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 分卷阅读1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1 ================= 书名: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文案】 【擒与纵】 这是梦境,也是困境 今生遇到你是我走不出的噩梦/美梦 她善良,胆小,寡断,她是初来乍到的小白 他腹黑,无畏,权谋,他是兵者诡道的大王 她本是一颗棋子,却有一颗顽强不屈的心 他虽为弄局人自己却已当局 【王与宠】 前世的王,今生的宠 压迫与反制 谁能更胜一筹?谁被压得更惨? 爱与恨,全看此生谁更有能力,翻身不是那么容易地……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因缘邂逅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云希,公孙遏 ┃ 配角:阿音,靖瑶 ┃ 其它:爱,恨,情,仇 ================== ☆、楔子 云希坐了一个小时的公车终于带着行李到达目的地了。 一到假期同学们都回家了,但她却要留在这里打工挣学费。 云希及腰的长发高束成一个马尾。一件白衬衣,一条牛仔裤,干净又清爽,她抬腕看了看表,两点十分,她拨打了房东的电话。 “吴先生,我是云希,我们约好两点来看房的,我已经到了。” “哦。你稍等啊,我临时有点事耽误了,再有十分钟就到了。” 云希在楼前转了转。 这里是一个新小区,位置有些偏,也没有什么完善的配套商圈,就连公车都是四十多分钟才有一次,如果要买东西看来要走出好远的。只是胜在房租便宜。 也许是星期一的缘故,小区里几乎看不见什么人。 云希无聊地扫视着楼前宣传栏里的出售广告、出租广告、寻人启示。 “云希小姐吗?”一个四十多岁的身材消瘦的中年男人匆匆地赶了过来。 “是的。吴先生是吗?” 那男人不好意思地笑着点了点头,便帮云希提起行李箱,“我这房子在四楼,不算高,只是在阴面。所以我的价格也是最便宜的。” 云希随他来到四楼,那男人翻出钥匙,打开房门。 “你看,屋子虽然不大,只有四十八平,但你要是一个人住也是够用的。” 云希见这房子是一室一厅的结构。一进门就是客厅,厅里有一张餐桌,一个简易料理台。卧室里有张简易的床,一个织布收纳柜。整间屋子没有什么家电,但是收拾得格外干净,四周的墙壁雪白得似刚刷过一般。 “吴先生,我只能租两个月,两个月后,我学校就开学了。” 那男人倒也谅解点了点头道:“正常像你们这样短的租客,我是不愿意租的,赚你一点钱都不够麻烦的。不过也算了,我也没有时间常来打理。” 云希道了声谢,房东将钥匙交给云希。 云希接过钥匙,仔细收好,“两个月后我再联系您来取钥匙。” “不用了。我马上要出差了,两个月后可能要晚几天才能回来,钥匙就先放在你手里吧。我回来再联系你,到时我们可以在市里见面,那样取也方便些。” “好的。” 说罢,房东便又匆匆地离开了。 云希掏出手机给她唯一的好朋友阿音打了电话。 “阿音,我的房子租好了。” 阿音高兴地道:“云希,那你明天就能陪我去逛街了吧。” 云希刚刚交出两个月的房租,心情有些低落地道:“我还要打工的,如果明天我面试回来得早,就联系你。” “啊?云希,你不是早就答应过要陪我的吗。而且我发现了一家好吃的面馆。明天咱俩一起去。” 云希叹了口气,“阿音,你就知道吃。我又不像你,家是本市的。我不打工怎么活?” 阿音假意威胁地道:“我不管,你要是明天又放我鸽子,我就不理你了。我后天就跟爸爸去云南度假。哼!” 云希故意拆穿她道:“我知道你奶奶家在云南,你明天等我电话吧。” “哎,云希,我警告你啊,你要是再把这事忘了,我就像去年一样坐飞机直接走人,我们就两个月后见!” “好啦,我尽量。” 云希无奈地挂了电话,不是她不守约,只是比起陪阿音逛街,吃饭,她总是有被生活推着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阿音比她小两个月,她们是小学同学,后来小学毕业阿音随父母搬到了这个城市,没想到两个人大学居然相遇了。虽然分开多年,可是二人再见面,总是感觉比别人要熟络许多。 云希简单收拾了一下,把自己的东西都摆放好。还好她的行李箱中还有泡面,不然真要等着明天见到阿音才能吃顿饱饭了。 晚上云希把手机调成静音。她一向睡眠很浅,从来不用闹钟的。有时一个简讯的声音都会把她吓醒。 也许是新搬了家的缘故,这一夜,她睡的特别不好,做了很多梦。她梦到曾和阿音一同就读的小学。那时她非常胆小,内向,常常挨同学欺负,是阿音挺身而出保护了她,从那以后她们俩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有一天阿音说要搬走之时,云希哭了好久,那时她特别害怕听到分开的字眼,只是当时她们都小无力改变大人的决定。但这伤痛的感觉却永远留在她童年的心中。 第二天一早醒来,云希甩了甩脑袋浅浅一笑,安慰自己道,现在两个人不是又遇到了吗。还有什么伤心难过的。 手机铃响了一声就被云希挂断了,不用看也知道是阿音的“骚扰”电话。 云希洗漱过后,挑了一条白色及踝的长连衣裙,翻出那条浅红色有着暗兜的花朵腰带,这条腰带做得非常精巧,花朵掩盖了暗兜,里面可以放钥匙和随身物品,云希一般用它来装应急的钱。 既然有了它,云希也不额外背包了,拿起应聘资料便出了门。 面试进行得很顺利。 “云希!我在这里!”相隔熙攘的人群云希就看到梳着一条歪辫子的阿音,一身鹅黄色碎花连衣裙在马路对面朝她使劲地摆手。 云希过了马路笑着打趣她道:“阿音,你再摇,假发都要掉了。” “你才是假发呢。我这头发货真价实。我不是怕你看不到我吗,你还不领情。”阿音摇着自己的辫子撅嘴道。 阿音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感觉很甜美的女孩,身材要比云希要圆润一些。要按阿音自己的话讲,她的身材是标准的,是云希太瘦了。 “你穿得跟小黄鸭一样,想看不到你都难呢。”云希捂着嘴偷笑道。 “我要是小黄鸭,你就是飘过来的女鬼了。”阿音鼓着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2 粉嫩的腮帮上来便要掐云希。 “我哪里像女鬼。” “长头发,白裙子,不是女鬼的标配吗。” 二人嬉闹了好一阵,云希虽然尽力躲闪,最后还是不幸被抓受了刑。 “好啦,阿音,你抓人的功夫还真是高呢。”云希理了理裙子道。 “哼。那是你笨,哪有人像你一样只会直线跑。走吧!抓住了就先陪我去逛街!” “好的,小黄鸭。”云希又挨了几个“暗刑”。 云希陪阿音逛了好几个小时的商场,两三点才吃上午饭。 “云希,你新找的房子在哪个小区啊?” “是福乐小区,在……” “哦,那里呀,我知道。新开的小区,最近广告总能看到,但是好偏哦。”阿音边说话还不忘边往嘴里塞着冰淇淋。 “可是那里房租便宜呀。” “哎,对了,我看广告上说,福乐小区那里有个人工湖。还未建成呢。咱俩一会去看看吧。” “你明天不是要去你奶奶家吗?” 阿音吐舌一笑道:“我吓唬你的啦。要不你也不肯出来啊。” “不过阿音,”云希不好意思地道:“你要是方便过来陪我住两天吧。我从来没自己一个人住过。那个楼里好空哦,感觉有点害怕。” 阿音点了点头道:“好啊,这没问题。等我查一下,我家到你那里坐什么车方便,明天我收拾了东西就去你那。” 云希感觉心里暖暖的,她从初中就在寄宿学校,身边总有室友在,她并不感觉害怕,但其实她的胆子非常小。要是自己一个人在家睡觉就得把屋子里的灯全打开。 “哎呀,云希。”阿音突然一叫吓得云希心惊肉跳的。“云希你看,我们现在这里有直接到福乐小区人工湖的公车。我们快点吃饭,吃完去人工湖玩一圈,听说那里特别美。还有野鸭子,而且可以划船。然后,我再去你家认认门,明天就可以直接搬去了。” “你能不一惊一乍的吗?”云希白了她一眼道:“划船就算了,我不会游泳的。” 阿音吸着化成水的冰淇淋嘻嘻地笑着道:“没关系呀,我会。你要是掉水里,我可以救你。” 云希打趣她道:“你少吃点甜食吧。再吃下去,会长游泳圈的。” 阿音撇撇嘴无所谓地道:“你不爱吃甜食也不要来管我嘛。要是我变出游泳圈不是更省力吗?你直接抱住我就好了。咱俩都死不了。” 二人出了餐馆,便按照阿音查到的公车线路上了车,起初车里人很多,两人只能站着聊天,过了市中心五六站,二人才在公车的左手边并排坐下。人工湖是终点,往福乐小区这个方向走的人本来就很少,还差四五站时,车上就只剩下司机和她们二人了。 到了终点,阿音一蹦两跳地下了车,云希随后下了车,扫视了阿音和自己随身带的包,又习惯性地回头看了一眼。 那公车门刷地就关上了。 云希咕哝着:“着什么急嘛,差点夹到我的裙子。” 阿音道:“你裙子太长了。” 云希不满地朝公车望去,只见紫色的车身印着整体广告“免费轮渡”下面的广告语也是赫然醒目“乐不思蜀的体验!”。 “云希,走啊。你愣在那干什么?”阿音催促道。 “什么轮渡啊?”云希指了指公车身上的广告问阿音。 阿音望了一眼道:“就是一个抽奖活动,最高奖可以免费乘坐轮渡,哎呀,走啦,走啦。去人工湖了。” 云希和阿音一路望着人工湖的方向走,前方是一片水天连叶,生机盎然的绿色世界。 也许是刚刚开发的缘故,这里没有一条像样的路,杂草也有齐腰高。 云希感觉四周有些雾气弥漫,让人总是想看却又看不真切,脚下的路越走越软,有些泥泞。 阿音口中的湖心岛虽然看不真切,但云希直觉感到这地方似曾相识。 “阿音,这里我好像来过……”云希拉了拉阿音道。 “哦是吗,你昨天来的吗?”阿音继续朝前走。 “不是昨天,就是感觉以前好像来过一样。” 阿音笑道:“云希,这湿地不都差不多吗。各处长得都很像的。” “阿音,人工湖里不是有个湖心岛吗?” “对啊,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 云希顿了顿道:“湖心岛上是不是有一片草地,而且在岛的一角有一片树林。” 阿音不解地看了看云希道:“这我怎么知道呀。我只是听说那里有个岛,从来没来过。” “肯定有的。”云希咕哝着。 两人越走感觉雾气越重,云希不禁有些心慌地道:“阿音我们回去吧。” 阿音一把拉住她道:“来都来了,玩一下嘛,来上船,咱俩去湖心岛看看。” “你从哪弄的船呀。” “就在这湖边上就有啊,你没看见吗。快上来呀。” 云希见那小船斑驳的漆面透着铁锈,半个船身都被湖边的芦苇遮挡,不仔细看真的很难看到。远处静谧的湖面波光粼粼,微微荡起的波光有些刺目。回身再看刚刚走过的路,已很难分辨。 云希坐上铁皮小船,阿音划着船很是兴奋。远远望见湖中有一碧绿的小岛像颗晶莹的宝石一样嵌在水面上。 “阿音,这里我真的好像来过。不过我感觉应该是梦里到过。”云希指着前方的小岛道。 阿音笑她道:“那有什么稀奇的呢。我梦里也去过很多地方,偶尔对一些地方也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阿音看着云希一副认真的模样又道:“云希,不要凡事都非想个答案出来嘛。你这个毛病多累呀。这也有可能是人的第六感呢。” 云希虽然不赞同阿音这种遇到问题太过乐天派的想法,但是一时也很难解释这种感觉,便随着小船悠悠荡荡地向远方驶去。 ☆、别乱吃东西 小船到达岛上时,眼前豁然开朗。阿音是一个很阳光乐天的女孩,有她在,云希感觉天似乎都晴得透亮了。 阿音跳上岛迎着明媚的阳光,兴奋、雀跃地东张西望,嘴里不断地说:“云希,你看,这里好漂亮啊。竟有这么大片的草地,这草好高啊。” 竟然真的有一片草地! 油绿的草高过鞋面,生机盎然地接受着直射下来的阳光,看上去清凉,舒适,让人不忍踩下去。 “云希,咱俩上那边看看吧。”阿音边喊边朝远处树林方面指着。 云希顺着她的手指望见那片树林,心中一紧。此时此地,此情此景,跟她梦中的片段一模一样。那时她就是站在这个位置,远远望着远处的树林,只是当时她是孤身一人,所以不敢擅自前行。 在上岸之前她确信自己从未来过这里,但是眼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3 前这种看到一模一样场景的感觉,让她非常不舒服。就好像自己有一天突然发现了在某个角落的东西后方知自己遗忘过。 这种重拾旧物的感觉让她不禁会问自己:是我遗忘了过去?还是迷失在眼前。 云希被自己心里熟悉的陌生感扰得有些烦躁不安,她习惯性地回头看了一眼。 那条小船不见了! 她大惊地朝阿音喊道:“阿音,快回来,你看,来时的铁皮船不见了。” 阿音来去如风,腾腾腾地又折返回来,“哎,真的呀。哪去了?会不会是漂走了,我下来时没有拴啊。” “风平浪静的怎么可能漂走。”云希拉过阿音不自觉地压低声音道:“阿音,可怕的是这片草地,这个地方我真的梦到过,分毫不差。” 阿音歪着头想了想道:“那这是哪里?你还梦见过什么?” 云希摇了摇头道:“就是这里,我就站在这里没敢走。” 阿音迟疑地望了望那片树林道:“我们往前走继续看看吧。看还有没有东西跟你梦中见到的一样。回头没船咱俩就打电话。” 云希虽不喜欢心里的感觉但是毕竟美景当前,回头无路,便跟着阿音向前朝那树林走去,那树林在光秃的小岛上格外显眼,大概有十多棵一人高的树,相互依偎生长在一起,摇曳的绿枝上点缀着红红黄黄的颜色。 等云希走至近前一眼,只见那树的主干有手掌粗细,树干皆是歪曲蜿蜒,树枝有些像柳树,丝绦垂下,上面交错结着或红或黄的拇指大小椭圆形的果子。 阿音摘了一颗面前树上的红果子,在手中转来转去道:“这是什么果子啊,从来没见过。不知道好不好吃。” “别吃,”没等云希说完,阿音已经一口咬了下去。 “超好吃哎,你尝尝。”阿音又从树上摘了两个递给了云希。 云希狐疑地接过果子,是橄榄形的,红得晶莹剔透,拿在手里却是硬硬的,“真能吃吗?” 阿音又往嘴里塞着一个红色的果子发不出声音,努力地朝云希点了点头,又去摘另一棵树上的黄果子。 云希擦了擦果子皮,小心地咬了一口,甜甜的,嚼在嘴里汁很多,里面露出来的种子是黑色的,很小像芝麻一样。 确实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尝在嘴里感觉有些像小番茄,却比小番茄更脆爽一些。 但是她不爱吃甜的东西,正想剩下的要丢在哪里,却见阿音又摘了另一种黄色的果子要吃,忙上前拉住她,摇摇头咕哝着:“不要乱吃。” 阿音看了看云希,又看了看黄果子,趁云希一个不注意,丢了一个黄果子到嘴里,立马低吟了一声,痛苦地弯下身去。 吓得云希嘴里的那口红果子没嚼完便吞了下去,“阿音,你……没事吧?” 阿音难受得眼角都流下眼泪。 偏偏云希刚刚一着急那口红果子卡在喉咙里,噎的她说不出话来。 云希使劲地捶了两下红果子卡住的地方,终于顺畅了,忙蹲下边念叨,“我说不让你乱吃……” 哪知阿音用手背使劲擦了把眼泪说道:“酸死我了。” 云希白白担心一场,一把拉起阿音非常郑重地跟她说道:“阿音,这里真的很古怪,这小岛,这草地,我感觉非常非常熟悉。从现在开始,我跟你说的话你要认真听。不要乱动东西……”云希望着水面道:“但是我梦中这里是海岛呀……” 阿音满脸不相信地道:“云希,你别开玩笑了,你说这里是海?这里……” 待云希和阿音回身举目四望,只见除了她们脚下的岛,四周真的是一望无际的水天相接,水面也不是风平浪静,而是波涛拍岸。 阿音有些害怕地拉着云希道:“云希……你知道湖和海怎么区分吗?这……这是湖,还是海啊?” 云希望着漫天涌动的水面也没有底气地道:“阿音,湖水是不是应该很平静啊。这水面我怎么感觉有浪呢。” 阿音重重地点了点头道:“看来不是我眼花,原来你也看到了。那……这,这到底是哪里啊?” 云希也没法回答这个问题,突然她拉着阿音边跑边道:“快走,咱俩去找来时的路。” 阿音恍然大悟便加快了脚步,换成她在前面拉着云希一路回到了上岸的地方。 不待两人到水边,哗啦一个浪头拍湿了云希半截裙子和阿音半截小腿,待浪头退去,只见两人脚下是绵软的细沙。 二人极目眺望着远方,四面一片汪洋没有任何标志性的东西,更不辨南北。 阿音焦急地辨认着左右的位置道:“哎……应该是这里啊,我们应该是在这上岸的吧?” 云希按照心中上岸的位置度量了一下,也感觉是这里没有错。 “阿音,你说我们划船到这里用了多长时间?能有多远。” “时间我没记啊,感觉也就七八百米吧?这怎么什么都没有啊。明明我们在上船前都能看到湖心岛的呀。怎么我们到了岛上,陆地都没有了呢?” 云希心中盘算了一下,虽然阿音平时有些粗枝大叶,可是这次她的感觉和自己的很相符。她们在上小船后就是望着湖心岛的方向划来的,这说明至少她们在岛上也应该能看到陆地,记忆中当时目测也就七八百米,而且当时水面是很平静的,几乎感觉不到波动。这与她们现在在岛上看到的截然不同。 世界空无的仿佛只剩下了她们脚下的这片土地,躁动的海水像要随时把她们淹没一般。 云希突然拍了拍阿音道:“找手机,打电话吧。” 阿音一听赶忙翻随身包里的手机。 二人翻出手机一看,都没有信号,而且手机上的时间都是00:00。 阿音带着哭腔地拉着云希道:“现在怎么办呀。我们是不是被困在这里了?如果家人找不到我,会不会来救我,可是,这里……” 云希突然有一种想法,安慰她道:“阿音,你说咱俩这是不是在做梦啊。为什么感觉这么不真实呢,也许……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阿音无力地四下望了望,道:“云希,我不会做这么奇怪的梦,我梦里只会梦到好吃的……” 云希很悲凉的道:“那就是在我的梦里,因为我梦到过上岸的那里。” 阿音张大嘴巴半天才磕磕绊绊地道:“云希,什么叫在你的梦里,难道这一切都是你控制的吗?” 云希忙摇头,她不知道怎么向阿音解释这个事情,因为这真的就只是一种感觉。 “不是的。如果是我控制的,我怎么会把咱们俩置于这么危险的地方呢。但是这儿……我在梦里真的来过。” 阿音四下望了望道:“这里有什么危险呀?你一直说你来过这里,这到底是哪儿啊?我们为什么会到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4 这里?” 云希被阿音问得哑然,她之前梦中只在岸边驻足,望着绿油油的草地和远处的树丛,都没敢走出方寸之地,这次还是在阿音的带领下才四下走了走。她怎么会知道这是哪里,这里有什么。但是对她来说陌生的地方就意味着危险。 云希紧紧地拉住阿音给自己壮胆,朝远离果树的方向边走边道:“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但总之在陌生的地方小心一点总不会有错的。还有啊,又不是很饿不要乱吃东西嘛。” 阿音心情十分低落地辩解道:“就是几个果子而已嘛,而且你不尝尝怎么知道它能不能吃呢。” “万一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阿音不吭声了,只顾随着云希往前走,突然她拉住云希道:“云希,你说咱俩现在是在你的梦里吗?为什么不是在我的梦里?” 云希一听忽地止住脚步问道:“你也来过这里?” 阿音茫然地摇摇头道:“没来过,刚刚那个红色的果子很好吃,要是来过,我一定记得。” 云希失望地拉着她继续往前走并说道:“那就听我的,我来过,所以这是在我的梦里。” ☆、荒岛过夜 云希拉着阿音探索地朝前走,四周那种雾蒙蒙的感觉又来了。 “阿音,你会不会感觉有些起雾了?” “好像有一点。” “我们上岛之前,你也感觉到过吗? “没有啊。” 雾气很薄,却并不感觉潮湿,但总是让人看不清很远处,她俩小心翼翼地朝前走着。没多久,云希看见远处的石砾上有一个很大的黑影。 云希心头一惊一把拉住心不在焉的阿音道:“你看那黑影是什么?” 阿音顺着云希手指的方向,颠起脚尖,左右晃动着身子看了看,感觉那黑影四四方方的,“好像是个房子。” 二人观察了一会儿,感觉那黑影并没有移动的迹象,又小心地朝前挪了挪,果然是一间房子。 屋体是由整段的树干拼接在一起的,门是由手指粗的树枝扭结着编成的,房顶铺着厚厚的干草,并由很多石块压住防风。这些东西拼装在一起,显得很粗犷,也许是见惯了城市里规规整整,一丝不苟的水泥房子,初见这茅草屋总有一种窝棚的感觉。 云希低头左右寻找可以防身的东西,她捡起脚边一个手指般粗细,仅挂着三片叶子的树枝压低声音问阿音,“你说,那茅草屋里会不会有野兽啊。” 阿音看了看云希手里的小树枝,白了她一眼道:“你家的野兽会搭房子啊?要有也是野人呀。” 云希想想也是,暗道自己太紧张了,缓了缓打趣着阿音风一阵雨一阵的性格道:“怎么,你现在不要哭鼻子啦?突然胆子变大了呢。” 阿音拧了一把云希的胳膊道:“我哪有哭了,我那时只是有些着急,才情绪不稳定的。你小时候比我还爱哭呢。” 云希难得的没有上来反击掐她,阿音发现,云希真的没有小时候那样爱哭了。记得她俩小学时遇到为难的事情先哭的准是云希。可是现在明显云希比自己要更沉得住气。 时光无声流逝,原来她们分开了这么多年,很多东西都在悄无声息中改变了。 阿音摇摇头不去胡思乱想,自己先壮起胆子像小时保护云希那样道:“怕什么,先去看看再说。咱俩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了。” 云希还是一惯保守的作风道:“那我们也要小心一点。要是真有野人,万一吃人怎么办?” 阿音鄙视地看了云希一眼嘻笑道:“云希,你刚刚还笑话我胆小呢。可我胆子大时可比你大多了,你的胆量虽然发挥稳定,但一直都是维持在中下水平。” 云希白了阿音一眼压低声音道:“小点声,小心使得万年船懂吗。” 阿音学着云希做贼一样的声音强忍着笑意道:“大白天的,你这样子好怪哦。而且你不是说这是在你的梦里吗?那你还怕什么呢?你的地盘你做主啊。” 云希哪里肯信她的揶揄,“我要是能做主,我就不做梦了,再说了,正因为是在梦里,什么怪事都可能发生,我们才要更加当心呀。难道你没做过恶梦吗?” 阿音趁云希不备抬腿就往茅屋跑,吓得云希浑身的冷汗刷地就冒了出来。 云希一把没拉住她,撒腿就去追。 待追上她,云希一把拉住阿音生气地叫道:“你干嘛?刚刚还告诉你这有可能是恶梦呢。” 阿音朝云希嘻嘻一笑,指着前面被推得的大敞四开的屋门道:“你看,空空如也,哪有什么怪物嘛。有你担心的时间,早点过来看看多简单。” 云希这才发现她俩已经在茅屋门口了。此时,屋外的阳光把不大的屋里照得通透,竟然有种窗明几净的感觉。 云希和阿音各自打量着进了茅草屋,屋子不大,只有一扇用稀疏交错的木条组成窗格的窗户,在窗口下面搭着一张一人多宽的木板,勉强算有床了,屋子中间有张正方形的小木桌子,四个方型的小凳子——其中一个非常破旧,另一个算是半新的,还有两个却非常新,四个合在一起刚好收在小木桌下面。 阿音一屁股坐在木板床上面道:“再说了,云希,我想开了,即使是恶梦也不会真的死人呀,顶多就是你我吓醒了而已。有什么可怕的呢。” 云希想了想,阿音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哎,如果自己确定这是在梦里,就算真是个恶梦也不会死啊。以前哪次不是梦到自己要死时就吓醒了呢。 可是关键她不确定这是在梦中,她只是梦到过上岸那一块的场景,之后她之所以那样笃定地讲这是在自己的梦里只是在安慰阿音,也是在宽慰自己。 也许是被阿音这种多云转晴,即来之则安之的乐天派作风感染了,云希也慢慢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四下随意地打量着。屋子里非常干净,云希上手轻拂了一桌面,竟然连灰尘都没有。 阿音起身溜达了一圈也没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无聊地从桌子底下随手拉出一个凳子坐下,只听嘎吱一声,“哎哟!这个破凳子。” 云希刚刚恢复工作平稳的小心脏又被吓得缩小一圈,忙上前拉起跌坐在地上的阿音道:“你小心点嘛。见它破旧还非要坐。摔疼没啊?” 阿音气鼓鼓地站起来拍拍屁股,将那散了架的凳子踢到一边道:“我哪注意看呀。随手摸出来的。谁知道它年久失修呀。” 云希替她拉出另外一个凳子,阿音显然不相信凳子的质量,一拍屁股重新坐回床边看着另外三个凳子道:“云希你说这里会不会住着四个人呀,为什么有四个凳子呀。” 云希感觉自己没那么紧张之后,明显能跟上阿音的思路了,“我都说了这是在我的梦里。在我看来一张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5 桌子就是配四个凳子,这是标配。再说了,你看那是木板床,两人睡都嫌挤,怎么可能睡得下四个人哪。” 阿音点了点头拍了拍身下的木板床,还挺结实的样子,骨碌到床上道:“也对,这床也不大呀,睡不下四个人。” 云希上前一把拉起阿音道:“快起来。” 阿音被吓了一跳道:“怎么了?床上有什么东西吗?” 云希拉起阿音先上手摸了一下床板道:“你也没看脏不脏就往上躺,这不收拾收拾咱俩晚上怎么睡呀。” 阿音一听老大不乐意地道:“你这吓我一跳,就为这事啊。出门在外,哪有你那么讲究的,再说你倒是变出一条床单来呀,我可以铺。” 云希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腰包,别说床单了,自己身上连张纸都没有。 云希无奈地道:“那就扫扫灰吧。顺便看看有没有蜘蛛,蜈蚣什么的。” 阿音拿起云希带进来的树枝,用上面仅有的三片的叶子扫着床板道:“别自己吓唬自己了,你是要把你自己害怕的东西都梦到吗?你看,别说蜘蛛、蜈蚣了,连只蚂蚁都没有。” 二人说话间天就渐渐黑了下来。 阿音躺在木板床上望着窗外的夜色道:“云希,我发现这也许不是一个恶梦,至少你梦想成真了哎——我真的陪你过夜了。” 云希起身去把茅草屋的门关严,只是摸索半天也没有找到能将门从里面锁住的东西,只好将桌子挪到门前,将门挡住。 门被挡好,云希感觉安全多了,迎着从窗户洒进屋里的微弱月光,竟突然能体会到诗人笔下的望月思乡之情,云希感觉她是想家了。 她从小离家在外,“家”这个字眼原以为在心里已经很淡了,可是即使再远,“家”就在那里,只要她想回还是可以回去的,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远走到世界一隅。她甚至怀疑这“天涯共此时”的明月还是不是家乡的那轮。 云彩遮住了月亮,屋子里立马变得漆黑一片。 生活在城里的人是不会体会到这种“睁眼瞎”“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因为城市里没有绝对的黑暗,总有这样或那样不易察觉的光透射进眼里。 云希试着将自己的手伸到鼻子前,真的看不到。这其实很吓人,她活跃的脑子甚至在想,此时会不会有一张脸就贴在她脑袋的咫尺间,嗅着她身上活人的气息。 云希赶紧摸出随身包里的手机,回到木板床边坐着。 “云希快把手机关了,好刺眼。”阿音捂着双眼,倒是很入乡随俗地说:“睡觉吧,我好困。” 云希关机之后,晃了晃她道:“先别睡,我还不困呢。陪我再说会儿话。” 阿音赖在床的外侧,说:“那等你困了,再上来睡,你睡里边,我在外边保护你。我先睡了。” “你睡了,我自己害怕黑呀……”不等云希说完,阿音已经昏沉沉地睡着了。 四周立刻安静得吓人,云希甚至能听见阿音均匀、沉重的呼吸声。她坐了一会,感觉更害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背后窥视着她。 她蹑手蹑脚地爬到阿音里侧,但是木板床偏偏跟她唱反调一样,只要云希一动,它就吱嘎作响,这响声在这静谧的黑夜显得特别诡异,很是吓人。还好阿音睡得沉,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云希后背紧紧地贴在墙壁上像个壁虎一样侧身躺在里面。 为了不让木板床发出一丝声响,她感觉自己好像是在挺尸一样,尽量保持一个姿势不动,非常难受。别说好好睡觉了,这根本不能休息呀,简直是活受罪。 云希用手戳了戳阿音的后背道:“阿音,我真睡不着。” 阿音一动不动根本没有反应。要不是能摸到她身体的起伏,加上均匀的呼吸声,云希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一个死人啊。 常言道,人吓人,吓死人。云希用指甲抠着自己掌心的肉,暗暗地道:“不要胡思乱想,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勇敢一点,黑夜很快就会过去的。” ☆、失踪二人组 一觉醒来,阿音已经不在身边,云希心头一惊,腾地从木板床上坐了起来。 “阿音……”云希小声试探地唤了一声。没人回答。 周围安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这种时间停止般的寂静让她心里发毛。 她奔出茅屋,四下望去没有阿音的身影。 “阿音!”云希用尽全力地大喊道。 只听远处果子树的方向有人声传来:“快来人,救命啊……” 云希撒腿便朝声音处跑去。只见阿音吃力地正往岸边拖着一个孩子,那孩子仰面朝上,浑身上下全是水。 云希忙上前跟阿音一同拉他,这孩子看上去十来岁的样子,但是身体却像灌了铅一样重。她们两个跌跌撞撞地费了半天劲才把他的身体全部拖上岸。 “这人是谁呀?你从哪整来的?”云希跌坐在岸上喘着粗气问道。 阿音木然地望着男孩道:“我也不认识,我就看到他在水边躺着。你说,他是不是死了?” 云希上前按了一下他颈上的动脉道:“没死。咱俩把他抬到果子树下的石头上,给他控控水吧。” 阿音忙点了点头,起身跟云希一左一右地拖拉着小男孩朝树下走去。她俩将男孩的肚子贴着石头,躬着身子扣在上面,显然这个姿势让他很难受,吐出了不少水,云希忙上前托着他的头,防止水呛到鼻子里。 近距离地接触,云希发现这男孩长得很是白净,只是从水里拖上来的时候衣服和脸上沾了一些沙子,她用手轻轻地在他脸上,额头擦着,竟发现他右边发际里隐着一颗痣。 阿音近前道:“他不吐了,翻过来吧。” 云希点了点头,跟阿音一起将他平放在石边的草地上。 “阿音你去给他摘个果子吧,你看他嘴唇都裂了。” 阿音答应一声便去摘果子,云希仔细打量着这个男孩,他脸色有些惨白,映着并不浓重的眉目倒显得很分明。不知道是不是还小的原因,他看上去很漂亮,并不是成年男子的帅,就是很好看,似乎还有点像女孩一样的美。 不一会儿阿音拿了两个红果子,一个黄果子回来,她看着自己手里的红果子为难地道:“这果子很硬的,他也喝不到汁啊。” 云希捏了捏她手里的红果子和黄果子,感觉黄色的果子略软一些,便拿了黄果子过来。 阿音望着手里的两个红果子又望了望云希手里的黄果子道:“那个你吃吧,喂他这个红色的。你不是爱吃酸的吗?” “用这个吧,这个软一些,而且你不说这个酸吗?也许能刺激他一下。”云希先自己咬了一口黄果子,果然很酸,她的眼泪刷地顺着紧闭的双眼流了下来。 阿音在一边道:“我说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6 很酸吧。” 云希强忍着继续喷涌的眼泪把嘴里的果子咽了下去,可是那果子一咽下去,便似一片薄冰清凉滑下,很奇妙的感觉。 云希两只手使劲夹着黄果子想把汁液挤到那男孩嘴里,但是那果子看上去晶莹剔透,很多汁的样子,任由她用尽全力却挤不出一滴。 阿音看云希挤不出果汁来,也接过去试了试,仍是不行,“要不……”阿音迟疑了一下道:“要不……你嚼碎了喂他?” 云希想了想,感觉那画面有点邪恶,道:“还是你嚼吧。” 阿音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道:“不行,我受不了那酸劲。” 云希贪恋那种清凉感又咬了一口黄果子,嘴里咕哝道:“要不你喂他红果子吧。” 阿音似乎也想到了那个画面感觉下不去嘴,尴尬地望着自己手里的红果子。 云希突然想到刚才的大石头,把仅剩的一点黄果子放在石头上,找来一块手掌大小的石块试着砸了起来。 阿音明白了云希的意图,凑过来道:“你这样,会不会不卫生啊?” “非常时期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你再去给他摘一个黄果子,挑软的,这半个不够。” 阿音一听,忙起身跑去又摘回两个黄果子,她俩用手指沾着黄色的果子泥小心地塞进男孩的嘴里。 大概喂下一个黄果子,云希和阿音便坐在旁边的地上,一个舔着黄果子,一人咬着红果子,就像望着锅等待开饭一般等了半天,那男孩仍是一点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 阿音不可置信地道:“这么酸的东西,他都没反应?” 云希一想就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便对阿音说:“你在这儿看着他,我去找东西咱俩把他抬回屋子那边去。” 云希临走又认真地叮嘱阿音道:“你别忘了,这是在我的梦里,在这里一切听我的,不许乱跑。” 阿音点了点头。 云希见天也不早了,那种雾气的感觉又来了。等她回到屋子,手里的一个黄果子也正好吃完了。她朝屋子里扫视了一下便朝木板床走去。想着那孩子大概的身高,打算拆下一块木板把他抬回来。 别看这木板床躺的时候吱嘎作响,真要上手去拆,却半天没找到一块松动的。云希撅着屁股上下找了半天都无从下手。她想起屋子里那个被阿音坐碎的小凳子,便抄起一截当做锤子从木板床侧边的底下向上敲去。 这木板大概一指厚,很沉旧,却像长在了架子上面一样,无论云希怎么折磨它,就是纹丝不动。 云希经过再三努力还是失败了,她擦着额头的汗暗想,算了,还是跟阿音直接把他拖回来吧,本来他都够重的了,也许加上木板的份量她俩都抬不动。这样想着,便将凳子腿放在一边,休息一下就打算回去找阿音。 但是当云希走到门口,却惊悚地发现,外面的天竟然全黑了! 她的心收得紧紧的。心中盘算着,不对呀。她睡醒后便去找了阿音,救了那男孩就回来拆木板。就算是她再磨蹭现在也应该是下午的样子。这,这怎么就到晚上了呢? 云希望了望床板,回想着刚才不过是几个动作的事,用不了多长时间呀。 而且这种在她稍稍放松之间又突兀出现的紧张感,让云希变得越发不自信起来。 但是看着门外漆黑一片,她又不得不责怪自己做事太磨蹭了。 云希望着外面如墨的夜色不敢前行,她怕黑暗里会不会突然窜出什么东西来袭击她;怕会不会掉进什么看不见的陷阱里出不来;怕自己一旦出去了,找不到回来的路。 但是一想到阿音还在等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外跑。云希凭着记忆按原路返回。在她印象里这段路并不长,很平坦,也没有什么转弯的地方。可是当她返回到那块大石头边时,阿音和那男孩竟然都不见了! 黑暗把一切都变得很诡异,云希慌了,背靠着石头,一点儿一点儿地挪着步子,低着声音唤道:“阿音……阿音……” 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有阵阵冷风夹杂着海浪的呜咽,周围更加地阴森森。 会不会是阿音又馋果子进了树林?云希想进去找找,但黑暗中的果子树像一个个婆娑的幽灵在向她招手,挣扎了半天,她还是没有勇气向那里走去。腿一软,云希顺着大石头靠坐在地上,心里阵阵发凉。要不,还是回茅草屋吧,也许阿音等不及,已经回去了呢,也许因为天黑,她俩错过了也说不定。可是刚才绕着石头转的一圈,已经让她无论如何都辨认不出茅草屋是在哪个方向了。 来到这荒岛,云希也只是走过茅草屋到果子树的往返路线,不知道这里是不是还有别的地方,如果她乱走真的掉进什么陷阱怎么办。 云希坐在石头边,又气又急,心里翻涌着的埋怨慢慢化成乞求:“臭阿音,明知道我怕黑,还乱走,等我找到你,看我怎么收拾你!千万不要出事,阿音你千万别扔下我自己一个人。”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除了压低着声音哭,她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也不知道想了多久竟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刺目的阳光把云希惊醒,她揉了揉眼晴,警觉地四下张望,没错,她靠着的这块石头正是昨天自己跟阿音救起小男孩的地方。 云希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直奔果子林跑去,边跑边大声地喊道:“阿音!阿音!你在哪儿?快出来!” 果子林并不大,云希从这边跑到那边,一直到海边也没有一个人影。难道阿音真的像她想的那样已经回茅草屋了? 云希喘着粗气,又一路奔回茅草屋,但屋子里空无一人,正如她昨天离开时一样,甚至连那小凳子腿还跟她用完时一样歪在床板上。显然阿音昨晚也没有回来这里。 那是去了哪里呢?云希站在茅草屋外的高地向四周张望。这里是一个四面环海的小岛,她们住的茅草屋在岛的中间,正前方是一片石砾,东侧是那片果子林,西边和南边就什么都没有了。 会不会掉进什么洞里了?云希从茅草屋一路朝前方那片石砾奔去。 “阿音!阿音你在哪?” 一路过来,别说有人能掉下去的洞了,就是连个耗子洞都没有。她不甘心,又朝西、南两个方向一路找寻过去,还是一无所获,再次返回果子林,同样空无一人。这两个大活人,到底去哪了呢? 云希沮丧地坐在石头上面,大脑一片空白,真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还能做点什么,地方就这么大,根本藏不住人。 不知不觉中日光渐暗,眼看天又要黑了,云希警醒般腾地从石头上跳了下来,一定要赶在日落之前回到茅草屋,她再也不能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过夜了。 想罢,云希慌乱地朝茅草屋奔去,路上又不甘心地用尽全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7 力呼喊着阿音的名字,依然没有回应,不远处的茅草屋正渐渐被黑暗吞噬,这感觉像自己在跟时间赛跑一样。似乎她若不在天黑之前回到那个屋子里,就会被这黑夜吃掉一般。 人总是会对未知或不能掌控的东西产生恐慌,云希也不例外,越是害怕就越会天马行空般胡思乱想。 也许是白天已将整个小岛看尽,了然于心,又或是白天寻得太累,这晚,还来不及害怕,云希便在对阿音下落的胡思乱想中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云希又在岛上转了一圈,依旧无果。待再坐到茅草屋的小凳子上时,她突然想到这里会不会真的如自己猜测一般是个梦境,或许阿音和那个男孩已经出了梦境?不然他们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呢?又或者……阿音和那男孩只是她梦里的人,并不是真实存在的…… 一连几日找寻无果,云希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让心里好受了些,渐渐地她便独自安心地在岛上待了下去,不再乱跑了。 云希在茅草屋里待了几天之后,感觉实在有些无聊,便溜达着朝果子林走去。她发现也许是在梦里的原因,自己并没有饥饿的感觉,而且整日无所事事,时间也变得忽快忽慢,她想着再去采两个果子解解闷吧。云希把腰包里的钱都翻了出来,曾经稀缺的东西,今日变得毫无用处,云希对着它们静默良久。最后只捡了一枚硬币出来又放回腰包中当做纪念。 云希原本以为黄果子只是未成熟的红果子,但是到了果子林仔细看才发现,它们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果子,黄果子的叶子细细的尖尖的,而红果子的叶子圆圆胖胖一些。只是两种树交错生长着,枝条也掺杂在了一起,所以不好辨认。 云希各摘了两个略小的带叶子的黄果子和红果子,打算带回去装点一下房间。她像对待小宠物一样把四个果子放在腰包里,大小刚好,然后拉好暗拉链。 刚刚起身,只觉得颈后一阵钝痛发麻,眼前一黑,便不醒人世。 ☆、寻死的奴才 当云希再次感受到后颈的酸痛而皱起眉时,便听旁边有个男子的声音慌张地说:“大人……她,她好像要醒。” 云希一听没敢轻易地睁开眼睛,又装作平静地,渐渐睡着的模样。 有窸窣的脚步声走至近前。 “不要大惊小怪,当心吵醒她,让她睡着咱们还省去了麻烦。” 待那声音远去,云希用指尖微微摩挲着身下,发现竟然是松软的床垫,这里不是茅草屋! 云希假装睡梦中翻身一般把身子转向背对着人声的一面,将一只手虚掩在眼前,静待一会儿,见没有什么别的声响,她慢慢地睁开掩在手后的眼晴,从手指的缝隙中窥视,眼前是一面木板墙,顺墙而下就是她身下的床,不知道刚刚身后说话的是什么人,她更不敢频繁地活动以防让对方知道自己已经苏醒。 躺着不动,这种感觉肯定是不轻松的。云希心中哀叹,为什么睡觉这件很舒服的事到她这儿总是变得这么难受,像受刑一样。 她忽然想到,这里显然不是在岛上,阿音和那个男孩该会不会也是被这样的人劫离了小岛呢?如果阿音她们真的被劫走了,那她们现在在哪,这几天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而她之前还在小岛上幻想阿音她们安全地离开了。 什么在她的梦里嘛,真是鬼扯! 正在担心和自责之时,只听身后有轻慢地木门吱嘎打开的响声,随后有人走了过来,用刻意压低的声音命令道:“快到乌鲁了,小心看好她。” “是,大人。” 乌鲁?乌鲁是哪啊? 云希正在脑中飞速地搜索着这个名字,只听身后传来闷闷的放置重物的声音。 那个声音又命令道:“你们两个,把她放进去。” 云希感觉到有人过来将她的腿轻轻地蜷缩起来,然后抬起她身下的软垫把她放进了一个箱子里,随后在她身上盖了一层布又放上些散碎的沉甸甸的东西,最后嗑嗑哒哒地盖上了盖子。 云希刷地睁开眼睛,心中放声大哭,暗忖这不是把我放进棺材里了吧?这是什么鬼地方啊,还要用活人殉葬的? 她轻轻地伸出手,掀开盖在身上的那层布,摸索着撒在布上面那些散碎的东西,竟然真是一些饰物。完了,完了,带着这么多陪葬品去死又有什么用呢。 以前是没有钱,在岛上时有钱没处花,现在是有好多钱自己却要成了鬼,怎么自己就跟钱这么没有缘分呢…… 正在胡思乱想中,箱子突然被人缓缓抬起,在接连转了好几道弯之后又是一阵倾斜,晃晃悠悠了好久,才咕咚的一声被放下不动。 云希屏住呼吸静听了好一会儿没有什么声音,便想把盖子掀条缝看看外面,但盖子上面好像压了什么东西,非常重,她用尽全力撑着手臂也不能移动分毫。 云希蜷缩在箱子里面像个蚕蛹一样小心翼翼地蠕动了好一会,忽然听到上面的盖子咚咚作响起来,她慌忙把手脚缩好,恢复到之前的姿势。不一会儿,盖子被打开了,有微弱的光亮从外面照射进来。 这时候一个低重的男人声音问道:“还有吗?” 有人陪着小心的回道:“后面还有两箱。我家主人说了,里面的东西大人您随便挑。” “哦?后面看看去。” 旋即又是箱子盖上的声音。 在这之后,云希又试探着用手慢慢撑了撑盖子,竟然能够推动! 云希估算了一下时间,感觉他们应该走远了,她像做贼一样轻轻地错开了一点盖子,停了一会儿,见没有任何异常,便再轻轻错开一点,如此反复几次。 待能见到光亮时她迅速地拨开压在身上的珠宝,顶着盖子向外面窥视,眼下是傍晚时分,落日的余辉将前方的景物浸染上了一层血色,附近有很多箱货物,远处有人穿着长袍在一边走动一边指点着什么。 右手边是海岸,左手边背离海岸的方向,有一片半人多高的草一直蔓延到山坡上,再远处就是连绵的山峦了。 云希不会游泳,向海岸方向跑无疑是找死,那片山坡上不起眼的草丛此时就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云希深吸一口气,准备赌一次。 她快速地错开盖子,躬着身子从箱子里迅速地翻出来,然后半蹲在外面又把盖子轻轻地掩上。紧张让她在完成这一连串动作时浑身颤抖得非常厉害,但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她告诉自己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云希依靠这些半人高的箱子做掩护,单手抱着裙子竭力朝背对着海岸的方向爬着。 未等她爬到那片草丛,只听身后远处突然有人高声喊到:“放!” 这一传来的声音如同晴天霹雳,把云希这只正在地上爬行的乌龟吓得像兔子一样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8 ,噌地一下跳进了草丛里。 她浑身如同筛糠一般抑制不住地颤抖,即使咬紧颤抖的牙关,仍能感觉到下颚的痉挛,后背更是一片冰凉,她顾不得也不敢回头看,扒拉着半人高的草向深处爬去。 爬着逃了好久,她回头望望离开那些箱子差不多有一里远了。 这里是一个很大的码头,岸边停靠着多艘巨大的木质复层古船。各艘大船都有人影忙碌地从跳板到栈桥或背或抬上上下下地装卸货物。 她刚刚待过的坡下人们皆身着灰黑色奇异古长袍正在往马车上装摆着巨大的箱子,那些红漆箱子足有一米多长,半米宽,四个男人尚显吃力地抬到车上,每辆车上下叠放着两只箱子,然后有人吆喝着甩出粗麻绳进行捆绑。 眼前这一幕在余辉映照之下更显得阴森。云希费力地撑起沉重的不太听使唤的身子继续向远离他们的方向逃去。 码头这边一个身着黑色粗布长衫的男人看着眼前已经错开的箱子盖,当场腿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他将胳膊慢慢地探进了箱子里摸了摸,忙掩了盖子一路小跑来到执事身边。 他慌张地左右扫视了一下,贴着执事的耳边道:“大人,那个姑娘跑了!”言罢马上躬着身子退离一步。 那执事一听,扬手重重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那人即便身强体壮也被打得身子一晃,忙又躬身站好,既不敢言语,也不敢捂脸。 突兀而清脆的掌掴声引得周围的杂役纷纷侧目。 执事李开桂赶到箱子前,那人很有眼力地上前替他掀开箱子盖,原本垫在云希身下的软垫已显露出来。 只有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李开桂愤愤地将身边那永远不敢站直身子的人一脚踹开。 “李大人,何事如此动怒。”码头巡查的人寻声赶来。 李开桂面露愁容地道:“孙大人受扰了,这没眼力的奴才看丢了奴隶不说,还让那奴隶偷走了我家主人的财物。” “哦?好大胆的奴隶。”孙大人瞥了眼箱子里果然是金银夺目,珠翠难计。 李执事上前又是一脚,朝那奴才大声喝道:“还不带人给我找去!若找不回来定扒了你的皮!” 那奴才一听如蒙大赦,磕头如捣蒜之后连滚带爬地起了身招呼了七八个人四下寻去。 巡查的孙大人冷笑道:“李大人,一个奴隶而已,找着了也不过一死,找不着也不缺他一个,犯不着再搭进去几个吧。” 李执事摇了摇头道:“孙大人,我说的不是那不值钱的奴隶,我让他们寻的是我家主人的鸳鸯佩。” 李执事抬手一指周围的十余个箱子道:“这批东西是我家主人行聘之礼,皆有名录,缺一不可。” “哦?”孙大人一听道:“我来派人帮你找,我在这码头做巡查已有五年,对此地十分了解,这百里之内没什么能藏得住人的去处。趁着还有光亮……” 李执事一听忙对孙大人道:“不劳孙大人费心。大人您有公务在身,我们就不劳烦您的人马了,寻物虽急,却也不敢误了约期,我们还要赶路前行,边走边找,回头大人若是寻着这对鸳鸯佩还请着人沿着去往故安的方向追还我们。” 说罢李执事从自己身上掏出了两个拇指大小的金元宝塞到了孙大人手里。 孙大人接过两个金元宝攥在手心,笑道:“那是一定,若是回头找到鸳鸯佩定连物带人一并送与你处置。” 李执事招呼了剩余的人上马,载着装好的箱子头也不回地出了码头。 待走出码头巡查范围后,李开桂瘫软的身子险些从马上跌落下来,道:“元夜,你速去前方十里处向安力将军禀告此事。” 元夜也觉此事不妙,正有此意,也不多言,策马便舍了他们向前驰去。 李开桂招来了一个心腹俯身低语道:“安康,你再带上十人去帮福海找寻,务必将人找到。” “是!大人。” 众人散去。李开桂颤抖着右手执袖子擦着额头密布的汗珠。 主人身份特殊,已经先行一步。交待元夜与他随后一同办理入关,并说会在十里外等他们,临走对那姑娘也未交待一句,但愿她不是什么重要之人,否则怕是大祸要临头了。 半个时辰后,安康和福海带领各自的人陆续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大人。没找到。” “怎么办?” 李开桂坐在马上望着他们,暗思此时就算杀了他们也是于事无补,赶紧跟主人会合要紧。 “都上马吧。继续赶路。” ☆、移动靶罢工 云希实在跑不动了,她一向没有运动天赋,眼下她都跑了半个时辰了,这已经是她人生的极限了,她躲在一个倾斜的凹陷土坡里喘着粗气。 天渐渐黑了下来,过不了一时半刻便会全黑下来,但愿她能缩在这角落躲过一劫。 她瑟缩着抱紧自己团坐在地上,白色长裙的裙摆和长袖上已经被划破几道口子。 云希鼻子一酸,狼狈,从来没有过的狼狈。 正想着,只听远处传来擂鼓一般轰隆隆的声音,她抬起头望着阴暗的天怀疑是不是要下雨了,声音没有停歇反而更加急促并有马的嘶鸣声传来,云希探起身子一望只见前方十几组人马卷着黑云朝她所在的方向奔腾而来。 这哪还能坐得住,云希如闪电一般地弹了起来朝远离他们的方向跑去。 浑浊的夜色,飘荡着一个纤细、如雪的身影,长发如缎,流动着光泽,袅袅的裙摆随风变幻,像烟雾,像云彩,像那墨色中的留白。潜伏着的猎人嘴角不经意地微微一笑,为众人指明了方向。 云希事后再想,阿音说的对,她真的不是一个会逃跑的人,她总是在关键的时刻做出错误的判断,如果眼下她要是躲藏在土坡那里一动不动也许会更安全,只是身在当下,那催命般的马蹄声声踏在她的心尖上,哪里还考虑得那么周全,她已如惊弓之鸟,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没跑出多远,那轰隆隆的马蹄声就卷来涩口的扬沙离她越来越近。云希急得像没头苍蝇一样东跑一会,西拐一会,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个方向跑,一心只想逃离这场景。 任由她在前面跑得蜿蜒曲折,后面的人马只按着自己的路线飞驰,两匹战马从云希左右两侧擂鼓般穿过,接着又是两匹左右而过,然后又是两匹…… 有那么一刻云希竟有一种错觉,他们无视于她的存在,这只是自己臆想的敌人,也许人家只是赶夜路的人。 可是待六匹飞驰而过的战马在她前方嘶鸣着调转马头,云希知道自己又天真了,她终于还是被十几匹马围在中间。 云希瞠目结舌地环视着他们,每一匹马都是华鞍重辔,马上的人皆是玄服铠甲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9 ,他们或腰携长剑或身背长弓,神情坦然却面目粗犷,显然这并不是什么善良的游牧民族。 最恐怖的是他们皆安静地凝视着自己,偶有马蹄的踢踏和马的嘶鸣声,在众目睽睽之下的云希就好像是一只穷途末路的兔子正惊恐地面对着诸位猎人。 她—— 她的眼睛很漂亮,清澈得如一汪清水一眼便望到了心底,明明是柔弱、惊恐的神情,眸光中却没有一丝乞求只闪着坚毅与不屈。 云希发现圈中有一人骑着一匹白鬃乌马,一身玄色银丝镶边劲服,外束铠甲,不同于其他人,他的头盔下面还额外戴着一个皮质面具,幽暗诡异,他执缰的双手戴着金丝手套,足上是云头淄色金丝福寿纹长靴。 看此人的装扮应该是个首领,他勒马驻足,只一抬首其他的人马便逐渐缩小对云希的包围圈。这种压迫感让云希大口大口地吸着外面的冷空气却仍感觉憋闷窒息。 “你们,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连云希自己都感受到了她此时言语中的惊恐。 那位首领稍歪了一下头,并没有回答,只是那样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反倒是他身边的一个人在马上提醒道:“这是乌鲁边境,我们不宜久留。” 显然那位首领并没有他手下那么着急,他只是透着面具静静地望着云希。 云希看不到他的神情和眼神,但是他身上静静流淌走的宁静让云希绷到极致的神经得到了一丝缓解。 没有他的命令其他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云希见状也没傻到继续跟他们僵持,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哧溜一下从身边的两匹马间钻了出去。径直跑去。 这次并没有纷杂的马蹄声追来,只有那个面具人一骑追了上来。 云希欲哭无泪……其实泪也是有的,就是没有功夫流。 她一向不太灵活的双腿此时更如同灌铅一般十分沉重怎样也跑不快。 就在云希实在跑不动时,她转过身来停下脚步面对着那不急不徐骑马而来的面具人。 云希心想:死就死吧,看你在马上怎么能抓住我,也许在他下马的瞬间,我还有机会逃跑。 谁曾想那面具人从身后抽出一道银光,云希还来不及把“救命”喊得洪亮,只听嗖地一声,那箭便直射在她的右肩上,并发出嘣的一声撞击骨头的闷响。 云希从没想过一支箭的力量能有这么大,还来不及感觉到疼,就被它的惯性推得直向后跌了四五步,屁股刚一着地,肩上的痛便像利刃剜骨一般沿着血脉一路向心口传来。 云希顿时感觉到衣服里面一股热流沿着肩头顺着袖子奔流而下。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云希后背与额头已经被汗浸湿,她挣扎着坐起身问道。 那人端坐马上凝视着她,云希再不觉得他安静似水了,反而更加害怕此人,那些手下这时都应声而来,围挡在那面具人的身前。似乎刚刚弯弓搭箭的人是云希。 云希有一种要气绝的感觉,心道是你们的首领要射杀我,不是我来行刺他好吗?你们这副护驾的姿态让她感觉自己不能万箭齐发真是对不起他们此情此景的忠心。 “继续跑。”那面具人冷冷地道。 云希一时愣在原地,竟不知道他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这是让她跑吗?还是不让她跑呢?她想说如果不让她跑,她,她可以不跑的,因为她实在跑不动了,而且肩上的疼痛感更加让她头皮绷得紧紧的。云希咬紧牙关,左手托着那只长箭不让它摇摇晃晃扯着自己的皮肉剧烈疼痛。 半天也不见他们有上来抓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的意思,云希感到也许他真的是说放她走。 云希艰难地从地上撑了起来,转身抬腿刚走了两步,只听耳边“嗖”——!又是一支箭携着风贴着她的耳朵而过,云希立马吓的腿软跪在地上道:“尼玛。” 偏偏那个面具人又缓缓地吐出两个字,“继续。” 云希瘫坐地上认命地摇着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心道,你这是耍猴呢吗?还是练习移动靶呢。横竖一死,自己还跑什么呀。 那面具人见云希拼命地摇头,把手中的弓递给身边的人,只勾了勾伸出的两个手指,云希就被人架着带到了他的马前。 云希认命地等着他拿出绳子来绑自己,哪知那个面具人伸出手“噗”地一声把云希肩上的箭拔了下去。 “啊——!你个浑蛋,一只箭而已嘛,用得着这么着急收吗?送给我能死吗?”云希扭曲地哀号着,她真切地感受到了血溅一脸,那箭上肯定还有自己的肉啊~!。 那面具人端坐马上一听,不急不徐地将沾着血的箭头指向云希,还有比这更赤果果的威胁吗? 云希乖乖地闭上了嘴。 那面具人朝云希看了一眼表示很满意,收了长箭冷冷地道:“带回去。” 李开桂到达约定的地点看的是什么,黑暗中规整地停着点着火把等候的人马。循到车队前面才发现主人竟然不在。 李开桂心头一惊,抓了个奴才刚要问,只听夜色中有哒哒的马蹄声传来,他忙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的主人带着十余骑人马,自己鞍上搭着一条白色的带子。 待至近前一看,竟是那跑掉的姑娘。她右肩受了伤,把她那如同亵衣一般的古怪的裙子浸染了半边血色。 安康和福海一见是那白衣姑娘,喜着庆幸自己或许逃过一劫,悄悄拉了拉李开桂的衣角道:“大人……” 李开桂不悦地甩开他们的爪子心里想的是另一个问题。 这个姑娘是谁?说这姑娘是奴隶那是他自己编排出来敷衍乌鲁国巡查的说法。 主人为什么要亲自将这个姑娘带回来。是救?还是抓? 若主人是将这姑娘救了回来,那他是死罪! 若主人是将这姑娘抓了回来,那他还是死罪! 可李开桂毕竟是靠眼力吃饭的人,他没有冒失地忙于上前领罪,只是弓着身子迎上去伺候。 ☆、圣诞树挡路 云希感觉身体已经飘忽得要飞升成仙了。 李开桂忙小心地迎了上去,溜着主人的眼色,“她受伤了?” “去给她敷药,别让她死了。”那面具人冷冷地道。 李开桂招手让安康和福海将云希接了下来,却犯了难。 “主人……我们此番出来接您,并没带侍女……要让女奴给她上药吗?” 奴隶是最低贱的,贱到都比不上一匹骡马,更算不上是个人。就连安康和福海这种奴才都对奴隶不屑一顾。但凡有点身份的人更是绝对不会让奴隶碰自己的,更不要提上手侍候了。 李开桂犯难的是这姑娘伤在肩上,总不能让奴才们去上药。 那面具人犹豫一下道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10 :“靖瑶不是来了吗,送她车上去。” “这……您是让靖瑶给她敷药?”李开桂必须确认此事。 “对!” 李开桂拿着火把在前面引路,安康和福海跟在后面艰难地搀着云希前行。艰难是难在既不敢逾越,又不得不搀着这软面条。 李开桂摸到车边,止了安康和福海,用手轻轻叩了马车的木板。 里面传来轻柔的女人声音,“谁?” “我是李执事。主人让我把一个姑娘送到您车上……” “姑娘?什么姑娘?”不待李执事说完,车内女人的声音已显不悦。 李执事轻沾了下额头的汗,左右为难地,“这……这个,奴才也不认识……” “为什么送我车上?” “哦……她受了伤,主人命我们送来,劳您金手给她上点药。”李开桂像只虾米一样对着马车躬身答道。 “等一下。” 一只纤白玉手将车帘掀出一道缝,李开桂忙命安康和福海麻利地将云希塞进了马车。 伤口的扯动让云希有了点意识,她感觉到有人在解她的衣裳,即便虚弱无力她仍强睁开双眼,并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护在胸口,恍惚间见面前是一位姑娘这才放心地昏沉过去。 肩胛上本没有多少肉,伤口也不是很深,但是那姑娘每为云希擦拭一下,都引得云希身体不由自主地抽动,尤其她用沾着药酒的棉花按在伤口那一刹那,云希简直是诈尸般地弹了起来、死命地捂着伤口不再让她碰。 那姑娘用力拉开云希的手,正色地道:“坚持一下,这里条件不好,如果不处理,是会要你命的。” “你现在不就是在要我的命吗?” “上了药,会好的。” 消毒过后,那姑娘将药粉轻轻洒在云希的伤口上,丝丝清凉之感沿着血脉流淌开来,正好抚平她肩头灼热的痛感。 眼皮就这样又沉了下来…… 云希深刻怀疑她并不是困的、累的,而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梦里她的眼前总是出现面具人追杀她的场景。如墨的夜色,难辨东西,随便往哪处跑,都有人在后面追杀她。 不知过了多久,半睡半醒间眼皮还沉重得抬不起,肩头火辣辣的感觉便已传来,整个右半边身子都很沉重,即使她轻轻勾动右手的手指都感觉有一根筋扯得肩头的伤口,疼痛难忍。 突然耳边一阵马的嘶鸣声把她彻底惊醒。 云希瞪大双眼,只见自己在一辆车厢里,左侧身旁有一矮桌,旁边是一个衣袂翩跹,云髻挂翠的青衣姑娘的背影。 她挣扎着要坐起来,扯着麻木的伤口一阵腕骨般的绞痛,让她不由倒吸一大口气。 “外面是什么声音?”云希虚弱地问道。 “我们被拦住了去路。”青衣姑娘扒着窗口焦急地朝外望着。 那姑娘见云希挣扎着要起来,善解人意地把她推扶了起来,云希和那姑娘挤在马车的窗口,只见外面车队的前方被一个穿着重装豪服的女人拦住了去路,那女人三十多岁的样子,头戴银色百枝高冠,那枝上的叶子是由一枚枚菱形银片流苏而成,像被雪花包裹的圣诞树,轻风吹过,那银片闪着一道道的星光,她身着殷红色直褂大袍,手执长杖,威严十足。 “圣诞树”的身前与身后各有一排护卫一字排开,在她脚下有一个个矮墩墩的东西在蠕动。 云希仔细一看,竟然是匍匐在地的一排人墩,他们双手双膝着地,那女人就踩在他们的背上,随着她脚步的前行,脚下的人墩会接连从后面爬到前方继续为她“铺路”。 只听那女人高声道:“公孙遏,这是乌鲁!” 又是这个名字! 云希歪头问青衣姑娘道:“乌鲁是个地名吗?” 那姑娘并不回她,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 “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叫公孙遏?” 这姑娘一听满脸吃惊地瞪着云希脱口说道:“你是什么身份竟敢直呼大王的名字。” 云希两个眼睛瞪得老大,呜呜了两声,怯生生地指了指那个“高人一等”的女人道:“那,那个女人是谁?” “她是乌鲁国的大祭司。” 乌鲁国?在哪啊?恕她地理学的不好。一朝漂洋过海竟出国了? “大祭司?是,是做什么的?” “是能与神沟通的人。” 云希暗道,那不是封建迷信吗?看她穿得跟个圣诞树一样。 “大王既然借道乌鲁,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只见那个大祭司踩着人墩走出护卫,慢条斯理地说道。 而这边护在公孙遏身前的侍卫见那女人走来小心地往后退着,那女人冷笑着直朝公孙遏走来。 公孙遏驻马原地未动,“不想祭司大人如此尽心,乌鲁王继位不久,祭司大人竟亲自巡视如此边陲之地。” “公孙遏,我只是按照神喻寻找新王继位,并不想与你为敌。” “哦?是吗?祭司大人亲临边境就是为了解释此事吗?” “解释?哈哈哈哈,为什么不说这是天意,我要解释什么?” 公孙遏微微扯动嘴角,倒也轻快地道:“那我要恭喜祭司大人得偿所愿了。” 那位祭司大人挥起手中的权杖立马变了脸色,直指公孙遏道:“我想知道的是我王为什么会这样,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这一切是不是你破坏四星腾空的手段。” 公孙遏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乌鲁国的大祭司道:“依娜,四星腾空的神喻流传已久,没有人知道四星到底喻意什么,既然连四星所指都不明,何来谈什么破坏。乌鲁王之事是你自作自受,我不与你计较你倒反咬一口。” 那位祭司大人一听气歪了脸道:“公孙遏!我王继位那是神意,我只是依照神喻行事并非故意坏你之事,你不该借此害我。” 公孙遏打马上前,那位乌鲁大祭司身边的护卫吓得连连后退,“谈什么加害,我没有动过手脚,诚如你所言,天意如此!你既然依从神喻就应该接受此事。” 那位乌鲁大祭司显然被戳到了痛处,狂躁着声音朝左右护卫喝道:“给我抓住他!” 他身边的两排护卫或执剑或执矛却没有一人敢痛快上前,只试探地向前两步,其中一个头领模样的人踌躇着,“大人。他,他是王,还是……” 那祭司大人扬起手中的权杖重重地抡在身边的人脸上,“他就是身份再多,此时也是个入侵者!” 那侍卫左脸肿涨,嘴角鲜血直流,忙跪在一边,身如筛糠一般地望了望公孙遏,却连起身的勇气都没有。 公孙遏寒着声音道:“依娜,乌鲁王刚刚继位,你若此时引来大军压境,不好吧?” 那大祭司看了看公孙遏一行虽然只有百余人,但是她也只是在此碰运气阻拦他,并未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11 带大军驻扎,若是双方此时交战必定两败俱伤,尤其她这边新王刚刚继位根基不稳,而公孙遏一向骁勇善战,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将他擒获,断不能轻举妄动。倘若让他脱逃势必引来大军压境。以乌鲁国现在动荡的局势定然不是公孙遏的对手。 思罢,那大祭司指挥着人墩愤恨地转身往回踱步,她望着公孙遏脸上的面具道:“公孙遏,你别得意得太早。咱们禁林见。” 云希听得一头雾水,她身边的青衣姑娘见乌鲁国的大祭司收兵,长舒一口气,靠在马车一角若有所思。 云希见那姑娘,二十四五岁上下,这在古代应已为人妇,而她却仍是一副在家姑娘的打扮,端正的脸庞略施粉黛,一身半新的竹青色半袖对襟襦裙,外面裹着紫红的披风,纯善的模样中带着一丝恬静。 云希朝她身边挪了挪问道:“你也是被抓来的吗?他们说的四星腾空是什么意思?” 车队又恢复了前行,那姑娘淡淡看她一眼,“你的话太多了。”便在马车一角铺好软垫,兀自的靠着休息起来。 “哎,你别睡觉呀。”云希情急地抓着她的衣角,“那个叫公孙……哦,那个大王他为什么要抓咱们?” 那姑娘拢了拢披风,不悦地瞥了云希的手一眼道:“放开!” 云希被她这一喝吓到,忙撒开她的衣摆,那姑娘便自顾自地在一角假寐。 不知道她是不想说话,还是云希刚刚的举动惹恼了她,无论云希接下来怎么问,那姑娘一点回应都没有。 从她的衣着打扮与刚刚的脾气来看,云希倒不觉得她会是个低等的侍女。 “要不,我们一起逃走吧。” 云希故意这样说想引起她的注意,可是那姑娘明明没有睡着,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显然对云希的想法没有半分兴趣。 云希怏怏不快地靠在一旁,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与那姑娘相仿一身杏黄交领襦裙,而她之前穿的白色长裙像抹布一样被丢在车厢一角。 ☆、殃及池鱼 乌鲁国的大祭司并没有纠缠公孙遏一行,他们一路越走越荒凉。 回乐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 这处山崖他们已经走了好久,在云希已经看厌了外面荒芜的世界后,她发现与她同车的姑娘虽然靠在角落假寐,可每当马车慢下来或停顿之时,她都会警觉地睁大双眼静听外面的动静。 眼看已过晌午,马车刚刚停稳,果然那青衣姑娘睁开了双眼,只听马车外有人来回吆喝的走动声。 云希掀了车帘便跳了下去。 马车外忙碌的众人被这空中飞来的人影吓得不轻,皆怔在了原地。 跪在马车边的一个男人最先反应过来,忙低着头爬到云希的脚边,磕头如捣蒜。似被他这一举动惊醒,原本站着的男人们齐齐地都跪了下去,深埋了头,云希见他们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跪我?”云希拉了拉脚边最近的男人,见他纹丝不动又拉了拉离她很近的另一人,但是没有人起身,她茫然不解地回望着跳下来的方向。只见那青衣姑娘也正望着她,一把甩了车帘缩回马车中。 正在这时,一个随从模样的男人弯身穿过众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二话不说便掏出腰上的细鞭子抽在了云希脚边的奴隶身上,“该死的,你是瞎了吗。” “咻咻”的鞭子声落下,那奴隶一声不吭。云希忙上去阻拦,纤白的手背立马挨了一道火辣辣的红印。 那随从见失手伤了她,吓得立马脚软,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自责地,“奴才死罪,奴才死罪。” “怎么回事?” 一听这声音,那随从忙爬着回身抱住来人的小腿道:“福大人饶命,小的,小的在教训那该死的奴隶,不,不小心,伤了姑娘的手。” 云希虽然手背刺痛,但也知那随从并非故意,便道:“哦,我没……” “来人,把他交给执事大人。” “大人饶了我吧~!见了执事大人小的必死无疑。” 云希一听忙拉了拉那位福大人的袖摆,“这并不怪他,是我不小心。” 福海恭身一礼,“他伤了您就是罪,甭说是小心还是不小心。” 云希愧疚又有些不大确信地,“真的……吗?” 福海只是笑了笑,不言语。 云希被他这一笑弄得心里七上八下的,也许,只是个威胁吧。正想着只见那位福大人朝她身后的奴隶走去。 “他,这事可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位福大人看着云希,“他没有接住您就是无用。” “跟我来。”福大人走在前面,那奴隶像只小狗一样爬在他的脚边来到山崖边,福海抬脚一踹,那人便从崖边跌了下去。 云希大惊,忙跑到崖边,却被福海拦住,“姑娘,您小心。” 那山崖高百丈,下面处处是荒砾、怪石,哪里还能活命,云希叫道:“你这是谋杀!我要告诉你们执事大人。” 福海瞥了眼山崖阴冷地笑着,“一个奴隶而已,我还是做得了主的。姑娘您还是回到车里,以防他们伺候不好,再多赔上几个。” 云希一听,气鼓鼓地回了马车,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她实在有些坐不住了,正想着掀开车帘找人理论理论,只听车外有人道:“姑娘,午膳送来了。” 云希一听忙上手去掀车帘。 车帘鼓风一般地被掀开,把那送菜地的随从吓得一颤,忙将餐盘放至车边,跪倒在地。 身后传来同车姑娘阴冷着声音,“你又害了一人。” 云希一听,刚要下车,便被那青衣姑娘叫住,“我劝你还是在车中安安静静的待着为好。” 说话间,那人已被福大人带走,云希见他随从模样,应该也是送去执事大人那里了吧。 云希空洞地望托盘,只见上面是两只银碗菜粥,还有几盘青菜,喃喃地,“我又做错了什么?” 那姑娘不语,只将托盘拿起放到马车的矮几上,独自先吃起来,云希右手抬不起来,只得单手捧了菜粥送到嘴边。 却感觉一股极重的腥膻味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粥?” 似乎那姑娘也不喜欢这粥的样子,非常小口的抿着。 云希看她夹起的青菜细细长长的,顶尖是卷曲的红色,也没有见过。案上虽有两双筷子,她自知左手不会用筷子,便也不上手去试了。 终究耐不住饥饿,她再次拿起粥碗屏住呼吸,大口吞了两下。 伴着食物入腹那种腥膻味更重,顿时感觉胃里抑制不住的翻涌,她快速地窜到车口一把扯了车帘哗哗地吐了起来。 这一下把在旁侍候的福海吓了好大一跳。上前悄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12 着声问,“你怎么了?饭菜哪里不对吗?” 不等云希回答,只听车内的姑娘唤道:“福海。” “奴才在。” “把餐具收了。” 福海探着身子朝里摸了餐具出来,只见二人都没怎么动食物,忙问,“姑娘,可是吃食有问题?” 还没等车里的青衣姑娘答话,云希被福海接过来餐具里迎风飘来的那股味道又引得一阵呕吐。 “快拿走,这是什么粥啊?”云希边吐边说道。 福海将餐盘转递给身后的小奴才,“新打的獐子肉。” 大概是被云希的作呕声影响得难受,车里的姑娘也坐不住起了身,“福海,我要下车透透气。” 福海忙到马车一旁招呼了一奴隶上前。 只见那奴隶褴褛的衣衫,走至近前,云希刚要出声提醒他,脚前那里有她刚刚吐过的东西。那人已经跪了上去,云希胃里又是一阵翻涌。 在阳光的照耀下云希发现,奴隶衣服的背面与其他处的料子截然不同。后背是一整块四四方方的大锦缎补丁,丝滑的纹理上绣着暗纹,映着阳光与其它处的褴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原本她还在纳闷,为什么有人用这么光鲜的布料去补褴褛的衣衫时,只见福海扶着青衣姑娘稳稳地踏在奴隶的后背锦缎补服上,云希明白了…… 待福海他们走远,云希趴在马车上低声对那奴隶道:“喂,他们走了,你起来吧,你跪在我吐的东西上了。” 那奴隶爬开两步后,起了身仍旧深埋着头。 “你叫什么名字?”云希见他头发蓬乱到纠缠在一起,不光是脸,只要露在外面的皮肤无不是黝黑色。他的衣服上有很多破洞,脚上并没有鞋。 未等云希再问他话,只听那奴隶身后福海尖声喝着,“找死的畜牲,谁让你站这的?”话音未落已是一脚踹在他的腰上。 那奴隶猝不及防,一个重心不稳朝前扑来,险些扑到云希的身上。还好他用手撑了马车的边缘,忙熟练又麻利地跪好。 福海今天被气得冒烟,上前猛踹了十余脚,还不住地骂,“想死不早吱声。非找碍眼是吧。” 那奴隶跪着被踹却没有一丝躲闪,即使福海踹在他的头上,他也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 云希看得感觉自己身上都是阵阵抽痛,加之之前的事,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位大人,是我让他起来的。而且他背对着你们,哪能看见挡住了谁的路呢?” 福海也是踹累了,理了理衣裳,顺了气,“姑娘你有所不知,奴隶这东西啊,要是不瞎不聋还能有一分用处。但凡是缺了一样,那就是废物。” “他又不是故意的,难道你背后长着眼睛吗?” “好啦!福海。”见云希和福海说得一声比一声高,那青衣姑娘看了一脸嫌烦,“先扶我回车里。” 云希虽然不知道这青衣姑娘的身份,但她知道,既然她能默视福海的举动,肯定也不会为这个奴隶感到不平。 云希踉跄着跳下马车。 她只是觉得胸口发闷。 谁知她的这个举动却把那个奴隶吓得半死,以为自己没有接住马车上下来的人。直直爬到云希的脚边,磕头如捣蒜。 云希蹲在他的面前,气得两手抓着他的肩膀,抬起他的头,“我是故意跳开你的!跟你没有关系!大人如果又要杀人,直接朝我来好了。再若滥杀无辜,我定然自尽。” 那奴隶瞪大两只圆圆的眼睛,浑身发抖。 云希见他二十多岁的模样,脸上的皮肤粗糙不堪,右脸颧骨上有两道陈旧的刺青。 那奴隶左右摇晃着脑袋摆脱了云希的手,又把头深深地埋到身下。 正所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云希起身,空洞地跟着车流的方向行走。 如果这是一个奴隶社会,她就没有办法去劝说贵族们尊重奴隶,她也没有办法拯救一个阶层。这种奴性是根深蒂固的,没人会信,没人会听,即使是奴隶本身也不会相信她的鼓动。一切的一切需要时间的磨炼,不是朝夕之间就能更改的。但是作为她这种从小生活在另一个平等社会的人来讲,身处其中却又很难对眼前见到的一切视而不见,这种感觉是很无力和沮丧的。 也许她现在能活得像一个“人”,但谁知会不会有一天,她也会沦落到那个奴隶一样的地步,到那天怎么办?谈法律吗?谈人权?那都是扯淡。 “回到马车上去。”元夜骑马寻着声音赶了过来。 云希执拗的假装听不到,只是随着车流同行。她觉得比起身上的伤痛,眼前的一切更让她压抑与悲凉。 元夜见她并不理睬他的话,拿她也无法,便策马前行而去。 他们一行大概有几十骑分布在队首和队尾,数十辆马车在中间,奴隶们在两翼靠后的位置,几乎看不到女人。 云希暗自盘算着要不要策划一下出逃,只是穷其之目,四下荒芜,无有躲藏之处,她又不会骑马,妄想光靠两条腿怎么可能逃脱。 正在心里盘算,只见那匹乌云踏雪载着那面具人朝她奔来。 云希心里咯噔一下,顿有不好之感,只是他明显朝自己这边来,若要现在躲回到马车上去,又似乎太没有骨气了些。 她假装没看见,硬着头皮继续走,只听那面具人至近前,“回马车上去。” “马车里太闷了,我腿都坐麻了……” 那人显然不愿与她多费口舌,径直从身侧抽出带鞘的宝剑。 云希脚步一滞,“你,你要干什么?杀我吗?” 云希猜测这个男人不会轻易的杀了自己,至少目前不会,否则在她逃跑时命就归西了,他也不会让人为她敷药,这说明至少目前看来自己还有一定的价值,不管这个价值是什么,只要自己拿捏好“忤逆”的尺度,她应该都是安全的。 “杀你?还需要我亲自动手吗。” “那你要干什么?我只是想走走。”其实以她的伤势,根本也不可能坚持多久,云希只是在试探,她想要在这个尺度里为自己更多地争取自由与尊严。 那人扬起宝剑,嘭地一声拍在云希右肩的旧伤之处。 试探失败! “啊~!卑鄙。”云希扭曲着面容,捂着被震裂的伤口叫道。 待他再扬起宝剑时,云希已经灰溜溜地往马车跑去。 福海见云希回来,忙止了行进的马车,招了之前那个奴隶过来当墩子。 云希捂着右肩站在那个奴隶身前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踏上去,回身道:“大王能否把他送给我?” 那面具人高坐马上望着她,并未想过从她口中能吐出“大王”两字,虽有一丝意外却不动声色地道:“你要什么?” 也许是云希刚刚抬手的动作太微弱,没有让他看到。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13 “我要……” 那面具人回过神来,右手攥着马鞭不待云希说完便大方地在眼前一划,“他们都是你的了。” 云希无意于其他人,既然他答应把这个奴隶给她就足够了。听罢便强压着伤痛爬回马车。 那面具人见云希顺从的样子也不在乎随手送了什么物件给她做为玩具,调转马头便回到车队前方。 此时唯有福海坐在驾车的位置,呆若木鸡。 他赶的这驾马车周围有六个奴隶,大王这大手一挥,可是把他也划了进去。 那他,现在,到底,是谁,的人呢? ☆、黄泉路太挤 他们日夜兼程,云希经常在夜里惊醒。 一路走来只有她和同车的姑娘整日无所事事,不参与任何劳作,其他的人都是分工明确的。 而跟她同车的姑娘至少比她还有一点用处,那就是她们俩个人的饮食起居都由她负责。她看上去比云希年龄大,几日相处下来,云希问她一堆问题但她回答得极少。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云希就是一个圈在马车里吃了睡,睡了吃的米虫。 但是米虫也有米虫的苦恼,她的所有行动都是受限制的,无论是想下车透透气还是想活动活动腿脚跟着马车走一段路,都把身边的人,尤其是那姑娘引得紧张异常。 “我想下去透透气。”她对同车的姑娘说着。 那姑娘不悦地看了云希一眼,不等她反对,云希便掀了车帘离开沉闷的车厢。 福海见云希出来,忙问,“姑娘要什么?” 马车行进的并不快,云希见只有福海在近前,不禁想报复他一下,便深吸了一口气,顺着马车前行的方向跳下了马车。福海惊得大喊,“元夜!” 刚刚站稳身子,又是之前阻拦她的那个小将听见声音策马过来。 云希不想让他再把面具人招来,忙解释着,“我,我想见见大王之前送给我的那个奴隶。” 福海面色一黑,“你回马车上来,我去把那奴隶给你叫来。” 云希执意不肯上车,福海只得招了个人接替他驾车,亲自引了云希来到相隔的一辆马车后,此处大约有十余个奴隶随行,见到有人过来,所有奴隶忙深埋了头。 福海用随身的马鞭一指,“第三个,你过来。” 那奴隶恭顺地出列来到二人面前。云希弯身看着他的脸,果然是他。 “你叫什么名字?” 那奴隶塑像一样定在原地,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福海在一边嗤之以鼻,“姑娘您真抬举他,一个奴隶而已,哪儿来的名字。” “大人,他的脸上为什么有两处刺青呢?我看别人脸上只有一处。” 福海一半儿的心思还在车队上,随口道:“那是因为他更贱,上面的那个刺青是安国的。” “安国?” “亡了。”福海见车队不知为什么停了下来,也无心回答云希的问题,忙朝身边的管事问道:“好好儿的,怎么停了?” 那人回道:“前面让在这儿休息准备午膳。” 福海咕哝着,“怎么今天比往天早啊。”便示意元夜看守云希,他要回去伺候。 元夜一直在马上,离云希十余步远的样子。 云希试探地小声对那奴隶说道:“你们大王把你送给我了。” 那奴隶跪下重重地点了点头,显然他是知道的。 云希哀叹了一声,自言自语地,“原来你也是个不会说话的,难怪他那么痛快地把你送给我。我只想找个人说说话,怎么这么难呢。” 她捡了一块干净的地,坐了下来,那奴隶调整了一下位置,始终保持面对着她跪着。 天空是那种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湛蓝色,也许除了太阳和月亮看上去跟家乡的一样,其他的都变了。 杂乱的声音传来,云希循声望去,只见奴隶们忙着架锅添柴,由福海那样的有些身份的下人负责择菜做饭,奴隶们虽然做着最脏最累的活,但是稍有动作不合他们心意的,他们抬脚便往奴隶身上踹去,甚至都不屑于用手。 云希心头一颤,刚想对身边的奴隶说快去吧,免得受到责罚,却发现,她俩安静的待在一旁,根本没有人来支使她身边的这个奴隶,也许,这就是他有了新主人的好处? 突然云希坐直身子,对身边的人道,“我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 想到就做,她随手捡过来一个小树枝,在地上写着,“我叫云希,你随我姓……感觉有点怪怪的,不如用我这个‘希’给你起个名字吧……叫……‘希望’?” 云希自说自话地在地上写下“希望”两个字,转念一想这两个字笔画有点多,便在下面又边写边道:“叫‘夕忘’吧,虽然不是我的‘希’,但写起来简单点。” 云希比比画画教了他半天,那奴隶样子虽然专注,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听得懂。 正在这时,福海寻了来,“姑娘,该回马车吃饭了。” 云希起身走着,只见有一奴隶提了一只木桶到马车后,那群奴隶们各自拿了木碗到桶中舀了吃食蹲到一旁喝了起来。 云希不忍去看,忙快走了两步,回到自己的马车边,在车下接了饭菜一看,还是肉粥,她便夹了碟中的青菜吃了几口,端起银碗转回到方才的马车边,未至近前,正在吃东西的奴隶们听见有人来,立刻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整齐得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 云希轻声唤道:“夕忘。” 果然那个奴隶捧着吃到一半的木碗急忙恭敬地来到她面前。 云希将银碗里的粥倒在他的木碗中,便转身离开了。 待她走出三五步远,那群奴隶们才又恢复了吃饭的动作。云希有些距离地看着他们,虽然夕忘的碗里有肉,但是没有一个奴隶上去抢,他们只是埋头喝着自己碗里的粥。对身边的人和事非常漠然,除非有“人”经过。 如此又过了两天,夕忘一直在她的马车边伺候,云希发现他的听力极好,不管什么时辰,只要是她下车,夕忘总能快她一步在马车下跪好。云希也很乐意见到他,原本她就吃的少,正好将不爱吃的东西都用来养夕忘。 这天夜里,马车一直在行进着,云希在朦胧睡梦中,听到“砰砰”的声音,接着马车一阵颠簸,外面传来马的嘶鸣声,云希对这个声音尤其有阴影,她腾地坐起身来,身边同车的姑娘也惊醒,又是清晰的“砰砰”两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射在云希身边的侧板上,马车也因此而停了下来。 “趴下!”那姑娘一把拉过云希,云希哀嚎一声,感觉已经养得大好的胳膊被她拉掉了一半。 外面传来兵器撞击与厮杀的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有,有抢劫的吗?” 青衣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14 姑娘轻声斥着,“别出声!”又是一支箭贴着云希的脊背而过,青衣姑娘见状咬了咬牙,护在云希身上。 云希团得像个乌龟一样,带着这个重重的“壳”,心里把阿弥陀佛,耶稣,阿门念了个遍。 她们的马车被重物撞得左右摇晃,云希双手抱着头,生怕从哪块刺来一把剑,直接把她的头刺出个窟窿。 惨烈的声音愈演愈烈,马车被猛烈的撞击着。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马车倾倒在地,云希的头被撞得嗡嗡响,她揉了揉头,又在黑暗中摸寻同车的姑娘。 身边的姑娘也被撞晕,发出嘤咛的声音。 知道她没事,云希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她要趁乱逃跑! 她甩了甩头强迫自己迅速恢复清醒,然后摸到了马车口,远处夜色中有人点燃了火把,映出刀光剑影,她顾不得多想,钻出马车,朝远离他们的方向撒腿奔去。 黑暗中她感觉有脚步声在她身后沉重的追赶着。 云希趁着喘息的工夫回首问,“谁在那?” 那声音随着她脚步的停止也停了下来,一阵嗯嗯的声音传来,云希惊呼,“是夕忘吗?” 黑暗中又传来了嗯嗯的声音算是回答,接着夕忘竟然窜上前来,一把拉住云希的胳膊朝一侧拽着她。 “我不能回去,我是被他们抓来的。”云希用尽全力推开夕忘,夺路而逃。 她跑出不远便感觉夕忘在后面追了上来,而且脚步越来越快。 突然,身后的人一个纵身,从后面抱住了她,二人身体一齐失去平衡,顺势滚了出去。 云希没想到前面竟是一段下坡,那人将她抱在怀中很紧,虽然没有感觉到磕碰,但是这一阵天旋地转下来,她感觉非常难受。 她坐起身来,捂着嘴,胃里一阵翻腾,赶忙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悄着声说道:“夕忘,你别跟着我了,今后随你想去哪。” “奴隶面前除了死,没有别的路。” 云希一听这声音,吓得连连后退,那黑影一把抓住她,二人便又是一阵失控翻滚。 待再次停稳下来,云希刚要起身,那人按住她道:“你想带着我一路滚到山谷里吗?” 云希一听忙僵直了身子不敢再动,半晌无语,她伸出左手摸去,原本她以为会摸到那人的面具,谁知竟然摸到了他细滑的脸。她一惊问道:“你是谁?” 那人仰面躺着,望着天空,“我以为你知道我是谁。” 是他,是他的声音。云希侧在他的怀中不敢大动自己的身子,只抬头随意地看了一下夜空,如墨的夜空,空旷的挂着四颗呈方形排列的星星,一颗非常明亮,两颗略暗,还有一颗很暗。 “咦?那四颗星星……莫非,就是‘四星腾空’?” 那人声音悠远地,“祸从口出,懂吗?” 云希听了身子一颤,忙抓紧他的身子,这才发现他的身上的穿着竟然不是铠甲,而是很丝滑的衣服,也许是夜色的关系,那料子摸上去有些凉。 那人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哼道:“你到底要摸到什么时候?” 云希听了大囧地停了手,“你究竟是什么人?” 不待那人回答,只听远处传来一群人的喊声,响彻夜空,“大王——!” 寻人的声音传来,云希知道逃跑是失败的,认命地,“要不要回应他们?” 公孙遏似想了想,轻声道:“你起来回应他们吧。我怕继续跌下去。” 云希一听哪敢起身,四下如墨,真要失足滚到山下怎么办,谁知道这一路下去会有多高。就算不死摔个残疾也不好啊。 寻人的声音变得忽近忽远,她有些着急,“难道,要这样等到天亮吗?” “不用。” “为什么?” “他们在下面!我看见那姑娘的衣服了。”似乎专门与她作对,这次不知又是哪个不知名的声音洪亮地喊着。 云希窘到不行,就连公孙遏都忍不住轻笑着。 她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夜色虽暗,但是她衣裳里的银丝却波光粼粼,随便她的身子一动,那料子便如水纹一般闪着羸弱之光。 大概过了一刻钟,有纷杂的脚步声从二人头顶传至近前,“大王,您受伤了吗?” “没有,我是被她压住了。” “云希姑娘,快起来,你压住大王了!” 云希一听那声音就在身侧,忙弹了起来,语无伦次地,“不是我压的,是,是悬崖。” “大王,您的面具。” 公孙遏接过面具,仔细戴好方站起身来。 这时才有人拿了火把近前。云希借着火光一看,二人躺在极为开阔的一处平地,而他们一路滚下来之处虽有三四丈高,但坡路却并不陡峭。 云希气得拍拍屁股就要朝前走,公孙遏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反了,是这边。” 坡道上的草有些湿滑,若不是公孙遏一路拉着她,还真的很难逆行。 他们一路返回时,天色已经泛白,云希看见公孙遏一身玄色长衫,腰系一掌宽的腰带。看样夜袭之时,他应该也在休息。 “大王,你没事吧?”同车姑娘的惊呼声把云希的思绪拉了回来。 那姑娘欲上手将公孙遏面具上的血渍擦去,却被他只手挡开,他接过身边将军递上的一块巾布。 那姑娘黯淡了眼神,一见云希右肩透出血色,忙上前查看,“她受伤了!” 夕忘听到自责地抬头望来,正对上云希的目光,忙低了头,小心地挪了过来。 公孙遏回头看了一眼,“应该是伤口裂开了,你给她处理一下。” 云希刻意绕过夕忘,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前面地上血色尽染,横七竖八的尸体筑得一簇簇,她如游魂一般荡过去,空气中弥散着浓重的血腥味,那姑娘跟在她身边,一脸厌弃地掏出丝帕掩了口鼻,“他们是什么人?” 公孙遏踩着尸体,高低起伏地走着,“看不出来,寻常的打扮。” “会不会是乌鲁国的人?” “倒也未必,不过这里仍是乌鲁境内,不能掉以轻心。” 云希从未见过这么多新鲜的死人,甚至有个人胸前被长剑从右肩剖到左肋,整个身子被血迹浸透,眼睛却仍睁着,随着云希的走动而转动目光,她不能自已的在他面前蹲下身子。颤抖着双手虚抚在他的胸前,那人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只那么凝着她,目光慢慢固定、涣散。 “你们都是什么人?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恩怨是非能出手这么狠重。求你还是放了我吧,我不想当个冤死鬼。” 公孙遏隔着面具发出闷闷声,“或者你想现在就去投个好胎?” 云希望着周围的尸体,随便哪一个都比她身强力壮,魁梧有力。眼下不都做了鬼。 此时耍蛮使横怕也没有什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15 么好果子吃。 只好摆了摆手怯着声音道:“不,不用了,黄,黄泉路太挤。我,我可以再等等。” ☆、心意难相通 灰蒙蒙的夜色从东方泛出鱼肚白,初升的太阳还看不见,那处天际已透出一抹血色。 公孙遏望了望天边,对身边的将军道:“起程吧。” 安力将军迟疑了一下悄声地,“大王,不待一刻钟,天就亮了,待那时清点一下再走不迟。” 公孙遏淡扫了一眼呆怔在一旁的云希,“现在走刚好。” 那将军不再有一字闲话,转身便去叫起人马。 同车的姑娘拉了拉云希轻声催促着,“快走,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云希杵在原地,借着火把的光亮望着地上朦胧的黑影头皮一阵发麻,她从未见过死人,更不用说一下死了这么多人。 那姑娘拉着她转身走,“快跟我回去,留在这里还要让我挨骂吗?” 二人回到之前乘坐的马车前,只见马车下面团着个黑影在蠕动。 那姑娘将拉着云希的手紧了紧,怯着声音,“福海?” 福海一听忙钻了出来,“二位姑娘有礼,咱这马车坏了,坐不了人,总管说用来放东西,二位姑娘到前面的马车去吧。安康——” 福海朝夜色中喊来了安康,由他手执火把引着二人便要走。 云希突然想到什么挣开那姑娘的手,钻进了马车。 福海忙上前唤她,“姑娘,这车坏了,不安全,怕走不多久……” 只见云希又从马车里爬了出来,抱着自己的白裙和腰带。 云希将腰带系在腰间,看着破碎的白裙,思绪万千,不知道阿音现在会在哪里,她会不会也经历着危险。 安康上前,轻声道:“姑娘咱们这边走吧。前边马车都备好了。您二人走时小心着点脚下。” 云希刚走两步,又想起了夕忘,可一想到他把自己往回拉时,又有些心寒。虽然她并未以是夕忘的主人而自居,也没指望夕忘遵从一个旨意便立刻对她死心踏地,但至少二人应该算是个朋友吧,即使不帮她,也不应该往回拉她。 临要上马车,云希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对安康道:“大人,夕忘现在在哪?” 安康不解地道:“夕忘是谁?” “一个奴隶,大王将他送给了我。福海大人知道他,您能帮我问一下吗?” 安康应了声,“姑娘先上车吧,边走我边给你问。” 马车吱嘎地行进着,天色越来越亮,浓重的血腥味早已消散在夜色中。抬眼望去,外面草木欣然的颜色渐渐浓烈起来。 昨夜的血色,只留在了昨夜的地方,离开它,世界仍是安静详和的样子。但是云希的心很难平复,她对生命无法那么漠然。 她望着同车的姑娘,顿了一下,“昨夜谢谢你护着我。” 那姑娘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那没什么。” 云希抿着嘴,被她的疏离冰得无言。 这个世界,生命有时是一文不值的,可有时,又变得那么的勇敢无畏。她确实没有想过对自己如此冷漠的姑娘会在关键时刻舍命护她,且不说她是不是出于对自己主人命令的一份忠诚,但至少这份恩情让她铭记于心。 那姑娘将云希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在眼里,责备地道:“你不该在我的眼皮底下逃走。” 云希被她一说,仿佛自己偷了东西被抓到一般,有些羞愧地,“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你知道就好。” 正在气氛僵到让人坐立难安之时,马车外安康轻声道:“姑娘,夕忘带来了。” 云希忙借机起身来到马车外面,她坐在行进的马车边缘,看见夕忘低着头随行在侧。 半晌无语,云希忍不住轻声问道,“夕忘,你是多大跟家人分开的?” 夕忘自然无语,云希兀自地道:“我刚被他们抓来不久,我想回家,夕忘,你可以不帮我,但为什么要阻止我。” 夕忘的身子一震,更深地埋了头。 云希知道他是个不会说话的,质问他又有什么用呢,他又不能回答。何况夕忘才来到她身边几天?别说什么生死之交,连推心置腹都谈不上。 过了好一会儿云希还是心软了,“算了,我不应该怪你。” 她借着宽松衣袖的遮挡,偷偷拉开腰带暗包的拉链,悄悄地摸了进去,里面的四枚果子还在,她摸到了一枚硬币,本想把它送给夕忘,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自己感觉都有些可笑,她居然想用一个礼物来安抚一份友谊,而这礼物竟然只是一角钱。 她不可察觉地把硬币又放了回去。 中午,安康端来了饭菜,云希一口也没吃,唤来了夕忘,直接将银碗“咔哒”一声放到了他的木碗里。 夕忘端过头顶的手,明显有些颤抖。 云希见了心软了下来,自责地道:“这粥我不爱吃。你放心吧,我不会因为给了你一口吃的,就让你做为难的事。” 夕忘默默的接过粥,躲远了几步捧着碗凝视发呆。 安力贴近公孙遏身边低声道:“大王,沃泽王已经秘密到故安了。” “浮屠密腿脚挺快啊!” “是我们耽误了行程……” 公孙遏抬手止了,远远地望着云希的方向,“安力。让李开桂去把伺候云希的奴才叫来。” 没多一会,李开桂领了安康匆匆赶来。 公孙遏问道:“那个奴隶怎么回事?” 安康懵头懵脑地,“大王问的是夕忘吗?” “夕忘?”公孙遏低吟道。 “云希姑娘给他起的名字。”言罢安康又把自己听到云希跟夕忘闹脾气的事叙述了一遍。 公孙遏听完,眉头一蹙,“去,找人把那个奴隶杀了。” 安康领了命,回到马车边夕忘还在捧着碗发呆。 “来人,把这个奴隶给我杀了。” 夕忘一听认命地匍匐在地,将一直捧在手里的粥小心地放在头边。 云希忙从车上跳了下来,护在夕忘身前,“为什么杀他?他是我的人。大王把他送给我了。” 安康哎哟一声,“姑娘,大王就是看着姑娘竟然能为一个奴隶不开心,才要杀他的。姑娘真犯不上为一个奴隶生气,不值得。” 云希上前推了安康和带来的两人,“走开!他是我的人,高不高兴是我自己的事跟夕忘有什么关系!带我去见大王。” “安康!”车里的姑娘探出身子不悦地斥道:“什么时候把你们闲的能为一个奴隶争执不休?” 安康忙上前赔着笑脸,“扰您清静了。” “快让他们下去吧。” “这可为难奴才了,大王刚说让我把这个奴隶杀了。”安康躬身道。 “那就少废话。” 云希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16 一听心急地推开他,“我要见你们大王。” 车里的姑娘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朝那跪在地上的夕忘瞪了一眼,缩回车里继续休息。 云希由安康引着来到公孙遏的马车前。 李开桂一见他们来,不悦地朝安康低声道:“你怎么把她带来了?大王刚休息。” 安康同样压着声音,轻声回道:“云希姑娘要见大王。” 李开桂点着安康这个不省心的徒弟,又看了看云希,心中盘算了一下,轻声道:“大王,云希姑娘求见。” “让她上来。” 李开桂这才露了笑弓着身,“姑娘,请上马车。” 云希刚要往上爬,安康见状忙上前阻止了道:“姑娘,快别失礼。”左右看了,方才想起大王的马车周围是没有奴隶的,只好自己弯下身子让云希踏。 云希见公孙遏的马车尤其宽大,左右无法只好拉起裙子,一只脚虚踏在安康背上,另一只脚直奔马车而去。 即便她的裙下穿着长裤,但这一豪放的举动,仍把李开桂吓的忙捂了眼睛。 她上了马车,掀开厚重的车帘,只见宽敞的车里,公孙遏身披铠甲戴着面具,左手隐在颈枕下面,正侧卧在软垫上休息。 案几上的香炉飘出一丝香甜的药香弥散在车内。 云希僵在一角轻声道:“大王……大王能不能放了那个奴隶。” 半天无声,云希好奇地向前挪了挪,只见公孙遏双目轻合,搭在身上的右手修长细白,正欲再唤他时,只听他悠悠地道:“你是乌龟吗?” “乌龟?” 