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分卷阅读1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1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沐子笙 文案: 京城出了件骇人听闻的奇事——城中有妖出没,夜半入府剜人心,吃人肉,闹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皇榜下令,抓妖者,赏,重赏! 小道士随师入京城抓妖去,初来乍到得罪了一方贵甲君公子,又自投罗网进君府,惨遭师父弃京城。 君府有古怪,喜欢晒太阳的老管家,走路扭三扭的小丫鬟,还有半夜跳舞的老婆子。 君白公子最古怪,懂花语,会法术,还有一双能蛊惑人心的红眼睛。 妖怪横行,君公子和小道士携手一路升级打怪,捉狗妖,捕鱼怪,好不快哉。 天地悠悠,知己难求,共携手。 上九霄,入阴曹,闯魔府,挡我者,奈我何,山河为我开两道,黄泉碧落任我行。 难活一遭,无畏俗规,无惧天条,我为本我,当自逍遥。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君免白楚季 ┃ 配角:太多了记不住 ┃ 其它:修道 第1章 第一章 黑夜飒飒,圆月高挂,天际薄云卷卷,通透如深井之水,万籁俱寂,街道空洞无一物,秋风凉凉袭来,吹散了层层残云,银月悄然躲进深处,世间顿时陷入浓稠的黑。 万物栖息,家家户户入睡,白日喧闹的街市无声无息,只走过一连穿戴整齐的巡逻官兵,个个面带疲意,城楼门,点燃的夜灯笼燃烧殆尽,火光落在斑驳的路面,如同张牙舞爪的怪。 阴风阵阵,一声凄厉的惨叫骤然划破长空,血腥味丝丝缕缕渗透入清淡的空气之中,倒挂于桂树的猫头鹰受到惊吓,咕叫扑闪着翅膀远离腥血之地。 又是一个令人无法安睡的诡夜。 这是一月内京城邬都发生的第八起命案,官兵赶到之时,见到的依旧是如同前几次一般的场景,纵是如此,过于血腥污秽的场面还是令在场的许多官兵捂嘴呕吐不止。 死者显然是在睡梦中被袭击的,浓稠的血将被褥染成大红,点点血花溅在床沿栏杆,嵌入柴木之中,难辨其色。 尸体躺在床上,四肢因挣扎而扭曲难看,脸上遍布血迹,瞳孔大张,五官揪成一团,让人难以直视的是,他的胸膛被打开,原先应该在其中跳动的温热心脏已经不见,细看还能见着血肉上的筋脉,而腹部只余下空荡荡的肋骨,覆在其上的血肉如一滩烂泥,似是被什么东西啃食过,有撕咬的痕迹。 有多年经验的仵作面对死者如此惨状依旧无法做到平心静气,忍着呕吐的冲动为死者验尸,一番探查下来,得出的结论与前几次的案件并无分别。 死者该是活生生时,心脏被五指贯穿掏出,腹部被利爪所破又用牙齿撕咬,心脏不知所踪,血肉泥泞缺失,能做到如此惨状的,定非人为。 城中百姓早有怨言四起,官府无能,未能捉得此挖人心吃人肉的妖物,害得家户难安,人人自危,造就邬都“白日千万行,夜里空无际”的诡异景象。 市井也有说书先生搭起了雨棚,惊堂木一拍吓飞屋檐鸟雀,花白胡子一捋换上玄虚神色,绘声绘色仿佛亲眼所见讲起这妖物何等害人,又含沙射影讽刺朝中无一能人当擒拿妖物归案。 百姓纷纷叫苦不迭,更有甚者闹到官府门前,敲锣打鼓,用红绸包裹的申冤捶日日击打申冤鼓,鼓声震震,响彻云霄。 妖物还在害人,官府束手无策,百姓闹了足足半月,在第八起命案发生之后,朝廷终于昭告皇榜,榜曰——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妖物作祟猖狂难忍,为保百姓安康,土地昌平,今召皇命,寻天下之能人异士入城捉妖,擒妖者,赏金百两,特封天师。 皇榜一出,人人奔走相告,江湖哗然,为得赏银为拿封号,东南西北江湖豪杰齐聚邬都,一时之间,邬都成为一个无声的战场,只认谁能取下妖物拔得头筹,光耀门派——史称邬都之争。 市井池旁架起赌局,纷纷猜测这次是哪位能人异士能擒得妖物揭下皇榜,邬都前所未有的热闹嘈杂,如同一个大染缸,难以识得这缸中谁非池中之物,谁又是在浑水摸鱼。 城中糟糟,所见小贩与客人交头接耳,往南面瞧,花楼的姑娘拿着香帕掩耳低笑,再往南见,酒馆里公子饮酒夸下豪情,又往南走,唯见几处人家紧闭门户,走出市面,南路直上,邬都已不望,所见郊林郁郁葱葱,樵夫肩扛柴刀山上砍树,留下一串串脚印。 人烟渐渐稀少,树林之中烟雾弥漫,难辨前路,市井的摩肩接踵与山中空无一人形成鲜明对比,仿若与世隔绝,是为仓夷山。 山路陡峭,设有屏障,山中坐落一道观,远远只望屋檐一角,烟雾渐散,清晰可见门匾上张扬潇洒刻着仓夷二字。 世人言,仓夷山上仓夷派,道长真人隐其中,勤苦修炼几十载,为登九天羽化仙。 此时,仓夷大门紧闭,门前有散落的枯叶,细听有窸窣人声,声音愈演愈烈,杂乱的脚步声夹杂其中。 一个身着白衣的小道士匆匆忙忙跑过走廊,气喘吁吁的闯进大堂,神色慌乱,对着堂内三个老道长扬声,“师父师父,楚季师弟又和如梓师兄打起来了。” 堂内老道正在参详要事,听得弟子来报,话题戛然而止,其中一个胡子花白的老道拍案而起,难掩气恼,“这小兔崽子还有完没完?” 说着也不顾堂内其他二人便急匆匆要出去,那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哈哈大笑起来,跟随着那来禀告的弟子出堂去。 堂内空荡荡,堂外却是聚集了不少弟子,听闻派中小魔王楚季又惹上事了,脚步纷纷往竹林赶去观战。 阳光热烈,树影斑驳,直干的竹树胡乱摇摆着,原该是静谧的树林此时一片热腾,竹香沁人心脾,竹叶纷飞中,派中弟子只见一道极为凌厉的剑影闪过,一颗坚硬的竹树便应声而倒,吓得靠近的弟子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浮光掠影,一道如出鞘之剑势不可挡的颀长身姿从浓密竹树中飞降而来,伴随着其清冽张扬的音色,空灵的响彻竹林,“如梓,你有种就和我过招,别跑。” 另外一人不知何时从一侧跑过,卷起阵风,带过地面的竹叶,白衣袂袂,含笑应答,“师弟,你连追都追不上我,谈何过招?” 