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分卷阅读1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1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作者:谢娘子 文案: 在许许多多的小说和历史故事中,总会有那么一些悲催的人物因为各种不属于自己的错误,或者为了成全主角而悲剧一生。 本文回收悲剧人物,改变人物命运。当然……是以女主[女票]男主的方式w 武侠,历史故事都有 每个故事都是单独的,不喜欢某个男主的可以跳着看哦~ 内容标签: 武侠 三教九流 天作之合 古典名著 搜索关键字:主角:俞岱岩,唐伯虎,陈圆圆 ┃ 配角:李莫愁,叶孤城 ┃ 其它:悲剧侠士,悲剧才子佳人 第1章 俞岱岩1 花开花落,花落花开。这一年是元顺帝至元二年,宋朝之亡至此已五十余年。时正四月末,襄阳城内天朗气清,春光明和,草长莺飞,一派的大好风光。只城东一府邸,却因前几日得来的消息闹得家宅不宁,唉声叹叹。 这府中主人姓张,在襄阳已越百年,宋朝时还出过朝廷命官。时至元朝,虽不复往日荣光,也称得上书香门第,一方大户。 张老爷已近耳顺之龄,与妻子鹣鲽情深,育有一子一女。长子张盛早早的娶妻生子,十多年前便继承了家业。只年近四十才得的一个女儿,取名张怡。夫妻两人对小女儿爱若珍宝,甚是疼宠,却偏偏命运多舛,亲事不利。 十五岁时定了一门亲事,临要出嫁,新郎却不知怎么得罪了元朝的大人,自己葬送了性命不说,也害得小女儿差点做了望门寡。好在亲家通情达理,只叫她守了三年,即可再次婚定。 便又寻了老父的故交武当张真人,将爱女许其三弟子俞岱岩为妻,只待三年守节完了嫁去武当山。本想着武当七侠具是名声在外,虽说长了女儿十岁,也不好说文采如何,但至少武艺非凡,也能护得自己和妻子安然。谁料前些日子却接到消息说,俞三侠遭小人毒手,折了四肢,已成了个废人。 这一消息不亚于晴空霹雳,直叫整个张家都陷入了低谷。 张怡本就不喜江湖人粗野,对婚事不满已久,听了这消息更加闹着要退了亲事,宁可终身不嫁也不要嫁个残废瘫子。张老爷也不忍小女儿一生蹉跎,但文人重诺,当初又是自己以老父的情谊求来的亲事,这个时候主动退亲不免有些落井下石,面子上过不去。再何况武当是名门大派,他张家不过是襄阳城一小户,有些财钱势力,可只需两三个功夫不错的,绝户也不是难事。考量到这些,心里又是焦虑又是惶惑。 张怡自幼得宠,生的也是花容月貌,书画琴棋皆通一二,女红也是不差的。往日里与小姐妹比着,心高气傲,性子难免娇气,不知体谅父母难处。闹起来,又是哭哭啼啼,又是寻死觅活的。可惹恼了张老爷,一个耳光下去,将她关在房里,不许外出。她也是个拗的,就在房里不吃不喝不言不语。两三日后,就病倒了。 一家子人又忙着请大夫,熬药,人仰马翻,竟无一人发现,病在床上的张小姐何时没了气息,又悄悄换成了个外来客。 这外来的灵魂也叫张怡,却是从几千年后来的。不似原来的张小姐,虽然娇气,但性子还算纯良乖巧。新来的张怡自小就是个野的,学习不好不说,偏爱翻墙跃瓦,在街头上混。父母如何苦劝都不听,到了初中已成了校园里的大姐头。也是她不修德行,小小年纪就夜不归家,在街头上吆五喝六,竟被人捂了口鼻,陷入昏迷。醒来后已进了深山,找不到归家路,还有两个大男人虎视眈眈。她人小力微,一番挣扎,还是被破了身子,逃跑无路,就连求死也求不得。 直到这时,方才知道后悔,却也来不及了。幸而张怡运气不错,在街头混迹时觉着好玩学了跑酷,打架斗殴练出来的身体也不似一般女人孱弱。装了两年乖,拉了几个相同遭遇的小姐妹帮忙,终于找到机会逃了出去,寻人求救。 在警察的帮助下回了家,父母苍老不少,却又有了个小弟弟。张怡心中除了羞愧,竟然只觉得欣慰。她清楚,那两年虽已过去,到底也在心底留下了伤疤。她可以说是改邪归正,大彻大悟,可世上并无后悔药,终究还是迟了。 张怡学习不好,现在这种情况再上学是不可能的。便托了关系去学护理,私下里自己又想方设法充实学习。可不管怎么忙碌,闲下来心里总有一块地方空落无比。就像被折下的花,脱了根系,养在再漂亮的花瓶里也只能慢慢走向枯萎。终于在苦熬了几年后,拿小刀了结了生命。 再次恢复意识,她已成了张府的小姐。 闭着眼整理了一遍记忆,张怡禁不住又惊又喜。她恨透了自己那脏污的身体,肌肤上每一处伤痕都仿佛在提醒她那两年的不堪,提醒她自己曾经的愚蠢。她从未想过,自己死后还能有重来的机会,还能拥有纯洁无暇的身体。 捕捉到脑海中类似“张三丰”“武当七侠”的字眼,张怡不由得身体僵硬。她学习不好,小说电视剧却看了不少。这些熟悉的名字,她分明是来到了倚天的武侠世界。侠以武犯禁,又是朝代更替,战乱不休,她却成了一个肩不能挑的娇弱小姐。苍天怜悯,莫非才获得新生,又要她面临新的屈辱和死亡么? 思及此处,悲从中来,一双眼直愣愣地望着头顶的床幔,泪流不止。 耳边传来一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直唤她,“我的儿,你这是要生生剜为娘的心啊……” 女人哭着埋怨“怡儿难道不是你的女儿?莫非真要逼死她你才甘心么?” 一个男声苍老疲惫,“我何尝想如此,还不是……” 女人恨恨接话,“还不是你找的好女婿!说是武当高徒,却这般不顶用,还连累得我的怡儿,清清白白的女儿硬背上了克夫的评说。我苦命的女儿啊……” 一番争论不修,最终那男人伸手抹去张怡的眼泪,长叹道,“不嫁便不嫁吧,只要你高兴,爹娘养你一辈子也是乐意的。” 又是悲哀,“若在太平盛世,养你一辈子不嫁人又如何。可如今战乱四起,爹只怕护不住你,护不住这个家啊……” 听到这里,再怎么沉浸在悲伤中,张怡也忍不住为原主父母的盛情而触动。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张老爷说的话语,似乎捕捉到什么关键信息,口中喃喃,“嫁……不嫁……嫁给,嫁给谁呢?” 仿若一声惊雷,劈出了点点希望之火。武当,张真人,倚天,张无忌……太多太多的名字回荡,最终定格在“武当三侠”的名字上。星火燎原,那一点希望在她眼前渐渐放大,指明了黑暗中看不见的前路。 望着张老爷,那双红肿的眼中光华璀璨,这娇小姐头一次如此坚定,毫不犹疑,朗声道,“爹,我嫁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2 !” 第2章 俞岱岩2 襄阳与武当相距不远,若是骑马加急,两日就到,慢一些的,四五日也不算太久。 武当山下,一条道路蜿蜒绕山而去,两旁树木葱葱郁郁,鸟语莺啼。一行人护着一辆红绸马车,在山路上缓慢行驶。 为首的做主的是两个骑着骏马,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靠前的一个剑眉耸立,英气勃勃,背负一柄长剑,一袭青衫直显得身量更加挺拔。正是武当七侠莫声谷。另一个比之便前者眉目稍稍温和些许,清雅俊秀,却是六侠殷梨亭。 那殷梨亭一直走在马车侧面,像是怕车内主人焦虑,轻声道了一句,“张姑娘,前面不远就是武当山了。” 马车里的人掀了半边帘子,露出一张俏丽脸庞,声音稍显柔弱,眉眼却清澈大方,“谢过殷六侠。” 她顿了下,抿了抿唇,又道,“只是我自出家门,就不再是张家小姐,这张姑娘的称呼,还请以后不要再提了。” 她说这话时毫不勉强,一双妙目中写满坚定,却是隐晦的表达自己对这场不怎么匹配婚约的决心。只说这两句,对六侠勾了个礼貌的笑容,便重新关上帘子,不再说话。 殷六侠蹙着眉,提了缰绳,策马走到前面,与七侠并列。不知想到什么,微微叹息。 自从俞三侠出事后,武当上下都是这般愁苦,莫声谷固然想要安慰师兄,可自己也提不起劲,便问道,“三嫂可是不虞?” 殷梨亭摇摇头,欲言又止,“未曾。” 半天沉默,殷梨亭抬头望那远方,正是莺飞草长山花漫,路转峰回雾霭稠。他本性纯良,心思赤诚,自来就不怎么藏得住话,闷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我观那张家小姐生得柔弱,三哥现在又是……,只怕她日后受不住山上清苦。” 莫声谷有些不悦,“这门亲事要两年就订好,也是张家自己发信要我等来接亲。三哥自成年来行侠仗义,在江湖上也是声名赫赫,莫非那女子还有什么不满?” 他说出这番话语倒也不是针对张怡,纯粹是发泄心里愁苦不平。想到俞三侠现在的样子,更是不允许任何人对自家师兄有所轻蔑。 殷梨亭知道师弟误会了,忙解释道,“张姑娘并没有什么不满,我倒听说这婚事提前还是她最先提出,方才也是叫我不要再以对未嫁女子那样称呼于她。” 见莫声谷面上不平之色稍减,又道,“只是我既欣慰于她嫁与三哥的决心,又有些担忧这般柔弱的女子,怕是挑不起背井离乡,独自照顾夫君的重任。” 对于六哥的担忧莫声谷却没那么在意,“且不说武当那么多弟子,单我们几个师兄弟难道还会不管三哥?那张姑娘要是对三哥尽心,我自会拿她当三嫂敬重。” 殷六侠皱眉不语,他自然明白七弟的意思,只是成亲到底是两个人的事,相伴一生的人怎能随随便便?从这几日来看,那张家姑娘现在还有决心,可等她真正看到三哥如今的模样,真正要她照顾一个瘫痪的病人,日子久了,谁知她还愿不愿呢?更何况……虽说兄弟情深,可看到这女子弱不禁风的样子,想到她日后的命运,还是心生不忍。 这般思绪,又想到自家三哥当日是何等风采,现在却只能卧在床上,仓皇度日,不由得悲从中来。暗道以后定要多多帮衬几分,便将这事暂且丢在脑后。 再说马车里的张怡,虽不知那两师兄弟的对话,却也有着自己的心思。 她死过一次,更知生命可贵。加上又有了重来的机会,清清白白的身子,更是一门心思地想要在这乱世好好活下去。 那日张怡坚持要嫁俞三侠,直到现在也不后悔。在倚天的剧情里,武当作为主角的出身后台,算得上是最平静安全的地方。 俞三侠虽然早期折了四肢,瘫痪二十多年,可也侧面说明待在他身边是十足的安稳。张怡早年经人事,对男女之情难免淡漠畏缩,俞三侠行动不便也不会在那事上强迫于她。若是这次拒了,来日再许给不知来历的男子,哪知是不是良人?武当七侠,至少还有个侠义的担保。至于照料瘫痪病人,张怡前世本就学做的护理,只当是伺候金主了。 这些是从自身考虑。再来,张怡毕竟占了原主的身体,对张家夫妇心中有愧。多待了害怕露陷,倒不如乖乖嫁了人,离得远不怕露陷是一,雪中送炭,也能求得武当庇护张家人一二。 透过帘缝看向外面,是陌生的世界,陌生的道路。她敛了敛身上鲜红的嫁衣,再一次下定决心。俞三侠,哪怕他拒绝不喜……赖,她也得坚定不移地赖上他。 车队又行了半日,日落之前,终于抵达山顶。张怡从马车中下来,一身红色嫁衣惹来许多弟子围观。万众瞩目,难免有些窘迫。好在有殷梨亭和莫声谷在旁,厉声斥散了众弟子,领着张怡往紫霄宫去。 上了一列长长的阶梯,张怡呼吸有些不稳,看着轻轻松松的武当二侠,心中羡慕不已。 紧绷着情绪,张怡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张三丰张真人。只见这老道士须发皆白,身材不似一般老人萎缩,反倒和年轻人一般高大非常。手拈拂尘,一身灰白的道袍,面容慈和,眼神炯炯。虽不见什么异常,但无端的那慈爱的笑容就让张怡放松了一些,再看,脑海中竟只有“仙风道骨”四个字可以一评真人风采。 “襄阳张怡,拜见张真人。”张怡的态度是心甘情愿的谦卑。她想也不想,下膝欲跪,却感觉膝盖上一股柔柔力道顶着,阻止了她落膝的趋势,不由心中大骇。 这就是武侠中的内家功夫?未免太厉害了些。她心里想着,面上也透出了几分,看在张三丰眼底不禁失笑。 “莫怕莫怕,老道只是活得久些,不是那深山里的老妖精,吃不得人的。” 听了张三丰的打趣,张怡低下头又羞又囧,雪腮泛起红色。却感老道士幽默,紧张也减了几分。 又大着胆子抬头看看四周,见除了张三丰外,殿中还有几人。看年龄都在壮年,看装束与殷莫二侠相似,看她时神情各异,猜是剩下的武当几侠。看几人都站着,知道自己那未来夫君不在其中,心里几分放松,几分失望。 约是猜到她心中所思,张三丰便解释,“岱岩尚未康复,不知你来了,此刻还在房中。”说到这儿,看向张怡的目光和煦中就有几分探寻,“张姑娘能在危难时不弃信义,老道很是佩服。只是我那徒儿现今情况特殊,若张姑娘心有不愿,老道也愿断此昏因,为姑娘再择佳婿。” 张三丰将话说的直白,也是足够的真心诚意。武当七侠固然不愿三侠孤独终老,但想到他现在的模样,相视一眼,也具是苦笑颔首。 只是他们都错估了张怡的决心。将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3 张真人的话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张怡咬着唇,缓缓跪下。 “我知晓的。”她知道这是自己第一个关卡,也知这种时候不容她迟疑犹豫。鼓足勇气,一双秋水般的眼眸黑沉坚定,与真人对视,“我知晓俞三侠遭人所害,四肢尽折,也知真人与父母都怜我不知事,但……” 她停下来,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去想倚天里那个行侠仗义,一身正气却遭人所害,瘫痪二十年的男人。想自己当日深陷大山,求救无门。 不禁勾起几分敬佩,几分怜惜,几分释然。再睁眼,只将满腔真诚都显露眼底,“张怡自知不慧,但也敬佩三侠高义。这一路自襄阳来,见元兵猖獗,百姓苦不堪言,更感三侠曾经作为之高义。我只是一无用女子,唯望真人怜悯,许我续此丝萝,哪怕只做照料之责。一是全了这番婚定情谊,二只当是张怡托大,不能以己之力行善助人,便以此身为那些曾被救助的人报恩。也叫人知道,善恶到头终有报,不令那些高义者心寒。” 一番说辞,字字恳切,句句高义,直叫满殿倾听者都屏了呼吸,微微发怔。 俞三侠现在这样,最痛苦的莫过于他们这些亲如兄弟亲如父子的人了。那样一个豪爽正直的汉子,如今只能卧床不说,还有一些不明内情者阴暗地妄自猜测,尽说些污言恶语。纵然他们面上不提,心里还是忍不住为兄弟叫屈。 张怡这番话几乎说进了他们心里,那样好的三弟(哥)却遭此厄运,却还有人说些恶意揣测他武艺不精或者想要夺取屠龙刀之类的话语,可不是叫人心寒么?他们碍于师父的教育不好说,没想到这一弱女子却报出了他们心中不平。 “好,好一个善恶有报,好一个侠义女子!张老弟在九泉下若能知道有此孙女,想必也是欣慰不已。”老道士双眼霎时间精光闪耀,看向张怡的眼光比之先前添了几分喜爱赞赏。虚手一扶,“快快起来。岱岩得了个好媳妇啊。” 张怡不敢推辞,羞涩地笑了笑,仍是恳切地看着张三丰。 这时只见旁边年龄最长的弟子前跨一步,拱手道,“弟妹高义,恭贺师父得此佳媳。” 其余几人也贺,“恭贺师父得此佳媳。”直将张怡说的面色泛红,万分羞窘,惭愧得不行。 又听张三丰感叹,“世人皆道好人不长命,为利熙熙攘攘,殊不知善恶有报,祸福无门,惟人自召。” 莫声谷插嘴,“三哥多年来行侠仗义,不知救了多少性命,老天有眼,定会让他后福绵延的。” 他说得快,其他几侠却纷纷点头,连日紧缩的眉头也因这几句话松了些许,露出对未来的展望期许。 张三丰见此微微点头,看着张怡目光愈发和蔼。将在场几人一一为她介绍,如她所猜测的一致,除了三侠和外出未归的五侠都在这儿了。 几人也纷纷改了对她的称呼,显然都认下了这个弟妹嫂子。张怡暗暗松了口气,心知自己已迈出一大步,最后的就是看俞岱岩待她态度如何了。想来……不会太难攻克? 第3章 俞岱岩3 张怡想的轻巧,以为俞岱岩为人豪爽,又一身正气,怎么也不会为难她一个女子。却没料到,比之其他人,这个注定要和她相伴一生的家伙,才是最难说通的。 依旧是那一身红色嫁衣,与武当诸人见礼后,张三丰便领着她和几个弟子,一同去了俞岱岩的屋子。 初见自己的便宜夫君,她原以为会是一个身材高大,峰眉宽颚,瞧着就是一脸正气的豪爽汉子。可真正见到,却止不住惊讶,悲悯。 俞岱岩被放置在靠窗的竹榻上,四肢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曲折着,宽松的白袍当是曾经的衣服,如今穿来却空空荡荡。一张消瘦的脸庞,蜡黄中凝结青黑之气,双目紧闭,唇也紧紧抿着,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张三丰几人已止住了脚步,面上尽是哀恸之色。张怡却是职业病,下意识地前进几步,看清病人现阶段的治疗效果,气急道,“怎能这样……” 话说一半,及时止住了,但一脸的关切与气急败坏的恼怒却让武当诸人与刚刚清醒的俞岱岩看在眼里。 不说武当的几人是怎样欣慰共鸣,睁眼就看到一穿着嫁衣的清丽女子站在自己床前的俞岱岩,明显的愣住了。 张家小姐固然柔弱,皮囊却生的极美。琼鼻小口,身段袅娜,一双美目顾盼生辉,秋水般可人。加上张怡本身会一些化妆,更添了三分精致娇艳,配着一身鲜红的嫁衣,可谓人比花娇,任谁看了也要愣一愣,赞一句风华佳人。 “这位姑娘,你……”俞岱岩结结巴巴地开口,搞不清楚状况的他求救一般看向自家师父,对方却一脸的慈爱调侃。“师父?这位是,哪家弟妹?” 一脸纠结不明的三弟子逗乐了张三丰,连其他几个愁苦的男人也纷纷笑了,一人道,“三弟不识得吗?这是我们的三弟妹啊。” 三弟妹?那不是……他的媳妇儿?俞岱岩重新看了眼羞涩模样的张怡,神情从懵逼到脸红到明悟,最后变成满满的愤怒,“胡闹!” 和乐的气氛顿时一滞,张怡也抬起头,那双秋水一样的眸子仿佛结了层水汽,惊诧又委屈,写满了对三侠的控诉。 俞岱岩被那双眼睛看的心中一软,一腔情绪翻涌,狼狈地撇过脸,不去看她。嘶声道,“订婚信物在左边柜子的第三层,恕岱岩不义,身有残缺,不敢耽误姑娘前程,这门婚事不提也罢。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在场的人都明白俞岱岩的意思,却无一人动手拿下信物。还是张三丰叹息,“岱岩,你这是何苦……” “师父……”及时四肢折断也不曾呼出一声的俞三侠,此刻眼中竟有着哀求。“岱岩不愿连累她人。” 张三丰也是左右为难。他对张怡印象不错,就刚才的话语来看,这女子在大是大非上也是少有的通透。心中哀叹,若岱岩没有出事,也是一门极好的姻缘。 房中陷入僵持,一直沉默的张怡却突然望着俞岱岩开口,“妾自出家门,身着嫁衣,父母兄长相送,邻里围观贺吟。虽无新郎上门,襄阳城内也认可我是武当之妇。世人对女子多严苛,三侠如今毁约,让张怡如何自处?人人都道武当七侠仁义正直,侠义无双,为何对未婚妻子就这般狠心?” 复又面朝张三丰跪下,一串泪珠顺着面颊蜿蜒而下,“张怡宁可撞死在武当山下,只求碑上能刻下俞家妇之名。望真人成全。” 众人见她字字恳切,声声悲怜,好似杜鹃啼血,纷纷暗叹真乃一个烈性女子。却不知她心中绝望,若这次真的被送回去,不等乱世到来死于战乱,只怕流言蜚语也能压垮了整个张家。到那时,她的重生又有何意义?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4 此话一出,不论是武当七侠,还是张三丰,都不禁有些不赞同地看向了俞岱岩。与张怡相处过几日的殷梨亭和莫声谷更是齐齐唤了声“三哥”。 俞岱岩最终还是颓然闭眼,无声应下,“姑娘……若来日有了他意,再与我说罢。” 一场纷争化解,可张怡心里明白,自己并不算是彻底安全。俞岱岩一日不接受她这个妻子,自己就不能名正言顺地留在山上,为张家亲人求得庇护。她也觉得憋屈,自己一个成年人,从来不觉比任何男人差,可到了这武侠世界,却无力谋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一个瘫痪的男人身上。 能怎么办呢?张怡静静看着榻上闭目不理睬她的男子,心思更加坚定。她想下去,想拥有正常的日子,这个男人是她目前唯一的保障,不论是用什么办法,用多少时间,就算是一块石头,她也要将他捂热了。 张三丰带着徒弟们走了,只留下了张怡,临走前别有意味的眼神让她心中一定。因此在两个年轻弟子要帮她放置东西时,张怡不顾俞三侠的目光,执拗要求把自己的东西留在了俞岱岩房中。 张怡早有先见之明,带的东西不多,唯一占地方的都是衣服首饰,剩下的则是银票铺子等也收进了首饰盒底层。 将帮忙的武当弟子使出去,又一人给了个装着银两的荷包及两盒子糖果,只说让分给小弟子们,沾个喜气。 说是武当弟子,其实也只是十一二岁岁的孩子,在山上哪里能常常吃到好东西?见了糖果喜笑颜开,连称呼也变成了“师母”。 张怡见二人机灵可爱,心中也喜欢,说自己来时买了许多零食,叫他们有空闲便来寻她。又听二人报了名字,一个叫清风,一个叫明月。问他们在家的姓名,两人就答自己是俞三侠从山下捡回来的,不知名姓。虽说是弟子,但也没有正式拜师见礼。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清风明月的话语让张怡对自己这挂名夫君有了初步的了解。至少更加认可,这是个好人了。 待清风明月走后,便关了房门。走了几步,还不放心,又退回去,上了栓。 榻上一直沉默不语的俞岱岩突然说了一句,“在武当你大可放心,没人会进来抢你的东西。”说完,又闭上眼,恢复了沉默。 张怡乍一听他说话还疑惑,后来想清楚了,知道他恐怕是对自己栓门的做法不满。见他虽然闭着眼睛,可凭着方才那句话就知道这个男人还是关注着自己的,心中失笑,面上却不露分毫。只说,“还是关一会儿好,保险起见。” 说完便背对俞岱岩自顾自地解开外衫,将嫁衣脱下。嫁衣虽美,可不是过日子时时穿的。换了一袭简单的青衫,又将钗环卸下,借着房中盆里的水洗下妆容。 随意拿手抹了抹面上水珠,回头,忽与一双黑眸对上。两人具是一愣,张怡刚想说什么,那双黑眸的主人却匆匆撇过头去,闭上眼,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可偏生怎么看,怎么狼狈。 这俞三侠……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亲近。她勾起嘴角,无声地扯出一个笑容,从来到这个世界,头一次感到这般的轻松愉悦。 第4章 俞岱岩4 经过刚刚的小事件,张怡再看俞岱岩就不似之前那般小心戒备了。心情转好的她甚至主动坐到榻上,拿帕子去擦男人蜡黄的面颊。 习武之人五感敏锐,纵使前一刻还害羞狼狈,感知到有东西快要贴近脸部,哪怕心知安全,俞岱岩也极快睁开眼。剑眉耸立,目含威慑。待看清了张怡的脸,才缓缓收敛了眸中寒意,可依旧不算温和。 张怡被他那目光吓了一吓,但终归是两世为人,凶恶一点的她也不是没见过,因此只是一下就重新放开了,继续刚才的动作。 女儿家的帕子是柔软的丝绸,下方绣着一对戏水鸳鸯,色彩斑斓,灵气十足。再角落里拿银线绣了个小小的“怡”字。足以证明,这绣活儿都是张怡自己做的了。 一只细白的手捻着丝帕,竟分不出是丝帕更轻软,还是那玉手更柔软白皙。手背上打着西晒的光,宛若上好的白瓷,又担心落下会一碰就碎。离得近了,还能嗅到淡淡的香,也不知是不是刚才抓了糖果的,带着那么一丝丝勾人的甜,引人迷醉。 忽略去胸中翻涌的情绪,俞岱岩侧头避过那丝帕,色厉内荏,“姑娘家当自重,岂能与男子随意亲近。” 想到之前的羞窘,又补充,“更不能在男子面前袒露衣裳。成何体统。还是快快换个屋子,以正清名。” 张怡听此,手上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继续,一手捧着男人的脸,一手在他面上轻轻蹭了蹭。“就算你不承认,我在天下人眼中也已是你的妻子,哪里还有什么清名。你若好了,自然可以拒绝我远离我。只是如今,就要委屈三侠了。” “你……”俞岱岩怒瞪双眼,可对张怡的言论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又被她撩起了伤痕,想到自己当初何等豪情,如今连个弱女子都无法抵挡,苦闷之情溢于言表。 他这般模样,张怡如何猜不出他情绪的转变?知道是自己挑起了俞岱岩的伤疤,却不认为这是什么坏事。 俞岱岩那点自以为严厉的话语对张怡来说,实在是不疼不痒。当初隔了几年归家,逢年过节里,一些亲戚明里暗里的刻薄听过不知多少。而后做了护理,碰上一些身体残缺,心里郁闷到变态的家伙,各种咒骂也是家常便饭。 暗暗瞥了眼男人曲折的四肢,只感叹这人不愧是武侠里的仁义侠士,从武功高强浪迹江湖变成只能躺在床上任人服侍,也不见他将苦闷排解到他人身上,反而还处处为她着想。此人心性,可见一斑。 她经历过最黑暗残酷的对待,见过那么多无知愤世嫉俗的人,若非对生活人心彻底绝望,也不会拿了水果刀自尽。重生一场,想不到还能见到这样真正大气侠义的好人。心中佩服,对待俞三侠的感官又是一变。真正从心底的惋惜他的遭遇,敬仰他的为人。不忍这样的好人瘫痪二十载,开始努力回忆剧情,惟愿能帮助他早日重回江湖。 收了帕子,小心翼翼地执起男人的手,仔细去看那骨骼伤处。嘴里也不闲着,“我知道你心里郁闷,这种事换了谁都是痛不欲生的。只是在我看来,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活得久,有什么不可能发生。你现在这般模样,总闭着眼,了无生趣,折磨自己不说,如何对得起关心你的师父和师兄弟们?” 听她说话,原本闭目不理她的俞岱岩也睁开眼,眼中一片死寂,“残废之身,岂能忍心拖累兄弟亲人。” “拖累吗?我不这么认为。”张怡将俞岱岩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抬起头,认真对上男人死寂的双眼,“你活着,他们还能有个帮你找良药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5 的寄托,你死了,留给他们的却是无尽的伤痛,滔天的仇恨。” “你的师父会为你而苍老悲哀,你的师兄弟们会为你的死陷入仇恨,在江湖上到处寻你的仇家。或者受人误导,滥杀无辜。或者寻不到仇人,日夜愧疚,形容消瘦。或者寻到了人,却也遭其所害,落得跟你一样的下场。我只问你俞三侠,当真忍心?” 女子的话语仿佛尖锐的刻刀,来势汹汹,一下子刺进了俞岱岩心中最柔软之处。那死寂的眼中哀恸翻涌,竟透出些许迷茫,“那我当如何?” “活下去。”少女眸中光芒闪耀,三个字,仿佛在陈述她最大的信仰。 “没有人会放弃你,若能寻得良药,你有是那个侠义无双的武当三侠,快意江湖,万般豪情。退一万步,纵使你瘫痪在床,永远站不起来了,难道就是个废人了?” “难道不是?” “自然不是。”张怡瞪他一眼,好似为他不争气的话语非常恼怒,“你是武当三侠,是清风明月的师父。你有十几年的江湖经验,有十几年武当功夫的修习。不说别的,难道还不能教导那些小弟子,指出他们的不足之处?难道还不能将你的江湖经验一一传授,好叫他们入江湖多一分保命把握?”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那话语仿佛几点星火滴入草丛,一下就成了燎原之势。 俞岱岩眼眸晶亮,声音竟带了丝颤抖,“这么说,我不是废人?” 张怡勾着唇,目光真诚,又有几分似笑非笑的韵味,“是不是,三侠自己不知吗?” 只这么一句反问,她也不再多言,转而说起别人的故事,“我曾听祖父讲过一个故事,说是从一个叫绝情谷跑出来的弟子转述的。绝情谷内情花遍地,有一谷主名公孙止,曾将妻子裘千尺四肢折断,扔进深井。又在里面养了鳄鱼,唯恐妻子不死。那裘千尺竟然真的与鳄鱼共生,以青枣为食,还练就了一番枣钉杀人的本事。她四肢俱废,却耳聪目明,内力也格外深厚。十多年苦苦生存,终于等到神雕侠杨过寻妻子入谷。” 她说着故事,偷偷看了眼俞岱岩,见他听得认真,才继续道,“也是因果报应,见神雕侠的妻子貌美,就想抢夺过来,哪里知道却让神雕侠带出了他的妻子,最终死于枣钉之下。” 说完了故事,又似好奇,扑闪着眼睛问俞岱岩,“你们习武之人的内力当真神奇,便是普普通通的枣钉也能伤人。三侠也是如此吗?” 俞岱岩听她问话只觉得面上一赤,只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女子了,固然惭愧,还是诚心回答,“岱岩虽有内力,但还未到飞花伤人那般深厚。” 见女子一脸可惜,呐呐地多说了一句,“之前是岱岩狭隘了,多亏姑娘开导,今后一定勤修不辍,以求他日能报姑娘恩义。” 张怡看着他,见俞岱岩眉宇间真的是放下了愁苦,生气勃勃,这才安了心。“想通了就好,只说你俞三侠半生行侠仗义,无愧于心,又有什么可悲可恼的,反倒是那害你的人才应该惭愧。你这般郁郁寡欢,可不是叫亲者痛,仇者快么。” 絮絮叨叨地说完这番话,又弯腰,再去研究他的手骨,道,“我已是你的妻子,说什么报恩不报恩的。只需你好好的,我就有了保障,有了依靠。不过三侠若实在要谢,不妨将姑娘这个称呼改了罢。就算你不承认我是你的妻子,也不用这般生疏。” 俞岱岩听她埋怨,只觉得心中温暖,回忆师父昔日多言“福祸相依,善者天佑”,认同无比。面上不说,心里已将这妻子当做了上天恩赐。暗下决心,若自己有机会康复,或内功大成能护她一生,定不能错过这般女子。若是自己当真无用,护不来她……那便求师兄师父再为她寻个良人罢。 张怡半天得不到回应,猜测三侠脸皮薄,也不催促,只笑着瞧他。 少女笑颜如花,即使素颜也是清丽动人的,直把俞岱岩看的一呆,脸上愈发热了。也不知怎么想的,一声“怡妹”脱口而出。而后忐忑不已,生怕自己选错了称呼。 “哎。”她笑容更甜,竟是应了。还道,“从未有人这样叫我呢,倒是蛮好听的。” 又不知想到什么,眸珠一转,颇有几分小心的问他,“那,我叫你三哥可好?” 那一声“三哥”,语声婉转,美不胜收。他脑中痴痴,不由得想到,若无这番遭遇,自己真能堂堂正正地娶了她,又该是怎样的光景? 排开那些不该有的想法,应了声“好”,却是欣喜只当自己又多了个妹子。 第5章 俞岱岩5 换了称呼,就仿佛真的拉近了一些距离。虽然俞三侠看起来还是拒人千里之外,但张怡却是毫不惧怕的。只要不执意赶她走,冷漠算什么?砸东西骂脏话的都伺候过了,还怕这个? 张怡看得很开,却也是经过刚刚一番对话了解到俞三侠并不是难以靠近的人。前世的时代不好说,小说里,那些真正行走江湖,锄强扶弱的大侠,大概都有一颗热情纯善的心。 灌完了心灵鸡汤,张怡从心理问题上转过来,重新解决身体上的问题。手掌顺着手骨下滑,一边动作,一边看俞岱岩的脸色。 虽然是蜡黄青黑看不清颜色,但五官的轻微移动还是没看出人的心情的。 挪到手臂,俞三侠面无表情。挪到断裂的手骨,俞三侠仍然没有表情。定定瞧着她,像是生怕她做出什么超过男女大防的举动。 张怡自然不会做什么的,她的目的只是保命,留下来,对俞三侠……说实话,这么一个四肢扭得不正常,脸色也难看得可怕的男人,除非是情根深种,否则哪个女人会想要做什么? 半天不见俞三侠情绪波动,张怡就有点慌了,“没感觉吗?不至于呀。” 听她说话,俞三侠才皱着眉头,声音微柔,虽时命不济,但仍可看出曾经的英雄豪迈。“碰到关节处会疼,但折骨的过程都清醒历过了,这点子疼我就没说。” 又疑惑,“张姑娘懂医?” 张怡摇摇头,对于俞三侠依旧称自己张姑娘也无能为力。不过怡妹之称也太亲近,一时之间,真说出来,她也不会习惯。 “在家里听说了三哥的事,叫大哥寻着看了许多医术,又问过不少大夫。只了解个初步罢了……”她说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举止仍是大方的。 俞岱岩眼中一动,少了几分拘谨冷淡。任谁听到别人为自己的事花费了那么些心思,也会凭添许多好感的。 他有这种改变,张怡的目的也就达成一半了。又带着羞,满目诚恳,“我在家时并无照顾旁人的经验,但母亲说了,出嫁从夫,那些事都要学的。若有什么做的不到位,弄疼了你,三哥也别忍着,直接说我就可。”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6 俞岱岩本不愿答应,可看着女子诚意十足,又隐隐带着许多忐忑。想到她本是大家小姐,如今却孤身一人上山,要嫁给自己这么一个无用的残废。自己若是拒绝得太过,不免害她在山上更为难过,也辜负了人家一番苦心。心下一软,低声应了。 见他配合,张怡又是笑的甜美。带着一些喜悦,一些崇敬,一些忐忑娇羞。不由感叹这张家姑娘单纯。若换了江湖女子,只怕听了自己的消息就要解除婚约了,哪里还像她这般用心为他?又想到她之前烈性之举,思忖自己要能好,定会好好对她。若好不了,也要为她另择良人才是。 这俞三侠方残废不久,对江湖上的灵药名医尚存一份能够治愈的希望。此时的他却不知道自己会以这种模样存活,直到25年后才有机会重新站起来。 因为有了现在的问答,等到清风明月送来俞岱岩的晚饭时,张怡就理直气壮地接过饭食承担了喂饭的责任。 她喂饭的技能熟练,又会观察病人的脸色,比之平日清风明月做事时汤汤水水撒一身,最后还要尴尬的换衣服擦身等好了太多。 正因如此,自身残后不喜进食的俞岱岩今天倒是多吃了不少。反而张怡,真正尝到那寡淡得几乎没什么油盐的饭菜时,对武当山的弟子们同情不已。不由得感叹,到底是习武的人,吃这样的饭食也能长得人高马大的。 填饱了肚子,张怡又引着俞岱岩说些内功穴道,江湖趣事。她态度自然得很,时而大笑,时而拍掌,时而担忧不已,时而嗔怒对某些恶事愤恨难言。而至始至终不变的,是对待俞岱岩一视同仁的平常态度。 不像武当的师兄弟待他那样小心,生怕一个不慎就伤了他的心,每次见到都愁容满面。张怡是笑着的,带着点少女对侠士的崇拜,对江湖的向往。 他愈来愈放松,眉宇间的阴霾也舒展了许多。 这样的和乐一直持续到晚上,俞岱岩对张怡试图为他擦身的举动坚决不从。张怡最后无法,只能把房间还给清风明月,自己也寻地方去洗漱了。 然而这一次的退步,就意味着下一次的绝不退让。拧着脖子,张怡咬死了绝对不去别的客房休息,非得留在俞岱岩的屋子。 “三侠执意赶我出去,叫我在武当山上如何自处。” 不论俞岱岩怎么劝,张怡就这么一句。再逼得狠了,就红着眼睛看着他,眼底一片决绝不屈。 对着那双眼睛,俞岱岩最终还是狼狈屈服了。他实在不懂张怡为何这样坚决,她明明有父母亲人,有更好的选择。为何却仿佛孑然一身走在绝路,除了抓住他,别无其他生存之路? 夜幕已深,房内空气又湿又闷。俞岱岩平躺在床铺上,盖着薄被,迟迟不能入睡。 身畔躺着个柔弱的女人。她着身体,背对他。呼吸声轻轻柔柔,几不可闻。脑后青丝披散下来,有几缕留在他身侧。发丝上有淡淡的清香,让他想起了山谷里清雅的水仙。 书香之门的女子就仿佛藤蔓上开的粉白的花,在风雨下毫无反抗之力,柔弱地只能抱紧了寄生的树干才能争取一丝生机。他甚至不敢对她说什么重话,生怕话语太沉,压坏了女人娇小单薄的肩。 俞三侠夜视能力极好,纵使不故意去看,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地瞥到了女子弯曲的后背曲线。她弓着背,蜷着膝盖,脖颈到背部是很好看的弧形。像个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她……还不到二十岁吧。俞岱岩突然想到,他名义上的小妻子才十八十九,而他已经快三十了。 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只看年龄几乎可以做他的晚辈,哪里就能成为支撑起一个家的女人了呢?可世情就是如此,若不是前一个未婚夫早逝,她十五岁就该嫁人了。那些普通门第的女子,能找到门当户对,年纪相仿的固然好,找不到,年纪大一点也会疼人。张老爷当初就是这般考量的,重要的在于武当这个大门派有能力在乱世护住一个张家。 她是带着任务来的?被家人逼迫,所以才这样不安?俞岱岩模糊地在心里为张怡的忐忑找了个借口。 夜凉了,关节处轻微的疼骤然加重,让他不禁回想起了昏睡时一处处骨骼被折断的痛楚。他心中又恨,是报仇的恨支撑着他对治愈抱有期待,他想要报仇。 他俞岱岩自认在屠龙刀一事上无愧于心,这是个害人的东西,他无心争夺。可世人贪婪,那层出不穷的追杀,那船夫和藏在船舱里朝他射出蚊须针的人。若没有那暗器使他昏睡,他又怎会身临大难无知无觉? 一点一点的感受到经脉断裂,骨头粉碎的痛,明明心中在怒吼,身体却动不得一分一毫。只能眼睁睁看着凶手行凶,离去。那是怎样的痛,怎样的恨?又是何等的绝望?还不如直接一刀了结性命,来的爽快。 “很疼吗?”低低的嗓音轻轻柔柔地传进他耳中,朦胧间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坐到他身旁,伸手缓缓按摩他的手臂。 那双手又柔又软,力度开始有些轻。身体因为疼痛,麻木的没有感觉。一点点推拿,麻木渐渐散去,会疼,然后又变成了畅通和舒适。手骨,指节,手臂,大腿,足踝……伴随着那一丝丝入骨的馨香,疼痛的后劲上来,拉着俞三侠陷入沉睡。 黑暗中,女子摸索着重新躺下。她蜷缩着身体,离男人远远地,不碰到一点。过了好久又翻过身,扯住男人的衣角。 张怡厌恶男人,可不知怎么的,俞三侠身上的药味却很让她安心。 第6章 俞岱岩6 也不知是不是张怡的错觉,那一夜之后,两人间竟然真的多了些脉脉温情。虽然还称不上夫妻,但也有了些兄妹的默契。 她要求不高,管他是夫妻还是兄妹都好,只要能留在山上平稳度日就好。因此以后的行动便守礼了许多,喂饭等小事不假人手,再亲密一些的也不去触碰。在俞岱岩屋里过了一夜,后来在他的坚持下还是乖乖搬去了外间。 张怡真正将自己做成了俞岱岩的标准护理,先是说服了张三丰,用夹板固定俞岱岩断裂的骨骼,以免骨头错位长歪。又全包了俞岱岩的食谱,从自己的嫁妆里拿银子改善伙食,做的多的就分给年轻弟子,或者给张三丰等人送去。 不得不提,武当山上清淡的伙食实在不利于病人养身,更不利于少年成长发育。这一山头,上至武当七侠,下至四五岁的小弟子,竟有半数是长辈们从山下捡来的。除了感叹武当侠士的仁心,也该清楚这门派财政有多么贫匮了。至于后世的武当金顶等,大都是明朝后修建,在蒙古人当朝之时,还是很穷的。 正如张怡自己所说,她敬仰钦佩这些正义侠士,对生活在底层黑暗中的人感同身受。老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7 她做不了太多,只能竭尽所能的对这些人有一点点支持。那些钱财对她而言只能放在盒子里看看,拿出去了却能换来少年们脸上的笑和强健的身体,还有武当对张府的庇护,何乐不为? 就这么过了半年,酷暑已经过去,张怡的护理工作终于可以稍稍松一口气。她每日里都要给俞岱岩按摩四肢,防止肌肉萎缩,每日里一番运动下来汗流不止。又要拆解夹板,查看骨骼愈合的情况,一旦有了偏差,又要马上调整。再加上热天心情烦躁,又没什么食欲,光营养食谱的研究就让她愁白了几根头发。 索性夏天终于过去,夹板也差不多可以去了。趁着秋高气爽,张怡献宝一般拿出自己自己研究了半年才弄出来的简易轮椅,趁着秋高气爽,将死宅的俞三侠推出去散步。 这半年来张怡为小弟子们改善伙食,又时常请他们吃糖果,讲一些自己曾经读过的故事。她原本性子活泼放得开,苦练过一段日子的跑酷,又知道不少男孩子的小游戏,在武当弟子的眼里,又像是母亲,又像是姐姐,竟比俞岱岩等几个师叔还要亲近。 走到练武场,不少休息的弟子眼尖,见她来了都纷纷跑过来叫“姐姐”。却是张怡不喜弟子们将自己叫的太老,才这般要求了。 她往日总叫这些弟子们不要拘束,故而虽顶着个三师叔母的名头,这些弟子也不怕她,远远地叫着怡姐姐,又想过来与她玩耍要糖吃。盖因往日这般已成了习惯,张怡乍一听还习惯性的朝他们招手,余光突然瞥见俞三侠,动作一下子就僵住了。局促地收回胳膊,对着俞三侠那张正气严肃的脸,好似犯了大错,怎么摆都不自在。 有心解释,却不知怎么开口。难不成实话告诉他,自己觉得三师叔母这类称呼太老了? 这半年来俞岱岩日日勤修不辍,又有张怡每日读些道家经典,对武当内功理解更深,内力修为一日千里,有些见解连张三丰也感叹其“生死走一回,资质悟性宛若新生,倒是福气了”。 而与武功一同改变的就是俞岱岩的性格,许是病魔疼痛的折磨,俞岱岩原本豪爽大气,不拘小节,这半年来却愈发淡漠,喜怒不形于色。平日里只冷着一张脸,那双黑黝黝的眼睛瞧着你,直让你禁不住反思自己做错了什么。许多时候,就连日日与他说话最多的张怡也不知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现在是什么样的情绪。 反倒是张怡,日日听俞三侠讲学内功道学,听他轻描淡写地说些江湖经历,不禁真的对他升起满腔的敬意,又有些对待讲学老师的尊重。 又曾有几日阴雨连绵,难得的凉爽。张怡为他按摩,见他手心额头不断发汗,心生疑惑。细细追问,才知他骨头关节因连日阴雨潮湿,疼痛得厉害。张怡那时又气又怜,再三嘱咐他日后有什么一定要说出来,但往后再有阴雨日子俞岱岩淡着一张脸不说,张怡也默默记着,每到雨天必定在屋里烧个火盆,将床铺衣物烤干才了事。经此一事,张怡对俞三侠当真有敬有怜,防着他隐忍不说时又好似母亲监管儿子不听话,你来我往,真是哭笑不得。 扯得远了。却说此刻俞三侠仍是板着脸,不露分毫情绪。一张冷脸远远就吓住了聚过来的少年们,乖巧地隔了几步停下,口称“三师叔”“三师伯”。 这些跑得快的弟子们都有十三四岁了,练武的长得快,站在那儿可比坐在轮椅上的俞岱岩要高得多。可现在也一个个鹌鹑似的垂着头,反倒衬坐得较矮的俞岱岩更加威严。 俞岱岩便冷着脸训道,“尔等身为我武当弟子,不思苦练,反倒寻机偷懒耍滑,面见长辈无大无小。莫非是觉得自己练得太好了,也一一比划出来,让我瞧瞧。” 一排少年面面相觑,边上的一个望着张怡,又是眨眼,又是做口型,向她求救。张怡倒想帮忙,但她自己也心虚,俞岱岩又是她的“大腿”,且敬且惜,哪敢开口求情。只在后头指指俞岱岩,连连摆手。 这点小动作哪里瞒得过俞岱岩的眼睛,眸光一闪,冷冷道,“开阳,从你开始。” 冲着张怡使眼色的少年顿时一僵,苦着脸前进两步,开始打拳。 俞岱岩淡淡瞧着,一连串的点评却毫不留情。 “肩要平。” “左腿再进半步。” “尽是错漏,重来。” 直将一众弟子训得愁眉苦脸,后悔万分。张怡看着那些弟子的惨状,同情之余,自己也忍不住想偷溜。悄无声息地松开手,退了两步,转身欲走。忽听耳旁淡淡一声,“去哪儿?” 身子一顿,满怀纠结的转头,刚刚那说话的人却只给了她一个后脑勺,于是继续对着男人的后脑勺纠结,到底是让她跑,还是不让呢? 等了半天,才等来俞三侠一句“去吧,莫走远了”。心下一松,很没义气地转身走了。留下一众少年,对着女子依旧袅娜的背影,羡慕不已。 张怡虽走了,俞岱岩的余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女子的所在。见她在练武场上一路走去,打招呼的弟子不知凡几,更有几人聚在她身边,嬉笑逗乐,她也大方地撒了一把糖果出去,惹得年幼的弟子们围得更欢了。 指点弟子突然变得不那么有意思了,忽略心里浅浅的酸意,俞岱岩寥寥几句打发了剩下的弟子。独自坐在那儿,四肢虽无力,脊梁却笔直如标枪。远远看着,只剩一身孤寂。 “在看什么?”一人悄无声息地站到他身后,俞岱岩却没有任何惊讶之色,仿佛亲眼看着他过来一般。来人不禁赞叹,“三弟的内力愈发深厚了,假以时日,必将在我之上,只逊于师父。” 俞岱岩转头浅笑“大师兄说得什么话,岱岩每日无事可做,只能勤修内力,大师兄还要操心门派事务,耽误了修行也无可厚非。” 宋远桥见他模样,谈吐无可挑剔。比之过去,不知文雅了多少。长久一叹,“三弟变了许多。” 俞岱岩敛了笑容,目光又遥遥地看了眼远处的女子,她身姿看着娇弱,笑容却明媚灿烂,仿佛能驱散他一身的沉郁。这个女人,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温柔浅笑,看似和善,实则疏离,从未这般明媚。只有在自己身体不适时,才会真情流露表现出绝对的心疼怜惜。 于是蓦然道,“大师兄该是懂我的。” 那初初萌芽的男女之情,自种子时就是畸形残缺的。飞来横祸,断了他的江湖,也断了他的情爱。不敢想,也不能去想。 宋远桥也看张怡,手中用力,几乎要把那后推的把手折断。“我真不知该谢她,还是该厌她。” 谢她的悉心照料,给了俞岱岩希望。可与之对等的,她也使俞岱岩绝望,让他直性爽朗的三弟日日煎熬,再不复以往模样。 又道,“江湖儿女当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8 快意恩仇,犹犹豫豫,这般可不像你原来说一不二的作风。” 俞岱岩便笑道,“师兄也说是岱岩原来的作风了。”无所顾虑,自然快意。牵挂太深,哪里还能那样轻巧? 宋远桥摇摇头,同样是笑,却无奈得很,推着俞岱岩往回走,见山路蜿蜒,树木茂密,将道观屋社都遮掩得若隐若现,胸中开阔了些许。想到张怡这半年来做的事,还是有些惋惜,排开俞岱岩的因素,他倒是真的觉得这个三弟妹不错。试图再劝,“你都不曾努力过,哪怕开口问问也不定能成呢。我看三弟妹对你是极好的。” “换了旁人,她也会做的很好。我这辈子重新站起来的机会已是渺茫,何必做她的枷锁,束缚她一生呢?” 宋远桥反驳,“可你们已有夫妻的名分了。” “有名无实罢了,大师兄若有心,且帮着寻觅个良人罢,只当是我的妹子了。”俞岱岩说的云淡风轻,宋远桥却听得脸色一沉。 “你决定好了?当初她可是说过,宁可撞死也要在墓上刻俞家妇的。” “昨日的想法并不代表了来日的想法。她只是为名声所缚,又想借武当之势保全张家而已。” “莫非她对你无情?”宋远桥眉头一皱,想到张怡平日里做的事,可不像要与俞三侠撇开关系的样子。 “有情,却不是男女之情。”脸色微暗,叹道,“我亦只是视之如妹,她叫我一声三哥,我自然要为她谋划。” “当真?三弟确定你只是视之如妹?” “合该如此。”这一遍,仿佛放下了什么,俞岱岩回答的理所当然。 宋远桥无奈,话语声中充满了叹息,“当局者迷,只怕你来日后悔。也罢,若你认为这样对她好,我也只好去做那个恶人了。” 日暮渐临,张怡远远瞧着宋远桥将俞岱岩推走的影子思考。到底是追上去,还是不追呢?总觉得似乎自己该做的事被别人抢了一般……算了,他们师兄弟单独相处的时间已经很少,何必上去当个电灯泡。 狠狠甩头,张怡却没料到,只因自己这片刻犹豫,叫宋俞二人三言两语就推翻了自己半年的苦心经营,叫她在山上安稳度日的梦想几近夭折。 第7章 俞岱岩7 “什么?让我下山?” 张怡瞧着坐在轮椅上的俞岱岩,眉头紧蹙。“为什么?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么?” 俞岱岩低着眉,眼中淡淡,“山上日子清苦,转年你就十九了,那时再嫁人不好。” 他半年没出屋子,肤色早就没有当初的蜡黄,脸颊还是消瘦,却也被养回了不少。原本粗狂的眉眼也在经历一番生死,苦学经典后变得儒雅不少,更有一番道家的清静缥缈。就是略显得冷淡了些。 而张怡呢?她的反应远没有初来时那么强烈,半年时间,她在同武当弟子的玩闹中重新锻炼了身体,又反复研究了所谓的内功的呼吸方式,虽然看上去依旧柔柔弱弱,但比之前世教自己跑酷的师父也不算差了。遇上普通的元兵,也能逃得掉。加上她这半年对俞岱岩做的,对武当弟子付出的,即便她不在山上了,想必武当也会庇护张家一二。 她可以走,可还是不愿意走。她一步步看着他从初见的死寂到今日的卓越,见证了他的绝望,见证了他的痛苦,见证了他的努力。除开俞岱岩自己的努力,她可以说没有谁比自己作用更大。 张怡眼神复杂的盯着这个男人,一时竟说不上自己到底是舍不得武当这个安稳之地,还是舍不下这个自己亲眼见证了蜕变的男人。 “我不会再嫁人的。”她同样淡淡,虽未哭泣流泪,眉眼间却是坚定。俞岱岩在改变,她又何尝没有改变? 男人抬起头,眼眸中微光闪烁,口中严厉,“你叫我一声三哥,我便是你的哥哥。终身大事,岂容你儿戏。” 张怡脸上一白,不知被那句话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她勉强笑道,“盲婚哑嫁,又是我和你这般?等你把我嫁出去再被他人转手给别人吗?三哥,将我当成什么了……” 说到后面,情绪竟有些压制不住的激动起来。 货物么?张怡身体颤抖着,拳头紧握才不让自己太过失色。她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既不是像个货物一样被转卖到山里,更不是像个烫手山芋一样被亲戚父母到处推销给别的男人。她怕死,可宁死也不要这种身不由主的羞辱。 俞岱岩从未见她如此,除开初来时小心翼翼地像只挪了窝的小动物,待熟悉了就可看出她的坚强。哪里有这般无助脆弱的时候? 语气不由得软了三分,“怎会盲婚哑嫁,自然要你愿意才可。何况你嫁了也是我的妹妹,我俞岱岩在世一日,就不会容得别人欺负你的。” 这话语诚恳又令人安心,可张怡却陷入记忆里悲观仇恨的情绪,一时不能理解容纳。抬起头,语带讥讽,“三侠要怎么帮我?内力,轮椅?” 明明没说得详细,可那语气却又表露个分明。你一个残废,自己行动尚且不便,拿什么来帮我? 话说出口,看到俞岱岩微变的脸色,张怡就后悔了,她不想那样刻薄,只是被情绪左右,克制不住。 刚想认错,就见男人白着脸,目如利刃,声音沙哑而坚决,“岱岩并无其他,一条命而已。只拼死了这身残躯,也不让人负你。” 张怡心中一震,想说些什么,一时之间竟说不出来。忽听门外一声呵斥,“三弟,你说这种话可对得起师父,对得起我们师兄弟二十年的情分么!” 俞岱岩不答,宋远桥看着脸色苍白的张怡虽有不满,终究还是温言道,“武当山上尽是男子,我已叫人准备好了马车,三弟妹……张姑娘明日可回襄阳看看。多的,自有我武当来做。” 言下之意,叫张怡回家待嫁便可。 张怡神情恍惚,也不看宋远桥,只盯着俞岱岩问他,“三哥当真要赶我走?” 俞岱岩皱眉道,“我惟愿你好。” 一句为了你好,张怡竟不知怎么反驳。她不想走,本可以再来一次宁死不从,可对着俞岱岩,却不知怎么的,闹将不出来。要她走,她便走吧。何必在这儿遭人嫌弃? 最后只剩下淡淡的一句,“我走,但三侠若执意让我嫁与他人,就拿我的尸体去吧。” 说完,也不等两个男人反应,转身跌跌撞撞地出了房门。留下俞岱岩沉默不语,宋远桥叹息不止。 留下一句,“三弟莫要后悔。”宋远桥也离开了屋子。 俞岱岩一人枯坐,看着不远处的竹榻,脑中那半年相处画面一一转过,万种滋味在心头回荡。他何尝不想把那个女子护在身边,一生待她好?可一个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人,拿什么对她好呢? 他这一坐就坐到了半夜,不吃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9 不喝,不言不语。守着俞岱岩的弟子没办法,去找张怡,又发现张怡失踪,连忙去寻宋远桥。一时间,山门震动。数十个弟子举着火把满山寻找,凌晨时分,才在一坡底寻到昏迷不醒的张怡。 枯坐一夜,不是没听到外面的动静,可脑中纷乱的思绪却促使俞岱岩不愿理会外界发生的事情。正因这点情绪,叫他错过了最早得知张怡消息的机会。直到清晨,见到被弟子抬进来满身伤痕的张怡,终究抑制不住真气窜动,吐出一口血来。 一只手抵在他的后背,磅礴温和的真气带动体内乱窜的气流恢复规律。却是张三丰跟随而来,见俞岱岩情况不对,即时出手。 “师父……她还好吗?”俞三侠从未表现出这般模样,直看得张三丰叹息不已。 “张姑娘并无大碍,只是皮外伤。”又看俞岱岩,语声沉痛,“你可知刚才若不是为师来的即时,你几乎酿成大祸。道家功法清静随顺,你如此执拗,于修行不利啊。” 俞岱岩低声道,“岱岩明白。” 张三丰知道根源不消,多说无益。叹了口气,又道,“我听远桥说,你要让张丫头回家?” “是。” 张三丰皱眉呵责他,“糊涂。” 俞岱岩仰头答道,“她很好,不该为我若拖累。” “半年之前,你为何不坚持?” 俞岱岩沉默,半天才嘶声回答,“半年前岱岩心生死志,被张姑娘点醒,生了妄想。” 张三丰道,“既生了妄想,现在又为何要她另嫁?” “感情愈深,愈不忍她空负年华。” 又是一声叹息,道,“你并未问过她的心意,岂能随意为他人做主?待她醒来后,去留自由,你不可再强求。” 俞岱岩低声应了。 张怡伤处不少,山上的又都是些男人,幸而宋远桥的夫人也在山上,这才有个帮她换衣服上药的人。一切整理好,已是上午了。也不知是不是大家故意的,房中只留下一个昏迷沉睡的张怡,一个不良于行的俞岱岩。 坐于床边,俞岱岩凝视着床上女子的睡颜,眼中深沉,默然无语。 他彻夜未眠,坐了一夜,关节处又酸又疼。思及张怡平常每日都会按摩他的关节肌肉,风雨无阻,而今却有两日不曾有了。短短半年,回忆起来竟比前十几年还要充实,深刻。 无数次看着这张容颜,或是清丽,或是娇俏,一举一动具是怡人。不知不觉间,早已将其刻进了心底。正如师父说的那样,他有心魔,根源便是床榻上的女子。想说只把她当妹妹,可情之一字,如何能克制? 又愣了半天,见床上女子不知为何,小脸皱起来,泪流不止。口中嘤嘤泣声“不要”,一会儿又呢喃,“俞岱岩,混蛋”…… 心下顿时又软又酸又胀,若非身子不得力,只恨不得以身代她悲伤,将她揽在怀中,为她拭泪。 又听她忽而软软的一声“三哥”,无限委屈,终究抵不住诱惑,着魔一般俯下身,拿嘴唇去衔她脸上的泪珠。 待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想要抽身,却不期然对上一双水灵灵的眼眸。一时间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再说张怡心中巨恸,自出房门,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时而想到前世的苦苦挣扎,辗转在两个恶心的男人身下受尽屈辱。时而回落到今生,忧心忡忡,为了活命,千般算计,最后也是空落一场。前世今生,只“身不由己”四个字贯彻始终。 她不禁想到了倚天中两个女主角。赵敏的势,周芷若的力。若她有赵敏的势,走到哪里都有人顾着忌惮着,自可肆意妄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若她有周芷若的武功,不论是初时还是后期,也能行走江湖保全自身,追求所爱。可惜,她什么都没有,便只能任人摆布了。 俞岱岩,俞岱岩……心中默念着这三个字,竟有说不出的复杂。这个人既能说出为她赴死拼命的话,又怎能那么绝情,将她推得远远的?她就真的,这般令他厌弃? 想到此处,又是惊怒悲哀,脚下一滑,眼前一片天翻地覆……醒来时,却是一双憔悴熟悉的脸。 第8章 俞岱岩8 马车内摇摇晃晃,掀开帘子看看外面,山路不甚平坦,两旁已落了不少枯叶。上一次来时,还是初春,此番要走,却是深秋了。这么一算,她竟有半年多没下山了。 那一日后,张怡就像是死心了,将往日该做的事一一吩咐给清风明月。养了几天的伤口,不顾张三丰的劝阻,在俞岱岩一如既往的沉默中执意下山归家。至于清醒时尴尬的场面,也仿若没发生过,俞岱岩与她,什么都没提。 张怡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没有人知道,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只是觉得烦闷,闷得快要窒息。对待许多事都失了兴趣,觉得重生也不过了了,一门心思地为活着压抑自己也不美好。既然武当都迫不及待要赶她走了,又何必死皮赖脸的留?走便走吧。 直到坐上马车,她也再没见过俞岱岩。可张怡想着自己责任义务都尽了,也没什么对不起人家的。又是俞岱岩亲口说的让她走,也熄了主动找他的念头。 此刻坐在马车上,一个人摇摇晃晃的,才止不住地想起了俞岱岩。 这个世界,除了武当向她揭露了全貌,其他的还是陌生的。张怡知道,若是回了家,只怕也再没有出来的机会了。不甘心的驱使下,叫驾车的弟子改了方向,只说要去峨眉寻个亲戚。 送她的是宋远桥的大弟子,也是个孤儿,取名宋朗。十七八岁,正是要下山历练的时候,这次送她只是恰巧。她与宋朗交集不多,只因她常去练武场,宋朗也在那里教导师弟们。印象中是个极其害羞的男孩,与她说不过几句话就会脸红。 张怡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提了要求,没想到宋朗竟然应了。她却不知,宋远桥故意使派了宋朗护送她,也是看他们年龄相近。想着张怡人不错,做不成弟妹,做徒媳也好。她更不知,这宋朗对她早有好感,脸红害羞并非本性如此。诸多因素下,张怡那不太靠谱的要求竟得以实现。 打算去峨眉,也不是随便决定的。首先,峨眉路程不远,如西域昆仑,固然也向往,却没胆量没时间去的。其次,峨眉也算是名门大派,周边地界有门派护着,不会太混乱危险。再次,峨眉派都是女子,一向身不由己的张怡对这个门派抱有极大好感。常常想,自己若非来的太晚,过了习武最好的年龄,必定也要去峨眉拜师,好习得一身武艺保障自身。 这一路并不太平,自出了武当庇护的地方,马车显眼,叫他们遭遇了不少的元兵,全凭宋朗武艺加上张怡躲得快才算无事。可行程却为此不断停滞。 走到后面,张怡干脆学起了骑马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10 。在一个小镇上干脆地卖了马车,只收了些贵重物品贴身放置,与宋朗买了两日劣马,换了男装,夜宿山林破庙,倒是快了不少。宋朗开始还劝,后来见她坚决,适应良好,也就不再多说了。 “再走两日,就到峨眉的地界了。”近一个月的经历让宋朗从开始的青涩,也渐渐成熟起来。与张怡多了几分革命队友一般的情义,说话时也不那么羞涩了。 张怡同样有进步,可她很久以前就孤身一人狼狈逃出深山的经验,除开遇上元兵还不太能对付,竟比宋朗适应得还要快。此时换了身短打男装,背后背着个粗陋的布包,满面风尘,加上她行为举止本就有着超脱这间女子的洒脱开阔,女装在山上还知道收敛,换了男装却真如男子一般,等闲人也分辨不出。 “瞧这天色,今晚怕是又找不到歇脚处了。”张怡说着惋惜,眉宇间却不见分毫可惜之色。勒住马,与宋朗分开找了些干柴生火。围着火堆席地而坐,啃起干粮。什么形象,娇弱,都与这个瘦小的“男人”搭不上边。 “真该叫我那些师弟们也来瞧瞧,他们视若天仙的姐姐现在的样子。” 宋朗即使见过多次,可每每看她这般麻利,想到当初在山上见到的柔柔弱弱的三师叔母,也不禁啧啧称奇。一缕情丝,也在她男装后的冷硬果决下断个彻底,转而成了奇异的兄弟之情。 张怡很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给他。娇弱弱的女孩是张家小姐的张怡做的,可内里灵魂的张怡自小就混在男孩堆里,甚至还有几个小混混“兄弟”。虽然后来收敛了,可这些日子跟着宋朗做男装赶路,当年那些兄弟义气的坏习惯就又跑了出来。 咬一口硬邦邦的干粮,还必须就着水才能吞咽。想着这小姐身子就是娇弱,便没好气道,“只怪你见识太少,多瞧两眼,这么久还习惯不了,适应能力还有待提高。” 宋朗一噎,抬眼瞪她,又觉得自己跟女子过不去太丢人。便起身,拿了水壶去打水。张怡看了看夜幕星辰,估计这破林子也来不了什么人,就随他去了。 一个人静静看着火堆,想到这近一个月的路程,心里空落落依旧,却又有些奇异的满足。原来,她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没用,想要孤身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也没有那么难。 靠着树,想着心事,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睡梦中缩了缩身体,耳旁风声不断。 张怡睡眠浅,常怀着一份警惕。突然意识到那声音并非单纯的风声,一下子惊醒过来。 环顾四周,火堆已经熄灭了,宋朗却不见踪影。再看天色,是凌晨前极黑的墨色。这么久了,宋朗找水怎么还未归来?是迷路,还是……遇着事了? 寄希望于是前者,张怡对这个很好欺负的队友还是十分重视的。若没有他当初同意带她转道,只怕张怡现在已经在襄阳的家里受人攻讦,或是被胡乱许了人家前途不明了。 又等了半天,还是不见宋朗回来,胸中忐忑。犹豫片刻后,还是将包袱背好,把马儿牵到不易发现的灌木丛后藏好,起身朝着宋朗离开的方向寻找了。 夜色深沉,星光在今夜也格外暗淡,只有寥寥几颗,让她不至于撞到树上而已。张怡胆子小,防备心重,因从风声中听到不寻常,也不敢大声喊宋朗。朝着风来的方向摸索着,在林中越走越深。树木遮天,更是难以视物了。 脚下不知踢到了什么,身子一绊,好不容易才稳住平衡,没摔个底朝天。弯下腰摸索,触手微凉,还有粘稠的湿意。 脑中划过一丝不祥的猜测,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借着星光翻看,宋朗那张年轻轮廓映入眼帘。 “啊!”她无声尖叫。那声音仿佛卡在了嗓子里,惊恐到极致,反倒叫不出来。退了半步,跌坐在地。手上粘稠的液体,让她身体止不住战栗发抖。 不是没见过宋朗诛杀元兵,就是当年出嫁时,也见过莫声谷殷梨亭杀过元兵,救过百姓。可那时她亲眼见到了元兵对百姓的欺凌,同样恨之欲死。加上与元兵并不熟悉,只当同电视里看的一样,也没有太大的不适应。 可这次不同。宋朗,是她相处了近一个月的兄弟队友。他有名字,会笑,会苦闷,善良,也会嫉恶如仇。这是活生生的一个人,还是半大的少年。前不久还被她噎得生闷气,突然间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脑中另一个念头迟迟不去。如果不是她要求来峨眉,如果不是她刚才故意逗他,宋朗或许就不会走这条路,也就不会因此送命了。 自责,愧疚。一时之间压得张怡无法呼吸。但又有一片清明之处,冷静无比。指挥着她的身体站起来,从宋朗身上摸出武当的身份木牌,离开,原路返回。 尸体上还有余热,杀他的人想必不会走的太远,如果不想把自己也搭在这儿,她必须得有。甚至……不能与他收尸。 她的身体不停地发颤,每一步都像走在棉花上,可动作却比来时更轻更敏捷。 不能着急。张怡以极慢的速度不断躲藏,哪怕没有人,也要多听听,确定没有旁的声音才敢进行下一段路程。她动作极其轻巧,似一只山野间捕猎的豹子,努力不发出任何声音。 “杨逍……你,你无耻。” 尖锐的女声隔着老远,细微的声音传进张怡耳中。脑中的弦迅速紧绷,她立马顿住脚步,藏在树丛后,不敢动弹。 第9章 俞岱岩9 晚风断断续续地吹来男女的对话。 男声满怀柔情道,“晓芙,我的心意难道你还不知吗?” 女声嘤嘤,似在哭泣,恼怒道,“你的心意,你的心意就是害我背弃师门,背弃师父吗?还有方才那武当弟子,我被你坏了贞洁,已是对不起殷六侠,此番又连累其弟子。叫我如何面对武当,如何面对师父?” 男声漠然,充满了不屑,“区区一个小弟子,死了就死了。他瞧见了我们俩的事,不灭口,难不成还让他回武当报信?” “可……我终究是峨眉弟子……”竟有些犹豫了。 听到这里,张怡心中一冷。她自然听得出来那两人正是倚天中早期争议很大的一对,杨逍和纪晓芙。有人赞赏他们爱情,一个为爱不悔,一个终身不娶。也有人反对,认为纪晓芙背叛师门,导致了殷梨亭一生的悲剧。 而此时此刻,张怡对他们只有一个评价,“好一对苟且下贱的狗男女”。 大概是过早的接触了武当,接触了殷梨亭,就连刚死的宋朗也是同行了一个月的。张怡不会去理解杨逍为了保护纪晓芙的名声暗下杀手,也不能理解这所谓的正邪之恋。她只看到了纪晓芙的杨逍的毒辣,看到了纪晓芙的无耻欺瞒。 那一边的动静大了起来,有刀光剑影,寒芒闪耀。张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11 怡固然愤恨,也知自己绝对不是那两人的对手,躲在树丛中,一动不敢动。 打斗声一止,纪晓芙恼羞成怒的声音传来,“杨逍,还我倚天剑!” “想要?”男子的嗓音邪气泠然,“陪我,明日就还你。” “你下流!” 伴随着纪晓芙的怒骂,长剑夹带着一件峨眉弟子外衫呼啸而至,直直□□土壤中。星夜下,剑身上繁复的花纹显得神秘莫测。 这一刻,倚天剑,距离她不过咫尺之遥,触手可及。 风声传来那边的话语,“晓芙,你真美……” 男人粗重的喘息似在耳畔,伴着女子声声娇吟,舒爽得连声唤着“晓芙”。 机会! 颤抖的双手牢牢握住剑身,思维动作是前所未有的清晰。走也是死,不走也是死,何不赌上一把? 夜莺啼鸣,风声萧萧,男女欢好之声靡靡荡漾,渐入佳境。娇小的身影压低着,在林中穿梭,树木莺啼成了她最好的遮掩。一路渐行渐远,竟无人发现。 倚天剑丢失闹得江湖大乱,世人都称杨逍夺走倚天剑,不论是名门正派,还是邪魔外道都不肯错漏了杨逍的消息,却不知杨逍本人也郁闷得很。 三个月后的西域小镇,黄沙中走出一拄着长拐的少年,背着个破包袱,衣衫褴褛,满面沙尘遮蔽了容貌。他悄然走进一西域老汉的铁匠铺子,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又过半月,那少年走出铁铺,仍旧是一身破破烂烂的装束,看不清模样,拄着破旧布条包裹的拄杖,重新走进了沙漠之中。 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张怡。任谁也想不到,这少年原是个妙龄少女。更想不到,她拄着传闻中被杨逍夺走的倚天剑,破烂的衣裳下面,则是天下人梦寐以求的绝世武功。 压抑住胸中激荡,一路疾走。黄昏才又找到了个隔得不远,汉人较多的镇子。咬着牙花光了最后的积蓄,买了马匹并干粮。连衣裳也不换了,将倚天剑背到背后,连夜奔驰不息。直至第四日,方才找到先前发现的一处隐秘溶洞,沾到平地就陷入了沉睡。 她太累了,自那日偷得倚天剑,骑着劣马跑到马匹倒地才从一片混沌中惊醒。放了山林中辨别不清方向,她不敢往回走,也不敢往峨眉的方向去。 连着走了十多日才敢出现在人烟少的村子里,才知自己早就偏离了方向。考虑过回武当,也想过去峨眉。带着倚天剑和杨逍纪晓芙□□的消息,去峨眉,可能得到灭绝师太的看重,但更可能被斩杀于倚天剑下,只为确保她不会泄露消息,败坏峨眉名声。若去武当?搭上宋朗的性命,再被送回襄阳待嫁?那她这一番惊险有什么作用?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老天既然恰好将倚天剑送到她手中,而她又恰好知道倚天剑的秘密,与其将到手的东西让出去,不如自己想办法练了上面的武功,想办法为宋朗报仇。 自古中原多纷争,西域虽然偏远,但人烟稀少,矿石较多。指不定就能有熔断倚天剑的方法。打定了注意,就一路朝北,向西域日夜兼程。 她不敢太过张扬,害怕被明教探子发现。多在山林间行走,又不断该换形象,贩卖马匹。时而骑马奔驰,时而装作落魄少年蹒跚慢走。 又惧怕中原人能认出倚天剑上的名称,一直拿破布把剑包成拐杖。直到两个月以前,看到有异族人的铁铺,才拿着剑进去询问。那些异族人能说得几句交易的汉话,认字却是不成的。 只夸是好剑,却又遗憾此乃天外陨石打造,做工精良,非能工巧匠不敢接手。 张怡不肯放弃,一路寻找能人巧匠,又过一个月,才在那沙漠边镇找到了两个异族人口中隐居的大师。 那大师年岁已高,财帛不动心扉,只是对这奇异的天外陨石有些兴趣。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能复原,张怡才许他取了一部分剑身上的材质。五日熔断倚天剑,取出不知什么材质包裹的秘籍。张怡又用了两日刻录了一份九阴真经,将秘籍放回剑中重新融合。又过七日,看着手中与之前别无二致的倚天剑,张怡这才放下心。 这几个月,没有一刻敢放松绷紧神经,即时在睡梦中也不曾放下警惕,风声草动,蝉鸣,任何动静也能惊醒她。几个月下来,整个人瘦了几圈,白皙的肌肤也在风吹日晒下变得暗沉发黄。虽也遇到过几次纷争,但都有惊无险地度过去了。此时距离成功已迈出最难的一步,这才放心睡去。 醒来已是日上中天,从怀里取出刻录的九阴真经,细细研读。 她要先并未想过自己会有习武的一天,但为了照顾俞岱岩心情,每日替他读些道家经典。读的久了也有些兴趣,请教了不少修习内功经络相关的问题,俞岱岩也不藏着,但凡是她问的问题都耐心解答。还曾感叹,若非武当功夫过于刚阳不适宜女子修习,让她学武防身也是极好的。张怡那时一笑而过,看武当并无任何一女弟子也知道了,只是心中苦涩,无人能知。 得益于俞三侠的讲学,此刻修习九阴真经,竟没有想象中那样晦涩难懂。 这九阴真经,据传是宋徽宗时期一个叫黄裳的文人所著。那黄裳奉命篆刻道藏,因惧怕出了错漏,便逐字逐句仔细理解,以求准确。几年后,将道家经典融会贯通,竟不知不觉间练出了一身内外功。后来又经过几十年的研究,终于在晚年著成一本九阴真经。 张怡不怎么清楚自己的根骨如何,想来原主那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也好不到哪儿去。但她要求也不高,只需练出点内力,逃跑逃得快,打得过二流高手就心满意足了。好歹是倚天里顶级的两本秘籍,总不能太差吧。 有了基本的想法,她也就不急不缓,一边吃着干粮,一边默读内力的部分。吃饱了才照着真经慢慢练起来。 也不知是因为她在武当山上熏陶了半年,对道家典籍有些理解,还是因为机缘巧合要时来运转了,短短一个下午,竟然就有了一丝气感。 心中满意之下也不愿强逼自己,跑出去找了些干草枯枝暂且装点下,铺上旧衣裳,好睡得舒服些。又趁着秋凉找了不少野果,一半吃了,一半留到次日再食。晚间又打坐了一个时辰,不求多,也不懒散,实在是累了也就睡了。 她自知做不到过目不忘,便把那心法放在口中日日背,时时念,长久下来,不必打坐,心法就自主随呼吸运转,行走坐卧也不停息。只是真气涨的不多,她自己也不知道。 张怡却不知,这样的做法正合道家无为自然之道,加上九阴真经本就速成,越到后来越是艰难,因而张怡练功时候虽然不多,效果却十分明显。 这样的日子一过又是许久。时已冬至,连着下了几天雪,一场比一场寒凉。张怡虽有了些真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12 气护体,不至于那么怕冷,但普通人的心态作祟,看见白雪便觉得寒冷,连溶洞都不喜出了。 不知是离开太久还是别的什么,近些日子脑中总是不自觉想起武当,想起俞岱岩。她走了这么久,也不知那家伙有没有按时作息?还是又心里恼了,就拿弟子教导训斥,忽略了自己身体?冬日严寒,也不知清风明月有没有按她说的把屋里被褥烤干…… 张怡觉得自己就像个母亲满心担忧思念着远方不叫人省心的儿子。前段日子逃命练功忙得没工夫去想,稍稍闲下来便觉思念成疾。那些的担忧每时每刻烦恼着她,练功也没有往日的效率了。 这样可不行。张怡强逼着自己停下那种无谓的想念,用力去回忆被赶下山时无能为力的屈辱。 俞岱岩。只需在嘴里咀嚼这三个字,便觉又爱又恨。那是她照顾了很久的病人,给了她一个可以安心生存的环境,她曾把他当做唯一的依靠,欣赏崇敬他的隐忍聪慧,怜惜他的遭遇之艰。而现在,却又多了一股子恨与怨。 他可以不要她,厌弃她,那样让她走她也毫无压力。可偏偏,他处处相护,言语行动皆付与真诚,教她时耐心恳切,病痛时宁可强忍着也不乱发脾气让她为难。纵使冷着脸,也能让她感受到他的关怀。但为什么?在她放下心防依赖于他之时,他又改了态度,把她当作货物一般转手他人? 想到此处,张怡强硬压制了所有情绪,继续埋心武学。她要变强,只有变强了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到那时,她要抬头挺胸地走回武当,直言质问俞岱岩,拒绝他那所谓的好意。 纵然身在了这个时代,又是一介女子,她的命运也只能她自己做主。 第10章 俞岱岩10 冬更夏至,山间不知年月,只能凭借温度升降和叶落叶生判断时日。感受着空气中的灼热,张怡恍然还记得自己离开武当时还是秋季,而今夏天都要过去了。 在山中苦练了大半年,除了内功心法,张怡也学了不少九阴真经的招式。那威名赫赫,却因梅超风之事而被人所惧的九阴神爪,偏偏就合了张怡的眼缘。 人人都嫌这武功太过阴毒,可张怡却以为,武学无错,需要看什么人来用。若心思纯净,再阴毒的武功,也不会造成多大损坏。若人心不净,正如那大力金刚指,明明是佛门武学,不也一样成了害人的东西? 其实仔细看看,九阴神爪只是练法阴性了点,需要在子午之时,取磷火修炼。但本质上一张一合,无不符合武学至理。张怡选择练这个,首要原因当然是这门武功杀伤力极大,五指可穿人头骨如入腐土,还可以爪吸人内力。神妙无比不说,也不限于武器,只强大本身。 其次九阴真经中另有一轻功名为螺旋九影,可凭虚御空,身有罡风护体,练到极致还能幻化出九个身影诱敌。而螺旋九影恰好与九阴神爪相辅相成,可增十倍功效。由不得张怡不心动。 主练九阴神爪和螺旋九影,辅修移魂大法解穴之法。张怡的日子过得十分充实。由于九阴真经大都要在子夜修炼,一段日子后她的皮肤就回复了白皙,甚至比之以往更加剔透。又因她心思纯正,不贪不强,原主的十分柔弱愣是被她改换了五分英气,五分淡泊。就连九阴神爪这阴狠毒辣的功夫,她使起来也有张有据,淡泊而克制。 山中虽好,却不是久留之地。这一日,小试过九阴神爪的威力,心知若不用时间累积,自己的九阴神爪恐怕难以进展。张怡终于还是收拾了行囊,离开了自己生活大半年的山洞。 这一走,漫无目的。她也想过要不要去武当山,山上日子虽然清苦,却是安稳舒适,与世无争。越是在江湖行走,时时担忧,越是想念那种安然的感觉。可张怡却怎么也抹不去被送下山的阴影,虽然有了武功,可总觉得还差什么。 正是思绪翻腾之时,却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成功终止了张怡漫无目的的闲逛和那小小的犹豫。 这事件发生在西域边界,距离中原不过一两日的路程。 张怡早已身无分文,便在那个镇子卖了马,又典当了一只镶珠攘翠的蝴蝶簪子。那簪子是原主最喜欢的,第一任早逝的未婚夫相送。因为意义非凡,张怡即便不怎么喜欢,因着占了原主身体也不敢妄动。这次是实在没钱了,才狠心当了簪子。 许是那簪子露了财,当夜宿在客栈打坐运功时竟有两人往她房里吹迷药。幸而张怡的武功多在晚上修炼,于是故意装作被迷倒,趁着来人放松警惕时将人一举拿下。 点了蜡烛,才看清来者是当铺的小伙计和掌柜两人。 那掌柜的极为硬气,命在张怡手中握着还敢叫嚣,说自己是金刚门的外门长老,让张怡速速放了他,否则后果是她无法接受的。 张怡听金刚门这名字颇为耳熟,就压着掌柜的多问了两句。一问之下大喜,这金刚门正是多年前山林的火工头陀自山林远走西域建立的,外功皆习金刚指,断人骨骼,狠辣无比。近十年里投靠了蒙古朝廷,听那外门长老说,门内几位高手还在某个王府深得看重。 那金刚门或许张怡不熟悉,可大力金刚指,投靠了某个蒙古王爷就不得不熟悉了。 又问那长老黑玉断续膏,长老面色一变,咬牙不说。刀锋快近了脖子,才求饶道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有这个东西可以治愈金刚指断碎的骨骼,但那玩意儿是门内几个高手才只晓得,他一个外门长老着实不知。 又是一番逼迫,那长老才说出自己有一子侄进了内门。一次不慎被同门误伤,师尊给他用过黑玉断续膏,后悄悄告诉了长老。这般有理有据,张怡才信了他三分。想到黑玉断续膏,心中不由得百感交集。 说来也不能怪张怡,她一个女孩子,看武侠能记住主要的剧情人物就不错了。倚天剑的秘密是周芷若由弱转强的开始,黑玉断续膏几乎促使了赵敏和张无忌定情,这才记得熟了,而电视里,什么俞岱岩,金刚门,都是些末流小角色,年头又久,哪里能记得住? 一番惊喜,一番思索。她知道这消息恨不能马上就去金刚门把黑玉断续膏抢了来,可想到那长老说的,只有门派几个高手才清楚这药的制作藏处。剧情里的阿大阿二?记不清是哪个了,但武艺之高也只在后期才被九阳神功大成的张无忌压制。就她现在,算上九阴神爪,估计能与当年的莫声谷相当,可对上整个门派的高手,还是不太可能。 张怡有自知之明,也从不是什么孤胆英雄那一类的。可她却是个足够重情重义之人。对俞岱岩除了最后的被做主那一段有些小小的怨气,总体上还是将他看的不同,那半年相护相惜,可以说俞三侠是她在这个世界最亲近之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13 人。不管怎么说,得到这个消息,让她就这么离开着实不甘心。在能力所及之处,为俞三侠拼一把也未尝不可。正好,也验证一下她这么久的苦学苦练。 打定了注意,张怡便运起移魂大法。这移魂大法在九阴真经中很是神妙,不似普通武学只用外力伤害,竟仿若修仙世界,能直接操纵人的心智,在精神上出其不意压制一些武功比自己高,心智却不怎么坚定之人。当然了,就九阴真经那样借助鬼火头骨,子夜练功,还操纵人心的功法,若是在修仙世界,怎么也不像是正道功法。 那移魂大法,张怡虽练了大半年,自认为到家,可从未拿人试过。那长老因一个簪子就来打劫,想来也是心智不坚。一用之下,张怡竟轻而易举就控制了金刚门长老并他的弟子,不由得惊喜不已。 又一番乔装,换上粗布麻衣,又抹黑了脸,把自己弄得和那弟子一样。随后给那长老下了心理暗示,让他把自己当作弟子,带回金刚门。 那金刚门的长老姓彭,因资质不高,多年经营也只是个外门长老。他明面上经营着当铺,实则暗暗以典当之物判断典当之人的财物背景,每每拿下财物多要上供金刚门内。但人都有私心,虽然借着金刚门的势,彭长老仍然想法子自己留下不少。若非他好东西多,也不能将侄儿送到内门拜了门内高手为师。 听其言语,那内门的侄儿似乎与彭长老关系极好。当然,感情并不是维系这种亲密的唯一,利益也是必不可少的。彭长老需要一个内门的高手维护自己的地位,而那内门的侄子则是需要彭长老敛财的手段,帮助自己往上爬。 了解到各种关系,张怡固然有些反感,却也知道这情况对自己十分有利。 张怡不敢轻举妄动,趁着天色才至黎明,没有多少人注意这边。命令彭长老将自己和那弟子都带到长老的房中。一进门就将弟子打晕藏到隐秘之处。同时操纵两人,耗费精力太大,张怡可不敢挑战极限。 这金刚门多年来在外域发展,固然一开始是由火红头陀建立,可建筑风格也有着许多西域风情。单彭长老拿出的房中的金银饰品,还有矿物宝石等,就让张怡看得眼馋了。 许是再怎么心智不坚的人也有自己在乎的东西,一看到房中的金银,彭长老的思维竟有瞬间波动反弹。幸而张怡至始至终不敢放松警惕,这才及时把他重新压制住。尽管如此,也是抹了一把冷汗。 点了彭长老的昏睡穴,这才敢稍作休息。心中对自己大胆妄为地跑来金刚门来颇有些懊悔,若是只把消息带回武当,让武当七侠来想必要比自己简单。反而懊悔之余又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安稳的日子固然令人留恋,可她骨子里却对这样有波澜,危机四伏的生活兴奋不已。就算重活一世,融合了张家小姐的记忆,她也始终做不到安心地当一个大家闺秀。这样说来,江湖,反而比现代更适合她也说不定。 打坐至天明,神清气爽,心无旁骛的修行反而比睡眠有更好的作用。 将彭长老重新点醒,操纵其以金刚指法折断了他自己的手骨,又让他遣弟子去寻那个内门的子侄过来。 亲眼所见,那金刚指着实狠毒,自指骨开始,每一处小小的关节都不放过,仅一只手上,十四处关节都捏的粉碎。然后是腕骨,臂骨。一串动作流畅无比,刚刚还好好的完整的左手,转眼间就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扭曲垂落。 彭长老因被张怡控制,不能呼痛,可额角却冷汗淋淋,面目表情扭曲,仿若恶鬼。 张怡看得心惊,对彭长老却无一丝同情。看他手段之熟练,不知已经害过多少人。外门一个资质不好的长老尚且如此,内门又是怎样?一条手臂尚且如此,全身四肢尽折还在清醒状态下的俞岱岩又经历过怎样的痛? 仅是想象,她都觉不寒而栗。痛快的死去并不困难,屈辱与疼痛,活着的折磨才是难过的。想到这里,张怡对金刚门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恨。 黑玉断续膏是金刚门秘宝,那内门子侄虽有一些,却也不敢随意给人。便亲自来寻彭长老。可彭长老早已被张怡控制了心智,看上去与平时无二,只是被下了一定要拿到黑玉断续膏的心理暗示。见了侄儿,只说自己有伤,对于怎么受的伤却支支吾吾不提,暗地里却按照张怡操纵,暗示自己是不慎害了本门弟子,被那弟子临死反扑伤了。 那内门弟子名叫彭商,生得高大,面貌有几分似西域人。他只当彭长老害了本门弟子,心中虽怨他糊涂,却看在感情和利益的层面上不得不袒护一二。索要了一堆财宝,看到东西,才从怀里拿出贴身携带的半盒黑玉断续膏。 眼见东西要到手,张怡眼中惊喜,竟放松了对彭长老的控制。那彭长老本就最重金银财物,此刻将珍藏送出不知有多大的心疼。精神猛地反弹,竟脱离了张怡的控制。 大喝一声,“商儿,此人是奸细,快拿下她!”便抬手攻向张怡。那彭商愣了一愣,也快速出手。 张怡大骇,真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慌忙还手。金刚门二人出手毒辣,但凡肢体相碰,就打蛇跟上要碎她身骨。 张怡又惊又恨,开始还顾及着收敛九阴神爪的狠毒,过了十几招,心知若再不拼命,自己只怕活不到明天。便全力施展螺旋九变和九阴神爪。 瞬息之间,身转九影,似真似幻。一爪出,阴气森森,鬼影崇崇。又暗暗运起移魂大法,眼中红芒微闪,眨眼间控制了彭长老一掌打向彭商。 彭商对叔叔并无防备,一招至,腕骨粉碎。张怡瞅准了时机,一爪按至彭商头顶,九阴神爪功法急转。 一收一放,一开一合。指入骨窍,做往日练功之时,爪心附有强大吸力。张怡只觉一股微弱的气流自彭商头顶流向自己手心,汇入丹田转了几周,便与她本身的内力相融合。 九阴神爪,果真能吸人内力为己用么? 愣怔地看着彭商高大刚硬的身躯软软倒地,感受到血脉中翻涌的内力。张怡不自觉露出一丝浅笑,九阴真经,若真的这般强横。她何不,干一场大的呢? 第11章 俞岱岩11 一个月后,西域金刚门发生了巨大改变。掌门长老间似有意见不和,大打出手。一夜之间,包括掌门在内半数上层人员覆灭,凭空消失。金刚门不复存在,一个名叫“倚天”的组织,却无声无息地取代金刚门,以西域为根基,向中原地区渗入。 又过一月,武当山下,一人牵着马,慢悠悠地往山上走。那人穿着一身锦衣男装,背负用布条裹着的长剑,并不避讳自己本为女子身份。身量不高,很是娇小。胸前鼓鼓囊囊,并不似一般女扮男装那样束胸。青丝高束,行走间潇潇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14 洒脱,昂首阔步自有一番气度,竟比许多男子更加轩昂。 此人正是张怡,也是前一个月,促成金刚门大变,“倚天”组织崛起的幕后黑手。 毫不避讳地说,张怡自己清楚自己是一个非常不安分的人。那一日她一战彭商彭长老二人,以九阴神爪吸了彭商的内力。内力不多,却燃起了张怡的野心。 她练了绝世武功,百般手段,又有远超常人的见识和先知,为何不能自己拥有一番事业,一方势力呢? 有了这样的想法,她也不急着离开,就以彭长老弟子的身份悄悄潜入了金刚门底层。 那金刚门本为火工头陀建立,来源于中原少林寺。可火工头陀原本也就是个心地狭隘的,哪里肯把武学传给西域之地的异族人?因而金刚门大都收的一些流落西域的汉人,或者汉人血脉。即使是这般,火工头陀也只传下了大力金刚指这一种武学。不然,后来门派也不会叫金刚门了。 那大力金刚指本是山林绝学,配合山林的佛家思想与内功,自是大气磅礴,刚猛强横。可金刚门里却无人懂得佛家思想,更没什么上层内力,尽是练的外功。也只有金刚指可以拿出来显一显。 又有门内弟子多是汉人,对中原地方很是向往,因而才有了整个门派投靠蒙古王朝,遣高手入中原王府之举。 仔细想来,张怡并不认为这金刚门是真心投靠的蒙古人,至少不会是全部。大部分人恐怕只是出于汉人对中原之地的向往,方才做了蒙古人的奴才。想来,这金刚门的人就连西域异族人也不肯收,哪里会真心投靠蒙古呢? 想通了这一点,张怡以移魂大法辅助,在弟子中传播“蒙古王朝靠不住,大家都是汉人,为何不直接以汉人的身份回到中原,共抗异族”的思想。又列举了许多抗金抗蒙英雄的事迹,点明就算跟着蒙古人混,回到了中原,也会被更多汉人看不起,成为民族罪人。又说,金刚门投靠了蒙古人那么多年有什么用?只有两三个高手去了中原安享富贵,他们这些弟子得到了什么?而以后得骂名,却是大家一起担的。 年轻人大都有几分热血,尤其是男人对英雄更有一种道不明的执念。加上张怡的移魂大法蛊惑,这种说法在下层年轻弟子中流传越来越广。渐渐地也传到了某些有心的内门长老耳中。 一部分人得势,自然会有一部分人失势。除非是开山祖师,人人信服倒无所谓,其他的,却往往做不到能够让所有人信服。张怡瞄准的,就是那些不赞同投靠蒙古人又一心向往中原繁华,或者只是单纯不满掌门上位,不得势的人。 仍旧是九阴真经加上移魂大法,威慑蛊惑,又有张怡显露出来的高深武学。一批长老很快就为张怡之令所从,悄无声息地开展了一场政变。类似掌门一类顽固不化者,尽皆被张怡吸了内力,分开囚禁。 又提了两个心智坚定,真心向着汉人的长老作为“倚天”的主事,教导其利用金刚门已有的财富做些正当生意。诸如酒楼客栈提了不少意见,又建议将有异族特色的服饰首饰卖进中原,借王府中阿大阿二的势,在蒙古达官贵人聚集的城池里立下根基。 做完这一切,只给两个主事长老留下可以联络到自己的标志,也不说自己的具体身份,也不说自己的来历,要去往哪里,便悄然离去。 这样的做法当然不是张怡做好人好事,把那么久的经营弃之不管。恰好相反,这正是她重视自己一手改变的组织的表现。 张怡很清楚自己是一介女子,在那些长老面前从来不曾隐瞒自己的女子身份。就算有移魂大法,她也不敢确保那些男子会对自己百分百地忠心。因而她靠着诡异强悍的手段获取了高位,震慑那些长老,又要尽量少暴露自己的信息,减少与长老们的来往。才能做出一种自己后面拥有强大背景,不怎么在意这一点产业的假象。让那些长老始终对她存在敬畏,才不会轻易叛变。 除开那些理性因素外,九阴神爪吸了不少人的内力,她本身的内力贵在精纯,能压制,却不能立即吸收所有的,不免有些失控。强大的武力是她立身的根本,绝不能让长老们发现,她只有悄然离开,不露踪迹,等到问题解决了再重新回去。 至于离开金刚门了要去哪里,显然就是武当山了。好不容易得来的黑玉断续膏,自然要给自己重要又需要的人。她也是非常期待,不知俞岱岩看到今时的她会是怎样的表情呢?是否,已经将她遗忘? 眼见着武当山越来越近,不知怎么的,张怡竟有这胆怯。张怡在原主家里只留了几日,时时注意不让父母亲人发现自己与原主不同之处。武当山算是她第一个安心的地方,有几分归家的意思。尽管……那也不算。 此时又到十一月,山路上落了些许枯叶。踏在叶子上,会有叶子碎裂的刺啦声。张怡很是喜欢这声音,索性舍了轻功,一步步往上,每步都要踩在枯叶上,听到声响才罢休。 她虽然是用走的,但到底是身体素质不一样了,没过半个时辰就走了大半的路程。守山的弟子也在此时冒了头。 张怡五感灵敏,第一时间就发觉了守山弟子的存在,却也不点破,仍是一步步往上。 “你……是怡姐姐?”年轻的公鸭嗓里包含了太多惊愕,张怡抬头一看,这守山的年轻弟子她还是认识的,便欢快地招招手,打了个招呼。 两个弟子兀自惊讶,竟半天不给回应。 张怡本就担忧自己走了太久,山上已无人记得自己,见此就有些不高兴。看二人中一个更为熟稔,便怒道,“开阳,忘了上次偷偷跟我使眼色被你三师叔教导了五遍武当长拳了?” 又看另一个,“衡光,不记得你打着小师弟的名头来找我要糖果了?好你们两个混小子,这才多久不见,就记不得我了。” 直说得二人脸色发红,这才信了。开阳慌忙扯出笑脸,“怡姐姐,我的师伯母哎,哪里敢不记得。这不是您变化太大,不敢认吗?” 这一点张怡知道,她变化很大,又换了男装,也难怪这两个弟子不敢认了。心里好受一些,又看向另一个。 衡光年岁大一些,说话也更全面,“姐姐自下山便失去了消息,可把师祖师叔们急死了。派了不少人去找,尤其七师叔前不久才回来。若他们见了姐姐,不知有多高兴,许多师兄也都可以回来了。” 张怡心中一暖,只觉得自己当初付出的不算白来,却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俞三侠呢?你们三师伯怎么样?” 这个问题问出来,直让衡光开阳瞬间白了脸,面面相觑,竟有几分不忍和畏缩。 张怡急了,她虽对俞岱岩有些怨言,但情谊尚村,哪怕只当是照顾很久的病人,那也有她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15 的一份心血。催促道,“怎么不说话了,三哥怎的了?可是有什么不好?” 一时情急,竟叫出了许久不曾念过的称呼。张怡不禁一愣,似乎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怨念俞三侠。 开阳衡光摆摆手,还是开阳胆大,含含糊糊说了一句,“三师伯……三师伯很好,每日里不是教导师兄弟,就是喜欢一个人待在屋里……只是严厉了许多,把师弟们都练怕了……” 又看着张怡,悦然道,“现在说不定三师伯还在练武场呢。三师伯见了姐姐肯定高兴,姐姐快些去,还能帮师弟们说说情……” 张怡听了不觉又甜又苦,既欣喜自己没有被忘却,又担忧俞三侠并不是脾气暴躁之人,怎会叫弟子们都怕成这样?难不成是常年身体伤痛而有了心理问题?她自练了移魂大法,对精神上的理解更加深入,也更知心魔执念之可怕。 想起包里的黑玉断续膏,张怡更急了几分,恨不得立马冲到三侠面前告诉他,他的伤残可以痊愈了。她一向想到什么就是什么,心里急了,便也不再理会两个弟子,运上轻功,三两下就不见了踪影。叫开阳二人惊骇得差点软了膝盖。 怡姐姐,失踪大半年,竟成了武林高手?他们该不是白日做梦吧! 再说张怡,螺旋九变速度极快,不过片刻就到了山顶。远远地瞧见了广场上聚着一帮人,七八个打拳罚站的小弟子,还有一个坐着轮椅,背对自己教训弟子的男人。 那轮椅还是自己下山前做好的一把,木头看上去已经有些旧了。轮椅很大,显得坐在上面的俞岱岩十分瘦削。偏偏他脊背挺得笔直,一袭青灰色道袍空空荡荡,袍角在风中摆动,甚为孤寂。 他看上去……瘦了许多…… 张怡不知怎么了,身体依旧轻盈,步子却停在那里不敢再进一步。方才的急切还在心底,新的情绪却在看到俞三侠的瞬间升起,来势汹汹,叫她无措。 说好的怨念,想好的质问,仅仅看到一个背影而已,她就已经心软了。这不该啊。 磨磨蹭蹭地上了阶梯,有个七八岁的小弟子与她最熟,指着她结结巴巴地嚷,“三,三师伯……” 俞岱岩似有不悦,呵斥道,“住嘴。练功时怎能分心观望,回去罚你读五遍武学纲要,不读完,不许吃饭。” 那弟子委屈撇嘴,不敢再说话。旁边的弟子也有看到张怡的,可碍于同伴的遭遇,也不敢开口了。 张怡看在眼底,又气又笑。只听到熟悉的声音,竟好似消了几个月的疲惫。心态不由得回到在武当的那段安稳平和的日子,放松不少。听他教训弟子,中气十足,惩罚也很有度量,那股子忧心忡忡,就减轻了许多。 正思量着要怎么露面,却听俞岱岩朗声道,“哪位朋友躲躲闪闪,何不正面相见。” 那语声甚是平淡,却饱含浑厚内力,暗合了某种音波,仅针对张怡的方向而来。 张怡对俞岱岩可没有防备,被内力一震胸中翻腾,差点就受了内伤。内力转了几个周天,也不管自己到底是什么情绪了,恼恨道,“谁是你朋友,不兴是仇家来要债的呢!” 说话间,纵身跃到三侠面前,又像挑衅又像委屈,“俞三侠还记得我这个仇家吗?” 俞岱岩愕然转为惊喜,常年皱起的眉峰舒展开来。眼中翻腾着各种情绪,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平安就好。” 第12章 俞岱岩12 俞岱岩话音刚落,脸色又蓦地一白,急道,“我不知是你,方才试探,可伤到你了?” 那眼中具是最真诚的关怀,炽热浓郁。张怡只觉得喉头一酸,又堵又闷。几次面对死亡都冷若磐石的心脏,此刻在俞三侠几句话的功夫里软了下来。不论再怎么坚定,她总归是个人。人都是会觉得苦觉得累的。她可以做到无坚不摧,却抵不过两句真挚关怀的话语,止不住胸中压抑的委屈。 抬眼看他,大半年不见,俞三侠仿佛又成了初见时的模样。他骨架生的高大,初次按摩时还能感觉到一块块硬实的肌肉,把衣裳撑得满满当当的。此刻坐在那儿,衣裳下面空荡荡的,在这冷风中似要被风吹走了。又看他两鬓竟然多了几缕斑白,想到他今年也不过三十来岁,怎就能苍老至此? 一时之间,千般滋味涌上来,说不出的复杂。 恨他当初非要自己下山,怜他形容消瘦过得不好,又有些思念,有些恼怒,还有些其他的东西不甚明了。 闷闷回了声,“无碍。”心中暗恨自己不争气,想好的质问,怎么就不快些说出来? 就在这时,忽然听得一声朗笑,熟悉的声音响在脑后, “堵在这儿做什么呢?