公孙遏睁开双眼,慵懒地看着她道:“你是爬上来的吗?这么慢。” 云希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摇了摇头,“安康大人不让爬,是他送我上来的。” 公孙遏无趣地又闭了双眼,咕哝着,“比乌龟还慢。” 云希一听,压不住心中的一口火,“难道应该像猴子一样窜到大王车上?” “你不是来救人的吗?” “啊对,”云希忙上前,“大王你不是把夕忘送给我了吗?” “是的。” “既然他是我的,你为什么还要下令杀他?” “你是谁的?” “我……” 半天无话,公孙遏继续闭目养神,安逸地享受着当下的时光。 正在云希琢磨还能找到什么理由让公孙遏同意留下夕忘时,只听马车外,一个尖利的女声叫道:“大王!” 竟是与她同车的姑娘! 李开桂轻声呵斥,“您小点儿声,大王在休息呢!” “胡说!” “真的在休息。”李开桂赔着小心道。 “云希在哪?” “这……也在车里。” 云希一听是那姑娘来寻自己,便往车外爬去,却被公孙遏猛地起身一把拉住,云希一惊刚想说让他放开,便被公孙遏冷冽的眼神止住没敢出声。 过了一会儿,又是那个焦急的声音,“大王,云希该换药了。” 公孙遏耐着性子就是不出声,云希差点就想说,大王你才是乌龟吧。 半晌似乎算着那姑娘等不及又要开口之时,公孙遏才慢悠悠地开口,“李开桂,把我的外伤药取过来。” “是!” 那姑娘一听,在外更是耐不住了,“大王,请让云希跟我回去换药,在您这实在不方便。” “大王,药取来了。” “大王!”伴随着外面嗔怪的声音。公孙遏掀开车帘,推了云希出来,看着那姑娘道:“靖瑶,我忽然想起,上次西吉进贡的外伤药很好,给你拿去一盒,昨夜我见你也伤到了头。” 靖瑶一听面色一顿转而有些尴尬地低了头,“多谢大王。” 云希回头望着公孙遏,“那个奴……” 公孙遏大力一推她,“出去。” ☆、夜离畅园 这日,马车两翼陆续有马蹄声靠近,越汇越多,并不散去。 靖瑶在车里听着异常有些不安,“安康。” 车外福海驾车应着,“姑娘,您要什么?” 靖瑶诧异地掀了车帘缝,“怎么是你?” “马上要到故安了,大王先行一步入城了,安康随驾先走了。” 靖瑶哦了一声放下车帘,仍靠近门口与他隔着说话,“大王可多带了人马?” 福海压低声,“没有。只带了安力将军和安康,随行三五人,人马都留给咱们了,临行时还命奴才们务必保护好您的安全。” “大人,咱们还能休息一下吗?今日走得这么快,我感觉好想吐。”云希说道。 “不能!”靖瑶和福海异口同声的答道。 福海半哄半劝地,“云希姑娘您忍一忍,大王吩咐咱们进了故安才能休息。” 云希渐渐看到古城镇,起初只是三五茅舍,后来才渐进繁华。 一路走来,叠嶂的山峦,金戈铁马,荆钗布裙。这里真的不再是她所熟悉和了解的城市。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她们行进的速度并没有因为繁华而慢下来,反倒越来越快,马车一路飞驰,甚至连外面熙攘的人群都看不清,喧闹的声音一掠而过径直来到一处僻静的宅子——畅园,并停了下来。 马车停靠安妥,李开桂上前引了靖瑶下车,显然他们对这里是熟悉的,云希随在靖瑶身后也下了马车,靖瑶刚走两步便停下来回头看了看云希又看了看李开桂。 福海忙上前笑着对云希道:“姑娘,咱们是往这边走的,不与他们同路。” 这是一处很大的庭院,众人忙着在这里卸车上的货物,过了朱漆二门游廊,是更为开阔的内院,院子中间的甬道旁对称地种着一人多粗的古树,蜿蜒的人工水景顺着脚下预留的青石凹渠,潺潺流动。循着水流望去,院子中心地是一处凉亭,水流在凉亭的青石板底下穿行而来,向右拐去,是一处二层楼高的假山水景,在院子的东北角拾级而上又是一处套院,左右是东西两厢,正中是带着客厅的套房,福海直把云希引到客厅里面的房间,喜着眉色道:“云希姑娘,大王让您住在这里。” 云希点了点头,“夕忘在哪?” “他在下院呢,姑娘要是见他得去下院,奴隶是不能来这院的。”福海说着便要走。 “福海大人。” “云希姑娘,我只是个奴才,你快别叫我大人了,叫我福海就好了。大王说了,今后就让我在您跟前伺候了。” 云希应了声,顿了顿还是说道:“麻烦你对夕忘好一点,别为难他。” 福海一听,脆声应着,“姑娘放心吧。” 没多一会福海带了人叮叮咚咚的抬了个湿漉漉的大木桶进来。 云希好奇地上前,“这是做什么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17 ?” “洗澡啊。奴才让人给您烧水了,一会就好。” 趁着福海在屋子里忙前忙后的收拾,云希问道:“大王在哪?” “大王不住在这儿。”福海落了眉色道。 “哦。”云希放心了。 她悄悄将福海拉至一旁,鬼祟地问道:“跟我同车的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福海一听,立马紧张了神色吱唔地道:“姑娘,奴才听说,明天是故安的花灯节……” 看来在福海的心里她并没有靖瑶份量重,云希并不意外福海的隐瞒,顺势应道:“花灯节?” “花灯节是故安每年一度的盛大节日,这一天,未婚的男女会逛花灯,结良缘。” 听上去很热闹的样子,云希眼睛一亮,“我能去吗?” 福海嘻嘻笑了,“姑娘您可去不了,安心在这儿待着吧。不过晚上放花灯,咱们在院子里是能看到的。”说罢兑好了洗澡水。外间有人递了套干净的衣服进来,福海将衣服放下便关门离去。 云希从里面将门闩好,又依次查看了窗户,这才脱了衣裳泡在桶里。氤氲的水雾,熏蒸得云希面色涨红,困意渐渐袭来。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擦洗着身子,只见自己右肩的伤口结痂已经脱落,长出粉嫩的皮肤。 时光流逝,不知道阿音现在何方,自己绾着的长发竟也及腰了。 云希见那换洗的衣服是一套桃红色的,实在有些太艳,便来到榻边的柜子前,打开一看,里面竟都是男装,只好做罢。 福海应声进来,见云希只着了中衣,先是一怔忙低了头,“姑娘怎么不穿衣服?” 云希看了看桌上桃红的外衣实在太艳,便随口道,“我困了,想睡一会儿。” “那姑娘快到榻上去,奴才好叫人进来收拾一下。” 云希见福海低着头再听他如此一说,方醒悟到这里太保守了,她都套了两层衣服了,只因外衣并着腰带实在烦琐,一会休息穿了又得脱很麻烦便没有穿。原来这样还是不能见人的。忙缩到被里,福海为她将被子一直盖到了脖子并将床榻上的帷幔放好,这才唤了人进来。 云希耐不住一路舟车劳顿,晕沉沉的便熟睡过去。 半睡半醒间她听见福海进来叫她吃晚饭,只是眼皮实在沉重,只咕哝了一句,也不知道福海是否听清,便又翻身睡去。 梦里她看见阿音开心地在前方端着非常丰盛的食物唤她:“云希,快来!我这儿有好吃的东西。” 还不待她上前,只觉身子一飘被人拉了起来。昏沉间感觉还是夜里。那人拉起她挟在身前,捂着她的嘴,沙哑着嗓子,“别出声。我是来救你的。” 云希点了点头。那人又随手抓来床边的衣服套在云希身上,“快穿上!” 二人出了卧室,云希差点被倒在地上的福海绊倒,还好那人眼疾手快一把扶稳她,又轻声地关了房门,一路被拉着来到假山中,黑暗中趁那人摸索时,云希缩着身子问道:“你是谁?” 咕咚一声响,暗道打开,那人不由分说地一把拉了云希进去。暗道里很黑,并着呜呜的风声,像有人在后面尾随悲泣一般。 这人脚步很快,云希实在跟不上被他拉得跌跌撞撞,暗道里狭窄阴冷,她原本迷迷糊糊的被这冷气一吹,顿时彻底清醒了,这才感觉害怕,虽然她此前被公孙遏抓来,但毕竟看来没有伤害她的意思,若此时再被劫到一个不知明的去处,总有些生死未卜的感觉。 边想着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前面的男人感觉到了,拉紧她的胳膊,哄着她,“马上快到了,相信我。” “我们要去哪?” 正说着,只觉眼前一亮,二人来到一处废弃的草庐里,那男人弯身抱了脚边的稻草虚掩着暗道口。 云希借着月光打量着眼前的人,只见他躬着的背上一块锦补在正中间丝光慢晃。 “夕忘?!” 夕忘一抬手捂了她的嘴,却又发现自己僭越了,忙收了手。 云希拉了他至光亮处,确认是他,满腹疑问,“你……你……不是哑巴?大半夜的你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 夕忘警觉地环视着四周,恭敬地弯身在云希面前道:“您不是一直想逃走吗?”说完示意云希跟他走。 云希见到是夕忘心里莫名的就踏实了许多,顺从地跟着他,边走边问,“可是,你之前为什么要阻止我?” “你跑错方向了。” 跑错方向…… 夕忘停住脚步,顺着夜色朝前指道,“现在城门宵禁了,等到天明,你一路向北走,就能离开这里。” “那你呢?” “我要回去。” “不行!”云希死死地拉着夕忘道:“我不让你回去送死,跟我一起走吧。” 夕忘推开云希的手,“我跟着你,你很快就会被发现的。你一路向北走,我会追你的。”说罢便独自转回夜色中。 这里是夜晚的街市,两边的房屋临立,没有一丝光亮。长长的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云希瑟缩着身子,贴着一侧的街边慢慢前行。大概走了两条街,她越来越害怕,竟想回去找夕忘。但又怕自己的出现让夕忘拼死的举动前功尽弃。夕忘说让她一路向北,但她并不认识东南西北呀。 云希渐渐停下了脚步,躲在一处房屋的角落,抬头只见漫天繁星密布,遍撒夜空,皎洁的月亮在正当中,正在这时,一骑快马踏在青石街面,响彻夜空。 云希忙将身子向后缩在黑影之中。只见那快马所来的方向正是她和夕忘来的同向。云希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担心夕忘的安危。虽然不知道自己对公孙遏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她知道别说是一个奴隶放走了她,即便是靖瑶那种有些身份的似乎都不敢让她逃走。云希鼻子一酸,担心、害怕、自责满溢心头。 ☆、浅颦轻笑百般宜 夜色中一骑快马敲响了大方驿的门。 大门刚一打开,元夜一把抓过来人问道:“大王在哪?” “在,在三楼。” 元夜登登登上了楼。三楼门口分两列把守,一见有人上来,把守在左侧的护卫忙紧张得亮出了兵器,安力忙朝对面的头领说道:“是找我的。” 言罢,忙下了楼梯,迎上几步悄声问他,“三更半夜出了什么事?” 元夜贴着安力的耳边,“畅园失火了。” 安力听了心里也是一惊,面上却很镇定地,“跟我来。” 他引了元夜至公孙遏的房间,轻声道:“大王,元夜来了。” 公孙遏睡得极轻,此时已醒,隔着床幔冷冷地,“什么事?” 元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王,畅园失火了,云希姑娘的住处火势最大。特来禀告大王。” 公孙遏缓缓地睁开眼睛,眉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18 头紧蹙,理了理思绪翻身起来。 元夜见公孙遏起来,忙退了退身子继续,“守夜的福海被发现时就一直昏迷,火是从内室着起来的。发现起火之后,属下就命人封了各处的门不许出入,奇怪的是各处门完好,云希姑娘……却不见了。” “那个叫‘夕忘’的奴隶可还在?” “不在。” “封锁畅园和故安的城门,找到这个奴隶,他一定知道云希在哪。” 刚将安力、元夜吩咐了一二,一内侍执着烛火引了一人进来,来人身披长袍,打着哈欠一身慵懒,半睡半醒的样子,“公孙,出什么事了?” 公孙遏摆了摆手让安力二人退下,穿上安康递来的衣裳,“浮屠,难得你起这么早。” 那人也不与他多客套,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哪是起得早,是被你们吵得早。” 公孙遏伸开双臂由安康替他理好衣摆,“一会让他们送你去看看靖瑶。我这还有事儿。” 那人望着公孙遏一副着急出门的样子,故意拖他,“我不着急见她,今天是故安的花灯节,咱俩去逛逛。听说那安国公主可是风华绝代的美人。” 公孙遏微眯着眼睛道:“安国早就亡了,现在只有故安,哪来的什么公主。” 浮屠密望着公孙遏穿戴齐整的模样问道:“畅园倒底住着什么人?好好的园子不住,非要来住驿馆。” “女人。” 浮屠密一听扬了嘴角,“你有这个忌讳,我可没有。” 公孙遏寒着脸色,“我知道你没有,所以才让你住这儿。” 天不大亮,便有人挑着担子在街头行走,云希站起身来活动活动酸麻的腿脚。 这些时日跟靖瑶同车她也学会梳个简单的发髻,只是昨夜走得匆忙并未带出发带来,只得将头发松松地绾着,不敢大动。 日头渐渐升起,她非常认真的观察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按照夕忘所说的北方走。 这里的人起得很早,街头早有小贩走街串巷的吆喝,那些在自家门口支起摊子的已经干得热火朝天。 街上的行人并不多,迎面三两个女子,手执绿色发带掩面低语轻笑,云希见前方不远处一位年轻公子正手执发带望着前方矗立张望。 云希赶忙上前,绕到青衫公子面前,“公子,能将这个送给我吗?” 那公子十七八岁上下,一身青色长衫,腰系绵纹宝珠带,素净的脸庞清秀无暇,一双纯净的双眼清澈透底,他凝着云希一言不发。 云希见他呆愣的模样,怕他舍不得给,干笑着上前,轻扯过发带,“公子不说话,我只当你是同意了。”说罢便将发带灵巧地绕在自己的辫子上。 那公子见云希十六七的模样,一身桃粉长裙,外罩水色纱衫。巧目盈盈,束上那翠绿的发带,越发像个嫩桃子。 “在下叶容,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云希。” “云希。”他低喃着重复着。 抬眼间见云希已经走开,他急唤道:“姑娘你要去哪?” 云希转身,指着前方问道:“去北门是这个方向吗?” 青衣公子浅笑指了指另一边“北门往这边走。” 云希再一次对自己识路的本领感到汗颜,忙道了谢,匆匆离去。 边往北门走,一路上仍有年轻公子含笑赠送发带,云希觉得既然已经要到了一条绿色的,别的颜色不是很好搭,便只挑着绿色的收下了,边收边放在袖中竟也有十余条。正想着一会儿出了北门将头发散开将这些发带把头发好好辫一下。远远的却望见北门大门紧闭。单开了小角门,又有守卫逐一盘查。 云希遥望着不敢轻易上前,只听近处传来一声呵斥,“闪开!”一队人簇拥着一辆步辇霸着大半条道缓缓走来。步辇上四面纱帘随风轻摆,里面坐着一位红衣姑娘。那姑娘看上去十四五岁,满头的金钗步摇随行摆动。未及近见已散出花瓣,漫天飘散。 簇拥在步辇后面的人群足有百余人。云希吓得连连后退直至墙角。只听后面的人群里议论着,“她就是安国的公主。” “哎……国破家亡,如今已沦为风尘之人。” “可怜啊。公主坐花车游街,真是闻所未闻。” 云希听得半懂不懂,只知这姑娘的身世让人感叹,不免望着她的背影有些神伤。 待花车与人群过后,她飘荡着思绪,不自觉地朝北门走去。 “姑娘,留步。” 未及再走一步,已是被人拉住,回头一看,竟是叶容。 叶容一脸焦急地拉了云希到一旁,压着声,“云希姑娘留步。你看!” 云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北门门口正在对女子一一盘查,但凡是男子或者老妪看也不看直接放过,唯独年轻女子,盘查得紧,或有被扣留带走的也不在少数。 “这……这是怎么了?往日也这么严吗?”她喃喃地道。 “偶尔这样。现在盘查得紧,你何苦撞这倒霉,先离开这里吧。若待一会畅通无阻我们再来。” 云希诺诺地应了声,忙随叶容转身往回走,叶容打量着云希,见她满脸不快,忙引她边走边道:“姑娘好像不是这里人。” “啊。我是昨晚刚来……” “这么巧。我是今早刚来。”叶容笑道。 “公子也不是这里人?” “我是。只不过前些日子出了远门,今早刚刚回来,还未来得及回家。” 二人正说着,只听“咕噜”,云希的肚子传来响亮的叫声。 云希尚未从失落的情绪中缓过来,强扯了一笑,捂着肚子尴尬地道:“昨天贪睡,未吃晚饭。” 叶容忙道:“我也正饿得慌。走!咱们去望月楼,我请姑娘吃饭。” 云希忙摆了摆手,“不,不用了,我,我没有钱。” 叶容爽朗一笑,“哪里用得着姑娘花钱。走吧。” 望月楼,听上去就很大的样子,云希哪敢去。忙拉了叶容的胳膊道:“真的不用了,咱们,咱们还是在这边找找有没有什么可吃的。”说着便把叶容朝僻静的地方引去。 云希实在害怕遇到公孙遏的人,她满心希望城门早点放行,她能找到夕忘,并让他送她回到小岛上。夕忘一路跟随,他一定是认得路的。 二人寻了河堤边的一个小茶寮坐了下来,没多一会叶容又带回了一些小吃食。云希满心感激地,“叶公子,真是感谢你。” 倒是叶容给她斟了杯茶诧异地看了看那简陋的小吃,“你说这个?” 云希点了点头,“如此甚好,比我之前吃的肉粥好上百倍。” 叶容打趣她道:“姑娘这是尝个新鲜才感觉是好的吧。” 云希讪笑不答,“叶公子,这故安原本是个国家吗?” 叶容点了点头,“这里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19 原本是安国。地处三国交界,连年征战,后来国破便被瓜分了。我们现在住的这里就是安国以前的都城,现在叫做故安。” “公子听过四星腾空吗?” “哦。听我爹说起过。说四星归一,天下定。” “这四星指的是什么?” “谁知道呢。说什么的都有,也许指的是眼下的四国。” “四国?” “恩。北方有奥来,南有乌鲁……” “夕忘?!”云希确切地看到那弓着背的身影从眼前偏僻的街角匆匆而去。“叶公子,告辞了。” 她起身便朝夕忘追去,虽然夕忘换了一个寻常百姓的衣服,但是他常年为奴,那个背影不会有错。 而且,这人一路也挑着僻静的小路鬼祟前行。云希顾忌着不敢出声喊他。只得尾随追着。她一定要找到夕忘,现在对她而言,他是最可信的。 大概奔出三条街去,迎面越来越繁华,一个闪身夕忘便消失在人群中不见了。 云希正在四下犯难时,叶容追了上来,叉着腰大口喘着粗气叹道:“云希,你还真会跑,我竟都追不上呢。” 云希暗道自己当然会跑,她也不是养在深闺中娇滴滴的小姐。倒是看叶容的模样应该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 云希指了指前面进进出出的大院子,“我的一个朋友好像进那里去了。” 叶容抬眼一看,摆了摆手,半天才倒上一口气儿,“不行……那里不能去。那里……是玉弓院。” “玉弓院?” 叶容忙着喘气倒不出话来,急得拉了云希便往回走,“不是……不是什么……好地方。” “可是夕忘进去了。” “八成……八成你那朋友是为了看故安公主去的。” “啊!”云希突然想起,夕忘的脸上有一块刺青就是故安的。 “叶公子,”云希在自己脸上着急地比划着,“奴隶脸上的刺青是不是,是不是国家的?” 话虽问得不明,但是叶容却是心领神会,这会儿他也匀了气息,“是的。每个国家的奴隶脸上都有相同的刺青,一看便知是哪国的奴隶。” “那,要是有两块呢?” “很少有两块的,如果一个国家亡了,原有的奴隶就被坑杀了,奴隶又不值什么钱。当然也有少数会沦为新国的奴隶,那样就会刺上一块新的刺青。” 云希明白了,她无意识地踱着步来抑制心中的激动。是的。这里曾是夕忘的故国,难怪他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如果夕忘是安国人,那么,他对亡国的公主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或许,他是去救安国公主的? ☆、春风助火逛花灯(上) 云希陷在兀自的思绪中,叶容轻拍了她的肩头一下,“快看!花车出来了。” “花车?”只见那安国公主的花车从玉弓院缓缓的行驶出来。 “他们这是要去哪?”云希歪头问道。 “望月楼。上午花车游街,下午要去望月楼献艺的。” 人群簇拥着花车,里三层外三层根本无法接近,云希看不到夕忘在哪,一路被人流挟着站都站不住。 叶容好不容易在人群中将云希拉了出来,“这花车游街且得个把时辰,咱们先去望月楼等吧。” 人们欢呼雀跃着,舞动的双臂虿拥在花车前后,在这人群中想锁住一个固定的目标都很难,更别说找夕忘了,云希望着人潮无奈地点了点头。 望月楼共五层,下面两层是散客的位置,上了三楼是一个环廊大厅,位置并不多,都在环廊里,环廊还有四楼和五楼的贵宾区。站在大厅抬头可以望见五楼内顶。 叶容一进来便有店家引了他们来至楼上。云希专挑了三楼的一个角落而去,叶容随着她也来到一角落座。 “咦?他怎么在这?”云希顺着叶容望去,只见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拉着胡琴在一桌客人旁半说半唱。 “谁?”云希问道。 叶容斟了两杯茶先递给云希一杯,“是一个算命的,靠着一张嘴生活。” “算命的?准吗?” 叶容挤了个鬼脸,孩子般地一撇嘴,“有些名气,只是他嘴里没有三句好话。” “左右闲着也是闲着,公子能叫他来给我算算吗?” “这倒容易。”叶容唤了伙计上前,低语几句。 一曲唱罢,那人收了钱便拿着家什来到叶容桌前。 “叶公子有礼。” 叶容点头算是回礼,只对云希耳语道:“他叫余言。他说的你不必当真,权当解闷就好。” 云希让了余言落座还未开口。 余言便道:“姑娘是要寻人?” “是!” “不得!” 不得?云希心里不解,忙道:“先生,我要找两个人,您是说那姑娘不得,还是那男的不得?” 余言含笑捻着胡子道:“姑娘所想皆难成,姑娘所求皆不得。” 如此不济的运气,岂不是事事皆与愿违,云希原本满心的疑问突然不知从何问起了,她落寞了神情,一副霜打了的样子。 余言摇了摇头道:“姑娘心事重重,你若自己参不透,看不破。谁也帮不了你。” 云希向前凑了凑身子,“先生可有破解之法?我所求并不过份,只想早早回家……” 余言看了云希的反问道:“家?家在哪里?” 云希哑然,难道眼前的这个老人真的有通天彻地之能,竟能知道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心思一转,不禁有心一试违心地答道:“在畅园。” 余言洞悉一笑,“畅园昨夜失火了,现在有没有还不一定呢。如果那里是姑娘的家,那你还上街找什么家人,还不速速回家?” “畅园失火啦?!”云希和叶容同是一惊。 云希不自觉地站起了身子,该不会是夕忘放的火吧?难道是为了掩饰她的失踪,来个“毁尸灭迹”? 叶容原本以为云希会第一时间冲出去,可见她愣愣地杵在原地竟然迟疑之意明显。 倒是余言没有丝毫意外,只是了然地道:“这是一个无所依存的世界,‘东方薄血讴初阳,一生浮屠忘公孙’。我只有这一句话送给姑娘,别的再无什么可说。” 云希低吟着,叶容一听都不是什么好话,怕她真的往心里去,便斥道:“余言。你这没头没脑说的是什么。”又安慰云希,“别听他的,他嘴里从来没什么好话。若不是他多言,我爹又怎么会让我每逢十五都离开故安。” 余言摇了摇头起身道:“叶公子你应着劫自身尚且难保,还有闲心管别人。” 叶容一听心里非常不自在,付了钱速速打发了余言。 叶容见云希怏怏不乐的样子,劝慰着她,云希毕竟对鬼神之力不那么深信,摇摇头扯出一笑也免叶容担心,再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20 细看望月楼内已是人头攒动,二人正等得有些无聊,只听:“安茜姑娘到——!” 安国公主一袭红衣款款来至三楼大厅。 “安茜见过诸位贵客。” 柔细的声音缓缓吐露,大厅里一下子静了下来,仿若阵阵暖风传入这喧嚣的浮世,荡漾人心。 安茜坐到琴旁,伸出细嫩的双手,轻轻拨动,弦音流淌,唱得婉转。 云希正看着美人出神,身边一人匆匆着脚步至叶容近前道:“公子,老爷请你们上去呢。” 叶容抬头一看,竟是自己的家臣秦隐。 “我爹整日公事缠身,怎么会叫我?”叶容满脸不情愿地道。 秦隐显然是老爷身边贴心的,对着叶容也不拘着,反而皮着脸面朝他呶呶嘴,“也许老爷是看公子不是一人,所以好奇……嘻嘻……” 叶容面色一红,起身,“知道了,前头带路。”转身拉了拉云希,“我爹叫我,你跟我去一下吧,留你自己在这,我不放心。” 云希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安茜身上,应该也不会有注意到她,便点了点头,想着也许还能留意一下夕忘的行踪。 秦隐领着二人上了五楼。叶容知这五楼非寻常王孙公子能上来的,心下打鼓,越走越是小心,只见环廊西边那侧尽是护卫,东边这侧叶大人正陪在两位年轻公子身边,一见二人来,叶大人先起身斥责叶容,“今天是十五,谁让你提前回来的。” 叶容先施了礼才回道:“往月十五不回来也罢了,今日是花灯节,容我凑这一回热闹,下次定然不敢了。” 叶大人叹了口气,直接越过儿子看着他身后的云希一身桃粉,纤细身材,面容清丽,看穿着与神色也不是小户人家的模样,只是眼生得紧。 云希见叶老爷看着自己,有些尴尬,轻声道:“叶老爷有礼。” “快来见过二位大人。” 叶容上前施了礼道:“叶容见过二位大人。” 云希随在叶容身后,只见主位上座,是两位年轻的公子。一人三十岁上下,一身叶黄卷云密织纹长衫,慵懒的气韵,眉眼含笑,“叶公子好福气,我身边这位公子可是极少请人的。” 他身边的公子年纪很轻二十岁上下,一身暗紫色提花福寿长袍,外罩银丝纱衫映着玉白的皮肤更加分明,云希见他面容极为冷艳,禁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番他会不会是女扮男装。实在看来比一般男子多了三分俊美。 那紫衣的公子面色平静迎着云希的目光道:“姑娘认得我?” 这一声音被楼下安茜一支舞毕的欢呼声掩盖了去,云希没太听清,忙收了眼神,退了一步。 “坐吧。” 叶大人指了二人在靠边的位置坐下。 已是掌灯时分,望月楼的伙计趁着安茜下去换装休息的间隙,执着长杆,挑来灯笼逐一挂在柱子高处的银钩上。 云希看着新奇,探着半个身子朝楼下望去,叶容担心,忙上前虚护着她。 云希迎上四楼一个同样望着长杆挂火的人的目光。 “阿音?”竟然是阿音! 她腾地站起身来。直把身边的叶容和叶大人还有那两位私语的公子惊得齐齐朝她这边望来。 “阿音!”云希朝楼下那人喊道。 楼下人声虽是嘈杂,但是她分明看到阿音望见了她,便将披风的帽子掩上,朝楼下走去。 她起身便追去。未下一层只觉眼前一黑,望月楼近十盏灯笼纷纷掉落。 云希朝着眼前昏黑的人影心急地大声喊道:“阿音,你去哪?我是云希啊。” 不叫还好,这一叫,那人更是跑得飞快,云希见状更是着急叫道:“我不是跟你说过这是在我的梦里,让你不要乱跑吗!” “云希!”叶容一个没留神,身边已空。 云希不敢慢了脚步,朝印象中的楼梯摸去。 “阿音!等等我。” 突然,只觉身后一人捂着她的嘴将她挟至墙角。不待缓神,就听见楼下一个女子尖声叫道:“啊——!救命。”掉落至三楼的灯笼燃起火光,人群喧嚷着夺路而逃。 云希心急,怕是阿音出了意外,只是那人手劲极大,任由她左右挣扎也没有挣脱。 “嗖!”地一声,似有暗器钉到了云希耳边的木墙上。 嘈杂的呼救声顿时不绝于耳。 紧接着便有护卫执剑匆匆从下面引了烛火上楼。云希一心只在阿音身上,却发现身边的人挟着她一路躲着光亮竟下到了三楼。 “放手!我要去找人。”云希费力在那人怀中挣扎着。 “不能去!那是陷阱。” 杂乱中云希直觉这声音有些耳熟,却不是叶容的。而这人的铁臂紧紧地环在她的胸前,越发勒着她有些刺痛,她不加多想低头便朝那人的手臂用劲全力地咬了下去。 那人受痛倒吸了口气,“你真是个麻烦。”说罢便擒了云希的双手负于身后,右手钳着她的两个手腕,左手抄起她的身子,直接抱在了怀中。 “放我下来!” “这里这么乱,没有能放下的地方。你若想下去,只能扔在火里。”说罢便真的松开了钳着云希的手,将她向前一抛。 “啊!你个变态。”云希突然腾空,像个被翻了壳的乌龟一样挥舞着双手胡乱中竟抓了那人身上的纱衫,只觉撕拉一声,又落回那人怀中。吓得她像个八爪鱼一样环在他的胸前。 那人倒不忘揶揄她道:“姑娘你不仅撕了我的衣服,还把我抱得这么紧。不好吧!” 云希虽然尴尬,嘴上却不识好歹地道:“那么多人你不救,为什么单单救我?” “因为你离我近。” ☆、春风助火逛花灯(下) 杂乱中云希看见安茜被困在三楼大厅的一角,一袭艳红的舞裙映在火光中,像是一支要被吞噬的蜡烛。 “安……” 那人放下云希一把捂住她的嘴。贴着她的耳朵低语道:“不想死就别出声。”说罢便欲把云希交给黑暗中前来接应之人。 嘈杂中云希一把抱住那人的腰,踮起脚尖,在他的耳边道:“求你救救安茜姑娘。” 温润的风吹在他的耳边,非常不舒服。他一把将云希推给来人,“把她带走!” 匆忙中未看得仔细,云希已被人从身后蒙上了披风拉入夜色,直直塞到了望月楼对面的同德客栈。 耐不住客栈里的光亮,云希只手挡在眼前。 叶容一见,大喜道:“云希,你跑哪去了,我都拉不住你。这么大的火,多危险啊。” “叶公子。” 客栈里早已将闲人清空,里外守卫森严,明亮的大厅中央已站着十余人。 李开桂迎了上前,诧异地打量着她狼狈的模样,“云希姑娘,你怎么在这?” “李…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21 …李大人?你怎么会在这?” 李开桂一副理所当然地,“我来给……公子送衣服。” 云希顿时头皮一阵发麻张望了两边,喃喃地道:“他在这?那我……” “姑娘,畅园失火之后,大伙可是满园子的在找你。公子也不大高兴的样子,您可小心着点吧。” 叶容凑上前道:“云希,这是你的家人吧?” 叶大人虽然不知道畅园住着什么人,可是也猜到了七八分,忙拉了儿子到一旁悄声道:“容儿,离那姑娘远一点儿。” “为什么?” 叶大人满眼警告地斥着,“你没听到他们住在畅园吗?” 叶容眨巴着干净的双眼,“那园子空了好多年了,搬来新人了?” 叶大人低声道:“那园子以前是安国公主的别院,安国亡了之后从来就没有变卖过。既使搬来又怎么会是寻常人家。” 云希望着对面火光冲天的望月楼,犹能听见哭号声不绝于耳,她惦念着安茜能否安然无恙。 没多一会儿,有人架着一个女子进至客栈大厅,像扔麻袋一样将她扔在了地上。 “安茜!” 云希刚要上前,就被李开桂一把拉住,“云希姑娘,这人你不该碰,她自称是安国人。” 云希心里替夕忘挂念着她,一把甩开李开桂生气地,“李大人,不管她是哪国人,我只知道她是一个弱女子,而且她身上有伤,能不能看在她是个‘人’的份儿上救救她。” “可是……” 李开桂还不及说,便被叶大人拉到一旁低语着,“既然人都送来了,想来你家公子是知道的,包扎一下又有何妨,万一死在这里也不好交差。” 厅里只有云希一个女子,她伸手从自己桃红色中衣上扯了布下来给安茜包扎肚子上的伤口。 安茜眼帘低垂,昏昏欲睡的样子。云希跪在她身边一直唤着她道:“安茜,醒醒,你不能睡。坚持一下。” 她不想让安茜就这样死去,夕忘一定还在某个角落等着她。毕竟主仆一场,哪怕能让夕忘见她最后一眼,于他心里应该也是安慰的。 安茜死死地抓着云希的手,虚弱无力地凄然一笑。 叶容见云希包扎完,忙上前拉了她起来,并掏出自己随身的丝帕擦试着她手上沾染的鲜血,“你认识她?” 云希点了点头,“算是吧。叶公子久居故安,不认得她吗?” 叶容见云希手背还有一块血渍没擦掉,忙拉了她的手又仔细擦拭着,“我是故安人,不是安国人。” 云希恍然大悟,福海曾说过,安国亡时王族们要么被坑杀了,要么被抓去当了奴隶。想来即便留有残余也不敢自称是安国人,而像叶家这样的权贵自然应该是后迁过来的。 公孙遏裹着黑色披风从外面走了进来,面具下的双目淡扫了叶容与云希一眼径直朝上座走去。 李开桂忙迎了上前,叶大人一见那面具人所带的亲兵装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却半晌不敢轻易乱叫,只行了大礼。 公孙遏见状也知他意,叫了他起身在一侧候着。 “人呢?” 安力上前禀报道:“没抓到,跑了。” 公孙遏示意李开桂将云希带至面前,他看着云希褶皱的衣裳和散乱发中的那缕青丝发带,问道:“告诉我,你为什么在望月楼?” “这……” “是我带他去的。”叶容挺身上前道。 叶大人忙拉回儿子,“容儿,快退下!” 叶容不明就里地,“怎么了?” “犬子年幼不懂事。请允许我带他下去管教。” 见那面具人点头叶大人忙拽着叶容出了大厅。 公孙遏看着趴在地上的安茜,半晌才悠悠地道:“安国的公主?” 云希鼓着勇气上前,“大王,放她一条生路吧。” 安茜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吓得紧紧捂着自己的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安力将军拦了云希,“云希姑娘,她是乌鲁国派来的刺客,你怎么能替她求情。今晚若不是你突然叫的一声,又怎么会打草惊蛇。” 公孙遏起身至安茜面前,“你是乌鲁人吧?是依娜派你来的?” 安茜摇了摇头一口咬定,“我是安国人,不认识你说的依娜。” 面具下发出闷闷的笑声,“安国在时是乌鲁的属国,堂堂安国公主居然不认识乌鲁国的大祭司?” 安茜一听颤抖着身子吱唔着,“听……听过,没……没有见过。” 那面具下发出的声音笑得越发阴鸷,“你不过是依娜已经放弃的棋子,无论你是不是冒充安国王族,都是死罪。” 安茜认命地轻合眼睑,“国破家亡,大王杀我不用扯个幌子。” “别杀她,大王,安国已经亡了,不管她是不是王族又能怎么样,就饶她一死吧。”云希哀求道。 “也好。”面具下面透出来阴冷的声音,“既然有人为你求情,我就把你送回玉弓院。” 安茜身子打了个寒颤指着云希咒骂,“你好狠毒,何不让他杀了我。为什么要如此折磨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公孙遏弯下身子将云希隔在自己身后对安茜说道:“我不想让安国公主再一次死在我的手上。” 安茜一听如五雷轰顶,顿时瘫软在地上。 时也,命也。果然如公孙遏所说,自己的出现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已经被人放弃的棋子。甚至连一个饵都算不上吧,只是一个明晃晃的靶子。 云希上前扶着她劝慰着,“安茜姑娘,何必一心求死,活着会有活着的希望……” 安茜一把甩开云希的手,“他是让我生不如死。” “来人。把她送回玉弓院。” 侍卫将瘫软的安茜拖了出去。 云希即便再傻也知道玉弓院不是什么好地方,直拦了公孙遏,“大王!她只是一个弱女子……” 公孙遏透过面具盯着云希闷着声音问道:“知道这是在哪吗?” “故安。” 公孙遏弯身抓着云希的衣领,“别在我面前说梦话。” 云希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公孙遏腾地起身,一把抓过云希的脖子,声音有些狰狞地,“这是梦里,但这个梦里不是你的。我是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不想死就给我老实点。” 云希吓了一跳,被他钳得有些呼吸困难,看东西也越来越模糊,直用双手胡乱地拍着他钢硬的胳膊,示意他放手。 公孙遏盯着云希涨红的脸,在最后才放开她的脖子。 “你这个疯子。” 云希跌坐在地上深深地吸着气。 公孙遏倒不介意云希这么说他,蹲在云希面前阴阳怪气地问道:“告诉我,这是谁的梦里?” “你的,你的。都是你的。”云希忙不迭地回答,其实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22 倒不是云希怕了他,云希只是觉得就为争是谁的梦里,犯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你要非说是你的,就好好说嘛。就为这个,也不值得一争啊。 公孙遏听后显然很满意,拎起云希道:“很好。但要记住了。” 云希重重地点了点头,心道记住了,下回对谁都说是你的梦里,这是啥好事吗? 公孙遏打发了安力带着李开桂回畅园把东西收拾到他住的大方驿。待众人离去,他见云希眉头紧蹙在一侧想得出神。 便熄了心火道:“这是你跑的第几次了?” “咳……”云希尴尬的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还好公孙遏并没有问她是怎么跑出来的,只悠悠地道:“我不喜欢这个游戏,你若再这样玩下去,也许有一天我会让你连路都走不了。” 云希打了个寒颤,“大王你为什么抓我,我既没有害人之心,也没有伤人之意,又不识得天文地理。大王留我到底有什么用处?我一心只想回到那个小岛上去。” 公孙遏起身望着外面的夜色,“你只要安心地留在我身边,就是安全的。至于无名岛,如果有一天,我的心愿达成,可以考虑放你回去。” “大王的心愿是什么?” “逛花灯。” “这……这算什么心愿嘛!” 夜色越发沉重,街上却是人头攒动,人流朝河边而去。 沿街的灯笼照得街头缤纷多彩,姑娘们都掩着面纱在街上结伴而行。 仍有人上前赠发带,云希道了声谢,接了过来,公孙遏在旁倒也不多言。 云希随着他一路避着人流走着,只见前面的人海皆手执彩灯如同散落的星火一般,莹莹弱弱,幽幽然然,像涌动的星河。 她看着新奇又欢喜悄声问着,“大王要不要也买一盏花灯?” “不需要。” 云希失望地撅起了嘴,只好随着他来到一处僻静的山坡,只见所有火点都朝一颗挂满彩灯的树围去,“他们在干什么?” “结发带。” 云希从怀中掏出数条发带,“结这个?” 公孙遏望着云希掏出来的一团发带,轻叹一声,伸出玉白的右手轻轻抓起,然后一松,轻薄的丝带随风飘散。 “你干吗?”云希探身一抓差点没跌下坡去,那发带哪里还能抓得到。 倒是公孙遏眼疾手快,抓了云希的胳膊,“你嫁不了那么多人。” ☆、缘尽故安 公孙遏和云希刚踏进大方驿的门口,就见安力将军急匆匆地迎了上来,“大王,事情办好了,我另有要事禀报。”安力将军瞄了云希一眼对公孙遏道。 公孙遏知他眼里之意却不介意,“说。” 安力将军一愣,“北方奥来国国主带五万兵马离开京畿,沃泽王得信儿已经回国了。” 公孙遏若有所思地,“奥来国地处我国和沃泽国之间。尤其离沃泽国国都近,浮屠密是该紧张。” “大王,四国兵权向来在大祭司手中,国主亲自带大军是很反常的。我们必须早做应对。” 公孙遏点了点头,“我久不在京城,暂时不要打草惊蛇,东方止也许只是试探之举,我们在北营的兵力充足,奥来地处我国和沃泽中间,擅动一方必受夹击,东方止老谋深算不会轻举妄动的。倒是奥来国的大祭司——索雅此时在暗处,派人去查探她的下落。还有,故安这里调配兵力过来。以防奥来国与乌鲁国暗中勾结。” “是!属下明白。”安力迟疑了一下又道:“大王,‘四星腾空,天下归一’是不是要应验了?自我们这次回来,四星已全部腾空,按时间推算第四颗星出现的时候倒是与乌鲁国国主继位的时间相当。” “你的意思是‘四星’预示的是四国国主?” “难道不是吗?除了四国还有什么可以归一的?” 公孙遏心里有另一番盘算,脸上却不露声色地,“四国归一?谈何容易。若不经过一场浩劫哪能实现?” 现在天下四国各踞一方,安力也知道这天下归一不是钱粮充足筹谋个小诸侯国那样容易的事,四国国力相当谁都不会擅起战火,“可是,大王,奥来国的东方止已经五十多了,只有八个公主;乌鲁国向来女王当政,每任女王都是由大祭司寻找;大王您又……居高难下;这四国之中只有沃泽国有储君,这岂不是以逸待劳也可得天下?” 公孙遏突然闷声笑着,“安力。一国之主是不会因为缺少储君问题而让皇权没落的。你操心太多了,各国的大祭司也不会答应的。” “可是大王,除了乌鲁国咱们三国都没有女王的先例,难道东方止不是因为缺少储君,而急于联姻吗?” 公孙遏招呼了安康送云希回房才道:“联姻向来只是维系邦交的手段,又怎么可能做为托国之举。难道东方止会傻到要把奥来国拱手送人吗?何况,我们与沃泽国已是姻亲,他就是此时谋算得再好,那前去联姻的奥来国公主也未必能诞下皇子又继承大统啊。” 安力挠了挠头不解地,“可是,奥来国联姻之举也附合他们当下的处境。” 公孙遏不耐烦地摆摆手,“兵不厌诈,联姻解不了他的困局,即便他真要嫁女儿,也无须多虑,咱们只管接着便是,该着急的应该是乌鲁。想让‘四国归一’?那可是百年大业。何况天下四分已久,‘四星’方才腾空,也许不是指四国。如果四星的传说不虚,这四星必是能改变大格局的力量。” “改变大格局的力量?难道是指大祭司?可是……四星腾空之前,四国的大祭司都已在位多年,这解释不通啊。” 公孙遏道:“安力,四星应时而生,很多人都会想到的是四国,各国国主与大祭司行事比你想象的还要谨慎。” 安力自然知道现在四国各霸一方,皆不敢擅起战火,但仍再次劝谏道:“大王,储君之事千万不能大意,早做准备才是上策。” “知道了!” 云希在屋子里转了两圈见靖瑶一付心事忡忡的样子,轻声唤道:“靖瑶~” 靖瑶一怔见是云希回来,难得强扯出一笑,“回来啦。” 云希点了点头,心中有些挫败,靖瑶的这声“回来啦”倒像是在说,你逃跑又失败啦? 想来也是自己运气出奇的背,兜兜转转一圈,竟转到公孙遏的眼皮底下,如今夕忘不在身边,跑也无用,她根本不认识来时的路。倒不如安心留下,也许公孙遏说的对,失去了保护她在外面一定更危险。倒不如静观其变再说。 打定了心思,云希甩了甩头故作轻松地,“靖瑶,大王是不是要联姻?” 靖瑶一听立了眼神,“胡说!” 云希从没被人当面这样怒目相斥过,心虚地,“我,我只是猜测……”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23 靖瑶也自觉自己有些失态,平复了一下,似在安慰云希又似在自言自语地,“不要乱猜。这是不可能的。” 云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其实公孙遏与不与人联姻她并不关心,本也是与靖瑶没话找话地聊着,没想到她会这么在意。 云希见靖瑶神游天外,心里盘算了半天装作不经意地问,“靖瑶,这里……不是乌鲁国境了吧?” 靖瑶陷在自己的思绪中,兀自发呆并不看云希,只是轻声“嗯”了一下。 “那这是哪里?” 她突然想到公孙遏在大厅问她的问题,“这是哪?”她当时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想想公孙遏应该不会是自己走迷了路来问她地理位置。 还好靖瑶是个正常人的思维只幽幽地吐出两个字:“梦里。” “梦里?”云希不解地探着身子上前,在靖瑶面前摇了摇手,引她回神,“靖瑶,你,你是在说梦话吗?” 靖瑶放下手里早已冷掉的茶杯,面无表情地看着云希古怪的举动,有些不耐烦地,“我是说这里已经是大王的孟里了。” 云希一听,竟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她看着靖瑶慢慢地把茶杯冲净,又放到柜子里。靖瑶不解地瞄了一眼呆愣的云希,又把她的物品拿到里间…… 云希眨巴着眼睛跟到里间,不可置信地,“你是说这是公孙遏的梦里?做梦的梦里?” 靖瑶摇了摇头,拉过云希的手,在她手心写下“孟”字,便转身回到自己的外间。 “孟里?孟里国?” 靖瑶点了点头。 她灵魂脱窍般地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心中悲愤地哀叹,干嘛取这么个国名啊,难怪,难怪公孙遏要杀她,民女……多冤枉啊……啊! 次日,众人的马车刚行至中街车队便停了下来,一问方知前方正在清扫街道。 “这里的人倒很爱干净嘛。”云希好奇地掀了车帘的一角向外张望着。 “怎么回事?”靖瑶欠着身子,从缝隙中问着。 福海忙止了揉了自己昨夜被伤的头,“前方中街昨夜死了个人。大方驿的人正在连夜清洗街石。” “晦气。”靖瑶咕哝一声便缩回车里。 云希耐不住好奇贴在马车边跟福海打听着,“什么人死了?” “没得见着啊。” “会不会是安茜?”云希低吟着。 “肯定不是。那个安国公主昨夜死在玉弓院了。” “安茜死了?!你怎么知道的?” 福海一脸不知道才奇怪的表情,“满街都在说啊。听说天明时玉弓院的人发现安茜死在自己的房里。是被钝器杀的,据说死得极惨。” “她不是玉弓院的人吗?玉弓院不负责保护她吗?那里这么不安全?” 福海一脸无所谓,仿佛死的是一只蚂蚁一样寻常,“那里本来就是人进人出的地方,难道还要把她供起来吗?” “是我害了她。”云希心情非常沉重,一朝天子一朝臣,昨天凰羽九天,即便今日贱如草芥,却仍不能保住性命。或许她也在替夕忘难过,如果他能带安茜走,也算是为安国尽了最后一份忠,显然他并没有这个运气。福海说安茜是被钝器致死,云希不敢去想那画面,是什么样的仇怨要这样结束一个生命,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恨。 虽然她心下里第一想到的是公孙遏,可是细想想又不太可能,既然公孙遏那夜没有杀安茜,就没有必要再偷偷摸摸地动手。何况他已灭了安国,若说深仇大怨也应该是安茜对公孙遏有才是。 云希逃避地问,“会不会是遇到劫财的?” “倒不如劫色来得方便吧?”福海冷哧一声又开始揉自己的头,“这故安也太不安全了。咱们还是快点离开这儿吧。” 云希一直没敢问福海的伤,她知道那是被夕忘所伤。 似乎除了她,没有人在意夕忘的离开,她也不敢向任何人提起,就让众人遗忘了他吧,如果夕忘能接受安茜之死一路向北去寻她,这未尝不是另一种解脱。 马车缓慢行进,路过中街时,云希果然看见街角有一抹淡淡的血色,虽然已经被水清洗过,不过粗粝石面上的红色印迹仍然依稀可辨,云希怅然间向畅园方向张望,那里就是她与夕忘分别的地方了,不知道他日会不会有再见之时。却是那不经意的一瞥,只见叶容在后亦步亦趋地随行,正巧与她的目光相遇。 叶容憔悴的面容一喜,满眼的欲言又止。云希心中也有许多话来不及向他解释,忙从腰间抽出那条青色的丝带,一缕碧丝随风而逝,叶容接过迎风飘来的发带,止住了脚步,目送车队远去。 ☆、深宫别院 自从离开故安,公孙遏便带着轻骑先走了。云希一直躲在马车里,任由马车摇摇晃晃,她就如同荡在海面的小船一样。 “快到王城了。”靖瑶望着车外的景物欢喜着。 “王城?”云希落寞了神情,心里低叹。 靖瑶终于舒展了一路的愁容,露出了笑脸,“福海,大王先到几天了?” 车外福海道:“大王比咱们先走十天,他们马快,怕是到了半月有余呢。” 靖瑶一改往日冷漠样子,催促道:“着人先去禀告大王咱们回来了。让下面的人快一点,咱们争取今夜能到宫里。” “是!放心吧。” 趁着靖瑶高兴,云希清了清许久没说过话的嗓子,“靖瑶,你……从小就在王宫里生活吗?” 靖瑶警觉地道:“为什么这样问?” “哦,”云希讪笑着,“看你很高兴的样子,像……像是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靖瑶松了口气,“我确实不太喜欢在外面。这次出来接大王一转眼已有半年了,上次出来这么久都是五年前了。” 云希落了眼角,她都不记得自己和阿音出来多久了,现在若不是天天摸着那个腰带,她都要怀疑自己与阿音生活的那个世界是不是才是她的一场梦,而这里才是梦醒时的真实世界。 靖瑶意外地轻轻拍了拍云希的手,“你就安心留下来吧,外面世道那么乱,你孤身一人多不安全。” 云希苦笑着,“我也有家,我也想回家。” 她们是夜里到达的,当马车不再颠簸,马蹄踏出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夜空中,云希就知道她们应该进了王城了。 靖瑶兴奋地,“大王一定是知道我们回来,竟给我们留了宫门。” 福海在外面也附和着,“是啊,正常这时应该宵禁了。可见大王惦记着您呐。” 马车进了宫门没走多远,福海便把二人请了下车,“姑娘咱们进了宫门了,下车吧,步辇已经备好了。” 即便在夜色中靖瑶也优雅地下了马车,踏上步辇,也不与云希多话,便匆匆地先走一步。 云希下了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24 马车便与靖瑶分开也乘上了步辇,借着步辇前灯笼里透出的微弱的光亮,她能看到两人高的宫墙接连不断,四下都是生硬、冰冷的宫石。 这个时辰宫中根本没有人在行走,步辇走得很平稳,但是云希却非常不舒服。也许是坐不惯这种四下透风的东西,总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大概走了半个时辰才来到一处院子。 院子门口有侍卫把守,送她来的人示意云希自己进去,便抬着空空的步辇离开了,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像送监似的。 夜色如墨,云希探着步子往里走。院子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头,四角的石柱宫灯燃着火光,隐约能看见墙边摆放了些植物,在夜晚看来有些阴森,正房里已经点燃了烛火,云希轻声敲了两下门。 “进来。” 云希推门入内,只见屋内竟是靖瑶。 靖瑶一见云希推门进来,很是吃惊,云希也是一怔。 只见福海匆匆着脚步进来,对二人施了礼道:“姑娘,大王睡下了,说今日不见了,一路舟车劳顿,让你们早点歇息。” “云希,云希也住这里?” “大王说先让云希姑娘住在你这儿,过些日子园子拾掇完了,再让她搬出去。” 云希知道靖瑶是疏冷的性格,有些怯意地道:“送我的人把我放至院口便离开了。此处若不方便,那,那我随福海出去再问问吧。” 谁知靖瑶竟淡淡一笑上前拉住她,“我只是有些意外,既然大王安排你来了,就住我这吧。” 这些时日相处,云希深知这位靖瑶姑娘性格极喜欢安静——跟阿音正好相反。她一向话特别少。自己不问她什么,她从来不主动说,一路同行这竟然是她难得主动盛情的样子。 靖瑶姑娘比云希大十来岁,个子与她相当,虽是夜色深沉,她却已经另换了一身青碧色长裙,上着檀色小衫,头上簪着素雅的珍珠首饰。 “那打扰你了。” “我不知道你会来这里,刚刚把东西放在了里间,还好未安放。”靖瑶把里间自己的包裹抱了出来,便把云希往里间让。 云希忙上前推让,“不用了。我住外间好了。我来至你处,哪有自己住在里间,让你住在外间的道理。” 靖瑶非常大量地,“你去吧,里间一应俱全,你初来,缺的东西定然多,取用也方便些。” 说罢她把抱出来的衣服放好,将云希推进里间,便重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这是一进全木制结构的房子。一入门是客厅,进了里间是一个套间,里外皆可住人,里间很宽敞,已经燃起了檀香。外间相比较小,但更加通透光亮些。 云希的行李确实很少,只一个布包放在榻上便没有了。她把自己的东西安放好,从包袱里拿出之前靖瑶送给她的一套衣裙换好。 云希转回外间来帮忙,“靖瑶,我今后叫你姐姐行吗?” 靖瑶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云希近前帮她收拾行装,溜着她的眉色道:“靖瑶姐姐,你到底是什么人?” 靖瑶自顾自地整理自己的物品没有回答她。她这性格云希早就习惯了。一旦遇到她不想说的问题,她通常都是这样闭口不语。 “靖瑶姐姐,你们越是这样什么都不说,我越是好奇想知道,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靖瑶叹了口气,“你想知道什么?” 云希一听来了精神抓紧问着,“四星腾空是什么意思?” “这是很久以前的一个神喻了。据说‘四星腾空之后便是天下归一之时’,也是近几年才有大祭司找到四星所在的位置。” “神喻从何而来,难道不会是有人捏造的吗?” 靖瑶不可置信地瞪着云希,“这怎么可能,神喻……这个只有大祭司们才知道获得神喻的方法。” “大祭司?就是咱们在乌鲁看到,穿得像‘圣诞树’的那种人?” 靖瑶眼露责怪地,“大祭司就是能与神对话的人,你以后说话一定要恭敬。” 云希暗暗吐了吐舌头,她才不信这些巫术,但是在这一个所有人的相信的世界里,她也不想与靖瑶争辩有没有神存在的问题,便转了话题问道:“那你们为什么抓我?” 靖瑶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那是大王的事情。” “那……靖瑶姐姐,你是大王什么人?” 靖瑶面色古怪地,“这些问题,还是改日你亲自去问大王吧。” 云希不知道靖瑶为什么那么忌惮公孙遏的感觉,看她明明不似丫鬟模样,单凭她能在宫中乘坐步辇就这一点就已说明她并不是宫女。可是若说是个妃子,却也不像。这一路同行,她都是与自己同吃同住,若是妃子也太不得宠了些吧?可若不得宠又为什么能随驾出行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靖瑶对此讳莫如深,哎……又是一个不能进行下去的话题。 云希只好与她随便聊着天气花草的话,靖瑶有一搭没一搭的,二人收拾完榻上的衣物,云希刚欲伸手去倒茶,靖瑶优雅地打了个哈欠,“我乏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云希见她送客之意明显,便道了晚安回到里间。 过于长时间的路途颠簸后,这次云希几乎躺在床榻上就睡着了。 只是梦里却非常不安稳。她居然梦到了夕忘,夕忘衣衫褴褛,一支长剑从他的左胸口一直贯穿到背后,鲜血已经浸染了他背后的锦补,夕忘边向前跑,边声嘶力竭地喊道:“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云希大声地呼喊着他,可是夕忘却陷在深深的自责中,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云希向前追去,却被一道血色人影拦住。 安茜?!安茜胸前和脸被捶得千疮百孔,血肉模糊的样子向她走来,厉着声音地质问她,“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害我?” “我没有,安茜,我只是想让你活下来。” “活下来?你明明是让我受尽折磨之后再杀了我。” “我没有想到会这样,我只是想让你活着。” “你撒谎,你居然派人来杀我。”安茜边说着,边从嘴里流淌出止不住的血流。 云希吓得捂着头,“我没有派人杀你。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以为只要你活着,有朝一日夕忘一定会找到你的。” 安茜晃到云希头顶,那血啪嗒啪嗒打在云希的脑袋上道:“还说不是你?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安茜——!” 云希惊醒已是一身冷汗,屋子里残留着檀香的味道,却难以安她的神。她轻声起身,摸到桌前倒了杯凉茶解渴。却发现外间燃着烛火。 她明明记得靖瑶是熄了烛火睡下的,不禁非常好奇,她来到里间与外间相接的门口,探了头道:“靖瑶,你怎么还不睡……” 微弱的烛火进来,二人皆吓了一跳。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25 靖瑶呆在原地,“云希,你,你怎么醒了?” 云希颤着声音,却见靖瑶并没有脱外衫,“我做了个噩梦,靖瑶,你,你怎么还没睡?” “哦。我马上就要睡了。” 云希强装镇定地,“我没事,你去睡吧。” 云希不想让靖瑶看见她哭,但是她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她感到特别孤单、害怕,也想念阿音。自从阿音走后,这一路来的委屈都借此发泄出来。 云希再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等她躲懒够了出来时,只见靖瑶已经梳洗完毕,正在给院中的花草浇水。 云希带着水肿的双眼,坐在厅中的椅子上闲闲地望着。 草木尚知兴荣,你予甘霖,它展芳容,而人呢?是福是祸,却由不得自己。 靖瑶浇完花,走至近前,见云希双眼肿得厉害,没梳洗打扮,样子也蔫蔫的,“你昨夜睡得不安稳。” “我梦到安茜了,她说是我杀了她。”云希失魂一样喃喃地道,“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你别胡思乱想了。”靖瑶安慰着她,并搬来了水盆,“快来梳洗,把辫子编上吧。” “还是算了吧。我哪有你那份心情,而且我也不会。” 靖瑶上前拉着她的手,“日上三竿你还不梳洗,这成什么样子。” 云希望着水盆心中哀叹当个古代女子真的好麻烦,认命地,“你有镜子吗?” “这里没有镜子,你要照也映着水盆吧。” 靖瑶侍弄完一圈花草,见云希仍旧望着水盆发愣。便将她按坐下来,开始给她梳发。云希的头发已是过腰长度,先前在车上也没怎么精心装扮,只草草梳了个坠髻,今日得了空,靖瑶给云希梳了个很是复杂的。 云希看得眼花缭乱,嚷着抓着她的手,“这是什么头呀,回头我都不会拆的。” “圆满髻。很好拆。”言罢她又回屋取出了些珠翠插在云希的头上。 云希虚手轻托了一下学着她的文静样子,“我今天可算是知道你们为何有副端庄模样。这番收拾下来,若再没个安静样,怕是要将这些东西甩个满地了。” 靖瑶听了轻笑着,“本来女孩就应该有个女孩模样。” 靖瑶笑起甚是好看,明净的脸庞,远黛粉腮,若不是她一向简素,真应该是一个艳丽的女子。 ☆、大王截胡 这日傍晚闲来无事,云希正拿着小水壶和靖瑶一起浇着院子里的花草。守门的侍卫带着一个女孩进来,那女孩扫了她们一眼,目光落到云希身上道:“你,跟我走吧。” 云希纳闷地问道:“去哪?” 那女孩一脸冷傲地,“去了不就知道了。” 云希却偏偏执拗的脾气上来,“先告诉我去哪,不然我不去。” 那女孩见她执拗模样,心中盘算了一下,“王后要见你。” 靖瑶一听是王后召见,神情立马变得很古怪,看了看女孩,又看了看云希左右为难地问着,“大王知道吗?” 来人杏目一立,不悦地道:“我只负责请人,大王与王后的事我不清楚。” 王后?那不就是公孙遏的老婆?云希一听来者不善。她才不去呢。这能有什么好事。搞不好连命都丢了,那多冤啊。 那女孩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呵斥道:“别磨磨蹭蹭的。” 靖瑶在旁见云希执拗的僵持着,只得道:“你去吧。” 那女孩冷冷一笑道:“你也一起去吧,留你自己在这,不太让人放心呢。何况她刚来宫中,对一切生疏,你提点她些,免得在王后面前失礼。” 那女孩见她俩半天不动甚是不耐烦地催促着,“你们俩一起去,快着点。” 靖瑶拉着云希,云希往后挣慑着声音,“我根本不认识这个王后。我不去。我不想去。” 靖瑶低声对她道:“这事不是你能说得算的。” 云希随在靖瑶身后恭敬地跟着引路的姑娘,一路上走马观花,自从深夜到了这里,她跟靖瑶就一直被软禁在那个别院不能四处走动。这是第一次出来,虽现在是傍晚,光线也不明亮,但每当行至高处,仍能看到这是很大的宫殿群,每一处大殿都在高高的石阶之上,而且相隔都很远,她们正在走的空旷的石道上,石道有三架马车那样宽,很是僻静,只在进入每一处院落的角门时才能看到人。 云希在后面越走越慢,那女孩很不耐烦地催促着,就这么别别扭扭地来到一处大殿,云希望着上面百十级的台阶兴叹,她走得腿都酸了,还要爬这么多台阶,这王后为什么住得这么高呀,要是哪下没走好滚下台阶去不摔成三角形、矩形、多边形才怪呢,难怪这里的人要穿那么多的衣服,倒像是用来防摔的。 靖瑶赶紧拉着东张西望的云希。进入王宫深处,云希已经双腿打颤了。 因为是晚上,灯火有些昏暗,火香的味道很重,进了内室,迎面是低垂的大幔,里面轻纱落幕,隐隐的透过光影知道大殿里面的榻上有人。 云希用余光扫着左右环伺着身边的姑娘们,一见这统一的着装,心道原本刚刚那个不过是个侍女而已居然都能一副盛气凌人、趾高气昂的样子。 那姑娘抬手止住她俩独自进入纱幕内,很快里面便传出非常慵懒、沙哑的声音,“让她们进来。” 靖瑶带着云希躬着身子,低着头往里走。其实云希本不愿这样卑躬屈膝,但是既然说是王后召见,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个侍女都能对她和靖瑶吆五喝六,怕这王后会更是难缠。这里是王权至上,杀人好像不需要理由吧。所以还是照样子学得恭敬的样子,生怕落下个不恭敬的口实,想不杀都多余。 只见有一侍女从外端来了茶盏,靖瑶却一反平常冷漠的性格,中途拦了下来,主动端了绕过纱幕布进去奉茶:“王后请用茶。”哪知是手笨还是怎么,只听里面清脆地“啪嚓”一声,茶盏跌落在地上。 “王后恕罪,王后恕罪。我这就下去给您换一杯新的。” 那个老佛爷般的声音道:“哦,靖瑶啊,无妨,让丫头们去吧。你上前来,咱们可有十年未见了。” 云希一听,差点闪了自己的舌头,心道:十年?这靖瑶看上去也就三十岁的样子。同住王宫十年见一回。难道自己和靖瑶住的那里是冷宫?可是也不对呀,冷宫的女子能这么轻易就出来溜达吗?还陪大王出行? “王后近来可好?没有大王命令,我,我不敢轻易走动。” 那王后倒也通情达理的样子,干干笑了一声,“听说……大王这次出行,带了个姑娘回来?” 云希正在这想得打结,只听那烦人的声音又道:“召她进来,我想看看她。” 侍女引了云希挪步入内。 “把头抬起来。”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26 云希缓缓地抬起头。这一抬头不要紧,可是把她吓得不轻。这上面高坐的哪是什么王后啊,明明就是一个七八十岁的满头银发、身子弯得像问号的老太婆!她脑子快速想了一下,这,这王后这么老吗?那公孙遏难道是个老头?但是回想他这一路上身法利落,并没有感觉出老态啊,那,那,这莫不是公孙遏他妈?大王的母亲叫王后好像也对吧? 那老太太上下打量着云希,云希忍着浑身的不自在,只想跟老王后说千万别把我和你儿子想歪了。 “你就是……”那老太太才抻出三个字,就被外面“大王有旨!”的声音打断。 靖瑶忙从老太太身边下来,同那些侍女一样齐刷刷地跪下,云希从未跪过人,膝盖僵硬得紧,心理上也跪不下去,就学着老王后的罗锅儿样子,象征性地弯了弯腰,那老太太端坐椅上,纹丝不动。 李开桂进来道:“王后,大王有旨,召云希去书房。”言罢便阴着嗓子对云希道:“走吧……” 云希又想说能不能不去。但是想想也没用,一个王后召见都违抗不了,更何况大王呢。这老王后还没说上几句话呢,公孙遏就敢截胡那自己无论说什么都如空气了。 老王后见靖瑶起身也要走,竟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拉着她的手有些激动地道:“靖瑶,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靖瑶抬头看了看她,什么话也没说,便匆匆地施礼告退,随着李开桂和云希离去。 出了王后的宫殿望着那上来的百余级台阶,云希真想一头滚下去算了。费了这半天劲爬上来不到十分钟还得再下去。 云希原以为王后和大王的宫殿会离得很近呢。但是她错了,很远。远到她们乘着步辇都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到了公孙遏的大殿,抬头望去是一道宽宽长长的,比王后宫殿还要长的台阶,大殿高高居上。 云希带着哭腔地,“我走不动了。” 李开桂哄着她,“姑娘,快别让大王久等了,你不想活啦?” 云希真想说杀了我吧,比累死强。 靖瑶在一旁也喘着气,却催道:“云希快走吧。别让大王等着。” 直到一处灯火通明的大殿门口,李开桂对靖瑶道:“你先在这候着。” 言罢带着云希先进了大殿。 “大王,人带来了。” 只见公孙遏背对着他们摆了摆手,李开桂便退下了。待到公孙遏转过身来,仍是脸上戴着那个面具。只是身上的软甲换成了锦袍。 云希刚刚特别留意地看着他的手,洁白细腻,是男人的手没错,绝对不是老头。 也许是之前的几次接触,云希倒没有那么害怕公孙遏,便苦着脸先道:“大王,能不能跟王后解释一下,千万别误会了我。” “我向她解释?”公孙遏转过来身哈哈大笑,又见云希双眼肿着不禁一怔,“你是害怕她哭过了?” 云希实在受不住白了他一眼,“我这是昨晚做噩梦吓哭的。你是王,自然不用解释,我让你帮我解释,我怕自己哪天含冤而死。” 公孙遏听后更是放肆大笑不止,“你就这么怕死吗?哪来的冤?她误会咱俩什么?” 虽然有句话叫清者自清,但是这是奴隶社会,主子要杀人根本也不会管她对错,不顺眼就能送她归西了。 云希被他笑得很是恼火,更想气气他,“你白天黑夜都戴个面具,不闷吗?大王的脸见不得人吗?” 公孙遏一听,果然止住了笑声,转而低声轻笑着,“这个面具,戴不戴其实已经无所谓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说罢,他一只手托着下颌一只手伸向脑后,果然摘了面具。 一张玉白俊美的脸庞,两道细长的浓眉飞入云鬓,幽深的眸子黑不见底熠如星空,丹唇皓齿,耀入眼前。 “是你?!”云希抬手指着半天竟不知往下从哪句说起,这人不正是那日在望月楼上座的紫衣公子吗? 公孙遏二十多岁的样子,他似乎也很乐意摆脱面具,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理理额前的头发,紧紧地盯着云希的双眼,小心地道:“你……认得我?” “我在望月楼见过你呀。” 公孙遏顺手将面具扔在桌上,“那日我以为你会听出我的声音。” “那日太乱,没太听出。”那日在望月楼,云希确实觉得紫衣公子的声音有些耳熟,只是还来不及细想,便发生了太多的事,之后再回想,却又有些不敢确认。 公孙遏低吟着:“是没听出,还是听错了?” 云希不解地,“是没听出,你戴面具说话与不戴时声音有些不同。” 公孙遏看着奏章点了点头。 “我想也许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戴个面具了?” “哦?为什么?”公孙遏饶有兴趣地望着云希道。 “就像兰陵王?”云希咕哝了一句又想到他哪里知道这个人,便换了个说法,“也许不想让大家过于瞩目你这张脸?” 公孙遏挑了挑眉毛,“我这张脸这么见不得人吗?” “是有些……”迎着公孙遏“你敢乱说”的目光,云希硬生生地把“变态”两个字咽了回去。 公孙遏一脸算你识趣的表情。 云希见他自顾自地忙着把自己晒在一旁,便道:“你劫我的目地是什么?” “那个岛是我的,我要清理出来……”公孙遏提笔写着批文,“养猪。” 云希一听,哪里肯信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大王,恕我地理不好,无名岛上岸就是乌鲁境内,咱们可是走了近两个月才到孟里国境。怎么那个岛就成了你的。” 公孙遏听后,自己也忍不住一笑,抬起头看着她,“你居然变聪明了,不过那里也不在乌鲁境内。” 说到那个小岛云希又不得不想她到岛上和阿音救起的那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细细想来倒与公孙遏有几分相似,同样貌美的容颜。 碍于他古怪的性格,云希小心地试探问道:“那个,敢问大王膝下有几位王子?” 公孙遏被云希问得一愣反问她,“怎么?你知道我有儿子?” 云希当时就想抽他个大嘴巴,你丫有几个儿子我哪知道。 但是有些事情也就只能是想想,她还没有那个送死的胆量,只小心措词吱唔半天,“呃,我,我只是随口问问,只因为大王与我见过的一个男孩长得有几分相像,还以为是不是小王子贪玩出走……” 公孙遏听了面色古怪半晌才张了口,“我没有儿子。”却见云希又张了口嘴,不想她乱猜道:“也没有女儿。” 云希一时没反应过来道:“大王无儿无女?” “尚无。” 云希的眼光仿佛x光一般上下扫视着公孙遏,最后目光落在他身体的某处,不禁回想起来,这一路数月,公孙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27 遏都是孤身一人睡在马车上,随行的车队里除了靖瑶几乎看不到女人。再想到公孙遏的那张脸,会不会是有龙阳之好,抑或是身体有疾? 实在受不住云希如此侮辱的目光,公孙遏扔了笔。 云希陷入自己的沉思中并未发现公孙遏至近前。 “是不是需要看御医?”公孙遏戏谑地在云希面前道。 云希方觉公孙遏至近前,不加多想便道:“御医怕是不敢说实情,还是暗访名医比较好吧。” 公孙遏一把拉过云希的领子,“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我猜你一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说罢一把云希推坐地上,对殿外叫着,“来人,把她带回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见她。” 李开桂原本在殿外听着大王笑还想落个轻松,没想到一刻钟不到他家大王就被云希惹得快要杀人的样子,忙对云希催促,“还不起来。” 云希木然地“哦”了一声,拍了拍屁股刚要走。李开桂方想起靖瑶还等在殿外,便怯懦着声音对公孙遏道:“大王,靖瑶公主在外面候着呢。” 公孙遏一听不知道是李开桂的没眼色还是生云希的气,大声喝道:“不见!” 李开桂一听,麻溜地带着云希逃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李开桂先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又用手指点着云希,“你,你呀。你……” 云希见他你呀你的半天,也没说出别的,自己心里还在纳闷呢,我呀,我怎么了呀。我感觉我话说得很正常啊。那你家大王有病,也不赖我呀。我也被吓得不轻呀。 ☆、公主大人 云希随着李开桂刚出大殿,靖瑶就迎了上来,李开桂叹了口气,“大王现在没空见你。” 云希愧疚地溜见靖瑶满脸失望地跟着她们往外走。借着还够光亮的火光,她看见安力将军和元夜迎面走来。 靖瑶抿着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上前拦了安力将军至一旁低语着什么。 云希借机拉了李开桂到一旁,“靖瑶是公主?” 李开桂吱唔着,“姑娘从哪里听来的?” 云希不解地,“就是在大殿,不是你向大王说靖瑶公主求见吗?” 李开桂一听,脸色不自然地,“老奴说过吗?我真是不记得了。怕是姑娘听错了吧。” 说完不待云希继续问,便躲至一边,元夜忙上前道:“李大人,我要见大王。烦你通禀一下。” “哦,元大人这是刚回来吧,随我来吧。” 靖瑶跟安力将军说完话,脸色变得极为不好。步辇停在一旁,她竟然都没有看到,只闷着心思往回走,云希只好跟着她。靖瑶一路上走得心不在焉,几次差点绊倒都是云希扶住了她。 等她们回到别院住处,云希揉着酸胀的双腿,感觉有一大堆疑问解不开。 她明明就是听到李开桂对公孙遏通报时说靖瑶公主求见。为什么出了大殿却又失口否认呢? 如果靖瑶是公主那公孙遏岂不就是她的弟弟,老王后是她的母亲?即便非同母所生,至少辈份应该是这样吧。要是这样的话,她还要不要往下问啊。靖瑶不是一个善谈的对象,大家讳莫如深的问题,想来问也是白问。 这家人的脾气都好古怪,老王后说她十年不见靖瑶了。奇怪的是为什么大家从未称靖瑶为公主,以靖瑶的待遇也实在看不出会是一位公主。即使是再不得宠也不应该身边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呀,这又不太合乎常理。 至于公孙遏对靖瑶的冷淡关系云希也懒得细想了,像他那么阴晴不定的性格与人关系再怎么差她都不会吃惊。 难道靖瑶是别国的公主?嫁至孟里,却不得宠? 云希不知道靖瑶问了安力将军什么,一路回来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带着自己的小心思,问道:“靖瑶公主,大王或许是有要紧事,才没来得及见你。” 靖瑶点了点头,“我知道,元夜刚从北营回来就火急火燎的来见大王,能有什么好事。” 她这一回答让云希兴奋不已,这说明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靖瑶真的是个公主!至少“公主”这个称呼曾是她熟悉的,曾有人长时间这样叫过她,久到她会对这个称谓无意识。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还是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如果方便可以对我说,别闷在心里。”云希抚了抚她的手。 靖瑶摇了摇头,推开云希的手,回到自己的榻上。 这日起来,云希和靖瑶刚刚梳洗完毕,就有侍女纷纷托着长盘鱼贯而入。云希特意留意,领头的侍女并未向靖瑶施礼,只扫了她们二人一眼道:“这是大王让我们送来的东西。” 说罢一摆手,后面的侍女将东西一一放下,摆放整齐,也不用她们谢恩回话,便又自顾自地离开了。 云希见那一盘盘蒙着红布包得像小山一样的东西很是好奇。显然靖瑶不是第一次见,只望着东西发呆。 半晌,靖瑶才悠悠地道:“云希,你先挑吧。” 耐不住好奇,云希掀开一个长盘,只见上面整齐地叠放着花团锦簇的衣物,花色很是素雅,第二盘衣服同样让人眼花缭乱只是颜色明显比第一盘浓艳一些,每样东西都是两份。后面一一看去,还有大大小小盒子和一些她根本叫不出名字的胭脂水粉,光是金钗步摇之类的就足足装了六个长盘,看得她眼花缭乱,无从下手。 “靖,靖瑶……你,你要出嫁了吗?大王为什么给你送来这么多东西?” 靖瑶待云希一一都掀看完,方才走到物品面前,半晌背着云希幽幽地道:“不是赐给我一个人的,这里有你一份儿。” “我?”云希一听扔了随手拿来的珍珠发簪,“我可没打算结婚。” 靖瑶捡了那珍珠簪子,插在云希发上,“你想多了,成亲也轮不到你我。” “那送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呀?” 靖瑶深吸了口气,“他是王,他想送东西不需要什么理由。” 云希虽是不懂,仍点了点头。 “靖瑶,你喜欢哪个?” 靖瑶显然有心事,讪讪地道:“你先挑吧。” 云希对胭脂水粉没有兴趣,倒是贪财地捡了些她认为值钱又便于携带的首饰,只想着万一哪天落魄,也好当个盘缠使。又在两盘衣服里各随手捡了两件好换洗的衣服。 靖瑶在素雅的衣服里捡去一半,又拿了些脂粉,金银饰物连看也没看一眼,便到一旁去将衣服一件一件地往柜子里放。 云希换了件拿来的水粉的长裙,将靖瑶借给她那件玫粉长裙叠整齐,拿到外间,“靖瑶这衣服等我洗洗的就可以还你了,这一路上得多谢你呢。” 靖瑶上下瞥了云希一眼,轻轻从鼻子里哼道:“不必了。”便继续整理她的衣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28 服。 云希僵在原地尴尬非常,靖瑶该不会是嫌她穿过吧?只好把手里的衣服泡在院中的水盆里。 转回屋来,只见靖瑶还在往柜子里叠放衣服,里面有很多浓艳崭新的衣服都压在柜子底下,上面反倒是她常穿的素雅花色。 “靖瑶,下面这么多漂亮的衣服怎么不见你穿呀?”云希边说边帮她往柜子里递。 靖瑶小心地把衣服一件一件接过来,“这别院就我自己,穿这件与穿那件又有什么不同。” 云希迂回地问着,“这里以前也没有人服侍你吗?” “我不需要。”靖瑶冷冷地道。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住在你这里?” “不会的,你想多了。你住这里……挺好。” 云希又跟她闲问了会儿这些套装的穿法。难得靖瑶都一一细致地为她解答。 云希见她心情还不错,抵不过心中的疑惑问道:“靖瑶,大王可有子嗣?” 靖瑶听后一愣,“你问这个干什么?” “那日在大殿,我无意问起,似乎惹得他不高兴。” “大王不爱提子嗣之事,你以后且不要提了。” 云希心里盘算着也许大王真的有病,看来这个话题真的不能再问了。 她见靖瑶年纪也不小了,“靖瑶,你是大王的姐姐吧?” 靖瑶一听身子猛地一震,两只眼睛顿时红红的,身子剧烈地颤抖着。 云希见状一颗心立马悬到嗓子眼儿,她知道自己闯祸了,忙放下手中的物品,上前轻抚着她忙不迭地道:“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吧……” 不等云希说完,靖瑶一改往日温顺的样子,大力地甩开她的手,声嘶力竭地喊着,“你没说错话,世人都是这么想的吧!大王没有姐姐!我不是大王什么人,你们以为自己又能是大王什么人?” 云希一听顿时惊呆在当场,难道靖瑶真的是嫁过来的不得宠的公主?该死了,这样误会可就大了。 靖瑶一见云希呆愣的模样,反倒更加肆意的发疯,直把柜子里摆放整齐的衣服狂乱地拽出来扔了一地,“这下你满意了吧!你们都满意了吧!” 云希这才缓过神来,忙上前拉了靖瑶喊道:“对不起,对不起靖瑶,只是那日听到有人称你为公主,我才以为你是大王的姐姐。” 靖瑶扔完衣服仍不解气,将那水粉砸得如彩弹一般地推着云希,“你走开,对不起?谁稀罕你的对不起,我要你的对不起有什么用?” 靖瑶哭喊的声音越来越大,云希越来越控制不住她,她将散在地上的衣服扯得撕拉拉地响。而且专挑艳得刺目的衣服撕去。云希忙上前去夺,但她若不将那衣服撕碎是死死都不肯放手的。 “别这样,靖瑶,是我错了,是我说错话了。”云希自责地上前按着她,可是靖瑶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将云希推到了屋外。 “收起你们的虚情假意,我不需要!” “靖瑶,我没有想惹你生气,是我错了!” 也许是她们的声音太大,引得外面侍卫进来查看,靖瑶一见,指着他们的鼻子骂道:“滚!都给我滚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看什么?!” 侍卫见状忙退了出去,连云希也一并被靖瑶推了出来,云希在院外听着里面乒乒乓乓的砸东西的声音,知道自己这次祸闯大了。公孙遏早就警告过自己不要乱说话,都怪自己没有听进去。靖瑶从来没有这样暴躁过。这与之前判若两人。她除了无力的道歉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哄她。 过了半晌里面渐渐静了下来,只剩下靖瑶抽泣的声音。云希犹豫不决不知道应不应该进去,她怕自己进去又会引来靖瑶的怒气,正在两难之时。身后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道:“停了?” 云希回头一看,竟是公孙遏,她十分愧疚地,“是我说错话了。” “这不稀奇。” 云希低着头,公孙遏看了她一眼,“你说什么了?” “我……”云希蚊子一般地声音,“我问她是不是你的姐姐……” 公孙遏一听只挑了一下眉,转身便要往外走。 云希没想到他要走,急得一把拉住他道:“你帮我去劝劝她,我,我怕她见到我会不高兴。” 公孙遏并不理会,“她自己会好的。” “她一个人在里面扔东西,我很担心。” 公孙遏更加无所谓地,“房子由着她拆,东西由着她扔,我另给你换个住处就是了。” 云希一听,急了,死死地往回拉他,“你帮我解释一下再走!” 公孙遏止了脚步,“祸是你闯的,为什么我去说?” 如果靖瑶真的是他的妃子,她一定是想见他的,这一路上靖瑶对公孙遏的关心再明显不过,若是此时把公孙遏拉到她面前,也许靖瑶会平复一下心情。 看着云希抿着嘴,闪躲的眼神,公孙遏就料定她又在胡思乱想,“换个你能说得出口的理由我听听。” 云希毫不犹豫地道:“我嘴笨,不会说话。更不会宽慰人,大王帮我一回。” 公孙遏低叹道:“何止嘴笨……” 云希瞪了他一眼,公孙遏识趣地转身来到紧闭的门前,看了她一眼,云希以为他要反悔忙道:“进去啊!” 公孙遏见她没有明白,抬了右脚一踢,门被踢开了! 云希用目光射杀着他的背影,顿时感觉透心地寒凉…… 靖瑶原本蹲坐在地上埋头哽咽,听到这一声门响,惊得抬起头来,云希见她两眼哭得红肿,忙上前搀扶她起身,靖瑶站起身来并不理她,只对公孙遏质问着,“云希找你来的?” 云希吓得忙用眼神暗示公孙遏。如果让靖瑶知道大王是自己拉来的,靖瑶会难堪吧。 公孙遏根本无视云希的眼神,扫了眼狼藉的屋地道:“我路过。” 哪知靖瑶踉跄两步跌坐在座上,两眼空洞发直。云希忙满地捡着散碎的东西。 公孙遏踢开脚前华丽浓艳的正红大袍,“东西不喜欢就找地方收着,何至于动这么大的气,劳心劳力。” 靖瑶一听满眼委屈,眼泪断了线一般地打在手背上。 云希忙上前捡了那红袍,“不是不喜欢,原本我们正要好好收着的,是我说错话了,才惹的她生气。” 公孙遏瞪了云希一眼,一脸就你话多的表情,继续打着官话道:“云希刚来,她知道什么,你跟她置气?” 靖瑶红着双眼看着公孙遏,“大王为什么同意奥来国把公主送过来?” 公孙遏挑了挑眉坐下,“奥来国想联姻,送公主过来不是很正常吗?” 靖瑶一改往日的怯懦模样,迎在公孙遏面前,“大王不能成亲,自己不知道吗?” 公孙遏仍旧不急不徐地模样,“只是把公主送过来,未谈大婚之事。” 靖瑶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29 不依不饶地质问道:“奥来公主会不明不白的安于后宫?大婚不是早晚的事吗?只要人进了你的王宫,在外人看来又有什么区别?” 公孙遏冷了脸色,“我的事不用你管!” 靖瑶一听,顿时哭成泪人,“你是孟里的王,这么大的事,我能不闻不问吗?” 公孙遏看了一眼抱着残衣呆在一旁的云希,对靖瑶斥道:“我的事与你无关。管好你自己最好。” 靖瑶低喃着,顿时瘫软在地上,喃喃地,“我不同意,我不同意奥来公主入宫。” 公孙遏冷漠地扫了她一眼,起身拉起云希,“我要去西吉,你留在宫中好好照看王后。” 显然靖瑶仍沉浸在联姻之事,只没精打采地道,“大王要带云希去?” “恩。” 言罢。公孙遏拉着云希便往外走。 ☆、临行之夜(上) 出了别院,云希乘着辇车一路随在公孙遏的车旁。 “大王……靖瑶和王后……” 公孙遏斜睨了她一眼道:“你说,我要是把你变成哑巴会不会是一个好主意?” 云希果然乖乖在在一旁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 “请姑娘下车。” 云希跟在公孙遏的身后,直至进了大殿方才发现这里竟是那老王后的宫殿。 二人一路来到内室,只见老王后一身米黄暗金大袍,正襟危坐,“大王来了。” 公孙遏一身湛蓝,只淡淡地“恩”了一声,便打了衣摆在上座坐下来,“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王后看到公孙遏身后的云希,眼光一贼,嘴上却暗淡着道:“还是老样子,大王不用担心。” 云希被老王后盯着有些不自在,又不知应该如何行礼请安,忙灰溜溜地蹭到公孙遏的一旁躲着她的眼睛。 王后阴阳怪气地,“大王不是害怕让她见我吗?” 公孙遏倒也不反驳,只道:“害怕?那倒不至于,只是不想让她徒增烦恼。靖瑶心情不好,我才把她带在身边。” 王后点了点头,古怪地道:“她心情好的时候少。大王应该知道。” 公孙遏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我马上要去西吉。” “是为了西吉国主继位之事吗?” “嗯。” 王后靠在椅背上,虚弱地道:“大王一路小心。西吉国老国主刚刚去世,莫说储君都已五十了,就是老国主的孙子们也都羽丰翼满了。” “无妨,西吉乃边陲小国一直依附我孟里为生,不成大患。” “大王是要带你身边的姑娘去吗?” 公孙遏顺着王后的目光看向了云希道:“云希快去见过王后。” 云希一听,迟疑地上前,杵在老王后面前,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求助地望着公孙遏。 公孙遏似在对王后解释她的无礼,“她叫云希,来自无名岛。” “看出来了。”老太太上下打量了一番,“云希姑娘今年多大了?” “十七。” 老太太听后轻笑出声,看了公孙遏一眼悠悠地,“我都快想不起来,我十七时在哪了。” 公孙遏一听,不悦地,“无盐!何必总去想那些过去的事。” “是啊。我又说了大王不爱听的话。” 显然公孙遏对王后非常尊敬,即便她言语有些冲撞也并没有发怒。 无盐王后叹了声,“今晚让云希留在我这儿吧。” 云希一听忙哀求的眼神看向公孙遏,她可不想在这陪老王后睡。这老太太问东问西的,万一她哪句没答对老人的心思,再给气过去,这不是寿星上吊——活够了。 公孙遏一眼看透云希的心思,“不必了,她今天在我那睡。” 云希一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王,王后,我晚上还是回别院去。我担心靖瑶。” 无盐一听,沉声笑着,“大王,看你把人吓的。” 公孙遏黑着脸道:“不行。” “那我陪王后睡!” 老王后见公孙遏脸色阴沉,舒了心道:“话说先王归天后,我这宫中也确实从未留过人,你还是跟大王走吧。” 云希心里暗道,老太太,你阴我! 而那老太太满脸堆笑,一副只要大王高兴就好的表情。 说话间,外间的侍女进来禀报,“大王,王后,靖瑶公主来了。” 无盐王后一听,脸上立马没了笑意,看着公孙遏,“我就料到她会来。” 公孙遏会意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靖瑶显然已经梳洗过,一身荷绿散褶长裙,鹅黄色的上衣,一头乌黑,只坠着一个碧玺团簪。 刚刚问了大安,不待公孙遏说话,老王后抬眼看了看靖瑶道:“靖瑶你这穿的是什么?有失身份,快去换了。” 靖瑶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应了声便去了里间。 云希正纳闷靖瑶穿着与往日无异啊。哪里出了什么差错吗?正在思量,只见靖瑶头饰未变,只换了一身艳粉打底,五彩团花长裙回来。亮丽的颜色穿在她的身上十分的好看,衬着她的气色也精神一半,若是再能笑笑,定是明艳四座。 老王后看着也是相当满意,连连点头,“这才是公主应该穿的颜色,你是王族,只有你才能穿这明艳的正色,比不过我们做妃子的穿上只显潋滟之姿。你又何必自降身份舍了这份殊荣。” 云希低头看了看,果然,只有公孙遏和靖瑶穿着浓重的颜色。而老王后虽是一身金色,却是那种暗金,并不似公孙遏身上的赤金色。 现在想想公孙遏命人送来的衣服分两种竟是因为等级问题,原来明艳的那一盘是公主该穿的服制。如此想来,云希暗道回去一定要把拿错的衣服还了回去。她可没有那命穿。 李开桂进来向众人依次施了礼道:“大王,王后,晚宴备好了。摆在哪里好?” 公孙遏道:“就放在中厅吧。” 众人移至中厅,公孙遏与无盐在主位落座,然后是靖瑶,云希次之。酒水尚未斟满,李开桂又弯身进来,“大王,安力将军来了。” “让他进来。” 安力一身文装进来道:“大王,我,我有事禀报。” 公孙遏道:“旦说无妨,这里没有外人。” “奥来国的七公主——东方如嫣和六公主——东方如玉已经起程分别前往我国和沃泽国。” “我当是什么大事。”公孙遏招呼了安力坐下,“陪我喝两杯。” 安力虽是一再推让,奈不住公孙遏执意要留他,只好在一侧落座。 公孙遏扫了众人,“东方如嫣来了,交给无盐王后安排。今日家宴,不谈这些事情。” 说归说,云希明显能感觉到靖瑶、安力吃得十分拘谨。 云希见公孙遏与安力聊得兴起,趁着空看了看她边上的两人,靖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30 瑶虽坐在她与王后中间,却与王后并无交流。 云希慑着声音在靖瑶旁边轻声地,“靖瑶,对不起……” 靖瑶一听忙用丝帕掩着嘴,“我没事,大王说的对。是我自己想窄了,这事不怪你。” 酒过三旬,王后有些撑不住身子,便告退到里间去休息。 云希和靖瑶都吃得很少,早就落了筷子。还好桌子够大。云希虚掩着嘴道:“靖瑶,你跟我们一起去西吉吧。” “我不能去。” “为什么?” 靖瑶同样掩着嘴,“只有大祭司,国主和王后能出巡他国。我没有资格去。” “可是,我也不是祭司、王后,我都可以,你怎么不行?” “你跟我不同。”靖瑶淡淡地道。 云希歪头想了一会,若说不同,当然是她没有靖瑶身份高,但也许正因为这样才更不显眼吧,云希又想到一件事,兴奋地拍了靖瑶道:“你们孟里的大祭司长什么样?这次出巡,我能见着吗?” 靖瑶点了点头,“能。” 这样还好。云希心里窃喜。出门在外,总有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才好。不知道这个孟国的大祭司会不会也穿得像个圣诞树一样。云希心里暗暗盘算,万一同行遇到,问她“四星腾空”之事,她一定是知道的。 晚宴结束之后,无盐王后方才在丫环的搀扶下从里面走了出来。 安力将军忙先行告退。 靖瑶弯身施礼道:“大王,王后,夜已深了,我和云希也告退了。” 公孙遏道,“靖瑶你回别院吧。云希今天晚上去我那里。” 靖瑶听后虽是一愣,面上却毫无波澜,道了声“是”便要走。 云希一把拉住靖瑶,“靖瑶姐姐,我要回别院。我,我不能□□……” 靖瑶一听,嗔了她一眼,“别胡思乱想!” 云希见靖瑶真的放心地扔下她就走了,顿时凌乱了,这个公主好奇怪,明明自己想的也不少,还叫她不要胡思乱想。所有人对她似乎都特别放心一样。云希挪回公孙遏身边,蚊子一样的声音,“大王,不如让我留下来给王后捶捶背,解解乏……” 公孙遏一听阴了脸色便拉了她要走。 哪知云希一把拉了王后的衣摆,“王后救我。” 无盐轻笑了上前,“云希姑娘,大王都不害怕,你害怕什么,快去吧。” 云希一听,这老太太是不是老糊涂了,大王有什么可怕的呀。再说凭什么大王不害怕,她就不能害怕了。 “公孙遏,放开我。”云希挣扎着,“大王,夜都这么深了,让我去你那里干什么?” “教你做点事。” “我不学。” “一定要学。” ☆、临行之夜(下) 公孙遏的寝殿名叫玲珑殿。说是一个殿,其实由很多小殿组成。这里既是他处理公务之处,也是他休息之地。 进了大殿,公孙遏径直往书房走,边对李开桂道:“去把丹琴找来。” “是教礼仪的那个姑姑吧?”李开桂确认着。 “对。” 待李开桂下去,公孙遏坐到大案后,闭目养神起来,云希见大案之上竹简堆成了两座小山,大案后面还有许多,书房中烛光并不明亮,西面的屏风后面似乎是一道门,她刚想过去看看,却发现公孙遏正直直地盯着自己。 云希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这才发现他只是透过自己在发呆。 “大王在想什么?” 半晌公孙遏才在回忆中自语道:“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我在宫中学礼之时。” “大王学得怎么样?” 公孙遏苦苦一笑,“也会做不好,挨罚。” 云希顿时来了兴致,上前两步,趴在案头揶揄地望着他,“什么人敢罚大王?” 公孙遏突然直直地盯着云希,吓得云希立马缩了身子站好,“怪我失言,大王学礼之时,应该还不是王。” “这你反应倒快。”公孙遏起身,长舒一口气看着云希道:“你说对了!那时我还不是王,若有一日你成了王,或许我还要向你行大礼呢。” 云希干笑两声道:“大王真会说笑。您才是王,还是我学好大礼来拜您吧。” “如此甚好!” 说话间李开桂领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姑姑回来,“丹琴叩见大王。” 公孙遏把云希指给她,“去教她请安施礼。学会了,再来见我。” 说罢留了丹琴和云希下来,自己带着李开桂绕进了内室。 丹琴优雅地施了个福身礼送了公孙遏的背影离开,这才缓缓起身面对云希,“姑娘是初入宫中吧?我是宫里的礼仪姑姑,姑娘一定要好好跟我学。别让大王久等了。” 云希撇了撇嘴,“姑姑受累。” 丹琴不满意地摇了摇头,“姑娘,这是要施礼的。”说着便双手在腰前交汇,微微侧蹲了身子,“姑姑受累。” 云希照样子学着,只这一个日常要用无数次的福身礼,就学了有半个时辰,丹琴要求特别严格,即使姿势是对的,但是那侧蹲的高度,不是高了就是低了,总是达不到她满意。 云希的大腿酸得像蹲了一个小时的马步一样才勉强让丹琴点头。 接下来丹琴教的是见到大王行得大礼。 这个云希倒是学得快。毕竟大礼嘛,直接就是跪下去的磕头也是要碰到撑在地上的手背。这比那个不高不低的半蹲好达到尺度。 二人从申时一直练到亥时,云希实在受不住了。 “丹琴姑姑,可否容我向大王请个安,如果大王还满意,我们今天就练到这吧。”云希已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丹琴却像没事人一样,丝毫不显疲惫地道:“云希姑娘,离学完实在相差甚远,如此面见大王实在不恭敬。” 云希赖在地上不肯起来,“丹琴姑姑,这个学礼不是一朝一夕间的事,需要的是日久的练习。” “不行。” 正在这时,李开桂从里间出来用眼神止了她们,“你们俩小点声。争什么?” 云希拍了屁股起身,“李大人,容我去给大王请个安吧。” 李开桂对丹琴道:“姑姑暂且休息一下,我先带她进去。” 二人边往里走,云希边小声地,“谢谢大人救命之恩。” 李开桂示意她小声,“姑娘,大王的这个寝殿连着前的书房,声音通透得很。你小着点声。” 云希一听咂着舌不敢再说话。 内室早已暗了烛火,只在四角燃着宫灯,云希一进来感觉空旷得紧,刚欲回头问李开桂大王在哪,却发现李开桂并没有跟进来。 看这样子,公孙遏应该是睡下了吧。 云希借着微光,摸到了公孙遏的龙床边,只是这龙床太大,中有七八人宽,床顶的大幔并未放下,只四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31 面放了薄纱。 云希站在床边半天,竟不知道公孙遏到底躺在哪侧。 算了,不管了,既然李开桂说公孙遏在寝殿都能听到书房的声响,那随便她在哪个床角请安,公孙遏应该都能听见吧。 想到就做,云希一板一眼地照着丹琴姑姑教的给大王请的大礼跪了下去,匍匐在地将额头叩在自己的手背处道:“云希给大王请安。” 丹琴姑姑说了,没听到免礼的声音是不能起身的。云希像个兔子一样跪在地上半晌,寝殿内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公孙遏原本是听着丹琴在小书房教云希的,不知不觉便困得紧,正在半睡半醒间就听见云希告饶的声音,只得命李开桂前去。 哪知他在龙床之上只听到了云希一声请安的言语,头还没叩到三下,便没了下文。过了半晌,公孙遏实在有些好奇,便掀了薄纱下来,只见云希趴在龙床下的地面上竟然睡着了。 公孙遏抱起云希,李开桂忙迎了上前,“大王您要把她送去哪里。老奴命人去安排。” 云希的身子很轻软,公孙遏看着她消瘦的脸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就让她在这睡吧。” “大王,这可使不得……” 公孙遏抬手止了他道,“我还有没看完的奏章,待看完也就天亮了。” 李开桂望着大王将云希轻轻地放在龙床上,很是别扭地道:“大王,这里是王寝,她怎么能睡在这里。” 不知是不是被李开桂的声音吵到,公孙遏见云希睡得很不安稳,忙斥了他,“你怎么那么啰嗦。去把迷罗香点上。” “我见她睡得并不安稳,不如老奴去点安息香吧。” “少废话!” 李开桂不敢多言,忙取了迷罗香块出来,投到地中的香炉里。 二人回至小书房,公孙遏道:“你下去吧,今夜不用你伺候了。” “这……大王,这万万不可……万一……您缺什么少什么,身边没个人怎么行?” “出去!” 夜已深,人已静。 公孙遏虽在批着奏章,但他也留心听着王寝里的声响。这个书房与王寝里的声音相通得极好。 云希确实睡得不好,加之迷罗香的作用睡得就更加不安稳。 她梦见自己被人抓住,关在一个四下漆黑的屋子里。屋子外面有两个大汉手提长刀在看守着,远处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男人走至近前,那两人一抱腕,“公子。” 那人全身玄黑,只在腰间悬着一块青色龙形玉牌,奇的是那龙满身青白,唯有那眼睛是一抹红的俏色。整块玉牌借势雕工,极为精巧。 那公子看不清脸面,只对二人道:“天亮之前,把她杀了。” 二人领了命,待那公子走后,便提刀推门朝云希而来。 云希因早知他们意图,一见他们进来,便大声呼道:“不要杀我,救命!” 其中一人抓着她的胳膊,一人提了刀便朝她脖子而来。 云希惊醒,见自己果然在一个四下漆黑的房间,自己胳膊真的被人抓着,迷糊中便奋力地弹了起来,直朝那人扑去,“来人哪,救命!” “吱嘎”他已经听到了书房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那人手法极快,一掌朝她后颈劈去。云希顿时身子一软,倒在了公孙遏怀中。 李开桂带了人执了火烛进来,慌张地道:“大王。出什么事了?” 公孙遏安放下云希不悦地斥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奴才,奴才是听到了呼喊声。” 公孙遏替云希盖好了被子,“是本王呼救吗?” “这……好像是云希姑娘。” “那你们还进来干什么。” 李开桂一听,忙赶了人出去,自己也退出了大殿。 身边随他进去的侍卫担忧地,“李大人,咱们是不是坏了大王的好事。这可让你害惨了。” 李开桂抬起老腿一人给他们一脚道:“收好你们的脑袋瓜子,胡想什么。” 那人不服气地咕哝着,“大人不胡想,为什么紧张得要进去。” 寝殿里,公孙遏下了龙床,无奈只能亲自点了安息香让她安睡。 次日醒来云希浑身如灌了铅一般乏得厉害,她像青蛙一样丝毫不文雅打了个哈欠抻了抻胳膊和腿。 “咦?”床幔的木梁之上浮雕着缠绕其上的一条条龙,每个龙头都探出了木梁,就连细细的龙须都栩栩如生。 云希侧头看去,公孙遏竟和衣躺在离她一人远之处。 她腾地坐起身来。好在自己衣衫也很完整。他左身侧卧着。精致的面容隐在暗处看上去仍十分细滑,让人不禁想摸一下是不是真实的。 云希忍不住朝他挪了挪,他睡得很平静,身体微微的起伏着。静谧得如同一只猫。 就在云希不住地打量他的脸时,她突然发现在公孙遏光洁的额头右角,发际里有一颗米粒大小的痣。 “嗯?”云希忍不住伸出左手轻轻地抚在那颗痣上,这……这位置竟然跟在岛上她与阿音救起的男孩一模一样。