剑气更浓,来人借踏竹干,身姿矫健如风,黑发在空中凌乱划开如墨,他闻言仿若觉得好笑,便也真的笑声泠泠,随之其动作如白雀点水越发轻盈,手中之剑直指那飞去的白衣之人。 如梓见剑在眼前,也收了三分戏谑,锦鞋点地,随手折下一根竹枝,以竹为剑,向穷追不舍的人应战而去。 顿时林中大乱,竹叶如同满天的雪席卷而来,围观弟子难以伸长了脖子也未曾见那竹林二人的踪迹。 人群不知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2 是谁大喊了句,“师父来了。” 一个蓝衣老道脚步匆匆抵达竹林,看着一片狼藉的竹林,刹那眼前一黑,心疼得咬牙切齿,“我的竹子,楚季,如梓,你们两个还不快快给我停下。” 被唤二人似乎并没有听见老道的言语,只不过竹林中剑气却渐渐削弱,扬在空中的竹叶也纷纷掉落入泥土之中。 顷刻之间竹林仿佛又恢复了平静,而竹林之中原先纠缠作打的二人屹立地面,归于平静之后,终于得以看清他们的面容。 年纪稍长的白衣青年有一双如水温和的眼,此时眉眼皆是笑意,正望着对面的男子,他手中竹枝断去一半,却直指男子的咽喉处,若为真剑,再近三寸便能取得他的性命,“师弟,你可认输?” 被唤做师弟的男子手中执剑,剑面正对着日光,折射出一道清冷的剑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映衬出他的容貌。 男子身姿颀长站如松,一袭茶白间蓝衣,墨发用一根浑黑的发带束去一半,光洁的额边两缕及下颚的秀发正随风轻散着。 纵然是落败一方,他的眉眼也是羁傲难当,举止依旧萧萧肃肃,光映照人,只见他不紧不慢收了剑,伸出空荡荡的一只手,扬声道,“赢也好,输也好,你把昨晚偷吃我的炒栗子还给我。” 众弟子听他二人对话瞠目结舌,有的弟子已经忍不住噗嗤的笑出了声。 如梓看着楚季张开的手,面带疑惑,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偷吃过你的栗子了?” “昨晚就你一人去过我房间,”楚季不依不饶的,“不是你是谁?” 说着又要提剑就打。 “楚季,够了,”呵斥之声打乱两人对话,是他们的师父,仓夷派老道曾蜀,他花白胡子一颤一颤的,显然气得不轻,“你没大没小就算了,还敢因为小小几颗栗子就把我精心养成的竹林闹成这副模样,你莫不是又想受罚?” 面对从小把他带到大的师父,楚季毫无惧意的应回去,“什么小小几颗,那可是我攒了三天都不舍得吃的,如梓倒好,一口气都吃了,连点残渣都没给我留。” 如梓实在冤屈得很,讨饶道,“师弟,我是真没有拿过你的栗子。” “那栗子难道能凭空消失?”楚季想到被偷吃的香甜可口的栗子,更是觉得气岔,恨不得把偷他栗子的小贼抓出来就地正法。 正是僵局,在一旁看戏的其余两位与曾蜀同门的师伯,有一位诧异道,“昨夜我倒是见曾蜀拿了袋栗子,难道?” 本来面带肃色的曾蜀闻言立马回过去看着自己的同门,坏事被拆穿,悄悄的咽了口唾沫,别说,楚季珍藏的栗子还真是回味无穷。 他倒是回味无穷了,也察觉到身后徒弟如火一般的目光,讪讪又回头对着楚季笑,商量道,“你看,我吃了你的栗子,你毁了我的竹林,我们师徒俩,是不是抵过了?” 楚季的目光越来越阴沉,却偏生露出一个璀璨的笑容来,“师父,原来是你。” 曾蜀尴尬笑笑,“你就看在师父实在馋得厉害的份上......” 他话未完,楚季已经快步而行,不多时就提气飞起,曾蜀顿感不妙,“好徒儿,你要去哪?” 而他口中的好徒儿已不见踪迹,只留一句笑中带点儿戏弄的话语落在这破损竹林之中,“去师父的房间摘了师父的百年莲子。” 树影摇摇,竹叶飘飘,如梓憋了好半天才对着面色如土的师父安慰了句,“师父,我那儿还有一颗莲子种子,要不您老,从头来过?” 于是众弟子瞠目结舌的看着平时装得一派正经的师父师尊瞬间形象全无,也不怕扭了老人脚一边哀嚎着我的莲子一边狂奔而去,刹那就消失在竹林之中。 众弟子面面相觑,皆在对方眼神中看出了同样的解读——啧啧,这小魔王楚季还真是名不虚传呐。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辣!先谢谢所有点开这篇文的大佬,我会努力写的! 前三章要交代背景和人物,所以文风整体会比较正式一点点,然后君免白[攻]会在第四章 出现。 如果文章各位大佬看着还比较合眼缘就继续看下去,能给个收藏就更好了嘻嘻我一定会努力写的! 如果不喜欢的话千万不要勉强自己看下去,毕竟看文图的是开心嘛,好吧最重要的是求不喜欢也不要骂我骂人物可以吗,我真的怕被人骂......我怂...... 还有元宵节快乐,给各位大佬鞠躬了! 第2章 第二章 秋天的日光在清爽的空气里似乎也染上凉意,广辽的树林里,一个茶白间蓝衣的男子懒洋洋的躺在粗壮的树干上闭目养神,斑驳树影落在他挺拔的鼻上,与发同色的浓黑发带下镶一颗冰蓝琉璃珠,随着男子的轻微翻身,摇摇晃晃的投射出冷淡的光影。 察觉到有脚步声渐渐走近,本打算歇息的楚季眼皮子颤了颤,略薄的唇不是很愉悦的抿了下,待来人站在树下,他也不睁眼,声音慵懒,“如梓,你又来催我练功?” 树下的如梓无可奈何的摇头,“我不来寻你,怕是日落都见不到你的身影。” 楚季掀开眼皮往下看,半明半暗中,他的大师兄如梓正抬着头一脸宽厚像是在看什么闹脾气的孩子,他哼哼两声,“哪有那么夸张?” 嘴上是这么说着,身体也终于肯坐起来,顷刻间轻巧的从大树上挑下来,稳稳当当的站在如梓面前。 “你忘了小时候有一回,你在树林睡得太熟,若不是我记着来找你,你不知何时才能走出来。”如梓毫不留情的将楚季儿时的糗事拿出来讲了一遍,末了轻笑,“当然那是小时候,你现在都不粘着我了。” “要不是师父让我和你修行,”楚季整整因为压过而生出皱褶的衣衫,口气不以为然,“我才不会粘着你。” 如梓笑笑不接下话题,只道,“说到师父,还是他让我来找你的。” 楚季想到曾蜀,不禁面色晴朗,“他老人家还心疼他那颗百年莲子,都过了多少天了,小气。” “你未免太不知道轻重,那颗莲子师父浇灌了几年,就这么被你采了。”虽话语是责怪的,但语气却听不出半分怒意。 