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州查案记》 分卷阅读1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1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文案 唐家灭门,化骨丹重见天光。 各种迹象表明与十五年前的旧事有关。 钱亦心为了查案,叶行之为了查税,于是在蜀州府相遇。 两人齐心抽丝剥茧,才得知真相的全部。 原来他们竟早有渊源。 钱亦心:多谢侯爷相助。 叶行之:不必谢,我只是动了些小心思。 【阅读指南】 1v1,架空不考据不考据不考据。 男女主智商全文在线。 有一点点武侠,一点点悬疑,一点点谈恋爱。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钱亦心,叶行之 ┃ 配角:叶善之,温如炎,唐嘉玉 ┃ 其它:悬疑,探案 ☆、第1章 杀手 子夜,川县城外。 本该是万籁俱静时,可偏偏被催命的马蹄声打断了。 唐嘉玉拉紧缰绳,挥鞭的右手已完全麻木,只是重复着机械的动作。一人一马都已经到极限。 唐家半夜遭杀手突袭,整整二十四人,围剿她父女两人。她父亲唐麟,拼了全力开了一条生路,让她骑上马先走,而其中十二名杀手也跟着她出了唐家。这群杀手是铁了心不给他们留一条活路了。 身后追兵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这一通乱跑,已经走到了越来越偏僻的地方。 天边已经染上了橘红,透过灰云照下来显得黑夜不是那么黑。若细听还依稀有远处农舍传来的鸡鸣。 这些杀手武功不见得有多高,但彼此之间配合度极高。一旦被缠上,便无法脱身。后面的歹徒越来越近…… 忽地,又驾着马与唐嘉玉拉开距离。 唐嘉玉吃惊,但逃命要紧,也管不了许多了,拉紧缰绳就往前冲。 十二个杀手,排成一列。最右边的那名杀手向前,天亮前,他一身黑衣,又蒙着面,与周遭格格不入。他猛踢一脚马肚子,红马吃痛,冲了出去。他追上了唐嘉玉,在她还在错愕之际,快速拔剑,刺向她。然后,收剑。马绕了半圈,回到了队列之中。 这一剑伤到了皮肉,并不深。若是与这十二人缠斗,她落不着好处。唐嘉玉咬咬牙,继续逃。 十二杀手不疾不徐,离唐嘉玉不远不近。 右二和右三两名杀手出列,左边那人右手执剑,右边那人左手执剑,只需反手将剑往唐嘉玉脖子上一抹,这次任务也就结束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唐嘉玉猛一回头。火石电光之间,她已经来不及作何反应了。只凭借本能飞快抽出另一把刀,在两柄剑身刺来时,手握双刀,用了十成十的力,挡下了两把剑的攻势。 这一招,两名杀手措手不及,两匹马借惯性,冲出去几丈远。 唐嘉玉在守,不能给对手以重创,她这一招是输了。 杀手训练有素,快速地交换了位置,两人换了拿剑的手。依旧是一左一右,只不过正面对敌。这次,他们改变了攻势,一人刺心脏,一人攻腹部。 招数阴狠,且招招不留活路。 刚才那一招,唐嘉玉便依旧拼了全力。频繁出招,力明显跟不上。她挡住了心脏的致命一击,腹部却挨了一剑。 唐嘉玉喜欢着红衣。今日她穿了一件正红色衣裳,为了行动方便她还让裁缝把下摆做短了,还加了腰封。 血红色深过正红色,像是被夏季的雨水浸湿了。若真是如此,就没有痛感了。 唐嘉玉没有时间多想了。她身后,四名杀手已经追了上来。 她可不能死在这! 唐嘉玉吁一声,马又向前冲了几步后停下。她调转方向,松开缰绳,用刀背猛地拍了马背。马儿吃痛,奋力冲了上去。 四个杀手比先才两个杀手的速度要慢,唐嘉玉左不过瓮中之鳖,四人一人一剑,就送人到西天。 他们连剑都没有拔。 只是他们没料到,唐嘉玉迎面直上,转眼便冲到了他们面前。双刀一使,两人人头便落了地。 其余两人想往后退,在电光火石之间赢得一点时间,只要剑出鞘,便可挡下唐嘉玉的杀招。 唐嘉玉又岂会顺他们的意,只用了两招,快刀之下,变归了西。 剩下这八个人训练有素,好像并没有因为死去的那四个人而展现过多的情绪,而是立即组成一个流动的圆形将唐嘉玉围住。他们并未出手,但也不给她任何可以逃走的空隙。 唐嘉玉如同困兽,仅凭着一股气想冲破这些人的围堵。 而这些黑衣人不疾不徐,坐在马上围着她走路一圈又一圈。唐嘉玉眼光扫了一圈,将右手的刀反握。 唐嘉玉突然跳了起来,而下一刻,她已经踩着距离她最近的黑衣人的马头上,马一惊,向后一仰,马上的人重心不稳。唐嘉玉反手一刀,再加一脚,面前这黑衣人已经倒在马下,唐嘉玉顺势站在了马背上。 而这时,离她最近的一名黑衣人已经反应过来,剑也向她刺来。 她又是一跳,马往左边一偏,撞上了左边那个黑衣人。 而此刻她还未落地,左手一提,手起刀落,一刀毙命。她一个转身,落在了地上。 剩下的六人,再也无法维持将才的冷静,一哄而上。他们仗着在马上的优势,六人一起出手,又将唐嘉玉围在了一个更小的圈里,拔剑相向。 唐嘉玉再要像方才那样突围是不可能的。不过眨眼之间,她再次出手,凛冽的刀锋划在马腿上。四匹马吃痛,向后倒去,马背上的黑衣人连忙跳下,但他们还未站稳,唐嘉玉便已割破他们的喉咙。 唐嘉玉总能将学到的一招一式最大化利用。而这些黑衣人招式太过于一板一眼,依赖整体行动,灵活性又差,她也是钻了空子。 她转过身,两把长剑就已刺穿她的身体,随即长剑又被抽出。唐嘉玉看向这最后的两名黑衣人。 人啊,不可能每时每刻面面俱到,一旦瞻前不顾后,便足以致命。但人又常揣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之心。 唐嘉玉向前迈了一步,便又迎来一剑。怕是要在这交代了,即便如此,也不能放过他们中任何一个人。 她强行提了一股气,双刀并用,一刀砍了其中一个黑衣人拿剑的手,另一刀刀锋一过,这人便身首异处。 此时还剩最后一个黑衣人。 这最后一个黑衣人迅速地出了手,一剑下来却刺在了唐嘉玉的右肩上。 唐嘉玉随即弃了左刀,她笑道,“来不及了。” 他一时情急想将剑□□,奈何唐嘉玉握住了剑身。他想捡起同伴的剑,但为时已晚。 唐嘉玉右手一挥,送了他去和那十一人相聚。 天光大亮,她再也支撑不住,倒下了。隐约间她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2 好像听到自己的马在叫唤,而后又听到哒哒哒的马蹄声。想必是马跑了,她心道,这落井下石的畜生。 偏僻之地,行人不至,周遭太过于安静,但这种描述又好似不太准确。惊蛰过后,各种虫子开始活动,围着那些尸体嗡嗡鸣鸣。 奇怪的是,不足一个时辰,这十二名杀手,便已经尸骨无存。日光一照,连血水都蒸发了个干净。空余一地衣衫。 ***** 大阿山,南面,半山腰上。惊蛰才刚过,那桃花树枝上都冒了新芽,搁在这颓了一个冬的山上,点点翠翠,藏也藏不住的春意。 木屋内,钱亦心正为一位老大娘把脉,她常年在这山中,按理说皮肤应该不算白皙,但她却皮肤莹润透白,五官且小巧精致。她没有寻常姑娘的娇憨,眉宇之间反倒有一股英气,混着一身豪气。 她皱着眉,“肝气郁结之症,您老可有什么伤心事?” “我那小儿子前不久病逝,唉,去年立秋之时人便不好,竟连冬天也没有挨过,”说着便哭哭啼啼起来。 生老病死之事,钱亦心看得多了,已经难有波澜。 她只说道,“老人家切莫沉湎于此,”又写好药方,“这药方一日三次,一定按时服用。” 钱亦心坚持不收诊金。 老大娘拿着药方,一再感谢,便下了山去。 “小徒弟,又免费给人看病呢?”这说话的人走进了小木屋,正是钱亦心的师父,人称鬼手圣医吴二弦。他身形瘦弱,皮肤稍白,样貌俊秀。实在看不出是快到四十岁的人。 钱亦心瞧着他一身酒气,不用多想便知他又在那满花楼中春宵一度了。这师父这寻花问柳的本事,好过医术。 她略微抬头,瞄了他一眼,轻哼一声。 “你这丫头不说话,可是又在腹议为师?”吴二弦知道她骂人从不说出口。 “师父既然知道,又何必要问,”钱亦心随手翻着一本医书,嘿,这糟老头不是找事么。 吴二弦啧一声,坐下,为自己倒上一杯茶,“想你刚来我这小木屋,不过三岁,那时候还是个只会啼哭的笨丫头,这不到十五年光景,竟然还敢顶撞师父?” “若是师父能像个师父样子,亦心自然是不会顶撞的。” 钱亦心倒是听郑一剑师伯说过吴二弦的一些往事。 不过是学医的穷小子,爱上官宦人家的小姐,后来小姐家道中落,被人骗入满花楼。穷小子自然是没有钱财替小姐赎身,只得拼了命赚钱,以求每晚能见上小姐一面。再后来,小姐被他人看上,收了她做小妾。从此二人再无交集,只是这师父,再也出不了这满花楼。 “唉,想来你也快走了,就不能跟为师说点好听的?” “走?这话怎么说?”钱亦心被他突然的一句话搅得有点懵。 吴二弦进屋半天了,小徒弟也没给他倒杯茶。他只好自己倒了一杯,暖茶下肚,酒醒了不少。 他道,“钱亦言那小子,高中状元,现在是翰林院修撰。我左思右想,他是要接你去都城的。” 说罢,还假模假式哎呀一声。 “他是他,我是我,”钱亦心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呀你,”吴二弦道,“总归是亲兄妹。” “亲父子尚且有断绝关系的,”她又补充道,“况且还不是一个娘胎出来的。” 吴二弦叹口气,罢了罢了。 这天夜里,下了春雨。 钱亦心是被“哐哐哐”的敲门声吵醒的。 来人身穿一身玄色衣衫,腰间佩剑,身手很是利落。而他身上有强烈的反差,如此身手,却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 重点是他抱着一个受重伤的女子。 “将她放到里屋榻上,” 吴二弦说道,“小徒弟,你去治。” 钱亦心照做。 榻上的女子,伤口虽多,但所幸处理及时,并不致命。 就是这位姑娘的脸,有些面善…… 换好药后,她又回到大堂内。 此时吴二弦已经招呼着玄色男子坐下了。 一见钱亦心,他又即刻站了起来。他抱拳,对钱亦心行礼,“大小姐。” 钱亦心挑眉,“噢?” 玄色男子接着道,“在下尚武,奉钱大人之命,接大小姐回都城。” 钱亦心看了一眼吴二弦,心道,这糟老头居然瞒着自己? 她道,“哪位钱大人。”并没有疑问语气。 尚武长期跟在钱亦言身边,两兄妹不睦他也有所耳闻。这话儿没法接,他只能看向吴二弦。 吴二弦轻咳一声,将话题转开,“受伤的可是黑煞双刀唐麟之女,唐嘉玉?” “正是。” “唐家出事了?” 尚武点头。 “何人所为?” “不知。”尚武道。 “唐麟死了?” “死了。” 吴二弦一惊,大叹一声道,“蜀州三杰之一的唐麟,门徒尽散,隐姓埋名十五年。没想到,还是死了。” 他又问道,“尸首现在何处?” 钱亦心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桌后的太师椅上,仿佛在听说书先生讲书。如果有一把现炒的瓜子,那就更像了。 这些事本就与她无关。 不料尚武摇摇头。 吴二弦脾气暴躁,尚武又跟癞□□一样,戳一下跳一下,要他问了才答。他火气一下上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转念一想,莫不是唐麟并没有死?他道,“不见尸首说明他尚在人世,你这黄口小儿,竟敢胡言乱语。” 尚武只道,“确实是死了。” 在吴二弦开骂之前,尚武继续道,“我刚到唐家,大门虚掩,我就发现不对劲。等我翻进院内,就发现院内有打斗痕迹,唐老爷就已经死了。而却不见唐家小姐。” “遍寻无果。我才注意到马厩少了一匹马,刚好春雨时节,泥土松软,地上有不少新鲜的马蹄印,我便顺着马蹄印追了出去。结果……” 吴二弦道,“结果什么?真是要急死人!” “结果追了百里地,才发现受了重伤的唐小姐。再赶回唐家时,唐老爷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原本摆放尸体的位置,只有几块破烂布料。” “小徒弟,”吴二弦突然说道,“你怎么看?” 钱亦心道,“我看还缺二两瓜子,最好再有一壶文君茶。” 吴二弦破口大骂,“你这个没心肝的东西!唐家与钱家早有婚约,里面那躺着的是你未来嫂子!” 钱亦心并不理会,而是说道,“早在十五年前,钱亦言那个爱慕虚荣的娘,带着他离开蜀州之时,我便没有这个哥哥。” 她直直地盯着吴二弦,“你说,没有哥哥,又何来的嫂子?” 吴二弦只能退而求其之,“那你说,怎样才能毁尸灭迹呢?”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3 她挑眉,“这可要问蜀州鬼手吴二爷了,糟老头闲出屁才能做出这么个缺德的玩意儿。” 人死为大,入土为安。而吴二弦偏偏邪性,非要做出一个让人死后都不得安生的玩意儿。 化骨丹。 活人吃了无害,死后个把时辰便会尸骨全无。若是人死后,将化骨丹磨成粉,洒在尸首上,亦可,且威力更加强劲。三颗化骨丹兑水,可融掉尸首百具。 吴二弦一笑,“是我做的没错。” 他又道,“没想到啊,这玩意儿二十多年后药效依旧霸道。” 说罢,便感叹自己鬼手一出,谁与争锋。 钱亦心冷冷道,“有药方,谁都能配。” 吴二弦却摆手,“非也非也,以前只有我能配,现在小徒弟也可以配了。这化骨丹有香气。吃过的人,连血液里都会有这种味道。” 尚武问,“什么味道?” 吴二弦摸了摸下巴,“平旦时候,露水沾染叶子的味道。” 这是什么味道?尚武费解。 钱亦心倒是懂了。 说罢,三人皆是沉默。 钱亦心沉默,是因为她不想招惹麻烦事。特别是这件事还和钱亦言有关系。 吴二弦又怎么会让她如意呢? 他道,“钱亦言让你来川县,不该只为来接小徒弟吧?” 尚武回道,“是的。大人吩咐我的是三件事。一是接大小姐回都城,二是履行当初和唐家小姐的婚约。至于这第三件嘛,已经是办不成了。” 钱亦心好奇道,“钱亦言找唐麟有何事?”另外,钱亦言去了都城十五年有余,怎么忽地想起在蜀州有个未婚妻?她隐约觉得,钱亦言和唐麟之间,是有什么约定的。 吴二弦抿嘴笑道,“有这么个通透的小徒弟,也是我的福气。” 尚武也说道,“不愧是大小姐。” 他接着说,“一个月前,大人收到了唐老爷的来信。信中所说,好像是与十五年前的旧事相关。” 钱亦心眼神有些飘忽,像是想起了什么。烛光明明灭灭,有些飘渺。她道,“既然是旧事,往事如昨。过了便罢,再提作甚。” “可是……” 尚武还想说什么,被吴二弦打断。 “小徒弟啊,你可知十五年前为何一夜之间,钱家几千门徒凭空消失?” “化骨丹?”钱亦心反问。 “确实,”吴二弦有些懊恼,“大约是二十年前,正是我失意之时。当时有人找到我,让我做一种让人死后无全尸的药丸。我想着又不害人性命,正好我又无事可做,就应允了。” “而在那之后没过两年,蜀州地区,突然崛起了一个门派——画骨门。画骨门以暗器闻名,这也不稀奇,”他顿了顿,“只是被他们所杀之人,绝不会留下尸首。” “温释。” === ☆、第2章 旧事 钱、温、唐三家,在蜀州都是百年武术世家。 罗刹剑钱飞羽善用剑,剑气如羽,轻盈身法化作利刃,似西风卷狂花。 唐麟使双刀,黑煞双刀名号也是人人皆知。他的刀势霸道,有劈开山河之态。 温家用暗器。温家前掌门人温释人称幽灵手,拈花一指,寸劲一拨,生死只在弹指之间。同时,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画骨门门主。 可在十五年前,三家迅速没落。 一切皆源于一场决斗,生死之争。 钱亦心道,“温释这种高手,怎地还需要化骨丹?” 蜀州三杰,武功怎么会差? 吴二弦想了想,“温家暗器不比寻常武功,普通武功只需要一层一层往上练即可。温家暗器只有一层,突破了第一层后便大功告成。但是这一层少说也要修炼二十年。” 他回忆道,“温释从小便是个身形单薄的,资质极差。那时候他爹是唐家掌门人,一手幽灵小刀耍得出神入化,看见儿子如此不争气,更是严格,经常背不熟心法就不给饭吃。亲生父亲尚且如此,更遑论他人。所以啊,温释总是被人欺负。” 老一辈的事,钱亦心是完全不清楚。不过她问的是化骨丹,这糟老头怎地噼里啪啦一大堆话,真是烦人。 吴二弦不管钱亦心,继续说道,“你爹钱飞羽,最是义气。他与我私交也是最好的。” 钱亦心第一次听师父说起父亲的事,便耐着性子听下去。 “三杰之中,温释懦弱又偏激,唐麟怕事,只有你爹,称得上侠义二字。三家原本私交就好,若是没有十五年前的事,现在只会更好。” 钱亦心与尚武静静地听着。 “年少的温释,只有钱飞羽一个朋友。或者说,钱飞羽和谁都能成为朋友。温释每次挨揍后,钱飞羽都会拉着他去报仇。几次后,也再没有人能欺负温释了。” “可叹的是年岁渐长,转眼少年们都到了弱冠之年。钱飞羽和唐麟渐渐能独当一面,唯有温释,学武十几载,依旧一无所成。眼看温家下任掌门选拔在即,温释是真愁白了头。” 钱亦心打断他,“据我所知,温家选掌门并不比功力高低,因为温家鲜有人在二十岁之前就练成了幽灵刀。” “小徒弟说得不错,”吴二弦道,“温家选的是,真正具有大侠品质的人。那一年,温父出的考题是,一人上愚山,剿灭悍匪。” “温释懦弱,自然是不敢的。” “唐麟虽然与两人交好,但对人两人之事始终不上心。钱飞羽则不然,兄弟有事他首当其冲。他连夜想出一条妙计,然后便找到了我,用剑指着本鬼手神医,强迫我做出化骨丹。” 钱亦心道,“师父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 “为师一代神医,面子总是要的,”吴二弦倒是坦荡。 “我爹还未上愚山,怎地就先要师父做化骨丹?” 尚武也不解,事实上此刻的他还在努力梳理人物关系。 “要不说钱飞羽是你的爹呢,”吴二弦愤愤然,“你和你哥倒是像极了他那副缺德样子。” 钱亦心自然屏蔽了“你哥”二字。看来他也遭了我爹的道,她接着问,“他用了什么法子对付你?” “这事儿要怪就怪我师父,只传授医术,不教我习武!师兄又老是欺负我!那年下山我才十五岁!下了大阿山,遇上了罗刹剑你的爹,他知道我是鬼叔子的徒弟后,就将我挂在树桠岔子上一天一夜,手没废算我福大!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吴二弦越说越激动,“最可恶的是,他还将我的鞋袜脱了,用火把烤我的脚底板!” 钱亦心听后哈哈大笑,她未曾想过那个严肃的爹还做过这种事。 尚武脸上也是止不住的笑意。 吴二弦更生气了,“堂堂罗刹剑居然做出这种事来,要是我师兄在,一定是要好好教训他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4 的!” “那后来呢?”钱亦心止住了笑声。 “我被挂了一天一夜,实在受不了了,只得答应了。” “后来呢?”钱亦心追问。 吴二弦语气仍然很差,“后来我更生气了,他居然不相信我鬼手!非要将化骨丹用在死家禽上试试。我一气之下就走了,暗暗发誓下次见到钱飞羽,非要带上一剑师兄教训他不可!” “谁问你了!我爹呢?”钱亦心隔空发力,将一块药渣子打在了吴二弦的后背上。 吴二弦当即疼得跳脚,“你这个鬼丫头,怎么和你爹一个德行。” “别演了,还不到一成力,”钱亦心催促道,“快继续说。” 吴二弦又坐下。 “后来的事,我也是听旁人说起。温家少爷温释,一人独上愚山,以一敌八百,还活捉了匪首,”吴二弦说道,“不得不说钱飞羽不但武功高强,还心思缜密,做事果决。罗刹剑的剑伤,怎瞒得过温父。他干脆将匪众的尸首毁了个干净,只留几个匪首。” “照您这么说,”钱亦心疑惑了,“父亲和温释的关系很好,不至于决战。” “事实上,温释为何会找你爹决战,”吴二弦深吸一口气,“我也不知道。” 眼看钱亦心又要发作,吴二弦立马说道,“我找来师兄为我报仇,谁知郑一剑与钱飞羽一对上手,立马引为平生知己。我自然是疏远这两人了。” 钱亦心瞟了他一眼,“那你又说和我爹关系最好?” 吴二弦干笑两声,“那不是跟温释和唐麟相比么。” 他敛了笑,一瞬间气氛有些沉重,“而后,我便遇到了她,更是没精力理会这些事了。” 钱亦心不说话。 “徒弟,”吴二弦道,“唐麟的死不简单。” “噢。” “你就不想知道,十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何事?” “往事已矣,”钱亦心垂眸道,“就算知道了又怎样呢。” 她未满三岁之时,父亲钱飞羽便死在了温释的幽灵手之下,母亲随后也去了。 真相是什么,她已经不愿理会。 她只知道,她的双亲,死了,活不过来了。 “大小姐,尚武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他跪了下来。 “不当讲。”钱亦心瞟了他一眼。 “就算不当讲尚武也要讲!” 钱亦心心道,那你问我干嘛? “大人说过,唐麟向来怕事,当初三大门派一夜之间没落,只有唐麟当机立断选择改头换面躲避祸事,”尚武接着说,“十五年前的事,他躲还来不及,又怎么写信给大人呢?” “大人在朝中无暇顾及,他说,只有大小姐堪当此重任。” 吴二弦说道,“这厮虽对麻烦事避而远之,但究竟是个有良心的人。恐怕是他若是不说出来,良心会不安吧。” “唐麟信中怎么讲?”钱亦心问道。 “十五年前,旧事新说。” 看来确实是有新的线索了。只是这唐麟已死,线索又断了。 只有化骨丹了。 钱亦心问道,“温家可还有后人?” “不知。”吴二弦解释道,“三大门派一向都是一脉单传,只有一个儿子。至于温释有没有私生子,谁又知道呢。” “徒弟可想好了?究竟趟不趟这浑水。” 钱亦心还是犹豫。 “小徒弟啊,”吴二弦摸了摸下巴,“你可知当初你怎么来的大阿山?” “是唐麟?” “没错。他到底救过你,又死于非命。权当是还他的救命之恩了。” 钱亦心只得道,“好。” === ☆、第3章 侯爷 小侯爷叶行之身骑一匹白马,穿了一身素色衣衫,越发衬得整个人清雅。他眉眼如画,熠熠生辉如同皓月星辰。 前方只剩山路,他看着这山色,郁郁葱葱,鸟叫虫鸣,真乃人杰地灵之地。叶行之见状,这里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差劲。 “侯爷,进了山就是蜀州地界,”护卫首领甲子来报。 叶行之颔首。 此次进蜀州,叶行之只带了三队人马,一小队是探子,二小队又他亲自带领的护卫,第三队殿后。 每队二十四人。 可这二小队一共二十八人,除了侯府兄妹之外,另有两名武功尚可的丫鬟。叶善之戴着面纱,穿着和护卫们一样的黑衣,倒也不起眼。 甲子在前带路。 天色还早,叶行之倒也不急,带着人悠悠哉哉踱进了山。 叶行之对叶善之说道,“阿善,你看着这蜀州,虽然不比都城红墙绿柳、热闹繁华,但这满山翠绿,不加修剪,倒是也别有一番意趣。” “嗯。”叶善之骑着一匹枣色马,并在叶行之身旁。 她坐在马上也不安分,双脚时不时踢着马肚子。这马脾气不太好,几次三番想将她甩下去,都被她用内劲按住了。 叶善之打遍都城无敌手,却是个戳三下也放不出个屁的闷葫芦。 他笑道,“临行之前,皇上可有说什么?” “早去早回,”叶善之说道,“又说自己后悔了。” “噢?” 叶善之便不再答话。 叶行之又问她,“你猜皇上跟我说什么?” “嗯?” “若是阿善有什么闪失,让我也别回都城了,”叶行之伤心道,“我也是他的亲表弟,怎地就如此偏心呢。” 叶善之心思单纯,信以为真。便又不说话了。 叶行之很是满意。元帝不让他好过,那皇帝也别想好过。他来这蜀州一趟,快则三个月,慢就说不准了。他心里暗喜,这段时间可有皇帝受的! 忠烈侯叶寻,一生战绩无数,为江山社稷立下汗马功劳诸多。九年前蜀州城一战,九千精兵大战敌国将士三万,以血肉之躯护一方国土,用命换得一隅安宁。 而忠烈侯之子,叶行之,以纨绔子弟的花名叱咤都城。贵为侯爷,偏偏只在三教九流中厮混。又仗着生了一副好皮囊,伤了许多官家小姐的心。 元帝那龙案上参他的折子堆得能有小山高。什么害得张丞相之女落水了,又惊了李大人的家眷,烧了孙将军爱马的马尾巴,惹了醉花楼头牌情丝姑娘去侯府下跪只求再见他一面。 这小混账仗着太后宠他,元帝也拿他没办法。 为了给都城一丝安宁,元帝只能找了个由头,将他派去蜀州公干。 “阿善,你说我回到都城,他会怎么惩治我?”叶行之一脸调笑。 叶善之不太明白,沉默。 “你呀你呀,”叶行之摇摇头,“都十六岁的大姑娘了,还是根蠢木头。”皇帝那点小心思,也就只有叶善之不知道罢了。 叶善之一听可不太开心,好端端怎地骂人了。她忽地侧身拉了叶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5 行之的衣角。叶行之一时不备,差点摔了下去。 叶行之好容易坐稳了,“你这丫头,是想杀了亲哥?”接着趁她不备,将她推下马。 叶善之反应极快,眼看要摔在地上。她迅速收脚,在地上一点。眨眼之间,便又回到了马背上。 两兄妹不再玩闹了。 甲子试探着开口,“侯爷,万一刚才稍有不慎,小姐有什么闪失,皇上若是降罪,可如何是好?” “甲子,你话倒是挺多的。”叶善之的脸突然冷了下来,肃杀之气尽显。 而叶行之笑了,“若是妹妹在这有了什么闪失,怎配得上都城第一杀手的称号?” 叶善之见他又笑自己,干脆撇过脸去。 甲子心下一惊,是他僭越了。他快速跃下马,动作踉跄。他单膝跪地,动作一气呵成。“属下多嘴,请侯爷和小姐恕罪!” 小侯爷轻哼一声,驾着马继续走。白衣白马,面若桃花,恍惚天上人,尘世画中仙。 叶善之瞄了甲子一眼,紧随叶行之其后。 此刻换了乙丑带路,甲子一人殿后。 已近黄昏,山林格外寂静。只听得马蹄声和不太真切的鸟兽虫鸣。 突然从大树后钻出了两人,拦住了叶行之等人的去路。 “嘿嘿,来者何人?看你们衣着光鲜,一定是那有钱人家。要想从这条山路过,必须先问过我!” 叶行之瞧着那说话的中年人,杵着拐杖,一只裤腿空荡荡的,是个残疾人。他身后是个半大的少年,估摸着不过也就十三四岁。这两人真当是应了老弱病残四个大字,倒是不像打劫的山匪,更像是城隍庙蹲点的乞丐。 “甲子,给些碎银子。” 甲子从钱袋里掏出些碎银,直接甩在了老乞丐的脚边。 叶行之皱眉。 “我爷爷跟你们说话呢,你们是哑巴了么?”那个半大少年开口,他的脸黑黑的,到底是脏还是本来就黑,粗略一看,还真看不出来,“还有我们是打劫,不要你们施舍!” 甲子刚倒是耐不住了,脚一蹬,嗖得就从马上飞到黑孩儿面前,一把捏住了这孩子的脖子,将他往上提,目带凶光,“你再说一遍试试。” 那瘸腿老头见状,顾不得腿脚不便,直冲到甲子面前,扬起拐棍就想抽他,想让放手,岂料他一个不稳,摔倒在地。嘴里也不说软话,“快放开他!我说你快放开他!”一边说还挣扎着想起来。 既然是挡道的,让他们挪挪位置就行。“甲子,放手,”叶行之发话了。 甲子只能听令。 “你们是何人?”叶善之突然问道,“要是打劫的话,就凭你们两个,我一只手就能解决你们。” 她并没有什么恶意,说得也是大实话,不过就是因为太实在了,这话听在这些自称山匪的人耳中,简直是刺耳。 “你个小矮子能有什么能耐,你就吹吧,”那黑孩子不服气,虽然被甲子稍微教训了一下,但他是个记吃不记打的,重获自由后,便又得意忘形了起来。 “我在这条山路上打劫了快十年了,路过的行人就没有不怕的,哼哼,要想路过,先留下买路财,”这老头还跺了两个拐棍,仿佛这个举动能给他增加不少底气,“废话少说,几粒碎银子就想打发我,快把所有的钱拿出来!” 叶善之长在高墙院落,一心痴迷武学。再者所有人对她都是呵护有加,还从未遇到过这种状况。 她倒是有了兴趣,“哦?我倒是不太信你们能劫到财。” “怎么不能,藏在路边,吓唬吓唬他们,就会留下银子了。很多时候只有几个铜板,”那黑孩儿说话也不冲了,还给阿善解释,话里带着愁绪,“只是前天路过一队人马,穿得跟你们一样的黑衣服。居然没吓唬住他们,不由分说便把我们打了,我膀子现在还疼呢!”说完还揉揉了胳膊。 叶行之一听,便知道是他的人,第一队的暗探。 “甲子,多给他些现银。” 甲子照做。 那老头却不肯接,眉眼间的傲气依旧可见,“我们乃是山匪,怎可接你的施舍。” 黑孩子想接银子,也被老头拉住了。 小侯爷不耐。他看了看天色,再不进城这蜀州山路可不太好走。 侯爷这是不高兴了!狗腿子甲子立即心领神会,一把将拄拐老头推到一边,“拿着钱赶紧滚!” 老头本就是瘸腿,怎地经得住推搡,直接摔在了地上。 黑孩赶紧去扶他。 叶行之也不多说,不过是路上的小插曲。让甲子将钱给了那黑孩子,一行人准备继续赶路。 没走几步,那老头又冲到队伍前面。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剑,用剑指着叶行之,忿忿地说道,“老子曾经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用得着你们这些个道貌岸然的给我施舍?老子凭本事抢的钱……” 这瘸腿老头还在絮叨,叶行之却一眼认出了他手里的兵器。他命几个护卫,将这二人绑起就走。 等一行人进了蜀州城,天色已经擦黑。 小侯爷叶行之便领着众人进了一间客栈——云来客栈。 === ☆、第4章 下山 唐家出事的五天后,唐嘉玉伤情好转。 自她醒来后,得知唐麟已经遇害,便一言不发。起初两天连饭都不吃,跟个活尸一样在小木屋里飘。 三人本想劝一劝唐嘉玉,但这怎么好开口? 有些事,只能靠自己。 只要她不自杀,便也随她去了。 吴二弦便催促着几人下山。 “你不一起去?”钱亦心问道。 “我去干嘛?”吴二弦一口拒绝,“我一个不会武功的糟老头,去了也只会给你们添乱。” 吴二弦其实并不老,不过三十多岁。平日里钱亦心骂他糟老头,他是铁定不依的。今日却不知中了什么疯。 过了半响,钱亦心才说,“你不去,我如何识得化骨丹。” “遇到你就知道了。” 吴二弦停了停,又说,“一剑师兄上回来信说,待他云游归来找我吃酒,我得在这等着。十五年前的旧事,他或许知道一二。” 钱亦心倒不好多说什么了。 吴二弦回到房中又找了几本医术递给钱亦心,“我这大半生心血都在里面,你且收好。” “这是作甚?” “无常则是命数。今日一别,不知还能否再见……” 钱亦心一脚踹了上去,“糟老头,你再咒我!” 吴二弦平白无故挨了一脚,很是委屈了,他又打不过钱亦心,只能忍着。他揉了揉腿,越想越委屈,他哽咽道,“十八年前,小徒弟刚满月,钱飞羽请了我去吃酒,不成想竟是诀别……” 钱亦心听罢,不禁有些动容。 她想起刚来这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6 山中,生着病,哭闹不停,非得要吴二弦哄着才能入睡。她年岁见长,性子沉稳了些,不爱说话,又是师父时常逗她开心。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她噗通便跪了下来。 吴二弦连忙来拉她,“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拜师的时候都没有跪过,此刻跪什么跪,快起来!” 钱亦心不起,磕满了三个响头,“多谢师父多年的照顾。” 这世间,本就没有谁跟谁,能长长久久地相处。 吴二弦看着跪下地上的徒弟,来山上时不过半大孩子,现在长大了,自然是要走的。 他转过身,背对着钱亦心。语气尽量平缓地说,“小徒弟再不走,太阳可就下山了。你再拖着不走,满花楼的姑娘都要被别人挑光了!” “行啊,吴神医!”尚武说道,“风流恰如少年郎。” 吴二弦摸了摸下巴,挑了挑眉,轻浮得很,“本鬼手风流倜傥,自然是能引得小姑娘倾慕。” 那模样极为欠揍。 他身高并不算高,皮肤白皙胜过女儿家,平日里又收拾得油头粉面的,活脱脱一个刚成年的公子哥。 他说话及其不着调,怪不得被钱家两代人追着打。 钱亦心走到吴二弦身后,一掌拍在了他的左肩上。 “师父确实见识广博。” 吴二弦痛得嗷嗷大叫,“我怎么这么命苦,遇到了这么个小魔头。我这手怕是要废了……” 尚武不懂老神医的夸张之处,赶紧将他扶进里屋歇着。 呵,活该。 既然终须一别,再怎么闹也是要走的。钱亦心拿了几件衣衫,几本医术,行医用的家伙事。对吴二弦道了一声珍重,便下了山。 === ☆、第5章 线索 可这接下来要去哪里?钱亦心又犯了愁。 “我想回家看看。”唐嘉玉开口说道。 三人有了目的地,驾着马一路飞奔。 唐家大门外,以前是一向挂着一对红灯笼的,彻夜通明。但是现在,连写着唐宅二字的匾额,都摇摇欲坠。 除了后院唐父跟行凶者的打斗痕迹,其他地方都与之前没差别。但是借着夜色,还是那个家,却又不是那个家了。 短短几天,便已物是人非。 钱亦心也有些感慨。 当事已发生,无法挽回,她认为沉湎于此是没用的。大多时候,她都是理性大于感性。 但理性,并不意味着不会难过。只是理智地认为,生老病死、天灾人祸都无法避免。而此刻,查出真凶,让逝者安息最为重要。一味难过,再遇事时,就更难有准确的判断。 她看了看唐嘉玉,略略出神。此情此景,却也无法教人理智。 “什么人?”尚武听力极好。 他一个快步上前,抓住躲在石墩那人的衣领,提溜着将他摔在地上。那人还想挣扎着起来,他抽出腰间的剑,架到那人脖子上。 “不是我不是我,你们认错人了。”那人大喊,尚武只好腾了另一只手去捂住他的嘴。 “这声音我听着耳熟,”唐嘉玉说道。 钱亦心拿出火折子,点燃后往那人脸上一照。 唐嘉玉一看,“舅舅,你躲在这干嘛,”又接着说,“尚武哥放开他吧。” 唐嘉玉这个舅舅,是唐母唯一的亲弟弟。在唐嘉玉幼时,唐母便去世了,她临终前拉着唐父千叮万嘱,说知道她这个弟弟不争气,只求唐父在他困难时帮他一把。奈何李通这人,什么不干偏偏去做了那专坑人的状师,此人好吃懒做,又胆小贪财,惹了麻烦只会找到唐家来。唐父生前没少倒贴银子给他擦屁股,导致了唐嘉玉这位舅舅没有好脸色。 “哟,是嘉玉啊,”一看是熟人,李通那油光光的厚脸皮又长出来了,“我在县衙听说姐夫已经六七天没去县衙了。我怕姐夫出事了,就来家里看看。” 钱亦心心道,事早就出了。 李通接着说,“没想到没见到姐夫,连侄女你都没在家。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 唐嘉玉道,“爹他……爹……” 尚武见她半天说不出话,干脆替她说了,“唐老爷死了。” 李通听后大骇,忙忙摇头,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他指着尚武骂道,“姐夫功夫那么好,怎么会死呢!