二人又同样有着绝艳的容颜。 公孙遏惊醒在睁开眼睛的同时已右手擒了云希的手。 他从未睡得这么沉,一见是云希,公孙遏懊恼地松了手,“你要干什么?” 云希被他吓了一跳,“你……你额头上有一颗痣。” 公孙遏扔了她的手,起身下榻,“这有什么稀奇的。” 云希坐起身,“我在无名岛时见过一个十来岁的男孩,他的额头右角也有一颗一样的痣。” 公孙遏理了理衣服,“物有相同,人有相似。这很正常。” 云希用手挡着被他拉开的床幔射进来的阳光,“你,你为什么睡在我旁边?” 公孙遏邪邪一笑,“这是我的寝殿。” 云希一听直接跳下了床,左右打量还真是。她回想着,昨晚不是来请安的吗?怎么爬到了龙床上…… 公孙遏倒不用她费力想着,“是啊,请安能睡着,你真是第一人。” “那大王怎么也睡在这?”话一出口,云希就后悔了,这问的是什么话,这里本来就是他的寝殿。还好公孙遏并没有打趣她,只淡淡地道:“习惯了。” ☆、孟里祭司 公孙遏从内室出来对靖瑶视而不见地便出了大殿。 云希随在他身后,一见靖瑶莫名地有些尴尬,还好靖瑶先一步上前,“我来给你送东西。” 云希接过包袱,“你怎么亲自过来了,我想着一会儿自己去取。”边说边上前接过自己的腰包和素色的衣服。 “你的东西也不多。我拿来也免得你跑一趟。”见云希查看包袱,靖瑶这才试探地问道:“云希,这一大早,怎么你从大王的寝殿出来?” “那个……”云希小心翼翼地溜着她的脸色,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32 “昨天……大王让我学礼仪,我给他请安时……睡着了。” “真的?” “千真万确。”云希坚定地道:“李大人可以作证。” 云希看不出靖瑶是喜是恼,“靖瑶……你是不是生气了?” 靖瑶一听反倒抿出一笑,“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没有。只是你下次做事不能这么粗心大意的。” 云希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傻傻地又道:“我是说,我在大王的寝殿里睡着了……” 靖瑶拉了云希的手,把自己手中剩下的衣服放在她的怀中,“我知道,大王不会介意这个的,你也别太在意。” 云希实在不解靖瑶的这份大方,好像所有人对她尤其放心一样。她看着靖瑶放在上面的艳丽衣服,忙还了回去,“靖瑶,我并不知道这种颜色只有王族能穿,当时也没多想就顺手拿了。” 靖瑶一见,果然剩下的都是她的服制,“我不也从你的那盘里挑了衣服。” 云希干笑了下,“你是公主尽可以挑选,我还是保命要紧。” 靖瑶嗔责地瞪了云希一眼,便见李开桂过来接云希。 “云希姑娘,咱们出发吧。” 云希忙与靖瑶挥手告别才随了李开桂离去,看着他们消失在大殿门外的身影,靖瑶端着属于自己的服制,望着公孙遏的寝殿伫立良久。 不同于上次的便装出行,这次是下巡,云希望着十里舞动的旌旗,王车顶上的金色长绸被风吹得如同灵动的长蛇。静止的将士,躁动的挂物,仿若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 福海嘻着脸皮贴了过来,“云希姑娘,快上车吧。” 云希一见是他也欢了心情,“福海大人,好巧,咱们又见面了。” 福海搀了云希的手,送到车上,“哪里会巧,是大王特意命我来姑娘跟前伺候的。” 云希听了心头一暖,“之前你在哪处当差?” “之前没什么好去处,从故安回来后,一直在大王跟前听差。” “大人这是高升了。”云希笑着坐稳。 “托您的福。” 车队起行得很慢,云希将自己的东西放好便百无聊赖地跟福海闲聊起来:“福海,你见过王后吗?” 福海打心眼里觉得遇到云希是他的福气,如今大王又将他调到云希跟前,自己对她也更尽心,“小的没有那个福气,没见过王后。听说以前王后还走动走动,现在几乎都在自己的寝殿里不出来。” “不知这王后的脾气会怎么样?”云希喃喃地自语道。 “听说是极好的。” 云希觉得老太太身上确实没有暴戾之气,只是一想到公孙遏,云希便撇撇嘴道:“那怎么生的儿子脾气那么差。” 福海不解地,“姑娘说谁?王后哪来的儿子?” 云希怏怏地,“我说大王。” 福海笑得差点从车上跌下去,“姑娘你可真会开玩笑。王后是大王的正宫,大王的母后,早就殡天了。” 云希一听撩了车帘出来,“那个王后是大王的正宫?!” “当然!咱们孟里就这一位王后。” 那老太太居然是公孙遏的老婆?!这怎么可能,公孙遏也太重口味了吧! “可是不对啊,王后说先王过世后,她宫里就不留人了。” 明明是行进的马车福海却还要左右张望一下才敢小声地道:“听说大王从不留宿王后宫中。” “为什么?” 福海耸了耸肩,“这我哪知道。” 云希一想到王后那枯树皮一样的脸,又想到公孙遏的细皮嫩肉,不禁一阵恶寒。这确实没法留宿啊。 “大王一定是被逼婚的。” 福海坚定地否定着,“大王当初可是力排众议娶的王后,这事闹得大着呢。而且这么多年了,大王的后宫只有王后一人。” 云希狐疑着福海的话,“公孙遏力排众议就为了娶一个老太太放在宫中看着?” 福海一听忙喝道:“姑娘,可不敢这么说。” “不过你说我倒奇怪,无盐王后的名字是大王赐的?为什么叫这么个名啊,这名字听上去很不恭敬啊。” 福海笑了笑,“大王喜欢就行。” 无盐?一个王后怎么会叫这么个名。公孙遏的喜好还真是让人无法理解。 “福海,你知道靖瑶公主吗?” 福海摇了摇头,“靖瑶姑娘的事我不清楚。我又不在她的身边当差。宫里也没人敢说她的事情。” 云希无趣地嘟着嘴。那个王宫想来都是压抑的人和事,还是外面的世界好,一路看来正是: 水绿天青不起尘,风光和暖胜三秦。 万国烟花随玉辇,西来添作锦江春。 西吉地处孟里的西边。刚进其边界,王城这边的车队就停了下来不再前行了。 “我们到了吗?怎么不走了?”云希前后张望着。 福海站在车下也惦着脚尖望着。没一会,安康寻了他们来,“云希姑娘快来,大王命你到御驾前呢。” 云希和福海随了安康到王车前,只见王车停稳,护驾的人马前后站了七八排。 云希顺着木阶上了马车,只见公孙遏靠在马车里的软垫上头戴黑色纱冠,长发一丝不乱地高束在冠中。一身殷红紧袖四方衣,足上是黑色兽纹长靴,云希心里暗自打趣着公孙遏足像个新郎官。 “大王叫我什么事?前面怎么了,为什么不走了?”云希问道。 公孙遏淡扫了云希一眼,“等着西吉新王来接驾,一会你给我把外袍穿上。” 云希看着矮几上叠得端端正正的殷红色金丝大袍,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接嫁?” 公孙遏微眯了眼睛,一副你若再笑就死定了的表情。 云希看到公孙遏危险信号的眼神,忙压了笑容,“西吉国主真的亲自来接驾吗?” “我是他的王,他来不应该吗?” 云希眺望着远处旌旗飘动策马前来的西吉兵马,“这西吉大小也是个国家啊。” 公孙遏很自然地道,“在我眼里他不是。” 西吉王五十岁上下,一身吉服,见孟里的王驾已到,五丈开外便从马上滚了下来,也许是从未这么运动过,马都没有他喘得厉害。 “西吉新主率众接驾来迟,叩见祭司大人。”远远地便带着随行众人跪在地上,行三拜九叩的大礼前行。 云希一听,好奇地探了探身子,想看看公孙遏车前的孟里国大祭司长什么样,为什么这个西吉王离好远就先叩拜她。 西吉王在最前面,后面应该是王后,四十多岁的样子,金钗凤头,极有风韵,她身边是一位年轻公子,二十七八的样子,一身宝蓝色大袍,腰间一青白色方型玉佩在阳光下一耀,玉佩下鲜红的流苏穗子随他叩礼散落在侧。 “咦?”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33 公孙遏见云希的身子越探越往外,一把把她拉了回来,“活够了是吗?” 云希轻声道:“大王,那个穿蓝衣服的是谁?” 公孙遏斥了她一眼,“那人怎么了?” 云希望着那蓝衣公子虽也一路随行大礼,但每每起身他都有目光有些游移的样子,越看越是心疑,便对公孙遏讲了临行那夜她做的梦。 公孙遏听罢见那西吉王还有些距离,低声对云希道:“入了西吉,大祭司要忙着继位之事,我或不得空,你自己要小心一些。” 云希点了点头,撇着嘴,“这些国主也忒没骨气了些,国家再小也是一国之主,至于如此战战兢兢吗?” “大祭司代表的是神,别说他一个西吉小国,就是奥来、沃泽和乌鲁的国主见了大祭司施礼也是正常的,若有差池祭司会废黜国主也未可知。” “王权神授是吗?” “对,就是这个词。” “这么说,大王一会儿也要向大祭司行礼喽。” “不用!” 来不及再问,那西吉王的叩拜已至车前。 “西吉新主叩见祭司大人、叩见大王。” 公孙遏端声道:“石全,我可等了你半个时辰了。” 云希翻了翻白眼心道,这大王睁眼说瞎话,他们明明刚刚停下没有两刻钟。 西吉王一听,忙磕头如捣蒜,“祭司大人息怒。只因准备接驾每日都在沐浴,不敢懈怠,未想祭司大人到的这么快,又不敢敷衍了事,所以误了时辰。请您恕罪。” “前方带路去吧。” 西吉王汗如雨下,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亲自前去队首领路。 云希结巴着望着公孙遏,“那个西吉国主在跟谁说话?” 公孙遏一脸你说呢的表情。 这马车上除了公孙遏就只剩她了。云希当然不会觉西吉王是在对她请安,木木地道:“他在跟你说话?!你……你不仅是孟里的大王,还是孟里的大祭司?!” “是的。” 云希仰天长叹,这也太没天理了吧。这不是独掌大权,皇权集中制么? 公孙遏看到云希悲愤的神情,心情愉悦地落了车帘,放松了身子悠然地,“不是所有人都能集两者于一身的,必须得受到神谕。” 我的天哪,云希只想说哪个神这么瞎! 如果他能集两者于一身,那不是说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不就是标准的说一不二么。 “这么说大王来西吉,并不是单纯地为了见证新王继位?”云希扑闪着大眼睛问道。 “恩”。公孙遏一脸你才想道,慵懒地道:“新主继位,必须得由各国的大祭司祭天授印,我不来,他登不了基。” ☆、月儿弯弯照九州 进了西吉王城,王车停稳,公孙遏并没有马上起身,直到西吉王一行人转回车下行完大礼方才掀了车帘。 云希捧着公孙遏的外袍,惦着脚为他加在身上。还好大袍并不复杂,只是过于厚重一些,待忙活完云希的汗都下来了,云希暗恨公孙遏要人服侍事先也不说一下,好歹她练习一下也不至于这么陌生。只这一个没留神便绊在了公孙遏长长的“尾巴”上,险些扑倒。还好公孙遏用手臂拦了她一下。 云希忙站稳身子,只见车下那个蓝衣公子将一切看在眼里,强忍笑意。 公孙遏不悦地道:“李开桂,把她带下去,笨手笨脚的。”说罢便借势一推,云希一个没防备,直接从马车上跌了下去,还好李开桂眼尖,上前接了一下,她才不至于当着西吉王一众的面摔个四脚朝天。 云希惊魂未定,还来不及瞪公孙遏一眼,便被李开桂拉至一旁,公孙遏从王车上下来踏在奴才的背上直接上了步辇离去。 午宴摆在了大安殿,西吉王将公孙遏让上主位,自己与王后陪在侧座,蓝衣公子见众人落座忙上前请安,“石寿叩见大王。” 公孙遏看了他一眼,西吉王忙解释道:“这是我儿石寿,在我众多儿子中,寿儿最是孝顺。”云希立在公孙遏身后不远的位置,见那石寿看上去比公孙遏还要大上几岁。 “坐吧。” “大王,多年不见了。您依旧……未变。哈哈哈。”而那西吉王都五十出头了,对公孙遏却是毕恭毕敬。 “西吉王客气,你我两国毗邻,不必如此多礼。” “我西吉乃边陲小国,历来仰仗孟里庇佑,今番祭司大人您亲临西吉,小王我如沐神佑。今特意摆下宴席为祭司大人洗尘。” 公孙遏只象征性地执起酒杯便放在一旁。西吉王看在眼里却不敢多言,只好独自饮了自己杯中的酒。 石寿一见,陪起笑脸道:“大王来西吉,怎么不见王后同行?” “王后身体不好。” 西吉王溜了眼公孙遏的眉色,“我西吉虽小,但仰慕大王之心甚重。尤其是小女……” 云希一听朝着心里暗笑,原来这爷俩是来说媒的。 公孙遏一听,轻松地道:“听闻西吉公主容颜貌美,聪慧过人。这点像你。” 西吉王一听,笑得合不拢嘴,“大王过奖,大王过奖。” 公孙遏话锋一转,“快快寻了良主,嫁了才好。我看奥来王便不错。” “奥来的大王?!” “嗯。” “大王真会开玩笑,孟里向来与奥来国泾渭分明,我又怎么会把女儿嫁去奥来,何况小女才十四……” “哦。那奥来王是大了些。不如由我来说和,嫁去沃泽如何?” 那西吉王一听,起身一拜,“大王开恩吧。沃泽王艳名出众,何况我只这一个爱女,不想她远嫁。” 公孙遏似认真地点了点头,“那待我再想想。” 云希正暗笑这西吉王胆子太小,说话这么绕,只见石寿捧着酒杯笑道:“我妹妹与大王正是相当……” “寿儿!”西吉王一听变了脸色喝道:“寿儿乱讲,大祭司不能婚配,岂可乱想!” 石寿一听假意受惊起身叩拜,“大王恕罪,石寿不知,只听着大王是有王后的,才那样说。” 公孙遏看着二人,悠悠地道:“王后?她予我是不同的。” 西吉王一听又狠狠地斥责了石寿并遣了他离席。 席间西吉王虽是千方百计设计节目讨公孙遏欢心,但他皆是应付了事,没多大兴趣,公孙遏算着云希今日身子不适,站不了多久,未等宴席结束便直露倦意,西吉王忙送他去休息。 宴席结束,公孙遏便乘着王辇与西吉王离去,而她则被福海领着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福海,我们去哪?为什么不跟大王同行?” 福海领着云希随着西吉侍从朝内宫走着,“大王要住在神殿里的,我们去内宫。” 一行人正往里走,只见宫里侍从押送着身穿丧服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34 的后宫之人走来。年龄从二十多岁到五六十岁皆有。 “西吉王不是要登基了吗?怎么有人穿丧服?” 前面西吉的侍从解释,“他们是先王的妃嫔,要去殉葬的。” “殉葬?” 云希这才发现那些女人果然个个素面朝天,虽是满面泪容却仍能看现往日的娇容。 “母后!”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飞奔过来拉住一身素服的老太太紧紧抱住。 “娇儿。我的女儿。”素服中的一位老女人听到呼声忙止了颤巍的脚步。 押送殉葬的侍官忙上前拉阻,“公主,大王继位在即,这个哭法实在不妥。” 那公主甩手就给了侍官一耳光,“滚开!” “哎哟,这是石娇公主吧?”云希正看得糊涂只见石寿笑吟吟地摇了回来。 石寿见了云希在场也不在意,“在大祭司的人面前这个跋扈的哭法,实在失礼。” 石娇公主看了看云希不过是寻常打扮,对那公子道:“石寿,我的母后可是先王的王后,也是你的祖母,你竟没有一丝伤痛吗?” 石寿笑容不改地,“姑姑,若论辈份,我得叫您一声姑姑吧?嫔妃无子便要殉葬,这是古来的规距,王后也不例外。现在才哭,晚了些吧?” 云希明白了,原来这老太太是先王的王后,即便已是残年,竟因无子却仍要去陪葬,这实在是太残忍了,心里终究不忍,便上前对石寿道,“这位公子……” “是太子!”石寿厉色道:“我父王是西吉的大王,我便是西吉的太子。” 云希忍了忍,“太子殿下,活人殉葬已是够残忍了。死离生别,骨肉分离,连哭都不允许吗?” 石寿冷笑着,“殉葬残忍?姑娘,这可是孟里的古制,就是你们大王也不敢这么说。” 云希被抢白得脸色发青,难道新王继位后宫除了王子的生母竟容不得一人吗? 石寿见云希闭口不语,又道:“看来姑娘并不是大王近身之人,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福海忙拉了云希对石寿点头哈腰地,“我们姑娘是新入宫的。不太了解宫中规矩。” “难怪。”石寿也不与他们计较,只招呼了侍从,“还不把人押走。大喜的日子,在这儿哭嚎成什么样子。” “母后。”石娇公主跪在地上仍拉不住殡葬的人群。 石寿不屑地啐了一口转身离去。 云希见那公主哭得撕心裂肺正欲上前安慰,福海一把拉了她走,“姑娘这事真是管不了。快走吧。” 云希几步回顾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即使她上前,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石娇,总不能说让人家想开些吧? “大王在哪?我想见他。” 福海知道云希找大王又要说什么,忙道:“大王要住在神殿里。祭祀结束前,你见不着他。姑娘,请听小的冒死一言吧。这不是您该管的事,何况咱们现在是在西吉,这是属国,大王是不可能在属国改变祖制的。” 云希自然也知道,可是话憋在心里终归是难受的。 夜里辗转反侧中总觉宫外有人悲泣的声音,“福海,谁在宫外哭?” 福海耸了耸肩打了个冷颤,“姑娘,这后宫本来阴气就重,这又去了大半的人,有哭声不稀奇。咱们早点睡吧。” 说罢安顿好云希,自己便去了外面守夜。 未至中夜,云希实在好奇得紧,这断断续续的哭声似男不女,倒不吓人只是悲凉。她披起衣服开了房门,只见福海靠坐在门口的柱子前已经睡熟。 云希开了角门,循着哭声而去。 转了三四个弯,只见石娇带了两人正在烧东西。 她一见云希披衣而来,吓得一跳,忙挡在火盆前。 “你别害怕。”云希道:“我们白日里见过。” 石娇近前一见,果然,便又抹着泪朝火盆里丢起了她母后的旧物。 “公主为什么独自在这悲泣?” 石娇将手中的衣物轻轻丢在火里,“我是买通了后宫的守卫进来在母后常经之路给她送行的,怎么,你要去告发我吗?” 云希忙摆了摆了双手,“不会!公主尽孝,我又怎么会去阻拦。” 石娇一听狐疑地,“你不是大祭司身边的人吗?” 云希恭敬地上前,“我以前从不知还有殉葬一事。难道就因为无子便逃不过一死吗?” 石娇叹道:“世间女子,又有几人能像你们王后一样幸运呢?” “我们王后?”云希不解地望着石娇。 石娇的脸映在火光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是啊。无儿无女却能两嫁。” “这话是什么意思?无盐王后与我们大王不是原配?” 石娇放肆地笑道:“你竟连这都不知道?无盐是孟里先王的妃子,若不是你们大王娶她,她也难逃一死!可是大王竟罔顾神喻身为大祭司仍大婚,不仅如此还立她为后,足见真情吧。” 云希只觉天雷滚滚,这实在让她难以接受,无盐竟然是公孙遏父王的妃子,而公孙遏竟然娶了他父王的女人? 无盐说过自从先王去世,她的宫中便没留过人,可是公孙遏娶无盐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果单单只是为了免于殉葬,可以封个妃啊,为什么是后呢? ☆、夜哭引路人 石娇祭拜完母亲,便开始收拾东西,云希忙上前替她拿了盆和垫子,“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石娇身子一僵,反倒弯着腰默着头,停了手上的动作。 云希怕她误会忙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帮你拿着东西,若是不方便就算了,你自己一路小心点。” 石娇埋了自己的脸,蚊子一样的声音,“那还是麻烦你吧。” 云希起身替她理好衣衫,“我叫云希,你快遮好脸,别让人看见。” 石娇心头一酸,“你为什么要帮我?” 云希端着东西道:“你们古……姑娘就是想得多,举手之劳的事,谈什么帮不帮的呢。” 石娇深吸了口气,引着云希出了角门,东弯西绕地来到一处空殿。 “公主住在这里?”云希将手里的东西放在院角,借着月光望着这个有些荒败的院子,宫里竟然还有这样废弃之处。 “我……”石娇自己也左右打量着。 “公主不住在这!” 石寿带着亲信如阴暗处的一条蛇一样从殿旁的柱子后蜿蜒出来。 一见石寿出来,石娇忙上前哀求,“太子,这下能放我出宫了吧。” “磨磨蹭蹭的,本太子等了半个时辰,给我闪一边去!”石寿只手甩开石娇直奔云希而来。 云希本能地转身便跑,石寿命元宝快她一步拦了去路。 “你们为什么骗我来这里?”云希此时才明白石娇之前的迟疑。 石寿一把推了云希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35 回来,关了院门,“我只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若老老实实的回答让我满意,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石娇上前扶起云希快速地在她耳边道,“对不起,我别无选择。”然后又抬起头,“石寿,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快快问,问完早点放她回去吧。” 石寿上前,抬手便给了石娇一记耳光,“滚一边去!” 石娇捂着左脸隐忍着泪水,满眼愧疚地看着云希,云希向边上走远几步将石寿引离了石娇身边,“你要问什么?” 石寿面色有些狰狞地一把抓了云希过来,“告诉我公孙遏和无盐住不住在一起!” “大王和王后住不住在一起,我哪里能知道。”云希挣扎着。 石寿大力地将云希朝一侧扔去,还不待她站稳,便是一记狠狠地掌风落在了她的脸上。云希踉跄了两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顿时觉得脸颊火辣辣地刺痛。 石寿见她被打蒙的模样才舒坦了心气,“你在公孙遏身边伺候,就算没有亲眼看到,也定有耳闻,他跟无盐睡没睡在一起过,你会不知道?” 云希从没挨过打,尤其是打在脸上,这一掌倒是把她心底的害怕给打飞了,怒从中来,叫道:“大王晚上睡在哪儿还会挨个通知我们吗?太子若早说了有这恶好,我替你打听一下,也不至于此。” 石寿对云希的反应十分意外,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宫女竟然有这么大的脾气和胆量敢跟他叫嚣,不禁重新打量了云希一番,这才发现她这一身装扮倒也不像是宫女的样子,丝锻的裙衫,身上饰物虽不多,却也是非金即银,而且神情举止里也没有惧怕、卑微之意。 石寿饶有兴味地向云希走近,云希知他不是什么好人,便后退防备着,奈何石寿毕竟比她行动方便,力气也更大一些,没费多大力气便擒了云希在手。 石娇见状,忙上前,“太子,好歹她是大祭司带来的人,你若伤了她,回头不好交代啊。” 石寿不屑地踹开石娇,“我是西吉的太子,公孙遏就是知道了也得在我西吉和一个女人之间权衡权衡,何况女人对他来说根本没有用处。” 石娇对石寿的恃宠而骄早有耳闻自知阻拦不住,只好哀求道:“太子能放我出宫回家了吗?” 石寿一只手擒着云希的双手,另一只手捂着她的嘴对石娇道,“这大半夜的怎么出得了宫,等天亮再说吧。何况你在家里又不得宠还急在这一晚怎么的?” “元宝。” “属下在。” “找人给我看着石娇,不到天亮不能放了她。” 说罢带着云希出了院子,一路无阻地回到了自己的寝殿。这个死丫头一路上不知道踢了他多少脚,石寿进了殿便把云希扔至地上。 云希坐在地上倒也不叫不嚷,迅速地打量着大殿,烛火虽不大亮,却也能看出殿内摆陈奢华溢彩。不似于公孙遏寝殿的空旷,石寿的寝殿里摆满了各种摆设,随便云希一起身就打翻了身边椅旁的八宝嵌虎骨。 “哗啦”一声,吓得云希一惊,弹起身子,“我不是故意的。我没看见它。” 石寿见元宝跑了回来,知道他办事是放心的,示意他关了殿门。石寿边走边解了腰封,上前一脚将虎骨踢扫到门口,随手又把腰带扔至椅子上,云希不敢惹他,便退开几步到了寝殿窗口。石寿脱了宝蓝色的长袍,坐在椅子上,“我发现你是个有趣的人。” 云希不解地问道:“太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石寿松了松中衣的领口,“你毫不避讳男人脱衣服吗?” 云希一听,心里暗道,你身上还有那么多衣服呢,有什么好避讳的。就是光着膀子她也不害怕呀。只是她见惯了的事情在这里便成了突兀的马脚。 云希只得别开脸去,“烛光昏暗,我没留意太子。” “来人,把烛火都给我点上。” 没多一会儿,寝殿里烛火通明,石寿身着雪白的中衣端坐未动,他从一进门目光便一直在云希身上,这个女人确实与众不同,她似乎对宫中陈设很是好奇,却又对男女之别很是坦然,若是一般宫中女子被一个男人深夜抓至寝殿哪里还有闲心打量玩物,不鬼哭狼嚎、寻死觅活一番才怪呢。 石寿试探地问道:“本太子的寝殿怎么样?” 云希点了点头,“极好,这是我见过最奢华的寝殿。” “若比公孙遏的呢?” “比他的……”云希这才反应过来,石寿原来在套她的话,忙闭紧了嘴。 石寿诡笑着站起身,来到云希身边,“若再跟我装疯卖傻下去,信不信我马上杀了你。” 云希自然知道石寿并不是在吓唬自己,他连自己的姑姑都说打就打,更别说随便要她的性命了,便顺从地道:“太子到底想知道什么,若再问大王与王后之事,我的回答还是一样。” 石寿猩红着眼睛,恶狠狠地揪着云希的领子,“告诉我,公孙遏在服用什么丹药,他为什么能十多年容颜不改?” 云希被他紧拉的领子勒得生疼,“太子什么意思?我在大王身边还不足一年,又怎么会知道他十年前的样子。” 石寿拉过云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你见过无盐王后吗?” 云希咳道:“见过。” “王后面容怎么样?” “七八十岁的样子。” “七八十岁?”石寿狐疑地盯着云希,喃喃地,“公孙遏比我长两岁,无盐算来应与我父王相仿,哪里来的七八十岁!” 云希一听,忙道:“这不可能!” 那公孙遏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石寿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至于无盐更不用说了,她连行动都非常不方便,又怎么会和西吉王一样年龄。 “是很奇怪吧!我十年前见到公孙遏他就跟现在一样,十年了,他居然一点儿都没变。世人传说他有长生不老的仙方儿,看来这是真的吧!” 云希摇着头,“我不知道,大王如果服用什么药,定是保密的,如果连王后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 石寿双手钳住云希的脖子,“你先告诉我有没有这个方儿!” 云希双手拍打着石寿,“我不知道,我没听说过,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知道。” 石寿疯了一样的拽起云希,扯了她的衣服,“看你嘴够硬,本太子还有别的法儿,不怕你不说。” 云希一听用尽全力地推了石寿,便往外跑,哪知石寿虽是失了平衡却是伸腿一绊,云希一个不稳直朝前面扑去。顿时两只手火辣辣的烧痛,抬起时掌心已是磨破了皮,鲜血直流,石寿起身本欲再抓她,只见云希身后长裙上染着血色,愤恨地只手上前,抓了她的脖子,“算你运气,让你干净的死去。也免我费力了。” ☆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36 、母子同猜疑 “太子,太子!小的是元宝。”殿外传来急促的由轻到重的叫声。 石寿不耐烦地道,“鬼叫什么?说!” 元宝道:“已是寅时了,太子快些起来收拾吧,今日是大王登基之日,不能耽误了。” 石寿一听愤恨地抓过腰带,将云希的手反绑在床边并堵了她的嘴,“跟你折腾了一夜,本太子连个觉都没睡上。等我回来再收拾你,且让你多活一日。” 石寿着中衣离开内室,至外间沐浴又更换了吉服才匆匆离去,临行还不忘安排了元宝亲自看守殿门。 早晨请起的可不止他们这边忙乱。福海早起一进内室,只见榻上空无一人,上手一摸床被皆是冷的。再一查看院门,角门是开着的。顿时透心地凉。 他忙甩了院门寻至神殿周围守卫处。 安康远远见了福海来,忙迎上前,“一大早的,你来这里干什么?” 福海焦急地,“云希姑娘又不见了!我昨个跟大王说要些人手,大王也不理我。看我这倒霉的运气,怎么每次都是让我看丢了人。” 安康止了他的声音,“你也别急,这是在西吉的宫里,她一个外来的人想出去是很难的。找西吉的人帮着寻一寻。” 福海压低声音,“昨天白日里,云希姑娘对西吉太子有些冲撞,我是怕她此番失踪是与西吉的人有关。” 安康拉了他至一旁,“急也没用,大王早就离开神殿带着西吉王一起祭天去了。” “那眼下怎么办,西吉王和王后都不在,宫里还有谁是主事的?” 安康骨碌着眼睛,“要我说,这是好事,趁着他们不在,我与你四下转转去。” 说罢交待了一声,便与福海分头找去。 祭天的位置应该是不远,云希靠在床头可以听见角号呜呜的低沉声音。她原本还想去看看古代祭天的场景呢。还有公孙遏会不会穿着奇怪的装扮。只可惜都让石寿给破坏了。 云希突然想到了无盐王后,石寿说无盐与西吉王差不多的年纪,那也就五十岁左右,虽然这在她看来也够老少配的,不过为什么她看无盐的样子足有七八十岁。想当初来西吉的路上,她记得福海说过大王登基时无盐看上去还是美艳的。这公孙遏就算按照石寿的说法十年未变,登基应该也不过一二十年的事情,怎么无盐就能变化那么大。 公孙遏莫不是真的有什么采阴补阳之法? 云希甩了甩头扼杀了自己被石寿带偏的脑子,什么采补之法嘛,无盐和公孙遏都说过他们从未住在一起。这真是一对让人费解的夫妻。公孙遏当初力排众议,执意要娶无盐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眼看着晌午将近,好长时间外面没有动静了,云希扭动着早已麻木的双手,却是白费力气。就在她胡乱抓时,床头垫子下面有一个硬硬的东西硌到了她的手。 云希摸索了半天才将那东西从垫子底下翻了出来,她握在手里摩挲着,这是一块方型的玉佩,正面是一条龙,龙鳞层层叠叠,玉佩的背面是光滑的。 云希突然想到了她做的那个梦,之前她也跟公孙遏说过,虽然从她见石寿的第一眼起,就觉得石寿特别像梦里那个要杀她的人,但是那毕竟是猜测,在梦里她没有看清那个男人的脸,但是她清楚地记得他腰间佩戴的那块血目龙牌。而她刻意观察过石寿腰间挂的青玉牌,那是一块两面素净的无事牌。 如果现在这个玉佩上面的龙眼睛上真的有一块沁色,那真的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只可惜她现在手反绑在身后,没有办法将玉佩拿至眼前仔细看看。 正琢磨着怎么能挣脱这束缚时,只听殿外石寿的声音回来,“母后快来便是了。” 西吉王后无奈地道:“寿儿,换下吉服,我还要陪大祭司去进午宴,你引我来你宫中做什么?” 云希一听石寿回来,忙将玉佩掖到自己后面的腰带中藏好,自己假装睡着的模样。 石寿独自引了王后进了内室。 西吉王后一进内室见一女子被绑在床边先是不悦地斥道:“都什么时候了,这有什么可看的。” 石寿拉着她上前,轻声道,“母后好好看看她是谁。” 西吉王后近前仔细一看,“她不是大祭司身边的人吗?怎么在你寝殿里。寿儿,你好大的胆子!” 石寿将王后按坐在一侧的椅子上,“母后放心,我没有动她。我只是抓她来问几个问题。” “胡闹!这要是让公孙遏知道你抓了她身边的人,岂是儿戏!”王后哪里还能坐得住,站起身来哄劝,“寿儿,母后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万一你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母后还怎么活?” 石寿安慰道:“母后放心,她根本不是公孙遏贴身之人,不过是个普通宫女罢了。紧张什么。” 王后道:“公孙遏是孟里的大祭司,怎么会有贴身的女人,能近身伺候的宫女已是难得,你好糊涂!” “母后,儿子清醒着呢,你说公孙遏会不会早已失去了神喻,他此番前来,会不会是故弄玄虚?” “此话怎讲?” “母后想想,大祭司是不能婚配的,他身为大祭司却执意娶了先王的女人,也许早已经失去神喻了。无盐当年不就是因为嫁给了孟里王才失去大祭司身份的吗。” “寿儿,你的意思是公孙遏这些年来一直是在假传神喻?”王后狐疑地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这不可能,今天上午他不是以大祭司的身份在祭天吗?” 石寿独自坐在椅子上哧声,“母后,祭天之事步步都是按照例行程序走,别说他去,就是我去一样也能装下来。” 王后至儿子身前,“寿儿的意思是……” 石寿拉过母亲,“母后,我怀疑公孙遏早就失去大祭司的身份了,这些年他总出宫定是在寻找新的继承人,或者他不敢对外公布只是因为害怕大权旁落。” 王后摇了摇头,不肯相信地,“这不可能。无盐失去大祭司身份那年公孙遏才十岁,无盐连祭司的传承仪式都没能授成,还是公孙遏自己去领了神喻才获得的……” “那又怎么样?” “之后无盐虽然做了孟里的王妃,可是却没有诞下一个成活的子嗣,这一定就是大祭司失身的惩罚。无盐犯过这么大的错,她又怎么会引诱公孙遏犯下同样的错。若真是两情相悦,大可以先让公孙遏光明正大的卸下神职,再做他们的神仙眷侣去。公孙遏那么精明的人,也不会犯这么得不偿失的错。” 石寿一听,踱着步子,“可是,他娶无盐这都快十年了,如无逾越之举,就为了在后宫里放着?还有……” 石寿扫了一眼云希未动,悄声说,“母后,这都十年了,你看公孙遏可有变化?” 西吉王后一听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37 ,压着声音,“我与你父王也不解,为何公孙遏容颜不变呢?” 石寿道:“我听人说,这十年里,公孙遏出了王城就常戴着一个面具,莫不是真有什么长生不老之方?” 王后听了半晌才迟疑地,“这事也奇怪,公孙遏说无盐王后久病不能成行,若他真有什么长生不老的方又怎么会让无盐久病在床。” 石寿自己心里也有些打鼓,之前云希说过无盐看上去七八十岁的样子,比她正常的年龄看上去都老。 屋里正是诡异地寂静时,殿外侍官唤道,“王后,殿下,咱们得马上回前殿了。” 王后一惊抚了半天胸口,为难地道,“寿儿,这姑娘怎么办?她会不会跟公孙遏说自己被抓之事?” 石寿扫了云希一眼,对着王后面露凶光地,“母后放心,等过了今天吉日,我便让她消失的人不知鬼不觉。纵使公孙遏发现身边少了人,也定然找不到尸骨。” 王后拉过儿子,“寿儿,此等大事,行事千万小心些。希望她不是公孙遏身边什么重要的人。” 石寿扶着王后朝外走,“母后放心吧,那时下车之时,你没见她笨手笨脚的模样,被公孙遏推下马车吗?你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也许回头连公孙遏都查点不出少了这么一个人。” ☆、血目龙牌 公孙遏刚刚脱下厚重的祭司长袍,李开桂便领了福海进来,还未说一言福海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公孙遏身边,“大王,奴才把云希姑娘看丢了。” 公孙遏蹙着眉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福海,“什么时辰的事儿,怎么丢的?” 福海颤抖着身子先磕了头,“奴才不知道云希姑娘什么时候离开的,早晨去请起时,人就没在。出来查看时发现,院子里的角门是开着的。” “派人去找了吗?”公孙遏扔了闷热的长袍,长舒一口气,倚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饮了一口茶问道。 “找了!奴才们一直在找。”福海抬起头迟疑地看了看左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公孙遏道:“起来上前回话。” 福海忙爬起身子,至公孙遏身边俯身道,“奴才和安康在寻找时,撞到了一个宫里的小厮,他匆匆跟奴才说我们要找的人在太子宫中。” “哦?”公孙遏若有所思地,“对方是什么人?你找时人可暴露了?” “没有,奴才和安康没对任何人说起过此事。对方说完这句话就跑了。我们不认识这人。” 公孙遏缓缓地放下茶盏盘算着。按他所猜云希也应该在石寿手里,不过,这个通风传信的人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会是什么人呢? 福海见公孙遏半天不语,也没有半分着急的模样,试探地道:“大王,这会不会是个圈套?” 会是个圈套吗?不会的。云希这个饵是他布好的,石寿能咬勾皆在他的意料之中。 公孙遏料定石寿不会抓了云希又放出风声来故意引他上勾,他没有那个胆量! 劫持他身边的人,这是死罪。这应该是西吉宫中有人欲借他的手除掉石寿?会是什么人想置石寿于死地呢?西吉王儿子不少,出类拔萃的并不多,石寿资质不高,而且向来专宠骄纵,遭人嫉恨是在情理之中。 公孙遏叫李开桂唤了元夜进来,对他耳语一番,元夜点了点头,“属下明白,马上去办!” 云希正在床上左右扭动,想把身后的双手松动开,只是石寿这扣子绑得熟练精巧,任她怎么尝试都没能成功。正在她焦急万分之时,只听身后的窗子有轻轻开启之声,随后是轻轻的落地脚步之声。云希起初心里有些害怕,再细听下去,却是没有声音了。不禁心中有一丝期冀,难道是公孙遏? 正在思量之时,只听石寿回来在外间压着声音,“把她带下去,杀了她!手脚干净些。”随即带了殿外的两个守卫同进了内室。 云希一听急得呜呜直叫,石寿探身上前,拔了堵在她嘴上的布,“怎么样,想起什么了?” 云希心里暗骂公孙遏来了也不帮忙,嘴上甚没有底气地,“石寿,我做鬼是不会放过你的。” 石寿哈哈笑,“本太子手下的鬼何止你一个,若是鬼能取人性命,就连公孙遏都活不到今天!”说罢又将云希的嘴堵上,摆了摆手命那两人上前。 那两守卫上前还未等近了云希的身,只见床榻之后窜出一道黑影,银光一闪,两人没有丝毫防备,皆倒在床边,未说出一字身下已是血泊一片。 石寿大惊,夺门而去,那黑影提着长剑早知他意,未等他到门口便挡住他的去路,抬腿一脚踢在石寿的胸口上,石寿只觉胸口一撞,哎呀一声滚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殿外的两人听到惨叫声进来查看,那黑影身手极快,像豹子一般左右两道银光,来人一半身子倒在了殿内,一半身子还在门口,皆倒在了大殿的门槛之上,听到有人前来,那黑影一个纵身便顺来路而去。 元夜潜进大殿看到的就是这幅场面,云希吓得浑身颤抖,面色惨白,元夜忙上前为她解绑,并用那绳子将晕在一旁的石寿绑好。 当石寿被押进大殿,西吉王还在与公孙遏畅谈,倒是王后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提心吊胆惴惴不安,一颗心都记挂在石寿身上。 “寿儿!”王后的心思本不在大王之间,一见石寿被押上大殿,一颗心立马蹦到了嗓子眼儿。 西吉王被王后这一声喊得一惊,不明就理,看了看被押来的石寿,又看了看公孙遏不解地道:“祭司大人,这是何意?” 公孙遏终于等到元夜将云希带回来,他看了看脚踩棉花一般的云希,“你怎么了?” 云希垂着仍然没有知觉酸麻的双臂,习惯性地,“我没……” 倒是元夜机灵,“大王,属下去时,太子殿下正欲处死云希姑娘。” 石寿那边刚被人摇醒,还是七晕八素,只当是元夜袭击了他。 公孙遏满意地挑了挑眉望向西吉王。 西吉王不可置信地瞪着石寿道:“这是怎么回事?” 石寿见众人都在大殿上,松了胆子,“父王,这是个误会,昨日夜里我见这姑娘在后宫游荡,才叫到宫中问问的。这位大人闯进来时,我正欲放了云希姑娘回来的。” “哦?”公孙遏这才缓缓开了口,“太子殿下这一夜一日可问出了什么?” 石寿怯着胆子,“没,其间我并不在宫中,我方才回宫见是一场误会,正欲放人呢。” 公孙遏看着云希细白的手腕处深深的勒痕,衣衫也有破损,质问道:“太子殿下可知她是我带来的人?你所谓的问问,便是在宫中用这般手段吗?” 众人顺着公孙遏的目光皆看到云希手腕上的伤。 石寿诡辩着:“我并不知道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38 她是大王的人,这宫中眼生的人甚多,我以为她是我西吉乱跑的宫人。” 西吉王尚不明白这其中所发生的事情,倒是王后护子心切,知这眼前一切难以掩饰,忙起身斥道:“寿儿,我早训你不可肆意胡为。” 西吉王一听只当是石寿乱性,吓得忙起身向公孙遏施礼,“祭司大人,小王管教不严,不知……不知云希姑娘可有伤到哪里?” 公孙遏起身来到云希身旁,拉着她的手问,“你伤到哪里?” 云希被他突如其来温柔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只木讷讷地摇了摇头。 公孙遏起身挥了挥手,让闲杂人等退下,元夜见大殿除了西吉王一家,就只剩大王和云希,迟疑地,“大王,……” 公孙遏知元夜是为他担心,摆了摆手,“元夜,你先下去。” 待众人退下,公孙遏拉起云希将她安置在自己刚刚坐着的上位,丝毫没掩饰对她的关切之情,只悠悠地,“太子想知道什么,为什么不来问我?” 石寿立在大殿中央,他看着公孙遏对这个女人的态度,虽只是召了她到自己身旁,没有半字的嘘寒问暖,可他明眼地看到了公孙遏眼底压抑的一丝心疼。他不知道公孙遏眼底的那丝心疼蔓延到他的心底会有多深,只是他知道这心底的触动越深,他生的可能性就越小。 求饶吗?没有用的。石寿知道公孙遏向来冷血,乞求在他眼里只会变得更加卑微。 这一番举动自然也看在西吉王的眼里,石全扑通一声跪在大殿的地上,“大王,我只有这一个爱子,他也是一时糊涂啊。求大王开恩,饶他一命。” 公孙遏眉头一蹙,望着他,“石全,还好你并非只有一子。” 王后一听差点晕过去,大王虽不是只有石寿一子,可石寿却是她唯一的儿子。 石寿见母亲在一旁偷泣,心头一酸,“父王,不必求他,孩儿不相信他还是孟里的大祭司。公孙遏若你已失了祭司之身,就失了对我西吉的生杀予夺的大权。” “你闭嘴!” 公孙遏艳笑着从大殿的主位上走了下来至石寿面前,一把扯了他腰间的青白玉佩,只见玉佩两面素净,无一字一刻,下面坠着一尺多长的红色流苏。 公孙遏把玩着手里的玉佩,“石寿,这不是你常带的玉佩对吗?你有一块相似的玉佩,上面雕着一条五爪之龙,那龙的眼睛带着一抹红的俏色。” 石寿一听立马慌了神情,他确实有一块那样的玉佩,余言说过玉在人在,玉碎人亡,所以那玉他向来安放在寝殿,如何公孙遏竟知晓。 公孙遏瞥见西吉王眼里的茫然,与王后泪眼中的错愕,将手里的影子佩轻轻放在王后面前,“太子殿下的血目龙牌应该没有几个人知道。” 王后此时再也坐不住,石寿的血目龙牌只有他们娘俩知道,就连大王都不知情,但是公孙遏却知道得一清二楚,那石寿抓云希的本意还有隐瞒的必要吗? 王后拿起影子佩跪地急切地哀求,“祭司大人自然无所不知,石寿也是一时糊涂,他不该意图找寻祭司大人长生……” “母后!”石寿喝止,王后一时还没查觉自己说了什么,在她看来大祭司早已洞悉一切,无须再隐瞒下去,她一心只想保住儿子的命。 公孙遏弯了嘴角对西吉王道,“石全,窥伺大祭司就是怀疑神喻,西吉乃下方属国,如此以下犯上,可是要反?” 西吉王连连叩头,“祭司大人,我,我真的不知情。我西吉对孟里,对大祭司,对大王绝无二心。” ☆、归途 公孙遏从上位走了下来,虚扶了他,“西吉王,平身吧。” 西吉王毕竟是年过五十之人,且多年未行此大礼,身子虚晃两下,竟没站起来。 公孙遏睨着他,“我孟里,先王子嗣单薄,只我与靖瑶二人,不如让石寿跟我去孟里待几年吧。” 王后一听只觉身子悠悠荡荡竟连坐都有些坐不稳,只扑簌簌地流着泪。西吉王自然也是舍不得送儿子去当质子的。毕竟是异国他乡,身边连个近人都没有,而且他已这个年纪,便是思念儿子也不知有生之年能否再见。只是石寿犯下如此大罪,莫说太子之位,就连性命也是难保的,公孙遏若要把他带走,倒也是留了他一命。 正是两难之时,石寿再也忍不住,“父王,孩儿不去孟里!孩儿这一去,在外是死是活又有谁知道。” “寿儿,你闭嘴!你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大王饶你一命,你既不感恩,还想违背圣意?”西吉王咬了咬牙,狠下心来,毕竟保住性命是要紧的。 哪知石寿可没那婉转心思,赤红着双眼,几步上前,伸手便朝没有防备的云希抓来。 “石寿!你疯啦!”王后尖声叫道,浑身颤抖根本站不起身来。 公孙遏一把拉了云希揽至怀中,石寿抓了个空愤恨非常,抬腿便朝二人踢来,公孙遏抱住云希拉开衣摆,抬腿便垫在石寿的小腿处,石寿一双锦靴哪里抵得过公孙遏脚上穿得皮质护甲靴。 顿时被疼得滚至丈余远。 云希被公孙遏抱怀中一个转身,只觉天晕地眩,公孙遏没想到她会站不稳身子,刚一放开手,云希便一个不稳便朝地上扑去,公孙遏揽着她的腰将她抱回怀中。谁知云希腰中白光一闪。啪嚓一声,血目龙牌掉在大殿的青石上摔成了七八半。 事情都发生在一瞬间。待西吉王阻拦住石寿、云希站稳身子一看。那是一块青玉龙牌,浮雕着一条龙,正是因为龙鳞雕得栩栩如生,才耐不得摔,那七八半皆从龙身各处断裂。 西吉王后捡起龙头哀嚎一声,软了身子便晕了过去。 石寿踉跄着身子上前,在地上胡乱地抓着碎片,疯魔般地呓语道:“余言断言的牌子断了。我命不久矣。” 西吉王并不知道余言此人,只一巴掌甩在石寿脸上,“失了心智的逆子,你负我厚望。” 云希一脸愧疚地望着石寿,那个牌子是她藏在腰带里偷出来的,若不是这下跌了出来,她都忘记了。又一听是余言断言的关乎石寿性命的牌子,更有些不知所措。 公孙遏青着脸色,“如此肆意张狂,难堪重任。废去石寿西吉太子一位,永不复用!” 西吉王先谢了恩,恭送了公孙遏和云希离去。忙喊了殿外的人进来,抬了王后,拉了石寿离开大殿。 没有来时的希冀,云希觉得归途的号角像低声的呜咽,她躺在公孙遏的马车里掩着双腕的肿胀和淤青一路不语。 元夜以为云希睡熟,不解地悄声问道,“大王为何留那石寿性命?” 公孙遏瞥了眼云希,知她没有睡着也不顾忌地,“因为那通风报信之人。” 元夜不解,复又问道:“这是何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39 意?” “那报信之人与石寿不睦,杀石寿容易,可我不会为他人做嫁衣。我替他把石寿拉下了位,石寿失了势,此人应该可与他相争一番,且让他们斗着吧。” 元夜道:“大王不怕那石寿是在装疯卖傻?若我们离了西吉,只要王后仍在位,她会眼看着石寿失宠吗?” 公孙遏靠在马车一边倚在短几上,“诸侯国的太子人选若没上国批允,是立不成的。” 元夜恍然大悟,不再多说什么,安心地出去驾车。 公孙遏命人放了车帘,顿时硕大的马车里也昏暗了下来。 云希面朝着车壁瘦弱的身子缩在马车的一边,公孙遏撑在马车的另一边看着云希的后背,既熟悉又陌生,马车悠悠荡荡正在公孙遏有些昏昏欲睡之时,云希喃喃地,“大王来西吉之时就已经布好了局是吗?” 公孙遏轻合了双眼,慵懒地嗯了一声。 云希道:“大王凭着我说的一个梦,就设下这个局?” 公孙遏道:“太公钓鱼之事罢了。他入不入,局都在那里。若非他错走。不过是我多心罢了。” 云希黯淡了心情,原来从一开始入西吉,她就是公孙遏眼中手中的一颗棋子,难怪她跟福海住的院子没有什么守卫。她在想如果那夜不是石娇的哭声将她引出了院子,而是石寿换了一种方法,或是闯进了院子将她劫走,她与福海的死伤是不是公孙遏都不在意。 西吉大殿之上公孙遏对石寿的话还言犹在耳:太子想知道什么,为什么不来问我? 他是明明知道石寿盘算着他的,一切都是布好的局,可惜不光石寿入了局,有那么一刻她甚至都迷失在公孙遏的局中。 还有那夜,若不是她身子不适,遭到石寿厌恶得以保全,公孙遏是不是真的就舍了她的清白,他要的只是能抓住石寿和西吉王的把柄? 锦袖的丝滑摩挲在云希受伤的双腕上仍觉得粗粝,云希默默地落着泪却没有一丝哽咽,那泪水似乎只是满溢了出来,静静地流淌着睡去…… “姑娘,起来吧。”云希被福海的轻声唤醒。抬眼一见仍在公孙遏的王车中,王车已经停了下车,车帘掀开了一半,公孙遏不在车中。 “怎么了?”云希沙哑着嗓子问道。 福海俯在车边轻声道,“姑娘起来吃饭吧。” 云希用酸软的胳膊撑起身子,随福海下了马车。迎着冷风,云希面色一红,吱唔着,“福海,我想先去……” 福海一怔,忙反应过来,高声唤了不远处一个女婢,“雁儿,你伺候姑娘一下。” 那个叫雁儿的姑娘十四五岁上下,忙欢着腿跑了过来,笑吟吟地搀了云希去远处。 片刻后,云希和雁儿回到车边,仍没见公孙遏,云希问福海,“是你安排雁儿过来的吗?来时怎么不见她?” 福海笑道:“雁儿是大王刚刚在路上买来的。” “刚刚买的?为什么?” “你身子不舒服,有个女人伺候能方便些。”公孙遏巡视回来,毫不避讳地道。 云希面色一红,原来他竟知道这个,不禁心中低叹着,她不知道她应该怪公孙遏过于自负兵行险着,算计着她,算计着石寿,还是应该哀叹自己做一个过于清醒的棋子。 福海端来热腾腾的米粥,云希一见那粥上浮着十来颗长得很是可爱的东西,颗颗“v”字型,一个芽是金黄色,一个芽是紫黑色,惊奇地道,“这是什么米?” 福海见云希所指,道,“姑娘,这叫黧米,是咱们孟里的特产,而且只有王城御地才有,只是口感有些粗粝,一般只做个缀色用,即便这样,可也只能大王与王后享有。” “既是这样,大王怎么想起来吃这个?”云希尝了一口,那米粒很劲道有嚼劲,细品中带有一丝焦香。 福海笑了笑,“每次离京,膳司都会备一些,只是这个又不当顿饭食,一时也想不起来用。今大王说吃素粥,这才翻腾出来。” 雁儿看也是欢喜地道,“看着是很喜人,真真是个没见过的呢。” 云希吃饱了坐回车上,心情明显好了很多,她歪头问公孙遏,“大王,大祭司真的不能大婚吗?” “嗯。”公孙遏点了点头。 “可是……” “大祭司必须保持纯洁的身体才能得到神喻。”公孙遏扔了手中的奏章,“你是要问这个吗?” 云希暗暗吐了吐舌头,果然人过于精明是很让笨人尴尬的。 云希明白了,大祭司在这里应该是一个国家的精神领导而且是最高领导,并且大祭司掌管着军队,而国王只是个实权薄弱的实施者。 原本她还在疑惑为什么大祭司手握军权却不将国王取而代之,原来是因为大祭司不能婚配,所以还要依靠国主来维持国家的延续。这应该就是为什么公孙遏娶了无盐王后,却从不留宿王后宫中,这也应该是为什么王后与靖瑶对她尤其放心的原因吧。 原来不是对她这个女人放心,在她们眼里,她这个女人根本威胁不到“大祭司”这个神职。 参透了这个关节,云希也对自己的安全放心了。她放松着心情想着公孙遏作为国主,理应开枝散叶,而作为祭司又不能结婚生子,这个双重身份的倒霉劲,不禁让她有些好笑。 公孙遏见云希自己在一旁偷偷低笑,也知她知道了这个。 云希又看了一眼公孙遏阴柔的脸,更是忍不住笑意。 公孙遏本想容她开心一会儿也就罢了,哪知她还越发有加重的意思,便将脸凑到云希的面前。 云希果然没有一丝惧怕,直笑道:“大王怎么了?” 公孙遏皮笑肉不笑地,“身份多了虽也麻烦,不过你说如果大王和大祭司同时想处死一个人,她能不能活?” 云希立马收了笑容蔫了身子倒在一旁睡觉休息。 公孙遏看着云希的身影,却是僵了脸上的笑意…… ☆、皆是旧识 回到孟里王城,初一见冰冷、高高的城门云希仍有一种抗拒、压迫的感觉。倒是进了王城,越往里走,越有了鲜活的生命,也见到了熟悉的景物,没有了高高城墙的矗立反倒忘记了身在瓮中之感。 下了王车,众人便忙碌着整理车队行装,云希识相地坐上公孙遏旁边的另一个辇车,进了王城,她无论如何是不敢与大王同乘的。眼看着自己的辇车一路跟在公孙遏后面,云希心里暗暗纳闷,怎么不是回别院的路呢。 待辇车一路行至大王的寝殿,李开桂忙上前搀了公孙遏下来,安力将军此时迎了上来,“大王,您可回来了。” 公孙遏点了点头,“你什么时候从北营回来的?” 安力道:“前日才回来,是接了奥来国的七公主——东方如嫣一起回来的。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40 ” 公孙遏一脸平淡,“那个东方如玉也到沃泽了吧?浮屠密那边可有信儿?” 安力望着云希神情有些古怪地,“哦……奥来国的都城离沃泽很近,六公主应该早就到沃泽了。” “宫中最近有什么事吗?” 安力道:“宫中安好,内宫说意园有些漏雨,是不是可以修缮一下?东祭司塔也建完了。” “意园是先王后的园子,这么多年未打理,是我疏忽了。告诉内宫,务必要尽心仔细。” “是。王后把奥来公主安排在了如园。那里差不多是内宫边角,很是偏远,离公主的院子比较近。” 公孙遏摆了摆手,“后宫的事,全凭无盐安排。” 一行人进了大殿,公孙遏与安力直奔进书房,云希进也不是,走也不是,呆呆是杵在书房门口,只见公孙遏捡了长案上面的堆积如山的公文逐一翻看起来。 安力将军看见云希远远地站着,只好捡了重要的话跟公孙遏说完,便匆匆地离开了。 大殿里只有公孙遏不时翻动公文的声音,余时便安静得有些吓人,云希见公孙遏从进了大殿便站在案桌之后,连坐都没顾上,又见他时而专心地看着,时而拿起笔来草草勾划批注,忽然间她不禁怀疑过往车中见他总是假寐的样子也许真的是过于劳心。 云希不忍打扰他,朝后面挪了挪步子,想溜回去,谁知竟磕哒一声碰到了殿门。 李开桂进来,“大王,奥来国公主东方如嫣求见。” “让她进来吧。”公孙遏埋首案中,并未抬头。 东方如嫣,十五六岁上下,一身石榴色提花长裙,衣袖长及过指,虽是戴着沙色面巾,依稀可辨冷艳的面容,她莲步轻移便朝公孙遏走去。 “如嫣见过孟里王。”娇媚的声音让云希听得一阵发麻。 大殿里一片寂静,似乎都能听到公孙遏写字时,衣袖摩挲案头的“沙沙”声。 片刻后公孙遏才停了笔,抬眼间见东方如嫣还在下面跪着,方缓缓起了身,“哦,你来啦,起来吧。” 东方如嫣应该是没行过如此“大礼”,起身已显吃力。 公孙遏打了衣摆随意地坐在下方的位上,上下打量着东方如嫣,“我与你几位哥哥是见过的,皆是温文尔雅、气韵风流,只可惜天不假年。” “若说样貌出众,各国之中谁不是观止大王,何况的哥哥们并无建树,大王可是雄霸一方天下,如此看来我的哥哥们实在不值一提吧。” 云希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这个东方如嫣比王后美艳,比她婉转,比靖瑶知进退,应该更深得大王的心,似乎每个人都能认清自己存在的位置,唯有她不知如何自处。 “哈哈哈。”公孙遏起身,“你既来到孟里,便把面纱摘了吧,我知道你们奥来的规矩,但在我这里就不必了,看着也是别扭。” 如嫣一听,先是一愣,慢慢喜了眉色,轻抬了玉手轻声道:“是,大王。” 说罢便解了右耳畔的巾纱,只是那巾纱两边由一对黄金螺钿卡子倒插着固定在发际中,如嫣试探了一下,并不能不乱妆容地拔下来,不上不下的,一时有些尴尬。 公孙遏见状,也只得求助,“云希——” 云希朝他撇了撇嘴,“大王,我可干不了这么细致的活,若我上手,怕是得为王妃拆掉重梳了。” 如嫣一听“王妃”那露出的半边脸立马飞霞,公孙遏见云希当真没有帮忙的意思,只好自己起身为如嫣拆了剩下一半与另一边的金卡,如嫣羞怯地接过面纱并不敢抬眼看公孙遏便弯身欲谢恩,哪知刚蹲了一半便栽倒下去,公孙遏忙伸手拉她。 “啊!”不待如嫣出声,倒是公孙遏一声惊呼跌坐在地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李开桂进来时,只见奥来公主侧倒在地上,大王跌坐一旁,而云希左右正不知扶谁是好。 李开桂忙上前搀起了公孙遏,云希便去扶东方如嫣。 公孙遏摊开右手,只见右掌赤红,似抓过了朱砂一般,如嫣与云希见状也是大惊,东方如嫣吓得连连叩头,“大王恕罪,大王恕罪。” 李开桂托起大王的手,直斥如嫣和云希,“这是怎么回事?” 云希哪里能说得清,公孙遏刚才的反应,像是挨了静电一般,只是这解释说来谁信,而且以公孙遏掌心的伤势来看也并不像。 “大王恕罪,大王恕罪。”如嫣仍在一声迭一声地告罪,公孙遏痛苦地掩了手掌,“起来吧……” 李开桂担心地,“大王,用不用请御医,会不会……会不会有毒?” “不用!许是刚刚刺到卡子上了。” 公孙遏挥了挥手让李开桂把东方如嫣带出了大殿。 二人刚一出大殿,公孙遏如豹子一般腾地站起身来,窜到云希面前,只手扣了她的咽喉面目有些狰狞地,“这样你满意了吧?” 云希被他的举动吓得浑身一震,直直地盯着他那此时看上去一点也不美丽的脸。被他钳得有些呼吸困难,看东西也越来越模糊,直用双手胡乱地拍着他钢硬的胳膊,示意他放开。 公孙遏盯着她涨红的脸,计算着她承受的极限,在最后才放开她的脖子,云希跌坐在地上深深地吸着气,“你这个疯子。” 公孙遏也是气恼非常,将案上的竹简一把扫到了一旁,“哗啦啦”的声音,吓得云希爬起便欲跌跌撞撞地朝殿门摸去。 公孙遏见她舍了自己只知道要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脚抵住殿门,狠厉的目光射向云希,“上哪去?” 公孙遏左手紧紧地按在瑟缩的右手上,整个手掌还在痉挛地颤抖,云希似要触摸猛兽的幼崽一般缓缓地上前,轻轻地拉开他的左手并翻开他的右掌,只见整个右掌紫红色,皮肤紧紧地皱在一起,凸起的皮肤泛着白褶,云希轻轻地抚了抚,那掌心红肿着,而且非常烫,褶皱起来的皮肤硬硬的,公孙遏起初有些本能的退缩,但云希死死地拉着他的衣袖,鼻子一酸,眼睛有些泛红,“大王,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如早知,我定然亲自去摘那卡子,也不会让大王受伤。” 公孙遏哪里肯信她,冷哧一声,“要是早知道,你还能伸手?” 云希自责地,“大王您是万金之体,……何况上次在故安你也救过我,就算是报答,我也不会在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下让您以身犯险啊。” 公孙遏一听,甩开她的手,扯回衣袖,“就是因为我救过你?” “不然还能怎么样?大王不去追查凶手,何苦为难我。” 大殿只剩下二人,云希才不相信那是卡子的刺伤,明明他整个手掌都是红色的,她见公孙遏转回案前,双手执起竹简时,右手还有些颤抖。 云希知道东方如嫣新宠上位,何况还在计划两国联姻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41 ,怕公孙遏多心,忙解释,“大王,我并没有暗指谁的意思,我只是单指让大王受伤这事该查。” 公孙遏低头批阅,冷冷地道,“不用了,这事我知道是谁?” “大王知道是谁?” “嗯。” “那大王……” 公孙遏指了指桌边蓝布蒙的一座“小山”,“你在那堆的信笺里给我找到关于东方止的记述。” “东方止?” “嗯,就是奥来国的大王。” 云希点了点头,弯身掀开蒙尘,只见里面是一册册的竹笺,她翻看了几册发现,这并不是大臣的奏章,而是类似于史记的册子。 起初她并看不懂这散碎的记述,待翻看多了,她方在脑中串起了那些历史。 原来这位奥来国的大王是个极为好战的,大约三十年前,孟里的老国主还在世,与这位奥来国便就两国边境进行着旷日持久的吞噬战。 东方止有四位王子战死在沙场之上,后来孟里国的国主缠绵病榻,孟里国也因此几乎失掉了北边的半壁江山,国都也由北地迁至现在的南郡,在公孙遏十岁那年,东方止的另外三位王子因各种意外相继离世,至此东方止身边只剩下七位公主,他是悲痛欲绝,自己的身体也是每况愈下,孟里国才由此收复失地,而后东方止虽是流连后宫,却只在晚年又得一女,也是个孱弱之体。 云希其间还翻看到诸如孟里国和沃泽国的姻亲关系,公孙遏的父亲娶得是沃泽国国主的女儿,也就是说公孙遏与现在的沃泽国国主浮屠密是表兄弟。 云希边看得出神,边将翻到关于奥来国史的册子按顺序逐一码放在一旁。 李开桂再次进来时见云希在御案后忙碌先是一愣,又见大王在另一侧案头小憩,轻声唤道,“大王,靖瑶公主来了。” 公孙遏连眼皮都没抬,“不……” “靖瑶来了?”云希欢快地道,“快让她进来呀。” 李开桂为难地看着公孙遏,“这……” 公孙遏缓缓地睁开双眼,警告地瞪了云希一眼才道,“让她进来吧。” 李开桂这才转身出了大殿。 靖瑶弯身进来直奔案中,“靖瑶给大王请安。” “起来吧。”公孙遏的声音从另一侧响起。 靖瑶一脸错愕看了看正坐当中笑吟吟的云希又看了看一脸悠闲的公孙遏,忙压了心思含笑,“大王,王后宫中备好了晚宴。等您过去呢。” 公孙遏点了点头对云希道,“你随靖瑶先去吧,别让王后久等了。我稍后便去。” “好。”云希一听扔了竹简爽快地应着。 出了大殿,云希还陷在方才的国史中,不觉拉慢了步子,“靖瑶,大王又不能成亲,你说奥来国主将公主嫁来孟里是为的什么呢?” 靖瑶满脸惊讶地,“你怎么知道大祭司不能成亲?” 云希对着靖瑶莫名地不敢如实说是公孙遏告诉她的,只得避重就轻地,“我,我在西吉的时候听说的。” 靖瑶三分轻贱七分低叹地,“公主怎么了,谁跟你说公主就一定能嫁给个大王。” 云希自从知道靖瑶是个不得志的公主后,便从不敢在这个字眼儿上与她深谈,忙转了话锋,“靖瑶,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一定是想我了吧。” 哪知靖瑶仍是旧时脾气,早扔了她的手自顾自地朝前走,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公孙遏出了大殿,远远见云希驻足望着靖瑶的身影,便止了身边随行之人,独自上前,轻声道,“你是在等我吗?” 云希吓了一跳,转身道:“我会等着与大王结伴而行去见王后?” 公孙遏挑了挑眉,一脸那又怎样的表情。 云希白了他一眼,满脸写着那我一定是疯了。 “那好吧,我先走了,希望你能找对路。” 云希立马垮了一脸的“正直”甚没骨气地追上他,“我,我还是跟你同行吧。”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字很辛苦,打滚求收藏~&gt_&lt~ ☆、月下洒亡魂 说是晚宴却并没有等到天黑,这里的人几乎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晚饭大概安排在寅时左右。 再次来到无盐王后的宫中,云希见到她那张形容枯槁的面容,别提心里有多别扭,甚至有一丝没来由的抵触,她终究还是没有公孙遏那么强大的内心,也不能将这张脸与他的面容舒服地联系在一起。 无盐见公孙遏进来,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只苍着嗓子,“大王回来啦!” 公孙遏接过翠儿递过来的茶,明净的面容并无半分喜色,上位落座,“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无盐见公孙遏右掌的伤,故作镇定地来回扫视着东方如嫣与云希,将目光落在二人身上不咸不淡地,“我身体怎么样并不重要,只是大王身体康健才好。” “开宴!”公孙遏深吸一口气,起身便朝中厅走去。 靖瑶和东方如嫣一见,忙随在大王身后也匆匆离去。云希虽不是第一次见他突变的脾气,只是他对王后也这样好像还是第一次见。 传言不是说他力排众议娶的无盐王后吗。可此情此景无论如何也让她看不出一丝恩爱之情,连言语间都生硬的紧。 难道是联姻之事让两人产生了隔阂? 云希知他今晚心情不好起身也要走,只一怔神的工夫,被翠儿拉住,悄声地道,“王后让你找个机会来见她。” “云希~!”只容出一句话的工夫公孙遏便在外间唤她。 云希望着行动艰难,等在椅子里的无盐,竟恍然间有一种她不是在命令自己,她眼里竟含着一丝希冀。 云希点了点头,快步出了里间。 无盐空洞地望着前方,静默良久。 夜宴摆在与王后寝殿不远的碧水云天,习习清风穿过游廊掠水而去,摇曳着两侧柱顶的宫灯旖旎生姿,云希望着那些宫灯忽然想到了故安的花灯节。 都说明月千里也可寄相思,不知故人今夕何处。 公孙遏已经坐在高高的迎门主位上,游廊两侧,东面一侧已坐满了国中重臣,西边一侧是内宫女眷——东方如嫣竟坐在比靖瑶还高的位置上。 “云希姑娘这边走。”李开桂引着发愣的云希挨着公孙遏的身侧落座。 云希跪坐在公孙遏一侧,晚风袭来,飘来凛冽的酒味。云希从不饮酒,只见公孙遏悠悠地浅酌。云希坐在他身旁的位置,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侍奉大王的侍女,或许应该由她来给公孙遏斟酒? 正在思量间,侍女搀着无盐缓缓地走来,下面坐着之人皆站立起身恭迎,云希见东方如嫣和靖瑶站起身子,自己也在公孙遏身边垂目起身,公孙遏却没有丝毫异样,直至无盐在他身边的另一侧落座,二人竟无一字交流。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42 公孙遏修长的手指执起桌上的酒杯,“祭月节了。整饬、兴伐之事厉于往年,今日夜宴,来的应该都是领赏的吧。” 内宫之人自然不露声色,朝臣那侧皆是举杯与大王欢饮,王后只是举杯敷衍着,公孙遏端起酒杯,左手又执了一个小杯递给云希,“你也喝一口吧。” 云希接过酒杯,不明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这个祭月节是什么节,不过既然是个喜庆的日子,也只好顺应众人,那酒杯并不大,只有一小口的量。 云希见众人仰头而尽,想也没想,直接将那一小盅酒倒进口中,那酒入口凛冽中带着一丝香甜,窜入喉头之后,便是一阵辛辣,一路灼烧入胃,顿时只觉血液直冲双耳。 她强压着呛咳之意将酒杯放至公孙遏的桌角。 公孙遏一眼没照顾到见云希已是空了酒杯,便收了她的空杯并着自己的酒杯放至远离她之处。 下座挨在安力和元夜中间的一武官模样的人起身,“大王,今年我国各城官中在押死牢犯已逾万人,还待审否?” 公孙遏放下手中的酒杯,“不审了。” 元夜长舒一口气,“大王可是给我们减负了,光是看押京畿各处的重犯就耗着我手上百余人。” 安力起附声道,“是啊,北营那边和故安府都临近边境,最是积攒重压之处,再不清空些,怕是人满为患了。” 云希顺着公孙遏的目光看见东方如嫣与身边的侍女耳语几句,悄然离席。片刻之后才转回来。 云希一见,觉得在殿内压抑烦闷也有些想出去。便朝后蹭了蹭身子,悄声对李开桂道,“李大人,我想去后面……透透气。” 李开桂最善是会人意,搀了她下来,伸手指了方向。 云希真的就是想出来透透气,她仰头望着夜空中漫天的繁星,贪婪地深吸着夜色中的冷气。一股清凉之感沁透心脾,似乎这有这样才能让她摆脱缺氧的感觉。 古代人的生活好刻板拘束,总是不能自由自在地肆意随性。若现在是她与阿音在一起,早就翘起脚丫子,瘫躺在地上数星星了。 云希伸开双臂,刚想肆意地伸个懒腰,却被人一把拉住手臂,“跟我来!”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心头一惊,顿时困意全无,只见那人头发花白,只手提着长袍,一路“凌波微步”地将她拉至一处敞开的暗门处。 这,这不是无盐王后吗?这老太太竟然是会走路的? 无盐脸上的褶皱映在月光下,显出很诡异的阴影,像是淤腐的果皮。 “云希,你来自现代对吗?” “现代?”乍然间听到这个词云希竟感觉已经有些陌生。 无盐笃定地看着云希的眼睛,“是啊,如果说这里是‘古代’的话,我只能说我们以前生活的世界是‘现代’。” “我们以前生活的世界?”云希无意识地复读着无盐的话语,不知道是与现代脱离太久,还是那杯酒让她变得有些迟钝,直至冷风灌进她的脖子,“你,你怎么知道这个?” “毕竟不是从小生活在这里的人,自然言行会格格不入,这很好认。” 她方如梦初醒般地,“你,你也是来自现代?” “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像在梦里一样。”无盐自嘲地一笑,“我本就在孟里不是吗?” 云希抓起无盐粗糙冰冷的双手激动地,“你是王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为什么不回去?你不想回家吗?” 夜风中无盐的双手如寒冬的青石一般冰冷、粗粝,脸色也苍白的无一丝血色,“我何曾不想回去,可是太晚了,以我现在的身体,根本不可能活着回到无名岛。” “公孙遏不能送你?” 无盐警觉地溜着正殿的方向,打断云希,“听我说,如果你想回家的话,就不要眷恋这里的任何人,尤其要远离他。” “可是,我想找到阿音……” “不要管别人了。”无盐突然转身用自己宽大的凤袍护住云希瘦弱的身子,推着她,“快走,他来了,从这条路走远些,不要说见过我。” 云希一听,忙借着她遮蔽的阴影逃出中门。无盐的一番话让她既兴奋又害怕,她觉得无盐一定还知道什么,只是碍于公孙遏没来得及说,突然无盐变得不那么让人生厌。 一如当初她被抓时想要逃离一般,云希再一次生起逃跑之心,而且这次只因为无盐的几句话就没来由地更加急切地想逃。 眼看着前面是死路一条,云希轻喘着,刚一转过身来,公孙遏欺身上前,“你跑什么?” 云希身子猛地一颤,紧张得一颗心就在嗓子眼儿跳动。 公孙遏见状,狐疑地又向前贴近一步,盯着她的脸,“你怎么了?” 也许是受到无盐害怕公孙遏的传染,云希莫名地也对他有些惧怕,云希故意没有压抑自己的喘息来掩饰紧张的牙关,“我,我刚刚出来透气,看,看到了一个人影,有,有点像鬼。” 公孙遏望了一眼无盐离去的方向,“那你为什么不回去?” “一,一时慌乱,跑错了方向,你,你就追来了。吓我一跳。” 她确实不擅逃跑,公孙遏探寻着云希眼里的慌张,她身上淡淡的酒气扑在他的面前,“看清是什么人了吗?” 她使劲地摇了摇头,“没有!” 公孙遏转身,“跟我回去。”却不见云希有挪动的意思,便拉着她的胳膊。 云希虽然能掩饰自己言语中的害怕,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定在原地。 公孙遏感觉到她身子僵硬发沉,转过身来,正色地盯着云希的眼睛,“你有事瞒着我?” 云希忙整理卡死的脑子,“不是!我是在想大王既然要大赦天下,也不差我一个……” 公孙遏一副那又怎样,你继续说的表情。 云希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气,“不敢奢望大王送我回无名岛,只求大王放了我,从此是生是死不与大王相干。” “不相干?别再让我听见这句话,而且谁跟你说我要大赦天下?” “刚刚在前厅,几位将军不是说牢里的重犯太多吗?” 公孙遏弯身贴在云希的脸前,“祭月节是亡魂节。不是大赦,是全部处死。” “上万人,全部处死?!”云希当着公孙遏的面实实在在浑身一震,顿时只觉头皮阵阵发麻,四处阴风瘆人。 “如果你想回家的话,就不要眷恋这里的任何人,尤其要远离他。”无盐刚刚的警告又在耳边响起,云希觉得不止是回家要远离眼前的这个人,就像现在似乎也应该远离这人方才安全。 ☆、受邀观星楼 公孙遏将云希带回前厅,云希偷瞄了无盐一眼,见她又恢复了病怏怏的样子,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她的灵魂出窍,而本体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43 的躯壳一直留在这里。 传闻是说公孙遏力排众议立无盐为后,所以这一切看来似是一段佳话,可是就无盐的言行来看,她不仅害怕公孙遏,与大王之间也有明显的隔阂,难道公孙遏是把无盐囚禁在自己身边? 群臣见时辰已不早,纷纷上前向大王请辞,大厅里便只剩了内宫的女眷虽是细嚼慢咽却也纷纷落了筷子,唯有云希只靠一杯酒裹腹,满目的心思都在这对让人费解的王与后身上。 东方如嫣举杯,“看着大王与公主,不禁让我想起了我的兄长,只是我们兄弟姐妹多,不似公主只有您一位兄长,呵护备置。”说完还不忘回首看了看靖瑶。 云希歪头心中纳闷,大王对公主呵护备置? 靖瑶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她自然知道东方如嫣话里话外的意思。 倒是公孙遏不知是对云希还是对如嫣地道,“先王在时我久居离宫,倒是继位之后,我们兄妹二人相聚的时日比较多。” 如嫣一听呵呵笑着把酒杯转向了靖瑶,“公主勿怪,我年纪小,不大会讲话,原本听人说你是大王的妹妹我是死活不信的,今番听大王这样讲方才信了。” 靖瑶自然受不了她这种阴阳怪气的比量,“奥来公主想说什么不妨直言,没必要这样拐弯抹角的。大王身为孟里的大祭司自有神佑,而我只是个凡人。” 如嫣忙道,“公主别生气,只是别国大祭司没有这样,我也是一时好奇说话不周。” 靖瑶冷声嘲弄,“别国国主还没有能兼任祭司一位的呢。” “好啦!”无盐突然喝道,“她是公主,你将来会是妃,注意你俩的身份。” 公孙遏脸色阴沉地,“靖瑶,去见过……” 靖瑶腾地站起身子,“大王行了六礼我再拜见王妃不迟吧。两国只说联姻,奥来王便急着把人送过来,也得容人有准备的时间吧。” 靖瑶这话说得算是很难听,很重了,东方如嫣脸上自然青白有加,好在是家宴,人也不多,但公孙遏是忍不了的,虽不至拍案而起,但那脸色让云希看也都害怕。 毕竟都是公主,谁都不肯低谁一头,云希忙起身对如嫣,“还是我代靖瑶公主给王妃请安吧。” 哪知公孙遏一把拉住云希到身边,“你不用!” 倒是如嫣先赔了笑脸,“哎哟云希姑娘,我只是奥来的一个公主,受不住你拜,快安坐吧。” 李开桂看了看时辰上前轻声道,“大王,咱们也该回去了。” 公孙遏摆了摆手,“你着人送她们先回去吧,我要去观星楼。” 东方如嫣熠熠着双眸,柔着声音起身,“大王,我在奥来王宫里多年,只听说我父王的王城是十里宫灯,此消彼长,未曾想来到孟里,大王的王城更是含纳四季,不知如嫣能否有幸跟随大王,一同去观星楼领略王城夜色?” 靖瑶也有些懊悔逞一时口舌之快惹了大王不快,便悄悄朝云希招了招手,推了桌上一碟未动的蜜糕。云希喜着眉色坐在她的桌边吃起来,靖瑶绕过云希,言端语正地,“东方姑娘,观星楼是大祭司夜观星相之处,不是观看夜色的好去处。你要想看夜景,不如去鼓楼。” 如嫣轻笑着,“鼓楼偏僻,没有大王陪同我哪里敢去。” 公孙遏起身对无盐道,“无盐。跟我们一起去观星楼吗?” 王后拢了拢衣袖,“夜微凉了,我就不去了。大王去吧,只是大王饮了不少酒,别贪凉才好。” 公孙遏对王后的拒绝也不意外,起身道,“好吧,云希,我们走。” 云希正在一旁与蜜糕奋战,听公孙遏叫自己,看了看想去的、不想去的众人,吱唔地,“大王,我又看不懂星相,我还是……” 哪知靖瑶暗暗拉了拉她,“云希,大王邀你,还不快去。” 云希求助的眼神望向无盐,她不是要自己远离公孙遏吗,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哪知无盐一副失忆的样子,意味深长地不知是对大王还是对她说着,“夜重楼高,小心才好。” 见没有一个人为自己说话,云希无奈地随在公孙遏身后,出了碧水云天。 东方如嫣见公孙遏带着云希走远,挡住靖瑶的去路,“靖瑶,同样身为公主我倒是很同情你,孟里只有你这一个公主,却能被废去封号,大王不该这么对你。现在你又何必与我相左呢,与其将希望寄托在一个无知的人身上,倒不如选择伸以援手之人。” 靖瑶绕开东方如嫣,“东方公主,难得你能看得起一个被废之人,只是大王中意谁、不中意谁又岂是我能左右的。” 东方如嫣见靖瑶要走,一把抓住她,“靖瑶,复你公主之位是家事。在这后宫之中有一个人帮你不好吗?” 靖瑶推了如嫣的手,“我倒没你那么在意公主的名号。” 如嫣望着她远去的方向,她不相信靖瑶是不在意的,明明都是快三十的老姑娘了,哪会不想复了封号风光地嫁人,只是她软硬不吃,自己一时也没摸到她的软肋,只好气鼓鼓地回了自己宫中。 来至观星楼,沿着环绕在外的石阶,云希一人提着长灯,引着公孙遏拾阶而上。 二人边走,公孙遏边问,“云希,你有什么心愿吗?除了离开这里。” 云希瘪瘪嘴,“没有了。” 公孙遏睨着云希,“你就这么不愿意留在这里,留在……” 云希望着夜色无力地长叹着,“当然不愿意。大王觉得锦衣玉食好,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生活的地方,我倒觉得自由自在更好。” 没有一丝留恋,甚至没有一丝迟疑与犹豫,更没有看他一眼。 “自由自在?”公孙遏哼了一声,紧走两步,一只手擒了云希的手,另一只手顺下她手中的长灯,“我也那么奢望过。” 说罢便由他在前执灯拉着云希的手,朝楼上走去。 与其说是楼,还不如说是一处城头,四方的高台之上,围墙足有一人齐肩高,楼下是十米多高的青石陡壁。 四下漆黑一片,云希望着漫天密布的繁星不禁心中赞叹这里的星星好多啊! 公孙遏将手中的长灯放在三尺厚的城墙上,拢了拢被风吹动的长袍似会读心语一般,“星星很多吧?” 云希赞叹地点了点头,“比我家乡的多太多,在我家乡只能看到寥寥几颗。” 公孙遏只随意地朝天空一望,却飘着思绪淡淡地道,“我觉得寥寥几颗就很好。” 云希甩着他一脸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眼神,又沉浸在夜色的美景之中。 从来繁星密布在云希的脑海里只是一个词语,她从没想象得出满天之中会有哪位极富耐心的能工巧匠将星星一颗一颗不厌其烦地镶满乌幕。 “太多了,会被挤散。” 被公孙遏一说,这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44 些可爱的星星看上去确实满得好像拥挤在一起一样,但云希看在眼里却觉得很温暖。 “大王,这么多星星,怎么各国的大祭司就能找到所谓腾空的‘四星’呢?” 公孙遏一直凝视着西南方向,“‘四星’出现在接近黎明时,那时星星已不会这么多。” 云希试探地问道,“大王抓我是与‘四星腾空’有关吗?” “不是。” 云希见他笃定地回答之后,便闭口不语,也不敢再往下深问,对公孙遏的脾气她没有自信能摸得准。她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他总说自己想太多了,可是她坚信公孙遏想的会比她多很多。 云希伸手划着头顶的一片星空道,“大王,你说如果划去头顶这块星空,这夜空看上去会美吗?” “会。” 云希白了眼他,俯下头婉转着心思,“大王的国家,人——就像这夜空中的星星,大王挥手便将万人划去,就如同擦去头顶的这一片星空,看上去不觉得缺失吗?” 公孙遏望着星空喃喃地道,“这话从你口中说出让我很意外。” 继而反问着,“你说这夜空,会有多少微弱的星星是你看不见的,你会觉得缺失吗?” “可是大王,人毕竟不是星星,人有亲人宗族,也许不相识之人并不在乎这世上多了谁少了谁,但是至亲之人又怎么会忘记他们。”云希知道公孙遏身为一国之主,他有生杀予夺的权力,跟他谈法律只是枉费心思,她只希望在他心里能对生命有一颗怜悯之心,便是造福百姓了。 公孙遏弯身无畏地看着云希的眼睛,“云希,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操心。” “什么意思?” “因为处决的那些人里已含了他们的亲族。”公孙遏看着云希惨白着无语的脸,露出阴险一笑。 云希觉得公孙遏这绝美的面容露出的一笑像是那三途河边火红的曼珠沙华,又像是夺命的判官,虽不以狰狞摄人却阴冷非常。 这是一个人命可以贱如草芥的社会,千万人的性命只在公孙遏嘴的一开一合间,便被抹去了,她不相信他心的麻木是因为他锦衣玉食看不到这些生命的离去,相反,云希知道孟里连年争战,公孙遏不仅见过死人还亲手杀过人。或许在利益前面有些生命在他眼里本身就是一文不值。 云希大力地推开眼前的人,她不想看见那张脸。 她害怕!她怕眼前的这个人,倒不是因为他也掌控着自己的生死,而是因为他冷血。 公孙遏没想到云希会用这么大的力道推他,顿时敛了笑意,一把抓了云希回眼前,“你怎么了?” 云希把脸撇向一边,摇了摇头,“我不想看见你。” “为什么?”公孙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也许这种连坐之法能在极大限度上震慑人心,可是它却是在以牺牲无辜的生命为代价。如果有人犯了重罪,他和他的家人或许会安心受死,可难倒就没有人铤而走险,孤注一掷。大王可有神通能查出这些更大的隐患?” “如果我今天听从你的建议,你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吗?” 云希摇了摇头。 “奥来,沃泽,乌鲁的所有犯人、穷人会因我孟里的廉刑而不断地涌入,甚至原本畏怯者会无所畏惧。就像一条长河,污浊冲刷堤岸,总会磨去棱角带走泥沙,它才能有更宽更好的走向。” 云希觉得从某种意义上说公孙遏比自己清醒,她与他所处的地位不同,所想的角度也不同,她没有信心能改变这么大的格局,云希黯淡了神色,淡淡地道,“大王,你放我走吧。我予大王没有丝毫裨益,而且我也不喜欢……” 公孙遏俯身重重地吻在云希冰凉绵软的双唇上,云希一惊刚张了口,却又给了他可乘之机,公孙遏肆意的掠夺自然招来云希满身的反抗,云希被他桎梧在冰冷的城墙前,她的反抗只换来公孙遏更紧的钳制。 浓重的酒气传来,云希是最不受酒力的,只觉浑身发软,撑在公孙遏肩上的双臂也越发无力,脸颊与双耳迅速胀热到沸腾,公孙遏交错在云希纤细后腰上的双手越收越紧。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云希吓得用尽全力将他推开。公孙遏正享受在融化的美味中,这一推他倒没怎么样,云希自己却向后退去并撞翻了放在城墙上的长灯。 公孙遏退了两步含笑着站稳了身子,“这算你欠我的。” 云希突然响起无盐那句,“夜重楼高,小心才好。” 她又气又恼地瞪着公孙遏,“我欠大王什么?大王这是发的什么疯。” 哪知公孙遏深情地注目着她,一脸正色地朝云希伸出右手,“我只是希望你能在我身边。” “为什么?”云希强压着烦乱的心跳问道。 “因为长灯着火了。” ☆、一句简史 云希和阿音回到了无名岛。起初日子过得是很开心的,可是无名岛毕竟就那么大,一日就可逛遍,久而久之日子过得就像被囚禁了一样。 “云希,这里太无聊了。咱们还是出岛去吧。”阿音无聊地坐在木板床边抱怨着。 “阿音,你就知道玩,岛上雾气这么大,不要乱跑,外面有什么好,处处受制于人,哪比得了在这里安安静静。”云希自从回来便哪里都不愿逛,整日缩在茅草屋里,这里就像她的一个壳一样。 阿音嘟噜着脸,满心地不情愿,她不明白云希这种仿佛她们一离开小岛,世界就会变成另一番样子的心情。 云希又拿出以往的招数将外面世界的可怕给她说了一遍,并嘱咐她千万不要离开自己。 次日醒来,云希的噩梦成真,阿音果然不见了!奇怪的是她们睡觉的房门从里面反锁着并没有打开。 云希打开房门呼喊着阿音四处寻找也不见她的踪影。却在果子树下遇见了公孙遏和一个小男孩,男孩手里拿着一个黄果子。 云希见是公孙遏心头一怵,刚要转身那男孩欢着声音指着她,“父王,她是谁?” 公孙遏望着云希,眼里有些吃惊,陌生与疏离…… 云希的身子一震兀地睁开双眼,是梦! “醒啦?”公孙遏清冷的声音传来。 屋子里很暗,“我这是在哪?”云希哑着嗓子问道。 “孟里、王宫、寝殿。” 云希一看外面仍然黑着,认命地合了双眼又睁开。 “你能松开我了吗?”公孙遏坐在床边,撤了撤手道。 云希慌张地撒开手,此时眼睛也适应了黑暗,分辨出这里是公孙遏的寝殿,“大王不是在书房看奏章,怎么会在我身边?” 公孙遏故作轻松地起身掌了烛火,“你梦到了什么,我在书房听见你梦魇的声音。” “我……我梦见大王带着王子去无名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45 岛摘果子……” “我带着王子?”公孙遏执着灯罩的手一僵,“只有咱们三个人吗?” 云希点了点头,莫名地不敢跟他提起阿音,不知为什么,自从上次去西吉前,云希告诉了公孙遏自己的梦,而致他设伏石寿一事,她便不敢将梦到的如实全都讲出来。 公孙遏语气出奇轻柔地,“你再睡会儿吧。我要去上早朝了。一会儿让李开桂进来伺候你。” “天还黑着呢。”云希脱口道,公孙遏脚步一滞,回望着她,云希忙道,“大王昨夜睡了吗?” 公孙遏朝她扯出一丝淡淡的笑,便离了寝殿。 云希辗转反侧,已不能成眠,她起身咕哝着,“这是什么时候了?” 哪知李开桂执了夜灯进来,“寅时了,姑娘要起吗?” 云希一惊,“李大人,你吓了我一跳。” 李开桂一脸委屈地,“我听见姑娘问时辰,老奴以为你要起了。” “我那么小的声音你都听得到?” 云希虽然知道公孙遏的寝殿与书房声音相通,只是她刚刚真的只是自言自语,如果连这么微小的声音都能听到,那难怪自己梦魇的声音能吵到公孙遏了。 李开桂怕光刺到云希的眼睛将灯落在四五步开外,并熄了香塔里的香。 当那塔盖被揭起,一阵夹着甜蜜的药香味加重而来。 “这是什么香?” “是迷罗香。” 云希起身,“你们大王好奢侈,在我家乡天然的香料贵比黄金。这样点上一夜,堪比烧钱。” 李开桂将未燃尽的迷罗香块捡了出来,放在香塔边上的银碟中,“大王向来浅眠,需要点香方能入睡,这迷罗香是为姑娘点的。” 云希听了心里有些愧疚,忙离了“鹊巢”,书房中灯火通明,应该是公孙遏昨夜在此操劳一夜,还未来得及熄灭。 “李大人,我,我能回别院吗?” “当然可以,大王走时吩咐了老奴,姑娘你起来后让我亲自送你去别院,方便你收拾衣物。” 二人进了别院,屋子里已有了烛光,果然靖瑶总是起得很早。 “靖瑶,我回来了。”云希轻叩了房门。 “云希!”靖瑶眉开眼笑地一把拉了她进门。 云希见她内着湖蓝长裙,外着桃粉纱衫,云鬓一丝不乱,似早知道有人要来一般。 李开桂清着嗓子,“二位姑娘,大王说了,待你们梳妆完毕,去王后的大殿,等大王下了早朝,同去那里用早膳。” “多谢李大人,您先请回吧,过会我与云希一道去。”靖瑶亲自将李开桂送至别院门口,才急碎着脚步回来,从里间给云希端了早已备好的芽绿长裙,“快换上,别的东西我替你收拾。” “别的东西?你这是要赶我走吗?” 靖瑶笑着摇了摇头,“九月的祭司大会要到了,各国的国主和大祭司都会去禁林领神喻的。大王一定会带你去的。” 云希边换着衣服边道,“你怎么知道大王一定会带我去?” 靖瑶神秘一笑,“养兵千日,我知道就是了。” 云希见她卖关子不说,也不枉费口舌追问,“这个禁林在哪啊?” “在蕃余。” “蕃余?是什么地方?”云希见靖瑶打开柜子带了好多衣物。“这,这是要去好久吗?” 靖瑶幽幽地看了云希一眼,“把你的东西都带上,蕃余离这里很远。” “哦。”云希回到里间发现除了她随身带的小布包,没有其它了。她趁靖瑶忙碌着,小心地打开小布包,那四个带叶的红果子和黄果子还静静地躺在里面。她仔细把它们包好,这份礼物她只想留给阿音。 靖瑶看云希这么快就两手空空地出来了,有些诧异。 云希摊了摊手,“我没什么行李,路上实在缺东西再向你借。” 靖瑶一听,又打开柜子多拿了些衣物,替她加大了行李包,“我不去的。” “你不去?为什么?别再往里塞了,着实缺什么,买还不成吗?” 靖瑶手上不停,只平静地,“蕃余原来是个国家,很早就亡了。现在那里只剩下一片禁林,只有每三年各国的大祭司和国主到蕃余去领神谕才会有人烟,寻常百姓是不去的。” 大祭司?云希对这个称谓一直没有什么好感,更别提神了,与其说领什么神喻,倒不如说是散布巫术。 二人到达无盐的大殿时,天刚蒙蒙亮。无盐起得有些晚,还未梳洗。 “云希姑娘,你跟我进去一同伺候王后梳洗吧。” “翠儿姑娘,云希手生,怕不周全,还是让我去吧。”靖瑶起身道。 “我们能由着她在王后头上伺弄吗?不过是端个水,递个簪子之类的。有什么干不了的。”翠儿立了眼睛板着脸,“至于您,我们可不敢使唤。” 靖瑶被抢白的面色有些红,云希起身,“我是新人,合着也应该我去伺候王后。” 翠儿姑娘引了云希进内室,便自顾自地到一边去收拾床榻。 云希见内室只有她们三人,无盐打理着耳畔的长发,朝云希招了招手,示意她近前说话,“你离那公孙靖瑶远一点。免得日后罗乱着麻烦。” 云希听着无盐似乎对靖瑶有些偏见,低吟着,“靖瑶与大王真的是亲兄妹吗?” 无盐篦着一束花白的头发,长着声音,“自然。” “可是。可是靖瑶看上去比大王年长很多呀。” 无盐叹了一声,“那是大王几次前往无名岛。” “什么意思?” 无盐瞥着云希,“我在失了祭司位后便成了这副模样,大王是为了给我找寻长生之术不得不前往无名岛。可是皆未能如愿。无名岛长雾弥漫,路又迷险。我已是回天乏术了,也不想让大王为我犯险了。” 云希见无盐露出的痛苦神情,心里不禁有些酸楚,“你是因为什么失了祭司位,变成这样?” 无盐惭愧地低了头,“……这也许是神的惩罚。” 孟里有殉葬的习俗,如果公孙遏不娶无盐,她是定要去殡葬的。可是公孙遏为什么要让他父王的这位妃子活下来呢。 不待云希发问,无盐拉着她的手忧伤地,“你要相信我,我们与他们不一样。这种亲近感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 云希不解地,“可是大王自己不是得了长生之术吗?” 无盐麻粝的手极其娴熟地绾着头上,“这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之术,十三年前大王一去无名岛,五年杳无音讯,他回来时只说自己走了月余,五年前,大王又要去无名岛我已是不同意,最终仍是没有阻拦住,他清楚记得并未敢在岛上逗留。可是此一去又经年。以我们之后的猜想,无名岛那里与我们这里定是时衡不同。” “你……你是说,无名岛上的时间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46 比大陆这里慢很多?” 无盐朝自己头上比量着金钗,“一开始我们也很难接受。可是看看众人老去的容颜吧,这是大王回来之后不得不承认的。不光我们孟里在变,奥来,沃泽,乌鲁。世界都在变。”无盐梳洗完毕,沉重地扶额,“云希,不要让他再去无名岛了。” 外间传来侍女请安的声音,“给大王请安。” 无盐一听,一把扔了云希的手,翠儿也忙推了云希自己近到王后身前,约摸着公孙遏进来,翠儿斥责,“笨手笨脚的。让你递我个簪子也能扎到我。” 一见公孙遏进来,翠儿忙扶了无盐起身请安。云希也只好配合着她们不敢作声。 ☆、拨云见日 云希和阿音回到了无名岛。起初日子过得是很开心的,可是无名岛毕竟就那么大,一日就可逛遍,久而久之日子过得就像被囚禁了一样。 “云希,这里太无聊了。咱们还是出岛去吧。”阿音无聊地坐在木板床边抱怨着。 “阿音,你就知道玩,岛上雾气这么大,不要乱跑,外面有什么好,处处受制于人,哪比得了在这里安安静静。”云希自从回来便哪里都不愿逛,整日缩在茅草屋里,这里就像她的一个壳一样。 阿音嘟噜着脸,满心地不情愿,她不明白云希这种仿佛她们一离开小岛,世界就会变成另一番样子的心情。 云希又拿出以往的招数将外面世界的可怕给她说了一遍,并嘱咐她千万不要离开自己。 次日醒来,云希的噩梦成真,阿音果然不见了!奇怪的是她们睡觉的房门从里面反锁着并没有打开。 云希打开房门呼喊着阿音四处寻找也不见她的踪影。却在果子树下遇见了公孙遏和一个小男孩,男孩手里拿着一个黄果子。 云希见是公孙遏心头一怵,刚要转身那男孩欢着声音指着她,“父王,她是谁?” 公孙遏望着云希,眼里有些吃惊,陌生与疏离…… 云希的身子一震兀地睁开双眼,是梦! “醒啦?”公孙遏清冷的声音传来。 屋子里很暗,“我这是在哪?”云希哑着嗓子问道。 “孟里、王宫、寝殿。” 云希一看外面仍然黑着,认命地合了双眼又睁开。 “你能松开我了吗?”公孙遏坐在床边,撤了撤手道。 云希慌张地撒开手,此时眼睛也适应了黑暗,分辨出这里是公孙遏的寝殿,“大王不是在书房看奏章,怎么会在我身边?” 公孙遏故作轻松地起身掌了烛火,“你梦到了什么,我在书房听见你梦魇的声音。” “我……我梦见大王带着王子去无名岛摘果子……” “我带着王子?”公孙遏执着灯罩的手一僵,“只有咱们三个人吗?” 云希点了点头,莫名地不敢跟他提起阿音,不知为什么,自从上次去西吉前,云希告诉了公孙遏自己的梦,而致他设伏石寿一事,她便不敢将梦到的如实全都讲出来。 公孙遏语气出奇轻柔地,“你再睡会儿吧。我要去上早朝了。一会儿让李开桂进来伺候你。” “天还黑着呢。”云希脱口道,公孙遏脚步一滞,回望着她,云希忙道,“大王昨夜睡了吗?” 公孙遏朝她扯出一丝淡淡的笑,便离了寝殿。 云希辗转反侧,已不能成眠,她起身咕哝着,“这是什么时候了?” 哪知李开桂执了夜灯进来,“寅时了,姑娘要起吗?” 云希一惊,“李大人,你吓了我一跳。” 李开桂一脸委屈地,“我听见姑娘问时辰,老奴以为你要起了。” “我那么小的声音你都听得到?” 云希虽然知道公孙遏的寝殿与书房声音相通,只是她刚刚真的只是自言自语,如果连这么微小的声音都能听到,那难怪自己梦魇的声音能吵到公孙遏了。 李开桂怕光刺到云希的眼睛将灯落在四五步开外,并熄了香塔里的香。 当那塔盖被揭起,一阵夹着甜蜜的药香味加重而来。 “这是什么香?” “是迷罗香。” 云希起身,“你们大王好奢侈,在我家乡天然的香料贵比黄金。这样点上一夜,堪比烧钱。” 李开桂将未燃尽的迷罗香块捡了出来,放在香塔边上的银碟中,“大王向来浅眠,需要点香方能入睡,这迷罗香是为姑娘点的。” 云希听了心里有些愧疚,忙离了“鹊巢”,书房中灯火通明,应该是公孙遏昨夜在此操劳一夜,还未来得及熄灭。 “李大人,我,我能回别院吗?” “当然可以,大王走时吩咐了老奴,姑娘你起来后让我亲自送你去别院,方便你收拾衣物。” 二人进了别院,屋子里已有了烛光,果然靖瑶总是起得很早。 “靖瑶,我回来了。”云希轻叩了房门。 “云希!”靖瑶眉开眼笑地一把拉了她进门。 云希见她内着湖蓝长裙,外着桃粉纱衫,云鬓一丝不乱,似早知道有人要来一般。 李开桂清着嗓子,“二位姑娘,大王说了,待你们梳妆完毕,去王后的大殿,等大王下了早朝,同去那里用早膳。” “多谢李大人,您先请回吧,过会我与云希一道去。”靖瑶亲自将李开桂送至别院门口,才急碎着脚步回来,从里间给云希端了早已备好的芽绿长裙,“快换上,别的东西我替你收拾。” “别的东西?你这是要赶我走吗?” 靖瑶笑着摇了摇头,“九月的祭司大会要到了,各国的国主和大祭司都会去禁林领神喻的。大王一定会带你去的。” 云希边换着衣服边道,“你怎么知道大王一定会带我去?” 靖瑶神秘一笑,“养兵千日,我知道就是了。” 云希见她卖关子不说,也不枉费口舌追问,“这个禁林在哪啊?” “在蕃余。” “蕃余?是什么地方?”云希见靖瑶打开柜子带了好多衣物。“这,这是要去好久吗?” 靖瑶幽幽地看了云希一眼,“把你的东西都带上,蕃余离这里很远。” “哦。”云希回到里间发现除了她随身带的小布包,没有其它了。她趁靖瑶忙碌着,小心地打开小布包,那带叶的红果子和黄果子还静静地躺在里面。她仔细地把四枚果子包好,这份礼物她只想留给阿音。 靖瑶看云希这么快就两手空空地出来了,有些诧异。 云希摊了摊手,“我没什么行李,路上实在缺东西再向你借。” 靖瑶一听,又打开柜子多拿了些衣物,替她加大了行李包,“我不去的。” “你不去?为什么?别再往里塞了,着实缺什么,买还不成吗?” 靖瑶手上不停,只平静地,“蕃余原来是个国家,很早就亡了。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47 现在那里只剩下一片禁林,只有每三年各国的大祭司和国主到蕃余去领神谕才会有人烟,寻常百姓是不去的。” 大祭司?云希对这个称谓一直没有什么好感,更别提神了,与其说领什么神喻,倒不如说是散布巫术。 二人到达无盐的大殿时,天刚蒙蒙亮。无盐起得有些晚,还未梳洗。 “云希姑娘,你跟我进去一同伺候王后梳洗吧。” “翠儿姑娘,云希手生,怕不周全,还是让我去吧。”靖瑶起身道。 “我们能由着她在王后头上伺弄吗?不过是端个水,递个簪子之类的。有什么干不了的。”翠儿立了眼睛板着脸,“至于您,我们可不敢使唤。” 靖瑶被抢白的面色有些红,云希起身,“我是新人,合着也应该我去伺候王后。” 翠儿姑娘引了云希进内室,便自顾自地到一边去收拾床榻。 云希见内室只有她们三人,无盐打理着耳畔的长发,朝云希招了招手,示意她近前说话,“你离那靖瑶远一点。免得日后罗乱着麻烦。” 云希听着无盐似乎对靖瑶有些偏见,低吟着,“靖瑶与大王真的是亲兄妹吗?” 无盐篦着一束花白的头发,长着声音,“自然。” “可是。可是靖瑶看上去比大王年长很多呀。” 无盐叹了一声,“那是大王几次前往无名岛。” “什么意思?” 无盐瞥着云希,“我在失了祭司位后便成了这副模样,大王是为了给我找寻长生之术不得不前往无名岛。可是皆未能如愿。无名岛长雾弥漫,路又迷险。我已是回天乏术了,也不想让大王为我犯险了。” 云希见无盐露出的痛苦神情,心里不禁有些酸楚,“你是因为什么失了祭司位,变成这样?” 无盐惭愧地低了头,“……这也许是神的惩罚。” 孟里有殉葬的习俗,如果公孙遏不娶无盐,她是定要去殡葬的。可是公孙遏为什么要让他父王的这位妃子活下来呢。 不待云希发问,无盐拉着她的手忧伤地,“你要相信我,我们与他们不一样。这种亲近感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 云希不解地,“可是大王自己不是得了长生之术吗?” 无盐麻粝的手极其娴熟地绾着头上,“这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之术,十三年前大王一去无名岛,五年杳无音讯,他回来时只说自己走了月余,五年前,大王又要去无名岛我已是不同意,最终仍是没有阻拦住,他清楚记得并未敢在岛上逗留。可是此一去又经年。以我们之后的猜想,无名岛那里与我们这里定是时衡不同。” “你……你是说,无名岛上的时间比大陆这里慢很多?” 无盐朝自己头上比量着金钗,“一开始我们也很难接受。可是看看众人老去的容颜吧,这是大王回来之后不得不承认的。不光我们孟里在变,奥来,沃泽,乌鲁。世界都在变。”无盐梳洗完毕,沉重地扶额,“云希,不要让他再去无名岛了。” 外间传来侍女请安的声音,“给大王请安。” 无盐一听,一把扔了云希的手,翠儿也忙推了云希自己近到王后身前,约摸着公孙遏进来,翠儿斥责,“笨手笨脚的。让你递我个簪子也能扎到我。” 一见公孙遏进来,翠儿忙扶了无盐起身请安。云希也只好配合着她们不敢作声。 ☆、同车出行 云希随着公孙遏回到了前厅,只见靖瑶一脸关切的神情,东方如嫣也已得了信儿以请安为名前来。 公孙遏扫了一眼然后朝众人道,“圣会要到了,我要去禁林。我们离那里最远,依娜已经出发了,我们也要早做准备。我们出发之后,这边要设重防。” 安力将军应了声上前,“大王,我们这次还是沿着北线走吗?那样有可能遇到乌鲁或是沃泽的人。” 