楚季摘了师父的心头好,一丝愧疚也无,哼哼道,“那他偷吃我的栗子就有理了?” 两人边说着边走出树林,投射下长长的身影,谈话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林中鸟雀叽叽喳喳飞过,又恢复了安宁。 议事堂里,曾蜀及其两位同门师兄弟曾训、曾群面色凝重的望着主位一位头发胡子尽数花白的老道,曾蜀忍了又忍,终究皱着眉,“师父,楚季修行尚浅,我看要不再缓一缓?” 老道极缓的摇头,他穿一身宽敞白衫,脸上布满皱纹,花白胡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3 须长长的垂到胸前,一派仙风道骨之姿。 虽是年近百岁,一双眼却极其清明,说话之时中气十足,“若是命中所定,曾蜀,你再怎么拦着也无用,楚季那孩子迟早要面对的。” 曾蜀无声的叹了口气,也释然道,“但愿他能渡过这一劫,这孩子,我实在不放心。” 正是说着,如梓已在外头禀告,几人连忙收了话,随即如梓带着楚季进到堂中。 楚季因着午觉被人打扰,本来还想找曾蜀理论一番,但见堂内请虚道长和两位叔伯皆在,顿时便嗅到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他忍不住瞥了如梓一眼,如梓对他轻轻摇头示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纵然满腹疑惑,楚季在这么多长辈面前也只得规规矩矩的行礼,“不知师尊传召弟子所为何事?” 清虚略一打量楚季,和蔼的笑道,“楚季,近来修行如何?” 楚季没料到清虚会突然问他的修行,但还是落落大方的回应,“前些日子我和如.....”顿了顿连忙改口,“和大师兄讨教,已经赶得上他七八分了。” “便只有七八分?”请虚又问。 楚季思量了番,笑出一排整洁的白牙,“那便□□分。” 如梓在一旁难忍笑意,曾蜀想起那次因为栗子惹出来的讨教,恨铁不成钢般的瞪着他。 楚季神态自若,连笑容都没有收。 他一向来就是这么恣意快活,想笑便笑,想怎么答便怎么答,若不然就实在太对不起他仓夷小魔王的名声了。 况且,他是清虚道长从山下捡回来的,又被清虚道长亲自抚养过几年,因此在仓夷弟子敬重畏惧的师尊面前,他便比他人放肆许多。 如梓及时为楚季说上几句好话,“师尊,师弟的修为当真进步许多。” 清虚望着着一来一往的几人,眉目慈和,“如此便好,楚季,接下来是正事,你可要仔细听着。” 纵然是世人所见顽劣的楚季,也知道何时该开玩笑,何时该收敛神色,此时听清虚这样说,神情也清肃许多,“师尊请讲。” 如梓也好奇的竖起了耳朵。 “不知你可听闻近来邬都发生之事?” 楚季凝神想了想,“听下山的师弟讲过几句,不过邬都离仓夷山实在太远,那流言传到这里剩下不多。” 清虚颔首,将邬都出现妖物之事细细讲给楚季听,话落看着楚季。 楚季脸色沉寂,他虽自幼生在仓夷,但仓夷却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多多少少也有一些听闻。 当今世道之所以如此混乱,皆因百年前异界魔主沉仞和鬼王姜瑜秀一场私人恩怨引起,异界三道原互不干涉的规矩被打破,魔道肆意横行,妖道祸害人间,鬼道颠倒阴阳,而处于劣势的人界在这场拉锯战中苦不堪言。 早有听闻人界深受异界迫害,却不知妖道竟嚣张至此。 楚季心中激愤,却依旧不明白为何清虚道长要和他说这些,于是大胆猜测,“师尊是要我下山除妖?” 清虚赞赏的看他,“是。” 仓夷派虽不掺和江湖之事,但仓夷弟子皆要下山修行一段时间,如梓是二十岁时下的山,两年后归来,当时楚季年纪尚轻,一直缠着如梓给他讲江湖之事,听如梓描绘市井热闹,奇趣乐闻,心生向往。 楚季知道迟早有一天自己也要下山去的,却没想到如此猝不及防,如今想来,他已近十九岁,该是到了下山的时候。 “你可愿意?”清虚捋着花白胡子,神色严肃问道。 楚季几乎是喜出望外的,他在山上修行这些年,从未出过仓夷山,修行的武功法术也只能与同门师兄弟过过招,又不敢使出浑身解数,至今未知自己到底是什么水平,而今有下山修行的机会,自然令他欣喜。 少年的一颗江湖之心顿时热血难当。 “弟子遵命。”楚季二话不说抱拳应令,笑容又挂在了脸上。 却是如梓担忧的开口,“师尊,这一次只师弟一人前往么?” 以往仓夷弟子下山修行,通常是结伴而行,就连身为大弟子的他,五年前下山也是与同门师弟一起,这只身一人却是头一遭。 “如梓,不必担心,曾蜀会同他一同下山。”清虚安抚着,口吻慈祥。 “什么?”楚季第一个不愿意,“为什么我要和师父一起去?” 曾蜀哼了一声,“怎么,你还不乐意?” “哪有师父陪着徒弟下山修行的,”楚季面色怏怏,又转身抱住如梓的手臂,“要不然,我和大师兄去也行。” 若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他是块软泥巴,连下山历练都要师父陪在身旁,名声多不好听。 如梓也道,“是啊,正好我近来无事,陪着师弟也不是不可。” 曾蜀睨他一眼,“我平时也没见你和如梓关系这么好。” 楚季被说的羞愧,自动放开如梓的手,转而求助的看向清虚,清虚雷打不动,依旧是慈眉善目的,“此妖既能难倒这么多门派的子弟,想必功力不容小觑,曾蜀修行多年,助你一臂之力抓了妖后,他便会回来,至于你,便留在山下,该回来的时候再回来吧。” 楚季一听事情已经没有转机,不由岔岔,但也只能遵命。 曾训,曾群见曾蜀门下弟子对他百般嫌弃,纷纷取笑,气得曾蜀等楚季和如梓一走,也急急告退追上去和楚季理论。 他这个师父实在做得太没有面子,若不是当年清虚道长把楚季交到他手下,他教导着教导着教出感情了,他非用他的木剑把楚季这个小兔崽子打个落花流水。 曾蜀想着想着,不由有些感慨,当年抱在怀里一小团的婴儿,如今也长大成人了。 因着路途有些遥远,捉妖之事急切,楚季当天就收拾细软,准备第二日便下山去。 他把贴身带着的斩云剑擦拭了两遍,直到剑光泛着凌厉的剑气,才把剑收回鞘与收拾好的包袱放在一起。 