一定是你这个黄毛小杂皮骗我!” 说罢,便要去抓尚武的衣衫。尚武一躲,李通栽了个大跟头。一头撞在地上,他倒是清醒了不少。 “嘉玉,你说!”李通还抱着一丝期待。 唐嘉玉摇摇头,说完便又哭了起来。 李通本想拍拍唐嘉玉的背,又想到现在小侄女已经长大了,这么做于理不合。正要收手之际,“哐当”一声,从他的袖口里掉出不少金银首饰。 唐嘉玉一看,便知这是自己母亲的遗物。她冷冷道,“李通,平时里你闯祸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连我母亲的遗物都偷!” “大侄女,你怎么说话呢,我是那种人么?” 钱亦心和尚武不说话,点了点头。 恰好被李通瞧见了,他为自己辩解道,“我只是见姐夫不在家,为他保管我姐姐的遗物而已!” “现在姐夫死了,这些东西我自然是要还给大侄女的!”说完便给了唐嘉玉。 “李舅舅,你怕是在躲什么人吧?”钱亦心突然说道。刚才他躲在石墩后面,明显是怕被别人找到。 “哪能,就是担心姐夫了,过来看看,”李通又对钱亦心喝道,“你是哪里来的黄毛丫头,我家的事岂容你来指手画脚!” 他又指着钱亦心和尚武,“你们两个哪里来的!” 唐嘉玉这才解释道,“舅舅,这是与我有婚约那家的小姐钱亦心,那位是钱家护卫尚武。钱大哥知道唐家出事,便派了他们来护我周全。” 这话怎么听怎么刺耳。 李通听罢也不再说什么了。 钱亦心看了一眼唐嘉玉,心道,现下不适合意气之争。 这李通是不会轻易说实话了,钱亦心便说道,“既然无事,那我们走吧。”说完对着唐嘉玉使了个眼色,便牵着她,抬脚就走。 唐嘉玉想挣脱,被钱亦心一把扣住命门。 只不过一瞬,李通追上来了。钱亦心便放手。 “哎哎哎,别走啊大侄女,”李通猛地冲到他们跟前,“你现在只有我这一个亲人,你跟着我,我俩相互也有一个照应。” “不劳李舅舅挂心,唐嘉玉既然与我家兄长有婚约,那自然是由我家照料。” 唐嘉玉本想说点什么。她张了张嘴,始终没开口。 夜色中,谁也看不见她因为害羞微微发烫的脸。 李通看着钱亦心态度强硬,只好放低姿态,对着唐嘉玉说道,“大侄女啊,你忍心看着你唯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7 一的舅舅流落街头、无人照顾么。再说,钱亦言连人影都见不着,这婚约能作数么。现在你孤苦伶仃一个人,不如就跟着舅舅,好让舅舅给你择个贤婿。” 唐嘉玉神色有些犹豫,虽说这个舅舅是混,但确实也是唯一亲人了。虽然他是个混账,还说了钱家不好的混账话,但总不好放他一个人。 李通见唐嘉玉有些松动,便接着说道,“唉,你们以为姐夫走了我就不难过么?姐夫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接济我,我都是知道的。奈何我又没本事,做事老是捅娄子,这些年没少麻烦他。我是来避难的,却也是真心想来看看这家里的……” 钱亦心说道,“李舅舅,你避的什么难?” 李通没法,只好说道,“上个月有人在县衙门口将我拦住了,问我认不认识川县一个姓钱的捕快。我说认识,他还是我姐夫呢,便带他去找姐夫。” 李通接着说,“可是没想到,他只是远远看了姐夫一眼便走了。这几日,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本想找姐夫求助,不成想姐夫……” “你可还记得那人的体貌特征?”钱亦心接着问。 李通道,“不记得了。他长了一张极为普通的脸,穿了一身极为平常的衣衫。他远远地看了姐夫后,就走了。混在人群中,转眼我便忘了他的样子。” “易容了,”钱亦心说道。 李通立马大叫道,“现在姐夫死了,下一个死的会不会就是我!” 钱亦心淡淡地说,“如果你不怕死,可以再叫大声些。” 李通闻言立马闭了嘴。 “大小姐,可有什么线索?” 钱亦心道,“时间基本吻合,那人是来踩点的。” 唐嘉玉反驳道,“仅凭这一点,也太过于武断了。” 李通立马附和。 钱亦心盯着唐嘉玉看了一眼,良久,才说,“即是来找唐老爷,怎么会不见人就走。钱亦言说,那封信是一个月前收到的。与此同时,李舅舅遇到了来找唐老爷的人。” 她又说,“有时候巧合多了,便不是巧合。” 尚武说道,“只是不知是哪路人?” “既然是十五年前旧事,幕后主使定还在蜀州。” 李通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那人有蜀州府口音。” 钱亦心道,“唐嘉玉,你这个舅舅也并不是全无作用。” 唐嘉玉看她三言两语就将推断出来了,虽有不爽,但也不好发作。 四人连夜出发,蜀州府。 === ☆、第6章 比武 钱亦心一行人,趁着这夜色,摸黑探入了蜀州府。 城中灯火渐起,人烟渐稀。到处灯影热闹,伴有谈笑响动。钱亦心一四人闻声跨步走向一家客栈,抬头见“云来客栈”四个大字,她理了理衣袍,随即跨步而入。其他三人跟上。 钱亦心一进客栈门,几十道目光便齐刷刷投来。 她装作不在意,还是径直走了进去。大致打量了周遭。这客栈大堂中,一共放着十张八仙桌,五五并排,一桌可坐四人。而其中只有六张都坐满了,他们都身着黑衣,表情肃穆。而这二十四个人,不似寻常壮汉,吃饭间竟毫不言语,连咀嚼的动作都很轻。这些人个个都很灵敏,虽说是在吃饭,但是时刻关注着周围。 整个大堂只有掌柜拨弄算盘的声响。 钱亦心抬头看了看楼上,不知哪家主子养出了素质如此好的家奴?这些黑衣人的袖口上,都纹着特殊暗纹。这家主子,决计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家。 不过这些,倒是和她无关。她走到柜台,“掌柜,四间上房。” 这掌柜却头也不抬,继续忙活,“不好意思啊客官,今儿啊,小店被那边的客人包了,您还是到别家吧。” 还不待钱亦心说话,李通毫不见外地就接下,“怎么着,就他们有钱么?我们照样有的是,是吧大侄女?” 唐嘉玉并不想理他。 钱亦心瞧着这状况,对尚武使个眼色。 “掌柜啊,你看这更深露重的,这周围也没有别家客栈,可否通融通融?”尚武从钱袋中掏出一锭银子,敲在柜台上哐当一声。 这一声响终于使掌柜抬了头,他嘿嘿一笑,“这恐怕不行。” 钱亦心最烦这半遮半掩的话,一把从修文手中抽过钱袋,将所有现银倒在柜台上,“这样可行?” 掌柜一看这白花花的现银,喜笑颜开,“我瞧着楼上的爷气度非凡,想必也是那通情达理之人。现在天色已晚,容我去跟那位爷通告一声。” 掌柜话音刚落,大堂中就有一个护卫起身,“不必了。” 只见这护卫几个健步向楼上走去,他恭敬地敲了门,进了房,后不久又走了出来。 那护卫下了楼,走到钱亦心跟前,抱拳,“我家主人说这上房有空余,请几位自便。” 钱亦心回礼,那人便径直走回去继续用膳。 李通瞧见掌柜利落地收回银两,想着李通是谁?混迹赌场多年,别的不行,见着银两就两眼发光。他眼疾手快,只留给掌柜一锭银子,其余的顺利地进了他自己的荷包。掌柜一脸可惜。 钱亦心不言语,尚武便更不会开口。 唐嘉玉一把抢过李通的钱袋,“舅舅,你脸也是真大,你好意思么?” “大侄女,怎么说话呢?”李通便要去抢。 经过钱亦心的医治,唐嘉玉的伤早已好了大半,这李通哪是她的对手?唐嘉玉七下五除二,李通始终在她三十寸开外。 李通急红了眼,但面对这孔武有力的侄女只剩下无奈,“大侄女,好歹也把我自己的银钱还我啊!” 唐嘉玉懒得理他,“放心舅舅,有侄女在保你吃穿不愁。” 李通还想说什么,又实在抢不过,只好作罢。 钱亦心瞧着唐嘉玉,这几日精神头倒是好了许多。这李通也是有点用处的,至少可以让她多说几句话,给她些宽慰。钱亦心觉得带着李通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掌柜还算本分,也不另收钱了,领着几人去了楼上。 就在这时,一名黑衣女子拦住了几人的去路。她的脸上带着黑纱帽,看不真切脸。她而且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两拨人就这么对峙着。 那名护卫见状,施展轻功,来到了二楼。他对钱亦心等人说道,“我家小姐见几位武功不俗,想与各位切磋一下。” 唐嘉玉刚想发作,钱亦心按住她的手。 岂料唐嘉玉一把打掉她的手,冲着黑衣女子道,“你算是什么东西?” 钱亦心想,我怎么就接了这么个烫手山芋。 眼看那护卫正要发作。 钱亦心连忙道,“不知这位姑娘想如何比试?” 护卫这才作罢,说道,“你们三人一起上吧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8 。” 唐嘉玉闻言,立刻出刀,“一对三,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钱亦心想拦下她,却没有拦住。 李通见状,赶忙回到大堂,生怕刀剑无眼,伤了自己。 钱亦心和尚武也退了几步,虽然黑衣女子说要一对三,但他们两人并不打算参战。这帮人,都城口音又如此训练有素,来头肯定不下。 他们一行四人,就有两个草包,断不是别人的对手。未能摸清对方底细,她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而且,这黑衣女子的武功,远在唐嘉玉之上。 所以,才会让三人一起上。 大堂内的其他护卫,其中有几人想冲上来帮忙,被楼上那名护卫一声喝住。 黑衣女子并未出剑,且连招式都未出。她身形灵动,轻松躲过了唐嘉玉的刀锋。 几十招下来,唐嘉玉一点便宜都没讨到。唐家刀法及其耗用体力,若是不能及时打败对手,最后输的肯定是自己。 唐嘉玉自视甚高,作为唐家唯一的传人,她从未输过。 现在对手剑还未出鞘,她就节节败退,她自是不服。动脑子比不上钱亦心,连擅长的刀法都不好使了。 她停止了进攻,佯装要收刀。趁黑衣女子不备,双刀并用,眼看刀势就要往黑衣女子身上挥去。 电光火石之前,拔剑已经来不及了,那护卫只得将黑子女子护在身后。 话说这在生死之间,黑子女子仍是一脸淡然。她一把推开护卫,准备生接唐嘉玉的双刀。 黑衣女子最厌恶耍诈之人,她使出了十成掌力。这双掌,震碎唐嘉玉的双刀是没问题的。 而唐嘉玉,虽不至死,也能落下个终身残疾。 然而,唐嘉玉还是好好地站着。 她的双刀,却落在了地上。 关键时候,钱亦心打落了唐嘉玉的刀。 唐嘉玉吼道,“你干什么!” 钱亦心淡淡说道,“你想死可以,别拖上我和尚武。” 说罢,她也不看唐嘉玉的脸。 钱亦心又对黑衣女子道,“姑娘的武功,莫说蜀州,恐怕整个神州也难逢对手。又何苦屈驾与我等比试呢。” 黑衣女子终于开口,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听上去年纪并不大。她说,“姑娘又何必自谦。” 她又看着唐嘉玉,“不过这位姑娘,小小年纪便如此不懂规矩,实在应该教训。” “甲子,你说该怎么办?”原来这黑衣女子便是叶善之。 甲子试探着说道,“小姐,不如将她的武功全部废去?” 叶善之点头。 钱亦心无奈,这唐嘉玉不仅是个草包,还是个闯祸精! 唐嘉玉大惊,“你们凭什么废掉我的武功!蜀州府还有没有王法了!” 甲子笑道,“想废就废。” 唐嘉玉气急,“你们……” 钱亦心被唐嘉玉吵得头疼,隔空点住了她的穴道。 这唐嘉玉要死要活,跟自己本是没有一点关系的。不过念在唐麟救过自己,唐嘉玉还是钱亦言的未婚妻子。总不好撒手不管。 钱亦心笑着说道,“习武之人往往要十几寒暑才小有所成,直接废去她的武功也过于残忍。” 叶善之没说话。她本就不是话多之人。 钱亦心又说,“不如这样,我这里有一颗药。服用一颗后,三个月之内便不能用内功。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叶善之还未答话。 大堂内的李通倒是坐不住了,“钱亦心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枉我姐夫救你一命,你竟然恩将仇报!” 大堂内的侍卫们闻言,纷纷站了起来。有手快者,剑已经出鞘了。 尚武见状,飞身下楼,一把掐住李通的脖子,“我们大小姐做事,要你个废物置喙。” 李通连忙求饶,尚武才放了他。 护卫们便也作罢。 叶善之这时说道,“既然钱姑娘开口了,便就依你。” 钱亦心捏住唐嘉玉的下巴,将药丢进她的嘴里。确定她吞了下去后,才放手。 她并没有错过唐嘉玉不友善的眼光。 叶善之便带着甲子走了。 === ☆、第7章 等待 夜里虽静,但惊蛰之后,在整个冬季蛰伏的小虫子都醒了过来。听着蛙声虫叫,钱亦心没来由心中一团烦躁。日夜赶路,来了客栈又遇到唐嘉玉惹事。她虽然困顿,但现下还睡不着。 “大小姐可歇下了?”房门外传来尚武的声音,来得可算合乎时宜。 钱亦心去开门,将尚武请了进来,“可有事?”又将房门关上。 钱亦心坐了下来,问道,“和今夜之事有关?” 尚武点头。 钱亦心淡淡笑着,拿了茶壶倒上两杯水,“你也坐吧。” “属下不敢。”尚武回道。 “我不比钱亦言,还是随意些好。” 尚武只得听命。 “今日那姑娘武功不俗,”钱亦心说道,“虽然没出手,但躲避身法应该与我师出同门。” 钱亦心的师公,鬼叔子,乃是奇人,不管是剑法还是医术都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他一生只收了两个徒弟。其一便是她的师伯,鬼剑郑一剑;还有一个则是她的师父,鬼手吴二弦。 “我听一剑师伯说过,他游历时,收过一个女徒弟。此女天资极高,小小年纪便是都城第一高手,后来又得师伯指点,更是难逢对手。现在想来,便是她了。” “叶善之,忠烈侯府的小姐。” 尚武心道,原来大小姐已经知道了。 他说道,“这包下客栈之人,便是忠烈侯叶寻独子,小侯爷叶行之。” 他拿起茶杯小饮一口,“当今太后乃是小侯爷姑母,又与皇上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他未有一官半职,但隆宠正盛。” 钱亦心端着茶杯,对着杯口吹了吹气,也不喝,就那么看着小小的波纹,旋了一圈又一圈。她对此并无多大兴趣,那小侯爷既然身份如此尊重,那不开罪于他便是,其他倒也不打紧。 “那小侯爷身份显贵,来此偏僻地方作甚?”尚武不解。 钱亦心不语。她哪里知道? “不过听闻忠烈侯叶寻十几年前为抵御外敌,葬身于此。悼念先父也未可知。”修文起身,“大小姐早些休息吧。” 说完便出了房门。 钱亦心最困顿的时刻早就过了,此刻倒是不困。她走到窗边,推开窗向上看去。 一轮皓月当空。 这其中是非曲折,根根错错,像是被揉乱又打了死结的线团,等人去一段一段一步一步去解开。 她既然答应了要找出真凶,就一定会全力以赴。 “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 开始回暖的天气,究竟要累积多少温度才能到达春天?正如现下,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9 可知今日之后,又会有多少变数? “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隔壁之人准确接下了后半句,“姑娘半夜不睡觉赏月,可真是好兴致。” 这声音不疾不徐,又低沉有力,她听着陌生。 侯府的护卫皆是住在一楼后院,那这人…… 只会是小侯爷叶行之了。 半夜接话头,想必是深谙风花雪月韵事,这些年她见多了吴二弦那些个风流事,倒也不觉得不妥,食,色,不过姓也。富贵人家,都城少年,又得圣上宠爱,好似本该如此。 不过,只是个浪荡子罢了。 既然她轻易便得知了他的身份,想必他亦然,如此他才肯让出四间上房。 她不清楚这小侯爷的意图,避免多说多错,便不再答话。 后半夜,渐渐地起了薄雾,朦朦胧胧,倒是别有一番滋味。此时她泛起了睡意,便关了窗。 一夜无梦。 次日。 云来客栈大堂内,钱亦心坐在靠窗的位置,正用着早膳。她慢条斯理将馒头撕成一小块后,再就着一碗白粥喝下肚去。 窗外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夹杂着小孩子的嬉闹声,还有百姓们的讨价还价。 这早饭她足足吃了两刻钟。倒也不是她吃饭太慢,而是这些年来,她对周围环境过于敏感。她透过窗看着街上行人,确定自己周遭无异常。 她又将视线转回大堂内,整个大堂只有她和两名伙计。不过隔着一扇窗,客栈内又太过于安静。昨晚那二十四个护卫,还有那小侯爷,天一亮,便不见了踪影,好似他们从未来过。要不是那客栈伙计继续赶客,她还真以为是自己太累了,在恍惚间做了一个梦。 那朦胧的月色,可真好看。她笑着摇摇头,月色再美,与她又有何干呢?这赏花赏月的心思,当下并不适合她。 她叫来伙计,将早膳收了,泡上一壶新茶。 钱亦心看着这杯中茶水,茶叶从茶壶中倒出来,飞速地升到杯口,不消片刻,又落入杯底。 唐嘉玉和李通一大早就出了客栈,说是要去找线索。 钱亦心倒是也没有立场拦着,任他们去了。 她这一坐,就到了晌午。 钱亦心听到有人进了客栈,抬眼一看,是尚武。她拿起空茶杯,给这他倒上茶水。问道,“怎么样?” 钱亦心始终不放心那两个草包,让尚武悄悄地跟着。 “无事,”尚武说道,“唐嘉玉暂时没了武功,气焰也不再嚣张。” 他又说道,“大人来信了。”说着便要递给钱亦心。 钱亦心却不接,“既然是唐家的事,就等等唐嘉玉。” 约莫过了一刻钟,李通和唐嘉玉也回到了客栈。 唐嘉玉还是背着双刀,仿佛有刀她才有底气。而她忘了,没了内功,空有招式,不过是刀砍棉花。 唐嘉玉挨着钱亦心坐下,后者悄悄往边上挪了几寸。 钱亦心叫来伙计,点上几个菜。 不消一会儿,菜便上齐了。蜀州此地长年潮湿,做菜多用姜蒜芥菜等辛辣物,提取辣味。 大堂顿时满室飘香。 用完饭后,李通和唐嘉玉本想各自回了房间。但尚武却说,钱亦言来信了。 众人聚在唐嘉玉的房间。 尚武直接将信递给钱亦心。 钱亦心本不想理,但还是接过信来,拆开,一行一行往下扫。 “大人?谁啊?”李通一脸问号。 “还能是谁?我家公子参加科举,拔得头筹,乃是当今圣上御笔钦点的状元,官拜翰林,”尚武脸上止不住的得意。 “钱亦言?”李通不信,“若他真中了状元,整个蜀州怎么能一点音讯都没有?” 钱亦心道,“他早就搬离了蜀州,自然算是都城人,蜀州又怎会有他的音讯。” 李通便不答话了,没想到钱亦言已经朝廷命官了。果然跟着大侄女没错,等她嫁给钱亦言,他的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钱亦心看完了信,这一封不过是给唐嘉玉的安慰信,只在最后说了,“妹妹推断果然没错,还有劳妹妹多多照顾唐嘉玉”。 钱亦心呸了一声,谁是他妹妹。 看完便顺手递了唐嘉玉。 几人沉默。 片刻后,钱亦心问道,“今天可有收获?” 唐嘉玉放下信,但好似舍不得,又拿在手中揉着信的边角。半响后才摇摇头,“并无收获。” 钱亦心被唐嘉玉揽过肩膀,她靠着唐嘉玉的肩膀,只听她说,“亦心,对不起,还要大家为我的家事奔波。”从她胸口传来的声音闷闷的。 噢?这是转了性? 钱亦言的一封信竟然有如此作用。 她有些不自然,便坐直身体,看着唐嘉玉,说道,“先不论钱亦言。即是你父亲救的我,那么我所做的,不过是应该的罢了。” “对嘛对嘛,咱们都是一家人,”李通接话总是这么和时宜。 “大侄女,以后咱们就是朝廷命官的家属了,我侄女婿一定会为姐夫伸冤的!”却总是无端惹人厌。 唐嘉玉还想说什么,钱亦心却已经站了起来。 唐嘉玉不依不饶,“昨日之事是我太过鲁莽,钱大哥说得对,亦心智慧无双,听你的总是没错的。” 钱亦心点点头,便出了房门。 唐嘉玉这副样子,还真不如跟她唱反调来得痛快。 刚才那幕,假模假式,实在难看。 === ☆、第8章 相救 一连几天,调查没有一点进展。 钱亦心稍微有些出神。她心中有事,是绝不会早睡的。今晚,连一丝月光都没有。这大半夜,风吹得这纸糊的窗户轧轧作响,这客栈说不上破旧,也禁不住折腾。 一转眼,就下起了雨。远处天边还伴着春雷响动,正值春分来临之际,这雨下得也不太大。只是绵绵细雨,难免使人生倦。 “哐哐哐哐,”好似有十几双手,敲得客栈大门咿咿呀呀地响,在这雨声中分外突兀,边敲还边喊,“掌柜的,快开门,”喊完还继续敲,像是要把门板给敲破。 钱亦心被好奇心勾着,点了烛火,刚出了房门,就看看一个客栈伙计披着一件外衣去开门。 伙计拿着个烛台,嘴里还念着,“谁啊,这大半夜的,还要不要人睡觉了?” 一边说,一边开门。他刚把插销抽下来,外面的一拥而入,将他摔在地上。伙计站起来瞧了瞧,什么都没说,转身向后院走去。 隔壁房的尚武听到这动静打开了房门,站在房门口。连李通和唐嘉玉房里都有了响声,这阵仗着实不小啊。 这首先进门的,是一位衣着光鲜的年轻公子,即使淋了雨,也看得出气度非凡。他怀中抱着一位女子,看着应该是受伤了。他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10 身后乌压压的一群人,正是那天大堂中那二十四个护卫。 原来他就是小侯爷。连淋了雨的落魄样子都如此脱俗,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叶行之一边往楼上走,一边交代,声音带着焦急,“去,把这蜀州城的大夫都给本公子找来!” 那二十四个护卫只余了四个,其他二十人转眼就出了客栈门,钱亦心感叹道,侯府的护卫果然不同常人,这速度真是堪比闪电。 叶行之走上楼,钱亦心才瞧见,受伤的女子居然是叶善之。 她有些好奇,以叶善之的武功,难有敌手。怎么会轻易受伤。 叶行之也看见了钱亦心,不过他无暇顾及许多,径直抱着叶善之去了一号客房。 钱亦心见了这情形,有些犹豫。 救还是不救。 叶行之想必也知道她的身份了。既然小侯爷都未开口,她又何必自讨没趣。这蜀州府的大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好像并不需要她去凑热闹。 但又转念一想,叶善之与她,有同门之谊。 不知受的什么伤,蜀州府的普通大夫能否医治。 思来想去,钱亦心还是回到房内,拿了她治病的家伙事。 “替我去传个话吧。”她对在门口尚武说道。 尚武看她拿出了行医的药箱,也就懂了。他走到叶行之房门前,钱亦心站在他身后,听他说道,“叶公子有礼,我家小姐略懂医术。若公子信得过,我家小姐定倾尽全力医治叶小姐。” 房内的叶行之暗暗骂自己,一时心急,竟然忘了客栈有现成的大夫。 两人在门后等了一会儿,还不见这小侯爷答话,钱亦心想,这应该是不用她管闲事了。 她刚准备回房,便听得“咿呀”一声,房门开了。 叶行之只说了句,“请进。” 钱亦心便跟了进去。 她看见这榻上躺着的叶善之,皮肤白净得像剥了壳的荔枝,眉头因为疼痛微微皱起,活像个白玉娃娃。只不过这右臂有点渗血,还透着黑。 “姑娘可是被什么毒虫咬了?”钱亦心仔细看了看伤口,又把了脉。 “嗯,是一条金钱白花蛇。” 钱亦心有疑,“以叶小姐的武功,怎会躲不过那长虫。” 不问还好,一问叶行之的火气又涌了上来。他恨恨地说,“这傻儿!见到一条蛇五花斑斓的,下意识伸手去摸,岂料蛇调转个头,一口咬在她的小臂上。阿善吃痛,立即用了内功将那蛇捏死了。” “毒液迅速窜遍全身。”钱亦心总结道。 叶行之一听立马慌了,“我妹妹可有什么要紧?” 钱亦心抬头,与叶行之对视。 小侯爷心急如焚。钱亦心这是才细细看他的样貌。 眉眼不深如诗如画,桃花眼眼波翦翦。正是轻歌裘马,恣意逍遥的好年纪。 怪不得举止轻浮。这张脸,有做浪荡子的资格。 钱亦心道,“并无大碍,只是短时间不能动武了。” 叶行之听她云淡风轻一句话,有些不信。他想说些什么,但转念一想,疑人不用,既然决定让她医治,便不干涉。再者,此钱亦心是状元郎的妹妹,又是阿善的师姐,按说是没问题。 只见钱亦心用银针封住伤口四周,取过烛台,用火烧了烧刀锋,对准伤口就是一刀,黑血透过皮肤慢慢地渗了出来。 许是疼痛难忍,叶善之抬起左脚向她踢来。 钱亦心撇过身子,躲过了这一脚。但是她重心不稳,一歪,眼看着就要摔了,她已经做好倒地的准备,身后却有人扶了她一把。 这个距离,她感觉整个人都快倒在那小侯爷怀里了。她连忙起身,又撞到了那榻上的雕花柱架上,“嘶!” 这下撞了个实在。 钱亦心揉着额头,心想,祸不单行啊祸不单行,古人诚不欺我。她理了理衣襟,面上一片淡然,心里却在打鼓。 小侯爷身上还挺香。 “咳,”小侯爷轻咳一声,又不好上前关心,只是问道,“没事吧,钱姑娘?” 还不等钱亦心答话,他又说道,“这阿善,从小习武,睡觉也不老实,一有人靠近她便会打人,我府中的丫鬟们没少受伤。” “无碍。她这倒是个好习惯。”她轻描淡写想把这个事带过去。 叶行之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钱亦心拿着小刀继续给这位名叫阿善的姑娘清理毒血,只不过这次她稍稍站得远了一些。 叶行之看着她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一阵好笑。本来有些焦躁的心情,也缓和了不少。都城女子多娇媚,他也分不清那是扭捏还是惺惺作态,倒是少有像她这样的直爽。 钱亦心皮肤白皙,却带着寻常女子不曾有的英气。叶行之瞧着她,倒是越看越顺眼。 这几日,他带着阿善,去了关口。关口,是他的父亲叶寻,战死的地方。他还没来得及缅怀先父,叶善之就中毒了。 叶行之收回思绪,看着眼前的女子忙活。 待钱亦心为阿善包扎好伤口后,又写下一副方子,“这药一日三次,服用三天过后,我再换药方,”递给了叶行之。 “多谢钱姑娘,想不到姑娘除了饱读诗书外,医术也高明,”叶行之接过方子,又见阿善已无碍,便也放心了。 又开始一副不着调的样子。 钱亦心想,好好的提诗歌干嘛。 叶行之见她并未接话,他只好又说,“我从都城来时,见过尊兄。钱大人不愧状元之才,气度非凡。” 钱亦心不知他是何目的,感觉不出他有恶意,但他这说话态度……莫名其妙。 这时侯府的护卫前来禀告,“公子,大夫来了。” “轰走吧,”小侯爷语气不善,这脸说变就变,跟唱戏一样。 甲子不明所以,他有些担忧,“可是小姐她……” “没长眼睛么!阿善已经没事了。” 钱亦心一惊,嚯,小侯爷这暴脾气。幸好没得罪他。 叶行之看了眼钱亦心,“算了,你把钱姑娘开的方子拿去,熬好了送来,”他想了想,又道,“给客栈的伙计和大夫赏些银钱。” 他转过身又对钱亦心说道,“按理说花钱治病乃天经地义,但又怕铜臭味折辱了姑娘。若是他日姑娘有所求,我一定全力以赴。” 典型的客套话。 但是钱亦心可不会客套,“若日后有事,侯爷莫嫌叨扰。” 钱亦心行礼,说了声告辞,便回到了自己房间。 叶行之看着阿善,气色已经明显好了许多。 不过这钱亦心还真有意思。此刻回想起她的小动作,他暗暗发笑。 甲子送来熬好了的药,叶行之叫醒阿善,端着碗一口一口喂她。 这药很苦,阿善很愁。 她说,“不想喝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11 了。” 叶行之脸色一沉,“你敢!” “哪个蒙古大夫开的药,这么苦!”叶善之依旧反抗。 叶行之冷冷地说,“你的师姐。” 叶善之虽只与钱亦心见过一面,但觉得她不仅内功深厚,还会医术,立马将她引为平生知己。 “师姐开的药,想必是很好的。”说完一把抢过药碗,一口喝了干净。 叶行之笑道,“看来阿善也觉得这位师姐不错。” “武功好,医术强,聪明,好看。知进退,又善良。” “这么高评价?”叶行之难以置信。 叶善之一向只痴迷练武,对其他事皆不关注。在都城,舞枪弄棒的姑娘也不少。叶行之怕她闷,引荐了许多武将家的小姐陪她玩耍。但往往见过一面后,就没有下文了。 她嫌那些娇小姐武功太差。 叶善之道,“你刚才说了“也”,你也觉得她好。” 今天叶善之的话太多。 叶行之决定不再理她。 他看向窗外,这场绵绵小雨,终于停了。 === ☆、第9章 相认 等钱亦心醒来,已经是晌午了。昨夜忙活到深夜,待她迷迷糊糊睡下时,已经可以听到鸡叫。 她梳洗梳洗,下了楼。 她走到窗边的老位置,挨着唐嘉玉坐下,这桌上依旧是前几天的菜色。 前几天这客栈还空空如也,今天倒是坐得满满当当。按理说这楼下,多了这么多人,理应热闹些才是。但那些个护卫,个个都跟哑巴似的。 而这小侯爷居然也在楼下吃饭,坐在他对面的正是昨夜她救治的叶小姐。这对贵胄兄妹倒是亲民。 钱亦心瞄见小侯爷的饭桌上,也都是些辣菜。她道,“菜色太辣,并不适合养伤口,”说完也不看旁边那人,自顾自夹起菜,就往口中送。 “多谢姑娘提醒。” 钱亦心闻声抬起头,这小侯爷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她只好将视线移到一边,却见叶小姐坐得端庄,也对着她浅浅一笑。她今天不再穿黑衣,而是穿着一身粉衣,袖口绣了蝶儿,越发衬得她精致、可爱。 小侯爷吩咐伙计,“换些清淡的吃食。” 钱亦心收回视线,专心吃饭。 唐嘉玉看看钱亦心,又看看叶行之和叶善之,不明所以。有些事她不知道,钱亦心居然瞒着自己,这让她非常不舒服。 而后,便再也无人说话,连伙计上菜都不吆喝了。 饭后,钱亦心等人回到房内。 调查一点进展都没有,四人相对无言。 正在这时,门外有人问道,“请问钱姑娘可在?” 钱亦心心道,找我作甚? 尚武去开了门,抱拳,“请问找我家小姐所为何事?” 门外正是那名叫甲子的护卫,他回礼,“我家小姐想感谢救命之恩,想请钱姑娘过去说话。” 钱亦心说,“你先去吧,我随后就到。” 甲子告退。 尚武这时却说道,“大小姐,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老说这句话有意思? 钱亦心说,“我若说不当讲你便不讲么?” “那倒不会。” “所以你这句话问得就有问题。”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大小姐既然与那叶小姐有救命之恩,不如让大人出面,请这小侯爷帮一帮,也好过我们现在如同无头苍蝇乱窜。” 钱亦心道,“叶小姐那些小伤,还谈不上救命之恩。” 她接着说,“医者,悬壶济世本是本分,若是用来做人情,我是不齿的。尚武,我不知你跟着钱亦言是如何做事的。既然现在你听命于我,就只能按着我的行事风格。” 尚武跪了下来,“是属下考虑不周,请小姐责罚。” 钱亦心摆摆手,“起来吧。早说了,也不必这些虚礼。” 唐嘉玉心里有些憋屈,说出来的话一下子变了味道,“有人说要报我爹的救命之恩,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却拿着大小姐架子。” 李通见状,立马附和,“对啊对啊,有路子干嘛不用!” 钱亦心还未说话。 尚武倒是憋不住了,“唐姑娘,我体谅唐老爷刚刚过世,不会对你说重话。刚才那些话切莫再说了。” 唐嘉玉一听更是恼火,“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指手画脚?我可是钱大哥未过门的妻子!” 李通十分狗腿,“大侄女你别生气,等你做了状元府少奶奶,立马处置这个没有眼色的东西!” 尚武一脸不信,大人未过门的妻子居然是这副德行。 这两人的嘴脸,钱亦心看着实在烦躁。 弹指一瞬,她便点住了唐嘉玉和李通的穴道。 钱亦心拿出两粒药丸,强迫他们吃下去,“这药吃了,三日不能言。” “想必唐姑娘是忘了,如果钱唐两家的父辈都已不在人世。你说,若是他们在地府相遇,会不会还记得有这门亲事。我劝两位莫要太心宽,钱亦言如今中了状元,又官拜翰林。”她盯着唐嘉玉的眼睛,“你说,都城里的大小媒人,会不会把状元府的门槛踏破?而你,还有你这舅舅,又算个什么东西?” 钱亦心又笑道,“莫要再强调你爹是我的救命恩人。一码归一码,救命恩人的女儿惹了我,我可也是会记仇的。毕竟我是连亲哥哥都不认的人。” 说完,她也不理那两人咬牙切齿。只对尚武说道,“我走了。” 走了两步她又想起,“别给他们解穴道。我点的穴,旁人是解不开的。让他们在这里站个一夜。” 唐嘉玉对尚武出言不逊,就算他会解,也不会解。大小姐不愧是大小姐,他简直想立刻给她跪下。 叶善房内。 钱亦心一进门,叶善之便请她坐下。 叶善之却起身,行礼道,“我听哥哥说,昨夜是钱姑娘救的我,就想着当面说声感谢。” 钱亦心连忙将她扶起,“叶小姐不用多礼,救死扶伤,本就是医者本分。” 叶善之说道,“那既然这样,师姐也不必客气。” 两人相视一笑。 原来那日,钱亦心和叶善之一出手,就知道了彼此的身份。 叶善之,“有机会我一定要和师姐切磋切磋。” 钱亦心一愣,“一剑师伯没跟你说么?” “嗯?” 钱亦心道,“师公有规矩,鬼叔子门下,武功和医术不能兼修。无奈我小时候是个病秧子,伤及根本,我师父治了三年也没能治好,他说只有打通全身经脉才能治本。他只好求了一剑师伯教我武功。一剑师伯不同意,说是坏了规矩。可是我师父是谁,撒泼打滚都用了,师伯总算松口了。但是只同意教我内功,不教招式。这样也不算坏了规矩。” 叶善之听后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12 一脸失望,“真没意思。” 钱亦心笑出了声。 叶善之又说,“还以为棋逢对手。”说完更低落了。 钱亦心觉得她甚是可爱,便宽慰道,“你可知道一剑师伯早就收了一名弟子?” 叶善之一听双眼放光,“真的么?” 钱亦心说道,“真的。” “那现在他在何处?” 钱亦心,“跟在师伯身边吧。” 叶善之叹气道,“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师父。” 钱亦心笑笑说,“总会遇见的。” 钱亦心看着这白玉娃娃,身为大家小姐却丝毫没有小姐架子,一派天真,憨态可掬,不由自主便多喜欢几分。 此刻,她又想起几堵墙那边的唐嘉玉,草包又张狂。若是钱亦言真娶了她,那还是挺配。 这叶善之像是和她心有灵犀,将话题一转,“对了,师姐。你怎么会和姓唐的姑娘一起?我很不喜欢她。” 钱亦心想,谁又会喜欢她呢。 “受人之托,照顾她一段时日。”她想了想,还是换了个稳妥的说法。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必要。以忠烈侯府,何愁查不清这点小事。 