三师伯都给你们放假了,还不快点散开玩儿去?” 此话一出,一众弟子欢呼着跑了,没一个敢留下与张怡叙叙旧的,可见俞三侠积威之深。 张怡的思绪被打乱了,倒也不曾多想,见了来人是莫声谷,便含了笑,“就你这个师叔最好,我都还没跟他们叙叙旧呢。” 莫声谷与弟子们关系最近,时常领着他们玩耍,张怡也时常找小弟子玩。一次张怡没克制住自己的本性,出声挤兑了他两句,引起了莫声谷兴趣。他本就是个大孩子的性格,有趣得就常常逗她开口。一来二往,倒颇有几分损友的意味。 被俞岱岩赶回去的那几天莫声谷恰好下山游历,否则也不会让她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莫声谷上上下下地把张怡一瞧,很是惊喜。见张怡神色一派自然和煦,也不追问什么,故作轻松地调侃她,“你还知道回来,这几个月去了哪里逍遥?亏得我还当你被土匪掳去做了媳妇儿,跑到山下挑了几个寨子。” 张怡噗嗤一笑,也知道莫声谷是关心她,但还是挤兑道,“当真是为了我?不是嫌弃山上没人练手,拿我做借口吧!” 莫声谷挤着眼,哼了声,“不识好人心。看你刚回来,不跟你计较。” 他与张怡一问一答,自成默契,年岁又差不多,站在一起倒像是一对儿。俞岱岩的脸色随着两人对话愈发难看起来,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想说什么打断,却死死克制,不言不语。 倒是莫声谷眼珠子一转,看到俞岱岩脸色不好,便莽莽撞撞地开口关切道,“三哥身子不舒服吗?” 这一问,也将张怡的注意力重新转到俞岱岩身上。忽略那一点不自在,本心中对俞三侠却是关心异常。忙问他,“可是雪凉,身上又疼了?清风明月呢?我走时叮嘱过他们不能让你受凉吹风,怎么还让你在外面坐这么久!” 张怡初来时小心翼翼,大声说话都不敢。后来好了一些,但说话多以劝导为主。只有在涉及俞岱岩身体才十分坚决。俞岱岩性子好,对她的话都很听从,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16 日子久了,在这方面就习惯地为他决断。这一次回来,许是有了武功,底气十足,又是自己关心的问题,说起话来又多了两分强硬。 俞岱岩还没说话,莫声谷便插嘴,“你走了以后三哥一直担忧,脾气见长,清风明月哪敢随便往前蹭。便是大哥说了也……”瞧见俞岱岩瞪他,怏怏住嘴。 见她关心自己,俞岱岩的脸色便好看了几分,眉头舒展说了声“无碍”,又对张怡道,“你刚回来,随我去见见师父吧。他老人家很担心你。” 竟是丝毫不提自己如何。张怡先前听莫声谷说俞岱岩记挂自己,心中还有些欢喜。后被俞岱岩打住,他又是一副淡淡的模样,不知怎么的,那情绪也淡了下来。 点点头,眉眼间一片意气风发。“合该如此。走吧,我正要给真人送一份大礼呢!”兴奋莫名。 莫声谷和俞岱岩不明白她兴奋的原因,但想到她突然有的武功,也猜测是有内容的。都不多问,只跟着去了紫霄宫。 跨进紫霄宫,张三丰和宋远桥等其他几侠都在。因早先得到弟子们消息,此刻见到张怡也不甚诧异。 张三丰眼界极好,见张怡呼吸步伐都与先时不同,而且极为上乘。抚须赞道,“好功法!好运道!丫头下山走一遭,倒别有一番奇遇。” 张怡也不怵,肖模肖样地学着江湖人的方式朝张三丰施了一礼,全没了过往谨慎憋屈的样子,“全赖真人许我在武当山上学习,不然定没有张怡今日之改变。” 她的改变在场的都看得出来,见此变化不仅不厌恶,反而因她如今的落落大方亲近了几分。都是些江湖上的人物,流血动刀子也不皱眉头,对她原来那小心怯怯,说话间落泪的模样还真是只敢远观。 张三丰道,“也是好的改变,能否与老道坦露一二?” 张怡道,“想要与真人细说。” 便讲起了自己一路的经历。 “那日我随着宋朗下山,思及自己在襄阳人眼中已为人妇,不愿回去襄阳,害父母难堪。就求了宋朗送我去峨眉山下寻姑姑庇护。马车惹眼,遭遇了几次元兵抢劫,就卖了马车,换了男装骑马赶路。” “走到距离峨眉不远的一处山林中,因天色不早,就只在林中休息。宋朗说去找水,半夜不归,我去寻他……却……” 说到此处,众人心中已有不妙之感。宋远桥更是急切问道,“宋朗何在?可是……可是遭遇了不测?” 张怡点头,从怀里取出一木牌,递给宋远桥。躬身一礼道,“宋真人节哀。” 又将背后布条包裹的长剑递给张三丰,打开一看,众人皆惊。 “这是……倚天剑?”张松溪奇道。 “不是说倚天剑为杨逍盗了?”莫声谷也忍不住问。 人人都盯着张怡,目光奇异,只有一人皱眉看她,“你可有哪处伤到?” 不必怀疑,此人自是俞岱岩了。张怡回望他一眼,眸中微闪,却还是面无表情。 张三丰叹息,“也是他的劫数,若非……”看了俞岱岩一眼。摇了摇头,他与三代弟子都不熟悉,闻其死讯,虽哀其不幸,也不是特别哀恸。 张怡继续说道,“我在林中只见了宋朗尸体,没看到行凶之人,但自知人微力轻,也不敢停留,拿了木牌便狼狈逃蹿,躲躲藏藏,在山间辨不清方向。后时回转,在想找回尸首安葬,也找不到了。” 说到此处,惭愧得很。众人却不怪,安慰她两句。又问凶手线索和倚天剑的开路。 “那夜我在林中小心行走,正顺风,听一女子尖声呵斥一个叫杨逍的人。畏惧他们发现,便躲在灌木丛中不敢动弹。又听到那杨逍称呼女子晓芙……” 殷梨亭面色大变,上前逼近两步,声音都有些变了,“你说什么?什么晓芙?” 张怡不语,将裹着倚天剑的布翻过来,指着上头绣的“峨眉”二字给众人看。 殷梨亭捧着那布条,手上颤抖,看着张怡,目光绝望中透出一丝最后的期待,期待她说出不同的答案。 张怡却不能满足他,说了一句,“宋朗是杨逍杀的”。顿了一顿,接着说,“那叫晓芙的女子似是恼恨杨逍杀了宋朗,又说他夺了自己清白,说她对不起师父,对不起武当……殷六侠。当是峨眉纪晓芙不错。” 第13章 俞岱岩13   听到这儿,殷梨亭眼中通红,“我不信!是杨逍强迫的晓芙对不对?不可能……晓芙,晓芙怎么会……”   张三丰呵了一声,面目严肃,“梨亭,听张丫头继续说。”   张怡固然同情殷梨亭的遭遇,可近几个月的经历却让她眼界大为提升,思维也与以往不同。只淡淡看了眼殷梨亭,真心认为这孩子还需要些更深刻的打击,品行纯良是好的,太过软弱就不好了。便恶意道,  “听到此处,我亦是猜到那女子是六侠的未婚妻。又不敢随便起身,便继续听下去。那杨逍只说宋朗窥见了他们的丑事,不能留下。又过一会儿,一柄长剑夹带着纪女侠的外衫突兀落到距离我一步之处。我本以为被发现了,心惊胆战,然而……过了片刻……”   她语声又是一顿,断断续续,似是难以启齿。  “过了片刻就传来男女欢好之音……纪女侠么,似乎……似乎不是那么拒绝……”   不拒绝?那就是享受咯?殷梨亭如遭重击,他的未婚妻和别的男人两情相悦,那他又算是什么?   喃喃几句“我不信”,转身,跌跌撞撞跑出了大殿。莫声谷几人欲追,却被张三丰抬手制止。只说,“让他自己静一静罢。”   见殷梨亭跑了出去,张怡也不装什么羞涩了,加快了语速,快速说完这段经历,“我心知留在那里早晚会被发现,想到宋朗之死和,和殷六侠。索性趁着他们……无暇顾及周围,拿纪女侠的外衫包着剑逃了。不辨方向地躲藏了许多天,跟随一个车队到了西域,受了许多苦,意外得到一份武功秘籍,便藏起来练了。”   至于是什么意外,她不说,也没人问。江湖中,除非是特别亲近,否则妄自询问旁人的奇遇,是有可能被对方视为觊觎的。   正所谓一鼓作气,趁着那口气没完,张怡又接着说,“我找了个山洞,独自练了半年,算是入了门槛,记挂着这两桩事便快马朝武当回来。在西域边境遇到两个半夜行凶的,一问之下才知是西域金刚门人。”   “据其坦露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17 ,西域金刚门乃是多年前山林一火工头陀逃出后建立,门中人皆习大力金刚指,且在几年前投靠了蒙古朝廷。”   “大力金刚指!”   “蒙古朝廷!”    在场的人无不色变,就连刚才对纪晓芙之事只是叹息的张三丰也禁不住捏坏了拂尘。殷梨亭到底还年轻,一段感情出现了错误,早些发现反而能助他成长。可俞岱岩不同。那一番遭遇直接毁了他的一生,也害得下山寻凶手的张翠山不知所踪。可谓是武当山众人心头的一根刺。   对于众人的反应,张怡却露出一个笑容,“从那长老口中,我得知金刚门有一齐药名黑玉断续膏,可使碎骨重生,经络愈合。”   说到此处,她扭头看向了直接受害者俞岱岩。见他眼中泛红,两颊抖动,紧咬着齿根,似是用了极大的努力克制自己,不露声响。想起之前殷梨亭的反应,不由得感叹这近乎两年的磨砺,着实让俞三侠超出师兄弟远矣。   那股子怜惜的情绪涌上来,也不卖关子了,直接拿出一造型古朴精致的木盒,递给张三丰。朗声道,“金刚门已灭,此中正是那黑玉断续膏。”   那清冽的嗓音中含带几分自傲,十分肯定,面上带着笑意,昂首挺立。在场的有几人情不自禁忆起了当年初到武当的她,在大殿上说话也是掷地有声,却没有这般的慨然傲气。若说当初只是一个比较有气节的大家闺秀,如今就真正成了江湖女侠,不卑不亢,自有一番处事气度,是自内而外的改变。   惋惜的目光不由得都纷纷看向了俞岱岩,见他双目愣愣看着张怡,黯然伤神。不禁叹惋,早知如此,当初何必非要人家下山呢?如今可好,人家姑娘摇身一变成了大恩人,再想一续善缘,只怕是难了。   这一日,武当山上有喜有悲。   武当七侠待她的态度变了。张怡是最先察觉的。多了一分尊重,一分感激,少了过去隐隐暗藏的轻慢。这样的变化实在是喜闻乐见,她却也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有了武功,还带回了黑玉断续膏的缘故。   将黑玉断续膏留下,张怡也不想在紫霄宫多留。她已经答应好了,要等到俞岱岩用过黑玉断续膏起了效果再离开。走出殿门,正要跟着弟子去往客殿歇下,就被俞岱岩唤停了脚步。   站在一棵松树下,张怡面上含笑,却着实不知该与俞岱岩说些什么。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对俞三侠是有想念的,可一年的时光还是让他们有了隔阂。当初她下山的理由更是在他们之间划开一道沟壑。不见会思念,见了近了又害怕尴尬。   相对沉默了半天,还是俞岱岩先开了口。  “留下来,可好?”   张怡目光一凝,对这几个字心中似有波动,却又很快息止。留下来,她当初多想从俞三侠嘴里听到这几个字,却没等到。而如今,她已经不需要留在武当也能过得很好,却又听到了。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她不觉失笑,摇摇头,实话实说,“没有必要了。”   俞岱岩轻闭双眸,再睁开时目光朗朗,带着一丝祈求。“那一次是我错了。只考虑到我自己的想法,却没体会你的心意。你要恨我,打我,罚我,皆可。”   张怡闻言一愣,仍是摇头,“我罚你做什么。若非你当初的决定,我恐怕也没有今日的造化。我当谢你才是。”   顿了顿,又道,“你无需如此,若是为了那黑玉断续膏……是我甘愿为你冒险,你不需要因为感激向我道歉。”   俞岱岩听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眸中苦涩黯然,衬着两鬓的白发愈发显得苍凉。坦然道,“我俞岱岩虽不争气,恩义却分得清,不会因感激而认错。冒险取灵药之情,余自当以一生感激报答。而方才的道歉,却是一年前就想对你说的。”   他看着张怡,黯然的双眸渐渐明晰坚定起来,“我心中有愧,只因我的自卑,忘记了你的尴尬处境,也高估了自己的处理问题的能力。你并非稚儿,应该有权利自己做出决定。是我越俎代庖了,没有考虑你的心理和处境。那一日,你失足落下山坡……我便后悔了。几次想要道歉,也知道你并不想见我,因此搁置。”   “我从未想过那样的决定会使你受这么多苦。这一年来,我实无一刻能心安。今日能见你平安,已是大幸。就算没有那黑玉断续膏,只要你能平安回来,我也该向你道歉的。”   张怡面上笑笑,故意调侃,“可那药我已经带回来了,你还能不用不成?”   俞岱岩一脸肃穆,竟是郑重回答,“你若不愿,俞三便永远做个瘫子,也是该得。”   张怡骤然冷了脸,“俞三侠果真非凡,连道歉都与常人不同。我倒想问问,你这是在道歉,还是在逼我?”   这话问得诛心,直让俞三侠听得茫然无措,“俞三绝无此意……我只是想让你留下。”  “为何?”  “山上虽清苦,但胜在安稳,山外动荡……我怕你受苦。”   张怡继续冷着脸,“只是这些?”   俞岱岩眼中微暗,低垂着眉眼,淡淡道,“也有其他,求我心安而已。”   张怡笑了,嘲讽道,“我凭什么要顾及你安不安心。”   俞岱岩也笑,充满了诚挚,温柔与坚定并存的笑,“若有危险,我会死在你前面。”   她心中一震,粉唇微微张开。拨弄着那枝上的松针,有些扎手。还是冷冷问,“死在我前头?又是为何?”   话语不变,“无它,求我心安。”   张怡转头失笑,这人竟然还会绕弯子了,糊弄谁呢。一手扯下一把松针,扭头朝俞岱岩洒了过去。看着俞三侠满目冷然,“只你现在的模样,只怕遇到危难还真能死在我前头。好个俞三侠!我冒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18 着性命之危为你夺药,你竟轻飘飘一句愿意做一辈子瘫子,说什么心安,你将我的付出置于何处?”   说完,愤然甩袖离去,只留一句,“那黑玉断续膏。你爱用不用!”   被留下的俞岱岩又急又苦,全然不明了自己说错了什么。他从未想对张怡不利,一心惟愿她好,却总是适得其反,惹得她愤怒难过。莫非他就真的蠢笨至此?兀自呆了半天,才苦笑着唤来弟子推自己回去。   他却不知,看起来愤怒不悦的张怡,转头就勾起了笑容。默念着“叫你赶我”“老古板,吓不死你”,一路慢行,心情极好。 第14章 俞岱岩14 ??休整一夜,没有像平日一样打坐练功,高床软卧,难得的安静平和。张怡不敢说对武当有多少情怀,但这里着实是她最能够安心入睡的地方了。一夜无梦,次日醒来,全身筋骨都仿佛打通了一般,很是舒展。 ??跑到外面练了半个时辰的螺旋九变,学着燕雀一般想要立于枝头,却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张怡也不气馁,掸了掸袖子上的灰尘,对自己如今这样已经知足。毕竟,她习武时日尚浅。总能慢慢来的。 ??只练了螺旋九变,九阴神爪却不敢练。倒不是害怕被人看出来,就算看出来了她自认问心无愧,也不怕受什么责备。只是当初靠着九阴神爪吸了太多不属于自己的内力,在没有把那些杂驳的内力彻底转化成自己的之前,练习九阴神爪会使内力失控。在金刚门时她就已经吃过这个亏了。 ??用过早饭,张怡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看俞三侠。她虽不如张三丰那样精通药理,可对肌肉骨骼,身体能否接受直接上药等的认识程度却是专业的。再加上她在九阴真经里看了有一疗伤篇,尤记在射雕剧情中十分好用,倒是想在俞三侠身上试试效果,自己心里也能有个底。 ??张怡是绝对不会承认,她是觉得逗弄一下老古板还是很有意思的。那种幼稚的恶趣味报复行为,才不会出现在她身上。 ???“这屋子和一年前没什么两样……。”张怡对俞岱岩的屋子进行点评。 ??俞岱岩的住所安排得极其简单,每一样东西都摆放得规规矩矩地,刻板而严谨。张怡不太明白,明明据说这人从前爱酒,颇有几分大大咧咧的豪爽的模样。为什么呈现在自己面前的,却俨然是个老古板呢? ??“昨夜休息地可好?”俞岱岩并未理会张怡的感慨,面上淡淡,一板一眼。好似忘了昨日的不愉快,绝不越雷池分毫。 ??“好极了。”张怡自然地寻了俞三侠身边坐下,抬手解下他的外衫,“只是晨起练武的弟子吵了点,不然我还能再睡一个时辰。客殿虽宽敞,到底还是不如你这儿清净。床上还有股子霉味儿,定是那群小家伙偷懒了……” ??她一边褪下俞岱岩的外衫,一边絮絮叨叨的抱怨,心中一片平和。俞岱岩竟也不问她要做什么,也不再制止她这样的举动不合于礼,只静静看着她,听她抱怨,目光是淡淡的温柔。 ??张怡又捋开他的袖子,一寸寸轻按过去,见他肌肉虽然僵硬,但并无萎缩之态,便满意了几分。抬头,正好对上男人温柔的目光,勾唇笑道,“莫不是昨日被我骂傻了,怎么瞧着呆头呆脑的。也不说说你那男女大防?我这般举动,不该是于礼不合么。” ??直说得俞岱岩一晒,温柔不改,认认真真回答,“多说多错,你高兴便好。” ??这说听得叫人索然无味,又有几分说不出的满意,反正张怡是有些愉悦的。加上昨日的道歉一番戏弄,那点子怨念也剩的不多了,想着今日就放他一马,便只小声念道,“早这样该多好……” ??俞岱岩也笑,“过去是我蠢笨了,你本就不是一般女子,怎能以一般而论。” ?? 他说得极是好听,却不像单纯的甜言蜜语,反而极为认真的模样。张怡不由得来了兴致,问他,“怎么叫一般女子?” ??“我接触的女子不多,只不论是百姓闺秀,或是江湖女子,大体上都是乖巧,认命的。就算能力再大,也缺少一份独立果决,每每有事,还是从心理上依附于男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老来从子,皆是如此。”俞岱岩皱了皱眉头,看向张怡时又舒展开来,“当日你执意嫁来武当,满身娇弱,出口便是守节,我以为,你也是这般的。” ??“我?我又为何不同?” ??“若说世间女子大都对男子存依赖之心,你大概是更愿意自己独立的。” ??俞三侠的话不能让张怡满意,她脑子里乱糟糟地,仿佛抓住了什么,却还缺一点东西,需要人直接点出来。“一开始,我也是想要依赖于你的。” ??俞岱岩点头,“师兄弟们当初都以为你是娇弱,不似江湖女子坚强。可我却看得出,你的依赖只因外力上弱小,而心理上至始至终都是与男子平等的。若有能力,你会比所谓的江湖女子做的更好,走的更远。 ???并非我看不起女子,只是她们本身就将自己看得低了,自愿围绕着男子。因而我在以为你与她们一样时,才会不顾及你的感受,妄图给你我所认为的好,为你做主。” ??说到此处,他笑了笑,“如今不是证实了这一点么。我是错的。” ??这一番话语让张怡陡然陷入沉思,她感觉到大脑的思绪逐渐明晰,心脏以前所未有的激情活跃跳动。 ?“你说的没错。”她抬头注视着俞岱岩,双目灼灼闪光,“我从未将自己看得低人一等,而这世上的女子,也同样该拥有与男子平等的权利。男女本就该是平等的,真正的高低不在于性别地位,而存在于内心的平等。” ??俞岱岩一愣,眉心紧蹙,“你也说是内心上的,可她们性子已定,天然就将自己摆在了弱势一方,等待男子庇护……” ??“你观我如何?” ???她笑了起来,说不出的明媚大方,又有着常人没有的洒脱。有女子的娇美,却丝毫不显柔弱,平等相交,自在而定。 ?? ??俞岱岩竟看得入迷,一瞬间,仿佛明了了她的意思。道,“若为女子,当是如此。” ??张怡收敛了笑容,面目肃然,语声清脆,“盛唐有女帝,则女子地位高崇,与男子也不缺什么。及至宋时,说什么存天理灭人欲,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以此为女子定性,才叫女子地位每况愈下。” ??上天让她经历了作为女子最难承受的黑暗,又给了她重生,学得绝世武功的机会,莫非就是让她安安静静地换个时代洗衣绣花?她有着远超于此时的见识,有着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19 许多的预知信息,又逢着乱世,为何不能开辟一个新的时代,提前为女子挣得一些权利?唐有女帝,这个小说世界也有赵敏周芷若那样不逊男子的存在,为何就不能打造出一个女子的王朝? ??张怡转向俞岱岩,目光灼灼,坚定不移,“这世道对女子不公,就当改了这世道。那理学为女子定了性,我就改了那定理。” 她的语气很是坚定,眸中也是明亮非常。可说出的话语却不是能容于此世的。 ??望着女子明亮的双目,俞岱岩沉默半晌,叹道,“你可知,此路艰险,绝非一代而成。” ??“一代不成,自有二代,二代不成,还有三代。我相信,这天下女子总有那不甘趋于男子之下的。” ??她说得自信满满,转眼看向俞岱岩,见他眼光温和,满目赞赏,想到这人一开始被她解了外衫都要说半天的男女大防,不禁有些迟疑,“你,不觉得我说的……惊世骇俗,不能接受吗?” ??俞岱岩淡淡道,“若有能力,我并不在意女子当政,总要比元人欺压来的好。”抿了抿嘴角,轻声对张怡道,“只要不违背道德,你高兴就好。” ??又劝导,“然这些言语太过惊世骇俗,记在心里就好,莫要随意与不信任人谈论。只要你不嫌弃俞三人微力轻,若有难处,只管寻我。” ??张怡笑得甜美,只觉得看俞三侠从未如此喜欢。又见他目光温柔赞许,一时间心中激动,忍不住扑上去给了男人一个大大的拥抱,在他耳旁说了一句“谢谢。我以后再不说你老古板了……”便快速放开。 ??她后一句说的极轻,却还是被俞岱岩听到了,面上一僵,又因为她刚刚大胆的举动耳根烫红。低声念了一句,“胡闹……” ??张怡早已不怕他这轻飘飘的两个字,转移话题,“我前些日子得了一册疗伤梳理经脉之法,三哥且帮我试试效果如何?” ??俞岱岩颔首,任她施为。 ???那双柔软的小手,便寻着穴位肌理,时轻时重,照着疗伤篇的运转路线,按揉时掌上汇集一丝真气,一并揉到经骨之间。 ???那功夫本是疗养内伤,打通经络的,作用在俞岱岩身上却有了奇效。 ???一丝丝真气泛着微微凉意,在断裂的经络中穿梭理顺,连带着也牵动了俞岱岩体内部分刚阳的内力。阳势虽不若阴势精纯,但胜在浩大广博,一冷一暖,交互缠绵。似一条小蛇,悉悉索索,在经脉中挑动,又不安分地延展到张怡体内,想从她那儿汲取更多阴势壮大自身。 ??那滋味儿似舒似痒,宛若高·潮前的几秒,在巅峰的快感前又吊得高高的,叫你一边舒爽,一边难受想要更多。 ??俞岱岩忍功非凡,只是面上发红倒还好。张怡却耐不住这般感受,差点□□出声。对上一眼灼热的目光,忙收了手。 ??那奇异的感觉瞬间终止,只见女子面色潮红,眸含春水,难言的娇媚动人。俞岱岩面上还好,只绷着一张脸,看着张怡目光灼灼,嘴里却念着清心咒文,下腹似有拱起。 ??张怡默默运转着内力,惊讶的发现前段日子一直堵在丹田从别人那里吸取的内力,在方才短短的时间中竟全部与自己本身的内力融合。顾不得那奇异的感觉,问俞岱岩,“三哥练的是什么内功?” ??俞岱岩忍得面色发红,但还是回答,“武当纯阳功,据说是师父由一半九阳真经中领悟自创的。” ??张怡瞬间恍然,九阴九阳,她似乎发觉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一时间,眉眼飞扬,“三哥,你可愿修习完整的九阳真经吗?” 第15章 俞岱岩15 自那日无意发现了九阴九阳只间玄妙的联系,张怡心心念念地就成了那藏在昆仑山某只苍猿腹中的九阳真经。与俞岱岩的对话虽让她明了了自己存于世间需要做出什么样的事业,然她也清楚,改朝换代绝非一日之功,如今最需要的则是她本身的强大。 九阴真经招式强横,内功上却过于阴柔,略有不足。而九阳神功至刚至阳,内功浩博,正好可以与九阴真经刚柔相济,相辅相成。张怡倒是有心自己去学九阳神功,但她对佛学知识一无所知,身为女子也不适合太刚硬的功夫。若是让别人练…… 不自觉回忆起那日内力交融时奇异得无法抗拒的感觉,红云攀上脸颊,说不出的尴尬。心中有些怪异,便暂时将这事放下不再去想,转而关注黑玉断续膏的功效。 那日谈话后没几日,俞岱岩就用上了黑玉断续膏。因为张怡当年的补救措施得当,再加上受伤时日尚短,就省下了断骨重塑的疼痛。 黑玉断续膏不愧是金刚门秘药,小说中出场最高的珍品,敷药不过五六日,骨骼已有了明显的愈合征兆,经脉通融。十日后双臂已能够自行活动,虽还有些不灵便,但也能自由伸展取物。又过五日,竟能在旁人的搀扶下行走。 武当上下尽皆欢喜,张怡也是喜悦非常。但她心念西域的第一份势力,又对同在西域境内昆仑中的九阳神功眼馋不已。等不得俞三侠彻底康复,只禀告了张三丰,就匆匆下山往西域而去了。 这一走又是一个月,快马加上轻功,倒是快得很。 在途中张怡又听说了一则轰动江湖的大消息——杨逍被峨眉掌门师太重伤,还用倚天剑断其右臂。 说来那事件的源头与张怡带回去的倚天剑也脱不了干系。那日张怡向张三丰等人转述了宋朗之死以及杨逍纪晓芙之事。转头次日,武当二代掌门宋远桥就写了一封信,连着那倚天剑一并交与四侠张松溪,让他送往峨眉。 武当至峨眉,快马加鞭不过大半月路程。收到倚天剑和纪晓芙消息的灭绝师太当真又羞又恨,第一时间就找来了纪晓芙验身。这一验,不仅已被破了身子,还有了一个月的身孕。逼问之下,那纪晓芙竟大胆诉说了自己与杨逍的情谊,求师父成全。 灭绝师太哪里会肯?加上他们二人直接害死了武当二代掌门弟子,就算是为了给武当宋远桥一个交代,灭绝也不能从轻处置。更不用说,因师兄孤鸿子之事灭绝对杨逍已是恨之入骨,不死不休了。 本想一掌断了杨逍的血脉,却被张松溪制止,只说孩童无错。灭绝对武当有愧,虽然不悦但还是留下了纪晓芙腹中胎儿,只是废了她的武功。 张松溪速来以机敏为长,便提议以纪晓芙及其腹中胎儿为饵,诱杨逍前来。灭绝对此欣然接受,解开了纪晓芙与殷梨亭的婚约,当日就放出了峨眉纪晓芙触犯门规囚禁与后山的消息。 至于为何触犯门规,为了峨眉声誉却是不提的。这消息一般人听听就罢,多不过讨论一二。可落在有心人耳中就不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20 同寻常了。 纪晓芙生得娇美,又是正道弟子,身份不同于以往的歌姬之流,玩起来格外带感,杨逍待她也就多了几分情谊。闻此消息,哪里还坐得住?他自视甚高,对峨眉这样女子的门派自然不屑一顾。因而夜闯峨眉,孤身妄图去后山救情人。 哪里知道峨眉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灭绝师太借着倚天剑之锋利,又有张松溪并一众峨眉女弟子相助。杨逍还顾忌着纪晓芙缩手缩脚,灭绝师太却是不管这背弃师门弟子的性命的。若非为了诱杨逍前来,只怕根本不会留下她的性命。 一方人多势众,一方缩手缩脚。杨逍很快就不敌灭绝师太等人,拼着断了一臂的代价逃走。只留下纪晓芙对着一地鲜血残肢,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对于杨逍纪晓芙之事,张怡没有太多想法,只是听过后有淡淡的解气。当初她执意要把倚天剑融合修复,又带回武当就抱着不让杨逍纪晓芙好过的想法,如今这般,也算是给宋朗报仇了。一个断了一臂,一个武功全失未婚先孕,日后如何还是可以期待的。遂放下一桩心事不提。 回到原金刚门现倚天总部,张怡首先就召见了负责的两个长老。问了一些倚天现在的发展状况,又辅助移魂大法考验了一番长老,确认没有什么二心才拿出九阴真经中的白蟒鞭法传授。但也只拿出了招式,不敢把内功心法轻易交出。 汝阳王府的两个金刚门高手非常好用,因为张怡囚禁了掌门,遣去传递消息的又是原来金刚门的年轻弟子。两个肌肉发达的高手对自己门的弟子没有丝毫怀疑,很快就借着王府的势让倚天在大都的铺子扎了根。 张怡某些想法虽然不成熟,但对于这个时代还算是新颖的,不过两个月的功夫已经揽了不少财。若是在以往,能有这些成果张怡就满足了,可对于现在有了梦想的她来说,这些还远远不够。 她紧跟着发布了一条指令,收容街头的小乞丐,尤其是女孩,集中到一起好好教养。又让着重搜罗一些身世潦倒,或身患重病被抛弃,或在欢场挣扎多年被人唾弃。将这些经历黑暗挣扎又不屈服的女子也同样集中,治疗其疾病,给她们吃喝,观察其品行。 因为前面张怡下的策略都取得了极大成效,对于后面的命令发布,这些弟子也不问缘由地接受。张怡自然不会白白花钱,固然有部分对女子的同情,但她更需要的是帮手。不论哪个方面,能够理解她的理念,最好有不甘心,希望能改变女子地位的。金刚门人现在来看倒还可靠,但若是知道了她的目标,难保不会有二心。哪怕她所求的,无非是男女的平等,在这个时代做主惯了的男人来看,恐怕也是不能接受的。她需要真正能办事,能够信任的心腹。 这一忙活又是两个月,渐渐地也搜罗出一些可用的人。然而人才的培养并不是一个短期过程,观念的变化更是艰难。叫一个接受了十几年男尊女卑观念的人,突然告诉她们女子与男子应当平等,难免进展困难。 更加为难的是,这段日子她一力提拔女子,教学也多针对女子,引得许多弟子长老疑惑不满。他们虽不明白张怡的最后目的,却也能从她的一系列命令做法中感受到自己地位的动摇。 这样下去绝对不是长久之计。她需要更为强大的倚仗,武力,势力,二者皆可震慑一二。势力短时间内是想不到的,而武力…… 目光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思绪却飞到了白雪皑皑的昆仑。九阴真经已经到了瓶颈,剩下的只怕需要时间累积,不知那九阳神功,能够带给她武力的增强吗? 俞三侠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当张怡听闻有个男子四处找人打听前金刚门,折了许多前去打探的弟子,打算亲自去探查时,就看到了俞岱岩。 一身青灰的布衣,衣衫下摆因着连日奔波已染成了灰黑色。腰携长剑,背负双刀,发顶肩头落了些雪花。一手牵着匹枣红马,一手却牢牢钳住一个金刚门弟子的手腕。 一扭一转一推,巧妙无比,将那金刚门弟子打出七八步之远。 “这是第一次,我不杀你,只是那大力金刚指切莫再用。否则,下次就不是这么轻易放你走了。”男人面上尽是严肃,眉宇间紧紧皱着,目光颇有几分冷意。 张怡自然知道他为何会如此,任谁被大力金刚指害得瘫痪几年,看到练大力金刚指还是和凶手一个门派的人,不直接下杀手就真的是善良了。 只是那个弟子如今终究也算自己的手下,若俞岱岩真的下了杀手,张怡大概也不会坐视不理,到那时又会是一番冲突了。 “你在金刚门中可曾接触过一位年轻的汉人姑娘?”那一边,俞岱岩又开始审问这个弟子了。 这两日他一路打探金刚门,受到了好几波打探,都是金刚门的人。也不是没有问话,只是这些人要么宁死不提,要么就一无所知。他猜到张怡或许与金刚门有关系,却不知是什么关系,倒也不敢妄下杀手。 “三哥。”见他面色难看,眉间苦闷。张怡终于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 男人扭过身,面露惊喜,纵身跃到她身前,高大的身躯顷刻覆上,给了张怡一个措手不及的拥抱。 这还是第一次,自她认识俞岱岩以来,第一次看到站立的他,第一次被俞三侠这样拥抱。 第16章 俞岱岩16 这样的近距离接触,张怡才惊觉男人的高大。以往或坐过卧,又因疼痛消瘦的厉害,虽说也知他身材甚高,却并无什么直观的感受。似这般被男人抱在怀里,头部竟只靠在他的胸口。那胸膛着实宽厚,两条铁臂环着她的肩头,将她整个人都圈到了怀里。 “三……三哥……”那怀抱热得好似一块烙铁,夹杂着男性雄浑的气息,暖融融的,围在四周。她一时竟好似晕了,傻傻的,说不出话。 “怡妹!我就知道,你会没事。”他朗声的笑,宽慰中透出一股子豪气。胸膛轻轻震动,衬着咚咚的心跳,仿佛能直接传递他心中的喜悦与温柔。 男人的关切来的那般浓烈,仿若陈年的烈酒,一去了封泥,就让人恨不能醉死在酒香之中。张怡禁不住也被感染到了他的喜悦,笑声回应,“嗯,我好着呢。” 俞岱岩抱了许久才松开她,随后上上下下地扫视一遍,方才向她道歉,直言不讳自己太兴奋以至于忘了分寸。张怡自然不会介意这个,真论起来只怕她以往趁着俞三侠瘫痪不能反抗,占得便宜更多。 “三哥何时来的?那伤,可是大好了?”张怡问的也急切,看那模样若非身在外面,只怕更想上手摸一摸,瞧个清楚。 俞岱岩唇边含笑,剑眉飞扬,自有一番从容。便是两鬓有些许斑白,也只显得更加清浚成熟。颔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21 首道,“怡妹的药很是好用,两个月以前就好了,便前来寻你。” 张怡这才意会到俞岱岩对自己的称呼不同,按理说这称呼两年前就听过了,可如今再听却忍不住脸颊发热。好奇道,“三哥怎知到这儿来寻我?”她不记得自己有说过。 俞岱岩答到,“猜测罢了,襄阳峨眉我都去过了,只剩下西域未访。不过这西域尽是些异族人,又有沙漠间隔,前段日子还下了雪,这才找了两月。” 听他说话轻描淡写,张怡却知道这其中不知有多少艰难。从武当一路问到西域,又不断地找人寻访她的消息。找不到人心中失望还算好的,更可怕的是碰上那瞎指路,提供假消息的家伙,找不到人不说还可能招惹许多麻烦,浪费好些功夫。 张怡心中温暖,仿佛被熨斗熨过,极是妥协。忍不住眉眼含笑,嘴角弯弯,“三哥来得正好,恰巧要你帮忙呢。” 俞岱岩也不推拒,那眸中盛着温融,沉声道,“怡妹有何事,尽管说来。俞三义不容辞。” 张怡便找了个地方,将自己的难处一一说了,原只想叫俞岱岩陪自己去昆仑寻找九阴真经,却不成想这男人听完后,大包大揽地应下。只说让她引荐长老,后面的事便不需操心了。 张怡看他举步从容,自信得很,说的也认真,不像是开玩笑。想了想自己若不相信俞三侠,还能相信谁呢?也就许了。 回到总部,将两个长老并一些主事的弟子唤来,也不说话。站在一边,做出与俞岱岩十分熟稔的模样,就将场面交付与他。 这一听,张怡看俞三侠的目光就不同了。以往不觉,今日方知武当俞三侠为何在能江湖上闯下赫赫威名,还能落得个侠义豪爽的评价。 看他处事,先抑后扬。开眼就是个中原正道弟子的模样,礼节到位却落落大方。三两句后报了名号,言语间亲切而不乏威慑,只言片语地粗略说了些中原大派的形式。表现出来的意思,则是中原几大门派已经暗暗结盟,有心共抗元朝。而张怡就是被推出来主事负责的人。若敢对张怡不满不从,就是与武当等名门正派过不去。 奇就奇在,他并未直接说出结盟之类的话语,一言一句却都有倚仗。不曾盛气凌人,却吓得几个主事冷汗淋淋。 点到即止的敲打过后,又是安抚。一身豪气与正气,叫人不自觉就信了他,为之折服。不过一两盏茶的时间,这些被张怡靠着移魂大法武力威慑才平定下来的主事们,看向俞三侠的目光竟是尊崇得很。对张怡,也愈发敬畏了。 张怡看得心中赞叹,却也得了几分明悟。这事还真得俞岱岩来做,让她来虽有手段,却怎么也学不来俞岱岩身为名门大派的底气。而他的豪爽大气与人交往的亲和力也是张怡模仿不来的。她可以让人怕,却很难做到让人敬。 把人都赶出去,屋里只留自己和俞岱岩。张怡便喜道,“三哥真厉害,只是那结盟之事……”应该不是真的吧。 俞岱岩也配合回答,“我唬他们的。六大派明面上有联系,私下里也互相防备。不到非常时刻,哪里肯共同抗敌。只是这些情况我也是接触过许多才知道,他们,想必是不知的。” 张怡听了又是好笑,又是羡慕。人的名,树的影。俞三侠只需把名号一报,站在那儿只怕就能唬得人过来倚仗了。张怡有些羡慕,却也知道这样的势与他前十多年的作风行事有很大关系。 有了这一番敲打,短期之内倚天的人员应该不会有什么浮动了。张怡的时间很紧,借着俞三侠威慑才得来的平静日子,怎么说也要做点什么才好。便犹豫着提了九阳真经的事儿。 她本来只是一提,说有消息得知九阳真经可能藏在昆仑之中,想要趁着现在去探一探。俞三侠不可能一辈子留在这儿帮她,日后总需要她有足够强的本事才能镇得住那些人的。 却不料俞岱岩听了张怡的话,竟是绝口反对。只说这个时节太危险,不能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冒险。 张怡原只是一提,可被俞岱岩反驳后反倒坚持要去了。从拿到倚天剑开始,一直到如今建立倚天的组织。似乎每一件事都非常幸运。这样的幸运太难得,得到的又太轻易,轻易得让她禁不住要有些飘飘然了。 多不容易啊!她受过那么多苦,经历过那么多黑暗,终于转运了。昆仑山虽险,可有金刚门难闯吗?有杨逍手下难逃吗?那么难的时候她都安然度过了,一个昆仑又有什么可怕的? 又想到那日阴阳内力相交的感觉,想到那之后内力增长的速度,若是俞岱岩能练了那九阳真经,再助她练功。能省多少功夫? 种种诱惑,加上一丝丝侥幸,张怡终究不顾俞三侠劝阻,执意入昆仑。俞岱岩劝阻不成,也不敢放任她自己去,便随她一同进山。 昆仑—— 有诗云:白云有意掩仙踪,雪岭未融亘古冰。身在塞外远俗域,多少心霾已澄清。 然而走在雪山中的张怡,心中却并没有阴霾澄清之感,反而阴霾越积越多。自进了昆仑,亲身感受过第一场雪后,她就后悔了。 张怡本就不是个浮躁的性子,虽胆大能于绝境中冷静冒险,可平日里大都还是谋定后动。这一次她太迫切地想要九阳神功强大自身,又被前几次的幸运迷昏了头脑,存了侥幸心理,才主动探险。 而事实证明,自己作死是真的要不得,侥幸心理更是容易让人失足犯下大错的。 看看所剩无几的干粮,张怡自重生后头一次这般后悔。如果这次能够平安脱险,她保证自己以后一定谨慎细微,不敢再经受不住诱惑,仗着运气好随便做决定。一定会踏踏实实一步一步地做她该做的事,不轻易冒险。 但那些都是如果。而事实上,没有如果。她已经做出了决定,付诸了行动,并且追悔莫及。 风雪呼啸,四周白茫茫一片。寒风自四面八方吹来,尽管穿着御寒的衣物也挡不住刺骨的寒意。内力不是万能的,运气也不总是可靠,在自然面前,人力微小如尘埃。 “三哥……”看着在身前为她挡风逆行的俞岱岩,那一点懊悔转变成无边的愧疚,“是我连累你了……” 第17章 俞岱岩17 昆仑山脉绵延数千里,初时还好,只在中下部寻找。但怎么也寻不到所谓的白猿。张怡便狠了心,执意往山脉中心而寻。未走几日,便上了雪峰。 这雪峰极陡,中间也没什么可以休息的山洞。头一天上的山,到中午便落了雪。本想着两人都有内功,足以御寒,谁知大雪一下就不停了。想要后退,大雪已封住了山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攀登,期盼着前方能找到个挡风之所。 这一走,就走了一天一夜。 至天明,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22 才找到一处山洞,欲进去躲避风雪。刚进洞,就对上许多绿幽幽的光点。仔细一看,竟是入了狼穴。全力厮杀,方冲了出来。然而逃窜许久,精疲力竭下又惊觉失去了方向。四周,只有茫茫一片白雪。 男人身上已落了不少雪花,腰间背后,因为先前护着张怡,为她挡下一击,才被狼王伤了后背。张怡情况要好一些,但身上也多了几道血痕。更有一处伤在脚踝,却不敢让俞岱岩知道,死命装作无碍。 俞三侠眉间睫毛上都凝结着一层寒霜,嘴唇冻得发紫,面色也极为难看。 风太大,他听不清张怡说了什么,只听她叫了一声三哥,便扯了扯僵冷的嘴角,问她,“冷吗?把这个也披上。” 话音刚落,就将自己身上沾满鲜血的皮裘披在张怡身上。那皮裘是从一死狼身上生生剥下来的,一人一件,若非为了带着两匹狼的尸体,取其皮毛,纵然狼多势重,他们也不会受伤,如此狼狈。 张怡见他动作便想要制止,只是动作难免僵硬不如俞三侠的快,刚抬手,那带着霜雪的裘衣便紧紧裹在周身。与之同来的,还有男人僵冷的双臂,便是如今也极为有力。 “三哥不可。”张怡挣扎着,要将裘衣还回去。却又挣不开那双铁臂的桎梏,又气又急,“俞岱岩!你这是做什么!” 回应她的却是两声低笑,俞岱岩凑到她耳边,张嘴便哈出热息,笑声道,“看你还有这般有活力,我便放心了。” 又道一声,“得罪了”,竟也不松手,就着那裘衣将她揽在怀里,手臂只接触裘衣而不碰到张怡。然而,就是这般也完全把她护在怀中,自己挡下了外界的风雪。 男人的胸口还有些热度,推了两次推不开,那温暖又着实让人舍不得,便没有死命挣扎。只是这一刻那胸膛的热度只让张怡觉得发烫,烫红了脸。她喉咙里干涩得厉害,眼睛也又酸又胀,“这个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她此时与俞岱岩离得近,说的话也能听得清楚。听完张怡的话,俞岱岩又一阵大笑,仿佛不是面对这无边风雪,而是对着满堂亲朋知己,那般的畅快。 “有什么好笑的!”张怡有些恼了,便又开始挣扎,要把他推开。 俞岱岩沉声道,“今日得偿所愿,岂不快哉?”又把她抱得更紧,斥她“莫要胡闹”。 张怡恨得咬牙,抬腿踢他,触动伤口不禁疼得抽气,“不需你这样对我,一起死了就得偿所愿了!” 听她这么说,俞岱岩竟不反驳,突然挥手突然点了她的穴道,在张怡瞪大的眼眸中将她横抱起来。目光触及她脚踝的血红,原以为是狼血,却不想是受伤了。 抿着唇,一步一步继续往前,特意走的好似轻松。 俞岱岩身长八尺,比张怡的小身板不知高大多少。抱起她来,很是轻便。“何时伤得脚,竟知道隐瞒不报了。” 可怜张怡哑穴被点说不出话来,身体也被点住动弹不得,满腔怒火,不能发泄,只得以目光泄愤。 俞岱岩轻轻拍了拍怀里的人,语声仍带着丝丝笑意,“穴道一刻钟后自然解开,你也该累了,好好休息。” 风太大,俞三侠的声音断断续续,张怡听他说话,竟也没有那么生气。只是一股子憋屈和郁闷,难以疏解。 “你大概又在心里骂我了,”走了一段路,俞三侠开口,寒风也吹不冷他言语中的温柔,“可是没办法,我应是如不了你的意的。只需那承诺达成,我能死在你前面,俞三便心满意足。” 可不正是在骂他?张怡脑中想到。自作主张,从来都不会顾及她的想法,大男子主义,总是要做她的主……但为何,心中的暖融竟连那本该有的怨愤也驱散了? 她贴着男人的胸口,鼻腔里满满是狼血的腥臭,耳中听着他一下一下沉重地心跳,安心之余,疲惫似潮水涌上。俞三侠说的没错,她真的累了。不仅累,也冷。九阴真经本就是极为阴寒的功夫,她练过之后,四肢常年都保持低温,就算有内力,也不怎么能御寒。 倒是俞岱岩,十多年纯阳无极功内力雄浑无比,又是极其阳刚的路子,皮糙肉厚不说,热度也很高。贴着他就像贴着个暖炉,叫人在寒冷中昏昏欲睡。 “早在进山时我便料到或许会有今日,但总以为我能护住你……没想到,还是不够。” 男人的嗓音格外低沉,嗓子似是被冷风吹的,有些粗砺,却也不难听。那声音越来越远,又越来越近,听得到声音,却听不清内容。张怡几乎要睡着了,又还想多听他说几句。俞岱岩……谁叫他平时总是什么话都藏在心里呢? “其实早也该习惯了,在武当上我也自认为能护得住你。后来才发现,不论我怎么努力,都是不够的。哪怕我真的能护你,你也不会开心。”他低低笑了几声,见张怡睡着了,便将她往怀里挪了挪位置,更贴近也更舒适了些。 “现在我知晓了,你不仅仅是需要人护着,还需要理解和尊重。怡妹,并没有看上去那样柔弱。可是俞三生性固执,怕是是改不了了。偏要把你当成柔弱的女子护着管着。也难怪,你会讨厌我了。” “俞三孑然一身,亲人都死在元兵手中,只有师父和师兄弟。当初与你定亲,心里是极为欢喜的。” “而后遭逢劫难,心中预测这门亲事大概是不成了,就一直等着张家遣人来退亲。没想到,张家来的人,却是你。” 俞岱岩的脸部已经彻底冻僵,想扯一些笑容肌肉都刺刺的疼。可他的眼神却是极温柔的,仿佛回忆起初见时那一抹红色,惊艳而后绝望。 “你很美,可我说不清美在哪儿。记不清你的样子,只记得你哭了,眼睛很亮,看着我很是委屈的模样。可我看出来了,你是认真的,真的需要留下。” “你和我想象中的妻子差的太远,可实际上,比我想象中更好。好到我不得不加倍努力,然而最终还是无济于事。我想要留住你,却从来都留不住……” “午夜梦回,时常梦到你穿着大红嫁衣,在武当紫霄宫,光明正大地与我拜堂成亲。我牵着红绸,另一边是你。每一步,都走得极稳。三拜过后,便是洞房……烛光下,我能亲手撩开遮蔽你面庞的流苏……” “醒来后,时常分不清梦或现实,抬手而不能,方怅然若失。”多少次梦过留痕,对着亵裤上的濡湿且羞且恨。羞自己旁生妄想,亵渎了她。恨自己身不着力,竟连追逐的能力都没有,只能在梦中幻想。 “梦境只是梦境,就如我这些话语不敢在你清醒时告知一样。武当山上人人知晓,人人叹息,只有你不清楚……” “我原以为四肢恢复如初,只要追着你,总有一日,你会回头发现。可现在,若不说,只怕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23 就再没有机会了。哪怕……你听不到。” 俞岱岩顿住脚步,面目僵冷,只有一双眼眸亮得惊人。他低下头,眸中尽是虔诚。女子的睡颜很是安然,只是一张小脸冻得发红,嘴唇带紫发白,毫无往日白皙娇媚。然而俞岱岩的目光却一如既往的温柔。 自初见,便惊艳,愈相处,愈不能忘。及至分别,日日懊悔,时时相思。千里追寻,却又可能天人相隔。那句喜欢,就这么难以说出。那份爱慕,只怕一开始,就注定没有结局?但不论如何…… “怡妹,我心悦你……慕之久矣……” 若有一日,嫁衣红袍,共结白首,当何其幸哉? 第18章 俞岱岩18 这一觉睡得极其解乏,若不是脑中悬着警铃,提醒她不是安睡的时刻,她只怕要这么长长久久地睡过去,不愿醒来了。张怡只觉得周身似被泡在温水之中,寒冷冰雪都离自己远去,暖融无比。 思绪一点点地回笼,可温暖却并未散去。她动了动手指,指尖似有水流划过,流滑无比。这感觉不对!她明明同俞岱岩一起身处冰天雪地,怎么突然间就泡在温水中了? 瞬间惊醒,双目陡然睁开被被四周的亮白刺得生疼。她死命揉了揉双眼,这才看清。还好,她并非又一次重生,周围仍是冰雪。可她自己却奇迹般处在一个两人合抱那么大的温泉之中。 雪山之巅,竟有这样的温泉,终年不冻,可称得上奇异了。张怡抬手,见自己身上被脱得只剩下一层雪柔软的亵衣,在泉水中曲张开来,很是好看。狼皮裘衣和外衣整齐地叠在温泉边的黑土之上。衣裳旁边,还摆放着大概可以吃两天的干粮。 可是,俞岱岩呢? 张怡扭头四望,终于在身后不远处找到背对着她,盘膝而坐的俞岱岩。看到男人的第一眼还是安心,第二眼便吓得目眦尽裂。什么冷静,什么矜持,什么傲气都被抛在一边。 手脚并用地从水池里爬出来,带起一地水珠。全然不管自己只穿着一身亵衣,披头散发,赤着脚跑到俞岱岩身旁,哭声叫他,“三哥!” 只见男人盘膝坐立,身上披着血迹斑斑的裘衣,满身冰雪结成霜白。双眸紧闭,面上也是冻得铁青,紧咬着牙根,头一次对张怡的呼声无动于衷。 她颤抖着抚摸俞岱岩的四肢,几乎冻成冰柱。又探其鼻息,虽微弱,但还存在。手往下,摸索进衣中。胸口还有一片温热。想必是及时用内力护住心脉,保一口真气不灭。 张怡心下微松。又看一眼男人青白的脸色,咬咬牙,忍着寒风将他身上冻得凝结的衣裳一一剥下。俞岱岩四肢僵硬,衣裳上都结成了冰渣,板在一块。因为处在冰雪之中,行路总需要衣物来防寒。张怡剥的很是艰难,却不敢将衣物直接挑碎。 待将男人脱得同样只剩下亵衣亵裤,张怡便抱着他,把气一提,一同跃进温泉水中。 进了池子,张怡大概就知晓俞岱岩为何把她泡在池中,而自己却一定要打坐运功来防寒了。 只因为这池子太小了。张怡一个人在里面还好,若是加上个身材高大的俞岱岩,两人便需要贴得极拢。再加上张怡又只穿着一层亵衣,以俞岱岩那老古板的性子,怎肯与她抱在一起共浴? 嘴上骂他“老古板”,心里更是又气又怒。都能将她脱得只剩下亵衣放进池子里了,又做什么假正经?这冰天雪地里谁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就算她醒了发现自己在他怀里,难不成还能见他负责? 想到这里,张怡有些不舒服了。她名义上还算是俞三侠没过门的妻子,莫非俞岱岩就那么反感她?可不喜欢,又为什么要陪她进雪山,万般维护? 脑中的思绪一波一波地涌上来,手上却不闲着,用力在水中搓动男人僵冷的四肢。肩膀,手臂,腿骨,胸口……水中不好动作,那宽大柔软的亵衣随着水流浮动更是添了几分麻烦。 张怡心里一恼,索性扒了俞三侠的亵衣往岸上一扔,自己卷了袖子,方便她动作。 这般方便是方便了,可男人赤条条的上半身就这么大大咧咧地置放在了张怡眼前。张怡开始还不觉得什么,从她前世的年代和她的岁数,别说是光着上身,就是全部裸着也不是没见过的。可慢慢地,用手心去揉搓男人胸腹时就不那么自在了。 俞三侠的身材练得极好,过去隔着亵衣按摩和现在直接去看去触摸是完全不一样的冲击力。麦色的皮肤,每一块肌肉线条流畅而不虬结,胸膛宽厚硬实,肌肉间挤出的线条极富有爆发力。颇似后世的一些男模,但明显更有力量一些。触手所及,仿佛抚在硬硬的墙壁上,又有些肌肉的弹性。 也不知是不是温泉水热气蒸腾,直烧得人脸上发热。张怡感受着手掌下硬实滑腻的皮肤,悄悄咽了咽口水,动作渐渐从大力搓动,变成缓慢地滑动抚摸。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好色之心,也不仅仅是男人才有的。张怡从不承认自己好男色,可对着一块极品的“肉”也忍不住有些心里痒痒的。 手指触到几处陈年疤痕,滑动的微涩感叫人流连不忍离去。脑中情不自禁去想那伤痕的来历,又想起他在狼群中为自己挡下了许多攻击,心跳仿若漏了一拍,又扑通扑通地跳得欢实。 俞三侠对她,究竟是个什么感情态度? 张怡红着脸,带着些期许带着些羞意,恼恨地想要将那说不明的情绪压下,把某些绮念抛开。可越是告诉自己不能想,就越是想个不停。 她该是厌恶男子的。从那一段黑暗的经历后,她每每看到男人淫邪的目光都会厌恶,虽然不会一竿子打死,可连带着对一般的男性也有几分漠然。这也是为什么前世父母亲人劝她相亲嫁人,她全部拒绝的原因。 而俞岱岩呢?他大概算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能够依靠的人,他给了她一个安稳的环境,给了她融入这个世界的机会。若无俞岱岩,若无那段婚约,张怡不敢想象自己的重生是否比之前世死得更快。 固然那份依靠是由她自己强行求来的,一开始就掺杂了她过多的私心,可后来的相处,俞岱岩对她许多干涉行为的默认,才真正给了她越来越多的安全感。 从某种层面上说,他相当于是她的一个跳板,帮助她融入这个世界,给了她活得不一样的机会。所以,他是特殊的存在。 张怡抬起手,捧起一捧温水去浇他的脸。温暖的水流冲刷净了男人脸上的血痕风霜,露出一张消瘦硬朗的脸庞。她从未,这样认真,这样近距离地去看他的脸。 俞三侠的额骨很是宽大,天庭饱满,面部轮廓极其刚硬,剑眉浓黑,看着便是一副江湖豪侠的模样。不笑时尽显威严,有几分凶悍。若是笑了,则诚恳无比,给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24 人以亲近可靠之感。不少人就是被他那爽朗的大笑迷惑,却不知那笑容下更有十分的谨慎和细致。 不得不承认,她是被吸引了的。不论是初来时的庇护依赖之情,还是如今的豪情万千。张怡最讨厌他的古板,总将仁义挂在嘴边,固执又有些大男子主义。可这些讨厌在俞岱岩身上,渐渐的却又不那么讨厌了。 她已经处在千年前的江湖,这个社会固然落后,可仁义也是真实的。俞岱岩,这个作古的老古板,他的大男子主义是真,可那份侠义豪情更是真实得叫人迷了心。 该恨他吗?分明承认过错误,等到冰雪中,还是不顾她想法点了她的穴。一个人走在风雪中,四周都是茫茫的白雪。张怡不知俞岱岩什么感受。可她知道若是自己,定会寂寞而后绝望。 张怡犹豫着,缓缓地,展开双臂,环住男人的腰,静静地贴近俞岱岩。他身体已经有了热度,四肢也在温水中解了冻,不再那样僵冷。张怡垂着眼睑,把头靠在他的胸口。那心跳声依然是那么有力度,稳健的,一下一下撞击着她的耳膜。寒冷中,就是这心跳声伴着男人的体温叫她安心入眠。 “三哥……”她小声地唤,饱含着某种深情,又附带了许多迷茫。 肌肤下贴紧的身体突然一阵猛烈颤抖,手臂的肌肉抽动,经络间游走暗劲。张怡只当他醒了,惊慌地松开手,想要离远一些。却被那铁臂骤然桎梏,牢牢紧锁。 “怡妹……别走……”男人的声音是暗沉沉的嘶哑,难言的脆弱祈求。 张怡抬头,却见他双眸紧闭,眉宇间死死皱着,表情极为痛苦。看他模样,不像是清醒,倒像是做了噩梦。 腰背被他锢得生疼,那大掌就卡在她腰间,抓得死紧。张怡忍着疼,又重新抱他,轻轻拍打男人的后背。柔声道,“我不走,三哥……轻一些……” 她原也就是试试,不想俞岱岩竟真的听话得松了松手掌,然而手臂依旧环着张怡不肯松开。过许久,又喊一声“怡妹”。或是小声说着什么,但听不清,只能隐隐听到“危险”之类的字样。 张怡无法,只能乖乖趴在他身上,一边轻轻拍打,一边低声哄着。这样的法子却也管用。看着俞三侠逐渐不再说什么,眉头也舒展开来。又看他满面憔悴,两鬓的斑白,难掩疲惫。 一时间,张怡只觉得心中又酥又软,那些意向中的坚冰在俞三侠的几声话语中融成了暖暖地一池春水。这一刻,她不敢说自己的感情来得多么汹涌,却知道,若是错过了俞岱岩,她只怕会遗憾懊悔终生。 武学易得,而人心难求。论武功,俗世不知哪个更高。而待她之心,这世间恐怕始终只有俞岱岩最好。 “三哥,快些醒来吧……” 第19章 俞岱岩19 也不知是不是张怡的安抚起了效果,俞三侠除了抱着她不松手之外,睡得极为安稳。张怡起先还耐心地等,可这么被抱着不能动弹身上着实难受,温泉虽好也不能泡得过久。 张怡心里有些急了,固然不忍心,也必须得把男人唤醒。她素来是个胆大的,心中既然认定了想要这人,就直接将他未来伴侣来看待。眼珠子一转,勾起一抹坏笑来。 两根细长的手指悄悄挪上来,落到男人胸前。先前就摸过了,俞三侠的胸肌练得很是不错,一块钢板似的。可再怎么硬实,也有两小处是男人的弱点之一。 手指在俞岱岩左胸的小豆豆周围打转,隔着水流,那呈暗红色的小点显得分外可欺。张怡仿若听到俞三侠加重的呼吸,但也不甚在意。坏笑着,两指轻轻捻动,突然用力一掐。 几乎是同时,两条铁臂陡然收紧,险些要卡进肉里。张怡这下算是自讨苦吃,哪里知道一碰就碰着了人家的敏感点呢?张怡虽然疼,可自知理亏,仰头对上一双黑沉的眼眸,讪讪笑容无辜又透出讨好之色。 她并不清楚自己现在的模样,一身雪白的亵衣淋湿后完全贴身,蒸腾的热水使得那身段若隐若现,愈发曼妙神秘。黑发披散,遮挡在胸前,黑白相称形成无比的朦胧诱惑。她又是仰着头的,眼中似是藏了水,流光溢彩,楚楚动人。 “终于……又梦到你了。” 男人目光灼热,将她拉近,温热的唇细细描摹她的眉眼。那嗓音似在梦中,隔着云端,带着温柔的哑,仿佛沙砾摩擦在石头上,有种特殊的质感。低低地,勾得人耳中发痒。 “三……三哥……”张怡也不知是被他这样亲昵的举动吓到,还是被那嗓音蛊惑,周身只觉得又热又软。心跳得极快,一层娇艳的红色覆上面颊。 俞岱岩双臂猛地用力,将张怡搂到近身,反身压到靠岸的一边,身躯顷刻压上。他身上极热,热得烫人。夹带着一股熟悉的男性气息,完完全全地将她包裹着,头晕目眩。 男人低下头,微微有些干燥的唇缓缓印在她的额头。辗转缠绵,干涩的触感沿着眉心,一下一下轻柔地挪到眼睑。她眼睛有些痒,睫毛轻轻地颤动,从愣怔中逐渐回神。 那别有质感的沙哑嗓音又响在她耳畔,“怡妹,我做梦都想你呢……” 他亲吻着她的面颊,嘴唇却只在额头周边回转,细密柔情,带着难以言喻的虔诚。 张怡只觉得心里霎时间就软了,有些羞赧,又有些恼怒。抱都抱了,亲也亲了,这傻子,竟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吗? 脑中正天人交战,是否要开口打断。忽觉腿心抵上一物,坚硬滚烫。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手足无措。那东西……莫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三,三哥……你……你别……”她结结巴巴的,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反倒是身上多了一些燥热之感,羞意愈浓。 “怡妹,你好美……”俞三侠呢喃着,似是梦呓。却是劲腰轻摆,在她大腿小腹上摩擦上下地蹭撞。他力道极是温柔,又仿若小兽一般摸不着门路,只靠着本能冲撞。 张怡被他抱得很紧,可这人除了抱抱蹭蹭之外,竟然连亲一亲香唇都不敢。她渐渐回过神,前世那几年的黑暗经历在脑中一晃而过。 本该对这种东西深恶痛绝,可面对着俞三侠这般虔诚的亲吻,没有任何亵渎肆意。这般即使自认为在梦中依然温柔恪守的行为,竟叫张怡提不起丝毫的厌恶。那些黑暗的经历在这一刻悄然远去,倒是男人真心的温柔,亲吻愈发明晰。 他的火热,他的柔情,他的克制。那半年的相处,面对群狼时的面不改色拼死相护,冰天雪地中温暖的怀抱和朗笑……许许多多的画面最终定格到武当山巅。那棵百年老松下,男人充满了诚挚的目光“若有危险,我会死在你前面。” 风雪之中,他将她牢牢护在怀中,以身挡下冰霜,面对绝境却笑得开怀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25 ,“今日得偿所愿,岂不快哉?” 他的得偿所愿,就是这个得偿所愿吗?张怡脑子里迷迷糊糊地想着。将那些画面一一过了一遍,闭上眼,轻轻吐出一口气。再睁眼时,那双眸中已盛满了怜惜与深情。 “这世上怎会有你这般的人……”叫人又爱又气,又敬又怜?“这次算我栽了……” 泄愤一般嘀咕了这么两句,张怡伸手攀上俞三侠的肩膀,扬起头,主动送上香唇,对着那温热的唇舌颤颤地吻了上去。 俞三侠对她自是毫无防备,嘴唇一下就被她撬开。那小舌灵巧的往里探入,能在那暖湿的口腔内捕捉到一丝浅淡的血腥味儿。她不知那血腥味来自哪里,只舌尖勾着那僵缩不动的大舌绕来绕去的逗弄,又搅动着勾人。 “唔……三哥……”她口齿不清地唤他,嗓音娇软带着祈求和怜爱。大腿肉在那物顶进时骤然夹紧,直弄得俞三侠舒爽地发出一声闷哼。 这一举动仿佛刺激了男人的凶性,下腹火起,胀得生疼。所有的思绪都在那小舌的撩拨下化为泡影,只剩下软软湿湿的触感,伴随着心中如鼓的擂动,越来越响亮。 “怡妹……”念出在脑中过了无数次的称呼,随之而来地便是热烈无比的疯狂。身下动作愈发激烈。一口含住那香软的唇舌,搅着它吮吸,几乎要把那香舌吞下嚼碎。 他想她,日思夜想。每时每刻的欲,每分每秒的念。 俞三侠是光明磊落,隐忍克制的,俞岱岩却克制不住自己暗暗地遐想窥视。那份爱恋只能藏在心底,藏在暗处,明面上他还要忍着苦涩一次次提出为要她另寻良人。痛到麻木,苦到无知无觉。这份痛苦只有在梦中方能宣泄一二,即便明知这样不对,却也顶不住那越来越深的渴望。 也不知这过程持续了多久,张怡都觉得嘴唇疼得麻木无知觉了,大腿根部的肌肤更是被摩擦地生疼。突然间俞三侠动作一止,喉咙间发出似是舒爽似是痛楚的声音,鼻腔嗅到一股麝香味儿,张怡知道,这一场来得特殊的缠绵终于结束了。 微微松了口气,可随之而来要怎么处理的问题。就让还比较清醒的张怡有些尴尬了。但转念一想,发生这种事,应该是俞岱岩更加尴尬才是。她可以装作什么也不懂,但脸皮薄的俞三侠就不好说了。 这么一想,张怡不怕了。摸了摸红肿的嘴唇,手指一碰就觉得疼,小腹大腿更是不必提,也不知道这男人是用了多大劲儿去动作。 嫌弃那泉水中沾染了男人的白浊,张怡一把推开俞岱岩,飞身从泉水中跃出来。也不管自己一身湿漉漉的,曲线多么明显。抬脚踩在男人的肩头,居高临下,轻轻勾起嘴角,似笑非笑。 “俞三侠可是醒了。何不仔细瞧瞧,妾身到底是梦中人,还是真实的?” 第20章 俞岱岩20 这一番变故来得太过突然,打得人措手不及。张怡就这么亲眼看着俞岱岩的脸色由红转白,从最初的□□到不敢置信,转变为最后的慌张绝望。 他看起来格外沉寂,空气中弥漫的味道成为了最深刻的嘲讽。“俞三……有罪。事实如此,怡妹……张姑娘,要打要罚,便是让我自裁于此,也是俞三罪有应得。” 那声音还带着一丝纾解后的暗哑,可语气却格外低沉。张怡要被他这种不说其他直接认罪的说法气坏了,他怎么,就不能好好的表白一下,说一说原因? 当下恨声道,“俞三侠认错认地倒是痛快,但事情已然发生,便是你死了,又能如何?”看着俞岱岩脸色更白,不免有几分解气,又有几分心疼。开口便问,“你……你究竟拿我当什么?为何,要对我做那种事?什么梦中?你梦中……怎么,常常梦见我?” 话说到这里,张怡自认为已经表达的很明白了。梯子已经递出,只是不知那俞三侠接是不接。 俞岱岩终究还是没迟钝到家,听张怡的口气似乎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怨恨反感,反而似乎是期待。有什么念头在脑中转了一圈,固然不敢置信,但这或许也是他唯一能说出来的机会了。 深吸口气,俞岱岩仰起头,却不敢去看张怡的眼睛,只盯着裙摆。周身都绷得极为紧张,额角青筋必现,似是花了极大力气去吐出那么一句话。“盖因……俞三心慕张姑娘已久。” 说出了一句,后面的就轻松多了。男人放松了紧绷的额角,剑眉高展,眼眸定定地看着张怡,满是认真。“俞三自知配不上张姑娘,不论是先时瘫痪不能自理,或是如今……也护不住你。张姑娘于俞三有大恩,我本不该对姑娘存在妄想,更不该心存亵渎。然而……终究是我修为不够,情难自禁,也少了胆量。不敢直言开口,只祈求能在梦中亲昵一分足矣。这才酿成今日之大错。” 又一顿,眼中悲凉,“我自知罪不可恕,怡妹……厌恶也好,憎恨也好,俞三绝无二话。” 张怡瞧着当真又气又愤,光溜溜的小脚往男人肩膀上一踢,又不敢太用力,不似泄愤,反倒似调情一般。“你这呆子,欺负我对你下不了手,做都做了,还想赖账不成!” 俞岱岩一怔,“俞三并无此意……” “并无此意!那你是什么意思?就这么嫌弃我,除了一死就没别的解决方式了?”张怡怒了,那脚尖几乎要戳到俞三侠脸上。 也不知俞三侠是被她的话弄得懵了还是什么本能反应,竟然抬手抓住那玉足。他手劲大,捏得张怡疼得抽气。俞岱岩也知自己做错了事,忙补救一般轻轻揉捏着。 张怡的脚生得格外秀气,脚趾圆润,形状优雅,虽未裹足,也小的可爱。再加上常年包在鞋袜中,白皙嫩滑,很是好看。 这般揉着看着,那力道不轻不重,明明是补救认错,却平白添了几分暧昧。张怡只觉得脚心痒痒的,似乎能感觉到男人掌心的厚茧,很硬,却撩人。又会想起刚才那一番冲动的意外,身上微软,竟有些发烫。 “你……你说话啊!”她尤有些气闷,可又被人捏得舒服,语气就软了几分。 这般揉着,不仅张怡觉得不对劲,俞岱岩也是一阵血气上涌。再听到女子娇娇软软的嗓音,方才纾解过的东西又昂了首,急切地想要多一些安慰。 迟钝如俞岱岩,这一刻也悟了些什么。小心地隐藏着那不太可能的想法,他探测一般开口,“怡妹若不嫌弃……” “嗯?”张怡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问音,隐隐有默许之态。 俞岱岩一喜,握着女子玉足的手都紧张得收紧了,“怡妹若不嫌弃……嫁我可好?” 最后四个字说得极重,低哑的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情谊,真诚无比,恳切无比。 张怡心中仿若漏了一拍,捂着那几乎要破体跳出的心脏,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26 把眼一横,脚一抽,高冷道,“哪有人这般求亲的,没诚意,不嫁!” 话虽这么说出来了,可俞岱岩哪里看不出她是对自己有意的?心中狂喜自不必说,仿佛吃了颗定心丸,也恢复了往常的从容。 “是岱岩草率了,只是怡妹一日不嫁给他人,岱岩便一日不会放弃。等来日做了充足准备,再来向怡妹提亲。” 看他说话时眉眼含带着喜气,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一扫先前抑郁之气。张怡只觉得欢喜,心中说不出的妥帖。但还是气恼他之前的迟钝,扭身道,“随你。” 说完又转头,语声气恼,“还不松开,要捏到什么时候?” 俞三侠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握着女子的脚,面上一窘,快速松开。目光却不由自主跟着张怡收腿的动作过去,定在那踩在冰土中的玉足,回味着先时握着的触感,颇有些遗憾。 张怡被他看得羞臊,脚趾忍不住缩了缩,在俞三侠眼中更是可爱得紧。仅看着这一小小的动作,方才纾解过的渴望又涌了上来,口干舌燥。忙别开眼,不敢再看,口中道,“岸上风冷,还是到池中暖着吧。” 话音一落,人已从水中跃出。也不敢多看张怡,便背过身去。湿漉漉的亵裤贴身滴着水,上身就赤条条裸着。大片麦色肌肉块上水珠顺着背脊起伏滑落,硬挺的背部直线宛若刀削。除了一些旧伤疤痕,腰上还横着几道新伤,皮肉外翻,已经被水泡的发白。可落在俞三侠身上,却是说不出的性感和彪悍之气。 张怡看着眼涩,方才提起的一些怒火又消散了许多。那狰狞的伤口本应该落在她的身上,如今却被俞岱岩挡下了。那伤口本来就深,伤后又不曾及时止血上药,还在水中泡了这么久。俞三侠身子好,会不会发热暂且不说,以后只怕又要落几道疤了。 也不听他要自己下水暖着的话语,自顾自地从包袱里翻出备用的伤药,又从衣衫较为贴身柔软之处撕了一块长布条。冲着俞岱岩道,“过来。” 俞岱岩听她发话,乖乖转身,却不敢看她。那么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对着张怡竟有英雄气短之感,听话得很。张怡心中好笑,面上也带了几分出来。见他不动,便自己走过去,蹲下身,给他上药。 嘴里也不忘埋怨,“我睡着了不记得,你自己也不知道疼?还说什么闯荡江湖十多年,连自己给自己上药都不记得了。” 这话虽听着是埋怨,话语间隐含的情谊怜惜却让人心头暖融。俞岱岩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握住张怡的手,不让她动作,“伤药有限,无需浪费在我身上。我记得你脚踝有伤,还是你先用着罢。” 张怡闻言面上一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怎么就叫浪费了?快松手!” 俞岱岩不放,反而笑了起来,“自然是浪费,我巴不得这样的伤更多几处,伤得更深呢。为怡妹受伤,实乃俞三之幸。” 这俞三侠此时竟像是开了窍,说出的话能甜到人心底。张怡又甜又恼,恨声道,“你……你再不松手,我可要咬了!” 话说出口,她自己就是一愣。禁不住面上泛红,这般耍无赖的话语哪里像是她能说出来的。可如今,说起来竟毫无压力。 正是僵持不下之时,一颗野果从天而降,正好落进池水中,噗通一声,掀起一圈圈涟漪。 两人具是仰头往左上,却见左边不远有一雪峰,往上约两丈处横着凸出一巨石,直径极大,宛若一个天然平台。石台上站着几只白毛猴子,吱吱叫着往下看着他们。其中还有一猴手持野果,又一次朝着俞岱岩两人飞来。 这一颗来得巧,正冲着张怡的额头。但张怡哪里是迟钝之人,把头一偏,任由那野果砸到身边的雪地上,打出一个小小的坑。 张怡到还好,俞岱岩顿时就冷了脸。气沉丹田,仰头往上,以内力运出,开口喝了一声,“孽畜,滚!” 只这么短短三个字,简单无比,融入内力和某种神秘的音律节奏,浑厚无比,仿若道音。群猴具惊,捂着双耳吱吱乱叫,恐慌不已。也不砸果子了,追赶着往石台里面奔进。 俞三侠也不想跟猴子计价,若非刚才那一下冲着张怡,他是不会出手的。低头看张怡,刚想安慰,却见她望着石台的方向。呆呆愣愣仿佛在考虑着什么。似乎感受到俞岱岩的目光,骤然跳起来,满是喜悦地抱住俞岱岩,开怀大笑道, “三哥!九阳可期了!” 俞三侠可听不懂她的话,只觉着那湿润柔软的曲线贴着自己,扑面地是女子独有的馨香。一时间,背脊僵直,□□又起。脑中却是空白一片,呆愣原地,不敢动弹。 第21章 俞岱岩21 且不论俞三侠此刻是怎样的绮念,张怡却是兴奋得不行。她知道内力深厚的人是能用内力蒸干水汽的,只是她自己学得极阴的九阴真经,内力也不怎么深厚,便央着俞岱岩快快给她蒸干亵衣。   俞岱岩自然不肯,红着耳根解释用内力蒸干需要用双手接触才行。张怡哪里计较这个,在她眼里看来,俞三侠已经是伴侣一样的存在,别说只是触摸,便是直接做全套的也是使得的。至少,俞三侠绝对不会吃干净了不认账。   当下也不理会他拒绝之意,直接拽着男人的手放到自己胸前催他,“快呀三哥,难道还要我脱下来你才肯动手么?”   手中触及一捧柔软,脑中各种思绪齐涌,几乎炸裂,手却本能地不愿离去,甚至微微收紧。“这……这于礼教不合……”   张怡眨着眼,嘴唇一抿,“三哥是嫌我,还是——”话音陡转,眼角上扬,凭添几分傲意几分克制的勾人。“还是说,想看我全都脱了?”   此话一出,臊得俞岱岩不敢再提拒绝之语。强行做出一副正经模样以真气加热蒸干,动作却越来越慢,目光也越来越火热。   开始张怡还觉着俞岱岩脸色有趣,对他那恨不得一沾即走却又不得不触摸停留的尴尬模样乐的不行。可随着男人动作减慢,宽厚火热的大掌在肌肤表层挪移按压,张怡就乐不出来了。   看着别人在理智与本能间挣扎是可乐,但放到自己身上,滋味就不太好受了。那掌心粗糙得很,偏偏又带着热度,对于置身冷风中的肌肤而言仿若一个小巧的暖炉,滑到哪处,便引得那处肌肤轻轻颤栗。  身体不自觉的发热,当那手掌在她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27 大腿时,张怡几乎控制不住想要叫出声,两腿往中间一夹。   做出这么个动作差点没叫张怡羞死,幸好俞三侠低着头,没有注意她的动作,也幸好这男人较为纯情,不知这一小小动作隐藏的暗示。   不敢再开口,张怡匆匆穿好了衣物,望着男人的后背出身。身体和心理上不知何时竟都产生了莫名的渴望,叫她升起个大胆的想法——既然想要,何不干脆点把这人办了?   这么个想法固然很快在对九阳真经的渴求中隐去,但却已生成,牢牢扎根在脑海深处。只等九阳真经到手,或是另有机会便会快速萌芽。   等到两个具穿好了衣物,整理了东西便朝着方才猴儿站立的石台而去。奇异的是,两人都没有对刚才事说些什么,可暧昧的氛围却始终围绕不散。   石台连着一个一人高的山洞,自洞口望去,可观几百米之外有一处亮光。俞岱岩有心让张怡在此等候,自己单独前去探路。张怡却反驳,连猴儿都能过得来,她难道还不如猴儿?   俞岱岩对张怡自来是说不过的,便一马当先走在前头,手拿双刀,时时警戒。又刻意地把张怡挡在身后,以便发生事故能随时相护。   走出山洞,另一头竟连着一个巨大的山谷。那山谷四面环山,只有这一条通路进出。谷中不同于外界冰雪,有藤蔓果树林立,温度宜人,不冷不热。靠着另一侧石壁的还有一方水潭,潭水极清,有游鱼纵跃。这一方天地里一眼看去,有猿猴雪兔山羊等生灵,野趣横生,奇妙无比。   张怡只扫视了一眼,目光就盯着一古树下最苍老的那只白猿不放了。观那白猿行动颇有些不便,仔细去看,竟是腹上生了一个大疮。虽不过寸许,却仿佛沉甸甸,怀揣巨物。   那白猿已有了灵性,见着人丝毫不惧,反而朝着张怡二人缓缓走来。在俞岱岩惊异的目光中仰躺下,以手指腹。   将九阳真经取出又帮白猿缝合好腹部,张怡总算松了口气。对于医术她实际上没有任何经验,但幸好他们带的东西比原著中的张无忌丰富。有刀剑,也有好的金疮药。若是因为取九阳真经害得白猿身死,良心也是能不安的。   对于九阳真经的来源消息,张怡只说是接管金刚门后知晓的,俞岱岩固然有些怀疑,却也不多问她。一派的信任,倒让张怡有些愧疚了。   因为大雪未停,两人便暂且留在山谷中。张怡本欲与俞岱岩一同学习九阳真经,但发觉自己体内九阴之气已成大气候,新修的九阳之气太弱,很容易就被九阴同化。只能将期望投注在俞三侠身上。   而与张怡相反,俞岱岩已有二十年纯阳功的修习,那纯阳功本就是残缺的九阳真经,此刻学习完整的九阳真经,其势岂是一日千里能形容。不过几日,观他气息之沉稳浩大,比之过往,已是天翻地覆,大有长进。   张怡亲眼见了俞岱岩的变化,羡慕不已。终于在第五日,提出了想要再一探当初两人内力交融之奇事,并提出观点,认为九阳可助九阴运转增长。   俞岱岩自前几日表白后对张怡称得上处处体贴,千依百顺,自然不会推辞。两人便寻了瀑布下,湖心里一块岩石高地,虽有瀑布落水之声,但不会有什么生灵靠近打扰,也称得上安全。   峭壁之上,融雪汇成瀑布倾泻而下。光景明媚下,那瀑布好似一条白龙腾飞,气势如虹。白龙瀑布下承接一汪碧潭,两者相接连处有一巨石高拱。石上有两人,一男一女,盘膝对坐,两手与身前相抵。   水流溅打,四散的水珠落在潭水中惊起圈圈涟漪,也有部分高高溅起,打湿了石上二人的衣衫。   俞岱岩神色肃然,反复对张怡强调,若有危险不要顾及他,定要及时收力。张怡被他说的无法,面上应了,心底却决心不会叫俞岱岩一人承担后果。   再三讨论后,俞三侠终于打出一缕精纯的九阳真气,徐徐引如张怡体内。那九阳真气宛若一条火蛇,一进张怡体内便灵活地弯曲而行。每过经脉便牵动一丝九阴真气加入,缠绕在火蛇周边,试图将之同化为九阴真气。颇有几分采阳补阴之势。   张怡并不陌生这种感觉,当日碰上俞三侠纯阳功时,就是如此。然而今日又有所不同。九阳真气远比那日的纯粹,又无比雄浑,九阴真气试图同化其,却反被吞噬。愈往后俞三侠竟有些控制不住,原先的火蛇一受到九阴的侵蚀,便如蛟龙入海,一化成龙。   察觉到内力失控,俞岱岩试图切断两人间的关联,然而他九阳真经未练至大成,竟也无法控制源源不断自丹田而出的内力。只能任由那阴阳之气缠绕的气浪在两人经络间联通流转。   那交…合的气息时而灼热,时而阴冷,并不按照一开始控制的九阴真经路线运行。转至背腹时突然共振出强大的气浪,震出体外。   两人衣衫存存炸裂飞起,胸口如遭重击。俞岱岩还能忍住气血翻涌,张怡却是喷出一口血来,就着双掌相抵的姿势向后倒下。   掌心相对,似被阴阳之气勾连,即便受伤吐血也不允许他们手掌分开。因而张怡一倒下,俞岱岩也被牵连覆压在她身上。   那阴阳真气龙在两人受伤后气势一弱,俞岱岩抓住机会重新控制,令其重新按照疗伤篇途径运行。但令俞岱岩无可奈何的是,九阴九阳不知为何联通在一起,若是强行断开恐怕他们伤势会更重,只能保持双掌相抵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28 。   更为尴尬的是,此刻两人衣衫尽碎,不着片缕。他又整个的压在张怡身上,大面积的肌肤相亲。女子凹凸有致的身躯又香又软,肌肤呈盈透的白皙。她身体受九阴真气影响又极冷,自己则被九阳影响极热。先前只是手掌接触还好,此刻大面积地将她压在身下,仿若在夏日里得了一盏冰茶,舒爽无比。    俞岱岩只得握住张怡的双手,与她十指相扣,同时以手肘支撑身体,不压着她。又紧闭双眼,不敢看身下女子的娇躯。然而他有心避讳,对方却不太愿意配合。  “三哥……好冷……”吐出一口血的张怡神智略有些不清,但见她眼神迷离,只本能地觉得寒冷,尽力往俞岱岩这个热源贴近。   闭目中,俞三侠只感觉两团绵软在胸前蹭动,又凉又软,来来回回。一时之间,血气下涌。   意志坚定如俞三侠,纵使四肢骨头折碎也不曾哼过一声,此刻对着女子无意识的贴近,竟刺激的抽气闷哼。   “三哥……冷……三哥,抱我……”这不知情况紧急的女子还在小声嘤咛。那嗓音软而娇,柔而媚,带着浓浓的依赖缱绻,叫人软了心,融了骨。   这哪里还是那个倔强的大家闺秀,分明是个妖精,要吸人精血,夺人魂魄,偏偏还叫人甘愿受她曲折,不忍她有丝毫不适。 又爱又恨,进退两难。 忽听得一声,“三哥,我想要你。”诧然睁眼,不知所措。    第22章 俞岱岩22 自那日因为九阴九阳相吸而发生了关系后,内力突飞猛进。张怡尝着了甜头,索性不理什么世俗理解,又好几次缠着俞三侠双修。俞岱岩性子古板,又受着那些教育长大,哪里肯应。 偏偏张怡见不得他那副模样,他愈是拒绝要做君子,张怡就愈是爱撩他。而俞岱岩又受不住女子引诱,一碰上她,往日的自制力就化为了飞灰。 理智与生理双重煎熬,没两日就忍不住重新向张怡求亲。他也不是真的大老粗,什么都不懂。想到张怡上次说他求亲太草率不诚恳,这次便趁着张怡出去练功的时间好好把自己收拾了一番。 在谷中寻了许多野果以绿叶包好,架了烤架烤着从潭里捞出来的鱼。本来也就做这些了,可看着自己准备的东西,不知怎么的想起以前不知道谁说的女人家爱花的言论,便犹豫着去摘几枝野花。 张怡刚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景,俞三侠一身劲装,威武刚阳。满脸不自在,右手别别扭扭地俯身去摘地上的小黄花。左手还握着一把,红的白的黄的,凡是谷里有的带颜色的,他全摘了。 更可乐的是,还有两只猴儿亦步亦趋的跟着,学着俞三侠摘花,仿佛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手舞足蹈,吱吱叫个不停。 “三哥,你做什么呢?” 俞岱岩本就别扭,被两只猴子扰得心烦,陡然听到了张怡含笑的声音身子一僵,下意识地就要把花扔了。临到手边顿住,转过身,犹豫着问她,“你,你喜欢花吗?” 话说出口又有些后悔,补充道,“我只是听说女子都喜欢这东西,不知道你是否一样。若不喜欢,我这就扔了。” 那模样叫武当三代弟子见了估计得吓得眼珠子掉出来,哪里还有平日训导人的半分威严,分明就青涩的仿若情窦初开的半大小子,又比小伙子更具风姿。 “喜欢!别扔啊!”张怡见他要扔,忙不及地一把抢过来,美得不行,“三哥亲手摘的,哪能不喜欢。” 一双美眸晶晶亮看着他,含羞带喜。俞岱岩被她瞧得心里痒痒,愈发不自在,侧身道,“我摘了许多果子,还有烤鱼,你……先尝尝?” 张怡眨着眼,看看花,又看看地上的吃食,突然严肃了脸色。“三哥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说着又觉得不对,歪着脑袋道,“这才过了两个时辰,也做不了什么啊。是以前做的?” 俞岱岩被她胡言乱语的猜测弄得哭笑不得,也少了几分紧张。看着她认真道, “我大你十岁,今年已入了三十。武当二代弟子,排行三,闲时擅刀,如今只有内力还算不错。在江湖上还有几分薄名。” 张怡仔细听着,不明所以。又听他接着说, “俞家祖居武当,也有几亩良田,两间房舍。我早年也帮忙走过几次镖,攒得一些积蓄。还有行走江湖时得的金银玉帛,山野中无意掘了些年份不错的草药都被我一一收敛入柜,虽不算多,但也不薄。” 这些倒是无人知道的了。俞岱岩说的认真,张怡听得更是认真。听他这般平淡地细数家珍,她竟也领会了他的意思。 “只是我上山时带的嫁妆都用光了,可怎么办?”便忍不住插了句嘴,却是眼角悄悄上扬,笑看俞三侠要怎么反应。 俞岱岩更添几分笑意,“那倒是极好。” “好在哪里?” “这世上对三媒六聘很是看重,你没了嫁妆,旁人也许就娶不得你了。倒是是我家中只有我一人了,也就无需那些了。” 张怡心中欢喜,却把眉一竖,眼一横,“都不需要了?我的聘礼呢?” 俞岱岩恳切道,“若嫁了我,我的自然都是你来管。那点东西,你就是都扔了,我也别无二话。” 她哪里会舍得。 张怡乐了,凑过去勾着他的肩膀,“都说俞三侠是侠肝义胆,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还有这等无赖的一面。” 俞岱岩却坦然得很,“行走江湖的,哪能全靠个胆子活到今日?我不偷也不抢,无非留个心眼攒些钱娶媳妇罢了。” 说着又严肃了态度,认真道“总不能叫你受委屈的。” 张怡哼了一声,“你那时的媳妇还不知是我呢。” “总归会是你。”他眉眼柔和,道不尽的深邃柔情,“我自冥冥中皆有预感,若不是你,我这一生,大概是无关情爱,孤独终老的。” 张怡心头一紧,却是想到了原著中俞岱岩的命运。可不正是无关情爱,孤独终老?拳头紧握,靠在男人胸前闷声道,“说得什么傻话,指望我不存在不是?告诉你俞岱岩,休得妄想,你还欠着我好些债呢。” 什么既定命运,冥冥之中?老天既然让她来了这个世界,指不定就是要她来改变俞岱岩的命运的。她什么都信,就是不信命。 “嗯。”俞岱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29 岩一副“媳妇说的都对”的模样,侧头小心地问,“那你可是答应了?” “答应什么?你说什么了?”张怡装傻。 俞岱岩脸色一肃,却把她搂得极紧,“提亲。这次不成,我明日再提。” “然后烦死我么?”张怡掐了他一下,却是面上含笑,小声道,“你忘了,张家小姐早就当着整个城的人,嫁给武当三侠了。” 她推了推俞三侠,没推开,瞧着颇有些落寞和遗憾。俞岱岩便吻了吻她的眉心,目光极为温柔,“我想给你一个完整的婚礼。” 张怡喉咙干涩,把头靠在他怀里不敢抬头,看着手中卖相不怎么样的花束,还有地上的东西,应了声“好”。 又过几日,雪停了,俞岱岩便带着张怡下了山。因为二人内力都大有进展,又有方向,不似之前无头苍蝇般乱找,很快就出了雪山。 半月后,张怡回到原来的金刚门所在。在昆仑耽搁得太久,一回来就有忙不完的事。几个长老因为上次的震慑还算安分,张怡又秀了秀自己增长极快的武力值,利益共享,恩威并施地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前些日子搜罗的女子孩子也都有进展,张怡考察了几个有天赋的,又探了探她们的心性。挑出几人聚起来上思想教育课,都能接受,才交了些武艺,给她们布置了几个任务练手。 由于张怡对明教异常关注,早就派遣了许多弟子混进明教传递消息,这次竟也得了不少好处。说来还与杨逍有关。 却说杨逍受了重伤断臂逃回了明教,在江湖上十多年的名气一朝被灭绝师太踩在脚下。他在明教虽以护法代教主之名,但并不被其他的高层接受。这次名望尽失,回去后就被什么五散人韦蝠王的嘲讽。口角一起,杨逍实力大减却又心高气傲,短短一个月就爆发了大大小小几次内乱。 这样一来又便宜了张怡,她派去的都是机灵的,趁机弄了好些个五行旗的弟子。那五行旗虽然声名不显,却最适合武功不高的弟子集体作战,也正是张怡所缺。把五行旗的训练方法并前世了解的一些合在一起,就有了初步训教军队的途径。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这么一忙,又是三个月过去。西域这边的事告一段落,张怡便带着一批人,和俞岱岩一同回了中原——目标武当山。 第23章 俞岱岩23 这一日,武当山一改往日的清净,一片欢腾。人人都换了最好的新衣裳,喜气洋洋。 紫霄宫里,悬灯挂彩,鲜艳的红色将大殿装点的花团锦簇。张三丰手书“佳儿佳妇”四个大字悬挂堂上,两侧是武当峨眉精英弟子,更有年轻的小弟子们在殿外奔走跑跳,静待良辰。 吉时一到,号炮连响,大门旁弟子引的鞭炮噼里啪啦,伴随着丝竹乐声,无比欢腾。新人自两侧过道而来,同步聚在门口,往大殿中缓缓而行。 张怡身穿大红嫁衣,凤冠霞帔,红色垂丝穗遮面,徐徐走到俞三侠身旁。她看不清东西,只能透过垂丝穗的空隙看到自己走的红色毡毯以及身旁人同样鲜红的衣摆。 这段路不长,可一路走过来的忐忑却是两世之最。眼前鲜红的色彩热烈而庄重,她不自觉就挺直了腰背,一步步走的缓慢,步步平稳。耳边的嘈杂贺喜声是在耳旁,又仿佛很远,远到听不清言语都说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俯身拜礼。 最后一礼完成,她已成了一个小说里的悲剧人物俞三侠的妻子。但奇异的心中并没有太多不安,似乎这就是一件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 回到武当山的第一日俞岱岩便向张三丰说了自己和张怡的事。张怡对武当有恩,自是不会有人反对,当即便定了婚期。俞三侠着急,选了个最近的日子,前后只相隔一个月。一众师兄弟笑他急切,他也不管不顾。 他们哪里能明白俞三侠的苦处,已经吃到肉的男人却偏偏要压抑着自己的渴望,比以往没吃过更难受。早早定下来,才能名正言顺。 也不知是哪来的习俗,这置办婚礼的一个月竟不许张怡与俞岱岩见面。不由得想起几日前窗外站得远远的人影,那般熟悉的身量隔得再远她也能认得出。想到这里,更是思念。 再次走进房间,房门一关,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嘈杂。张怡端坐在床榻上,身旁是坐得笔直的俞岱岩。他们挨得极近,张怡甚至能感觉到身旁人僵硬的体魄,热热的气息。 房间里很暗,龙凤烛燃烧着,有两点明亮的火光。如此沉寂,如此庄重,压得张怡不敢深呼吸。她并不是胆怯的人,可面对现在这样的环境,也不免有些胆怯了。 “怕吗?”男人终于转身,面对着她。穗子挡着,看不清他的样子。 “不怕。”张怡微微摇头,细细的穗子左右摇摆,恰似她忐忑不定的心。 “不怕就好。”她听到俞岱岩宽慰的声音,心中的忐忑似乎也少了一些。 一只大手过来,将红色丝穗拨到两旁。张怡低垂着眼睛,一时竟不敢抬头看他了。 她不曾抬头,自然也看不到俞三侠那一瞬间惊艳的愣怔和随后温柔至极喜悦至极的目光。不是真正处于这个位置去看,是不能体会到那种美的。 细细的穗子触手丝滑,流水一般却有流水没有的鲜红。亲手把红色拨开,紧接着就露出了白色的芙蓉面。她画着精致的妆容,比之一年前更加美好。并不是一年前不美,却少了身为新嫁娘的娇羞,少了那种低着头,睫毛低垂,红唇轻抿的醉人风情。 俞岱岩甚至还没有完全看清她的样子,可第一眼的感觉,就只剩下美,和擂鼓一般的心跳。 “怡妹,何不抬头看我。” 张怡便听话的抬头,缓慢地,娇柔地。先是眼眸微微张大,黑长的睫毛高高翘起,随后是额头,下颚。若说低头时是娇羞怡人,那抬起头的片刻就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不说一语,已醉了人的心肺。 “三哥……”她掀唇浅笑,眸中是欢喜而羞赧的情绪。 把着手喝了交杯酒,又吃了些菜品。饿了一天的张怡这才舒服地呼了口气。 正所谓保暖思……看着身旁身着大红喜袍,肩宽腰直,一脸正气的俞三侠,张怡脑中不适时宜地想起了两年前张夫人塞得自己压箱底的泥塑,还有前日里宋夫人悄悄递过来的某图册。 不得不说,那画功再怎么好,再怎么有意境……也耐不住看的人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司机。 脑中各种天人交战的张怡,看向俞岱岩的目光也禁不住古怪纠结起来。俞岱岩被她看得颇不自在,茫然而无措。在那种古怪的目光中静默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提议,“怡妹,不如我们到床上去?” 床上去……三个字在张怡脑中刷屏。看向俞岱岩的目光更加古怪,却怀着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30 一种半推半就的心情被俞岱岩推到床上。 将硌身的红艳莲子等物扫到床下,平躺在俞三侠身旁,枕着自己亲手绣的鸳鸯枕头的张怡,双目炯炯看着火红的鸾帐,脑中却想着——这一次,该让俞三侠主动吗?不能否认,她挺想在上面的。 红鸾帐,春宵好。这一回名正言顺,竟让张怡发现了原来生性古板满口道德的正人君子俞岱岩,一旦彻底解了禁,是何等热情,战况激烈。 成亲后,俞三侠将九阳真经给了张三丰,与张怡一同下山。二人一路行侠仗义,探听时势。先去了大都,张怡把倚天的暗部设到此处,也是逐渐将势力发展到中原之地。 在大都待了三个月,又转去峨眉。张怡并不打算把九阴真经直接告诉灭绝师太,哪怕大仇得报的她已经不似原著中那般偏执。她只简单介绍了倚天的势力,因为同样以救助女子为准,灭绝倒也不排斥。张怡又拿出了灭绝师太深恶痛绝的明教,以自己在明教中有内应为由,邀请峨眉结盟共扛明教。 张怡这样的举动不是瞎来,峨眉到底是名门大派之一,又是女子为主的门派,里面尽是有武功较为独立的女子,在峨眉中推广女强思想绝对比对外容易。 倚天组织目前主要还是以原金刚门男弟子为主,张怡急需一批女子帮手。况且她的势力大都在西域,往中原发展有个名门正派帮衬更加有利。 俞岱岩一直陪着张怡,事事亲为,时时帮衬。两人又是新婚,甜甜蜜蜜地也不觉得那些事务枯燥烦人了。忙忙碌碌又是半年,再度启程时,张怡只觉得身体格外容易疲惫。脉一把,竟已有了一个月身孕。 诊断一出,且不说俞三侠怎样欣喜若狂,对张怡却开始严格要求了。大包大揽了所有事务,只叫张怡好好休息。张怡知晓俞三侠年过三旬,对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是多么期待。她自己亦然,历经两世,前世的经历不愿再提,但对于同龄人做了母亲的很是羡慕。 她索性把一切事务都放下,安安心心窝在一处小庄子里养胎。 次年二月,张怡产下一子,随着武当山的排行,与宋青书一辈,取名俞青晔。又过两年,得一女,取名俞青歌。只因第二次生产伤了身子,便只得这一儿一女。也因此,二人对女儿极其疼爱,倒将之养成了个本性纯良却好偷懒耍滑欺负人的性子。 就这么过了五年,张怡一心忙着两个孩子和势力发展,彻底成了个元朝末年的人。直到几大门派相约出海寻谢逊时,才惊觉倚天的剧情已然开始。 将两个孩子放在武当山上,张怡便陪着俞岱岩一同赶赴海边。原来应该是俞莲舟去的,却被俞三侠夫妻二人接了下来。 在海上飘荡了好些天,前两日还能欣赏一下海上风光,蓝天白云海天一色,叫人心情开阔。等到了后面几天,碰上了天鹰教的船。因为张怡插手,明教已经四分五裂,被六大派压得喘不过气。天鹰教虽说分裂出来,但到底还是向着明教的,再有张翠山殷素素二人夹在中间,真是仇人见面分外脸红,斗得不亦乐乎。 张怡早知这一行的结果,对同天鹰教拼杀就没什么兴趣了,她不动手自有俞三侠前后护着,靠着船舷吃着零嘴,竟是头一个发现了张五侠夫妇的木筏。 第24章 俞岱岩[完] 等到殷素素与张翠山上了船,俞岱岩自然是激动不已,师兄弟二人相见欢,倒把张怡抛下了。张怡知道他们兄弟情深,又有十多年不见,也不生气,目光只盯着殷素素看。 这殷素素的确是个十足的美人,眉宇间还稍带着些野性邪气,更多的却是忐忑不安。张怡并不讨厌殷素素,可对她当初造成俞三侠的悲剧心怀芥蒂。虽说过了这么多年,俞岱岩不像原著那般悲剧二十多年,可让她全然不介意是不可能的。便也不主动去找殷素素结交。 排开这对夫妇不提,年幼的张无忌大概是张怡最感兴趣的了。未来的张大教主此时还小,小脸红扑扑的还带着点婴儿肥,那双眼睛真是纯澈如小鹿,全然没有自家那一对儿女的狡猾机灵。若是带回武当山,俞青晔还好,俞青歌不知要怎么戏弄这个看着就好欺负的小哥哥。 想起女儿俞青歌,张怡就头疼。倒不是说有多坏,五岁的小女孩能坏到哪儿去。只是她出生时难产,先天里就有些不足,又是武当三代里唯一的女孩,自然多受娇宠。上头又有一帮子叔叔哥哥,一个个的都护着让着,性子难免就有点歪了。 再看着白兔一样的张无忌,想到九阳真经,就有些小愧疚。把张无忌叫过来,递了自己的小零食过去,看似是哄孩子,实则小声叮嘱了几句。 只见张无忌脸色几变,最后重重点头,看着张怡懵懂却亲近了几分。等到西华子卫四娘逼问张翠山夫妇谢逊的消息不成,又来问张无忌之时,张无忌回答岛上只有自己一家三个,不曾听过谢逊之名。 那些人虽然不信,但也没办法。武当这些年发展太快,又和峨眉结盟交好,隐隐有压过其余门派带头的趋势。再来谢逊之仇也过了十年,大都是冲着屠龙刀才纠缠不休。看张翠山这一家,也不像是有屠龙刀的样子,也就暂且放下。 因为张无忌此事,殷素素对张怡便存了几分感激,但她因俞岱岩在颇有些心虚,也不敢在张怡面前久待。可俞岱岩早已今非昔比,哪里是她躲一躲,不抬头少说话就能混过去的。 初见时大部分心思都在兄弟叙旧上,还没太注意,等到了第二天就发觉了殷素素的不对。张怡一直注意着俞三侠,见他突然脸色转沉,便知他记起来了。 悄然握住俞三侠的手,看他转头,目光露出询问之意。俞岱岩紧紧回握,却是看了眼张翠山,缓缓摇头。夫妻多年,张怡自然知道俞岱岩这是顾及着张翠山不想追究。可她又是个护短的,哪里能看着俞三侠难过,回到船舱里便问了出来。 俞岱岩自然不会瞒着张怡,便将当年之事说出来,言语中很是犹豫。他不愿破坏师弟夫妻的感情,可对当年那事也是如鲠在喉。 张怡也知他为难,可不愿意这事就这么过去。她一向爱憎分明,想到原著中俞三侠受委屈,暗自决定就算不像原著那样叫他们自杀偿命,也要让他们愧疚终生。却是想到那张翠山夫妇原著里双双自尽之举,很是不喜。 作为父母,留下一个懵懂小儿独自挣扎,这是不慈。作为兄弟,做错事了不想着尽力补救却自杀谢罪,这是不义。作为子女,十年失踪未曾侍奉师尊父母就害得长辈伤心,亦是不孝。更别说以她对俞岱岩的了解,根本就不可能怎样逼迫他们,造成那样的结局,放在原著里他只怕终生都在懊悔愧疚之中。身残已是不幸,又因为说出真相害得弟妹身死,该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31 是何等煎熬? 回程途中,因为张怡俞岱岩出手及时,并没有使张无忌被掳走。走到汉水边却遇上了元兵与明教拼杀,远远地看着一小女孩站在船头,面对刀光剑影避之不及。 张怡螺旋九变已练到极致,抢先救了那女童。又有俞岱岩几人出手,解决了剩下的元兵。因有殷素素存在,也就放了明教中人一马。 事故了结,那女童扑覆在一男子尸首上嘤嘤哭泣。张怡心中一动,问其身世,大喜过望。竟是她极为喜欢的女主之一周芷若。也不知为何周父之死提前了,恰好让张怡碰上。不由得暗叹这也许是天意,便将周芷若带走,收为弟子。 回到武当山,张怡把俞岱岩支开,干脆利落地把当年殷素素暗算俞岱岩之事在紫霄宫说了出来,也不多指责什么,只是告诉张翠山说俞三侠不愿有损兄弟感情是不打算说出来的,可她却不怕当个坏人。