,就当自己,也如万千个普通父亲一样,忙于工作,才少回家,少了对他们的陪伴。

但谎言,即便骗过了所有人,也骗不过自己的心。

所以,这些年,钟允也是在煎熬、纠结中熬着。

“爸爸今天,郑重的跟你们道歉。对不起,儿子们。”钟允站起身,向着两个儿子走过来。

自从安宓离开后,钟槿冽在很多时候,已能理解了父亲当年的离家。

爱的深,才会更疼。

而钟槿丞,一言不发的瞪着钟允,眼里一片冰冷。

在青麦的影响下,他能做到不跟钟允针锋相对,但却不会这么容易的原谅。

成长中,父母角色的缺失,给他带来的那段灰色人生,他怎能轻易忘记?

如果不是遇到青麦,也许,这辈子,他都不敢碰触婚姻。

“我不奢望你们能原谅爸爸,但爸爸今天想跟你们说的是,对于婚姻,一定不要轻易放手。不管有多痛,总有苦尽甘来的时候。但是,如果你选择了放弃,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钟允说的,有些动情。

一直在钟槿冽和钟槿丞面前,都是硬汉形象的钟允,眼圈竟然湿了。

“爸爸,也许,妈妈一直在等你。”钟槿冽说。

看着钟允,钟槿冽想起了,弄丢了安宓的那几年。如果他不放弃,安宓就不会多受那么多的苦。

钟允抬起头,看钟槿冽的眼神里,有着一丝希望,但随即,又消失在一片失望中。

一丝苦笑,诠释着钟允此刻矛盾的心里。

钟允把两个儿子叫过来,也是鼓起了很大勇气的。

作为一个丈夫,他是失败的。作为一个父亲,他是失职的。

他想告诉两个儿子,有爱的婚姻,能给彼此幸福。但维持好婚姻,才能让家庭幸福。

看着已有了白发的钟允,钟槿丞心里,涌起难言的酸楚。毕竟是父亲,而且,他从未怀疑过,他跟母亲的感情。

“你去找过妈妈吗?”钟槿丞冷着脸问。

钟允从悲痛中缓过神,点了点头。

“她不回来?”钟槿丞追问。

与钟允相比,钟槿丞一直是站在母亲一边的。

“她让我脱下这身军装。”沉默了很久,钟允才说。

这是第一次,钟允跟家人,谈论起他们夫妻间的问题。

这也是第一次,钟槿丞在心里,重新感受他这个父亲,对于家庭、事业和爱情的选择。

钟槿丞扪心自问,如果现在,青麦用婚姻为筹码,逼他脱下钟爱的军装,他会怎么选择?

可能是从小的家庭熏陶,耳渲目染,对于部队,这身军装,钟家人看的比命都重。

如果不是要为家人考量,钟槿冽也不会从商。

就为了钟槿丞能无后顾之忧,钟槿冽才放弃了军人的梦想。

也正是因为懂得,所以,钟槿丞珍惜自己在部队里的每一次机会。

他是带着钟槿冽的梦想,一起在努力。

“爸爸,再试一次吧。”钟槿冽的眼里,甚至有一丝乞求。

虽然长大了,自己也做了爸爸,但对父母的爱,一如既往的渴望。

钟允看着两个儿子的眼睛,虽然钟槿丞没出声,但他对家庭的渴望,从未淡过。

“爸爸,再试试!”得到两个儿子的鼓励,钟允也有了动力。

正文 B040 忠告

天刚微亮,化妆团队就到了。

安宓乖乖起床,青麦却不肯往起爬,终于被党曜霆哄起来了,又一直不好好睁开眼睛。

党曜霆提前熬的粥,先让青麦和安宓喝了再化妆。

“化好妆,吃东西就不方便了。”党曜霆说。

从昨晚来到青麦家,安宓就留意着,党曜霆对青麦的照顾。

有这样一个哥哥,真好!

安宓总是柔柔的,面带微笑,很乖。

而青麦,因为有党曜霆在,她啥也不用操心。

总算哄着青麦喝了两碗粥,党曜霆才放行,让她们去化妆。

坐在椅子上,熬了近两个小时,从清洁、敷面到上妆,每一环节,工作人员都做的极仔细。

这样的机会,被青麦抓来补眠。

所有一切都准备妥当,化妆师留下两名跟妆人员,其他人都离开了。

终于,室内总算安静一些了。

而一直在迷糊的青麦,也睡足了。

睁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镜子里的那张脸。

青麦蒙了,这是谁?

“哥,哥,这是我吗?”青麦吓到了。

党曜霆看着镜子里的青麦,眼里都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

“麦宝,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委屈自己,记住,有哥。哥哥会一直在你身后,不管什么时候。”党曜霆一字一顿的说。

视线从镜子里移到党曜霆脸上,从额头,沿着鼻梁,再到下颚,青麦看的很仔细,连每一根微微颤抖的睫毛,都没放过。

“哥,你要幸福。”青麦咬紧牙关,不许眼泪流出来。

“我们都要幸福,一辈子。”党曜霆宠溺的看着青麦说。

“好,都要幸福。”青麦重重的点着头。

帮青麦将几根落下的头发,顺到耳后。

党曜霆就一直陪在青麦身边,就一直用柔柔的目光,守护着青麦。

钟槿丞刚刚打来电话说,他们已经出发了。

因为党曜霆陪着,青麦没有想象的那么紧张,心情一放松,就有精力去想别的。

她在想,西装革履的钟槿丞,会是什么样?

楼道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就是牧铮洪亮的吵闹声。

转过头,看了安宓严肃的小脸一眼。

“紧张?”青麦问。

“有点儿。”不想被党曜霆笑话,安宓小声的说。

话音刚落,门被嗵嗵的敲响。

“接新娘子来了,快开门。”牧铮吼着。

如果不是党曜霆及时拉住青麦,她真会直接冲过去,踹牧铮几脚。

她家的门,他是想拆了吗?

对着青麦笑笑,党曜霆安抚她,今天是新娘子,要端庄。

又让他们在门口敲了一会儿,党曜霆才不慌不忙的来到门前。

“谁先进门?”党曜霆问。

“哥哥先进。”一群男生在外面起哄。

听了大家的话,跟钟槿丞并排站在门口的钟槿冽,转头看了钟槿丞一眼。

“哥,我是槿冽,我先进。”隔着门,钟槿冽说。

“你想以哪种方式,带安宓出娘家的门呢?”党曜霆温润的嗓音,一点儿都听不出,他的目的是在捉弄人。

“抱出门。”钟槿冽马上回答。

“哪种抱?”党曜霆追问。

“公主抱,我会一辈子宠她如公主。”钟槿冽保证着。

“好,这是你的承诺,如果让安宓受了丝毫委屈,我会立即接她回娘家。”党曜霆的语气坚定。

将他们的对话,一句不漏的听在耳朵里,安宓悬泪欲滴。

这种被家人般维护的感觉,安宓心里都是暖的。

得到想要的承诺,党曜霆将门打开一半,仅能容进一个人。

钟槿丞刚要往前提步,钟槿冽这次可没谦让,一个侧身,挤开钟槿丞,进了门。

顿时,门外响起一片起哄声。

从未被这么轻易,就胜过的钟槿丞,有些傻眼的盯着已经关上的门,使劲眨巴了几下大眼睛。

“还带这么玩的?”他在心里懊恼。

进门,钟槿冽没有直奔安宓,而是站到党曜霆面前,很认真的说了声:“哥,谢谢。”

刚刚,党曜霆以娘家人身份,逼问他的承诺,钟槿冽没有一丝恼羞,反而,感激党曜霆的细心。

他是不想让安宓,因为没有家人,而自卑。

“婚后的相处,安宓还要多担待麦宝。”党曜霆不太放心的轻声叮嘱。

他家的小公主,就要进了另一个家庭的门,往后的每一天,都要适应那里的点点滴滴。

一直被全家人宠在心尖上的青麦,就这么让党曜霆放手,突然之间,他怎么能放心?

“哥放心,婚后,青麦不会受到任何委屈。再说,她有我们家的小霸王护着,谁有那个胆子,惹青麦?”钟槿冽故意让话题说起来,轻松些。

党曜霆脸上带着笑,可他的眼神里,明显带着担忧。

“嫂子,我们老大都着急了。再不开门,我们就要直接往里冲了。”牧铮趴在门上喊。

这次,党曜霆没拦门,直接将门打开。

“哥,我来接老婆。”站在门口的钟槿丞,恭恭敬敬的说。

“麦宝等着呢。”党曜霆笑着说。

钟槿丞没错过党曜霆,不达眼底的笑意。那里,装着满满的对青麦的爱。

“哥放心,我用命作保,一定不让青麦后悔嫁给我。”钟槿丞说。

“一辈子很长,爱情总有淡的时候,生活里都是柴米油盐,希望你能一直记得,今天的承诺。”党曜霆说着。

顿了一下,他将涌起的不舍,强压下去。

“我只跟你提一个要求,如果青麦做错了事儿,你不要难为她,来找我,我来教训她。”党曜霆的话里,带着几分恳求。

“哥放心,我会一直宠着她,护着她。”钟槿丞的眼神诚恳。

“嗯。”这次,党曜霆终于满意了。

两个新娘,都是由新郎抱上车的,一直抱着,没放过手。

接亲的队伍,直接来到a市唯一的钟氏旗下的七星级酒店。

已在门口,翘首等待多时的警卫员,见到婚车回来了,也顾不上其他,直接大喊着:“首长,团长回来了。”

于是,酒店里的人,蜂拥而至。

看着眼前黑压压一片,青麦已伸出车外的脚,一下就缩回来了。

“怎么了?”先一步下车的钟槿丞,正弯腰打算将青麦抱起,却发现她直往车里缩。

“老公,不是说低调吗?怎么这么多人?我紧张。”青麦苦着一张小脸说。

“乖,紧张什么?有我呢!这都筛选了几遍名单,除了爷爷、爸爸的战友、关系近的下属,就是我的首长、战友和兵,还有哥的朋友,家里的亲戚,都是不能不请的关系了。”这个解释的过程,钟槿丞就一直弯着腰,陪着笑脸,跟青麦商量。

“可是,可是……”青麦不是任性,人情的事儿,她也懂,就是真的紧张。

“老婆,你再不下车,你哥一定会担心,以为出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为了先把青麦哄出来,钟槿丞只好用了杀手锏。

果然,听说党曜霆会担心,青麦立即往车门口,挪了挪身体。

趁着力道,钟槿丞一把抱住她,直接往酒店内走去。

在门口,简单跟钟老爷子和家里的个别长辈,打了声招呼,安宓和青麦,就被送入了休息室。

青麦坐在椅子上,跟安宓隔空相望。

现在的安宓,也不比青麦强多少。

以为之前,青麦一直说婚礼要低调。而且,就连钟老爷子也说,只是跟亲近的亲戚、朋友吃顿饭,举行一个简单的仪式而已。

而眼前,这哪是吃顿饭的局面。

两个漂亮的新娘,都是一脸的后悔,感觉自己被骗了。

程冉带着颜筱筱和陆妍希,来到休息室没多久,跟妆师就进来了,说要给新娘子换装、补妆。

为了安宓和青麦换衣服方便,随后,他们俩被分开到两间休息室。

青麦的妆刚补好,手机响了。

从婚纱内侧的小兜里,掏出手机一看,是容琛的号码。

“容琛,你来了吗?”青麦高兴的问。

“青麦,新婚快乐。”容琛说。

“还快乐什么,要吓死了,那么多人。”青麦憋着小嘴诉苦。

“这么美的新娘子,就该人多些,让大家都饱饱眼福。”容琛看着休息室的方向说。

青麦扑哧一声笑了。

“青麦,让钟团长听一下电话,好吗?”容琛突然说。

“啊?钟槿丞?”青麦一下没转过弯。

“我想提前见一下新娘子,不跟新郎打声招呼,似乎不太好。”容琛笑着说。

他说,国外的公司出了点儿状况,他要飞过去处理,不能参加一会儿的仪式了。

两个人正说着,钟槿丞进来了。

“你等一下。”说着,青麦将手机推到钟槿丞面前。

看了青麦一眼,又看了一下手机屏幕上的名字。

钟槿丞的眉头蹙了一下,随即松开。

“有事?”钟槿丞先开口。

“钟槿丞,我想看青麦一眼,就离开。”容琛第一次,一本正经的跟钟槿丞说话。

他说,不管钟槿丞信不信,他从未做过伤害国家利益的事儿。

他杀过人,也做过违法的事儿,但那些人,都是该死的。他们不死,就会害死无辜的人。

而今天,不管是冲着他还是钟槿丞,已经有些自不量力的人,混入了现场。

因为这是青麦的婚礼,他不想给青麦留下遗憾,更不想让青麦知道,他的真实生活。

“她在休息室,10分钟后,仪式正式开始。”钟槿丞说完,挂断了电话。

青麦目不转睛的看着钟槿丞,不知他们俩说了什么。

在青麦唇上偷了个香,当做报酬。

钟槿丞说,他出去招待一下客人。一会儿,容琛要过来。

“有事,就大声喊我。”钟槿丞说。

钟槿丞刚转身要出去,传来敲门声。

钟槿丞亲自打开门,门口,站着身高、容貌都不比钟槿丞逊色多少的容琛。

两名男生,面对面,眼神进行着较量。

“容琛,是你吗?”青麦在屋里喊。

“是我。”容琛回答的同时,往后退了一步,以便钟槿丞出去。

钟槿丞倒是没有谦让,抬头挺胸,带着几分傲慢,擦着容琛的身边,出了门。

看着美得如小仙女的青麦,容琛心里翻腾着酸涩,脸上却带着温和的笑。

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只盒子,递给青麦。

“新婚礼物。”容琛说到“新婚”两个字时,插在裤兜里的手,紧紧攥起。

“谢谢。”青麦也不扭捏,直接接过。

打开,里面是一枚胸针。

胸针是一支薰衣草的造型,主体部门是一枚子弹壳,装饰部分是紫水晶,叶子是祖母绿的翡翠。

“真漂亮。”青麦忍不住赞叹。

“喜欢?我帮你戴上。”容琛问。

“好。”说着,青麦将胸针,交到容琛手上。

容琛小心翼翼的,把胸针别到青麦的左前胸。

胸针上的祖母绿,正好跟青麦墨绿色的耳环呼应着。

青麦低着头,看着婚纱上的胸针,爱不释手。

看着青麦喜欢,容琛的心里,总算得到一些安慰。

“就让它代替我,陪在你身边。”容琛在心里说。

那枚子弹壳,是容琛第一次拿枪,被对手射中胳膊,留下的。

他一直带在身边,以提醒自己,随时可能面临的危险,及出人头地之前,他所吃的苦。

现在,就把它交给喜欢的女孩,代替他,守护她平安。

“我要走了,再回国,来看你。”容琛看着青麦精致的妆容,将她今天的美,深深刻入眸子,装入心底。

“别忘了,给我打电话。”突然,听说容琛要离开,青麦竟有些失落。

就如自己很珍贵的物品,突然要被别人带走一样。

“好,你要幸福。”这句话,容琛说的,震动了自己的五脏六腑。

“你也是,路上小心些。”青麦急急的叮嘱。

最后一眼,容琛的视线,落在青麦的胸针上,似是在跟它做着最后的告别。

然后,容琛转身,直直的走出休息室,果断、干脆。

站在走廊尽头,看到容琛出来,钟槿丞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婚礼仪式还有3分钟。

“钟槿丞,如果你敢对不起青麦,就算炸平a市,我也会带走她。”说完,容琛转身离开。

他的话,不是挑衅,而是忠告。3.7

正文 B041 拒嫁

放手,不是不爱,而是舍不得你为难。

来看青麦时,容琛走的是专用通道,躲过了豪哥的眼线。

出去时,为了将他们引走,容琛故意暴露自己,通过婚礼现场的大厅。

正在现场跟牧铮、林昊一道,替钟槿丞照顾宾客的厉书秾,看到容琛,顿时火冒三丈。

没容分说,他挤过三五成群的亲友,直奔着容琛冲过去。

因为接了一个电话,再下楼,钟槿丞只看到了,厉书秾冲出去的背影。

虽然没看到厉书秾,是追着容琛出去的,但钟槿丞也能料到,会是什么情形。

刚从洗手间,出来的陆妍希,一边整理着,刚才没留到的礼服带子,一边往大厅里走。

对面而来的容琛,看到陆妍希,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感觉到有人从对面走来,陆妍希自然反应的抬起头,看了对面男子一眼。

随后,表情没任何变化,继续自己之前的动作。

跟随其后的厉书秾,是为了抓容琛而来。

可当他看到对面的陆妍希时,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他不会忘记,从容琛手里,救回陆妍希时,只要听到容琛的名字,陆妍希就会惊恐万分。

而此时,陆妍希就如见一个陌生人,不但没怕,视线都没在容琛的脸上停留。

“陆妍希?”就在容琛与陆妍希,即将擦肩而过之际,容琛突然停住脚,喊了一声。

两个人已并肩,陆妍希转过头,看着容琛,露出一抹礼貌的微笑。

“你好,你是在叫我?”陆妍希问。

“你不认识我?”容琛的笑里,意味不明,但声音,足够急急奔来的厉书秾听到。

“不好意思,可能是我忘记了,请问您是……”陆妍希礼貌的问。

盯着陆妍希的眼睛,里面确实平静无波。

“希希怎么会不认识容琛?”厉书秾一时想不明白。

“所以,别再冤枉我。我容琛做过的事,不会抵赖,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但是,别人的债,我不会扛。”说完,容琛迈开长腿,迅速退场。

“容琛?”嘴里念着这个名字,陆妍希的眼里,先是难以置信,后充满了恐慌,接着,又是茫然……

“希希,我在,别怕。”厉书秾已到了陆妍希身边。

“厉书秾,刚刚那个真的是容琛?可我见到的,不是这个样子。”说着,陆妍希似乎又想起了那些恐怖的经历,她的瞳孔随之缩小。

“不想他,别怕。”厉书秾轻拍着陆妍希的背,安抚着。

每次,只要提起容琛这个名字,陆妍希就会怕的失去理智。

而这次,陆妍希虽然怕的身体也在嗦嗦发抖,可脑子里,还在不断的问着:那个真的是容琛?

陆妍希在怀里,厉书秾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大厅,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容琛离去。

此时,大厅方向,有音乐声传来,婚礼要开始了。

厉书秾只好拥着陆妍希,回到大厅。

陆妍希是个较真儿的人,刚刚那个人,是否是容琛的问题,一直在她脑子里徘徊。

再说,除了厉书秾,她跟异性间,从未有过肢体接触,所以,厉书秾的怀抱,已在她心里扎根。

加上,她的脑子,又被问题占用着。所以,腰间传递给她温暖的大手,并未招来陆妍希的拒绝。

被钟槿丞派去,拦住厉书秾的林昊,看到厉书秾哄着陆妍希,就知道,不用他出场了。

担心自己不舍,容琛的脚步一直没停。

就算明显感觉到,身后有人追来,他都没回头看一眼。

他怕,回了头,就忍不住,冲回去,抢了青麦再离开。

突然,一股劲风袭来,容琛一个矮身,躲过一拳。

半侧过身,借着对方的力道,容琛将心里的怒气,都运到了脚上,然后,狠狠的踹出,正中对方左胸口。

男子一个趔趄,没给他稳住身体的机会,容琛又是一脚,结结实实的落在男子的肚子上。

男子佝偻着身体,普通一声,半跪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很远。

与此同时,多名保镖,从暗处冲过来。

男子被围在中间,乔洪雷上前一步,一只脚踩在男子脸上。

“带着走,所有人,马上离开。”容琛命令。

说完,他直奔自己的车。

不到一分钟,所有人撤离现场。

如果不是地上的血迹,刚刚那一幕,都会被怀疑,是否真的发生过。

通过倒车镜,容琛没看到追赶来的人。

难道不是冲着他来的?

想到这里,容琛心情不太好了。

他想给青麦,一个顺利的婚礼,才不跟有些人计较。

可那个不知轻重的家伙,似乎很不懂事。

看着前面的风挡玻璃,容琛做出了一个决定。他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青麦的婚礼。

“炸了他的别墅。”说完,容琛闭上眼睛,整个身体,靠在椅背上。

坐在副驾驶的乔洪雷,张了张嘴,最终没敢发出声音。这样的容琛,做出的决定,是不容任何人质疑的。

“为了那个叫青麦的女孩?”乔洪雷在心里,估算着这个答案的正确率。

“别做任何让我不高兴的事儿,否则,你们都知道后果。”容琛虽然没睁开眼睛,但他的心理学博士,可不是混来的文凭。

乔洪雷的心,“突”了一下,这也是他最怕容琛的地方。

“是。”乔洪雷恭敬的回答。

酒店大厅里,悠扬的乐曲声中,安宓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一身笔挺西装的钟謇,缓缓的向着站在台上的,钟槿冽走去。

入场前,当安宓将手臂放入钟謇的臂弯时,钟謇突然转头,看了她一眼。

安宓不明所以,有些蒙了,她逾矩了?

“遇到你,是槿冽的幸运,你是最好的。”钟謇一字一顿,认真的说。

他的眼神太复杂,一时之间,安宓没明白他的意思。

但是,他眼里的真诚,传递给了她自信。

“谢谢,小叔。”安宓感激的笑了。

“这话,是钟謇对安宓说的,记住。”钟謇眼里,是鼓励、是包容、是宠溺。

每向钟槿冽走近一步,钟謇的心,就绷紧一分。

他在计算着,臂弯里的这个女孩,距离退出他的生命,还有多少秒钟。

当两个人,终于站到钟槿冽面前。

钟謇按照,在心里练习了千百遍的,将安宓的手,交给钟槿冽的那一刻,他真的体会到了,什么是心如刀割。

“谢谢你,小叔。”钟槿冽由衷地说。

钟謇的表情,有些僵硬,嘴角的微笑,已尽了他的全力。

所以,他没出声,随即,转身,头也没回。连声“再见”,都没跟他的,第一个喜欢上的女孩说。

钟家没有做逃兵的人,而这一次,钟謇在心里,跟钟老爷子道歉。

“爸爸,对不起,给你丢脸了,儿子只能做一回逃兵了。”钟謇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这么窝囊?

跟着钟謇和安宓之后,青麦挽着党曜霆,款款向钟槿丞走来。

早已习惯了作为全场焦点,向众人发号施令的钟团长,第一次,竟紧张了。

他全身紧绷,脸部表情也是僵硬的,只有看着青麦的眼神,温柔如水。

看着前方的钟槿丞,青麦紧张的情绪,得到了一些缓解。

终于到了距离钟槿丞,不到两步远的位置,钟槿丞如执行军事任务一样,僵硬的向青麦伸出大手。

党曜霆即便万般不舍,也不得不拉过青麦,挎在他臂弯里的小手。

想着,这只手就要交到,另一个人掌心后,自己的浓浓不舍,党曜霆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哥,我不要结婚,我不要嫁人,我要跟着哥回家。”突然,青麦大喊着。

甩开要把自己的手,交到钟槿丞手上的党曜霆,她一转身,双臂搂紧党曜霆的脖子,哇一声大哭起来。

她不要离开哥哥,就算他有了程冉,可她真的舍不得离开。

青麦哭的,妆都花了,鼻涕眼泪,都抹到了党曜霆的西装上。

“麦宝,乖,跟哥慢慢说,不哭。”党曜霆轻声哄着。

他又何尝舍得,把她嫁出去?如果不是这样的场合,他真的会带着青麦离开。

青麦哭的肝肠寸断,头扎在党曜霆怀里,任凭党曜霆再哄,也不肯抬起来。

青麦的惊人举动,吓住了全场,鸦雀无声。

“丫头,是不是那个死小子欺负你了?告诉爷爷,就算今天结婚,爷爷也要当场打断他的腿。”最先反应过来的钟老爷子,忽的一下站起身,从台下走了过来。

听到钟老爷子的声音,青麦总算冷静下来。

她收住哭声,抽抽噎噎的抬起头,看了钟槿丞一张快能挤出水的脸,才惊觉,自己刚刚好像脱线得太厉害了。

顿时,有些无地自容,也不敢看钟老爷子了。

“不用怕,丫头,告诉爷爷。”钟老爷子说着,已经靠了过来。

他的手上,今天拎了一支拐杖。

眼看举起的拐杖,就要落在钟槿丞的大腿上了。

钟槿丞也不躲,就直挺挺的站在原地。

“爷爷,他没欺负我。”喊着,青麦抬手,挡住了钟老爷子的拐杖。

看到青麦替他挡了拐杖,钟槿丞的脸色,总算好了一些。

党曜霆迅速递给他一个眼神,钟槿丞收到后,从现场服务人员手中,接过干净的面巾纸。

用自己高大的身体,挡住众人的视线,轻柔的帮青麦,将花掉的妆容,擦干净。

已经控制好情绪的青麦,心里开始打鼓,她不敢看钟槿丞的眼神。

为了让青麦,在接下来的程序中,能乖乖的听话,钟槿丞就一直冷着脸。

看到局面,已被钟槿丞控制住了,钟老爷子才在党曜霆的搀扶下,一起走回到座位。

接下来的过程,青麦还算规矩,钟槿丞怎么提示,她就乖乖的照做。

每次悄悄看向党曜霆时,都会看到哥哥眼里的鼓励,青麦总算安心不少。

将所有程序,压缩到20分钟之内,最后一项,是证婚人讲话。

按照事前的安排,青麦和安宓,要到台下,请钟允上场。

而从进到婚礼现场,钟允就处于亢奋状态。

当听到主持人说,有请证婚人时,他几乎是蹦起来,然后,毫不迟疑的迈着矫健的步伐,直接上了台。

接过话筒的手,不停的颤抖着,出卖了钟允此刻的心情。

按照惯例,钟允对新人送上了祝福,提出了期望。

看着坐在台下黑压压的人,钟允突然闭上嘴。

再次开口时,他的眼圈慢慢变红。

他说,没有任何时刻,他像现在这样,这么有成就感。因为,他是父亲。因为,他的儿子叫钟槿冽、钟槿丞。

钟允的声调不稳,最后,几乎是嘶喊出来的。

半生的戎马生涯,钟允已经好多年,没尝过眼泪的滋味了,但这一刻,差点喜极而泣。

钟槿冽揽住安宓,恭敬的站到钟允面前,喊了一声“爸爸”。

钟允颤抖着嘴唇,响亮的回应着“唉!”

青麦悄悄拉了钟槿丞一把,看了青麦一眼。

钟槿丞随着青麦,也站到钟允面前。

父子对视的那一秒,钟槿丞在父亲的眼里,好像看到了30年后的自己。

“爸爸。”这一声,钟槿丞发自心底。

一串眼泪,沿着钟允的眼角淌下。钟允的嘴角,带着满足的笑。

这一声,他等了近30年。

父子俩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久久没有分开。

台下,都是对钟家有些了解的人,看到钟允与钟槿丞的这一握,都跟着激动起来。

随即,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跟着钟槿丞,回到顶层的总统套房。

青麦接过钟槿丞,递来的水杯。

在阳光的折射下,一抹刺得她睁不开眼的强光,从手指上发出。

顺着光线,青麦看到,一枚散发着粉色光泽的钻戒,正安静的套在她的手上。

“钟槿丞,钟槿丞……”青麦惊叫着。

刚进浴室,脱下西装,打算冲个澡,换身舒服居家服的钟槿丞,光着身体就冲了出来。

已被手上钻戒吓到的青麦,看到一丝不挂的钟槿丞,张大了嘴巴,连喊也忘了。

她瞪大着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钟槿丞的身体,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被钟槿丞的身材,迷蒙了。

大致扫视了一圈,钟槿丞确定,青麦没有危险。

被这么毫不避讳的盯着,钟槿丞也没了洗澡的心情。

他一步步靠近青麦,直到与她不到一步的距离,才站住。

而青麦,视线就随着钟槿丞的脚步,慢慢移动。

“还满意吗,老婆?”钟槿丞低沉的嗓音,青麦根本就失去了抵抗力。

还处于迷糊状态的青麦,只能跟着自己的心,毫不犹豫的点着头。

“满意就好,想不想用着,试试?”钟槿丞引诱着。

“嗯?试试?”大脑完全停摆的青麦,只有大眼睛眨巴着,还算清醒。

看到青麦对自己着迷,大大满足了钟槿丞的虚荣心。

心里高兴,之前,青麦在婚礼上,大喊着“不嫁”的账,也不打算跟青麦算了。

于是,连方向都分不清的小白兔,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被放倒在了大床上……

当天下午,钟謇就乘了飞机,以有紧急任务为由,离开了a市。

正文 B042 爆炸

最美的故事,就是我和你,最后成了我们。

熟睡着的青麦,如婴儿般乖顺。

白皙的皮肤,还未完全退去的激情,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粉,甚是可爱。

她的小脸,贴在钟槿丞的胸口上。

为了能看得更清楚一些,钟槿丞试图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可才一动,青麦马上就皱起眉头,毛茸茸的头,追着钟槿丞,又在他怀里蹭了几下,终于找到舒服的位置,才安静下来。

担心吵醒她,钟槿丞一动不敢再动,给青麦当着枕头。

眼里的温柔,都化成了水,慢慢凝结成宠溺。

他的青麦,终于完全属于他了。

想着,钟槿丞的心,如被浸到了蜜里。

刚刚还能看到,青麦的半张脸。现在,就只能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头顶了。

待青麦的呼吸平稳了,钟槿丞才敢全身放松,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此时,根据天色推算,该是晚上**点了。

想着下午,跟厉书秾约定的时间,钟槿丞有些舍不得,怀里正睡得酣畅的身体。

但婚礼上的事情,必须早些弄清楚,彻底解决。

想到这里,钟槿丞只好狠下心,先将胳膊从青麦的头下移开。

因为还躺在钟槿丞的怀里,所以,青麦也只是稍微动了两下,就又接着睡了。

又等了一会儿,没感觉到青麦有醒来的迹象,钟槿丞才悄悄起身。

等他来到夜铯酒吧,厉书秾和牧铮都已经到了。

“嫂子肯放你出门?”牧铮神情猥琐的问。

一脚踹过去,钟槿丞毫不留情。

对此早有预料的牧铮,轻轻一跃,跳上沙发,躲过了钟槿丞,那用足了十分力气的一脚。

虽然没挨到踹,但从沙发垫反弹的力度,牧铮也能猜出这一脚的力道。

“下死手啊你,伤心了。”牧铮一副伤心的样子。

甩都没甩牧铮,这样的戏码,于他们俩人,就是家常便饭。

“青麦和容琛,怎么回事?”厉书秾一脸不悦。

“不会影响你办案。”钟槿丞不冷不热的回答。

这话,不是偏袒青麦。

根据昨天婚礼,容琛的表现,钟槿丞相信,青麦把容琛当成朋友,而她还不知道容琛的真是身份。

容琛也没打算利用青麦,他反而还处处护着她。

所以,钟槿丞也不打算破坏,他们之间的这份情谊。毕竟,青麦的朋友,不多。

“钟槿丞?”厉书秾怒了。

昨天,婚礼上,暗处的警员,明明已经发现了,一伙不明身份的人,要在婚礼上闹事。

但不知什么原因,就在厉书秾打算,让人动手时,那些人又迅速离场了。

因为与容琛打了照面,所以,厉书秾一直在怀疑,那些人与容琛有关,甚至,就是他安排的。

但是,比这些都重要的是,陆妍希怕容琛,怕的只要听到他的名字,就浑身发抖。

可怎么见了容琛,却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事后,他打探了好久,可以肯定,陆妍希没有撒谎。

这样,只能说明,之前,他对容琛的恨,有了误会的成分。

尤其,容琛离开前,说的那句话。

他说,别人的债,他不会替扛。

别人的债,什么意思?

一个下午,厉书秾都在自己设立的问题中,转得头晕目眩。

所以,现在,心情如何能好?

就算对面的钟槿丞,也无法让厉书秾,压制住火气?

视线在钟槿丞和厉书秾间流转,牧铮有些担心。

这些年,他俩很少这么针锋相对。

而且,一个容琛,牵扯出的两个女生,对于面前的两个男生来说,都是能宠的,可以拿自己的命去换的主儿。

厉书秾的眼里在喷火,钟槿丞却云淡风轻的喝了几口茶。

放下茶杯,钟槿丞才将视线,落到厉书秾脸上。

钟槿丞肯定的告诉厉书秾,容琛昨天到婚礼现场,就是单纯的向青麦祝贺。

混入婚礼现场的那伙人,不但不是容琛带来的,也不是他招来的。

“他们是冲我来的。”钟槿丞说。

后来,那伙人迅速离场,是因为他们的大本营,被炸了。

而炸了他们大本营的人,很可能就是容琛。

这些情况,令厉书秾措手不及。

昨天,南城区发生爆炸案的事儿,他听说了。

但他的心思,都铺在容琛的案子上,所以,就没过去凑热闹。

没经手调查,哪会知道这么多信息?

而且,容琛办事,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查出来的。

“你是说,容琛炸了他们的大本营,就为了帮你,把那群人调开?”厉书秾问。

钟槿丞抬眼看了厉书秾一眼,又低头喝了一口茶。

就在厉书秾急的,又要开始发飙时,钟槿丞才轻轻地吐出几个字:是保护青麦。

顿时,屋里安静的,连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到。

钟槿丞是多骄傲的人?

以他对容琛势在必抓的决心,能亲口承认,容琛是为了保护青麦,才制造了爆炸事件。

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儿。

“头儿?”牧铮难以置信的喊了一声。

这一次,钟槿丞没闹别扭。

他说,青麦救过容琛,两个人就成了朋友。

这个解释,厉书秾和牧铮没有不相信的理由。

尤其是经过钟槿丞的口说出来,更容不得他们不信。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捋顺了一下,厉书秾也不再有怨气了。

“你怎么确定,爆炸案是容琛做的?”厉书秾问。

“直觉。”钟槿丞干脆的说。

这个霸气的回答,惊到了厉书秾和牧铮。

昨天。

得到消息,豪哥就急急忙忙往回赶。

不差别的,别墅的酒窖里,前一天才接到手的毒品,还没露面开始销售。

万一碰到火,那些能帮他把财富翻几番的宝贝,瞬间就会化成灰烬了。

可令豪哥恨之入骨的是,半路上,手下报告,别墅彻底全毁了。

而且,这样的损失,还不敢声张,只能干挺着。

想想就憋屈的豪哥,派了小弟,去查清容琛的落脚点。他恨不得,现在,就将容琛碎尸万段。

没多时,豪哥得到确切消息,别墅是容琛让人炸的。

理由是,上次豪哥派人追杀他,他现在是在报复。

之前,豪哥也怀疑容琛,但还存有侥幸心理。

毕竟,不是谁都有,能让死人服输的本事。

警方找到豪哥时,他只能闭口不提容琛,只说他会配合调查。

对于像他这样,仇家无数的人,警方嘴上不说,心里都在骂他,又怎么能急着帮他破案?

容琛下达完命令,就直接去了机场。

他要离开几天,先回m国。

站在候机厅内,看着停机坪上,一架架起飞降落的飞机,他又想青麦了。

打开手机,看着上次吃饭时,他拍下的照片。

“你会想我吗?”容琛问着照片里的青麦。

青麦被渴醒,迷糊的用手往身边摸,空的!

青麦一下就醒了。

因为对环境不熟悉,而且,屋里没有开灯,青麦瞬间清醒过来。

透过外面泻入室内的光,青麦赤脚下了地,凭借记忆,想到茶几上,取水喝。

突然,眼角余光,发现窗户上有什么东西一晃。

青麦站定,装过头,赫然看到,一个黑影,正在从旁边的阳台,往她所在的房间爬。

顿时,青麦后背惊出冷汗,脚下如千斤重,心砰砰的跳着。

因为外面亮,室内黑,而且,青麦没有开灯。此时,外面的黑影,还没发现,青麦已经看到他了。

青麦心里,喊着自己,快点藏起来,可她的腿,就是不停使唤。

“钟槿丞,你在哪儿?”青麦在心里喊。

黑影已找到了支撑点,正慢慢的往开着的一扇小窗口移动。

青麦手脚冰凉,眼睛里都是惊恐。

以这样的状况,如果她还不动,不等她爬到门口,黑影就已经进屋了。

而且,青麦确定不了,现在门外是否有接应他的人。

所以,她不知自己该躲到哪里去。

“冷静,冷静。”青麦告诉自己。

接着,她蹲下身,轻轻的往床边挪,那里有她的手机。

终于,颤抖着手,抓住了手机,青麦已气喘吁吁。

黑影的一只手,已够到了开着的小窗口。

他正在试图,先把一只脚跨过去。

蹲坐在地上的青麦,双腿不停地打着颤。

用尽了所有力气,她才终于成功拨通了,钟槿丞的手机。

“老婆,睡醒了?”钟槿丞低沉的嗓音传来。

“有人,有人要从窗户爬进来。”听到钟槿丞的身影,青麦的委屈,瞬间涌出来。

“别怕,张奇就在门外,我马上就回去……”钟槿丞哄着。

随即,一把抢过旁边,牧铮正在打着游戏的手机。

“哎,我马上要过关了。”牧铮瞪着眼睛大喊。

钟槿丞迅速拨通张奇的号码。

“有人进屋,快去。”电话一通,钟槿丞大吼了一声。

“是。”干脆的接了任务,电话被挂断。

青麦的手机还在通话,她听到钟槿丞发出的命令,就知道,保护她的人很近。

有了这个消息,她不那么怕了。

再一抬头,黑影的一条腿,已经踩到了小窗口边,正要借力将整个身体移过来。

正在琢磨,怎么才能控制住黑影,别让他跑了时,青麦听到门外,有声音由远及近。

虽然被地毯化解了很多,但因为正聚精会神注意在门外动静的青麦,还是听到了。

于是,她猫着腰,迅速小跑着到了门口。

手搭上把手的同时,她又担心,万一这个不是张奇,怎么办。

所以,青麦做好了随时开门的打算,却没将门打开。

窗户上的黑影,身体重心已移了过来,另一腿正要跟着跨到小窗口上。

青麦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里外夹击的恐慌,又涌上了心头。

她的手又开始抖索起来,有几次,差点不受控制的压开了门锁。

突然,又有几声闷闷的脚步声,接着,一声拳头砸在肉上的闷哼传来。

然后,又有几声打斗,有人倒在地上。

这次,有人靠近门板,好像已经要开门了。

青麦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她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抖的都快握不住了。

而窗户上,那个黑影的头,已探进了屋里。

“嫂子,我是张奇,别怕。”就在这时,张奇压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这一声,此时,于青麦,如天籁之音。

“我在。”青麦应着。

她知道,张奇可能是感觉到了她在门旁,也可能是担心吓到她,不管她能不能听到,先知会她一声。

说着,青麦用两只手,将门锁打开。

看到张奇的那一瞬间,青麦就顺着墙壁,瘫坐到了地上。

不想走廊里的灯光,照到室内,被窗户上的人发现。

张奇只是将门打开一条能挤进来的缝,闪身进入后,迅速关门。

窗户上的黑影,上半个身体已进了屋子,一条腿正往里迈。

张奇靠着墙壁,尽量隐藏着身体,向窗户靠近。

青麦坐在地上,一声不敢吭,连眼睛都忘记了眨巴。

蹲到窗户边的张奇,没再动,就等着黑影进来。

黑影的整个身体都进到了室内,但他没有贸然跳下窗口,而是谨慎的往屋里张望着。

因为青麦所在的位置,正好是门口,除了是拐角的缘故,也是光线最暗的角落。

所以,对方没有发现青麦已不在床上。

张奇就蹲在窗户边,就如人们说的“眼下黑”位置,所以,黑影更是没看到。

又蹲在窗口,环视了屋里两圈,没发现异常,黑影才一个纵身,落到地面。

几乎是同时,张奇从背后就是一掌,直接砍到黑影的脖子上。

黑影连反抗都没有,直接身体一软,就倒了下去。

担心他们有同伙,张奇制服黑影后,没开灯,就默默的在屋里,陪着青麦等钟槿丞。

回来的路上,钟槿丞是把车当成飞机开了。

虽然清楚张奇的身手,可他还是无可避免的害怕,害怕种种意外,害怕青麦受惊。

他更自责,明知有人不消停,还把青麦一个人留在酒店。

钟槿丞刚到酒店楼下,就给钟卫和酒店同时发出命令:

1从这一刻开始,所有进出通道关闭,清查进住客人详细信息。

2着重清查顶层客人,不管什么身份,都要入室核查。

3看好所有监控录像,及时备份,尤其是窗外的。

收起电话,电梯正好到达顶层。

掏出门卡,叮铃一声,门从外面被推开。

适应室内光线的第一眼,钟槿丞就看到了还坐在地上的青麦。

“老婆,不怕,我回来了。”钟槿丞蹲下身,将还在瑟瑟发抖的青麦,搂进怀里。

看到钟槿丞,青麦一声没吭,随即,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正文 B043 晕倒

钟槿丞抱起青麦,厉书秾和牧铮也赶到了。

“有事问张奇,这里交给你们,一个都不能让他们跑了。”说完,钟槿丞加快脚步,往电梯奔去。

戴超鹏接到张奇的电话,就已在楼下等钟槿丞。

张奇说青麦晕过去了,戴超鹏就能想象到,钟槿丞焦急的程度。

这时,是怎么都不能让钟槿丞自己开车的。

因为近,钟槿丞直接送青麦到了军区医院。

急诊室门口,护士刚想将钟槿丞隔在门外,就被他能冻似人的眼神,吓得停住了手。

没废话,钟槿丞直接闪身,跟着进了抢救室。

他担心,青麦醒了,看不到他,会害怕。

值班的医生,一抬头看到钟槿丞,似早有预料,没有一点儿惊讶。

“现在用药吗?”跟过来的护士,向医生请示。

拨开青麦的眼皮,察看一番,又用听诊器,为青麦仔细检查了一遍。

医生的视线,在青麦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

这一细节,令钟槿丞紧攥着的大手,又紧了紧。

“有问题?”钟槿丞没忍住的问。

只要遇到青麦的事儿,他就无法保持沉稳。

“先验个血。”医生直接对着护士命令。

“在血样检测结果出来之前,先不要用任何药。”医生补充交代。

“钟夫人应该没什么大碍,但在检测结果出来之前,我还不能给你准确结论。”医生看了钟槿丞一眼,冷冷的回答。

他跟钟槿丞彼此都熟悉,就是那种相互都不待见,却又不得不对彼此在各自领域的能力,另眼相看的关系。

他们是高中同学,又都考入了军校,只是后来,从业的领域不同。

钟槿丞没说话,但他说没大碍,钟槿丞就相信。

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大半。

青麦被推回病房,钟槿丞就坐在病床边,留意着青麦的一切。

此时,已接近凌晨,正是一天中最黑的时候。

医院里,也正是病患最少,最安静的时候。

突然,走廊里传来纷杂的脚步声。

钟槿丞辨别了一下,眉头皱起。

担心青麦被吵到,钟槿丞又看了她一眼,才起身,迎出病房。

走在最前面的,是带着怒容的钟老爷子,紧随其后的,是钟槿冽和安宓。

程旭和党曜霆的脸色,有些紧张,不知是为了钟槿丞还是青麦。

钟槿丞往前走了几步,在与钟老爷子两步远的距离,站定。

钟老爷子的脚步却没停,也没慢下来。

钟槿丞的眉头,一蹙,小腿上,已传来疼痛。

“爷爷!”钟槿冽和安宓同时喊出声。

“你给我等着!”钟老爷子恶狠狠的指着钟槿丞说。

钟槿丞没敢反驳,稍稍往后侧了侧身,钟老爷子直奔青麦病房。

身后的一群人,放轻脚步,都跟在钟老爷子身后。

党曜霆走到钟槿丞身边,拍了钟槿丞的肩膀一下。

“哥。”钟槿丞的眼里,都是自责。

他不会解释,不管什么原因,让青麦受惊,都是他没照顾好。

听说钟老爷子到了,院长从家里赶到医院,又将值班医生叫来。

好在同样被从家里,叫来的化验室医生,手脚还算麻利,已加急将青麦的血样检测结果,打印成了报告。

没挨骂,院长悄悄擦着脑门上的冷汗。

下午,军区医院院长刚从钟槿丞的婚礼上离开,更是亲见了钟老爷子,对两个孙媳妇的宠爱。

将检测报告交到院长手上,值班医生别有深意的看了钟槿丞一眼。

这一眼,让钟槿丞的心,又有些紧张了。

“恭喜老首长,又要有重孙了。”院长看过,马上道喜。

顿时,钟槿丞的脑袋里,如炸满了五彩的烟花。

身边的人又说了什么,医生提醒了什么,他都听不到了,就傻了一般,直挺挺的站在原地。

直到病房里安静下来,钟槿冽拍了他一下,钟槿丞才如梦初醒。

“听说要当爸爸,傻了?”钟槿冽笑着,看着钟槿丞。

“检查结果是,青麦怀孕了,对吧?”钟槿丞紧张的,屏住呼吸,等着钟槿冽的答案。

他真怕,刚刚是自己听错了。

“对,青麦怀孕了,你要做爸爸了。恭喜!”钟槿冽一次,将钟槿丞想要听的,都清清楚楚的告诉他。

所有人都离开了,病房里,只有青麦偶尔传来的呼吸声。

钟槿丞紧张的,不敢靠近,就怕惊扰了她的睡眠。

他激动的,真想抱起青麦,转上几圈。

他的拳头,攥紧、放开、再攥紧,以此缓解心里的激动。

老婆、孩子、家,他都有了,青麦都给他了,给了他过去30多年,想都没想过的所有的一切。

钟槿丞的眼睛,甚至有些湿润。

病床上,那个单薄的小身体,却给了他无限的力量。

钟槿丞的胸口,起伏的厉害,好像要炸开了一样,心脏跳动的声音,响彻了整间病房。

容琛失眠的毛病,又发作了。

头疼的厉害,他微微一仰头,将杯里剩下的红酒,一口喝干。

背靠在床边,坐在地毯上。

容琛不知道,这样的漫漫长夜,身体上的折磨,还要纠缠他多久。

生活于他,就是随心所欲的挥霍罢了。

没有期待的未来,没有温暖的家,没有牵挂的人。

牵挂的人?青麦?你好吗?

想着,容琛拎过红酒瓶,省了酒杯,直接对着酒瓶,喝起来。

突然,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

“少爷,a市那边的电话。听语气,很急。”管家小心的说。

话音刚落,容琛旋风一般,从门口卷过,直奔客厅的固定电话。

“说。”容琛的声音里,有着焦急。

临离开a市前,他以照顾a市分公司生意为名,将一名忠心随从留下了。

自从确定他身边有内鬼后,容琛很多的决定,都谨慎了许多,也故意避开常年跟在身边的几个人。

通着对方的汇报,握着话筒的手,骨节泛起白,额头青筋暴起。

“让他贩毒品的罪,坐实。”容琛命令。

再回到卧室,容琛坐在沙发上,回想着刚刚随从的汇报。

如果钟槿丞没安排人,在青麦身边;如果钟槿丞没有及时赶回去,青麦会有什么下场?

以她的经历,一定被吓坏了。

随从说,豪哥这次的精心布置,是得到消息,青麦对于容琛,很特别。

为了报复容琛,让他难过,豪哥才决定,要抓走青麦。

“你该死。”容琛眼里,迸出弑杀的凶光。

青麦醒来,已早上7点多了,阳光暖暖的洒进病房,透过被子,青麦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在椅子上坐了一夜的钟槿丞,在青麦颤动着睫毛,还没清醒之前,就睁开了紧闭的眼睛。

他黑色的眸子里,闪过惊慌,待看清眼前的青麦,就是自然睡醒了,才放松紧绷的神经。

感受到钟槿丞宠溺的视线,青麦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着有些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不是在新房的卧室里醒来。

转念一想,他们婚礼结束后,住进了酒店。

可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明明就是医院。

“发生了什么事?”她问着,刚要起身。

钟槿丞一下扑过来,双手压住她的双肩,及时制止了她的翻身而起。

“慢点,慢点。”虽然语气柔和,却透着焦急。

“我生病了吗?”青麦怯怯的问。

“嗯。”钟槿丞眼里含笑,对上青麦的眸子。

自己生病了,钟槿丞还笑?难道是病的很重,钟槿丞不想她有压力,在故作轻松?

难道是绝症?不治之症?

想着,青麦的小心脏,剧烈的蹦着,脸色也越来越白。

看着青麦的脸色,越来越凝重,钟槿丞被吓了一跳。

“不舒服吗,哪里不舒服,我喊医生来。”说着,钟槿丞转身,几大步奔到门口,大喊着医生。

整条走廊,都回荡着钟槿丞的喊声。

不到一分钟,护士、医生,跑进病房。

几乎是同时,院长带着正在查房的各科室主任,也都跑了进来。

顿时,首长级别的套间病房,被挤得满满登登。

其中也包括,昨晚给青麦全程做检查,今早还没来得及交班回家的那位医生。

看了院长一眼,医生主动走到青麦面前。

看着一屋子的白大褂,青麦更紧张了,难道自己的病,这么重?

“别紧张,深呼吸,然后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医生沉稳的看着青麦问。

“我得的究竟是什么病?很难治吗?”青麦如在迷雾中,看到一丝曙光。

她想,钟槿丞一定不会告诉她实情的,所以,她一定要在钟槿丞,发出“封口令”之前,先弄清,自己究竟得了什么病。

然后,根据自己的病,治愈的几率,存活率,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谁告诉你,你得了什么病?”医生皱着眉,不悦的问。

“别瞒我了,你就告诉我吧,我会配合治疗的。”说着,青麦的眼里,已有泪花闪现。

看着青麦无厘头的忧伤,医生压下即将发飙的脾气。

被钟槿丞闹腾的,他一夜没合过眼。

眼看着终于可以下班,回家睡个安稳觉了,又碰上这对极品夫妻的这么一出。

“你要是再这么激动,很可能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医生平静的回答。

“孩子?谁的孩子?谁肚子里的孩子?”这次,青麦是真的被吓到了。

“你的,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只是怀孕了。”医生真的怒了,也管不了,院长就在身边。

“啊?我,我的……”青麦连话都不会说了,她在人群中,急急的搜寻着钟槿丞。

“院长,我真的该下班了。”医生揉着太阳穴说。

“你确定我老婆没事?”钟槿丞堵着往病房门口走的医生问。

“我确定,十分确定。她的病,是还没弄懂事情发生的经过。她现在需要的不是医生,而是一个能把她需要了解的情况,讲给她听的人。”说完,医生没再多停留,直接抬脚出了病房。

再看向院长,钟槿丞的眼里,明显写着“慢走,不送”,四个字。

瞬间读懂,院长带着众人,撤离病房。

青麦眼睛盯着天花板,双手放在肚子上,嘴角挂着傻笑。

“老婆,我们要做爸爸、妈妈了。这次,是真的。”钟槿丞来到床边,双手盖在青麦的手背上,温柔的说。

将视线转到钟槿丞脸上,青麦裂开嘴,如获珍宝。

“现在,我的肚子里,也有一个像钟纆一样聪明、可爱的儿子,在慢慢长大?”青麦傻傻的问。

“是会比钟纆漂亮、聪明的女儿。”钟槿丞重申。

他要一个女儿,一个像青麦一样的女儿。他的女儿,一定会比钟纆还聪明。

“你怎么知道,青青一定能生出女儿?说不准,还是两个不如我帅,不如我聪明的儿子。”钟纆不服气的质问着,走进病房。

钟纆身后,是钟槿冽和安宓。

看着儿子不服气的撅着小嘴,钟槿冽将他抱在怀里安抚。

这个小傲娇,被全家人宠坏了。

一路上,听说到医院来看望怀孕的青麦,就不高兴了。

他觉得,有了弟弟妹妹,青麦就不会最喜欢他了。

而他,要得到青麦的全部宠爱。

“青青,我跟你说,书上都有写,生了孩子,女生就会变得好丑。”钟纆嫌弃的说。

“你是在嫌弃妈咪吗?”安宓冷幽幽的声音传来。

“我妈咪是个例外,而且,爹地也不会嫌弃你的。”钟纆马上补救自己的失言。

“再敢跟你妈妈胡说,我就带她回铭苑住。”钟槿丞警告着。

这句话的潜台词,他们回铭苑,一定是不许钟纆进门的。

用鼻子哼了钟槿丞一声后,钟纆就趴到钟槿冽肩头,委屈的一直不肯抬头。

陪着青麦坐了一会儿,看着她喝光了张嫂熬的鸡汤,钟槿冽和安宓,才带着钟纆离开。

病房总算安静了,想到钟槿丞昨晚一夜没睡,青麦让钟槿丞上床,陪她一起睡午觉。

换掉身上的衣服,注意个人卫生,是医生的提醒。

早上,钟槿丞已让孙继航,将医生提醒,需要注意的事项,都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躺到床上,将青麦整个搂进怀里。

“你们,就是我的全部。”钟槿丞说。3.7

正文 B044 怀孕

世界上最幸福的,莫过于有人信你,有人宠你。

就如钟槿丞对青麦,没有怀疑。

听着钟槿丞的心跳,感受着肚子里,还如种子一般的小生命。

这一刻,青麦很感激,感激上苍对她的眷顾。

“我曾经很埋怨这个世界,它没有给我爸爸妈妈的陪伴,却连外公外婆也不留给我。但是,自从你来到我的世界,我开始慢慢的感激。感激它把最好的你留给我。谢谢你,能爱我。”青麦的声音很轻,却震动了钟槿丞的五脏六腑。

“老婆,那个说感谢的应该是我,你给了我希望、温暖还有家。”钟槿丞很少说这么感性的话。

静静的,青麦靠在钟槿丞的胸口,找到了一生的依靠。搂着青麦,钟槿丞就像拥有了全世界。

省公安厅会议室,厉书秾正在组织一场多警钟合作,部队配合的全省突击大检查。

这次检查只是幌子,实际是要摸清,一个境外贩毒团伙,跟本省一个组织间的关系。

听着厉书秾的部署,牧铮坐得规矩,眼睛却一刻也没闲着。

他正东张西望的寻找着乐子,打发开会这种无聊的时间。

牧铮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那是给钟槿丞预留的。

因为不能转头,牧铮就发挥眼睛左右扫射的最大角度,东瞅瞅西望望。

右边已经扫过一遍,没啥兴趣,再将视线转回台上时,正好遇到厉书秾警告的眼神。

牧铮痞痞的一笑,没有钟槿丞,谁敢把他怎么着?

想着,牧铮继续他的不务正业。

等等,跟他隔着两个座位,那里是一名女特警?

这个发现,令牧铮直接忘记了,他身上穿着的是军装,坐姿要目不斜视。

为了看个清楚,他直接转过头。

感受到有人看自己,女特警也转过头,犀利的眼神,没有一点儿温度。

撞上牧铮惊艳的目光,狠狠斜了他一眼,之后,转回视线,继续听着台上,厉书秾的讲话。

牧铮岂是会因为一眼,就能收敛自己兵痞本性的人?

既然女特警已经发现,他在看她,牧铮所幸也就光明正大的看。

大约半个小时后,会议中间休场。

牧铮马上跟女特警身边的警官商量,换了座位。

厉书秾接过送到台上的文件,大致看后,签字,再抬头,牧铮已坐到了女特警身边。

牧铮拿出十二分的热情,跟女特警套近乎,但对方,始终一声不吭。

最后,女特警直接走到台上,向厉书秾敬了个礼,之后又说了几句什么。

然后,厉书秾点头,女特警直接往后台走去。

直到会议再次开始,女特警也没回来。

剩下的会议,牧铮啥也没听到,心里跟猫爪的一样难受。

终于熬到了会议结束,几大步跨到台上,也顾不上有下级来向厉书秾请示工作。

牧铮直接拉住厉书秾的一只胳膊,将他拽回了办公室。

他开门见山,直接追问女特警的基本情况。

厉书秾只给了他四个字:无可奉告。

并警告,牧铮再做跟办案无关的事儿,就找钟槿丞换人来配合。

牧铮被气的干瞪眼,也无可奈何。

前一晚在酒店,张奇在青麦房间门口,打晕两个,在屋内抓住一个。

厉书秾和牧铮在隔壁,又及时堵住了两个。

经过一天一夜的连续审讯,已经可以肯定,这伙人跟容琛没有任何关系。

他们是接到豪哥指示,去抓青麦的。

但是,至于为什么要抓青麦,抓到之后,做什么,就都不知道了。

一次派去这么多人,也是考虑到钟槿丞的身手。

但是,他们也不傻,是在摸清了当晚,钟槿丞会离开酒店,才计划这次行动的。

“你们怎么知道,钟槿丞会离开酒店?”亲自审讯的厉书秾问。

看了厉书秾一眼,被审讯的男子说,他当时装扮成婚礼现场的服务生。

在送酒时,听到了厉书秾和钟槿丞的谈话。

厉书秾有些气恼,都是因为自己当时太急,放松了警觉性,也顾不上场合,跟钟槿丞大吼大叫。

幸亏这次青麦没有任何闪失,这要真被他们抓了,他得多自责。

几个人该交代的,都说清楚了。

厉书秾正在考虑,要给他们定个什么罪,送到看守所里收着。

就得到消息,他们的豪哥,是本省贩毒头目,毒品来源,都在境外。

这是个大线索,需要进一步核实。与此同时,国际刑警发来联合办案的请求。

据国际刑警掌握的情况,境外这个专门以贩毒为业的组织,主要供应的就是a市市场。

自己管辖的区域,竟成了贩毒主市场,厉书秾能不怒?

