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想容+外传》 正文 第 1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1 章 云想容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对一个女子来说,可幸可不幸。但对一个男子来说,却是万不幸。 禽兽不如的父亲为了钱财将他作为交易的附属品送上各种男人的床。 凭着一颗不甘的心他挣扎地活下来,时时刻刻计划着报复。 命运却在他即将获得一切时,跟他开了个天大玩笑。 遇见他是幸或不幸?爱上他是幸或不幸?被他爱上是幸或不幸? 冰冷的心被他温暖,因爱渐渐失去自我的他恐惧着未来的一切。 只是…… 如此污秽的身体怎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他的身旁? 如此肮脏不堪的心灵哪里有资格获取他的爱意? 楔子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摆设,陌生的面孔。 带着畏惧和恐慌的眼神,他一步步地后退,试图避开面前这个逐渐向他逼近的人。 慌乱的脚步使得留在地上的印子没有一个完整的形状,班驳且交错。 不要过来…… 他颤抖的声音更引来对方的大胆动作。 不! 眼看着自己的外衣被对方撕去,他凄厉尖叫。 不知哪来的力气,他猛地推开了即将压到自己身上的躯体,不顾狼狈地往门的方向奔去。 就在他推开门,以为逃离魔掌的那个刹那,他的腰被身后的肥手扣住,毫无怜惜之意地将他再度拖回了那个令他作呕的房间。 他极力地挣扎着,却被对方狠狠地煽了两个耳光。脸颊顿时火辣辣地疼痛,眼前忽明忽暗冒着金星。 一时的恍神,让他失去了抵抗的力气,任由对方摆布。等回过神来时,那扇希望之门缓缓关闭,他的世界随之陷入黑暗。 爹……爹……救救我…… 他仍然反抗着,无助地呼唤着如今唯一能救自己的亲人称呼,眼泪簌簌落下。 你爹?那个正在撕裂他衣裳的人仿佛听到了一个大笑话,停下了动作,抬高了声调说,你不就是他送来给我的么? 送…… 容儿,你要乖乖听李老爷的话。 父亲临走前的话让他一点也无法否认眼前人的言论。 是的,父亲一开始就这么打算的。 这个认知犹如晴天霹雳击碎了他的希望,也把他推入了绝望的深渊。 他颤抖的嘴唇,苍白的脸庞,僵直的身体,楚楚可怜的模样更令李老爷欲火狂燃。 两只肥手急不可待地把最后一件阻隔物拉下,一副少年白皙纤细精致的胴体在他的面前一览无遗。 果然是个尤物。 李老爷一边用着透露绝对欲望的淫秽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视,一边从袖中掏出一颗红色药丸。 嘿嘿,知道这是什么吗? 无处可逃的少年畏缩在床上,拉起身下的床单紧紧地覆上自己裸露在外的身体。 你等着今晚哭着求饶吧! 语毕,李老爷吞下药丸。还没来得及等药性上来,就猴急地往少年身上扑去。 不!不要!救命! 他哭喊着,尖叫着。虽然心里明白不会有人来救自己,可他仍忍不住如此呼喊。 小美人,我不会要你的命。李老爷猥琐地笑着,等下包准爽得你欲仙欲死。 拉开那碍事的被单丢到床下,扣住少年的双手,他死死地将少年压在身下。 少年死命地摇头,乌黑的头发已经凌乱得不成样子。双脚也使劲地蹭着蹬着,差点就踢到了李老爷的宝贝。 给脸不要脸! 李老爷恼羞成怒,又狠狠地煽了少年四个耳光,少年的脸被煽得撇到了一边,嘴角渗出血来,擦到了白净的被褥上。眼瞅着少年顿时安静下来的动作,李老爷满意地淫笑了起来。 拉开少年的双腿,露出隐蔽的私处,粉红的色泽令他垂涎不已。 真漂亮。李老爷流着口水赞道,这一万两一夜果然花得值。 第 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2 章 原本认命的少年听了这话,犹如死水的心里瞬时起了层层涟漪。 为了一万两,父亲把他卖给了!他是他亲生的儿子啊!虎毒尚且不食子,他竟然连禽兽都不如! 已经没有心思理会那肉刃贯穿身体的巨痛,已经没有心思理会那在自己体内驰骋的男人,已经没有心思理会不知何时才能终结交合的折磨,他的内心早已为背叛所掩埋,早已为憎恨所充斥。他的世界不再洁白,只有灰暗。 要是就这么死了,多好!要是…… 可他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要是死不了……要是死不了…… 大少爷,大少爷…… 下人的呼唤让云想容从十年前的噩梦中惊醒,他睁开幽深的眸子,他环顾着四周。 到了?他淡淡地问。 快了,再过了两条街就是王府了。赶着马车的下人回答。 他掀开侧窗的帘子,看了看街上的景象,但很快又放了下来。 大少爷,老爷说让您在王府外的兴宜茶馆等他。 他懒懒地说:知道了。复又闭上眼睛小寐起来。 云想容啊云想容,这样的日子你还要再过多久?他在心里冷笑。 堂堂的云家大少爷,竟然沦落为商场上交易的牺牲品。自从十年前的那个夜晚起,他周旋于各路达官贵人的床第之间,那个他应当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借着他的身体赚取了多少真金白银?云家也从原本的小小商铺生意扩大到了如今的南方商联主家。结果那个男人还不知足,竟把主意打到了北方。而这次的王府之行,就是他如意算盘的第一站。 话说回来,这副身体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他想不明白。难道仅仅因为他的双胞胎姐姐、云家的大小姐云露华是南方第一美女,他的身价也就跟着倍增么? 女人的贞洁是最重要的,那个男人当然不可能把那棵摇钱树随随便便带出去供他人玩弄。只要到选秀时候,把她往都城一送,当不上国舅也能和京城里的某大官攀个亲戚。那骄傲女人的最后结局是什么就不在他关心的范围了,连同胞姐姐都能对他的遭遇视若无睹冷嘲热讽,他还做什么自讨没趣? 至于传宗接代的事也不用他操心,他名义上是云家的大少爷,可真正得那男人欢心的却是原配的亲生儿子、云家的二少爷云荣升。瞧瞧这名字,荣升荣升,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企图。 综上所述,要怪就怪自己倒霉投错了胎,到了那个冰冷得深入骨髓的地方。 不过,快了,就快了。 他的嘴角划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这篇文章的背景定在古代,但是无关乎任何已知的朝代和城镇~ 全部都是架空~因为这样更有利于某只瞎编故事~ 这是写完梦了及梦了番外三的结果~太恐怖的历史~ 所以当亲们看到什么熟悉的人名或者地名时…… 可以自动无视它们原本的位置==~ 用一句话形容就是:本故事完全是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话说回来,这片文章的内容有点阴暗~具体的请看文案~ 1 真没想到那个外表正气凛然的王知府内里竟是个疯子,整整一个晚上变着法子折磨他,害他到现在还没能恢复过来。刚刚被抬回客栈上房的云想容心里暗骂着。 大少爷,这是老爷特地吩咐厨房做的上等燕窝。 随行的下人颤抖地将那碗补品端到他的面前。 云想容冷然地瞥了一眼。 燕窝?补气用的吧?是等不及想再把他送去哪家? 云想容想也不想地甩手将燕窝打翻在地,汤汤水水洒了一地。 下人连忙跪了下去,战战兢兢地收拾着地上的狼籍。 滚! 他的冰冷语气让下人不住地哆嗦,下人仿佛也早就习惯了他的这种恶毒,坚持着收拾完毕后才退了出门,刚巧云家老爷云有财此时带着讨好的表情走了进来。 容儿,这次我们有福了。 云想容强压下干呕的欲望,面无表情地接口:这次是谁? 半点不觉尴尬的云有财笑得如偷到了肥鸡的黄鼠狼:你可知道北方的最大商号是哪家? 垣州顾家。 对对对。云有财点头称是,我们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顾家的当家顾之暄这几日正好在这冉州城里逗留,难得王知府肯为我们搭线,今个儿养养神,明日我们上门拜访去。 拜访?他心底冷笑。直接把自己拜上人家的床吧? 心里是这么想,但嘴中的回答却是另一回事:一切由爹做主。 顾之暄是最后了……这个男人的好日子也快到尽头了…… 想到这里,云想容心情不由自主地愉悦起来。 只要让他回到敛州云家,早已安排妥当的他就能夺过属于自己的一切。身份、地位、金钱、权利,该是他的一样也跑不掉。亏欠过他的、蔑视过他的、背叛过他的一个都不会放过。感情对他来说是最多余的东西,他的怜悯之心已经为心底熊熊燃烧了足足十年的报复之火焚毁殆尽,所剩的只有那焦黑坚硬的残骸。 云有财突然破天荒地叹气道:容儿啊,你为这个家牺牲了这么多,难为你了。 云想容不为所动。他知道,想让这个男人为自己禽兽不如的行为忏悔,根本是白日做梦。那么现在的他是处于何种目的说出这番话呢? 第 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3 章 隐隐地,心底漾起不祥的预感。 翌日,云有财带着他来到顾之暄在冉州的别院。 显然拜那位王知府所赐,小院的主人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来访,特地吩咐了家仆等在了门口。 和以往相同,云想容随便找了个借口留在议事厅外。他一点也不想听见或者看见里面的人在做的交易,因为交易下的牺牲品永远是自己,有谁会愿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卖掉还帮人数钱? 上天给了自己一副好皮囊的同时也给予了与之匹配的才智,却公平对待苍生地丢给自己一个噩梦深渊的身世。有时候他宁愿自己是个傻子,是个白痴,什么都不懂地只守着自己的世界,也好过如今倚赖着那一点不甘心痛苦煎熬地活着。 他曾想过,当自己夺下云家大权报复过所有人后自己的目标。但直至今日,他也没能想出个结果。生?这污秽的躯体让他随时随地想起十年间的噩梦,生不如死。死?挣扎地活下来的他就这么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生命让他怎么甘心? 不过,不管未来如何,都阻挡不了他眼前的报复。一想起报复的快感,他兴奋得全身颤抖起来,那原本波澜不兴的眸中也闪烁起自己无法察觉的迷人光芒。 殊不知,被那光芒吸引住的人正站在粗壮的树干后面饶有兴趣地笑着,然后一个闪身,消失得无影无踪。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云有财在家仆的引路下于后花园凉亭中找到了云想容。 他一脸得意的模样让云想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看来今晚的事情是躲不掉了,心里对顾之暄的评价顿时狠狠地打了个折扣。 他一直很欣赏顾之暄这个人,折服于他能用短短的五年时间将原本是靠染布起家的商铺发展到如今称雄北方的综合型商号,甚至还将生意逐渐延展到了南方。那种无人匹敌的行商远见与狠辣手段令他对这个仅仅比他大一岁的人产生了好感。倘若不是处于如此不堪的地位,他会很愿意结交这样的人,相信他们会惺惺相惜,欣赏对方。可惜在起步线上,他已经失去了这样的资格。 即便如此,他还是会偶尔留意顾之暄的讯息。听说他早已娶妻,是他的远方表妹,一个温柔的女子,可怜她还没能等到丈夫功成名就便早早香消玉陨。那之后,顾之暄虽纳了三名侍妾,却再没有一个女子以正室的身份站在他的身旁,可见顾之暄对其原配的长情。所以当云有财说要来拜访顾之暄的时候,他就认定了这件事的绝对不会成功,还想着届时看到云为财的落空表情是何等好笑。 可没想到顾之暄竟然同意了?! 难道真真应了那句话,饱暖而思淫欲? 不管怎么样,只要度过了这一夜就能回到云家,早已污秽的身体再应付一个色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又何必在意? 容儿,你可要好好伺候顾大老板,他可是我们的大金主啊!云有财语重心长道。 他撇撇嘴,哼了声。 见他没有接话,云有财自顾自地说:起初顾老板说什么也不肯见你,我急啦,把你狠狠地夸了一回,都口干舌燥了。就在这时突然进来一个人,不知在顾老板耳边说了什么,一转头他就同意了。我估计这人是他的亲信,回头我们得给人家送份谢礼啊! 嗯,直接送瓶毒药!他忿忿地想。 谢礼就不用了。 一个浑厚带着磁性的男声插入到他们中间。 云有财转头瞧去,在认清了来人后,马上换上一个狗腿的笑容: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是顾老板的…… 区区小名,云老板不用挂心了。 那人明显的拒绝让云有财颇为尴尬,也不好接话下去。 这位便是令公子吧? 听到提及自己,云想容将目光自一旁的花草移向了那个男人。 第一眼吸引他的是那炯炯双目,透露着本人的雄心壮志。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双唇,棱角分明的脸庞,以及一切掌握其中的自信表情,让他不由得再多看了几眼。 此人绝对不简单!他心里清楚明白。他浑身散发的气息让人觉得是展翅于天空翱翔的苍鹰,桀骜不驯,任谁也控制不了他的思想他的行为。另外,从云有财的描述来看,这个人对顾之暄的影响很大,而且绝对得他信任。倘若以后顾之暄控制不了他,他绝对有能力取而代之。那么…… 等等……他在想什么?顾之暄和这个人怎么样关自己什么事? 摇摇头,把对他来说乱七八糟的思想抛离脑袋。 刚想开口说话,却被对方捷足先登。 果然是个妙人儿。 这样的话若是平日听来,他肯定心生反感。只是今日委实古怪,他清楚地知道对方确实是由心地赞美他,没有半分的猥亵之意。即使对方正用饱含深意的目光扫视着他也引不来一点点的不自在,反倒令他落落大方地任他注视。 好半晌,那人终于开口:请云公子跟我来,主人正等着呢! 略有点失神的云想容听罢才猛地想起此行的目的,惊讶着自己失态和反常的同时一声不吭地跟着那个人往顾大老板的等候地走去,瞧也没瞧云有财半回。 2 穿过曲折的回廊,他们停在了一间屋子前。 云想容看了看,心知这里就是顾之暄等待他的地方。 大白天就这么迫不及待?所剩不多的好评又被打了个折扣。 那人上前一步推开门,对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他二话不说地抬脚往里走,刚进屋子房门就被关上,里面的光线显得有些不足。虽然不影响视线,但就是觉得不舒服。 首先抢夺人目光的是一张几乎可以躺下四个人的大床,对此他不禁皱了皱眉头,心想自己不会又遇上个疯子。床上没有人,或者说他的视线所及之处没有任何人影。刚想转头出去时,猛地被身后的一股力量挟住,连退了数步,被推倒在了那大得惊人的床上。 一阵晕眩过后,他定睛一看。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竟然是刚才那个几乎占据他心神的人。 主人的人你也敢碰?他眯起眼睛,百种心思转动。 那人呵呵一笑,不容分说地低头吻住了他,趁着他惊呆的时机翘开牙关,探入灵巧的舌头挑逗着他的神经,品尝着他的甜蜜,霸道却不失温柔。 难道这是顾之暄的授意? 但很快地,他失去了思考的空间。那人的轻柔体贴让他的心微微地悸动起来,逐渐迷失自己地闭上眼睛青涩响应着他。从来没有人吻过他,这样的吻让他着迷,让他愉悦。哪怕只是短暂的快乐,他也不舍得放手。 忽然,那人停下了吻,他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沾染了些许欲望的眸子疑惑地看着对方,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停下来。 那人轻抚着他的脸颊,问: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一句话敲在云想容的心头,让他回过神来。有点迷乱的眸子瞬即恢复成平静,不知何时环抱在他脖间的双手也慢慢地放下。 第 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4 章 拉回那双手继续让他抱着自己,那人笑得眉眼弯弯:我喜欢上你了,容儿。 几乎是同时,云想容的表情冷到了极点。他使劲推开压在身上的人,厌恶地说道:不要用那两个字叫我! 可话刚一说完他就后悔了。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凡事碰上这个人就失去了原本准则。 不反驳、不抵抗、不迎合,他今天一样也没有做到。 明明挨过了今晚,他就能得到一切,何苦在这个节骨眼上跟自己过不去? 可他就是不想从面前这个人口中听到那两个令他作呕的字。它们的出现不断地提醒着他这十年来的痛苦折磨,一想到或听到它们就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任人压在身下为所欲为的情景。 思及至此,喉间的酸楚又开始翻滚。他连续地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那人也没想到自己的一个称呼竟然让云想容如此大反应,连忙将人拉到怀中,轻拍着他的背,为他缓解不适。待到云想容稍微平静下来后,那人才注意到他眼角欲滴未落的泪水,随即怜惜地抬手将之抚去。 将唇靠在他的耳廓,均匀吐呐的气息喷在他的侧脸,他柔柔地说:对不起,是我的错。从今以后,我就叫你云,这个称呼你可喜欢? 从今以后?过了今夜,哪有以后? 不过他的心思很快就被云这个名字占据,不可否认,他很喜欢…… 云想容抬起头凝视着这个跟自己道歉的人,他对自己做过太多的第一,第一个由心地赞美他、第一个温柔地亲吻他、第一个真诚向他道歉…… 心不受控制地无规则跳动着,就好象他得了一种无可救药的病,可他一点也不介意。 你叫什么? 第一次,想知道即将与他翻云覆雨之人的名字。即使过了今夜他们再无交集,他也不想就此将他遗忘。 那人轻啄了一下他的唇,笑着说:顾之暄。 什么? 他想确认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 顾之暄。那人重复道,你可以叫我之暄或者暄,可爱的云。 语毕,不忘再揩两下油地咬了咬云想容已充血泛红的耳廓。 心思细腻的云想容很快地就想明白了其间的误会。 顾之暄身为北方最大商号的当家,虽然也想把在南方的生意做大,但肯定不屑以这种交易方式换取,他也不想将来有把柄落在云有财的手中。所以他找人替代接待了云有财,使他误会那就是顾老板,并拒绝他的示好。若是以后在南方的生意出了什么差错,他也好借这个小插曲将事情推得一乾二净,伤不了双方的和气。只是这本来天衣无缝的计划似乎出了点小状况,真正的顾之暄竟然一改初衷出乎意料地收下了云有财的交易筹码。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想破头都想不明白的云想容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了当地问:你到底看上了我什么? 看来我是捡到了宝,我的云不仅美丽,而且聪慧。知道他想清楚前因后果后的顾之暄优雅地笑起来。 云想容可不吃他这一套,继续逼问: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对云一见钟情。 这个答案,我不敢恭维。 一见钟情?那是只有女子才会相信的词汇。 顾之暄也不气恼,信誓旦旦地说:没关系,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云可以慢慢体会。 以后?又是以后?从他们见面到现在顾之暄提了多少次的以后? 难道云有财…… 心猛地紧缩了起来,他叫道:他把我卖给你多久? 一辈子。 3 该死!他死死地咬着下唇,连渗出血来也不自觉。 没想到自己还是晚了一步,难怪昨天那个男人会说那样的话,不祥的预感果然应验了。可是,要多大的利益才让云有财打定舍了自己的主意?而顾之暄又为什么对素未谋面的自己如此执着,从原本的漠视与拒绝到现在的不惜一切代价? 最可恨的是他的计划被这两个男人轻易地破坏了,再一次成了交易下的牺牲品,让他怎能甘心? 你们交易了什么?云想容强迫自己冷静,深呼吸后问道。 顾之暄也不隐瞒,坦诚地回答:我给他北方的部分热门商品经营权和一笔不少钱财。他给我南方的人脉关系以及……你…… 云想容紧握着拳头:放我回去,他能给你的我一样也能给你。 顾之暄哈哈一笑:可你不会把自己给我,这样的生意不划算。 怎么不会? 云想容缠上他,把头靠在他的颈间,柔顺的头发似有若无地蹭着,充满了挑逗的意味。 后者不为所动地将他的头摆正,与之对视,轻柔地抚着他的脸颊:我要的不是一刻而是永远。 云想容一怔。 竟然有人跟他这样的人谈永远? 仿佛听见了一个天大笑话的他再也忍不住笑意地狂笑了起来。 顾之暄不以为意,将手抵在他的左胸:还有这里。 笑声愕然而止,云想容古怪地瞅着顾之暄。 第 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5 章 你了解我多少?知不知道我的过往? 在我的眼中,你是一朵白云,高高地飘在天上,骄傲地俯瞰着这个肮脏腐朽的世界。 不,我若真是云,就是那外表污秽不堪,内里危机暗涌的乌云,随时随地带来骤雨甚至要人性命。 那么我愿做给予你温暖的阳光,将光明带到你的心里。 乌云永远是乌云,即使释放了内里的雨水,还是变不成白云,它的结局只能是云散烟消。 顾之暄心疼地凝视着眼前的人,问:为什么要这么悲观? 当你经历过我这十年的遭遇后,你就能明白我的感觉。云想容避开那几乎融化自己的温柔眼神,淡淡地说道,放了我吧! 谁也不知道他在说出这口是心非的四个字时的感觉,那种仿佛千蚁万蚁噬心的痛楚就快让他放弃多年的坚持。为什么要让他在这个时候遇见拨动自己心弦的人?为什么他们的立场是如此的天差地别?是的,在感情上他悲观而且不自信。如果没有这十年的肮脏,他会毫不犹豫地投到这个人的怀抱,不管这个人是男是女。但是,他注定了只能站在远处凝望,即使如何渴望对方也不敢越过雷池一步。这一刻,他对云有财的憎恨上升到了一个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高度。 我不想放。顾之暄紧紧地抱着他,我一放,你就会随着风儿飘走,再也不会来到我的面前。 我…… 你对我动了心,所以你自卑地不敢再靠近我。顾之暄一眼看穿了他,现在放开你,等于将你从我身边推开,我才不要做这样的傻瓜。 他讨厌被人看穿心思后的感觉,那样会使自己方寸大乱。 留下来,云。顾之暄又啄起他的唇,让我为你撑起一片幸福的天空,任你自由飘荡。 你会后悔的。他闭上眼睛。 自己也会后悔的,为此刻自己即将做出的决定。 叹了口气,他将自己的侧脸靠在顾之暄的胸膛,双臂环起了他的腰,把全身的力量倚在了他的身上。 顾之暄没有拒绝,只是轻轻地说:虽然我不喜欢你这患得患失的投怀送抱,但这是个很好的开始。云,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我很喜欢你。 云想容在他的怀中微点了下头,可心里却仍没有半分底。 为什么他会喜欢上自己?为什么他会对自己如此上心?一个人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对另一个人产生如此深的感情?还是说,多情是他的本性?博爱是他的原则?那么为这样的人动心的自己又能得到多少回报?云想容没有忘记顾之暄家中还有三名侍妾,他完全没有立场去嫉妒她们的存在。他可以肯定每一位女子都是顾之暄真心迎回家门,而自己绝对不会是未来的异数。可这昙花一现的幸福让他依恋,甚至想放弃报复待在他身边的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他暗暗笑着自己的傻,却不舍开这份温暖,这是不是就是扑火飞蛾的心声?等吧!等到这个紧抱着自己的人松开他的双手,等到他意识到他的选择是错误的那时。 这个夜晚,顾之暄什么也没对他做,他们只是紧紧地相拥而眠。 次日清晨他挣开眼睛,眼前的情景触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让他有种喜极而泣的冲动。 从未试过在一个男人的怀中心安地睡去再自然地醒来,在顾之暄温情揉着自己的怀抱里仰头凝视着他的睡颜,沉静而安然。完全没有了初遇时给他的敏锐凌厉感,此时的他更像个得到了心爱之物的孩子,睡得心满意足。只是,这心爱之物是自己吗?他能心爱多久? 看傻了?在云想容想得出神的时候,顾之暄就已转醒,调侃道。 云想容觉得脸上有点发烫,尴尬地将头低了下去。 你刚才在想我对你是不是一时的兴起? 被一语道破心思的云想容猛地抬起了头,却刚好被顾之暄截住双唇,不容分说地就是一个长吻。直到快要窒息时,顾之暄才悻悻地放开他。 为什么对自己那么没自信? 顾之暄的每句话都一针见血地直指他的痛处,让他避无可避。 太不可思议了不是么?云想容终于开口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在这之前,我连见都没见过你一面,况且我的过往你也能查得出来。你本来是不愿见我的吧?为什么突然就……我不明白。 所以我问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顾之暄回答,那日你的父…… 一见云想容的脸色转冷,顾之暄连忙打住那个称呼。 我确实不想见云有财,他的行商手法即使我远在北方也略之一二,不过碍于王知府的面子,我只好应承下来。接下来的事就如云你想的一样,我找人代替了我,一来方便以后好说话,二来我也想看看你,不得不说我对南方第一美女的双胞胎弟弟确实有点兴趣。第一眼在花园的凉亭中看到的你浑身上下散发着绝望无助的气息,让人顿时起了怜惜之意。然而当我再看你第二眼时,你眼中燃起了熊熊憎恨火焰,仿佛要毁尽一切的忿世嫉俗,带着报复快感的眸光将我深深吸引。你是一个矛盾的存在,让我一见钟情,二见倾心。 也就是说,当我身上的这个矛盾消失,你就会失去对我的兴趣…… 显然顾之暄被他这种只听坏不听好的过滤性听觉很咋舌,许久都没能说出话来。 而云想容理所当然地把这份沉默当作默认,脸上不由得有点失望的表情。 你这个爱钻牛角尖的小傻瓜!顾之暄好气又好笑地数落他。 我哪有!他立刻反驳,但马上被自己等同于撒娇的语气吓到,怔愣了好一会儿。 顾之暄眼中一亮:这样的你很有生气,云。既然你担心自己会失去吸引我的条件,那么就把你潜在魅力释放出来吧!我很期待你能牢牢地将我锁在你的身边,让我只为你一人砰然心动。 潜在魅力?砰然心动?可能吗?如果没有以往的十年,或许可以,可如今…… 云想容的脸色瞬即又黯淡了下来。 眼神犀利的顾之暄怎会不明白他在想什么,轻轻地为这个在情感上自卑到极点的人叹了口气后,说道:云,明天我们回垣州去吧! 云想容一惊,从床上半撑起身来。 他去垣州的话,那云家的事情怎么办?垣州到敛州千里迢迢,好不容易掌控的一切会由于自己的远离而慢慢脱轨,多年的忍辱偷生和精心策划就这么打水漂,他真的会甘心吗?话说回来,要是当他真的为顾之暄放弃一切后才发现所有的事情都是骗局,他可以承受吗? 说到底,他真的不相信顾之暄口口声声的喜欢。他跟任何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甚至男子谈情,云想容都不觉得奇怪。可喜欢的对象是自己,上过各种各样男人床第的自己,在外人眼中污秽肮脏的自己,让他信心何来?偶尔他会想,也许顾之暄是为了什么目的而捉弄他等到目的达到就会丢掉自己,也许云有财知道了自己的企图借着顾之暄先下手为强…… 总之,命运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无论做何决定,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再没有怨怪他人的借口。 看了看眼前一言不发等待自己决定的人,他犹豫了许久。 一个搅乱他思想的男人,一个逐渐温暖他心的男人,一个自己曾渴望出现不论男女的人…… 他认命地闭上了眼睛,轻轻吐出了一个字:好! 于是,一个霸道而迫不及待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炽热的温度在四片唇间生起。 4 第 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6 章 当今天下三分,为煌、啻、葑三国,国姓分别是轩辕、夏侯和拓拔。其中以煌国的国土最为辽阔富饶,一条昆河将之分为南北两方。虽不至于发生内战,但南北地方保护性极为明显,因此在一定程度上消了煌国的整体势力,即使有心独霸天下,也奈何内乱不熄。葑国与煌国相邻,民心一向。虽然国土最小,但外敌来袭时总能发挥出惊人的凝聚力,也是煌国久攻不下的原因所在。啻是一个岛国,与煌、葑两国一海之隔,地理位置的特别使得这个国家远离了战争,自给自足,民风也相应的非常淳朴。 冉州是煌国昆河北面的城,也是南北通商的必经之地,因此经济最为发达。离开冉州城的这一天,云有财没有出现。听那个假冒顾之暄接待云有财的傅管家说,云有财在前天就已经带着顾之暄给他的契约和大把银票回敛州了。不过云想容很庆幸自己没见到那个人,他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临时起意当场了结了那禽兽。没错,他是很想报复,可没必要把自己也搭进去,赔本的生意怎么做得? 坐在宽敞的马车里,他时不时地探出头去欣赏外面的景色。当然,并不是因为外头的景致多么迷人,而是他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马车里的另一个人。第四十九次掀起车上的帘子,刚想把头往外伸时,速度不慢的马车突然驶过一个坑洼,狠狠地抖了两下,把他整个人从左边甩到了右边,恰巧撞进了某个人的怀里。某人趁机将人从后面牢牢抱在怀里,汲取着怀中人身体散发出的独特味道。 你…… 云想容很想把他推开,可对方怎么也不让他得逞。 就在这时,顾之暄开口:对不起。 云想容听到这三个字,心跳漏了两三拍。 为什么要跟自己说对不起?难道真和自己想得一样,他不过是在玩弄自己? 心思千百转之际,顾之暄又接下去说道:其实我很自私。我明明知道你要夺下云家大权的想法,却在这个时候把你强行留在身边。 云想容脸色大变。 他知道?自认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却让一个远在北方的陌生人察觉了?那是不是说云有财也有所警惕了才先自己一步动手? 云有财不知道。顾之暄总是清楚他心里的想法,我早就想扩展南方的生意,所以很留意那边的形势发展,特别是作为南方商联头目的敛州云家,他们的一举一动我都要了如指掌。 他们…… 这个词让云想容听得很舒服。他从来不把自己当云家人看,也不屑与之为舞。而云家的每个人也只把自己当成他们的生财工具。 因此你在背地里做的那些虽然掩饰得很妥当,但逃不过我的法眼。顾之暄打趣地说,从我所得的资料来看,你会是一个很有远见和手段的商人,这让我很欣赏。所以我原本想等你掌控了云家大权后,再与你谈合作互利的事情。 是的,如果站在相同的起点,他们会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他也很欣赏他,也一直如此相信,只是…… 但没想到那天会在冉州见到你。他笑得春风得意,就那么一眼,我知道自己要你。不单是因为你让我欣赏,也因为我管不住自己的心。也许在我开始调查你的时候,我就为你深深吸引了吧! 云想容两颊微微泛红。 我告诉自己,如果不趁这次机会把你留在身边,等你回到敛州后,你会离我更远。我们可以是合作上的伙伴,却绝对成不了相知相守的情人。 对,顾之暄说得没错。一旦自己得到了身份地位权利,就不可能再让任何对自己有所企图的人靠近,不论真心假意。 在顾之暄的怀中转过身,他再一次深深地望进他那深潭般难测的眸子。 这个男人果然是自己的克星。他再次认命地叹了口气。 顾之暄将他的头压在自己的胸膛,让他听着自己强而有力的心跳,仿佛在告诉他自己所说的都是真心话:原谅我的自私,阻碍了你现在的计划,把你这朵云困在一个地方。我只是要你知道,你在我心中很重要,重要到让我不择手段地留住你前进的步伐。 嗯!他轻如羽毛落地地回了一声。 可还是让顾之暄听到了,欣喜若狂的他捧起云想容的脸,又开始了一个长吻。 从冉州到顾家所在的垣州乘车大概十天的路程。大半个月的车程不算太快,顾之暄带着云想容一路玩回家是耽搁的主要原因。 到达垣州顾家老宅时,已经是夜半十分。有别街道上的冷冷清清,顾府内灯火通明。红红的灯笼从门口一直向内延伸,仆人们有序地分站两边低头弯腰恭迎主人的回归。 顾之暄跳下马车,迅速地转个身,把手递向帘子内侧。 下来吧。 里面的人显得有点别扭,手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等了许久不见反应,大胆些的仆人抬起好奇的目光往马车的方向瞧去,正巧见到顾之暄强行将里面的人拉下车,扣着那人的肩,不容多问地把人往大门这边带。 好美的女子!爷果然好眼光! 这是当时所有见过云想容面貌的仆人的第一反应。与北方大大咧咧粗线条的女子不同,这一眼就能看出来自南方的女子,温柔婉约惹人怜惜,让人见了不由得心中暖暖,保护欲顿生。 刚踏过门槛,往大厅走时,一个穿著显然地位高过其它仆人的中年人向他们迎来。 爷,您回来了。中年人作揖后,恭敬地说。 顾之暄边走边笑着问:这两月来可有何大事? 爷挂心了,一切安好。 他满意点点头:那就好。我累了,琐事明个儿再报吧! 是。接着中年人想了想又开口问道:爷,那这位姑娘的客房…… 顾之暄愣了好会儿才明白他指的是谁,转过头果然看见云想容铁青的脸色,心下觉得好笑却又不敢笑出声来,惹他不快。 这位是云公子。顾之暄憋着笑意向邵管家介绍道。 听到这话的中年人僵住。 男人?这美得跟仙子一样的人竟然是个男的? 仆人们顿时嘀嘀咕咕起来。 云,他是我府上的管家,也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之一,姓邵,你可以叫他邵叔。顾之暄向云想容介绍道。 后者僵着脸点点头:邵叔好。 被叫的那位还没能反应过来,顾之暄又丢来一句话让他彻底石化。 云就住天香小筑吧! 爷没有口误?有没有听错?竟然是天香小筑?爷是不是…… 仆人们的讨论像炸开了锅的水一样。 第 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7 章 5 打从听到有人把他看作女子后脸色一直没有好转的云想容,在仆人的带领来到为他安排的居所。顾之暄并没有跟着他,依他估计应该是回自己的房间了。 不在更好!云想容乐滋滋地想。一路上什么也没对自己做的顾之暄让他觉得害怕,那份对自己太过的珍视让他无所适从。他不知道当顾之暄决定抱自己时,自己该做何反应。抵抗?迎合?还是任其施为?他不想因自己的一个错误反应而使得顾之暄看轻自己,所以他选择能躲几时就躲几时。 跳进仆人为他准备好的温水中,他舒展开了筋骨。从未像现在这样心情舒畅地泡过澡,过去的十年间这意味着他即将被送上某个男人的床,或者已经被人送回了云家。沐浴对他来说,是表面上的洗净身体,他会一直搓一直洗,弄到皮肤发红甚至脱落。当那火辣辣的感觉袭上心头时,他暗示自己,干净了,已经干净了。只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从十年前的那个夜晚起,他从没有干净过。 沐浴完毕,仆人为他送来一件长袍,他对着那件走起路来只能遮住重点部位的东西发呆了很久。 久不见云想容动静的仆人开口说:云公子,爷在房间等你。 云想容脑中轰地一下,空白了一片。 顾之暄已经等不及了吗?他也要像其它人一样那么对他吗? 刚刚还在为如何响应那份珍视烦恼的他,此刻失望到了极点。 牙一咬,骄傲的他不容许自己示弱地接过那件长袍披上,以最从容高雅的姿态往天香小筑的主卧室走去。 站在门口,仆人上前敲了两下,里头的人说道:进来。 仆人推开门后向他弯了弯腰便转身离开。 云想容深吸了口气,抬头挺胸地跨过门槛进去后,反手把门关闭。 原本背对着他的顾之暄听到声响转过身来,看到面前的美人香艳出浴图,下巴差点当场掉下来。 你……你怎么穿成这样?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结巴,可这情景太刺激他了,简直是挑战他的忍耐极限,没把鼻血喷出来已经够让他对自己的自制能力沾沾自喜了。 听出了顾之暄话中的意思,云想容也是一愣,难道不是他想的那样?阴郁的表情稍稍有了缓解。 很快想明白的顾之暄一把拉过还在云里雾里的云想容,脱下外衫披到了他的身上。 我没想到他们会误会我的意思。顾之暄解释,本想等你沐浴后,一起在屋里用点宵夜。今个儿为了赶路,你没吃多少东西,我怕你饿着了。 多云转晴的云想容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不是顾之暄在房间里等他沐浴完后做那件事情,而是顾之暄在房间的桌边等他沐浴完后一起用餐。 想也知道顾之暄一定是这么对仆人们说的带他去沐浴,我在房间等他。。 这种歧异的话,想不误解都难。 不过回头想想,心里还是觉得满满涨涨的,让他很想放声大哭。顾之暄会担心自己吃不饱,会等待自己沐浴后陪伴自己用餐,这在云家是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母亲早在他一岁不满的时候就去世了,而云露华压根不把自己当弟弟看,遇上他也是一脸见到臭虫似的表情,更别说其它人了。 他主动地抱着顾之暄,紧紧地抱着,就像洪水中不会水的人死死抓住唯一浮木地用劲。他本不允许自己有这样的依赖,但此刻他只想放纵自己。 云?顾之暄显然没想到云想容会如此主动地拥抱自己,竟愣得双手都不知道该往那里放。 就这样让我待会。云想容哽咽着声音乞求。 顾之暄叹了口气,一手温柔地抚上他的头发,一手轻轻地揉着他的腰,在他耳边轻语:想哭就哭吧!我不会让任何人见到你此时的脆弱。 为什么要这么温柔?为什么这温柔来得如此之突然,却迟了十年? 之暄…… 一个对方期待已久的称呼之后,再也没有任何成调的语句,来到垣州顾家的第一夜,他在顾之暄的怀里放声哭着度过。 6 次日,真是热闹的一天。 清晨,顾之暄起身给了仍半睡半醒的云想容一个早安吻后,便离开了。等云想容真正清醒找不到人时,邵青,就是昨天那个会错顾之暄意的人,也是邵管家的义子,才红着脸告诉他他们爷到各商铺视察去了。 想想也对,他个把月没有回来,是有必要到下属商铺查查帐什么的。等下,思绪打住,为什么自己一起床就要找他?云想容苦笑,自己对他的依赖真是越来越多,真不是一个好兆头啊! 他起身梳洗,而负责服侍的邵青依旧红着脸站在原地。 怎么了?他莫名其妙地问。 邵青闻言,连忙跪了下去:请云主子原谅青儿昨天误会…… 昨天?云想容早忘得一乾二净,这会儿提起来才想到。 是你们爷的错,跟你没关系,我没怪你。 他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也许顾府给他的感觉太像一个家了,连带地他对顾府的仆人们也宽容了许多,无法以对云家仆人的那种蛮横霸道对待他们。更何况眼前的这个男孩看起来还不到十四岁,当年的他也才十四岁。 云主子……云主子…… 云想容听到呼唤,从愁云惨淡中回过神来。 为何唤我主子?这称呼让他怎么听怎么怪,我只是你们爷的……呃……客人,使不得主子二字。 认定了云想容是个体恤下人的主子后,邵青放胆地惊呼:难道云主子不知道爷的安排? 云想容皱了皱眉:什么安排? 邵青一边为云想容梳头,一边说道:云主子知道这院子是什么地方吗? 天香小筑。他简短地说,那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他在昨夜进门前就看到了。 邵青顿了顿手上的动作:这里是顾家当家主母的专属小院。云想容一惊,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到邵青继续说道,爷把您安排在这里,不正是要告诉我们,您就是我们未来的主子么? 我……我是男的…… 第 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8 章 虽然本朝不禁男风,但委身于他人的男子地位远不及能为夫婿延续后代的女子,所以没有哪一个男人会为了另一个男人放下尊严和身段,更别提与之站在世人面前任人评说。 这有什么?邵青不以为意地说,戚水寒戚少爷不也和韩汐昭双宿双飞,当初他为了那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把家里闹得沸沸扬扬,现在戚老爷戚夫人还不是疼昭少爷更甚亲儿?害得戚少爷天天往我们这里跑,把我们爷给烦得,差点让我们拿扫帚赶人。 戚水寒这个人他听说过,他是顾之暄的结拜兄弟,更是江湖上的名人,武功数一数二。只是没想他会和一名男子…… 被邵青这么一句话顶着,云想容想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 第一次,认真地面对顾之暄对自己说的喜欢。此时此刻他确实相信了顾之暄对他的喜欢,他可以温柔地拥抱自己,爱怜地抚着自己的脸颊及黑发,安慰他的每一次失控,体贴他在感情上的自卑。可,这是爱么?他不知道。因为他只对他说喜欢,只说了让自己牢牢地将他锁在身边,让他只为他砰然心动。也就是说,顾之暄确实喜欢他,前所未有的喜欢,让他愿意为他释放爱意,但得不得到取决于云想容自己。若是云想容在感情上仍然如此自卑,仍然不敢踏出自己的笼牢,他完全可以放弃。他是在向他索求同等分量的爱。 他能给吗?即使他能给,顾之暄要得起么? 这里是北方,自然没有很多人认识他,他仍可以自欺欺人地站在他的身旁。但总有一天,顾之暄会把生意扩展到南方去,他也早有这个意向。那时的自己能若无其事地跟着他吗?他承受不住旁人的指指点点,他也不想让人说顾之暄的是是非非。一个有身份地位的大老板,竟然爱上个爬上过南方一半以上权贵床的男人?这比他爱上个下贱淫荡的妓女更可笑。顾之暄三个字将成为众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笑话,他颜面何存,情何以堪? 他毕竟是个商人,不是一手遮天的帝王。届时,若顾之暄为了利益而选择放弃他,伤的是他;若顾之暄为了守护他而选择面对困境,害的是两个人。这注定了悲剧的感情,聪明如顾之暄应该知道,为什么还敢跟自己要? 云想容头痛地抚上额头,双眉紧锁。 云主子是在担心爷对您的用情吗?邵青见状问道。 打住!云想容抬手示意,不要再叫我什么云主子,未来的事谁知道? 邵青毕竟是长期跟在顾之暄身边侍奉的人,连忙解释道:爷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而且绝对不会喜新厌旧。瞧瞧那三位夫人就知道了。当然,云主……公子和她们是不一样的。 听到顾之暄的三个妾室,云想容的脸白了不少。 是啊,他差点就忘了顾之暄还有三位夫人。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竟然住进了未来主母的小院,当她们得知这个消息时,完全有嫉妒生气的理由,甚至可能前来挑衅,特别是现在顾之暄不在的情况下。 这边还没想完,那边已经一阵喧哗。 什么事?刚刚为云想容梳好头的邵青放下的梳子,走到门外问道,俨然一副未来管家的模样。 外面的家仆回答:是三夫人和四夫人来了。 邵青的脸色一变,刚想让他们将人阻挡在外,就听里面的云想容说道:让她们进来吧! 二话不说,邵青跟家仆打了个手势,随后转身回到房中。 三夫人心直口快,公子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云想容深知他此话用意,感激地看了邵青一眼。 7 起身走出屋外,没几步就迎面见到两位女子一鲜红一浅蓝的身影。 两朵截然不同却各具特色独领风骚的花儿。鲜红的蔷薇火辣辣地绽放着它的妖冶,热情奔放。浅蓝的幽兰静悄悄地展开它的清雅,温情安谧。这是云想容对她们的初见之感。 蔷薇带刺,想必那身着红衣的就是邵青口中不好对付的三夫人了。 刚想开口的云想容被那朵蔷薇先声夺人:爷昨个夜里带回来的人就是你?没等他回答,那朵蔷薇便径直地朝他走来,在相距三步的距离她停了停,眸光闪了闪。但很快地,她带着审视的目光在他身边转了几圈,复又抬高语调道,果然是个妙人儿。 云想容面无表情,心中却是不悦。同样的话,在顾之暄说来令他满心欢愉,可出自此女子之口却令他恶心作呕。 云想容默不作声,一时间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可女子似乎还不打算就此作罢,继续充满着挑衅味道地说:让我们站在门外,就是云公子的待客之道吗? 姐姐!蓝衣女子一声惊呼,似乎她也没想到戏一开场就战火弥漫。 请问两位夫人,今日到访有何贵事?云想容身后的邵青见状连忙解围。 哪知女子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怎么,没事我们就可以打道回府了?邵青,你是不是管太多了? 三夫人哪里的话,只是爷交代过,云公子初到北方,而且连日赶路,需要静养一阵适应新的环境,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还请夫人……邵青显然是应付惯了女子的刁难,说起话来很得体。 只是话还没完就被女子截断:好啊,现在把爷抬出来压我。邵管家教得好儿子啊,恃宠而骄。咄咄逼人的蔷薇完全不顾身后不时拉她衣袖的幽兰,自顾自地说道,我们不过是来看看这位将要和我们共侍一夫的人而已,有什么不对的?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会有一场硬仗,但这句话还是如同重锤狠狠地敲在云想容心口,令他差点缓不过气来。 三夫人!邵青的脸色顿变,请自重。 自重?女子冷笑,你怎么不去叫爷自重?家里头有了三位夫人还不满足,真当自己是王上,后宫千百啊?好!我忍!没想到这次竟离谱地带了个男人回来,顾家还要不要脸了? 三夫人,爷的事爷自有分寸。邵青不疾不徐地应道,他的心思不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可以妄自揣测的。 姐姐,我们先回去吧!蓝衣女子柔声道,云公子的气色看起来是真的不怎么好,我们还是以后再来吧! 红衣女子听罢,看了看面色已经惨白的云想容,态度明显地软化了点。 你叫什么?她突然问道,我可不想人都进门了,还不知道对头的名字。 云……云想容对上她的刺人目光,回答:无瑕。 我是程暮妍。复又指着她身后的女子说,她是古湘盈。我要你知道,顾家在北方是有头有脸的大家,任何丢了颜面的事都会让顾家沦为他人的笑柄。爷带了一个男人回来,已经是个事实,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开,我只希望到时你不要忘记自己身份地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让我们蒙羞。 云想容心中清明,自然知道这个叫作暮妍的女子就是来给他一个下马威的。她哪里知道即使她不出面,自己也早决定了不会走出这座院子。一为自己不受辱,二为顾之暄不为难。况且她说得也没错,顾之暄将自己带回来已经倍受非议,这样的情景在他的预想里已经算是最轻度的伤害了,他又何必自取其辱? 妍夫人。云想容称呼道,却在眼光撇到其余三人各不相同的讶色后改口,三夫人,无瑕自知身份,绝不敢逾越半分,请放心。 程暮妍的话语在等到云想容的承诺后也不再尖锐:知道就好。我这个人是对事不对人。哪怕今个儿出现的不是你云无瑕,我也一样会说刚才的话。那么,云公子好好休息吧,我们改日再来拜访。 说罢,她转身拉了古湘盈离开。 一场闹剧暂时落下了帷幕,云想容自怨自艾地叹了口气,回到了屋内。 还没坐下就听他突然对身后人说道:刚才的事,能瞒多少是多少吧! 他本就不期望今天的事邵青会对顾之暄全数隐瞒,毕竟邵青被留在他身边的是他的授意,他应该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 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9 章 公子为何如此忍让?邵青不解。 我本就没有那样的身份与她对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云想容淡淡地说,而且,她也不全是为了自己。 公子太淡泊了,真担得起无瑕二字。 云想容呼吸一滞,面带哀伤道:若真能无瑕该有多好…… 目光凝在窗外清澈蓝天中的朵朵白云,思绪渐飘渐远。 忽然,他想起一事,强行拉回神智。 