叶善之听她如此回答,便不追问了。她又说,“师姐怎地能忍受她?” 钱亦心便把刚才的事一说。 笑得叶善之“哎哟哎哟”地前俯后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气儿来。她道,“师姐果然有趣又厉害!不过要不是那姑娘,我还不能认出师姐呢。” 钱亦心一笑,说道,“若是侯爷不知我的身份,又怎会轻易让出几间上房呢。” 叶善之不解了,“大哥不懂御鬼门的武功,怎会知道呢?” “想必侯爷早已认出我身边的护卫了,”这才同意的。 “噢,如此!”说道激动处,叶善之一把拉住钱亦心的手,“说起大哥,他也很喜欢师姐呢!” 嗯?这是哪跟哪? 钱亦心又看了看叶善之的脸,一脸天真,并无调侃。便知她说的并不是男女之意,她口中喜欢大概是欣赏的意思。 她想起小侯爷那招蜂引蝶的样子。她觉得,被个浪荡子欣赏,也并不是那么高兴的事。 而她们并不知道,小侯爷正在门外听着呢。 === ☆、第10章 刺杀 小侯爷端着药站在门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药,还是待会儿在给阿善喝吧。再者听小姐们讲私房话,本就不是什么君子所为。 奇怪的是,阿善何时变得如此健谈?真是怪事。 他叹了口气,准备转身下楼。 “承蒙侯爷欣赏。”钱亦心客气地说道。 “师姐,那你觉得我大哥为人如何?”叶善之问道。 叶行之停下了脚步。 钱亦心的声音透过木门传了出来,“小侯爷自然是很好。” “可是都城的人,都经常说他是个举止放荡的纨绔子弟,十足的登徒子。” 恰好钱亦心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她也不能把真实想法说出来,她只道,“小侯爷不拘礼节,但也谈不上是登徒子。” 为了给这番话,再添加一些说服力,钱亦心又说道,“再者小侯爷丰神俊朗,令都城的小姐们倾心倒也是常理。狂蜂浪蝶岂是鲜花能驱赶的。” 叶善之听后连连点头。 叶行之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像心底的一个小疙瘩,想有人帮着解开,但又羞于开口。就在这天,这个女子,什么也不问,二话不说上来就解开了这个疙瘩,一眨眼的功夫,那个疙瘩便不见了。 叶行之换了个主意,转身推开门,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阿善在和你师姐聊什么?” 他问的是叶善之,却是看着钱亦心。 “没什么,说笑罢了,”钱亦心不知刚才的对话他听到多少。 又看他端着药,便说,“师妹,我先走了。” 叶行之望着钱亦心的背影,转头问叶善之,“和她说什么了,笑得这么开心。话还这么多?” 叶善之咕噜咕噜把药喝了进去,砸吧砸吧嘴,说道,“因为师姐值得我跟她说这么多话。” 叶行之反问,“那我就是那不值得之人?” “这不一样。” ***** 这天半夜,打更的刚报了三更天。 几个黑衣人,蒙着面,从云来客栈后院一跃,便翻过了墙,进入了客栈内。 他们站在后院,要不是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兵器,这夜色之下,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们。这一行一共八个人。 只见其中一人纵身一跃,便轻易站在二楼的窗沿上。他用力一推,纸糊的窗户便破了。 他跳进房内,向着床边走去。他手里拿着的刀,泛着阴冷的光。他看着床上熟睡的人,确定是今晚的刺杀目标。他心里不屑,就这么个不会武功的老匹夫,他一人便足以。 他提起刀,运了十分的力砍了下去。 忽然,那床上的人站了起来,把本来盖在他身上的棉被一掀,盖在了那黑衣人头上。原来被刺杀的人,正是李通。他正想开门逃跑,尚武一脚就毁了那扇门。 尚武就站在他面前,活像是救人于水火的菩萨。 李通见状连忙跑了。 待这黑衣人甩开这床破棉被时,他的目标已经跑了,只留了一个难缠的对手。 尚武的剑已出鞘,立马向那黑衣人冲去,飞快就刺出一剑,黑衣人有些招架不住。不过那黑衣人武功也不弱,一躲就躲过了,他一个弯腰,往下盘攻去。二人你来我往,招招致命,眼看着黑衣人处于劣势。 尚武着急,想一剑结果了他,不料这黑衣人居然吹响了口哨,后院其他七个黑衣人听到信号,全部都从窗户跳上了二楼。 本来这些黑衣人只想暗中杀了李通,岂料这客栈中居然有习武之人。这人又如此难缠,以一敌八,还不落下风,看来今晚想脱身是没那么容易的。 此时整个客栈,除了尚武,全在一楼。 掌柜和伙计吓得屁滚尿流,一看这暂时也打不下来,便也放心了。今年流年不利啊,本就生意不好做,好不容易有位有钱的爷包下整个客栈,居然又摊上这档子事。 不过掌柜毕竟也是多年风风雨雨走过来的人,他连忙叫来一个伙计,“快快快,去报官!”不然这客栈的损失谁来负责。 钱亦心站在了一楼大堂,抬眼看着掌柜的忙活,又看着这二楼上打得火热。她自然是对尚武有信心的,便找了凳子坐了下来。 ……只不过,这黑衣人居然是冲这李通来的。 叶行之看着二楼上打得难解难分,叫来甲子,带了十人前去支援尚武。他想着,既然这掌柜已经交了伙计去报官,他不如就在此时表明身份,他又吩咐了乙丑,拿着他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13 的令牌去知府衙门。 叶善之本想去帮忙,被叶行之一口喝住,她也就老实了。 叶行之看了一眼钱亦心,这女子还坐下了嘿! 她的脸上还是淡淡的,这突如其来的刺杀,好像并没有让她惊慌,更像是意料之中。她的侧脸,透着笃定,他突然觉得她好看得有些过分。 由于十个护卫的加入,那八个黑衣人瞬间只剩下两个了。 钱亦心虽然知道这应该没什么用,“尚武,留两个活口,”若有蛛丝马迹,留着也是一条线索。 尚武闻言,剑回鞘。叶行之的护卫缴了这两个黑衣人的兵器,用绳子将他们捆了,甲子押着这二人下了楼。 问了好像没什么用,但按照惯例是要问的,钱亦心说道,“你们是何人?杀个糟老头还要带这么多人?” “……”李通对这个称呼很不满意,但又不敢说什么。那药性没过,他也不能说话。 毫不意外地,这二人并没有回答她。钱亦心伸手拉下这二人的蒙面巾。 “啊!”阿善发出惊呼,连忙藏到叶行之身后,她又好奇,用手虚遮着眼睛,冒了个小脑袋尖儿。 这二人脸上没有一块好肉,满脸的疤痕像是剁碎的猪肉,凹凸不平,只留了五官。 钱亦心让尚武搜了这二人的身,果然,他们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辨认身份的东西。 “咳咳,”掌柜突然一声轻咳,“客官呐,您看,我这小本买卖,这些歹徒也是因为您几位来的,我这小店的损失,您看……” 钱亦心心道,掌柜不愧为掌柜。 “尚武,”钱是尚武在管。 尚武拿出五十两银票,他并不着急递给掌柜,“只一件事,今晚这事……” 掌柜相当识趣,“您几位爷放心,我和那几个伙计,绝不向别人透露半点今夜之事,”便喜笑颜开地接过了银票。 就在此时,知府杨大人冲进了客栈,他身后跟着举着火把的捕快和衙役们。 这杨大人名叫杨易文,三十来岁,本来趾高气昂的。等叶行之亮了令牌,差点就下跪了,“下官来迟了,让侯爷受惊了,请侯爷恕罪!” 他又对着后面的人说,“还不快参见侯爷。” “参见侯爷!”衙役们声如洪钟,害得这客栈的掌柜和伙计差点跪下,估计他们也没想到,在这小小的客栈住着的人,身份如此显赫。 “免礼吧,”叶行之这时拿足了侯爷的强调,“杨大人,想不到本侯在你的管辖范围内,竟有如此遭遇。” 钱亦心看向叶行之。他这番话,无疑是将她四人划为了侯府的人。若是她单独出面,免不了要被审问。 她心下有些感激。却又不知这侯爷为何如此。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杨大人连声告饶,“请侯爷移步,去卑职的知府衙门住,这样卑职才好保证侯爷的安全。” 叶行之这此来到蜀州城,带着三拨护卫。第一队和第三队,早已伏在暗处,待命。去不去知府衙门对他来说,都一样。只不过这钱亦心一行才四人,太过于危险。他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 “我在这云来客栈也挺好,不必劳烦杨大人了。” 杨大人这才抬头看了这小侯爷周围,站着三位佳人,怪不得不愿去衙门呢。他既不敢违了这祖宗的意,但若是这尊大佛在他管辖的地界儿出了事,恐怕他在这官场也混不下去咯。 他只好说,“那下官吩咐衙役们,在这云来客栈四周日夜把守。” “杨大人可知这行刺本侯的是何人?” “下官不知,”杨易文看着叶行之的脸色越来越黑,心惊胆战,“下官一定尽力找出幕后指使者,请侯爷放心。” “拉回衙门,严加拷问。” 杨易文身后的衙役得令,正要来押人,孰料那二人立马倒地,口吐鲜血。钱亦心马上上前探这二人的鼻息,已经断了气。 这知府是个草包加怂包,被这一幕吓得直不起身子,还得靠着两名衙役扶着。 他喊不容易站立,就开始喊,“赵捕头在哪!” 杨易文口中的赵捕头,是蜀州府总捕头赵康平。 “属下在此。”话声一落,那些个衙役捕快门,像是有默契一般,给他让了一条路。 只见来人,一身缁衣,看模样不过二十出头。只见他上前查看那几具尸体。 “杀手面目全非,事先服了□□,无法辨认身份。”赵康平说道。 杨易文心道,这可怎么查!不过这话怎么能说出口,他只得道,“请侯爷给下官多些时日,下官定能找出真凶。” 说罢,杨易文便向叶行之告辞,然后他带着衙役们,衙役们带着黑衣人的尸体,举着火把,又浩浩荡荡地走了。真是来去一条龙。 钱亦心看着这队人马,他们在街角拐了弯,她才收回视线。这杨大人,是个脓包。而那个赵康平…… 众人见状,便准备各自回屋了。 叶行之此时倒是有很多话想问问钱亦心,支开了阿善,便叫住她,“钱姑娘,请留步。” 钱亦心对着唐嘉玉等人说道,“你们先上去吧。” 待众人都回房后,她才开口。 “侯爷有何事?”钱亦心不知他突然叫住她是何用意。 “钱姑娘在这蜀州停留数日,可是被什么事拌住了?”叶行之笑得一脸无害。 钱亦心不知做何回答,想着若刚才没有叶行之,免不了他们几个要被带回知府衙门,“刚才多谢侯爷解围。” 顾左右而言他,对于叶行之来说,并不好用,他直接点破,“你们是为了调查川县捕快唐麟失踪一案。” “说是失踪,其实唐麟,也就是那位唐姑娘的爹,已经遇害了。对么,钱姑娘?” 钱亦心想着,既然小侯爷已知此事,那也没有必要再瞒着。 “钱姑娘,你可想过,或许本侯能够帮你。” “还要考虑?”叶行之指出,“今夜的情况你也看见了,这次来了八个杀手,那次可就说不准咯。” 他说的没错。一行四人,李通不会武功,唐嘉玉没有脑子,她自己没有招式,只靠着尚武一人,若是再来更多的杀手,肯定是敌不过的。 若得了叶行之相助,是百利无一害的,她也没有其他刚好的选择。“不知侯爷为何要帮我?” “钱大人深得皇上器重,我不过乐于做个顺水人情罢了。再加上你与阿善师出同门,本着江湖义气,也是该帮的。” 钱亦心只道,“谢侯爷相助。” 叶行之轻轻地说,“不必谢我,我不是大善人。” 只是动了一点小心思。一点旖旎的小心思。 “刚才钱姑娘一直盯着赵康平看,可有什么发现?”那眼神太直白,看得小侯爷很不满意。 “侯爷可曾听说过化骨丹?”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14 化骨丹?那是何物? 叶行之只道,“不曾。” 钱亦心只能细细给他解释,“活人吃了化骨丹,并不会威胁生命。而对于死人,只需少许粉末,便可让尸首顷刻间荡然无存。” “听上去倒是很像画骨门的武功。” 钱亦心道,“侯爷真是见多识广。” 叶行之笑了。好看的人笑起来会让人如沐春风,叶行之就是这样的人。只听她说道,“你忘了我家有个武痴。” 钱亦心接着说,“画骨门的武功,不过是个障眼法。他们将化骨丹磨成粉末,洒在暗器上。实际上杀人的还是暗器。” “所以,钱姑娘是在赵康平身上发现了化骨丹?之所以找不到唐麟的尸首,也是因为这化骨丹。” “侯爷英明。” 明知她说的是客套话,叶行之却很是受用。 “不及钱姑娘,”叶行之说道,“不知钱姑娘是怎么发现的?” 钱亦心,“味道。实不相瞒,这化骨丹乃是家师所制。对于别人来说,化骨丹无色无味。但只有我跟师父才能闻得出来。” 就在此时,唐嘉玉冲下楼。她被封住了内力,脚步沉重,踩在楼梯上嘎嘎作响。原来她并未入睡,一直躲在暗处偷听叶钱两人的谈话。加之住在一楼那个伙计鼾声太大,平白多出一个人的气息,钱亦心都未发现。 眼看她就要出客栈门。 钱亦心随手捡起一颗花生壳,向唐嘉玉打去。她向来例无虚发,唐嘉玉就跟个木头人一样杵在那儿了。 钱亦心走了过去,自动忽略了唐嘉玉的横眉瞪眼。她问道,“跑那么快干嘛。” 唐嘉玉张了张嘴巴。 钱亦心这才想起,三天还未到,她还不能说话。要让她闭嘴,也不差这一天两天,于是便喂了唐嘉玉解药。 “我当然要去找那个赵康平,给我爹报仇!”吃了解药的唐嘉玉如是说。 钱亦心开始头疼。她耐着性子说道,“将他杀了,没有好处的。” 唐嘉玉立刻破口大骂,“钱亦心,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枉我爹当年救你一命,现在杀他的凶手就在这蜀州府,你居然为了苟活,不帮我爹报仇!不帮也就罢了,居然还点了我的穴道,不让我去报仇。你究竟还是不是人!早知今日,我爹当初就不该救你!” 钱亦心抬手,作势要给唐嘉玉一巴掌。 唐嘉玉下意识想躲,结果这一巴掌并未落在她的脸上。 钱亦心虚晃一招,让她闭上了嘴。 “现在能听我说了么?” 她道,“赵康平是何许人?为何要害唐老爷?是温家后人所为还是另有缘头?有没有背后主使?一切尚未查清楚,就贸然找他报仇,只是打草惊蛇。” 唐嘉玉细细一想,觉得钱亦心所言甚是。她报仇心切,确实不该这么冲动。 钱亦心带着连日来的不满,又说道,“你不必为了钱亦言一封信,就假意要听我的话,而后又几次三番将你爹的救命之恩搬出来。若是论救命恩情,我不多不少也救了唐姑娘两次,一次在大阿山上,一次在叶姑娘掌风之下。” “亦心,我……”唐嘉玉有些难为情。 钱亦心摆手,“还是称我钱姑娘吧。” 她望着唐嘉玉,“我帮你,确实是念在你爹救过我。但是因为你,我也可以不查杀你爹的凶手。” 唐嘉玉闻言,立即反驳道,“十五年前旧事,蜀州三派都与之相关。帮我,也是帮钱家。” “呵,”钱亦心讥笑道,“既然是钱家,那便是嫡长子钱亦言的分内事。” 她眼中带着戾气,“说起钱亦言,不知道他本人看到未过门的妻子,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草包。你说,他还认不认这门亲事?不过,他竟然拜托我照顾你,估计也没把你这未婚妻放在心上。” 钱亦心笑得阴狠,“我那么厌恶他,把你喂了毒物泄愤也说不一定。” 唐嘉玉气急败坏,“钱亦心,你可不要欺人太甚!” “再让我听到你乱放屁,就不是点穴和哑药这么简单了。” 钱亦心也不看唐嘉玉,也不给她解穴,就那么把她晾在那。自己却径直上了楼去。 小侯爷见状,也跟着钱亦心上了楼。 === ☆、第11章 杨府 钱亦心在客栈后院,靠着一颗老桃树坐着。春分过后,日头渐毒,她将脸躲在老树的阴影下,把双脚随意伸出来晒太阳。 她看着叶善之和两个婢女,三人各拿了一枝树枝。就在这不大的地方,切磋起来。叶善之不能用内力,就只比招式。连续几个回合下来,叶善之都在三招之内制服了她们。就听见她们三人时不时的笑声,还有风扫过枝头的飒飒声。 稀稀拉拉桃花瓣落在钱亦心身上,她也不动,随它去吧。 距离刺杀事件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这小侯爷虽说要助她,但有几日连他的人影都没见着,更不说有没有机会接近赵康平了。她起疑,他不会说话不算数吧?若他一个皇亲国戚,真是溜着她玩,那她也是拿他没有任何办法的。 老话说的好,求人不如求己啊。不能总是等别人来帮自己,这其中变数太多,不是她能掌控的。 她抬眼看了看楼上,自从上次之后,唐嘉玉和李通便很少出房门。也不是这叔侄两人在干嘛。 钱亦心暗笑道,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全力找杀死唐麟的凶手就行。 她虽然很不喜欢唐嘉玉,对她说话也是很过分。但是人,答应的事终究是要做到的。 这时尚武走进客栈后院,走到钱亦心身边,用只有他们两人的音量说道,“大小姐,府衙贴出告示,说为了知府寿宴,要募几个短工。” 钱亦心一听马上就站了起来,她身上的桃花瓣飘到了地上。这大半月没响动,人都等颓了,没想到机会就来了,没有道理不把握。 她随即就要出门,这时候钱亦心想到,小侯爷诚心相助,此番行动自然是要告知他的。又去跟叶善之说了这事,这小娃娃居然想跟她一起去。她怎么敢带着侯府小姐胡闹,哄了叶善之半天,才脱身。 钱亦心又想,也该跟唐嘉玉支会一声。 都安排妥帖后,她和尚武才出了客栈门。 二人到了杨易文的府邸,已经有许多百姓在外排队。虽然这次只是募几个帮忙打杂的短工,但万一有机会留在衙门伺候,也比在外另谋生路来得强,就自然吸引了很多平头百姓。 钱亦心和尚武装作互相不认识的样子,排在这队伍中。队伍最前头,是杨府的管家在选人。 钱亦心几乎是站在最末了,就听见管家对一位姑娘说,“这位姑娘,看你生得白白净净的样子,也不像是干粗活的。我们府上都是累活儿重活儿,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15 你个姑娘家,肯定是吃不消的。下一个。” “管家,你别看我这样,我力气可是很大的。”姑娘不依不饶, 奈何管家根本不听她说话,后面的人又多,直接把她挤出队伍了。 尚武也没有被那管家选上,管家给的理由是,“不卑不亢,不像杂役,像个大爷。” 钱亦心本以为以尚武的条件,当个杂役还是搓搓有余的,没想到人家根本看不上。 她深深地感觉到,英雄无用武之地的绝望。 这样也不是办法。 她悄悄地将荷包里的小盒子拿出来,里面装的东西,质地很像脂粉,但又是灰扑扑的颜色。她扣了一小坨下来,放在手上搓了个均匀,就往脸上和脖子上糊,连手背上也没放过。 好在她留了个心眼,临走前拿了一些乔装用的东西。 这黑色的脂粉一抹上,钱亦心的肤色立马变黑了。她今天穿的是深褐色的衣裳,这样一看还真的很像是做惯农活的农家女儿。 队伍排到钱亦心这,管家一看,是个干活儿的人。再者她身后也没几个人了,还差最后一名去厨房帮工的,就她了吧。 钱亦心送了一口气,好在她被选上了。 她跟着管家,进了杨府的内院。 这管家姓张,长得一副管家应该有的模样。 张管家在后院里,给这些新募来的杂役安排差事。 钱亦心当听到她被分到厨房时,有些绝望了。 好事不是成双的。 她又不是太悲观的人,明天的事谁知道呢?说不定厨房也是有线索的。 张管家派了个杂役将她送到厨房,那人和厨娘打了个招呼就走了。钱亦心站在厨房的门口,一时之间竟不知干嘛,就那么干巴巴地站着。 这厨房,比她在大阿山的小木屋还大。厨娘和帮厨的丫鬟,加起来得有十几个人。 “那个新来的,你傻站在门口干嘛,没看到忙到鸡飞狗跳了吗,还不来帮忙,”说话的应该是管事的,“去,把院儿里的柴给劈了。” 劈柴这种粗活,她在山里也经常做,只是从来没看大过这堆成小山的柴堆儿。忙活了一下午,手被磨起了水泡就不提了,还没出过这小院儿一步。那些个厨娘没少把粗活丢给她。钱亦心一边劈柴,一边暗暗指责自己太过乐观。 她一边叹气,一边继续劈柴。 好不容易熬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这些厨娘们,都在有一搭没一搭聊这生活琐事,只她一个落了个单。她只好默默地吃饭。 钱亦心还真是饿了,今晚的饭吃起来特别的香。这厨娘做的饭,比外面的酒家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她连续吃了两碗饭。 真香。 “我说啊,这老爷这回要请上百桌的酒席,就给我们厨房添一个人手?也太小气了吧!”这说话的,大家都称她为吴大嫂,在这员外府也做事好几年了,说话也不避讳。 曾大娘说道,“你可别乱说,老爷宅心仁厚,从不亏待我们这些下人。只是约莫两个月前,赵捕头受了重伤,有个厨娘做饭时居然将韭菜这种发物当做配菜,加在了菜品之中,害得赵捕头又多病了几日。赵捕头向来是老爷的左膀右臂,老爷气得将那些人撵了出去。再挑选新的厨娘就更严格了。我听张管家说,这次都是募的短工,宴席一散,他们就要出府了。” 钱亦心一听,原来赵康平受过重伤。她装作恭敬的样子,换了一副语调,“两位姐姐,我早听闻赵捕头的风采,他的武功出神入化,又怎么会受伤呢?” “新来的,管你什么事?”吴大嫂根本不吃这套,一个新来的,劈了一下午柴都没劈完。要是等着用,整个太守府连饭都吃不上。人没什么用,饭还吃得多。还敢打听赵捕头的事,胆子也忒大了。 钱亦心初来乍到,总不好再问,只好悻悻地闭了嘴。 她有觉得有些尴尬,从来只有她骂人,没有人骂她的。这莫名其妙就被一个陌生的大娘一通说道,她心头起了一团无名火。她现在只想点了这老大娘的穴,再喂她几颗哑药吃一吃。 “好了,新来的不过是好奇,”曾大娘作为厨房管事的,说话向来和气,“赵捕头乃是蜀州府总捕头,办案受伤也是常有的,那次赵捕头被伤得走路都不利索了。” 唐麟之死果然和赵康平脱不了干系。能得到这个消息,这厨房就不算白来。 “对了,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也不好总是叫你新来的,”这曾大娘又继续说道。 “我叫钱多多,”钱亦心胡诌道。 “呵,你爹还真是贪财呢,给自己女儿取个这名儿,”这吴大嫂好像成心和她过不去。 钱亦心不理她,这吴大嫂说了两句后,见她不搭腔,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便也不说了。 半夜,钱亦心坐在灶炉边上。她实在是快顶不住了,这厨房里的大娘们,都是些油子,欺负她新来的,这守夜的活也甩给了她。 她仰头打了个哈欠,缩着一团,准备枕着膝盖睡一会儿。 还没睡着,她就听到厨房屋顶有瓦片响动的声音。她一听便知道房上有人。 紧接着那人便从屋顶上跳下来,厨房门打开,钱亦心看着这夜行者正是尚武。 虽然只有半日没见,但钱亦心经过那吴大嫂几次三番的挤兑,此刻看到尚武倍感亲切。她道,“尚武,你来得正好,帮我把院儿里的柴劈了。” 尚武照做。 “小声点啊,别把人给惊动了,”钱亦心怕他阵仗弄太大了。 “放心吧,大小姐,保证不出声。” 钱亦心看尚武拔了剑,随便哗啦几个,剑都没挨着圆木头桩,那木桩就成了四瓣。那木桩都不倒地的,果然没有一点声音。 习武之人,一招一式,皆有用处。 钱亦心问道,“尚武,你学的是哪派的剑法。” “钱家罗刹剑。” “钱亦言教的?” 尚武不知她是何意,只回答道,“是。” “现在剑谱可在你身上?” 尚武说道,“剑谱一直由大人保管。” 钱亦心道,“那你让他将剑谱拿给我看看。” “大小姐可是要学武?”尚武问道。 “随便翻翻。” 待尚武忙活完了后,钱亦心才将曾大娘说的话,跟尚武说了一遍。 “大小姐。既然查清楚了,那赵康平十有八九便是杀害唐老爷的凶手。我们就回客栈吧。” 钱亦心摇了摇头,“杨易文三天后的宴会上,蜀州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来。赵康平背后人是谁,说不定也会有新的线索。这大好时机,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尚武说道,“唐嘉玉实在不值得大小姐如此。” 钱亦心淡淡地说,“答应的事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16 ,就要做到。” 尚武又说,“可您这手……” 钱亦心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擦了药,已经好多了,“无碍。你每天晚上来替我劈柴不就行了?”这尚武今天倒是有些婆婆妈妈的。 她又接着说道,“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结果呢?” 尚武向来说不过她,也就不再提这个了,只好又说道,“小侯爷回到客栈,得知大小姐潜进了太守府,指着我的鼻子大骂一通。大小姐可知道这是为甚?” 她哪知道? 因为她承了小侯爷的好意,又擅自行动,使他不快了? 这皇亲国戚的心思,谁知道呢? 已经快四更天了,不多会儿厨娘们就得起床做早饭。钱亦心催着尚武快些走,她自己又围在灶炉边上,一副快睡着的样子。 === ☆、第12章 脸红 这两天因着有尚武的帮忙,这劈好的干柴都快堆了大半个院儿了。 吴大娘看她劈柴还算努力的份上,倒是不太在言语上为难钱亦心了,这厨房除了劈柴也没有什么重活,她便被指派了一个烧火的轻松活儿。 她脸上的黑粉,不用她自己配的药水洗,是根本洗不掉的。这两天又做着这烧柴火的活儿,脸是又黑又红。 这天夜里,又是钱亦心守夜。她今天一点都不困,被事情揪着心,是怎么也没有瞌睡的。 宴席就在明天,得想想办法,去前厅。 可她一个烧火的,上菜都轮不着她呀。 唉,之前少年意气。自以为天高海阔任我行,等到面对这真实的情境,才知道一切都不易,就在小小的太守府,都是举步维艰。 她拍拍脸,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有人在么?”一个女子站在厨房门口,半欺着身子,向里面打量着。 “这位姑娘,可有事?”钱亦心对这个丫鬟有些眼熟,经常是她来厨房端菜,好像是府中伺候吃食的,都叫她小露的。 小露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我起夜,现在是饿了,”说完脸颊就红红的。 “哦,这样啊。那边有为明天宴席准备的酥肉和点心,姑娘捡些爱吃的拿走吧,”反正那么多吃的,少一些也不打紧。 “谢谢姑娘了,”小露也不客气,拿起一块酥肉就往嘴里塞。 看她人小小的,还真能吃啊。 小露边吃还边念叨,语气里满是可惜,“明天宴席我还要去传菜,足足有一百桌呢,肯定明天午饭都没得吃了。” 钱亦心一听,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她暗暗一想,便有一计上了心头。她拿了一个水壶,给这狼吞虎咽的姑娘倒了一杯茶水,顺手往这茶里加了一点料。 她身上总是带着一些常用的药丸。这颗会让这小露姑娘,明早昏睡不起,还伴有发烧的症状。等着宴席一过,这病也就好了。 “慢点吃,别噎着,”钱亦心将茶水递给她。 看着小露将茶水喝下,她才放了心。若是这小露病着,那传菜的人手必定不够,到时候她再自告奋勇便是,顺理成章便去了前厅。 钱亦心稍稍放了心,等那姑娘走了后,她又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 剩下的,就等着时机到来便可。 ***** 第二天一大早,张管家就火急火燎跑来厨房,跟厨娘们说了小露生病的事,让厨房均个人去前厅帮忙。 厨娘们七嘴八舌地抱怨,本来厨房人就不多,今日可是上百桌的宴席,都忙不过来,哪里还能借个人手出去? 钱亦心一看,机会来了。 “我去吧,这柴劈完了,我也没什么事。”她说得云淡风轻。 张管家看了看她,脸上黑黑的,身上灰扑扑的,就眼神儿透着机灵,差强人意吧。 他又有些犹豫,毕竟今天来的都是蜀州府的大人物,可不能人前失礼。但眼下也没有第二个人选,只有带着丫头去换身干净衣裳,收拾收拾,应该也勉强可以。 张管家也不多想了,拉起钱亦心就想走。 “慢着,”出声儿的是哪个讨人嫌的吴大嫂。 钱亦心心道,坏了,这憋坏的老大娘又来横叉一杠子。 果不其然,吴大嫂开口说道,“张管家,今天来的可是都是贵客,你让这么个黑不溜秋的笨丫头去传菜?被宾客们看到了,肯定说我们招呼不周。” 钱亦心后悔没给她两副哑药吃。 张管家也是,听了这话就放了手。 “张管家你看,叫我们切菜的小翠去传菜都比她强。” 张管家一看,小翠确实是白白净净的,“小翠,跟我走吧。” 钱亦心心道,这臭婆子嘴巴真贱。 吴大娘一贯对新来的有些意见。 听别的厨娘说,吴大娘的女儿之前也在太守府当厨娘。正是她女儿做了那道令赵康平伤势更严重的菜,所以被杨易文撵走了。后来也谋了个差事,条件却远远不及太守府。因着这段缘由吴大嫂,看见新来的,就要挤兑。 当短工的也不例外。 吴大嫂也不住嘴,“一个来当短工的,就别想着去大人面前献殷勤。愣着干嘛,小翠去传菜了,你还不去切菜。” 钱亦心一言不发,只能去切菜。 真小人最能让人牙痒痒,尤其是年过半百的碎嘴婆子。 钱亦心趁着她不备,往她的茶水里,丢了一颗泻药。那药见水就化,谁也没有发现。 解了气后,钱亦心又愁了。这一忙活,已经到了晌午,厨房是更忙了。她想寻个借口脱身都没法儿。 本以为是个可行的主意,却被这程咬金截了胡。 万事都可以算计,但这人,林林总总,一个人是不能全懂另一个人的心思的。变数只在毫厘之间。 钱亦心来了这太守府后,有些挫败,事情的发展往往偏离她的预期。市井之民,最是难料。 谁能知道普通人的鸡毛蒜皮呢? 知府寿宴,太守府的流水席从白天到了晚上,一直没停过。期间不断翻桌,太守府的厨房跟打仗一样,厨娘们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而吴大娘是个例外,一个下午就跑了好几趟茅房。 钱亦心心眼小,记仇。这下才算是真的解气了。 而前厅里,流水席结束后,还有晚宴。 这晚宴上的人,才是最为重要的。 张管家叫来几个短工,将这几天的工钱结了。又对几人说道,天色不早了,可以等明天白日再出府。 钱亦心接过这一串铜钱,甚为心酸。她身为鬼手神医的唯一亲传弟子,出诊费用高出这铜钱何止百倍。 张管家说道,“既然无事,就下去歇息吧。前厅正在招待贵客,切不可乱跑。” 这才送走了张管家。钱亦心又回到厨娘休息的地方,拿出尚武准备的黑衣。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17 换上后,走出了房间。 要说这杨易文虽然是个彻头彻尾的草包,但是对待下人,还算是不错的。今日宴席,体恤下人们辛苦,没有差事的,早早就领了赏钱去休息了。这当差的,也放松了,这府里没有平日的严格。 钱亦心穿着黑衣,后院杂役、婆子们的住处又黑布隆冬的,这一路来也没遇到过什么人,她顺利地就进入的前院。 进了前院后,就犯难了,她并不认识路。 这太守府,不像寻常人家,弯弯绕绕太多。亭台水榭,倒是别有意趣。 可这里对钱亦心来说,简直是克星。她记得出了后院,这假山就在这,她都已经走了三圈了,还围着假山绕。她越走越急,始终走不出围着假山的这条回廊。 钱亦心一看,四下无人,正想跃上假山,从高处看看,找一找出路。 “钱姑娘。” 走廊上居然还有第二个人,钱亦心居然没发现。这人的武功,在她之上。 而且,认识自己? 她回过头。 回廊上的灯火很暗,可以说完全不顶什么作用,今夜也没有月光。可就是这么奇怪,她又不是那千里眼,但是就觉得眼前这人,面似银盘,身姿绰约。 这来的人,正是小侯爷叶行之。 钱亦心看着他,又想起叶善之那个白玉小娃娃。这兄妹二人,肌肤都像是羊脂白玉。她心想,这兄妹两人,可真好看呀。 “侯爷,”钱亦心行礼。 叶行之只说,“不用多礼。” 钱亦心围着假山绕第一圈的时候,叶行之正顺着小池塘走过来,恰好看见她围着假山一圈又一圈那么走着。其实他站的地方,就可以去前厅的路。他故意不叫她,想试试她多久能找到路。这女子居然还要走第四圈,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叫了她。 没想到一向精明的钱亦心,是个路痴。 钱亦心说道,“没想到侯爷的武功,竟不比师妹逊色。”那么在云来客栈之时,他就是故作脚步虚浮,有意隐藏武功了。 叶行之笑了,乌云俱散,清风霁月。“我哪里会什么武功。不过姑娘过于认真,没听到脚步声罢了。” 装,继续装。 钱亦心只听他又说,“若是钱姑娘想见一见这蜀州府的官员,又何苦这般委屈了自己。” 钱亦心走后,叶善之让尚武每日必须向她报告钱亦心的情况。 连同叶行之,也知道了,钱亦心的手,因为劈柴起了水泡。他记得那时她为叶善之解毒时,那双施针的手,真真是“指如削葱根”。 他向来是见不得姑娘受苦的,特别是好看的姑娘。便不由自主地怜惜起来。 钱亦心停下了脚步,叶行之见状也不走了。 “凡事总要争取一回。”钱亦心倒是不在意,她看着自己的掌心,说道,“只不过是小伤。” 叶行之顾不得礼仪。抓起她的手,上面的水泡都已经结痂了,看着她的眼,“堂堂状元府的大小姐,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消息,值么?” 她看着他, “那侯爷应该知道,我与钱亦言,并不是如同你和师妹那般的兄妹。” “至于值得不值得,我觉得值得。”钱亦心抽回她的手,“我虽然不喜唐嘉玉将救命恩人挂在嘴边,但唐麟确实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答应了师父,查出真凶;也答应了钱亦言,照顾她的未婚妻。” 她的眼里有亮光,“我是个随心所欲的怪人,但也不好做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夜风习习,叶行之被这风一吹,觉得脸有些发烫,连心口也有些发烫。 他听阿善说,钱亦心一个人来了太守府,他是有些生气的。 她,是不信任自己的。 他转念一想,相识几天,突然说要帮她,半个月见不到人影。确实不值得信任。但心里总是忿忿不平。 但一看见她,那股气就顺了。 “我前几日有要事,并非言而无信,”叶行之还是想解释清楚。 “我知道,”钱亦心觉得他突然说这个,好像没什么必要。 “即是知道,又怎么擅自行动,”叶行之将这句话,说成了陈述句,并没有质疑钱亦心的意思,“你应该知道,这番是得不到任何消息的。” 叶行之看着她一脸坦然,眼睛忽闪忽闪的,像扫进了他的心里。 