这于他,无论是从军还是从警,都是不能容忍的。

所以,经多次沟通,最终确定了这次,以大检查为噱头的联合办案。

女特警就是这次,被派到a市的3名国际刑警之一。

厉书秾已将案件的大致情况,跟钟槿丞做了沟通。

考虑到青麦目前的情况,钟槿丞让厉书秾先部署,待两天后青麦出院,他就进驻专案组。

抓青麦的计划落空后,豪哥就在a市“蒸发”了。

厉书秾通过很多内线和渠道,都没有查到豪哥的藏身地。

下午,医生来查房,又给青麦做了个全面的检查,告知青麦,可以安心出院。

办出院手续时,医生提醒,半个月后,再来做一次检查。

因为青麦怀孕天数太短,还不能做b超。

钟槿丞再次跟医生确认,青麦该注意的事项、饮食等,才回到病房,接青麦出院。

钟家大宅里,张灯结彩的喜气依旧。

此时,一家人都在客厅,等着钟槿丞和青麦。

自从两个儿子结婚之前,回到大宅的钟允,现在只要不加班,都会回大宅吃饭、回大宅住。

钟老爷子嘴上不说,心里却高兴的无以言表。

多少年了,这个离家的儿子,终于又陪在他身边了。

“青麦回来了,慢点,慢点,注意脚下。”张嫂大着嗓门喊。

“张嫂,没事儿的,你这样,把我都弄紧张了。”青麦打趣着。

“丫头,没事儿吧,饿不饿?”钟老爷子一听青麦回来了,脸上都是控制不住的笑。

钟允没说话,但眼里,也都是掩饰不住的高兴,又要做爷爷了,能不高兴?

青麦一直被钟槿丞护着,跟全家人打过招呼,才挨着安宓坐下。

“这两个臭小子,都是有福气的。”钟老爷子横了钟槿丞和钟槿冽一眼,对钟允说。

“明天开始,我们每天打架,就去找爷爷评理。”青麦对安宓顽皮的说着,斗得一屋子人都大笑起来。

随着青麦,坐在沙发最边上的钟槿丞,嘴角始终挂着笑,眼里都是宠溺。

看着冷脸了那么多年的儿子,现在幸福就明晃晃的挂在脸上,钟允也替儿子高兴。

晚饭,张嫂特意又给青麦熬了鸡汤。

这两天,看着青麦喝的高兴,就想给她养的胖一些。

平时,张嫂就总在青麦耳边唠叨,多吃点,涨点肉,太瘦了。

每顿饭,就算青麦有减肥的心,也没有机会。

所幸,也就听张嫂的话,自己得了口福,张嫂也高兴。

一桌子的菜,青麦馋的,都快流口水了。

可还没吃到嘴,鸡汤的味道就飘了过来,顿时,胃里一阵翻腾。

青麦捂住嘴,直奔卫生间。

趴在马桶上,青麦吐了个天昏地暗。

好在,钟槿丞一直在身后扶着,青麦总算没瘫软在地上。

吐过,也没了吃饭的心情。

可看到钟槿丞担心的眼神,她只好强挺着,说自己很饿。

钟槿丞直接将青麦抱回到饭桌上,惹祸的鸡汤,已被张嫂端走了。

安宓怀钟纆的时候,一点儿怀孕的反映都没有,所以,也没啥经验介绍给青麦,只能干陪着着急。

“没事,谁怀孕不是这样?你再慌,爷爷和爸爸会更担心的。”青麦攥着安宓的手,悄悄的叮嘱。

安宓发现,自从回到钟槿冽身边,她又被宠回到了那个,啥也不操心的迷糊蛋了。

再坐到桌前,看着之前馋得,恨不得一口,全都塞进嘴里的菜,现在都油腻腻的,没了胃口。

但坐在身边的钟槿丞还看着她,如果她不吃,他也一定不会安心吃饭的。

于是,青麦端起碗,夹了一口酸菜鱼里的酸菜。

哎,别说,清脆的酸菜,吃起来酸酸辣辣的,很可口。

找到了合口味的菜,青麦就欢实的吃起来。

一是,真有些饿了,二是,免去大家的担心。

看着青麦吃的还算高兴,钟槿丞紧蹙的眉头,总算平展一些。

“青麦怀的,是儿子。”张嫂咧着嘴说。

“真的?又是个同孙?”钟老爷子高兴的问。

全家一听说是孙子,都高高兴兴的,只有钟槿丞冷着一张脸。

“现在太小,医生都检查不出来呢。”钟槿丞说。

他的潜台词,你怎么就知道是儿子?你不知道,我喜欢的是女儿?

“医生是通过仪器,我可是凭经验。”说着,张嫂有些小得意。

“我就说青青生不出女儿吧!”钟纆适时插嘴,报复钟槿丞之前在医院说他的坏话。

“再敢说?”钟槿丞的眉毛,都快竖起来了。

“真的是儿子?”青麦眼里闪着光,瞪着张嫂问。

“丫头喜欢男孩?”钟允笑着问。

“嗯,男孩会像槿丞。”青麦弯起的大眼里,都是希望。

看到青麦的样子,瞬间,钟槿丞也不那么排斥儿子了。

“儿子、女儿都好。”钟槿丞对着青麦说。

“嗯。”青麦高兴了。

一大碗饭,一盆酸菜鱼里的酸菜,差不多都被青麦吃了。

拍着鼓鼓的肚皮,青麦懊恼的看着张嫂。

“张嫂,这要是还没生,我就已经胖得走不了路了,怎么办?”青麦的小脸,抽巴着问。

“走不了路,我就抱你,抱一辈子。”说着,钟槿丞已轻松的将青麦抱起。

“我们出去走走吧,也不能总是吃了睡,睡了吃啊。”青麦及时制止了钟槿丞,要抱她回卧室的脚步。

经青麦这一提,钟槿丞也想起,医生是说过,孕妇多运动,分娩时,能减少很多痛苦。

于是,钟槿丞将青麦抱到院子里,才将她放下,揽着青麦的腰,两个人在院子里散步。

钟槿冽搂着安宓,站在卧室的窗户前,看到钟槿丞和青麦。

“我们再生个女儿吧,我想要个女儿。”他贴着安宓的耳边,语气似在撒娇。

“好,生个女儿。”安宓抬起胳膊,绕到身后,搂着钟槿冽的脖子。

为他生儿育女,她心甘情愿。

青麦感觉有些累了,钟槿丞才带着她,回卧室,准备休息。

换睡衣时,青麦又看到了手指上的戒指。

“钟槿丞……”青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钟槿丞的眼神吓住了。

“老公!”青麦很识时务的改口。

钟槿丞的脸色,才好了。

“能变脸表演了。”青麦在心里吐槽。

“老公,我这戒指是什么时候戴到手上的?”青麦举着手,在钟槿丞面前晃。

“等儿子出生了,看我不打肿你的小屁股,连结婚都能走神、犯迷糊。”钟槿丞的脸又冷了。

“你说儿子出生,你也想要儿子,对吧,对吧?”青麦蹦到钟槿丞面前哇哇大叫。

可她也仅是蹦了一下,就被钟槿丞搂住。

“看来,在孩子顺利出生之前,就该将你每天绑到床上。”钟槿丞恨铁不成钢的警告。

“你太紧张了,我会慢慢适应的。”青麦马上解释。

青麦的话,钟槿丞哪能不理解?

突然一下,生活在身边的人,就成了孕妇,他也正在随时提醒自己,看好青麦。

今天午睡时间有些长,钟槿丞又严格要求,青麦一定要在9点前上床。

青麦毫无睡意,也不得不爬上床,委委屈屈的看着钟槿丞。

就算钟槿丞也没有睡意,但还是陪着青麦躺下。

为了给青麦培养睡意,钟槿丞找着话题,跟青麦聊天。

聊着聊着,两个人就说到了工作。

“老公,我现在怀孕了,要什么时候才能去上班啊?”青麦突然想起,已经办好入职的工作。

“老婆,对不起,本来我也没打算让你怀孕这么早。但他既然来了,我们就只好先迎接他了。”说到这个,钟槿丞心里,也是心疼青麦的。

“我不是不欢迎他,有什么比我们的孩子重要?我就是觉得,刚刚办好入职,还没上班,就直接休产假,是不是不太好?”说着,青麦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我都办妥了,生完孩子,你就去上班。孩子不用你操心,我会安排好的。”钟槿丞承诺,让青麦放心。

“万一我放不下孩子,又舍不了工作,怎么办?”青麦有些困意了,打着哈欠问。

“我带着孩子,每天去陪你上班。”钟槿丞说。

此时的钟大团长,所有心思都在哄青麦睡觉上,并未意识到,这句话,给他以后的生活,带来了多大困扰。3.7

正文 B045 认定

是她,给了他一扇窗,看到每天的阳光。

想着青麦,容琛的嘴角就会挂起暖意。

听说她要做妈妈了,想象着她眸子里的满足,白皙脸庞上的幸福,他心里都暖暖的。

这样的时候,他都不得不承认,心里淌过的那股浓浓的羡慕。

如果他没有一个那样的父亲,如果他不是容琛,如果他不是早早的放弃了自己,如果……

如果没有那些如果,他一定不会放手。

青麦对家的渴望,是容琛倾其所有,都给不起的,所以,他不会惊扰她现在所拥有的。

即便每次面对她,都是难以克制的放手。

但他知道,只有这样,他才能一直看到,她单纯的微笑。

而她的笑,就是他温暖的阳光。

确定是豪哥派的人,要绑架青麦后,容琛就撒开天罗地网,下了死命令,活捉豪哥。

他不会顾及犯不犯法,他只需要让那些不知死活的人记住,惹了青麦,他容琛,就不会让那个人活。

同时,钟卫也展开了海陆空地毯式搜索,但凡跟豪哥扯上关系的人,都不会放过。

钟槿丞的命令是:活,见人;死,见尸。

听说黑白两道,都在寻找豪哥,而且,力量不相上下,厉书秾坐在会议室,满意的笑了。

如果真是这样,他就坐等成果了。

但是,白道那个人是谁?钟槿丞?

厉书秾一直有感觉,钟槿丞除了军人这个身份外,一定还有另外的势力。

但他们都太了解彼此了,不能说、不该问的,即便再好奇,也不会开口。

就如那股力量,在几次事件的关键时刻,都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可钟槿丞不说,他们就都不问。

而且,像钟槿丞、厉书秾、牧铮这样的身份,家庭背景里,很多话题都是禁忌。

话说回来,钟家几十年,在军中、商界的不可撼动的地位,也一定不可能,只是表面看见的那么简单就是了。

没再细想,厉书秾命令手下,虽然有人在替他们找豪哥,但自己也不能放松,案子还要跟进。

这两天,国际刑警带来的最新消息,上次即将送往a市的毒品,因为被盯得紧,好像还在边境暂存着。

作为守护a省安宁的警方,厉书秾首先要考虑的,肯定是隔断这批毒品进入a省的通道。

其次才是追查毒品根源,以绝后患。

边境上有一批毒品,要进入a省的消息,钟槿丞也收到了。

同时,在追踪消息过程中,林昊发现了乔洪雷的影子。

因为他跟在容琛身边多年,所以,也一并被列入,被搜集罪证的名单里。

听到这个名字,钟槿丞突然抬头,看了林昊一眼。

这一眼,意味明显,钟槿丞很意外。

因为,据他所知,容琛不碰毒。

虽然几次剿毒行动,都与容琛擦身而过,但最终的调查结果,容琛都是“凑巧”出现在附近。

尤其通过,青麦与容琛的接触后,钟槿丞直觉,容琛没有外人“所见”的那般万恶不赦。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但不能因为他的表象,就定论他该接受的惩罚。

这是钟槿丞一贯坚持的原则。

坏人,也有行坏的原因,只是其中缘由,各有他因罢了。

跟厉书秾通了电话,钟槿丞得知,国际方面,也正在顺着这批毒品,追查线索。

结束上午的训练,钟槿丞回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拨通钟家大宅的电话。

自从青麦怀孕后,钟槿丞就很少给她打手机。

没禁止她用,但让她尽量少用。

除了那天闻了鸡汤味,吐了一次之后,青麦的妊娠反应都没再出现。

现在最大的变化,就是能吃。

不但饭量在增加,刚吃过饭不久,就又惦记着吃这吃那。

吃不到嘴,就会馋的眼泪汪汪的,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儿。

想起青麦馋嘴的模样,钟槿丞忍不住,笑了。

连他自己都没留意,自从青麦闯入他的生活,他总是不受控制的露出笑脸。

这要是以前,牧铮一定会当成重大新闻,播报几天。而现在,见的多了,牧铮都不稀罕了。

尤其,他心心念念的女特警,厉书秾就是不肯透漏半点儿消息给他。

而且,那次在会议现场见过一次之后,就没再见到。

牧铮想了很多办法,也查不到对方的任何消息。

这一点,他倒不意外,因为对方的身份,能查到才不正常。

可牧铮就是不服气,他就不信了,还有他惦记不到手的人。

“老大,帮我找个人。找到了,随便你开条件。”牧铮也没细看钟槿丞在干啥,就大喇喇的坐到沙发上。

拿着话筒,等着张嫂去喊青麦,来听电话的钟槿丞,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帮他找人?有那时间,他早回家陪老婆了?还会跟他们在这耗着?”钟槿丞心里不屑地想。

“老大?”没得到钟槿丞的回应,牧铮拖着长长的尾音,试图引来钟槿丞的注意力。

“喂?”青麦的声音在话筒另一边响起。

打扰了他打电话,钟槿丞一记刀子眼,甩向牧铮。

马上意识到,自己踩到钟槿丞尾巴了,牧铮立即扮可怜,不敢再出声了。

看到牧铮没有抬屁股走人,钟槿丞就狠狠地瞅着他。

实在顶不住钟槿丞眼里的火力,牧铮只好认命的,乖乖的先走人了。

“了不起啊?等我把老婆娶回家的!”牧铮在心里发誓。

仔细询问了一上午,孩子折没折腾青麦,又叮嘱下午该做什么。

直到青麦的哈欠声传来,钟槿丞才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

放下话筒,钟槿丞的视线还在电话上。

想在自己面对青麦时的唠叨,他自己都有些怀疑,那个一件事反复叮嘱,抱着电话不舍得挂的,真的是他?

“你有人情味了。”这是钟槿冽给他的评价。

原来,有人情味的感觉,这么踏实。钟槿丞又忍不住,笑了。

“真唠叨。”电话另一边,青麦嘀咕。

“丫头,还不去睡午觉。早上那小子临走前,可是把盯着你睡午觉的任务,交给我了。”钟老爷子一点儿活动时间没给青麦留,看到她放下电话,就马上过来提醒。

“爷爷?”青麦想耍赖。

这样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明明就是在养猪。

“丫头?我可是接了钟团长的军令的。”钟老爷子说的很严肃。

能这么不打折扣的执行,是因为,钟槿丞的条件是,如果青麦乖乖睡午觉,就一直在大宅待产。

如果做不到,就带她回铭苑。

为了能每天感受到重孙在身边,重要的是,有青麦在家里走动,钟老爷子当然会认真的执行命令。

看着钟老爷子不接受协商的样子,青麦只好认命的上楼,准备午睡。

其实,钟老爷子也想让青麦,陪他聊聊天,到花房喝喝茶,赏赏花,可钟槿丞那个倔小子,下的命令,哪肯更改?

在心里又将钟槿丞骂了一顿,钟老爷子才不情不愿的回卧室,也去午睡了。

家庭医生提醒很多次了,钟老爷子最好能定时午睡,对他的心脏、身体都有好处。

可任性的钟老爷子,就是将医生的话不当回事。尤其有了青麦陪着,他更是不愿去睡午觉。

现在,青麦怀孕了,钟槿丞有理由,一次性约束两个人,不听话,他就有办法治他们。

坐在办公桌前,狠狠打了两个喷嚏,钟槿丞认命的猜,一定是钟老爷子和青麦,在骂他。

食堂里,牧铮没有往日的谈笑风生,用筷子挑着碗里的米粒,有些食不知味。

“训练量太小了?”钟槿丞问。

没变,牧铮依旧数着饭粒。

笑话!他牧大少也是有脾气的。他现在不高兴,谁都别来烦他。

“林昊,我下午要去军区一趟。如果赶不回来,国际刑警和队厉队长过来,你负责接待一下。”钟槿丞说。

“是。”林昊接令。

国际刑警?顿时,牧铮“活”了,也顾不上脾气了。

“钟队长,副队长就坐在这里呢。”牧铮冷着脸强调。

“你不是情绪不好?下午给你假,散散心。”钟槿丞看都没看他。

小样?给他闹腾,从小到大,他就没逃出过自己的手掌心。

果然,绷着脸不到两秒钟,牧铮马上认怂。

“老大,我哪有情绪,你一定是眼花了。”牧铮舔着脸,主动卖萌。

“不闹情绪了?”钟槿丞总算正眼看他了。

“不闹,哪敢跟我们英勇神武的钟队长闹脾气?”牧铮立即展开拍马屁的功夫。

也不再揪着不放,钟槿丞命令“开饭”,大家开始吃午饭。

“这次,真动心了?”饭后,钟槿丞问。

“是。”牧铮认真的回答。

“知道了。”钟槿丞说。

多年的兄弟,对彼此的了解,即便没有语言,也都心知肚明。

“不管对方身份、家庭或者其他更棘手的情况?”钟槿丞问的很严肃。

“是,这次,认准了。”牧铮回答的也异常认真。

没再多问,有了这句话,作为哥们,能做的,一定会帮到底。

这就是牧铮和钟槿丞,相处了多年的模式,不用解释,不用多问,就心照不宣。

下午,来到特战队的一行人里,果然有那名女特警。

因为钟槿丞不在,所有事物,都有牧铮处理。

平时,嬉闹时,牧铮没个正行。但触及到工作,牧铮可不是不懂分寸的人。

所以,这次,再见面,除了第一眼,眸子里的兴奋,整个接洽过程,牧铮都是冷静、睿智的。

离开前,女特警一个意外的转头,视线与牧铮撞上。

她眼里的惊慌,如一头受惊的小鹿,被牧铮抓了个正着。

顿时,一抹意味深远的浅笑,出现在牧铮嘴角。

“就是这样的感觉。”牧铮很确定的告诉自己。

格外留意,两个人间互动的厉书秾,哪能错过这么精彩的一瞬。

“钟队长想省顿晚饭啊,到现在还不回来。”厉书秾不满的叫嚣。

听了厉书秾的话,同来的另两名国际刑警,也跟着打趣。

之前,因为办案的关系,这两名男警官,都跟钟槿丞合作过,也算老相识了。

而且,都知道钟槿丞、厉书秾和牧铮间的私人关系。

所以,公事处理完,就都不端着了,开始以私人身份,互相诋毁、扯皮。

“正事不是早办完了?还不滚蛋,赖在这里等饭啊?”钟槿丞一边进门,一边对着厉书秾骂骂咧咧。

“还真是故意躲出去了!”厉书秾马上将钟槿丞的罪名坐实。

一屋子人,哄堂大笑。

看到钟槿丞回来了,三名国际刑警起身,一一跟钟槿丞握手,打招呼。

“慕容陌,二级警督,请钟队长多关照。”女特警说。

“慕容警官是在这次选拔中,唯一入选的女警官。而且,还是处理毒品案中,第一名女警官。”旁边的一名男刑警帮忙补充介绍。

本是简单的打个招呼,但因为男刑警的介绍,钟槿丞又多看了慕容陌一眼。

冷静、沉着,确实有刑警的特质。

“慕容陌。”牧铮将这个名字,刻在心底。

一群人在会议室,聊了一阵有的没的,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钟槿丞爽快的答应请客。

于是,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跟着钟槿丞,往停车场走去。

“坐我的车。”牧铮借了机会,挤到慕容陌身边说。

“不用,谢谢。”慕容陌的脚步没停,直接越过牧铮,走到了前面。

“啊?”长张么大,牧铮第一次被拒绝的这么彻底,而且,还是女生。

抬手,牧铮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是颜值,不够?

从未不自信的牧铮,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长相。

没等大家,直接上车的钟槿丞,马上掏出手机,拨通家里电话,告诉青麦,不能回去陪她吃饭了。

“请假?”厉书秾一只胳膊,拐在钟槿丞的车窗上,调侃。

“是不是很羡慕?”钟槿丞直接秒杀。

果然,功力不够深厚的厉书秾,眨眼,脸色就憋成了茄子色。

“吃死你。”牙咬切齿的说完,厉书秾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没商量,厉书秾在前面领路,直奔御弘楼。

跟在后面的钟槿丞,看着厉书秾幼稚的行为,一阵鄙视。

厉书秾还在心里,为即将能宰钟槿丞一顿,心顺气爽。

不想,钟槿丞打算请大家吃的,也是御弘楼的菜。

因为,青麦有段时间没来了。

他正好可以给青麦,打包几道喜欢的菜。

喜欢一个人,就是连吃饭,都会想起,她喜欢的口味。

正文 B046 不舍

都说,眼神最能泄露一个人的心思。

回想刚刚,给青麦打电话时,钟槿丞眼里的温柔,厉书秾心里,真苦!

看到钟槿丞,御弘楼经理亲自迎过来,将一行人送至固定单间。

随后,大堂经理带着一名服务员,来到房间,等在钟槿丞点餐。

钟槿丞冲着牧铮,使了个眼色。

“大气点儿,别让厉队长笑话。”钟槿丞可是睚眦必报的主儿。

牧铮煞有其事的,郑重的点了点头。

随即,转过头,轻声的问旁边的慕容陌,有什么喜欢吃的菜?

“都可以。”慕容陌冷冷的回答。

“有什么不吃的吗?”牧铮接着问。

“没有。”慕容陌依旧面无表情。

“慕容警官不吃辣,对芥末过敏。”坐在慕容陌另一边的男刑警抢着回答。

男刑警是三人中的领队,从之前开会,到现在替慕容陌回答问题,牧铮有了雄性间,敏锐的竞争感。

因这种强烈的感觉,牧铮特意看了男刑警一眼。

同时,钟槿丞和厉书秾也都看了男刑警一眼。

这一眼,是兄弟间同仇敌忾的默契。

牧铮,钟槿丞和厉书秾,自己欺负可以。外人,不管是谁,想都别想。

慕容陌对于男刑警的照顾,没有丝毫反应,就如那个对象不是她。

所以,牧铮也同样感受到,男刑警还处于一头热阶段,跟他没啥差别。

于是,心情顿时好了。

看着牧铮眼里瞬间亮了,钟槿丞和厉书秾对视了一眼,都是对牧铮不争气的鄙视。

一顿饭,吃的还算相安无事,除了牧铮多次献殷勤,屡屡遭拒以外。

待大家吃的差不多了,御弘楼经理拎着几个餐盒进来,时间掐得刚刚好。

经理直接走到钟槿丞身边,递上打包好的餐盒。

钟槿丞接过,试了一下手温。

“刚好。”钟槿丞说。

虽然只有两个字,却是对经理,办事细心的最好肯定。

经理激动的,连话都不会回了。

得到钟槿丞的夸奖,那可比年终奖都贵重。

“给我来一份一样的,我等着。”厉书秾吩咐。

“厉处稍等,马上给您准备妥当。”经理领命,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包房。

“没吃饱?”钟槿丞故意刺激厉书秾。

“就你家里有媳妇?”厉书秾没好气的怨怼。

“你如果有,也只能算金屋藏娇。”钟槿丞语带讽刺的说。

“藏娇也比没有强。”厉书秾眼看在钟槿丞这里没占到便宜,直接将枪口转向牧铮。

牧铮一愣,接着,嘴角闪现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不慌不忙的掏出手机,拨通前,还挑衅似的看了厉书秾一眼。

厉书秾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在他迟疑的时候,牧铮的手机,通了。

“嫂子,还没睡?”牧铮贱贱的问。

待对方说完,牧铮又说:“知道他带回的夜宵是给你吃就好,我得帮你看住他。”

不知对方又说了什么,牧铮故意惊讶的问:“你没住在公寓?不能吧?那就当我打错电话了啊!”

随即,挂断电话。

坐在对面的厉书秾,全程傻子一样的瞪着眼睛,看着牧铮。

待他反应过来,一张脸都黑了。

“找死!”说着,越过钟槿丞,朝着牧铮扑过来。

早有防备的牧铮,稍稍一闪身,双臂用力,将慕容陌带进怀里,之后,自己坐到慕容陌的椅子上。

而慕容陌,直接被牧铮放到了大腿上。

没想到牧铮会来这么一招,厉书秾有些气急败坏。

看到他把手机留在桌子上,厉书秾也顾不上收拾牧铮,只想着,先跟陆妍希解释清楚。

可当他拿起牧铮手机一看,上面的通话号码,竟是青麦的。

一项沉稳、睿智的厉书秾,今天竟连着被牧铮耍,岂能容忍?

就在厉书秾濒临暴怒时,门再次被敲响。

得到允许,经理拎着同样数量的餐盒,进来。

看着厉书秾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牧铮才仔细感受,怀里这个清瘦的身体。

“你都不吃饭吗?这样的小身板,怎么跟罪犯对抗?”问着,牧铮显得忧心忡忡。

“可以放我下来了吗?”慕容陌冷冰冰的问。

“我怀里暖和,你太冷了。”牧铮一语双关。

“牧队长,这样不太妥吧,毕竟慕容警官是个女孩子。”一旁的男刑警脸色不太好看。

“有法律规定,特战队队长不能追求国际刑警?”牧铮斜睨着男刑警问。

长这么大,除了钟槿丞,他很真没把谁,放在眼里过。

“都吃好了?那就撤了。”钟槿丞可不管谁乐意不乐意,他手里的菜,时间久了,就要冷了。

男刑警欲开口反驳,看到钟槿丞已起身往外走,也不好再多言。

“放手。”这次,慕容陌的语气,不容置疑。

牧铮不想惹她不高兴,循序渐进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于是,干脆的放手,让慕容陌起身。

看着她一双大长腿,牧铮眯起眼睛,想象着这样的美腿,如果穿上裙子,会是什么盛景?

脑子里没闲着,手上也不想空。

胳膊轻轻一抬,小臂往慕容陌身边凑去。

立即感觉到牧铮的企图,慕容陌左手迅速往身后一藏。

未料,早有准备的牧铮,右手就在慕容陌背后等着呢。

结果,当然是被抓个正着。

嘴角带着胜利的笑,牧铮收紧掌心。

里面,包住一只冰冷的小手。

为了让慕容陌的手快些暖起来,牧铮的大拇指,轻轻的在慕容陌的手上磨搓。

当手指划过她的虎口时,明显感觉到一层薄茧。

她是双手用枪?有了怀疑,牧铮的手指,又拂过慕容陌的虎口一遍。

确定无误,牧铮借着慕容陌往出抽手的机会,又特意看了她的右手一眼。

确实,两只手虎口处,目测下,都有同样程度的薄茧。

“我给你暖暖,你的手总是这么冷?”牧铮面上嬉笑着,眼里却是实实在在的心疼。

都说手脚凉的女生,没人疼。

以后,她,归他牧铮来疼。

一直在心里算计着时间,钟槿丞也不跟大家啰嗦,直奔停车场。

途中,给青麦打了电话,听说她在等他回家,心里暖暖的。

其实,青麦猜,钟槿丞回来,会给她带好吃的。

而且,她也刚吃过晚饭不久,所以,还没睡。

自从她怀孕,钟槿丞每天都按时下班,按时陪她上床睡觉,作息很有规律。

听到院子里的车声,青麦的口水就开始增多,虽然还不知有没有好吃的,是啥东西,反正她就是馋得慌。

等不及钟槿丞上楼,青麦连衣服都没披,光着脚丫,就打算下楼。

她还没到门口,钟槿丞就上来了。

看到青麦准备下楼的样子,一眼就看到她光着的脚,脸色瞬间就难看了。

青麦顺着钟槿丞的视线一看,不好。

再想转身往床上跑,已来不及,直接被钟槿丞抱起。

“就该每天,多打你几次屁股,让你长长记性。”钟槿丞说。

同时,他托在青麦大腿上的手,也象征性的,在青麦的屁股上,拍了两下。

青麦立即搂住钟槿丞的脖子,保证加讨好,总算哄出了钟槿丞的笑脸。

钟槿丞刚进屋,青麦就闻到了御弘楼的菜香。

看着她馋猫一样的,视线不停的往他手上的餐盒里瞄,钟槿丞就忍不住的想笑。

真是个贪吃鬼,难道她肚子里怀的,是个小吃货?

不然,怀孕后,青麦怎么这么嘴馋?

将青麦小心的放到沙发上,又将茶几往青麦身边推了推。

拿过热毛巾,帮着青麦擦了擦手,钟槿丞才一一将餐盒打开。

看着餐盒里的美食,青麦的眼睛,弯的都快成一条缝了。

狼吞虎咽的分卷残云后,扫荡了大半的菜进肚,又就着钟槿丞的手,喝了两口水。

缓了口气,青麦才想起,吃这么多,要长肉的事儿。

顿时,刚刚还挂着满足的笑脸,就乌云密布了。

“老公,我要是胖的身材走样了怎么办?”青麦哭丧着脸问。

“哪里胖?正要说你浪费呢,这么喂,怎么就不长肉呢?”说起这点,钟槿丞就担心。

钟槿丞说的这点,倒是真的。

虽然青麦不住嘴的吃,可就是不见胖。

钟槿丞甚至怀疑,青麦是不是患上了胃肠疾病,他还偷偷的查阅过资料。

一听钟槿丞的话,青麦高兴了。

立即蹦到镜子前,左照右照,好像真是,没有明显的赘肉。

于是,一张小脸,又璀璨起来。

看着风一阵,雨一阵的青麦,钟槿丞无奈又欣慰的笑了。真希望她,能一直这么单纯的快乐下去。

厉书秾拎着餐盒,来到陆妍希的楼下。

没给自己犹豫的机会,直接下车,奔着电梯走去。

厉书秾想直接敲门,又怕这么晚了,惊到陆妍希。

她胆子很小,刚结婚那会儿,她都不敢一个人在家。

他去执行任务,陆妍希或回颜家住,会找颜筱筱来做伴。

想着,厉书秾掏出手机,打算先给陆妍希打个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很久,陆妍希都没接。

刚刚在楼下,明明看到她卧室的灯,是亮着的。

难道睡着了,不敢关灯?

如果她睡了,还要叫醒她吗?

正在犹豫,要不要再打一遍时,陆妍希的电话打回来了。

“头好疼,我浑身都难受。”电话一通,陆妍希带着很重的鼻音说。

“别怕,我就在门外。”说着,厉书秾从衣兜里掏出钥匙。

这把钥匙,厉书秾一直都带在身边。

离婚后,陆妍希也没收回,锁也没换过。

但没得到陆妍希的允许,厉书秾一直都没敢用过。

打开门,厉书秾直奔陆妍希的卧室。

陆妍希手里还攥着手机,闭着眼睛,脸色苍白。

用手试了试陆妍希额头的温度,没感觉到热。

厉书秾又俯下身,将自己的眼皮,贴到陆妍希的额头上。

这是以前,他给陆妍希试体温的固定方式,还是没感觉到热。

陆妍希一般不发烧,但只要发了烧,就很难用药控制。

没发烧,厉书秾总算放心一些了。

“家里有感冒药吗?”厉书秾问。

“没有,好难受。”生病的陆妍希,又回到了婚后,对他依赖的样子。

瞬间,厉书秾的心,就化成了绕指柔。

他先将外套脱掉,抱起陆妍希,让她半个身子,依偎进他怀里。

因为躺在枕头上,她会感觉鼻塞。

所以,时间久了,就要发脾气,跟孩子似的,边哭边嚷嚷难受。

而治她这个病的办法,就是让她躺在他身上,鼻子呼吸顺畅,就会少发脾气。

就像厉书秾,了解陆妍希的小性子一样,陆妍希也如离开前的每次生病一样,一转头,就在厉书秾怀里,找到了舒服的姿势。

不想吵到陆妍希,厉书秾伸出长臂,关了卧室的灯。

然后,拿出手机,给父亲的家庭医生发了短信,将陆妍希需要的药列出清单。

找到熟悉的怀抱,陆妍希不那么难受了,但肚子却毫不迁就的闹腾起来。

“老公,我还没吃饭。”陆妍希又可怜巴巴的说。

生病了,身体上的脆弱,直接影响了陆妍希的脑子,她已忘记了,与厉书秾间关系的变化。

而这一声,差点令厉书秾热泪盈眶。

如果不是心疼陆妍希,他真希望她就一直这么病着。

就如现在这样,她才不会排斥他的靠近。

“乖,现在起来吃一点儿,好不好?我带了很多,好吃的。”厉书秾诱哄着。

可能是还病着,也可能是久违了被宠的感觉,陆妍希点头答应。

陆妍希被厉书秾侍候着,喝了半碗粥,又吃了一些较清单的菜。

肚子填饱了,身体上也舒服一些了。

正好,传来敲门声。

厉书秾将陆妍希放到床上,刚要转身,陆妍希一把抓住厉书秾的胳膊。

一双大眼睛里,竟蓄满了泪水。

“别扔下我一个人,我怕。”说着,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不走,我怎么会舍得扔下你?别哭,乖,不哭。”厉书秾的心,疼得都要喘不过气了。

过去的每一个夜晚,她是不是也这么想着他,就如他心如刀割的每一个想她的夜晚。

想着,厉书秾弯腰,将陆妍希抱起来,一起去开门。

看着厉书秾怀里,闭着眼睛,仅露出半张脸的陆妍希,家庭医生先是愣了一下,但随即,就恢复了常态。

“需要再给太太检查一下吗?”家庭医生轻声的问。

“不用,麻烦你跑了一趟。”厉书秾说。

家庭医生离开后,厉书秾连倒水,都是抱着陆妍希去的。

吃过药,厉书秾又帮陆妍希洗了澡,才抱着她一起上床。

贴着厉书秾,陆妍希就像担心他会跑了一样,紧紧搂着厉书秾的脖子。

一夜,厉书秾都没换过姿势。

一只胳膊给陆妍希当枕头,一只胳膊,搂着陆妍希的腰。

这一夜,陆妍希睡的很安稳,厉书秾却一夜无眠。

本来,他打算先抓容琛归案,找出一直隐藏在陆妍希心里的结症,再哄她回到身边。

现在,他等不及了,他舍不得陆妍希这么折磨自己。

明明渴望靠近他,却又要排斥他,她心里的煎熬,一点儿都不比他少。

之前,他以为,疼的是他,给她时间。

可通过这一夜,他明显感觉到,她的疼,一点儿不比他少。

所以,他舍不得,一点儿都舍不得。

正文 B047 复婚

那一回眸,倾国倾城。

她的雪颈,优雅的微微扭动着。双眸中,透着冷清、孤傲。

她每一次转头,利落的短发,都会随着甩头的力度,炫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看着她精致的瓜子脸,吹弹可破的皮肤,在阳光下,闪着光的贝齿,如玫瑰瓣般的唇色。

牧铮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欣赏。

慕容陌正在省公安厅刑警总队会议室,演示几次与境外贩毒团伙,短兵相接的战况。

她的语言,言简意赅,说到重点时,语调会加重,语速会降慢。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她惊艳了牧铮过去的所有岁月。

只一眼,就让他铭记万年。

牧铮嘴角邪肆不羁,向上微扬。他的眼里,跳动着点点星光。

慕容陌英姿飒爽的干练,在牧铮深邃如海的眸子里,激起一**的涟漪。

她攥着遥控器的手,又紧了紧。

慕容陌在极力的压制着那份惊慌。

那道凝视,太过炙热。

慕容陌在心里默念:稳住!

虽然极力保持着冷静,但还是不受控制的,红了脸。

白皙的肤色,如涂了一层淡淡的胭脂,为她英气的眉宇间,增添了一抹妩媚。

终于结束最后一个字,慕容陌在走回座位的途中,忍无可忍的,朝牧铮甩去一个冷到极致的眼神。

被瞪了,牧铮的眼里,却泛起笑意。

怒,也比无视的好。

这次会议,是合作的三方,将近期各自所获得的信息融合,制定出一套最佳抓捕方案。

行动总指挥,由钟槿丞担任。

从10分钟前开始,钟槿丞放在桌上的手,就开始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

随着手腕微微倾斜,钟槿丞的视线,第n次落在腕表上。

左手边的厉书秾,也在暗暗看时间。

不同的是,钟槿丞在算着会议结束时间,而厉书秾在计算钟槿丞的忍耐时间。

对于婚后的钟槿丞来说,青麦已超越工作,占领了首位。

国际刑警的领队,还在喋喋不休。

钟槿丞的眉又蹙了一下,手指敲击的速度,又加快了一些。

厉书秾开始倒计时,嘴角不受控制的隐隐上翘。

再看了一眼腕表,分针正好指向“12”。

“噌”,钟槿丞起身,拎着桌上的帽子,没跟任何人打招呼,转身离开会议室。

顿时,室内,鸦雀无声。

国际刑警的领队,有些蒙。

他说错了什么?

钟槿丞已没了影,对方只好求助似的看着厉书秾。

“下班时间到了,今天就先开到这里?”似商量,可身体,却离席。

厉书秾,更急。

陆妍希下午没课,一定会按时回家。

厉书秾想,在陆妍希到家之前,把饭做好。

这两天,他们的关系,缓和了很多。

他去,她不再拒绝;他做饭,她就坐到桌前等着吃。

除了刑警总队的人,会议室内,就剩下牧铮和三名国际刑警了。

“带你去吃饭?”牧铮趁机,贴近慕容陌问。

“谢谢,不用,有约了。”慕容陌看都没看牧铮一眼,直接拒绝。

“那你带上我呗,我正没地方吃饭呢。”牧铮说。

他可不管脸面是什么,只要把媳妇拐回家,啥都能不要。

“不方便。”慕容陌皱着眉说。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不乱说话,就吃饭。”牧铮皮皮的接嘴。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慕容陌也不想再含蓄了。

慕容陌站定,冷冷的看着牧铮。

顿时,牧铮也敛去一贯的嬉皮笑脸,严肃的与慕容陌对视着。

“请牧副队长注意自己的言行,我是来办案的。”慕容陌果断的说。

“我喜欢你,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都不会放弃。”牧铮也不含糊。

慕容陌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牧铮会如此直接。

但随即,一抹讽刺的笑,出现在慕容陌的眼里。

“喜欢?对于牧大少来说,新鲜、刺激的保鲜期是多久?”慕容陌**裸的鄙视。

“以结婚为前提的喜欢,决不是玩笑。从见到你第一眼,我已决定。”牧铮如誓言,严肃、认真、肯定。

这次,落荒而逃的是慕容陌。

她没想到,牧铮会如此认真的表白。

她没有恋爱经验,不知别的男生、女生,是怎么交往的。

但她就是知道,牧铮不是她的菜。

他太炫目,而她,太普通。

她从未幻想过,嫁入豪门。

她也不是,那么不切实际的人。

而牧家,在军政方面的势力,不是一般百姓敢觊觎的。

慕容陌从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没有结果的事情上。

果断转身,直奔同事的车,慕容陌没有一丝留恋的离开。

牧铮有些失望,但同时,又有了斗志。

只有有感觉,才会反应如此激烈。

这样想,牧铮瞬间兴奋起来。

距离媳妇娶回家,不会太远了。

牧铮这么鼓励自己。

厉书秾回到公寓时,陆妍希正在熬粥。

“我来。”厉书秾赶忙进到厨房。

陆妍希看到厉书秾,把位置让出来,却没出去。

“你是不是又胃痛了?”陆妍希问。

“嗯。”厉书秾想否认,但随即,眼角瞟到了垃圾桶里的胃药盒。

那是昨天,做饭时,吃完药,他顺手扔的。

“为什么又吸烟?”陆妍希的声音有些不好。

“以后注意。”厉书秾用认错的态度马上说。

“哪个以后?再胃疼到浑身是汗,不进医院不行的时候?”陆妍希咄咄逼人的问。

她很少这样,之前,都是温温柔柔的。

厉书秾有些手足无措,陆妍希发火,他是真的怕。

“再吸烟,怎么办?”陆妍希端出老师的架势。

“你说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厉书秾的眼神有些怯怯的。

盯着厉书秾的眼睛,看到他真的有悔改的决心。

“你再吸烟,我就不吃饭。你吸一支,我就少吃一顿。”陆妍希说。

说完,转身出了厨房。

她知道,没有比拿她的健康做筹码,能让他乖乖听话的。

“换一个,换什么都行。”厉书秾追出来。

“你还想吸?”陆妍希怒目而视。

“不是,我今天就戒烟。”厉书秾真的怂了。

得到满意的答案,陆妍希去了书房。

认命的回了厨房,厉书秾想,明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全队下达禁烟令。

因为有错在先,一顿饭,厉书秾都吃的心里不踏实。

陆妍希一直低着头吃饭,就如往常一样。

可根据经验,现在越平静,就预示着有更大的风暴要刮起。

但,是什么呢?还有什么比她一声不响的离开,能令他痛不欲生的呢?

劝着自己,可厉书秾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果然,放下碗筷,陆妍希看了厉书秾一眼。

其实,每顿饭,厉书秾都在迁就陆妍希。

不然,以他特种兵的速度,一顿饭吃这么长时间,啥事都不用做了。

看着厉书秾吃完最后一口,陆妍希抬起头,又看了厉书秾一眼。

“从明天起,你不用过来给我做饭了。”陆妍希说。

厉书秾的心一咯噔,难道又要回到原点?

“我们聊聊好吗?你自己总是不好好吃饭,我不放心。”厉书秾试图劝说,陆妍希改变决定。

“但我总要自己面对,不是吗?”陆妍希的眼里,有着难以遮掩的忧伤。

“希希,为什么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厉书秾心如刀割。

厉书秾一直都对陆妍希很好,这一点,她从不否认。

就是因为他的好,她每想起,撇下他的那几年,心里才更疼。

“我们学校与台大,每年一次学生交流辩论会,这次带队老师是我,可能要去一个月。”陆妍希慢悠悠的说。

刚刚隐隐的绝望里,一下就因出现的转机,让厉书秾表现的像一个得到惊喜的孩子。

“所以,你只是出差,对不对?”厉书秾傻乎乎的问。

剜了厉书秾一眼,陆妍希脸色有些冷,可心里却是暖的。

“你是巴不得我不回来了吧?”陆妍希问。

“希希,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厉书秾有些委屈的申诉。

一个弯腰,厉书秾将陆妍希扛到肩膀上,高兴的连着转了几个圈。

“服了,服了,我投降。”陆妍希求饶。

就如多年前,每次她惹了祸,厉书秾舍不得用其他办法惩罚,就这样将她扛上肩,不停的转动,直到她求饶为止。

而每次,陆妍希都立即求饶,她最怕那种悬在半空,迷迷瞪瞪的感觉。

厉书秾一只胳膊搂住她的腰,一只大手护住陆妍希的臀部。

“不会再说不回来了?不会再偷偷溜掉?”厉书秾借机问。

“不会,不会,再也不敢了。”陆妍希连连求饶。

站定,厉书秾让陆妍希的身体,下滑到怀里。

一只手,在陆妍希背上,轻轻的抚着。

而被教训后的陆妍希,全身都软了,正缩在他怀里,回神儿。

时光似乎又回到结婚后,待陆妍希缓过神儿,就会将厉书秾的头发,揉成鸡窝。

不然,不会罢手。

这次,依然。

头上被蹂躏,厉书秾心里,却因看到了希望,而甜蜜着。

慢慢的收紧手臂,就如护住全世界。

感受着厉书秾绷紧的全身,陆妍希手上的动作慢下来,悄悄的滑下双手,落到厉书秾的脖子上。

双臂收紧,将她的头,埋入他的颈窝。

这里,是暖的,给她遮风、给她挡雨,就如他们曾经的家。

家?她们的家?

“我想家了。”陆妍希说。

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厉书秾的脖子,流上他的胸膛。

“我们这就回家。”厉书秾心里雀跃着,他终于等到了。

这段时间,陆妍希把厉书秾的努力,都看在眼里。

以前,他从不会因为她胆小,就不去执行任务。更不会为了给她按时做饭,放下手里的工作。

而这些天,不管她脸色再难看,他都会等她睡了,才帮她关了卧室里的灯,再悄悄的离开。

只因为他说,开着灯睡觉,对身体不好。

他每天按时下班,有时因为工作没做完,一边做饭,一边不停的接电话。

这些退让,于厉书秾,真的是已经有了最大的改变。

而这份改变,就是因为他珍惜他们间的一切。

有人说,那个肯先让步的人,不是因为他错了,而是他更重视彼此在一起。

所以,陆妍希不觉得,自己还能狠下心,拒绝。

对于一个曾把工作,看得比生命都重要的人,现在为了她,为了他们的将来,肯退让,她做不到视而不见。

所以,她决定,再给彼此一次机会。

给自己一直割舍不掉的心疼,一次回头的机会。

“脱了军装,你不怨我吗?”陆妍希问。

被泪水冲洗过的眸子,更清澈见底。

“没给你安全感,是我的错。以后,我一定做好。这次,相信我,希希!”厉书秾说的很动容。

陆妍希的眼里,蓄满了泪水,可咧开的嘴角上,却是满足的甜笑。

没放手,直接抱着陆妍希回到卧室。

“快换衣服。”厉书秾催着。

将陆妍希放到床上,厉书秾到衣柜,帮她选了衣服。

随后,自觉出了卧室,去收拾厨房。

待陆妍希收拾妥当,厉书秾也收拾好了。

牵起陆妍希的手,两个人一起回了他们的家。

推开家门的那一刻,陆妍希感受着里面的气息,还是那抹熟悉的味道。

家里所有的摆设,都如她在时一样。

就连她的拖鞋,都放在原来的位置。

找不到她离开很久的痕迹,就如她之前每次出差一样。

在她回来之前,厉书秾连夜也要将家收拾干净。

因为,陆妍希有小洁癖,受不了乱糟糟的环境。

“老婆,欢迎回家。”

六个字,厉书秾说的有些哽噎,陆妍希悬泪欲滴。

陆妍希贪婪的,仔仔细细的看着,家里的每一个角落。

相框里的照片、茶几上的杯垫、窗纱上的图案,甚至连吊灯里散发出的光晕,都跟她千魂梦绕的记忆,一一重合。

这里,是她的家,储存了她所有幸福、希望和快乐的地方。

厉书秾从背后,将陆妍希拥进怀里。

他用温暖的大掌,托起她的小手。

将她离开时,留下的婚戒,慢慢的为她重新戴上。

而他无名指上,一直都在的戒指,正与她的相辉映。

他们的面前,是一张放大的合影。

她笑的无忧无虑,他眼里映着她的笑脸。

她就是他,全部的风景。3.7

正文 B048 体谅

有消息,境外贩毒团伙,又在蠢蠢欲动了。

钟槿丞叮嘱钟卫,顺藤摸瓜。

如果他们在a市的主要销售商,真的只有豪哥,那么,豪哥一定不会再这么安静下去。

终于等到了青麦,能做b超的日子。

早上,钟槿丞就约好了,程旭家医院的专家。

听说青麦要过去,程旭当然不能错过凑热闹的机会。

青麦被钟槿丞从床上挖起来,嘟着小嘴,有些不高兴。

她现在越来越嗜睡,而且,还喜欢睡懒觉。

有时钟槿丞都要怀疑,他老婆肚子里的,是不是一头小懒猪。

吃过张嫂精心准备的早餐,钟槿丞带着青麦往医院驶去。

程旭带着妇科专家,专门在等青麦一个患者。

“老大,够意思吧。”一见钟槿丞,程旭就贴上去,买好。

“你在这里干什么?”钟槿丞嫌弃的问。

“不是吧,我一大早就在这里侯着,等到的还是冷脸。”程旭不乐意了。

斜睨着程旭,钟槿丞一言不发,可犀利的眼神,没一会儿,程旭就挺不住了。

“老大,我这不是好久没见小嫂子了,过来打个招呼吗?”程旭终于找到了一个,自认为能说过去的理由。

“见嫂子,还是见我儿子?”钟槿丞不屑的问。

“你怎么知道是儿子,我看还是女儿呢。”程旭不干了。

要是儿子,他在这里干巴巴的等着,还没个好脸色,他才真是有病。

他程旭可不是吃亏的主儿,因为颜筱筱的四维彩超早做过了,是个胖胖的儿子。

所以,程旭这个负责任的爸爸,就开始早早为儿子张罗媳妇的事儿。

将身边能想到的人,都琢磨了一圈,颜筱筱想到了青麦。

这个人选,程旭和颜筱筱可都是十万分中意的。

钟槿丞除了每天摆张不好看的脸,他的情商和智商,可都不是一般人能及的。

孩子遗传自父母的基因,那可是后天无法弥补的。

所以,如果有钟槿丞这么优良基因的父亲,可想,孩子一定不会差。

而且,青麦懂进退、识大体的性格,一定能教育出不同凡响的下一代。

越想越满意,所以,程旭和颜筱筱决定,青麦肚子里的孩子,他们预定了。

为了能最早认下这个儿媳妇,颜筱筱主动打电话,跟青麦聊天,询问做b超孕检的事儿。

青麦怎么能想到,肚子里的孩子,被惦记的事儿。

于是,颜筱筱左绕右绕,终于劝到青麦,到他们家医院做检查,才肯罢休。

挂断电话,青麦赶紧补水。

她还真不知道,颜筱筱竟这么健谈。

晚上,钟槿丞回到家,两个人闲聊时,青麦提及孕检的事儿。

本来,钟槿丞也想到程旭家医院,毕竟在自家医院,各方面都方便。

最重要的是,他可以选女医生。

而军区医院,男医生多。

想到男医生的手,在青麦白白的肚子上,一遍遍摸来摸去,他心里就不舒服。

所以,就算颜筱筱不这么主动,他也决定去程旭家医院了。

但是,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话于程旭,一点儿不会冤枉他。

钟槿丞想来想去,也没琢磨出,程旭两口子的目的。

于是,他打了一个电话给程旭。

他说,听青麦说,答应了颜筱筱,去他们家医院做检查。但是,前两天,他已经跟军区医院的专家打过招呼了。

一听说钟槿丞要反悔,程旭赶紧劝说。

军区医院哪有咱自己家医院的服务贴心?

而且,青麦又是第一次做b超检查,一定要格外仔细、慎重。

这话,钟槿丞认同,这也是他决定去程旭家医院的原因。

但钟槿丞还没问出想要的结果,当然不能这么容易就结束话题。

于是,难得的又跟话唠程旭,多唠了几句。

说到孩子,程旭有些兴奋。

他说,他儿子的彩超做过了,小家伙胖嘟嘟的,可爱的他都舍不得放下“照片”。

“老大,等你闺女能做四维彩超,你看清楚她的样子了,就会有我现在的心情。”程旭沉浸在自我陶醉中。

闺女?钟槿丞听出了程旭话里的重点。

程旭的是儿子,他就想让青麦肚子里的是闺女。

而颜筱筱难得主动找青麦聊天,将这些蛛丝马迹串到一块儿。

隔着手机,钟槿丞的眼睛眯了眯。

如果他没猜错,他还没见过面的女儿,这是被惦记上了?

所以,今天在医院,见到程旭,钟槿丞不意外,但看着他,格外不顺眼。

“你去忙吧。”钟槿丞不冷不热的搂着青麦,往检查室走去。

“再忙,也得陪着嫂子做完检查啊。”程旭胶皮糖一样,跟在钟槿丞身边。

从进到医院,钟槿丞对程旭的脸色就不太好,虽然知道他们间的关系,但青麦还是觉得,有些过了。

她悄悄拉拉钟槿丞的衣服,示意他别这么冷言冷语。

钟槿丞放在青麦腰上的大手,安抚的轻拍拍她。

在检查室门口,钟槿丞让青麦先进去。

程旭打算,跟着钟槿丞身后,也进去凑个热闹。

毕竟,如果真是准儿媳,以后就可以跟儿子炫耀,他这个爸爸可是尽职尽责,除了人家父母,他是第一个帮儿子见到媳妇的人。

但钟槿丞的行动,比程旭的脑子要快多了。

一个跨步,将门口堵住。

钟槿丞冷冷的看着程旭。

“什么情况,老大?”程旭傻傻的问。

“你敢进来,我就在医院走廊里,揍你!”钟槿丞说的不像开玩笑。

“我是医生,你这么想不就得了?”程旭嬉皮笑脸的,以为钟槿丞是在在意他的性别。

“你敢试试?”钟槿丞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玩真的?老大,哪个专家能像兄弟,这么认真的,给咱闺女做检查?”程旭的小心脏,哪经得起钟槿丞吓。

“谁告诉你,我老婆怀的是闺女?即便是闺女,没出生前,你也别想看一眼。否则,我一定不客气。”钟槿丞说完,给了程旭一个警告味十足的眼神,转身进了检查室。

被钟槿丞气的直磨牙,但程旭真就没胆子硬闯。

钟槿丞说了,他敢进去,就在医院走廊揍他,那就一定不是开玩笑。

他真能这么做!

顾及面子是一方面,主要的还是,钟槿丞揍人,是真的疼。

而且,还让你找不到伤处。

程旭在心里,跟儿子道歉。

“不是爸爸不想帮你,而是,你岳父揍人的手段,太没人性。”程旭想。

钟槿丞进来时,青麦正脱了鞋,有些费力的往检查床上爬。

怀孕后,她虽然没长肉,现在肚子也没有明显的变化,但行动上,却真的迟缓了许多。

青麦跟钟槿丞抱怨,她怀的,一定是一个运动神经不敏感的懒宝宝。

每次她嘟囔完,钟槿丞都在心里反驳,你本来运动神经就不发达,干嘛把责任归到宝宝身上。

但这话,他可没胆跟青麦说。

现在的青麦,可不能轻易惹,否则,就使小性子。

开始,张嫂告诉他,不能跟青麦较真儿。

怀疑后,孕妇就变的敏感、易怒。

而且,钟槿丞在书上,也看到了这样的说明。

但是,后来他发现,有时,这个丫头是摸准了,现在他一定会谦让她,她才故意刁难,整他的。

看着每次她小伎俩得逞的得意样,他就忍不住担心,如果这肚子里真的是女儿,等孩子出生了,他是不是要一起哄两个女儿啊?

可想着想着,又觉得,那样的日子,也是幸福的。

溜神了一下,钟槿丞就马上走上前,将青麦抱起,放到检查床上。

一边的医生,也准备好了。

看着有些紧张的青麦,医生笑着安抚,不用紧张,就是看看孩子长多大了,还需不需要补充什么东西。

这名医生的声音,很有亲和力,跟她这么一聊,青麦果然放松了许多。

可令青麦没想到的是,一项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钟槿丞,此时,却绷着脸。

青麦拉住他的手,感觉到青麦拉住了自己,钟槿丞的视线,从仪器上回到青麦的脸上。

青麦正柔柔的看着他。

顿时,钟槿丞的心情,平静下来。

他反握着青麦的小手,作为回应。

检查开始了,医生认真的看着仪器屏幕,手中握着的仪器,在青麦的肚子上缓慢的游走。

时而往左,时而往右。

突然,她的手顿住,脸色一紧,头往屏幕前凑了凑。

钟槿丞的心,一紧,难道有问题?

几秒钟后,医生的手又开始移动,脸色缓和了,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医生收起了手上的仪器,拿了纸巾递给青麦,让她将肚子上的检查液擦干净。

医生检查中的变化,青麦也留意到了。

“有问题吗,医生?”青麦紧张的问。

医生看了一眼,站在一边,此时正黑着脸,盯着她的钟槿丞。

然后,将视线落在青麦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放心吧,胚芽发育很好。”医生说。

听了这话,两个人都不由松了一口气。

“但是,有件事需要告诉你们。”医生又说。

青麦刚刚放松的心情,一下又提了起来。

“你怀的是双胞胎,第一胎就是两个,肯定要比一般孕妇辛苦许多。”医生细心的叮嘱。

双胞胎?青麦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真的?”钟槿丞问。

“报告马上就能出来,错不了。”医生笑着回答。

对于钟槿丞和青麦的反应,医生早已见怪不怪,初为人父母,还有些没进入状况,也算正常。

直到检查报告捏在手里,青麦还有些蒙。

她竟然一次怀了两个?