公孙遏看着地图思索着,“依娜不会着急前往蕃余。至于沃泽,他们离蕃余相对很近,应该也不会走这么早。” “乌鲁王定会一同前往吧?” 公孙遏点了点头,“新王登基,一定是要去的。” 云希看他们商定起来没完,不禁无聊地四下张望,哪知这一张望,她发现,无盐竟在座位里躬着背直勾勾地一直在看着她,这不禁令她有些毛骨悚然,她看不懂无盐,这个王后一面诉说她对公孙遏的感恩之情,一面又非常提防着他。 东方如嫣一听兴奋地,“大王,大王能带我去蕃余吗?我父王一定也会去的,我可以在那里见到他。” 不待公孙遏出声,无盐已收了目光拖着长音,“这是祭司圣会不是省亲。” 公孙遏意有所指地,“这是大祭司与国主领神喻的圣会,各国王后轻易都不会去。你去做什么?” 东方如嫣一听瘪瘪嘴,不敢作声。 “靖瑶和如嫣都留下来陪无盐王后,这就搬到主殿这边来住吧。” 靖瑶道,“那云希呢?” 无盐抻着长音接着,“云希留下来陪我吧。” 她这一声出来,公孙遏倒没多意外,似在思量,哪知靖瑶反应最大,竟厉着声音不知向谁质问,“云希不去蕃余?!” 东方如嫣憋闷了半天,终于逮到机会讥讽靖瑶,“王后都不去,她算什么?” 靖瑶狠狠地瞪了如嫣一眼,便望向了公孙遏。 云希心里还在纳闷,为什么自己一定要去蕃余,怎么靖瑶比她还关心这事,正是不解一见靖瑶似想到什么满眼怒火又夹杂着狐疑地转瞪向了自己,好像她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一般,云希无辜地看了看靖瑶,又看了看公孙遏。靖瑶见她看向公孙遏,竟也直直地将目光怨怼地望向了他。 公孙遏显然不能忽视靖瑶的目光,终于开了口,“云希跟我走。” “大王!”东方如嫣自然一脸不满,她云希算个什么,好歹自己还顶着联姻的名头,虽没得了王妃的实名,可是王后不去,连她都不能去,那她一个无名无份的小丫头凭什么可以去?若她就只是一个丫环倒也罢了,靖瑶不也是由于巴结力推让她去的吗,只是她人微言轻,哪里有人肯听她的言语。 “大王,这样似乎不妥。”安力将军担忧地道。 公孙遏抬手止了他,决断地道,“就这么定了,云希跟我走。靖瑶,如嫣,你们先下去。” 似听到了承诺一般,靖瑶熄了不满与东方如嫣一前一后离了大殿,云希第一次见靖瑶这么奋力地争什么,竟然还是为了自己,实在有些意外。 刚一出大殿,东方如嫣就撇了身边的丫环快步追上独自一人的靖瑶,“你打的什么主意,她云希算什么,你就是再为他们捏着机会,她入了后宫也成不了大妃。” 靖瑶本就因为如嫣的阻挠憋着一口气,眼下她又在耳边不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48 停地聒噪,靖瑶反手便给了她一个拂面,“这是我孟里的事,公主还是操心自己吧,我听说东方如玉到了沃泽之后,就被沃泽王封了妃,你如今又是什么身份?大王是娶了你?还是封了你?” 如嫣被靖遥揭了心里的伤疤自然记恨在心不再与她有半字言语,拂袖而去。 无盐一见她们离开,没头没脑地道,“大王带她在身边太危险了。” 云希原本以为无盐所指是自己,却见公孙遏微不可见地朝靖瑶和东方如嫣离开的方向侧了一下目光,“都危险。”说罢又跟安力继续低语研究路线。 临要起程,云希便被人安排成极普通的侍女模样,伴在王驾一侧。因为还在王城,公孙遏坐在马车里,她却只能跟在外面走。 曾听如嫣说孟里王城含纳四季,虽有夸大之嫌,具体多大云希也不知道,但他们一路沿着中轴线走,沿路大门早已为他们打开,便是这样的畅通无阻,仍走了两个时辰才出了王城。 眼看要出最后一道城门,公孙遏在车里轻声道,“云希,你上来,给我倒水。” 云希正走得两腿发飘,也顾不得他让自己干什么,忙应了声跳上马车。一进车里,只见公孙遏靠在软座正闭目养神。 红木的案几上既摆着酒也摆着水,云希也不知他平日喜好哪个,便问,“大王要喝水还是喝酒?” “不喝。” “不喝,你叫我上来干什么。” 公孙遏微抬着眼睑,“防刺客。” 云希一听紧张得朝他那边靠了靠,“刺客?京城也有刺客吗?” “嗯。” 云希像是一个尽职尽责放哨的卫兵一般身子有些僵硬,神经绷得非常紧,公孙遏连年征战,这仇家肯定不少,他现在出了阔土高墙的王城,也许真的有人行刺。回想起她来孟里的路上的行刺,此时幽闭的王车里虽然已经足够宽敞了,但云希仍然感觉非常局促,若真有箭射来,也是没处躲没处藏的。她甚至想到要不要趁机躲到公孙遏的身旁,毕竟什么王臣都比不上保命要紧。还好他有点良心把自己叫上车了,万一出了事,外面的人肯定会保护他们的。 眼看着公孙遏倦意正浓,越睡越香,云希却是一根弦绷得越来越紧。她知他是辛苦的,不忍打扰他。即使害怕也不敢擅自往他身边贴去,只怕吵醒他,扰他休息。 自从云希到了他身边,他总是能很踏实地入睡,明明知道现在的她并没有什么保护人的能力,可即便这样,安心足矣。 昏睡间,只觉马车吱嘎一声,缓缓停住了,云希屏住呼吸紧张得坐直了身子不自觉地朝公孙遏身前挪了挪。 片刻安力将军策马过来轻声道,“大王,靖瑶公主在官道前。” 云希一听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刚要起身却被公孙遏一把按住,他寒着眼神非常不满地被打扰这惬意的时光,停顿半天才问,“到哪了?” “出了王城十里。” “她爱跟着就随她意。” “大王不下去看看靖瑶吗?毕竟她追了这么远……”云希担忧地道。 公孙遏嘴角冷冷一笑,“这个公主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顾好你自己吧。” 言罢推了云希,“把她带去跟靖瑶同乘。” 云希一听只道自己又惹了他不悦,但仍止不住紧张而又不情愿地,“大王,要有刺客怎么办?我们后面的马车不安全吧。” 公孙遏睁开双眼,“要有刺客也是刺杀本大王,你,没有价值。” 云希被他说的有些羞愤地嘟囔着,“那你还把我叫到马车上来,害我以为有危险。” 公孙遏笑艳了脸庞,“我是怕有箭刺来,抓不到比你肉厚的盾。但我刚刚又改变主意了,也许你不在我身边拖累,我会更容易脱险。” 云希一听,愤恨地瞪了他一眼,迎着他不怀好意的笑声,甩了车帘跳下找靖瑶去! 人怪难相处,两怪相遇取其轻。 靖瑶见云希气呼呼地掀了车帘进来,诧异地,“你不是与大王同乘,怎么上这儿来了?” “我原以为他喊到同乘是担心我的安危,原来是把我当成挡箭牌……” 靖瑶轻声笑着,“这有什么值得生气的。他是孟里的大王,你保护他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他是你们孟里的大王,可我又不是孟里人。”云希不服气地道。 靖瑶柔了面色,拉了拉她的手,“好啦。不要说气话了。大王待你不薄,你要知恩图报。他日,做事要以孟里为重。” 云希暗自嘟囔着:“等我找到阿音,我就带着她离开。” 靖瑶像哄小孩子一般地哄她,“好啦。等你找到再说吧。” “对了,你不是说你不去蕃余吗?怎么又追了上来?” “我不放心你呀。” 云希突然想到了简史中那个阏字,她想求证于靖瑶,可是靖瑶是个多心之人,又不能问得过于浅显。 琢磨半天,云希故作轻松地,“靖瑶,大王为什么要改名啊?” 靖瑶一听,狐疑地盯着她,“谁跟你说大王改过名。” 云希用手画着“阏”字,“从这个‘阏’字到‘遏’不是改名吗?只言片语的,我实在不解其意。” 靖瑶一听,只道是公孙遏自己将此事与云希说过,她便也没有什么好隐瞒地,便,“那时大王还小,是我父王将‘阏(è)’字改为了‘遏’字,取其‘遏制’之意。大王起初是不同意的,父王本欲做罢了,后来不知怎的,大王却同意了。” 这字竟也念(è)?云希心里暗道,原来她只当“阏”字是公孙遏的表字之类的,不想竟是他的名字。公孙阏……这三个字放在一起让云希总是觉得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听大王说他从小生活在离宫,为什么?” “我父王深爱我母后,但是子嗣单薄,他是唯一的王子,自然金贵非常,我也是五岁之后才知道自己还有个哥哥的。” 难怪云希觉得公孙遏与靖瑶之间总是有些疏远,都说男儿随母,女儿随父,这靖瑶虽不是平庸之姿可是若与公孙遏相比,却是天上地下。 ☆、又见阿音 云希她们走了大概两个月,终于到达了蕃余,满眼的残壁断垣,每一处遗址都在悲泣着荒芜与幽凉。 “靖瑶,你说这里原来也是一个国家?”云希放下车帘阻拦着扬起的砂砾问道。 “你说蕃余啊,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靖瑶顿了顿继续着,“蕃余原来是一个很大的国家,统辖八方,其旧址就在蕃余、乌鲁西北以及我们纳吉一带。据说现在的乌鲁国就是蕃余的延支。她们国家现在还遵循着蕃余的传统子嗣随父亲生活的习俗。” “蕃余王是女的?” 靖瑶点了点头,“是的,大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49 乂是一位女王,也是一位祭司,那时世上只有一位大祭司,就是蕃余王——大乂,也只有她一人能进禁林,所以没有人知道禁林里究竟有什么。各国都想到禁林里一探究竟,战争爆发后,蕃余王在禁林里被杀了,听说现在进入禁林还能听到蕃余王的声音。” “大祭司不是不能婚配吗?” 靖瑶摇了摇头,“大乂在世时,大祭司是可以婚配的,至少大乂是有子嗣的,至于后来为什么大祭司婚配之后就会失去神喻,也没有人能解释清楚。” 云希抚了抚身上的鸡皮疙瘩,“好阴森恐怖的感觉。看来这位蕃余王是死不瞑目的,下了什么诅咒也说不定。” “不要乱讲话。”靖瑶嗔怪地瞪了云希的信口胡说。 云希见状一吐舌忙止了言语。虽然她一直对大祭司的存在不太相信,但是出于对这里人们的信仰她还是不置可否为好。 她们越往蕃余的中心走,残垣断壁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很小的城市,每处宫殿群都形态各异,难辨主次。 “靖瑶,这里的宫殿好奇怪啊。怎么每一座都感觉不一样呢?”虽已能见飞檐,青石,但是穿插在各处宫殿的道路还是尘土飞扬的,看上去总有一种未竣工的感觉。 “这是每个国家在此建的自己的馆驿。”靖瑶指了指眼前红顶翘檐,黑色脊枋的宫殿,“这里便是我们孟里的。” 说话间她们已经进了孟里在蕃余的馆驿,众人忙着搬运行李,云希跳下马车片刻不是停地好奇地拉着靖瑶寻着登高远眺的地方。 云希举目可及,大概有十多处宫殿群错落在各处,也就是说在这片疆土至少要有十多个国家。 “靖瑶,这么多国家来蕃余?禁林里要进多少人呀?” “只有大祭司和国主才能进入禁林,如果一个国家只有国主没有大祭司,进入禁林是很危险的。” “除了孟里和乌鲁还有哪些国家有大祭司?” 靖瑶伸了两根手指,“就只剩下奥来和沃泽了。” “你们怎么在这?” 云希与靖瑶回头只见公孙遏乌云盖顶一般,正在她俩身后负手而立。 靖瑶正说着祭司一事没想到公孙遏会出现,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倒把自己脸憋得通红。 公孙遏望向云希,等着她的解释。 哪知云希见状,拉了靖瑶就往回跑,“你跟他解释什么呀。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云希,可也不能就这样跑了呀。那是大王,他在问我话呢。” “他问话,你也得有得答算。既然都答不出来,你还杵在那干什么。”其实云希有自己的小心思,她有心对公孙遏有些羞怯,又有些生气。 靖瑶引着她一路跑到了馆驿的高台才敢歇息。云希还没倒上来几口气,只觉靖瑶狠命地拉她一下,激动地叫,“云希,快看!乌鲁王也到了!” 云希探头一望,只见远远一队人抬着两架金色大辇朝另一馆驿而去。 她好奇地,“你怎么知道是乌鲁王。也许是哪国的王后摆谱出行呢。” 靖瑶又拉了拉她,“你看呀,那是皇辇,不是王辇。四国之中只有乌鲁国是女王掌权,以凰鸟至高无尚。” 远远的实在看不清女王的模样,只看见她一身金丝软裙坐在十人大辇之中,纱帐随风飘动,隐约着能看到她头上的步摇随行轻摆,艳阳下华服刺目,跟她身侧的是戴着高高银冠的“圣诞树”的辇车。 “哎,靖瑶,她们的馆驿好像离我们不远啊,走,我们去看看。”云希拉了拉靖瑶道。 哪知靖瑶一把甩了云希,收了目光淡淡地,“我不去。我对乌鲁女王没兴趣。” “你不去,我去,看看‘圣诞树’也好啊。” 云希朝着大门跑去,孟里国的馆驿人流如潮。她行动也比在宫中自由很多,临到馆驿门口云希夹在出入的行人中,非常镇定地走出馆驿,一出门她便朝着乌鲁的车队奔去。 乌鲁女王的王辇行进得很慢,云希正好赶上她们还在未进馆驿的路上。 那十二人将轿辇扛在肩上,云希正好能仰望着依娜,她顶着繁重的百支高冠,庄重威严。轻风抚过,吹得她头上高冠的流苏片,如纷飞的雪花,发出非常细弱的叮铃之声。 公孙遏站在馆驿望台注目着乌鲁国大祭司的轿辇而过,乌鲁,不愧为最接近神的王国,精致华丽的仪仗,严格流传的制式,一切都是那样的威严,乌鲁国女王甚少出行,如不是随着王驾,大祭司也鲜少这样盛装隆重出行,这是难得一见的场景。 待乌鲁祭司的轿辇过去,便是乌鲁女王的皇辇,与依娜的轿辇相比乌鲁女王的皇辇更加精致堂皇,只是女王的服质不如大祭司的厚重,一身金丝团云福寿锦袍,映着从轿辇两侧照进去的阳光格外夺目。 微风抚起荡漾的薄纱,那女王侧颜极是眼熟。 “欧阳音?”云希随着乌鲁女王的辇车移动,不假多想,脱口喊道,“欧阳音!” 依娜在辇中不悦地问,“什么人在那儿?” 随行的护卫皆执起长矛对着云希。 云希被乌鲁女王的身形吸引,不自觉地向前靠近,越看越觉得像欧阳音,乌鲁国的护卫已防备地将她隔离开来。 云希高声喊着,“欧阳音!” “停!” 依娜居高临下地看着云希,“你是什么人?” “我……”迎着依娜上下打量的目光,云希虽是迟疑不知如何回答,却没有一丝胆怯之意。 “哦。我想也许我能猜到你是谁。”依娜诡异一笑,“你想见女王是吗?上来吧。” 听罢,侍卫将她的大辇平稳、缓缓地落下,云希急步上前,只觉咻地一声,被天上飞来的绳子套住拉回,眼看着离阿音越来越远,云希急得大喊,“欧阳音,我是云希!” 云希回头一看骑在马上擒住自己的果然是公孙遏,还不等他说话,依娜便刺讽着,“公孙遏,你这样对她不好吧。也许将来,你还要倚重她。” 公孙遏摘了绳子,一只手紧紧地抓着云希的胳膊,“依娜,我是孟里的大祭司,还要倚重什么人?” “哦?你这样我倒不明白了。如果你没有将祭司一位传与她的打算,又要她来何用呢?” “这就是我的事了。” 云希也不管他们你来我往的讥讽,只高声喊着阿音的名字。 也许是实在受不了她的噪音,乌鲁女王果然掀开车帘朝这边看来,“出什么事了?” 云希一看,肤白胜雪的乌鲁女王,环佩叮当耀得她丰润的脸庞更加闪耀,这不就是欧阳音吗! 云希拼命挣扎着要上前,耐何公孙遏的手劲太大了,实在挣不脱。那女王这才发现是她在一直喊。 只朝云希微微淡淡一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50 笑,“我不认识你。” “不可能,欧阳音你下来,我就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你,如果真的是你,我也放心了,我没有别的意思。” 那女王看了看云希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公孙遏,转而非常礼貌地朝云希又说了一遍:“我真的不认识你。” 云希刚要叫,公孙遏在身后拉起她到马上,“她说她不认识你,你听不见吗。” 依娜冷笑着从步辇上下来,向云希靠近,“我发现你是一个有趣的人,原本,我并没有把你的存在放在眼里。”她睨了公孙遏一眼继续道,“可是今天我才发现,也许你的存在意义是不一样的。” 哪知公孙遏脸色一变,不知从哪抽出一个一尺多长的权杖直奔依娜脸面而去。显然依娜没想到,躲得甚是狼狈。这一举动也把乌鲁女王吓了一跳。 只是还来不及细看,只见依娜张开右手,不知从哪甩出一道蓝光发出“呯”地一声巨响,将公孙遏和依娜各弹开十余步。 依娜护在乌鲁女王辇前,“公孙遏你胆子也太大了,还未入禁林都敢动手。” 公孙遏阴冷一笑,“依娜,你两次与我为敌,这也就是在蕃余,否则乌鲁破国之日便不远了。” “哼!公孙遏,咱们禁林见。” ☆、十一还是十七 公孙遏将云希甩到马背上一路回到馆驿,一进内院,他就一把把云希推到马下。 云希也顾不得跌得像个翻了壳的乌龟,直接腾地起身一把也把他拉下马。公孙遏显然没想到云希会如此大胆,也是措手不及,但只趔趄了一步便稳稳地站住了。 云希拉着他远离那匹嘶鸣不安的马,“你说,你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阿音为什么会变成乌鲁女王?你跟依娜几次提到乌鲁女王,你不要告诉我你不认识阿音,她为什么说不认识我?” 公孙遏不耐烦地扳开云希的手,“松开!” 云希仍旧歇斯底里地朝他叫着,“快说,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止一次去过无名岛,当初带走阿音那个小男孩明明就是你。” 公孙遏甩开她的手,“你也说是小男孩,怎么会是我。” 云希近乎失去理智地喊道,“我认得你右额的那颗痣,原来我是没有想到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会突然长大。可是我错了,不是你突然长大了,而是这个世界变得太快了。我身在无名岛并不知外面的沧海桑田,看看靖瑶不就知道。她明明是你的妹妹,不是靖瑶老得太快,而是你几次前往无名岛滞留了时间。” 公孙遏理了理衣服,对云希轻描淡写地道,“你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说罢便转身离去。 云希怒气不止地朝他的背影喊,“我不是想探究你为什么不变,我只想知道你把阿音带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不认识我。公孙遏!” 旁边的侍从早都吓得匍匐在地,随在他的身后爬走了,爬走了…… 云希朝着公孙遏离开的方向大叫,“混蛋!” 云希一路气呼呼地回到房间,只见靖瑶躲在榻上,正纳闷大白天的她怎么在睡觉。却见靖瑶的身子抽哒哒地抖。 云希平息了一下情绪,轻轻地走近,柔着声音,“靖瑶,你怎么了,为什么哭?” 这一看不要紧,只见靖瑶半边脸红肿的厉害,隐隐还透着血丝。 云希忙上前拉起靖瑶问,“这是怎么回事,是谁这么大胆?” 靖瑶显然被她扯得很痛,捂着脸眼泪巴哒巴哒地打在云希的手上,“我没事。” “这还没事啊?这是伤哪了?”云希心急地想扒开她手,靖瑶死命的阻止,“真的没事。” “这是怎么弄的?说话呀!” 哪知靖瑶一把甩了云希的手埋着头,“都说了不关你的事!” 靖瑶越是不说,云希越是能猜到,一定是公孙遏,靖瑶虽是一个没什么地位的公主,但是一直以来奴才们顶多言语上不够恭敬,除了他又有什么人能让靖瑶维护着隐忍不说呢。 云希原本就是气头上,又见靖瑶这般模样自是火上浇油。甩了房门便朝公孙遏的住处闯去。 “公孙遏!” 公孙遏摆了摆手,让阻拦她的人放她进来,仍低头看着手里的公文,气定神闲地问道,“什么事风风火火的?” “靖瑶受伤了,这事,你肯定知道。” “是我。” 云希感觉自己心中的怒火再次被风吹燃,“她是你妹妹!什么大错能让你这样对她?” 公孙遏嘴角一扯,合上文书,“云希,你的祸事多半从口而出知道吗?” “大王可以不闻不问,但是我不能视而不见,我只知道,她是一个女孩子,没有什么大错能值得你下如此重手,何……” “若是杀人呢?” “杀人?” “若是叛国呢?” “叛国?这怎么可能,靖瑶不会……” “你了解她吗?就像我认为你不会,也不应该如此鲁莽地闯进来,你不是也进来了吗?” 云希自知失礼,软了语气,“我知道我不该闯进来,可是靖瑶并没有你说的那样啊。” “还有,我是王,再若让我从你的口中听见本王的名字,绝不轻饶你。” 云希刚欲张口,只见侍丛弯身进来,“大王,沃泽王来访。” 不待公孙遏说“请”便听一人垮着声音,“公孙,见你一面怎么总是这么难。” 面对不请自来的沃泽王,公孙遏低声对云希道,“你先下去。” 待云希走到门口给来人让出路时,沃泽王笑吟吟地瞄了一眼云希,突然想到什么地挡在门口,“等等,你留下。” 云希前路受阻只好低头戳在原地。 那人着一身墨绿银丝万寿无疆纹长袍,一双蟒皮短靴上面嵌着银珠子。直绕着云希走了一圈才呵呵笑道,“公孙,这姑娘我见过呀……” “浮屠,来来。”公孙遏一把拉了浮屠密朝上座去。 云希闷头转身便要借机走,哪知刚一转身便撞了端茶来的丫头,“啊~!” 那丫头吓得忙跪在地上,李开桂见状忙上前喝斥,“笨手笨脚的,还不去换了新的来。” 那沃泽王看了倒是哈哈大笑,“公孙,让她上前来,怎么我一来,她就走,你们这么紧张。倒显得不大方。” 公孙遏叹了声,“云希,你来。” 浮屠密啧啧道,“一直摸不透你的口味,虽是感觉特别倒也不是很出众。” “浮屠,若论相人自是你更胜一筹。” 云希心里一听,这沃泽王眼睛够毒,孟里女子千万,单就他一进门就知道自己特别,嘴也够毒,留了自己下来,说的又不甚入耳。 这时李开桂亲自将茶端了过来,云希转接过去,“两位大王,请用茶。” 公孙遏并不抬手接她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51 的茶,倒是沃泽王笑吟吟地接了过去,“甚好。” “大王!”云希刻意加重了这两个字又捏着嗓子恭敬地端着茶盏给公孙遏,“您请用茶。” “放着吧。” “哎,你看你,公孙,美人奉茶哪有不接的道理。”言罢,接了云希手里的茶,放到公孙遏手中。 “你多大啦?”浮屠密饮了一口茶道。 云希恶意想整整他们便随口道,“十一。” 只听沃泽王和公孙遏皆被茶水呛到。 “十一?公孙,你喜欢这么小的?” 公孙遏锁着眉,强压了嗓子,“云希你多大?” 回大王,我十七。” “哈哈哈,”沃泽王对待姑娘从来好性情,“是我听错了。抬起头来,我瞧瞧。” 云希缓缓抬起头,只见这位沃泽王竟然是在故安望月楼的黄衣公子! 沃泽王三十岁上下,玉白的面皮,两道不浓不淡的剑眉,却生得一对狭长凤目,转盼多情,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万般情丝尽堆眼底,虽比公孙遏少三分俊美,却比他多三分柔情。 沃泽王向前探了下身子,“细看之下,倒是个别致模样。云希姑娘,你不是跟故安府的叶公子走得相近吗?怎么……” “浮屠,你很少来蕃余的,这次怎么亲自前来?”公孙遏将茶又递到他手中。 “哦。我国的大祭司存晔年世已高,我们商议打算这次来寻找沃泽下一任大祭司的眉目。” 公孙遏淡扫云希一眼示意她不要站在地中间扎眼,到他身边去。“如此说来,你要进禁林?” 云希悄悄地挪到公孙遏身边一不起眼的位置站好,即便心中再多不平,也不好当着沃泽王的面发作,这人要是丢到国外去,公孙遏不杀了她才怪呢。 “我可不进去。你们哪个进去不是九死一生,我又没那么重的问卜之心。存晔自己进去就好。我来只是等他得了神喻出来告诉我下位祭司是谁就好了。”说罢浮屠密朝云希挤了一下眉眼悄声揶揄道,“我怕留在国内见不到他最后一面。” “浮屠你倒是惯会偷懒。” 沃泽王慵懒地抻着声音,“公孙,我就是一个承荫祖业的国主,那些操心的活,是你们这些祭司该做的。我劝你也早交了祭司身份,安心享福为好。” “要你这么说,你那外父——奥来王也可以不来的。” “他不来?他不来才怪呢。他都多大岁数了。膝下无一子,他能不急吗?而且你也不用打趣我,人家不也送了一位公主给你吗?” 公孙遏寒着脸,“我早与他说过不能娶东方如嫣。” 沃泽王讪笑,“公孙,祭司身份与国主本就是相辅才能相成,祭司不能成婚需要专修,国主却要绵延子嗣,乌鲁国向来是女王当政,咱们比不了,你们孟里可是代代单传,你不能不为国之大计着想。” 说罢沃泽王看了云希一眼道,“云希姑娘,你说是吧?” 云希点了点头,“沃泽王此言有理。” 公孙遏一听起身轻推了她,“走,我送你回去。不要在这乱接话。” 沃泽王也起了身,“公孙,我这还没走呢,你要不要这么急。” “你慢走,不送。” 转回后院,云希也算撑到给他脸面,见四下无人,“大王,你能告诉我,阿音到底怎么了?而且你为什么要伤害靖瑶?” 公孙遏只拉着她,“你操心的人太多了。” 云希不由分说地拉着他,“无论如何,你跟我去见见靖瑶。” “为什么?” “她一定想见你。” 云希细软的手不由分说地拉着公孙遏的大手一路来到靖瑶的房间,这次不待公孙遏示意,云希已经上前为她轻推开房门。 靖瑶一看来人,眼泪断线珠子般止不住,第一次当着公孙遏的面翻脸,“我不想看见你们俩!” 公孙遏的脸色立马如同翻书一般,阴冷狠炙地对靖瑶,“我来只是告诉你,我从不惧怕跟你一同去见先王。先王给了你公主的名号,你恣意毁婚的时候就该想到后果。既然舍了一切,就该安于本份。”说罢便毫无歉意地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众国禁林 云希打心底心疼靖瑶,虽然她不知道靖瑶究竟因为什么毁婚被废,惹得公孙遏大怒,可毕竟是同父同母的兄妹,会有什么过节能让公孙遏对靖瑶疏离至此。 靖瑶是个闷葫芦,云希问她什么她都不说。 云希见靖瑶并不受她的安慰,便回了里间,她不明就理的劝慰总是有些苍白无力,她不想惹得靖瑶更加烦闷。 云希躺在榻上辗转反侧,隐约间还能听到靖瑶的低泣之声。 叛国?杀人?这怎么可能!会不会是因为长生之事?可是无盐说过公孙遏并没有找到什么长生之法,所谓的长生只是因为几次前往无名岛,滞留了时间。难道是靖瑶将这信息不慎走露,惹得公孙遏发怒? 云希想到白天阿音的那张脸,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阿音的容颜跟她印象中的无二。 犹记得岛上她和阿音打捞上来的男孩看上去十多岁的样子,如果当初她们在岛上看见的小男孩真的是公孙遏,按无盐的说法,公孙遏十三年前去过无名岛,是他将阿音带离了无名岛,那时她和阿音都是十七,无盐说公孙遏回到孟里时,已是五年后,这样算来,公孙遏当时应该是十五岁的身子,二十岁的年龄。三年后,他又起程去了无名岛,这时他应该是看上去十八岁,实际有二十三岁,劫了她回来,时间又过去了五年,也就是说公孙遏虽然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的样子,实际年龄应该有二十八了。 那他至少要比没去过无名岛的人看上去小十岁,如果无名岛真的与外面的时间快慢不同,这种换算方法又是正确的,那有一个问题就是,阿音与自己是同岁,但是阿音比她早离开无名岛,按岛外的时间算,她至少已经过了八年,她应该看上去比自己和公孙遏都大。可是白日里见,阿音没有一丝变化,一如她们分开时的模样。那阿音离开无名岛之后为什么没有老去呢? 而且那个“阿音”并不认识她,没有一丝掩饰之情,就是那种如见陌生人的神情,这点让云希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或者那真的不是阿音?可是她不相信这世上有这么多的巧合长相相似的人总能让她遇到。 夜里云希正睡得浑噩,便觉有个女人轻柔的声音唤着她,“云希,醒醒。” “谁在那?”云希走在黑暗中,只见前方出现一道锈迹斑斑的大门,门上挂着两指宽的铁链,一个手掌大小的锁牢牢地挂在上面,门里又传来那女人唤她名字的声音。 “云希,醒醒。” 云希被摇晃醒,揉了揉眼睛,一看室内很黑来人没有点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52 燃烛火,窗口也没有一丝亮的意思,听着声音是靖瑶,“靖瑶,你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伤口疼了?” 靖瑶小心翼翼坐在云希的床边鬼祟着,“大王他们已经进禁林了。” 云希一听大惊,忙满床地乱抓着衣裳,“不行。我要去找阿音,我要单独见她一面,我有很多话要问她。” 靖瑶捂着云希的嘴,“你小点儿声,乌鲁女王也到禁林去了。” “你怎么知道?” “新王即位,一定要到禁林的。尤其是乌鲁国,她们历任女王都是新选,必须得进入禁林受到神封才能继任。” 云希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她腾地下了床,两步跑到窗口,只见外面夜色如墨,“靖瑶,禁林在哪?” “出了馆驿沿着大路一直向西走,你就会看到一片森林。那里就是禁林。” 靖瑶燃了一根烛头,拿来一套公主制式的衣服,“把这个换上,趁着夜色,也许你还能混进去。待到一会天明了,各国接应的人马都会围到禁林边,那时你就进不去了。” 云希听了忙抓来自己的衣服穿好,把腰包系在腰间,又把靖瑶的衣服套在外面。 “你为什么每次出门都带这条腰带啊?”靖瑶见云希焦急中还不忘系那繁琐的东西,不解地问道。 “这个啊……”云希知道靖瑶她们并没识得这是个暗包的秘密,简而言之地,“带着它就不会想家了。” 靖瑶显然是信了她的话,又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这是大王贴身的令牌,是我偷出来的,有了它你就能出馆驿,没人敢阻拦你。记着,出了馆驿一定要把它扔了再进禁林里。” 云希接了令牌,连连点头,“靖瑶,我该怎么谢你。” “谈什么谢,快去吧。” 云希抬头看了看空中密布的星星,深吸一口气,便钻进了夜色中,还好月亮出来了,露出皎洁的银光,一路畅通无阻,几乎没遇到什么人,云希出了馆驿便按靖瑶的话把衣服和公孙遏的令牌扔到了一处杂草丛中,等到达一片森林边缘,天刚蒙蒙亮。 云希不太确定这片森林是不是传说中的禁林,借着初白的光亮,她左右眺望着,除了来时那里有着宫殿,蕃余贫瘠的土地上只有这一片林子突兀地横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 林子里一片黑洞洞的,就像要把人吞没一样。云希打心底打怵这黑暗,她一向怕黑,在林口徘徊良久,馆驿方向似乎远远地传来了马蹄声,应该是接应的人马过来了,她不能放弃这个见阿音最好的机会,如果那个乌鲁女王真的是阿音,那待她们出了禁林再想见她一面会比登天还难。 云希咬了咬牙,为自己打了打气,硬着头皮朝禁林里走去。 刚一进到林中,只觉阴冷之气唰地扑身而来,云希感觉头重脚轻,一阵晕眩,不同与外面窸窣的夜晚,禁林里面一片死寂,静得没有一丝声响。就连自己呼吸的声音都听得到。她抬头望了望天,高耸的树枝像一张密网,斑驳地罩在空中,天上竟连一颗星星都找不见了! 娑婆的树影看起来都一样,没走多远,云希就分不清了方向。 明明静得连一丝风都没有,但那一阵阵传来的晕眩感却让她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一个巨大的轮子里,不停的旋转,旋转。晕眩感越走越重,以至于她不得不一只手捂着头,一只手依靠树一步步往前挪直至实在受不住虚晃的脚步而坐在地上。 云希将头埋在自己的双臂中,她感觉有些恶心,想吐。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晕眩感才渐渐消失,意识也慢慢恢复,这里比初进来时明亮一点点,半空中有羸弱的五色光点划荡着,云希站起身来,确认不再晕眩才敢继续走,禁林外面应该天已大亮了,有丝丝光线折射进来,她独自一人往深处走。 就在云希刚胆怯地小声叫了两下阿音的名字时,突然有人在她身后捂住了她的嘴。 云希挣扎着转身一看,竟真的是阿音! 还不等她说话,阿音就拉着她,嗫着声音道,“往这边走,这里危险。” 云希任由阿音拉着跑,她打量着阿音的脸,当真没有丝毫变化,二人之间也没有一丝生疏感,仿佛分开不过几日。云希实在跑不动了,运动向来不是她的强项,“阿音,我跑不动了。你,你昨天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阿音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云希,那天依娜在我身边,我不能认你。依娜认定我是乌鲁国的女王,如果她知道咱们来自无名岛,来自异世界。那样不止我,连你都会死的。” 云希不解地问,“无名岛怎么了?” 阿音鬼祟地道,“他们这里的人认为无名岛是恶魔之岛,岛上的人都是被神诅咒的。那天我们救了那个小男孩后,他把我带出了小岛,本欲向世人证明自己抓住了魔鬼,幸好依娜出现,她说我是乌鲁国的女王,我这才幸免于难。” “那,那个男孩呢?” “我杀了他。” 云希一听吓得立马捂紧了嘴。 难道那个男孩真的不是公孙遏?难道这就是无盐远离所有人的原因吗?因为她是一个来自无名岛的人? 云希吓得向阿音靠了靠,“依娜是怎么认定你是乌鲁女王的,如果哪一天她发现你是来自无名岛,那我们……” 阿音倒很镇定地,“他们乌鲁国历代都是由女王统治的。但是女王的孩子不能继承王位。只能去封地。所以新任乌鲁女王都是由大祭司根据神力寻找方位出现的人。那男孩死了,只要你不说,没人知道我来自无名岛。” 云希重重地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不会说的。可是……可是公孙遏知道我来自无名岛。是他把我从岛上劫出来的。而且,我之前找你他是知道的。他会不会怀疑你?” 阿音警觉地四下望了望,“所以我们要在禁林里杀死他。只要他死在禁林里,我们就都安全了。” ☆、冰与火 “杀人?我,我不敢。” 阿音紧紧地拉着云希的手,“云希!这里是古代,杀人没事的,而且你现在不找机会杀了他,出了禁林他也会杀了你的。他和依娜之所以把我们叫进禁林就是想看看咱俩能不能走出去,你和我是不是魔鬼。” “我不是魔鬼,只要能走出禁林就能证明咱俩的清白。为什么要杀人呢?” 阿音抓过云希,“我是乌鲁国的女王,我能走出禁林,你是什么?你既不是国主也不是祭司。你是走不出去的。杀了公孙遏取而代之,你就能出去了。” “我不杀人……我不敢杀人……”不等云希说完。阿音突然抱住她一转身,只听嘭地一声,一道白烟打在阿音的后背,她的脸立刻扭曲地拔出随身的匕首塞给云希,“云希,我受伤了,你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53 一定要救我出去……快去杀了公孙遏!” 云希看着手中冰冷光利的刀刃,上面映着自己惨白的脸,阿音催促着,“云希,你在磨蹭什么?等着公孙遏来杀我吗?” 云希提起匕首,抬头一看,只见公孙遏手执权杖正目露凶光地对着她们的方向,质问着,“云希,你在干什么?” “你,你别过来。我,我不想杀你。可你也别逼我。”云希随着公孙遏的脚步,一步步地后退着。 公孙遏挑衅地看着云希执着匕首的颤抖双手,“还不给我过来。” “云希,快去杀了他!”阿音凄厉地叫着。 “你别逼我,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云希看着公孙遏紧逼过来,自己已经被他逼到了一棵树前。 不待云希反应,只见他一挥权杖一团白烟直朝她和阿音奔来,云希知道阿音已经受伤,她本能地一把推开阿音用手挡住自己的脸,又是嘭地一声这次是打在她的手臂上,但她竟然没感觉到疼痛。 公孙遏一脸错愕,刚刚云希面前竟然有一道屏障阻挡了他的法术,阿音趁机拉着云希就跑。不知是不是有阿音在身边比较踏实的原故,云希发现她跑起来特别轻松,只是这禁林好大呀,而且她根本已经失去了方向。算算现在外面应该天已大亮了,可是她抬头看看禁林的天空,仍然如暴雨来临前一般乌黑浓重。 云希边跑边对阿音喊,“分开跑吧,如果公孙遏不是劫走你的那个小男孩,他就不知道你来自无名岛,我去引开他。” 阿音拉着她边跑边喊,“他想吞并乌鲁国。即便我装作不认识你。他也要杀我。快跟我走,找到依娜我们就安全了。” “那你是没有机会了。”前方黑暗中飘来了公孙遏阴冷的声音,云希来不及止住脚步,只见一道白光朝自己的脑门飞来,顿时眼前一片白茫茫地什么都看不见了。 只听到耳边阿音的声音变得扭曲而拖沓,“这边走。” 她一路被阿音拉着走了好远,才觉得眼前渐渐暗了下来。 “死公孙遏,放得什么烟.雾.弹。”云希咕哝地咒骂着。 哪知公孙遏的声音在她旁边清晰地,“你中了幻术,如果不是我拦着你,你就掉进万丈深渊了。” 云希使劲摇了摇头一看,拉着她手的人竟然是公孙遏,她左右喊道,“阿音,阿音!” 公孙遏靠在树边休息着,“别叫了,刚刚你身边并没有人,你是中了幻术,自己朝着死路跑呢。” 不待云希辩解,只听空中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是幻境,也是困境。 这是欲望者的天堂,也让怯懦者悲凉。 这里有万壑谧境,也有无尽之海。 有人在此沉沦,有人在此涅槃。 一旦你相信眼前的一切。 你,便只能留在这里……” 正在云希反复低吟着这话,只听公孙遏低低咒骂了一声,忙拉着云希折返到另一个方向,“该死,我们刚刚接近了大乂埋骨之地,那个幻象是要将你引去埋骨之地的。” “埋骨之地怎么了?” “那里是死路一条!”公孙遏抓着她责问地道,“你为什么要来禁林?!” “我……” “我不是跟你说过只有祭司和国主才能进禁林吗?” “我知道,可我担心阿音,我要见她。” 公孙遏生气地,“她现在是乌鲁女王,有什么值得你担心的,是靖瑶指引你来禁林的吧。不然,你不可能走出驿馆找到来禁林的路。” “不是……” 本想矢口否认,哪知公孙遏凛冽着眼神,让云希本想当着他的面说的谎话竟有些说不出口。 公孙遏从牙缝里挤道,“靖瑶~。” “没有靖瑶我也是想来禁林的。” 公孙遏张了张口,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对她道,“你不能乱走了,尤其不能走到‘大乂埋骨之地’。一旦有人接近那里,禁林的上空就会出现刚刚大乂警告的声音,‘埋骨之地’是非常危险的,没有人能从那里走出来。从现在开始你只能相信我一个人,知道吗?” 云希质疑地问,“这林子里空空如也能找到什么?” “神谕,每个人到了禁林里看到的景象都不一样,只有战胜自己的幻境才能得到神谕走出来。待我一会找到我要找的东西,我们就离开这里。” “你进来是为了找什么?” “我要看看孟里在我之后还有没有大祭司。”公孙遏随口道。 “难道,孟里的下一个大祭司不是我吗?”云希诧异地问。 公孙遏同情地看了云希一眼,“大乂怎么会把你派来做大祭司,太不负责了吧。” 云希刚要发作,却被公孙遏从掌心升出的一团火焰吸引,那火团渐渐形成一个火柱,慢慢,火光褪去,留下一支赤焰神杖,他将自己的神杖轻触云希手里的树枝,那树枝噼啪地燃起,云希一惊便放了手,那火光落地便熄灭,变成了一个光洁透明的小权杖,公孙遏弯身将透明权杖捡起放到云希手中,非常认真地柔着目光对她说:“禁林里的幻境都是由自身的恐惧或是贪欲产生的。你越害怕,越贪婪,幻境越真。如果感觉自己陷在困境中就折断它,我会救你的。” 但是明明云希就感觉眼前非常不真实,公孙遏不应该是这样的神情,他嘱咐自己的样子不再是以前命令的语气,而像是朋友之间的承诺,如果自己都不是孟里的下一任大祭司,那公孙遏更没有珍重她的理由才对。 云希抓起小权杖,指着公孙遏,“别过来,你说刚刚是幻术。又怎么证明现在的你不是幻术?” “禁林中能放大人的欲望,你的心思根本不在我的身上,我又怎么会出现在你的幻境中。”公孙遏赤.裸.裸地忽视她手中的权杖,抬头望了望禁林的天空,皱着眉,“今年进来领神谕的人太多了。这里有些混乱。” 言罢公孙遏便拉着云希的胳膊欲往前走,云希突然挣扎着,“你不是公孙遏吧!你到底是谁?放手,救命啊,杀人啦。” 公孙遏硬拉着她哧声道,“这是禁林,人人都在保命,哪有闲人来救你。我要是想杀你,你早就死了。” “我……” “闭嘴!”公孙遏捂了云希的嘴,将手中的赤焰权杖在云希身前左右一划,云希便被“绑”在一颗大树上,只见公孙遏做了个息声的手势,远处有一个星星点点的蓝光忽明忽暗,由小及大。 这下云希看得十分清楚,公孙遏在他们身前刚划出一道火焰屏障,只见一团蓝色旋涡带着依娜直奔公孙遏飞来。公孙遏轻松地躲过了依娜的攻击。 “依娜,十三年前,我以倾国之托远走他乡,让你身兼两国大祭司我对你不够信任吗?你是怎么回报我的?” “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54 公孙遏不要说得那么难听,难道孟里现在不在你的手上吗?我可有暗中侵占你孟里一座城池?” “可是你掳走了欧阳音。” 欧阳音?!公孙遏知道欧阳音!云希不敢慌乱心神,忙仔细地听着二人的争论。 “她是我乌鲁的女王,神喻确实告诉我第四颗星腾空之时,我王现世。公孙遏我竟不明白你又为什么要欧阳音,我现在倒要怀疑你抓她就是为了阻挠我王继位。” 公孙遏的身边升腾着火焰,将依娜射过来的冰箭化成了一道白雾,“依娜,我要是想取乌鲁国我会光明正大的去,难道欧阳音会是一个让我顾忌的棋吗?” 公孙遏与依娜二人战得是电光火石吓得云希想左右躲闪,却不能移动分毫。 二人射出来的火光在云希眼前碰撞飞溅。 显然依娜居于下风,几十个回合下来便被公孙遏一个流弹打中飞到了云希被定住的树旁。依娜这才发现云希的存在。 只见她嘴角扯出一笑,一道蓝光朝云希的身上而去,云希闭着双眼却没感觉到疼痛,只觉自己身子一松被松绑了,接着又是一道水雾卷起她。 ☆、抽丝剥茧(上) 等到蓝光退去,依娜和公孙遏都在眼前消失了,或者说云希感觉自己似乎被依娜送到了禁林的另一处,不同与先前的昏黑,这里明亮了许多。 她继续往前走发现禁林里的树越来越粗壮,起初只是比腰粗的,再往里走竟有需要几人合抱,路也越来越难走,湿漉漉的地面覆盖着厚厚的青苔,踩上去非常湿滑。空气变得很潮,伴随着泥土与密林独特的气味,若不是云希不敢大意时刻提醒自己身在禁林中,单就这里的空气来说是非常怡人的。再往里面走几乎都是十几人合抱的参天大树,连裸.露在青苔地面上的树根都有手臂粗细,有的提根部分能轻松钻过一个成年人。云希必须尽足地后仰才能看到渺渺的树冠。 她小心地走在湿滑的苔藓上,只见前方最大的古树根部出现一道锈迹斑斑的栅栏门,门上挂着两指宽的铁链,一个手掌大小的如意头锁牢牢地挂在上面。 一棵大树的树根为什么要锁住?云希好奇地扒着铁栅栏朝树根里面张望着,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她双手托着大锁端详着,“这我好像在哪见过?” 对了!是在昨晚的梦里嘛。她梦到过一模一样的场景。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想把这锁打开的冲动。只是这锁上面密布了锈迹与青苔。云希用手刮了半天才在锁的正面中心找到锁眼。 “咦?这么大的锁,锁眼怎么这么小?”云希原以为这古色古香的锁至少应该是那种特殊形状的槽孔。可是这个锁的孔却是一个规正的圆形。 她找来几个细小的树枝往里探了探,阻力很大,并不是空洞的,这说明这个锁并不是一个空壳,她忙抽出了细枝,以防折断在里面。 云希绕着这颗最大的古树走了一圈,这树大概需要二十人才能合抱的样子。地面上那些起伏的树根有的甚至比她的个子还高。有时单单就为了绕过它的一段根脉,就要走出十多米远。 古树周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云希大概花了半个时辰才又绕回了原处。她坐在一处齐腰高的拱形根脉处休息着。 突然自己肚子“咕噜”一声叫,竟把自己吓了一跳。她没有感觉到饿,但是肚子似乎在抗议。 感觉进来禁林也有两三个时辰了,她无聊地摸着自己的腰包上的花,望着那个神密的大锁发呆。 突然她想到,自己的包里有一把钥匙。那时当时吴先生给她的租房钥匙,也许她可以去拨弄一下试试,至少现在她的手边也没有什么细铁片之类的工具。 想到就做,她掏出那把钥匙,来到古树前试探地将钥匙插进锁孔,虽然可以插进去,可顺时针一拧,却纹丝不动。她失望地把钥匙拔下来又试了一次,还是徒劳,云希习惯性地在拔钥匙前朝反锁了一下。 “咔哒!”锁居然开了!! 云希右手拿着黑色塑料柄头的白铜钥匙,左手托举着花纹繁杂的如意锁,这两样东西无论如何都看不出会是一套的。她突然觉得这世界就是这么奇怪,就像她与公孙遏,又像公孙遏与无盐或是靖瑶。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不相配,可是明明他们就被放在了一起。 她拉开一人高的铁栅栏,朝里面喊着:“有人吗?” 黑洞洞的里面传来回音,云希探着脚步往里只走了两步,就感觉脚下一空,“啊——!” “云希,醒一醒。”一个男人的声音唤道,身体被人轻轻地摇晃着。 云希费力是张开沉重的眼皮,见到一张男人的脸,“你是谁呀?”云希晃了晃木然的脑袋坐起身来,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不要起身太快。慢一点,你会适应的。” 云希立马闭了双眼,片刻才慢慢地睁开双眼,那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袭白衣,就连头发都是雪白的,他手执透明长剑,直直地驻立在自己面前。 看着云希眼中的防备,那男人左手一挥,将自己换了容貌,云希只见面前的是一个身材消瘦的中年男人,“吴,吴先生?!”这不是她的房东吴先生吗? 云希不敢相信地上下打量着他,短发,身穿着一件对襟墨蓝长褂,灰色的长裤,一双黑布鞋。云希左右看了看,这里不像是禁林,非常地明亮,四周被浓重的雾气包围着。 “吴先生,我这是在哪里?你怎么在这?” 那男人立马收了幻象,恢复一袭白衣,“我叫无尽。是大乂的守护者。” “大乂?你是说这里仍是禁林?” 无尽点了点头,对云希道,“请跟我来。”说罢便朝迷雾中走去。那浓雾随着他的走动,竟像巨浪一般自动为他们分开了道路。 云希随在无尽的身后,她留意看到浓雾散开的窄路,是光洁的石面,看上去像大理石一般。一路拾阶而上,回首看去,浓雾在她身后又重新闭合,吞噬了来时的路。 她随在无尽身后一路来到台阶尽头,只见方正的平台中间闪着刺目的光,无尽示意她上前。 “那是什么?”云希感到奇怪,她像身处在一个桑拿房里一样,四周的浓雾翻涌在平台周围,像被屏障隔离着一般,明明没有阳光,长方形的平台中间却反射着光。 云希走到一角凑身上前,弯身一看,镜中映着自己的脸,她不解地回望着无尽,“这是面镜子?” 无尽长袖一挥,为她掩蔽了一些光亮,“你再好好看看。” 再向里面望去,云希吓得差点腿一软直接堆坐在平台上,那里是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看她惨白、恬淡的面容,该不是死人吧,云希颤抖着问,“她……她是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55 谁?”又似乎想到什么,双手像摸到了火盆一般地弹开,“这……这是个棺材?” 无尽点了点头,“这是大乂。” “她,她为什么长得跟我一样?” 无尽蹲在云希面前,直盯着云希的双眼,“云希,你梦里的场景可有成真的?” 云希木讷地摇了摇头。 无尽叹了声,“你想想,无名岛的树林,安茜之死,西吉遇险……” 云希重重点着头,“是的。这些我在梦里都看到过,可是,安茜并不是我杀的,她为什么朝我索死,那就是个梦啊。” 无尽摊开右掌心,呈现出一滴露珠一样的水珠,“吃了它。” “这是什么?”云希拿起那个晶莹的水滴,竟是硬硬的。 “吃了它,你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云希轻轻将水粒放进口中咕噜着吞了下去。 无尽拉起她,又一拂那水晶棺材,那棺盖立马变成一块投幕一般。 “这是故安?!” 只见侍卫拖着安茜出了客栈,安茜的身上还围着当时她为她包扎的红布。二人一路将安茜押回玉弓院…… “这就是我让公孙遏放了她之后,我是希望她有机会逃走去找夕忘……” 无尽见云希焦急地解释,指了指棺盖,“不要急,继续看。” 夜已深重,灯红酒绿的人们都已停止了喧闹,安茜拽过一件衣裳,拾着残破的身子站在房中,终于熬了过来,安茜拉过一条腰带望着房梁。 这时她二楼的窗户被人拉开,一个男人从窗口鬼魅一般地跳了进来。 “是夕忘!”云希高兴地给无尽指道。 无尽一笑,并不答话。 “你是谁?”安茜一惊,收了腰带问道。 夕忘靠在窗口,完全没有奴隶的恭顺,打量着安茜,“你是安国的公主?” 安茜怅然一笑,“该信的不信,不该信的却信。”她深吸一口气,“好吧。我就是安国的公主。你想怎么样?” 夕忘一听抬起右拳“嘭”地打在安茜的脸上,安茜在地上滚了两三圈方才抬起肿胀的左脸,“我早知你来者不善。” 夕忘指着自己脸上的第一道刺青恶狠狠地,“我恨安国!是你们让我成了一个不能见人的东西。” 说罢夕忘便一把拉过安茜,却看见她身上包扎伤口的桃红色的布,夕忘没有一丝怜香惜玉,一把扯下红布问,“为你包扎伤口的人现在在哪?” 安茜癫狂一笑,血水便顺着她的嘴角流至身前,“死了。望月楼失火,她救了我,自己却没跑出来。” 夕忘一听双拳攥得咯咯响,赤红着双目,完全变成一个凶神恶煞的魔鬼一般,一拳一拳地朝安茜的脸上、身上砸去。直至安茜的身子变软,散开。 云希着急地拉着无尽问,“夕忘为什么要杀安茜,他在故安追随安茜不是要救她吗?” 不待无尽回答。只见棺盖一黑,映出故安的夜色,夕忘擦了擦沾满鲜血的双手,仔细地将红布盖好放进怀中,便又从二楼窗口跳下。 脚步刚一落地。便只见白光一闪,还不待夕忘哼一声,安力又是一刀砍在夕忘的胸口。夕忘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抽丝剥茧(下) 云希的心不自觉地拧成一团,她紧紧地捂着自己根本说不出话的嘴,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原来那天他们离开故安时大家讨论的街上死了的人竟然是夕忘!这是多么咫尺的天涯。 云希突然想到那日清晨他们要离开故安时,安力进到畅园对公孙遏说事情办好了。当时她并没有在意这句话。如今想来,应该指的就是杀夕忘之事。 安力的出现一定是受公孙遏的指使!他既然守在玉弓院的楼下,说明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安茜,就是夕忘。 云希身子一阵恶寒,为什么?一个奴隶而已竟能让公孙遏两次起意杀他,而且还如此明目张胆地在她眼皮底下风轻云淡地说着此事,这世上还有比他更可怕的人吗。 当初若不是她求着公孙遏放了安茜,也不会引来夕忘,这么说来她一厢情愿的仁慈竟害了两个人的性命。 云希哽咽着靠在水晶棺材旁的石台上,“是我害了夕忘,是我害了安茜,难怪安茜在梦里说是我害了她,若不是我……也许她不会死。” 无尽坐在云希身边,既不看她,也不言语,只是默默地陪着。 “你为什么让我看这些?” 无尽望着那个水晶棺,“守护大乂是我的职责。自从大乂沉睡后,她的神识便化为五行散落四方,只有将所有神识收集回来,大乂才能复生。” “这,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就是大乂啊。” 云希不相信地摇了摇头,“虽然我俩长得一模一样,可是我怎么可能有两个身体,明明她在那里躺着,我站在这里。” 无尽看着屏障外的迷雾悠悠地道,“这正是我想告诉你的,不要相信你眼睛看到的,这都是梦境,安逸通常很难让人产生质疑,而苦难往往更能让人看清生活。云希,你知道人的梦境分为六层吗?” 云希摇了摇头。 “人的梦境大致可以分为三层,浅梦层,深梦层,迷梦层。而深梦层又分为两层——浅梦与深梦;迷梦层又分为三层——浅梦,深梦与最深的迷梦。不管你身处在哪一层梦境,只要你醒来还是当下的环境,这都是每层梦境的浅梦层。如果你在梦中见到了不属于你平时生活场景的梦或是能预见未来的场景,这就是深梦。而迷梦会让人陷入一种不能自拔的场景中,未见得是诱惑也可能是恐惧或只是一份普通的人生,只有当梦中的生命全部走完,才知这一生是在梦里。” 见云希一脸茫然的样子。无尽起身又走到水晶棺材前,一挥衣袖,朝云希招了招手,“你来看。” 昏暗的房间并不大,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简易衣柜,床上的人应该是个姑娘,长长的头发,身子规律的起伏着。 云希凑近一看,这不正是福乐小区的出租屋吗?这画面中的场景明明是夜晚,可是她在这个出租屋里只住了一晚就跟阿音去了湖心岛啊。 “这,这是我吗?” 无尽点了点头,“你觉得是你,那就是你。那你觉得现在的你,是真实的吗?” 云希麻着头皮摸了摸自己的身子,又掐了掐,再真实不过了。可再一看画面中的“自己”睡得香甜,就连手机摆放的位置都与她那晚一模一样。 “你仔细想想,你真的醒来过吗?” “当然,我还被手机铃声吵……” 云希突然想到一件特别惊悚的事情,她当时因为换了新环境比较害怕,将手机调为静音,而她次日醒来手机是响着的…… 云希打结的不光是脑袋,还在自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56 己的舌头,“你,你是说,我,我现在是在自己的梦里?这,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云希围着水晶棺材一圈圈地无意识地踱着步,嘴里自言自语地,“如果按你的说法我在‘现代’做的考试的梦那是我的浅梦层,那我现在每天醒来都是在孟里国,我就是深梦层的浅梦中,而我在预见会发生的事情时,那就是在深梦层的深梦中,是这样吗?” 无尽收了画面,“你又怎么知道在福乐小区里的那个‘你’不是在梦里呢?如果福乐小区的你是在深梦层,那现在的你就应该是在迷梦层。” 云希有些脑死机抓狂地,“怎么能离开这一层梦境?” “找到你当时进入这一层梦境的入口,或者是在这一层梦境中死亡。” “这么说我还是得回到无名岛去。” 无尽一听神情变得有些古怪,竟然诡异一笑。 云希并没有留神无尽,只望着水晶棺材中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也就是说,这个也是‘我’?” 无尽立马下意识地挡在云希面前,“这个才是真正的你,是你的本体。” “可是大乂的身体不是在埋骨之地吗?” “那里埋的是大乂重生失败的尸体。大乂的本体只有这一个。” “难怪她与我长得一模一样。” 无尽不悦地纠正她,“是你与大乂长得一样。外面是一个充满谎言与欺骗的世界,只是一层梦境。” “可是,不回到孟里,我怎么去无名岛啊。” 无尽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指着大乂,“那都是梦境。云希,这才是你的本体,是你应该回去的地方。我身为守护者,就是希望有一天大乂能醒过来,而不是让一个个神识躺进埋骨之地。” “你在禁林里应该看到公孙遏和依娜拥有非凡的能力了吧?” “你说我是大乂,可是我身上没有任何神力。若说回归本体,应该叫四位大祭司来才对吧。” 无尽挡着云希的面前,将她巧妙地引离了棺材几步,“其实这很容易看出,公孙遏拥有大乂身上的火之毁灭的能力,依娜拥有大乂身上水之净化的能力,索雅和存晔分别拥有土系侵袭和木系重生的能力。” “既然大家都有大乂的神力,为什么说我是大乂的神识?” 无尽指了指云希又指了指大乂,“只有金系的预知能力一直在大乂的身上。本来我是以为你会拥有大乂身上全部的金系能力,可是就你目前的样子来看,你并没有她全部的金系能力,所以才导致你的预知能力这么弱。” 云希摇了摇头,“我不明白,这个五行之法本就是相生相克的,难道他们四人之中还有人拥有两种能力吗?” “不是他们,除了大乂本人,没有人能将两种以上的法术融为一身,也正因为这样,那些所谓的大祭司们为了保证自身与大乂沟通的纯净是不能婚配的。所以这四系的法力都留存在这里,他们只有依靠进到禁林来传承。麻烦的只有你们金系这一支。子女会有一定的机率分走一部分神力,这也就是为什么你身上的金系能力这么弱。我想是因为大乂之子的存在。” “大乂有儿子?” “是的,当时随着他的父亲走了。我相信是因为他这支血脉的延续影响了你身上能力的回归。只可惜,不知道大乂之子现在在什么地方,只要灭掉他这一支金系全部的能力都会回到你身上。” “无尽,你也说了大乂的后人拥有预知的能力,也许不待你去,他们早已知晓跨越了梦层,开枝散叶,你确信你能全部找到吗?” 无尽自信一笑,“子女再多也只有一人能传承父母身上的法力。而且只有守护者才能清醒地穿越梦层,像你们这种人很难知道自己进入了梦境。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只有本体来自相同梦境的人才能结合出后代。何况没有人拥有带领他人穿越梦境的能力。所以即使是大乂的后代也只能按照时间轴传承,而那些进入梦境的后人是不会流传下真正的后代的。” 云希怔了怔难怪无尽说大乂的后人能力在削弱,生命会按照时间流传下来,“也就是说,如果我想生子,就必须回到我的本体存在的空间。或者遇到一个来自同样空间的跟我在同一梦层的人?” “是的。这个概率是很小的,而且即便你们有了后代,这个后代也只能留在你们生他的梦层中。一旦有一天你们离开这层梦境,他,也是走不了的。” 无尽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我原以为这事已经处理干净了,现在看来一定还有残余,只要我们杀了他,金系的神力自然会全部回到你的身上。” “你又不知道那人确切在哪,又要杀人?而且你不是说那是大乂的后代吗?你身为她的守护者,竟要杀她的后代?” “我是守护者,我的职责是守护大乂,至于那些延续了多少世的后代又跟大乂有多大的关系,而且金系被他们一代一代的分流、掺杂、衰弱早就应该收回了。当五系法力回归到大乂的本体里,你,就是万人朝拜的神!” “除了金系另外四系呢?怎样才能收回全部神力?” “如果他们愿意可以将神力交给你,或不愿意那只能杀了他们。”无尽面目狰狞地,“既然找到了你,他们的存在便没有意义了。” 云希挠了挠杂乱的头,“我明白了,四国祭司就像四个容器,他们不能将彼此的神力融合在一起,而我的存在就像一个更大的容器,只是为了融合这五种神力,最后再将自己奉献给那个身体是吗?” 无尽点了点头,“是的,你是大乂的神识,你是神器。” 云希望了望无尽手指的方向,迷雾中透着五色光亮,她又看了看水晶棺材中的大乂——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如果我不按你说的办呢?” 无尽狡然地扯了一下嘴皮,皮笑肉不笑地,“你们之所以不是神,就是因为你们都是可替代的,这一世你可以不为我所用,无非是神器与容器不断地更迭,多陪送些孤寂的魂灵,要知道大乂之子的神力只会慢慢衰弱,神器会变得越来越强,越来越想觉醒,我可以等,那就让这一世的各国祭司孤独终老吧。” “而我,就算为你完成了这些,最后也是难逃一死吧。”云希寒着目光看着无尽。 无尽没想到她会把话将得这么透,先是一怔,后又恢复了那空洞的目光,“你存在的意义原本也就是这样,可是那个复活的也是你自己啊。” ☆、慢慢觉醒 云希无视着无尽,坦然地朝大乂的棺材走去,无尽警觉地张开双臂拦在水晶棺材前,“你要干什么?” 云希无力地凄然一笑,“你太紧张了,我只是想看看我与阿音生活的那一世。也许那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57 并不是真实的一世,但是那里有让我觉得幸福的家人,诚如你说言,不管我能不能为你完成任务,我都回不去了。我看看还不行吗?” 无尽听罢迟疑片刻,却也为她让开了位置。 云希学着无尽的样子轻拂了棺盖,那里映现出她心中所想的父母,母亲正在家里收拾她房间的书柜,云希看着母亲擦拭着她书柜,鼻子猛然一酸。母亲一手捧着书一手还悬在空中就这样发愣,那不过是一本她一时兴起记录的古代美人的画册,可惜只弄了一半便开学走了。虽然她常常念叨这些东西没用又占地方,但是她上学不在家时,母亲却小心仔细地为她摆好。 云希本想打暑假工减轻一下家里的压力,可是自从遇到吴先生后一切都变了。画面悠悠荡荡,因为云希的思绪比较杂乱,画面一转,又回到了她在福乐小区等待吴先生那一刻,她望着布告栏里的小广告,在以前这东西她是不屑一顾的,可现在看来却出奇地眷恋。 如果按无尽的说法,她的本体是大乂,而这一切都是梦,那她宁愿留在现代的梦境中。 原本云希还想问如果连现代那一世也是梦的话,那她早已经不记得那一世的梦境入口了又怎么能层层退出梦境,回到大乂的本体。那无情的声音似乎在她耳边响起,“死亡!” 云希凄然一笑,好吧,也许她的存在就是为了死亡。 正在无尽等待云希做出决定之时,原本屏障外轻慢的迷雾突然变得污浊翻涌起来。浓雾撞击着屏障发出“滋滋”的声音。 无尽一把抓过云希,还不待他重新布下结界,只见红光一闪,迷雾便冲破屏障灌了进来。升腾间只见一人踏碎云雾而来。 “公孙遏?!”云希与无尽同时叫道。 公孙遏见云希安然无恙,冷笑,“是谁给你的胆量抓她的?” 无尽一把将云希甩在身后,合十的双掌拉伸,祭出自己的水晶长剑,“我做的一切都只为能让大乂早点醒。” 公孙遏身子一顿远远地望了一眼那水晶棺,并没有一丝上前的打算,“大乂早就死了。” “大乂没死!”无尽歇斯底里地喊着,“大乂是神,她只是受了重伤,这几百年来,她的容颜从来没有变!” 无尽见公孙遏摊开左掌,冲出一道火球,他忙将长剑护在自己和云希的身前。哪知公孙遏邪魅一笑,翻掌便把那火球朝大乂的棺材砸去。 “公孙遏!你疯了?!”无尽大惊尚来不及收了结界,便朝水晶棺材扑去。那火球重重地砸在无尽的背上,顿时便将他的衣服灼破。 公孙遏右手执着火焰神杖一挥便将云希拉至身旁,无尽双目赤红张开双臂,顿时云雾浓重,掩盖了彼此,云希感觉到公孙遏拉着自己的手力道加重了些,低头却只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公孙遏拉了云希至身前贴紧她的耳朵说,“不管你以前相不相信我,现在你必须相信我,这里迷雾这么重,是时空错乱的入口,你不能再往前走了。我知道这迷雾的危险,你一定要跟我走。” 云希点了点头却又发觉他们看不到彼此,只轻着声音,“好。” “还有,一定不要在有迷雾的地方睡着。千万记住了。” 云希一听只觉脊背发凉,公孙遏知道的越多,她越自惭形秽,明明这些她都经历过,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奇怪的场景会有什么问题。“你进来……” “就是为了救你。” 若在以前这话从公孙遏嘴里说出来,云希一定不会相信,但是莫名地现在她就想相信他一次,也许是无尽为她描绘的场景太过悲凉,她只想离开这里。 “云希,杀了他!”无尽的声音回荡在她的周围。 云希一惊,轻声道,“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公孙遏沉着声音,“不要自己吓自己。” 云希立刻便噤声不言,只随公孙遏的脚步慢移,记得她与无尽来时是走过大理石台阶的。但是现在明显他们只在平坦的地方转圈。云希知道是无尽使的手段。她心生一计,只是这个计划只能使一次,她必须想个办法能让公孙遏明白她的想法。 云希滞了脚步,“大王,我刚刚在这里看到了夕忘之死。原来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意外,都在人的计谋之中,这让我想到了你让我在西吉遇险,现在该是你偿还的时候了……。” 说罢云希一把推开公孙遏,学着无尽的样子从手中升出一道金光,便朝公孙遏砸去。云希从来没有运用过自己身上金系的法力,只使出这一下,那金光便退回到她掌中,她也只是大概估算着公孙遏的方向略偏离一点,谁知公孙遏似乎真的被打中,惨叫一声便是倒地的声音。 浓雾渐渐散去。云希只见公孙遏双目已合,倒在离她十余步远的地方,他右手飞离的权杖发着羸弱的橘光,无尽阴骘的笑声从空中响起,云希迅速扫了一眼四周,出口就在公孙遏倒身的后面,她还来不及再次合掌,只觉眼前红光一闪,公孙遏直将火眼射向无尽。 无尽弯身惨叫着,浓雾便潮涌一般地又要漫上来。云希拉起公孙遏的瞬间平台周围又被浓雾包裹,公孙遏问道,“你看清出口了吗?” 云希搀着他咕哝,“差不多。” “你真是一个不可依靠的人。”公孙遏反手拉过云希,“笨蛋,是这边。” 二人一路奔下石阶眼看着栅栏门在前,云希捂着快断气的腰,“你怎么知道出口在你身后?” 公孙遏搂过她继续边走边道,“云希,石台就那么大,当你眼前没有出口的时候,你不会想到身后吗?还有,你那叙述也太长了。还好无尽够笨,才会上了你的当。” “我,我不那么说,你能明白吗?” “其实你只要在我手心写下西吉,我就会明白。” “可……” 不待云希回嘴,公孙遏抱紧她狡黠一笑,便冲出了铁门。 “云希醒醒。” 云希双手抱着绞痛的脑袋,缓缓睁开眼睛,公孙遏并不在身旁,却见阿音正在摇晃着她,“云希,你做恶梦了,快醒醒。” 云希起身一愣,左右打量,只见周围的树又恢复成手臂粗细的,并没有多么茂密,没等她说话,阿音便笑吟吟地上前,拉着她的手,“是依娜送你来的吧,她让我在这里等你,你看前面那道白光就是禁林的出口。” “公孙遏呢?”云希不安地问道。 阿音不高兴地绷着脸,“云希,哪来的公孙遏,就你一个人在这昏睡,若不是我叫醒你,你会沉迷在梦里的。而且你怎么还惦记着他,若不是他,咱俩能分开吗?快跟我走吧,我带你回无名岛。” 阿音不由分说地拉着她朝着白光一路向前走,果然出了禁林,远远还看见靖瑶独自站在马车前翘首期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58 盼。 “靖瑶怎么是你一个人在这,安力将军呢?” 靖瑶看见云希出来非常高兴地道,“他去另一个出口接大王了。” 阿音自己先上了马车,伸手招呼云希,“靖瑶以后就跟着咱们走了,咱们快走,一会碰上公孙遏就糟了。” “对,对,我们快走。”连靖瑶也认同地催促道。 眼前的一切太美好,这都是她最希望的,她希望靖瑶快乐自由,她希望跟阿音回家,但是她知道这一切过于完美,完美得不真实。 除了无尽没有人知道她拥有金系的法力,连公孙遏都不知道,但眼前的阿音和靖瑶却对她能出禁林没有一丝质疑,而且以靖瑶对公孙遏的在意程度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地舍他而去。 云希有意试探阿音,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行,我实在走不动了。我们休息一会吧,哦,对了……”她从腰上解下腰包,刻意掏出那带着枝干的酸酸的黄果子,“阿音,这个给你。” 阿音却一脸茫然地问,“这是什么?” “我在路边采的果子,很甜的。” “我不想吃,等我们到安全的地方再吃吧。” 阿音和靖瑶不由分说地拉着云希上了马车,由靖瑶在前面执缰。 云希又从包里掏出红果子摊开手心,“阿音这是我特意给你留的,你很爱吃这种果子的。” 阿音望着云希手里的一红一黄两枚果子半天,“谢谢你云希。”说罢摘下细枝上的黄果子放到嘴里。 “甜吗?” “很甜。”阿音朝云希灿烂一笑。 云希心里一颤,她明知阿音拿的那个是酸的,才故意问她甜不甜,看来眼前的一切再难有一丝眷恋了。 “靖瑶,停一下,让我下车透透气,我想吐。” 不待马车停稳云希就从身后抽出公孙遏给她的那个手掌大小的透明权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咔嚓一声折成两半,那权杖并没有什么法力,只是化做一道青烟便消失不见了。 靖瑶和阿音望着云希手中断成两截的树枝一愣,“云希你干什么?” 云希朝后倒退着步子警惕二人,“你们根本不是真的靖瑶和阿音。” 靖瑶呆愣的说不出话来,阿音欲上前拉她,“云希你疯啦?我们一直在冒着生命危险救你,你居然怀疑我?” 云希执着断成两半的树枝对着阿音,“你不是阿音,我见过阿音,她早就不记得我了,也不记得无名岛之事,更不要提回去了。如果你真的记得无名岛,你不会选黄果子。如果你真的吃了黄果子,你不会说它是甜的。还有你,我跟靖瑶在一起吃住数月,她的禀性我了解。即使公孙遏对她再不好,靖瑶也不可能背叛他。”说罢云希拿出藏在腰间的红果子,“阿音我问你,这个红果子是什么味道的?有没有毒?” 二人还欲急辩,只见白光一闪。云希整个人陷入黑暗中腾空而起,她知道一定是公孙遏在救她。 ☆、混战 还没等她适应周围的黑暗,只觉那承托着她的法力突然被人抽离,云希被这种失重感吓得大叫,“该死的公孙遏。” 终于重重地砸在地上,虽然疼,但是这种踏实感让云希安心,她刚将能看清东西便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只见依娜一把拉起她身旁晕沉的阿音对云希恶狠狠地,“是公孙遏派你来毒害我乌鲁女王的吧。” 公孙遏冷笑,“依娜,你既然能用她来做筹码,我也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 蓝光一闪,依娜带着阿音消失在禁林中。 云希喂了一声刚要追,公孙遏一把拉住她,“这红果子你是哪来的?!” 云希焦急地道,“我摘的,你干嘛呀你。” 公孙遏抓着云希的手腕,拿过那枚红果子喃喃地,“为什么我摘的,一出了无名岛就烂了?” 公孙遏将那果子从枝条上摘下,只见那果子迅速萎缩,并出现了白色的斑点,慢慢扩散至整粒果子。 “咦?明明刚刚还是新鲜的呀。” 云希看着那个迅速发霉的红果子,“真的很神奇,我离开无名岛快两年了,这果子居然还是新鲜的,大王只一摘下就霉变了。” 公孙遏见这颗果子跟他摘下来带出无名岛的一模一样,霉变得非常快,他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这种果子要带着枝叶摘才能保存。” 云希刚走了一步欲寻那枚黄果子,便又让他拉了回来问,“这个是酸的还是甜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你要吃?” 公孙遏不屑地,“我已经是长生的了,我吃那个干什么。快说。” “是甜的。” 公孙遏了然地看着云希,“这么说黄色的是酸的?” “是的。” “这果子有什么作用吗?” 公孙遏苦苦一笑,“你不是在问欧阳音为什么会忘记你吗?” 见云希点了点头,公孙遏道,“遗忘未见得是苦涩的,而长生必定是辛酸的。” 云希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果子,又看了看公孙遏,“这竟然是遗忘之果和长生之果?” 公孙遏见她神情知她已是明白,点了点头,将脸贴在云希的面前,似笑不笑地,“还好我没有遇到庸医误诊。” “原来那就是你!而且当时你已经醒了!” “那么酸,想不醒都难。” “可是我也吃过一点红果子,为什么没对我起作用?” 公孙遏深深地望着云希,“也许你已经忘了,只是你不知道。现在这样……就挺好。遗忘有时不是一件坏事。” 云希受不住他这么近距离地说话,尴尬地走开,四下寻找刚才掉落的黄果子,还不及她弯身捡起,便被公孙遏隔空拉了回来,“小心!” 说话间,只见一道黑影如野兽一般呼啸着朝云希扑了过来,“把那长生之果给我!我要长生!” “啊~!”云希本能地将双臂护住自己的头,却只听“嘭”地一声闷响,那黑影并没有扑到她身上便落了地。 那人五十多岁的样子,身披厚重大袍,满头白发,金冠歪掉在身侧,来人顾不得一点形象,抓起金冠就朝那蓝影砸去。 “东方止,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袭击大祭司?”依娜显了身,捡起那黄果子,凝笑着,“原来这就是长生之果。”说罢她用嘴将果子从枝上咬了下来,顿时酸得五官扭曲,模糊了身形。 东方止?那不就是东方如嫣的父亲,公孙遏的老丈人? “依娜!”东方止捡起王冠戴在头上,扫了扫早已消失的方向知道这枚长生果是无望了,转而谄笑着,“公孙,我们算来也是姻亲。我要的,只是那姑娘口中长生的方儿。” “长生?”公孙遏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道,“你这把年纪了求长生,晚了点吧?”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59 东方止一听眼光一亮,近前一步,“你一定还有长生果是吧?公孙,我若长生,对你也是好事啊。他日你若卸下祭司一职,我这奥来不也是你和嫣儿的吗。” “东方止!”公孙遏斥道,“我公孙遏不会靠取悦女人换得天下。” “何来的取悦,嫣儿心里有你,这,这不是两情相悦吗?看着你们伉俪情深,我若长生也是颐养天年之际了不是吗?” “东方止,我孟里有王后。而且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只有我公孙遏亲自选出来的女人才有资格做孟里的王后。” “无盐已是残年,嫣儿可以等啊。” “我以为你送东方如嫣入孟里,只是因为女儿太多养来吃力呢。” 东方止一听,抓狂着朝二人扑来,公孙遏拉起云希向后飞起,只留了东方止在下面癫狂咒骂。 云希趁着休息的工夫,坐在地上,犹豫再三,“公孙遏,你的名字是你父王给起的吗?” “是的。”公孙遏意味深长地注视着云希,眼神里没有丝毫闪躲。云希觉得她问的漏洞太大,她本就不是一个擅于设局布套的人,还不如单刀直入地问也免公孙遏见空就钻。 云希顿了顿,“我是说公孙阏——门於阏这个名字。” 确定这里并不危险,公孙遏走到云希的面前,“门於阏也是我的名字。” “所以,靖瑶不是你亲妹妹吧?” 公孙遏一听,虽没有大吃惊,脚步却止了,“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名字能说明什么?” 云希指了指自己的脸,“还有这里。” 公孙遏转而有些心虚地,“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我说过物有相同,人有相似。” 云希怅然若失地,“可是我刚刚却在无尽幻镜中的福乐小区告示栏中看到了寻你的启示。” 公孙遏一愣,“很不幸,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来时才五岁……” “知道了……”云希冷冷地道。 “云希,我会淡忘原本就不深的记忆,就会觉得那是一场梦,慢慢你也会这样,有些事情我确实不想让你知道的太多,知道了只是徒增烦恼,无有裨益。” 突然阴风阵阵,公孙遏本能地上前拉云希,云希却厌恶地一躲,被人从后用法术拽得飞起。 只听一个尖锐的女声,“公孙遏,你已经有了无盐和如嫣,这个人还是归我吧。” “索雅!” 云希与公孙遏面对面相离渐远,他看到了她眼中的疏离,她看到了他眼中的凶光。公孙遏起身非常快,不待云希落地,已将法术链斩断,飞身朝索雅而去,云希落地便被留在下面的东方止一把扣住。 只见火团撞击着禁林里的枝叶,化为漫天流火弹陨落在四周。燃烧着枝叶的火球当头,云希抱头鼠窜。 索雅尖利的声音叫道,“公孙遏,你为什么不祭出神杖?” 东方止抓着云希对公孙遏喊道,“公孙遏,你不想看着这个女人死吧?还不束手就擒?” 公孙遏丝毫不为所动地道,“东方止,能进禁林的人,国主是最低等的,那个女人会是什么身份,你自己想明白才好。” 此言一出,不仅东方止,连索雅都齐齐地望向云希,四国之主皆在位,这个女人自然不可能是新的国主,属国没有祭司,若是属国国主,公孙遏断不会费力带在身边,那她只能是新的祭司,如此说来,定是有祭司命不久矣。 索雅心中一盘算,手上便失了方寸,几次被公孙遏的火焰所击,公孙遏料定东方止对祭司的惧怕是不敢对云希下手的,他只需防住索雅就好。 云希也感觉到了东方止手上的力道在放松,而且他的手在微微颤抖,趁着他犹豫不决之际,云希用手肘大力地朝身后的东方止击去,在他踉跄之时将他重重地推倒在地,并自己迅速起身向远处跑去。 公孙遏化作一团熊熊的火焰将索雅周围所能依靠的木系全部点燃,热浪灼天中扔不忘扔出一个鹅黄色的小火团至云希面前。 奔跑间小火团似有生命一般轻啄着她的脸,云希起初并不明白那小火团的用意,见它来来回回如此反复才明白它在为她引路。便一路随着它远离火球雨的范围。 跑出不远,那在面前引路的温顺地小火团猛然膨胀增大,云希躲闪不及,脸颊有些烫到,那火团化作一团黑影,一袭黑衣,满头银发,云希吓得妈呀一声,定睛一看,竟然是无盐。 无盐慑着身形鬼祟地道,“云希,快跟我走,我带你回无名岛。” 云希摇了摇头,“这是幻觉,我不相信你。” 无盐焦急地催促着,“云希,幻术是放大你的欲望,我一个老太婆应该不在你的欲念之中吧?我是用我最后残存的意念,借着公孙遏的神力才进到禁林,这是我最后能帮你的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 “同样来自异世,我不想你跟我一样,在这里孤独终老。” “可你为什么不帮公孙遏?” 无盐的身影变得浓重,声音也变得很阴霾,“他不想走,我也没有办法。我们快走……” “无尽!我看你是活够了。”公孙遏人未到声已先到。 那黑影还不及说完,便在云希面前“砰”地一声巨响,炸成烟花。 “啊!”一声无盐的惨叫消失了。云希被这突然的光亮耀得眼前顿时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看不清。 无尽清冷的声音在禁林上空响起,“公孙遏,你最好将大乂给我完整的送回来。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云希抓着公孙遏的手臂,“他,他是鬼吗?” “是幻术。”公孙遏咒道,“无尽善幻化,但是必须依托一个虚弱的载体。一定是无盐来蕃余了,否则无尽不可能支配远在孟里的人。” “也许是他用神力亲自去了孟里呢。” 公孙遏冷哼着,“他不敢,他是守护者,他不敢也不能离开大乂的身边。” “就这么守护几百年?如果我这个‘载体’没有那么大的觉悟,那他要等到何年何月啊。” 公孙遏拉住云希的胳膊,示意她停下脚步,只见一人靠坐在一棵树下埋头不动,云希一惊,“禁林里睡着很容易迷失在梦里的,我们快去叫醒他。” “晚了。”公孙遏瞥了一眼,指了指那人,“你看他的衣着。” 只见那人衣着上的颜色已经斑驳,褶皱中颜色是半新不旧的,显露在外的不仅颜色褪得厉害,甚至有些风化。 “很多人在禁林里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云希感叹地道,“真是可怜。” “也许他能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呢,未见得不是一份幸福。” 狂风卷着落叶索雅阴魂不散地阻在二人的去路并对身边的奥来王道,“东方止,去把那个女人杀掉。” 索雅的长发随着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60 怒风四散,像一张大网一样,公孙遏不再与她废话,右掌升出赤焰,挥手便朝索雅射去。索雅躲得很是狼狈。 毕竟占着禁林中土系的优势,索雅渐渐占了上风,地面上,云希百般挣扎最后还是被东方止擒在手中。 索雅一见,两目猩红升出生命神杖便朝云希飞去,公孙遏见状也奔了云希而来,顿时一绿一红两道火光撞击着朝面门飞来,云希吓得本能地一挣,只觉面前金光一闪化作无数星星般的碎末飘散在她的脸上,东方止在她面前重重地倒下。 “……父王,如月都十岁了,什么时候能像男孩子一样出去骑马?” 奥来王爱抚着八公主的头,“如月,你不能去。你是公主。” “可是父王,如月不想当公主,如月想出去。” 奥来王掩了如月的嘴,“如月,等你有一天长大成人了,父王会把这王冠传给你。那时你就是奥来的王,没有人敢再动你。父王不想让你像你的哥哥们一样出意外离我而去。” 随着索雅一声惨叫消失不见,连同云希眼前的画面。 云希只见公孙遏身边多了一位须发雪白的老者。 看他穿着应该也是一位祭司,“存晔?” 公孙遏难得意外地,“你认得他?” 云希白了他一眼,“四位大祭司我已见着三位,这位想来应该就是沃泽国的大祭司存晔吧?” 公孙遏难得被云希抢白一回,有些尴尬地转而面对存晔,“老祭司有礼了。” 存晔打量着云希连连点头,草草地回公孙遏的礼,“孟里祭司有礼。” “老祭司前来,应该是为沃泽王寻找下一位大祭司的吧?” 存晔呵笑着,“正是。我已是垂暮之年,是该交权了。” 公孙遏捂着肩头轻咳着,“多谢你的相助。” 存晔上前查看,“火系祭司在禁林里本就是最不占优势的,面对索雅你怎么还不用神杖?” 不待公孙遏回答,存晔便揶揄地,“你是料到了索雅断不会将你置于死地吗?我看她虽有神杖在手,对你可是处处留情的。” “我的神杖在禁林中掉落了。”公孙遏有些不自然地拉了云希到一旁。 ☆、打破幻象 存晔看了那姑娘一眼,“祭司神杖会出现在你想让它出现的地方,何来掉落一说。” 云希也在纳闷,公孙遏与依娜交手时还使了神杖怎么的到索雅这里便谎称掉落,也许这只是他手下留情的借口,正是不解只觉背后一股刺骨的寒潮一涌。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直接朝存晔弹去。 存晔猝不及防被云希砸个正着,索雅鬼魅般地笑着,“公孙遏,今日我就让她葬在禁林里,你对这个女人就死心吧。” 云希只觉自己被索雅强大的力量猛地拉起,直往高空飞去。公孙遏没有丝毫犹豫双掌祭出一团火焰朝云希飞去。 云希俯身被抓,只见地面一个火团迎面而来,该死的公孙遏这不把她烤熟了才怪。 还好意想中的灼痛没有出现,只感觉面前一片热浪,但索雅显然受不住这火术,伴着她凄厉的叫声云希便被她扔了出去。 公孙遏在空中接了云希便把她扔给存晔直朝索雅追去。 存晔托着云希的身子,“姑娘你是什么人,因何进了禁林?” 云希强撑起身子,“我是进来找人的。” “找人?你这不是找人,是来找死的。” 存晔拉着云希起身,只觉从手掌传来一阵酸麻,自己的身体从头到脚冲涌着暖意直朝手臂汇聚而来,冲撞着右掌朝云希而去。 存晔一惊,甩开手掌,盯着云希,“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云希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祭司大人的手异常……温暖。” “伸出你的右手来,看看你能不能从我这里拿走什么。” 云希伸出右手将她的右掌覆盖在存晔的手掌之上,云希只感觉手中被什么东西抓开、撑裂往里进入一般。胀得她手心发麻。 云希张开手掌只觉掌心涌出一股力量,缓缓升出一支黄棕色的神杖。 “得偿所愿,得偿所愿。”存晔惊诧地望着她手中的神杖。 “这是怎么回事?”云希被他一惊,顿时手心中的光束消失不见。 存晔拉着她的手似要把云希看破一般地,“按照大乂的神愿,我现在将木系神力交给你……”说着存晔的目光便凝滞不动了。 “喂……” 待公孙遏赶回之时,存晔已经倒下。 “存晔,存晔!”云希与公孙遏同声唤道。 “好像是我害了他。”云希自责地道。 公孙遏以为云希所指是索雅暗算一事,安慰她,“这不怪你,存晔年事已高,他的离去对沃泽来说是一件好事。新的祭司会诞生的。” 云希一听更是愧疚非常,抬头间见公孙遏右肩受了伤,忙替他捂了伤口,“你流血了。” 公孙遏瞥了眼伤口,“无妨。” 他朝云希摊开右手,“下面的路一起走吧,我带你出去。” 云希看着公孙遏脸上和身上的伤,不知他知不知道自己获得了金系与土系的法力,也许有一天,他也会如同存晔一般被自己害死,云希心里一酸,摇了摇头,压抑着心中对公孙遏的依赖,“你走吧,我不想再拖累了你。” 公孙遏轻叹一声上前拉着她的手,“云希,有什么话我们出去再说,这里不是闹脾气的地方,我不会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 云希猛地推开他,“我不想害了你,你走吧,没有我,也许还能保全你这一世的平安。” 禁林的景象瞬息万变,公孙遏不敢多耽误,一把拉了她的手,“没有你,我哪世都不平安。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有什么话我们出了禁林再说。” 公孙遏说的对,禁林确实不是说这事的好地方,再若任性坚持可能会害了两个人。 云希被他拉着问道,“每个人都能在禁林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吗?” “能的,不然出不去。” “可是,我没找到阿音。” “你不是看见她被依娜带走了吗?” 云希伤心地,“……吃了遗忘之果,就再也想不起来了吗?” 公孙遏看了她一眼,“如果在禁林她都没有想起你来,那你就只能是她记忆中的片断,是过往。也许有一天你会出现在她的梦里。” “你来禁林找什么?” “我已经找到答案了。” 禁林边传来轰隆的马蹄声,公孙遏望着远处,与此同时云希也听见了,“我们还能走出去吗?” 公孙遏低喃,“只要打破禁林中幻象就能找到出路。” 说话间二人已经被一队人马包围。 人生在世,求生不易。看到眼前的情景,云希知道,公孙遏不甘于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61 平凡,他爬到今天一国之主的位置,必定不可能一帆风顺。也许从他小的时候,他就要学习去杀人,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他经历过的,也许也不是他喜欢的,但却是他必须要去做的。 云希突然觉得眼前那些兵将就像是过往被孟里杀害,送了的性命的亡魂在朝公孙遏索命一般。 这样的厮杀似乎无休无止,连云希在一旁看着都感觉绝望。出口,仍不断地涌入兵马。 不等来人质问,公孙遏已认出这是奥来国和几个诸侯国的人马,云希挺身挡在公孙遏身前道,“你们的国君是被我杀的。” “你这是干什么?”公孙遏诧异地道。 云希回首,“我要送你出去,你是王,保护你是我的责任。” 公孙遏一道红光,先把云希送到一旁安全的地方,接下来便是不绝于耳的厮杀声,也许是这些兵士都是血肉之躯的原因,云希只感觉血肉如瓢泼钝锉一般,四下飞溅。害怕吗?当然害怕,但她在一旁像一个透明人一般,没有人朝她攻击,而她看着这场面双脚如灌铅一般,想挪都挪不动。 云希在一旁焦急地喊,“大家住手吧!公孙遏你到底还要杀多少人哪,难道你得到的地长生都想用在杀戮与征战中吗?踏平四海又能怎么样?” 公孙遏望着涌进的人,一怔,“你说的对,征战已经变成了我的本能反应,竟连自己都没想过放弃。” 说罢,只见公孙遏将红光一收,顿时被人潮淹没。 云希只是想让双方停手,不是让他任人宰割,众人像见了血的苍蝇一般更加癫狂,云希见状飞身扑到他的身前,将他推出丈余远,任由刀剑肆意地刺穿自己的身体,锋利的刀剑划过她的皮肉,身上随处都有头麻身紧的伤痛传来,她只默默地承受着没有一丝反抗。她只是想让他知道再低贱的人也是一条性命,同样她也不想让公孙遏失去性命。 “云希!”公孙遏看见她的身子在人群中变得血肉模糊,他想都没想便朝云希扑到了过去,顿时只觉白光漫天。他们又回到禁林出口那里。 周围那些兵士竟全部消失不见,云希与公孙遏的身子完好无损,伤痛之感也在消散。 “刚刚,那是幻象?” “是我的幻象。” “可是,怎么没有了呢?”从来都是云希稀里糊涂地穿行在自己的幻象中,她第一次看到公孙遏的幻象。 公孙遏抱着她起身,“执念越深,幻象也就越真实,一旦堪破,就不用费力了,心中没有了欲望幻象自然就破了。” “刚刚的幻象说明什么?大王堪破了什么?” “仇恨。” 云希不解地看着他,似要确认一般,抚了抚公孙遏脸上的伤口,果然只有之前被依娜伤的。 公孙遏抓着她的手,挪开那里,“这伤口很丑吗?” “大王很在意自己的脸吧。” 公孙遏无所谓地道,“我并不喜欢自己这张脸,只要你不介意就好。” 公孙遏拉着云希朝光亮的林口走去,云希挡着越来越刺目的日光,慢慢试探地睁开自己的眼睛,果然她们离开了禁林。 ☆、无盐的述说 虽是黎明时分,太阳还未出来,久居昏暗的禁林,这泛白的光亮竟让人感觉很难适应。 云希挡着刺目的光亮,慢慢试探地睁开自己的眼睛,禁林外,围满了各国接应的人马,他们的身后是蕃余荒凉寸草不生的沙地。 安力看见公孙遏和云希出来,自然是喜出望外,倒是靖瑶,看到云希出来落莫了神情。 先他们一步出来的是依娜和乌鲁女王。云希这次并没有上前再追着阿音喊她的名字,因为从她的眼神云希就能看出,她,真的不认识自己。 倒是依娜看见他们出来,诧异地看着云希冷笑,“公孙遏,这位就是你们孟里新晋的祭司吧?恭喜你卸下重任呐。” 靖瑶一听,立马恭敬地向云希施了礼,喜着眉头,“大王……” 在奥来将士涌动的声音中索雅捂着流血的肩头跌跌撞撞地随后出来,冷瞥众人,“依娜,别高兴得太早了,你没看到土系祭司的涅槃虹光吗?云希去了沃泽,孟里现在的祭司还是公孙遏。” 众人一听,顿时哗然,依娜命人将乌鲁女王搀走,“公孙遏,这我倒看不明白了。你的苦心经营就是为了沃泽?还是说被存晔抢先一步。” 奥来的将军焦急地上前朝禁林里探望,对索雅问道,“祭司大人,大王怎么没和您一起出来?” 索雅游弋了目光,“大王……永远也出不来了。” 云希一怔,望了望公孙遏又望了望索雅,明明是公孙遏杀了东方止,为什么索雅要掩盖此事。 伴着奥来国的哀嚎声,浮屠密上前看着云希低声问,“存晔真的死了吗?” 公孙遏点了点头,浮屠密难掩悲伤的神情,看着云希竟不知如何问出下面的话。 显然不用他问,公孙遏便用行动回答了他,公孙遏将云希拉至身边。 浮屠密皆看在眼里,还不及发作,只听人群中不知谁高声喊,“快看!四星少了一颗。” 众人抬头一看,果然鱼肚泛白的东方原本呈四角的四星现在只剩下了三颗,原本两明两暗的四星,其中的一颗暗星消失不见了。 人群中议论声此起彼伏,“四星会是指四个国主吧,奥来国的大王不是死了吗。” “可是沃泽的大祭司也没了呀。” “不对,不对,沃泽的新祭司不是出来了吗?四星不是指祭司吧。” 索雅有伤在身,上了辇车便忙着回去处理国丧。 依娜打马向前,回头望了云希一眼,“咱们来日方长。”说罢便带着乌鲁女王离开了。 公孙遏接过安力将军递上的马缰,浮屠密知他要走,上前一步抓了他的马缰,“公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云希真的是新的沃泽祭司吗?” “不是。”公孙遏跃身上马,第一次冷着脸对浮屠密,“浮屠,我不能让她去沃泽。” 事关国事,浮屠密紧抓着马缰,“公孙,单说一个女人,我断不会与你争,但如果存晔选中她为祭司,兹事体大我不得不夺人所爱,何况你们互为祭司……。” “沃泽有事,你尽可以来找我。”说罢扬鞭朝孟里的馆驿而去。 浮屠密与公孙遏少时就相识自然熟悉公孙遏的脾气,但这回还是被他这阴冷、霸道的性格给气着了,朝他喊着,“那是我沃泽的人,你扣着不放是什么意思?” 安力见公孙遏先行一步,忙恭敬地朝云希施礼,“请上马车吧。” 云希很不适应安力将军对她态度的转变先上了马车,问道,“安力将军,无盐王后来了蕃余了吗?” “……是的。” “她现在在哪?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62 ” “在孟里通往蕃余的官道上,没有进到驿馆。” 云希心里尚有些疑惑不能解开,她必须要找无盐确认一下,“将军,我不回馆驿了,直接去回孟里的官道见无盐王后。” “这……大王知道吗?” “你把我送过去与无盐会合,我在那里等大王。而且现在蕃余城中都是出行回国的车队,将军带着我回去又会引起纷争也是不好。” 安力将军点了点头,“也好,这样能快点和大王会合。” 安力带着云希直接取道去孟里的官道,刚一出蕃余的城门不远,果然就看到了一驾黑色鸾车,霸在官道中央。 马车还未停稳,云希便急着要下去,安力忙阻拦着,“您不能过去。没有大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允许接近王后。” 云希一把推开他,“走开。” 因知云希现在是祭司身份,安力并不敢上前阻挡,只好跟在她的身后。 “你终于来了……”无盐命人掀开软帘,云希见无盐比在宫中时更显苍老,她非常愧疚地对无盐说:“对不起,大王想给你找的东西一直就在我的身上,我并不知道它的作用,若我早知定然会拿出来给你。”说罢云希便欲翻腰包。 她一共从无名岛带出两颗遗忘果,两颗长生果,在禁林中毁一,失一,如今各剩一枚。 无盐一眼就认出了那腰包的作用,她伸出骨节分明、如同竹节一样的手压在云希手上阻止她拉暗链,“我已经知道了。没有关系,一切都晚了,但是庆幸一切都晚了,让我等到了你。原本我还在想,如果我走了,只留下大王一人,他应该是孤单的。现在你来了,可是我却不想让你留在这里了。” 云希使劲地摇着头,“无盐,你不要这么绝望,我舍不得你走,大王也舍不得你走。你是他的王后啊。” 无盐苦涩一笑,却比哭出来还要难看,“云希,在外人眼里大王娶我怕是会骂我是祸水,其实他只是可怜我,毕竟是故人,我们之间没有一丝男女之情。” 云希点了点头,鼻子一酸,“无盐,我知道了。若我是他,也不会眼看着你去殉葬。” 无盐一阵重咳,抓着云希的手剧烈在颤抖着。 云希蹲在她的鸾驾前,“无盐,你的身子这么差,为什么要来蕃余?” 无盐拖着有气无力地声音摊开双手将云希拉至面前,“云希,回去吧……公孙遏之所以抓你就是因为……” “因为我不仅仅是一个祭司是吗?” “无盐!”不待无盐说完,靖瑶跳下马车朝这边奔来,“无盐!云希现在是沃泽的祭司。你敢对她乱说话!” “靖瑶来了,公孙遏马上就能到,你要远离他,因为他是……” “嗖!”一支箭在靖瑶的身边飞过,擦着云希的左耳边,直穿无盐的心脏,喷溅的血丝打在云希的脸上,靖瑶“啊呀”一声,那血立即漫延了无盐金黄的凤袍前襟。 云希吓得扑通一声堆坐地上。 就连刚刚怒目相对的靖瑶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无盐,无盐醒醒。”云希抓着无盐虚晃的身子。 无盐抬了抬手指,云希轻轻地用手托着,无盐半瞌着眼帘,“我出生的地方……冰天雪地……” 云希的泪如开了闸的洪水,低声唤着,“无盐……你醒醒。” 靖瑶看了看无盐,又看了看阴沉而来的公孙遏,什么话也不敢说。 公孙遏一副收尸的神情朝无盐走过来,无盐还没有完全闭了双眼,他便上前抽回了金箭。 这一抽让云希感同身受,她感受过这种痛,那比刺入时更甚百倍,会带走血和肉。但是无盐比她坚强,她一动都没动。 云希滚着眼泪站起身来朝公孙遏吼道,“你为什么要杀无盐?!无盐刚刚还在挂念着你,她的身子已是摧枯拉朽,你就不能善待她终老吗?” 公孙遏眼神冷到让人陌生,“这不是善待吗?她不是一直想来蕃余吗?如今让她长眠在蕃余不是更好?” 云希愤恨地,“公孙遏!你明知道无盐要的不是这个,她只是想回家,你为什么就是不让她走?” 公孙遏猩红着眼睛拉过云希,没有一丝对待祭司的恭敬,“我不带她去是因为她的身体不允许!你以为来了禁林就一定能送她回家吗?幼稚!你是去过禁林的人,难道现在你还不明白,眼睛看到的结果就是假象,你的心看不到吗?” 云希望着无盐的身体仍在汩汩流着鲜血,无尽说过,死亡,是离开梦境的方法,而且是最保险的方法,可是这种离开实在是让她难以接受。 云希瘫软着身子走到公孙遏身前,哀伤地道,“大王,把她的尸体带回王城吧。” 公孙遏只冷冷地道,“只要你能背得动。” ☆、禁锢的情意 靖瑶一直默默地等在与云希相离不远的地方,云希着人将无盐的尸体抬至凤驾的车里,正欲上车,靖瑶忙上前乞求地目光拉着她,“云希,能来我的马车吗?” 云希瞪着双眼,第一次这样直直地盯着靖瑶,靖瑶不自在地别开了目光。 云希知道即使靖瑶不引着公孙遏来,他也是会来的。只是心里的气盘桓在胸口难以排解,她甩了车帘进了无盐的车子,靖瑶见状迟疑了一下,也跟了进来。 靖瑶一直无助地抱着自己的身子。这次,不待云希发问,就目光发直自顾自地,“她的出现让我的母后伤心欲绝,她一个无子无女之人凭什么能活下来,她应该去陪我父王。” 云希对于无盐介入靖瑶父母的婚姻自是不赞同的,但是靖瑶这副希望无盐陪葬的想法她更不赞同,“靖瑶,无盐待你不好吗?公孙遏如此待你,你都能忍受,为什么这么怨恨无盐呢?” 靖瑶没有想到云希会帮着无盐说话,猛地抬起头,又甚没底气地懦着语气,“她怎么能跟大王相比。” 云希一见靖瑶模样,心里已然清明了,“靖瑶!如果你不能接受无盐介入到你父母中间,那你又为什么想插到她与大王中间。” 靖瑶顿时脸憋得通红,无言以对。 云希睨了她一眼,“靖瑶,你们是兄妹……” “大王从小养在别院,与母后都生疏得很,我从来没感觉我们是亲兄妹。” “可事实是你们确实喊着同一个女人为母后。” 靖瑶变得很激动地拧着自己的衣摆,“那又怎么样?在孟里兄妹是能通婚的。西吉的王后就是西吉王的亲妹妹。” 云希默不作声,对于亲兄妹通婚一事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虽然她知道公孙遏并不是靖瑶的亲哥哥,可是这毕竟是孟里先王的选择,是他把这个“儿子”凭空安排了进来,相信王后也是知道的。但是这件事云希不敢乱说,一来靖瑶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63 执念这么深,二来不知会不会动摇孟里的国本。 靖瑶见云希不语,忙转了话题哄着她道,“云希,我并不知道无盐来了蕃余。” 云希自然知道靖瑶不可能知道无盐来了蕃余,只是她总觉得靖瑶的出现带着一丝古怪,“靖瑶,你引大王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我见你出了禁林并未与大王同路,只是大王被沃泽王羁绊住,我这才先行一步来寻你。” “你是来抓我的?!” “我怎么敢,怎么敢抓祭司,只是……” 云希明白了,她只是来监视自己的,靖瑶知道自己成为了祭司,一定以为自己会离开孟里吧。 “云希。”靖瑶试探地唤了一声,“大王,为什么会杀无盐王后啊?” 