若是白天,肯定可以看见他的耳朵红了,脸也红了。 钱亦心说道,“其实侯爷大可不必如此。帮师妹解毒,是应该的。反而是侯爷,在云来客栈出手相助。说起来,更是我欠着侯爷呢。想来侯爷大人有大量,断不愿意和小女子计较。这本就是我的事,侯爷实在不用帮我。” “为何?” “因为我不想欠着侯爷。”人情债,最是难还。 叶行之则说道,“若是我想让你欠着呢。” 钱亦心不语。此下她心中还在权衡利弊,并没有听出这话中的言外之意。 他转身,不再看她,继续向前走。 “我带你过去。” 钱亦心只得跟上。 “到了。” === ☆、第13章 宴席 叶行之停在了大厅门口。 他叫来甲子,让后者拿出一顶面纱。他给钱亦心戴上,动作轻柔。钱亦心没搞懂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下意识地想躲。 小侯爷怎会让她如意呢,他靠得更近了。 他说道,“我叶行之带去的女眷,怎能失礼人前。” 钱亦心脸上还挂着黑粉,跟叶行之一比,确实是有些失礼。 只有小侯爷自己知道这其中夹着私心。 钱亦心一想,要是这张管家在的话,一定会被认出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也由他去了。 叶行之对此很满意,连眼角都带着笑意,他伸手去拉着她的手,她却不走。 “这是为何?”这侯爷不知男女有别? “进去了免不了别人要猜疑你的身份,我叶行之早已经坐实了这浪荡子的名号,这样正好可以堵住他们的嘴。就请钱姑娘,委屈一次吧,”说完,嘴角挂着弯弯的笑。 这?听起来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这两人进了正厅,一共只有六张案,但只坐了五个人,每张案后面站着两个婢女。而主人位,是空着的。 正中央一群美貌的舞姬正在表演。钱亦心看不懂这些歌啊舞的,只觉得这些舞姬身姿曼妙,跳得也是赏心悦目。 叶行之一进门,在座的人全部起身。就在这样众人探究的目光中,钱亦心被他牵着坐在了主人位上。 幸亏戴着面纱,不然得尴尬死。 杨易文喝了些酒,已经有了些醉意,他说道,“我还以为侯爷去哪了呢,原来是有佳人相伴,侯爷真是艳福不浅。” 其余几个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小侯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18 爷也不在意,他让众人坐下,“不必在意本侯,随意就好。” 钱亦心坐下,她才想起,刚才她没有问叶行之为什么会在这。不过不问她也知道,他是在哪等她,而绝不是碰巧。 叶行之夹了一块水果,作势要喂钱亦心。她是这正厅中唯一的女子,小侯爷这一举动引来了这些人的侧目。 钱亦心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整个人都愣住了。 叶行之见了她这傻样儿,小声地说,“做做样子,快吃。” 她这时才回过神来,只得吃了那块水果。 离叶行之最近的杨易文,他坐在叶行之的右手边。瞧了这状况,他自认为自己是那识趣的人,生怕打扰了小侯爷的雅兴,就自觉地挪了位置。 钱亦心戴着面纱,别人瞧不见她的脸,她却可以大大方方地打量别人。她正看着,就被叶行之一把搂入怀中,她靠叶行之的肩膀上。 她想起身,叶行之却说,“别动,我跟你说说这宴席中都有何人。” 钱亦心一听,就老实了。 其实这席中的贵客,不过也就几人。 叶行之喝了一杯酒,他的眼睛不看任何人,只盯这案前的吃食,他说话的音量刚好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知府杨易文你已经见过了,坐在他旁边的是布政使袁子野,管的是这蜀州的税收和民政。” 钱亦心看着那袁子野,估计这人三十来岁左右,举止言谈都带着文人气,和知府杨易文那草包截然不同。 “蜀州总捕头赵康平,你也见过了。据说他年纪轻轻便当上了总捕头,刚正不阿,但为人死板,不通人情。”叶行之又饮了了一杯酒,“今日在这席上,倒是没看出来他有什么不妥。” 叶行之接着说,“杨易文对面的是大将军李沐遥的副将,林山海。林山海旁边是他的手下,温如炎。” 钱亦心凑近叶行之,说道,“你说他姓什么?” 叶行之觉得耳边像是有鹅毛轻拂,他想抓住,下一瞬就不在了。 “温,温水的温,怎么?”他猛然想起,“那个温家?” 钱亦心又靠回叶行之的胸口,“嗯。” 林山海正和温浩在说话。他一点也不想寻常武将,他看向温如炎时,像个慈爱的长辈。脸上总是挂着笑,完全没有武将的戾气,反而很平和,像是一汪清泉。 温如炎也不像,活像个秀才。 “就只有这些人么?”钱亦心也学着叶行之喝了一口酒。 “我是临时来的,这位置本来是李沐遥的,不过他一般不会出席这种场合。” 钱亦心这时坐起来,不再靠在叶行之的身上。 她没有再闻到化骨丹的味道,连赵康平身上的味道,也没有了。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叶行之隔着面纱,都能看出她不耐的样子,心中一阵好笑。他伏在她耳边说,“可有味道?” 钱亦心摇摇头,“没有,一丝都没有。” 正在这时,杨易文突然站了起来,他行了个礼,说道,“侯爷若是要找到乐子,何苦找这种姿色的女子?我们蜀州府的美女自然是不如都城多,但总还是有的。” 他可是看得清楚,叶行之带来的这名女子,一双手黑得想煤炭灰,还有些红肿,一看就不是美人的手。 叶行之说道,“那杨大人倒是说说,蜀州府的美人儿,是不是都被杨大人金屋藏娇了?” 杨易文连忙摆手,“下官怎会有那么好的福气。那些个美人儿,都在将军府呢。” 此话一出,席间的气氛有些变了。连舞女都感觉到了,动作在那一瞬间有点僵硬。 杨易文悻悻地坐下。 叶行之只好笑道,“那我可要去见识见识了。” 多留无益。 叶行之跟众人说了声“告辞”,就带着钱亦心出了员外府。 他们才刚出了员外府大门,甲子就已经备好了马车。 侯府护卫,效率真是高。 钱亦心和叶行之上了马车。 一路上,行人罕见。夜风习习,飘来一阵花香。 钱亦心想着,刚才叶行之带着她一路走来,空气中也全是这种不知名的花香。恰如那天晚上的月色,皎洁又宜人。 她想起两人在太守府回廊中的对话,“侯爷意欲何为?” 叶行之没想到她又问了这个问题,“总之我不会害你,这还不够?” 钱亦心缓缓说道,“侯爷此举无异于雪中送炭,但于我而言,则是甚是惶恐。” 叶行之不解。 她接着说道,“亲人尚不足完全信任,又何况侯爷与我,只不过萍水相逢。” 叶行之笑了,他爱笑,又生了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弯弯翦翦。 只不过现在他这个笑,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怀好意。他问道,“怕了?” “只是觉得麻烦。”钱亦心说道,“接受别人的好,一旦那人做了些不好的事,是很难忘怀的。” 叶行之听懂了她的话,“若是我执意对你好呢?” 钱亦心说,“我只能接受。” “哦?” “我也不能拂了侯爷的意。” 叶行之哈哈大笑,“钱姑娘真是个妙人。” 云来客栈里。 叶善之和尚武,还在大厅里面等。 众人叙了几句闲话,便各自回了房间。 ***** 叶行之躺在榻上,想起数日之前在御书房的情景。 宋元帝数日之前突然召了叶行之进宫。 叶行之跪在御书房内,他微微抬起头一看,宋元帝正在批奏折。 他不明所以,突然将他召进宫究竟为了何事,还让他一直跪着,都道帝王心最难测,他收回目光,低下头,继续等着。 不会哪个不长眼的大臣又参了他一本? 约莫过了一刻钟,皇帝放下笔,抬起头,打量着跪在龙案前的少年,一身白衣,面若皎月。 他强忍着笑意,“起来吧,”又吩咐了小太监,“赐坐,看茶。” 叶行之坐下。 皇帝继而淡淡开口,“行之,快十八岁了吧。” “今年虚岁十八。”叶行之谦逊道。 “当年忠烈侯为父皇镇守着万里山河时,也不过年仅十八岁。”宋元帝感叹道。 叶行之微微愣神,随即又回过神来。 他一时摸不清皇帝的用意,只道,“微臣自不敢和父亲相比。” “前儿母后跟朕说起,自你袭位后,在朝中也没有个一官半职的。” 叶行之垂下头,没有暴露过多的表情,“劳烦太后挂念。我只不过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罢了。自然是担不得重任。” “所谓是虎父无犬子,行之何必自谦。” 更重要的是,太后她老人家不同意自己唯一的侄子长期在家吃喝玩乐。让元帝必须给叶行之安排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19 一个职位。但是直接赐他官位,那些朝中的老古板难免又要跳脚。 皇帝便想出了一个办法,放叶行之出去历练几个月。回都城只好有个由头,给他安排个一官半职。恰好皇帝手上,就有一件事,适合他去办。 叶行之不搭话。这是个陷阱。 元帝就开门见山,“今年风调雨顺,各地税收可观。” 圣意难测,叶行之心道,这翻墙贼究竟想干嘛。 “唯有蜀州,”皇帝放下茶杯,“缩水五成。” “户部那些个老泥鳅,只会跟朕打官腔,这事看来是指望不上他们,”他又说道,“朕已经执政八年了。” 这句话暗含深意,叶行之依旧不接话。 元帝笑了笑,“瞧你现在这闷葫芦样子,还是小时候哭兮兮喊我太子哥哥的样子比较顺眼。行之啊,你现在倒是顾虑许多。” 叶行之心道,能不顾虑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总是不能过了线的。再说了,我要是接你话头,不知又有什么麻烦事。 元帝出生之时,生母便难产死了。先帝念幼子可怜,便让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叶行之和叶善之的姑母叶氏,照顾小太子。 叶家兄妹幼年时双亲都去世了,叶氏便两个孩子接到了宫中照看。直到叶行之十四岁后,才搬回了侯府。 而元帝,将从小便喜欢了叶善之。 叶善之傻,不知道。叶行之可是知道的。 元帝贵为天子,经常拿叶行之做挡箭牌,就是为了见一见叶善之。后来叶行之熟知他的套路后,直接谎称自己不在家,拒不开门。谁知这一国之君也是够不要脸的,直接就翻墙就入了侯府。 呸,翻墙贼。 叶行之只说道,“人总是要长大的。” “行之啊,蜀州税收一事,朕思前想后,只有你去最为合适。”蜀地偏远,事情无论办好办坏,最后都会变成好事一件。 叶行之起身,抱拳,刚要答话。 元帝挥挥手,看出了他想推脱,“不必推辞,”并堵住了叶行之接下来的话,“一来,你在朝中没有官职,行事更为方便。二来,朕与母后商议,待你顺利完成此事,也有个名头安排个官职给你。” 这些话有理有据,听起来没办法拒绝。 但是谁稀罕啊? 这些在叶行之眼里,都是些老戏码,“谢姑母和皇上抬爱,臣愚钝,恐不能担此重任。” 此前提及此事,大多是到此为止了。不过这次却不同,元帝接着说道。 “行之啊,你有没有才能朕还不清楚么?这两年来,朕一心想着让你担个官职,你总有各种理由推了。以前那些确实是由头,但是这次,”元帝一顿,“只有你最合适。” 我走了你翻墙更方便是么? 叶行之都气笑了。 元帝直接忽略他的脸色。 “蜀州偏远,又有抚远大将军李沐遥镇守,从县官到知府唯李将军马首是瞻,可比地方王,”元帝看向窗外,“李沐遥此人做事最为滴水不漏,自我登基以来,蜀州税收稳定,今年却少五成,这其中必有蹊跷。” 李沐遥其人叶行之有所耳闻,少年从军,为人果敢,后为叶寻的副将。在叶寻战死后,由先帝临时任命为抚远大将军,坐镇蜀州,一直至今。 看来元帝有意拿李沐遥下刀。 不过叶行之并不想做那把刀。他还是不说话。 “此事我本想让钱亦言去的,碍于他刚入翰林,资历尚浅,难免被人诟病。” 状元郎刚进翰林院,修撰,从六品。蜀州税收虽不算大事,但他确实是不合适。 朝中之前传言皇上想栽培林尚书的探花儿子,看来真的就只是传言。 “蜀州,是舅舅最后呆过的地方。行之,你愿意去看看么?”元帝轻飘飘的声音将叶行之的思绪拉回来,“再者,只需你去探探虚实,杀一杀那李沐遥的威风,权当游山玩水。朕再给你拨一队御林军,确保万无一失。” 叶行之见他搬出了叶寻,先父魂归蜀州,为人子,确实应该去看看。他笑道,“不是说要打探虚实,弄这么大的阵仗岂不是打草惊蛇。” “你的安全第一。若你出什么事,朕不知如何面对母后和阿善。” “好,我就去蜀州走一趟。不过,御林军就不必了,我带些护卫就行了。” 就这样,叶行之来了蜀州。 既然是皇帝交代的,他自会极力完成。那调查税收之事,不过是个由头,皇上想要的是,整个蜀州的军事部署。 李大将军,树大招风。 === ☆、第14章 别扭 知府衙门里。 这大堂内,坐在公案前的却不是知府大人,而是叶行之。 钱亦心站在叶行之身后,看着他拿起茶杯,只是闻了闻就放下了。 她今天穿的是一身黑衣,头发梳成高高的马尾,不似寻常女儿家的装扮,却意外地适合她。甲子还给了她一把剑,说是护卫就要有护卫的样子,她只好别在腰间。 平民出身的钱亦心,不太理解叶行之对吃穿用度的要求。这小侯爷派头也忒大。 今儿天刚亮,小侯爷就到了他这知府衙门,逛了一圈就坐在这大堂里了。这祖宗一言不发的,不知所谓何事,搞得杨易文心里越来越紧张。 知府杨易文就那么战战兢兢地杵在那,也不敢主动问话。他只有看着师爷,没想到平时鬼主意最多的师爷,今日像只被割了喉的公鸡。公案前的位置,杨易文不能更熟悉,他只道叶行之能看清他所有的小动作。他小心翼翼抬头,叶行之还在看茶杯。他赶紧低头,生怕叶行之看穿他的小动作,眼睛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 “本侯爷遇刺一事,已经过去半月有余,杨大人是打算不闻不问了么,”叶行之也不看杨易文,一双眼就看着茶杯。 杨易文完全没想到叶行之来此是为了这事。刺杀的事,他想破了脑袋都不知道是谁,他生怕叶行之怪罪,之前一直过的是提心吊胆。本以为好吃好喝伺候着,在都城里花名在外的叶行之,肯定会忘了此事。昨夜他还暗自庆幸,没想到今天这祖宗就找上门来。 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战战兢兢地开口,“下官无能,请侯爷恕罪!” 叶行之看着他,倒是笑出了声,“杨大人,你可知道我此来蜀州是为的何事?” “下官愚钝,还请侯爷示意。” 小侯爷站起身来,走到杨易文身边,“为的是蜀州税收一事。” 知府杨易文明显抖了抖。 “可是啊,”叶行之叹了一口气,“我的皇帝表哥,看错我了,我哪是什么做官的材料?但我总不能两手空空回去吧,岂不是让都城的人白看了笑话。” 杨易文再不济,也知道小侯爷话中有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20 话,“不知下官有什么能帮到侯爷的?” “杨大人啊,”叶行之一笑,将杨易文扶了起来。他像是松了一口气,语气带着些赞赏,“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只要你把这税收的漏缺圆了回去,好让我回去交差啊。” 谁知道杨易文又跪了下去,“侯爷明鉴呐,蜀州税收少了,实在是因为今年收成不好啊!” 叶行之一听这话,刚才的风度全部不见了。他指着杨易文,将一个纨绔子弟应有的无赖气质演绎得恰到好处,脸上还挂着痞痞的笑,“我管你那么多!这事就交给你处理了。给你一个月的期限,这事儿要是没个说法,那就是你贪污了!” 说罢,他冲着钱亦心招手。 钱亦心不明所以,走了过去。谁知道叶行之一把搂过她的肩,带着她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知府衙门。 两人上了马车。 车厢中,一阵尴尬的气氛。 钱亦心脸有些发烫,刚才叶行之的举动,着实太过于亲密。他是想塑造出一个浪荡公子的形象,这点她是可以理解的。不过她有些怪自己,男女授受不亲,怎地自己就顺从地配合他了呢? 好歹也应该挣扎一番。至少,可以扎他两针吧! 女儿家心思,叶行之怎么会懂。只觉得她今儿的神情,不太自然。 他问道,“怎么了?” “你来蜀州是为了税收之事?”钱亦心也不看他,只盯着自己的脚。成功地将话题转移了,“又怎么将这事告诉给杨易文知道?” “与其让他们胡乱猜测,倒不如我自己说出来的好,”叶行之接着说,“变被动为主动。” “税收应是布政使袁子野在管吧,”钱亦心说道,“何不从他入手?” 叶行之朝着钱亦心的脑门一弹。她吃痛,捂着额头,语调拔高了不少,“你干嘛!” 小侯爷挪了挪位置,坐在了钱亦心的旁边。瞧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笑出了声,“怎地变笨了?要是布政司这么容易进,我早就收拾收拾回都城了。” “告诉杨易文的目的,不过是要他传个话而已。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他们有动作,一定会露出破绽。” 钱亦心不应他。 叶行之想拨开她的手,她不依。他无奈地说,“让我瞧瞧。” 钱亦心敌不过他,只好放手。眼睛却盯着他,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小侯爷,果真是个浪荡子。若是按着她的一贯作风,非得整一整他不可。可是又一想,叶行之带着她出出进进,确实也帮了她不少。若是整了他,她心里还是过意不去的。只得作罢。 此等逢场作戏之事,她实在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由着他去。 额头只是有点红,没什么事。叶行之便笑她,“自己还是大夫,还怕痛?” 这人是不是傻子? 叶行之见她不搭话,只好坐了回去。 这位钱姑娘,他是越看越喜欢。 甲子赶着马车,不一会儿,就到了城东的一处宅子。 钱亦心径直下车,进了别院。叶行之看着她走远了,本想叫住她,但又想马上又会再见面,也就随她去了。 这处宅子是叶行之安排的,他住住宅,将钱亦心一行人安排在了别院。 她刚进大门,尚武就迎了出来,“大小姐,怎么样?” 尚武向来不会看脸色。顶着一张好看的皮相,旁人总以为他是个聪慧的人。事实上,不提也罢,白瞎了那张脸了。 钱亦心不想搭理他。走到凉亭,坐了到了唐嘉玉的对面。 尚武还想说些什么,只好跟在她后头。 唐嘉玉倒了一杯茶,送到钱亦心面前。 钱亦心一闻,上好的雨前龙井,“这样的好茶,哪里得的?” “侯爷给的啊,”唐嘉玉说道,又将一碟糕点往前挪了挪,“这是今早叶小姐送来的,可好吃了呢。” 最近唐嘉玉倒是老实了很多。她和李通之前擅自离开客栈,就碰上了那群杀手。唐嘉玉还没恢复内力,又带着李通这个拖油瓶,幸亏甲子及时带人去救,不然这两个草包早就归了西。 从那以后,她二人倒是对钱亦心言听计从。 或许,叶行之才是她言听计从的对象。 钱亦心拿起一块绿豆糕,一口吃下去,甜甜糯糯的。 尚武道,“大小姐,您跟着小侯爷去了知府,有什么收获么?” 收获? 钱亦心这才拿正眼看他,“什么都没有。”还白白让人占了便宜去,她心里这个憋闷啊。 “大小姐,此话怎讲?”尚武又问道。 长叹一口气,钱亦心说道,“叶行之是为着税收去的,这趟基本没收获。” 她站起来,望着这一池红鱼,自由自在的,真好。而他们此刻,却深陷囫囵,死疙瘩无解,“凡事要靠自己,不要指望他人。” “钱姑娘就如此不信任我?”是叶行之的声音。 叶行之坐在钱亦心对面,茶水已经添了三次,茶汤颜色越来越浅。但他始终没有开口的迹象。 他不说话,钱亦心也是个沉得住气的。连续吃了三块绿豆糕,胃里有些胀气。她拍了拍肚皮,思忖着一会儿给自己开一副健胃消食的方子,让尚武拿去熬了。 想到尚武,她回头一看,尚武还有甲子,早就溜远了。唐嘉玉和李通也识相地走开了。 钱亦心瞄了一眼叶行之,他正以一副及其雅致的姿态,在品那杯淡得像白开水的茶。 小侯爷将装腔作势四个字演绎到了极致。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 钱亦心终于开口,“不知侯爷前来所谓何事。” 叶行之应声抬头,“怎么无事就不能来看钱姑娘么?” === ☆、第15章 无妨 钱亦心道,“整个别院都是侯爷的,只要侯爷愿意,去哪儿别人都管不着。” “看来钱姑娘是不太欢迎我了。” 叶行之明显感觉到,钱亦心有些不高兴,但是却又不知她为何不高兴。他想了良久,今天之前两人的关系都算不错,既不疏远,也不亲密。 刚刚好的距离。 虽然他对现状不满意,但也没想过要破坏了两人之间不远不近的关系。 那只能是今日的事? 在知府衙门时,钱亦心的神情便不太自然,在马车上还有些生气。 钱亦心为什么会生气,当然是因为自己。 叶行之不明白了,她怎么会生气。 他倒是挺高兴。 与她的关系稍微近了一些。 这时,他才恍然大悟。今日他的举动有些越界了。 叶行之说道,“是我鲁莽了,还请钱姑娘原谅。” 钱亦心看着叶行之,半晌才说道,“倒也无妨。”对着这张脸,怎么也置气不了。若是换了旁人,她定会送他三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21 针。 叶行之闻言,便也宽心了。 “我来,是有事的。” 叶行之说道,“这几日,我手下的暗探,有所发现。” 钱亦心说,“关于赵康平?” 小侯爷抿嘴笑道,“钱姑娘不愧是钱姑娘,真是玲珑心思。” 有个俊美的男子,成天在你的周围打转,话也捡些你爱听说。关键是你们认识并不久。那这个男子,万万是信不得。 钱亦心暗想,叶行之在夸赞我之前,必是夸赞了成百的都城娇小姐了。 如此,便也不在意他的话了。 她说道,“可有什么发现?” 叶行之站起身,拿了一块绿豆糕。又将它细细掰碎。 凉亭下是个鱼塘,养了些许荷花和锦鲤。如今并不是荷花开的时节,高高的荷叶下,锦鲤戏水,倒别有一番意趣。 叶行之一把将碎绿豆糕撒入鱼塘,霎时间,锦鲤便一拥而上。 他道,“探子从云来客栈后,就开始盯着赵康平。不过这赵捕头啊,警觉性很高,行事小心得紧,愣是没被探子抓住一点把柄。” 钱亦心仔细听着。 “怪就怪在,这赵康平去了一趟百花楼后,出来后,竟然像变了一个人,再不似之前那般谨慎。” 钱亦心说道,“幕后人出现了。” “可惜啊,”叶行之长叹一口气,“赵康平进了百花楼,便拐进了一间暗室。探子们还在想如何探消息,他便出来了。” 那赵康平从暗室里出来后,依然在百花楼住了一宿。当时,这些是不好对钱亦心讲的。 看来背后的人,来头不小。 “钱姑娘,十五年前的旧事,究竟是什么。” 钱亦心不语。 叶行之又问,“还是信不过我?” 她摇摇头,“我也不知。” 这样回答似乎太敷衍。 钱亦心又道,“十五年前,我和钱亦言的爹死了。唐麟退隐江湖,在川县当起了小捕快。温释不知所踪,估计也不在人世了。三大派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我那半吊子师父,只跟我说,一切皆是因为温释给我爹下了一封战书。而他为什么这么做,就不得而知。” “而今,当事人都死了个干净。前因后果早已无从知晓。我师父曾说,或许师伯知道些事,不过依照他的性格,当时都没管,十五年后,时过境迁,更是不会理了。” 叶行之道,“不知前路是吉是凶,才是最可怕的。” 他看着钱亦心,异常真挚,“钱姑娘不怕?” 钱亦心笑了。跟叶行之相反的是,她很少笑,大多时候都是不苟言笑的。 “嗯?” “我也想说一句,人生自古谁无死。”钱亦心眼底还有笑意,“不过,我终究还是怕死。” 叶行之一听,也笑了。 ***** 百花楼。 蜀州府里,最大的青楼。不仅姑娘漂亮,还可以根据客人的需求,提供不同的房间。 赵康平直直地走了进去。 他被人跟踪了。 不过也管不了那许多。追杀唐嘉玉的杀手,一个也没能回来。他只有前来复命。 老鸨一见是赵康平,立即迎了上来。“赵捕头,怎地这么久不来光顾妈妈的生意。” 老鸨长得并不像老鸨。看容貌不过三十出头,身形高瘦,一走一摆皆是风情。那些个恩客平日里也爱跟她说笑。 “哎,不是我不想,”赵康平叹气,“谁让老子倒霉呢。受了伤一个多月了才好全。这不伤刚好,我就来了么。” 老鸨一听,连忙说,“真是菩萨保佑我们赵捕头。咱们醉红啊,今天可没安排客人。这样我让她马上准备准备,今夜好好伺候赵大爷。” 说完,两人便笑开了。老鸨笑得,像个十足的老鸨。 “妈妈,我那屋子现在有人么?” 老鸨马上否认,“赵捕头的屋子,怎么会有人。” 赵康平一听,径直上了楼。 他走到二楼最偏僻、最隐秘的一间房门前。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那是一扇门。 赵康平四下看看,推门进屋。 房里,有人。 他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少主人责罚。” 少主人背对着赵康平,说道,“在蜀州府有小侯爷插手,你们下不了手也是正常。” 赵康平刚要长舒一口气,只听“啪嚓”一声,一个茶杯摔在他的腿边。 “在川县,十二个杀手,居然杀不了一个小丫头。” “属下该死!” “罢了,反正现下,人就在蜀州府,”少主人说道,“我不信,叶行之能护她一辈子。” 他又说道,“起来吧。” 赵康平站了起来,其实他与少主人一般高。但在少主人身边,往往觉得很压抑,压得他透不过气。 “暂且不理唐家。钱家呢?” 赵康平眼神躲避,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能说道,“钱亦言入了翰林,我们远在蜀州。想杀他不是那么容易的。” 少主人冷哼一声,“他还有个妹妹。” “是……”赵康平道,“可是……十五年前,他的妹妹便没了音讯,大概是死了吧?” “不管是死是活,都要给我找出来,”少主人恶毒地说道,“就算她死了,我也要她不得安宁!” === ☆、第16章 招式 钱亦心得了空,正坐在凉亭里,研究一张方子。 是她开给叶善之的药方。一个多月过去,叶善之的余毒也全清干净了。 既然解了毒,那又研究了干嘛。 钱亦心嫌一个多月时间太长,正在想法子,看看又没有可能缩短治疗时间。 她想得入神。 连尚武走过来都没有发现。“大小姐?” 她头都未抬,“嗯?” 尚武说道,“叶小姐来了。” “让她来这。” “不用了,我都进来了,”叶善之说完,便咯咯咯地笑了。她身后跟着两个护卫,一个是甲子,另一个叫乙丑。 钱亦心一见她,心情没来由大好。“尚武,拿些点心来。” 尚武正要去。 叶善之就喊住了他,“不用啦!” 她从甲子手上接过几包东西,又对钱亦心说道,“将将将将!师姐你看,都是我刚买的,咱们一起吃。” “尚武,那去泡两杯茶。” 这时,唐嘉玉走了过来,她对着叶善之行了礼。然后说道,“尚武哥,我去吧。” 眼看唐嘉玉走远后,叶善之问道,“师姐,她脑袋撞门上了?” 钱亦心憋住笑,只说道,“人在屋檐下嘛。毕竟我等四人,住的都是侯爷的别院。有侯爷在,自然要客气些。” “啧,小人。”叶善之又说,“怎地师姐就能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22 给我哥哥脸色看?他倒好,每次只欺负我。” “我倒是听侯爷说,你与旁人,倒没什么话讲。可是我看呀,你的话匣子一开就收不住了。” 叶善之说道,“那些人怎么配与我说话。” 钱亦心挑眉,这话若是被别人听了去,一点以为叶善之贵为侯府小姐,清高又狂妄。 只听她又说,“我一根小指头就能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 在叶善之的世界里,只有武功才能论成败。只有武功与她比肩的人,还能让她高看一眼。 “那你和你哥哥,谁更厉害一些?” 叶善之想了想,“我从未与哥哥比试过。” 同时她又把这个问题抛给钱亦心。 钱亦心说道,“我与钱亦言十几年未见。有机会的话,我也想跟他比一比。状元郎为了考取功名,有没有勤加练武。” 叶善之是个心思单纯的人。往往有些微小的情绪,只有心思单纯的人才能察觉。纯粹,才能看得更清楚。 “师姐的哥哥,一定盼着跟师姐重逢的一天。” 钱亦心不想再提这些事,就说道,“上回钱亦言给我寄了罗刹剑的剑谱,师妹可要瞧瞧?” 这时,唐嘉玉正好过来给她二人上茶。上了茶后,她便坐了下来。 钱亦心眼皮一跳,正想打发了她去。 就听唐嘉玉说道,“钱姑娘,罗刹剑可是钱家的家传绝学,怎么好轻易送了别人?” 钱亦心还未说话。 叶善之便说道,“钱家的剑谱,跟唐姑娘有何关系呢?”那个“唐”字的音,发得特别重。 有些人,永远不懂得分寸。显然,唐嘉玉就是这种人。更绝了是,她不但不懂分寸,还想毁了别人与她的分寸。 不拿自己当外人。 钱亦心说道,“我的师妹,怎么算是别人。” 唐嘉玉便不说话了。 钱亦心又说,“唐姑娘,有些话说之前还是先过下脑子。” 唐嘉玉一脸不平,想发作但是又拿她们没办法。只得走了。 “师姐啊,我听皇帝表哥说,钱大人一表人才,放榜第二天,就有人去他的府邸说媒。他究竟触了什么大霉头,才会有这么个未婚妻。”叶善之一脸可惜。 尚武深表同意,“属下也替大人不值!” 钱亦心道,“包办婚姻害死人。” 她随即又想起剑谱的事,命尚武拿了过来。 可叶善之却不接了,“师姐,唐嘉玉虽然讨厌,但她说的那些话也不无道理。” “既然这本剑谱现在在我手上,那就听我的,拿去吧。” 尚武也说道,“叶小姐有所不知,我们老爷在世的时候。广收门徒,光是记录在册的弟子就有几千人。练的都是这本剑谱,所以招式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罗刹剑是一门很公平的武功。即使资质愚钝,只要勤加苦练,二三十年后,武功也能达到一流水平。 但同时它也是一门很不公平的武功。资质不好,便终身只能在一流水平。钱家几千门徒,提起罗刹剑,也只有钱飞羽一人。 剑谱只是作为一个媒介。要想达到上层,其中奥秘只能自己参透。 叶善之有些犹豫,“那师姐你不练么?” 钱亦心则说,“我现在练招式也来不及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再者,习武是要从孩童开始的。单单就剑法来说,初学招式之时,提剑拔剑收剑,都需要几个春夏,才有所成。 毕竟,叶善之这种天才,太少了。 “莫再推辞了,这本剑谱到了别人收中,也发挥不出罗刹剑的威力。” 叶善之便接下了。 说道招式…… “遭了!我将正事给忘了。”叶善之一拍脑门,“乙丑,将那人抬上来。” “师姐,你可认识他?” 钱亦心凑上去一看,嚯,这不是一剑师伯的徒弟么。她的师弟郑真真。 “喂,郑真真,”她一脚踹了上去,“醒醒。” “师姐,别叫了,我一掌将他劈昏了。”叶善之说道,“所以他还真是我的师弟啊。” “怎么回事?”郑真真怎么会在蜀州府?莫非一剑师伯回来了? 叶善之马上说道,“不管我的事!他先动的手。” 蜀州府集市,又许多叶善之没见过的玩意儿。她今儿领着甲子、乙丑买了许多新鲜的小玩意儿。正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郑真真不知从哪里窜的出来,跟个弱智一样就往马蹄子下冲。 幸亏叶善之眼疾手快,飞快地推开了他。 本以为松了口气,孰料郑真真指着她鼻子大骂,“我死我的,关你屁事!” 这句话惹得叶善之也动了气,想着教训他一下也好。 两人便动起手来了。 结果眼前这个少年,使的居然是鬼叔子门下的武功。 她料想,这便是她那个未曾见过的师弟了。怎么这个师弟,跟条疯狗一样? 放他在外面乱咬人也不好,于是叶善之便将他带了回来。 === ☆、第17章 师弟 郑真真醒了。 他一看眼前的人是钱亦心,便一把抱住她的小腿,声泪俱下地说道,“师姐啊,我好难受!你给我一颗一吃就死的□□吧!” 这一举动,吓得叶善之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可不是,有这么个师弟,能不吓人么。 恰好这一幕,被刚进别院的小侯爷看到了。叶行之心道,这疯子是谁,他的两只手真是碍眼。话到嘴边却说,“今儿怎么这么热闹。” 叶善之指着郑真真,“哥哥,他是我师弟郑真真。” 钱亦心此刻有些狼狈,这郑真真抱住了腿就不撒手。对上叶行之的目光,她有些难为情。 她干脆抽了一只银针,往郑真真身上一打。小师弟吃痛,便放了手。这还没完,钱亦心又往他心口踹了一脚,“这么大的人了,发什么疯。” 叶行之见状,眼睛舒服了很多。 郑真真在地上打滚,“我想死!死怎么这么难!师姐,我求求你了,放一把毒把我毒死吧。” “呵,”钱亦心说道,“你现在跟疯狗一样,我还怕浪费我的药。” 她又对尚武说,“带小疯狗去换身干净衣裳,脏死了。”说完,还嫌弃低拍拍裤腿。 三人回到凉亭坐着。 钱亦心开始剥瓜子,她觉得郑真真会带来一出好戏。 叶善之有点呆,“师姐,我师父怎么会收他做大弟子?” “其实按着入门时间,他应该是你师兄。”钱亦心说道,“他是师伯云游时捡的。我记得上次见他,他还是个正常人……” 一旦接受了这个事实,叶善之的武痴魂又冒出了头,“师姐你说,我与师兄的武功孰高?” 钱亦心说道,“这还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23 不简单,等他过来了,你跟他比一比不就知道。” 叶行之则说,“不行。” 叶善之大骂他不是个好哥哥。 他接着说,“阿善,旁人也就算了。可这郑真真与你师出同门,武功绝不在你之下。”刀剑无眼,真伤着了怎么办。 正说着,郑真真就走了过来。他换了衣服,又重新束了头发。看起来正常多了。 “真真,”钱亦心对着他招手,“过来坐。” 郑真真一脸不情愿地坐下来了。 叶行之瞪他,给脸还不要了是吧。 谁知郑真真根本没看到。他直接趴在石桌上,又哭上了,“师姐,我好难过。” 钱亦心,“你能停止下你的难过么。” 郑真真,“不能。” 钱亦心,“是又想挨针?” 郑真真,“好的,停止了。” 钱亦心说道,“问你几个问题。” 郑真真,“我可以选择不回答么?” 钱亦心,“不可以。” 郑真真噌地站起来,“钱亦心,你可别欺人太甚。” 钱亦心云淡风轻地说,“郑真真,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对不起师姐,”郑真真诚恳地说道,“我错了,别用针扎我。