低头看着自己,微微有些隆起的肚子,青麦不敢置信,这里面竟装了两条小生命?

钟槿丞倒是平静的多,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听说青麦怀的是双胞胎的那一刻,他的心情是何等的激动。

但他必须让自己平静,因为,现在青麦的情绪,不适合大起大落。

他帮青麦整理好衣服,依然搂住她的腰,打算直接回家了。

“老大,真的是双胞胎?”程旭冲过来问。

“你家的仪器会撒谎?”钟槿丞不冷不热的问。

“怎么可能,这可是西德最新产品。”程旭哇哇大叫。

哪怕怀疑他的人品,都不能怀疑他的医术和医院,这是程旭的原则。

钟槿丞也就是故意气他,哪会真有那个意思。

“双胞胎,两个儿子。”钟槿丞说完,搂着青麦,直接出了医院。

两个都是儿子?那他不是白忙乎了?程旭垂头丧气的往办公室走。

他要第一时间,将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老婆。

然后,两个人还要帮儿子再做打算。

“你傻了?青麦肚子里,现在能看到的,不过就是个胎芽,怎么能看出男女?”颜筱筱忍不住骂着。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点?老大骗我!”程旭如梦初醒。

等等,钟槿丞跟他说,青麦怀的都是男孩。

难道,他已经发现了他的意图?

程旭懊恼的在办公室转了几圈,以钟槿丞的智商,一旦发现他的企图。

哪怕双胞胎都是女儿,他也会像防贼一眼的防着他。

“儿子,只能看你自己的了。”程旭歉意的对儿子说。

回到家,青麦和钟槿丞,并没将双胞胎的事儿,先告诉钟老爷子。

而是等到晚上,钟允也下班回来了,一家人吃过晚饭,青麦才拿出检查报告。

当钟槿丞说出检查结果时,钟允激动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真的?是双胞胎。”钟允盯着青麦问。

“是真的,爸爸,是双胞胎。”青麦回答。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钟允连连说。

看着儿子高兴的样子,钟老爷子回想,当初,钟允知道自己要当爸爸了,好像都没这么高兴吧?

“想要什么奖励,跟爸爸说,爸爸送给你。”钟允坐回到沙发上,放柔声音,对青麦说。

“真的什么奖励都行?”问着,青麦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什么奖励都行,只要爸爸能买到。”钟允重申。

“爸爸能不能不吸烟了?保重好身体,以后哄孙子。”青麦诚恳的问。

钟允愣了一下,他没有吸烟的习惯。

这一点,钟槿丞很像他。

除非碰到难以抉择、极端棘手的事儿,他才会吸烟。

而自从这次回到家,钟老爷子和钟槿丞,真的都没见过他吸烟。

青麦也是前几天,到书房拿书时,正好钟允从书房出来。

虽然书房里的烟味,被他打开窗户放走了,可他身上,淡淡的烟味,还是被青麦闻到了。

“好,爸爸答应你,以后都不吸烟了。”钟允保证着。

坐在对面的钟槿丞,眼神闪了闪。

对于现在这个位置的钟允,工作上很少有事能让他烦心。

那么,就是生活中的。

想到那个原因,钟槿丞忍不住,多看了钟允两眼。

似乎感受到儿子的视线,钟允转过头,看到了钟槿丞眼里的心疼。

钟允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儿子真的,懂他了。

正文 B049 脱险

青麦快一周,没见到钟槿丞的面了。

早上他走了,青麦才起床。

一摸,钟槿丞睡的一侧床上,已经凉了。

晚上,青麦等的哈欠连天,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钟槿丞才回来。

这天早上,吃过早饭,在院子里散步,青麦突然想,给孩子做个相册。

用来记录他们,出生后的成长。

钟老爷子上午去跟老战友喝茶了,家里只有张嫂。

告诉张嫂一声,她要去买点东西,青麦就出门了。

想着自己也不往远走,买了就回来,所以,青麦也没给钟槿丞打电话。

到了附近的商场,青麦找了很久,也没有中意的。

有些失望的青麦,慢慢往家走。

在一家文具店的橱窗里,她看到亮晶晶的小星星、粉嫩粉嫩的卡通心型纸片等,很多相册里能用上的自粘胶。

一下,青麦想到,可以买材料,自己做一本独一无二的相册。

于是,按照设想,青麦买了材料。

她又想起,自己公寓里,还有两本很多年前的,新的相册,没用过。

想着自己亲手做的相册,里面插满两个孩子的照片,青麦就忍不住一阵激动。

回去拿相册的心,有些迫不及待。

出了文具店的门,青麦站在门口等出租车。

就在她左看右看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看到身后玻璃橱窗里,映出一个男子的身影。

开始,青麦以为是经过的路人。

可等了一会儿,她再转头的时候,发现那个男子一边看着她,一边在打电话。

而且,发现青麦看他,神情有些慌张,马上就避开了青麦的视线。

直觉,那名男子不像只是路过而已。

于是,青麦慢慢的沿着路,往前走了一段。

然后,借着看橱窗里的衣服,发现男子真的在身后,也不紧不慢的走着。

青麦的心跳在加快,经历过被绑架事件后,她就尤其敏感。

青麦告诉自己,要冷静,现在的她,不允许自己慌张。

想着,她的手探进包里,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找到手机。

在打给钟槿丞,还是自己打车回家,两个念头间犹豫着。

因为已经注意到了男子的行为,所以,青麦总是似有似无的侧头或者转身,去看男子的动静。

青麦现在所在的街,虽然不算商业集中区,但街两边都是精品屋,店门口都有显眼的监控摄像头。

青麦认为,即便男子真的身份可疑,应该不敢在这样的路段,直接对她动手。

所以,她决定,还是不打扰钟槿丞了。

想着,青麦也不走了,直接站到路边,等着出租车。

而距她身后不到50米的男子,也站住脚,拿着手机,还在讲电话。

不远处,一辆蓝色出租车驶了过来。

青麦正要抬起手臂,突然,一名穿着打扮非主流的女生,硬生生的夹在青麦与出租车之间。

可能是远远就看到青麦在等车,所以,此时,出租车的速度并不快。

但出租车却没在女生身前停,而是越过女生,直接停到了青麦跟前。

想着快点摆脱身后男子的青麦,也正心急如焚。

看到出租车停在自己跟前,也顾不上谦让,直接迈下人行道的道牙子,去开车门。

可女生可能是有着急的事,一下冲到车前,挤开青麦,就拉开了副驾驶位置的门。

青麦被挤的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惊魂未卜的青麦,生气的抬起头,正要质问女生的莽撞时,一下撞上了出租车司机的眼神。

那一瞬,青麦以为自己看错了。

司机正恶狠狠的看着女生,似有很大的仇恨一样。

看的青麦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身子。

就在这个空挡,青麦突然发现,出租车的操作台上,没有出租车必须安装的计价器。

而且,出租车公司的提示牌上,照片是一名年轻人的,与有着那么凶狠眼光的司机,明显不是一个人。

青麦的心,一哆嗦,难道出租车有问题?

“你凭什么拒载?我投诉你。”女生的身体堵在车门口,车门大开着。

青麦听不清司机说了什么,但女生因为站在车外,所以,青麦推测,他们在争吵。

再也顾不上钟槿丞忙不忙了,她不敢拿孩子和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这次,青麦冷静了很多。

她立即转身,进了旁边的一家超市。

现在,她尽量往人多的地方去,以防止对方狗急跳墙。

按下快捷键,青麦警惕的又回过头,看了一眼之前,一直跟着她的男生和出租车。

此时,男生也正看着青麦,明显的还在跟着她。

而出租车没有离开,刚刚要打车的女生,不知哪儿去了。

青麦的心一惊,他们不会直接抓了自己,往出租车里塞吧?

电话刚要接通,青麦一侧头,看到男子也随着她进了超市。

因为正是上班时间,所以,超市内的人并不多,而且,多数都是老年人,在买菜。

“老婆?”钟槿丞的声音传来。

“我在滨城街上的生活福超市,有人一直跟踪我。”青麦简短的说清事由。

“电话别挂,我这就让人过去,我也马上回去。”钟槿丞说着。

他将手机开成免提,直接拿了牧铮的手机,拨通张奇的电话。

青麦听着钟槿丞联系钟卫,心里的紧张,多少缓解了一些。

而她再侧头,打算瞄一眼跟踪她的男子时,发现对方就在距她几步远的地方。

“你打开车门等着。”男子说完,冲青麦直奔过来。

青麦第一感觉,她猜测的事情,要变成现实了。

她正慌张的不知该向谁求助时,从货架的另一边,转出一名年轻的女生。

女生一身牛仔装,梳着短发,给人感觉干练、果断。

想不出别的办法,青麦直冲冲的跑过去,一把抓住女生的手腕。

“小妹,你先进来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我就一直在外面等着了。”青麦说着。

她强装镇定,脸色和眼神,都在告诉对面的女生,她很紧张。

而身后的男生,就距青麦两步远,只要一抬手,就能抓到她。

突然,青麦多出了一个妹妹,男子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继续上前,采取强硬的行动。

被青麦死死攥住手腕的慕容陌,冷冷的看着青麦。

她不喜欢陌生人的碰触,但面前的女生,明显是遇到麻烦了。

而且,令她的手,不断颤抖的原因,很明显的,就来自于她身后那个,神情有些慌张的男生。

青麦在心里祈祷,女生千万别当场揭穿,说不认识她。

她的眼里,带着明显的祈求。

僵持了大约半分钟,青麦的心都要跳出胸腔了。

“老婆,老婆……”钟槿丞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

超市里放着音乐,虽然声音不到,但对很多声音,还是有影响的。

可慕容陌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她顺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看过去。

眉头不觉一蹙,这个女生手机上的号码,是钟槿丞的!

慕容陌又越过青麦,看了她身后的男子一眼。

男子明显被慕容陌眼里的冰冷,吓得一惊。

随即,慕容陌一个用力,挣脱青麦一直攥着她的手腕。

青麦的心,凉了。

但随即,慕容陌的一只胳膊,搂上青麦的胳膊。

“我这不一直在这里等你吗?”慕容陌的话,说的有些生硬,她本就不是会撒娇的女生。

青麦有些不敢置信,女生竟帮了她。

“老婆,青麦……”得不到回应,钟槿丞急了。

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拿着手机,真恨不得能从手机爬过去。

慕容陌看了一眼,没发现手机里,有人在跟她说话的青麦。

没询问,直接拿过青麦的手机。

“是我,在她身边,别担心。”慕容陌说。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不是青麦,钟槿丞的心突然绷紧。

但随即,这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搜出了结果。

慕容陌!钟槿丞想到了。

紧绷着的心,放下了。

虽然忌惮慕容陌的眼神,但男子并没离开。他还在等,等青麦独处的机会。

跟青麦似闲聊的时候,慕容陌看了超市外一眼,发现一辆出租车停在门口,街的对面,还有两辆黑色suv。

车窗都贴了膜,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但慕容陌不会以为,他们只是凑巧,同时停在附近。

看来,她想顺利带着青麦离开,不太现实。

“这超市门口,能停车啊,一起就停了三辆。早知道,我也开车过来了。”慕容陌像跟青麦聊天,实际是在告诉钟槿丞,要有准备而来。

接收到信息的钟槿丞,立即命令钟卫,将生活福超市附近的情况,转实况录像到他手机。

慕容陌发现的,钟卫一定早通过路段监控,了解到了。所以,戴鹏超会安排好一切的。

先赶到的,果然是张奇。

路上,他就了解了这边的情况。

现在,不仅是前门被盯死了,后门也被安排了人。

因为人都在车里,他们不清楚,这些人是否带了武器。

如果他带着青麦,直接出去。

那些人一旦是带了武器来的,很可能会伤及无辜。

而且,现在的青麦,也惊不起吓。

所以,张奇要想办法,先将青麦送走。

张奇知道慕容陌是国际刑警,慕容陌却不知道张奇的身份。

但看到青麦跟他很熟悉,就知道,是钟槿丞派来的救兵。

这时,一辆装满了水果的手拉车,被两名超市理货员推过来。

张奇借着买水果为名,低声向两名理货员询问,除了前后门,还是否有别的门。

理货员告诉他,还有一扇侧门,是卸货专用门,他们的水果就是从那边拉过来的。

张奇装了满满一袋水果,冲着一直跟踪青麦的男子走过去。

边走,边张望着。

“哥们,请问称重处在哪儿?”张奇问着男子。

男子警惕的看了张奇一眼,不打算跟他交流。

因为他是来找青麦的,不排除是钟槿丞安排的人。

但突然,张奇手上一个“不稳”,一兜水果,都撒到了地上。

男子自然反应,弯腰就要去捡,张奇更是慌了手脚。

蹲下身,这边一个,那边一个,跟着骨碌的水果,到处跑,几次,差点撞倒男生。

看到这边有客人水果掉了一地,理货员、促销员,都跑过来帮忙。

“我再拿个袋子。”张奇说着,从一群人中挤出来。

突然,男子想到青麦,刚刚的一番混乱,他的视线都被张奇吸引了。

可这时,还哪有青麦的影子。

男子一慌,赶紧掏手机,准备通知蹲守在外的人。

但再摸,手机不见了,抢也没了。

男子不敢相信的,又摸遍了衣服口袋,结果真的没有。

再抬头,张奇也不见了。

男子气愤的骂着,直接往门外跑。

超市的工作人员,看到男子要离开,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先生,这些水果都被你朋友摔坏了,你需要处理之后才能离开。”工作人员说。

“谁朋友?我不认识他。”男子急着大吼。

“先生,如果你不负责,我们会报警。”工作人员坚持。

这里纠缠的时候,戴超鹏已开了车,在侧门接到了青麦和慕容陌。

青麦安全了,他们的顾虑就没有了。

待等在前门和后门的人,感觉到情况不对时,四辆车的前门、后门、前后风挡窗户,都被黑洞洞的枪口,堵上了。

没有挣扎,车上的人,全部束手就擒。

先送走了慕容陌,戴超鹏才载着青麦,回到了钟卫总部。

把青麦送到钟槿丞的办公室,又给她倒了一杯热牛奶,戴超鹏才退出去。

坐在沙发上,喝过牛奶,青麦竟有些困了。

现在,她的作息很准时,时间一到,就犯困。

而这个时间,正是她每天睡午觉的时间。

青麦摸了摸肚子,埋怨里面的两个小家伙,牵连她现在犯困,连等着见钟槿丞一面,都挺不住了。

把责任推开,青麦就毫无歉意的,倒到沙发上,会周公去了。

待钟槿丞风尘仆仆的赶到,听说青麦在办公室,连看都没多看别人一眼,直奔办公室。

“老婆?”办公室静悄悄的。

钟槿丞再一看,歪在沙发上的青麦,正睡的口水直流。

一颗心,顿时就安稳了。

眼里都是宠溺,轻柔的将青麦抱起,送进他临时午休的休息室。

拿过毯子,帮青麦盖好,钟槿丞才出了办公室。

以为要等到午饭后,才能看到钟槿丞呢。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出来了。

戴超鹏马上把张奇喊过来,向钟槿丞汇报详细情况。

“夫人没吓到吧?”张奇小心的问。

“睡着了。”钟槿丞看了张奇一眼,才说。

三个字,惊的戴超鹏和张奇,都愣住了。

真不愧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特战队队长的妻子。

刚刚那么惊险,就连张奇也是紧绷着的。

一转头,她就睡着了?

正文 B050 信他

钟槿丞直接进了审讯室。

张奇坐在主审位置,看到钟槿丞进来,马上起身。

钟槿丞扫了一眼,趴在地上的男子。

张奇说,他就是一直跟着青麦的那个人。

钟槿丞本要往椅子走去,一听张奇的话,一下停住了脚步。

虽然男子已经明显受了些皮肉之苦,但还硬气的挺着,什么也不肯说。

钟槿丞走过去,半蹲在男子跟前。

他没说话,但男子已感觉到了低气压,瞬间就有些喘不过气来。

盯着男子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钟槿丞突然站起。

男子瞬间像感应到什么,身体颤了一下,发自内心的惊恐,涌向全身。

但他还是咬紧牙关,他不相信,能有人比豪哥的手段还残忍。

钟槿丞往前迈了半步,一直站在门口的戴鹏超和张奇,都不免替男子浑身疼了一下。

果然,钟槿丞的军靴抬起,直直落在男子大腿上,一阵抽筋似的疼,令男子嚎叫起来。

紧接着,又是一脚。

这一脚,落在男子的后腰上。

男子以为他的腰被踹断了,但疼痛过后,他还能分出,一直在疼的是肉。

就跟骨头和肉,分离了一样,钻心的疼。

随后,他的胳膊、甚至脚心,都跟着抽搐似的疼。

钟槿丞始终一个字都没问,几十秒钟过去,男子浑身疼的,在地上直打滚。

“我说,我说,只要我知道的,我都说……”男子哀嚎着求饶。

钟槿丞连大气都没喘,转身,坐回到审讯位置。

顺道,冲着一边的钟卫,递了个眼色。

过来两名钟卫,搬来一把椅子,将男子拖起。

男子以为,自己全身一定废了,骨头说不准已经全断了。

但令他惊奇的是,随着站起来,他试着活动了一下,全身都能动,也就是说,骨头都完好着。

顿时,男子的冷汗下来了。

这次,不是疼的,是被吓的。

他不敢想,如果自己再硬挺,还有什么酷刑等着他。

男子不着痕迹的,看了钟槿丞一眼。

只让你活活疼死,却验不出伤,男子的心,不由得一颤。

钟槿丞的上半身,靠在椅子上,双臂抱在胸前,睥睨着对面的男子。

男子在心里,先跟豪哥说了声抱歉,他真的挺不住了。

“是豪哥派我们,去抓一个叫青麦的女生。”男子说。

看了钟槿丞一眼,没啥反应,男子只好接着交代。

他说,自从上次刚到手的毒品,被容琛全给炸没了开始,豪哥就恨上了容琛。

但因为警方和军方都在找他,他只能先藏起来,避避风声。

可这几天,另一批货就要到了。

豪哥总躲着,也不是办法。

而且,一旦被海外的贩毒组织听说了,就会怀疑豪哥在国内的实力,可能就要找新的合作对象。

所以,豪哥决定铤而走险。

他打听到,青麦的老公,是特战队队长。只要握住这个筹码,军方就不敢轻举妄动。

而且,容琛对青麦也很特别,听说,关系到青麦的事儿,容琛都是亲力亲为去办。

由此可见,有了青麦,容琛也不敢再往死里逼豪哥。

抓住一个女生,牵制住两个握着别人生死的男生,这是一笔很划算的账,也不怪豪哥出此下策。

但想到男子,当着钟槿丞的面,卖“青麦的老公是特战队队长”这条线索,就显得可笑了。

他们连钟槿丞的面都没见过,可见就是一般的小喽喽。

可想起男子的后半句话,戴鹏超和张奇就不太好了。

这可关系到钟大团长的脸面,自己的老婆,被对手惦记着,心里一定不舒服。

可这么私密的情况,又被他们听到了。

张奇甚至吓的,小心脏使劲扑腾了两下。

“团长不会杀人灭口吧?”张奇的心里,很惊恐。

“豪哥藏在什么地方?”钟槿丞的声音很冷。

“不知道。”男子说。

担心钟槿丞不信,男子一再重申,他真的不知道。

他说,这次豪哥藏起来之后,他们就没再见过。

每次有行动,都是豪哥身边的那几个人,负责通报、派遣任务。

他是昨天才接到的这次任务,之后,发现情况有变,他都是通过电话请示、汇报的。

后来,豪哥又派了那三辆车人过来。

“有什么办法,能见到豪哥。”钟槿丞问。

想到那个叫豪哥的,竟然要抓青麦,去跟容琛谈判,钟槿丞恨不得一枪崩了他。

他钟槿丞的老婆,会需要别人用条件去交换?

m国一无名海岛,这是在世界地图上,都查不出的一处岛屿。

自从有了自己独立的经济权后,容琛就买下了这里的所有权。

岛上,有一间玻璃房,从里往外,能看清所有美景。但从外面往里,只能看到玻璃表面的翠兰色。

玻璃房里,铺着长毛白色地毯,悬着水晶吊灯,地上放着大大小小三四个懒骨头。

四面墙壁上,挂满了青麦的照片。

从她还是记者时的工作照,到嫁给钟槿丞时的婚纱照,还有怀孕后的孕妇装照。

从风格看,这里该是青麦的闺房。

这间房的门禁,用的是容琛的视网膜识别。

所以,至今,除了容琛,没有第二个人能进得来。

容琛不想有人分享青麦的美,更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

一杯红酒,一轮夕阳,将房间装扮的很诗意。

容琛微眯着眼睛,看着巧笑盼兮的青麦照片,心里是平静的幸福。

突然,手机的铃声,打破了房间的静谧。

容琛的眸子,涌起不悦的神色。

但扫过屏幕上的号码,没犹豫,直接划开接听键。

“容少,豪哥找到了。”对方恭敬的说。

“说。”容琛一扫刚刚的慵懒气息。

“在,在您的一处房产里。”对方迟疑了一下说。

“嗯?”这个答案,确实令容琛意外。

都说灯下黑,他就说嘛,怎么会一直找不到他。

“继续。”容琛的声音依旧,但眸子却冷了几分。

留在a市的随从说,他们真的是将a市,掘地三尺了,可一直找不到豪哥。

于是,他留了个心眼。

不再单从豪哥身边的人下手,而是顺着最近,又有毒品将进入a市这条线。

结果,昨天,豪哥派人去抓青麦。

容琛的随从,就通过城市监控的“天眼”,追查到了豪哥的落脚点。

再一查,吓了一跳,那处房子,竟是容琛名下的。

“他又派人去抓青麦?”每一个字,都是从容琛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是。”随从听着,额头都渗出了冷汗。

“他想用青麦,跟您谈条件。同时,要挟钟槿丞,军方不能再干涉他贩毒。”随从硬着头皮,继续汇报。

“该死!”容琛说完,挂断了电话。

当晚,一架从m国飞往a市的私人飞机,悄悄的降落到a市一处私人飞机场。

这次,容琛连乔洪雷也没带。

挂断随从的电话,容琛仔细的将身边的人,筛选了一遍。

这处房子,是容琛母亲住过的。

有了钱之后,容琛将这里买下,将个别已经塌掉的地方,翻补了一番。

但他却没来住过,那种感情,很复杂。

他想留住关于母亲的,少的可怜的所有记忆。

但缺爱的童年,又在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他是一个没有人爱的孩子。

也正是因为这份心魔,一直在纠缠着他,蚕食了他爱人的能力,对未来的期待。

那处房产,如果没有其他原因,只有乔洪雷知道。

因为,所有手续包括后来的修缮,都是乔洪雷在操持。

包括现在,也只有乔洪雷手上,有房子的钥匙。

但是,毕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多少次,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背靠着背,一起死里逃生。

都说,能把后背交给你的,就等于交付了生命在你手上。

这份感情,容琛一直铭记在心。

所以,他不愿相信,这件事,跟乔洪雷有关。

一旦坐实,也就是说,那个一直藏在他身边的叛徒,可能是乔洪雷。

想到这里,容琛的心,就堵得难受。

坐在机场私人休息室,容琛凝视着窗外,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天空。

有时,心情不好,他就仰起头,看着夜空。

他会想,说不准,此时,青麦也在仰头遥望。他们看着同样的一片天,就如一起看夜景。

这样想着,心就会慢慢的平静下来,纠结的烦心事,也会越来越淡。

但今天,容琛仰的脖子都累了,心情还是无法舒畅。

起身,容琛往门外走去。

等在这里的随从,早已帮他订好了宾馆。

他不打算回别墅,不想任何人知道,他回了a市。

宾馆是钟氏集团旗下的产业,容琛入住的第一时间,钟槿丞就接到了消息,虽然登记信息不是容琛。

在得知容琛回到a市的前半个小时,钟槿丞接到钟卫消息,豪哥避在容琛名下的一处房产里。

这个结果,钟槿丞始料未及。

虽然事实摆在面前,但钟槿丞不相信,容琛会把豪哥藏起来。

容琛,钟槿丞不了解,但这件事,他信容琛不会。

有些人,无需语言,眼神就能说明一切。

就如容琛,他骄傲的,不屑说谎。

同样,他的承诺,就算丢命,也不会食言。

他说,他不会害青麦,就一定不会。

而且,几次,为了青麦,他表现的都是在保护。

所以,钟槿丞信他,不会庇护一个多次要害青麦的人。

那么,结果只有一个,容琛也不知道,自己的房子,成了老鼠窝。

这样一想,很多事,似乎都能解释通。但是,又与常理不符。

就像,容琛的父亲被抓后,他一反常态的平静,没有展开任何报复行动,也没有继承他父亲的产业。

这是令所有人意外的,除非他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想到这个令国际刑警头疼的人物,钟槿丞的眉头,也不禁皱起。

很多国际大案,应该都与容琛有关,可到目前为止,却没有人查到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些事儿,是容琛干的。

所以,至今,容琛依然正大光明的出入各国,顺利的走绿色免检通道,不受任何干扰。

容琛曾跟钟槿丞坦言,他做过违法的事儿,当然,也杀过人,因为,那些人都该死。

这些,是有证可查的,那些以变相手段,死在容琛手上的人,确实都是劣迹斑斑。

就算落到警方手里,最轻也都是无期。

容琛刚洗完澡,房间的电话就响了。

容琛皱起的眉,显示着他的不悦。

随从有事,不会打房间电话来汇报。

酒店安排的特殊服务,不敢擅自打扰,总统套房的客人。

知道他回来的人,除了被他留在这里的心腹,再没别人。难道,这个人也有问题?

盯着电话响了很久,直到断了,容琛也没接。

但随即,断掉的电话,又响起来。

这次,容琛没再让它响第二声,抬手,拿起话筒。

“我是钟槿丞。”容琛没出声,钟槿丞直接说。

“有事?”容琛控制着语气,不想让对方听出,他的意外。

“你的房子,住了不该住的,我想要的人。”钟槿丞说。

“可以给你,但要我用完了,不保证死活。”容琛不解释。

“不行,他要先伏法。”钟槿丞的语气有些急。

他知道,容琛一直说一不二。

“法与我无关。”容琛事不关己的说。

“法能给青麦一个说法,她需要的是这个。”钟槿丞说。

容琛沉默了,青麦正直的性格,当然不会允许他,通过非法手段,去制裁一条人命。

“你明白的,青麦容不了违法的事。”钟槿丞不得不劝着。

容琛继续沉默,豪哥害了青麦多少次?如果不是她够幸运,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恐怕,现在,他跟钟槿丞,都被要挟着,接受必须要接受的选择。

这口气,从来就不是容琛能忍的。

但是,如果青麦知道,为了她,有一个人丢了性命,哪怕那个人万恶不赦,她也会心怀愧疚。

“我不要他命。”这是容琛最后的妥协。

“好,连我的一份也算上。”钟槿丞说。

这一次,没有争端,目的空前的一致。

因为,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同一个女生。

结束通话,钟槿丞出了书房,要回卧室去看看青麦。

他想她了,想的迫切。

他庆幸!

在容琛之前,与青麦订下一生誓约的那个人,是他。3.7

正文 B051 背叛

容琛也没料到,有一天,他会跟钟槿丞,这么平和的讨论一个问题。

之前,容琛一直觉得,他是因为给不了青麦平静的生活,才不去争。

但他深信,他对青麦的感情,是别人比不了的。

但就在刚刚,容琛明白了,钟槿丞对青麦的在意,不比他少分毫。

而且,他只想着,为青麦出气,讨公道,却忽略了最重要的,青麦的感受。

但是,这一点,钟槿丞却很重视。

虽然他心里也一定不愿意,这么轻易就放过豪哥。

可为了青麦,他能忍下,这就是容量。

评价着钟槿丞,容琛心里有些失落,有些不甘,但很快,又释怀了。

青麦在这样的人身边,才会幸福吧!

容琛不是一个,会考虑别人感受的人。

自从他有了自保能力那天开始,凡事,他首先想的是自己,能否完好的活着。

直到青麦闯入他的世界。

他才慢慢学着去照顾一个人,去在乎这个人的想法,去揣摩这个人的心思。

当然,他的敌人除外。

每次在出手前,他都习惯先从心里,分析透对手,有了十足的胜算,才会有步骤的展开行动。

可对青麦,是从单纯的想靠近她,想给她最好的,所以才仔细的品读她,这个过程,容琛是快乐的。

于是,他明白了,付出的过程,自己也会幸福,只要那个人,是对的。

因为心里有那么一个,支撑着他对明天有了向往,对好的事物有了期待的人,他的生命,才有血有肉了。

所以,虽然不能拥有青麦,但容琛也是幸福的,那种看着青麦快乐,他也快乐的心情。

m国,傍晚。

乔洪雷无故的,一阵心慌。

最近,他总是无端就心慌,好像有什么事,催着他一样。

站在岛边的一片礁石上,乔洪雷迎着海风,想借此吹走心里的烦躁。

他的左手,探进裤兜,打算掏支烟出来。

却记错了方向,因为烟揣在另一侧裤子兜。

而他的手指,在左裤袋里,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金属。

他的心一抖,是钥匙,一座房子的钥匙。

钥匙的尖儿,刺到了乔洪雷的手指尖,其实不疼,但乔洪雷却觉得,比刀子割断手指都疼。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该高兴,都如他安排的一样,钟槿丞马上就会追查到豪哥的落脚地。

然后,以容琛的性格,一定不会解释。

那么,接下来,便会是一场恶战。

夹在他们中的那个青麦,一定会难过,她的情绪,会牵动两个同样骄傲的男生。

鹿死谁手不一定,但结果,不管是谁胜出,都不会得到什么便宜。

因为,他们都太骄傲,太自信,太不可一世。

而最终,他,乔洪雷,会是尘埃落定前的最大赢家。

他等这一天,等了17年,从13岁,被送到容琛身边开始。

从第一次被容琛鞭打开始,他都咬着牙,一声不吭。他记得,父亲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母亲跳下悬崖前的绝望,而造成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就是容琛的父亲。

那个魔鬼,从不会管别人的死活,包括他的亲生儿子。

这十多年来,乔洪雷每次从噩梦中惊醒,都会想起母亲含恨的眼神。

她好像是在责怪他,责怪他不替父母报仇,还十几年如一日的追随着容琛。

每当此时,乔洪雷都攥紧拳头,他在心里暗暗向母亲道歉,请求母亲再给他一些时间。

他一遍遍的哀求,让母亲再等等。

容琛,他太了解了。

如果自己筹划的不周密,一次没成功,他就绝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所以,这一次,他必须成功。

就算不为父母,单为了自己隐忍的17年,他也不允许自己失败。

想起父母的死,他恨得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可转瞬间,容琛与他共同经历的点点滴滴,又如电影一般在眼前闪过。

很早以前,容琛就把他当成了兄弟一样的信任,他不是感受不到。

容琛不是会把心思挂在嘴上的人,只要是他认可的,他都会装进心里。

但是,父母的仇,他不能忘,即便负了兄弟,也决不能让父母失望。

乔洪雷用这样的理由,给自己鼓气。他决不允许,最后关头,因为对容琛的感情,影响到他报仇的决心。

于是,乔洪雷将钥匙攥进手心,死死的攥紧,即便钥匙将他的手心硌出血痕,他也不放手。

就像他此刻矛盾的心里,再疼,也要坚持走下去。

a市。

容琛拨通了那个专用号码,发出命令,以乔洪雷名义,约豪哥在赌场见。

果然,没有迟疑,豪哥如约而至。

一切有了结果,容琛却有些无法接受,哪怕这么多年,他经历了太多的背叛,但他不相信,这其中会包括乔洪雷。

背对着门,容琛的心冷到了极点。

两个相互取暖的人,突然其中一个,不但转身离开,还带走了所有的余温。

容琛的心,彻底凉了。

两个十多岁的孩子,一起接受容姓首长的惩罚,一起挨饿,一起挨打,一起策划着逃跑……

他们共同经历的,远远超过生死。

他以为,这辈子注定了没有伴侣,却不会孤单,因为他们有彼此为伴。

没想到,他最信任的兄弟一般的亲人,却给了他最痛的打击。

如果,这次,钟槿丞信了,会是什么结果,不言而喻。

而策划了这一切的乔洪雷,一定也是奔着这个结局来的。

他真的要他死?

为财?为势?

除了这些,容琛不知自己还有什么。

乔洪雷于容琛,只要他开口,就算要命,容琛也会给。因为,他将他视为亲人,唯一的亲人。

容琛睁开眼睛,转过身,盯着豪哥,一声不吭。

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暗,容琛跟乔洪雷的背影,有几分相似。

开始,豪哥还真以为是乔洪雷。

虽然乔洪雷给了他容身之处,但却一直未见他。

今晚,终于主动约他见面。

豪哥以为,乔洪雷是听说,他要发财了,想跟他合作,分一杯羹的。

所以,来的路上,豪哥就在算计,怎么跟乔洪雷谈判。

如果他拒绝,乔洪雷会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把他交出去。

想到几次打青麦的主意,都失败了。

如果现在被交出去,不管是到了钟槿丞手上,还是容琛手上,他肯定都是凶多吉少。

但如果同意了跟乔洪雷合作,他万一狮子大开口,豪哥又觉得肉疼。

所以,他打算先探探乔洪雷的胃口,再随机应变,想对策。

想着乔洪雷,是要求他合作,所以,进门,豪哥就摆出了强势的架子。

晃着身子,满身的匪气,一脸的不屑。

然而,所有的得意,都在见到容琛的真面目时,成了吃惊。

他瞪大的眼睛,似铜铃。惊恐的大嘴,能塞下鸡蛋。

容琛面无表情,眼神如万年冰洞,深不见底,却滴水成冰。

豪哥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他迅速扫了一眼身后,在估算,如果现在转身往外跑,逃脱的几率有多大。

容琛早看出了他的心思,却没说出一个字阻止。

豪哥以为容琛没发现他的诡计,于是,迅速转身,拼命迈动两条肥胖的短腿,往门口冲去。

当门打开的那一瞬,他的全身都僵住了。

门口,三支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的对准了他的脑袋。

“咔嚓”,三支枪的保险,同时拉开。

豪哥不敢动了,连手指都不敢弯曲一下。

子弹可不会开玩笑,只要一颗,他再多的财产,都享受不到了。

“容少,饶命。”豪哥求饶道。

容琛还是站在原来的位置,表情都没变。

“容少……”豪哥泪如雨下,怕,他真的怕了。

“说说乔洪雷救你的过程。”容琛语气平静。

豪哥臃肿的身体,如筛子一样抖着。

突然,容琛右手一晃,随即,豪哥左手抱住右手,嚎叫着。

顺着他左手的指缝,鲜血不断的涌出。

在豪哥身后,一把手术刀,斜插进打开的门板上。

而豪哥右手一截小手指,正安静的躺在地板上。

所有人,包括豪哥在内,都没看清容琛是怎么出手的。

“说差一个字,这截手指,就是你的结局。”容琛说。

“我说,我一字不差的交代清楚。”豪哥颤抖着说。

豪哥说,他派到宾馆的人,还没传回消息,是否抓到了青麦,他就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让他赶紧躲躲。

豪哥正在衡量这个消息的真假,负责在宾馆外围蹲守的人,就传回消息,所有派去的人,都被钟槿丞活捉了。

于是,豪哥第一时间,离开别墅。

他还在逃亡的路上,就听说别墅里,没来得及躲藏的手下,都被端了。

随后,豪哥又接到那个神秘人的电话,让他到现在的藏身地。

豪哥虽然还是怀疑,可他没有别的选择。

他知道,这样如无头苍蝇一样的乱窜,不到天亮,就会被钟槿丞抓到。

何况消息灵通的容琛,听到风声,更是不会放过他。

所以,他放手一搏,选择相信这个神秘人。

他赶到时,房子的门,没锁。

但神秘人要求,除了他,任何人不得进到房子里。

否则,保证不了豪哥安全。

听说要丢命,豪哥肯定毫无迟疑的照办。

在把所有手下都打发了,乔洪雷才现身。

这样,豪哥住的放心了。

他手下的小弟不比容琛少,被手下出卖的事儿,他们这些做大哥的,谁没经历过?

只不过,有些人警觉性高,在没造成大的危害前,及时发现了。

而运气不好的,可能就会用性命买单。

知道乔洪雷多年,在容琛身边,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所以,夺权的心思,也不难理解。

有了这个理由,豪哥总算放心了。

所以,今天,容琛以乔洪雷的名义约他,他才毫不怀疑的来见面。

果然一切,都如容琛料想的一样。

这一刻,容琛真希望自己,如往常失眠,睡不着,喝多了红酒,又是做噩梦了。

虽然他从不曾寄希望于“假如”,但这一次,他真不想面对这个现实。

都说兄弟如手足,亲自砍断自己的手脚,要下多大的狠心?

即便从不拿人命,当回事的容琛,一时也狠不下心。

m国,已是凌晨。

回到住处,乔洪雷的心,还是乱的安静不下来。

他的性子本就内敛,随着年龄增长,时刻用报仇鞭策自己,使得他更显少年老成。

所以,他在外人眼里,一直是沉稳的。

然而,现在,他的心里,却毛躁的无法形容。

“难道是要出事?”乔洪雷自问。

不能再等了,他换下睡衣,拿起下班前带回家的一份文件,向容琛的别墅走去。

站在楼下,乔洪雷看到容琛的卧室,散发出微弱的,淡淡的昏黄的光。

那是因为容琛总做噩梦,管家就帮他买了这么一盏小小的墙壁灯。

为了缓解半夜醒来,容琛心里的梦魇。

据说,效果不错。

所以,只要容琛在家,那盏小灯,就会亮着。

看到灯光,乔洪雷的心,安稳了一些。

正要转身离开,管家突然开门出来。

看到乔洪雷,好像愣了一下,但又像早有预料。

“乔少是来找少爷的?”管家问。

乔洪雷点了点头,但又说,看到容琛卧室的“信号灯”亮着,应该是睡了。

难得他睡的沉,就不打扰了。天大的事儿,也不如让他睡个好觉重要。

“说的是,兄弟就是兄弟,知道心疼少爷。”说着,管家的眼神深沉。

而听到管家口中的“兄弟”,乔洪雷就像看到了洪水猛兽,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转身落荒而逃。

自从将钥匙交给豪哥那一刻开始,他最听不得的就是“兄弟”这个称呼,扎心!

乔洪雷一口气,跑回到自己的家,使劲关紧门,一头扎进沙发里。

他将脸藏起来,害怕有人看到他的眼睛。

那里面有他丑陋的样子,他不想被别人发现。

不管是什么血海深仇,他都是背叛了“兄弟”。

乔洪雷不敢睁眼,好像面对的,是成千上万双唾弃的眼睛。

他死死的闭紧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回不去了。

他迈出的第一步,就表示,他将背负起“叛徒”的骂名,被贴上了背信弃义的标签。

看着匍匐在地上,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豪哥,容琛嫌弃的不愿多看一眼。

抬起一脚,踹到豪哥的肚子上,引来一阵杀猪一样的嚎叫。

多少年了,豪哥不曾吃过这样的苦头了。

他使劲表现着痛苦的模样,就为了容琛能一时心软,放他一个生的机会。

只要这次逃过了,他发誓,一定百倍千倍的讨回自己受的。

豪哥心里的算计,容琛岂会看不破?他对人的心里,再了解不过。

嘲笑着豪哥的天真,有命从他这里溜出去?也是你这时敢想的?

看着豪哥,容琛又想起了乔洪雷的背叛,一脚再踹出去,不再是之前的“给点儿颜色”。

顿时,一口鲜血从豪哥嘴里喷出很远。

这一脚,豪哥不但疼,也有了命到终点的恐惧。

接下来的每一脚,容琛都踹得豪哥,好像要丢掉半条命一样。

疼晕了,容琛就让人割掉他的一根手指。被疼醒过来,容琛就接着踹。

“容少,他好像只剩下出气了。”负责监控的随从,马上汇报。

“叫医生,救过来。”容琛停了脚。

几个小时后,豪哥总算醒过来了。

他的脸上没有伤,除了嘴角带着的血迹。

手上绑着绷带,豪哥想起,晕过去之前,手指就不剩了。包上,不过是不想他流血而死。

五脏六腑,疼的他连喘气,都钻心的疼。

“让我死吧。”豪哥求着一边的医生。

“容少说,他答应了别人,不要你的命。”医生回答。

“答应了?答应了谁?”豪哥一下就慌了。

他最怕的,答案是……

“钟槿丞,特战队队长。”医生事不关己的回答。

正文 B052 失策

有人说,没有人天生不爱说话,要看遇到了谁。

现在,青麦信了。

她发觉,自从她怀孕以后,钟槿丞尤其喜欢对着她唠叨,好像怀孕的是他。

每件事,都是重复两遍以上,直到青麦脸色明显不悦,他才会闭上嘴巴。

“怎么又在偷吃冰激凌?”钟槿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青麦吓的,差点扣掉整盒哈根达斯。

馋哈根达斯馋的,青麦睡觉都能流出口水。

今天一早,钟槿丞去了部队之后,青麦哄走了钟老爷子。

趁着张嫂去买菜了,青麦收买了勤务兵,帮她买回了这盒哈根达斯。

总算经历万难,吃到了盼望已久的哈根达斯。

可这才是第四口,还在送往嘴里的途中,就不幸被钟槿丞抓了个正着。

眼看着冰淇淋不能吃,青麦急了。

“你干嘛现在回来?到下班时间了吗?”青麦瞪着已落入钟槿丞手中的冰淇淋,怒气冲冲的质问。

“谁帮你买的冰淇淋?”钟槿丞平静的问。

青麦不怕生气的钟槿丞,因为她知道,他再气,也不敢对着她发脾气。

但她怕现在这样的钟槿丞,不喜不怒,可结果肯定有人要倒霉。

青麦是很讲义气的,她可不会出卖勤务兵。

“我自己买的,你要揍我吗?”青麦不服的挑衅。

看着青麦气鼓鼓的样子,钟槿丞没绷住,一下破功,笑了。

看到钟槿丞竟然笑了,青麦还会怕?

“丫头,怎么了?”钟老爷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顿时,青麦也不知哪来的情绪,一下就酝酿到位,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

“爷爷……”青麦喊了一声,声音里透着委屈。

“怎么了?谁……死小子,一定是你,惹丫头生气了。”说着,钟老爷子已冲着钟槿丞奔来。

“怎么就哭了,我没说什么啊?”钟槿丞一下就蒙了。

他连大声都没敢,就是问问,怎么就哭了?

“你还有脸问,你没惹她,她就哭了?”钟老爷子说着,已到了跟前,冲着钟槿丞的大腿,就是一脚。

钟槿丞正急着哄青麦,也顾不上挨踹了,更没机会辩解。

钟老爷子嘴上骂着,心里明镜似的,钟槿丞心疼青麦,疼的就差不能天天含在嘴里,哪舍得欺负她?

一侧头,就看到钟槿丞还捧在手上的冰激凌。

钟老爷子明白了,一定又是因为吃的。

“给我。”说着,钟老爷子从钟槿丞手上,夺过冰激凌盒。

“来,丫头,不哭,是不是肚子里的小家伙,闹腾着要吃这个?”钟老爷子说着,将一盒冰激凌都交到了青麦手里。

顿时,青麦的小脸,就露出了满足的笑,眼泪还没干。

“对,对,对,就是他们要吃。”青麦忙不迭的附和。

眼睁睁看着又哭又笑的青麦,钟槿丞真是彻底服了。

难道怀孕后,情绪都要这么难掌控?

回想怀孕后的青麦,钟槿丞暗暗决定,就要这一胎,再多,他的神经都受不了。

把吃的骗到手,青麦忽略掉一切干扰,转身坐到沙发上,心满意足的吃着冰激凌。

买菜刚一进门,张嫂就看到了沙发上,正吃得津津有味的青麦。

“小祖宗,怎么又吃冰激凌?不能吃了,孩子会肚子疼的。”嚷嚷着,张嫂已到了跟前。

青麦张大的嘴巴,落了空,冰激凌勺,已被张嫂收走。

青麦求助的看着钟老爷子,钟老爷子爱莫能助的回望着青麦。

要说现在,谁能制住青麦?非张嫂莫属。

只要张嫂说,青麦要补的,不管她搬来多少救兵,结果都得是:吃。

不然,就别想消停,啥时青麦听话的吃了,张嫂啥时能不唠叨她。

同样的,只要张嫂说不能吃的,即便青麦馋哭了,也吃不上一口,谁讲情都无效。

就像冰激凌,被排在张嫂给青麦列出的,禁食食谱第一位。

“张嫂,我再吃一口。”青麦可怜巴巴的说。

“不行,一口也不行。我没回来前,你肯定已经吃了不少了。”张嫂没留一点儿商量余地,收了冰激凌就走。

看到张嫂回来,钟槿丞蹙起的眉头,就舒展了。

能收走冰激凌,又能扛住钟老爷子的人,终于回来了。

这个结果,钟槿丞很满意,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看着青麦。

青麦不敢跟张嫂耍横,但一抬头,就看到了钟槿丞。

大眼睛骨碌骨碌的转了几圈,有了主意。

拿起身边的电话,青麦打给党曜霆。

正准备下班的党曜霆,接到青麦的电话,很高兴。

从青麦的饮食到睡眠,再到心情,仔仔细细的问了个遍。

“哥,你能不能来看看我,我想你了。”青麦撒娇。

“周末,周末哥去看你,好不好?”党曜霆哄着。

算算时间,还要三天,青麦不同意。

“我想家了,我明天回去好不好?”青麦问。

没等党曜霆回答,钟槿丞的头,开始跳着疼了。

他就知道,这小丫头片子,不达目的不会轻易放弃。

“我来跟哥说。”钟槿丞接过话筒。

本来,青麦就是想气气钟槿丞,可一听到党曜霆的声音,她就真的想b市的家了。

想着想着,有雾气漫满了眼睛。

这次,不是为了骗钟老爷子,心里真的有些酸。

青麦起身,回了卧室。

算算时间,她很久没回去看望外公外婆了。

“你们会不会生气?我这么久没回去看你们?”拿出外公外婆的照片,青麦哽咽着问。

钟槿丞回到房间时,青麦还沉浸在忧伤中。

无奈的叹了口气,钟槿丞就知道,提起外公外婆,青麦就要难过一会儿。

没有阻止她掉眼泪,钟槿丞只是将青麦,柔柔的搂进怀里。

此时,他能给她的,就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青麦没有拒绝,更没再故意闹脾气,她乖顺的靠在钟槿丞怀里,想着外公外婆。

容琛很守信用,真的没要豪哥的命。

经过全身检查,医生保证,豪哥死不了,但那些伤,也治不好了。

容琛才命人,将豪哥送到钟槿丞手上。

看到钟槿丞,豪哥真是诚心求死。

别说现在这样的他,就是好好的人,也受不住钟槿丞的手段。

他没亲历,却早有耳闻。

“你不杀我,我还会冲你老婆下手。”豪哥说。

他打算激怒钟槿丞,当场一枪崩了他,省得遭罪。

钟槿丞连眼皮,都没瞭他一下。

“不配合,就把他给我们的消息,放给贩毒。”钟槿丞直接对戴超鹏说。

豪哥原本死灰一样的眼神,瞬间就满是惊恐。

消息放出去,钟槿丞一定会把他,送到那些毒贩手里。

想着,豪哥一激灵。

“我配合。”几乎是吼着,豪哥立即做出了选择。

戴超鹏将一部新手机,递到豪哥面前,里面只有一个号码。

“谈妥交货地点。”戴超鹏说。

豪哥别无选择的,哆哆嗦嗦的伸出右手。

因为被绷带缠着,他只能将手机夹在耳朵和手掌之间。

手机响了两声,被接通。

豪哥迟疑了一下,但随即,就下定了豁出去的决心。

跟对方约定好,当晚在钟槿丞指定的地点见面。

“你要保我的命。”事已至此,豪哥也不怕了。

“我保证。”钟槿丞说。

即便豪哥想死,钟槿丞也不会让他死的,还要送他进监狱呢。

按照钟槿丞的部署,戴超鹏准备好了一切。

在距约定时间,还有近两个小时的时候,突然钟卫发现,容琛的人出现在了交货现场附近。

容琛的消息渠道,很灵通,但这次,钟槿丞不相信,他会知道的这么及时。

钟槿丞要求钟卫,追踪到容琛的位置。

钟卫通过多种方式,也定位不到。

“他肯定不在国内。”钟卫汇报。

按照前一晚,容琛独自回国,连别墅都没回来。

钟槿丞推测,容琛很可能,在弄清一些事情之后,为了不打草惊蛇,已经悄悄的离开了。

也就是说,现场的人是容琛的,但不一定是容琛派的。

考虑再三,钟槿丞还是决定,给容琛打个电话。

“在国内吗?”电话被接通,钟槿丞直接问。

“要抓我?”容琛的语气,不太好。

这几天,他的心情都不好。

“贩毒交易现场,有你的人。”此时,钟槿丞不想跟他计较。

容琛顿住,两边都不说话了。

“是乔洪雷,给他留条命。”容琛最终,还是没忍住,跟钟槿丞求了情。

“我尽量。”钟槿丞说。

毕竟,子弹不长眼,他不能百分百确定的事儿,就不会轻易许诺。

“这个人情,我领了。”容琛说。

“不用。”说完,钟槿丞挂断电话。

给容琛打这个电话,是因为,钟槿丞直觉,他不会做这样的事儿。

可能是受了青麦的影响,他现在,并没有那么排斥容琛了。

虽然很多案底,都指向容琛的可疑身份。

但是,自从发现乔洪雷,背地里做的一些手脚后,钟槿丞有种直觉,容琛替他背了不少黑锅。

而钟槿丞一向是对事不对人,他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也不会轻易相信一个,没有得到证实的结论。

仰躺在沙发上,容琛的心沉到谷底。

落到钟槿丞手里,乔洪雷肯定是难逃法网了。

将很多事串在一起,容琛的眸子,也冷到了极点。

其实,要说他一点儿没怀疑乔洪雷,那是在骗他自己。

但他一直侥幸的认为,乔洪雷有醒悟的一天,只要他犯的错不至要命,他就装着不知道。

然而,乔洪雷却对他这么狠,真的是奔着要他的命来的。

将胳膊挡在眼睛上,容琛想隔绝一切,把自己圈起来。

管家进来,想问问容琛晚餐吃什么。

看到他疲惫的样子,也没忍心打扰,只拿了一条毯子,轻轻的给容琛盖上。

被惊醒的容琛,撤下胳膊,眼圈还是红的。

他睡眠一向很浅,因为不想在睡觉中丧命,所以,随时保持着警惕。

“有些事,发生了,就回不去。有些人,你已经给过机会了,他还不醒悟,你也不要对自己太苛责。”管家心疼的对容琛说。

容琛的喉结,迅速的上下滚动了两下,但终究,什么话也没说,就又闭上了眼睛。

容琛想,要是能一觉醒来,发生过的事,都过去了,该多好!

a市,豪哥前一天住过的房子里。

乔洪雷反复琢磨,还是感觉不对劲儿。

他来a市前,一直没见到容琛。

管家说,容琛在睡觉,但乔洪雷不信。

而且,他给管家留话,说a市这边的分公司,出了状况,他回来看看。

可到现在为止,容琛还没打电话过来。

容琛这个人,虽然不至于事事亲力亲为,但一定会过问。

所以,这一点也很异常。

还有,乔洪雷在回a市之前,特意绕到容琛的私人飞机场,没见到他的私人飞机。

负责飞机场管理的人说,飞机去保养了。

那么大的物件,放哪儿能藏起来?

除非,它没在m国。

所以,乔洪雷才急匆匆的赶回a市。

他不怕被容琛发现,就怕所有谋划,前功尽弃。

到了a市,乔洪雷就直奔容琛的别墅,没见到容琛。

而且,别墅里,他的眼线证实,容琛确实没回来。

但乔洪雷,不信。

不是不信眼线的汇报,而是不信容琛没回来。

种种迹象,加上对容琛的了解,乔洪雷怀疑,容琛已经发现了他安排。

只是,掌握多少,乔洪雷确定不了。

所以,他才更心急如焚。

在豪哥藏身的房子里,没找到豪哥的身影。

可他仔细勘察过,院子里没有反抗的痕迹。也就是说,豪哥或是自己离开的,或是心甘情愿跟人走的。

如果是前者,豪哥一定凶多吉少。

如果是后者,他就不敢想自己的结局了。

就在乔洪雷,如被煎在热锅上时,有手下来报,豪哥跟境外贩毒的人,交易去了。

乔洪雷有些怀疑,这条消息的可靠性。

豪哥在这里躲了这么久?消息靠什么传递进来的?

但与此同时,豪哥的小弟,按照豪哥的指示,回来取钱,才证实了消息的可靠性。

乔洪雷这才带了人,打算到毒品交易现场附近,看看情况,再定下一步的行动。

乔洪雷办事,很谨慎。

但他不知道的是,现在布局这一切的,是钟槿丞。

正文 B053 挑拨

乔洪雷揣摩了容琛17年,对钟槿丞,却一无所知。

可钟槿丞,对乔洪雷的了解,是从陆妍希遭绑架开始。

他们将嫌疑人锁定了容琛,附带着,容琛身边的人,都被列入了监视名单。

在故意将毒品交易的消息,泄露给乔洪雷的手下后,钟槿丞就料到,以乔洪雷的警惕性,不会轻易相信。

所以,他又安排了豪哥的小弟露面,加了一把火,以增强消息的可信性。

终于,乔洪雷不负钟槿丞所望,还是信了。

他带着心腹,急急赶到钟槿丞安排好的地点。

但乔洪雷也不笨,他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并没贸然露面。

而是,在等豪哥出现。

因为,在他心里,隐隐的感觉,豪哥出事了。

虽然他摸不清钟槿丞的套路,但小心一些,总不会错。

于是,乔洪雷把车停在附近,却没下去。

不露面,不参与,就沾不到身上。

可钟槿丞能让他独善其身?

浪费了脑细胞,既然局里加入了乔洪雷的名字,就不会让他跑了。

他钟槿丞,可不做赔本的事儿,费劲儿付出的,就要有回报。

钟槿丞安排了一支摩托车队,载着豪哥,直抵交易地点。

因为豪哥的伤,根本走不了路,又不能让人架着。

看到豪哥真的出现了,乔洪雷的眼里,闪出诧异。

难道是他想多了,太紧张,判断失误?

乔洪雷正在犹豫,就见境外毒枭,也在三辆车的保护下,来到了现场。

因为豪哥是老主顾了,而且,这次,他们打算跟豪哥谈笔大生意。

所以,毒枭本人,真的亲自来了。

远远看着,乔洪雷的心,都跟着剧烈的跳动起来。

虽然容琛不贩毒,但各路交易,他们都要了解,随带着,大头目,也都熟悉。

看着眼前的这些人,乔洪雷总算相信了。

他不认为,钟槿丞能骗到境外的毒枭。所以,乔洪雷决定,参一脚。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代表了容琛。

只要出现在现场,不管交易中,充当了什么角色,加上他的证词,容琛参与贩毒的罪名,都推不掉。

所以,乔洪雷将一个号码,设定好,拿着手机,推开车门,果断下车。

现场警觉的岗哨,马上就发现了乔洪雷。

“豪哥!”乔洪雷冲着交易中心喊了一声。

豪哥听到乔洪雷的声音,忍不住身体抖了一下,他没想到,钟槿丞会预料的这么准。

然而,就是这一细节,被乔洪雷捕捉到了。

“容少让我给你送钱来的,分成就按事前说好的。”乔洪雷大声的说,目的是让所有人都听见。

他停住往前走的脚步,转身,打开车的后备箱,拽出一只皮箱,上面带着容琛的专属标识。

交给走过来的一名,拿着枪的外国人。

接着,他没停留一秒钟,回到车上,准备迅速离开。

然而,突然,在他的车前,出现了一排穿着防弹衣,戴着防暴头盔的黑衣人。

而就在乔洪雷下车,拿钱的同时,趁着被他转移了毒枭注意力的机会,场内准备做交易的豪哥,被摩托车队一溜烟的带着,消失在夜色中。

坐在车里,乔洪雷没动。

他知道,现在反抗,眨眼间,就会变成筛子。

但他落在方向盘下的手,立即就按下了拨号键和免提。

“你好,哪位?”青麦的声音传来。

“你老公真狠,为了报复容琛喜欢你,竟陷害他贩毒,一定要致容琛于死地。”乔洪雷恶狠狠的说。

“容琛?贩毒?”青麦蒙了。

虽然钟槿丞的任务,都是在枪林弹雨中穿行。

可这些,他从未跟青麦提过。

青麦只知道钟槿丞去执行任务,却从不知道,任务的内容是什么。

所以,在青麦的世界里,毒品和枪支,遥远的都如不真实的影视作品。

一时之间,青麦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她拿着手机的手,跟着哆嗦起来。

贩毒?那要是多重的罪名?钟槿丞怎么会陷害容琛?