云希知那靖瑶从未真心待自己已是心寒,只随口道,“也许是因为无盐擅自离开京城吧。” 靖瑶眼睛红得跟个兔子一样,颤抖地拉过云希的手,“云希……我不想死。” 云希挣开手腕,“靖瑶,你当初指引我去禁林的目的是什么?” 靖瑶警觉又慌张地溜着她道,“你,你不是要找欧阳音吗?她就在禁林里。”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乌鲁女王就是我要找的阿音是吗?” 靖瑶没有半分抽泣,平静地看着她,眼泪只那样默默地流着,“我只是想让你离开大王,真的没有想过要害你。” “我明白了。所以那日你挨打,也是因为我是吗?” 靖瑶点了点头,“那日咱俩一同看到乌鲁女王,我只想你能寻着她离开孟里,而且这不也正是你希望的吗?哪知大王知道你离开盛怒非常。”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你引我去禁林真的只是想让我离开大王吗?” 靖瑶一听,跪坐在云希面前抽泣,“云希,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我曾亲眼看见无盐的出现给我母亲带来的伤痛,你的出现让我越加不安。我原本以为你是大王寻回来的新祭司,可是,可是我害怕呀。看着大王那么在意你,我真的害怕。” 云希实在受不了靖瑶这般苦苦的模样,拍了马车停下。 靖瑶见云希要下马车,也顾不得身份,忙拉了她的手,“云希,你会离开孟里成为沃泽的新祭司对吧?” 云希勉力地朝靖瑶一笑,“靖瑶,其实你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指引我去了禁林。你以为我或者会死在里面,或者成为新的祭司也是不能婚配的。可惜你都失算了。” “什,什么意思?”靖瑶颤抖地张了张嘴,不等她说什么,云希已经跳下了马车。 “福海,带我去见大王。” 待李开桂通报完毕,云希登上公孙遏的马车,只见他侧卧在软垫上休息,对于她的到来,公孙遏没有一丝异样的神情。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若说身份,云希现在不仅是沃泽的祭司,还拥有金系的神力,她的身份绝不比公孙遏低,但是面对公孙遏的沉着,云希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压迫的气势。 她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当初是你劫走了阿音,只可惜阿音中途被依娜劫走成了乌鲁女王,你这才又回了无名岛带走我了。而这一切的目的……只是因为你想要一个女人能为你生下继承人对吗?” “对。” 云希一愣尴尬地道,“你倒是对自己的阴险直言不讳啊。” 公孙遏挑了挑眉,“这不是你想要的答案吗?” 原来公孙遏早就知道来自异世界的人不能与这里的人诞下子嗣,云希自嘲一笑,她不光是一个棋子,还是一个丑陋的棋子。 她鄙夷地看着公孙遏那张脸,冷冷地道,“我如今倒要怀疑,你当初力排众议地留下无盐的目的是什么。” 公孙遏刷地睁开双眼,坐起身子,目光射向云希毫不留情地道,“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在你看来,我娶无盐也是因为子嗣问题?我问你,孟里王没有儿子,孟里亡了吗?” 是啊。公孙遏并不是孟里王的儿子,不也坐上了孟里的宝座,连孟里先王都能看淡是否亲生的问题,公孙遏又有什么看不开的。何况这狸猫换太子之事若他不说,谁能知道。 也许他想要自己亲生的儿子,可如果没有,也并不影响王位,是她侮辱了他对无盐的那份干净的情了吗?也许他真的只是可怜无盐这个故人。 云希有些怯懦地,“我也知道死亡对无盐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可是,可是这种离开的方式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谁让她不安坐孟里呢,若不是她擅自来了蕃余又怎么会被无尽控制。” “可是……刚刚无盐是在禁林外呀。” “无尽的力量并不仅仅限于禁林内,为了能让大乂复生,他都快入魔了。云希……”公孙遏温软着语气拉过云希的手,“你为什么不用自己的‘心’感受一下……” “大王不会不知靖瑶的心意……” 云希目光躲闪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掩有衣袖下。 公孙遏手中一空,自讨了没趣,又听她说起这个,更是不悦,“靖瑶身为孟里国的公主,就应该安于做一个公主,为她指婚,她宁愿褫夺封号也要悔婚,她诱你出驿馆,盗我令牌指引你去禁林,皆不是公主应做的。” “大王,她毕竟是你的妹妹。先王把整个孟里国都给了你,就不能饶恕他的女儿吗?”云希哀求道。 公孙遏抓过云希,“你是在求我吗?你以什么身份在求我?” “是啊,我不是孟里的人,从一开始就不是,从来我都没有资格求大王什么。”云希挪了挪跪坐的身子便欲离开。 公孙遏一把将云希按在王车的软垫上,欺身覆上,“你是我的人,从一开始就是,为什么总是违背我的心意?” 说罢,公孙遏俯身将云希覆下,云希双耳一红,不自觉地向一侧躲闪,却被公孙遏等候的嘴唇擒住,云希白皙的脸颊顿时如绽放的桃花蔓延至耳朵。 自观星楼一别,公孙遏便没再侵略过这份绵软,今再拾起欲望便如怀念罂粟的味道一般难以自恃,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观星楼被欺云希还能奋力将他推开,眼下,公孙遏磐石一样的身子压在她的身上,别说推了,打他都嫌手疼。 公孙遏的手要不多安份有多不安份,云希自顾不暇哪还有手去打他,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衣领,另一只手抓着自己被解开的腰带,曲着腿便欲朝他身子攻去。 公孙遏翻身一躲,便抱着云希翻了个身,换成云希在上,自己在下。 云希慌乱地挣脱爬起身,抓着自己的衣裳,“公孙遏!我,我可是祭司……” “做祭司可是一件辛苦事,也许并不适合你。” “大王可别忘了,祭司不能婚配。” 公孙遏邪魅一笑,“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64 “我以为你会很在意祭司一位。” 公孙遏看着云希笨拙地系着衣服的带子,有些不自在地起身,“若是给别人自是舍不得的,但若给你,另当别论。” “给我?”云希从没对任何人说过她能吸收各国祭司的神力。 公孙遏自己斟了杯茶,“‘四星腾空,天下归一。’我想这话是传来有误的,应该是‘四星腾空,天下归乂’吧。”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公孙遏凝着云希轻扯嘴角一笑,“寻常祭司没有人能拥有两种元素系法术,除了——大乂。” “你,你竟然知道我身上有别系的法术?”云希心虚地捂着自己的胸口。 公孙遏放下空的茶盏,“身为祭司是能感觉到别系祭司在附近的。不光存晔和我,依娜和索雅的神力早晚也是你的。” “你既然知道,还敢如此无礼。” 公孙遏只朝云希假意地挪了挪身子,便引来云希大力地后退,公孙遏狡诈地含着笑,“正因为知道才更舒心。” 云希甚没底气地,“大王应该懊悔失掉了阿音而找我这个替代品吧。” “恰恰相反,你不是欧阳音的替代品,我不会让你们走错彼此的位置。” 云希琢磨着他的这句话,“大王是说,你早知道阿音会去乌鲁?” 公孙遏未答,算是默认。 “我不相信,何以大王就知道她会是乌鲁的女王。” “她是不是乌鲁的女王我没兴趣知道,我只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人就可以了。” 公孙遏用手沾着杯子里的水无意识地在桌上轻慢舒缓地写着“乂”字,云希突然觉公孙遏这一撇一捺间蕴着一种很深的情感。 “你认识大乂?” 公孙遏一怔,“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云希用眼睛示意他指下的字。 公孙遏恍然一笑,在桌上淡淡水印的“乂”字下面重重地写下了一个“布”字。 云希面颊复又染了霞飞,“大王,我想……” “不要以为得了沃泽的祭司我就会放你走,你的祭司之事我可以代劳,而你必须做你应该做的。”公孙遏兀自沉浸在沾水在桌子乱写乱画的幼稚“鬼画符”中。 我应该做的不就是沃泽的大祭司吗,可是云希不敢问,她怕公孙遏说出什么让她羞愤自杀的话来。 ☆、青山洒亡魂 一路往回走,公孙遏对靖瑶是视而不见。云希虽然两头都能说些话,但靖瑶与其疏远之感日重。 “前面到姑镇了,不如到那里住一晚。明日再走。”安力将军在车外对公孙遏道。 “嗯。”公孙遏一心只在元夜从京中送来加急的奏章上:乌鲁一行已近炎山,动否? 依娜带着乌鲁女王一行从蕃余回乌鲁,必会经过孟里的炎山,过了炎山再往前走就是故安,过了故安就是乌鲁国境了。元夜送来的奏章是在他离京之前约定好的。以故安为屏障,在孟里国境截杀二人。 “杀。” 公孙遏只在信中回了一字,便递出了马车。 安力一见是加急之信忙亲自下去安排。 “这是到哪了?”公孙遏望着傍晚余辉中的镇子问道。 李开桂近前搀了他,“到姑镇了。” 云希见公孙遏下了车,也迫不急待地离开自己的马车,望着冷清的小镇,“姑镇?” 公孙遏紧着眉问,“你知道这儿?” 云希摇了摇头,她哪知道这地方,何况来时她们并没有在此落脚,只是这个名字听上去总感觉不太舒服,也许是她想多了。 “我们就在这休息吧。”云希捶了捶自己酸麻的腿道。 众人来至镇上最好的客栈,是一座三层朱漆飞檐楼,顶层的是一个崭新的大匾——召安楼。 未至近前,召安楼的掌柜率众已得了信儿一路小跑着迎了上来跪倒在地,“恭迎大王!” 李开桂吓了一跳,上前喝斥,“你是从哪冒出来的,胡叫什么!” 掌柜的连连叩头,“召安楼扫尘以待,小的在此等候月余了,只等大王一行。” 公孙遏抬步便往里走,“你怎么知道本王会来?” 李开桂忙唤,“大王!小心有诈!” 那掌柜的起身抹了一把汗,“不敢有诈,不敢有诈,小的不敢以全家老小的性命开玩笑。大人请放心。是月余前王后路过此地,为大王定下了回程的住处。” 公孙遏一听,停了脚步,“无盐?” “正是。”掌柜的朝公孙遏身后的随行人中翘首一望,只见两个年轻的女眷却不见王后的身影。 “大王里面请,王后命我们每日为大王备好酒菜,小的不敢有丝毫怠慢。” 公孙遏并没有丝毫异样地往里走,倒是云希随在后面一听是无盐命人所备,脚步很是沉重。 进了大厅,只见一布衣长衫的男人被绑着押了上来,“怎么回事?”李开桂警觉地。 那人匍匐在地,掌柜的忙上前解释,“这是王后扣下的人。” 公孙遏瞥着那男人,从他身边走过,直坐在上座上,“你还没死?” 那人随着公孙遏的方向调转了自己的头脚,“小人命里多贵人,所以至今还活着。” 云希觉得这人的声音有些耳熟,便凑近一看,只见那人须发花白,侧颜清瘦非常,“余言?!”云希惊呼道。 余言抬起头,看着云希,“正是在下,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这余言是在故安给她和叶容算命的人,虽算不得什么相交的熟人,但是见到他就让云希想到了叶容,捎带也多了几分好感。 哪知公孙遏似乎尤其不喜欢此人,“我知王后扣你在此的用意,只是你说的对,你命里贵人是多,尚不到收你残命之时,安康,把他带出去。” 云希望着安康推搡着余言出召安楼,心里有些惋惜,她本还想让余言为她算上一卦的。如今想到当时在故安,余言曾送她的那两句话是什么来着,云希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掌柜安排好晚宴偏巧撞见安康转回召安楼,眼尖地拉住安康,“大人,怎么不见王后同行?” 安康没好脸色地斥道,“王后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那掌柜被斥,再不敢多言,转回后厨对那庖人道,“二禾,米下锅了没有?” 那厨子捧了一个细布小米袋上前道,“大哥,这黧米还用吗?” 那掌柜的是个有心眼的,这黧米是王后喜欢并留下的,今日也不见王后同行,先不用了吧,吃食那么多,大王也未见得会在意这一样,何况这东西叫“离米”,万一大王与王后有了间隙,此时见它倒显碍眼,思罢便推了那巴掌大小的米袋道,“二禾,你把它收起来吧。” 吃过晚饭,众人便到自己房中休息。云希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65 心里惦念着余言之事,辗转反侧便起身来至走廊,只见隔壁公孙遏的房间烛火仍未熄,云希在想,公孙遏会不会躺在召安楼的榻上有些想念无盐呢,毕竟这个女人曾经细心照顾过他如姊如母,正是想着那屋却传来公孙遏与安力欢饮的笑声,云希孤自翻了个白眼回去睡觉。 恍然间,云希只觉有人唤她,无盐披散着白发蹲在云希身旁哭诉,“云希替我报仇,若不是听信了余言的话,我是断不敢前往禁林的,也不会送了性命。这余言就是一个江湖骗子。害我甚深。我将他扣留在此,就是防他害我,有人可以为我报仇。” 云希拉起无盐,只见她又老了十分,瘦骨嶙峋,衣衫也是单薄非常,心酸不已,“无盐,余言说了什么害了你?” 无盐呜咽地悲泣着,“若不是他说五系祭司尽聚禁林之时会打开通往异世之路,我又怎么会违背圣意,前往禁林。” 五系祭司?余言有先知之能,他知道云希身上有金系之力也不足为奇,这点无盐是不知道的,这是梦!云希第一次清醒地知道自己是在梦里,可是如果这是梦那么眼前的无盐岂不就是鬼?! 云希一惊便醒了过来,四下看看果然还在召安楼的客栈里,推开窗户借着守卫的火把,看见后院停放的无盐的棺材,顿时只觉怨气冲天,阴冷瘆人。 次日云希未起,便听得走廊人急行的脚步有些沉重,她披衣起身,贴在自己的房门,只听李开桂唤公孙遏,“大王,靖瑶病了,挺严重的,您去看看吗?” “病了?”公孙遏冷冷的声音从房里传来,“昨夜病的?” “是!” “你着人去瞧瞧得了,应该不是什么大病。” 听着李开桂往回走,云希立马开了房门拦了他,“李大人,带我去看看吧。” 二人推门进去,只见靖瑶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地缩在榻上,目光凝滞地喃喃,“不是我害的人,不要来找我,我没有害你。” 云希一见靖瑶从未有过的失态,可见吓得不轻,原本靖瑶身边就没有伺候的人,公孙遏不待见她,不知这一夜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靖瑶,我是云希。”云希上前安抚地拍了拍靖瑶。 靖瑶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双手抓过云希的手,急切地解释,“云希,无盐不是我杀的,虽然一直以来我是不喜欢她,可是,可是她向来深居浅出,我连她身边都难靠近。怎么她死后竟来寻我。我要出去,我要去找个人替我做祭。”说罢靖瑶掀了被子便欲往外走。 云希一把拉了只着中衣的她回来,“靖瑶,只是个梦而已。你别想太多了。” 靖瑶双手捂着头,大力地摇晃着,“不是梦!不是梦!她知道我们住在别院时,我给你点过迷罗香!” 李开桂一听,忙喝道,“靖瑶!闭上嘴!” “我若不找着祭品,她一定会缠上我的。”靖瑶被李开桂大声的喝斥吓得哭了起来,云希不满地瞪了李开桂一眼,阻在二人中间挡了他恐吓的目光,拉着靖瑶,“迷罗香怎么了?” 李开桂一听,忙转身去向公孙遏禀报。 “迷罗香并不能使人安睡是催人入梦的,它会加重人的梦境,让人产生梦呓,以此窥伺别人的梦境。”靖瑶拉着云希的手,四下张望着,神密诡异地,“云希,这事我从未对人讲过,如今无盐成了鬼,她也知道了。云希,你要救我……”靖瑶悲泣地哭诉着。 呵呵,原来自己的梦境是这样泄露出去的,难怪公孙遏对她的梦境知道得那么细,迷罗香,不仅靖瑶点过,公孙遏也对自己用过。靖瑶利用迷罗香一定是来窥伺自己对公孙遏之情,那公孙遏对自己用迷罗香又是为了什么? “放手!”公孙遏一进门就看见靖瑶疯癫的模样拉着云希的手不放。 “啊——!别过来,不是我杀的你。”靖瑶拉着被子蒙在自己的头上。 “不知是什么梦把她吓成了这样。”李开桂指着靖瑶对公孙遏解释着。 “大王要不要点一支迷罗香看看靖瑶到底梦到了什么?”云希寒的不仅是目光还有心,原来所谓的“关心”都是她一厢情愿的幻觉。 公孙遏听着云希说的不中听,只拧着眉,对李开桂道,“找人给她看看免她胡言乱语。” “大王怎知靖瑶就是胡言乱语,我看倒是倒出了几分真实呢。”云希起身至公孙遏身边。 公孙遏并不理会她,边往外走边对李开桂道,“去命人把无盐葬了,免了路上再生罗乱。” 李开桂溜着公孙遏的眉色,“大王是说在这?” 无盐来自异世界,在这里一死,就离开了这层梦境,这个尸体也就是个躯壳而已。云希虽然本意想带她回孟里厚葬,但是如果在这里下葬能让靖瑶安定下来,她也算能看得透。 李开桂开了房门,扯着嗓子喊了半天店家,却是无人上来应承。 没多一会,只见安康呼哧带喘地跑到楼上,“大人,撞了鬼了,这召安楼的人都住在一楼,这一夜醒来,没寻见一个人,好像全都走空了。” “走空了?死也不会死得这么干净吧。”李开桂叫道,亲自下了楼巡视果然不见一人,忙转回身来回禀公孙遏。 “大王,要不要派人去把他们抓回来?”安力上前问道。 公孙遏凝眉抬手止了,“不必了。” “事出蹊跷,我们不得不防。”安力担忧地道。 “他们之前受无盐之托,今或已知王后已故,我想他们应该是怕牵连逃命去了。” 云希望着偌大的召安楼新近粉饰的内饰,“这么大的家业都扔下了,可见他们是害怕的,大王由着他们去吧。” “算他们跑得快。”公孙遏声音清冷地,“我看这召安楼也不必留了。” 公孙遏并没有同行,靖瑶有病在身也未出行,云希带着安康、福海等人将棺材运到了镇外,因无盐也曾为火系祭司,云希并没有选择为她土葬,而是火葬,那个所谓的墓也不过是一个衣冠冢,尘归尘,土归土,无声无息的来,灰飞烟灭的走,如果不是无盐在孟里国史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这世上又有谁知道这个生命曾经来过。 ☆、人生如棋局局新 “姑娘,咱们不能在外面久逛。”安康催促道。 姑镇并不大,有半个时辰就能走完,云希有意在镇上闲逛,找寻余言的身影。 “安康,你带着人先回去吧,有福海陪着我,我们在镇上逛一圈就回去。”云希已经在街角瞄到了余言的算命摊子的幌子在一棵大柳树下。 安康看了眼福海,“那怎么行。”他不是不相信福海,他也不是不相信云希,他是知道大王在意这个女人,不敢有差池。 云希扫了一眼从东都能看到西的镇子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66 ,“这么多人在一起,你看这人见着咱们都躲得远远的,我也逛不自在,再说我现在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会逃跑了,不然出了禁林我就跟沃泽王走了。” 安康一听,也看见周围商贩看着他们异样的眼光,只想着姑镇也不大,便也同意了。 云希带着福海在街头漫不经心地闲逛,见安康带人确已走远,这才来到余言的摊前,却不见余言的身影,只有一个小童在摊前画着画玩,云希让福海到一旁等候,她想有话要问余言,到底余言说了什么会误导无盐前往禁林而送了命。 “请问这是余言先生的摊子吗?”云希弯身问着小童。 那小童抬头水润的眼睛望着云希,“来人可是云希姑娘?” 云希见他摊子也没什么生意,便也坐了下来,“正是。你家先生现在何处?” 那小童一听是自己要等的人,便把笔扔至一边,指着身后的茅草屋,“先生已闭关修炼,让我在此等候姑娘。” “哦?”云希越过小童只见茅屋大门紧闭,无盐真的是给她出了一道难题,这个余言诡滑多端,又知占卜,想要杀他谈何容易。 又见这小童八九岁的样子,以前从未在余言身边见过,有心试他一试,“你家先生可交待了你我来之意?” 先生只说,“烦绪无尽,害人害己。” 云希一听,心里有些打鼓,先知之人除非不说,若说必有所指,她怎么没有想到“无尽”身上,无盐本就不喜这个世界,一死那是解脱,怎么会说出让她杀余言为自己报仇一事,可若说无尽要杀余言又有些难以理解,无尽是神的守护者,为什么会难为一个江湖术士。 那小童一本正经地拾回毛笔,蘸了桌上水碟中的水,“姑娘我家先生说了,世间之事瞬息万变,您若是来问前程,今日可为你解三问,明日是两问,后日一问然后收摊。” “你家先生不露面谁来为我解这三问?” 那小童将蘸好水的毛笔递给云希,“姐姐写字,我来解。” 云希一听,接过毛笔,也不多想便写下了召安楼的“安”字。 那小童用短短的小手点着安字,“姐姐问什么?” 云希歪头想了想,阿音已经忘了她安坐乌鲁女王,自然不需要她再担心,依娜与公孙遏有着节过,乌鲁是不能去的。她虽然受承沃泽祭司,但她与浮屠密只有几面之缘,沃泽对她来说也是陌生的。奥来王被公孙遏所杀索雅是知情的,奥来自是不能去的。似乎眼下只有跟公孙遏回孟里一条路了,可是一想到无盐的离去,公孙遏那些所谓的情意现在看来不过是另有所图,她总归心里很难放下这个心结。 云希叹了口气,“这字就算我眼下的处境吧。” 那小童煞有介事地拆着字,“高屋纳姝,有凤来仪,这“女”字被宫墙所辖,姐姐现在应是陷于困境了。” 云希一听饶有兴味地,“这是你自己编的吧?” 那小童正了神色,板着脸,“我家先生早就知道你要来算什么。这是他教我说的。” 云希不信地拾起毛笔又写了召安楼的“召”字,“这个呢?” “姐姐算什么?” 云希怕他已是背好便不按他所想,“这个算我一位朋友的吉凶吧。” 那小童轻松一笑,“这个先生也知。教我了。”说罢更加起劲地趴在桌子上,“姐姐看这字,口上悬刀。姐姐的这位朋友必是祸从口出,恶疾缠身。” 云希一听却是笑不出来,她复又抬起毛笔,却被那小童用肉爪子一把抓住,“我家先生说了,只为姑娘算上三卦,姑娘最后一问可是要想好。” 云希点了点头抬笔写下了姑镇的“姑”字。 那小童一见正中下怀,脸上嘻嘻笑着,仍循规蹈矩地问,“姐姐要问什么?” “要问前路应该去哪里。” 那小童用手指着“姑”字的“古”与“女”,“此地战火连绵,正是需要姐姐去……” 那小童正与云希解得专注,并没发觉身边急急行来一人,待那人至近前,二人原以为他也是前来问卜的,哪知那人近前低声对云希道,“姑娘,主人请你回去。非常着急。” “你是谁?” 那人掏出令牌偷偷示与二人,压着声音,“主人急召云希姑娘回去。我们快走。” 云希和福海一见那正是公孙遏贴身的令牌,若非事出紧急,他断不会交出自己贴身之物,怕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忙起身欲去茅屋与余言告别,那小童一见云希往茅屋走,立马变了神色,张开双臂拦在道前,“先生闭关不见任何人。” 福海一听,一把拎了那小童扔至一边,至茅屋前一脚踹开,只见屋内空无一人,云希一见也并无大意外,那余言先知先觉,怕是早已溜走逃命去了。 云希便与福海随着来人,绕着小路来至镇中偏僻一隅。那人命守在门外的守卫开了门,领了云希进去,恍惚间只觉这个场景似乎在哪经历过。 云希迈着步子往里走,只见院中一男子身披斗篷负手而立,从那背影看来有些眼熟。 倒是福海最先警觉地,“姑娘,好像不对,大王不会来这么破败的地方。” 云希一听更觉古怪,二人止了脚步,只听那男人阴声边笑边转过身子,“云希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石寿?!”云希一惊,福海一见也知不好,护在云希身前,“你们西吉何来的我大王贴身的令牌。” 石寿把玩着公孙遏的令牌,“这事说来也巧,我与父王前往蕃余,我夜来乘凉,却有人扔了这东西过来,险些砸到我。” 云希一听,方知那令牌竟是靖瑶偷出、自己扔掉的那块,“石公子真会说笑,我亲手将这令牌扔在草丛中,公子若是大大方方的散步,那草丛怕是不能掩盖公子猥琐的身形吧。你明明就是鬼祟的跟踪我。” 石寿冷哼一声,“少废话,若不是你,我也不至被废,被排挤出西吉。天助我也,让我在蕃余看到了你,虽然在那里没有抓到你,现在让你落到我的手中也算天意。” “石寿!云希姑娘现在可是沃泽国的大祭司,你如此以下犯上,别说是你一个废太子,怕是西吉都不会好过。”福海斥喝道。 石寿掏出随身的匕首便朝福海刺去,“狗奴才,就你有嘴是吗?” 云希一见忙拉了福海躲闪,得空间她伸开双掌却召唤不出任何神力,方才想起公孙遏说过只有在禁林和神塔附近祭司才能使用神力并不是骗她。 福海一心护着云希,二人又没有任何防身的武器。石寿疯了一般地朝福海刺去,浑身的恨意仿佛福海才是害他之人。 福海一心护着云希,总有躲闪不及之处,“姑娘快跑,不用管我。” “福海!”云希见福海已是身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67 中数刀,奋力护在他的身前瞪着石寿,“害你的人是我,你要杀人,朝着我来。” 石寿猩红着双眼,阴骘地笑,“云希,我本欲抓着你换个好前程,但你若有心求死,我也不是不可以成全。” 说罢举了匕首便朝云希刺来,福海见状,用尽最后的全力将云希抱住覆在身下。 “啊!” 石寿手中三寸长的匕首完全浸没在福海的后心中,滚烫的鲜血喷溅在云希的脸上,她摇着福海叫,“福海,福海!” 石寿试了两下都没能将匕首从福海背后拔出,他粗野地抓住云希的头发,“让我想想,我是把你送去乌鲁呢,还是送去奥来。” 云希手里还抓着福海的手不肯松开,“石寿!我不会放过你的。” 石寿看着云希散乱的头发,冷哼着,“我早说过你们这些祭司就是出来骗人的。”毫不理会云希的叫嚷与捶打,石寿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欢愉中,“听说你认识乌鲁女王?那还是送去奥来吧,索雅垂涎公孙遏已久而不得,送去奥来她会好好对待你的。” 说罢石寿朝云希后颈大力一掌,云希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小院中恢复了死寂,就连福海身上的血都已不再流淌。 石寿叫进门口的守卫,给云希套了身杂役的衣服,装至已经备好的马车上并用草盖好,便离开姑镇。小镇本就不大,也没有什么城墙,石寿的马车挑着崎岖的小路循着事先计划好的方向朝奥来国而去。 ☆、人情似纸张张薄 左右等不见云希和福海回来,安康寻至余言的小童摊前,复又进了小院,福海蜷缩在血泊中,“福海!!” 众人上前,安力是见惯了死人的,只稍上前一瞥就知已是无力回天的了。他回首朝公孙遏摇了摇头。 安康抱起福海,他的身子虽是软的,却如刚从暑热中的地窖中出来的一样冰凉,大王在场安康强压着悲痛不敢哭出声来,他自进宫一直有师父李开桂照顾,他与福海年龄相仿,相谈中他知福海也是家中贫苦,自有相怜之意,对他多有照拂之心,哪知会有一天竟如此惨死。 安力随在公孙遏身边出了小院,望着石寿一行人远去的方向,担忧地,“大王咱们追吗?” 公孙遏抖了抖长袍跨至马上,他抚了抚乌云踏雪的鬃毛冷冷地,“这世界,人,是很多的。缺谁不少,多谁不多。若不愿忘记过去又不愿直面现实就永远不会快乐。无盐不在,送她回宫也未见得是安全的,让她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好。” “可是大王,那石寿狼子野心,手辣心狠。他抓走云希姑娘您当真放心?万一他对云希姑娘……”安力试探地问道。 并不是他有多么关心云希的安危,其实他倒更愿意见到大王真的放下了云希。 “他不敢。”公孙遏满目的寒光射向安力,转而望着远方,“云希予他不过就是一个女人,用一个女人换他一个前程,他不敢赌。” 安力掩饰着心中的失落,“大王,那我们现在怎么走?” “让李开桂把靖瑶送回宫,咱们直奔故安。”公孙遏见安康前襟沾染着血迹脚步有些踉,“安康,着人把福海带回去吧。” 安康回过魂来,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王连无盐王后的尸体都不肯带回孟里,像他们这种奴才就算死上一车,也不过是做个孤魂野鬼罢了。 公孙遏一眼便看透了他眼里之意,悠悠地,“你们跟王后不一样。云希会懂的。” 安康张着嘴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只扑通地跪在地上连连替福海谢恩。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云希醒来这里并不是她所梦到的家,也不是孟里公孙遏的王车,也许是习惯了马车中公孙遏那张脸,乍一眼石寿坐在一旁,她先是一惊,方记起是被他抓了来。 云希撑起身子,不自觉地朝远离他的方向挪了挪,掀来车窗的麻帘朝外望了望,他们应该已经离开姑镇了,外面复又是荒凉、粗粝的景象,这让她不禁想到了蕃余。 石寿见云希醒来,“不用看了,公孙遏没有追来救你。” 云希扔了车帘,勉强怒火地瞪着石寿,“福海呢?” 石寿故作不解地,“福海?我走得太急,忘记带他了,现在……我估计还在那院里烂着呢吧。” “石寿!公孙遏若知你杀了他的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石寿一听,原来含在嘴边的阴笑更加放肆起来,“一个奴才而已,公孙遏就是看到都懒得埋,何况你还在我手里,他能拿我怎么样?” 云希难抑胸中的愤怒,起身扑向石寿,“我宁愿与你同归于尽。” 那石寿从小在宫中长大,从来没有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敢这么大胆的袭击他,措手不及间便被云希扑倒在马车生硬的车板上,云希用尽全身力气,双手扣着石寿的咽喉,石寿抬起右掌狠狠地朝云希扇去,响亮的声音还回荡在马车里,云希便又朝石寿扑去。 马车里空间并不大,云希虽是将生死置之度外,那石寿也是愤恨中求生存。撕扯间,石寿抓过云希,一把将她推出车外。 “你这难缠的女人,公孙遏怎么会把你留在身边!”石寿捂着被云希抓伤的脖子,理了理凌乱的衣裳啐道。 马车一直都在行进间,赶车的元宝听到车里的声响,刚想放慢车子便觉一个粉团子从车里飞了出来。 “吁——!”元宝一惊忙止了马车,方见那飞出去的竟是云希,不待他起身,石寿已捂着身子从车里出来。 “公子,您没事吧?”元宝忙上前搀扶着他道。 石寿招呼了车后仅随的两个侍卫,“给我打!往死里打,这就是个疯子!” 元宝一见石寿的狼狈模样,率先跳下车,“不用他们,我来!”说罢便朝云希的身子踢去,嘴里还止不住地骂,“你这个疯子,敢伤了我家公子,当真是活够了。现在就送你上西天!” 云希本就摔得七荤八素,还没看清来人,只觉屁股和腿就挨了罪。下意识间她双手抱着头,只蜷缩着任由元宝又踢又踹,好在她并不是古代娇滴滴的小姐,也算肉厚些,一时倒也挨得住。 石寿看那云希被打,扯得自己身上又是一阵撕痛,心仍觉得不解气,自己跳下马车朝着云希就是两脚。 云希只觉这最后两脚当真是要了她的命一样,大象一般的重量踏在她的背上。 “哎哟!这烂骨头够硬的,硌死我了。”石寿捂着小腿道。 “公子,您身子多金贵,快别上前。让我来!”元宝忙把石寿扶回马车上,便撸着袖子转身,却见云希缩在地上一动不动。 元宝能跟在石寿身边多年最机灵,忙转回身来悄声,“太子您消消气儿,我看这丫头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68 快吃不住了,咱不能让她死在这儿。” 石寿摆手给了元宝一个耳刮子,“狗奴才,你还心疼她不成?” 元宝知这一下石寿并没用力,忙凑上前,“太子您要报仇也不急在一时啊,要是有朝一日能让这丫头死在公孙遏的面前,岂不是快哉。” 石寿一听皱着眉,“当公孙遏的面杀她,那我不是自找死路吗?” 元宝又近了三分贴着他的耳朵,“何劳太子亲自动手,属下不是跟您说过,咱们只消一路将她送给奥来国的索雅,或是乌鲁国的依娜,那二人岂能善待她,到时太子只需坐山观虎斗,不比图得眼前一时痛快得多了。” 石寿点了点头,“乌鲁就算了,依娜虽与公孙遏不和,此去乌鲁必经孟里,倒是传闻索雅思暮公孙遏已久,我们若是把公孙遏的女人交给她,嘿嘿嘿……” 元宝附和着,“是啊,太子,到时这丫头是死是活,都与太子无关,公孙遏只会把怒火转向奥来国,若是两国因此开战,公孙遏哪还有时间来追究太子和西吉。” 石寿轻拍着元宝的脸,“死小子,就你不白养,还算有点用处。就按你说的办吧。” “哎。您瞧好着吧。”元宝转身,粗鲁地将云希拽了起来,“别装死了,起来,我家公子开恩,先不杀你,你到车后跟着奴隶们去干活吧。” 说罢将云希拉至奴才中间一推,“你们给我看好了她,若是伤了、跑了、死了,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石寿随行的奴隶并不多,只六个人。他们唯唯诺诺地朝元宝点头示忠,元宝这才转回马车上继续驾车。 奴隶向来是听惯了主人安排,所以即使云希这个新人前来,那六人也只自顾自地干着自己的活,没有人命令她,也没有人使唤她,突然这种低贱的等级竟给了她一份宁静。 这日行至午时,奴才们开始采菜,打水,架锅做饭。云希站在一旁,只见年长的一个奴隶先在地上挖了一下大土坑,四边找来大石头将锅架起,然后他又朝侍卫要来备好的干草放至坑中,这时打水的奴隶也刚好回来,二人将大桶里的水倒进锅中,打水的人便又起身再去打水。 这时负责打猎的侍卫骑马也赶了回来,下马对石寿跪道,“公子,这里太荒了,别说猎物,连只活物都没有。” 石寿上前便是一脚,“没用的废物,我都吃几天素了,你们要是饿死本太子吗?” 说话间负责采菜的奴隶正好端着筐回来,石寿两步上前,将那筐中的野菜层层翻飞至地上,“这是喂马吗?又是这堆野草。” 那奴隶十四五岁上下,是前些日子采菜的老奴才死后新换来的,忙跪在地上连连叩头,“这真的是菜,我在家吃过。” 石寿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去便是两脚,“你是个畜生,你吃的东西本太子能吃吗?” 云希实在看不过去,左右也没人理她,便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来。元宝见石寿动气,忙上前阻拦,“来人,把这个长了嘴的奴才拉下去。”说罢,挡住云希的去路,“你,去重新采了能吃的菜回来。” 幸好石寿并没看见云希阴沉的脸色,转身便回了马车,元宝将地上的菜用脚一扫,“这些落地的不能吃了,重新去采。” 说罢又至奴才中间指了一个老成模样的带云希一起去。 那老奴弓着背,看上去虽有五十多岁的样子,但是云希知道他绝没有那么老,奴才向来餐风露宿,风吹日晒让他们看上去总是老得很快。 二人走出约有百丈远,那老奴蹲下身子,扒着脚前土缝里的一个小指粗细的青杆白叶肉敦敦的植物小心翼翼地寻着根。 云希不解地问,“这个菜要吃哪里?” 那老奴指了指,“叶。” 云希上前将那菜贴着地面的地方用手掐断,“这样不就好了,何必那么麻烦。” 那老奴见状,一脸可惜地放弃了这颗,朝前另寻一株新的。 这次云希见他直至将根完全刨出,整株地放至筐中,云希仔细比对了一下二人所采的菜是一模一样,便摇头暗叹这人的迂腐,那老奴只管自己采着也不理云希干不干活,约有半个时辰那人才将怀中的筐虚填满。 云希早已经抱着自己满满的筐坐在一旁等候他多时了。 那老奴采完一转身见云希坐着倒是吓了一跳的神情,忙又端好了筐往回走,云希见他走得奇怪,三五步间便要回头望一望她,像担心她会逃跑一样。 二人回至马车边,锅中已是熬着肉汤,这时其他的奴隶也忙完了手里的活,四人围了上来另架了小锅烧起了热水。 元宝见他们回来,在一旁嘱咐,“青佛菜一定要过水煮成红色,要不毒去不掉。” 云希一听,哑然,“这,这菜有毒?”说罢摊开自己的双手一见,只见挨过菜汁的手指由起初的青色已变成了黑色。 元宝一见只冷声道,“没事,死不了,只麻上两三日便好了。” 云希双手果然发胀发麻,渐渐失去知觉,看着众人各自吃着自己的饭菜,没有人命令她,也没有人帮助她,自然凭她自己也是吃不到饭菜的,突然,这种低贱的等级给她的感觉不再是宁静而是冷漠。 ☆、凄凄惶惶 饿上三天倒没有什么,云希只恨自己原本讨厌的肉味现在闻起来也没有那么难闻了,是自己的意志力在薄弱。 周围还弥散着肉粥的香味,云希咽了口口水,见石寿酒足饭饱带着元宝闲逛过来,便将头别向一边。 “公子,我们到纳吉了,过了这里往北绕开蕃余就到奥来了。” 石寿看着云希泥猴模样,一身水粉的裙子下面已经看不出颜色了,故作惊奇地嘲弄着,“我突然发现你的一个优点了——你养起来很省粮啊。”说罢朝元宝使了个眼色。 元宝将手中的粥放在云希的身边,云希强压着抢过粥的冲动,用现在身上唯一能使上力量的眼睛瞪向石寿二人,“你怕我饿死?” 石寿喜着脸色却是反手一掌,云希本就饿得两眼昏花,更是受不住这一下,滚至一边只觉眼前一黑,便倒在地上再难支撑。 石寿见她飘摇模样,甚为舒心地,“若不是我想看看公孙遏见到你死会是什么神情,我会留着你?” 云希强撑着身子也并没有离地几分,可是哪怕离地一分,也是她的尊严所在,云希虚弱地道,“石寿,在大王眼里,王后无盐、公主靖瑶都占不得什么份量,我又算什么。想用我要挟他,你怕是打错了算盘。” 石寿言道,“这你怕是有所不知,在你们出禁林公孙遏回蕃余城时,沃泽王当街阻拦向公孙遏索要你回沃泽,都被公孙遏无理拒绝了。为此公孙遏划给沃泽五座城池,做为今年的‘租礼’。”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69 “这不可能。”即便在禁林,公孙遏都陷在争战的困境中,攻城略地都是他不会放弃的,即便暂时拱手让人,云希也不禁会怀疑他的阴谋。五座城池?公孙遏是不是疯了? 云希从不否认公孙遏对她,以及她对公孙遏的好感,但是这情感毕竟从一开始就不那么纯净,永远掺杂着利益与算计。到底是他真的看重这份情,还是她轻看了这份情? 云希苦嘲着自己,如今她从他身边离开,对他人而言她一无所有,一文不值。 石寿见云希落魄样子,起身故意踢翻了粥碗,“你是我见过最不堪的祭司,我一定要让世人看看你们这些虚张声势的嘴脸。” 云希从前也不认为祭司是一个多么尊贵的人,她也许不必装出虚假架势来蒙蔽世人,但是她不能失了一个人的骨气。 云希毫无意识地起身连张开牙关的力气都没有,在她身边飘荡着一个女人的声音,“石寿,你可以不跪拜在祭司面前,但是你却不能践踏祭司的尊严,我的双翼虽是残破,却仍可以蔽日遮天。终有一日我让你加倍偿还。” 石寿战栗着起身,拉着元宝问,“是谁在说话?” 元宝指着云希,“声音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但是她,她明明没有张嘴。” 云希也是一惊,她对石寿的杀意只是一瞬,怎么会有声音传出来。 石寿不信邪地抽出随身的佩剑便要朝云希挥去,“公子!公子不好啦!”这一声惊呼吓得石寿身子一颤,回头一看是自己派出去探路的将军。 “鬼叫什么?大白天的,你撞鬼啦你。” 那将军上气不接下气地上前,“孟里王将乌鲁女王和祭司困在炎山,沃泽按兵不动,前方奥来国的祭司已经起程压向孟里国境了。公子,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必须马上回国。” 石寿却是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公孙遏腹背受敌关我什么事?” 那将军颇有远见地,“公子,炎山离西吉并不远,战火一起难保西吉不受牵连,何况我们带着沃泽的祭司,回国也可让沃泽王有所行动,如今奥来对我国态度不明,若是大意前往奥来,恐公子咱们手中的筹码都被扣为人质。” 元宝一听,劝道,“公子,李将军说得有理,眼下出国太危险了。” 石寿心中也有了顾忌,看着元宝,“你跟我回孟里,着人把她送进奥来藏起来。就是让索雅抓到她也不能让公孙遏找到她。” 元宝点了点头,“公子,我们这次出门轻装浅行,只带了两位将军和六个奴隶。眼下派谁带着这个麻烦进奥来可靠些?” 石寿一见,那两将军虽也是近身之人,但毕竟也谈不上心腹,唯有元宝跟在他身边多年最知他心意,便咬了咬牙,“元宝,你去吧。我向来信任你。唯有你去,我才放心。” 元宝一脸不情愿地,“公子。我不放心你。” 石寿摆了摆手,“我们现在尚未出孟里国境,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一人带着她,倒也好掩饰,进了奥来只寻着旧时的住处住下,我已在那边安排了人等着。待这边局势明朗我再去寻你们。” 元宝一听接了命令,临走还不忘在石寿近身嘱着,“公子万不可轻易回国,只隐在孟里就好,西吉若起战火公子定是凶险的。” 石寿一听虽是有些大逆之话,但也知元宝是为他着想,更加放心给他银两和刀,并着两个奴隶让他带着云希出关。 双方约定好暗号,石寿便带着两个将军和三个奴隶调头往回走。 元宝一行只有四个人,未免太过招摇,分离时便没要马与车,这日傍晚,元宝带着三人见前方不远处有户人家,他朝身边的奴隶道,“你们看着她,我去寻些衣服来。” 云希自打离了王城就见多了寻常人家,朝他们要东西是不可能的,若说买还有可能,只是朝穷人买东西要么人家不愿意卖,要么价给高了又会招来觊觎之祸,所以单要不惊动他们怕只能是去偷了,她也不愿与他们同往,就与另一个奴隶留在原地。 过了半天,眼看天已黑了下来也不见元宝回来,云希起身望望,那身边的两个奴隶便警觉地直直盯着她。云希指了指那茅屋,“元宝还不回来,我们去看看吧。” 奴隶们点了点头,示意云希在前面走。 三人一路摸到屋前,只见屋中一片漆黑,云希轻推了屋门却被人一把拉进屋中,错愕间元宝道,“你们怎么来了?” 云希见屋内被翻得凌乱,“你们久也不回来,外面已经黑了。” 说话间元宝从桌上摸了些油回来掏出身上的火石,将那碗中的油点燃,云希这才看见炕上竟躺着一男一女,惊得她一把拉住元宝哑着嗓子指道,“你好大的胆子!我们快走吧,一会人家醒了!” “不会。”元宝将那碗一抛扔到他们身上的被上,火焰呼地便串了起来。 奴隶们拿着衣物,元宝硬生生地拉着云希众人便出了茅屋,还没走出多远,夜色中便迎来一个老汉的声音,“二娃,家中着火啦!快,快跑,你哥和嫂子别是睡了。” 元宝一听,将云希一把推给两个奴隶,独自掩作赶路的行人模样与他们相错而过,“快跑!”云希朝那夜色中赶路的两人喊道,二人虽是一惊,寒光已闪过,那老汉和他身边的幼子便“啊呀”两声倒在了路中。 云希挣开奴隶跑到元宝身前拉着他哀求,“放了他们吧,何必多伤无辜。”月光中二人受了伤,那幼子十来岁的样子,扭曲的面容爬到父亲身边,老人本能地将儿子护在身下。 元宝大力推开云希,立起手中的长刀用尽全力,直将二人穿透。 虽有夜色的掩护,却挡不住血的味道,元宝拔出长刀,不忘对奴隶命着,“你们去检查,不要留下活口。” 说罢他将衣服扔到云希脚边,“把这换上。” 云希难掩作呕之感,“就,就为了这些衣裳杀了四个人?” 元宝将自己的衣服换上补丁叠补丁的粗布杂色衣服,“衣服对我们是有用的。” 云希本想说就只为自己安全些要杀人吗?但是显然他并不在意这些,就连那两个奴隶验尸回来都面不改色,云淡风轻的模样。 “把他们埋了吧,扔在路上也不好。” 元宝将那女装递给云希,“夜里狼多,这血味会引它们来的,不需要我们费力。” 云希感觉如身处严冬,即使元宝为她多套上了一套衣服,仍然感觉透骨的寒。 公孙遏和安力将军眺望着炎山方向,日空中仍可见远处烽烟四起,公孙遏道,“安力,把故安的兵力撤下来三成。” 安力一听大惊,“大王,乌鲁此次也是有备而来,现有兵力尚不一定能够抵挡,再撤下三成,故安定是保不住的。” 公孙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70 遏摊开地图,“你看,炎山山脉绵延冗长,一直都是我们和乌鲁天然的屏障,安国是唯一地势较缓之处,且处于两国交界,亡国之后居于我国的故安比乌鲁占据的旧安要大,且这么多年一直加固故安城防。这里就是一个兜口。撤下兵力,引他们进来,用火箭射杀。” 安力恍然,“大王,这么做势必要封锁故安内城门,那整个故安就只能陪葬了。” 公孙遏并没说话,安力看到他眼中的决绝便已知其意,忙下去部署,转身间元夜进前,“大王,您唤我?” 公孙遏掏出袖中秘信递给他,“给你的。” 元夜接过一看只有两个字“勿念。”竟是家书。 他仔细收好,公孙遏将他对那密信的珍重与仔细看在眼里,“元夜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五。” “你们多久没见面了?” 元夜一听,便知他所指,“已有两年多了,上次匆匆一眼,没说上话。” 公孙遏微微地点了点头,“你回京吧。” 元夜一听,忙跪道,“我不走!大王向来不委我以重任,也不让我犯险,我深知大王心意……” “元老将军战死沙场,只留了你们保守祖业。等这事过去,就让你们团圆。这里战事也不吃紧,用不着你,你回去向你母亲报平安吧。” 元夜一听,洇湿了双眼,“谢大王隆恩。” ☆、月从天降 元宝和云希两人在孟里境内吃了最后一顿晚饭,元宝凝着不远处的关卡不语,两个奴隶见元宝吃完,方敢盛了锅中剩的吃食到各自的碗中,还不待吃两口,元宝便起身,“磨蹭什么,收拾东西。” 二人急忙放下手里的碗,轻车熟路地收拾东西、销毁踪迹。 云希一想到要离开孟里前往奥来心中就有些发堵,回首望着来时的路,竟也能产生故土难离的感觉。她自嘲一笑,哪里来的故土,眼前竟浮现一张冷艳的面孔,云希叹了一声,深情地望着孟里的土地——纵有不舍溢满喉,毕竟来去不自由。 两个奴隶手脚很麻利,没多一会便收拾妥当,元宝摊开手,“把长刀拿来。” 奴隶是不能直接碰刀的,一个奴隶把带着长刀的整个包袱恭敬地端上前来,元宝抽出缠裹的长刀不急不徐地将外面包裹的布解开,这并不是什么名贵的武器,只是明晃晃的背在身上太过于招摇。 元宝大力挥起长刀,左右银光一闪,那两个奴隶便“扑嗵”两声纷纷地倒在了地上,云希的三魂七魄顿时被惊到九霄云外,她错愕着上前,“这又是干什么?” “带着他们出关是很冒风险的,奴隶就算再低贱也不是寻常人家能拥有的,而且他们脸上有刺青,还有他们长年形成的卑微举动也很容易让人认得出来。前面是奥来国了,不需要他们了。” “那就放他们走啊,留在孟里国内随便他们去哪……” 元宝冷冷地看着云希,“何必为自己留风险。” 那两个奴隶明知元宝要杀他们,却仍匍匐在地上不断地叩头求饶,云希愤恨地上前推着他们,“跑呀。还求他干什么。” 两个奴隶一听,呆呆地瘫在地上望着云希,元宝冷笑着上前,“别枉费口舌了,他们是奴隶,不会跑的。” 果然迎着元宝的手起刀落一个奴隶闭上了眼睛,即使这样那另一个受伤的奴隶也只是双眼空洞,呆呆地愣在地上,眼里竟连一丝恨都没有。 元宝提着刀,迎着那奴隶哀伤的目光将刀插入了他的胸前,至死那奴隶都没挪动半点儿身体。 这就是奴隶!云希第一次眼睁睁地看着人杀人、人被杀,没有乞求,没有撕心裂肺,只有钻心透骨的寒…… 元宝先把两个奴隶脸上孟里的刺青划烂,这才在一个奴隶身上擦净刀上的血,最后将包裹背在自己的身上。 “你是我见过最冷血的人。”云希木讷地低喃道。 元宝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他们二人出关很是顺利,不管是被当作兄妹还是当作夫妻,只要云希不发一言,元宝都可以变换应对。 进入京城,宽阔的街市商户林立,人头簇拥着繁华,云希原本以为奥来王刚死,奥来举国上下应该是沉浸在一片悲痛或是消寂之中,可是一进奥来,不止没有一点国丧的气象,反而热闹非常。 元宝挟着云希钻进西街一角,他轻叩两声大门又重叩两声,里面方才有人应上来,“谁?” “是我,开门。”里面的人显然是熟悉元宝声音的,开了门左右警觉地望了望,低声道,“公子快进来。” 元宝拽了云希入内,见那门童紧张地关了大门,不禁问,“怎么了?” 那门童扫了云希一眼,贴近主人,“各院门里的奴隶都被抓走制丧去了,宫中的人整日在外面晃悠,也不知他们找个什么。” 元宝不知为什么急着要走,指了指云希对那人,“我把她留在这里,从现在开始,你们哪里也不准去,就在这院子里待着。若没有天大的事不要去找我。” 那门童点了点头,元宝又对他耳语几句,便小心地开了大门而去。 云希觉得奇怪,她以为替石寿看押自己是元宝眼前的头等大事。怎么到了他们在奥来的宅子元宝似有更急迫的事要去办。 正是琢磨之时,那门童伸手请道,“姑娘,进屋里休息吧。” “休息?” 这下更让云希以为自己听错了,这里的人按理说应该是石寿的眼线,对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该这么客气。或是元宝走得匆忙未来得及交待她是个人质,这里的人不明就理? 元宝走后,起初的日子云希过得提心吊胆,日子是掰着手指头、脚指头过着。 大约半月下来,她发现什么事都没有,只要她在院子里不靠近前后门,那些家丁是不会很紧张地盯着她的。 这天夜里云希正琢磨着自己要不要逃离这里,毕竟所谓的安逸只是暂时的,一旦哪日石寿来了,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与其作人案板之肉不如自己自由自在。 想到就做,云希起身一看外面仍然黑着,她溜到这几日里打量好的墙边,哪知这宅子里的家丁就跟夜猫子一样,她还没等走出房间几步,就有人跟了过来,既不问她要什么,也不遣她回房,只不远不近地随着。 云希正有些进退不是的尴尬,只听哪里发出嘎达嘎达的碎裂声音。 这声音在夜里听上去有些瘆人,云希头皮发麻地朝那家丁望去,那家丁耳力极佳,朝云希止了手势,便朝她住的屋子贴去。 二人屏气细听却是半天没了声响,正是不解之时,只听房上瓦片呼拉拉地,轰隆一声,那重物便穿透屋顶砸到了云希住的屋子里,这声音在夜色里实在巨大,就连远处的家丁都听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71 到了这异响。 “抓刺客。” 云希惊得站在原地不敢乱动,只见堂中地上一个黑乎乎的团子正连人带瓦在地上翻滚,“这屋子也太年久失修了吧,连这点重量都承受不起?摔死我了。” “你是什么人?夜入民宅,非奸即盗。” 那人一听当即从地上弹了起来,舔了舔干巴的嘴唇,“非奸即盗?!” 只见来人竟是个孩子,八九岁的样子,虽是一身夜行衣,却掩不住粉嫩细白的肤色,一看便是个女扮男装的。 “我不过是出来溜达溜达,谁知道你家的屋顶这么不结实。” 隐约间云希只觉这女孩她在哪里见到过,还不及细想,只听身后有人道,“您让我好找。” 众人一惊,只见来人三十多岁,也是一身夜行装扮,且不知身手如何,就是这神鬼不知的脚步就让人不敢小视。 那小姑娘干笑两声,“实在对不住各位,这修缮的费用由他来付,我……我先告辞了。” “……如月都十岁了,什么时候能像男孩子一样出去骑马?” “……如月,你不能去。你是公主。” “……可是如月不想当公主,如月想出去。” 禁林里的画面在云希眼前闪过,就是这张脸! 云希脱口便阻止,“等等。不许走!” 那小姑娘被她拦在身前不解中带着三分不悦地睨着云希,“为何拦我去路?” 云希赶忙上前贴在如月耳边,“公子今年十岁了。平日里极少出宫。我说的对吗?如月。” 如月面色一变,她从出生便被养在深宫,别说年龄了,就连她的存在宫中都不是人人都知道的,何况她一个外族女子的人。这是她第二次出宫,上次是往北行,这次为了躲禁军侍卫,她特意西行,竟有奇人认识她?认出她还不算,竟知她已十岁。 她仔细打量了云希,确信此人是从来没见过的。 云希趁她错愕间,忙继续,“你不认识我,我会些异术受困于此,如果你能带我走,我必报答于你。” 如月一听,立马怒了脸色面对云希喝道,“大胆!” 云希心头一凉,她本想借着这位奥来国公主的势力离开虎穴,不想这小丫头如此蛮横。 如月面对着自己的护卫,指着云希道,“来人,把她给我带走,竟敢怀疑我会赖账,我就让你见见金子长什么样。” 云希一听,强忍着对这小丫头演技的赞叹,假意不屑地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几有个铜子儿。” 元宝的家丁忙上前,“走吧走吧。我家屋顶本就失修,原打算雨季过了再补,也怨不到你……” “那不行!”如月双手叉着腰,正色地道,“我这一走更叫有些人多了说词,敢如此蔑视我,我就偏要用金子砸死你。来人!愣着干什么,带走!” 那禁军侍卫不动声色地朝云希而来。 元宝的家丁哪里肯同意,留人不成便动了手,哪知那侍卫也并非吃素的,一人战他们五六人也没落了下风。 如月推了云希一把,“走啊!愣着干什么。” “那他……”云希觉得只留那侍卫一人应付有失义气,哪知如月不由分说拉着她道,“不必管他。”说着带着云希大摇大摆地出了私宅。 ☆、月上柳梢头 出了私宅,云希仗义地一抱拳,“多谢如月……”便欲开溜。 别看如月人小,心眼却是一点也不少,她一把叩了云希的手腕,“算命的是吗?” 云希被她扣住了麻穴,呲牙咧嘴地叫着,“我不是算命的。放手,快放手。” 如月自小习武,用的皆是巧劲儿,她毫不费力地牵着云希向前走,“你叫什么名字?因何受困于此?” “我叫云希,快放手,放手啦。”云希使劲地拍着如月像钳子一样的肉乎乎的小爪子。 如月一听,双眼瞪得像夜色中的猫一般光亮,将云希从头打量到脚,双从脚打量到脸,反倒加大了手劲儿,“你就是云希?” 云希哀嚎着,“我这么倒霉的人难道还会有人冒充吗?” 如月眉色一喜,近了两步扬着脸盯着云希,“公孙遏的女人,沃泽国的祭司?” 云希揉着自己的手腕瘪了瘪嘴,“为什么不说是孟里的囚犯,沃泽的靶子。” 正好禁军侍卫也脱身回了来,如月复又抓过云希的手,“耳闻已久,今日得见,天助我也,跟我走吧。” “放手啦!你一个小孩怎么这么大的手劲!” 夜色中奥来的王宫甬道像一条蜿蜒的长蛇,虽不似孟里的宽阔,却是机关重重,如月对各处暗小的机关手到擒来。 “我们这不是进宫,我们这是来寻宝探秘的吧?”云希打趣地看着如月打开回宫密道中的第十五道机关。 如月一脸正色地,“这叫宝珠入函。” 云希点了点头揶揄地,“宝珠,我们天亮之前能回到壳里不?咱俩可都是不能见光的人。” 如月呵笑着打开最后一道机关,“请进,阴人。” 云希见她一副小公子模样也不忘回嘴,“谢谢,阳人。” 此话一出便自觉失言,她溜着如月的脸色,如月倒也不介意云希的僭越,二人相视一笑。 原来她们是从密道直接进了内宫,进了内室自然是豁然开朗,一应陈饰非常女性化,百花雕梁、柔幔轻纱,桌上摆着一张琴,如月指了指隔间,“你去那边等我,我换洗一下。影子,打水来。” 那禁军侍卫点了点头,打了水送进内室,便也退了出来。 说是隔间却也非常宽敞,一个简素的窄榻,墙边格子的柜子上尽是杯盏之物,这里应该是值夜侍女的住处。 过了隔间便是内厅,云希并没有随意走动,这奥来国的人喜设机关,她可不想被自己的好奇心害死,她只从隔间朝外探视着,虽是管中窥豹一般,却也能看得出正厅很大,陈设之物也更中性厚重一些。 只是这内宫出奇的空旷,除了影子竟连个丫环都看不着。 内室里水声哗哗地响着。云希被影子盯得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如月,需要我帮你洗吗?” “不用!”影子抬手阻拦,满脸地写着不信任。 “影子,云希是我的客人,你先下去吧。”如月氤氲着脸庞从内室走出来,乌发高束头顶,发梢还滴答着水珠。 “公主,此人身份复杂,不能掉以轻心。”影子近身对如月说道。 “你去外间守着,有事我叫你。” 云希假意不去听他主仆二人的对话。 比起影子的防备与疏离,如月算是一个容易亲近的人了,几日相处下来,她简直把云希当做了百科全书,“乌鲁真是女人掌权吗?” “听说孟里王是最受神宠的祭司,因而长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72 生不老?” 云希拉着她按在琴边,“你快弹琴吧,让我清静些。” 如月的琴声有着这个年龄的女孩少有的英气,奔腾间透着杀伐的戾气。 夜已过四更,往日这个时辰公孙遏应该准备早起了…… “你在想公孙遏?”如月止了琴弦,悠闲地看着云希出神的样子。 云希无语地望着内宫的屋顶,怎么连这么小的孩子都能让她无措,“我刚才说到哪了?” “说你在故安遇到了公孙遏。”如月嘻笑着。 云希面色一红,嘴硬地道,“我是说我在故安遇到了大王,没有说公孙遏,我遇到了沃泽王。” “沃泽王——浮屠密?”如月歪着头想了想,“听人说公孙遏并不善待你,你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云希难掩尴尬之情,“我是祭司,能与大王们是什么关系。” 哪知如月一脸不屑地,“祭司?我最厌祭司掌权了,王者,天也,司者,侍也。” 云希故作严肃地板了面孔,“你是我见过唯一敢对祭司如此评价的人,但是我很喜欢。” 如月原本话里带着三分对云希的贬损,哪知她非但没生气,反而哈哈一笑,这倒与她平日里听到的祭司的威严跋扈大相径庭。 “你与我见过的祭司不大一样,我也很喜欢你。但是……”如月骨碌着眼珠狡黠一笑,便将云希踹至地上,“我困了,这是我的床榻,你晚上就在地上睡吧。” 云希没有防备,一屁股墩在地上,呲着牙起身,一把掐过如月粉嫩白皙的脸蛋,“如月,我可是祭司大人,你可尚未登基,要睡也是你去地上。” 如月哪里肯从,但云希就如同一个执着的牛皮糖,死活就是要往榻上爬,玩闹了半天,好歹云希如同壁虎一样挂在了榻边算是抢得一席之地。 影子听到内间安静下来后,方轻着脚步进来,哪知正迎着如月警觉的目光,“公,公主,您还没睡?” 如月被云希熟睡的身子圈在榻中,不悦地瞪着他,“影子,我并没有唤你,谁让你进来的。” “我……属下以为您睡了,特来守夜。” 如月轻合着双眼,“出去。” 影子迟疑地,“公主……,您当真让她睡在您的榻上?” 如月轻哼了一声,“有何不可,她跟我想象中的不大一样,我还挺喜欢她的。” 影子一听更是笃定地盘坐在内室的门口,“公主睡吧,属下在此盯着此人。以防万一。” 若说这一夜云希睡得好不好?不好!她刚想翻身伸个懒腰就被人抓了手臂扔向另一边。云希原以为是自己太累了做的梦。哪知睁眼一看,吓了一跳,竟是影子守在榻边,随时阻挡着她与如月的距离。 这,这太可怕了,这也太尴尬了。 云希起身,洗漱完毕总觉得影子防刺客一般地用眼神防备着她,她尴尬地朝如月没话找话地道,“如月,你这里有能借给我用的水粉吗?” 如月并不知他二人的防躲,随手指着梳妆台上的盒子,“那些你都可以用。” 云希以前在孟里并不常施粉黛,靖瑶若是哪日心血来潮才会抓着她画一番,今她为了给自己找点事,便坐到了梳妆台前,打开一盒盒姹紫嫣红的水粉又无从下手,好在看到一个水晶石盒中有黛色的粉末,唯有这个她知道是眉粉。 她用右手无名指肚沾着眉粉轻涂在自己的眉间,如月轻吟着上前,打开一盒妃色蜜膏,“你涂着比我好看,这些都是前些日子送来的,都送给你吧。” 云希捡着桌边的湿巾擦着无名指上的黛粉,“我只有闲情意致之时才涂画一二,还是如月留着吧。” 如月撇了撇嘴,将一些胭脂都推给云希,“我不爱好这些。”说着便要自己上手把那妃色蜜膏往她脸上涂。 云希忙上前接了过来,还不及道谢,只见自己无名指上的黛色并未擦去,她正是不解,只觉眉间一阵刺麻,慢慢蔓延至额头,这种感觉她似曾经历过,她紧了紧眉头,却是有些力不从心,云希僵着脸上的笑,“如月,这个眉色,你之前用过吗?” 如月只当她是客气,“我不常用,但也用过。” 云希用手轻沾了一下妃色蜜膏却不涂在唇上,一边拿了湿巾擦拭一边装作不经意地仍与她聊天,“如月用了感觉怎么样?” 如月忙着在梳妆台上挑捡素雅一点的首饰,随口道,“挺好的呀。” 云希暗自看了看自己沾过妃色蜜膏的手指,同样仍有明显的痕迹是擦不掉的。这在古代是很不正常的,之前她在孟里所有的胭脂水粉都是用天然的花朵所制,这时曾未有人工色素,也不会出现如此固色的成份,而且伴有刺痛感。 她不知道此事是如月刻意隐瞒还是她也被蒙在鼓里,手指尖同样传来了麻麻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想起了青佛草,她曾中过青佛草的毒,跟眼下这种感觉非常像。 云希暗自将右手攥拳再放开,再攥拳,以此来缓解发麻的感觉,但她微小的举动没有瞒过影子的眼睛,影子上前,一把拉过如月至身后,抓起云希的右手审问道,“怎么回事?” 云希被迫摊开右掌,无名指和中指指肚上的黛色与妃色印迹仍然清晰可见,如月从影子身后探出头不解地,“出什么事了?” 影子紧紧地抓着云希的手,“说,怎么了?” 云希看了看影子,又看了看如月木木地道,“我中毒了。” ☆、家的方向 “我中毒了。” 影子抓着云希的右手,他并不懂这些女人化妆的东西,只见云希右手指肚两枚印迹鲜明,“何以见得?” 云希活动着自己不甚灵活的手指,“这妆粉擦在脸上,有一种刺麻的感觉,与我之前用过的皆不相同。” 如月从影子身后钻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盯着盒子,“不能呀,这个我用过,没有刺麻的感觉,何况……我,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只是一种致麻剂,我之前接触过,跟这感觉很像。” 影子拿起桌上的眉粉盒,将粉末倒入自己的左手心一些。 云希惊呼,“影子!” “影子,这东西有毒!”如月忙欲上前将那盒子打掉却被影子用右手拦住。 云希宽慰着如月,“放心吧,应该不是致命的毒,只是你这么大量地撒在身上……” 片刻影子将粉抖落地上,并用湿布擦了手心,果然一阵刺痛沿着掌心蔓延开来,渐渐地左手手掌便有些胀麻。 “这是什么毒?”影子望着云希。 云希摇了摇头,“这感觉与我之前接触过的青佛草很相似。那草的汁液起初是青色的,慢慢会变成黑色,遇水则会变成红色,若是沾到皮肤便会致麻失觉,大约十二个时辰后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73 会消退。” “青佛草?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影子低吟道。 “戈壁和荒芜的地方比较常见,动物们都不吃的,但是一种奴隶们可以吃的野菜。” “野菜?竟有人会吃这么危险的东西?”如月不解地咕哝着。 影子与云希是知道奴隶生活状况的,二人直接扔开这个问题,云希道,“若说这也算不得致命的□□,可是我却不解它为什么会出现在如月的桌子上?” “现在没有致命不代表以后不会。”影子一脸沉重地,“我家主人自小体弱多病,常年服药。寻常人起效之药对她并没有大的功效,下毒之人显然是知道这点的,而且此人知道身边近侍几乎不接触这么闺阁之物,仅凭这点,就其心可诛。” 原来如此,云希将那桌上的盒子一一打开在手腕上试用,如月不解地看着她,“你这是干什么?” 云希指尖飞快,涂得自己手腕跟个花紫萝卜一样,“既然你自己感觉不到,我替你试试,把能用的留下。” 如月上前拉着她的手,“何必费这事,全部扔掉就好了。” 云希刚要开口,影子便道,“如果全扔掉是打草惊蛇,还会有新的进来。” 云希点了点头,“下毒之人也是小心谨慎的,他不敢冒然加大剂量,而且我相信现在这些妆粉里只是一些试探你的致麻剂,真正的毒剂应该没有,即使有也会很少,可是长此以往,麻剂与毒剂会互换比例的。” 云希将挑出来的少半妆粉放在一堆,左右打量着如月的内宫,“你这内宫没有别人?” 如月不解地,“我这内宫只有影子能进来,侍者在外间。” 云希点了点头,“影子,宫内人多眼杂,若是倒了、流走难保不被发现,你悄悄地把这些粉末带出宫去,最好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埋了。” 如月气鼓鼓地小脸暗自出神地嘟囔着,“哼,我知道是什么人要害我……” “公主!”影子喝止着如月瞄了云希一眼,虽然经过妆粉一事他对云希有了一丝放心,可是这并不能打消影子对云希的防备之心,毕竟她是孟里和沃泽的人。 如月虽知冒失了,却难抑心中的愤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左手绕着一绺细发独自生着闷气。 影子收好妆粉,“公主,快去换装吧,咱们今天要去督检大王的陵寝。” 如月一听如梦初醒忙跳了起来,换了素净的衣服,又命人给云希找来一套宫内侍女的衣服换上。 东方止的陵寝是在出了京城以北的地方,嵌在深深的地宫里的石制的寝宫已经竣工,听如月说东方止被带回奥来之后便已葬了进去,现在进行的是墓群外侧的清理,回填工作。 观望台正对着地宫的正面,是一座土制的高高木台,站在上面观望下面施工进程一览无余,云希只悄悄朝那地底一望便觉一阵晕眩,下面的奴隶如同蚂蚁一般大小。 如月扫视了一圈问,“怎么不见祭司大人?” 那边上的护卫回道,“这些日地宫在平墓,祭司大人下去巡视了,一会便能回来。” “平墓?”如月不解地低吟着。 那护卫赶忙上前伸手一指,“是用土将地宫完全掩埋至地下,公主一会儿便能看到。” 索雅一身长袍,不经意间只见高高的观望台上有人在晃动,侍卫是不敢这般游荡的。 “祭司大人,我们的人都上来了,可以开始了。”一个弯身的奴隶上前恭敬地禀报。 “知道了。”索雅收回目光,由那体魄强壮的奴才引着,向祭司塔的方向走去。 如月望着下面万余平的深坑,“这土几日才能平完?” 不待人回答,只听轰隆隆的山响,那墓群周围的土壁同时向墓中坍塌而去,四方雷动,天摇地撼。 观望台上剧烈摇动,云希拉着如月蹲在地上,如月指着下面大声喊,“那墓里还有人没出来!” “那是奴隶!出不来了。”云希抓着如月大声喊道。 伴随着滚滚黑土汹涌灌入,影子只觉脚下的观望台一阵倾斜,竟悬空着往墓中塌去。 “公主!快走!这里危险!”影子上前便欲抓如月。 哪知话音未落,如月和云希便陷空地直朝下面坠去。 云希脚下一空,直觉地抱住了如月,观望台下是陡峭的山崖。 如月在云希怀中吓得哇哇直叫,云希乞求着她们可不要掉在山崖下面的树尖上,那可是要变成串糖葫芦了。 “咚!!”地一声闷响落地,那地似难以承受如此重量一般,翻涌着塌陷而来,伴随着大树横七竖八的砸在二人周围,免强支撑着二人没被活埋,云希被摔得天旋地转,如月从云希的怀中爬出,她哭着摇晃着,“云希!云希醒醒,别死!” 云希恍惚间仍抓着如月的衣摆,“如月,你没事吧?” 如月见她还能说话,擦了眼泪便朝坑外拉着她,“我没事,你也不能有事,等我继承王位,我就封你为大祭司。” 云希费力一笑,挣扎着睁开双眼,“别说笑了,快自己逃命去吧,不用管我。” 如月却是倔强地跪在地上拖着云希的双肩,“你对如月有救命之恩。” 云希强挣着最后一丝力气,“如月听好,我会没事的,你自己不要害怕,影子一定会来救你的,还有……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我……切……记……” “云希!”如月摇晃着她大叫她的名字,但是云希的身子软得毫无反应。她试着想将云希扶起,但她毕竟只有十岁,左拉右拽了半天也没能把云希扶起来,如月望了望陡峭的山崖心有余悸,她心里有一丝害怕。 不到半个时辰,影子带人在树丛中找到二人,如月一见影子哇地一声大哭上前抱着他,“你快看看,她死了没有。” 影子安抚着如月,弯身朝云希的鼻下一探,“没死,你放心吧。” “快把她带回我的大帐!” 众人还未到大帐,索雅便得到了消息,“祭司大人,影子找到她们了,公主没事,她身边的侍女救了她。” “在哪找到的?”索雅起身问道。 “观望台下面有块树丛,二人既没掉在地隙中也没被树砸到。” 那观望台她再熟悉不过了,修建陵寝,那下面就剩四五棵枝繁叶茂的树还未砍掉,这是得天大的运气能掉得那么准,索雅板着脸半晌吐出了两个字,“奇迹。” 进了如月的大帐,御医为云希灌了两三次药,都一点反应没有,如月又气又急地催促着:“再换!这药没效!” 御医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又换了提气的药进来,云希呛咳着醒了过来,只听如月惊呼,“醒了,醒了,这药有效,再喂些,再喂些!” 云希强撑着没背过去的气儿,“不要喂了,苦死了,再喝会死人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74 的。” 如月一听忙斥了那御医下去,影子由着如月亲手上前扶了云希起身,只听大帐外侍官,“公主,祭司大人来了。” 云希一听索雅来了,忙倒身背朝着帐门,影子见状,出门一步前去迎接,如月刚要起身去迎,云希抓着她的胳膊,“不要让索雅看见我。” “公主没事吧?”索雅迈步进了大帐,坐在正中的椅中问道。 如月陪坐在索雅一旁,“还好,是我身边的侍女救了我。” 索雅瞄了一眼那榻上人的穿着,果然是内宫侍女的服制,散了两步上前,只虚言问着,“她没事吧?” 如月见状似不经意般地挡在她的前路道,“伤的不轻,我想带她回宫医治。” 索雅点了点头也懒得上前,“公主平安便是大吉,先王把王位留给你,你可不能有事。” 说话间,有人来报:“祭司大人,西吉国的王子石寿求见。” 这声音沉重、坚定,无波无澜,竟是如此熟悉!!!云希只觉脑子轰然炸响,她强抑制着想要转身的冲动。 “大胆奴隶!公主的大帐你也敢进?”影子大声喝道。 索雅干笑一声,“影子,这是我的人,他是这里的管事。” “可是他的脸上明明有奴隶的刺青。”如月指着道。 索雅起身淡看了如月和影子一眼,“各国向来不予同国人为奴,他是奥来人,在奥来便不是奴隶。”说罢便拂袖而去。 她们前脚刚走,云希便从榻上滚了下来,如月忙上前欲搀扶,云希紧紧抓着如月,望着她与影子,“我要见刚才的那个男人!” ☆、希望近在眼前 如月拉着云希,“那是祭司身边的人,我们躲都来不及,你见他做什么?” “如月,快唤他来,此人对我十分重要。” 影子见状,身手极快地出了大帐,寻在那奴隶的身前,对索雅先施一礼,“祭司大人,公主要见这个奴……这个人。” “所谓何事?”索雅不解地道。 影子淡定地,“听说孟里以故安为饵,重挫乌鲁,公主久居深宫对外面很是好奇,见他曾多次颠沛他国,想问问他别国的风土人情。” 索雅蹙眉盯着影子,却看不出他脸上有什么异样,半晌才悠悠地,“去吧,速去速回,一会儿石寿来,我还要用此人。” 进了大帐,那人先对如月施了大礼,半晌却不见有人理他,没有索雅在场,他终归有几分怯意,只深埋着头不敢轻易抬起。 余光中,一脏兮兮的布裙移至他的身前,那裙边多处破损,公主身边断不会有此样之人啊,他正心中揣测,只觉被一双轻柔的手颤抖着撑起身子。抬眼间见一张消瘦惨白满溢泪水的脸映在面前,“主,主人?!!” 云希跪在夕忘身前,颤巍着双手抓着他的手,“夕忘,你怎么在这儿?我,我以为你死了。” 如月和影子诧然地互望,怎么这个索雅身边的人竟和云希是熟识?! 夕忘见云希开闸的泪水,忙欲伸手去擦,却又想到什么,收回了手,慌了神地跪拜道,“主人,你怎么在这儿?安茜说你死在火海里了。奴才该死,没有护你周全。” 云希笑着摇晃着满脸的泪水,“安茜骗了你。你没有错,是我的错,我后来才知你被人追杀,可是太晚了。” 夕忘捂着胸口那道伤疤,“主人没有错。”说罢万分恭敬地搀起云希让了她坐道,“您怎么如此模样出现在这?” “石寿要杀我,是公主救了我。” 夕忘拜谢了如月回来又问道,“您后来去了哪儿?我被人救了之后一直没有你的消息。” “出了故安我们就回了孟里,大王出使西吉你不知道吗?我后来随公孙遏去了禁林。” “原来沃泽国新任的祭司是你!我只听说是个孟里人,却不知道竟然是你!”夕忘恍然大悟,“奴隶是不能进蕃余地境的,我知道这个消息也甚晚,至于西吉……那时我正在养伤。” “西吉!我得走了!”夕忘起身见云希哑然的神情,忙又弯身将她扶起解释,“石寿带着他所抓的沃泽祭司来访,我得回去了。” “沃泽祭司?”云希抓着夕忘,“怎么可能……” 夕忘将云希交给如月和影子,“我晚上找机会来见你,你在这里躲好,千万不要让祭司大人看到。” 说罢便转身离去。云希望着夕忘决绝的身影,不知是喜是悲,夕忘变了,变得坚定有主见,变得像个“人”。 石寿一行人已至,帐中跪着一个面目全非的女人,嘶哑呻.吟,夕忘回到索雅身边,索雅问了如月找他何事,夕忘皆敷衍而过。 石寿指着地上的女人,“祭司大人,这就是沃泽国的祭司,也就是之前公孙遏身边的那个女人,于公于私我都为祭司大人除去了眼中钉、肉中刺,祭司大人可要兑现庇护我的诺言哟。” 索雅厌弃地望着地上苟延残喘的女人半天,“石寿!脸都成这样了,我怎么能知道这是不是那个女人?” 石寿招呼了元宝上前,元宝跪拜,“我是王子的手下,这人是我一路从孟里押至奥来的,至于这脸上的伤……是我不在时,手下的人打的,他们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下手也没个轻重。” 索雅认得那身衣服是云希在禁林中的穿着,只是这鬼神难辨的面目让她如何也不能相信,她半信半疑地起身踱至元宝身前,“这随便拉来一个身形相似的女人做做手脚就想骗我?” 石寿有些沉不住气心焦地拉起元宝,“这是不是公孙遏那个女人?!敢说半个假字,本王让你亲眼看着自己身首异处。” 元宝一口笃定地,“这就是那个女人,咱们从姑镇劫出来之后属下寸步不离押回来的,这女人擅诡计,我若不沿途使些手段,怕是会惹麻烦,看守的人才下手是有些过重,但是人,肯定没错。” 索雅轻蔑一笑,“无妨,我这儿有人,他曾是公孙遏的奴隶,由他认认吧。” 说罢索雅朝夕忘一摆手,石寿倒是爽快地让了路。 夕忘上前仔细查看,寻了半天才见那女人左手腕处有一米粒大小的血痣。 “这是云希?!”夕忘淡淡的几个字听得元宝心惊肉跳,听得石寿癫狂大笑,索雅快步上前,“你确定?!” 夕忘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旧在孟里为奴,抬头间多次见到这左手腕上的血痣,错不了。” 索雅接过那女人的左手执起看着那细小的血痣,仰天一笑,只听“咔嚓”一声,那女人的手腕便被她折断。 那女人声嘶力竭地诅咒,“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做鬼也要拉着你陪葬!” 夕忘上前便是一脚踢在她的嘴上,这一脚有些出乎索雅的意料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75 ,“你做什么?” 夕忘跪道,“我在孟里受尽非人待遇,从来没有一个人把我当个‘人’,不仅如此,他们还要杀我,我恨孟里!但是主人却把我当‘人’这份恩情我至死不忘。” 索雅哈笑着起身,“好好,起来吧。” 夕忘起身间正好与元宝狐疑的目光相遇,虽然二人迅及相错,但是为时已晚,二人皆察觉到了对方的异样。 索雅大喜,起身虚扶了石寿,“太子殿下起身吧,还有这位小将也起身吧。” 石寿方落了心头大石,命了元宝起身。 索雅命人先将那女人押了下去,这才给石寿摆了茶水上来,“公孙遏在南方已胜,虽未擒了乌鲁二人,却是重创乌鲁大军。” 石寿喝了口茶水压了压惊,“听说这一仗他把故安舍了?” 索雅一笑,“诱敌之计,故安有什么,不过是些贱民,公孙遏才折了两千人马,乌鲁死伤过倍,依娜能带着乌鲁女王逃出一命,已是九死一生,乌鲁元气大伤,这对我奥来不是什么好事,没有了乌鲁制肘,孟里会与沃泽对我奥来形成夹击。” 石寿摇晃着脚,满不在乎地,“祭司大人,你现在可是有王牌在手。还怕他两国联手不成?” 索雅假意不解地,“此话怎讲?” 石寿身子微微前倾,“当初云希继任沃泽祭司,公孙遏可是断不放人的,为此浮屠密曾在蕃余当众堵过公孙遏要人,公孙遏舍城不舍人,可见此人的重要,如今她这等模样,您只需将人交给浮屠密,看他两国还能同心不。” 索雅点了点头,轻轻放下茶杯,“你安心在奥来住下,你住一日我保你荣华一日。我主尚幼,又是公主,将来或是有所之托也未可知。” 石寿一听,大喜过望,起身倒拜,携着十里春风离开大帐。 他一出了大帐,索雅立马收了笑意,招来夕忘,“晚上有些事,你去办……只试一次,成与不成莫要强求。” 夕忘点了点头,便下去准备。 夜里夕忘潜进如月的大帐,三人知是他便由影子守在门口。 夕忘看着云希和如月,“此地不宜久留,明日一早你们便起程回宫。石寿抓了一个女人送给索雅说是云希,索雅可能会用此人挑拨孟里与沃泽的关系。” “这怎么可能?索雅见过我,如何没认出那女人不是我?” 夕忘悄声,“这女人是石寿的心腹带来的,穿着你的衣服,来时已是被人毁了容,落了嗓子,石寿甚是相信他的心腹,有我在一旁作证,索雅也无从判断。” “是元宝!”云希踱着步。她被如月带走,元宝的人应该是知道的,难道那看守之人怕惹祸上身,弄了个女人毁了容貌交给元宝? “不错,就是这个叫元宝的人,此人非常可疑,有机会我们应该除掉他,他知道你的存在,太危险了。” “先别杀他。”云希抓着夕忘,“若他知我已逃,这么好的机会他都没有说出实情,可见他暂时不是我们的敌人,若他不知我已逃,杀他,反倒打草惊蛇。” “好吧。” 夕忘起身又扑通朝如月拜道,“公主,一仆不事二主,这是我的主人,只要她在您的身边,夕忘就是拼尽性命也必不负您。请公主代为保护我的主人,夕忘万死不辞。” 云希一听酸了鼻子,“夕忘快起来,我不会让你死的。” 夕忘乘着夜色悄然而去,云希难抑心中的激动与不安,夕忘是奥来人,这无论如何都是她没有想到的,难怪他让自己出了孟里一路向北。她也是至此方明白夕忘为什么要追寻安国公主,原本她以为夕忘是安国人,出于护主之心,原来恰恰相反,是安国让他成为了奴隶,是索雅那句“各国向来不予同国人为奴”点悟了她,夕忘脸上第一个刺青就是安国的,他又怎么可能是安国人。 ☆、麻溜回宫 夕忘鬼祟地淹没在夜色之中,索雅是派他来刺探如月的,为了能使取信索雅的将计就计实施成功,他必须马上回去复命。 “祭司大人!公主那里一切正常。”夕忘道。 “你没有被发现吗?”索雅有些紧张,她倒不是担心如月那个小丫头片子,她担心的是如月身边的影子。 “没有,大人放心吧。我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闭着眼睛都能来去自如。公主只在大帐中嚷着没意思、没去处,并没有提及下午之事。” 索雅点了点头便让夕忘下去休息,夕忘告退一声便守在了索雅的帐外。 云希与影子在大帐中算着与夕忘约定好的时辰。 如月有些担忧地道,“云希,这里离祭司塔可不近呢,若是不能借助神力怎么办?” 云希静坐着调息,“如月放心,我们与索雅的大帐平行,我相信索雅不会将自己置在远离祭司塔的地方,夕忘不是说了吗,奥来王的陵寝一直是索雅亲自督建的,不论是建造还是管理这些奴隶都离不开祭司之力。所以,只要她能借助,我一定也可以。” “可是云希,你确定这样不会被她发现吗?若是祭司大人发现我们对她使手段,可不是闹着玩的。” 云希拍了拍如月的手安慰,“如月放心,我受了伤,也发不出什么大的神力,只需要震断索雅大帐的木梁就好,而且夕忘已经将那个假的云希关押在我们大帐的后方,何况她也有伤在身,没有人会起疑的。” 影子将大帐的门帘掀了个小缝望了望月上中天,“过了子时了,开始吧。公主快站好位置。”说罢将桌子挪到了主梁下面用以承重,以免大梁断了砸到他们。 云希此前并不知如何运用祭司之力,只忆想着下午抱着如月下坠的意念,渐渐她感觉一股温暖扎实的力量从身下涌入流向双臂,流至双手却丝毫没有散泄之意。 云希张开双手,意想着索雅的方向,她竟真的看到了索雅的大帐金顶,虽然模糊朦胧,但按照约定夕忘已在帐外站好为她标示。她双掌虚抱,似执百斤大石用尽全力朝意念中夕忘身后的大帐砸去,“轰隆”一声只觉身下大震,索雅和如月的大帐主梁皆被破断。 借着桌子的支撑,影子和如月赶忙在帐布中摸寻着虚软的云希,影子伸手将地上的土灰抹了云希满脸,又给如月抹了些,这才扯着嗓子大喊,“公主!公主你在哪?来人!怎么回事!” 那边索雅大帐的坍塌是猝不及防一点准备都没有,更是乱作一团,夕忘鼓动地掀扯着大帐的幔布,“大人!祭司大人!” 索雅挥着匕首刺破大帐的幔布,一身衾衣狼狈地走了出来站在废墟上喝,“是谁!” 夕忘弯在大帐中为她搜寻着祭司长袍。这声响惊动了所有人,很快便有人掌了火把近前,“大人,不好了,公主的大帐也塌了。”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76 索雅扯过夕忘手中的长袍,边走边往身上套着,“还有大帐塌了吗?” “没有了,就两座。” 索雅一听停了脚步,“去查!什么原因!” 影子拉扯着如月和云希刚从帐中爬了出来,索雅已是来至近前。如月故意放声大嚎捶打着影子,“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公主没事吧?”索雅顾忌着众人在场,只好借着身后的火光拉了如月至面前轻抚其后背问道。 如月蒙里蒙圈地哭,“是地震了吗?是地震了吗?你这土系祭司竟不知会有地震吗?” 索雅尴尬地语噎着。 影子忙借机至近前拉回如月哄劝着,“公主受惊了。太突然了。” 那边侍官查了原因回来,见祭司和影子都在公主身边哄着,也不敢直接上前只好贴在夕忘身边低低回复。 索雅正是难解清白,见他们私语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大喝着,“嘀咕什么?大声报来!” 那侍官一听,立马软了腿脚跪在一旁,夕忘上前至索雅面前,“大人……查……查明了,只有您和公主的大帐主梁断了。” 索雅一听,拨开夕忘来至如月大帐前,她涌动着土系的祭司之力,加之她身上的怒气,竟将公主大帐“轰隆”一声掀了个底朝天。那主梁露了出来,竟是顺着纹理齐齐断成两半,索雅抓过火把,弯身一看,那腰粗的主梁断口竟比锯断的还要齐整。 影子在一旁暗中轻推了一下只顾看热闹的如月,如月方才醒悟,“祭司大人!这大帐主梁若要人来锯怕也要费上个把时辰,这么齐刷的断掉可不是人力所能为的!” 索雅一听刷地站起身,“公主难道是怀疑我吗?” “不敢!不过除了祭司大人,我实在想不出谁还能有此神力,何况这大帐的建造当初不也是大人一手操办的吗?” “你!” 索雅还不及发作,那边石寿已听到动静带着元宝执火前来。 石寿睡得正香,是被吵醒的,披着衣服揉着眼睛,“这是怎么了?听人说大帐塌了,吓得我也不敢再睡了。” 索雅瞪着石寿不阴不阳地道,“我与公主的大帐是这营中最结实的,主梁断成这样也是蹊跷,若说是神力所为,我倒要问问王子带来的人。” 说罢便当着众人的面将那假云希押了上来,索雅知她已被落了嗓子,便指着她对石寿问道,“王子,这人是你擒来我奥来的,若说是恨,她对王子的恨意应该不比我们少吧,何以王子的大帐安然无恙,我与公主遭到暗算?” 石寿一听索雅怀疑自己,也是急了,他本就恨云希,上前抓了那假云希就是四五个耳光,“说!祭司大人问你话呢。” 那女人无故被打得眼冒金星,扭曲着被毁的容貌,狰狞着如夜叉一般向石寿咬去。 石寿一个躲闪不及被她咬了手指,“哎呦!”他抬脚便朝那女人身上踹去。 经此一闹,他倒也不敢动手上前,只捂着流血不止的手指到索雅面前,“祭司大人,这定是这女人或公孙遏使出的栽赃嫁祸的手段。我既然前来投靠大人,又怎么会加害大人,大人有个三长两断,对我哪有半点好处。公孙遏削了我太子之位,再若得罪了您,哪里还有我立足之地。” 索雅一听,也有几分道理,石寿见她面色缓了下来,鼓动着,“杀了她得了。” 那女人一听石寿谄媚言语,又怂恿着要杀她,知她的命都握在那个年轻女人手中,便死死地盯着索雅。 索雅起身踱到那女人三五步远处,冷冷地,“我知你继承了存晔的木系能力,五行相克,木以克土,不想将你关在我的祭司塔神力范围之外,你还能有此残力,看来是我小瞧了你。” “来人,把她给我绑好,扔到一里外的万人坑里,那里可是一点祭司塔的神力都借不上,而且寸草不生,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使出什么花招。” 那女人一听,哪里肯由着人拉她走,疯了一样的在地上打滚,又踢又踹,搞得上前抓她的侍卫也是狼狈不堪。 影子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这疯女人身上,借机对索雅问道,“祭司大人,公主的大帐是不能住了,眼下怎么办?” 如月抢白作任性的模样大声嚷着:“我要回宫!我要回宫!现在就走。连夜走!” 索雅一听,也不好当众硬拦她,只好叫来了辇车,“公主受惊了。回宫也好,等我把这里处理好再回宫中看你。” 如月用鼻子哼了一声,“不必啦!祭司大人接下来还是准备本宫登基之事吧。” 说罢气鼓鼓地爬上了辇车,云希脸上被影子抹了土灰,但也不敢抬头看任何人,只卑微地低着头随在如月一旁。 转身间便欲往回走,云希双眼一黑身子虚晃一下,还好被影子眼疾手快地抓住,半挟半推着她在轿子一侧。 哪知她那腰带混乱中松动了,这一晃竟掉在了地上,影子并不知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也没替她去捡,云希溜着索雅虽然正忙于指派押送和整理之事,不敢轻易回去捡,更不敢跟影子说话。 石寿见众人散开,也不想多事,便朝自己的大帐走去包扎伤口。 夕忘是最先看到腰带掉落的,他知那是云希贴身之物,只是眼下也不敢轻举妄动,忙将索雅往着远离的方向引走。 元宝眼尖捡了那花朵形状的腰带,掩在袖下,紧走了两步至云希身边,“姑娘,公主的东西掉了。” 云希身子一震,不知这是不是他的试探,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不确定这随身之物元宝是不是有印象,之前在押送到奥来的路上她身披外衫虽未完全显露此腰带,但她毕竟日夜在元宝眼皮子底下,难保他没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此刻前来递送会不会是试探她。 影子伸手接了过去,“多谢。” 元宝面无表情,只朝着轿子,“恭送。” ☆、泪撒宫中 如月看着车外的夜色,警觉地问影子,“这是回宫的路吗?怎么与往次不同?” 影子看了一眼,“是的。没有走错,我们现在走的是官道。这路直通的就是正安门。” 云希一听又要进宫,忙道,“公主,我有个请求。” “什么请求?” 云希见如月冷了脸色,她虽只有十多岁,但绝不是那种养在深宫的娇弱女子,她有手段,也懂权术,她虽面上已露了不悦之色,却仍等着云希的请求之语。 云希不知这份寒意是出于不舍还是生气,即便如月的不悦表现得再明显她还是不能不说,“之前多谢您搭救之恩,此番前往奥来宫中,我……能不能请公主让我离开?” “你要回孟里?”如月的目光中疏离带着提防。 云希摇了摇头,“我确实未曾想好。”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77 如月摆了摆自己粉嫩的小脸,“我不能让你走,眼下没有比我身边更安全的地方。何况你忘了有人把你托付给我?” “我会离开奥来……” 影子轻声哄劝着,“云希姑娘,各处都是大祭司的人,别说离开奥来了,你现在连京城都出不去,一旦被发现,你想想那个姑娘的下场。” 云希拖着酸痛的身子靠坐在车厢沮丧不语,她不敢想象被索雅捉到会是什么下场,只会比那女人更惨,到时不但自身难保,就连夕忘都不能落个全尸。 夜色中马蹄踏在青石上发着轻脆响亮的声响,每一声都敲得她心头重重一颤,同样的夜色,相似的场景,但她不敢往外看,心里泛着她自己都不明白的酸楚。 马车缓缓停稳,驾车的小吏将车帘掀了个小缝,“大人,我们到正安门了。” 云希望着那百丈宫墙,紧闭的大门,在夜色中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影子伸手朝如月过来,“殿下,腰牌。” 如月摸了摸怀中空空如也,“怕是混乱中掉在大帐中了。” “这可难办了。”影子正低吟着。 车外守将上前盘问,“什么人?” 影子将身子探出马车,“是八殿下要回宫,敢问今日守门的将军是哪位?” “是董将军。” 说话间董西强摆了过来,见不是王车,先是落了心,又浮出一脸不悦地催道,“深更半夜,在宫门口盘桓什么呢?” 守卫回禀,“来人说是八殿下要回宫。” “八殿下?哪个八殿下?” “董将军,你该不会不知道八殿下吧?”影子跳下马车上前道。 董西强心里是有些犯嘀咕,若说这八公主,他是有所耳闻的,先王在时对其宠爱非常,只是据说生来带有不足之症,常年离不开药就连宫中行走也是困难,更不曾听说离宫在外,又怎么会深夜从宫外回来? 董西强打量着影子既不是内宫侍卫的装扮,又是眼生的脸面,壮了胆子,“我自然是知道八公主的,只是公主向来金体娇贵,我从未听说她离宫。你们是何人,好大的胆子,竟打此名号前来撞骗。” 如月左手绕着一绺细发在车内清了清嗓子,“外面可是董西强将军?” “是又怎样?” “庚子年,老将军兵败战死沙场,我父王并未治其罪,一年前受大祭司举荐父王命你承其号,你受封的朱批还是由我代笔,我所言可真?” “这……”那册封的朱批确实不是先王笔迹,这事除了董西强没人知道,只是当时大王已是久病,着人代笔也是正常,他哪敢询问这个,那笔峰虽不遒劲却也是老练,会是这个八公主所写?大祭司命他严守宫门,眼下又是非常时期,新王未入位,大祭司不在宫中,他岂敢错放一人? 董西强深吸一口气,推开影子走近马车,“先王不在了,本将军受命把守宫门,你们一无手谕,二无腰牌,我是断断不能放行的。况我听你声音,也不是孱弱之体……”冷不防,董西强一把将如月的车帘掀起,吓得如月抓过云希躲在其身后。 云希虽是不解如月的慌张,却也本能的挡着她,应对这位将军的无礼之举,“大胆,董西强。殿下的马车你也敢查?” “何来的公主,我并未得见!” 影子上前抽出配刀便与董西强纠缠到一起。 那董西强承袭上位,向来未遇过什么难事,今番初次遇到无礼藐视之人,心高气傲着也是不依不饶,二人刀光剑影便在正安门外战作一团。 倒是那驾车的小吏知自己车上是真的公主,生怕惹出事来,忙上前,左跑右颠地好话劝开了二人,“董将军,我是内宫的,之前驾车往来过将军眼前,将军可有一二分印象?” 那董西强气喘吁吁正是力有不敌又无法下台之时,偏巧这小子上前,他上下打量着小吏,“倒是不眼生。” 那小吏一听,忙笑着上前将他拉至一旁先塞了银子,“将军有所不知,殿下今日去先王陵寝,不想有事耽搁晚了,本来是要在大营过夜的,可夜里有些不适,祭司大人命我们连夜送殿下回宫。只因殿下嚷着走得匆忙一时也忘了手谕。将军通融通融。” 董西强一听是大祭司的命令,而且这个病秧子又是身体不适,也不敢强硬阻挡了,只抓了小吏到众部下面前,“你们可给我记好这人,回头若是出了岔头,我们只去寻你。” 那小吏陪着笑脸,“将军放心,小人也是给祭司大人办差,若是其中有岔小人也不敢顶着全家性命上前。将军快放行吧,若是耽误了殿下,你我都不好交差。” 董西强哼哼着挥了挥手,“放行。” 影子跳回马车忙寻着如月,“殿下可曾让人看到?” 东方如月从云希身后探出身子,咬牙切齿地,“狗奴才!给我等着,我堂堂奥来八……我,回宫竟然还不如一个驱车小吏的脸面好使。” 云希安慰着她,“你也消消气吧,你深夜入宫又无腰牌,他赌的可是身家性命。” 如月一听云希的话不顺心转头便不与她言语,“影子,我们就多余与他废话,不如转回暗门处,出入自由。” 影子示意他息声,“殿下,大祭司都知我们回来,又岂可走偏门?” 云希不解地望着二人,“如月为什么这样怕见人?” 二人有些尴尬地看了看云希,影子道,“深夜回宫,衣衫蒙尘,让人见着总是不好。” 云希也不深问。 进了内宫,侍女琪心迎上前看见云希先是一愣,见如月径直将她和影子往里带也不敢多问,“公主,登基的礼服到了,奴婢给您试试?” 如月不悦地斥,“都什么时辰了,还要试那个,我累了要睡觉。” 进了里间,琪心并不敢跟进来,影子侍候如月,云希简单收拾一下便在隔间睡着了。 恍然间只觉身子越来越热,身体被这热度烘烤得越来越紧绷,她睁开眼,坐起身子,眼前是一片火海,公孙遏在熊熊的火中稳步走来,云希见状顾不得火浪的灼烧,只朝他喊,“公孙遏!你干什么?!” “我是来杀你的。” “杀我?” 公孙遏升起火焰神杖,不屑一笑,“你去死吧!” 巨大的火光映着把他的面容映得有些迷幻,云希被这火球重重地砸在地上,痛苦地嚎叫着。 惊醒中四下一看仍在如月的宫中,宫灯摇曳,四下幽暗,云希浑身透着冷汗,嗓子干得如同真的被火灼到一般,她下榻朝桌子上的水杯摸去。月光下,椅子上一道碧绿的莹光如宝石一般闪烁着。她放下水杯,打开一看,竟是一包衣服,那幽暗的绿光中绣着一条银色盘龙,它身上的鳞是由数不尽的银片层层叠叠穿制的,栩栩如生。 云希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78 忙将那包裹盖好,退回了桌旁又斟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影子见云希在桌旁面色惨白,“怎么了?” “我做了个恶梦。”云希见影子从里间出来,总是感觉怪怪的,虽然他是如月的贴身护卫,但这大半夜的,从公主寝室出来总是让人觉着别扭。 影子扫视了一下隔间并不见什么异样,便又回了里间。 云希躺在小榻上,望着那夜色中黑黑的包裹,这是如月从宫外带回来的,大帐塌时如月和影子只找了这个东西带回,那包裹并不大,若是衣服也将能是如月这等身材,只是她不明白,如月穿衣何苦还要如此偷偷摸摸地从宫外带,可这毕竟不关她什么事。 她知影子也不会这么快睡熟,也不敢轻易翻身。只想着刚才的那个梦,预示着什么?公孙遏为什么要杀自己?自她从姑镇被劫以来,从未遇到公孙遏营救自己的人马,而且听索雅说他带兵去了故安。原本看来的在意此时看来倒像是失忆。云希鼻子一酸,抬手间也未来得及将眼中不争气的泪水按回去。 ☆、穿云裂雾(上) 如月的登基定在冬季,奥来的冬天似乎比孟里冷上百倍,厚厚的积雪覆满大地,到处都是白茫茫的。 自那日从宫外回来,如月就连连抱恙,药罐子比定了时间的闹钟还准地往内宫中送。直把云希熏的吃什么都是药味。影子虽不允许她出去,但如月身边也离不开人,如此别说是见见夕忘了,就是连内宫门都没出去过。 云希觉得这个世界突然安静得吓人,日子平静得不能再平静,她时常靠回忆以前的事来打发时间,似乎她之前所经历的事和遇见的人就像一场梦一样遥远不真实。夕忘在哪儿?靖瑶会是什么样子?就连东方如嫣此时想来都倍感亲切,还有…… “云希,你来看影子这回带来的玩意有趣!”如月兴奋地叫道。 云希收了心神,强打起精神上前,只见如月有模有样地弯弓搭着一只金箭,“等我自由了,我就带你们去狩猎如何?” 云希本能地躲着那箭的方向,“狩猎我是不会的,殿下若是箭术好,打回野味我尝尝就好。” 如月一听立马如泄了气的皮球,扔了金箭,一屁股坐在地上。 云希含笑着为她捡起弓箭,如月懊恼地别开脸去,“我连靶场都没去过。到时怕是猎物没射到,再射到人身上。” “啪嗒!”手里的弓箭重重地掉在地上,云希整个人呆愣愣地定在原地。 如月忙上前宝贝一般地捡起地上的金箭,瞄着云希阴沉的脸道,“吓到你啦?我开玩笑的,再若不济也不会射到人的。” 哪知云希喃喃地自语,“殿下若是能射到人……箭术也是了得。” 如月见云希背过身去,便放下了手中的玩意,上前哄着她,“我说了什么惹你不开心吗?影子经常不在,这内宫只剩下你我二人,若是你再不理我……不然还是我给你弹琴好不好?” 云希强撑着脸面摇了摇头,“殿下没有惹我不开心,也许……也许是我太久没有出去走动了,经常会想起以前的事。” “哈哈,云希放心,我们快自由了。” 影子推门进来见如月正欢快的围着云希转,他清了清嗓子,如月赶忙正了神色随着他进了内室。 云希对她二人的密语早习以为常,影子有时一走大半日,有时一走就是三四天,他与如月的密语时间倒与走的时间长短有些关系。云希不好奇,也不想知道他们谋划些什么。她只盼着如月能早日登基,她也能早点离开这里。 影子这一走就是两日,他与如月在内室足足待了一个时辰,二人才说完话。 “记住了吗?”影子边开门边道。 “记住了,记住了。”如月心急地抱着一套桃粉的长裙在云希面前抖了抖:“你看。” “这是什么?” 如月将那长裙展开,在云希身前比量着,“你快去试试,这是我登基时你要穿的。” 云希接过那长裙翻看着:“怎么还有面纱?” 影子解释道,“新王登基是承天地之日,除了大祭司和大王的侍者,别人是不允许说话的,及笄的未婚女眷必须用面纱遮面,这是奥来国的规矩。” “这样也好。”云希接过衣服,“我原来还在担心看不到如月登基。有了这个,便可以随在如月身边了。” 云希换好衣服出来,如月踮起脚为她遮起面纱,“那日你只要把这面纱牢牢遮好,一定不会被人认出的。” “是的。殿下。”云希将面纱捂在脸上做着鬼脸逗如月。 如月与她笑够一脸正色地,“你那日是不能说话的,千万记得!否则会被大祭司处斩的。” 云希苦笑,“这衣服遮得我只剩下两只眼睛了,殿下到时别也认不出我才好。” “我自有办法。”如月笑着从怀中掏出一枚黄金戒指,“把这个戴上,寻常宫女难得有这等赏赐,你戴着它,我不会认错人的。” “殿下自己素日里都不喜欢戴这琐碎东西,这是哪来的?”云希接过戒指,光洁的素圈上面嵌着朵朵祥云,左右试了试,唯有左手的无名指将将算是正好。 “殿下专门为你做的。” 云希打了个冷颤,尴尬地苦笑着,这好像是她收到第一份带有特别意义的礼物,只是这份“特别”只有她自己懂。 “殿下千万记得,登基之日,大祭司宣布礼成之前,您也是不能说话的。”影子提醒着。 听如月说奥来国男尊女卑得严重,尤其未婚的女人,更加没有地位。唯有出嫁之后,随着夫家的地位方才有些说话的权力。即便是公主在未出阁之前也是不能与兄长的妻妾置喙的。 影子指导如月反复练习大礼之细节,就连走路都要重头学来。 至于云希倒还好,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早已熟悉奥来宫中的礼仪,何况大典之日她也不是主角,只要混在宫女中不起眼就好。 如月见云希无聊地透过戒指中的圆圈对着光亮处赏玩,也趴了过来,“这东西有什么可看的?” 云希不加多想地道,“在我家乡,戒指是成对的,是夫妻成婚送与对方的定情信物……” 如月一听抓过那戒指,“这样啊,这个习俗有趣,我要在奥来推行。” “你推行你的,快把戒指还给我。” 如月咕噜着眼珠,嘻笑着,“不如我再让他们照样做了一只,你我一人一个可好?” “不好。