又说武当以侠义闻名,过去的事可以不提,但夫妻一体,要张翠山以后好好约束妻子。 等到俞岱岩回来,张怡的话已经说完了。张翠山自是去找师兄道歉,愧疚不已,俞岱岩则大方地谅解,无奈的瞧了妻子一眼,也不忍责备。 且不说张翠山夫妇是怎样协商,张无忌却真正和张怡想的一样,上山后就被俞青歌各种欺负。张怡开始还训导几句,后来发觉受欺负的张无忌反而毫不在意,不论俞青歌怎么戏弄都不生气仍爱跟着她。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张怡也就不掺和了。 再说周芷若,不愧是女主之一,小小年纪已有初展绝色姿容。天资聪颖,不论武学还是经书道理都一点即透。又经逢大变,懂事早熟。宋青书不出意料的迷上了周芷若,意外的是俞青歌也仿佛有了个榜样,一改当初娇气,跟着学得有模有样的。 张怡看在眼底,对这个弟子更加满意,视若亲女。 三年后,张怡带着周芷若并一双儿女下山游历。走过花楼柳巷,走过贫苦村落,看过了最黑暗污浊的后宅,也见识了近些年倚天里培养出来独当一面的女子。近半年的游历结束,师徒二人彻夜长谈。又过两日,周芷若自愿入峨眉成为灭绝师太的弟子。俞青晔兄妹则随着张怡回到武当,此后都仿若换了性子一般刻苦磨练。 又五年,周芷若成为峨眉掌门。同年,张无忌,宋青书,俞青晔俞青歌等三代弟子一同下山前往峨眉。 次年,张怡将倚天主事之权移交周芷若,自己专心与俞岱岩一起帮忙收揽人才,训练军队。 顺帝至正十八年,一支大军横空出世,以一女子周芷若为主,亲率五千娘子军并六大派,几日内打下半个江南。每至一处,则有一些以往不怎么起眼的小支义军汇入,短短半个月,大军已逾十万。 至正二十年,以几个童年好友为将,率师北伐。二十三年,元顺帝北逃,元朝覆灭。同年,周芷若登基,自号武帝,以宋青书为皇夫,改国号为明。却是取日月同辉,阴阳共生之意。 明朝自武帝起一改女子弱势,准许男女同朝为官,其后也有多位女帝。女子不再是男子附庸,逐渐走出后宅,步入各个行业。 周芷若登基后,峨眉投入朝中不谈经义,武当则成了国教。大将军张无忌俞青歌结为连理,俞青晔则娶了郭子兴义女马秀英为妻。 武当山下,一女子策马慢行,身前有一男子牵着缰绳走着,十分惬意。正是无事一身轻的俞岱岩张怡夫妇。 此时张怡已过了四十,俞岱岩更是年过半百。只是二人内功具已大成,看上去仍是当年模样,只是添了许多成熟风韵。 张怡梳着妇人发髻,面庞比少女时圆润了许多,更具美艳,笑道,“咱们就这么走了,也不留个音信,那几个孩子怕是要不高兴。” 俞三侠回头看她,轻轻摇头,“孩子大了,都有了归宿,咱们也该功成身退了。且让我们放松几年罢。” “你又舍得女儿了?”张怡提起这个不免有些酸溜溜的。 “呃?我怎么记得是你对无忌各种不满意的?” 张怡嘴一撇,闷声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要多担心点。”又小声念叨,“谁知道那丫头会喜欢张无忌……” 在她记忆里,张无忌可是花心的很,赵敏周芷若这两个还算明面上的,殷离和小昭不也对他倾心相许?张怡就那么一个女儿,哪里能放心了。不过俞青歌和张无忌也是孽缘,一个随了她叛逆,脑子灵活有主见,却天然一股傲气,看不顺眼的理都不理。一个性子温吞,软绵绵的没脾气,对谁都善良谦逊。偏偏俞青歌对张无忌最不客气,可张无忌又追着她不放。 还有俞青晔,张怡万万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找了个姐姐。当初立志说什么只追求武学高峰,不谈□□。出去走了一趟,就看上了比自己大几岁的马秀英,紧追不放,成了郭子兴的上门女婿。天知道张怡当初得知这个消息时是什么心情,郭子兴义女马氏,那分明是朱元璋的马皇后啊! 越想越不是个滋味,忍不住埋怨了一句,“都是来讨债的!” 前头的男人面上带了笑,缰绳一提,飞身上马,坐在张怡后头,将妻子搂在怀里。笑道,“跟他们计较什么,你还有我呢。” 张怡脸一红,把某人探向胸口的手打开,嗔骂道,“原来满口礼义道德,这会儿都忘了。老不正经!” 俞三侠浑然不在意,贴过去咬张怡的耳朵,又舔又拨,“这么多年夫妻了,哪里还在意那个。今晚就让夫人知晓,为夫到底老没老。” 第25章 叶孤城1 倾腾界汉沃诸蛮,立望何如画此看。无地不同方觉远,共天无别始知宽。文魮隔雾朝含碧,老蚌凌波夜吐丹。万状千形皆得意,长鲸独自转身难。   海浪翻涌,波涛兴平,南海之上,一片晴好蔚蓝。茫茫海面上却有一巨大海船,扬帆慢行,随波而走。那帆上绘着大气的白云图案,白底蓝边,金字闪耀,正是白云城的标志。   却说南海上有数个小岛连在一起,名为飞仙岛。岛外海域暗流涌动,暗礁极多,若没有详细的海图,很难成功抵达飞仙岛。岛上有城池,名唤白云城。白云城的主人姓叶,乃是前朝遗孤历代经营,说是城,实则颇有海外小国之独立。   城主府是岛上最豪华精美的建筑,占地极广。围绕着城主府,四周可见繁华,又有一官道直通海航,每每有航船归来,头一个都要沿着官道前往城主府。   这日下午,又一批海船归来,主事的也是城主府的人,名叫叶远。这叶远自然负责与海外中原的王府打交道,此番归来自然是有大事。因而下了船,就直接奔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32 向城主府想要向城主禀报消息。   询问侍女,侍女犹犹豫豫,不敢说话。叶远也是府里老人,自然知晓定是城主又不知道躲去哪里练剑了,心中一叹,只能喝着茶慢慢等。   这一代城主名叫叶孤城,自幼天资聪颖,不论政事文业或是武学天赋都极为出色,还未弱冠便接替了城主之位。唯一却有一个缺点,新城主是个剑痴。不爱美色,不爱权势只爱剑。时常嫌弃府中侍卫侍女碍事,到处寻无人处练剑,累了就会回去。久而久之,众人都习惯了,若是运气不好碰上城主练剑去了,也只能乖乖等着。   城主府极东,一处偏僻的院落。这院落不同于别处精致,墙筑得极高,四四方方,宛若一处囚笼,要将里面的人都囚禁在这四方天地中。然而笼中的鸟儿却不全是乖巧懂事的,偏有那么一只,耗费了老大的劲儿,躲过所有人,翻到墙顶。   高处的风景极为开阔,全然不似院中沉闷,叫人油然而生一股喜悦自在之豪情。   这不安分的小鸟还是个□□岁大的女童,脸庞圆润,两颊透出好看的粉色,额头有着细密的汗珠,张嘴重重喘气,已是累极。她穿得简单,纯青色的外衫是翠竹的色彩,料子虽称不上粗布麻衣,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跨坐在墙头,似乎对自己的衣裳极为不满,用力把领子拉开,衣裙下摆在身前系成结,圆圆的一大团吊着摇摆。袖子挽起,露出两节雪白的藕臂,当真是藕节一样,白白嫩嫩的,又圆又滑。   拿一只小手在身前扇风,四顾张望。突然间目光一顿,盯着一处地方粘着不放。   百米外,桂树下,一白衣男子仗剑而舞。寒光点点,泠然剑气下,细碎的淡黄色桂花纷纷扬扬,飘落他四周。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那剑招行云流水,似有形,似无形。抬手是白云,转身有惊涛。动作愈快,剑光闪成一条长龙,如在云端。   男子骤然扭身,飞跃而起,长剑竟直直朝着墙头而来。可她却丝毫没有恐惧,鼻尖有淡淡的桂花香,只觉得那身形如仙似谪,踏风而来,追云而去。   剑尖稳稳顿在她的喉头,只需前进一寸即可见血。她只愣愣看着持剑人,问他,“你是从天上来的吗?”   那男子立于墙头,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头顶戴着一檀木香冠,肤色很白,好似白玉,无瑕温润。星目剑眉,唇色极淡,只看容貌竟有几分秀丽,偏偏气质极冷,目光冰寒,只显得不好接近,宛若天人。   “不是。”男人收剑入鞘,嗓音好似金声玉振,分外悦耳,“你是今年带回岛的?”   她一脸茫然,“我醒来就在这儿了,不知是哪年来的。”  “谁负责教你们?”   “教我们?是卫姨吧,除了卫姨就只有几个哥哥姐姐了。”   男人眼眸一眯,“你怎知是哥哥姐姐?”   她回答,“卫姨说的,我最矮就是最小的。”   她突然扶着墙,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这墙虽高,顶却不怎么宽阔,她摇摇晃晃地站不稳,脚一绊,扑到了男人身上。她低头,看到自己在那白袍上印的黑印,撤回手,一脸无辜,企图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弄脏了。”男人仍是面无表情,语声冷冷淡淡。   她微微后退一步,背着手,眨眼,“能洗干净的。”   话音刚落,她眼睛一亮,招手让男人低下身。她动作极为自然,又有孩子的天真可爱。男人犹豫一会儿,俯下身,任她极快地伸手从自己肩头摘下什么东西。   白白嫩嫩的手掌平摊开来,掌心处却多了一只小指盖大小的深紫色蜘蛛。想来是先前在桂树下练剑时落下的,那样的剑气下还能活下来,这小蜘蛛也是命大。   她笑嘻嘻道,“我弄脏了你的衣服,帮你拿下个脏东西,算扯平了。”   男人看着那蜘蛛,抬手打落,嘴角轻勾,只吐出几个字,“蜘蛛有毒,你还欠我。”   她脸一僵,看上去对着那被弹飞的蜘蛛竟有几分不舍,语气也有些沉闷,“欠着就欠着吧,反正也不见得能再见。”  “这个时辰该在授课,你偷跑了?”   她不说话,算是默认,脸上却颇有几分自得。   “嗯?”男人简短的一声,却比之前多了许多威慑,叫人不敢不敬。   她便回答,“他们都说只有学好了才能走出这个院子,看到外面。可我爬上墙,不一样能看到外面么。”  “不错。你看到了什么?”   她翻了个白眼,“也没什么不同,和院子里风景差不多……就是多了个你。哎,罢了,能多看个你,也不枉我爬了许久。”   “呵……可有名字了?”男人面上带了丝笑意,又问。  “没有。”她指了指腰间挂的牌子,上书一个“九”字。“卫姨说走出院子的才能有名字,现在只叫我小九。”   她眼中透出些迷茫,“我仿佛记得我应该有名字的,可以往的事都忘了,连名字也记不起来了。”   又坚定,“不记得也没关系,早晚我能走出去,让城主给我起个好听的名字的。”   男人沉默,突然走近两步将她抱起,飞入院中。他身上带着淡淡的桂花香,近距离地看,面容更是俊秀。她只能评价,比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好看。   落到院中,他也不急着走动,又对女孩道,“你已走出了院子,我为你起个名字可好?”   “你?”女孩瞪大眼,有些不信,“虽然你很好看,我也愿意你来。但你起了,卫姨不认怎么办?”   男人不再说话,将她放下,立于她身旁。   这一身白衣仿佛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33 是个什么格外鲜明的标志,正在满院子找人的人纷纷停下脚步,小跑着过来。为首一中年妇人,低眉顺目,很是谦卑,全无平日里颐指气使的傲气,这正是女孩口中的卫姨。   不等卫姨开口,男人一指身旁的女孩,沉声道,“从此以后,她叫白染。”   话说完,他持剑而起,寒光凌厉,在墙上飞舞。最后一笔完成,飞身一跃,翩翩然若九天上的仙人,眨眼间不见踪影。只余下墙头两个苍劲大字,入壁三分。   “白染?”女孩念出这两个字,先是一喜,连着几遍却皱起眉头。脑中想起男子那一身白衣,想起自己脏手印上去两个黑印子。一瞬间,郁闷不已。   白染,白染。不就是弄脏了他的白衣裳,怎么这般记仇?   扭头看向卫姨,妇人脸色古怪,盯着她的有些感叹,有些羡慕。“你真是好运气。”  “啊?”她眨着眼,一脸迷茫,“那人是谁?我这名字,还能改吗?”  “改不了了。”卫姨回答得很严肃,“那是城主,是你日后要永远效忠的人——白云城主,叶孤城。” 第26章 叶孤城2 白染一开始还不明白卫姨所说的“好运气”是什么意思,可不过几天,就充分感受到被城主另眼相看的好处。   这院子里现在与她一批的共有九人。原开始是有十个的,两男八女。可其中一个男孩似乎因为根骨极好,有武学天赋,没几天就被人带走了。   剩下的九个,大家都在同一时间醒来,穿着同样的衣裳,不记得前尘往事。所有人在清醒后会按身高重新排序编号,每三年进来十个,有男有女。   他们都没有过去,只被灌输着为白云城效忠的信念。白染不记得自己的过去,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里。但后来她猜到了,大概是因为容貌。   卫姨从来没有隐瞒过,所有人很清楚他们将来的命运。他们都拥有上等姿容,诗书琴棋至少可以精通一样,却不能习武。他们受到严格的培养,不同的待遇和约束,但未来却只是被派往不同的地方,成为白云城的暗桩。   运气好的,或许可以得到一个不错的家世背景,有一个明白的身份,嫁入王府贵族。运气不好的,可能从青楼乐坊一步步爬起。   可没有人对这样的安排有什么不满,他们都是没有过去的人,唯一被灌输的,只有效忠城主。只是白染不一样,就算不记得自己是谁,但她却认定,自己是不一样的。   九个孩子,年纪都小,不过□□岁的年纪,却都各具风貌。好像她前头的小六姐姐,明明同时开始学习,白染大字不识一个,说话还有古古怪怪的口音。而小六姐姐却习字绘画无一不通,行走作态连卫姨都夸她“端庄秀雅”。白染甚至听过卫姨私下说,小六姐姐未来只怕能有个极好的身份,进什么王府的。因而卫姨对小六格外关照,赠与她许多诗书画卷,精心教她刺绣。   又有排第三的小哥哥,男生女相,眼角一点泪痣,身若扶风,比她这女孩更软。且会抚琴,指节分明,很是好看。因而专攻琴技。   至于白染,相比前者虽文墨不通,天性懵懂,可却有着其他孩子没有的灵气。尤其是一双眼眸,是极黑的墨色,桃花瓣似的。那身白皮嫩肉,肌肤是雪一样的色泽。身体极软,柔似无骨。因而她每日只被允许吃清淡的菜品,隔三日就有牛奶沐浴的待遇。   只是白染天生胆大妄为,不肯安静待着。不许她吃辛辣味,她偏要偷偷和别人换来吃。每次才泡过奶浴,转眼就趁人不注意往树丛里蹭。女孩们都害怕蜘蛛等昆虫,她却爱极了,将蜈蚣提起来吓人,小蜘蛛就让它沿着头发攀爬。衣裳从来不肯穿好,挽袖子,扯领子,偏爱把白白嫩嫩的胳膊露在外头。   打也打了,罚也罚了,也只是答应不再拉扯衣裳,却仍旧改不了往树丛钻逗虫子的爱好。没人能懂她的爱好,而孩子们能做的,无非就是躲着她,孤立她,不与她说话。对于这种情况,卫姨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了看顾着她一身好皮,再不多的关心。这也是她能偷偷爬上墙头不被发现的原因。   然而一切的孤立在她获得了城主的青睐后改变。作为唯一一个见到了城主本人还提前有了名字的白染,有的人羡慕便靠近多问几句,有的人嫉妒就时时盯着找她的错处。包括卫姨,在教导她时也多了许多耐心。这样的改变,不止是待遇,同时也将一个名字刻进朦胧不知事的心底。   白染每日都要用手指描摹着那墙壁上剑刻的痕迹,看一次,便想一次。她改变了态度,努力地学一切被要求的课程。只因为卫姨说,最优秀的人有可能见到城主。   为什么想要再见城主?白染自己也不太清楚。但她可以确定,这感情和别人不同。桂树下舞剑的白衣男子,墙壁上刻下的苍劲大字,别人一遍遍提起城主时的羡慕嫉妒,都太过深刻。   一年过去,白染没有再见到叶孤城,在院子里也恢复了开始的独行独立。但这一日,却迎来了可以提前离开院子,离开既定轨迹的机会。     整整一年半,除了白染自己没有人知道,这种被孤立的境遇正是白染所求。或者说,她故意与所有人保持距离,只为守住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树丛中,白染将自己窝成一团,拿出贴身藏好的瓷器碎片,狠狠划破了左手掌心。血色从伤口处蔓延,顺着手掌滴落。白嫩嫩的手腕上突然拱起一个拇指大的凸起,快速往伤口处爬去。   两息后,那东西终于爬了出来,露出全貌。但见它通身是晶莹剔透的红色,不过小指那么长,身若蚕形,旁生密密麻麻的脚。形似蜈蚣,又不完全一样。   那小东西一出来就迫不及待吃光了白染的血。说也奇妙,小虫所舔过的伤口奇迹般随着血迹消失,光滑无损。而小虫则变成了火一样的金红,身体不再是瘦长,而是胖了一圈。   它软乎乎地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34 在白染掌心蠕动,左右翻滚,像是在发泄不满。白染呼出口气,从袖中取出一条巴掌大的蜈蚣,同样放到掌心。那蜈蚣竟是活物,在白染手上时还轻微地扭动肢体,可一靠近赤红小虫就立马僵死,不敢动弹。   白染扭过头,不再看手心里的小虫。掌心窸窸窣窣,又过许久才静止不动。转过来看,蜈蚣已经不见了。捻起小虫,一股淡淡的甜香味很是好闻,可想到它刚刚吃了一条蜈蚣还是忍不住露出几分嫌弃。勉强张开嘴,把它放到嘴边,让它顺着喉咙爬了进去。   这条小虫在她头一天清醒时就有了,一直在血脉中翻腾。她没有过往的记忆,却第一时间知道这是自己的本命凤凰蛊。同样也知道它这样翻腾是因为饿了,而凤凰蛊的食物是她的血液和毒虫爬物。至于凤凰蛊是如何而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凤凰蛊喜好食毒,毒虫毒草,但凡有毒性的都爱。且对爬虫毒物有天然的压制,作为主人,白染也能控制一二。   她也曾好奇别的孩子是否都有蛊虫,可看到他们对墙角结网的蜘蛛都怕的尖叫厌恶,便知自己拥有凤凰蛊的事万万不能暴露。自此便与人划开界限,独行独立,以保全秘密。   一年后的这一日,卫姨突然匆匆忙忙跑回院子,带着几个看起来就冷冰冰的侍卫,将所有人集合起来,带着他们走出院门,朝未知地方去。  “这是你们的机会,若能被秋老看上,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这个中年女人还是头一次这样激动,激动中带着一丝敬畏。   院子外的风景广阔秀美,可头一次出来的孩子们却没有一个人去注意这些。卫姨走得很快,孩子们需要小跑才能跟上。   绕过湖,走过弯弯曲曲的小径。大概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终于停下。眼前又是围墙,长长的,看不到边界。门口守着两个侍卫,也是面无表情的,竟穿着一身黑色甲衣,模样怪,味道也怪。   走进大门,眼前顿时开阔。院中竟是一个极宽广的药园,百草横立,药圃上弥漫着淡淡白雾。远远地,隐约见一阁楼位于中央,很是突兀。   一个黑甲侍卫过来,放声喊道,“人已带到,还请秋老出来一观。”   一群人静静在门口等着,不敢跨越进去半步。白染死死攒着掌心,废了好大劲儿才没让凤凰蛊从嘴里爬出来。不用想,她也知道这里头定有剧毒之物,才引得凤凰蛊这般躁动。   好一会儿,白雾中方才传来一苍老男声,飘飘悠悠道,“叫他们自己走进来,活着的留下。” 第27章 叶孤城3 “万万不可!”此话一出,卫姨第一个开口反对,连对秋老的敬畏都忘了。几个年幼的固然各有傲气,听到秋老那句话也都纷纷露出了恐惧,不愿的模样,更有几个稍稍后推。 黑甲侍卫也为难,拱手道,“这些孩子未来都有重用,还请秋老顾全大局,换个方式。” “麻烦。”白雾中走出一个朦胧的人影,一手拄着黑色木拐,身量很高,背部微微佝偻着。秋老头发已经花白,面上却没什么皱纹,保养的极好,乍一看不过四十来岁的模样。看得出来,秋老年轻时也是极为俊朗的。 秋老递给黑甲侍卫一个白瓷瓶,“一人一粒,撑不住了服下药丸回头。” 低头寥寥扫视,那目光极冷,在对上白染时似乎闪烁了一瞬,表情复杂。“这药丸只能维持一刻钟,且不能清除所有毒素,即使出来了也会头痛三日,面部浮肿。害怕的,可以不来。” 说完又看了白染一眼,转身,拄着拐一步步往回走去。 黑甲侍卫手拿瓷瓶,一人倒出一粒红色药丸。见几个孩子年纪尚幼,又都是上好的姿容,忍不住就露出几分怜悯之色。他们之所以身着古怪黑甲,裹得严严实实,还抹上奇异的香膏,不就是因为秋老古怪的性子和无处不在的毒? 低声道,“今日秋老心情不错,才多说几句,我劝你们多多斟酌,机会虽难得,性命却只有一条。别说你们这些新进的全死在这儿,就是那些掌了权的掌柜管事,有时来了一言不合也丢了命。最后里头那位也受不了什么责难。”说着,又是黯然,地位之差如此分明,命运也是天差地别。 又看他们手中药丸,声音更低,“这药是真是假,还得看秋老心情。也不是没有人吃了药就死在半道上的。” 一众孩子本就害怕,听了这番言论脸色发白,求救地望着卫姨。白染也有些怕,她只知凤凰蛊喜食毒,但不确定自己吸进去的毒素能否被吃干净。 卫姨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叹口气,咬牙道,“你们自行决定吧,不进……也可。” 最终,只有白染和另一个不太有存在感的小五选择前进。白染不知小五是怎么想的,也不知凤凰蛊到底能不能帮助自己。但她却有种奇异的感觉,她不会死。 带着这种奇异的念头,白染站在路口,做了几个深呼吸。眼前白雾笼罩,只能看到大概三步以内的地方。她索性硬着头皮,大步地往里冲,祈祷能在毒发之前跑到里面。 也不知跑了多久,仿佛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啊——蛇!有蛇……救我……” 小五的声音愈来愈低,满是怨恨的不甘。她心中一颤,一瞬间周身冰寒发抖。呼吸突然变得困难,仿佛有一只大手卡住了脖子,胸口连绵的疼痛,心脏处似有什么啃咬,千疮百痍。 “万蛊噬心!” 脑海中不知怎的冒出这么个名词,莫名其妙的陡然生出一股傲然不屑之情,凤凰蛊在,岂有凡等蛊虫敢来碰她?这认知一起,痛觉顿消。 白染茫然四顾,紧捂着胸口的双手放开,只觉神清气爽,灵台通明。 “凤凰蛊,是她叫你来的么?”不知何时,秋老突然出现在白染面前,幽灵一样悄无声息。他眼中似悲似喜,混混沌沌,痴痴看着白染的眼睛,仿佛要从其中看出别人的影子。 白染后退一步,满是警惕,凤凰蛊是她最大的秘密。她自以为隐藏得极好,却不想被此人一眼看破。 “你无需害怕,随我来。”那情绪只是一瞬,眨眼间,秋老又变回冷然寡淡的模样,见白染警惕依旧,不敢前进,背过身,一路走一路道,“你那凤凰蛊养法不对,只用血喂养,撑不到第一次涅槃。若你想活不到十六岁就被本命蛊反噬致死,大可不来。” 白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35 染心中一紧,迟疑两息,还是小跑过去,亦步亦趋地跟着。走了几步,又听秋老问道,“可有名字?” “有,叫白染……城主起的。” “见过城主?” “意外,只见过一次。” 秋老点点头,便听他缓声道,“白染为我弟子,尔等回去罢。”那声音很轻,又传得极远,飘飘摇摇地传出去,还得了声回应。 白染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白雾重重,遮蔽了一切熟悉的人景。她没有问同来的小五如何,也没有要求回去道别。她知晓,当秋老说出收她为弟子后,她与卫姨那些人再无交集了。 一个月后,白染渐渐熟悉了药圃的环境。秋老的药圃占地极广,但种植的药材并不多。大都是适合南海气候的毒草,毒草中养着许多蛇虫毒物。一个月中,白染也见过秋老制药,用的药材却都是城主府搜罗的,而非药圃中种植的。仿佛这么大个地方,就只是为了养那些毒物。 再说秋老其人,初见时极为冷漠孤僻,可相处起来却比卫姨等人容易。除开他总是盯着她的眼睛发怔,其他地方都让她随意。 每日清晨秋老会无声无息地将白染提溜起来,扔进药圃,亲自选几种毒虫让她喂给凤凰蛊食用。随后便让她努力与凤凰蛊沟通,却不许她多喂鲜血,一日只几滴,配合着许多毒草放在一个陶瓮中养着。 上午则授她药经百草等药理,多以制毒解毒为主。下午则扔给她一本书面破损得厉害的《蛊经》,让她自行学着养蛊虫。 排开教学时出现,其他时候秋老都将自己关在阁楼里,也不与她说话。倒是在她用了大半个月收获第一条蛇蛊后,扔给她一块沉香木的铭牌。只说一句“持此物,城主府任意来去,日暮前归来”,便让她下午自由出药圃玩耍了。 白染与秋老相处一个月,虽奇怪他对凤凰蛊那般在意,也不知他为何时常看着自己发怔,可对秋老这个师父却是真心认了的。秋老不喜出门,她就乖巧地承担了取药材,送饭的事务。 因为食盒以往都是需要黑甲侍卫送到路口,秋老去拿。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将食盒直接拎到阁楼里放到桌上时秋老的表情。很是别扭,想要对她和善一些,又不太习惯与人交往。 秋老也不说话,可次日里就制了一瓶涂抹的药膏给她,只说沐浴后涂抹。白染试了几日,只觉得肌肤触手极为滑腻,色泽愈发白皙,肌肤比之以往更有韧性。时日久了,身上便带了股淡香,养蛊时蛊虫都乖巧得很。即使被药物刺激得狂躁,也不敢靠近咬她。 一来二往,白染待秋老愈发亲近孝顺,渐渐也能说上几句闲话。 且不说这对师徒如何相处,就说白染刚刚得到自由行走的权利,自是兴奋不已。当天下午便带着自己的赤红蛇蛊,将牌子挂在腰间出了门。一路上观景看人,见着什么都觉得新奇。 一路上见到不少人,但不论是侍卫还是衣着光鲜的侍女管事,看到她腰间的铭牌都退避三尺,躬身行礼,不敢阻拦。白染欲他们问话,可她靠近一步,那些人便要退五步,瑟瑟发抖,仿佛她是什么□□一般。白染有些委屈,也不能追着人家问,只能自己漫无目的的走。 这一走,便走到一处极为恢宏精美的大殿。门口站着两个白衣侍女,虽同样畏惧,却有胆子站出来将白染拦下。 “此地乃城主居住之地,若无城主许可,我等不能放姑娘进去。” 白染本来还不怎么想进去,一听此话就改了主意。见说话的侍女生得肤白貌美,语声清脆婉转,好似莺啼,只是看她的目光不太让人舒服。似不屑,是敌意。 她年纪尚小,又对城主存着几分莫名的在意,便直愣愣地问,“那怎样才能见到城主?” 女子眼中有傲然之色,看着白染那五短身材轻轻一笑,“姑娘年纪小,需知偷拿主人物品是不应当的,想自荐于城主,还是过几年再来吧。” 白染不知侍女所说的自荐是什么意思,她听得迷茫,嘴一撇,皱着眉道,“这牌子是师父给我的,不是偷拿的。” “秋老让你来的?”身后突然响起一个陌生又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如金玉相击,沉而润,冷而坚。 两个侍女俯身施礼,口称“主上”。白染也知晓了来人是谁,转过身,黑眸灿灿,笑得极是甜美。 “天上来的城主哥哥,又看到你了!” 这女童眼中一片纯澈,本就不俗的姿容更添几分天然真挚,即使不太恭敬的称呼也叫人提不起劲来批评。 但见男子手持乌鞘剑,眉心轻皱,白玉一般的面庞偏偏落了冰沙,冷面无情。此时见了白染,若有所思,半晌才缓慢吐出四个字。 “胖了许多。” 随后弯腰俯身,抬手往她鼓鼓的脸颊肉上一掐,唇角轻勾,“手感倒是不错。” 第28章 叶孤城4 白染小脸一窘,她原先就白白圆圆的。在卫姨那儿被管制着限制饮食体型还好,脸型还是以精致可爱为主。等到秋老那儿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秋老还时不时给她一些甜甜的药丸子。一个月下来,就成了这般圆润的模样。 “师父说我这样挺好……”她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俊脸,又想想自己脸上的肉,不禁有几分心虚。便弱弱地补充,“我以后少吃点就是了。” “不必。”仿佛是为了表示对这两个字的验证,叶孤城弯腰将白染抱起,左臂托着她肉肉的臀,右手又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肉。笑意更浓,眉宇间竟带了一丝浅浅的满足感,“这样很好。” 那手指指骨修长,一根根指节分明,白玉竹节一般,好看得紧。才练过剑,手掌还是热乎的。指腹常年练剑磨出些许茧子,摸在她脸上有轻微的痒。 白染愣愣盯着男人俊秀的侧脸,本就圆润的脸庞又添三分傻气,给人以呆萌之感。白白嫩嫩的脸颊,面皮汤圆儿似的,又没有那样圆润。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嵌在上头,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黑芝麻馅的汤圆。很是可口的模样。 一个痴迷对方好看俊秀,一个喜爱对方圆润可口,这两个各有所好,一时间,格外相合。 叶孤城也不说话,抱着白染就往殿内走。白染则喜滋滋地搂着城主大人的脖子,盯着那张俊脸继续甜蜜蜜地犯花痴。经过两个白衣侍女时却突然停住,目光直直看着其中一个。 那女子粉面含羞,描眉抹粉,一双凤眼上挑,偷偷地看他。叶孤城视力极好,那女子看着柔柔弱弱,也是个美人。只是面上脂粉堆砌,消瘦无肉,总有几分不自然的矫柔。不似白染肌肤晶莹剔透,水晶汤圆似的圆润,让人一看便觉手上蠢蠢欲动。只一眼便回转,他依旧是那个不好女色的叶孤城,也许只是突然多了个旁的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36 对于捏脸的爱好? 等到殿门关闭,两个白衣侍女面面相觑。之前没说话的那个还好,沉默着站回原来的位置守着。先前开口的那个,却是压不住眼中的嫉恨羞恼,五指紧握,志在必得。 再说叶孤城将白染抱进了自己的寝殿,毕竟是白云城几代城主的住所,比白染曾经见过的不知华丽精美了多少倍。尽管舍不得少看一眼男人的俊脸,小姑娘还是忍不住对着这里头的摆设发出惊叹的呼声。 “这里头可真好看。”白染感叹着,歪着脑袋看向叶孤城,“住在这种地方,能睡得着吗?” 叶孤城不答,将她放到榻上,淡淡的一个眼神,仿佛在反问,“这有什么睡不着的?” 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白染表示,“这么多好东西,看得舍不得闭眼了,哪里睡得着。” 想了想又补充,“要是我和你睡在一块儿,也是舍不得闭上眼睡觉的。” 叶城主敛了笑意,又恢复成那副冰冷肃立的模样,转身端坐在太师椅上。两腿分开,一手搭在木托上手指轻敲,极有威严。“拜了秋老为师?” 白染被他的样子慑住,乖巧点头。 “秋老允许你自由出入?” 白染眨眨眼,右手探出,白嫩嫩的小手上缠着一条赤红的灵蛇。大概一指粗,手臂长,盘着白染的手腕,冲着叶孤城嘶嘶地吐着信子。叶孤城还没说话,白染便抬手敲了下那蛇的头部。“蠢蛇,这是城主,要听话。” 那蛇蛊被她打了也不敢咬她,似是避讳着什么,反而拿尾巴尖轻轻蹭着白染的手。却垂下脑袋,不敢再对叶孤城吐信子。 女孩脸上露出满意之色,献宝似的冲着叶孤城抬手,“这是赤红蛇蛊,我养了大半个月。才养成,师父就把这牌子给我了,还跟我说,拿着牌子城主府随便我去……师父也是个骗子,刚才就被拦住了。” 叶孤城淡淡看了两眼那蛇蛊,闭目思考两息,才睁开眼,声音微微柔和。“即是秋老许可,此处你日后也可进来。”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习惯性轻敲着红木扶手。往日里习惯的触感此刻竟觉得不舒服了,看那边坐着的女孩那汤圆似的小脸,竟觉得手痒。便朝白染递了个眼神道,“过来。” 白染乐颠颠地下了榻跑过去,两手并托在叶孤城腿上,靠着他的膝盖,还讨好一样地把脸颊凑过去。 叶城主便抬手摸摸她的脸,那肌肤绵滑的粘手,又极有弹性,轻轻一掐就能出水似的。抬手一看,没有出水,却被掐出了些许红印子,衬上黑黝黝的圆眼珠子,小嘴一撇,可怜巴巴地。 略有几分不自在地挪开了手,摸摸下巴,又滑到脖颈,最后变为捏着那同样肉乎乎的小手。这小姑娘周身无一处不软,没骨头似的,又养的一身好皮肉,叫人舍不得松手。 叶孤城前半辈子只知自己爱剑,却不曾想到这般肉乎乎软绵绵的触感也是极好。他自来都是随心起便去做的,也不避讳什么小女孩之类的。揉着那小手,语气就柔和许多,问她,“卫箐说你这一年进步极大?” 白染点点头,仰着头盯着城主的脸,“卫姨说好好学才能见到城主,所以我就好好学了。” “哦?这么想见我,是为何?”男人剑眉轻挑,冷傲之意又退了三分。 白染被男色所惑,愣愣怔怔,些许犹豫变成了肯定,“你长得好看,我想看你。他们又整天跟我说城主,就越来越想了。” 说着又凑过去,拿脸贴着叶孤城的手,很是喜悦,“他们都说城主一定忘记我了。我也这么认为,你怎么还记得我呢?” 叶孤城将她抱起,坐在自己膝盖上。白染脸颊看着圆润,身上也是软绵绵的,但到底是十岁的小姑娘,对于叶孤城这么个成年男人来讲还是很轻的。大手裹着小手轻轻揉捏,对上小姑娘纯澈的眼神,叶孤城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接触了太多的权势利益,太多的敬畏别有用心,这种纯粹的喜欢牵挂实在让人不太习惯。忽略那一丝浅浅的不自在,他淡淡说出实情,“原是忘了的。一个月以前又想起来了。” 一个月以前,白染通过考验,成为秋老的弟子。一个小小的暗桩就算有几分特殊,无意中得了城主赐名,也不足以叫叶孤城记住。而秋老唯一的弟子则不同。二者之间的差距,天差地别。 更何况……叶孤城看了看女孩圆溜溜的眼睛。一年以前,白染虽然有几分寻常女孩没有的大胆,但总体瞧上容貌精致,雪白的肤色还有几分人造的世俗气。不似如今,一身灵动之气,圆润的脸庞少了精致,眉眼间落落大方,就是对着他的冷脸也不会有半分畏惧。一举一动,发自天然,却让人从心底里喜欢,可爱又可口。 身份,价值,性格,外貌,缺一不可。少了任何一样,都不过是凡物。而几样兼具,则仿若一缕暖光,一道惊雷,刹那间留下深刻的痕迹。 白染才听不懂他的话中真意,傻傻地笑得开怀,“管他一个月几个月,现在记得就好了。” 复又伸手拉着男人的肩膀,伸长了脖子蹭过去,在叶孤城毫无反应之时,一口啃上了男人的俊脸。 湿湿软软的小嘴“啵儿”的一声离开,留下一个湿湿的口水痕迹。叶城主活了二十多年,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僵着脸,一双幽深的眼眸冷冰冰地注视着小姑娘。 白染却是张着嘴,笑得格外灿烂满足。“漂亮城主,以后也要记住白染哦。” 第一次相见,弄脏了他的衣裳。第二次相见,涂了他一脸口水。还是秋老的弟子。想不记住,只怕也难了。 叶城主死死盯着女孩明媚的笑靥,黑黝黝的大眼睛喜成弯月,白白圆圆的脸颊上还旋起了两个酒窝。笑得很开心的芝麻汤圆儿,看起来似乎更可口了。 男人勾起嘴角,笑容浅淡,眼睑一敛,风华绝代。直看得白染眼前发亮,目光直直地,尽是惊艳痴迷之色。却见那美人提起一个肉乎乎的小手,张嘴咬下。就算是咬东西的样子也好看极了。 “啊疼……”男色所惑,等到疼痛感来临,白染才眼泪汪汪地发现被咬的是自己的手指。 叶孤城遂放开她的手,笑意不减。见她泪汪汪的满眼控诉,奇迹般的心情变得极好。这一下的笑容发自内心,好似冰川融化。白染眼前一晃,只觉得胸口的跳动都要停住了。 单论容貌,叶城主不及卫姨手下的小五那样精致艳丽,可惊艳又哪里只根据容貌就能判定?无须诗词歌赋琴声歌舞,他只需一个抬眼一个浅笑,就能叫人失了魂,迷了性。 被咬了一下不重要,被叶孤城咬了一下就重要了。白染捧着手指无限惊艳,若能让他再对自己笑一笑,别说咬一下,就是咬一百下也是荣幸之至。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37 “我教你习武,可好?” 谆谆男声在耳畔响起,就连声音也这般悦耳。白染看这男色,大脑迟钝,不明所以。 “每日都许你来见我,可好?” 每日,见他。两个关键的字眼被捕捉到,早已晕晕乎乎地白染自是大喜,拼命点头,“好啊好啊。” “我派人送你回去,今晚就跟秋老说。” “嗯嗯。”继续点头。 叶孤城笑容加深,修长的指轻轻摩挲着女孩的脸颊,水嫩的脸蛋即使是抚摸也给人极大的享受。未来的南海第一美人,毒蛊双绝的苗疆圣女。就在今日,在白云城主一个浅笑下,迷迷瞪瞪地踏出了卖身的第一步。 第29章 叶孤城5 白染是个听话的孩子,但她的听话针对不同的人也是不同的。好像对卫姨,那种管束她不喜欢,因而处处反叛。而对叶孤城……如果他肯对她笑一笑,她大概是什么都听的。 将叶孤城的原话转告给秋老,白染一脸期盼,生怕秋老不同意。与他人不同,白染对秋老亦是真心敬爱,也非常清楚秋老才是自己可以肆无忌惮的倚仗。 秋老听完后,看着白染的眼睛又是半天愣怔。白染早已习惯了师父这样的习惯,却不知道他是透过自己,想到了谁。 “若她当初也有人传授武艺……”低声的呢喃,只将话说到一半。秋老摸着白染的头,有遗憾有慈爱,“我已为门派弃徒,空有武学也不能传授与你。他愿意教你,就好好学罢。” 又取出一小方盒递给白染,“明日将这盒子带给城主,算是老朽为徒儿教得束脩。” 白染接过盒子,先时的喜悦不知为何减了许多。她的爱恨都来的纯粹,可别人似乎并非如此。这一份喜悦中还掺杂了别的东西,仿佛更多的是利益往来,而非情之所至。 秋老看着女孩迷茫纯澈的双眸,不禁叹息,“这世上之事,没有那么简单。你和她一样,又不能和她一样。要多听多看,多思多想。叶孤城是个好的,你多与他亲近,有朝一日老朽不在了,他也能护你一二。” “师父……” “回去吧,明日要早起。” 白染知晓秋老自来说一不二,便一步三回头地回房去。远远地,仿佛能听到精钢木头敲敲打打的声音,彻夜不息。 次日里,秋老带着白染喂完了凤凰蛊,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传授药理,而是取出一条形木盒。也不知他怎么做的,那般小巧的木盒发出“咯吱”的轻响,瞬息间打开几变,支起一小小的木托,上方还有三根泛着幽光的钢针。 秋老对白染招招手,将机关还原绑在白染手臂上,道,“此乃老朽改良的袖箭,你可自选一毒附在箭上,危难时刻许能自救。” 看他摆弄机关,目光专注。一双手已显苍老,却灵巧非常。秋老眼中颇有几分自得,“老朽虽不能直接授你武艺,但给徒儿做几个小玩意儿还是使得的。只要不惹上唐门精锐,等闲之辈也动不得你。” 又传她使用之法,令她以药田中的毒物训练准头。快到中午才收回袖箭,赶她去寻叶孤城,竟连午饭也不让她吃了。 白染练习了一上午,早就饥肠辘辘。带着满腹委屈跑去找叶孤城,竟正好卡在饭点。看着那比自己丰盛不知多少的菜品,白染不由暗赞师父精明。 递了木盒出去,白染顺理成章地留下蹭饭。叶孤城却是不曾打开看一眼,将白染抱到膝上。无视女孩晶晶亮亮看着肉类的目光,夹了一筷子青菜送到她嘴边。 “吃了。” 冷冷淡淡的两个字,小姑娘嘟着嘴,不听。“我要吃肉。” “阿染……”一只大手轻轻卡着白染软软的腰,嗓音低沉,好似金声玉振,沉而稳,清而不亮。 “唔?”白染歪着头,疑惑,“不是叫白染吗?” 男人眉眼一柔,黑眸深深,似有星光闪烁,晃得人眼花。“只我唤你阿染,不喜欢?” “阿染?喜欢,好听。”白染才不想那么多,只觉得那两个字格外好听,“可是,为什么要改名字?” 叶孤城浅浅勾起嘴角,又是那样的笑容,浅浅淡淡,却仿若冰雪初融,花绽莺飞过,酥酥麻麻。“我是城主。” 白染眼前一花,心跳在看到男人笑容的瞬间停滞,迷迷糊糊地应声,“哦……” 叶孤城又将筷子往前送了送,见那女孩只呆呆盯着他看,乖乖张嘴吃了。叶孤城看在眼底,笑意更浓。一顿饭下来,一个喂食,一个吃。一个有心诱导,一个迷迷糊糊。看上去竟也和谐无比。直到白染被一阵撑到呕吐的感觉从惊艳中唤醒,泪汪汪地捂着嘴满眼控诉。 “饱了?” “我要吃肉……” 叶城主便夹一筷子肉食,递给她,眼中含笑。白染刚想张嘴吃下,呕吐感又涌了上来,看着叶孤城一副要哭的表情,“吃不下了……” “嗯。”遂将白染放到一边,自己提筷吃了起来。也不知有意无意,夹得尽是白染方才盯着,想吃又吃不到的。 叶城主……坏人…… 这一顿饭食倒像是开了个先河。自此后,叶城主仿佛喜欢上了投喂的感觉,白染便成了叶孤城饭桌上的常客。 开始习武后白染才发觉她一时惊艳下答应了什么样的要求。以往练字习画对她而言已是艰难,可习武后方知以往在卫姨那里因为口音不识字而感到的艰难根本不算什么。 虽然每日都能看到惊艳的俊颜,可那俊脸却是面无表情,冷面一张。打骂管制,无不严厉,半刻不容她放松,活似那故事里听来的活阎王。偏生每每她想回了秋老不再来,叶城主一个淡笑,她就舍不得了。 到了后来,白染索性放弃了挣扎,乖乖听叶城主的话,乖乖被叶孤城投喂教导。一来二去,叶孤城面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对白染的管制也越来越多了。反倒是白染,虽然总想偷懒,可每每都败在男人一个眼神一个浅笑下,甚至一声沉沉的“阿染听话”,也叫她兴不起任何反抗之念,只能乖乖听话。 这样的日子一过又是两年。白染的武学根骨不算太好,两年时间也不过是轻功小成,学了一些剑招罢了。固然叶孤城对这样的进度不太满意,却也知晓武学不是主要。倒是秋老对白染的学习进度极为满意,白染虽在医理上造诣不深,但在蛊毒上却是极有天赋。 随着白染培育出的蛊种类越来越齐全,施蛊手段防不胜防。她俨然成了南海一霸,在城主府内行走即便不需秋老的牌子,也无人敢惹了。 两年时间一晃而过,这一日,刚从药圃溜出来在府中乱窜着找叶孤城的白染,却无意中听到一番叫她迷惑不解的对话。 “夏玥姐姐,过了今晚,您就要是府中女眷第一人了!” 说话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38 的似是个小丫头,白染记得在叶孤城那里见过,却不记得名字。倒是夏玥,正是每日跟着叶孤城的两个侍女之一。她还记得头一次见时,这个侍女拦着不让她进叶孤城的寝殿。 只是,老夫人是谁? “妹妹切莫瞎说,能被老夫人看中纯属侥幸。有这等好事,我等奴婢更该恪守本分才是。”夏玥的嗓音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那是自然,只是今夜后,我等还是奴婢,夏玥姐就是主上的房里人了。还望姐姐成了主子后,莫忘了今朝姐妹情谊,多多提携才是。”一边说话,一边暗暗塞过去一丝绢包裹的翠玉镯子。 “妹妹说的什么话,你我姐妹多年,姐姐有了好处,自然不会忘了你的。”夏玥收了东西,笑容愈发真挚。二人吹捧着远去,徒留下白染在原地眨着眼,默默思索“房里人”的含义。 城主房里人,就是睡在叶孤城房间里的人?白染歪着脑袋想,若是和叶孤城一张床睡,她也可以的呀! 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她骤然飞身藏于一高树上,手指一弹,悄然无息地将某些小东西放到了夏玥身上。什么城主府第一人?想要将主意打到叶孤城身上,还得看她愿不愿意呢。 第30章 叶孤城6 深夜,药圃中毒雾弥漫,浓浓瘴气中蛇虫比之白日更加兴奋。中心的阁楼处,无比静谧,浓雾挡住了星月,黑沉一片。木窗被悄然推开,一个人影自窗中滑出,投入迷雾,转眼不见身影。 身后,阁楼门陡然打开,秋老一手提着灯笼,目视远方。良久不见白染回来,也不知想到什么,叹息一声转身进去关了门。 却说白染白日里听了那番言论,心里惦记不忘,也不敢告诉秋老,便趁着夜色溜出来。这条路她早就熟悉,虽说是深夜,运起轻功也是极快的。 远远地,只见大殿灯火通明,往日里的守在门口的侍卫也不见了踪影。微微靠近,侧立窗边,只听里面传来一声声似痛似舒的女子叫声,伴随着的,还有男子的粗重喘息。 那里面,是叶孤城和那个叫夏玥的侍女? 白染静静立于窗边,看着窗户里模模糊糊映出两个相交缠的黑影。不知为何,心中仿佛被一只大手抓揉,难受得紧。叶孤城,真难想象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模样。这么久以来,只见过他抱着自己。却原来,也是能够和别人睡在一起的? 难言的失望,又有种莫名的愤怒。仿佛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旁人占据了。那感觉来的凶猛,胸口好似憋着股气,燃烧着烈火,化成了岩浆。 她沉着脸,黑眸中阴阴沉淀着冷意。面无表情地从领口拽出一支小巧的竹笛,轻轻吹动出诡异的节奏旋律。不过几个呼吸时间,殿中传来嘭的一声,两人相应倒下。 白染也不急着进去。今夜正是月中十五,虽不是中秋,月亮较之往日也有七八分圆满。月明则星稀,冷风吹过,身下发凉。低头看,两只小脚光溜溜地踩在地上。她出来的急,又害怕秋老发现,便只穿了一件空荡荡的外衫跑了出来。 她时常想不通,自己为何只对叶孤城一人……那样特殊。那人身上仿佛带着特殊的气质,特殊的东西自灵魂而出,让她发自内心的迷恋。甚至靠近,都会心跳加速。那不仅仅是外表的男色惑人,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引动她的全部心绪。 “在想什么?”熟悉的嗓音突然在头顶响起。白染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着不远处那人一身白衣手持长剑,身长玉立,晚风轻轻吹动袍角,飘然欲仙。 “你你……不是在里面吗?”白染扭头看着殿中,她对自己的蛊有信心,里面两人应该是昏迷的,为何……本该昏迷的叶孤城却出现在外面,仿佛刚刚练剑归来的模样? “替身罢了。”男人走近推开窗,见地上躺着两人,一男一女,赤着身体。眼中闪过一丝厌倦,将乌鞘剑置于桌边。转过头,却见白染低着头,两手背在后头扭扭捏捏。 心知这殿中定是她做的事,倒也不生气。俯身将女孩抱起,弯腰抬手,动作十分熟练。白染也乖乖地揽着他,敏感地仿若感觉到男人情绪不太对,又刚刚做错了事,不敢多说话。 “陪我聊聊?”将她举到对等的高度,叶孤城问道。 白染自然点头答应。叶孤城便飞身而起,翩然似林中飞燕,直直坐落在屋顶。 屋顶铺着红色的瓦片,一块块,排列极其规律。叶孤城才将白染放下,她便迫不及待地扶着屋脊坐下,生怕晚一会儿就要从这顶下掉下去。 叶孤城看在眼底,沉闷的情绪似乎有所触动。微微摇头,却不曾像白染一般坐下,而是独立于飞檐顶上。 月光下,这人一身白衣不染纤尘,衣摆吹起,白袍下的身体修长又显得空荡。一人独立高墙,一人独自舞剑,如初见时一样,孤绝万分。 叶孤城,叶孤城。这名字起的真是配他。可不正似一孤城立在山头,四面里具是悬崖峭壁,谁也不曾靠近,谁也不能攀登? 想到此处,白染不禁捂着嘴发出一声嗤笑,成功招来了叶城主的视线。夜色中,男人本就白如玉的肤色笼罩了一层温润的月光,莹莹耀耀,不似凡人。她一时看得愣怔,笑意也没了踪影。“你总是不开心,为何?” 许是月色太美,白染竟情不自禁问出了一个困扰她许久的问题。从第一次见,这人身上就带着化不开的冷意和忧郁,沉闷无比。他明明是城主,坐拥几乎半个南海。城主府人人都敬他服从,有什么好忧郁的? 叶孤城眼睑微阖,“若你已知晓自己将于何时何地死去,却无法避免,是喜是愁?” 那语音格外深沉,压抑的,仿佛暗藏无数风雨。白染被他吓得心中一颤,连连摆手,“人固有一死,死了就死了,怎么能提前预知?” 想想又道,“若是能提前预知改变,也是极好的。怎的又不能避免?” 叶孤城转过身,面向她,黑眸深不见底,眉宇间一片抑郁之色。“若是改变不了呢?明知自己,也知晓周围的人将在某一日用某种方式丧命,却无力改变。这样的预知,是好是坏。” “当然是坏啦!”白染吓得一颤,不敢想象。“不能改变的预知,还不如不知。” 叶孤城便坐下,将外袍解下,把白染包在衣中。看着小姑娘纯澈见底的双眼,眉尖一挑,云淡风轻,“可偏偏,我生而知之。” 他注视着白染露出一个浅笑,含了三分苦涩三分追忆,“若干年后,也是在这样一个月圆之夜,我将死于此生最大的对手剑下。那是惊天动地的一战,几乎就能够改朝换代。” 男人说的如此真切,轻描淡写的几句,言语中却暗藏机锋。那一字一句,好似真的经历过死亡。白染竟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39 不能质疑他说话的真假,可,那又怎么可能呢? “阿染怕吗?”似是察觉到白染的情绪,叶孤城收起那诡异莫名的语气,又是如往日一般的冷硬。 “我……我不怕。”白染咽了口口水,盯着叶孤城的俊脸,越看越好看,怎么看也不像传说中的冤魂。她深深吸了口气,凑过去,将男人紧紧抱住。“没事,就算你是个鬼,只要不变丑,我就不怕。” 叶孤城:…… 一时间愁郁打散,竟颇有几分哭笑不得。反手将白染的手臂扯下,把她整个人拥在怀里。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已经开始抽条,不似当初圆润,却依旧软软绵绵,没骨头一样,抱着极为舒服。 “我不是鬼,莫怕。” 得了一句保障,白染稍稍松口气,扭扭身子蹭了个最舒服的位置,胆子也大了一些。轻轻拍了拍叶孤城的胳膊,白染道,“我才不是怕。我是在想,如果那一日你真的死了,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这般轻易的和一个小女孩讨论生死?怀着一种莫名的心情,叶孤城问,“你为何要知道?我若死了,自有朝廷派遣新的城主前来取代。秋老不会让你受委屈。” 白染狠狠扭过头,鼻尖几乎要抵着叶孤城的下巴,“那可不成!我只认你一个城主,谁都不能取代。你要是死了,我就……我就养最厉害的蛊王,帮你报仇。” 说着说着,仿若真的联想到那一日,眼睛一酸,抓着叶孤城衣衫哇哇大叫。“不成不成!你不能死,你死了,谁来教我习武盯着我练字?我一日不见你便想的厉害,你要是死了,我想你要怎么办?” “呵……”男人发出一串笑声,将白染抱紧。那软软的小身体很是温暖。“莫慌,我还在。” 听到白染声音渐低,低头看去,见她眼眶发红,纯澈的眼眸水润晶莹,不由得心下一软。暗想,“我原以为此生已定,有了你,却也是个意外之喜。纵使将来难逃一死,也不枉重来一遭。” 便放下此话不提,低声安抚,只说方才自己说的都是玩笑话,吓吓她罢了。他这么说,白染便信以为真,可胸口却硌着什么一般,还是不高兴。仰头问他,“老夫人是谁,为什么要给你找一起睡觉的人?” 叶孤城身体一僵,答到,“是我父亲留下的人。无关紧要。你不喜欢,我不碰便是。” 思绪放远,他眼中尽是嘲讽。什么老夫人?不过是个催着他送命之人。本是忠心耿耿的下属,偏偏被上一任城主逝世前提为夫人。为的,不正是一个身份好约束着让他按照父亲的计划来行? 今夜后,她就该找他说出夺位计划。一方让他留下子息,一方让他着手入中原了罢。叶孤城忍不住看了看怀中人。若只是生死决战大事无法改变,他将白染带在身边,也不无不可。 听了叶孤城的话,白染点头,将他抓得死死的。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却不肯放松。“你想找人陪你睡,我就可以。不要抱别人。唔,她们长得也没有我好看,还胆小。” 男人面色柔和,语声温雅,道“嗯,有你即可。” 月夜多情,一抹深思在男人眉宇间凝结不散。上一世,没有白染。 第31章 叶孤城7 三日后,带着秋老的嘱托,白染和叶孤城一起迈上了回中原的运船。抵达中原之地后,二人易装打扮掩去过盛的容貌,以兄妹相称,游历江湖。 说来这称呼也有一番故事。一开始叶孤城竟让白染唤他为父亲,她觉得有趣还叫了几天。可后来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问起了叶孤城的年纪,再算算自己的,得知两人相差不过十岁,便再也不肯了,改为叫兄长。 却说叶孤城一离开白云城,就好似变了个人,开朗不少。虽说举止还是一如既往地仙气,但也没有那般冷漠不可亲近。尽管那好亲近只对于白染来说。他仍是喜好给白染喂食,可在外面总不比城内。抱着一个那么大的小姑娘投喂总能迎来旁人古怪的目光。白染倒是不介意,被盯得狠了,无非默默使个蛊虫过去,让那些人吃点苦头。叶孤城却做不到。因而这习惯在出来一个月后,就改了。 兜兜转转就是四年过去。正如叶孤城所料,他这一生仿佛就是要完成什么规定好的事,就算这辈子他已不在白云城,没有亲自谋划,可那一系列的计划仍是有序地展开。 随着一封挑战书送往万梅山庄,叶孤城与白染也遇上了记忆中的唐门大公子唐天容。正如叶孤城知晓自己会死于今年的月圆之夜,唐天容也将在今日死于白云城主之手,不论是他主动挑衅,还是别的原因。 这一世叶孤城自然不会主动挑衅约战,可他也没料到,与唐天容一战之因果竟落到了白染身上。 秋叶簌簌,风起而怒火渐涨。叶孤城万万没想到,他不过是离开一小会儿,回来看到的就是唐天容揭开白染的易容,欲行调戏之事的场景。 十六七岁的少女身量虽不高,姿态却格外袅娜。细腰丰臀,胸口饱满。白染又不喜太过繁杂的服饰,总穿些简单轻便的,便也没有衣裳配饰遮蔽一二。尤其一对浑圆将领口撑开,留一片细腻白嫩的脖颈和若隐若现的沟凹。尽管易容后容色普通,也挡不出那身段曼妙,招惹无数狂蜂浪蝶。 往日里有叶孤城看着,即使他不在,白染自己也能用蛊毒解决。今日却是碰上了唐天容。这唐门大公子,自来有风流之名,可对于□□却是精通得狠,便连蛊也略知一二。 白染头一次碰上自己无法解决的,往日里又被叶孤城保护的太好,一朝不慎,竟被唐天容看穿了易容,突然近身揭开。 易容揭开的瞬间,在场所见之人无不屏息迷情,莫说正面看的唐天容,就是赶到近处的叶孤城,乍然一见也为那容色惊艳,脚步停顿。 少女早已脱离了幼年时的圆润稚嫩,肌肤呈现一种带粉的珠白,剔透水润。几缕青丝因方才唐天容的一抓从耳鬓散落,黑色衬着白,半遮半掩地露出水红色的唇瓣。她红唇微张,好似惊讶,柳眉蹙着愤怒的艳色,一双黑眸藏着星空,因怒火愈发闪亮。几分纯澈,几分妖艳。 近四年,两人大都易容行走。日夜相对,叶孤城却是直到现在才惊觉,他视若女儿妹妹的小姑娘,竟不知不觉中长大了,还拥有了一副绝色容貌。 “真是个人间尤物,不想本公子随手一拨还有这等运气。”那唐天容也是唐门另类,对江湖女子尚还尊重,对寻常人家女子则爱好调戏一二。白染为了掩人耳目,只着一身简单的平常服饰,又坐在茶寮中等着叶孤城。看她孤身一人,又不曾佩戴武器,唐天容便以为她好欺负了。 唐天容这一句调笑,惊醒了白染,也惊醒了还在惊艳与惊讶的叶孤城。 白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40 染脸色极沉,手往腰间悬挂的小竹篓中探入,翻手极快,以一种诡异的弧度射出一道青色流线。唐天容面色陡然一变,仿佛知晓那诡异的投掷弧度最后的落地点一般,迅速闪身避开。 避开后扭头一看,原来站的位置多了一条小青蛇。红红的信子,蓝汪汪的牙,一看便知有剧毒。唐天容眼锋乍然凌厉,再不是先前对美人的不正经,“你是何人?怎习得我唐门手段?” 说话间,也不知他如何动的,手指微动已成残影,瞬息间射出三道黑芒,从不同角度射向白染。 唐天容动作比之白染不知快多少倍,她仿佛能看到三道黑芒分别朝着双眼眉心而来,越来越近,,却完全没有能力轻松避过去。 “叶孤城救……”下意识地吐出这么几个字,还没说完,一把长剑从天而下,眨眼间挡下三根毒针。 毒针与剑身相触,“蹭”的几声金属响动,直叫白染吓得心惊肉跳。 一身白色翩然突现,叶孤城落在白染身前,带着普普通通的□□,持剑而立。一双冷眼充斥着冰寒杀意,注视着对面的唐天容,面上毫无波动。“你不该来此,也不该碰她。” 唐天容被他那冷淡语气激得大怒,恨声道,“来者何人,岂敢与我唐门为敌。” 叶孤城冷然道,“我本不愿亲自杀你,奈何你犯下大错,命数已到。你,今日必死。” 一片落叶翩翩飞落,在空中打转儿。 唐天容取出一把精钢骨扇,严阵以待。 风吹落,枯叶落地。叶孤城的剑,也动了。 没有人看到叶孤城是怎么出手的,距离最近的白染也只能看到一个白影变幻,剑光闪耀。 一招,两招。白染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的那个下午,她趴在高墙上,看着远处桂树下舞剑的白衣人胸中澎湃,一时惊羡后是一生迷恋。然而此刻的剑比之当年更快,杀意凛然。 而白染心中的情绪也不再是单纯的惊羡,有担忧,有迷恋,有许多她说不出的感觉。只觉血脉沸腾,心中眼中具只有那一个白色的影子。五招,六招。唐天容方寸已乱,心知对方剑法之高绝自己绝不能胜。索性将心一横,使出同归于尽的杀招与□□。 他修习唐门暗器手法不知多少年,本以为自己动作已经足够的快,却不想他快,叶孤城的剑更快。 没有词语能形容那一剑的华丽,没有人能形容那一剑的速度,没有人能有自信接下这一剑。那已经不是凡人之剑,而是天人执手划出——银光闪耀,天外飞仙。 剑尖穿喉而过,剑不沾血,抽出时只余一点红色。唐天容瞪着双眼,眼中尽是不敢置信与怨毒,还有那么一丝得意。他虽死了,可□□也到了叶孤城身上。不久的将来,这个凶手就会来陪他。 茶寮的人早就跑了个干净,没有人愿意掺和在江湖人的斗争中。只余下拔剑的叶孤城,痴痴盯着叶孤城的白染,一具刚刚死去的尸体,以及坐在凳子上一个脏兮兮的大和尚。 “杀人者,白云城,叶孤城。” 叶孤城收回剑,看了和尚一眼,淡淡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一把搂起尚在惊艳痴迷的白染,飞身不见。 那和尚走到唐天容尸体旁,念了声佛号,将尸体死后依然不瞑目的双眼盖上。再一看,不由大惊,“这是……朱砂毒?” 第32章 叶孤城8 却说叶孤城杀了唐天仪后,带着白染来到荒郊一处破破烂烂的寺庙中。他行路时没有半分犹豫,好似这破庙所在的地方早已熟记于心,也知晓今日战后会来到这破庙。 开门的是个和尚,法号胜通,好似认得叶孤城一般,开了门就要行礼。叶孤城直接叫停,令他去取来清水绸布,也不多做解释,便拉着白染进了屋子。 白染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被男人拽着一路行来,对男人行事发令时的熟稔感不知所由。她已经跟着叶孤城走了许多年,却很少能看到他露出惊讶的模样,好似万事他都经历过了,只是在重复的对待人或事,熟悉而漠然。 但今日他看起来又有所不同。仿若风雨来临前的压抑,沉闷地可怕。 【屋子里潮湿而阴暗,地方并不十分窄小,却只有一床、一桌、一凳,更显得四壁萧然,空洞寂寞,也衬得那一盏孤灯更昏黄黯淡。壁上的积尘未除,屋面上结着蛛网,孤灯旁残破的经卷,也已有许久未曾翻阅。】 叶孤城没有与白染说一句话,自顾自地坐在床上,闭目不语。 从白染有记忆到如今,还未曾住过这样残破的地方。忍不住看向叶孤城,她尚且有些不能接受,叶孤城身为城主无限尊荣,为何却对此处这般熟悉,毫无嫌弃之意? “主上,今天……是阿染做错了,应该忍忍,不该招惹那个人……”她可怜巴巴地凑过去,也不敢坐,只站在叶孤城身前低垂着脑袋,偷看他的反应。 这是白染的专属,每每只有犯错惹了男人生气,她才会恭恭敬敬地称“主上”。平日里,都是直呼其名,“叶孤城”三个字叫的毫无压力。 敲门声响起,叶孤城终于睁眼看了她一眼。白染连忙开门,接过胜通送进来的一盆清水,并白布茶水等物。将东西置于桌上,又倒了一杯茶水,乖巧地递过去。 叶孤城接过饮下,白染便接过空杯续水,再倒一杯,看叶孤城没有要接下的意思,便顺手拿过来自己喝了。全然不介意这茶杯是男人方才用过的。 她过去几年都带着面具,又是从小看到大。叶孤城心中下意识把白染当做晚辈,还是自己养大的晚辈,因而对这些亲昵也不甚在意。然而今日不知为何,看着女子毫不避讳地与自己同用一个杯子,竟有几分介怀之意。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白日里面具揭下时那瞬间的惊艳,心头难言的复杂。 看那张俏丽的面容上一片惴惴不安,小心讨好之色,叶孤城不觉叹息道,“今日之事实乃定数,不怪你。” 一句话说出来,就看到白染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心下更愁,又不知自己愁个什么。便面无表情地解开外衫,对白染道,“过来。” “嗯?要睡了么?”知道叶孤城不是生自己的气,白染也就收了那副小心认罚的模样,大大方方地靠坐过去,接下男人脱下的外衫。四年来日日相对,偶尔宿在野外,也不是没有睡在一起的时候。 然而这笑容在看到叶孤城后背处一大块血肉模糊的伤口时消失不见。 雪白的里衣不知被什么毒腐蚀破裂,露出里面大片翻起的血肉。一粒粒芝麻大小的红色物质覆在血肉中,仿佛还在慢慢地往里侵蚀,自肩头蔓延到后背。 “这,这是怎么来的?” “朱砂毒。桌上有银针,以针过火烧热,帮我将朱砂挑出,清水擦洗即可。”叶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41 孤城面不改色地吩咐,不仅是面不改色,甚至连声音都无一丝痛楚,仿佛那大片看着让人心惊肉跳的伤口不是生在他身上,也不觉得疼。 他不疼,也没什么情绪波动,可却有人为他心疼。 灼烧至通红的针尖刺进血肉,一点点挑出嵌在皮肉中的朱红颗粒。这朱砂毒毒性极烈,小小的颗粒不断往骨肉中腐蚀,严重处可见其中白色的骨头。更有一股恶臭从伤口处泄出,血肉翻黑。 呜呜咽咽的抽泣声从背后传来,闭目养神的叶孤城也忍不住回头去看。只见那小女子一边拿针挑着他背后的朱砂毒,一边泪流不止。大滴大滴的水珠子从眼眶涌出,流下面颊,就连那黑长的睫毛上也湿漉晶莹。泪水糊了眼,看不清楚。她又不得不拿另一只手去揉眼睛,直揉得两眼泛红,可怜兮兮地像只小兔。 饶是如此,她另一只手却又快又稳,生怕一个不小心弄疼了他。 叶孤城看在眼里,心中复杂更深一层。些许窃喜,些许得意,还有满得几乎溢出的酸涩,说不明道不清。没有出声询问,也没有安慰。他仰头,透过破烂漏风的窗,似乎能看到夜空中那一轮月儿朝满月一步步圆满。 还有一个月。 这四年过得太快,快到他差一点遗忘了生死。一直悬挂在头顶的巨剑离他的脖子越来越近,生命是如此苍白无力,无力到他更期盼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死期将近,不知道自己对亲手养大的胖丫头有着太过越界的在乎…… 朱砂颗粒已经清除,可余毒却深入骨肉。白染以毛巾沾着清水仔细清理,看着一盆清水化成血水,将撕裂的绸布一圈圈缠上去,抽泣之声不止。 “我竟不知,你何时这么能哭了。” 沉沉的嗓音藏着化不去的温柔,叶孤城转过身子,让白染靠过来,以指腹抹去白染眼中涌出的泪。那手指又干又热,抹在湿软柔嫩的肌肤上,仿佛稍微大力一点就能将那肌肤蹭破。 叶孤城不免皱了眉头,手指动作愈发轻柔。见她哭个不停,终止不住呵道,“莫再哭了……眼睛不酸么?” 前一句还有几分气势,到后面就又柔了下来。 白染也不怕他,抽抽搭搭地,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红红的眼眶都哭肿了,断断续续地抽泣道,“难,嗯难受……停不,下来……” 这断断续续地,还伴随着抽搭的声音,趁着那红肿的双眼,有几分好笑,又不免叫人心软。 “为何难受?” “嘤……不知道……就是堵着,难受……” “哪里难受?”叶孤城理所应当的心软了。他本是个无情之人,可碰到白染这样的姑娘也不免一再破例。 “这儿。”白染便抓着叶孤城为她拭泪的手,放到自己左胸上,就着那丰盈绵软的雪峰往里一按。叶孤城下意识地收手,五指内扣,竟包裹不住。被叶城主精心养出来的小姑娘发育堪称良好,寻常妇人尚不能及。 “还有这儿……”叶孤城还没反应过来,她又牵着男人的手滑到胸上脖颈处。那一片肌肤露在领口外头,柔嫩无比,比那水汪汪的豆腐还要嫩三分。 叶孤城终于反应过来,唰地抽回手,正想训斥,偏偏小姑娘眼中一片纯澈,只有满满的哀伤心疼,全无淫邪之念。可见她是真的只想让叶孤城知道她哪里难受。 训斥的话在那双纯澈的眼中说不出口,叶城主还是头一次感到这般无力又烦躁,背后的疼痛也及不上又内而外的躁动。“你年岁已长,日后不可如此。” 白染听不懂,迷茫地眨着眼,“什么?” “日后不可再这般……让男子触碰你。我不行,任何人都不行。”说不出那一分复杂情绪包含着什么,叶孤城但凡想到这傻姑娘以后可能也牵着别的男人的手扣在胸前,便怒火高涨,遏制不住。 白染被他训得委屈,又见他脸色难看,眉头紧锁,好似强忍疼痛。全然没往是自己把人家惹得不高兴上靠,只以为是毒伤导致。 便急忙站起来倒了杯茶水递上,眼泪又止不住往外流。她从来不是个好哭的人,今日仿佛要把过去十几年没流的眼泪流干净。“你别生气,本来就受伤呢。你再气,我还想哭……停不下来了……” 她说话颠颠倒倒,虽词不达意,可那焦急的语气神态却能说明一切。叶孤城本就对她心软,这一下又添几分无奈酸涩。只觉得自己胸口也堵得不行。呵斥道,“别哭了。” 又叹息,“素日里带着你游历,教你的手段怎么半分也学不到。我不过受了点伤,你便哭成这样。来日我死了,你待要如何?” 此话一出,白染连哭都忘了。眼泪不知缘由地唰唰落下,心头猛震,仿佛在叶孤城那一句话后就能预感到什么似的。可全然不是好事。 “你,你刚刚说什么?”她脑中混混沌沌,本能地感觉到那话语是真的,可又不愿相信那是真的。 叶孤城早知这一日会来,想着与其等以后她受打击,不如现在先做个铺垫。便冷着脸道,“莫要做小儿姿态,生死有命,今日唐天仪死在我剑下,他日我死在别人剑下。江湖中人,早该对此有所准备。” 见白染傻傻呆呆,不敢置信,语气稍有几分缓和,“过几日秋老会来。你随他回白云城去……要哭,等一个月以后再哭罢。” 第33章 叶孤城9 白染是哭着跑出去的。叶孤城没有拦着她,也没有解释什么,就这么让她跑了出去。 寺里寺外清辉是一般的寒凉,一人孤坐寺中难眠,一人蹲在门口流泪。两人具不明白自己这般情绪为何,仿若有一道天堑横隔中央,一面生,一面死。白染在生的一面,叶孤城却已半踏入死字。偏偏又有一条无形的线将二人牵绊连接,断不了,舍不下,偏偏又隔阂着绝望。 白染抱着膝盖坐在石阶上,月色清晖洒落眼前,这般满月夜,不知不觉让她回忆起了四年前的一个夜晚。也是这样的晚上,这样的月色。她尚还年幼,被叶孤城抱在怀里。 男人眉尖微挑,云淡风轻地告诉她,“可偏偏我生而知之。” 玉颜仍然俊俏优雅,笑容却无端含了三分苦涩三分追忆,“若干年后,也是在这样一个月圆之夜,我将死于此生最大的对手剑下。” 预言一样的口吻无比认真,叫人不敢不信,又不敢相信。那夜的叶孤城也是同样的死寂,与今日相仿。白染不愿去想,若是叶孤城所说属实,他真的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她会如何? 她之前的那么些年浑浑噩噩在叶孤城的保护下什么也不用去想,可今日她不得不想了。她对叶孤城,从来不曾将他看做是主子,也不曾把自己当做单纯的下属。所说亲人长辈,也不全是。那份感情如火焰一般炽热,水晶一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42 般纯净,剔透得只有一种颜色。 爱即是爱,恨即是恨。她不能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却能清楚的感觉到。若有可能,她情愿以自身之死,换叶孤城的生。 只有一个月了……死亡的阴云沉沉压在两人心头。白染不去问,叶孤城也不多解释,除去上药清洗伤处,两人竟无一句话可说。 三日后,秋老抵达古寺。虽在外游历,可叶孤城每年会带白染回一次白云城,因而师徒间也不算陌生。秋老仿佛察觉出这二人之间的不对劲,解了朱砂毒后,就示意白染随他出去。 已是日暮时分,云色极浓,浓郁的红色火烧层云,无比耀眼,无比壮美。白染很没规矩地盘坐在房顶,捡起一块残破的黑瓦扔出去,远远地看到那瓦片四分五裂方才感觉胸中翻腾的闷气稍稍平复。 有木拐敲击瓦片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不过两三声便止下。白染知道来的是何人,站起身转过去,看着秋老不免有几分委屈。低声叫道,“师父……” 来者正是秋老。比之初见时,秋老面容依旧不改,三四十岁的模样,可发鬓已全白了,气息若有似无。木拐声极为沉重,他仿佛将全身的活力都用来保证面容不老。身体却已衰败不堪重负。 “坐下说。”秋老将木拐横放,缓缓坐下。白染也乖巧地坐在秋老旁边。 将白染仔细端详了一番,秋老点点头,有几分欣慰,“不错。”只说了这两个字,又盯着白染的眼睛,面上浮现出熟悉的怀念愣怔。 “师父透过我在看谁?”也不知是什么心理,白染竟是开口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秋老一愣,仿佛没想到白染会直接问出来。移开目光,不再紧盯着白染,回答道,“多年前的一个故人,你和她很像。来自同一个地方,都拥有凤凰蛊。” “凤凰蛊……”白染心中一动,敏感地捕捉到秋老话语中的重要字眼,颇有些艰难地开口问道,“师父知道我的过去?” 秋老不答,反而对白染道,“取出凤凰蛊。” 白染虽然想要知道自己遗忘的那段记忆,可对秋老的尊敬却没少半分。闻此还是乖乖地划破手掌,将凤凰蛊唤出。 经过几年精心喂养,凤凰蛊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剔透的火红已经彻底转换成金红色,婴儿拳头大小,背后还多了薄薄的两片翅膀。看上去仍形似一条盘旋的大蜈蚣,却有当初没有的灵动威慑。 “半年前长成这样,就再没变过了。” 秋老接过凤凰蛊,翻来覆去地看了个仔细。那凤凰蛊也是奇怪,往日里在白染这个主人手上都不甚乖顺,可在秋老手中却乖巧地不行,对秋老极为亲近。 将凤凰蛊还给白染,秋老道,“你这凤凰蛊已然长成,自然不会再变化。”不等白染说什么,又问她,“你可知何为凤凰?” “百鸟之王,传说中的祥瑞。雄为凤,雌为凰,总称为凤凰。” “凤凰者,鹑火之禽,阳之精也。”秋老摇摇头,对白染的回答不置可否,反而自己解释道,“浴火重生,雌雄相合,可为凤凰。你那凤凰蛊,便是如此。” 白染听到此处不由得惊诧瞪大双眼,她养了凤凰蛊许多年,也由此得了不少好处,可却不知为何,总想不起来凤凰蛊的用处,秋老也对此避而不谈。“还请师父告知,我那凤凰蛊,到底有何用处?” 秋老颔首,答道,“我观你面上形态,仿若情动。想来你已不小了,今日便全部告知你罢。” 说话间从袖中取出一巴掌大的纯白瓷瓶递给白染,“你原是被城主府买回的,与你当初那些同龄男女一起都服用过我制出的忘尘丹,忘却了前尘过往,只一心培养你们忠于白云城。然不曾想你后来又入我门下。我考虑到你被带回白云城身世必有隐情,且还年少,便不曾解了忘尘药性。现如今,你已长大了,又触了情障。我将忘尘丹解药予你,是非曲直,待你忆起身世过往,再来考虑吧。” 待白染迷迷瞪瞪接过药瓶,秋老便起身,轻轻拍了拍白染肩膀,神态有几分落寞几分关切,“叶孤城待你甚厚,不同常人。为师当初便是看在这一点上才将你交与他。却不想你二人日夜相对也会……” “啊?”白染一脸莫名看着秋老,不明白他说的含义,可从那话语中又仿佛能隐隐抓住什么。好似有一层迷雾笼罩了本心,叫她看不清楚。“我和叶孤城……有什么不对吗……师父?” 秋老道,“你本是通透之人,奈何情之一字自古便最难看透。为师不知你与叶孤城之间发生过什么,亦不知你二人隔阂什么。但为师可给你一个提示。凤凰蛊一生只赠一人,好好思量,你可愿将之赠与叶孤城?想通了,什么隔阂都不是问题。” 随后,秋老一向冷冰冰,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浅笑,“不论如何,你总是为师的弟子。只愿你,切莫付了为师与你师母的后尘才好。” 秋老说完,留下手握瓷瓶的白染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自己则拄着木拐,飘然下了屋顶。 日落西山,夜幕将近。眼看着最后一丝夕阳不见了光彩,白染握紧手中瓷瓶,终究抵不过恢复记忆的诱惑。回到自己的屋子,从瓶中倒出唯一一粒黄褐色药丸,一口吞下。 服下解药后并没有什么感觉。在床榻上坐了约有一炷香的功夫,渐觉疲惫,不过几息竟不由自主躺下,陷入昏睡。 已然昏睡过去的白染不曾看到,在她呼吸平稳后,一道白影悄然进入她的屋中。白衣雪颜,眼藏寒星。正是几日没有与白染交流言谈的叶孤城。 但见叶孤城吹灭了蜡烛,在一片黑暗中坐到白染窗边,注视着黑暗中秀美的轮廓,久久不曾移开视线。这般黑夜,自然也不会有人看到,一向冰冷不近人情的白云城主,此刻一身冷意尽散,目光尽是莫名的复杂。 黑暗中幽然传出一声轻叹,无限留恋,无限温柔…… 第34章 叶孤城10 白染出生在一个极为偏僻的苗寨,寨子不大,整个寨子不过十来户人家。苗疆并非家家养蛊虫,甚至对有蛊的人家都极为避讳恐惧。只是白染所在的寨子,十来户人家都养着蛊虫,又聚集在一起,故而其他寨子的人也不敢欺负。 相传百多年前并无此寨,凡是被发现养蛊的都会被排斥打压,苦不堪言。后来一姓白的女人在毒瘴中养毒虫,一夜间毒死许多仇视养蛊的人,又将被打压的养蛊人家聚在一起,在毒瘴林中建立了寨子。这么多年来,也无人敢欺辱养蛊人。这些人家感激白姓女子的恩德,尊其子孙为寨主,整个寨子的人也都改姓为白。 平静的生活一过就是两年,直到寨中出生了第一个女孩,一生出来便有一红色小虫出现,寄居在刚出生的女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43 婴体内,且每日爬出以大家养的毒虫为食。后来出生的女婴也都如此。 没有人识得这小虫,可因为身上有这小虫的女子都获得了不畏毒,可令百蛊畏惧的能力,便也不阻止它成长。直到十多年后,女婴长大嫁人,于新婚之夜欢好时纷纷爬入了新郎体内,惹得新婚的夫妇担忧不已。 几年后,一个被蛊虫爬入体内的新郎失足撞了山石,头破血流,当场没了呼吸。家人本在哀恸,却见一金红小虫从死者嘴里爬出,停在死者伤处。那蛊虫吸食男人的血,颜色却越来越浅,体型越来越小。一刻钟后,蛊虫消失不见,死去的男人却捂着头活了过来。 寨中人有感此蛊神奇,改名为凤凰蛊。由于凤凰蛊只在寨中刚出生的女婴身上出现,为了不使这神奇的蛊虫外流,就限制寨中女子不得对外通婚。 因为消息保密及时,故而几十年来都无大事。直到二十年前,一个身怀凤凰蛊的女子悄悄溜出了毒瘴林,再也没回来。寨主和不少男人都出去找过,找了一年也不曾找到,却听闻有一唐门弟子死而复生的消息。细细询问,又说那唐门弟子身边还伴着他们苗疆的年轻女子。 寨主听了这消息就知道不对,带着寨中人回了寨子不敢再出毒瘴林。可这般逃避也不能挡住外界人对凤凰蛊的贪婪,五年后,这个怀有秘宝的寨子终于被人找到。又五年,陆陆续续有人冲进毒瘴林,试图找到凤凰蛊的秘密。 苗寨养蛊的虽多,但本质上还是普通人家。最开始还能抵御一二,到后来,来者不善的越来越多,最终发展到十多个个相邻的大寨子一起寻了蠱婆找到克制毒瘴气的方法,入侵了寨子。 那时白染不过六七岁,上头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以父母亲人要挟,还未嫁人的姐姐,当场就被一个年老寨主破了身子。凤凰蛊转移到男人体内,那些人却没有按照承诺放过她的父亲兄长。最后只有她和几个年纪小凤凰蛊未长成的女童完完整整地活下来,和一众女人被入侵者带回各自的寨子关押,成年女子作为女奴,年纪小的则等待她们长大取用凤凰蛊。 那伙人打的好算盘,却不料离开了毒瘴林的新生女婴再也没有生出凤凰蛊这种奇异蛊虫。仅剩的几个白寨女童成为凤凰蛊的最后拥有者,被看的更紧。唯有白染,因为姐姐怀上寨主的孩儿又小意奉承,一开始就找到机会让白染逃出去了。 也不知白染是运气好还是不好,饥肠辘辘的她竟被一拐子哄骗,兜兜转转卖去中原。她身负血仇和天大的秘密,一开始被卖进大户人家后就扛着责打偷偷饲养虫蛊。这般过了三年,却不知怎的又被平南王府的人瞧见,将她送往南海,方有今日的白染。 白染猛地睁开眼,仇恨在眼底凝聚。两行清泪无声无息地顺着脸颊流下,父母兄长死去的场景历历在目,放走自己的姐姐估计也讨不得好,生死不明。唯有她竟然将血仇忘记,没心没肺快活地过了这么多年,何其可恨又何其可悲…… “阿染,阿染醒醒……”暗沉的嗓音带了几分难以察觉焦急,一双温热的手掌扶起她的肩膀,试图将白染从悲伤中唤醒。“只是做了噩梦而已,别哭……” 白染眼眸缓缓聚焦,黑夜中可见一个白色轮廓,头戴青木冠,玉一般的俊颜仍是苍白无比。 是叶孤城! 这一认知在脑海中涌现,脑中积压的愧疚和恨意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白染猛地扑进叶孤城怀中,嚎啕大哭。 “不是梦……爹娘大哥姐姐都死了,都死了……只剩阿染一个人了……” 叶孤城听完白染断断续续的泣声,拍打白染背后的手掌骤地顿住,“不是梦?你,都想起来了?” 白染只是哭,仿若没听到叶孤城的话。可叶孤城却能肯定,她吃过秋老的解药,忆起前尘。任由白染缩在自己怀中大哭,黑暗中叶孤城面上是难言的苦涩。 他早先也考虑到自己命不久矣,故而让秋老来时带上忘尘的解药给白染。本意是想让她找回家人,这般等他死后白染也能有个归宿寄托。却不想他的好意竟是叫小姑娘又多了一段痛苦仇恨。叶孤城至今仍然记得初见那日的女孩是何等纯澈烂漫。他的白染就应该那般无所拘束保持永远的快活纯净,怎能背负这般血海深仇? 有这么一刻,叶孤城想要再给白染喂一次忘尘,可惜那种药一人一生只有第一次服用才有效果。 房中黑暗,窗台也不曾透入半分月光。今夜竟连星月都被挡在了云后,莫不也是知晓人的绝望,毫无生机么? 叶孤城这般想着,却也无可奈何。轻轻抚着女子的背脊,只觉得她又瘦了不少,虽然更美了,可再没有先时的圆润。便开口,声色微柔,“你还有秋老,别哭……我还在。” 他最后三个字说的极轻,可不知怎的却偏偏入了白染的耳。哭声戛然而止,怀中娇躯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白染猛地抬起头,双目泛红,语声低哑,双目光泽异常。 “你,你也要死了,对不对?” 抱着她的怀抱刹那僵硬了一瞬,叶孤城不答。 “你曾说你生而知之,又说将死于一个月圆之夜。便是这个月对吗?你的对手,是西门吹雪,月夜决战就是你丧命之时,对吗?” 她身体在颤抖,连语声也带着若有似无的颤音。叶孤城无以应对,他想说不是,叫她不要多想,可欺骗隐瞒从来不是他的作风。对白染,他做不到欺骗。 “是。九月十五,月圆之夜,紫禁之巅,我将死于西门吹雪剑下。”他声音极为冷静,好似那古井无波,生死在他心中不过蜻蜓点水而过,不生涟漪。 叶孤城的冷静愈发点燃了白染的怒火,她直起身,两手扯着男人的衣襟,将他拉向自己。头一次,这个无比敬爱他,将他视若仙人不可侵犯的女孩似这般无理粗鲁。 “叶孤城,你混蛋!”白染怒吼,声音尖锐如剑刺喉。她扯着男人的衣衫还觉不够,手抓脚踢,身子狠狠压上去,将男人压倒在床榻上,狠狠咬住了他的肩头。 这一系列举动来的突然,可以叶孤城的本事也不至于不能还手。可这人却在一瞬间成了木头,如如不动,沉默地受着女子的撕咬。 胸口濡湿的面积越来越大,咬他的力度却越来越小。叶孤城微微叹息,手掌抬起搭在白染头上,轻柔抚弄。 “你明知道会死,为何还要去那什么狗屁决战?你明明不喜争夺那些,为何……” 女子哽咽的嗓音传来,叶孤城轻轻闭眼,似乎要将那些不该跳出来的情绪也重新封闭。“此乃定数,不可逆转。就如那唐天容,注定在那一日要死在我的剑下,以此为决战的来段。况且那一番计划乃白云城几代城主谋划,即便我心知会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44 失败,也必须去做。西门吹雪是个好对手,死在他剑下,我亦无悔……” 他耐心解释,头一次将这些藏在心底的话语告诉别人,可听的人却不能理解。 “你可以无悔,我怎么办?”白染没有再哭,可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我没有亲人,只有你了。你也不要阿染了吗?” 半晌沉默,方听得一声暗哑沉闷无比的嗓音响起,缓缓道,“白云城给你,你可在南海择一佳婿,也不枉我教导你一场。” 择,一,佳,婿?白染只觉脑中轰鸣,那几个字明明听得清晰,却不论怎么也不能理解那其中的含义。 她用手臂支撑起自己的身体,面上没了泪,与叶孤城一般平淡,无悲无喜。几句话的功夫,白染仿佛一下子从青涩懵懂过度到了成熟。 “没有叶孤城的白云城,已不是白云城了。” 她这般说道,袖口中蓝光一闪,快如闪电扑向叶孤城。叶孤城对白染毫无防备,白光快到眼前,才本能地反手去挡,可仍被那物咬了一口。定睛去看,竟是一古古怪怪的虫子。也就是这短短几息的功夫,内力快速流逝,四肢也变得无力虚软起来。 忍不住抬眼去看白染,他从未想过白染会对他出手。 “别看我。”白染从他身上下来,坐到床边,抬手解衣。“我明日就走,回去报仇。你若活着,再来罚我罢。” 衣衫件件滑落,露出香艳的内里。叶孤城转头不去看她,语声极冷,“你这是在做什么?” 白染浅笑,再无曾经肆意,却别有一番妖媚邪气之感。说来可笑,养了那么多毒蛊的女子,怎么会纯白无暇?白染,白染。她这抹白,早在很久以前就染上了名为叶孤城的色彩,只此一种。只可惜,她迟钝的,那么久都不曾发现。 “你不会死的……”伴随着坚定如誓言的话语,白染解开了全部的衣衫,翻身覆上,光洁无暇的肉体即便在黑夜中也不能减免光泽。 夜色极浓,喘息□□之声飘飘悠悠,直将深藏的月色也勾得露了头。 第35章 叶孤城【完】 一夜春宵过,白染以毒迷晕了叶孤城,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星夜离开破庙。走到破庙门口时,遇见了秋老。往日里白染对秋老是弟子对师长的尊敬,可这一回见了秋老却是一脸警惕,满眼复杂之色。 “当年那个死而复生的唐门弟子,就是师父吧?” 只此一句,秋老仿佛瞬间老了十多岁,“你果然是她的后人……是我对不起你们……” 白染身子僵硬,好似天人交战,半晌深深吸气道,“寨主说过不能怪你们,可到底凤凰蛊由您与白凤传出。到今日,整个寨子只剩我一人,我本该替他们找您报仇,可您是我师父,欺师灭祖之事……我不能为。今夜以后,当年之事一笔勾销。” 说完白染便欲绕开秋老离去,却又被他伸手拦住。面对白染不解的眼神,秋老却从袖中取出一金色大蝉,令其飞到白染肩头栖下。淡淡道,“你失了凤凰蛊,不能压制毒虫,怎能报仇?此乃为师静心培育多年的金蚕蛊王,你且拿去。” 白染鼻头一酸,心知秋老对自己疼爱非常,可白寨十几户人家之死却成了师徒二人间的刺,再不能回到当初。将金蚕蛊收下,跪下叩了三个响头,低声说了一句“师父保重”,便纵身离去。 连续两个月奔波,第一个月有许多白云城暗探试图探寻白染踪迹。奈何白染与叶孤城在一起几年,那人处理事务也从不避讳她,白染对白云城的暗探势力清清楚楚,因而躲避起来倒也不怎么困难。 那金蚕蛊乃是蛊中之王,先前又有主人,因而白染一路不断磨合,才堪堪能叫金蚕听话,号令蛊虫。只是到底不似凤凰蛊出生就养在体内,百毒不侵。在白染记忆中,以往妇人成婚后就不再碰那些毒性强的蛊虫,否则毒虫毒性侵入身体,容貌渐毁。 白染心知这一点,却因要报仇舍不下毒虫。短短几日后,原本白嫩的面颊上覆上一层青紫之色,愈变深沉,脸颊也开始肿胀。白染以金蚕蛊压制,才勉强将毁容范围控制到左边半面脸上。身为女子,有哪个不在意容貌?白染前几日还忍不住观察,到后来索性蒙上一层面纱,不再照镜子。一心报仇。 一个月后,路途中江湖人陆陆续续地谈论月圆之夜的决战。正是一剑西来,天外飞仙。这些人不知内情,却只得一个结论——叶孤城败于西门吹雪剑下,身体被西门吹雪带走,生死不明。 听到此消息,白染几乎按捺不住想要回返去寻叶孤城。然此时她已进入苗疆,对凤凰蛊也有绝对的信心。她暗想,生死不明总比确定死亡要好。她先去报了仇,再回去寻人。若叶孤城真的死了……她就去杀了西门吹雪,再去叶孤城坟前自尽也罢。反正她的亲人爱人都已不在了,苟活无益,死了倒也干脆。 怀着这样的信念,白染就顶着那一张面目全非的脸蛋按照记忆中的路线,一路走,一路询问,半个月后方才找到自己当年逃出的苗寨。 直接抓了一个成年男人询问这些年的事,得知当年的老寨主已不在了,由其子成为新的领导者。又问自己姐姐的消息,那个男人似有避讳,只说不知有这个人。白染便以毒蛊威逼,方知姐姐因为放跑了自己早已不在世,只留下一个女儿。老寨主因为这是自己亲女到还好,养了几年,老寨主死后却被新寨主视为奴隶终日劳作。 得到这些消息,虽然早知姐姐不可能活下,可也忍不住抱有一丝希望。如今最后的希望破裂,唯一的侄女还被当做奴隶,这叫白染如何不怒? 命令男人将自己带往寨主家中,白染一眼就看见了跪趴在门口瑟瑟发抖的女童。女童身旁,还有一尖酸妇人手拿藤条抽打那女童。 无需男人去指,仅凭一眼,白染就能确认这是姐姐的女儿。 “贱人岂敢!” 仇恨的火焰刹那间吞噬了全部的理智,白染反手投射出一物。但见黑芒微闪,妇人尖叫一声摔倒在地。带路的男子也吓了一跳,却见一条儿臂长短的大黑蜈蚣附在那尖酸打人的妇人面上,半个头已经爬入妇人口中。 不过眨眼功夫,黑蜈蚣已经完全进了妇人腹中。白染冷眼看着,走过去将女童扶起,那女童饿的面黄肌瘦,满身伤痕,只有一双眼睛与白染相似,却盛满了兢惧。 白染压低了声音道,“别怕,看我帮你报仇。” 说罢,将女童抱起立于树顶,望着整片寨子。和煦的阳光下炊烟袅袅,然而这些看起来质朴和乐融融的普通百姓,却是当年屠灭自己全家的入侵者。 她低头看了眼怀抱中的女童,见她眼中兢惧不见,反而充满好奇。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当年自己与叶孤城初见之时,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45 男人也是这般抱着自己。那时的叶孤城,脑子里想的什么? “可有名字?” 女童摇头不语,仿佛回忆起什么可怕的事,身体轻颤。白染怒火更甚,面上却勉强露出笑容,道,“从今以后,你叫白念。睁大眼看着,凡是欺负你的,咱们都不放过。” 说罢,白染从领口取出一巴掌大的小骨笛,放在唇边吹奏出诡异的旋律。林中草里,窸窸窣窣,毒虫蛇蚁大批地涌出,朝寨中爬去,见人就咬。 又有先前那吞下蜈蚣的妇人,周身肿胀发黑,无数黑线在肌肤表层流动,观她表情极为痛苦。有一个穿着贵气看起来就不同的男人跑出来,试图扶起那妇人,却被妇人一把推开。 白染看在眼里,笛声陡然高亢。那妇人痛呼一声,鲜血从周身涌出,无数黑色小蜈蚣钻出肤表,最后那大黑蜈蚣才破腹而出,定睛去看,腹中空空,内脏都被蜈蚣吃得干干净净。 那男人惊吓不已,连连后退。眼见那大蜈蚣朝他逼近,竟尖叫一声,吓得昏死过去。 白染这才停下吹笛,也不管方才那番虫潮咬死了多少人,想必这么短的时间也死不完。将小白念护在怀中,白染飞身落地,提了那昏迷的寨主便用轻功离去。只有四个字,以内力传开。 “血债血偿。” 这般辗转周边几个寨子,凡是她记忆中有过的,都以最原始的方式发动虫潮,擒下寨主。短短半个月功夫,竟是凶名远扬,苗疆人人闻蛊色变。白染对此无知无觉,仍旧顶着那张丑陋的脸,四处寻仇。 正是她凶名最盛,大仇几乎报完之时,在最后一个寨中,白染竟看到了最意想不到之人——叶孤城。 许久不见,叶孤城依旧是一身白衣,背负黑剑,周身气质却没有原先的冰冷绝望,多了几分柔和。且不说白染看到叶孤城活着是何等惊喜,这男人一见她却皱了眉。 眨眼间落到白染身前,抬手抚摸她的脸蛋,星眸中寒意湛然。“你的脸,谁干的?” 白染不答,痴痴望着那一如既往俊秀的玉颜。不见时还不觉得,一见便觉思念异常。 “阿染?” 白染见他盯着自己脸颊不放,眼光轻闪,低头道,“没有谁干的,压制不住蛊虫,就这样了。” “是因为凤凰蛊给了我?” 白染不答,也觉得自己如今面貌丑陋,何况是让心上人看见。索性背过身,不以正脸对他。“你已渡过死劫,不回南海做你的白云城主,来这里干什么?” 许久沉默,白染沉不住气偷偷转头看他,却被男人瞬间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你做什么?” 男人嘴角轻勾,对那半边泛着青紫肿胀起来的脸颊轻轻一掐。将不敢置信的女子搂到怀中,纵身跃至一高木之上。这古树也不知有多少年岁,林叶繁茂,枝杈竟也有少女腰肢那般粗细。 叶孤城将白染覆压于枝干上,以林叶挡住二人身体,声色暗哑,□□勃发。 “阿染忘了那一夜你说过什么?我活着,来罚你了……” ——————————河蟹———————— 三年后,苗疆建一门派名为五毒教,传授弟子养蛊制毒防身。教主乃是一妙龄女子,半面脸颊貌若天仙,半面脸颊却丑如夜叉。教主如此容貌,却有一极为俊郎的夫君。虽性子极冷,剑法高超,待教主却极为体贴温柔,惹得教中女弟子羡慕不已。 又两年,教主产下一子,容貌也不知为何恢复正常,美艳无比,再无当初半面天仙半面夜叉的诡异。 自此,五毒教在苗疆扎根,蛊毒只说声名远播,哪怕在中原,与唐门武当等门派相比也不差分毫。 第36章 乔峰1 洛阳春日最繁花,红绿荫中十万家。谁道群花如锦绣,人将锦绣学群花。正是春日,洛阳城的百花盛会才过去不久,各地前来观赏牡丹盛宴的人络绎不绝,有许多人虽未赶上百花会,也要留在洛阳多赏几日牡丹之雍容。 这人多了,繁华是繁华,却也多了不少麻烦事。将近午时,在洛阳城东一街道上,一身着嫩黄短襦怀抱白色大猫的七八岁女童,走在路上被两人拦下。 一人穿着一身锦袍,手持折扇,腰配玉玦,雅致贵气。身旁跟着一中年莽汉,布衣短打,背负大刀,看上去有几分匪气,应是江湖中人。 拦住女童的正是那中年莽汉,但看他一步跨出,恰好挡在女童身前。女童往左一步,他便往左一步。女童往右一步,他也往右一步。若是第一次还能说是意外,连着几次被拦下,女童也知这人是故意的了。 这女童抬起头,肤色雪白,眸中闪亮如星辰。看着矮小可人,开口却火爆乖张。只见她秀眉一挑,双目如电,嗓音竟似二八少女一般清脆婉转,不像常的女童那样软糯。 “哪来的莽夫,敢挡我的道路!速速闪开,否则莫怪姑奶奶对你不客气。” 此话一出,那拦路二人具是喷笑,锦袍男子还算婉约,那莽汉就很不客气了。笑声连街道旁楼上的人都能听到。“你这女娃不过声音老些,就跑到叔叔这儿来冲奶奶,真是可笑至极。你怀中那畜生可是虎崽,快给叔叔瞧瞧!” 那女童便笑了,道,“我还道是个不长眼的狗东西,原来还有几分眼神的。” 说话间,女童轻轻拍了拍怀中那物,小家伙扬起头死顾,喉咙里发出稚嫩的低吼。仔细去看,额头竟有个褐色的“王”字。分明是只白虎幼崽。 “妙!妙哉!张兄诚不欺我啊。”这回说话的却是那锦袍男子。“小妹妹,这等凶物可不是你能驾驭的,快快给了叔叔,以免被它吃了尸骨无存,徒惹得爹妈伤心。” 这话说的吓人,若是一般女孩兴许还真被吓到。可惜这回却用错了人。那女童理也不理男子,低头抚摸着小白虎的皮毛,声音娇柔, “好畜生,好皮毛。可惜纵有一身斑斓好皮,内里还是个禽兽畜生。真是可惜可叹呐。” 说到最后,她抬头看向锦袍男子,嘴里说着小白虎,可但凡有点智力的都能听出这是在骂那锦袍男子衣冠禽兽。 男人大怒,但看他把折扇一收,五指张开快若闪电,竟是要强取虎崽。 面对这般危机,女童把身一侧,垂着头,将后背空门露出。看上去仿若是畏惧,却不知那低垂的脸庞上,一抹笑容何其嘲讽,甚至略带几分期待。只等着那人打到自己才好。 正是千钧一发之时,一股袖风陡然袭来,正好打在锦袍男人手上。仅仅是掌风,竟打的锦袍男人侧飞几米,右手臂骨折断,软软耷拉着。 “大丈夫当光明磊落,岂敢暗中伤人!”那莽汉扶起同伴,怒呵来人。 女童也转过身,面上有一丝不悦,但紧接着就被忌惮压下。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46 来人亦是一大汉,与先前那人的匪气不同,这人身材更为魁梧,三十余岁的模样。身穿青灰布袍,有些破旧。【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的国字脸,颇有风霜之色。】但看他双眸深沉,气质朗朗,顾盼之间,威严深厚,叫人敬畏。 那大汉将女童护在身后,拱手一礼,朗声道,“在下丐帮乔峰。方才见这位兄台欲对这女孩不利,情急之下才出手相袭。不知兄台与这小姑娘有何矛盾,可否看在乔某面上收手,再来商谈?” “北乔峰!”两人对视一眼,后退半步,具是忌惮不已。 一旁的女童眼珠子一转,方才还嘲讽的脸色变得娇怯可人,语声也不知怎么变成了女孩一般的软糯天真,“叔叔,他们是坏人,要抢阿玉的猫猫。他们说猫猫要吃我,但是猫猫可乖了,不会吃阿玉的……” 复又微微颤抖,泫然欲泣,“爹娘都不要阿玉,阿玉只剩下猫猫了……” “哦?”乔峰回头看了女童一眼,眉峰轻皱,眼中光芒闪动却不曾言语。随后又看向那二人,不发一语,可被那双鹰隼似的眼眸盯上,也叫二人冷汗直冒。 那莽汉扶着同伴,神色已没有了之前的狂傲,谦卑道,“我这兄弟只是一时冲动,对那女孩的虎崽心喜罢了。