青,我有一事想询。 公子请问。 为何刚才我称那红衣女子妍夫人时,你们的表情都那么古怪? 虽然之后他改了口,但那尴尬还是持续了一段时间,是不是自己在不经意间触及了什么。 邵青叹了口气,缓缓道来:公子可知爷的原配为何人? 云想容摇了摇头。虽然他很留意顾之暄,但对于他的私事及感情自己知之甚少也没必要知道,况且他的原配早在七年前香消玉陨,那时的顾家还只是个染布坊,说实话,谁会去在意? 爷的原配夫人姓程名羽妍。 云想容一愣。程羽妍和程暮妍…… 是三夫人的姐姐。邵青继续说道,程顾两家是世交,程家在当时染布这行业里是数一数二的大家。两家长辈当年指腹为婚,将程大小姐许给了我家爷。后来又有了程二小姐,见二小姐对爷也心存爱慕,程家自然想着再添一门喜事。不过爷只倾心于羽妍小姐,当场就拒绝了。怎奈好景不长,妍夫人七年前仙逝。爷以不愿再娶为由,再次回绝了程家的求亲,为此程二小姐还来顾家大闹了一场,却也奈何不了爷什么。可当六年前爷纳了凝夫人后,暮妍小姐便借着这点并使了手段让爷同意她的过门。但别看她刚才那么凶,其实私下对我们倒也都不错,只是在顾家人心中,妍夫人这三个字永远代表羽妍小姐。所以我们称凝夫人、盈夫人却只称她为三夫人。 原来如此。云想容点点头。如此想来,这位程二小姐对顾之暄倒是一往情深,做事也并非无理取闹,心下对这位三夫人的厌恶感也少了点点,但还是无法完全释怀。 那为什么你们爷会纳凝夫人? 在外人面前,他怎么也叫不出这之暄二字。即使平日里面对顾之暄,没有昨晚的情动,他也觉得这两个字奇怪到极点。 邵青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窘迫:那是个意外。 意外? 妍夫人仙逝后,爷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六年前的一天,欧阳少爷说要带爷去散心,两人就上了春风楼。那天爷一夜未归,回来后身边多了一个女子,就是凝夫人。 青楼女子吗?只是这远不如自己的身份来得惊人。云想容又是一阵愁绪上心。他目露深意地看了看邵青,心道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的过去,他还会站在这里为自己殷勤地解释吗? 不过,邵青一点也没有察觉云想容落在自己脸上的异样目光,他继续说着:凝夫人其实也是个可怜的女子。 云想容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的意思。 8 打开话匣子的邵青怎么也停不下来:义父看着爷从小到大,对爷就像亲生孩子一样疼爱,自然见不得爷落人口舌,为此他特地派人查过凝夫人。二夫人姓崔单名一个凝字,是六年前被人拐卖到青楼的。老鸨见她长得水灵,二话不说将她买下后才发现她竟然不会说话。本以为是一棵摇钱树,结果树上的金币全部成了铜钱,老鸨能不火吗?就要把气全部撒在她的身上时,被春风楼的红牌虞姑娘拦下并收了当丫鬟。虽然逃过一劫,但还是会受老鸨多番的故意刁难。日子久了,虞姑娘也看不下去,拿了一笔钱要让她赎身。可就是那天,爷去了春风楼,和欧阳少爷喝得烂醉,把人家一个清白的姑娘给…… 邵青的脸不由得烫了起来。 后面的可想而知,顾之暄觉得对不起人家,要对她负责,于是把人接进了门。结果有了一个就有第二个,顾之暄活该摊上那朵刺人的蔷薇。 云想容不禁失笑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太好了,他问道:怎么今天没看到她来? 凝夫人生性很冷淡,总与人保持着距离。自来到顾家后,就一直住在枫情居,没什么特别的事不会出来。爷很少过去,去也只是问问需要什么,从不在那里过夜。 没有圆房?是这位夫人恼了这个毁了她清白的顾之暄,还是顾之暄心里只有一个程羽妍?如果是后者,那自己又算什么?不自觉下,他抚上了略微揪痛的心口。 那位四夫人呢? 云想容一问出口就很想煽自己一个耳光,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爱听闲话?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么也收不回来了。 四夫人其实只是个挂名。 刚想转移话题的云想容被挂名这两个字吸引住,抵不住好奇心地听邵青一一道来个中原委。 公子知道四年前,北方商联发生过一件什么事情吗? 是指欧阳家变? 邵青点头。 与此同时,云想容在记忆里搜寻着需要的信息。 欧阳家和顾家不同,是家族式的商业经济,在当时的北方商联中占着举足轻重的位置。更在当时的家主欧阳霖与商家大小姐商怀秀联姻后,地位得到进一步升华。可以这么形容,欧阳家的当家人若抖一抖脚,北方的经济也要抖上三抖。欧阳霖有一独子,是商怀秀难产了三天三夜才将之生出的,为此她搭上了自己年轻的生命。为了缅怀妻子,欧阳霖决定终身不再婚娶,并且把妻子的姓嵌到了孩子的名字中,叫欧阳商。由于欧阳家的直系就这么一点血脉,所以重担注定落在了他的肩上。不过欧阳商也很争气,自小就显示出了他的经济头脑,这让欧阳霖很是安慰。但天有不测之风云,四年前的一次边境行商意外让欧阳商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欧阳霖气急攻心呜呼哀哉,欧阳家族内旁支争权夺利乱成了一团渐渐败落。同时导致了北方经济一度萎靡,顾之暄也正是乘着这个时机发家。 欧阳少爷曾说过,他的生命中有三个重要的人。一是其父欧阳霖,一是在私塾中认识的至交好友我们的爷,还有一位就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古湘盈。 古湘盈?! 听到这里,云想容怎么也无法将之想象成巧合。 古家本是依着欧阳家生存的,但自从后者败落,古家的生意也渐渐难做了起来。当时顾家的生意刚上轨道,家当几乎都用在了打通各项关节上。爷还是念在兄弟之情一直对古家施予援手,颇为照顾古家小姐。可做生意的事谁也说不准,古家遇人不淑,被骗了家当,还欠了大笔债务。对方提出以古小姐抵债,古家虽不愿,却也无可奈何。爷得知此事后筹了大笔的银子,代还债务。可没想到对方仍对古小姐纠缠,更变本加厉地打压古家。古小姐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家闺秀怎受得了这种事情?何况她一直不相信欧阳少爷已死,依然痴痴地盼着他回来,怎么能作妾失身他人?既然同样作妾,何不找个可以让她避难守身,彻底摆脱纠缠的地方…… 于是,她找上了你们爷? 爷原先一口回绝,但古小姐抬出了欧阳少爷,爷才不得不点头同意。三夫人为了这件事,又大闹了一场。 云想容勾勾嘴角,眉眼弯弯。想必当时的一幕远比今天更为热闹。 闹归闹,最后爷还是纳了盈夫人。邵青生怕云想容误会地多加了一句,不过爷与盈夫人之间绝对是相敬如宾,半分逾礼也无。 三位夫人皆非心之所愿,看来顾之暄才是最可怜的那个吧!云想容心道。 三夫人和盈夫人关系很好? 第 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10 章 邵青笑了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两位夫人走得近了。大概是爷受不了三夫人这样天天闹,把来龙去脉都向夫人说明了吧! 哦,与其一个人独占,不如大家都得不到,这位夫人的心思不难猜。也难怪她听到自己住在了天香小筑时会如此地失态来闹场了,云想容叹了口气,说不定自己的到来会引起一场大风暴。 但这事除了我与义父,爷和三位夫人心知肚明外,其它人并不知晓。还请公子勿…… 云想容一挑眉:那为什么要告诉我? 爷吩咐,若是公子问起,当据实相告。 怎么,他倒不敢亲自告诉我了?云想容揶揄道。 明明是个一天到晚厚着脸皮说喜欢自己的人…… 若是爷说,公子会信几成?邵青不答反问。 云想容拿着茶杯的手停了一瞬,不再说话。 不错,这些话要是顾之暄说来他也会信,但会信多少,他不知道。他或许会藏在心里慢慢地想,一点点地理,但时间上远不及现在的马上全盘接受。 小啜了一口茶后,他放下杯子:这句话也是你们爷交代的? 公子千万不要误会了爷,是青多嘴…… 邵青微带惊慌地就要跪下去,被的云想容扶住。 怎么又跪?我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吗?后者调侃起来,还是你们的爷天天打罚你们才养成这样的坏习惯? 邵青搔搔脑袋,不好意思地说:爷倒不会对我那么凶。都是义父,老说我没大没小的。 云想容看着他脸红的窘样,手不自觉地抚上他的头。十三岁的邵青就像个邻家弟弟,天真可爱。虽然时而会说出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理性言语,但总让人觉得是个孩子在努力地学着大人的模样,更加惹人疼惜。不像云家那个他血缘上的弟弟,一双充满着鄙夷不屑与厌恶的双眼…… 青……后面的几个字哽在喉间,硬生生地被他咽了回去。 本就不解云想容为什么突然搔弄他头发的邵青疑惑地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 出去吧!后者的手突然离开邵青的头,支着额头靠在桌边。 公子不舒服吗?邵青紧张地问。 云想容对他摆摆手:让我一个人静静。 公子…… 出去!他再也忍不住地低吼。 当邵青掩门离去后,他才起身坐到床上。 他不想,他一点都不想吼邵青。可是再不让他离开,他的感情就会崩溃,甚至会在他面前痛哭。 刚刚的一瞬间令他恐惧,他竟然想认邵青作自己的弟弟?他竟然自欺欺人地当起他人眼中的无瑕?太可笑了!可笑到连他自己也看不过去,嘲弄地搬出心底污秽的记忆强迫着他面对事实。 要怎么样才能忘却?要怎么样才能摆脱纠缠了他十年的噩梦? 他向后倒去,躺在床中。过分安静的空间,一片空茫的脑海,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想。慢慢地蜷缩起身体,一动不动地感受着照射在自己身上的阳光从弱到强,灼热得皮肤仿佛就要随着燃烧起来,再转回那种轻拂而过的弱,就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 突然,死一般漆黑静寂的时空随着一个开门声出现龟裂,几乎令人窒息的空间正一点点地崩塌。 云,听青说你一整天都没吃东西。怎么了,吃不惯吗? 温柔得几乎让人落泪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他只能妥协地睁开双眼,看清来人后问道:你是谁? 后者愣了愣,微怒地将人从床上拉起:别装失忆,云,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云想容没有哭,可也比哭好不了多少:为什么连个逃避的地方都不给我! 她们为难你了? 这是听过邵青的禀告后,顾之暄唯一能想到的原因。 云想容拼命地摇头:没有人为难我!是我自己放不过自己!我竟然不敢说出自己的名字,我竟然告诉别人我叫无瑕,像我这样的人竟然异想天开地想认邵青这个纯真的孩子作弟弟……我…… 顾之暄将他紧紧地揉在怀里:什么叫像你这样的人?你是云,我的云。我只要你记住这一点,为我记住这一点。 没想到云想容挣扎得更厉害,他试图拉开禁锢着自己的双臂,可他那点力气哪里抵得过练过武的顾之暄? 最后他只能在他怀中嘶吼:不要碰我!不要抱我!我很肮脏!我不要污染你! 顾之暄的双臂一紧,不顾怀中人的疯狂将他拉到梳妆台前,将他按到椅子上坐着。 不明所以的云想容稍微静了下,顾之暄趁机将他的脸扶起,让他面对着镜子。 你看到了什么? 云想容怔了一下,马上撇开头,抿着唇移开落在镜中的目光。自那天起,他就再没照过镜子,他不愿也不敢看,他害怕会在镜子中发现逐渐改变的自己,哪怕是一点点潜移默化的媚态也会让他堕入地狱。 我问你看到了什么! 顾之暄此时的冰冷语气令他浑身一颤。与自己相处的这几天,他总是面带着和煦的微笑,对他宽容对他怜惜,让他几乎忘记了他的身份。真正的顾之暄是那个商场上不惜任何手段达到目的的霸主,是那个站在瞬息万变的商场上却面不改色应对的王者。 不要让我问第三遍! 威胁的语气中透露出着这个霸主的愤怒。 云想容轻吐出一个字:我。 很好。顾之暄继续问道,什么样的你?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云想容带着讽刺意味地回答。 第 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11 章 如此形容,实为女子之蜜糖,男子之砒霜。 错了。体相天生,非己力所控。他否定的同时,再次扶起云想容的脸庞,你说你身体污秽,那么灵魂呢?倘若你的灵魂也被污染,你还会如此矛盾痛苦吗?还是说你连灵魂都要抛弃? 我……他慢慢地抬起眼帘,看着镜中十年未见的自己。 这双眼睛……顾之暄的手拂过他的眼,说道,眼睛是灵魂的窗户,你认真看过自己的眼睛吗?它清澈无比地反映着你纯洁无瑕的灵魂,将我深深地吸引。 他转过头去,与顾之暄对视。 不要放弃自己,云。顾之暄的吻轻轻地落在他的双眼,改名有什么不好?那说明你想要抛弃过去重新来过,说明了你在为了我试图进行改变。而且无瑕这个名字取得很好,它是一张白纸,将一点一滴记载你我的故事。还有,你想认邵青这个孩子作弟弟?其实他今天偷偷跟我说很想要一个像你一样的哥哥。 云想容瞪大了双眼:即使我凶了他? 天底下有哪个哥哥没凶过弟弟?顾之暄好笑地刮了下他的鼻子。 他的眼睛红了起来:你的理由总能说服我…… 你需要有人给你理由放开自己。 之暄……我……云想容欲言又止。 嗯? 他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不,还不到时候…… 9 不知不觉,云想容在顾家过了半个月,其间顾之暄忙于商联的事,这几日闲少来他这里。那两位夫人也没再来打搅他,日子过得也算相安无事。 再说人道相思难解,云想容不见顾之暄已是十日有余,怎么也难压心头之念的他终于起了个早,开口便问身边的邵青:青,你们爷今日可在府中? 邵青了然于心地笑着,弄得云想容颇不好意思。 公子问得真是时候,爷刚才吩咐了厨子今个儿中午要在天香小筑用餐。 被邵青看透的云想容脸泛起了红,连忙转移话题:青,不是说好了没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 无瑕哥哥……邵青接口,好了好了,青不会取笑你的啦!偷偷告诉你哦,今早爷在明月阁会客,现在客人刚走,公子可以……后面的话在云想容急欲起身的动作中自动省略,邵青又是一阵偷笑。 明月阁是顾之暄的书房所在。主体建筑分上下两层,下层为藏书之处,上层才是顾之暄平日书画亦或是会客处理事务之地。阁外是绿色围绕的一池泱泱清水,边上有座八角凉亭,题字清风。亭中常摆棋盘棋子,为顾之暄所好。 当云想容来到明月阁时见到的就是顾之暄坐在清风亭中对棋深思的画面。他灵机一动,轻轻地迈开脚步往亭中人靠去,在其身后站了些许时间后,出言道:为何不落子于此处? 问话的同时,笑容满面的云想容伸出食指在棋盘左上角轻轻一点。只是还来不及收回手时,就被本应在沉思的顾之暄一手拉住往怀中带去,云想容窘迫地在他怀中挣扎了一会就妥了协。顾之暄的气息带着难言的炙热在他的耳廓周围盘旋不去,惹得云想容本就泛红的脸如今更是像要滴出血来。 揩油得逞的顾之暄笑得灿烂:云也精通棋道? 略晓一二。 何止一二?此话谦虚之意过甚。云想容敢打包票,他在棋艺上的造诣绝对不输于顾之暄。只是任他棋艺如何高超,也不过是苦中作乐而已。 如此甚好,以后我便可时常与云切磋切磋。顾之暄笑意不改:云此着虽可直捣黄龙,却不得不以牺牲我右下角的黑子为前提,我不舍。 有舍才有得,倘若拘泥于此,如何得局之大胜?云想容不以为许道。 顾之暄啧啧有声道:我不舍的可不是棋子。见云想容果然露出疑惑的神色,他继续说道:我舍不得的是我的阵型。 阵型?云想容抬眼往棋盘中看去,不看还好,一看他连脖子都开始泛红。 顾之暄牵起他的手,顺着棋盘右下角连贯起来的黑子一笔一划地写着,俨然成了一个云字。 点下最后一笔后,顾之暄紧紧地握起云想容的手,说道:你说,我怎么舍得任之为人所坏? 你……云想容很想白对方一眼,但此刻他心中满满的是难以言喻的情感,凝向顾之暄的目光里亦全数成了柔情。 这么好的机会,狡猾如顾之暄怎么可能放过,他问:云…… 什么? 云想容的心还在半空中漂浮,等回过神来时,自己的双唇已被对方偷袭成功。心中的云字久久萦绕着云想容的心,使得他下意识地张开了嘴,积极地邀请着对方的深入。顾之暄偷笑三声,毫不客气地将舌探入其中,扫荡着、挑逗着、吮舔着,怎么也放不开。过度的索求令云想容几乎窒息,充斥在鼻腔中的只有顾之暄灼人的气息。 唔……够了……敏感的触碰让云想容猛地回过神来,推开那只试图探向他身后的大手,够了……之暄……不要…… 顾之暄悻悻地把手放回他的腰上,表情很是郁闷。 那可怜又可爱的模样让云想容也为之一笑:别弄得好象我欺负了你一样。 顾之暄撇了撇嘴:就是你欺负了我。 云想容心中一丝揪痛,那被触碰的紧张瞬间消散。他叹了口气:之暄,我需要时间…… 时间,我会给你。顾之暄跟着也是一叹,轻轻抚上他的脸,只是别让我等太久…… 云想容默默地点了点头,而后在顾之暄的唇上又是一个蜻蜓点水。 窗外明月当空,星云环绕,夜色迷人。窗内一人独醒,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顾之暄,一个在他生命里占有越来越重分量的名字,一个令他战胜心魔精神支柱般的存在。他将丝丝阳光慢慢带入他原本黑暗的世界,救赎着他的灵魂。 之暄……之暄……之暄…… 心中不断默念着他的名字,想着他的温柔,想着他的体贴,想着他的随时随地令人心跳不已的举动。想见他,迫不及待地想见他! 云想容猛地起身,披上一件外衫,也不理会被他绊倒的椅子,打开房门就往顾之暄的小院快步走去。 公子? 就睡在近侧的邵青听到动静后,揉着睡意仍重的双眼打开窗户,一道白色的身影在他眼前一闪即过。 第 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12 章 抱歉吵到你了,青。我去找之暄,不用跟着我。 草草地交代一句后,急不可捺的云想容更加快了脚步。 早就应该如此了,不是吗?云想容边走边想。那日的欲言又止是他习惯性的退缩,其实他的心早就为他作了决定,为什么到今日才看透想通? 越是想脚下的步伐越是迈得飞快,眼看着顾之暄的卧室就在回廊的尽头,他更是奔跑了起来。 暄哥,我…… 出去! 之暄! 在还来不及细想为什么顾之暄房内有个女人的声音时,云想容已经推开门,把心中的想念化为短短的两个字唤出了口。 房中的另外两个人被这响动震了震,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看向门口的云想容。后者闪着眸光,不敢置信地看着坐在卧榻上面色古怪的顾之暄和站在他身旁衣衫不整的程暮妍。 还在门外的右脚不知该进还是该退地留在原地,云想容僵硬地开口:我……我…… 都出去!顾之暄一反常态地对着两人大喊。 暄哥……还是让我……程暮妍不死心地说。 我叫你滚!如果说刚才是喊,那么现在就是吼。 被顾之暄吓着了的程暮妍委屈地含泪,掩面夺门而出。 之暄,我…… 云,离开。顾之暄的态度软化下来,算我求你。 走?不走?云想容犹豫着。他不敢保证过了今晚,他还能有如此的勇气冲到他的面前。 紧握起拳,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向顾之暄走去,坐在他的身旁。他颤抖地伸出双臂,环抱起顾之暄的腰,将脸颊贴上他的胸膛。灼人的温度,不规则的呼吸,顾之暄的气息瞬间将他包笼其中。 唔……云,走开。 云想容不明所以地抬眸与之相对,从对方极力压抑欲望的眼中,他看出了端倪。 你中了药……他肯定地说,这样的情形他比谁都清楚,是她下的? 顾之暄点点头,想推开怀中的人,却被云想容更用力地抱着。 云,不要这样。顾之暄的声音变得沙哑,却充满着诱惑,我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抱你,不想伤害你。这药性我抵抗得住,一会儿就能挺过去。 你忍不了多久。 程暮妍的药量下得只轻不重,深谙情事用药的云想容怎么会看不出来? 10(禁转) 云想容不容分说地拉开他的衣服,全身已经泛红发烫的肌肤一接触到颇有寒意的空气,变得敏感起来。欲望如野马脱了缰一般奔跑至顾之暄的每一条神经,一瞬间便掌控了他。一个突如其来的反身,他将云想容压在了身下。双手,几近疯狂地拉扯着那本就不多的衣物;双唇,肆无忌惮地在每一寸裸露的白皙肌肤上落下印记。让本想用手帮忙解决的云想容狠狠地吓着,怔怔地任他在自己身上恣意妄为。 嗯……之暄……轻点…… 突然,顾之暄在其胸前的一个轻咬令他有点吃痛地低吟,但此时的顾之暄眼中已满是难抑的欲望火焰,根本听不见云想容的请求。他仿佛孩子得到心仪食物般,不断地揉捏、掐弄、舔吮着两颗茱萸,直到它们泛红发肿挺立,然后痴痴地看着云想容泥足欲望的魅惑表情。不过,仅仅如此还不能让他满足,不到一会的工夫,他对这样单一的举动失去了兴趣,将心思动到了其它的地方,手随心动地也跟着往那里移去…… 啊……之暄,放手……不要…… 刚得到喘息机会的云想容再度被顾之暄带进另一个欲望旋涡。后者带着灼热温度的双手先是轻轻滑过铃口,而后彻底地包裹起那欲望源头,揉搓轻按,每一次的接触都将他的感知推向一个新的高度,逐渐往颠峰攀去。一个激灵,他的分身为顾之暄含入口中。湿润的触感带着难以形容的刺激,瞬间席卷了他全身的神经,也让那欲望之源猛地抬起头来。十多日的积蓄只是一个含覆便有了释放的兆头,些许白浊已迫不及待地沁出。满意的顾之暄这才稍稍地松开口,伸出舌尖如享人间美味般地一点不漏打转轻舔着,同时也撩拨起云想容更深的索求欲望。 不…… 从没有人这么对过他,每每的记忆中有的只是几乎令他昏厥的剧痛和等待着结束来临的平静。而如今这种难以言表的情欲与刺激灼烧着他的心,过度的心理紧张和不知所措令他紧紧地将每一个呻吟咬在牙关,如何也不肯放出口。埋在他修长双腿间的始作俑者终于听见了云想容抵抗及忍耐,他抬起头来,攀上后者的身子与之对视,强压双眸中的欲望,浑浊中稍稍有了点点清明。 对不起,云。是我太急了,我们从头来。顾之暄磁性的嗓音勾走了云想容的全数神魂,指腹爱怜地抚弄着他的双唇,强势地撬开他的牙关,云,松开,我想听你的声音,想听它告诉我你的快乐。 心有灵犀的唇瓣相接,已是深入其中的探索,炽烈的索取,热情的给予,再次乱了两人的呼吸。方分开又不舍地纠缠在一起,湿润的口腔中充斥着彼此的气息,艳红的双唇上沾满着彼此的津液。 此时,顾之暄的另一只手偷偷来到云想容的背脊,顺着那完美的曲线往下爱抚。灵巧的指尖停在脊椎的最尾部轻轻地勾勒,令后者的腰不自觉地挺了起来,头也下意识地往后仰去。顾之暄放过那任他蹂躏的双唇,趁机低下头一口含住他喉间的突起,灵蛇般的舌在其上转动吸吮着,前后的同时挑逗,一阵接一阵的痉挛令无处可依的他只得紧紧地攀附着顾之暄的肩。 呜……嗯……嗯唔……再也不受控制的呻吟一股脑地倾泄而出。 顾之暄满意地笑了起来,双唇带着不断的银丝顺着身体的中线,滑过肚脐,再度来到丹田之下,含住了那个令云想容羞耻的地方。不再单一包容,而是尽力地挑逗套弄。来来回回地吞吐,愈来愈快的频率,让云想容再也抵抗不住几乎致命的诱惑,踮起足尖抬起身子一进一退地迎合着对方的动作,两人紊乱急促的呼吸喘气声在桃色的房间里久久萦绕。 啊! 突然的一个惊声尖叫后,云想容的眼前顿时白色朦胧一片。他瘫软在卧榻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来不及为顾之暄吞入的白浊液体些或湿了下腹,些或滴落在了身下的锦被之上,说不出的艳情旖旎。 没等云想容的舒缓过来,顾之暄已将人转了个向,让他趴伏在自己身下,分开他的双腿。使坏地一笑,宽厚的大掌包覆上那细腻光滑的白皙臀瓣,十指轻轻一收一放,引来云想容全身一个紧缩。还没放松前,臀瓣已为顾之暄左右分开,露出那惹人欲火大盛的紧窒幽穴。 之暄,我……这沾染着情欲的沙哑声音连云想容也吓了一跳。 顾之暄不待他说完,便先一步截断他的话:不许逃,云。 话音刚落,他的食指已经带着一股异样的冰凉触上了云想容的穴口,并一点点地往内里探去。后者转过头,余光撇见的是沾在顾之暄手中剔透晶莹的蓝色药膏。 嗯……是什…… 它会让你舒服点。 唔……呜……之暄…… 随着药膏的润滑,顾之暄的食指一曲一张地转入他的体内,不安分的指尖更时不时地勾挑着内壁,难忍的瘙痒令他凭依本能地低吟出声,双腿直觉地想夹起来。可顾之暄哪会让他得逞?不仅动作迅速地将自己的身体卡在中间,更顺势地又滑入了一只手指。 呜…… 突如其来的扩大入侵让云想容一个闷哼。经过了刚才的爱抚,紧窒的幽穴已略为松软,明显的多余空间让顾之暄迫不及待地加入了第三指。之前的挑逗抚弄如今已成了张合抽插,刚刚得到释放的分身再度受到刺激竟又有了抬头的趋势,连绵不断的快感一波接着一波地侵袭而上。 第 1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13 章 啊啊……之暄……啊…… 低吟转为嘶喊,仿佛唯有如此才能散发出他体内不断增温的炽热。但是,不够!怎么也不够!嘶喊后的空虚需要什么来抚慰、来填满。 之暄……之暄……他抬高腰,颤抖地张开双唇哀求道,进来……暄…… 轻轻的一个字,让身后的人顿时失去了理智。他急不可奈地抽出手指,将早已贲张得紫黑的欲望抵在了撩人的穴口。清楚明白地看着那本不具备承受情事的小穴一口气地将他的硕大吞入包裹其中。 啊! 直直插入体内的剧痛让毫无防备的云想容放声大叫,他哪里想得到顾之暄会如此莽撞?刚才的爱抚松弛此时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猩红的鲜血顺着两人的结合处丝丝渗出,火辣辣的刺痛让云想容不自觉地绞紧了内壁,顾之暄自然也舒服不到哪里去。分身的吃痛让他恢复了些许神智,低头一看那丝丝血红,他愧疚得直想立刻退出。 别动……云想容又是一个闷哼,这时候退出是想痛死他吗? 我很抱歉。顾之暄的手在两人亲密无间的地方抚弄,试图缓解那份疼痛,云太可口了,我…… 云想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承欢的私处也随着紧绷心情的消散而松软下来。 渐渐适应了异物的强撑入侵,云想容开口道:可以了…… 话虽如此,但顾之暄还是对因自己的冲动而伤了云想容的事耿耿于怀。他扣起云想容的细腰,抽出的动作变得轻而柔、慢而缓地离开云想容的身体。看着那仍带着血丝的幽穴因自己的离开而收缩,顾之暄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却不敢再有什么举动。而久久等不来第二次填满的云想容抬起带着水气氤氲的眸子看了看身后的人。 怎么了? 我怕再伤了你。顾之暄心有余悸地说。 云想容摇头:我没事,你知道我…… 顾之暄的指腹压在他的唇上:别想,是我不该…… 拂开指尖,云想容说道:不想也无法否定过去的存在,我必须学着接受。而现在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没关系。 云,你……似乎有点…… 改变?云想容眯眼一笑:不知合你心意否? 顾之暄一愣,有点不在状况。 之暄,我只为你改变。云想容转过身来,双手捧着他的脸颊,四目交接,郑重其事地说,过去已成过去,将来由你来创造,因为无瑕只为之暄存在,这也是我今晚来的目的。倘若有日…… 云……没有倘若…… 深深的一个霸道之吻再度拉近了他们的距离,一度冷却的气氛再次炽热地升腾。洗礼般地,顾之暄的吻游走在云想容的全身,后者则闭上眼睛任之摆布,沉沦在顾之暄带来的阵阵快感中。 可以了吗? 见他点下了头,顾之暄心中狂喜地抽离那深埋其体内的手指,将做好了充足润滑工作的硕大前端慢慢地往幽穴顶去。不过任他再如何轻柔,那强撑开来的地方还是免不了的传来疼痛之感。 呜…… 一听低吟,一见愁容,顾之暄还是悻悻地停下了动作,反倒是云想容露出的那个安抚似的笑容让他宽了不少心。 得到允许的顾之暄再将欲望挺进了几分后又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等着他的适应:还好吗? 不要把我当易碎的瓷器。云想容没好气地说。 好心当成驴肝肺,顾之暄颇为负气地用力一挺腰,将剩余的部分全数地埋进了他的体内。 啊…… 云……哦……云…… 他再也压抑不住体内那凶猛如虎的欲望,开始了深入浅出逐渐加重力道的律动。 嗯……啊……哈……啊啊…… 那声声勾人心摄人魂的呻吟,那紧紧地包裹住自己的内壁,那配合自己律动吞吐的幽穴,无一不令顾之暄沉迷。强而有力的撞击,不停地贯穿着云想容醉人的身子,停不了心,罢不了手。直到他顶到某一处突起,引来身下人的不住痉挛。 是这里? 话语的同时,他再一次确认般地用更重的力道往那地方撞去。 哈啊!不……不要……那里……啊…… 顾之暄拉过他的双脚,让他盘在自己的腰间,不容他反抗地扣着他细嫩的双臀,一次又一次地触动着男人最脆弱敏感的一点。 之暄……啊啊……之暄……别……放过我……哈……啊…… 只是口中的请求却不如身体的反应,如罂粟般令人沉沦上瘾的感觉席卷着云想容的所有感官,使得他本能地抬起了腰迎合着顾之暄的每一次侵袭。他插入,他尽力地张开双腿挺起身让他更深地进入中心;他抽出,他收缩起内壁绞住那硕大令他享受那份的紧窒。一进一出,一张一合,契合的身体,激烈的撞击,淫靡的叫声,似乎永没有终结的一刻。 哦……云……云…… 哈……嗯啊……暄……我不行了……啊啊啊……啊! 连番的刺激让再也抵不住这样强劲攻势的云想容又一次汩汩地释放了浊白,幽穴内里以无法相信的力道绞紧了起来。情欲高涨的顾之暄一个失守,身体一颤,低吼着将温热全数激射入身下人的体内。攀上欲望高峰的欢愉其代价是短暂的脱力,他覆在云想容满是汗水的身上厚重地喘息着,分身虽然软下,却怎么也不愿离开那湿热的小穴半寸。 暄?云想容刚想开口问,却被体内那突然又精神起来的欲望着着实实地吓了一跳,你…… 云想容哭笑不得,虽然他是知道这种药的反复,但没想到恢复得如此之快。 该死的!顾之暄抬起上半身来,也低咒了一声,云,你还行吗? 嗯……红着脸,撇开头,他细如蚊声地回答。 顾之暄眸光一亮,露出一个深笑,再度将人压了下去。 夜,还很漫长。属于情人的夜,将更加漫长…… 11 第 1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14 章 清晨,花草树木的自然芳香伴随着微风吹拂进结束情事不久的房间。第一丝阳光也透过掩不拢的窗户细逢,照射在屋内卧榻之上相拥的两个人脸上。几乎脱力的云想容只得撇过头,避开那道该死的光线,可不舒服的姿势还是让他不得不再把头转回来,闭着眼睛双手在身旁摸索,想找件遮蔽物来阻挡阳光的照射。一不小心,他摸到了件令他顿时脸红心跳的物事,脑子里立刻蹿上了一夜疯狂的种种淫靡景象,惊得他连忙放开了手。 还想要? 揶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吓得云想容猛地睁开双眼,顾之暄的俊脸在他面前迅速放大。 还不够吗?顾之暄戏耍地说。 云想容赶紧摇头如拨浪鼓。 哦?是不要还是不够? 被问话的人脸色顿时一阵红一阵白,逗得顾之暄心情大好地哈哈笑起来。 知道自己被戏弄的云想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赌气地转过身不再理他。 顾之暄见状,讨好似地自背后将他揽入怀中,在他耳边吐气:云……再一次好不好? 灵巧的舌尖轻舔过云想容的耳廓,惹得他浑身一抖,昨夜的画面再度涌上心头,连锁反应地耳根马上充血通红起来。 你不说话我当你同意了哦? 见怀中人依旧保持着沉默,顾之暄哪能不会意?轻轻地将人翻转过来,抬起他的脸,如意料地见到他害羞至极的神情。情之一动,他深情地吻上那令他迷恋的双唇…… 又一次肆无忌惮的疯狂过后,云想容彻底无力地趴在了顾之暄的身上。 云,你是我的。顾之暄拨弄着他因汗水而沾湿的缕缕发丝,宣布着他的所有权。 嗯。云想容懒懒地响应道,天晓得他现在连一点费力气的事都不想干,甚至是说话。可就在他刚想闭上眼彻底休息时,那令他即爱又恨的物事又慢慢地精神起来。 见云想容不悦地皱起眉头,顾之暄尴尬地干笑两声:我用手解决。 她下的是什么? 药性这么强……都两三个时辰了还没能完全舒解?云想容黑着脸,根本不敢想象再这么任他施为下去,自己会有什么悲惨的下场。 只是,他哪里知道顾之暄的生理反应跟程暮妍的药已经不存在任何关系,最多也只是个引子。云想容本身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劲的媚药,令人欲罢不能。 草草解决后,他轻咳了两声:羽妍和暮妍的事,青都告诉你了吧?听云想容轻轻应了一声,他继续说道:但是她们的身份不仅仅是程家的小姐,更是于葛谦先生的关门弟子。 于葛谦?!那个医圣?! 云想容嘴角抽搐,医圣的弟子把心思动在这种药上……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点? 她们姐妹俩的资质连医圣都自叹不如,更说加以时日二人的成就必远在己之上。也诚如于葛谦所说,她们在药物上的领悟与创新是前人所不能及的,乱七八糟名目的药物看得我都头疼,还曾异想天开地想炼制长生药。不过,长生违背天理,她们自然炼不成……倒是研究出了样其它的东西……顾之暄若有所忌,顿了顿后说,不然羽妍也不会…… 看着谈起羽妍便一脸怅然的顾之暄,云想容心里泛起微微酸楚。虽然知道那是个已死之人,但心里的嫉妒却一点也没有因这个事实而淡化。 没想到,暮妍昨夜会那般……她一向是……顾之暄长长地叹了口气,果然被我逼急了吗? 满是困惑的云想容带着询问的眼神看着身旁的人。 我希望她们自行离去。 不是她?是她们?!是他吗?是为了他吗?云想容脑中轰地一声,炸得一片混沌。 彻底呆傻了的云想容不觉间又被顾之暄揩了几下油。 云,我的身边以后只有你了,你可不能抛弃我……他可怜兮兮地说,就差没摇尾乞怜了。 真的是为了他……他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不争气的泪水在眸中氤氲,鼻子也酸到不行。 怎么又要哭了?顾之暄低头温柔地吻去他晶莹的眼泪,我是想你开心。 抱着自己的这个人拥有着致命的温柔,令他再也抛不开这份不舍与依恋。 他弯起嘴角,倾城一笑:我不在乎,是她们还是其它人。只要你的心在我这里,我的心在你那里,三千红尘中永远只有我们两人…… 你是说……顾之暄大喜,却不敢置信地确认道。 云想容羞红着脸,轻轻地吐出对方期盼已久的三个字:我爱你,暄。 后面再也听不到言语,因为所有的话都被情事的主导者全数吞入了腹中。 轻纱随微风漫舞,房中依旧春色盎然…… 公子,你知道吗?当时三夫人的那个脸色啊……要说多精彩就有多精彩,什么颜色都有!邵青一边帮着云想容梳理发髻,一边侃侃而谈,闹得也越来越凶,不过爷怎么也没买她的帐…… 邵青说的是今日午前之事。顾之暄在他昏睡过去后,还是召来了三位夫人摊牌。听邵青说,三位夫人中程暮妍闹得最凶,直到把故去爹娘及姐姐的托付搬了出来才逼得顾之暄同意她留下。二夫人崔凝和四夫人古湘盈闹是没闹,但一个以己身清白已毁、无颜苟活为理,另一个以夫未归、恶徒仍在为由,都不愿离开,顾之暄也只得妥协。想象一下当时顾之暄可能出现的苦瓜脸都让云想容忍俊不禁。 什么事这么好笑? 不知何时身后的邵青已经离开,转过头去正正对上的是顾之暄玩味的笑容。云想容脸上一红,竟应不上话来。 开怀的事,云怎么可以独藏?顾之暄孩子般嘟着嘴,不依不饶道。 难道要告诉他自己笑的是他的窘样?云想容为难地想。 好了,好了,放过你。 顾之暄耸了耸肩,两臂张开,将云想容抱到了怀中。 听青说,你刚才就喝了点粥。现下已过正午许久,饿了吗?他问,想在这里吃还是出去?垣州庆馨楼的小点可是天下一绝的哦! 出去?出顾府?走上人来人往的大街?想到这,云想容身体还是不由得一僵。 明显感觉出怀中人的变化,顾之暄无奈道:云,我不想逼你。但既然你说过要做无瑕,那么这一步你怎么也得踏出…… 第 1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15 章 我知道,但是…… 他还没有心理准备面对可能的一切,哪怕这里是北方,也许根本没人认识他。 顾之暄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们去清风亭吧! 失望的神情映在云想容的眼中,却刺痛了他的心。顾之暄正用温柔与体贴竭尽全力地改变自己,而本应下定决心的自己却还缩着头想着能避则避…… 去庆馨楼……可以么? 天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冒出这句话,弄得云想容很想骂自己没原则。但一接触到顾之暄开怀的笑容,什么顾忌与原则都被他抛到了脑后。 12 垣州是一个繁华热闹城市,不仅仅因为北方商联的大本营在这里,更因为它与帝都柏望相隔不到一日的车程距离。奢侈品拿到哪里、卖给谁最能赚到钱?当然是帝都的那些个王公贵族,纨绔子弟之间不可缺少的攀比是他们得利的最主要途径。所以举凡到帝都盈利的商家,都会顺道过来垣州的商联做个商品推销之类。所以这里商品的流通之快、种类之多是其它地方所望尘莫及的。 这让原本低头走路畏畏缩缩的云想容最终还是受不住诱惑,鉴赏起那些琳琅满目的、与南方迥然不同的奢侈品。一样接一样,应接不暇得让他忘记了胆怯,神情中也渐渐带上了惊喜与兴奋。让跟着他身后的顾之暄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云,我们到了。 连忙叫住还想往前面走的云想容,顾之暄指了指左手边的三层楼阁。只见意犹未尽的云想容悻悻地转回了头,脸上带着明显的失望。 顾之暄妥协地叹了口气:吃点东西填饱肚子才能走更多的路,看更多的东西。 云想容心中一热,如此宠溺的话语,他怎么会听不出来? 于是,他点点,跟着人走进了庆馨楼。 两人刚在二楼的雅间坐下叫来小二点完小点后,就听顾之暄问道:云喜欢玉?似乎更钟情血玉? 云想容愣了一下,没想到顾之暄连这点小细节都注意到了,刚才他的目光确实都停留在玉器上,而且绝大多数是血玉的配饰上。 这事说来也颇有原由,我本就喜欢玉器。云想容解释道,三年前在幽肃,我与一人擦肩而过,他身上的一块血玉完全地吸引了我的目光。但有道是,君子不夺人所好,我虽心中欢喜,却也不好请他割爱。之后我每到一个地方,总会在玉器市场上留些心思,看能否找到相似之物。只可惜…… 原来如此。顾之暄突然眸光一亮:可需我帮云找找? 云想容摇头道:玉乃可遇不可求之物,讲究一个缘字。 缘分啊……顾之暄大笑开来:倘若欧阳在这里,你们一定会成为莫逆之交。 哦,怎么说? 欧阳兄酷爱血玉,也老爱将缘分放嘴边。哪天见到新鲜货,便说死说活地拖着我去欣赏。顾之暄露出很伤脑筋的表情,天地良心,爱玉成痴的人只是他,却总是要带上我。有回他得到了件极品,足足折磨了我耳朵三天才作罢。如今可好了,有你,我就…… 语音忽止,顾之暄随即陷入沉默。 明白他是因想起生死未卜的挚友而感伤,云想容也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停留,趁着小二端上小点和茶水连忙说道:之暄,你不吃,我可全包了哦! 想也别想!顾之暄大喊。 于是,一场点心争夺大战在庆馨楼二楼雅间展开…… 茶足点心饱后,云想容又急不可捺地拖着顾之暄往集市深处走去,时不时地跟他讨论字画古玩,好不开心。不知不觉间,日落西山,天色渐暗。 这是最后一家了。 云想容没有半点疲乏之态,毫不客气地大步跨进。跟在他身后的顾之暄无奈地抬头看了下,是一家叫润玉轩的玉器行,虽然位置处得不太好,但门面装点得够雅致,让人很有走进一探究竟的冲动。 之暄,快来。 还没等顾之暄给这家店铺定个评价时,里面云想容急切的声音已经传入了他的耳朵。当下不及细想,他快步走了进去。见云想容安然无恙,顾之暄稍稍放下心。可当他接触到对方那压抑不住兴奋心情的目光后,顾之暄还是问了句:怎么,出什么事了? 云想容献宝似地将一块血玉递到他面前:是它!竟然是它!这就是我在幽肃见到的那块血玉! 这位公子真是好眼光。店老板一瞧云想容那掩不住喜悦的笑容就知,这玉他是卖定了的,连忙说道,您看看,这可是上等的血玉啊!前不久才到的货,今日就遇上了公子,真是缘分啊! 这么巧?顾之暄挑了挑眉毛,低下头对着那块血玉仔细研究起来。 不看还好,一看脸色登时变了几变,眸色也更加地深邃起来。 之暄? 云想容不明白地看着顾之暄突然的转变,轻轻叫了声。后者出奇地没有应他,反倒拿过他手中的血玉来到店老板的面前,用他从未见过的严肃表情问道:这是哪来的? 店老板抬头一看问话的竟然是顾大老板,惊得不敢隐瞒半分结巴道:刚……刚从李新典当那拿来的,是死当,所以李老板马上就转手给小人了。 典当行?死当?顾之暄的脸色更阴暗了几分,他怎么可能舍得把这个卖掉? 小……小人句句属实,绝对……没有……没有半分隐瞒。 店老板被顾之暄吓得哆嗦起来。开玩笑,谁敢骗北方商联的顾大老板啊?以后还做不做生意了? 人呢? 谁?店老板反应不过来。 典当的那个人!这句,顾之暄几乎是用吼的。 被吼的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正常的交际能力,嘴巴像离了水的鱼一般一张一合,就是发不出声音。 之暄。不忍见店老板的惊恐样,云想容哭笑不得地提醒道,这里是玉器行,要找典当人自然要去典当行。 顾之暄一听,神色恢复了些许正常:这块血玉我买了,明日你到顾府找邵管家拿银子。刚走几步,他回过头来,着实又把店老板吓个半死,是多少领多少,若是让我发现你多拿一分…… 后面的话隐在了顾之暄残酷的笑容之后,店老板身体一软跌到了地上。懒得多理的顾之暄拉着云想容径直地往李新典当走去。 可惜夜已临、天色晚,到达目的地时,典当行早就关门打烊。云想容提出明日再来的建议制止了企图将里面早已歇息的人一一叫出的顾之暄,但他心中忐忑的不安如石子投湖,涟漪不断。回顾府的一路上,顾之暄都沉脸,也不再跟他有说有笑。 摊开手,看着顾之暄交回他手上的血玉,一股莫名的恐惧自心底悄悄生起。这样失常的顾之暄,和这块血玉的主人之间到底…… 第 1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16 章 13 翌日云想容醒来时,果然不见了顾之暄的身影。虽明白他要去哪里,做什么事,但心里还是堵得慌。越是告诉自己事情绝对不是想象的那样,越是会往最坏的方面想去。顾之暄这个人已经完全地渗透了他的情感世界,让他既坚强地改变自己,又软弱得经不起任何冲击。 青……他出声唤住了准备将水拿出房间的邵青,你们爷…… 爷今日一大早就出门了,临走前特地交代青一定要服侍好公子,看着公子用完早餐。 云想容脸上一窘,心里却分外甜滋。他依然如此关心自己,为什么自己不能给他信任呢?甩了甩头把脑子里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丢掉后,云想容心情稍稍放了晴。 正午时分,云想容让邵青准备好一桌子的菜送到清风亭,坐在亭中边赏着枫叶,边等待着顾之暄的归来。只是桌上的饭菜热了一回又一回,最后还是和期盼的心随着日渐西移而慢慢转凉。 公子,你已经两餐未用了,还是先吃点吧!邵青看着面色有点泛青的云想容,心疼地再一次劝道,义父也和爷出去了,恐怕没那么早回来…… 云想容听罢,猛地起身,紧紧地抓着邵青的双肩:你说邵叔和他出去了?! 邵青点点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云想容,不明白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让他如此激动。 邵叔午前还是在顾府的,可他如今却和顾之暄出去了,那只能说明后者曾经回来过。 什么时候的事? 隅中吧!邵青想了想,当时爷也没说不回来,我以为……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云想容苦笑着说。 他回来过,却不来找自己……这代表什么? 是不是商铺那出了什么事?他强压着那份痛心,带着一丝希望地问。 邵青摇头:是在找人,找…… 后面的话已经传不进云想容的耳朵,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不要想,可思绪如何控制得住?他回来过,却不来找自己。明明只要交代一句的事,却什么也不说,他是完全忘记了有一个人会等他,还是他根本不在意自己?他的世界正在慢慢地陷入黑暗,那扇分隔的门正在缓缓地关闭。 梦,该醒了吗?真短暂啊…… 公子……你醒醒……别吓我啊…… 云公子……怎么回事…… 云……云……发生了什么事……云…… 这些断断续续却掩不住焦急惊慌的声音似乎是青?又似乎是邵叔?还是之暄? 顾之暄…… 眼皮依旧沉重,但意识已然清醒。使劲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太过熟悉的睡颜,只是这张睡脸上的疲惫之色和看似几天没整理过的长得没半点规则的胡渣让他愣了许久。动了动手指,竟意外地发现它们全被一双大手包容其中。叹了口气,轻轻地将手抽出,支在榻上撑起身来。 这里是顾之暄的卧房,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拍了拍额头,他仔细地回想着。对了,那天他本是等着身边这个人一起用餐的,一直等到夕阳西下也不见他归来,然后……然后怎么样?他似乎昏倒了?饿晕的?还是…… 云,你醒了? 云想容转回头,表情复杂地看着仍是睡眼惺忪的人,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你看起来很不好,再睡会吧!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显而易见疏远的话语让顾之暄登时清醒了许多,再看看原本应该握在自己手中的手不知何时已被抽出,他也猛地挺起身来。 云,对不起!我应该先跟你说一声的,可我好不容易有欧阳的线索…… 嗯,我知道了。云想容面无表情地回答,你休息吧!晚餐时我会让邵青叫你。 云,你在生气? 是。他直认不讳。 本是调笑的话语,却见不到对方任何羞涩表现,顾之暄这才发现事情不太对劲,他有点无措地说:云,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好。 静静的云,似乎又回到了第一次见到时的那种冷漠。莫名恐慌的顾之暄拉住正在披衣的云想容,后者停下手,疑惑地与之对视。 你又在逃避? 云想容的手一抖,外衣直直地从身上滑了下来。他闭上眼睛平复了心情后又睁开,说道:是,我承认自己是只缩头乌龟,一看势头不对就会躲进自己的保护壳中。我并不想这样,我也试图改变,但这个环境不允许,任何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让我胡思乱想。我并不是怪你的隐瞒或者遗忘,我只是在气自己没自信。哪怕是对于付出了我全部感情的你,我也没办法给予完全的信任。如此下去,与其终有一天我们会在矛盾和误会中分开,倒不如…… 他弯下腰,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拍了拍,再披回身上扣好衣扣就要往门外走去。 谁允许你自作主张?不知何时起身的顾之暄揽住他的肩,你的害怕,由我来安抚;你的误会,由我来包容;你的天空,由我来撑起。云,别放弃自己,更别放弃我。 他把人在怀中转了个身,抬起手拂去对方眼角果不其然的湿意。 我明明不是爱哭的人,为什么在你面前我总是忍不住?云想容将头埋在他的脖颈间,闷闷地说。 忍不住就不要忍了。顾之暄挑逗般地在他耳边吐气道。 云想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挣开魔爪,说道:我饿了。 好!吃饭吃饭!没能得逞的顾之暄也不沮丧,反倒精神百倍起来,饱暖思……嘿嘿嘿…… 14 接连几日,云想容过得也算清闲。顾之暄正忙着找人,吃一堑长一智,经过了上次的事他现在去哪、回不回来吃饭都会告诉他,搞得云想容苦笑不得地直说自己都快成他的娘。话虽然这么说,但云想容还是倍觉温暖,真正让人放在心里的感觉是说不出的甜蜜。 这日,顾之暄又出了门,云想容一个人坐在清风亭里研究棋局,不过心思却全然不在其中。他很不想泼顾之暄的冷水,毕竟单靠一块被拿来典当的血玉证明不了什么,欧阳商是在煌国与葑国的边境行商时遇上百年一遇的洪水才下落不明的。在这期间,他身上的东西能保留下来的可能性实在很低,谁知道会不会是某个幸运儿捡到它,又不识货地将它卖了? 虽然在自己的形容下,顾之暄认定幽肃的那个人就是欧阳商,而且幽肃就在两国交界,离发生洪灾的地方最近,倘若欧阳商逃过一劫,很可能出现的地方也应该是那里。但,人有相似不是吗?谁能百分百肯定就是他?