斩云剑是清虚道长在楚季十四岁时交给他的,意寓他冲破重雾,破风斩云,他视如珍宝,练功之时剑不离手,但不知是否他功力不够,斩云剑所能施展的招式平平无奇,问过如梓,如梓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后他更加勤加修炼,可所见效果并不显著。 房内烛光摇曳,楚季将窗户打开,抬眼望去,天上正挂一轮皎洁圆月,将景物照得朦胧可见,想到即将要离开这生活的十九载的地方,楚季心中不无感慨。 虽然他总是嫌仓夷山只有一群不知日夜练武的师兄弟,嫌仓夷山的日子太平静,嫌这里的吃食不好,嫌师父不正经,大师兄太正经,但真正到了下山之时,却不免有些舍不得。 如梓历练两年,有的师兄弟几年未归,不知他此次离开,多久才能回来。 可转念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4 一想,山下有玩不尽的美景,吃不尽的美食,心中那点不舍便被期待代替,恨不得现在就施展法术奔向他最爱的栗子摊旁,将在仓夷山上难寻的食物通通塞到腹中去。 到底少年心性,楚季翻身坐到窗沿去,一只脚踏在窗沿上,一只脚悠悠荡荡的,茶白衣袂也随着他的动作轻微摇摆。 正是万籁俱寂之时,房门却轻轻被人扣响,楚季扬眉看去,只听见一道温润的音色,“楚季,是我,能进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明天就得回学校了,暴风哭泣。 还是在家好,不用和任何人打交道。 自从当了部长以后,累到扑街! [我发现我是话唠的本质是改不了了.......] 第3章 第三章 来人是如梓,楚季懒懒散散的,没有想从床沿下来的打算,只扬声让他进来。 夜正浓,如梓吹灭手中照路的灯笼,推门而入,正见楚季衣衫整洁的坐在窗口吹风,神情惬意而慵懒,看起来不像要入睡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楚季转头看着如梓,见他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拿着一个袋子,不由好奇。 如梓把灯笼收好,踱步走到窗边,“来送你点东西。” 说着把手中的袋子递给楚季,楚季略一讶异,便不扭捏伸手接过,从袋子里传过来的沉甸甸触感让他眼睛一亮,惊喜道,“栗子?” “运粮的师弟才回来,”如梓笑着,“幸好来得及。” 楚季翻身从窗口下来,将手握成拳在如梓的肩上不轻不重的锤了下,“谢了。” 他这人兴趣不多,但自小便喜欢吃栗子,还必须是炒得香而不焦的,前些日子囤起的栗子被曾蜀给吃了个精光,一直念念不忘,没想到如梓惦记到心上了。 楚季自打三岁拜在曾蜀门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是亦步亦趋跟在如梓身边的,如梓疼爱他,将他当弟弟看待,几乎是有求必应,若不是后来发生那件事,他想他会一直粘在如梓身边。 “此次前去,路途遥远,栗子权当解馋,你要照顾好自己,山下不比仓夷,别意气用事。”如梓和楚季走到圆桌旁坐下,语重心长。 楚季看着如梓温润的眉目,把手中的袋子啪嗒一下放在桌面上,挑唇一笑,口气近乎骄傲放肆,“不是仓夷又何妨,若有谁敢辱没我,我照样不会放过他。” 如梓笑容一顿,拇指和食指摩挲了下,苦涩而了然道,“我就知道你还念着那件事。” 楚季笑而不语,他怎么可能忘记呢。 楚季是清虚道长捡回山中,受得清虚道长喜爱,又自幼拜在仓夷第十七代三掌门曾蜀门下,跟着仓夷大弟子如梓修行,深得仓夷派中几位举足轻重之人的欢心,加之他自身条件得天独厚,修行功力日渐见长,自然遭来同门妒忌,儿时没少受过冷嘲热讽。 他年纪小不懂人情世故也便罢了,偏生十六岁那年无意听见同门在背后议论他,说他虚伪讨好师尊师父,说他攀附如梓,就如同如梓身边一条跟屁狗,语气之不屑令他怒火中烧,不禁和那几位同门大打出手,不知轻重将其中一个打得断了一只腿。 他原以为如梓会帮他,却不想师父罚他跪于堂外青石板时,如梓却只是缄默的站在一旁,什么都没有说。 那时正逢夏季烈日如火,他不眠不休跪在大太阳底下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口干舌燥,全身被汗水濡湿,终究挺不过而昏厥,醒来之时是如梓在照顾他。 少年心性,自是难以原谅自幼跟随的师兄未曾替他言上半句好话,甚至在他受罚时辰连个影子都没有露。 打那时候开始,楚季就不如从前那般粘着如梓了,他生性羁傲难训,在这仓夷山中极少有人能在他眼前说上几句话,原本如梓算一人,可那事发生后,他连如梓的话都不肯听了,此后越发顽劣,在仓夷山中恣意而为,从而得了仓夷小魔王的称号。 后来回想,如梓也有自己的苦衷,即使那几个同门有错,楚季到底是先动手把人打成重伤的那一个,若当时如梓为他好言,便有私心嫌疑,他怕也不是只跪上一天一夜就能完事。 楚季知道自己有错,也不是没有尝试与如梓重修旧好,可一旦生分了,情意又哪能轻易修复,况且,他年纪也不小,总归不能还像以前日日跟在如梓身后。 只是那一次他发了狠,仓夷便再也没有人敢惹怒他,这也不失为一个收获了。 “我是没忘,”楚季用手撑住自己的脑袋,语气漫不经心的,“但无非我记性好,难道才过了三年多,你便能忘记么?” 如梓似是没料到他这么说,神情略显错愕,但反应过来楚季的意思,不由得露出个浅笑来,“原是这样,那便好。” 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在一瞬间落地,如梓顿觉今夜来的实在值得。 送走如梓,楚季也觉困意袭来,收拾一番便上了床,准备次日一大早下山。 仓夷弟子下山修炼皆是同门相伴,小魔王楚季却是师父曾蜀跟随,自是一桩奇事,是以,楚季和曾蜀到山口的时候,远远便看见一颗颗从青草树冒出来的脑袋,活脱脱像是一只只土拨鼠在探查敌情。 楚季要下山,不知道有多少人叫好,可他才无所谓,迟早有一日他会回来,继续巩固他仓夷小魔王的称号。 楚季一个包袱一把战云剑轻巧上路,望着曾蜀背上的两个大包裹,忍了又忍,到底说,“师父,您老人家当是下山游玩吗?” 