并非恶人,我等这便离开,请乔帮主勿怪……” 乔峰闻言便大笑,极为豪爽。走过去拿住锦袍男子的手臂,一拉一顶,眨眼间就将其断臂接上。拍拍那莽汉的肩膀,道,“无碍无碍,乔某也时常会有血气上涌冲动之时。只要及时住手就还是我大宋好男儿!此番也算交个朋友,若有他日,乔某定当请二位兄弟一醉方休。” 这一通话,恩威并施,从开始的威慑到拘礼,再到如今的称兄道弟,过度得极其自然。叫人生不起任何恨意反感,就连那断了胳膊的男子也是一副感动崇敬至极的模样。 待送走二人,乔峰才转过身对女童道,“小丫头,这街上坏人很多,还是快快回家去,以免家人担忧。” 女童似有惊诧,见乔峰模样好似已识破自己先前那段话是做戏一般。不禁撇着嘴,低声道,“我还道你是个好人,怎的好人耳朵都不怎么好使么?都说我爹妈不要我了,你要我怎么回家。” 乔峰道,“小丫头怎可胡说,我观你衣裳簇新,又是上等衣料,且鞋上并无尘土,想必离家不远或是有家人在不远处。哪有爹妈不要之说。” 女童面上一恼,“你这人怎的这么爱多管闲事?我说不要了就是不要了,是我不要爹妈你可满意了?” 说完又抬眼看他,眸中带两分挑衅,“再有,姑奶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黄苓玉是也。别再小丫头小丫头的叫,凭的不尊重人。” 乔峰生性宽厚,不拘小节。虽觉这小姑娘性格乖张顽劣,被黄苓玉这么说却也不生气,反而笑道,“也罢也罢。是乔某不是,叫黄姑娘受委屈了。还望姑娘不计前嫌,切莫因与乔某置气而妨碍与亲人团聚。” 听得乔峰服了软,黄苓玉也颇感无趣,目光转到先前乔峰来的方向,却是一酒楼。便努努嘴道,“你从那楼上来,可有酒菜?” 乔峰一愣,点头,“是有的。” 黄苓玉便露出了笑容,眨眼道,“我饿了,请我吃饭,就不计较你先前过失。” “原来姑娘是饿了,早说便是。” 便弯腰,道一声“得罪了”,随后手臂一揽,将黄苓玉抱起,纵身而起,转瞬间就到了酒楼二层。 这位置选的极好,落于窗边,可边吃边赏楼下风景,难怪先前能及时出手相救。桌上摆着一叠熟牛肉,两壶酒,还没动过筷。黄苓玉扫视一眼,也不等乔峰相邀便自觉坐下,将虎崽放在膝盖上,自顾自地夹了一片牛肉喂给小白虎。 乔峰看在眼里,见那小白虎吃的欢实,时不时用脑袋蹭蹭女孩的手,不由得有些惊奇。再看黄苓玉,虽性子稍显乖张,此刻喂虎之态却又有女子的温良内敛。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女孩要也是稚嫩可爱,可乔峰却偏偏从她动作神态间品出几分成年女子的风韵。 在心里叹一句天下之人,无奇不有。乔峰也不纠结,取了一坛酒自斟自饮,间或吃两片牛肉,也不嫌弃这肉同时也被为了老虎。这一大一小的,竟也和睦。 喂食持续一会儿,乔峰便见黄苓玉停下了喂食,反而从腰间摸出一个青色小瓶,从中倒出一粒药丸,喂给小白虎。 那药丸圆滚滚呈碧青色,近乎剔透。开瓶时伴着阵阵清香,只嗅一嗅便觉周身内力涌动,运行间陡然快了那么一瞬。绕是乔峰身为丐帮帮主,所见奇物不知几许,见了这药丸也不禁脸色微变。 黄苓玉似是察觉到乔峰情绪之变化,抬起头看他欲言又止,不由嘲笑,“亏你还是一帮之主,不过是喂这小畜生的丸子也能叫你这般纠结。” 便将药瓶一抛,稳稳落在乔峰面前,且端端正正的立在桌上。这一手使的比那药丸还叫乔峰惊诧。虽不需多少内力,可对技巧的运用却是不俗。 “我这药世间罕有,对治愈内伤,增长内力有奇效。看在你还颇为顺眼的份上,这瓶便给你了。” 第37章 乔峰2 看着桌前的药瓶,活了三十多年,乔峰还是头一次产生这般难以言喻的古怪之感。惊奇于那药丸一看就是奇物,可在对面那小姑娘手中却仿佛微不足道,只是喂宠物罢了。又有些莫名的感慨。好像一个平民每日吃糠咽菜温饱就能满足,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吃的东西在贵族眼中连喂宠物都不屑于此。说不上羡慕,却也感慨万千。   黄苓玉见他久久不去拿,便有些不高兴。鼓着脸道,“你那体格看着高大,暗伤却多。我这药虽不是顶好,但恰好对了你的症。要不是看你顺眼,才不会给你……”   又愤愤接了一句,“爱要不要,反正姑奶奶给了,不要你扔了也罢。”   乔峰心中暗道,这女娃万金难得的灵药拿来喂宠,随后可赠出,但先前在路上只给人看看虎崽都不愿意。不知怎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这样的女子。又想起她先前那话,也知道她是嘴硬心软,不然也无需解释一番。   便将药瓶收下,感叹一句,“想不到我乔峰自以为英豪,今日也做了回虎口夺食的事。”又看向黄苓玉,拱手施礼,很是诚恳道,“乔某厚颜收下姑娘大礼,日后姑娘有事只管寻我,当为以重谢。”   乔峰说得诚恳,黄苓玉听得也非常认真。这小小的女娃目露狡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47 黠之色,灵动似二八少女。那狡黠只是一瞬,仿佛听到什么动静。她又习惯性地装模作样。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故作萌态看着乔峰,抱着小白虎略有瑟缩,语气更是可怜又天真,“真的吗?阿玉无家可归了,叔叔可以收留阿玉和猫猫几日吗?”   话音未落,一穿着破破烂烂的二袋弟子就跑了上来,语声急切,“帮主——”   乔峰显然也早就发现了丐帮弟子的动静,看了眼黄苓玉,对她这般反复无常的装模作样虽不解,但也不去戳穿。抬手令弟子止步,问道,“何事?”   那弟子目光瞥向黄苓玉,见只是个小女童,便不甚在意。再对上乔峰,一脸悲色,“帮主!马副帮主遇害了。”   “什么!”乔峰为这讯息所惊,猛地站起身,一掌拍上桌子。这桌子乃是木质,哪里能扛得住乔峰的惊怒一掌,霎时间四分五裂,酒菜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   幸而黄苓玉见乔峰颜色不对,早早抱着小白虎跳开,才没被伤及无辜。绕是如此,她脸色也有两分不虞。   乔峰只是一时惊怒,碎了张桌子也就恢复了素日的冷静。只是面上却难掩悲色,“在何处发现?”   “总舵,就在副帮主房中。”   乔峰道,“我先行一步,你带这位黄姑娘去总舵,好生接待。”   见那弟子应了,乔峰也不征求黄苓玉的意见,飞身急行而去。直将黄苓玉恨得牙痒,心道若非姑奶奶这几日功力还在恢复中,不好叫太多人知道自己本事。想她黄苓玉在哪里吃过亏,岂能容你乔峰这般敷衍交付他人?   这般想着,竟暗下决心,要在丐帮搅动一番风云涌动,好好“报答”乔帮主此次轻视怠慢之恩。   装着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跟着那二袋弟子去了丐帮总舵。   因为是乔峰亲自吩咐好好招待,又顾及着这位黄姑娘年纪尚幼,便在黄苓玉的要求下将她安排在乔峰住所隔壁不远处。   这一住就是两日,乔峰再没出现过,仿佛忘记了这里还有个小娇客。黄苓玉也不去找,躲在房间里专心练功,哪里都不去。   每日里都有弟子按点送来吃食,头一晚还好,后后两日就全都变成了素食,半点荤腥不见。黄苓玉虽吃的不爽,但考虑到丐帮的安全性,以及这两日正是练功的关键时刻,便也忍了。   两日后的夜晚,黄苓玉房中灯火尽灭,来往弟子见了只以为这女娃睡得早,也不甚在意。   房中,小白虎乖巧地趴俯在床边,层层帘幔挡住了床榻中的人。却只见其中,一女童端坐,五心朝天。一团白雾,将她面目全都遮没了。又过一会儿,只听得她全身骨节格格作响,犹如爆豆。良久以后,爆豆声渐轻渐稀,跟着那团白雾也渐渐淡了,见那女童不断吸入白雾,待得白雾吸尽,那女童睁开双眼,缓缓站起。小白虎也时不时偷偷吸两口白雾,无比满足的模样。   等到黄苓玉身形重现,竟拔高了几分,脸颊肉也瘦了些,已有十二三岁的少女模样。   有些不满这紧巴巴的衣裳,黄苓玉索性将袖口裙摆开了口子,便舒适许多。只是袖口处这般开着口散乱也难看,便又用绳子将之束紧。但还是觉着不舒服。 她那天才的爹妈,一个把至阳的纯阳至尊功转成至阴供女子修习,一个自己从道家典籍中悟出绝世武学不说,还帮忙完善了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让娘子回归正常体态。她运气好,自小就修习改良版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虽说时不时变成女童很麻烦,但想想未来容颜不老的诱惑也不算什么了。只是她爹妈怎么就没顺便弄个可以随身形变化的衣裳?也省得她每次长大些都要换衣服麻烦。 脑中念叨自己老不修的爹妈,行动却分毫不乱。她也不走门,推开窗,确定四周无人才快速从窗口越出,一路以上等轻功疾行,躲避着巡逻弟子,离开丐帮总舵。 夜间,洛阳城内也没有了白日的喧哗。这般黑暗静谧的环境往往暗藏许多未知危险,可有些人艺高胆大却是不惧的。寻着两日前的记忆,黄苓玉找到一处成衣铺,从店主家后院进去。 挑了两件料子不错又切合自己身形的衣裳,一件换上,一件带着。又留了颗品相不错的珍珠,也不在意那珍珠与衣裳是否等值。这家店恰好入了她的眼,又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多给些也无妨。 换好了衣裳,黄苓玉便觉轻快许多。在黑暗中想了想,还是循着来时的路线,返回丐帮总舵。 这丐帮也不愧为天下第一大帮,虽说从帮主到新进弟子都是叫花子,可总舵也看守得极为严密。尽管如此,黄苓玉对于丐帮的建筑之随意性却不敢恭维,相比于灵鹫宫实在差远了。 愈是深夜,巡夜的愈是严密。黄苓玉连着多了好几帮人,不由得有几分不耐烦。对于丐帮的防守,黄苓玉可谓又爱又恨。既心喜于可以安心练功,不会有人打扰。可类似此时偷跑回来,就有些麻烦了。 几个闪跳,黄苓玉惊诧地发现一处没有巡守之处。想到乔峰前两日的弃了自己先行之敷衍,黄苓玉便隐了身形,前去探个究竟。说不准,还能听点机密,给乔帮主找些麻烦呢。 这无人看守的院子俨然被布置成灵堂的模样,还有一身材娇小的妇人一身素白,独自守在灵堂前烧纸。见此场景,黄苓玉估计应是所谓的马副帮主的灵堂,不禁有些意兴阑珊。正欲离去之时,又有一丐帮长老,偷偷摸摸进了灵堂。那妇人见了长老竟柔弱无骨般靠了上去,又被长老畏惧的推开。 妇人似有不悦,长老便将门窗关上,也不知要做什么勾当。 看到此处,黄苓玉自然不打算离开了。方才远远看着那妇人独身守灵,还当是个贞洁烈妇,却不想这会子竟要当着灵堂前私会情人了。 悄悄上了屋顶,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48 将瓦片挪开,一眼便见着那妇人又一次倒在了长老怀中。方才隔得远,也没兴趣看那妇人的模样,这会子近了,一看就让黄苓玉心生不喜。 但看那妇人一身素白孝服,眉眼却舔七分娇俏。生的娇小风流,看着模样清秀,笑起来却艳若桃李,妖媚勾人得紧。她若天然如此也罢,偏偏眉宇间满是怨恨,又做出温柔娇媚的假象。男人看了或许心神荡漾,女子见了却觉恶心虚伪。 对话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马大元……被你所杀……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夺了帮主……” “不可……若非你这毒妇……乔帮主……几下何等大功……” “那又如何……契丹人……我有把柄……” 说罢,只见那马夫人贴身地取出一封信笺,却不递给长老,而是出言要挟。“你若不肯,我便……杀马大元之事……公之于众……须知你白长老也不是……唯一人选……” 话语间,马夫人脸上娇媚夹杂着怨毒。黄苓玉听着,不由好奇她与乔峰有什么深仇大恨,这断断续续的话语,分明是要针对乔峰的。 那长老不能决断,推门而逃。马夫人看着马大元灵位冷笑几许,“你不肯,自有他人帮我。”随后便收了信笺,回房歇息。 黄苓玉犹豫片刻,便跟着马夫人一同到了她的房中,静待一会儿。待听到房中人呼吸平稳后,无声无息地进去,点了马夫人的睡穴。 信笺到手。女孩笑容深深,夹带两分邪气,在黑暗中既无比玩味。“乔大帮主,这回你要如何感谢我呐……” 第38章 乔峰3 却说黄苓玉偷换了信笺,又重新溜回了自己房间。点一盏油灯,第二次看那两封信的内容还是止不住感叹万千。 一封信前半篇对乔峰能力大力夸赞,后半篇则提出当年杀了乔峰父母,恐他成了丐帮帮主后知道当年的仇恨,对大宋不利。建议好友不要让乔峰成为帮主。 一封信更加直接,短短几句话简洁明了,若乔峰有叛逆倾向,几大长老杀之,有功无过。狠辣无情,说是师徒,更充斥着满满的忌惮。 自她辞别父母,领了任务下山,至今已在中原江湖上游历了大半年。这半年来,各个地方的吃食玩乐先不必提,南慕容北乔峰的名头却听了不少。尤其是这丐帮帮主北乔峰,三年内便立下七大功。且不说那些宣扬讨论这故事的人加了多少夸张成分,但功劳却是实打实的。 这等功劳,寻常宋人,一生都难以完成其一的。乔峰只在三年中便完成七件,也难怪前任汪帮主明知他是契丹人也要将帮主之位传给他了。 又想到前几日与乔峰那短暂的交集,虽只有短短一会儿,却也能看出那是个世间难得的真汉子。黄苓玉极为骄傲,眼中能看得上的也只有与她同一个层次的人,同阶遇上,便是敌对也更欣赏,而非嫉妒。乔峰此人不论是武功天赋,还是性情上的宽厚豪爽,无不英雄,恰好就入了她的眼。 有了先入为主的看法,再看这两封信,黄苓玉不禁对那玄慈大师和前任汪帮主生出两分不屑来。人活一世,不求名震武林,好歹也要坦坦荡荡问心无愧。这二人明明犯下大错,一边想要补救一边又忍不住提防。明明亲手将乔峰养大,教他习武,交付丐帮帮主之位,却又留下这么一封信笺,成为奸人攻讦乔峰的武器。 试想乔峰自襁褓就养于宋人之手,一生只以为自己是宋人,为大宋立功。当年那些知情人能有几个?若个个死守不提,谁会知道乔峰乃是契丹人?正所谓疑人不用,倘若真的不放心,就将乔峰养成个普通农夫也就罢了。偏生又教他学武,将他推上帮主之位。等他人家崭露头角,再来忌惮。 看似为了大宋着想,大义凛然,实则乃反复无常,优柔寡断之辈。管他宋人契丹人,能为我所用,都是好人。莫看如今打得激烈,千百年前,不定是一家一国之人呢。 这黄苓玉本就性情古怪乖张,思来想去,只觉难得有个看得上眼的,怎能容忍那等不入流的东西陷害?竟也不想着怎么搅乱丐帮给乔峰添麻烦了,反而对马夫人这等使出不入流手段的妇人厌恶得很。 回想自己先前替换的信笺内容,虽还有些瑕疵,但也足够让那马夫人和白长老吃个大亏。就算被她提前发现,找不回这两封信,量她也无可奈何。若是发现不了,那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皆大欢喜。 至于这两封信,还是找个合适时机交给乔峰才好。一则她看不上玄慈二人的反复。二则也叫乔峰欠她个大人情,若能助她更快地完成任务成为逍遥派掌门,也就不枉费她这场苦工了。 如此一番思量后,黄苓玉满足地抱着小虎崽入睡。这小老虎两日不见荤腥,皮毛似乎也没有之前柔滑了。带到明日,定要到外面找些肉食回来喂它才好。 又是几日过去,黄苓玉日日练功不息,身形已长成十六七岁的模样。她到这个时候,骨骼已经不怎么发育,练功时少了动骨这一项,便也少了许多风险。正考虑着是时候离开丐帮,去往别处游历,却迎来了多日不见的乔峰。 正是清晨,雾色朦胧。黄苓玉还在床榻上练功,忽闻一阵敲门声传来。紧随着,却是有几分耳熟的男声。 “黄姑娘可醒了?在下乔峰,有事与姑娘相商,方便进来吗?” 黄苓玉多日不见乔峰,还当这人把自己忘了。再说他看上去豪爽不拘小节,待人礼数却极为周全,待人接物也几乎不会让人生出什么反感。 本想叫他进来,可注意到自己身形大变,还是罢了。便只改了声音,以那嫩嫩的童音道,“不方便。乔帮主有什么事就在外面说罢。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不好听。” 又想起他前几日的慢待不理,心中尤有几分不悦,嘲讽道,“乔帮主日理万机,阿玉只当帮主忘了我这么个无家可归的小孤女,怎的如今又有空来找我?” 一番话说的毫不客气,直叫门外的男人听得苦笑连连。他早知黄苓玉性子,又受了她的药,本想这几日事情不多,也好带她在洛阳玩耍。却不料马副帮主突然逝世,他身为帮主,忙着办理丧事,追查凶手,与各分舵长老解说,又要想办法给江湖外界一个说法。堂堂丐帮副帮主,突然死得蹊跷,自然不能够草草了事。因而连着几日都寻不到时间来找黄苓玉。 听得黄苓玉不许他进门的话,乔峰也不生气,便站在门口解释。便依言站在门外解释,丝毫不像寻常主位之人自恃身份高位,不能接受任何轻慢。倒是让黄苓玉又高看他一眼。 听完乔峰的解释,黄苓玉才知晓事情来源。原来今日已过了马大元头七。因马大元死于自己的招数“锁喉擒拿功”之下,便有人猜测此乃姑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49 苏慕容氏斗转星移所为。这南慕容北乔峰之名盛极,慕容复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在江湖闻名,有此猜测也无可厚非。 乔峰便是因此猜测,欲带领丐帮中人往江南姑苏,去寻慕容复问个究竟。出发之前,特意来寻黄苓玉解释。 将安排说完,乔峰又问黄苓玉,“乔某即将远去江南,不知姑娘有何打算。若要归家,在下也可遣一长老送行。若要留在丐帮,亦可。” 黄苓玉有意为难,“若我要跟你去江南呢?” 乔峰闻言语塞,沉默几息道,“江南此行在下亦不知吉凶祸否。乔某建议不要。但姑娘若是执意要去,乔某也会尽力庇护,确保姑娘安全。” “好个重情重义的乔帮主!待到江南之地再见时,还望你记得今日的承诺。” 这几句话若有似无,时近时远,且似妙龄少女嗓音清脆婉转,恰如清泉潺潺动人耳,悠悠勾人魄。 乔峰不由听得愣怔,几乎怀疑自己听觉出了问题。虽说江湖上也有模拟他人嗓音的奇人艺人,可也不该发生在这么一个七八岁的女童身上才对。何况这女子嗓音与黄苓玉那女童的声音也有类似之处,好比一人说话间突然长了几岁。奇异莫名。 一连叫了几声“黄姑娘”,不见回答。乔峰终于抛开世俗规律,以掌风将门破开。 门一开,才发现窗口大敞着,想来人已走远了。只有桌上留着一个药瓶,瓶子下还压着一张信纸。药瓶中装着上次一样的药丸,只有十粒。纸上则写着“丐帮有人心生反叛。我已掌握其对君不利的证据,他日交付。好生保重,此事过后,便是君报我大恩之时。” 从书写的草书到内容,无不张狂厚颜,乃是乔帮主见所未见。可不论黄苓玉如何张狂,那一句丐帮有人有心反叛还是入了乔峰的眼,暗暗加了几分警惕之意。以此为重,倒也忘了细思黄苓玉声音变化。 再说黄苓玉,她原来也想跟着去江南看个热闹,但顾及着信笺那事。想到乔峰走了,那些跳梁小丑也要出来了。她难得做一次好人,干脆就做到底。也是好奇马夫人要如何施为,不愿留下任何隐患。如有什么超出预料,她自然会直接出手,断了那些人的生路。虽然事后与乔峰解释起来麻烦,但她黄苓玉又何曾怕过什么? 她只需问心无愧,把话说开,信与不信,随他人去就是。 那马夫人不愧蓄谋已久,也不知对乔峰有什么深仇大恨。前一日乔峰刚离了洛阳,后一日马夫人就与一个名叫全冠清的分舵主密谋许久,让其做些什么。再然后便拿着那致命信笺,去寻了丐帮早已隐退的徐长老。 黄苓玉前一晚不放心,还特意去检查了一下那信笺。知晓马夫人不曾打开,里面还是她重新放入的内容,此时就安心跟上去,只等着一睹那奸人丑态。 这徐长老年过八十,早已隐退,可辈分极高,乃前任帮主的师伯。若是信笺内容不换,马夫人来寻他,要拉下乔峰帮主之位,却也不难。只可惜信笺内容早被黄苓玉换了,若只有徐长老一人看了还好,可这一回徐长老拆信时又有判官笔单正在场。他为表公正邀单正一同阅信,真是将丐帮脸面丢到了外人脚下。 单正只看了几句便避嫌不敢再看。而那徐长老则愈看,脸色愈沉。最后一掌打在马夫人面上,怒呵一声,“你这□□!” 第39章 乔峰4 马夫人捂着脸颊翻身摔落,不敢置信地看着徐长老。自她成为马夫人后再也没有受过这等欺侮,心中又气又恨,更是不解。她想过徐长老看了信会大怒,但那怒火却不该朝着她来才对。 “哼!毒妇,你自己看吧。”徐长老冷哼一声,松手让信笺落下。 轻薄的纸张飘然而落,马夫人伸手将它捏住,看到内容不禁变了脸色。只见那信上是自己最熟悉不过的马大元的字迹,寥寥几句,如刀如刃,似乎要将她贯穿个彻底。 “吾妻马氏,年岁较轻,艳色容绝。平日里操持家务,德容上佳,言功不俗。吾年长其十余岁,自知年老不肖,因甚爱之,每有需要无不满足,每有争执无不退让。除年岁较长,吾自以为待其并无不妥。 然前月早归,察吾妻与帮中长老搂抱相亲,衣衫不整。吾不敢信,几番探查方探明,此妇被夫,与帮中多个长老及年轻弟子有染。吾虽心伤,然顾及多年夫妻情分,不愿挑明。此番将出任务,万般凶险。若能平安归来,自当与马氏问个清楚。若不能,惟愿此信能交付到长老手中,替我休弃此妇,马大元万谢之。 帮中与此妇有染之人甚多,且试图对帮主不利。吾念及多年兄弟,瞒下名姓,只告知一人乃我帮白长老。此贼武艺甚高,且迷恋此妇颜色,见吾多有不满。若他日死于非命,多为白长老与此毒妇所谋。” 看完信笺内容,马夫人几乎崩溃,只见她撕碎信笺状若癫狂,口中喃喃,“不对!这信不对,明明应该是……” “应该是什么?”徐长老见她撕了信,愈发恼恨,又是一掌打下,直把马夫人打得脸颊红肿,吐出一口血沫。 “将这毒妇带下去关押,等帮主回来发落。” 一句话,彻底了断了马夫人的阴谋。看到此处,黄苓玉知晓这马夫人再翻不起风浪,也懒得多瞧她。带着怀中那两封真实的信笺,往江南而去。 黄苓玉一个人赶路,怀抱白虎,时而踏着凌波微步,过山川如履平地。时而停在一地,悠然打坐练功半天,放任小白虎去山林中捕猎。说起这小白虎,也算它福缘深厚。 黄苓玉遇到它时,是在一猎户手中,母虎不知踪影,正要被剥皮剔骨。这小家伙却也机灵,远远瞧着黄苓玉,眼泛泪光,呜咽求救。黄苓玉见它毛色可爱,颇有灵性,便救了下来。每日里喂食些灵药,虽是兽类,竟也有了人类的内息,勇猛不逊成年猛虎。 游游走走,等她到江南时已过了两个月。 此时的黄苓玉早已脱离了当初那女童的模样,二十岁的模样,冰肌玉肤,容色艳若玫瑰。又有那小白虎,两个月间长大不少,已不能被抱在怀里。小白虎紧随女子身后,若见谁看过来,就狠狠瞪回去,路人行人都不敢多看,只等这一人一虎走过后才回头多看几眼。 黄苓玉对此情形心知肚明,却也不甚在意。兜兜转转来到无锡城,见日头将落,便寻了一处临湖的酒楼坐下。给小白虎叫了一盘牛肉,随它去吃。又自己要了两个小菜,一壶高粱酒,慢吞吞地自斟自饮。 还没吃完,就看到许多乞丐成群结队,自太湖边而来,朝着城外土坡跑去。黄苓玉猜测城外定有事故,说不定还与那乞丐头子乔峰有关。 虽有猜测,但她还是慢悠悠地吃完了菜品,提溜着半壶没喝完的酒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50 ,带着小白虎往城外而去。 日头已落,天色渐暗。城外杏子林却竖起无数火把,亮若白昼。一群乞丐席地而坐,看似杂乱,实则以辈分资历前座后排,乱中有序。圈外还站着三个大姑娘,一个年轻俊秀的男子,并几个江湖中人。 群乞中间站着乔峰并四个年老的传功长老,除乔峰在竟还有两个熟人,一个是那马夫人的奸夫白世镜白长老,一个则是后来与马夫人密谋的年轻丐帮弟子全冠清。 有趣的是,此二人都与马夫人关系匪浅,本该合谋站在同一战线。可如今的情形却是全冠清被绑着,而白世镜一副执法的模样要对全冠清下手。 “窝里反?”黄苓玉一来就见着这样的场景,不禁暗自揣测。见众人注意力都放在中央,便将小白虎放在树下,纵身跃至树梢坐下,围观此间动静。 只听那白世镜质问四个传功长老为何将他们囚禁在船上,跑到此处对乔帮主行反叛之事。那四个长老似是理亏,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后又去问一个汉子,三言两语的质问,那汉子竟坦然承认,只隐晦点出了是受全冠清指使,便自己捅了心窝自尽。 看到这里,黄苓玉也大致上猜出了因果。应是全冠清受马夫人指使,将乔峰是契丹人的话传出,鼓动几个长老,一同发动了一场叛乱。但谁教死忠于乔峰的一批人也及时赶到,终止了这场叛乱,这才有现在追究问罪的场景。 唯一却有一个例外。那白世镜白长老不是与马夫人有染?为何现在看上去又是一副维护乔峰的模样?三番四次打断全冠清,不让他说出乔峰乃契丹人之事?是阴谋,还是他良心发现? 黄苓玉懒得想那些和自己关系不大的,坐在树顶,继续围观。 那乔峰的确是世间难得的英豪,虽始终不曾问明原因,却仅以一身正义豪气,叙述平生恩义,叫带头反叛的四个长老心生惭愧,自愿领法刀而死。 本来到底似乎事故已止,罪者付诸,但就在传功长老之一欲要领法刀自裁之时,却被乔峰夺过法刀,捅进自己肩头。 “啊呀……”这一幕远远超过了黄苓玉的理解,她自幼在灵鹫宫长大,除了爹妈二人,就是最大的。莫说有人胆敢反叛,就是办事不利,损害了灵鹫宫利益,一枚生死符过去逼得人求生不得,也是应该的。哪里有做主子的自愿为下属受罚流血的道理? 这种想法却是一脉传承了母亲,她爹爹虽通人情也拗不过母女二人,又怕黄苓玉会如她母亲那般吃了大亏。只得让黄苓玉下山布置任务,叫她好经历事情明白些世间恩义道理,改其傲慢刚硬心态。 自然,如今的黄苓玉对乔峰这举动左想不明,右想不白,那不明不白的事,岂能不去弄个清楚?她自来又是个嚣张的,全然不管人家丐帮正在进行派中大事。见乔峰第二把法刀要插向胸口,手上摸出一粒珍珠,挥手弹去。 乔峰在武学功底上是连黄苓玉也暗自惊艳的,耳中听到风声,一个转身侧手,法刀划出一道弧线将袭来的珍珠打偏了方向,朝无人的一颗大树飞去。但听“噗嗤”一声,已被乔峰卸去道力的珍珠竟还是穿透了树干,滚落外地。 离得近的丐帮弟子麻利地捡起暗器给乔峰递过去,还忍不住赞了一声,“好大的珍珠。”品相白中带粉,圆溜溜地一颗,很是难得。 黄苓玉见此冷哼,也省了乔峰询问来者何人的功夫,开口道,“南海珍珠而已,乔帮主若喜欢,我这儿还有几粒,一并送你好了。” 这一开口,就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方才听到声音,便似黄莺春啼,清脆中藏着二分柔媚,三分张狂。待看到真人,在场的无不发自内心赞一声,好一位佳人。 第40章 乔峰5 夜色如渊,蒙蒙白雾笼罩着杏子林,又被风吹散。枝叶簌簌吹响,火光摇晃不明,一张张脸庞隐在火光下,或明或暗,整个杏子林都因那意外出现的女子陷入诡异沉寂。 无数火把下,那女子一身蕊黄,在火光的映照下从枝头飘然落下,好似一团从天而降的烈焰。只见她肤色雪白,凤眼微凉,菱形的红唇似翘非翘,无意间就添了三分娇俏。又有腰间一条橙色腰带,上头别嵌着五六颗珍珠,颗颗都有龙眼大小,晃得人眼花。却也验证了她之前那话的真实。 原来这女子美是美,有王语嫣专于前,一个似凌波仙子,一个似月下玫瑰,倒也不至于引来这么多惊奇。偏偏她之前露了一手,功力不在乔峰之下。待她落下地面后,又有一只白虎紧随其后,目露凶光,呲牙咧嘴地惹人害怕。 美人与野兽的搭配,怎能不叫这些人惊奇专注? 围成一圈的丐帮弟子不自觉地起身给这一人一虎让开道路,黄苓玉看在眼里,只觉得理所应当。目光直与那乔帮主对视,似笑非笑,意味不明。 眼瞅着就要让她走到乔峰跟前,却是那白世镜伸手拦下。这位长老一身冷肃,板着脸,铁面无私的样子。若非黄苓玉亲眼见他与马夫人耳鬓厮磨,也不敢相信这人的真面目。 白世镜道,“我丐帮正在进行帮中大事,姑娘这般是要与我丐帮为敌?” 黄苓玉瞥他一眼,语气凉凉,“帮主都不说话,你一个长老逞什么能耐?莫不是有心想要取而代之——” 最后四个字她斜眼看向乔峰,语声拉长,略带三分撩拨之意。 白世镜闻言大怒,也不知是不是心虚,掌风一变出其不意,就要对黄苓玉出手。白世镜能混到丐帮执法长老之位武功也能称得上二流顶层,可这等功夫在武功恢复的黄苓玉眼中却是不值一提的。 黄苓玉身形不动,以臂带掌轻抚白世镜手腕太渊穴处。这一手看似平平,实则凶机暗藏,乃是六路天山折梅手中演化而来。白世镜只觉手臂一麻,尚未回神,已被女子擒下。再看那素指芊芊,竟要朝他胸口罩门要穴而来。 这一指若点实了,只怕他不重伤垂死,那一身武功也要废了。心下暗自懊悔,早知如此,他何必因心虚而强出头? 正是万念俱灰时,却有那乔帮主使出擒龙功,横卸一只手出来握住女子手腕,刚中带柔,使她挣脱不开。另一手将白世镜轻飘飘地推开,让出场地好与黄苓玉相斗。 本是将白世镜推出战局,谁料黄苓玉带来的白虎也是个凶狠的,见他方才对主人出手,“嗷呜”一声吼叫,扑向白世镜撕咬。 白世镜方才在黄苓玉手上吃了亏,手臂酸麻还未恢复。白虎虽小,可被灵药喂大,本又是猛兽,仗着虎口刚尾,身小灵巧,短时间内,竟能与白世镜斗个不相上下,还狠狠咬了几口。 这边黄苓玉见乔峰插手,不怒反喜。一双美眸光华连闪充满斗志,要与这丐帮帮主一较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51 高低。 但听她娇呵一声“来得好!”,原来点向白世镜的手指也不收回,以指为剑。仍是天山折梅手,使出地却是一套诡辩莫测的剑法。又有左手用的天山六阳掌的路子。这般右手为剑左手为掌,时而两者互换。前一刻还是掌法,后一瞬就成了剑招,凌厉锋锐直逼要害。此等一心二用之妙实在世所罕见。 乔峰从未见人这种打法,开始为其诡变所制,吃了两个暗亏。但他亦是高手,见黄苓玉招式精妙诡辩,索性弃了招式,用那最基础的□□长拳,拳拳刚硬,大开大合。一拳打出,必伴着强劲刚猛的内力,若使阴招,定会为他内力弹开,筋骨内断。 这二人,一个刚猛似虎,气势如龙,一个机敏闪变,巧过灵蛇。相斗在一起,一下是黄苓玉缠住乔峰叫他手足受制,一下是乔峰带动节奏让她不得寸进。他二人招式过得快,看在旁人眼里却如穿花蝴蝶,只能见着模糊的影子,忌惮不已。 那乔峰平生一好打架,二好喝酒。黄苓玉亦是醉心武学多年,甚至为此每隔一段时日就要变成女童身形。一个是多年拼杀的老练,一个是绝世武学的精妙,一时之间竟斗了个不相上下,谁也奈何不得谁。 黄苓玉原本打得兴起,心道不枉自己对乔峰另眼相看,多番奔走,此人当真是个有本事的。不想转头眼前被某物晃的一花,凝神望去,却是乔峰肩头□□的那一把法刀,刀刃被火光映照发亮。 这一眼仿如一盆凉水迎头倾下,兴致全无。凤眼微闪,心有思量。对着乔峰迎面一拳,黄苓玉竟不闪不避,故意去勾他的手臂,仿佛要自寻死路的模样。 乔峰与她打了半天也有欣赏之意,见此脸色一变,已经打出的拳头竟生生扭偏。他为了克制黄苓玉的诡变拳拳都是实力,这一下欲回撤,竟是被自己的内息震伤,吐出口血来。 黄苓玉见之大惊,身体的本能反应却依旧勾在他手上,随着男人回招的力度被他带到怀中。 一时间,二人皆有愣怔。还是黄苓玉先反应过来,见他唇边有血迹,飞快从袖中取出一瓷瓶,倒出一丸喂到乔峰嘴边。“吃了。” 乔峰鼻尖嗅到那药丸有一股熟悉的清香,又听她那语气熟悉,下意识张口地服下。全然忘了他们方才还斗地不可开交。 他忘了,黄苓玉却没忘。见乔峰问也不问就吃下自己的药丸,又想起他先前撤力不愿伤她之举,心中便有几分莫名的喜悦。 她从不刻意隐瞒情绪,怒便骂,喜便笑。这一会子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勾唇一笑,露出右颊一个小巧梨涡。黄苓玉原就生的不差,只是时常冷着脸高傲不理人。这一笑,眉眼间狂傲尽去,尽显女儿娇媚。两颊生红,凤眼含媚,艳若桃李。直让素来不近女色的乔峰一时也看愣了神。 他这一愣神,叫黄苓玉笑得愈发动人。一手扯下腰间珍珠,运力捏成粉末,藏在手心。而后素手上攀,握住法刀往外狠狠抽出。 霎时间,血色喷涌。乔峰只觉得肩头剧痛,尚未开口,那女子便闪电般点了他几处大穴止血,又将白色珍珠粉与另一种褐色药粉合在一起,洒在他肩头的伤处。 这一拉,一点,一合,一洒。看似动作有几个,却仿佛只在眨眼间,伤口便止了血。一股清凉温润之感覆上沁入,痛感顿消。再转内力,方才内息反震的一点内伤也几乎痊愈。 做完这些,她对冲着那边对白世镜紧追不舍的白虎叫道,“猫猫回来!”那白虎便乖乖放开了狼狈不堪的白世镜,昂着头跑回来围着她转,一副讨好求表扬的模样。 “谢姑娘赠药之恩。”这叫声也惊醒了乔峰,连忙道谢。然而话刚说出口,便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眸,目光随之下移,这才惊觉人家还被自己拷在怀中。乔峰大窘,慌忙退开几步远,再正常距离才敢与她说话。 黄苓玉见此不以为然,见他逃得慌忙,忍不住开口嘲讽,“亏得你是丐帮帮主,怎的这般愚钝?美人在怀不知珍惜,人家主动让你打你偏不打,还把自己弄得内伤。丐帮中都是你这种蠢人么?” 这女子好生自恋!自诩美人不说,人家乔帮主正人君子,刻意让她导致自己受伤,反而被她贬低。当真不知好歹!在场人心中无不暗想。却碍于她表现出来的高强武艺,敢怒不敢言。 倒是乔峰,听她这么说,眉头一皱,问道,“姑娘为何主动撞上乔某拳上,莫非不知比斗之中这般极易受伤么?” 第41章 乔峰6 黄苓玉对旁人不屑一顾,可对上乔峰不知为何却总有几分不同。听得乔峰发问,她把头一拧,眼睛瞥向他处,又成了那副乖戾高傲的模样,“你那点功力能伤到我多少?要不是看你肩头那法刀不顺眼,姑奶奶赢了也心里不痛快,哪里会故意撞上去。” 乔峰听在耳中,不由得心中一动。虽然她说的是“不顺眼”“不痛快”,但摆明了就是觉得他受了伤,二人比武不公胜之不武,因而故意撞上来受伤,这般再打就是公平了。 又见她瞧上去性情乖张暴戾,可此时口是心非地模样倒也有几分可爱。再加上方才那赠药治伤之举更是施恩。不由心想,这世上面善心恶的人不计其数,面恶心善者却格外少。此女当值得深交。 便拱手道,“姑娘恩义,乔某佩服。”说完面上显出为难之色,又问道,“姑娘可认识一个叫阿玉的小女孩?这白虎与那药丸,乔某也曾在她手中见过。她现在可好?” 乔峰本是关切之意才多问了两句,可听在黄苓玉耳中却又喜又不知怎么回答。她本能够直接回答阿玉就是自己,可面对着乔峰那关切真诚的目光却又说不出口。想起男人之前看着自己那短暂的惊艳失神,本能地,她不愿叫乔峰知道自己是个身形年岁不定的“怪物”。 黄苓玉安慰自己,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乃是灵鹫宫最高级的秘密,岂能随便告知别人?更别说还是这么多人了。便垂下眼眸,冷声道,“阿玉是我妹妹,那个丫头偷偷跑出来不回家,被我逮回去了,如今应该在家背书呢。” 她装得似模似样,好像真有那么个调皮的妹妹,离家出走,惹得姐姐不高兴了。乔峰哪里能想到世上还有使人返老还童的功夫,听黄苓玉这么说,也就当真了。欣慰道,“如此就好。” 随后面对黄苓玉,笑容宽厚仿佛没有刚才的打斗,道,“还请黄姑娘稍退几步,容乔某将丐帮事务处理完再来与姑娘交流武学。” 黄苓玉一听便想起了自己暴露出来最开始的目的,抬起头,冷冷甩出两个字,“不让。” 乔峰脸色转沉,笑容化作肃穆,却是一手先礼后兵,让人挑不出错处。“不知姑娘对我丐帮有何指教?” 黄苓玉俯下身,给小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52 白虎喂了两颗药丸,才慢悠悠地答道,“没有指教。就是看不惯你这人蠢得替旁人的错误赎罪流血。” 她说的强硬,极不理解的模样。乔峰见了,知她是好意,面上冷肃稍减,解释道,“几位长老为大宋立下赫赫功勋,旁人不知,我身为丐帮帮主岂能不知?既然知晓,就不能让他们因一时糊涂而死在法刀下。乔某皮厚,受些小伤倒也无妨。还请姑娘谅解。” 那四个传功长老听了乔峰的话,无不羞愧。一老者手臂骤得伸直,无骨一般就着被绑束的姿势将背后的手臂跨至身前,拔出一把法刀大喊一声,“我自知有罪,且与乔帮主并无情谊,这便自裁,无需帮主代罪!” 眼见那法刀就要捅向心口,又是乔峰长臂一抚,一股无形力道拉着那长老手中匕首落到乔峰手中。黄苓玉还来不及阻止,他已将法刀□□肩头。又拿起一柄法刀切断那长老腕间的牛筋索。 朗声道,“陈长老当年孤身刺杀契丹左路副元帅之功劳,世人不知,难道我也不知么?此等英雄,我乔峰非救不可。” 这一声刻意以内力高扬,众人听了,无不动容,纷纷对陈长老投射出钦佩的目光。陈长老身体微颤,朝乔峰拱手行礼,“陈孤雁,谢乔帮主扬名之恩。” 此时的黄苓玉,俏脸黑沉,一身郁气几乎化为实质。她只觉自己方才之举动可笑至极,是好意又如何,别人不领情,甘愿替那些老头挨刀子,她又能如何? 也算乔峰还记得黄苓玉,转过头朝她笑笑,“姑娘好意,在下心领。然国有国法,帮有帮规。乔峰身为帮主,以几道刀伤换取四位利国利民的有功之人性命,很是值当。” 黄苓玉听他讲话语气,也知他说的是事实,确实发自本心的乐意。她虽不赞同这种自残的方式,却知自己没有立场去管他,也管不了他。便冷笑一声,领着小白虎转身退回树下,“姑奶奶可没那些闲工夫管你。” 走了几步,还是从腰间摘了三粒珍珠反手扔回去。她是背对乔峰,可那三颗珍却成流线状连射过去,方向精准无比。乔峰伸手接住,暗叹她这一手使得精妙,更妙的还有那听声辩位的功力。 “珍珠与你怀中那药丸一起捻成粉末,可做伤药。” 当真是个嘴硬心软的姑娘。乔峰含笑,“乔某谢过黄姑娘仗义。” 便转回,以同样方式细数剩下二位长老功绩,以自己受伤抵了二位长老死罪。黄苓玉看在眼里,虽不认同,却无端觉得那男人的身影看上去异常伟岸。一身气魄,无人能及。 解决了四个传功长老,乔峰对罪魁祸首设计他的全冠清就没有再那么好的流血顶罪了。一番质问陈述,毫不留情。黄苓玉看在眼底,见他也不是烂好人,这才舒心了些。 就在全冠清被逐出丐帮,不敢自杀而犹豫之时。一人驾着马匹急奔而来,且发出呼哨之声与此间丐帮弟子相呼应。骑马的弟子终于来到近处,却只将一个密封地蜡丸呈上,就与马匹一般累得昏死过去。 乔峰乃是帮主,知道这里头应是与西夏相关的重要军情,便捏碎了蜡丸,欲查看其中消息。本已走到绝路的全冠清见此,竟大喝一声,“乔峰,你不能看!” 那先前受了恩的陈长老听言一掌劈到全冠清背上,怒道,“好个贼厮,如今还要妖言惑众!乔帮主乃是名正言顺的丐帮帮主,我陈孤雁只服他一人。再敢胡说,老子劈了你!” 此话一出,丐帮中人无不点头跟随。却是乔峰之前那一番举动彻底降服了这帮人的忠心,以自身流血受伤换得属下性命,这样的帮主,如何能不爱戴? 黄苓玉见此亦是若有所思,忽听身旁一个长相清秀俊雅的男子低声感叹,“大哥真乃当世英雄。也只有他这样以德义服人的真汉子,才能叫那些人无不敬佩吧。” 她观此人摇头晃脑地,怎么看怎么呆气。又听他叫乔峰为“大哥”,不禁来了些兴趣。轻轻拍了拍小白虎,叫它穿过去,咬了咬那书呆子的裤腿。男子低头见着老虎,赫然一惊,捂着嘴才没叫出声来。 黄苓玉看着好笑,冲他招招手,跟唤小白虎似的轻声笑道,“兀那书呆子,你且过来。” 段誉一指自己,挤眉弄眼地做口型,“我?” 黄苓玉点头,他便看了看身旁的王语嫣。见王语嫣只专心看着场内动静,瞧也不瞧他一眼,不免黯然。有气无力地绕开中间几个人,来到黄苓玉身前。极其文雅地抱拳弯腰问道,“姑娘找我?” 他已来到近处,可黄苓玉却不说话了。先前还笑生生的姑娘霎时间冷若冰霜,一双凤眸盯着段誉,压力十足。“你那步法,从何处学来?” 段誉一愣,原来他先前挪过来时,心中因王语嫣不理无精打采,移动时却下意识用了凌波微步的步法。自他从山洞学来这步法,还从未有人问过,这会子见黄苓玉问了似乎对这步法几位熟悉的模样。想到洞中那尊玉雕的神仙姐姐雕像,不禁有几分兴奋,“姑娘识得这凌波微步?” 黄苓玉听他直接说出名字,目光更寒,冷笑道,“好小子,想不到今儿姑奶奶还碰上了同门。” 抬头四顾,见无人看向此处,便抬手点了段誉的穴道,提着他的肩膀,似提着只鸡那样轻松。随后用起凌波微步,不知比段誉熟练多少,瞬息间绕开众人,退到百米开外的林中黑暗处,将段誉甩在地上。 冷冷问道,“你师父是谁?无涯子,还是李秋水?” 第42章 乔峰7 那段誉原也是大理世子, 且大理国这一代只有他一个男丁, 自小就受尽宠爱, 不曾吃过什么苦。可谁知, 从他头一次外出就出了事, 不停地重复着被捉,被威胁的经历。前次被番僧鸠摩智虐待了一路也就不说了,这回又被一个美貌的大姑娘捉了,心中郁闷不已。 他苦于身体被定住, 摔下去时直愣愣地,还吃了两口土。呸呸地吐了两下, 才闷声回答,“我没有师父, 这凌波微步是我在崖底一个洞里的来的。什么无涯子李秋水,我都不认识。” 黄苓玉便蹲下身, 捏住段誉的手腕细细探了探,察觉到其中有两个不一样的内力气流。一道暴戾狂躁乱窜, 一道平和清正将前者死死压制。沉思片刻, 试探性地输入一道内力。顿时从段誉体内传出一股连绵不断的吸力, 贪婪地想要吸走她全部的内力。她连忙松手, 断开那股诡异的吸力,冷哼一声道, “北冥神功被你练成这样,想来是无人教导的。就你这身体,没等吸完我的内力,自己就先爆体而亡了。” 便挥手间解开他的穴道,让他将如何得到这武功的过程一一说来。这段誉一看就是个读书读傻了,且没什么心机的,黄苓玉也不怕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53 他瞎说。 待听完整个过程,她暗自猜测应与李秋水脱不开关系,而那玉璧只怕是无涯子的手笔。想起自家爹妈,不禁感叹了一声,幸好! 幸好她妈妈及时悔悟,没有继续痴迷无涯子师叔,幸好她爹爹脑子好使,天赋惊人,这才治好了她妈妈走火入魔的后遗症,在高龄生下了她。若是继续与无涯子李秋水二位师叔纠缠,只怕现在也只能落得个晚年孤苦,愤恨而终的下场。 这样想着,对段誉也缓和了几分,让他起身后问道,“方才听你叫乔帮主大哥,你不是大理世子么,怎么与他也扯上了关系?” 段誉虽有些书生意气,可也不是不知好歹的,见黄苓玉对他语气转好,又解开了他的穴道,便也不计恨之前被她点穴提溜过来的小事,同样换了一副笑模样将自己如何与乔峰相识结拜之缘一一道来。 黄苓玉听完也觉段誉此人心性不差,又见他容貌俊秀,气质文雅,眯着眼有了思量。便笑道,“你运气不错,本来像你这般无头无脑地练了我派的武功,非死即残。但既然今日遇到了我,姑奶奶心情不错,便救你一救。” 她心道段誉只靠着秘籍就学会了凌波微步和无涯子的北冥神功,且又给李秋水磕了头,若是将此人收到灵鹫宫门下,岂不是如同抢了无涯子李秋水的弟子那般畅快?想来妈妈也会高兴。 因而三言两语给段誉定下了行程,“这几个月你就跟着我吧,待我找到无涯子师叔,让他解决了你体内的内力,再正式收你入门。如今就拜入我灵鹫宫门下好了,给我做个师弟。” 段誉听言先是一喜,又是一愁,低声应了。他知道自己学了逍遥派的凌波微步,就算无心武学,也必须拜入逍遥派门下。索性这位师姐看起来凶巴巴的,但心肠不错,应该也不会为难于他。 又想到王语嫣,恐怕这几个月是见不到那个神仙姐姐了,不免会想念。但也只是他单方面恋恋不舍,人家王语嫣满心只有她表哥,几个月后定要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叹了口气,段誉将那些思绪通通抛开。忘了便忘了吧,总归他们认识不久,他虽痴迷于与玉璧相同的容貌,但更多的还是欣赏。又看到黄苓玉冷淡的模样,不知怎的想起了同样是凶巴巴却心地善良,为人单纯的木婉清。天意惑人,也不知……婉妹现在如何了,是否也在想他呢? 解决了段誉这个未来逍遥派弟子,黄苓玉心情大好,已是一通师姐的气派,对段誉勾勾手道,“走,咱们回去。” 段誉抬腿欲行,刚迈开腿,却又停下了。他本想再去见一面王语嫣,但又怕自己见了人家愈发不舍。如此还不如不见。便沉闷道,“师姐,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黄苓玉转身,有些不解,但看他眉眼间二分苦涩,也不多问。点点头直白道,“你武功不济,去了也是累赘。先回无锡城等我吧。” 遂又递给他些许银两,约他明日上午在城门口相见,二人便分开了。 风中送来杏叶清凉的味道,让人禁不住鼻头发酸,四肢微软。黄苓玉脚步骤然顿住,捂住口鼻,竟有些许想要痛哭流泪的感觉。 幸而毒源较远,被风吹到此处只剩下一点点毒性,她鼻子极为敏感,早早捂住口鼻,并无大碍。饶是如此,她也不敢小觑,还是无比嫌恶地取出一个小瓶嗅了嗅,以此保险。 却说灵鹫宫上下因为童姥缘故,就算没了无涯子的牵扯,被害得走火入魔之恨也使得巫行云一脉极为针对李秋水。身为少尊主,黄苓玉自然知晓李秋水如今成了西夏太妃,手下还有个名为一品堂的组织供她驱使,且一品堂最为得意叫灵鹫宫吃了几次亏的□□,正是她方才嗅到的悲酥清风。 悲酥清风,顾名思义,乃是一种气体毒素。做好后盛在瓶中如水一样。打开瓶后,毒便化作清风,融入空气。使毒的人要在鼻孔中塞入解药,因而无事。中毒的人察觉后泪下如雨,称之为“悲”,全身不能动弹,称之为“酥”,毒气无色无臭,称之为“清风”。其解药亦是一种气体,装于瓷瓶之中,气味奇臭无比。一旦中毒任凭内力再高也无法凭借内力逼出毒素。 自从灵鹫宫因悲酥清风吃了不少亏后,便暗夺了一瓶解药回去研制,再出去后人手一瓶解药不说,还顺便也改良了此毒。不巧,黄苓玉身上正好有解药和改良后的悲酥清风。 她一路急行,在黑暗中行动如风。不过一刻,便见着前方树林中火光林立,隐隐有金戈声传来。便隐下身形,放慢了速度躲在暗处观望。 只见林中,丐帮众人都已倒下,四肢无力,被西夏兵捆绑押拿。先前同段誉站在一起的三个姑娘并两个武林中人也在其中,看守他们的却是个面部僵硬,不似真容的西夏武士。 再看到中央,黄苓玉不由得目露激赏。只见乔峰手持法刀架在一将军模样的西夏男人脖颈上,另一手亦拿着刀,却搁置在心口。四周围着许多西夏武士,均以刀锋威胁,却碍于将军性命不敢靠近。 那将军喉咙上已有血迹,却远没有乔峰肩头胳膊处吓人。原先的四处刀伤尽数崩开,鲜血染红了半边肩膀。乔峰刻意以伤处撞在将军硬铠上,以疼痛来刺激被毒素侵染的身体,方能有力气制住将军。 有一大鼻子的西夏小将看似地位只在将军之下,操着一口古里古怪的口音道,“乔帮主,不如先放开赫连将军我们好好商量。再不投降,这回你丐帮死的就不是三个人了。” 乔峰目光扫视到那边被挟持,刀架在脖子上的五六个丐帮弟子及他们身下倒在血泊中的三具尸体,不禁眼中悲凉。可再对着西夏武士时又是一片冷肃,“我丐帮为国战死的弟兄岂止千百,然何曾有一个投降的?今日便是乔某死在此地,来日丐帮又会有新的帮主,百倍报我等之仇。 不必多说了,乔某仍是那句话,今日你杀我一个兄弟,你们将军身上就多两处伤口,只是不知他能受住几刀。你若有心上位,不妨多杀几人试试。” 那大鼻子男人闻言又是愤怒,又是忌惮,下令杀人的命令却迟迟放不下去。只因那赫连将军鹰目死死盯着他,叫他周身发寒。暗骂这宋人当真狡猾,却也无可奈何。这赫连将军身份特殊,若今日死在此地,又有乔峰这番话,他回去之后恐怕也讨不到好。 进退两难。 沉思片刻,那大鼻子男人目露凶光,朝着丐帮弟子那边就要下杀令。乔峰的刀锋也随着他的手势深入一毫,低声冷笑,“赫连将军,看来你那属下已迫不及待接替你的位置了。” 赫连铁树面目阴沉,“努儿海你可要想清楚,本将军若死,你以为你还能活么?” 努儿海面上肌肉抽动,狠声道,“将军,机会难得。你要死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54 了努儿海就自杀与你陪葬。” “姑奶奶的人,也是你们能杀的?” 伴随着一声缥缈女声,似近似远。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由那林中高处,跃出一黄衣女子。仍是那蕊黄衣裳,仍是那玉带珍珠,可在宋人丐帮眼中,已不再是突然跳出的敌人,而是整个丐帮的救星了。 “黄姑娘!”许多人眼前一亮,黄苓玉之前那一身高强武艺,和对乔峰的关照让众人不由得升起一丝希望。 黄苓玉落地之时,一手拿着半壶酒,一手掌心却化出了两片薄薄的冰片。未发一语,只见她掌心下扣,连射两次。那薄薄的冰片便如闪电般带出两道寒芒,分别射到赫连将军与努儿海身上。 那冰片入体则化,眨眼间消失不见。可赫连铁树与努儿海却在同一时刻身体痉挛,痛苦不堪。 “生死符,是生死符!”那努儿海倒也有几分见识,第一时间就报出了这暗器的名称。 第43章 乔峰8 黄苓玉丝毫不惧那些拿刀的武士, 漫不经心地穿过层层人群, 走至中央。这女子走得不快不慢, 腰间的流苏玉佩轻轻摇摆。那些士兵也听说过生死符名号, 竟不敢拦她。 但看她面上含着二分浅笑, 凤眼上扬,不怒而威。一身凛冽杀意,叫人心生畏惧。只听她笑声道,“一品堂的人, 倒也有几分见识。” “灵鹫宫的朋友,你想要什么, 我们都可以商量。”赫连铁树被乔峰挟持着,却也不敢忽视了黄苓玉。 黄苓玉嗤笑一声, “灵鹫宫与一品堂何时有过情谊?你一个宋人的俘虏,也配与我谈要求?” 那赫连铁树生死符厉害, 一时竟连脖子上的刀也不顾了,大力挣扎。乔峰虽四肢无力, 可本身体格也不差, 自然不能让他挣脱。这一个挣扎, 这一个不松手, 肩头伤口崩裂更加严重。黄苓玉看在眼里,终于意会过来自己忘了重要的事。 便对着乔峰喊了一句,“让他走。”随后用起凌波微步,灵巧地好似一阵风,从一众西夏兵群里穿梭过去,来到乔峰跟前。没有一丝迟疑,提起赫连铁树的肩膀,往外一扔。 乔峰猝及不防,让赫连铁树跑了,面色大变,刚想对黄苓玉说些什么,她却蹲下身,将一个小瓶子递到他笔尖下。 鼻腔里窜入一股子腥臭味道,叫人恶心犯呕。乔峰捂着口鼻,转头避开,惊喜地发现自己手臂又有了力气,看着黄苓玉眼中光彩连连。起身道,“乔某谢姑娘相救之恩。” 黄苓玉受了他这一礼,将解药扔给他,道,“嗅之可解毒。” 她只救乔峰一人,其他人便不管了,将注意力重新放到西夏兵马那里。赫连铁树虽离了死亡胁迫,却没有丝毫喜悦。努儿海更是看着黄苓玉,又是畏惧,又是仇恨。 他们本已占据了大好的形势,只差一步,就能控制住中原第一大帮,控制丐帮帮主。可一切,都被眼前这年轻女子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不仅失去了大好时机,就连自己也中了生死符,受制于人。 眼看着乔峰恢复功力,将解药一一给众人嗅过,无人能当。努儿海忍不住对黄苓玉怨恨道,“灵鹫宫久在山上,从不入中原,阁下这次为何要插手我西夏与丐帮的恩怨?难道不怕我们太妃上山寻童姥说话吗?” 黄苓玉嬉笑着耸肩,“你这人可真有意思,我灵鹫宫做事还需要请示你们太妃不成,姑奶奶就更不需要了。你只管回去与你们太妃说,看她到时是杀了你们这些没用的武士,还是上灵鹫宫找姑奶奶麻烦。” 上一辈的恩仇虽说延续下来,但以黄苓玉对李秋水的理解,这位师叔是绝对不会对她出手的。当年之事是李秋水对不起她妈妈,虽说是为了男女之情,可到底师姐妹一场,她妈妈又因为有了爹爹不曾再亲自找李秋水麻烦。 灵鹫宫的人不管怎么说,也算是逍遥派门下。可西夏一品堂多是西夏国王重金招来的下属,虽说西夏王依李秋水的武功将一品堂给她管着,但又能有多少顾及?因而这么些年都只是灵鹫宫与一品堂的弟子晚辈争斗,李秋水在某些程度上,还会避让三分。 这些内情黄苓玉不说,努儿海隐隐也能知道些。不由得更加绝望,语气也没有了先前的强硬,“灵鹫宫与丐帮从无交集,特使何必与我们过不去……” 黄苓玉此时已走到乔峰身边,一手夺过他手中的解药瓶子扔给已经解了毒的人,一手指了指男人肩头,示意他先处理伤口。听到努儿海的问话,也不看他,漫不经心地回答,“姑奶奶与丐帮是没有交集,可这位乔帮主武功不错,你们把他杀了谁来和我切磋武艺?若非如此,姑奶奶才懒得管你们一品堂的破事。” 她一口一个“姑奶奶”,也不管一品堂的人听了是怎样气得跳脚,只把话放在那儿,又对乔峰低声道,“你看起来也不笨,为何总做这种自残的蠢事?莫不是自己弄伤自己很好玩?要是这样,你自去寻死,就不要浪费我的药了。” 说话间,又捏碎了几粒珍珠,并着药粉一起洒到乔峰肩头。乔峰受了她的大恩,听她说话虽阴阳怪气,但也全是好意。见女子低着头,耐心地抬手洒着药粉。药粉侵入伤口泛起酥酥的凉意,他只觉得疼痛到麻木的肩膀又有了知觉。抬头,又见女子侧脸对着他,半明半暗的隐在火光下,雪肤红唇,竟有些许沉静之感。不禁晃了晃神。 “我以后不会了。”他收回视线,语带笑意,老老实实的说,“承蒙姑娘照料,多次赠药,大恩无以为报,日后定当尽力做好姑娘的陪练。” 黄苓玉闻言惊诧地抬起头,恰好对上男人温和宽厚的眼神。这人还是那般样子,对谁都一如既往地义气诚恳。可为何,她总觉得刚才那句仿佛带了几分调笑意味? 女子板着脸,硬邦邦地道,“姑奶奶花了那么多珍珠,当几次陪练喂招,你就能还得起么?” 乔峰闻言,想到此女以一己之力,救了整个丐帮中人,此等大恩只陪练几次却是还不起的。遂严肃起来道,“姑娘有事相邀可尽管说,在下自当全力倾帮。” 黄苓玉这才露了点笑容,毫不客气道,“那你处理一下丐帮的人,明日便随我走罢。” 乔峰一愣,那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又一次出现。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挟恩图报得如此自然的,偏生她又一派坦然直率理所当然的模样,叫人生不起半分反感。反而情不自禁地从心底生出几分被认同的诡异自得。想他做了七八年的丐帮帮主,竟然会因为一个小姑娘认同自己的武艺而自豪欣慰,也只能归根于此女与众不同了。 抬首四顾,见丐帮中人都已解了毒,与一品堂兵马对恃包围。三大恶人与几个西夏武士则与传功长老风波恶几人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55 发的不可开交。然危机已过,局势已算稳定。便点点头,“也好,待乔某解决了此间事,便随姑娘走一趟。” 说完,也不问黄苓玉叫他去做的是什么,眼光一利,对着黄苓玉稍稍颔首便纵身跃起。与西夏兵重重包围之中,两手一手一个,抓起赫连铁树与努儿海肩膀。足尖在一个西夏兵顶上一点,又是一个鹞子翻身,抓着二人回到丐帮聚集之处。 “给我绑了!”将两人随意扔在地上,令丐帮弟子绑了。西夏兵见两个重要人物都落入了敌方阵营,士气全失,不多时就被拿下。只有三大恶人,和一个面目僵硬的西夏武士武艺较高,自己跑了。总体上,此战大胜。 两军之战,对方只要有一个武功高强之人能万军取敌人首级,便可不战而胜。这也难怪江湖中人一生追求武学高峰,而朝廷对江湖中人忌惮又拉拢了。 一品堂的人都被押解,黄苓玉却在与乔峰说了话后就万事不管了,独自坐在高高的枝头上,托腮看着下面的人忙碌。衣带在风中摇摆,看上去极不端正。可来来往往的人却不敢对她有丝毫轻蔑,甚至路过时还停下来,拱手道一声谢。 也是此战后,灵鹫宫之名被丐帮传到中原五湖四海,又因为灵鹫宫从不进入中原武林,反而成了许多江湖人心中的武学圣地。 慕容家的人纷纷告退,在只剩下丐帮中人,重新提起全冠清叛乱一事时,百无聊赖地黄苓玉却突然开了口。“白长老,有关马副帮主之死,马夫人已经招了,你还不说吗?” 这飘飘悠悠的一声问话,语声清脆,漫不经心一般,却仿佛平地掷下一道惊雷,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白世镜身上。 “白长老?”一道道锋锐目光带给白世镜极为沉重的压力。他原就做了亏心事,被众人一压,更是心虚。再想到黄苓玉所说的“马夫人已招了”,慌乱之下,愤恨骂出一声“那贱人,若不是她设计,我怎会……” 话未说完,就被与马大元私交甚好的一位长老打了一掌,倒飞出去吐出口血来。“畜生!大元与我等相交多年,你岂能对他下得狠手!” 那全冠清听了马夫人名字,原本揪住乔峰不放,不肯离去,看似一身耿直正义的形象也维持不下去了。解下布袋,趁着众人围攻白世镜之时,就想悄悄逃走。黄苓玉见着便觉好笑,又是一声高呼,咯咯笑道,“那全冠清,你跑什么?马夫人喜欢你年轻力壮,还要靠着你推翻乔帮主娶她做帮主夫人,不曾招供你哩!” 众人一听,又见全冠清已偷偷牵了匹马,欲上马逃跑,想到他前些日子一手说动长老策划了这场叛乱,登时就信了黄苓玉的话。尤其是四个传功长老,一想起自己误信奸人之话,几乎死在法刀下声名具损,还害得乔帮主为他们受伤流血,一时之间又是愧疚又是懊恼,对全冠清更是恨到了骨子里。也不用乔峰下令,几人就自觉过去把全冠清拉下马,还没问话,就是一通好打。 那白世镜也对黄苓玉的话信以为真,原本还有些顾及,这会儿对水性杨花的马夫人亦是憎恨不已,三言两语就把她如何勾引自己,如何谋害马副帮主之事一一说出。 第44章 乔峰9 白世镜到底对乔峰还有二分忠心, 之前也一直阻止全冠清说出乔峰乃契丹人之事。这会子说完真相, 趁众人为真相惊诧失去防范时, 骤然飞身而起, 一掌打在全冠清天灵盖上, 击杀了这心术不正的马夫人另一“情人”。 随后面朝乔峰,拜行一礼,高呼“康敏误我”,便气绝身亡。有长老前去探他尸体, 方言他乃是以内力自己震碎了心脉而死。 众人忆起白世镜往日执法铁面无私,纷纷感叹连连。人人都感叹白世镜全冠清的表里不一, 唾骂马夫人的恶毒,心惊丐帮一天下大帮, 竟险些毁在个女人手里。却只有乔峰,真相大白后依然眉头紧锁, 与几个长老分舵舵主交代了几句后,任由丐帮众人离开, 自己则来到黄苓玉坐的树下站定。 “事情都解决完了, 你怎么还不高兴?”黄苓玉坐在一条纤细的枝头上, 身体前后摇摆, 那树枝也晃来晃去,叫人看得心惊胆战,生怕她一时不慎从树上摔落下来。 乔峰闻言,叹息一声,还是忍不住道,“虽已解决,但乔某有几个问题,不能明了。” “有何问题?说来我听听。” 乔峰注视着女子双眸,缓缓答道,“其一,不知姑娘是如何得知我帮辛秘。” 到底是丐帮帮主,虽然感念黄苓玉帮主良多,却仍然以关心丐帮为先,对她生出许多警惕。 黄苓玉听他这么质疑自己,也不生气。解释道,“我去丐帮接我妹妹,无意中见白长老在灵堂与一身孝服的马夫人苟且。心生好奇,便多听了几句。” 她说话时目光直视乔峰,没有分毫退让,只因大部分说的都是实情,除开妹妹一事,也不算隐瞒。又嘲讽道,“况且我对你丐帮有功无过,乔帮主莫非还要将我也关起来细细盘问?” 乔峰见她态度坦然,虽知她话不是全对,但对丐帮也却无不轨之心,因而放心致歉,“不敢,是乔某多想了。” 又露出疑惑之色,略显迟疑,“不知姑娘可知马夫人密谋要以何事让乔某坐不住丐帮帮主之位。乔某实在想不出,是何理由能够让传功长老都要参与叛乱,对乔某下手。” 黄苓玉看他站在树下,火光照射下,背脊笔挺。虽是仰望着她,气势却不落分毫。便从怀中取出收藏许久的两封信,松手,任它飘飘悠悠地落到乔峰手中。无奈道,“我原想烧毁,不留给你以免坏了心情。但到底事情重大,你也有知情权利。你既问了,给你便是。” 又解释信笺来源,“此信是我从马夫人哪里得来的,你读了,就知晓他们为何确信能将你这帮主拉下马了。” 乔峰听她语气微有沉重,竟是难得的迟疑,心中顿生出不祥的预感。却还是走到火堆旁,借着火光看信中内容。 他先看的落款,第一封乃是少林寺方丈玄慈大师。再看内容,前半篇都是对他的赞赏。乔峰读了,不由心生感激。待读到后面,脸色就愈来愈沉了。 将第一封信阖上,向来豪爽坦荡地乔帮主竟也禁不住手指打颤,面色发白,呆呆愣愣,满面都是不敢置信之色。 “这……不可能……”他双眼无神,怔怔瞧着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前的黄苓玉,像是在恳求她说出否定的话语。 “你再看第二封……”黄苓玉为他心情感染,只觉得胸口沉甸甸,闷闷不可乐。 乔峰眼中尚有一丝亮光,仿佛对第二封信抱有什么期待。便颤抖着,打开第二封信。这一封信极断,字迹落款尽是他所熟悉的,不会有假。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56 他看了一遍,不敢信,又看第二遍,第三遍……可信上内容却不会因为他重复去看而改变。 乔峰最终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他最为敬重爱戴的恩师,竟在他接任帮主之位的当日写下这么一封信。一旦有反宋倾向,诸位长老一同将他杀了,有功无过。 一个是少林德高望重的主持方丈,一个是教他武艺,将他推上帮主之位的授业恩师。又有哪个会开这种玩笑? 到如今,乔峰也不得不信了。原来,他竟是个契丹人。 两张信纸无声飘落,正巧落在火堆旁,被跳出的火星子溅上,刹那间燃烧起火。乔峰连忙将之捡起,拍灭火焰。但信笺却还是烧毁了大半,只余下只言片语的残渣。 乔峰只觉得自己的万丈豪情一片报国诚心,也随着这信笺一同被烧得支离破碎。 “哎,你……你别哭啊……”黄苓玉看着男人面如死灰,眼中血红,似有晶莹滚落。只觉得那流出的不是泪,而是血。甚至比手受伤流血,更叫人看了难受。 乔峰听到她说话,抬起头,眼眸黑沉,化不开的悲哀。仰天长叹,“原来如此,难怪恩师要我完成七大功方可为帮主,难怪他们要反我。乔某,着实坐不得这帮主之位……” 那一声长叹,一句“坐不得这帮主之位”,不知道尽了多少心酸。 黄苓玉听在耳中,莫名地难受。夺过他手中烧的只剩一半的信笺,一把扔进火堆,彻底销毁。对上乔峰诧异不满的目光冷冷道,“亏得你做了那么些年的帮主,竟被两张纸打击成这样。早知你这般无用,当初姑奶奶才不管这事,就让那马夫人把这两封信公之于众,再诬陷你杀害马大元,让你身败名裂也罢。” 乔峰看着黄苓玉,哑然失语,“诬陷乔某杀害马大元?乔某不曾做过此事,身直影正,何惧诬赖之词。” “哦,那你堂堂正正被上一任帮主传了帮主之位,多年来不曾做出过损害宋国之事,又为何因两封信就失魂落魄,丢了意志?”她歪着脑袋,冷眼以对,一通反问似是嘲讽,更是开解。“你说你身正影直,不惧旁人诬赖流言。且不说你是契丹人这一事是真是假,尚未求证。即便你是,那也是三十年前就定好了的。莫非你前一刻以为自己是宋人就是英雄,后一刻知道自己是契丹人,就罪该万死了?人之善恶,何时凭血统而论,你白活了三十多年,怎的这般愚钝。” 这些话说的不客气,可对黄苓玉来说已经是很轻的了。要说来,也就是乔峰顾虑太多。若换了她,什么宋人契丹人的,大不了两不相帮,孤身一人隐居山上,不理他们就是。 再说乔峰听得黄苓玉之言,若有所思。半晌后问她,“若你早先不知马大元死因,看了这两封信,可会相信马大元非我所杀?” 黄苓玉不明白他的意思,却干脆利落地答道,“自然相信。” “为何?我可是契丹人。” 她便答,“我与你虽认识不久,却也知你为人。你这样的酒鬼,若要杀一个人,需问及缘由,确定是个恶人后畅饮几杯,再光明正大地与其约战,或生或死,天下皆知。而后再与三朋五友,约去喝酒。这般偷偷摸摸地用别人的绝招杀人,不是你的作风。” 乔峰听罢大笑道,“你说的极是,若非你是个女儿身,乔某定要拉你结拜。” 遂指天起誓,“我乔峰今在此发誓,不论我是宋人或是契丹人,此生绝对不杀害无辜百姓,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黄苓玉见他起誓后便恢复了往日模样,面上再无郁气,眉眼尽显坦荡宽厚,不知怎的,也觉得心情好了许多。可开口仍是阴阳怪气地嘲讽,“怎么,姑奶奶都不嫌弃你血统不明,你还嫌弃姑奶奶是个女人?好个乔帮主,他日你求我与你结拜,我也是不肯的。” 她说话时轻轻嘟着嘴,常常冷意湛然的凤眼也多了几分暖色。顾盼神辉,似嗔似怒,却也不是真的生气。看上去有些娇蛮,可又让人觉得很是可爱。乔峰不由得勾起笑容,心中有感激,有动容,还夹杂着一丝丝若有似无的情愫,就连他自己也难以察觉。 二人一前一后朝无锡城走去,一路走一路说话,给这冷沉夜色也增添了几分暖意。 “相识到现在,还不知黄姑娘名字?” “做什么要知道名字,你又不会叫我闺名。” “……” “罢了,要是大街上你叫一声姑娘不知多少人回头。麻烦!你便也叫我阿玉吧。” “姑娘莫不是与我玩笑。姐妹二人怎么同一名字?” “谁要与你开玩笑。我偏也叫阿玉,随你信不信。” “那乔某就叫你玉儿姑娘,也好跟你妹妹做个区分。” “随你叫我什么,只需你乖乖跟着我去办事就成。” “办事?是了,不知玉儿姑娘有何要事,竟连你的功夫也办不成?” “哪个说我办不成了?只是看你用了我那么些好东西心疼,给你找点事做。年纪大了,就是话多!你只用跟我走走,明早到无锡城还得去接我那蠢师弟。” “师弟?” “你也认识,就是你那二弟段誉,说不得,你也可随他叫我一声师姐。” “姑娘说笑。乔某已年过三十……” “年过三十还动不动往自己身上动刀子,难怪至今讨不着老婆。” “……” 第45章 乔峰10 次日清晨, 三人在无锡城口约见。乔峰段誉二人, 兄弟见面又是一番热切交谈。段誉问起昨夜之事, 乔峰对昨夜之事包括自己的身世都毫不避讳, 一一相告。段誉听了竟也不甚在意, 只感叹几声,反而热情地邀请乔峰去往大理国。直让乔峰精神也为之一振,表示有机会一定前去。 两个男人一路走一路闲谈饮酒,打抱不平, 很是投缘。倒是黄苓玉看得不爽。虽说黄苓玉武艺高强,不逊于男子, 毕竟是男女有别。两人对她都有些许避讳之意。 段誉那书呆子往日里对年轻貌美的姑娘都是嬉笑逗乐,很讨女子喜欢。可对上黄苓玉却连说话都不敢大声。也是她常常满面冷淡, 说话语气也古怪嘲讽,让人不好亲近。 乔峰倒是知晓黄苓玉本性, 对她时有的嘲讽之语往往能理解出另一层好意。再加上他本来性子就宽厚豪迈,心思又比常人更为细腻敏锐, 一个月相处下来, 早已摸清了黄苓玉的脾性。头几日还会有些不熟悉, 待七八日后, 便是她发火要动手,也能笑吟吟地几句话让她嘟着嘴善罢甘休。 直把段誉瞧得啧啧称奇,暗地里向乔峰讨教,可在别的事上知无不言的乔大哥对于这件事却只是笑而不语,需叫段誉自己去领会。日子久了,他便发现黄苓玉与木婉清有些地方极为相似。看似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57 凶巴巴地,可内心却又有一处柔软。只是木婉清的柔软对了他,黄苓玉的柔软怎么看都像是对乔峰与众不同。 就这般吵吵闹闹走了一个月,黄苓玉对师门之事说的极少,只告诉他们自己要找掌门师叔得来掌门信物,此乃她下山的考验。可那掌门师叔无涯子却有多年销声匿迹,还爆出过身亡的消息,且又不与灵鹫宫联系。没办法,他们只能从无涯子一脉的弟子入手。 黄苓玉早先打探到有无涯子弟子乃丁春秋苏星河二人。丁春秋先在星宿海,那处地方原也是师祖分给无涯子的,这些年与灵鹫宫还有些往来。只是丁春秋一口咬定无涯子已死,掌门七宝指环遗失,叫人恼火。 那无涯子天资卓绝,学的又是逍遥派顶级的北冥神功,一身内力深厚无比。不说像她妈妈那般七八十了还如三十美妇一般容颜不老,可也不至于几十年前就死了。 按她妈妈的猜测,指不定就是为了躲避她与李秋水的耳目,一个人找地方躲清闲去了。黄苓玉也是这个认知,因而便从另一个弟子苏星河身上着手。 那苏星河乃是无涯子大弟子,昔日学得七八分杂学,可这些年不知为何遣散了八个弟子,自说聋哑,号聪辩先生。黄苓玉总不能去威逼个哑巴聋子开口,便只能去找苏星河当年的弟子问个缘由。最好找的,自然就是聚贤庄神医薛慕华了。 那薛慕华医术多从逍遥派典籍学来,虽然被逐出师门,不再是逍遥派门人,却因一身好医术,被称为“阎王敌”。乔峰虽没见过,却也听过他的大名。 黄苓玉不知薛慕华为人,他又是个被逐出师门的,便不愿直说逍遥派名号扯关系。再有乔帮主名声大,且都是好的名望,便由乔峰递了拜帖,只说是丐帮帮主与友人要来拜见薛神医。 守门人回来说是薛神医正在看诊,不便前来,便邀请乔峰三人直接进去相见。黄苓玉虽有不悦,还是在乔帮主的目光下妥协,乖乖从门口走进。 这聚贤庄庄主为游氏双雄游骥和游驹两兄弟。游骥在外未归,游驹在庄中已得了消息,过不久便来。黄苓玉三人走了一会儿终于到达一处小院,那游驹已在门口静候。 游驹对乔峰极为推崇,两个也都是豪爽义气好结交友人之辈,第一印象都不赖。段誉因是大理世子,也被高看几分。黄苓玉却只跟在乔峰后边,游驹一看过来,就满脸不爽地模样,凉凉地一个眼神也不施舍。游驹颇为尴尬,又不知怎的对这个小姑娘有些惧怕,因而也不敢和她交谈,只把她当成了乔峰的红颜知己。 至于为何是乔峰而不是段誉,这游驹也不眼瞎,哪里看不出来段誉同样对黄苓玉惧怕得很。倒是乔峰,时不时给女子一个安抚的浅笑,这才没让那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女子找麻烦。 走到正堂,只见屋内摆放着一张大木桌,桌上躺着个面若金纸,额顶胸前插满金针的中年男人。一看上去五十来岁,胡子半黑半白的老头正在给那男人扎针。但看他一身灰色袍子,面目极为严肃,施针时动作连绵,找穴极准。下手速急,行云流水那般别有韵律。 众人见此都息了声音,屏住呼吸,生怕自己一个大声惊扰神医,害了患者性命。只有黄苓玉仿佛看大戏一般,饶有兴致。待到最后一手即将收尾时令忍不住开口道,“这最后一手五龙探凤,手腕上扬一寸效果更佳。” 那薛慕华听得五龙探凤之名,下意识抬高手腕一寸,不多不少。最后一针下去,那中年男人猛地翻身,呕出一口血来,脸色转为潮红。 乔峰见得男人吐血,只当黄苓玉说错了话,害了他人。见薛慕华转过身盯着黄苓玉,面色不善。心中一紧,却是下意识挺身而出,前移半步,将黄苓玉挡在身后,抢先致歉。“薛神医,玉儿姑娘心直口快,绝非有意干扰你施针。还请神医先救此人,若有不妥,乔某一并承担。” 薛慕华不理会乔峰,只盯着黄苓玉看,眼中竟有杀意。乔峰见了,愈发肃穆。早知这种神医定有怪癖,却不想性格这样凶煞。黄苓玉开口扰他却是不对,可医者仁心,当务之急更应拯救伤患而非追着黄苓玉不放。高大的身躯将背后女子遮挡得严严实实,却是打定主意要护她到底。 黄苓玉被乔峰挡在后头,她身量又比男人娇小许多,简直密不透风,除了男人宽阔的后背,看不清前头一点的情形。要是过去,谁敢站在她前头挡她视线,那定是不能忍受。严重了,指不定一个生死符过去,叫那人尝尝厉害。她乃是灵鹫宫少尊主,下一任逍遥派掌门,岂能叫别人挡在前头? 然这一回,看着男人那身青灰色破旧还有补丁的衣裳,她却只觉得心头暖融,抑制不住一股喜悦,叫她情不自禁地想要露出笑容。这男人平日总爱与她说教,时常被她冷眼嘲讽弄得只有苦笑不语,却不想这等时候也会为她出头。 想起当日在杏子林见他将长老过错揽在自己身上,流血换命还觉得他蠢笨痴傻。可今日同样是挡在她前头,开口就要包揽她所谓的罪过后果。黄苓玉方知,这男人时有的“蠢笨”,竟是叫人感受那般美妙。也难怪当日那些长老后来都对乔峰誓死效忠了。 黄苓玉心中思绪繁杂感怀良多,面上却不退分毫。她轻轻推了把乔峰示意他让开,唇边冷笑连连,“这套阵法最不起眼在最后一手,可又有极大功效。书中只能说个大概,真正要学还需前辈亲授。那汉子一身淤血积在内腑,方才吐出淤血便没有大碍。若是依据他原来的施针手法,至少还需施针两次方才有如今这效果。姑奶奶今日大发善心,指点他这门派弃徒,他磕头拜谢都不为过,若敢诬我害人,姑奶奶这就清理门户,大不了直接去擂鼓山寻人。” “擂鼓山……”那薛慕华听的这个地名,脸色大变。且身子颤抖,也不知是惧怕还是气愤,开口喝道,“汝是何人,岂敢去擂鼓山扰我师……聪辩先生清净。那五龙探凤乃不传绝学,你又是从何处听来的?速来答我,否则即便是乔帮主要给你出头,老夫也定不与你等甘休。” 木板上那男人方才一口血吐出只觉周身畅通,此刻已恢复了意识。正要与薛慕华道谢,可见着这边气愤不妥,也不好说话。乔峰见他脸色,便知黄苓玉所说属实,松了口气,加上先前对薛慕华态度有些不喜,也就任由她发挥。 没了乔峰约束,黄苓玉神情更为猖狂。一双凤眼寒芒闪烁,开口即是不屑,“小小后辈弃徒,也配问姑奶奶名号。莫说你如今不再是我派中人,即便你是,也要叫姑奶奶一声师伯。” 此话一出,薛慕华神色就有了迟疑,气势减弱,被黄苓玉压得抬不起头。“难道,你是师祖弟子……” 黄苓玉愈发不屑,极是狂傲,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58 “无涯子所为掌门却以死诈,不问世事,哪里配为我的老师,我乃灵鹫宫天山童姥亲女,我母亦是那无涯子的师姐。” 薛慕华听她说话,知晓她不是丁春秋的人,暗暗松了口气。却还有警惕之心。“薛慕华已被师父逐出师门,不敢再认师叔。先谢过姑娘教导之恩,却不知姑娘今日来找慕华所为何事。若要找聪辩先生麻烦,只怕是问错了人。” 黄苓玉冷哼一声,问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可知无涯子去处?” 第46章 乔峰11 黄苓玉虽说占了个师叔的名头, 可与薛慕华到底无甚情分, 不过初见, 他哪里就敢同黄苓玉说什么事实真相?他只说不知道, 黄苓玉也不能把他如何。却是乔峰看出那薛慕华必有难言之隐, 便以自己担保,请了薛慕华一同前去擂鼓山拜访聪辩先生。 薛慕华心道这几个各个不凡,且不说黄苓玉这个所谓的门派师叔,便是乔峰也非是他能开罪得起的。与其等他们自去擂鼓山为难师父, 不如自己领着他们前去,好歹也是个情分。看乔峰为人处世极有分寸, 想来也能拦一拦那看着就脾气不好的师叔。因此便答应了,即日收拾行囊, 与一行人一同前往擂鼓山。 许是因为多了个薛慕华,黄苓玉总有几分不悦, 别别扭扭的,整日里挑人嘲弄, 即使是乔峰也不能幸免。越往后, 她行事说话就越发别扭, 仿佛心中有股无名之火, 又发泄不得。三个男人对她也一日比一日小心,不敢轻易接她的话。这样一来,她反而不发火了,只冷着脸,不言不语的,更叫人心惊胆战。 乔峰几次想与黄苓玉谈谈心事,弄清她那无名火的缘由。可每每都被黄苓玉的冷漠不言激退,问不出半点有用信息。幸而从聚贤庄到擂鼓山不算太远,否则以薛慕华的性格虽不敢与黄苓玉动手,可也要仗着有乔峰段誉当和事佬暗里职责讽刺几声黄苓玉。 众人一路奔波,等找到聪辩先生苏星河时天气已入了深秋。气候转冷,簌簌秋风吹落那枯黄或枫红的叶,也让人感到几分寒意。几人都有内力在身,倒也不怎么畏寒。可只有那黄苓玉,还在秋日里,就把厚实的披风裹得严严实实。每日里抱着有皮毛且体温高的小白虎不放手。问她原因,她就冷冷的一个眼神横过去,也不作回答。 进了擂鼓山,见得苏星河时,黄苓玉就不禁皱了皱眉眉头。她曾听妈妈说逍遥派收弟子,除了武学天资要高之外,杂学书画琴棋皆要通晓,且长相也是要求极高。但看上一代无崖子师兄妹三人,无一不是武艺极高书画医术皆通的。她妈妈的容貌看她便知,李秋水只是个玉璧就能把段誉迷得神魂颠倒,而无崖子能同时让师姐师妹倾心也可见他风华之盛。 因此黄苓玉从小习武不说,还同时学着杂学,琴棋书画不求全部精通,至少也要精通一门。且星象医药也需涉及。她自我约束极为严格刻苦,又一心继承逍遥派,自然对派中门人要求极高。 那薛慕华武学不通只有医术拿得出手就不提了,反正也是个弃徒。可苏星河作为掌门门下大弟子怎么看上去就是个普普通通,瘦小干巴的老头? 倒不是黄苓玉以貌取人,只是她心中对曾经迷倒她妈妈的无崖子期待很高,对无崖子的弟子自然也移了几分期许。这一回看到苏星河,不由大失所望。不求容颜不老风华绝代,至少也得儒雅翩翩得意吧,怎的一副营养良的枯瘦模样,瞧着比她爹爹还要苍老。 那苏星河见了人来,也不抬头,也不理睬,仍专心盯着石桌上一残局钻研。众人都知他又聋又哑,也不甚在意。却是黄苓玉心里不爽,眯着眼,远远地就是一颗珍珠砸了过去,恰好砸在石桌上,陷了进去。 苏星河被她这一手惊了一惊,仰头看向众人,却仿佛不认识自己弟子薛慕华一般。做到棋盘一边,笑着抬手,朝众人做出个请的姿势。 薛慕华便向几人解释,此乃珍珑棋局,他师父几十年留在这谷中就为找一能破解棋局之人。那段誉亦是好棋之人,听了此话,竟起了兴致,快走几步前去看那棋局。 苏星河见段誉相貌俊美,目光清正,一副文质彬彬的儒雅模样,便请他坐在对弈。黄苓玉也对棋艺有几分了解,见那棋局摆放隐隐有迷幻之感,也难得的没有出言打断,而是站在旁边安静地看他们对弈。 棋盘上,一执黑,一执白。那苏星河到底研究这珍珑棋局数十年,段誉每落一子,他面上露出赞许的笑容,落子速度却快极,想来是将棋路研究得透彻无比的。十多子后,段誉苦思片刻,弃子认输。 段誉输了棋,自己还不怎么样,可苏星河却不知为何比之段誉看上去还要失望。苏星河一子一子地将棋局还原,又要邀乔峰来。乔峰却摆摆手,只道自己不通棋道,便不去尝试。 那聪辩先生更加失落,笑容不见,也不理人,怔怔盯着这珍珑棋局,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黄苓玉看在眼里,只觉得自己这大师兄极不争气。不过一棋局尔,何必执着于此,龟缩在个小山谷里,反而弃门派传承于不顾? 她这段日子心中本就烦躁,这会儿更是不悦至极。眼中冷光闪烁,冷哼一声,抬手一掌就要往棋盘上拍下。 她动手时只带动一阵风声,动作也不大。可苏星河这传说又聋又哑之人却仿佛能听到这里动静,慌忙抬手阻拦。 黄苓玉天资聪颖,练的又是上等武学,但到底年轻。苏星河虽分心杂学,可胜在年岁长,内力深厚。这仓皇一手,竟也挡住了黄苓玉。 不等苏星河大怒之下做些什么,黄苓玉却收了手,凉凉一笑,拈起一枚白子,轻飘飘落下棋盘。唇边似笑非笑,“童姥门下,特来领教师兄棋局。” 苏星河在黄苓玉开口后面色竟有微微动容,虽然幅度极小,可仍旧没有逃过黄苓玉的眼睛。她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在思量。这位师兄虽说自称又聋又哑,可目前看来,聋却是假的,哑之说法,恐怕也不尽实。那么是什么能逼得苏星河装聋作哑,摆下珍珑棋局,在这擂鼓山守上几十年?是否,与当年无涯子之死有关? 怀着这般想法,黄苓玉面上含笑,“吾已落子,师兄莫非要坏了规律?” 苏星河闻言,定定看了黄苓玉一眼,坐下身,刚要下棋,一看棋局顿时又变了脸色。却是黄苓玉对苏星河不满有心试探,欲毁棋盘不成,竟将白子落在黑子包围之中,恰好封死了白子最后一处活气,自毁大片城土。 他不禁气地胡须乱颤,抬手犹豫半天,还是叹了口气,袖子一扫,把黄苓玉自毁的一大片白子扫了下去。而后续上一子。 再说这黄苓玉先前看了段誉与苏星河下棋,心知以自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59 己的棋力是不能战胜的,加上她对无涯子弟子有种挑衅之意,索性就自毁城墙,落了那么一子,故意气人。可一子过后,再下两步,却又发现自己似乎有了活路。 这棋局原先黑白交错满满当当的,且对势极为紧张,白子几乎毫无活路。可黄苓玉那一手自己拿走了许多白子,反而空出地方,足够白子再挣一丝生机。 连续又下几子,苏星河也发现了各种奥妙。他钻研棋局数十年,每一步都尝试过,可就是偏偏漏了这自毁的一招。 “好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一声略有苍老,仿佛一道惊雷炸开,让在场所有人惊奇不已。 “师父!” “聪辩先生?你……你不是……” 苏星河起身,看着黄苓玉眼光无比复杂,道,“老夫守着这珍珑棋局,数十年装聋作哑,就是为了等待有人破解棋局的一日。只是想不到……来的会是师伯的弟子。” 说罢,也不理会众人,只叹了口气,对黄苓玉道,“师妹,请随我来。” 黄苓玉眯着眼,对乔峰回头笑了笑,说了一句“看来乔帮主就要功德圆满了。”随后拉上段誉,对苏星河道“这是我的师弟”,便拉着段誉跟着苏星河而去。 三人入得一间木屋,外间灰尘密布,打开个隔板,才好了许多。只是屋内一片漆黑,半空中仿佛还有个人影悬空吊着,叫人生畏。黄苓玉还好,段誉却是受了一惊,后退两步,才没发出呼声。 “好好好,今日竟有人破了我那珍珑棋局。星河,怎么是两个人?” 一道清浅温和的男声,不显苍老,却有着老者的慈祥。只见说话那人又一条黑绳牵着悬在半空,又因背后的墙壁也是黑色,因而看上去是漂浮着一般。 黄苓玉心中已有了想法,凝神看去,不由心中暗赞,这才是她想象中逍遥派掌门应有的气度。 [只见他长须三尺,没一根斑白,脸如冠玉,更无半丝皱纹,年纪显然已经不小,却仍神采飞扬,风度闲雅。] “你这模样……女娃娃,你与吾师姐巫行云有何关系?” 黄苓玉向来自视甚高,气傲得很,可对于辈分天资高于自己的人却不会过于放肆。固然她因为母亲缘故对无涯子心怀不满,但还是有礼地拱手下拜,答道,“那是我妈妈。黄苓玉拜见掌门师叔。” “你是师姐的女儿?” 无涯子极为惊讶的模样,感叹万千,“师姐竟然也有女儿了。” 又问黄苓玉,“师姐可好?她曾因练功走火入魔,如今想必是全好了。你父亲是谁?” 黄苓玉俏生生回答,眉眼具是得意之色,“全好了,是我爹爹创了一种功夫,又帮我妈妈改了功法,三十年前就好了。且如今,看着也只有二十岁的模样呢。”她却是知晓当年往事,为自家母亲鸣不平,才故意这么说。 随后也不等无涯子开口,便将身后的段誉推出来道,“我这师弟在无量山下自学了部分北冥神功,只是终究无人指点,不好控制。还清师叔看在同门份上,指点一二。” 无涯子有些惊奇,也在那北冥神功四个字下记起了正事,令苏星河出去,便问道,“你二人,是哪一个解开了珍珑棋局?” 而后黄苓玉应声走近,这无涯子见她模样,刚要感叹师姐生了个好女儿,却忽然变了脸色。“师姐糊涂,自己便受了这功夫的哭,怎么还叫你练这至阴至寒的功夫!” 第47章 乔峰12 再说苏星河被无涯子赶了出去,只留黄苓玉与段誉二人。外头等着的薛慕华乔峰是满脑子不解, 见苏星河出来, 便询问起他们这般行事的缘由。 苏星河今日等来破解珍珑棋局之人, 又见黄苓玉武功极为高强,知报仇有望, 心情极为愉悦。加上他誓言已破,再不用装聋作哑,便大大方方地对乔峰二人讲起当年的往事。 原来上一辈逍遥派有巫行云, 无涯子,李秋水师兄妹三人。巫行云就是天山童姥, 即黄苓玉之母, 无涯子与李秋水的师姐。当年三人因感情纠纷而散,天山童姥为大师姐占据缥缈峰灵鹫宫。无涯子虽是掌门, 但心有愧疚便取了星宿海势力,而李秋水则有无量山□□为安身之所。 无涯子本来与李秋水结为夫妻, 久居无量山。但后来二人感情破裂, 闹翻了。无涯子便回了星宿海。这位掌门,生性极为骄傲, 且专注于杂学。虽收了苏星河与丁春秋两个弟子, 但只让他们学杂学,武艺上却不将北冥神功传授,而是传授自己自创的武功。 苏星河本性纯良到还好,对杂学很是爱好,也不论武艺好坏。可丁春秋却是个有野心的,对无涯子不传给他北冥神功极为不满。因而在无涯子回到星宿海后,竟对他下毒,以威逼师父将北冥神功和掌门之位交给他。无涯子那样骄傲之人,如何能应?便宁可跳崖也不肯便宜了那个白眼狼。 丁春秋便定论无涯子已死,光明正大地占据了星宿海。而苏星河一向怀疑师弟居心不良,终于找到重伤的无涯子,带着他来到这擂鼓山躲避。同时摆下珍珑棋局,欲寻个天赋异禀的青年才俊承逍遥派大业,杀丁春秋为师父报仇。 乔峰听罢,一面对苏星河的义举敬佩不已,一面却因其中牵扯到黄苓玉而有些隐隐的忧虑。以他对黄苓玉的了解,这小女子对母亲极为尊崇,且生性骄傲,性子古怪。那无涯子当年若与童姥有感情牵扯,黄苓玉此次来寻无涯子,目的绝对不知是叙旧而已 他与黄苓玉相处几月,又承过她的恩情。人心有偏,乔峰虽说为人正义,也不自禁对熟悉有好感的人多几分偏向。他却是担忧黄苓玉性子太急,开罪了无涯子。不说长辈晚辈之分,无涯子怎么说也比黄苓玉多了几十年功力,二人若有争执,只怕她会吃亏。 这样想着,乔帮主竟头一回有些坐立不安了。虽与苏星河等人说着话,目光却时不时瞥向二人先前走进的木屋方向。 又聊许久,眼见天色渐暮,那方终于有人走出。仔细去看,竟只有黄苓玉一人,面无表情,看着便一身寒气。 乔峰眸光轻闪,并无受伤的痕迹,才稍稍安心。又看她脸色难看,满面阴沉,暗道莫非自己猜测成了真,这玉儿姑娘真的与无涯子发生了冲突? 扫视两眼,不见段誉,既是担心段誉,也是探一探黄苓玉的态度,便问道,“玉儿姑娘,我二弟怎么没有与你一起出来? 黄苓玉板着脸,瞪着乔峰,一副看什么都生气的模样。开口就烟火漫天,“二弟二弟,有什么好问的。姑奶奶难不成还能把你的好弟弟给吃了么?” 乔峰抿抿嘴角,亦是无奈,“只是问问罢了,玉儿姑娘不愿说,乔某就不问了。”却也探出来,这会儿的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60 黄苓玉只怕是怒极,切不能惹她。 他已退让,好不容易找到个宣泄口的黄苓玉却不放过他,“问问,我的事你怎么从来不问?只记得你那弟弟,不知道的,还当你二人关系不同寻常呢!” 她人在气头上,说话便百无禁忌。饶是乔峰脾气好,听了这话也不能够无动于衷,当即便没了笑容,面色肃穆,剑眉泠然,一双黑眸目光炯炯,注视着她的眼睛。直叫黄苓玉心头猛地一跳。 “黄姑娘对乔某有恩,乔某真心感激,也愿尽全力相助报恩。但言语亦可伤人,姑娘此话说的不该。我与二弟如何,姑娘安能不知?日后还望姑娘略做收敛,莫要再言语伤人。” 黄苓玉也知自己方才失言,可也拉不下面子道歉,便召开小白虎,把它往苏星河那儿指过去,道,“苏师兄,我要去星宿海杀丁春秋,带着这小白虎不方便。师兄可否帮我照顾猫猫半年?” 苏星河听得她要去杀丁春秋,哪里有不愿的,痛快应下,还问她需不需要帮手。却是意有所指地看向乔峰。黄苓玉只当看不出来,摇摇头,说“我一人足以”,极为傲气的模样。 而后才看向乔峰,眼中尽是倔强,语气不知比对苏星河冷上多少。“乔帮主的二弟已正式入了无涯子师叔门下,自然要在里头多待一会儿。你帮我找到掌门,恩已经报了,无需再委屈自己。就此分开吧,你自回去做你的丐帮帮主,我也要走了。” 乔峰只是一时不喜她的言语,哪里想到他不过说几句话,这女子就要赶人了?他不由得暗自反思自己是否说话太重,面上却软了神色,大义凛然道,“姑娘要去星宿海,此行必定凶险,乔某安能在此时离开。” 黄苓玉听了眼睛半阖,似笑非笑,“莫非乔帮主不想去少林寺一探当年往事?待到雪降,只怕山路难登,又生变故呢。” 乔峰一愣,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却见黄苓玉脸色刹那间变得极为难看,竟使出了另一套他从未见过的轻功,瞬息纵越百米,身形九变,寻不着踪影。 事出突然,必有隐情。少林寺,身世,种种一切在看见黄苓玉转身离去的瞬间都化作了浮云,随风吹散。下意识地运起轻功追赶上去,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她定是出事了。 黄苓玉速度极快,且不辨方向,只朝着树林茂密清幽无人之处飞驰。乔峰跟得很是辛苦,好几次因她突然转了方向,转眼就失去了踪影。幸而乔帮主经验丰富,对于寻人跟人,隐藏痕迹都熟悉地很,辗转耗费了些功夫,却也没有彻底跟丢。 日暮西山,秋日的夕阳是极其艳丽的红色。穿过一大片树林,眼前突然开阔,一汪碧蓝的湖泊在夕阳的余辉中印染了一层水红,碧波层层,既浓且淡,金鳞片片,迷惑人眼。 却只见湖畔树底,浓浓白雾笼罩着一个人影,若隐若现地可见其中橙黄的色彩。黄苓玉今日穿的,便是这个颜色。 乔峰不觉松了口气,又有种难言的愤怒。黄苓玉这情况,一看就与她练得功夫有关。只是她这么急着要练功,为何非要独自跑出来,寻这种无人之地?提前与他说一声,让他帮忙护法,岂不更好?还是说……她心中并不信他……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心中又气又哀,极为复杂地,还带着那么些憋屈。这世上人人都有防备,往日里别人不信他,他最不过一笑了之。可今日换作黄苓玉,他才觉得不被信任是这等难受。 下意识将这种不正常地情绪忽略,乔峰还是守在黄苓玉百米以内,为她护法。 从日暮西山到月上枝头,乔峰这一守就是整整一夜。半夜时,黄苓玉身子没动,身上却传出连绵不断的声张,好似爆豆。乔峰心中焦急,又不敢去打扰,只能静静守着。直到黎明时分,爆豆声渐止,白雾亦随着黄苓玉的呼吸吐纳回到体内。乔峰隔了几米,见之眼中有惊喜之色,但转瞬间,在黄苓玉身形彻底暴露出来时就转为了震惊。 “阿玉!” 一声呼声蹦出,只见那盘膝而坐的女子不知何时,身形愈来愈小,竟成了六七岁女童的模样,粉粉嫩嫩,很是可爱。仔细去看,女子原来合身的橙色衣裙此刻也松松垮垮地耷拉着。她睁开眼,见之好像比头一回见的妹妹阿玉还要小上两岁,更别说姐姐玉儿了。 姐姐,妹妹……乔峰一阵恍惚,想起这姐妹二人相同的脾气,相同的自称,相同的宠物,上一回问的竟连名字也一样。就算姐妹,也不该有着一般的相似。他原来还觉好奇感叹姐妹二人之类似,今日方知,什么姐妹二人,黄苓玉至始至终只有一个,姐姐妹妹,竟是同一个人! “你都看到了。”女童站起身,身长恐怕还不到他的腹部。那衣裳本就大了很多,坐着时就松松垮垮了,一站起来,更是直接滑了下去,露出里头莹白小巧的骨肉来。平胸短腿婴儿肥,抓着衣裳不让它滑下去,很是羞恼,便是板着脸也只让人觉得可爱。 第48章 乔峰13 黄苓玉扯着松垮垮的衣裳,两只粉藕一般的手臂露在外头抓住领口,才没让衣裳滑下去。饶是如此, 也有脖子下头两寸的肌肤清晰可见。只说以她如今这六七岁的模样, 莫说只露个脖子,便是再多一些,也只让人觉得可爱而生不起任何邪念。 乔峰开始看了一眼,见她气的羞红的脸也觉得可爱,但下一瞬就记起这可是个女娃娃, 且有可能本质上还是个大姑娘, 便僵硬着身子快速扭过头不敢再多看一眼。 “你先穿好衣裳, 我有话问你。” 沉沉男声顺着夜风飘荡,听着平静, 可黄苓玉怎么都不认为他内心真如语气这般平静。 她愤愤然扯着该死的衣裳, 不知第多少次暗恨为何没有能随她身形变化的衣裳。人骨血肉都能变, 偏衣裳金贵, 每每变了体型,不是撑破就是太大,实在惹人厌。 幸而她这些年也算习惯, 多余的布料或丢弃或系起,不多久也就摆脱了窘境。但看她一甩袖摆,愤愤难平,往日里傲慢张狂无比的动作此刻做来怎么都觉不自然,似是个小孩故作老成,比之孩童本态更惹人发笑。 黄苓玉仰头看着前头高大的男人,更是烦躁。想她身量虽不算高挑,但也叫中等。这些时日与乔峰在一起时隔着些距离,男人虽高,也不至于给她什么压迫。可如今隔得这么远,遥遥看他就需得仰视,跟座小山丘一般,实在讨厌。 又想起自己几个时辰前还与他有过争执,此番让他看到自己这样身形锐减的女童模样,指不定心中就要笑话她呢。这般想着,她无声冷哼,竟是扭头把轻功运到极致,朝着密林中就要出其不意地溜走。 她轻功步法高明,且又是天未明之时,若是内力在巅峰之时乔峰定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61 然是追不上的。奈何她内力武功也都随着身形一般变回了六七岁的水准,才一动身就被乔峰发觉。 男人侧头只见一橙红身影将要离去,想也不想内力一提,身体高跃,目光如鹰。在半空中一个急转,长臂触到黄苓玉肩膀,往里一拨一揽,恰似水中捞月,不过眨眼间就把女童夹在胳膊下。 黄苓玉全盛时也不过仗着精妙的招式才与乔峰不相上下,这回功力锐减十几倍,哪里能挣脱得了?不过一个晃神,腰腹间就多了一只铁臂死死将她扣住。腰腹被勒得生疼暂且不提,她却是实实在在身体横着半悬,胸口一颠,几乎没吐出来。 “乔峰!放姑奶奶下来!”两条小短腿在半空中扑腾,黄苓玉还是头一遭受到这等待遇。羞恼愤怒不提,恨不能瞬间变回成人体态与乔峰大战八百回合,再给他个生死符尝尝。 女童的声音软糯甜腻,原是怒吼,偏偏尖细甜蜜地仿佛带着哭腔在朝长辈撒娇。乔峰听了不由得一愣,意会过来后忙把黄苓玉放了下去。“乔某唐突,姑娘可有……” 后半句尚未说出,那黄苓玉脚尖才一触到地面就跟一头发怒的虎崽一样怒火万丈朝着乔峰攻了上去。 仍是天山六阳掌的掌法有迹而无形,此刻被她使来满满具是火气,掌力却阴寒无比,又是身高缘由,她还未察觉,只专注眼前,第一掌竟是朝着乔峰下腹丹田拍去。 乔峰对她无甚防备,她又离得近,再有丹田此处不常有人攻击。他本可来得及用腿法将黄苓玉踢开,但腿脚刚动就生生别了回来,任她一掌实实打在了丹田之处。 黄苓玉没想到乔峰会硬受这一掌,她只是一时在气头上,又以为以乔峰此时与她的武功差距阻止她也费不了多少力气,因而是全力以赴不曾收半分的力。可谁知乔峰竟不还手,生生受她一掌。 她此时内力不济,不如全盛时收放自如,掌力既出便没有收回的本事,只能硬着头皮拍上去。 那下丹田是何处?难经言其为性命之祖,生气之源,五脏六腑之本,十二经脉之根,阴阳之会,呼吸之门,水火交会之乡。不说那么些严重的,却也是习武之人储存修炼内力的地方。 乔峰一身内力先有少林寺功夫打底,而后又学得是丐帮降龙掌,具是刚猛强横的路子,内息自然也是霸道刚阳的。若有人想不开要攻他下丹田,他只需把内力群聚在此处,自然能叫来人自食苦果,被刚猛内力反震回去,经络尽断。 可换了黄苓玉这么个小丫头,是友非敌,乔峰哪里能够下此狠手?不仅如此,他为了不让内力护主震伤女童,还把丹田处的内力散开,硬生生以肉体接了黄苓玉这一掌。 一股极其阴寒的内力侵入丹田,霎时间打乱了乔峰原本的内息,且顺着四肢百骸攀附破坏。他只觉血气上涌,漫上股冰寒,喉头一鲠,便吐出一口热血。 黄苓玉被那鲜红的血惊得呆了,不敢置信乔峰竟没有半点防御。