公主要戴,另寻别的样子,这个先给我留做应急的,怎么说也是块金子。” 如月撇撇嘴丢给她道,“无妨,我有图样。” 奥来国的登基典礼虽然是在晚上,但白日里要去告天祭祖也是要早起的。 天没亮,云希便在内室门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79 口轻声唤如月起来梳头,哪知如月从里间出来时已是换好了吉服。 “殿下,今天起的真早。”云希打趣着。 “不是起得早,是没睡着。”如月打了个哈欠。 云希搀着如月来到梳妆台前。 “不要梳得太繁琐,只高高束个发髻就好。”如月止着云希的手。 “这怎么行,今天是你登基的大喜日子,不比咱们平日在内宫中自在散漫。” 如月抓着云希的手,“我一会还要戴大冠,梳得太花戴不上的。你去把柜中的锦箱抱来看看就知道了。” 云希从柜中抱出装着金冠的大锦箱一看就傻了眼,整个金冠做的是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不止凤凰的羽毛纤毫毕现,就连尾巴上的翎毛也是栩栩如生。凤凰口衔宝珠,卧于金冠之上,稍有恍动,翎羽震颤,那金凤如在休息、飞动一般,金冠正面是足金的流苏遮面。 这金冠比正常的要小,显然是为如月的年龄定制的,但是云希的双手却将将能托动,把这么重的东西安在如月头上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影子的担心真是多余,有这重物,殿下哪还能毛手毛脚。”云希为如月将金冠的流苏一一捋顺,“殿下走路可要小心,这若掉了先别说什么吉利不吉利的,我怕砸伤殿下的脚。” 如月也是一脸犯难的样子,双手虚托着那物,“早知道这么重,我平日里练练顶盆也好。” “祭司大人明知殿下身体弱,怎么也不命人减些份量。今日你也不能说话,真是有苦难言了。” 如月跟个木偶一样,脖子一丝不敢倾斜,整个身子转动过来朝云希呵笑,“这叫忍辱负重。” 影子进来请她们出去,云希忙掩好自己的面纱,一出内宫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终于出关了。 一路随着侍官的指引祭天、祭祖,辗转了一天方才在祭司大殿的偏殿落座。 这一整天下来,如月和云希当真是一个字都没有说过,如月的嘴至少还张开用过膳,而云希连口水都没喝过。 偏殿位于正殿正后方,与前方正殿只隔着一层窗纱,云希竟有一种垂帘听政的感觉。明明是如月的登基大典,但前方百官朝拜的却是大祭司索雅。 百官退去,夜幕落了下来,索雅高坐在正殿当中,“我奥来国向来没有女王登基的先例。奈何先王诸子早逝,诸女己嫁,唯留了八公主在宫中,先王也曾留诏允八殿下继位。我身为奥来国的大祭司,上请神诣,下授神意,敕封东方如月暂登主位,待我国男主到来再则封王。” “原来是个空架子。”云希也有些坐不住地望了望如月,倒是如月异常镇定地端坐在纱帘后的椅子上。 影子从前方转回来在身边低低地,“殿下,乌鲁国派了使臣前来,沃泽国的大王带着七公主东方如玉来了,诸候国的国主也都来了。” 云希的心跳在嗓子眼地盯着影子,如月示意影子睨了云希一眼,影子会意地,“孟里只有使臣前来。” 如月松了一口气,云希却落寞着神情,也未听清索雅在前面又说些什么,半晌,只觉有人拉了拉她的衣袖。 抬眼间,如月已起身着人理着长裙裙摆往前走,影子推了推云希,“大祭司请新王进正殿,你还不快去!” 云希忙紧走两步,随在如月身后,如月一身翠绿金丝百褶朝凤裙,虽未戴面纱,但足金大凤冠满是金穗子与流苏,挡在她的脸前,云希生怕她哪下没留神,摔得出丑,忙小心地搀扶着。 这一搀不要紧,原来她长袖中的手颤抖得厉害。 毕竟是一个从未在众人面前出现过的公主,她理解如月的紧张与不安,越发小心地伺候她。 如月安稳地落在索雅的正位旁,云希方见下面沃泽国的浮屠密与东方如玉坐在右手一侧,东方如玉见到如月出来满脸难抑的惊喜与激动,倒是浮屠密一脸平静,淡眉浅目的样子。与他同侧还有乌鲁国的使臣。 左手一侧孟里使臣一位上竟是元夜! 索雅手持神杖盛装起身,张开双臂,身子闪耀着绿色的莹光,仰空道,“我——奥来国的大祭司索雅,以大乂之名,赐东方如月为奥来国的新主。” 话间未落,只觉一阵劲风迎面扑来,卷得台上环佩之声叮当不绝,云希觉得一股非常熟悉的力量在慢慢地向她接近。 索雅拉起如月,那绿光顺着牵引的双手流淌至她们的周身,如月本就穿着翠绿的礼裙,应着这玄色之光,犹如九天下凡的仙子一般光彩夺目。 “礼成!”索雅一扫下面各国众人心满意足地道,“我主登基,感谢各国国主和使臣前来。” 众国道贺之声此起彼伏。 众人都是第一次看到祭司赐封,唯有浮屠密是经历过的,怏怏地勉强看完方道,“听闻奥来抓了一个祭司?” 浮屠密的声音虽是不大,但这大殿顿时变得鸦雀无声,索雅正是万事顺遂,春风得意,直直地盯着沃泽王,没有丝毫掩饰之意,“正是!” “祭司?”“哪国祭司?” “祭司被抓,国主岂敢再轻举妄动?” 东方如玉听着众人的闲言碎语,望着浮屠密阴沉的脸色如坐针毡,她自然是知道索雅所抓的祭司是谁,若不是为了云希,浮屠密也不会亲自前来,还带着她。一边是她的夫君,一边是她的母国,祭司被抓是奇耻大辱,索雅如此明目张胆简直不把沃泽放在眼里。 ☆、穿云裂雾(中) 索雅扫视了乌鲁和孟里的使臣,“我听身边的人说去年乌鲁与孟里两国又起了战事,战事未平两位国主先后却是病倒了?今番果然不见二位国主,莫非传言不虚?” 云希一听,有些晕眩,公孙遏阻截阿音一事她耳闻一二,一直焦急不得结果。二人都病倒?莫不是两败俱伤? 乌鲁使臣压着口气,“我乌鲁祭司大人和女王安好,只是路途遥远,又防虎狼,不便前来,特派我来恭贺奥来王登基之喜。” 元夜听出索雅挑拨之意,岂能容她,哼了一声,“祭司大人果然是久居宫中,我们大王身体一直康健,与乌鲁国之事也是多早之前的事了。不想祭司大人才有所耳闻。” 索雅一听,脸上有些挂不住,也不留情地又揭道,“年前禁林异动,又不是领神谕的年份,孟里王冒险进入禁林,甚是奇怪,今番又不露面,莫不是受困禁林尚未脱身?” “孟里王到!”被自己国中的侍官唱讼之声打脸,索雅的面色阴沉得如同入殓大典。 如月身子也是一颤,她面前的穗子晃动起的金光跳跃着划过云希的眼前。云希的心像那道微弱的金光一样飞走,她眺望着大殿的门口。那个殿门真的会把那个男人给变出来吗? 索雅有些难以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80 置信地低语复问,“谁来了?” 她身边的侍官低声,“说是孟里王。” 夜色中公孙遏一身墨色长袍,在万众瞩目之中不疾不徐地缓步迈入大殿,长风摇曳着烛光,云希的心随着他的脚步近前而有些慌乱,细看中方见他穿的并不是墨色长袍,乃是殷红色团金长袍,越往里走越光亮,那长袍的红波尤如一团火焰渐渐燃起。 云希不止一次见他穿起红袍,相比之其他浓艳的颜色他真的更适合红色,欢乐时如同朝阳温暖明媚,低沉时如同殷血危险恐怖。 元夜见状忙让出位置起身出迎。 云希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公孙遏的身影落稳方才停住,他白皙明艳的脸庞照耀着夜色中的大殿。 “果然是孟里王!”“公孙遏竟然前来参加奥来王登基大典?”“沃泽王都敢来,孟里王怕什么。”“沃泽有祭司在,大王出行有何畏惧,孟里能一样吗?” 在云希和索雅的世界里这些闲言碎语完全被屏蔽在外。云希一直担心公孙遏误会她从姑镇逃走,可是满殿的人头,公孙遏又哪里会知道她也在这里呢,解释?更是无从谈起。 他瘦了!那冷艳的面孔熟悉又有些……陌生,云希甚至想贴近验证一下,这种迫切想要靠近的想法让她心跳得剧烈。 这是公孙遏第一次来奥来国都。 索雅不知是惊的还是喜的竟失神地从主位上站了起来,云希见她回神比自己还慢,直到公孙遏落座,索雅才有些慌乱地道,“孟里王近来可好?” 这也许是今晚大殿上唯一能自由说话的女人。 “本王向来安好。” 极细的叮呤声又响起,云希低头只见如月望着索雅冷冷一笑,那笑意竟带着几分轻蔑。 索雅一颗心都在殿下并未留意,东方如玉轻轻拉了拉浮屠密的衣摆,浮屠密会意地道,“公孙,东方如嫣近来可好?” “很好。她打理后宫脱不开身不能前来。”公孙遏只手接过元夜递上来的酒杯,轻酌一口道。 公孙遏玉白的手背上蜿蜒着血红的新伤,触目惊心。“你受伤了?”浮屠密吃惊地道。 “何人如此大胆?”索雅不自觉地起身走了两步,却又觉不妥,定在了原地。 公孙遏无所谓的用右手执起酒杯,“女人而已。” “是东方如嫣?!”索雅从牙缝中强挤出几个字。 “不是。” “那是何人?” 公孙遏含情地看了一眼自己右手上的伤口,“既然能伤本王,自是近身之人。” 浮屠密看出公孙遏袒护之意,也不再追问,只是自己暗自琢磨。 索雅一听有些刺痛,稳了心神,“大王身边倒是新人不断,不知可念旧情。” 公孙遏轻挑了眉梢示意索雅继续说。 “去年我国中抓细作时抓到一个女人,适逢西吉王子做客,说……有些像孟里王身边的人。大王可想看看?” 公孙遏左手抚了抚右手上的伤口,“不看也罢。本王身边那么多人,也未必记得几个。” 他果然还是误会了。 云希心头一酸,以公孙遏那么警觉的性格,能近身伤了他的女人…… 绝情原来竟是如此滋味,有时甚至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需要。 云希身子一晃引来索雅和如月的侧目。她忙偷偷扶着如月的龙椅站好。 “我倒想看看西吉太子的眼力如何。”乌鲁使臣隔岸观火地道。 石寿一听,嘴角有些抽动,他已是废黜之身,如此故提旧事,乌鲁使臣这是在落井下石。 索雅扬了扬嘴角,“想必沃泽王也好奇,那就带上殿来,大家认认。” 良久,侍卫夹着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一个女人进了正殿径直往地中一扔,那女人四肢尽损,在地上蠕动了几下。 公孙遏紧锁着眉头盯着地上的女人不语。 浮屠密色如寒冬,神情肃杀,东方如玉见状满身的冷汗,只觉毛骨悚然。 “这,这是谁?”那女人身上散发的腐烂气味引得乌鲁使臣作呕地问道。 索雅抬首示意,侍卫抓着那女人蓬诟的乱发,大力向后一扯。 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那女人双目塌陷,鼻子歪斜,双唇绽裂,已是鬼神难辨,她脸上的每一道伤口都在溃烂化脓。 东方如玉吓得啊呀一声,摇晃着身子瘫在浮屠密的身侧,浮屠密一拳重重地砸的身前的桌子上,指节发白,瞪着索雅,冷冷地从牙缝里挤道,“这是谁?” “若说别人不认得倒也罢了。沃泽王却不该不认得。”索雅半天才从主位走了下来,假作一脸愁容阴声道。 “她好像叫云希吧?”她想近距离地看到浮屠密的害怕与公孙遏的心痛。 一听这两个字浮屠密认命地闭了双眼来缓和自己的心,公孙遏望着地上的那个女人却看不出悲喜。索雅走至公孙遏桌前,“大王可有印象?” 公孙遏面色平静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她不是我孟里的人。” 索雅原以为会看见公孙遏伤痛欲绝的样子,未曾想他会这么冷漠,是她高估了云希在公孙遏心中的份量? “虽说云希去做了沃泽国的大祭司,但听说她在孟里时是近身服侍大王的。何以大王会如此绝情?”索雅继续试探道。 公孙遏复又看了看那个女人,“如此下场,唯有无奈。” 索雅大笑道;“大王还是心疼了吧?” 公孙遏抿着嘴望着索雅,“如此模样再有不忍也被泼冷。何况……本王心中所属却不是她……祭司大人当真全然不知?” 索雅的心猛然一震,见公孙遏望着自己便没了往日的凌厉劲,只回望着他,想要窥探他话中的虚假,却见公孙遏满目坦诚,又不是说谎模样。 浮屠密实在忍不下去了,刷地睁开双眼喝到:“索雅!你明知云希是沃泽祭司,竟敢如此残忍虐待,我沃泽与奥来的交情是断尽了!” 浮屠密的激动唤回了索雅的神思,这才是她想看到的反映,她舒心地转身,“沃泽王,大祭司不经允许擅入他国,我抓她有什么错?何况……存烨选人的眼光实在不敢恭维,这人是由奴隶送到我手上的,如此不济,枉为祭司。他人弃履,你却视若珍宝?” “索雅!你这是公然宣战吗?”浮屠密起身喝道。 “浮屠密!你只是个王,竟敢对我大呼小叫?”索雅也不示弱地道。 “好啦!”公孙遏抬手止了二人,“你说吧,怎么样才能放了她?” “大王不是有了新欢,何以又心疼沃泽国的人?”索雅猩红着眼睛。 “索雅,你也说了,她曾在本王身边过,况云希当初是由本王从沃泽王手中带走,理应还沃泽王周全之人。” 索雅冲到公孙遏面前,“你可看好了,她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81 五感已失,容貌尽毁,你还要赎她?” 公孙遏点了点头道,“是的。” 索雅踉跄了两步,一脚踢开那地中碍眼的活死人,指着公孙遏与浮屠密,“每国拿十座城池来换!二十座城池,少一座,她都不能离开我奥来!” 各国使臣一片哗然,原本大家还在惊讶于沃泽这位祭司的无能,自己被捉害得沃泽王前来受辱,却不想奥来国这样狮子大开口。 一个已成废人的祭司,跟孟里已没半点关系,即便沃泽也只待祭司大会时再选了人出来就好,二十座城池,若是国小,怕是连国都要送人了。傻子才会同意。 索雅并没有真的想要这二十座城池,她想看的就是公孙遏与浮屠密的态度。 浮屠密是知道公孙遏与云希之事的,可他并不知道公孙遏与云希离开蕃余之后发生了什么致他态度如此冷漠,眼下即使两国带着姻亲,十座城池来换失宠之人公孙遏怎么会答应,而他自己国中,拿十座城池换一个没在国中任职一天,又是废人的祭司,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公孙遏阴声笑着,“祭司大人好大的胃口。这人或许出不了奥来王宫便死了。二十座城池?” “这就要看云希在两位大王心中的分量了。” 公孙遏悠哉地对浮屠密道,“浮屠,沃泽已有我五座城池。” 浮屠密望着地中的“人”,“祭司即为神,既然云希是我沃泽的神本王自然不能置之不理。不过既然人已这样,接她回国仅为对神的恭敬,除去孟里王的五国,本王可出五城换云希回国。” 听着他们讨价还价,云希远远地站在台上五味杂陈,原来平淡是因为不在意,交换是因为亏欠沃泽。自己应该已是他口中的过客了。 索雅癫狂地笑问,“你同意?公孙遏,我没有听错吧?” “你没有听错,不过,这城池当初我已交给沃泽来换云希,如今你只与沃泽王一并要便是。至于你们谁能守住本王那五座城池,就要看各自的本事了。”公孙遏话中的威胁再明显不过。 果然,云希知道这才是公孙遏的本意,让那五城变成烫手的山竽,一旦索雅敢接,云希相信这将会是公孙遏开战的最好理由。 大殿凝重僵持,一边是母国,一边是夫家,东方如玉左右为难,她壮着胆子起身,“祭司大人,今日是登基……” “闭嘴!哪里有你说话的份!”索雅甩了衣袖回到主位。 弦已断,情已散,云希不想亏欠公孙遏,也不想沃泽因她掉入索雅的圈套。 “上酒。”索雅愤恨地甩了衣摆,云希一听有此之机,忙转回后面随在侍女中去端酒。 如月一把没拉住,也不敢大动,朝影子使了个眼色,让他去盯着云希。毕竟涉及奥来国事,既然索雅已经张嘴让两国拿城池来换人,她就不能让云希前去通风报信。 ☆、穿云裂雾(下) 宫女按各国大王的座位将酒斟好。影子寻了半天才看见那戴着金戒指的手,他一把拉住云希。眼看着宫女奉酒而去,才安心地回到了如月身边。 奥来诸侯国的国主齐举杯,“今日大吉。祝我王登基大喜。” 索雅并未理会座上的新王,自己端起酒杯,“今与诸王共饮。” 公孙遏执起酒杯,只见杯下压着一枚圆亮亮之物,细细一看,竟是一枚硬币。 公孙遏原本压抑的内心因这枚硬币而变得有些迫切不稳,他暗暗打量了一下索雅与如月身边的宫女,又看了一下自己身边侍奉的宫女,这奥来的宫女全是一样的着装,那面纱裹得严严实实,除了眼睛,根本看不到什么能够分辨的地方。 这并不是这个世界该有的东西。他望着殿中残喘的女人,手中暗自攥着那圆圆的硬币,这也不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不知,沃泽王与孟里王欲用哪十城来换祭司?”酒过三巡索雅起身离了上位下来问道。 公孙遏既不看殿中的云希也不看索雅有些神游天外。 浮屠密眼睛一转,“孟里王的原五城不动,可划我沃泽与奥来接壤的五城。” “哈哈哈,浮屠密,你当我是傻子吗?孟里王划给你的甘泽、亩比、海兰、那其、雍西五城,是跟你沃泽接壤的,与我奥来却是远在天边,何况,我们两国接壤皆是荒凉不毛之地,划到我奥来来,你可是真会算计。” 浮屠密无奈地耸了耸肩,“分疆、裂土,向来不是王能说了算的,或祭司大人可与我沃泽祭司商议?” “浮屠密!我倒要怀疑你迎祭司回国的诚意了。”被将一军,索雅已失了耐心。 如月看了看地中那个废人,别说是让她说话了,怕是她们再磨蹭一会,她随时都有可能归西的,到时别说十城了,怕是一城都得不到。 “就按沃泽王说的办吧。”如月起身道。 “谁?谁在说话?”索雅被这突如其来的决定惊到。 云希也没想到如月会突然起身说话,忙上前搀了东方如月环佩叮当地从主位移步下来。 索雅顺手执起权杖,直指新王,愤怒地,“你是女王,谁让你说话的。还不给我退下!” 东方如月没有停住脚步,“我有五位哥哥,两个战死沙场。安平廿三年,我二哥在北郊行宫被人行刺,祭司大人没有抓到刺客,但是我抓到了;永寿五年我三哥死于欢愉,父王下命让三哥的所有王妃陪葬,但是祭司大人暗中放走了王妃乜姬……” 索雅颤抖着手指着新王,“哪里道听途说来的!” 如月并没有理会,小小的步子仍是一步步向前,“次年五哥查建王陵被砸身亡。天不假年,父王不敢错过每一次蕃余之行,祭司大人应该知道是为什么吧?” “几位王子意外我也很痛心,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如月距索雅二三十步远外停住脚步,“你失职!身为祭司你上不得天佑,下不达民意,矫旨妄为……” “东方如月!你是女王,不是奥来王,如此逆行倒施,我必废了你!” 如月双手托着取下金冠露出赤白的一张脸与索雅上下对望着,“索雅!我是奥来的王,不是女王。” “什么?什么意思?” 东方如月亲手脱下凤袍,只见鲜红褪去,是一身锦绿银光的龙袍。东方如月乌发高束,负手而立,犹如穿云裂雾而来的仙童。 “你?!你是……男的?!”索雅踉跄着道。 云希暗暗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这是在梦里吗?她从未想过如月不是个女孩,她确实从未想到探听奥来国的一二而深究如月与影子平日的举动,但这毕竟是在一起同吃住一年多的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这未免也太粗心了些吧。 影子上前,“大王自然是男的。” 索雅阴笑着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82 ,“不可能,我去卜过神意,先王在世,并没有王子留存。你,你是从哪里出来冒充的?” “你的神似乎已经舍弃了你。”东方如月冷冷地道。 索雅抓狂地抓过东方如玉,“你说,你来说,八公主是男是女?” 如玉虽也满心意外,但她更厌恶索雅的跋扈,如今她已出嫁更不甚顾忌她,“八,八弟自幼多病,养在深宫,我们姊妹确,确实常拿他做妹妹般地呵护。” 索雅一听,推了东方如玉,直奔如月抓来,“偷梁换柱,岂能容你?” 如月见索雅怒气腾腾而来,直往影子身后躲去,“来人!护驾!” “给我抓住这个骗子!”索雅喝道。 侍卫听到喊声近前,一边是王,一边是祭司大人,两边为难。 索雅见侍卫不动,抽出权杖,一个绿色的火球便朝如月冲去,事情发生的太快,谁也没有料到索雅将神杖挥向自己的大王,云希见那绿光袭来不加多想地抱住如月,“小心!”绿光重重地砸在云希的背上,她身子一软倒在如月脚前。 “该死!”索雅切齿地咒着,左右又是挥出两道。 来不及弯身去看云希,影子一把拉了如月朝后殿门跑去,索雅自知他意飞身便阻在了去路前。 殿内立马哀嚎四起,群臣慌乱地起身躲避,公孙遏忙起身,拉了身边的宫女趴下躲避那绿色的流光。 浮屠密挤到公孙遏身边,“公孙,这奥来的祭司疯了!” 公孙遏一把拉下那宫女的面纱,见并不是所想之人,便欲起身再往里寻。 元夜一把拉住公孙遏,“大王,奥来国的事,咱们不便插手。” “索雅,你敢袭击大王!” 影子将如月护在身下躲避那游蛇一般的绿光。索雅猩红着双眼,在混乱的大殿里寻找如月的身影,那绿光重叠着如月身上的绿袍四处流窜,转身间索雅见到了那在地面滚爬的人,一团团绿光相互纠缠着朝如月砸去,影子忙将如月护在身下,那团团绿光逐一砸下并炸裂开来。 如月只觉影子身子一沉,便倒在了他的身上。 幸好如月身子矮小,他一弯身拉影子的工夫,又是一道绿光穿顶而过。 如月吓得趴在影子的身上,索雅三步并作两步回到主位,只手抓起如月,却觉金光炸裂,四下立马变得刺目光亮,手上犹如按在刀刃上一般,划裂着心头。 “是谁!”这明明是祭司的神力,这大殿之上,除了她和公孙遏竟然还有一位祭司的存在?可这并不是火系的力量。 是云希!索雅想到了殿中躺着的那个“死人”。 她飞身便朝那人而去,还不及抓到地上的人,只觉一股热浪灼面而来,慌乱中她闪避而去,却失去了平衡被那金光一路吸到了神殿的大柱之上,那金光像一条巨龙,蜿蜒在大柱之上,而她的神力透过那柱子被汩汩地抽去。她越是费力抵抗,越是消耗迅速。 “是谁?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我的神殿对本祭司动手!” “是我。”一个低沉的女人声音盘桓在神殿的上空。金光中只见一身白色神袍,披着金甲的女人浮现在神殿上空,那女人的脸面如幻化的波光看不真切,只见双目轻阖,嘴唇微动地道,“这土系神力是我的。” 说罢她缓缓地张开双臂,那绿光,从索雅的周身弥光四散,如萤火虫一般奔向了她的身前。 “是大乂!”奥来的史官望着空中的神像叩拜,“这是大乂!” 索雅狂躁地叫着,“大乂早就死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偷走我的神力。” 那女人仍不睁开双眼地,“我要收回属于我的神力。” 索雅叫道,“公孙遏也在,你怎么不收走他的火系神力?” 那女人一听,神色有些不信地,“公孙遏?” “是啊。孟里国的火系祭司,你睁开眼睛看看。” 那女人只在空中喃喃着,“公孙遏?公孙遏?公孙……” 随着“砰”地裂空的声响,那女人仓促地消失得无影踪,索雅软着身子瘫在柱前,众臣蜂拥至如月身前,“大王,大王。” 东方如月有些惧怕地望着索雅又望了望公孙遏,“她……” 公孙遏瞥了索雅一眼,便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她已经失去神力,不再是祭司了。” “把索雅给我带下去。”东方如月被搀起,挡在公孙遏身前,理了理衣袍,“来人!清理大殿!请各位移步朝天殿吧。” 浮屠密顺着公孙遏的目光只见奥来狼狈的宫女走得跌跌撞撞,东方如月理了理大袍挡着他的去路,“孟里王,宫人受惊,皆走得踉跄,寻不见什么。” 公孙遏一听,诧异地看向如月,只见他明镜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诡异。 如月邀了孟里王和沃泽王至朝天殿,殿内留下伺候的都是他的亲信。 “二位大王请坐。”如月有模有样地礼让着,并自己落了上座。 “我小看了你。”公孙遏没头没脑地道。 “是的。”东方如月含笑着应着。 浮屠密不解二人的哑迷,但能让公孙遏说出意外的话,想来定是不容小觑的。他不禁对这十二岁登基的奥来王另眼相看。 东方如月执起酒杯对二人道,“我交不出云希,也无福消受两位大王的十座城池,未失未得,愿我们相安为邻,共创盛世。” 浮屠密一听,放下原本执起的酒杯,“奥来王这是什么意思?” “我奥来向来是祭司把持朝政,如今大乂收回了奥来祭司之神力,算助我重登主位,至于那个残喘的女人,沃泽王尽可不费一城地带走。” 侍卫上前耳语几句,“恕本王先失陪一下。”说罢,东方如月便由侍卫引着回了内宫。 “这小子什么意思?”浮屠密起身,云里雾里地,“他说让我带走云希,我是不会跟他客气的。”说罢便真欲前去领人。 公孙遏一把拉住浮屠密,“不必去了。” “怎么?” “那个云希是假的。” “假的?!他们大祭司煞有介事的竟敢用假的骗我十城?” 公孙遏冷着目光,“东方如月,你我要防。” 浮屠密随着公孙遏往殿外走,“云希一定就在奥来宫中,你为什么不朝他要人?” “东方如月是不会交出云希落人以口实的。” “这小子会想这么多?他才十二岁。” “他成长的环境远不是传说中那么安逸的。” 送孟里王和沃泽王出城的队伍浩浩荡荡,如月早已守候在城门口。 如月站在高墙之上低头望着二王出城的车队。 “大王,孟里王送来一封家信。” 如月并不伸手接那信简,只盯着城下仰望着他的公孙遏,“念。” “思之,念之。”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83 如月将那竹简接过在手中把玩不语,目送他们离去。 这世上很少有人知道他与他的姐姐们素未谋面,而他,定然知道。 ☆、或许我并不了解你 “云希醒醒,云希醒醒。” “这索雅真的下死手,这一下可要了我的命了。”云希咕哝着撑起身子。 四下白茫茫一片,无尽一身雪发白衣正在唤她,“云希醒醒,云希醒醒。” “无尽?!” 见云希醒来,无尽瘫坐在一旁长舒了口气。 云希见无尽右颈一道鲜红的闪电形的伤疤从左耳畔一直蔓延到领口,“你受伤了?” 无尽捂了捂胸口起身,“没有,只是有些累。” “可这明明就是新伤。”云希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示意着。 无尽恍然,轻摸了一下右颈,“你说这个啊。” “你不是神的守护者吗?是什么人伤了你?” “除了大乂谁也伤不了我。” “可是,大乂不是……”似又想到什么云希拉着无尽,“刚刚奥来神殿上的是真实的大乂还是你制造的幻影?” “大乂是神,我冒充不了,那是你潜在的能力,就在你的身体里,随着你想觉醒力量的增强,她会越来越明显。” 云希摊开双掌,有些自责地低吟,“现在索雅的神力也被我占有了吗?” 无尽摇了摇头,“还差一点,我就是让你来帮我,我要一个虚弱的人的身体。我要去见索雅。” “什么意思?”云希不解地,“你进入她的梦境不就得了,何必这么麻烦。” “梦境只能引人入局,杀不了人。” “那世上虚弱的人那么多,以你的能力还需要我来找吗?” 无尽苦苦一笑,“我是大乂的守护者,我的任务只是守护大乂,离开大乂身边,我的能力会衰弱的。” “要,要我把这个人带到禁林里来?” “那倒没有那么麻烦,有你在的地方,我同样能借助神力。” 幻境和无尽变得诡异的扭曲,无尽抬头看了看,“你快醒了,去吧。” 如月虚脱地瘫躺在内宫的榻上,他终于当上了王——这奥来的大王,而且是能像公孙遏一样独掌大权的真正的王。 这里已经不是他的寝宫了,但寝宫那边正在忙着调换内饰。 这脑袋似有千斤重,云希摇晃着脑袋有些晕沉沉的,“云希,你都睡两天了。”如月见状忙坐起身来唤她。 云希一惊方觉有人,“如月?你怎么在这?” 如月上前扶起她,“寝殿那边乱哄哄的,等她们收拾完我再过去。” 云希勉力一笑,“大王是男是女的消息这么多年隐瞒得这么好,这般措手不及可是把群臣吓得不轻呢。” 如月得意地顽皮一笑,“若非我的哥哥们相继出了意外,父王也不会出此下策来保全我。”那笑意渐渐僵在他的嘴角,慢慢变成了咬牙切齿的恨。 云希不想看到如月这样,忙引着他转了话题,“影子怎么样了?” “他伤得很重,哦,我应该去看他了。”如月说着便往门外走,“云希,你跟我一起去吗?” 云希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什么地叫住他,“如月,那……” 如月嘴角扯出一丝坏笑,“公孙遏走了。” “我……我没想问他……” 如月空洞地望着榻上的悬梁,“我以为你会冲过去。毕竟……” “如月,你会怪我吗?”云希打断他道,她并不想听如月继续往下说这件事。 “不会,毕竟你救了我。”如月站在宫门口琪心已经为他执着引路的灯,“你安心留在这儿吧,这个内宫本王送给你了。”如月转过身去,面朝着夜色,声音不大不小地,“我希望你一直留在这。” 云希错愕地抬起头,只见如月已随宫人埋入夜色之中。 夜色中浮屠密伸了个懒腰,马车颠簸得让他实在难以入睡,长夜漫漫更显无聊,便登上了公孙遏的王车。 公孙遏身着宽松的长袍,侧歪在长桌边睨了来人一眼,便又自顾自地饮酒。 浮屠密嬉笑着上前,打趣他,“公孙,你是行军打仗之人,怎么马车颠簸你也睡不着吗?” “谁让你进来的?” 浮屠密也不跟他客气,独自斟了一杯酒,“我以为你会冲过去找她。” “她不会跟我走的。”公孙遏浅酌了一口酒,“她早晚会知道我伤害了她。” 浮屠密看着公孙遏手上狰狞的伤疤担忧地,“你这伤……像是灼伤。” “嗯。”公孙遏抚了抚伤疤道。 “你这‘女人’对你下手可是不轻呐。” 浮屠密见公孙遏面色平静异常,看不出一丝喜怒,只是手上将那金杯攥得越来越紧,他手背上的皮肤紧绷到泛白,以他多年对他的了解,他做事向来筹谋精密,但他身上的伤与此时的压抑让浮屠密有些意外,会是什么人能让一向冷静得近乎有些冷血的公孙遏甘愿付出如此代价。 匆匆一面,甚至来不及说一句话,云希虽是压抑着自己的内心,让自己不去想他,可是这种强压下的喷发都在梦境中还给了她。 公孙遏一步一步向她紧逼而来,那种既陌生,又非常熟悉的感觉让她有些无措,又是这个场景,来不及解释的杀意…… “公孙遏,你想干什么?” 公孙遏寒着面色,“我是来给你送行的。” 说罢他一张手,云希手中的神杖便像有了生命一般挣脱着欲朝外飞去,云希低头一看,自己手中竟是火焰神杖。 “你的神杖怎么在我的手中?” 那神杖终于还是飞回到公孙遏的手中,“我上次来时留在这里的,只为能有机会再找到你。”说罢一个没有丝毫犹豫的火球直奔云希而来。 云希有些不懂地后滚着,“你要杀我?” “是的。”又是一个火球朝云希砸来,若不是她滚得快,非死即残。 “公孙遏!你疯了,你看好我是谁!”云希从不觉得她与公孙遏之间会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以命相搏? “你不是有法力吗?不必对我手下留情。”公孙遏提醒她道。 云希确实不忍对他动手,她也没有理由动手,她大叫,“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回答她的只就一个灼热的火团扑面而来,云希倔强地站在原地不动,或许她并不相信公孙遏真的想要杀她,这痛没有伤在自己身上终究还是不认命一般。 一道白色的身影而过,云希被人抱在怀上划过半空,“他要杀你,你为什么不还手?” “无尽?”云希不解地。 无尽抽出随身长剑,“我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你。永远不会变。” “可是公孙遏为什么要杀我?” 无尽挡在云希身前迎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84 上公孙遏的攻击,“你还不明白吗?他变心了。” 也许是烦于无尽的多嘴,公孙遏带着全身的赤焰舞动着神杖没让无尽有一刻喘息的机会。 无尽虽是擅于遁空,但却是体力消耗极大,而且每当他消失,公孙遏都把目标转向云希,逼得无尽不得不现身来保护她,十几个回合下来,再显现之时无尽已是被汗浸湿了脸面。 “公孙遏,我没有说错你吧,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对吗?”无尽布下了浓雾,雾气掩盖了所有人的视线,借此之机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公孙遏不与他说一字废话,他散发出无数的小火星弥散在空中,那些小火星似寻找伙伴一般,在空中两两相聚,撞击迸射出更多的火点,似下着漫天烟花雨一般。 “小心!” 无尽抱住云希,数不尽的火星落在他的背上并炸裂,追随着火星的信息,公孙遏隔空祭出火焰神杖,那神杖如一把淬火的利剑,直直划过无尽左耳至右胸膛并灼到了云希。 云希本能地一把推开无尽,不知是火光还是血色,无尽白色的身体已被染得鲜红,不管云希之前有多么的不喜欢无尽,至少此时看来,他似乎是在救自己。 “无尽!”云希摇了摇他的身体,那透明的水晶长剑在他身上发出叮呤的呜咽。 无尽抓着云希的手,“他是来杀你的,不要再留情了。” “呵,他倒算是尽忠。”公孙遏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云希忙抓起水晶长剑泪眼娑婆地,“公孙遏,为什么?” 迷雾渐渐随着无尽的身体散去,云希见公孙遏把玩着手中的神杖,若有所思地,“为什么?也许无尽说的对,我变心了。” 云希提不起剑,她不忍,即使公孙遏待她如此,那过往之种种也没有什么能给她痛下杀手的理由,她也不相信公孙遏有什么理由一定要杀自己,那火焰已是耀目地灼到了她的面前。云希心里是怨公孙遏的,即使形同陌路,为什么一定是死?自己就这么碍眼吗?满心的委屈、过往的伤痛如同这包围她的火一般,决绝至此,她只想把自己溢满的愤懑发泄出去。 那带着云希周身所有力气的气团将四周所有的物体都推出丈余远,公孙遏用双手掩面重重地摔在地上,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痛,不仅是背上的,还是手背上的灼烧,他自嘲地一笑,是啊,这世上除了他,大乂同样能操控火系法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许是大乂对他最好的报复。 云希没有一丝力气,她甚至觉得连眼皮都沉得抬不起来,她强撑着不让眼皮落下,空洞地望着白茫茫的上空。 公孙遏捂着流血不止的双手来到她的面前,云希看着他、感受着他的血啪嗒啪嗒地滴在自己的脸颈上喃喃地道,“是我伤了你?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 公孙遏蹲下身子,俯在她的耳边,呢喃地低语,“是我对不起你,忘了这一切吧。” 云希认命地落下眼睑,在她意识尚存的最后一刻,她感觉到一个冰凉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云希,醒醒。” 云希诈尸一般地弹坐了起来,吓得如月一屁股跌在地上。 “哎呦!” 云希一惊,见乌漆墨黑的榻下,浑身闪着绿光的如月在哀嚎。 “如月?你怎么在这?”云希忙起身下来拉起他。 “我从来不知道你睡觉这么吓人,若不是见你哭得伤心,我才不叫你的,吓死我了。”如月揉着屁股道。 云希懵头懵脑地望着刚刚睡过的榻上洇湿的泪痕,又看了看如月,“我又做梦了?” “是啊!” “那现在呢?”云希紧紧地抓着如月道。 “现在?现在你伤了本王,还要怪在梦上吗?”如月挣扎地摆脱了她道。 云希如释重负地,“还好是梦,还好是梦。” 如月撇撇嘴吃味地,“我说云希,想就光明正大地想,何必梦里哭哭啼啼的。你若真是认准了他,本王下旨送你去和亲。怎么样?” “你以为我想公孙遏想哭了?!” “难道不是吗?” 云希不愿与一个孩子费力掰扯,“奥来已经与孟里联姻了,大王要送多少人进孟里啊?” 如月左手绕着一绺细发,嘻笑着,“说的也是,如嫣嫁去孟里至今还是独守空房,我断不能把你往火坑里推。”说罢还眨了眨眼睛刻意加重了“火”字。 云希拧了如月手臂一把,“如嫣可是你的姐姐,大王何以能幸灾乐祸。” 如月无所谓地抻了抻懒腰,“本王兄弟姐妹多了,可惜皆未谋面,不如与你走得亲近。” 云希这才发现如月长高了许多,初见时她将将及肩,现在已与自己差不多相当了,是该避讳些了,云希推了推他,“大王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如月抖了抖衣摆,“寝殿那边没有收拾完,我回这边来睡觉。”说罢便往里间走。 云希抢先一步进了里面,拿了自己的衣物出来,“影子怎么样了?” “一直昏迷不醒,药食不进。”如月拖着疲惫的身子瞄着她把东西拿走,“云希,影子不在今晚是你进来陪我吗?” 云希一听,有些尴尬地,“这里很安全。何况我,我……” 如月坏笑地揭穿她,“是值夜,不是侍寝。你紧张什么?” 云希感觉刚刚梦里被公孙遏灼烧的脸面又变得滚烫,她忙起了身,“如月,我,我想去看看石寿和索雅,可以吗?” 如月一听,立马冷了脸色,“看她做什么?” “我能有今日皆是拜二人所赐,心里还是有些话想问问他们。” 如月懒懒地摆了摆手,“让琪心带你去吧,不过索雅不在牢里,她被禁在寝殿中。” 云希点了点头,脚底似抹油一般出了内宫。 ☆、一些真相 夜晚的寒风顺着领口灌进了云希的身体,刚刚那个究竟是不是一个梦,那种感觉太过真切,她至今还记得公孙遏的法术击在她身上的压迫和撕裂感,难道是无尽挑拨的手段?可是无尽说过他只能进入虚弱的人体力,而且他是不能操控祭司的。 云希迎着冷风摇了摇头,算了不想了,也许,这就是个梦,梦又怎么能解释得通。 可是没走两步,她猛然想到一个问题,索雅说过,公孙遏不久前在不是神喻的时候进过禁林,而且上次见他,他的手中确实受了伤。他自己不也说是被女人所伤吗,她看得很清楚,他手上的伤是烧伤。这世界上除了大乂,还有谁能伤到一个火系祭司。 “姑娘,我们到了。” 幽暗的天牢才是人间地狱,一打开门腐臭味就迎面扑来,云希强忍着作呕之意着人寻到了石寿的牢前。 石寿一见来人,疯了一样的嘶叫着,“你是来索命的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85 吗?你找错人了,是索雅,找她去。不是我害的你。” “我来不是为你,是为了他。”云希指了指边上牢里的元宝道。 石寿一听恍然大悟也指着元宝,“对,对,是他,是他把你带到了奥来,是他把你交给了大祭司。” 云希递了如月的令牌,“把这个人给我带出来。” 狱卒见了令牌引了元宝出来,转了身刚要走,“云希,带我一起走。”只见石寿已没了惊恐神色,端正地矗立在牢中。 云希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石寿捂着胸口轻咳了一声道,“带我去见索雅。” “把他也交给我。”云希对狱卒道。 引了二人一溜烟的速度出了天牢,大口大口地吸着外面的空气。 那“石寿”出了天牢,便立在一旁对云希道,“你先打发他走,我们再去。” 云希引了元宝远远走开些,元宝鬼觉不知其意地随在她身后试探地道,“姑娘这是来报仇的?” 云希看着元宝,她其实是不喜欢元宝的,他冷血、无情、甚至缺少人性,但是他救了她,不管是不是出于他自己的本意或是忠于他的主人,云希有时甚至逃避着不愿意去细想他们主仆之间的事。 “你走吧。” “走?”元宝不解地道。 云希暗中紧紧攥了攥从如月那里要回来的公孙遏的令牌,这牌子当初是石寿在蕃余尾随自己时捡到的,在姑镇也是他拿着这块令牌将她引到了石寿面前。 她本想将这个牌子交给元宝,但是却有些舍不得。 “为什么?我不明白。”元宝故作镇定地道。 云希将令牌掩在宽长的袖中,“我知道你不是石寿的人,快走吧,随便你去哪,你也不用担心石寿,他不会记得今晚发生的事。” 元宝也是个聪明人,看到石寿刚刚对云希态度突然的转变,他只当是她用祭司之力掌控了石寿,“姑娘是在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这件事?” “也许是进了奥来你把我交给你的家臣,也许是先王陵寝那你拾到了我的东西。” 元宝道了声谢,“当时只是石寿起意要截你,我们并不知情,只是将计就计,当时孟里正与乌鲁交战……” 云希抬手止了他,“你不必向我解释这些。” “姑娘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云希摇了摇头。 元宝见状也不留恋,带着云希给的手谕,趁夜离去。 转身回来,“石寿”执拗地道,“带我去索雅那里。” 对着这张脸,云希还是难掩厌恶之意,“你要怎么做?不要伤她性命。” 无尽点了点头。 烦乱间,她已经被引领到了索雅的寝宫门口,门口有重重看守,云希望着漆黑一片的寝宫,“祭司大人睡下了?” 云希突然觉得自己问的实在有些没心没肺,怎么可能睡下。 说话间,只听得里面乒乒乓乓的摔打声,索雅尖声怒吼着,“滚!” “谁在里面?” 那宫女一听先是一愣,后又吱唔地,“祭司大人旧时身边伺候的。” 她接过烛灯对石寿道,“你在这等一下,我先进去看看。” 云希轻声近前,只见索雅长发散开,华服褪去,侧坐地上的背影呆呆地望着天空。 夕忘见是云希进来,忙捡了地上的碎碗碟退到一旁。 索雅见夕忘的恭敬模样本以为是如月来了,回头间犹如受惊的长蛇,僵直的身子,直直地盯着她,“你是人是鬼?” “是人。” “不可能。”索雅弹起身子,上下地打量着她,“你,你怎么是这副模样?” 云希苦笑,“索雅,是不是此时如果我以狰狞的面容出现在你的面前,你反倒不意外?” 索雅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后退,“沃泽的木系法力竟有如此修复的能力?” 云希可怜地轻叹一声,“那个女人不是我。” 索雅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不是你!你是说石寿骗了我?” 不待云希解释她又自顾自地,“不对呀。我身边的奴隶也确认过你。”说罢她目光射向夕忘,只见他深埋着头,对云希的出现没有一丝惊讶之情。 索雅疯了一样的上前,一把抓过夕忘,将他甩至地上,“好啊,原来是你出卖了我。” 夕忘也不辩驳,任由她踢打。 云希见不得夕忘受罪,上前呵斥,“索雅,那日观望台坍塌是你所为吧?” “我不知道。”索雅打累了,晃荡着身子回到坐中。 “你可以不承认,大王也会查,先王在位时你就是奥来的大祭司,几位王子先后离世,你也可以说不清楚,那时大王尚幼,不会拿你怎么样,可是现在不同了,他是奥来的王,你失势之后,你觉得还有多少人会为你保守这些秘密而得罪新王,或许,大王都不用理会那些就直接定了你的罪。” 素静的脸庞看不出悲喜。 “即便我失了神位,你又能成为奥来的祭司吗?”索雅声音沙哑地道,“你看那天上,四星已经陨落了两颗,我土系的祭司没了。” 云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天空中原来四星的位置,只有一明一暗两颗星。 “有人说四星代表的是四位祭司,有人说四星代表的是四个国主。可是不管怎么样,现在只剩下两颗了。如果是代表祭司,那你就不要作梦了,如果是国主,我敢断定东方如月命不久矣。” “索雅,你知道大乂吗?”云希问道。 “大乂?”索雅阴笑着,“是不是存晔死得太仓促,来不及传授你祭司的传承?” 云希点了点头。 “你想知道大乂的事应该去乌鲁古国。”索雅不屑地哼了一声,“别以为那是什么神的国度,大乂在时,生活也是……”索雅顿了顿,“那里只不过是沿袭了那份糜俗罢了……” “吱呀”一声,云希见“石寿”进来,知是无尽等不及了,但是冥冥中她并不期待这一刻的到来。 哪知索雅却与她反应不同,一见来人,索雅先是腾地站起了身子,复又背过身去唤夕忘着,“快给我梳洗!” 夕忘不解其意地没有反应过来,“梳洗?” 索雅已是急不可待地亲自理着衣摆,“大王来了也不通禀,我这模样实在失礼。” 夕忘一听懵头懵脑里忙去取妆。 还不待无尽说话,只听门外如月道,“今晚这里好热闹啊。”随着如月进来,大殿里燃起了烛火顿时变得亮堂起来。 如月路过云希面前,轻声斥道,“谁让你把他带出来了。” 索雅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有些懵。 云希见如月根本不正眼瞧索雅,自顾自地去了上座,落座只盯着“石寿”举动,无尽知他看着自己,并没有落座,夕忘回来先将妆盒放在索雅桌上,然后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86 一一为众人奉了茶,“大王请用茶。”“云希姑娘请用茶。”“您请用茶。” 云希恍然,原来无尽的幻术只对施幻者起效,也就是只有索雅看他是与他们不同的,至于索雅眼中看到的是谁,应该再明显不过了。 只是云希要琢磨一下该怎么说眼下的话才好,她起身对如月道,“大王,祭司大人既然已经卸下神职,就让她做个普通人吧。” “普通人?怎么个普通法?”如月道。 无尽上前一步道,“让她跟我走吧。” 索雅一听,先是一惊,后有些期冀地望了望如月与云希。 “不行。”如月拍案对云希不悦地道,“索雅是我奥来的人,她哪儿都不能去。” “东方如月!是我将你捧上了王座,是我以大乂之名授封你为奥来王,如今我一无所有,你想怎么样?” “索雅,咱们的陈年旧案还没理清呢。” “那些都是欲加之罪!两位王子包括先王在时平叛乱、纳属国,我也是亲自督阵的。二王子遇刺时我人在蕃余,三王子诸妃殉葬乜姬是在列的,公主说若她跑了,那她现在人在哪?王陵督建,我多次劝谏先王不要擅入,五王子微服私入我哪里知道。” 如月气得将那茶盏直直朝索雅扫去,“你现在尽可以狡辩,这一桩桩一件件,父王早有密审,我会与你一一对来。父王殡天后,奥来的天下就由你一人独揽,本王宫中的青佛草、佛见青是怎么回事?” “来人!把东西拿上来。”如月朝殿下喊道。 宫人放下五六个长盘便退了出去,如月怒揭了长盘的蒙布指着那上面大大小小各式盒子,“索雅,这都是你这一年进给本王的东西。” 云希见那东西一样都没有看见过,倒是索雅见了无一错漏,心中更加清明,“如月好手段,竟能滴水不漏地将一切阻截在外。为什么,夕忘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夕忘匍匐在地,对各方问话皆不敢答。 云希明白了,原来她们这一年的相安,是夕忘在暗中帮忙,如月起身,抓起那毒盒把玩着,“索雅,你送给本王的这些东西,本王舍不得用啊,今一一送还给你。” 见索雅不语,云希一时也没了主意,倒是无尽沉吟了一下,悠悠地道,“我原不知你们之间还有这些官司,既然这样,我便先回了。” 如月起身下了主位,冷眼地盯着石寿,“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回……” “大王!”索雅起身欲拦公孙遏却是一个踉跄跌在他怀中,云希生怕如月说出“西吉”,忙上前阻了他,还不待她说话,只听身后索雅一声惨叫,她双手虚捂着右脸滚至地中,索雅整个右脸从额头至下颚赤红,皮肤紧紧地皱在一起,凸起的位置泛着白。 “啊~!这是什么毒?”索雅轻轻碰了碰伤处,便不敢再上手触摸。 “毒?”云希不可置信地望了望如月,如月心虚地道,“我只把这盒中之物放她茶里一捏,不,不会这么重啊。” 无尽悠悠地道,“这叫蚀印。” “这,这就是蚀印?!”显然索雅是听过的。 无尽看着云希茫然的眼神,“云希,你知道大祭司为什么不能婚配吗?” 云希摇了摇头。 无尽轻蔑一笑,“不是因为他们对神有多么敬畏,就是这‘蚀印’,祭司如果对别人产生了情愫,不管是被对方触碰还是触碰对方,接触之处便会产生‘蚀印’。” 说罢无尽蹲在索雅面前,用左手食指轻轻划过她的左脸,果然那处的皮肤迅速凸起,“不要碰我!!”但无尽并没有停手,反而按住索雅的右肩,左手一道一道地划过,那皮肤就犹如被火划过的丝绸一般褶皱,狰狞。 “别碰我!求你别碰我!”索雅奋力推开无尽,在地上翻滚着散开身上仅存的土系神力。待那神力慢慢散尽,她便停止了挣扎,只在地上匍匐着喘息。 云希不解地拉过无尽的手道,“你为什么没事?” 索雅颤抖着身子,阴声冷笑着哭道,“因为他不爱我,”说罢她缓缓地回过身子,只见她身上的“蚀印”果然不见了,只是取而代之的是细纹密布的脸,索雅一见二人相拉的手,指着云希笑道,“他不光不爱我,他也没有爱你。” 云希一惊扔了无尽的手,“其实你没必要散尽神力,我见过这蚀印,过些日子会好的。” “就为这仅存的一点神力受这煎熬?不划算,是吧,索雅。”无尽面对索雅俯身道。 索雅这才看清了眼前之人,厉鬼一般的嘶叫着,“石寿?!怎么是你?”索雅从来不是一个出手迟疑的人,她强压着心脉,双手抓起如月扫碎在地上的茶盏朝眼前的人掷去,那碎片如同片片尖刀皆刺入石寿体内。 “无尽!”云希上前抓着石寿的身体,那石寿哀嚎着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身上的伤口跟小泉眼一样汩汩地向外流着血,吓得如月“啊呀”一声。 “无尽是谁?”索雅抓着云希问道。 “他是大乂守护者。” 索雅踉跄着脚步独自喃喃地,“真的有大乂守护者,原来传说是真的,他们真的存在……” “夕忘,跟我走吧。” 夕忘摇了摇头,“我是奥来人,这里是我的家……” 云希离开索雅的寝殿不远,驻足回望着那黑漆漆的大殿,那里住着一个曾在奥来一手遮天的女人,这也许是奥来历史上唯一一个有地位的女人,可即使如月不杀她,云希相信她也很快就会陨落。 ☆、漫长的冬日 看着东方微微泛白的天空,云希走在回内宫的甬道上,突然想起了她跟叶容在故安找余言算命时,余言说,“这是一个无所依存的世界,‘东方薄血讴初阳,一生浮屠忘公孙’”。 云希苦笑着,看来还真是“无所依存”。 不光是她,就连如月和索雅不也是,也许她真的应该忘了公孙遏。索雅面前的人是无尽,她拉着无尽的手自然没有“蚀印”。可是之前呢?她在孟里跟公孙遏的种种呢?真的没有真心吗? 如月在内宫早已梳洗完毕,正焦急着在上朝前能不能看到云希回来,只见云希晃荡着身子,仍不紧不慢地溜达着。 如月忙上前两步将她拉进内宫,“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私放天牢里的人。” 所谓的自由永远是相对的,她不知道当一个王是什么感觉,只要不是王也许永远没有家的那份自由自在。 “大王已经知道啦,那索雅……” “想都不要想。”如月理了理朝冠,“她是重犯,我不杀她,我要让她用完送给本王的东西。” 云希一阵恶寒,她不愿相信这是从如月口中说出的话,“大王,就让石寿身边的那个人走吧。” “为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87 什么?” “石寿把我抓来的路上,亏得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算照拂,这份恩情我一直铭记在心。”云希并不想欺骗如月,但是有些事情越解释越乱,说得太细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如月所有的狐疑都写在了脸上,但最后仍点了点头,“可以。” 连云希都不敢相信这声应允与如月的面色实在相悖,“我虽起疑,但是罢了,你予我是有恩的。” 云希顿时觉得跟如月变得非常疏离,索性鼓足勇气一并将心里话说出,“大王,请允许我离开奥来吧。” 如月止了脚步,凛冽地转了身引得朝冠噼啪作响,他赤着眼睛,“你知道本王今天早上听到的第一个消息是什么吗?” …… “影子死了。” 云希猛地看向如月,他明明眼里含着泪光,却一直在隐忍,自己真是挑了一个最不恰当的时机说出了这句话。 “现在连你也要走?” “是的。”云希咬了咬牙,这对如月来说或许有些残忍。但长痛不如短痛,她早晚要走的,不是吗。 如月深吸了一口气,“云希,你可以一直留在这,这内宫本王不是送给你了吗……” “大王还是让我走吧。” 如月声不可闻地,“我很快就会长大……” 云希对如月的长大有些莫名的害怕。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还是在侍官等不及的催促下,如月低低地,“云希,如果你觉得内宫不自在,或许下次禁林,你会成为我奥来的大祭司。” 云希强扯出一笑,“大王不必这样退让,我知道大王并不喜欢大祭司,其实我一直相信没有大祭司你一样能掌管奥来。” 如月苦笑,“我很难想象说出最顺我耳话的两个人都是来自孟里。石寿是出于忤逆,云希你呢?” “我不知道。我并不是宽慰大王,也许连我自己都不喜欢祭司。” 如月走了两步,忽又想起什么,“云希,你该不会是说了这话得罪了公孙遏吧?” “我一向不会说话,谁知道是哪句不得大王的心意呢。” “即使这样你还要回去?” “我要去乌鲁。” 如月听罢也算释然,却不敢回头,他背对着云希点了点头坚定大步地朝前走去。 云希被如月安排在去往乌鲁的出使商队里,临行如月还给了云希一道手谕,可保她出奥来一路畅通。 沃泽王浮屠密刚下了早朝就直奔东大殿,连门都来不及让人通报直接就踢了门进去。 “我说孟里王,你要在我这窝到什么时候?”浮屠密不耐烦地打发了侍女,自己边走边进了内室。 公孙遏舒服地倚在窗口的长榻上,悠哉地吹着风。 “浮屠,沃泽已经让你打理得这么不景气了吗?我才来几天你就受不住粮酒了?” 浮屠密气得一把抓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我是在乎这芝麻点事的人吗?只是你身为一国之主,还是大祭司,总在我这儿,我一人要处理两国事务……而且我也危险呀,找你寻仇的一定不少吧?”浮屠密诡笑道。 公孙遏双手枕在脑后,望着窗外树枝上积压的冰雪,“我不过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就不能让你闲着。”浮屠密咕哝着推了推他,“奥来派使臣去乌鲁了。” “那又如何?” “你不怕东方如月与依娜联手?他们两国可都在咱们两国左右。” 公孙遏阖了双眼,“东方如月刚刚逆势登基,不会轻举妄动的。” “就凭那个毛头小子?” “浮屠,你可不能轻视他,他能对自己国的大祭司绝地反击,这份隐忍就不是谋划一日两日的。” “那是东方止为他谋划的,他才生出来多少年。” 浮屠密见公孙遏仍旧一副慵懒模样,不得不祭出杀手锏,“你知道谁随行在车队里吗?” “谁?” “云希。” 公孙遏狐疑地看着浮屠密,“云希?” 公孙遏的本意自然是希望云希离开奥来的,可他也知云希是个胆小、畏惧的性格,如月刚刚登基她就离开奥来,实在有些突然,难道她跟如月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浮屠密不怀好意地笑,“公孙,你说这云希是我沃泽的大祭司吧?眼下离开奥来她会不会来沃泽?” 公孙遏见浮屠密满眼的笑意,坐起身子白了他一眼,“不会的。她应该是想去乌鲁。” “为什么?!她如果不想回孟里,又不愿意留在奥来,可以来我沃泽啊。你们之间究竟是怎么了?”浮屠密不解,公孙遏明明是在意云希的,可是却又不那么坚决,这根本不是他的作风。 公孙遏有些烦乱,“浮屠,她有她自己的路要走,也许我不应该去左右她。” “公孙,在奥来我就发现你不对劲。”浮屠密睨着公孙遏小心地指了指他的手,“如果你真的在意你的‘新欢’,又为什么会偷偷进入奥来。我和索雅都不知道你去,可见你的犹豫。” 公孙遏难得被人窥伺到自己的内心,也许真的是他想的时间过长了,明明脚步已经在前行,为什么心却仍滞留呢。 浮屠密见他不语,嬉笑着近了近,“你是想见她的吧?我现在倒是很可怜索雅,你不会像她一样……” 公孙遏复又侧卧着,“你一个国主闲操这份心做什么。” “哎,公孙。”浮屠密气得牙痒痒,“我倒是不想乱想,可是我国的祭司大人呢?当初若不是你一直扣着她不放,又怎么会这么波折。” 公孙遏闭目轻扬了扬眉,含笑着,“所以我不是把自己赔给你了吗。” “我要你干什么?我都面对存晔那老头多少年了。传说女祭司更通神力,我要女祭司。” 公孙遏瞬间敛了笑意,如梦呓般地,“是啊,我应该是最后一个男祭司了。” 浮屠密自觉失言有些尴尬,“我开玩笑的。你们祭司的事,我又不懂。” 他瞄着公孙遏似乎没有生气,又不想他又睡着过去,一并便把心中的话吐出,“公孙,不如你早些把这劳什子交出去吧,好好做你的一国之主开枝散叶。” 公孙遏扔了他一个大白眼道,“开枝散叶也要到季节,现在是冬天!” 二人说话间,元夜在外叩门,“大王。” “进来!”浮屠密没好气地叫道,一见来人是元夜知他是来找公孙遏的,这里简直成了孟里的行宫了,“本王也在,你唤的是谁?” 元夜溜了眼浮屠密,公孙遏并不理会他,慵懒地道,“讲。” 元夜近了近身,“大王,元宝来了。” 公孙遏唰地睁开眼睛,神情肃杀地,“让他进来。” 浮屠密借了个由头离开。 元宝恭敬地来到公孙遏身前请安,“大王,属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88 下回来了。” “你怎么出来的?”公孙遏坐起身子盯着他。 “是云希姑娘放我出的天牢。” “她放的你?”公孙遏低喃着,他并不是真的在问元宝。 “属下也是不解。押去奥来的路上为免石寿起疑,属下对……对云希姑娘并未照拂,但是她似乎是知道了属下是您的人,这才放了我。” 公孙遏心道,自己对她也并不好,即便知道元宝是他的人,如何就放了他呢,可是转念一想,心慈手软不正是云希的毛病吗。 “如月知道吗?” “云希姑娘应该是跟奥来王说过,属下一路出奥来畅通无阻。” 公孙遏点了点头,但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这说明如月很在意云希,“你走时奥来国内怎么样?” “属下在奥来刻意逗留了几日。”元宝又近前了一步,“东方如月一直命人为石寿续命,要将他送回西吉。听说大祭司索雅因为受不住酷刑交出了所有神力,东方如月将她困在宫中说不准她死。” 受不住酷刑而交出神力?那只有“蚀印”。 无尽擅幻术,索雅若遇“蚀印”那说明无尽出现过。如果云希知道了“蚀印”那她一定又会胡思乱想,公孙遏是极通透的,如此这一桩桩一件件须臾间他便能理个清楚。 东方如月不想让石寿死在奥来境内。为了一个小小的石寿,惹上孟里当然不划算,公孙遏又岂能让他摘得这么干净,他招了元宝上前,耳语着,“盯着石寿,一定要让他死在奥来境内,但是要让他的头回到西吉。” 元宝点了点头,领命,刚要离去又想起一事,“大王,云希姑娘似乎曾暗示属下请示大王能不能让索雅去……”这事虽然过于天真,但既然是云希与大王之间的事,他不转达又不尽职。 元宝溜着公孙遏的脸色愣是没敢把那两个字说出口,倒是元夜在御前混得久了,有些皮紧地,“来孟里?” 元宝无奈地点了点头。 “噗——!哈哈哈!” 即便再迎着公孙遏肃杀的眼神,元夜仍是忍不住笑意把这两个字说了出来,如果不说出来看见大王犯绿的脸色,估计他会憋出内伤的。 元宝被元夜没心没肺的笑声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无奈地白了他一眼,话已转达,他不关心结果,忙告退离去,免得一会殃及池鱼。 “大王……”元夜还没收尽脸上的笑意就朝公孙遏贴了过去。 “元夜。你去炎山守着,盯着奥来的车队。” “大王。” “去!” “大王怎么不派元宝去,他常年在外,皮糙肉厚的。” “你比他小,身强体健。” 元夜苦着一张脸从东大殿退了出来,迎面遇到浮屠密连请安的声音都有气无力的。 “这是怎么了,元夜。” “大王命我去守炎山。” 浮屠密吟吟地笑道,“去吧,去吧,这是大事。” 只要情丝未断,大佛也有坐不住的一天。他终于要清静清静了。要说这孟里的琐碎事也真是多,什么修防护岸,四方钱粮,潮水一般的奏章成批地经他这送进来。 “哎?公孙,你怎么起来了?”浮屠密故意打趣他道。 公孙遏理了理衣袍,“浮屠你来得正好,我正要约你去骑马。” “骑马?”浮屠密苦着脸,“我更喜欢文雅自在着。” “走,走!” “公孙,有句话许是不该我说,不过我是真心想劝你,孟里连年征战,是不是应该休养生息,充沛钱粮了?” 公孙遏诧异地笑看浮屠密,“浮屠,你自打娶了王后之后越发会过日子了。” “我是怕有朝一日,你来我沃泽直接搬粮库。” 公孙遏哈哈笑了起来,“也未可知。” 浮屠密诡目一动,“公孙,我听说依娜要给乌鲁女王招夫,乌鲁国向来是以女为尊,若是女王生了男孩向来是不要的,随便男方带走。” 公孙遏挑了挑眉,也不言语,知道他下面还有不中听的话尚未说出。 浮屠密也不抻着,“你看你这脸面,也是上上之选,若是得了一儿半女,你俩也好分配,没有分争。各取所需嘛。” “我与乌鲁联姻?” 浮屠密呵笑着,“联姻谈不上。女王夫家多,也不守着你这一家。” 公孙遏一听果然没什么好话,狠狠抽了他的马一鞭,“这等划算的买卖,我看你去才不亏。” ☆、冒雪出关 冬日远行是很苦的一件事,如月刚刚登基,却只派了去往乌鲁一国的使臣出行,云希紧了紧裹在身上的狐皮大氅,若不是车外夜深雪重,她宁可下去走走也不愿窝在车里受着冷风。 琪心端着杯子进了马车,只见云希瑟缩在一角,帽子压得低低的,像极了一只雪白的银狐,“姑娘,这里有些融了的雪水,你要喝点吗?” 云希露出尖尖的巴掌小脸,摇了摇头,“你快歇着吧,我不渴。” 琪心掩好马车的车帘,向云希身边靠去,云希张开白狐大氅的一角盖在她的身上,“姑娘,我们前面到了驿馆就好了,可以暖暖身子。” 云希在衣下拉着琪心冰冷的手,“琪心姑娘,实在对不起,若不是我起意要走,大王也不会让你跟我同行。” 琪心十六七岁的样子,却是很懂事,她从云希温暖的手中抽回自己冰凉的双手,“我从小陪在公主……大王身边,虽比不得你那样相近,但是大王既然把我给姑娘,可见是信任我的。” “傻丫头。”云希鼻子一酸,“让你跟我吃苦了,等我到了乌鲁,一定派人把你送回大王身边。” 琪心搓着双手暖着脸笑道,“姑娘,没有你,我可不敢一个人回去。” 马车外有轻叩声,“云希姑娘,苏大人说我们到潼关驿了。” “到潼关了?”琪心回望着来时的路,“姑娘,这潼关可是咱们要过的最后一个关了,出了这里,便是沃泽了。” “是啊,过了沃泽与孟里的雍西、那其和亩比我们就能到乌鲁。”临行前,云希特意朝如月借了地图看过。 终于车外不再是车辙轧在雪上的吱嘎吱嘎声,清脆的马蹄踏在硬石地面上,咔哒咔哒地越来越响,车外渐渐有了火把的光亮。 琪心先下了马车,回身卷了车帘朝云希伸了手,“姑娘快把衣服紧好再出来,外面冷着呢。” 云希忙下了马车,拉过在外瑟瑟发抖的琪心进了自己的大氅。 “二位姑娘快进去暖暖吧。”使官苏辰大人也下了马车。 “苏大人辛苦了。”琪心道了声谢,紧跑两步先去为云希开门。 “姑娘,衣服你先放在那。一会我叠。” “姑娘,这是温水,快来擦擦脸吧。” “姑娘,给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89 你手炉。” 琪心忙进忙出,不止脚不停着,嘴也停不下来。 “姑娘,一会我去把晚饭给你端来。”待她再进屋时,云希一把按住她,“琪心,别忙了,我不饿。你快歇歇吧。” “我不累。” “不累也坐着。”云希强按稳了她,“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 “是公主吗?哦,我又说错了,是大王?”琪心懊恼地。 云希被她这一说,该想的不该想的一股脑地涌了上来,强笑着推起她道,“你去吃饭吧。我实在困了,这就睡下了。” 说罢便解了衣裙到榻上,琪心一见只当她是真的累了,忙为她放好床幔,熄了烛火,自己轻了手脚出去。 没多一会儿,云希听到房门复又响起,知道是琪心回来了,她这才安心,一路上亏得有这个勤快的丫头打点一切,她才有时间胡思乱想。 次日醒来,已近晌午,雪仍没有停。 “姑娘醒啦。也不必急着起了。”琪心端了热水进来。 “今日不出关吗?” “苏大人说雪太大了,我们在潼关等雪停了再走。” 说话间只听馆驿外面有些嘈杂,循声而出,只见驿馆外面正在清雪。 “苏大人。” 苏辰站在驿馆的台阶上,一见云希出来,让了让,“云希姑娘,你怎么出来了。” “听说今日不走了?” 苏辰点了点头,望着灰白的天空,鹅毛般的雪花窸窣地层层落下,“雪太大了,根本看不见路。等雪停的吧。” 云希见馆外四五十个奴仆正在清雪,他们穿的都很单薄,“怎么不等雪停了再清。” “那时就清不动了,快回屋里吧。”苏辰也只是出来看看,便欲转身回去。 “发什么呆,还不给我快点!”咻地一声细脆,那鞭子已地落在了一个奴仆身上。 那人“啊”地一声惨叫,倒在了雪中。 “别装死。给我起来!” “这位大人,手下留情。”云希上前,只见那奴仆双手抱头,只着两层褴褛的粗布衣裳,“雪大路滑,他穿得又这样单薄,大人怎么还要罚他。” 那小吏见云希后面站着一身文官打扮的苏辰,忙恭敬地收了鞭子道,“扰您清静了。我让他们小点声。” “不是他们,是……”低眼间,正迎上那奴仆起身跪好,那脸面看上去竟几分眼熟。 “抬起头来。”云希轻声道。 那人三十岁上下,胡子拉碴,满身伤痕,新伤叠着旧伤,“我们是不是见过。”云希凝着他道。 那人扭着身子,别开脸去。 苏辰走了近前,“怎么了?” “大人!跑的这个抓回来了。”伴随着一个粗重的吼声,众人只见驿门前,一个壮吏拎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奴仆扔至地上。 潼关守将见了,不急不徐地踱步上前,那奴仆已是奄奄一息,见着守将的步子逼近,大口倒着气。 “我在潼关守了十年,还没有一个奴才能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走。”那守将掂着手里的长鞭,“可若有人不安心待在这里,也就不用回来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再也不敢了。”那奴仆瘫软着身子叩道。 潼关守将对壮吏一抬眼色,“头回来就好,这身子,我不要!” “是!属下明白。” 琪心抱了大披风出来,“云希姑娘,快回屋吧,外面风寒,这有什么好看的?” “是啊。”苏辰扫了眼前,“我们回去,这些都是流犯。” 那负责看管的小吏也有些为难地抱怨着,“每日陆续有来,清点路上死伤的,日日登录,这场大雪一下,待停后,怕是新来的里又能死上一批……” “每日都有?”云希诧异地,“都是什么人哪?” 小吏摇了摇头,“我们哪里知道,大王流放来的人,犯了什么罪那是京中的事。” “大王流放的人?”云希不解,如月这才登基两月余,他们从京中走到这里走了一个半月,如此算来这被流放应是如月刚刚登基之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王登基后啊。杀伐流放,这都是轻的,处死的可比这多多了。” 云希无心听他们下面说了什么,木木地起了身,琪心见她面色惨白,忙扶了她回房。 “姑娘你没事吧?”琪心递上来一杯热茶。 云希苦涩地摇了摇头,有些人,有些事,她看不得,管不了,着实难受,“琪心,你去问问苏大人,咱们能不能早点起程。” 琪心点了点头,忙转身出去。 云希心寒,如月刚刚登基,就这样排除异己,这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她旧日在内宫对外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这如月小小年纪怎么会如此狠辣,为王者,真的一定要这样施以酷刑吗? 虽是傍晚时分,潼关守将也不多留他们。 “对不起,苏大人。白白让大家刚刚安顿下来。”云希临上马车见苏辰正指挥车队装点行李。 别看苏辰是一彬彬文官,但却很有男子气概,“无妨,早日起程,咱们也早日到乌鲁。这是好事。” 云希见他三十岁上下,虽是一身儒雅却极具傲骨。平日里他话并不多,却不优柔寡断又很通情达理。 夜色中回望着高高的潼关,乌重的城门关闭声像低沉的呜咽,在夜色中有些毛骨悚然。 护卫扯了嗓子道,“大家打起精神,小心贼狼。” 云希一听,顿时没了倦意,只觉愧疚深重,琪心见状忙安慰她,“姑娘睡吧,出了潼关是一片荒凉,这又是寒冬,哪来的狼,别听他们吓唬人。” 云希不想多添了琪心担忧,只得在一旁假寐,大概过了丑时,正是昏昏欲睡之时,只觉马车慢慢停了下来,云希激灵地警觉着竖起了耳朵,只听车外有人低喝着,“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沃泽的商队,回国途中遭遇风雪,不知可否结伴同行?” 原来是商队,云希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她为琪心掩好被,只觉她身子微颤,睡得也不安稳,云希又拉过自己的狐皮大氅盖在她身上。夜沉风紧,雪又急,琪心本就身着单薄,别着凉才好。 伴随着马车吱呀地行进,云希想起初到乌鲁之时她与靖瑶同车,那时她身上有伤,不辨东西,不分日夜,靖瑶在她身边多少个像现在这样的日夜在提心吊胆中度过,她望着熟睡的琪心,真的很像那时的自己,也许公孙遏说的对,知道的太多,并不会快乐。 云希甩了甩头,忘了吧,放下吧。 夜色仍重,琪心轻轻地起身,见自己身上盖着云希的狐裘,又见云希靠坐在马车一角,甚至连眼睛都半天不眨一下,“姑娘?你……你怎么不睡?” 云希的脸有些僵,沙哑着嗓子,“琪心,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90 我竟不知原来你每天都要起这么早。” 琪心从暖和的裘皮下出来,缩了缩脖子,“姑娘你快睡会,我去跟大家准备早饭,现在天冷要早起些。” ☆、狭路相逢 车队已停下有半个时辰了,云希在车中辗转睡不下,左右等琪心也没回来,风雪中起火做饭是一件很漫长的事,她掀了车帘的一角,只见外面天蒙蒙见亮,雪已小了很多。 云希裹好衣服下了马车,她的车子是在车队靠后的位置,由于昨夜商队的加入,车队里有很多陌生的面孔,热闹忙碌中显得有些杂乱。许是没有想到车中会下来一个这样白衣胜雪,乌发如瀑的女子,商队里的男人禁不住都微微侧目。云希被他们看得有些不自在,便往车队后人少之处踱去。 前路漫漫,潼关已是看不见,四周是苍茫的雪山,左侧的山坡上积着皑皑白雪,被车队前方人群的喊叫声震得簌簌下落。晨光渐渐露出,照在雪棱上,闪着晶莹漫散的光,沉浸在兀自思绪里的云希被眼前刺目的一道光射得紧忙掩了双眼。 “你去死吧!”伴随着一声低咒,云希已是被人撞倒在地,那人力气很大,云希用尽全力才将他从身上推开,却被什么钉住了一侧衣领,转脸一看,只见是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三寸多长的刀身已穿透她厚厚的狐裘衣领。 “救命!”云希身子一寒,扔了狐裘大衣便起身要跑,那男人三十岁上下,身材消瘦,破败的衣服和胡子碴上挂着霜雪,一脸狰狞的伤疤,他纵身便将云希扑倒,双手紧紧地扣在她的咽喉上。 “你,你是要银子吗?”云希被摔得眼冒金星。 “我是要你的命!”那人沙哑着嗓子,愤恨地道。 “为什么要我的命,谁派你来的?” “来人哪!出事了。” 那男人见有人发现了他们,用尽全力地加重了双手。 云希只见双眼发黑,整个头胀得要炸裂一般,原本拍打的双手也如灌铅一般变得越来越沉重,迷离中只觉那男人闷哼一声身子一沉,倒在了她的身侧。 云希一把被人拉坐起,大力的摇晃中只听一个急促的男人叫她,“云希姑娘,你没事吧?” 身子如面条一般四下瘫软,她的双眼如水雾一般,看不清来人。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琪心的尖叫声在耳边响起,云希想对她说自己没事,但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苏辰脱下自己的大衣盖在云希身上。 云希强撑着自己如同三天没睡的眼皮,她将自己的双手深深地探在身下的雪中,冰冷的寒气顺着双手激醒了她的意识。 “姑娘你没事吧?”问话的男人不到三十的样子,皮肤黝黑。 “你是谁?” “这是我们商队的老大,黑格。是他救了你。”围在一旁的商队伙计解释着。 苏辰见云希要起身,忙上前与琪心扶了她站起,“这是怎么回事?” 琪心带着哭腔地摇着头,“我不知道,我去给姑娘备早饭去了。” “有人要杀他。”黑格粗着声道。 “人呢?”苏辰立目质问。 “去,把人带上来。”黑格对身边的伙计道。 没多一会,那人被押了上来,云希一见,“这,你,你不是在潼关驿被打的那个人吗?你为什么要杀我,你我有什么仇怨?” 苏辰命人拉起那人的头近前细看,“这不是董将军吗?” “董将军?哪个董将军?”云希虽觉此人面熟,但一时想不起这个董将军是在哪里与自己见过。 董西强被认出,自是难堪非常,说不出一字半语来。 苏辰拧着眉,“我们自京中走得急,是听到一二,可你是董老将军之子,董老将军战死沙场后,先王对董家是不薄的。你,你这是犯了什么罪?” “原来是你。”云希这才想起,这人便是那日阻拦如月回宫的守将。 黑格不解地上前,“姑娘你认识他?” 云希点了点头,“如果说董将军单单出现在潼关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将军既然追杀至此,我倒是能猜到将军获罪的一二了。” 董西强啐了一口,“我与大王素不谋面,若不是你在大王面前煽风点火,我怎么会流放至此。” “既是大王流放,你敢私逃。”苏辰护在云希身前喝斥。 董西强猩红挣扎着,“逃与不逃皆是一死,我要拉上这个妖女。” “闭嘴!”不待苏辰说完,黑格已是一脚踢在董西强的嘴上。 “来人。”苏辰招来了两个护卫,“你们把他押回潼关。”说完还对其中一人耳语几句,方命二人绑好董西强带走。 黑格接过身边伙计递上来的云希的大衣,云希这才发现自己披的是苏辰的,忙解了下来,“苏大人,谢谢你。” 琪心替云希接过大衣,“姑娘,这衣服被那恶人刺破了。” “无妨。”云希抱过大衣自己披在身上,又对黑格点了点头,“谢谢。” 回到马车上,云希接过茶盏拢在手中取暖,目光空洞发直,“琪心,你从小伴在大王身边,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哪?” “大王?”琪心晃了晃脑袋,“姑娘不好奇那个恶人,为什么问大王?” 云希勉力一笑,“我与董将军只有一面之缘,他对我有些误会。” “姑娘问大王指的是什么?大王以前也常问我们,他的哥哥姐姐们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哪里能知道呢。” “他已经拥有了天下,为什么还要杀那么多人。” “姑娘是指这个?”琪心倒没有云希这样怅然,“这天下,本来就是大王的,这臣民也都是大王的,杀伐决断自然大王说了算。” 云希苦苦一笑,“是啊,天下都是他的。” 云希不能理解如月,那是因为她没有兄弟姐妹一个一个地从自己的生命中离去,而面对父王每每到来时的低泣与悲伤她更是无法体会,即使在如月很小的时候这种无力感就深埋在了他的心底,当有一天他最后一位亲人,最后一个能为他遮风挡雨的男人也倒下时,心里的隐忍与无助就化为了悲愤与力量。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如月从小生活在危机四伏的宫廷中,他过得胆战心惊,如果说如月是柔弱的,可是还有一个壳在保护着他,但是公孙遏呢,云希说不上他确切来到这里的年纪,只知道是在很小的时候,他来时,一定比如月坚难百倍。云希不断地在内心告诫自己,她不能以自己的想法来衡量公孙遏,他与从小在这里生长的人没有什么区别。 “大王,我们不能在沃泽逗留了,自从西吉王接到石寿的人头,西吉便一直不□□分,咱们得回国。”安力将军硬着头皮提醒着。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91 “是啊,大王,咱们在雍西已经逛了五天了,这雍西大王不是划给沃泽了吗?如果大王不舍,跟沃泽王要回便是。”李开桂也摸不透公孙遏在想什么。 只有元宝这些年在外养成了隐忍不多话的性格,公孙遏停了闲逛的脚步,“好吧,安力你跟李开桂先回驿馆去收拾。马上起程回国。” “是。” 打发走了不让人清静的二人,公孙遏信步继续走,“石寿死在哪?” 元宝低声道,“没出奥来就死了,属下已命人摘了头送回去。” 公孙遏点了点头,“元夜到哪了?” “已经到炎山了。” 与元夜的聒噪不同,元宝的性格极沉稳,“去前面喝一杯吧。”公孙遏引了他来至路边的一个酒寮。 “您喝吧。我在外面等您。”公孙遏睨了他一眼,也不多话,独自进了酒家。 琪心在车里捧着银狐大氅看着惋惜不止,“姑娘,这车上也没个针线,这么大个口子在领口可怎么好?” “无妨,不耽误穿。”云希丝毫没有心情在意这些,随手抓了过去,“琪心,你说董将军回到潼关……” 琪心知她未说之意,“姑娘,他早不是什么将军了,他就是潼关的一个流犯。” “是啊。他私逃之时,应该就抱着必死的决心了吧。”云希自责地闭了双眼,“你说潼关会将此事上报给大王吗?” “姑娘,你说如果大王知道咱们遇刺,那董西强会怎么样?” “是我害了他。”云希喃喃地道。 琪心也不追问他们的因由,只宽慰着她,“姑娘别想那么多了,前面进了城,我还是寻了针线给你把裘皮补上吧。” “云希姑娘,前面有个歇脚的地方,苏大人说咱们在这吃午饭了。”车外黑格的粗声传来。 琪心撇了撇嘴,低嗔一声,“吓我一跳,这人要跟咱们到哪里啊。” 云希睁开双眼,让琪心收拾了随身的行李,“听苏大人说他们到沃泽进了城就跟咱们散了。大家都是出门在外,相互也能有个照应。” 说话间,琪心扶了云希下车,并为她把大衣披好,“姑娘还是将就着先披上吧,小心着凉。” 云希看着自己领口那道破损,坦然地,“别在意,这已经很好了。” 说话间,二人便随着车队的人往前走,踩着吱嘎的雪声,云希远远看见酒家门口站着一人,他一身玄色,负手而立,映着冰天雪地很是扎眼,“元宝?”云希僵了脚步。 那元宝显然也是看见了她的,只是他面色没有一丝变化,对云希也似不认得一般并不睬她。 “姑娘,怎么了?”琪心见云希停了下来,以为她身子不舒服关切地上前。 黑格原本走在前面两三步的样子,听得琪心这一声,转回身来,“姑娘怎么了?可是那日的伤还没好?” 云希不确定元宝为什么会出现这里,看他的样子似在等人,云希从未问过元宝的主子是谁,一来她并不是真的关心他为谁效忠,二来,她害怕,她害怕听到那个人的名字。而且从她接触过的人来看,能有这么大操控布局能力的定不是等闲之辈。那眼下,元宝出现在这里…… ☆、冰封的情意 “琪心,我……我不舒服,想回车里。”琪心诺诺地点了点头,“也好,我送姑娘回去,再跟苏大人说一下。” “姑娘不舒服?”黑格也关切地上前,打量着,“姑娘哪里不舒服,咱们进去歇一歇,让苏大人为你寻个大夫可好?” “不……”原本云希是想说推脱的话,可是她明眼看见黑格虽是跟她说着话,但是眼神中却不经意地溜了那酒寮一眼。 黑格的那一眼,焦急中带着恭敬与卑怯,虽只是不经意的一眼,若在以前云希自己都不会在意,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几乎可以断定那个酒寮里有她不想见的人。 云希瞪了黑格一眼,转身便往车边匆匆地跑去。 “哎,姑娘。”琪心以为她身子难受得紧,只是苏大人已经进了酒寮,左右为难间,她只有先去苏大人那里通报。 黑格一路追随云希,只见她跑的有些喘,噌地钻回马车,“姑娘你怎么了?” “你已经被她发现了。”是元宝的声音! “属下该死!”听着黑格懊恼地退开,云希几乎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跪在马车里,双手紧紧压住车帘。 “为什么要跑?”清冷微沉的声音在车帘外响起。 这个声音云希一辈子都不会忘,她庆幸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幸好!幸好她回来了,她不知道如何面对外面的那个人。 车帘在外有被人轻拉的感觉,云希吓得一屁股压坐在车帘里面。 “你怎么了?”公孙遏的声音再次响起,听不出喜怒。 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 云希双手和双臂紧张得不住颤抖,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忘记这个人了,虽然她知道这是自己在骗自己,自从姑镇一别,她从没有忘记过他,可若说相见,她不愿意。尤其在无尽告诉了她“蚀印”一事之后,她面对不了公孙遏,心中似有万语千言,但是她不想跟他说一个字。 “大王,东西收拾好了。咱们得走了。”安力回来,见公孙遏和元宝两人杵在别人的马车前很是不解。 这也是苏辰被琪心叫来看到的场景,那年轻公子乌发高束,并未戴冠,一身暗紫金丝福寿如意纹长袍,外披黑色大裘,净白的面庞冷艳非常,“使官苏辰见过孟里王。” “苏大人辛苦。”那声音不疾不徐,清越明晰,犹如春日山涧中融冰化雪的凛冽溪流。 “我要走了。你一路多保重。”云希不知公孙遏这声嘱咐是对自己还是对苏辰,或者说她宁愿故意逃避地告诉自己他不是在对自己说话。 轻骑的马蹄声响起,声声踏在她的心尖上,一颗心随着那声音的节点腾腾地窜到了嗓子眼。 “姑娘是我。”琪心扯了扯车帘唤着。 云希不是不想让开,只是她起不来,浑身如同僵在这寒冬的一个冰块,待半晌琪心在外面冻得呵手跺脚时,云希这才勉强挪动了自己不听使唤的身子,琪心挤进车厢,只见云希侧撑在一边,颤抖着身子,额头满是细汗,伸手抚上去一擦,竟全是冰冷的。 琪心有些羞怯试探地问,“姑娘,刚刚那个就是孟里王吧?” “我,我没看见。”云希强压着心绪有气无力地道。 “常听人说孟里王有着神妒的容颜,今日一见……”琪心哗啦一声打翻了茶盏。 清脆的碎裂声吓得云希本就紧绷到极限的心一同炸裂,她再也支撑不住自己,咚地一声倒在了马车里。 “姑娘你怎么了?姑娘你没事吧?停车。快去叫苏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92 大人!”琪心尖利的声音在云希身边涣散变远,越来越听不清楚,取而代之的是, ——“继续跑。”那面具人冷冷地道。 ——“带回去。” ——“回马车上去。” —— “你想带着我一路滚到山谷里吗?” ——“你是我的人,从一开始就是。” 看着山下突然停下,慌乱的人马,公孙遏紧蹙着眉,阴冷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元宝一见,忙去叫了黑格来,黑格自知道是自己被云希识破而暴露正是惴惴不安,突闻唤他,神色不安地上前,“大王。” 苏辰在车外探视一眼并未上车,复又询问着什么,公孙遏只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闭口不语,元宝对黑格紧了眼色,“这一路上怎么了?” 黑格一听,擦了擦额头的汗,弯着身子,“按大人您的吩咐,小的们一直守在潼关外,……” “他们什么时候出的关?” 原本的诉说被公孙遏一打断,黑格一时跟不上,吱唔了半天才道,“雪没停就出关了。走的比较急。夜里出的关。” “继续说。”元宝见公孙遏不语,催促黑格着。 “哦。出关不远,云希,云希,”即使寒风灌颈黑格却汗如雨下。 看着医官进了云希的马车,公孙遏又听着黑格声声“云希,云希”地没倒出下文,肃杀地眼神射向了他,元宝上前就是两个嘴巴,“你的舌头掉肚子里了吗?快说!” 黑格忙跪在元宝脚前,乞求地,“云希姑娘遇到了刺客,我发现时,那刺客已是刺了一刀。” “伤哪了?你怎么不早说?”元宝揪着他的领子问道。 “伤在脖子上,好,好像只是刺破了衣服,行,行刺的是奥来国一个被流放的将军。看,看样子,是奔云希姑娘而来的。” “那刺客呢?杀了没?”元宝咬着牙,这么重要的事,这小子回来竟没有第一时间禀报。 “没杀了,苏辰来得很快,人被他扣下了,说是押送回潼关。” 公孙遏见云希的马车复又行进,这才摆了摆手,“让他先下去。” “滚下去。”元宝踢开黑格,知道公孙遏另有话要说,忙上前听差。 “流放之人能出潼关,绝非易事。” 元宝向来一点就透,公孙遏只说了一句,他便知其意,“属下明白。” 公孙遏点了点头,“东方如月或许不知道此事,潼关未必上报。” “属下明白。有人矫旨。”元宝上前,“属下亲自去办。” “你安排人去办,我要回孟里。”公孙遏只手拉了元宝起身,边走边道,“对了,东方如嫣病了。” 元宝起身,虽是不解大王为什么跟他说内宫之事,可是眼睛一转,便赶了上前,“大王想让奥来王听到她是什么病?” 公孙遏轻声一笑,“什么病不重要。只是我不希望奥来有一天接到噩耗太感觉突然。” “明白。” “姑娘你怎么样了?”琪心轻声唤着。 云希佯睡,并不理她,她想自己静静,在奥来宫中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就活在如月为她圈出的一片天地中,这才一出了奥来,公孙遏的手就伸了过来,云希不是一个不识好歹之人,只是公孙遏护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苏大人,我可在此等候多时了。” “是什么声音?”云希惊觉地问道。 琪心向外遥望着,“好像是有人来接我们。” “这里是沃泽,怎么……” 马车渐渐停了下来,“姑娘,苏大人说我们今日在肖水客栈休息。” 云希下了马车,琪心忙从车里抱出二人的随身包袱。 “大人。”一男子风尘仆仆,喘着重气朝苏辰而去。 “咦,那不是去送董将军的人吗?”云希低喃着。 “姑娘快来帮帮我。”琪心指着掉在地上的包袱。 云希见那人耳语着对苏辰回禀什么,苏辰只是微微颔首点头,话也不长,苏辰便与人先进了客栈。 “何兄,咱俩可有多年未见了。”苏辰应邀坐下。 “是啊。上次迎亲,我以为你会来沃泽。” 苏辰笑着举杯,“我去了孟里,送七公主。” 那何大人看上去四十岁左右,一心只在把酒言欢上,也不招呼云希等人。 男人间的欢饮总是有说不尽的话,云希曾偷偷溜去看过,这位何大人她从未见过。 已是掌灯时分,琪心也不见了踪影,云希沿着客栈的石道往回走,黑格前脚刚走,这位何大人后脚就来,虽然他与苏辰是旧识,但是云希仍是担心此人的出现与公孙遏有关。思索间,她被人捂了嘴大力拉至怀中,拐进一间客房。 “沃,沃泽王?” 浮屠密一身微服,吟笑着上下打量着,“云希姑娘,好久不见了。” “怎么是你?”云希诧异地低呼。 浮屠密笑意更浓,打趣着她,“你希望是谁?” 云希双颊一红,不自在地转了身,假意打量房间,“沃泽王真是神通,我们借道你都知道,您不是这沃泽的王吗?那位何大人是你的人,何以大王要这么偷偷摸摸地出现在此?” 浮屠密坐在靠门的椅子里,饶有兴味地看着云希,自上次蕃余一别,她瘦了很多。除了祭司与国主,他从未见过一个女子身上没有一丝卑怯的神色,夜里被一个男人这样掳到房间,更是没有一点害怕,这种不温不火,不急不徐的性子,跟公孙遏气人时还真像。 云希见浮屠密只顾着看自己不说话,在他眼前摆了摆手,“大王。” “哦。”浮屠密回过神来,一笑,“我与苏辰并不相识,没必要相见。” “那大王为什么见我?”话一脱口,云希就有些后悔了,公孙遏刚走不久,浮屠密就出现在边城,真是多此一问。 浮屠密看见云希脸上的迥异,倒是正了神色,“存晔把沃泽的祭司交给你,我来看看你,也不为过吧。” 云希一听,怪自己多心,坦然地转回身子,“大王,我恐怕不能留在沃泽……” “你放心。我并不是来强留你的。”浮屠密正色了没有片刻的脸复又露出狡黠一笑,他探着身子熠着眸光,“我是受人所托。” 云希方觉出他是在打趣自己,剜了他一眼,便欲去开门。 浮屠密一把拉回她,云希一个踉跄差点没跌在他身上,“他在这儿等了你三个多月……” “大王说的是谁,我不认得。”云希气恼地大力甩开浮屠密的手,夺门而出。 ☆、惊弓之鸟(上) 云希只顾自己低头跑,迎面撞得苏辰一个狼狈,“哎呦。” “苏大人?您没事吧。”云希忙上前拉起醉得倒地不起的苏辰,“怎么喝这么多酒啊。” 苏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93 辰起身推开云希,“没事,高兴。我与何兄多年未见了。” 云希见他走得跌跌撞撞,哪能放心,忙上前两步硬搀住他,“大人快回房休息吧。” 即便苏辰是一介文官,但毕竟是个男人,云希连拉带推用尽全力才把他塞到榻上,苏辰刚一躺下又弹起身子,抱住云希,“多谢公主。” “公主?”云希本欲要走,被他这一举动惊住了脚步,“苏大人,你知道这是在哪吗?” 苏辰一笑,带着苦涩,“不是去孟里吗?” 云希如五雷轰顶,苏辰、东方如嫣,东方如嫣、公孙遏,公孙遏、苏辰…… 她从没怀疑过董西强是苏辰放出潼关的。可他是使官,他手里有奥来王的令牌,如果苏辰想放一个流犯这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今日,送董西强回来的那个人说什么?”云希拍了拍苏辰昏昏欲睡的脸。 苏辰沉醉着咕哝,“此事我心里有数,你不用管了。” 董西强是一个流犯,没有大王的手谕,他是逃不出潼关关卡的,如月不可能派一个流犯来刺杀自己,这中间一定有人在搞鬼,若不是出了关,有黑格随行,她真要当个冤死鬼了。 云希趁着夜色寻回房间,“姑娘你去哪了。让我好找。”琪心焦急地在屋中正转着圈。 云希抓着琪心的双肩压着声音,“琪心,我要自己去乌鲁,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自己?我们不跟苏大人同行了吗?”琪心低呼着,见云希到处乱抓归拢行装。 “不了。我与苏大人本就是结伴而行,现在我想自己走了。” 琪心的手比嘴快,手上已是不停地帮忙打点二人的随行,嘴上才容了空,“我跟姑娘一起走。” 云希点了点头,收起白色狐皮大衣,换了身深色的行装,“我们连夜走,现在就走。” 夜色中,浮屠密不坐马车,骑着马也不着急走。 “大王,咱们快些回宫吧,春夜还是很寒凉的。”侍官催促着。 浮屠密看着一侧马上摇晃不稳的何因,“你跟苏辰是怎么认识的?” 何因摇头晃脑地呵笑着,“我与他挂着些远亲。” “听说此人虽是有才却很难相处,没想到跟你到是投缘。” “不过是些文人的死脑筋与傲骨,相处下来还是个很好的相与。” 急促踢踏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引得浮屠密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大王,大王,云希姑娘偷偷离开了肖水客栈。”来人下马禀报。 “这么晚?”浮屠密勒了马咕哝着,“苏辰也起程了?” “没有!苏大人沉醉已经睡下了,云希姑娘带着近身的丫环自己走的。” “什么?!”何因一听吓得咕咚一头栽到马下。 浮屠密心中纳闷,难道是自己的话,让云希不自在了?为什么她要连夜离开,连苏辰都不知道。 “大王,现在怎么办?”何因不知是不是自己与苏辰饮酒没了节制,回头苏辰不好交差,他这边怕是孟里王追究下来,大王也不保他。 “派人暗中保护着,通知各关卡,放行。”浮屠密看着倒地不起的何因,笑道,“何大人,酒可醒了?” “醒了,醒了,全醒了。大王,我……” “你啊,这门亲戚怕是断了。”浮屠密拢了拢领口,“夜里真的很凉啊。”说罢策马飞驰而去。 琪心喘着粗气拖着云希,“姑娘,姑娘。我跑不动了。” 云希抓过琪心身上大半的包袱背在自己身上,“再坚持一下,等到前面我们再歇一会。” 琪心支撑着,“姑娘咱们就算自己走,也要买辆马车啊。” “我知道。”云希点了点头,哄着琪心,“那要等到天亮再说。” “姑娘,我们这不是出雍西的方向吧?” 云希的方向感虽不及琪心一半,但是她也知道自己走的路偏,她是怕苏辰的人觉察到,追出来。 “琪心,出了雍西,我们不能走官道了。” “我明白了,姑娘跟我走吧,我识得路。” “多亏有你。”云希拉着琪心冰冷的手。 许是那夜着了风寒,虽是买了马车,云希还是病倒了。 “姑娘好些了吗?药来了。”琪心端了药进来,马车复又行进起来。 云希一闻那药的味道就有些干呕,“我不想吃,只想睡会。” “还是吃了药再睡吧。一会我让车夫再慢些走,免得摇晃着你。”琪心扶起云希,喂了药。 云希昏昏沉沉,她并不觉得冷,也不打喷嚏流鼻涕,只是厌食嗜睡,浑身提不起精神和力气。 迷雾很重,公孙遏警觉地倾听四周的寂静,他知道虽有迷雾的阻隔,但是这里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还有一个很细弱的声音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云希。”公孙遏不悦地唤道。 云希失落地叹了声,“大王怎么知道是我?” “为什么躲着我?”公孙遏顺着她细弱的声音刚走一步,云希又没了声响,“你怕我抓你是吗?” “大王,我,我要走了。” 在右边!公孙遏又走了两步,“去哪里?” “离开这里,离开这层梦境。也许……”云希嘤咛的声音如同小兽的呜咽。 公孙遏顺着声音,在迷雾里一把捞起蹲在地上的云希,“也许什么?” “我要死了,也许帮不上大王什么忙了。” 云希一身素白长裙,一如他初见她时的模样,只是消瘦的小脸,双目有些凹陷,公孙遏抓着她的手腕,如同抓在一节细竹上一般。 “你生病了吗?怎么这么瘦。”公孙遏一把揽过云希的腰,细弱的他一只臂弯挽来还有很大的空间。她的身子越来越软,似棉花,似云朵,公孙遏越是收紧,越是空虚,收得越快,云希缩得越快,直到自己怀中空空如也。 公孙遏“砰”地一声从榻上弹起,这一声吓得守在殿下的李开桂以为殿中什么物件掉了下来,他怕惊醒大王忙进了内殿。 “大王,可是被吵醒了?”李开桂说话间,两眼扫视着大殿地面,并未见什么掉落的物品。 公孙遏坐在榻上,右手撑着前额,“没有,我做了个梦。” 李开桂忙去香炉里灭了余香,怪道,“大王向来浅眠,本就不该点这迷罗香。” 公孙遏甩了被子起身,他自然知道这迷罗香催梦的用处,只是自那日雍西相遇,云希不肯见他,这一路回来,他觉得云希离他越来越远,有时甚至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似行云,如流水一般,抓不住,困不牢。 他有些后悔,不该如此放任她,而苦了自己挂念。 公孙遏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放不下的,“下去准备一下,我要去亩比。” “大王昨夜才回来,今日又要走?”李开桂顿了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94 手上的活。 “嗯。” “东方公主病得很重,靖瑶姑娘也不太上心……大王要不要去看看她。” “不必了。”公孙遏穿了大袍,便往殿外走,“着人去城门接我,让安力书信浮屠密去亩比等我。” “哎,大王。”李开桂捧着朝服,左右不是,这才丑时,要走也太早了些吧。唯有慨叹一声,公主命薄,怕是见不到大王这一面了。 云希醒来,马车还在行进着,她不知道这一觉又睡了几天,不过她感觉好多了,身上不再绵软无力,“琪心。” “姑娘你醒啦。”答话的是琪心买来的车夫,“琪心姑娘出去了。” 云希一听,掀了车帘出来,“琪心出去了,我们这样走,她回来找不见怎么办?” “您放心吧。琪心姑娘本事着呢。你睡时,她都走好多次了。” “车和马都在我们这,她如何去回?” “琪心姑娘骑马走的。” 一个内宫的丫环居然会骑马?云希趁着脑袋清醒,猛地缩回车里,她翻着自己的包袱,重要的东西都还在,腰带、公孙遏的令牌、如月的手谕。 如月的手谕?这是她离宫之时如月为免奥来旧臣为难她这个外人亲笔的手谕,出行无阻。 踢踏的马蹄声传来,云希忙将东西塞回,躺在车里。 琪心卷着凉气进来,一见云希醒着,身子一顿,“姑娘醒啦?” 云希弱着声音,“嗯。” 琪心进来,一眼便见了包袱被翻动过,那些东西是她亲手收拾并一一摆放的,摆放位置她是记得的,她笑着,“姑娘是见好了,我去准备粥去。” 马车应声停下,云希靠坐在车上看着琪心忙前忙后,车夫忙着喂马,春日里的雪沥沥地融化了,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香气。 “姑娘吃粥吧。”琪心端了二人的粥上前,递给云希一碗。 云希接过,“怎么不吃药吗?” 琪心笑着,“姑娘是病糊涂了,咱们早就不吃药了。我见你好多了,那药总吃,怕对身子不好。” “我这一病,真是苦累你了。”云希轻啄一口粥,味道怪怪的,这里的野菜她没有几个是认识的,味道也比孟里的冲重些。 琪心见她吃不下,忙放了自己吃了一半的粥,亲手喂她,“姑娘吃些吧,我知你病了口舌无味,刻意做得滋味了些。” “我自己来吧。”云希接过碗盛了一勺放入口中,只觉胃里一阵翻涌,“哇”地一声吐在了马车外。 “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递我些水。” 琪心下了马车去取水,云希趁机从琪心的碗里舀了一匙粥,连匙一起轻放在自己的碗中,琪心取了水回来,云希漱了口。 “姑娘再吃些吧。” 云希拿起碗中吃下匙中的那口粥,果然比她的清淡寡味许多,“我吃不下了,再吃怕又要吐出来了。” 放了碗,云希挪回车中,顺手放下车帘。 ☆、惊弓之鸟(下) “二位姑娘,这里山路崎岖,马车怕是走不了了。”车夫指着陡峭的山坡。 “我们这是到哪了?”云希探出身子问。 “到……” “快到乌鲁了。”云希被琪心扶下车,望着那被打断话的车夫,那车夫果然也点了点头,“是啊,快到乌鲁了,怎么咱们要去乌鲁吗?” “少废话,还不把东西卸下来。”琪心喝斥着。 “姑娘你辛苦些,咱们把东西放在马上驮着,这车就舍了吧。过了这座山,再买也行。”琪心让云希在一旁落坐,自己去倒动东西。 “叮铃。”细弱的声音从云希身上掉落,琪心寻声捡起一看,竟是她的金戒指。 “姑娘,给。” 云希接过如月送她的那枚祥云黄金戒指,凄然一笑,“大王送我这戒指时,戴在手上将将好,如今……” 云希将那戒指塞给琪心,“不如把这个给你换身衣裳吧,这一路走来,你的衣裳已经破损了。” 琪心咬了咬唇,尴尬一笑把那戒指戴到云希的右手中指上,理了理自己的衣摆,“姑娘自己留着吧,我不在意这个。” 云希身子过于虚弱,不胜脚力,一座山三人翻了足有三天,方进了镇子见了人家。 “有人在吗?”琪心与车夫搀着虚脱的云希叩了柴门。 “大嫂,我姐姐有病在身,晕倒了,能不能让我们借宿在此。” 那女人也是个热心肠,忙回头唤她男人,“二禾,二禾,你快来,有人晕过去了。” 夫妻二人将三人让进了屋子,“这边,这边。”那女人引着,他男人却拉着车夫,“来东屋,东屋光亮。”