一个个问题,挤的青麦脑袋要炸开了。

“容琛就要被乱枪打死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说完,乔洪雷挂断电话。

距离乔洪雷最近的张奇,隔着车窗玻璃,只看到乔洪雷张合的嘴巴,却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张奇有些奇怪,他在跟谁说话?

一下拉开乔洪雷的车门,直接把枪顶在乔洪雷的太阳穴上。

乔洪雷没有反抗,顺从的下了车,但他没将手机拿下车。

迅速删了青麦的号码后,将手机关机,然后,扔到了脚垫上。

对面,毒枭一伙,也跟乔洪雷差不多,没有一点儿反抗的机会,就束手就擒了。

乔洪雷眼里,都是不甘。

哪怕现在判他死刑,他也不怕。

可父母的仇,还没报。

他还没看到,容琛死。

钟卫用仪器检查了乔洪雷的车,没发现装有爆炸装置。但却在车内,发现了他的手机。

看着手机,张奇突然想起,乔洪雷下车前,一定是给谁打了电话。

迅速将手机开机,但因为有密码,张奇无法第一时间,查询到乔洪雷的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谁的。

防止耽误重要线索,张奇立即向钟槿丞汇报。

钟槿丞令钟卫,通过卫星系统,锁定乔洪雷的手机信号。

让钟槿丞始料未及的是,在乔洪雷的通话单中,最后一个号码,竟然是青麦的。

钟家大宅。

接到乔洪雷的电话,青麦就蒙了。

她相信,钟槿丞做不出陷害容琛的事儿。

但听说容琛,马上就要被乱枪打死,她又怎么能不怕?

于是,青麦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她颤抖着手指,就是调不出容琛的电话号码。

来给青麦送牛奶的张嫂,隔着门,就听到了青麦的哭声。

也顾不上敲门了,张嫂一下推开门,就看到青麦,已哭的缩成一团,蜷缩在床边。

手上拿着手机,手指打着颤,在上面翻找着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跟张嫂说,别急……”张嫂把碗放下,半跪到青麦身边,安抚她。

“容琛,容琛,我找不到,找不到……”青麦有些歇斯底里。

“容琛?你要找容琛的电话号码,是不是?张嫂帮你找,别急,别急!”看到青麦的状态,张嫂急的汗都下来了。

终于,在电话薄里,找到了那个写着“琛”的号码。

青麦一下夺过手机,按下发射键。

手机通了,但却没人接。

青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真的……

青麦不信,她又重播,可还是没人接。

眼泪涌的更多了,青麦哭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脸色越来越难看。

张嫂恨不得,通过手机爬过去,把那个叫“琛”的人拽到青麦面前。

担心青麦哭出个好歹来,张嫂爬起来,跑到客厅,去打钟槿丞的手机。

可钟槿丞在执行任务时,都是关机的。

电话打不通,张嫂又连滚带爬的回到楼上。

青麦还在重拨着电话,一边拨,一边哭。

张嫂也跟着急,一把从青麦手里,抢过手机,又按下了重拨。

“喂,青麦?”终于,手机里传来容琛低沉的嗓音。

“容琛?容琛?真的是你?”说着,青麦嚎啕大哭起来。

“青麦,怎么了,青麦?”容琛大喊着,声音明显是乱了方寸的。

然而,青麦哪还能说出话,就是捧着手机,听着容琛的声音,确定他活着。

“青麦以为你出了意外,你赶紧告诉她,你没事。快啊,再等会儿,她要哭死了。”无法从青麦手里抢到手机,张嫂就冲着手机大声的喊。

她要急死了,一个在那边不停的问,一个在这边只会哭。

其实,张嫂也不知那个叫“琛”的,究竟怎么了,惹的青麦这么哭。

但直觉,青麦肯定是为他担心,才会这样的。

所以,张嫂也顾不上自己猜的对不对了,先稳定青麦的情绪要紧。

听到张嫂的话,容琛的心总算落下了。

之前心里的冰冷,总算暖过来了。

因为,这世上,还有一个叫青麦的女生,在关心他。

“乖,青麦乖,我好好的躺在床上。刚刚睡着了,手机调了静音,什么事都没有。”容琛低柔着声音,安抚着。

“真的?真的好好的?”青麦虽然还在哭,但已经能听进容琛的话了。

“真的,不相信我?明天就回去看你好不好?”容琛问。

“好,明天就回来,不能骗我。”青麦的情绪终于好了一些。

“一定,明天一早,青麦起床,就能看到我。”容琛承诺。

现在的青麦,就是容琛的全世界。

虽然不知为了什么,青麦会哭成这样,但青麦的眼泪,是为了他流的,容琛心里,全是感动。

又哄了一会儿,青麦终于不再抽噎了。

容琛才问,为什么突然感觉他出意外了?

这一问,青麦已经不流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想到如果真的,如打来电话的人说的,容琛被枪打成筛子,她就心如刀割。

“容琛,你一定不要做犯法的事,要平平安安的。”青麦突然说。

“好,我答应青麦,遵纪守法,做个好公民。”容琛心里,柔成了一滩水。

得到容琛的保证,青麦才总算放心了。

又聊了一会儿,青麦才将她接到的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内容,说给容琛听。

容琛没出声,但眼里一扫刚刚的温柔。

他视为亲人的乔洪雷,最后的机会,还在想着害他。

这得是多大的仇啊?容琛难以想象。

为了让青麦放心,容琛找很多轻松的话题,陪着青麦聊。

看到青麦没事儿,张嫂才扶起青麦,回到床上。

摸了青麦没穿袜子的脚,在地上被冻得冰凉。

“看你把自己冻的,肚子疼怎么办?”张嫂埋怨着。

她可不管电话另一边的是谁,青麦委屈了自己,她就不高兴。

“怎么了,青麦?哪里不舒服吗?”隔着电话,听到张嫂的话,容琛也跟着紧张起来。

“没事,就是之前坐在地上,没穿袜子,脚有些冰。”青麦马上解释。

她不想,容琛跟着着急。

“都怪我,不该把手机调成静音。”容琛很自责。

如果不是因为他一直不接电话,青麦也不会被急成那样,也不会一直坐在地上。

“就是你的错,所以,你明天一定要回来看我。”青麦也不客气。

“好,一定。”容琛保证着。

在青麦心里,容琛就像党曜霆一样,给她亲人般的温暖,值得她信赖、依靠。

青麦的牛奶要凉了,张嫂已经催过两遍了。

容琛就算舍不得,挂断电话,但还是哄着青麦,去喝牛奶,他明天就回a市。

得到容琛的一再保证,青麦总算听话了。

其实,她是有些怀疑,容琛说自己好好的,她就想亲眼看看,是不是真的好好的。

如果没事,平白无故,她怎么会接到那么一个奇怪的电话?

而且,打来电话的人,一定很了解他们三个之间的关系。

怀孕后的青麦,变懒了,但并不是变傻了。

喝了牛奶,又到往日睡觉的时间了,青麦开始泛困。

客厅电话响了,是钟槿丞打来的。

在钟卫查出,乔洪雷的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青麦的。钟槿丞就感觉,有些不妙。

他马上把自己的手机开机,看到有钟家大宅的未接电话,更证实了他的推测。

于是,他马上拨打青麦的手机,可一直在通话中。

他连着打了几遍,还是在通话,这才拨打了客厅的电话。

张嫂刚端了碗下楼,接起电话,一听是钟槿丞。

立即将刚刚的情况,绘声绘色的给钟槿丞描述了一遍。

虽然钟槿丞已预料到,乔洪雷的电话,可能是挑拨离间的,就为了刺激青麦。

但是,他没料到,青麦会反应那么强烈。

一时间,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这些话,他不会对张嫂说。

听说青麦没事儿了,已经睡下了,钟槿丞也放心了。

所以,就没再给青麦打电话。

连夜,钟槿丞将毒枭和乔洪雷,一并交到厉书秾手上。毕竟,警方办案,更顺理成章一些。

但移交,只是钟槿丞打出的幌子,既然乔洪雷牵扯了青麦进来,他就不会袖手旁观。

而且,他怀疑,当年绑架陆妍希的,根本就不是容琛所为。

案子审了一个晚上,太阳升的很高了,钟槿丞才出了审讯室。

得力于他“独特”的审案手段,一晚上,收获颇丰。

担心青麦的身体,没在省厅吃早饭,钟槿丞就回了钟家大宅。

刚到门口,他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幻影,停在自家院子里。

这不是他们家的车,而且,身边也没人开这款车的人。

钟槿丞看了一眼车牌号,边往屋里走,边在记忆力搜索。

容琛?!

当他一脚迈进门槛,想起车的主人的同时,也印证了他的记忆力。

容琛正坐在饭桌前,陪着钟老爷子和青麦吃早饭。

顿时,钟槿丞整个人,都不好了。

正文 B054 往昔

青麦和容琛,相对而坐。

首位上,是钟老爷子。

钟槿丞的出现,在三个眼里,没激起一丝波澜。

“团长好。”警卫员迎过来。

钟槿丞把外套和帽子,递给警卫员。

连手都没洗,直接坐到青麦身边。

容琛冲着钟槿丞点了一下头,等于打了招呼。

钟槿丞心里憋的慌,但气又不知怎么出。

“先去洗手。”青麦的语气,钟槿丞听出了嫌弃。

一低头,看到青麦面前的盘子里,有一块被咬了一口的披萨。

拿起,咬了一大口,将剩下的放回到青麦盘里。

钟槿丞心情,顿时好了。

起身,得意的看了容琛一眼,乐呵的去洗手。

本来,钟槿丞不喜欢披萨,能让他入口,也都是为了陪青麦吃。

但嘴里这口披萨,钟槿丞却感觉,味道不错。

看着被钟槿丞咬了的披萨,青麦的小嘴,不悦的嘟起。

“不想要,就扔了。”钟老爷子可从不会委屈青麦。

刚走到一半的钟槿丞,恨不得冲过去,问问钟老爷子,自己是不是他的亲孙子。

两下三下,洗过手,再回到饭桌前,钟槿丞看到青麦,嘴里正嚼着被他咬过的披萨。

所有烦闷,都烟消云散了。

顺带着,看向对面容琛的眼神,也不再那么不待见。

“容少,不忙?”钟槿丞问。

这里是他的家,当然要拿出主人的姿态。

“过来看看青麦和我干儿子。”容琛微笑着回答。

正要咽下的小笼包,一下卡在了钟槿丞的嗓子眼儿。

钟槿丞瞪着容琛,似要将他烤焦。

“爷爷答应,让我给两个小家伙,做干爹。”容琛好心的解答了,钟槿丞眼里的疑问。

“老话说,多认爹妈,孩子好养。”钟老爷子没等问,抢先回答。

“我钟槿丞的儿子,会不好养?”钟槿丞的语气,有些火药味。

“我要是生了女儿,你是不是就不认了?”青麦坐在一边,可怜兮兮的问。

“怎么会,老婆,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只要是你生的,都是我的宝贝。”钟槿丞马上安抚。

“你刚刚明明说,你要儿子?”钟老爷子在一边煽风点火。

“爷爷?”钟槿丞的语气,有着警告。

青麦的饭也不吃了,憋着小嘴,一副要哭的样子。

“我哪有那个意思,老婆,本来我就喜欢女儿,是你说要生儿子的。”钟槿丞解释。

“也就是说,如果我生了儿子,其实,你心里是不喜欢的?”青麦不依不饶。

“老婆,咱能讲讲理吗?”钟槿丞都不知,要从哪里开始说起了。

“别担心,不管是干儿子还是干女儿,我都会疼他们的。”容琛气定神闲的说。

“容琛?你是在故意添乱!”钟槿丞的气,正不知往哪出呢。

容琛也不解释,反正有青麦在,钟槿丞能耐他何?

钟槿丞正要发作,一下想起身边的青麦,马上又压下火气。

“丫头,先吃饭,天大的事儿,也要先让孩子吃饱。”钟老爷子提醒着。

顿时,钟槿丞想起,青麦好像也刚开始吃早饭。

于是,立即讨好,哄青麦接着吃饭。

“好好吃饭吧,钟队长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他说过的话,一定都会遵守的。”容琛说。

“真的?你不反对孩子认容琛做干爹?”青麦眨巴着大眼睛,满怀期望的问。

“真的!”钟槿丞咬着牙,应下。

他现在真正体会到,被逼着承认一件事,心里有多憋屈了。

这个世上,除了青麦,谁有胆子,这么逼他?

但有什么办法,这辈子,他就栽在这丫头手上,没救了。

桌上另外的三个人,听到钟槿丞的承诺,顿时,喜笑颜开。

只有钟槿丞,心里不是滋味,种种迹象表明,他是被算计了。

所以,很多年里,只要听到“干爹”这个称呼,他就会想起,这个早晨的耻辱。

目的达到了,青麦又接着愉快的吃早餐。

刚刚,她不过是做做样子,肚子里的孩子,没吃饱,她哪舍得?

而且,美食当前,让她放下筷子,她也忍不住啊。

幸好,钟槿丞马上就投降了。

不然,她还真担心,自己坚持不住呢。

看着青麦小脸上,阴谋得逞的得意,容琛心里有些酸涩。

钟槿丞是谁?会轻易向人低头?

因为那个人是青麦,他才没有底线的包容。

这样的他,对青麦的在乎,不比任何人少。

一顿饭,在三个人的相谈甚欢,一个人的郁郁寡欢中结束。

张嫂陪着青麦,到院子里饭后散步,容琛和钟槿丞去了书房。

两个人都不肯先开口,书房里异常安静。

警卫员来敲门,送来钟槿丞的外套,手机在衣兜里,响个不停。

电话是厉书秾打来的,他说,乔洪雷要求见容琛。

钟槿丞没出声,看着容琛,在考虑要怎么回答。

“你能联系到容琛?”厉书秾问。

“他在我家。”钟槿丞据实已告。

这个答复,令厉书秾楞了一下。

不管现在是否已经怀疑,当年陆妍希被绑架的真凶,厉书秾心里,对容琛,都有一些抵触。

“再打给你。”说完,钟槿丞挂断了电话。

“乔洪雷要见我?”容琛问。

钟槿丞点了点头,容琛是谁,不管智商还是对人的心里分析,都不是一般人能及的。

“我过去看看。”容琛平静的说。

又看了容琛一眼,钟槿丞犹豫了一下。

“说吧,要问什么?”容琛动了一下,在椅子上,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绑架陆妍希的是谁?”钟槿丞问。

“你们不是一直都认为是我吗?”容琛的眼睛里,有着嘲讽。

对于过往的很多事,他都懒得去解释。反正,一般人又奈何不了他。

账多一笔跟少一笔,有什么区别?

“我要知道真相,这个对青麦很重要。她的世界太单纯,我希望,她的朋友圈,也能简单一些。”钟槿丞说。

叹了口气,和钟槿丞一样,只能认栽,谁让这个问题,牵扯到青麦呢?

即便他不屑跟人解释,但那个人是青麦,他就不得不说清楚。

看着容琛的表情,钟槿丞之前在饭桌上的愤懑,释怀了。

容琛说,那次交易,他的目的是要引出,那个幕后主凶。因为,对方是一个贩卖人口的组织。

但国际警方误认为,容琛跟那个组织在做交易。

为了取信对方,容琛就将计就计。

可让他没算到的是,支援国际警方的,会是中**队,而且,还是钟槿丞的特战队。

待他确认了消息的可靠,意识到这个突发状况很棘手时,已经容不得他退缩。

前面是不得不见面的贩卖人口组织,几十个孩子都在他们手里,稍有风吹草动,他们就会杀死所有的孩子,毁灭证据。

而后面,是穷追不舍的特战队。

经过打探,容琛获悉,那次行动,特战队的领队是厉书秾。

想毫发无伤的救出那些孩子,就要赶在特战队之前,去交易,然后,拖延时间,等机会再出手救人。

但厉书秾哪会给容琛机会?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乔洪雷主动请缨,说他有办法。

容琛的注意力,都在保护孩子身上,再说,他对乔洪雷的信任,也没容他慎重考虑。

待他知道乔洪雷所谓的办法,是把陆妍希绑来,要挟厉书秾撤退时,一切都成了事实。

虽然这个办法,在容琛的布局之外,但眼下的重点是,先救孩子。

容琛没想过伤害陆妍希,虽然乔洪雷的这个办法,他不赞同,但当时,确实也没有第二个,有效的途径解燃眉之急。

而这一切,他又不屑跟人解释。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厉书秾拒绝,用退让换老婆的命。

厉书秾的决定,说实在的,容琛挺佩服的。

所以,在双方针锋相对时,他才会“放水”,让陆妍希毫发无伤的被救回。

但是,容琛不知道的是,在关押陆妍希的时间里,乔洪雷做了手脚。

而一直被蒙着眼睛的陆妍希,只知道容琛这个名字,却没见过他一眼。

所以,给予她的所有恐惧,都被记到了容琛头上。

容琛的话,钟槿丞都信。

他太了解容琛的骄傲了,如果不是他的不解释,也不会成为特战队的,第一号抓捕对象。

“你这个黑锅,可能会很重。”钟槿丞说。

容琛的嘴角,带着无所谓的淡笑。

这些于他,就如天气,如果不是钟槿丞,刚刚把青麦扯进来,他不会跟第二个人再提。

“别忘了我儿子的干爹,该有的形象。”钟槿丞冷冰冰的话,却给了容琛关心的温暖感。

不管是为了青麦,还是他未来的干儿子,容琛也觉得,有些话,该说清楚。

之前,他从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和感受,可这以后,他是有干儿子的人。

他不会让人,因为他,看轻了青麦的孩子。

因为容琛在,青麦没往远走,只在院子里转了转,就回来了。

在客厅,没见到容琛,青麦有些紧张的,跟警卫员打听。

“跟团长在书房。”警卫员回答。

看着紧闭的书房门,青麦有些担心,她能感觉到,钟槿丞对容琛的不待见。

而如果她没看错,容琛也不太希望跟钟槿丞有牵扯。

所以,青麦很担心,她不在,他们发生不快。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了又等,也不见他们出来。

青麦起身,一会儿到书房门口听听,因为隔音效果太好,里面的动静,根本听不到。

然后,她又回到沙发前,青麦坐立难安的样子,看的张嫂都跟着急了。

“有事,就直接进去问,别在这里吓唬自己。说不准,啥事也没有呢。”张嫂忍不住地说。

“我还是等着吧。”青麦说。

虽然钟槿丞宠她,但青麦自己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能干涉。

即便容琛是她的朋友,是来看她的,但如果仅是这层关系,钟槿丞的视线,不会总是带着审视。

而且,青麦偶尔就会对容琛,有一种似曾见过的熟悉感,可仔细回想,又想不起来。

他们不能在里面打架吧?如果真打起来,谁会赢?

就在青麦胡思乱想的时候,钟槿丞和容琛,一前一后的出来了。

青麦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立即就将视线落在了后面的容琛身上。

在她的潜意识里,容琛是打不过钟槿丞的。

“我还会欺负他?”钟槿丞有些气恼。

“我怕容琛揍你。”青麦撇着小嘴,讽刺钟槿丞。

容琛的眼里,尽收着青麦,带着傲娇的,只在钟槿丞面前,不知不觉展露出来的风情。

“我们出去一趟,中午回来接你,出去吃好吃的。”容琛温柔的说。

“我老婆,用你请吃饭?”钟槿丞真是忍无可忍了。

“好啊,你快点啊,我很容易饿。”青麦直接将钟槿丞当成空气,略过。

“嗯,好。”容琛笑着回答。

容琛发现,这样跟青麦轻轻柔柔的对话,钟槿丞就会被气跳脚。

这种感觉,真好!

于是,两个出门的男生,一个怒气冲冲,一个心情愉悦。

走到自己的车前,钟槿丞摔了容琛一眼。

“开你自己的车。”说完,拉开车门,上车了。

看着钟槿丞的孩子气,容琛的笑容更大了。

“幼稚。”容琛说。

虽然没在钟槿丞这里,见到好脸色。

但容琛此刻的心情,却出奇的好。

就连乔洪雷的背叛,都没那么痛了。

又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坐在车里的钟槿丞。而此时,钟槿丞也正看着他。

突然,两个颜值不分伯仲的男生,在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难得的温度。

那是一种在朋友、兄弟间,才会懂的感情。

钟槿丞带着容琛,直接进了厉书秾的办公室。

厉书秾正在给陆妍希打电话。

一晚上没回去,陆妍希以为他又出去办案了,有些担心。

看到钟槿丞进来,厉书秾又哄了陆妍希两句,才挂断电话。

厉书秾的视线,在容琛身上扫了一眼,没做停留。

同时,容琛明显感觉到了,厉书秾的敌意。

“当年的事儿,趁此,跟乔洪雷问清楚。”钟槿丞开门见山。

这也是他,陪着容琛,来找厉书秾的目的。

于私,因为青麦,他不想,厉书秾再将容琛当成死敌。

于公,他们不该偏袒一个罪有应得的人,更不能冤枉一个无罪的人。

厉书秾的嘴巴张了张,最终,什么也没说。

钟槿丞不是多事的人,但凡他插手,十之**已是定局。这份信任,不仅因为他们是从小到大的兄弟。

更因为,钟槿丞的能力,确实让他们信服。

正文 B055 父债

乔洪雷的神情颓废,眼神茫然的盯着空中某一点。

看到容琛的那一瞬,他的眸子亮起,但随即,又失去了光芒。

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容琛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

这个曾经,愿意为他付出生命的兄弟,曾几何时,会设局要他的命了?

容琛面无表情,眼里却已血雨腥风。

乔洪雷强作镇定了好久,但最终,还是没扛过,来自容琛的压迫感。

“我隐忍了那么多年,还是没要了你的命。”乔洪雷嘶吼着,额头的青筋暴起。

审讯实里,光线幽暗,但容琛还是看清了他眼里所有的恨。

那种能将对方,抽筋剥骨的恨。

“为什么恨我?”容琛的声音冰冷,眼神晦暗。

乔洪雷抬起猩红的眼睛,面容狰狞。

在他眼前,又出现了父亲那冰冷的身体,母亲绝望的眼神。

“恨!恨得天天想着你死!”乔洪雷说。

容琛的心,被硬生生撕开一条,鲜血直流的口子。

乔洪雷的眼神,恶毒的容琛都要怀疑,他还是那个跟他一起长大的人吗?

乔洪雷歇斯底里的讲着,他说,就因为一场交易失败,容琛的父亲怀疑,有内奸。

而在交易前一天,乔洪雷的父亲,恰巧到交易地点附近,给乔洪雷的母亲,买最喜欢的糕点。

结果,就背上了莫须有的叛变罪名,被活活打死。

在家里一直等不到老公回家,乔洪雷的母亲,就一遍遍的给乔洪雷的父亲打电话。

打了很多遍,终于有人接了,却不是乔洪雷的父亲,而是容琛父亲身边的人。

为了让乔洪雷的父亲承认,叛变的罪名,容琛的父亲派人,将年幼的乔洪雷和母亲,接到已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父亲面前。

所以,这么多年,乔洪雷一直忘不了,父亲临死前,瞪着他的那双眼睛。

有不甘,有愧疚,有心疼。

还有当时,乔洪雷不懂,长大后才参悟出来的仇恨。

乔洪雷的母亲,身体本就不好,失去了爱人的哀痛,让她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

她逃避身为母亲的责任,自私的抛下乔洪雷,选择了追随爱人而去。

睡醒觉的乔洪雷,找不到妈妈,吓得一边哭一边找。深秋瑟瑟,吹得只穿着背心短裤的他,浑身发抖。

他害怕母亲也跟父亲一样,去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所以,没命似的跑遍了大街小巷。

但一直没有找到妈妈,连影子都没看到。

最终,还是在邻居的帮助下,他爬上了自家楼顶,看到神情恍惚的母亲。

他呼喊着,哀求母亲下来,不要抛下他一个人。

可母亲,只是回过头,给了他一个绝望的眼神。

随即,就毫不犹豫的,如断了线的风筝,决绝的跳了下去。

几年里,乔洪雷一闭上眼睛,就是他从楼顶看下去,母亲趴在血泊中的样子。

后来,终于查清,出卖容琛父亲的,是他身边一个最信赖的人。

因为那时,乔洪雷还小,所以,这个结果,大人们在谈论的时候,没人回避他。

“就因为怀疑,你父亲让我们一家,家破人亡,害得我成了孤儿。难道,你这个做儿子的,不该替他还债吗?”乔洪雷质问。

“父亲,你不是最清楚我的一切?你竟然为了那个人,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容琛难以置信。

此刻的痛,甚至超出乔洪雷的背叛。

他那也叫父亲?有哪个父亲,会给儿子一个那样的童年?与自己有父亲相比,容琛小时候,倒是更羡慕那些,长在孤儿院里的孩子们。

想到这个,容琛的嘴角出现一丝苦笑。

谁都可以不理解,但乔洪雷却因为那个,因为血缘,他不得不叫父亲的人,跟他说父债子还?

容琛的心,有冰在叠加,因为失望。

“你的身体里,流着的,可是他的血。”乔洪雷怎会不懂容琛笑容里的嘲讽。

正是这句话,令容琛眼里的冰冷,僵住。慢慢的,转化成了无奈。

是啊,即便他再抵触,再不承认,再想尽办法瓦解他的王国,再处心积虑的报复,他身体里的血,还是那个叫父亲的人给的。

突然,容琛很嫌弃自己,从未有过的厌恶。

他真希望,自己从未来过这个世界。

哪怕只是一片叶子,一缕清风,也不要是这个,有血有肉的躯体。

看着容琛眼里的苦楚,乔洪雷的心一顿,他强迫自己视若无睹。

他忽视心里的疼,他告诉自己,对面那个,是杀他父母的仇人的儿子。

但是,紧紧攥住的拳头,指甲深陷到手掌里的疼,还是掩盖不了,来自心底的煎熬。

他转过头,不看容琛。

可容琛眼里,刚刚那转瞬即逝的脆弱,就是挥之不去。

在容琛身边那么多年,乔洪雷哪能不了解容琛的弱点?

他为何从不寄希望于明天?过一日算一日。

那是因为他失望,失望自己的身份;失望他有一个那样的父亲;失望烙印在他身上,一切没有选择的“继承”。

“我恨,恨怎么没杀死你!”乔洪雷大吼着。

“我知道了!”容琛的声音,平淡无波。

他没跟乔洪雷争辩,这笔账该不该算到他头上。这些于他,没有任何意义。

容琛走出审讯室的脚步,有些轻浮。

但骄傲不允许他,出现软弱。

所以,即便他已经头晕目眩,依然强迫自己要背脊挺拔,傲然的离开。

看着容琛的背影,乔洪雷狠狠的闭上眼睛。

就这样吧,也算给父母一个交代,不管自己还有没有命活,总算让仇人的儿子,体会到了疼的滋味。

容琛没直接回钟家大宅,他去了母亲曾住过的那栋房子。

很普通的一栋四合院,里面种着两棵粗壮的槐树。

这是第一次,容琛在院子里,看个仔细。

母亲是个怎样的人,他已记不太清。

除了某个午后,对着他的一个笑容,深深的烙印在他心底。

连母亲的脸,他都想不起来了。

但他固执的认为,只要将母亲曾住过的房子买下,锁起来,就能留住母亲的味道。

可今天,看着留在乔洪雷记忆里的父母,他再来到这里,发现心里尤其的苦涩。

他别说母亲的样子,连味道都没留住。

坐在槐树下,时间凝固了一般。

直到已过了午饭时间,青麦打来电话,容琛才“活”过来。

“饿了吗?”容琛柔柔的问。

看到是青麦的号码,容琛的眼里,层层叠叠的冰,在融化。

“你在干什么?”青麦的声音,有些急。

刚刚,钟槿丞打来电话,说中午不回来了。青麦问起容琛,钟槿丞顿了一下,才说,两个人很早就分开了。

虽然青麦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隐隐感觉到,容琛跟钟槿丞最近在忙的事儿,有关。

所以,她心里,有些不安。

“到一处老房子这看看,马上去接你。”容琛对青麦,很少隐瞒。

“嗯,没事就好,不急,我还不饿。”隔着电话,容琛都听到了青麦,长出的一口气。

虽然没说,但容琛听出了青麦的担心。

立即整理好情绪,容琛希望,他给青麦的,都是阳光。

青麦要吃意大利面,那家她跟安宓去过的餐馆,很久没去了。

容琛点了一份牛排,给青麦点了一份意大利面。

可当容琛的牛排端上来,看着盘子里棕红色的酱汁,青麦馋的,大大咽了一口口水。

看着馋猫似的青麦,容琛满眼都是宠溺。

没出声,端过牛排,仔细的将牛排切成大小均等的肉块。

再抬头,青麦还在盯着他的盘子看。

容琛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端起盘子,将牛排放到青麦面前。

“快吃,一会儿凉了,不好消化。”容琛叮嘱。

“可我点的是意大利面。”青麦有些难取舍。

“一会儿面来了,再吃。”容琛哄着。

青麦立即眉眼含笑,但随即又有了新问题,这么多,她吃不完,岂不是浪费?

“每样分我一半,怎么样?”容琛的办法,总是能帮青麦解急。

“好。”青麦立即就答应了,好像担心容琛会反悔一样。

正好,服务员将意大利面送来。

于是,两个人面前的餐盘里,一半牛排,一半面。

青麦吃的不亦乐乎,连酱汁沾到嘴角,也不在意。

而从来吃饭,都是要精致、讲究的容琛,此刻,眼里装着的,是一个有着别样韵味的青麦。

青麦吃的很饱,主要还是,心情很好。

很久没这样,一边赏着风景,一边吃着美食了。

饭后,因为青麦不想回去午睡,便硬拉着容琛,去了安宓的咖啡馆。

虽然安宓不在,但这里的店长和店员,都认识她。

因为是午休时间,店里的人不多。

宛转悠扬的钢琴曲,在室内流转,为安静的空间,增添了生的气息。

环顾四周,容琛也很喜欢这里的情调和风格。

“这可是一个女生,为了纪念一个男生,经营的咖啡馆。”青麦故作神秘的对容琛说。

青麦的小脸绯红,眼神狡黠,照进室内的阳光,将她的黑发,镀上一层金边。

容琛的心,被这一瞬的青麦,激起一圈圈涟漪。

他跟自己说,一定要对钟槿丞做点儿什么,他凭什么拥有这么美的青麦?

与此同时,跟厉书秾、牧铮一起,窝在厉书秾办公室的钟槿丞,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别人,他不痛快。

想想自己的老婆,正跟别的男生共进午餐,他就憋屈。

但青麦说,要跟容琛去吃午饭,他阻止,也是无效。还不如装作,不在乎。

省得容琛,又露出一副胜利者的嘴脸,跟他耀武扬威。

而钟槿丞,是不会带着老婆,陪容琛吃饭的。所以,中午才找了理由,没回去。

“这辈子,没等到青麦,一定要等到她的女儿。”看到容琛发来的短信,钟槿丞立即就炸毛了。

“你想,我现在就能送你下地狱。”钟槿丞回复。

紧接着,青麦的手机响了。

“老婆,在哪儿?”钟槿丞控制着语气。

“在木槿树。”青麦回答。

“好,等我。”说罢,电话挂断。

该死的容琛,竟然敢惦记他的女儿,真是找死!

一路上,钟槿丞紧紧攥着方向盘的手,宣告着他心里的气愤。

给钟槿丞发完信息,容琛就在心里算计着时间。

果然不出所料,几乎是同时,青麦的手机响起。

然后,不到20分钟,一个漂亮的甩尾,钟槿丞的路虎,停进停车场。

“快看,帅呆了!”“太酷了,男神!”“他走来了,会不会是来约我的啊?”

一时间,刚刚还安安静静的咖啡馆,竟被小女生们的争辩声打破。

不明所以的青麦,回过头,看看身后几桌大学生模样的女孩们,正看着窗外兴奋着。

跟着他们的视线,青麦一下看到了那个,顶着阳光,踩着军靴,一身迷彩,戴着墨镜的钟槿丞。

不受控制的,青麦的心,也跟着一颤。

那个如男神一般的男生,隔着镜片和玻璃窗,与青麦的视线纠缠在一起。

顿时,周围都安静了,除了自己的心跳,青麦听不到任何声音。

除了向她一步步走来的他,她看不见任何人。

因为青麦痴迷的眼睛里,只有他。钟槿丞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

他的女孩,眼里只有他,只为他等候。

还有什么会比这一刻,更让他有成就感?

不知是阳光的堆积还是他真的在笑,当他走到青麦面前时,那夺目的光彩,还在。

“我来接你回家,老婆。”钟槿丞直奔青麦,对面的容琛,直接被忽略。

“心胸狭隘。”容琛嘟囔着。

青麦将小手,放入钟槿丞张开的大掌里,心里暖暖的,很踏实。

待青麦站起,钟槿丞就保护似的,将她揽进怀里。

有力的胳膊,搂住青麦的腰,给她一个支撑,以缓解她因怀孕,腰部增加的重量。

虽然外面的景物在分散睡意,但青麦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没办法,午睡是钟槿丞给她养出的新习惯。

也舍不得青麦挨累,容琛主动告别。

钟槿丞小心眼儿的,连个再见都吝啬跟容琛说,就半抱着青麦往车上走去。

容琛说,他再坐儿。

看着青麦,完全被钟槿丞护进怀里的背影,容琛的嘴角慢慢爬出一丝笑意。

这样的生活,才是青麦该有的。

有一个人,会一直陪着她,宠着她。

为她遮风挡雨,伴她终老。

这便是岁月静好。

正文 B056 情殇

从未喜欢,谈何辜负?

牧铮依旧,歪在沙发上,事不关己的刷着手机。

坐在对面的苏唯,却已从悬泪欲滴,变成了哽咽。

3个月,苏唯用3个月,给彼此一个时间。

她想,牧铮不可能,一点儿都不喜欢她。

只是因为,这么多年,都是她主动在他面前晃,他只是没时间是想念她。

于是,她拿出自己最大的勇气,跟着同学一起出国,待了3个月。

开始,她告诉自己,没联系,是因为他还没反省过来。

后来,她告诉自己,没联系,是他在闹孩子脾气,等着她先低头。

现在,她慌了。

从牧铮的面无表情,到生活中,她的可有可无,她读出了,他从未把她放在过心上意味。

没见时,她跟自己说,要高傲的来,潇洒的走。

但见到了,她却狠不下心,说不出那么有骨气的话。

“辜负了我,你没有愧疚吗?都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你做到了未婚夫该有的样子了吗?”苏唯有些歇斯底里。

时间,已在苏唯的指责和抽泣声中,过去了4个小时。

牧铮也拿出了自己,最大的容忍度。

那是因为,出家门前,牧母万分叮嘱,一定要给两家的关系,留点儿脸面。

牧铮也承诺,会给苏唯,自己最大的容忍度。

现在,时间到了,他答应母亲的,做到了。

牧铮放下手机,坐正身体,一改往日的玩世不恭。

他面容严肃,眼底寒恻入骨,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浑身散发着令苏唯陌生的气息。

瞬间,牧铮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苏唯的眼泪,挂在脸上。眼里的愤怒,还在。

却在转瞬间,被冻住了一样。

牧铮深邃的眸子,瞪着苏唯,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屑一言诉说。

苏唯有些慌,她想先发制人,可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她也有骄傲,一直是全家捧在手心的小公主。

自从懂得喜欢开始,她的世界,就被一个叫牧铮的人填满。

于是,她总是用自己的傲娇,掩饰担心失去他的恐慌;用任性,掩藏不自信。

她容忍牧铮对她的不上心,她说,他对异性都那样。这样也好,省得自己以后,担心他在外面拈花惹草。

她容忍牧铮对她的冷嘲热讽,她说,他就是那种毒舌的人,只有跟自己最近的人,才不用打草稿说话。

牧铮对她,从来都是波澜不惊,不管她费劲心思打扮。

可这3个月,她骗不了自己了,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苏唯心里清楚,她一直被牧铮隔在心外。

其实,同样的时间,她也是让自己冷静下来,考虑清楚。

她也不傻,能没怀疑过牧铮对她的感情?

她也跟自己说,如果这3个月,能放下他,她就会优雅转身,不再死缠烂打。

但似乎不行,她真的做不到。

“辜负是要双方有感情的基础上,我对你,连喜欢都没有,谈何辜负?”牧铮的眼里,没有温度。

顿时,如原子弹在耳边炸开,苏唯的脑袋里,只剩下一片嗡嗡声。

她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一脸惊恐,小嘴微张。

她好像没明白,刚刚,牧铮说了什么?

“订婚?你也是有正常理解能力的人,我为何要去参加那个仪式,不用我赘述。所以,本就不是自愿的事儿,哪来的负责一说?”牧铮有些咄咄逼人。

语调、语速都没变,但苏唯从牧铮的眼睛里,看到了怒意。

苏唯有些怕了,这是第一次,牧铮对他们俩的问题,义正言辞的开口。

之前,偶尔苏唯拿订婚,拿未婚妻的身份,跟他吵闹,他都事不关己的该干嘛干嘛。

或一声不吭或抬腿离开,从未有过第三种表现。

然而,这次,牧铮的反应,吓到了苏唯。

不知是牧铮眼里的冰冷,还是对他们没有希望的未来。

苏唯忘记了哭泣,傻傻的坐在那里。

牧铮说,因为要顾忌两家的关系,他一直在努力的忍让,虽然那不是他的性格,但他不想,给父母添堵。

他一直在等着苏唯醒悟,明白她的一厢情愿,能主动适可而止,别伤了两家的关系。

然而,他用尽了耐心,她却一直掩耳盗铃,在自己的世界里,憧憬着所谓的,他们俩的未来。

“我上次,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们的结局,只能是解除婚约。”说完,牧铮毫无留恋,果断离开。

就如他说解除婚约时,一样干脆。

牧铮还说了什么,苏唯不太记得。

她只记得,牧铮离开时,眼里的冰冷。

苏唯是走回家的,整整走了两个小时。

一双脚,磨出了多个血泡,她一声没吭。

倒在自己的大床上,她感觉很累,连衣服都没换,就直接睡着了。

直到半夜,感觉很多人在身边说话,她慢慢转醒,才发现,手背上扎着吊针。

床边,坐着一脸焦急的母亲。

房间里,父母在不停的踱步。

看到她醒了,母亲竟惊喜的抽泣起来。

下午,苏唯回家时,父母正好去参加朋友聚会了。而佣人,都在忙。

所以,没人发现她的异常。

待晚归的母亲,睡前来给她盖被子,才发现,她正在发烧。

家庭医生赶过来,先给苏唯服了药,却控制不住。眼看着温度还在升高,担心被烧出肺炎,只能给她打针。

母亲哭着追问,出了什么事儿?

苏唯淡淡的说,最近学校有些忙,今天感觉累,以为回家睡一觉,就没事了。

不想,竟发了烧。

苏唯是典型的心里装不住事儿的人,她也从没跟父母说过谎。

所以,她这么一说,父母也就没再追问别的。

一场大病,让她悟懂了牧铮的眼神。

他说,他从未喜欢过她。

苏唯的世界,要崩塌了一样。

但她跟自己说,输掉了感情,不能再丢了尊严。

如果她跟父母开口,他们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还会去找牧铮的父母。

但现在的苏唯觉得,那样,很没意思。

所以,她不打算再闭着眼睛,一个人坚持这段感情。

陪着苏唯打完针,烧也退了,父母才回房去睡。

又睡了一觉,再醒来,苏唯觉得,自己脱胎换骨了。

洗了澡,换上一套淡黄色的连衣裙,化了淡妆,将头发高高扎成马尾。

看着镜子里,青春靓丽的自己,苏唯的眼圈红了。

但她努力将眼泪逼回去,她告诉自己,一个新的苏唯,重生了。

看到女儿又活蹦乱跳了,苏母总算放心了。

虽然没有胃口,但苏唯还是喝了一碗,母亲亲自熬的粥。

之后,她去了学校。

领了出国留学的资料和各种表格。

再回到家,苏唯已准备好跟父母的谈话。

当她提出,要去留学时,母亲一下愣住了。

舍不得她离开身边,所以,一知道苏唯喜欢牧铮,苏母就举双手赞成。

因为,牧铮是军人,他在国内,女儿肯定就舍不得走远。

可现在,苏唯还是要离开。

苏唯说,她喜欢米兰,所以,想去那里学习、生活。

苏唯又说,她喜欢上了别人,所以,临走前,要去跟牧家解除婚约。

苏母哭了,她舍不得的心头宝,还是要展翅高飞了。

因为苏家在a市的影响力,不到一周,所有手续就办好了。

为了让父母放心,办妥所有事情后,苏唯带了一名外国男朋友回家。

她说,男友的家,在米兰。

跟苏唯见面后,牧铮担心她再到家里闹腾。于是,直接回了部队,还关了手机。

所以,当牧家接到苏唯提出,解除婚约的消息时,虽然有准备,但还是有些意外。

可怎么打牧铮的手机,也找不到他的人,还以为他又去执行任务了。

直到苏唯要离开的前一晚,牧母总算拨通的牧铮的手机。

听说苏唯要出国了,牧铮确实很意外。

他没想到,那个一直缠着他,无论他怎么冷着脸,都粘着他的小丫头,狠起来,竟这么果断。

本来,牧铮打算连夜赶回家,第二天去机场送送苏唯的。

但当晚,因为钟槿丞不在,部队有一个紧急任务,只能牧铮带队。

执行完任务回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所以,送行,就成了遗憾。

周末晚上,夜铯酒吧。

“终于把小丫头抛弃了?”程旭鄙视地问。

“不会说话,别说。”牧铮不爽的回击。

很久,几个人没聚了。

尤其是程旭,颜筱筱孕期超过8个月了,他更不敢离开身边。

如果睡觉能睁着眼,程旭恨不得,24小时都看着颜筱筱。

除了程旭成了名副其实的妻奴,现在的厉书秾,更是时时刻刻粘着老婆。

今天能出门,还是因为陆妍希学校有事。

他将陆妍希送去学校,才来的夜铯酒吧。

虽然来的是酒吧,却滴酒未沾。因为,一会儿,还要去接老婆回家。

自从青麦怀孕后,钟槿丞更是烟酒都不碰。

不但自己不吸烟,吸烟的人,都被他撵出500米以外。就怕烟味沾到身上,回家,被青麦闻到。

环顾了一圈,只有牧铮杯子里的是酒。

“能不能好好的一起玩耍了?”牧铮郁闷的扫过其他三个人。

而三个人,该唱歌唱歌,该玩手机玩手机,跟本没人搭理他。

一仰脖,牧铮干了杯子里的酒。

没人陪着喝,他也没了继续喝的兴致。

“容琛解散了手下的所有组织。”厉书秾冲着钟槿丞说。

“嗯。”钟槿丞头也没抬的回应。

“这是想洗白自己?”厉书秾问。

“你有他黑的证据?”钟槿丞终于抬起头,问厉书秾。

厉书秾张了张嘴,一口气被憋在喉间。

自从上次,来a市,见过乔洪雷后。

容琛回到m国,就解散了组织,关闭了工厂。

现在,除了几个全球的连锁公司,他砍断了之前,所有的生意。

之后,就淡出了国际警方的视线,带着“夜”,这个暗藏了不安分因子的名字一起,没再出现过。

对乔洪雷量刑之前,厉书秾见了他一面,以陆妍希老公的身份。

乔洪雷当然明白,厉书秾要问的,无非是当年,绑架陆妍希的事儿。

现在的他,也不在乎这些了,所以,不用厉书秾问,就毫无隐瞒的,交代了所有细节。

据乔洪雷说,在绑架陆妍希之前,容琛确实不知道。

等看到被绑去的陆妍希,不但没难为她,还交代让人看好她。

但是,这可不是乔洪雷的目的。

他擅作主张的绑架陆妍希,就为了厉书秾能恨上容琛。

所以,乔洪雷一边答应着容琛的吩咐,一边将被蒙着眼睛的陆妍希,塞进冰冷、黑暗的酒窖。

乔洪雷还拿了很多恐怖的音效,放给陆妍希听。

为了让陆妍希,把这笔账,记到容琛头上。

乔洪雷故意在,陆妍希能听清的范围内,跟负责看守陆妍希的人,处处称,是容琛的吩咐。

所以,陆妍希虽然不认识容琛,却听了这个名字,就吓得半死。

在厉书秾逼着容琛放了陆妍希之前,乔洪雷又以容琛的身份,警告陆妍希。

如果她不离开厉书秾,他们还会找机会绑架她,引厉书秾上钩,然后,要了厉书秾的命。

担心厉书秾遭遇意外,陆妍希才忍痛离开。她也是不想成为,厉书秾的包袱。

陆妍希的离开,势必造成厉书秾的怀恨在心,这便是乔洪雷的目的。

而在这之前,厉书秾确实如乔洪雷所料,真的一直在寻找,抓容琛的机会。

贩毒的案子破了,境外一伙人的落网,牵出隐藏在a市,10多年的豪哥的贩毒组织。

事情结束了,厉书秾和钟槿丞都很高兴,因为,能休个短假,可以好好陪着老婆了。

可是,同样的假期,牧铮却不喜欢。

因为,案子结了,慕容陌也回去了。

临走前,连个招呼都没跟他打。

而牧铮,更是想了很多办法,也查不到,与她有关的蛛丝马迹。

到目前,他连慕容陌的手机号码都不知道。

一直游戏人间的牧大少,这次,真的踢到了铁板。

而看着他为情所困,最乐呵的,要属程旭。

“报应。”程旭对着牧铮,隔空对口型。

正文 B057 接纳

在书中,陆妍希能闻到幸福的味道。

大学附近,有一家公益的私人阅览室。

阅览室是24小时的,陆妍希很喜欢来这里。

就像现在,没课了,她就偷溜过来。

这里空间不大,里面的藏书种类却很多。

落地的玻璃窗,下午的时候,阳光才会进来。

然后,被一排排的书架,隔成一行行的暗格,投在木质地板上。

从中间一排的最边上,陆妍希找到上次没看完的《时光里的我们》。

书拿在手里的那一刻,陆妍希有些迫不及待。

上次,她看过的部分,被她悄悄的夹了一小片树叶。

她做这一切的时候,就像孩子,这次把玩具藏起来,下次再来的时候,怀着一份期待,再把它们找出来。

表情有些紧张,眸子里跳动着兴奋的光,修长的手指,在带着墨香的书页上飞舞……

“你是在找它吧?”一个低沉的如大提琴般的男声,在陆妍希身后传来。

陆妍希的手顿住,随着男生的问话,她看到那片失了水分的树叶,正平整的躺在男生的手心上。

“我隔断了它的快乐吗?它这样沮丧?”陆妍希看着快成标本的树叶自语。

“为什么不觉得,它是因为有了倚靠,正安静的享受着幸福?”阳光洒在男生的脸上,带着青春的活力。

下班时,厉书秾已等在楼下了。

刚出教学楼,陆妍希就看到,厉书秾倚在车上,目视着她的方向。

看到她出来,厉书秾收敛身上的慵懒,微笑着向她走来。

他的背后,是散发着金黄色余晖的夕阳。

正是老师下班,学生下课的时间。

而厉书秾,在一群人中,陆妍希还是能一眼就找到他。

周围向他行注目礼的异性,都被他屏蔽。在他眼里,只有前方,正看着他的陆妍希。

“累了吗?”问着,厉书秾已到眼前。

很顺手的接过陆妍希手中的包,另一只手,牵住她。

顿时,陆妍希的小手,被温暖包围。

“它找到了倚靠?”陆妍希低头,看着被牵着的手。

感觉到今天的陆妍希,有些不同以往。

厉书秾没问,却仔细的观察着她的举动。

“你不能再丢下我。”突然,陆妍希站定,看着厉书秾,寻求一个承诺。

“决不会。”厉书秾的眼里,有着满满的自责。

他给陆妍希带来的伤害,可能会留在心里很久,想起这个,厉书秾就自责不已。

陆妍希如得到满足的孩子,一下就笑了,笑的纯净。

“我想吃老师做的饭了。”陆妍希的语气,有着撒娇。

“好,今天去蹭饭。”厉书秾爽快的答应着。

上车后,厉书秾边开车,边给颜筱筱的母亲打电话。

因为一个课题到了尾声,颜筱筱的母亲,最近都在家里,做着最后的修整。

绕到附近的菜市场,厉书秾和陆妍希买了一些菜和水果,整个过程,陆妍希都被厉书秾牵着。

这种依赖,让陆妍希又回到了从前,所有事情,都由厉书秾为她打理好的那些日子。

晚饭还没开始,程旭和颜筱筱也回来了。

正在厨房帮忙做晚饭的厉书秾,看到程旭进门,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这个点儿回来,故意的吧?”厉书秾问。

“这不听说厉大队长做晚饭吗,特意回来捧个场。”程旭嘚瑟的说。

没再给他继续嘚瑟的机会,厉书秾回到厨房,继续没做好的两道菜。

看着颜筱筱挺着大肚子,陆妍希小心翼翼的把她扶到沙发上。

“很累吧?”陆妍希瞪着颜筱筱的肚子问。

“能不累吗?整天挺着这么大的一个球。”颜筱筱不满的回答。

“老婆,儿子听到会不高兴的。”程旭替儿子叫屈。

“怕他委屈,你怀。”颜筱筱毫不客气的顶回去。

程旭立即就蔫了。

自从过了8个月,颜筱筱的腿,水肿的厉害,连系鞋带自己都够不到。

而且,睡眠质量也不好,怎么躺都不舒服。

有时,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就很想哭。

身体上的不便,严重影响颜筱筱的心情,以至于她现在,前一秒可能还好好的,一句话或者程旭的一个眼神,就会引来她脾气的爆发。

所以,程旭都是小心翼翼的。

“怀孕后都会这样吗?”颜筱筱怕怕的小声问程旭。

当着颜筱筱的面,程旭不敢说实话。

“只有我们家儿子这么闹腾。”程旭只能把责任推到还没见面的儿子头上。

对于这个答案,颜筱筱还算满意。

晚饭终于做好了,全家人围坐在桌前。

看着颜筱筱和陆妍希,身边有程旭和厉书秾照顾,颜母很欣慰。

之前,陆妍希不在的那几年,每看到颜筱筱,她就会想起陆妍希。

心疼她独自一人在外,担心她自己应付不了。

但颜母强势的性格,从不将担心挂在嘴上。

今天,看着陆妍希每每和厉书秾眼神交汇时,那发自内心的笑,颜母能感觉到,他们的关系不一样了。

终于,为这个如女儿一样的孩子,放心了。

彻底卸去心防,陆妍希又找回了过去的活泼。

一顿饭,厉书秾都宠溺的看着她,给她夹菜,挑鱼刺,照顾的事无巨细。

“陆妍希也怀孕了?”程旭突然问。

饭桌上,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陆妍希。

陆妍希一下就傻了。

“什么情况?”她无措的看着厉书秾。

“他时常不带脑子,别理他。”厉书秾轻声的哄着。

“没怀孕,吃饭还要人照顾?”程旭假装没看到厉书秾严厉的警告,不怕死的继续说。

“你还真有胆!”厉书秾这次,是明晃晃的威胁。

“希希,是该要个孩子了,别让小厉等太久。”颜母突然出声。

“老师,我们不急,希希还小。”厉书秾可不舍得陆妍希为难,马上帮她解释。

“别一味的惯着,她该懂事了。”颜母的表情,严厉了许多。

看到老师不是在开玩笑,陆妍希有些害怕的又看了厉书秾一眼。

“老师,我没有不想要,已经在考虑了。”陆妍希小声的回答。

说完,整张脸都红了,头低低的,不敢看厉书秾。

陆妍希的这个回答,令厉书秾又意外,又激动。

孩子问题,是他不敢奢望的。

他以为,陆妍希还要逃避很久,他以为,他还要慢慢的等着她长大。

想着这些,厉书秾给了程旭一个感谢的眼神。

哥们多年,程旭当然将厉书秾的努力,都看在了眼里。所以,刚刚的话,不是毫无目的的。

“不能只考虑,要有行动,你应该长大了。”颜母对于教育子女,从不心软。

“我记住了,老师。”陆妍希马上应着。

“要是3个月之内没有消息,就搬回家来住,我照顾你。”颜母今天,似乎对这个问题,一定要一个肯定的结果。

“老师……”厉书秾不想陆妍希被逼的这么紧,正要帮她接过话,缓解一下气氛。

“你不要说话,我现在在教育女儿。”颜母一句话,将厉书秾堵得哑口无言。

“老师,我保证,3个月之内,我们让你再做外婆。”陆妍希抬起红扑扑的小脸,保证着。

“我等着,别让我失望。”颜母的表情,依然严肃。

吃过晚饭,颜母将陆妍希叫进书房。

“觉得老师太霸道了吧?”此时,颜母的脸色,柔和了很多。

“没有,老师,我知道您是为我好。”陆妍希由衷的回答。

跟陆妍希一起,坐到沙发上,颜母摸着陆妍希的头。

“孩子,有时,幸福就在手边,错过,可能就是永远的失去。”说着,颜母有些伤感。

她说,当初放心的把陆妍希,交给厉书秾。是她相信,厉书秾一辈子,不会让陆妍希受委屈。

可后来,因为厉书秾的工作,影响到了他们的感情,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所以,最初,陆妍希离开那会儿,她心里是怨厉书秾的。连带着,每次厉书秾来家里,她都不给他好脸色。

可后来,她慢慢的从那段情绪中冷静下来,每次再见厉书秾,也看见了他的悲伤。

直到陆妍希回来,她一直在等,等着陆妍希能走出心结。

即便后来,他们和好了,可她还是能感觉到,陆妍希心里的挣扎。

那时,她就想,只要陆妍希回来了,即便回不到从前,也好过她一个人,在外面无依无靠。

可今天,她看到了从前的陆妍希,她能感受到,她已经试着,打开心扉,不再抵触厉书秾的接近。

所以,她才催他们要个孩子。

其实,要不要孩子,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陆妍希能把厉书秾,重新放进心里。

只有心里有了那个人,才会为他感受,为他心疼。

就像现在的厉书秾,连看着陆妍希的眼神,都是小心谨慎的。

唯恐伤到她,惹她不快。

这样的婚姻,颜母很替他们担心,一段婚姻,需要的不是一个人,长久的去包容、迁就。

时间久了,总有累的时候。

那样,怎么能长久?

“我懂的,谢谢你,老师,我不会再让您操心了。”陆妍希是感动的。

有一个如母亲一样的人,陪在身边,是她的幸福。

在颜母心里,这个学生,比自己的女儿要懂事。所以,她也更希望,陆妍希能幸福。

看着颜母板着脸,将陆妍希叫进书房,厉书秾的心,就是悬着的。

他怕颜母训斥陆妍希,一直以来,陆妍希都很怕颜母。

“你老师有分寸,别担心。”颜父看着坐立不安的厉书秾,出声劝告。

书房的门,终于打开了。

厉书秾想都没想,就奔了过去。

“怎么,我还能欺负你老婆?”颜母故意不悦的问。

因为颜母走在前,所以,先看到厉书秾。

“没有,我……”一项能言善辩的厉书秾,一时穷辞了。

“猫咬到你舌头了?”程旭逮到千载难逢的机会,马上参上一脚。

“嘴欠!”一旁的颜筱筱损了他一句。

看到老婆警告的眼神,程旭马上闭嘴。

跟在颜母身后的陆妍希,虽然有些难为情,但看到厉书秾紧张的神情,心里暖暖的。

她的嘴角含笑,眼里都是满足。

是啊,有什么能比上,那个人,一直在原地等你。

“以后,我会好好的。”陆妍希主动握住厉书秾的手,悄声的保证。

“我的老婆,一直都是最好的。”厉书秾紧了紧手掌,将陆妍希的小手,包裹的更紧一些。

大家坐下来,继续聊天吃水果。

心里一直担心的事儿,放下了,颜母的心情,很不错。

所以,难得的,她讲起了颜筱筱小时候的糗事。

大家哄笑着,引来颜筱筱强烈的抗议。

陆妍希也跟着大家在笑,可心里,却酸酸的。

因为,童年的很多事儿,她都记不清了。却没有人这样,给她再讲一遍。

似能感受到陆妍希的心情,厉书秾的胳膊,悄悄的从背后绕过她的后腰,将她拥进怀里。

抬起头,陆妍希就看到了厉书秾温柔的眼睛。

她知道,从此以后,她不会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陪伴孩子成长,是一种幸福。”颜母意有所指的说。

陆妍希知道,这话,老师是说给她听的。

当晚,半夜,厉书秾接到程旭的电话,颜筱筱进了医院,待产。

趴在厉书秾怀里,睡的正香的陆妍希,因为被手机的震动声打扰,不满的将头,又往厉书秾怀里,扎了扎。

虽然舍不得,但厉书秾还是将陆妍希叫醒。

听说颜筱筱要生了,陆妍希一下就清醒了。

顺手从衣柜里拽出一套衣服,套上,就往楼下跑。

担心外面气温低,厉书秾帮她拿了件风衣,才紧随其后出门。

待他们赶到医院,程旭已陪着颜筱筱进了分娩室。

走廊里,坐满了程家和颜家的亲戚、朋友。

连怀孕的青麦,也跟着钟槿丞来了。

平时,凡事都能冷静处理的颜母,现在正六神无主的,在走廊里不断的走来走去。

陆妍希扶着颜母,一边安抚她“筱筱不会有事的”,一边自己都紧张的,手心直冒汗。

两个小时后,分娩室里,传出孩子洪亮的啼哭声。

顿时,等在外面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随即,颜筱筱被推出分娩室,程旭眼圈还红着,抱着刚出生的儿子,陪在身边。

颜筱筱一脸倦意,眼睛里却闪动着母性的光辉。

看着安静的睡在程旭臂弯里的孩子,似乎所有的苦,都值了。

那一瞬,陆妍希竟湿了眼眶。

“老公,我们也要个孩子吧!”陆妍希说。

她觉得,这一刻的颜筱筱,给了程旭世上,独一无二的幸福。

而她,也要让厉书秾,这样幸福着。

正文 B058 逼婚

颜筱筱已经过了24小时观察期,可程旭还是坚持一眼不眨的陪在床边。

分娩前,颜筱筱疼的,头发被汗水浸湿。

却死死咬住嘴唇,不哼一声,还安慰他说,能挺住。

那一刻,程旭的眼泪,就怎么也止不住了。

颜筱筱怕疼,连手指割破了,都要哭上半天。

之后,每次换药,看到伤口,还要掉几滴眼泪。

临近预产期后,一天,颜筱筱总是要问上几遍:“老公,会不会很疼?”