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腿上全是针眼子。” 叶善之心道,武功再高,也不能奈何师姐分毫。师姐才是真正站在第一位的人呢。 与人相处,积日累久,难免会两看生厌。叶行之觉得,这条规律对于钱亦心并不合适。 多看她一眼,他便能多一分喜欢。 叶行之这才暗叫不好,他这是彻底中了钱亦心的道了。 只听钱亦心问道,“一剑师伯现在何处?”不知师伯知道多少十五年前的事。 郑真真回道,“我不知道,他只让我在蜀州等他。” 钱亦心,“为何寻死?” 郑真真又陷入了痛苦之中,“我心爱之人就要嫁给了别人,我也不想活了。”他一把抓住钱亦心的手,差点给她下跪,“师姐,我求求你了,赐我一个死吧。” 钱亦心飞快抽出手,揪住他的脸说道,“你个小屁孩懂什么爱不爱的。” 郑真真道,“我马上就要十六了!我就是喜欢她,想娶了她。既然她要嫁给别人,那我就去死好了。” “要死你也给我死得堂堂正正。”钱亦心将他的头转向旁边,“这是你师妹。她很乐意与你比试比试。” 郑真真却说,“我不!” “为什么呀!”说话的是叶善之。 郑真真说,“要是我输了,多丢人呀!” 众人心想,你还怕丢人呢。 叶行之,“你既然有死的勇气,那么不如将她抢过来呢。” 郑真真懊恼地说道,“那个人高高在上,我定是抢不过的。” 钱亦心说,“你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了?” “律音坊的秦姑娘。” 律音坊是蜀州府中有名的玩乐场所,供达官贵人听曲儿看歌舞的。相较于一般青楼,律音坊清白许多。 钱亦心又问道,“那秦姑娘要嫁的是谁?” “李沐遥。”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道,“哪个李沐遥?” “这蜀州府还有几个李沐遥,”说话的是叶行之。 “师弟,你好可怜。”钱如是说道,“你没戏了” 她这一番话,郑真真听到都快哭了,说话都带着哭腔,“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她啊。” 叶行之说道,“喜欢不过是一个人的事。你喜欢她,她不一定要喜欢你。两个人若是互相喜欢,自然是缱绻难分。喜欢一个人,自然是要尊重她的。她不喜欢,就不好勉强。” 钱亦心想,小侯爷不愧是风月场所的常客,讲起情场酸话都是一套一套的。 可这话对苦恋中的人,有奇效。郑真真摸一把眼泪,“这位公子所言甚是,我自然是喜欢她的,自然也要尊重她,相信以我的诚心,一定可以打动她。” 钱亦心想,或许是她自己错了。郑真真从出生,就应该是个彻头彻尾的二百五。 这二百五又说道,“公子真是我的指路星,还未请教公子大名?” “在下叶行之。” “叶兄,若是以后我再遇到这种难题,可否请你帮我?”郑真真说道。 兄你个头啊!钱亦心给了郑真真一掌,又重新介绍了叶行之,“这位是忠烈侯府的侯爷叶行之。” “噢!”郑真真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我师妹的哥哥!” 叶行之倒是不在意,“一个称呼罢了,还是随意些好。” 小侯爷心想,只要你不缠着钱亦心,写一百句酸话给你又如何。 几人忙着说笑,并未注意,距离凉亭不远处的唐嘉玉和李通。 这个距离,刚好够他们二人听清楚四人说的话。 === ☆、第18章 将军 律音坊。它不同于一般的青楼,它有戏台、有教习,律音坊的姑娘们也要定期考核。它的前院是姑娘们练基本功的地方,平日里的演出也在这进行,后院则是姑娘们歇息的地方。 要不说郑真真这个人厚脸皮呢,前两天刚被那秦姑娘拒绝。不过两天,便又开始想念起来。钱亦心觉得,她这个师弟真的是贱骨头。但是他一个人,她又担心这小疯子出事,只得说自己也要一起来。结果郑真真还不乐意,但钱亦心有银针在手,那哪管他同意不同意。 郑真真只好领着钱亦心,钱亦心又带着小膏药叶善之,叶行之不放心两个姑娘进这种声色场所,也跟着来了。既然侯爷都来了,那他那些个叫甲子乙丑丁卯的护卫,也都跟着来了。 因着白天,律音坊还没营业。姑娘们要么在练声乐舞蹈,要么就在呼呼大觉,完全没有夜晚的热闹。当然,律音坊的老板也没想到,今日白天也能这么热闹,而他身为老板却不在。 郑真真对律音坊可谓是轻车熟路,一路上还有不少相熟的姑娘和杂役跟他打招呼。他问了问秦姑娘在哪,一位舞姬告诉他,秦姑娘现在在屋里呢。 叶行之忍不住拿他打趣儿,“小师弟看来是这里的常客啊。” “对啊,”郑真真一口应下来,“好几次有人闹事,都是我帮她们把那些人赶走的。” 叶行之一笑,“小师弟真是侠义之士。” 郑真真心思也不在这儿,胡乱应了。 钱亦心摇头,这二百五。 叶善之不懂。 几人来到内院,还有几个练家子守在门外。律音坊这种声色场所,来的都是显贵,带几个会武功的,也是正常的。只不过这大白天的,怎地也有人守着? 郑真真哪管这么多,直直地往里冲。不料却被人拦了下来。只见郑真真劈头盖脸就是几掌,将几个练家子打得满地找牙。 众人紧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24 随郑真真,只见他进了大门,直直就要上楼。几人也不好再跟,而是在堂内找了座位,坐了下来。 这内院的大堂,空无一人。且这里还有一处台子,想必这是有钱有权者专供了。 郑真真则是上楼了,他左拐右拐地走到一间房门前,房门开了。众人刚想收回视线,只见他“轰”地一声就被打下来了。 钱亦心心道,这律音坊里的姑娘还有这身手? 眼见郑真真就要摔在地上,就在快触地的那一瞬,他突然翻身,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房门口出现了一个男子,看年龄约莫四十左右。他气宇轩昂,眉眼很深,皮肤也黑,瞧着倒是一身正气。只听他说,“小子,功夫不错。” 这时又走出来一位姑娘,男子搂过她,又说道,“只不过,秦思情现在是我的女人,你胆敢再说那些出格的话,下次就不止一掌了。” 他的女人?钱亦心和叶行之对视,只一眼便了然,这男子就是李沐遥了。怪不得这青天白日的,律音坊内院里只有李沐遥和秦思情了。 叶善之“咯咯咯”地笑了,“我看你能当她的爹。” 李沐遥听罢也没说话,像是不愿和一个小姑娘计较。 郑真真声音哽咽,“壮壮,你难道真的要嫁给他么?” 秦思情原名秦壮壮,她很不愿承认这个事实,也很讨厌郑真真对她死缠烂打。她气急,“来人,将这些人都给我撵出去。” 要是李沐遥不在,秦思情是决计不敢这样的。可是他在,在这蜀州府,一切都是李沐遥说了算,她自然要利用这些特权了。 郑真真一脸受伤,“壮壮,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秦思情更气了,“你再说一句,我就撕烂你的嘴!”这么土的名字,还是在将军面前说,秦思情很难为情。 李沐遥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不必在意。” 秦思情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弄得小脸通红,害羞地往李沐遥的怀里躲。 郑真真更悲伤了。 门外那几个站岗的,原来是将军府的将军卫。最近秦思情很是受李沐遥的喜欢,她的吩咐都是要听的。 将军卫刚才才挨了打,还没缓过劲儿来。可他们哪管身上的疼痛,快速地将钱亦心等人围住。这意思就是,赶紧滚吧。 而叶行之自是岿然不动,依旧坐着饮茶。他不动,叶善之当然也不动。他们都不动,钱亦心也不好动。 甲子身为侯府的侍卫,除了在皇宫,哪里受过这种委屈。他刚要发作,叶行之就制止了他。 小侯爷说道,“把你的令牌给他看看。” 甲子只能照做。 岂料将军卫没有后腿半分,根本不识货。 叶行之忍受住了甲子的蠢,他耐着性子说道,“给李沐遥看。” 叶善之一把夺过令牌,“哪用这么麻烦。”她内劲一发,令牌直直地冲秦思情飞去。 须臾之间,李沐遥一伸手,便接住了令牌。他一看,令牌上四个大字“忠烈侯府”。他一惊,不敢怠慢了,吩咐秦思情回屋。又让将军卫喝退了闲杂人等。 他则是快速走到楼下,对叶行之行礼,“侯爷来蜀州,末将本该早些拜访。本是让杨易文安排给侯爷的接风宴,不成想今日先与侯爷相遇了。” 末将是李沐遥对着叶寻的自称。 叶行之虚扶一把,只道,“大将军对我自称末将,实在不妥。” 李沐遥则说,“末将这条命,都是将军救下的。忠烈侯爷与我,恩同再造。” 叶行之淡淡道,“随你。” 李沐遥连忙再请众人坐下,“刚才不知这位小兄弟是侯爷的人,冒犯之处,还请侯爷海涵。” “倒也无妨。” 李沐遥又道,“这两位姑娘是?” 叶行之一笑,这个笑容钱亦心很熟悉。他逗弄人时,就是这种笑,似笑非笑。 他道,“这是舍妹。” 叶行之停顿,“至于这位么,是舍妹的师姐。川县捕快唐麟之女唐嘉玉。” 郑真真,“她明明是……哎哟!” 他被人踩了一脚,踩他的人正是“唐嘉玉”。钱亦心虽然不知叶行之是何目的,但也不好让二百五师弟打乱了。 郑真真嘴巴一撇,只能闭嘴了。 叶行之又说,“至于刚才冒犯将军的人嘛,则是她们二人的师弟。” 李沐遥又是寒暄一番,他说,“侯爷身边真人能人辈出,高手如云。” 叶行之叹一口气,“什么能人啊,一个受情伤,一个中了毒,一个刚丧父。哎……” 李沐遥眉头一皱,“侯爷说丧父的,可是这位唐姑娘?” 小侯爷道,“正是。” 李沐遥眉头更紧了,“川县这两个月并没有上报有捕快死了。” 他对钱亦心道,“不知唐捕快的尸首现在何处?” 叶行之道,“并无尸首。” === ☆、第19章 小痣 叶行之让甲子将这个案情复述一遍。 李沐遥听后啧啧称奇,“这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神奇的药。” 叶行之脸上阴晴莫名、情绪难测,他道,“将军若是仔细回想,说不定早就已经见识过这药的威力。” 李沐遥不解,只说,“侯爷何出此言。” “先帝在位时,蜀州边境有南蛮来犯。我阿爹守了蜀州三年,兵力渐损,阿爹只好向先帝求了一道募兵令,就在蜀州此地寻找能人异士。”叶行之说道,“依唐姑娘所说,画骨门门主温释,当年用的化骨丹。温释化骨丹的粉末撒在暗器之上,为他的武功增加了些神秘色彩罢了。将军即为阿爹的副将,又怎么会没见过呢?” 叶善之第一次听哥哥说起阿爹的往事,不知觉已红了眼眶。全都城的人都道叶行之是个浪荡子,只有她才知道,哥哥是最有情谊之人。 钱亦心大惊,不成想这其中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李沐遥皱眉,“既然温释已死,这化骨丹又是从何而来?而这和唐捕快又有何关系?” 叶行之轻声叹息,“谁知道呢。” 大将军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琢磨琢磨,便也懂了。 蜀州内发生的事,只要李沐遥想的话,他都有权利过问。况且,小侯爷怎么会对平常女子上心?早就听说小侯爷花名在外,只怕是他与这唐姑娘早就厮混到一处了。既然是叶行之开口,也不容李沐遥拒绝。 他道,“末将绝不允许在蜀州发生如此命案,请侯爷与唐姑娘放心,我定将凶手捉拿归案!” 叶行之颔首。 钱亦心对李沐遥行礼,说道,“民女在此先谢过李将军了。” 李沐遥忽地想起一事,“侯爷此刻前来蜀州,是为了拜祭将军?” “拜祭阿爹,这是其一,”叶行之叹了一口气,“还有便是我那皇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25 帝表哥交代给我的事。” 既然是皇上交代的事,李沐遥也不好多问。 只听叶行之又说,“皇上啊,让我查一查蜀州的税收怎地少了一半。” 他脸色为难,“我哪是那块材料。” 李沐遥一拍桌子,桌子就垮了,茶碗、碟子摔个稀碎。他面露尴尬,随即又义正言辞地说道,“那些个蛀虫居然敢在我眼皮底下吃回扣!被我查出来是谁的话,我要他好看。” 叶行之抿嘴一笑,要的就是这句话。他道,“那行之在此,先谢过将军了。” 又寒暄了几句,叶行之等人便要起身告辞了。 李沐遥往二楼瞟了一眼,今日不是个怀抱佳人的好时机。于是他便带着将军卫先走了。 叶行之目的已经达到,也没有必要久留。 待将要出大堂时,钱亦心又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她立马掉头往回走。先头有秦思情在,大堂内都充斥着她的胭脂水粉的味道。现下脂粉味儿散了,化骨丹的味道就显出来了。 叶行之见状,便拉住她的胳膊,“怎么了?” 钱亦心只说,“我闻到了。”她抬眼一看,就在二楼的某个房间之中。 现在,整个内院只余秦思情一人。此时不找,更待何时。 叶行之了然,“我跟你一起去。”拉这胳膊的手还未放开。 又命令众人去外面等着。 郑真真受了重情伤,此刻他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二百五,让他干嘛就干嘛。而叶善之向来是听话的。 甲子和乙丑还想留下来,叶行之将他们喝退。 此时大堂中只有叶钱二人。 钱亦心往前走,“侯爷实在是不必如此。” 叶行之跟上,“不知道钱姑娘是否听过一句话?” “嗯?” 他突然将钱亦心往身前一拉,换成了搂的姿势。他低头,就看见钱亦心的耳垂上有一颗小痣。 叶行之对着那颗小痣说道,“老子乐意。” 钱亦心顿觉耳边一热,像一小撮火苗烧到了耳边,下一刻就要烧到她的面颊了。她将叶行之一推。 叶行之哪能让她如意,右手扣住她的左肩,让她动弹不得。钱亦心不服,右手挥起一个手刀就要向他劈来。 他手长,左手一夹,就将钱亦心制服了。 钱亦心还想动脚。 叶行之则说,“别闹了,再闹就天黑了。” 他松开了钱亦心,右手本来是扣住她的左肩。他的手顺着她的胳膊一直往下,手掌一翻,改为握住她的左手。 叶行之内心窃喜,面上还是装作不露声色,“走吧。” 钱亦心敌不过,只得作罢。 两人纵身一跃上了二楼。 叶行之道,“不知是在那间房。” 钱亦心还有闷气,“反正不是秦思情那间。” 她继续往前走,味道很近了。 叶行之干咳一声,“那……”那怎么找?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钱亦心说,“就是这了。” 叶行之环视周遭,还不待他确定周围是否无人时。就听到“咿呀”,门已经被钱亦心推开了。 不想她竟然如此大胆。他道,“你就不怕有人?” 钱亦心迈进房门,“不是还有你呢嘛。” 叶行之跟着她进屋,连忙将房门关上。 化骨丹对于常人来说,是无味的。对于吴二弦师徒来说,是平旦时露水沾染叶子的味道。 叶子,辛、鲜、青,混了平旦的露水,又添了一分淳。 而那化骨丹,就摆在梳妆台的首饰盒中。 钱九九快速将这些药丸装进布袋中,又找了眼色相似的药丸代替。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临走前,她又觉着不妥。她问叶行之,“你会掌法么?” 叶行之答,“会。” “好。”钱亦心说道,“那你向着空气打出一掌。” 她这么一说,叶行之就知道她想干嘛了。强光之下,尘埃无所遁形。心思缜密之人,便可透过这些尘埃,判断出是否有人闯入过。 他一掌打出,尘埃重新排列组合,任谁也看不出有闯入者的痕迹了。 随后,二人便出了房间。 不料,还未下楼,就遇到了一个人。 是一个女人,不过三十出头,风情万种。她见叶行之气度不凡、衣饰不菲,便说道,“咱们律音坊还没到开张时间呢,不知您二位是?” 钱叶两人对视,这女人大概就是律音坊的老板了。 这时候,秦思情出来了。她走进老板面前,嘀嘀咕咕说了几句。 老板听后喜笑颜开,“打扰二位的雅兴。欢迎您二位有空常来哟。” 钱亦心听罢,直冲冲地走了。 叶行之则是眉开眼笑,只跟老板说,下次一定光顾。说完便去追钱亦心了。 这两人内功极好,当然听力也极好。 秦思情说的是,“这位公子是大将军的贵客,这位姑娘是这位公子的相好。刚才两人……”后面的话她不说,这老板也猜得出了。 钱亦心出了律音坊,马车就在路边。她上了马车,叶行之也跟着上来了。车内坐着叶善之和郑真真。钱亦心挨着叶善之坐了下来,叶行之只好坐到郑真真旁边。 叶善之立马凑上前,问道,“师姐可有什么发现?” 钱亦心呼吸有一些急促,“这便是化骨丹。” 她内劲一催,化骨丹便都成了粉末。她撩开车帘,将这些粉末撒了出去。 她转过身,目光刚好和叶行之对上。钱亦心飞快地低下头,“我将化骨丹换成了蚀骨散。只要有人用了化骨丹,双手必定可见森森白骨。” 叶善之,“师姐真聪明。” 她又对叶行之,“哥哥,你怎么将来蜀州的目的也告诉了李沐遥?” 叶行之先前将税收之事告诉了杨易文,今天又告诉了李将军。可今儿看李沐遥,他是完全不知道这事。杨易文这个草包,弯弯绕绕的事也不少啊。 “你懂什么。这叫敌不动我不动;我一动,敌就要跟着我动。”现在,主动权掌握在叶行之手上。 叶行之继续说道,“唐麟和税收的事,就让李沐遥去忙活吧。”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钱亦心则说道,“多谢侯爷。”还是低着头。 叶行之,“都是自己人。”看着她的眼光别有深意。 他的笑太过于绚烂,让钱亦心有一种冲动。 想用针扎他。 不过碍于叶行之的侯爷身份,她到底是不敢。 这条回去的路,有些漫长。 === ☆、第20章 信你 马车停在了主宅外。主宅和别院不过几百步,不过今日,钱亦心却没有急着回别院。下了马车后,她停在原地。 见她有些反常,叶善之问道,“师姐?” 钱亦心则说道,“小疯子你先回去。”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26 又对叶行之道,“侯爷可有空?” 叶行之一挑眉,这是? 只听她说,“有事想请教侯爷。” 郑真真到底是个缺心眼,“师姐你和侯爷有什么悄悄话要背着我和师妹说?你该不会是……”见垂涎侯爷美色吧? 钱亦心横了郑真真一眼,后者乖乖闭了嘴。他今天受的委屈已经太多,心痛太沉重,他就要承受不来。只好先走一步。 “慢着,”钱亦心说道,“要是让我知道你还不老实的话,你知道什么后果吧。” 郑真真脚步一顿。他当然知道,但是他很不想知道。还是先溜了。 叶行之将钱亦心请进了主宅。他没有在大堂内接待钱亦心,而是选了书房。叶善之觉着这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不太放心,也来了书房。 钱亦心看着书房陈设,有些吃惊。侯府果然是侯府,侯爷果然是侯爷。只不过在蜀州呆上一段时日,这些布置和用度也是气派十足。别说主宅了,就连别院,也跟着鸡犬升天。 始终是差距。 她心下过了几个心思,想起了最重要的那个。钱亦心尝试开口,“我……” “钱姑娘是想问募兵令。”肯定句。 叶行之其实有那么一丝丝期待,期待她问自己律音坊两人独处……小侯爷第一次亲近一个姑娘,偏偏姑娘毫不在意似的。御鬼门下,可有一个正常人?都是些烧都嫌弃费力的愚木头。 钱亦心点头。 “想想我阿爹也死了十五年了,”叶行之说道。 十九年前。忠烈侯叶寻,临危受命,平定南蛮。本以为不过区区蛮族,几个月就能镇压住。没想到这一守,就是三年。就连叶行之和叶善之,也是在蜀州出生的。后来战事越发紧张,叶夫人王氏怕自己留在蜀州,对叶寻来说只会有害无益,便带了一队亲卫兵回了都城。接下来的日子,她日盼夜盼,只望丈夫平安归来。等来的却只是一个死讯。 而那道募兵令呢,是十六年前,叶寻亲自回了都城,向先皇请来的。 蜀州,自古以来就不缺高手。光以罗刹剑来说,门徒就几近五千人,连同双刀唐麟,幽灵手温释,外加一些大大小小的门派,若是能将这些武林人士动员起来,必有彻底战胜蛮族的机会。 叶行之说道,“阿爹得了募兵令,连日赶回蜀州。最先就去见了钱飞羽。钱姑娘的爹,大仁大义,称得上一个‘侠’字。钱大侠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还帮我爹说服了温释和唐麟。” 钱亦心那时还小,不知道这些事。吴二弦说,爹是个坏心眼的人,会用火烧他的脚底板。叶行之说,他堪称一代大侠。这些,都是她这个女儿不知道的。 叶行之接着说道,“若是没有那件事,这蜀州怕又是另一番景象。”他的爹,不会死。蜀州,也不会是个李沐遥那种好色之徒掌权。 那件事?钱亦心只一瞬,便联想到了爹和温释决斗。 她低着头,“侯爷可知,我爹和温释为何……” 钱亦心没有说完,但叶行之也了然。他抱歉地说道,“我也不知道。阿爹的奏章,只写了这件事的结果。” 钱飞羽和温释,两败俱亡,门徒四散。钱飞羽一死,募兵令也成了一块废铁。没有他,谁也不能将蜀州的习武之人聚集起来。 而叶寻,也惨败于关口,战死。 叶行之在这十八年来,经常在想,若是没有钱飞羽和温释决斗,那么叶寻,很有可能还活着。 他说道,“那件事的当事人,现在一个也没有活着。” 钱亦心道,“可能我师伯知道。” “我师父知道?”一直沉默不语的叶善之说道。 钱亦心摇头,“不确定。”再者,郑一剑四处漂泊,找起他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隐隐觉得,决斗之事不简单。” “哥哥你为什么这样说?”叶善之问道。 其实不止叶行之,钱亦心也觉得决斗太过蹊跷。在募兵快要募集完毕之后,这事就像一根针,刺破了所有的计划。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说道,“想必侯爷不知道,我爹和温释尚有一些往事。” 叶行之示意她继续说。而叶善之用手托住下巴,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 “温释和我阿爹,从小关系就要好。决斗的缘由,实在想不通。” 叶善之问道,“这就说完了?” 钱亦心,“嗯。” “师姐你相当于什么都没说。” “可我确实是说了的。” “那也太简洁了。” “长话短说。” 叶善之接不下去了。钱亦心彻底把话堵死了。 一阵沉默。三人都没有动的迹象。 “侯爷,”钱亦心率先打破沉默,“不知您接下来有何打算?” 唐麟的案子,还有税收…… “边走边瞧。” 不靠谱,这些公子哥果然不靠谱。钱亦心心底已有了计较。 正在这时,甲子求见,说是有一封从都城来的加急信件。 叶行之道,“拿过来吧。” 甲子支支吾吾,“是给小姐的。” 叶善之一听,语气中带着欢喜,“一定是元哥哥给我的。”说完,便拿了信跑了。 书房内只余钱亦心和叶行之。 钱亦心,“这些日子多谢侯爷收留。”是时候离开了。 叶行之,“你要走?” 留下来,只有安全这一个好处。不留,能兼得好几个好处。列如,引蛇出洞,不再囿于方寸之地,她行动起来也方面很多。小侯爷叶行之太过招摇,一言一行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求个平安还行,留在别院查案子,不是上上策。 还有,她受够了叶行之时有时无的暧昧。呸,浪荡子。 她仰起头,对上叶行之的目光,肯定道,“是。” “为何?”似乎有些不悦。 “留在别院,案情只会毫无进展。” 叶行之,“钱姑娘出了别院,依旧会毫无进展。还平添了许多危险。” 一旦她离开了叶行之的保护圈,那些杀手铁定不会放过她。他不放心,且铁定不会让她走。 小侯爷的眼神太过直白,钱亦心感觉夜晚都有了白昼般的晃。她坚持道,“不以身试险,怎会有收获。” “我若是非要钱姑娘留下呢?” 钱亦心,“侯爷这府中高手众多,真打起来,我与师弟肯定是敌不过的。只是,为什么?” 钱亦心很少问人为什么。因为这世上绝大多数事,稍微一想,由因及果、由果至因,便能想通其中缘由。可她觉着,叶行之不再这绝大多数之内。 他就是像个天下掉的银子。不捡吧,对不起自个儿;捡了吧,就良心难安。 叶行之毫无保留地帮她,她只能胆战心惊地受着,生怕哪一天这些东西就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27 没了。就像父母、哥哥、大娘。 眼前的姑娘很倔,若是今天不说清楚,她就是翻墙也要走的。叶行之起身,走到她身边,俯视她道,“是我不够明显,还是你太过木讷?难道你就一点没看出来我喜欢你?” 哈?钱亦心万万没想到是这个。随即她又想,他惯是混于风月场所的,这种场面话想必也没有少说。估计就是想搪塞她,是信不得的。 叶行之瞧着她的脸,先是吃惊,又是了然。他站不住了,这摆明就是不相信他。 他自嘲道,“我真是白白担了花名。”由心而生的难过,是伪装不出来的。 “其实……也不是……”至少相识几个月,小侯爷并不像传说中那样。 叶行之一听,这是还有回旋余地?他道,“钱姑娘可有喜欢的人?” 摇头。 叶行之眼底泛有笑意,“钱姑娘觉得我如何?”只要你愿意,我立马修书一封呈交给皇上,定下这门亲事。 钱亦心想了想,“侯爷有勇有谋,且雅致清逸,自然是很好。若是……” “若是?” “若是正经一些,会更好。” 叶行之喜欢她,没有弯弯绕绕,直来直往。他走近一些,“若是我说,此生只对你一个人不正经呢?” 嗯? 只听他又道,“早知会遇到你,我便不会那些个逢场作戏。阿爹死后,我娘没到一年也跟着去了。蜀州阿爹付出生命才守了三年,而那李沐遥呢?沉迷女色,吞掉税收,搞得蜀州乌烟瘴气,后来居上竟然成了地方王!我阿爹的命就换来这些?为这些人的安逸卖命,这样的武将不当也罢!不装作浪荡子模样,我怕是也早早从了军、送了命!” 叶行之眼里有水汽,“怕死也好,懦弱也好。我只知道,人死后,便什么也没有了……” 这道世间没有感同身受,一个人怎么会明白另一个人的感受呢? 可现下,钱亦心觉得,她和叶行之的感受,是有部分重叠的。 她轻轻地说道,“侯爷,我信。” 信你的真心,信你的顾虑和脆弱。 === ☆、第21章 报仇 李通死了。 他和唐嘉玉失踪的一天后,他的尸体在城郊的山坡下被叶行之的护卫发现。而唐嘉玉则独立回了别院。 钱亦心无暇顾及唐嘉玉,带着尚武,和叶行之、甲子、乙丑,一道去了知府衙门。 显然杨易文没想到,死了个糟老头子,小侯爷还要亲自来跑一趟。他连忙行礼,“侯爷怎地亲自来了?” 叶行之轻挑眉毛,反问道,“我还不能来了?” 钱亦心站在他身后。见他这副十足浪荡子的样子,有一阵恍惚,竟不知那日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要不是这些日子的相处,那些话她断是不信的。 “不敢不敢,下官哪里是这是意思,”杨易文紧张道,“只是这些小事怎么值得侯爷亲自来?” “小事?”叶行之坐在了公案后,他道,“杨大人是觉着,唐姑娘的舅舅死了,这是件小事?” 唐姑娘?唐姑娘的舅舅? 杨易文瞧了瞧站在叶行之身后的钱亦心。这些天,小侯爷总带着这位姑娘进进出出。想必这就是唐姑娘。要是这死的是她的舅舅,那这件命案就不是普通的案子。 杨易文心里愁啊,快要愁白了头。这前头小侯爷被刺杀的案子还没有破,后头就来这么个棘手的。而这纨绔子弟叶行之,还将蜀州税收的事儿甩给了自己。 这蜀州知府,真真是太难当了。不过呢,场面话还是要说的。杨易文道,“属下定当全力追查!” “哼,”叶行之轻哼一声,显然不信。 他起身,自然地拉起钱亦心的手,“走吧,去看看你舅舅。” 钱亦心也非常自然地甩开他的手。 一丝尴尬在叶行之的脸上转瞬即逝。他语气温柔,安慰“唐姑娘”,说道,“别难过了,本侯一定将害你舅舅的人绳之以法。” 我难过个、球,钱亦心心道。 她心里这样骂,但在杨易文面前,还是要装装样子。牵着叶行之的袖子,钱亦心哽咽,“多谢侯爷。” 殓房。 杨易文站在门槛后面,不敢离尸体太近。他远远地一指,“侯爷,那就是李通的。” 李通的尸体盖着白布,与其他死者摆放在一起。整整齐齐,如案板上的肉。他与钱亦心毫无瓜葛,才不过认识一个多月,再加上她平日里向来是厌恶他和唐嘉玉的,倒谈不上什么难过。 可原本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悄声无息地死了。她的心中甚是悲凉。 叶行之道,“仵作何在?” 一名中年男子缓缓上前,对叶行之和杨易文行礼。他虽才中年,头发却已花白。 叶行之又问,“怎么死的。” 仵作到,“被人活活打死的。” 钱亦心摇头,这届仵作都不行啊。 她走进尸体,掀开白布,开始细细检查。 杨易文吓得往后退,没注意脚下的门槛,被绊倒了,一屁股墩儿摔在地上,疼的他龇牙咧嘴。 这位姑娘胆子也忒大了吧! 仵作见状,识相地退下了。 半刻钟后,钱亦心又盖上白布。 尚武见她不说话,于是问道,“大小姐,可有什么发现?” “五脏俱碎,”钱亦心道,“死于幽灵手下。身上还有蚀骨散的粉末。” 正在这时,唐嘉玉冲进殓房。杨易文好不容易站稳了,她一来,又将倒霉的知府挂倒了。 三个月时间还未到,但鉴于上次唐嘉玉又被追杀,钱亦心还是让她恢复了内力。 钱亦心和叶行之,自觉地给她让出个位置。 随后,郑真真也跟来了,他对钱亦心说道,“对不起啊师姐,我没看住她。” 钱亦心摆手,“无碍。” 唐嘉玉扑到李通的尸体上,哭道,“舅舅,是我对不起你。” 饶是有些铁石心肠的人,见了也未免动容。钱亦心只顾着唐嘉玉的安危,一时竟忘了李通。她终究是有歉疚。 她拍拍唐嘉玉的后背,说道,“节哀顺变。” 岂料唐嘉玉蹭地站起来,瞪着钱亦心。她眼睛里有无端的恶意,“钱亦心,都是你钱家害得我连最后一个亲人都失去了!” 杨易文觉得奇怪,这姑娘不是姓唐?怎么又叫钱亦心了? 钱亦心也觉得奇怪,李通的死关我什么事? 她正想发问。 岂料唐嘉玉立马出刀,飞快地向钱亦心劈去。 殓房中还在喘气的,皆是一慌。尚武和郑真真反应快,剑已出鞘。 钱亦心一躲,避过了这一刀。 唐嘉玉还不死心,左手反握左刀,改变刀势,从侧面攻击。这一招,尚武和郑真真有些失措。太快、太急,眼看就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28 要划破钱亦心的脖颈。 千钧万发之际,叶行之势如闪电,他将钱亦心拉开,一掌向唐嘉玉。掌风霸道,居然生生将唐嘉玉的双刀震断。 他揽过钱亦心,语气中有隐隐的担心,“没事吧?” 钱亦心摊开手掌,手心里有三根针。 “你说呢,”她气呼呼地说,“少动手动脚!” 叶行之悻悻地放了手。 唐嘉玉还不死心,拿着断刀又向钱亦心袭来。 管这姑娘姓钱还是姓唐,反正都是侯爷的女人,轮到他表现的时候了。杨易文哪能让唐嘉玉如意,“来人呐!将她拿下!” 一群捕快突突突冲了进来,把唐嘉玉制伏住了。 钱亦心拉拉叶行之的袖子,语气放软了,“侯爷……” 叶行之心领神会。对杨易文道,“把她放开。” 杨易文有些为难,“放了她的话,她不又得……” “杨易文,”叶行之说道,“你留在这有用么?带着你的人赶紧滚。” 杨易文可不敢得罪这位祖宗,只好快速地撤了。 殓房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叶行之带着众人回到了主宅,又来到位于主宅里的地下室。 钱亦心不知道,原来主宅内,还有一处地下室。地下室分为几间,每间都是独立的。这铜墙铁壁的,只要被关了进去,想逃就困难了。 甲子和尚武押着唐嘉玉,怎料她还不老实,非要跟钱亦心拼个你死我活。只好将她关了。 唐嘉玉恨恨地说,“钱亦心,你别仗着搭上了侯爷,就能无所欲为!你害死了我全家,等我出去了你要你偿命!” 钱亦心一脸莫名。 尚武气血上涌,“你警告你,别乱说!” 唐嘉玉盯着尚武,“呸,狗奴才!” “你……”尚武简直想将她宰了! 钱亦心倒是不气,只问道,“你说说,我怎么害的你全家。” 她神色淡淡,并没有因为唐嘉玉的话失了仪态。叶行之看向她,心头一动。他本想着叫唐嘉玉吃些苦头,但是她本人尚且不在意,又哪轮得到他来多管闲事。 唐嘉玉眼里全是恨意,“你爹钱飞羽和温释决斗,双双毙命。这关我爹什么事?凭什么他要被杀!” 钱亦心不语。 郑真真说道,“人又不是我师姐杀的!” “此事不是因为她的爹,我爹怎么会死?现在连我舅舅都被杀了!钱亦心,你飞扬跋扈仗势欺人就罢了!可是我爹还救过你的命,可是你们钱家,居然害死了他!要不是叶行之在这,我一定会将你还有你哥碎尸万段!” 甲子护主,喝道,“侯爷的名讳也是你这个贱民能叫的!”说完,便要作势掌嘴。 叶行之让甲子住手。 “咦?”郑真真问道,“唐麟什么时候救过我师姐?” 在他的记忆里,钱亦心一直就住在大阿山上。 “呵,”唐嘉玉满脸鄙夷,指着钱亦心道,“要不是我爹救她,她家就死于温家的暗、器之下了!” “咦,”郑真真疑惑道,“我师父说是他救的师姐,再托付唐麟将年幼的师姐送到大阿山的。” 钱亦心皱眉,到底是谁救的,能不能给个准话。 尚武支支吾吾地说,“确实是郑一剑前辈救的。只不过吴二弦前辈说,要是让大小姐知道是郑前辈救的她,她是一定不愿意下山的。” 钱亦心真的服了糟老头子了,这种损招儿他居然都想得出。 叶行之觉得幸运,万分感激与他素未蒙面的吴二弦了。若非如此,他也遇不上钱亦心了。 刚才还在叫嚣的唐嘉玉,气焰弱了些。 “唐嘉玉,你我两不相欠了。”钱亦心说道。 “两不相欠?”唐嘉玉一定要将黑锅扣在钱亦心身上了,“钱亦心,我家两条人命,你说两不相欠就不欠了!” 叶行之皱眉,这声音实在太刺耳。 钱亦心是看出来了,唐嘉玉现在算是彻底发了疯。她道,“要诊脉么?” 众人本来都有怒气,为她抱不平。此话一出,都笑开了。 小侯爷摇了摇头,满面笑意,“你啊。” 唐嘉玉被困,不能杀了钱亦心,怨气横生。她咬牙切齿,“杀我舅舅的人,找的人是你!我舅舅无辜被牵连,不怪你怪谁!” “那群杀手还说,十五年前,钱飞羽和温释一战,我爹只是做个见证!钱温两家落败,根本不管我唐家的事。我爹躲了十五年,钱亦言还要逼着他调查决斗的事!我家完全是被牵连的!” 她眼里的狠不见了,一眨眼,眼泪便涌了出来,“我唐家做错什么!竟要受到这种灾祸。” 尚武被这疯女人气得话都说不出。郑真真立即护短,“我师姐又做错了什么,要被你污蔑?” “呸,”唐嘉玉吐了口唾沫,“钱亦心不知道用了什么下流手段,才让你们都向着她!” 叶行之问钱亦心,“你说怎么处置?” 钱亦心想对她说点什么,想想也就罢了。有些话是好话,但是不管说不说,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只对叶行之道,“侯爷,放了她吧。” 