再者,如果真是他,为什么他不在事后的第一时间出现,反而在幽肃待了一年让自己碰到?又为什么在四年后的今天来到垣州典当掉他最痴爱的血玉,却不选择来找他的挚友顾之暄?难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好险! 拉住自己又开始乱想的心思,云想容做了个深呼吸。 第 1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17 章 给他信任,也是给自己自信,他在心里重复着这一句话。 云无瑕。 一个高傲的声音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这个声音他怎么也不会忘记,除了那朵刺人的蔷薇外,别无他选了。他回过头,见到如自己所料的程暮妍,头皮又开始发麻。可不是?每次有她就有麻烦事…… 三夫人。他起身行礼道,并做了一个请坐的姿势。 程暮妍不屑地撇了一眼清风亭中的另一张石椅,没有移动半分的打算。见蔷薇不落座,云想容也只好陪她站着。 你很得意吧? 开口就是刺,云想容的眉毛微微地拧了拧:不知夫人所指为何? 跟我装傻?暄哥要我们走的事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知道又能如何?云想容镇定地回答,那是他的决定,我没有阻止的权利。再者说,要是我真的那么做了,夫人恐怕也会在心里说我虚伪吧?横竖的结果一样,我又何必多此一举?更何况,夫人现在也没有离开,不是吗? 你!程暮妍气得瞠目,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你以为暄哥真的喜欢你吗?别天真了!要不是你长得…… 三夫人。一个下人突然出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程暮妍怒气未消,直把火气撒向这个搅局的人:瞎了眼啦?没看到主子在说话吗? 这下人应该也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依然尽职地禀报道:外面有一男子急欲见您,说是您的堂兄。 堂兄?程暮妍一愣,然后恍然大悟地摆摆手道,我爹半个兄弟都没有哪来的堂兄?准又是求医的,柏望那么多名医不去找,老往我这里来,不见!不见! 三夫人。云想容看不下去地激道,亏您拜在医圣门下,人家来求医,你却拒之门外,那么您学医术到底有何作用?莫不是心思都用在那天晚上的药上了吧? 你! 那天的事不提还好,一提程暮妍就被气得不轻,没什么事情比为他人作嫁衣更令她心呕的了。 好!你跟我去!我倒要让你看看,我的医术是不是真的虚有其表,本末倒置! 成功使用了激将法的云想容笑了笑,跟在程暮妍身后往会客堂走去。 经过花庭,来到堂中,果见一人落于侧座。那人低着头,云想容看不见他的容貌,但从他胸前交握的双手不时地一上一下互换着的动作来看,他的心情确实很焦急。再看那人衣着,并非富有之人,却也非穷苦百姓。可不知为什么,云想容隐隐觉得他绝非泛泛之辈。而更令他惊讶的是,这种感觉有点熟悉,似乎曾在什么地方碰到过。 你是我堂兄? 程暮妍那种带着绝对讽刺的声音,让云想容很反感,相信堂中那人也是能感觉到的。 只见那人稍稍抬头看了眼来人,目光又顺带地停在她身后的云想容脸上一小会儿后,起身作揖不卑不亢道:请夫人恕在下无礼,只是如若不用此法,我必进不了这扇大门。 你……你……程暮妍突然不顾仪态地指着那人,表情像见了鬼一样。 竟然是他?! 云想容根本没想到事情可以巧得这么不可思议!今日顾之暄,邵叔还有邵青都不在府内,所以没有人认出他也是常理。站在他面前的,竟是那个他三年前在幽肃见到的拥有血玉的人。这个顾之暄找了整个垣州都没能找到的人,现在竟然就这么站在他们的面前。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冷静下来的程暮妍转头向身后的云想容小声说道:他来求医,必不会早走。我会尽量拖住他,你赶快去找盈妹和通知暄哥。 从她的口气来看,这个人是欧阳商的可能性真的很大。一面佩服着程暮妍冷静的处事手段,云想容一面点头离开会客堂,叫来下人。 15 失忆?!古湘盈失声道。 顾之暄点点头,继续说道:四年前,南方临海一带突遇狂风暴雨。欧阳一行人滞留六海镇,不料当夜雨水暴涨,河堤崩塌,一场洪灾毁了包括六海在内一共五个城镇及周边数不清的无名小村落。就当时获救的王武师所言,欧阳为救一个落水孩童而被洪水冲走之后下落不明。而多年来,我们一直在找一个叫欧阳商的人,却不想他会在洪水中被折断的树干撞到头,失去记忆后为一姓骆的私塾先生所救,收为义子改名换姓,在我们铺天盖地的搜索下生活了四年。 原来如此……云想容沉吟道,这样,事情才说得通。 明白自己差点又误会了他,云想容有点不好意思地偷偷看了顾之暄一眼。却不料,对方玩味的双眸和他对个正着,知道自己的心思又被他看透的云想容脸上烫了起来,连忙低下头避开。 顾之暄闷笑两声来到他的身边坐下,用只有他们才能听到的声音暧昧地说道:我们晚上再算帐。 本来还有点愧疚的云想容一听,立马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又惹来顾之暄的一阵轻笑。 接着,邵叔在顾之暄的示意下说道:一年前,骆先生身染重病,欧阳公子带着他四处求医,一路从南方幽肃来到北方柏望。可惜帝都虽名医众多,却无一人能妙手回春。后一医者告诉他,于葛嫌虽已仙逝,然其弟子仍在,可上垣州一寻。于是,欧阳公子来到这里,一路诊费及药材的花消正巧用尽,无奈之下,只得将血玉典当换取银两。多番打听下才来到顾府,找到三夫人。 语毕,会客堂中四人陷入沉默。 不待一会,欧阳商在程暮妍和邵青的陪同走了进来。 如何?顾之暄连忙问道。 程暮妍摇了摇头:太晚了,若是能早来半个月,或许我还有法子。 欧……骆兄,抱歉…… 蒙顾老板不弃,叫我一声骆宇即可。欧阳商苦笑道:其实家父的病,我心里多少有底。生死有命,只是多年父子之情难舍,这孝道我是必须尽的。 我已为骆伯父下针延得三日阳寿,只可惜幽肃离此地千里迢迢,三日恐怕……程暮妍自责地说。 欧阳商弯腰一谢,道:三夫人不必介怀,家父甚通事理,并非拘泥此事之人。 不知骆宇有何打算?顾之暄忽然问道。 此言一出,云想容便知道顾之暄要将欧阳商留下。想来欧阳商这段时间必定是暂居客栈,其间也必定花了不少银子贿赂掌柜小二。因为客栈是不会让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入住的,他们认为这样会带来晦气。而现在骆先生只余三日阳寿,客栈断断不会再收留他们。欧阳商此出顾府就再无居所,所以顾之暄才开口挽留,这是其一。其二,欧阳商是顾之暄的多年至交,如今他孤身一人,他当然不能坐视不理,自然起了关照之心。 如若骆宇不嫌弃,顾府任君长住。顾之暄果然如云想容所料地说道。 欧阳商诧异得说不出话来。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初次见面的人竟然能做到这个程度,慷慨也不是这么个慷慨法吧? 骆宇一定觉得奇怪吧?我与你不过萍水相逢,却夸下如此海口。 欧阳商下意识地点点头。而一旁的云想容挑了挑眉毛,暗骂顾之暄这人根本就是所有人肚子里的蛔虫,什么心思在他面前都掩藏不住。 第 1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18 章 如果我说一见如故,骆宇必定觉得荒谬。顾之暄一笑,其实骆宇与我颇有渊源,此事我们日后再谈,只希望骆宇相信我的真心实意。 顾老板……这不太好吧…… 顾之暄一抬手:如此唤我,显得见外了。骆宇可以叫我之暄。 云想容的手一紧,但松得也很快,快得几乎没人察觉,除了他身边的人。 如此骆宇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欧阳商道,只是,这白食之客我是做不得的。要是府中有什么琐事,也可让我来做。 这好说,以后有得你忙,不会与你客气。顾之暄哈哈大笑,开始向他一一介绍身边的,这位是我的管家,姓邵,我们都管他叫邵叔。身边的是他的义子,邵青。 欧阳商点头行礼。 顾之暄接着来到堂中两位女子身边:我的小姨子,程暮妍。骆宇你已经见过了。 这句话的杀伤力很大,当场震傻了除欧阳商外的所有人,而欧阳商是被搞晕的。 怎么三夫人成了小姨子? 顾之暄似一丝未觉周围空气的古怪地继续说道:这位是古湘盈,我的义妹。呵呵,她与骆宇的渊源更甚于我。你以前唤她盈妹妹…… 以前?欧阳商已经彻底晕头了,不是说古湘盈是顾之暄的四夫人么?抬眼看了看古湘盈,只见对方也在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小女人举止让欧阳商心中一动。 嗯,以前。这个故事太长了,我们以后再说。说着,顾之暄来到云想容身边,拉起他的手将他揽到怀中,他呢,叫云无瑕。是我…… 云想容心中一惊,低下了头,不想让人察觉到他的慌张。 是我今生的伴侣。 顾之暄的话如一阵龙卷风刮过,周遭一切人仰马翻。邵家父子面面相觑,欧阳公子瞠目结舌,程小姐面色铁青,古小姐呆若木鸡,而当事人闪着微醺的眸光,一味地探索着顾之暄深邃黑眸中的真实。 16 三日后,骆父驾鹤西归。根据煌国的丧葬风俗,但凡非正常原因死亡,即非享尽阳寿而死于病痛、意外及灾难者,都必须尽早入土为安,以慰天灵。故而,次日骆父的遗体便由顾府的安排找了块风水宝地下葬入土。 十四日后,顾之暄请得欧阳商与古湘盈到清风亭一叙,云想容并未跟随。想来顾之暄是要将事情的始末一一告之,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将古湘盈完璧归赵。这本是他们三人的事,所以云想容自不好介入。 这段时间,顾之暄多次制造那两人独处的机会,而欧阳商也没有多少排斥,应该也是有点动情的。记忆虽然消失,但感情依然留存,这样的爱让云想容好不动容。倒是古湘盈,似乎不太高兴,一点也没有重逢情郎的喜悦表现,见到欧阳商也是躲躲闪闪。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多心了,或许这就是女性所谓的矜持吧!不是有这句话么:女人心,海底针,天才知道她们在想些什么。 翌日,顾之暄当众宣布认古湘盈为义妹,并以顾家小姐的身份与欧阳商订下婚约。垣州风俗,家中有亲人去世者,若不能在三个月内办成红事,就必须等到三年之后。让一名正值青春的女子等上四年又等三年,七年的年华如此浪费,怎么也说不过去。因此,欧阳商与古湘盈的婚事被订在了一个月后的黄道吉日。而这期间顾之暄也没闲着,拖着欧阳商到处置办婚事用品,高兴得好象成亲的人是他。 这一日,云想容带着邵青来到庭中花园散心,忽见花丛中负手站着一人,低头状似沉思,赫然正是欧阳商。云想容一笑,快步走上前去,学着样站在他身边。 今日不出门么?他问。 欧阳商身体一颤,一副被吓着的模样,惹得云想容绽放笑颜。 顾兄事务缠身,我也偷得一日清闲。他摇着头苦笑。 欧阳公子辛苦了。云想容揶揄道。 他面带伤感地回道:云兄还是唤我骆宇罢,欧阳此姓离我的生活太远,我承担不起。 既然如此,骆宇也唤我无瑕吧!云想容继续说道,看骆宇面有难色,莫非心有烦事? 怎么大喜之日临近,两主角却都各怀心事,郁郁寡欢。真不是个好兆头啊! 这亲,成得对是不对……欧阳商长叹一声,踌躇道:这段日子,我知道盈妹一直在避开我。即使碰到了面,我也感觉得出她的眼睛总是透过我看着另一个人,也许那就是过去的欧阳商。我无法否认这个身体曾经是欧阳商,可现在我是骆宇。欧阳商答应过她的事,想要送给她的东西,我无法承诺。她也不应该将欧阳商的过去强加到我的头上。 可你依然爱她,不论欧阳商还是骆宇。云想容道,那你就应该学着包容她,体谅她。设身处地地为她想想,等了四年的情人居然把自己忘记,你让她如何接受?也许她现在还想不明白,但以后呢?你只能是你,她的眼中终有一天会有你的存在。 欧阳商一句句地听着,原本快拧在一起的眉毛也舒展开来。 顾兄好福气啊!欧阳商突然不着边际地感慨道。 云想容一愣,随即想明白后,摇头说:好福气的人该是我才对。若是没有之暄,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云无瑕。对了!他自腰间取下一物交到欧阳商手上,此玉本为骆宇所有,如今自当原物奉还。 欧阳商摊开手:血玉?这……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犹豫许久还是将多日的疑惑问出口,无瑕,我们是否曾见过? 云想容一滞,下了很大决心地说道:幽肃一面,错身之缘。 当初一个擦身而过,他的目光就追着血玉而去,对方也似有所觉地回过头来。而身旁的云有财见对方一身朴素平凡无利可图边便报出家门,恶狠狠地骂了他两句。幸亏当时只有他们三人,否则让人认出他就是谁,估计以前的他连上街的勇气都没有了。 幽肃……欧阳商脑海中晃过一个身影,惊讶道,你是云家的…… 正是我。云想容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所以无瑕说,能遇上之暄乃是上天赐予无瑕一生最大的幸福。 欧阳商略有所感地点点头,再将手中之物交回到一脸茫然的云想容手中。 爱玉成痴之人是欧阳商,并非骆宇。欧阳商解惑道,既然骆宇将它典当,此物之于我,已再无意义。更何况,此玉与无瑕有缘,无瑕也甚爱此玉。就让我做个顺水人情赠予无瑕,以答谢无瑕开导之恩。如若不收,就是看不起骆宇,不愿交骆宇这个朋友。 云想容握着血玉的手紧了几分,欧阳商真不愧是顾之暄的挚友。哪怕知道了自己那些个过往,也半分异样都无,依旧真诚如一。 那无瑕就不客气了。云想容笑着将血玉收回,重挂回腰间。 = 最近被某人说了 ~用那么多的古制时辰,看得她头疼~>_<~ 可素可素~~~不用时辰难道用24小时啊^^b~ 好吧~偶承认~偶用了更深层的表达方法 虽然这些再百度上可以找到~ 但为了那只懒猪~我还是把时辰表示贴一下吧~ 每个时辰都可一分为两,如子时可分为:子初、子正(以此类推) 第 1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19 章 【子时】23:00-01:00 三更,夜半,又名子夜、中夜 【丑时】01:00-03:00 四更,鸡鸣,又名荒鸡 【寅时】03:00-05:00 五更,平旦,又称黎明、早晨、日旦等 【卯时】05:00-07:00 日出,又名日始、破晓、旭日等 【辰时】07:00-09:00 食时,又名早食等 【巳时】09:00-11:00 隅中,又名日禺等 【午时】11:00-13:00 日中,又名日正、中午等。 【未时】13:00-15:00 日昳,又名日跌、日央等 【申时】15:00-17:00 哺时,又名日铺、夕食等。 【酉时】17:00-19:00 日入,又名日落、日沉、傍晚 【戌时】19:00-21:00 一更,黄昏,又名日夕、日暮、日晚等。 【亥时】21:00-23:00 二更,人定,又名定昏等。 17 转眼之间,一月已过。 婚礼前日,依着煌国的风俗,男女双方不得相见。前人认为二者一旦相见必定会发生不幸的事,至于这样判断的依据是什么,经过十年百年千年的传承早就是无可考究的了。反正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顾之暄索性起个大清早将欧阳商拖出家门,不知上哪逍遥去了。留下云想容独自一人在明月阁里翻阅了会藏书后觉得无趣,便离了开。回天香小筑时,路经花庭,远远地就瞧见了程古二人。打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云想容想也没多想地就绕开了道。只是,该来的始终躲不掉。 哟!这不是无瑕公子嘛!程暮妍的招呼可以说是破空而来,想当没听见还真是不容易。 云想容抽了抽嘴角,停下脚步,硬着头皮接道:程小姐,古小姐,无瑕有礼了。 如今程暮妍的身份是顾之暄的小姨子,而古湘盈则是他义妹,若仍以三、四夫人相称就显得不妥当。 程暮妍冷着张脸,没有回礼。而古湘盈则死攥着手轻点点头。 姐姐…… 盈妹,你先回去罢。我与无瑕公子尚有些话说。程暮妍握了握她紧张得发抖的小手安慰道,别想太多,也许只是弄丢了呢? 嗯……古湘盈稍稍安心地点头,转身离开花庭。 见她走远,云想容开口道:不知程小姐有何指教。 近日盈妹的小院多次失物,我这也丢了几个瓶瓶罐罐,看来云公子要小心才是。程暮妍意味深长地轻叹了口气,这些梁上君子也是,明明就是别人的东西,却偏要做梁上君子夺他人所爱。 哦?莫非程小姐别有所指?云想容针锋相对道。 程暮妍挑高俏眉,盛气凌人道:除去我们两个也别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云无瑕。 程小姐此话何意?云想容早知道她不会这么轻易认同自己。 我现下要去崔姐姐那里,你敢来么?语毕,程暮妍不再多言,径直往枫情居方向走去。 枫情居……崔姐姐……顾之暄的二夫人崔凝…… 云无瑕心头一震,暗自苦笑自己虽一心求平静,却仍摆不拖与女人争风吃醋的日子,不由得有点埋怨起顾之暄的一夜荒唐来。而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二夫人,云无瑕一直想去会会,无奈总找不到适当的时机。如今有程暮妍在前引见,也正合了他的心意。 一路沉默来了枫情居,在门外稍待了会后,丫鬟才领着他们来到屋后火红枫树下的石桌旁,请他们坐下。 请两位稍候,二夫人随后就到。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见一位身着天青色纱裙的美人儿托着茶具,步伐轻盈地朝他们走来。 程暮妍站起身来,热脸迎向来人:姐姐不必麻烦,我们本打算坐坐就走。 这清雅犹如水仙却带着点英气的崔凝也有趣得紧,淡淡地扫了两人一眼后,转个身将手中茶具交到身旁丫鬟手中,比了比拿回去的姿势。后者二话不说,听命行事,倒让程暮妍僵在一边不好下台。 云想容看在眼里,笑在心里,笑意不漏一丝传到黑亮眸中。背对着他的程小姐当然没看见,却全数让崔凝瞧明白了去。云想容尴尬地笑了笑,而不动声色的崔凝也不招呼程暮妍,绕过对方轻轻地落座于云想容对面。完全可以想象此时程暮妍脸上颜色的云想容顿生一股连自己都怀疑的、对面这美人也在偷笑的错觉。 说坐坐就真的是坐坐。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气氛中,程暮妍再也忍不下去了,连来意也没道明,说了几句客套话后,铁青着一张脸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云想容估计她此时来,原是想拉一个盟友,也顺便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毕竟崔凝也是属于不愿离开顾府的人之一,却没想崔凝一点也不卖她面子,弄得她现在里外不是人。不过令云想容奇怪的是,她到底有什么把握,崔凝这样的人会和她站在一条战线上?难道崔凝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上吗? 崔凝依然我行我素,见她要走也没多作挽留,直给了个送客的手势,却在云想容也想跟着离开时示意他稍等,更气得前者跳脚。理也不理云想容地一个甩头,走出了枫情居。被留下的云想容不解地看着这位过于冷漠的二夫人,想开口问却也知道从她口中听不到回答,犹豫之间就见崔凝让丫鬟拿出宣纸笔墨。纤手举笔轻勾几划,一副简洁的墨画呈现在云想容的面前。 一条河蜿蜒自流,一口井平静无波。 井水不犯河水么? 夫人之意,无瑕明白。 崔凝点点头,又接着画下几笔。 金乌归山,狂风突起,河水顿时翻腾,鱼虾不得安生,连井水也保持不了原来的平静。 这是何意?云想容费解了。难道是说将有大事发生? 不过话说回来,这崔二夫人也挺有意思的,有字不好好写,偏生要用画的。难道不识字?不可能啊,青楼的女子,又是花魁身边的人至少也要识字才对。他颇为佩服地看了看身旁的丫鬟,从她习惯性的目光来看,这样的交流方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真让人不得不感叹她的眼力,看来服侍这位二夫人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啊! 趁着思绪还未扯远,他连忙拉回神智,问:二夫人,这…… 此时,一阵秋风吹过,带走了那张墨迹未干的宣纸,更拂动崔凝衣衫襟领翻动粉颈忽现,本是伸手想扣住宣纸而倾身上前的云想容见状连忙避嫌地撇开头去,最后还是身旁的丫鬟帮着取了回来。崔凝缓缓放下笔,镇静地拉了拉衣襟。完了,便对云想容也做了个送客的手势。云想容知道继续问下去,崔凝也无意再对自己解释,道了声告辞后,也离开了枫情居。 再次经过连接每个小院的中心点的花庭,遇见了归来的顾之暄与欧阳商。 怎么就回来了?云想容迎上去说道,这才日中不是吗? 第 1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20 章 顾之暄没好气地说:什么好兴致都让骆宇给毁了。买了张墨吟先生的字回来,就急着献宝去。 墨吟?云想容颇为讶然,难道是葑国那位墨吟先生? 可不就是!顾之暄哼道,重色轻友! 云想容倒吸了一口冷气。说起葑国的墨吟先生,在当今文人界中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他写的一手好字可谓是字字千金,为众多文人士子传阅收藏。所以流通到市面上的为数不过十,又因为近年来墨吟先生嫌少有新品问世,寻起来更是凤毛鳞脚,难寻之极。而他本人也是神秘之至,更夸张地听说根本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时而气势磅礴、时而端庄秀丽、时而稳重深沉、时而温文尔雅的字,让众人在他的身份上做了太多的假设,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至今仍无定论。但唯一可以推敲的是他身处葑国,因为他的每张笔墨首先出现的地方就是那里。 抱歉之暄,此中原由容我以后再说,我先去盈妹妹那里……他边说边跑,往古湘盈的居所奔去。 那着急得险些跌交的模样,让身后的顾云两人连笑不已。 忽然,云想容想起一事地皱起眉头:这样好吗?婚前相见……我总觉得有什么事会发生…… 老实说,崔凝的那张图在他的心里留下了强烈的印象,直觉告诉他那是一个预兆,一个不好的预兆。 能有什么事?顾之暄倒是不以为然,你啊!就是想太多! 希望是想太多了吧!云想容低喃道,心里还是隐隐觉得事情不太对,就是想不起来不对在哪里。 顾之暄见状一把将人拉入怀中。 顾之暄,这里是花庭。云想容不悦地挣扎起来,并开口提醒这个乱发情的家伙。 最近冷落你了,我很抱歉。顾之暄不理他的挣扎把人抱得更紧,再熬两个晚上,我一定好好喂饱你。 原本还在他怀中感动得不知所以的云想容听到后面这句话后气得直接踩上他的脚。 你谋杀亲夫!顾之暄鬼叫起来,手却仍未放开。 云想容气急败坏地瞪了他一眼:谁是亲夫? 顾之暄在他唇上轻啄两下后,语出惊人道:云,我们也成亲吧!欧阳那小子幸福得让我嫉妒。 云想容完全怔愣住,压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成亲?他说成亲?有没有听错? 成亲,他便可以名正言顺地站在他的身边;成亲,他便是他荣辱与共生死相守的伴侣;成亲,他便有足够的理由独占他的全部情感,这是多么诱人的词语。 云? 我……他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我…… 他可以吗?真的可以吗?怕,还是会怕…… 小笨蛋!顾之暄轻敲了敲他的头,我不逼你!记住,我的承诺永远有效,什么时候想通了,就是你许我的时候。 暄……他不经意地轻吐这个只有在他们共赴巫山云雨时才会出口的名字。 该死!顾之暄轻啧一声,都说了这个名字不能乱叫了。 感觉到腰下突然顶起的物事,云想容这才惊觉自己方才说了什么,脸瞬时红得快要滴出血来。顾之暄倒是如鱼得水,拦腰抱起云想容后轻功一展,就往最近的明月阁飞奔而去。 18 子时,夜已深沉。 明月阁原本甜蜜相偎的两个人,却因为某个人心猿意马的突然念头猛坐起身来而破坏了气氛。 我知道了!云想容难抑激动地说,之暄,我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顾之暄懒洋洋地睁开双眼将人拉回了怀中,低沉着声音颇有点不悦地问:什么事能让你这么兴奋? 他想起来了。云想容迫不及待地想与他分享这份喜悦,欧阳公子想起以前的事了,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但他总是想起了一些。 这时的顾之暄也清醒了不少:你说什么? 你记不记得他这段时间是如何称呼你和古小姐的?云想容卖了个关子,而方才在花庭,他又称你们什么? 之暄?盈妹妹?顾之暄这才察觉出事情的不对,心也跟着雀跃不已,你是说…… 好,我们暂且把这说是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的称呼。那么之暄你再想想,欧阳公子与你无话不谈,是不是也曾经跟你说过要送什么特别的东西给古小姐? 顾之暄歪着头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 如果我猜得不错,是不是一帖字?墨吟先生的字?云想容继续为他抽丝拨茧。 对!湘盈爱好字画,欧阳曾说过要用墨吟先生的字帖做迎娶她的首项聘礼,也是他四年前去两国交界行商的目的之一。我的天!这回轮到顾之暄猛地坐起身来惊呼他想起来了!他真的想起来了! 他兴奋地下了卧榻,穿著整齐后就要往门外奔去。 你要去哪里?云想容慢悠悠地披上外衣问道,小别胜新婚,你认为他如今会在自己的房间? 那个为兴奋冲昏头脑的人顿了顿脚步:说不定他们已经谈完了,去看看而已。我实在等不及了! 云想容好笑地看着那个越渐远去的身影,心里虽然也是喜悦非常,但仍带一丝不安。 走出明月阁,第三次经过花庭,云想容不禁皱起了眉头。人说事不过三,他今天三次想回天香小筑,结果一次去了枫情居,一次到了明月阁,该不会第三次也不能如他所愿吧?原本不安的心情又因为这过于巧合的事情而更加惶恐起来。 果然,人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云想容在花庭中的长凳上发现了一个人影。过剩的好奇心让他大胆地抬起脚步往人影靠近,刚来到跟前就发现这个平躺在长凳上的人竟然是明天的新郎官欧阳商。他更进一步地靠进,脚下突觉碰到了什么,低头看了看,原来是个酒壶。 捡起已空的酒壶放在一旁,他试探地叫了两声:骆宇,骆宇。 不见响应,兴许是睡着了吧!可也不能放任他如此熟睡,还是得把人叫起来,不然凭他一个人可甭想将人拖回房间。 云想容拍了拍他的肩,揶揄道:骆宇,起来!别在这里睡,会着凉的,明天就不能当新郎了! 欧阳商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甚至连个眉头都不皱一下,一个人不可能熟睡到这种程度。 第 2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1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21 章 骆宇……骆宇…… 渐渐地,云想容的声音也开始带上了他意识不到的慌乱。 骆宇……别吓我……骆……宇…… 身体明明是暖的,睡颜也如此安详,却为何怎么也叫不醒? 也不知是怎么的,他鬼使神差地将食指探向他的鼻下。停留得愈久,抖得愈是厉害。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一个冷战,他倏地收回了手,可怕的想法如寒意入骨,冻得他动弹不得。 云,你怎么在这里?顾之暄的声音自远及近传来,欧阳那小子还真让我扑了个空!不过他也真沉得住气。知道我在他那个乱七八糟的房间里找到什么?墨吟先生的字帖啊!估计那小子想明天给盈妹一个惊喜,这下有好戏看了! 之暄快来!短短的四个字,云想容却是花了极大的力气才喊出口。 怎么了?问话的同时,顾之暄已经来到他的面前,也看见了趟在长凳上的人,咦?他怎么睡在这里?死小子,起来!醉死了吗?语毕还不忘如昔日般玩笑地轻踹对方一脚。 之暄……云想容竭尽全力地抓着身旁的顾之暄,无助地喊着,之暄,之暄…… 到底怎么了? 顾之暄一头雾水,一个异常失措惊恐的云想容,一个睡得天塌不惊的欧阳商,连带地也让他忐忑起来。 骆宇……骆宇……云想容哽咽道,骆宇没了…… 什么叫骆宇没了?顾之暄更是胡涂。 欧阳公子他……他…… 顾之暄突然心中一颤,慢慢将手抚上欧阳商的颈间。 没有!一点跳动的迹象都没有!静静地,什么也没有…… 这意味着……这具身体的主人已经…… 19 次日,按照风俗,欧阳商无故归天应当尽早入土,于是一众人等将墓地选在了骆父的边上。当喜堂的红色衣裳被一层层褪去,换上一块块惨白色的装饰可笑地成了灵堂时,众人的心也跟着沉到了深渊最底处。因为愁云惨淡的哀悼仪式结束后,欧阳商便要真正地自他们身边消失。 我不相信这是真的! 古湘盈声嘶力竭的哭声在静寂冷肃的灵堂里显得十分的突兀。 有谁会相信?若不是没有了呼吸,谁会相信这个噩耗?一个昨日早上见到还好好的人,就这么躺在花庭的长凳上与世长辞?甚至他们连一点致命伤口都验不出来。 程暮妍安慰地拍着她的肩,却没有说出任何开解的话来。可云想容从她紧咬下唇的动作看出,她应该是怕一旦自己开口,也会哭出声来吧! 再看看这里的每一个人,认识欧阳商的时间都比自己来得长。虽然他后来成了骆宇,但影响不了他们曾经的友情。自己都是如此悲伤,更何况他们?他们比自己更有资格放声大哭,却谁也没有那么做,只是静静地做着每一个哀悼动作,静静地看着他们曾经的友人收殓入棺,静静地用一拨拨黄土将之掩埋,远远比以痛哭来表达情感更令人觉得哀伤凄凉。。 他默默地握上顾之暄的手,感觉到的不是颤抖的悲痛,而是冷煞的愤怒。 不可原谅!他目露寒光道,那个人必须付出代价! 云想容浑身一颤。是的,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但不容置疑的一点,欧阳商确实是为人所杀。 会是谁?谁跟欧阳商有如此天大的仇恨?竟在新婚前夜活生生地拆散一对壁人,令他们阴阳相隔。 当墓碑被立起,所有人鞠下一躬后,程暮妍来到云想容面前。 云公子,听说你是第一个发现欧阳公子遇害的人。 正是。 那么你当时有否发现什么异常?旁边有什么人? 这倒未有所觉。 虽然此时程暮妍的语气让云想容很不舒服。但他还是想了想后如实回答。 哦?是嘛!也就是说,没有人可以证明当时欧阳公子是死是活咯! 包括云想容在内的所有人闻言,皆倒吸一口冷气地抬起头来。 暮妍,你逾越了。顾之暄沉着脸说。 请问程小姐……云想容特地在姓上加重了语调,这于我有何益处? 程暮妍冷哼一声:若是我连这个都知道,那衙役官府又是做什么的呢? 倘若你要这么说……云想容应道,那么谁能证明从日中到子时,你程暮妍一次也没有碰到过欧阳公子?还有古小姐,欧阳公子在日中之时说要去找你,谁又能证明他是什么时候离开你的小院?再来,凝夫人,谁又能证明你今天一整日都待在枫情居?另外,之暄、邵叔、青和顾府上下一干人等,谁都没有不在场的证据,谁还有立场说话? 话音一落,墓前七人,连带一旁无端惹火上身的下人们都面色惨白到极点。 够了,云。顾之暄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并以带着彻骨寒意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欧阳的事,我不想官府插手。不管是我们中间的谁还是外来的人,一旦让我查出来,好自为之吧! 顾之暄果然说到做到,这件事被彻底地封锁在了顾府里,对外只宣称欧阳商是死于疾病。而这两三天,顾家上下人人自危,诡异的气息压抑得众人几乎崩溃。私下听人讨论最多的还是那个婚前男女不得见面的习俗,什么触犯神明鬼魅索命之类的是越传越神,甚至随便一阵风刮来就有人吓得晕倒。 20 月上中天,夜色撩人,却再没人有心情欣赏。 之暄,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别把事情独自承担。云想容为一脸倦容的顾之暄端上一碗参汤,还是说我也在你的嫌疑人名单中? 云,我知道不是你。顾之暄小尝了两三口就放下了。 云想容眸光一闪:你是不是有什么线索了? 第 2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2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22 章 不。他揉了揉太阳穴,只是有件事让我觉得奇怪而已。 你是指在欧阳公子房里的墨吟字帖? 他当初也对这件事充满疑惑,怎么想也想不出为什么它会在那的理由。欧阳商当天明明就是一副急不可待的模样要将它送给古湘盈,却为什么没有送出手,反而让他把字帖拿回了房中?是在路上碰上了什么人或什么事让他改变了想法吗?难道真的是顾之暄认为的单纯是想给对方一个惊喜? 湘盈说那天欧阳确实有去找她,但没坐上一会儿便走了,之后就再没见到他。 你认为可信度是多少?云想容问道,我并不是有心怀疑她,但事实上她的嫌疑最大。 疲惫在顾之暄的眸中一览无疑,他长叹一声:他是她等了四年的夫啊!我想不出什么理由让我怀疑她!甚至,我根本不想怀疑身边的任何人。 云想容也跟着叹了口气,拉起顾之暄正要往榻上带去,后者突然一定,以不及掩耳之速冲出房门。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别鬼鬼祟祟的。 爽朗的笑声自墙角阴影处传来:哈哈哈,我来的不是时候,这不担心坏了大哥的好事嘛!那人边走边说,很快地就来到了他们面前。 水寒说笑了。顾之暄有点尴尬地应道。 一听水寒二字,云想容便知来的正是顾之暄的结拜兄弟戚水寒,当即颔首示礼。 怎么今日有这等闲情到我这里来串门子? 戚水寒一闻此言,脸上两个笑开了的酒窝顿时消失:大哥,汐昭有没有来你这里? 顾之暄挑眉:怎么,又吵架了?习惯了的语气让云想容忍俊不禁,你们也真是的,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完有事没事还尽往我这里跑。怎么?瞧柏望离这里近,又对自己的轻功很得意是吧? 大哥,你就别再逗我了。戚水寒苦着脸,这次是我不对,我不该见他对一姓白的有点兴趣就乱吃飞醋,惹恼了他。 他没来我这里。顾之暄瞧了他的可怜样,便不再逗他,你啊你!该说你什么好?要是你知道他为你放弃了什么,我看你还如何舍得如此疑他。 大哥,他…… 顾之暄摇了摇头:他想告诉你时,自然会告诉你。 哦!戚水寒悻悻地应着,突然他想起一事,又兴奋起来,大哥,别说小弟老是来烦你,今个儿我也替你省省心。 说完,他轻功一跃跳过围墙,不知在墙外鼓捣些什么。唏唏嗦嗦一阵后,他又带着一个大麻袋跳了回来。 这是?顾之暄皱了皱眉。 居然还是还会动的?云想容也好奇不已地探过头去观望。 戚水寒将麻袋打开,里面不安分的东西终于冒出个头来。 人?! 这小子就是现在江湖上有名的闺盗刘四。戚水寒解释道,所谓闺盗就是专门潜入小姐们闺房,盗窃小姐衣物饰品等对象的小偷。今天看他在大哥府外转悠了许久,神色可疑就留了个心眼,果然让我逮到个现行。一套话,竟然已经在大哥府上盗过了不少东西,所以索性抓了来让大哥处置。 云想容一听,想起了当日在花庭听见的程暮妍与古湘盈的谈话,原来就是眼前这个人的杰作。 把人交给官府不就好了,带我这里来做什么?顾之暄不耐烦地说,我府上可没有衙门那么多的刑具,折磨起来不够瘾的。 刘四也不是什么大丈夫,一闻言顿时吓得是屁滚尿流,连忙磕头求饶。 顾老板,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该到您府上胡作非为。刘四磕的头一声响过一声,石板上也渐渐地落下了血印,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老实交代,你都偷了什么?戚水寒落井下石地踹了他一脚。 是是是……都到了这份上,刘四只有一五一十地交代道,其实小的也还没偷上几样东西。 偷偷地看了眼面色不善的顾之暄,他吞了口口水接着说。 是真的,做我们这一行的,能偷到的上等货就是小姐们的贴身衣物。那种带着小姐们天生体香的布料触感,简直是极品享受。若是运气好,碰上爱干净的小姐,一天下来,怎么也能弄上两三套。 刘四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猥亵陶醉表情让在场的另外三个人同时面部抽筋,戚水寒差点就拔剑砍人了,但生生地为顾之暄阻止了下来。 但是,每次最好只偷一人,因为过多的气味混在一切,再好闻的香气也成了恶臭。所以……刘四顿了顿,前几个晚上小的一直女眷的房间外蹲点,本想今日换个地方,就被戚大侠捉到了。 你说你这几天都顾府?云想容发现自己抓到了一点事情的线头。 九月初四那夜呢?顾之暄也是一震。 哦,那天啊!刘四忽然灵机一动,顾老板一言九鼎,小的要向顾老板要个保证。 你放心,我不会把你送官究办。 得了保证的刘四乐呵呵地笑着,说:那天很倒霉,也不知怎么地小的竟然找错了地方,到了一个男人的房间。刚觉不对想走时,就听见有人进来,吓得小的连忙躲进了衣柜,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那男人一进房门就开始乱砸东西,见着什么就摔就撕,就唯独放过他手上的卷轴。 欧阳商! 顾之暄与云想容相视一眼,对这个男人的身份心照不宣。 后来,眼看着那男人往衣柜这个方向走来,小的心想这回死定了。没想到老天还是蛮照顾小的,就在这时有个人敲了他的房门,我就赶紧趁着他去开门的时候溜出衣柜,跑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顾之暄问道。 刘四歪头想了想:子时不到吧!大概是亥正。 时间吻合,顾云两人心中又是紧张地一跳。 你看见那个敲门的人没?云想容追问。 小的那时哪还有心情看来的是什么人啊!刘四理所当然地说。 云想容有点无力,明明他们离事情的真相就只是一步的距离,却也止在了这一步。 不过啊…… 第 2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3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23 章 刘四那种掉人胃口的语调让人恨不得一掌拍死他,一了百了。 我知道来的是一个女人,而且两个人是认识的,她一进门就和那个男人闹起来,好凶的。 现在如果让你再听到那个声音,你还能认出来吗?顾之暄问。 刘四很老实地摇头。 似乎有点失望的顾之暄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而一旁的戚水寒听着这段对话也是云里雾里的。 大哥,是不是最近有什么麻烦?能让你如此动气。 一位故友在我府上遭遇不幸,我难辞其咎。顾之暄婉转相告。 顾戚二人结拜是三年前的事,而欧阳商失踪是四年前的事,戚水寒自然不认识他。云想容知道,顾之暄并不想把戚水寒拖下这趟混水。 既然如此,若是需要小弟帮忙,大哥尽管开口。我还要去找汐昭,就先告辞了。戚水寒一抱拳,至于此人嘛…… 他不怀好意地撇了眼地上的刘四,顾之暄跟着嘴角弯弯。 哈哈,小弟明白!说完,心有灵犀地拉上人就要带走。 刘四急了:顾老板,这……这是什么意思……您不是答应我…… 我是说我不会把你送官究办,可没说别人不行啊!他煞有其事地说,盗窃之罪,估摸就关个半月有余吧!十五日也够你一样样尝遍衙门的刑具了。 怎么这样……刘四一路惨叫地被戚水寒打包带走。 此时,云想容早就在一旁笑得肚子痛,还差点站不稳地靠在了顾之暄的身上。 云,我想去一个地方。顾之暄扶好了云想容后说。 云想容止住笑,握紧了他的手:我陪你去。我想这件事,我和你一样拖不了干系。 顾之暄一怔,似乎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女人的心思啊!云想容闪烁着明眸,有时候也是很容易明白的。 21 刚走出天香小筑,花庭那里就传来女子的尖叫声,凄厉的惨叫声在静寂的夜晚里刺耳非常。不容多想地,他们脚下生风地赶了过去。就见刚才为他们端来参汤的婢女以非常不雅的姿势瘫在地上,原本来手上的端盘也早就被远远地丢在一边,脸惨白惨白地盯着她的正前方。 发生了什么事?顾之暄沉声问道。 婢女那抖如秋风落叶的纤手指着石窗的另一边:有……有……有…… 有什么? 有鬼啊!婢女用最尖锐的声线大叫后,就直接倒头晕过去。 顾之暄绕到石窗后面探了探后,朝云想容摇了摇头。后者在那名晕厥的婢女的人中处一按,等人转醒过来才将之扶起。刚一站稳身子,就听见身后零零碎碎传来嘀咕声,转过头去就见有三个家仆打扮的人凑在一起,正神色古怪地交头接耳着什么。他向顾之暄投了个眼神过去,后者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你们知道什么?顾之暄指着那三人中的一个问道。 爷,真的有鬼。不止小杏,我们刚才也都看见了,是吧!那人生怕顾之暄不相信,征求认同地看了看旁边两个,那两个点头如捣蒜。 已经恢复些许神智的小杏也颤颤地说:是骆公子,他死得不明不白,一定是不瞑目的。 顾之暄眉头蹙起,似乎很不苟同这类的神鬼之说。 哼!危言耸听。顾家养你们就是用来散播谣言的吗?程暮妍不知到什么时候也来到了花庭,劈头就是一句臭骂。然后对身边已经是面无半丝血色的古湘盈说,盈妹别信,这世界上哪来的鬼!要是有啊,也是那些个贪心鬼、黑心鬼!说不定根本就是那个梁上君子…… 说话的同时,还时不时地瞄了几眼云想容。但后者也懒得搭理她,直当没看见。 程暮妍讨了个没趣,心里怨气顿生。正巧此时,花庭通往另一小院廊道上出现的一个身影成了她的泄愤对象。 哟!今个儿是怎么了?连深居不出的凝夫人也来了?程暮妍似乎还在记恨着那日两人结下的过节,句句话里带刺道,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吧? 冷若冰霜的崔凝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在见了顾云二人时才略微颔首。此举更令程暮妍觉得面子挂不住,旧仇加上新恨不彻底爆发才叫奇怪。 凝夫人啊,你来得还真是时候呢!她咄咄逼人道,一说有鬼你就现身,难道你和那个鬼有什么交情?该不会是你藏的小白脸吧? 都说女人是最恐怖的动物,云想容这次可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句句带刺,不留余地的冷嘲热讽连非当事人的他听着都觉刺耳非常。可古怪的是,崔凝神色不改,依然不冷不热。这更进一步地燃起了原本只想逞口舌之快的程家小姐的怒火。按道理来说,崔凝不可能不知道她现在的举动更像是挑衅,却为何还要这样做?难道真是天性使然? 果然,程暮妍再也按捺不住:介不介意让我们去搜搜你的房间啊?不过到时候如果搜出件男人的衣服,就不太说得过去了。 这句话总算有点杀伤力,崔凝平静的脸上有了些许波动。 程小姐,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云想容挺身而出,虽然他也好奇崔凝到底为了什么而动,但他还是更看不惯某人的气焰嚣张,一者,这是否闹鬼一事尚未查明,指不定根本就是捕风捉影之事,而你现在却如此理所当然肯定有人装神弄鬼,莫不是你识得那人?再者,倘若真有人借闹鬼遁去,却为何你能如此断言他走的是凝夫人小院的方向,而不是你程小姐或者是古小姐的闺房?三者,你记恨凝夫人在前,冤枉凝夫人在后,仗着凝夫人口不能言,自己灵牙利齿,到底意欲何为? 冤枉?何为?程暮妍冷笑一声,我本不想多嘴,但为了顾家的声誉,我也不得不开这个口了。 你已不是三夫人了,凭什么为了顾家?云想容很想顶上这么一句,但知道那样等若火上浇油,还是硬生生地忍了回去。等惊觉到这是自己的嫉妒作祟,已是顾之暄深情凝视自己的时候,他的眼神带着太多的默许与宠溺,让云想容心中充满着甜蜜。 凭我一人之语,你们也断不会轻易相信。程暮妍挥了挥手,那么就让小桃来说吧! 当即,服侍崔凝的那个贴身丫鬟应声自她身后走了出来。 她竟然是程暮妍在崔凝身边下的暗棋? 云想容心中不由得恶寒起来,虽然问心无愧,但生活点滴为人看透看穿的滋味可一点也不好受。真幸亏他身边的是邵青。想到这,他又是一个后知后觉,难道顾之暄是知道这件事的,才特地将一直跟在邵叔身边学习管理事务的邵青派来自己身边吗? 偷偷用余光瞄了眼顾之暄,就见对方仍在看他,似乎从刚才就一直没有把那炽热的视线移开。抬起头,与他再次对视,将对方的种种深深印入眼眸。这样体贴入微的人,怎么能不叫自己心动? 这边厢情意绵绵,那边厢敌意浓浓。 就听小桃中规中矩道:启禀爷,凝夫人房中确实有男子之衣裳。如若爷不信,奴婢可以为爷取来。 云想容听罢,心知不妙。这样的事情不管孰真孰假,悠悠众口传出去于顾之暄、顾府亦或是崔凝的名声都是一种打击。可当他环顾四周时,却发现除了小桃外,再无任何下人身影,包括了邵叔和邵青。不觉暗暗松了口气,佩服顾之暄的先见之举。但再一细想,莫非是顾之暄对这件事早有所料? 第 2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4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24 章 这就是程暮妍手上握着的崔凝的把柄吗?当日她其实就是想以此威胁崔凝排挤自己吧?只是没想到崔凝一点也不买她的帐,反让她不得不祭出这张王牌借着这么一个契机进行报复。古湘盈、程暮妍、崔凝,顾府的三个女人各唱着自己的一台戏。看起来平静和谐的地方,骨子里各人的关系却是错综复杂,却也相安无事地过了四年。看样子是自己的到来才破坏了这样的平衡。不知怎地,突然间他心中生起一股寒意,隐隐地觉得自己踏入了一个可怕的旋涡,想抽身似乎已经太晚了。 见顾之暄没有阻止她的意思,小桃继续说道:多年来,虽凝夫人甚少踏出枫情居,但总会隔那么段时间将奴婢遣离卧房不知所为。有次奴婢大胆靠近房侧,听得屋内有男女谈话之声。 男女之声?男得倒也罢了,那女的…… 云想容惊诧地看向崔凝,一个猜测飞快地闪过脑海。 可见,她根本就是能言会语!程暮妍直言出了云想容的猜测,前者更趁胜追击道,还有,听说欧阳公子出事当晚,你异常早地便歇息了,小桃曾去试探过你的房间过却没人应声。这你又做何解释?假扮哑女,混入顾府,其心必异!好你个崔凝,是不是想一个个杀尽我顾家上下,你好和那个姘夫霸下财产双宿双栖?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面对程暮妍的逼问,崔凝神情自若,方才脸上的小小波动也再也寻不到痕迹。 反到是云想容听不下去,刚想反驳时,让顾之暄先一步截走他的话:你们还嫌闹剧不够吗? 不怒而威的一句话,令当场所有人心头大震。 事情真相我自会查明,十五日后给大家一个交代。此期间,崔凝禁闭枫情居,由小桃全日负责看守,若是出了半点纰漏,我唯你是问。暮妍、湘盈无事也请留在各自小院,莫要引起什么误会,惹来不必要的猜测。 顾之暄许下的承诺,谁也不会怀疑其中的敷衍成分。 果然,三位女子听罢,不再多言地往自个儿小院走去。 湘盈。顾之暄又突然开口说道,多年兄妹之情难忘,有些事情,我希望你能亲口告诉我。 本是松了口气的古湘盈僵直了身子,樱桃小口一张一合,却连句应承的话也说不出来。 不再理会古湘盈的反应,顾之暄转过身,揽着云想容就朝天香小筑走去。云想容回过头,饱含同情地看了一眼那个已经瘫软在一旁长凳上的古湘盈。 就是在那张长凳上,云想容看到了咽气的欧阳商。 顾之暄是故意的!故意在她的面前揽他,故意在那里说出那样的话,哪怕明明知道古湘盈的理由,他也能残忍地做出这一切。 云想容第一次,对顾之暄这个人产生了爱以外的情绪。 22 十四日后,葑国岷王萧玄策来到帝都柏望。萧玄策是葑国百姓口中心中的传奇人物。他十岁起就跟随当时还是太子、如今的葑国国君拓拔铭及其父镇国将军萧阑踏上战场。能文能武,雄才大略,在多次抵抗煌国的入侵战役中屡立赫赫战功。六年前杉建之战,二十七岁的萧玄策以一万之兵大破煌国十万大军后,煌国元气大伤,更因煌国国内南北关系日趋紧张,不得不与葑国签定停战协议。拓拔铭大喜,特赐萧玄策岷王爵位,成为葑国唯一一位异姓王爷。 一日后,顾府迎来了位意想不到的客人,此人正是岷王。原来此次萧玄策代表拓拔铭出使煌国,为的是递交文件,商榷两国开放港口通商一事。由于垣州与柏望相去不远,故而萧玄策先来到了北方商联第一把交椅的顾家。 他国使臣来访,顾家上下一大清早就忙翻了天。待到日入,岷王一行才浩浩荡荡地出现在一众迎接人群面前。当晚,顾之暄于府中宴请岷王,惟崔凝、云想容有身份得允入席,但位列下座。 