曾蜀尴尬的摸摸自己的胡须,将包裹收紧了些,支支吾吾道,“我这不怕半路饿着了么。” 楚季嘴角抽了抽,在仓夷山曾蜀敢称第一馋嘴就无人敢称第二,不过既然是自己的师父,他好歹也给了点面子,没再当面拆穿他饭桶的本性。 师徒二人踏上邬都之路,一路几乎是马不停蹄的,所见的景象也由萧条逐渐变得热闹,楚季未出过深山,对世外一切景物都好奇,但心中牵挂着邬都作祟的妖物,再大的好奇心也便压了下来。 想起清虚道长每日念叨的那几句,“修道者,当以苍生为重。” 楚季无所谓苍生不苍生,但异界祸乱人界,若是人界不奋起反抗,实在未免太没有面子。 黄金一百两他不在乎,特封天师他也不稀罕,他只想与妖物周旋,亲手将他妖物砍于他的斩云剑下,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五日风餐露宿,楚季终于如愿以偿的看见城门口醒目的邬都二字,所有的疲惫皆在这一刻化为乌有,转为张扬一笑。 即使楚季再怎么捉妖心切,但他和曾蜀人生地不熟,只得找了间热闹的小客栈暂住下来,上楼的时候,楚季动用内力竖耳偷听到大堂一桌酒客正在谈论妖物之事,不由放慢了脚步。 曾蜀却在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5 后面催促他,“走快些,包裹太重了。” 楚季回头看着曾蜀背上瘪得差不多的包裹,无语凝噎。 入了客房,楚季第一件事便是打开了窗户,看窗外络绎不绝的街道——弯翘的檐角,对面食馆跑堂的小二手脚麻利的上菜,街上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买卖之间的讨价还价,妇女手中挎一个菜篮子左右比对,好一派市井风光。 原来,山下是这样的,楚季心情愉悦的打量这热闹,曾蜀猝不及防从身后探出来,“怎么样,好玩吧?” 楚季躲了一下,侧过身来看着笑得像朵惨败花朵的曾蜀,嫌弃道,“师父你有口臭。” 曾蜀夸张一叫,急忙用手捂着嘴哈气,末了缩着头,“没有啊......” 楚季实在想不通曾蜀是怎么当上仓夷山三掌门的,甚至还有些怀疑仓夷山几十年前的魔王就是曾蜀,想到自己老了可能变得和曾蜀一样,楚季就忍不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多日劳累,楚季纵然是铁打的也扛不住,只得在客栈里休息了一个下午,临近黄昏起床,发觉同一房间的曾蜀不见踪影。 于是起身下楼去寻,刚下楼梯,就在大堂的正中央看见一个熟悉不过的身影——曾蜀正大快朵颐的拿着一只鸡腿在啃,那模样,像是饿了十几年活生生把人饿老的。 楚季无奈叹气,想不通清虚道长说的令曾蜀助他一臂之力是如何而来,难道他老人家不知道自己的徒弟比他的徒孙还要不靠谱吗? 楚季不打算打扰曾蜀啃鸡腿了,天快要暗下来,正是妖物出没的交际之时,他摸了摸腰间的探妖器,大步流星的下楼,直往客栈门口走去,只听见身后曾蜀还在吆喝着他吃鸡腿。 才出了客栈,楚季就发觉与白日的热闹非凡相比,邬都黑夜仿佛变成一座空城,街面空荡荡的,只有秋风袭过,平添几分清寂和诡寒。 客栈小二急冲冲追了出来,拉住他的手臂,声音打着抖,“客官,您是外地人吧,我们这儿夜里不干净,您快些进来。” 楚季眉头微蹙,“无妨。” 他就是想见识见识这不干净的东西到底有多厉害,竟造就一城白日黑夜这般大的区别。 “不行不行,我们客栈待会就要关门,您若出去,待会便没有人给您留门了。 ”小二依旧苦口婆心相劝,似乎没有见过这么大胆的客人。 楚季不免讶异,“天才刚暗,你们就要关门了?” “是啊,”小二叹口气,有些恐惧的模样,“这妖物害人不浅,不知何时要出来作怪,客官,你还是快些进来吧。” 楚季眉头蹙得更紧,不顾小二的劝告,迈开步子便走向灰暗的街道里,顿时便消失在了客栈门前。 小二叫了几声见无人应答,又急急忙忙退回客栈里头,这回,手脚麻利的把门给关紧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学了......明天就要上课,难受! 第4章 第四章 夜色渐浓,白日喧闹的街面萧条空无一人,家家户户禁闭门窗,只听见席卷而来的微风打在稀薄的树叶上,沙沙作响。 楚季从一条阴暗的小巷子里踱步而出,一双清明的眼细细打量着这凄清景象,圆月悄然爬上残云卷卷的天,一股极大的压迫感无声的袭来,就像是下一秒这天马上就要塌下来似的。 他在附近的街道已经搜寻了一个多时辰,却一丝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探妖器安安静静的躺在腰间,毫不作响,仿若这邬都真是一片安和之地。 可越是安和,便越是诡异,楚季敛去神色,提气而起,衣袂摩擦之间,他悄然的落到屋檐上,借着皎洁月色打量着如同空城的邬都。 戌时才到,近一半的人家就已经熄了灯,从上空看,明暗交织,唯远处一座城楼上灯笼点点,整装待发的士兵一排排而站,为这被侵袭的城筑起最后一道保护。 楚季一无所获,却依旧不甘心就这样回客栈,思量一番,干脆在高翘的屋檐上坐下,屏气凝神起来。 气沉丹田,心境一下子变得透彻,身边唯有清风拂过,远处传来几声鸟鸣,细听,又似乎有婴儿啼哭的声音,嘈杂的声音交杂在一起,不甚分明。 楚季又催动内力使自己全神贯注,眉头紧拧着耳听八方,将方圆几里的声响尽收入耳中一一筛选。 三声狗吠之后,一阵极其轻微而不寻常的声音引起了楚季的注意力,有人正在渐渐靠近,那人离他不远,点地只唯指尖与地面有所摩擦,似乎轻功了得,而原先的狗吠声却戛然而止,变成了声声哀鸣。 楚季骤然睁开双眼,眼前漆黑一片,却并不妨碍他判断声源的方向,他挑唇一笑,眼里闪过一抹趣味——看来今晚即使捉不到妖物,也能逮住一个偷狗的小贼。 他不再犹豫,顺着所听见的方向赶去,一路风肆意吹虐,将他半束的发吹得飞扬。 如锦一般的月色下,楚季凝眼而看,远远便看见一个身材颀长的身影如风一般掠过,速度之快甚至比在仓夷山上勤加修炼的自己还要快出几分,楚季稍稍讶异,将自己的存在感放到最低,凝气看着前方的情形。 那人离得不远不近,可纵然楚季眼力再好,也难以在如墨的黑夜看清那人面容,只见那人轻巧落地丝毫无声,唯衣摆轻轻浮动,便听见一道清朗中带点儿寒气的音色,“你还想往哪儿逃?” 