叶行之虽然不想,但还是同意了。 “钱亦心,别以为我会感激你。有机会的话,我还是会杀了你。” “呵,”钱亦心笑道,“你能耐我何。” 唐嘉玉头也不回,出了主宅。 === ☆、第22章 听戏 将军府。 李沐遥在府里偏院搭了处戏园子,又在蜀州本地找了最好的角儿。这戏台子开戏第一场,就请了叶行之兄妹。 叶行之和李沐遥占了两个上座儿,最佳观看位置。李沐遥搂着秦思情,幸好郑真真不在,不然肯定得冲上去掰开如胶似漆的两人。 小侯爷旁边倒不是侯府小姐,而是钱亦心。 宋元帝前几日来信,听说叶善之中毒后,下了圣旨要她回都城。叶善之千百个不愿意,说早就好了,不碍事。但是这皇帝就是不同意。叶善之气得上蹿下跳,又耽搁了几天,就是不想先回去。后来,叶行之和钱亦心再三保证,办完事就离开蜀州。这才让叶善之放了心,临走前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钱亦心一起回都城。 得了师姐的保证,叶善之才安心启程。叶行之不放心,拨了一队护卫给她。 唐嘉玉走了,郑真真也不用继续守着她。钱亦心怕这二百五又撒疯,便让他也跑一趟都城。一路上他与师妹,也好有个照应。 尚武和甲子在后面,窃窃私语。 忠烈侯府铁胆护卫,万事面前一马当先。甲子不辜负这名号,率先开口,“我看着钱姑娘吧,要说漂亮也比不上都城的小姐们,怎么我们侯爷就上了心了。” 尚武上下瞄了他一眼,很不满意。但是状元府的男人绝不认输,“确实侯爷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29 配不上我们家大小姐。” “嘿!”这话甲子就不爱听了,“我们家侯爷,多少都城娇小姐把侯府的门槛都踏破了,都见不着。” 尚武毫不在意,“咱们家小姐,不稀罕!理过他没有?一天到晚往我们家小姐跟前凑,呸!” 本来两人声音小,离戏台子又远,饶是叶行之和钱亦心,也听不到他们说话的。 “杂皮!你有种再说一遍!”甲子很生气,剑就快出鞘。 尚武也不甘示弱,“怎么着?纨绔子弟还不让人说了?” 他握着剑,大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之势,“老子也不怕你!” 这下倒好,音量一高。想不让两位主子注意也不行了。 “尚武。”钱亦心道。 “甲子。”叶行之同时道。 两个护卫只得闭嘴。任再有不满,也不敢胡乱造次了。 钱亦心挨着叶行之,她一侧头,就能看到叶行之的侧脸。他神色自若,丝毫不受刚才那番话的影响。 “侯爷,是我管教无法。” 台上唱的是出牡丹亭,少女怀春。叶行之听得是津津有味,他倒是想,要是钱亦心能像这杜丽娘,他则不枉此生。 他没有看钱亦心,只道,“尚武于我,不过外人。他怎么想,我怎么在意。” 那就好。钱亦心也放心了。 忽然靠近她,叶行之凑在她耳边,“我只在意你的看法。” 叶行之的气息就在她耳边,热气钻进耳朵眼儿,有些痒。她下意识一挠,结果并没有止痒,而是径直到了心底。 钱亦心觉着,不太妙。 “嗯?”叶行之见她不搭话,又问道,“怎么不说话。” 再这样下去还得了?钱亦心只好转移话题,“我将唐嘉玉的事,写信告诉了钱亦言。他像是并不在意。” “他为何要在意?” 钱亦心想了想,“毕竟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若非唐麟死,钱大人未必会认领这个未婚妻。”叶行之道“再说唐姑娘的所作所为,尚武怕是早就告诉他了。钱大人我也见过几回,是个心气高的。怎么会喜欢那样的女子。” 钱亦心点点头。 一旁的李沐遥见两人交头接耳,说道,“侯爷跟钱姑娘的感情真好。” 李沐遥称呼她为钱姑娘,上次冒充唐嘉玉的事,被他知道了。她难得撒谎,面上一红,躲避李沐遥投来的探究目光。 叶行之则是很大方,他爽朗一笑,“李将军跟秦姑娘也不差啊。” 秦思情一听,就往李沐遥怀里躲。引得李沐遥心猿意马,他道,“思情不必害羞。” 叶行之觉着此举甚是碍眼,只说道,“倒是不知将军请本侯来,是为了何事?” 放开了怀里的美娇娘,李沐遥让秦思情先回房间等他。等她走远后,他才道,“钱姑娘?” 钱亦心自然是懂李沐遥的意思,起身准备走了。谁料叶行之又将她拉了回来。 只听他道,“无妨。” 李沐遥知道这钱姑娘是状元爷钱亦言的亲妹妹,想必两家已有婚约。 “为了税收一事”,他从怀里掏出一打银票,“这是少了的亏空。” 钱亦心粗略一看,这数目贼多。 叶行之一愣,随即一笑,犹如四月初樱盛开。他接过银票,揣在怀里。说道,“还是将军办事牢靠,这短短几日,就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他面有为难之色,“只不过……要是皇上过问起来,我总是要交个人上去的。” 李沐遥叹气,他是保不住手下的人了。只能说道,“这次税收,是杨易文连同了袁子野,共同吃下这一半税收。” “哦?”叶行之挑眉。 “说起来,”李沐遥继续说,“蜀州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脱不了干系。” “杨易文向来会溜须拍马,得了空就往各个官员的府邸送东西。官场同僚,就统统睁只眼闭只眼了。这要是说起来,我李沐遥首先就难辞其咎!” 李沐遥的口气软了下来,“只是侯爷啊,要是皆连根拔起,这蜀州,可就真乱了套了!” 乱了套?蜀州早就乱了套。 见小侯爷不说话,李沐遥又说道,“末将在此恳请侯爷了!” 叶行之脸色未明。他虽为父亲抱不平,但是他知道,要是没有李沐遥。这税收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吐出来。 李将军言辞诚恳,他知道,全是看在叶寻的面儿上。如此,那件事说不定和李沐遥没关系。 “将军哪里话,”叶行之说道,“这银票我就收下了。至于杨易文和袁子野……” 李沐遥马上回答道,“任凭侯爷处置!” “这戏也唱得差不多了,”叶行之揽过钱亦心,“我们走吧。” === ☆、第23章 画骨 税收亏空补上来后,小侯爷准备回都城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蜀州。这个蜀州官场都想放鞭炮,送走这尊瘟神。 叶行之则是给蜀州有头有脸的人物,都送了请帖,说是本月十五,小侯爷大摆宴席,宴请各位大人。 主宅里为了宴席忙碌,跟别院倒是形成了对比。自从叶善之回都城后,别院是彻底冷清了。 这几天,也没见着叶行之。 一天两天,钱亦心倒是有些想念。她看着一池红鱼,有些愣神。 唐麟的案子也非全无进展。李通死后,没几天就传出消息,赵康平去徽州捉贼,被贼人砍去了右手。 叶行之派了几个护卫,一路跟着赵康平回蜀州。可惜,怎么都没找到那只被斩断的手。那只右手,必定是斩断之前便是森森白骨。只要找到它,便可顺利捉拿赵康平。 还有他背后的人。 尚武这时送来一封信,“大小姐,信是门缝里发现的。并未看到寄信人。” 信封没有署名,连收信人都未写。钱亦心拆来信封,上面写着,“要想找赵康平的断手,酉时到城外五里亭相见。” 落款:唐嘉玉。 尚武道,“大小姐,这一定是个陷阱。” “我知道,”钱亦心说道,“只不过这一趟我还是要去的。” “大小姐,不如您听大人的话吧,回都城……” 她摆摆手,示意尚武别说了。她道,“我爹的死,太过蹊跷。以前不知道也罢了,现在既然知道了,那是一定要调查清楚的。” 钱亦心,“走吧,跟侯爷说一声。”现在两人,是被栓在一起了。 她与尚武到了主宅,甲子却说叶行之不在府中。 明日就是宴席了,他必定有要事要忙。钱亦心将信交给甲子,便带着尚武出了城。 酉时,唐嘉玉准时出现。失踪了十几日,气色较之于之前倒是好了许多。 唐嘉玉依旧是一身红衣,却跟之前有了很大的差别。红还是红,不再是麻布红,而是丝绸红。 短短十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30 几日而已,连穿着都变了。唐嘉玉背后,必是有人啊,还是个财力不俗之人。 钱亦心直奔主题,“赵康平的手呢?” 唐嘉玉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你来了,就应该知道,不会那么容易的。” 话音刚落,一群黑衣人从唐嘉玉身后一拥而上。刀光剑影,直指钱亦心和尚武。 尚武反应极快,立即将钱亦心护在身后。罗刹剑剑气如虹,一剑挥去,剑气扫到之处,皆无生还之人。 可这群黑衣人,跟蚁穴的蚂蚁似的,源源不断地涌出,怎么杀都杀不完。尚武的剑势越来越弱…… 钱亦心暗道不好,中计了。那群黑衣人,根本不会武功。这是要活活把他累死。 “往高处走!” 五里亭叫是叫五里亭,不过是一处石亭,另外有几张石凳而已。周围一马平川,没有高处。 为今之计,只有上树了。 两人纵身一跃,靠着轻功,站到树冠顶端。 唐嘉玉笑了,像是在看被斗败的鸡,“钱亦心,你以为只有这群武痴么?” 她接着说,“画骨门的人,早就在等你们。” 钱亦心道,“你大概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她从袖口里掏出一瓶粉末,顺着风向往下洒。只要吸入药粉,两天都不能动弹。 唐嘉玉大喊,“快捂住口鼻!” 晚了,这世上最快又无声的是什么,是风。顺着风,黑衣人皆瘫软在地。 钱亦心火速给了尚武一颗药,“吃下去。” 尚武道,“那您呢……” “别废话,快吃!” 尚武只得照做。 钱亦心说,“一会儿要是拼不过,你千万记得护住心脏。”只要心脏完好,再重的伤势,吴二弦都能医治。 “还有,别为了救我拼命。” 尚武大惊,“大小姐,我就是豁出性命也要救您!” 这蠢货! 钱亦心来不及多解释,只说,“我暂时安全。若是你死了,谁去通知侯爷来救我。” 尚武还想说什么,被她一眼瞪了回去,也不敢再说了。 钱亦心大声道,“唐嘉玉,你居然为杀父仇人卖命。” “害我全家的人,是你们!”唐嘉玉咬牙切齿,“若是没有你们,我一家人又怎么会死于非命!要不是你师父,我爹怎么连个全尸都没有!” 尚武皱眉,“她是有什么癔症?” “不是一天两天了。”钱亦心觉着,唐嘉玉这是把杀父仇人的恨,全都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唐嘉玉大声道,“画骨门门徒何在?” 话音刚落,隐匿在暗处的黑影,统统现身。 钱亦心低头粗略一数,至少有几十个人。凭气息判断,倒不是什么高手,不过中上水平。不过现下,尚武体力被耗去了大半。她自己又是空有内力,使不出招式…… 她对尚武,“记住刚才我对你说的。” “可是大小姐……” 钱亦心出奇地平静,“他们是要活的。”不然刚才不会故意拖尚武的体力了。 “不过你就说不一定了。”她眼中有担忧,满是认真,“今日我们是逃不掉了。尚武,不要想着救我,保命要紧。” 尚武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点头同意。 唐嘉玉是真心厌恶钱亦心,“看着你们都要死的份上,让你再多说几句。” 钱亦心后悔了。早知道唐嘉玉这个蠢货居然会投靠画骨门,怎么也不会让她走出主宅的门。她从袖口抽出一根银针,直指唐嘉玉。她的内力深厚,绝不在叶善之和郑真真之下。 这一下,凭着唐嘉玉的功力,根本挡不下来。 可这一针,并未打到唐嘉玉的身上。而是被人生生接住了。 接针的人钱亦心见过,在曾经的知府大人,杨易文的府上。 温如炎。他皮肤极白,甚至有些病态。今日,他穿了身白衣,面上罩了层紫色的纱。身材高瘦,薄唇凤眼,整个人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他手中握着银针,看着钱亦心。他的声音像泡在寒潭中的利器,又冷又低沉,“不愧是罗刹剑之女,小小银针,在姑娘手中,竟然也能发挥出如此威力。” 唐嘉玉与刚才判若两人,“多谢门主相救!”语毕便要贴上去。 谁料温如炎一把推开她。他轻轻一跃,便站了树冠之上,与钱亦心不过三步的距离。 他道,“上次还不曾和钱姑娘好好说话。” 尚武警觉地将钱亦心护在身后。 钱亦心说,“告诉侯爷,是那个‘温家’。” “钱姑娘在我面前提叶行之,真是刺耳呢。”温如炎又道,“你身边的男人,实在太多了。” 他虚晃一掌向尚武,尚武一躲,温如炎又是一掌。掌力十成十,尚武不敌,从树冠上直直落下。 温如炎命令道,“把他解决了。” 尚武还未站稳,就被门徒们围住。 温如炎又说,“钱姑娘,我们走吧。” “门主!”唐嘉玉双刀出鞘,“我现在就杀了她,为我爹父亲报仇!” 唐嘉玉话音刚落,一根银针便穿透了右肩胛骨。 银针,是刚才钱亦心刺唐嘉玉那根。而发针的人,是温如炎。 唐嘉玉捂住右肩,半跪在地上。这伤势,她的右手,永远无法提刀了。她撕喊,“为什么!” 要抓的是钱亦心,而她毫发无伤。而自己,武功被废个大半!她之所以厌恶钱亦心,不过也是这个原因。她与钱亦心皆是死了爹又没了娘,钱亦心却能靠着男人四处吃得开。 而自己呢,除了李通舅舅,连尚武都给过她脸色看。本来想着,有钱亦言在,那么她是可以忍的。可偏偏就连他,都向着钱亦心。李通死的前几天,钱亦言来信,尚武避开了钱亦心,将信给了唐嘉玉。信中只有一句话,“若是再胡言乱语,婚事作废”。 所有的人都向着钱亦心,所有的人都来羞辱她。而所有人里面,钱亦心是羞辱她最深的那个。 而现在,连温如炎居然也因为她,废了自己的右手。 钱亦心,我总有一天要杀了你。于是她投靠了赵康平,即使他杀了李通。 温如炎回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唐嘉玉,像是看一只不足为道的蝼蚁,他反问道,“我还需要向你解释?” 唐嘉玉连连摇头,温如炎的手段,她是知道的。即使有不满,也敢怒不敢言。 树冠之下,尚武一人渐渐不敌画骨门众人。钱亦心担忧,借着高处,掏出银针,全力一击,例无虚发,门徒便倒了小半。 衣袖里还有些针,钱亦心连忙拿出,却被温如炎止住了。 “他今天是必须死的。”他道,“至于你嘛……” 钱亦心道,“我跟你走。” “哦?”温如炎反问她,“钱姑娘如此自信?”自信他不会杀她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31 。 “前尘往事,总是要弄明白的。那个时候再死不迟。” 温如炎听罢笑了,他长相凌冽,这个笑怎么看都是假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 他继续说,“还有一个原因。” 钱亦心说道,“我这个妹妹应该是引不出钱亦言的。” 温如炎笑道,“钱姑娘啊,若没有上一辈的事,我真想娶了你。”他搂住钱亦心,动作温柔,像是对情人。 可钱亦心知道,他的手,正扣在自己的命门上。她挣脱不开,只说道,“无论有没有上一辈的事,我都不会嫁给你。” 温如炎对门徒说,语气发狠,“把他杀了。” “走吧,钱姑娘。” 他搂着钱亦心,路过唐嘉玉身边,“记住,闭嘴。” === ☆、第24章 如炎 钱亦心醒来时,已过四更天。她头昏脑胀,是被下了迷药了。环顾周遭,房内布置和被褥细软,竟然还不错。这个温如炎…… 若是他真的要用自己来威胁钱亦言,不知道她在那个哥哥心中,有多少份量。 钱亦言,一别十五载,你可有半点心念蜀州? “钱姑娘,可醒了?”温如炎掐着时间,也该醒了。 钱亦心这才发现,原来房门并没有锁。她对温如炎说道,“何事?” 温如炎一宿没睡,就是为了等她醒过来。有些事,也该让钱家后人知道知道了。 他轻轻一笑,一些事他自己是了然于胸。而钱亦心却不知道,这种落差让他略为恼火。这些年来,钱飞羽和温释之间发生了什么,小辈里面,只有他知道而已。他的语气有些落寞,“有些事,你也该知道了。” “十五年前?” 温如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是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那时钱亦言都还未出生…… 温如炎音色清冷,在薄露凌晨,有些刺骨。他道,“我爹温释,和你爹钱飞羽,私交本是最好。若是你爹不娶亲,说不定也就没有后面这些事了。” 他继续说,“我爹从小被欺负,包括我祖父也不偏袒他。他呀,自小便是个懦弱的。可偏偏……你爹……” 温如炎指着钱亦心,声音不稳,“你爹偏偏要对他好!” 钱亦心觉着,温如炎和唐嘉玉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见惯了这些人,不悲不喜,“好人难做。” 钱飞羽年少时没少为温释打架,还助温释得了温家掌门之位,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友人如斯,还有何求? 温如炎突然问道,“你知道这世上最饿和最冷是何时么?” 钱亦心道,“无食无衣之时。” “不然,”温如炎说道,“是穿遍绫罗尝遍珍馐,再回到无食无衣之时。” 他笑得惨淡,“对于我爹来说,钱飞羽就是绫罗绸缎和珍馐美味。钱飞羽陪他渡过最惨的童年,却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 温如炎说话模棱两可,丝毫不着重点。 钱亦心道,“那这和我爹娶妻有什么关系?” 温释是武痴中的武痴,根骨凑合却沉迷练武。他一心想成为中原武林第一高手,他的仰望就是钱飞羽。日夜寒暑,他练武从不曾间断。因为他知道,钱飞羽是武林奇才,而自己,除了上任掌门临死前传授的功力之外,一无所有。只有奋起直追,才能与钱飞羽比肩。对于温释来说,武功是他的一切,而钱飞羽则是把这一切给予他的人。 可钱飞羽呢,娶妻是娶了一个又一个,沉迷于闺房之乐,练武又十分懈怠。 温释屡次劝导,都被钱飞羽以“武学不是一切”为由推了回来。他气极,又不想失去生平第一挚友。两人之间,越来越远。 隔阂,是从这里开始的。 当钱飞羽不是罗刹剑,那他还是不是钱飞羽? 钱飞羽当然还是那个钱飞羽,却已经不是温释心里的钱飞羽。 温如炎说道,“我恨你和钱亦言,因为你们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过了这么多年。而我,这十几年来,不断被这些东西折磨,越陷越深。” 还对于杀父仇人之子,生出了些心思。 他又说,“不如钱姑娘来猜一猜,我接下来想做什么?” 钱亦心想了想,“将死不死。” “对。”温如炎拍掌,“钱姑娘就是钱姑娘啊。身为鬼手圣医的徒弟,却眼睁睁看着自己不能活也不能死,你说,你是个什么感受。” 钱亦心的脸上向来没什么表情,她道,“没什么感受。” 她看着温如炎,笃定道,“你不会这么做。” 温如炎笑了,“是暂时不会这么做。” 和别人讨论自己的生死,而这人还是仇人,那是没什么意思的。钱亦心换了个问题,“十五年前那场决战,是因为募兵令。” 温如炎暗忖,钱亦心知道的还不少。想不到叶行之那个草包,对她还有几分真心。他说道,“忠烈候找到钱飞羽,钱飞羽花了三个月说服蜀州各派。最后,钱飞羽找到了我爹。” 钱亦心疑惑道,“是温伯父提出决斗的?” “呵,温伯父?” 钱亦心神色自若,“温伯父毕竟是长辈。” 温如炎挑眉,他皮肤白眉毛细,竟有些勾人意味。他道,“决斗确实是爹提出来的。他气不过,几年来两人关系紧张,钱飞羽却从不主动。而出了事才想起他,募兵令,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于是,他就提出了比武,谁赢了听谁的。” “我爹从小被人欺负惯了,钱飞羽是他最信任的人。他应该死了也没想到,钱飞羽竟然会如此对他!” 钱亦心一言不发,默默地听着,好似这一切与她无关。 温如炎提起旧事,情绪激动,本就愤懑,见她如此平淡,心里的无名火烧了起来。 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恨不得将她撕个稀碎,“我爹本念着点到为止。岂料你爹耍诈,使出了十成剑气的罗刹剑。我爹一时措手不及……生生挨了一剑!” 钱亦心内力深厚,憋气也比一般人憋得长久。等温如炎放了手,她便弯腰咳嗽。他手劲大,约莫半刻钟,她才缓了些。 温如炎背过身子,右手抬了抬,似乎是在擦泪水。等他转过身时,眼睛里还有水汽,“我爹被罗刹剑剑气所伤,五脏六腑皆碎,不过七天,就撒手人寰。” 他眼中恨戾,“这一切都是钱飞羽的错!” 钱亦心听了这番话,脑中只有两个字:扯淡。 温如炎说得声情并茂,好像他本人当时就在现场。这种话,钱亦心想来是不信的。 不过,温如炎的话,也并非没有一点作用。至少,她知道了,温如炎背后还有人。 “温伯父决战之后,活了七天,而我爹,只活了三天。”钱亦心语气中带有苍凉,“死在了幽灵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32 手之下。” 她看着温如炎,问道,“谁又便宜了谁?” “在那之后,我娘死了。罗刹门几千门生散尽,大娘带着钱亦言远走都城。而我呢,”绕是钱亦心,眼里也有水汽了,“三岁就中了幽灵手。幸而被大师伯所救,又靠着我师傅续命。活是活了下来,经脉全断,即使内力再高强,也修炼不了招式。” 钱亦心到底是钱亦心,经历过的过去便也过去了。她依旧神色如常,“我师妹常问我,为什么不练武,都被我已来不及了为由搪塞过去了。” 她语气不善,“画骨门人不简单,连幼儿都不放过。” 温如炎立即想到一人。那人学的也是温家功夫,绝不比温释逊色。不过他随即否定了,这种事,那个人绝对是做不出来的。 人呢,只愿意看喜欢看的,听喜欢听的,相信愿意相信的。所以,他只能认定是钱亦心说谎。 “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钱亦心笑道,“我也是。”她又说道,“想不到温家掌门画骨门主,温如炎温大人,竟然有如此好的记性,连陈年旧事都记得那么清楚,就像是自己经历了一般。” 温如炎不悦,皱起了眉毛,“看来钱姑娘是住得太舒服了。” “来人,把她关进水牢里。” ***** 叶行之一宿没睡。自从收到钱亦心留下的字条,他就带着所有的护卫去了五里亭。 结果只看到尚武。从他口中得知,是温家所为。 温如炎。 在杨易文的府中,他们的话,叶行之是记得清清楚楚。 叶行之将尚武送到了大阿山,找吴二弦救治。 而他则,一边排查钱亦心的下落,一边留意温如炎的动向。 甚至还抽空去了趟将军府。 蜀州的天,开始变了。 === ☆、第25章 深海 林山海是李沐遥的副将,他的府邸敞亮大气,安静肃穆。没有花花草草园林意趣,省去了桃红柳绿莺莺燕燕,与将军府的缱绻温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蜀州大大小小的文官武官,只要说起林副将,都觉得他铁面无私不近人情。若是有什么纰漏,决计是不会让他知道的。 然而温如炎知道,林山海不近人情是真,但只是铁面,并没有无私一说。此刻的温如炎,正跪在林山海的书房前。 他已经足足跪了两个时辰。绕是习武之人,也有些支撑不住。 他想起身,但是不敢。因为他知道,若是不顺林山海的意,接下来会有更严厉的处罚。 温如炎太了解这个义父了,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炎。”林山海的声音透过房门传了出来,“进来吧。” 猛地起身,温如炎有些不稳。他赶紧立正身子,不敢怠慢,行礼道,“义父。” 他是林山海名义上收养的义子。温如炎亲生父母死的早,从他记事起,就没有见过他们的样子。他隐约记得四岁之前,他都是吃剩饭剩菜为生。蜀州战乱时,他连一口泔水都吃不上,运气好还能吃些野菜,不好的话只能吃观音土了。 不过他还是幸运的,因为他在五岁的时候就遇到了林山海。 那时蜀州战事刚平,处处生悲凉。而温如炎,早就惨惯了,倒是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林山海能给他一口吃食,温如炎便感恩戴德了。只是没料到,身份竟然如此尊贵,还将他视作己出。 只是这些好处,是有代价的。 温如炎原来叫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但是他被收养后,由不得他愿意不愿意,他都要姓温。 他继承了画骨门,成为了新一代门主。他也必须要符合这个身份,为温释报仇。温如炎说不上对温释是什么感情,他从未见过他,只在林山海的只言片语中了解过他。有时恍惚,温如炎总觉得温释是他的亲生父亲。 他从来没有问过为什么,只是知道,他是依附着林山海的,林山海让他做什么,他就只能听命。而为温释报仇雪恨,他本来就是愿意的。 林山海道,“跪下。”语气寻常,就像是在说“吃饭”。 温如炎不敢不从,“噗通”就跪下了。他跪得利落,骨头撞在地上,发出脆脆的声音。 “如炎啊,”林山海说道,“为什么不杀了钱亦心?” 温如炎早在门外想好了说辞,“她的爹害得我的爹那么惨。我虽然不是阿爹亲生,但是我决计不会放过她!再者,钱亦言远在都城,若是不用她当诱饵,钱亦言又怎么会上钩?” 林山海挑眉,“你在教我做事?” 温如炎赶紧低头,“如炎不敢!” “呵,”林山海冷冷道,“别以为你那点心思没人知道。” 林副将毫不留情地点破,“你喜欢上她了。” 温如炎矢口否认,“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知道,”林山海继续说道,“钱亦言的调令已经出了,暂时出任蜀州知府。何须钱亦心?” 温如炎无话。 事实上温如炎是没有喜欢上钱亦心。他无她不过统共不过见了两面,说喜欢实在是太过了。 他只是,有些羡慕她了。每当画骨门派去监视的探子汇报她的情况时,他心里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叶行之身份尊贵,也对她另眼相看。旁人在意的玩意儿,不管是身份还是财富,于钱亦心而言,统统不值一提。 叶行之对她如何,连李沐遥都看在眼里,虽说钱亦言是新科状元,钱亦心的身份不算低,可叶行之毕竟是侯爷。谁人不知,当今最受宠的,就是叶家兄妹。而钱亦心呢,不止有叶行之的喜欢,还是叶善之的师姐。此等待遇,是旁人拜神八辈子都求不来的。 而温如炎呢,是一个万字利当先的人。人和人之间,是很微妙的。同类相斥,却很容易异类相吸。他被钱亦心吸引了。 也仅仅是吸引了,再多不出什么了。温如炎也不敢再多出什么了。 林山海显然对这个话题失去兴趣了,他道,“我让唐嘉玉去了水牢,她应该能处理好。” “十五年前,小丫头受我一掌,居然还没死。今日姓钱的又落在我的手上,”怎么可能让她在活着回去。 原来,当初断钱亦心心脉的人,就是林山海。 温如炎知道,唐嘉玉会让钱亦心生不如死。她将仇恨都放到了钱亦心身上。 唐嘉玉是十足的疯子。事实上是他派人杀了唐麟和李通,可她偏偏记恨了钱亦心。 至于原因嘛,温如炎也很清楚。唐嘉玉和钱亦心有很像的地方,都是死了亲爹没了亲娘。可钱亦心的样子,不仅没有一个孤女该有的窘迫,还对局势运筹帷幄、游刃有余。如此聪慧的女子,原本就是招人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33 嫉妒的。而钱亦心呢,不止长了一副好皮囊,还有那么多人关注与疼爱。 钱亦心太过光芒外露,唐嘉玉自然是不甘心。于是乎,将仇恨都转移到了钱亦心身上。 温如炎想过,要是钱亦心是个男子,他也是会嫉妒的。若是有一天,他见识了状元郎的风采,他也是会发狂的。 林山海的命令,绕是觉得可惜,温如炎也不敢违背。他只道,“全听义父的。” 林山海点点头,这时才拿正眼看他,“今晚叶行之宴请李沐遥,我等了十几年,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温如炎隐隐有些担忧,“义父是想……” “杀了他。” “可……”温如炎道,“可将……李沐遥并没有做什么无恶不作之事……” 林山海大声呵道,“身为蜀州镇守大将军,整日沉迷声色,不误正事!连杨易文和袁子野私吞税收,也是叶行之逼着他做的。这样的人,怎么配当蜀州将军!” “可是……有将军卫在,根本近不了李沐遥的身……” “如炎,大丈夫焉能如此婆妈。” “是……” 林山海又道,“化骨丹被钱亦心掉了包,赵康平也没用了,他不用回蜀州了。化骨丹没了,料定那小丫头也不会做的。派人去将她身上的丹药都取来,总会有用得着的。” 他的声音透着狠戾,“今夜,李沐遥必须死。若是可以,连小侯爷也一块除掉。” 赵康平活不了了,李沐遥必须死,连带叶行之也要倒霉了。 温如炎问道,“不知义父有何打算?” “你先将小丫头的药袋子拿来。”林山海仿佛胜券在握,“今晚就知道了。” ***** 钱亦心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水牢了。她腰间少了些重量,药袋子被人拿走了。 水牢取的是井水,又阴又冷。就算她有内力傍身,也抵不过四天。 钱亦心有些后悔,有些事还未做成,就要丢了小命。她想起叶行之,早知如此,有些话就应该对他说清楚。 时不待我,有些事就该当机立断。 这时,有人走进水牢,打断了钱亦心的胡思乱想。她抬头,看到了一个老熟人。 是唐嘉玉。她依旧穿了一身红衣,只是没有佩刀。五里亭之后,她再也使不出唐家双刀。 她笑了,小人得志的嘴脸显露无疑,“钱亦心,被人宰割的滋味如何?” 钱亦心面无表情,“还好。” “你真恶心,”唐嘉玉指着她鼻子骂,“当婊、子还敢立牌坊。” 钱亦心不说话。 唐嘉玉继续骂,“我最恶心你这副无所谓的样子!就是这副表情,欺骗了太多人了!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 钱亦心只觉得她可怜,“害你的人是温如炎和他背后的人。” “你怎么知道他背后有人!”唐嘉玉吼道,她不相信钱亦心脑子那么好用。 钱亦心很平静,“本来只是推测,现在你帮我证实了。” 唐嘉玉口不择言,“我给你证实个屁!不要扯这些没用的,要不是你爹一定要接募兵令,就不会有决斗,我爹也不会死!要不是你从中作梗,钱亦言怎么会取消婚约。他不取消婚约,我舅舅就不会死。我现在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 “你们钱家,害得我唐家落得如此下场!今天,新仇旧怨我都要从你身上讨回来!” 钱亦心这才知道,原来钱亦言解除了婚约。这是他的私事,她不好多评价。她也不会觉得唐嘉玉可怜,能落得如此下场,也算咎由自取。 不过,她目前的处境,比起唐嘉玉来说更不如…… 钱亦心道,“少说废话吧。”她知道,唐嘉玉今天是要泄愤的。 落在唐嘉玉手中,要死也不会那么容易。 唐嘉玉哈哈大笑,得意又恶毒,“你既然那么聪明,不如就来猜一猜,我接下来会怎么让你生不如死。” 唐嘉玉想在她脸上找出一丝惧意,但是怎么也找不着。 钱亦心道,“既然你已经被废了右手,肯定不会让我好手好脚。” “我呀,第一次觉得,你的未卜先知并不讨厌。” === ☆、第26章 宴席 宴席当天,叶行之依旧一身白衣,风姿卓越,以主人的身份接待宾客。 李沐遥岂敢怠慢,携了秦思情,早早落了坐。 蜀州官场一向以李沐遥马首是瞻,他都早到了,其他人自然是紧随其后。 今日侯爷请客,蜀州要员都在这了,连带些捕快杂役也领了赏钱去吃酒。只是没人注意的是,离蜀州城门十里外,乌泱乌泱一大片,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士兵。 就连候府主宅外,也布满了各路高手,剑拔弩张、风雨欲来。 宴席的座位安排,和之前在杨易文府中相似。叶行之还是在主人位,只是少了袁子野和杨易文,又多了李沐遥。 既然众人都到齐了,主人也该有主人的样子。叶行之起身,“这些日子,多谢各位相助,这杯酒理应敬大家。”说完,便喝了一杯。 叶行之面容自若,谁也看不出来,他整宿未眠。钱亦心已经失踪一天一夜了,他派暗探寻便蜀州府,也找不到她的下落。而绑架她的人,此时就席间。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甚为恼火。一切都开始明朗,细枝末节又模糊不清,叶行之有些着急了。恼火之余,更多的是担心钱亦心,不知道她现下如何,可有遭罪? 是非成败,今晚自有分晓。 众人起身。李沐遥率先举杯,“侯爷言重了,这是属下的失职。劳驾侯爷大老远来一趟,我先自罚三杯!” 一杯下肚后,秦思情帮李沐遥斟酒,反复两次后,这三杯酒总算是喝完了。 叶行之招呼了众人坐下。 李沐遥觉着奇怪,“今日怎么不见钱姑娘?” “唉。”叶行之佯装痛心,“这女人啊,我是真不了解她。你说这好端端的,就闹脾气走了。这状元府的小姐,就是难伺候。之前把我身边的女人都轰跑了。” 他喝一口闷酒,“这不,现在连个倒酒的,都只有瘸腿老头喽!” 众人这时才注意到,给叶行之倒酒的人。那人正是当日小侯爷入蜀之时,遇上的山贼。 瘸腿山贼名叫邱河,叶行之将他带走,原不过是不忍心父亲的兵,落得个潦倒山贼的下场。偌大候府,多两个人,还是养的起的。 叶行之却没想到,能从邱河口中,听到些事情。 李沐遥则不太同意,“千金易得,知己难求。而这红颜知己,就更是难求了。想我活了半辈子,才有了思情常伴左右。而钱姑娘呢,更不是庸脂俗粉可比的。” 他笑得浪荡,“咱们侯爷,是真真对钱姑娘上了心。” 叶行之狡辩,“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34 不过一个女人。” 李沐遥在男女之事上,是废话不断的,“就是这么个女人,让我们侯爷魂牵梦绕。” 叶行之烦躁地摆摆手,“不说她了。” 他转了话题,“今日在座各位,除了温大人,都是曾经跟着我爹出生入死的。行之在此,再敬各位一杯。” 叶行之朝着李沐遥举杯,而后又是林山海,最后则是邱河。 李沐遥有些诧异,问道,“他……也在将军?” 林山海道,“这位是?” 叶行之一笑,“邱河不过是忠烈军里的小兵罢了。” 李沐遥附和道,“将军手下,都是骁勇善战的。” 叶行之问道,“林副将觉得呢?” 林山海整夜都在想一件事,有些心不在焉,只说,“忠烈侯手下,都是好兵。” “噢?”