一路将云希抬到了夫妇二人所住的屋子。 琪心掏了身上的铜钱给了车夫,“你买药去,咱们身上的药不足了。” 夫妻忙去烧水,那女人有些不大高兴地,“二禾,那姑娘仅挂着魂呢,你把她让到咱们屋子做什么,你爹刚没,她再死在咱家,这屋子还要不要住人了。” 二禾一听心情更是不快地,“别啰嗦,快烧水来吧。回头把爹之前用的药拿出来,看有没有她们能用上的。” “姑娘吃药了。”琪心叫了半天不见云希反应,便将她扶靠在自己身前,将那药碗饮在她嘴边,只是倒进的药尽数淌了出来。 “琪心姑娘,你这样不行。让我来吧。”二禾上前,先是告拜了声,“得罪了。”说罢用手按了云希身上的穴位。 云希被刺痛,酸麻中渐渐有了些知觉,却仍不清醒,琪心拧着眉,“你懂医术?” 二禾忙摇了摇头,“乡野村夫,哪里懂医,我爹之前重病,大夫教我按的,我只懂这些。” 琪心谢了二禾,又将自己烹好的药水给云希灌下。 华鞍重辔的战马一路飞驰踏至亩比城门前。 安力远远朝守将喝着,“快开城门。” “什么人要进城?” “是……”不待安力说话,那守门的已被一箭穿喉。 亩比的城防他再熟悉不过,铁骑一路踏平馆驿,浮屠密闻着血色,惊得从驿馆中跳了出来,“我说公孙,我这刚回宫就被你催来,你这一路杀来,所谓何事,这亩比也是你孟里的吧。” 公孙遏一身铠甲进了驿馆,甩了马缰,浮屠密知他心境不佳,一并命了所有人在外面候着。 “她是怎么走的?”公孙遏回身抓过浮屠密问道。 “夜里走的。” “身边几个人?” “一个丫环。” “她没跟苏辰走,你为什么不拦着。” 浮屠密挣开了他的手,“公孙,云希来之前刚与你见过,你都放她走了,我哪里敢拦。” 公孙遏烦躁地扯开衣领透气,“我没见着她,她不见我。” 浮屠密一听,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95 哧声一笑,“你还有见不着的人?既然一个肯放,一个不见,你又来我这做什么?” “她出事了。” “出事?”浮屠密见公孙遏来已觉不好,只是他又不是祭司,比不得他消息通灵,“公孙,前日里,东方如月下旨撤换了潼关守将与这事有关吗?” 公孙遏对这个消息没有丝毫意外,只没头没脑地,“她走时,身子怎么样?” “啊?哦,瘦了很多。”浮屠密见公孙遏面色如寒冬,也不敢再往深了说,“有什么办法能找到云希姑娘吗?” 公孙遏的眉头蹙得很深,“她现在身子太弱了,我感觉不到她。我要去禁林找个人。” “禁林?”浮屠密叫道,“这不是该进去的月份,那里哪有什么人。” 云希这一病又去半月,一日比一日重,几乎没有大醒的日子,这日二禾从集上回来,“老伯,快进来吧。” “二禾,这人是干什么的?”二禾媳妇见他从集市上领回一个须发花白的老汉。 二禾拉了媳妇先回了下屋卸货,“他是我在集市上遇到的,这是个奇人,他知道咱们家里有人病了,许是撞邪了。”说着又回西屋悄悄掏了一包东西给他媳妇,“这包东西收好。” 他媳妇放鼻下一闻,“药?” 二禾示意她轻声,推了她道,“收好,别问那么多。” 那女人边收边唠叨着,“二禾,我可跟你说,那屋的事你别掺和,他们自己买药,自己医更好。将来不留罗乱。” 二禾亲眼见她收好,这才起身去忙活,“放心吧。我知道。” 三日后,二禾媳妇实在忍不下去了,拉了他至西屋,“我说你带回来那老头是个骗子吧,整日跟那马夫住在下房,吃吃睡睡,也不施法,也不言语的,你这是领的什么人?” 二禾自言自语地嘀咕,“不能啊,我在集上遇着他,这人说的比余言都准。我才按他说的做的。” 他媳妇拉了他,嗫着声,“你做什么了?糊涂,那姑娘本就要死了,你别瞎掺和回头他们赖上咱们怎么办?” “不能吧。”二禾紧张地,“不行我得去看看。” 夫妻进了东屋,只见琪心正要给云希喂药,“呀,姑娘醒了?” 云希止了琪心的手,倚着虚着声,“我听琪心说了,多谢大哥。” “不用,不用。”二禾笑着,“今日姑娘醒了,是大喜,饭后再吃药吧,我去给你们做些好吃的。药苦,免倒了胃口。” “对,对。光吃药不吃饭,好人也医不活的。”二禾媳妇大喜过望也应声附和着。 “也好。”琪心将药碗放至一旁,“姑娘也该将养身子了,这个,吃了饭再喝。” “哎!”二禾脆声应着,“往日是婆娘做饭,今天我亲自去给你们做饭。” 琪心捂嘴笑着,“你会做饭?可别燃了房子。” 二禾只笑不语,急匆匆去了厨房。 因云希不便行动,晚饭摆在了东屋里,望着满桌子绿油油的青菜,琪心取笑着,“二禾哥,如此兴师动众,连个肉星都没有啊。” “就是啊。我说烧条鱼吧。”二禾媳妇埋怨着。 “春日的鱼不肥,并不好吃。”二禾挠了挠头,端上热腾腾的米粥,云希一见那粥上浮着两颗“v”字型米粒,一个芽是金黄色,一个芽是紫黑色,竟是藜米!一个没拿稳,啪嚓一声整碗粥扣在了脚边。 “对,对不起。”云希弯身便欲去捡,二禾抢先一步,拾了碗道,“没烫着姑娘吧。怪我忘了你身子弱,盛得太满了些吧。” 说罢另盛了不足一半碗的粥递给云希,云希望着满桌子的青菜,顿时只觉鼻子一酸,“多谢。” 琪心见云希吃了小半碗粥,关切地,“姑娘,这下可是好多了吧。” “这是哪里啊?”云希问二禾道。 “炎山。” “难怪。”云希咕哝着。 “难怪什么?”琪心不解地。 “这里人家的口味与我之前在姑镇吃过的有些相似。”云希对琪心道。 “姑镇?在哪啊?”琪心歪头问着那车夫,那车夫也摇了摇头。 云希一笑,“远着呢。” 是夜,琪心躺在榻外睡得很熟,云希在里不敢翻动,她很久没有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中害怕过了。 锁好的房门发出“咔哒,咔哒”撬动的声音,云希知道他来了,她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生怕吵醒琪心。 二禾摸到榻边,见云希睁着双眼,吓了一跳,示意她不要出声,忙上前先捆了琪心,带下去这才回来掌了灯。 二禾扶起云希,低声道,“姑娘还记得我吗?” 云希摇了摇头,“起初是不记得的,可我知道黧米。后见你做的菜方才想起。” 二禾点了点头,“我在姑镇的召安楼见过姑娘。姑娘怎么陷在这二人手里?” 云希叹了声,“我也不知道琪心为什么这样做。” 二禾愤恨地攥着双拳,“姑娘,她给你喂的吃食里都掺了药。你来时已是昏迷不醒,起初我并不知这些,只是你时好时坏的,让我起了疑。你那药渣我找人看过,皆是迷足之物,这才偷偷给你加了缓解之药。” “二禾。谢谢你。”云希拉过他的手,“那日在姑镇,因何一夜之间,你们召安楼皆走空了?” 二禾一叹,“那年无盐王后路过召安楼时,扣下余言,并命我们备下大王回途的请安,我们掌柜心里打鼓,给了余言重金问吉凶,余言曾道,如果归途中王后未同行,让我们便自各逃命去吧。” “王后为什么要扣下余言?” “似是因为余言道过大王的是非。听王后的话,抓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云希不解,以公孙遏的性子,他如果想杀一个人,不会诸多顾忌,只会挑选时机,可是他竟一再放了余言。 “云希姑娘,那两个人,你打算怎么办?” “那个车夫是琪心路上买的,他并不知情,放他走吧。”云希实在撑不住身子,轻喘着侧靠着,“至于琪心……等她醒了,我想见见她。” 二禾点了点头,起身拿起烛火,“我在他们饭中下了迷药,且得天亮呢,姑娘再睡会吧,我去看着。” “哎。”云希轻声唤着,二禾以为她有什么急事,忙转了回来,“二禾,谢谢你。” ☆、春寒料峭 次日,天还未亮,便传来二禾媳妇的数落声,“我跟你说别留他吧。这下可好,救了一个,死了一个。” 云希一惊,忙起身穿好衣服,“谁死了?” 二禾见她出来,忙让他媳妇把云希搀了回去,“姑娘你有所不知,这些日来,我见你模样急得不行,那日在集上遇着一个奇人,见面就知我家中有人病重,我将他带了回来,暗中依他所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96 说给你添药。哪知……哪知今早去下屋叫他,这人却没气了。” 云希一听初以为是余言,可又一想不对,二禾是见过余言的,不禁纳闷,“这人多大年纪啊?” “六七十岁的样子。” 二禾媳妇细碎地埋怨着,“咱家这是怎么了?凭白无故死了个人,你说他姓什么叫什么咱们都不知道,官家要是查来,咱俩不是百口莫辩?” “放心吧。”云希望了望自己榻边的包袱,那里面有公孙遏的令牌,“官家若是查来,我有办法。眼下还是先把人葬了吧。” “好。”二禾应声便要走,却被媳妇一把拉住,“还是晚上再埋吧,一会天就大亮了,青天白日的,这不是找霉头吗。” “对,对,山上雪还没有化,晚上咱俩带上家伙挖好了再来埋他。”夫妻二人说着便往屋外走,云希见他们一心只在提心吊胆上,忙道,“二禾哥,琪心怎么样了?” “哦,她啊,让我绑起来了。” “能把她带来吗?我想见见她。” “哦。你等着。” 琪心被带进来时尚未清醒,二人把她放在椅子上,云希看着琪心,十五六岁的样子,素净的脸庞虽说不上美丽,但是很秀气,她的身上既没有戾气也没有怨气反而有着奥来国女孩特有的温婉与安静,她还是个勤快又能干的姑娘,这一路上走来多亏她的照顾,是什么让她要置自己于死地呢? 琪心摇晃着不舒服的身子,只觉自己双手被缚身后,惊醒中抬眼正是对上云希的目光,“姑娘。” 琪心发现自己已被捆绑便不再费力挣扎,云希见她心知肚明的模样很是心寒,她多希望二禾错抓了琪心,自己错怪了她。 “琪心,这到底是为什么?”云希不解地望着她。 琪心故作镇定地低声道,“什么为什么?” “她是问你为什么害她。”一个沧桑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吓得二禾和他媳妇“妈呀”一声抱作一团。 “诈……尸啦!”来人可比余言要苍老许多,他的身形有些扭曲,背部弯曲隆起着。 “我没死。”那老者挺拔着与他年龄、身形并不相符的气韵缓步进来。 “你是谁?”琪心对这个陌生人的到来非常有敌意,她瞪着来人,似要在他身上找到一丝敌人的破绽。 “别看了,你不认得我。”一如既往的直截了当、向来与躯体不相合的言谈举止。 “无尽?”云希不大确信地低吟着。 那老者看了云希一眼算是默认,他又走到琪心面前,琪心只当二人是旧识,便低头闭口不语。 二禾见状气愤地指着琪心,“若不是这位先生给了我解药,这好好的一个人可就让你害去了。” “琪心,你究竟是什么人?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在云希眼里,她就应该是如月身边一个内宫的小丫环,可是如月又怎么会要害自己。 琪心知事件败露,自己必死无疑,她一直低沉着脑袋,声音虽是落败,却没有一丝愧悔,她不后悔。 “我是被祭司大人选进宫中的,从小我就跟在大人身边……” “你是索雅的人?”云希倒也庆幸,这人没有留在如月身边,可是如月身边还会不会有呢?“你是想为索雅报仇是吗?” 琪心落寞地摇了摇头,“我虽是祭司大人的人,可是自从大人把我给了公主,我只一心一意照顾公主,不然,早就像那些被公主识破的人一样被处死了。” “那你为什么要害我?”云希绝对不相信是如月命她来的,如月没有这多此一举的必要。 “我……”琪心咬了咬下唇,双耳渐渐有些赤红,“祭司大人那时常在神殿中照望大王的模样,我……” “妖颜惑众。”无尽轻声啐道。 “你听她讲完。”云希斥了无尽一句,“是因为大王让你出宫送我,你不情愿?” 琪心显然讲不下去,无尽不耐烦地起身,毫不顾及二人情面地直言,“她思慕的是公孙遏,不是奥来王。” 琪心被她一说更是双颊绯红,云希也尴尬了半晌。 如月成为奥来王没几日她便离了宫,在这内宫之中,如月应该只是她心中的公主吧。琪心在索雅身边看的是公孙遏,云希心里有些波澜。 她抬起琪心的脸,只见她眼神躲闪并不敢看自己,“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呢?” “跟你说?”琪心失望中带着一丝不服气,“在奥来,孟里王并不在意你,我与你说这些做什么。只恨公主将我给了你,我不想去乌鲁,既然离了宫,我想去孟里。” “痴人……”无尽忍不住刚张了口就被云希不悦的一眼瞪了回去,“傻丫头,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我让你走便是了。” 无尽见状愣是把到了嘴边的“说梦”两个字咽了回去。 琪心冷笑着,“即便你放我走,那我能有命活着吗?” 云希脑筋直白、向来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听了她这么说细一想,不禁自嘲一笑,琪心比她清醒,虽然在她眼里自己已被公孙遏抛弃,但只要她还活着,一旦如月知道琪心的背弃必不能让她久活,而且离开自己,她更没有什么理由能见着公孙遏,可一旦自己死了,她既能交如月的差,还能用自己谋个出路。 云希抓过自己的包袱,掏出公孙遏的令牌,并示意二禾解了琪心的绳子,将那令牌塞在她的手中。 “这是什么?”琪心不解地看着手中沉甸甸的牌子。 “你不是要见公孙遏吗?拿着这个就能见到他。”云希不知是在气她,还是在气自己,或是气那人,她侧了身子也不再看琪心。 琪心看了看手里的牌子,又看了看云希,她不明白。若是在意,姑娘有这东西可以去见孟里王,为什么她不去?若是在意,在奥来的大殿上孟里王为什么不救她,甚至从未在公主面前提到过她。可若已舍弃,姑娘手里又怎么会有可以面见大王的信物。 琪心不止一次权衡过二人的关系,刚出奥来有苏辰在,她并不敢下手,可是她越来越知道,云希要去乌鲁,而乌鲁与孟里曾交过战,一旦到了乌鲁,她还有什么希望能再去孟里。她也犹豫过,她也对云希心软过,可是雍西一遇,她更坚定信念,她要去孟里! 无尽起了兴致,起身挡了琪心的目光,“带着这东西,你只需说是云希给你的,公孙遏会见你的。” 二禾紧步上前,拉了拉云希,“姑娘,这么贵重的东西,你给她,如果,她要加害大王怎么办?” “加害?你以为她是谁啊?”无尽上前一把推了二禾,不想他来添乱,“公孙遏没有云希那么笨。” 云希一听,恼了无尽一眼,起身拉了琪心,“琪心……大王们向来生性孤傲……比不得如月是你从小相伴,如果你想回奥来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97 ……” 琪心紧紧地攥着那块牌子,不可置信地带着错愕与彷徨一步一回望着云希,“我不回奥来。姑娘,对不起。” 琪心走后尽管有二禾的再三挽留,云希还是和无尽决意要离开,好不容易从姑镇逃出来的平静生活,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到来给二禾再惹来什么麻烦。 才走了半日,无尽便慢得比她这个大病初愈的人还要迟缓,云希本欲回身拉他却被无尽只手推开了,“那日寻你太匆忙来不及等到更合适的身体,在你附近只有这个虚弱的可借用。” 云希感激地道,“无尽,这次多谢你,你是怎么知道我有危险的。” 无尽有心无力地拖着那笨重的驱壳,“我能感受大乂的存在。我说过,你是她的神识。” “你三句话不离大乂。”云希咕哝着,“既然这样,你不好好守着她,又为什么来到我身边。” “我是大乂的守护者,救你自然也是希望大乂早点能够重生。”无尽干脆坐在地上不走了,“现在你没事了,我也该走了。” “可我若再有危险怎么办?” 无尽无所谓地躺在地上,“如果别人来不及,我会尽量在第一时间来保护你的。” 说罢那老者便合了双眼,僵直不动,云希上前摇晃着他,“哎,至少你把这身子安置一下啊。”半晌不语,再一探那人鼻下,已是没了呼吸。 云希吓得一屁股堆坐在雪地上,望着这荒山野岭的东西难辨,而她孤身一人守着一具尸体,实在瘆人。 “哦对了,”无尽懒得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嘴巴诡异地蠕动发出声音,“顺着你右手边的山下去就是旧安了。” 云希吓得从地上连滚带爬地弹开,头皮发麻,汗毛直立,她远远地朝那老者拜了三拜,各种告罪,方才离去。 ☆、晴日乌山雪 炎山是一座很长的山脉,它几乎绵延着乌鲁与孟里的大半国界,唯一山势平稳之处就是安国的所在,自从安国被一分为二后,孟里占据的称为“故安”,而这“旧安”就是乌鲁所辖的一半,炎山山脉一路延伸,进了乌鲁便被称作“乌山”,其最高、最险的主峰就在乌鲁境内,而乌鲁的“鲁水”也由这座“神山”而下。 云希站在炎山山脊,回望着身后的那片天地,西边下去就是孟里,东边下去就是乌鲁。琪心去了孟里,而她要去乌鲁。她很为琪心担心,既便琪心有个隐忍的好性子,但公孙遏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她不知道琪心所求有多高,如果并不高,也许她是能获得自己的一份小幸福的,何况他日进宫,还有东方如嫣在,琪心也能生存下去。 云希满心担忧地挂念着她,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好像每个人都匆匆忙忙地走着自己的生命之路,而只有她要想方设法地寻找,寻找自己前行的路,为的只是葬送自己复活另一个女人。 云希突然想到两个词“找死”“送死”这说的不正是眼前的自己吗,她也想过,什么大乂,什么神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不找一个桃园隐世,可是如果生存的代价是孤独终老,她宁愿早点交出他们想要的一切,离开这层梦境,无尽不是说过吗?死亡是离开梦境最安全的方法。 元夜紧了紧裘皮衣领,抱怨着,“炎山,炎山,这哪里炎啊,快冻死人了。” 元宝一身劲服,没什么保暖的衣裳,却比元夜沉静,“总比乌鲁那边常年积雪要好吧。” 元夜气结地踢了踢他,“你不回家,来这里干什么?” “大王不是要来炎山吗?我在等他。”元宝瞥了一眼元夜裹得跟个姑娘一样绒嘟嘟的,不禁摇了摇头,“何况,我在国内又不安全。” “元将军,元将军。”一守将兴冲冲地进了屋子,冲元夜匆忙一礼,“有个姑娘求见。” 元夜一听不悦地立目,“这里是城防,哪来的姑娘。不见!” “可她手里有大王的王令。” “大王的令牌?”元夜与元宝相互看了看,“让她进来。” 琪心进了屋子,身子虚晃一下,通地一声扑倒在地,再要这样走下去,她一定会冻死在外面的,“叩见大人。” “嗯。”元夜轻哼一声,这人他并不认得,“令牌呈上来我看。” 琪心哆嗦着青紫的双手,从包袱中掏出云希给的牌子,元夜接过仔细翻看了,确是王令不错,只是这么重要的牌子怎么会在寻常女子手中,元夜狐疑地把牌子递给了元宝。 “这块牌子我见过。”元宝用手指压着那云纹中辨识的细微之处,“即便王令,每块牌子皆有不同,这是大王贴身自用的。” 元夜一听,大惊,一把抢了牌子过去,果然不假,他对那女子斥道,“这王令你是哪儿来的?” 琪心是奥来人,并不识得孟里王令的巧妙,起初听云希说拿着这个东西就能见着公孙遏也没曾想这竟会是孟里王贴身之物,如果这是大王贴身之物,那又怎么会在云希手中。 元宝抬手止了元夜,细细端看着这女子低着的眉眼,“我认识她。” 这一声不止元夜,吓得琪心都失态地抬起了头,其实元宝对琪心只是雍西匆匆一瞥并没有很深的印象,这王令原本在石寿手中,他是见过的,石寿被抓后这牌子就没了下落,原来是到了云希手中。 “你是……云希姑娘身边的丫环?”元宝上前问道。 “是的。”琪心甚没底气地回道,她不知道是应该庆幸姑娘这么看重她,还是应该唏嘘自己得了过于贵重的东西。 “云希姑娘派你来是有什么事?”元夜一听,来了精神,也忘了冷凑了过来。 “是……”琪心理着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说词,“姑娘另有事去了乌鲁,不便带着我,让我到大王身边等她。” “她一个人去了乌鲁吗?”清冷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公孙遏一身戎装阔步而来。 “大王,你可来了。”元夜迎了上前,元宝仍旧疏离的性子原地不动。 琪心跪在地上痴痴地望着公孙遏,竟忘了施礼、回避,李开桂不悦地挡了她的眼神,轻斥着,“大王问你话呢。” “啊,哦。”琪心这才回过魂来,“不是,云希姑娘是跟一个叫……‘无尽’的人走的。” “哧。”公孙遏冷冷一笑,解了披风便朝元夜脸上丢去,“把她送去如嫣那。” 元夜迎面一黑,挠了披风下来,团在怀中,“大王,这可是云希姑娘送来的人。” “下去!” 元夜送了琪心出去,元宝上前,提醒着,“大王,她是奥来人。” “嗯。”公孙遏点了点头,算是知道。 旧安,一座很是繁华,商贾云集的城,孟里与乌鲁交战时,战火并没有蔓延到旧安,这里是两国交界轻易不会大开城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98 门,但是抵不住商人的钻营,两边之间还是互通有无的。 对于这种回归“人群”的感觉,云希有些兴奋,又有些无措,她好久没这样肆意地闲逛了。 云希不敢去大的酒楼,只挑了偏僻的小巷出来,找了个小茶馆,里面喝茶的都是些老头,云希犹豫是不是应该换个男装出来,还好这里的人倒对她这个孤身的女子没多介意,只在她进门时看了她几眼,便又各自闲聊了起来。 云希见临座的老伯捧着把石头在桌上左拼右摆,有些好奇,便凑了上前,“老伯,你这是在做什么?” 那老头也不抬眼看她,仍专心致志地把石子从一堆拨到另一堆,似又不满意地又拨到另外一堆,“我这是在卜卦。” “卜卦?卜什么呢?” “小儿出门已是半年有余了,按日子早该回来了,算算他是不是……”老伯说着,又把另一个石子左拼右凑起来。 云希不敢打扰,在一旁仔细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门道,那老伯摆了快半个时辰才叹了口气,“唉!” “怎么?卦相不好吗?”云希关切地问道。 “吉凶各半。”那老伯拿起早已凉透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食不知味地一颗一颗将那石子小心地收到随身的布袋中。 云希安慰着,“老伯宽心,想必你儿子也是不小了,他会照顾自己的。” 那老伯一听,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又随手饮了口凉茶。 云希不想他胡思乱想,便引了他问出自己的话,“老伯,我想跟您打听个人哪。” “哦?你也在寻人吗?”说着那老伯便又把那装着卜石的布袋掏了出来。 云希一见,按了他的手,她并不深信问卜之事,“老伯,不知你可知故安的守城叶大人可好?” “故安的守城?”老汉不大确信是确认着。 “对。”云希悄悄指了指客栈外面,“对面故安的守城叶大人。” “死了。”那老伯重重地叹了声,“故安城破时守城大人就死了。” “死了?”云希惊声弹了起来,复又觉出失态,忙压低了声音,“你是说,孟里与乌鲁交战时,孟里败了?” 那老头摇了摇头,“败不败的,我不清楚,但是破城之时,那守城就被杀了。” “那他家人呢?” “家破人亡呗。故安封锁了内城门,能逃的都逃到了旧安,不能逃的或被杀或被擒了。” “怎么会这样。”云希踉跄着身子坐回凳子上。 “丫头,你是故安人?” 云希失魂落魄地摇了摇头。 “那你是乌鲁人?” 云希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是哪里人。” “那你要去哪里?” “人已经不在了。”云希本想溜到故安去看看,但是现在看来是不用了,“我要去乌鲁王城。” 那老汉一听,先是咂了舌复又想起什么似的,“姑娘若是去王城,能不能为我打听一下我儿。” 云希本想说,人海茫茫,哪里能打听得到呢,但见老伯希冀的眼神,便应着,“好的,令公子叫什么?” “我儿叫秦明。”老头压低了声音,“我们是故安人。” 云希一听,心里涌出一股他乡遇故人之情,暖暖地点了点头,“老伯放心吧,我会沿途打听的,若是遇他,定然告知您在等他。” 那老头起身拉了拉云希,似得了喜讯一般,“走,去我家吃饭吧。” 云希一听,心藏愧疚,这秦明她又不认识,且说她不能满天下专一为老伯寻找儿子,就算是找也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希望渺茫,她满口答应只是不想老伯如此大的年龄还满心挂念,凭添忧思,于她自己心里,她知道是没有什么希望的。 “不去了。等寻了令公子回来,再吃不迟。” 那老汉倒是大方坦然,“粗茶淡饭而已,不用多心。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虽思他,念他,但也知,他是个鲁莽不安分的性子。” 云希一听,这才有几分释然,“老伯放心,吉人自有天相。” ☆、雨夜鲁河水 云希顺着秦老伯为她指的鲁水乘舟而行,一路越走越繁华,这日行至鸾城已是傍晚时分,天空下起了蒙蒙的雾雨,云希下了水路,只见家家张灯结彩,即便夜中仍是星火满街。 她就近寻了一名为“归园”的客栈住下,伙计手执烛火引了她上二楼,云希抖了抖大衣上的潮湿道,“这里离乌鲁的王城还有多远?” “不远了。出了咱们鸾城再往东走就是王城了。”那伙计年龄三十左右的样子,手脚甚是麻利地为云希掌了烛火,打了水来。 “请问店家,你可曾听过一个叫‘秦明’的男人来过?” “我不是店主,店主是我女人。”那伙计憨笑着,回想着云希所问,“没听过这个人,您别看咱们店门不大,每日也是迎来送往,至少这五七八日没听过此人。” 云希点了点头,她本也没报多大的希望,只是既然答应了秦老伯,若不打听着,总觉心里有愧。 那伙计刚要离去,复又想起什么,回身道,“不知您所寻之人年龄多大,面容如何。” “二十岁,至于长相……我却不知。” 那伙计一听,讪笑着,“既然这样,确实难找了。” 云希也不难为他,谢了他离开。 夜里她睡得正熟,就被外面蹬蹬蹬的脚步声惊醒。云希借着月光起身,壮着胆子贴着房门听了听,那声音听上去像在争吵,只是有些远,似来自一楼,其间还伴着女人凄惨的尖叫。 云希小心地将房门欠了个小缝儿,外面昏黑一片,看不清什么,但那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她耐不住好奇,站在二楼向下望,只见一楼大厅之中烛光昏黄,厅中躺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看她模样应该是要生产了,她随行的丫环们很是慌乱,叫喊着店家上前帮忙,女人们大概五六个的样子,仍是没有抬动她。 云希见状也顾不得许多,忙下了楼帮忙,“这里有大夫吗?”那女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身宝蓝锦袍已是被红染花。正疼得死去活来,她的脸上也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已是浸透。 “去请了。”回话的男人与那女人年纪相仿。 “一楼寒凉,还是想办法把她抬到二楼吧。” 只是那女人即要临盆,身子尤其重,云希她们七手八脚也没能将她抬动,她看着那在一旁只会急得转圈的男人道,“过来帮忙啊。” 那男人应该是第一次见这场面,先是应了一声,疾步近前又觉不妥地退了回去,有些无从下手,“翁主,我,我,我能碰你吗?” 那女人自己还疼得死去活来,哪有空来回他。 云希见这男人的懦弱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把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99 揪了他的领子,“让你抬你就抬,哪儿来那么多废话。”说罢又喊了店家的男人上前,一起将那女人抬至自己房间。 男人们放下后忙退了出去,半晌稳婆才到,那稳婆五十多岁,上前一看便咋呼着,“这怎么见了大红?” “雨夜路滑,我家翁主不小心滑倒了。”那男人在房门外应着。 “你们帮她把衣服脱了。” “疼死我了。疼死我了。”随着女人身边的丫环七手八脚地上前伺候,却被那女人痛疼的左右扇打了不敢上前。 云希见状叫人找来了剪子,也不费力脱,直接从下面裤角剪了小豁口,为免伤了孕妇,便扔了剪子双手用力将她裤子“撕拉”一声撕开。 这一声吓得那随行的丫环们扑通通地跪满了屋地。 云希见那稳婆也呆愣着不干活,抓了她起来,“快去啊!” 说罢屋里方又忙碌了起来,云希转身出了房间,那男人迎上前,“我家翁主怎么样?” “翁主?”云希不解地,“你是她丈夫吗?” 那男人一听,面色一变,“我不是翁主身边的大侍郎。” 云希也有些理不清他的言词,只摆了摆手,“你快通知她家人吧。再给她拿些衣裳来。” “谢谢夫人提点。”那男人点了点头,忙下楼去办。 “夫人?”云希抚了抚自己的面容,她有那么老吗?低头才见自己只身着衾衣,长发披散,难怪那人看不出是不是闺中。 房中的女人喊得撕心裂肺,听着云希胆战心惊,在这样的时代没有什么止痛的良方,女人生孩子是九死一生的大事,但见那女人錾金戴银的,不禁感叹这个孩子也算会投生。 房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声,云希大喜,进了房间,那女人浑身已被汗水浸湿,“男孩儿?女孩儿?” “唔……”云希见那稳婆与那些丫环吱唔不语,便自己上了前,一见竟是个男孩儿,不禁更为女人高兴,“是个男孩儿!” 那夫人一听,瘫软了身子不语,约摸一个时辰多,先前说话的男人引了另一人进来,二人应该是雨夜骑马回来的,身上夹着寒气。 二人一前一后进来,只看气度,云希便知了,请来的人是这女人的丈夫,不待人相让,他便焦急地上前坐在榻边拉着那女人的手关切地,“怎么这么不小心,翁主可是伤到没有?” 那女人虚弱一笑,“是桑川叫你来的?” 那男人冷冷地看了先前与云希说话的男人一眼,“是的。” “我没事。名簿带来了吗?” 那男人命人传来了一个厚厚的简册,二人翻看查阅着什么,夫妻二人似在研究国家大事一般。新生的男婴在一旁嗷嗷啼哭,云希有些气愤,这若说起名字也不在这一时吧,夫妻二人连孩子都没看一眼。 “桑川。”那男人面色阴重地,“你去把子见叫来。” 桑川应声离开,云希一听并不是起名字,倒是寻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先躺着睡会吧。”那男人安抚地便要起身去落榻边的床幔。 云希见那女人倒也听话,真的要躺下休息,她不知道在这揪心的哭声中,当母亲的怎么能入睡,她都已经听不下去了。 “你们不先给这孩子喂喂奶吗?” 那男人一听,恼了面色,转回身将云希从头打量到脚,“你是谁?” 云希目光直接跳过眼前的这个男人,望着榻上的女人,“这位夫人,您不抱抱这孩子吗?” 那女人已是合了双眼,即便在孩子的哭声中与云希的质问下也没抬半下眼皮,只摆了摆手,“让她们出去,我要睡会儿。” 云希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这么狠心的母亲,自己的孩子生来,她看都不看一眼,听着他的哭声,却嚷着自己要睡觉。 出了房间,云希一把拉住那忙碌的店家女人,“你给这孩子煮些米水来吧。” 那女人手上端着饭菜一听,怯着神色,溜着那男人的脸色,“这……行吗?” 云希知那男人也随后出了房间,故意提了声音,“孩子一直这样哭,有人想休息也休息不好啊。” 店家女人见那男人不说话,便点了点头下去。 男婴一直啼哭不停,甚至一阵比一阵洪亮,云希见那些丫环们只将小婴儿包裹好放在身边也不抱也不哄,实在有些心疼,便上前抱了他哄逗起来,店家煮好米水递来,云希轻舀了一小勺,放在嘴边吹凉方才喂了那孩子。 那孩子的眼睛尚没有睁开,倒也听话,吧嗒着小嘴喝了小半碗,便不再哭闹了,云希把他抱在怀中,见他红嘟嘟的小脸甚是可爱,粉嫩的小手本能地将将握住云希一个拇指。 抬眼间只见桑川引了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回来,那男孩见云希怀中的婴儿后,神色有些不安,转而上前先是对那男人施了薄礼,那男人冷冷地,“跟我来。”便引他进了那个女人的房间。 没多一会,这个叫子见的男孩失魂落魄地从那女人房中退了出来,云希正欲上前问话,那女人的房中便有了声响,毕竟那也是她的房间,她的东西还在房中没有取出来,云希抱着熟睡的婴儿好奇地上前,只见她们正在忙碌地收拾,“你们要走吗?” 桑川趁人不注意地点了点头,云希一听,忙小心地递了怀中已睡着的婴儿给桑川,那桑川一见,退避三舍地摆着双手,“你给子见吧。”说完便兔子一样的溜走了。 “喂,哎……”云希的呼声引得怀中婴儿一惊,她忙收了声。 眼睁睁看着那冷漠的母亲率众人离去,云希转回来把那婴儿往那个叫子见的男孩怀中一塞,“你若是走可要带上他。” 子见望着怀中的孩子,并没有起身要离去的意思,只是呆呆地望着那孩子,喃喃地自语,“我自身尚且飘摇,哪里又多出一个你。” 云希也不理他,折腾了半宿才回到自己房间,清点了物品,望着那榻上的大摊血迹,这觉肯定是睡不成的了,她下楼欲寻了店家想换个房间。却见子见抱着孩子往店外走。 混沌的晨色中还飘着蒙蒙细雨,那子见年龄又不大,看他神色对那婴儿也并不是欢喜接受的样子,云希实在有些担心,忙奔出店外,“子见,等一下。” 眼看着子见往着鲁水的方向走,如何喊他,他都不理,云希心急一个不稳跌在地上,顾不得许多,忙起身继续朝他奔去,好在子见走得并不快,云希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要去哪?” 子见也吓了一跳,氤氲着眉眼,“送他回家呀。” “那你也一同回去吗?” 子见轻摇了摇头,云希望着前方如巨蟒一般的鲁水,拼命往回拉着他,“走,跟我回去再说。” ☆、桃之夭夭 云希拉着游魂一般的子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100 见往回走,子见怀中抱着婴儿,那婴儿又哭了起来,云希受不住接了过去。 “子见?你怎么在这?”一个低沉故作绵柔的声音飘了过来。 “弘公子?”子见一怔。 那弘公子二十岁的样子,一身艳绿,映着朱唇与媚态很是俗艳,他打量了云希一眼,也不避讳地,“你也换了新主?” 子见面色有些惨白,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竟这么明目张胆地在街上逛?” 子见苦苦一笑,“我怕是也回不去的了。” “离弘,你跟什么人在那说话?”一个慵懒低媚的女声从后面的轿辇中传来。 离弘紧忙转回身来,“遇到了一个故友。” “谁呀?”那声音略带不耐烦。 离弘自是听出的,忙道,“没事了,咱们走吧。” “等等。”一支藕白浑润的手掀了红色的纱帘露出半边丰腴的身子,将子见从头打量到脚,“你是哪家的?” 子见施了礼,“回公主,我是山南宣玉翁主家的。” 那女人一听,瞄了离弘一眼,“原来是你的旧主家呀,果然是故人。” 那弘公子一听,露了怯笑近前,“公主,咱们不是还要出城踏春吗?走吧。” “急什么。”那女人勾了勾手,叫子见上前,离弘一见立马没了笑意,子见温顺上前,云希见那公主四十岁上下的样子,伸了兰花食指抬了子见的下颌,并沿着他光滑的右脸扶至脸颊。离弘是既不敢怒也不敢言,云希实在忍不了,管她是什么公主,两步上前,拉了子见一个踉跄后退。 泽立公主一惊,立了狐目喝着,“什么人?好大的胆子。” 云希也不理他,只将怀中的婴儿塞给子见,“你的孩子还是你来管吧。” 说罢便欲走,泽立从未遇到如此无理之人,“来人,把她给我带回来。” 公主身边的侍卫出来两人便上前阻拦云希,云希厌恶地甩了二人,在乌鲁,男人是不敢轻易伸手去触碰女人的,那二人只好挡了她的去路。 云希不愿与泽立的人有身体的触碰,步步被逼回辇车前,泽立不屑地打量了她,“你不是乌鲁人。” “何以见得?” “乌鲁有身份的女人没有亲自抱孩子的。” 云希将泽立眼中的不屑尽收眼底,她难掩鄙夷地,“我愿不愿意抱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好大的胆子!给我跪下!” “我跪你?凭什么?”云希本就看不上这个女人,让她跪这种人,更是做不到。 子见忙上前,悄声提醒着云希,“她是公主。” 云希冷冷一笑,“据我所知,乌鲁女王现今不过二十岁,哪来这么大的女儿。” 离弘一听,一把推开子见上前,“这是先王的公主!” 子见一个不稳险些闪掉怀里的婴儿,云希更是不服地嘲弄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先王已不在,先王的公主又怎么样?” 泽立一听,暴跳如雷,“抓住她!给我带回公主府!” “慢着。”一个轻软、威严的女声响起。 泽立一见竟是一辆没什么纹饰的素辇,心里有些犯嘀咕,她的辇车是有品阶的,什么人居然敢阻拦她。 “乌鲁以山水立国,赐公主名号,山一辈,水一辈,山南是个好地方,泽立应该安于封地。” 泽立一听忙滚下自己的辇车,亲自上前与来人迎了面,“女王陛下。” 辇车青纱落幕,云希一听是女王,翘首想见阿音一面,只是那青纱掩得严实,只有声音从里面透出,听不出喜怒,“这是我的人。” 泽立一听,忙转回身看云希见了女王也没有卑亢之意,忙朝云希一拜,“这位大人,泽立多有得罪。” 云希向来胆小却又冲动,自已心中正打鼓,这下得救,赶忙随着阿音溜了。 “阿音。”辇车慢悠悠地继续前行,云希随在辇车后低唤着。 “你说的对,在乌鲁,也只有当朝公主还算得个‘公主’,一旦新王继位,这‘公主’也就是个名头了。”欧阳音在辇车内自顾自地感慨着。 待凰辇走远,离弘搀了泽立起身,“公主。” 泽立被当众给了难堪,起身愤恨地瞪了子见一眼钻回自己的辇车中,甩了纱帘。 离弘故意慢走两步随在辇车后,与子见擦肩而过时悄声道,“既得了高处,莫要忘了我。” “阿音,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一点都不记得我们之前的种种?” 欧阳音掀了车帘一角见云希模样,细细端详了她的眉眼半晌,淡淡一笑,“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我们是姐妹吗?” 云希点了点头,刚要开口,却见阿音忧着脸色,“听大祭司说,被选做女王之后就要跟母家断了联系……你……认识我?” 云希苦苦一笑,阿音已经完全忘了那世,再要解释下去她一定会被认为是攀附的小人,她压着心里的酸楚,“我不是女王母家的人。” 欧阳音甜甜一笑,“没关系,我们见过不是吗?” 云希一听落寞了神情,“你是说蕃余是吗?” “不止在蕃余。”欧阳音向云希安心一笑,落了车帘。 云希见辇车不紧不慢地在街上转悠,欧阳音时不时地掀起辇车一角向外探望着什么。 云希随她张望间,只见一个眼熟的身影窜入万福酒楼。 “咦?他怎么会在这?”她低喃着。 “谁呀?”欧阳音忙掀了车帘顺着云希的目光问着。 “许是我看错了,只是一个背影而已。”这人身形迅捷,云希曾与他日夜相处多日,不应该会看错,只是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欧阳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人进了万福楼吗?” “是。” “认没认错,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着便命辇车往万福楼走。 云希没想到阿音比她还心急,忙阻拦着,“不用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人。” “男的女的?”阿音似不经意地问着。 “女的。”云希莫名地不敢说出实话。 乌鲁女王失望地,“今日无果,云希咱们回宫吧。” “回宫?”云希一怔。 这是阿音第一次这么亲切,恬淡地与她说话,还是旧时的模样没变,她虽想与阿音亲近些,但是这宫门难入,“阿音,我就不进宫了。” “不用怕,祭司大人不在宫中。” 乌鲁的内宫与孟里和奥来的大不相同,内宫中随侍的皆为男子,偶能见到几个女人都是女官,她们是不用上手端茶奉水的。 进了内宫欧阳音张开双臂,两名内侍忙上前为她解了衣袍,脱了外衣与中衣,云希眼见再脱怕是要走光了,忙上前止了二人,“你们下去吧。我来。” 欧阳音和那两个内侍不解地望着她,云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101 希忙拉了欧阳音至浴池边,“让他们下去吧,由我服侍你,咱们两个说说话。” “也好。”欧阳音摆了摆手,“冬青,雪衣,你们下去吧。” “其实,我也觉得你很面善,只是实在想不起以前之事。”欧阳音入了池中靠坐着。 云希在池边轻撩了水到阿音的身上,试探地,“陛下没问过别人,历任女王也是这样吗?” “你下来给我洗。”欧阳音垫着双臂趴在池边,“女王的母家向来是不对外公布的,赏了重金便算是与她们断了的,尤其新王,或有寻者多半也是女王晚年,那时母家早没什么人了。” 欧阳音见云希贴身留了件薄裙入了池中,虽是古怪地看在眼里也未说什么,“你可见过我的母亲?” 云希点了点头,似又想到什么,“阿音,若有机会,我带你回去看看她好不好?” 欧阳音柔声一笑,“云希,我是乌鲁女王,若说相见,只能她来。” 云希一听,洇湿的手悬滞半空。 欧阳音并未察觉,“哦对了,也得祭司大人同意才行。” “若是祭司大人不同意呢?” “那不见也罢,免她来了,舟车劳顿,又叩又拜的。”欧阳音边说着,边起了身,云希忙上前要为她擦身子,哪知阿音止了她,“瞧你自己衣裳还湿着呢,冬青,雪衣。” 云希一听她唤人,忙扯了一旁备好的衣裳围在自己和阿音身上,阿音勉强一笑推开她,自己系了贴身的纱裙,望着进来的两个内侍道,“我先回寝殿了,你们给云希姑娘洗洗。”说罢便一身清凉地先离开。 冬青,雪衣便要解云希身上的湿衣,云希一惊,忙躲了二人,“不用了。我洗好了。” “那我们给姑娘换干衣裳。”说罢冬青端了身纱裙上前。 云希一见那纱裙叠在长盘中足有四五层厚,还能看见长盘上的八宝如意花纹,吓得咽了口水,“我既怕冷又怕痒,还是换了厚的来,我自己换。” 进了寝殿,云希本以为是要向阿音告辞的,哪知阿音一见她来,在纱帐中露出雪白的手臂招了招手,“云希,你来躺我边上。” 云希近前,却不敢逾越那纱帐,“阿音,这是你的寝殿,我不能去。” 欧阳音银铃一般地笑着,“你别怕,我只是想让你进来陪我说说话。你不是说与我以前就认得吗?我也很是好奇,你与我讲讲。” 云希小心地掀了纱帐入内,她有多久没跟阿音这样挤在一个被窝了,虽然现在这个被窝实在过大了些,而她也不敢与她真的挤在一起。 欧阳音望着大帐的顶端的纱幕,“云希你知道吗?有多少个日夜我独自一人在这大帐之中,怕得彻夜不眠。” “你怕什么?”云希侧身望着阿音丰腴的容颜。 “孤单。你看这大殿空荡荡的,尤其是晚上,从大帐里往外望去,影影绰绰像有妖魔鬼怪在四周游荡一般。” 云希本就胆小,被她一说更是不敢想象着张望,只安慰着她,“阿音,你原来胆子可大呢,向来是我害怕求你来陪我住,你还跟我说这个世界上有人吓人,没有鬼吓人的。” 欧阳音一听,也是一笑,回望着云希,“我是这样说过吗?” “恩。”云希坚定地点了点头。 欧阳音伸出右手拉着云希的手指,“若是我能想起,该有多好。” 云希一听,暗淡地叹了口气,欧阳音一见,轻轻拉了拉她笑着,“有你陪我,也许会的。” “陛下。”冬青在外轻声一唤,吓得云希身子一震,惹得欧阳音笑着,“你还真是比我胆小呢。” 本来跟着好姐妹一起说话,哪里想到会有个男人的声音。云希自是不习惯,隔着纱帐望去,只见外面站着四五个人影。 欧阳音望着缩在被里的云希,又好气又好笑地,“你躲什么,这是送来伺候你的人,你选吧。” 云希一听,脸上轰地一红,“不,不用了,你自己选吧。”又觉不对,忙拉了阿音的手,“不,你也别选。今晚我陪你。” “呵呵呵。”欧阳音媚笑着摆了摆手,看着众人离去,欧阳音道,“你这番言语传出去,我的平图府可要失眠了。” 云希一听,不大明白,只怕阿音做了女王不习惯她陪,忙道,“若你不习惯,我也出去。” 欧阳音忙拉了她的手,“你别多心,这样也好,其实他们送来的人也并无可心的。我也知受人管辖并不自在,不如你去宫外平图府做个执青可好?” “好好,不用进宫就好。”云希连连应道。 “那明日我让雪娥送你去。” 平图府是一座葫芦型的府,一进大门是三四人高的假山,花厅里一池冰雪中竟有十几尾青色的鱼慢慢游荡,雪娥亲自将云希送至二进门,“大人住在这。后面还有两进各有用处。” 云希一见这平图府极大,只这一进就有六个房间,不禁咂舌,“只我一人住这儿?” “你是执青大人,这平图府自然归您打理。”说罢雪娥唤了府内一女一男两管事,“这是白秀与夜奴。” 云希与他们办了交接,雪娥要走,云希起身道,“我送你。正好我有事要出去。” 雪娥一笑,“姑娘留步,我见你并不似王城近人,你与女王……” “我与女王……是旧识。” “认识很久了吗?” “很久。”云希差点把十年说出口,却又怕自己言多有失,便虚着答她。 雪娥点了点头,“大人留步吧。” 云希忙着送她,无心与她计较言语,“您慢走。” 白秀与夜奴将雪娥送出了门,转回来见云希也正要出门,白秀忙拦了她,“大人,要去哪?” “我的行李还在鸾城归园客栈。” “这好办,我派人去取。”夜奴说着便去找人。 “哎……”云希一个没叫住,只得对白秀道,“我另有要事要出门。” 白秀打量了云希,“大人换了衣服再出门吧。” “也好。” ☆、灼灼其华 白秀为云希换了一身天青色长裙,外套一件白色八分喇叭袖小袄,衬着内里青色的紧袖上衣甚是清爽,膝下只在行走摆荡间能看见裙缝间透出的内色,若有若无间与手腕处的相呼应。 这是典型的乌鲁人装扮,这里的女人穿着偏硬朗飒爽,很少有像孟里女子一般的薄纱旖旎,也不似奥来女人那样小心保守。 云希很久没有穿这么纯净的颜色了,毕竟出门在外,深色些还是好打理,她对这身衣裳很是满意,可惜她不会骑马,她幻想着若是着这一身再配匹白马出行,定是风度翩翩的。 “去万福酒楼。”云希乘着平图府的轿辇,落了两侧帘子,她心里满是那个背影,极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102 像元宝,云希一直对这个人的印象不佳,凡他出现之处,定有鬼祟。 “大人咱们快到了。”夜奴在轿外轻声道。 “在街对面停下。” 云希在轿辇中,右手掀了轿帘的缝儿向外伺机观望着,哪知不足两刻钟,街上人来人往越集越多,怪的是都在万福楼前来来回回地恍,云希在街对面,别说望万福楼的进出人了,就连万福楼的大门都快被人挡得看不见了。 “公子你看,那是平图府的辇车。”万福楼二楼的窗边一人对隐在角落中坐着的年轻公子轻声指道。 “平图府向来都是这么行事的吗?”那公子只手撑着头饶有兴味地向外望着。 “平图府又叫福禄府,只要辇车往那一停,想冒尖的往上贴都怕来不及。” 那公子即便只露了侧颜,仍引了酒店内的人纷纷侧目。 “走吧。回去吧。”云希失望地道,起轿间,只听着万福楼方向传来铮铮琴声,那琴音紧促促地听得人心难抑。 这琴声,这曲子她不止一次听过! “等等。”云希辨识着琴声的方向。 “大人。”辇车外跑来一个急促的声音,“大人快回府吧。宫里来人了。” “先回府吧。” 刚至平图府门前,又一人上前禀报,“大人,您不在府上时,有人来访。” 不待云希回话,白秀已从府内迎了上来,“大人可回来了,宫里来人还在等你。” “先把来访的人带到花厅。”说罢随了白秀,“我们走。” 进至大厅,只见一内宫女官打扮之人已等得有些不耐烦,“执青大人可回来了。” “劳您久等。”云希依样回礼。 那女官递了一简,云希接来一看,只是一排日子,侧了头问白秀,“这是什么?” “这是三日后的侍寝排日。”白秀附耳道。 云希一听,又惊又恼,厌恶地将那简书扔在桌上,“这是谁定的?为什么送来给我?” 那女官冷笑一声,“这事不送来平图府送去哪里?日子是内宫选的,人,自然是平图府送。” “荒唐!平图府哪来的人?” 那女官斜睨云希与白秀一眼,“我看大人是新官上任,还不熟悉……” 白秀忙上前,“是的,我家大人刚一上任就出府办事了,这才回到府上,我们还没来得及细禀。” 那女官哼了一声算是知道,率了随行离去。 “这是怎么回事?”云希等了白秀回来质问道。 白秀一听,不答反问,“大人不是王城中人吗?” “从很远地方来。”云希敷衍地。 “难怪。”白秀贴心上前解释着,“大人有所不知,咱们乌鲁是女王当政,但是乌鲁的后宫并不设在宫中,宫中的侍郎都是由内宫送来日子,咱们平图府负责往宫里送人的。” 云希听得如五雷轰顶,难怪子见不接受那个孩子,如此混乱,怎么说得清、算得准,“这是什么风气,我不同意!” 白秀上前示意云希收声些,“大人,这不是咱们平图府能说得算的。咱们只是一个总管,并没有参议之权。您若是不尽职,遭殃的是咱们,也改变不了什么。” “青天白日,让我上街去拉人?” 云希气得已是口不择言,白秀却是一笑,“哪用啊。人都在后府呢。” “就在这平图府?” “是啊。大人,咱们平图府就是负责这个的呀。” 云希自嘲一笑,“而我这个执青大人就是负责给女王送男人的?!” 白秀一笑,“大人还得负责充盈人选呢。” “真是……”云希只觉口如黄莲苦,胸如火烧。想她给阿音选男人,怎么可能,她成了什么人,她想拦还来不及呢。 云希焦乱着思绪,“带我去后府看看。” 白秀将云希送到二门,便由夜奴引领着往前走,过了二重门,后府更为开阔,难怪人家说平图府是葫芦府,后府大园子中又被分成了各处小园子,千秋不同,各俱特色,尤以其中一处最为惹眼,那园子红顶翘檐,黑色的脊枋看着最为舒服顺眼,只是那房子焦黑了一半,似近期被火烧过。 夜奴已命了各园公子聚集在葡萄藤下,方引了云希上前。云希迅速扫视了下面跪着的,约有二十来人,“让他们起来坐吧。” 云希落在主位,逐一将起身的人看去,他们年龄皆不大,上至二十来岁,下至十四五岁,皆是面貌清秀,佼颜之姿,或有眉眼清秀,或有气质如兰,或有温润如玉,却又无有大雷同,可见是精心选过的,“这些人都是谁选的?” 夜奴近前回着,“是历任执青大人所选。” “历任?” “大人有所不知,这二年来,咱们平图府算上您都换了三位执青大人了。” “为什么?” “这……那两位执青大人,一任被撤,一任被杀,皆是没办好了差事的。” 这若是在往日她与阿音相熟之时,面对这番养眼的美色定是雀跃不已的,若说选着一人给阿音做媒她也会尽心尽力的,只是眼前的境遇竟让云希感觉自己是在犯罪,也许她为救阿音有心无力,但是若说坑害阿音之事,她宁死也不会做的。 夜奴见云希只想着什么,既不言语又不选人,忙执了宫中的竹简递至她的面前,“大人,三日后我们得选送两个进宫……大人你看……” 云希起身一把夺过竹简,愤恨地扔至地上。 夜奴见云希起身就走,忙命人锁了后府,随了出来,“大人又要出府?” “是的。” “大人,还有人在等你呢。” “谁呀?” 云希随了夜奴来至前面自己的院中,只见花厅下一红一白,一笑一愁两道身影先后上前,“给执青大人请安。” “离弘?子见?”云希见子见怀中空空,孤身一人,“子见,你儿子呢?” 子见支吾着,倒是离弘如风刮来的朱槿一般近前,“我着人安妥了。” “安妥?”云希本就不喜欢这个人,一听他说得轻描淡写,离他两步喝道,“是杀了?还是卖啦?” 一见云希动怒,子见忙道,“没有,只是送给了一户人家。” “是啊。”离弘忙道,“子见尚小,带个孩子在身边多有不便。” “生时怎么不觉不便!既已生下,哪里不便?”云希见那子见十四五的年纪未必有照顾孩子的经验,她只是气恼,气恼他不该不自爱还连累了孩子。 那离弘仍旧满口诡辩,“大人,我旧时曾在宣玉翁主家过,那翁主最是纵情,单凭一个简记就认定那孩子是子见的,也不公平。桑川受宠多年,怎么不说是他的。她家大侍郎只得了两个女儿,一见是男孩就都没人领了。” “如果我没记错,你不是泽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103 立公主家的吗?来这里做什么?”云希强忍着被玷污的耳朵冷眼睨着离弘。 离弘也不顾忌,贴了上前,“我跟子见前来,自是不敢奢望进后府,只要能留在府中伺候大人足矣。” 云希气得浑身直抖,叫了夜奴,“把这个毫无廉耻的给我撵出去!” 夜奴命人拖了离弘出去,见着他的红衫远去,云希觉得这是去了她心头的一团火,子见见云希越说越怒,知他们并不是一路人,起身埋着头,“打扰大人了,我也告退了。” “等等。”云希冷冷地,“你来见我是为了什么?” 一见子见不语,云希寒着心,“你要回翁主家吗?” 子见仍旧一副温顺怯懦性子,缓缓起了身,“也许吧,若翁主还能让我进门。” 云希一听,冲涌着沸腾的怒气恨他不争气,一把扯回他掷于身后,“你就先在这待着吧。” 说罢离了子见,离了平图府,独自一人朝府外走去透气,夜奴见状忙支会了白秀,自己跟了上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云希一身白衣,游游荡荡,“夜奴,你在平图府多少年了?” “回大人,十年了。” 云希微微侧目,“十年了,你都没在平图府谋个好出路?” 哪知夜奴一脸正色地,“我父为奴,我爬到今日,难道不是好出路吗?” “各国向来不予自己国人为奴,你父亲是哪国人哪?” “我父亲是孟里人,在奥来为奴。” “因果轮回。”云希低喃着,“对了,后府为什么有一处园子残破着?” “哦。那个园子住的公子欲寻短见,这才燃了房子。” “因为什么寻死?该不会是个有气节的吧?”云希负气地嘲弄着。 “那公子有病在身,许是受不了……” “只说死没死吧。”云希鄙夷地问着,打心底里看不起这个欲自焚的,他连一个男人的尊严都不要,只生个病就寻死觅活的实在不值得可怜。 “没有。女王命人送至外面养病去了。” ☆、凤凰在笯 不知不觉间,云希已逛至万福酒楼门前,夜色中街市上来往的行人很少,倒是与酒楼里的灯火通明形成鲜明对比。 进至万福楼,云希往门口一立,只觉众人齐齐地看向自己,顿时嘈杂的一楼变得鸦雀无声,那老板也觉出反常,抬眼就看到门口白衣胜雪的女官,再一见那双手袖口的天青色,忙堆了笑脸上前,“执青大人快往里面请。” 云希一见那女店主精明模样,边随着她往里走,边悄声问夜奴,“我新上任,她怎么知道我是执青?” 夜奴低声道,“大人你虽面生,但这一身衣裳,王城谁人不知,咱们平图府虽不参朝政,却是天下独一份的职位。” 女店主将二人引至店内,云希上了二楼,捡了窗口落座,“店内可有什么特别的客人?” 女店主一听,只当云希是来为平图府寻人的,忙道,“未见什么上佳之选,大人想寻什么样的?白日里倒是有个年轻的公子样貌绝伦,哦,他坐的就是您现在这个位置,只是不知道是谁家的,脾气也甚大,曹参大人家的颜公子和礼正大人家的无双公子只多看了他两眼,就被他身边的随从打伤……” 云希闲闲地抿了口茶,“什么人哪?多大年纪?” “二十来岁的样子,大伙还猜是不是平图府的公子呢。” “胡说!”夜奴立在一旁喝斥着,“平图府的公子哪能随便出来闲逛。” “谁说不是呢。”女店主精明的双目一转,边给二人殷勤地斟茶边道,“可是那人的样貌与气度一看就不是小户人家养出来的,竟敢得罪曹参和礼正大人除了咱们府上的公子谁家也不敢啊。” 云希不解地低问夜奴,“这曹参、礼正是干什么的?” 夜奴俯身道,“是祭司大人身边的红人,女王都要礼让三分。” “确是权贵。”云希低语着,心中已有了清明。 说话间,只听得那琴声又起,云希狐疑地抬头看着三楼,“什么人在弹琴?” 女店主一瘪嘴,“不晓得,看上去是个有身份的女人,咱们乌鲁公主本来就多,这公主生了女儿又封翁主就更多了。她自个要是不说,咱们也认不出来。” 云希留了夜奴在旁抬步便上了三楼客房,轻叩了房门,那琴声戛然而止,一个细弱的声音响起,“是谁?” 云希轻手推开门,只见一身着奥来寻常女子衣服的人背对着门坐在琴边,云希忙回手关了门,“如月?” 那女子轻笑着转过身来,竟是琪心! 琪心微笑着起身而立,“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云希不可置信地看了看琪心,又看了看那琴,“你怎么会在这?” “自是忧心姑娘,我去见过孟里王,一路上想了与姑娘日夜相处的种种,深觉愧对姑娘。这才向大王央着回来寻你。” “可那琴……” 琪心拨弄了两下琴弦,我以前陪在公主身边,公主教过我,以方便她出宫之时,由我留在内宫抚琴,掩人耳目。 琪心会琴她竟毫不知晓,云希瞥见琪心身上穿的衣裙虽是奥来女子的,却并不是她们当初从宫中带出来的。 “姑娘是不原谅我?”琪心见云希不语,试探地上前溜着她的脸色。 云希收回思绪,强扯一笑,“没有。” 说罢唤了夜奴上来,帮琪心收拾了行李,一同回到平图府。 “姑娘怎么在乌鲁做了官。” 云希叹了声,“一言难尽,也许女王念旧情吧。” 琪心一听,亮了双目,“姑娘与乌鲁女王是旧识?” 云希点了点头,“从小一起长大的。” “姑娘命真好。难怪你一心要来乌鲁。” 云希假意满面愁容,“如今她是女王,再熟也是旧日,不知今后会怎么样。” 琪心安慰着,“姑娘你就爱多想,你刚一到乌鲁,女王就给了你这么大的官,可见她是念旧情的。快别自寻烦恼了。” 云希扯了嘴角一笑,拍了拍琪心的手,“你说的对,我后日还要进宫,是亲是疏介时便知。” “有个旧识在身边说说话真好。”云希起身,“你早点睡吧。” 琪心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与云希分别回了房间。 次日,琪心殷勤地起了个大早,轻叩了云希的房门,却不见里面应答。 “执青大人出门了。”白秀清冷的声音传来,吓了琪心一跳。 “这么早就出门了?” “为官之人,比不得自在散漫的,大人不动,女王交待的事谁来办?” 白秀进屋收了云希换下来的衣裳。 “哦。”琪心见白秀说话有些呛人,便立在门口不敢入内,见她出来才敢上前,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4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104 “这个……我来洗吧。”琪心欲上前抢着。 白秀一个闪身,瞪了她一眼,“你快安心待着吧,我们平图府粗使下人多的是,回头若让大人见了怪我招待不周,我可担不起。” 说罢摆了身离去。 夜奴见琪心的脸被抢白的青一阵,红一阵,上前道,“你别在意,乌鲁的女人是这样的。” “夜奴大哥,我来帮你干活吧,随便你来安排什么。” 夜奴抬手止了她,“这还真不用,你快歇着吧,在奥来,女儿可比男人娇贵多了。” 一连两日琪心都没有见到云希,只听着夜奴说,天没亮,云希就带着平图府的两个公子进宫去了。 云希靠在辇车里,虽是起了个大早,但却一点倦意都没有,对于琪心的到来只有寒意。带进宫的两个人是她到府后刻意挑的,刻意在依着旧日对阿音的了解,挑着她并不喜欢的模样。 进了王宫,她便换了在宫内行走的步辇,而那二人便被接走。云希悠悠荡荡地来至大殿,只见阿音正在案上画画。 “阿音。”云希轻声唤着。 欧阳音一身葱绿密织提花长裙,外套一件水粉雾纱长衣,她优雅地放了笔,抬头一笑,朝她招了招手,“你来啦。有事吗?” 云希尴尬地,“内宫让平图府送人进来……” 欧阳音一听面色平淡无趣地继续画画,“由她们去吧,我是不会选的。” 云希心中一颗大石这才落了地,“阿音,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欧阳音眸光一亮,停了笔,“谁呀?” “奥来国使臣苏辰,他回国了吗?” “他呀。”欧阳音失望地,“你问他做什么?” “我想向他打听一位故人,不知他可还在乌鲁?” “还在。”欧阳音若有所思地,“依娜去神殿已近月余,他一直在等祭司大人的圣印。他……应该住在临天驿。” 云希点了点头,便告退欲往外走。 欧阳音一见,心急地脱口唤着,“云希……” 云希转回身来,欧阳音却又有些支支吾吾地,“没事,你先去吧,回头我有事找你。” 云希点了头,直奔临天驿。 “见过执青大人。” “奥来国的使臣,苏辰,苏大人在里面吗?” “在,容我去先……” “不用!” 云希径直便奔进驿馆,她不需要苏辰准备,“呼啦”一声推了房门。 吓得苏辰端起的茶杯洒了一手,“哎哟。” 苏辰见是云希先是一怔,后惊喜地起了身,“云希姑娘?你怎么在这?” 云希打量着苏辰矮几上两杯还冒着热气的茶盏,“苏大人,唐突了。” 苏辰呵笑着,“无妨,就是吓我一跳。瞧把我这手烫的。来来,快来坐。” 云希并不上前,只张望着驿馆,四下随意逛着,“我也是今日才知苏大人还在乌鲁,光顾着高兴,就忘了手上的轻重。苏大人,你在这……住得可还习惯?”说罢云希便欲往内室走。 “出门在外,所求不高,还好,还好。”苏辰忙上前拦了她,“内室凌乱,还是……” 云希一弯身溜进了内室,却是空无一人,“如此整洁还说凌乱。” 苏辰尴尬一笑,向前让着她,“云希姑娘,咱们还是回前厅说话吧,看您样子我得称您一声‘大人’。” “哼。”云希毫不掩饰不顺心,“苏大人与我如此见外,那我欲请大人喝酒……” 苏辰干笑着,“我是使臣,这是乌鲁,哪敢再贪杯误事,还是他日回了奥来,我请你。” “哼。”云希不悦地,“我猜大人也定是不肯去的。告辞!” “哎……云希,云希……” 云希不气苏辰说谎,对于苏辰的仓皇她也不意外,苏辰反常得明显甚至对她的突然失踪与出现都忘了问,她也不怨恨琪心,她是气那个躲着她的人,不见,是生疏还是心虚? 她不计较这一路的遭遇与颠沛,她也宁愿相信琪心的句句谎话,如果让这些人知道,只要让她顺顺利利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就会更快到达死亡,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对自己多此一举的枉费心机感到后悔。 苏辰重重地叹了一声,等着那人转回来,未及片刻,一道衣袂之声而入,苏辰并不回头,只叹着,“宫,公子,你这样,她会以为琪心是你派去的。” 如月一身墨绿银丝如意纹长裙,翩翩落了座,绕着自己耳边的细发,“我求也求了,让也让了,她都不肯留在奥来,如今要绑了她带回去吗?” “我不是那意思。”苏辰急道,“公子你不解释,这误会不是越来越深。”又见如月一身女装实在别扭,朱唇粉腮,娇美得不忍直视,苏辰哀叹地暗暗摇了摇头。 如月并未觉出异样,只没有正形地仰在长椅上,无聊地望着天,“公孙遏都留不住她,你觉得我凭什么能留住云希?既然下定决心要让她走,又解释那些徒劳做什么。” 苏辰一听急道,“公子……”又见如月的模样感觉叫公子实在有些倒胃口,转口道,“公主,你又怎么知道公孙遏留不住她。公孙遏向来善布局,对云希之事犹是,你看云希每走的一步,哪里没有公孙遏的掌握。你觉得石寿身边的那个亲信会是西吉人?你觉得同往雍西的商队真的只是结伴而行?” “可那又怎么样呢?公孙遏在哪儿?云希在哪儿?” “公主,眼见未必为实。公孙遏如果盯上一个人,定然是不会轻易放手的。听说在蕃余,他可是从沃泽王眼皮底下生生把人带走的。”苏辰手指磕打着矮几,“我虽不知道他为什么纵着云希,但是有一点,我敢说,一旦公孙遏要抓云希之时,定是手到擒来的。” 如月无意识地抚着手上的戒指,“心若不在,近必多忧。” 苏辰拆台地,“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来乌鲁。” 如月扯了脸皮假假一笑,“我来看看乌鲁的风土人情,顺便……来接你。”说罢他起了身刚走了两步,却又停下,“苏辰,两月前公孙遏送来信,如嫣在孟里王城病故了。” 苏辰一听,失手打了茶盏,“你,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如月转身打量了他的失神样子,勉力一笑,“没什么,只是说说而已。” 转身回了宫,云希见阿音仍在画画,她一见云希来,忙招了她上前,“云希你来。” 云希点了点头,近前一见,阿音画的是一对鸳鸯,近前的一只赤红着嘴,橙黄的脚在水下浮水,身上羽色华丽,头具锦冠,狭长的眼后一道白色眉纹,翅上羽毛也是重色;而在它身后的那只,嘴却黑黑的,眼角虽也有一道白色眉纹,却灰头土脸,低低的头。 云希故意上前指了指那画逗她,“阿音,这两只,哪个是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5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105 雄,哪个是雌啊?” 阿音用手抚了抚近前的一只,“自然界中但凡雌雄,皆是雄的要比雌的好看。唯有这样方能取悦配偶,繁衍子嗣。其实人也该如此。” 云希一听,噗嗤一笑,“阿音,若是世人听了你的说法,怕有一半人要含恨而亡,一半要被气死了。” 阿音一听低愁了脸色,惨淡了心情,“是啊。世人多半也如你说一般的想法吧。” 阿音陷在自己的思绪中,偶一然间,才不自觉地露出一笑,“我初见他时,是在孟里你的身边,他高高在上,就觉他是圣洁模样,高不可攀,匆匆一瞥,尚来不及说话。”阿音面色一红,羞怯地道,“真要说话,我还真不知道如何开口。” 云希脸上僵了笑容,“阿音,你,你是有喜欢的人了?” “是啊。”阿音苦笑着。 ☆、醋海翻波 云希顿时慌了心神,“阿音,乌鲁与孟里战火刚平,依娜会同意你找个孟里人吗?而且万一他并不真心待你怎么办?” 阿音懦着声,别开头去,“我知道他并不喜欢我,可是他却对你很好啊。云希你会帮我吧?” 云希只觉心坠冰川,面如死灰,“阿音,故安那夜,我不该叫你。” 欧阳音一听,拉了云希的手,“云希,我心存感激你叫了我,我才见到了他,这是我们的缘分哪。” 云希摇着头,“我们三人不应该这样。”云希知道公孙遏容颜俊美,定有很多女子倾心,可是这个人为什么是阿音。 欧阳音一见她不大高兴的模样,不解地,“云希,你不为我高兴吗?” 云希的眼泪潮水一般地涌出,绝望地拉着阿音的袖摆,“阿音,你真的已经忘了我是吗?” 看着阿音沉默不语,云希哽咽着,“虽然已经忘了我,可你还是把我安排在了平图府,就是因为我认识他是吗?” “对不起。云希。”阿音拉着云希愧疚地低声,“我想只有你能帮我。” 云希一听,再难抑制,起身便朝殿外奔去。 云希抓过宫门口一匹马便纵身上去,她不会骑马,若在平时清醒时给她一百个胆她也不敢,但此时,她根本没想过生死。 “执青大人,执青大人~!” 云希讨厌这个称呼,所有的愤恨都化在了手里的马鞭上。 元宝悄声回到河边,“大王,奥来那个丫环果然是奔着云希姑娘来的。” “你怎么知道那日客栈外面的辇车里坐的是她?”公孙遏不解地。 元宝抬了自己的右手,“我没看见云希姑娘,但是我看见了她手上戴的那枚云形赤金戒指。” “云形戒指?” “是的。应该是奥来王赏赐的,我们进奥来时她还没有,但是她放我出奥来时就一直戴在手上。” “出了奥来都没摘?” “没摘。在雍西一遇,我看见她仍戴着。” 公孙遏盘算着应该找机会去见一下云希。“我来乌鲁她知道吗?” “不知道。在万福楼还好我们先走一步,没遇上。” “好,别让她知道了。” 二人说话间,只听一阵急促的马蹄怒踏着春日地面上的薄冰,翻起下面的黑土,飞驰而过。 这里十分隐僻,并不是官道,元宝瞥着公孙遏身后飞驰而过的背影,异常冷静地,“大王,云希姑娘刚刚过去了——” 公孙遏余光中只觉白影一闪,一定是出事了!他翻身上马已是追去,只留了元宝一人在风中异常镇定地凌乱着。 刚刚那个应该是云希吧?可是云希姑娘不会骑马呀,若看错,害得大王白白担心,又暴露了行踪,他又得在外多卖命几年了。 公孙遏见那白影匍匐在马上,只抱着马既不择路,也不驾驭,他并没带什么暗器,随手在腰间摸了一个金粒子飞指一弹射在马身上,那马受痛嘶鸣着扬身,公孙遏飞身抱住仰落下来的云希,为免二人重重地砸在地上,公孙遏飞身时便是一个倾斜,怀抱着云希,二人便朝河中滚去。 “云希!云希!”公孙遏拍着她湿漉漉的脸。 “大王,大王。”元宝飞身下马,“她怎么了?” “晕过去了。” “大王,咱们快回客栈吧。河水刺骨,你和云希姑娘身上都湿了。” “哎呀,公子,你们这是怎么了?跌河里了吗?”店家女人见公孙遏抱了一个女人回来,忙迎了上前。 “少废话!”元宝上前推开那店家女人道,“去打热水来!” 那伙计见一个布衣男人居然敢跟他家掌柜动手,忙上前,“掌柜的,什么人这么凶?” 那店家女人自顾自地支吾着,“这女人,我好像见过。” 店家放了热水进屋,元宝迟疑地,“公子,要不要换个人来?” 公孙遏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元宝忙关了房门。 半个时辰后,公孙遏已换了衣裳,开了房门,元宝命店家进来把水抬走,抬眼间,见躺在榻上的云希,店家女人惊呼着,“哎呀,我想起来了。这不是执青大人吗?” 那伙计不可置信地望了望云希,“是了,是执青大人,她在我们客栈住过,她家侍郎走时不是说要去平图府找她吗?” “侍郎?”公孙遏的目光在那女人跟伙计间来回巡视着。 那女人一拍伙计的脑袋,“你个没眼色的,当着大侍郎的面哪有说别人的道理。”说罢便扯了那伙计的耳朵出了房间。 那伙计边走还边委屈地解释,“那小公子走时确实是这样说的,执青大人明晃晃地把他带在身边都不怕,咱们怕什么?” “新宠上位根基不稳,你知道他以后定能长久吗?别乱说得罪了人。能在执青身边做大侍郎不会是等闲之辈……” 公孙遏铁青着脸色,直想把云希抓起来好好审问审问,元宝见势不好,忙悄声退出了房间,并关好房门。 云希只觉自己浑身发寒,似乎躺在冰里,耳朵不时传来哗哗的水声,她感觉身子沉重得抬不起分毫,关节也僵硬发木,身边传来温暖的感觉,她不再寒得无处躲藏。 一梦三千年,万夜独成伤…… 云希伸手挡了刺目的阳光,“白秀,什么时辰了?” “辰时了。”帐外一个清冷的男人的声音答道。 云希惊醒,只见自己衣衫宽松,褶皱不整,躺在一个陌生的床榻上,这里不是平图府!她回想着昨天从王宫走后……实在想不起了。 帐外的人影越来越近,云希抓着被子缩在榻上一角,“谁在那?” “我以为,你永远能记得我的声音。”净白的手拉开床帐,公孙遏明净的脸庞出乎意料地出现在面前。 云希低呼一声,“怎么是你?” 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 “你希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6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106 望是谁?”公孙遏撑在榻边注视着她,她果然瘦了,“随你去平图府的那个小男人吗?” “子见?” 公孙遏扬了扬眉,饶有兴味地顺着云希白嫩的脖颈打量到胸口,“叫子见是吗?” 云希顺他目光方知衣衫滑开,左手抓了领口,右手推了他道,“走开,我不想看见你。” “如此喜新厌旧?”公孙遏顺势抓住她的右手,盯着云希右手中指上的云形戒指,果然如元宝所说,她一直戴着。 公孙遏没头没脑悠悠地,“你把我束缚得死死的,自己却到处招惹,你觉得我会这么便宜了你吗?” “大王说什么,我不明白。”云希抽了抽手,却没有成功。 “你喜欢他?”公孙遏执着云希的手悠悠地道。 “这,这是在内宫时,如月送的,起初是做小了的,戴在手上就难摘了,后来出了宫,掉了下来,毕竟出门在外,这也是块金……” 公孙遏一把揽过云希重重地吻在她的唇上,其实并不需要解释得这么冗长,但是她能解释他很高兴,云希右手被他执在手中,左手撑在他的胸前,口舌被他纠缠中突然想到了阿音,气恼中狠心下去,一口咬在公孙遏的舌上。 公孙遏受痛放开云希,捂了自己的嘴,看着她,“你居然敢咬我?” 云希别开脸去,不敢看他,悠悠地道,“大王可知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女人初见大王时就爱上了你。” “然后呢?”公孙遏寒着脸色,他知道云希下面定有他不愿意听的话。 “她觉得你圣洁又高不可攀,匆匆一面所以让我来牵线。” 公孙遏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这世上爱慕我的人多了,若都让你来牵线,你要牵哪一个?” “可是阿音不一样。” “欧阳音?”公孙遏决绝地,“让她死了那份儿心吧。” “为什么?” “我讨厌她那张脸!”公孙遏阴鸷决然地从牙缝中挤道,但见云希一脸惊诧的神情,又缓了面色玩世不恭一笑,“她若有情,你也同意,便让她带乌鲁国来臣服,我可以考虑考虑。” “大王说的是真的?”云希怨怼地瞪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权力就真的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 公孙遏就知道跟云希说话稍绕一点弯她都出不来,自己刚刚也是气晕了头,轻叹道,“你觉得‘高洁’能用在我身上?” 被他一说云希也觉得公孙遏跟“高洁”挨不上边,勉强脱离“卑鄙”就不错了。 公孙遏继续开导着她,“我跟欧阳音在蕃余也见过,若要倾诉还怕没有机会?何况故安一面,浮屠密也在,你为什么不觉得是他。” 云希觉得公孙遏所言有几分道理,“这……我与沃泽王又不熟,阿音为什么要拜托我?” 公孙遏满目含情地弯身将脸贴在云希面前,“你与我熟吗?” 云希嘴硬地将脸别开,“不熟!” “是啊。我们不熟。”公孙遏被泼了一盆冷水,嘲弄道,“我们不熟还在一起睡了一夜,我们不熟你还穿着我的衣裳,我们不熟你还咬伤了我。我看乌鲁女王看上的不是我和浮屠密,而是你吧?这乌鲁不都在说执青大人侍寝之事吗?” 云希虽知公孙遏一向阴晴不定,却仍被他此时变幻莫测的脸吓了一跳,一听他又说些不堪入耳的话,羞愤地攥紧身上衣服的领口,“那又怎样?大王若是相信我,我也可以进宫为大王选妃。” “让你选妃?不必了。你少纠缠我一日,我尚能清静一日。” 云希一听,强忍着委屈与酸楚,叫着,“我什么时候纠缠大王了,自从大王放了我,我又什么时候打扰到你了。本就是桥归桥,路归路,今后大王见着,只当不认识我不就好了。” 公孙遏被她气得指节发白,他本不想像之前在孟里时那样让她惧怕自己,但翻脸不认人之事也是绝对不容的,“内伤难愈,外伤难看,你且选一个吧。” “外伤。”云希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 公孙遏一把抓过云希在她左耳根处吻下一枚红印。 云希受痛捂了脖子,气结地,“大王这是存心坏我名节?” 公孙遏满意地看着那红印,方顺了心气,挑衅一笑,“若在别国,是的。可对于乌鲁的执青大人来说,不过是添笔风流账而已。” 云希一听,腾地起身,跳下床榻,扯过桌上的外衣套在身上便往外走。 “你要去哪?!” “回平图府!” 公孙遏起身,从后揽起云希,云希奋力地挣扎着,话已不投机至此,又何必再有牵扯,“放开我!放开我!” “元宝!”公孙遏斥了元宝进来,一把把云希扔至他怀中,“送她回去!你也不用回来了,给我老实看着她!” 元宝吓得差点没把云希扔到地上,“公子让我去平图府?” “对!” “公子,我这一去,还能入元家的门吗?” “国门都进不了,谈什么家门!还不给我滚!”公孙遏气愤地甩了房门。 云希跳下地赤着脚便往外走,“备车!” 归园客栈的伙计拉了拉同样躲在一角津津有味看大戏的掌柜,“掌柜的,你说这人真的是执青大人的大侍郎吗?脾气好大啊。” 那掌柜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定是,你没看执青大人穿着他的衣裳吗?新人辈出他定是恃宠而骄。” 云希坐在辇车中,越想越气只想早点回去,不想辇车一停,更是不悦,“怎么回事?!” 外面元宝并不答话,云希烦躁地掀了车帘出来,顺着元宝的示意见前路被一辇车当街拦了去路,那车边两人正拦着一个少女,少女的两个侍从与他们正是争执不下。 “这位公子,我家女主请你车上一叙。” “我呸!谁稀罕你们的车。” 那家女主十四五的样子,一听掀了车帘,巧目盈盈地笑道,“在乌鲁,也或有富贵人家将公子做女儿打扮,我自幼学医,男女骨骼不同,公子瞒不了我,在我眼中公子自是良人,所以我才请公子车上一叙,丝毫没有轻视之意。” 云希实在头疼这乌鲁女子直白的举动,在车中无奈地喝着,“这位姑娘好眼光,不过这位公子确实不是姑娘的良人。” 轻脆的女声近至车前,“你是什么人?” 云希掏出执青令只手伸出车帘给她看。 “平图府的?”那女孩倒也爽快,“好吧,既是平图府的公子,怪我高攀了。等到哪日你家大人散了你们时,我再寻你。” “等等。”云希倒是喜欢这姑娘的脾气,心生一计,“平白坏了你的佳缘,我来补你一段,刚刚途经归园客栈,见那有一位良人,姑娘不妨前往邂逅。” “迷朵多谢执青大人。”那女孩脆声传来。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7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107 辇车复又行进,路经那少女身边时,那姑娘重重咬着下唇低低地道,“多谢。” 云希知他尴尬不忍相见,“乌鲁不适合公主,快些回家吧。” 轻风卷着车帘,云希落寞的眼神正巧与元宝相遇,“怎么?你要去告密吗?” 元宝骑在马上缄默不语。 “你若敢去,我便把你关在房中三日三夜。反正我这个平图府的执青也没了好名声。” 元宝一听执着马缰的手一滑。 ☆、寻医问药 云希一夜未归白秀正是焦急万分,一见云希一身男装回来还领了个男人,又见她耳根下脖颈处的淤痕,忙拉了她小心地提点着,“大人不该出去厮混,这要让女王知道了可是要杀头的。” 怎么在所有人眼中,连她这个平图府的执青大人都成了女王的私宠了吗,云希撑着快要炸裂的额头,“我知道了。” “哎,大人。”白秀递了眼色,“那这人……” “送我院中。”云希把话留在空气中,风一样的跑了。 元宝尴尬地随着白秀进了院。 云希转回房,忙洗漱换好衣裳,只是那公孙遏存心整她,这印迹那么高,无论如何也不能遮挡,正是懊恼之时,只听有人叩门,云希开了门一见,竟是子见。 子见一眼就看见了云希的伤,还不待云希怎么,他先红了脸面,“大人昨夜去了哪?” 云希支吾着,“昨日沉醉,随便找了个地方宿了一夜。” “随便?”子见落寞了神情,轻声地问,“就是大人带回来的那个人?” “不是他,你别乱想。”云希仓皇地出了房间。 元宝刚一进院就见云希要出门,一步拦在她面前,“你要去哪?” 云希一个头两个大,“我要进宫!” 元宝止了脚步随在她身边,“我和你一起去。” “你给我老实在府里待着!” “大人要进宫?”夜奴迎了上前,报着,“昨天送进宫的两个人女王没留,我们可要选些新人进来了。” “我心里有数,你下去吧。”云希抬步便往外走。 “大人,大人。”夜奴唤着上前,“今日要带谁入宫?” “谁也不带!我自己去。”云希走得匆忙,并没有看到夜奴眼中的古怪与子见的落寞。 云希一路来至内宫却被雪娥拦在了殿外,“曹参和礼正大人正在里面呢。” 她了然一笑,“那我是知道所为何事了。” “大人可知女王这几日为了维护你日夜不安么?”雪娥望着里面,压着声音道。 “是因为二位大人家的侍郎被打一事?” 雪娥满眼责备地,“可是有人看见打人的人跟在大人身边。大人可要管好自己的人。而且你们平图府是怎么回事,这都多长时间了,找个人都找不到。” “找人?女王要见那个指使之人吗?”云希心里咯噔一下。 雪娥不耐烦地,“大人身边的人女王无心管,我说的是平图府跑了的那个公子。” 是后府那个房子!云希莫名地就想到了那里,她突然记起,那园子的样式是按着孟里制式建的。 一见云希转身就走,雪娥低呼着,“大人,大人,你不见女王了?” “不见了。” 云希一路转回边走边叫夜奴。 白秀向来负责府内钱粮,这内府之事还是要找夜奴,“开后府门。” 云希进了那正在修缮的房子,屋内很整洁,虽空了有些日子,但却一尘不染,“住这房子里的公子叫什么名?” “这……这公子来时便极不爱言语,我们不知道。” “那他人呢?” “据,据说送医之后逃了。” “早你怎么不说?”云希质问着。 夜奴支吾地,“前日里我跟大人说过,大人并未言语啊。而且派出去的人一直找寻无果。” “送哪家医馆了,叫人带我去!” 云希带着元宝让夜奴找了人领至医馆,到了门口云希便让领路的人先回去了,在这里她跟元宝最是面生安全,只是在门口徘徊良久,又不知找个什么病因前去问医比较好。 元宝看出了她的犹豫,甚是气人地,“你就去看伤好了。” 云希一听,顿时打乱了她的思绪,瞪了他一眼。 “娘,我采药回来了。”回首间,只见一姑娘银铃般地轻盈下了辇车也来到医馆。 “迷朵?”云希记得她好像是叫这个名字,便向元宝递了眼色,让他上前去搭讪。 “迷朵姑娘,好巧啊。”元宝含笑着上前一礼。 迷朵有些迟疑地打量着来人,也不让元宝起身,只相错地咕哝着,“我不喜欢你这样的。” 元宝险些气出内伤,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昨日见过,姑娘还记得吗?”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平图府的?” 元宝点了点头。 迷朵眺过元宝看见他身后的云希,怏怏不快地,“执青大人耍的好手段呀,你与自家公子玩闹着,倒叫我空欢喜一场。” 云希一听,便知迷朵在公孙遏那里碰了壁,正要解释,元宝先一步上前,笑着,“是呢。他们二人绊了两句嘴,我们都习惯了,姑娘别往心里去。我们这不是来赔不是了么。” 迷朵一撇嘴,“少来,你们前来到底所谓何事?” “到底瞒不过姑娘。”元宝让了两步,把迷朵引到云希面前,“我们是来看病的,巧了正遇着姑娘。” “这是我家的医馆,有什么病与我说也一样。”迷朵打量着元宝,不似有恙,又看向云希,一眼盯在她颈上,云希一见,轻转了身子躲她。 迷朵呵笑着,“不是什么大事啊,何必小题大做。” 云希一听,更是红了脸,“还是早点褪了好些,这……实在不雅。” 迷朵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连着她身边的侍从都噙着笑,云希已是尴尬得不行。 看着她局促不安的样子,迷朵强收了笑,“我知道了。执青大人在朝为官,让女王见了怕是要嫉妒的。” “是啊,是啊。”云希暗暗郁闷着,心中把公孙遏骂了个痛快。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8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108 “进来吧。”迷朵招呼了二人入内,原本院中等着配药的七八人中的两个也随着二人至她的闺房住处。 元宝本能地在房外停了脚步,倒是云希毫不顾忌地随着迷朵进了房间。 “你们在外面先等一下。”迷朵招呼了那二人在旁,先让了云希上前,“大人请坐吧。” 云希扯了一笑,点了点头。迷朵的房子是间草房,泥坯的墙上还夹杂着干草,很多药材就挂在墙上的干草筐中。窗口长案的古琴边上飘着袅袅的细香青烟,那香极淡,细闻若无,不经意间方才飘来一丝果味。 迷朵边在墙上找着药,边打趣着,“大人真的是顾忌女王吗?还是怕家中不太平?” “都有,都有……” 迷朵手指翻飞,嘴也没停着,“我与大人择人的眼光倒是不同。我向来不喜欢会武的,温润儒雅的不好吗?” 云希赞同地重重点了点头,“正是。怪我遇人不淑。” “你呀,是色迷心窍。”迷朵揶揄着,配好了药,为云希轻轻涂在颈上,“一日一次,明日此时再来换药。” “还是给了我药方,我回去命人敷方便些吧。” 迷朵神秘一笑,“独家秘方,不能外传。” 云希谢了她,起身假装不经意地,“迷朵,前些日子,我们府送来的那位公子是什么病啊?你看我这新上任,总要了解一二,怕是女王问起无法回答啊。” “没什么病,只是受伤。”迷朵清冷地,“只是我不得不提醒一下大人,那公子之前在府中有金丹吊着,加之我的辅药才保了性命,如今他私逃了,单靠寻常之药是难以维持的。” “他们走后,还来抓过药吗?” “没有。” “你怎么来了?”外面传来元宝不悦的声音,云希忙示意迷朵收声出来。 “子见?你怎么来了?” 子见也是满头雾水,“不是大人派人叫我来接你的吗?” “我没有呀。”云希一头雾水地看了看元宝,元宝也摇了摇头。 “喂,你能不能快点抓药了?”原本在院中等着抓药的二人出来见迷朵只顾发呆,心急地催着。 迷朵远远地望着子见,二人年龄相仿,子见见迷朵直直地盯着他,不觉别了目光上前,“大人,我们快回去吧。” 迷朵被人催着,一步两回头地回了房中。 出了院门云希上了自己的辇车,元宝有话要说也不客气,径直随后也上了车,子见一见云希也不招呼他,只好上了自己来时的车。 “大人。”元宝轻声,“我今日在府中看到了琪心?” 云希点了点头,俯耳对元宝说了遇见琪心的种种与自己心中的疑问。 “这个琪心可是从孟里逃出来的。大王当时将她交给了元夜。” “我会小心的。” “杀了她算了。她是奥来人,若是实心护你,你来乌鲁的路上也不会生病。”元宝狠绝地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来乌鲁的路上病了?雍西相遇时我身体可是好好的。” “姑娘不用怀疑我。”元宝洞悉地,“雍西一遇后大王一直心神不宁,他好像很确定你出事了。” 难道无尽是公孙遏找来的?可是云希转念一想也不对,雍西分开后,她身边只有琪心一人,公孙遏怎么会知道她病了,即便他用祭司神力窥伺一二,无尽又怎么可能听一个祭司使唤。但是无尽的及时出现确实有些古怪,他说他是为了保护大乂的神识,可是之前他从未因为自己遇险出现过,即便潼关遇刺时他也没有出现。 “公孙遏没有留琪心吗?”云希烦乱着,一时也理不出头绪。 “没留,让送到东方公主那去。” “哦。”云希倒有些意外,其实让琪心去如嫣那倒是她的心愿,只是公孙遏处事向来不依着别人的喜好。这次倒难得与她所想。 回至府中,中夜,云希被颈间火辣辣的烧痛给刺醒。她用水擦去涂在上面的药膏,只见先前淤红的地方成了紫红色,而且摸上去又痒又痛,云希披了外衣,拢着领口,“夜奴,夜奴。” 夜奴听了唤声忙起身过来,“大人唤我?” “去把元宝给我叫来。” ☆、挟私报复 “哦。”夜奴忙去元宝房间叩门,“元宝,大人唤你。” 元宝向来机警,这么晚没有事,云希定然不会叫他,忙穿好衣服便进了云希门,夜奴为二人关好门,便回了房。 只是这一举动,却让住在元宝隔壁的子见看在了眼里。 “出什么事了?”元宝问道。 云希拉开衣领将那伤处露给元宝看了,“你看,迷朵的药这样起效可正常?” 元宝执烛上前一看,云希左颈红起一片,左耳下方中心处已是发紫,比上药之前反倒加重了许多,元宝虽不懂医术,但是起码的外伤症状还是懂的,“府上可有医者?” 云希摇了摇头,“夜奴懂些药理,但是我不想让平图府的人知道此事。” “也好。”元宝想了想,“不然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出府瞧瞧去。” “此时出府?医家也是睡的了。” “大王那里有随行的大夫。” “我不去!”云希万分不情愿地,她才不去让那人取笑呢。 云希在房内踱着,“对了,琪心懂医。” “你相信她?”元宝摇了摇头。 “她此时向我示好,应该可信,我们只让她确认一下就好。”云希轻声着。 眼下已是中夜,元宝无奈只好叫了琪心来,琪心拨亮了烛火,上前一照,拧着眉头,又用手碾着颈边残留的药膏在鼻下闻了又闻,又用手碾了碾,方才神情凝重地道,“姑娘,这并不是活血化瘀的药,倒像是凝血的。” 云希有些听不懂地,“有毒吗?我这伤处实在刺痒难受。” 琪心又看了看伤处确认地,“没有毒,只是……这药下得相反啊,并不应症。反而会加重姑娘的伤。” “会不会是以毒攻毒?”那伤处奇痒,又不敢上手去挠,云希只好轻轻用手拍着,但每拍一下又刺痛非常。 “姑娘,这淤青又不是什么病,敷些活血化瘀的就好,没必要下虎狼之药,她这药倒也算不上是毒,只是不应症罢了。” “你可有缓解的方?”云希焦灼地道。 “若是有未碾碎的药,应该能解。眼下……很难应对。”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9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109 云希苦着一张脸,央求着,“你先给我配了止痒的方也好。” 琪心甚不同意地摇着头,“姑娘这处皮肤已是精薄,再若乱用药,怕会更严重。” 元宝一听,“我去朝迷朵要来方子。” “她既有心害姑娘,又怎么会给你药方,再若强要,回头她乱编了来怎么办?”琪心担忧地。 “这医馆莫不是黑店?”元宝咒道。 “这家医馆很有名,还是女王亲指的呢。”云希咕哝着。 “这样干等天亮也不是个法儿,总要试试吧。”元宝起身先送了琪心出门,转身嘱了云希待在自己房中小心些,便钻进了夜色。 虽过了中夜,医馆中迷朵的房间仍亮着烛火,元宝轻轻一推,房门竟然没有闩,他迅敏地推了房门进入,并双手在后闩了房门,却在榻上捧着书正含笑看着自己,“你知道我会来?” 迷朵吟吟着笑,“你们若是再不来人,我这灯里怕是要添油的了。” “为什么要作弄我家大人?”元宝两步上前,擒了她的脖子。 迷朵没有丝毫怯意,直视着元宝,“元宝是吧?告诉执青大人,若要解药,舍了子见来换。” 元宝双目一转,便觉出破绽,“你怎么知道我名字,我家大人从未在你面前提过我的名字。” 迷朵一听,方露了一丝不自然,元宝趁机紧扣了她的咽喉,“说,若再狡猾钻营,定要了你的命。” 迷朵无奈只好原原本本地跟元宝说了个明白。 元宝将信将疑地听完,心中迅速的盘算了一下,即便有诈也没有什么损失,便道,“我知道了。”说罢回平图府复命。 “怎么样,拿到药了吗?”这伤处如万蚁钻心,云希坐立难安。 元宝叹了声,“迷朵不肯给。” “不肯给?”云希垮着脸朝着脖颈一个劲地扇风,“这么说她是承认故意害我了?为什么,我与她并无冤仇。” “迷朵也说没有冤仇。她只是想让你拿子见去换。” “拿子见去换?”云希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见元宝一脸正色,狐疑半天才反应过来,“迷朵看上了子见?” 元宝确认地点了点头。 云希对迷朵这个见一个喜欢一个的性格有点难以接受,她当初留子见在府,一来是见他年纪小,二来是不想他与离弘那种人混在一起,只是若说为了换这点药,就舍了子见,那也太无义了。 “还是明白另寻了医家再说吧。” 元宝近前,眼睛骨碌一转,“大人也别妄自为他作主了,他们乌鲁人跟咱们不一样,这事若我说,先去跟子见谈谈,若是他愿意你这岂不是挡了好姻缘?” 云希为难地,“这话要如何能说得出口。” “你放心,我去跟他说。” 天刚蒙蒙亮,有人轻叩房门,云希脚步一滞,若是元宝带了子见前来,她可要如何面对才好,叩门声又响起,云希硬着头皮上前。 只有元宝一人,跃进房间,从怀中掏了药,“姑娘,药。” “药?哪来的?”云希不解地,这一夜元宝不是应该在与子见做心理工作吗? 元宝替她打开,那药已和成了膏状,云希看了看药,又看了看元宝。 “放心吧。迷朵给的,子见同意了,现在人已经在迷朵家了。” 云希一听,更不肯接那药,“你逼他了?” 元宝气得一笑,“姑娘真高看我了。杀人我在行,做媒可不会。我真没逼他,只是如实跟他说了,他就同意了。” “我还是不信。”云希起身将那药膏包好,“带我去迷朵那。” 二人刚一进医馆的院子,就被迷朵眼尖地看到,打趣着,“执青大人怎么来了?是后悔了?” 子见听声,也从内室出来,一见云希和元宝同来,有些失望地落了眉眼。 云希见子见模样,显然不是满心情愿的样子,回首瞪了元宝一眼,“昨夜之事是我交待元宝办的,只是没想到他手脚这么快,我也没来得及问子见是否愿意。” 说罢掏了解药出来暗暗塞在迷朵手里,迷朵一见她当真有反悔之意,脸上僵了笑意。 云希上前对子见道,“你也不必为了我做自己不情愿的事,若是你不喜欢这里,现在就可以跟我回去。” 迷朵见子见不语,竟有犹豫之意,忙拉了他的手,“子见……” 子见深吸了口气,下定决心,先对云希施一礼,“这些日子以来多谢大人照拂,子见知道自己进不得大人之眼,既然这样也就没有必要继续留在平图府了。” “子见,我……”云希本想说她对他没有轻贱之意,只是也没有男女之情,而她跟元宝也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我没有逼他吧。”元宝在旁悠悠地道。 子见看了看元宝,低了头,“没人逼我,是我自己想明白了。” 迷朵一听,安了心上前,“这下你可放心了吧。” “是啊。”元宝抢道,“大人,你就放心吧。” 云希觉出元宝的古怪,朝迷朵与子见强扯一笑,拉扯着他远走几步,“元宝,你定有事瞒我。” 元宝倒也不隐瞒,“我就是没对子见说你找迷朵求药之事。” “你没说?” “是啊。姑娘你若真想让他主动离了平图府,还提此事做什么,若让你带着亏欠,子见也不心安呐。” “若连此事都没说,你是怎么让他同意的?” 元宝一脸坦然地,“姑娘我早说了,他们乌鲁人跟咱们不一样。” 云希瞪着他,不依不饶地,“不要避重就轻!你若不说实情,我去找子见对来。”说罢便转身真的要走。 “哎好。”元宝忙拉了她回来,“我不过是说了我与大人从孟里同行到奥来,在奥来至乌鲁一路又相遇的种种罢了。” “就这样?” “真的就是这样。”元宝常年在外给公孙遏卖命,早就练就了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本事,一脸无辜地,“这次再没谎话了,我发誓。” 云希虽觉得事件一定不会像元宝说的那么轻描淡写,可既然他并没有诓骗子见,便也罢了。 云希与元宝的嘀嘀咕咕在迷朵眼中却是另一番意味,子见远远看着元宝对云希虽有拉扯,却是一副哄劝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那元宝看上去虽是矫健体格,但满眼透着精明算计,他怕云希受骗,可是听了元宝诉说他二人从孟里去往奥来的路上日夜相伴,之后又是分合的巧遇,以及云希之前在府中对元宝言语中的霸道维护,也便死了心。 莫道世上无真心,只是未遇对的人吧。 迷朵远远喊了,“哎,大人还是回来说话吧。” 云希转回来,撇下子见与元宝,拉了迷朵进屋,“迷朵,子见并不知我来求药……” 迷朵扮了个鬼脸,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10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110 “放心吧,我又不傻,我不会说的,让他心里记挂着你,我也没好处。”说着便亲手将药膏涂在云希的颈上。那药膏绿绿的,刚一沾在皮肤上只觉一阵清凉,刚好中和云希颈上的火热灼烧。 “大人,我突然想起一事。”迷朵停了手上的动作,近前悄声密语,“那日你们走后,为府上公子抓药的人就来了……” “是什么人?”云希不自觉地紧张起来,探身与她凑近着。 “人,我不认识。不过那方子是我先前配的,自然认得……” 还不待迷朵说完,只听两个发闷的落地之声,二人不待回头只觉颈后一酸,身子一软,各倒在来人怀中。接住迷朵之人轻手轻脚地放了她在桌边,二人抬了云希交给窗外之人背走。 子见与元宝在外尴尬等了半天不见人出来,元宝觉得不对,涂个药而已,哪用得了这么久,轻叩了房门,“大人,迷朵姑娘。” 没有人应答!元宝推了房门,只见迷朵晕在桌边,云希已是不见,元宝顺着开着的窗户跃了出去。子见忙上前摇了被打晕的迷朵。 ☆、相对无言 云希摇了摇麻木的脑袋,觉出自己双手被绑在身后,好久没有的惊慌感立马激醒了她。 “醒啦。”面前的男人一身灰衣,二十出头的样子,双目不稳,一脸乖张。又一见自己在一处柴房,四下里除了这个男人就只剩下破败的东西。 云希向后缩了缩身子,“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劫我?” 那人一脸无畏地跷着二郎腿坐在柴堆上,“我大哥要见你。” “你大哥是谁?” “是我。” 云希一见来人,二十七八的样子,身材枯瘦,面上一道乌鲁的刺青,竟然是个奴隶! 此人既然在乌鲁为奴,定然不是乌鲁人,到底是什么人。 灰衣男子虽不是奴隶,但见他来,忙让了他坐,“大哥你看可是她?那日我们去取药,听见她们说了,她是平图府新任的执青。”那奴隶坦然坐在方才的位置上,任由云希打量着他。 原来他们就是帮助平图府那位生病的公子私逃之人,云希虽觉得他有几分眼熟,但实在想不起这人在哪处见过,她试探地,“你是……孟里人?” 那奴隶也不隐瞒,“我是。” 云希镇定地,“我在孟里并无仇人,这乌鲁我也是刚来不久……” 来人没有一丝奴隶的卑微,直视着云希的双眼,一字一顿地,“小人名叫秦隐。” “秦隐?”云希低吟了两遍,她对这个名字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劫我?” 那人见云希一直盯着他脸上的刺青,抬手抚了抚,云希能感觉到他的克制,“你或许是记不得我了,劫你来也不是为了我自己。” “那又是为谁?” “我来是为我家公子。” “你家公子?是谁?” 那人冷冷一笑,“姑娘好忘性。那年十五在故安,若不是我家公子遇到你应了劫,又怎会遭此不测。姑娘这就忘了?” 云希一颗心紧紧地缩在一起,“你,你家公子是……” “当初在望月楼老爷见到公子与姑娘在一起,还是小的前去引了你二人上前的。” “原来是你!你是叶家的家臣。”云希恍然大悟,确有此事,只是一面之缘,她对秦隐确实没有印象。 “现在是个奴隶。”秦隐面皮抽动得像被人生生撕去伤疤一般。 秦隐咬牙切齿地上前,“城破家亡,我若怪你算我秦隐不分黑白。但若不是你,我家公子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大哥!少与她废话,她是乌鲁人,咱们国仇家恨跟她一起算。”灰衣男子一听,上前就是一掌,掴得云希眼冒金星,随之而来的便是暴风骤雨一般的拳脚,云希从没挨过如此重的手脚,每一下落在身上都能将原来已是痛到木然之处,激起更钻心的疼痛。这个灰衣男子并不是习武之人,落拳也是杂乱无章,而元宝之前在姑镇也同样打过她,却没有这人一半的疼痛。如今想来,竟是手下留情的,云希甚至从心底有些感激元宝。 秦隐在一旁冷眼看着却也没有一丝阻拦之意,至那灰衣男子打累了。 云希趴在地上,目光平静地没有一丝恨意,“我在旧安听人说,故安城破之时,叶大人被杀了。他……可好?”云希不敢提叶容的名字,她知道不管她听到什么,都是难以承受的。 秦隐一听并不知云希心思的沉重,只当她知他们落魄欲撇清,“我家公子不好!