男人看她一眼,并不言语,以五心朝天姿势坐下自行疗伤。 她咬着唇,看着自己手掌,半晌沉默,终静静站在那里,给乔峰护法。世事无常,半刻前还是乔峰为她护法,她虽变成了女童,一怒起来却逼得乔峰软言退让。然而半刻后的现在,已成了她为乔峰护法。只因无心伤了人,满心愧疚,不仅身形,心理也矮了许多。 乔峰睁眼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情景,女童站在离他不远处的湖畔,一身橙衣还是过于宽松,被剪裁地有些残破。她低垂着脑袋,晨光撒落在耳颈,打散片片阴影。两手纠结地勾在身前,几分仓皇几分沉闷。 内伤犹在,丹田处还残留着些许寒意,可乔峰看着这小小软软的一只,还是忍不住心软,生不起半分责怪她的念头。 “秋起晨凉风大,你原来就畏寒,随我进林中寻个地方避风罢。”说完此话,乔峰自泥地上跃起,拍打拍打身上沙尘,就要领着黄苓玉去林中进去。 黄苓玉听得乔峰之言,抬头去看。只见他面色微黄,眼光不如往日炯炯有神,顾盼间稍见萎靡。却是那脊背一如既往地笔直,挺腰阔步,正气凌然,叫人心生折服之意。 见他将要从自己身边走过,黄苓玉终究忍不住扯住了男人衣角,咳了咳嗓子尽量严肃道,“我伤到你了是我不对,你只管打回来就是,我绝不还手。” 乔峰听她一口童音,板着脸目光闪躲,少有的懂事乖巧,顿时觉得自己那伤受得也不亏了。有心逗她,便笑道,“我若是要打回来,之前的伤岂不是白受了?” 黄苓玉一听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小脸更是纠结,便问他,“你伤得重吗?” “不重,两日就好。”乔峰到底不忍她愧疚,说得轻描淡写。 她听后果然少了些忐忑,可对上他到底有几分不自在,心中有愧,便怎么也摆不出那嚣张乖戾的态度。“我有一功法治内伤极快,等会儿就传给你当是赔偿。” 说罢仰着头看了看男人,脸颊鼓着,伸出手臂吐出两个字,“抱我。” 乔峰闻言稍怔,僵着身子,半晌不敢动。“你是玉儿,还是阿玉。” 黄苓玉垂着眼,心中发凉,语声幽冷,“怎么,乔帮主也嫌我是个体态不定的怪物?” “怎么会。”乔峰皱着眉,蹲下身尽量与黄苓玉平齐说话,“红颜弹指老,不过刹那芳华。你是玉儿,或是阿玉,变得只是身量,本质都还是你不变。只我不知该把你当作女娃娃还是成人看待。若是个妙龄女子,男女有别,只怕坏了你的名声。” 黄苓玉这才开心,忍住心头雀跃,抬头斜眼看着他道,“你也说红颜弹指老,怎知我就一定是妙龄女子,说不准我其实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婆婆,还管什么男女之别。” 又补充道,“你也无需想那么多,但看我如今样貌,女童即以女童待,少女即以少女待,老人即以老人待,何必管那么多呢。” 乔峰听她说话声童颜童语,说话时目光纯澈,又是一派的天然不加修饰。她在成人时明艳俏丽,如今变成女童也是玉雪可爱。乔峰自来是个糙汉子,哪里这样亲近接触过这般女童?心下也欢喜,便伸手把她抱在怀里,猛地站起。 黄苓玉方才还认真说话,突然一下被他抱起来,吓了一跳,两手下意识抓紧乔峰肩头衣领,待回过神便忍不住狠狠锤了他胸口一下。却是记着先前教训,没有用内力,纯肉体地小拳头,对乔峰来说当真连挠痒痒都不如。 “亏得你还是个丐帮帮主,从哪里学得这些欺负小孩子的把戏!” 乔峰扬眉,心情甚好,“你才说自己那皮囊下说不准是七八十的老妪,怎能叫欺负小孩子。” 说到此处,忍不住多问一句,“你练的是什么武功实在邪门,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62 就连骨龄也能变化。还不知你到底多少年岁?” 黄苓玉气他之前戏弄,便阴阳怪气地学了个老妪声音回答,“老身今年不高不低,恰好九十有七。” 乔峰一本正经,“这般……乔某知晓了。” 黄苓玉问,“你知晓什么?” 乔峰答,“看你说的这般轻描淡画,我便知晓你在哄我。” 黄苓玉听了,低着头不言语,手上却又捏又锤的泄愤,索性乔峰皮糙肉厚,也不在意,抱着她一路走出密林,一大一小,也甚是和谐。 第49章 乔峰14 却说那日黄苓玉又一次迎来散功之时,独自在擂鼓山一林中变成女童模样, 恰好被乔峰看到眼里。大概地解释了一番自己那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的特性,直让乔峰心下称奇, 也明白了她前段时日那样暴躁的缘由。 乔峰原就欣赏黄苓玉武功及为人的坦荡, 加上她对他有大恩,数次赠药相助,因而当黄苓玉突然发火跑走才会毫不犹豫地追上去。现在得知她散了功,又是一副小女童的模样,哪里能够放得下她一人前往星宿海找那丁春秋报仇?便打定主意要跟着女童,护她周全。 黄苓玉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清楚以自己如今功力去星宿海也杀不了丁春秋。虽说有乔峰在,但到底是门派内的任务, 她要得到掌门之位,杀丁春秋一事还是得自己亲自动手才好。 抱着这样的想法, 黄苓玉干脆拒绝先前往星宿海的提议, 先陪乔峰去一趟少林寺, 了结了他的身世,来年春暖再去星宿海报仇。 她这般贴心, 乔峰也坦然接受。又因为黄苓玉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的武学秘密,两人便也不曾回去与段誉告别,直接启程往少室山而去。急行两月,终于在初雪降落前到了荥阳一名为古荥镇的小镇住下。 说来黄苓玉那功法本名纯阳至尊功,乃是至阳的武学,偏偏只能够男子修习。而她娘亲为人狂傲,竟把纯阳至尊功逆行,将至阳改为至阴,可以由女子修习。那纯阳至尊功本无瑕疵,倒行逆施虽也能得到强悍武力,但终究还是会有些后遗症。 黄苓玉而今兼学了改良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与九阴真经,两者都是至阴的功夫。虽然加入纯正的道家心法,减少了走火入魔的风险,也不用每日午时饮血练功,可相对的,黄苓玉也变得极其畏惧寒冷。每到冬日内力滞缓经脉梗塞,身形便要变成女童模样,待到春暖才能在几日内练回去。 这样的情况需得等她内功大成,方可青春永葆,再不变化。可她天赋不如母亲,悟性不如父亲,只能靠时间累积或是获得什么奇妙机遇才能解除如今的窘境。 正因为这些个原因,黄苓玉极其怕冷,彼时雪还未降,就已裹上了厚实的皮裘。她而今又身形矮小,裹在白色的裘衣中几乎就成了个圆球,即便有再精妙的轻功也是行走困难的。最后还是乔峰心软,每每出行便将她抱在怀里,不叫她走路麻烦。 乔帮主身量极高,腰背亦是宽厚得很,瞧着便是一股子刚硬剽悍之气,被他抱着更是如此。黄苓玉自来是个心大的,对于自己本质上是个大姑娘,却天天被乔帮主抱着没有任何尴尬羞赧之感。 一开始就不断地挑刺,一点点地纠正乔帮主抱她的姿势,直到她觉着窝得温暖又舒服才满意地不再折腾乔峰。到了后面,更是肆无忌惮地指挥着乔帮主买这买那,哪里有半点客气? 可怜乔帮主武功盖世,又是堂堂天下第一帮的帮主,却被个小丫头支使,还不能有半点怨言。只因他一旦说教,黄苓玉就能同他闹到底,在街头又是假哭又是装可怜怒骂。直惹得街上行人议论纷纷,好些人站出来谴责乔峰怎能虐待孩子。 更甚者,见黄苓玉装扮华美,玉带貂裘,又见乔峰一身破烂的灰布袍子,且生的人高马大,直接把乔帮主认成了人贩子拐带了富家小姐,好几次要请官府来捉他。 偏偏黄苓玉也是唯恐天下不乱,见此情况非凡不解释,还装模作样地符合,哭喊着要“爹爹妈妈”。把乔峰气的胸口发闷,几乎吐血。最终也懒得多说,提了黄苓玉就以轻功遁走了。事后与她分说,她只摆出个无知女童的模样,算是吃准了乔峰为人正直又记着她的恩,断然不能把她怎么样。 乔峰对此气恼却也无可奈何,最终亦只能板着脸连着几日冷面无情,才叫黄苓玉服软妥协,二人约法三章。 且不论他们那约定为何,有没有效果,只说古荥镇中在初冬时迎来了这样一对诡异的“叔侄”。 那男子一身青灰色布袍,边角都有补丁,若非他气度不凡目含威严,有股江湖人的豪迈,只看衣裳怕要被误解成普通的穷苦百姓。再看他怀中抱着的女童,粉雕玉器,见之不俗。被一纯白皮裘裹着,只露出里面些许粉红衣裙,再有脖子上佩戴着一金项圈,且上头还串着三颗龙眼大的珍珠,只看着也知价值不菲。 这样的两个人,一出现在街头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招来若有若无的关注。 这二人自然就是乔峰与黄苓玉。近两个月来两人对这样的关注不知经历过多少,早已习惯。黄苓玉倒也想要乔峰换一身好点的衣裳,可乔峰乃丐帮帮主,于服饰上也有限制,岂能违背几代丐帮帮主的要求?而黄苓玉,叫她穿粗布旧衣……还真不曾有过。 此时已近午时,女童两只手从裘衣中伸出,照着男人肩头掐了一把,毫不客气。乔峰也不生气,垂眼看她,一派长辈的宽和模样。 “乔叔叔,”女童软糯的声音响在街头,将那三个字咬得极重,“阿玉饿了。” 约法三章第一条,出行在外,以叔侄相称。 乔峰听得那称呼,面上肌肉微微抽动,但总体还是满意的,低声问她,“阿玉想吃什么?” 黄苓玉便抬手指了指街角看起来装饰最华丽的凌轩酒楼,笑容甜美,语气却莫名嘲讽,“阿玉要去那里,叔叔还有银子么?” 乔峰看着她,微微笑道,“自是有的。”便抱着女童快走数十步,随后在黄苓玉不满的挣扎下把她压制着,施施然进了隔壁较为简陋的客悦酒楼。 黄苓玉小手藏在皮裘下,恨得直挠他,却碍于答应的第二个要求,不能在众目睽睽下与他动手。 待乔峰挑了个无风的角落将她放在椅子上,又点了两个小菜,黄苓玉才开始低声发难。“乔帮主没银子了直说就是,逞什么英雄,姑奶奶不介意请你吃顿好的。” 乔峰坐在对面,听了黄苓玉的话也不在意,倒了杯热茶递过去,方才笑道,“阿玉说的什么话,这不就是你指的地方?” 黄苓玉气闷,方才想起自己只是指了个方向,不曾说出酒楼名字,乔峰自要误解她也无话可说。只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63 是这乔峰原本不知何等死板恪守君子,可近来却不知是不是被她整得太多,竟一次比一次精明了。 她坐在那儿生闷气,也不和乔峰说话,自己将内力聚与指腹,一下一下戳着桌子。乔峰把那些被她戳出来的坑洞看在眼里,也只能摇摇头,多准备些银子一会儿赔给店家了。心下也是无奈,这小丫头变了身形,怎么连心性也仿佛退化成了六七岁的模样,不是掐他解气就是拿寻常之物泄愤。哪里还能见得初见杏子林中的风姿卓越,狂傲霸道?可不知为何,乔峰对此非凡不觉鄙弃,反倒忍不住对她愈来愈心软。 幸而黄苓玉也只是对自己如此,不曾将怒火发泄到别的人身上,且有分寸,不至于叫人难堪。乔峰知她心结难受,只要不越界,都会妥协偏疼几分。 正是黄苓玉闹着脾气,乔峰看着她无奈又妥协时,店小二将点好的两个小菜并一壶酒送到桌上。原来在戳桌子玩儿的黄苓玉见着了不由眼睛一亮,趁着小二摆菜挡住乔峰时,猛地伸手把那酒抱在怀里。 乔峰是何等眼力,自然看得到黄苓玉的动作,他有心阻止,可中间隔着个人便慢了一步。 待店小二转身一走,乔峰登时就冷了脸色,“阿玉,把酒给我。” 黄苓玉把头一昂,哪里能肯。“不给,你喝得,姑奶奶怎么就喝不得?哪里轮得到你来管我。”却是报复他之前耍了自己,也要抢了他的酒喝才舒服。 “等过了冬日你长回去,我就不管你了。但现在,不可。”话说完,他目光一肃,长臂若猿,抬手就要抢她怀中酒壶。 黄苓玉自然不会乖乖给他,脚下步法轻移,避开了乔峰的手不说,竟赌气地将酒壶高举起,朝自己嘴里倒入。 透明的酒液顺着脖颈流下,乔峰愣了一愣,手快夺了回去颠了一颠,见壶中只剩小半,不由得黑了脸色。“胡闹!” 女童低着头呛咳几声,扬起头时,脸色霎时间变得潮红。颠颠倒倒,看人已有了重影,但还是不忘言语争先,“你不叫我喝,我偏要喝……” 话音未落,脚步蹒跚,身体已不受控制往前一绊,就要扑向地面。乔峰忙把她扶住,看她目光迷蒙,小脸通红的模样实在无言以对。 黄苓玉成人时也有些酒量,可从未在童身时饮酒,哪里知道自己会那么容易地喝醉?这一下突然醉倒,堪称猝及不妨,也是头一回喝醉。对她如此,对乔峰就更是如此了。 乔峰自己是个千杯不醉的,往日丐帮里有弟兄醉酒也不必多管他们,闹得狠了打晕就是。可谁能告诉他,这样一个小小的女童醉了,要如何处置? 第50章 乔峰15 女童的身体轻软娇小,就算整个人扑倒在他怀中, 也感觉不到丝毫的重量。两条铁臂支撑着女童的肩膀,乔帮主竟头一次感觉到这样无措。 乔峰心中暗道, 清醒的时候就足够难对付了, 醉酒以后会不会更加磨人?但这样一个小小的,软软的女娃娃,不能打不能骂,若是借着酒劲闹腾起来……这般想到黄苓玉清醒时的战斗力,绕是乔峰武力出众性格宽厚,也不禁心里一突, 旁生许多忧虑。 正思索着,怀中女童已歪着脑袋迷迷蒙蒙盯了他许久, 而后在乔峰眼皮子底下,伸出白嫩嫩的小手, 一掌打到男人脸上。 “啪”地一声脆响……乔峰尚未反应, 她却咯咯笑了起来。圆圆的小脸笑得鼓起, 两颊染上可爱的粉红,梨涡下陷, 眉目闪亮弯似月牙,露出一白糯米似的小虎牙。醉朦朦软声道,“乔叔叔,蠢……” 乔峰:…… 店小二因着这方动静过来询问,恰好见着这么一幕,憋着笑,忍俊不禁。乔峰余光见此愈发尴尬,将黄苓玉抱起,牢牢将她禁锢着再坐回凳上,任她双臂怎么挣扎都不松开。 黄苓玉坐在男人腿上,两手被他把着动弹不得,莫说她此时醉的不甚清醒,便是清醒时也容不得被人禁锢着的姿势。 “啊松开……姑奶奶要发火了……”她像是要嚷嚷,可吐出的话语却仍旧软绵绵,没什么力道。 乔峰见她听声不大,方才松了口气,可低头看着手足并用又踢又打的女童,又忍不住有些发愁。若早知她酒量这样差,他宁可这段时日都不饮酒,也不会让黄苓玉再沾一滴酒液。 那黄苓玉挣扎半天,挣脱不开,也没了力气,仰头看着乔峰,眼中竟是水汪汪,委屈想哭的模样。“阿玉饿了……阿玉还要喝……” “不行。”乔峰一口拒绝,却是僵着身子,空出的右手夹了一筷子冬笋,递到她嘴边道,“吃吧。” 此乃乔帮主平生头一次伺候人,还是个小女娃娃,各中辛酸不为人道。偏偏他做到这个程度了,人家还不肯领情。 却见她把嘴一瘪,喉咙里哼了一声,扭头转向别处,两条腿来回踢打着乔峰的小腿骨,嚷嚷着,“不吃,姑奶奶不吃!” 乔峰面不改色地承受着女童无甚力道的踢打,胸口却有股仿佛受了内伤的憋闷。他看着女童红彤彤的小脸,还是不忍心直接下手将她打晕,便憋着那股气,语声也带了些无奈,“小姑奶奶,你待要如何?” 都说酒壮怂人胆,可见这酒除非是喝到昏睡,否则醉得昏沉时,实则是借着酒劲把往日想做不好做的事都做一遍,想说说不得的话说一遍。黄苓玉说是醉酒,却还留着三分清醒,纯粹是借着这茬想要折腾乔峰罢了。 听得乔峰服了软,黄苓玉愈发得意,扭头看着他,醉态朦胧,“你……你先松开我……再说……” 乔峰无法,只得松开了她的手臂。这女娃娃一解放双手,便歪歪扭扭地拧过身体,扯着他的衣襟往上爬。乔峰松松卡着她的腰,以免她滑落掉下去。直到她抓着他的肩膀倚着,跪坐到男人膝盖腿上,才停下动作。 “你方才,才,叫姑奶奶,什么……”她断断续续问完这么句话,没了骨头一般靠着乔峰,被他扶着还扭开扭去。 乔峰几乎要被她动来动去磨出了火气,板着脸硬邦邦,“别动。你不吃,我可吃了。”说罢,当着黄苓玉的面,把那冬笋夹进自己嘴里,只用一只手把她固定,竟是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黄苓玉见此又气又怒,张牙舞爪地扭动幅度更大,抓着乔峰脖子似哭似诉,“叔叔坏,凶阿玉,乔峰不是好人……欺负阿玉长不大……” 她过了这么许久,似乎有了力气,嚷起来直把周边几桌客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不少人看着乔峰目光灼灼,暗含谴责。也不知是谴责他欺负小女孩,还是谴责他没管好自己孩子扫了他们吃饭的清净。 乔帮主四顾里给了一圈抱歉的眼神,手掌却是极快的速度捂住了黄苓玉的嘴。尚未开口,手上却微微刺疼,低头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64 看去,不由抽了抽嘴角。这小丫头醉了场酒,年龄也像是回到了真的五六岁,竟然咬着他手蹭蹭地磨牙。 细小的牙床在皮肤表层磨来磨去,他皮厚倒也不怎么疼,只是那舌尖湿热地也跟着牙齿一同扫来舔去,引动酥麻的痒。 他还是软了语气,好好商量,“我松开你,你不许再叫嚷。” 黄苓玉迷茫地眨眨眼,也不知听没听懂,乔峰便松开她的嘴,她还真的不再叫嚷了。只是重复问他,“你叫我什么……再,再叫一次……” 乔峰终于没了脾气,“阿玉,小姑奶奶,你可满意了?” 她当然是满意的,听了那一声“小姑奶奶”就安静了下来,眸中水波漾漾,既可爱又乖巧的模样叫人不免心软。 乔峰这心里头才有些心软,就听那小姑奶奶又在卖娇,“姑奶奶饿了,要坏叔叔哄才吃饭。” 乔叔叔——坏——坏叔叔。乔峰心里将这逻辑过了一道,愈发无力起来,“要怎么哄?” 黄苓玉便道,“像爹爹那样哄。” 乔峰一时失语,他做过儿子,做过徒弟,做过帮主,这爹爹还真没做过。绞尽脑汁在记忆中翻找,回忆着自己所见过的场景。试探一般扶着黄苓玉的背,动作极为僵硬,只声音放柔,“阿玉听话,将这个吃了可好?” 怀中女童眨着眼睛,“啊”地张大嘴,咬住筷子。反手摸摸乔峰的下巴,以示鼓励,“阿玉还要。” 乔峰被那双眼睛盯着,只觉得心头温软成绵,又有些啼笑皆非的窘迫。想他乔峰孤身一人过活了三十载,只以为孤身一个逍遥自在。不想他尚未讨着媳妇,就已有了做父亲的慈爱之感。偏偏那父亲也不算做实,这“小女儿”壳子里还住了个不知年岁的姑娘。 黄苓玉,自从遇到这女子,他原本的人生路途上仿佛出现了许多岔道,渐渐地,似乎距离他既定的命运越来越远了。却不知,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 到底是有些醉了,黄苓玉只吃了一点就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乔峰只好半搂着她,快速解决了剩下的菜品,这回却是半口酒都没沾,留下银钱就抱着睡过去的小女童继续赶路。 待出了镇子,乔峰才想起来此地离养父母家已是不远。他心中惴惴,脑中尤在犹豫是直接前往山林还是先去见一见乔三槐夫妇。可低头看了眼沉睡的黄苓玉,还是运起轻功,往养父母家中而去。 他虽成了丐帮帮主,但始终不忘父母养育之恩,每年总会回去几日,因而对归家路线极为熟悉。急行约一个时辰,快到日落时,山坡底一间简陋的木屋已出现在眼前。 黄苓玉还未醒来,这一路乔峰虽尽力避免,但难免还是略有颠簸。只是这一点点的颠簸,配着乔帮主宽厚温暖的胸膛,半点不酸软的铁臂,就好似变成了个大大的摇篮,让她睡得更是香甜,不愿醒了。 乔峰自是不知这个中典故,只感叹黄苓玉酒量不佳,可灌了几口酒,安分一下午也是难得可贵。 他此时已知晓自己身世大有文章,且是个契丹血脉,并非乔三槐夫妇的亲子。站在篱笆外,不免就平添几分犹豫不决,迟迟不敢进去。 他一站就是许久,直到怀中女童嘤唔几声,揉着额头清醒,才少了几许愁绪,带了些笑意,“小姑奶奶醒了,睡得可好?” 黄苓玉白他一眼,听那称呼极为别扭。她只觉得头疼得很,回忆着脑中断续的醉酒片段,脸色霎时通红。“你……你叫谁……谁是你小姑奶奶呢!” 乔峰难得放松了神情,浓眉上扬,颇有几分调侃,“不是黄姑娘自己要的。” 两人正说着,忽然屋内有一老妇人推门而出,见到乔峰面色一喜,“峰儿,你何时回来的……这,这女娃子是你闺女?” 第51章 乔峰16 幽幽烛光,似明又暗, 昏昏蒙蒙辨不清真假。一蕊黄背影袅袅娜娜, 站在层林深处。烟雾蒙蒙时聚时散,看那人影似迷似幻, 端得熟悉, 却又记不起她的名姓。 “姑娘——”他远远地低呼, 朝林中那人靠近。“姑娘为何孤身在此?” 那女子并不转身, 语声带着几分嗔怪,“我为何在此,你竟不知吗?” 乔峰愣愣怔怔看着眼前人,只见她青丝垂束,腰间一条金带嵌着明珠明珠十数, 颗颗具是珍品。“乔某驽钝,实在不知。” 女子便转过身,面带怒容。她生得应是极美,五官看得清晰, 偏生又好似蒙了一层薄雾,让他记不清楚,只觉得熟悉,却不能辨认出她的身份。 “你不知?那就随我来吧。若是到了那里, 你还不知,莫怪姑奶奶掌下不留情。”说罢, 她转身朝林中而去, 步法精妙诡辩, 又好似走在水面云端,带着股缥缈仙气。 乔峰仍不能明白她说的含义,却本能地跟上了女子的步伐。黑密的树林渐渐消失,远处出现的竟是乔三槐夫妇的茅屋。鸡鸭扑腾,篱笆拦了外界的路。那女子已然消失,可乔峰却并没有察觉,越过篱笆,走到屋内,眼前场景又是一变,俨然是丐帮总舵。 他愣愣站在门口,只见厅内披红挂彩,一众弟子进进出出地布置。丐帮长老及各舵主齐聚一堂,人人面上都含着笑,冲着乔峰抱拳贺喜。 乔峰实在不知所由,便问一长老,“陈长老,乔某何喜之有?” 那陈长老语声疑惑,“帮主自己订的日子怎还要问我?自然是恭贺帮主大婚之喜啦。” 乔峰一听,心下大骇,“怎能如此,乔某订下大婚日子,我自己怎会不知。” 那长老大笑,往乔峰身后一指,“帮主莫不是高兴得糊涂了,看!新夫人来了。” 乔峰便转过身,见一女子中等身量,穿着身鲜红的嫁衣,盖着龙凤呈祥的盖头,朝着他缓缓走来。他心中微动,竟不排斥,反而有一丝奇异的欣喜。又低下头见手中握着红绸,衣裳也成了新郎官的红色。 “吉时已到,帮主快快与夫人一同去拜堂罢!” 也不知是谁这样说了一句,乔峰恍然,如梦初醒一般牵着红绸那端的新娘朝堂内走去。一条红毯铺就得道路长也不长,眨眼间就看到了端坐在椅上的乔三槐夫妇。 老夫妻俩今日也换上了簇新的衣裳,眼眶泛红,却是含着笑,“好好好,我的峰儿今后也有家室了。” 乔峰亦是感怀两老慈爱,心道二老虽非自己亲生父母,但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却不比亲生父母少,他因为二老非是亲生而质疑惶惑实在不该。 这念头刚刚升起,老父乔三槐便由喜悦转成了怒容,“乔峰,你既非老头亲子,岂能拜我!” 乔峰正欲下拜双亲,听得此话,面色一变,动作也停了下来。 乔三槐这一句话就好像开了个头,紧随着那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65 早死的白世镜又出现,指着乔峰怒骂,“你是个契丹人,何德何能做丐帮帮主!” 又有那全冠清,振臂而起,带着众多丐帮传功长老,弟子将他围在中央,高喊道,“这契丹狗杀了马副帮主,妄想图谋中原,我等今日将他围杀,另选帮主。绝不能让契丹狗阴谋得逞!” 语声毕,一种丐帮弟子挥舞着刀剑,朝乔峰步步逼紧包围。他胸中悲壮,不愿闪躲,只一味解释,“诸位请听乔某一言。在下虽是契丹人,但生长在中原,从未想对中原武林不利。这全冠清才是为了帮主之位,与马夫人合谋害死了马副帮主,其人满口污言,大家切莫为他所蒙蔽。” 他尽力争辩,可没有一人肯听他所言。明晃晃的刀剑寒光四射,招招致死。他不肯伤害丐帮弟兄,只身闪躲,并不出手伤人。如此几番来往,他心中愈发焦急。正侧身躲过一刀,就听耳旁一女声清脆带着怒气。 “你们这等庸碌之辈,也敢坏姑奶奶的好日子!姑奶奶不出手,真当自己是根葱了。看我今儿不叫你们跪地求饶,姑奶奶就不叫黄苓玉!” 乔峰听得声音,转头就见那穿着嫁衣的新娘子一把摘了头上盖头扔在一旁,反手一抓,手中晶晶亮亮,薄薄的冰片寒意渗人。他一眼就认出那物是生死符,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东西。连忙制止,“阿玉不可!” 女子被他出手拦下,艳色容绝的面上又惊又怒,“他们要杀你,你不还手就罢,我一心帮你,你反而阻拦我,是何道理!” 乔峰苦笑,“他们都是我丐帮的兄弟,大宋的英雄,乔某发誓此生不主动杀害一个无辜宋人,又怎能伤害往日手足。” 黄苓玉道,“你是个契丹人,你的手足就算有也在契丹,他们算你什么手足。我多次助你,你拿他们当手足,又拿姑奶奶当什么?我在你心中,便永远比不过这些人吗?” 乔峰闻言,一时失语,喃喃道,“你……你亦是重要的……只我,我该把你当做什么呢……”恩人,知己,还是其他? 他迟迟不作答,黄苓玉看上去更怒,“好个乔帮主,你既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今日你我便恩断义绝,再不言什么交情!” 她说完,拂袖而去,不再理他。凌波微步穿越众人,速度极快。乔峰看着她远去只觉得胸中梗塞疼痛,欲要追她而去,却被一众丐帮中人拦住。他不再留手,三两招等冲出重围,来到一湖畔。 夜色朦胧,群星微暗。却有那湖畔草坪上,一女子背对着他,缓缓解下了衣衫。湖面波光粼粼,微弱的光源下只见那女子香肩半露,青丝垂腰,微微低着头颅,风情无限。 他只觉四肢脉络腾升一股火焰,才将起火,就烧遍了全身。一种奇异的感觉在胸中翻腾,陌生得很,又仿佛是本能,不可抗拒,不可逃脱。他紧紧盯着湖边女子的背面,仿佛只有看着她才能稍稍减缓那火焰的灼烫。 女子陡然转身,却不是成年姑娘的模样,而是在眨眼间成了个六七岁的小小女童。 “阿玉……”仿若一盆冷水迎头泼下,迎着女童纯澈懵懂的目光,他头一次有这等慌乱之感。 “你这莽汉,好不知礼。竟然禽兽得连个小女童也不放过么?”她说的是童言稚语,语声中极尽对他的鄙视与陌生。 他张嘴欲辩解,却发觉自己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只是羞愧无比。“乔某之过,愿随阿玉处置。” 女童便笑,无端嘲讽,“你算是谁,与我有何关系,凭什么唤我阿玉?” 乔峰呆愣,一个答案在心底隐隐若现,却怎么也不能窥得全貌。他心中焦急,苦思苦想,只把与黄苓玉相识后的一幕幕尽皆回味,答案已是昭然若揭,却在最后一刻被什么声音,从睡梦中惊醒。 回看窗外,晨光初明,却是隔壁乔三槐早早起了,欲出门砍柴,这才将他惊醒。乔峰垂着眸,梦中半是清晰,半是模糊。但随着思维的清晰,已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梦中有阿玉,且还保留着一丝奇异的情愫,一想到那女子,便觉喉头干涩,有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念。 叹息一声,他从简陋的床榻上翻身而起,收拾好衣物便出门,孤身一人往少林而去。昨日他回了养父母家,乔三槐夫妇二人具是惊喜,拉着他关心不断。他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将自己不是他们亲子这一问题说出。 在乔峰心中,乔三槐夫妇一直都是自己最亲的父母。幼时家中贫困,明里暗里,夫妇两人都会将最好的食物衣裳留给他,宁可自己忍饥挨饿。一件件事,一丝丝恩情,乔峰都记在心里。又怎能忍心告诉二老自己已知不知他们亲子,来惹得二老伤心难过? 倒不如早早去少林寺,找玄慈大师问个清楚。他脚程快,上山只需一个时辰,想来日暮之前定能归来。至于黄苓玉,到底是个女子,入那和尚庙终有不妥,怕她生事,还是留在家中为好。 第52章 乔峰17 再说黄苓玉, 赶路多日不曾好好休息, 虽然是普通山民简陋的床铺,但也干净整洁,让她好眠一夜, 到日头高升才醒来。 待在屋里将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练了一会儿, 一丝丝扩充着经脉。她在儿童时就不断进行这种修炼, 每回变小就重来一次,经脉扩展则内力气息浑厚,运行也更加圆融, 待到身形恢复时则方便许多。而今虽未童女身形, 但因为有乔峰护法,每日练功不断,经脉已不逊于江湖上那些一流高手,只需等到春暖变回成人身形,内力修为必定能再上一个层次。 她只当乔峰在外头,料想有乔峰在, 自己练功必定不会被打扰出差错,便一心一意地运转内力。两刻后收了功, 感到腹中饥饿, 便欲推门出去找乔帮主要点吃的。 才走到门口, 忽见门旁角落竖着一小小的弓箭。黄苓玉不知怎的突来来了兴致, 走过去将那小巧的木弓拿在手里, 扯了扯弓弦, 轻而易举就能拉满。这弓箭做的比之正常弓箭要小了许多, 恰好适合自己这样六七岁身量的孩子来用。 木弓做的很是粗糙,弓弦也有些松了,但弓面打磨得极为光滑,且摸着没有什么灰尘。瞧上去已有些年岁。 她住的是乔峰的屋子,想来这小弓箭也是他幼时用过的。想想年幼的乔帮主举着这样的小弓箭,一板一眼地弯弓射箭的模样,黄苓玉竟有些忍俊不禁。那画面,想来倒也有几分可爱。 把弓箭放下,黄苓玉一边想着定要找机会问问乔峰射术如何,一边推门走了出去。 山间气候较外头还要冷一些,她见地上已凝了白霜,不由得下意识裹紧了毛裘披风。院中只有乔氏在扫院子,听得推门声便转头朝黄苓玉笑道,“小女娃醒了,睡得可好?我去给你拿些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66 吃食来。” 却是昨日乔峰粗略将黄苓玉说成好友的女儿,乔氏看她衣着华贵,相貌精致可人,料想她是大家子出来的,家世不凡,说话时也有几分小心翼翼的拘谨。 黄苓玉倒不怎么在意这些,只她敬这位是乔峰之母,还客气些。便笑笑,瞧着有些羞赧,“阿玉起得晚了,乔婶婶莫怪。随便给我些吃的就好,麻烦婶子了。” 乔氏见她生得可爱,加之又是儿子带回来的,原也喜欢得很。听她这么说,便放下手中的活,去厨房给她端了一碗野菜粥并两个馒头。给黄苓玉还连连解释,说自家生活在山间,又只有老两口两人,食物粗陋了些,让她别嫌弃。 黄苓玉自然说不会,她在灵鹫宫时自然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怎么好怎么来。但出在江湖飘荡了一年,连着几日只啃干粮也不是没有的。这乔三槐家中不富裕,但粥馒头具是温热的,想来乔氏也是一直温着等她醒来。人家这般厚情,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自然感激。 吃了早食,黄苓玉半天没见着乔峰,自然向乔氏询问。乔氏则告诉她,乔峰一早就上了少林寺,说有事情要请教方向。走之前还叮嘱要黄苓玉好好待着,不许偷上山林,他日暮前就归来。 黄苓玉听说乔峰孤身一人上了少林,竟不等她,一时心头火起。她倒想发火,可乔峰不在,乔氏又是个不通武艺的农妇,她又哪里能把火气撒在乔氏身上。非但如此她还得做出不在意的模样,笑着回答乔氏对儿子的各类询问。 她面上笑着,心底则狠狠把乔帮主记了一笔。嘴上将自己从江湖听来乔帮主的光辉事迹一一说给乔氏听,实则每夸一句“乔帮主真乃当世英雄豪杰”,心里头就骂一声“乔峰端得不为人子,活该被帮众造反,这么大岁数讨不着老婆”。 远在少林寺,正听着玄慈大师解说当年事的乔帮主只觉得鼻头发痒,心尖梗塞。暗道自己这回把黄苓玉丢下孤身上少林,她指不定要怎么骂自己呢。想到回去后可能被某个小丫头闹个不停,乔帮主只能暗暗无奈叹气。 却说黄苓玉给乔氏讲述乔帮主的光荣事迹,一讲就讲到了下午。乔氏久在深山,乔峰每次回来也从不说这些。难得能听到儿子的经历,且还都是些英雄事迹,一个多时辰下来,对黄苓玉亲热不少。 正解说到乔帮主孤身赴边塞,刺杀敌首的精彩之处,黄苓玉耳中一动,陡然变了脸色,将乔氏猛地推倒下去。 乔氏对黄苓玉没有防备,乍然被她这样一推,倒在地上半身都疼得发麻。却听女童尖锐地嗓音,“婶子快跑,找乔峰回来救我!” 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黄苓玉小小的人儿正挡下一黑衣人想要杀向她的刀锋。乔氏惊慌得从地上爬起来,虽不忍抛下这么个小女娃娃抵挡着,却也知道自己不通武艺,留下来也是累赘,还要害得黄苓玉分心保护。便蹒跚着脚步,一瘸一拐地跑了出去。 那黑衣人似就是冲着乔氏而来,见乔氏跑了,又要去追杀于她。黄苓玉自然不肯让开,凭着诡变莫测的身法将黑衣人限制在这小院中。 她心道乔三槐夫妇久居山间,以砍柴为生,哪里能惹来这种杀手?想来定是因为乔峰的缘故。也不知这人与乔峰结了什么仇怨,竟寻到此处,波及父母。黄苓玉不由暗恨乔峰走的不是时候,但也还是强撑着将人拦下。 黑衣人武功极为高强,莫说她此时正处在功力恢复时,便是全盛时,只怕对付起来也有些勉强。好在这人一心只想追杀乔氏,她只需用身法阻挠,沾手即退。 眼看着乔氏跑入密林,身影渐渐隐在林间。黄苓玉才松了口气,那黑衣人就像是恼羞成怒,见杀不成乔峰,便对黄苓玉动起了杀招。 他先前心不在此处,黄苓玉尚能靠着身法勉强将人拦住,可此时他动了杀心,招招狠辣,毫不留情。不过八九招下来,黄苓玉便招架不住了。 此人内力极为深厚,招式大开大合,力道奇大无比,黄苓玉只与他对了半掌就虎口发麻,胸腔一震,俨然已受了内伤。她不再与黑衣人对掌,一面靠着天山折梅手的掌法与之纠缠,一面运起凌波微步躲闪,不敢与他正面交锋。 那黑衣人开始还有几分杀意,可后来见了黄苓玉的掌法,不知怎的杀意渐消。黄苓玉对此自然惊喜,估摸着乔氏已跑出很远,也不恋战,抽了个空隙转身用起轻功跑了。 凌波微步虽好,但胜在以九宫八卦行走,步法诡变,适合突围,而速度上就慢了许多。黑衣人愣了一愣,很快就追上了黄苓玉。这这一大一小又过了几招,黄苓玉不敌,找个空档又要往密林跑。黑衣人再次追上。这般来回了两三次,黑衣人终于不耐烦了,不再与她过招,一掌蓄了重力,狠狠打中黄苓玉肩头。 另一方,乔氏往少林那边的山路跑了半天,方才遇上与乔三槐一同往回走的乔峰。乔峰原来只比黑衣人慢了一刻,可半路上遇到砍柴回去的乔三槐,父子两人结伴而行,这才慢了许多。 乔氏见得乔峰,再挨不住身上疼痛与疲惫,噗通坐倒,泪流满面,也不忘喘着粗气对乔峰道,“峰儿,快……快去救阿玉姑娘……” 乔峰见着乔氏形容便已心生不详预感,一听此话哪里能站得住。他脑海中轰然一片空白,眼前一切都似有瞬间模糊,脚步一颠,身形已化作一道虚影疾驰而出。 他此时还道不清自己对黄苓玉那一丝情愫是为何解,然乍然听闻她遇险的消息,却是前所未有的紧张,隐隐地还有许多恐惧。若是阿玉出了事……他怕是此生难安了…… 乔峰脚程也快,但终究先前耽误了许久,等他到时,只能远远见着一黑衣人提着个小小的身影飞身远去,消失不见。他追去数百米,眼前出现一断崖,那黑衣人与黄苓玉却没了影子。 崖岸石块上,小巧纯白的绒毛皮裘搭落在地,一小滩血迹红的刺眼。乔峰定定看了那血迹许久,将皮裘捧起,十指紧握。胸口一阵翻腾,哀怒至极下血气沸涌,竟有一丝血自嘴角流出。 “阿玉……”我定能找你回来。 第53章 乔峰18 她被那黑衣人点了睡穴, 再醒过来已身处一个十分昏暗的山洞。全身上下散了架一般,无一处不疼。素来整洁干净的衣裳上混着血迹灰尘, 像是从乞丐窝里爬出来的。自她记事到如今,黄苓玉还不曾吃过这样大的亏。 “你醒了。” 黄苓玉听得声音, 抬头看去。那黑衣人正端坐在一石台上, 仍是蒙着面,语声却洪亮得很,狂放而中气十足。她瞧着那人坐在石台上,再看看自己趴着的泥土地, 心下更恨。 从地上爬起来,狠狠拍打着自己身上那粘糊糊脏兮兮的土壤, 她也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67 不说话,直愣愣盯着那黑衣人,目光平静。 静默半晌,黑衣人又问,“你与那乔峰有何关系?” 黄苓玉眼神微闪, 心道此人与乔峰必有仇怨, 要问她与乔峰的关系莫非有所图谋?她有心与乔峰撇开关系,可又怕这人认为自己身上无处图谋, 心生杀意。不妨说的亲近些,也好叫他顾及一二。 她心里头有想法,面上却仍旧不言不语。圆润的小脸染了污垢, 只一双眼澄澈明净。却是想试探下黑衣人的底线, 也好做个估量。 那黑衣人见她不答话, 冷哼一声,下一刻身形已来到她身前,手掌卡住那纤细的脖颈,往石台上一放,恰好与他等高。 黄苓玉被人卡住颈子,自是又恨又苦,她用力踮起脚尖,目光由愤恨转为一潭死水。窒息感叫她心志更是坚定。今日若逃脱此劫,来日定要找此人报仇,非要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受尽天下间所有折磨不可。 “老夫没有什么耐性,问什么话你最好乖乖答我,否则,别怪老夫欺幼,要了你的小命!” 黑衣人说完这话,便松手将黄苓玉摔下去。土壤虽松软,可到底是被甩下去的,哪里能不疼?她蜷缩着咳嗽,大口呼吸着夹杂了泥腥味的空气,拳头紧握,双眸染上丝丝猩红,显然已是恨极了这人,恨极了自己的无力。 咳嗽几声,她也不起来了,就那么趴倒在地上,往日里软糯的童音此刻哑得好似磨了层沙子,可态度却乖顺了不少。“我一个小孩,能与乔帮主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帮了他几个忙,跟着他游历罢了。” 黑衣人闻言竟有些惊奇,“哦,你小小年纪,还能施恩于乔峰?” 黄苓玉喘息了一声,慢吞吞答道,“不过是靠着家里给的东西,也不算什么。” 黑衣人便起身走到近处,俯下身捏住她的脉门。黄苓玉也不抗拒,她逍遥派的功夫岂是随意摸摸脉就能探出门路的。 果然,那黑衣人摸了半天,又震出一股内力进入黄苓玉体内,可仍旧没有头绪。只觉得这女娃娃的内力阴寒无比,经脉之博大宽厚竟不逊于成年人。难怪能与自己纠缠那么久。 他看着黄苓玉目光火热,杀意又少了两分。嘴上阴森森道,“好个乔峰的小恩人,我若杀了你,他也就不用报恩了。” 黄苓玉听了这话眉头一皱,颇有些怪异之感。这人理应与乔峰有仇,可听着话的语气,怎么好似又不像仇恨,反而有几分维护之意? 她沉住气,许多想法快速在脑中划过,随即却咯咯笑了起来,“那样也好。我原来帮了他几次,算是他的恩人,可后来他也帮我许多,算是两清。如今么,我为救他养父母,丧了命,只怕他这辈子也还不清我的恩情了。” 又看着黑衣人道,“你要找乔帮主报仇,杀了我也恰当。一则叫他记我一辈子,此生难得心安。二则我家人知晓我和他在一起,定要找他麻烦。我爹爹妈妈功夫百倍于我,说不准,无需你动手寻仇,就能叫乔帮主死无葬身之地。” 话说出口,那黑衣人周身杀气暴涨,凛冽杀意几乎叫黄苓玉以为自己下一瞬就要命丧黄泉。可半晌过去,那黑衣人的杀意反而越来越弱,直至消失。 黄苓玉这才无声地松了口气。她的想法没错,那黑衣人与乔峰必然有别的关系,不是仇人那样简单。可她也想不通,既然不是仇家,何必要追杀乔三槐夫妇这样的普通人?若是仇家,为何又对乔峰格外维护? 实在想不通,又听那人道,“你年纪小小,胆子倒是大的很。真不怕老夫杀了你?” 她闻言愈发确定自己今日没有性命之忧,便昂首直视那人双眼,怡然不惧,“你不会杀我。” “为何?” “你要杀我昨日便杀了,不会等到现在。你不杀我,定然就是有求于我。有求于我,自然不会杀我。”她这一通话绕来绕去,越说越肯定,也不知是在说给黑衣人听,还是在给自己壮胆。 黑衣人只当她胆怯了,大笑几声,夸赞道,“你这小娃娃武功不堕一流,远胜江湖许多成人。就连心智胆识也比许多成人强上许多。若非年纪太小了些,老夫定要叫你与老夫做个儿媳妇,可惜可惜了。” 黄苓玉低着头白眼一翻,心说这老头蒙着面不给人看脸,指不定是生得太丑,想来他儿子也好看不到哪儿去。别说与他做儿媳妇,不叫他断子绝孙就是她姑奶奶心情好了。 她此时却是没有料到,自己日后非但真成了那黑衣人的儿媳,还心甘情愿给某人生儿育女。那断子绝孙之言,也就压在记忆底层,再也不提。 黑衣人感叹完了,便直截了当说了自己的目的,“你既然与他有恩,老夫也无意伤你性命。你只需交出你修炼的武功心法,即可自行离去。” “先生倒是好眼光。只是我这一身功夫来自家传,轻易不得外传。只怕要让先生失望了。”黄苓玉倒也不惊奇,神色淡淡,显然是早有猜测。 “家传绝学也要有命来学才好。你该知晓的。”那黑衣人也不生气,语声朗朗,俨然是对其志在必得。 黄苓玉身体适时地一颤,像是被他的杀意骇住,沉默半晌,方才仰头道,“我说了,你就放我走?” 黑衣人点头,“自然。老夫说一不二,怎会欺骗你个小娃娃。” 黄苓玉叹息一声,小小的身体瑟缩着,“先生说的没错,再绝妙的武学也要有命来学才行。只是我那家传武学心法极为霸道,且高深无比,需要我一边演示才好学会。我如今饿得浑身没劲儿,不知先生能否先让我吃点东西再来演示教学?” 黑衣人想来也对,便说了一句“不许乱跑”,便转身往外头去,十来米后转了个弯,人就消失了。黄苓玉有心逃走,哪里肯干等着?便忍着疼爬起来,也走到拐角处,眼前豁然有光亮射入,却是零零碎碎,被茂密的树枝藤条挡住。 她在原地犹豫一瞬,还是走至洞口,扒开藤条往外头看了一眼,霎时阴了脸色。 原来这山洞竟在一山崖峭壁中间,上下前后空落,对面亦是一悬崖,而此处只能抓住藤条方可进来。 她探头想去看看,却有一石子夹杂雷霆之势朝她面门劈来。黄苓玉忙避过,心知那黑衣人不曾走远,还在盯着自己。便带着一腔怒火走回那石台坐下,暗自计较。 黄苓玉心道此处虽然难以攀越,但那黑衣人既然能够把她带到此处,必然有进出的方法。若所料不错,那藤条恐怕不知遮挡只用。她要是运上轻身的法子,借助藤条,未必就不能逃离。唯一的问题,就是她如今功力低微,只怕会被黑衣人轻易制住。 思来想去,她眼中流露出一丝狠色。性命要紧,谁知那老混蛋会不会真的放过她?与其交出武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68 功然后等着被杀,不如奋力一搏,争取一线生机。 她记得自己昏迷前好似有看到乔峰回来,以乔帮主的性情,定会紧随黑衣人不放。就算跟丢了,也会找她到底,兴许就离此处不远呢?所能在时限内遇上乔帮主,她也就得救了。 也不知怎的,黄苓玉对乔峰出奇的信心十足。竟完全没有过,“自己昏迷前看到的可能是幻想或者乔峰没有找她离此处很远”这些之类的想法。或许也有,但她不愿去想罢了。 黑衣人回来得很快,却只给她摘了一捧果子。他不提刚才黄苓玉探头出去之事,黄苓玉自然也不会提。两人互相警惕,互相防备,面上却也暂时和睦。 吃了几个果子,黄苓玉也不拖延,看了眼黑衣人,以五心朝天姿势坐下。 口中念到,“此功法讲究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内力自丹田出,行太阴而抱归元……” 同时运转内力,闭目凝神,按母亲当初再三禁止的法子将内力顺应一遍又逆行一遍。 只见她周身骨骼皮囊似在震动,骨声错响犹如爆豆。浓浓白雾将这小小的人笼罩在中央,看不清里头的目光。那白雾一阵寒,一阵热,神异无比。黄苓玉的解说在第一个小周天后就停下,黑衣人虽看不清白雾中的情形,却也因此神异之功法震惊不已,眼中狂热更甚,而不打扰。 约一刻钟后,白雾愈浓,蔓延愈广,就连洞中温度也随着一起时冷时热。四十九个冷热循环后,那白雾中突然越出一纤细人影,一掌打到黑衣人心口处。 第54章 乔峰19 那人影瞧着竟是个妙龄女子, 功力更是比女童高上不知几十倍。那一掌蓄了她全部的力,又是偷袭, 黑衣人没能来得及运功抵御。一股寒气透过肤表几乎将内脏都要冻结,不再运转。 女子只出一掌, 打过去不论成败, 转身就往洞外跑。而那黑衣人一身刚硬,若是常人打到心口自是必死的,可他却不知怎的心脏偏了些,虽受了内伤, 但也只是顿了两息,随后就去追那女子。 黄苓玉利用黑衣人对武学心法的觊觎之心得到时间, 用了禁法生生把武功提高到巅峰时,体形自然也恢复到成年身量。借着白雾遮挡,又出其不意将黑衣人重伤。她到底摸不清那人的底,却也不敢托大,还是逃脱为主。 出了洞口, 她一把抓住那垂落的藤条, 脚尖轻踢石壁往上腾飞。如此循环了几次,不断攀登。眼看着崖顶将至, 身后陡然一股劲风袭来。黄苓玉耳目聪敏,及时侧身避开了掌风,可抓着藤条的手却松了松, 身形也下滑了不少。 她仰头, 只见那黑衣人也抓着一藤条, 在她上头,目露惊怒之色。“好个妖女,竟敢装作小儿欺骗于我。管你是人是妖,老夫今日必不饶你!” 黄苓玉听得这一番话,当真是怒火冲天,当即骂道,“老匹夫!自己识不得武学之精妙,反说姑奶奶是妖!今日姑奶奶就让你命丧九泉,好叫你知道厉害!” 她此时身形骤然长大,原来的衣裳被撑涨的到处裂了口子,肌肤遮遮掩掩,冷风呼呼地从漏口往里头灌。总算还有些衣裳布料护着重点部位,只臂膀小腿有半截都在外头。 虽没叫黑衣人窥得全貌,可也叫黄苓玉羞臊的不行。她知道自个儿如今的状态着实不雅,也就嘴上硬气,但想着那黑衣人受她全力一掌还有余力追杀于她,心里还是存着逃脱为先的念头。手臂一使劲,腿骨带动身体上翻,朝着那黑衣人腰侧猛地踢去。 黑衣人自然要往上头躲避,谁知黄苓玉只是虚晃一枪,脚尖顺势点了点石壁,借着这股力,竟是极速朝崖底坠下。反身回看那愣怔惊诧的黑衣人,黄苓玉眼中具是嘲讽。口中尖声长啸,“老匹夫,有种就追我下来——” 她这一声尖啸,气若虹,运足了内力,乍然声起仿若鸣雷。满满地具是快意嘲讽,非但把黑衣人惹得恼羞成怒,当真追她下去,也引起了崖底一人的注意。 这崖底的,不是别人正是遍寻黄苓玉不见的乔峰。却说乔帮主前日跟丢了黑衣人,只在悬崖边上找到黄苓玉的披风。他不信黑衣人当真会跳崖,就在那周边找了一夜,仍不见踪迹。又见了那藤蔓,猜测崖底或许会有玄机,便下了山,在底下一路寻找。 正是焦虑难安时,忽闻山崖上,云层间,传来一声长啸。他一听就认出是黄苓玉的声音,猜她恐怕处于危难,忙抓着山石藤萝,快速攀登。 黄苓玉为了逃脱已是存了死志,虽然时不时扯住些东西,但到底身体还在极速下坠。她快,那黑衣人也只慢了一步,两人始终维持个一上一下。就在黄苓玉计较着该如何安然脱身时,一道灰影旁里窜出,一手横握住她的腰身,一手牢牢卡住一石块,止住她下落的趋势。 黄苓玉初觉还当是黑衣人偷袭,刚要还手去打,就听得耳旁一声惊喜交加的“阿玉”,生生停了手。 “你总算是找来了!”只那一刹时间,自来嚣张藐视天下群侠的黄苓玉竟觉喉头梗塞,百感交集下,又是委屈又是惊喜,连话声都带了丝哭音。 乔峰见她衣不蔽体,桃色衣裙破破落落,交纵露出雪白的肌肤。泥土血迹斑驳杂糅,是他从未见过的狼狈。 只一眼,乔峰就挪开视线,不敢再看。铁臂骤然收紧,将女子抱至胸前紧紧,遮住她身前泄露的风光。抬头看那黑衣人,眸中冒火。 那黑衣人见了乔峰,身形顿住,多显犹豫。看了眼黄苓玉,却又化作凶光,提拳打下去。黄苓玉到底不是什么弱女子,只是一时得救情难自禁,一听得动静,立马从乔峰怀里出来,自己握住一藤蔓,稳住身形。 乔峰虽记挂着黄苓玉的衣裳,但也知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待黄苓玉自己扶稳了,便抬掌硬接黑衣人的拳头。 两个人此时尽管为敌对,却不约而同选用最刚猛的法子,直接以内力对掌。黄苓玉见此,目光冰寒。以指做刀,往胳膊上狠狠一划。霎时间皮肉分离,鲜血涌出。她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掌心接住鲜血,内力运转,掌中便出现了三片血色冰片。 只见她脸色冷肃,嘴角噙着丝丝冷笑,手掌一挥,三枚血色生死符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朝黑衣人打去。那人此时正与乔峰拼掌,脱身不开。察觉有暗器袭来,拼着受内伤把乔峰震开,可仍有一枚打在他后颈,触肤即融。 黄苓玉见此大喜,咯咯笑了起来,“老匹夫,这回定要你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黑衣人闻言看了乔峰一眼,转身就往崖底逃了。他身手极快,动作也极是熟练,三两下就消失不见。索性黄苓玉打了枚生死符,乔峰一心挂念着黄苓玉,也不去追。 眼看着黑衣人没了踪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69 影,黄苓玉胸中憋着的那股气一下就散了开来。她先受了重伤,又强行用秘法将武功生生拔回巅峰。先前敌人在还能撑着,黑衣人一走她就有些撑不住了。 身体从骨到皮无一处不疼,她也心宽,想着反正也被乔帮主抱了许多次了,便伸手一揽,直接蹭进乔峰怀里。乔峰自然伸手把她搂紧,看着她袒露圆润的肩头,背后更是破了好大一片,白晃晃的肌肤晃得他心中发紧。满心具是愧疚与怜惜,涩涩然叫他心疼。 乔峰一手把她抱紧,一手松开直直往崖底坠下。到底约还有十来米处,他又伸手抓住一树枝,顿了一顿,随后足尖一踢,斜飞百米,稳稳落在地面。 “我来晚了。”男人沉沉一声叹,虽没有直说道歉,却满含愧疚。 黄苓玉也不知怎的,受黑衣人磋磨时想起乔峰便恨得牙痒,怨他不早一些归来,害得她受此大难。可等到如今,真见了他,被他紧紧抱着,感受到这人的低沉自责,竟又生不起怨愤,反而忍不住想要安慰他莫要如此低沉。 她闭着眼,调整了一下表情,伸手把乔峰推开,展眉轻笑,“乔帮主这回欠姑奶奶欠大了,与其在这儿自怨自艾,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多找点天材地宝,还姑奶奶的恩情……” 她脸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唇瓣也浅浅泛白。正说着话,突然捂着胸口吐出口血来,先前受得内伤,乱用秘法的疼,一下子都涌了上来,身子摇摇欲坠。 “阿玉!”乔峰面色一白,忙探前一步要去扶她。 可黄苓玉却抬手做了个见他停下的动作,而后就势盘膝坐下,运功疗伤。乔峰见此当真是焦急又无可奈何,看她一眼,却是匆匆解开了外衫,往黄苓玉身上一披。 他身量不知比黄苓玉高大多少,一件灰袍外衫直把女子盖得严严实实,再不会露出半点春光。 乔峰对黄苓玉练的武功全无了解,除了给她披一件衣裳,就只能站在旁边为她护法,开开回来地踱步,等得他心火如焚。 不到一刻钟,又仿佛过了很久,黄苓玉陡然睁眼又喷出一口血。她面上浮现出疼痛至极的扭曲之色,竟连打坐的姿势也维持不得。重重倒在地上,身体蜷缩形若虾球一般,颤抖得打哆嗦。 乔峰忙去扶她,却只能把蜷缩成一团的女子抱在怀里,束手无措。他听得黄苓玉周身骨节噼啪作响,肤表忽紧忽驰,肉眼可见地从一个妙龄女子的身形缩小到五六岁的女童。 她面色惨白,颤抖不已,唇瓣眉睫竟似结了一层冰冷的白霜,周身冷若冰,不见半点人的温热。 “阿玉……”这一声唤得极悲,名满江湖的乔帮主彼时已彻底失了分寸。澎湃的内力顺着掌心流入女子体内,一寸寸化开,护住她心脉。 女童似是因此得了片刻舒缓,她努力往乔峰怀中缩着身体,仰头看着乔峰含含糊糊地弱声道,“乔叔叔,阿玉要冻死了……你抱抱我……我想回灵鹫宫……” 第55章 乔峰20 且不论黄苓玉那几声低语是何心境下才说出的, 只说乔峰听在耳里, 仿佛浓浓阴云覆压, 满腔惊惶哀怒搅得他内息震荡, 耗了极大的心力才稳住内力平稳地输入女子体内。 她只说了那么几句, 就又混混沌沌地昏迷过去。乔峰担忧那黑衣人转回偷袭,也不好在此地久留。过了一刻, 感觉内力运转稍有不济, 又见她面上白霜已化了去,便把外衫与她裹紧,抱起女童, 往右侧一树林中走去。 这树林纵横极广, 林木排得密集, 且都是高木。行在林中, 树影横斜交错,脚下踩着层叠的枯叶, “咔嚓”作响。寒风穿过树干, 吹打在背后, 寒凉刺骨。乔峰又把臂弯中的人抱得紧了些, 心中倒有些庆幸寒风从身后吹来,也能挡个一二。若是吹向身前,只怕会让阿玉吹风受冻。 他却还记得上回黄苓玉曾教他一疗伤之法, 便一路走一路调理内息, 等恢复个七八成就停下来, 将她扶正, 双掌相抵,按照那疗伤篇的内容为她疗伤。 这般走走停停,直到日落都没有走出树林。林木上空渐渐蒙上一层薄雾,愈来愈浓,远目可见不过十米,辩不清方向。乔峰心里着急,也无可奈何。倒是黄苓玉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扯了扯乔帮主的领子,轻声道,“别走了,这林子有古怪。” 乔峰乍然见得她醒来自是欣喜不已,温声问道,“你醒了,还疼么,可是好一些了?” 乔帮主言谈时一向是豪爽大气沉着冷静的铁汉模样,或急或缓的总能把握住与人说话的节奏,叫人心悦诚服,不得不对他敬上三分。可这般温柔又压不住急切喜悦的语气却是少有。 且黄苓玉被他抱在怀里,几乎是贴着他的胸膛。这人说话时胸腔微震,温热的体温隔着两件单薄的衣衫熏得她脸上发热。她低头看了看把自己裹成粽子的灰袍,又抬头看看他那毫不掩饰的关切和喜悦。叫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专注地注视着,只觉得心如鹿撞,扑腾扑腾地快要蹦出来了一般。 “我,我好了……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她却也说不出自己是怎么了,只是本能地觉着羞臊,被男人那体温烫得身子发热,想要远离一些才能舒缓凉快,和他好好说话。 乔峰闻言面色微沉,竟有些失落。摇摇头,将人抱得更紧,“你才受了伤,也说这林子有古怪,放你自己走岂不危险?倒不如现在这样,我也好护着你一些。” 他解释得合情合理,绕是黄苓玉心里藏事,也说不出反驳的话语。只气闷得偏头顶牛一样顶顶男人胸口,可这般力度哪能让他疼的,反倒让乔帮主有些哭笑不得,粗狂刚硬的面孔也温柔许多。 “小丫头,还真当自己是个孩子了。”语气中是满满的包容。 黄苓玉听着也知自己方才那举动小孩子气,可她哪里能容得男人嘲笑,又羞又恼地抬头瞪他一眼,张嘴就冲着他胸前微微凸起的一点咬了下去。 她倒是聪敏,知道这男人一身筋骨打磨得硬实,自己怕是咬不动。但凡事总有例外,她现在动得就是那个“例外”。 因是隔着两层衣裳,咬得倒也说不上疼。可那处对男人而言是极为敏感的,平日里有意无意总会把它忽略,不如碰它。这会子乍然被她这么一咬,两排牙齿上下一碰,湿热的小嘴那样一含,隔着衣裳也隔不住那电击一般的刺激。 直把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乔帮主弄得倒抽一口凉气,黑脸泛红,如遭雷击又不知如何是好。脑中仿若浮现出一女子穿着火红嫁衣香肩半露的画面,从久远的梦中来,一闪而逝。他手臂微颤,体内涌上一股难言的燥热,语声暗哑念了声,“阿玉……” 这一声唤让黄苓玉松了口,颇有些慌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70 乱无措,“怎么了,我咬疼你了?”竟疼得连声音都变了。 乔峰摇摇头,看着这女童婴儿肥的小脸,纯纯澈澈的眼神,恍如一盆凉水迎头浇灭了刚生起的火焰。他满心苦涩与自厌,觉得自己就是个畜生。怎能……怎能对阿玉有那般念头…… 他看着林中的浓雾深深做了几个呼吸,方才恢复往日沉着。“我无事,你可知这林子有什么古怪,该怎么出去?” 黄苓玉听他说自己无事也就不再多问,看着四周已被浓雾淹没的林子,也严肃起来,“我曾在典籍中看过一些雾林的事儿,但也不知是何缘故。只知道天亮后雾便会散,不妨碍赶路。然雾起时,许会有异兽出没,需得防范一二。” 待她说完,乔峰便将她放下,趁着天色还没全黑,砍了许多树枝燃起火堆。这林子里迷雾重重,顾及着黄苓玉在,乔峰也不敢走远,便就近掏了个鸟窝,将鸟蛋烤着吃了。鸟蛋个小,总共只七八个。他本想让黄苓玉全吃了,可这丫头也固执得很,非得与他对半分食。乔峰面上推拒勉强不悦,可对黄苓玉这般想着他,又莫名地窃喜。 他们这样也算是同甘共苦了?乔帮主挑着火堆,脑中显现出这么个认知,也有些欢喜。金红的火焰熊熊燃着,火星四溅,贴近了叫人有些燥热。可他仿若察觉不到热度,入迷了一般,眼前浮现的尽是与黄苓玉认识后的一幕幕场景。 从洛阳初见时怀抱老虎的小丫头,到杏子林中乖张高傲的女子,再到彼时坐在他身旁的阿玉。黄苓玉无疑是美的,不同于那日杏子林里的王语嫣王姑娘,她的美存在于天然的高傲间。矜骄,霸道,张狂无比。可她也聪颖果断,刻薄不饶人的外表下却是屡屡相助,嘴硬心软的善良正义。 她嚣张得仿若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可也正因为这样,才使得待他的特殊另眼相看变得格外珍贵难得了。 威震江湖的丐帮帮主竟然会因为一女子高看他三分而心生窃喜颇为骄傲,说出去只怕没人能信。可事实确实如此。他因为黄苓玉的高看而自得,因她的注视而坚定,甚至与她的刻薄讽刺话语中也能听出拳拳关切之意。 尤记杏子林中,群众弟子叛乱对他质疑,他虽自信能解决困境,可难免会有心灰意冷。只她一人用极为瞩目的方式出场,冷言冷语,却句句在为他抱不平。火光下,那张美丽英气的面容染上一层闪光的金红。仿若从那一刻起,她就是不同的了。 眼前好似又浮现女子坠崖的画面。衣裳上裂痕处处,露出雪白的肌肤。红色的碎布因下坠的力向上飞扬,飘飘洒洒。他不能想象自己若是迟来一步她会如何,可看着那一幕的瞬间胸口的那颗心脏仿佛也静止了跳动,轻功甚至突破了极致,直到下一刻接住她的身体才又有了活着的体会。 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答案已经如此明晰。即便她时而幼童时而成人又如何,不过是皮囊罢了,只要她还是阿玉,即便是变成八荀老妪的模样,对他乔峰而言也是一样的。 想到此处,连日以来的苦闷阴云都消散了去。侧头看向打坐运功的小小女童,乔峰心中敞亮,目光炯炯含带柔情。虽不清楚阿玉对他是怎样的心绪,可二人至少还有几个月的相处。他多多表现,想来也是能有一两分可能的。成不成日后再说,总没有不战就退的道理。 乔帮主心里头正谋算着日后要如何表现,那表现的机会就送到了手边。 耳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起身走到黄苓玉近处站定,方才回头,见一赤色小蛇歪歪扭扭地往火堆爬行,而后停在火堆边上,盘起身体,头颈高扬,仿佛极为舒适的模样。 观其形貌,不过食指粗细,二尺来长。通身赤红的,有些许褐斑花纹。它也不咬人,只是对着火堆留恋得很。寻常动物都怕火焰,尤其蛇类最喜阴暗潮湿处,怎么这一条却对火焰情有独钟? 乔峰有疑惑,便也不急着杀它,把黄苓玉周边护好就盯着那蛇看。过了一刻,那蛇似乎适应了火焰外圈的温度,竟是扭着身体,往火中钻了进去。此等“自杀”的行为便是乔峰也不曾见过,可过了两眼外细看,那条蛇分明火中,缠着一较粗的树枝,嘶嘶吐着蛇信。 “竟不惧火烧?”乔峰愈发惊奇,可感叹完,却捡起一枝小树枝,三指握住,猛地掷出,恰好插入那蛇的七寸。 拿长树枝把蛇挑出来,乔帮主寻思着,火烤蛇肉,可想阿玉也是喜欢的吧…… 第56章 乔峰21 那赤红小蛇外皮极有韧性, 且火烧不侵。乔峰用上内力,才得以用划开了它的蛇皮褪下。将蛇肉串起, 架在火上烤。与表皮不同, 这蛇肉倒是极为鲜嫩的,肉质晶莹, 烤上片刻,就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恰在此时,黄苓玉也睁开眼收了功。她面色看上去比之下午要红润许多,但精神依旧萎靡不振,显然伤势未愈。乍然嗅到肉香,黄苓玉还是惊喜,可转头往乔峰那一看, 见着那一滩血迹蛇头蛇皮,还是惊了一惊。 她不惧恶人, 不惧虎狼, 独独对蛇这种长条的滑腻腻的生物有些惧怕。倒也不能说怕, 在野外行走,她也杀过几条蛇, 可不管死的活的, 每回瞧着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 “醒了, 拿去吃罢。” 斜里一串蛇肉递了过来,红彤彤的长条肉上滋滋冒着油香。她理智上想要拒绝, 可鼻尖嗅着那香味, 饥饿感就涌了上来。腹中“呼噜”响了一声, 像是在抗拒她的犹豫。 饶是如此,她还是坚定地摇摇头,“你吃罢,我不饿。” 乔峰似乎对她的迟疑有了误解,便多解释了两句,“这蛇颇为奇异,但应是无毒的。且你我内力不浅,纵使有轻微毒素也无甚损害。你若怕不够,待会我再去捉两条来就是。放心吃罢。” 黄苓玉这会子才发现乔帮主的态度有些不对,似乎对自己太温柔了些,颇有几分她爹爹哄妈妈一般的包容宠溺,但又不太相同,少了坦然甜蜜,多了些忐忑与小心。 她疑惑地看了眼乔峰,却对着那双饱含莫名情谊的双眼霎时失了言语,自耳根处不知从哪里升起一股子热气,烧得她双颊发烫。心头旁生一些羞恼,却也说不清缘由。便愤愤从他手里夺过了那串蛇肉,看也不看就狠狠地一口咬下去……下一刻就瞪圆了眼睛。 “还不错……”她嘴里咕哝着,却是快速吃完嘴里的,又咬下第二口。虽然少了些味道,可肉质却极为鲜美有嚼劲,还有一股木头的清香。对饥饿的人而言岂止不错,简直堪称美味了。 乔峰见她吃得欢快,虽自己还饿着,但也觉欢喜。专心看着,嘴角便不自觉带了弧度,面上线条也稍显得柔和。才吃了一半,却见她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71 固然停下了动作,苍白的圆脸上腾上一抹粉红,额角沁出些汗来,不由心里一惊。急忙问她,“阿玉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黄苓玉表情古怪,朝乔峰摆摆手,把那蛇肉递还给他。也不说话,便摆出了练功的姿势。过了片刻,她脸上红色褪去,睁开眼时眸子里尽是喜悦。 她扭头见男人似有焦急之色,眉眼一弯,激动地扑进了乔峰怀里。“乔帮主,你真是我的大恩人——” 先不论乔峰被她这莫名其妙地投怀送抱是怎么满足,他伸手把女童接住,神色疑惑莫名。还是黄苓玉紧接着开口解释才解除了他的疑惑。 “那蛇肉是从何得来?恰好能与我内力的寒气中和阴阳平衡哩。”她说话时目光晶亮,下一刻便迫不及待冲乔峰道,“走走,我们再去寻那蛇去,多来几条,我日后就无需这般大人孩童的变化了!” 她说的欣喜,乔峰听着更是又惊又喜,两条手臂抱着她微微发颤,竟比黄苓玉还要激动,“此话当真?那蛇肉正好能对你的症状,叫你日后形貌再不改了?” 黄苓玉被他两臂卡得疼,见他这般反而恢复了冷静,但仍旧不减喜悦,“我只吃了半条便觉着内伤痊愈两成,虽只是猜测,但绝对是有益无害的。” 乔峰闻言起身,惊喜交加下竟放声大笑,抱着她连转了几圈,又朗声道了几句“好”。黄苓玉不曾有什么准备就被抱起来转得脑袋发晕,还未意会过来,又被男人爽朗的大笑震得耳中嗡鸣。她晃着脑袋,良久才把那嗡鸣声去了。 抬头见他往日眉间的威严尽皆化作了温柔,嘴唇勾起,满是欢喜。一双墨黑的眼睛炯炯盯着她,仿佛要传递什么难以诉清的情谊。心里头那种“扑通扑通”的跳跃撞击又一次袭来,她也说不出缘由地,好似感染了他的欢喜他的温柔,心湖里漾出波澜起伏。忍不住怔怔问他,“我高兴是正常,你这般喜悦又是为何?” 这句话一问出来,就让乔帮主慌了神,沉默着,不知该如何作答。“我……” 他被女童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着,既想要直接把心意说出,又担心自己这般鲁莽说出来会吓着她。又纠结于对着那样一张婴儿肥的小脸诉说男女之情,是否太过惊人,阿玉会如何看他? 千般思绪错杂纷涌,最终还是男人天性中的坦诚直爽占了上风。他心道今日虽然可以随便给个别的解释,但心慕于黄苓玉已是事实,他日再要重提此事,记起今日的隐瞒不免会让女子心生芥蒂,认为他不坦诚。倒不如今日一口气说了出来,也好叫她知晓自己心意,就算遭了拒绝,也不过是收了那些心思,日后只把她当友人姊妹便是。 他才打定了注意,又听黄苓玉道,“我虽说是为救乔伯母才受的伤,但我与你相交几月,已把你当成朋友…你无需觉得欠了我的,对我这般迁就……” 乔峰把那些话听进耳中,顿时敛了笑意,默然问道,“阿玉以为,乔某是为报恩才对你好?” 黄苓玉垂下头,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语气竟变得尖酸起来,“不然呢?你最初,不也是厌烦我的,觉得我性子乖张暴戾,不好亲近么?” 性子乖张暴戾,不可亲近。这两句评语听着耳熟,乔峰一回想,不正是当初几人同去擂鼓山找苏星河的路上薛神医与段誉背地里说的话?原来,都被黄苓玉听到了…… 他一时对这小女子又气又怜,手臂紧了紧,暗声道,“你只听着他们说你不好亲近,难道没有听见我说你的好么?” 黄苓玉惊诧地看着他,茫然摇头。她那日一听段誉薛慕华编排自己,气恼不已,转身就走了,哪里知道还有后续? 乔峰便道,“乔某自认与你相交最久,却从没有认为你是什么暴戾不能亲近,相反,阿玉外表傲慢强硬,内里却最柔软不过。何况你身为女子,可不论武学见闻或是医理杂学,都胜过世间男儿。他们不过是与你交流太少,才粗浅地下了定论,其实心中也是敬佩你的。” “再说我待你好,开始或许是为了报你之恩而迁就,但到了如今,却早已变了性质。” 他目光朗朗,仿佛蓄了两把火,语气愈发肃穆真诚,视线灼热无比,让黄苓玉不敢直视,又舍不得挪开眼。他说,“你还不明了吗,乔某心悦于你,言行举止具是出自真心爱慕,绝无半分虚假。” 几句话语庄重地仿佛在宣誓,语声朗朗,掷地有声,恍若平地里一声惊雷,把那黄苓玉炸了个神思不守,手足无措。 “你……你说什么玩笑话……快快放开我,姑奶奶才不会那么蠢被你哄骗……” 她慌乱地推开乔峰,逃下地去,心跳之急好比骤雨降下,砰砰咚咚彻底失了稳重。她这一逃,足足与乔峰隔了四五步远。回过头,却还需仰望才能看得到男人脸部。她对自己说,是了是了!看看她这般一会儿大一会儿小的怪物身形,乔峰怎么会真的心悦于她。可为何,那面无表情的男人身上一股黯然悲意好似要凝成实质,压得她不能呼吸? “你,是哄我的吧……”她忽略心底那一丝古怪,前进两步,比了比自己身高道,“你瞧,我如今这模样还没有你的腿长,你怎么会……怎么会真的喜欢个小娃娃呢。” 乔峰低着头,看她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的模样,说不出该怒还是该哀。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哑声道,“这里有火,你惧寒,就在此处等我,我……再去给你寻几条这样的蛇来。” 说罢,伸手想要摸摸黄苓玉的头顶,却被她一闪身避开去。乔峰也不在意,好像还勾着嘴角笑了笑,可难看得紧。“你莫想太多,好好待在这别动,我很快就回来。” 最后交代了一句,也不等黄苓玉回他,便一个纵身,消失在林雾之间。留下黄苓玉孤身一人,对着那燃烧的火焰,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个人,身上一阵一阵地漫过凉意,胸口堵塞着莫名的焦躁。 乔峰,喜欢……什么真心爱慕,绝无虚假的词句在脑中回荡。最后那句低哑的“你别多想”,几乎把她逼得想要自绝经脉来泄火。 “该死该死该死!”她也不怕了,拿一根木枝把那蛇的皮挑到火里,狠狠地戳打。她又恨自己为何想不开问那种问题,又恨乔帮主那么快就走了……看着那四溅的火星子,黄苓玉气急败坏,“着什么急……姑奶奶又没说不能喜欢……” 正是恼恨之时,就听得远方林子深处传来一声雕鸣,声色微哑,却激越苍凉,气势甚豪。她“啊呀”地叫了一声从地上跳起来,扭头就往那声音传来之处跑过去。 这林子诡异,恐有异兽藏身,乔峰……可千万别只身去闯了什么禁地呢…… 第57章 乔峰22 那雕鸣时起时止, 林中迷雾仍未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72 散去, 黄苓玉便只能寻着声音去找。行了约有半刻,只听得一声沉闷地轰鸣, 仿佛是什么东西倒塌了一般,只把黄苓玉听得心中一跳, 速度愈发快了。 行至林中一角, 见一巨木横在几棵树之间,挡了道路。跨越过去, 隐隐可见两个黑影。一个形貌高大,气宇轩昂, 虽隔着雾看不清楚,可黄苓玉也能凭直觉认出那是乔峰。见男人无碍,黄苓玉便放了心,又看另一个。绕是她往日里见识不俗, 此时看清楚了也忍不住惊叹了一句,“好一只大鸟!” 只见那物比之乔峰要矮些, 小头尖嘴, 两扇翅膀扑腾拍打着,竟是只大雕。那雕毛色黑黄,毛翅脏兮兮的纠结着, 还有血迹。且钩嘴弯曲, 头顶生着个血红的大肉瘤, 世上鸟类千万, 黄苓玉见过的珍禽也不少了, 可还从未见过这般古拙雄奇,和人等高的大雕。 她那一声惊叹本是惊奇所致,也引来了乔峰注意。他看起来先前是在为那雕上药,乍然听到黄苓玉的声音,便抬头讶然道,“阿玉?” 黄苓玉想起两人之前的尴尬,此时也不好像往常那般如常地回话,只“嗯”了一声,走到近处。 倒是乔峰皱了眉头,语声严厉,含着二分责备与关切,“你内力尚未恢复,怎能孤身过来,我先前不是叮嘱过要你在原处等我?” 他这教训的话语说得太过自然,若是今夜以前,黄苓玉还能理解这人是爱护自己,可经过之前乔帮主的表白,她就觉得心里不痛快了。仰头讥讽道,“你乔大帮主弄出那么大的动静,还指望我聋了傻了听不到么?” 又冷哼道,“姑奶奶想往哪儿去就往哪儿去,你算何人,拿什么来管我?” 她说这话也是一时不高兴被男人教训,且素日里和乔峰胡闹惯了,想来自己不过刺他两句,应也无事。奈何不止她记着先前那事,乔峰也是记得的。听她那番话,尤其以“你算何人”这几个字,在他理解,那明晃晃地就是拒绝了。 他心下一苦,暗嘲自己当真异想天开。阿玉原开始就展现其出身不凡,家资万贯。疗伤圣药随手相赠,珍稀明珠来做暗器。更不必提她本身武功高强,容色不俗了。而自己呢?相貌不过平常,丐帮帮主名头听起来是大,可说到底也就是个乞丐头子,莫说资产,只怕连个好一些的宅子也置办不出。 虽说阿玉开始对自己有几分另眼相看的不同,但恐怕也只是做为朋友来对待。他却因为这几分欣赏生了亵渎之念,想来……阿玉日后也要厌恶于他了…… 乔峰叹道,“黄姑娘说的对,是乔某考虑不周。” 黄苓玉闻言一愣,不敢置信地望向乔峰,心中着实委屈。她仿若有意识到男人应误会了什么,可她不知缘由,也拉不下脸去问。暗道男人当真善变,前一刻还情意绵绵叫她阿玉,一会儿不见就成黄姑娘了。一时之间,又是气闷又是委屈,当下冷了脸色。 “乔帮主说得什么话,我一个小小女子,如今还得靠帮主庇护,哪里敢说您的不是。” 他二人相互闹着矛盾,那丑雕也不知听没听懂,忽然尖啸一声,丑嘴叼起一滴血的蛇胆往乔峰那儿递。黄苓玉这才注意到那雕脚下躺着两条赤色巨蛇,蛇身蜿蜒足有三四米长,其中一条还被开膛破肚,想来是被丑雕取了蛇胆。 黄苓玉本就怕蛇,先前那小的还能抑制着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这会儿突然瞧见了两条大蛇死相凄惨,就算明知是死的,也怕得惊叫一声,连连后退几步,躲到乔峰后头,抓着他的裤腿吓得发颤。 乔峰在这一番变动下愣了一愣,半晌才会出些意思,蹲下身,扭头狐疑道,“阿玉……怕蛇?” “谁,谁说我怕!”她把手一松,故作镇定,却还是不敢从乔峰身后走出,也不敢往那边瞧。梗着脖子道,“姑奶奶连老虎都敢养还会怕蛇吗?只是它死得太难看,我,我怕脏了鞋子罢了。” 她说着,还跺了两下脚,仿佛鞋底真的被蛇血染脏了一般。 乔峰看着她这口不对心的模样,不免好笑,把先时被拒绝的郁气也散了几分。又觉她这模样可爱得紧,只让人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揉揉脑袋才满足。然而想是一回事,如今他却是不敢也不能那样做的。 便只对丑雕道,“雕兄,在下出手相助乃是心义之所向,怎能图你的报酬。” 黄苓玉听了两句,就大概清楚了事情由来。想必先前是这丑雕被两条蛇围攻,发出阵阵雕鸣。乔峰速度比她快许多,应是提前到达,帮了这雕一把,先前那断木想来也是乔峰弄出来的。这丑雕长得不好看,智力倒是不低,竟然晓得知恩图报,以蛇胆赠恩人。心中就对这雕多了几分喜爱,却也不觉得它丑了。 那雕对乔峰递了半天,乔峰都不肯收,它便不住扇动翅膀,两条粗腿踱来踱去。突然停下来,歪头俯身,把嘴凑到黄苓玉跟前。 她开始还被吓了一跳,待发现那雕是要把蛇胆给她时便笑了,指着雕问,“你要把这个给我?” 丑雕连连点头,只因嘴上叼着东西,也不发出叫声,可那模样甚为乖巧,顶着个丑丑的肉瘤竟也有几分呆萌之感。 它身上有极浓重的血腥味,黄苓玉一向喜洁,此时却不嫌弃。她伸手接过那血淋淋的蛇胆,又指指乔峰问,“你是看我与他一起的,才要把这个给我对么?” 丑雕此时已扬起了身,歪着头看看乔峰,再看向黄苓玉,扑腾着翅膀,又叫了两声,像是在肯定黄苓玉的话。 乔峰一直看着,他不愿受丑雕报答,可看到黄苓玉接过蛇胆也只是皱着眉头,而没有出声制止。此刻看那雕把他和黄苓玉归到一起,固然知晓这里头没什么特殊含义,可也忍不住露了些笑意。 黄苓玉睨了乔峰一眼,说不出是喜是怒。看他把外衫给了她,自己只着一身灰白还打着补丁的里衣,心中软了一软,可还是冲着丑雕慢悠悠念了一句,“这时节,鸟可比人机灵可爱多啦。” 乔峰也只能默然不语,转头去看那蛇尸,忽地眼光一闪,上前几步看个仔细不说,还点了火折子去烧灼那蛇皮。惊喜道,“阿玉快来看,这蛇与方才那小赤蛇是同一种的。” 同一种的?黄苓玉先是想了想他这蛇来蛇去是什么意思,待想通后也忍不住惊喜交加,虽不敢去看,也忍不住问,“此话当真?” “不会有错。这蛇表皮赤红有金褐色斑纹,且不惧火烧。其蛇胆与你说不定会有大用。”他站起身,笑看着黄苓玉,一派坦然。 这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困了她不知多少年岁,而今恰逢奇物,有望提早结束这童女形态,黄苓玉哪里有不喜不急切的。她也不仔细研究,唯恐放得久失了药效,只给乔峰留下一句“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73 乔帮主,烦劳您为我护法”,便一口吞了蛇胆,忍着恶心不适坐下运功。 她自己倒是很快入定,可苦了乔峰为那句客气的谢语愁闷不已。他本是个洒脱爽朗人,一向也看得开放得下。他本以为这感情之事,成或不成,他都能很快放下。可不想真到此时,那缕情丝反而随着女子的拒绝越见绵长,难舍难忘。 守夜到天明,自晨曦破晓而来,林中雾气就渐渐散开了。那大雕竟也不离去,学着人的姿势坐下,陪着乔峰也守了一夜。等到天明,许是饿了,便以两脚抓起一条死蛇,飞到远处吃饱了才回来。 乔峰喜它智慧不输人类,便问它是否愿意与自己一同离开这树林。那雕却摇头后飞走,至中午又衔回一条死蛇与乔峰,用利嘴叼出蛇胆示意给运功的黄苓玉。而后清鸣几声,算是道别,便飞出林子,再也不见它回来。 待到午后,黄苓玉收了功,发出一声极为畅快的长啸。白雾消失,只见原先女童坐处,俨然已成了个美丽少女。一头长发稍显杂乱,身上胡乱裹着他的外衫,些许地露出里面撑开破口的桃色衣裳。若非知晓她是练功之由,怕是谁看了也要以为这姑娘是被乔帮主行了什么禽兽之事,才弄得如此狼狈。 见她身形恢复,双目精光闪烁如寒星点芒,两弯秀眉飞扬,唇角高高翘起,乔峰便知她这回是彻底拜托了功法的缺憾,日后再不必担心功力衰退,容颜骤减了。他心中略有酸涩,知晓这般自己与她差距愈远,可很快摆正了心态,将那不该有的情愫一一收敛,转而全心全意为她高兴——只当个朋友一般。 “恭喜……黄姑娘。” 黄苓玉还在喜悦中沉浸,听到这一声“黄姑娘”就恰如一盆凉水瞬间浇灭了她的热情。乔峰的语气极为真诚,是真心欢喜,可给她的感觉却和他对待那群丐帮帮众一样,独独少了一份亲昵。 “乔,帮,主……”她目光灼灼,口中吐出那三个字真真是咬着牙说出的。“我隐患已除,日后一切形同常人,再无异处。除了恭喜,你不想对我说点别的吗?” 她也没想到自己想要乔峰说些什么,只是觉得男人这般态度让她不满,想要他再亲昵些,哪怕说教也好过平淡淡的几个字。可惜她终究要失望了。 乔峰含笑地看着她,目光宽和而包容,让她恍若有一种回到当初洛阳酒楼初见时的境地。那一日的乔帮主,也是这般大气宽和,隐隐带着些淡漠与威慑,叫人止不住心生钦佩。“黄姑娘今日能除了隐患,乔某甚为欢喜,却也无需那般愧疚了。” “愧疚?”黄苓玉瞪着眼,霎时间怒上心头,“好好好,此番多亏乔帮主解我忧患。帮主日后也无需愧疚了,今日后,你我恩义两清,再无结伴的必要。乔帮主,告辞了!” 说罢,也不等乔峰回神,扭头就运起轻功走了。她此时功力更上一层楼,那轻功全力用起来,便是乔峰也难以追上。要是往日,再难他也会去追,可今朝,乔帮主却只站在原地,笑意化作平淡,却是往另一边去了。 “性子还是这般强行刚断,也不知谁才能让你改个一二。”只可惜,不会是他了…… 第58章 乔峰23 黄苓玉一路飞驰, 也没去认方向,全凭一腔恼怒支使着。待到情绪稍稍平稳,已不知不觉出了林子。 她方才只是一时怒上心头,这会儿冷静下来, 隐隐也觉得自己言语太过。但也拉不下脸回去找人。便想着等乔峰追过来了,她态度好一点, 再不说那种话也就完了。于是披着衣裳, 找了块石头坐下等着。 这女子往日被乔帮主包容惯了, 这般甩脸色走人也不是头一回,每次乔峰都追上与她好好说话。本想着这回也不例外, 谁知她从下午等到日暮也不见乔峰的人影。一时间, 又是恼恨又是委屈, 还有些她自己不肯承认的后悔。 一脚狠狠踢上石块,黄苓玉恨恨道了一声“不就是个男人,姑奶奶还稀罕你不成”。说罢,把披着的男人外衫往地上一扔。算是泄愤了。可她那身衣裳早就在身形变化时裂了许多口子, 冷风顺着裂口往里头灌,虽有内功护体, 心理上也觉着冷。气了半晌,还是捡起那外衫裹上, 才飞身离开此地。 黄苓玉也不知自己身在哪里, 行了好久方才找到一处农舍, 弄了套简陋的衣裳换下。自己歇了一晚, 次日就找着路往星宿海去找丁春秋完成她与无涯子定下的条件。 独自赶了两个月路程, 黄苓玉刻意不去想乔峰,可前几个月早熟悉了那人的照顾,再次恢复孤身一人,竟不习惯了。明明不愿去想的人,也一遍一遍地从脑海中涌现出来。 想得多了,黄苓玉就不禁在心底问一个问题,乔峰凭什么对她这么好呢?就像他说的,是因为心悦爱慕?两个在黄苓玉看来不可能出现在她身上的词语,每从心间过一次,就引起莫名的颤抖。 她乖戾暴躁目中无人,却在头一回见乔峰时对他另眼相看。一方面是未见前听了太多乔帮主的传说,一方面也是见面后那人本身对她的吸引。忌惮好奇,带着些许闻名不如见面的敬佩欣赏,是黄苓玉对乔帮主的第一感觉。再到后来有意无意地,与他交流愈加深入,也就愈发……舍不得离开了。 这可以称之为喜欢吗?她不知道。黄苓玉只知道若是有一天乔峰也对旁的女子日夜相对处处维护,恐怕她会克制不住自己的嫉妒与杀意。 杀了丁春秋后,就再去一次洛阳吧。面对着大小不一星罗棋布的湖泊,黄苓玉如是想到。 星宿海形如葫芦,腹东口西,南北汇水汪洋,西北乱泉星列,合为一体,状如石榴迸子。此地所处偏远,到处是泥沼湖泊,人烟稀少,且多为外族之人。也难怪丁春秋那样的人也能霸占此地,无人不拜服了。 黄苓玉对丁春秋此人是看不上眼的。一则他过往年年往灵鹫宫和西夏李秋水那里献媚,只两个师门长辈都瞧他不上。 二则就无涯子所说,他当年一心自创武学,没有传授逍遥派上等功法给这两个弟子,只教了他自创的不完整内功。因此丁春秋才会怀恨在心,方才对师尊动了手。且不论无涯子此举如何不妥,丁春秋的正经功夫想来也不怎么好,杀之自然就不甚艰难。 抱着这般的想法,黄苓玉在星宿海待了两日,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方以灵鹫宫之名叫出了丁春秋。 那丁春秋生得相貌堂堂,须发皆白,鹤发童颜。较之苍老的苏星河看上去倒更符合逍遥派择徒的标准。他身后倒是跟了许多年轻弟子,除开一年轻少女看上去活泼伶俐甚为可人外,旁的相貌都算佳,且目光游移,狠毒之色时隐时露,不甚清正。 黄苓玉心中不喜,面上也是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74 一片淡漠。她相貌与童姥有七分相似,气质与倨傲的品性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丁春秋往年也见过童姥,知晓那位师伯有个女儿,想来就是眼前这位。他敬畏灵鹫宫势力,才一见面,就放低了态度,笑呵呵地不见半分冷淡。 “师姐远道而来,可是带了师伯的指令?其实师妹何需亲自前来,只要师伯派遣个弟子知会一声,也是足够的。” 此人之心性,分明年岁更长,且久居高位,竟能头一回见面就压下身段,称她为师姐,着实让黄苓玉汗颜。她也懒得多加纠缠,冷哼一声道,“哪个是你师姐?你这等欺师灭祖之徒也敢与姑奶奶攀扯关系。实话说明了,我今日就是替逍遥派清理门户的。你是知情趣的,速速自绝了事,也省得我出手麻烦。” 丁春秋闻言霎时间脸色铁青,“师姐是听了谁的谗言,这样污我。丁春秋武功虽不肖,可在江湖上也有几分名头,怎能容人污蔑。” 黄苓玉面色不改,“掌门师叔亲口所说还能有假。” 丁春秋恨恨,“我就知那老贼定然不会死的那么干脆,竟然联合苏星河那蠢物来骗我!也罢,你这丫头不过是仗着灵鹫宫那位耍耍威风,今日你既要自寻死路,就别怪老仙我手下不留情,也让我这些弟子尝尝灵鹫宫少主的滋味!” 说罢,抬掌就朝着黄苓玉攻来,眨眼间已打出七八掌。黄苓玉自然也不是好打发的,冷眼一扫,挥手迎战。 她原先还担心那群弟子上来相助丁春秋,这些人功力虽然低微,但一群蚂蚁咬上来也是麻烦。却不想这星宿派弟子一见师父与人打起来,全然没有上前帮手的意思,反倒吹丝引竹,高声称赞丁春秋拍起马屁来。 什么“星宿老仙法力无边,今日教你大开眼界。”“我师父举重若轻,这小娘们才不是对手”等等言语,放肆又极为可笑。 那丁春秋内力招数都不如黄苓玉精妙,渐渐落了下风。一众弟子的赞美声也减少了,却又变成了“师父只是手下留情,一会发起力来,定叫这小娘皮尸骨无存”。黄苓玉听得烦闷,下手愈发狠辣。 她已对丁春秋起了轻蔑之意,可万万没想到,星宿老怪除了武功,最难缠的乃是一身毒术。 眼看着败局已定,丁春秋目露凶光,露出个破绽,引得黄苓玉下掌击他空门。而后身子一侧,生生以右肩受了这一掌,手臂却以一个诡异角度高抬,气劲带出袖口里一股青烟直直朝黄苓玉面门而去。 黄苓玉有心闪退却来不及了,只闭住了口鼻,心中大骇。恰在此时,一青灰色人影从斜侧飞来,身若游龙。一掌贴近她身体,凌空后摆,分明没有碰到,黄苓玉的身体被一阵吸力牵着退出那青烟袭来之地。另一掌从身侧推出,气劲刚猛,好似一条青龙,直击那丁春秋心口。 丁春秋吐出一口鲜血,倒飞出近十米,仰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擒龙功!”黄苓玉还未见得来人面貌,只见得招数便惊呼出声。她原先机警还好,这下因惊讶开了口,便吸入些许漫散的青烟。瞬息间,一股热息自丹田涌出,四肢一阵发软。幸而被来人紧搂在怀里,才没有丢丑倒下。 她忙用内力压制,直立起来,故作无事。仰头,果然见着一张熟悉的刚硬脸庞,不是乔帮主还能是谁? “你……”她张口却失了言语,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目光四望,只见方才那股青烟弥漫在四周,那些星宿派弟子可没有她的深厚内力。一时间,人人目中迷蒙,面上腾起潮红之色,虚软倒地。或男或女贴得近的就抱在一起纠缠着。 女子脸色霎时铁青,也不管和乔峰叙什么话了,黑着脸从男人怀里钻出,跑到远处丁春秋身前蹲下,一掌狠狠扇在这丁老怪脸上。 “起来!把解药给我交出来!” 她语声愤恨惶恐,一连几十个巴掌打下去,丁春秋却都没有半点反应。还是乔峰过来,沉着脸拉住了她的手。语声沉着而又疑惑,“丁春秋已死,你不回去交任务接任掌门,还在做什么?” 黄苓玉见他过来还说这样的话更是气急,她舍不得对乔峰动手,便一掌打下,直把个丁春秋尸体的胸口打得变了形,深凹下两三寸。她解了气,方才推了一把乔峰,可纯粹是身体的力气,不带内力,对男人而言也是不痛不痒。 “都怨你!要是我那猜测属实,我今日讨不得好,你也别想好过!” 第59章 乔峰24 她这一腔火发的毫无征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好说。乔峰被她不轻不重推了一把, 身子却是怡然不动, 但怕她不爽快, 方才起身, 稍远两步。他心里不解,看黄苓玉气的发颤也知她不是无的放矢,自然也不能跟她生气。便按下不解, 好声好气与她说道, “姑娘若有事,乔某自然不会独善其身。却不知乔某因何过失使你这样气愤?” 这人此番纵不解缘由, 却软了态度温了眉眼, 颇有几分委曲求全之感。黄苓玉看在眼底, 虽身有隐患躁动难受,也霎时间心尖轻颤, 喉咙酸涩。 她只是一时乱了分寸, 发一通火也就好了。此时想来, 乔峰今日本是为救她脱离险境,虽说她因缘巧合吸入了一些毒气,也是自己太不稳重, 见了擒龙功惊讶造成。论理非但怪不得乔峰, 反而还应谢他才对。 又暗道,江湖人都赞叹乔帮主之洒脱豪气, 生死危难间尚有吞吐宇宙之块垒, 不落人豪之慷慨, 何曾听闻他有胆怯退避之时?想他二人初见时,黄苓玉见他也是暗暗钦佩的,后来杏子林中平息叛乱更是令人心折。缘何到了今日,分明是她自己失了分寸,却反要乔峰对她忍让再三? 黄苓玉忽视不了那浅浅的愧疚,压下那股子燥热,垂着眉眼低声道,“不怪你。今次多亏乔帮主相救,他日定当回报。”而后缓缓呼出一口气,闷声说,“你走罢,我……我也要走啦。” 说完两手在地上一撑,就要起身离去。才一站起便双腿发软,仰身晃了晃。那丁春秋所制也不知是什么毒,开始还能用内力压下,然短时间后不仅冲出丹田蔓入四肢百骸,隐隐还有燥热灼烧之感。 她双目扫视,见四周或男男或男女三两个的抱在一起,衣衫被自己或旁人撕烂,群聚肉搏成其好事,怎是一个秽乱可称? 黄苓玉看得脸色铁青,掌中紧握一把银钉,就要迁怒。才要出手,就被身后那人握住了手腕。 手掌盖在她眼睑上,挡下那腌臜场景。宽厚的胸膛紧贴她的后背,浓烈的男性气息笼罩下来。烫热的,似风尘,似酒香。熏得她头脑发昏,面颊生热。一双腿脚也没了支撑的力道,半推半就地被他手臂带着翻过身,倚靠上去。 黄苓玉掌中暗器紧了又紧,终究松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75 开来,任银钉坠落,抬手勾住了男人臂膀。她嗓音轻柔,略有颓丧,轻声道,“我不想看,你带我走罢。” 乔峰见得这里情景也不愿久留,他比黄苓玉早到多日,暗里听闻了不少星宿派的恶事,若非要把丁春秋留给黄苓玉来对付,早就忍不住出手惩恶了。他知晓星宿派上下都不是什么好人,见他们如此,只道是天道好轮回,这些弟子往日借丁春秋之势不知害了多少人,如今也为师父算计,实在不值得同情。 又因黄苓玉看着情绪低落,似有不适,便只把她抱紧,寻路离开了星宿派的地界。 这星宿派坐落在星宿海,位处偏远,且泥沼湖泊如星辰蔓布,因而也没什么客栈。行了半天,黄苓玉体内燥热更甚,她原来自己一个人倒还能强压下去,可一直被乔峰抱着,连那至阴至寒的内力仿佛也燃起了火。烧的她苦不堪言。 仰头看着男人冒出胡茬的下巴,黄苓玉心中百感交集,着实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双眼微阖,她扭过身子,轻轻拿面部蹭了蹭乔帮主胸口。而后道,“找一隐匿僻静处停下罢,我有话对你说。” 她声音很轻,夹杂在风中几乎听不清。但乔峰还是听见了,脚步一顿,朝另一方向飞出几百米停下。 这里俨然是个小小的凹地,中央有两三个湖泊,四周具是山坡,唯有一处入口,形似个小型葫芦口。湖水清透,莹莹折射光彩。入口处立着一巨大枯树,树皮苍虬,枝叶不生。 黄苓玉见着,嘴角微抿,心嘲自己第一次能在这清幽静美之处,也不算亏得太大。便对乔峰道,“乔帮主,你使那降龙掌时我没看清,可否再使一次,把那棵树打断下来拦住路口?” 她这要求提的怪异。以她的武功,那降龙掌就没有看不清的道理。听她的话,分明就是以拦住路口为目的。可这山谷只一道出口,那树倒下来虽不至于出不去,但也会麻烦许多。 乔峰心中不解,可香软在怀,又是难得的软声软调,他虽知自己不该,但那情谊岂是说说就能断去的,哪里又忍心拒绝? 低低应了一声,还是舍不得把女子松开。便只抽出右臂,内息下沉,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划一圆圈,“呼”的一声,向外推去。这一招刚柔并济,乃是第一式亢龙有悔。一掌推出,那枯木“咔”地折断,他又起擒龙功,就着推掌的姿势,往外一引,大半截树干在倒下中途转了方向,恰好挡住葫芦口。 乔帮主这一手用了两种绝学,使得极为高妙。黄苓玉看在眼底,知道这一手恐怕她也使不出来,就算靠别的招式做了,也没有乔峰来的完美。她心中赞叹,想不到两个月不见,乔峰武功又上一层,倒是又去了几分郁闷,对将要做的事也不甚排斥了。 她忍着体内蠢蠢欲动的燥热,抬眼问道,“你不是叫我黄姑娘么,口头上那样疏远有礼,怎么现在又抱着我不放?” 乔峰听罢面色一僵,原本牢牢揽着她的双臂缓缓松开,沉声道,“乔某方才心急,唐突了姑娘,实非刻意。” 黄苓玉身子发软,勉强自己站定了,却是满面轻嘲,似笑非笑道,“是么,可我看你就是有意占姑奶奶便宜哩。” 她话语尖刻,乔峰倒也不生气,目光复杂地看她一眼,也不反驳,竟是坦然承认了,“情难自禁,也是过失。我欠姑娘良多。阿玉有什么话大可直说,无需这样繁复。” 从姑娘,到阿玉。他语声淡淡,面上亦是淡淡的,可有心人听了却是无限酸楚。黄苓玉呵的自嘲一声,“你欠我什么?你什么也不欠我的。” 男人还没答话,她语声又是一变,瞧着他勾唇笑起来,笑容无端叫人发冷,“我问你,那日我走了,你为何不去追我?” 乔峰皱起眉头,听她说起这事,似有不悦,又似苦涩,“那日你说与我恩义断绝,乔某虽不通经纶,也明得几分世理,怎能再厚着脸皮纠缠于你。” 黄苓玉再问,“那你今日又为何出现在星宿海,还及时出现救了我呢?” 乔峰昂然道,“姑娘不愿与乔某扯上关系,因而恩义了断。然恩义自在我心,纵只为朋友道义,乔某也是要来的。” “是这样?”她自然知晓乔峰所谓恩义是怎么情况,原也是感动的。可听他把二人之间完全说成朋友道义,又有些不悦。她心中冷哼,双目直直对上乔峰眼眸,语声却是温软,还带着几分埋怨,“男人的心意变得真快,才短短两个月过去,乔帮主对我就只剩下道义了吗?” 她身上难受,嗓音也带出情焰的微醺,与平日里的生硬傲慢全然不同。好似那摇风摆舞的绿柳,枝条固然柔软,又不似丝缎青萝那样全无己身硬骨的贴随。舒曼撩人,清而不媚。 乔峰心若擂鼓,仿佛明悟,又好像什么也不明白,心绪结成了乱麻,只能望着她瞧。 黄苓玉看着他那模样,又是好笑又是酸楚。她本想能够借内功压下药力,故而一开始才让乔峰离去。却万万没想到,此药刚猛,连自己也压制不得。想起先前星宿派众弟子丑态,若乔峰没有来,她又中了这药,恐怕会胡乱掳个人解毒,而后把那人杀了,自己回灵鹫宫再不下山罢。 想到此处,她再看乔峰,便咬着下唇,凤眼含波仍不改其倨傲,“你是傻的么,我身上难受得紧,你还不过来扶我。” 乔峰看她面色红润,实在看不出受伤的迹象,但还是大步一跨近前去。那黄苓玉便顺势靠过去,掌中使力,按了他肩头一处麻穴。乔峰对她毫无防备,方才被她得手,周身一麻,下一刻已被这女子压倒在地。 那酸麻感只是一瞬,乔峰很快反应过来,却只来得及把她抱紧,生生用后背接了两人倒下去的冲击力。他眉头一皱,才要问她此举缘由,又被她红唇紧紧堵住了唇舌。 这一□□来得突然,黄苓玉一个人伸着舌头在他唇上舔来啃去,乔峰竟半天没有反应。她一时气恼,狠狠咬破了男人嘴唇。乔峰清醒过来,忙要推开她,可身体的反应如何能拒。一时间,其不可描述处便有些不可描述了。 黄苓玉哪里会错漏他的反应,支起身体,笑得张狂, “乔叔叔,阿玉中毒了,你救是不救?” 第60章 乔峰25 也不知那丁春秋使得什么药性, 以黄苓玉的内力虽说不上百毒不侵,但也是极具抗性了。可这毒却整整纠缠了她七日有余, 每每完了事休息片刻,一运功那火烧般的情·潮又涌了上来。她只能一边暗恨丁老怪, 一边忍着羞恼拉着乔帮主求欢。 一连七日, 除了吃些干粮野味, 就是没羞没臊地解毒。也幸得二人都是武学宗师一级的好手,那身体素质自是常人不能比的, 方能硬生生扛了下来。等到七日后, 药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76 劲稍退, 黄苓玉便迫不及待地运功驱散余毒, 出了山谷。倒是乔峰, 看上去颇为遗憾。 这黄苓玉初尝到那乐事的妙处, 又是刚刚敞开心扉情正浓时。且她向来邪性肆意,率性而为。赶路之余自然忍不住各种形式的撩拨人,言语也时常不加遮掩。偏偏她的劲过了心里又羞得很,便冷着脸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她倒是高兴了,却叫乔峰陷入水深火热。舍不得罚,训她也无用,想冷冷她又耐不住她各种手段。威严尽扫,偏还有几分自得其乐。 不紧不慢地赶了一个月的路程, 途中倒也听了几起江湖传闻。一则是星宿派的, 说是星宿老怪丁春秋死于灵鹫宫之手, 几个师兄也死了, 最后竟由一个十多岁的少女当了教主。可她实力较星宿老怪远矣,不过半月星宿派就在闻风而来的正道人士或仇家的围攻下湮灭,那个少女也不知所踪。据说是逃到了中原,被聚贤庄捡了回去。但也只是传闻罢了。 黄苓玉听说后,脑中仿佛是记得有个十五六岁的紫衣少女,当初紧跟在丁春秋身旁,也是吸了毒烟的。