今晚的崔凝不似往日的平静,从不曾抬起的丽颜,紧握不放的双拳,不住颤抖的身躯总让人觉得她内里正暗涌着波涛巨浪。而似乎如此的失常与落座于上位,和他们相隔甚远的那个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于是云想容多个心眼地问了一句:凝夫人,你怎么了? 听到问话,崔凝终于抬起了头,眸中的恐惧与绝望让云想容大惊。即使是最近日日为鬼魂所扰的古湘盈气色也比她好得太多。只见她右手轻轻在腹上一按示意自己的不适后,便站起身来离席而去。由于他们在下座,又距出口颇近,所以云想容认为那些酒过三巡、已有醉意的人们根本不会注意到崔凝的离开。但没想到的是,竟有一人在崔凝起身的时候也跟着起身,在她离去的时候也借故跟着离去,而这一段小插曲尽数落入了顾云这两个有心人的眼中。有点担心崔凝的云想容想跟上去探个究竟,却为顾之暄眼神为阻,只得勉强回座。 接风宴结束后,众人离席歇息。满是疑惑的云想容来到顾之暄的跟前,意欲问个清楚明白。 不料此时,那个跟着崔凝离开的人折返了回来,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本王要带他走。 不错,此人正是葑国的传奇,煌国的噩梦,岷王萧玄策。 谁?顾之暄眯起了眼睛问,不知是怒还是喜,但充满了老谋深算的味道。 你的二夫人。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云想容听来,那人讲出这五个字时简直是咬牙切齿。 岷王殿下,强抢人妻不管是在煌、葑、啻的哪个地方都是犯法的吧? 他是本王的!六年前就是本王的!若说强抢,罪名也该落在你头上! 萧玄策的异常激动让云想容直叹他根本就是个感情奔放的小伙子,哪里还是什么冷静睿智的传奇。 六年前是六年前,现在是现在。崔凝宁愿选择留在我这里,只能说我的魅力远远大过殿下,还请殿下成全。顾之暄不急不缓地应道,果然把萧玄策气得冒烟。 而站在一旁插不上话的云想容明知道顾之暄这么说完全是为了刺激萧玄策,却还是有点不太舒服。得寸进尺,云想容暗骂自己。虽然他还没有收下顾之暄的那个承诺,但他已经学会嫉妒每一个与接近他的人,恨不得他的温柔只属于他,他的笑容只为他绽放。这份感情,他实在陷得太深了。 况且……顾之暄笑了笑,又接着说道,如今崔凝卷入我顾府悬案,嫌疑未能洗清,真相尚未大白前,如何能离开? 意思就是,如果岷王能为崔凝洗刷嫌疑,当然能将人带走。 哦?不知贵府何等悬案,能难得住大名鼎鼎的顾大老板呢?聪明如萧玄策打蛇上棍地问。 与此同时,顾之暄嘴角泛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翌日,顾府一干人等应顾之暄之命聚集会客堂,另外还有三位客人。即,那位倒霉的闺盗刘四,将之提出衙门大牢、看起来严重睡眠不足的戚水寒,及因通商事宜来访的岷王萧玄策。虽十五之期已过,但大家也不置微辞,静静地一一落座。 待到刘四哆哆嗦嗦地将知道的事情全部交代后,戚水寒挥手敲晕了他并将之绑在身旁的柱子上。 此时,众人已将怀疑的目光移向了在场的三名女子:崔凝、程羽妍、古湘盈。根据刘四所说,当夜亥正,欧阳商的房间来了一名女子与之发生争吵,而云想容发现欧阳商的时间是子时,也就是说在这短短的半个时辰里,那名女子行凶的可能性很大。其中最有可能与之发生争执的就是这三个女子。另外,根据小桃的证词,九月初四那夜,崔凝无故失踪,所以在座三位女子中又以崔凝的嫌疑最大。 崔凝,你承认否?顾之暄坐于上位,面无表情地问。 崔凝摇头,以最坦诚的目光将众人赤裸裸的怀疑一一逼回。 云想容则闭起眼睛思考着,怎么想也觉得不太对,似乎有一个很重要的细节被自己遗忘,但事情往往如此,越是需要它的时候就越是想不起来。 那么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顾之暄再问。 当局者还未应答,顾之暄左侧的萧玄策便急不可奈地起身走到堂中。 我能证明!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一愣,包括了尴尬地站在崔凝身边的萧玄策。本是要拉住丽人纤手的动作也因为对方的闪躲而僵在了半空。 这不是春风楼的虞小姐吗?稀客啊!顾之暄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意外出现的人物。 第 2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5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25 章 我若再不来,我们家凝儿不就要被顾大老板和几位夫人折腾死了?虞嫣然冷冷地扫过所有人,目光在崔凝身旁的萧玄策脸上转了好几转后,才对上顾之暄。她一边将崔凝拉离萧玄策的范围,保护似地藏在身后,一边说道,顾大老板,当初您是怎么答应我的?这才几年光阴,凝儿就碍着您了吗?让您如此对待她? 虞小姐,明人不说暗话。顾之暄道,只要崔凝是无辜的,我当年许下的承诺一样也不会少。 好!虞嫣然一笑,九月初四那晚,崔凝是出了顾府见我。 可有人证? 我不是吗? 也就是没有其它人了?顾之暄哈哈大笑道:虞小姐,自说自画也该有个度,单凭你一人能证明什么?你说崔凝出府见你,可我的守门却说一夜未见人出,请问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崔凝是个身藏不露的武林高手?能像水寒一样进出我府如入无人之地? 戚水寒听罢,没好气地瞅了顾之暄一眼,云想容见状跟着偷偷笑了笑。 我……虞嫣然顿时一时词穷,丽颜之上的自信不知何时已经转为了焦虑。 一看就不是吵架的料,云想容心道。 况且你二人原本就相识,要说你有心偏袒,故做伪证也是可以的。 他不会武功。这时,在旁边当了很长时间摆设的萧玄策终于找到机会开口道,而且就刘四的说法,此事也绝对与他无关。 哦?顾之暄挑眉道,岷王殿下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就凭他是本王的…… 岷王殿下!虞嫣然恶狠狠地打断萧玄策的话,请谨言慎行。 萧玄策的目光穿过虞嫣然,深锁在其身后的崔凝哀绝满布的眉宇间:他并不叫崔凝。姓崔不假,但真名墨吟。黑土之墨,口今之吟。 云想容一震。 墨吟?! 葑国的那个墨吟? 云想容突觉眼前一亮,当初想不明白的事情,如今是一点就通,豁然开朗。 崔凝,现在应该叫崔墨吟,从不用字只用画的原因是怕笔迹被认出的危险性太大。另一方面,也正是因为世人只知墨吟先生的字而未曾见过他的画,所以此法更能隐瞒自己的身份。 就在此时,萧玄策一个转身闪过虞嫣然,将还在失神的崔墨吟揉入怀中。虞嫣然当下踏步跟进,左手狠扣萧玄策的右肩,右手一转,劈出一掌直逼萧玄策面门。 戚水寒见势意欲上前解围,却为顾之暄为阻。 只听萧玄策眸中瞬既闪过锐利,低吼一声:原来是你! 话语同时,他旋肩格开她的手。带着崔凝轻退数步,脚下一点,旋身来到虞嫣然背后,毫不留情地就是一掌印向这位美人背心。 不要杀她! 一直处于恍惚状态的崔墨吟终于回过神来、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求情的四个字,吓住了当场所有人。就连虞嫣然突然会武功这件事都没有这四个字的冲击力大。 因为那声音分明就是…… 男人?! 23 虽然清澈动听,但怎么也不会让人联想成女子。 是了!难怪觉得那么奇怪。那日在枫情居秋风忽起,他虽然马上撇过了头,但还是看见了崔墨吟喉间的突起。那是男人才有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女人身上?所以下意识地他忽略了这件事情,而一直让他觉得隐隐不对的,正是这件事,可笑的是他愣到刚才也没想起来。 因为他不是女人,所以即使他在身形上能扮成女人,在声音也掩盖不过去,还不如索性当个哑巴。而小桃在房外听到的男女对话和房中的男子衣裳这两件事就说得通。男女,如果没想错,应该就是虞嫣然和崔墨吟。虞嫣然会武,躲过守门出入顾家自然方便,崔墨吟也就根本不用走出枫情居,或者顾府。而男子衣裳,不用想也知道该是崔墨吟的私物了。 萧玄策得意洋洋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人:不自量力! 大半的掌力虽为他收回,但从虞嫣然一直不得起身的姿势来看,还是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内伤影响。显然虞嫣然的武功与萧玄策有着天壤之别,也难怪后者会有如此评价。 如大家所听所见,墨吟是男非女,自然不可能是那偷儿听到声音的主人。就听萧玄策继续说道,而且墨吟在六年前就是本王的人了,要什么荣华富贵没有?何必如这位程小姐所言,来图你顾家的财产,真是可笑之极。 云想容听罢,心头一滞地看向萧玄策怀中的崔墨吟。果见他紧咬着下唇,眼中的绝望比昨天所见犹为过之。心之所系,却所爱非人。这样的痛苦,若是放在自己身上…… 不知不觉,他将目光移到了顾之暄身上。想来,他也会绝望吧? 感应到云想容的注视般,顾之暄来到他的身边,仿佛传递力量似地握了握他的手。温热的触感就像一颗定心丸一样帮着云想容平复了些许波动的情绪。 若不是这个姓虞的女人从中作梗带走了墨吟…… 岷王殿下,请容我大胆问上一问。您可有想过?云想容往前站了站,倘若真是虞小姐强行带走崔公子,崔公子又何必男扮女装,装聋作哑躲入青楼再进顾府?倘若崔公子爱您,又何会惧怕你到如斯地步,此时此刻仍在颤颤发抖? 萧玄策此时才察觉到崔墨吟那从未停止的颤抖。他双臂环抱,似极度恐惧着什么。 墨,你在怕什么?他轻柔地问。 您口口声声说他在您那里要什么没有,那么请问他真正要的是什么您知道吗?或许您是知道的,那么您又是否能毫无吝啬地给予他呢?您对他又是报着的是什么样的心思呢? 好个灵牙利齿的人!萧玄策冷哼道,不过你不要忘了,今天要谈的是你顾府的悬案,本王也只是为了证明墨吟的清白才有那么一说。至于本王想做什么,本王有什么心思,那是本王的私事,还容不得你来插手。如今,墨吟清白已证,我也可以带人走了吧! 说完,萧玄策拉着崔墨吟就要往外走去。 且慢!出声阻止的是顾府的主人,岷王殿下,这有所不妥吧? 萧玄策回过头来,道:不知顾大老板还有什么指教? 其一,贵我两国港口通商一事还未达成协议,您如此置之不理打道回府,不知道您的娘舅、葑国国君会如何看待此事?要是运气不佳再有那么几个小人,在他老人家耳朵边上唠叨几句,相信场面一定会非常热闹吧?其二,您怀中的人在我煌国律法上还是顾某人正式下过礼聘迎娶过门的二夫人,您如此掳人就走,也太不把我煌国放在眼里了吧?置我煌国国威何在?我想这应该是个很好的借口吧?顾之暄气定神闲地说,一……场……战……争! 顾之暄,你……萧玄策恨得牙痒痒,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解释他的行为,最后不得不妥协,你到底想怎么样? 怎么顾之暄这种人不去当军师上战场?云想容有点不合时宜地想,相信纵使萧玄策也很难在他手上讨到便宜。到时候,神话和传奇的头衔说不定都要易主了呢!不过说笑归说笑,萧玄策这个人毕竟不是浪得虚名的,总感觉他是碰上了崔墨吟才会方寸大乱,如此推测的话,也许萧玄策对崔墨吟也并非无情。 第 2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6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26 章 也不想怎么样,只是想请岷王殿下多留一段时间,通商一事我们也好仔细盘算盘算。至于崔公子么……顾之暄一笑,只要他愿意跟你离开,我绝对不加阻拦。如何? 看了看怀中早已面如死灰的人儿,萧玄策忍气吞声地吐出一个字:好! 当大家正要再度落座时,一个身着青衣的青年大刺刺地走进会客堂,一言不发地扫视过堂内的一众人等,最后将冰冷的目光停留在戚水寒身上,跟着千年寒冰化为一缕柔情。 汐昭?!戚水寒惊喜地叫出青年的名字,你去了哪里?担心死我了。他兴奋得以非常人的速度冲到情人的面前,拉起情人的手,忘情地抚起了情人的脸颊。 那青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抬手拍掉他的魔爪。 同时,顾之暄也轻咳了一声,提醒这位结拜兄弟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 对不起,汐昭。我认错了!戚水寒干笑了两声,搔了搔自己的脑袋,接着抱怨道:不要再丢下我,这种日子太难熬了。 青年倾城一笑,容华绝代,道:傻子,你楚师兄有难,快跟我去救人。 楚师兄?戚水寒眨了眨眼睛,你找到他了?怎么找到的?他在哪里? 跟我去不就知道了?那么多废话。青年有点不耐烦地说。 戚水寒犹豫地看了眼他的大哥,后者知情识趣开口道:去吧!去吧!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前者扬起笑脸,欢呼一声,拉着情人,刹那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汐昭?萧玄策轻蹙沉吟,他不是…… 这句事不关己的话不重,但是落进了云想容的耳中。 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顾之暄说道:现如今,崔凝一事已了。是该谈谈我们的正事了。 凌厉的目光扫得那些自知无愧于天地的人也跟莫名其妙地心虚起来。 湘盈,你看起来不太好?顾之暄冰冷的语气让自始至终缩在一边的古湘盈浑身一震,听说你那最近闹鬼闹得厉害,日日不得安宁? 古湘盈点下头后,把头压得更低。 似乎又闻那鬼魂欲欧阳有几分相象,难道是欧阳舍不得你,欲续人鬼情缘么? 早就心神不宁的古湘盈将惨白的双手紧紧地捂住耳朵,任一旁的程暮妍如何劝说也不放开。 暄哥!盈妹身体不适,是不是……程暮妍请求道。 既然如此,那么此事就压后一日吧!暮妍,湘盈有劳你照顾了。顾之暄站起身来,对萧玄策行礼道,如此,只得麻烦岷王殿下多留几日。 萧玄策冷哼一声,不屑地瞥了眼面无血色的虞嫣然,然后揉着压根没放过手的崔墨吟离开。 虞小姐,今日怠慢,他日必定登门赔礼。在下就不送了。 语毕,留下邵叔送虞嫣然回春风楼,顾之暄带着云想容及邵青也匆匆离去。 日落西山,清冷的会客堂逐渐为黑暗所覆盖,连小小角落也不放过。某个被五花大绑的人此时才呻吟两声清醒过来,左右探望后哭丧着脸大喊:喂!人呢!怎么把我忘了!我怎么办啊! 阿嚏! 顾之暄打了个喷嚏。云想容连忙拉过他的手,来回磨搓时还使劲在上面呼着气。顾之暄一笑,反把他的手握了过来,额头与之相抵。 不是冷。他调侃道,估计是有人暗地里在骂我。 云想容白了他一眼:准是某人做了亏心事。 亏心的事倒是做了不少,就不知道是哪件。顾之暄也跟着打哈哈。 此时,邵青拍了拍身上的黄土,转过头对两人说道:爷,好了。 顾之暄立刻正颜冷目道:但绝对不是这一件。 一阵冷风吹过,云想容还是不禁打了个哆嗦。虽然明知深秋夜里风冷温降,但穿足了保暖的衣物还是觉得阴风阵阵,止不住的寒意入骨。原因?不是天气,是地方。这里是哪?两座新坟所在地,而且其中一座如今还被他们挖开。 怎么样?云想容走下墓室。 顾之暄沉着脸,低声道:坟土有翻动过的痕迹,棺钉弯曲的角度也很奇怪,应该是拔除后再被钉入造成的。 邵青接着报告说:我问过周围的人,他们说九月初七那夜,这里的声响很大,不过大家以为闹鬼都没敢靠近。 九月初七?岂不就是小杏撞鬼的那夜?云想容也面露惊讶地说,难道…… 顾之暄将手扣在棺盖边缘,一运劲,失去棺钉固定的整个棺盖在半空中打了几个翻转,砰的一声重重地落在了墓室一旁。 果然……顾云二人异口同声道。 这……邵青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景象。 空空当当的棺材中,除了一条往生被和几件陪葬首饰及器皿外,什么都没有。 顾之暄弯下腰,拿起其中一颗半截拇指大小的剔透白玉球把玩起来:云,我们今夜去守株待鬼。 24 今夜无月,厚厚的云层将美丽圣洁的明月严严实实地遮挡在身后,连一丝的月光也不肯留给地上的生物。深秋露重,冷风袭袭,不留情面地将那些略带枯黄的叶子吹落下地,与尘土一起打转翻滚。而无月夜空下那没有人气的阴森房屋此时更觉毛骨悚然,连平日负责看守的下人也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青呢?云想容小声地问。 顾之暄紧紧地揉着云想容,讨好地在他耳边轻语:我只想抱着你。 云想容板起脸地斜了他一眼。说是来守株待鬼,如今倒好,待鬼待到树上来了。自己不会武,只能让顾之暄拉着才能保持平衡。不用说也知道,这期间被上下其手了不知几回,可为了防止跌个狗吃屎,还不能像往常那样挣扎开,郁闷都能郁闷死他。 几次大眼瞪小眼后,顾之暄收起玩笑的举动,突然对他做了个嘘的姿势,云想容也将视线转移到树旁那间忽然被打开门的房屋里面。一个人影自其中走出,正巧此时月儿挣脱了云层的枷锁把微微的光送回了大地,让云想容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骆宇!他颤声失叫道。 第 2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7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27 章 人影听见叫唤,动作稍微滞了滞。顾之暄带着云想容趁机跃下树干,几个轻点来到人影面前。 还是被你们发现了。他早有所料地轻叹着说,之暄,无瑕,多日不见,你们可好? 欧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顾之暄蹙着眉头问道。 欧阳商僵硬地笑了笑:既然你们能找到这里来,说明你们已经多少知道其中的关节了,不是吗?又何必来问我这个死人? 她如此对你,哪里还值得你如此维护?顾之暄为友人不值道。 情到深处,哪怕她是十恶不赦的妖女,我也无怨无悔。 骆宇,你好傻。 不行,你能原谅她,我可做不到!顾之暄恶狠狠地说道。 欧阳商一脸无奈,沉默了一段时间后说:之暄,放过她。这事不能全怨她。是我先负了她四年,她有权选择她心中所愿。 那不一样!顾之暄低吼,失忆是个意外! 但是她不知道,一日日地过去,而我的消息犹如石沉大海,现实逼得她不得不相信我的死亡。压抑了太久的不甘与悔恨让欧阳商也跟着吼了起来,那么你呢!这其中你、我还有无瑕又何尝没有责任?如若没有你的出现,她又怎么会如此?你给了她一个希望,这个希望却在无瑕和骆宇的到来后被彻底粉碎。她是一个女人,她承受不了。 对不起。云想容道歉地说。 他的出现,就像一颗石子,将暗藏在平静湖面下的汹涌全数地引了出来,掀起可怕的波涛。 欧阳商的目光黯淡下来:无瑕,别放在心上,我并不责怪谁,是我自己认不清事实。那段时间,她总是闷闷不乐。我一直以为她是因为我的失忆,再也不是她期期盼盼的郎君,才不断地躲着我,避着婚事。我希望时间能够让她慢慢地接受我,不再一味地守着心里的那个身影,最终将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可是,当我想起一切,兴奋地拿着墨吟先生的字帖来到她的面前时,她的话让我知道自己错得太过离谱。他抬起复杂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友人,四年的相处,让不得不相信我已不在人世的她渐渐地对你产生了感情。但她知道你不会对她做出什么,哪怕没有那层尴尬的妾室关系,你也不会青眼于她。她从来都是一个温柔可人的女子,她的愿望很小很小,仅仅希望能就这么留在你的身边,偶尔看看你,和你说说话,便能够让她满足。 可是自己的到来,让这层薄如纸的关系被轻易捅破。顾之暄为了自己,与三位夫人撇清关系,让那个可怜女子再也护不住自己的小小心愿。而欧阳商的生还,顾之暄的成全,将她自心系之人的身边驱离。到了最后,连唯一可以利用的失忆借口也因为欧阳商的突然恢复而令之生出极端的想法,更是彻底将她推向了另一个悲剧的深渊。 对不起。 除了重复这三个字,云想容再也找不到其它能表达此时内疚情感的词语。 在回自己屋子的一路上我想了很多。可想得越多,心就越乱。 她后来找你去了? 我天真地以为她回心转意了,却没想到她是来还我放在那里的字帖,还带来了一壶花雕。欧阳商苦笑道,我当时失控得和她大吵了一架。后来她说要与我同饮分别酒,我赌气似地拿起酒壶就是猛灌,却没想到那是致命的存在。赶走她后,我独自来到花庭,独赏明月,接着一阵晕眩袭来,我就不省人事了。 可是…… 当我醒过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密闭的空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让我恐慌,我疯狂地敲打着困住自己的东西,没花多少力气就顶开了上方的木块。等我从那个地方站起来后发现,自己竟然是在墓室里。接着我看到了自己的墓碑,前后一想就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她真的好傻…… 那日是否是九月初七?云想容问。 欧阳商点点头:当时,我很想就此离开。但怎么也放不开她,想再见她一面。明明知道一见到她,我将不再有离开的念头,却还是忍不住想见她的欲望。于是我冒着危险,回到了顾府。 所以,留在了顾府,留在了他原来住的这个屋子里。只要藏得好,没有人会发现他。况且还有那个不在计划中的闹鬼事件,让下人们更是畏惧这里,一有什么动静也只会让人往鬼魂那地方想。更加有利于他的藏身。 可是,不觉得奇怪吗?夺命花雕是古湘盈带来的,可这么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哪来的毒药?另外一点,既然古湘盈决心杀了欧阳商以除后患,却为什么欧阳商没死?就他的表述来看,似乎只是睡了一觉那般简单。难道是古湘盈有意放他一条生路?但看那几日她对鬼魂的反应,应该不是装出来的,她是真的在害怕。她认定自己杀了欧阳商,才会那么恐惧着他的冤魂来索命。可是翻动过的坟土,被撬过的钉子绝对是人为的。会不会是有人知道欧阳商未死,特地为他耙开坟土方便他逃生?而这个人是不是就是那个给古湘盈毒药的人呢?可这个人给古湘盈如此毒药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个问题的了结,是另外无数个问题的开始。 顾云二人的脸色自此再没好过。 欧阳,随我们去见她一面。许久之后,顾之暄开口。 欧阳商摇摇头:见了能如何?惟有徒增伤感罢了。 不见又如何?云想容反驳,日日呈鬼魂之姿徘徊其身侧,以如此方式折磨她也折磨自己么? 我……欧阳商踌躇道。 即便不能结合相守,坦然相对也是好的。云想容见他有所动摇,紧接着规劝道,带着遗憾的天人永隔才是真正的悲剧,那是你所愿见到的吗? 25 云想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话会有灵验的一天,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力量牵引着事情的发展方向。 当三人来到古湘盈的小院时,异样心生。顾府平日里哪怕是主人睡下了,下人们也总是会在外头点亮一盏红色灯笼,一来是为了照明所需,二来是煌国自古传下的驱邪习俗。可如今,这里竟意外不见任何的光源,让本来就传言着闹鬼的地方显得更为得死寂阴森。 既然她歇息了,我们明日再来吧!欧阳商轻声细语道。 顾云二人见状,也只得点头同意。正欲转身离去之时,身后忽然传来女子细碎轻盈的脚步声。 谁?顾之暄压低了声音问道。 脚步声猛地停了下来,明显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不过,这女子也算大胆。没多时,又听那脚步声往他们的方向靠近,夹带着些许的凌乱与紧张。 爷? 当女子出现在三人面前时,他们看清了来人,也让来人看清了他们。这个手端一盅散发着人参气味的汤水、神情紧张却不失仪态的女子正是古湘盈的贴身丫鬟小梨。当她将目光定在顾之暄身后的欧阳商时,汤水微微抖了抖,所幸没有洒出来。 别怕,他不是鬼。云想容温言道。 小梨没有置疑,只是压下惊慌,向着三人行了个礼。 你的主子都歇息了,怎么还去端参汤?顾之暄看着她手上的东西,狐疑地问道。 是小姐让我去端的。近日小姐都不曾早歇,每每临了雄鸡啼鸣,才勉强睡上一会儿,气色也就跟着不太好,所以才让厨房给熬了参汤。小梨看了看门外那盏失了光明的灯笼,兴许是今个儿风大,把烛火都吹熄了吧!这可不好,小姐最近心慌得很,最怕少了这个。 一边说着,她一边放下手中的东西,取下灯笼,拿出袖中的火折子将之点亮后挂了回去。转过身,再端起那盅参汤,来到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门微微启了道缝。 小姐,参汤小梨端来了。 里头人没有应答,不敢逾越的小梨原地不动地站着,又敲了两下,依然如故。小院的另外三人顿感事情不妙,方才四人说话声音虽小,可离房屋那么近,来的又是顾之暄,里头的人不可能没有动静。没有反应的可能只有两个,一是人真的睡下了,一是…… 阵风一啸而过,将原本已有空隙的门刮得大开。随着木板与木板间撞击的巨响传来,飘荡的浅蓝色丝绸裙角映入他们的眼帘。愣怔地将水平的视线慢慢往上移动,印象中红润的丽颜死白死白地垂向胸前,一条白绫触目惊心地勒紧在丽人的脖颈。风时缓时急,吹得那悬着的身体也跟着时晃时转,磨擦着横梁发出刺耳透心的声音。 第 2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8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28 章 不是古湘盈还是谁? 一声尖叫之后,小梨手上的东西再也没能保住。砸碎了的器皿散落四处,洒出的汤水还带着热气,些许溅在了她的裙角,些许滚着地上的尘埃向四面破,两国又不是第一次打仗。我决不允许吟留在这个藏着杀人凶手的危险地方。 云想容暗自叹了一口气,这萧玄策对崔墨吟有情,也很关心,但用的法子还真不让人苟同。试问,有谁喜欢情人不顾自己意愿,自作主张地安排一切? 墨吟,你怎么说?顾之暄再一次跳过了萧玄策。 崔墨吟想挣开桎梏自己的手,却怎么也甩不掉。他拧着眉,以那清澈无比的嗓音说道:我不会跟他走。 墨,你!萧玄策有点气急,当场咆哮了起来,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我!我都承认你是我心中所爱了,你还想怎样?你到底要什么! 你不会知道。崔墨吟淡淡地说。 那哀怨的眼神让云想容吃了一惊,虽然恐惧与绝望已然消失,但悲伤犹在。既然他们都坦诚了心事,还有什么卡在他们中间?想帮,但是帮不了。毕竟,那是两个人的事,根本不需要外人的介入。 第 2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9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29 章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子!萧玄策就像个被惯坏了的孩子一样毫无形象地吵闹着。 崔墨吟轻叹了一声:你永远不会放弃的,不是吗? 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登时让萧玄策气焰全消,像只斗败的公鸡耷拉下脑袋:我只是要我心中所要,有什么不对? 你心中所要?崔墨吟嗤笑一声,那我算什么? 萧玄策语塞的同时,周遭的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咦?怎么都在这?人未到,声先至。明朗的声音为逐渐转冷的气氛注入了些许暖意,该不是知道我们来了,都出来迎接的吧?大哥,真不好意思呢! 若不是时候不对,云想容觉得身旁的顾之暄绝对会翻白眼。只见声音的主人带着他的情人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不同往日的是这回情人身边还多了个小鬼,一个目光中失去了孩童纯真的小鬼,一个让他觉得很像某人却说不出来是谁的小鬼。 彤儿,他就是顾叔叔。身着青衣的男人指着顾之暄淡淡地说。 那个约莫六七岁的小鬼放开韩汐昭的手,慢慢地走到顾之暄面前,抬起头以类似于探究的目光看了他许久,直到那目光逐渐带上了恨意。 你这个杀人凶手! 稚嫩的控诉让在场的所有人为之一震,其中又以程暮妍的反应最大,仿佛见了鬼一样。 反观作为当事人的顾之暄却面无表情地问着他的结拜兄弟:他是谁? 戚水寒僵硬地笑了两声,把小鬼拉到自己怀里正色道:大哥见谅,他是我楚师兄的孩子。师兄不幸遭难,师嫂殉情而亡,只留下这个可怜的孩子。 小小年纪就蒙大难,如此身世让云想容不禁地再细瞧了那个孩子一眼。这一瞧,还真瞧出了端倪。 之暄,你觉不觉得这孩子和我有点像? 云想容本是开玩笑般地问出,换来的却是顾之暄的阴沉。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不是像云,而是像羽妍。 程羽妍?!顾之暄的妻子,那个真正让他觉得恐惧的存在。现如今,顾之暄说这个孩子像羽妍,而他觉得这个孩子像他,那么他和羽妍之间…… 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你以为暄哥真的喜欢你吗?别天真了!要不是你长得…… 那日程暮妍的话毫无预警地闯进他的脑海,若没有当时欧阳商的来访,后面的会是什么?联想初至顾府时邵叔的目光,初遇程暮妍的停留,一股寒意从脚底迅速蔓起,拓至全身,连牙齿都不自觉地冷颤起来。不会的!绝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他说过要相信顾之暄的,怎么能仅凭揣测就下了判断? 云想容询问似地看向顾之暄,竟发现后者并没有一点解释的举动,心更冷了些。 我就知道瞒不过大哥,这件事我刚听到时也吓了一大跳。只听戚水寒接着说道,羽妍师嫂也不愿就此隐瞒,让我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诉你。 暄哥。程暮妍忽然开口,我身体不太舒服,想先回莲意斋。 顾之暄点了点头,便没再理她。 27 事情要从八年前说起…… 戚水寒把楚彤交给情人照顾,但孩子甩开了韩汐昭伸出的手,径直地扑向了一直处于恍神状态的云想容,惊得后者身体顿时僵硬起来,楚彤却好象一点也没感觉出不对地继续在云想容的怀中磨蹭。而韩汐昭这个人本身就冷情,只有对上爱人时才有柔情似水的一面,自然懒得管那个不受自己控制的孩子,任由他胡闹下去。 好一会儿,慢慢想通的云想容才伸出手臂将孩子揽起,像足了用羽翼保护雏子的成鸟。 其实孩子并没有错,他只是把酷似羽妍的自己当做母亲,贪恋着印象中的味道。那么,顾之暄呢?他也会和这个孩子一样,把自己当作替代品付出一腔柔情吗? 他看着顾之暄,顾之暄也看着他,但是在他们之间却隐隐隔着一个叫程羽妍的影子,让他们的眼神无法交融。 只有那个少根经的戚水寒一点也没察觉气氛的古怪,自顾自地说下去:八年前,我师兄楚君皓遭仇敌追杀,身负重伤下为程家大小姐程羽妍所救,两人日久生情相许终生。 仅仅这么一句话,顾之暄的手中就是一紧。动作虽然细微,却让云想容看了个明白。心中酸楚不断,却说不出任何责怪的言语。 一年之后,仇家寻到楚师兄踪迹,师兄担心连累师嫂,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她。怎料,两件事的发生阻止了师嫂寻夫的脚步。一是顾家少爷的登门下聘,师嫂向其父母要求取消婚约引来禁足。二是师嫂发现身怀有孕,女子孤身上路本就危险更何况还有孕在身?若是告之父母,此子绝对保不住。万不得已之下,师嫂带孕嫁入了顾家。婚后,顾家少爷虽待师嫂情深意切,但师嫂心有所属,不容他碰她分毫。新婚三月后,眼见腹中之事再难隐瞒,师嫂心中一计日渐生成。恰巧此时,师兄闻讯而至,两人相拥而泣,述说衷肠,师嫂将心中计画对师兄和盘托出。 戚水寒顿了顿,小啜了口茶后接着说:师嫂师承医圣于葛谦,对医药向来深有研究。自机缘巧合下研制出假死之药,多次试用于动物身上成功后,便一直想尝试人体实验。只是此法太过冒险,师兄怎会赞成?但师嫂坚持唯有此法方能顾全两家人的面子,师兄才勉强同意。根据以往经验,小动物们会在服药后半个时辰内呈现死亡征兆,并维持四到五天的时间,所以师嫂认为若是用在成人身上,约莫是三天左右的时间,所以师兄必须在下葬后的三天内掘坟将师嫂挖出带走。最后,他们成功了。师嫂诈死,顾家少爷按照风俗下葬,师兄在三天后将人带走,一切是如此的天衣无缝,两人从此隐居山林,惬意生活。 惟独苦了顾之暄!云想容忿忿不平地想。凭什么他们的幸福就是幸福,而顾之暄就要为此而牺牲?什么顾全颜面?根本就是屁话!全是为自己私心开脱的借口! 对面的顾之暄见到云想容越来越愤怒的脸色,连忙伸出手想与之交握,却让后者不动声色地避开,甚至连一个眼神也吝啬给予。顾之暄笑着收回了手,似乎一点也不介意他的回避。 自从师兄带着师嫂隐居后,师门就彻底失去了他的行踪,连我这个他最疼爱的小师弟也找不到他。事隔七年,汐昭带来了师兄有难的消息,听说寻仇的就是当日重伤师兄的那人。可当我赶到时,师兄已经与那混蛋同归于尽了。后来,我在一旁的废弃小屋里找到了师嫂母子俩。当时楚彤身中巨毒,师嫂为了救他,将毒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深谙药理自知巨毒无解的师嫂在毒性发作前,将楚彤交托于我,并把往日种种告诉我。说到这里,戚水寒偷偷地瞥了顾之暄一眼,当她知道我与顾家少爷是结拜兄弟时,说了一句话后,就带着微笑追随师兄而去。 她说了什么?顾之暄垂目而问。 对不起。戚水寒小心翼翼地说。 顾之暄猛地睁开双眼,拳握得更紧了些。少有的悲伤情绪轻易外泄,让云想容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一个男人,最难忘的就是他第一个爱上的那个女子,他没有办法阻止这个男人的感情,也没有办法取代那个女人的地位。 那个傻姑娘。顾之暄叹息道。 大哥,小弟有一事相求。戚水寒见机不可失,趁热打铁地说。 发现戚水寒的目光不时地瞄向自己怀中的楚彤,云想容心里多少明白了几分:我不同意。 并非他对这个孩子有偏见,相反地他莫名其妙地很喜欢这个孩子。但凭什么要顾之暄照顾心爱的女子为旁人生的孩子?要他日后如何面对这个口口声声指责自己为杀人凶手的孩子?到底要这个男人为这段情牺牲多少才肯甘休? 不行!绝对不行!他绝对不容许任何人以情的名义再来伤害这个男人。他多么地想保护这个男人,而不是处处地接受这个男人的庇佑,他希望他们是对等的存在。 戚水寒听罢,苦着一张脸看着顾之暄:大哥,不是我不愿意照顾他,而是这几日寻上门意图不明的黑衣人委实太多,虽没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但你让我怎么放心把一个毫无防备能力的孩子放在家里?万一被他们利用,后果…… 顾之暄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云想容,沉默良久后才开口:把他留下来吧! 之暄! 云想容惊呼,却止于孩子的问话。 你不喜欢我?楚彤闪烁着目光,氤氲着泪水。 第 2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0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30 章 云想容低头下头,四目的相对令他顿生罪恶感。 你不喜欢我么?楚彤又可怜兮兮地问了一遍。 不,我只是……只是……云想容被那目光逼得无处可逃。 那为什么不要我?楚彤说着说着,汪汪的眼泪跟着落了下来,为什么你们都不要我? 云想容哪里抵得过这样的哀兵攻势,他赶忙抬袖为之擦干眼泪:你很可爱,没有人会不要你。 那你要我?楚彤擤着鼻涕说,你会爱我?像我娘那样爱我? 云想容看了两眼一旁默不作声的顾之暄,妥协地说:我会。 孩子的脸立马阵雨转晴,笑得仿佛捡到宝贝一样开心。孩子的开怀也感染了云想容,让他慢慢地展开了笑颜。 好了,师嫂交代的事我都解决了。大哥,不用送了。戚水寒如释重负,摆摆手就要走人。 谁说你可以走?顾之暄的眼中闪过狡黠,楚彤怎么说也是你师门的一分子,你这个做师叔的不教点什么防身的法子给师侄,会不会太说不过去了? 戚水寒抱怨道:怎么这样!我都答应汐昭出海……后面的话被他自己咽了口口水吞了回去。 了然的顾之暄不动声色,只待那个说错话的人自己圆谎。 呃……这个……我是说……戚水寒的脸憋得越来越红,口齿也越来越不清。 最后还是他的情人看不下去,埋怨地白了他一眼后,说道:近日堪多是非,水寒欲携我出海散心,归期不定。家中双亲年老,孩童好玩多动,恐不及照看。况,楚彤天资聪颖,且七岁正是学武良期,不忍误他一生,唯有交于顾兄,盼善待之。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戚水寒赶忙接话。 那流痞的模样连他情人看了都狠不得给上两掌了结掉他,免得在这里丢人显眼。 我二人就此告辞。韩汐昭一拱手,拉起那笑得狗腿的情人抬脚就走。 夏侯羲照? 一个名字,阻下了青衣男子的脚步,更使得跟在他身后的情人一时不察,狠狠地撞了上去。 夏侯羲照! 肯定的四个字再度出口,青衣男子已经把身子转了过来。 岷王殿下慧眼。韩汐昭犹如叹息地说,早知瞒你不过。 萧玄策大笑:没想到堂堂的啻国六王子、最有机会成为王储、未来国君的羲照殿下竟然失踪到这里,与这么一个江湖人士厮混,不觉得愧对你夏侯王族的列祖列宗,有违大丈夫所为么? 汐……汐昭……你……是……戚水寒以一种古怪至极的表情注视着情人。 韩汐昭是那个啻国失踪多年的六王子夏侯羲照?这个惊人的消息让云想容诧异不已。偷偷地看了眼一旁的顾之暄,见他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再联想他之前对戚水寒的暗示,不用怀疑地就能明白他根本就是知道这个真相的。 韩汐昭跟着也轻笑起来:我只知道,人生在世,寻我所爱,无怨无悔。得他相伴,江山大业,何足以论。就当我是夏侯一族的异类又有何妨?更何况,困于冷清王宫的夏侯羲照已死,而懂得情爱的韩汐昭却鲜明而活,又有何不值?没有戚水寒,就没有韩汐昭,韩汐昭只为戚水寒而活。语毕,头也不回地拉着还在走神的戚水寒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而听罢的云想容浑身一震,想起了自己曾经的一番话。 过去已成过去,将来由你来创造,因为无瑕只为之暄存在。 不同身份,不同地位,却为了爱说出何等相似的话语?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值得在意?值得怀疑? 不知不觉间,云想容已经将饱含爱意的目光投向顾之暄,那层淡淡的阴影也随着两人的深情对视而烟消云散,手慢慢地握在了一起。 韩汐昭那宣誓般的言论让萧玄策恍然而悟,他掩不住心中激动地来到崔墨吟的面前,问:这……就是你想要的? 后者沉默不语,静静地看了所爱之人几眼后转身就走。好不容易了解爱人心中所想的萧玄策怎会错过这个机会,二话不说连忙追了上去。另一边,本来跟在云想容身后的邵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带走了云想容怀中的楚彤,花香漫溢虫鸟齐鸣的花庭中只剩下忘情相拥的两人。 不生气了?顾之暄轻啄着情人的唇,想明白了? 不太好意思的云想容点点头,将头靠在他的颈边。 心情大好的顾之暄边把玩着他的乌发,边问:那你能告诉我你刚才在气的是什么吗? 没什么,就是想生气。云想容嘟着嘴,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顾之暄刮了刮他的鼻子,道:我可以把这理解成撒娇吗? 云想容脸上发烫,把头埋得更深了些,才细若蚊声地嗯了一声。 从畏惧恐慌到全盘接受,从将信将疑到绝对信任,从患得患失到嫉妒撒娇。顾之暄完成了承诺,带给他一段崭新的人生,为他创造一个全新的无瑕。如果不爱他,为什么会为他做那么多?如果不爱他,为什么如此纵容他?他的眼里,早就是云想容,他的心里,也放满云想容,就等着云想容他自己来发掘这份宝藏。而今天,他终于发现了它。 我爱你,云。 这是顾之暄第一次开口的爱,也是云想容永生难忘的爱。 28 天香小筑里,情欲气息渐淡,但爱意愈浓。 云想容伏在情人宽广结实的胸膛上倾听着那为他带来勇气、强而有力的声声心跳。 是不是有问题想问我?顾之暄卷弄着他因汗水而湿的头发。 这人还真是他肚子里的虫子,自己在想什么,他都知道。既然如此,也不必跟他客气。 我和羽妍有多像? 顾之暄顿了顿把玩的手:就容貌上来说,三分。 才三分啊?他撇了撇嘴。 他还以为没有九分,也有八分呢! 第 3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1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31 章 顾之暄又一次看透他的心思,狠狠地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揶揄道:要是真那么像,我找的就不是你了,小傻瓜! 是啊!要真有九分相象,得到顾之暄青睐的人会是身为女人的云露华,而不是他。 想到这里,云想容不由得暗自窃喜。 笑得跟偷着油的小老鼠似的。顾之暄逗趣地揪了揪他的耳朵道。 我高兴。此时的云想容心花怒放,撑了撑身子,来到顾之暄的枕边。仿佛从未如此凝视过这个男人一般,将目光紧紧地锁在他的脸上,浓浓爱意毫无掩藏地从云想容的星目中倾泄而出。手随心动,顺着他的轮廓慢慢地轻轻地抚着。 顾之暄怜惜地为他抹去额上的汗珠,轻声道:怎么了? 如果当初那男人送上的是云露华,你…… 抓住云想容越来越不安分的手,顾之暄笑道:你认为会有后来? 云想容怔了怔,暗嘲自己的可笑问题。非是他说同胞姐姐的不是,但云露华那南方第一美女的名号到底靠着多少胭脂水粉得来,他算也算不过来。 果然听见顾之暄接下去的话就是:云露华虽美,却是俗不可奈的庸脂,哪像我的云这么灵秀清澈? 这样的话听了不下数十次,却仍是让早有心理准备的云想容忍不住地脸红心跳。 云一定想不到吧?冉州的逗留、云有财的献媚、云的出现都在我的掌握中。早在冉州别苑相会前,我已经派人在暗处调查过你。顾之暄直言不讳:别苑花园中的惊鸿一瞥,我发现你有三分像羽妍,那时确实有点动心,却不到想带人回垣州的地步。真正确定自己的心意还是在你跟我谈放你回去的条件时,那一刻我就知道,对你,我是不可能放手的了。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要让你昂首挺胸、自信满满地站在我的身边。 我…… 指腹停在他的双唇,却很快移开:我不想听什么值不值得的话,我只要云回答,愿意或不愿意。 晶莹的泪模糊了视线,虽然看不清情人的脸庞,却清楚地感觉到情人的浓情蜜意。 愿……仅仅两个字,却因激动而哽咽得说不出口,云想容先是抿着唇,后来又怕哭出声来地捂起自己的嘴,然后重重地点下了头。 得偿心愿的顾之暄将他揉进了怀中,笑得爽朗开怀。 两人静静地相拥也不知过了过久,平复了情绪的云想容还是忍不住地开口把放在心中的怀疑说出了口:之暄,诈死、三日、掘坟,你想到什么? 被问话的人有点不悦地闷声道:为什么我们总在这种时候谈些煞风景的事情? 这么一提,还真是…… 云想容自知理亏,只得干笑了两声蒙混了事。 你说的是七年前与七年后事情的共通点?顾之暄收了戏弄的心思,叹了口气,你也想到她了? 她二人皆师出医圣于葛谦,又在一起研究药物。那么羽妍制出假死药这件事,暮妍是知还是不知? 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顾之暄挑眉道。 知,那她怎么会验不出欧阳公子身中非毒是药?若为不知,如何解释她在楚彤出现,水寒述说真相时的刻意回避?那不是听闻亲姐姐去世和见到自己亲外甥的正常反应。还有,我们一直在想到底是谁给了湘盈杀欧阳公子的毒。当时就有一件事让我一直想不通,在欧阳公子出事那日早上,我于花庭遇见她与湘盈,当时湘盈房间屡遭窃盗,她也说自己丢了些瓶瓶罐罐。可九月初七那夜,水寒抓到的刘四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闺盗。一个闺盗偷那些做什么? 你是说,她是有意暗示,把自己排除在怀疑外?顾之暄蹙眉道。 云想容正色道:这一切都是我的臆测,我只是把自己知道的、想到的如实地告诉你。如何判断,并不在我该管的范围。 你担心别人说你趁机铲除威胁? 他人如何我无所谓,我在意的始终唯你一人。 顾之暄笑而不语。 笑……笑什么…… 没什么。顾之暄松开了手,慢慢地坐起身来,要知道真相,那还不容易吗? 29 日昳时分,顾云二人来到莲意斋。 还未敲响木门,就听里面传来女子宛如哀叹的声音:进来吧,门并没有栓上。 顾云二人四目相接,前者点了点头,把门轻轻地推开。 一身火红的女子靠坐在长榻之上,萎萎的目光在看见了揉在云想容腰间的手时闪过了一丝的嫉妒与阴狠,恢复了短暂的神采,但也很快恹去。 没想到这件事这么快就暴露了。又是一声轻叹,天不容我,我也无所怨言了。 我只是没想到以前那个爱哭能闹有话直说的暮妍竟然变成了个心狠手辣阴险狡诈的女人。 程暮妍轻哼了一声,似不屑,更似在嘲笑自己:我会变成这样,不都是你们逼的吗?羽妍是我姐姐,你们自小有婚约,我无话可说。后来姐姐走了,我以为这次你先看到的会是我,可是结果呢?你迎了崔凝,说那是负责也好,是为了向父母交代也好,总之你娶了二夫人,却又一次拒绝了我!整个垣州,有哪个不知道我程暮妍为嫁你顾之暄,厚着颜面求了多少次婚?你会为了崔凝的名节而娶她,又把我的名节置于何地?若不是最后爹娘的施压,你会把这个三夫人的名号给我吗? 她哭得梨花带雨,却任泪涌出也不去擦拭,湿了红妆,搅了美丽。 一个崔凝,我忍。怎么知道后面还有一个古湘盈!虽然知道你只把她当好友之妻,但她看着你的眼神与我别无二样。她的性子像极了姐姐,外表柔弱,内里却有一股决不认输低头的骨气。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哪天,你会把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还好,你没有。四年平淡的日子就这么过去,就在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么下去时,你竟然带回了这个人! 她怨愤地瞪着那个令她嫉妒万分的男人:当我知道他让你住在天香小筑时,我就明白你才是那个他选择共度一生的人。在顾家的三个女人中,他最不觉亏欠的就是我。当初是迫于我爹娘的压力才不得不迎娶我,如今他羽翼已丰,完全有理由将我送回程家哥哥那里。可好不容易得来的四年幸福因你的出现而崩溃瓦解,让我怎能甘心? 所以你下媚药,逼之暄与你圆房?这个结论不难推测。 此时此刻的程暮妍是柔弱的,就像一朵被拔了刺的蔷薇,浑身创痍,可怜又可悲。 既然他能为了责任而娶崔凝,自然也会为了责任让我留下。 只怕不见得,云想容暗想。崔凝、虞嫣然还有顾之暄之间的关系,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纯。从崔墨吟的男子身份被揭发后的反应来看,顾之暄明显就是知道内幕的。所以,顾之暄会娶身为男子的崔凝绝对不简单,他和虞美人交换的会是什么条件呢? 可没想到我下了药,却白白便宜了你云无瑕!程暮妍含泪大笑,不过,老天还是帮着我的。失踪了四年的欧阳商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于是我计划了一切,要你们两败俱伤,我好收渔翁之利。 之暄认古小姐为义妹,并欲成全她与欧阳公子,可古小姐对之暄有情,不愿成亲,这一点正好为你所用? 没错!早在那之前,我就多次对她暗示,只要欧阳商没有出现,只要他消失,那么一切都会恢复原状。结果那个傻女人还真的信了! 第 3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2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32 章 你甚至还明目张胆地给了她一包毒药! 不,这你就错了。程暮妍摇头道,那药并非我给她,而是她藉以驱鼠名义向我索取的。这种事向来是下人的工作,哪里用得着她来要?联想之前的暗示,那小女人的心思怎能瞒过我?所以当时我就心生一计,给了她羽妍研制的假死药。我的目的不是杀欧阳商,而是让欧阳商恨她!