每次,程旭都抱着她回答:“我会陪着你。”

虽然没经历过分娩之痛,但程旭从颜筱筱怀孕开始,就一直担心分娩时,她会受不了。

可真到了分娩时,进了分娩室,颜筱筱却异常的坚强。

她握住程旭的手,疼的脸都没了血色,嘴唇被咬破了,还跟程旭说,她能挺住。

那一刻,程旭泪如雨下。

从阵痛到孩子出生,程旭亲历了颜筱筱经历的所有的痛。

期间,因为脐带缠绕圈数太多,医生跟程旭商量,剖宫产。

看着颜筱筱在一**阵痛中,体力快耗尽了,程旭也打算同意医生的建议。

可颜筱筱却抓着程旭的手,央求他,让她再试试。

“老公,相信我,我能行。”颜筱筱说。

只因为,她听医生说,顺产的孩子更健康,不容易自闭。所以,为了孩子,颜筱筱肯吃这份苦。

一边留意着孩子的胎心监测,一边心疼着颜筱筱的身体,程旭度秒如年的煎熬着。

总算,听到了孩子的啼哭,颜筱筱也累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但她还撑着,想让孩子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即便她知道,新生儿是看不清的。

“这是妈妈,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给了你生命的人。”程旭将儿子抱到颜筱筱面前,哽咽着说。

回到病房,颜筱筱就睡了,程旭就守着,看着。

颜母进到病房,看到程旭熬的眼睛通红,劝他回家睡一觉,程旭坚决不肯。

他要等颜筱筱醒来,看到的就是他,因为有他陪着,她能睡的安心。

隔着玻璃窗,看着被送进婴儿室的宝宝,青麦舍不得离开。

她想,他们的孩子,也一定这么可爱。

在身后陪着的钟槿丞,眼神里却含着担忧。

他听说过,分娩的过程很疼,可却从未这么近距离的感受。

就在程旭从产房出来的那一瞬,钟槿丞感同身受。

所以,看着青麦,想到她肚子里,怀的还是两个宝宝,钟槿丞现在,就已经开始心疼了。

甚至,他都后悔,让青麦怀孕了。

想着,他从身后,将青麦搂进怀里,一双大手,落入青麦已隆起的肚子上。

“怕不怕?”钟槿丞还是没忍住。

带青麦来医院前,钟老爷子就担心,颜筱筱的分娩过程,会给青麦带来负面情绪。

现在,钟槿丞倒是先担心了。

“不怕,有些迫不及待。”青麦的眼睛,亮晶晶的说。

“不怕疼吗?”钟槿丞问。

“你不是更疼吗?”青麦反问。

钟槿丞的担忧、心疼,这一刻,就化成了感激。

感激上苍,让他遇到懂他的人。

身前的玻璃上,清晰的映出钟槿丞高大的样子。

青麦正被他,稳稳的包裹在怀里。

遮挡住所有风雨,为她撑起一片晴空。

这种踏实感,让青麦,心甘情愿的,为他生儿育女。

一周,一晃过去了。

颜程两家,浩浩荡荡的队伍,将颜筱筱和儿子,欢天喜地的接回家。

这一周,在月嫂的传授下,程旭已能专业的给儿子喂奶、换尿布、拍奶嗝、哄睡觉。

而颜筱筱,只负责看着,累了,就好好休息。

程旭一直陪着,累了,就睡在病房里,连办公室都不回。

就算深夜,只要孩子醒了,程旭总是第一个赶到他身边。

一面是担心,孩子的哭声,吵醒颜筱筱。一面也是,舍不得儿子哭。

这是颜筱筱,用生命换来的,他们的孩子。

都说当了爹,就长大了。这句话,在程旭身上,体现的尤为明显。

原本就宠着颜筱筱,现在,更是惯的没边儿。

连颜母都看不下去了,训斥程旭,再这么宠下去,颜筱筱都要骑到他头上了。

“骑就骑吧,我一定扶稳她。”程旭保证着。

这个回答,气得颜母连连指着鼻子骂他“活该”。

每每这个时候,颜筱筱都会傲娇的冲着母亲,嘚瑟的甩个“他愿意被我欺负”的小眼神。

哪个母亲会真的拒绝,自己的女儿被宠爱?

看着程旭照顾颜筱筱,哪怕再小的事儿,都不借别人之手。颜母心里,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于是,她就更惦记陆妍希。

颜筱筱出院后,陆妍希有空了,就会往程宅跑。偶尔,碰上青麦,几个人就能腻在一起,聊上一天。

现在,陆妍希开朗多了,也会时不时的讲个笑话。

看着身边的人,都出双入对的,程冉越发感觉孤单。

而且,党曜霆一直不提婚事,她也不好先开口。

看出程冉的闷闷不乐,青麦悄悄问颜筱筱,发生了什么事?

颜筱筱就将程冉的不快,跟青麦交了底儿。

晚上,青麦回到家,给党曜霆打电话,询问原因。

党曜霆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党曜霆越躲闪,青麦就越急着知道答案。

钟槿丞回到家时,看到的就是,脾气正隐隐待发的青麦。

“青麦给谁打电话?”钟槿丞问张嫂。

“好像是青麦的哥哥。”张嫂马上回答。

现在的青麦,可是全家的重点保护对象,谁敢惹她不高兴,不被钟老爷子骂死,算命大。

于是,钟槿丞连衣服都没脱,就坐过去。

“你跟哥说。”看到援兵来了,青麦赌气的将话筒,直接塞进钟槿丞手里。

看了一眼话筒,钟槿丞连青麦为了什么,跟党曜霆生气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

但媳妇的话就是军令,所以,钟槿丞立即拿起听筒。直接问党曜霆,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钟槿丞的声音,党曜霆总算松了一口气。

现在,他可是真的领教了,跟孕妇讲道理,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儿。

“你也要帮着麦宝逼婚?”党曜霆问。

钟槿丞立即就明白了,青麦这通电话的目的。

钟槿丞看了张嫂一眼,张嫂马上心领神会,转身进厨房,端出一碗自己熬的水果罐头。

“凉了,快来吃吧。”张嫂招呼着。

最近,青麦迷上了吃这个。

所以,张嫂换着水果,给她做。

“乖,先去吃罐头,我来跟哥说。”钟槿丞哄着。

“你要让他答应,不能再拖了。”青麦交代。

钟槿丞笑笑,将青麦哄走。

两个男生,谈起来,容易沟通多了。

“问题在程伯父身上?”钟槿丞直接地问。

“嗯。你们结婚时,伯父找过我。”党曜霆的语气里,都是无奈。

党曜霆说,程父坚决地表示,想娶他女儿,只能进他们家公司,没有第二个选择。

担心程冉跟父亲闹,这次“密谈”,党曜霆一直没跟程冉说。

都说可以为了爱情,放弃一切。但对于党曜霆来说,医学和爱情,同等重要。

而且,他不是一个不知轻重的人,他不会盲目的为了爱情,放弃自己的理想。

所以,那次见面之后,他一直在想办法。

虽然直到现在,也没能找到两全其美的方法,但他舍不得让程冉来承担这种压力。

所以,程冉通过各种方式,跟他表达着不满,他也当没看出来。

这确实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对于程父定下的这条家规,钟槿丞他们几个,都是再清楚不过的。

而且,就连程旭和颜筱筱,耗了那么多年,最后,还是他们几个帮着出主意,走了险招,总算得到了今天的结果。

“总会有办法的。”钟槿丞只能这样安慰党曜霆。

“我就是担心麦宝,会一门心思的跟着着急。”党曜霆心疼的说。

这样的担心,让党曜霆觉得,他这个哥哥很失职。

“有我呢,不会让她生气的。”钟槿丞说。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别的,才挂断了电话。

把一碗水果罐头,吃了个底儿朝天,青麦心满意足的摸着肚皮。

看到钟槿丞和党曜霆的谈话结束了,急匆匆的赶过来,询问结果。

“不相信你老公?”钟槿丞似笑非笑的问。

“他答应了?什么时候跟程冉求婚?”青麦一脸兴奋的问。

“老婆,求婚是两个人的事儿,别人参与太多,就失去了惊喜的效果,对吧?”钟槿丞硬着头皮胡诌。

听了钟槿丞的话,青麦很认真的斟酌了一下,觉得有道理。

于是,最终没有辜负钟槿丞的提心吊胆,总算点头,以示同意。

这时的钟槿丞,很喜欢一句话:一孕傻三年。

“下午送来的衣服,试了吗?穿给我看看。”暗松一口气的钟槿丞,立即转移青麦的注意力。

说起那些衣服,青麦的小脸又皱起来了。

还有5个多月,孩子就出生了。

生完,那些衣服就不能穿了,又不是没有衣服穿,一下送来那么多,就算是自家商场的品牌,也不能这么花钱啊。

听着青麦的数落,钟槿丞也不恼。

一边应付着“是,以后不会了”,一边哄着青麦上楼,去试衣服了。

一直躲在一边的钟老爷子,领着张嫂和警卫员,看的真解气。

平时跟他们说一不二的小霸王,被青麦教训的连个“不”字都没机会说,真是太让他们开眼了。

钟允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听说钟槿丞挨训了,看着钟老爷子的眼睛,都高兴成一条缝了,钟允想起了“老小孩”,这个称呼。

青麦只知道衣服多,就批评他,要是知道这些衣服,都是设计师,专门为她设计的,肯定要恼火的。

所以,青麦下楼后,钟槿丞马上给钟槿冽打电话,叮嘱他,决不能跟青麦说漏嘴。

钟槿丞也有怕的人?钟槿冽正准备嘲笑他一下,钟槿丞已果断的挂断了电话。

想着钟槿冽被自己憋回去的话,钟槿丞心里,总算平衡一些了。

青麦能做四维彩超了,钟槿丞兴奋的,一夜没睡好。

他一直在心里琢磨,是男孩,还是女孩呢?会像青麦还是自己呢?

那种感觉,真是很奇妙,没当过爸爸的人,是根本体会不到的。

来到饭厅,钟槿丞发现,钟老爷子和钟允都已经吃完早饭了,却没出门。

“爷爷,家里今天有什么事吗?”青麦好奇的问。

往常,这个时间,钟老爷子已经出门了,钟允也去上班了。

“没事。”钟老爷子回答。

青麦转过头,看着钟槿丞,想要一个答案。钟槿丞也是一头雾水,不由的看着钟允。

“我和爷爷,陪你们一起去医院。”钟允马上解开钟槿丞的疑问。

“啊?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吧?”青麦说。

青麦想,不过是做个b超检查,没必要这么多,重量级的人物陪同吧?

“怎么没必要,虽然不是咱们家的长孙,但却是第一个,在咱们全家见证下,要出生的孩子。所以,我老头子,一定要全程陪着。”钟老爷子斩钉截铁的说。

安宓怀钟纆的时候,因为钟槿冽没告诉他们,也因为相处模式的关系,他们错过了钟纆,3岁前的所有成长经历。

这次,他们可不会再错失。

看着钟老爷子没得商量的样子,钟槿丞也不打算费口舌了,跟就跟吧,也让孩子们感受到,家人对他们的重视。

听说两位长辈要一同前往,青麦加快了吃饭速度,她可没脸让长辈等时间太长。

两辆军车,停到健济医院门前。

不明情况的医生、护士,被吓了一跳。猜想,什么级别的人物到医院就诊呢?

随即,当看到被扶下车的,是一名孕妇时,都羡慕不已。

再看到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到孕妇身上的钟槿丞,更是哀叹命运的不公。

程旭早通过电话,为青麦安排好了一切,还是上次为她检查的那名女专家。

因为身份,钟老爷子和钟允等在检查室外面。

随着“呼哧呼哧”的声响,b超显示屏上的画面,慢慢的变的清晰。

青麦一直盯着屏幕,也没找到哪里是孩子,哪里是内脏,就看到红乎乎一片。

而陪在一边的钟槿丞,却突然笑了,傻傻的笑着。

他好像看到,两个孩子在冲着他笑。

“你们好,我是爸爸。”他在心里,激动万分的跟孩子说。

发现青麦一脸的茫然,医生用光标点给青麦看,哪里是孩子的头,哪里是孩子的手。

“他们在玩游戏。”医生笑着告诉青麦。

正在这时,好像是听到了医生的话,两个孩子,同时踹了青麦一脚。

“别淘气,敢欺负妈妈,爸爸打你们小屁屁。”钟槿丞对着青麦的肚子,笑着警告。

看到钟槿丞扶着青麦出来,钟老爷子迫不及待的迎过来。

“怎么样?”钟老爷子问。

“一切正常,您的两个曾孙都很健康。”青麦据实已告。

“两个,都是孙子?”钟允的眼里,跳动着激动的火花。

军人世家,让他对男孩,有一种偏爱。

“都是男孩。”钟槿丞回答。

其实,钟槿丞是希望,有一个女孩的,就像看着青麦长大一样,亲自把她养大。

但是,因为是他跟青麦的孩子,所以,他还是满心欢喜。

有了孩子,他们的血就融在了一起,就再也密不可分。

从此,他们就是,世上最亲密的人。3.7

正文 B059 中招

一只手抱着儿子,一只手握着手机,程旭在等一个很重要的电话。

白白胖胖的程小公子,躺在爸爸的臂弯里,咧着小嘴,笑得口水直流。

这要在以前,看到谁家的孩子这样,程旭早躲的远远的,连靠近都要嫌脏。

可真是自己儿子的口水,他不但一点儿不嫌弃,就算衬衫被程小公子的口水,蹭湿了,脸上还笑得花一样。

看着程旭被儿子萌的,傻傻的样子,颜筱筱竟然感觉,此刻的程旭,真帅。

父子俩正玩的高兴,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程旭都被吓了一跳,以为儿子会被吓哭。

没想到,程小公子竟咯咯的笑出了声。

这样的胆识,立即得到儿子奴程旭的夸耀。

看到是医院的电话,程旭马上接起。

他没说话,就是在听。

“你确定?”程旭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好了,知道了。”带着几分失望,程旭挂断电话。

看到程旭的样子,颜筱筱不免有些担心。

将手机放到一边的柜子上,接完这个电话,再重要的电话,也不能打扰程旭哄儿子。

“怎么了?”颜筱筱问。

“青麦肚子里,真的是两个儿子。”程旭说。

虽然钟槿丞上次赌气,说青麦怀的都是儿子,但程旭能信?

现在,他家儿子出生了,他更期盼青麦肚子里,能有一个是闺女。

这样,他儿子的老婆,就有着落了。

而且,娶的还是钟槿丞的女儿,想想,都觉得扬眉吐气。

可这个美梦,没做几天,就被现实砸醒了。

这个对于程旭和颜筱筱来说,都不算好的消息,却一点儿没影响到程小公子乐呵。

看着他不断的吐着泡泡,没一会儿,夫妻俩就被儿子逗乐了。

折腾了一上午,青麦也有些累了。

回到家,钟槿丞就陪着她回卧室休息。

两个人刚躺到床上,青麦的肚子,就突然鼓起一个包包。

紧接着,旁边,又鼓起一个。

想起刚才通过b超,看到他们两个,钟槿丞笑了。

他的手,轻轻的抚上青麦的肚子,希望两个儿子,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他们对爸爸很熟悉,几乎是同时,两个儿子开始与钟槿丞互动起来。

医生说,一般情况下,孩子要到6个月左右,才会胎动。可钟槿丞的这两个儿子,4个半月不到,就已经知道跟爸爸玩游戏了。

“因为是我钟槿丞的儿子。”每次说到这儿,钟槿丞都会如此傲娇。

玩了一会儿,宝宝们渐渐安静下来。

青麦总算能消停了,她用手,安抚着两个宝宝。

突然,钟槿丞想起,他们离开医院后,程旭马上就会得到消息,现在一定很憋屈。

程旭不痛快,钟槿丞就身心气爽,谁让程旭惦记他闺女了?

看着钟槿丞别有深意的笑,青麦挑了挑眉。

清了清嗓子,钟槿丞将程旭两口子,打他们孩子主意的想法,跟青麦说了。

想想程旭和颜筱筱的如意算盘落空了,青麦也乐了。

听说青麦怀了宝宝,钟纆就总是找借口,要回a市。

担心他伤到青麦,安宓一直没放他回来。

因为有钟纆这个小尾巴,安宓也没办法回来看青麦。想她了,两个人就打电话。

就像现在,算着青麦午睡该醒了,安宓给青麦打来电话。

两个人聊着聊着,聊到了徐铭晟,一个青麦快要忘记的名字。

安宓说,她和钟槿冽去法国时,偶遇到徐铭晟。

先认出她的徐铭晟,主动过来打招呼。

因为同住在一个酒店,当晚,徐铭晟邀请安宓,到酒店内的咖啡厅坐坐。

不用问,安宓也知道徐铭晟要聊什么。

以青麦好朋友的身份,安宓应了约。

听说青麦要做妈妈了,徐铭晟说着“恭喜”,眼里却都是悲伤。

他说,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一个叫青麦的学妹,让他甘愿追了那么久,付出了那么多努力。

到头来,留给他的都是愧疚。

“他,还是一个人?”说起徐铭晟,勾起那段过往,青麦心里也不是滋味。

与怨恨无关,都成了记忆里的一抹痕迹。

“他还是一个人,而且,听起来,似乎打定了一辈子,都要一个人的主意。”安宓说。

两个人聊完,青麦还无法从,那种心情低潮中缓过神。

仔细回想,好像从那个叫钟槿丞的人,强势进入她的生活开始。

不知不觉间,她就遗忘了一些人、一些生活、一些记忆,甚至还有曾经的坚持。

她的现在,没有了采访,没有了读者,没有了坚守。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依赖自己,遇事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寻找那个能给她依靠的避风港?

那个凡事不靠人,除了在党曜霆面前,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青麦,去哪儿了?

原来,时间真是可怕,不管是谁,也经不住它的打磨,改变了原来的模样。

青麦沉浸在回忆中,对过往的缅怀,给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

下班回到家的钟槿丞,没有惊动她,只是温柔的,从背后,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怀抱。

因为这个依靠,青麦遗忘了那个曾经的自己,有着坚强虚假外壳的她。

原来,没有人无坚不摧,只看你遇到了谁。

看着青麦,没有要将心思说出来的意思,钟槿丞也不追问,他就一直站在身后,陪着她,慢慢的想。

直到青麦累了,将身体全部的重量,都移到钟槿丞身上,他才将她抱起,轻轻的放到床上。

之后,轻柔的帮青麦,揉着小腿。

虽然青麦还没出现水肿的状况,但钟槿丞总会帮她揉揉四肢,缓解疲劳。

钟槿丞带着一层薄茧的大手,轻重度拿捏得正好。

青麦舒服的昏昏欲睡,连带着,那些不快的过往,也随之变得模糊不清了。

睡着之前,青麦的灵魂好像一下跳出了身体,飘到半空中。

俯视着已窝进钟槿丞怀里,贪恋着温暖的她的身体,嘲笑着她的没心没肺。

从这一刻,对过去遭遇的一切,青麦都释然了。

包括丁宇宁的绑架,韩菲儿的陷害,徐母的刁难。

她觉得,这些都是上苍安排好的历练,就为了奖励一个钟槿丞给她。

因为回报是钟槿丞,所以,她欣然接受,不再抱怨。

“感谢我所有遇见的不幸。”青麦突然说。

然后,嘴角带着笑,幸福的进入了梦乡。

“傻丫头,又犯迷糊了。”钟槿丞的语气,只有对青麦时,才能如此温柔。

前些天,牧铮来家里,看到青麦不仅身体变懒了,连脑子也懒得动。

有问题,直接找钟槿丞要答案。

“你不担心,你儿子的智商受影响吗?”牧铮很替钟槿丞担心。

“他们的爹,基因强大。”钟槿丞自信满满。

如果不是怕挨揍,牧铮真是想当面吐槽,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这点,倒不是钟槿丞说大话。

目前为止,不管是大院一起长大的孩子,还是多年交过手的劲敌,能跟钟槿丞智商不相上下的,真是少之又少。

程旭儿子要满月了,满月酒已准备妥当。

为了表达诚意,钟槿丞几个人的请柬,程旭要亲自送上。

所以,大半年了,哥几个终于很正式的,约在了夜铯酒吧见面。

当了爸,但不在儿子跟前,程旭还是改不了,贫嘴的毛病。

尤其跟老搭档牧铮在一起,又恢复了话唠的本性。

靠在沙发一边的钟槿丞和厉书秾,一个在手机里,学习着育儿经,一个陪着看电视剧的老婆聊微信。

“再得瑟,也追不上咱已当爸的脚步。”程旭的一句话,入了三个男生的耳朵。

这种变相的挑衅,现在而言,还真是另外三个男生,有口难辩的事实。

“有儿子了不起啊,早晚的事儿。”牧铮嘴上逞强。

“早和晚的距离,就是天和地。”程旭也不是善茬。

看得眼睛有些累,钟槿丞打算休息一下,顺便,跟程旭讨论一下程冉和党曜霆的事儿。

因为不想让青麦跟着着急,这些事,他不得不过问。

“程冉的婚事,什么时候定?”钟槿丞突然问。

不明说,程旭也能听懂。

可家规,他哪有本事变更?

“那还不好解决,让程冉学他哥。”牧铮不怀好意的说。

他的话音刚落,程旭转身一个前扑。

幸亏牧铮反应及时,一个弹跳,越过沙发,跟程旭拉开了安全距离。

否则,他现在肯定已经被压倒在身下,挨上几下结结实实的拳头,是必不可少的。

“你敢教唆程冉试试。”程旭怒火中烧的冲着牧铮嚷嚷。

“不能好好说,急什么?”牧铮躲到远处,才出声。

“谁让你出馊主意?”程旭指责。

钟槿丞没出声,但通过程旭恼羞成怒的样子,能判断出,这招,行不通。

而且,钟槿丞也可以肯定,党曜霆是绝对不会走这条路的。

“老爷子不肯妥协?”厉书秾问。

“听说是,而且,很坚决。”钟槿丞回答。

“听起来,好像不太好办。”厉书秾也说。

在场的人,谁能比程旭更了解程父。

“那丫头又闹腾党曜霆了?”程旭问。

说起正事,程旭跟牧铮也不再闹腾。

看了程旭一眼,钟槿丞马上知道话该怎么说了。

“党曜霆被闹,是应该的。可她现在,作的是颜筱筱。你不知道?”钟槿丞的语气里,都是怀疑。

“作筱筱?”程旭还真不知道。

“青麦和陆妍希都能作证。”钟槿丞说。

如果只说青麦,程旭马上会意识到,钟槿丞要将烂摊子扔给他,因为,党曜霆是青麦的哥哥。

但把陆妍希拉进来,就不一样了。因为她们几个,时常凑到一起。

这么一说,程旭马上会相信,程冉找颜筱筱,目的是让程旭替她当说客。

而经过分娩这一次,程旭也相信,颜筱筱平时的任性、耍脾气,都是跟他撒娇,邀宠。

在遇到大是大非时,颜筱筱不但懂事,而且知道替他考虑,能包容。

所以,程旭理解为,颜筱筱不想让他操心,独自替他承担了兄长的责任。

而他们家程冉,他太清楚了,一旦公主病犯了,不达目的,是不会罢手的。

“我回去跟大哥商量一下。”程旭说。

隔着端起的玻璃杯,厉书秾看了钟槿丞一眼,真是一只千年的狐狸。

这么容易,就将青麦施加给他的压力,转移给了程旭。而程旭,似乎没有丝毫警觉。

感觉到厉书秾的视线,钟槿丞瞭了他一眼。

他的眼神里,平静如水。对程旭的表现,似乎早已了若指掌。

厉书秾心想:就说吗,今天,钟槿丞怎么舍得,将青麦放家里,他出来喝酒?

原来,是带着目的来的。

因为有事,多多少少影响了喝酒的心情。四个人又坐了一会儿,就各自回家了。

厉书秾到家时,陆妍希已洗完澡,靠在床头上。

厉书秾直接进了浴室,洗掉身上的酒味,才回卧室。

看到陆妍希捧着书,心思却没在这上面。

“在想什么?”问着,厉书秾抽走陆妍希手上的书。

叹了口气,陆妍希说,正在帮颜筱筱想办法,解决程父定下的家规问题。

“筱筱跟你说的?”厉书秾问。

“不是,青麦也正在为这件事,发愁呢。她说,筱筱现在要喂奶,不能让她着急上火。如果我们俩能想出解决的办法,筱筱不是就没有烦恼了?”陆妍希愁眉苦脸的说。

“青麦给你打电话了?”厉书秾接着问。

“嗯,你们去聚会了,钟槿丞不在家,她才敢给我打电话,一起商量想办法。”陆妍希如实回答。

顿时,厉书秾在心里,大骂钟槿丞。

刚刚在酒吧,他还以为,被算计的只有程旭,现在看来,他们一个都没落下。

知道直接跟厉书秾说,会遭到拒绝。他就迂回着,通过青麦的口,将信息传递给陆妍希。

明知道厉书秾,舍不得陆妍希跟着着急,肯定要出手相助的。

这条路,不但轻易能达到目的,还不用记厉书秾的人情。

磨牙的同时,厉书秾发誓,一定要把这笔账,找回来。

只吃亏,不回报,不是他厉书秾的行事作风。

此时,正在给青麦肚子里的宝宝,讲故事的钟槿丞,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难道是厉书秾在骂我?”钟槿丞在心里问自己。3.7

正文 B060 娶你

总想把你护在羽翼下,总想替你隔断所有的忧伤。

党曜霆就是这么宠着程冉的。

“党医生,还没下班?是要请我们吃饭吗?”同科的小护士红着脸,借着玩笑的口吻,满眼期待的问。

党曜霆露出好看的笑容,将白大褂脱下,挂好。

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吃饭,没问题。但请女生,我女朋友会发脾气。”党曜霆的语气柔和,却没有商量的余地。

“党医生有女朋友了?”护士的声音突然拔高,眼里都是难以置信。

她喜欢党曜霆很久了,此刻,心里堵得厉害。

就怕有人捷足先登,托了很多关系,才调到党曜霆的科。

她打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心思,却不想,结果还是被别人抢了先。

“像我这把年纪,都该当爹了,有女朋友,有什么奇怪的?哪像你们,还青春年少,真是羡慕。”说着,党曜霆摆手跟小护士告别。

他平时,很少跟对他有心思的异性接触,不仅是不想让程冉难过,更是因为,他有感情洁癖。

来到停车场,由远及近的急救车,响着铃声,转着警灯,从外面进来。

党曜霆扫了一眼,正要上车,突然手机响了。

值班医生向他汇报,一个急患,刚被120接来,据接诊医生说,情况有些复杂。

一边应着医生,党曜霆一边往回走。

与120急救车几步远的时候,看到患者被抬下车。

党曜霆大步走进办公室,顺手将手机放到办公桌上,穿上白大褂,转身去了抢救室。

党曜霆到的时候,外科、骨科和神经科的医生,都到了,就等他到,一起会诊。

看着这阵势,病情不轻,党曜霆心里想着。

患者是一名70多岁的老人,刚出院不到半个月,晚上又不慎摔倒,头部先着地,左小腿可能是骨折了。

因为老人心脏、脑血管,都做过手术,所以,仅会诊,就进行了半个多小时。

接着,几个科室的医生,一起制定治疗方案。

因为老人颅内有出血,必须尽快做手术。

党曜霆跟着其他科室的医生们,一直忙到了深夜,老人的情况总算稳定下来,顺利的下了手术台。

冲了个澡,回到换衣间,党曜霆习惯性的,伸手到衣柜里摸手机。

空的!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落在办公室了。

看了眼墙壁上的石英钟,快12点了,程冉应该早打电话过来了吧?

他没接,她一定会着急的。

想着,党曜霆加快了穿衣服的动作。

回到办公室,党曜霆果然在办公桌上,找到了手机。

但令他意外的是,没有未接电话。

想给程冉打个电话,又担心她早睡了,被吵醒。

想着,党曜霆决定,明早再打。

晚饭还没吃,肚子里空落落的,但党曜霆累的,不想动。

于是,从柜子里拽出一条毯子,栽倒在沙发上,准备凑合一夜。

可能是太累了,这一夜,党曜霆连梦都没做。

早上,快到上班时间了,走廊里的人多起来,党曜霆被吵醒了。

坐在沙发上缓了一下神儿,党曜霆进到卫生间洗漱。

今天,党曜霆休班。

又到昨晚的患者病房看过,所有指标都正常,党曜霆才回到办公室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再次拿起手机,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程冉该起床了。

可程冉的电话号码还没拨通,党曜霆的手机就自动关机了。

看着屏幕黑下来的手机,党曜霆无奈扯了扯嘴角。

昨晚太累,忘记给手机充电了。

算了下时间,现在回去,到家也不算太晚,所以,党曜霆决定,回到家,再给程冉打电话。

半路,党曜霆买了一份早餐和一份报纸。

回到家,正好是他往常,出门上班的时间。

将手机充上电,党曜霆回到卧室,洗了澡,换了衣服。

拎过早餐袋,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看着报纸。

草草的解决了早餐,党曜霆想着,该给程冉打电话了。不想,传来敲门声。

党曜霆打开门,看到社区主任站在门外。

原来,是社区组织的公益活动,为小区里60岁以上的老人,进行一次基本体检。

负责给老人们体检的医生,也都是住在本小区的居民。前些天自愿报名的时候,党曜霆正好上白班,错过了。

而今天,体检刚进行不久,一名医生因为家里发生了突发事件,临时离开了。

可今天来排队等着体检的老年人,尤其的多。

老人们都是很早来排队的,又不能吃早餐,所以,社区主任担心,时间长了,老人们的身体受不了。

通过对业主的信息查询,想起党曜霆也是医生。于是,立即来跟党曜霆求助。

二话没说,党曜霆跟着社区主任,到了义诊现场。

在小区里见到熟悉的老人,党曜霆都会主动打招呼。

之前,有些老人,在家里犯病了,党曜霆还去帮着处理过。

所以,老人们看到党曜霆去了,都高兴的围过去,等着他给做体检。

而温润如水的党曜霆,对老人们,也都有求必应。

一上午,在忙碌中过去,总算,所有来排队的老人,都接受到了体检。

老人们高高兴兴的回家了,党曜霆又跟着其他义诊医生、社区工作人员,回到社区办公室。

将一上午体检的情况,登记、备录,忙完,都下午两点了。

可能是饿的,党曜霆感觉,自己有些低血糖了,胃也一抽一抽的疼。

跟大家打过招呼,党曜霆赶紧回家。

打开门,一进屋,发现程冉坐在沙发上。

党曜霆的眼里,都是惊喜。

可听到开门声,抬起头看着他的程冉,眼睛却是红红的,还有些肿,明显是哭过了。

“冉冉,怎么了?”党曜霆赶紧过去,将程冉拉到眼前。

程冉没出声,眼泪却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乖,不哭,先告诉我,怎么了?”党曜霆心里急坏了,但语气依然温柔。

被党曜霆这么一哄,程冉哭得更凶了。

党曜霆一颗心,被程冉哭的乱七八糟的。

温柔的给她擦眼泪,柔声的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一急,胃疼的更厉害了。

可程冉这个样子,党曜霆还哪顾得上去吃药。

哄了好久,程冉的情绪,终于好一些了。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程冉问。

虽然没有指责,但程冉的眼神,带着明显的不悦。

党曜霆好看的眉头,皱了皱。

程冉刚刚的哭,是他惹的?

可党曜霆将自己最近一周的生活、工作,甚至每天看的书,都仔细回想了一遍,也没发现可能惹哭程冉的事儿。

“你说给我听好不好,哪里错了,我一定认真道歉。”为了不再惹程冉生气,党曜霆只好直接问。

看着党曜霆的样子,程冉心里很纠结。

她是相信党曜霆的,他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但是,就算再相信,因为两个人聚小离多,再有些风吹草动,她心里就是接受不了。

“你告诉我,我改正,以后就不会再惹你生气了,对吧?”党曜霆耐心的劝着。

剜了党曜霆一眼,程冉又抽泣了两下,咬着嘴唇在犹豫,该不该自己主动说。

看到程冉又在咬嘴唇,党曜霆的手指,一下按到程冉的嘴上。

“放开。生气了就打我,别咬自己。”党曜霆焦急的说。

看着党曜霆眼里的心疼,程冉的眼泪一下又出来了。

他怎么会骗自己?

这次,程冉哭的是自己不够冷静,就因为一个电话,就质疑党曜霆对她的感情。

想着,她都有些不敢跟党曜霆说实话了。

有些时候,程冉的性子,真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但党曜霆哄的,甘之如饴。

他觉得,就一直这么宠着她,看着她高兴,自己就快乐。

“别把话憋在心里,告诉我,乖!”党曜霆帮程冉擦着眼泪,劝着。

知道自己如果不说,党曜霆就会一直记挂着,所以,程冉决定说出实情。

她说,昨晚,她没按时等到党曜霆的电话,有些担心。于是,主动给党曜霆打电话。

不想,电话是一个自称是党曜霆女朋友的女生接听的。

程冉一下就蒙了。

她是党曜霆的女朋友,那自己是党曜霆的谁?

对方还说,党曜霆正在给她做晚饭,有什么事,她可以转告。

没等对方把话说完,程冉就挂断了手机。

想着党曜霆挽起袖子,在厨房里忙着,给别人做羹汤,程冉的心,就禁不住的疼。

她握着手机,告诉自己,刚刚一定是自己打错电话了。

可对方,明明是指名道姓说的。

想到这个,程冉再无法替党曜霆,找不到借口了。

手里攥着手机,她在等,她相信党曜霆。

她觉得,党曜霆一定会给她打电话,解释清楚的。

可等了一夜,也没接到党曜霆的电话,程冉真的怕了。

一夜没睡,加上想想就忍不住眼泪,所以,一早起来,眼睛就肿得厉害。

她等不下去了,要立即看到党曜霆。于是,就来了b市。

路上,她也一直把手机攥在手里,等着党曜霆的电话。

但直到她打开党曜霆家的门,也只看到了党曜霆的手机。

打开党曜霆的手机,发现昨晚她打的电话号码,不见了。

程冉心里,一下沉入谷底。

电话号码已经删除,就表示,党曜霆看到自己昨晚打电话给他了,可直到现在,他还没联系自己,难道真的出了什么状况?

想着,程冉不敢往下想了。

她不停责备自己,应该相信党曜霆,不是他亲口说过的话,她都不该相信。

但同时,昨晚那个女生的话,和党曜霆手机里,被删除的号码,总是交替的提醒她,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听完程冉讲的事情经过,党曜霆的眸子冷了下来。

有人偷着接听了他的电话,还删除了程冉的号码,很显然,这个人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他们俩之间,制造误会。

“冉冉,相信我吗?”党曜霆捧着程冉的脸问。

程冉眨巴着大眼睛,被泪水清洗过的眸子,更清澈。

“你该信我的。”党曜霆的话里,含着轻叹。

“你是我唯一的女朋友,之前没有别人,之后更不会有。至于昨晚那个电话,和莫名消失的号码,我会查清楚。别委屈了,我会心疼。”如捧着一件珍宝,党曜霆捧着程冉的小脸说。

“我信你。”看着党曜霆的眼睛,程冉说。

现在,就算党曜霆查不出那个人是谁,程冉也信。

他在党曜霆的眼睛里,看到唯一的那个自己,她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我就是心里不舒服,以后不会了。”程冉自觉理亏的解释。

“不怨你,你怀疑,是因为我没有给你安全感,是我做的不好。”党曜霆自责地说。

“不是,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是我贪心,是我要的太多,连别人对你的心思,我也容忍不了。”程冉抢着解释。

“以后,不是我说的,都别信。不要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惹自己不高兴。”党曜霆叮嘱。

“记住了。”立即,程冉就甜甜的笑了。

看着程冉又恢复了活泼的劲头,党曜霆才将从昨晚,到刚刚进门前,自己的行踪,事无巨细的交代了一遍。

情绪放松了,才又感觉到,胃还在一抽一抽的疼。

发觉党曜霆的表情不太对,而且,还猫着腰。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程冉担心的追问。

“嗯,胃有些疼。”党曜霆不得不说。

立即将党曜霆扶到沙发上,程冉跑进卧室,在床头柜里,找出党曜霆偶尔服用的胃药。

帮党曜霆倒了水,等党曜霆把药吃了,程冉才扶着他回到卧室,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药吃过没多久,就发挥了作用。胃没那么疼了,党曜霆的眼皮越来越重,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从卧室出来,程冉决定,给党曜霆熬点儿粥。

虽然她不擅长厨艺,但熬粥,还难不住她。

党曜霆是闻着粥香,醒来的。

一直留意着卧室里动静的程冉,马上跑进来,看到党曜霆醒了,嚷嚷着让他在床上等着。

转眼工夫,一碗粘稠香甜的糯米粥,捧到了党曜霆面前。

看着碗里的粥,党曜霆幸福的眯弯了眼。

“我可能做不好一个称职的老婆,但我会努力的。”程冉说。

党曜霆的手一顿,抬起眼,看到了程冉眼里的紧张。

放下碗,起身,党曜霆站到程冉面前。

“冉冉,给我些时间,不管再难,我也会娶你回家。”党曜霆第一次,这么正式的跟程冉说,娶她的事儿。

程冉终于放心了,结婚,原来,不是她的一厢情愿。

正文 B061 满足

在程冉的照顾下,党曜霆身体马上就康复了。

第二天上午,党曜霆有一个手术。

本想自己悄悄的去上班,让程冉睡到自然醒。

不料,程冉早早起床,来陪着党曜霆吃早餐。

“今天想做什么?”党曜霆问。

“没事可做。”程冉可怜兮兮的回答。

党曜霆笑了,他的眼睛里,都是对程冉的宠爱。

仰起头,程冉孩子一样的,看着党曜霆傻笑。

她很喜欢党曜霆看着她笑的样子,好像她就是他的全部,她很满足。

轻抚着程冉的头,党曜霆的眸子,更温柔了。

“跟我去上班,好不好?”党曜霆问。

“真的?真的吗?”程冉一下抱住党曜霆的胳膊问。

“嗯,真的。你一个人在家,会无聊。”党曜霆说。

“好!”程冉一下蹦起来。

她转身跑回卧室,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又跑出来。

主卧的床,是最大的。

每次程冉过来,党曜霆都把大床让给程冉,他去睡客房。

拿过餐巾,帮程冉擦了擦嘴角,党曜霆才牵着她的手,往门外走去。

一路上,程冉轻哼着喜欢的歌,随着节奏,摇晃着脑袋,宣告着她的好心情。

看着身边快乐的程冉,党曜霆总算放心了,他就怕,她把昨天的不快,装到心里,委屈自己。

从车上下来,党曜霆又主动牵过程冉。

“你的同事和患者看到,笑话你,别怨我。”程冉撇着小嘴,心里却是甜的。

“谁笑话?看到我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他们都要羡慕死了。”党曜霆低声的说着情话。

这要是在以前,程冉是绝不会相信,这么感性的话,党曜霆能说出口。

但现在,她能心安理得的照单全收。

因为,这是她的功劳,经过她的改造,党曜霆也试着,通过语言来表达了。

一只手被党曜霆握着,一只手攀上党曜霆的胳膊,程冉神采飞扬的跟着党曜霆,向办公室走去。

“党医生早,带着女朋友来上班啊?”

“党医生女朋友真漂亮。”

“有女朋友陪着来上班,党医生心情好的要爆棚了。”

一路上,患者和同事,不断的跟党曜霆打着招呼,夸赞着程冉的漂亮。

得到夸奖,程冉的心里美滋滋的,一张小脸,美的要开花似的。

直到进入党曜霆的办公室,程冉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美吧?这么多人夸你漂亮。”党曜霆问。

“还行吧!”程冉傲娇的回答。

党曜霆先给程冉倒了一杯水,又帮着她脱下外套,照顾妥当了程冉,他才换自己的衣服。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党曜霆又交代程冉,有事就喊外面的护士帮忙,才依依不舍的去了手术室。

担心程冉无聊,党曜霆帮她从家里,带了几本书过来。程冉没事的时候,很喜欢,尤其是言情小说。

靠在沙发上,端着党曜霆给她倒好的水,程冉开始打发时间。

不知不觉,一上午过去了,因为这个手术,超乎了党曜霆的预想,所以,有些麻烦。

党曜霆没回来,程冉不想一个人去吃饭,就继续等着。

突然,办公室的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一条缝。

党曜霆办公室的沙发,是放在窗户与柜子之间,因为被柜子挡了一部分,程冉又是头冲着窗户的方向,所以,外面的人,并没有看到程冉。

但程冉只要稍微抬高头,就能将门口的人的所有举动,尽收眼底。

此时,程冉已看清,门口的是一名女生,而且是穿着护士服的女生。

这个人,一下就让程冉,想到了偷偷接听党曜霆电话,并删除她电话号码的那件事。

于是,程冉没有出声。

门口的女生站了一会儿,又往身后张望了两眼,没看到有人经过。

一个闪身,她进了党曜霆的办公室。

因为程冉,看累了,就会玩手机游戏。

而党曜霆,担心她把自己的手机玩没电了,会无聊。于是,就把自己的手机,也留了下来。

程冉待在办公室,不离开,所以,党曜霆的手机,就放在办公桌上,她也没往起收。

女护士似乎是站在门口时,就看到了党曜霆的手机。

所以,她直奔办公桌上的手机而去。

没有犹豫,拿起,就要打开。

因为发生了昨天的事,党曜霆的手机,被程冉加设了密码。

对于多出的这一环节,女护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试着解锁。

可试了几次,都不正确之后,有些懊恼的将手机放到办公桌上。

接着,她的视线,落到党曜霆挂在衣架上的外套上。

转过办公桌桌角,她来到衣架前,取下党曜霆的外套。

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程冉还没猜出来,她拿党曜霆的外套,要做什么。

就见女护士,将衣服捧到眼前,接着,低下头,微撅起嘴唇。

她要往党曜霆的衣领上,印口红印!

“你要干什么?”看出她的意图,程冉忍无可忍的出声。

同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党曜霆也出现在了门口。

顿时,女护士慌了。

看着党曜霆皱起的眉头,她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党曜霆的视线,只在自己的衣服上,扫了一眼,就往里面望去,寻找着程冉的身影。

“冉冉!”党曜霆喊着。

“老公!”程冉甜甜的回应。

这一声,把党曜霆叫傻了。

这还是第一次,程冉这么称呼他。

随即,党曜霆的眼睛里,有惊喜闪现,他直奔程冉,握住她的双肩。

“刚刚叫了我什么?再叫一声!”党曜霆急切的说。

“老公!”程冉乖乖的又叫了一声。

“冉冉,我的冉冉。”党曜霆一下,将程冉抱进怀里。

“老公,你的衣服。”程冉喊着。

她现在可没空,感受党曜霆的温情。她最喜欢的党曜霆的那件外套,还在女护士手里呢。

经程冉这么一提,党曜霆才想起,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呢。

瞬间,他的眼里就涌起了风暴。

转过身,看到的就是还傻傻抱着他的外套,看着他们的女护士。

“真的是你?昨天,偷着接我电话的也是你吧?”党曜霆问。

没有呵斥,没有辱骂,但他的神情,告诉女护士,党曜霆生气了。

“我,我……”女护士想为自己辩解,却怎么也找不到理由。

走过去,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衣服,程冉嫌弃的,用力拍了拍。

好像,上面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看着程冉的动作,女护士像受了多大的侮辱一样,突然就大哭起来。

党曜霆皱紧眉头,将程冉搂过来,不想让她的情绪,受到丝毫干扰。

“一会儿我们送去干洗。”说着,党曜霆接过程冉手里的衣服。

这件衣服,是程冉送给他的,他舍不得不要。否则,现在,这件衣服,一定早就被他投入垃圾箱了。

盯着程冉的表情,没看出她有不悦,党曜霆的心,才放下一些。

“是你自己提出换科室,还是我去找院长?”党曜霆的语气,没有一点儿温度。

女护士惊诧的看着党曜霆,她没想到,党曜霆会做得这么决。

这名女护士,是医院一名董事的女儿。来到这所医院实习开始,就喜欢上了党曜霆。

可尽管她,使尽了浑身解数,党曜霆对她,始终彬彬有礼。

她以为,这是党曜霆的性格使然,只要自己坚持住,党曜霆早晚会被她打动。

可就在昨天,她急了。

她等了那么久,怎么能接受党曜霆已经有女朋友的事实?

昨晚回到家,她也一直在担心,党曜霆发现她接听了他的电话,会怎么样?

但转念又一想,不管怎么说,党曜霆还要在医院工作,一定不会将事情弄遭。

如果真发现了,说不准还会明白她对他的心,她也不用再这样藏着掖着了。

所以,今天,她再次来到党曜霆的办公室,打算偷着看看他的手机,是否有新的发现。

没想到,党曜霆竟然这么不留情面。

“你会后悔的!”女护士气愤的说。

“让你一直留在这里,我才会后悔。”党曜霆无所谓的说。

女护士绕过办公桌,打算跑出去,找父亲告状。

“等一下。”党曜霆突然出声。

女护士脚步一顿,以为党曜霆想明白了,要收回自己刚刚的话。

“麻烦你再出这道门之前,向我女朋友道歉。”党曜霆认真地说。

“什么?”女护士不敢置信的反问。

“第一,除了同事,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甚至连你的全名都不记得。所以,何来的女朋友身份?第二,没经过我同意,你擅自接听我的电话,惹我女朋友不高兴,害得我心疼了一夜,你不该向我们道歉吗?”党曜霆严肃的说。

女护士不敢相信,这些话,党曜霆是对着她说的。

她颤抖着嘴唇,双手狠狠的握在一起,强迫自己要冷静。可党曜霆眼里的冰冷,却怎么也无法让她平静。

“麻烦你快些道歉,我女朋友午饭还没吃。”党曜霆一点儿没有让步的意思。

女护士彻底死心了。

一个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只一心心疼另一个女孩的人,再将自己的感情投注在上面,也是耗费自己的心意罢了。

“党医生,你好样的,我记住了。”女护士恨恨地说。

“记住没用,我现在希望的是听到你的道歉。”党曜霆坚持。

扭头,看了程冉一眼。

女护士即便再不甘心,也明白,如果她不道歉,恐怕党曜霆真的,不会让她踏出这间办公室。

而在这里,时间越长,她的尊严失去的越多。

“对不起。”女护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冲着程冉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别气了。”看着程冉的小脸,党曜霆笑着说。

而这时的脸上,哪还有刚刚的狠厉?

“对一个喜欢你的女孩,是不是过了?”程冉有些担心的问。

“不管是谁,我都不会允许,有委屈你的事情发生。”党曜霆看着程冉的眼睛说。

一下,程冉明白了,为什么党曜霆今天要带着她来上班了。他是舍不得这件事,在她心里,留下影子。

扑到党曜霆怀里,程冉使劲的抱紧党曜霆的腰。

有这么一个人,时刻想着怎么宠你,还有什么不知足?

轻拍着程冉的背,就像哄孩子一样。

自从青麦由钟槿丞接手后,党曜霆将自己的耐心和细心,就全都给了程冉。

程冉快快乐乐的在b市待了一周。

那天之后,程冉没再陪党曜霆去上班。她不想因为自己,给党曜霆留下诟病。

党曜霆去上班,程冉就在家里看电视、、打游戏。偶尔,也会试着做做饭。

每天算着时间,等党曜霆下班,就是程冉最重要的事儿。

因为家里有人等着,党曜霆也觉得,回家有了期待。

周末,是程小公子摆满月酒的日子。

跟同事窜了两个班,党曜霆陪着程冉回a市。

很久没见青麦了,他也想妹妹了。

听说党曜霆要来a市,青麦一大早就高兴的上蹿下跳,看着时间,推算他们到哪儿了。

吃过午饭,党曜霆还没到,青麦却不想去午睡。

坐在沙发上,强撑着打架的眼皮,等着党曜霆。

张嫂劝了好几次,青麦也不肯去睡。

没办法,张嫂只好偷偷的给钟槿丞打电话。

正在给几名调皮捣蛋的特战队员“开小灶”,接到张嫂的电话,钟槿丞无奈的皱起眉头。

不管什么样的兵,只要到他手里,不出三天,肯定都能被管教的好好的。

可青麦,怎么就是无计可施?到现在,还都是事事他退让?

偷偷在心里鄙视自己一番,钟槿丞认命的拨通了青麦的手机。

因为已经猜到了张嫂会告状,所以,青麦根本就不接家里的电话。

“喂?”青麦的声音里,都透着疲倦。

“老婆?”钟槿丞说。

“我不睡觉,要等我哥。”青麦抢先表明自己的想法。

“但儿子累了。”钟槿丞说。

“我刚刚跟医生问过了,如果你现在不按时休息,等他们出生了,就会不喜欢睡觉。你想想,两个小东西,该睡觉的时候都不睡,你得多累?”钟槿丞连哄带蒙地说。

“真的?”青麦半信半疑地问。

“医生还能说谎?不然,你问问安宓,你看现在钟纆多调皮,就因为怀孕的时候,安宓不按时睡觉。”钟槿丞煞有其事的说。

“我给安宓打电话问问。”青麦有些怕了。

“嗯,问问之后,就乖乖睡觉。我给哥打过电话了,他要先送程冉回家,才会过去我们家。”钟槿丞说。

“哦。”听说党曜霆不会第一个来看她,青麦有些失望。

心细如他,怎么会听不出青麦心里的失落?

“哥是算着时间,等你午休后才会过去。在他心里,谁能比你重要?”钟槿丞马上补充。

“哼,就是。”立即,青麦一扫不快。

心情好了,青麦也把钟槿丞的话听进去了,乖乖的回到卧室,去午睡。

接到张嫂的电话,钟槿丞满意的笑了。

能找准办法,让青麦乖乖的听话,对于战无不胜的特战队队长钟槿丞来说,比什么都有成就感。

这种满足,让他的心里,流淌的都是幸福。

正文 B062 危殆 跟别的孕妇比较,青麦的身材,是天生的好。

吃的好东西,一点儿没在她身上逗留,都被肚子里的孩子吸收了。

除了圆圆的肚子,其他地方,一如既往的有型。

看到依然尖尖下巴的青麦,党曜霆有一丝心疼。

其实,他也知道,钟槿丞不会亏待青麦的。但不在身边看着,总是不可避免的多了一份担心。

“胃口不好吗?”党曜霆坐在青麦身边,顺着她的头发问。

青麦的头,在党曜霆的掌心里,使劲蹭了蹭。

“没有,张嫂每天,换着样的给我做好吃的。”青麦眨巴着大眼睛,没错过党曜霆眼里的心疼。

因为被眼前的人装在心里,青麦心里甜的,如喝了蜜。

党曜霆几次想说,让青麦回b市住一段时间。

他在想,如果是老师健在,听说唯一的外孙女怀孕了,一定要接回去住一段时间,亲自照顾才能放心的。

但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没有说出口。

一是即便说了,钟槿丞不见得能同意。还有一点儿就是,他的心疼也不能保证,像在钟家这样,全家人围着青麦,照顾的如此周到。

万一他忙起来,患者多的时候,连他自己都顾不上吃饭,怎么照顾青麦?