角落一只与夜同黑的小奶狗发出呜咽的声音,水汪汪的眼睛在夜色里显得极为可怜,楚季不由嗤笑,想那人身姿绰绰,音色如泉,竟然也做偷狗这种耻辱的勾当。 小黑狗退无可退,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瑟瑟发抖,那人冷哼一声,随即踱步向那小黑狗而去,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人伸出罪恶之手要去擒拿小黑狗之时,楚季已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拇指和中指扣起,用力一弹,小石子便以疾风般的速度快准恨的打了出去。 石子破风而去如同出弓的剑,楚季自信的扬起唇角,若是打中那人这手怕是一个月不要想抬起来,可始料未及的是,当石子就快要打中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时,对方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堪堪避开,甚至在楚季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扬声对着楚季的方向道,“阁下乘人不备偷袭,似乎不太好吧?” 能在如此快的时间里躲过石子又辨别楚季的方位,还是令楚季心中讶异,他冷冷一笑,也不再藏身,大大方方的从隐处踏步而去,稳妥的落在那人对面五步距离。 即使两人离得这么近,可楚季还是发觉无法看清对方容貌,只依稀能辩其骨相不错,一双眼在夜中尤其有神。 “阁下大晚上的做这种勾当,”楚季毫不掩饰自己的讽刺,还咬着音轻笑一声表达自己的不屑,“似乎更不好吧。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6 ” 那人沉默一会,才斟酌着问,“你和这只狗是一伙的?” 楚季甚至感受到一道戏谑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流连着,令他有一种我在明敌在暗的错觉,反应过来他把自己和狗比在一起,心上顿时升腾起一股被侮辱的怒气。 楚季怒气反笑,杀敌先自损三百,“彼此彼此。” 对方似乎是没有料到楚季会这么说,一声极轻的笑就这样泄露了出来,在夜里显得清灵至极,“这么说,你是非要救这只狗了?” 楚季一旦出手,就没有收回的道理,他原本只是因为一无所获无趣得想要逗逗这偷狗小贼,却不曾想这偷狗小贼有一道好身姿,一把好嗓音,轻功了得,嘴上功夫也了得,实在很难不勾起楚季的好胜心。 他在仓夷除了几位掌门和如梓外,便少有人有能耐与他过上几招,如今遇上一个有趣的人,自然是不能轻易放走。 “废话少说,”楚季先发制人,音色变得低沉几分,“看打。” 与声同步是他如流水般的身姿,不等那人回应,楚季踏步上前,恍然一阵便来到那人面前,离得近了,仔细想要看清那人的容貌,却听得一声轻笑,对方已经如风般无声无息的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剧烈。 难逢对手,楚季想要过招的心思更重,舌尖微舔舐干涩的唇,眼神变得清亮而锐利起来,提掌更是用了七分功力。 他出手极快,不容许对方再有退避的机会,一手出掌,被挡住之时又瞬间转换角度往对方的胸口袭去,一进一退,那人招式看似棉柔无力,却总能轻巧的化开楚季所有的攻击。 楚季一时之间竟是无法触碰他半分,原先抱着玩玩的心态也顿时收起,敛气凝神,阴风阵阵,有气流渐渐升腾而气,楚季以肘撞击,在那人用臂遮挡时,扬唇一笑,左脚便狠狠一扫。 就在他以为趁其不备能够占据上风时,那人却仿佛早看透了他的心思,双足点地升腾而起,两手甚至压制住楚季的肩膀,在楚季伸掌欲挡时,对方的一缕发滑过他的指缝,转瞬即逝又抽离。 他以为对方会给他一掌,而对方只是借助他的肩膀绕到了他的身后,然后轻轻推了他一把,这一推,更像是玩闹。 楚季脚步稍微踉跄,对方猫抓老鼠只是一味躲避他攻击的态度令他扫兴至极,他站稳脚跟,回过头气恼道,“你什么意思?” 对方站在他三步以外,言语含笑,“阁下想要讨教几分自无不可,只不过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恕不能再做相陪。” 说着,竟是在楚季眼皮子底下一把揪住小黑狗的脖子,听得那小黑狗嗷嗷的叫了几声,楚季仿若自己也被人抓着领子戏耍了一番,表情变得咬牙切齿。 那人好似笑了一声,又不知道是在笑什么,只拎着小黑狗消失在浓黑的夜里,留下缥缈的一句,“后会有期。” 今夜楚季接二连三听见那人的带点戏谑的轻笑,心中早就翻滚了好几遍,他闻声追了几步,而这一次,无论他如何催动内心去听取附近声响,再也无法察觉那人的踪迹。 楚季恨恨咬牙,若真是后会有期,他定要把这光明正大偷狗的厚颜无耻之辈亲手拿住,让他痛痛快快和自己打一场,可是自己连偷狗贼的样貌都未曾看清楚,纵然是下一次再见,也未必能认出来。 楚季只怪自己方才没有使出浑身解数逼得那人和自己过招,心中闷闷不乐,但也不可强求,在外头又逗留了半个时辰,什么都没有发现,便不情不愿的回客栈去。 客栈大门早已关闭,楚季只得按照记忆找到自己和曾蜀客房的方向,从半掩的窗口探身进去。 客房只留了一盏快要燃尽的油灯,楚季目光往床上看去,曾蜀果不其然正在床上睡得香甜,胡子一颤一颤的,不知道又梦到什么美食咂巴着嘴。 楚季本来想上床睡觉,看曾蜀抱着被子占去床上一大把位置,若是自己上床睡怕是要取代了那被子的地位,顿时好一阵寒颤。 他只得趴在桌子上凑合了一夜,睡得并不舒服,醒过来时眼前一张放大的布满皱褶的脸吓得他忍不住叫了一声,急忙忙从椅子上蹦起来,看着曾蜀笑眯眯一脸慈爱的表情,恶寒得他直磨得牙痒痒。 师徒二人用过早膳,便从客栈里出去,昨夜楚季已经将邬都一半的街道摸索得差不多,白日逛起来也有了些眉目。 