不管之后欧阳商对她采取什么报复,是杀了她泄愤还是把她的丑事公布于众,对我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又可得一善名。虽然我更乐意见到的是他把欧阳的死疑心到你的头上,一怒之下杀了你。 好毒的一计!云想容不禁打了个冷战。 谁曾想到那欧阳商竟是个痴情种子,连亲手杀他的女子也能原谅。不过也亏得他痴情,为了古湘盈的名声,只敢化身幽魂出现。 又正好让你利用来陷害二夫人崔凝。 对!程暮妍也不否认,只是老天偏偏又在这个时候抛弃了我!刘四的口供,岷王的出现,竟然让崔墨吟排除了嫌疑。 那么为什么要杀古小姐? 欧阳商的鬼魂出现一事,让古湘盈像只惊弓之鸟,我担心她随时都可能把药的事情说出去,所以一直想找机会除了她和欧阳商。程暮妍一边看着顾之暄,一边说着,神情竟如砍瓜切菜那般轻松,但是机会没等到,你们已经把矛头指向了她,我只有借着她的失常获得一日的缓和时间。趁着陪她的机会,说服她把事情的原委写成一封悔过书,由我代为转交。我知道这几日湘盈都有喝参汤的习惯,待到夜晚小梨到厨房端汤的时候,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以一条白绫绞死她,再伪装成自杀的模样并在她的罗裙上洒了毒粉,等到欧阳商再来时,发现湘盈悬梁,必定会亲手将她抱下。一旦他接触湘盈,他也必死无疑。如此,今日清晨,大家会看到一对同命鸳鸯和一封遗书,不往情杀的地方想都难。 只是久候之人未来,你就大胆猜测是我们早一步截住了欧阳公子,于是把罗裙上的毒粉化去,以免阴差阳错地害了之暄?云想容接道,可是,遗书如何作假?那分明是古小姐的笔迹? 程暮妍恹恹地笑着:你们看到的遗书只是正文的一部分。 果然!顾云二人相视而笑。只是这一幕又深深地刺痛了榻上的红衣女子,让她心如刀绞。 其它部分呢?顾之暄往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地问道。 程暮妍把手探入衣袖之内,掏出两张宽窄不一的纸条。顾之暄顺手接过,再拿出之前遗书的第三页放一起,天衣无缝!这才是完整的最后一页。云想容接过顾之暄递过来的遗书,轻轻地将那接在赎过前后的两段文字念了出来。 忆得前日,盈于暮妍姐姐处得一除鼠患之方,乃剧毒。遂,投入花雕之中,携之会商。见商饮之,盈甚心慌,借故离去。当夜,死讯未至,盈已追悔莫及。自此,天惩盈夜夜深受冤魂纠缠,不堪折磨。十五之期转眼而过,君对盈已有怀疑之心,盈亦明此事再难隐瞒,故而书信以告。 盈自知所为之事天理难容,愿以一己之命赎过。 然,死者已矣,一命换不回一命。托暮妍姐姐送上此书,并转盈之心意。倘君许,盈欲闭门残生,吃斋颂经,渡商之冤魂再世为人。若君不许,盈当自尽了结,唯愿暄哥怜之,允盈以妾之身入顾家祠堂,盈必泉下感之。 泪已干,言亦尽,无颜相见,望君好自珍重。 盈 笔 这么做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他怎么也不明白,这种蹩脚的手法太容易被看穿了,为什么聪明如程暮妍还选择这么做? 程暮妍呵呵地笑了起来:我只不过是想争取一些时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得不到的,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云想容一身冷汗:你想杀光之暄身边的所有人? 我是想啊!程暮妍远目窗外明媚蓝天,可天依然不帮我。当戚水寒和韩汐昭把楚彤那小鬼带来时,我就知道假死药一事瞒不住你们。 程暮妍,我且问你。冷洌之光从顾之暄深邃的眸中流露出来,羽妍诈死一事,你是否知晓? 当然。女子坦言,不止诈死,还有她和楚君皓私定终生,珠胎暗结的事我也知道,唯一漏算的就是楚君皓竟然是戚水寒的师兄,还有韩汐昭竟然神通广大到能找到他们。那年,姐姐动不动就往土地庙那里跑,我就起了疑心。虽说往日到那救济乞丐是常有的事,但太过频繁就说不太过去。一打听,果然让我知道了些内幕。原来不久之前,姐姐在那附近的一间废旧宅子里救下一名濒死的男子,每隔一两日就送药过去,并亲自照顾他。日子久了,两人已然心生情愫,不可自拔。此事于我有益,我自然乐观其成。后来楚君皓离姐姐而去,我更极力怂恿她千里寻夫,没想到她竟然怀孕了,暄哥你又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下聘礼。我本以为姐姐会抵死不从,可谁知道她为了保住腹中胎儿竟带孕下嫁。 当时你是不是就起了杀心?云想容问。 长榻上的女子嘴角轻挑:云无瑕,我突然觉得你要是嫉妒起来,也不会比我弱多少。 还未待云想容脸色大变,一旁的顾之暄已经伸手揽住他的肩头。 也许你说得不错。云想容给了对方一个安心的眼神,点头说道,我的嫉妒之心比你更甚,但我嫉得有价值,妒得有响应。 你!女子怒火中烧,似要从恶狠狠的眼中喷射而出,但很快地她又平静下来,哀怨地看着面前情意深深的两人,当时我确实起了杀念,不过在我动手之前,楚君皓的出现让事情出现了转机。姐姐提出诈死之计,需要我与她同炼新药。我同意了,但是与她约法三章。一,姐姐从此与顾程两家不得再有半点瓜葛。二,楚君皓也不能与其师门有任何联系。三,姐姐必须在临死之际让暄哥答应娶我为妻。 所以即使程羽妍与楚君皓有难,也放弃了求救的机会,但最后为了楚彤,还是不得不将一切告诉水寒。云想容沉吟。 七年来,我无时不刻在担心着姐姐的出现,幸好她信守承诺真的断绝了一切关联。我唯一遗憾的就是……她的眼眶不知何时已经溢满了泪水,心有不甘地凝望着顾之暄,即使你亲口答应了姐姐娶我为妻,却以三年守丧为借口搪塞于我。若不是有崔凝,还有我爹娘……的施压,你断然不会……娶我,是不是? 对。顾之暄说得决绝。 程暮妍自嘲地笑了起来,顺着划开的嘴角,一丝的猩红淌了出来。 服毒?! 云想容想冲上前去,却被顾之暄的臂腕扣住,动弹不得。 明知我将死,也不来看我一眼……抱……我一下……给我一丝……温柔么,暄哥?女子悲哀的眼神即使是深知她狠毒性子的云想容见了也不觉生了一缕的怜悯,我最后……最后求你一件事……给我和湘盈……同样的……同样……的……名分……我只能……要……那么……多……了…… 随着她逐渐暗淡下的眸光,出多于入的呼吸,她的语声越来越弱,几乎到闻不可闻的地步。顾之暄一言不发,冷情地目睹着红衣美人的香消玉陨。 为什么不答应她?云想容不谅解地问,人之将死,就当敷衍也是好的。 顾之暄在同一刻残忍地回答:她不配。 几乎是赌气地,云想容使劲地甩开顾之暄的右臂,来到程暮妍的遗体前。道了声失礼后,俯身把这刚刚断了气的女子轻轻地放平在床榻上,并为之盖好锦被,抹去唇边的血红。 好了,你做得够多了。顾之暄拉起他的手,不理会他的挣扎,径直将人带离了莲意斋。 放开我!云想容大喊,她是那么爱你,那么点点遗愿为什么就不能为她实现? 顾之暄简直气都不打一处来:是个人爱我,我就要响应,顾家的祠堂都可以摆下上百个牌位了。更何况她害得羽妍和楚君皓命丧黄泉,还害得楚彤年幼丧失双亲,更害得欧阳和湘盈阴阳相隔,这样的人我如何容她,如何让她入我顾家祠堂? 那么湘盈呢?她不也对欧阳公子起了杀意?云想容反驳道。 你到底在无理取闹什么? 怒气让顾之暄不自觉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惹得云想容有些吃痛地皱眉。顾之暄见状连忙心疼地放开了手,却不愿让他远离自己地将人拥在了怀里。 湘盈的情况不同。他紧紧地揉着人,用最温柔地声音在他耳边说道,这是我欠她的,是我害了她。只要欧阳同意,她会是我的妻。 这句话,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云想容才真正理解其中的含义。而如今他只能半知半解地点点头,不再做任何抵抗,但这个事实还是让他心里油然而生一股酸涩,一点点地扩散至他全身的感官。 听我说,云。我的祠堂在这里。顾之暄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这里永远只有你一个人。 第 3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3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33 章 一句话,敲在了云想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触动着他的心弦。他伸出双臂,紧紧地回抱住情人,仿佛要将对方融进身体地交颈而拥。 决不放手!无论何时何地,发生任何事情,这个人他决不放手!即使上天再与他作对,再次意图夺取他的所有,他也坚信人定胜天! 这是云想容当时唯一的念想。 30 两日后,程暮妍与古湘盈被火化。前者被安葬在其姐坟边,墓碑上只有六个大字程氏暮妍之墓。程羽妍的旧坟被重新修葺粉刷一新,并取来夫妻二人的衣物,立下楚氏夫妻的衣冠冢。顾之暄在墓前收楚彤为义子,代戚水寒收下这个徒弟,并承诺以继承顾家为前提的方式培养他。 至于古湘盈,在欧阳商看完她的遗书后,落泪同意顾之暄择良辰吉时让古湘盈以正妻的身份入顾家的祠堂。但条件是,仪式结束后必须让他带走古湘盈的骨灰。在这点上,顾之暄没有任何异议。 事隔一日,早就商讨并签定好通商协议的萧玄策怒气冲冲地来到天香小筑,不容下人通报地一脚踹开了大门,打扰了那对仍相拥而眠的情人。原来崔墨吟趁夜不告而别,连春风楼的虞嫣然也跟着失了踪迹,气得萧玄策当场砸桌摔椅,最后被顾之暄请离了顾府。 数日之后,欧阳商带着古湘盈的骨灰,站在了顾府的大门外。 骆宇…… 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以续。云想容很舍不得这个朋友,但欧阳商是不可能留在这个地方的。短短的几个月里他经了生离,历了死别。心中所爱临死也不忘成为他人的妻子,而这个他人还是他的至交好友,让他情何以堪? 没想到这时,反倒是欧阳商洒脱地一笑:无瑕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接着他走到顾之暄的面前,收起拳狠狠地击在了他的左肩,这一拳就当我讨的债吧!好好待无瑕,要是对不起他,我可饶不了你。 我会的。顾之暄握住他的手,兄弟情深地对他说,后会有期。 欧阳商抬头看了看顾府的匾额,悲哀透着无奈地笑了笑:也许吧! 行了辞别之礼,欧阳商毫无依恋地转身就走。顾云二人也不再送行,抬脚往天香小筑走去。 其实有一件事我到现在还不明白。云想容突然说道。 顾之暄狐疑地看他,等待着他接下去的言论。 九月初四到初七这三日,府上并没有人离开过太长的时间,程暮妍是如何掘坟的? 顾之暄停下了脚步,想了想说:也许是雇人吧! 雇人啊……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但以她的性子能放心一个外人不乱说话吗?还是说她又杀人灭……猛地停下猜测的话语,云想容抬眼看到脸色凝重的顾之暄,心道不妙,只能没话找话。 咦?之暄,你的袖子破了个洞? 明知道云想容打的什么主意,但顾之暄还是配合地才抬起自己的袖子,果然有个半截拇指大小的洞。 洞不大,不会掉什么东西吧?云想容说道。 应该没有。顾之暄揶揄道,回去帮我补补。 云想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就算你顾大老板敢穿著缝补的衣服上街,就那三脚猫工夫的我也不敢下手缝。 顾之暄心情转好地一笑,让云想容稍微放下了心。在他的下唇轻咬后,一路小跑开去。 好你个云!给我站住!看我罚不罚你!顾之暄笑骂地追了上去。 话说另一边,一颗滚动的白玉球吸引了还没走上几步的欧阳商的注意力。他弯下身子捡起了那颗一眼便知质地上好的玉球,透着阳光饶有兴趣地欣赏着。 这位公子…… 欧阳商寻声望去,一个面色黝黑的汉子站在他的面前,神色古怪地瞧着他,哦不,应该是瞧着他手中的白玉球。 你的?欧阳商问道。 汉子点点头,神情却十分紧张。 看这汉子的穿著,委实不该像是此球的主人。欧阳商不禁有点怀疑,又问了一句:你如何证明? 汉子微微低下头,露出了为难的表情,红着脸不知如何解释。欧阳商再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他面前。 没关系,你说清楚了。若真是你的,我不会据为己有。 憨厚的汉子点点头:是这样的…… 这一刻,谁也没有想到,一颗小小的白玉球会成为一场席卷全国轩然风波的导火线。 福兮?祸兮? 上部完 31 咯噔咯噔咯噔…… 两匹精悍俊马牵引着一辆印有一个大大美字的车辇在被艳阳烤得几乎燃烧的官道上奔驰,翻滚起团团褐黄尘土。闲少人烟的官道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般漫长,金乌逐渐西移,暮色慢慢垂落,马儿也显得有些疲惫地放慢了奔跑的步伐。 赶车的中年人忽然驭的一声,将马儿喝止在了一间早早就挂起了红色灯笼迎客的客栈前。待车稳当后,中年人身旁一个侍卫打扮的人跳了下来。动作熟练地将放置在车侧的垫脚凳取了下来摆好。 洪亮的声音自侍卫的口中发出:各位姑娘,今个儿我们就在这住下了,明日起早赶路。 语刚毕,一位身着翠绿夏衫的女子欢快地跳下了马车,转个身对车内朗声道:云姐姐,我来扶你。快出来吧!车里闷得慌呢!说着,就把手递了上去。 纤纤玉指自车帘后缓缓伸出,搭上了方才女子的手,随后玉兰白色衣衫的一角也露出了车帘。当这位姓云女子完全走出车辇时,客栈里前来接待的伙计们都不禁暗自吞了口口水。 高额挺鼻,秀眉星目,乌发雪肤,那赏心悦目的容貌秀色可餐到了极点。纤足每踏一步,柳腰跟着扭上一扭,不知销了面前多少男人的魂,也不知遭了身后多少女人的妒。 假清高! 酸意十足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姓云的女子也置若罔闻,在众目睽睽之下径自地往客栈内走去。 她还是少得罪为妙。另一位女子连忙阻止了意欲再讽刺上几句的人,万一她要是真被选上了,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是啊!是啊!看珠儿就很懂得见风使舵,这么快就巴结上她了。又一名女子接口。 第 3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4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34 章 瞧那狗腿样,真让人恶心。 我就不信君上会看上这种假惺惺的女人。什么南方第一美女?我呸! 嘘!小声点。 怕什么?难道她还有本事爬上皇后的位置不成? 没错,这些女子就是煌国此次的候选妃子。 煌,昌兴六年五月初一的早朝上,年事已高的奉常终于颤颤抖抖地从青年国君轩辕烨的手中接过了全国妙龄女子翘首以盼多时的选妃诏令。 根据煌国的祖制,为避免后宫秩序混乱,国君选妃必须安排在立后之后。对候选妃子的限制并不多,但凡出身煌国,冰清玉洁,身世清白,年龄在国君之下的女子皆可列入候选名单。至于男子,煌国虽不禁男风,国君也可以纳男妃,但地位比之女妃远远不如,只能说比宦官宫女略高一等。所以自煌开朝以来,从未有男妃的出现,久而久之,选妃也就成了女子的专利。 候选的女子确定后,再由当地郡守选出一到十名派专人专车护送至柏望,安排在指定地点歇脚。虽然到了王都,却不意味着这些女子一定入得了宫门。在选妃之前,还要试以绣锦,执帚一切技艺,并观其仪行当否,若不合格还是会被遣送回去。完成这样的复选后,可以算说已经拿到了入宫的准许可证,但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国君的手里。是以,入不入得了宫不仅是本钱的问题,有时候也是运气的问题。 即使在这样的状况下,还是会有许许多多的妙龄女子渴望一夕之间飞上枝头变凤凰。更何况还有句话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哪怕女子本身多不愿意,还是会有许多家族想凭借女子的得宠而飞黄腾达,其中自然包括了这辆车辇上九名各具风情的女子。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参加的选妃,她们彼此之间都注定了没有友情,只有权益。 倦鸟归巢,万籁寂静,灯火不再通明,困意袭上客栈里所有的人,就连院子里的虫儿们也有一下没一下地懒懒叫唤着,却只有天上的一轮明月依旧清醒地倾洒着她的光辉。突然,一声女子凄绝的尖叫划破夜深人静的夜空,灯火复明,客栈骚动,但很快又陷入死一般的安静中。 伙计,麻烦给门外的马点水喝。还有,我们要一间上…… 低沉深厚的嗓音在客栈半掩的大门被推开后传来,却在瞥见客栈堂中发生的事情后愕然而止。几乎是同一时间地,他以背护住了身后的人。皱着眉,阴沉着俊脸,却什么话都不说。 放眼看去,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男人女人们哆嗦地蜷在堂中的角落,惊惧的眼中反映出的是银晃晃的大刀铁锤,和凶神恶煞地拿着它们的男人们。明眼地一看也知道遇上了什么,不就是抢劫么? 俊小子,你们来得可真不巧!搬了张椅子、翘起二郎腿坐着的强盗头子对两名不速之客贪婪地笑道,今天我们不仅要劫财劫色,还要劫命!怪只怪你们的运气太差了。 哦?是么?男人不以为意道,你们知道自己抢的是谁吗? 谁?不就是轩辕小子的几个女人么?不是她们我还看不上眼呢!强盗头子狂妄地大笑道,这些女人们为了讨那小子和他身边的宦官们开心,一定准备了不少宝石首饰黄金白银。一只只大肥羊,放过了才是傻瓜笨蛋。 你就不担心君上追究? 哈!事成之后,死人开不了口,活人早跑得没影,能查出个鸟来? 男人气定神闲地一笑,道说得也是。他顿了顿,凌厉的目光透着深入骨髓的寒意扫过在场所有的人,可惜,风水轮流转,人也是可以转运的。 什…… 话还没问完,一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筷子已经深深地扎进了强盗头子的额,猩红浓稠的血顺着这支意外的破坏物缓缓地流了出来,湿了他的双眼,脏了他的脸庞。只是,他再也没有能力擦干洗净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其它的强盗慌了神,拿着凶器的手都不停地颤抖起来,极度的恐惧让他们忘记了彼此人数的悬殊,还有男人身后要保护的人和他们手上的人质。就在这忘却的一瞬间,二十来支相同的筷子陆续击中了他们的要害。 在最后一个强盗倒下后,男人才轻轻地松了口气,转身对后面的人柔声问道:没事吧? 对方摇了摇头,可身体还是止不住有点晃动。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面前的男人杀人,那么干脆利落滴水不漏。他不想说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毕竟在这样的情况下,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但男人方才杀人时露出的狠绝还是让他不由地心颤。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吧! 男人自然明白他的想法,揉着他的肩就要离开这满目死尸的地方。 稍微大胆点的珠儿早早就压下了惊,想看清那个救了美的英雄的模样,怎料一抬头,目光完全集中到了男人怀中的那个丽人。她失声惊呼:云姐姐,那人跟你长得一模一样耶! 姓云的女子闻声,连忙也抬起了头来,错愕道:云想容。 听到自己许久不曾用过的名字后,云想容浑身一震,抬起眸子与那女子交会,诧异道:云露华。 无巧不成书,谁曾想到事隔两年,云想容竟会在冉州地界好死不死碰上自己的双胞胎姐姐。 那么为什么云想容会来冉州呢?事情的起因还要说到半个月前…… 32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际。 自岷王出使煌国后,已经过了两年。而云想容也在垣州顾家度过了两年的米虫时光。会过上如此生活,倒不是顾之暄不愿让他碰商联的事造成。相反地顾之暄还巴不得他能把养花种草遛鸟逗鱼的心思全转移到与自己相关的事情上,现在就连楚彤那个成天扑蝶耍猫捉迷藏的小鬼窝在他怀里的时间都比自己多。可云想容却秉着难得悠闲的度日原则,死活不愿插手顾之暄的生意。 有的时候云想容也会深思反省,或许他在潜意识里还是担心会碰上一些不想碰到的人,好不容易得来的宁静生活怎么也不希望再起波澜。所以当顾之暄说要带他到冉州的时候,他就百般地不愿意。可一想到要和情人分开两三个月,他又有说不出难受与不舍。哪怕有情人再三对他保证绝对不会见到不想见到的人,他也天人交战到了顾之暄出发的前一天才勉为其难地答应随行。 自从煌葑两国签定了开放通商港口协议后,两国间的贸易日益频繁,但间接上加剧了煌国南北两方的经济矛盾。从葑国海运到煌国的货物是在南方的敛州卸货再陆运到北方,还是直接穿过博日海运到绍久,一直是南北两方商联争吵的关键。最终,问题被激化到了南北相互打压彼此的生意,两方完完全全地撕破了脸。现在更严重到了闹出人命,出事地点正是昆河北岸的冉州。 作为北方商联的领导者,顾之暄势必要走一趟冉州。而云想容不想来的原因,也由此可见了。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还没碰上云有财就先遇见了云露华,而且还是在这样的状况下。 简单地料理了二十来具尸体后,客栈的伙计忙活了好一阵才把染血的大堂洗了个干净。 这个晚上,九名女子中少了一名,她再也看不见明日的太阳。但除了客栈的人会感叹声红颜薄命外,再没有人会惋惜她的逝去。因为对她们来说,少了一个人就等于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她们更为担心的是未来的路上还会不会发生同样的事情,毕竟这里离柏望少说还要十天的车程。 梳妆打扮过后的云露华仍是一副清高的模样,似乎完全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当作了一场噩梦,做做就算了。她端正地坐在客栈堂中的长凳上,接过珠儿递来的压惊参茶小啜了一口后轻轻地放下。抬起头扫视过坐在她对面的两人,黑亮眸子从鄙夷蔑视到欣喜羞涩,毫无掩饰地反应了这个女人的心思。 多谢公子搭救,敢问公子高姓大名,家住何方,小女子好让家父送上谢礼,以表心意。 面无表情地看着完全不把云想容当回事的云露华,顾之暄淡声道:云姑娘心意,在下心领了。方才出手本属迫不得已,在下不敢居功。 不是迫不得已就会视而不见?从来都是被小心地捧在手里的云露华哪里知道有人会如此不识趣,而且还当场给了她一个下马威,丽颜马上晴转多云。 公子,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强压下不悦,云露华笑脸相迎道。 还未待她开口,顾之暄便出言打断:我二人连夜赶路,皆因有急事在身,不论姑娘的请求如何,请恕在下无能为力。 见这条路走不通,云露华沉住气,转而对她的弟弟说道,容弟,难道你能眼见着姐姐身临险境? 云想容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有句话叫各家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我想,从我离开云家后,云家如何,云家的人如何,与我再没有什么关系了吧? 你!云露华拍案而起,好你个云想容,别不识好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 哦?我倒很想听听。云想容轻描淡写地应道。 他冷淡的态度让云露华气急,也不管在场还有多少外人,更忘记了自己一直保持地清高姿态,口无遮拦道:爹说把你送给了北方的顾大老板,可如今你却身在冉州。 第 3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5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35 章 顿了顿,她瞥了眼云想容身边的男人。不可否认,这个男人很吸引她。开口请他护送自己上路,无非就是想多看看这个男人,却没想到这个男人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更可气的是,这个男人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她的弟弟,她那个不知道被多少男人上过的肮脏弟弟。 她从来都是天之骄女,何曾受过如此的对待。想必,这个男人还不知道她这个弟弟的过去吧?她已经等不及看到男人对云想容露出鄙视厌恶的眼光。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怕是你耐不住寂寞,趁着夜色跟这个男人私奔了吧?果然是个无耻的贱货!破鞋!人人骑…… 只听啪的一声,后面的几个字,被云露华硬生生地吞回了肚子。火辣辣的疼痛感觉在左脸蔓延开来,她捂着脸颊,惊讶且委屈地看着刚才出手煽了她的男人。 在身后的轻轻嗤笑声中,顾之暄略带威胁语气地说道:这张脸实在不适合你! 那阴寒极至的目光让云露华打了个哆嗦,这瞬间云露华的心里甚至生出了随时都会命丧异乡的感觉。 只见云想容伸出手,与顾之暄交握,那阴寒的眸光瞬即转为暖意的柔情,后者抬臂将人揉进怀里,那举动充满着说不尽的爱意。这样的情形对云露华来说,无疑更是一种侮辱。 恼羞成怒的云露华撂下狠话:云想容,你等着吧!他朝我若得势,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已经走到门外的云想容回过头来,平静恬淡地说:云露华,曾经我只觉得你这个姐姐很可恶,现在我却觉得你更可恨。 你!怒气使得丽颜曲扭得恐怖。 顾之暄跨上马,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云露华后,一把拉上云想容与之同乘。中气十足的一声驾,马儿绝尘而去,消失在云露华发红的视线中。 漫天星辰,月色迷人。无人的官道上只有一匹放慢了步伐的马儿和马儿上正情意绵绵的两人享受着如此的静夜。微风带着夏意拂过一对恋人的面颊,撩起两人的长发在空中交缠,紧贴的身体交融着彼此的气息,醉了心也迷了情。 云想容懒懒地靠在情人的怀中,双眼微闭,似睡非睡。 在想什么?顾之暄轻咬他的耳朵,在他耳边吹气道。 麻酥酥的感觉让云想容不由得咯咯笑了起来,抬手推开那故意的骚扰后,说道:担心我又胡思乱想么?放心好了,说不介意是假的,但我总不能因噎废食吧? 云……顾之暄紧紧地揉着人,我很抱歉。 云想容知道顾之暄指的是什么,他欣然地笑道: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就当前哨战好了,我想我应付得来。 相信我,云。顾之暄的话语轻柔得仿佛一缕安人心神的熏香。 云想容没有应承,只是将身子更放松地靠在情人的怀中表达他此刻最真实的心情。因为有的时候,行动往往比言语更具有说服力。 33 两年后旧地重游冉州,繁华尤胜往昔。走在人群熙熙攘攘的街上,云想容的心境开朗到连自己都不太敢置信。而这一切的转变全都归功于身后的情人。对着顾之暄回眸一笑,云想容趁着情人还在发愣之际,轻轻地伸手与之交握,心中说不尽道不明的满满甜蜜。 一路走走停停来到冉州别院,接待他们的却不是曾经的熟识面孔。傅管事正是此次两方商联争斗下的牺牲者,而暂时接替这个位置的是傅管事直属一个在各方面口碑都很不错的青年,叫卓千帆。在这短短一日接触下,做事一丝不苟、态度不卑不亢的卓千帆,让云想容很是欣赏,但也没忽略掉他炯炯目光中透露出的渴望。至于渴望的主体是什么,云想容并不是神仙,自然无法知晓。可心底最直接的感觉告诉他,此子将来绝非池中之物。 当晚,他便把这个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情人,谁知情人听罢后只是笑笑而不语,惹得云想容有点郁闷,反倒像做了小人一般。眼看着云想容发怒在即,顾之暄连忙讨好般地将人圈在怀中。 相信我,好么? 云想容丢了个白眼过去,没好气地埋怨道:你老用这句搪塞我。 我会在你耳朵边日日念,天天叨,烦得你再也不敢想七想八。撂起几缕青丝,顾之暄饶有兴趣地把玩着,卓千帆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我任他在冉州呼风唤雨。无权无势的他也清楚得很,若是到了南方,云有财绝对容他不下。与其落魄街头,倒不如为我所用。只有在我这里,他才有一展抱负的可能。目的这个东西,没有相当代价的付出,是不可能达到的。 这么说来,是我太小心眼了。云想容点点头,颇有同感道。 云这是小心谨慎。顾之暄逗趣地刮了刮他的鼻子,笑道,关心则乱,若是云独揽大局时,选择必与我同。 什么意思?皱了皱眉头,云想容听出了情人的话中带话, 顾之暄不答反问道:云可还恨云家? 敏感的话题,是这两年里顾之暄从不曾提起的。这份体贴,云想容明白在心里。可每当他孤枕独衾时,那深埋的心思还是会毫无预警地袭上心头。 云有财,他无法不憎!云家,他无法不恨! 可为了眼前的恋人,为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宁静,他决心压下复仇的想法。但前几日云露华的突然出现,丑陋的嫉妒心,恶毒的伤人话,让早就决定息事宁人的云想容再也无法漠视心底最真切的嘶吼。想来,知他甚深的恋人即使没有听自己提起只字词组,也从他的变化中瞧出了端倪,才会有此一问。 云想容轻叹道:如何不恨? 怜惜地抬起他的下颌,覆上两片醉心的柔软,顾之暄吮吸着再熟悉不过的甜蜜。良久良久后才放过几乎窒息的情人:曾经欠你的,不日必还。 猛地睁开眼睛,诧异毫无掩藏地表现在那双清亮的眸子中。情人的意思他再清楚不过,他欠他的是一个复仇的机会,两年前他错失的机会。 知道云想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顾之暄又恢复了平日的不正经:但,那是回到敛州后的事。现在嘛!春宵一刻值千…… 最后一个金字被云想容突如其来的吻压回肚子里,顾之暄也应情应景地就着吻势将人横腰抱起,轻轻地放在锦衾绣褥之上,抬手放下了珠纱罗帐。微风袭来,纱缦轻摆,红烛摇曳,映着床榻上交缠的身影,满屋弥漫着无限的春色。 翌日,在新任太守吕靖原的主持之下,命案中南北商联的相关人员会面于当地最奢华的酒楼长霞阁。只是这次,身为南方商联第一把手的云有财并没有到场,代表他来的是云家商铺在尚清的负责管事金世钱。这个人,云想容并不认识,却听身边的人提过他非人一般的敛财手段。而且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用在他身上绝对适合,所以在两年前的报复计划中,云想容把他定在可以利用决不重用的位置上。 至于南方商联的其它人,云想容是见也没见过,听也没听过。原本担心被认出身份而忐忑不安的心,也在扫视过在场所有人的面孔后,逐渐安定了下来。 这就是顾之暄一再向自己保证的没有意外么?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问题,直到会面结束,事情解决后,仍在云想容的心里久久盘旋。若是开口问顾之暄,估计得到的回答不是惊喜就是相信我,所以云想容也懒得询问了。 话说回来,事件的解决快速简单得不可思议,南方商联一开始就表态会交出行凶之人,甚至还要求吕靖原严惩凶手,其后更主动提出金钱赔偿事宜,态度诚恳到让北方商联的人受宠若惊。整个过程,顾之暄一言不发,似乎早就明了事情的发展方向,反倒是另一件事引起了他的不快。 想到这里,云想容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他云想容不是木头,顾之暄就更不是,打从他走进长霞阁到如今的踏出多时,一道不舒服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从自己的身上,或者该说是脸上移开。 目光的主人是一个和顾之暄差不多身形的男人,五官并不醒目,但长得十分清楚,年纪约莫长上情人几岁。从早之前新任太守的介绍中他得知,这个人就是高肖毅,在北方商联的地位仅次于顾之暄。外界有传他与顾之暄不和,孰真孰假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但北方商联的两大人物同时出面所带来的压力,显然不是南方的那些小角色所能应付的。相比之下,云有财的缺席已经让南方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处于弱势,也难怪一切进展得如此顺利了。 只是,这高肖毅的目光太令情人不悦,那仿佛不当情人存在的赤裸眼神连云想容都觉得头皮发麻。以致于在事情解决之后,一脸阴郁的顾之暄当场回绝了高肖毅提出的共进晚宴的好意,拉着云想容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34 回到别院的小屋,云想容的衣裳尽数被迫不及待的情人褪去,厚实的大手在他周身来回爱抚,如火山爆发的欲望引得他阵阵发颤。 之暄……呜……慢点…… 他并不想阻止情人宣泄他的负面情绪,因为他明白情人的压抑与无奈。在那样的情况下,若是顾之暄显示出一副保护者的姿态,云想容就真的成了别人眼中只可观赏的花瓶,他不想,顾之暄也不想。他们彼此渴望并肩而立,对等相处,而不是单一地谁保护谁。话虽是这么说,但情人今天的强势还让云想容有点招架不住。 第 3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6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36 章 暄……啊啊……暄…… 攀上欲望的高峰后,两人仍眷恋彼此温度地相拥。云想容把头埋在顾之暄的怀里,那么宁静而温暖,这里是他的归属,而这个男人是他一生的宝藏。 还好么?情人有点抱歉地问道。 云想容点点头,赧笑道:我很喜欢。 十年的噩梦虽没有造成云想容在情事上的恐惧,但要让他如此坦言喜恶也是不容易。顾之暄喜上心头,环抱着的双臂更加重了力道,恨不得能将恋人嵌进自己的身体里,真正交融,合二为一。 明日我们就返程吧!云想容微闭上双眼养神,后来又似想起了什么地轻笑道,不知道彤儿把家闹成什么样子了。 反正有邵叔他们顶着,头疼的事也轮不到我们。顾之暄撇撇嘴道。 亏你想得出不告而别。云想容抬起头,手指抵着情人的鼻尖,佯怒道,明明答应了彤儿要带他出来,却在晚上挟人落跑,看你回去怎么应付彤儿的魔音入脑。 只要他不来和我抢云,爱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去吧! 顾之暄挑逗地添着恋人的指尖,后来又不觉满足地将之含进了嘴里,惹得云想容脸上红云复现。锦被滑落,两人再度缠绵。 直到了日暮时分,腹中终觉饥饿的两人才悻悻地从床榻上起身,穿著好衣物后,才让下人们将晚膳送进房间。刚用上没两口,就听见卓千帆在门外禀告。 爷,高老板求见,正在偏厅等候。 高老板? 顾之暄一愣,想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本愉悦的心情也跟着那份明白而跌到谷底。 他有什么事? 高老板想邀无瑕公子明日同游冉州。 话音刚落,只听咔嚓一声,顾之暄手里的筷子断成了两截。 云想容见状,连忙弯身捡起掉落在地上那一分为二的筷子,轻轻地放回桌上后说:这件事因我而起,解铃还须系铃人,让我去和他谈谈吧! 可要我陪? 情人担心的目光让云想容幸福满满,他玩心忽起道:暄暄乖乖地坐在这里吃饭就好,听话。临了,还如哄幼童般拍了拍情人的头,模样俏皮得紧。 云叔叔快去快回哦! 没料到情人竟如此配合的云想容听罢,怔愣得不知言语。视线相交之时,两人同时忍俊不禁,就连门外那个一向冷脸的卓千帆也一副想笑却死憋的模样。 来到偏厅,虽然云想容特意地放轻了脚步,却还是让高肖毅察觉了他的到来。 暗下叹了口气的云想容只得开口寒暄道:高老板踏月来访,有失远迎。 无瑕公子。高肖毅笑脸迎上。 不知高老板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高肖毅精明的眼珠子转了转,道:高某以为卓管事已将在下的诚心邀请告之无瑕公子。 他确实已与我家爷提起。 言外之意就是,高肖毅的邀请已经越了份,根本没把顾之暄放在眼里。 自长霞阁一见,高某对无瑕公子心生仰慕。对越礼的事,高肖毅巧妙地避而不谈,只愿得君青睐,高某虽死无憾。 刚喝了茶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云想容差点一口全喷了出来。这么直接的表白,他以为除了顾之暄那脸皮厚得犹如城墙的人外,再也不会有人说出来,却没想到这里还漏了一个。 高老板的心意,无瑕承受不起。云想容放下茶杯,平静道,无瑕此心已寄,终生不悔。 所谓货比三家,况且东西的价值总是有了比较才能明白。无瑕怎能就此吊死一棵树上?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高肖毅这话一听便知他不买帐,还拉近了称呼,倘若无瑕愿到我府上逗留数日,便可知晓高某之心天地可鉴。说着说着,甚至更趋身上前,企图拉过面前人儿的手。 不自然地收回了手,云想容冷下脸道:高老板,无瑕敬你乃堂堂有为之士,处处以理相待,你怎可出言不逊,尽显轻浮之态?如此下作之语,且不论无瑕身为男儿,即便是那女儿家也听闻不起。 哈哈哈……高肖毅大笑道,都说顾之暄养了个宝贝,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如此说来,得高老板垂青的并非无瑕这个人,而是顾之暄的云无瑕?云想容见缝插针道,人道高老板与我家爷不和,想来也是确有其事了。夺人所爱,非君子之好。此事若是一传,不知道高老板手下的商铺会否受到影响?或者,您后院不知会否起火? 这句话直中高肖毅的靶心。果见他当场跳了起来,显了急态:你!真是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就是…… 送客! 洪亮的声音适时地截断了高肖毅的疯言疯语,一双温暖的手也在这时揉上了云想容的腰。除了顾之暄,云想容想不出谁还能给他如此心安的感觉,看来他真的是越来越离不开这个男人了。撒娇般地将身子倚到身后人的怀里,却有点埋怨地说道:你还是来了。不相信我吗? 不,云。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他是北方商联的人,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交鬓耳语,是给予了他肯定,也是在请求他的信任。 嗯。 听罢,顾之暄的嘴角划开一个森冷的弧度,对着傻愣在一旁的高肖毅说道:请。 35 回到垣州,顾之暄应了那个承诺,逐渐地将商联的一部分事务交到云想容手中,尤其是涉及到南方的那些。这些事情原本就麻烦得紧,一个处理不当,惹来的就不单是金钱上的损失。因而凡是有点小聪明的人都不会想插手,自然乐得有人能接下这个烫手山芋,也更不会去理到底接手的人是何方神圣。 琐事越来越多,有时候云想容忙起来甚至比顾之暄更没影,这让后者颇为懊悔,直叹还不如让他继续当米虫!但有弊却非无利,当发现恋人的见解、处事和手段与自己异曲同工时,顾之暄又会欣喜自己真的挖到宝,正所谓情人知己两不误。 表面的苦主就成了那个九岁的鬼灵精小楚彤,每每在找不到他的无瑕哥哥,其实是被顾之暄强制叫云叔叔无果,就摆出一张苦瓜脸,还使着性子不吃不喝,就连顾之暄也拿他没辙。偏生云想容就是疼这个孩子,若是让他知道楚彤受了委屈,哪怕这个委屈是他自找的,首先要做的绝对是数落顾之暄一番,然后连着几个时辰陪楚彤直到他重展笑颜。小楚彤是如鱼得水了,却也整得顾之暄心里很不是滋味。几乎是一天一只飞鸽地骚扰他那结拜兄弟戚水寒,让他快快把这小魔星带回家好好教养。不过,早在一年前就偕情人游海归来的戚水寒根本就是揣着明白装胡涂,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更把顾之暄气得不轻。所以,不管怎么整,最后吃亏的,还是顾之暄。 伴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很快地云想容又在顾家过了一年。 这一日夜里,月盈星黯,清冷月光透着些许寒意洒落大地。好不容易等来晚归的云想容,顾之暄大步迎向前,不由分说地将人拦腰抱起往房中带去。 吃过了吗? 第 3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7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37 章 环上情人的颈,将被风吹得干涩发紧的脸埋在情人的怀中,云想容轻轻地应了一声。 可是我又饿了。顾之暄酸溜溜地说。 云想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准笑。顾之暄佯怒道,再笑我吃了你。 这样的威胁早成不了气候,云想容笑得更开了些:你不是正打算吃么? 心思被戳穿的顾之暄没好气地白了恋人一眼,接着故作正经地说:本来是有正事要先和云商量的,可现在看来,不先吃上几回,是很对不起自己了。 红云立现的云想容听罢又将脸藏进情人的怀中,咯咯地笑个不停。 一番翻云覆雨后,心满意足的顾之暄才边绕弄着恋人的乌发,边打开话匣子。 时机已经成熟。 原本昏昏欲睡的云想容一听,浑身一震,精神百倍了起来。 两个月后,在六海有个大型的商品交流会,葑国和啻国的商人也在邀请的名单中。顾之暄眯着眼,满是算计地说道,自云接手南方事务后所做出的成绩有目共睹,我想不会有人反对云代表北方商联去参加这个交流会。 之暄希望我做什么? 他不认为顾之暄会让他单纯地去报复云家。在身为情人的同时,顾之暄也是个商人,而作为商人所追求的无非就是利益。云家一倒,顾之暄有的是机会鹊巢鸠占。只有清楚了情人的意图,才能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因为他不能也不想那么自私。 我要云家在南方的地位。 早有所料的云想容在情人唇上蜻蜓点水而过,深深凝视着那幽潭般的双眸,无声地开口:如你所愿。 突然按下恋人的头,紧紧地贴上那两片柔软的唇,顾之暄疯狂地掠夺着其中的甜蜜。但云想容知道,情人是在表示他的不舍。这次的离别,将会是他们时间最长的分开。虽然不舍却势在必行,只是这分隔两地的相思,不知会如何折磨彼此。 云,即使见不到面,也请相信我时刻在你身边。顾之暄深情款款道,但下一句却煞风景得很,尤其在你孤衾独枕时。 云想容的脸彻底熟透,嗔怒道:做梦! 顾之暄啧啧有声地接道:春宵一梦也是值得,可别梦过了无痕就好。 你……在脸皮的厚薄上,云想容从来都不是顾之暄的对手。 反身将恋人再度压下,顾之暄得逞地说:不知云身上的印记能否留到我们相见的那刻。 看来,这一夜的春宵还未到尽头。 = 呃~~~~偶继续在游戏的世界里徘徊~(_ _)~ \\\\( ̄(# ̄\\\\)☆╰╮( ̄皿 ̄//)众 36 一个月后,云想容告别情人,偕同邵青,带着仆人护卫若干以及七辆马车浩浩荡荡南下。他们会先到昆河北岸的冉州,在那里与卓千帆汇合之后,才同行前往六海。卓千帆的随行是顾之暄的授意,他的主要职责就是抛头露面。因为顾之暄料定了云想容不会在南方现身,而会选择躲在幕后操控一切。如此一来,势必需要一个人在外打点一切。 邵青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人选。首先年纪尚少,不到弱冠之龄的他对上那些老奸巨滑的商人难免在气势上少了一截。其次,虽然邵青跟在邵叔身边已经有些年头,但还不能做到真正地独当一面。在阅历和处事上,仍有欠缺。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邵青没有身份。他压不下北方商联的人,那些人不会听从一个毛头小子的命令,即使命令来自于背后的云想容。 相比之下,卓千帆就有优势得多。接管事务不到一年,冉州市场秩序井井有条,发展也是兴兴向荣。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没有人会质疑他的能力,甚至有人猜测他将会是继顾之暄之后,又一个创造商界奇迹的人物。这样的人,危险却又安全。至于哪方面多一点,就要看云想容有没有能力驾御他。 不过,在还没到达冉州前,事情就有了意外的发展,还是个令人苦笑不得的意外。这不,意外的肇事者现在绷紧了头皮,正襟危坐在云想容的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 你自己说,错在哪里?云想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偶步改多近先主。小人儿含糊地说了句。 说清楚点,我听不见!云想容正颜道。 瘪了瘪嘴后,小人儿又说了回:偶不该多近厢字 气极的云想容以前所未有的严厉语气说道:楚彤,你舌头少半截吗? 被这么一吓,楚彤哪里还不精神,深吸了口气后,他大声清楚地说:我不该躲进箱子。 三年的相处里,楚彤何曾见过这样的云想容。大大的眼睛顿时氤氲了水气,汪汪地瞅着他的无瑕哥哥,心里满是委屈与无辜。从来的无瑕哥哥都是温柔地对待着自己,细致入微的体贴犹如慈母再世。可如今的他,却像严父,骂起人来大有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云想容见着楚彤那可怜的模样,心下一叹,说道:你错在不该一声不吭地跟来! 难道我说了,你就会让我跟吗?楚彤抓到把柄,先声夺人道,还不是会像上次一样,把我当孩子骗着玩儿。 你本来就是个屁点儿大的孩子。 云想容暗自接话,但口头上却不能这么说。只听他轻咳了声后说道:你知不知道这样躲进箱子很危险?万一邵青没有发现,你是不是就要饿死了? 现在回想起来,云想容还是会倒吸一口冷气。这小鬼为了跟着他,竟胆大包天地钻进他们装着商品的箱子中,连被反锁了起来也不吭声。要知道,这次他们南下带的不仅仅有必备的细软,还有整整五大车参加六海交流会的商品。若不是邵青提起在这次的展示商品中有件质地不错的血玉,惹起云想容的兴趣后让邵青取来鉴赏鉴赏,也不会听到在那堆成小山似的箱子最下方,传来的孩子啼哭声。吓得邵青连忙叫来人,七手八脚地把压在上面的两三个箱子搬开。锁一打开,楚彤就痛哭流涕地扑到邵青身上,把他当救苦救难的活神仙。 当邵青把楚小鬼带到云想容面前时,后者马上吩咐客栈的厨房煮点流食。乖乖,从他们起程到发现楚彤已经过了两天的时间,随便想想也知道这孩子饿了多久,也难怪这个平日的倔强小鬼会哭了。待到他吃饱喝足后,云想容才板起了脸,开始了他的训话。 对不起。楚彤也知道自己这次的行为太过荒唐,现在只有老实认错的份儿。 云想容松了口气,板着的脸柔和了许多。接着,他对身旁的邵青吩咐道:青,给之暄送个信,让他来接人。 邵青还没应声,对面的楚彤就带着哭腔哀求:无瑕哥哥,不要送我回去。 云想容挑挑眉:难道你还想跟着我们去南方? 楚彤缩了缩脖子,虽然小声却明显是要让云想容听到地嘀咕道:不可以么? 青,送信给之暄……眼看着楚彤就要哇哇大哭起来,云想容强忍下笑意,告诉他,彤儿在我这。 不敢置信地,楚彤抬起了头,正巧撞上云想容如母的慈爱目光。当下,还是没了面子地哇哇大哭,不过这次却哭得很高兴。 第 3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8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38 章 于是,这次的出行就在这样的一段小插曲下,多了一个活泼的鬼灵精。 37 他们在冉州耽搁得并不久,与早早打点好一切的卓千帆接头后,休息了一晚便起程继续往南边走。过了昆河,他们到抵达尚清。也是从这时候开始,云想容不再现身于人前。即使到了万不得已需要出面的情况,他也是轻纱遮面示人。 尚清这里负责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叫何毕的老头,是北方商联驻点尚清的管事,同行人中只有卓千帆与他相识。说到他的业绩,从卓千帆的冷哼来判断,不用问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刚刚下车踏到地面,就有一个意外的客人来访。定睛一看,竟是上次在冉州见到的那个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金世钱。