那少女生得俏丽,可眼光漂浮不定,劣性难改。黄苓玉匆匆瞥过一眼,那少女当日神志不清,身边至少有两三个男人,衣衫尽被撕烂。她那几个师兄怎么死的,教主之位如何得来,怕是有许多内情。 若说丁春秋之死传出来乃意料之中,那另一则传闻就让黄苓玉不敢置信了——乔峰于两月前退任帮主之位,由徐长老暂代之。 旁边那桌人还在讨论着乔帮主退位之因。 一人道,“听说那北乔峰乃是契丹人,帮中弟子不服叛乱,这才有了他主动退位之说。” 一人不信,“胡说八道!那杏子林叛乱不是那马大元的夫人和人通奸引发的?乔峰好歹是上任帮主亲传,怎么会是契丹人。” 又一人叹,“那也说不准。兴许上位汪帮主就是被蒙蔽的呢。” 黄苓玉当下却冷了脸,心中又惊又怒。手中竹筷刷的脱手而出,直直插到隔壁那桌人的桌上手边。纤细的竹筷生生插入大半,只一寸露在外头。但听得这女子冷冷吐出两个字,“聒噪。” 那几个不过是普通江湖人,知道这是遇到高手了,敢怒不敢言,付了银两就畏缩着走了。乔峰一直坐在黄苓玉侧边,知她心里不爽快,抿着嘴给她重新递上一双筷子,算是示了好。 黄苓玉虽说惊怒,但也只是气他这样大的事情不同自己说,对那丐帮帮主之位她还真没甚在乎,不当更好。这会见乔峰殷勤,也就熄了火。瞪他一眼道,“退了位也不跟我说,好歹我也能置办个酒席给你庆贺一下。” 乔峰被她说得胸中一堵,哭笑不得,“我从少林回来就去了洛阳,那时你还在与我生气,这才没来得及和你商量。” 扭头看了看那桌的狼藉,心下微暖,伸手搭上黄苓玉的手背,温声道,“我自在此,你要怪就怪我,何必与那些旁人置气。” 黄苓玉白眼一翻,“谁要跟你生气,正好不用变成乞丐婆子,省了我不少心。趁早地跟我回灵鹫宫做个女婿,我门下九天九部,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随你怎么处置,不比你那丐帮帮主威风得多。” 她言语间自有一股傲气,可对丐帮那隐隐的不满轻蔑却让乔峰皱了眉头。他不想和黄苓玉争执,便只是看着她,肃穆道,“阿玉,丐帮于我意义非常,纵我如今不再是丐帮帮主,也曾是丐帮中人。你可明白?” 黄苓玉闻言撇撇嘴,还是应了声,“行了,我不叫你为难就是。”又轻哼,“要不是你,姑奶奶才不管那些呢。” 乔峰见她这模样面上便柔和不少,这些时日黄苓玉性子变了不少,且都是为他。两情相悦,叫他如何能不喜? 恰见那小女子仰头甜笑,食指戳了戳他臂膀的硬块,压着嗓子喊道,“乔叔叔——” “嗯?” 她也不说话,斜着眼眸,手指头顺着乔峰臂膀顺着往上,挪到胸膛,在一顺下滑,直落到他下腹还有向下的趋势。乔峰不得不伸手握住她,以免她做出什么放肆的举动。 仿佛早有预料,黄苓玉也不挣脱。食指探出来,轻轻挠了挠乔峰握着她手的虎口,摩摩挲挲,意味深长。 乔峰眼光四望,见二楼没什么人注意这里,才低声道,“在外面你安分些。” 黄苓玉无辜地看他,桌子下,却有一只小脚哒哒地翘起来去勾挑他的小腿肚。“乔叔叔说的什么话?阿玉今日这样乖,你还没说要怎么奖赏我哩。” 乔峰看她一眼,不动声色。左腿一撇一合,就把那只小脚牢牢夹在两腿间。他下盘极稳,黄苓玉无心伤人,也不敢使劲,怕是还撤不回来,只能由他夹着。 面上不禁带了二分恼意,“你松开我。” “不叫乔叔叔了?”男人沉着嗓音,一双炯炯黑眸中间或略过一缕柔软情意。 黄苓玉,“叫你又如何?也不会掉两块肉。亏得你个大男人,对自己女人怎的这般小气。” 闻言乔峰反倒笑了,松开她的手脚,淡淡道,“阿玉莫急,乔某既然答应了你去灵鹫宫提亲,自然不会食言。” 他这一番话把黄苓玉说得愣了一愣,待看到男人眼中笑意方才回过神。一脚踢了过去,恼怒得不行。恨恨道,“哪个急着要你提亲,姑奶奶就是不嫁人,找几个男宠也是使得的。” 男人眉梢轻抑,肃了眼睑,沉声道,“有乔某在,阿玉不会如此。” “这般肯定?” 乔峰不答话,只看她一眼,随后自斟自饮了一杯酒水。黄苓玉此刻还不懂他是何意,等到晚间,一人夜半自窗口进了她的房,被他压在身下方才知晓男人的意思。 前任丐帮帮主一手钳住她的腿,身子压着那腿打开,嘴唇沿着高抬的脚踝一顺舔咬。腰下灵蛇吐信,缓缓厮磨。 这人难得主动,一旦主动起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黄苓玉咬唇低吟,扭着腰欲抬身迎合,偏乔峰也往后一抬腰杆,叫她筹谋落空。不由恨道,“臭乞丐!姑奶奶哪里得罪你了,要你这般磨我……” 话才出口,两腿就被压成一字,膝盖盘亘在颈窝,绷得笔直。那人却把着她的腿,就着下压的力直取黄龙。黄苓玉“呜”的一声,下一刻就被男人的手捂住口鼻,不许她发出声音。 黄苓玉自认识乔峰,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可嘴被捂着,身子又在他的钳制下动弹不得,只能随着那猛烈撞击的节奏软成一团棉花,随他怎么摆弄,呜呜嗯嗯个不停。 那乔峰不许她叫出声,自己也不发出任何声音。这夜里漆黑一片,黄苓玉目力再好也看不清他的表情。若非那撞击力度较往日激烈莽撞百倍,且时不时吐出一声粗重的喘息。黄苓玉真要以为他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77 是没什么感觉的了。 此一时见龙在田,下一瞬已飞龙在天。时而如饿虎扑食,穿花蝴蝶深深见,时而似白蛇吐芯,蜻蜓点水款款飞。黄苓玉开始还能抵挡,然就敌不过男人天赋异禀,无招可挡。霎时间,银瓶乍破泉水喷流,树阴照水爱晴柔。 她也是世间难得的高手,哪里能服?咬着牙使出一手渔郎问津,而后以二龙戏珠试图反攻。 可乔峰今夜乃是有备而来,闷哼一声,降龙十八式依次打出。亢龙有悔,鱼跃于渊,时乘六龙,神龙摆尾。或跃在渊。突如其来。震惊百里,龙战于野。黄苓玉有心抵抗,最终也只是白费力气,只得娇声求饶。 及至深夜,累得迷迷瞪瞪的黄苓玉总算得了自由身,睡意朦胧间听到那人低哑的言语。 “乔某一人,阿玉尚且承受不住,怎会再招男宠。” 第61章 乔峰〔完〕 到了擂鼓山, 因着丁春秋已死的消息早早传出, 苏星河一见黄苓玉乔峰二人就又哭又笑地深表感激。黄苓玉无甚感觉, 她所求不过掌门之位, 苏星河的感激与否与她并无干系。便只和长大的白虎玩耍,这畜生聪明得很, 虽长时间不见,还记得谁是它的主人, 对黄苓玉亲近非常。 乔峰倒是很受触动, 连声赞苏星河奉师至诚至孝, 倾佩不已。又问到段誉,苏星河却是摇头叹息。原来那段誉天分不错, 但对武学实在没有爱好,只学会了如何控制北冥神功就执意离去了。按他走之前说的,应是去寻乔峰二人,却不想他们竟是错过了。 乔峰闻言也是惋惜得很, 他对他那二弟倒是非常关爱。 恰在这时,屋室里传来无涯子的声音,飘飘渺渺, 但十分清晰。“星河, 请你师妹进来。” 苏星河得了话, 便领着黄苓玉进去见无涯子。黄苓玉本想要乔峰也跟上,但乔峰自己拒绝了, 只说在外头等着。 这一等就等了一个时辰。待到屋内传出苏星河的痛哭声, 黄苓玉也戴着掌门指环走了出来。手掌抚着腹部, 表情似悲似喜。 “掌门师叔将毕生功力传与我,已经仙去了。”她微微一叹,神色颇为感慨,“我妈妈与李师叔至今仍不能忘记他当年的风华,不想那样的人物,如今竟然在这样的地方了结一生。” 乔峰才想安慰她,这女子就扬起笑拉着乔峰的手捂着自己肚子,目光闪闪,“无涯子师叔虽说人品差了些,医术杂学却是极好的。你摸摸,我这里可有什么不同。” 乔峰皱着眉头,打出一道真气,却好似石沉大海,无风无浪。接受了无涯子几十年的北冥神功功力,黄苓玉此时修为已不是他能比的了。 “怎么?你受伤了?”男人不解道。 黄苓玉白了他一眼,往他胳膊上掐了一把,恨恨道,“你就见不得你姑奶奶好是不是?” 说罢在乔峰满面疑惑中重新捧着肚子笑颜如花,“我要当娘了。” “你当娘亲应是好事,我懂……”说到此处,乔峰乍然停顿,双眼瞪圆,惊喜得不敢置信,“等等,你,你说什么?谁要做娘了?” 黄苓玉抿抿嘴角,手往肚子上轻轻拍了下,“我要做娘了,还不懂么?你要当爹啦!” 这一拍只把乔峰吓个半死,顾不得惊喜交加,连忙拉出黄苓玉的手,不让她再这么拍肚皮。宽厚的手掌抚摸着那平坦的小腹,手臂都在发颤。 黄苓玉知他心理,也不开口说什么,就静静站在那儿任他沉淀。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一般扬长大笑。笑声传出百十里,恢宏喜悦而豪气万丈。 黄苓玉虽不想坏他心情,却还是推了他一把,拿手捂住他的嘴。笑骂到,“看你那没出息的,还是什么大英雄真汉子!我师叔才去,你想把苏师兄嚷出来过招不成。” 他方知不妥,但也不减欣喜。这个昔日的大英雄小心翼翼地把黄苓玉拥入怀里,哑着嗓子低声道,“纵使乔某三十年的过去都是虚假仇恨与欺瞒,但如今终究不是孑然一身……阿玉,我好欢喜!” 黄苓玉“嗯”了一声,想到他的经历心中一软,抬手回抱过去,却还是不适应这样的氛围,又是狠狠一掐,“你有我,还有我爹娘和你义父义母都等着你我侍奉呢,想孑然一身,等下辈子去。” 男人轻笑,“承蒙阿玉不弃,方有乔某今日之圆满。” “嗯哼?” “我本想先做一番事业,再提亲事,不想世事难料,今日葬了你师叔,明天我便随你回灵鹫宫提亲可好?” “随你。”黄苓玉嘴上不屑,心底却也欢欣雀跃。 乔峰犹豫,“不知伯父伯母喜欢何物?乔某如今这般情形,也不知……” 黄苓玉直接打断,“姑奶奶肯嫁人他们就要放鞭炮庆祝了,哪还有什么挑三拣四的。再说娃娃都有了,不同意也得同意。” 她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乔峰初时听着还觉得不妥,不想那灵鹫宫的二位也非寻常父母可比。 年近八旬的天山童姥外貌仍保留在二十来岁的模样,若非一身气势太过骇人,只怕都能充当黄苓玉的姐姐。倒是她身旁的黄裳,听阿玉说有六十来岁,看着却有三十岁的模样。且生得斯文俊秀,不似江湖中人,反倒像书生朝廷官员。 这童姥咋一见未来女婿,听得女儿把有孕要成亲的话一说,面上竟无半分变色。 眉毛一挑,淡然地告诉女儿,自己一个月前接了信后就已经吩咐四婢布置好了礼堂,三十六岛七十二洞的也都备好礼物了。叫她自己决定何日成亲。 连女婿都不曾见到,只凭一封口信就备好了成亲的所有东西。乔峰看着未来丈母娘愣是失了言语。天底下还有这般轻率的爹娘? 不同于乔峰的愣怔,黄苓玉却是适应良好,仿若早就知道如此。“就三日后吧,再拖久了肚子长出来未免不好看。” 童姥点点头,很是赞同的样子。复又看了眼乔峰,摇摇头,“你这丫头运气是好,眼光可不如我。看你挑的郎君,哪里及得上你爹爹半分俊秀,五大三粗的,只怕生得娃娃不怎么漂亮。” 黄苓玉翻了个白眼,“什么五大三粗,这叫英雄气概。我爹爹那书生模样看着就是被欺负的,乔峰呢,怎么看都足以给我出头的。” 黄裳/乔峰:……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奇妙地有了一点同病相怜的微妙感。 童姥冷哼一声站起身,也顺手拽起了自家夫君,“反正你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也圆满了,又有无涯子的北冥神功。若是什么时候厌了这个女婿再换个就是,同时找七八个学李秋水那个贱人也行。我和你爹年纪大了,你又是掌门,成亲之后就接管灵鹫宫去,别来讨麻烦。” 说罢,拉着还想跟女儿说话的黄裳离去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78 。全然不管气得踹桌子的女儿和呆愣的女婿。 黄苓玉也冷哼,拉着乔峰迎头就吻了上去,拍拍男人的肩膀安慰道,“别听我妈妈瞎说,她这辈子就我爹一个。只要你不像无涯子师叔那样无情,我也不会学李师叔的,放心罢。” 乔峰听她说话,也不甚在意,认真道,“乔某此生定不负阿玉,有违此话,叫我天打雷劈。” 黄苓玉被他抱着,噗嗤一笑。“李师叔当年打不过无涯子师叔才成了今日这样。我内力如今比你多了近百年,我怕什么。你要有负我的意思,我自是亲手把你变成太监,或者捆锁在暗室里也就是了。总归不会让你天打雷劈的!” 且不说她这话是真是假,可把乔峰听得出了一身冷汗。偏偏对上女子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又生不起任何不满,最后只得叹了口气,叫黄苓玉自己好好看着。 三日后,黄苓玉与乔峰在灵鹫宫成亲。四部办事极为妥帖,连乔三槐夫妇也一并请了来。 又有段誉,赶在黄苓玉生产前带着个名为木婉清的姑娘也来了灵鹫宫送上迟来的贺礼。并说自己有多了个结拜二哥,乃是少林的一个小和尚,名叫虚竹。乔峰很有兴致,他便把自己前几个月的经历说了一遍,其中曲折一言难尽。尤其以慕容家老家主与一萧姓老者双双出家和虚竹的身世最为离奇。 六个月后,黄苓玉诞下一子,取名乔谡。武学天分极高,且因无涯子当日传功之举,生来就有北冥真气。 彼时,乔峰以自己独特的人格魅力使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门派真心归顺,不再只是因为生死符而听命于灵鹫宫。 又一年,辽国大举入侵,丐帮几位长老上山求乔峰回去重任帮主之位,主持大局。乔峰推辞不得,将儿子托付给童姥,带着黄苓玉下山。 五年后,在乔峰等一众人的推动下,宋辽短时间休战和平。同年,黄苓玉又诞下一子,随了黄裳之姓。因战争方熄,慕唐时李靖之风华,取名药师。 乔峰与黄苓玉一生相伴,多年携手游历江湖。二人武学俱臻至化境,形貌依旧如当年,不曾因岁月流逝而衰老。曾有个小乞见一美妇于西湖之畔,临湖踏波,似有怒容。身后一男子满面无奈,脚下踩着一片柳叶,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其形貌与前任乔帮主画像一般无二。 第62章 阴后1 宋阀世代位居岭南, 这一代阀主名唤宋缺, 年不过二十余岁已是宗师修为, 且有第一美男子之称。宋缺少年时游历江湖,结交天下豪杰,并于数年前登上阀主之位, 整顿岭南, 平定夷乱。不论其武学天分还是军事策略具可称高绝二字。名为缺, 实可称之为完美无缺。 自一个月前, 宋阀主将娶亲之事昭告天下, 邀请天下各阀江湖群雄后,前往宋家山城拜访祝贺之人不计其数。纷纷赶在五月初五前,抵达宋阀。 五月初五这日, 宋家山城门户大开。山城外, 百姓齐聚, 皓首以盼。人人面上洋溢着喜气,可见宋阀得民心之深。 城内,十多条青石铺成的大道井然有序,依山势层层上升,每登一层, 分别以石阶和斜坡通接。 而主要的建筑群结集在最高第九层周围约达两里的大坪台上, 楼阁峥嵘, 建筑典雅, 以木石构成, 由檐檐至花窗, 缕工装饰一丝不苟,营造出一种充满南方文化气息的雄浑气派,更使人感受到宋阀在南方举足轻重的地位。数百间房舍张灯结彩挂上统一的灯笼装饰,鲜红的色彩仿佛在宣告这里的主人对新夫人的重视和喜爱。 正午已过,吉时将至,各方宾客汇聚一堂,本该无限欢愉喧哗,然此刻却是静谧无声。不仅是正堂,整个山城都透出别样的肃穆,不像新婚之日,反倒像是要迎接什么大敌,外松内紧。 雕花木椅一字排开,不管是宗师高手,还是门阀特使,都只是坐在椅子上,目光时不时瞥向正堂里端坐的新郎宋缺身上。 年轻的阀主一身黑色镶红的喜服,层层繁复,颇有古汉遗风。一张俊颜冷冰冰,端坐于堂前,满眼的生人勿近,叫两侧来客心中惶惶,暗自揣测不已。 这来宾的位置安排的也有些意思,右侧乃是天下正道之首慈航静斋传人梵清惠。这位闻名天下的仙子一身白衣缥缈若仙,乌发垂落,一柄长剑背负身后。容貌生得极美,却叫人生不起半点亵渎之意。此刻眉间轻蹙,时不时看看宋缺,欲言又止。 不少人见此都别有眼色,早听闻宋阀主与静斋传人交情匪浅,二人曾把臂同游于黄河流域,不知今日坐在此处梵清惠是何心境?那恐怕只有她与宋缺二人清楚了。 左侧坐得乃是大隋使者杨素,虽强压沉静,但眉目看上去已有些不耐。如今杨坚新建大隋,各门阀纷纷拜服,独岭南宋阀拒不搭理。杨素此来,必有目的。 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走到宋缺身前,递上一张纸条。宋缺打开看罢,纸条在掌中揉成粉末。随后他点点头,说一声“开始罢。” 那杨素到底是代表了大隋,见此率先开口,略有几分质问之意,咄咄逼人,“宋阀主,你这是何意?在座各位都是冲着你的邀请函而来,礼数周全,你却这般戏弄我等,难道是不将大隋,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中?” 宋缺淡淡看了杨素一眼,身形稳若泰山,面上也分毫不露。“使者冒昧,隋不过刚打下陈国,岂能代表天下群雄?此地乃岭南,自有宋某安排。处道兄再等片刻,习武之人,更要有耐心才是。” 杨素闻言面色刹那转寒,冷哼一声道,“本王拭目以待。” 这二人三两句话,却充斥着机锋,让在场各势力无不心惊胆战。那杨坚自立大隋,攻无不克,前些日方由杨素攻下陈国,想来下一个目标就是岭南了。杨素今日前来面上是贺喜,真实目的却是要打探宋阀的态度。这一点宋缺不会不知。正因为知晓,他才摆出了一副强行态度,显然也是传达出一个信息——宋阀不降,要战便战。 有心人甚至猜测,今日这场婚宴究竟是真的婚宴,还是借此机会向天下人表达宋阀的态度?亦或是要……留下杨素? 梵清惠面容更愁,又好似下定决心,直视宋缺,慢慢坚定,分毫不让。 却说那侍卫领命而出,半晌后一道烟花射向天空,仿佛是个信号的预警,随后整座山城突然从静谧变得喧嚣起来,烟花鞭炮阵阵,仿若刹那间进入真正的迎亲模式。 杨素嗤笑,“这新夫人可是来的太迟了。” 宋缺起身,冷漠的俊脸上竟有了些许笑意,“不迟,正好。” 随着宋缺话声一落,空气仿佛也发生了扭曲。一道轻柔曼妙的嗓音好似情人的呢喃,响在每一个人耳边。“宋阀主的大好日子,宴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79 请天下群雄。怎么独独漏了人家这个老朋友呢?莫不是嫌我圣门面子太小,根基浅薄哩?” 这话音一起,九成的人神情恍惚,情不自禁露出心疼之色,甚至对那女声口中的宋阀主也多了一丝责备。唯有那梵清惠脸色剧变,率先拔出了自己的剑。长剑发出“蹭”的清鸣,将众人唤醒。梵清惠呵道,“魔门妖女,大家小心!” 在座的或多或少都会武艺,清醒的人纷纷取出兵器严阵以待,独宋家人无动于衷。 一袭红纱突兀地出现在门口,众人尚未看清她的容貌,便见她身子一扭,下一刻,人已在最里面的宋缺身前。这一瞬,跨越近百米,举着兵器的人还傻傻呆立着,应该被他们阻拦的魔门妖女已进到堂前,扭头朝他们轻笑。 这妖女一身红装,好似嫁衣,腰肢纤细柔软,下摆如红莲花瓣层层迤逦。半截同色的面纱勾着金丝银线,露出一双如娇似嗔的眉目。人人对上她那双眼睛,听着那莺鹂似的轻笑,只觉得天地间所有的烦恼杂陈都离自己远去,只有那双勾魂夺魄的眼睛,带领他们探索那神秘未知的极乐。 她功力极其深厚,就连梵清惠都一瞬间的迷乱,但梵清惠到底是慈航静斋传人,本身对魔功有所克制,眨眼间清醒过来,神色冰冷,“好一手天魔音,阴后的天魔大法已经大成了吗?” 梵清惠声音清冷,如剑石铿鸣,又一次让迷乱的人清醒过来。听闻阴后之名,人人咋舌惊恐又崇敬。几年前邪王石之轩公开向阴葵派传人祝玉妍求亲被拒,反被祝玉妍打伤,此后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祝玉妍遂以圣舍利为饵,引魔门各派自相残杀,去其良莠不齐之糟粕,将余下门派重新整合。虽至今不曾真正完成统一,但也约束圣门之人不再肆意行恶,以一种隐世大宗姿态渐渐改变江湖门阀对圣门的看法。 当然,作为敌对百年的慈航静斋自然不会是对其改观的人之列。净斋传人数次试图阻止圣门一统,到如今依然坚称其魔门必有所图,警戒天下人多多防范自也不是什么秘密。 那阴后祝玉妍看向梵清惠,勾唇轻笑,却不答话,只转身看着宋缺,目光似嗔似怨,“小缺好生无情哩!人家日日想你,想得睡不着觉,你就安然在这里娶了新人,还让这老尼姑攻讦人家。” 她抬手点着宋缺的胸口泫然欲泣,宋缺竟也不拦她,就这么定定看着她的动作,面无表情地吐出几个字,“玉妍也会想我么?” 此话一出,人人都瞠目结舌,大吃一惊。这宋缺分明与阴后互有情意,可为何这么些年从未传出过消息?甚至魔门的许多高手都在这几年死于宋缺刀下?还是说,在所有人不知的情况下,宋阀已与圣门联手了? 种种猜测萦绕在脑海,脸色最为难看的恐怕就是杨素和梵清惠了。便是如此,在宋阀的地界上,他们也只能注视着那正堂二人的动作,不敢出口打断。 祝玉妍才不管旁人怎么看怎么想,她拉着宋缺的手掌贴向自己胸口,幽怨道,“你摸摸,你摸摸,人家的心都要碎了哩!” “无耻!”梵清惠咬着牙,面色铁青,终究忍不住吐出这么两个字。 宋缺仿若未闻,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手指收缩,几不可见地揉了揉那酥胸,随后抽手而出,仿佛他的动作只是为了挣脱而已。这男人依旧是冷冷淡淡,风清月朗,“宋某今日娶亲,玉妍可留下喝一杯喜酒。” 那张英俊的脸庞没有半点瑕疵,〔浓中见清的双眉下嵌有一对像宝石般闪亮生辉,神采飞扬的眼睛,宽广的额头显示出超越常人的智慧,沉静中隐带一股能打动任何人的忧郁表情,但又使人感到那感情深还得难以捉摸。〕 祝玉妍又笑起来,那双光华璀璨的妙目却闪烁着冰冷与杀意。“小缺的喜酒人家自是要喝的,只是不知道宋郎有没有命留到人家喝完这杯喜酒呢?” 宋缺抬眼问道,“玉妍何意?” “小缺忘了,江畔那夜,你说要一辈子对人家好哩。”她贴过去,玉骨一般的手指划过宋缺的脸颊。“那时人家便立誓,你若负了人家,人家定要杀你哩。” 她说话的语气极不正经,可宋缺却知道,她是认真的。闻得此话,宋缺非但不怒,反而笑了起来。他本是极其俊俏的男子,面无表情时尚且俊极,这般一笑起来,真叫见着的人不论男女,都有面红心跳之感。 尤其以贴着他脸的祝玉妍,冲击更大。忍不住心中暗道,怪不得自己重生拒绝石之轩后还是为宋缺所迷,单凭这张脸,也不算亏了。 宋缺道,“玉妍今日既然来了,宋某自然不会相负。” 祝玉妍怔愣,幽幽道,“你昭告天下要娶亲时,便已负了人家了。” 说罢,抬手取下面纱,露出一张精致绝伦的面庞。她的眼神极为清澈,单看面貌和通身气派,全然不像什么魔门妖女,反而更似世家贵女,灵动又不失雍容,清贵中含带优雅。 “人家倒想看看,是什么样的绝色能够引得宋阀主动心。莫非,比人家还美么?”她说话时脖颈轻扬,清丽雍容的气质霎时间变成了魔魅,神秘而娇艳撩人。这般转换极其自然,没有半分滞涩。可气质呈现却已经天翻地覆。 天魔女,竟奇妙至此。 宋缺却不受她的影响,淡淡道,“美又如何,丑又如何?自玉妍踏入宋家山城起,结果都是一样的。” 祝玉妍心中一突,想到自己进城时的畅通和古怪的气氛,不由得升起一股莫名的不详预感。“小缺,你这是何意?” 宋缺勾唇轻笑道,“玉妍既已来了,就不要走了。” 他话音一落,山城中骤然腾起四五道宗师巅峰的气息,一齐逼向正堂。一时间,人人面色□□,五个宗师高手,足以留下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了。 宋缺目光四望,对那些人□□的脸色也不做什么解释。只是盯着祝玉妍,一字一句道,“宋某宾客已请,宴场已定,独缺一位新娘。吾观玉妍一身红衣尤似嫁衣,雍容绝色,恰可代之。” 第63章 阴后2 正是月满之夜, 明月映入湘江水中凌波璨璨。 所谓“九月湘江水漫流,沙边唯览月华秋。” 可见白沙漫漫, 碧波幽幽,有一弯修长如新月的小岛漂浮在湘水之上,两头银白的沙滩吻着湘水碧波。岛上长满又厚又密的青草,迎风飞舞,南边滩头是一片青翠欲滴的芦苇荡,清风吹来, 苇叶飒飒。 忽有一叶扁舟自芦苇丛中出来, 惊得几只鸥鹭在岛上盘旋, 待察觉不到危险又重新飞落,甚至还有一只栖在船头, 好奇地探望。 舟中坐着一个清俊少年, 身着白袍,手配乌刀。那少年看着不过十五六岁模样, 生得一张极俊的脸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80 庞, 却偏偏板着脸,做古井无波的成人模样。兼有一身凛锐杀气,叫人望之生畏, 平白浪费了一副好皮。 这少年郎名唤宋缺,乃是岭南宋阀的大公子。因着武学天分极佳, 年不过十五, 便已至后天巅峰, 距离先天之境不过一步之遥。这宋缺自幼长在宋家山城, 受长老保护,半年前被遣下江湖游历,不突破先天不得回返。 宋缺面上看着淡漠,可心底却已有两分焦躁。他的后天真气积累已至极限,只差一个契机便可突破屏障,转后天为先天真气。然而这道屏障却足足卡了他半年。宋缺自习武自来都是顺风顺水,半年的不得存进,到底让这个心智还不够成熟的宋家天才有些急了。 他也知晓自己的心态不符合道家自然清平之境,因而独自驾着一小舟顺湘江水而下。一则平复心境,一则也是要寻找突破的契机。 彼时,小舟刚刚驶出一片芦苇丛,宋缺看着静栖下来的鸥鹭,周身掩不住的杀气竟然渐渐收敛入体内。 清风有向与江流,道意无形自入心。 恰在此刻,一道破水声突然传来。霎时间鸥鸟惊飞,打断了那无形的悟道。先天之门,终究不是那么容易破开的。宋缺心中略有些遗憾,但也知晓自己离悟通还差一线,心境并未完全突破,倒也不是特别恼怒。 便顺着水声看去,触目所及,只见一个湿漉漉的女子攀着他的木舟,心有余悸一般清平拍打胸口。一身雪白的纱裙浸湿了,隐隐透出里头妃色的肚兜。挺翘起立的酥胸在那小手的拍打下颤颤巍巍,溅出几些水珠。 宋阀的教育多以道家修身养性为主,在情·色上虽不避讳,但加冠前却是禁止的。宋缺往日对此全无爱好,见之也索然无味。可今日见此活色生香的一幕,仿佛有什么魔力,一时之间竟叫他面红心跳,颇有些情窦初开的窘迫。 他匆匆挪开视线,却见月光下,女子肌肤晶莹似雪,乌黑的长发在水面四散,微微卷曲。晶莹的水珠在额角滚落,愈发显得肤质剔透。红唇微微翘起,一双明眸黑的澄澈,倒映着星辉明月,璨璨夺目,注视着他。 有几分惊讶,几分喜悦,专注无比。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 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有那样一瞬,宋缺几乎以为自己见到了传说中的湘水女神。 “小兄弟,人家没力气了,拉人家一把嘛——” 那声音又娇又绵,带着一丝丝的颤抖,仿佛真的被寒冷的江水冰得打颤。 宋缺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看着那半截光滑的玉臂心尖竟微微颤动,他俯下身去,抓住女子的手,运上巧劲,往上轻轻一带。 女子好似猝不及防地惊叫一声,手臂试图往回收,却使自己的身体投入了少年怀里。宋缺后退两步,将女子细腰揽紧。湿漉漉冰凉凉的女体温软轻盈,鼻腔突如其来涌入一股幽香,醉人心魂。 “姑娘,你可以松开了。”只是一瞬,宋缺便抽回手背负身后,后退一步,也称得上君子了。 那女子却不依,两只藕臂勾着宋缺的肩膀,身子轻颤,“小兄弟,人家被恶人追杀,怕得狠哩,你再让人家抱一下罢。” 她身量只比宋缺矮了两寸,说话时把头搁在他肩头。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地,唇边吐息恰好在宋缺耳畔,看着那白玉般的耳廓染上微微的粉红,女子轻轻勾起嘴角,尽显魔魅。 宋缺皱起眉头,忽略那一丝悸动。心道此女接近时自己没有分毫察觉,想开她来历不凡。 这般想了,也不知他怎么做的,手臂一震,身体已眨眼间飘落在船尾。“姑娘已是先天高手,何须拿宋某寻求安慰。” 女子仰头,但看那俊美少年白衣翩翩,脚下踩着悠悠湘江水,身后是漫漫白沙洲,往上是朗朗明月天。天地江流无一不美,却生生做了少年的陪衬。额头较常人宽阔,尤其以那浓眉下的一双眼眸,几乎夺了天地的光辉。最吸引人的还是通身的气派,沉静与贵气兼存,智慧中含带忧郁,打动人心。 绕是女子两生所见俊男美女不计其数,此刻也不得不暗赞一声,“好个宋阀主!真不愧第一美男之名。”想到此处又暗自摇头,这样的美男子居然倾心爱上慈航静斋的老尼姑,着实可惜了! 你道这女子是何人,缘何敢称誉满天下的慈航静斋传人为老尼姑? 那便不得不先提一句天下大势。自古阴阳两立,正邪互敌。若说正道以慈航静斋为首,那与之相对的魔道便以阴葵派打先。这不敬慈航静斋的女子正是阴葵派传人祝玉妍。 单说她是祝玉妍未免有些牵强,详细说来,这十八岁的女子体内住着地却是死过一次重生的阴后祝玉妍。 那祝玉妍前生与邪王石之轩爱恨交织一生,最终以玉石俱焚为结束。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十二岁,在为突破天魔秘十一层闭关修行。 祝玉妍蹉跎一生,虽然因为破了纯阴之身不得突破十八层,但心境修为却远非十二岁能比。只用了三年,便重新回到天魔十七层修为。然而也仅限于此,怀着对前世的执着,对石之轩的怨恨,对爱情的绝望困苦,哪怕重获纯阴之身,祝玉妍也[调皮]无法跨越心境突破十八层。 她清楚石之轩已成了自己的心魔,除非彻底看破情劫无爱无恨,否则她这辈子也只能困守十七层,永远突破不到大宗师。 祝玉妍早已不爱,可恨已深入骨髓,哪里能够轻易勘破?她只得一边研读道藏,多寻他法。一边隐藏修为,暗暗设计,静待与石之轩初见之时,再伺机破情。 今夜,便是上辈子她与石之轩初见之日。如今的石之轩对外不过是花间派传人,还没有成为邪王,身为下一任阴后,祝玉妍自然不该对他有什么关注。为了占据先机,祝玉妍耐着性子终于等到今日,等到石之轩主动前来引诱她的时机。 目光重新凝结在宋缺身上,这个男人却是个例外。祝玉妍记得上辈子他应该在十九岁时与梵清惠两情相悦,一同游历于黄河周边。而后两人因大局观不同分开,一个回了慈航静斋当她的尼姑,一个回岭南娶丑女,专心刀道,始终不能忘情。 她与梵清惠敌对,还曾经找过宋缺,可这位宋阀主已先入为主了,对她这魔门妖女不假辞色,叫她气了几天。因而这一会突然见到年少时的宋缺,祝玉妍的心情倒是颇为复杂的。 她有意避开石之轩的布置,方才潜入湘江水中。却不料这一潜,竟得了个意外之喜。以祝玉妍的修为自然能够看出宋缺正卡在进入先天的门槛上,同样,她也能察觉到石之轩已离此处不远了。 祝玉妍原先只想算计石之轩一人,但此番若能同时斩了老对头的桃花也是极好的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81 事。 这般想着,她笑容愈发甜腻,盯着宋缺的目光也变得愈发柔情似水。“小兄弟好生无情,方才还抱着人家哩,现在就跑得那么远啦。难不成还怕人家还能吃了你么?” 宋缺静默片刻,冷声道,“宋某倒想领略姑娘高招。” 说罢,这人眼中战意燎原,就要拔刀。 祝玉妍嘴角一撇,又是这样。上辈子宋缺初见她时也是拔刀请战,想她也是天底下有名的美人,偏宋缺跟看不见一样,只有武学。也不知他与梵清惠是怎样定的情,莫非两人就是天天比武,打出的情谊? 不能理解,祝玉妍身子一晃,眨眼间又贴到宋缺身前,纤纤素手按着他的刀背,不让他拔刀出来。 魔道中人,就该有魔女的做法。只见这女子把胸一挺,娇艳的红唇几乎要贴到宋缺胸膛。“人家不过是让你拉了一把,做什么就要喊打喊杀的?你要是不愿意,人家再跳下去还不行吗?” 说罢,她幽怨地瞪了宋缺一眼,就要往江水里跳。宋缺来不及思索,便伸手拉她。她就顺势又一次倒进宋缺怀里,全然不管这少年比自己还小上几岁。 手指滑进少年胸口,抬眼间媚波横横,注入天魔音的嗓音分外神秘勾人。“人家就知道,小兄弟还是舍不得人家哩!” 第64章 阴后3 “姑娘自重。”宋缺挡住她的手, 后侧半步, 认真道“你年岁不大,又是先天高手,非同寻常。何必做此风尘媚态, 落了低俗。” 祝玉妍笑意减淡, 不退反进, 纤白的手指勾着面颊边的一缕碎发慢慢卷弄。她垂下眼眸,看也不看宋缺一眼, 语气较之先前多了嘲弄,少了柔情。只听她哼了一声幽幽道, “端着架子不苟言笑便是清高, 平易近人笑语相对就是媚俗。正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 你们这些男人呐,却天生一条贱骨, 偏爱把人家一颗真心践踏磋磨得千疮百孔才满足你们那男儿的虚荣心哩。” 宋缺闻言眉头一锁,手指无意识地抚摸刀把, 来回地拧转,似有所悟。祝玉妍注意到了他的这个小动作,却也不知他究竟想些什么。过了几息方听宋缺开口道, “人事如此,武学亦然。先天之境当彻底脱离流于表面的力, 探寻先天本质的道。可对?” 话刚说完, 一股强劲翻涌的内息以宋缺为中心, 如潮汐一般内力向外掀涌。俨然, 已是突破在即。祝玉妍只觉得太阳穴往外一突一突地跳。天刀宋缺厉害地不仅仅是刀法,更天才的是对刀道的执着和悟性。 祝玉妍情感实在复杂,一方面欣赏宋缺的资质悟性,敬佩他不为外界所动一心只求武道的执着精神。但另一方面,作为外界的“诱惑”,她难免有些精神受挫。 前世今生,她阴后的魅力为何每每在宋缺身上失效?纵是石之轩,一开始也有被她所迷的,若非其人私欲野心过重,后来的结果也未必就会那般。 她还在挫败,那宋缺却已经盘膝坐下。少年淡漠的眼神凝视祝玉妍,依旧面无表情,吐出一句“姑娘稍等,宋某突破完,自当报答”。说完,也不管祝玉妍什么反应,就闭上眼自顾自地运功去。 祝玉妍牙关紧咬,愤愤难平。看着宋缺那张完美无缺的俊脸也不觉得有多么惊艳了,反倒有种想要抽出天魔刃狠狠给他一下的冲动。然思绪再转,却是叹息一声,面上多有追思怀念之色。 魔道中四分五裂,即便同门师徒,也不曾相互信任,徒弟本事大了反杀师父之事不计其数。想她祝玉妍前生几十年,除了徒弟绾绾,哪里能放心在有旁人在时突破闭关?想起绾绾,也不知自己死后如何了……今生已经有太多改变,绾绾是否还能因缘巧合被送到她的门下? 复又看向宋缺,神色复杂。这个人尚且不知她的身份,不知她是敌是友,如何就敢当着她的面突破先天?他就不怕她趁其不备下杀手?是初出茅庐太过天真,还是……信她不会对他出手? 许是想到绾绾的移情作用,祝玉妍难免就有些心软,重重跺了一下脚,转身取出天魔刃挥向斜背方向。她虽然将境界压制到天魔十六层,但打斗经验和技巧却远远超过这一年龄层次,老练毒辣。一道天魔真气挥出,打得就是个出其不意。 石之轩狼狈地避开天魔刃,心里暗暗叫苦。他有心统一魔门,自然将阴葵派祝玉妍视为大敌。此番精心设计了一场初见,本意是给此女一个好的印象,也测探一下她的实力。谁料这祝玉妍年岁不大,心机谋算却老练过人。毁了他的布置不说,还潜入湘水,害他差点丢了她的踪迹,平添不少麻烦。 “祝师姐手下留情,在下乃是花间派传人石之轩,心慕师姐许久,绝非恶意之人。” 那花间派以艺术入道,传人具是翩翩公子不落流俗,一招一式更是优美。石之轩又对祝玉妍别有用心,出手自然以躲避为主。其神韵风度,不似魔道传人,反而像是什么书生才子,风流不羁。 祝玉妍哪里肯听他的话。她早已对石之轩深恨不已,若非还存着利用之心,早就趁着他武功不济时要了此人性命。 当下轻笑一声,下手愈发凶狠,“花间派一向神秘,玉妍哪里知道公子是真是假,不若你先胜过人家,人家才信你哩。” 说罢,竟收了天魔刃,两条白绸天魔带自袖口打出,夹带一股凌厉的先天真气,势若千钧。她那一手天魔带使得极为高明,轻重刚柔变化随心所欲。轻柔宛若柳叶轻抚,春风水流般的悠悠动人。刚重时仿如雷霆急下,开山碎石。 石之轩完全摸不清她的门路,不知她哪一招是真,哪一招是假。开始还能维持风度,三十招以后就不得不拿出了真本事,正经对敌。 他二人打得杀机四伏,热火朝天。然祝玉妍到底棋高一着,分心瞧见船上宋缺真气平复,气势滔滔,俨然已经突破完毕。当即目光轻闪,漏了个破绽,装作不敌的模样连退百十米。“惊慌失措”地躲到少年背后,抓着他的手臂泣声道,“小兄弟救我,那恶人要杀人家哩。” 宋缺才入先天,正是少年意气志得意满之时,加之先前得祝玉妍一言之师,一听她的话,也懒得理会其中有真假内涵,稍一点头,就迎上了石之轩。 但见他双目黑亮,宛若夜空中最明亮的星火,承载两柄利箭,嗖地与石之轩对上。 两个同样优秀而有野心的男人四目对上,空气仿佛也有了片刻的凝滞。石之轩手持一柄玉骨折扇,此刻闭合在掌中,风姿玉立,翩翩文雅。“兄台何人?” 宋缺两手背负于侧,还是少年,却已有宗师风范。他站在那里时,静得好似一潭清水,五官精致皎皎如月,月华打在他的身上凭添了千丈光华,俊美不似凡人。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82 “岭南宋缺。今夜便请君试刀。” 话音落下,他手臂往上凭空一抓,那柄乌黑的后背大刀如同被一条线牵引着一般落入他手中。刹那间,宋缺整个人都好似与刀融为一体。一股锋锐的刀气呈横扫之势向石之轩压迫而去。 那股刀气寒冷如冰,犹如铜墙铁壁却有形而无实。一刀既出,全身相随。心神合一,人刀合一,锐不可当。少年意气,霸道如斯! 石之轩不得不运起真气抵抗,甚至要迫使自己调动所有斗志,否则在那犹如神光笼罩寒意凛冽的双目下轻易便会意志崩溃,不战而败。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祝玉妍定然不会相信天下竟然有这样的刀法,这样的意志。她突然明白了上一世宋缺和梵清惠为何不能成为眷侣。两个极其固执极其自我的人,观念相合时或许能够情深意重,可一旦有任何观念不同,就可能演变成激烈地争执,最终分道扬镳各自为政。 又想她自己,也是极其固执的人。不同的是,祝玉妍的固执并非全然的自我,而是专注一人执着一人。她爱自己时,便不折手段,只求登上魔道之首。她爱石之轩时,便全心爱恋,愿意为爱放弃一切做石之轩的附庸。她爱绾绾时,便尽心竭力,与正道联合只为给绾绾铺平道路。奈何石之轩负她,魔道负她,祝玉妍不得不将心埋葬。可她清楚自己,不论受到多少次背弃,她始终做不到不爱,做不到彻底的绝情。 彼时宋缺与石之轩的拼杀已如火如荼。没有祝玉妍暗地支持,石之轩尚未成为补天阁传人。只学花间派的武功,看上去花团锦簇,杀伤力却明显不足。幸而他入先天已久,真气较之刚入先天的宋缺浑厚许多。初时还会落在下风,为宋缺刀气所制,但渐渐地宋缺力有不怠,便重新占据了上风。 祝玉妍暗里思量,她原先只想算计石之轩一人,意外碰到宋缺后第一念头也是引着两人对战,不论是断梵清惠一臂,还是给石之轩多个强大的敌人与她都有利无害。然而当宋缺毫无保留的在她面前凝神突破,此刻再看着这人二话不说地就为她与石之轩对上,祝玉妍的想法突然就改了。 与其让二人自相残杀,不如将此二人都收为己用,助她一统圣门,突破大宗师境界。尤其是宋缺,若是能与他交好,甚至想办法阻止他与梵清惠相恋,以使圣门获得宋阀支持。未来的门阀之争,天下终归于谁手还可谋划二三。 抱着此等想法,祝玉妍看宋缺的目光霎时亮得惊人,好像在看一座巨大的藏宝库。 要怎样完整地将宝库搬回去还得让宋缺对自己心存好感,祝玉妍认为自己有必要好好谋算一番。 第65章 阴后4 祝玉妍正思索着,目光定在决战的二人身上不敢有半刻偏离。彼时宋缺已彻底落在下风, 其刀气仍旧锋锐, 但气势显然不比先前宏大, 两手经络爆起, 微微发颤,挥刀时也稍显滞涩。 反观石之轩, 一身浅色灰袍气宇轩昂, 衣带飘飘尽显花间派的风姿绰约。眉眼含带二分浅笑,漫不经心的态度衬得那面貌愈发俊郎,书香温雅。纵使宋缺容貌更盛, 也被他抢了七八分的风头。饶是祝玉妍已重来一世, 对石之轩多有防备, 此刻也不得不心生赞叹。莫怪乎前世她与碧秀心都为此人神魂颠倒,落得那般下场。 再说宋缺虽也称得上少年奇才, 可与石之轩相比, 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眼看石之轩一手飞花流水以扇为刃, 就要打在宋缺颈上, 祝玉妍忙挥出天魔带牢牢套住石之轩的折扇, 不让他再近一寸。宋缺得此一救, 身形闪退。三人隐隐成三足鼎立之势。 石之轩眼光一闪, 身体后仰,折扇勾连天魔带就欲将祝玉妍一同带到近处。祝玉妍嫣然一笑, 看似要随石之轩一方飞去, 却是控制着天魔带一松, 叫石之轩身形不稳,差点丢了丑。 “祝师姐手段之高,在下佩服。”那石之轩轻拍折扇,浅笑温柔,见之可亲。但以祝玉妍对他的了解,如何能看不出他温柔下的忌惮与讥讽? 祝玉妍收了天魔带,将那白绸在指中轻抚,笑道,“公子说得甚么话,人家被你追了一夜,狼狈得身上都湿透了。若说手段,哪里能与公子相提并论。” 石之轩指节一扣,才要说话就见那白衣女子翩然飞到他身前,白玉似的手指贴着他的嘴唇阻止了他要说的话。近处看,这天魔女眉带三分幽怨,气质轻灵,仿佛遗落的精灵。檀桃小口呵地张开,气郁芬兰,那双饱含情谊的美目叫他不敢吐出任何一点声息,唯恐那也会使得这绝世美人受了惊吓。 这般感觉只是一瞬而过,转而石之轩就快速回过神,目含震惊,警惕异常。 然石之轩也是情场老手,虽心里防备,面上却分毫不露。反而张开嘴,将女子指尖含入口中,情态暧昧升温。 他生得俊美风流,这般动作由他做来也丝毫不显得猥琐,反而甚为撩人。可祝玉妍哪里会被他这模样迷惑,相反地恨意翻腾,曾经有多爱,如今就有多恨。 白玉一般的指尖轻缓描摹,她蓦地把手一抽,语带埋怨。“你们这些男人尽爱整些打打杀杀的,平白坏了这大好的月景,叫人家好生不喜哩。” 说着又看了眼另一头持刀而立的宋缺,看他板着脸面无表情的站在芦苇丛边,竟也觉得比石之轩的情意绵绵要顺眼许多。 祝玉妍道,“吾习有一舞,自学会还未曾在人前跳过,今夜便请二位公子鉴赏一番罢。” 说罢便纵身轻点水面,遥遥地退回舟上。清风徐来,吹起一片衣袂,女子双手合十做拜月状,檀口轻启,唱出一段梵文的经文。融入天魔音的语调好似一曲呢喃的绵绵情歌,又富有无限虔诚,伴着清风飘扬至天边圆月。 梵声喃唱音调渐高,她也终于动了。雪白的肌肤在月色下几乎透明,一只手自高处滑下,拂过长发,拂过脸颊,落到颈窝里顿了顿,再缓慢地滑到胸口,微微撩起些许覆盖的白纱衣。她平缓地舒展玉颈,迷离的目光从左往右地扫视。 不管是石之轩还是宋缺都为她游移地只有一瞬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眼而迷乱,阵阵梵音仿佛带动了他们平生仅有的一切虔诚,而在江心舟上舒展肢体的女子就是带给他们欢愉喜乐的神女。他们情不自禁露出真心的微笑,如痴如醉。 天魔音,天魔舞,天魔女。 夜间的薄雾氤氲朦胧,绝色佳人脚踏湘江,背靠明月,白衣赤足。她只是触了触领口,可在两个男人眼中,却仿佛已看到一妙龄少女宽衣解带。 她在跳舞,柔软的腰肢蛇一样扭动,轻盈地好似身在云端。他们仿佛看到那白色纱衣不堪滑落,露出香软盈白的娇躯,那是他们所能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83 想象到的最完美的少女酮体。多一分则过显丰腴,少一分又觉瘦弱。宛若冰雪堆砌,亮白柔腻,又隐藏在漫天的芦花和白绸中,若隐若现,勾魂夺魄。 满围香玉逞腰肢,一派歌云随掌股。 飘飖初似雪回风,宛转还同雁遵渚。 桂香满殿步月妃,花雨飞空降天女。 瑶池日出会蟠桃,普陀烟消现鹦鹉。 她是谁,他们在哪儿,他们从哪里来,应该做些什么?一切一切都不重要了。只需要她的一个回眸,一个浅笑,在那双氤氲着轻烟的美目的注视下,他们愿意倾尽一切,只求她一直这样注视下去。 一舞毕,祝玉妍收了天魔带,见二人脸上带笑,仍未从天魔舞的诱惑中挣脱,不由开怀。 按理说她的天魔舞是不太能唬住这二个心智坚定的男人的。奈何她如今真实修为境界比之二人高处太多,石之轩如今只修花间派功夫本就崇尚于至美,祝玉妍舞中不带杀意,自然不会让他警惕。而宋缺方才突破境界不稳,这才为她所获。 祝玉妍天魔音不停,先看石之轩。见此人小腹下欲火高昂,呼吸急促而略带淫邪之色,不由得冷哼一声,又恨又恶。 复又看宋缺,见少年虽情欲初涨,然面目虔诚,眼光虽迷却十分清正。心知他是未曾经历过云雨之事,身心思想还算端正干净,便展了笑容,颇有揶揄之意。 她这天魔舞不同于前辈乃杀人之技,乃是汇入今生所学的道藏佛典重新编导,杀意尽退而魅惑十足。若是心中有所爱还好,要是没有爱慕之人,只此一舞便可在观者脑海中烙下痕迹,即便不能直接爱上,也会有许多不同。 这二人一个是前生负她者,一个是老对手的爱人,此番一同落于她的天魔舞下,情路平添许多坎坷,怎能让她不大喜过望? 便推出一掌将石之轩打入湘水,又一把提了宋缺的肩膀,飞身而出,往江畔陆地而去。她那天魔音停下不过半刻功夫宋缺就从迷乱中清醒过来。 这少年郎虽说年岁不大,可脾性不小。一察觉自己被个女子提溜着飞窜,登时黑沉了脸色,抬手划出一道刀气逼得祝玉妍松手将他抛下。 莫说祝玉妍出身魔门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女子,便是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遭了这莫名其妙的攻击也要惊怒不已。祝玉妍当即避开,同时袖中天魔带笔腾出,直缚住宋缺左腿,狠狠地往边侧一拽。 宋缺脚才落地,尚未站稳就被偷袭,身体被带得往左侧一倒,幸而他反应也快,迅速拿刀尖顶住地面,方才稳住身形没有彻底摔下去。撑着身体站起,便听到那妖女的娇笑声,“小弟弟可要站稳了,那杀人的刀,万万别误伤了自己哩。” 少年薄唇紧抿,抬起头,嗖嗖的冷眼直冲祝玉妍而去。“不劳姑娘费心,宋某实力虽暂时不济,可也不至于握不住这刀。” 祝玉妍捂嘴轻笑,“人家不过是随口说说,小弟弟怎就当真了。” 宋缺明显被她那一口一个“小弟弟”叫得不悦,可对上那双笑意盎然的眼眸,脑中却情不自禁地浮现出某些片段,幕幕景景都让这未经人事的少年心驰摇曳,耳根发热。 他只能强压下那种感觉,不敢再直视女子双眼,方才以往日的平淡冷冷问道,“你是圣门中人?” 祝玉妍心知宋缺要弄清自己的身份不过是时间问题,与其等他自己去查,不如自己坦白说出来,也能博个坦荡之名。便垂着眼,幽幽哀怨道,“是哩是哩,怎么小弟弟也和那些个世俗庸人一样对圣门所有人都怀有偏见么?真是个小白眼狼,枉费姐姐带你跑了那么远,才一安全就翻脸不认人要恩将仇报啦!” 她这一通大帽子扣下去全然不给宋缺反驳说话的机会。宋缺只能暗自气恼,他本独自在江上好好的,若非这妖女突然出现还给他带来大敌,岂有后来这么些事?便揭过话茬,不接这妖女的胡言乱语,自顾自道,“你姓祝,又是这个年岁,应是阴葵派下任阴后祝玉妍了。” “正是。”祝玉妍话中带刺,也不退让,“不愧为岭南宋阀的大公子,这般年岁,见识却不凡哩。” 宋缺脸色一寒,终是忍不住冷声道,“祝姑娘好大的脸面,以你我之关系尚不熟悉,姑娘还是换个称呼为妙。” 祝玉妍闻言大笑,也不知她用的什么轻功,眨眼间就至宋缺跟前,那只柔腻的素手抚摸着少年的脸庞,似深情似埋怨,“小弟弟好生无情,你看也看了,抱也抱了,还要说与人家不熟。” 随即踮着脚,趁宋缺没反应过来时蓦地在他面颊上“啵”地亲啄了一口,而后飞身远去。“这般便熟了罢。” 宋缺霎时面色赤红,也不知是羞是恼。 那白衣的女子渐行渐远,遥遥地方才听到那熟悉的天魔音窜入耳中,“宋大公子甚是可爱,待你天刀之名传入圣门,人家就顺你意改了称呼。小弟弟可要加把劲哩。” “祝,玉,妍……”少年握紧刀柄,咬牙念出这三个字,仿佛要将这个名字刻在心底。 第66章 阴后5 祝玉妍非常清楚石之轩的能力, 虽说那夜算计了他一场,成功脱身,可祝玉妍也做好了再次被他追上的打算,区别只在于时间长短。 两日后,欲往衡山而去, 途径雁城的祝玉妍,就被一提着花篮的女童在街头拦下。 那女童生得平常, 肤色微黑, 然眼神纯澈, 显然是贫家女, 而非江湖中人。她只说自己得了一位公子的银两,欲请祝玉妍去往南雁酒楼一续。祝玉妍观女童手中花篮便已知晓大概,微一颔首,就跟着女童往南雁酒楼走去。 包厢里十分僻静, 装潢也甚为雅致。推门而入, 只见窗台大开,轻纱飞舞, 徐徐柔风吹来一丝清幽的茶香。墙上挂有一张北雁南飞图,只一眼祝玉妍便知这是石之轩的笔迹。 这雁城又叫衡阳。衡阳地处南岳衡山之南, 因山南水北为“阳”,故得此名。而因“北雁南飞,至此歇翅停回”, 栖息于城南回雁峰, 故雅称“雁城”。看墙壁上的画卷, 其形神兼具一股放浪不羁的洒脱之意,着实不负花间派的盛名。 “茶已三沸,师姐来的恰好。”窗沿,那石之轩一身玄衣跪坐于软垫之上,手捧一青瓷盏,将水缓缓注入沸腾的釜中,随后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祝玉妍抬眼看去,只见釜内茶水沸腾如腾波鼓浪,白雾蒸腾香气扑鼻。她自认了解石之轩,也不怕他在茶水中投毒,便俯身跪坐,接过那上好的青瓷茶盏,细口的品。倒还是与前世一般味道。 他二人如今非敌亦非友,此时相对端正而坐,半晌竟与一人说话。明里清风朗日,俊男美女相对无比和谐,暗里四目对接,平静中暗藏锋芒,都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84 在等着对方按捺不住。 这一坐,就从正午坐到日落。茶早已凉了,想是石之轩早做吩咐,这么许久也无人前来打搅。祝玉妍此时妖媚全敛,正襟端坐,眉目清丽却庄重肃穆,不似魔门妖女,反而像是世家大妇,叫人不敢生出一丝亵渎。 看着面前的女人,石之轩固然再警惕也不得不赞叹欣赏。只看她今日模样,哪里能将两日前夜湘水畔的妖精与她联系在一起?偏偏,这两个本该截然不同的气质却出现在一人身上,毫无违和。他在这样的女子手上吃亏,也不算太丢人。 心中暗叹自己时运不济,面上却露了笑容,赞道,“师姐好定力。” 祝玉妍亦含了笑,语声婉转带着娇嗔,“师弟若非有求于人家,只怕也不止这样的水准哩。” 石之轩摇摇头,“师姐谬赞,之轩前日才被师姐戏弄,自然是不如你的。” 他说得无比真诚,可祝玉妍却是心中冷笑。她天性好强,自来不认为女子较男子有什么差的。可世上风气以男子为尊,对女子多有鄙薄。因而前世才会被石之轩所表现出的平等尊重而心折,甘心助他。但谁知道,就是这个不轻视女儿的人,心里却存在着更大的利用之心?今生今世,她岂会再为他所蒙蔽! 她心火上来,也懒得与之多耗唇舌,捋了捋耳边黑发漫不经心道,“我观那副北雁南飞图,瞧着多有洒脱自在,然仔细赏鉴,实具凌云之豪情,雄心勃勃。倒也颇具我圣门中人的风采。不知是何人所绘,若有师弟半分俊俏,人家也不介意拿这幅画换他一场机缘哩。” 石之轩闻言面色微变,看着祝玉妍的目光霎时间充满了探寻。他脑中思绪流转,起身将画卷取下卷好,弯下腰放在祝玉妍身前,道,“一幅画而已,哪里有那么多含义。师姐要是喜欢,直接拿去便是,机缘之事就不必再提了。” 祝玉妍手指在画卷上轻轻抚过,仰头望着石之轩笑容柔媚,勾魂夺魄,“原来是师弟的大作,难怪人家一看就喜欢。” 石之轩垂下眼眸,手掌状若不经意地滑到祝玉妍指边轻轻搭上。祝玉妍感觉到了也不抽回,反倒是身子前倾,把那玉颈靠在男人肩头,在他耳畔轻吐热息。“师弟对人家这么好,师姐也不能太过吝啬。人家这里还有一份补天阁的传承,恰好可以送予师弟。” 温热的气息伴着清幽的女儿香窜去鼻中,可这绝代佳人的诱惑却万万不能与武学传承相比。石之轩的手指骤然收紧,心思急转,哑声说道,“师姐何必逗弄于我,莫说武学传承,但凡师姐愿意对我一笑,要之轩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祝玉妍“呀”的一声倚身过去,指尖轻轻点了点男人肩膀,娇声嗔骂,“师弟真坏,你们男人呀,惯会说好听的哄人!你我都明了对方情谊,师弟就不能坦诚些么?再不说真话,那机缘可就要溜了。” 石之轩身体一僵,抓住祝玉妍的手指,终究还是动了心,叹道,“师姐想要什么?” 祝玉妍拍掌笑道,“好好,这样爽快才是男儿作风。” 说罢,凑到男人耳边,轻声细语,“人家要你啊——” 她停顿片刻,成功看到石之轩皱起的眉眼,方才继续说,“要你学成后,助我一,统,圣,门。” 最后那刻意延长的四个字听在石之轩耳中犹如雷霆灌耳,瞳孔霎时收紧。呆愣半晌,方才冷厉吐出二字,“成交。” 然石之轩终其一生也不会知晓,那补天阁的传承原就该他所得。只因祝玉妍重生一世,才叫他丢了最大的先机。一啄一饮,因果往来,若非定数? 三年时光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对祝玉妍而言,不过是研究如何突破天魔十八层,以及应付石之轩时不时的骚扰追求罢了。 前生她与石之轩不过相交一年,就私定终生,破了纯阴之体。导致一直对她报有极大期待的恩师对她失望透顶,后被二人之事气得走火入魔而去世。而今生祝玉妍虽与石之轩合作,但却早早向师尊鬼母表示对其人并无爱意。将统一圣门和与石之轩合作之事仍以鬼母为主,自己则专心研读道藏佛经,试图另辟蹊径自求突破。鬼母此生最大梦想无非是徒儿祝玉妍能够突破天魔秘十八层,见她如此上进,自然欢喜,也不会有早逝之事。 反倒是石之轩得了补天阁传承后武学进展一日千里,除了整合圣门外,竟又追着祝玉妍不放。他手段百出,学了补天阁武功后更是日见进益,哪里躲得开?祝玉妍烦闷之余更恨自己迟迟不能放下对石之轩的爱恨而突破。若非为此,她早就下了杀手,哪里还会让那人整日在自己眼前晃悠? 故而祝玉妍才把事务通通交给师尊,自己则模仿前生石之轩修炼之法,乔装打扮隐于市井,扮演各种角色。一来是躲开石之轩,二来也是磨练心性。不论是哪种道法,先天之后都需要心性上的顿悟。祝玉妍深知自己心性浮躁多有不足,单纯研读经典也是不够的。如果不能彻底做到天魔秘的绝情,就唯有从磨砺入手,另辟蹊径,先突破大宗师的心境,而后顺引冲破十八层的屏障。 三年中,她头一年独居于洞庭湖畔,试图靠自然山水的宁和自我熏陶。然而这种作弊一样的手段并不能带来什么帮助。 第二年,祝玉妍改头换面入到陈国王宫,以妃嫔之身魅惑君主,参与人世间最残酷的女人间的争斗。扔无甚进益。 第三年,祝玉妍放下自己两世的骄傲,放下阴葵派的势力,不用武功。易容成男儿打扮,深入市井。时而做当垆卖酒的酒娘,时而做茶楼跑堂的小厮。 初时遇到有人找茬刁难,哪怕只是店家掌柜的吆喝也能叫她心生杀意。她本能地会想要用上天魔音迷惑人心,或是给其人一个小教训。几个月后,才逐渐控制自己不动武功,虽然还会嫌弃不屑,但能克制不去报复。又过半年,方才彻底放下自我,真正学着变成红尘人世中的小角色,体味到人生百态而不动烦恼怨恨之心。 祝玉妍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性进展,若把大宗师的心境比喻为正圆,她一年前不过填充一半,至此时稍稍圆满。但中间却还有个名为石之轩的缺口,横跨在最核心之处。 彻底忘怀绝情,不计较那份爱恨纠葛的感情?祝玉妍做不到。若击杀石之轩,她又不知道自己能否在杀他的那一刻借力突破,一旦失败就将永远地失去天魔十八层的可能。 就在祝玉妍挣扎纠结的两难之时,三个远道而来的客人却成功转移了阴后的注意力,让她战意盎然,心火高腾。 “宋缺,解文晖,还有梵清惠呀……” 第67章 阴后6 彼时, 正是初春时节,春和景明。酒楼里十分亮堂开阔, 窗户打开,微风吹拂着一丝凉意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85 , 很是舒沁。 一张四方的木桌, 三人分侧坐下,隐隐以居坐正中靠窗的宋缺为主。宋缺左侧乃是身着白纱, 仙气飘飘的绝色佳人梵清惠。右侧则是一双眼睛几乎要黏在梵清惠身上的解晖。 那梵清惠面上戴着半截面纱, 朦朦胧胧似透非透。眸光温柔和善,望之可亲。可落在乔装打扮的祝玉妍眼中却只余讥讽。都说阴葵派妖女放浪形骸善勾人魂,殊不知慈航静斋的“仙子”与此道上更是手段高超。 妖女不过是将性感算计摆在面上,仙子却把那些融入骨髓,再披上一层白净的衣裳就当自己是菩萨了。拉着仙子的名头, 行着妓女的事,怎不见慈航静斋每代传人非绝色不选?单以此间的梵清惠来看,那一层半透不透的白纱下隐隐约约显出一抹粉唇,温柔清润的眼神,可不将解晖的魂儿也勾了去。 想到前世所谓以身饲魔的碧秀心, 跟徒弟绾绾抢意中人的师妃萱。绕是已修了三年心境, 护徒心切的祝玉妍还是忍不住心中暗骂, “师父徒弟一脉相承, 面上冠冕堂皇, 一肚子男盗女娼!” 梵清惠一双美目暖暖如初阳, 抬杯敬宋缺道, “清惠下山许久,能先后逢上谢兄与宋阀主,实乃缘分。便以茶代酒,多谢二位兄长沿路照顾。” 解晖闻言笑得春光灿烂,“能遇到梵仙子应是我的福分,岂敢承谢。”说罢将茶水饮尽,一副憨傻喜不胜收的模样。 祝玉妍看着眼中爱慕几乎掩藏不住的解晖,心中嘲弄不已。什么独尊堡堡主,不过是个空长眼不长心的睁眼瞎罢了。那梵清惠的温柔笑意分明都是冲着宋缺去的,单一个独尊堡,哪里比得上宋阀家大业大? 倒是宋缺,三年前方入先天,如今竟已半只脚踏入宗师之境,比梵清惠还要胜上一筹。但看他面容冷峻,较之三年前的青涩更多见几分成熟稳重,气势如刀,锋芒毕露。纵使神情冷淡,也难盖丰神俊朗,无怪乎梵清惠舍解晖而盯着他不放了。 宋缺瞥了一眼自己的结拜兄弟,眼神淡淡,“我与梵仙子昨夜方见,照顾之词实不敢谈。倒是我这解兄弟与仙子一路同行,领一谢字,无可厚非。” 他那话语看似平淡,其实锋芒暗藏,好似对梵清惠有什么不满一般。不仅梵清惠本人不解,就连祝玉妍也大吃一惊。按理说,宋缺初见梵清惠就算不神魂颠倒,也该心生好感,怎么会当面驳她颜面? “宋大哥!”解晖脸色一变,似是气恼,又似羞愤。见梵清惠面色发白,喉头梗塞,连忙站起来打圆场,“宋大哥说的什么话,梵仙子乃慈航静斋传人,剑法高明,与她同路莫说照顾,实则让我获益良多。正巧宋大哥也专注武道,不妨与仙子交流一番,共同进益可好?” 他连连朝宋缺打眼色,目露哀求。梵清惠也喝了口茶,掩饰下尴尬,宽和地对宋缺道,“正是如此,清惠久闻宋阀主天刀之名,十分仰慕。不知清惠是否有此机缘,能以慈航剑典一试阀主刀法?” 宋缺也不是存心针对梵清惠,话说出口,他便知失言。此时眉头轻皱,气质却柔和许多,“宋某久未突破,心思焦躁。方才或有失言,还请仙子担待一二。梵仙子剑法之高,吾早有耳闻,能与仙子共谈武道,亦是宋某所求。” 正是花花轿子人抬人,他二人相互一捧,气氛就融洽了起来。只是梵清惠眉间含带一丝愁绪,显然还在纠结宋缺那一刻的不友好。她仔细想想,从自己昨夜与宋缺的初见到现在,并无一分一毫的不妥,那宋缺的针对又是从何而来?莫非真是为解晖而抱不平? 想到此处,梵清惠不禁脸色泛白。若叫宋缺先入为主以为她与解晖有男女之情,再想与宋缺论上交情,劝他臣服大隋,只怕就麻烦了。当即看了一眼解晖,心道抱歉。却是打定主意要与之疏远些了。 梵清惠这般胡思乱想地揣测,实与真相相差万里。那宋缺天性淡薄,一心追求武道。固然与解晖有几分兄弟情谊,但也不至于为他得罪正道的领军人物。他对梵清惠的些许针对,只不过是因她勾起某些不好的回忆而引起。 却说昨夜明月当空,宋缺抵巴蜀转乘客船,于舰板上初见梵清惠。这位名震江湖的梵仙子一身洁白的纱衣,雪白的肌肤在月色下晶莹如玉,夜风轻轻吹动她的黑发,衣袂飘飘,仙气渺渺。那本是一副极美的画卷,足以让人铭记一生的美景。 可偏偏,这幅画卷与三年前的某个场景重合,勾起了宋阀主一段极其深刻也不愿回想的记忆。 “祝,玉,妍。”这是他刻在磨刀堂的第一个名字,亦是宋缺初见梵清惠时,脑中回荡的人名。若是梵清惠知晓自己理解中的宋阀主的失神惊艳,竟然是在默念回忆着宿敌,不知会不会悔恨自己为何要选择那样一个美丽的场景与宋阀主相逢呢? 宋缺对祝玉妍恨之已久,也念之已久。十五岁的少年情欲堪堪萌芽就遇上了个艳绝当世的妖女。一曲天魔舞,让一心只有刀道的宋缺概念中头一次出现了情·欲,出现了女人。那个女人出现的极为突然,仿若月夜的精灵,面上百般撩人柔情百态,目光深处却始终冷静漫不经心。 一方面助他突破先天,一方面又叫他与人决斗。要是决斗完了,不论成败,报答了她的恩情也就罢了。偏偏她又出手相救,天魔舞摄了他的心神,叫他当面出丑。她还一口一个“小弟弟”,着实伤了少年自尊。他有心要把那女人忘记,可月色下勾魂夺魄的妖精,常人难见的天魔舞到底深深印刻在他记忆深处。明明对她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控制不住梦中春情蠢蠢萌动,所思所见都是妖女那湿漉漉的婀娜体态,以及天魔音起情人呢喃般的轻声梵唱。明明想要忘却,又偏偏为了“小弟弟”那一个称呼,四处寻人挑战,让天刀之名,传遍天下。 一朝逢见妖女,自此天下女子颜色再入不得心眼。就连母亲欲说和的世族贵女也以武道未成不愿娶亲而推拒。然他若真的只为武道,有无妻子,与他而言又有何不同呢?不过是不甘心罢了。 他知晓梵清惠与祝玉妍并无干系,甚至二人还是天生宿命的敌人。昨日一念之后立马警告自己,不可将二人混为一谈。然而今日一进这客栈,也不知为何就心烦气躁,仿佛祝玉妍就在边上。这才对梵清惠失了分寸。 宋缺此刻心中有愧,虽烦躁不断,还是耐着性子与梵清惠交谈。 而被宋阀主心心念念的祝玉妍却看着他二人的和睦,勾唇浅笑。宋缺,梵清惠?不管他们的感情是不是从今日始,今日既然叫她碰上了,以其与静斋两世的仇恨,哪里还能允许他们成功勾搭上? 便提了茶壶,走上前去倒茶。她低着头,真气内敛,形同普通百姓。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86 为宋缺解晖倒茶时战战兢兢,似是为宋缺那一身锋锐刀气所骇。她易容的模样瘦瘦小小,年岁不大,这般恐惧江湖人的模样也不算是出格。 只是到了梵清惠跟前时,小厮似是不经意抬头看了一眼,霎时间露出惊艳至极的神态,竟像忘了手中的活计。手一松,那壶茶水便失手打翻,梵清惠起身欲避开,却好似被拦住退路,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茶水统统泼到自己腰腿之上。 在座的包括梵清惠本人都是先天高手,可也不知为何,他们分明看得清这小厮的“不小心”之举,欲施手救援却都动弹不得,只能瞪眼看着那茶水湿了梵仙子的身子,自腰间而下到大腿无一幸免。 是故意,还是巧合? 那小厮也被吓得叫了一声,连声道歉,又要拿他那脏兮兮的抹布去擦拭。解晖先时是不知缘由地定住慢了半拍,此时哪里能忍受心中女神被这样糟践?拍掌而起就将那小厮一掌推开,面带怒容。 “小贼滚开!” 祝玉妍受得他一掌,以她的功力本不会被撼动分毫,可她还是配合地做出被打开的姿态。又好似不经意地绊了一下梵清惠的腿脚,手臂挥舞像是要抓住什么,却偏偏又推了梵清惠一把,将她推入解晖怀抱,自己则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地倒在了宋缺腿上。 “哎哟……”她装模作样地惊叫,扶着宋缺的大腿趴下,遮住了眼底一时掩盖不住的得意。 经历这一番变故,梵清惠与解晖那边慌乱失措,忙着挣脱道歉擦干水渍。独宋缺,除了一开始想要抬手阻止那茶水洒落外,接下来竟是怡然不动。一双鹰隼似的眼眸紧紧盯着那小厮,怀疑之色甚浓。 祝玉妍重新掩饰了情绪,抬起头就对上了宋缺的眼眸。感受到此人的怀疑与杀意倒也不惧,反而笑了开来。 她此时做了易容,顶着一张普普通通的路人脸看着还脸色蜡黄营养不良的模样。可当她笑起来,一种独特的魅力在笑容中渗透,叫人情不自禁忽略那普通的外表,只觉得她妖媚迷人甚是美好。 祝玉妍先坐在地上,胳膊撑着宋缺的腿轻轻一推,眼中竟似含情脉脉,“小弟弟好久不见,你可有想人家吗!” 第68章 阴后7 那“小弟弟”三字有如雷霆炸裂, 宋缺眼神霎时锐利无比,往日里冷淡如冰的眼底骤地腾烧起火,怒意滔滔。纵观天下,有胆量当面这般叫他的也只有一人。 祝玉妍被他那能烧死人的目光紧逼, 神态竟也分毫不乱。她状似无意地把手掌搭在宋缺右腕之上,举止轻柔优美, 飘飘若柳絮飞落,下掌却好比千斤重, 压着宋缺的手不叫他提腕拔刀。 “举重若轻。”宋缺瞳孔一缩, 纵使不愿, 却也不得不承认,祝玉妍之实力胜过他许多。 然那又如何?宋缺眼中冒出熊熊战意,仍是坐立的姿态,一股势不可挡的锋锐刀气却从体表汹涌而出, 澎湃之力甚至将身前桌案都捣毁碎裂。 祝玉妍虽武学境界高于宋缺,但在此等力量下也不得不避退一二。但看她身形疾退,仿若背后有一根绳索拽着离开一般,眨眼间退后七八步的距离, 靠坐在窗檐上, 左手轻拍胸脯。 “好险好险。小弟弟当了大阀主果然气势不同以往, 可是吓着人家了。” 她这一开口,又是“小弟弟”又是“大阀主”, 嘲讽意味甚浓。那梵清惠与解晖辨不清状况尚且拔剑而立, 宋缺更是一言不发, 抽刀直上。 祝玉妍不慌不忙,跳窗而逃,身处闹市街道,身形疾变。宋缺念了她三年,好不容易逮着她,哪里肯放松?便也不管后头的梵清惠二人,自顾自地追着祝玉妍而去。 这样一来就正好如了祝玉妍的心意。见后头没有了梵清惠的影子,她反而如闲庭信步,不紧不慢地吊着宋缺穿梭在街头巷尾。及至一处拐角,骤然停下。 这小巷窄得很,也没什么人行走,祝玉妍似软绵绵地倚着墙面,面黄肌瘦的面孔上满是戏谑的笑意。待看到宋缺近了,方才踢着路上的小石子,语带嗔怨。 “宋阀主真真无情,就算不念人家思念你之情,也得记得当年携救之恩吧。怎么一见面就对人家杀气腾腾喊打喊杀,叫人家好生难过哩。” 宋缺闻言呼吸一滞。他自是清楚祝玉妍所说不假,当年之事无需她提起,宋缺也记得清楚。莫说仇怨,祝玉妍种种举动虽说给他惹了些麻烦,但其助益更大。便是最后那一出天魔舞,其中蕴含的道之韵律也助他良多。真要论起来,她反而对他有恩, 他有心反驳,但总不能直言她那称呼伤了少年自尊,更不好说她当初那魅惑化作心魔,害得自己多年惦念不忘,甚至于因她而违背了母亲安排,有苦难言吧! 想到他多次的梦中香艳,宋缺那白玉似的面颊上竟染上些许粉红,气势锐减,似乎连拔刀的力气也衰弱了。 祝玉妍将他的变化看在眼底,虽疑惑莫名,却也因他提起了兴趣。想到先前梵清惠的拉关系讨好言行,更是添了几分意气,有心与之一较高下。好叫那装模作样的女人知晓,仙子的皮儿不是回回都好用。单从这宋阀的支持开始,谁输谁赢,需得各凭手段才是。 便微侧过身,以手掩面,嘤嘤作起泣音。瘦弱的肩膀隐在男子布衣下,轻轻抖动。一边哭,一边发出抽抽搭搭地声音,“我知啦,我知了。” 宋缺见了,别扭至极,又有些无措。冷着脸走到近处,抬手碰了碰她的肩膀,又似触了火一般极快收回。冷声道,“我不曾碰伤你,你哭甚么。” 祝玉妍心下暗笑,抬起头来却一改方才的面黄肌瘦,俨然一张梨花带雨的绝色脸庞。却原来她借先前掩面之举,去了易容,恢复本来容貌。 于宋缺而言,先前已对那易容的模样有了印象,乍然变换,又在近处,几乎脸贴着脸,冲击更大。加上她原就生得精致美貌,气质多变,此刻眼眶微红,滴滴泪珠在眼中流转,晶莹剔透。 似是委屈,似是怨诉。那张在记忆中都要模糊的面孔突然清晰的呈现在眼底,饱含深情地注视着他。这般剧烈的冲击下,宋缺只觉得天地间一片宁静,连呼吸都要忘却,唯有这绝色的姿容刻在心底。 “枉人家三年日夜思念于你,今日得见君容,不知有多么欢喜。却不想……不想你身边已有了慈航静斋的仙子,为了那梵仙子,故而才一见面就要斩杀人家这妖女,是吗?” 附带天魔音的话语如泣如诉,直入人心。宋缺脑中一突,声音冰冷中透出些许焦虑,“一派胡言,我何曾为了什么仙子要杀你。” 祝玉妍目中骤然划过一丝亮光,又极快黯淡下去。看着宋缺后头,低声道,“莫要哄我,你看那梵仙子都要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87 追来了,想是你故意与我攀谈,为她拖延时间,想要我死于她的剑下罢。” 她眼中写满控诉,泪如雨下,“宋阀主,你好狠的心呀……” 见梵清惠越来越近,高举宝剑,杀气莹莹。便抓起宋缺的手,直直要往自己胸口拍去。泣声道,“也罢也罢,谁让人家偏偏惦记上了你这负心人。你自一掌打死我吧,我宁可死在你手中,也不要被那打着除魔灭道旗号的女人侮辱!” 祝玉妍这一番言论当真是句句带泪,声声泣血。然周身天魔真气却凝结体表,宛如实质。一旦宋缺当真要对她动手,想必先重伤丧命的一定不会是她。天魔女善于演戏,句句夹带算计,情真亦假,除了她自己谁也不能辨别。 宋缺看着眼前布衣清艳柔弱无依的女人,又转头看了眼持剑而来的白衣仙子。一时之间竟忘记了祝玉妍其人武学境界绝高,怕是自己与梵清惠加起来也伤不得她分毫。只看得到她眼前的脆弱与一片深情。 到底是天之骄子,宋缺其人极为自傲。又因为早已对祝玉妍感官不同。此刻听她一番话语,虽是半信半疑,但还是按着本心选择相信。 既然信了祝玉妍的说辞,他又哪里肯对女子动手?被祝玉妍拉住的手臂往回重重一带,反将祝玉妍拽进了怀中。这样一比较,才发觉自己自然比女子要高了许多,垂眼见她发顶抵在自己胸口,只觉那坚硬冰冷的心防忽的软化,旁生一股柔情与怜惜。 “我与梵仙子昨日才初次遇见,你当信我。” 沉声吐出这样一句话,宋缺“噌”地提刀而出,刀芒斩向身前街道上,道路石板间横着出现一道深入两尺的沟壑,溅起漫天沙石,烟尘弥漫,挡下了梵清惠与解晖前来的道路。 “宋阀主你!”梵清惠略有些尖厉的嗓音传入耳中,让祝玉妍几乎不能相信眼前一切是现实。 尤记前世她得知宋缺与梵清惠相恋,也曾使过手段,可这人却好比榆木脑袋,任她说什么都无动于衷。不想今朝,她尚未做什么,仅仅哭诉一番就让宋缺对梵清惠拔了刀。这就好像一将军战意满满列阵行军,满以为会迎来一场恶战,结果才出城门,却发现敌方已经集体阵亡。那等落差着实叫人胸闷。 她脑中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莫非宋缺今生真的心悦她,对梵清惠无感了? 祝玉妍百思不得其解,就连演戏也忘了,三两滴泪珠还挂在眼角,表情已是一片茫然。宋缺还是头一回见着她这般模样,冷着脸抬手揉了揉她的耳朵,见她泛红水润的眸中含娇带嗔,只觉可爱得很。低声问,“你可信了?” “信……可人家分明看到你与她相谈甚欢,谁知你是不是在骗我。”祝玉妍眼光流转,指尖轻点男人胸口,如一条游鱼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宋缺眉头轻皱,凛然道,“我自无愧于心,真相如何,日久便知。” 祝玉妍笑得明媚,双臂一展便勾住宋缺的肩膀抱了上去。一面以极其挑衅的目光与赶往来的梵清惠对视,一面在宋缺耳畔轻声道,“慈航静斋势大,人家不欲叫你为难。这样罢,明日子夜,人家在码头等你。宋郎,可莫要让人家失望哩!” 说罢,抽身而退,定定给了宋缺一个痴缠的眼神。天魔秘法使出,几个呼吸便从街角消失。 宋缺回味着佳人余香,面对怒气冲冲而来的解晖梵清惠心中却无半点波动。 “宋阀主,”梵清惠强忍怒火,语气中还是带了一丝埋怨与质问,“敢问那女子可是阴葵派之人?” 宋缺不欲隐瞒,也不认为自己需要隐瞒,便点点头淡淡道,“是又如何。” 梵清惠生怕自己一时错怪把宋缺彻底推向魔门,仍是温声温气,“阴葵派之女自来诡变妖邪,手段百出,其本心难测,宋阀主与之相交还要多加防范才是。” 宋缺看了梵清惠一眼,隐隐知晓她所言不虚,但以他的骄傲又怎会推翻自己方才做下的决定?便收刀回鞘,冷声道,“仙子之言宋某受教了。但吾之行事自有主张,仙子若有闲情,不妨按先前约定,与宋某去城外切磋如何?” 他的态度已经太清楚,梵清惠哪里能不知?她心里焦急,暗骂妖女阴毒,可面上万万不敢再多说一句,只能应下切磋之语,静待机会再与宋缺讲道理了。 第69章 阴后8 因日头尚早, 又是宋缺提醒, 梵清惠固然还心念着祝玉妍之事,面上也若无其事地与宋缺一同前往城外,寻一开阔之地切磋。 他二人都是半步假宗师的境界,离宗师所差不过一步。且都是天下有名的俊杰,机会难得,虽不会拼死,但也不会留手。 那梵清惠自幼修习慈航剑典这等直指天道的典籍,其招式境界按部就班,起点比宋缺高上许多。然而宋缺亦是天赋异禀, 用纯正道家经典打底, 一身刀法莫不出于实战。二人相斗,也算势均力敌。 宋缺单手持刀,刀锋自然下垂, 点触地面。身体笔直, 周身漫散刀气犹如水波涟漪, 烟尘落叶层层推开, 气势如虹却又屹然不动。梵清惠见他如此,心知此人出身门阀讲求君子风范, 不愿先于女子动手。也不推诿,行了一礼后边拔剑而上。 慈航剑典的剑气清正平和, 然攻击力也丝毫不弱。一手剑贯长虹, 剑气划出约有七八米。宋缺眼前一亮, 低喝一声, 长刀自上头劈下,身形不闪不避,竟是以攻代守,刀气溅跃十来米,后发先至将梵清惠的剑气一分为二。 梵清惠原还有些局促不敢放开,此时对上宋缺这一剑也不得不全力应对,招式渐渐充满锋锐之意。一整套慈航剑法施展而出,宋缺由开始的势不可挡变为束手束脚,几乎要被剑典的招式带着跑。 然而宋缺其人最不畏劣势,他渐渐收了锋锐,一路防守一路钻研剑典招式。待到月上乌巢,宋缺刀法愈发圆融,气息翻涌。忽得一刀将梵清惠逼退,而后收刀停下,唇边含笑。 “多谢梵仙子不吝赐教,宋某日后必有重谢。” 梵清惠亦收了剑,眼中掩饰不住惊艳与羡慕。那宋缺本是天下有名的美男子,往日神色冷峻她还不觉如何,此刻面部柔和,如深渊一般的眼眸含了些许喜色,灿若星辰。但见他墨发微散,面如冠玉,当真绝世无双。 又观他气息,好似一快要满瓶的水,只需最后些许便能突破此间,以小河入江流,与她拉开天堑之别。此等天分,此等悟性,叫她如何不羡慕? 然梵清惠到底是慈航静斋精心培养的传人,纵使心头万般变化,面上也分毫不露。柔柔笑道,“恭喜宋阀主突破宗师,只是此地地处荒芜,不利于巩固。不若速回城内,也好安心体悟境界。” 她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戴上先前散落的面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88 纱,只留一双清亮如水的眼眸期许地看着宋缺。这月下美人半遮半露,比之全貌更添几分神秘。一身白衣裙摆翩翩,飘然若仙,仿若随时都会御风而上。不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是绝色美人,引人心驰神往。 宋缺看着梵清惠,目光别有意味。却只是微微颔首,提气飞向城里方向。梵清惠亦随之而去。 二人走后,同样白衣赤足的祝玉妍从林间走出,素手轻理着摆袖,神态透出些许嘲讽,只一瞬抬起头来又恢复了往日姿态。粉唇带着三分高傲,七分妩媚,眼波撩人,仿若山中之精灵夜下之鬼魅,勾魂夺魄。 好个梵清惠,好个慈航静斋传人。她这魔门妖女的手段已经使出,却不知梵仙子是否敢接是否接的住呢? 恰在此时,一道低沉撩人的男子嗓音飘飘悠悠,如细丝一般窜入人耳中。“如此月色,良辰美景,玉妍妹妹孤身一人在此赏景未免寂寞。不如之轩陪你共度?” 祝玉妍面色骤然转冷,目光更是冰凉。冷冷道,“师弟的本事愈发进益了。只是师弟堂堂九尺男儿,成日躲在暗处跟在女子后头,未免叫人不齿哩。” 她刚开口,年前就出现了石之轩的身影。只见他身穿一袭青衣儒服,手持折扇,宛若一文弱书生。就连那脸庞上的笑容,亦是清雅悠闲,不带半分江湖的血腥气。 石之轩笑道,“玉妍妹妹太过顽皮,之轩不多费心思长些本事,如何能抓住玉妍妹妹?至于这夜行的本事,还得多亏玉妍给的补天阁秘籍了。” 祝玉妍真恨不能一掌打肿此人的脸皮,看看他那假皮有多厚。然那也只是想想,真正实施恐不在今日。她不欲与他纠缠,轻柔一笑,媚态横生,“师弟真坏,你既说人家顽皮,人家这便要顽皮与你看哩。” 说罢天魔魅影全力施展,眨眼间窜出百米,隔空传音道,“师弟,可要抓住人家才算数哩。”而后远遁离去,半点任何痕迹。 留下石之轩却不追赶,面无表情地看着祝玉妍离去的方向。片刻后,他轻轻摇着手中折扇,嘴里低喃着“宋缺”与“梵清惠”二人的名讳,若有所思。 那梵清惠乃是慈航静斋传人,又明显对宋缺与众不同。祝玉妍出身阴葵派,自然与梵清惠不对付,为了打击宿敌暗施手段,对二人多加关注也属正常。至于宋缺,且不说他年岁较之祝玉妍较幼,单以他宋阀之主的身份,祝玉妍也不会对他动真情,倒也不足为虑。 想到此处,石之轩面上含笑。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花间派与补天阁的心法重新组合编新,使实力提升。以期有朝一日能够堂堂正正压下祝玉妍。到那时,她便是想跑,也不许了。 次日正午时分,宋缺方才稳定突破宗师境界,走出房门。他仍旧是腰配宝刀,白袍挺立。然一身锋锐的气息却变得颇为圆融,而圆融中又隐含凛冽。尤以那双眼眸,深沉如井,威严赫赫,叫人不敢逼视。 梵清惠今日也不知为何,看着宋缺几次欲言又止。解晖试图开口帮忙牵线也被梵清惠眼神制止,而宋缺虽也见着,但梵清惠不说,他绝不会开口主动询问。因而三人就一直维持这等不尴不尬的氛围,直到日头西落,宋缺率先离开客栈。梵清惠单独对着解晖,就变得有些心不在焉坐立不安了。约坐了一刻钟,便起身告退,同样离去。 解晖独坐于原处,叫店家上了几壶酒,一人自斟自饮。面时而苦涩,时而嫉恨,时而又充满自我厌弃。这样下去,他又要如何与宋大哥相处?求不得之苦,世间几人能懂。兄弟义气,男女情爱。若宋大哥真与清惠两情相悦他退出也罢,可他分明与前日那妖女牵连不浅,又如何能给清惠幸福? 思及此处,解晖又饮下一杯苦酒,只笑自己愚昧。他既无武学天份,又无门阀身家。清惠于他全无半分情谊,他这般思虑又有何意?徒增烦恼罢了。 再说宋缺一路前往码头,静静等待子夜到来。约过了半个时辰,子夜堪堪到达时,宋缺只见江心慢悠悠驶来一艘小船。 船头侧立一女子,身着火色宫装,上为绯红宫锦穿梭金线凤蝶。下着百褶裙,外罩同色薄纱。若隐若现地露出雪白圆润的皓腕,与领口腰间镶嵌点缀的南海珍珠搭配,分外娇媚。 宋缺胸腔中竟不受控制地鼓动起来,仅仅只是一个袅娜的侧影,已胜过世间无数颜色。他不得不承认魔女之多变,不论是白衣襦裙,粗布短打,亦或是正红宫装,穿在祝玉妍身上都相得益彰,别有风味。而在宋缺想来,这宫装又格外与她相称些。 祝玉妍转过头,似乎瞧见了宋缺,遥遥地冲他招手。宋缺提气而起,稳稳落在祝玉妍身旁。 二人四目相对,片刻后各自错开,祝玉妍微微低头,笑容端庄而带些许羞赧。“宋郎可还记得你我初见,亦是在江心小船上。那时你还未至先天,如今却已经是宗师了。” 宋缺面目柔和,对祝玉妍伸出手,而后抓住那伸过来的柔胰,往怀中轻轻一带,却不说话。 祝玉妍乖顺地靠入男人臂弯,一手勾着他的肩头,脸颊贴到他近处,呵气如兰,“宋郎,人家今日可美么?” 宋缺颔首,声色微暗,“自是美的。” 祝玉妍又笑,踮起脚,手指在宋缺面侧一滑而过。她面上仍在笑,语声却由娇媚变为冷厉幽怨。“可再美也不如慈航静斋的梵仙子,是么?” 宋缺看她一眼,摇摇头,却不说话。祝玉妍便冷笑,忽地推了把宋缺,声音混入天魔真气高呵道,“梵仙子既然来了,何必躲藏?不妨出来共游此月夜江流?” 第70章 阴后9 江畔芦苇在夜风中轻摆,影影绰绰, 一白衣女人手提长剑, 自芦苇丛中飞出,飘然落在船头。无需挑拨, 梵清惠已是冷面含怒,“阴后, 祝玉妍?” 祝玉妍见她这模样更是愉悦,捂着嘴咯咯笑道, “梵仙子好眼力, 正是人家哩!” 话落之时, 那梵清惠目光陡然凌厉,手中宝剑铮铮,已是蓄势待发。祝玉妍见此笑意不减,身形唰地藏到宋缺后头, 抚着其人后背肩头,语声含怨, “宋郎昨日还对人家一片真心, 今日又叫梵仙子来是何意?” 宋缺先前都不曾说话,此刻听得祝玉妍倒打一耙的话语方才有了反应。他抬起手, 轻描淡写地将祝玉妍搭在他背后的手挥下,黑沉的眼瞳中闪动别样的异彩,“我不曾告知梵仙子今夜之事。” 祝玉妍心头一突, 被那眼睛注视着竟有些心虚。幽幽质问道, “那她为何在此?” 梵清惠此时也知晓了大概的情况, 峨眉紧皱,看着宋缺满目真诚,“宋阀主莫要信这妖女胡言,分明是有人早上与我传言称今晚此地有异,清惠才前来一探究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89 竟。” “这么说,梵仙子是专程来看人家与宋郎幽会的啦。”祝玉妍语带嘲弄,“说来也是,这妙龄女子成日被关在尼姑庵里,好不容易下山来,自是要动动凡心的。” 说着刻意行至宋缺身侧,姿态妖媚,“不知梵仙子看上了哪个儿郎,可别是吾家宋郎哩,那人家定是不让的。” 她这一番明里暗里的羞辱,直将梵清惠说的粉面带煞,勃然大怒。“妖女胡说,恬不知耻!慈航静斋乃天下正道翘楚,你怎敢辱我师门。清惠虽力有不逮,今日拼死也要与你定个输赢。” 立下这话,梵清惠正要拔剑,却被宋缺制止。 看着宋缺按着自己腕部的手,梵清惠扬起头,心中百感交集。既有忌惮,又有委屈不解和愤怒。冷声道,“宋阀主这是何意?莫非真要与魔门勾结,与天下正道为敌吗?” 宋缺摇摇头,抽回手,语声平淡,“梵仙子早已选定隋杨,若我宋阀不愿屈居隋朝,早晚该有一战,仙子又何必唬我?” “宋阀主!”一说到天下大势梵清惠那咄咄逼人的气势无形就短了一截,口气柔软不少,“隋取天下已是大势所趋,为天下苍生,还清宋阀主三思而行。” 祝玉妍一直旁观,听到梵清惠此话便又冒了话头,凤眼斜睨着老对头,恶意反讽道,“静斋的尼姑着实可恶,不好好关上门念诵经文,偏爱多管闲事,找人麻烦。宋郎无需怕她,你若要取天下,人家便是倾尽圣门之力,也要帮你哩。” 她这话先是怒声嘲讽,而后过渡为情人一般含情脉脉的许诺。看着宋缺时,眼中仿若藏着千言万语。任天下任何一男子,听得此话也要为其所触动,感怀她这一片真心。 那宋缺闻说此话,双目炯炯,注视着祝玉妍时好似那夜空星辰,璀璨却暗含机锋。他制止了欲开口的梵清惠,唇角轻轻绽开一抹笑意,问道,“玉妍待宋某真有如此情深?” 祝玉妍眼中含情,抓着宋缺手臂娇声道,“人家对宋郎一片真心,天地可鉴哩。” 宋缺仍笑,那张清俊的玉面上却渐渐染上一层寒意,“即是真心,为何故意将梵仙子叫来此地,引我宋阀与慈航静斋相争呢?玉妍的真心未免太过于浅薄可怕。” 梵清惠此刻方才展露笑颜,看着祝玉妍大有得意之色,忙应声道,“此妖女满口谎言,必是有备而来要乱我等关系,还请宋阀主助清惠一臂之力,将此妖女斩杀,灭其魔门气焰。” 水波荡漾,一轮明月倒映在水面,着实是难得的美景。祝玉妍听得宋缺之言,竟也丝毫不慌乱,看了半晌月亮倒影,方才转眼看向宋缺。 她此刻面上半点不见妖媚,神态怡然,唯有粉唇勾出些许苦涩之意,幽然叹息道,“宋郎既然已经认定人家心怀不轨,人家又何必再解释呢?” 便拔下发顶金簪,勾起一缕青丝覆遮面颊,清丽之余平添二分凄楚之色。 祝玉妍将簪子那在手中握紧,眼中泪光粼粼,满是倔强与痛楚,“宋郎当真……宁可信这尼姑,也不信我么?” 她心中金簪雕琢极为精巧,上头的蝴蝶振翅欲飞,翅膀薄如蝉翼,虽为金质,竟也能随动作轻轻扇动。宋缺只觉得那轻颤的蝶翅仿若与心跳重合。尽管心中早已认定这是祝玉妍自编自导的戏码,此刻看她这般模样也不由得心绪动摇,不忍责备。 然宋缺到底是门阀之子,其骨子里的固执与坚持非同一般,面上还是淡淡道,“你不必做戏,念在当年恩情,宋某此番不会与你计较。” 祝玉妍仔细看他眼神,当真是坚定得很。不禁笑了起来,这般模样才是她印象中宋缺该有的态度,才是能叫她提起兴趣惦记许多年的宋阀主呀。 她神态不变,眼眸阖上,再睁开眼时眸中只剩决绝。将金簪折断,抛入江中,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道,“□□,你眼中只有这尼姑,人家多说也是无益。且动手罢,也叫人家看看慈航静斋的传人学了地尼几分本事。” 话说出口,天魔带自袖口而出力携千钧,直击梵清惠胸口。梵清惠狼狈欲躲,可她尚未突破宗师,较祝玉妍差距甚远,哪里能够躲得过去?那天魔带可硬可柔,打在梵清惠肩头,直将她打落船身,狼狈地落入江水之中。 祝玉妍一击既成,竟也不乘胜追击或者将攻势蔓延到宋缺身上。收回天魔带轻蔑一笑,“慈航静斋不过如此。小缺的眼光可越来越差了。” 宋缺看了她一眼,并不出声,兀自下水将梵清惠肩膀一提,足尖 在水面轻点,运起轻功将梵清惠放置于岸边,对满面不甘的梵清惠道,“仙子未入宗师,远非她的对手。还是量力而为,先行离开吧。” 梵清惠也知晓自己与祝玉妍的差距,纵然不甘心被妖女压制,但求生要紧,也不能太过于迂腐。只是抓着宋缺的袖口不肯放手,“那妖女居心不良,宋阀主不与我一同走吗?” 宋缺起身,望着远处那一身宫装的女子,冷声道,“宋某尚有一战之力,唯恐误伤仙子,望卿海涵。” 说罢,也不再管梵清惠如何,拔刀而出,身形眨眼间纵跃而起,刀芒狂放十来米,将江心那小船一劈为二。祝玉妍身若轻鸿侧身飞出,避开刀芒。轻哼一声,天魔带挥出宛若两条白龙,交织着打乱宋缺刀锋。 梵清惠远远见此,银牙紧咬,恨恨看了一眼交战到一起渐行渐远的宋缺祝玉妍二人,终究是忍住了心头恨意,朝城内而去。 而方才还杀意腾腾,打得不可开交地宋缺祝玉妍二人却在梵清惠身影消失不见之时竟默契地双双罢手,各据一方。 祝玉妍手指把玩着鬓边碎发,神态娇媚,似笑非笑道,“小缺这是何意?” 宋缺低垂着头,一手拿刀,一手擦拭刀身,好似对着妻子那般温柔。等到刀身擦拭干净,收刀入鞘,他方才抬头答道,“玉妍几次利用宋某攻讦慈航静斋,挑拨宋阀与正道为敌,宋某不过利用玉妍一次而已。毕竟,宋阀虽势大,也不愿无缘无故对上慈航静斋。” “哦?”祝玉妍飘然行到宋缺近处,手臂勾着他的肩膀,笑道,“怎么叫无缘无故,就不能是为了人家么?” 宋缺面色冷淡,毫不迟疑地吐出两个字,“不能。” 祝玉妍心下一晒,笑意转成嗔怪,“那小缺方才为何要那样算计梵清惠?” “慈航静斋早已选定隋杨为天下之主,梵清惠此番来找我定也是为了说服宋某臣服于隋朝。我不愿给她开口的机会。” “小缺不愿臣服于隋?” 宋缺目光灼灼,战意盎然,“隋杨血脉不纯,吾与其当有一战。” 那“当有一战”四个字气势磅礴掷地有声,就连祝玉妍此刻也为他一时之气魄而心折不已。她重生一次自然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90 知晓宋缺此言非虚,他不仅是与隋朝一战,而是十战十胜。若说石之轩是出色的纵横家,虽有口舌之利,但终究显得阴暗小气。那么宋缺就是卓越的军事家,智计非凡,莫说门阀圣门之辈,就是隋朝也不能撼动其势。堂堂正正,谋盖千军。 轻轻抚着胸口,将那好比鹿撞的心跳萌动压下。祝玉妍仰头看着宋缺,抬眼间万种风情,“小缺真是愈发有趣儿了。叫人家越来越……” 她说话语声渐低,而后在宋缺疑惑的眸中,身体猛然一压,将之摁在地面,轻巧地覆上那唇瓣。呵气吐舌,勾着他唇齿相依,呢喃着说出后面的话语, “真叫人家越来越按捺不住哩……可怎生是好……” 第71章 阴后10 宋缺瞪圆了双目, 眼中映入祝玉妍放大的娇颜, 于月色下,仿佛覆盖一层柔光, 雪白莹润。她是在笑, 眸中漾着江水碧波,缀入满天星辰,一撇圆弧状翘长的睫毛微微掩下光华, 静婉而又神秘。桃粉的唇张开勾起,露出两排细糯的贝齿。 她就这般狡黠又极其勾人的笑着,越来越近, 直到四目相睹。方听她轻声呵吐二字, “闭眼”。 好像在命令, 好像在撒娇, 透出些许促狭的笑意。宋缺自认为理智地在脑中分析祝玉妍那简短的两个字里藏着多少情绪, 可身体却抢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紧闭双眼。 两片微凉的唇瓣蝴蝶一般轻栖在他唇上, 一点温软湿绵的舌尖抵着他的唇缝从左到右。他几乎分辨不出这是现实, 亦或是又一次虚假的梦魇。绕是如此, 宋缺依旧张嘴试图迎合。然而他尚未觅得芳踪, 女子已抽身而退,咯咯笑着跃出十数步。 “小弟弟方入宗师,还是以武道为先的好。等到天刀大名威震圣门, 人家再与小缺……” 她也不把话说完, 只留下一串别有意味的笑声。 伊人已去, 纵使宋缺瞬间睁眼纵身而起,所见到的无非也只是伊人踏波而去的背影,飘飘然若那神仙妃子,终是不能抓在手中。 宋缺似是怒极,又极其的克制冷静。他弯腰拾起一段白纱,“妖女”二字于薄唇轻泄,语声面色具是淡漠,仿若只是无关紧要的一提。唯有一只手,紧握刀柄,青筋暴起,几乎要将刀柄碾碎。 再说祝玉妍此时心中亦不平静,若说梵清惠的搅局还在她的算计之中,那么从宋缺与她默契地骗走梵清惠,并且在她面前毫无保留的表达立场开始,局面就不在祝玉妍预料之中了。 在宋缺眼中看来她那一番举动或许只是无心撩逗,可祝玉妍却知道自己逃窜地何等狼狈。她飞快地掠过江水,身轻如燕。飞驰的冷风让她潮红的脸恢复平时的莹白。 不知奔出了多远,待周遭景致都不同了,她才寻了个僻静地方停下来调理紊乱的内息。十几个小周天后,祝玉妍收了功,脸色难看至极。 她多年来一直卡在宗师巅峰不得存进,可就在刚刚祝玉妍却惊觉自己的武道境界略有松动。祝玉妍于武道上天资卓绝,可前世今生不知做了多少努力都不能突破天魔十八层,为何?无非是因为与石之轩爱恨纠葛,终生放不下一个情字罢了。 天魔大法讲求入情而绝情,爱是情,恨也是情。祝玉妍终生没有做到绝情,自然也修不到无情道的精髓。 那么今日又为何有所动摇? 她眼前仿若浮现出月光下男子淡漠的眉目,身量高瘦,气质矜贵。说那话时却有一种俯仰不惧天地,谈笑有逆转乾坤的张扬。一时之间,本以为早已心死的祝玉妍竟又有了春心萌动的感觉。既有激赏,又有人性慕强那原始的悸动。在他的注视下,就好似服了罂粟一般迷醉,飘飘然心若擂鼓。理智瞬间脱了缰,尚未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就控制不住地吻了上去。 待到理智回笼,想自己心理已是高岁老人,竟如二八少女那般被个年轻男人蛊惑,真是羞愤不已,只有草草圆了几句,狼狈逃离。 算上前世,祝玉妍钻研武道年岁之久,当世少有人能及。无需再三思量,她几乎可以确定,自己能否突破大宗师之关键已经系在宋缺身上。 真是男色害人! 祝玉妍心中暗骂,却也知晓自己那刹那的动心怪不得宋缺,也不是因为单纯的男色而已。真的要怨,只能怨命运,怨缘法,怨这世间的无情武道。 按照她最初的设想,假使宋缺当真对她有意,那么就能够借此机会与慈航静斋决裂,彻底倒向魔门。然祝玉妍本身也没有那么大的信心,宋缺毕竟代表着整个宋阀,两头不靠或者偏向于正道才是甚为阀主的宋缺应该做的。因此对于他先前当着梵清惠之面对她动手之举,祝玉妍毫不意外。反倒前日里宋缺那被感情冲昏头脑的模样才是最不可信的。 但祝玉妍却没想到宋缺会与她耍心眼。单说他一身清正冷肃,自来也是实力至上,俨然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其刀势更是霸道无比,百米外都能觉出凛冽杀意。天刀之名是在一次次拼杀中得来,而绝非徒有虚名。 可今夜,宗师巅峰境界的祝玉妍却明显能察觉到,当着梵清惠时宋缺刀中只有锋芒而无杀意。颇有几分外强中干的作秀意味。祝玉妍有心拉拢宋阀,自然不会挑破,便也有模有样地耍花枪,摆个架势。 果不其然,待到梵清惠走后,宋缺立马就收了手。问他立场,看似两边不靠,又隐隐地对祝玉妍表达了态度。尤其与隋杨敌对之势立场坚定,而一心襄助隋杨统一天下的慈航静斋自然也就成为敌对范畴。 且不论宋缺对她到底是有意是无意,单宋缺表露出来的东西就足够圣门运作一二。不说一蹴而就,也能暗暗挑拨,好叫宋阀与圣门结盟,在下一次争夺天下时抢占先机。 祝玉妍构思得极好,按理她接下来就能够接过话头提出与宋阀结盟,偏偏这个时候,她一直以来避讳的“冤孽”又一次出其不意地跳出来,坏了大事。 一回结盟不成也就罢了,最让祝玉妍接受不了的还是她的武道。都说无情道一途最是稳妥,可对她而言为何就有那么多磨折? 想她自幼生长在圣门,同门相残,尔虞我诈都是常事,就连就是师徒之间也不见得能够相互信任。祝玉妍看似柔媚多情飞扬肆意,本心却冰冷又疲惫。她有能力背负重担,可内心之中则期盼一个足够强悍的伙伴,作为后盾,给她充足的安全感。 石之轩狡诈狠辣,令人畏惧。可若处在同一阵营,也十分可靠。祝玉妍要的,就是那种可靠的安全感,足以使她有心力肩负圣门,谋求天下。为了那一瞬间的感觉,她甘心沉迷,放弃天魔十八层,给他破了身子。 她以为石之轩冷情冷性,终生也不会爱上别人。可惜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91 他看似可靠,后竟被慈航静斋仙子迷惑了心智,害她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多年执着,与其说是因爱生恨,不如说是痛恨他毁了自己的念想。 那么宋缺呢?祝玉妍轻笑出声,眼神沉寂而又冷酷。宋缺本无过,怪只怪他恰好在今夜让她心动,又恰好成为她突破情障的契机。少不得要利用他堪破情关,成就武道。 话虽如此,祝玉妍还是转头回了阴葵派。她走之前给宋缺留了话,按照祝玉妍对宋缺的了解,这人要是有心,自然会向魔门之人下战书,以使天刀之名传入她耳中。如果宋缺对她无心……那么祝玉妍再施手段算计宋缺,也就毫无愧疚压力了。 她当然知道宋缺身边还有个梵清惠或许会坏事,可当务之急还是以圣门为先。她得到消息,恩师鬼母大限将至,急需她回去主持大局。倘若被石之轩钻了空子,算计阴葵派,那才是得不偿失。 祝玉妍早知石之轩不是善茬,虽明面上待她一往情深,暗里却如一条毒蛇伺机而动。虽然她从未放松警惕,早就留了几手,也足足用了两个月才彻底压下石之轩的算计,正式坐稳阴后之位。 两个月之间,虽暗里与石之轩相互算计,面上都是极其亲和的。祝玉妍年轻时欣赏自满于这种招数,可如今对此却深感厌倦。