叶行之反问道,“林副将当真这么想?” “当真。” 叶行之问邱河,“你觉得呢?” 邱河十几年来,都活得太苦,今日,正是释放怨气的大好时机。 他道,“侯爷,我不这样认为。忠烈侯手下,也有小人。” 李沐遥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跟叶行之打过几次交道,也知道他只是表面纨绔子弟,内里的花招多的很。现在,就是一个套。 昨日半夜,叶行之去了将军府,一句话不说,坐了一个时辰就走了。不知道小侯爷在玩什么名堂。 李沐遥敬重叶寻,自然也敬重叶行之。可他也绝不容许别人说一句有关叶寻的坏话。 他说道,“当年镇守蜀州的将士,保家卫国、英勇无畏,在大将军的领导下,绝不可能会有小人!” 叶行之只是笑笑。 邱河说道,“李将军,当年您和林副将都是忠烈侯的左右手。即使是这样,也总有眼力不及之处。” 说也奇怪,邱河还是个瘸腿老头时,说话和气度远不如现在。可当他摇身一变,找回惜日的身份,腿还是那只瘸腿,却站得很稳。 邱河继续说道,“要说的话,我也没想到,蜀州军最后会毁在自己人手上。” 他看着林山海,“你说呢,林副将?” 林山海不回答。若是叶行之不插手,林山海或许会放他一马。可今日,是决计不会放过他了。在场的所有人,今日必须死。 温如炎倒是坐不住了,“区区小兵也敢如此狂妄。” 李沐遥皱眉,警示道,“温如炎。” 温如炎只能闭嘴。 叶行之对邱河道,“接着说。” 邱河道,“十五年前,关口,大将军带着五百忠烈军对抗外族。直到他死的那刻,也没等到增援。” 忠烈军是叶寻一手培养起来的精兵,独立于蜀州军而存在。忠烈军,只认兵符不认人。不管是谁持有兵符,都能调遣忠烈军。这样,在对战时,就有了很大的灵活性。叶寻凭着灵活调遣忠烈军,打了不少胜仗。 可偏偏,被人钻了空子。 往事涌上心头,邱河恨不得亲手了断了林山海。他恨得咬牙切齿,不算清澈的眼里有水光,“后来我死里逃生,才知道不仅募兵令主钱飞羽死了,蜀州各派人心散了,再不肯支持募兵!大将军的心血毁于一旦……” 邱河声音颤抖,继续说道,“直到大将军战死,忠烈军内部开始了肃剿。许多老兵被秘密处死……我就是其中之一……” 李沐遥对此一无所知,正想找林山海对峙,却又想自己身为抚远大将军,不能听信片面之词。 邱河道,“可能我命不该绝,不仅没死,更让我听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叶行之看着林山海,后者表情极为平静,似乎邱河口中的林山海,并不是他本人。 小侯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噢?还有秘密?” “是,侯爷。”邱河接着说,“我被丢在万人坑里,被许多尸体压着,血腥气和死亡缠在我身上,逃也逃不走,死也暂时死不掉。没想到了第二天夜里,那些上面的尸体,竟然逐渐开始融化了,最后竟然一具完整的尸体也没有了。关口万人坑的尸体,在一夜之间,全部瓦解。” “小侯爷告诉我,能让上万尸体彻底溶解的,只有化骨丹。” === ☆、第27章 真相 邱河回忆起了什么,他的脸有些扭曲,像是想起了惧怕的事。比刚才陈述在死人堆里挣扎,更痛苦。 他屏住呼吸,说道,“我这条贱命居然没死。林副将错杀不成,反而我在死人堆里一天一夜,见到了一个人。” 叶行之面色如常,并没有因为邱河的话有过波澜。 而李沐遥却坐不住了,推开黏在他身上的秦思情,站了起来。情绪起伏不定,“你看到了谁!” 邱河又说,“准确地说不是看到,是听到。我听到了林副将的声音。” 李沐遥连忙问,“他说什么了?” “他对一个人说,守关口的兵,一个也不能留。那人问林副将为什么,”邱河说道这个便哈哈大笑,随后又说,“叶将军信任林山海,不止将募兵重任交给他,还把兵符给了他。可林山海杀了钱飞羽,手持兵符却对大将军见死不救!他为的,就是为了这蜀州能变成他的。” 邱河指着林山海,“谁能想到,十五年前,在军中深得叶将军器重的林山海,居然害死了叶将军!” 李沐遥难以置信!他问道,“林副将,当真如此?” 林山海立刻跪了下来,表示忠心,“我林山海,绝无半点对不起叶将军!若真有此事,我死无全尸、挫骨扬灰!” “侯爷和将军,切莫听信这小贼的挑唆。光凭着这一张嘴,是口说无凭!” 李沐遥犹豫了。 叶行之说道,“李将军,确实光凭一人之口,是无法证明的。” “侯爷明鉴!”温如炎道,“我义父一片赤胆忠心,天地可鉴!” 温如炎心道,义父想杀你们的心真的是天地可鉴。而这次,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林山海有什么部署。他知道的是,今晚有阎王催命。 李沐遥心道,小侯爷还挺稳重,这人明明是他带来的,话头也是他引导的。可偏偏这下,倒是推得干净。 叶行之又接着道,“不知将军是否还记得,数月之前川县捕快唐麟的案件?” “回侯爷,记得。”李沐遥还记得钱姑娘还扮过唐麟之女。 林山海还在跪着,叶行之下了台阶,走到他身边,俯视着这个表面上卑躬屈膝的人。 他说道,“唐麟的案子中,也出现了化骨丹。新科状元钱亦言手下的尚武亲眼所见,已经死了的唐麟,被化得尸骨无存。” “化骨丹出自鬼手圣医吴二弦之手,当年圣医只做了一回化骨丹,据说,小点粉末,都能化掉一个成年男人的尸体。那批化骨丹,全部都在温释的手中,画骨门那些看似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35 离奇诡异的功夫,就是借助了化骨丹的威力。只要将粉末撒在暗器上,等人死后,尸体将不复存在。” 叶行之往前走了几步,今日是十五,一轮明月当空,院内也恍如白昼。 他望着月亮,声音有些缥缈,“状元郎的妹妹钱亦心,追查唐麟的案子,她循着化骨丹的气味,查到了蜀州总捕头赵康平身上。” 他回头问李沐遥,“将军可记得咱们第一次碰面的地方?” 李沐遥想了想,“律音坊。” “没想到这律音坊的老板,和百花楼的老鸨,是一个人。赵康平是百花楼的熟客,而钱姑娘又在律音坊中搜到了化骨丹,她将化骨丹换成了蚀骨散。要不说巧呢,几天后赵康平的右手就被砍了去。巧合多了,那就不是巧合了。那老鸨和赵康平也是一伙的。画骨门中,还有人在,也是出乎意料。 ” 小侯爷盯着下跪的人,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是不灭的恨意。他道,“十五年前关口万人坑,十五年后唐家命案,皆是因为化骨丹而起。” “林副将,这你又作何解释?” 林山海知道,小侯爷没有证据,口说无凭。可他已经没兴趣陪小孩子过家家了,距离亥时已经不远了…… 卑躬屈膝的日子,他已经过够了! 叶行之盯着林山海的脸上,瞬息万变。他知道,一个想夺权的人,当万事俱备时,绝对不可能有耐心听这些的。 这时的林山海,只会想着怎么杀光在场所有的人。对于过往的罪行,便不会隐瞒。 叶行之已经部署好了一切,请君入瓮。 他对李沐遥,“将军刚才可听清楚了邱河的所说?” “明明白白。” “将军可有想法?” 李沐遥思索片刻,“若是真如邱河所说,那么……林山海就是画骨门主,不仅十五年前设计害死了叶将军,还杀了罗刹剑钱飞羽……” 李大将军这才意识到,不管林山海是不是凶手,只要有嫌疑,就应该把他抓起来。他连忙说道,“来人啊!把林山海和温如炎给我拿下!” 而大堂外,并无一个人回答。连平时伺候在叶行之左右的护卫们,也不见了踪影。 林山海站了起来,站得笔直。他笑了,眉目之间难以掩饰的得意,“想不到钱亦心这个丫头做出来的药,还真的不错。” 温如炎则道,“恭喜义父。” 小猫一般的秦思情再也窝不住了,“你对将军卫做了什么!”事关李沐遥的安危,她可以从温顺猫变成野兽。 林山海看都不看她,对叶行之等人说道,“钱亦心的迷药,能让将军卫和侯爷的护卫,睡上个一天一夜。最妙的是,这种迷药,无色无味,随风而去,避无可避。” 他向前几步,与李沐遥面对面,吓得秦思情连连后退。他道,“李大将军,这十几年,我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你。我辛苦布局,蜀州兵权居然便宜了你。” 林山海咬牙切齿,“今天我就要将属于我的,全部拿回来。” 话音刚落,林山海剑已出鞘,指着李沐遥,火速出击。 李沐遥武功不在林山海之下。剑就放在身侧,他迅速举起剑,挡下攻势。 剑锋一偏,指向了秦思情。 李沐遥趁着机会,用了全力一刺。剑身已经划破了林山海的外衣,差一点点,就能刺中他的心脏,将他杀死。 林山海没动,李沐遥的剑也没刺中。 李沐遥定定地站着。他不相信,尽然使不出一丝内力了。 林山海大笑,“下药怎么会只下一种。” 今日,林山海来赴宴,还带了一坛酒,说是八十年的女儿红。钱亦心的锁功丹,被他兑在酒里,并且看着他们喝了下去。 林山海的剑架在秦思情的脖子上,“将军,我让秦姑娘先走一步,这样,黄泉路上,将军也好有人作陪。” 剑身一推,剑锋便划破了秦思情的脖子。 === ☆、第28章 温泽 林山海的一剑,在秦思情的脖子至锁骨处,留下了深深的剑痕。她穿得艳丽,血红色更是将她称得分外绝美。 好在她没有死,叶行之出手,用一颗花生将林山海的剑锋打偏了些许。生死,只在毫厘之间。 秦思情眼中噙着泪,可谁都没有在意。连平时对她无微不至的李沐遥,也置若罔闻。她看的清楚,方才林山海一剑向她刺来,李沐遥没有为她挡下,而是抓住了机会,对林山海发起了攻势。 若不是小侯爷出手,她恐怕就没命了。秦思情很绝望,她视李沐遥为平生第一重要的人,可她却不是他的第一要紧。 感情不对等,是很痛苦的事。 大庭内此时剑拔弩张,谁也没空也没心思关注一个美貌姑娘的情思愁绪。 所以的谜团都拨开云雾,只有林山海的身份让叶行之疑惑。 他对林山海道,“你是温释?” 林山海哈哈大笑,“小侯爷不愧是小侯爷,我确实跟温家有些渊源。不过,我不是温释。” 按理说,中了锁功丹是不可能打偏剑锋的。 “你居然没中锁功丹?”林山海有些不相信,“那么林某就来讨教讨教!” 林山海连走带跨,瞬间移到了叶行之身边。他举起剑,剑锋向叶行之挥去。 叶行之闪身一避,躲开了这一招。 叶行之是中了锁功丹的,只不过他武力高强,暂时压制住了药性。刚才他学着钱亦心往常惯用的招,拿花生当暗器,只有内功深厚的人,才能百发百中。可他仅存的内劲儿,已经用尽了。接下来,林山海再次发难,他是肯定躲不了了。 林山海第一剑只是试探虚实,第二剑将会用十成功力。 此时大庭内,只有六人。李沐遥和叶行之没了内功,秦思情是不会武功的女子,邱河不会武功。温如炎和林山海是一条心的。 叶行之那几个甲乙丙丁的护卫,今日竟然一个都不在。 胜负强弱,一目了然。 可命运向来是眷顾主角的。主角为什么是主角?因为关键时候,总会有人来救。 叶行之也不例外,当林山海的剑锋即将划破他的喉咙时,剑也偏了。 而这次林山海就没那么幸运了,他的剑连同整个右臂,都被斩下。血溅到灰面地上,跟一滴油一滴油似的,并无区别。 几人同时向后看去,只看见一名灰衣白发的中年人。他仙风道骨,气势满盈,和颜悦色又不可忽视。 温如炎最先反应过来,立马去查看林山海的伤势,“义父,您怎么样?” 林山海并不领情,“滚开!”然后他撕下一截衣裳,胡乱将创口包上。 温如炎自找没趣,只好退到一边。 这时叶行之才说道,“多谢一剑师父相救。” 这人正是吴二弦的师兄,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36 叶善之和郑真真的师父,钱亦心的师伯,御鬼门剑法的传人,郑一剑。 郑一剑还未说话,他身后的人就率先开了口,“是我将他带来的,你怎么不谢我!” 说话的人是吴二弦,他搀着身负重伤的尚武,满脸不高兴。 叶行之则道,“多谢圣医。” 吴二弦对此很受用。他甩开尚武,摸了摸并没有胡须的下巴,“怎么不见我那个小魔头徒弟?” 叶行之自责道,“晚辈失职,亦心被抓走了。” 经过刚才,失去武功的李沐遥惊魂未定,听到了小侯爷的话,更是惊讶。他道,“哪个不识好歹的敢在我的地盘掳走钱姑娘!” 叶行之有些佩服李沐遥,被多少美人和美食美酒侵蚀,才能蠢成这副模样。但是他的面部表情还算是控制得当的,他指了指林山海,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吴二弦一听小徒弟被掳走,就站不住了。他刚要与林山海对峙,便被郑一剑拉住了,示意他稍安勿躁。他哪能轻易顺了郑一剑的意,可师兄武功太高了,不顺着他也没有其他办法…… 可他还是沉不住气,忍不住冲着林山海大吼道,“温泽狗贼!十五年前差点害死我小徒弟,如今你竟然还要对付她!” 叶行之心下一跳,原来钱亦心幼时,竟然也是被林山海所伤!他想起她受损的经脉,拥有深厚的内力却终身无法练武。这一切,都是林山海干的!他对林山海的恨,又多了!今日,他就要新仇旧恨一起算! 郑一剑轻撇林山海,说道,“温泽,好久不见。” 林山海千算万算,没算道这位老朋友也会来。他捂着不断出血的右臂,说道,“郑兄,十五年前的承诺要是你忘了可不要紧,我还记得。” 郑一剑叹了叹气,他与温泽是朋友。个人行事中总会夹杂着情感,心中的称偏了,自然也做不到公正。十五年前,当郑一剑查出是温泽是凶手,而自己是帮凶时,念着与温泽平日里的情谊,却选择了放过温泽。 他这十几年,过得很不舒坦。 他只说道,“我不会出手,但你也别想在我面前杀一个人。”这样,也不是违背诺言。 林山海,不,或许应该叫他温泽。 郑一剑不动手,不代表温泽不会动手。温泽先前一直用剑,他的剑法耍得平平,算不算什么决定高手。然而他真正的武器,却不是剑。 温泽用的,是温家暗器,幽灵小刀。 幽灵小刀,刀出无痕,必有血光。它跟幽灵一般,无影无踪、悄声无息,等看到刀时,人已经死了。 温家小刀,耍得最好的就是温释的父亲,温天;其次,就是温释了。当年温释继承了温家掌门之位,得到了温天毕生功力。可在温释手下的幽灵小刀,威力远远不如温天。 谁也没有看到温泽出手,甚至他的手指都没有动。等众人反应过来时,郑一剑已经中刀了。要不是刀柄上带着血,谁都不会相信是断了右臂的温泽伤了郑一剑。 吴二弦即时给郑一剑疗伤,郑一剑内功深不可测,这一刀是害不了他的命的,可也让他短时间之内出不了手。 郑一剑对温泽道,“你暂时不能再动用内力。”刚才温泽用尽全力出刀,已经很勉强了。短时间要是再调动内力,必定会加重右臂的伤势,血流不止而亡。 温泽则不以为意,他冷笑道,“暂时?这段时间我可以可以做很多事的。再说,杀几个废物,还用不着动内力。” 仿佛在印证他说的话,“如炎,去杀了李沐遥和叶行之。” 温如炎现在要杀死这两个人,可以说是易如反掌。现在大厅内,伤的伤,躺的躺。真是我为刀俎,人为鱼肉。 === ☆、第29章 身世 温如炎慢慢靠进叶行之,一步一步,他逐渐有了嗜血的快感。叶行之生而高贵,若是亲手把这样的人毁灭,那必将是极致的快感。对叶行之和钱亦言,他是发了狂的嫉妒。 他虽然佩剑,可却不用剑。温如炎从袖中拿出幽灵小刀。双面刃,挨皮肤就能见血。 温如炎脸上挂着笑,“小侯爷,还是请您先走一步。” 语毕,便将刀刃贴着叶行之的脖子。轻轻用力,血珠便滚了出来。叶行之生得白净,又穿白衣。血色与白色相依,尤为显眼。 温如炎的笑意更深了。他本不喜欢操纵别人的生死,但是对于显贵,当然是另当别论。他道,“叶行之,纵然你出身再高,今日,也将死在我的手上。” 脖子上的伤并未让叶行之注意,他这才将目光移到温如炎身上,开始打量他。他不喜欢温如炎,太过于邪性。片刻后,他才说,“谁生谁死,还不一定。” “小侯爷真是嘴硬!”温如炎将小刀反手握住,只一下就能刺穿叶行之的心脏。 叶行之神色定定,若是山雨欲来,他也是这副神态,静谧安定,连发丝尖儿也维持着风度。他是侯爷,是权贵,是平静海水的潮汐。他本该如此,睥睨一切。 温如炎的刀是伤不了他分毫的。 大堂中的人,谁也没有注意到邱河。就在他滔滔不绝之际,温如炎和温泽也并未把他放在眼里。 可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在幽灵小刀即将刺破叶行之的外衫之际,抓住了温如炎的刀刃。刀尖刺破了邱河的手掌,他的血滴在了叶行之的白衣上。 叶行之立即出掌,一掌打中温如炎的胸膛。 温如炎被打出几尺远,撞到了桌椅。桌椅受到了波及,被叶行之的掌力轰个稀碎。而温如炎直接被打得吐血。 叶行之扶起邱河,说道,“你这又是何必?”他的内力,早就恢复了。 “属下怎么能让侯爷冒险……” 叶行之眼眶一热,忠烈军个个忠肝义胆,英勇护主。他请吴二弦为邱河医治。 温如炎喃喃自语,“怎么可能……” 温泽忽然想到,“吴二弦,是你!” 吴二弦正在为邱河把脉,骄傲道,“不是我还能是谁,小徒弟的药,只有我能解。” 李沐遥摊在食案后面,觉着有些不可思议,从郑一剑和吴二弦进门开始,就没和他跟叶行之接触过,怎么会解毒了呢? 他道,“请问圣医,是如何解的?” 吴二弦啧啧一声,“温泽能把迷药撒在空气中,那么我也能如法炮制。” 他又道,“顺带一提,外面的侍卫中的迷药,我也解了。” 被画骨门制服的将军卫和候府侍卫,发起了反击。画骨门徒是江湖门人,武功再高也敌不过将军卫和侍卫,不过一柱香时间,便被收拾个干净了。 吴二弦不会武功,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温泽看在眼里。温泽确定,他没有下手的机会。 吴二弦蹦到他面前,用怜爱的眼神看着他,“你的右臂白断了。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37 ” 原来如此! 锁功丹的解药,被郑一剑捏碎了,撒在剑锋一上。等剑出鞘,解药便充斥在空气里。自然而然,就解了。 “温泽,”郑一剑说道,“你已经是强弩之末。” 温泽笑了,笑容中别有深意,“郑兄怕是忘了,钱亦心还在我手上。”而且还不止这样,眼瞧着快到亥时,墙外驻守的忠烈军,是时候进城了。 一提到钱亦心,叶行之再也无法维持冷静。他抓起地上的温如炎,暴躁地对温泽说道,“她在什么地方,不说我就杀了他!” 温泽无所谓,“请便。” 叶行之一向是运筹帷幄,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也有无能无力的一天。他万分恼火,掐着温如炎的脖子,就要使劲…… “侯爷且慢!”郑一剑阻止了叶行之,又问温泽,“这孩子,是当年温释与梦姬的孩子?” 听到梦姬的名字,吴二弦的眼泪忽地留下来。梦姬就是满花楼那位,他求而不得的姑娘。后来她被温释收做小妾,生了一个男孩便撒手人寰。 温泽怎么可能说实情,“不是。” 郑一剑不信。 吴二弦用袖子擦干眼泪,“是不是我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罢,吴二弦便推开叶行之,又扒开温如炎的上衣。温如炎被叶行之打得动弹不得,只能任人脱衣。他的胸口上,果然有暗粉色的月牙形疤痕。这是当年吴二弦亲手刺的,不可能不认得。 他道,“师兄,就是那个孩子!” 郑一剑方才只觉得温如炎面善,他道,“果然是梦姬和温释的孩子。” 听了半天,李沐遥是一头雾水,“林山海和温泽是什么关系?温释和温泽又是什么关系?”他现在很乱,都没有人搭理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连秦思情都对他有些冷淡。 叶行之道,“温家一代之中,只出一个继承人。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温泽是温释的亲兄弟,不过温泽是被温天舍弃的那个,以至于整个温家,连他的名字都从未出现过。我爹当年,求贤若渴,看中了化名林山海的温泽,将他提为副将。” 他继续说道,“不过,既然你与温如炎是亲叔侄,又何必让他叫你义父?” 温泽笑道,“亲叔侄?他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 温如炎难以置信,“义父!” 温泽笑道,“当年吴二弦被梦姬迷得鬼迷心窍,知道她生了温释的孩子,恨不得连梦姬一起杀了。你胸口上的月牙疤,就是那个庸医刺的。而温释对于你和梦姬,更是不闻不问,他的心里只有钱飞羽,只想着怎么战胜钱飞羽。于是郑兄便把你交给了我,呵!” “我比吴二弦更恨你罢了。是你爹夺走了我的一切!我怎么可能照顾你?把你扔给庄子里的农妇,便也不管了。” 温泽盯着温如炎,“谁知道后来居然又碰上了你!” 温如炎脸色惨白,他宁愿从来不知道这一切。他从记事以来,温泽便让他为温家做事,却不告诉他,原来他才是真正的温家人! 他指着温泽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温释就是我的亲爹!” 温泽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哈哈大笑,“为一个陌生人,报一些莫须有的仇。现在得知陌生人是你亲爹,你感觉如何?” 温泽的笑声晃荡在整个大厅,听得众人毛骨茸然。此人心机如此重,竟然可以将温如炎的身世隐瞒十几年之久。 “义父,我从未对不起你,你竟然如此待我……” 温泽不以为意,这十几年相处,他心里没有滋生出一丝一毫情感。他道,“要怪就怪温天。” 叶行之道,“莫须有的仇……是你挑唆温释和钱飞羽决斗的?” 现在离亥时还有一刻钟。这些人要死,那么就让他们死个明白。 一切和众人的猜测都差不多。温泽是温天的小妾生的,他比温释小了将近十岁。为了避免他以后威胁到温释的地位,早早地便把他赶出了温家。这种只留一个继承人的做法,是各大家族默许的。 纵使当年钱飞羽不帮温释,温释也能继承掌门之位,得到温天的毕生功力。再者,钱飞羽当年也不过二十出头,行事漏洞百出,温天怎么会看不出来?若是没有温天睁只眼闭只眼,以温释的资质,也是不能当上掌门人的。 而温天对温释那么严苛,是对于掌门人的要求。强者,必须是孤独的。即使他的能力达不到强者,他的心境也应该是强者。有了这样的心境,再加上温天毕生功力,那掌门之位对于温释来说,就是囊中之物。所以,在他幼年的时光里,温天绝不允许有一丝温情。 温释拥有的一切,让温泽嫉妒得发狂。温天对温泽,是扼杀式的。温泽和母亲,一直生活在温家的安全范围外,连基本的生活都成问题。而且,温天并没有给他习武的机会,怕的就是他会威胁到温释。他和母亲,只能靠着简单的农作,过着清贫的日子。 外族来犯,首先遭殃的,就是蜀南边境,也就是温泽两母子住的地方。温泽的母亲,被暴徒侵|犯,含恨自杀,落得个被抛尸荒野的下场。 温泽躲过一劫,因为他遇到了忠烈侯叶寻,并将他收入自己麾下。进入军营后,温泽改名林山海,开始练习剑法。可比起其他习武之人来说,十岁才开始练武,有些晚了。所以,他的剑,始终不成气候。 他心中又恨,怎么会沉寂下来? 等了五年,他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 天子募兵令。 温泽虽然不在温家,却对温家和蜀州武林的事了如指掌。温天死后,温释远不如温天强势,温泽找到温释,将当年被温天赶出府的事一说,自然而然地回到了温家。 他当然也知道,钱飞羽和温释之间出现了裂缝。便主动向叶寻请缨,协助钱飞羽召集蜀州各路高手,深得钱飞羽信任。 李沐遥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半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用计杀死了钱飞羽和温释? 叶行之听到这里,已然明白了一切。他道,“钱飞羽和温释之前,早已有了缝隙。这时候,若是有人充当中间人,扮成和事佬,缓和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温泽笑道,“小侯爷果真聪慧。” 确实是这样。温泽钻了空子,给钱飞羽和温释互相传递了错误信息,直接引发了两人的决斗。 温释的原意是,请钱飞羽去温家做客,两人好从长计议。 而温泽对钱飞羽说,“大哥说,要他参加募兵可以,必须要打赢他才行。” 钱飞羽是犹豫的。温释的原话也不是这样。 温泽继续添了一把火,“大哥说,钱大哥要是连他都不过,便不了担任募兵大任。那么,蜀州武林,便不能由钱大哥一人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38 话事。” 钱飞羽不甘叶寻的苦心毁于一旦,也不忍蜀州百姓受苦。便同意了比武。 决斗当天,温释没想到,他好心情钱飞羽喝酒,钱飞羽却煞气汹汹提剑而来。 温泽对温释道,“钱大哥说喝酒就不必了,江湖儿女,还是以武功论高下,谁赢了听谁的。他还说……” 温释气急,“他还说什么!” 温泽唯唯诺诺,“钱大哥还说,他绝对不会手软。” 接下来的事,跟温如炎告诉钱亦心的也差不多。 钱飞羽在决战的三天后,死在了幽灵手下。除了死去的温天,会幽灵手和幽灵小刀的人,就只有温释了。所以,这笔血债算到温释头上。 可钱家的门徒还没来得及给钱飞羽报仇,温释也死了,一时之间两家门徒四散。 募兵令终究还是完成…… 叶行之对郑一剑,“一剑师父,不知这温家武功是怎么传功的?” “心甘情愿即可。” 叶行之道,“温释一生只得钱飞羽一个知己,他将钱飞羽打成重伤,必是自责的。” 郑一剑道,“侯爷所言极是,温释懊悔不已。他找到我,想让我废去他一身武力。” 他叹口气,“这事若不是我,也不会到如此地步。” 温泽笑道,“郑兄,我还得感谢你咧。如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得到温释的一身武功?” “郑兄,不愧是我平生知己。” 是郑一剑提议的,与其把温释的武功废掉,不如把它传给温泽,也不至于唐家武功失传。 温泽得到了唐家武功,也得到了画骨门。他第一个杀的人,就是钱飞羽。第二个就是温释。 外人都道,是温释杀了钱飞羽再自杀。哪知其中的内情。 募兵不成功,叶寻在关口深陷外族包围。整整三天三夜,也没有等来援兵。正如邱河所说,是温泽做的。 十五年前,温泽还只有十六岁。他和李沐遥是叶寻的左膀右臂。关口之战,叶寻和李沐遥深入敌军,奋勇杀敌。叶寻将兵符交给温泽,他与李沐遥引出敌军后,温泽便可号令忠烈军,将敌军一举拿下。可温泽却没有这么做,导致蜀州兵败,叶寻战死! 温泽那时也不过一个半大少年,居然有如此城府……不仅破坏了募兵计划,竟然还害死了叶寻…… 叶行之思及此,再也无法维持风度。他挥剑向温泽,招招凌冽,剑势逼人。他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爹!” 他可是救你的人啊! 温泽见招拆招,轻松应对叶行之。他冷冷道,“我想要权,只有叶将军死了,我才能掌握蜀州兵权!” “谁知道居然便宜了李沐遥这个傻子!” 温泽的算盘却落了空,叶寻死后,是李沐遥被提为蜀州大将军。他做的一切,都是竹篮打水。 温泽忽地后退三步,叶行之的剑势扑了空。 叶行之快速收剑,却没有温泽的掌风快。一掌,便打中了叶行之的心口。 小侯爷中了一掌,捂着心口道,“那唐家呢?” 按理说唐家与温泽无冤无仇,火怎么会烧到唐家? 温泽冷哼一声,“唐麟那个废物,十五年前不管此事我也就放了他一马。岂料钱亦言考上了状元,这老匹夫明里暗里给钱亦言透露当年的事不简单。我怎能坐以待毙?” 所有的事,都已真相大白。 === ☆、第30章 亦心 温泽一人,搞得钱、温、唐三家,还有忠烈候府家破人亡、血流成河。 十五年前,只有人证,没有物证,叶行之举办宴席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 而此刻,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叶行之的剑出鞘,今日,他就要为几家长辈报仇!他的武功并不比叶善之差。剑势一出,狂风凛冽,直杀温泽面门。 温泽得到了温家几代的功力,除了暂时不能用幽灵小刀,其他武功是能用的。不过他右臂断了,失血过多,远不如之前灵活。 叶行之招招致命,温泽渐渐不敌……眼看就要落入下风…… 温泽挡住叶行之的剑招,笑道,“我死了也罢,可这蜀州……” 见他话里有话,叶行之收住了剑势。 温泽继续道,“李大将军不理军务许久,不知将军还记得不记得兵符在哪?”话毕,他再也忍不住,笑得胜券在握。 “此时亥时,如果我亥时三刻还未出城,那么,忠烈军将踏平蜀州府。” 李沐遥不敢相信,“你以为你走得掉么!” 温泽不忙道,“忠烈候府小侯爷前来蜀州调查税收一事,大将军李沐遥贪污税银,东窗事发后,率领忠烈军踏平候府,杀了小侯爷和钱姑娘。属下虽全力营救,但终究还是没能将他们救出来。” 有些人的阴险之处就在于,坏事做尽,却永远给自己留好了后路。 显然温泽就是这种人,“若是我这么说,皇帝是信还是不信呢?” “风过无痕,人为留迹。”叶行之道,“只要做过的事,终究会暴露的,一如十五年前。” “你还是要死,而且你必须死!” 温泽没想到,叶行之听了他的话非但没有住手,反而更加卖力了。 他有些心慌,这跟他计划好的可不一样。城外有一万忠烈军,只要等他们入城,那么蜀州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大厅内所有人都将成为他的阶下囚。 可温泽没想到的事,叶行之如此不按套路。他狗急跳墙,连忙喊道,“你别忘了钱亦心还在我的手上!” 叶行之听到钱亦心的名字,略微迟疑。不过很快,他又发起了进攻。 剑气如虹,划破了温泽的衣裳。仿佛下一瞬,就是他的喉咙。眼看剑刃将要穿透温泽的心脏,千钧一发之际,叶行之却收了手。 在场的人皆是不解。 李沐遥道,“侯爷!快些杀了他!” 邱河,“请侯爷为叶将军报仇!” 郑一剑和吴二弦默不作声。秦思情还沉浸在自己的小悲伤中。 温如炎则巴不得叶行之和温泽弄个你死我活。 叶行之道,“乙丑何在?” 候府侍卫们中的迷药早就解了,他们解决掉了温泽的人,就在大厅外侯着。 “把他压下去。”国有国法,温泽所做之事,自有圣上裁度。 “慢着,”吴二弦抓出一大把药,强迫温泽吞了下去。他拍着温泽的脸,撒气道,“这样,也就不怕他再耍花招!” 解决了温泽后,李沐遥有些担心,“城外的兵马……” 叶寻死后,皇上念在忠烈侯与忠烈军忠义英勇,特意重铸了兵符,由李沐遥保管。忠烈军只认兵符不认人,听温泽所言,兵符现在在他的手上。李沐遥许久不理军务,连兵符也忘了丢在哪里了……莫不是真在温泽的手里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39 ? 李沐遥很愁,快愁断了头。 叶行之回到座位上,一如宴席开始之前。抓住了温泽,他并没有松口气,他的心里始终牵挂着钱亦心。 他暼了眼温如炎,估摸着怎么才能让这人开口。 温如炎被叶行之伤得不轻,他道,“侯爷盯着我看,可是想知道钱姑娘的下落?” “是。”叶行之回答干净利落,毫不掩饰。 温如炎咳嗽几声,说话都有些勉强,“那侯爷觉着,我是会说还是不会说?” “你不会。” 温如炎边咳边笑,“我当然不会。我现在一无所有,就连义父都是假的。而你们,却什么都有!” 他戾声道,“你和钱亦言总要失去些什么,才会显得我的人生不那么难过。若是钱亦心死了,那便是最好的!” 叶行之不想理这疯子,叫人将他拖下去。 候府侍卫已经打探出了钱亦心的下落。甲子带人一直跟着唐嘉玉。只是那水牢怎么入,只有那几人知道。叶行之担心,若是强行抓了唐嘉玉,对钱亦心只会有害无益。 只能按兵不动…… 吴二弦是坐不住的,他是急得抓耳挠腮。一方面钱亦心还没回来;另一方面,是因为温如炎…… 他是愧对温如炎的。上一代的恩怨,不应该将他扯进来。当年他差点杀死温如炎…… 吴二弦良心难安,他对叶行之道,“还请小侯爷留他一命。” 温如炎虽说只是温泽的棋子,可也杀人无数。叶行之不好拂了前辈的脸,只能草草答应。 叶行之等不到亥时三刻了。时间多一点,钱亦心便多一分危险。他让李沐遥坐镇,其余人,都去了温泽的府邸。 水牢就在温泽府的地下,画骨门也在地下。温泽的手下,已经被叶行之的侍卫解决了。 现在的温府,就是空门。 叶行之率领众人闯入的时候,正好逮到准备逃跑的唐嘉玉。 吴二弦立马问道,“唐嘉玉,我的小徒弟在哪!不说我就毒死你!” 唐嘉玉见叶行之等人闯了进来,就知道大势已去。她一向信奉的便是适者生存,她心下一想,已经编出了五种瞎话,“她……她被关在水牢……我……我带你们去……” 林府水牢。 叶行之一天一夜没见到钱亦心,不成想她竟然变成这副模样。 钱亦心身穿黑衣,双手被玄铁链条锁着,半个身子都浸泡在水中。更让他鼻酸的是,水牢中的水,染了红色…… 叶行之顾不得身份,立即下水,这水寒得刺骨……她一向手冷,怎么扛得住…… 他将她拥近怀里,连忙去摸她的鼻息,似有似无…… 吴二弦泣不成声,“小徒弟……” 郑一剑和护卫们也不禁心酸,骄傲如钱亦心,何时有过这样的狼狈? 唐嘉玉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她有些得意,暗想道:你们放在心尖上的人,已经废了,钱亦心,能够看到你这副模样,我这辈子也值了。 叶行之悲愤欲绝,他气自己。明明说过要护她周全,却没有做到! 他深提内劲,击向玄铁锁链!铁链应声而断。他扶起钱亦心,才发觉不对劲,她的脚和手…… 满池血红,叶行之明白了一切。他立即说道,“吴圣医,她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 要不是唐嘉玉察觉府内不对劲,怎么会轻易放过钱亦心?挑断手筋脚筋,还算是便宜了她! 众人的心都悬在钱亦心身上。 吴二弦立即查看钱亦心的伤势,手筋脚筋俱断!他当初就不应该让她下山,不然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叶行之眼角有些湿润,他哽咽道,“有办法恢复么?”他知道钱亦心的,她对待一切事物都看得平淡,这些坎坷和波折她肯定也能渡过。 可,叶行之偏不要她面对不顺。他希望,她今后的日子,都是顺境。 吴二弦不确定能不能治。 若是连鬼手圣医都犹豫了,那钱亦心恐怕是治不好了…… 众人不再耽搁,动身回候府。叶行之觉着钱亦心弄成这样,肯定和唐嘉玉脱不开干系。