当金世钱见到轻纱掩面的云想容时却也没露出多大的疑惑,反倒是一副这理所当然的表情。云想容明白他的想法,自然懒得去解释那么多,该怎么误会就怎么误会去吧! 酒足饭饱后,他们并没有落脚在东道主金世钱安排的客栈,而是在何毕的引领下,来到了家门面还算整洁干净的住了进去。就云想容打发金世钱的说法是:能省则省。这四个字,正对了金世钱的味,马上让他露出了一副终于找到同道中人、相见恨晚的嘴脸。以致于在云想容逗留尚清的三日中,这家伙天天都来窜门子,也亏得云想容有那个精神应付他。 三日,说快也快,说慢也慢。至少对于负责服侍云想容的邵青来说,是慢得犹如三秋。离开尚清的当天,待到与金世钱饯别后,邵青终于忍不住地问了云想容这个憋了很久的问题。而后者意味深长的一笑后,只丢了句青,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给他,整得邵青很不是滋味。 从尚清到六海,多平原少山地,路好走得很,正常来说需要二十天不到的车程。当然,这一行人也以很正常的速度前进着,在交流会开始的前两天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清点整顿了一番后,剩下的工作就只有等待交流会的开始了。 交流会前一日的清晨,耐不住无聊的小楚彤终于在憋了一天后强烈要求云想容带他上街看热闹。邵青看出自家公子的为难后,自告奋勇地想担任护草使者,但楚彤很不乐意。最后,云想容也不得不勉为其难地陪着逛逛了。出门前,正巧碰上了刚从外面回来的卓千帆,云想容邀他同游,却为之所拒。卓千帆那对商铺热情、对其他冷淡的性情,几日相处下云想容多少摸清楚了些,本也没想过他会答应,所以并不放在心上。可身旁的邵青却一路上为这件事嘀嘀咕咕个没完。 行了,青。云想容弹了弹他的脑门,好笑道,再唠叨下去,我会被你烦死。我们是来逛街散心,不是来听牢骚抱怨的。 公子,你不觉得他很过分吗?邵青不平道,好心邀他,还被他冷眼。 我说青叔叔…… 楚彤的叫唤,引来邵青的一记横眉。 凭什么?我只比你大七岁!为何唤公子哥哥,我却成了叔叔? 楚彤撅着嘴:我高兴。 邵青无语。 青叔叔啊!楚彤对这个称呼乐此不疲,把白目当赞赏道,这一路上,你都在和卓叔叔呛声,人家说打是亲骂是爱,那你的级别是什么? 这玩笑似的一话,把邵青问呆了,也把云想容问愣了。他是知道邵青这一路上老在找卓千帆的麻烦,数落他的不是,但他一点也没往这方面联想过。 这种似有若无的暧昧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单方面的,还是…… 等等,奇怪了,他瞎凑和什么? 我……我只是……邵青有点词穷,停了很久才说了句,跟你一个小鬼解释,你也听不懂! 一听就是敷衍的借口,还在一旁郁闷的云想容不禁开怀一笑。 而楚彤只是撇撇嘴,竟意外地没有下文。 不过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这逛街三人组间的气氛就变得十分地尴尬与诡异。 38 六海,七年前遭遇过特大洪灾的地方。这里一度成为荒凉之地,想不到在短短的七年里,它已经重建到如此的程度。虽说不上是繁华似锦,但也不见荒芜人烟。每寸土地都被合理利用,人人都安居乐业。这不仅仅是地方官管理得当,也是百姓的全力支持与配合的结果。再者,六海离葑国颇近,自从两国通商后,这里的商业也靠山吃山地发展得极为迅速。 如今的时段,集市尚未散去。商品琳琅满目,云想容边走边看,倒也轻松自在。和溜达垣州冉州的感觉完全不同,这里的商品并不奢华但种类繁多,多为异域风格的小玩意。当然,这与它所处的地理位置有莫大的关系。因此,这次交流会设在这,云想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漫步间突然的一个悸动,他在一个简陋的地摊前停下了脚步。 不要问他为什么,他只是想停下来而已。 眼看着前面的邵青和楚彤愈渐走远,他也没有叫住人的打算。 既然停下了,就看看这莫名其妙勾起他兴趣的地方吧!云想容如是想着。 这是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摊位,一块还算干净的蓝布平铺在地上,四角各为一块光滑的鹅卵石所镇,划出地摊的小小空间。蓝布之上,整齐有序地摆放着数十个纸包,每个约莫半手掌的大小,一个指甲的厚度。纸包的正中央都写着一个相同的奇怪文字,至少是云想容不认识的。纸的质地及颜色都不统一,看来是以此来划分它们的种类,可单从外表是绝对猜不出它们究竟是何物的。 再看摊主,也是个奇怪的人。一身玄衣,彻头彻尾,就连头也被风帽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几缕青丝在初秋晨风中飘荡。没有大声吆喝,也没有主动搭讪,反是坐在一张小小的板凳上,屈身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让几个为数不多驻足的人也因为他的古怪望而却步。 兴许是感觉到人的停留,古怪的摊主终于抬起了头。那是一张很年轻的脸,大概比邵青还要小上几岁。虽然普通,却让人意外地过目难忘。一双还是惺忪的睡眼干巴巴地眨了眨,竟露出比云想容更为惊讶的神色。 好笑地摇了摇头,云想容蹲下身子,随手拿起其中一个纸包问道:你这卖的是什么? 摊主显然还不在状态,直到云想容耐着性子问了第三遍相同的问题后,他才从太虚神游归来,正色道:药。 药?这个答案让云想容很吃惊,他掂量掂量了下手中的纸包。不重,但也不轻,绝对不是草药该有的重量。再轻轻地摸了摸表面的纸,指尖沾上了些许粉末,似乎是磨好的什么东西。他来了兴致地追问道,都是些什么药? 你想得到的,我这里没有。云想容一愣,便又听摊主继续说道,你不敢想的,我这里应有尽有。 例如?刨根问底似乎成了云想容的兴趣之一。 摊主那终于恢复清明的眸子带上了些许的困扰,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例如。只见他伸手在那排列整齐的纸包间翻了翻后,取出一个鲜红色的交到云想容手中。 这……云想容抬眼询问。 它是你心中所愿。 看穿一切的清明让年轻的摊主在这一刻仿佛变得遥不可及,犹如神圣而不可侵犯的神祗。 心中不由得一凛,云想容收回了神,揶揄道:这算不算是我想得到的? 你打从心底希望它的存在,却不相信有它的存在。摊主振振有辞道,思其效,却无其形。有其因,却恐其果。殊不知,唯无惧无怖,方结情果。 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的每一句话都正中云想容的心事,让云想容不得不重新对这个原本只是觉得单纯有趣的人下定义。 我是鸣,一个四处流浪的卖药人。年轻的摊主再一次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先一步回答道,此药霸道至极,一旦服用再无回头之日,请三思而后行。 语毕,鸣躬身致礼。 拽着那包鲜红色的东西,云想容发现自己的五指收拢得很紧很紧,甚至还伴着时时的颤抖。即使理智上告诉自己不该随便听信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的话,但心底最深处却有另一个声音在怂恿着他相信这小小的东西就是他最大的愿望。 是与否的选择还在脑中交战,远处已经传来邵青与楚彤迫切的寻人声。对着那两个面色焦急的人喊了声话,他转回了头,此时的鸣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姿势。如若不是手中的东西,云想容会以为方才的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白日之梦。 第 3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9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39 章 等等,难道他不打算要钱?这叫卖药?送药还差不多! 有因自有果,有买自有卖。鸣悠悠地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什么意思? 话还没开口,邵青和楚彤已经寻了上来。见鸣没有再搭理自己的样子,云想容也不好再问什么。 无瑕哥哥,你让我们好找啊!楚彤不满地嘟着小嘴。 邵青也心有余悸地说,一转个眼,你就不见了,吓死我了。 不留痕迹地将纸包收入袖中,云想容笑着说:我又不是孩子,还怕我走丢了不成? 公子买什么了吗? 邵青看了看周围,这个地方是刚才他们经过过的,可见云想容在这里停留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一包泻药。云想容一本正经地说,准备等下帮你出气,拉死卓管事。 站在对面的两个人背脊一阵恶寒。 公子,连你也取笑我!还是邵青反应快了点,烫红着脸抱怨。 于是乎,这趟逛街之行就在不止的笑声中结束。 39 煌,昌兴七年七月初七,建国以来跨越区域最大的商品交流会在六海举行,为期十天。开会的首日,整个六海张灯结彩,热闹得更胜新春佳节。即使是平日里有些冷清的偏僻小道,这天走来也是摩肩接踵举步难行,就更别说是那已经人山人海的会场了。 不过,会场里居多的是凑热闹的人。毕竟这里参展的都是来自昆河南北,甚至他国的大商家,一时的小盈小利当然满足不了他们,寻找合作伙伴才是最终目的。所以,若是单纯为图个好奇的反倒是走上大街更有新鲜看头。 顾家这次是卯足了劲要在南方打开一片市场,整整五大车来自顾家旗下各类型商铺的商品,一字排开来很是壮观,几乎占据了四分之一的会场空间,前来询问交洽的人也不在少数。而正如顾之暄所料的,卓千帆负责了这次的接待工作,他所要做的就是在每日的活动结束后,将有合作意向的几家商号信息交到云想容手中。 转眼间,已过五日,前来与顾家洽谈的商号是只多不少,这一日,卓千帆忙了整整一天,应付完最后一位客人后已是酉正。理了理资料,他来到云想容的房间前。 公子。轻敲房门,卓千帆出声道。 请进。 微微抬首看了眼卓千帆手中厚厚的资料,云想容揶揄道:看来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卓千帆一如往日的冷漠,将东西放在桌上后便静静地伫立一旁。 其实这些事情由卓管事全权负责也是无可非议的,可我却跟来了。云想容边翻动着一页页的资料,边说道,不问问我究竟想做什么吗?青和彤儿都好奇得很呢! 公子心中自有想法,属下听命行事即可。 哦?是吗?云想容抬眼与之对视,你是个威胁。 千帆不明。 云想容肃颜道:但能否成为我的阻碍,决定权在我。 寡言的卓千帆眸光深了几许,道:能否成为公子的助力,选择权却在我。 云想容默然无语,将目光挪往窗外。 时入初秋,天气转凉。季风渐起,吹皱秋水。青叶渐倦,些显微黄。 悠悠地,他开了口:千帆,倘他人负你诸多,与你之仇不共戴天,你当如何? 静待时机,有仇报仇。几乎没有犹豫地,他回了答。 若那人位高权重,根基坚若盘石? 卓千帆冷哼道:如此甚好。 怎说?云想容挑眉。 从极上之位沦落极下,是比死还痛苦的折磨。 语声淡淡,却如一把未出鞘的宝剑,依旧能感觉出它的冰寒与凌厉。 你恨云家。再次将目光凝向卓千帆,云想容直言不讳道。 对方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的慌乱,被云想容毫无遗漏地尽收眼底,嘴角也划开了弧度。 但卓千帆不是初生的雏鸟,即使知道自己露了破绽,也很快地镇静下来:公子凭何作此臆测? 云想容莞尔:你道我这几日都足不出户么?五日来,你每每望向云家商号时透露的恨意,稍微留点心的人都能推测一二,这也是你不得不投身北方商联的原因之一吧? 只怕是公子才有这等好眼力罢。卓千帆也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是哪家之后? 被云有财逼得家破人亡的商号太多太多,用十双手都难以数清,云想容可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上面。 幽肃温家。 竟然是原南方商联第一把交椅的温家! 微蹙着眉头,云想容心里也不平静。十年前云有财为了把温家拉下那个位置,用的都是赶尽杀绝的手段,甚至于官商勾结。那场利益交易下的一个牺牲品是几乎被斩草除根的温家,而另一个牺牲品是他。 眸色黯了黯,云想容道:具我所知,温家这代只有一子,如果仍在人世,年龄应该不及弱冠,而千帆你…… 是的,温家还有一人侥幸逃过此劫,便是当时外出游玩的温家之主爱子,温显奕。 小主人今年十七。 第 3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0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40 章 卓千帆一语双关,既证实了云想容的说法,也点明了自己的身份。 是嘛,与青同龄。云想容沉吟道,那么,温少爷如今何在? 不便告之。 脑中似乎闪过什么重要的讯息,但还没来得及抓住,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也罢,这本来就不是我该管的事。云想容顿了顿,千帆是想借顾家之力助温显奕复仇? 卓千帆森冷地笑道:不单如此,云家从温家夺走了什么,我要让它一样样全吐出来。 也好,至少你我在某一方面的目的是一致的。云想容轻轻地合上资料,不管你承认与否,千帆已是我的助力。 你…… 怎么?看不出来么?云想容笑得无害,我的恨并不比你少。 你姓云……卓千帆仿佛意识到什么地喃喃道。 笑容依然云淡风情:我是云无瑕,顾之暄的云无瑕。 心中生出的些许歉意,在听到云想容这句话后顿时消散。带着敬意,卓千帆躬身致歉:是我失礼了。 无妨。嘴角边不经意地泛起蜜意。 何曾想过有那么一日,他会平静地把那些痛苦的过去当作如烟往事回忆。憎恨与报复不再左右他的情感,如今所做的一切只是给过去一个交代,作个了结罢了。 那么,千帆告辞了。卓千帆欠了欠身,关门而出。 云想容起身,负手而立于窗前,仰望圆月,心中对那人的思念尤胜往日。 就于此时,翅膀拍动之声由远及近。不稍一会儿,便有只灰色的信鸽停落在他跟前。扑腾扑腾跳跃两下后,歪着小小的脑袋,抬起乌溜溜的眼睛与一脸欢愉的云想容对望。 自缠在小家伙脚上的小竹筒中取出一张小纸条后,云想容将特意留下的馒头屑拿出放在它的跟前。见小家伙吃起慰劳食粮,云想容便自顾自地看起了这晚的安眠情话。打从他离开垣州以来,每隔四五日就有一只信鸽准确地找到他的位置,送上那人的相思,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长夜孤寂无人伴,独望云心解相思。自别后,盼重逢,相思泪落君梦中。 轻轻的言语透着浓浓的爱意,一股暖流在云想容身上游走,心灵的满足久久不散。 直到那小家伙解决完它的食物,在他面前催促般地跳来跳去时,他才笑着动笔以书相思。 君我虽遥万重山,相思魂萦咫尺间。唯愿凤凰展双翼,乘风渡我过昆河。 待到墨迹干去,云想容才慢慢卷起纸条。 卷到一半,他犹豫了下。 摊开,起笔。 落笔,卷起。 云想容这才轻轻按住那太过活泼的小家伙,把那纸条放进了竹筒。 机灵的小家伙转了个身,展开翅膀,开始了它的回程之旅。 40 为期十日的六海商品交流会终于圆满落下帷幕,各地区的商号也陆续返程。另一方面,由于希望同顾家合作的商号委实太多,致使云想容一行人在六海又停留了数日。 四日后的晚上,云想容将卓千帆与邵青请到房中密谈。 待二人坐定,云想容便开门见山道:此次南下的目的,你们心中多少有数罢。 虽然两人同时颔首,但卓千帆泰然自若,而邵青却显得颇为紧张。 我想听听你们的看法。云想容的目光落在邵青的身上,青,你先说。 邵青一怔,红着脸小声地说:最近云家向魑岛海家定购了数量相当可观的货船,看样子是想从海运这方面获益。一旦这批货船投入使用,博日海的运输权便会落入云家手中,这对北方商联将会是个沉重的打击。 卓千帆投向他的目光带着赞许,而云想容也点头让他继续说下去。 但相对的,只要能成功地把海运权握在手中,云家的损失也不小。尤其是,这次的货船是以云家的名义购入,这种独食的做法使得南方商联的多数商号对此颇有微词。邵青的声音略微大了点,脸上的红晕也淡了少,所以,海运权是关键。 云想容笑意初露道:依青所见,我们该怎么夺? 这批货船的造价不斐,云家虽财大气粗,却也无法一次性付清款项。据可靠消息确认,云家这次只付了三成的定金,另外七成双方协商在交货时缴清。倘若我们能让云家在这个时间点上资金周转不灵的话……畏畏地看了一眼正对着自己笑的云想容,好不容易褪去的羞涩又爬上了清秀的脸庞,货船便到不了云家的手上。 嗯,这些年青果然没有白跟邵叔呢!云想容赞同道,那么之后呢? 观点得到云想容认同的邵青刚有些沾沾自喜就被这之后给难住,吞吞吐吐地怎么也接不下话去。 单凭这一点并不能彻底破坏这次交易,也不是长久之计。魑岛海家以制船闻名于世,不仅与我国,与葑、啻两国也有生意来往,绝不会单因云家一时的周转不灵而放弃这笔买卖。只要云家与他们交涉,愿意多付些银子以延迟双方交款交货期限,待到筹足资金后,还是会化险为夷。自进屋后就保持缄默的卓千帆说道。 邵青忿忿地瞪着这个全盘否定自己想法的人,那咬牙切齿的模样让多留了个心眼的云想容忍俊不禁。 就在这时,卓千帆话锋一转:但,阻止双方交易成功是前提,这个起步点与我不谋而合。 邵青瞪大着眼睛,搓了搓耳朵,简直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 这算不算先给棒子再递蜜糖? 云想容饶有兴趣地挑起眉,看来事情并不是剃头桃子一头热啊! 那么,千帆认为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云想容问道。 卓千帆冷哼一声,丝毫不介意面前两人知道他对云家的憎恨,道:不仅要让云家的资金周转不灵,更要让他一败涂地,再也翻不了身。先使其失信于海家,后失威于商联,再夺其资产,毁其基业,众叛亲离,直至一无所有。 话在嘴边,说来容易。邵青在一旁泼冷水道。 第 4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1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41 章 被数落的人全当没听见,连瞥上一眼都没有。 就听云想容面露沉思,说道:此非寻常之法可办成之事,千帆胸中是否已有良计? 一肚子坏水。邵青还在那喋喋不休。 卓千帆继续无视他的存在,对着云想容说:顾爷命千帆协助公子,千帆自当以公子马首是瞻。 他倒是会说话。云想容会心地一笑。 马屁精! 青!云想容正颜道,谨言慎行,莫失分寸。 邵青委屈地红了眼,低低地应了声:是 云想容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 太宠着未必是件好事,邵青如是,看来楚彤亦如是。 庭中正在戏耍着小猫的小鬼突然打了个喷嚏,为此还不明所以了好久。当然,这是别话。 我心中是有一计,只是……云想容沉默片刻后道,需要青与千帆配合的方面诸多。 公子请讲。两人同声应和。 又过了几日,顾家一行人也起程离开六海,但他们并不是回北方,而是直通敛州。这次参展的五大车商品早早便销售一空,为了行动的方便,五辆车辇都在六海以适当的价格卖出,而剩下的十匹马则让部分护卫带回垣州。所以一个月后,到达敛州的只有另外两辆装载着细软的马车和少数的人。 这次云想容是代表顾之暄,到敛州与云家当家人云有财进行一次非正式会谈。主要是商讨如何解决现如今南北两方商联间的主要矛盾,谨防冉州事件的再次发生。可当这一行人到达敛州时,云有财并没有出面迎接,只是让他的次子云荣升到场略微寒暄了一番便走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下马威。 北方商联在敛州的办事机构负责人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人,叫乔叶卿。在他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他们的暂时落脚地,一座临时租借下的小院,名拂月。谈不上富丽堂皇,但清雅别致,别有一番风味。 众人刚将一切整理妥当,就有人通报门外云家家仆送上请柬,请云想容、卓千帆到敛州最大酒楼倚风楼赴宴。送请柬只让下人来倒也罢了,竟连接送这种基本的待客之道也无,这让早已忍了一肚子火的邵青差点冲动之下把请柬撕个稀巴烂。好在卓千帆地早一步抄走了请柬,不然这口实落入云有财口中,更是麻烦。 你疯了吗?卓千帆劈头一句怒喝。 邵青气鼓鼓地说:他们怎么能这样!公子好歹也是爷的人,代表着北方商联,他们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惹火你就是他们的意思。卓千帆冷哼道。 不明所以的邵青眨巴眨巴眼睛,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没有关系,跟你家公子关系就大得很。卓千帆把请柬丢回稍微冷静下来的邵青手中,手下的人出错越多,你家公子被人说三道四的把柄就越多。今日你要是撕了云家的请柬,等若与南方商联挑衅,到时候什么事情也甭想谈了。 这时候才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邵青才冷出了一身的汗,心里虽然承认了自己的冲动,口头上却实在不想和面前这个提醒了他的人道谢。 明白了就去做准备,捅了篓子坏了你家公子的计画,别怪我没照应你。 邵青知道,这是个台阶。但这个台阶偏偏是卓千帆给的,他打从心底不想顺着走下去。 你家公子你家公子的,公子不也是你的公子么?什么你家我家?邵青忿忿道。 如往常般冷冷地瞥上一眼,卓千帆说道:如果你要在这个问题上深究的话,我想你会后悔。 你!怒气让全身的血液不由自主地沸腾起来。邵青现在已经是十成十地肯定,自己跟这个卓千帆是八百年的八字不合。 青叔叔,卓叔叔,你们吵够了没? 楚彤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左手肘倚着桌子,右手掏着耳朵,一派老成的模样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彤儿你说,是谁的不对?非常时期,屏除前嫌,拉拢战线是首要任务。 我没空跟你们搀和。这时的楚彤甚至翘起了二郎腿,要是你们敢坏了无瑕哥哥的计画,让我见不到无瑕哥哥,我扒了你们的皮! 邵青心里哀号。 天!这么痞的话,这小鬼从哪里学来的?什么时候学来的?若是让公子听到了,会不会杀了他以谢天下。若是让爷听到了了…… 好吧,这个假设的结果太恐怖了,不想也罢。 话说回来,无瑕哥哥什么时候会到? 视情况而定,最快一个半月,最慢的话两个月足够。卓千帆回答道。 没错,云想容并没有来敛州,他已经混在返回北方的护卫中,先回了一趟冉州。而卓千帆这一行人却要掩人耳目地制造假像,让敛州的有心人士认为顾之暄的得力助手无瑕公子已经到达了这座城。 公子究竟想做什么?邵青很是郁闷。 让他们俩配合他,却只把计画告诉卓千帆,很不公平,极度不公平。这也是为什么最近他越看卓千帆越不顺眼的原因。 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知道。卓千帆又是冷冷的一句。 沉住气,千万要沉住气。邵青不断地告诉自己。 今晚就照原定计划行事,别出错了。卓千帆随后补上一句。 脑袋里紧绷的那根筋还是抵不过冲动,邵青气鼓着腮帮子,怒道:不用你教我怎么做! 但很快地,他被卓千帆那弯弯翘起的嘴角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个动作是叫笑吧?他在笑?那冰块会笑?好吧,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冰块笑起来很有味道。 此时的邵青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可怕,娘呀,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反应?! 尴尬地别开头去,邵青继续收拾起房间里的细软,不过动作变得十分地僵硬。 傍晚,卓千帆与邵青来到倚风楼,出席云有财为无瑕公子准备的接风宴。 一番寒暄过后,云有财带着质问的语气道:怎么不见无瑕公子?莫不是瞧不起老夫准备的洗尘宴? 第 4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2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42 章 云老板何出此言呢?邵青笑脸相迎道,我家公子身体向来不太好,又接连几日的舟车劳顿。这不,前脚刚进拂月水榭,后脚就病倒卧床了。估计这会儿,大夫正在为公子诊治呢! 哦,原来如此。云有财恍然大悟道,老夫还以为是无瑕公子嫌弃了我等这地方呢! 哪儿的话,若不是我们压着,公子还硬是要来呢!邵青的表面工夫确实做到了家,一副惋惜的模样道,为此,公子特意挑选了件礼物送上,以表歉意。 说罢,邵青身后的家仆便将礼物递上。 云有财接过礼物,打开一看,是件约莫手掌大小,质量上好、水头丰足、雕工精细的玉瓶。 这哪好意思呢!云有财登时笑得合不拢嘴,无瑕公子病了,该是老夫登门探望才对。要不,明个儿我去一趟? 云老板有心了。邵青欠身颔首,那么,明日我们扫室以待。 好说,好说。 邵青抬起头,本想转身离开,目光却被云有财身后的人吸引过去。说老实话,若是没有刚刚的对视,邵青绝对不会留意到他。可就是刚刚眼神的一瞬间交汇,他注意了他,而且再也无法将目光移开。一张放到人群中是再普通不过的脸,却有着令他无比熟悉却又陌生的神情。 于是,他侧首问云有财:敢问云老板,您身后这位是? 他啊!云有财顺着邵青的目光看去,说道:他叫商洛禹,是老夫最近刚招来的管事。哎,人老了,都有点力不从心了。 商洛禹对着邵青欠了欠身,后者回礼。 商洛禹么?邵青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 宴会说实在的,很无聊。相信在此之前,云有财必定警告过南方商联的其它人,总之宴会自始至终,除了与顾家有些许生意来往的商号老板外,再无任何人前来寒暄问候。那一副副欲言又止,想靠近又止步的模样邵青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宴会结束后,邵青与卓千帆乘车同归。 卓千帆破天荒地挑起话头:这一整晚,你都心不在焉,发生了什么事? 陷入沈思的邵青置若罔闻,马车内的气氛登时冰冷到了极点。 邵青! 很没耐心地一声低吼终于让邵青回过神来,呆呆地问了句:什么? 何事让你如此上心? 邵青惊了惊,抬眸与卓千帆对视,深邃幽黑眸子后的隐隐怒火让邵青下意识地想逃避,却又不知道为什么要逃避。 那……那个人……他该死地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结巴,那个无声无息跟在云有财身后的人…… 跟在云有财身后? 卓千帆努力地回想着,好象是有这么一个人,但印象并不深。看来那个人的行事很低调,至于为什么要低调,原因无非就那么几种,似乎有必要调查一番。 他叫商洛禹。 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 本欲开口,却又忽然想到卓千帆并不知道三年前垣州顾家发生的事,自然对这个名字无所反应。 不,确实没什么特别。邵青违心地改口说道。 那件事毕竟是爷的家事,他没有权利说三道四。如今之计,只能自己多留个心眼了。不过话说回来,要是真如他想的那般,那为什么他会换了张面孔来这里?为什么会成为云有财的管事?最近云有财的动作难道和他有关?太多太多的疑问让邵青脑子里糊成了一片,再也想不出其它。 是吗? 卓千帆的眼里尽是不信,这让邵青很是头皮发麻,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都说没有了,你怎么还这么无聊地问七问八? 糟了,这是恼羞成怒的表现。邵青心叫不妙,这岂不是不打自招么? 顿时红着脸偷偷地瞄了眼对面的卓千帆,却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冷淡如常,连方才少许的隐晦怒火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心里不觉又是一阵失落。 42 次日,云有财并未如约而至,只派人传话说近日事忙,改日拜访。但拂月水榭里的人都知道,这不过又是云有财的一次下马威,若是冒冒失失指责他的怠慢,无非是自取其辱。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邵青这回倒是实实在在地奉行了这个原则。 直到十日后,云有财终于登门来了。但他并非孤身一人,随行的还有他的二儿子云荣升和一个应该年过花甲的老人,那商洛禹倒是没有跟来。 将人迎进客厅,表面的客套之后,就听云有财道:无瑕公子远道而来,老夫直至今日才登门拜访,实在惭愧。献上薄礼一份,了表歉意。 云老爷何必客气?您能来,是我们的荣幸才对。 邵青接过云荣升递来的礼盒,却不打开,便让下人带进屋去。 云荣升趾高气昂地问:怎么,连看也不看,是瞧不起父亲送的礼吗? 荣升。云有财故作斥责地唤了一声,对邵青道:犬子失礼了。 不妨事,误会一场罢了。邵青笑道,非是我小看云老板的礼,而是此礼乃云老板赠于我家公子之物,邵青实在打开不得。让令公子想岔了,是邵青的不是。 无妨无妨。云有财显摆出一副大度的模样,今日不见无瑕公子出迎,是否身体依然抱恙? 邵青一声轻叹,常言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身体上虽已无大碍,但公子的气色还是差了点,吹不得风。 云有财点头称是道:水榭湿气较重,委实不适合无瑕公子休养。不如让老夫为无瑕公子另寻一处静养之所,可好? 云老板的好意,邵青心领了。邵青故作无奈道,只是我家公子性子倔听不得人劝。北方水榭难见,一到这里公子便喜欢得紧,说什么也不愿搬。 这样啊!云有财困扰地说,老夫家中倒有些去湿气的对象,回头让下人送过来吧!这点小小心意,邵青就不要再推辞了。 既然云老板这么说,邵青便是却之不恭了。 好说,好说。云有财哈哈笑着,不过,老夫有个不情之请。 云老板但说无妨。嘴里虽然这么说,但心里还是不由得紧了紧。 第 4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3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43 章 云有财是只老狐狸,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其目的所在。这是公子临别前特地对他说的,所以每每与云有财谈话交锋,他都小心谨慎得很。 素闻无瑕公子才思敏捷、能力过人,乃顾大老板的得力左右手,老夫久仰得多时。得知无瑕公子来我敛州,心中不甚欢喜。本以为能一睹风采,怎料如此不巧无瑕公子抱恙在身,不免有所遗憾。云有财说得振振有辞,今日,老夫特地将敛州城里最好的大夫请来,只愿能为无瑕公子诊治一番,也算尽了地主之宜。 原来另一个人是大夫,云有财果然小看不得,兜兜转转地说了一阵才点到正题。好在这种情况公子也曾提过,应对的方法是有的,邵青倒也不焦不躁。但云有财这么做的目的为何,邵青怎么想也弄不明白。 云老板盛情,邵青怎可推却?若让我家公子知晓,准会将我一顿斥骂。说罢,邵青手一摆,请。 云家父子相觑一瞬,大大方方地便随着邵青让内院走去。 云想容的居所是座立于湖上的竹造楼阁。十五之时满月悬于夜空,月影落于水中,微风吹来漾起清池水波荡荡,好不诗情惬意。故而得名拂月。 云老板请留步,待我通传禀报。邵青快步上前,踱过水榭前的竹桥,轻敲房门道,公子,南方商联云老板携公子前来探望。 里头的人没有应答,邵青顿了顿便径直推开了虚掩的竹门。秋风未经许可地闯入内室,拂起珠纱罗帐曼舞,药香涌动顿时扑面而来,是烟似雾宛如天庭仙境。 隔着竹桥从远处望去,隐隐约约便见一人影横卧床榻,邵青在纱帘前微一作揖,似乎在说着什么。不稍一会儿,邵青走出内室,对着隔桥的云氏父子及一旁的大夫做了个姿势,后三人会意,过了竹桥。 留步于榻前,待邵青搬来竹椅坐定后,云有财颇为客气地说道:早闻无瑕公子到敛州多时,直至今日才得闲拜访,实在惭愧。 云老板说笑了,无瑕乃晚辈,理应是无瑕登门才对。只可惜了我这身子……纱帘后的人轻咳了几声,确实让人听出了几分虚弱之气。 无瑕公子…… 如此称呼真是折煞无瑕了,云老板叫我无瑕即可…… 云有财笑得开怀,但那脸上的皱纹却一点也不灿烂:既然如此,无瑕也唤我一声云伯父吧!云老板云老板的,见外得很。 那无瑕恭敬不如从命。 这么刻意的一来一往,两人套了近乎。邵青趁着没人注意时撇了撇嘴,这种暗箭藏袖里的交情很令他不屑。 来来来,无瑕。云伯父知道你的身体不好,特地请来了敛州城里素有妙手回春之名的苏大夫为你诊治诊治。 使了个眼色,一直默声站在云有财身旁的那名大夫卸下了身上的行医包,径自地坐到了榻前的竹凳上。纱帘后的人也没有丝毫犹豫地将皓如白雪的手伸出了那层屏障。大夫道了声失礼后便开始诊脉。 就于此时,云有财有意无意地问道:无瑕姓云? 纱帘后的人不动如山泰然自若道:正是。 43 真巧啊,不知你爹娘是哪里的啊?说不定我们还能扯上点关系!云荣升打哈哈道。 摆明一个二世祖!说话如此粗俗,和公子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邵青心中冷笑不断。 若真是那样,倒是无瑕高攀了。可惜祖父乃一届潦倒书生,家父乃过继之子,与家母常住绍久,年前已先后病逝。 是嘛,苦了无瑕了。这时候的云有财有点像哭耗子的慈悲猫,只听他继续问道,无瑕贵庚? 无瑕今年已是二十有七。 老夫有一长子,今年与无瑕同龄。你二人若是相见,或许能引为知己。云有财一声惋叹,继续说道,只是,他如今杳无音讯,生死未卜……哎…… 不知云大公子发生了何事? 还不是跟个男人跑了,贱人就是贱人!云荣升冷哼道。 你的嘴巴才叫贱! 邵青胸中怒火灼灼,暗自为那个从未曾见过面的云大公子抱不平。 荣升不得胡说。故作严父样的云有财呵斥道,你兄长与那人确是真心相许,怪只怪我当初昏了头,气走了他。也不知他是否仍然记恨于我,直至今日也未有一字词组托来。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都是自己的孩子,现在想来,实在后悔啊! 云伯父可有寻过? 非是无,但茫茫人海,如何捞针?云有财说得是老泪横流,可怜了我的容儿啊!三年了,是生是死,好歹也托个梦给我…… 云伯父莫要伤心。若有些许线索,无瑕或许可帮上点忙。 云有财眼中闪过得逞之意,说:早前曾有人说见过他北上,只是那之后便再无消息了。说来惭愧,当老夫得知北方商联的无瑕公子姓云,且与犬子同龄时,确实兴过莫非是同人的念头。可惜无瑕到的那晚抱恙缺席,后来老夫又事多忙乱,拖到今日才登门。 无瑕虽非云大公子,但与云伯父一见如故。若云伯父不嫌弃,无瑕愿待您如亲父,以尽孝道。 无瑕…… 云有财演得是至情至性,十足的一副思儿深切的模样,最后竟直接地掀起了纱帘。 云老…… 邵青虽早一步发现,却已来不及阻止。话才到一半,云有财已经将里面的人看得真切无疑。不过,这一刻,云有财父子愣了,邵青也愣了。 怎么回事?里面的人竟然不是卓千帆!虽然同样遮着面纱,但那轮廓绝对不是他,也绝对不是公子。打从刚才说话时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只是没想到会有人移花接木。 幸而,邵青的反应够快,下一个瞬间立马接话道:云老板,入秋微寒,公子他吹不得风啊! 云有财悻悻地放下纱帘,僵着脸道:是老夫失态了。 云伯父思子心切,无瑕怎会怪您。听闻不日便是云老板的五十寿诞,只盼云大公子明白您的苦心,早些归来贺寿,喜上添喜。 那就承无瑕贵言了。云有财顿了顿道,天色不早,我们也叨唠了好一阵,想必无瑕也累了吧?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 招待不周,让云伯父见笑了。邵青,替我送送云伯父。 是。邵青应道。 竹门复掩,隔开两个世界。 第 4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4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44 章 拂月水榭门外,四人止步。 送到这里即可。 云老板,走好。 邵青欠了欠身后,转回了水榭。 苏大夫邀功似地急忙开口道:小老儿方才诊过无瑕公子脉象,确实是水土不服之兆,但已有转好之势。至于云老爷问话时,无瑕公子的脉象也是平和如常,半丝慌乱也无。 爹…… 云荣升欲言,却为云有财所阻。 车上再说。云有财将手中的一锭金子交给苏大夫,说,什么事能说,什么事不能说,你该有分寸吧!否则…… 是是,小老儿明白。苏大夫战战兢兢地接过金子,连声道谢后就火烧屁股地走了。 马车返程时,不待云荣升继续刚才的未尽之言,云有财便开口道:不是他!声音不是,样子也不像。 这怎么可能?云荣升不解道,爹,你当时确实是把那贱人送给了顾之暄吧? 云有财对儿子的怀疑很不满:要是没有送,你现在还没那个闲钱在尚清盖别院金屋藏娇。 爹!云荣升没想到他爹竟连他养女人的事情都知道。 放心,我不会让依珂知道。 云荣升一听到这个名字就眼睛冒火,牙也咬得死紧:那个疯女人!她要不是翟大龙头的女儿,还不看我整死她!仗着自己是正妻,整死了我多少女人。 忍一时之气!云有财责备道:要我跟你说多少次?在这一点上,你远没有容儿想得深远。翟南的势力已大不如前,只要在等上一段时日,你要杀要剐要清蒸要红烧,我也懒得管你。 不过话说回来,爹,为什么你三年前那么舍得把那贱人送人?他不是我们的摇钱树吗?不愿再受责备的云荣升连忙一转话锋问道。 云有财叹了声:你道我舍得吗?当年顾之暄威逼利诱于我,我怎能不放手?但这不过是其一,其二,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容儿的势力已远超乎我的想象。恐怕那日若真让他回了敛州,我们父子俩都要去喝西北风。还不若就地做个顺水人情,让顾之暄拖住他一时,我也正好清理清理那些背叛的杂碎。没想到,后来我向顾之暄要人时,他竟说容儿在到达垣州前就逃跑了,更以此反咬我一口。若不是有那人暗中提醒,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如今的无瑕公子,很有可能就是当年的云想容。 爹,那人到底是…… 他是我们另一棵摇钱树,别想动他的主意,至少在我们成功前。云有财特地在最后一句上加重了语气。 44 话分两头,此时的拂月水榭竹楼内,四个人俩俩对坐而视。 公子,你什么时候到的?邵青难掩兴奋地说,卓千帆不是说至少要一个月的吗?对了,为什么韩公子也在这里,还假扮成了你? 尚清那的准备早就妥当,没有我也无大碍。倒是这里,我担心临时生变,而且……他欲言又止,很不自然地顿了顿后,转而说道,云有财并不容易应付。连夜赶来的途中巧遇汐昭,于是请他送我一程。终于见识到什么叫一日千里的上乘轻功。 你要真想见识,说一声,让爷带着不就成了。邵青轻声嘀咕。 云想容俊眉一挑:青,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 没错,坐在邵青面前的正是本应在月后才会来敛州的云想容,而他身边的是那个一向对他人冷颜对情人才有笑颜的韩汐昭。 这个组合很奇怪,云想容知道邵青心里想的是什么。在途中巧遇,若不是敛州的事等不得人,他也不会那么唐突地请韩汐昭带他走一遭。毕竟,要论起交情,他与戚水寒更为熟识。没想到,那个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韩汐昭想也没想地就同意了,直把云想容错愕了好久。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被韩汐昭细心地呵护在怀中,体验那踏雪无痕一日千里的轻功。 当两人赶到敛州,依着约好的记号寻到拂月水榭时,正巧看见云有财与云荣升和另一个人登门求见。一个眼神相对,两人默契地往后院奔去,找到了刚要进竹屋的卓千帆,来了招移花接木。 公子,刚才真的是吓死我了。邵青心有余悸地说。云有财突然来那么一手,确实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卓千帆,云有财是见过的,即使蒙上面纱,也难保他看不出个究竟。更何况,邵青可以打包票,卓千帆绝对不会蒙面纱。 这要多亏汐昭。 心知云有财一定会想尽办法见到无瑕公子,云想容心里主意顿生。韩汐昭果然是个心思细腻玲珑剔透的人儿,一下子便猜透了自己心里的想法,二话不说,便往榻中躺去。因此,才有了方才的一幕。 举手之劳罢了。韩汐昭淡然如故,忽地立身而起,道,此事既已,我也该回程了。 语毕,还未待三人道别,便脚下一个轻点,越房檐而去,唯留一缕清香于空。 随后,邵青将这几日的所得一一详细地告之于云想容,自然也包括了那个过多引起他注意的商洛禹。 后者听罢,神色着实凝重了不少。倚案沉思片刻后,他缓缓说道:异我者,必露马脚,我们静观其变吧! 离云有财五十寿辰还有二十余天,这期间公子是否长留于水榭?卓千帆问道。 既然无瑕公子如此受人注目,自然不能拂了众人的兴致。云想容眼中露出狡黠,这病都养了十多日了,想见见我的人估计也排成长队了吧! 公子的意思千帆明白了,千帆这就去打点打点。 话音刚落,卓千帆已退出了竹楼。 公子可是累了?邵青见云想容一脸倦容,轻声问道。 轻轻揉了揉两边太阳穴,云想容说道:我确实有点困了。 青服侍公子小憩一会吧! 轻手轻脚地将云想容扶到长榻躺下,盖好锦被,邵青正要离开房间,就听身后传来云想容倦倦的声音:青,这几日你可有与邵叔联系? 义父?有啊!昨天刚到了封信。 话音落了许久,久到邵青以为云想容已睡去时,又听他暗哑着声音问道:邵叔可有提到近日垣州是否发生变故? 邵青歪头想了想,回答:没有。 是嘛……云想容的声音更低了些,那就好……那就好…… 不明所以的邵青刚想问个究竟,却见云想容已是闭目沉沉睡去。 第 4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5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45 章 看来公子真的累了,以前的他从不曾在自己面前露出这样从身到心的疲倦。疲态尽显的面容,几乎拧在一起的俊眉以及紧紧抿着的唇,就连睡着了也不能安宁。是了,很像那时候的公子。那时候爷心急着找欧阳商而冷落了公子,公子的失落与迷惘他看在眼里,也疼到了心里。事隔三年,如今又是什么让公子再度露出这样的表情?为什么公子会问起垣州?会不会是垣州发生了什么事?可垣州怎么会有事?能有什么事? 压下了那份好奇,邵青这才轻掩房门离去。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邵青觉得他家公子似乎有些不一样,从方才见面到现如今,这样的感觉一刻也没有消失过,却又让他说不出具体哪里不一样了。 哎!多想无益。邵青甩甩脑袋,把那乱哄哄的想法全部抛出脑海。 45 无瑕哥哥!一声清脆的呼唤自竹桥对面传来。 那急奔而来的声音主人让邵青又是一阵头痛,这小祖宗根本就是生来与他作对的。 楚彤,公子累了,刚刚睡下。邵青好声好语地说,晚膳时,再来找公子好吗? 哦! 楚彤难得一次应得这么爽快,这让邵青突生一股成就感。只是没想到他刚想牵上楚彤的手双双离开时,后者就转了个身避开了他,直冲冲地往竹屋跑去。 楚彤。这声要大不能大,要小楚彤又听不见,让邵青很郁闷。 反观那个被叫的人是一点自觉也没有,回过头对邵青说:我不会吵到无瑕哥哥的,陪他一起睡不就可以了。 好吧,既然公子极疼爱的楚小鬼都这么说了,他也没什么好阻挠的。 邵青耸了耸肩便离开了。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晚膳时再见他家公子与楚彤,竟是一个倦容依旧,一个泪眼汪汪。 彤儿,这鱼肉很新鲜,多吃点。 心疼着楚彤一直埋头扒饭的云想容夹了一大块鲜嫩的鱼肉就要往他的碗里放,后者见状,连忙端起碗避开。云想容的手僵在半空,眼中尽是无奈。 邵青赶紧将自己的碗递上,说道:楚彤不吃,给我。北方深海鱼少,味道比河鱼更鲜甜,不懂得吃的是傻瓜。 被拐着弯骂的楚彤这次倒没顶嘴,只是狠狠地瞪了出声的人。 不多时,云想容放下碗筷。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待到云想容慢步离开后,邵青才问起那个极有可能是肇事的祸首:楚彤,你又惹什么祸端了? 倔强的小鬼终于忍不住那汪汪的泪水,放下食之无味的白米饭,趴在桌上哇哇大哭。 喂喂,不至于吧! 楚彤从未哭得那么伤心过,今天一个两个是怎么了,都那么古怪? 人……人家……人家只不过是想睡在无瑕哥哥身边嘛!楚彤擤着鼻水说,可是,无瑕哥哥竟然凶我!他从来都不凶人家的。 邵青也颇为意外,他狐疑地问:准是你干了什么好事了吧! 特意在好字上加了重音,果见楚彤小小身躯一颤。 在邵青那如狼似虎的逼迫眼神中,楚彤才娓娓道来:我也没做什么嘛!只不过是把无瑕哥哥怀里掉出半截的一张纸揉了而已,谁让那东西那么碍事。 然后呢? 楚彤眨巴眨巴眼睛:然后无瑕哥哥就醒了,看到那张被我揉成团丢在地上的纸,整张脸都青了。 那一刻深入脑海的回忆让楚彤又是一抖,当时云想容的眼神确确实实吓到他了,和现在邵青的这种根本就是云壤之别,他甚至以为云想容会当场掐死他。 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难道是什么重要的消息?邵青心想。但公子是从来不会为了公事迁怒他人的,更何况还是他溺爱得连爷都嫉妒的楚彤?那么只有可能是私事了。会让公子失态的私事历来只有一种,便是与爷相关的一切。 垣州……变故……爷…… 难道?! 一个激灵,邵青顿觉如入冰窖,从脚底寒到了头顶。 我怎么知道?好象是首诗吧!楚彤嘟着嘴说,那种东西我也会写,要多少不行啊! 楚彤,你该长大了。邵青的目光落在刚才云想容的位置上,静静地说道:不管你是以何种目的接近公子,也请适时收敛吧!公子疼你,是因为你是个孩子,与他投缘。可在公子的心里,爷才是他的天。即使他总是在爷面前偏袒维护你,也不表示他不在意爷。那是一种感情的放任,也是对爷的信任。我敢说,倘若你与爷同时落水,公子只得救一人,他必毫不犹豫救你,而选择与爷同生共死。 楚彤不以为然道:为何我就不能成为他的天? 只能说,你晚了三年。他顿了顿,不,即使你早六年,也无法得偿所愿。公子与爷是必然的相遇,他们之间是必然的爱恋。天若塌,云安在? 厅堂的烛火被徐来的微风吹得抖抖舞动,摇曳不定,光与影在那两个突然陷入沉默的人的脸上交织,唯余蜡烛时不时发出的啪啪声在那有些昏暗的空间回响,有些寂静,有些寥寞。 好吧~偶可以省下一篇番外了= =~ 8过有亲说想看韩汐昭和戚水寒的故事~ 他们的故事在上部里亲们应该能看个大概出来~ 某只认为完全没有必要在雪上加霜了~ 说老实话,偶8素很想写这两只~并不是因为无爱~而是因为太爱~ 韩汐昭就是顾惜朝~同理可证,戚水寒就是戚少商咯~ 有亲说,顾惜朝绝对不会放弃权利~更何况是王族~谁说不是呢? 但在本文里韩汐昭的性格是承继失去了晚情后的顾惜朝的性格~ 第 4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6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46 章 直到失去后,才懂得了什么是真正所想所需~ 所以一旦他认定了谁,对谁便会更加的珍视~ 大家在看到这两只时可以自动联想成千里追杀逃往的那两只~ 偶实在不想再写些莫名其妙的灾难让这两只经历了~ 俗话说得好,平淡也是种幸福~ 46 市井流言的传播速度往往超乎人的想象。这不,听…… 喂喂喂,你们听说了没?高肖毅来敛州为云大老板祝寿了。路人甲如是说道。 切!高肖毅算哪只鸟啊!一年前说还会怕他几分,现在嘛……祝寿就祝寿,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路人乙这样回答。 怎么,你们还不知道吗?路人甲又故作神秘地说道,他的目的可不是那么简单,他是为无瑕公子来的。 无瑕公子?那个北方商联的无瑕公子?路人乙终于有点兴趣地问道。 可不就是咯!路人甲啧啧有声道,这顾之暄一出事,他就故态复发了。 顾之暄出事?你哪来的消息?路人丙对这件事的关注程度远远高于高肖毅来贺寿。 