你知道我从尸山血海中把公子拉出来时他不眠不食整整三天,你知道我们被抓到乌鲁时像畜生一样过着奴隶的日子……” 云希哭着,自责地埋怨着自己,“为什么我是他的劫数。” 秦隐哪里知她心意,还以为她欲推脱,激动地上前,“我家公子见你是十五,巧了故安城破也在十五。那余言曾告老爷,不许公子十五在故安城中。自从遇你那日起,便没了安生。” “我想见见他。”云希的嘴里汩汩地涌着血,每一个字都扯动着她的心脉,她哽咽地望着秦隐,莫说这人只见过一面,便是相见云希也定然是不敢认的,他比她之前见时判若两人,犹记得那时在叶容面前还是一副调皮模样,今番相见已是沧桑难辨,她既害怕见叶容,又急切地想见他。 秦隐只盯着云希的脸,看着她面上一丝丝地变幻,也不言语,便起了身离去。 云希知道秦隐不相信自己,在秦隐眼里,自己是与叶容命数相克之人,他抓自己应该就是为了对叶家尽忠。 “秦隐~”云希哀求着,“求你让我见见他。” 秦隐蹒跚着脚步离去,并没回头,那灰衣男子见他大哥离开,一把掐了云希的脖子,看着她满脸的泪水嘲讽着,“害怕是吗?后悔是吗?” 云希说不出辩驳的话,滚烫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淌在那男子的手上,“害怕。后悔。” 云希害怕,她怕自己脑海里高洁清雅的人与如秦隐一般变成另一个人;云希后悔,她后悔她应该早点想到叶容,如果早知他在乌鲁,她定拼尽一切让他少受一日苦。 那男人不屑地将软面条一般地云希扔至脚边,啐了一口,“少耍花样,别想着能逃出去。可我也不会让你死得太痛快。” 云希甩着泪帘摇着头,不逃。叶容在这里,她怎么会逃。 云希所困的地方是柴房,已是子夜,杂乱的脚步声中,闻着有浓重的药味传来,秦隐焦急地催促着,“药好了吗?公子怎么样?” “一直昏迷着,喂不进去。大哥快去看看他吧。” 听着急促的脚步声离去,云希知道叶容的情况一定不好,迷朵说过叶容在平图府时全靠金丹吊着,若不是情况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1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111 不妙,秦隐他们也不会冒险前去迷朵那里抓药。 没多一会,秦隐回来,催促着,“再盛一碗药出来。” 云希弓起身子,身上的筋肉扯得她一咧嘴,“秦隐。我有办法救叶公子。” 秦隐一听,开了柴门,“你有办法?” 云希顾不得伤痛,点了点头,“叶公子在平图府时一直服用金丹,你们这样喂药是没有效的。” “那金丹哪里能寻?”秦隐两步上前。 “金丹是金贵之物,女王点名赏了公子,府内应该还有。” 灰衣男子一听,忙拉了秦隐,“大哥,别听她的,她这是引着平图府的人来抓公子呢。” 秦隐一听也是满眼不信,云希急道,“我不会害叶公子的,放我回去取了金丹出来,定不暴露你们行踪。秦隐,你让我见见叶公子,他定然是相信我的。” 秦隐摇着头,“公子昏迷不醒,你别枉费心机了。” 没有叶容的命令秦隐他们不可能放自己去取药,若是没有金丹,叶容性命堪忧,云希焦急地飞速想着,突然她叫道,“还有一个办法可试。” “别耍花样。”那灰衣男子提醒着。 “临天驿住着奥来的使臣苏辰大人,我们同出奥来,我知他身上有金丹。”为免如月身份暴露,云希只捡了苏辰出来说。 “大哥,我们不认识奥来之人。”灰衣男子近身道。 一见秦隐犯了难,云希又道,“不必认识,连我也不必出面便能引他出来,这样你们也可放心,但是我需要一张琴,在奥来时我与他学过琴,听到琴声,他定知是我,又不会引了别人注意。” 秦隐与灰衣男子犹豫半晌,嘀咕半天,方才同意。由灰衣男子去寻琴,秦隐带着云希趁夜秘密前往临天驿附近。 一路上二人小心潜行,夜路难走,云希跌跌撞撞却没有半句怨言,不待半个时辰,灰衣男子也背了琴回来,云希顾不得春寒料峭席地而坐,铮铮的琴声响起,她希望如月能应声而来。 春夜的寒风冻得云希十指僵硬,她努力忆着往日如月教她的指法。 “怎么是你?”一道清冷的声音落下,如月诧异地看着异样的云希。 云希站不起身子,只朝如月一笑,“让你失望了,若非人命关天,也绝不敢用此手段引你出来。” 如月近前,见云希左右两人护在身边,不解地,“什么事?” “我是来向公子讨要一枚金丹。” “你受伤了?”如月刚要弯身近前,就被自己身边随行之人拉住。 云希淡然一笑,“不是我。却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公孙遏?”如月鄙夷地道。 云希噗嗤一笑,“公子真会开玩笑,大王身边还缺药?缺药的只能是受苦之人。” 如月一听,从腰中掏了一宝蓝色小瓶出来,“只剩这两枚了,你都拿去吧。” 云希示意灰衣男子上前接了过来,“多谢公子。夜深寒重,公子快走吧,我好安心。” 如月总觉得云希有些说不出来的古怪,但这里是乌鲁,她又身居要职,见她又能谈笑风生也便先离去。 秦隐拉了云希起身,只见她身子尤其沉重,回了住处,仍是交了灰衣男子将云希先带下去,他拿了金丹去了叶容房间。一进光亮处,刚要开金丹瓶,秦隐大惊,只见自己的双手浸满了血色。 灰衣男子关好云希折了回来,秦隐已是安顿好叶容,二人悄声退出,“给那姑娘吃饭了吗?” 那年轻男人啐道,“这种人还管饭?一刀杀了她都嫌太便宜。” “你别乱来,这人的死活还得公子定。” 直到傍晚,秦隐等人都没有来过,云希猜测应该是叶容有了好转,奥来与乌鲁的金丹虽然不同,但毕竟都不是俗物,尤其奥来善制药,如月的金丹应该比阿音的更有效。恍惚间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柴门“砰”地一声被踹开,吓得浑浑噩噩中的云希竟回了一魂,“云希姑娘!你没事吧。”元宝两步上前抬手一拉她,竟没拉起来。 云希方才发现面前的人是元宝,抓着他的胳膊起身,喃喃地,“你怎么来了?” “盯着迷朵家的人来报的信。”元宝挟着她,“女王和乌鲁祭司也来了!” 云希一听,立马回了神,待她奔出柴房,只见小小的院中挤满了乌鲁的官兵,秦隐等人已被擒,依娜一见云希冷冷一笑,“今夜真是热闹啊。” 云希顺着阿音的目光望去,只见官兵们从屋中拖出四肢虚软,麻衣乌发,昏迷不醒的叶容。 “叶容!”云希叫着。 欧阳音一惊,她没想到云希会露出如此心疼的神情。 “陛下,我说只要盯着这位执青大人,就能找到你想找的人吧。” 阿音一听依娜如此说便更想先一步至叶容身前。 “别碰我家公子!”秦隐奋力挣脱,直朝欧阳音扑去。 “大哥,小心!”一将军提着长刀紧随其后而来,秦隐虽见两刀都伤在弟弟身上,却没停下脚步,直直奔到叶容身前,拦下欧阳音,一把将她推坐在地上。 “给我杀了他们!”欧阳音气愤地叫道,秦隐虽一时护了叶容,却又被抓到一旁。 云希一听阿音要杀叶容的家人,心急地夺了元宝手中的匕首,一把抓过欧阳音架至身前。 欧阳音一门心思只在叶容身上,并没留意身边的云希,瞬间被擒惊叫着,“你要干什么?” “放了秦隐他们。” “你,你居然为了个奴隶要挟我?”欧阳音不可置信地斥着。 “阿音,让他们放了叶容,我不会伤害你的。”云希将匕首向阿音的脖子贴了贴,哪知依娜丝毫不受威胁,仍稳坐马上冷眼看着云希,没有她的命令,乌鲁士兵没一人敢动。 欧阳音双手抓着云希握在手中的匕首顺着她的手劲朝自己的颈上一划,顿时鲜血直流,“不放!谁都别想带他走。” “阿音!”云希惊呼着扔了匕首,她没想到阿音宁死不放叶容,更用自残的方式来摆脱自己,欧阳音毫不顾忌颈上的伤口,直直朝叶容扑去。 一见女王挣脱,护卫提了剑便直朝云希而来。 “咻。”地一声夜色中射来一道金光,那箭上带着响哨,那将军闷哼一声,捂着胸口的箭连连退了两步。 “公孙遏?”依娜见状望着随声而到的人仓皇地下了马,一把拉了云希挡在面前,哪知“咻”地一声第二支金箭直奔依娜而来,公孙遏没有丝毫犹豫,若不是依娜为自保歪了身子,连带着云希也躲过一劫,那一箭定然是穿透云希而过。依娜一见云希无用,一把推了碍事的她,抓过右手边的欧阳音至身前,哪知公孙遏已是满弓的箭迟迟未发。 依娜一见公孙遏顾忌着欧阳音,便躲在她的身后后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2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112 退,阴冷地笑着,“公孙遏,我从来不知你这么在意我们乌鲁女王,看来我当初带走她真是坏了你的好事呢。” 依娜有些仓皇地起了身,冷冷一笑,“把人都给我带回去!” 阿音一把拉住依娜跪地哀求着,“祭司大人,让我把叶公子带进宫吧。” “不行!”依娜反手甩了女王的手,“乌鲁王宫,历来不让男宠入住。他只能去平图府。” 云希回首间只见公孙遏一身淄衣静坐马上竟若有所思地望着欧阳音。 ☆、泪千行 天牢中幽暗腐臭,云希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一直在上升,她来到一个青草连天,鲜花遍地的仙境,空气中弥漫着春天特有的泥土的味道,阿音一袭白衣,在前面吟吟着向她朝手。 “阿音?”云希刚一提步上前,便被自己脚下的长裙绊倒,起身一见,自己穿着一身拖地红裙,云希挽起长裙跑到阿音面前。 “阿音。我们这是在哪?” 阿音惨淡着愁容,“云希,你恨我抓你来吗?” 云希摇了摇头,“阿音,我喜欢跟你在一起,从没想过要分开。” 欧阳音听了淡淡一笑,竟像慈母一般抚着云希额角的头发,“我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一个胆小、善良的人,倒是你……凝结了这可怜的所有。你真的一点都不像我……” 云希怔然地叹道,“阿音,是我太懦弱了,没有保护好你。你我困顿于此,各国大祭司都是虎狼之势,咱们走吧,离开这里,你就放了叶公子吧。” 阿音笑着,“你也放下公孙遏吗?” 云希落寞地,“也许我只是他眼中的一个替代品,他并不喜欢我。” 阿音一听,扭曲着身子,卷作一团不大不小的龙卷风,“由不得他来选。” 云希一见阿音越转越远,忙追道,“阿音,你去哪?”阿音却是兀自玩得高兴,云希咕哝着,“没良心的,好不容易清醒一次,说走就走。” 阿音欢快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快回去吧,云希。” 云希喊着,“我什么时候还能见到你,清醒的你!” “还是不要见到我了。”阿音已是远到看不见,“我只有在你最虚弱的时候才会出现。” 云希确实很弱,她在发烧,身上并不见什么伤口,但是胸腹和后背都肿痛得不敢碰,四肢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 依娜在大殿中惊醒,大乂在斥责着她囚禁祭司,她虽看不清大乂的脸,但是那如坠冰川的寒意与压迫的杀气让她觉得那就是大乂!囚禁祭司,古来鲜有,一来祭司各据相克之力,若要相拼定是两败俱伤,二来从来也没有过一个祭司像云希这般弱。祭司神力毕竟都是来自大乂,囚禁他国祭司就像自己在伤害自己一般。奥来国的索雅不就是因为囚禁云希而被大乂收回了神力的吗? 依娜揉着刺痛的额头,她向来敬畏大神,这一步或许她走错了。想来这应该是公孙遏之前将云希带在身边动不得、留不住的原因吧。 云希觉得快被自己烧成焦炭之时,有人进来给她喂了药,一连五天过去,云希已能坐起仰望着天牢高高的透气口,她只是觉得有些胸闷得难以呼吸。 “不用看了,你是逃不出去的。”阿音掩着口鼻,尖细着声音而来。 “我没有想逃。”云希仍旧望着那小小的口透进来的光亮,“阿音,对不起。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 欧阳音轻哼了一声,凝着她的侧脸,清瘦的脸庞还能看见瘀痕,云希的眉毛很淡,眼睛却清澈明亮,一抹朱唇不施粉黛也是红艳艳的,比起她们之前蕃余相见,原本白皙的皮肤更显惨白。 云希转向她,微微一笑,“阿音,我想家了,我现在只想放下一切回家。你跟我一起走吗?” 欧阳音没有丝毫犹豫地摇了摇头,“我不走,叶公子在这,我哪也不走。” 欧阳音抓了天牢的木栏,低低着声音,“云希,我已经求了大祭司放你出去。” 云希苦涩地朝她一笑,“你是要想让我帮你劝叶公子吧。” 欧阳音轻轻地点了点头。 云希默声不语,原不知你心中所属是他,可是为什么知道之后,心里更加难受。这与当初以为是公孙遏的感觉不同,只是……心疼。 云希前脚刚进了平图府的大门,就看见四五个大夫狼狈地从后府抱头窜出。 云希对欧阳音道,“让大夫散了吧,等他平静一下我再去。” 欧阳音点了点头,“那你先回房。” 元宝顺着后窗轻声入内,“云希姑娘,我来救你出去。” “不用,我要留在这里。” 元宝一边警觉地打量着门窗,一边催促着,“姑娘这不是置气的时候。” 置气?云希不自然地弯了嘴角,“我没有。” 之前见云希被押回宫中,元宝左右探听无法施救,他正如热锅蚂蚁,如今见云希回了平图府他只想先把云希带出府再说,至于那夜大王之举,元宝也是满心狐疑,理不出头绪。 “你快下去吧。自己注意安全。”云希见琪心过来,忙打发了元宝离开。 “琪心。”云希轻唤着,“后府怎么样?” 元宝一见云希不容他说话,忙翻窗离去。琪心挪近窗下,“乱着呢,那抬来的公子药食不进。看样子是一心求死的。” “姑娘。白秀来了,我得走了。”琪心仓皇着跑开。 果然。 云希一直守在窗口,见白秀引着欧阳音也离了后府,“阿音,他怎么样?” “他一心求死。” 云希向后府张望着,“阿音,你先回宫吧,我一定竭尽全力救叶容。” 欧阳音一听云希让自己先回宫,眉头不悦,阻在门口既不让路也不言语。 “阿音,你要相信我。我是……祭司,祭司不能婚配,这你应该知道。”云希咬了咬牙,眼下也顾不得言深语浅,救人要紧。 欧阳音想了想,半晌才让了路,“好吧。” 云希刚走了一步又想到一事,“陛下能不能放了他的两个家臣。” 雪娥在旁一听寒了目光刚要说话,云希忙道,“既然咱们想救人,总不能再杀了他的家人吧。” “白秀,放人。”欧阳音顿了顿,“药已经放在桌上了,备了五份出来,若是……他皆砸碎……你再命人煮了送去……只是……别让他伤了自己。” 云希听着欧阳音细心地嘱咐,心却越来越寒。她口中说的人真的是叶容吗? 云希驻足院口一直到元宝递了眼色,确认欧阳音走出府门,方才朝叶容的院内而去,到了门口却连推门的力气都没有。 “用我帮你开门吗?”元宝轻声问着。 “不用。”云希深吸了口气,颤抖着双手推了房门,叶容躺在榻上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3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113 已被人清洗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云希留了元宝在门口把守,挪至榻前。 房间里弥散着浓重的药味,云希哑着嗓子,“叶……”只道了一个字便哽咽着说不出话。熟悉又陌生的眉眼,比她在故安见时更惨白、清瘦的面庞。 叶容睡得昏沉。 云希试着平了平心绪,复又唤着,“叶公子……” “在下叶容,姑娘怎么称呼?”往日情景浮于眼前,那日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今日再见却徘徊在生死边缘,云希心酸地轻轻缓缓地抬了右手,食指轻抚着叶容的脸颊。 似是感觉到有人在碰他,叶容挪了挪脸,云希惊喜地抓着他的肩头,“你醒了?” 叶容并没有睁开双眼,只沙哑着嗓子,“别碰我。滚出去。” 云希鼻子一酸,眼泪冲涌而出,她怕落在叶容身上,忙起了身,借着去端桌上温着的药偷偷擦了眼泪,转回身来,她把药碗放至榻边,“公子喝药吧。” “滚!” 叶容的声音并不大,却如钻入领中的寒冰一样彻骨,伴着清脆的碎裂声,大半碗的药尽洒在云希的身上,叶容半撑着身子,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之人。 他们不该这样狼狈见面! 云希忙扭过身子,管不住的泪水肆意地涌出。 “你怎么在这?”叶容见云希一身素服,满脸地伤,端了药碗又回来,半是怀疑,半是关切地问道。 云希端着药碗,轻吹了汤匙送至叶容嘴边,“先吃药吧。” 叶容紧闭着双唇只等着云希的答案。 二人就这样僵着,门口白秀来,对元宝低语着,“秦隐已被放出,雪娥走时带走了另一人。” 元宝听完,打发了她先离开,待她走后,元宝上前对云希耳语着,云希点了点头算是知道,元宝又回至门口把守。 云希落下酸麻的右手,重新从碗中舀了一匙温的药递至叶容嘴边,叶容反手便将药推开。 “你想知道什么?”云希从来不知看似文弱的叶容这么固执。 显然叶容是知道她并不是被抓来的,便不再开口重复与她说话,只冷漠地看着云希。 云希轻轻放下药碗,“我是这平图府的新任执青。” 叶容用目光打量着云希脸上的伤,云希淡定地,“这是没办好差事。” 叶容冷冷一笑,“他们刻意找你来的吗?” 虽然云希也觉得她能做这个执青是为了叶容而被人刻意安排的,但她仍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是。” “原来你是乌鲁人,难怪看上去与我们故安女子不同,怪我自己眼拙。”叶容自嘲地落了目光,换了清明的神情,“我不管你有什么苟且的打算,还是不要枉费心机了。” “我只想让你喝药。”云希端着药碗。 “药?”叶容冷笑着,“这不是药,是毒。” 叶容闭了双目不愿看她,“你若真想送药,就把鸩酒送来,我定一饮而尽。” 云希一听他如此消极厌世,不爱惜自己,有些负气地放了药碗,“如果你不想看着秦隐为你送死就把这药喝了。” 叶容憎恨地瞪着眼前的这个人,“你威胁我?” “我不是威胁你,秦隐我已经替你保了下来,但是你得把身体养好。” 叶容一听,“哗拉”一声,扫了药碗,“我的家人全都死在故安,你以为我会在乎他的死活?” 云希气急地也高了声调,“他把你从尸山血海中背出来,舍了自己护你没落奴籍,你不该管他死活吗?” “与你何干?”叶容起身,一把推了云希,叫着,“让我怜悯他,就是为了你在乌鲁的前途吗?” 元宝闻声进来拉起云希,斥道,“若不是为了救你,云希姑娘也不至于被囚进天牢。” 叶容一听,更是刺痛,“我一心求死,谁让你们救!我恨你们乌鲁人!我恨孟里!我恨这所有的一切!” “别忘了,你也是孟里人。”元宝拉起在一旁默默流泪的云希,云希知道叶容心里的仇恨很难在三言两语间化解,她只是心疼,心疼叶容的际遇,感同身受着他蚀骨腐心的悲恨。 元宝见云希悲泣不止,叶容也难平复,硬拉了云希的胳膊离开房中。 出了院子云希硬甩了元宝的手,元宝无奈地劝着,“你不能整夜在那里陪他,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一语提醒了云希,平图府是乌鲁女王的,后府多少双眼睛看着呢。 次日,天刚亮,元宝便来叩了房门,“云希姑娘,出事了。” 云希一听,立马跳下榻,开了房门,“出什么事了?” 元宝引了云希到大厅,还未进门,便见大厅桌上血淋淋地放着个人头,云希脚下一栽,差点没绊倒在门槛上,“这……”这是那日擒她的那个年轻男子的头。 “这是谁干的?”云希越是害怕越是无法把目光从那颗人头上挪开分毫。 “是我。”雪娥寒着面,走至近前,“听说叶公子并未进药。这人……留着就没用了吧。”说着,她起身,“明日我再来,若还是未进药食,还有一人不是吗?” 云希踉跄着瘫坐在椅中,气得面色惨白,双手颤抖不止,元宝见状忙叫人将那人头带下去。 “去把秦隐带到后府。”云希撑着额头,见元宝要走,又嘱咐着,“千万别让他知道这事。” “明白。” 云希在后府门口见到了等候着的秦隐,她强扯了一笑,领着他进了叶容的院子,仍命元宝把守。 “公子!”秦隐悲痛地上前,一把抱住叶容。 叶容虚弱地只能任由他抱着又哭又嚎,他越过秦隐的肩头冷眼看着云希,似在对她说任凭她放了谁来相劝也是徒劳。 云希远远地站着并不上前,秦隐半晌才抹了鼻涕眼泪,“公子若是想死,小的一定陪着你。” 叶容拍了拍他,“这是我的家事,让平图府的这位大人送你回家吧,找个僻静之所隐起来好好生活。” 秦隐的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般,“小的家穷,自从把我卖进了叶家,我便是叶家的人,我只陪着你。” “你还有老父要养不是吗,陪我你是不孝。” 秦隐一听,方想起自己的弟弟,抬头问了云希,“我弟弟秦明怎么样了?” “秦明?”云希诧异地低吟,“你弟弟叫秦明?” 秦隐蒙蒙地点了点头。 “旧安城边,临水人家,白枝巷第三家,秦老伯的儿子——秦明?” 秦隐一听,慌了心神,“你,你怎么知道我家?” 云希满口黄莲苦,胸闷如火烧,“我刚到乌鲁时,遇到秦老伯托我寻子,令尊请我去你家吃过饭。” 秦隐一听朝云希倒地一跪,“大人,求你放了我爹和我弟弟吧?” “好。”云希强从牙关中挤出一字。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4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114 秦隐一听,孩子一样的破涕为笑,起身拉着叶容,“看吧,公子,让秦明尽孝,我只陪着你。” 叶容仍旧透过秦隐与云希各怀心事地相视着。 元宝送了秦隐下去休息,云希接过元宝送来的饭菜和药,转身回来刚进了门,叶容就问道,“秦明死了是吗?” 云希低低地点了点头不敢看他。 ☆、永夜 叶容没多问一句秦明是怎么死的,但是云希知道他心里定是翻江倒海。他本是善良性格,虽遭了大变故,却仍守着自己的气节,可见其心。 云希端了饭菜近前,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一般,“之前是谁帮你离开平图府的?” 叶容一怔。 “后府的人生病,可以请医者来,又怎么非要去医馆医治,刚好你又逃走了呢。府内没有人帮你,是不可能的。” 叶容不敢相信云希,原本的相识在此时看来变得非常疏离,她是乌鲁人,是这平图府的大人,如今又因自己落了罪,叶容难测其心更不敢多言。 云希生硬一笑,“是夜奴吧。” “不是。” 她明明看见叶容眼里的闪躲,从什么时候开始,叶容的眼中也有了防备之意,云希有些心痛地道,“白秀向来管府内钱银往来,夜奴是孟里人,他应该帮你。夜奴很聪明,定是他在宫里的人面前为你进言了什么,阿音才会上当让你出府求医。” “阿音?”叶容低吟着。 “就是乌鲁女王欧阳音。” 叶容哑然地看着云希,他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人与他认识的判若两人。乌鲁的女人不一般,为官者更是不寻常,他原以为云希身上的懵懂与莽撞是因为青涩与天真,可若知她在乌鲁为官那便成了城府与手段。 云希看出叶容眼底的诧异与惊慌,也不隐瞒,“能在乌鲁谋得执青一职,定是女王相信之人。” 她既然想帮叶容就不能在他这停留的时间过长,也不能让他知道太多。哪怕他误会自己,这样,好像更好些。 “饭菜和药我给你放这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云希狠了狠心不看叶容一眼地离去。 刚出了后府,迎面就见欧阳音急匆匆地朝这边走来,她应该是等不及雪娥回宫禀报,担心叶容而来吧。 云希紧走两步,迎了上前,只手拦了她。 “大胆!”雪娥喝道。 云希坚定地挡住去路,“陛下若是不想这么快逼死他,还是不要去。” “这是平图府,女王想见谁就见谁。”雪娥再没了先前温热的模样。 云希见阿音明明在一旁听着,也不言语,便转而对她道,“若是平常自然可以。可是陛下并不想让叶容再折磨自己,不是吗?”云希见阿音眼中闪过一丝担忧,阿音向来吃软不吃硬,云希顺势缓了语气,“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若我还是劝不了他,凭你处置。” “你说真的?三天之后他会……见我?”欧阳音希冀着。 雪娥在女王身边提点着,“陛下小心有诈。”她的声音并不小,刚好让云希听到。 “若是三天,我都劝不了他,可见人微言轻,那时陛下另请高明,而我甘心受罚。” 雪娥提醒着,“别以为你能离开乌鲁,如果三日后仍无进展……” “你大可以杀了我,就像秦明那样。”云希对雪娥立目斥道。 但是接连两日,除了安排秦隐前去探望叶容外,云希没露一面,她一直在房内与元宝计划着出逃。 “姑娘这事不可行。”元宝低叹着,“经上次一事,府内守卫已做了调整,而且宫里派了重兵把守在四方各门。叶公子身子又不灵便,一定会被发现的。” 云希压着声音,“府内怎么走你听夜奴的,不要走大门,我昨日探到后府东南角外有一片树林,你们从那里翻墙走,带着我的令牌,只要出了府,你就带他去找公孙遏,他一定有办法出乌鲁。” 元宝还是坚决不同意地,“你觉得叶容会跟大王走?你忘了他家人是怎么死的了。而且大王也未必会同意带他走。” 云希瞪着他,“掳人劫骗不向来是你们的强项吗?你一定有办法。告诉公孙遏此人堪比比乌鲁的江山重,留着他日后行聘也可少些亏损。” 元宝语噎着,“那你呢?” “我要留在这。” “带不走你,大王岂能饶我。” 云希一把抓过元宝的领口近前,“我是祭司,你家大王不害我,我就会活得很好!” “哎,你现在去哪?” “我去看看叶容。这个时辰他应该睡了,明日一别不知又是何年。” 元宝无奈地追了上去,“这深更半夜的,你只身前往后府不合适吧?” 云希恨不得眼中射出万道小刀扎在他的嘴上,她找了夜奴开门,仍旧只身一人入内。 落叶他乡树,寒灯独夜人。 叶容的房里并不昏暗,云希进门见房内点着两盏夜灯,她蹑手蹑脚地上前灭了门口的那盏只留了窗口的,榻前很是昏暗,云希见叶容难得睡得沉稳,轻轻地坐在他的榻边。 “叶公子,对不起。”云希莫名张口就先说了这句,“我其实并不是乌鲁人,也不是孟里人,甚至不是这里任何一个国家的人,我的家,离这里很远很远,我和阿音刚被劫来时,我去了孟里,她来了乌鲁。” 云希自嘲一笑,“其实我胆子很小,即使抗拒这里也不敢以死相待。我原本以为找到阿音她一定有办法。” “可惜她早就忘了我。”云希的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有人跟我说死亡就能离开这里,其实我并不相信他们,但是我想回家,所以我愿意按照他们说的去做。原本我想带着阿音一起走的,只是前途未卜,她又不相信我,我实在不敢带她去冒险,若是死亡真的是一种解脱我愿让她安度此生再回家不迟,若是我被欺骗,我也不后悔。” “对不起。”云希轻轻抽泣着,“自从离开家这几年,我从没跟任何人说过这些,我知道我应该自己坚强起来不依赖别人。” 云希轻轻拉过叶容的手,摘下自己手上的戒指放在他的手心,“叶公子,阿音是我在这里唯一的亲人了,他日若是她有了难处,希望你能看在我这旧物的份上帮帮她,她真的不是一个坏人。” 云希擦了擦眼泪,“我已经命人准备了明夜送你出府。虽然……虽然你可能也回不了故安了。但仍希望你能珍重。明夜,我不能送你了,这应该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云希知叶容虚弱,经常半昏半睡,但她心里压着太多的话无人诉,对他是最放心的,希望他明日能带着她的所有秘密离开。 次日,云希找了个由头,派了元宝出府去勘察路线,自己正在房中盘思着夜里的计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5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115 划还有哪里容易出问题,“大人,大人快来。”夜奴在外唤着。 “怎么了?”云希开门道。 “叶公子不知发什么疯,把屋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云希一听,暗道该不会他发现了那枚金戒指,误会了什么,忙起身去看。 “姑娘你去哪?”琪心端着刚沏的茶迎面就见云希往后府匆匆而去。 刚一进门,就见叶容双手空空,正在屋里乱寻着杯碗,一见云希来,直直上前来抓了她,“不是要吃药吗?给我呀。” “怎么回事?”云希望着送药的侍从。 “公子把能吃的东西都吃了。” 叶容又抓起桌上的凉茶顺着口鼻灌了下去,云希上前去夺,他又要抓香炉里的香灰。 “叶容!”云希喝着,“你一定要这样作践自己吗?” 叶容踉跄着身子,仰天癫狂大笑,“我既不能荣耀门庭,又不能清白赴死,即使现在残破不堪依然身不由己,你还这样守着我,看着我做什么?” “这就是你要的三天吗?”阿音被眼前狼狈的叶容与狼藉的房间惊着。 叶容一把推了欧阳音,“你又来做什么,这世上我最不愿意看见的人就是你。” 欧阳音一个不稳,摔在地上,云希忙上前拉了她,欧阳音鼻子一酸,双眼赤红,“叶公子!发起战争的并不是我,难道要让我束手就擒吗?自那日在故安一遇,我从没想过要害你和你的家人。” “不要叫我叶公子!我不姓叶!我没脸姓叶!” 欧阳音虽是吓得身子一震,却跪着上前紧紧地抱住叶容的腿,“我说错了。你别这样。” 叶容虽是费力要甩开她,但欧阳音却毫不顾忌地跪在他面前,叶容几脚已是踢在欧阳音身上,欧阳音仍死死地抱着他的腿不肯松手,云希实在看不下去,上前甩手就是一掌,“发够疯了吗?” 叶容捂着脸,清冷地看着云希,欧阳音一见霍地起身,端看着叶容的脸朝云希叫着,“我是让你劝他,不是让你打他!” 欧阳音按了叶容坐在椅中,叶容捂着脸变得出奇地安静,任由女王在一旁嘘寒问暖他只呆呆地跟个木偶一样,欧阳音正是安慰叶容没有丝毫回应的尴尬之时,见琪心端着茶呆愣在一旁。 “把茶拿来!”欧阳音招着手。 “这,这茶冷了。”琪心支吾地。 “少废话。” 琪心左手托着茶盘上前,右手从左边和中间拿了茶放至欧阳音和叶容面前,“陛下请用茶,公子请用茶。”转了身来,又扶起云希落座,将右边的茶放至她的手边,“大人请用茶。” 欧阳音执起茶杯递至叶容手中,“喝口水吧。” 云希暗暗地揉了揉手腕,这才试着托起茶盏。 “等等。”明明眼角看见那小丫环听到这话时的不安,叶容突然发出清晰平稳的声音,惹得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叶容手里的茶杯还温着,他缓缓地站起身子,左手托着茶盏,缓步走至云希面前,“大人这一掌打醒了我,我与大人换一杯,权当谢你。” 云希怔然地望着叶容,她不明白。 叶容执起云希的茶杯,淡然一笑一仰而尽,吓得琪心“扑通”一声瘫软在地。 ☆、走投无路 “怎么回事?”云希和阿音齐齐望着琪心。 “这杯茶有毒是吗?”云希慌了心神。 “你敢下毒?”欧阳音一把提了筛糠一般的琪心上前。 琪心立马跪下,磕头如捣蒜。 叶容强压着喉间窜涌的腥甜冷冷地盯着欧阳音,“这就是陛下所说的善待?就是把我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的夺走。” “不是我。不是我。”欧阳音疯了一样的抓着琪心,“说!谁让你干的,这是什么毒,解药在哪?” “这是内宫配的毒,我,我没有解药。” “内宫的毒?”欧阳音一个耳光将雪娥扇倒在地,“解药在哪?交出来!” 云希虽是上前阻止却不及时,一把拉了阿音回来,指着琪心道,“不要迁怒无辜,她是奥来人。” 元宝回来正巧赶上这里闹哄哄的,又见云希提着琪心问,“多久会毒发,毒发能坚持多久?” 琪心并没有一丝想害乌鲁女王之心,如今失手害了女王心尖上的人,已是慌了心神,“我没有解药,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姑娘之前吃过,除了昏睡并没有怎么样,这,这毒许是失了效的……” 叶容已是再难坚持,噗地一口鲜血喷了欧阳音一身,吓得欧阳音差点晕厥过去,云希见二人齐齐倒在地上,又见元宝回来,命道,“快去我房里把腰包拿来。” 元宝一听,忙飞身去取。 云希生怕来不及,但是她双手抖得厉害怎么也拉不开那暗链,元宝见状上前,“怎么开,你告诉我。” 云希指着那暗链,让元宝从里面掏出了最后的红果子和黄果子。 欧阳音抱着叶容的头对云希喊着,“云希快救救他,你一定要救他。你有解药是吗?” 云希双手捧着两枚果子回到叶容身前,过于紧张的神经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哪个是长生之果,哪个是遗忘之果来着?” 叶容嘴角的血仍不住地汩汩流着,他抓着跪在身边的云希的腿,“不要救我。” 欧阳音实在等不了,一把抓了红果子的枝子就要摘下来给叶容。 “不要摘!”云希叫着,“这果子摘下了就没效了。” 欧阳音一听,吓得僵在一旁不敢动。 “遗忘未见得是苦涩的,而长生必定是辛酸的。”云希记得公孙遏这样说过,她自己叨咕半天才坚定地,“黄色是长生之果,你那枚是遗忘之果。” “不能摘这要怎么喂。”元宝上前按了叶容死不配合的头。 欧阳音见状,一把夺过云希手里的黄果子,张口便咬了果子下来俯身将肉汁喂在叶容嘴里,叶容没想到欧阳音这么大胆,一惊张了口,那酸浪顺势就落了下去。 又惊又吓中,那果子也是起了效,叶容果然觉得胸中一丝清凉,也不咳血了,云希见黄果子起了效,瘫在地上正.念叨,“还好,还好没记错。” 说话间,叶容左右推了欧阳音和元宝,已是一把抓了红果子摘下放入口中。 “那是遗忘之果!”云希虽是上前仍是慢了一步,没有抢过叶容。 欧阳音跪在叶容脚边哭着,“叶公子,把那果子吐出来。” 叶容凝着欧阳音邪魅一笑,咕噜着把那果子咽了下去。 欧阳音一见疯了一样地摇着云希的胳膊,“现在怎么办?他会不会忘了我。” 云希空洞地望着叶容眼中的绝望,她又看见阿音眼底的焦急,失神地自喃着,“我没有办法,阿音,我若有办法,第一个让你想起我。”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6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116 “都给我出去!”欧阳音哭喊着撵了众人,她只想在叶容遗忘之前,能多说几句话的人是她。 云希失魂一般地起了身,游荡着身子推了上前欲扶的元宝,魔怔一般地低喃着,“这果子又害了一人。” 元宝虽是不解却也明白了几分,他见云希模样有些担心,忙上前分散她的思绪,“云希姑娘,琪心怎么办?” 云希一听,晃着身子欲提起琪心,哪知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反倒带倒了自己,便也就势与她面对面坐着,“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我?” 琪心狡辩着,“姑娘之前也吃过,并没怎么样,只是昏睡不醒,我,我只是想离开平图府。” 云希真想上去撕开琪心的嘴看看她的心,她指着叶容的方向,“他跟我不一样!不是人人都能受得住你们奥来的毒!” 琪心满脸懊悔地痛哭流涕,“姑娘,我从小长在宫中,虽是丫环,可也衣食无缺惯了,我不愿意离宫。我不愿意像个奴隶一样活着。” “奴隶?”云希冷笑着,“你见过真正奴隶活着的样子吗?仅仅离开王宫你就觉得像个奴隶了?” 琪心连连磕头,“我知道奥来是回不去了,只想着能去孟里。不曾想姑娘给的竟是孟里王贴身的令牌,我一去自知是自投罗网,只能来了乌鲁。” 云希冷冷一笑,“你来了乌鲁却又发现,我在乌鲁也失了势,杀了我再谋出路是吗?” “我糊涂。姑娘我错了,再饶我一回吧。” 云希只觉寒意掣骨,她不想再看她一眼。 “求姑娘放我去七公主那里吧。若我不逃,孟里王也是这样打算的,我再不敢生事了。”琪心对着云希又叩又拜,又对着元宝拜了拜。 “云希姑娘。”元宝唤着。 “让她去吧。” 元宝应声,掏出腰中随身的匕首,寒光一横,划断了琪心的咽喉。 琪心用手指着元宝,似在指责他,琪心的倒地之声惊了云希停了脚步。 元宝在琪心身上擦了擦并未沾上一滴血的匕首道,“你一定会见到她。” 琪心一听,顿时泄了最后一丝气,至死都未闭上双眼。 乌鲁内宫,依娜正被四个将军围得焦头烂额。 “祭司大人,孟里王如此明目张胆地出现在王城,为什么不抓?” 依娜哼地斥道,“当年我带着女王,放出安茜同去故安,就是想引公孙遏入局。可是他没中女王这个饵,还把安茜送进了玉弓院。” “可是安茜毕竟还是死在了故安不是吗?” “杀手呢。”依娜“哗拉”一声坐在上座,引得身上的银片声声作响,“公孙遏引了个奴隶拆了这个局,自己连个手指都没动,而且这个奴隶现在在奥来,如果我们再揪着这事重提,公孙遏只会说他是奥来的细作,拉了奥来进局。” “可是眼下……” “眼下他人虽进了鸾城,你们谁有自信能生擒了他,我不拦着,可是别给我惹出麻烦。”依娜凛冽着眼神,“公孙遏向来手辣心狠,他只扔了故安一城出来,就击散了你们在边城的军防,引得此事成为各国的谈资。再看看现在故安呢?在谁手里?不还是孟里的。” “故安虽在孟里手中,死的死,逃的逃,那城都空了。” “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依娜冷哧着,“孟里缺人吗?公孙遏在乎那千八百的人吗?而且据我所知,那日故安的兵士中多半都是在押的死牢犯,是我们为公孙遏提前过了祭月节。” “祭司大人。”宫人来报,“陛下把执青大人送回来了。” “是那叶容死了吗?”依娜正是心烦之时,不免声音高了些。 “没有。平图府的一个丫环欲给执青大人下毒却被叶公子误服了,陛下留在平图府料理,让把执青大人先押回宫。” “把她带到东殿。”依娜抬手止了那女官,起身对四位将军道,“我还有事要办,若公孙遏不生事,就不要招惹他,谁在此时引来别国大军,休怪我不客气。” “祭司大人有礼。”云希上前,先是施了一礼,引得依娜措手不及地一怔,“听闻有人下毒要害你?” 云希失然一笑,不用她让座,自己便安稳地坐下,“这世界想让我死的又岂止琪心一人。” “为什么这么说?”依娜不解地问着。 “因为我是一个很多余的存在吧。我此时前来,也是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我想求祭司大人下一道令放平图府的叶容走。” “这我倒是不解了,平图府的事,我向来是不管的,那个叫什么叶容的也并不是我扣着不放,是女王……” “正因为是这样,所以才想请祭司大人下令放他走。” 依娜一听,先是一怔,后难以置信地,“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跟欧阳音是旧识吧?” “是。” “那你为什么还要违拗她意?” “在我家乡,是一夫一妻的,若要再娶,只能休了对方。”云希看着依娜嘴角的嘲弄,“我也知道这里各国并不这样,尤其乌鲁更与众不同。但叶容是孟里人,他根本接受不了这个,而且如果有一日阿音想起了往事,我想她也接受不了。正因为我知道阿音是真心喜欢叶公子的,所以才更不能让她们在一起,何必让时光将一人磨砺成行尸再提心吊胆着另一人。” 依娜蹙着眉,“你这想法很奇怪,既然女王喜欢他,管他是哪国人,若有一日女王想起了往事,她能接受,这人还在她身边,若她不能接受,撵走也不费事。” “祭司大人。”云希激动地,“这天下不尽是乌鲁的,这天下人也不尽是乌鲁人……” “这天下迟早是乌鲁的!”依娜义正言辞地斥着,“当年若不是诸侯叛乱,大乂被杀,哪来的天下各国。可是我乌鲁从来没有背叛过大乂。神喻曾说大乂会在我乌鲁复生。只要大乂能复生,他一个小小的叶容算什么,到时怕是赶都赶不走呢。” 云希一听,腾地起身,“你认为欧阳音是大乂?” “不是她难道还是你吗?”依娜见云希惨白的脸庞,刺耳一笑,“你别忘了,公孙遏第一眼认定的人是谁。” “公孙遏最先劫走的人虽然是阿音,可是这能说明什么呢?”云希不解地,“也许他只是想找个女人生下继承人。” “哈哈哈。”依娜笑着,“云希,你太天真了,这世上有谁肯为了个女人放下神权,能为大乂效命那是一世的荣耀。” “原来每个人心心念念所想的都只是权力。”云希喃喃地。 依娜看着云希瘦弱的身子,过于惨白憔悴的面容,轻叹一声,“云希,同为祭司,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身为祭司即便狡猾如公孙遏也要守好自己的心,否则就如奥来的索雅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7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117 一般,散尽神力,万劫不复。” 原来依娜并不知道索雅的神力在她身上,云希心里落寞地叹道,“如果散去神力就能让大乂复生,我心甘情愿。” 依娜听了哈哈大笑,“云希,弑杀祭司,是要遭天谴的。这才是你如此有恃无恐的原因吧。” 云希一愣,“这个我真的不知,但是存晔被杀……” “那是在禁林。”依娜道,“禁林中各系祭司神力尽足,生死更迭这很正常。可是现在是在禁林外。” “可是我来乌鲁的路上也曾遭人暗算。” “但你仍然没死不是吗?”依娜睨了云希一眼,“祭司虽不是刀剑不入之身,可这身子自有神佑,若不是祭司自己消沉意志是很难让那些蝇营狗苟之人得逞的。” 看着云希迷茫的眼神,“你跟我来。” 依娜引着云希从大殿内门而入边走边道,“我们做祭司的都是大乂神力的保存者,大乂既然选了你做祭司,你就必须打起精神担负起这份神职来。”一路来到祠堂,那里供奉着乌鲁历任女王的画像。 云希放眼望去足有上百幅,“你带我看这个干什么?” 依娜引着她绕过祠堂悬挂的画像来至内厅,只见内厅矗立着一个石像,那石像衣袂翩跹,迎风欲展,只是那面容斑驳难辨,不止有刀剑风化之伤,还有焚烧的痕迹。 ☆、山高水长君勿念 “这,这是……” “这就是大乂,这石像在我乌鲁可有上千年了。” 云希仰望着石像,喃喃地,“这是在战火中留下来的吧。为什么不找工匠修补起来呢?” “没有人知道大乂的样貌。”依娜仰望着那混沌难辨的面容低叹着。 “大乂就在禁林,你没见过吗?”云希诧异地。 依娜狐疑不信,“禁林?禁林哪里?” “埋骨之地。她躺在水晶棺中,由无尽看守着。” “传说中大乂埋骨之地只有大乂本人和守护者才能找到并进入。你怎么能到达?”依娜狐疑地道。 “我……”云希支吾着,“守护者之前给过我一样东西,才找到的。” “你是说真的有一个守护者在大乂身边?你不止进去了还看到了大乂?” 云希点了点头,“不止是我,公孙遏也进去了。” “他可看到大乂?” 云希回想了一下,“应该没有,那里迷雾很重,他一进去就被无尽纠缠住,应该没有机会看到大乂。” 这事古怪依娜暗自琢磨着,“他出了禁林可有问过你大乂之事?” “没有。”云希肯定地,“公孙遏对这些事向来独断。” 依娜赞同地点了点头,“无盐玷污神谕时,按理下一任火系祭司不可能出现在孟里,这个国就应该是没落的,但是公孙遏既无传承也无引领,十岁的年纪又不在领神谕的年份居然领到了火系神力。各国祭司多次试探皆是失败,上次禁林你也见了,他的火系力量很是精纯,似乎尤得大神庇护。只是公孙遏向来居高自傲,各国为大乂举行的祭拜大典他向来不参加,但却奇怪,他身上的神力从不衰减。” “也许只是巧合。”云希道,“我只是不解,他劫阿音和我又是为了什么。” “起初我以为他先一步劫欧阳音,只是为了阻止我乌鲁新王继位,可是失了欧阳音后,他再次冒险出海,我看此事便没这么简单了。” “难道不是为了寻个女人诞下子嗣吗?毕竟除了祭司,他还是孟里的大王。” 依娜瞥着天真的云希,冷冷地,“能成为祭司是一辈子的荣耀,神职不是他想卸下就能卸下的,一旦失去神职,人就会加速衰老直至死亡。” 被依娜一听,云希不禁想到了无盐与索雅,尤其索雅的神力被收之后,一夜之间老了岂止十岁,公孙遏守着无盐,不可能不知道这点。 云希望着那石像,她在心中暗问大乂,你到底是个神,还是个魔?落眼间只见大乂右手执双头权杖,左手执着一块巴掌大的令牌,那上面皆是古字,云希近前一看,也认不全,“这写的什么?” 依娜用古语读着,“执你之命,长长久久守护于我,若有违背,永不见天日。授你之命,生生世世追随于我,若有疏离,再无埋骨地。” 依娜为云希翻译了古文,云希琢磨着,“这说的是无尽啊。” 若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存在,应该是万人朝拜的吧,她不知道无尽的守护是甘心朝拜还是因为大乂的诅咒,能守护一个人上千年,这份坚持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云希低吟着那铭文,“执你之命,长长久久守护于我,……”只觉那石像轰然颤动,耀着刺目的白光,依娜强稳着站不住的双脚叫着,“怎么回事?” 半晌,白光渐渐黯淡,依娜才觉大地恢复了平静,只见一个白衣雪发的男子出现在二人面前,云希第一次见无尽笑。 “无尽?”云希惊奇地打量着他,“你居然不用借助他人身体就能现身了?” 无尽起身,望了望那石像对云希道,“云希姑娘,好久不见了。” 依娜被突然出现的无尽惊得半晌才发出声音,“你是什么人?” “他是大乂的守护者——无尽。只是……”云希不解地,“无尽你不在大乂身边,来这里做什么?” 无尽缥缈着身影对依娜道,“云希身上的金系神力还不完全,应该是被大乂的后代分流走了,我现在以大乂守护者的名义命令你去帮她寻回。” 依娜一听,哗拉地跪在地上,“是。” 无尽看着云希,“你现在的能力太弱了,我不能长久地留在你身边,我在大乂那等你……” “无尽,无尽……”云希叫着,但是那身影已无,一切复又恢复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金系?金系向来只为大乂所有呀。”依娜起身,异样地看着云希,低喃着,“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大乂,我又中了公孙遏的计。”依娜一咒,朝云希施一礼。 可是他为什么要杀我呢?凭我的能力又威胁不到他。”云希犹记得在禁林之中,公孙遏眼里透着决绝的凶光,他的手还因此被火灼伤。 “你是说那晚他用金箭射你?” 云希摇了摇头,“我是说在禁林中。” “还有这事?”依娜更加坚定地,“定然是他不想交出神权。你是有金系的神力,可以吸取别系法力,他将你带在身边,取下沃泽和奥来或是乌鲁再杀了你,可以让大乂的神识继续沉眠,他已是长生,自然百年无忧。” 云希一阵恶寒,她并不愿意相信依娜所言。 “无尽所说的大乂后人,你可知是什么人?”依娜侧头盯着兀自发愣的云希。 云希虚扯一笑,摇了摇头。 依娜不信地,“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8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118 早听闻孟里有个神算子,不是叫余言吗?你不知道?” “是,是听说好像有这么个人……”云希闪躲了目光,“只是我在孟里一直被困公孙遏身边,并不知详情。” “我要去神殿,祭司神力在神殿和神址附近会增强的。” “离这里最近的神殿在哪?” 依娜指了指远处的雪山,“是乌山的半山神殿。我们明日出发。” 云希转了乞求的神色又道,“我可以不去吗?” 依娜一脸不识好歹地,“公孙遏对你的杀意已起,我带着你是保护你。” “那叶容之事……” “叶容之事就交给女王处理吧。”依娜软了语气,“你我是祭司,我们的神职只是效命大乂,如今你自身尚且难保又怎么能护他周全,如果你能劝说欧阳音,我并没有意见。” 云希淡淡一笑,“多谢。” “我这就起身去神殿先办金系之事。我把白媖留给你,明日待你处理完叶容之事后引你去半山神殿。” 云希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每个人都在为自己心中的抱负盘营着,好像只有她活得格格不入,对于阿音,她有不舍,对于公孙遏她也没有怨,她早该在“蚀印”出现时看清一切,断舍一切。 次日刚一出了宫门,正遇着欧阳音携着十里春风而来,她一身寻常人家媳妇的打扮,身边伴着的公子一袭青色长衫,腰系锦文宝珠带,素净的脸庞,凝着云希一言不发。 云希一怔,“你们……” 欧阳音的笑意僵在脸上,先一步上前对身边的公子道,“这是我姐姐。” “在下叶容,姑娘怎么称呼?”伴着吟吟笑意,叶容上前一步,与欧阳音并立在侧。 “我,我叫云希。”云希的大脑一片空白。 “云希?”叶容低喃地重复着。 云希见叶容模样,别开脸去,任由泪水扑簌簌打湿衣襟,忙急急地拉着阿音走开两步,一如二人小的时候一般哄着她,“阿音,放了那公子,你跟我回家吧。” 欧阳音狠命地摇了摇头,回身拉过那人,“我不走,我哪也不去。容公子答应与我在一起,一生一世。” “容公子?”云希望着恢复昔日明净模样的叶容,一个连自己姓氏都想不起来的人真的是幸福的吗?那公子也是暖心一笑,回握着欧阳音的手。 云希朝叶容强扯了一下嘴角,“公子真心待我妹妹?” “是的。”那公子的笑意如轻风一般。 欧阳音依偎在他身旁,满脸幸福地,“我二人说好,今生今世身边只有彼此,相伴到白头。” 云希见那公子也是满眼宠溺地望着阿音,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只沙哑着声音对阿音道,“阿音,你要言而有信。” 那公子缓过神来见云希已经走开,他急唤道:“姑娘你要去哪?” 云希转身,娑婆的泪眼粲然笑着,“去北门是这个方向吗?” 那公子浅笑指了指道:“北门往这边走。” 云希再难抑制,甚至来不及道谢与告别,哭着跑开。 “她这是要去哪?”欧阳音望着云希的背影对白媖道。 白媖本就听得云里雾里,又不敢多言,只道,“很远的地方吧。”说罢施一礼追云希而去。 “我们走吧。”欧阳音拉了拉叶容的手,见他仍望着白媖追去的方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地道,“别看了,我这位姐姐常年在外,不常在身边。” 叶容暗暗攥着手中的金戒指,似要把那东西嵌进肉里一般,望着云希远去的方向,阿音神情有些不自然地上前,“公子怎么了?” 叶容灿然一笑,咕哝着,“那人好奇怪。” 阿音一听,落了心,笑着,“听说她也是个祭司。走吧,我带你回家,今后就只我们两个人。” “好。” “执青大人,执青大人。”白媖在后追着。 云希放慢了脚步,回首一望已是空空,“你叫我云希吧。” “云希姑娘,我们不是应该去半山神殿吗?” “回平图府收拾一下东西,然后再去。” 白媖点了点头边引着她在前面走,边道,“今日是十五赏春节,要不要我先去府上通知他们备了酒宴,大人明日再走?” “今日是十五?”云希一个踉跄。 雪娥点了点头,“是的。” 云希望着宫门方向,独自低喃着,“十五是劫。你的劫并不是我。” ☆、水长路遥 依娜的水系神殿就隐匿在乌山的雪峰之中,白媖一身雪衣在前带路,一路走得磕磕绊绊,云希回首望着上山的路,脚印早已被风雪掩埋,这乌山前后之路难以辨认,若不是有白媖领着她定会迷失其中。 神殿通体晶莹剔透,皆是用巨大的冰砖所制,映着四方的皑皑白雪,如同嵌在棉花上的一粒水晶一般。 天气虽然寒冷,走得也艰难,但是云希却觉得阳光照在身上暖意融融,“春天了啊,冰雪什么时候能融化呢。” “云希姑娘,我们乌山常年积雪,经年不化的。”白媖在旁,边走边指着山下道,“不光山上,姑娘你看,山下那些晶莹闪亮的。” 云希顺她手指一望,果然见山下熠熠闪烁着点点夺目的光亮,“那是什么?” “是冰笋。” “冰笋?” “山上落下的雪,在山下化成了冰雨,积下四方百里的冰笋。” 云希一见那冰笋足有三四层楼高,恍然一笑,“这倒是个天时地利的防护。” 拾着神殿的冰阶而上,云希只觉越走,心口越是狂跃不安,刚一进大殿口,一股寒气瞬间灌透二人的全身,白媖打了个寒颤,只觉云希在身边身子一弯,“云希姑娘,你没事吧?” 云希浑身无力,“我没事,只是越是往山上走,异样的力量就越重。我想休息一下。” 依娜命白媖将云希扶进了偏殿,大殿空旷得有些瘆人,只有三人窸窣的裙摆与脚步声,偶尔传来依娜大冠上银片的清脆细弱之声,依娜边走边道,“余言已死。” “死了?”云希滞了脚步睨着依娜,“你动用神力杀了他?” 依娜冷眼地回望着,点了点头。 “这样会惊动公孙遏的。”云希低呼着。 依娜无奈地,“他一直被公孙遏限在孟里境内,想不动声色地把他带来乌山那是不可能的。若非知你是大乂的神识,没有人会注意这个人,我们只当他是名满天下,公孙遏舍不得此人呢。” 云希摇了摇头,“公孙遏相来不问神卜的。” 依娜感叹着,“这个公孙遏,步步都能抢占先机,他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呢?” 元宝守在门口一直不敢打扰公孙遏休息,但是听着内室辗转不安的细微声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9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119 响,他知道大王睡得并不安稳,不需他叫应该也快醒了。 公孙遏望着云希把自己交给欧阳音,说什么祝他们百年好合的傻话,越走越远,他想叫她,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从未有过的着急与心慌,他告诉自己这是个梦,他明明知道自己就在梦里却是醒不过来,直到寒意浸透脚底,已经多少年没有过梦魇了! 公孙遏唰地睁开双眼,却见元宝一张大脸站在榻边正要唤他,“什么事?” 元宝有时觉得祭司的灵异之感真的很可怕,他吞了吞口水,“大王,依娜起程去乌鲁神殿了,乌鲁我们不能待了。” 公孙遏抹去额头的冷汗,无所谓地,“我知道了,我们回王城,我另有事要问安力。” “那云希姑娘怎么办?” “她不会有事的。”公孙遏声不可闻地,“只要我不出现,她都会是安全的。” “那我……”元宝溜着公孙遏的脸色。 “你跟我回孟里。”公孙遏见元宝不语,睨着他,“怎么?你在平图府还没待够吗?” 元宝忙回了神,“待够了!” 云希只觉自己浑身发寒,似乎躺在一个冰凉狭窄发闷的地方,耳边不时传来潺潺的水声,刺目的阳光射在脸上,她想抬手来挡一挡,但身子沉重僵硬得难动分毫。 “是乌山之巅!”云希腾地起身。 依娜见云希醒来,止道,“你就在这里休息吧,我们在这里很安全,待到九月祭司大典我们就去禁林的埋骨之地寻找大乂。” “大乂不在禁林了。”云希脱口说道。 “那在哪?” 云希指了指头顶上方,她不止一次感觉到自己躺在一个冰冷极寒之地,禁林里着过火,无尽应该是把大乂转到了另外安全的地方,而乌山上寻常人根本上不去,又是天地精华之所。 “白媖你留下来看守神殿,我跟云希继续往山上走,我不回来,你不要离开这里。”依娜交待着。 “是。祭司大人。”白媖又道,“若是女王有事派人来寻你怎么办?” “她能有什么急事。”依娜脱口道,又想起云希还在一旁,转而道,“若无紧急,你看着办不要耽误了女王的事,不然只等我回来,你千万不要上山。” “是。” 依娜亲自带着云希往山上走,若非神力,凡人是断不能继续前行的,云希见依娜身着殷红祭司大袍,只觉既熟悉又刺目,有她这个水系祭司在一旁,上山之路也变得好走了许多,依娜将神杖刺入厚厚的积雪,“云希,你确定大乂真的在乌山山顶吗?那里从未有人上去过,我也从不知乌山上有你说的流水之处。” “一定在,公孙遏之前去过禁林埋骨之地,并引了火。无尽一定将大乂转移到别处了。” 依娜望着乌山之巅,“相较与五系均衡之地,处在单一系至纯所之也不失为一个明智的选择。只是……公孙遏还在山下,五系缺一,大乂若想复生,怕是不能啊。” 云希自然知道公孙遏还在山下,她私心地想他快些离开乌鲁呢,“我们先上去看看再说,无尽一定有办法。” 云希喘着重气,她似乎已经望见远远的乌山之巅,一个明晃晃之物随着光线闪烁刺目,越走越是躲不开。 那一定是大乂的水晶棺! 乌山主峰是很陡峭的,越往上走越是艰难,主峰上是一处很开阔的平坦之地,与上山之路近乎直角,如同被人用剑削去了顶尖一般,只有亲临才能体会鬼斧神工,依娜将云希拉上平台。 那水晶棺就安放在平台的中心,东南西北四方有涓涓细流顺着棺下的缝隙轻缓地流出,渐渐蜿蜒至冰雪下面,水晶棺四周十余步远的范围皆是碧绿的青草,傲雪而生,应着四下的雪景甚是夺目,而无尽并不在! 依娜上了平台便奔至水晶棺前,云希只听依娜低呼着,“女王?”说罢双目瞪得如铜铃一般叫着,“云希,快来!你快来看!” 云希奔至近前俯身一看,那棺中所躺之人竟是欧阳音! “阿音?阿音!”云希拍打着水晶棺。 “你不是跟我说水晶棺中躺着的是大乂吗?”依娜质问着。 云希一听,打量着那水晶棺材,确实与她先前在禁林中看的一模一样,“是这个没错啊。” “这么说……大乂竟与欧阳音长得一样?还是她们就是一个人呢?”依娜低喃着。 “不会!”云希坚定地,她之前在禁林中见过大乂的样子。 云希立在大乂水晶棺的头顶之处,看着她跟阿音无二的容颜,不禁想到了石像上那两句铭文,她必须召唤无尽出来问个明白,“执你之命,长长久久守护于我,若有违背,永不见天日。授你之命,生生世世追随于我,若有疏离,再无埋骨地。” 公孙遏一身玄色便装,乌发高束头顶,一丝不乱,从空中飘落至乌山之巅。 “公孙遏?!”依娜本能地起身,执起神杖。 云希应声睁开双眼,满腹狐疑地,“怎么出现的会是你?无尽呢?” 公孙遏半睡半醒的样子,也是不解,左右打量了自己所在之处,先是冷眼看了那水晶棺轻蔑一笑,后将目光落在云希身上,“是你唤的我?” “孟里王,好久不见。”云希疏离地道。 望着云希公孙遏也清冷地回着,“是啊,好久不见。” “是你把阿音放进水晶棺中的吗?”云希满眼警觉地护在棺前。 “你太高估我了。”公孙遏心不在焉地答着,双眼四下搜索着,“那是大乂你竟看不出吗?” “大乂?!”云希回望着棺内的女人,“不可能,我在禁林中见过大乂,她与我长得一模一样!” 公孙遏僵了面容,“你上当了,大乂的样貌与欧阳音无二,定是无尽耍了小手段,迷惑了你。”说罢抽出火焰神杖,朝云希的左耳边“砰”地飞出一个火球,“你真是活够了。” “公孙遏!你混蛋。”云希叫着,幸被依娜一把拉着飞至一旁。 应着炸裂之声,无尽显了真身,一身银白,凌在空中。 “原来在禁林中是你耍了手段,才让云希如此误解我。”公孙遏飞身便朝无尽抓去。 无尽心知与他纠缠没个日日夜夜是难摆脱的,忙又隐了身,只留了声音道,“云希本就是大乂的神识,倒是你被欧阳音的脸迷惑,错带了人出岛。” 公孙遏冷冷一笑,“那张脸,我永世不忘。我虽生生转世,记忆可是不消的。” “你们别打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云希对着空中叫着。 “让我来告诉你。”无尽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休想!”公孙遏寻声而去,逼了无尽显身之后,再度隐匿。 ☆、陨落的双翼 一道白光在云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20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120 希面门炸成绚烂的星光,云希双耳嗡鸣作响,她的头似灌铅一般,这种感觉跟她初进禁林时有些相似,半晌她听不见周围的任何声音,也看不清一身祭司大袍的依娜。 画面中公孙遏是与现在相仿的年纪,他随着礼仪姑姑的声音,亦步亦趋地起身,行礼,平身,一丝不苟非常认真。他的样子没有一分现在的居高临下之气,反而更加平静温顺,就连眼中也是好奇懵懂地。 画面一转,公孙遏由人领着进了内宫,他似乎也是第一次进来,只敢用余光暗暗左右打量着。 引他入内的人并没有送他,他自己一路进了寝殿,公孙遏自己轻步上前,那凤床很大,中有七八人宽,床顶上的大幔并未放下,只四面放下了薄纱。 公孙遏跪了下去,行了大礼,匍匐在地将额头叩在自己手背处请安。 那女王挂着面纱,盈盈地来到公孙遏面前,轻声道,“你来帮我把这面纱摘了吧。” “是。”公孙遏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上前,呼吸间,二人离得越来越近,空气也变得越来越热。 幻相“砰”地炸裂震得公孙遏连连退出七八步,吓得依娜“啊”地一声,就连无尽都被炸了真身出来,云希起来身子有些虚晃,无尽惊诧地瞪着双眼,“你为什么强行破碎迷境的记忆?” “不用再往下看了。”云希捂着自己震痛欲裂的额头,“这已经是被人遗忘的过去,为什么还要让我看到。” “你在迷境中见到了什么?”公孙遏紧盯着云希的目光,小心地探问着。 云希苦冷一笑,在水晶棺前强撑起身子,“大王不该骗我。” “我骗你什么?” “大王不该对我隐瞒你与大乂的关系。” 公孙遏的额角闪着细汗,他的双唇紧闭,这个世界安静得似乎变得只剩下他与云希二人。 云希望了望一身雪白的无尽又看了看一身玄黑的公孙遏,“原来大乂的守护者是两个。一个负责守护大乂的身体,一个随着大乂的神识一次次转世。大王不该对我隐瞒自己的身份。” “就这样?”公孙遏不可置信地道。 “就这样。”云希确切地点了点头,“我原本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得大王生气所以不理睬,原来大王故意放我走是为了收回祭司的神力。你是大乂的追寻者,守护大乂也是你的使命。正如无尽能感知大乂的安危一样,大王也能知道我的凶吉。” 云希冷冷一笑,“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大王在无名岛一见阿音便把她劫离了小岛,你以为她是大乂的神识,可是不巧,被依娜破坏了,想必阿音离开大王之后,大王方才感觉大乂的神识仍在无名岛,这才冒险再次前往。是这样吗?” “不错。” “所以大王从来不担心我会逃出你的股掌。” “你是大乂的神识,初来没有神力时尚需我的保护,可是你继承了存晔的神力后是可以保护自己的。” “既然如此,大王又为什么要在禁林里杀我?” “我杀你?”公孙遏疑惑地望着云希。 云希抬起自己的手示意着,“大王若不是要杀我,又怎么会遭到火系反噬。而大王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那个女人——大乂。” 公孙遏一听,寒了面色,绝然地望着无尽,冷冷地,“这也是你搞的鬼吧。” 无尽护在大乂棺前,“大乂与云希本就是一个人,她们的心神是能相通的。” 无尽翻掌祭出水晶长剑,飞身便朝公孙遏而去,“公孙遏,你来求我之时可是答应会交出火系神力的。” 公孙遏如飓风一般,翻身而起,落地之时火系神杖已在手射出火团直奔无尽而去。无尽躲闪中又怕伤到云希,有些畏首畏尾,公孙遏看出他的顾忌,更是借着云希的身子闪避。 “公孙遏!你再怎么闪躲,我也能感觉到你。” 公孙遏鬼魅一闪,“是啊,你我互能感知,可是,那又怎么样,你赢不了我。”说罢只见乌云一略,公孙遏出现在云希身后的水晶棺旁。 “他在大乂身边!”依娜叫着。 无尽的心猛然一紧,果然只见公孙遏扬起神杖,“轰”地一声掀了棺盖。 无尽一见,隔空一脚便将依娜抬起,朝公孙遏身前砸去,公孙遏却没有半点顾忌,直扬了神杖朝身前之人杵去。依娜虽是错愕,却也挡在了他的身前,“公孙遏,你疯了?这是大神。” 公孙遏狠切着口齿,“大神跟你有什么关系。” 云希正在费解公孙遏的大逆举动,见无尽已是提剑而来,想也不想,便将公孙遏扑开,依娜这才缓上一口气从身下的雪中随手拔出三尺长的冰刺神杖,公孙遏化为一团熊熊火团生生将依娜和无尽二人从眼前炸开。 依娜手执神杖警觉地搜寻着空中异样的信息,“公孙遏,这是寒冰之地,火系祭司丝毫没有优势,你祭出的神力越多,消耗越大。” “小心!”无尽虽是出声提醒,仍然晚了一步。 公孙遏一个热浪用神力将依娜推至山崖边,无尽飞身拽起依娜,他不能让这个水系祭司死到山下溃散了神力,还不待依娜说谢,无尽一甩手,将她扔至水晶棺前,空手飞出长剑,直直穿透依娜胸膛射入雪中。 依娜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犹如溺水般地挣扎着,顿时乌山之巅蓝光满天,如丝丝极光汇入躺在水晶棺中的大乂身体中,“依娜!”云希叫着上前,她的身体却一滴血都没有,依娜抚了抚刚刚被刺入的地方并没有伤口。 “怎么会这样?”云希望着依娜自语着,“怎么你身上的神力直接被大乂收走了?” 依娜也是不解,回望着棺中的大乂,这一望不要紧,只见原来缓缓流淌的四方溪流竟倒着向棺下流去,二人身下的青草也由外层渐渐变成了干枯的黄色,云希拉着依娜叫道,“起来,快走,她在吸取周围的力量。” 无尽一笑,“这里是乌山之巅,只要借助了水系神力,大乂就能发挥巨大的能力。” “小心,大乂变强,无尽也会变得越强。”公孙遏朝云希叫着。 无尽故技重施,一个飞剑横起朝依娜和云希砸来,依娜神力已失便再也受不住,一口鲜血喷出,云希只觉五脏六腑被震得七零八落,身后一股如漩涡般的巨大吸引力席卷着她站立不能,公孙遏见状轻轻飘起身子便也被大乂之力吸住,他阻在云希与大乂之间,逆着身上尽损的行力,双手执起神杖用尽全力地插进大乂的胸口。 “公孙遏!那是大乂!”云希惊叫着,那是他要守护的女人。 “公孙遏!你这个疯子!”无尽凄厉地叫着,却被神力的漩涡阻挡在外不能上前。 公孙遏的神杖如陷入沼泽一般,渐渐被大乂吸收,大乂缓缓睁开清明的双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1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121 目,缓缓升起身子,望着眼前的男人轻蔑一笑,“好久不见啊。” 公孙遏愤恨地,“是啊。好久不见。” 云希看着公孙遏,她明明身子在公孙遏的身后,却在大乂的位置上望着公孙遏说着自己言不由衷不能控制的话,“你敢背叛我?” 公孙遏的眼中透着从未有过的凶光,“若不是你用神喻禁锢着我生生世世,我早可以背叛你。” 大乂狂笑着翻飞的长发,“很好啊,今日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着,云希只觉自己的身子如万把飞刀刮骨一般而过,大乂将云希的身体转了过来,面对面地望着她,对公孙遏道,“我已在俗世中设下与我拥有一样容颜的女子提醒你,你仍执迷不悟?这个女人虽然凝结了我的神识,可只是一副皮囊。你若肯回头亲手杀了她,为我取回全部神力,我还可以赦免你。若要护她灰飞烟灭的就是你自己!” “不用提醒!”公孙遏跪在地上,强撑着身子,仍旧不肯低头,“你的这张脸,我永世不忘!就跟我不愿意看见自己的脸一样的厌恶!” “那你就去死吧!”大乂阴狠着口牙,朝公孙遏抓去。 云希借着旋力减小之机,掏出怀中的匕首,无尽最先识破她的举动,惊呼着,“大乂小心。” 大乂一惊,舍了公孙遏,她并没有吸完云希身上所有的神力,一见云希举动,心慌地道,“你要干什么?” 云希弯着嘴角一笑,“我不能让大王为了我灰飞烟灭。” “云希!”公孙遏最知她是犯傻之人。 云希银光一闪,便朝自己胸口刺去。不似先前依娜的模样,若不是大乂凄惨的叫声传来,云希一定会被自己胸口喷涌而出的鲜血吓得晕过去。 不待无尽上前,公孙遏纵身扑倒了拿着匕首傻呆呆的云希滚下平台,“啊!公孙遏你干什么?” 大乂的身子诡异地一圈圈扭动着,那长发如同条条毒蛇缠绕着她的身体,她抓着自己的头哀嚎着,“我的神力,我的神力在四散。无尽!还不把云希给我抓来。” ☆、恍如隔世 云希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翻涌的冰雪顺着她的领口袭来,激得她不住地瑟缩。 “你不是想死吗?”公孙遏紧紧地抱着她。 “我不想死得很难看!”云希被灌了满口的雪。 云希被公孙遏抱着,天旋地转,上下翻飞,这感觉似她初来孟里之时,只是如今感觉二人之间总是隔阂着。突然只觉身子一止,怀中也是一空,她本能地紧紧抓住了公孙遏的手,若不是她厚重的裘服挂在一处凸起的冰凌上,他们二人会一并坠入山下的冰笋尖上。 “放开我的手。”公孙遏悬在半空斥着云希。 云希趴在冰雪上,摇了摇头,“那下面是冰笋群,会没命的。” 公孙遏望了望身下如尖刀一样的亮点,宽慰着她,“我吃过长生果,不会死的。” “那是长生,不是不死金丹。” “你变聪明了。”公孙遏朝云希一笑,“我若死了,你就不用担心有人再抓你了。或许来世我能投生个新脸面,便不用担心被你认出。” 云希知他是在宽慰自己,不想说话浪费力气,她死命地攥着公孙遏的手,来生人海茫茫她又这么笨,上哪能再找到他去。 “云希。”公孙遏深情地望着她,“你不介意与我一同跌下去,共赴黄泉吗?” 云希的双手已是失去了知觉,却扔狠命地摇着头,她不能放手,她从未想过让他死。 公孙遏狡黠地眨了眨眼睛,紧紧地攥住她的双手,如虾米一般躬起身子,双脚奋力地朝身前的冰壁一蹬,二人受不住力,齐齐朝山下跌去。 “我介意!”云希大叫着,她不想跟公孙遏变成肉串。 “晚了。” “你这个疯子!”云希紧闭着双眼,只觉耳边呼啸着风声,二人失重极速地下落,越是害怕越会想到自己各种惨死的模样,云希不禁头皮一紧,晕了过去。 公孙遏如愿地安全着陆,他躺在雪地上享受着许久没有被人抱满怀的温暖,空中飘下无尽惨白肃杀的面容,公孙遏呵笑着,“我二人殉情,你为什么阻拦?” 无尽难抑慌乱的心跳,半晌才缓过魂来,啐了那妖精一口,“你的死活我不管,我救的是大乂。”忙上前把云希从公孙遏怀中拉起,上手一探还有呼吸。 公孙遏无所谓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望着一旁吓晕的云希,“既然没死成,我可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多少年了没有被人用咒拘过。” 公孙遏见无尽弯下身子上前为云希疗好伤口,“无尽,别忘了她是大乂的神识,你若是不想随着大乂那躯体灰飞烟灭就应该知道怎么做。” 无尽的眼中带着愤恨与屈服,“公孙遏,我只恨没有早些杀了你。” 公孙遏无畏地耸了耸肩,“无尽,我与你可不一样,你是长生不灭,而我虽有死亡却是新生不止。我永远会在她身边。” 说罢消散了身影。 “大王,大王。”元宝与元夜轻声唤着。 “大王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这眼看要进王城了,大王是不是病了?”元夜捅了捅元宝。 元宝近前又是轻声唤着,只见公孙遏猛地起身,一口鲜血喷了满地。 “大王!”二人惊呼着。 “来人,去传御医。”元宝唤道。 “大王躺下时还好好的,怎么一觉醒来就这样?”元夜上前扶了公孙遏坐起,咕哝着,“大王,你莫不是做了……什么梦?” 望着公孙遏警告的眼神,元夜愣是把话沉到肚子里修饰一番才吐出了口。 “安力回来了吗?”公孙遏对元宝道。 “还没有。” 云希是被冻醒的。她的身上冰凉刺骨,双眼虽是闭着却能感觉刺目的光亮照得人非常不舒服。 云希坐起身子背着阳光好一阵才睁开双眼,只见自己身处冰笋林的边缘,她惊呼着摸了摸自己的身子,还好一个窟窿都没有,就连之前被刺伤的胸口也没有一丝疼痛感。 “你醒啦。” 清冷的声音传来,云希一惊,忙转了身。 “无尽?你怎么在这?” 无尽眼中的怨恨还没有消尽,他缓步上前,只那样站着低眉望着坐在地上的云希不语。 云希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乌山之巅的种种浮现在脑中,无尽能在这里该不会是来为大乂复仇的吧?她左右不见公孙遏的身影,立马慌了神情,“公孙遏呢?” “他走了。”无尽冷冷地。 “走了?”云希抓着无尽的衣摆,颤抖着手,“去,去哪了?” “死了。” 云希疯了一样的抬头在天上找寻着四星所在的位置,果然那里四星已是不见,取而代之的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2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122 是一颗孤单明亮的新星,云希只觉两眼一黑,身子如空气一般,无尽见状弯下身子,抓住她,愤恨地,“我守护了你的身体几千年,最终还是失败了。大乂不会复生了。是公孙遏破坏了一切。他将你扑到山下,神力四散,大乂并没有得到全部的神力,本体被毁了,你也失去了永生!还要继续轮回。” 云希喃喃地,“你杀了我吧,别说永生,即便是长生都觉漫长,为什么离开的是他不是我。” 无尽失望地甩了云希,“上次在禁林,我不就告诉你,他早背叛你了。” 云希抱着自己的头,哭喊着,“我到底是谁,究竟大乂是我,还是我是大乂。” “你还是你。”无尽看着云希,心疼地缓缓地弯下身子深深一礼,“今后我只能依存在你的身边了。” “你,你是说我还是大乂的神识?我们还要收集四散的神力?”云希吓得倒退两步。 无尽起了身,“不用了。五系神力已是溃散得支离破碎,漫天遍野,非千百年能汇集的。” “对不起。”云希懦懦地溜着无尽的白发,她不知道守护一个人千百年是什么滋味,这漫长的岁月无尽是如何熬过来的,只是这份坚守并没有迎来辛苦的结果,就这样在眼前破灭,如果是她一定会崩溃的。 无尽恢复了平静的面容,哄劝着她,“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命了。” 云希一听,自责地哭得更凶,“我想扔了这躯体让大乂复生,我想让大乂和她的守护者,追寻者能在一起,如今你失了旧主,公孙遏已不在,我得了这长生又有什么用。” 无尽重重地叹了一声,终究心有不忍,弯下身子,“别哭了,他没死。” “你骗我。”云希娑婆着双眼,孩子一样的望着无尽。 “大乂在时,就将他禁锢了生生世世,你还活着,他怎么敢死。” 云希四下寻望着,“可是,他人呢?” “回孟里了。” “回国了?”云希起身气结地,“在我昏迷之时?这,这就是追随者?” 无尽冷哼着,“若他能尽心尽职,你又何至于此。” 云希望着高高的乌山之巅,山上的积雪正在融化雪崩,飞雪扬起的白雾将乌山笼罩在云端一般,现在看来那真是一个凡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也许今生再也到达不了那里了,“依娜,依娜还在山顶没下来,白媖还在半山神殿等她。” 无尽遥望着山峰,“让她们留在那里吧,公孙遏不会让她们活着下山的。” “为什么?” 无尽无奈地淡淡一笑,没头没脑地,“云希,若不是我的命依存在大乂身上,我真想离开你,让你安全些。” 云希一听,两步上前,拉了他的袖口,“无尽,或许是我贪心,我不希望身边的任何一个人离开。包括你。” 无尽一听,苦涩地扯了嘴角,“走吧,妖孽出世,天,早已经变了。是福是祸只能面对。” “我们去哪儿?”云希紧走了两步,跟在他身后。 “我们去纳吉好不好?” “纳吉?什么地方?” “是……是你以前生活过的地方。”无尽顿了顿看着云希,“若你不喜欢,不去也罢。” 云希知道无尽说的是大乂以前生活的地方,应该是神迹旧址,虽然她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但是无尽应该是想回去的,以前大乂不能行动,无尽一定想去而不能,现在他可以随着自己的脚步行动了,云希也想满足他几千年来的思念。 云希笑着,“好吧,我们去纳吉吧,或者……你可以用障眼法,咱们俩混进乌鲁王宫,去看看……乌鲁女王?” 无尽知道云希的想法,心中一暖,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守着她几千年了,她的脸早已印进了我的心中,永远都不会忘。” 因无尽满头的白发与容颜实在相悖,云希让他幻化了样貌或有时干脆像现在这样隐去了身影随行,但只要与无尽同行就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云希,我们顺鲁水而行,出了乌鲁一路向西,进了孟里东境就能到纳吉。”无尽的声音在空中响起,云希独自撑着小舟顺水而下。 “无尽,若我们进了孟里会不会被……被他发现?”即便云希用声不可闻的低语无尽亦能知晓。 “放心吧,不会的。他的神力早在禁林已被你损了大半,今又被大乂收走。这个世上已没了祭司。” 云希一个不稳失手掉了竹篙在江中,“无尽,无尽。” 那竹篙略着水面,飞至云希身边,无尽显了身形,“我来吧。” 云希一听,让了船尾,自己坐到船中望着无尽一尘不染的白衣与随风轻扬的白发赞叹不已。 无尽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云希叹道,“世人皆逃不出生老病死,唯有神仙飘于九天,却是孤冷艳羡,今番见你,不比神仙差上分毫。” ☆、死生契阔(上) 云希正惬意自在着,只觉无尽的身子一闪,没了踪影,“无尽?” “你顺水先走,我随后就到。”无尽的声音在船后远处飘来。 一直到下了水路,也不见无尽出现,云希有些担心,心里默念着,“执你之命,长长久久守护于我,若有违背,永不见天日。” “扑通”一声巨响,一道白光震起半人高的尘土落在云希脚前,云希掩了口鼻上前一看,竟真是无尽,只是他受了伤,半仰着跌至地上自己也有些意外。 “无尽,你这是怎么了?”云希上前忙拉了他起身,他的身子却是轻的出奇虚空感觉。 无尽撑起身子,捂着胸口重咳着,“我没事,是你唤我回来的?” “我见你久出不归,实在担心。你怎么弄成这样?” 无尽疲惫地起身,“我与妖精正战至兴起,一时忘了时间。” “妖精?”云希望着四下,“这个世界有妖精?” 无尽噗嗤一笑,“人间六道,自然有,只是你看不见罢了。” 云希本就胆小,被无尽这么一说,更是不敢让他久离身边了,尤其二人一路专挑着人烟少的方向走,云希望着纳吉荒无人烟的土地,对着空气喃喃地唤着,“无尽……这,这就是纳吉?” 无尽随在云希的马上睡得正香,惺忪着双眼还未显了身形便道,“是这里。” 云希的心比这地还要荒凉,“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们来看什么呢?” 无尽指着西方,“我们往这边走。” “为什么不往前走了?” “再往前走就是蕃余了,我们往这边走。” 由无尽在前牵马,二人一路吞风咽沙地来到一处七层宝塔,“无尽,这么荒芜怎么会建一座孤塔?” 无尽为她栓好马,扔了云希便行一步进了祭司塔怅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3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123 然地打量着龙凤绕梁,七彩粉绘的四壁,虽是新工却与旧日模样无二,不禁心里翻涌着酸楚。 云希一见那雕梁画栋更没有斑驳的迹象,“这塔看上去很新哪,你确定是这里吗?” “是这里,这里曾是王朝旧址。” 二人一路上了塔顶,只见正中的桌上放着一个三尺见方的石函,四面是四方神兽,顶中是两行铭文,云希上前敲了敲也没有寻到机关,“这个怎么开啊?” 无尽上前,轻轻一拂手,那四方神兽的双眼一闪,轰隆着自动打开,云希惊喜着上前一看,里面竟是一个白玉二重宝箱,开了白玉箱里面是长滕石榴嵌多宝的黄金丝笼,云希一见忙唤了无尽上前,“无尽你来看看这里面有没有机关?” 无尽只手提了黄金丝笼出来,云希帮他抱至一旁,无尽开了坠满紫水晶的葡萄藤,从里面捧出一套鲜红的礼服。 云希一见那赤金的百枝高冠,狐疑地对无尽道,“这东西怎么在这?” 无尽一怔,“你认识这个?” 云希扯了那衣服展开,捧着那大冠细细看了,“这不是乌鲁的祭司大袍吗?我见依娜穿过。尤其这跟‘圣诞树’一样的发冠,没错。”云希将那祭司服与发冠扔至一旁,撅在黄金丝笼前用手抠抠这,挖挖那。 无尽捡起大袍,小心地抱在怀中,不解地上前,“你在做什么?” “无尽,你有办法能将这些宝石抠下来吗?出了这荒凉之地咱们能换好多钱。” 无尽扯动着嘴角,无奈地摇了摇头,突然他面色一变,捂着胸口扑通地单膝跪在地上,云希一惊,转身只见无尽额头出了很多的汗,面色也有些扭曲,忙舍了那宝笼,“你怎么了?!” 无尽强掩痛苦神色,“云希,我们得离开这里了。” 云希点了点头,自从听无尽说这世界有妖精后,云希的神经几乎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她忙扶了他道,“好好,我们快走吧。这里太古怪了,待我们出去,我一定为你寻个大夫看看。” 无尽点了点头,指着那祭司套服,“把那个带上。” 云希忙应他点了点头,将那衣服包好,带着无尽一路下了祭司塔。 “我们现在怎么走?”云希将无尽和那沉甸甸的包袱扔至马上,自己步行牵马。 “往西走。” 云希点了点头,忙顺着无尽指的方向而去。 还未行出一里,云希只觉手中马缰一空,见无尽鬼一般地无声在另一侧抽了马缰而行,“还是我来牵马吧,你身体不好。” 无尽淡淡一笑,“我好多了,再若劳你大驾,怕是又添新病了。” 二人由西而来,进了边城,只见城中家家张灯结彩,处处喜庆欢乐,无尽已是在路上寻了一个病重的男人的身体隐去本身,二人牵着马先找了家客栈。 自从云希离了乌鲁之后,感觉这个世界方才变得正常舒服些,虽说在其他三国女人的地位不如男人高,但是乌鲁开放的民风,她实在受不住。 “烦劳店家为我寻个大夫来。”既然无尽有病,只能云希出来打点。 那店家也是爽快应下。 大夫为无尽诊了脉,便将云希唤至一旁,说了些许病危之症,云希起初还担心着些,后见无尽实在等不及出了房间,方才想到无尽借用的身体是这样。便让大夫开了些药,只是无尽一样都不肯吃。 云希边吃饭边絮叨着他,“讳疾忌医说的就是你。明明有病还不吃药。” 无尽端坐一旁,为她斟了茶,“这些时日来你见我吃过东西吗?” “我知你是神仙体质,既不渴也不饿。只是,你这病……”云希将无尽的饭拿至自己面前。 “无妨的。”无尽见云希出了乌鲁之后,一路胃口越来越好,不禁提醒着,“你也少吃点吧。” 云希瞪着他,自动屏蔽了不爱听的话,“你真的没事?” “真的。你且宽心吧。”无尽见云希饭已空了,还留恋着菜,忙唤了店家进来收拾。 云希端着茶突然想到,“老板,你们这里家家结彩,是为了什么?” 那店家四十来岁,笑得一脸褶子堆在两颊,“公主大婚,举国欢庆啊。” “公主大婚?哪国公主啊?” “就咱们孟里的公主啊。”店家回头见没人,悄着声道,“这都多少年了,可是大喜呢。” 云希一听,一口茶呛得口鼻直流,“咳,咳,你,你是说靖瑶?” “惊喜吧?”店家笑着,“这月刚被复了封号,大王下旨就赐了大婚,下月十五完婚。” “惊喜,惊喜。”云希拉了店家变得极为八卦,“公主嫁了何人呐?” 店家一听,挠了挠头,“就是这个奇怪,没有人能说清到底咱们这位眼高于顶的公主欲嫁何人。” 云希一听,扔了茶盏,一把拉起在旁事不关己的无尽,“走,咱们快走,这店不住了。” 店家一听,有些急了,“姑娘,公主下月大婚呢,观礼来得及,不差这一两日。” 云希哪里住得下,靖瑶大婚是天大的喜事,她无论如何都得去观礼。 “无尽,你能送我进宫吧?”二人换乘了马车。 “送不了。”无尽没有半分迟疑地,“我跟公孙遏早就不合,他怎么能让我进宫。” “这可怎么办?”云希在马车里飞速地胡思乱想。 “我们去炎山!离王城十里处!”云希福至心灵地道。 无尽在外驾车,不解地,“为什么一定是那里?” “几年前我们出行蕃余,大王不欲带靖瑶,靖瑶比我们晚走却能在王城十里处的炎山等着,那里一定有进宫的秘道。” “哦。”无尽应着。 云希说得没错,炎山确实有通往宫中的秘道,她虽然不知道出口在哪,但是有无尽在,找起来也没多费功夫。 二人进了阴湿的秘道,云希让无尽背着包袱在前引路,自己跟在他身后,直至走至上坡路,云希让无尽慢了步子,先行出去查看,待至安全便下来叫她,云希爬出井口一看,这里竟然是她之前跟靖瑶同住的别院。 院中的花草还是旧日模样,以前靖瑶有每日清晨浇水的习惯,云希上前一摸,那花土果然还是湿的,可见这里并未废弃。 无尽查看回来,“屋子里没有人。” “你先帮我幻化作靖瑶公主的模样。”云希央着无尽道。 无尽犹豫一下,才在云希的面上轻轻一拂,“好了。” 云希安心地进了屋,一见屋中陈设,还是旧时摆放位置,云希不禁心头一酸,一路奔至自己的内室,那里的陈设一应未变。曾经她有多想离开这里,兜兜转转了这些年,再次回到这里,竟有一种家的感觉。 “有人来了。”无尽轻声提醒,便隐了身形。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4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124 云希刚抬了头,便见一丫环捧着一盆花进来,见她模样一愣,“姑娘怎么在这?” 云希忆着靖瑶旧时的模样先暗暗缓了面色,方抬了头道,“收拾些东西。”抬眼间,只觉这个丫环很是面善,不禁多看了两眼。 那丫环灿然一笑,“姑娘不记得我了,我是雁儿,大王三年前在西吉的路上买来的。” 云希一听,强压着心头的惊喜,故作淡然地,“是的。” 雁儿一如旧时爱笑的样子,“姑娘也是的,悄没声的回来,吓了我一跳。” 云希学着靖瑶的清冷模样,淡笑了一笑,“雁儿,你去打盆水来吧,我照照脸面。” “照照脸面?”雁儿不解地盯着云希的脸。 云希甚没底气地,“咱们宫里不是向来没有镜子的吗,我觉得今日的妆容未施好,你打了水来我看看。” 雁儿上前端看着,笑道,“不用照了,已经很好了。再说这都什么时辰了,哪还来得及。大王在大殿等着你呢。” “今日是十五?” “姑娘是忙糊涂了。”雁儿掩嘴咯咯地笑着,“今日是十四,过了今夜才是十五。” 说罢忙上前给云希梳了头发,又从柜中为她拿了红衣,云希一见那衣服也看不出是宫主服制还是什么,倒是看上去素净些,不禁问着,“这,这是喜服吗?” 雁儿又取笑着,“姑娘,这是吉服,喜服得要明早才能穿呢。” 云希点了点头,这才放心换了,看来今夜应该是离别宴了,希望无尽为她换的妆容别穿帮才好,一会只要见了靖瑶看了她模样,说了恭喜的话,她便唤无尽为她随便换了面容溜之大吉。 雁儿一路引着云希的步辇进了玲珑殿,路上竟然一个人都没有遇到,“这宫中怎么人这样少?” 云希下了步辇,只她跟雁儿两人,雁儿执着烛火在前,“宫中大喜,大王把人都派到各处去打理了。” 安康一见二人前来,喜着脸色迎了上前,“姑娘你可来了,大王在里面等着呢。” “怎么……”云希本想说怎么不见李开桂,却又怕问出马脚。 安康满脸喜色地,“大王提升我至御前,今后由我代替李大人伺候了。” ☆、死生契阔(下) 公孙遏的大殿,云希再熟悉不过,但一进入仍不住心中打鼓,公孙遏身着殷红金丝福地云纹大袍正在书房处理公务。 他只抬眼见了来人一眼,便道,“你怎么今日才回来,可是路上耽误了?” 云希一听,不知如何答,她又不知靖瑶去了哪里,只好不语,幸好公孙遏与靖瑶原本就疏离,靖瑶也是多半不爱言语的性子。 公孙遏见她不语,也不追问,招了招手让她近前,便又埋头案中。 云希不大自信自己的面容会不会被公孙遏识破,慢吞吞地蹭到他的大案旁,公孙遏看完手中的奏报便随手放到了云希身前,云希见越堆越多,忍不住上手帮他整理着。 书房里只剩下“嗑哒,嗑哒”的声音。 云希无意中看见一份奏报请示公孙遏东祭司塔是否要拆,公孙遏并未允许,云希禁不住低喃了声,“咦?” “怎么?”公孙遏抬头看着她。 云希端着那奏报不解地,“大王,孟里的祭司塔不是在王城吗?另外还有一座吗?” “东边有一座建在纳吉。王城这边的已经拆除了。” “东祭司塔为什么不拆?” 公孙遏看着她只淡淡地,“纳吉是个好地方。” 云希虽是不解仍点了点头,无尽说过纳吉是大乂王城的旧址,对无尽和公孙遏来说这个地方应该是特别的吧,即使这里已经没有了祭司,但或是为思念而建也未可知。 公孙遏将最后一份奏报递至云希手中,没头没脑地,“这些年,是我薄待了你。” 云希一怔,暗道还算公孙遏有些良心,毕竟兄妹一场,他确是待靖瑶不好。 哪知还不待她感动完,公孙遏便起了身,云希摞好手上的奏报也起了身,“夜深了,大王歇着吧,我先走了……” 还不待她转身,公孙遏便一把拉了她至怀中,噙了她的口,轻声道,“为什么每次见我你都着急走?” 云希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嘴,慌乱中露了口角,“靖,靖瑶嫁的是大王?” 公孙遏听了搂着云希哈哈大笑,“云希,你从来都没有相信对过人。” 云希一听,忙摸了自己的脸,暗道是什么时候被公孙遏识破的。 公孙遏紧贴着云希的耳边呢喃着,“既然想见我,何不走正门。” 云希一听,左右挣脱却没有成功,愤恨地叫着,“无尽!你给我出来。” 无尽应声似鬼魅一般出现,见了二人亲密模样,忙低了头,云希羞愤地道,“你当真帮我幻化了靖瑶的脸吗?” “没有。” 云希气得真想上去挠他,“你这个大骗子!为什么又骗我?” 无尽无奈地立在一旁不语,倒是公孙遏在云希头顶答着,“靖瑶三天前已经出嫁,你们若不在路上耽搁是能看到的。” 云希一听更是火上浇油,连踩了公孙遏两脚便朝无尽抓来,无尽也不躲闪。 “无尽,你不是大乂的守护者吗?怎么会听任公孙遏的摆布?” 公孙遏两步上前,只手拎起云希,无尽一见云希呜咽的小兽模样,轻声对公孙遏道,“你别伤着她。” “怕不能如你所愿。”公孙遏一把抱起张牙舞爪的仍喋喋不休的云希。 “无尽!你这个骗子。” 公孙遏抱着她边往寝殿走,边道,“你我之事,他已看了几千年了,这点眉眼高低还看不出来吗?” “无尽这么见风使舵?” “只怪你自己今生太弱。” 云希一听,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该死的公孙遏与无尽,二人狼狈为奸,自己却乖乖地送上了门。 刚落榻上,云希一个滚身,仍被公孙遏扑了个正着,云希气恼地,“大王又不爱我,何苦费这些心思布局,是为了报复吗?” 公孙遏覆在云希身上不解地,“何出此言?” “我与大王之间从未有过‘蚀印’不是吗?” 公孙遏弯着眉眼,强忍笑意,“你以为大乂会在自己和自己男人身上放那个?” “什,什么意思?”云希见公孙遏扬了扬眉,一张脸越落越低,慌乱中只觉腰间一松,春夜的凉气惊得身上的鸡皮疙瘩层层叠起。 慌乱中,云希甚没底气地,“公孙遏,我是大乂,你敢乱来。” 公孙遏第一次听到大乂的名字没有露出狠绝的神情,只是嘲弄一笑,“若你是大乂,那便认命承受吧,这一切都是你欠我的。” 云希一听颤抖得非常厉害,“我,我不是,我不是她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5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125 。” 公孙遏展了笑容,坏坏一笑,“那你就好好享受吧。” “公,公孙遏,你混蛋!” 无尽被寝殿的叫骂声吵得心惊肉跳,深为云希感到惋惜和无奈地摇了摇头,隐了身形飞至屋顶寻了清静。 次日天还没亮,安康便在门口通报请起,大殿极为通透,公孙遏抱着云希轻轻“嗯”了一声,雁儿便引了一众丫环掌了烛火入内,云希被困住一夜本就没睡着,一见有人进来,忙扔了公孙遏压在身上大象一样的胳膊,直把鲜红的被子拉到耳根。 公孙遏起身自己穿了喜服,回身望着云希仍在榻上装熟蟹,禁不住故意笑她,“今日大婚,云希你的面色最佳,回头不用再添粉黛了。” 云希一听,更觉自己沸涨的双颊要把自己烤熟了,愤恨地,“当日在乌山,我就该防备着你,若是复活了大乂,今日受苦的定不是我。” 公孙遏促狭地笑着,弯身近前,“苦向来不是白受的,你以为牺牲了自己大乂就能复活?” 云希不服气地,“大王还不知道吧,余言已经死了。” 公孙遏扬了扬眉,仍如旧时一样等着云希下面的话。 云希一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甚没底气地露了怯,露出快要窒息的口鼻,“金系的神力不在余言身上?” 公孙遏的目光顺着被边溜着了进去,“你觉得你有金系预知的能力吗?” “没有。”云希摇了摇头,“可是……大王一直留着余言,难道不是因为他是大乂的后人吗?” 公孙遏低头趁机轻吻了云希,含着她的耳垂沙哑着声音道,“那是他的师父,若是让你都看出了破绽,我还能活吗?” 言罢,公孙遏起身对立在帐幕外良久的雁儿等人道,“伺候她起来,莫要误了时辰。” “那人是谁?”云希不死心地叫着。 “你见过。”公孙遏只扔了简单的几个字便出了寝殿。 云希一听,懊恼地起了身,却见雁儿端来的竟是她与无尽从纳吉带来的那套祭司服,“这是什么?” “是您今日大婚的喜服。” 说着,雁儿等人便把那五六层的红衣将云希套得跟个蚕宝宝一般,云希顶着那百枝朝冠,越发觉得别扭,而且那裙摆似为了防止逃跑一般设计的极为窄,云希若是心急迈大了步子都能被它绊倒。 进了大殿,明知前面有百官等着朝拜,云希却是一屁股坐下赖着不动了,“大王大婚是不是太过仓促了?连个喜服都没做,还要用我从纳吉带来的祭司服?而且这衣服太紧也不合身,不如我们等重新做了再行成婚。” 公孙遏的喜服与平时穿的祭司服也差别不大,胜在行动甚是方便,他含笑打量着云希,“各国的祭司大袍本就由上古吉服演化而来,这嫁衣你来孟里不久便做了,若是觉得束缚,该不会是胖了吧?” 云希一听气得双耳赤红,又听得殿中丫环们莺莺的笑声,更是气鼓鼓地,“大王千算万算,步步算得好,可是今日若我就是不肯随你入殿呢?” 公孙遏笑艳了脸庞,扬了扬眉,将手中把玩之物朝下递到云希面前。 云希不知他拳中握着什么诡计,迟疑半天才伸了纤细的小手在他掌下接着,只觉一个圆重之物滚入掌心。 摊掌一见,竟是那枚祥云金戒指,大惊而起,这东西她明明离开乌鲁前放在了叶容手中,如今公孙遏竟能将它拿到手,这个威胁再明显不过,他明知道自己不想让任何人打扰阿音二人。 “本王的这份薄礼,王后可满意?” 云希强从牙缝中挤道,“满意。” 大王封后自然是头等大喜之事,而且一切都在公孙遏的掌握之中,大殿之上各国使臣无一空缺。 东方如月和欧阳音并没有亲自前来,奥来的使臣苏辰含笑上前,递了礼单,“恭贺孟里王大婚之喜,我王三月前便备下了贺礼,请大王过目。” 公孙遏摆了手由安康上前接了过去。 云希一算,三月前她还在乌鲁的平图府,应该也就是她去见苏辰之后的事,至于沃泽王更不用说了,凤目含春地笑着,“沃泽的大礼,半年前已备好。” 好容易挨过大礼,云希方才得了空歇上一会,等待午宴,刚一落了座,便听雁儿道,“王后,公主来了。” 靖瑶笑吟吟地上前,云希衣服太紧蹲不下,忙上前伸了手拉她起身,一见靖瑶□□满面,已是出了阁的打扮,虽是与往日判若两人,云希却仍不敢随意地与她玩笑,只拉了她的手让座。 倒是靖瑶欢喜着,“可把你盼回来了,为了准备大王与你大婚,可忙坏了宫里所有人。” 云希小心地溜着她的眼色,“靖瑶,我……不知道回来是要参加自己的婚礼。” 靖瑶一把拉了云希的手,“云希,以前是我不懂事。你要原谅我。” 云希落了心头大石,轻轻摇了摇头。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大王的心也不安于宫中,几次回来听闻你的下落连夜便又走了……” “我以为我不在他能清静些。”云希咕哝着。 靖瑶笑嗔着,“相悦之人唯有相近才能安心。” 安康嘻着脸皮上来,“大王来了。” 云希见靖瑶起身要走,忙道,“靖瑶,你这是嫁去了哪里?” 靖瑶含笑着用手指头点安康,雁儿等人,“不许告诉她,让她自己猜。” “你让她猜当真是难为她了。”公孙遏迎面进来见云希竟傻愣愣地点着头认同自己的话,又好气又好笑。 靖瑶也不管,边走边道,“仍是旧处,你一定猜得到。” 公孙遏见云希当真费力想了起来,上前拉了她的手,“走,我带你看个去处。” “什么地方?” “这园子修缮了几年,今日才让你搬进来。你看怎么样?” 云希一见园中葱翠满目,一应陈设,宝器花草都精心打理得很好。“意园?好像在哪听过。”云希吟道。 公孙遏无力地摇了摇头。 元夜嘻笑着上前,“云希姑娘,这差事光我接手之后往宫中运摆设小件,就忙得昏天黑地的。今天借着大喜的日子,才看见自己所忙之处是什么模样。回头你若看什么不满意我再给你换。” “有劳元大人了。”云希呵笑着,又想起一人,“大王,我想见见元宝。” “见他做什么?”公孙遏扔了披风落座,“他是外臣,不在宫中。” “我有话要问他。若他不便进宫,我出去也可。”云希咕哝地道,“我知道元宝是大王的心腹,大王还怕我害了他不成?” 公孙遏轻抬了下颌示意对元夜道,“你去把他找来。” 元宝进宫时已过了晚饭时分,公孙遏还在书房未归,云希正在意园转悠,远远便见雁儿引了一身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6 梦里 作者:赫尔拉纳 分卷阅读126 便装的元宝而来。 云希扔了手中的青枝,从怀中掏了那戒指出来,先回了大厅等着跟他算账。 元宝上前先施了大礼,“叩见王后。” 云希柔声禀退了左右,立马上前露出本相,一把揪了他起来,“少跟我来这套。我来问你,这东西是你给公孙遏弄来的吧?” 元宝与她相处多日最知云希是个纸老虎性格,看着她摊开掌心中的金戒指,镇定地摇了摇头,“不是。” 云希扯了嘴角,知他是个嘴硬的,便松了手,“元宝,我知你跟在大王身边多年,大王的脾气你应该比我了解。” 云希晃荡着祥云戒指上前,“你说,我要是跟大王说在去奥来的路上受尽你折磨,大王会怎么处置你?” 元宝面色丝毫不为所动,“形势所逼,大王会理解的。” 云希诡笑着,“那你陪我在平图府的日子呢?有些话终归好说不好听罢?” 元宝一听,惨了面色,原本大王派他去平图府他就避之不及,竟没想到会让云希抓在手里,“你想怎么样?” 云希见元宝上勾,立马敛了面容,捏着那戒指道,“这东西哪来的?” “出乌鲁时,奥来王送的。” “奥来王?东方如月送的?” 云希狐疑地盯着元宝,元宝点了点头。 这戒指本就是奥来宫中所制,云希明白了,定是她走后如月又另做了一个,只是凭白无顾,如月怎么会送个戒指给公孙遏,云希心思虽慢,可若多琢磨一二也不是猜不到他主仆二人的奸诈,“这东西定是大王阻截如月之时扣下来的吧?” 元宝点了点头。 云希气恼地一把将那戒指扔至元宝身上,“公孙遏!你这个骗子!” 佛曰: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果,今生作者是。 【end】 分卷阅读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