可别人家的孕妇,就算再不长肉,也没有这么瘦的。

想着,党曜霆的心情,有点儿纠结。

“哥,我真的很好,没骗你。”青麦重申。

“嗯,知道了。”党曜霆的笑容,有些牵强。

又陪着青麦聊了一会儿,党曜霆准备回尚品公寓去。钟老爷子极力挽留,让党曜霆吃过晚饭再走,但被党曜霆拒绝了。

“哥,我想跟你回去住两天。”青麦听说党曜霆要走,舍不得的央求。

“好。”党曜霆立即回答。

这次,他没再顾忌那么多,他也想好好的照顾青麦两天,尽尽做哥哥的责任。

其实,党曜霆心里,也正考虑着,如果把青麦带回去住两天,但碍于钟老爷子陪着,他也不方便主动提出。

青麦一听党曜霆答应了,高兴的马上回到卧室,去换衣服。

“让张嫂陪你们过去吧,丫头现在吃东西很挑。”钟老爷子不好阻止青麦跟去,只好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看了眼厨房的方向,想到如果张嫂不在,可能他们全家就要吃生米了。

于是,党曜霆跟钟老爷子保证,他会照顾好青麦的。

话都这么说了,钟老爷子即便心里记挂,也不好再多说。

看着青麦换好衣服出来,党曜霆上前扶着她,兄妹俩高高兴兴的出门了。

一路上,青麦就像被放出来的小鸟,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稳稳开着车的党曜霆,一路上就是带着宠溺的微笑,做个忠实的听众。

在小区楼下,党曜霆停好车,打算先送青麦上楼,他再去买菜。

但青麦不肯,好久没这么跟党曜霆单独相处了。

而且,自从怀孕后,在家里,被钟槿丞看着,被张嫂盯着,被钟老爷子哄着。

好不容易放出来了,她恨不得跑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看着青麦的状态不错,党曜霆也希望她能多出门走走,等以后分娩时,也能少遭些罪。

想着,党曜霆拉住青麦的手,如从前一样,牵着她过路。

有党曜霆看路,青麦的眼睛,全都放在了看热闹上。仔细想想,她有很久没来这个市场了。

选青麦喜欢的水果、蔬菜,已成了党曜霆的习惯。

抱着党曜霆一只胳膊的青麦,也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份宠爱。

钟槿丞一进家门,就感到了冷清感,迎面扑来。

“青麦呢?”他只看到了忙碌着的张嫂。

张嫂告诉钟槿丞,青麦跟着党曜霆回尚品公寓了。

青麦一走,钟老爷子就嚷嚷着“没意思”,紧跟着,也出门,去找老战友下棋了。

知道青麦没在家,似乎一瞬间,钟槿丞也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想起青麦原本冷清的样子,未曾想过,她会给这个家,带来这么大的改变。

回到卧室,钟槿丞换下军装,看着没有青麦的家,一时竟无法适应。

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书房办公,打发时间。

可坐到办公桌前,手里的文件,看着看着就走神,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耳边,总好像能听到青麦的声音。

钟槿丞无奈的弯起嘴角,牵出一抹苦笑。

“没良心的小东西,不在家,也不知道提前告诉我一声。”想着,钟槿丞还是没绷住,开始拨打青麦的手机。

手机响了很久,青麦也不接听。

钟槿丞的眉头皱起来,又拨打了一遍,还是没人接。

钟槿丞有点儿急了,立即就拨打了党曜霆的手机。

响过两声,党曜霆接起,听出钟槿丞的焦急。

听说是因为青麦,没及时接听手机,才想起,刚刚下车,青麦的手机放在车上了。

知道是钟槿丞打来的电话,青麦接过,跟钟槿丞聊着。

正好,党曜霆牵着青麦,来到卖山药的摊床前。

党曜霆打算买一些,回去给青麦煲汤。

这里,位于市场的中间位置,两侧的通道都很宽敞,所以,党曜霆不用担心青麦被人撞到。

看着青麦跟钟槿丞还在聊,党曜霆转过身,去选山药。

“晚上,我去接你?”钟槿丞想把青麦哄回来。

现在,青麦不睡在身边,他就不踏实。不是担心她踢被子,就是怕她翻身掉下床。

总之,各种担心。

“不要,我要跟哥哥在这边住两天。”青麦坚持。

“老婆,你不在家,也不问问我能不能吃好,睡好……”钟槿丞打算使用苦肉计,把青麦骗回来。

“抓住他,抓住他,小偷,有小偷……”喊声由远及近。

党曜霆背对着青麦,正在跟商贩聊着山药,而且,身边还有青麦跟钟槿丞的聊天声。

喊声,党曜霆没听清,以为是商贩的叫卖声。

待他听清了喊声,杂乱的脚步声,已近在背后。

一转身的工夫,他的视线余光,看到身旁的青麦,身体晃了一下。

“麦宝!”党曜霆大喝一声,扔下手里的山药,不顾一切的半转身,去拉已往一边倒去的青麦。

“啊!”青麦还没明白什么事,只感觉到自己拿着手机的胳膊,被使劲拉了一把,

眼前一晃,她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往旁边栽去。

“怎么了?”钟槿丞的喊声,从话筒里传出。

而手机,呈抛物线状,被甩出很远。

虽然已经竭尽了全力,但党曜霆的手,也只抓住了青麦的衣服。

但随即,因青麦的身体,冲力太大,衣服又从党曜霆手中滑出。

受到党曜霆这一拉,青麦往下倒去的身体,明显慢了一些。

完全蒙了的青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肚子里的孩子。出于一种本能,她用双臂护住肚子。

身边的人,一下都傻了,就如看电影的慢动作,忘记了反映,只眼睁睁的看着身体笨重的青麦,不受控制的往水泥地面上栽去。

而她即将倒地的周围,都是装菜用的木筐竹篓。

这样的环境,即便摔不伤青麦,那些东西一旦硌到青麦肚子,孩子难保不受影响。

而青麦,只能等着结果的到来,有些任命的闭上眼睛。

随即,一声闷哼,从她身下传来,而她,并未感觉到疼。

立即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半趴在一个人的身上,不但她没事,肚子里的孩子也没受到一点儿磕碰。

“麦宝,伤到没有?”党曜霆闷闷的声音,从青麦身下传出。

“哥?哥!你怎么样,你伤到没有?”青麦的声音里,都是恐慌,眼泪更是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上次,在商场里,也是因为保护她,党曜霆伤的那么重。

“没事,哥没事,别哭,别吓到肚子里的宝宝。”党曜霆努力的让声音,听起来好一些。

但终究,胳膊上传来的钻心的疼,不但让他冷汗直淌,声音也是难以控制的颤抖着。

危急时刻,他不顾一切的直接扑向地面,双脚用力蹬地,在双臂着地的那一刻,整个身体在地面上,直接往前冲出了几米,以保证在青麦的身体落地前,给她当肉垫。

所以,现在,党曜霆的身体,还是趴在地上的。

已经破了的外套衣袖上,慢慢的有血渗出。

“哥,你疼不疼,伤到哪儿了。哥你跟我说说话。”青麦语无伦次的哭喊着。

“叫救护车,姑娘,快给你哥叫救护车,一看伤的就不轻。”一位大娘凑上前说。

经大娘这么一说,反应过来的人们,马上掏出手机,帮着报警、拨打120。

“手机,谁的手机借我用用。”青麦命令自己,冷静,要冷静。

一个年轻人,递来自己的手机。

青麦的手抖的厉害,接过,她使劲咬住嘴唇,以控制自己的情绪,然后,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输入钟槿丞的手机号码。

现在,她最需要的就是钟槿丞。

电话好像一声都没响完,接被接听了。

“青麦?”钟槿丞问。

“是我,老公,快来,哥伤的很重。”青麦泪如雨下,但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把话说清楚,钟槿丞才能来的快。

接着,她说清了现在的位置。

“别动,就在原地等我。别怕,一切有我。”钟槿丞沉着的语气,确实让青麦安心不少。

此时,钟槿丞已在来往尚品公寓的路上。

就在党曜霆的手机,被青麦扔出去的同时,钟槿丞已冲出家门,直奔这边而来了。

随即,钟槿丞拨通程旭的电话,让他立即派人,带足人手,到现场。

程旭接电话时,程冉正在身边,逗着小侄子玩。

才短短一周没见,小家伙胖了,也长了很多。而且,更会卖萌,招人喜欢了。

“党曜霆?”程旭也吓了一跳。

“好,我现在就安排。”说完,程旭挂断了电话。

“谁?哥,你刚刚说谁受伤了?曜霆?是不是党曜霆?”程冉抓住程旭的胳膊,瞪着眼睛问。

“是他,没大事,我现在过去一趟,你陪你嫂子在家,看好孩子。”程旭说。

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听钟槿丞的语气,伤的应该是不轻。

但是,在他没确定之前,不想让程冉先看见。

“我要去,我要去……”说着,程冉已往门外冲去。

幸亏程旭手疾眼快,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程冉急红了眼睛,正要冲着程序发火。

“吓到孩子!”程旭低声呵斥。

顿时,程冉的话就憋回去了,但眼泪迅速出来了。

“哥,让我去,你是想急死我吗?”程冉哭着央求。

这样的程冉,很少见。

程家的小公主,哪有她达不到的要求?所以,根本无需她开口求人。

“好,哥带你去,这就带你去。”程旭半搂着程冉,安慰着。

“你们快走吧,家里还有月嫂、佣人,一堆人呢。”颜筱筱立即说。

“我去看看情况,要是不严重,一会儿就回来。”程旭不忘交代。

钟槿丞赶到现场时,120急救车还没到。

青麦正跪坐在地上,不断的喊着“哥”。

她的哭声,让钟槿丞揪心。

“青麦!”钟槿丞挤开人群,蹲到青麦面前。

“老公,快救哥,快点救救哥。”青麦如黑暗中,看到了曙光,死死的抓住钟槿丞的衣襟,哭喊着。

钟槿丞的视线,落在还趴在地上的党曜霆身上。

看来,似乎不太好。否则,他怎么舍得让青麦,因他而哭?

钟槿丞先凑到党曜霆的身前,用手轻轻托起他的头,没发现外伤,钟槿丞的心,放松了一些。

一般来说,不伤到脑袋,都有救治的办法。

随后,他试着将党曜霆的身体,翻动一下,以便查看清楚,究竟伤了哪里。

即便钟槿丞的动作再轻,还是扯动了党曜霆胳膊上的伤口,刚刚昏厥过去的党曜霆,慢慢的转醒。

看到钟槿丞来了,他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应该没大问题,没伤到骨头,就是皮肉伤。”党曜霆呲牙咧嘴的跟钟槿丞交代。

听党曜霆这么一说,钟槿丞的心,总算彻底放下了。对于党曜霆的医术,钟槿丞很相信。

在钟槿丞的帮助下,党曜霆将身体翻过来,以免继续挤压伤口。

钟槿丞的眉头紧紧皱起,因为他看到,党曜霆已卡烂的衣袖上,从肘关节到两只手掌,都已血肉模糊。

左腿膝盖处,裤子也破了一个大洞,有血渗出。

看着党曜霆的伤,青麦刚刚已忍住的眼泪,又下来了。听到党曜霆能说话了,她还以为伤的真的不重。

可亲眼见了,才知道,党曜霆一直在宽慰她。

青麦不敢哭出声,不想让党曜霆再为她担心。她死死的捂住嘴巴,隐忍的啜泣着。

120急救车的警铃声,远远的传来。

正文 B063 决绝 党曜霆疼的冷汗直流,但还是咬牙,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遭。

救护车还没停稳,车门被拉开,6名被程二公子钦点的各科精英,立即冲着鹤立鸡群的钟槿丞跑过来。

“钟团长!”带队的医生,认识钟槿丞。

钟槿丞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现在的他,哪来的心情跟人寒暄?一颗心,都被青麦哭的紧揪着。

青麦寸步不离的守着党曜霆,她的两只手,紧紧攥着党曜霆伤的比较轻的那只手。

她希望,这样,能把自己的力量,转给党曜霆一些,让他不那么疼。

党曜霆的脸色苍白,想给青麦一个微笑,安抚她的情绪,可怎奈伤势太重,笑的比哭还难看。

一**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出涌,不想让党曜霆看到,青麦就不断的用衣袖,倔强地使劲擦着。

没一会儿,小脸就被虐的通红。

钟槿丞实在看不过去了,胳膊上使了些力气,硬将青麦抱起来,搂在怀里。

医生们简单的帮党曜霆处理了伤口,就将他抬上担架。

“把青麦带回去,我没什么大事。”党曜霆担心青麦累到,不忘叮嘱钟槿丞。

最主要的是,他不想让青麦看到,衣服下面的伤。

“不要!”青麦立即拒绝。

如果不是钟槿丞有防备,青麦已经挣脱了他的怀抱。

因为还在钟槿丞的控制中,青麦担心,他真的将自己送回家,便不断的扭动着身体,激动的喊着要去医院。

“再闹腾,就把你送回去。”钟槿丞冷着脸说。

很少给她冷脸的钟槿丞,一声低喝,果然奏效。

青麦安静下来,只是眼泪还是不停的往外冒。

“不让她跟,她更担心。”这话,钟槿丞是对着党曜霆说的。

于是,搂着青麦,上了自己的车,跟在救护车后面,往健济医院驶去。

钟槿丞和青麦刚到,程旭载着程冉也到了。

程冉从车上跳下来,正好看到担架上的党曜霆,正被从车上往下抬。

腿一软,差点没摔倒在地上。

幸亏身后的程旭,一把扶着她。

“不会有事的,相信哥。”程旭扶住程冉说。

“不会有事,对,不会有事的。”程冉重复着程旭的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她盯着程旭的眼睛,想从哥哥那里,获取需要的勇气。

“哥跟你保证,不会让他少一个头发。”程旭重申,就为了让程冉放心。

在路上,程旭已接到了医生们的电话,初步检查,没有危及生命的患处,但外伤不轻。

虽然,平时很喜欢跟程旭犟嘴,但对程旭,程冉从小就很依赖。

所以,一直悬着的心,这一刻,安稳了许多。

苍白的小脸,好像这时,才想起忧伤,出现了程旭不忍的脆弱。

“哥,等他这次出院了,我们就结婚。爸爸要是不同意,我就离家出走。我要结婚,要嫁给他。”程冉颤抖着嘴唇,对程旭说。

话虽然很坚定,但心里是怕的,真的很怕。

怕党曜霆真的离她而去,怕爸爸坚持到底,怕她未来的每一天,没有一个叫党曜霆的人陪着。

“哥,我好怕!”转瞬,程冉又没了刚刚的逞强,扑在程旭怀里,放声大哭。

她似乎,都没有了上去,陪在党曜霆身边,直面他伤势的勇气。

“冉冉,听哥说。”程旭红着眼圈说。

他将怀里的程冉推开一些,让她能看到自己的眼睛。

“相信哥吗?”程旭问着,眼里有着少见的严肃。

这样的程旭,让程冉心安。

“嗯。”程冉点头。

“哥跟你保证,会让党曜霆好好的,会让你顺利的嫁给他。”程旭说。

看到程冉因为家规,郁郁寡欢的小脸,好几次,程旭打算出手帮忙。

但想到父亲那坚决的眼神,他又退缩了。

他能逃过家规,把颜筱筱娶回家,费了多少心思,他自己最清楚。

所以,不用开口,他都能料想到,父亲会给的答复。

但是,这一刻,他决定了。

哪怕付出再多的代价,就算拿他程二公子的身份、全部身家,只要能给程冉换来幸福,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我信,我信哥的话。”程冉说。

她能感受到程旭的关爱,因为不再是自己孤军奋战了,她浑身充满了力量。

“你也跟哥保证,一会儿不管党曜霆伤的如何,都要坚强。他只是皮外伤,吃些苦头,并不危及生命。”程旭提前给程冉透漏党曜霆的情况,以免一会儿她亲眼见了,受不了。

“好。”程冉答应。

被程旭拉着,能感觉到来自哥哥的支持。在赶往抢救室的一路上,程冉给自己不断打气。

这条通往抢救室的路,程冉从未感受的漫长。

到了抢救室门口,看到钟槿丞和青麦,程冉面无表情的经过。

现在,她最不想见的,就是青麦。

程旭有些歉意了看了钟槿丞和青麦一眼,但也不能勉强程冉,跟他们打招呼。

青麦很自责,张了张嘴,却不知要跟程冉说什么。

钟槿丞盯着程冉的背影,眼神冷了几分。

“你在这里等。”程旭拽住程冉,不打算让她进抢救室。

“让我进去。”程冉的眼神,异常坚决。

盯着她看了几秒钟,程旭最终,还是同意了。

推开抢救室的门,首先映入程冉视线的,就是成堆的带血的药棉和纱布。

“止血,先止血。”一名医生对旁边的医生吩咐。

党曜霆紧闭着双眼,不知是在隐忍还是又晕了过去。

程冉跟自己说,要坚强,不能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

于是,走到手术台前,程冉将自己冰冷的小手,抚上党曜霆的脸,想以此,给他一些力量。

党曜霆的脸部肌肉,有些僵硬,因为他正绷紧着,抵抗钻心的疼。

感受到程冉温柔的轻抚,党曜霆慢慢睁开眼,他想给程冉一丝微笑,以证明自己很好。

可努力了几次,也没成功,实在是太疼了。

程冉看着医生们,不停的忙着止血、缝针。

“不能给他用一些止疼药吗?”程冉心疼的问。

“党医生坚持不肯用。”带头的医生回答。

“冉冉,用止疼药,恢复的要慢一些。”党曜霆说。

看着党曜霆的前胸、胳膊、手掌、膝盖上,鲜血淋淋的伤口,她的心如刀绞。

“我能挺住,别担心。”党曜霆咬着牙说。

程冉实在忍不住了,眼泪即将决堤。

“我出去等你。”说罢,程冉落荒而逃。

看着程冉跑出去的背影,程旭真的很心疼。

从小,他和哥哥就将程冉保护的很好,不让她受任何委屈。

他多希望,程冉能一直那么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

但是,生活却不肯放过任何一个人,不管他的身份如何,总会安排不同的桥段,让人在经历中接受磨炼。

程冉推开抢救室的那一瞬,泪如雨下。

党曜霆的伤,就血淋淋的出现在眼前,她的心,疼的连呼吸都快不能了。

“哥,怎么样了?”青麦奔过来,小心翼翼地问。

看到程冉的样子,青麦的心不断的往下沉,她不敢想,可能会出现的后果。

抬起头,对上青麦焦急的眼睛。顿时,程冉的眼神犀利起来。

“怎么样了?如果不是你,他会一次次的受重伤,一次次的躺在病床上吗?”程冉吼着。

此刻,她的眼里,是恨。

“你怎么就不能安分一些,你是为了证明,他有多在乎你,为了你,宁愿拿命去护着,是吗?”程冉句句逼人。

“你达到目的了,你得到要证明的一切了,他在乎你,在乎的不惜每一次,都会毫不犹豫的拿命去护着你,你该满意了吧?”程冉的眼睛猩红,似要吃了青麦一样。

青麦的大眼睛里,除了惊恐,还有自责、心疼、懊悔。

是啊,每一次,都是党曜霆用自己的身体,换来她的平安无事,她怎么总是连累党曜霆?

面对程冉的质问,她无话可说。因为,程冉没说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别太过分!”钟槿丞从背后,将青麦拥进怀里,冰冷的警告程冉。

“我过分?你老婆不过分吗?如果她肯安分的在家里呆着,曜霆现在能躺在抢救室?”程冉现在,可不会因为眼前的是钟槿丞,就低头放过青麦。

这口气,在她心里,已经很久了。

她无法忍受,党曜霆对青麦的维护,有时,甚至会忽略她这个未来的老婆。

青麦的脑海里,一直回想着程冉的话,她的眼前,也都是党曜霆那一身的伤。

她眼前的景物有些晃动,耳边一直在嗡嗡的想着,还有吵杂的喊声、急救车的警铃声、医疗器械间碰撞发出的金属撞击声。

“青麦,青麦……”在她的世界彻底坠入黑暗之前,听到的就是钟槿丞焦急的呼喊。

一下,青麦的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没有了程冉的仇视,钟槿丞的心疼,党曜霆的担心。

党曜霆从抢救室推出来时,他还用最后的一点儿毅力,支撑着让自己清醒。

程冉从抢救室跑出来后,他就在担心,担心程冉会对青麦说难听的话。

程冉的性子很直爽,又在娇宠中长大。所以,很多时候,她都是先自己出了气再说,虽然她没有恶意。

但是,青麦一定受不住她的指责。

所以,党曜霆从抢救室一出来,就在视线范围内,搜找青麦的身影。

“曜霆,怎么样,是不是还很疼。”程冉几乎第一时间,扑到党曜霆的床前。

“还好,已经没什么大事了。”党曜霆安慰程冉说。

“青麦呢?回去了吗?”党曜霆倒希望,事情是这样。

但是,以他对青麦的了解,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她一定会守在抢救室外,不可能在确定他平安之前,离开。

“额……”一下,程冉不知该如何回答。

“麦宝怎么了?你怪她了?”党曜霆的语气,冷了下来。

“难道我错了?如果不是她,你能三番两次的受伤?”程冉的脾气也上来了。

“她现在怎么样?在哪儿?”说着,党曜霆挣扎着,想从病床上起身。

“你干什么,不知道自己现在是重症病人?为了她,你真的可以连命都不要?”程冉气急了,已经顾不及什么话不能说了。

“对,你说的对。程冉,你听好了,我党曜霆这辈子,为了青麦,连命都可以不要。如果你不能理解这一点,我也不想你再受委屈。”党曜霆说。

他的眼神,从未有过的冷,语气,更是差到了极点。

一下,程冉惊呆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党曜霆能这么坚决的,为了青麦,而毫不顾忌的指责她。

程冉瞪着大眼睛,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流,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就像忘记了呼吸一样。

看了程冉一眼,党曜霆心里也是猫爪一样的难受。但是,在维护青麦的问题上,党曜霆绝不会迁就任何人、任何事。

不忍再看程冉一眼,党曜霆倔强的从病床上坐起来。

因为上半身用力,前胸的纱布,立即被鲜血浸透。

“党医生,如果你想要命,最好别逞强。”程旭在抢救室洗了手,所以,出来晚了一步。

看到的就是,一声不响流着眼泪的程冉,和不听医生劝阻,坚持要下床的党曜霆。

听到程旭的话,党曜霆的动作,顿住。毕竟是程冉的哥哥,他不可能完全不顾及对方的感受。

“青麦去哪儿了?”党曜霆等不下去,他想马上知道青麦的情况。

又扫了还傻在一边的程冉一眼,程旭已经能推测出,两个人间不对劲的气流,原出何处了。

眉头皱了皱,程旭没再多话。

正好有护士经过,程旭叫住,问刚刚等在抢救室外的人,去哪儿了。

“程主任问的是那名孕妇吗?她刚才晕倒了,被她老公送进了妇科病房。”护士马上回答。

听说青麦晕倒了,党曜霆心里对程冉的愧疚,荡然无存。他能推想得出,程冉一定是说了很难听的话,不然,青麦不会被气的晕倒。

但毕竟对程冉也有感情,所以,党曜霆连看程冉一眼都没有,就要下床赶去妇科。

“你再动,我就把你从医院扔出去。”程旭的气,也上来了。

不管程冉做了什么,都是因为心疼党曜霆,可他却这么难为程冉,做哥哥的,心里能好受?

党曜霆紧抿着嘴唇,现在的他,可不会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全部心思,都在青麦是否安好上。

所以,他连犹豫都没有,继续着往床边挪。

“推一部轮椅过来。”程旭冲着护士站的护士大吼,借此来宣泄心里的火气。

护士被吓了一跳,颤颤巍巍的推了一部轮椅,在距程旭几步远的地方停住,好像担心他一个不高兴,会冲自己动手一样。

“傻了?把他抬上去!”程旭对着身后的几名医生吩咐。

于是,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将党曜霆抬上轮椅。

程旭又回头,看了程冉一眼。

“先去我办公室等着。”说完,他推着党曜霆的轮椅,走了。

直到现在,程冉好像才从刚刚的一切中,缓过神来。

她看着走廊里,渐渐远去的背影,越来越模糊,她在回想,党曜霆跟她相处以来的样子。

他的彬彬有礼,他的温柔保护,他的细心宠溺,他还是第一次,用这么冰冷的眼神看她,说出这么绝情的话。

程冉的眼神空洞,如被抽走了灵魂的幽灵,在走廊里漫无目的的飘着。

她不知道,他们的未来会怎样。

现在放手吗?可她的心,疼的厉害。

继续坚持吗?可如果再有下次,真的要了他的命,她要怎么办?

程冉的心,乱成一团;脑子里,更是一团浆糊。

踉跄着,走廊里的椅子,撞到了她的腿,她也没感觉到疼。

就那么没有目标的,走着……

正文 B064 心宠 党曜霆和程旭,来到青麦的病房时,她还没有醒过来。

看到党曜霆进来,钟槿丞冲着他点了一下头,却没抬眼看程旭。

程旭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知道,钟槿丞是把程冉的仇,记到他头上了。

党曜霆来到青麦床前,因为双手都是绷带,也没办法亲自检查,只好抬头看着钟槿丞。

“问题不大,一会儿应该就能醒过来。”钟槿丞平淡无波的说。

其实,党曜霆自己就是医生,虽然不是妇科,但普通情况,也都能处理。

可现在躺在床上的是青麦,他总要亲耳听了,确认过,才能放心。

病房里,异常安静。

青麦的病床旁,钟槿丞和党曜霆,一左一右的守着。

程旭不敢多言,就一直杵在那里,陪着小心,防止钟槿丞突然翻脸,拿他出气。

“杵在那,有事儿?”钟槿丞忍了很久,也不见程旭离开,不悦的开口。

“啊?啊!小嫂子也是累了,让她睡醒,就没事儿了。”程旭陪着笑脸,没话找话说。

不想,钟槿丞一下就炸了。

“睡醒了?她是孕妇,有这么睡着的?”钟槿丞的声调不高,却掷地有声,吓的程旭的心脏,一跳一跳的。

“老大,你别急……”程旭还想试图解释。

“你先回办公室吧,不是有人在等你吗?”党曜霆适时出声,总算帮程旭解了围。

经党曜霆这么一提,程旭才想起,他让程冉在办公室等他的。

想想刚刚,程冉的情绪不太对,程旭也急着回去看看,便跟钟槿丞和党曜霆,简单打了招呼,转身离开了。

“那丫头被宠坏了,要是青麦知道因为她,你们闹了别扭,心里一定很难受。”钟槿丞低头看着青麦,话却是对着党曜霆说的。

“不是因为麦宝,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党曜霆不想多说。

看了党曜霆一眼,钟槿丞也没打算多说。

他觉得,党曜霆是一个能将事情考虑周全的人。所以,他做出的决定,一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既然是这样,他就没必要多嘴。再说,感情的事,别人也插不上手。

于是,病房里又陷入了沉寂。

程旭从青麦的病房出来,就大步往自己的办公室跑。可到了办公室,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于是,他立即拨打程冉的手机。

是颜筱筱接的。她说,程冉走时,没带手机。

“出了什么事吗?”颜筱筱急忙问。

“没事,那丫头说找我有事,却没在我办公室等着。”程旭不想让颜筱筱跟着着急。

“你去党曜霆病房啊,她一定在病房。党曜霆还在病床上躺着,她怎么可能四处晃?”颜筱筱说。

“对啊,还是我老婆聪明,我这就过去看看。”程旭佯装得到提醒,一下醒悟的样子,让颜筱筱放心。

又问了党曜霆的情况,颜筱筱才挂断电话。

随即,程旭跑到医院保卫科,马上调取医院录像。

几分钟后,程冉摇摇晃晃的身影,出现在监控里。接着,她出了医院。

通过医院停车场的监控,程旭发现,程冉就一直往医院外面走去。

虽然没看到程冉的表情,但通过她的步伐,程旭也能看出,程冉的心情,一定很糟糕。

于是,他一边给程大公子打电话,让他赶紧派人过来找人,一边往医院外追去。

程冉顺着路,一直往前走着,也不知自己要去哪儿,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她放空自己,想到党曜霆那决绝的眼神,她竟生出了一丝绝望。

这么长时间,自己一直围着党曜霆转,难道他还没被焐热?

真的是,谁先动情,就注定了,谁会输?

程冉的脑子里,乱糟糟的。

脚被高跟鞋,磨出了泡,程冉忍着疼,却不想停脚。

天黑了下来,这边僻静的,连路灯也没有。

一向胆小的程冉,连害怕都忘记了,还是一直往前走。而这边,因为已经出了城区,所以,连城市监控也没有。

程旭如无头苍蝇一样,开着车,满城的疯了一样的找着程冉的下落。

颜筱筱已经打过几次电话了,他一直说在忙,程冉陪着党曜霆呢,可能要晚些才回去。

青麦终于醒了。

“青麦!”

“麦宝!”

钟槿丞和党曜霆同时出声。

青麦顺着声音,先看到的是党曜霆,然后才将视线,转向钟槿丞。

慢慢的,晕倒前的一切,在她的脑子里逐渐回炉。

“哥,你还好吗?怎么不去床上躺着?”青麦担心地问。

“都是一些皮外伤,你哥哪有那么娇气?”党曜霆哄着青麦,不想让她再自责。

“哥,对不起,都是我太任性了。要是我不跟着你,或者听话的先上楼,就不会害你受伤了。”青麦自责的又要哭了。

“不许再哭了!”钟槿丞有些粗暴的,给青麦抹了一下眼泪。

一下午,让青麦哭的,钟槿丞简直想,直接把那个拽倒青麦的人,杀了。

如果受伤的不是党曜霆,如果党曜霆不是因为保护青麦受的伤,就算绑,钟槿丞也早把她送回家了。

哪会让她在医院挨这分累?还要受程冉的气?

想到程冉,钟槿丞眉头,不禁一跳。

难道程冉怎么了?不然,就算再气,也会回来找党曜霆的。

而且,程旭也一定会来病房,探望青麦。

想着,钟槿丞忍不住看了党曜霆一眼。

党曜霆感受到了,但他强迫自己,心要静下来,就陪着青麦。

毕竟一直把程冉装在心里,对着她说了那些狠话,他哪能不心疼。

但是,不管是谁,他都不允许,跟青麦争宠。就算是程冉,也不行。

如果她理解不了,他对青麦的维护,那他宁愿两个人,就走到这里。

即便他再也喜欢不上别人,他也不会委屈了青麦。

钟槿丞看党曜霆没有回应的意思,不管对程冉再不满,他也不想程冉出什么事。

不然,待青麦知道,责备她自己,心疼的还是他。

于是,钟槿丞借故上洗手间,出了病房。

稍微想了一下,他拨通了程旭的手机。

接通的同时,钟槿丞听到程旭那边,有大风灌进话筒的声音。

“你出城了?”钟槿丞皱着眉头问。

直觉告诉他,程冉出事了。

“老大,冉冉不见了,怎么办,我找了一晚上了……”程旭焦急的说。

钟槿丞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问清了程旭现在的位置。

“等我的消息。”说完,钟槿丞挂断了手机。

他联系了钟卫,下令使用一切能用的手段,在最短的时间,找到程冉。

钟槿丞推测,如果不是被绑架了,程冉现在在城区外的可能性大一些。

因为,以程家的势力,肯定已经查看过城区内的监控录像了,但还没找到程冉,她**不离十是不在城区内。

回到病房,钟槿丞又看了党曜霆一眼。

这次,党曜霆接收到了钟槿丞的信息,心头一紧。

青麦看过来,钟槿丞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眼神,坐回到床边。

“哥,程冉怎么没陪着你?”青麦突然想起,一直没看到程冉。

以程冉对党曜霆的感情,党曜霆现在伤的这么重,她怎么肯不陪在身边。

“她回去拿晚饭了,看到你没事儿,我也该回病房了。”党曜霆担心,青麦看出破绽,心里难过。

所以,他只好称,要回病房。这样,就算看不到程冉,青麦也不会觉得奇怪。

“我送你回病房吧,医生说,你最好在床上躺着。”钟槿丞借着这个理由,将党曜霆送了出去。

“程冉怎么了?”党曜霆不想让钟槿丞听出他的紧张,但眼里,还是有掩饰不住的焦急。

“程旭找不到她,我也派人在找,应该不会有事。”钟槿丞回答。

生气程冉气到青麦是一回事,想到程冉出事,钟槿丞也很担心。

党曜霆的心里,很自责。

他知道,程冉一定是因为跟他赌气,才会出走的。

他在心里祈祷,程冉一定不要出事。

“不会有事的,放心吧。”钟槿丞拍了拍党曜霆的肩说。

党曜霆相信钟槿丞的能力,但事关程冉,他还是无法让自己安心。

回到病房,党曜霆斟酌着,是不是要给程冉打个电话?

拿起手机,看着整个手掌都被包起来了,党曜霆咬牙,扯开绷带,让还肿着的手指,露出来。

电话拨通了,依然是颜筱筱接的电话。

听出她还不知道,程冉不见了的事儿。于是,党曜霆找了个理由,挂断电话。

他还哪有心思在床上躺着?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心里急的如着了火。

突然,手机响起,是钟槿丞。

“程冉找到了,放心吧,她就是心情不好,找了个地方躲起来。”钟槿丞说。

站在医院走廊的尽头,钟槿丞俯视着楼下的车流,眼里的漩涡越来越沉。

戴超鹏说,他们赶到时,程冉身上的衣服,都变成了破布,还在誓死抵抗,要是再晚几分钟……

钟槿丞只交代:“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人。”

戴超鹏立即明白了,钟槿丞的意思。

现在,程冉已被程旭接回了医院,正在做全身检查。

回到病房,钟槿丞看到青麦又睡了。

帮她掖好被角,钟槿丞才放轻脚步,出了病房。

正好,张奇赶过来。

交代张奇在这里,守好青麦,钟槿丞向程冉的病房走去。

想想小丫头单纯的性格,之前的气,也消了大半。

钟槿丞不会真的去跟程冉计较,就算不考虑一起长大的感情,也要看两家多年的交情。

“不要,不要,滚开,快滚开……”

隔着病房的门,钟槿丞就听到里面,程冉歇斯底里的喊声,和一些物品被打碎的噼里啪啦声。

推开门,钟槿丞看到的程旭,有些狼狈的抱着程冉,脸上有两处,可能是被程冉的指甲划伤的,正泛着血丝。

听到开门声,程旭抬起头。

钟槿丞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痛彻心扉的疼。

钟槿丞走过来,程冉仍旧把自己,困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抗拒所有接近她的人。

就连程旭的怀抱,也抗拒着。

“把党曜霆送过来吧?”钟槿丞低声对程旭说。

听到党曜霆的名字,程旭明显感觉到,程冉瞬间绷紧的身体。

“可,他身上的伤,不轻。”程旭也没了主意。

“那也总比让程冉,这么折腾自己强。这要是让党曜霆看到,一定心疼死了。”钟槿丞说这些的时候,特意看了程冉一下。

果然,程冉之前没有焦距的眸子,正在一点点的出现情绪变化。

虽然也担心情绪激动的程冉,再拉伤党曜霆的伤。但人都有护短的心里,眼看着自己一直宠在心尖上的妹妹,这么折腾自己,程旭也心疼。

于是,他叫了护士,将党曜霆推过来。

听说程冉在病房,党曜霆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他恨不能自己,立即飞到程冉的身边。

自从程旭跟钟槿丞提到党曜霆开始,程冉的情绪,平静了很多。

虽然身体还是瑟瑟发抖,但已不似之前那么吵闹了。

她身上,套着肥大的病号服。

小脸上的擦伤,被涂了药,头发乱糟糟的。

党曜霆一进病房,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程冉。

“冉冉!”党曜霆的声音紧绷着,心还在哐哐的跳着。

程冉不再挣扎,她转过头,定定的看着党曜霆。慢慢的,有眼泪在眼圈里汇聚,然后,决堤而下。

随着钟槿丞,程旭也出了病房。

护士将党曜霆,推到程冉的病床前,转身出去了。

“冉冉!”党曜霆满眼的心疼,比他此刻,全身的伤,都疼。

程冉就那样定定的看着党曜霆,一声不吭,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

眼里有后怕,有埋怨,有期待。

党曜霆抬起手,用缠在上面的药布,给程冉当手绢,轻轻地擦着眼泪。

“老公!”程冉突然喊了一声。

然后,就憋着小嘴,如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大哭起来。

听到程冉放声哭了,党曜霆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把难过发泄出来,才不会出问题。

尤其在听到程冉的那声“老公”,想想之前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党曜霆恨不得冲着自己打几拳。

程冉对他的心,他怎么会不明白?可他却那么说她,她怎么能不伤心?

党曜霆不知现在,能用什么样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愧疚。

他展开双臂,将程冉紧紧的抱在怀里,即便胸前的纱布上,又有血渗出,他也不在意。

让身体上疼一些,好过于心里的疼。

没问,但他也能看出,程冉一定经历了很惊险的事儿,不然,不会被吓成这样。

“冉冉,我的冉冉,傻冉冉。跟我生气,你就打我,骂我,为什么要难为自己?”党曜霆在程冉耳边说着。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你伤自己,比伤我千百倍,我都更疼。”党曜霆继续说着。

听着党曜霆的话,程冉觉得自己更委屈。立即,党曜霆那冰冷的眼神,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你是不要我了吗?”程冉抬起头,颤抖着声音问。

“是你不要我的。冉冉,我怎么能下得了手,割掉自己的心?”党曜霆无比认真的说。

慢慢的,程冉的眸子亮了。

她听懂了!

党曜霆说,她就是他的心。

程冉笑了,幸福的,笑着。

正文 B065 道歉 虽然没啥问题了,但钟槿丞决定还是让青麦,再留院观察一夜。

已近凌晨,青麦还是睡不着,又担心影响到钟槿丞,只好直挺挺的躺着,累得腰酸背疼的,也不敢动。

“睡不着?”钟槿丞出声问。

“嗯?吵到你了吗?”青麦有些自责。

白天因为她,累了一下午。晚上要是再休息不好,明天一定会影响工作。

“要不,我去沙发上躺会儿?”青麦商量着,就作势要起身。

钟槿丞上半身,微微抬起,一只胳膊将青麦压住,不让她下床。

“躺好。”钟槿丞说。

青麦挣扎了两下,看钟槿丞的脸一直绷着,也没敢继续动。

又看了青麦两眼,钟槿丞才躺回到床上,收起胳膊,将青麦搂进怀里。

“说吧,心里在烦恼什么。”钟槿丞问。

青麦咬了咬嘴唇,不想钟槿丞忙着工作,还要为她分心。可不说,有事情憋在心里,又实在难受。

“青麦,我们是夫妻。”钟槿丞的语气,有些无奈。

“我不想你担心。”青麦小声的嘟囔。

“你自己放在心里,瞎琢磨,我才担心。”钟槿丞说。

叹了口气,青麦现在都有些埋怨自己了,怎么什么事,自己都办不明白。

知道青麦心里不好受,钟槿丞也不催,就慢慢的等着,给她时间。

“我现在是不是越来越笨?”青麦问。

“一孕傻三年。”钟槿丞言简意赅的回答。

青麦正在肚子里酝酿好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气得瞪圆了眼睛,似怒似嗔。

看着青麦即将炸毛的样子,钟槿丞一下被逗笑了。

“让我怀孕的人,傻六年。”青麦气哼哼地说。

“傻一辈子。”钟槿丞马上附和。

听了这话,青麦的表情,终于阴转多云,好一些了。

看着青麦这么容易满足的样子,钟槿丞帮她捋顺了头发,轻轻的拍着后背,想让她睡一会儿。

毕竟肚子里装的是两个宝宝,一天也真是难为她了。

“为什么我越想做好的事儿,却越是做不好。”就在钟槿丞以为青麦快睡着的时候,青麦幽幽开口了。

钟槿丞哪能不懂,青麦指的是什么?程冉的那些话,青麦一定是往心里去了。

钟槿丞没接话,就是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抚着青麦的背。慢慢的,青麦有了睡意。

青麦终于睡着了,天边已泛起白,钟槿丞看着旁边青麦的睡颜,想着她睡着前,困扰的那个问题,不禁皱了皱眉。

陪着青麦躺了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钟槿丞悄悄起身。

钟槿丞打算到楼下转转,让他一直发胀的头脑,清醒一些。

他来到楼下的小花园,看到党曜霆正背对着他,坐在花园的木椅上。

钟槿丞的脚步顿了一下,但还是被党曜霆感觉到了。

党曜霆转过身,钟槿丞冲着他走了过去。

“麦宝终于睡了?”党曜霆问。

钟槿丞看了党曜霆一眼,只“嗯”了一声。

看着钟槿丞的表情,党曜霆也能想出,青麦心里一定不好受。

可另一边是程冉,他该怎么办?

程冉昨天的那一声“老公”,党曜霆真是没有勇气,再责备她第二次。

党曜霆是一个传统观念很重的人,他觉得,一个女生,叫了你“老公”,那就是一辈子的托付。

这样的程冉,他怎么能再把她推开。

可亲如妹妹的青麦,却受了程冉的气,他该如何来解决?

如果不是程冉,谁敢这么委屈了青麦,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可想想昨晚,程冉一夜在噩梦中难眠,他还哪狠得下心,再去责备她?

钟槿丞虽然脸上不好看,但心里也明白党曜霆的为难。

于是,两个做事果断,唯独遇到青麦,就不能冷静的男生,一筹莫展的想着事情的解决办法。

程冉已经醒来有一会儿了,透过玻璃窗,她就一直看着坐在楼下的党曜霆。

晨光活泼的在天空中跳跃着,党曜霆的侧脸,也忽明忽暗的,任由晨光捉弄,却没有反应。

程冉不舍他为了自己为难,可已经说出的话,要如何收回?

程冉一直都是骄傲的,被家人保护的很好,即便犯了错,谁能舍得让她认错?

就连颜筱筱,程旭那么宝贝,有时也要迁就她。

党曜霆坐在楼下,眉头深锁。程冉站在窗边,心里很纠结。

估计着青麦差不多要醒了,钟槿丞跟党曜霆说,回去看看青麦,便离开了。

党曜霆看着钟槿丞的背影,想说点儿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钟槿丞没回头,也没迟疑。他觉得,有些事,不是别人该说如何,而是自己心里怎么想。

就像党曜霆和青麦的感情。

党曜霆在青麦心里,位置一直是无人能及,就算他钟槿丞,都没有那份自信,能被排在党曜霆之前。

但是,钟槿丞从未因为这个问题纠结过。那些青麦最孤单的日子,是党曜霆陪在她身边,他们相互取暖。

这种感情,钟槿丞很能理解。

而程冉心里不快,是因为她从没缺少过关爱和家的温暖。

钟槿丞回到病房时,青麦已醒了,却没起床。听到开门声,青麦转过头,眼里的迷茫还没散去。

“去哪儿了?”青麦马上掩饰自己心里的难过。

“接了个电话。”钟槿丞也不识破。

简单收拾了东西,钟槿丞打算带青麦回家。

青麦想问问党曜霆怎么样了,可看到钟槿丞面无表情的脸,没赶出声。

她心里明镜似的,昨天,因为程冉,钟槿丞也生了党曜霆的气。

为了她生气,青麦又不好劝。

越想眉头皱的越深,青麦恨不得敲一敲自己的脑袋,敲出一个解决这件事儿的办法来。

她不可能因为程冉的几句话,就断了跟党曜霆的往来。可程冉说的没错,党曜霆总是惦记着她,程冉心里哪能好受?

这要是钟槿丞心里,总是装着一个女生,她也不会高兴的。

道理都懂,可真要做起来,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解决的事儿了。

“哥还要住两天,在医院,有医生护士照顾,比程冉照顾的专业,以防出现纰漏感染。”钟槿丞不忍青麦一直偷看他,想问又不敢开口的样子。

“就是说,哥的伤不重?”青麦焦急地问。

“嗯。”钟槿丞没再多言,他心里还有没散的气。

不想让钟老爷子担心,钟槿丞和青麦回到家,只说他们在尚品公寓住了一夜。

把青麦安顿好,钟槿丞就接到了钟卫的电话。

不想让青麦知道太多黑暗的事儿,钟槿丞只说,部队有事儿,要回去一趟。

“晚上能回来吗?”青麦问。

现在,钟槿丞不在身边,她就心里跟有事儿没解决似的不安稳。

“回来陪儿子吃晚饭。”说着,钟槿丞在青麦的肚子上,轻轻摸了摸。

刚要抬起,突然,青麦的肚子,鼓起一个包,接着,旁边又是一个。

“小子,这是在抗议爸爸去工作吗?难道想爸爸一天到晚只陪着你们?”钟槿丞蹲下身,对着青麦的肚子说。

随即,两个小家伙又闹腾了一会儿,才终于停下来。钟槿丞临走前,不忘警告他们,不许折腾妈妈。

青麦也是真有些累了,钟槿丞走没多久,她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梦里,都是程冉愤怒的表情,猩红着眼睛的指责,她一直试图解释,却又发不出声,又急、又难过、又担心。

“青麦,青麦,醒醒……”张嫂一手端着牛奶,一手轻轻拍着青麦的肩膀,焦急的喊着她。

终于,听到张嫂的声音,青麦醒过来。

此刻,她的头发贴在脸上,衣服后背,也被汗浸湿了。

挣开的大眼睛,睫毛都是湿的。

“做噩梦了吗?”张嫂担心的问。

“嗯,做了个梦。”青麦轻描淡写的回答。

又稳了一会儿情绪,青麦当着张嫂的面,将牛奶喝了。她不想让大家担心她,所以,只要不是太难办到的事儿,都很听话。

钟槿丞来到钟卫总部,戴超鹏正在门口等他。

“没有意外情况,就是一个小偷。”戴超鹏马上说。

钟槿丞的表情没变,速度没变,直接进了审讯室。

所以一切跟青麦有关的事儿,他都要亲手处理。

审讯室里,有五六个人,围着坐在审讯椅上的男子,没对他动手,就一直瞪着男子。

男子正浑身瑟瑟发抖,他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接到钟卫消息,说拽青麦的男子,抓到了。钟槿丞就要求,谁也不许碰他,他自己来处理。

听了钟槿丞的话,张奇在心里,都要同情这个小子了。还不如让他们动手,能有个痛快。

钟槿丞一进门,男子后背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坐到男子正对面,钟槿丞一直瞪着他,目光犀利,面带寒霜。

“说吧,为何要害一个孕妇?”钟槿丞的声音,如从地狱传出。

男子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脖子,他已经被吓的,大脑不会运转了。

所有问题,都处于一种惯性状态的回答模式。

“有人在后面追我,我就想给他们制造一些障碍。然后,看到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也没看清是不是孕妇,就拉了一把,想挡一下后面追上来的人。”男子说。

男子瑟瑟的,此时,差一点儿就要从椅子空,掉到地上了,他却不敢动,就怕稍有不慎,惹怒了眼前的男子,要了他的命。

又盯着看了男子半天,从他的表情、眼神和肢体上,确实没发现异常。

钟槿丞又问了戴超鹏,对这名男子的调查情况,也确实没查到与青麦有关系的事情。

“给厉书秾送去。”说完,钟槿丞出了审讯室。

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快吃晚饭了,他答应青麦的,会回去陪她吃饭。

于是,钟槿丞驱车,往钟家大宅驶去。

刚一进屋,就听到卧室卫生间,传来呕吐的声音。脚步快了几个频率,冲上楼。

因为卧室的门敞开着,所以,在楼下,才能听的那么清楚。

“怎么回事?”钟槿丞问着,他已来到了卫生间门口。

“也不知怎么了?今天睡醒了,就喝了一杯牛奶,没一会儿,就吐成这样了。”张嫂心疼的站在青麦背后,帮她一下一下的顺着。

而青麦,早吐的浑身没力,正坐在地上,抱着马桶。

听到钟槿丞的声音,青麦抬起头,本想跟钟槿丞说一声“没事”,不想他担心。

却不料,看到钟槿丞,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似受了很大委屈一样。

钟槿丞弯腰,将青麦抱起来,转身出了卫生间,回到卧室。

“怎么会这样呢?怀孕这么长时间,也没吐的这里厉害。再说,这都过了该孕吐的时候,咋会吐的这么厉害?”张嫂在身后,不断地嘀咕着。

将大手放到青麦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又摸了摸青麦的脸。

“头晕吗?”钟槿丞问。

“不晕,我睡一会儿,就好了。”青麦的声音,都透着无力。

没再追问,钟槿丞帮她打开被子,给她盖好。又看了青麦一会儿,才出了卧室。

来到书房,钟槿丞打开电脑,查询了很多关于孕妇孕吐的原因,最终,他相信了其中的一个原因:受到刺激,心情郁闷,导致食欲不振。

靠在老板椅里,钟槿丞有些疲倦的揉着太阳穴,真是一个难办的问题。

党曜霆一直在医院楼下坐着,直到程冉下到楼下。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党曜霆就知道,一定是程冉过来了。

转过身,党曜霆给了程冉一个温暖的微笑。看着党曜霆的笑,程冉都要沉醉其中了。

他总是这样,举手投足间,就会给她致命的吸引力。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一直没有抵抗力。

所以,要放下,她真的做不到。

明白自己想要的,程冉也知道,自己逃避,就是将党曜霆陷入两难,而她,最见不得他为难。

“曜霆,我们吃过饭,去看看青麦好不好?”程冉柔声的问。

党曜霆的嘴角弯起,他的冉冉,一直是明理的。

“会不会觉得委屈?”党曜霆搂住程冉的腰,将她拉坐在身边。

“不会,本来就是我情绪失控,才说出难么难听的话。唤做是我,也会难过的。”程冉低着头,诚心认错。

“冉冉,我怎么舍得你受委屈?”党曜霆搂住她的肩,替她遮住空隙间,透过的骄阳。

程冉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即便要跟青麦去道歉,有党曜霆心疼,她也不觉得委屈。

想着,程冉露出一个满足的甜笑。

看着程冉的小脸,党曜霆有千言万语,想跟她分享。

正文 B066 懊悔 在乎你的人,怎么舍得敷衍你?

就如此刻的钟槿丞,就如被他拥在怀里的青麦。

很奇怪,钟槿丞没回来时,青麦吐的死去活来的,胃都要吐出来了。

被钟槿丞搂进怀里,青麦的气就顺了,不但不吐了,还觉得有些饿了。

“我想吃油焖大虾,想吃哥做的油焖大虾。”说着,有眼泪从青麦的眼角流出。

钟槿丞心疼的,恨不能将党曜霆立即拎过来,给青麦做油焖大虾。

但是,他又何尝不懂,她想吃的不是他做的菜,她是想家,想那些能吃到想念中油焖大虾味道的日子了。

“我一会儿就去学,以后,我来给你做油焖大虾。”钟槿丞搂着青麦的手臂,紧了几分。

如果不是两个小崽子,隔在青麦的肚子里,钟槿丞真想把青麦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青麦,人总要长大,总要离去,总要学着接受。不能一直躲在过往里,不能总把别人的生活,当成你的全部。”钟槿丞知道,说这些有些残忍。

但是,此刻的青麦,如果不清醒,不理性的对待,她会一直被这样的问题困扰。

“可我就剩哥哥了,外公外婆都不在了,我们说好,一直要照顾彼此,直到失去最后一分力量。”说着,青麦的鼻子又酸了。

“老婆,你怎么会只剩下党曜霆了,你还有我。”钟槿丞安抚。

“青麦,看着我。”说着,钟槿丞严肃起来。

青麦抬起头,一看钟槿丞冰冷的表情,竟也有了些紧张。

“我不会计较在你心里,我和党曜霆谁重要。但是,我要你必须记住,无论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你身边一直都有我。”钟槿丞的声音低沉,显示着他此刻的认真和严肃。

“嗯,我记住了!”青麦使劲的点着头,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钟槿丞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个小丫头,真是气死他了,竟敢无视他的存在。

是在质疑他这个老公的影响力?

想着,钟槿丞的眼睛眯了眯,虽然没有语言交流,但看得青麦一阵心慌,总感觉有啥倒霉的事儿,要降落在自己头上一样。

“老公,我饿了。”青麦强作镇定,打算转移钟槿丞的注意力。

看着青麦可怜兮兮的样子,刚刚还在琢磨,教训青麦的钟槿丞,立即又动摇了。

不由得替自己找了理由,等孩子出生,一定好好收拾收拾她。

两个人在暗暗较量心里的时候,传来敲门声。

“青麦,你哥哥来了。”张嫂在门外说。

“我哥?真的!”青麦高兴的一下坐了起来。

因为起身太猛,一阵眩晕感袭来,青麦的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钟槿丞一下接住往床上倒的青麦,一边轻拍她的后背,一边提醒她“慢些”。

终于等到那阵眩晕感过去了,青麦才在钟槿丞的搀扶下,出了卧室。

往楼下一看,一脸的笑容,都冻在了青麦脸上。

程冉也在,就坐在党曜霆的身边。

顿时,那抹酸涩,又涌上了青麦的心头。

“别忘了,你刚刚答应我的。”钟槿丞微皱着眉头说。

一转头,青麦就看到了钟槿丞。他此刻那憋屈样,跟个小老头似的。

一下,青麦就忍不住,咧开嘴笑了。

从青麦露面,党曜霆就紧张的盯着她的脸,注意着她的情绪。

现在青麦是孕妇,本来情绪波动就大,如果看到程冉,想起昨天的不愉快,会不会影响到孩子?

想着,党曜霆心里七上八下的。

直到看到青麦的笑容,党曜霆也跟着松了口气。

“哥……程冉,你们来了。”青麦笑的很牵强。

她不是一个会掩藏自己情绪的人,钟槿丞更不屑做这样的事儿。

于是,两个人,一个表情僵硬,一个面无表情,从楼上下来。

程冉先站起身,往青麦的方向走了两步。

“青麦,好些了吗?”程冉也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要微笑,微笑着说。

“我……”青麦刚要回到,突然一阵呕心又来了。

青麦忙捂住嘴,直接冲进了一楼的卫生间。

钟槿丞跟在身后,就担心她摔了、磕了。

“麦宝?”党曜霆从沙发上冲过去。

“怎么又吐了,连水都吐没了,哪还有东西吐……”张嫂听到声音,也跟着跑出来,心疼的在一边唠叨着。

听了张嫂的话,党曜霆的眉头紧蹙?

“青麦今天吐了很多次?”党曜霆问。

“可不是?回到家没一会儿就开始吐,从来也没有过啊,刚怀孕那阵,该孕吐的时候,都没吐过。真是遭罪啊……”张嫂还在自顾自的说着。

党曜霆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是医生,虽然不是妇产科的医生,但基本情况都了解。青麦为什么现在,不该出现孕吐的时候,吐的这么厉害?

党曜霆心里真是愧疚。

真如张嫂说的,青麦一阵干呕,就是吐不出东西,整个胃都跟着抽筋一样的难受。

眼泪忍不住的跟着流出来,青麦呕得全身无力,幸亏有钟槿丞在一边扶着。

党曜霆马上递过来一杯水,钟槿丞接过,给青麦漱了漱口。

又将杯子交给党曜霆,钟槿丞将青麦抱出卫生间,眼里都是心疼。

张嫂端来一小碗水果,哄着青麦吃几口。

“吃点儿这个试试吧,总要有些东西在肚子里啊。”张嫂说。

本来想说一会儿再吃的,可一抬头,正好看到心疼的看着她的党曜霆。

青麦打算摆手的动作,改成了手心翻转,接过张嫂手里的碗。

看着碗里黄黄的桃子,红红的樱桃和山楂,绿绿的葡萄粒,被冰糖水泡得水嫩嫩的。

青麦盛了一勺,特意看了党曜霆一眼,似孩子在等着夸奖般,将一勺水果罐头,都放进了嘴里。

还真不错,酸酸甜甜的,主要是,胃里没反对接收。

看着青麦能吃些东西了,钟槿丞和张嫂,总算放心一些了。

将一碗连水带水果的罐头吃完,青麦拍了拍有些圆滚的肚子,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钟槿丞。

“真乖。”钟槿丞笑着夸奖。

立即,青麦的眼里,有了得意之色。

将两个人眼里的互动,看得真切,程冉竟生出几分羡慕。

青麦怎么那么幸运?有那么疼他的哥哥,有这么爱她的老公,还有什么能比这种感情,更珍贵呢?

想着,一转眼,程冉看到了党曜霆脸上。

此刻,党曜霆的脸色好看一些了,但紧抿的嘴角,还显示着他的不悦。

他还在心里怪自己?程冉认为是这样的。

又等了一会儿,没再有要吐的感觉,青麦总算放心了。

“我去给你做油焖大虾。”钟槿丞对着青麦说,但音量,四个人都能听到。

“麦宝想吃油门大虾,我去做。”党曜霆立即抢着说。

“曜霆?”程冉突然出声,但发现另外三双眼睛的瞪视,只好讪讪的说:“你的手还包着呢。”

经她这么一提,青麦也想起了党曜霆手受伤的事儿。于是,马上说,自己不想吃油门大虾了。

“有劳钟团长给我打个下手,我做不了的,你帮忙?”党曜霆马上想出办法。

为了青麦能吃上期待口味的油门大虾,钟槿丞也不计较,是主厨还是助手,立马就答应了。

“你们去吧,我来照顾青麦。”程冉也马上接话。

钟槿丞对程冉,没啥表示,倒是回头,看了青麦一眼。

青麦看出了他的担心,立即对着他展开一个笑容。

客厅里就剩下程冉和青麦了。

“青麦,昨天是我情绪太失控了。当然,我也不能强迫你原谅我,换做是我,被说成那样,心里也一定是很气的。”狠了狠心,程冉决定主动道歉。

“没有,我都忘了。”青麦的语气,自己都怀疑了。

“青麦,我没有不喜欢你,真的。就是因为,我没有跟你们一起长大,你们相处的模式,我没有完全融入其中。但是我保证,我并没有恶意,我想跟你说的就是这个,请你一定要相信我。”程冉说得有些急,脸都跟着红起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里,都是期待被信任的光。

“我相信,要是钟槿丞这么惦记一个人,我可能也会不高兴。”青麦低下头,轻轻的说。

一下,青麦的手,被程冉抓住。

她一脸的兴奋,那种被信任的高兴。

“青麦,我以后不会那样了。有不高兴的事儿,我就跟你直说,不会再对你发脾气了,我们和好吧,行吗?”程冉说着。

看着这样的程冉,青麦心里是有些难拒绝的。但她又不是那种,会用甜言蜜语哄人的人。

于是,青麦想了想,只答应程冉,她会好好想想的。

虽然有些失望,但青麦能不再怪她了,程冉也很高兴。

程冉给青麦讲,自己演出时曾出过的笑话。青麦给程冉讲,她以前采访过的奇葩新闻。

两个人聊着聊着,气氛融洽了很多。

“吃饭了。”张嫂先从厨房出来,拿着碗筷。

接着,令青麦垂涎欲滴的油门大虾,被钟槿丞端了出来。

那是外婆的味道,青麦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味道。

青麦连拖鞋也顾不上穿,直接往餐桌前冲过来。

“慢点,你慢点。”程冉帮她拎着拖鞋,在后面追过来。

党曜霆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青麦的样子,似乎就又想起了老师还建在时,每次做油焖大虾,青麦都是这样的馋样。

“青麦这是想外公外婆了,因为他没保护好她,她是在生他的气。”想着,党曜霆眼里,涌起了忧伤。

钟槿丞担心青麦烫到,马上用手拎起一只,不断的上下翻动着吹气,青麦瞪着大眼,直勾勾的盯着钟槿丞手上的大虾。

终于能入口了,钟槿丞将用两个指头捏住的大虾,送到青麦嘴边。

张大嘴巴,咬下一小口,青麦眯起眼睛,满足的嚼着。看着这样的青麦,党曜霆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低下头,遮掩住眼里的悲伤,党曜霆假装,去卫生间洗手,马上错开了青麦的视线。

因为他低着头,所以,错过了青麦红红的眼圈,和眼里对他的依恋。

油焖大虾,就是青麦对亲情的念想。

带着不同的心情,四个人吃了饭。被两个男生照顾,青麦享受着快乐的时光。

因为心情关系,这顿饭,青麦吃的还算消停,没有不舒服,也没再呕吐。

回医院的路上,党曜霆提出在半路下车,想走走。只要有党曜霆在,做什么,程冉都高兴。

被党曜霆包着纱布的手,握住。程冉觉得,心里很踏实。就是这种感觉,让她立即就确定了自己对党曜霆的心意。

“看到青麦,心里还觉得别扭吗?”党曜霆问。

“没有,就是,她好像还没原谅我。”程冉吞吞吐吐的说。

将拉住程冉的手,移到肩上,党曜霆搂住程冉。

“我第一次见麦宝,她还是个孩子,她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阳光从她的背后照过来,她就如一个天使……”党曜霆说着。

他的眼睛看着前方,看到的却是被老师第一次带回家,给他做好吃的,让他适应那个家的一幕幕。

看着党曜霆沉浸在过往中的样子,程冉能感受到他心里的悲伤,更知道,这份悲伤来自何处?