路人甲得意地说:听我那个刚从北方做生意回来的姑父说,顾之暄前一个月前遇刺,跌入江中的马车捞是捞起来了,却没找到顾之暄。这么久都没消息,怕是……凶多吉少了。 遇刺?!谁那么大胆子啊!路人丁惊讶道,想一年前,高肖毅就是不知道在哪惹了顾之暄,被他逼得家都不敢回了,跟流浪狗似的。现在竟然有人敢动土动到太岁头上? 来来来,我跟你们说……路人甲招呼另三人靠近些,压低声音地说,有小道消息传,云大老板下手的可能性很大。 哎……南北两方商联的关系是越闹越僵了。路人乙叹道,不管他们怎么斗,吃亏的总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 是啊!南方的东西在北方卖天价,北方的东西在南方也不便宜啊!路人丙和声道。 怎么朝廷就不管管?任他们这么搞,我们的日子还怎么过?路人丁也抱怨道。 嘘!路人甲头皮发麻地说,莫谈朝廷,莫谈政治,小心祸从口出。 此话一出,四人同时闭口,收敛神情,蒙头喝了两三杯闷酒后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而与他们临近的一桌三位客人在听到他们的谈话后也露出了苦涩表情,尤其是那个年纪估计不过十岁的孩子。 楚彤,要哭就在这里哭个够,回去后千万不要让公子看到你这副表情,不然他…… 想起他家公子这二十多日来的食不知味,寝0000不得寐,他的鼻子也跟着酸了好几酸。 楚彤瞟了邵青一眼,不屑道:谁会为了那家伙哭!都是他!惹得无瑕哥哥天天魂不守舍的。最好他有事,要是他没事,看我不撕…… 你们都以为顾之暄是三岁小孩吗?卓千帆平静地说,那是北方,是他的地盘。要说他事前一点苗头都察觉不出来,我第一个就不信。 那爷怎么不出现? 虽然爷的能耐他知道,卓千帆的话也说得有理,但要是真的没事,为什么爷避而不出? 他的想法,要是我们能猜出来,那北方商联第一把交椅就该易主了。 卓千帆的话在情在理,多少安了邵青的心。回头想想,公子是否也正是因为明白了这一点才强压下回垣州的念头,继续留在敛州?但即便如此,他心里依然是担忧着爷的吧?忍不住挂心,忍不住担心,忍不住伤心,那闲少将心思表露在外的公子,这几日已是憔悴得再也维持不了表面的云淡风轻。 眼看着再过几日就是云有财的五十大寿了,也是他们计划开始的第一步。万事具备,东风亦起。如果公子在这个时候倒下,他们的心血将付之一炬,想再找机会就难了。现在的公子,那是在强撑。什么时候撑不下去了,才是混乱局面的开始。 小二,结帐!卓千帆起身说道,回去吧!出来得够久了,高肖毅也该离开了。 真不明白公子为什么把我们都赶出来。邵青忿忿不平道,他难道不知道高肖毅对他的企图吗? 卓千帆哼道:又不是独处一室,你当拂月水榭的人都不存在吗? 是啊是啊,我以为那是鬼屋!邵青不服气地呛声。 喂!你们也当我不存在了是不是?楚彤跟着插上一脚道。 斗嘴也不看看地方!若说这两个人没什么,打死他也不信。 47 自从上次的被凶事件后,楚彤就赌气地不与云想容说话。云想容对他的关心,也被他刻意地避开,两人的关系可以说是僵到了极点。再加上后来顾之暄失踪的消息传到敛州,云想容终日忧心忡忡,也没再理楚彤,就更使得楚彤的心里严重不平衡。 孩子毕竟是孩子,不管什么原因,被人冷落了,心里自然不舒服,原本打算低头讲和的心思也跟着被丢到九霄云外去。但话说回来,死不低头是一回事,可他其实还是很担心那样失常的云想容。这不,刚一回到拂月水榭,楚彤直冲冲地就往云想容的房间奔去。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会被拒之门外。 你说什么?楚彤气得直跺脚,无瑕哥哥不见我?!无瑕哥哥怎么会不见我?我不相信! 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 随后跟过来的邵青和卓千帆几乎同时开口问道。当然,在话音同时落下的那一刻,两个人很有默契地互瞥了一眼,接着再很同心地把目光移开。 他竟然不让我进去见无瑕哥哥!楚彤高声指控着面前的下人。 那个下人欲哭无泪地辩解道:是……是云公子不见啊! 你胡说!楚彤都快气炸了,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台阶下,现在倒好,正主儿连见都不见他一面了,还和解个头啊? 邵青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对那个下人说道:让我和公子说说吧!说罢,他作势就要进屋,却也被下人拦了下来。拧了拧眉,邵青有点意外地问:难道公子也不见我? 下人憋红脸硬着头皮道:公子有交代,只有卓管事能进。 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看也是一头雾水的卓千帆,邵青基本肯定这人也是不知情的那个,心里的秤微微平衡了点。丢了个眼神过去,卓千帆会意地往前走了几步,下人二话不说地让开了路。可就在邵青和楚彤试图趁机溜过去时,下人还是很尽职地又拦了下来。 你……楚彤憋着气,硬是把肚子里的脏话统统警觉地塞回去。乖乖好险!要是让里面的无瑕哥哥听见了,他准没有好果子吃。 第 4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7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47 章 邵青一阵苦笑,但也不再强求,只是在看向卓千帆的目光中多了其它的含义。后者微点头后,径直地打开了竹屋的门,踏了进去。 呵!都能眉目传情了! 楚彤翻了翻白眼,忿忿地一屁股就坐在了竹桥旁的石头上。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卓千帆掩门而出,焦急的楚彤几乎同时地站起身来,迫不及待地问道:无瑕哥哥到底怎么了? 他需要休息。 面色凝重的卓千帆让邵青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吗? 他把事情全权交给了你,我会从旁协助。 邵青顿时瞠目结舌。 拎着不死心的楚彤和彻底石化的邵青离开,卓千帆自觉像是个老妈子,不禁地埋怨起竹屋内那个有点任性却不失理智的妙人儿来。 不得不说,顾之暄那个幸运的男人真的是淘到了一颗举世无双的明珠。 云有财的五十大寿,办得是风风光光,大有不输给王家的气势排场。 早在大寿正日前,敛州城里的客栈,又或者空闲的小院,甚至于稍微干净点的小屋都住满了来贺寿的人。连着几日,云家门庭若市,来往客人络绎不绝,差点就能把云家大宅那高到膝盖的大门门槛踩烂。全城的酒楼酒家都被云家包下,天天摆宴大鱼大肉,宾客们是吃走了一摊又来一群,忙得各家的跑堂是连半刻都停歇不得。再说大寿当日,从前一日的子时开始,云家大院里就是这边厢笙歌曼舞,那边厢杂技连台,喝彩声如海涛般一浪高过一浪,好不热闹。 这让喜上眉梢的云有财成天笑得是合不拢嘴,容光焕发到了极点。当然,高兴的原因并不仅仅只是这样。真正令他开心的其实是另一件事,或者说是另一个人。 谁?就是北方商联的高肖毅。 虽然这回云有财的大寿也有北方商联的人过来庆贺及送上寿礼,但出面的都是些小角色,在北方商联里是卑微得不能再卑微的存在,根本成不了气候。而高肖毅不同,哪怕他被顾之暄逼得四处流浪,高家商铺的生意跟着一落千丈,在五年一度的北方商联总会召开决定新的领导班子前,他依然是北方商联第二把交椅的主人。以他的身份出现在贺寿的人群中,无疑是在给云有财造势。再加上,如今顾之暄失踪,北方商联群龙无首,高肖毅在名义上已经算是北方商联的代言人。那以着朝贺般礼仪送上的一箱箱说不出名堂的贵重贺礼,间接地说明了云有财在高肖毅前的地位。或者该说,高肖毅是在暗示众人,北方商联与南方商联未来的关系发展。 爹,那个无瑕公子借口病重,竟然只派个随身的下人来送贺礼。云家二少爷云荣升不屑地哼哼道,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顾之暄凶多吉少,若他们真像外面传得那样,忧心病重也是常理。更何况,高孝毅在的地方,他未必会来。只不过……云有财皱了皱眉,我始终猜不透他们此行的目的,总觉得来得古怪。 不就是为给爹贺寿吗?云荣升不疑有他地说道。 总之,小心为妙。尤其是那个卓千帆,我好象在哪里见过他。 云有财对这个欠缺生意经的儿子颇为不满。其实,狡猾如狐的他真正中意的还是表面顺从、内里却精明得可怕的容儿,只有那样的云想容才配是他云有财的儿子。如果云想容能充分地利用自己的美色,不试图反抗,本分地接受他的安排,他是会考虑将云家的大权交到他的手中。当然,那是他驾鹤西归后的事。在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前,谁也甭想从他的手中夺走一钱一权。 对了,高肖毅呢?云有财突然问道。 云荣升朝着某个方向努怒嘴,说:他说人太多了,想透透气,走到后院那了。 后院?!云有财差点晕倒,你难道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吗?竟然让他到那里去! 真是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啊!他云有财何德何能生出这种儿子? 爹,我办事你放心。云荣升拍着胸膛得意洋洋地说,我让商洛禹跟着呢! 你! 云有财抽了抽嘴角,商洛禹的来历不明,云荣升竟然有胆子让他跟着高肖毅?万一是送羊入虎口……哎!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根本就是糊不上墙的泥巴。 不行!他不放心! 48 后院一棵年迈的老榕下,一人倚树闭目小寐,宁静祥和。长相清楚但不醒目的他,小憩时五官变得相当的柔和,脸上找不到半点商人应有的市侩表情,周身也没有丝毫商人该有的铜臭味道,一身儒雅,只会让人以为他是个安静的读书人,很难联想到他就是北方商联第二把交椅的主人高肖毅。 他仿佛这里是安心的避风港般睡得天塌不惊,就连有人悄悄地坐在他身边观察着他也没有转醒的迹象。直到他饱眠之后,稍稍地睁开眼睛才察觉出身边有异样的气息。一个激灵,他猛地坐直起身,转过头去与来人对视。 片刻后,他轻轻地吐出三个字:商洛禹? 商洛禹饶有兴趣地反问道:高老板知道我? 坚毅果敢的炯炯目光,睥睨所有的倨傲神态,仿佛一切都在他全权掌控下的谈笑自若。如举足之狼、扬爪之鹰散发着逼人的气息,让那被盯上的猎物想逃却无力而为。 和得到的情报真是天差地别啊!高肖毅暗暗地叹了口气。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又何况是瞬息万变的商场?倘若高某不知道何人是你,反而更证明高某有问题。他耸着肩,不慌不忙地回答。 此言甚是。商洛禹目露狡黠,请恕在下唐突,高老板可曾记得三年前应承过在下之事? 高肖毅站起身来,拍净了尘土:难道是高某善忘?竟不记得你我在此之前有过照面?像商兄如此人物,高某应当过目不忘才对……语气中颇具苦恼。 商洛禹故作恍然状:抱歉,是在下记错了人,这厢给高老板陪不是了。说罢,微微作了一揖。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高肖毅将他托起,哈哈笑道,若高某放在心上,就显得高某小气了。 话说回来,高老板怎会独自走到此地来?商洛禹看似随意地牵过另一个话题,高老板可知此地为何人居所? 商兄又在考了高某不是?高肖毅熟捻地说,若无差错,此地乃云大公子的故居。只可惜云大公子失踪三年有余,这里长年无人修葺,杂草倒也有些岁数了。随手拔了一根狗尾巴草,玩笑地甩了甩。 哦?没想到高老板查得还真仔细,这么说来,高老板是见过这云大公子的? 高肖毅摇了摇头,遗憾道:听说这云大公子与云大小姐是孪生姐弟,云大小姐乃南方第一美女,我想这云大公子必有其姐容姿。只可惜,我早前忙于商铺之事,没来得及见上一见。如今伊人已匿踪,可惜啊可惜! 未必。 怎么说? 据在下所知,北方商联的无瑕公子与云大公子倒有几分相象。 高肖毅一愣,随后大笑起来:无怪乎,无怪乎啊!我就说无瑕公子之姿绝世难有,怎地南方商联的人皆不屑一顾,原来如此啊!看来这云大公子必定也是无双容貌。哎!如今高某可就更后悔当初的错过了。 高老板怎地就误会在下的意思呢?商洛禹叹声道。 高肖毅这才后知后觉道:难道商兄认为云大公子与无瑕公子实则一人? 第 4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8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48 章 在下正是此意。 商兄见过无瑕公子?不过这就奇了,听闻无瑕公子在南方均以轻纱掩面,不知…… 商洛禹答得倒也爽快:在下曾于北方见过他。他二人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高肖毅点点头,表示接受了这个解释。刚想再说上几句,就见云有财的身影由远及近而来,眉头不由得紧了紧,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商洛禹见他神色有异,顺着他的目光瞧去也瞥见了那个心急火燎赶往这里的人。幽黑的双眸在这一刻透满了犀利,但嘴上还是打着哈哈:看来云老爷子是不放心我们两个人独处啊! 语毕,商洛禹迎了上去。 骆宇…… 身后宛若幽怨的呼唤让商洛禹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疑惑地等待着高肖毅接下去的话。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尤为熟悉。高肖毅仿佛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解释道,高某曾有一友,姓骆名宇,天宇之宇。因而乍听商兄之名时,还道是故友。 商洛禹释然一笑,意味深长地说:也但愿你我是友非敌。 不!不是他! 是!就是他! 几乎同时,两个人心中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步去到云有财的面前,还不时地点头弯腰,似正在接受他的责备。高肖毅也不好呆站着,连忙迎了上去。云有财一见高肖毅过来,严肃的怒颜在瞬间转为了逢迎的笑脸。 高贤侄啊!下人招待不周,竟然让你到这荒凉小院来了,真是对不住得很啊! 高肖毅的年龄比顾之暄长上几岁,虽然一声贤侄在情在理,但他毕竟还是北方商联的代表。如此称呼明显在辈分上就矮了云有财一截,稍微有点神经的人都能察觉出云有财是有意来这么个下马威,抬高自己的身份。 显然,从高肖毅微蹙的眉头来看,他也听懂了云有财的示威,但却不动声色道:哪里的话,云老爷子。是高某厌了那些应酬,而且还有点不胜酒力,才自个儿走到这儿来的。高肖毅看了眼站在云有财身后那个明显收敛了锋利锐气的人,继续说道,正迷路着呢,多亏了有商管事提醒。 是嘛?云有财狐疑地侧首问道。 商洛禹不卑不亢地回答:诚如高老板所言。 既然如此,老夫这就为贤侄安排一个歇息的房间如何?不过咱们可说好了,晚上老夫的寿酒你可不能再借故推迟了哦! 转头正要吩咐商洛禹,就听高肖毅缓缓说道:歇息的房间倒是不用。只要有个僻静的地方能让云老爷子与高某坐下,泡杯热茶,共谋大利即可。 精明的云有财怎会听不出高肖毅的暗示,生意的头脑转得比谁都快,仿佛已经听到了颗颗算珠的劈里啪啦声,看到了块块银宝落入自己的口袋。 不如上老夫的书房一叙? 请云老爷子带路。 高肖毅嘴角微微弯起,眸中闪烁的得逞与狡黠被微敛的眼睑遮挡,一丁点也没有泄露出来。 《云想容》外传:暗孽 01 孽障者,乃前世罪恶结果所生之子也。 葑,德启二十四年四月初四,当地俗称的鬼日。 子夜,狂风大作,雷雨交加,那骇人的声响就好似急欲脱出地狱的百鬼叫嚣令人心生恐惧,银白的闪电一道接一道地划裂暗黑的天空,仿佛地狱之门正渐渐开启,连接人鬼的世界。就在这样的日子里,一个孩子来到人世的啼哭声响彻镇国大将军萧阑的府邸,甚至有盖过雷电之势。 恭贺老爷,喜获麟儿。 稳婆边说边将那个不再闹腾的孩子用襁褓裹好,抱予了迫不及待推门而入的萧阑。糟糕的天气并没有影响这位大将军的喜悦心情。脸上带着那掩不住的初为人父的狂喜,他抱着孩子在房间里转了好几个圈,待到心情勉强平静下来后,赶忙来到妻子身边,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谢谢,瑛儿,谢谢你。 刚刚生完产的大将军夫人、当朝的公主殿下拓拔瑛全身瘫软在床榻之上不住地喘息,听见了丈夫的感谢后只是勉强地笑了笑。兴奋的萧阑也不觉有异,一味地逗着自己出生不久的孩子,生生地错过了妻子那凝向亲儿的那道怨恨目光。 暗夜,玄色。你就叫玄策吧!萧阑喜滋滋地说道。 德启二十九年,萧阑独子萧玄策五岁。 好读书勤武学的小玄策很得夸奖,其聪颖灵慧与同龄的孩子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让教过他的老师们个个赞不绝口,直说这个伶俐的孩子将来必成大气,为国之栋梁。萧阑喜不自禁,破格同意在五年后让爱子随行身侧学习兵法。要知道,葑国的参军之兵少说也要二十之龄,由此可见萧阑对这个孩子的无限期望。 人道严父慈母,但要说小玄策最畏惧的反倒不是那个身为大将军的父亲,而是大将军府内院那个成天冷情冷眼的母亲。打从他懂事以来,母亲就没有对他展过笑颜,他也从没有得到过来自母亲的温暖与疼爱。一直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的小玄策,为了讨母亲开心,只有更加拼命读书学习兵法。但无论他做多做少做好做坏,母亲看着他时的眼神永远都是冰冷的,冻到骨子里的冰冷。他很想站出来质问为什么,但是母亲那冰冷目光后的凄怨又让他止了步,直到那件事的发生。 四月初四,是小玄策五岁的生日,但这一年过的生日却不比往年。父亲在两个月前率兵出征,根本赶不回来为小玄策庆祝,而母亲在这一日早早地进了王宫。至今他仍无法忘记清早与母亲相见的情景。他从没有见过那样神色中带着慌张与急切的母亲,身为当朝公主的拓拔瑛从来都是仪态大方雍容高雅的存在,何时有过这样的失态? 这日,厨子照例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可小玄策从隅中一直坐到定昏,桌上的饭菜热了一回又一回,也没有半点用膳的心情。他想等母亲,即使要面对的是那个冷若冰霜的人,即使她从来都不曾为他夹过一次菜、舀过一勺汤,他也忍不住想等,毕竟她是他的母亲。 亥时,大门处传来一阵骚动。有点昏昏欲睡的小玄策在意识到可能是母亲回来后,兴奋得倏地醒了神,边往外跑边向身边的下人吩咐再把菜拿去热热。当小玄策跑到回廊时,正巧碰到了母亲。 母亲回来了!正朝自己的小院方向走来!母亲没有忘记自己的生日! 这一刻的喜悦,是他从未有过的,埋在小玄策心中多年的称呼再也压抑不住地脱口而出。 娘亲。 稚嫩的声音让拓拔瑛停下了脚步,红红眼眶中的泪水倾如雨下。她凝视着这个从没有得她半分温情却未曾怀恨于她的孩子,愧疚的心情瞬间充满了心神。母性的萌发让她伸开了双臂,三步并成两步地走上前去,将孩子紧紧地深深地拥在怀中。而这突如其来却期望许久的拥抱让小玄策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抬起小手为母亲擦去止不住的眼泪。 娘亲不哭,娘亲不哭。是不是有人欺负了娘亲?等玄策长大了,一定为娘报仇! 拓拔瑛顿时止了哭腔,仿佛想到什么地迅速站起身来,不容分说地拉起小玄策的手就往内院走去。 娘亲? 没有人知道那个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翌日食时已过,婢女们来到大将军夫人的房间时,发现的竟是早已悬梁自尽的拓拔瑛和被床单捆绑在床头目光呆滞的小玄策。 葑国国君拓拔干得知爱女死讯后,下诏远在战场的镇国大将军收兵速回。最终,萧阑赶在拓拔瑛下葬前回国,痛哭欲绝,反观独子玄策沉默不语更无半分悲哀之色。萧阑痛心疾首地大骂孽障,更怒上心头地当场鞭打,然而萧玄策依旧我行我素,冷眼一切。 第 4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9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49 章 据葑国婚葬风俗,家有白事者,需半年后才可举办红事。故而一直待到十一月初六的良辰吉时,太子拓拔悠才迎娶当朝御史大夫甄阗之女甄凝为太子妃。 德启三十年十月初十,太子妃甄凝为拓拔悠诞下一子,得拓拔干赐名为瑾。按照惯例,王族嫡子出生是上天的恩赐,需到誊山王庙答谢天恩。誊山不远,就在王都草封的东侧,来回不用一日车程。因此十一月初九这天,太子拓拔悠带着太子妃及爱子,搭乘銮驾在萧阑大将军的护送下出发前往誊山,随行的还有被安排在另一辆车辇的王弟拓拔铭及萧阑的六岁独子萧玄策。 策策,你吹的哨子怎么没有声音? 问这话的是二王子拓拔铭。别看他是小玄策的二舅舅,却一点也没有作为长辈和王族的自觉,成天嬉皮笑脸,没干过什么正经事。拓拔干也懒得管他,就这位葑国国君的说法,此子虽为奇才,却不羁难教。幸有太子顶梁,不至亡国。 在拓拔瑛出事以前,镇国大将军府是拓拔铭最常溜达的地方,因为那里有他唯一的、可爱的侄子。但这一年多来,小玄策的转变让他觉得心惊,那本应还是纯真的双眸不知不觉间变得深邃阴沉,让人琢磨不透,举止行为中透露出的有意无意的疏离与戒备也让拓拔铭对大将军府是望而却步。仔细想来,他们最近的谈话内容还不及往日一天的量,也难怪他会在这时候没话找话说了。 小玄策淡淡地瞥了一眼这个为长不尊的舅舅,拿下哨子说道:也许是坏了。 听到侄子接话,拓拔铭没由来地高兴起来。他像往常那样毫不客气地抢下小玄策手里的哨子,把玩了两下后也放到嘴边使劲一吹。 咦?好奇怪。 又没有阻塞,怎么会发不出声音? 拓拔铭把哨子前前后后研究了个遍也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这谁给你的?他无趣地把哨子还给了小玄策,还不忘多问上一句。 真是太久没和策策说话了,憋得慌啊! 一位教我箭术的先生。瞧了两眼那个坏掉的哨子,小玄策想也不多想地就掀起帘子丢了出去。 哦。拓拔铭闷闷地应了一句。 策策果然变了,要是以前他会拉着自己把那位先生的生平事迹都讲上一遍,根本不管自己听或不听。 我说策策……哎哟…… 颠簸的车辇让拓拔铭一个摇晃撞到了头。他可怜兮兮地摸了摸被撞的地方,探出头看了看外面。原来此时的车辇已经行到了誊山最艰险狭窄的一段山路上。看来颠簸摇晃是再所难免的了,为了自己的舌头着想,拓拔铭还是决定乖乖地闭上嘴。 没过多久,车辇突然停止了前进,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和古怪的嘶叫,紧接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道扑鼻而来。拓拔铭心下一惊,连忙掀起帘子跳了出去。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拓拔铭握着把染满鲜血的剑神色紧张地钻回了车,一把将小玄策抱离了车辇。由于再没有多余的手捂住小玄策的眼睛,他也只能任由这个孩子目睹外面的可怕情景。 整个车队的前后方都被目露银光的凶狠狼群包围,而车队的左侧是峭壁,右侧是悬崖,他们根本就没有逃生的后路。狡猾的狼群很有组织性地将他们重重围住,并不时有那么一两匹上前试探挑衅,咬伤守卫的士兵。 首当其冲的是他的父亲,只见他横剑当胸,与狼王对峙着,却不敢妄动一分。这是场势的较量,一旦父亲分神,他随时都会有命丧狼腹的可能。而他的大舅舅拓拔铭则守在妻子的銮驾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阻止任何狼匹的靠近。 小玄策冷哼一声,瞥开了眼,却没想到二舅舅竟然将自己塞进了銮驾。还没等他问个清楚,就丢过来一把匕首。 策策长大了,是男子汉能保护自己了,对不对? 小玄策看了看銮驾内那个紧紧护着自己刚满月孩子的母亲,点下了头。 拓拔铭温柔地揉着他的头:我相信策策是最棒的。语毕,他翻下了帘子,奔向了车队的后方。 小玄策全身心戒备地紧握着匕首,目光死死地盯着帘子,俨然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策……玄策…… 身后女子忽然用他从未听过的温柔语调叫着自己的名字,温润婉约,那是他心中母亲应有的声音。顿时,他有股大哭的冲动,但还是硬生生地将之忍住。他回过头,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位突然开口叫他的太子妃甄凝。 玄策过来这里,好吗? 甄凝腾出一只手,柔情地向他伸来,有点恍神的小玄策鬼使神差地任这个女子将他揽到了怀中。暖意瞬间将他环绕,这才是母亲应有的体贴。这一刻,小玄策再也遏抑不住哭的欲望。从母亲去世起就再也没有哭过的他,竟然在这个女子的怀中狠狠地哭了出来。 可怜的孩子,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我们看着都会心疼。甄凝的声音充满着安抚人心的味道,让小玄策依恋不已,来,把匕首放下,相信你的父亲,相信你的舅舅们。 随着戒心的散去,小玄策慢慢地放下了匕首。可就在这时,车辇不明原因的剧烈摇晃又让他握起了匕首,刚想站起身来,却被甄凝牢牢地扣在座位上。 不要动,你会受伤的。甄凝一边哄着哭得昏天暗地的孩子,一边对他说,会没事…… 话还没说完,四声马啸传来,车子飞速地跑了起来。显然是狼群惊吓了马,让它们不再服从主人的命令安于原地。被困在车辇里的甄凝哪怕心中是极度的恐惧,哪怕自己的身体被冲撞出淤青,也仍紧紧护着怀中的两个孩子。 马受了惊,奔得越发的飞快,最糟糕的还是这四匹马儿想要奔跑的路线竟各不相同,被固定在它们身后,原本只是上下颠簸的车辇在这样的分歧中开始左右大幅度的晃动起来。木材摩擦发出的吱呀吱呀声愈发响亮,述说着它们即将寿终正寝的未来。果不其然,最先断裂的是马儿们身上的桎梏,车辇受着惯性往一旁倒去,撞着了陡峭的山壁,可却没能阻止侧翻的车辇继续移动的趋势,在反弹力的作用下,这辆华贵车辇翻滚地落入了另一侧的山谷。 女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放开了其中的一只手。小玄策并不怪她,是母亲都该有这样的私心。他也不敢奢望一个外人对他做出更多,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用全身力气抓住车辇内的固定物,尽量使自己不在车内翻滚受到更加致命伤害。即使那些贵重东西已经不止一次地砸中了他的头与身躯,淌出了鲜红的血液也不能让他绝望,放弃求生的念头。 不能死!他绝对不能死!他的恨,母亲的仇,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做,怎么能就这么死去? 这里是哪里? 鲜红鲜红的花海,触目惊心地霸占着他的视线,如火、如血、如荼。 没由来的恐惧告诉他,他必须离开这个地方,但妖冶的花海如血铺成地毯一般延伸东南西北没有尽头,让他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该怎么走。 难道这里就是死后的世界? 这个想法顿生的同时,脚下传来锥心的刺痛。他低头瞧去,不知何时脚下的大地长出了根根铁笋,穿透他的脚掌,将他死死地钉在原地。令人觉得诡异的是伤口没有鲜血涌出,但清楚地看见经脉为铁笋抵开的景象更加骇人。 数不清的断手带着恶心的尸斑和蠕动的蛆虫在这时破壤而出,铺天盖地地朝他爬来。不快不慢,那时间的空余足够他心生极端的恐惧。有些顺着他被桎梏的脚慢慢向上攀爬,有些用几乎能撕裂他皮肤的力道抓住了他的手,即使甩开也去不掉它们留下的乌青。 花海依旧绚烂,而身处其中的自己却如入地狱。 孽障! 谁?是谁在说话?他四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却一无所获。 孽障!孽障! 声音越来越大,且不再是单一,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小孩,可就是看不到声音的主人。 孽障!孽障!孽障! 不!他不是!不要这么叫他!不许这么叫他! 孽障!孽障!孽障!孽障! 第 4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0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50 章 住口!住口!他从没要求来到人世,凭什么他要受到这样的对待! 这是上天对你的试炼,不过它似乎搞错了时间。一位银发及腰的清澈人儿站在他的面前,用水晶般的声音说道,欢迎来到黄泉彼岸,迷路的羔羊。 银发人儿从容地挥手撒下如月光辉,铁笋、断手、声音顿时消失得仿佛从未出现过,一切恢复他原先看到的平静。银发人儿牵起他的手与他并行,一阵暖意袭上,身上的痕迹不可思议地也跟着消失。 你刚才说这里是哪?他边走边问。 银发人儿轻描淡写地一笑:这里是黄泉彼岸的火照之路,它将引领往生者通往幽冥之狱。 我死了? 不,你只是走错了。 那你是谁? 我?银发人儿笑意依然,在这里呆久了,我也渐渐忘了。 多久? 不知道,也许是一秒、一小时、一天、一年或者更长的时间。银发人儿停下了脚步,目眺远方说道,久不久,重点不在时间,而在人。 我不懂。 现在的你不需要懂。但总有一天你会懂的,那个时候你就真正的长大了。银发人儿指着前方那条满是荆棘的道路说,接下去的路你要自己走,没有人能帮你,路的尽头就是你的世界。 你不走吗? 银发人儿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头,在我还没有等到我想等的人前,我不会离开…… 你在等谁? 银发人儿有点发愣:我在等谁呢?我也不知道,只是想等着而已。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也许吧!银发人儿呵呵地笑出声来,小家伙,你的问题还真多。 那最后再一个问题。他放开他的手,毫不畏惧地踏上那条路,那些花叫什么? 笑容不复,愁绪染眸,轻叹道:哀伤的回忆。 好长的名字。他揶揄道。 翩然转身,银发飞扬,仿佛呓语地哀怨,却被他听得真切: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眼见那银发人儿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朝着人大叫:玄策,我叫萧玄策。 02 痛!哪里都痛!就像被石块正面狠狠地碾过一般,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种痛感。 策策……醒醒…… 谁在叫他,以如此熟悉的声线…… 是的,他必须醒来,他要做的事情还那么多…… 强迫自己睁开双眼,入目的是几张熟悉的脸庞。 父亲,二舅舅,外公。喉咙灼热疼痛,发出的声音沙哑得让他自己都觉惊讶。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自母亲死后就对自己冷颜厉色的父亲老泪横流,爱怜地抚着他的头说。 我会好起来的,父亲。他倦倦地说完这句话后,又陷入了黑暗。 等他再度醒来时,听到了那场事故的结局。当负责搜寻的士兵在山下发现那辆曾经富丽堂皇的銮驾时,已经是一分为二的状态。太子妃甄凝被甩出了车辇,一头撞在棱角分明的石头上命丧黄泉。她怀中的拓拔瑾不翼而飞,只留下染了血的襁褓。不知是被狼叼走,还是被甩下了更深的山谷中。相比之下,小玄策算是幸运的,由于他在车辇翻滚之际抓住了固定物才不致于被甩出车室,但车辇与地面的剧烈撞击所造成的头部伤害还是让他陷入了昏迷。 二舅舅,他……大舅舅怎么样了? 拓拔铭摇了摇头:娇妻死爱子失,成日郁郁寡欢,再这样下去…… 自己的大哥,人同其名,是个性情中人。若不是太子之责压身,他倒宁愿带着妻子游遍名山大川,自由逍遥。如今妻亡子离,真成了孤家寡人,让他如何再有心思关心其它。父王也是明白了这一点,才逐渐将国事正是交到他的手上,就担心有个万一。 二舅舅。 小玄策的呼唤召回了他的心神。 你见过色泽鲜红似血的花吗?模糊的影像让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呃,就像是喷出鲜血一样的花。 哦!你说的是幽灵花。 幽灵花? 因为它多长在墓地边,而且有毒,重则可伤人命,所以人们称它幽灵花。拓拔铭煞有其事地说,它还有一个更悬乎的名字叫彼岸花。花如血般绚烂鲜红开在黄泉彼岸,像地毯般铺满通向幽冥之狱。传说它的花香具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所有记忆。当灵魂渡过忘川时,便将种种回忆及情感留在了彼岸,滋养这些花朵。 当小玄策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时,拓拔铭恢复了一贯的嬉哈,弹了弹他的脑门说:都是听人说的,当不得真。 可我看见了。小玄策抚着脑门委屈地说,火照之路的彼岸花间,还有一个银发的人,他说他在那里呆了很久很久,在等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人。其它的记忆是模糊的,惟独那个人和那个人说的话深烙在心。 拓拔铭以一种见鬼的模样瞧着他。 我没有说谎!他还跟我说那花叫哀伤的回忆。 还想再敲敲小鬼的手突然滞了滞,然后改为彻底搔乱他的头发:策策,你今天话变多了呢! 于是,这次的谈话,在拓拔铭使劲折腾小玄策的头发下落下帷幕。 最终,拓拔悠还是抵不过一个情字,于一年后忧郁而崩。老来丧子的葑国国君拓拔干遂立二王子铭为新太子,迎娶当朝丞相袁阆之女袁淑婕为太子妃。次年初夏,拓拔铭嫡子出生,拓拔干赐名为嘉。 第 5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1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51 章 转眼一月就过,当年太子妃甄凝的遇难虽事过但未境迁,众朝臣坚决反对新太子到誊山王庙谢天。但祭典又势在必行,于是朝臣们想出了个折中的法子,让萧玄策替娘舅前往誊山。萧玄策乃长公主拓拔瑛的儿子,虽为外戚,也算王族一员,由他代劳再合适不过。但拓拔铭疼爱侄子,不忍让他再受困往日阴影,执意亲自上山。好在一切平静顺畅,这事也就此落下帷幕。 德启三十七年秋,拓拔干病重,托太子以国事。十二月初章,不可不防啊!再者,如今煌国对我国依旧虎视眈眈,若外患之下再有内忧,如何了得? 拓拔铭长叹一声,忧心忡忡道:这个道理我又何尝不知,但当年我在父王面前立下毒誓,要尽全力找到王兄的瑾儿,并立他为储君。 萧玄策大惊失色道:人海茫茫,众影卫寻了瑾弟九年都未有下落。难不成寻不着就不立太子了么?另恕玄策直言,那样的状况下,瑾弟存活的可能性…… 所以我以弱冠为限,倘若二十年里寻不着瑾儿,方可立己之后为储。拓拔铭慎重地说,这件事,你万不可向那群老家伙们提起。他们要是再问,就说我把你臭骂了一顿让你少管闲事,谅他们也不敢来问我是否确有其事。 还有十一年。萧玄策点点头,但眉头深蹙道,只希望这十一年里不要有什么大事发生才好。 策策,我想把寻找瑾儿的任务交给你。 什么?!说不意外是不可能的。 只有你我能相信。拓拔铭语重心长地说,如今的影卫是我以前的亲信,我担心他们一旦找到瑾儿,会擅作主张地杀了他以绝后患。所以,我要你护他平安。 萧玄策明白拓拔铭的顾虑,忠君为主的影卫自然会为了自家主子着想。正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既然杀拓拔瑾对拓拔铭有利无害,他们自然就会义无返顾地去做。 你也知道,瑾儿右肩胛之上有三点红色胎记,这是唯一能显示他身份的证据,也是我们能寻的唯一线索。拓拔铭说道,明天我会发一道命你视察全国军务的诏令,你可借此遁去。记住,万事小心。 萧玄策对着拓拔铭行下君臣之礼,道:臣萧玄策,领命。 拓拔铭又是一声长叹,手轻轻拍了拍萧玄策的肩:策策,这些年苦了你了。要说我们最对不起的,还是你啊! 萧玄策心中一震,面色却如常道:为国效力,是玄策的职责。 拓拔铭欲言又止,三度摇头长叹后,转身回到宴会中。 对月负手伫立的萧玄策久久不曾移动,深邃的眸光在拓拔铭离去后立刻凝结成冰,透着阵阵寒意。 策哥哥…… 仍带稚气的呼唤让萧玄策转过身来,刚才环绕其身的冰冷已尽数散去,他微笑着将面前的人儿抱起来,在他粉嫩的脸颊上亲了两口后说道:嘉儿今天有没有吃饱呢? 拓拔嘉咯咯地笑了起来,也在他策哥哥的脸上回了一个亲亲:饱了饱了,都吃不下了。策哥哥也吃。说罢,硬把手里的糕点塞向萧玄策。 嘉儿,这凤梨酥每人只有一块,给了策哥哥,你就没有了哦!萧玄策好笑道。 拓拔嘉啧啧有声道:不怕不怕,是我的便是我的,别人拿不掉也抢不走。他瞥了瞥内堂,继续说道,而且,即使我的没了,策哥哥的那块不是还没动?相信策哥哥这么疼我,会很愿意把你那块送到我嘴边的,不是么? 萧玄策饶有兴趣地笑着眯起了眼睛,但笑意却没有传到眸底,甚至有了些杀意。 眼前的这个小家伙绝对不是宫里人私下传的白痴,他很不简单,而他的父亲、自己的舅舅更不简单。当日拓拔干病危时独召他入殿的事一直让萧玄策耿耿于怀。有时候他总在想,拓拔铭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而现在他将自己支离王都是真为了寻找拓拔瑾,还是别有用心?但无论他的真正目的为何,如今的自己无权在手,也只能顺从听命,看来以后更要谨慎行事了。 辰煦十二年,十七岁的拓拔嘉已经彻底让他的诸位老师死心。也是,如此年龄拿起诏令来竟然读不成句,任谁都会摇头长叹。想来拓拔铭也深知自己的儿子成不了材,于是开始为他物色辅国大臣。袁阆为太尉,甄阗为丞相,而萧阑被封御史大夫,此为三公。萧阑之子萧玄策在几次战役中屡立战功,势头犹胜其父,乃新一代青年杰俊,得拓拔铭赐封大将军。政权与军权相互制约,以此构成拓拔铭心中辅国重臣的强强联合。 还有一年,倘若拓拔瑾侥幸活下来,明年就是他的弱冠之年。萧玄策依旧奉着拓拔铭的命令在国中以各种各样的名目寻找拓拔瑾,但他的真正心思一点也不在这,反倒是那个成天装疯卖傻的拓拔嘉让他颇为顾忌。十年前的对话,和他这些年来在自己面前才显露出的锐利,已然成为他报复计划的最大威胁。 必须除掉他!就像当年除掉拓拔瑾一样! 是的,没有人知道那天的他在车辇坠落山谷时并没有立刻陷入昏迷。他清醒着,无比的清醒着。五岁生日那个晚上的一切历历在目,想忘想丢都是一种奢望。母亲的眼泪婆娑,母亲的话语凄凉,母亲的行为疯狂,在他的眼前耳边不断地重复着他自出生便身负的暗黑罪孽。 他是污浊的,他是黑暗的,哪怕再不承认,他也被深深地烙上了孽障的印记。自己的仇、母亲的恨虽然是他生存下去的动力,也是桎梏他一生的枷锁,如旋涡卷风般曲扭他的世界,如野狮猛虎般吞噬他的理智。他敌视所有洁白,怨怼一切清澈,心中的野兽无时不刻不在肆无忌惮地叫嚣着破坏与毁灭。 最终,他当着那位年轻母亲的面,在她微弱的哀求中,将那个刚刚满月的孩子丢下了更深的山谷。哭泣的孩子很快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而他的母亲也因为失血过多而香消玉陨。 这是一个秘密,是一头他隐藏在心中长达十九年的暗黑野兽。而它的食物就是纯白,像他面前这个人一样的纯白。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只会是其中的一个。 你是何人?捉我作甚?挣扎往往是无谓的,但即使无谓也不得不挣扎。 意味不明地笑意在唇角泛起,萧玄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双手双脚被缚、坐在他床上挣扎的似水人儿。他很美,美得不像男人,让擦身而过的他一度以为是名女子。但他的声音却不似女人的柔弱娇滴,回过头的一句抱歉是那么地清澈动听,让他几乎压抑不住那头饥饿的野兽。毫不犹豫地,他让亲信打探了这个清澈人儿的一切,翌日的今晚这个人儿就绑在了自己的榻上。 崔墨吟……他挑起他的下颚,逼着他与他对视,轻佻地笑道,没想到你就是那个传闻中一字千金的书法先生,我还以为大名鼎鼎的墨吟先生会是个彻头彻尾的老头,没想到真没想到。 崔墨吟撇过头去避开萧玄策那充满嘲讽的目光,后者倒也不介意,哈哈大笑后解开了前者双手的束缚。刚得到解放的手没有半点迟疑地就往萧玄策左脸上煽去,但在半空为萧玄策抓住一把带到鼻下,闭眼一闻:香酥手,写出的字不错,但用来打人倒是糟蹋了。 放开!崔墨吟的眼中充满了鄙夷,另一只手又顺势招呼了上去。 当然,还是被萧玄策抓了个正着:你这只泼辣的小猫,还是绑上的好。说罢,轻松地将他的双手扣到头顶绑在床柱上,把人压向床榻。 你这淫贼!快放开我! 萧玄策笑意犹在:不是说书法贵在修身养性么?你这性子可一点也不像修过养过的模样。 当一个男人的尊严遭受威胁与践踏时,即使是圣人也会作出不可想象的举动。 好个伶牙厉齿!萧玄策犀利的眉眼带着冷淡与寡情,我倒想听听你的呻吟是否也如此伶厉。 他撑起身来,抽出腰间的匕首,划开崔墨吟脚上捆缚的绳索。随后,他倾身上前,把人紧实地压在身下。身体与身体的贴近,气息与气息的交融。 毁了他!毁了他的纯净!毁了令你嫉妒的一切! 第 5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2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52 章 心底的野兽正在失控地狂吼,焦躁的情绪迅速地霸占了他的全身。 你的眼睛晶莹透彻得让我忍不住想污染它们。 清澈的双眸瞬即闭上,隔绝对方更深的探究。 萧玄策呵呵笑着,在他眼睑上落下吻后,贪婪地舔吮着他的脖颈:别绷得这么紧,等下你会舒服的。 对,他想要的就是这双眼眸沾染上淫靡的色彩,这具身躯沉沦在欲望的深渊不可自拔。 你休想!崔墨吟狠狠地挤出这三个字后,便紧咬自己的下唇,坚决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抵死的反抗阻止不了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被撕扯剥落,当赤裸的身躯曝露在初秋的空气中时,崔墨吟显得更加地紧绷。得不到响应的爱抚让萧玄策显得有点莫名其妙的不耐烦,决定不再做无用功的他强势地拉开身下人的双腿,把身体卡在其中不让他并拢。将自己贲涨许久的欲望抵在了那粉红的穴口,一个挺身,硬生生地将之顶入了崔墨吟的体内。 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样的强硬得来的竟只是一个闷哼。心下恶气顿生的同时,不理会那流淌出猩红鲜血的交合处,他开始了最原始的运动,一遍又一遍地贯穿着身下人,直到在他体内宣泄了自己的白浊。 当他恢复理智时,发现这个倔强的人儿依然咬紧着自己的唇,哪怕已经咬出了血丝,也没有松开的迹象。不知哪来的怜悯突然袭上他的心头,手轻轻地抚上他的唇,柔柔地说道:松开吧,我知道很疼的。 崔墨吟猛地睁开眼睛,一如既往的剔透晶莹刺痛了萧玄策的心。 暗黑注定污染纯白的,不是么?他怎么能……怎么能清澈如故? 还在震惊中的萧玄策被一口口水唾醒,脸顿时阴沉了下来,那好不容易的一丝柔情也消逝殆尽,在始作俑者不屑与鄙夷的目光中回敬了一个火辣辣的巴掌后,几乎是逃避式地将人转了个身,背对自己。刚想再次施暴时,一块触目惊心的伤疤勾起了他十九年前的回忆。错愕的他放开了被自己拉着的双腿,伏上了崔墨吟的背,伸出手抚摸着他肩胛上的疤痕。 是他?!竟然是他?! 如何忘记?怎能忘记?当年的他就是用着床榻下的那把匕首,在那细嫩的肌肤上留下了如此的痕迹,在凄厉的啼哭声中一刀一刀地割去他身份的证据。虽然他也认为在那样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存活的可能,但他还是下了手,他绝不能容许任何的差池出现。所以当他知道拓拔铭让影卫们依着这样的线索去找人时,他一点也不担心那个婴孩会被找到。 可是,没想到…… 萧玄策自讽地笑着,久久不能止住。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命运注定了他们纠缠不休的过去与未来。 那么顺应一次又有何妨? 03 墨! 兴许是听见了关心的呼唤,面色惨白的人儿终于从高烧的昏迷中醒了过来。一旁的萧玄策赶忙递上一杯水,而床榻上的人不觉有异地怔怔接了过来,怔怔地仰首喝干,再怔怔地将空杯还了回去。 墨,你觉得怎么样?他与他额贴额,估量着温度,看来没什么大碍了。 神游太虚的崔墨吟此时猛地回过神智来,狠狠地推开与自己太过接近的人。 天!他怎么能忘记面前这禽兽对他做过的那些事情?而如今他猫哭耗子地又想做什么? 墨,我喜欢你。 崔墨吟发愣了一会后,嗤笑起来。在萧玄策不解其意的蹙眉下,主动地拉开了身上的亵衣。恍然大悟的萧玄策连忙为他将衣物拉回,并用锦被裹住了他单薄的身子。 我很抱歉伤了你,墨。他将人揉在怀里,但请相信我的真心。 相不相信,对你又有什么差别?大病之后的暗哑声音连崔墨吟都被吓了一跳,你注定是践踏者,而我注定是受辱者。 我以萧家列祖列宗起誓,我萧玄策是真心真意喜欢崔墨吟。 崔墨吟浑身一震,不敢置信道:你就是萧玄策?! 他竟是他心目中崇慕已久的那个萧大将军?他的英名、他的才智、他的战功,那个身在云端的人所拥有的,无一不是他心中的完美。可讽刺的是,如今的自己却受辱于这份完美,他们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发生了交集。 没有预兆地崔墨吟哭了,无声无息地两行清泪淌下,即使是受辱时都不愿求饶哭泣的他就这么哭了。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会是你? 当心中的憧憬彻底崩溃时,他已经完全顾不及原本的坚持。 哭笑掺半的脸庞令萧玄策心中一搐,少有的怜悯再次油然而生。他低下头轻吻着他的唇,抬手抚去他的泪水,以他所知有限的温柔安慰着这个不知为何卸去一切防备啜泣不已的人儿。 我无法原谅你。 我知道。抬起他的头与他两相对视,但你阻止不了我喜欢你。 止住泪水,崔墨吟定定地凝视着他,说道:萧玄策,精明的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被质问的人扬了扬眼睫,有点意外崔墨吟的敏锐。 美并不是他的武器,却是他最有利的伪装,让人忽略他最根本的内在。 我要得到彻底的你和完全的……他指着他的左胸,心。 之后?崔墨吟冷然地格开他的手,是用你无情的拳头粉碎我的身体,还是用你锋利的言语刺透我的心灵? 为什么你会这么以为?萧玄策失笑道。 沈默许久后,崔墨吟不答反问:我们打个赌,如何? 说来听听。 以两年为限,我赌你会爱上我。崔墨吟颇为自信地说道。 萧玄策听完赌约后哈哈大笑:喂喂喂,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崔墨吟摇了摇头,凌厉扫过对方深邃的黑眸:真相如何,你我心知肚明。不过既然你开了这个头,那么从这一刻起,我要你实现它。 这是你恨人的方式?萧玄策不以为然道,赌注是什么? 微微闭上眼睛,他淡淡地说:倘若我输了,你将得到你想要得到的。 第 5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3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53 章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接下去的日子很平淡,结束了巡视的任务后,萧玄策带着崔墨吟回到王都草封,把他安置在自己的府中。此时的大将军府早就不是当年的萧府,自从他的父亲当了御史大夫后,为了避嫌,他就搬出萧府自立门户。 拓拔铭赐予他的府邸虽不算大,但该有的全都有,其中最令他满意的地方就是这座种满了刺桐树的小院。春夏开花,秋冬长叶。花叶不相见,这一点像极了他梦中的彼岸花。 记得我爱你。崔墨吟轻吐出声。 一旁的萧玄策错愕地问:你说什么? 崔墨吟转过头,对着萧玄策笑道:记得我爱你,刺桐花的花语,听起来很有诀别之意吧! 你们这些成天埋在书堆里的文人,也就只知道赏花鉴草附庸风雅。萧玄策嘲笑道。 风雅自在人心,何必附庸? 又是人心…… 和梦中人的响应如出一辙,萧玄策不禁有些发愣,恍神间问题已脱口而出:倘若无心…… 人皆有心。崔墨吟道,区别在于心上的门,关不关得住心底那头欲望的野兽。 