来来往往的是各式各样的人,一身袈裟的僧侣,手中拿剑的剑客,满脸煞气的屠夫,纷纷为了妖物而来,邬都龙蛇混杂,很是糟乱。 曾蜀因为穿着道袍,百姓便认定他是来捉妖的道长,有问必答,一五一十将八件命案的情况告知了曾蜀——城东,城西,城南,城北皆有命案发生,那妖物作案似乎是随心而起,时隔的日子也无迹可寻,这才令得赶往邬都的各大能人无从下手。 楚季打量着街面上来来往往的人,陷入沉思,而这时,腰间的探妖器却突然之间有了动静,楚季急忙查看,只见原先灰暗的圆弧瓷面如今一片金黄,器物拿在手中也轻微震动着。 附近有妖出没——楚季微怔后,浑身却热血沸腾起来,眸光微闪,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可算是有送上门来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明后三天都双更嘻嘻嘻,这是一更! 话说我换了封面,好看吗?我自己做的,快夸我! 第5章 第五章 楚季目光掠过还在一脸全神贯注倾听市井小贩搜罗的关于妖物作怪信息的曾蜀,想他一时半会肯定是不会和自己离开了,略一思量,只匆匆对曾蜀说了句我去去就回,便不顾曾蜀在后头的叫唤急忙冲出了人群。 探妖器震动愈烈,楚季跟着探妖器所指示的方向一路而去,见金光直指东南方向逐渐加深,便迫不及待赶过去。 人群嘈杂,楚季堪堪避开来往的身体,眼见探妖器更加发光震动,他嘴角的笑容渐加几分,观察着探妖器,脚步放快许多。 而令他诧异的是,探妖器不知为何突然之间又变得安静下来,他甚至感受不到它的震动,而光亮也隐在白日中,逐渐消失不见。 楚季怕妖物跑了,心中更加急切的跑了起来,脚底生风般饶过一条巷子,直到在一处府邸停下,探妖器也彻底没有了动静。 他从腰间把探妖器解下来拿在手中端详,瓷面竟是一分变动也无,楚季恨恨咬牙,重新把探妖器收好,目光放向前方的府邸。 府邸像是富贵人家,三两级台阶往上,红木门左右挂两盏红灯笼,门匾上两个用鎏金渡过的君府二字尤其醒目。 妖物就是在这附近不见的,楚季很难不去怀疑这府邸,便随手拦住一个过路人,语气不甚分明,“这府中主人是谁?” 过路人见他满脸不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7 悦,又不像惹得起的人,不敢怠慢,哆哆嗦嗦道,“是君免白君公子。” 见楚季依旧盯着他看,便仔仔细细说了一遍,“君公子是两年前到邬都的,精通草木,素日给城中的大人搜罗奇花异草,又能令枯萎凋零的植物起死回生,世间便没有他找不到的花木,治不好的花草,我们这儿流传着一句话,邬都君公子,世间花木神,你一定是外地人,否则不可能不知道。” 过路人说这些之时,神情有所向往,看得出来他口中的花木神颇受邬都之人敬重。 楚季问出了自己想要的,不再纠缠着过路人,依旧打量着大门紧闭的君府——好一个世间花草神,他倒要看看,这花草神是什么来头。 楚季并无多想,踱步前往君府大门口,握住铁铸的门柄,重重扣了两下。 很快便传来脚步声,楚季收敛神色,静候来人,门缓缓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管家打扮的人。 这管家模样实在生得奇怪,脸圆如盆,眼睛却极小,嘴巴不说话着张着,令他看起来更憨态可掬,楚季长了近二十载,还是头一回看见脸能圆成这样的人,不禁多打量了几眼。 “公子是?”那老管家眨巴眨巴了眼睛。 楚季对着这样一张脸实在有些绷不住,轻咳两声掩盖自己的异样,才正色道,“方才我在附近追踪妖物,不料到了这儿,那妖物却消失不见了,斗胆前来叫门,府中主人可在,能否相见一面?” 老管家把嘴张得大大的,楚季好奇的看着他,顿了好久,他才做恍然大悟状,拉长着哦了一声,动作缓慢的将楚季迎进去,“我家主子正在大堂,公子随我来。” 这老管家长得奇妙不说,连反应好像也比常人要迟钝上几分,楚季面不改色的迈过门槛,跟着老管家进了君府。 纵然这老管家看着可爱,但楚季不会忘记此行的目的,若妖物真的与这君府有关,他无疑入了虎穴,因此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将府邸所能见的景象纳入眼底。 楚季对君府的第一眼印象便是清雅二字,入府顿时有一股清香扑鼻,萦绕在人身旁令他心旷神怡,前方的天井种着他喊不出名的小白花,想来那清香就是这小巧的白花散发出来的。 老管家关好门,来到他前头,做了个请的手势,楚季轻轻颔首,跟随着老管家的脚步绕过布满小白花的天井,来到走廊,亦是清幽,君府处处都充满了悦人的香味,若闭上眼怕是以为自己身与丛林深处的花谷。 楚季好奇的问了一句,“为何走廊这么香?” 老管家哒哒哒的走着,半晌才回答楚季的话,“回公子,这走廊是我家主子让人用百年香木搭建的,所以有香气。” 果真奢华,楚季自然没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目光放远了些,从角落看是个庭院,一颗粗矮的树形状怪异的长着,枝叶茂盛呈球状,而从侧面看过去,竟恍惚觉得像人的侧脸。 这君府果真不简单,楚季想起方才过路人称一句“邬都君公子,世间花木神”,不免对君免白起了几分好奇心。 他自幼在仓夷长大,山上奇珍已是许多,但这百年香木廊和人脸树却还是头一回见,想着要出声询问,看那老管家颤颤巍巍反应慢半拍的样子,到底把问题给压下喉咙。 绕过走廊,便是君府的大堂,老管家让楚季再外等候,自己进去通报,隔了小半会老管家便让楚季进去了。 楚季望着雕花的门廊,鼻子抽了抽,果然还是香的,敛去神色踱步而入。 纵然大堂之中布置清幽精致,可瞬间吸引楚季目光的却是一个正在摆动高椅花景的男子——他的手细致纤长,动作斯文的挑弄着浅绿的枝叶,很是赏心悦目。 男子身材颀长而挺拔,穿一袭纹花黑袍,衣袖间勾勒着银白的纹路,腰系一块通透的方玉,玉上刻一个凸起的君字,彰显着他的身份。 似是感应到楚季的到来,男子收回拈花的指,微微转过身来,楚季得以看清他的容貌。 