看那人面热心冷,口蜜腹剑,心里却情不自禁怀念起宋缺的面无表情来。虽说脸色臭了些,可是喜恶都摆在面上,不用她费心揣摩他有什么阴谋诡计。 祝玉妍一边惦记,一边又知道自己这般心态入情容易,可不利于日后破情。便想着趁早开始准备,以免夜长梦多。她这两个月应付石之轩,心力不济,自然也无空暇时去探听宋缺消息。趁着圣门消停猛一打听,直让祝玉妍默然失语,心绪复杂之至。 有关宋缺这两个月主要是两则消息。一则言他与慈航静斋梵仙子共游黄河流域,一路“除魔卫道”,还助梵清惠突破了宗师之境。 生气吗?是有些的。可也不意外,毕竟在她的记忆中,宋缺与梵清惠本就该是一对儿。只是今生被她屡屡打断罢了。她一走,两人再生情愫也不难接受。 而第二则消息就让祝玉妍不得其解了。半个月前,宋缺在岭南内与梵清惠分开,随后偶遇圣门天君席应。盖因二人重了一个“天”字称号,宋缺就对席应展开了万里追杀,如今只怕还在追杀途中。 仅因为一个“天”字称号就发起挑战,这事宋缺也对霸刀岳山做过。可万里追杀,未免过于引人注目了些……莫非,与她两月前离去时那一番话有关? 祝玉妍思忖着,蓦地笑起来,吩咐亲信隐瞒行踪,独身寻着万里追杀的方向出发。 席应其人乃圣门糟粕死不足惜,就算宋缺不出手,日后她也是要大清扫的。只是宋缺都与梵清惠偕同游历了,她再不出现,只怕石之轩前世之事又要重来一遍。她可没有心力再去找第三个突破的机缘了。 宋缺,她志在必得。 第72章 阴后11 阴葵派为圣门之首, 势力遍布天下, 就连陈国王宫都被圣门渗透, 莫说要寻席应此时的踪迹了。祝玉妍脚程快,又有心赶路, 不过五日功夫便到达岭南边缘一个小镇, 见到了席应。 席应乃是灭情道传人, 常着一身青衣,作文士打扮,硕长高瘦,表面看去一派文质彬彬,举止文雅, 白哲清瘦的脸上挂著微笑。貌似一文弱书生, 然目光冷酷邪淫, 叫人不喜。若非他独创的紫气天罗甚为精妙,祝玉妍也不会对他另眼相看,多加容忍。 何况祝玉妍今生以洗白统一圣门为己任, 席应这样名声狼藉人品败坏的, 早就在清扫之列。 在祝玉妍的记忆中, 此次席应会逃过宋缺的万里追杀, 并且躲入西域研究紫气天罗至大成。可这回有了祝玉妍算计,想来紫气天罗是不可能现世了。既是将死之人, 自是要压榨出最后一分价值。 此时的席应年岁面貌还是极为年轻的, 没有练成紫气天罗眼珠周围那一圈诡异的紫芒, 看上去要多了几分文雅。他隐在一种人中, 青衫有几分狼狈,跟着几个脚步虚浮的公子哥儿一起走进小镇最大的花楼。 难说这是有意避开宋缺,还是本性如此。不过祝玉妍以为两者兼具,后者或许更重要一些。 天色渐暗,祝玉妍不知宋缺何时会追到,但想必也不会等到明日来。她尾随席应进了花楼,在鸨母领着几名各有姿色的女子之前推开了席应所在的房间门。 那几个结伴而来的公子已不见了踪影,但从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来看想必是不会活着的。席应为人贪花好色,外表文弱,内里狠辣,圣门中人大都如此。只是席应做的太过放肆,且不加遮掩。心情不顺就残杀一村一镇之人也是常事,招惹了不少仇敌。 且不说席应见到祝玉妍时是何等的惊诧,祝玉妍有备而来,自然抢先开口。“玉妍偶经此地,听闻席师兄正遭人追杀,特意前来相助,不想师兄风采依旧,还能在此逍遥快活。也罢,玉妍还是走罢,也免坏了师兄好事。” 祝玉妍这话说得不可谓不假,她与席应虽有几面之缘,但实在谈不上什么交情。那担忧之语,与其说担忧,其实嘲讽意味反而更浓一些。 席应不是蠢人,连忙换上了一脸笑意,拉着人请她坐下。“玉妍妹妹担心为兄,为兄感动不已,怎能让妹妹空手而归。” 莫说与圣门之人打交道就是比一般人简单,只需见面三言两语,就知晓对方态度。 祝玉妍也不避讳席应的亲近,娇笑道,“怎么,席师兄有礼相送?” 席应眼中精光闪烁,意有所指,“那要看玉妍妹妹想要什么。况且为兄正被奸人追杀,只怕有些事有心无力呀。” 祝玉妍起身轻拍席应肩头,目若秋水,天魔音魅惑勾人,“玉妍,自不会叫师兄吃亏的。” 席应与她对视,目光灼灼。 “愿助师兄摆脱宋缺,报酬么……”她轻笑,“我要灭情道传承。” “玉妍妹妹莫说这些玩笑话了,区区宋缺就要换我灭情道,不可不可。”席应眼珠一转,看似拒绝得果断,实则偷觑着祝玉妍脸色。见她笑意不减,却是心有成竹,方才咬牙道,“若加上天魔大法倒可一试。” 祝玉妍道,“席师兄好大的胃口,天魔大法岂是能随便给的。别忘了,如今……是师兄有求于人家哩。” “我不要全部,十五层即可。” “十二层。且师兄答应我不可外传他人。” “自然。”席应连忙答应。当年天魔策被毁,阴葵派掌握最精华的部分,何况他还要祝玉妍帮忙对付宋缺,算起来,十二层也足够了。“那宋缺,还请玉妍妹妹襄助了。”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92 席应得了帮手,自是欣喜不已。二人商议一番,定了章程,他便迫不及待叫了姑娘快活,全然没有注意到祝玉妍眼中的冷意。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天色已然暗沉,半透的云烟遮盖苍穹,月影朦胧。花楼早早点亮了灯笼,鲜艳的水红色挂在门口,迷幻绮丽。 小镇人不多,夜间却极为热闹。尤其是花街一条,揽客的挽着客人来往,春词浪语,连绵不断。就是这样一处极不正经的低俗之处,今夜却迎来了个极为正经的异客。 这位客人穿着讲究的白色劲装,提着长刀,神情冷漠,俨然是武林中人的模样,瞧着甚为骇人。然这里是烟花之地,纵使他再怎么冷漠也有花娘对那张俊脸心驰神往,上前勾勾搭搭。 此人正是追杀席应而来的宋缺。他已是宗师高手,自然不会叫这些花娘占了便宜。他没有拔刀,仍是那么不疾不徐地走着,身周却有一股无形的气劲,将三步内的人隔开。 有的花娘不信邪,撞过去,生生被弹开,砸得起不来身。众人这才兢惧,知道宋缺非比寻常,不敢再靠近。就这么让他一路行进。 当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花楼的老鸨听闻消息不敢怠慢,站在路旁身子发颤。“此乃宋阀领下,公子……” 宋缺没有理会她,运起内力,高声呵道,“席应何在?” 那席应也从二楼传声,“席应在此。宋阀主何不上楼一叙。” 话音刚落,二楼一房间门户突然打开,里间坐着个青医男子正端着酒壶,自斟自饮。 宋缺沉思片刻,转身解下腰间荷包扔给鸨母,语声平淡,“一盏茶时限,让所有客人离开。超过时限,死伤不论。” 那荷包也是白色,上头用金线绣着一个“宋”字。鸨母看了大惊失色,忙去布置清人。却不敢拿宋缺的银两,只颤巍巍把那荷包放在宋缺脚边的案几上。 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花楼已是人去楼空。宋缺这才起身上楼。 刚到门口,又听席应道,“莫看这花楼偏僻,却也有绝色美人与君引荐。” 说罢,将酒杯扔出房门,落地摔出“啪”的脆响。 宋缺迈步进去,却不按席应的示意坐下,站在门口冷声道,“临死不忘寻访美人,天君席应果然名不虚传。” 席应也不起身,看着宋缺冷笑,“宋阀主年岁不大,口气不小。若非看在宋阀颜面下,席某怎会不及你。我劝你趁早罢手放我离去,否则,休怪席某狠心,不顾宋阀颜面了。” 宋缺语声依然平淡,“天君名声难不成是说出来的?宋某已久候多时了。” “好好好。”席应起身大声笑道,“既然宋阀主不给我席某人面子,今日就不必善了了。玉妍妹妹,宋阀主已等不及了,你还不出来吗?” 他话说出口,宋缺万年不动的冷漠脸色便陡然变了一变。 只听得一缕乐音仿佛从千里之外传来,越来越近。那乐声铮铮脆脆,宛若珍珠落盘,又似流水潺潺,说不尽的缠绵婉转,飘飘悠悠,自寻入人耳中,勾得人神思恍惚,为其所惑,生出无限哀婉而来。 宋缺心有防备,只愣了一瞬,便将乐音影响排除在外。反倒是席应,全然没料着祝玉妍会以天魔真气作天魔音,无差别攻击,一下子就入了魔障,神思不守。 没有趁虚而入,宋缺竟看也不看席应一眼,自顾自走出房间,目光一转,就瞧见对面房顶的祝玉妍。 她今夜穿着一袭水红的舞裙,坐卧在屋顶,裙摆在周身铺开,好似孔雀开屏一般,却只显出绮丽与妩媚。满束青丝仅以一根玉簪半挽,松松垂在一侧。一琵琶搁在腿上,靠着左肩弹奏。那张绝艳脸庞半遮半露,遥遥地注视着他。 今晚的祝玉妍美得精致,亮得夺目,尽态极妍。眼波中深藏的柔情,隔得再远也能察觉得到。 但,怎么可能呢?宋缺默默压下心底的躁动,这个满口爱语的妖女从来只会骗他,不会真的对他有任何情谊。 就在宋缺冷冷看着,彻底不信任之时。乐声一转,变成一曲极为耳熟的音调。原先只弹琵琶的女子突然开口,启唇唱道,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可知?” 她的歌声极为动人,融入天魔音更容易勾起人的情绪以及回忆。顺着曲调,宋缺仿佛置身三年前初见的夜晚,他独坐舟上,于江水中将那精灵般的白衣女子救起。 月光下,女子纱裙尽湿,发梢面颊上还有水珠晶莹,却有清水出芙蓉之娇态。她低垂着头,面颊羞红,扑在他怀中,低声诉说着绵绵情意。 心悦君兮君可知? 纵使再三告诉自己妖女无心不可轻信,但这一刻,宋缺还是动摇了。 祝玉妍,当真是心悦于他? 第73章 阴后12 一曲毕, 祝玉妍放下琵琶,以手轻抚耳鬓。她遥遥地注视着宋缺, 眼里闪着光, 像藏着一汪泉水。“小缺, 人家心悦你哩, 你……也喜欢人家么?” 她的声音是那样温柔期许, 饱含深情。宋缺几乎就要为其所蛊惑, 脱口而出一句“喜欢”。但他死死克制住了这种冲动, 甚至咬住舌尖,以疼痛来让自己清醒。 “你襄助席应,与我本是敌人, 何来情谊?”宋缺垂下眼睑, 眸中机锋深涌, “且动手罢。” 说完这话,他竟不给祝玉妍开口的机会, 拔刀挥指, 动作极为流畅, 不含半点迟疑。祝玉妍飞身避开,顿身回眸, 满眼都是惊疑,不敢置信。她第一反应要开口解释, 但看到席应挣脱迷惑, 攻向宋缺时却改了主意, 歪歪斜斜地靠着柱子, 竟看起好戏来。 那席应紫气天罗尚未完善,出手却已有了几分架势。两手交错打开,便有数十游丝织成网状倾覆而去。然而宋缺能对其展开万里追杀绝非仅因为家世,但见他一柄长刀在手,或劈或挡。以刀芒开路,步法看似难以捉摸却又极为稳健,步步紧逼,直将席应逼到死角,不得不向祝玉妍求救。 “玉妍还不助我!”席应挡下宋缺刀锋,大喝一声已见颓色。 祝玉妍轻笑,眼中中漾着波光,含情脉脉地看着宋缺,“姓席的当真可笑,你我何曾有那么熟识了,人家可是站在宋郎那边的呢——” 席应听毕喉头发出不知是哀是怒的嘶吼,一双眼中透出邪异的紫芒,盯着宋缺桀桀冷笑。须臾,却见他发须零散飞舞,无形的气劲将衣袍都吹鼓得膨胀爆裂。一身真气沸腾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93 ,气势节节攀高至顶峰,攻势也陡然爆增到原来的三倍。 他紧咬着嘴唇,不发一语,但仍有血迹从唇边滑下。这等倒逆之举几乎算是在燃烧性命,鱼死网破,必有时限。而他赌得就是能否在时限之内分出胜负。 宋缺本就只比席应高上一线,打了许久也有些疲惫了,突然对上攻势爆长三倍的席应,自然很快落了下风。 祝玉妍开始还能笑着看热闹,等到席应用秘法时便没了笑容,几次欲出手却都顿住,只皱着眉头看宋缺被游丝气网弄成血人。 一刻钟后,当宋缺将要支撑不住,而席应的秘法也快要燃尽之时,祝玉妍方才挥出天魔带制住席应四肢,任由宋缺的刀芒将他生机断绝。 彼时,宋缺已是重伤,漫身血迹摇摇欲坠。形容十分狼狈。祝玉妍收回了天魔带,仿佛没有看到宋缺那一身血迹一般,几步上前勾着男人的腰贴身抱过去。她面上含笑,语声温柔而深情,“小缺,人家早就说过,人家是站在你这边的……睡罢,我带你去疗伤……” 宋缺手指缩紧,臂膀却微弱地想要挣脱。他脑中疯狂示警,提醒自己祝玉妍又在哄骗于他,可意识却在祝玉妍轻柔魔魅的嗓音中迷失,沉沉睡去。 那是一种非常玄妙的感觉。她坐在床边,静静地守着一个昏迷的男人。窗外竹影横斜,淡金色的光透过窗沿平整地铺在男人身上。她的灵魂好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痴迷执着的爱,一半冷静的算计,警惕不要彻底落入其中。 宋缺的脸色是失血过后的苍白,他本不必受这样的伤,如果祝玉妍提早出手,他甚至不需要拔刀。可祝玉妍也不知道为何,并没有过早的出手相助。也许是一种感觉,宋缺不会愿意她挡在前面。尽管诛杀席应对她来说轻描淡写,但对宋缺而言却是重伤昏迷。 她抬起手,指尖顺着男人的面颊滑落。一种无形的触动让祝玉妍情不自禁地露出真心的笑容,清淡甜蜜,不含任何诱惑的味道。 这样简陋的竹舍,鸟声虫鸣,无限平和与温情。她仿佛脱去了阴后的外壳,没有江湖的尔虞我诈,没有圣门的担子,变作一个平凡的农家女,静静守候自己的良人,平凡却单纯自由。 因石之轩而停滞的桎梏忽的松散,她感觉到放松,甚至连恨意也不那么清晰了。祝玉妍知道,在这一刻,借着如斯情景,她已经完成了入情。等到她彻底放下对石之轩的恨,乃至爱上宋缺时,天魔第十八层也就突破了。 不得不说,祝玉妍用了一种十分侥幸且冒险的方式。在她发现宋缺是她突破的契机时,她没有完全将种子投到宋缺身上,而是继续以对石之轩的爱恨为根基。以恨入情,然后通过爱上宋缺,放下恨意而出情。 这实在是过于冒险了。一旦成功,不仅意味着天魔十八层突破,也意味着她有可能沉浸在“爱上宋缺”里不可自拔。天魔女的爱恨极为纯粹,也非常极端。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在突破之后及时走出来,如果不能,如果再次遭遇背弃,那定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但那又如何呢?朝闻道夕死可矣,若能一解前尘遗憾,死也值了。 祝玉妍这般想着,目光愈发柔和,眼中透出一股子坚决与无悔的深情。这一幕恰巧入了刚刚苏醒的宋缺眼中,登时如遭重击,目光几变,又是疑惑又是震撼,几乎控制不住想要相信,却在临头打住,维持着冷淡。 “小缺醒了,”祝玉妍触到宋缺睁开的眼眸,笑靥如花,“你睡了一夜可是饿了?人家去给你煮些粥食可好。” 她那两弯秀眉天然含黛色,目若点漆,乍然笑开宛若百花齐放,顾盼神飞,清丽中带着女儿家的娇媚与温柔,极是动人。 宋缺摇摇头,目光所及,惊觉自己衣衫尽褪,胸膛□□,伤口处已上了药缠上绷带。想到某些可能,不免脸色一变。 “我那衣裳……”他昏迷一夜,嗓音极为沙哑,开口时才觉得喉头干涩,难以发声。 祝玉妍忙倒了一碗茶水,接过话头,“是人家给你脱的哩,还有你那一身的伤,都是人家给上的药,全然没让旁人动手哩。” 她双眸闪闪,表情平静,仿佛只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宋缺看在眼里,说不出的气闷。冷冷看了一眼,抿着唇扭头不看她。 祝玉妍见他这模样竟也不气,尤其注意到他耳根微红,反而觉得十分真切,别扭可爱。便一手绕到宋缺耳后托起他的头颈,一手端着白瓷碗送到宋缺嘴边,嗔道,“你那衣裳都被血染透了,不好上药不说还怕弄脏了人家的床哩。” 又俯下身,语声暧昧,“说来,小缺那一身白肤真是好极了,可与女子媲美,叫人家……都舍不得放手哩。” 一边说出最后一句,祝玉妍竟低下头,舌尖沿着宋缺坦露的肩骨处滑过。她的舌尖湿润温暖,肉肉的一点自肩头滑到锁骨,口中的热息吞吐,刻意呵在那皮肤表面。宋缺喉头一动,只觉得脖子那儿酥酥麻麻,似是痒得难受,又极为舒服刺激。 听到男人喉咙里压抑的闷声直叫祝玉妍愈发性质高昂,原只想勾描着逗他一逗,这会儿却改了主意。她眉眼低垂,一条腿屈膝至床边,弯腰俯身,刻意使胸上两团丰盈雪峰垂碰到宋缺胸膛,微微挤压下去平缓游移。舌尖却一改先前的轻滑,寻一丝滑处用力压下,旋转吮吸,甚至带上两排牙齿,轻轻的撕咬。 有时候,轻微的疼痛反而比一味的爱抚更加刺激。宋缺身体一颤,一股子火热的焰流自脖颈相触的地方涌到下腹,霎时间情念高涨。 “妖女……” 嘶哑的嗓音咬牙憋出这两个字,两手几乎要将床板穿透,却没有做出任何反抗之举。 祝玉妍听闻此话松开来嘴,阖眼看他,眼波柔媚惑人,“宋朗说的不错,就是妖女哩。人家这妖女非但要吃你的肉,还要……吃你的人,吃你的心哩……” 说罢,她饮下大口茶水,侧手将碗一抛,看似随意,实则准确无误地置到桌上,不曾洒漏半滴水。而后再次俯身将哺入宋缺嘴里。 这人一开始犹在反抗,但到底重伤未愈,心底又不太拒绝。因而半推半就地便顺从喝下。 水流入喉,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竟是前所未有的甘甜清凉。而清凉过后,又是一个火热缠绵的吻,勾起无尽欲念深情。 忽听女子低语,“宋郎,再信我一次,可好?” 宋缺的回应则是将舌头搅得更深,语声暗哑,“好。” 第74章 阴后13 宋缺低低应了那一声, 仿佛放下了什么重担, 霎时间感觉轻松无比, 就连伤口也感觉不到疼痛了。长久以来, 他一直在克制, 一面情不自禁为祝玉妍所吸引,一面又深知她冷清奸诈不可信任而痛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94 苦烦闷。而今虽然还是不知道祝玉妍真心假意,但痛痛快快地交付信任, 纵使最后是欺骗也好做个了断,总归要比这不上不下犹犹豫豫地好些。 这般想来, 宋缺看着祝玉妍的目光愈发炽热, 像是要将这许多年的求而不得之苦一起倾注爆发出来。他这模样,反倒让祝玉妍不甚自在。祝玉妍记忆中的宋缺是江湖人更是门阀阀主,自来都是冷漠矜贵的, 何曾有过这样侵略性十足的目光? 她忍不住身体轻微后退,却被宋缺拿手臂狠狠卡住,甚至不顾伤口,侧身而起强行地将她桎梏在胸前,哑声道,“别跑, 我不动你。” 宋缺不说还好,他话一说出来,祝玉妍便感觉到腰间抵着一硬物, 隔着薄被也生龙活虎斗志昂扬。她虽号称阴后, 是魔门妖女, 前生也经历过□□生了个女儿。但真正说来唯有石之轩和霸刀的两回。一个是仇人,一个是看不起的厌恶之人,每回想起不是咬牙切齿就是恶心难耐,哪里还会有什么感觉。 可今日被宋缺这么一摁,闻着他身上的药味和淡淡的血腥气,感受到这人的火热与隐忍,心里竟有种奇异的情绪。似是满足,似是骄傲,又有些小小的羞赧。乃至多少年不动的情念也被撩了起来,身子酥软掌心发热,恰似回到了真正的少女时期,又比遇到石之轩之时多了些坦诚热烈,要被融化一般。 她呼吸带急,粉唇张开微微喘息。此等动静哪里逃得开宋缺的听力?桎梏的双臂愈发用力,肌肉崩起,本就未愈的伤口便也崩裂开往外渗血。绕是如此,宋缺却仿佛没了知觉,丝毫不管疼痛,只抱紧了祝玉妍不松手了。 祝玉妍被他卡得死紧,温热又急促的呼吸在她颈间倾吐。那滋味奇妙的很,非凡不觉疼痛喘不过气,隐隐地反叫她心火烧灼,期待起后面几步。可祝玉妍到底未曾完全陷入,立马止住了这种想法,闭目调节。天魔十八层需要纯阴之身,突破之前她是绝对不能重蹈覆辙的。 她心智坚定,又有谋算,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平静下来。睁眼看到宋缺也稍稍平静,便推了他一把,笑声道,“小缺有伤在身,怎能这样着急,快起来让人家看看,别又渗血了叫人心疼。” 宋缺有些诧异地抬眼,却见她目光关切,眉眼清丽绝伦,全无往日调侃嘲讽之色,尽显温柔情意。 倒不似作假…… 他心中雀跃,有一种别样的满足,不由得柔和了脸色,带了二分笑意。若非亲耳所闻,谁能相信这话是由魔门阴后说出? “一点小伤,无伤大雅。”宋缺淡淡说了这么一句,便撑起身体,自己起身来。他身上的伤自然不能说轻,但对宋缺这执着武道的人而言只要活下来也就无什么大碍了。何况还有心仪之人在旁,更不能露半分弱态。 他不说,祝玉妍也能猜出这人几分心思。看他板着一张冷脸,耳根泛红,声音透出雀跃,不似往日冷淡,竟也觉得十分可爱。 忍不住凑上去,突然亲了下宋缺的面颊,看那白玉似的面颊微微发热,更是喜欢。又笑着要去勾他的脖子,却被宋缺避开,便故作嗔怒,“小弟弟好无情,才亲了人家转眼就又要躲开。这才多久,就被你嫌弃了……” 她说着,扭过头,以手掩面。宋缺被她骗了好几次,哪里不知她是假装的?可偏偏对她提不起气来,有些无奈,又很是喜欢。 遂靠过去,语声透出认真,“我是何心意玉妍早该知晓,何必说这话逗弄我。” 祝玉妍放下手,撇着嘴转过来,“小缺还是这般无趣。” 宋缺眉毛一皱,“怎样叫有趣?” 祝玉妍便笑了,纤白的手指搭在那红粉唇上,色彩分明,仍盖不住先前被大力□□的红肿痕迹。宋缺气息乱了一瞬,眼神幽暗。又见她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变化,竟伸出舌尖在指上轻扫,露出个十分暧昧勾人的笑来。那甚至不能称之为笑,说是挑衅会更合理。 “小缺亲亲人家,就有趣儿了。” 宋缺喉结上下滚动两下,语声暗哑,“不是才亲过。”0 祝玉妍又露出那挑衅的笑容,“小缺不敢?” 宋缺眼眸一敛,道,“既是玉妍所求,宋某岂能拒绝。” 他说的格外认真,严肃地仿佛身在明净高堂,对着一群臣下仕子,刻板肃穆。祝玉妍还在感叹他这等气度自己怕是难以学会,而后就被吻住。 这一回不同于先前的狂乱,好似蜻蜓点水,却被他舌尖在唇上一扫。 “小缺学得倒快。” “礼尚往来。”宋缺道了一句,自己便勾唇笑起来,全无以往的冷漠刻板。 祝玉妍见了他这笑,不免有些心跳加快。这人原就生得俊美,这会儿受了伤脸色发白,少了冷厉反有些脆弱,瞧着像是天上仙降到了人间,多了烟火气,可依然不减半点颜色。 只看在这张脸上,她做出那样的冒险也不算亏了。 再说祝玉妍与□□上经得不多,却也知过犹不及的道理,因而话到此处便止,含着笑又要给宋缺换药。宋缺却还有些羞窘,嘴上拒绝,又拗不过祝玉妍的强硬,方才板着脸乖乖让她换了药。 了却一桩事,祝玉妍脑中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按原本的设想准备去做些吃食。她于厨艺上毫无经验,唯有做酒楼小厮时在后厨看过两次。会有这样的想法还是前世上门找石之轩麻烦时得来,在石之轩口中,碧秀心这个正道仙子洗手作羹汤之举很是让他喜爱。 而祝玉妍呢?身为阴葵派继承人,魔门阴后,哪里有空闲想那些女儿心思?她虽对碧秀心此举十分不屑,但也觉得男人大抵都是爱好这样的女子的。如今既然要借宋缺过情劫,做一做倒也无妨。 宋缺听祝玉妍的话眼中诧异,低头看了眼女子纤白柔腻的手,即是不信,也是不忍。便提出要一起前去。 祝玉妍有些不愿意,然她自认为聪敏,不认为自己第一次做饭会出什么错。再有宋缺体质强悍,说是养伤,只要不妄动真气或是像刚才那样情绪激动倒也无碍。遂干脆应下,脑中则尽量回忆在酒楼时所见的片面流程。 这小屋选地极好,夹在两山之间,屋后是一片竹林,屋前有溪流河塘,野鸭游弋。更有二只鸳鸯在芦边梳理羽毛,极为可爱。 宋缺跟在祝玉妍身后,看她在溪边站定,手持天魔刃。蓦地出手,唰唰两下,几乎看不清动作,便见那银白刀刃上刺穿了两条鱼。转过头来细眉紧皱,极为嫌恶的表情。 那宋缺自少年时遇见祝玉妍,只知她美得如妖似幻武道凌驾与一流高手之上,魅惑后人却不露分毫真情。何曾想到她还有这般情绪化之时?顿时又惊奇,又觉可爱。主动上前接过那两条鱼,眉目柔软,稍一抬手示意她继续,便又跟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95 在后头不作言语。 他这般模样看着竟有几分乖巧,祝玉妍心里满意,去了嫌恶之色,斜眼送秋波,极为勾人。而后又打了一只野鸭,到竹林挖了几根鲜笋,便领着宋缺进了厨房。 祝玉妍脑中有印象,又认为厨艺较之武学不知简单多少,因而也不把此技放在心里,直接动手开始。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这看起来再简单不过的事,真正做来却是手忙脚乱,全然找不到窍门。 想到宋缺在自己身后看着,祝玉妍不敢回头,心底追悔莫及。早知如此,她就不该选这么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培养感情,就在有仆妇下属的大宅里弹琴品茶,不知多好。但此时此刻,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惟愿宋缺这门阀子也对此一窍不通。 正是抑郁窘迫之时,祝玉妍忽觉身后一暖,贴上个人来。微微回头,便被宋缺接过接过了手上刀具,将她轻轻推到一边。 “我来吧,莫脏了玉妍的手。” 男人平淡如常的言语却叫祝玉妍察觉出二分笑意,她又是羞窘又是不忿,瞪大眼睛看宋缺动作。本是想挑错,却发现这人动作虽有几分生疏,却有章程。而不似她的不知所措。 忍不住开口暗讽,“不是说什么君子远庖厨,宋阀家大业大,竟然还需要小缺亲自动手下厨?” 宋缺闻言动作不停,也不回头,淡声道,“君子心慈,不忍杀生,因此远离。宋某连人都杀,何怜牲畜。” 祝玉妍笑道,“这么说小缺还是个狠心人哩。” 宋缺这才停下动作,转过身,一双极黑的眼眸定定看着祝玉妍。既似少年时的执着,又有成年男子的稳重冷静。“昔日与梵仙子同游,每身处野外都是梵仙子下厨,解贤弟助手。宋某白享美食却无什么惭愧之心,由此看来,宋某的确是个狠心人。” “梵仙子”三个字就如一盆冷水,才一出现,就让祝玉妍目光转凉。她已对宋缺入情,不免带入真情,冷哼一声,柳眉倒竖,连笑也懒得笑出来了。 心中恨骂慈航静斋的一丘之貉,师姐妹一个套路。尼姑不去念经拜菩萨,偏爱跟魔门妖女抢男人。前世是师妹,今生是师姐,慈航静斋的女人,真不负宿敌之说。 宋缺见祝玉妍生气不怒反笑。那张生得极为俊朗的冷脸微微笑开,刹那间给予人无限温柔爱重之感。 “宋某自幼生长于门阀,对旁人服侍习以为常,并无触动。可今日见玉妍下厨,却着实不忍玉妍手染油腻。日后,这庖厨之事,还是交予宋某吧。” 狠心,还是有心? 祝玉妍怔怔看他,手指握拳收紧,深嵌入掌心。左胸心口砰砰乱跳,一时竟失了言语。 良久,注视着宋缺愈来愈流畅的动作,方才缓慢笑开,“如此,就依小缺所言。宋郎可千万别叫人家失望哩!” 祝玉妍今日方知,原来不止是男子会为女子洗手作羹汤而触动,女子亦然。宋缺……大概要比石之轩好的…… 第75章 阴后14 自那日后,宋缺果然按其所说, 每日拖着那重伤未愈的身体给祝玉妍做饭。他见多识广, 做出的饭食虽称不上美味, 也中规中矩。祝玉妍每日叫个伤患伺候着, 也难得生出几分愧疚之意, 神态愈见柔美, 嘲讽之话也越来越少了。半个月下来,两人竟也培养出了些许默契, 找到些类似平民夫妻男耕女织的生活之趣。平淡简单, 自足自乐。 尽管情劫还未曾堪破,但祝玉妍明显可以感觉自己的心境变化, 境界亦有所提高。而宋缺虽然伤口未愈, 气息与月前相比也大有进益。 然而他二人都清楚, 这样的日子好是好,可终归不是他们该享受得。祝玉妍肩负魔门,宋缺乃宋阀之主。待到宋缺伤势痊愈的那天,两人心照不宣地在入夜时分,先后来到院外池塘前。 “小缺来了。”祝玉妍一身青衫极为简单,泠泠水波灿着浅白的光, 映在眼眸里, 亦是波光粼粼,仿佛荡漾着无数难以言表的深情。 宋缺仍旧是那身白袍, 腰挎弯刀, 自门前朝祝玉妍走去。才到近处, 又听她轻声询问问,“明日便走吗?” 分明是再普通不过的话,可宋缺却无端生出几许伤感。他皱着眉头,手掌在刀柄上来回拧转。宋缺注视着祝玉妍,目光极是认真,“随我回宋阀,可好?” “不行哩。”祝玉妍轻笑,摇摇头,指节勾着些许碎发落回耳后。她目光清泠闪着幽幽的光,“小缺有宋阀,人家也有圣门放不下。这天下一日不定,人家的心,一日不宁呢。” “魔……圣门里良莠不齐,多是作奸犯恶之凶徒,玉妍何必为那些人耽误自身?若玉妍与我回去,宋某当以夫人之位相许。” 祝玉妍目光微闪,仍是摇头,笑道,“阴后已算是圣门之首,邪王不出,人家就可大权独享,区区夫人之位岂能满足人家。” 她这话宋缺原也是知道的,可这些日子祝玉妍的表现却让他对此女真情信以为真。忍不住再做一次努力,结果却着实叫他失望。 他轻轻一叹,“宋某终究不比圣门对玉妍的重要。” 夜色下,男子原就俊逸的姿容染上些许愁闷,端的叫人心疼。可祝玉妍与他相处了半个月,早知宋缺并非世人眼中的门阀仕徒坦诚君子。他练的是纯正的道家功法,清正平和,可刀势却霸道冷厉,一往无前。他举手抬足都是大家风范,淡漠稳妥,可内里却是个彻彻底底的军事家。为求胜败,奸诈筹谋。只要心里有了章程,一切都可舍弃。也难怪前世他能将宋阀变成他的一言堂,岭南之地,无人不从了。 若非他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诚意,就连祝玉妍自己也不敢相信此人会真的对自己有意。想来,前世梵清惠也不敢确信,才毅然放弃宋缺只求武道吧。 想起梵清惠,祝玉妍心中有如针刺,竟比碧秀心还是厌恶一些。她勾起嘴角,任晚风吹动青丝,眸中不免带了嘲讽之色。“小缺这么说就让人家伤心了。人家待小缺亦是深情不改,小缺又是否能为人家抛下宋阀,或者让宋阀与圣门结盟,共抗慈航静斋?” 宋缺默然无语。两人间的气氛陡然变得尖锐起来,昨日的默契平和,在短短几句话之间消失殆尽。 良久,久到祝玉妍快要耐不住性子甩手离去之时,宋缺终于沉沉叹道,“玉妍何必激我?你我都知晓,此时结盟共抗慈航静斋只会引来隋杨和天下正道,绝非良策。” 祝玉妍心中认可,面上却道,“小缺可是怕了。” 宋缺道,“宋某无惧天下,可不愿耗无用之功。” “何为有用?何为无用?” “你我暗地结盟,圣门助我收复南疆苗夷,对抗隋杨。他日宋阀谋得江山,定助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96 玉妍打压慈航静斋。” 他说来颇有诚意,可祝玉妍却不全信,冷笑一声道,“怕是到那时,连着圣门也要一块儿打压哩。” 宋缺脸色不改,也不再替其遮掩,直接道,“魔门名声太差,难堵天下悠悠众口。” 祝玉妍咬咬牙,瞪他一眼,还是松了口,“如若小缺助人家清扫圣门,看在小缺的份上,阴葵派在岭南的探子都给你又何妨。” 此话一出,宋缺终于变了颜色,看向祝玉妍略有激赏,“清扫圣门?玉妍好魄力!” 祝玉妍勾唇娇笑,“不及宋郎。若是他日小缺真的一统岭南之地,怕就是皇帝亲率大军,也憾不动宋阀主之位啦。” 宋缺亦是俊脸含笑,目光灼烧如火,“玉妍知我。如得玉妍,夫复何求。” 他手握刀柄,身长傲立与池畔,眼中志在必得的光芒让祝玉妍身子发热,心头扑腾跳响。她暗自告慰自己这只是天魔入情的正常过程,微微仰头,眼中似有千般爱意,水波粼粼,“如此,宋郎算是应了人家了?” 宋缺被她那期期艾艾的目光看得心口发软,可祝玉妍前后不一的态度却叫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冒出个不甚美好的猜测。满腔情意淡下,宋缺冷静道,“我可助玉妍清扫圣门,乃至与圣门结盟,但宋某也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祝玉妍走到宋缺身前,轻轻环住男人的腰,眸中深情不改,“人家一片真心早已是系于宋郎,只需宋郎开口,有什么不行呢?” 宋缺便也搂住她,手指扣得极紧,双眸死死盯着祝玉妍眼底,目光清冽,缓缓道,“我要玉妍即日随我回宋阀成亲,诞下子嗣,兼具两家之长,则圣门永为宋阀之友。玉妍以为如何?” “不可能!” 仿佛一道惊雷,宋缺之语太过惊骇,祝玉妍想也不想就一口拒绝。 “哦?有何不可?”宋缺目光冰寒,又好似笼着火焰,面色平淡,情绪难测。“玉妍待我既是一片深情,又可结秦晋之好,为何要拒绝?” 祝玉妍面色煞白,在宋缺冷冷的眼神下,骤然失语。她嘴唇分了又阖,却只是干涩吐出一句,“我放不下阴后之权,正如小缺放不下宋阀一般无二。” 宋缺面无表情,手指紧扣祝玉妍腰身,被她难受得推拒也不松手。只道,“久闻天魔大法乃顶尖秘籍,不知玉妍练到第几层?” 祝玉妍脸色大变,可宋缺却不用她回应,便自顾自地做了回答,“玉妍资质非凡,想来是十七层了。” 他一双眼好似藏着冰刃,注视着祝玉妍躲闪的姿态,整个人都冷成一座冰山。“那么,也是时候破情关,斩情缘了。” 此话说出,又等片刻,不见祝玉妍有开口的想法。宋缺闭了闭眼,松开手后退半步,语声低哑,“玉妍待我前后不一,过去全然是欺骗利用,不见半点真心。可近日再见,却突然转变了态度。前日宋缺虽然疑惑,却因惊喜刻意回避。如今看来,宋某便是玉妍选定的情劫,对否?” 也不知是不是天魔入情的缘故,祝玉妍听着宋缺所言,心尖钝钝生疼。她有心解释自己并非要以宋缺破情,可重生之事太过骇俗,即便自己说了,宋缺也不一定会相信。 正是十万火急的紧要关口,焦虑到极致,反而冷静下来。 她抬头看着宋缺冷漠的脸,蓦地轻笑出声,媚眼横波,神态极妍。“小缺对天魔大法了解多少?” 她先前沉默半天,这会儿突然开口,绕是宋缺猜测或许她又要欺骗自己,也不由得生出几分期许。 低声道,“并不了解,只从梵仙子那里听说过几句。” “呵,梵清惠。”祝玉妍垂头暗暗咬牙,愤恨不已。却是靠过去,脸颊贴着宋缺胸前,语声哀切,“宋郎只知天魔大法要破情关,却不知绝情先要入情。而真正选定一人,爱上一人,再要绝情谈何容易。” “人家不知梵清惠是怎样说的,但人家对宋郎的情谊却是真真切切,多少年来,亦只有小缺一人哩。” 她半仰着头,眼眸中好似笼着一层水雾,朦朦胧胧似要滴出水来,叫人不由得心软。宋缺似有动摇,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推开祝玉妍,淡淡道,“说来说去,玉妍还是要利用宋某破情罢了。” 祝玉妍眉梢轻皱,这一回却并没有再解释,拉下哀凄的面具,坦然道,“是又如何?” 女子静静立着,把眼角一挑,语声带讽,“人家不愿欺骗宋郎,所言具是出自真心事实。诚然,人家的确是借宋郎入情破情。可宋郎你,又何尝以真心深情待我?” 宋缺抿唇,“愿听玉妍指教。” 祝玉妍微微抬首,神情傲然道,“吾观宋阀主之刀势,宋阀主修得可是无情刀道?” 听她改了称呼,宋缺心底不快,只应了一声,“然。” 她听了便冷笑道,“吾虽未入大宗师,可眼力却不差。按宋阀主的性子,武道到最后必然要求得舍弃外物,人刀合一的境界。即是一心只求刀道,情爱必定要为君若舍弃。宋阀主一面向人家求爱,一面却固守无情道不改,莫不是一开始便做下舍弃人家的决定,又谈何真心诚意?” 就好像突然扯开了遮羞布,二人之间的默契温情顷刻消失,露出底下尖锐残酷的现实。 宋缺的表情从漠然变作惊诧不敢置信,再到相信后的震惊,面色发白。“玉妍没有骗我?” 祝玉妍冷嘲,“是真是假,宋阀主自己不知么?”她说到这儿,又轻笑出声,“不过这样也好,人家还担心自己入情太深怕是终生不得突破,今日看来,还是有一二可能哩。。” 宋缺沉默半晌,再次问道,“绝情很艰难?若入情深,有几成几率能够破情?” “万中求一尔。”祝玉妍轻叹,眼中幽光闪烁,“世人都说天魔女无情,却不知我等一旦入情就终生难逃。看似无情,实则最是重情,乃至粉身碎骨亦无悔呢。” 她说的平淡,语声却带着种能够直击人心的触动,一下子深深印入宋缺心头。 “不能两全?” “世间哪有两全法。” 是放弃情爱,继续走无情刀道,还是改变道基,走一条前人未有得道路,求得少年时一个梦的圆满? 宋缺看着月下佳人的玉颜,神思恍惚,哪里还有心思追究祝玉妍的真心假意? “你……让我想想。”犹豫地吐出这么一句,宋缺便转身回屋,不敢再看祝玉妍一眼。 身后,祝玉妍成功错开一劫,可心中空落落,挤不出半分笑意。 宋缺,会怎么选?如果他选择了舍弃,自己又该如何? 第76章 阴后15 这夜里宋缺与祝玉妍一番交谈,什么保证没有得到, 反倒是本就不甚明朗的感情之事变得更加摇摇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97 欲坠了。他仔细思量着祝玉妍所说, 脑中千万思绪纷纷扰扰。 一会儿是对无情武道的质疑, 一会儿是对于情爱上的考量。他自然知晓自己的武道方向,就如祝玉妍所说,他的刀道从一开始就以“人刀合一”的目标。然而过往他却从未想过, 人刀合一后,人之情爱要往何处去? 若是没有遇到祝玉妍,宋缺会肯定的告诉自己,情爱乃是梦幻泡影, 不值得话费心力,唯有刀道方是一生所求。然而如今这般念头一起, 玉人倩影就会在脑中浮现,盘桓不去。 武道固然是他所求, 可佳人也是少年时到如今也是心底一缕美好却求而不得的白月光。好不容易才有了些许进展,初尝到情爱滋味,如何能够轻易舍弃?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假使要放弃情爱, 心中不舍。假使选择放弃无情刀道, 与祝玉妍双宿双栖, 且不说多年的苦功一朝废弃有何等不甘, 仅祝玉妍是拿他破情关一条就不能完全忽视。纵然祝玉妍口口声声能成功突破的几率不到一成, 但谁又知道她会不会就是那万人中的一个?他已被祝玉妍骗了太多次, 谁又能确保那妖女这次没有哄骗于他? 越思考越忧虑。心中烦闷不能舒于言表, 却也让他彻夜难眠。 待到清晨第一缕光线洒下, 宋缺呼出一口闷气,起身的刹那,脸色巨变。他昨夜尽考虑那些问题,竟忽略了自身变化。一夜时间,他原本夯实稳固的道基隐隐有了裂痕,原本平和清正的真气气流在经络中骤起波澜,有紊乱之势。 向道之心动摇,道基不稳,就连刀势也有些滞涩。宋缺面对着半敞的窗,冷面上也不禁流露出黯然晦涩他知晓,此事一日想不通,一日做不了决定,他的境界就一日不得提升,乃至日渐下滑。 生死成败,只在一念之间。 推门而出,祝玉妍已在屋外等候多时。看到宋缺出来,她不急不缓地露出个清浅的笑容,透着些喜悦,好似盛放的幽昙,清丽又绝色勾人。她这般姿态,仿佛昨夜的针锋相对全然不曾有过,好叫宋缺心中不忿,偏又拉不下脸去有什么意见。 “小缺今日迟了,可叫人家好等。莫非是想着今天以后就看不着人家了,难过的睡不着么?” 她笑容极艳,有几分调侃,又有些许埋怨,正是这女儿家娇娇的嗔态,最令人心软。 宋缺沉着脸,注视着那犹如繁花带露的娇颜,薄唇紧抿。 她是全然不在意他,不在意昨夜的对话,还是只是演技太好,装作不在意? 千言在胸,偏偏嘴硬问不出一个字。初识情爱就遇绝色,听来香艳动人,可真正享来,却是几多复杂,一言难尽。 定了定神,宋缺蓦然道,“一年,我助你扫清魔门杂碎。一年后,你我再谈结盟之事。” 祝玉妍听罢一愣,微微偏过头,颇有几分惊讶,试探地问道,“南疆之事?” 宋缺神色不改,“襄助玉妍只是宋某个人,若一年后魔门依旧是魔门,为了宋阀,不论你我如何,结盟之事都不要再提。至于南疆……” 他目光扫过祝玉妍脖颈下,见那颈下不知何时多了一缕发丝,黑白交错,极为好看。眼中闪了闪,似乎更抉择了。抛开那些想法不提,宋缺道,“南疆虽说麻烦了些,倒也不是不可收复。无非就让族老得些好处罢了。” 祝玉妍皱眉想了想,轻声笑道,“小缺这是说的什么话,人家心慕宋郎,怎忍心看你受族老牵制。” 说罢那纤柔娇躯已然附上,勾着宋缺的肩膀,呵气如兰,“宋郎以诚心助人家,人家代表不了整个圣门,便以阴葵派之力回报,如何?” 宋缺被那热息吞吐的耳畔发痒,妖女迷行,步步逼近,道心又退了几寸。他深觉不甘,很有些生硬地退了几步,将祝玉妍推开。冷声道,“玉妍高兴就好。今日便启程吧。” 祝玉妍被他逃避,竟也分毫不怒,兀自笑笑,低垂的眉眼压成弧线,睫毛轻扇,尽显柔媚。“宋郎去哪里,人家自是要跟随的。” 先不论宋缺如何纠结,祝玉妍面上瞧着若无其事,内里也是极其焦躁不安的。她舍下其他,一腔希望全全寄托在宋缺身上,以期能让他助自己摆脱石之轩的影响。 然以祝玉妍的性子,要彻底爱上一人,眼底就容不得半粒沙子。固然她努力暗示自己要爱上宋缺,可前提也一定是宋缺先爱上她才对。而宋缺所求的无情刀道就是祝玉妍最不能释怀的。前世宋缺舍弃梵清惠而取无情刀道,谁知今生会不会也舍弃她?祝玉妍赌不起,却不得不压上全部赌注取争取微薄的可能。 昨夜那番话是她的第一个试探,也是最重要的开始。她虽然没想到会这么早提出来,但既然提了,也只能认下,再拼上一把了。 她心中忐忑,一路紧跟着宋缺,或娇媚诱人,或柔情百态,每日总要撩他一撩才罢休。而宋缺的回应态度也让祝玉妍摸不清楚。这人时而冷若冰霜,对她避之不及,时而又极为热切,看她的目光跟着了火似的烫人。 若非宋缺在旁的地方没有变化,她真要怀疑这人脑子出问题了。 当然,这样的猜想在半个月后看到宋缺出手的一刹那,消失不见。不为其他,只是他的刀势威力大减,少了些以往那种一往无前的冷酷,反倒多了好些缠绵不尽之感。招式衔接也不甚果决,滞涩许多。 她经历过一次类似的事件,又有几十年的阅历,自然一眼就看出宋缺症结所在。他道基不稳,真气紊乱,无情之道添了割舍不断的情谊,如何能好? 这一发现真叫祝玉妍又惊又喜,愣愣怔怔看着宋缺将那魔门败类一刀毙命后朝着她走来,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过了好半天,才找回一些思绪,眼光复杂,幽幽地叹息道,“能让宋郎为我乱了道心,纵使最后……不得所我之求,玉妍却也无悔了。” 她这话三分真,七分还是假。要换了梵清惠大概真的会感动无悔,可祝玉妍这等妖女,感动虽有,却对结果更为看重些。宋缺这样的变化,让她又多了几分期待和势在必得的决心。 宋缺听得祝玉妍所言,疑惑一瞬就明白她已经知晓自己的情况了。默默做着牺牲不图回报自然值得钦佩,可以一个惯有的军事谋略家的眼光来看,让祝玉妍知晓无疑对自身会更有利。 若他最后选择了情爱,这般牺牲定会让祝玉妍心有感念,多一些真情投入。若他最后选择无情道,那么今日之感动至少不会让两人之间太过难看。百利而无一害,何乐不为?0 因此他也只是静静擦拭刀身,语声低沉地说出自己的打算,“我已向慈航静斋递了书信,再过几日梵仙子便会到此与我一同清扫魔门败类,玉妍只需以宋阀名义与我送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98 上名单和消息,想来不需半年便可达到玉妍预期所求。” 祝玉妍方才有些感动,这会听了宋缺的话,顿时冷了脸。假笑道,“小缺与梵仙子关系倒是好,只是你二人相约结伴,叫人家形单影只,未免有花心薄幸之嫌。” 宋缺对她的话语不置可否,淡淡道,“宋某这般情况,玉妍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宋某除了玉妍亦不曾对旁人动心,何来花心薄幸之说?欲求梵仙子一起,不过是借慈航静斋之力给宋阀少些麻烦罢了,玉妍大可放心。” 他这样一说,祝玉妍反倒不好再借机发挥。冷着脸应下,晚间就与宋缺分开,只身回了阴葵派。 这一分开又是半年未见。半年间,祝玉妍名单上要除的人几乎被宋缺梵清惠二人清理干净。圣门被她暗暗压制,不断蚕食,只挑了最猖狂的几派怂恿去和慈航静斋叫嚣,等到其元气大伤之时再一举收复。半年下来,圣门大半都已在阴葵派的引导下乖乖听话,成半隐退状态,自然也不在江湖传出恶名。只有少数几个实力强横的前辈人物,还在严守抵抗。 纵然圣门这边形式一片大好,可每当江湖中传来宋缺与梵清惠天作之合携手肃清江湖的消息传来时,还是忍不住心情暴躁。她知道自己入情已深,可宋缺那里是何等情况她却没有亲眼看过。只能在每回的信件中多加一些言情话语。好在宋缺的回信还是始终如往的详细,偶尔也会加上几句思念之语,方才让她稍稍安心。 这样的日子一去就是半年,当宋缺邀战霸刀岳山的消息穿遍天下之时,祝玉妍也陷入到窘境——石之轩以花间补天两道传人身份,公然向祝玉妍求亲。 第77章 阴后16 前世如何不提, 今生祝玉妍自认对石之轩除了仇恨并无其他好感, 不提前下杀手已是看在他日后将有用计把突厥一分为二的纵横事迹, 自然不会暗示其有情爱结亲方面的意向。 石之轩与她都有整合圣门之心, 如今她领先一步, 收复了大半圣门,莫非石之轩又是如前世一般想要借求亲使她放松警惕破她心境?想到此处,祝玉妍忍不住俏脸发寒。不管石之轩是何意图,真心假意, 这一次, 他都别想再得逞。 打定了主意,再看此事,祝玉妍便起了些想法。她当初给石之轩的武学传承做了手脚, 每次论辩武道也有意无意将其方向引到与前世不同或相反之处,就算她一直卡在天魔十七层,石之轩也越不过她。求亲之事,不足为虑。 倒是宋缺……算来他们已是半年未见。这半年间, 她虽然将心思都放心整合圣门上, 也难免时时关注宋缺的消息。听闻他与慈航静斋的梵仙子情投意合, 共除魔障, 乃是人人称颂的神仙眷侣。却不知宋缺是真的与梵清惠勾搭上了, 亦或只是江湖人胡乱猜测? 祝玉妍心气极高, 自然不会怀疑自己的魅力。但有过一次教训, 祝玉妍对慈航静斋的尼姑还是多了许多防备。石之轩今生再要与碧秀心搅和, 她不介意, 说不定还会推波助澜,叫这二人好好常常正魔二道无容身之处的下场。但宋缺,只为了突破天魔十八层,也不能放手。 她脑中思绪接踵而至,最后还是决定不亲自写去书信,只让平日里与宋阀接头的心腹传出消息,好叫宋缺知道此事。一面稳住石之轩,推说要两天考虑,一面又吩咐人手给石之轩的补天阁制造些麻烦,多拖一些时日再议求亲之事。布置完这些,祝玉妍面上怔怔,接下来就得看宋缺的反应了。 宋缺能有何反应?当下属将祝玉妍被公开求亲之事汇报过来,这早已名扬天下的第一美男子霎时冷意渗然,杀念如潮。只留了书信一封给梵清惠,便点了几人,马不停蹄赶往阴葵派所在。 梵清惠看了信件,里头只说有急事,不曾说明缘由。她还当是宋阀内生事,颇为担忧,但也没有立场去管。遂带着满腔愁绪回了慈航静斋。 因为计划中要杀圣门杂碎居多,宋缺离阴葵派的位置并不算太远,两日时间就足够他到达阴葵派所在,并且与一直传递消息的祝玉妍心腹联系上。 祝玉妍早就算好了他们到来的时间,听闻此事,只让心腹去将宋缺一人偷偷带入阴葵派,自己却不亲自前往,又派了一人给石之轩递了口信——她祝玉妍不接受比自己弱的男人。三日后午时,二人于圣坛约战。石之轩胜,则她委身下嫁。石之轩若败,日后亲事再不必提。 任性,却也实在。 在宋缺乔装打扮被带入阴葵派之时,邪王阴后以比武决定婚事的消息已经传遍圣门上下。这二人都是圣门新秀,领军人物。平日里都神秘无比,高高在上。难得有一次能直观这二人的比武八卦,一个个都像那闻着味儿的苍蝇,紧赶慢赶地赶来圣坛围观。 石之轩心里恼恨祝玉妍将事情闹的人尽皆知,但对自己也极有信心。他当初因为补天阁的传承被祝玉妍算计利用,一直屈居于个女人下面,哪里能够甘心?祝玉妍这三个字俨然就成了心魔,时时占据在他脑中。又爱其风流卓越,又恨她阴毒强势,待他虚与蛇委,毫不留情。这一回提亲,即是有心破她修行,亦有几分真心在其中。所能借此让那个女人匍匐身下,该是何等得意? 想到祝玉妍的邀战,石之轩笑容冰冷。这些年祝玉妍对他处处戒备,多次引他入歧途。一两次尚可,很快就引起了他的防备。每每当着祝玉妍面前出手都会隐藏实力,只露七分。三日后,就让他一雪前耻,将曾经的憋屈苦闷一一踩在脚下。 石之轩行事分毫不漏,若非祝玉妍重生一次,恐怕真的会被他瞒天过海,以至于被他踩着往上爬。但有了前一回的经验,不论何时,祝玉妍都对其人心怀防备,自然不会因为他这几年的示弱示好而轻易心软。若她知晓石之轩此刻的想法,恐怕也只会嘲讽一笑。 她与石之轩纠缠一世,最后甚至死在他手上,哪里能不了解他的招式走向?莫说他所谓的隐瞒在祝玉妍眼中着实可笑,单以她瞒下了部分补天道武学的精髓,就就注定石之轩今生难以越过她了。 先不论这即将比武论亲的圣门领袖如何做准备,却是宋缺已在夜间被悄悄引进了祝玉妍的香闺。 阴葵派以女子为主,戒备森严,风景却极为秀美。尤其祝玉妍的住所,更是被安置在一片终年花开不败的桃花林中。绕是宋缺满怀压抑,见了这外界早该落尽,此地却依然落英缤纷的桃林也不禁愣了愣神,感叹阴葵派的手段和财力。 引路的是一妙龄女子,长相甜美,身材玲珑可爱。也不知是看出了宋缺的愣怔,还是本就有心炫耀,此时也顿了顿脚步,解释道,“历代门主本有固定住所,但尊主却不愿意住在那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99 里。年幼时称是要招个好的桃花情缘,因而上一代门主才单独弄了这么一处地方。” 她说话时面上尽是羡慕,也不知是在羡慕这地方风景的优美,还是在羡慕祝玉妍的好运,有那样一个厉害又对她疼爱的师父。 宋缺只听女子说话,自己并不接口。听到此处,一直冷漠的俊脸上也多了二分暖色。仔细一想,这般任性之举荒诞之言,只怕也就是祝玉妍能够做的来了。 又往林中走了百米,到一楼阁前那女子便停下不动,说门主吩咐只让宋缺一人进去。宋缺也不矫情,微微颔首便 推门而入。 他本以为自己还得在楼中寻觅一番,不想刚刚推门,就看到祝玉妍端坐于正堂,身旁热气滚滚,俨然是在烹茶。 她今夜打扮极为清丽,不饰钗环,淡绿的襦裙白色为底,颇有魏晋遗风。皓腕莹洁如玉,套着个羊脂白的手镯。那镯子白中透粉,与肌肤浑然一体,细腻晶莹,相得益彰。反观自己,为了不惊动太多人,穿着阴葵派仆从的服饰,原本十二分的俊朗也在易容下减到了五分。 宋缺看在眼底,只觉得喉中梗涩,似有火焰要蹿涌上来一般。耗了半年才维持住平衡稳定的境界又随着一颗波澜起伏的道心晃动起来,让他胸口升起一种想要夺门而走的冲动,却又如何都舍不得。 祝玉妍全然不知宋缺的挣扎。她煮茶时极为认真,一碗茶汤盛好,方才抬起头朝来客勾唇浅笑。 “贵客到来,人家不曾迎接,实在失礼。奉茶一盏,望君莫嫌弃茶水简陋。” 话音刚落,她手掌往前一倾,那青玉茶碗就好似被什么牵引一般,在半空划过一道圆弧,稳稳落在宋缺手心,一滴未落。 宋缺端起茶碗,还未到嘴边,一股麻辣酸腥的味道就扑鼻而来。他面色不该,低头吹了两下就将茶水一饮而尽,从头到尾也没显露出半分异色。喝完,前行几步,跪坐到祝玉妍身前,将茶碗放好。 “此茶如何?”祝玉妍饶有兴致地问道。 宋缺眸光淡淡,辛辣之味犹在口中,舌尖发麻。却是薄唇轻启,低声吐出两个字,“好茶。” 祝玉妍笑容加深,“哦?好在何处?” 宋缺平平答道,“茶中可观玉妍真心。” 祝玉妍咯咯直笑,又添一盏,亲手齐眉送上。“如此,宋郎可要多饮几碗,莫辜负人家一片真心哩。” 宋缺蓦然接过,再次饮尽。祝玉妍也不说话,只是笑着接过茶碗,继续盛上。宋缺一一尽饮。七碗茶下肚,便是先天高手,腹中也是饱涨犹如火烧,舌头更是麻烫得僵了。 他轻叹出声,“玉妍茶艺不凡,然今夜天色已晚,玉妍再不停下,宋某就要失礼,等到明日再谈了。” 祝玉妍闻言冷哼一声,放下茶盏,笑容凉凉,“宋郎与人家许久不曾相见,今夜久别重逢,竟连茶水都不肯喝了。想来是与梵仙子那里喝的多了,才来嫌弃人家哩。” 宋缺方皱起眉头,“宋某心中只放的下一人,玉妍心里明白,何必故意出言气我。” “故意气你?”祝玉妍心头恼火,面上却满是委屈幽怨之色,“人人都称道宋阀主与梵仙子乃是天作之合,宋阀主不去陪着那仙子,今日又何必到我圣门中来,会人家这妖女。若传出去,可别坏了您二位的好事。” “好事?”宋缺面上平和,语声却冰寒似的冷漠,“敢问玉妍与邪王石之轩,又是否是好事将近呢?” 第78章 阴后17 宋缺此话一出, 祝玉妍登时笑开。眼波一横, 两臂搭在宋缺肩头,仿佛那半年隔阂突然不存在了一般轻轻柔柔地靠了过去。“小缺还说人家不该拿梵清惠气你, 自己反倒吃了干醋。” 她侧过头,青丝顺着宋缺肩头倾斜滑下, 低眉颔首, 难得的柔顺。“宋郎与那慈航静斋的尼姑好歹还是天下人称颂的侠侣,那石之轩于人家来说又算得上什么货色?人家一腔情丝尽系于宋郎, 君视若不见便罢, 如何还能这样误解人家……真叫人家难过哩。” 祝玉妍语气含怨, 却让宋缺心里好受了几分。他强压下体内翻涌作乱的真气,也伸出手臂将祝玉妍往怀中纳括。佳人身上的幽香清丽甜蜜,纵然会让他心境不稳,也舍不得放开。 “玉妍……我总归是要信你的。”他说那话时仿若叹息,又带着些委屈与不甘。 “小缺这么说,倒显得人家小心眼了。”祝玉妍埋怨着,状若无意地抬手按着宋缺的手腕推开,好像生气了一样撇过身子。面上是女儿家撒娇, 实则是借此机会探了宋缺的脉。 虽不过短短一瞬,但宋缺此时的身体武道状况却清楚地呈现在祝玉妍脑中——半是磨练了十几年的无情道,半是还在摸索的新道基,两者不好说哪个弱哪个强, 却诡异地在宋缺体内维持了一个平衡。也难怪, 他敢挑战霸刀岳山了。 这个结果说坏不坏, 但也好不到哪儿去。至少祝玉妍还能确定自己没有干脆利落地被宋缺舍弃,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至于后面该如何施为……连祝玉妍自己也拿不出什么章程。看运气,慢慢等,慢慢磨吧。 宋缺嗓音带笑,“难道不是?玉妍的茶艺可是好的很啊。” 祝玉妍手一僵,抬起头瞪了他一眼,凤眼含情,没有多少怒意,只显出万种风情与丝丝带刺的妩媚。 “你坐下。”她点了点男人胸前。 “做什么?”宋缺一面乖乖坐下,一面疑惑。 她遂也半跪下来,拿出一袭丝帕,沾着药水涂抹到宋缺脸上。“宋郎那般俊美,人家可舍不得看你藏拙。” 那丝帕极为轻软,沾着药水凉丝丝的。可宋缺却能感觉到那丝帕后的手指的纤细温暖与轻柔……祝玉妍的温度。 烛光摇曳,映着人的影在身后的墙上,好似一只黑影巨兽,将两人包裹在里。 宋缺看着墙上的黑影,也不知在想什么,愣愣出神。祝玉妍也不出声叫他,两手撑着头就那么看着男人擦拭干净的面容。 待宋缺被那灼热无比的目光从深思中唤醒,面对的就是祝玉妍那张笑得甜蜜的娇妍容颜,以及那红唇中吐出的一句,“小缺,今晚留下吧。” 留下是怎么个留下法?另找住处,还是…… “宋郎——”她指尖顺着宋缺臂膀滑动,眼中仿佛蒙着迷雾,齿贝咬着红唇,妖媚惑人,“半年未见,莫非没有半点思念?你就从了人家嘛——” 宋缺:……脑子一懵,鬼使神差地就……从了? 显然,祝玉妍并没有如宋缺想的那样想要做些什么羞羞的事,她只是非常单纯地把宋缺拉到自己的闺房,蹭了蹭亲了亲,然后面对面打坐练功到天明。 心境几乎被祝玉妍那一句玩崩的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100 宋缺也只能默念着“妖女”,对着眼前那张怎么看怎么端庄的容颜,咬牙将欲火压下。 整整三日,祝玉妍让宋缺好好体会了一回什么叫真正的“妖女”。莫说他是个男子,且本就对她有爱慕之心。便是个女子,也要在她那双妩媚凤眼与甜言蜜语两重压力下缴械投降。至于他是为了什么而来?哪里还有心思考虑这个呢。 三日后,正午时分。 圣坛高筑,以黑石铺就。下方广场极为宽阔,今日却为人群占满。天色暗沉,乌云翻滚,酝酿出压抑闷热的气氛。人群里不乏圣门有名的高手,今日却也只能憋屈地跟人挤在一块,不敢有半分怨言。 午时刚至,石之轩与祝玉妍分别从两旁飞身上台。那石之轩一袭玄衣,腰配玉环,脸上扣着半面银色面具,负手背立。满身肃杀之气,恰如那一个“邪”字,桀骜冷厉。 再看祝玉妍,观战之人都不由得静默了一瞬。比起邪王的稍作装饰,阴后的装束不免太过郑重——郑重地不似来比武,倒像要参加宫宴。那一身正红宫装,环佩叮当。眉眼刻意描画,愈可见凌厉尊贵,美目横波,风情万种。一种母仪天下的威慑,生生将石之轩那满身的肃杀压下。两者只差,如同一国王后与刺客之比,何止云泥分别? 话虽如此,但江湖人比武可不看衣着气质。祝玉妍此举一则可说存心示弱,有意战败,也可以理解为对石之轩的不屑,全然不重视此次比武。 至于是前者还是后者,就得看个人的理解了。 “骚娘们,比武都不忘梳妆打扮。我圣门岂能由这么个女人来引导。” 说这话的是个粗声粗气的中年男子,腰挎弯刀,眼中既似鄙夷,又暗藏着淫秽之色。他身旁不远处也有一人,相貌颇为阴柔,目光恨毒,也满带刻薄地开口,“要我说,这么个女人还是趁早嫁人,也能早些享那人间极乐。” 说话的两人隐晦地对视一眼,难言的默契。 站在二人之间还有个面貌俊秀的青年男子,手中提刀,装束颇为华美,听得此话却皱起了眉头。“就我所知,如今的圣门八成已被阴葵派掌控。二位这样出言不逊,难道不怕阴葵派找二位的麻烦?” 这三人的谈话很轻易吸引了周围人群的注意。 前头一浓妆妖媚的女人回头看了一眼,目露轻蔑,“二个漏网之鱼,阴葵派放你们一马,还敢跑到这儿叫嚣。信不信老娘今日就让你们出不了这片广场。” 这女人看着不过二十余许,每个关节都仿佛透出妖媚。练的是姹女功,亦是阴葵派的一员,熟人不少,睡过的男人更是不少。她若是要动手,自然少不了熟人相助。先前说话的两人自然不敢再开口,灰溜溜地退了几步,隐在人群中。 倒是第三个说话的男子,站在原处毫无畏惧之色,面目微沉。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乔装过后的宋缺。却见他手掌不知何时已握住刀柄,杀意暗藏。若方才不是阴葵派女子先出言威吓,只怕那二人已成了宋缺刀下亡魂。 虽走了两个杂碎,可几人的说话到底引起了周围人的谈性。再看台上两个主角各带了笑交谈,便也窸窸窣窣地小声交流起来。 “阴后绝色,邪王英俊,这二位着实般配得很。” “呵呵,阴后邪王,光听名号也知道了。” “就是不知道阴后为何非要弄出这么一场比武,直接答应不是更好?” “老兄这话说的在理,不过你我都是男子,哪里能猜到女人的心思,何况还是又漂亮又有权的。” “是哩是哩,要是这阴后武艺不似这么高强,就凭那张脸,那身段,老子豁出命也要做个花下亡魂哈哈哈哈……” 台上二人总算停下了交谈,祝玉妍遥遥地仿佛朝这个方向笑了一笑,惊起大片男人惊喜的赞叹。但也只是一眼,随后便打了起来。 比武开始,此间再无一人出声。 祝玉妍两条天魔带挥使如臂,间或有天魔刃诡异莫测闪动银芒。红色的宫装绽成一朵富贵倾城的牡丹,只见其影,不见其形。石之轩的身法也同样缥缈,好似化作了暗处的影,杀机浮动。 这二人都是世间高手,打斗场面何等华丽?人人都屏息观看,生怕呼吸太沉重也能惊扰了这场比斗。唯有宋缺,注视着那一玄一红交织开合,分外和谐的两重人影,回味着先前听闻的议论,心头像打翻了一坛百年老醋,酸的冒泡,怒的起火。 石之轩算是何人? 分明……分明他才应该是…… 应该什么呢?宋缺心中冰凉,不禁想起昨夜祝玉妍无心地一句“宋郎还是个无情人,何必强说对人家有情?”。修着无情道的宋缺,既不能许她未来,又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半个时辰过去,台上比斗已至佳境。天魔带交错缠绕,远远看过去已成了一个球形,将石之轩包裹在其中。 又过了几个呼吸的功夫,球形天魔带被一股气劲崩碎。漫天碎裂的布片飘飘飞舞,将一站一半跪的两人衬得如梦似幻。 祝玉妍妆容未散,衣衫齐整。石之轩却一身血迹,气息萎靡。 胜负已分! 女子傲然屹立,声音传遍整个圣坛,“石之轩,你输了。” 空气静默了几息,那石之轩抬头深深看了祝玉妍一眼,捂着淌血的伤口,几个闪身,消失在人前。祝玉妍则顿了顿,又朝宋缺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也没了踪影。 直到两个主角都离去,广场上的人群才从震惊中清醒,爆发出迟来的欢呼。 “阴后威武,男子亦不能及。” “人美,武技更妙!” “今日见得阴后,眼中哪里还住得进其他女子。” 一声声,一句句,窜入宋缺耳中。 哪怕他倾力克制,嫉妒依旧如潮汐涌涨,于胸口翻腾,层层叠加。等到又一句“如能入阴后帷幕,甘做裙下之臣。就算挂个男宠的名头,也是件美事”后,终于达到顶峰。 一时间,心境碎裂! 一刹那,无情道基在嫉妒中崩塌! 宋缺颤抖的手重重按在胸口,额上冷汗滴滴滚落,骤地喷出一口猩红的血来,惹来旁人四顾。 他却只抹去了唇边血迹,对周围探究的目光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一步步离去。 一种无形的,仿佛能够碎裂虚空的气网在其周身扭曲,离得近的几人为其气刃所制,尘土飞溅,鲜血喷涌,眨眼间没了生息。一时人人自危,飞身闪退,不敢靠近。 宋缺目光嘲讽,嘶哑地嗓音几不可闻,“魑魅魍魉尔,安能肖想明月。” 一瞬之间,由无情,走向极情。有情道基已成。 走出广场,宋缺看着远处桃林中一身宫装的女子,笑中带苦,“玉妍,你还是赢了……”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101 第79章 阴后18 打赢石之轩是很简单的事吗?显然不。祝玉妍从来不曾忘记过自己前生的死因,就算使出了玉石俱焚的招数, 有极大可能, 也是她死石之轩活。可今日,仅半个时辰, 她就堂堂正正地在那么多圣门人面前打败了石之轩——也打破了困扰她许多年的噩梦。 说实话, 从取胜那一刻到现在,看着那飞舞飘落的桃花, 祝玉妍还保持着一种梦幻般的飘忽感。仿佛压着她许多年的大山突然被搬开了, 心无挂碍。积压在心底的忌惮,怨恨,恐惧, 也都随着这一场胜利骤然粉碎, 随风飘散。 不一样了, 她已经改变了前世的命运。石之轩再也骗不了她, 再也不足为惧。她依然是风华绝代, 无拘无束的魔门阴后, 而不是痴恋邪王反被抛弃,终生不得存进的弃妇。 她情不自禁绽开了笑容,不带任何媚意, 纯粹是从心底里涌上的喜悦与兴奋。随后, 祝玉妍就看到了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宋缺。 她对宋缺招手,抹了把眼角, 笑意却在看到宋缺唇边以及胸口的血迹时迅速隐去。 “小缺……”她快步上前, 扶住宋缺的胳膊, 手指攒着衣袖擦拭他嘴角的血。再看到他苍白的面色,周身煞气逼人。“哪个不长眼的敢动你,我必不饶他!” 宋缺被祝玉妍的剧烈反应弄得一愣。今日的玉妍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仿佛脱下了所有的面具,将最真实的面貌完全展现在他面前。没有刻意的撩拨,魅惑,欲擒故纵。就那么简简单单地走过来,擦去血迹,发自内心的为他受伤吐血而心疼。 宋缺握紧了女子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紧盯着她。这就是玉妍最真实的模样?虽然道基崩塌又重塑的确疼入骨髓,可看着这样的玉妍,似乎也不枉此举了。 他只当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比武,如何知道此战对祝玉妍的意义?祝玉妍原就对他施展了天魔入情,只是心中始终忘不掉对石之轩的忌惮恨意,虽努力克制,相处时也难免显得刻意干涩。今日一战后,心结解了大半,再看宋缺,就是彻底入情的模样。自然显得真心了许多。 虽然不知道祝玉妍转变的缘由,但宋缺对这种结果却是喜闻乐见。若是昨日无情道基还在时,他或许还要因此受一番折磨,不知以何种态度应对。待到此时,无情道已毁,则顾忌全无。相反,以情爱为起点的有情道更贴合他一直以来对祝玉妍的态度——霸道,独占,渴求。在此基础上,再面对心仪之人转变的态度,自然就乐意至极了。 宋缺外表斯文冷漠,直拗霸道,实则心思百转,多有谋略。他暗道自己已然为了玉妍放弃了磨砺多年的无情道,元气大伤,自然要让她知晓自己的牺牲得些便宜才好。但话不能直说,否则有刻意邀宠讨好之嫌,着实不美。 心念急转,宋缺遂抽出手,退后两步,不与祝玉妍接触。微微侧身,不叫她看到自己表情。垂头轻咳二声,淡淡道,“无人伤我。” 世人公认,男子不若女子注重容貌。似宋缺这人,虽有第一美男的美称,本人却极其厌恶被人当面提及。世人也认为正常。但世人不知道的是,不喜被提及是一回事,善不善于利用又是另一回事。 他此刻站定于花树下,午后有微弱阳光穿透云层,映着花叶的影打在他脸上,只显得轮廓深邃,半明半暗间那苍白无血色的肤色又有些许脆弱的颓败感。再配上那副不愿多说的疏离与冷淡,叫祝玉妍心尖一疼,母性大发。直想问清了缘由,再把这俊朗青年拉入怀里好生疼慰。 “小缺这样,莫不是故意引人家心疼?”祝玉妍皱着眉头,似笑非笑。她刚得一场大胜,心气颇高,言语中也多了许多锋锐之气。“这地界都是阴葵派的人。小缺不说,难道人家还问不得哩?也不过是多杀几人罢了。” 宋缺遂道,“宋某境界有缺,玉妍早已知晓,情绪太过,受点小伤,也不足为奇。” 说罢抬眼看了祝玉妍一瞬,目光极其复杂。只一眼,就撇开。往前走了两步,若无其事地补充道,“此间事了,玉妍已无大碍。听闻南疆有异常,宋某也是时候告辞了。” 祝玉妍眼光轻闪,一把扯住宋缺垂下的手腕把住脉门。宋缺竟也随她,只是扭过头,呼吸稍乱。仔细探过片刻,祝玉妍骤然变了脸色,惊道, “内息紊弱,根基受损!你……你做了什么!” 宋缺转过身,常年面无表情的面孔上勾出些许笑容,展臂将祝玉妍轻拥入怀,下巴枕着她的头顶,低声道,“不过是无情道修不成罢了,玉妍何必惊慌。” 祝玉妍抓着他后背的手猛地一紧,语声带颤,“道基崩溃,刀道如何?” “刀意无情,自然也不复存在了。”这等轻描淡画的语气,全然不是她所认识的宋缺该有的态度。 “是为了我?” “是为我自己。”大掌顺着她的背脊轻抚而下,“刀意可以重修有情道。然玉妍只有一个。我心慕玉妍,怎能容忍玉妍有鲠在喉,因我那无情道堪破情劫。” 祝玉妍喉中一堵,眼角发热。涩然道,“你可真坏。” 她语声打颤,闷声闷气地,却是难得的娇软。“你怎的……不早一些遇见我呢……” 早一些,在她还没有被欺骗抛弃之前,在她还没有被石之轩夺走初心之前。那时的她,一切可抛,也没有将圣门未来视为己任。她会放弃天魔十八层,全心全意地爱他,为他着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有着太多太多的舍不下。 宋缺听在耳中,不觉静默。却是想到了自己与祝玉妍初遇的年岁。还不够早?他摇摇头,正要说话,不防血气上涌,轻轻咳嗽起来。 到底是从小磨砺的道基,乍然被毁,纵使很快立起了有情道,也难免损伤元气。祝玉妍往日有何顾虑暂且不提,今日却是在宋缺一连串的“无意”坦白下,入情至深。此时见他为自己脆弱至此,哪里有不心疼的道理?忙将人扶进阁楼,喂药疗伤,不假人手。 宋缺以前被她骗得狠了如今,机会难得,自是可劲的占便宜。他也生得俊美,若存心讲究起来,坐卧起行,端正大方又处处透着风雅。皆可入画一般。 看他跪坐在窗边,手指捻着胸口染血的衣襟,眉心紧锁。不用多说一言,祝玉妍就主动起身去取了件新的外袍。还鬼使神差地,在这人隐隐带着期待的目光下,答应亲手给他做一套衣物。 等回过神来,真恨不得自打耳光。她连做饭都不精通,哪里学过做什么衣裳?男色害人,祝玉妍决心不要认真看宋缺那张脸了。至于衣裳?且拖着再说。 然而大多数时候,人都是身不由己的。 正是风水轮流转。待到晚间,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102 这人更是变本加厉。摆出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捂着胸口咳出些许血迹。可将祝玉妍吓得不轻。强行扒了他的衣裳,只留一条亵裤,便亲自盯着他药浴。 那宋缺被她的强制举措弄的耳根生红,嘴上推拒,竟还是半推半就地从了。他心道,反正当初受伤昏迷时也早就被这女人看光了,如今无情道毁,此生已是非她不娶。提前收点好处倒也无碍。 至于祝玉妍?对于自己一再扒了男人的衣裳,她本人却没有任何压力。且不说她内在里年纪是宋缺几倍,单宋缺那副皮相,她也不认为自己吃了亏。 相反的,看着那氤氲的热气中央一张如玉俊颜,半是看半是想象着底下若隐若现的男子身躯。宋缺外表瞧着偏瘦,内里肌理深纵,薄薄的肌肉张驰有力。白皙的肤覆上刀剑遗留的疤痕,竟有种凌虐般的奇异美感。让她情不自禁想要在那上面狠狠咬一口,叫鲜血印染伤痕,何其美妙。 想到此处,她脑中不自觉划过几个想象与记忆交错画面。香艳,迷情。 天魔大法在她的无知无觉中飞速运转,冲击着屏障。却也带动了剧烈的情潮,来势汹汹,不可抗拒。 她咬着嘴唇,抑制住难耐的喘息。猛地睁开双眼,见宋缺从池水中跨出,药汤的清香漫布整间屋子。水汽氤氲中,一滴滴褐色半透明的药液在□□的背上滚落。 为何是背对的呢? 祝玉妍眼中迷迷蒙蒙,本能地生出一丝不悦。她走过去,双臂环绕住宋缺的胸膛。身前与男人背后紧紧贴合,面部靠着他的肩胛,轻轻蹭动。 “玉妍?”男人略带疑惑的声音传来,不知是因为刚刚泡了澡,还是别的缘由,那嗓音低哑暗沉,透出浓浓的□□之意。 “宋郎呵——”两个单音在唇齿间摩梭。仅念出这两个字,心中也是止不住的甜蜜,与渴望。 第80章 阴后19 她伸出舌头,缓缓舔下一滴药液。苦涩的味道嗅之清香, 可不甚刺激。热意在血脉中奔腾, 仿佛随时都会喷涌而出, 将她与身前这人一起融成一滩湿暖的水流。 祝玉妍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吸入满腔的药味,以及男人身上特有的气息——似寒冬,似云雾,又好像禅思冥想时房中飘散的暖香。不可捉摸,不可捕捉, 只能轻嗅着那淡淡的气味儿,陷入痴醉的梦中, 不想醒来。 她缓缓吐息,吹动药液水珠滚落, 温热的气息透过肤表, 侵入骨髓,带来彻骨的酥麻痒意。 宋缺背脊轻颤, 呼吸声在如此静谧的空间中显得格外粗重。“玉妍……莫要使坏。” 几乎是压着嗓子说出这么几个字,宋缺两手分别扣在祝玉妍抱着他的手腕上,使着巧劲, 将之轻轻往外一翻,自己方才脱身出来。 推开祝玉妍后,宋缺快手在腰下围了条浴巾子, 而后转过身来看着她, 面色沉沉。 却见她双手紧扣入桌底, 嘴唇轻抿,真气外放在体表形成无形的气旋,卷动周身杂物隐隐颤动,被强行拧碎,扑朔落至地面。一双如湖水清澈的凤眼波澜起褶,莹莹带露,雾蒙蒙惹人怜爱。 在满墙闪动明光,形同白昼的夜明珠照耀下,白裙似月华披罩,光彩照人。只显得肤若白芷,气态兰馨。脸蛋上一抹羞红,宛若香花凝露,娇艳欲滴。 看着这般美景,绕是美人身下一地碎损的物件,宋缺虽脸色不改,喉头也不禁上下动了动。浴巾掩盖下,情如潮起,刀锋昂然。 祝玉妍仿若丝毫未觉他此刻状态,全然不似往日那般恶趣味的稍稍撩拨,转瞬即走。反倒是嫌不够一般,那唇舌,在齿贝勾滑。那眼眸,盛满渴望。那娇躯,慢倚墙靠,玉臂伸展,媚眼如丝。轻唤一声“宋郎”,却是素手拧转,两道白练似游龙惊鸿,灵蛇般将宋缺缠绕,“唰”地拉到祝玉妍身前。 那妖女将白练抽紧,缚牢了宋缺双臂,手腕翻飞,系了个常人挣脱不开的结扣。便揽着这人肩膀,靠上去,蛇一样蹭他。唇瓣吞吐要去含宋缺的唇舌,被他满面铁青地避开,也不生气。只是暧昧地拿柔软的唇勾描他的下巴,软舌舔弄,像是要将他吃入腹中一般。 “玉妍这是何意?”宋缺语声暗哑,清凌凌目光却如鹰隼般的锐利逼人。 祝玉妍半点不怵,仍是媚态横生的模样,道,“美景良宵,宋郎何不与人家快活寻乐?” 一句罢了,遂牵着白练,足尖一点,以身带动往后倾,骤然倒伏在地毯上。幽幽珠光下,棕红带白蓝花纹的地毯上,卧一白肤红唇青丝散漫的美人,那美人浅浅笑着拉动白练。纵然只是两眼,就被拉拽着覆压倒在她身旁,也足以叫此景深刻入脑海,终生难忘。 宋缺用力挣了挣,那白练好比龙蛇活物,分明是软质丝绸,在祝玉妍手中却成了钢筋铁环,刚柔并济,难以挣脱开来。他面色极其难看,虽有佳人入怀,百般挑逗,碍于男人尊严,也容不得这般被心爱的女子捆绑住求欢的羞辱。 偏这妖女丝毫不顾宋缺脸色,跨坐与男人腰间,解了罗衫,露出个蝶恋花的杏色肚兜。却是难掩高耸雪峰,香肩半露,细腰处又空空落落。尖尖的三角余尾垂落至腿心,甘露淙淙,芳草萋萋,香艳袭人。 宋缺此刻的模样颇为狼狈,发髻凌乱,赤着上身,还被白练层层捆绑,全然不见平日里的高冷。他专注的盯着祝玉妍的双眸,仿佛没有看到那些香艳美景,眼中是强撑挂起的寒意,冷声道,“玉妍这是欺我境界不存,刀意锐减啦。” 他语气冷的很,可祝玉妍却仿若未闻,凤眼眯睐,素白的手背过来,以指背沿着宋缺眼角下滑。他侧脸欲躲开,却被那指节卡住下颚,不得动弹。 只听得那祝玉妍幽幽质问,“宋郎不喜欢人家了么?为何要躲呢……” 也不等宋缺回答,她便自顾自地接了下去。就着骑御的姿态,压着那澎湃扬昂之刀锋,轻摆柳腰。却是吃吃笑道,“君分明也有那意思,做什么又要遮遮掩掩?” “敦伦情恋乃人伦常事,宋郎只需与我及时享乐才好,何必端着你那氏族架子,羞答答学做人前君子?” 说罢,俯身覆上,黑发如瀑倾扫,檀口香唇寻着宋缺的薄唇又吸又吮,婀娜娇躯蛇一样蹭着男人直愣愣一条光溜的身子,四面撩火。时而戏蝶恋花,掬相思红豆,灵蛇吞吐。时而夹峰迎送,浪裹白条,偏有一线灵智尚存,不与其入。 宋缺双眸紧闭,十指紧扣进肉里,若非念及被束缚强压之耻,早就弃了那些什么氏族修行,甘心与沉沦丧失在这妖女手中。 一声声娇叹微微,一道道软磨轻抚,珠帘幽闪,气雾盘旋,恰似那娇花吐露神女来朝的梦中春景,叫人辨不清是真是幻。只有一朝情动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103 连绵,一腔火热念想勾着人性本能,酝酿发酵,而后如山洪暴发一般,在破碎重组的刀意中猝然离体,倾泻而出。 新凝聚的刀意来的奇快,于宋缺而言,却比过去话费数年打磨更加艰难。一双利眼陡然睁开,在黑夜中褶褶闪光。刀芒无声无息地破体而出,猛地一推,将束身白练绞做破布碎片。 祝玉妍虽为突破时的心魔所惑,但本能尚在,察觉到刀芒危险的同时飞身而起,仍被划破了几道口子。虽说如此,竟也因祸得福,在疼痛威胁下恢复了一丝丝清明。 眼中是碎漫的白练,鼻尖是浓重的麝香暧昧气息,恍惚中被面色冰冷的宋缺重重压倒在床榻上,全然不顾快要被扯下的床帘纱幔。 体内翻涌的,分不清是真气还是情欲,祝玉妍瞪着一双无辜的凤眸,一面压抑着沸腾的真气,一面在宋缺几近撕咬的狂野亲吻下,怒气上涌。 手臂用力推搡身上的男子,祝玉妍眼中寒意湛然,语声虽哑,却也冷似秋风,飒飒冻人骨。“宋缺!你发什么疯!” 宋缺动作一顿,铁臂死死压住祝玉妍的手,不让她动弹,冷笑道,“玉妍何必故作无辜,卿方才绑我之时,不是大胆得很?” 遂以两指伸到腰下,在那花涧中轻轻一搅。祝玉妍身子发颤,赤贝咬着下唇,却难以忽视那等湿滑的渴望。又有唇舌间一股膻猩的味道,丝丝绵绵,喉咙口仿佛被什么入侵过的梗塞。幸而元阴尚存,玉体未破,否则真要陷入绝望。 看到她面色转变,宋缺哑声问,“玉妍可是回忆起来了?” 祝玉妍不免羞窘,脸色刹红刹白。忽地神色一转,眉心紧锁,乍喜乍忧。用力将宋缺推开,仅以那衣不蔽体的姿态做出五心朝天的动作,匆匆解释一句“是心魔劫,我要突破了”,便入了定,自去做天魔十八层的屏障突破。 也不知是故意是无意,整个过程她都没敢与宋缺双眼对上。 独留宋缺盯着祝玉妍几乎气的呕血,一腔火热被她迎头浇灭,不上不下的,着实难过。 强忍着怒气从床榻上下来,转手就打在屏风上,刀气迸发,直将那木屏风切成碎木渣才堪堪去了二分火气。等到扭头一瞧纱幔中端坐的丽人,雪肤滢玉,色若春晓,杏色肚兜胸口半散,下垂遮住腿心。如斯艳丽,直叫减下的八分火焰又燃到了十二分,遂别开眼,不敢在看。 宋缺知晓祝玉妍突破在即,虽然自己又气又恨,也不愿坏了她的武道。便披了件外裳,就地静坐,目光一刻不敢离去,唯恐她出了什么意外。 这祝玉妍面色乍青乍红,时而眉间紧蹙,似怒似怨,时而唇边含笑,满面的娇羞与喜悦,时而又冷若冰霜,眉宇阴森,仿佛藏着对整个天下的不满。 大约是过了半个时辰,祝玉妍双眸紧闭,却是喷出一口血来,语声微弱,“宋郎……宋郎救我……” 宋缺被她唤得心尖一颤,忙近前去,但也不敢贸然与她身体接触。只立于她身旁,沉声稳道,“我在,如何救,你且说来。” 祝玉妍额角沁出汗珠,仿佛受着极大的痛苦。她睁开眼,一字一顿,缓缓叙述,“吾之心结全系于君,宋郎只需让我忘却一切,仅留爱恋。或施于言语,或施与行动……” 她停了片刻,咬牙道,“只要纯阴之体尚在,皆可……任君处置……” 宋缺眸色一沉,若是光明正大的迎娶成婚做此行径,他定是欢欢喜喜地接受,可眼前这情况让他只觉得憋闷,“宋某岂能趁人之危。” 祝玉妍眼中带雾,艰难地抬手抓住宋缺手臂,又吐了口血,更显得容色楚楚。“人家心悦于宋郎,宁将一生武道系于宋郎身上,宋郎当真忍心见死不救么?” 宋缺默然……他自然是不忍心的……奈何今日之事确实匪夷所思,看似他占了便宜,可又憋屈得厉害,从头到尾都被祝玉妍牵制着行动。先差点被强上也就罢了,好不容易能够反攻又因她突破而生生停止,到此时更是……什么任君处置,又不能有损纯阴之体,这般苛刻,叫他如何做才好? “妖女!妖女!” 宋缺心中默念,也还是咬牙应声,“我知晓了。” 第81章 阴后20 日上中天, “咚咚”地敲门声让睡梦中祝玉妍瞬间惊醒。 “谁!”下意识地想要起身穿衣,不料却被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死死卡住。 祝玉妍眨眨眼,用力甩开那一丝半梦半醒的模糊,耳边放大的脸庞却叫她一时呆愣。“……小缺?” 正午的阳光暖融融几乎要将人化在其中, 男人神态淡淡, 眉目间却不经意带了一丝慵懒与缠绵。原属于青年的青涩直楞,竟在一夜间有了成熟的模样。自然, 祝玉妍腿心的滑腻与臀缝后头硬抵的灼烫也无不在提醒她, 这一夜之间的转变。 宋缺迎着祝玉妍惊愕的目光, 眼中一凝,微哑的语声不免也染上了二分讥讽。“怎么玉妍又忘记了, 还是说……祝门主想要吃了不认账?” 不认账?祝玉妍啼笑皆非。虽说以宋缺的脸和身份来看皆是上上之选,可这事,怎么说也还是她在吃亏吧。 此时,祝玉妍已回忆起了昨夜的后续。她求宋缺相助, 在男人的重重手段下除开元阴未失, 其他的也不差什么了。那等时候, 谁还记得什么仇怨爱恨?终于在高~潮时的几息空白下,摒去一切杂念,成功突破天魔十八层。 两辈子的愿望达成, 她可谓欣喜若狂。天魔十八层达到,再不用忌讳什么纯阴之体, 又有宋缺一直守在身旁, 情意绵绵, 也就顺理成章地与其成了好事。 思忆起前夜之旖旎与疯狂,尤其想起自己竟对宋缺用出十成的天魔功,诱得他乖乖屈居于身下,绕是她历经两世的脸皮,也不觉微微泛红。 昨夜是欲火冲昏了头,兴奋所致,尚且不提。只说祝玉妍突破后情劫也随之破开,心境不同,对于往昔种种痴情言行就好似在看另一个人,没了热切,唯独剩下泛着凉意的尴尬。 说到底,她对宋缺是以利用开头,到如今,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楚那感情究竟是真心爱慕,还是纯粹的历情劫被心魔影响而已。尴尬,又带着几分悔意与愧疚。复杂的情绪,让她浑身不自在,只想离宋缺远远地,把这些都抛在脑后。 换句话说,祝玉妍的确就是想要吃过不认账的意思。 听到门外传来师弟边不负的声音,祝玉妍把宋缺手臂轻轻一推,游鱼一般从他怀中逃出来,一边穿衣裳,一边对门外的边不负问道,“师弟有何事?” 这边不负是祝玉妍的师弟,为人风流,原也颇得看重。但重生而来的祝玉妍却因一些还未发生的事对其添了隔阂,这些年来对她便也敬而远之了,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4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104 若非大事,决不主动寻她。 边不负便低声道,“石之轩失踪了。” 乍然听到石之轩的名字,祝玉妍还有几分恍惚,可心中淡淡,竟连恨也谈不上几分,更别说爱了。闻言,她静默片刻,道,“我知晓了,你到外间等我。把几位长老也一同叫来,本尊,有事要公布。” 听到边不负脚步声远去,祝玉妍方才重新看向宋缺。这人平日里看着无比正经,今日却不知是怎么了,举止多了放浪不羁的洒脱。此刻就光着上身坐在床沿,定定看着她,目光好叫人脸上发热。 二人默然许久,宋缺方才开口道,“玉妍成功突破情劫,而今不打算给宋某一个交代么?” 祝玉妍呼吸一滞,有一瞬间竟觉着自己像极那前世负了她的石之轩。 她半天不语,宋缺心里有所察觉,目光也冷了几分。“如此,那便谈谈结盟之事。” 听到此处,祝玉妍便正了颜色,肃然道,“阀主请说。” “宋郎。” “宋郎……”祝玉妍掩着嘴轻轻发笑,从善如流。“不知今日的圣门,是否有资格与宋阀结盟了呢?” “玉妍有那般魄力,我岂能视若不见。”宋缺语声平淡,慢条斯理地起身穿衣,毫不避讳祝玉妍在旁边。祝玉妍看在眼里,有些许别扭,倒也懒得去开口。又听宋缺道,“结盟之事你我暂且定下,日后再派人商议。昨夜之事,玉妍可有想法?” 过了这么半天,祝玉妍也不像刚刚醒来时那般不知所措了,她把发一捋,笑得清浅,却是魅惑天成,动静皆宜。仅不轻不重的一个眼神,也能叫人心驰摇曳。 她道是,“男欢女爱乃你情我愿,宋郎舒爽,人家也欢喜,要什么想法来交代去哩。” 宋缺哑然失笑,眼中却似点燃了火,“我欲遣人来阴葵派提亲,不知玉妍意下如何?” 祝玉妍抬眸,认认真真地与其对视,半晌方幽幽叹息道,“宋郎明知人家的答案,何必多问呢?” 宋缺默然起身,道,“如此,宋某告辞。望玉妍好自为之。” 这二人昨夜还是浓情蜜意共赴巫山,今日便分道扬镳。宋缺要走,祝玉妍也不开口强留。离开阴葵派后,宋缺连日赶路直接回了岭南宋家山城,在磨刀堂一待就是半年。 半年后,宋缺携惊天刀势出关,响动整个山城。直到许多年后还被山城百姓津津乐道。自出关不过几日,便整合兵马,平复南疆。 南疆之地崎岖险阻,又有瘴气雨林毒虫苗蛊,绕是宋缺精通兵法,也用了两年时间才整顿完毕。中途又与霸刀岳山比武,大败岳山。自此,天刀宋缺名声响彻天下,而岭南宋阀也彻底变成了宋缺的一言堂,惹得隋杨异动连连。 慈航静斋梵清惠曾亲往岭南,欲劝宋缺归顺于隋。宋缺避而不见,梵清惠只能孤身返还。彼时,所有门阀势力都清楚,杨氏与宋阀一战已是不可避免。 子夜,宋家山城磨刀堂内—— 烟云层层,夜莺呆立枝头,对着穿过树枝斑驳的月影轻声提叫。宋阀的几名高层长老,连带地刀宋智等阀主亲信,齐聚于磨刀堂。 这处分明有不下二十人,却是万籁俱寂,噤若寒蝉。所有人忐忑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提刀刻字的阀主宋缺身上。 不过两三年功夫,昔日孤身回返山城,虽满身疲惫却恭恭敬敬地站在众长老面前的青年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今夜身披藏蓝色长袍,屹然背立于堂心。身姿依然挺拔如标枪,周身刀气看似无形无踪,却又处处藏着锋芒。因而人人屏息,静静等着他刻完最后一个字,而不敢有半点异动。 待到最后一字刻毕,宋缺方才转身面向众人,也露出身后磨刀石上刻下的名字。那磨刀石足有人身等高,黝黑光润,三个大字险峻疏朗入石三分,隐隐有千里阵云汪洋恣肆之势。 “祝玉妍!” 看到这名字,已有长老暗自皱眉,互相对了对眼色。唯有宋智早知兄长心事,此刻只露出些许无奈之色。 宋缺仿若看不到这些人的表情,领着众人走出磨刀堂,仿佛把这些长老大半夜耗在此处只是为了让他们看自己刻那“祝玉妍”三个字一般。 等到所有人都踏出磨刀堂,宋缺便停下脚步,再次看向一众长老。 月色下,那对浓中见清的双眉下双眸如星空夜色,深邃中透出智慧,沉静中又有叱咤风雷的睥睨之态。他双手背负身后,语声平稳,不轻不重地抛下一道惊雷。 “三月后,宋阀当迎主母入门,还请诸位长老召告天下。” 一众长老面面相觑,不少眉宇间仿若强压着怒气,终于推出一人开口问道,“不知主母是哪家小姐?” 宋缺语声不变,眼中厉芒一闪而过,答道,“阴后,祝玉妍。” “不可。” 有人直接拒绝,却不曾得到现任阀主半个眼神。亦有人心思百转,短短几个呼吸中想通关节,面色变得极为难看。委婉道, “祝后实非良配,阀主还请三思。” 宋缺遂勾出二分笑意,“正知如此,才等到今日方说。如今南疆已定,吾离大宗师之境亦一线之隔。诸位可知,吾之有情道是因何人而立?” 无需他再解释,必然是祝玉妍无疑。 此话一出,无人不惊。长老们虽神色不渝,也只能选择接受。 待到旁人都离开,宋智走到兄长身旁,表情犹豫。“大兄这个决定……我那未来嫂子知道吗?” 宋缺看着自家兄弟,极为平静,“她不知。” “那……”宋智瞪着眼,满目为难,欲哭无泪,“阴后武技之高天下皆知,就连邪王石之轩求亲也败于其手下……我等……不知大兄要遣何人去请来新娘?” 宋缺摇摇头,眼中尽是势在必得,胸有成竹道,“无需派人去请,她自己就会来。我等只需布置一二,叫她……有来无回便是。” 第82章 阴后21 对祝玉妍而言, 宋缺就好似突破十八层之前对□□的渴望, 埋藏极深, 可一旦诱发, 思念涌动, 便一发不可收拾。那个诱发的引子就是梵清惠。 她原以为自己对宋缺不过是利用其突破情劫,情劫一过, 自然也不会被情爱所误。然而现实并非如此。那人虽走了, 语声相貌却不时地出现在恍惚梦中, 思忆漫长。时不时也会想到他的无情道因自己而崩溃, 与霸刀岳山决战在即,也不知是否会有影响? 有心去岭南,心中又总有个槛迈不过。圣门中一些宵小蠢蠢欲动,和藏身暗处下落不明的石之轩不得不防。再有宋阀,现在宋缺尚未完全掌握整个岭南,又被隋杨和慈航静斋盯着, 提早暴露两者结盟的关系,恐怕会对其不利。便只能将那些情绪压着,只遣人一直关注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5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105 那边的消息。 这般压抑了一年有余, 待收到消息得知梵清惠将亲往宋阀求见宋缺时就彻底坐不住了。 她安慰自己宋缺其人有天下雄心,绝对不会听从梵清惠的劝导, 可独属于女人的占有欲却酸得不行。考虑再三,还是跟着送药的队伍私下前往南疆战场。 未至战场,就接到了梵清惠被宋缺拒见,怏怏离去的消息。一时间心花怒放, 也熄了质问的心思,依旧让手下送药,自己则在半夜引出宋缺,到江心与其春风一度。 这一夜极尽缠绵,重温了初见时的场景。避开南征大军,又有种偷情的快感。更不要说男人如火一样的热情,几乎要将她融化在□□之中。 清晨之时,两人又极其默契的各归各位。宋缺自回军中征战,她也回了圣门主持大局。可这一夜的缠绵愉悦,却让身体仿佛记住了那噬骨的快感,总有情不自禁难以忘却。 如此又过一年,却有一则消息不胫而走,短短几日就传遍了天下。 三月后,岭南宋阀将迎主母入门。 天下第一美男子宋缺,将要娶亲了! 一时间,天下势力都在问同一个问题——宋夫人是谁?人人只知宋缺与慈航静斋梵仙子有同游锄奸之谊,但如今梵仙子分明还在慈航静斋静修,且被指定为继承人,不可能出现在那么遥远的岭南嫁与宋阀。 莫非是宋缺看与梵仙子无缘,随意取了个没什么名号的女子延续香火?在天下人眼中十有八九就是这样了。 若说旁人不过是议论惊奇,远在阴葵派,几乎与别的人同时收到这个消息的祝玉妍就是震惊和暴怒了。她一方面感觉到无尽的愤怒杀意,一方面又有无限的悲凉。莫非重来一世,还是避不开被背叛抛弃的结果?宋缺与石之轩当真是一丘之貉? 祝玉妍心中可谓惊怒交加,然她毕竟不再是前世遭遇背叛时的少女。固然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并不妨碍理性的考量。 暂且不提宋缺对她的情谊是真是假,纵然他真的要娶别人,难道她就能够直接杀了宋缺,中断两方联盟,使慈航静斋得利吗?显然是不可能的。圣门于她而言,意味着两世的心血。就与她前世照样能与石之轩合作,今生也没有趁石之轩弱时要他的命是一个道理。岂能因为个人私利,背弃宗门呢? 宋缺杀不得,可她心里也不能甘心。 考虑再三,祝玉妍暂时压下了想要立刻前往岭南杀人的冲动,在三个月中布置好圣门的所有事物,养好颜色。然后踩着日子,在其成亲当日,施施然驾临宋家山城。 这一日天朗气清,日丽风和。这一天宋家山城张灯结彩,热闹暄妍。广场上宴客,更是门阀并集,群雄并至。可这样的恢宏热烈,却好似剧□□物一般,一点点蚕食她所剩不多的理性。 “呵,宋缺!” 她唇瓣轻勾,洁白的齿贝隐隐若现,笑容妍丽,却似那淬了毒的花瓣,越是艳艳,越是危险。吾深陷泥沼,焉能让你独自上岸逍遥? 一声“宋阀主”刚刚出口,十八层的天魔气场已经笼罩全场,方圆百米尽在她的控制之内。 一袭红裙热烈如火,精致绝伦,明凤真凰,仿佛她才是今日那拜堂成亲的新娘。这是祝玉妍的小心眼,更是她的骄傲。天下男子的容貌,首推宋缺。而天下女子,何人能出她左右? 身若鬼魅,穿过层层人群,顾盼四望,面具下的表情极其微妙。在场的,虽然今生交流不多,可也都是老熟人了啊。目光终于转到宋缺身上,又是许久未见,这人看上去愈发难以捉摸。一身威慑力压全场,看她的目光,冰凉而平静。 恍惚中,面前的男人仿佛与前世的宋阀主重合。清贵如天上明月,叫人不敢逼视。分明为她改修了有情道,为何如今…… 她心中怨极悲极,竟失了本该有的冷静阅历,忽略了太多不合常理的地方。直到宋缺话风一转,“玉妍既已来了,就不要走了。” 清冷的语声透出一丝倨傲的得意,那眼中霎时有了温度,炽热如火。 祝玉妍先是一愣,迷糊地想这才是宋缺待她应有的目光。随之四五道宗师巅峰的气息一同逼向此处,茱萸湾霎时就变了脸色。种种来不及思索的不妥当刹那间浮现在脑海,无需多想,她便明了了前因后果。 果不其然,宋缺又道,“宋某宾客已请,宴场已定,独缺一位新娘。吾观玉妍一身红衣,雍容绝色,恰可代之。” 一石激起千层浪,顷刻之间,满堂寂静。 “你!你竟然骗我!”一时之间,祝玉妍当真是百感交集,又气又喜。气的是宋缺设下滔天大局,瞒下天下人只为坑骗她主动落网。喜的是这人到底与石之轩不同,终究是……没有变心的。说到底,那喜悦还是胜过怒火的。 宋缺负手而立,那身繁复的黑色喜服愈发显得贵气庄重。他嘴边噙着浅笑,语声难得温和,“玉妍骗我许多次,宋某不过回报一次罢了,日后你我为夫妻,我自然不会再对夫人有丝毫欺瞒。” 他此话一出,祝玉妍还未回应,围观旁人已经按捺不住跳出来了。 梵清惠气的背腹打颤,长剑笔立,语声哀婉,痛心疾首道,“宋大哥!祝玉妍乃是魔门阴后,你怎能……怎能……” 她对宋缺早有情谊,情绪自然也来的格外激动。此时的心情大概能与前生祝玉妍被碧秀心截胡堪比。对他们这种人来说,情感尚是小事,面子和情敌的身份才是最锋锐的刀,刺得心尖淌血。 倒是杨素不涉情爱,代表隋杨而来只谈利益,要比梵清惠理智得多。闻此冷笑挑拨道,“正道仙子,魔门阴后,宋阀主不愧天下第一美男子之名,能引得二美为你争风吃醋,真乃我等楷模。只是宋阀自来与慈航静斋交好,何时又与圣门有了首尾,也不怕梵仙子伤心难过呀。” 梵清惠脸色发白,一双妙目看着杨素,几欲喷火。杨素也知道自己有所失言,朝梵清惠一拱手,不去看她。 宋缺瞥向杨素,眼中冷冷,似有轻蔑,“素闻杨兄乃天下豪杰,今日一见方知盛名之下不符其实。缘何学那长舌民妇,挑拨是非,叫人不齿。” 杨素勃然大怒,拍掌击碎桌案,起身道,“宋阀主是一定要与我兄为敌了?” 宋缺面色平静,“大将如此,主又何惧?君自可回去禀报,我宋阀,随时应战。” 杨素遂挥袖欲退,才要出门,就被两名侍卫拦下。回头怒瞪宋缺,却是其弟宋智道,“大礼未成,使者还是留下观礼最好。” 此等云集了天下几乎全部势力的大戏,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尤其以梵清惠隐忍下又怒又怨的表情,真让祝玉妍通体舒畅,无比愉悦。再看坑了自己的宋缺,也不是那么生气了。 见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6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106 杨素消停下去,祝玉妍顶着男人沉默又偏执的目光,终究是开了口,“宋郎这般举措,可真叫人家为难。” 那宋缺可以傲世天下群雄,乃至不将势力最大的杨氏放在眼里,可一对上祝玉妍,他仿佛又变回了许多年前初出茅庐为水中妖精所惑的小少年。他薄唇紧抿,语声依旧平淡,却毫不退让。“我数次提亲都为玉妍所拒,无奈,只好出此下策。” 祝玉妍不由轻叹,“你我各有宏图,虽有情意,也不能割舍。” 宋缺双目幽暗,沉声道,“宋阀需要主母,我要你。” 他语声虽低,可在场少有完全不通武艺的,最后三个字吐出,恰似滴水入了油锅,霎时爆开,惊起一片喧哗私语。 没想到宋阀主还是个情种?梵清惠眼前发黑,绕是她常修心境,此时看向祝玉妍目中也不由得多了两分嫉恨。 假若今日站在祝玉妍场位的是自己……一阵邪气攻心,竟是不知不觉悄然生出了心魔。 静默片刻,祝玉妍缓缓吐出一口浊息,面色冰冷,“宋郎应该知晓人家的境界,我若要走,你拦不住。” 宋缺道,“玉妍大可一试。” 祝玉妍闻言便笑道,“今日就不了,日后大有机会。” 说罢高抬手臂,有节奏地击掌五次。堂内便依次走出五个相貌平凡的人,站定在祝玉妍身后。观其气息,具是宗师往上。 若说方才祝玉妍孤身一人站在堂中,还属于弱势,那么这五人一出,她顿时就显得与宋缺势均力敌了。 满意地看到宾客们变幻莫测的脸色,目光又在宋缺面上定了一定,祝玉妍方才转向这五人。解下面纱,露出绝色清丽的笑容,“烦劳五位潜伏多日,本尊不胜感激。今日,还请上座,喝一杯喜酒吧。 第83章 阴后22 这一日, 宋家山城已是前所未有的热闹。年前宋阀主刚征伐了南疆, 今日成亲, 百夷相贺。又有受邀的门阀势力, 贺礼堆积如山, 不可谓不贵重。 山头广场高朋满座,虽寂静一片, 无什么欢声笑语, 只看那来访的宾客身份, 也蔚为壮观。 