你是想说,一旦心为野兽吞噬,人将非人? 崔墨吟宛如秋水般的清澈双眸带着笑意:不,心是野兽的本源,失了它野兽也将不复存在。野兽反而会将它保护起来,藏在他人找不到的地方,有心也变成了无心。 说得跟真的一样。萧玄策发闷地说。 崔墨吟笑得更是欢愉,拉起他的手就往屋里带去,却在门口的小花圃前停了下来。 这是幽灵花株?崔墨吟兴奋的表情让被他拉着的人突然很不对味。 可惜它们开不了花。萧玄策叹声道。 他曾试图将那传说中的彼岸花移植到这里,但受土壤和气候的条件制约,都很难成活。即使偶尔有那么两、三株成功种植了,也开不出印象中那鲜红似血的妖冶花朵。渐渐地他放弃了,而屋外这些永远开不了花的植株也成了他心中的遗憾。 哀伤的回忆。崔墨吟突然转过身,抚着他的脸,有点心痛地说道,玄,你很悲观…… 萧玄策拉下他的手,面带些许愠色地说:谁允许你恣意揣测我的心思? 谁又不允许了?崔墨吟回敬道。 你是越来越大胆了。眼中的玩味取代了怒色,我真该杀了你! 崔墨吟不以为意地咯咯笑道:你的野兽是冰,层层地将心封冻。在你杀了我之前,我要在上面打个洞,然后住进去。等我死了以后,你就知道后悔了!然后天天、天天地就想着我。 哦?你这算是在试探吗?萧玄策挑挑眉,拔高声调道,两年之期才过六月,你就如此心急? 能早点结束也是好的,老这么话中带话,我很累呢!崔墨吟颇带撒娇地说,怎么样,快点承认你爱我吧! 萧玄策大笑出声,将崔墨吟横腰抱起,往屋中带去。 云雨欢爱,无度索求,情事在他们之间已是最深最默契的交融。崔墨吟知道,除了自己之外萧玄策还有着许多的承欢者。即使萧玄策有心地在每次与他共赴巫山前沐了浴更了衣,他还是能清楚地辨别出他身上迥然的气味。说不嫉妒,那是假话,但又能如何? 一直以来,萧玄策就是他心中仰望的艳阳。而这短短的六个月里,自己的心已被他虚伪的温柔所捕获。哪怕明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他也控制不住想要靠近他的心。 自己的侄子从西阕带回了一个男人,几乎夜夜与之春宵,这比曾经听到他流连花丛朝三暮四更令拓拔铭愕然。红颜知己无数,倒可以说他年少风流。可男人…… 葑国不似煌国,男风虽有,却难登大雅。作为一国将军的萧玄策怎能如此愚傻,自毁身份?不行!怎么样他也要去看看这名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也是今日早朝结束后,拓拔铭坐在大将军府会客堂中的原因。 君上,大将军去了东营,今日恐怕会晚归。小的这就派人通知……大将军府的赵管家恭敬地说。 拓拔铭小啜了口茶,截断他的话:无妨,我今日前来,是想见见那位被你们家主人深藏的妙人儿。 这……赵管家露出为难之色。 大将军曾再三交代过除了伺候的丫鬟,任何人都不得接近崔公子的居所,言下之意就是不能让任何人见到他也不允许他见任何人,只是不知道这其中包不包括君上…… 怎么?不妥?拓拔铭周身顿生的肃杀之气让赵管家大汗淋漓。 小……小的这就去唤崔公子前来。 慢着。拓拔铭站起身来,带我去见他。 遵……遵命。 当拓拔铭示意赵管家留步,独自走进那座刺桐花盛开的小院推开屋门时,见到的是身着月牙白衫,背对自己,正在梳着乌亮长发的崔墨吟。 兴许是听见了门声,崔墨吟笑道:不是刚出去吗?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挽了挽头发,就着姿势他接着说,玄,帮我把床头那的木簪子拿来。 拓拔铭看了看,拿起簪子就递了过去。 谢谢。崔墨吟接过簪子,刚想把发髻固定,却一个失手又全散落了下来。有点郁闷地,崔墨吟放下了簪子,把梳子递向后方,来,帮我。 拓拔铭接下梳子,轻轻地挽起长发,柔柔地梳起发梢,待到把发梢梳顺了才挑起他耳边的碎发。 没想到你这么有一手。崔墨吟揶揄着说。 只听一声咯哒,似乎是梳子掉落到地上。低下头一看,果然如此。崔墨吟弯腰捡起,转身正要递回去,但在看清了来人陌生的面孔时僵住了。 你是谁? 同样的三个字,同时的一句问话,却出自两个人的口中。一是震惊,一是犹豫。 拓拔铭从不知道自己竟然有如此激动的时候,他颤抖的双手几乎抓不住面前的这个人。 第 5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4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54 章 放开我!这个不容分说抓住自己的人让崔墨吟没由来地觉得恐慌。 强势的拓拔铭把人再转了个身,单手扯下他的月牙白衫,查看着他的肩胛。 本应有三颗红点的地方,如今竟是伤疤纵横,而且看起来时日已久。 这是怎么回事?拓拔铭抚着那些不规则的伤疤问道。 被狗咬的! 虽然他无礼的举动让他无法苟同,但从这个人身上崔墨吟察觉不出任何的猥亵之意,所以他也懒得挣扎,任他摆布。 拓拔铭放开了他,道:胡说,这分明就是被利器所伤。是什么人这么心狠? 崔墨吟边从容地拉回衣衫边说:那也是我自家的事情,你我素不相识,与你何干? 自然有关!拓拔铭赶紧说,你是我的侄儿拓拔瑾。 崔墨吟怔愣了会儿,道:你知我是何人? 拓拔铭摇头。 那倒奇了怪了。崔墨吟失笑,你不知我是谁,却说我是你侄子,这玩笑似乎开得大了点。 那你可知道我是谁? 能于玄外出时,自由出入这里的,不外乎两个人。崔墨吟神色不改,一是其父萧阑,二便是当朝国君。但萧阑乃御史大夫,此时早朝结束不久,应当正与丞相处理朝事。故而依墨吟猜测,您就是葑国君上拓拔铭。 聪明。拓拔铭赞许道。 崔墨吟不卑不亢道:抬举,您不治墨吟个直呼国君名讳的大不敬之罪,墨吟就该偷笑了。 心情大好的拓拔铭笑道:我闲散惯了,也无拘无束惯了,这些繁文缛节在我这里根本不值一文。他接着说,你说你叫墨吟?莫非就是那位一字千金的墨吟先生? 先生二字愧不敢当,正是墨吟。 拓拔铭心中惊喜:果然不愧为是我王兄的孩子!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想当年王兄的一笔好字也甚得文者们赞赏。 崔墨吟不禁蹙眉:我想君上您弄错了罢?家父姓崔,自幼便住在西阕郡…… 若是我猜得不错,崔老先生并非墨吟的生父吧? 拿起木簪的手微微地抖了抖。关于这件事,养父本就没有隐瞒他的意思,甚至明白地告诉自己当初被救的整个过程。那时的自己被卡在一截粗壮的树叉上顺水漂流着,嗷嗷大哭的声音引起了正在河边散步的养父的注意,费了好大番的力气才救了自己。发青泛紫的脸色,通红发烫的身体还有他肩胛上的伤,让养父一度以为他活不成了,没想到他还是撑了过来。养父老而无子,自己小而无父,所以养父就把自己当亲儿疼惜,倾己之所有,照料他教导他,也才有了墨吟先生的出现。可惜,还没等得及自己孝顺父亲,父亲便因一场大病与世长辞。 瑾儿…… 崔墨吟插好发簪,故作镇静道:君上,纵使我父并非生父,也不能证明我就是你口中的侄儿吧? 不不不,就是你。拓拔铭急欲证明所言不虚地靠近崔墨吟,却被对方避开,别怕,你摸摸左边耳尖穴上方,是不是有点不同? 崔墨吟闻言摸了摸,果然不假。连自己二十年来都未曾注意的地方,这个人却知道,他颇为疑惑地看着拓拔铭。 那里是一颗黑痣,有次我抱着不到满月的你时偶然发现的,而且故意地没告诉王兄和王嫂。拓拔铭说,另外,在你的右肩胛上原本应该有三点红色胎记,却不知道被什么人连着皮肤划去了。 捂着自己那凹凸不平的地方,崔墨吟心下已相信了几分。 倘若真如君上所说,墨吟是您的侄儿,那又怎样?无非就是多了个显贵的身世。 不,不单如此。拓拔铭环顾了四周,随后压低了声音道:你将得到一个国家,成为我葑国的下任君主。 崔墨吟一震,随后笑得几乎脱力:太过儿戏了吧?君上。将一个国家的命运交给一个认识还不到一个时辰的黄毛小儿手里,是要说您大胆呢?还是愚笨?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你会成为一代明君。 不以为然的崔墨吟说:可惜对墨吟来说,闲云野鹤的日子会更适合自己。君王一位,墨吟敬谢不敏。 你果然是王兄的孩子,和他一个性子。可是……拓拔铭目中怒火忽盛,如今的你,却甘愿屈人身下,恩求雨露,为人藏于深闺犹若女子,还敢谈什么闲云野鹤? 墨吟为情所留,心之所愿也。崔墨吟道,恐怕,君上是不会想要个承欢他人身下的储君吧! 拓拔铭目露寒光道:为了这个国家,为了玄策,我该杀了你以除后患。 这才是君上今日来此的目的吧?崔墨吟面无惧色。 杀机一闪而过,眼底只剩下无奈:可惜你是我王兄的血脉,也是我的亲侄儿。毒誓是不能乱发的。拓拔铭苦笑,还是让我来告诉你一些陈年往事吧!听完之后,你想如何,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先王拓拔干膝下有一女二子,长公主拓拔瑛,大王子拓拔悠,二王子拓拔铭。长公主与大王子相差一岁,而二王子与他的王姐差了整整十岁。在拓拔铭的记忆里,他的王姐总是缠着他的王兄玩,而忽视了自己的存在。曾经他总认为是自己的年龄太小才被排挤,直到父王临死的那天他才知道,原来事情并非他想象的那样。 拓拔瑛对拓拔悠的并非姐弟之情,也许刚开始确实是,但不知从何时开始感情变了质。可她只能借着姐弟的关系与之靠近,这份不伦的感情在她的内心煎熬着,终于到了爆发的一刻。德启二十三年的某次王宫宴会,趁着拓拔悠喝得酩酊大醉之际,拓拔瑛献上了自己的贞操。不久之后,拓拔瑛察觉自己身怀有孕,将之告诉弟弟。乱伦之下还怀了孩子,若为父王知晓,恐怕难逃一死。于是拓拔悠想出一个主意,让拓拔瑛向父王请婚,带孕出嫁。拓拔瑛起初并不同意,但眼见着腹部再难遮掩,最后也不得不妥协。于是,德启二十三年九月,拓拔干赐婚长公主拓拔瑛下嫁镇国大将军萧阑。次年四月初四鬼日,萧玄策出生。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可爱的小玄策,却得不到王姐的疼爱。拓拔铭忽然转了下话题,大概她是恨着这个孩子的吧!如果没有他的出现,王姐也不必嫁给她不爱的人,忍受两地的相思。 德启二十九年,早过适婚之龄的拓拔悠与当时的御史大夫甄阗之女甄凝走得很近,两情相悦下越了雷池。他请求父王赐婚,却遭得到消息的拓拔瑛反对。四月初四,也就是小玄策生日那天,拓拔瑛大闹王宫,乱伦一事终于被拓拔干得知,而为这件事付出代价的是当日在场的所有宫女宦官,他们全被拓拔干下令秘密处死。 当着拓拔干的面,拓拔悠对她说出了心里话。他对拓拔瑛从来只有姐弟之情,那日醉酒误事才会犯下大错,又不敢将事情原委告之拓拔干,才惹来今日一切。拓拔干大怒,欲将那孽障除掉,以绝后患,但拓拔瑛挺身相护。虽然拓拔瑛一直不喜欢小玄策,但他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的亲子,而且是所爱之人的血脉,怎能容许他人伤害? 于是拓拔干以小玄策的性命威胁拓拔瑛不再干扰拓拔铭迎娶太子妃,而且永远不得说出那孽障的来历,否则定杀不赦。拓拔瑛妥协,但也让其父立下毒誓,不得伤害小玄策半分。当夜,拓拔瑛回到萧府,在小玄策的面前悬梁自尽。 这件事,玄知不知道……舌头突然变得干涩,连问出的话也如此涩苦。 像王姐那样的性子,一定会在临死前把一切告诉玄策。拓拔铭叹道,她甚至可能要求玄策为她复仇。那段时间的玄策改变得太多,所以我想他应该是知道的,可我们只能假装不知道。父王曾再三提醒过我要小心玄策,但他毕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没办法下狠心。 您在担心他会谋朝篡位?崔墨吟的脸也沉了下来。 这些年他做了很多,但在名义上他是外戚,即使他夺得了王位,也难服众。可一旦他以王兄嫡子身份即位,百姓的反应姑且不论,单萧阑的反应就有待商榷。萧阑虽已不再掌握军权,可军威犹在。反观玄策,虽为护国大将军,但阵脚还不稳当,军中主要将领皆是萧阑旧部。若届时萧阑一呼百应,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恐玄策将受万夫指责,担上一世骂名。 所以您希望名正言顺的我可以接受太子之位,认为只要我成了储君,玄便很难有所作为?崔墨吟沉声道,说到名正言顺,您不是也有位王子么?大可让他立他为太子…… 嘉他……若不是……拓拔铭欲言又止,面色更凝重了许多,总之,名义的原因是其一。其二,一旦你成了太子,你们的关系便会就此断开,这对你们彼此都是百利无害。要知道,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阻隔在你和玄策之间的,不仅仅是性别,更重要的是血缘。 第 5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5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55 章 哥哥吗? 崔墨吟默念着这个曾经向往,如今憎恨的称呼。 那么玄知不知道自己是他的弟弟呢?如果他是知道的…… 他甩了甩头,把随时可能钻进脑袋里的想法抛开。 只可惜,墨吟的情早就收不回来了。崔墨吟长叹一声,不知为己还是为他人,今日岂知明日事,说不定两年之后,墨吟已不在人世。在这有限的时间里,性别如何,血缘如何,墨吟只想留在他身边,只愿来日能长逝君怀,墨吟也就无憾了。 无限悲凉之意,拓拔铭怎会听不出来:瑾儿…… 君上。 一名女子的声音在屋顶响起。 这么快就回来了。拓拔铭早有所料地啧啧有声道,看来他很在意你呢! 崔墨吟苦中带笑:或许吧! 对了,瑾儿,我有样东西给你…… 04 当身处东营正在阅兵的萧玄策得到赵管家的消息赶回大将军府时,见到的竟是崔墨吟与自己的舅舅相谈甚欢的景象,心中担心的情绪立马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愤怒,却又不好在舅舅面前发作。一直忍到皮笑肉不笑地把人恭送走后,萧玄策才返回小院,砰地一声,泄愤般狠狠甩上屋门。 你们谈些什么? 疾言厉声的问话让崔墨吟忍俊不禁。 笑什么笑!怒气让他不觉地加重了抓着崔墨吟手腕的力量。 虽觉吃痛,但仍止不住他的笑意:你这是在嫉妒么? 看到崔墨吟拧起的眉,萧玄策自知没了分寸,连忙放了开手。 揉了揉有点发红的手腕:知道么,我很喜欢现在的玄。 别想就这么蒙混过去! 叹了口气,崔墨吟道:如果我说你的娘舅是来杀我的,你信是不信? 杀你?为何? 身为男子,却不知廉耻狐猸惑将军,这条罪名压下来,我还不被你那些个军营里的儿郎们一口口唾沫淹死。崔墨吟环上他的脖,怎么样?要不要为我抛开一切,神仙眷侣隐居山林? 萧玄策拉下他的手,狐疑道:他就这么简单地放过你了?你们甚至聊得浑然忘我? 习惯成自然,又一次的试探失败并没有打击到崔墨吟,他反激道:你是以为我使了什么勾引的手段吗?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样? 懒得再与面前的人鬼扯,这种明显的回避方式让萧玄策深知很难从崔墨吟口中套出什么,于是他决定放弃目前的谈话。但拓拔铭与崔墨吟的见面,还是像一根顽刺般死死地卡在他的咽喉里,怎么也舒服不起来。 辰煦十四年初春,拓拔铭终于下诏令立嫡子嘉为太子,朝野上下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同年五月,煌国放弃海战策略,转战内陆取道奉安杉建,直逼西阕。葑国国君拓拔铭命护国大将军萧玄策出兵应战。谁也不曾想到,包括他的娘舅拓拔铭也没料到,这个仅仅二十七岁的青年将军竟在短短三个月里,以区区一万精兵大破煌国十万大军,将败溃军队逼回杉建,更围得煌国的军队三个月不敢出城,险些断粮,此战史称杉建之战。 这场战役不仅再次粉碎了煌国的侵略企图,更令煌国元气大伤。在窘于国内南北局势的状况下,煌国不得不在兵败之后提出与葑国签署停战协议。如此大的政治胜利让拓拔铭喜出望外,排除众异,特赐萧玄策岷王爵位,使之成为葑国有史以来唯一一位异姓王爷。 九月,葑国派太子嘉,在御史大夫萧阑的护送下,出使煌国杉建,签署两国停战协议。而身为杉建之战最大功臣的萧玄策却被意外地留在了葑国王都草封。 大将军,君上这么做,摆明了就是针对您。副将柴屠忿忿不平道。 无妨。萧玄策带着冷笑,胸有成竹道,多事之秋,我留在这里反倒更好。 柴屠目露喜色:大将军的意思是…… 倘若葑国储君意外死在煌国杉建,你想后果会如何? 柴屠热血沸腾地笑了起来:那煌国是跳进沼泽也别想洗干净了。届时大将军再率领我国人马趁胜追击,杀煌国个片甲不留。功成之日,大将军的声望再也无人匹敌,储君一位非大将军莫属。他顿了顿,不过,末将担心万一煌国团结起来,我们…… 萧玄策冷酷凌厉的眼神扫过柴屠,只听他冷哼一声:我既能以一万之兵抵它十万大军,还会怕了那些乌合之众吗? 大将军所言甚是,是末将多心了。柴屠仓皇道,那么刺杀太子一事就交给……什么人?! 说时迟那时快,柴屠跃窗而出,轻而易举地将窃听者逮进了书房。 大将军,此人要如何处置? 萧玄策玩味地看着被柴屠揪起的崔墨吟,眯着眼睛说:把人留下,你先下去。 大将军! 下去!萧玄策不耐烦地下令。 柴屠乖乖地闭上了嘴巴,放开崔墨吟后,转身关门离去。 压抑的空气,诡异的沉默。 你听了个天大的秘密……萧玄策漫不经心地说,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呢? 崔墨吟直视着面前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淡淡地说,你根本不想要当储君,也不想要葑国的王位! 哦?萧玄策挑着眉,道,那你认为我想要什么? 你要毁了这个国家,你要这个国家的数百万人为你陪葬! 你从来都不曾让我小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间接地承认了他的目的,可这太过寒心的答案让崔墨吟忍不住地瑟瑟发抖。 为什么?什么你要这么做?崔墨吟质问,难道仅仅因为你母亲的命令,仅仅因为你的父亲辜负了你的母亲,仅仅因为你的爷爷逼死了他的女儿? 第 5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6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56 章 是他告诉你的?似乎早有预料地,萧玄策面色如常道,除此之外,他还告诉了你什么? 你认为他还该告诉我什么? 比如……萧玄策挑起他的下颌,眼中闪过狡黠,我们的血缘…… 这一刻,崔墨吟的心仿佛被人硬生生地掏出胸口,暴露在空气中的跳动赤裸裸又血淋淋。 你知道……抿了抿干燥得绷紧的唇,从什么时候…… 如果我说,从第一次遇见你时就知道了,你会如何? 违心的一剂重药,让崔墨吟的面色顿时惨白。 从来在他面前的崔墨吟都是冷静且坚强的,即使是在自己强暴了他之后,也掠夺不走他的镇定与敏锐,可如今的他却是脆弱而慌乱。是的,他想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转变,那染上了欲望的杂质、从清澈地透视一切到浑浊地恐惧所有的双眸,他似乎已经成功地达到了他的目的。可为什么他的心却悲叹着这样的变化? 不过话说回来,你真的很贱!明明知道了我们的关系还心甘情愿地张开自己的双腿。他情色地舔着自己的上唇,曾经的瑾殿下,我亲爱的弟弟,哥哥疼不疼你?伺候得你舒不舒服? 他的灵魂仿佛脱离了躯体,如傀儡般地站在一旁。看着面前眼神空洞的崔墨吟,听着从自己口中吐出的毒辣语言。异常跳动的心明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悲伤与哀痛,却无力阻止本体失控的举动。 这……就是你……的目的?几乎不成语调的话透露出主人的痛苦,氤氲在他眼眶中的清泪因为最后的尊严而抵死不肯滑落,把我的真心视为糟糠粪土,将我的自尊狠心蹂躏脚下。这样你就快乐了,开心了? 让我再告诉你一个真相好了。当年的那场意外,并不是偶然,那狼群是我引来的!常在山里打猎的箭术老师给了我一个很特别的哨子,它能吹出狼才听得到的声音。我本来只想惹点小麻烦,却没想到舅舅阴差阳错地把成群的狼引了来,还惊动了马匹,最后才导致了那场事故的发生。你的母亲惟恐性命有危,竟然把你托孤于我。那个时候,你才这么点……他摊开双手比了比,期待好戏的眼神让崔墨吟冷颤不已,很可爱也很可恨!于是我当着你母亲的面,亲手把你背上的胎记一点点地割去,再把哭得昏天暗地的你丢下更深的山谷。只是没想到你的命还真大,这样都摔不死你! 难道母亲也是你…… 可惜,在我下手前,她就断气了。萧玄策叹气道,不过也不能说跟我没有关系,兴许她是看到自己的孩子生命岌岌可危却无力挽救而气急攻心吧! 够了!不要再说了!紧抱着双肩,崔墨吟大叫道。 不!不够!他低吼,你们欠我的,单凭这些,还远远不够!从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开始,我的世界碎成了千万块。是你们逼着我绝情!逼着我疯狂!逼着我不再是我! 我只问你一句,你爱不爱我? 萧玄策愣了下来,古怪着面前的人为什么仍执着这样的问题。 你爱没爱过我?崔墨吟好象急于求证般再问了一遍。 想跟我摊牌吗?嘴角泛起一丝自认冷酷的嘲笑:没有!从来都没有。我上你只不过因为想羞辱你,只不过因为你刚好是我的弟弟,只不过因为你不幸成为了拓拔瑾! 是吗?崔墨吟突然一脸不信地笑着,如果我死了,你还会这样说吗? 促不及防下,崔墨吟一把抽出萧玄策腰间的匕首,反手就往自己的胸口刺去。萧玄策大惊,在来不及打落那把已成去势的匕首的情况下,紧紧地握住了锋利的刀刃,刺目的鲜血登时顺着匕首的纹路滑落地面,如一朵朵寒冬中的梅花绽放。 两人僵持中,崔墨吟得逞地一笑:萧玄策,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很可笑? 怔怔地侧过头看向镜中,那深蹙着眉,眼中尽是恐惧的人真的是自己吗? 他确实没想到崔墨吟竟然会拿命来试探自己,短短的一瞬间,他是依着最本能的反应做出的行动。 他真的…… 不!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以为我是不舍得你死?夺下那个寒光冷凛的匕首,他强迫自己带上绝情的面具,你不过是我的玩物,在我玩腻以前,你别想用任何的方式逃离我的掌控。 萧玄策,放开你的恨,承认爱我有这么困难吗? 爱?萧玄策嗤笑着,我谁都不爱!包括我自己! 好吧!萧玄策,你赢了,赢得再漂亮不过。你想得到什么尽管拿去吧! 崔墨吟颓然地坐倒在地上,绝望地笑了起来。 是啊!他是赢了。可是,为什么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崔墨吟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像一把钢针狠狠地扎着萧玄策的心,看得越久,扎得越痛。 三天来的纷乱心情因为下人的一通禀告而转为极度的愤怒。气极的萧玄策丢下书房中正在讨论着如此进行刺杀行动的一群亲信,冲进了崔墨吟被软禁的房间。 不加打点的形容,让崔墨吟看起来活像一具行尸走肉,看得萧玄策更是怒火难抑。 他一把揪起崔墨吟的头发,刚才要讽刺上几句时,才发现那曾经乌黑的长发也和他的主人一样变得黯淡无光,粗糙得让人心寒。 墨……拉扯不知怎地成了抚摸的同时,他下意识地喊出了他的名。 对面的人浑身一震,眸中恢复了点神采。 惊觉到自己的失口,萧玄策急切掩饰般地将人重重地推回到床上:你想借绝食来证明什么?告诉你,我不会可怜你!放弃你那可笑的感情言论。 那为什么要出现?崔墨吟无力地笑了笑。 我说过,你别想用任何的方式逃离我!他冷笑道,想死?可以!但你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我会让全国的百姓知道他们心中仰慕的王族是如何的污秽肮脏!就连如今君上一直念念不忘的侄儿瑾殿下也下贱得不惜以生命奢求同父异母兄长的怜宠。 你疯了! 这样的事实传出去,不仅他,不仅萧玄策,不仅他们的父母,整个王族甚至整个朝廷都会受到前所未有冲击,舆论与恐慌会压垮这个国家的政治根本,最终导致这个国家的走向灭亡,纳入他国的版图。 我根本不在乎!这原本就是我的目的。噬血狂乱的笑容在萧玄策的脸上绽放开来。 我到底爱上了什么人?崔墨吟彻底绝望地闭上双眼,喃喃自语,孽……这就是我们的孽…… 孽障啊!你根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你是我自食其果的孽啊! 那夜母亲的话浮现脑海。他是根本不想听的,他奢望能紧紧地捂着耳朵,但是双手被母亲捆绑,他什么也做不到。 别说了! 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崔墨吟的脸上,力道之大让他整个人跟着往床的内侧撞去,头重重地敲在了床柱上,留下斑斑血迹。 第 5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7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57 章 我…… 甩出巴掌的右手颤抖着,他试图用左手制止,却没想到反而跟着抖了起来。他怔怔地看着崔墨吟,早在那一巴掌挥出时,萧玄策就先一步地感觉到了疼痛,揪着、拧着、揉着心的疼痛。 爱上猎人的夜莺,自以为鸣唱着爱的天籁,却不知其实是引火焚身。崔墨吟捂着不断流出鲜血的额头,泪中含着绝念的笑,可笑,真是可笑。 话刚一说完,崔墨吟眼前一黑,不醒人事。 墨! 整整五日,崔墨吟不明原因的昏迷不醒,连王宫的太医们也束手无策。 整整五日,萧玄策除了上朝就是回到小院守着怎么也唤不醒的崔墨吟。 心中的焦躁与害怕,告诉了他毫无疑问的答案,可这样的感情他鸵鸟般地拒绝接受。 五日后的傍晚,拓拔铭以庆杉建之功宴请大臣,而且还不允许任何人缺席,尤其是自己。这让一整晚都有点忐忑的萧玄策更是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推杯换盏,酒过三巡之后,他便借尿遁离开。当车辇越接近自己的府邸,那股难以名状的不安便越显强烈。 一定发生了什么! 跳下车辇,心急火燎的他施展起嫌少用的轻功,几个跃动便消失在车夫的视线里。当他赶到大将军府后,想不也多想地就往崔墨吟的小院奔去。敞开的大门让萧玄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他一个箭步冲了进去,竟与正要出来的人影撞了个正着。 这个人不是墨!萧玄策明确地知道。 你是谁? 黑衣人大惊之下右手一转,劈出一掌就直逼萧玄策的面门。萧玄策侧身转头一避,怎知让黑衣人趁着这个空隙掠了过去,轻功一展,如踏月乘风般走得无影无踪。长年在战场上厮杀的萧玄策本就不擅长轻功,追了几里后就被远远地落下。无力感袭上心头的同时,突然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该死! 他低叱一声,不再理会那早就没影的黑衣人,转身返回小院。 墨!你在哪里? 响应他的只有几声虫鸣和沙沙树声。 他走了!带着自己残忍给予的满身伤痛离开了。 月下,少了人气的小院显得分外寂寞与清冷。干净得过分的房屋里,被细心整理过的床铺正中,只放着一朵浓艳开放的鲜红花朵。萧玄策有些发愣地拿起那朵妖异的花儿,看了好会儿才猛然发现那竟是刚被采摘下的,而这附近种了彼岸花的,只有…… 他走到屋外,果然见到那赤红的花儿朵朵绚烂地绽放在小花圃中。曾经的遗憾,如今完美地呈现在他面前,却突觉心酸。在崔墨吟提出重新摘植彼岸花时,他也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情点头同意,甚至还在心里冷笑过这种无谓的行为,却没想到他真的让花开了。 今日应该是花期的第一天吧!所以他从不曾注意。还是说他的眼中有了更关注的事物,才让他完全忽略了这些花儿? 萧玄策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鲜红艳丽的花朵。 哀伤的回忆……他低语着,墨,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吗? 05 刚刚结束晚宴,正打算就寝的拓拔铭才躺下合上眼睛时就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 懒懒地睁开眼睛,他问道:什么事,这么吵。 门外的婢女回答:启禀君上,是岷王殿下求见。 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他坐起身来,让他进来吧! 是。 还没等拓拔铭把外衣披上,萧玄策便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地在自己面前跪了下去,急切的模样弄得拓拔铭一阵错愕。这哪里是他那素来镇定自若的外甥。 告诉我他去了哪里? 谁? 嘴上虽然这么问着,但心里已经有了个底。想必是瑾儿把自己给他的东西用了吧! 舅舅,策儿求您。重重地磕下了一个头,萧玄策再也顾不得曾经坚持的某些东西。在草封,崔墨吟认识的人不多,而唯一能帮助他离开的人,只有自己的舅舅。 拓拔铭长长地叹了口气,把人扶了起来。 我根本不赞成他跟着你。拓拔铭语重心长道,可那孩子死心眼得很啊!说吧!你是怎么把那个死心眼的孩子逼到不得不离开你的地步? 我…… 还是不愿意说,是吗?将一切独自背负,终有一天会被压垮的。心疼地看着面前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拓拔铭又是一声长叹,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舅舅…… 拉起又要跪下的萧玄策,拓拔铭无奈道:当日,我给了他一块熏香,告诉他若有需要可焚烧之。一块熏香代表一个影卫,我让影卫认他为主,护他周全。从那以后,影卫也只会遵从新主人的命令。 您是说…… 连这最后的一点线索也失去了吗? 失落的萧玄策让拓拔铭揪心:策策,分开,对你们都好…… 他做到了。萧玄策压根没把拓拔铭的话听进去,他在我的冰上打了个大大的洞,强行地住了进去,然后消失在我的面前,他是要我天天天天地想着他。我不允许!绝对不允许!我一定要找到他!不管多久,我一定要找到他! 在拓拔铭的摇头叹气下,丢了三魂七魄的萧玄策喃喃自语地离开了王宫。 如地毯般绽放在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妖冶艳丽,二十七年前如是,二十七年后亦如是。不同的是,那些幻影不再影响他的心神,反而让他胸中生出一种怀念的滋味。沿着火照之路前行,试图找寻印象中那位银发的人儿,却始终得不到惊喜的重逢。 他不在了吗? 如此想着的时候,他看见了一条闪烁着银光的长河,那光泽与印象中那人所拥有的是何等相似。波光粼粼的河水蜿蜒流淌着,瞧不见尽头。河岸边停靠着一艘小木船,随着河水上下波动却不曾漂移原位。木船上坐着一位悠闲的老者,手掌着木桨,哼着从未听过的小曲,好不自在。当两人的目光对上后,老者站起了身来,对着他招手。 年轻人,抛开所有牵挂,相信来世会有更好的人生。 第 5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8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58 章 他原地不动,对着老者摇了摇头:在没有找到他之前,我绝对不会渡过这忘川。 老者目光一闪,呵呵笑道:我也曾听一个人说过这样的话。 他等到他想等的人了吗?他可以肯定老者口中的人就是那银发的人。 谁知道呢?我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到他了。老者像是想起了什么般笑得开怀,他当初可没你这么聪明,都搭上我的船划了一半路程了,才吵着说要回去。上头可是有交代的,这里的规矩不能坏,逼得他急了,直接往这河里跳了下去。 他的发头是因为这忘川的河水…… 老者点点头,有点惋惜地说道:他付出的代价岂止那头银发,还有他最珍贵的记忆。只因为他的执念过深,还残存了些许的情愫,才会徘徊黄泉彼岸。说到底,痴心害人啊!那个孩子太苦了…… 所以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无大事,这里千百年都不会有人来管,我也不过是想看个结局罢了。 老人眯起了眼睛,不知道为何总让他想起狡猾的狐狸。 年轻人……忽又听老者问道,你看得见身后的道路吗? 他不明所以地回过头,理所当然地反问:为何不能? 老者听罢,不加解释地坐了回去,懒洋洋道:回去时别走错路,这里的时间混乱得很。对了,下次来,最好把你找到的人一起带来,我可不想老做无本生意。 醒了,君上,大将军醒了。苍老的声音带着惊喜与庆幸叫唤着。 他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舅舅担忧的神色。 总算是醒了。多日压在拓拔铭心头的大石终于放了下来。 父……父王,您先去休息吧!这里有嘉看着,您放心。有事嘉会叫您的。 也好。 当朝太子拓拔嘉把父亲送走之后,回到萧玄策的病床前,面无表情地地坐了下去。 为什么要救我?太子嘉带着疑惑,那样的情况下,我若死了,对你只益无害。对他,你也好交代,不是吗? 萧玄策勉强笑了笑,其实连他也觉得荒唐。面对突如其来的刺客,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拉开太子嘉,以身挡剑。这幸亏对方没涂上毒,不然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命回到王都。 仿佛第一次认识太子嘉般,他瞧了很久很久,接着他吐出一句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你等到想等的人了吗? 却没想到太子嘉听罢浑身一震:你……你…… 原来真的是你,看你一头乌发,是恢复记忆了吧?本来还不太敢确定,现如今从太子嘉的反应来看,所料不假,记不记得刺客出现前,我们在谈什么? 时间,鬼使神差地他们在讨论时间的长短。太子奉国君之命巡视全国军务,而自己则名为陪同实为保护地跟在太子身边。归途中,本就心有芥蒂的两人竟匪夷所思地说起话来,又不知怎地谈到了时间。 一小时是段什么样的时间,我不清楚,但我只听一个人如此提过。萧玄策看着太子嘉,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我才会见鬼地舍身救你。 是想报恩?太子嘉笑着说,大可不必,你当初命不该绝,我不过顺水推舟。 萧玄策挑挑眉,不以为然道:你认为我这人会报恩? 太子嘉认同地说:说得也是,不恩将仇报已经要谢天谢地了,不过我也不想欠人情。顿了顿后,他继续说道:葑煌两国停战已有六年,这期间两国的互通贸易发展迅速。权衡利弊之下,我向父王提出与煌国协商开放通贸港口一案,估计过几日父王就会颁下诏令。 这与我有何关系? 你不是一直在找某个人吗? 萧玄策懒散的眼神突然一亮,不顾伤口崩裂的危险,抓着太子嘉的肩膀问道:你知道他在哪? 太子嘉故作神秘地一笑,不答反问:领下那道诏令后,你不就知道了? 冷哼一声:你是想趁机将我驱离权利中心?好一招一石二鸟之计。 不可否认,我确定有那么点这个意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六年前,你就想要了我的命。若不是那人失踪,打乱了你的计划,我现在还指不定在哪。虽然你最近的动作少了,但任谁都不想把一颗定时炸弹放在身边。只好委屈一下你,远离王都。太子嘉坦然承认,不过,这也是你唯一能找到他的机会。晚了,我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算仁至义尽了。 你以为让我离开就能安枕无忧了吗? 放心,我有的是手段让这里物是人非。 所有人都看错了你,拓拔嘉。萧玄策不得不承认他很欣赏这个表弟,那我们就来斗斗看吧! 太子嘉笑着说:愿意奉陪。 刚刚清醒的萧玄策身体仍然虚弱,精神也颇为不振,他揉了揉太阳穴,慢慢地躺回床榻。 就在太子嘉以为他又陷入昏睡时,就听懒懒的声音悠悠传来:你等到那个人了吗? 太子嘉欲转身的动作一滞,回过头苦中含笑道:等到了,也没等到。情如彼岸花与叶,相念相惜永相失。也许……这就是我和他注定的命运吧! 难道他是……萧玄策觉得他心里的想法很荒唐。 俯身上前,食指轻按住他的双唇,太子嘉欣然一笑道:有些事,当做不知道会更好。 萧玄策笑了笑,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辰煦二十年,岷王萧玄策代表葑国国君出使煌国,商榷两国开放港口通商一事。为了更快更有效地得到通商条件,岷王来到垣州顾家,拜访稳坐北方商联第一把交椅的顾大老板顾之暄。顾之暄设宴为萧玄策接风洗尘,在那里他遇见了顾之暄那据说出身青楼的二夫人崔凝。 故事看似结束,其实刚刚开始…… ================ 外传之外传之番外:不存在的节日 二月十四日,情人节,又叫圣华伦泰节,是属于情人的日子,也是互表情意的最佳时刻。 可他遭遇的却是…… 第 5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9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59 章 痴心妄想! 分不清楚到底是现实中还是梦境里的四个字,如硫酸般慢慢腐蚀着他早已破碎不堪的理智。不记得当时那个人带着什么样的表情,忘记了那个人带来什么样的伤害。唯独那伴着银白小环滚地声响的四个字深深地刻在了他的灵魂里,想抹抹不去,想除除不掉。 是的,那个人说得没错,他确实是痴心妄想。他这个要相貌没相貌、要金钱没金钱、要后台没后台,随便丢进人群都找不着的普通小职员哪里有资格得到那个人的青睐? 曾经,他是多么自以为是地抬高自己在那个人心中的地位;曾经,他是多么荒唐可笑地在他的朋友前以情人自居;曾经,他是多么愚蠢无知地受他摆弄搓圆捏扁。而如今,在某种意义上说已经活过两回的他,竟然还是学不乖。每每见到那个人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向他靠近,哪怕明知道那是足以令他尸骨无存魂飞魄散的烈焰,他还是甘心情愿做那只别人眼中傻到冒泡的飞蛾。 扑哧!扑哧! 身后那雕功精美绝伦的凤凰涅盘式铜制烛台上火光闪烁跳动,似乎还燃着什么,不时地发出声响。一旁的婢女们生怕那声音惹乱了主人的思绪,连忙取来新的红烛就要换上,却被那个坐于窗前看似对月沉思的人阻止。 就让它这样呆着吧! 突然间响起的清亮嗓音令婢女们心一惊,手一抖,捏在手里的大半截红烛也跟着落在了地上,滚了几滚。 他转过头,幽深的目光随着那红烛滚动,静静地一句话也没有说。 太子恕罪,太子恕罪。自知惹祸的三名婢女连忙跪地求饶。 沉闷凝重的气氛维持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这才轻吐出声:下去吧! 谢太子不杀之恩,谢太子不杀之恩。 在鬼门关打了个转回来的婢女们边叩头边退出太子的寝宫,其间膝盖竟不曾离开过地面。这一刻,三个女孩不知道第几次地怨恨起那个将她们分配来此的老女人。 要说在这个王宫里最难服侍的人是谁,十个有九个会将手指向当今的太子殿下,最后的那个不是少根筋就是脑袋进水了。为什么?不是因为太子乖张暴戾噬杀成性,而是因为太子是个只懂吃喝拉撒的白痴。在这样的人面前一切道理都讲不通,只要他一不高兴,随时都能要了她们的命。 虽然有人说,太子根本就不是白痴,谁能把那么一个清冷的人和怪哭傻笑联系到一起?他不过就是太过沉溺在自己的思想中,对外界没有什么强烈的反应而已。但就是那么清冷的一个人,默不出声地盯着人时所产生的威逼感,让她们每每出点差错就身不由己地跪地求饶。这不是难伺候又是什么? 最后再次诅咒了回那个老女人,三个女孩站起身来,关上了宫门。 听到轻掩宫门的声音后,窗边的人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知道那三个女孩的心思,也明白宫中所有人对他的看法,但这却是他不得不变出的保护色。 萧玄策,他的表哥,或者并不仅仅是这个身份,宫闱里的秘密有的时候并不算是秘密。这个人前的谦谦君子、人后的野心谋家,在他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炯炯双目透露出的欲望,是放心还是自负? 若然只是权利,他会放手。他的出现原本就是异数,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就如镜花水月般飘渺无依。但萧玄策要的却是疯狂地毁灭,他不能让他那么做!这是那个人的国家,他必须守护,这已然成为他潜意识里的责任,就像曾经发生过的那样。他必须一步步地夺下被掌控的权利,一点点地瓦解他根深的基础,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威胁到那个人。 想起那个人的点滴,他的心还是针扎般难忍的刺痛,那个人的名字已然深刻在他的命运里。与那个人经历过了那么多,可天人永隔前的最后恳求也换不来那个人真心的回答。只是以那一如既往的霸道口吻,留下一个承诺。 乖乖在黄泉彼岸等我,我就告诉你。 即使被夺走记忆也牢牢地记着的承诺,让他不惜反抗轮回的规则,在黄泉彼岸久久地等待,但响应他的却是不知多少年后才从他人口中说出的早已错身而过。 该笑么?还是该哭?他不甘愿!他怎么能甘愿? 这回就算要追到天荒地老,他也一定要得到确切的答案。 所以,他来到了这里。 当他睁开眼睛的瞬间,他看到了那个人,也认出了那个人。他想开口问,无奈听在耳里的全是婴孩的啼哭。越听越伤心,越伤心越哭。还未融合的灵魂突然爆发出的情绪压根不受他的控制,最后竟是在那个人的安抚下趋于平静,在那个人异常温柔的怀抱中逐渐深睡。 后来,他知道了,那个人是他这一世的父亲…… 痴心……妄想么…… 看来,上天已经代替那个人给他答案了。 老实说,他很羡慕萧玄策和崔墨吟,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会接受友人的提议帮他们一把的原因。虽然他们是兄弟,但他们之间没有义务的障碍,他们能毫无保留地相爱相守。可他和那个人之间却有一个女人,一个给了他生命、重遇那个人的女人。倘若是以前,他绝对无法容忍那个人的身边站着任何一个女人,但她不同。她是忘记过往后的那个人先选择的妻,而他才是后闯入的可悲破坏者。即使现在那女人香消玉殒了,也无法改变他的立场。 小时候他还能佯装无知地与那个人亲热,贪恋他的怀抱,将亲情假想成爱情。而现在他所能做的,就是躲着那个人,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哪怕那个人永远想不起他是谁,哪怕他永远无法真心地称那个人父王。 收拾思绪,他瞥了眼逐上中天的银月,眼看着又一年不存在于这个时代的情人节即将无声无息地过去,胸口还是更闷了些许。虽然与真正含义上的二月十四日还是有所差别,但对他来说,相同的月份,相同的日期,就代表着相同难忘的痛苦。悲伤地再度长叹一声,他立起身来。门就在此时,吱呀地一声,开了。 他有所感应地转过身,与来人正面相对,心不由自主地紧缩起来。 那个人来做什么?现在不是身为一位君王应该出现在儿臣寝宫的时间,而且他身边竟没跟一人,甚至连影卫的气息也察觉不到。 父……父王……违心的称呼,总是让他在这种时候口吃。 当闪烁回避的目光被那个人捕捉,不得不与之对视时,他才发现此时的那个人一改往日的和煦,冷酷深邃得令他瞬间想到了从前,难道…… 一个可怕的假设让他的脸刷地一下子白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牙齿也紧紧地咬着下唇,试图阻止那因恐慌而来的颤抖,只是效果甚微。 为什么害怕? 真的是他?! 略带轻蔑的口吻令他浑身发抖,他拼命地想摇头,但该死的脖颈僵得怎么也无法转动。 你好大的胆子啊!那个人倨傲地上扬起俊眉,好似瞧见蝼蚁般的眼神让他胆颤心惊,居然让我等上四十七年! 我……我没有……连退数步,他矢口否认道。 没有?不信地拔高了声调,满意地察觉到对方的害怕后,那个人逐渐朝他逼近着,窥伺他心思的目光探入他的眼眸,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违约了,你没有乖乖地在黄泉彼岸等我, 我有!我等了很久很久……他委屈地辩解道,是你!是你鄙弃了我!你又骗我!你总在骗我!我只是要一句话而已,为什么就这么难?你总要把我当耗子耍,我不过只要一句话啊……就一句……就一句…… 忽地,接近歇斯底里的他被拥入了一个火热的怀抱中,被细细呵护着,温柔对待着,甜得犹如梦境般不可思议。 对不起。 紧接而至的三个字,从来不曾听过的三个字,令他全身僵直。 什么……什么意思?难道是另一回合折磨的开始吗? 以往的经验让他不敢开口确认自己听到的,只能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任那个人拥抱。 该死!难道你不会说些什么应景吗?那个人显然没有什么耐性,暴躁地挑起他的下颌就是一个深吻。 第 5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0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60 章 不! 他使出了吃奶的劲推开了禁锢着自己的人。毫无防备的那个人跌坐在了床上,难以置信自己竟然会被拒绝地瞪着他,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解释。 我们是父子……我们不能……他喘着气说。 这就是你躲了我二十五年的理由?你认为我会在意?那个人不禁冷笑出声。 他一个寒颤,解释道:不,不是……是因为……因为…… 话还没说完,手腕上一紧,他又被连人地带进了那个人的怀抱。炙热的气息在他耳边喷吐,酥酥麻麻地让人难以抗拒。 让我来帮你回答吧!轻咬了泛红的耳廓一口,那个人说道,你在恨我。有多爱,就有多恨。 我没…… 听我说完。将手放在他的左胸,那个人继续说道,这里的最深处无法原谅我。没有在第一眼认出是你,还差点失去你,足足花了二十二年才想起你,是我的错。自私地不愿再与你留有牵绊,选择将你忘记,是我的错。约好了在黄泉彼岸相候,在没有看到你前轻信他人所言,自己先走了一步,是我的错。当初那么残忍地对你,让你承受不住而精神崩溃,是我的错。 左手被慢慢牵起,有点冰冷的触感让他从那个人声声的道歉中回过神来。 那年情人节被你找到原本就是要送你的戒指,为了掩饰慌乱而说你痴心妄想,是我的错。 虽然眼前被一片水雾笼罩,但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个人的一切。 不能坦诚自己的心意,是我的错。 一个轻轻的吻落在他左手无名指的金属上,原本冰冷的银白之物现在却感觉散发出无比灼热的温度。 左手距离心脏最近,显示着上帝赐予的运气,左手无名指里的是爱情静脉,象征永不分开心心相印。所以,此时此刻我要你知道我是爱…… 别再说……他死命地捂住耳朵。 他好怕这不过又是一场易碎的梦,是上帝怜悯他的情人节礼物,一旦禁忌的词语出口,所有的所有又会化随风散。 知道吗?那一刻,我真的很想对你说这三个字。但是,我怕……强势地拉下他的手,那个人紧紧地将人揉了起来,在我那么狠心地对待你后,在我那么无情地践踏你的尊严后,我不敢保证你是否还会像以前那么义无返顾地爱我。我从不曾怀疑过你的爱,但太多的伤害让我害怕,明明白白的死说不定就是你的解脱。我怕一旦去了黄泉,过了忘川,你会将我遗忘。所以,我要你等我,我要你带着追寻了一生的疑问等我。可是,那个死老头竟然告诉我,你已经先走了,毫无遗憾的你没有留下等我…… 所以你赌气地把我忘了? 糟糕,他又开始犯老毛病了。一得到点温暖,就忘乎所以的个性一直就是他的硬伤。 偷偷地瞄了眼爱了两辈子的人,似乎对此没什么反应,他这才放心地继续撒娇窝进那个人的怀中。 不是赌气,是绝望。揉着他的手臂紧了又紧,我以为自己失算了。什么事都能胸有成竹的自己,竟然在最后一刻算漏了爱人的心,那种不自信的痛苦与绝望是无法言喻的。 爱人……好甜蜜的词语……他等了多久才等到的词语…… 奕景……我……嘴被对方捂住,后面的话也被生生地咽了回去。 让我说。眉眼含笑,温柔似水,我爱你,晏。还有,情人节快乐! 喜极而泣的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地一涌而出:嗯,我很快乐……从未如此快乐过…… 一个挑动情欲的吻落下,春风吹灭了红烛,掩下了纱幔…… 第 60 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