“是我不懂事,以后,我一定让着青麦。”程冉诚挚的说。

“冉冉,跟你说这些,不是要委屈你迁就麦宝。而是,想让你了解,我对麦宝,是怎样的感情。”党曜霆看着程冉说。

听了党曜霆的话,程冉有些羞愧,她真是自私,就想着自己心里痛不痛快,却不曾重视,党曜霆的感受。

而且,不管她跟党曜霆以后如何,他跟青麦,理应更亲近,因为,他们的感情胜似亲兄妹,那是在渴望中,彼此依附着走来的感情。

党曜霆觉得,程冉虽然偶尔像孩子一样闹情绪,却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她能跟青麦发脾气,都是因为自己没有让她懂,他和青麦间的情分,让程冉心生怨气,才会发在青麦身上。

所以,对于青麦,党曜霆才格外心疼、自责。

正文 B067 劝说 看着青麦的心情好一些了,钟槿丞总算暗暗的松了口气。

最近,部队的事儿多了起来。

军区间的大比武要开始了,作为a团团长,钟槿丞渐渐的也开始早出晚归起来。

每天出门前,钟槿丞都要坐在床边,凝视青麦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因为肚子越来越大,青麦也更容易累,有时,一天能睡上三四觉。

明天又到了孕检的时候,这次需要做的是唐氏综合症筛查,需要抽血,青麦有点儿怕。

钟槿丞早早将第二天的安排,空出来,就为了能陪着青麦去。

刚到部队,钟槿丞接到戴超鹏的电话。

他说,上次差点强暴了程冉的那几个人,不是简单的临时起色心,而是有人安排的。

对于这个情况,钟槿丞不意外。否则,也不会让钟卫继续调查。

就是因为他坚信,那几个人不是平平常常在附近工地打工的人,才让戴超鹏留意这件事的一些不合理细节。

事发当晚,钟卫赶到时,程冉正被六名,工地做苦力工人打扮的男子调戏。

因为她一直反抗,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那些人撕破了。脸上也挂了彩,胳膊和腿上,都有淤青。

钟卫将程冉救下后,将六名男子全部当场控制住。在钟槿丞的指示下,交给了厉书秾。

虽然这种事,看起来就是一般性治安案件,但因为事情发生在程冉身上,而且,钟槿丞肯定的下结论,这件事一定另有他因。

随后,程老爷子又亲自去了一趟省厅,因为是程家的掌上明珠,遭遇了这样的事儿。

可想而知,谁也不敢不当回事。

但是,有些事,即便公安部,毕竟要在条条框框中办案,所以,厉书秾直觉,这几个人有问题,但每一次提审,都得不到有用的线索。

所以,直到现在,案件还停留在调查中的状态。

钟槿丞将案子交到厉书秾手上,就是便于自己有新发现,直接交给厉书秾,不会引起别人的关注。

戴超鹏说,事情发生后,他们先是按照六名男子交代的,在附近工地打工这条线索,到工地核实。

凑巧的是,因为工地施工中,存在严重安全隐患,在前一天,被监理部门责令停工整改。

所以,工地上的工人,有的回家看亲人,有的出门游玩,有的到别处工地,继续找活去了。

因为这六名男子交代,在工地从事的都是体力工种,而这种工作,在施工现场,别说保险等基本待遇,就连名单里都没有他们的名字。

因为他们都是临时用工,随时需要,随时由工头到街头一吆喝,就能找来一帮。

也就是说,工地上真有没有这六名工人,无从得到证实。

很多事,一旦凑巧了,就格外令人生疑。

就像钟槿丞,他叮嘱戴超鹏,一定把这六个人的身份背景查清楚。

按照他们的户籍所在地查询,都是很多年前就背井离乡,而且,都是在多座城市间游荡。

为了掌握他们更多的信息,钟卫就顺着这条线索,将每个人待过的城市、都做过什么、待了多久,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也正是因为这份坚持,钟卫发现,这六个人,虽然来自不同地方,但在出事前,他们都在b市待过。

于是,厉书秾再次提审几个人时,讯问他们在来a市前,在哪座城市,做什么工作?

结果如厉书秾所料,六个人都回避了之前在b市,这一真实情况。

这就说明,在b市这一环节,一定是有问题的。

通过走访、蹲守、网络手段等途径,钟卫追查到,这六个人中那个领头的人,在来a市前,通讯录里有一个号码,频繁出现。

之后,他来到b市,这个号码又多次出现。

顺着这个号码,钟卫追查到,这是一名女士的手机号码,这名女士工作的地点,竟然跟党曜霆在同一家医院。

查到这里,戴超鹏没敢妄自断言,及时向钟槿丞做了汇报。

这么显而易见的情况,钟槿丞都懒得出手。

他让戴超鹏将所有调查结果,整理好,交给厉书秾。接下里,就不用再管这件事了。

随后,钟槿丞将电话打给党曜霆。

因为党曜霆伤了手,一时半会儿也做不了手术,所以,就跟医院请了长假,在a市养病。

接到钟槿丞电话时,党曜霆正在。

钟槿丞将钟卫调查到的情况,大致跟党曜霆说了一遍。党曜霆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怎么也不想相信,人性竟如此险恶。就因为自己的拒绝,程冉差点遭遇毒手。

党曜霆没做保留,将程冉去b市遇到的事儿,也跟钟槿丞说了一下。

如此,不用厉书秾那边的审讯结果,钟槿丞都知道结果了。

“你想怎么做?”钟槿丞问。

“让她接受最重的法律制裁吧。”党曜霆说。

虽然他已经出离愤怒了,但毕竟党曜霆生活的环境,身边也很难接触到那些阴暗的东西。

所以,他觉得,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就是接受法律的宣判。

党曜霆的决定,钟槿丞倒是不意外。因为党曜霆跟青麦一样,看到的都是阳光能照到的角落。

所以,他也愿意他们能一直这样阳光下去。即便钟槿丞有千万种办法,让算计过他们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但既然这是党曜霆觉得,最终的教训,那就按照他的话去做,就是最好的结果。

忙完了这边的事儿,钟槿丞看着下班时间到了,这段时间因为他的加量训练,很多战士有些吃不消。

又仔细翻阅了一下训练大纲,钟槿丞决定,让他们缓口气。

听到团长说,今天训练到此为止,训练场上,顿时响起欢呼声。

看着大家的高兴劲,钟槿丞也受到感染,牵动嘴角,一个若隐若现的笑,出现在嘴边。

回到家后,钟槿丞如往常一样,第一件事就是找青麦。

听张嫂说,青麦在后院。

换好衣服,钟槿丞马上来到后院。

青麦坐在椅子上,微眯着眼睛,仰着小脸,迎着夕阳。橙色的夕阳,将青麦的小脸,照得白皙、透明。

听到钟槿丞的脚步声,青麦如受惊的小兔,慌忙睁开眼,转过头,望向钟槿丞的方向。

笑着看着青麦,这一刻,钟槿丞一天的疲倦,都烟消云散了。

“下班了?”青麦弯起嘴角问。

“嗯,今天,儿子闹腾了没有?”问着,钟槿丞已来到青麦身边。

将青麦拥进怀里,一只胳膊搂着青麦,一只手落在青麦的肚子上。

钟槿丞在心里,享受着这一刻的满足。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前面有暖暖的阳光,后面有钟槿丞温暖的怀抱,青麦竟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晚上让党曜霆来家里吃饭?”钟槿丞低柔的问。

青麦的睫毛颤抖了两下,睁开眼睛,看了钟槿丞一眼。然后,低下头。

“我是不是太任性了?就那么几句话,就一直搁在心里琢磨?”青麦的声音里,有着胆怯。

她怕,钟槿丞真的是这么看她的,在心里笑话她的小气。

“我的老婆怎么会任性?你只是将自己封进了角落,在自己的小圈子里,转不出来。”钟槿丞耐心的跟青麦说。

有时,她的心性很单纯。对事,总是非黑即白。

而有时,生活太现实,没办法给你个理由,却又强逼着你,不得不接受。

听到钟槿丞的话,青麦长出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了。

可钟槿丞的话,又令青麦纠结起来。

看着钟槿丞的眼睛,里面有坚定的信任和支持,青麦的心,不由自主的就会踏实很多。

“钟槿丞,我跟你说过,嫁给你,是我做过最对的一次选择吗?”青麦问。

“老婆,不是你做出的选择。那是我威逼着你接受的!”钟槿丞的回答,让青麦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真是个记仇的家伙,这件事,看来要记一辈子了!

又一周过去了,厉书秾那边也结案了,结果跟钟槿丞的估计,分毫不差。

待医院董事连夜赶来a市,为女儿向党曜霆求情时,党曜霆连见都没见他一面。

他能理解一个父亲的苦心,可他舍不得程冉受过的苦。如果自己给了董事面子,他又将程冉置于何地?

程冉在知道这件事时,主谋和六名帮凶,已接受了法庭的宣判。

党曜霆带着程冉,去了宣判现场。

穿着囚服的女护士,望着党曜霆的脸,泪如雨下。她没想到,党曜霆对她,真的一点儿情分都没有。

握着程冉手的党曜霆,却没看女护士一眼。

他来,是陪着程冉,让她知道,那些欺负过她的人,都得到了惩罚。

不想让这件事,在她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今天之后,就将这件事,干净的忘记。

知道这件事是钟槿丞在背后出的力,程冉直接到了钟槿丞的部队,当面诚挚的道谢。

钟槿丞没让站岗的士兵,放程冉进去,而是他来到门口。

钟槿丞依旧面无表情,自从上次,程冉对青麦说了那些话之后,钟槿丞对她,就一直是这样不冷不热的。

“槿丞哥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程冉小心翼翼的问。

看了程冉一眼,钟槿丞的眼里,有很多东西闪过,最终,都归于平淡。

“我只有一个要求,这件事,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要让青麦知道。”钟槿丞说完,转身,就奔着训练场而去。

看着钟槿丞的背景,程冉心里有些冷。

他们也算从小玩到大的,虽然她的年龄小,因为程旭一天,睁开眼睛就跟钟槿丞混在一起。

而从小,程冉就很粘程旭。所以,每次他们一群男孩子的后面,总是会跟着程冉这个小尾巴。

以前,钟槿丞即便再冷淡,但每次见到程冉,都会给一个温和些的脸色。

可自从她对青麦说了那些话之后,钟槿丞再见到她,除了冰冷,就是漠视。

晚上,钟槿丞回到家时,青麦坐在阳台的躺椅上,半眯着眼睛,看着天空,好像想着什么。

“是在想老公吗?”钟槿丞将双臂,从椅背后,绕过青麦肩头,半拥着她。

“在想办法忘记老公。”青麦嘟起小嘴,煞有其事的说着。

刮了一下青麦的小鼻子,钟槿丞眼里,都是宠溺的笑。

起身,钟槿丞先去了衣帽间,将军装换下。又进了卫生间,仔细将手洗干净,才回到青麦身边。

“今天,哥没过来?”钟槿丞问。

“没有。”青麦的眼神躲闪了一下,没再多说。

这要是以前,不管是党曜霆来a市,还是青麦回b市,除了睡觉,她都要腻在党曜霆身边。

可现在,明明跟党曜霆在一座城市,却联系都少了。钟槿丞哪能看不出来,上次的事儿,青麦还没介怀?

就算钟槿丞现在心里,还对程冉没法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但他更知道,程冉对党曜霆的意义。

就像青麦,于他。

而如果青麦一直介意这件事,党曜霆心里也一定不好受,也是因为青麦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更不会高兴。

但是,对于钟槿丞来说,不管这件事谁对谁错,他都希望青麦每天能高高兴兴的。

“不要一直纠结,是不是你害得党曜霆受伤?不要总是恐惧失去了你们之前的感情?家人,要的就是彼此信任、关心。”钟槿丞说。

“我给哥打个电话?”青麦问着,心里更希望得到钟槿丞的赞同。

钟槿丞起身,拿过青麦的手机,直接送到青麦面前。

青麦接过手机,又抬头看了钟槿丞一眼,才拨打党曜霆的号码。

还没打通,就听到了院子里的车声。

青麦以为是钟老爷子回来了,而钟槿丞的角度,正好能看到进院子的车辆。

看着,钟槿丞的脸色,柔和了很多。

“麦宝?”党曜霆接听了电话。

“哥,你在忙吗?晚上来一起吃饭好不好?”青麦问的很小心,唯恐打扰了党曜霆的事。

“好,我的小公主,再有一分钟,哥就出现在你面前。”党曜霆的声音,听起来心情很好。

“啊?真的?”青麦的声音,立即高扬起来。

顺着她站起的身体,钟槿丞扶了她一下,将她牵到窗户前,正好看到从车上下来的党曜霆。

隔着窗户,兄妹俩相视而笑。

正文 B068 徽章

钟槿丞要出发去大比武了,预计时间是3天。

按照以往,这样的离家时间,对于钟槿丞,根本不值一提,但现在,家里有青麦挂着,他是真的不放心。

把张嫂需要注意的事儿,叮嘱了一遍又一遍,又将青麦坚决不能做,她却总是偷偷违规做的事儿,写着纸上,严肃的要求青麦做出保证,一定不能做。

“你怎么跟爷爷一样啊?”青麦鄙视的嘟囔。

“丫头,我什么时候这么磨叽过?”钟老爷子可不愿意听这话。

“不是,你比爷爷都磨叨。”青麦马上更正。

但这次,换来的是两个人,指责的目光。

“敢不听话,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钟槿丞绷着脸说。

吃过早饭,钟槿丞就要出发了。

青麦嘴上说着让他快走,心里却一阵一阵的绷紧。

这也不怨她,自从青麦怀孕,钟槿丞就每天陪着她,突然一下,他要三天不在身边,一下真是很难适应。

而且,听说,每年比武都有受伤的人,而且,上级也会给伤亡名额。

这也是让青麦,一直心里放不下的愿意之一。

如果没有危险,怎么能给那样的名额?

“你要小心点儿,别不管不顾的往前冲。”青麦还是没忍住,抓着钟槿丞提醒。

本来,这些话不说,她相信钟槿丞自己也会知道轻重。但眼看着他出门的时间临近,心里就乱成了一团。

各种恐慌,好像他参加这次比武,就会有事儿发生一样。

“记住了,我会小心。其实,不用我上场,我只是做一些指导、评定工作。”钟槿丞认真的回答青麦的每一个问题。

从军十多年,这是第一次,钟槿丞有当逃兵的念头。

如果他不是处于团长这个位置,这次,他真的会跟上级打报告请假。

但看着一个团的战士,如果他不去,气势上就会矮了一大截。

所以,他只能狠下心,让青麦在家里乖乖的等他回来。

钟槿丞来到部队时,副团长已将出发前的工作,做好,就等着钟槿丞做出发前的训话了。

“有没有想退出的?”钟槿丞问。

“没有!”战士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没有,就给我拿第一回来。谁怂了,我饶不了他。”钟槿丞说。

“保证拿第一!”战士们斩钉截铁地回答。

“出发!”钟槿丞命令。

接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蹬车,出发。

前后没超过5分钟,这就是钟槿丞速度。毫不拖泥带水,他带出的兵,也都是雷厉风行。

“这次,你好像有消息了。”路上,副团长跟钟槿丞坐在一辆车上。

“别听外人胡说,有消息,你能不知道?”钟槿丞目视着前方,面上的表情都没变。

“你还不腾地方,就不行让我也进步进步?”副团长故意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咱俩换。”钟槿丞突然转头,逗了副团长一句。

“就知道整天挤兑我。”说着,副团长在钟槿丞的胳膊上,砸了一拳。

说笑之后,副团长才有些不舍的说,如果钟槿丞真的高升了,能不能也带着他,还做副职就行,他就想一直跟着钟槿丞搭班子。

“你还要当一辈子副职?”钟槿丞斜着眼睛问。

“跟着你,宁愿一辈子当副职。”副团长认真的说。

没再说话,钟槿丞拍了拍副团长的肩。很多时候,男生之间,不一定非要把话,说出来。

他们这次比武的地方,是在b市辖区,但跟a市紧挨着的一片山里。

与上次的演习相比,没有严格要求切断跟外界的联系,在布局上也没有各部门间的严格界定。

但是,终归涉及到荣誉,所以,到了目的地的,按照指定位置,各团都安营扎寨。

之后,有些团,就悄悄拉出去,找地方,进行上阵前的临时魔枪去了。

而钟槿丞的团,除了接到团长的吃好、休息好,不准乱跑的命令,没有一点儿跟训练有关的消息。

看着留在营地里的方队越来越少,第一团的战士们也憋不住了,开始怂恿营长去问问,咋还不训练?

被战士们逼着,加上几个营长也在心里急呢,于是,大着胆子,到了钟槿丞的帐篷外。

孙纪航给钟槿丞取文件回来,就看到几个营长站在帐篷外,你推我,我推你的,谁也不先喊“报告”。

“怎么了?找团长有事儿?”孙纪航在他们的身后问。

一听是孙纪航的声音,几个营长一下来了精神头。

他们将要说的话,跟孙纪航复述了一遍,希望孙纪航能代劳去跟钟槿丞问问。

“都进来。”没等大家说完,钟槿丞在帐篷里喊。

一听团长已经知道他们来了,再不进去,也说不过去,便都进去了。

“谁先说?”钟槿丞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几个人的脸上,看了一圈。

一营营长距离钟槿丞最近,也是跟钟槿丞最久的营长。转过头,看着大家都看着他,只好硬着头皮打前站。

“团长,我们想问问,我们啥时去训练?别人早都走了。”一营长说。

“你觉得自己有欠缺,需要临阵抱佛脚?”钟槿丞问。

“没有。但是……别人都去练了。”一营长回答。

“坚持自己认为对的,不要看别人做了什么,要看你自己是否欠缺。”钟槿丞回答。

他又看了所有营长一遍,眼神也越加犀利。

“出发前,你们跟我保证过,必须拿第一。那是你们对自己的一个评定,这个评定,靠的不是比武前的装模作样。我要的是真本事,随时能上战场,上了战场就能取胜的真本事。”钟槿丞严肃的说。

“是,我们一定拿第一。”听了钟槿丞的话,大家立即明白了钟槿丞的意思。

而且,异常的受到鼓舞。比很多领导的战前动员,都热血沸腾。

“都滚回去睡觉,再折腾,就别参加比武了。”钟槿丞命令完,转身去处理文件了。

“是!”这次,声音格外响亮。

当晚,晚饭开始时,还有团队没赶回来。而钟槿丞的第一团,全员准时等着开餐。

“老钟,你就这么稳当,觉得这些新兵蛋子能给你捧回第一的荣誉。”第三团的团长,故意刺激钟槿丞。

他们团,是最早出去加训的。出发前,他也跟几个副团长说好了,这次,竞争对手就定在第一团。

他还不信了,凭啥每年大比武,不管是单项,还是总成绩,总是第一团全包。

为了这场比武,他可是提前半年,就选拔了人才,按照梯队的战术,跟其他各团展开比试。当然,他会把主力,放在跟第一团的pk上。

看了三团团长一眼,钟槿丞扯动嘴角,给了他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没出声。

钟槿丞这个反应,比说几句难听的,都让三团长觉得打脸。他觉得,这就是钟槿丞**裸的挑衅,没把他们第三团放在眼里。

想着,三团长饭也不吃了,吆喝着第三团的战士们,晚上接着加训。

因为天色晚了,队伍不便拉得太远,所以,回到帐篷里下棋、闲扯的第一团战士,被附近此起彼伏的训练声,干扰的想骂人。

但下午营长回来,转达了钟槿丞的意思,谁也不敢去偷偷的训练,就怕第二天比武时,取胜了,钟槿丞怀疑是临时加训拿的成绩。

就寝号一响起,第一团的所有战士,第一时间就寝。

让孙纪航又出来转悠了两圈,确认所有人都睡了,钟槿丞才回到自己的帐篷。

看看时间,趁着青麦还没睡,钟槿丞给青麦打了电话。听说一天,青麦都无所事事的呆在家里,语气透着委屈,钟槿丞心里有些自责。

因为他的职业特殊,青麦就要承担这些,本不该她尝的苦。

因为出门前,他要求青麦,要乖乖的待在家里,需要什么,让张嫂和警卫员去买。

他就怕,发生上次的事儿,自己不能及时赶到青麦身边,所以,以防万一,他只能把青麦关在家里。

“老婆,辛苦了。”钟槿丞的声音里,透着心疼。

本来,青麦就是想跟钟槿丞撒撒娇,却不想,让他担心了。于是,青麦马上补救,给他讲一天中,发生在家里的乐呵事儿。

担心青麦在家没意思,钟老爷子就把老战友们邀请到家里,让家里热闹些。

没想到,几个平时就爱斗嘴的老爷子,因为抢着给青麦肚子里的孩子起名字,竟吵了起来。

最后,还是在各自警卫员的劝说下,才打道回府了。

对于这些老人孩子般的相处方式,青麦想起来,就忍不住笑。

听着青麦说到关键时,爽朗的笑声,钟槿丞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这就是日子,听着喜欢的人说话,哪怕是柴米油盐,也觉得有滋味,有意思。

聊了一会儿,青麦打哈欠了,钟槿丞才劝她赶紧睡觉。

“明天睁开眼睛,再有两天,你就回来了。”青麦最后说。

“对,再自己睡两晚,我就回去了。”钟槿丞附和着。

嘴上这么说,听着青麦糯糯的声音,钟槿丞真想现在就回去。

但他身上的军装在提醒他,责任还在。

按照正常的起床号时间,钟槿丞让副团长整理好队伍,重申了这次比武的规则,采分的关键点。

最后,钟槿丞下达了几点命令:第一,安全最重要,谁敢受伤,即便取得了好成绩,回去,他也不轻饶。第二,心态要平和,不管哪一方采取什么方式挑衅,都要稳住自己的脾气,否则,将被当场取消比赛资格。第三,该拿的分没拿到,等回去,他一定不手软。

“保证完成任务。”战士们的回答,响彻云霄,换来钟槿丞一个发自内心的笑脸。

他要的就是这股士气,这是军人身上最宝贵的品质。

早饭过后,比武场地清理好了,准备工作也在有序进行着。

钟槿丞作为评委组成员,被请到台上,跟团里彻底被隔开。

虽然没在战士们中间,但与台下几个团长的惴惴不安相比,钟槿丞倒显得格外安稳。

第一团的比武,也不是不讲章法的,只是,在训练中,钟槿丞就已将自己的布局,施展其中了。

让战士们早就适应了应战方式,而不是在比武之前,才开始谋局部篇。

而且,每一个训练阶段,钟槿丞都会根据战士们不同成绩,将每一名战士的短项,掌握清楚。

针对战士们的不同情况,加强不同的训练方法,再将每个班、每个营的情况,跟班长、连长、营长做过细致交代。

所以,现在坐在台上,钟槿丞对他团里的每一名战士,都胸有成竹。成绩不是一天练出来的,当然,更不是头脑一热想出来的。

9时许,大比武鼓声一响,各团常务副团长入场,抽签决定首场pk对象。

不巧,第一场,就是第一团的比武。

对象是第三团。

隔着场地,副团长跟钟槿丞交流了一下眼神。

钟槿丞立即看懂了,副团长给他的信息。他回给副团长一个“安心”的眼神。

果然,没让钟槿丞失望,作为首场pk的比武,在个人比武中,钟槿丞的第一团,以4:1的成绩,大获第三团。

这对于第一团来说,就是开门红。

战士们的士气,更高涨了,都擦拳磨掌的,恨不得下一个上场的,就是自己。

而第三团团长,鼻子都要气歪了。尤其看到钟槿丞一直那副荣辱不惊的表情,真是要炸肺了。

接下来的两场个人比武中,第一团也一直保持着胜者的荣姿。

午间休场,钟槿丞要求上午上场的战士,吃过午饭,在训练场内,做些小体力的项目训练。

他担心上午的强度赛,战士一下就完全的放松,肌肉里会积存过量乳酸,明天影响上场。

所以,按照钟槿丞的要求,上午上过场的战士,午休都被取消了。

副团长以为,需要跟大家解释一下,为何上午那么累了,团长还不让大家中午休息。

可奇怪的是,等副团长忙完了,赶到训练场,看到战士们已经开始了各自的训练。

不需要人监督,也不需要解释,他们都在自觉地做着认为应该做的事儿。

对于战士来说,钟槿丞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只要是他做出的指示,没人会质疑为什么,会的就是分毫不差的执行。

也正是这样的执行力和凝聚力,第一团在a集团军,就是核心力量。

从钟槿丞到一名普通战士,只要从第一团走出来,都是抬头挺胸,身姿挺拔。

在他们心里,第一团就是他们的荣誉徽章

正文 B069 混战 虽然钟槿丞白天上班,也是不在家的,但现在,青麦的心情就是不一样。

不想再这么想东想西下去,她觉定找点儿事儿做。

于是,青麦来到书房,打算找本喜欢的书看看,打发时间。

先拿了两本历史类的书,翻看了几页,没找到吸引她的内容。

于是,青麦又找了一本新闻类的书,可看了看,依然不觉得有好看的地方。

有些失望的在书架前,看着成排的书名,青麦左看看右想想,最后,抬起手,选了一本钟槿丞喜欢的军事类书。

“了解一下,你整天都在研究什么。”青麦自言自语着。

这是一本关于军事任务的书,其中,有一章节,在对抗犯罪心理学的页里,好像有东西夹着。

青麦好奇的翻过去,发现是几张照片。

“容琛?”青麦轻呼。

这是一张容琛拿着酒杯,背景好像是参加某种聚会的照片。

钟槿丞不是会将别人照片留存的人,尤其那个人是容琛。

在容琛照片的下面,还有几张陌生面孔的照片。

拿着照片,青麦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仔细端详。照片背面没有任何说明,书页上也是干干净净的。

看着看着,青麦突然想起,第一次在钟槿丞书房里,看到的好像就是这张照片。

对!就是这张,那时,钟槿丞是拿了这张照片,让她辨认。

因为,她在超市门口,遇到了容琛!

原来,那是自己第一次见容琛!

虽然已想不起容琛当时的样子,当青麦清楚的记得,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容琛?青麦的手,有些抖。

她打开电脑,输入容琛的名字,没找到想要的信息。就连他的商业背景等信息,都没有。

坐在书房,青麦突然觉得,好冷。

她想问问钟槿丞,与容琛有关的消息。

她真的怕,怕自己担心的情况是事实。她的朋友少之又少,她不希望容琛跟钟槿丞,有一天会以敌对的身份见面。

拿起电话的手,又停住了,现在钟槿丞在忙,她不能现在去打扰。

可如果不现在问个清楚,等到钟槿丞回来,还要两天之后,青麦觉得,以现在自己的状态,她等不了两天了。

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想起了张奇。

接到青麦的电话,张奇有些意外,因为号码是钟家大宅的。

青麦在家,安全上应该不会有问题,而他,仅是负责青麦的安全。

那么,青麦为了什么找自己?

跟戴超鹏报备了一声,张奇立即赶到了钟家大宅。

张嫂将张奇送进书房,就看到青麦有些恍惚的坐在椅子上。

“青麦?”张嫂试探的喊了一声。

“张嫂,我没事,就是在想点儿事情。”青麦马上收好自己的情绪,回应张嫂。

又看了看青麦,没发现异样,张嫂才放心的出了书房。

“张奇,我有事情要问你,希望你能跟我说实话。因为,这件事,对我很重要,我等不到钟槿丞回来。”青麦的声音里,透着焦急。

“好的,嫂子,你问。”看到青麦的样子,张奇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想着,先稳住青麦最重要。

“你告诉我,容琛究竟是做什么的?钟槿丞是不是一直在抓他?”青麦问。

“嫂子?你怎么突然问容琛的事儿?”张奇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迂回的拖延时间,或者找话题转移青麦的注意力。

“别问我为什么,只告诉我你知道的答案,别骗我。”说到最后,青麦的嘴唇都跟和颤抖着。

“嫂子,对于容琛,我了解的不多。因为,团长的任务,都是服从于部队,你也知道,我不是部队的人。”张奇只能这么回答。

看着张奇,又把他的回答仔细考虑了一遍,青麦也发觉,自己找张奇来,是有多鲁莽了。

“不好意思张奇,是我刚刚有些急,还让你跑了一趟。”青麦很抱歉的说。

一听这话,张奇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青麦的问题,他不是完全不知的。

但是,有些话,只能得到钟槿丞的许可后,才能说。否则,谁问,都无效。

既然张奇都表达的很清楚了,青麦也不好再问其他的,就让张奇先离开了。

离开钟家大宅,张奇第一时间联系钟槿丞。但因为钟槿丞在比武现场,手机没带在身边。

张奇只好给钟槿丞,留了言。

一上午的比武,眼看着就结束了,第一团的个人成绩和团体成绩,毫无悬念的,一直遥遥领先。

现在,成绩奇虎相当的是三团和五团。如果没有意外,第二名应该是七团,而三团和五团争的就是第三名。

这个成绩,对于钟槿丞,早在意料中。所以,他的脸上还是一贯的没有表情。

中午吃饭时,司令员跟各军军长坐在一桌,所有团长坐在另一桌。

司令员跟钟槿丞,正好相对而坐。

一抬头,司令员看到钟槿丞,立即,眼睛就笑眯了。

“这小子,年年不给别人留活路。”司令员说着,还用手指着钟槿丞,脸上都是赞扬之色。

第一集团军的军长,坐在周康武旁边,一听司令员在表扬他的团长,当然心花怒放,但嘴上总要谦虚一下。

“侥幸,都是侥幸。”第一集团军军长说。

哪个领导不愿意上级夸奖自己的手下?那就是变相在夸自己,能不偷着乐。

“钟团长心里都快乐开花了吧?年年被司令员表扬,也给兄弟们留口汤,别都你一个人全包了。”三团长酸的能掉牙的口气,从旁边传来。

钟槿丞依然端正着坐姿,目不斜视,如没听见他的话,直接把三团团长当成空气。

钟槿丞跟三团团长是同一批兵,下连队后,钟槿丞的军事能力突出,一路提拔。

而三团长从进部队开始,就喜欢事事跟钟槿丞比。比不过,就说风凉话。

钟槿丞不是会在嘴上跟人斗气的人,但他也不是会憋屈自己的人。

所以,每次三团长的挑衅,都是以挨一顿胖揍收尾。当然,在多次较量中,三团长一直就没赢过。

本来,虽然三团长嘴上表示着对钟槿丞的不服,但每天一起训练,一起考核,心里,他还是对钟槿丞的成绩,很认可的。

但是,直到他们同时提上营长时,三团团长意外获知,钟槿丞是军三代,有着深厚的家庭背景,最重要的是,他的父亲是军委成员,叔叔也不是小人物。

得知这些后,三团团长再看钟槿丞,就是各种不服气。总觉得,他是占了家庭背景的光。

而这些,钟槿丞早就知道,但他不觉得,有跟三团长解释的必要,又不是自己重视的人,要怎么想,是他的自由。

于是,两个人间,有了似有似无的矛盾。虽然钟槿丞一直未拿这些当回事儿,可三团长却处处针对钟槿丞。

只要看到钟槿丞,尤其是他一副冰山脸,他心里就不服气。凭啥别人累死累活得来的成绩,他们这些高官子弟,却唾手可得?

在纠结这个问题时,三团长就自动屏蔽训练场上,钟槿丞同样挥汗如雨的身影。

因为有司令员在,三团长也就敢趁机说几句风凉话,还不敢太大声,钟槿丞都懒得理他。

而其他团长,也早就看清了三团长的嫉妒心里,所幸他也仅是对钟槿丞如此,别人当然不会多管闲事。

饭后,各自回到自己的营地,做下午比武赛前动员。并同时,讲评上午比武中的漏洞。

对于整个军区来说,比武的目的,是全军区同时提高军事能力,而非关注哪个团分高哪个团分低。

“三团长又说不好听的了吧?”副团长看到钟槿丞进入临时办公帐篷,马上关心的问。

对于三团长,他早就看不惯了,但钟槿丞一直叮嘱他,不要搭理,没必要因为几句话,惹来团和团之间的矛盾。

副团长本身也肩负着,团里的政治思想工作,经钟槿丞这么一提醒,也马上意识到,自己有些冲动了。

可有时,真是咽不下那口气。都说钟槿丞脾气不好,可如果要说他对三团长,还真是难得的有容忍度。

“不管是单打还是群斗,我们一团能吃亏?可别人会认为,我们欺负弱者。”钟槿丞说得很认真。

听了钟槿丞的话,副团长一下笑喷了口里的茶水。

“老钟,原来你心里是这么合计的?这是在同情弱者?”副团长问。

“那你还当我心里怎么想?我能去揍一个傻子?人家会笑话我。”钟槿丞说得一本正经。

“服了,服了,我是真服你了。你这么想的不早跟我说,害得我一看见他,就想先动手。幸亏没揍他,不然,我就成了比傻子还弱势的弱者。”副团长马上展开自我检讨。

两个人相视一笑,多年的搭档,只要一个眼神,就能立即明白彼此的意思。

随即,帐篷里传出两个人的笑声。

因为有了中午这段插曲,下午在比武现场,再看到三团长,一团副团长,总是忍不住想笑。

而每每对上副团长的眼神,三团长就感觉,自己有什么不想被别人知道的事儿,被这个副团长看透了一般,别扭又不自在。

下午两项比赛,全是团体赛,主要比的是耐力和团体合作的配合度。

开赛前,钟槿丞只跟大家说了一句话:不要只顾眼前得失,战友情超出任何荣誉。

战士们开始有些摸不清,钟槿丞说这话的意思。然而,下午开赛后,战士们懂了。

第一项比赛就是先淘汰再竞技,所谓淘汰,就是先从自己的队伍里选拔。

这个环节,就是自相残杀。为了自己能胜出,很多战士拼劲最后一丝力量。

而胜出后,还哪有体力再去合作竞技?

到了后一环节,即便有心配合,也没了力气。

悟懂了钟槿丞的意思,战士们马上自发的做了调整。

先了解清楚接下来的竞技环节,都有那些项目。然后,以班为单位,在淘汰赛中,部分战士故意“偷懒”,假装被淘汰,而胜出的,就全都是在下一环节,稳能取胜的战士。

竞技环节还没开始,钟槿丞坐在台上,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真不亏是他带出的兵。

这种大局意识,就是合作的基础。

果然,如钟槿丞所料,在最后的集体合作竞技赛中,第一团又是遥遥领先。

等三团长明白过来,整场比赛都结束了。

“一团耍诈!”三团长站在赛场中间,大吼了一声。

此时,各位军长已陪着司令员,退场了。

场地里,剩下的都是刚刚参加完比赛的各团团长和战士。

钟槿丞稳稳的坐在台上,紧抿着嘴角,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一听三团长诋毁一团,战士马上炸了。

刚蹦起来,钟槿丞就站了起来。

“坐下!”只一声,全团悄无声息的坐下。

钟槿丞却没坐,高高的站在台上,斜睨着三团长。

“你敢说你们没使诈?把军事能力突出的兵,留在后面环节比赛?”三团长怒吼着。

“那又怎样?我们按照要求,参加的每一个环节的比赛,这些也有错?”钟槿丞不咸不淡的说。

“输!就是你这个指挥官无能!”钟槿丞冷清的嗓音,响彻整个赛场。

顿时,一团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他们就是说嘛,他们的团长,可不是怂货。

三团长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刚刚被气的,说出的话也没经深思。现在一想,可不是吗?他指责钟槿丞的那些话,那句能站住理?

可这样的场景,如果只有他们几个团长在,被笑话就笑话吧,人也不多。

可现在不同,这是当着全军的面。被钟槿丞当众指鼻子说“无能”,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钟槿丞,你欺人太甚,那就别怪我下手太狠!”三团长冲着钟槿丞说完,转过身,对着身后的战士大吼了一声:“给我打!”

“谁敢被打了脸,回去我打断他的腿。”钟槿丞随即,对着团的方向,喊了一声。

正憋着气,嗷嗷直叫的战士,一听团长有令了,还能惯着谁?

顿时,比赛场内,两团战士混战在一起。

三团长以为,他那么喊,别的团长会上前劝说,钟槿丞也会阻止战士动手,这事儿不就过去了?

哪料想,钟槿丞不但没拦阻,还命令战士出手。

眼前,两团的战士打的难舍难分,三团长的脸色越加难看。

带着士兵打仗,这样的处分,他都不敢想象后果。

而且,先挑起战端的,是他,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这是他如何也抵赖不了的。

钟槿丞始终站在台上,面无表情的观战,就像台下的战事,跟他毫无关系一样。

“都给我住手!”一声喝令,场地内,顿时鸦雀无声。

看到司令员来了,所有人立即站直,敬礼。

“不像话,看看你们自己的样子!”周康武怒骂着。

其他团长,没参战,也没必要趟这趟浑水。钟槿丞还站在台上,没有任何表示。

只有三团长,站在场地中,尴尬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接话茬,不知该说什么,不接茬,司令员已经生气了。

看都没看他一眼,钟槿丞从台上走到队伍前,看了副团长一眼。

“整队。”钟槿丞说。

不到一分钟,一团所有战士,站好整齐的队伍,就如刚刚的混战,他们也是看热闹的。

钟槿丞从排头开始,一个挨着一个的往后检查,他的视线,在经过的战士脸上扫视。

开始,大家没反应过来。待顺着他的视线,发现他只看战士的脸,副团长一下明白了。

“噗嗤”一声,即便副团长已经忍了,可谁让现场实在是太安静了。

所以,副团长的那一声笑,还是传到了司令员耳朵。

“谁,谁还在给老子笑呢?给我滚出来,说说,笑的是啥?”司令员顺着声音吼着。

看了副团长被吓白的一张脸,钟槿丞用眼神示意他,别动!

随即,钟槿丞走到司令员面前。

“报告司令员,是我,我在检查战士的脸,有没有受伤。”钟槿丞解释。

“现在知道心疼战士了?刚才干啥了?”周康武皱着眉头质问。

“司令员误会了,我不是心疼他们,我是看看谁敢伤了自己的脸,回去我就打断他的腿。这是一早,说好的。”钟槿丞语速平缓的说完。

顿时,场内想起一片压抑的闷笑声。

正文 B070 腹黑

看着钟槿丞面无表情的挺在眼前,周康武突然觉得,这个死小子,真是碍眼。

“给我滚一边去。”周康武说着,没好气的推了钟槿丞一把。

顺着周康武的力道,钟槿丞一个趔趄,外人看来,周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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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071 早产 哄好青麦,挂断电话,钟槿丞的心情,却有些沉重。

拨通张奇的电话,详细询问了青麦找他时的情况,包括青麦的问话方式和语气。

“难道真的是发现了什么?”钟槿丞心里也没底儿了。

随后,他又联系了戴超鹏,但结果依然是,容琛没有任何消息。

攥紧的拳头,砸向一边的沙发,钟槿丞有些恨恨的骂了容琛一句。

该死的,就算真的去死,也交代好后事啊,让他这么吊着。

就担心哪天被青麦知道了,容琛下落不明,跟着伤心。

再想想容琛那带着点儿得意,带着点儿阴险,带着点儿幸灾乐祸的笑,钟槿丞真是恨得牙痒痒。

“最好真的是死了,要是被我找打,揍死你!”钟槿丞恶狠狠的发着誓。

话是这么说,但随即,一个想法跃入脑海。

他立即拨通戴超鹏的电话,让他仔细查询一下容琛所有的账户。

果然,两个小时后,戴超鹏语气带着兴奋地告诉他,容琛在瑞士的一个账户,一直有流水账产生。

而且,其中最大的一笔款项,支取的是现金。

“顺着这条线查,掌握准确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钟槿丞吩咐。

挂断电话,瞬间,钟槿丞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他就不信,再狡猾的狐狸,也会被他抓住尾巴的。这样想着,钟槿丞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如果被牧铮他们看到,一定会躲得远远的。

因为,这个微笑,预示着,有人要成为钟槿丞圈套里的猎物了。

远在小岛上的容琛,不明所以的打了个喷嚏。

他那里,现在是早上,迎着朝阳,容琛刚刚结束晨练。

看着中国的方向,容琛眯起眼,越来越浓的思念,汹涌而来。

“青麦,是你在想我吗?”容琛温柔的眼神里,都是期待。

在青麦答应,让容琛做孩子的干爹后,他就认真考虑过自己的身份。

对于像他这样,没有明天可言的人来说。之前,什么身份,他根本不在意。

哪些事能做?全凭心情。能活多久?他从来都不放在心上。

但有了两个未出世的干儿子后,他不再这么想了。而且,那两个孩子,是青麦的孩子。

他觉对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以后让两个孩子被取笑。而且,说实在话,乔洪雷的算计,也确实伤了他的心。

所以,那几天,他就如重新活过一遍一样。

想清楚了很多问题,也给了自己一个对未来的承诺。

回到m国,他按照自己的计划,迅速行动,很多追随他多年的随从,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他已割断了所有见不得光的生意和帮派。

他要给自己一个全新的人生,迎接两个干儿子的降生。

将一切做好,他就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里。

他要彻底将“夜”这个人,带离这个世界。从此,这个世界上,只允许有容琛这个名字存在。

他希望,再次出现在青麦面前的自己,是一个全新的容琛,一个对未来,也有期待,有规划,有心愿的容琛。

“青麦,等我!”说着,容琛温柔的笑了。

无声无息那么久的容琛,终于有动静了,钟槿丞总算找到了一个睡个好觉的理由。

直到起床号吹响,钟槿丞才醒。

睁开眼,阳光已斜斜的照进屋里,在帐篷上,投下一片明晃晃的光。

微眯了一下眼,很多信息迅速在他脑海里回炉。想到容琛,钟槿丞面部表情,有了一些变化。

最后一天的比武,没有任何悬念,比武的难度,较第一天,容易了很多。

所以,最终的总成绩,依然是一团包揽了所有的第一。

这样的情况,都激不起钟槿丞的兴奋点了,没有任何意外。

就连上台领奖的感言,他都想不出,自己能说出啥新鲜词。于是,果断将上台的机会,让给副团长。

对于这样的比武,能取得所有项目的第一,副团长的心态跟钟槿丞差不多。

但因为被团长指派,上台领奖就要讲话,没办法,副团长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台。

“还真是不拿我们当回事儿,这台上站的都是团长,只有一团是副团长。这是没瞧得起咱们啊!”三团团长领完奖后,一肚子火的挑拨着。

不用三团团长说,几名因为啥也没捞到的团长,正心里郁闷呢,正好借着机会,也想出出心里的气。

于是,马上跟着附和了几句。

“下次,不会再让你以这个身份去领奖。”钟槿丞拍着副团长的肩头,似安慰,似挑衅的说。

他的话好像是对着副团长,却又是说给所有说风凉话的人听。

大家一时没太明白钟槿丞的意思,但钟槿丞又没对着他们说,如果接过话茬,找事儿的意思就太明显了。

而且,大家七嘴八舌的说说也就算了,真是单打独斗的冲钟槿丞,他们还真有些害怕。

能做到团长位置,也不会是低智商的。所以,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虽然表情不太好,也仅是嘟囔了两句。

给自己转个面儿,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各自收拾好驻地内的物品,司令员做了总结性发言,大部队开始往回返。

一路上,副团长都在琢磨钟槿丞的话。

钟槿丞不是会说没谱话的人,但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仅是气一气那几个团长?可这么幼稚的行为,又不像钟槿丞的做事风格。

想来想起,想得副团长头都疼了,也没想明白钟槿丞要跟他说什么,所幸,也就不想了。

闭着眼睛,跟副团长并排坐在一起的钟槿丞,偶尔睁开眼,看一下副团长,他还是一副深锁眉头的样子。

对于一些没有成为事实的事儿,钟槿丞不想先说出来。所以,就当不知道副团长在为什么烦恼,也不出声,继续闭目养神。

回到a市,钟槿丞没回部队,让副团长将队伍带回去,他直接回了家。

三四天没见到青麦了,就算她每天都在电话里,说自己很好,可不是自己亲眼看到,他还是不相信。

想着,钟槿丞乘的出租车,已到了军区大院门口。

因为没有通行证,出租车不能进入大院,所以,钟槿丞在小区门口下车。

他想着一会儿看到青麦,她会高兴成的样子,眼里不自觉的升起一抹温柔。

旁边有警卫员、勤务兵经过,看到钟团长的脸上带笑,都有些惊悚的不知要怎么打招呼了。

他们早就习惯了钟槿丞,冷冰冰严肃的样子,突然,他这么乐呵呵的,大家都无法适应。

眼看着家门在眼前,钟槿丞的脚步更快了。

“青麦,青麦,醒醒,别吓爷爷……”

突然,钟槿丞的脚步一顿,随即,风一般刮进钟家大宅。

“青麦?”窜进屋门的同时,钟槿丞喊着。

映入眼帘的是,躺在地上的青麦,额头有血流出,紧闭着双眼,整个身体蜷缩着,双臂搂紧肚子。

“青麦!”钟槿丞双眼猩红,嘶吼着。

门外响起救护车的声音,刹车声与开车门声,几乎同时响起。

接着,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然后,程旭带着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冲进来。

“槿丞,先让一下。”程旭也顾不上跟他解释,一把将他拽到一边。

同时,那名每个月负责给青麦做孕检的专家,挤到青麦身边。

她先用手,轻轻抚了抚青麦的肚子,又用仪器听了听胎心。随即,松了口气。

“还有,孩子没受到影响。”专家的话,给这间屋子里,所有的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接着,外科医生上前,大致检查了一下青麦的情况。

“目前看,就是额头和肘部受了点擦伤。”医生马上说。

听了医生们的话,钟槿丞的神色总算好一些了。

“先回医院再说。”程旭冷静的下令。

听了程旭的话,钟槿丞也马上冷静下来,他立即抱起青麦,轻轻放到一边的担架上。

“我也去。”张嫂拉住钟槿丞的胳膊说。

看着青麦进到这个家,一天天跟她熟悉起来。现在,张嫂把青麦,当成自己女儿一样的疼着。

“让张嫂跟着去吧,有事,她还有些经验。”钟老爷子也说。

“好。”钟槿丞没迟疑的答应了。

正好,去医院的路上,他也能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好好的,青麦怎么会从楼梯上摔下来。

急救车一点儿没耽误,连闯了四个红灯,呼啸着直奔健济医院。

到了医院,按照程旭提前的安排,青麦直接被接进抢救室。

通过所有仪器检查,结论与现场医生检查的结果差不多。比之前有些严重的,就是发现,有点儿动了胎气。

“我先给她用点儿药,如果还是不能缓解,就准备接生。毕竟已经超过37周了,现在生,也不会有危险。”专家跟钟槿丞商量。

看了程旭一眼,对于治病,钟槿丞还是更相信程旭的。

“专家说的有道理,就算孩子现在生,也算足月了,不会对孩子健康有影响。”程旭告诉钟槿丞。

“好。”钟槿丞攥着的拳头,紧了紧。

青麦被送回到病房,没过一会儿,就醒了过来。

“醒了?”钟槿丞坐在床边,轻声的问。

“青麦,哪里不舒服,我去找医生?”张嫂的声音传来。

努力眨巴了两下眼睛,青麦先看清的是钟槿丞,他有点儿黑了。

她又将头转向另一边,看到张嫂急切的眼神,想笑一下给张嫂看,可无奈,肚子实在太疼了。

“我没事,嘶……”说着,青麦还是没忍住。

“怎么了?”钟槿丞问。

“是不是肚子疼?”张嫂也同时问。

“医生,医生……”这次,张嫂反映比钟槿丞快。

她一边喊着,一边往走廊跑,去叫医生了。

青麦紧皱的眉头,脸色苍白,眨眼间,额头上布满了一层汗珠。

钟槿丞心疼的紧蹙着眉头,握紧青麦的手,不断的用力,真希望能替青麦疼。

“没事,别担心。”青麦咬着牙,还劝钟槿丞,让他放心。

“别强撑,疼就喊出来。”看着这样的青麦,钟槿丞更心疼了。

说着,医生们来到了病房。

专家身后,助手将检查所需的仪器,直接推进病房。

“你先出去。”专家推了钟槿丞一把。

现在,她也顾不上钟槿丞的身份了,因为青麦怀的是双胞胎,又是第一胎,现在又遇到这样的意外。

她一门心思,都在青麦的身上,哪还能顾忌得了自己的态度?

钟槿丞的心里,更急。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耽误医生的救治。

于是,乖乖的起身,站到医生的身后。

两三分钟后,医生将该做的检查,都给青麦做了一遍。

整个过程,青麦都是清醒的。她就眼巴巴的看着医生,在自己身上这听听,那敲敲。

而肚子,也一波疼过一波。

透过医生们的头顶,她看到钟槿丞心疼的眼神。

她想冲他说点儿什么,让他稳稳心,可她真的说不出来,她实在太疼了。

“去分娩室,准备接生。”专家冲着助手们吩咐。

随后,转过身,对着钟槿丞看去。

利害关系,她之前已经跟钟槿丞说过了。现在,还需交代一些在分娩中,可能会出现的意外。

“嫂子怎么样?”接到消息的程旭,跑进病房。

看到病房里,挤着专家和医生,刚要将青麦往病房外推,程旭就明白了。

他抬起头,正好撞上钟槿丞的视线。

从没有过的慌乱,从钟槿丞的眼神里流露出来。吓的程旭一愣,这是钟槿丞?

那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钟槿丞?他们从小到现在,遇到大大小小多少事?

就算当年,他的父母相继离家,他都没慌过。

突然一下,程旭很心疼这样的钟槿丞。

所以说,即便铮铮铁骨如钟槿丞,此刻,因为妻儿,竟也慌乱如此。

如果是以往,程旭一定会偷偷记录下来,转发给牧铮他们,一起取笑钟槿丞一阵子。

但这次,程旭也没了这份心情。

钟槿丞于他们,就是主心骨一样的存在。

从来,都是他们最慌乱无措的时候,钟槿丞冷静自持的掌控着大局。

“我要进分娩室。”钟槿丞看着程旭说。

“我都安排好了,你直接进去就行。”说着,程旭直接拽过钟槿丞,直接进了消毒间。

钟槿丞抿紧嘴角,接过消毒服时,手竟有些颤抖。

程旭抓住钟槿丞的胳膊,用从未有过的认真语气说:“不会有事的,我就在门口。”

“嗯。”钟槿丞看了程旭一眼,眼里,是信任和感激。

随即,转身,进了分娩室。

正文 B072 心生 晒晒太阳,看,听听音乐,就是容琛每天的生活内容。

躺在遮阳伞下,看着海天一色的碧波,容琛一下就想起了青麦的眼睛,就如这海一般的纯净,澄澈。

眯了眯眼睛,容琛想让自己想点儿别的,可心思又总是不由自主的映出青麦的身影。

“难道是青麦出了什么事儿?”想着,容琛一个翻身,从躺椅上跳下来。

仅穿着一条泳裤的他,有着黄金分割比例的身材,结实的大腿,每往前迈动一步,鼓起的肌肉块,都彰显着它的力量。

踩在被阳光晒得滚烫的细沙上,容琛也顾不上穿沙滩鞋,直奔别墅内手机而去。

按下熟悉的号码,容琛直接拨打青麦的手机,关机。

听着手机里女生机械的提示音,容琛的眼皮,跳了两下。

一抬头,他正前方就是一本日历,很传统的样式。

虽然日历不大,但因为它与室内每一处,都是现代感十足的设计,实在不搭,显得格格不入。

然而,这本日历上,被涂涂画画了不同颜色的圈。这就说明,它是有存在价值的。

拿着手机,容琛走到日历前,翻过此页,在下一页的下半部分,有一个大大的红色的圈,被圈起的数字里,写着规整的楷书:预产期。

大致算了一下时间,还有20多天,难道分娩时间提前了?

想着,容琛心里有些慌,没有理由的,从心底迅速蹿升至整个胸腔。

他又重播了一遍青麦的手机,得到的回答依然是“您所拨打的号码……”

容琛没有耐心听她说完,挂断。

随即,拨通钟家大宅的电话。

电话刚响过一声,被接起。

“喂,哪位?”话筒里传来钟老爷子低沉的声音。

“您好老爷子,我是容琛,还记得我吗?”没听到青麦的声音,容琛有些失望。

“记得记得,我曾孙的干爹吗!”钟老爷子是什么人?上次容琛来,他就感觉到了这个人,非同常人。

昨天青麦找张奇来特意打听容琛,更让老爷子通过张奇,了解了容琛的基本情况。

“老爷子好记性,最近身体还好吧?”心里急的要着火了,但该有的礼貌,容琛是不会留人诟病的,尤其不能让钟老爷子对青麦有看法。

又聊了一会儿,容琛才将话题引到找青麦上来。

“老爷子,我之前求青麦帮我查两本书,能麻烦您让她听一下电话吗?”容琛扯了个慌。

“丫头去医院了,我正在家等着消息呢。”钟老爷子也没隐瞒。

“什么?去医院了?怎么回事?怎么现在去医院?”一听说青麦去了医院,容琛彻底绷不住了。

“也不知怎么回事,丫头这两天就有些精神恍惚的。今天,下楼一个没留意,踩空了台阶。幸好,只是摔下来几个台阶。刚刚张嫂来电话说,没有大伤,但还是动了胎气,可能要提前生了。”钟老爷子说着,不免担心。

“既然这样,我就不耽误老爷子等电话了。”容琛一边往衣帽间走,一边跟钟老爷子告别。

“我要飞a市,现在。”说完,容琛将手机扔到一边。

扯过一条休闲裤和白衬衫,套上。容琛连镜子都没照,袖扣和手表也没搭配,直接出了别墅。

他到别墅门口,来接他的车,已从车库提出来。

司机直接将容琛,送到私人机场停机坪。

“封锁所有我回a市的消息。”从车上下来,边往飞机上走,边跟秘书吩咐了这一句。

与此同时,a市健济医院分娩室内,钟槿丞握住青麦的手,脸部肌肉绷紧,眼睛里都是心疼。

青麦的汗水,已浸透了发丝,一张小脸,因为用力而异常的红,嘴唇已被她咬破了。

“再试试,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就实施手术。”医生在一边,帮青麦往下推着肚子,希望孩子能配合,早一些从青麦的肚子里爬出来。

“孩子还好吧?”青麦沙哑着嗓子问。

“还好,胎心监测都很正常。”医生立即回答。

如果是一般产妇,医生一定会坚持劝自然分娩的。虽然青麦一切还好,可陪在她身边的钟槿丞,从进到分娩室,就一直在散发着低气压和冷气。

这么热的天,空调都没用,分娩室的医生们,都感觉到了后背不断窜入的冷风。

尤其青麦的每一次阵痛,钟槿丞的眼神就会暗几分,脸色更冷几分。

被他用眼神扫过的医生,连大气都不敢喘了。就盼着青麦快些生完,他们赶紧从分娩室出去。

不然,青麦生完,没事儿了,他们可能都要窒息身亡了。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青麦阵痛的次数却越来越少了,她也累得没了力气。

这可急坏了医生们,胎儿的检测一直都显示,孩子没问题,一直都很正常。

看着青麦好像要睡觉,专家马上提醒青麦,不能睡,先把孩子生出来再睡。

可青麦现在,肚子一点儿都不疼了,怎么生啊?

“推两支催产素。”专家冲着身后的护士说。

“催产素?”钟槿丞的眉毛快皱到一起了。

“是的。别看孩子现在指标都正常,一旦羊水破了,时间久了,孩子容易因为吸入被感染的羊水,而引起肺部感染。如果那样,后果很严重。”专家回答。

听了专家的话,青麦一激灵,清醒过来。她刚刚还以为,肚子不疼,就是生不了,什么时候疼,什么时候再生就行呢。

现在一听,可能会影响到孩子,她再累、再疼,也不会让孩子有危险。

“打吧,我能生。”青麦看着医生说。

钟槿丞握住青麦的手,又紧了紧。

这一刻,他暗暗在心里发誓,等两个小家伙爬出来,他一定揍他们一顿小屁屁,竟然这么折腾他老婆。

肚子不疼了,青麦的状态似乎好一些了。

她用手摸着自己的肚子,有些疑惑的看着医生问:“他们怎么没动静了?”