正红的软垫一直铺到堂中, 新夫人手持一把圆扇半遮住面颊,金凤绣鞋不着尘土,缓步朝新郎走去。她身着青色群衫,层数繁多,外面套上宽大的广袖上衣,行走时风弄衣摆, 如波浪翻卷,大气庄严。 一小步连着一小步,缓慢轻移, 步步都落到实处。她走得这样谨慎,仿佛从未学过武艺, 随时都会摔倒一般。以祝玉妍的武学境界,她本不该这样胆怯,可实际上,她的心里就如同此时的步伐,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怎么可能不担心呢?她的目光刻意地忽略了旁边所有的人,只凝聚在最前方的宋缺身上。就算她的年龄真正算起来也有七八十,可在这一刻,她也只是一个即将出嫁的女人。 未来有太多的可能,太多的莫测,以至于她不知道今日草率答应成亲是对是错。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她愿意嫁给宋缺。 城上风生蜡炬寒,锦帷开处露翔鸾。已知秦女升仙态,休把圆轻隔牡丹。 圆扇却下,共结连理。恍惚的三拜,脑中竟无任何想法,再起身,她盈盈对上宋缺炽热的目光。今日毕,她已成了宋夫人。 进入喜房,外间的一切仿佛都与她隔绝了。祝玉妍与宋缺并坐于床榻,沉默着相互剪下对方一缕头发,用红绳系好,放置于锦囊中。 “永结同心。”男人沉声说道,将锦囊收入匣中,落了锁,交给祝玉妍。 那匣子颇有几分重量,通体朴素的黑色,仅有几道粗糙的纹路花纹。祝玉妍摸了摸那简陋深刻的花纹,残留的刀气凝成针芒刺她的手,这等锋锐又熟悉的刀势,天下间除了宋缺也找不出别人了。又触摸匣身,材质非金非玉,浑然一体。俨然是宋缺用刀劈出来的。 她突然觉得怀中的黑匣子变得格外沉重,承载的不仅仅是结发信物,更有男人一份固守的真情,叫人动容。 其实又何止这个匣子呢?祝玉妍眼神复杂地扫视喜房。里面不乏有宋缺长留于此的痕迹,可布置构造却几乎与她在阴葵派的桃林房间相同。这让她情不自禁回忆起了两人在那房中的第一夜,火热缠绵,充满着对对方的渴求。 她轻轻做了两个深呼吸,嘴角含笑,看着宋缺目光极为认真,“早闻门阀主于男女之事上来者不拒,宋郎日后若是要往这匣中加第三人,人家可是不依的。” 宋缺握住祝玉妍的手,轻揉那细嫩的掌心,“莫要多想。” 祝玉妍被他手指摸得发痒,欲抽出,却被他牢牢抓住不肯放手。迎着男人专注凝视的凝视,更有些不自在。今时今日,他们已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关系,她反而不似以往的放肆妖媚,倒是有几分真正的新媳妇的娇羞模样。 宋缺看在眼里,又从怀中摸出一红布包裹的物品,交到祝玉妍手中。 “这是何物?” “打开看看便知。” 祝玉妍眼中疑惑,一只手还被宋缺抓着不放,只得单手揭开了红布,将里头的东西抖了出来。 却见那物乃铜制虎形,上有□□行铭文,均是篆书。 “虎符!” 她乍然大惊,又看另一物,竟是私印。 一时目光复杂,“你……这是何意?” 宋缺仅一句回答,“你是宋夫人,有何不可。” 他没有说太多,可赠出的两样东西已明确表现出他的态度。他知道祝玉妍不是一般女子,不愿屈居人下。在圣门时积威多年,无人胆敢质疑。可今朝入了宋阀,仅以夫人的身份,难免会有些落差。虎符与私印,既是信任,亦是保障。 祝玉妍没有再问,却是将东西都扫开一旁,附身靠近,红唇开合,眸中带情。“良宵佳景,宋郎岂能辜负?” 说罢,单空的手挪至腰间,缓慢地解开款带,罗衫半褪。她目光凝凝,眉目娇柔中透着妩媚。粉嫩的舌尖按着顺序,一一扫过齿贝,末了敛下眼皮,再缓缓睁开,一点点自宋缺的腰间看到面颊。 最是那一抬眸的风情,如娇花带露,莹莹点缀了晶莹的情意。艳丽又不失轻灵,此貌何至以为凡人?红烛摇曳,光影晃荡。更比仙灵多了妖媚,又较妖精添了纯澈。 四目相对,一方是难耐火热情潮,一方是有心暧昧勾人。正是天雷勾动地火,你情我愿,恨不能把两人化作一人才好。 “玉妍……”男人嗓音低哑,翻身将祝玉妍压倒在床上,眼中尽是渴求。 层层叠加的衣料挡不住男人的好身材,更遮不了那硬挺灼热的物什。祝玉妍只觉得被他顶着小腹一阵发热,那热窜进血液,瞬息涌到全身,有些羞臊,又有种道不明的兴奋。 她娇笑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7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107 着,指尖顺着宋缺面颊轻轻滑过,停到男人的下巴上往上微微一勾,带到面前。舌尖便跟上□□着宋缺的嘴角,媚眼如丝,“宋郎~今夜,人家随你处置,可好?” 宋缺目光深沉如渊,呼吸急促,一个“好”字刚要出口,身下女人却已变了脸色,猛然将他推开,独身立于床头。一把抓起桌上酒杯,用力掷出窗外,冷声道,“何人胆敢来此放肆!” 话音出口,宋缺已回过神来。却是先冷着脸来到祝玉妍身旁,将她半解的衣衫束紧,方才取了刀,周身杀意遮掩不住。 静默片刻,便听窗外有人朗声道,“玉妍想知道,何不出来一会?” “是石之轩!”祝玉妍咬牙,宋缺更是提了刀直冲门外。 这也不能怪他,任哪个男人与新婚妻子入洞房,好事将成被人打断,也要恨得想杀人的。更别说,那人还是前情敌了。 祝玉妍慢了一步,随后跟上。才出去,就看到一道刀芒劈向石之轩,滔天威势,杀意凛然几要吓煞常人肝胆。饶是她对己身实力颇为自负,看到此处也不由得瞳孔一缩,泛起几分寒意。心中泠泠,竟升起几分不愿与宋缺为敌的怯弱之感。 她眉头紧皱,狠狠掐了一下手心。这般想法可不是她应该有的。若生畏惧,日后于武学上怎堪进益?这般想着,她看向宋缺的目光霎时由忌惮变成斗志昂扬,已然决定日后定要与他比过一场才是。 忽然想起今日在厅堂,那人也是胸有成竹可以拦下她。如今看来,倒真不是吹嘘。又不禁想到他这三年,闭关不过短短几个月,而后就一直处在征战中,该是何等刻苦才能在三年里由道基崩溃功力大减,成长为今天叫她都忌惮的模样? 恍惚中,本就浓烈的情意愈发醇厚,心头丝丝的甜,竟是从未有过的满足感。若非被石之轩的声音将她剥离,只怕她还能在这等甜蜜中沉醉许久。 “玉妍,跟我回去!” 那石之轩再次避开宋缺的刀芒,身若浮影随流光,眨眼间落于祝玉妍身旁。祝玉妍警戒尚在,提前避开他伸来的手,转头就是一掌直击其胸口。 石之轩身体倒飞出十多米,口吐鲜血,眼中偏执而疯狂。“玉妍何以对我这样心狠,我对你的心意,半点不比宋缺少。你我邪王阴后,共谋大计,岂不乐哉!” 祝玉妍听罢,将宋缺拉到跟前,刻意妖妖娆娆地靠着男人肩头,笑声一如既往地勾人,却充满了讽刺。“你这人本事没有几分,大话倒说得不赖。如今圣门早已收归我手,本尊何至于要与你均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又牵着宋缺的手,不让他再拔刀砍杀。她早已看出石之轩如今心魔滋生,偏执成狂。而心魔,似乎与她关系不小。稍一着想,便猜到了原因。话语中更是要对其狠狠打压,定要让此人尝尝她前世终生受制于心魔,不得存进的苦。 “你且看看你自己,昔日在场上输于我手便罢了,终归你花间派主修文学,补天阁又是只通那上不得台面的刺客之术。可现在,竟然被你那么多的宋缺打败,落水狗一般。你说说,叫人家怎会选你这落水狗,而弃了虎王麒麟?” 宋缺被她拉着也不反抗,只示意侍卫与弓箭手将石之轩包围,静静地叫她出气。 好在祝玉妍目的仅为打击石之轩,见其人目中翻红,几有发狂之态便与宋缺打了个眼色,二人悄然退后几步,任由弓箭手把石之轩围在其中。 她最后道,“今日是人家与宋阀主的大喜日子,不好见血,便放你一马。回去好好珍惜你的贱命,等到来日,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说罢,捏了捏宋缺的手,宋缺会意冷声命令道,“放箭!”便扯着祝玉妍转身回了房里,竟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 喜房中,红烛尚未燃尽。才一进去,宋缺便钳制住祝玉妍双臂,将她重重推倒在毛茸的地毯上,语声暗哑如初,“夜还早,玉妍莫忘了自己说的话。” 第84章 阴后23 一夜之间, 圣门阴后入主宋阀的消息传遍天下。门阀氏族各怀算计, 但也无法再影响祝玉妍分毫。 大婚第二天开祠堂拜了祖先后, 祝玉妍已是名副其实的宋家主母了。任天下谁要动她, 也得先掂量一下其背后的宋阀与圣门。 宋阀主心仪阴后多年, 设局逼婚之事传出去,可是叫不少女子嫉妒得扯烂了手帕。天下第一美男, 宋阀之主, 有才有貌, 武艺不俗。这般佳婿还对她祝玉妍一往情深。如何不叫人羡慕? 宋智促狭, 将坊间传闻整理了传与祝玉妍。祝玉妍听了笑笑就罢,晚间回房又调侃宋缺。这人却是个有心机的。一本正经地认可了就拉着祝玉妍行闺房乐事,说要好好努力,争取来年多个小子,落实了他夫妻二人的好姻缘。祝玉妍心里骂他越发的不要脸,却也半推半就地许了他。 安安生生地做了一个月的宋夫人, 这日午后,率先得到圣门消息的祝玉妍,还是摆出一副阴后做派, 大张旗鼓地闯了宋家议事堂。 按理说,祝玉妍代表圣门与宋阀结盟, 作为盟友自然是有资格入议事堂参与正事的。只是嫁入宋阀后,也不知是有意无意,这些人都下意识地只把内事禀报,外事则报与宋缺。祝玉妍有所察觉, 但碍于进门不久,又不想求助于宋缺,故而装作不知,静待机会。 这一日,机会就来了。 都道宋阀势大,横据岭南。就岭南内的掌控实在不是圣门能比,但对于天下其他门阀地界的把控消息来源,则远远不如圣门来的快。 面对着满堂脸色不太好看的长老,祝玉妍轻描淡写地收回天魔带,留下一众被绑得结结实实的护卫扔在门口。这妖女如今虽披上了贵族精致繁琐的襦裙,平日里也是门阀夫人的端雅,可一旦发作起来,仍是魔门妖女的做派。 她妆容修得极为仔细,原本就不俗的美貌更添几分精致。凤眸四下里一扫,将所有人的脸色记在心里,方才温温柔柔笑着,缓步坐到宋缺身旁,端起男人的杯子轻抿一口,便嫌弃地放下。 “你平日里就喝这个?” 宋缺仿若没有看到祝玉妍一系列的出格行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些许温和,“不知玉妍今日要来,便没有那样精心,下次补偿你可好。” 祝玉妍笑容妍丽,嗔他一眼,勾唇笑道,“还是宋郎好,可不像门口那些,没眼色的紧。枉费人家一片好心,刻意来送个与宋阀生死相关的大消息哩。” 说到后面,目光则看向堂中诸人。 果不其然,就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什么消息值得夫人亲闯议事堂?” 祝玉妍不语,只看着那一众被绑着的护卫。虽未曾说什么,可意思明显得很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8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108 。宋缺同样不语,捏着自家夫人的手若无旁人地恩爱,可无形的压力却一层层施加在堂内长老身上。 片刻,左侧为首一长者清了清嗓子道,“夫人乃是宋阀主母,尔等怎可对夫人放肆?今次便将你们全交由夫人处置,可有异议?” 一众护卫面色灰白地应承了,祝玉妍方才收回天魔带,随手轻摆,竟有一股无形劲气将这些人推出门外。 清凌的嗓音不轻不重,窜入众人耳中,“罚就不必了,想是时日太短,不识得本夫人的脸,这次可记好了,下回再忘,本尊定不轻饶。” 她的天魔音已登峰造极,功力稳稳控制在不伤人,却能动摇在场人的心神。除开宋缺境界与她相差不远,其余人或多或少都白了脸,嘴唇微微抽动,不敢再直视祝玉妍面孔。 对这等情形颇为满意,祝玉妍这才勾着宋缺的手指,慢悠悠地甩出她的大消息, “隋帝杨坚起十万大军欲征岭南。” 此话一出,满堂皆静,仅有余声回荡,分外清明。随后就是纷纷细语,各自议论。惟宋缺轻轻揉着掌中柔夷,别有意味地看了祝玉妍一眼,面色淡淡。 “宋郎可是胸有成竹?” 宋缺摇摇头,“比预想中早了一些。” 又看祝玉妍,平声缓道,“不足为虑。” 三月后,杨坚以十万大军兵临岭南,宋缺仅率领一万精兵对阵,决战于苍梧。 彼时祝玉妍已有两月身孕,虽在军中,日子也过得舒服似神仙。次年二月诞下一子,取名宋君晔。 又一年,宋军十战十胜于隋军,杨坚无奈,只得采取怀柔政策,册封宋缺为镇南公,再不提收复岭南之事。 自此祝玉妍安安分分地在岭南待了七年,期间又生了二子宋君祁。却是坚决避开了宋师道这个在祝玉妍眼中倒霉的名字。一来她不愿自己儿子为个高丽的女人要死要活叛出家门,二来宋缺也不再是前世那个一道的无情人,师道二字,听来着实别扭。 正是初冬,风意飒飒,叶树亦有些枯败之色。祝玉妍挺着三个月的肚子,盯着那大门紧闭的磨刀堂,目光恨恨。直把树枝子一下一下在青砖上戳洞,恨不能被破开的是磨刀堂的大门才好。 宋君晔与宋君祁两个远远地站在祝玉妍身后,看着那青石板上蚂蚁窝一样的小黑洞,相顾无言。八岁的宋君晔被弟弟捅了捅胳膊,低头就看到宋君祁对着他做口型。 “你去劝劝娘啊。” 宋君晔努努嘴,“你去,你小,娘不会骂你。” 宋君祁后退半步,死命摇头。不自觉就嚷出声,“你是大哥。你去你去。” 早早注意到两个儿子动静的祝玉妍,沉着脸扭头,“别推搡了,都过来。” 待看到两小憋着嘴挪过来,小脸皱成包子模样,还是忍不住转怒为喜,噗嗤笑了出来。“怕什么,都是我亲生的,娘还能吃了你们不成。” 待看到两个人手拉手地走近前,小的一脸甜笑,大的却装出端正严肃的模样,甚是肖父。不禁想起了丢下自己闭关已两月的宋缺,又是一阵气闷。 虽说宋缺是为了突破大宗师才闭关,且闭关时尚不知自己有了身孕,可祝玉妍仍是闹了脾气。每日里盯着磨刀堂大门,恨不能破门而入,揪出那个不负责的爹来狠狠教训一顿。 这也是祝玉妍嫁入宋阀几年,被这上上下下地惯坏了脾气,若是从前,哪里受不得这点委屈? 宋家两小表示理解,一左一右坐到祝玉妍旁边,十分贴心地劝慰起来。好歹是宋缺闭关前特意叮嘱的,他们可不敢阳奉阴违。若是父亲出关时被母亲冷淡闹别扭了,最后挨罚的还不是“办事不利”的他们? 想起父亲宋缺整治人的手段,两小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与武力爆表但特别好哄的母亲不同,宋缺对儿子秉持的可是绝对严厉的挫折教育,且冷面无情精通兵法,任你什么手段都一眼看穿,还惩罚加倍。说是改修了有情道,但温情无非只对祝玉妍一人,待旁人,就算是亲儿子,也不见得多么温和。 祝玉妍虽将这等情形看在眼里,但也没对宋缺有多大意见。在她看来,生长于宋家山城这等平和之地,固然安全,却缺少了磨砺。若是如她那般生在圣门,自小尔虞我诈,想对付这些世家子,不知有多容易。前世的宋师道,可不就是心思太浅了,才为个高丽女人神魂颠倒?莫说宋缺严厉,就算是她也暗地琢磨着时不时给兄弟二人一些磨砺才好。 被两个儿子劝解的祝玉妍又安生地过了一个月,然后就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情况下,揣着四个月的肚子,连夜离开了宋阀。只留下书信一封给了宋君晔,叫宋缺来年出关后去洛阳等她。 宋君晔/宋君祁:千防万防还是被娘给坑了…… 无数探子追着去了洛阳打探夫人下落。岭南这么大的动作,外人不知,只道是有所图谋。故而不到一月,洛阳城内已是占满了各门阀的人,闹得城内人心惶惶。 而罪魁祸首的宋夫人此时却身处扬州,不怀好意地盯上了两个偷地瓜果腹的小男孩。 寇仲和……徐子陵啊…… 未来的双龙,现如今居然过得这么惨?要不要,为没出生的徒儿绾绾和有可能变成她女儿的宋玉致,提前把这两个逮回去呢? 第85章 阴后[完] 已经突破为大宗师的宋缺匆匆忙忙赶来洛阳, 找到自家夫人时, 祝玉妍正领着两个小男孩, 偷偷摸摸地躲在花楼里, 等待一妇人生产。 也不知是什么冥冥中夫妻的感应, 那一脸紧张全神贯注的祝玉妍突然转过头,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满面黑沉的宋缺。 “宋郎——”那张绝色艳艳的面容上泛起鲜明的喜悦光彩, 护着肚子转身, 就朝着宋缺招手。 近九个月的身孕, 绕是宋缺此时心火极其旺盛, 目光触到祝玉妍肚子的瞬间,也强压了一半回去,变成满心的愧疚。 不敢让夫人久等,眨眼间出现在祝玉妍身旁,熟稔地扶着她的后腰,半楼到怀中。语声低暗, “为夫来迟,让玉妍受苦了。” 话是这么说,可无形的气机紧缩祝玉妍身周, 隐隐察觉又触摸不到。尽管清楚不会有危险,可还是让她感觉极其不自在, 如鲠在喉。笑容一僵,那表情说不上是喜是忧,“你……你突破大宗师了!” “嗯。”男人淡淡应声,理了理她耳边的鬓发, 看着温柔,却是十足的压迫。“这几个月躲躲藏藏不让家人找到你,可是瘦了许多。不过如今我来了,自然不会再让夫人受苦。” “这花楼……回去再好好论道。” 说到此处,他双眸陡然转冷,冰冷得近乎凝成实质的眼光,夹杂着一丝凝练多年的锋锐刀意直直朝那两个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9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109 看起来灵活精怪的小子压过去。 祝玉妍对这两个未来可能成为自己女婿的小子也不是发自内心十足的疼爱,见宋缺有意磋磨他二人,非但不阻拦,反而乐见其成。 她心中还颇为幸灾乐祸地想到,若是宋缺知道那寇仲以后可能要娶他的女儿,恐怕就不是这一点点刀意压迫了。 面前这个男人的目光犹如刀锋,又似一座大山,重剑无锋,压得他们呼吸艰难。那寇仲与徐子陵二人如今虽然年纪尚幼,但骨子里却有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倔强,梗着脖子硬生生抗下。 宋缺眉梢一扬,似是赞赏,似是不屑。那丝普通的刀意突然添了杀气,他已是大宗师境界,淡淡的一眼过去,如坠血海尸山。恐惧似寒冰渗透骨髓,寇仲与徐子陵二人霎时白了脸色,几乎昏厥。 “过了。”祝玉妍在宋缺怀中动了动身子,两指掐着男人腰间一拧,强行让宋缺停下,把目光转向自己。略带嗔怒的埋怨他,“好歹是人家代你收的徒弟,与晔儿一般大,宋郎怎就这么狠心。” “我的徒弟?”宋缺脸一板,有些不悦。他闭关半年,怎么就多出了两个徒弟。可感觉到腰间加重的力道,知道自己不答应是过不了这妖女那一关的。一面无奈,一面安慰总归是自己夫人,与常人不能一般而论。 这又才认认真真打量这两个瘦弱的小子,挑剔一番,遂指寇仲道,“此子尚可与我学刀,另一个……倒也不差。若说要拜师,还得看日后如何。” 祝玉妍听了松开手,也不避讳两个孩子还在边上,照着宋缺侧脸亲了一口,“就知宋郎会疼人,这几个月,可叫人家思念成疾,想死你了。” 那寇仲与徐子陵才脱了险境,见此又抖了起来。生怕宋缺注意不到他们似的,啧啧地指手画脚。 宋缺对外自来好面,一眼瞪过去,方又搂紧了自家夫人,在她耳旁暗声道,“玉妍莫急,再过一月待生下这个我就好好喂饱你,定不叫夫人寂寞难过。” 说罢也不听祝玉妍的反应,看着寇仲二人冷冷落下四个字道,“随我回去。”便要带着他们离开。 祝玉妍被他气机一带,差点就要忘了自己来的主要目的。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阵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从房中传出。 又听房中有妇人声道,“是个女娃。你……可要留下?” 一女声断断续续,很是虚弱,“这世道艰难,我已是陷入泥沼,怎忍心让她也做个妓子……烦劳妈妈,送她走吧。便是做个民妇也好过……” 到此,祝玉妍面上惊喜交加,竟是要挣脱宋缺的桎梏,喜道,“我徒儿至了。” 而后便顶着一大两小三个男性惊疑的目光,推门而入,片刻后抱出个襁褓包着的女婴,竟是头一次那般喜形于色,温情喜爱溢于言表。就连宋缺见了,也不由得有些嫉妒那刚出生的女婴。他们两个儿子出生时,也不曾有这般待遇。 迎着三人的眼神,祝玉妍道,“这是我徒弟,名唤绾绾,也不知她父亲是何人,根骨天赋极佳,修习天魔大法是最好不过。” 宋缺皱了眉头,“玉妍莫不是为她而来?” 仿佛感觉到这人的不悦,祝玉妍将襁褓抱紧,眼光锐利,语气却柔媚入骨,似委屈,似恳求,“人家虽入了宋阀,但仍是圣门阴后。阴葵派的传承,亦不可断。” 宋缺点点头,手正好指着徐子陵,“你身子不便,这小子看着稳重,将孩子给他抱着,随我回去吧。” 祝玉妍却不依,她等了这许多年,好不容易能重叙师徒情了,哪里肯让本来就防备着的徐子陵抢去?恶狠狠地瞪了徐子陵一眼,犯了脾气。 她本就接近临产,今日见了宋缺,又寻回了绾绾,大喜之下又是一怒。才开始使性子,还没开口,就捧着肚子靠到了宋缺身上。用力做了几个深呼吸,艰难咬牙道,“宋郎,你儿子怕是要出来了。” 宋缺:…… 又是半天手忙脚乱,幸而宋缺知道祝玉妍临近生产,唯恐找她不及时,早早在城内安排了产婆并奶娘。抱着祝玉妍速度极快,却只给寇仲二人留下个残影,不知往何处追寻。 次日接近天明时,祝玉妍诞下一女,取名玉致。 因着绾绾与玉致 出生间隔不过一日,放在一起养着倒也方便。未免除麻烦,宋缺与祝玉妍商量后,索性将绾绾收为养女,对外宣称是一对双生女,大名宋玉华,小名绾绾。 又过不久,一起邪帝与慈航静斋碧仙子的绯闻传遍天下,其势头能与宋缺当初算计祝玉妍成亲堪当。碧仙子是梵清惠的师妹,据说是这几辈中最有可能突破大宗师的后辈。然而石之轩两年前偷入净念禅宗,受重伤后为碧秀心所救,二人互生情谊,那碧仙子竟舍了慈航静斋的师姐师父,与石之轩私奔隐居。 尽管慈航静斋对外将之定义为以身饲魔,可谁不清楚这里头的弯弯绕?面上称赞沉默,不过是给静斋面子罢了。 若这二人能够长长久久的躲下去兴许也能成为一对神仙眷侣,然好景不长,碧秀心刚刚产下一女,就被慈航静斋的人发现。那石之轩先是被祝玉妍毁了心境,又受禅院高僧一掌伤了心脉,只身哪里能敌?只得弃了碧秀心母女,孤身逃窜,销声匿迹。那碧秀心刚生产没几日,身体虚弱,又为心爱之人遗弃,回到慈航静斋后没有多久竟香消玉殒,徒留一女拜入梵清惠门下,取名师妃萱。 再说宋阀,绾绾玉致被当做姐妹养大。绾绾的资质自不必说,玉致今生投入祝玉妍腹中,竟也是修习天魔大法的绝顶资质。加上祝玉妍统一圣门,将各派的传承收入天魔大法,重新整合为天魔复策,更加接近天道。那里有不传给两个女儿的道理? 又有寇仲徐子陵二人拜宋缺为师,在他的指教下修习长生诀,也是进展飞快。尤其寇仲于刀道上颇有天分,性格脾性也能对得宋缺口味,很得赞赏。而徐子陵性格稳重温吞,罕有的得了宋君晔两兄弟喜欢,在宋阀也极受欢迎。 宋阀上下和睦,宋缺待她极好,终年不改。唯有一事叫祝玉妍心中不忿。许是缘分真的由天定,绾绾与玉致也不知怎么的,就是看中了寇仲徐子陵。一人分一个,小尾巴似的跟着不放。 祝玉妍故意刁难,只说寇仲二人被宋缺承认入门的时间更晚,而绾绾玉致出生就是她的弟子,硬是让寇仲二人观两个女儿师姐。他们虽不愿意,有宋缺这个宠妻的压着,也不得不接受。看他们不情不愿的叫着师姐,方才让祝玉妍心里好过了许多。 八年后,宋家两兄弟并寇仲二人一同出宋家山城,行走江湖。两年内,分别闯下名号。 绾绾与玉致十二岁时也被祝玉妍打包送往圣门磨砺。不过不到一年,玉致就耐不住性子跑出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10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110 去找寇仲了,留下绾绾一人在圣门,用了一年方才压住何方势力,坐实了妖女名号。几年后又不知是怎样的因缘巧合,重遇了徐子陵与慈航静斋的师妃萱。 具体情形祝玉妍也不清楚,彼时宋君晔已带着未婚妻商秀珣回到宋阀接任阀主之位,她与宋缺专心闭关,以寻求破碎虚空的契机。当她知道消息时,绾绾已回了宋阀,身旁跟着狗皮膏药似的徐子陵。据绾绾口述,玉致与寇仲早已修成正果,在各地游玩浪荡不舍得归家。 而宋君祁竟然看上了李渊之女李秀宁,使了手段将人强行抢回了宋家山城。祝玉妍冷眼看着,那李秀宁对自家小儿子倒也不是全然无意。所谓强抢,只怕还是半推半就。便也不去阻拦。至于日后的天下之争,想来有宋君晔在,也翻不出大浪。 眼看儿女都有了归属,宋缺与祝玉妍再无牵挂,一同闭了死关。五年后,宋缺先一步有了感应,天刀第十式划碎虚空。此等大势也带动了祝玉妍,感应到契机到来。一时间风云变色,举世皆惊动。一片彩华中,宋阀与祝玉妍夫妻二人执手相望,双双破碎虚空而去。据传,这二人具是绝色姿容,年逾四十,仍似二八芳华。夫妇情深,留下千古佳话。 慈航静斋,梵清惠吐出一口心头血,心魔骤发。召回师妃萱传位后,便油尽灯枯而逝。 又五年,天下世乱群雄并起。宋氏举倾国之势,出岭南,得圣门,独尊堡等多方势力支持。又有寇仲徐子陵绾绾等兄妹相助。短短三年就收复大半江山。然后与李阀决战于洛河,僵持数月后,李渊自知不敌,亲自率军投降。李世民虽不愿,但大势已去,只得俯首称臣。 天下已定,宋君晔登基为帝,国号为楚。以圣门为国教,并追封宋缺祝玉妍二人为元帝后。 大楚人人尚武,开国不过十年,便重创昔日五胡乱华的胡人,以报当年汉土沦陷之耻。又将匈奴、鲜卑、羯、羌、氐等族民收归于汉,与汉人杂居,令其改换服饰,学习汉话。 又因圣门多为诸子百家遗留,尊其为国教后,阴阳墨名等思想重新成为主流,与儒释道三家并行,一时竟重现了百家争鸣之态,给后世留下无数典籍,成为后人口中的楚和盛世。 第86章 绾绾番外1 绾绾自小就察觉得出, 阿娘待她与兄长妹妹不同。这份不同并非是忽视, 而是与众不同的偏爱。若说阿娘的心有十分, 六分必然系于宋缺, 整个家里没有比宋阀主更能吃醋, 更能拉阿娘关注的了。剩下四分,有两分分与了她, 最后两分则由两个兄长和妹妹均分。 至于宋缺的爱?许是九成分与她阿娘, 余下一成几个儿女徒弟均分吧。 绾绾老早就知晓, 她虽然顶着宋玉华的名, 但实际上并非宋阀主亲女。与其叫她的大名为宋玉华,不如说她的名字本就是祝绾绾。尽管不是阿娘的亲女有些小缺憾,可绾绾并不在乎。她坦然地接受祝玉妍对她的偏爱,并报之最刻苦的学习和修炼。她将继承阿娘,或者说是师尊的衣钵,竭尽所能地帮助宋阀获取天下, 也让圣门重回巅峰。 她热爱圣门吗?并不,她对圣门的所有责任全都来自于师尊?对于祝玉妍,绾绾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敬与爱重, 甚至是狂热。以至于,当她最近发觉师尊一方面有意无意地想要将她与徐子陵隔开, 试图让她对徐子陵丧失好感,一方面又极其纠结地把徐子陵放到她近前,增强徐子陵对她的好感时,有几分不满地将目光投到本来与其他几位兄长一般无二的徐子陵身上。 他有哪一点值得师尊的另眼相待?在师尊眼中, 这小子与她该有什么关系,才会有那样复杂矛盾的安排? “子陵师弟。”四岁的绾绾身长不到徐子陵的一半,站在石凳上,方才能对上少年的眼睛。 她天赋极高,不似玉致天真单纯,被寇仲欺负地没有还手之力。每每玉致受了欺负找她,一出手就能叫寇仲与他吃个大亏。加之绾绾自小被祝玉妍娇惯,性子极为高傲,不乐意理人。几次之后,徐子陵与寇仲就知道避开她,不去招惹。 此时突然被她叫住,又叫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盯着,上上下下地扫视,徐子陵不由得背腹一凉,颇有些想要转身跑,不敢与她交谈的冲动。 然而徐子陵天性温和,又被宋缺教导,也做不出转身跑这种无礼的事,便顿住脚步,低声道了一句“玉华……师姐。” 只那师姐二字细若蚊呐,几不可闻。 就这点胆子,从脸到性格,哪里有半点值得师尊另眼相看?绾绾定定看他几眼,原就玉雪可爱的小脸上骤地绽开一抹极甜的笑容。那语气竟与祝玉妍有七八分相似,“子陵师弟唤人家什么?” 徐子陵脸微微皱了皱,垂下头道,“玉华师姐。” 这副宽和又委屈的模样着实让她讨厌。喜就喜,恶就恶,肆意随心才是正理,做那等委委屈屈的违心之举有什么意思?她本觉徐子陵不讨喜,却又想到祝玉妍的安排,一股子恶意满满盈上,原先板下去的小脸又生动鲜活起来。 她心想,你不愿意与我说话,不愿意叫我师姐,我就偏要让你日日跟在我身边,时时叫我师姐。且看你有什么本事,再让师尊另眼相看。 便软声道,“师尊令我告诉你,日后下课之余便来陪我练武试招,从今日开始。” 徐子陵一听就诧异得瞪大了眼,眉头皱得死紧,俨然一副不敢置信又极其不乐意的模样。 绾绾把他那脸色看在眼里,只觉得得意得很。变本加厉地伸出双臂,下巴一扬,“你还愣着作甚,先抱我回去换身衣裳,还得赶着去练武场。耽误了人家练功,我师尊可是不饶人的。” 徐子陵嘴角一抽,很不情愿。“宋夫人当真这样吩咐?” 祝玉妍对绾绾和玉致是眼珠子似的疼爱,所学天魔功都亲自讲解喂招,从来不舍得让旁人来。就是生怕别人功力不够,一个不小心伤了她的宝贝徒弟。怎么舍得让他个不到宗师境界的年轻小子来? 听得此话绾绾笑脸一僵,却是虚张声势地顺势板着脸,冷冷道,“你不信,只管现在随我去找师尊问去。” 徐子陵刚想说去就去,又听绾绾甜笑,“只是人家这回可是被宋阀主支出来的,子陵师弟若有那个胆子,人家纵使舍命陪君子,随你去叨扰叨扰又如何?” 这话说的,是十成的真心。可徐子陵却二话不说,把绾绾抱起来道,“不问了,我送你回去换衣。” 得罪宋阀主并不可怕,可在打扰宋阀主夫妇二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几乎就和送命上前画了等号。若说宋阀主是一柄绝世宝刀,那么祝玉妍就是那宝刀的刀鞘。唯有她能遏制宝刀的锋芒杀气。他能肯定祝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1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111 玉妍会护着绾绾,可自己……呵呵,比起宋阀主的刀气洗练,他更愿意陪着小魔女胡闹。管她说的是真是假,想来他这人无趣得很,绾绾对他大概也不会有多少耐心玩下去吧。 他这么想,绾绾又何尝不是?她靠着徐子陵的肩膀,轻轻勾起嘴角。且玩个几日,试试他的深浅。若真是个比寇仲还不如的废物,定要设计得他离开山城才好。能让师尊另眼相待地,只能是自己。 他们二个各怀心思,对对方都没有许多好感。可万万没想到,次日里祝玉妍就真正下了令,叫寇仲看护玉致,徐子陵看护绾绾,又单独把他二人叫去叮嘱了几句,自己就与宋缺闭关去了。 这一回弄假成真,徐子陵还好,只当绾绾昨日说的是真话,不敢有什么异议。绾绾却是对着祝玉妍那几句“你既然看中了徐子陵,为师也只好成全你。只你还需收敛脾性,莫要欺负别人太过,免得来日……心有芥蒂”欲哭无泪。 那徐子陵呆货一个,哪里就值得她看中了?若非 师尊待他不同,自己何以至此? 话虽如此,她还是稍作收敛,没有闹得太过。再加上有玉致和寇仲打打闹闹的,一来二去,竟也觉得对方不错。反倒去了心中恶感,正常交往起来。虽不像寇仲玉致那样感情深厚,也勉强培养出几分默契,维持着不亲不疏的关系。 再过几年,徐子陵等下了山,乍然离开,绾绾还有些怅然若失之感。只是那情绪也不长,两日便消散。与她不同的,玉致却仿若失了魂,对寇仲念念不忘。 绾绾并不认为寇仲是个好的良人,可玉致喜欢,她也不好说什么。等她突破了天魔十五层,有了宗师实力,就禀了祝玉妍,带上玉致前往圣门。 一路行进,竟也遇上了不少青年才俊。尤其以李阀的李建成李世民二位公子最为出挑。李世民其人心机深沉,有雄才伟略,日后指不定就是君烨大敌。绾绾虽欣赏,然她心属宋阀,不提前下杀手就是好的,哪里会与之深交。 倒是李建成虽生性高傲,心思倒是不坏,对玉致颇有好感。绾绾有意促进玉致与他交流,不说结亲,好叫她看看天下俊杰,别一门心思追着寇仲就好。 绾绾本是好意,谁料那李建成太不争气,竟泄露了寇仲的行踪,可不就勾动了那丫头的情丝,深夜留下书信,自去找寇仲去了。 都说女大不中留,对于宋玉致,绾绾一直都抱着一种姐姐的心态看待。妹妹冲动妄为,做姐姐的也只能给她善后了。一面拦着消息不让宋阀那边知道,一面遣人去打招呼。她虽不怎么瞧得上寇仲,可相信他护住宋玉致的本事还是有的。甭管乐不乐意,他要是让玉致出了事,就等着宋阀主的万里追杀吧。 至于绾绾自己,她与纯粹游玩的玉致不同,是得了祝玉妍的考验,前来一统圣门的,自然不好擅离职守。只能便宜寇仲了。 圣门中人远比绾绾想象中难对付得多。固然大部分都被祝玉妍当年整合,但这么些年过去,祝玉妍常居岭南,对圣门这边不免就有所疏忽。昔年被强力镇压屈服的不少人心思浮动。习惯了肆意张狂的日子,哪里还愿意长久得夹着尾巴过活? 对于这些人绾绾可不会客气,天魔刃与天魔带交替,气势滔滔,宛若当年阴后再现。首先就杀鸡儆猴,亲手杀了几个地位不高不低的刺头立威。她使得是祝玉妍整改后的天魔大法,威力更胜从前。一下子勾起了那些人对祝玉妍的恐惧,不敢妄动。 圣门暂且安静,可绾绾心里清楚,这不过是借了祝玉妍的势,并非长久之策。因而在她到达圣门的一年后,就开始了为期半年的闭关。 半年后,天魔十七层突破,绾绾出关。正如她所料,这半年里就有身居高位的长老起了歹心,面上安稳,暗地里纠结势力,反叛至太原一带,仿佛还投奔了李阀。 对此,绾绾表示喜闻乐见。那些从根子里就坏掉的毒瘤,不怕他自己出头,就怕他一直躲藏着,反叫她不好出手。 她闭关许久,这回诛杀叛逆便轻装上阵,独自前往太原,也算是检验一下自己闭关的成果。 过了这么些年,儿时的记忆几乎都模糊了,绾绾却没想到,她到达太原时第一个见到的熟人不是李建成兄弟二人,而是多年未见的徐子陵。 一别经年,昔日的小少年已长成高大的青年,身旁竟还跟了个身着白衣,脸蒙面纱,背着长剑的女子。瞧着那一身飘然若仙的糟心气质,绾绾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反感。能让她一见就厌恶的,少不离跟慈航静斋有关系。再看这年龄,只怕就是那师妃萱了。 徐子陵,倒是好本事。 忽略掉那一丝自己的所有物被敌人抢走的不爽,绾绾懒得再看那两人,自入了城去做她该做的正事。自然,她也没忘了在宋阀的据点往岭南那边传达了徐子陵与慈航静斋师仙子关系匪浅的消息。 本以为这事就这样过了,她也懒得理睬师弟的男欢女爱。不想宿敌就是宿敌,她星夜追杀叛逆,天魔功一用,三里之内,竟引来了师妃萱的感应。 一柄长剑飞来而至,挡下她的天魔带。眼瞅着那叛逆长老瞬间逃没了影。绾绾转手夺了那碍事的长剑,在掌中断成几截,一股脑掷向无辜跟来的徐子陵面上,余怒尤未能消。 恶狠狠地冲着徐子陵发火,“你这呆货,不管着相好的,竟来找我的麻烦!” 她从天而降,白衣赤足,宛若月夜精灵。虽怒气冲冲,也只使得那面貌更加灵动,一时之间,徐子陵竟然看呆了去。 “你……绾绾?” 那双极为温和的眸中一时光莹璀璨,纯粹的惊喜让绾绾都不由得缓了怒火,惊疑莫名。 他这么高兴做什么?莫非看不出来自己在找他麻烦? “你叫我什么。”她板着脸,眼睛一瞪,与当年那女童如出一辙。 可徐子陵的表现却不似当初。他嘴角勾起,笑容极是包容温和,低声道一句“玉华师姐。” 那嗓音,满是久别重逢的喜悦,清冽好似山中流泉,娓娓动听,又似清风柔抚,徐徐轻宛。 在圣门经了两年磨难的绾绾也仿佛被他所感染,难得地有了那种干净纯粹的喜悦。 一瞬间的心如鹿撞,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目光转到师妃萱身上,受到惊吓一般,转头朝着那叛逆长老的方向飞驰而去。 “下回再找你算账!” 心动?错觉吧。 第87章 绾绾番外2 有些人, 你愈是畏惧, 愈是不想见他, 他就越容易出现在你眼前。徐子陵之于绾绾就是如此。 自从那日心绪异常后, 绾绾下意识地将那段记忆封锁, 不愿去深思徐子陵对自己是否有什么特殊的吸引力。 正是欲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2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112 速则不达,诛杀那叛徒长老后, 绾绾也不急着赶回, 只将消息传回了圣门, 自己则换了身衣裳, 易容扮作一落魄书生,一路走,一路游玩回圣门。也算是留了一线,好叫某些人有个斟酌反思的时间。若没把握这最后一次机会,她可就不会再念什么旧情了。 走了有七八日,在新兴郡歇脚, 却听闻旁边一走镖的镖师说起晋中城外一间邪帝庙。那庙宇破财了许多年,但因在大路边不远,故而有许多走镖押运地前去过夜。前许多年都平安无事, 近几个月也不知怎么的,去那里的相继有许多人无缘无故地死去。传说是为狐精所迷, 也不知是真是假。 狐狸精之说绾绾自然不会相信,她本也无意去管这等闲事,可听到邪帝庙这地方,却总有些怪异的排斥感。 习武之人追求武道, 与天地契合,这种感应十有八九都会成真。她一时被激起了好奇心,想着自己才出来不久,倒也不用赶着回圣门,去看一看却也无妨。正好也能分分心,免得徐子陵那张温柔的笑脸总是时不时窜入脑海。 绾绾只当那破庙里是什么装神闹鬼的胆小贼徒,随手杀了也不算得什么。不想那小贼还没有遇见,先迎头碰上了结伴而行的徐子陵和师妃萱二人。 真是阴魂不散!绾绾心里暗骂,只当没看到他们的,自己走自己的路。她不愿意理睬别人,却没想过别人愿不愿意配合。 绾绾的易容十分精妙,扮相也不错,加上此时没动内力,师妃萱自然也看不出她的身份。还真当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便叫住她。 “这位公子请留步。” 绾绾顿了一顿,猜到师妃萱是没看出自己的易容,便摆出一副温柔浅笑的模样转过身。恰到火候的露出一丝惊艳,随后问道,“姑娘叫住在下有何事?” 那师妃萱便道,“听闻前面山路有一破庙,有数人在此丢了性命,甚为诡异。” 绾绾故作惊吓,焦虑道,“哎呀,那可如何是好。去晋中,只有这一条路了。” 师妃萱便道,“公子若不嫌弃,我二人都通些武艺,君可与我们结伴同行。” 绾绾自然是应下的,可转眼又把迟疑的目光投向徐子陵。见那人清凌凌的目光略带深意,仿佛能透过易容看到她真正的身份一样,不免恼怒。眼光微闪,意味深长道,“小弟万桦,今日有幸与贤伉俪结伴,真乃三生有幸啊。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她那称呼一出,明显就见师妃萱红了脸,而徐子陵则仿佛警告一样看了绾绾一眼,好似不悦,“万公子慎言,在下徐子陵,与这位慈航静斋的师仙子不过比你提前了几日认识,万兄切莫轻薄言语,害了师仙子的名声。” 绾绾这才做恍然大悟状,连连道歉。心里却不知为何舒服了许多,看徐子陵也没有那么不顺眼了。 三人结伴走了约有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前方的邪帝庙,迎着夕阳显得异常苍凉。 绾绾自认为在当世年轻一辈中,除了宋君晔寇仲二人在自己之上,徐子陵实力莫测,其他的无人可出其左右。至于老一辈的宗师高手,哪个见得她的天魔大法不得卖祝玉妍一个面子?却也无所畏惧。 然而这次,还没踏入邪帝庙百米之内,绾绾就感应到一种极度的危险。 师妃萱和徐子陵应该也有感应,只是那师妃萱也不知梵清惠怎么教导的,见此情形非凡不退,反而一身剑气纵横,一副怡然无惧的模样。 慈航静斋的蠢货! 绾绾一阵头皮发麻,远远的看到一道灰影袭来,顾不得什么暴露不暴露的了,天魔攻急转,眨眼间倒退百米开外。师妃萱和徐子陵则分别拔剑试图挡下那道灰影。 这本是她撤离的好机会,趁着师妃萱和徐子陵对付那古怪高手逃离此地,以她的境界十之八九是毫发无损的。可目光触到徐子陵,迈开的腿却不能再挪一步。 让徐子陵和师妃萱同进退,共抗敌,成双成对?那还不如她暗下黑手,先弄死那个不知名的灰衣人呢。 打定主意,她也不急着离开,就遥遥地停在那儿观看,顺便去了易容。慈航静斋和阴葵派敌对太久,百里之内一用真气就能感应到对方的存在。想来刚才师妃萱也认出她了,再易容也没什么意思。 那师妃萱不愧是慈航静斋的继承者,剑法之高绝却是非比寻常。但绾绾比较一下,自己还是要胜上一筹的。这也是应该,怎么说祝玉妍也是大宗师境界,比之梵清惠不知高明多少,她作为弟子自然也不会弱。 倒是徐子陵,多年未见,战力之高着实叫绾绾惊诧。且不得不承认,比起刀,他更适合用剑,剑招如棋招,敌未动而已知敌将何以动,乃制敌于先,从而取得绝对之主动。他的剑和人一样安静,又透出飞扬的洒脱自在。在局内,亦在局外。 这人天生就不适合争斗,不适合武林,平和自在的山水才是他的归宿。偏偏又极重情谊,不惜委屈自己,是个极其温柔的人。绾绾不由得愣了愣神,也许吸引她的,就是徐子陵身上的洒脱与真挚吧。 只可惜…… 眼看师妃萱已落败,徐子陵一人在灰袍人手下也落了下风,绾绾呼吸一滞,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还是选择了妥协。 她纵身而上,天魔带宛若两条白龙,软若鸿羽,又硬比钢练,分开那打斗的二人。 “阁下真是好大的的火气,人家本不欲多管闲事,但谁叫这呆货是人家师弟,若不管也怕师尊怪罪哩。” 绾绾娇笑着,似嗔是喜,天魔音悄然使出,配着那明眸娇颜,当真是绝美无比,惑人心神。 她的境界显然不如那灰衣人,用上天魔音也只是多个保障,并没有想要多大的成效。谁料她语声一起,那灰衣人竟似入了魔,停下动作,强行滞住真气,痴痴看着绾绾。 到此时,绾绾方才见着这人的面貌。虽两鬓斑白,看面容约有四十余岁,竟还是难得的俊俏。 可她自幼见着的都不是凡色,这男人虽俊,也比不上宋缺如清晖明月的俊美。不过瞬间,她就回了神,暗忖着天魔音似乎有效,便放下兵刀,幽幽叹道,“先生何必与人家为难,放我们走,可好?” 这一回,她将天魔音用到极致,只看能不能惑住这人,好让徐子陵成功脱身。当然,她这举动也绝非是什么日行一善,无非是隐隐察觉到情劫,想借此次相救之恩,一举斩断情缘罢了。 那人原本痴痴傻傻,可在绾绾全力用出天魔音后,他反倒像是清醒了过来。一双眼似清明又不清明,看着绾绾,半是深情半是深刻的怨恨,复杂的可怕。 他面上缓缓露出个扭曲古怪的笑,压着声唤她,“玉妍,你我邪王阴后,本就该是天造地设的佳偶。待我一统天下,聘你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3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113 为后,莫非不好吗?” 绾绾骤地瞪圆了眼,心中惊异莫名,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好。 倒是徐子陵,仿佛想到什么,长剑直指其胸口,震惊道,“你是石之轩!” 那灰衣人遂偏过头看着徐子陵,眼中由清明变作混沌,深沉暴戾如黑沉的夜幕,咬牙恨道,“宋,缺!我石之轩岂能败于你手!” 说罢,双手在胸前结印,真气聚于掌心凝结,散发出危险可怖的气息。 来不来多想石之轩变成这个模样的原因,绾绾一手挥出天魔刃打断石之轩的不死印法,一手抓住徐子陵的手腕,喝一声“快跑”,便拉着他朝远处山林急驰。 徐子陵也不是真蠢,短暂的失神后见石之轩也追了上来,长臂一拉,将绾绾扛在肩上,那轻功竟比绾绾还要快上许多。 柔软的小腹抵在男人硬铁一样的肩膀上颠簸,疼得她腹腔内一阵作呕。想绾绾哪里曾受过这等委屈? “徐子陵!”她怒呵,手背颤动,真想一掌拍死这呆货。但看着后面追赶的灰影,打下的动作还是变成了驱使天魔带,愤愤地拉拽沿途的树枝石块,给石之轩增加障碍。 若今次逃出生天,不报此仇,她绾绾誓不为人! 第88章 绾绾番外3 眼看着石之轩与自己二人的距离逐渐拉进, 徐子陵也明显有了虚弱的前兆。绾绾心知逃跑不是长久之计, 那石之轩乃是与师尊同一时期的高手, 若非当初坏了心境, 只怕早已突破大宗师。她与徐子陵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后劲不足。 虽是如此,绾绾却没有半点退缩之意, 一双妙目冷冷看着后方紧追不舍的石之轩, 借着前冲的力用天魔带拽断了一颗大树, 短暂挡住了石之轩。 趁着这半刻喘息, 绾绾运起天魔音,对徐子陵柔柔唤道,“师弟,抱我。”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仿佛将徐子陵拉回了还在宋家山城的时光。那个小小软软的女童,站在石阶上, 娇气地非要他抱着走。一抱就抱了许多年。 这么一愣之间,徐子陵脚步不断,身体却自主地顺从记忆里一样的方式将绾绾抱入怀中。 他的动作完全是身体本能, 可做完后不论是主导的绾绾,还是下意识为之的徐子陵都红了脸颊, 难免尴尬。 徐子陵是按照幼时记忆来的,他当初总怕绾绾滑下去,故而常用手掌托着小丫头臀下。以前年幼,尚没人觉得不对, 如今再这么一来,倒显得刻意猥琐了。 掌心里又弹又软,徐子陵连忙把手抬到腰处,却也是不知该往哪处搁置了。 绾绾先前还有些羞意,可看着徐子陵比自己更加窘迫,反而不觉得有什么了。 再见他耳根通红,又刻意板着脸以作掩饰,竟是十分的可爱,绾绾不由得起了玩心,勾着徐子陵的脖子,红唇往上一探,轻轻咬了咬这人的耳垂。虽只一下,松开前还不忘拿舌尖在那耳涡一饶。只叫徐子陵身子打颤,差点没手滑把她扔出去。 男人白净的脸染上绯红,也不知是羞是怒。绾绾看着更觉有趣,想来这人容貌虽比不上宋阀主清俊风雅,却比那冷冰冰的要来的可爱。 便调笑道,“子陵师弟还是定力不足,看在当年的情分上,等这回过了,师姐一定帮你好好练练。” 她那话一说出来,徐子陵终究还是忍不住了,窘迫道,“大敌当前,你收敛些!” 绾绾听着好笑,但想着后面的石之轩,还是暂时放过了他,小声正色道,“那石之轩心境有瑕,一会儿我扮作师尊,以天魔音惑其心神,你伺机而动,给他必杀一击。” 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师妃萱与石之轩的关系,不免又添了一句,“切莫手软。” 话音落,见徐子陵点头,绾绾方才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条游鱼一般从徐子陵怀中脱离出来。 冷风沙沙吹在身上,显出方才那怀抱的余温,绾绾心中竟难得生出几许留恋,怅然若失之感。 然大敌当前,也由不得她想那些事。她缓缓抚着天魔带,两脚颠了颠,甩开碍事的鞋子。 徐子陵调息之余只见得一双雪白的玉足踩在地上,玲珑可爱。一时热气蒸上脸,竟不敢直视。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石之轩已追到了。固然绾绾因为祝玉妍的缘故对其深感厌恶,可端看他容貌与斑白的鬓角,实在是个难得的美男子。风霜盈面,不显苍老,反只觉其深沉成熟,连眼角的细纹也性感得很。 这样的风姿气度,也难怪那月神一般俊美的宋阀主,每每被师尊提起石之轩,都要板着一张冷脸,醋劲大发了。 撇开那些杂思,绾绾凝眸片刻,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随着那笑意上盈,她整个人的气质陡然变动。青涩变为妩媚,灵动中透着妖艳,可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与呼吸间又是十足的端庄清丽,叫人生不出什么亵渎之意。被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眸注视,会使人仿佛置身于烟雨朦胧的清晨,杏花高挂枝头,即是清幽即是深情。 她又学作祝玉妍的语气,嗓音微微压下,带出一分低哑的诱惑,道,“之轩,你来了。” 石之轩眼中沌沌,好似看不清绾绾的模样,可那十足相似的神态和天魔音还是告诉他这是何人。他面上有惊喜之色,“玉妍,你终于肯叫我之轩了。” 绾绾笑意加深,“一别经年,我已嫁作人妇,你亦有了妻子,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说罢,又看徐子陵,笑得温软勾人,“你说是吧——宋郎?” 那“宋郎”二字,好似含在唇齿间的缠绵,眸中星光点点,带着些许调皮,如嗔如怨,却满是深情厚谊。先不说石之轩如何暴怒,只看正对着绾绾的徐子陵便似入了迷一般,瞧着微翘的红唇愣愣出神。 倘若她叫的不是“宋郎”,而是“子陵”,又会是何等模样? 这一刻,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产生了对宋缺深刻的嫉恨,不过一个是他所以为的玉妍,一个是目之所见的绾绾。 由不得徐子陵再这样出神,石之轩已操纵着不死印法疯狂地攻了上来。就如祝玉妍当初告诉绾绾的一样,石之轩的心境修为有两条裂缝,一是为求不得的祝玉妍,一是……为他而死的碧秀心。 “人家早已与宋郎许下终生,石师兄何必强求?” “石之轩,当年于擂台上败于我手,颜面扫地,如今竟还敢出现在人家眼前,倒是真有勇气哩。” “住口!”石之轩一生都极为骄傲,哪里容得她再三提起自己的失败?不死印法逐渐乱了分寸,身上也渐渐多了伤口,可心神却愈见疯痴。 绾绾一直只说祝玉妍,并没有提及另一个人,仿佛在等待什么时机。待到一道白影进入视线,她眼中晶亮,嘴角噙着冷笑。天魔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4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114 刃蓄势待发,将天魔音运到极致。 “石之轩,碧秀心拼死为你诞下一女,你竟把她忘了么?” 纤细低哑的嗓音宛若一道惊雷,轰然炸响。 石之轩霎时神思恍惚,手中动作也变得越来越缓慢。 绾绾又道,“你忘了她,她却不曾忘了你。” 便以手指向师妃萱,声音好似魔魅,誓要将之拽入无敌深渊才肯罢休。“你瞧,碧仙子来寻你了——” 风吹开师妃萱的面纱,露出一张与碧秀心极为相似的面容。那一身白衣染血,分外狼狈,一下子将石之轩的记忆拉回了那血染碧空的一日。 “秀心……” 在他怔怔停下动作,痴痴凝望师妃萱的同一刻,徐子陵的剑和绾绾的天魔刃同时插入他的腹背,生机断送。 弥留之时,他好似恢复了神智,又好似迷乱更深,看着师妃萱的脸,眼中竟有泪光滑落。 “是我……对你不起……” 冥冥之中的血脉亲情让师妃萱骤然停下脚步,看着那跪死在脚下的魔头,潸然泪下。 绾绾眯着眼,轻笑着挑拨,“看师仙子的模样。莫非梵清惠那老尼姑没有告诉你,你生父乃圣门邪王石之轩,母亲是慈航静斋的碧秀心碧仙子?师妃萱,石之轩……啧,名字倒是肖了父的……” 当年的这段辛秘,所知者无非祝玉妍梵清惠等几人,绾绾是由祝玉妍亲自教导过,徐子陵都是不知的。此时听绾绾这话,不说师妃萱是如何悲痛,只看徐子陵也是震惊不已。 “绾绾,别说了。” 男人颇为不赞同的神色叫绾绾心里很是不得劲,她冷冷地看了眼徐子陵,又看了看师妃萱,笑容讥讽。 没有再多说一语,绾绾自顾自地拢了拢发,飘然而去。 徐子陵欲要去追,可看看师妃萱,还是没有动。轻叹一声对师妃萱道,“师仙子请节哀,我去那边等你吧。” 约等了半个时辰,便陪着沉默的师妃萱一同将石之轩尸体安葬。 昔年于江湖叱咤风云,何等风光,如今不过一培黄土,一极其简陋的木坟,就是邪王最终的归宿。徐子陵看着,心中不由得对这征名逐利的江湖生出几许厌倦。 与师妃萱沉默得分开,徐子陵并没有说什么抱歉的话。面对白衣女子的背影,徐子陵心知,自己与师妃萱的友谊已经到了尽头。至于前段日子里师妃萱对他表现出的那若有似无的好感,有杀父之仇在,应也不会再有了。 月色凉薄,却比不过人情。 朦胧的月华中,徐子陵眼前仿佛浮现出一个精灵般的女子,白衣赤足,眉眼间具是狡黠,娇气得很。 一人归隐难免孤单,若能常伴于佳人侧,倒是福气。 他灵台分外清明,忽而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大笑着朝绾绾先前离去的方向追赶而去。 “师姐,且助子陵练练定力吧……” 第89章 红药1 一重重爆炸声响彻云霄, 何红药看着那夹带剧毒的白骨并金钗, 满腔的爱恋挂念, 几十年的苦苦追求, 都在爆炸中毁灭, 仅余一腔刻骨的怨恨,不甘地梗塞胸间。 “夏雪宜, 夏雪宜……” 她眼前流水一般浮现出平生种种, 快乐与痛苦两幅画卷以遇到夏雪宜为分界, 前一幅幸福快乐无忧无虑, 后一幅却承载了世间所有的痛苦,犹临地狱。 耳畔仿佛有一曲幽幽回荡,“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她何红药的一生, 莫非就是为了成就夏雪宜?她为那人受尽世间一切痛苦,难道就换不来夏雪宜一丝的情谊? “我不甘心!” 冲天怨恨拔地而起,何红药只觉周身剧痛到麻木, 凭着满腹不甘的情绪睁开眼,周边场景竟仿佛回到了最初遇见夏雪宜的时候。 这是万妙山庄的瘴林, 往东是她的居所,往西是藏有秘宝的毒龙洞。她在林中安置了许多毒物,每日清晨潮气最盛时都会来探查一番。 她看着周围熟悉得永生难忘的场景,眼中迷蒙, 一时之间竟仿佛入了魔一般,像记忆中那样寻着小道一步步走去。快到毒龙洞口,就看到一道人影趴伏在路旁。 “夏……雪宜……” 她瞳孔骤然收缩,混混沌沌走到近前,看着那张日思夜想的俊俏面孔,不知是梦还是现实。 “姑娘……救……救我……” 他艰难的吐出几个字,玉骨般的指紧紧抓住了何红药的手腕。朦胧的灯笼光下,男人原本就极其俊俏的脸庞仿佛蒙上了一层光晕,带着 某种特殊的魅力,脆弱而凸显温情。那双眼睛剔透似琉璃,映着她的影,满是专注。 就是这样的专注,被何红药挂钩于深情,为之沉醉,一醉就是一辈子。 她伸出手,指节沿着男人的眉目轮廓柔柔地滑下。没有做梦,手下的触感是如此真实,温度是如此真实。 她回来了,回到了与夏雪宜初见的那一夜。她的肌肤上依旧光滑白皙,没有被万蛇啃咬出的丑陋疤痕,没有经历过几十年乞讨的沧桑苦难。而这个时候的夏雪宜,也没有遇见……那个女人。 “我会救你的。”何红药轻声呢喃着,手指却微微蜷缩做出个奇异的手势,便从袖中抖出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虫,落在夏雪宜脸上,慢悠悠地咬了他一口。 这一口,夏雪宜从半昏迷,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昏迷。 何红药面上似哭似笑,眼中泪珠一滴滴滚落,嘴角弧度却越拉越大,笑得极是满足。 “我曾经付出一切,只求你爱我。可惜你不愿意。”何红药跪在地上,就连晨间最浓郁的瘴气也非常好闻。小小的虫蛊在她指下扭动肥肥的身躯,蠕动着从夏雪宜的耳涡钻了进去。 “你害我至深,我却依旧不能放下你。既然这样……” 她眼前仿若浮现出咬着金钗的夏雪宜,至死也深深爱恋着仇家的女儿,而不肯多分给她一点情谊。 怎么会有情谊呢,从一开始的接近,就是欺骗啊! 何红药无奈地笑着,一边放声大笑,一边放声大哭。然后又给夏雪宜加了一条红线般的蛊虫。 “你不爱我,也不准爱别人。” “不……你不爱我,那就去死好了。我的要求不高,死了的夏郎,也能永远陪着我的。” 她脸上挂着甜蜜阴冷的笑,扭曲地宛若从地狱归来。在这边无人胆敢接近的瘴林中放肆的发泄自己的情绪。 爱与恨,她早已分不清楚了。所以,人她也要,仇她也报。就算夏雪宜要死,也只能死在她手里,死在她怀里。 何红药并没有像前世那样因为担忧地上寒凉而早早地将夏雪宜扶到自己的房间。直到天色发白,瘴气薄弱,她才止下波动狂乱的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5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115 心绪,弯下腰,一把拎起男人的右臂,面无表情地拖拽着缓缓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她武功不高,可拖着一个人走还是没问题的。男人的脑袋周身一路在地上留下滑动的痕迹,时不时撞上个石头树根的,不一会儿就添了许多伤。 对于这种情况,何红药心里竟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至于右手什么的,废掉难道不是更好?没有了右手的夏雪宜,不能拿起剑,不能报仇的夏雪宜,就像失去羽翼的雄鹰,就可以永远停留在她身边了。 因为时辰尚早,何红药回去的路上并没有遇上许多人。面对少数几个一脸关心地询问她脸色为何这么难看以及夏雪宜身份的五毒教众,何红药均报以灿烂的笑容。 主动解释夏雪宜是妄图进毒龙洞盗取秘宝的中原人,被她用蛊放倒,如今正要带回去审问。又把自己脸色难看的事归纳与被夏雪宜所惊吓。警告他们,这个中原人剑法很高,心思奸诈,以后在她那里见了也不要放松戒备。 何红药的解释伴来下属的体谅和对中原人的斥骂,她听在耳中,脸上表情也逐渐变得温和平静。这些人都是她哥哥为了她的安全置在万妙山庄的心腹,平日对她也十分照顾尊重。可上一次她为了夏雪宜盗走三宝,牵累了许多人受罚,更伤了哥哥的心。这一次,她不会再犯傻了。 将夏雪宜拖回药庐,安置在床上。看着他周身,尤其是脑袋和背后的伤痕,终究没再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发痴。 她拿了一瓶伤药,刚想给这人涂抹,手一碰到男人的身体,突然就顿住了。 脑海中很不合事宜的想起了温青青,温仪,想起了他死前涂在身上的剧毒和埋好的炸药。这个男人,就算那些事现在还没发生,可在何红药的记忆里他已经和别的女人有了夫妻之实,还有了孩子。 好脏!就算是忘不掉,舍不下的深爱,还是好脏。 何红药忍住胸口翻腾的呕吐欲望,转手把伤药扔到了角落里,然后怔怔地看着夏雪宜昏睡的面容。 她知道自己终究还是不一样了。死过一次的人,怀着巨大的怨恨重生,哪里还会跟以前一样呢? 她说不清自己这样是好是坏,不用再丢失秘宝受万蛇噬咬之苦应该是好的。可如果哥哥何青葙知道,怕是会很难过吧。只有在乎,只有爱才会难过。 就像哥哥在乎她,她曾经在乎夏雪宜。只是听他诉说自己的家仇就心疼得不行,甘愿为他盗宝赴汤蹈火。可夏雪宜从来不曾在乎她。哪怕她为他受刑毁了容貌,他也不在乎。 可温仪呢?温仪又做了什么?仅仅因为她是中原人,温柔纯净,就能什么都不做的获得自己求之不得的深爱? 凭什么呢!为了秘宝发下只爱她的誓言,在毒龙洞里要了她的身子。他可以不爱她,却不该骗得她那么苦。苦到连死都不愿意安生,硬是从地狱里爬了回来。 何红药双眸仿佛都染上淡淡的红色,转过头,恰好就对上了悠然转醒的夏雪宜。 “你醒了。”她垂下眼帘,右手慢悠悠地晃动左腕上的银钏。语声极为平静。 夏雪宜就像对自己身上的伤和毒没有任何感觉,一双黑晶石一样的眼睛里盛满了感激,虚弱又不失风仪地开口,“在下夏雪宜,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何红药抬了抬眼皮,骤然绽开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来,“你想以身相许吗?” 转变来的太快,夏雪宜一时反应不过来。他心中还道苗人女子果真不知廉耻,这样大胆奔放,那边何红药又慢悠悠地补了后句。 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上上下下地扫视了他一遍,收了笑容,竟带着几分厌恶地说道,“脸倒是好看,可惜身体看着……不行。” 夏雪宜表情一僵,没有哪个男人会乐意被女人说不行。尤其是像夏雪宜这样风度翩翩又极度自傲的人。他做出不堪折辱的样子,双手抱拳,隐忍着开口,“多谢姑娘这次相救,不知姑娘身份,来日夏雪宜也好登门道谢。” 何红药冷眼看他这番做派,竟只觉得可笑,再也找不到前世的倾慕羞涩。夏雪宜幼年失了家人,多年在外奔波,虽面上无事,根骨却有损伤。前世她也说过这人“身体不行”的话,但完全是出于少女对心上人的挂念,后来也耗费了许多药材益蛊给他调养。谁知就被这人以为是折辱,心里还膈应上了。 紧接着他也有说过这样一段话,问她的身份姓名,说是要走了,来日再报。可最终,也没有真的离开。这样一个虚伪奸诈的男人,怎就能获得那么些人的喜欢尊重? “我是这万妙山庄的庄主,五毒教护教圣女何红药。你不需要谢我,我只是让毒虫咬了你一口,恰好综合的毒蛇的毒性,并不是存心救你。” 说到这里,她扯了扯嘴角,“再说你也走不了,盗宝之人,身上又中了我的虫毒,走出庄子也是身死的命。倒不如留在山庄给我试药,兴许过个几天,我会为你解毒。” 第90章 红药2 夏雪宜没有选择留下。何红药看得出来, 他本意并非如此。这个虚伪的男人, 又一次揣测错误了她的心意。 他见何红药态度强硬, 仿佛并不欣赏他最初露出的温雅知礼的模样, 就改了策略, 想要通过不畏死的坚毅来博取她的同情感动。奈何何红药早就知道他的最终目的,并没有阻拦, 而是任由他离开。 假如夏雪宜真是只是毒虫被咬了一口, 以他的内功修为, 倒也无碍。只可惜, 他身体里多的不是虫毒,而是一条被何红药精心饲养的蛊虫。 夏雪宜只坚持了五日。第一日,他手脚发软,尤其右臂酸痛,竟提不起内力更别说剑招。他心中甚为后悔,早知会如此, 在万妙山庄时他就该不顾一切地劫持了何红药,威逼她给自己解毒。尽管他自己也知道,万妙山庄守卫重重, 何红药那妖女手段阴毒,身上不知放了有多少毒物。就算能一招杀了她, 自己也不能存活。 他不愿死,也不愿这么快向那个妖女低头。 “何红药”这个一天以前还陌生的名字,短短只过了一天,就让夏雪宜恨得咬牙切齿。 第二日, 夏雪宜浑身浑身痛痒,从午时至子时逐渐加剧,犹如万虫蚀骨嗜血,苦不堪言。子时后方才缓解,到第三日午时,又重新开始。 第四日,他终究忍不住在午时之前前往万妙山庄。大仇未报,他不能死。 行至街头,一股从未有过的嗜血欲望突然卷席了夏雪宜的大脑,令他促急不妨失了理智,一把抓住个苗人少女,咬住其脖颈,欲行吸血恶事。幸好街边行人及时将他制止,一番毒打后弃于街角。 此时午时已过,夏雪宜蜷缩着,静静忍受万虫蚀骨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6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116 的痛苦。到第五日清晨,像乞丐一样的夏雪宜爬到了万妙山庄门口。他衣衫褴褛,满身都是伤口。破破烂烂,且形容消瘦,脸色青黑的模样,竟比街上的乞丐还不如。 何红药站在山庄门口,一身繁复的苗人服饰,银饰在晨曦下灿烂着白色的光。夏雪宜以痛到神经恍惚,迷蒙间只觉得她好像那天上的仙子一般高高在上,与自己竟是云泥之别。 “救我……” 他手指抓着何红药的裙摆,低着头,不敢让何红药瞧见他眼底的恨意。 “抬头。”何红药蹲下身,手指温柔地擦拭掉夏雪宜脸上的脏污。她仿佛没有发现夏雪宜对她的恨,或者说她发现了,但那种恨反而让她感觉更加满足和兴奋。“你是在求我吗?” “是……求你……”男人眼中迸发出剧烈的求生欲,“我不想死,我还想报仇……你帮帮我……我的命可以给你……” 他断断续续地说完这段话,即使在难怪质疑的何红药看来,也是非常真诚的。 于是她说,“好!”,而后命令两个守卫将他扶起来带回药庐,看起来像是心软了。在别人看来都是这样,可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 夏雪宜变成了何红药的药人。 他被两个苗人男子丢进小溪清洗干净,换上干净的白色单衣,再次回到了他第一次醒来的药庐。曾经他以为自己被何红药带到这里解了毒,是因为何红药对他有好感。可现在才知道,原来只是他早就被视作了药人。 何红药每日清晨会让人送来装着□□的瓶子,他自己饮下,独自承受着中毒后的剧痛。等到他快要受不住的时候,何红药才会出现,用各种方式为他解毒。 夏雪宜从不会否认何红药是个心狠手辣的妖女,可他也不能否认,何红药是个美人。 她美得十分明丽,也非常神秘。肌肤雪白像上好的白瓷,柔润莹泽。睫毛很黑,也很长,微微上翘。垂下来时总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她的眼睛总像是蒙着一层不可捉摸的迷雾,没有情绪,或者有着太过复杂的情绪。她的嘴唇是最美的,像怒放的红色芍药,娇嫩又妍丽。 他本应该恨她,咒骂她不得好死,甚至日日夜夜地想要杀了她。但唯独不应该赞美她,这样专注地盯着她看。 夏雪宜知道自己不对,可他却无法控制。 他每日都承受着剧毒带来的痛苦,只有何红药到来时才会好转。毒发时多么难受,解毒的瞬间就多么舒坦。一日,两日……他在忍受痛苦时一边也期待着何红药的到来,只因她的到来意味着痛苦结束,意味着救赎。 夏雪宜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或者被□□毒晕了脑子。他还记得自己会沦落到今天就是因为何红药,可却控制不住自己期盼她,控制不住在煎熬时看见她时由衷的喜悦。 救赎……她从未嫌弃过夏雪宜脸上的脏污。即使他浑身被恶臭的汗味浸湿,吐的身边一片狼藉。他虚弱地不能为自己打理,连自己见了都觉得恶心,可何红药不会。 她会将他扶回床上,帮他脱下脏污的外衣。拨开他汗渍淋透的发,再温柔地用印花的手帕擦干净他的脸。细白柔嫩的手指带着芳草的清香,那种温柔的眼神,让夏雪宜情不自禁回忆起幼苗时母亲姐姐的宠溺。仇人,亲人,在某一种程度上融合了。 她的手指泛着晨露的微凉,冰冰的,恰好能缓解他肌肤灼烫的热度。那双手,伴着和姐姐一样温柔的目光,一起拂过他的脸庞,手臂,背脊。每到一处,都会引来灵魂上的战栗,酥麻的感觉,被满足被爱抚的感觉,甚至胜过了生理上的高潮,让他发自内心油然地渴求。 爱与恨,渴求与厌恶,交织缠绕,密不可分。她带来黑暗,带来绝望,也带给他黑暗中的光明,绝望里的希望。 这样复杂的感情,一天天逐步击垮了夏雪宜的心理防线。 然而夏雪宜永远都不会知道,何红药在做这一切时,是何等的愉悦。她几乎是享受一样感知着夏雪宜的痛苦。每次看到,她都会怜悯似的问一句,“疼吗?”而心理则冷酷地回答,这还远远不够。 可随着时间日复一日的过去,何红药惊讶的发现夏雪宜看她的目光越来越不同。她无法形容那样的复杂,可却能敏锐的察觉到,那就是她上辈子求而不得的爱。 多可笑啊!这个男人,在作为她的心上人时是那样的高高在上,对她的付出弃之如履。可在变成她的奴隶,她的药人后,仅仅只是在痛苦之余得到一点温柔,就迫不及待送出了真心。是他夏雪宜太贱,还是她何红药太蠢? 复仇一下子变得索然无味。何红药自嘲了许久,艰难地做下一个决定——让夏雪宜去见温仪。她想知道,已经对她有了爱慕渴求的夏雪宜,是否还会在见到温仪后将何红药抛在脑后? 在决定好的次日,何红药对解毒后的夏雪宜说,“你的仇人是谁,和我讲讲吧,我帮你报仇。” 那一刻,夏雪宜觉得何红药真的是个仙女,是他独一无二的救赎。 于是夏雪宜开始向何红药诉求自己幼年的家仇,并且兴奋地给她讲述了自己想要报复的方法。 然而当何红药听到夏雪宜所说“必杀温家五十人,污温家妇女十人”时,气氛陡然冷了下来。她实在不能想象这会是一个正常人能说出口的。何红药凝眉片刻,竟大笑起来。却不是笑夏雪宜,而是嘲笑自己,道,“你……你可真有意思。” 笑罢了,手指抹了抹眼角的泪,这才对着夏雪宜语气充满了厌恶,“也真够恶心的。” 她嘲笑自己一生坦荡,虽怨恨夏雪宜,也从未殃及无辜,就算是对他和温仪之女温青青,最终爆炸时也用力将她推出,救了她一命。 可夏雪宜……一个手脚健全,看起来气度翩翩的大男人,怎就能够想出用这种方式报复?若真的一心仇恨,做也就做了,顶多只说他人品卑劣,可他竟然在报复的时候,爱上了仇人的女儿,转眼就将家仇抛弃。于家不孝,于人不义。只有他喜欢的才是人,不喜欢的如自己,如温家女眷,就如那路边的蚂蚁随意玩弄踩死? 她看着夏雪宜错愕的脸,实在找不回当初的一点爱慕。反而恶心地想要作呕。心中颇有一种,“姑奶奶人品如此高尚,怎么当初会看上你这么个没人品没节操的垃圾?”的感觉。 何红药问他,“温家男人做错了事,你找他们就完了。那些女眷并没有参与,祸不及妻女,你一定要伤及无辜吗?” 夏雪宜冷笑,“谁知道她们是否无辜。” 何红药知晓这人已被仇恨迷了眼,摇摇头,站到窗边,先放下一盘子,接着点燃香料。背着夏雪宜凉凉地道,“我不阻止你去报仇,只是贱□□女这一项,你怕是有心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7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117 无力了。” 夏雪宜面色乍变,“红药说这话……是何意?” 何红药满足地灭了香,端着一盘新鲜的毒虫放到夏雪宜边上,道,“你中毒日久,伤了肾气。若想调养回来,五年内不可行房。否则啊——” 她的目光扫了眼夏雪宜的身下,直看得他浑身发冷。 “你那活儿,怕就只能做个摆设了。” 第91章 红药3 对于一个正当青年身强力壮的男人来说, 何红药的说法是非常具有威胁性的。何红药太了解夏雪宜有多么自私了, 他是绝对不会冒这样大的风险, 来报复他本就深恨的温家人的。 那日过后, 何红药便没有再让夏雪宜试药, 可那条被她精心饲养的蛊虫,依然在夏雪宜不知道的情况下, 深埋在他体内。 又准备了四五日, 何红药便告别万妙山庄, 陪同夏雪宜一起去往中原。她还记得, 自己前世离开这里也是在这样一个深秋,不同的是,当初的她容貌尽毁,只能沿路行乞去找夏雪宜。而如今,她光鲜亮丽,轻装上阵。夏雪宜则为她鞍前马后, 讨好照顾。 夏雪宜报仇心切,恨不得日夜兼程的赶路,可何红药却不愿意。她少女时从未出过远门, 好不容易出去了却是行乞为生,满心怨恨, 哪里有心情好好赏景?如今终于有了机会,自然要好好游玩观赏。 二人谁主谁次极是分明,夏雪宜也只能憋屈地跟着慢慢推进行程,只是脸色不太好看就是。 而何红药与夏雪宜都不会想到, 正是因为何红药这玩乐时不时在某处停留两日的爱好,使得她原本会与夏雪宜交缠一辈子的命运,有了改变。 却说何红药二人走到了川蜀一带恭州重庆府附近。此处有一唐朝古城,城地所处地方非常偏偏僻,但安详繁荣、商贸来往十分热闹。城内建筑多以竹为主,竹寨门、主房子、竹围墙,风格让久居云南的何红药很是喜欢,便在此多留了两日。 何红药走在城内的街道上,时不时停下挑点当地的小饰品和简易的暗器。质地如何不说,做工都极其精巧。 夏雪宜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在她身旁。自从万妙山庄出来,他面上瞧着便恢复了正常模样,没有再对何红药露出做药人时那种极度渴望的目光。似乎是外界的环境让他重拾了自信,可何红药能感觉到,原先那种情绪已然种了一颗种子在他心底,就算表面刻意遮掩,隐秘地角度仍然会对何红药露出一丝渴望。 那并不是对身体的欲望,而是非常纯洁的,就像雏鸟渴求母亲的爱抚,夏雪宜……渴望何红药的关注和温柔对待。 但他想要是一回事,何红药愿不愿意给就是另一回事了。她大多数时候会刻意忽略夏雪宜的意见,忽略他的存在。看着男人每日增长的失落,能让她感到由衷的喜悦。 这一次也是同样。何红药没有理睬脸色难看的夏雪宜,就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一样独自在街头采购,然后也不给他打招呼就进了一件成衣铺,选了件中原女子的服饰自去换了。 作为五毒教的圣女,一个纯种的苗女,何红药别的不多,但银子是绝对不缺的。 她一连试了好几套,兴致勃勃。因为何红药本身容色生得好,身段适中,凹凸有致。除了少数两件没有试的不好的。她最后选定了一套穿着,将两套尺寸略有不合的交由店家改改,付了定金约定明日来取,就一身轻便的离开了成衣铺。 按照夏雪宜近日的习惯,他本应该在门口等待,可这回何红药却没有看到那张紧绷地俊脸。 莫不是被蜀地的小美人勾走了?何红药阴暗地揣测,除非夏雪宜对女人没了性趣,甘愿做他人□□臣才有可能。 她也不过是瞎想,以夏雪宜的心智和武功,就算遇到什么事耽搁了也能很快解决。这念头才在脑子里转过,耳朵一侧,就听到那边竹屋下人群横围的地方,仿佛传来夏雪宜的声音。 不管是不是夏雪宜,有热闹看,何红药都不会不去的。 她身量不高,但到底通些武艺,身法灵活。几个闪身,便悄无声息地穿过包围的人群,站到前列。 出事的果然是夏雪宜,这个亦正亦邪的金蛇郎君,惹事的能力也不容小觑。只是他此时看来着实狼狈,左腿的裤腿被撕裂了道大口子,露出膝盖下白白的小腿,和几道血淋淋的印子。 与他对峙的是个穿着华丽锦袍,手提鸟笼,身后跟着一只黑色敖犬的年轻男人。从那大獒掌下的血迹可以看出,夏雪宜腿上的伤痕怕是就来自于此。 何红药见此情形,刚刚还晴朗的心情,一下子阴沉起来。她心里冒出一些莫名的,诸如“打狗还要看主人”“夏雪宜是她的药人,她怎么虐都可以但是别人不行”等,奇怪和合理的想法。 她目光冰凉看了眼那头一看就是副纨绔子弟模样的男人,决定给他个教训。不想那人看着纨绔,感知却十分锐利。在何红药冰冷带有恶意的视线转到他身上的同一刻,这人的视线已经落在了何红药身上。 彼时,何红药穿着一身浅碧色的襦裙,袖口宽大,露出几个制造精巧的银钏。她容色明丽,站在一种普通百姓间,虽身量不高,也称得上鹤立鸡群,见之不俗。 那纨绔头一眼目光极为锐利,针扎一样让何红药本能感觉危险。可瞬息之后,威胁又消失不见,看着不过是个普通的公子哥儿。且面貌浮肿,眼角青黑,隐隐有纵欲过度的形态。 何红药因此而放松了警惕,见自己已被人注意到,索性也不躲了,走到夏雪宜身边,取出一瓶伤药递给他。道,“别傻站着了,你在流血。” 只这一句话,夏雪宜的眼神霎时变得极其复杂。何红药也没多看他的反应,递了伤药就看向那华衣的纨绔。那纨绔也拿眼看着她。两人对视半晌,竟同时笑了出来。虽说一个是饶有兴致,一个是笑中带着淫邪,但也显得很是默契。 夏雪宜看着这一幕,怒火上涌,竟比被狗追咬受伤时更加愤怒。就好像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旁人抢走了一样。 “你的狗伤了我的人,又害我用了一瓶上好的伤药,你说说,要怎么赔我?” 她语气极是娇纵,又带着些俏皮,配上一身简单的襦裙,很是可爱。 那纨绔笑容不改,手伸进他那空荡荡地领子里,也不知道怎么一滑,掌中就多了四个银锭子。他将金锭子随意掷出,扔到何红药脚下,模样很是欠揍,吊儿郎当道,“买你的药,够不够?” 何红药道,“不够。” 纨绔又加了四个,仍是银锭子,眯着眼笑得十分可恶。 何红药凉凉地看了眼地上散落的银子,仍道,“不够。” 纨绔又加。如此反复三次,何红药终于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8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118 改了言辞,“用这些银子,买你那条狗命,够是不够?” 她说话时虽用手指着纨绔身后的敖犬,可话声说出来却像是在说纨绔本人一样,惹得许多人暗暗发笑。 “不够。我这狗价值何止万金,非举国之力,买不起,买不起……” “哦。”何红药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那真是可惜了。” 又看着那纨绔妥协一般说道,“看来赔钱你我是谈不妥了。不如这样吧,我的眼神不好,对于相貌丑陋的人自来不好辨认,你且凑近一些,让我看个清楚。便不计较此事,如何?” 她一副“你可占了大便宜”的表情又引得周围人一阵发笑。那纨绔似是摸不清何红药的意思,被嘲笑面貌丑陋了竟听不出一般,笑眯眯地应了声“好”,便提着鸟笼,牵着狗,走到何红药近前。 近处看,这人的脸色比远处更加难看。眼窝深陷,脸颊浮肿,还抹了种看着油光亮滑的脂粉。 何红药又将那最后一点忌惮收回心底,在她的印象中,还没有哪个江湖上有名的高手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模样的。想来,就真的只是个普通纨绔吧。 有了这个认知,她下起手来就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了。要其性命不至于,给他个深刻的教训还是很有必要的。 她也没做什么,只对着纨绔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就罢了。倒是那纨绔也不知哪根筋没抽对,何红药都不追究了,他却还不放手。 兀自舔着脸凑到她前边,笑得依旧十分欠揍。“那银子,你还要吗?” 何红药摇头。就见得那纨绔招招手,打了个响指。黑色的敖犬便摇晃着脑袋慢悠悠走到那散落的银子一块儿,一块块将银两叼着摆成一摞,撒了泡尿淋在上头。 纨绔笑着摸了摸狗头,对何红药笑得意味深长,“我姓唐,名无乐。姑娘我们有缘再见啊。” 何红药:此等性格恶劣又不要脸至极的人还是不要再见了…… 第92章 红药4 对于何红药来说, 纨绔子的出现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她甚至连那人的名字都没有记下来, 他在她报复夏雪宜的途中增添了波澜和趣味。 白掺和了一场热闹, 何红药也没有继续逛下去的心思, 晃悠悠地去酒楼坐下点了几个当地的特色菜。夏雪宜就默默跟在她后头,同桌坐下, 一脸阴沉地, 时不时瞥向何红药的眼神却隐晦的复杂。饱含渴求独占欲, 又有些憎恨恐惧, 还有一丝让她头皮发麻的阴狠。 她突然回忆起了自己这段日子对夏雪宜的冷漠,仿佛主人对狗一样漫不经意的态度,对比夏雪宜现在的眼神,不免冷汗直冒。她太大意了,仗着今生占据的优势,竟然忘记夏雪宜本质上是个何等自私狠辣的性子。 她微微垂下头, 也不准备做出太大的改变。一双冷眼扫过男人伤腿,在夏雪宜隐晦的注视下渐渐变得柔和。 “你过来,我给你看看伤。” 话说完, 何红药就明显感觉那种阴冷少了许多。 她慢慢地处理那伤口,眼前被血红充斥, 心下却十分茫然。她带着怨恨重生,决意要改变前世的悲惨。可时至今日,她全然不知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若想要夏雪宜的爱,就该放软态度摒弃前嫌, 与他过正经的夫妻生活。可偏偏她对这人又说不出的嫌恶,别说夫妻生活,就连触摸他,都难以接受。恨不能叫他做一辈子太监才好。但让她放弃仇恨,直接了结了这人性命,又做不到。 是进是退,是夺是舍,着实两难。 何红药知道,自己不是什么顶聪明的女子,要说将夏雪宜玩弄在鼓掌之间还让他对自己至死不渝,何红药自认为做不到。 曾经的她单纯善良,对人无什么防备,轻易就被表面现象所迷惑还深信不疑。就算重来一次,也不过是多了点事故,对任何人都不敢轻信,于心计手段上仍旧没有长进。似夏雪宜那条毒蛇,她要么就彻底斩断,不死不休,要么就重新付出真心打动,再续前缘。 昔日的爱慕与仇恨在心底激战,何红药不由得嗤笑一声,付出真心,哪有那么容易?不将夏雪宜毁灭入尘埃碾碎,她怎能放下刻骨仇恨?而低入尘埃的夏雪宜,还会是她喜欢的男人吗? 毒蛇不管怎么调教都是毒蛇,想要他不咬自己,除了她能力强悍不惧蛇毒,就只有斩断他的头,放干他的血,让他再也无法翻身。 回到客栈,何红药丢给夏雪宜一句“明日启程”就自回了房锁了门。由着夏雪宜因她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态度困惑不已。 待到夜幕,咚咚的敲门声惊醒了沉浸在配药中的何红药。 “做什么?”她打开门,目光凶厉,脸带不悦。 这副模样许是吓到了端着碗碟的小个子,他手颤了一颤,随后笑着道,“姑娘要的鲜笋汤好了,掌柜的让我送来。” “鲜笋汤?”何红药眉毛一皱,“我没点过。” 那小二略抬眼,极其惊讶的样子,“姑娘这是说得什么话,我亲眼叫见着你下楼点的,还能有假?” 话到此处,他把脸一紧,眼睛怀疑地扫了扫何红药,“您莫不是想赖账,不给银子吧?” 何红药一开始只觉啼笑皆非,她回来后就待在房里配药,不曾踏出房门半步,跑到哪里去点什么鲜笋汤。可念头一转脸色就有些沉了。 往托盘上放了些银两,何红药冷声道,“银子给你,这汤你拿回去吧。” 说完,人往后退了两步,关门。 门外,小个子收起银两,看着空荡荡的托盘,嘀咕了声“莫名其妙”。 而关好门的何红药,却在转身的一刹那,对着桌边慢条斯理喝着汤的“自己”,失了颜色。 一模一样。 “笋是好笋,可惜少了点盐。” 那“何红药”说话时,嘴唇微微下撇,嫌弃的语气神态都与她本人相同。 何红药没有说话,但她的脸色已经可以表现出许多。她很想立即动手,如果是前世,她就会那样,可现在不行。有这样的易容术,能悄无声息地进到她房间里的人,无论如何她都是拚不过的。 得忍。 她缓缓坐下,强迫性地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阁下,好精妙的易容。” 那人也笑,却显得十分真挚,“你不问我是谁?” 何红药遂从善如流,“你是谁?” “不告诉你。” 何红药:“……” “阁下不愿说,那我就不问了。” 说罢,她定在远处,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看到的。心里却暗暗计算着此人来历。若是冲着她来倒好,若是冲着五毒教……就不妙了。 她这里如临大敌,对方对于她这死板态度也颇为不满。“前年看你还是个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9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119 单纯好骗的小兔子,短短一年怎么就长成蛇蝎了。” 何红药抬头瞥了一眼,愤怒从眼睛里流露。她不否认在她真正这个年龄时的确单纯好骗,但被人当面直说还是头一回。 好贱,好想打她脸。 “你认识我?你又是谁?”她有点不耐烦了,可新生难得,她得惜命。 “我是五毒教圣女,小字红药。”那人擦了擦嘴角,表情轻佻。 何红药仍不言语,可警惕之心远胜先前百倍。她试探地开口,“五毒教在偏僻的地方,不过偏远小教,红药虽是五毒圣女,可在教中是完全说不上话的。以阁下的能力,挑了中原各大派也不是什么难事,何必把时间浪费在偏远小教上。” 那人把脸一板,“你怎知我找你不是因为私仇?” “她”说完,冷笑着拿出一条僵死的青色蛊虫,拍在桌上。“说罢,你想怎么死。” 那青虫不过寸长,细如葱根, 说是蛊,也只能让人闹两天肚子罢了。 何红药一眼就认出了蛊虫的来历,正是她白日里放出去的一条。 便指着那人,惊诧道,“你……” 那人接过话,“我姓唐,名无乐。最是容易为了一己私怨迁怒整个门派的恶人。” 何红药手指发抖,瞪着眼,说不出话。心里把那夏雪宜恨到极点,悔不当初没有直接毒死他一了百了,更悲哀自己莫非就逃不脱为夏雪宜而死的噩运?她宁可喝水呛死,吃饭噎死,被毒蛇咬死,也好过为了夏雪宜那个人渣再死一次。 不,她不能死,就算要死,也不能牵连兄长。 何红药目光瞬间变得凌厉,周身杀意涌动。 然而杀念一起,便听得轻微的机扩声,一股森冷从耳畔蔓延。 何红药身子僵硬,瞥了瞥眨眼间抵住脑门的冷箭,讪讪地拢起袖口,把某些小玩意收了回去。 唐无乐冷笑,“我本来想让你自选个死法,既然你不愿意,那还是我来挑吧。” 他手上也不知是怎么整出了一套机扩,全是金属打造,幽蓝的,泛着冷光。 心感自己在劫难逃,何红药一咬牙,“我有眼无珠,冒犯了阁下,愿任凭处置,只有一事相求,求阁下放过本教。” 唐无乐冷呵了一声,幽幽道,“我唐门在此间已无迹可寻,五毒……落得这般田地,还有什么存在必要。” 狠话放了出来,他却陡然想起什么似的,眯了眯眼,凉凉道,“那夏雪宜也算是个俊俏人物,你今日为他出头,态度又反复不定,莫非他是你的情郎?” 何红药被他前头关于五毒那句气毒了,想着反正也是死,干脆也懒得回答。 她不愿意理人,可那唐无乐也不知哪根筋抽不对了,眼睛里的光阴森吓人,“你虽然是五毒圣女,可据我所知,在真正的老牌高层里倍受排挤。我看你并不是什么为了门派慷慨赴死的义士,何必求什么情,拉着一群排挤你的老东西一起死不是更好。” 他的眼神实在可怕,直叫人身上发麻。何红药抿了抿嘴唇,还是忍不住话语里带上一丝轻嘲,“阁下对本教知之甚详,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那群老东西自然死不足惜,可我哥哥还是教主呢。” 唐无乐的目光愈发森寒,嘴唇仿佛无意识地重复“哥哥”的口型,诡异地看她,又像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哥哥和情郎,若让你选,只能活一个,你会选谁?” 何红药心中一恸,竟被他的问话勾起了前世的追思。她目光怨毒,又充满了悔恨,“什么情郎,虚情假意之辈罢了,哪里能与我哥哥比较?若非我不甘心,想看看那温仪是什么样的人物,他夏雪宜今生怎有可能害我至此!悔不当初,不曾在重生时取他狗命。” “重生?” 男人冷凝的眉目随着何红药的怨恨愈来愈淡,露出惊异之色,“怪道你变化这样大,莫非也活了两辈子?” 第93章 红药[完] “重生?”与她一般无二的面容布满阴霾显得森冷诡异, 这人的易容术实在高明, 便是此等细微的表情做出来也极为分明。若不是亲眼所见, 何红药也不能想象自己的脸竟还能做出这般古怪令人发寒的表情。 她仿若是被唐无乐逼的太狠, 放弃了抵抗, 又或者是这秘密自己一人憋了太久,总归需要一个渠道来发泄。晃了晃神, 便空洞道, “我前一世就是因夏雪宜毁了一生, 含恨而死。莫不是得天怜悯, 令我重回到一切未曾发生初始,以来找夏雪宜报仇的。” “你爱他至深?” 何红药闻言,空洞的眼神瞬间点燃,女人特有的尖锐嗓音格外刺耳,“什么爱,我为他盗了教中宝物, 背叛了哥哥,受万蛇噬身之苦,他又做了什么?他骗我他骗我……转眼就爱上了仇人, 有什么爱?” 曾经有多爱,而今就有多恨。 那唐无乐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眼中冰寒,面露不屑之色,“你这等蠢人,也能有这般福分。” 他语声极为嘲讽, 隐藏着浓浓的怨念,“昔日情深似海,今朝相识成仇。如此情爱,吾不屑尔。” 他自己怨念完了,又看何红药,“天既容下你,我便也放你一马。且看他日……” 说完,又似一阵清风乍起,房间里便没了唐无乐的踪迹。唯有桌上,半碗笋汤,香味诱人。 虽有一番惊险,何红药到底是逃过一劫。她不知那唐无乐究竟为何放过她,但料想与她所说的重生有关。 过了好久,她才从地上起来,心有余悸地抹了把额上冷汗。不知为何,只觉着唐无可对她报复夏雪宜之事极为关注,隐隐透出想看天下有情人终成怨侣的报社心理。 没敢再往深里想,她打坐了一夜,次日就匆忙叫上夏雪宜离开这个地方。何红药经此一事,深感这世间变数太多,要报仇还是趁早。遂一改往日懒散游玩的心态,开始赶路。 他们都是武林中人,脚程很快,不过两月就到了衢州地界,打听到了温家所在。 离温仪越近,何红药的心态便越是焦躁。看着夏雪宜的目光一日更甚一日的复杂。她心里极其不安,面上却不显,稳稳待在客栈,只等着夏雪宜去温家探路回来。 时至日暮,何红药终于等回了夏雪宜……还有被他强行掳来的小姑娘。 “她是谁?”何红药看上去很平静,眼中空落,面上并没有任何表露。 夏雪宜清俊的面容格外冰冷,答道,“温方山独女,温仪。” 温仪……何红药如遭重击,失了魂一般走到温仪身前,看着这个记恨了两辈子的情敌。 只见此女年不过二八,相貌清丽可爱,眉眼天真,满是温柔的痕迹。此时嘤嘤而泣,柔弱中透出坚贞不屈的倔强,梨花带雨,叫人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20 [综]悲剧人物回收站 作者:谢娘子 分卷阅读120 心生怜悯。 看温仪,虽恐惧到极点,还能嘴里骂着“贼子”,想来是个柔中带刚的典型中原女子。 夏雪宜的姐姐母亲,大许就是这样的吧。 何红药闭了闭眼,心中更是不甘。她与温仪相比并没有半分逊色,甚至在容貌上她明晚动人,更胜一筹。差在哪儿?只因为她不是中原人,只因为她喜欢夏雪宜在先甘心与他欢好? 她本以为自己经过这么长时间可以稍稍放下曾经的深爱,等到大仇得报,找到了一个解脱,或许就能放开夏雪宜,另外获得一份新的感情。可真正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绝望地发现,那不可能。 深恨,深爱,她前世为夏雪宜而死,今生为夏雪宜而生。夏雪宜这个名字早已深深刻入骨髓,酿成剧毒,不论如何都无法从骨血中剔除了。 即是剔除不得…… 何红药转身看向夏雪宜,眼神出奇的温柔。“你身体有恙,不能人事。抓此女回来,要如何处置?” 被她如此光明正大地说出痛楚,夏雪宜面貌微微扭曲,可对着何红药那般温柔的目光又由衷地萌生出眷恋。那种扭曲变态的恨意与渴望相容,缱绻令人无法抗拒。 “我不能动她,但可以把她卖到窑子里去。”他的嗓音饱含怨恨,萃了毒一样叫人生寒。 “只是五年内不能行房,你们那些个男人不都讲求怜香惜玉?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你能舍得?” 那温仪听到夏雪宜的话,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子劲儿,猛地拔下发间金簪朝着夏雪宜扑了过去。嘴里尖声叫道,“贼子,拿命来!” 夏雪宜飞起一脚把温仪踹了出去,磕在墙上顿时鲜血染红了乌黑的发,对着少女满眼的恨意,夏雪宜方才还有些的犹豫怜惜也在这一眼中消失无踪。 他怎么会对仇人的女儿有怜惜?夏雪宜对刚才自己的动摇不太能理解。 何红药看着夏雪宜面上流露出的厌恶愤恨,颇有些啼笑皆非之感。莫不是她记错了人,温青青的母亲,夏雪宜至死都要咬着的心爱之人的金钗的主人不是这个温仪? 她说不出心中所感,不相信,也不敢相信。她走近夏雪宜,手指流滑过男人如玉的面颊,似爱似怜。突然勾起个做梦似的笑容,引诱一般地说道,“你不是要送她去窑子,现在呢?还要送吗?” 夏雪宜一把按住何红药的手,眼中有挣扎和微妙的喜悦。他没有看温仪,嘴唇微挑,叹道,“你许久不曾这样待我了……” “怎样?”她手掌加大,两指骤然收紧,将男人的脸颊掐得青红。 夏雪宜似在隐忍,但并不是对她这个举动的不满,反倒是在压抑着身体的某种兴奋,故意要表现得愤怒不喜。 他的眼中泛起微红,深深地凝望着何红药。 这个男人实在生得俊俏,纵然面部因为意识与身体的反差挣扎而显得微微扭曲,但也不能减损他的俊朗,只是透出些不该是男性应有的妍丽媚态。 这样的神态竟是心她而展现的。何红药心里又一次浮现了那种淡淡的满足感。 她的手松开了,眼中尽是怜爱,“我又弄疼你了怎么办。” 曾经高傲无比的男人低下头,身体因为兴奋渴望而轻轻颤抖。“我承诺过,你帮我报仇,我做你的……药人。” 那个“药”字低不可闻。 何红药笑了,仿佛做了某个重要的决定,笑得一身轻松,很是开怀。 “好。” 她抽出自己的手,再看温仪时,竟然找不到什么怨恨。因为情绪波动太大,脑后又撞出了血,温仪此时已经扛不住昏迷了过去。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甚至没有半点武艺在身。说到底,只要她管住了夏雪宜,还有温仪什么事呢? “放她回去吧。”何红药说,“你可以动温家的男人和财物,没有了这些,这些女人也不会好过。” 活生生的看着,记恨着,难道不比死更难过?他们都是过来人,怎么会不明白。 夏雪宜皱着眉头,不太愿意接受。“我发过誓,要……” 何红药打断他,语声冰冷,“刚刚还记得你的身份,怎么一会儿就忘了。你想报仇就听我的。错过这次,恐怕我不会好心给你第二次机会了。” 她的态度强硬,夏雪宜也没办法。只能将半死不活的温仪送回了温家大门口。接下来的日子,一个一个地手刃了当初的仇人,自下而上。又有何红药做后盾,毒虫蛇蚁严守着不让人进出,让温家五老几乎是数着日子等死。 等到最后一日,夏雪宜当着一众女眷的面将温家五老虐杀,而后一把火烧了温家。在烈火中看仅剩的女眷和部分男人仓皇逃出,对着昔日的家园失声痛哭,内心的仇恨终于放下。 他大仇得报,一身已是了无牵挂,遂随何红药回了五毒,甘心受她驱使。 一日又一日,夏雪宜在试药的痛苦与事后的温柔爱抚中沉沦。那变异畸形的感情也说不清是爱还是恨,却是眼中除了何红药再无他人。 而何红药亦是放任自流,在爱恨中挣扎,终生与之纠缠,是惩罚仇人也是为前世的自己赎罪。 分卷阅读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