他命人卸了唐嘉玉的武器,将她押回候府。 马车上,叶行之搂着浑身冰冷的钱亦心。这是第一次,他与她如此亲近。她闭紧双眼,似有万分痛苦。 叶行之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她治好! 话说另一头,亥时三刻已过。 李沐遥本就悬着的心提得更高。叶行之将镇守候府的重任交给了他,他思来想去,就更担心出现变故。 候府有客到。没能等到乌泱泱的忠烈军,却等来了状元郎。 这场蜀州遇事,是由他而起。他就是钱亦言,钱亦心的哥哥。 李沐遥连忙将他请了进去。 钱亦言一眼便瞧见了躺在地上的尚武。尚武昏迷了一天一夜,伤势很重。 他啧啧一声,“真没用。”随后又叫人把尚武送进了里屋。 秦思情见状,更难过了。李沐遥从她受伤到现在,别说嘘寒问暖了,就连正眼都没瞧过她。 两个时辰之前,还是郎情妾意……这爱情她不要也罢! 李沐遥也没注意到秦思情的不对劲,他与钱亦言相对无言,有些许尴尬。 李沐遥招来候府的使唤丫头给钱亦言倒茶,又问道,“怎地是钱大人来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钱亦言生得跟钱亦心一个模样,自是潇洒倜傥。比起钱亦心来说,他更爱笑,一笑月牙眼弯弯,不似钱亦心的冷淡,恍如凉风拂面、惬意舒适。 他道,“侯爷早在暗中摸清楚了林山海的动向,料定他定是有二心。所以昨天夜里,侯爷去将军府,将军卫的守卫松懈,温泽自然有机会偷兵符。侯爷就是料准了他会从兵符下手,早就将兵符调包了。侯爷拿着真的兵符,让精兵假意听从林山海。又将兵符给了我,把忠烈军调了回去。” 蜀州军镇守蜀州四方,都听命于李沐遥,这些兵是温泽调不动的。他要想取李沐遥而代之,只有从忠烈军下手。 温泽的伎俩,和十五年前一模一样。叶寻吃过亏,叶行之怎么也不会再栽跟头。 钱亦言将兵符递给李沐遥,“现在是物归原主。” 接下兵符,李沐遥心里是五味杂陈。他对叶行之是佩服不已,布下鸿门宴,让温泽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又断了温泽的后路,真是心思缜密无人能及半分。 而对应的,是酒囊饭袋的自己。他这个蜀州大将军当得,终究是对不起叶大将军的。 钱亦言又道,“皇上让我暂时接任蜀州知府一职,也好多帮衬侯爷。可见皇上是多虑了,一切尽在侯爷的预料之中。” “钱大人何时到蜀州的?”李沐遥惊了,他的地盘上发生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真真是失职。 钱亦言神秘一笑,“刚到,不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40 过为时不晚。” 作为钱家长子,钱亦言虽在公职,却也时刻关注着蜀州。尤其是他的妹妹,钱亦心。 钱亦心与叶行之在蜀州初遇时,小侯爷说因着钱亦言的关系才助她的。钱亦心不信,可事实确实如此。钱亦言对妹妹本就有愧,怎会放心她一人查案?他初到都城时,就与叶行之结识了。两人又同为皇上心腹,关系也日益熟络。有叶行之在,钱亦言才放心将钱亦心留在蜀州。 而钱亦言通过尚武和叶行之,对蜀州的情况也十分了解。他快马赶了三天三夜,昨夜刚到的蜀州。 叶行之不放心将兵符交给任何人,得知钱亦言要来,便设计了请君入瓮这场戏。 想起了自家妹妹,钱亦言有些焦虑。他与妹妹十几年未见,不知她能不能接受自己这个哥哥? 钱亦言这才想到,他从进屋到现在都没见到钱亦心,半个时辰过去了,连叶行之也没见着。 他对李沐遥道,“不知侯爷去何处?” “去救钱姑娘了。” 钱亦言心下一跳,还来不及细细问,就看到叶行之抱着一人,后面还跟着一群人,火急火燎地冲进来。 等他走进一看,叶行之怀里抱着的,就是钱亦心! === ☆、第31章 后续 温泽被捕后,直接押送到了都城。三个月后,正值金秋,都城午门菜市场,处以斩刑。 历时十五年有余,蜀州终于回归宁静。 李沐遥养尊处优十几载,终究是于心有愧。他辞去了官,回归到了市井,每日听曲儿斗鸡,倒是更适合他的。 蜀州一半官员大换血,但凡与温泽、袁子野、杨易文有勾结之人,轻者被罢了官,重者被治了罪。蜀州官场,由钱亦言带头,来了个彻底的整治。 知府衙门内,钱亦心坐在后院,一动不动。尚武陪着她,他的伤全好了,杵在边上一声不吭。 钱亦言处理好了公事,就瞧见自家妹妹在发呆。他走了过去,“可还有不适?” 那天过后,吴二弦费尽心思,用了两个月查遍御鬼门的书籍,终于找到一种续筋之法,钱亦心算是得救了。 吴二弦并没有将她带回大阿山,将她留在了蜀州养伤。钱亦心不想和钱亦言朝夕共处,极力反对。不过由于她站都站不起来,反对无效。她没法儿,只好先留在蜀州,等伤痊愈了再走。 看到来人是钱亦言,钱亦心不说话。 钱亦言又道,“亦心,是谁干的?”他问的是谁挑断她的手筋脚筋。 明知故问。 温泽和温如炎将她关入水牢,还没来得及动大刑,就去赴宴了。当时除了守卫,只有唐嘉玉一人。唐嘉玉恨不得将钱亦心挫骨扬灰,钱亦言当然知道,只有她,也只能是她做的了。 只要妹妹开口,钱亦言必定让唐嘉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偏偏钱亦心,就是不说。 钱亦言很无奈。叶行之把唐嘉玉扣了,又转交给他。他从尚武口中得知唐嘉玉的所作所为后,想过上百种方法折磨她。 这个问题钱亦言重复问了很多次,钱亦心都未开口。她倒不是心软想放过唐嘉玉,就是别扭。 从钱亦心三岁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钱亦言,已经过去了十五年了。他们是血缘至亲,却如此生分。至于原因嘛,二人都心知肚明。 钱飞羽尸骨未寒,罗刹门徒流落四方。钱亦心的娘,徐氏,受不住打击,也随钱飞羽去了。钱家一门,只留一个妇人,两个稚儿。 妇人是钱亦言的娘,钱亦心的大娘,吴氏。钱飞羽死了不过几个月,她就带着钱飞羽去了都城,投奔娘家。又过了几个月,吴氏便改嫁了。 钱亦心对钱亦言心存芥蒂,并不是因为他们当初抛下了重伤的自己,而是吴氏去都城不到半年就改嫁了。 连三年都等不到?钱亦心心寒。 钱亦言也知道她心里过不去这道坎儿,他也知道钱亦心的性子,若是他不开口,估计她一辈子都能这么犟着。等她伤一好,他的下半生,怕是再也见不到这个妹妹了。 他略微思忖,道,“唐嘉玉一直住在偏房,也不是办法。” 钱亦心抬起头来,她不是看,而是盯着钱亦言。 他又说,“我与她早已有了婚约,成婚是早晚的事。” 钱亦心面无表情,没有因为钱亦言的话起一丝波澜。 尚武是忍不住了,“唐嘉玉怎么配得上大人?况且她那么对大小姐!”他这么想的,也这么说了。 “你可有亲眼看见唐嘉玉伤害亦心?”钱亦言反问道。 尚武理亏,顿时泄气了,“没有。” “即是没有,亦心也从未说过害她的是唐嘉玉,那么,我娶了唐嘉玉又如何?”钱亦言故意顿了顿,他看着钱亦心,又道,“是吧,亦心?” 居心过于明显,钱亦心收回目光,转向一旁并不看他。她道,“与我无关。”冷淡至极。 钱亦言笑道,“既然亦心没有意见,那不如早日把喜事办了吧。这个月十七就是个好日子,我去写信告诉娘一声,这事就这么定了吧。” “尚武,叫丫鬟扶我进去。”于钱亦心而言,她要整死唐嘉玉有一百种方法,不急于一时。况且,唐嘉玉落在钱亦言手中,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她实在不必为这件事上心。 不等丫鬟们有动作,钱亦言又道,“亦心,皇上让我接任蜀州知府,眼看半年一期只剩一半,再有三个月,我就要回都城。我想带你一起回去。” 钱亦心刚要开口,钱亦言却不给她机会,他接着说道, “为了你的亲事。” 钱亦心有些诧异,不过她很快恢复了平静,“什么亲事?”而她眼前霎时浮现出一张脸,是那个轻佻的浪荡子。 终于可以和自家妹妹说上话了,钱亦言语气都带着雀跃,“你和侯爷的亲事。” 钱亦心受伤后的第十天,叶行之便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启程回都城。从她被抓开始,到他离开之时,他们都未曾见过。 小侯爷这种行径,免不了钱亦心要多想。她思来想去,觉得这浪荡子真真是薄情。早前说了那么多甜言蜜语,待她清醒后,却连人影都没见着。 后来她才听说,叶行之耽搁太久了,押着温泽和温如炎,必须尽快回都城。 吴二弦告诉她,从水牢就她出来的是叶行之;整整几夜不睡觉在榻前照顾她的也是叶行之;甚至他还求皇上赐药,此间种种,她不是不动容的。 只是这婚事是怎么回事?钱亦心看着钱亦言,她在等一个答案。 钱亦言有些沮丧。他居然要用这种手段,才能把亲妹妹留住说几句话。才泛起的雀跃又掉到谷底,他的声音也低了不少,“是侯爷提的。” “五个月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41 前,侯爷就写信向我提了此事,我没拒绝,也没答应。” 钱亦心挑眉,意思是怎么现在又答应了。 毕竟是兄弟,钱亦言明了。他道,“因为我觉得,妹妹对侯爷,也是有意的。” 被说中了心事,钱亦心却还是嘴硬,“何以见得?” “因为嘛,你在昏迷之时,只喊了侯爷的名字,”钱亦言道,“当时我和侯爷都在场。” 这种事缺乏人证物证,天知道钱亦言是不是在拿她开涮。钱亦心转念一想,万一是真的?那不是白白被这两人笑了去?她忆起叶行之月牙弯弯的笑脸,真想立马揍他,真想立马见到他…… 钱亦言又接着说道,“侯爷前几天来信了,他说已经向皇上请了旨,皇上同意赐婚。等咱们回京城,就成亲。” 他又问道,“亦心,回家吧,娘也很想你。” 尚武附和,“对对对,老夫人时常挂念着大小姐呢!” 再不好推脱了,钱亦心道,“好。” ***** 钱亦心回房后,钱亦言则偷偷地去了东厢房,唐嘉玉住的地方。他打发了看门的护卫,直接推门进房。这样做,放在一般的情况下来讲,是一件很失礼的事。可对唐嘉玉,钱亦言不需要礼数。 唐嘉玉被关了三个月。她本来以为叶行之是不会放过她的,结果小侯爷却将她转交给了钱亦言。之前的事,对于钱亦言来说,他只是个旁听者,并不是见证者。况且这兄妹二人,感情并不是很好,即使有尚武佐证,是她引钱亦心出城的,但最后,也是她帮叶行之找到的钱亦心。既然叶行之都没将她与温家的人一并处置,那么她将还有一线生机。 而这线生机,还是取决于钱亦言。她只要讨好钱亦言,即可。 唐嘉玉低眉顺眼,一副丧父小女儿姿态,还带着颤音,“钱大人……” 她口中的钱大人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团手绢,里面包着一颗黑色的药丸。他取了个茶杯,将药丸放进杯子里,又倒了水。黑色药丸瞬间化开,水依然是透明色,看起来并没有添加什么东西。 钱亦言道,“唐姑娘,过来,将这杯水喝了。”语气是不容拒绝。 唐嘉玉不傻,钱亦心是什么人?那是御鬼门下鬼医一脉的唯一传人,黑色药丸太邪性,她好不容易熬过了,怎么会再拿命来开玩笑。 她摆手加摇头,一副打死也不会喝的样子。 钱亦言似乎是早有预料,他面上带着笑,说的是残忍的话,“喝或者马上死。” 再也装不下去了,唐嘉玉恨恨地说,“堂堂知府大人,居然会干这种草菅人命的事!要是传了出去,钱大人就不怕丢了官?” 钱亦言不理,而是反问道,“唐姑娘就不怕丢了命?你落到了我的手里,是怎么也逃不出去的。不如喝了这杯水,咱们也好成亲。” “成亲?”唐嘉玉暗喜,原来她还是能和钱亦言成亲的。她端起茶杯,一口饮尽。 这个女人是又毒又蠢。钱亦言道,“唐姑娘就不问问,这杯水里,放的是什么?” “放的什么?”得知能成亲,唐嘉玉是欢喜的,话音带着喜色。 钱亦言看着空空如也的被子,说道,“是我求二弦师父制的。” 他将视线一转,坦然地看着唐嘉玉,“专门为你做的药,连名字都没想好。不过药效我可以告诉你,药效有一年,分四个症状。起先,你会内力全失,接着那些失去的内力又会回到体内,可是却不能攻击别人,形同虚设。到了第三阶段,内力能够调动,不过嘛,攻击的却是你自己。即使你不用内力,只要还在呼吸,内力就会不断内噬,直到你没有一丝内力为止。” 钱亦言笑道,“这第四症状嘛,当然就是死咯。自己被自己打死,五脏俱毁,经脉全损。至于四肢全不全,就看你对自己好不好了。” 唐嘉玉听完,顾不得女孩子形象了,也顾不得骂街了。她伸手去扣嗓子眼,只想把刚才吞下去的药扣出来…… “没用的,入口的一瞬间,毒素就遍及周身。” 唐嘉玉跌坐在地上,她什么也没扣出来,喉咙的异物感让她猛烈咳嗽。半刻钟后,她才开口道,“钱亦言,你好毒的心肠。”以成亲为由,骗她喝下□□。她换来了什么?她还是要死。 “你对亦心做的,我杀你百次也不够。”钱亦言道,“可是我怎么能轻易让你死?我会娶你,这一年里,日日陪在你身边,看着你的痛苦,可好?” 唐嘉玉没想到,自己的小伎俩谁都没骗过。她声嘶力竭,“你干脆现在就杀了我!”比起中毒而亡,死是一种温柔了。 “你别想着死,一年之内,我也不会让你死。”钱亦言始终挂着笑,像一个温柔的恋人,“我会好好陪着你的。” 唐嘉玉面如死灰,抬手运功就想自行了断。 钱亦言眼疾手快,阻止了她,又喊来护卫,将她捆了,防止她再次自尽。 谁让你伤了我妹妹呢。 === ☆、第32章 都城 9又过了三个月。 钱亦言的任期到了,钱亦心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为了照顾妹妹的伤势,钱亦言拖家带口,缓缓踏上了回都城的路。 马车摇摇晃晃,钱亦心看着钱亦言,足足有一刻钟。 钱亦言一开始还能维持镇定,时间一久,还是绷不住了。他道,“妹妹有事?” “没有,”钱亦心矢口否认。 “那可是我的脸脏了?” 钱亦心道,“我只是在想,你怎么不和唐嘉玉同坐一辆马车。”唐嘉玉跟在队伍最后,独坐一辆马车,就不怕她跑了? 兄妹之间,有些事自是心照不宣。即使钱亦言不说,亦心也知道,他留唐嘉玉在身边,绝不是拿她当妻子的,不弄死她已经是仁慈的。 钱亦言毫不担心,“跑不了的。” 听罢,钱亦心便不再多话了。 若是平常,快马加鞭,去都城只需七天,而这次却用了十七天。十七天后,钱家兄妹一行人终于到了都城。 都城,天子脚下,条条大路,楼宇高楼,好不气派。 钱亦心想,果然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叶行之和叶善之身上的贵气与大度,都来源于此。 马车一路向前,很快便到了钱府。钱亦心,望着匾额上钱字,恍如隔世。 钱亦心没想到的是,吴氏能亲自相迎。即使她心中万般埋怨,吴氏也是长辈,理应她去给吴氏请安。 她对着吴氏行礼,“大娘。” 吴氏将她扶起,钱亦心与她对视,才看到吴氏眼睛有泪水。 吴氏道,“心心快起来,你……受苦了……”语毕,又捏着帕子哭了起来。 在钱亦心模糊的记忆里,吴氏是很漂亮的,明艳动人。蜀州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42 十里八乡,提起钱飞羽的两位妻子,用的皆是“佳人”之类的好词,且大赞钱飞羽有福气。 可美人,也有老的一天。这是规律,不可抗力。 吴氏居然也会长白头发和皱纹。一个女人,死了丈夫,带着儿子,想必改嫁了也是万分艰辛的。 人终归是要成长的。钱亦心以前想当然怨钱亦言母子,但有些事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怨气也没有那么重了。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父亲这么快就被遗忘。 吴氏拉着钱亦心的手,忽略了儿子,径直入了府。 状元府比起杨易文的府邸还要大上许多,亭台水榭雅致美观。而吴氏,早就将原来钱亦言的屋子腾出来,说是冬暖夏凉、明亮宽敞,便给了钱亦心住。 而吴氏对唐嘉玉这个儿媳妇,则是截然两个态度。她以“少夫人病弱,需要静养”为由,打发唐嘉玉去了下人住的偏院。整个钱府,都对这个少夫人绝口不提。 在钱府住了半个月,钱亦心在尚武和仆人们有意无意的透露中得知,十五年前吴氏刚回都城,受尽了娘家人的白眼和侮辱。吴氏是官家小姐,当初嫁给钱飞羽,娘家人本就不同意,两人的婚事是名不正言不顺。 钱飞羽死后,吴氏没法,只能带着孩子投奔娘家。原本她是打算带着钱亦心一起回都城的,可温泽将亦心打成重伤,经脉尽断,若不是郑一剑赶到,钱亦心早就夭折了。只有御鬼门的医术能医治,吴氏只能把钱亦心托付给郑一剑,郑一剑有要事在身,又请唐麟把三岁的钱亦心送至大阿山,这才保住了命。 而吴氏的日子,也并没有钱亦心想的过得那么好。娘家人无依靠,她带着钱亦言只能住进偏院,靠着洗衣服维持生计。 对吴氏来说,这样的日子是牢笼,她不会、也不愿一辈子都这样生活。她盼着儿子能出人头地,盼着他能为父报仇。 然后她便遇上了一位故人,曾经与她有过婚约的人。那人是本朝五品官,他的结发妻子难产死了,留下了一个儿子。他对吴氏一直念念不忘,便提出想娶了吴氏续弦。 吴氏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钱亦言去了最好的私塾,学了最高的武功。吴氏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三年前,五品官也死了,他的儿子将吴氏母子赶出了府。吴氏带着钱亦言,又过上了苦日子,好在钱亦言争气,没过几年就考上了状元。 钱亦心得知一切后,最后那丝怨气都没了。 这天,吴氏又拉着钱亦心说话,她想知道过去十五年里,钱亦心发生的一切。 钱亦心道,“我呆在川县时,每日治病、问诊,从来没下过大阿山。后来去了蜀州发生的事,大娘不是都知道了嘛。” 吴氏不高兴了,“我呀,只盼着现在能与你多说话,不然等你嫁进候府,说话的机会就更少了。” 钱亦心平日面冷,不过未出阁的姑娘,脸上还是不由自主地泛起红晕,“八字没一撇的事……” 吴氏拉着她的手,喜不自胜,“这还八字没一撇呢?现在就只等皇上定下良辰吉日了。” 听吴氏这么一说,钱亦心的脸又红了几分。她与叶行之,已有半年多未见了。来都城这些天了,钱亦心心里盘算着也该见上一面了。 正在这时,管家来报,说忠烈候府的小姐前来拜访。 钱亦心一听,是小师妹来了。她道,“快快请她进来。” 管家在前面带路,叶善之带着几个丫鬟跟在后面。她嫌管家太慢,一直催他快些点,这要不是她不识路,凭借她的轻功,早就见到师姐了。 远远地瞧见了钱亦心的身影,叶善之也顾不了那许多,提气运功,嗖地窜到了钱亦心的面前,一个熊扑便挂到了她身上。叶善之只觉得眼睛有点涩,嘴里念念有词道,“师姐,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哥哥说你养好了伤才会来,这都半年多了!” 瓷娃娃叶善之哇得哭出声,“早知道我就不走了!也不会让小人害了师姐!” 钱亦心抚着她的背,安慰道,“都过去了。” 可抱着她的人呢,还是不撒手。钱亦心又道,“快来见过我娘。” 一听长辈在场,叶善之立刻老实了,抽抽噎噎地说,“夫人好。” 钱亦心说的是“娘”,而不是“大娘”,吴氏心里一阵感动。说明这孩子,放下了芥蒂,开始接受她了。 她拉着两个女儿家的手,“你们许久不见,相比有很多话要说,我让厨房准备些可口的糕点,你们好好聊聊。” 叶善之瞧着吴氏走远,收回视线,说道,“师姐,我看钱夫人挺好的呀。”她问的是,那你怎么不太喜欢她呢。 钱亦心解释道,“以前有些误会,现在解开了。” 叶善之忽地想起一件事,“师姐,我听说钱大人娶了唐嘉玉,是真的?” 钱亦心点头。 坐着的叶善之是坐不住了,“她那么害师姐,钱大人怎么能娶她呢!哥哥也是,早该把她跟温泽一起斩首示众!” 斩首不过刀起刀落,这是便宜了她的。钱亦心相信,钱亦言有更好的办法对付她。至于为什么要娶她嘛,这就只有钱亦言知道了。 她拍了拍叶善之的手,“放心,唐嘉玉落在钱亦言手里,是不会好过的。” 丫鬟送来了糕点,刚做的胭脂糕,色泽鲜艳,香气扑鼻,再配上今年的新茶,馋得叶善之不得了。 钱亦心看着小师妹的吃糕点,即使馋得慌也保持着良好的仪态。她犹豫再三,旁敲侧击地问道,“侯爷不在都城?” 叶善之吞下糕点,才道,“在的呀。” “那怎么?”那怎么不来看我? 叶善之道,“哥哥说,今日要去万花楼喝酒,所以才没来的。” 万花楼是什么地方,钱亦心不用想也知道的。这浪荡子,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 ☆、第33章 花楼 叶善之说的喝酒,就是字面意思,叶行之去万花楼只是喝酒而已。可这话听在钱亦心耳朵里,就不是那个意思了,在“喝酒”二字中间再添一个“花”字。 一下午,钱亦心的脑子里只想着叶行之去喝花酒了。 叶善之在一旁从皇上聊到哥哥,从师父聊到师弟,又表达了对钱亦心这个即将过门的嫂子的喜爱。 全程钱亦心都心不在焉,她念着叶行之,对叶善之也有些敷衍。 时候不早了,叶善之也回去了。 晚饭后,钱亦心左思右想,就是不放心,她可不能还没成亲就白白戴了绿帽。 她等吴氏歇下,换了一身男装,脸上抹了些黑粉,翻上钱府的高墙。她往下一跳,没成想,尚武早在墙外等着她了。 尚武道,“属下为大小姐带路。” 不用想,这是钱亦言吩咐的。她道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43 ,“走吧。” 万花楼是都城最大的青楼,姑娘个赛个的漂亮,琴棋书画斧钺钩叉是样样精通,不管是读书人还是学武的,都能找到心仪的姑娘。哪怕是菜市场卖猪肉的,姑娘都能从“猪肉怎么做好吃”到“好猪是如何饲养的”侃侃而谈。 钱亦心还没进万花楼的门,就被招枝花展的姑娘们强行拖了进去。还没站定,姑娘们就都围了上来。 其中一个穿蓝衣的姑娘说,“小公子,第一次来吧?” 其余姑娘脸上挂着了然的笑,蓝衣姑娘又说,“您放心,一切都交给我们了!”手还不停地在钱亦心身上划拉。 钱亦心往后一缩,就怕被人发现她男扮女装。她为了不被别人发现,将脸、手、脖子抹黑了不说,还特意提高了衣领,不让别人看喉结。好在她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不似寻常女儿家秀气,不然伪装起来,还要费些心思。 尚武跟着钱亦言是见惯了风月场所的,他熟练地掏出银票,“楼上雅座,不要姑娘,上些酒菜。” 姑娘们一听,也就散开了。 钱亦心去了二楼,她这个位置极好,整个万花楼的情况一览无余。没坐下多久,酒菜也上了。 她问,“叶行之在哪?” 尚武回道,“侯爷一般都在雅间,不过再等一刻钟万花楼的徐倾姑娘就要出来弹琵笆了,所有雅间的客人都会出来的。” 那就好。 钱亦心想了想,若是叶行之真的与其他姑娘厮混,她该如何?这个答案,是否定的,她没想好。 她与叶行之,已经有了婚约,还是皇上御赐。她不能也不敢做什么有害钱家的事。所以,叶行之无论做什么,她只能被动接受。 钱亦心自嘲道,“自己何苦为难自己呢?” 一刻钟后,徐倾姑娘抱着琵琶出来了。她举止大方,容貌姣好,比起其他姑娘来说,并不太出众,到身上却毫无普通青楼女子的故作姿态。 即使是钱亦心这个外行,也觉得她的琵琶弹得是错落有致、铮铮有力。万花楼的姑娘,果然个个都不简单。 钱亦心道,“若我是男子,也会成天往万花楼跑。”温柔乡啊温柔乡,她既不温柔,也不娇艳。 蜀州姑娘性情跟都城姑娘大不同,若是叶行之贪图新鲜,等他的新鲜劲儿过了,他的心里也就没有她的位置了。 正在钱亦心胡思乱想之际,叶行之就从雅间里出来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有其他人,一看那派头,也是当官的。这群人浩浩荡荡地从二楼到一楼,选了正中间的位置坐了下来。而叶行之,坐得又是中间的中间,好不气派。 时隔半年零十五天,钱亦心终于又见到了叶行之。即使隔着不近的距离,她也看得出来,比起半年前,他是愈发放荡了。 跟姑娘勾肩搭背,还喂他喝酒,看得钱亦心是怒火中烧,恨不得烧死叶行之。不知道半年内,他给自己戴了多少绿帽子! 钱亦心气不过,凭什么让这个浪荡子为所欲为?她今天定要整一整他。 “尚武,叫一壶酒。” 尚武照办,万花楼的伙计手脚麻利,很快酒便上来了。 钱亦心从药袋子里掏出颗药丸,喃喃自语道,“过了这么久,不知道药效怎么样。” 一时半会儿也不好配药,只能将就用了。钱亦心将药丸丢进酒壶了,捂着酒壶盖子来回摇。 今天,就是叶行之不/举之日。没错,这是一颗败兴的药,不会危及生命,只会让他不能人道。 钱亦心朝叶行之的方向看去,他刚才下楼时,目光都没有扫过她的方向。此时她在二楼,他在一楼,她盯着叶行之的后脑勺,发誓一定要给他些教训。 药是下好了,问题是怎么让他喝下去。 琵琶声停了,徐倾一曲弹完,台下一片叫好。她迟迟下台,又换了几个舞姬,莺莺燕燕,柔情继续。 所有的人,都未想到,徐倾又折回来了。她径直走到叶行之跟前,微微施礼,“侯爷。” 叶行之颔首,“徐姑娘。” 徐倾有些紧张,她爱慕叶行之,鼓足了勇气对他说道,“不知我能否为侯爷弹奏一曲?” “乐意至极。” 钱亦心视力极好,虽然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可她从肢体行为看来,他们两个这是对眼了。 “徐倾姑娘是万花楼里身价最高的,清白之身,平日里哪家的公子不是一掷千金只为美人一笑。没想到,徐姑娘居然也爱慕侯爷。”尚武感叹道,生的好看,就没有不可能。 这个“也”字很刺耳,钱亦心盯着叶行之,只要他敢越界,她就……具体要怎么样她还没想好,不过先把叶行之揍一顿总是对的! 叶行之偏偏跟钱亦心作对,跟着徐倾就上了二楼,进了雅间。 门一关上,谁知道这两人搞什么。钱亦心跟了上去,甲子却不知道啥时候冒了出来,还守在门口。 钱亦心赶紧跟了上去。尚武不敢怠慢,带着酒壶就跟了上去。 许久不见甲子,尚武刚想去套个近乎,不料甲子率先开口,先是对钱亦心抱拳,“钱小姐。” 钱亦心不信,居然被看出来了? 甲子又对尚武道,“替我守着。” 尚武下意识反驳,“凭什么?” 而甲子却不理他,头也不回就走了。 “嘿!”尚武不服气了,“大小姐,你说甲鱼子这是什么意思?” “让你守着就守着。”钱亦心想到,“我的伪装失败了?” “其实……细细看的话,确实……” 这下明白了,钱亦心易容失败。算了,下药也要下的光明正大。 她道,“把酒壶给我。” 钱亦心接过酒壶,一把将雅间的门给推开了。她这一下子,来得突然。本来房里的两人一个弹琵琶,一个听琵琶,虽隔着些距离,可气氛正好。现在可好,被她一搞,缱绻蜜意统统不见了。 一见是她,叶行之刻意板着一张脸,“我不是说不许打扰么?出去。”他心中欢喜,想来钱亦心是挂念他的,不然也不会刻意乔装打扮跑到青楼来。 有时候,一旦看明白一些事后,便是拨开云雾见青天。叶行之见的倒不是青天,而是春天。 徐倾也说,“不懂规矩,还杵着干嘛!” 钱亦心还是不走,举着酒壶,渐渐贴近叶行之,凑近他说道,“不过请侯爷喝一杯酒。”又斟了一杯酒,推到他面前。 忽地凑近,忽地疏远,远近之间,搞得叶行之心猿意马。还有那股淡淡草药香,真是久违了。 她的行为在徐倾眼里简直是得寸进尺。徐倾忍无可忍,“还不快滚出去!” 钱亦心与徐倾对视,笑道,“若是侯爷能将这杯酒喝了,我就出去。” 叶行之牵着她的手,向下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44 一拉,钱亦心便坐在了他的大腿上,整个人都扑在他的怀里。他道,“毒酒?” 钱亦心挣着起身,却被他扣着,只得作罢。她道,“是,那你喝还是不喝。” 徐倾坐不住了,“大胆奴才!竟然给侯爷喝毒酒,来人啊……” 她话未说完,那杯酒已经被叶行之喝了,徐倾不能相信,“侯爷……侯爷这是怎么了……” 叶行之有些不爽,徐倾太过聒噪,碍事。他道,“酒已经喝了,出去。” 徐倾不服,“侯爷怎么能放过她!” 看来是坏人好事了,钱亦心想,这桩婚事,推了吧。 她欲起身,叶行之还扣着她,这是何意? 叶行之看着徐倾,“我是让你出去。” 徐倾好不容易放下身段,请了侯爷听曲儿,被人搅了好事,愤恨难忍。可叶行之,都城之内,又有几人敢开罪他?只能退出去了。 腰上的手松了力道,钱亦心立即跳了起来。 叶行之看着她,有些好笑,五个月前,受伤了在梦中还喊他的名字。今日见了面,还搞得如此生分。 “你给我下的什么药?”边说话边往她身上凑。 钱亦心连续退几步,“不能人道的药。” 叶行之笑出了声,“你啊你啊!” 钱亦心给自己下药的原因,他想想也就知道了。叶善之今日去了钱府,他这个妹妹是说话不过脑子的,必是说了他在万花楼了。所以钱亦心,才气急败坏地赶来,给他下药。 她这么在意他,他是高兴的。他道,“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男人逛青楼,难道是去吃饭?钱亦心从小就看着吴二弦喝花酒逛青楼长大的,里面的事儿她清楚着呢,蒙谁呢。 她不说话,叶行之只好继续说,“皇上今日赐婚了,定了下个月初七。我呀,是坐实了浪荡子的称呼了,那群狐朋狗友非得拉着我来,不好推脱。本来大舅子也是要来的,不过他说府中有事罢了。” “谁是你大舅子!”钱亦心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你过来。”叶行之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了,干脆放弃。 钱亦心虽然不情愿,却还是走了过去。还未走近,就被叶行之搂住。耳边是他的声音,“反正你都下了药了,我想乱来也不行。” 叶行之以为她会不老实,结果她安分地让他抱着,他还有些不习惯。 只听她说,“侯爷见了太多美人,怎么会看上我?”若是因为脸蛋喜欢她,那他也会喜欢别人。 叶行之放来她,拉着她坐下,眼中是藏都藏不住的情意,“美人很多,钱亦心只有一个。” 有些事还是要解释清楚才行,他又说道“本来我是想将温泽等人押送回都城就去找你,不过啊,我被皇上报复了。” “报复?”钱亦心问道。 “去蜀州时,我故意将阿善带在身上,害得他饱受相思之苦。阿善回都城后,将蜀州发生的事,说给皇上听,他又怎么猜不出我喜欢你呢。” 叶行之长叹一口气,悔不当初,“我回到都城,他便提我进了内阁,一大堆公事,我实在是分身乏术,自然也不能去看你了。皇上是以牙还牙,我这是自作自受啊。” “所以,我并非是故意不去找你。” 他目光灼灼,钱亦心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低下了头。 难得见她这般小女儿娇羞,心下一动,吻了她的脸颊。其实他的目标是嘴唇,不过怕唐突了她。 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你一进万花楼,护卫便告诉了我。”叶行之说道,“本来想早些出来见你,奈何被那群人缠上了,不借着那个弹琵琶的,我怎么能脱身呢。” 钱亦心脸上烧红了,听他一说,气早就烟消云散。 虽然想和她多呆一阵儿,可毕竟还未成亲,名不正言不顺。距离下个月初七,不过十天,叶行之这个耐心还是有的。 “这几日,还要忙着准备成亲的东西。你在钱府,等着我来迎亲。” 初七,侯爷娶亲轰动了整个都城。 有人鼓掌叫好,叶行之这个祸害终于成亲了,还娶的是状元郎的妹妹,据说医术和毒术都很厉害,够叶行之受的了。不过也有人心伤,都是拜倒在叶行之靴下的姑娘们,侯爷成亲了,她们都没有机会了,能不难过么。 叶行之一身红衣,骑着马带着迎亲队伍招摇过市。人逢喜事,春风得意,他接到了钱亦心后,恨不得立刻回府。随即又想到,侯爷里宾客满座,太后和皇上都在场,繁文缛节害死人。 直到轿子落地,进了候府,钱亦心才有真的是嫁给他了的感觉。她顶着盖头,只能看到别人的腿。叶善之扶着她,在她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因着太后和皇上在,拜堂时间就更久了。皇上发言后,太后又接着说,活生生又拖了半个多时辰。 等拜完堂,钱亦心顶着凤冠,脖子都快断了。一想到还要等到傍晚叶行之来掀盖头,她就感到绝望…… 拜完堂,皇上和太后就回宫了。叶行之好不容易应付完了宾客,月亮都升起来了。 他惦念着钱亦心,深提一口气,竟然用了轻功,脚尖几点,便到了卧室门口。 门口除了两个丫鬟,还有他的妹妹,这让叶行之很无奈,“阿善,回自己房里。” “我不,师姐和哥哥的大喜日子,我是一定要守着的!”叶善之大声抗议。 叶行之只能威胁了,“再不走,明日就让皇上接你走!” 最近皇上哥哥很是奇怪,经常有些莫名其妙的举动,吓的叶善之都不敢去宫里了。 “我不去!我走就是了嘛!” 叶行之看着她气呼呼的背影,回头又对丫鬟们说,“你们也下去吧。” 推开房门,叶行之走到里间。榻上坐的是他的妻子。 他有些迫不及待,一把掀开红盖头。平日里的钱亦心是不施粉黛的,今天着红衣化红妆,在蜀州看惯了她英姿飒爽的样子,如此精致,还是第一次。 胸腔里,是猛烈跳动的心。他看得痴了,很久才说,“你真好看。” 叶行之以为她会适当地害羞一下,可钱亦心粗暴扯下凤冠,还扯掉了几根头发,“嘶!这玩意儿重死了!” 叶行之抚着她的头发,心疼道,“还是这么暴躁。” 他捡起她扯断的头发,又扯了几根自己的头发,将两人的头发分为两份,绑成两个结,装入两个香囊中。他自己拿了一个,另一个塞入钱亦心手中。 “初初见你之时,我便想着,有一天,一定要将你娶回家。今日,我是痴想成真。” 他眉目有情,看得钱亦心心口发烫,“傻子。” “你不是叫我浪荡子么?” “傻子也不错。” 这是不计较那日青楼之事了。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蜀州查案记 作者:拾77 分卷阅读45 按照惯例,心意想通的两人,是要做些事的。 叶行之靠近她,目标是她的唇。 “等等!”钱亦心单手抵着他的胸膛,掏出一枚药丸,“把这个吃了。” “解药?” “解药。” 叶行之笑道,“那为夫今晚不会让夫人失望的。” “……” 浓情肆意,春风一度。 分卷阅读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