“两个小捣蛋,睡觉去了。”医生笑着回答。

听了医生的话,青麦坏心眼的用手指捅了捅肚子。真是个小坏蛋,把她这个妈妈折腾得死去活来的,他们却安心睡觉去了。

“等他们出来,我给你报仇。”钟槿丞已在心里,帮青麦记账了。

“你敢,你敢动我儿子一下,试试?”青麦立即瞪圆了眼睛说。

一下,钟槿丞就憋屈了,现在孩子还没出生呢,他的地位就这样了。等孩子生出来,他是不是在家,连话都不能随便说了?

被钟槿丞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的医生们一看,原来,有青麦在,钟槿丞就是一只纸老虎啊!

于是,接下来等待催产素,发挥作用的时间里,分娩室里的气氛,轻松多了。

医生们看准了青麦能治住钟槿丞,于是,轮班给青麦讲故事,都是发生在产房里的产妇们的糗事。

青麦被逗得,一直笑个不停,之前紧张的情绪,早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所以,前几波的阵痛,她还以为是自己笑的肚子疼,没当回事儿,继续听故事。

4个小时后,等她有些挺不住,感觉到不是自己笑的肚子疼时,专家一检查,宫口已经开五指了。

于是,新一轮的接生,开始了。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回家熬了汤,已经回到医院的张嫂,在走廊里不停的走来走去。

分娩室门口,站着没来得及回家换下军装的钟允。钟老爷子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分娩室的门。

程旭来劝钟老爷子,到他办公室去休息休息,等这边有动静,他去接钟老爷子过来。

可钟老爷子不干,他说,就坐在这里等曾孙。

楼下,容琛的车停在了医院门口。

等不急有人来替他开车门,自己推开车门,下车,急步往医院里走,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容琛直奔妇产科,看到电梯前等着的人,没迟疑,直接转入安全通道。

一口气爬到七楼,发现电梯正好在这一层打开。

容琛紧跑两步,也顾不上里面挤得满满登登的人,一个侧身,挤了进去。

不夸张的说,这好像是容琛有独立生存能力之后,第一次跟这么多人,共乘电梯。

顾不上电梯里,是否有廉价的香水味,刺鼻的香烟味,甚至令人作呕的狐臭味。

他现在唯一的心思就是,电梯能快一些。

终于,在容琛的期盼中,“叮咚”一声,电梯总算停在了18层。

电梯在走廊的中间位置,一出电梯,容琛就看到了钟老爷子。

没迟疑,他直奔分娩室走去。

就在容琛距离分娩室门,不足3米的时候,突然,一声洪亮的啼哭声,从分娩室里传来。

紧接着,是第二声。

但明显的,两次声音,不是同一个孩子发出的。

那一刻,容琛竟有一种冲动,直接冲进分娩室。紧紧攥起的拳头,是他在压制自己明显加快的心跳声。

那一刻,容琛心里有着无法形容的感动。里面躺着的产妇,是青麦,是他决心会呵护一辈子的女孩。

那两个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小生命,是他的干儿子,即便没有血缘,却是最近的家人一般的关系。

没给容琛更多的感怀这一刻的时间,分娩室的门从里面推开。

两名女护士,分别抱着两个粉嫩嫩的婴儿,走出来。后面是躺在床上的青麦,和陪在身边的钟槿丞。

青麦虽然很累了,但她一直不想睡。

病床转过出门的角度,青麦一下愣住了。

随即,眼泪从眼圈中涌出,嘴角却带着笑,她看到了人群之外的容琛。

容琛看到了青麦的微笑和眼泪,早忘了眼泪是什么味道的他,此刻,竟也红了眼圈。

“你真棒!”容琛说。

虽然,很多人在说话,他们又被人群隔开着,但青麦还是听到了。

她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看着两个人的互动,钟槿丞心里很不是滋味。但现在,他也没心思跟容琛斗。

推着青麦直奔病房,将两个小家伙安排好,等在走廊的人,分别看了青麦和两个孩子后,考虑青麦也累了,就都纷纷离开了。

一直等在走廊里的容琛,直到大家都走了,才来到病房门口。

“让容琛进来看看孩子们。”青麦跟钟槿丞求情。

看了青麦一眼,钟槿丞不愿意的心思,都挂在脸上。但他早就感应到了,容琛就在门口。

没进来,可能就是等他的一个态度。

然而,钟槿丞也知道,容琛决不是他不让进,就会离开的主儿。

左右衡量后,钟槿丞决定,还是让青麦高兴点,自己主动叫容琛进来的好。

不然,自己也挡不住,青麦还要给自己脸色看,容琛会在他面前更嘚瑟。

想着,钟槿丞从椅子上站起来,还没转身,身后的门就被推开了。

“是要请我进来吧,不用那么麻烦。”说着,容琛已大摇大摆的进来了。

“宝宝,干爹来看你们了。”青麦冲着她病床旁边的两张小床说。

随着青麦的视线,容琛来到孩子们旁边。

进病房之前,容琛先去了护士站,要了一件消毒服穿上。

“不用这么小心。”看着容琛身上的消毒服,青麦说。

“孩子太小了,再说你刚生完孩子,抵抗力正低的时候,还是小心一些好。”容琛低低柔柔地看着青麦说。

青麦就一直望着容琛,就如看着党曜霆的眼神一样。

突然,靠近青麦一侧的宝宝,突然睁开了眼睛,就好像能看到容琛一眼,一双小手,胡乱的舞动着。

有那么一瞬,容琛真想将他小小的身子,紧紧的搂进怀里,为他遮风挡雨,给他全世界。

容琛激动的抓紧宝宝小床的围栏,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就那么温柔的看着他。

看到宝宝竟然睁开了眼睛,钟槿丞羡慕妒忌恨的在心里骂儿子:叛徒。

可能是知道自己被忽略了,三个大人都在盯着哥哥,一边小床的弟弟,突然大哭起来。

青麦因为躺在床上,没力气起来。

钟槿丞和容琛,两个大男生,围在孩子的小床边,却不知该怎么办。

好在从卫生间回来的张嫂,跑了过来,将孩子抱起来。感受到有人抱自己了,宝宝才不再哭了。

就在大家终于松口气的时候,刚刚成为大家焦点的哥哥,也哭了起来。

靠过去,钟槿丞试了几次,也没敢动床上软软的小家伙。看着钟槿丞无从下手的样子,容琛一个用力,将他挤到一边去。

然后,弯腰,学着张嫂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将宝宝抱进怀里。

这一刻,容琛觉得,他得到了全世界。

正文 B073 交命 两个宝宝的提前降生,打了容琛个措手不及。

从病房出来,容琛马上给助理打电话,让他亲自去设计室看看,两块长命锁完工了没有。

为了找到那两块祖母绿,容琛也算费劲了心机。

这段时间,他“隐身”。

一个是将“夜”这个名字抛掉,另一个就是在为两个干儿子,寻找一块上好的玉。

结束通话,又想起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容琛忍不住的咧着嘴,笑了。

站在病房门口,钟槿丞看着容琛的侧脸,同为男生,都不得不承认,容琛长的确实很容易吸引异性注意。

但那又怎么样?他钟槿丞的老婆,可不是一般的女生。这么合计着,钟槿丞心里总算舒服一些。

经过24小时的检测,青麦和孩子,所有指标都正常。医生答应,再过两天,如果孩子不出现黄疸,便可以出院。

第二天一早,接到消息的党曜霆,来到病房。看着熟睡中的青麦,他心里是有些难过的。

如果不是上次发生的不愉快,青麦还搁在心里,孩子出生前,他就该接到消息的。

可事情发生了,就算再怎么弥补,也回不到最初了吧?想着,党曜霆的心情,沮丧极了。

他放轻脚步,走到两个孩子的床前,安静的看着他们的睡颜。

党曜霆就蹲在两张小床的中间,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恨不得把孩子装进他的眼睛里。

他做舅舅了,一次就有了两个外甥。这样的兴奋,似乎又冲淡了心里的那些不快。

容琛进到病房的时候,党曜霆正盯着孩子们看。

今天,钟槿丞不得不回部队,总结这次比武的得失,还要向上级做汇报,开会,等着领导的嘉奖或惩罚。

为了早些把事情做完,回来陪着他们娘仨。天还没亮,钟槿丞就出门了。

打听到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容琛立即跑来医院,自告奋勇的担起了,照顾他们的责任。

看着党曜霆来了,容琛心里有些小埋怨。

总算抓住个时间,只有他们四个,待在一起,却突然冒出个人,来搅局。

但是这话,容琛也仅是在心里想想,毕竟,党曜霆于青麦的重要性,他还是知道的。

可能是开门声,也可能是白天本就睡不熟,没一会儿,青麦就醒了。

看着蹲在孩子们床边的党曜霆,青麦眼里,有复杂的情绪闪过。

党曜霆背对着青麦,容琛将一切,尽收眼底。

“哥。”青麦唤了一声。

听到青麦的声音,党曜霆立即转过关,眼里的惊喜还没散去。

“麦宝,辛苦了。”党曜霆如青麦小时一样,眼里都是宠溺的笑,走向她。

那一瞬,青麦有些恍惚,好像他们又回到了从前。

但这样的错觉,也仅是一念间。依赖、幸福就从青麦的眸子里溜过,剩下的就是有些疏远的热情。

有苦涩的味道,慢慢在党曜霆心里升腾。

他真想将青麦拥进怀里,跟她发誓,在他心里,她的位置没有人可以改变。

但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党曜霆紧了紧拳头,压下心里的难过,坐到青麦床边。

“还好吗?小家伙有没有折腾你?”党曜霆问着这些的时候,青麦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心疼。

“还好,总算顺产,没让我再遭二遍罪。”青麦不想将自己分娩时的痛,说给党曜霆听。

她知道,他会心疼,真的疼。

党曜霆帮青麦顺了顺头发,眼里都是了然。

一直站在门口的容琛,不知该跟兄妹俩打声招呼,提醒他们,他的存在。

还是,应该先悄悄的出去。

“容琛,我渴了。”就在容琛纠结时,青麦喊了一声。

“好。”抬头,容琛看了青麦一眼,马上回答。

也因为这句回答,党曜霆也看到了,不知何时进屋的容琛。

党曜霆和容琛,相互笑了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午饭,因为党曜霆的加入,容琛准备的很丰盛。但青麦却有几道菜,不能吃。

以往,她可能也不见得要吃,但此时,越说不让她吃,她还真的有些馋。

于是,因为想吃的东西吃不到嘴,有些不高兴的,一直往嘴里送着粥。

容琛假装没看见,因为,一旦青麦央求,他肯定不忍心拒绝。而党曜霆,更是严重的妹控。

所以,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果断的将青麦不能吃的菜,撤走。

分别看了两个人一眼,青麦总算露出了傲娇的笑脸。

知道党曜霆到a市,就直接来医院了。

青麦说,自己有些累,要睡会。让党曜霆先去看看程冉,等她睡醒了,让党曜霆再回来。

本来,党曜霆想说,会在这里一直陪着青麦。可抬头间,看到青麦眸子里的距离感,党曜霆又忍住了。

于是,他点了点头,只说让青麦安心午睡,然后,就出门了。

看着党曜霆有些落寞的背影,青麦心里也不好受。但程冉的那些话,如鲠在喉。

出了青麦的病房,党曜霆慢慢的走出住院部。看到左边有一个小花园,便拐了进去。

坐在木椅上,党曜霆仔细的回想,青麦每次跟他闹别扭时,他都是怎么把他哄好的。

然而,他仔仔细细的想,发现青麦从未真的跟他闹过脾气。

每次,都是故意装作生气,然后,只要他露出担心的神情,她便马上就不计前嫌了。

然而,这次,恐怕在青麦的心里,真的很难过去这道坎了。

党曜霆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是自责的,因为没照顾好青麦而自责,因为没做到,答应老师的,会让青麦一直快乐的生活自责。

整个下午,党曜霆就在这种自责中煎熬着。

站在窗前,看着被树枝遮住大半个身子的党曜霆。容琛想跟青麦说点儿什么。

但看到青麦同样难受的神情,他又舍不得,她再经受更多。

钟槿丞来到医院时,党曜霆还坐在花园里。

“哥?”钟槿丞借着路灯,看到了党曜霆。

一愣,党曜霆才看到,隔着一条绿化带的钟槿丞。

于是,起身,从花园里走出来。

“怎么没上去?”钟槿丞问。

之前,借着几次机会,他已经劝过青麦了。虽然她没反驳,但也没表示什么。

这就说明,青麦还没在心里原谅程冉。而钟槿丞,也不想逼她,让她难过。

“我刚过来,也正准备上去呢。”党曜霆依旧温柔如玉。

看了党曜霆一眼,被阳光晒得有些红黑的脸庞,钟槿丞没揭穿。

两个人来到病房时,容琛正在给宝宝换尿布。

“张嫂呢?”钟槿丞问青麦。

听到钟槿丞进来,青麦和容琛同时抬头,看了门口一眼。

青麦随即,裂开嘴,笑着迎接钟槿丞和党曜霆。

而容琛,仅是看了两个人一眼。随后,如男主人般,继续着手上的工作。

被容琛摆弄得左一下,右一下的宝宝,不但不哭,还挥舞着小拳头,蹬踹着两条小胖腿,在自娱自乐。

“回去给爷爷做晚饭了。家里的人,都凑合两天了,再这么将就吃下去,爷爷身体会受不了的。”青麦说。

觉得青麦的话有道理,钟槿丞也没办法再追究,为啥要容琛在这里照顾青麦的问题。

毕竟,人家在这里,也算帮了他这个做丈夫、做爸爸的忙。

所以,虽然脸色冷了一些,但还是进了卫生间,将手仔细洗过,才来到宝宝床前,准备接过容琛手里的活。

“你会?”容琛斜了钟槿丞一眼。

本想有骨气的回答一句“会”,但看着那么软的孩子,万一被自己这练兵的手,弄伤了怎么办?

于是,钟槿丞张了张嘴,却又憋屈的没回答上来。

“我是找了护士,学了一下午的。”容琛是何等精明的人?他才不会在没必要的时候,给自己树敌。

容琛的话,钟槿丞听出了给他台阶的意思。

于是,他也友好的表示,会找机会跟护士好好学学。

看着两个人难得的,相处的还算融洽,青麦也能让自己,绷着的心,放松一下了。

第三天,两个小宝宝都很争气,没有出现黄疸。母子三人,被接回了钟家大宅。

如果征求容琛的意思,他真希望,青麦还能在医院住两天。这样,他来看望青麦,还方便一些。

然而,现在,青麦回了钟家大宅,毕竟他是男生,总不能整天大喇喇的出入钟家大宅啊。

就算钟老爷子不说什么,家里还有张嫂和警卫员,时间长了,免不了有人要说闲话。

看着青麦的车,进了钟家大宅,容琛没进院,打了招呼,就回了a市的别墅。

这里,他已经很久没来了。

自从买下这栋别墅,就是乔洪雷一直替他打理。偶尔,他回来,这里也会提前收拾得一尘不染。

看着里面熟悉的摆设,容琛心里,空的难受。

看着两个小家伙回家了,钟家大宅处处都是笑声。总算折腾完了,宝宝们睡了,青麦也能爬上床,好好休息了。

冲了个战斗澡,钟槿丞一跳上床,就将青麦搂进怀里。他一遍遍的,在青麦耳边重复“谢谢”两个字。

看着钟槿丞,青麦觉得,所有的苦和疼,都值了。

“老公,你能跟我说说容琛吗?”青麦突然问。

青麦的问题,钟槿丞不意外,但他却一直没想好,怎么给青麦一个合适的答复。

想了又想,钟槿丞还是决定,不能跟青麦说太多,算保护容琛,也是为了青麦的人身安全。

“你信他吗?”钟槿丞问。

看着钟槿丞,在心里跟自己斗争了一会儿,青麦点头表示“相信”。

“相信他,就接受他已给了你的答案。其余的,用心去慢慢体会。”钟槿丞说。

青麦听的有些懵懂,眨巴着大眼睛,不知要如何反应。

钟槿丞也知道,让青麦一下明白并接受,确实有些难。

但是,对于容琛,连他自己都要将过去隔断,他们有什么权利还去窥探呢?

钟槿丞搂着青麦,慢慢的给青麦讲,容琛是一个有着复杂背景和悲惨童年的人。

很多事,都是他情非得已。但是,他从未迷失过自己,他一直知道自己在做的是什么。

有些时候,他可能为了达到预定目标,使用了一些非常手段。但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份限制,他也想为容琛的做法叫好。

“不提他的过去,也是在保护他。”钟槿丞这样说。

将钟槿丞的每句话,青麦都斟酌了几遍,最终,跟钟槿丞的意见达成一致。

“也就是说,你们不会有成为敌人的那一天。”青麦突然问。

“他都不惜割肉,给自己洗白,我还会揪着他不放?再说,很多事,如果不是他,我们还真拿那些人没办法。”这次,青麦从钟槿丞的语气里,听到了赞赏了。

青麦躺在钟槿丞的臂弯里,悄悄的笑了。

心里没有石头压着了,青麦睡的异常香甜。

第二天,容琛要回m国了,来跟青麦告别。

“怎么会从楼上摔下来?”容琛不容青麦打马虎眼,很严肃的要一个答案。

进到钟家大宅,他就仔细问过张嫂,青麦当天摔下来的情景了。

“你一下就不见了,我以为你出了意外,又没人可问。”青麦越说声音越小。

顿时,容琛的心脏,好像停止了跳动。

“所以,老爷子说你那两天,一直精神恍惚的,是在为我担心?”容琛连呼吸,都格外的小心,唯恐错过青麦任何一个细小的表情。

偷看了容琛一眼,青麦只能承认。

“你这个傻瓜?我能出什么事儿?我是去给干儿子找上等材料,做长命锁!”嘴上这么说,容琛的心,却沸腾了。

因为担心他,因为他,差点伤了两个未出生的宝宝。

如果青麦真的摔得严重了,他恐怕一辈子,都没脸见钟槿丞。

“以后,别这么傻。想我,就给我打电话。”说完,容琛给了青麦一个号码。

“记好了,只要我还活着,不管我在哪里,这个号码都能联系到我。”容琛说。

这个号码,除了容琛本人,只有乔洪雷知道。

就算乔洪雷为了算计容琛,做过那么多事儿,最后,也没出卖这个号码,这也正是容琛还对乔洪雷,保留最后一份感情的原因。

这个号码告诉了青麦,就等于将他的命,交到了青麦的手里。

因为,通过这个电话号码,便能破译容琛的最后一个藏身处——那处地图上显示不出的小岛。

“把它记在心里,不要告诉任何人。”容琛也仅是这么告诉青麦。

为了不让她有心里负担,容琛并未解释这个号码的重要性。

其实,容琛这么说,也有小心思。

他希望,他能随着这个号码,一起被青麦记在心里。

正文 B074 识破 余生,有人陪,就是温暖。

想着,青麦转过头,身后,钟槿丞半弯着腰,正在给两个小宝贝换尿布。

他的脸上,有着一种叫父爱的激动。

出院后,不知是被容琛刺激了,还是真的想亲自照顾儿子,钟槿丞跟着张嫂,认真的学习给孩子换尿布、喂奶。

对爸爸的味道熟悉了,两个孩子感觉到钟槿丞靠近,就兴奋的直撒欢,咧着小嘴,咯咯的笑。

晨光将他们父子三人,包围在柔和的光晕里,这种宁谧,给了青麦家的温馨。

家,这个字眼,一下刺痛了青麦的心。

在她心里,原本的那个家,只有党曜霆。而今……

再转过头,眺望着远处的风景,青麦眼里的笑意,淡了许多。

这段时间,党曜霆小心翼翼的哄着她,有空就来陪着她,尽量避免在她面前提起程冉,青麦都是知道的。

“麦宝,哥会一直陪着你。”党曜霆说过。

这是程冉对党曜霆展开猛烈追求,青麦担心失去这个哥哥时,党曜霆跟她说过的话。

那时,她多害怕党曜霆将她撇下,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可后来,钟槿丞出现了,她的生活里,多了一个陪伴的人。

再后来,她离开了原本的那个家,有了自己的新家,而党曜霆,却是被她撇下,独自一个人,留在那个家里。

他的孤单,他的害怕,她却都忽视了。而她,还在心里怨他。

想着,青麦的眼里,蓄满了泪水。是她一直在亏欠,而党曜霆却一直在包容,在迁就。

青麦心里有些疼,因为自己对党曜霆的宠爱视而不见,因为自己的任性而伤到了党曜霆。

不能再等了,青麦拿起手机,她想马上听到党曜霆的声音,就像没结婚前,每一次想家时一样。

换好衣服,党曜霆正要准备进消毒间。突然听到,衣柜里的手机响起来。

迟疑了一下,党曜霆还是转身回来,打开衣柜。

看到是青麦的号码,党曜霆的心里一惊,麦宝又出事了?因为,青麦已经好久没给他打过电话了。

“麦宝?”党曜霆的声音里,有着焦急。

“怎么了,哥?”青麦受到党曜霆的感染,有些紧张。

“你没事儿?”党曜霆突然一下,竟不知要怎么问了。

“我就是想家了。”说着,青麦的声音有些涩。

猛然间,党曜霆心里五味杂陈。青麦在他眼里,就是在慢慢的长大。

如父亲一般,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女儿离家越来越远。尤其在这次事件之后,党曜霆心里更是空的厉害。

“什么时候想回来,哥去接你。”党曜霆柔声说。

“我想现在就回,想现在就见到哥。”说着,青麦嘟起嘴。

党曜霆笑了,发自内心的,这份笑容里,有着如释重负,有着宠溺,有着期待。

“钟槿丞不会同意的,再说,两个小宝贝还没满月。乖,这时不能任性。”党曜霆柔声的哄着。

“可是我想哥了,我以为哥不要我了。”说着,青麦有些哽咽。

“傻瓜,你一直都是我们家的小公主,没人能及。”党曜霆说的信誓旦旦。

青麦心里,暖暖的,却也在疼着。

身后,有护士来催党曜霆该上台了,青麦主动挂断电话。

听着青麦给党曜霆打电话,钟槿丞知道,她心里的疙瘩,终于解开了。

临上手术台前,党曜霆还有些不舍的,看了又看手机。唯恐青麦发来消息,被错过。

感受到党曜霆的一如从前的维护,青麦心情愉悦,连跟钟槿丞说话,声音都是轻快的。

当晚,党曜霆就跟医院请假,准备到a市来看青麦。

程家。

自从程冉差点出意外之后,程父对程冉,就不再像之前那般看着了。

也因为那次事件之后,程冉的胆子小了很多,天黑了,就不再敢出门。

看着程冉乖巧的,整天待在家里,程旭从开始的怀疑,到现在的担心,他真怕程冉病在心里。

他旁敲侧击的问过几次,程冉很排斥去看心里医生。程旭又让颜筱筱劝过程冉几次,可程冉都坚持自己没问题。

无计可施,程旭只好找到程大公子商量。

虽然不把心疼弟弟妹妹的话挂在嘴上,但程大公子,从小到大,都是将最好的让给他们。

不用程旭细说,程大公子也知道,程冉在烦恼什么。可程老爷子的性子,不是别人劝劝就肯更改的。

“他们不会自己想点儿捷径?”程大公子的意图很明显。

程旭也在心里悄悄想过,也曾试探过党曜霆,可他异常坚决,不肯让程冉受那样的委屈。

“我们一起去劝劝爸爸?”程旭问。

看了程旭一眼,程大公子又低下头,将手里的文件签完字。

“哥,你说话!”程旭有些急。

“你能回公司?除了这个条件,爸爸没有给我们第二个选择。”程大公子说完,盯着程旭看。

没勇气面对程大公子的逼视,程旭低下头,坐回到沙发上。这些年,一直是哥哥在替他和程冉扛着经营公司的责任,他是知道的。

但是,他真的没有进自家公司的想法,不仅是喜欢做医生,更是因为,这样,他才有理由避开父亲的约束。

“自由对你真的这么重要?”程大公子直言不讳。

程旭没回答,心里也很矛盾。他不是逃避责任的人,可对于经商,他就是从心里排斥。

一直盯着程旭,也没等到他的回答。程大公子叹了口气,在心里下了决定,才起身。

“走吧,去找爸爸聊聊。”程大公子说。

突然,看着程大公子的反应,程旭没明白。刚刚不是还说,去也是白去吗?怎么又要去了?

“跟上。”程大公子没听到脚步声,没回头,直接命令。

缩了缩脖子,程旭跟了上来。这个哥哥发火时,他还是有些怕的。

程老爷子正在看,程氏集团纪念日的策划方案。看到两个儿子一起进来,很是诧异,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有事?”这话,程老爷子是对着程旭问的。

看了程大公子一眼,程旭希望他能接过话茬。

但程大公子只顾着往里走,然后,坐到程老爷子宴客的沙发上,看都没看程旭一眼。

程旭有些埋怨的看着程大公子,等不到他出声,他也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而且,这个家里,如果真有人能劝程老爷子改变决定,希望最大的就是程大公子。

“哥?”程旭喊了一声。

被程旭这么提醒,程大公子再不出声,怕程旭要急了。

“爸爸,我跟你做个交易怎么样?”程大公子问。

“噢?”问着,程老爷子扫了一眼程旭的表情,又将视线转回到程大公子脸上。

三个孩子,就大儿子还算靠谱。

“以后,公司由我全权负责,冉冉和旭旭,就给他们自由,别再用家规约束他们。”程大公子说着这些时,眉头是蹙起的。

就如每次在谈判桌上,睿智的眸子里,此刻,深不见底。

程大公子的话,不仅惊到了程老爷子,连程旭也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虽然他们三个,大学毕业就被程父逼着,进公司做事。但是,他们却没有一个是真正喜欢接手家族事业的。

否则,程老爷子也不会立下家规,逼他们。

然而,为了程旭和程冉,程大公子再次扛起了大哥的责任。

“哥!”程旭有些心疼。

“闭嘴。”程大公子不许他出声。

看着两个儿子间的互动,程父竟一时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把孩子们逼的太紧了。

但有人接手,总比都躲得远远的要好。又看了两个儿子一眼,程老爷子提醒自己,不能心软。

“你不后悔?”程老爷子问。

“不后悔。”程大公子回答。

“好,你要是能做到。以后,程旭和程冉,想做什么,全凭他们自己,我不会再干涉。”程老爷子说。

“好。”说完,程大公子起身,走出程老爷子的办公室。

全程,就如谈一个小的合作案,征求一下父亲的意见。丝毫没有,出卖了自己余生的慎重。

程冉得知这个结果时,心里很是愧疚。

她盼着这一天,盼了多久?可一想到,这个结果,是哥哥用自己的下半生换来的,她心里又压抑的厉害。

想着,程冉跑出家门,直奔程大公子公司。

到了公司,虽然没有预约,但前台服务小姐一看是程家小姐,也没胆子阻拦,只能直接打电话,给程大公子的秘书,告知程大小姐上楼了。

程冉直奔程大公子办公室,推开他办公室的门,看到程大公子正在忙着。

“大哥!”程冉喊着。

抬起头,看到程冉红红的眼圈,程大公子有些恍惚。

还是程冉很小的时候,有一次被大院里的孩子欺负了,程旭跟钟槿丞他们跑远了,程冉才跑回家去找他。

那次,她就是这样的表情,有些委屈,有些胆怯。

程冉一直是,有事,先去找程旭。

实在解决不了,才会来找他。可她一直不知道,对于这个妹妹,程大公子疼的不比程旭少。

程大公子站起身,迎过来,眼睛温柔的看着程冉。

程冉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扑进程大公子的怀里。

“哥一直都很疼你,就是你不知道。总以为只有程旭,那小子能保护你。”程大公子本想开个玩笑,哄哄妹妹。

不想,这话一出口,程冉竟真的哭了。

“对不起,大哥,是我一直不懂事,都不知道关心大哥。”想着这些,程冉哭的更凶了。

轻拍着程冉的背,程大公子有种吾家有妹初长成的成就感。那么小的一个小不点儿,都知道体谅他的心情了。

当晚,程冉高兴的把这个消息告诉党曜霆的时候,他正在赶往a市的路上。

程旭打来电话,希望青麦知道这个消息后,能催一催党曜霆,快些把他们家的磨人精娶走。

话是这么说,其实,程旭是担心,哪天被什么事刺激,程父收回给他们自由的决定。

跟程旭聊完电话,回到卧室,钟槿丞看到,青麦正在跟容琛视频。而且,容琛正在逗他的两个干儿子玩。

两个小家伙就如记得干爹一样,都兴奋的手舞足蹈,嘴里吐着泡泡,时不时的发出咯咯的笑声。

每次看到儿子们跟容琛相处的好,钟槿丞心里就不舒服,就像现在,他真想一把抢走青麦手里的手机。

可他又没胆子这么做,于是,只好以孩子不能长时间看手机为由,阻止容琛的视频。

“你应该补补常识了,孩子现在,是看不清眼前的事物的。”离的这么远,容琛也不用担心挨揍。

所以,当场揭穿钟槿丞的借口。

冲着手机镜头直磨牙,钟槿丞真后悔,之前还费那么大劲儿,查他的下落,就该让他消失。

看着钟槿丞被容琛的话,堵得脸都黑了,青麦也在心里偷偷的笑。

又跟容琛聊了两句,说好,明天继续,便马上挂断了手机。

“这么喜欢孩子,自己生一个不就行了。”青麦嘟囔了一句。

突然,钟槿丞的脑海里,灵光一闪。

“老婆,你刚刚说了什么?”钟槿丞马上凑过来,兴趣十足的问。

“我说了什么?”青麦有些迷糊。

看着青麦的样子,钟槿丞就知道,她根本没把自己说的话,经过大脑。

于是,只好引导着青麦回想。

“说容琛自己生一个孩子?”青麦终于想起来了。

“对啊,你这个主意不错。”钟槿丞鼓励着。

他多希望,明天早上一睁开眼睛,就能去参加容琛的婚礼。

他有老婆,生了孩子,就不用再防着他觊觎青麦,分散他儿子对父亲的关注力了。

青麦哪有钟槿丞的心思?

听钟槿丞的意见,感觉是个不错的主意,便顺着这个想法,往下想。

想着想着,青麦竟将身边的人,一一仔细筛选,希望能帮容琛选一个差不多的,先沟通一下感情。

看着青麦一双大眼睛里,闪动着兴奋的光,钟槿丞就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

于是,心情颇好的去照顾两个儿子睡觉。

第二天一早,青麦安排好两个儿子,便迫不及待的给容琛打电话。

看到青麦的号码,容琛放下吃了一半儿的早餐,赶紧接听。

“容琛,你很喜欢孩子是吧?”青麦问。

顿了一下,容琛才回答:“不是,只喜欢你的孩子。”

“啊?其实,小孩子都一样的可爱。以后,你的孩子也会这么有意思的。”青麦强调。

“我不是喜欢孩子,是因为孩子是你的,我才觉得他们可爱,才喜欢。”容琛再次强调。

“可是,你这么回答问题,我往下要说的话,没办法继续了。”青麦指责。

“那我们就聊点儿别的,我干儿子今天很乖吧?”容琛绕开话题,引导着青麦转移注意力。

所以,接下来,青麦很容易的就被容琛带着“跑偏”了。

“钟槿丞,跟我玩这套把戏?等着接招吧。”容琛在心里暗暗打算。

正文 B075 珍宝 青麦曾发誓,要自己一个人。可钟槿丞却硬闯进了她的生活,并从此就不肯离开。

钟槿丞说,他想给她余生想要的,借别人的手,他不放心。

彼此凝望,夕阳拉长了他们的身影,将那双相握的手,印刻在大地上。

明天,就是他们双胞胎儿子,满月酒了。这于钟家,可是大事儿。

钟老爷子坐在客厅里,已经是第三遍喊警卫员,询问请柬、酒席布置,还有没有哪里不妥。

一些亲戚,钟老爷子和钟允的老部下、老战友,围在屋子里,两个小家伙,虽然被围在中间,却一点儿都不胆怯。

看到颜值高,军衔高的,还会主动示好。冲着人家咯咯地笑,伸出小手去抓。

即将满月的小娃,他们长得既粉嫩、又肉嘟嘟的,而且还遗传了父母的优良基因,可想,被众人赞不绝口的盛况。

也正是因为两个孩子,不用他们守着,钟槿丞才借机,带着青麦出门透透气。

一个多月了,青麦被张嫂严严实实的捂在屋里,真快发霉了。

“想要什么礼物?”钟槿丞问。

“要你的余生。”青麦回答的很认真。

她的眼里,带着难见的固执。

曾经,她没想过,要与另外一个人,去度过生命里的每一天。而此刻,她不敢想,如果是独自一人,该怎么往前走。

“好,全都给你!”钟槿丞的眼里,温柔如水。

他慢慢的低下头,将柔软的唇印在她的上面,带着珍惜和宠溺。

“我的余生里,全都是你!”钟槿丞将这句誓言,融化在青麦的口中。

第二天,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儿。

在钟老爷子的安排下,双胞胎一身迷彩作训服,亮相满月酒会现场,真是萌翻了所有人。

就连青麦,抱着儿子,都舍不得放手。

看着与她一样,抱着大儿子的钟槿丞,青麦暗暗夸奖自己,选了一个“底板”好的老公。

再看钟槿丞,同样穿着迷彩作训服,也令现场很多未婚和已婚女士,心情激荡。

刚刚还在自夸的青麦,看到那些盯着钟槿丞,就要流口水的女生,突然,心情不美丽了。

“我老婆是今天最漂亮的。”钟槿丞留意到青麦不悦的神情,侧过头,在青麦耳边低语。

温热的气息,扑红了青麦一张小脸。

带着几分羞涩,几分嗔怒,眼波流转,微噘着小嘴。看得钟槿丞,恨不能立即就吻上去。

可毕竟眼前,那么多人看着呢。

而且,两个瞪着大眼,好奇看着他们的儿子,也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

“看晚上怎么收拾你?”钟槿丞说的有些咬牙切齿。

快一年了,看着娇妻在身边,却过着和尚一样的生活。想想,钟槿丞都佩服自己的定力。

手上端着酒杯,看着青麦与钟槿丞间的眼神互动,容琛心里苦的快喘不上气了。

但看着青麦脸上流露出的幸福,他又觉得,这样就是最好的。

不管谁陪在青麦身边,只要她快乐,他便幸福。

厉书秾搂着陆妍希,谨慎的帮她隔开,所有可能碰到她的人。

“没关系的,你太紧张了。”陆妍希说。

不知是今天天气热,还是厉书秾太紧张了,此刻,额头上挂出了汗珠。

抬眼,看了一下,陆妍希马上拿出面巾纸,帮他擦了又擦。

“被撞到怎么办?”厉书秾语气严肃,眼里却都是宠溺。

被厉书秾护的密不透风,陆妍希幸福的笑了。

刚知道她怀孕那会儿,厉书秾紧张的曾一度失眠。

睡不着,就整夜整夜的看着陆妍希,担心她踢被子,担心她掉下床,甚至担心她睡觉不安分,压到肚子。

最后,陆妍希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威胁他说,要是再这样不睡的看着她,她就搬回到老师家。

厉书秾怎么能放心陆妍希离开视线?

于是,只好强迫自己闭着眼睛,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等陆妍希睡着了,他再起来。

一个月,陆妍希被厉书秾照顾的胖了许多,他自己却瘦了一大圈。

看着厉书秾憔悴的面容,陆妍希心疼的直掉眼泪。

之后,陆妍希强制厉书秾,每天跟自己一起上床,两个人找轻松的话题聊,听着舒缓的音乐,给他睡前喝温牛奶。

但凡陆妍希能想到的办法,都给厉书秾试了,但效果却不理想。

防止厉书秾再半夜起来,陆妍希就抱住他的胳膊。没想到,这个她防止他不睡,偷偷爬起来的办法,竟治好了厉书秾的失眠。

以后,每天,只要抱着陆妍希,厉书秾就睡的都很好。

原来,他睡不着,是在潜意识里担心她。把她搂在怀里,他放心,睡的就安稳了。

因为陆妍希瘦的关系,虽然怀孕还不到三个月,可微突的小腹,已经很明显。

远远的看到陆妍希,颜筱筱将孩子塞进程旭怀里,就走了过来。

“筱筱!”陆妍希笑着打招呼。

“怎么样?还吐吗?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吗?妈让你回家,她给你做。”颜筱筱如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说个没完。

这也不怨她,自从陆妍希怀孕,厉书秾就差把她揣进口袋,无时无刻不带在身边。

而颜筱筱在哪儿,肯定是要带着儿子一起的。现在,她儿子正是爱动,不安分的时候。

厉书秾就怕,孩子一个没看好,伤了陆妍希。所以,已经警告程旭很多次了,少让她老婆,找陆妍希玩。

为了这事儿,颜筱筱好久不跟厉书秾说话。看见他,也不给他好脸色。

就像现在,当着厉书秾的面,要将陆妍希拐走。

“累不累,我们去坐坐。”厉书秾也不管颜筱筱,搂着陆妍希就要往一边去。

“老公,等等筱筱。”陆妍希糯糯的语气里,带着撒娇的说。

厉书秾最招架不住陆妍希这样的央求,刚刚还冷着的脸,立即就暖了不少。

“不许离她太近。”厉书秾警告意味十足。

“我会照顾好宝宝的。”陆妍希马上保证。

“我是担心她撞到你,傻瓜!”厉书秾强调。

陆妍希的眼里,闪动着幸福的光,嘴角的笑,更是甜的如涂了蜜。

离的虽然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看到老婆脸色不好,程旭马上过来救驾。

笑话,不管厉书秾是否待见颜筱筱,在程旭眼里,颜筱筱可是他的宝。

看到程旭过来,颜筱筱撇着小嘴,眼里都是委屈。

“怎么了,宝贝?谁惹你了?”程旭问着,还不忘用眼睛斜着厉书秾。

“我要带希希回家。”颜筱筱看着程旭说。

她的语气配合上表情,就是在告诉程旭,她主意已定,办不妥,就跟他没完。

立即扫了一眼厉书秾的脸色,程旭在心里哀叹,这是他亲老婆吗?为了自己出气,就不顾老公死活?

她难道不知道,厉书秾可不是好惹的主儿。只要跟陆妍希沾边,他能把人整死。

“老婆,儿子找你,急的要哭了。”程旭说着,马上将儿子往颜筱筱怀里递。

一听说儿子要哭,颜筱筱马上抱过儿子安抚。

在颜筱筱眼里,谁重要,都超不过她儿子,就算程旭,也要排在儿子后面。

一下,颜筱筱的注意力,都在哄儿子上。趁机,程旭搂着颜筱筱,往主会场里走去。

看着这对活宝,陆妍希无奈的笑了。

也幸亏程旭这性子,要是碰上像厉书秾这样较真的,早把颜筱筱闷发霉了。

“我才不会喜欢那样的女生!”厉书秾傲娇的说。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陆妍希吓了一跳。

“你的心事都在脸上。”说着,厉书秾刮了陆妍希的鼻子一下。

刚结婚时,陆妍希有一次问厉书秾,为什么那么执着的娶她?

厉书秾似笑非笑的说:“你那么傻,要是嫁给别人,一定挨欺负。”

看着钟槿丞夫妇抱着孩子,跟大家差不多打完招呼了。厉书秾才护着陆妍希,走了过去。

陆妍希怀孕的消息,青麦是听钟槿丞说的。就算没人说,现在看着厉书秾的架势,也能猜到了。

“几个月了?”青麦问陆妍希。

“快三个月了。”陆妍希微笑着说。

不知是陆妍希本身的气质好,还是做老师久了,她身上有种能让人安定下来的吸引力。

就如她安静的性格,总是带着文静的书卷味儿。

抬起头,青麦与厉书秾的视线撞上,随即,两个人同时转开。

与其他几个人相比,厉书秾与青麦,总有些不同的感情在彼此心里流淌

青麦没细想,以为是之前工作的关系,先接触了厉书秾。而且,他还帮了她几次。

而厉书秾,不愿再去碰触,有些不应该见光的情愫。

很多年后的一个午后,厉书秾陪着陆妍希喝茶。

“你现在还喜欢青麦吗?”陆妍希突然问。

厉书秾被问的楞了一下,这样的反应,在他身上很少见。

盯着厉书秾看了一会儿,陆妍希没再追问,只是淡淡的笑了。

这就是陆妍希的智慧,不会去纠缠一个影响自己心情,而又不会真的影响到她生活的问题。

当然,这一刻,厉书秾还没料到,多年后,陆妍希会问他这个问题。

所以,很多次,不自觉的看着青麦时,厉书秾的眼神,都会变得柔和起来。

每次看到钟槿丞,陆妍希就会对厉书秾愧疚。如果不是她,厉书秾应该还在部队,而且,不会比钟槿丞差。

那次,她被绑架后,虽然厉书秾将她成功救出,但自己也受了重伤。

陆妍希终于爆发了,她说,她不想再胆战心惊的过日子,如果厉书秾不转回地方,就离婚。

因为她的态度坚决,而且,厉书秾父母也担心儿子安全,所以,不顾厉书秾的意见,直接给他转回了省公安厅。

要是以往,厉书秾肯定不会接受这样的安排。但想到陆妍希被绑架后的惊恐,他也只好忍痛脱下军装。

陆妍希以为,只要厉书秾工作安定了,她的心也会安稳下来。

可每天看着如丢了魂一样的厉书秾,陆妍希就知道,她错了。

不想他们的未来,走到无言以对。所以,她选择了离开。

其实,看着厉书秾脱下军装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

她是那么了解厉书秾,又怎么会不知道,军装于他的重要?

她逃开,是不想看到他怨恨的眼神。更是不想,因为她,他在执行任务时,还要受到牵绊。

感受到陆妍希又在走神,厉书秾轻轻的拍了拍陆妍希的小脸。

缓过神,陆妍希仰起脸,冲着厉书秾露出一个微笑,以免他担心。

又跟钟槿丞夫妇寒暄了几句,厉书秾便带着陆妍希去拿吃的。

仪式正式开始了,因为钟允和钟老爷子在孩子的名字上,意见没统一,所以,两个小宝贝只好被唤做“大宝”“小宝”。

看着台下满满登登的前来祝贺的人,青麦有些腿软。

幸好,结婚时,她先提出“简办”。

那时,还真不知道,会有这么多人,只是她单纯的不想,让别人知道钟槿丞雄厚的家庭背景。

现在再看,她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

经过近两个小时的折腾,仪式总算结束了。青麦的胳膊都要抬不起来了。

容琛和党曜霆立即走过来,分别接过青麦和钟槿丞怀里的大宝和小宝。

两个小宝贝也累了,正昏昏欲睡。看着他们伸出小舌头,一舔一舔的样子,容琛真舍不得放下。

随着张嫂,将两个孩子抱进休息室,给孩子喂过奶后,容琛主动接任了看孩子的任务。

外面那些人,除了青麦,也没有他想见的人,还是在这里陪着干儿子,才是他最想做的事儿。

待党曜霆和张嫂也出门了,容琛才从兜里拿出两块祖母绿的长命锁,小心翼翼的给两个孩子带上。

“干爹会陪着你们,快乐、健康的长大。”容琛柔声的对两个宝宝说。

选择玉,因为它通透和温润,就如他对青麦的感情,没有任何杂质,会一直长久不变。

听说孩子睡了,青麦借口回了休息室。

担心吵到孩子,青麦开门很小心,地毯化解了所有声响。

外间会客厅与里间卧室的门,没关。

一抬头,青麦看到,容琛正低着头,嘴角带笑,端详着两个宝宝。

他专注的样子,如在凝视珍宝。

正文 B076 暖婚(完结) 扶着门,青麦没有打扰他们,悄悄的退出休息室。

容琛,在青麦的心里,有着很特殊的感情。

无关乎爱与情,是一份深入心底的,别人无法替代的,青麦会用一生去珍惜的,家人般的维护。

门完全合上,容琛才侧过脸,嘴角挂着笑,眼里却是失落。

他不想说出自己的感情,那样,青麦就要背负的多一些。可看到青麦避开,他的心里又有些渴望。

再看着熟睡中的双胞胎,容琛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他多希望,余生,能一直这么静好下去。

离她近一些,想了,抬头,就能看到。

青麦刚退出去,后背就撞上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没挣扎,因为那气息太熟悉。

“怎么没进去陪儿子?”钟槿丞一只胳膊从背后搂住青麦。

“怕吵醒他们。”青麦没说容琛在。

青麦转身,打算往楼下走,却被钟槿丞搂住,拐了个弯,进了旁边一间休息室。

推开门,没给青麦逃开的机会,直接将她抵在门板上,便附上自己的唇。

“有人……楼下……”青麦被吻的语不成句。

“有人去管。”钟槿丞边说,边加重了唇上的力度。

青麦本就有些累,现在被钟槿丞这一吻,已开始晕头转向了。

楼下的酒会,还在继续。

钟槿丞搂着青麦,再出现在楼下,已是两个小时之后。

看着大家吃的,玩的都很尽兴,钟槿丞找了个借口,将钟老爷子扶至一旁,耳语了一番。

钟家双胞胎满月酒,程父哪能缺席?

按辈分,程父和钟允是一辈的。再加上,两家多年的交情,所以,程父一直都很尊重钟老爷子。

对于程旭、厉书秾、牧铮这几个,跟着钟槿丞从小一起长大的孩子,钟老爷子都很喜欢。

所以,接到钟槿丞的任务,钟老爷子也没觉得为难。他也很希望孩子们,都能好好的。

将程父叫到身边,寒暄了一会儿,钟老爷子将话题引到程冉的婚事上。

借着曾孙这个喜庆的场合,钟老爷子也希望,今天能喜上加喜。

程父也是精明人,又知道党曜霆和青麦的关系。

上次答应大儿子的条件,他也是考虑到了,没办法真的狠下心,隔断党曜霆和程冉的关系,才爽快的做出承诺。

今天,钟老爷子这么一提,程父立即表态,愿意听钟老爷子做主。

“既然你给伯父这个面子,伯父就托大一回。曜霆和冉冉都是好孩子,让他们尽快把婚事定下来如何?”钟老爷子问。

“好,伯父全全安排就好。”程父马上回答。

“那就这样,借着今天人来的全,我们就给他们两个,接着举行一个订婚仪式怎么样?也算借我两个曾孙的光,说不准,你很快就能当上外公哦!”钟老爷子半开玩笑的说。

虽然觉得钟老爷子的决定,有些突然。但转念一想,钟老爷子可不是容易冲动的人。

经历风雨过来的人,凡事都会考虑得格外慎重。

既然他能主动提及此事,想必也是经过了周详的考虑。

“好啊,我们就来沾沾两个小公子的光!”程父也是人精,怎么会当众驳了钟老爷子的面子?而且,这也是早晚的事儿,不如现在挺快的答应,大家都高兴。

听着两位长辈,在为他们操心,两个当事人,反倒在一边看起了热闹。

“哥,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谢谢爷爷,拜见岳父?”青麦趁机,当中亮了党曜霆的身份。

于是,在钟槿丞、程旭、厉书秾、牧铮的陪同下,党曜霆正式拜见了岳父,跟程冉确定了未婚夫妻的关系。

并且,程父催促他们,明天一早,就去先把结婚证领了。婚礼的事儿,两家再商量。

一直晕晕乎乎的程冉,全程都被党曜霆牵着,让她敬酒,她就跟着敬酒;让她鞠躬,她就跟着鞠躬。

直到订婚仪式结束,被党曜霆搂着,去吃东西,程冉才如梦初醒。

“刚刚,是不是我们已经订婚了?”她有些不敢确定的问。

“是的,小迷糊。”党曜霆用手捧起她的脸,笑着回答。

“也就是说,我要做你的新娘了?”程冉满眼的期待,一点儿也不羞涩。

“是的,党太太。”党曜霆宠溺的回答。

本要结束的宴会,因为党曜霆和程冉的订婚,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高潮。

看着党曜霆眼里的激动,青麦很替他高兴。终于,她不用再心疼,党曜霆是一个人了。

微微一侧脸,党曜霆就看到了青麦,兄妹俩相视而笑。

“要幸福!”青麦说。

“我们都要幸福!”党曜霆说。

搂住钟槿丞的胳膊,青麦趴在他的耳边,低沉却清晰的说了声“谢谢”。

“我觉得,用行动更诚心。”钟槿丞不怀好意的说。

“我想跟哥回趟b市。”青麦突然说。

“不行,等我忙过这一段,陪你回去。”钟槿丞立即严肃起来。

“可是,在家,你总算计着欺负我。”青麦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

“青麦!”钟槿丞被将了已军,心里很不爽。

但有啥办法,能治住他的是青麦。这个一辈子都将,稳稳能拿捏住他的人。

即便憋屈,也得受着。

一改以往,从头闹腾到尾,轻易就能成为焦点人物的牧铮,今天,异常安静。

尤其此刻,看着面前都是成双成对的,他更是一直默不作声。偶尔端起酒杯,也仅是轻轻抿一口。

多年的兄弟,怎么会不懂他的心思?钟槿丞和厉书秾对视一眼,又都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有些事儿,勉强不了,就如缘分,到了,自然也是,谁也挡不住。

突然,钟槿丞接到周康武的电话。

看到号码,钟槿丞愣了一下,司令员不是在现场吗?怎么还打电话?

迟疑了一下,钟槿丞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接听手机。

司令员让钟槿丞,立即到二楼的会客厅。

跟青麦简单交待了两句,钟槿丞直接去找周康武。

钟槿丞到时,钟允跟周康武已等在休息室了。

看着两人有些严肃的表情,钟槿丞暗暗的估计,应该是有棘手的任务。

“槿丞……”周康武说着,又看了钟允一眼。

顺着周康武的视线,钟槿丞也看向了钟允。钟允此刻的眼里,很负责,钟槿丞一时,没太看明白。

“准备好接受新任务了吗?”钟允抬起头问。

看着眼前一直让他引以为傲的儿子,钟允心里是自豪的。

但他也是父亲,一个希望儿子能一直平安、健康的父亲。

“时刻准备着。”钟槿丞站好军姿,立即回答。

“槿丞,我们现在不是上下级关系。”周康武说。

看了两位长辈兼首长一眼,钟槿丞笑了笑。

“准备好了,军人,不就是该随时准备着迎战吗?”钟槿丞接着说。

听着儿子的回答,钟允第一次,有些心疼。

清了清嗓子,钟允才详细的解释。

他刚刚收到消息,从年初至今,国际形势一直都不稳定,维护部队正在不断增加势力。

各国都在增派维和人员,刚刚,又有新消息,新一批维和人员即将启程。

所以,按形式看,这次,应该由第一军区和第四军区派人了。

而第一军区,首先派出的就该是特战队人员。

听了这话,钟槿丞立即明白了两位首长的意思。如果说特战队的最强兵,一定就是他了。

“明白了,我马上去准备。”钟槿丞回答得很干脆。

“槿丞,维和,最快也要半年,能回来。”钟允急切的补充。

钟槿丞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怎么忘了。维和是出国执行任务,而且,每一批参与人员,最少也要执行半年,多的可能就是三年。

想到时间,钟槿丞心里纠结了。

以前,他从不会因为任务,分过心,不管再危险,任务再艰巨。但现在,他一走,他的老婆孩子,就要半年看不到他了。

“报告!”突然,门外响来牧铮的声音。

“进来。”看了周康武一眼,钟允喊了一嗓子。

牧铮推开门,看到钟槿丞,他的眼神闪了闪。

“看来消息是准的。”他心想。

“两位首长,我有事汇报。”牧铮表情严肃,眼神坚定。

三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周康武点了一下头,示意他可以说。

“我申请去参加维和部队。”牧铮说。

“你哪儿来的消息?”钟允表情冷下看来。

这算是机密,国内军方还没正式公布,也就基于他们几个军委知道,是想先小范围的讨论一下人选。

牧铮先看了一眼周康武,然后又瞄了一眼钟槿丞。

“钟叔叔,我不想错过这次机会,我一定要去参加。”牧铮说。

钟允没出声,但答案已经有了。牧铮的叔叔在外交部工作,想来,那边的消息不会比军部慢。

“说说你坚持的理由。”周康武插话问。

牧铮看了钟槿丞一眼,他的眼神里,竟有些难为情。

钟槿丞诧异的皱起眉头,牧铮这货,竟然会不好意思?“慕容……”钟槿丞刚一出口,一下就顿住了。

而牧铮已一把抓住钟槿丞的胳膊,毕竟两个首长还在,虽然私下关系很不错,但毕竟上下级关系摆在那里。

“有故事?”钟允笑着问。

在这么高的位置上,什么人没见过?再说,牧铮这小滑头,也有几分故意,让长辈们看出他的私心。

“我们再商量一下。”钟允笑着对牧铮说。

牧铮还想再争取一下,被钟槿丞及时制止,两个人一起出了会客厅。

“你知道了?”牧铮问着,心里已经有数了。

“你真的要去?”钟槿丞问。

“嗯,这可能就是我们的缘分。”牧铮回答。

看惯了牧铮军痞一样的没个正行,这段时间,他跟丢了魂似的,钟槿丞还真不适应。

但遇上感情,谁又有办法呢?

看到两个人一起下来,程旭和厉书秾立即迎过来。看着两个人的表情,也知道,肯定有事情发生。

但部队的规定,他们也知道,两个人不说,他们也不会问。

“没事。”钟槿丞还是解释了一下。

三天后,钟槿丞拿到了牧铮,到维护部队报道的通知书。

看着通知书上,维和时间3年,钟槿丞心里,有些闷。他总觉得,这次的任务,应该他去,而现在,是牧铮替他去了。

这样的维和任务,危险性很大,钟槿丞不敢想,万一牧铮出了意外,他心里是否能原谅自己。

突然,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响了。

“你那边去维和的人是谁?”厉书秾问。

“为什么问这个?”钟槿丞挑了一下眉毛。

厉书秾不是无聊到,打电话跟他打听军内消息的人。这么问,一定有原因。

“慕容陌是这次维和部队的新队员,如果你那边名单还没确定,把名额让给牧铮吧。”厉书秾说。

“你怎么知道名额不是他?”钟槿丞问。

“这样的事儿,不是总被你包揽?能给别人机会?”厉书秾不忘损钟槿丞。

众所周知,钟槿丞是最护自己兵的,只要任务有危险,他一定往前冲。

“这次是牧铮。”说着,钟槿丞竟有些心虚。

“真的!钟槿丞,你终于办了把人事儿。”厉书秾一下就笑了。

“滚!”钟槿丞骂。

“你不觉得,我这样,是在当逃兵?”钟槿丞问。

厉书秾和钟槿丞,关键时刻,就是彼此的良师。

“你脑袋被门夹了?让他去,是帮他。要不,他哪来的机会,跟慕容陌联络感情?你执拗起来,怎么这么蠢?”厉书秾骂的有些恨铁不成钢。

别说,被厉书秾这么一骂,几天来,压在钟槿丞心里的乌云,一下全散了。

终于,他的嘴角现出笑意。

“找死吧你?”钟槿丞反击。

“死脑筋,就你是兵王,就不行别人比你强?”厉书秾接着骂。

钟槿丞爽朗的笑声,透过话筒,传进厉书秾的耳朵。

“真的决定好了,要去?”厉书秾挂断电话,问身边的牧铮。

“是,知道她一个人在那边,我不放心。”牧铮说。

想想他们哥几个,哪个不是认准了,就一棵树上吊死的主儿?所以,除了保重,厉书秾也不知该再跟牧铮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牧铮就要出发了,钟槿丞来到他的单身宿舍。

“你是怎么确定慕容陌会去的?”钟槿丞问。

牧铮又恢复了之前的顽劣样,故弄玄虚的看着钟槿丞,就是不开口。

除了青麦,钟槿丞能对第二个人有耐心?

所以,“哎呦!”牧铮挨了一脚。

撇了撇嘴,牧铮真是一得瑟,就忘了钟槿丞的本性。

牧铮说,开始,他只是通过自己的关系,却怎么也查不到慕容陌的信息。

为了抱得美人归,他只好跟家族求助。

听说牧铮终于开窍了,还是一个难得的好姑娘。在牧家老爷子的命令下,举全牧家之力,查慕容陌这个人。

牧家,别说查慕容陌一个人,就算查慕容陌所在的系统,都能分毫不差的拿到想要的消息。

所以,慕容陌那边一有动静,牧铮第一时间接到消息。

“一定要毫发无伤的回来。”钟槿丞握住牧铮的肩,要他一句承诺。

“放心吧,老大,你们在家,帮我准备好婚礼,我一定要把她带回来。”牧铮信誓旦旦的说。

来接牧铮的车,已等在楼下了。

“牧铮!”钟槿丞跟牧铮刚出门,就听到喊声。

抬头间,对面站着程旭、厉书秾、颜筱筱、陆妍希、青麦、党曜霆、程冉,甚至还有程大公子。

“兄弟们,等我带着老婆回来。”牧铮大喊着,声音飘向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