男子生得极好,纵然是面相从小被夸到大的楚季也不由怔了下——浓发用银纹发带系去一半,墨衣衬他白皙皮面,眉目如日月朗朗,唇笑如春柳扬扬,难以描绘是他与生俱来难以笔拓的风骨,当真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一时之间,楚季脑海之中已将毕生能夸赞之词过了一遍,末了,察觉自己的失态,微微笑道,“君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君免白为人温润模样,音色泠泠,“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楚季自报家门,“在下乃仓夷山修行弟子,楚季。” 君免白目露赞赏之色,“原来是仓夷山上的道长。”又做了个上座的手势,吩咐人上茶。 楚季来意明确,只道,“上茶便不必了,我只是路过此地,有件事想询问罢了。” 君免白微微讶异,“何事?” 楚季将自己追妖到此妖物突然不见的事情告知,谁料君免白面色骤变,原本清朗之姿尽数褪去,只剩下惊恐之色,连言语听起来都要带上几分惧意,“怎么会这样,那妖物现在莫不是就在我府中?” 这前后变化让楚季瞠目结舌,这就好比他以为的风姿卓越之人在骤然之间变成一个胆小如鼠之辈,令他难以接受。 未等楚季说话,君免白已经凑了上来,死死抓住楚季的手臂,怯怯的左右打量着,“道,道长,你可要救我,我,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哪里斗得过那妖怪。” 眼见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的男人吓得往自己身边缩,楚季内心滋味万千,想要挣脱君免白,结果这个口口声声说自己说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力气竟然大得楚季拿他没有办法。 “你先冷静一点,”楚季无法,只得任由君免白纠缠着,口气已经有些无奈,“我只是猜想,也没说那妖物就一定在这里。” 他真是看走了眼,什么世间草木神名不虚传,那可真是虚传得太过分了,什么神,要他看来,就是个胆子比豆子大不了多少的文弱男人。 “可,可是?”君免白张望着眼睛,写满了不信任。 “哪里有什么可是?”楚季满脸不耐,他可没有被男人缠住的癖好,“你先放开我。” 君免白弱弱的喊了一声,“道长......” 听得楚季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急急忙忙用力挣脱了君免白,连神情都稍稍变了。 他实在难以置信就这样的男人,还能在邬都百姓心中称上一个花木神的称号,不是邬都的人看走眼,就是君免白平日伪装得实在太好,连自己第一眼都要被他的皮相所欺骗。 “那我该怎么办?”君免白紧紧盯着楚季,还咬了一下唇。 楚季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文弱男人和这块是非之地,忍了又忍才让自己的脸色看起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8 来没那么糟糕,“我看可能是我弄错了,你也不要太过于担心。” “怎么可能弄错,”君免白急急又要上来抓楚季,楚季吓了一跳,连忙躲了一下,到底躲过去了,君免白好像有点委屈的样子,“我看道长仙风道骨,定是个隐士高人,我这府里肯定有妖物,想我年纪轻轻,竟然就要被那妖物辣手摧花,道长你就不想英雄救美吗?” 这话说得楚季实在听不下去了,怎么会有用辣手摧花,英雄救美这类词语形容自己的男子,楚季嘴角微微抽搐,笑不出来,那君免白还在滔滔不绝的讲着。 “君公子,我看真是我弄错了,”楚季急于脱身,语调都扬了几分,“我突然想起我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着不顾君免白反应过来,脚底生风逃也一般从门廊里快步窜了出去,就好像躲避什么蛇蝎猛兽一般,连头都不带回,更别说理会在他身后道长道长的叫着的君免白。 而相比他的狼狈,大堂里的黑袍男子已经一改兢惧神色,声音虽是委屈至极的,但眉眼里尽是笑意,等离去之人消失不见,才轻轻笑出了声,音色清灵,尽是愉悦。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好的君公子把扮猪吃老虎这一招运用得出神入化了。 第6章 第六章 楚季无心欣赏君府的任何景色,想到君免白可能追出来,更是加快了脚步,不多时就按照原路走出了君府。 松了一口气,楚季又回头看了一眼大门紧闭的君府,突然觉得自己会觉得这君府有问题真是异想天开,就那个软弱无能的君免白,莫说是藏匿妖物,怕是看见妖物都要吓得腿软不得动弹。 让妖物逃脱,楚季固然有些气馁,但也只得回到客栈,果不其然,原本津津有味听故事的曾蜀已经惬意的在大堂里吃起了午饭,左手一只鸡腿,右手一壶酒,乐哉乐哉。 楚季颇为无奈的走过去坐下,吩咐小二给添一碗白米饭,便无声吃了起来。 曾蜀吃得胡子上都沾了油光,见楚季面色怏怏,含糊的追问,“你刚才去哪里,是不是有妖物的踪迹?” 楚季往嘴里塞了一口白米饭,淡而无味让他皱起了眉头,便伸筷子夹走一块盐酥鸡肉和饭,带几口饭下肚,才慢悠悠的说,“探妖器有动静了,但我追到君府时却又找不到妖物的存在。” 他把在君府所见所闻简单说了一遍,到底秉承着不揭人短处的原则没有出卖那软弱的君免白。 曾蜀一口酒险些呛到,咳了好几声,“你就知道那君府没有问题?” 楚季沉默的吃饭——有没有问题他不知道,但他可没有兴趣面对君免白。 想他君免白攀着他手臂拉长了音喊他道长,他到现在还觉得心有余悸。 曾蜀见问不出个所以然,讪讪的住了嘴,只一心一意的啃起剩下的半只盐酥鸡,把才吃了两口鸡肉的楚季恶心得不敢再下筷。 师徒俩用过饭,便前往早上询问出来的妖物作怪之地。 第一个被杀的是住在城东的屠夫,两人避过官府的视线,悄然从窗口潜入了屠夫的住处,一进到屋子,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便扑鼻而来,楚季微乎其微的皱了下眉头,开始打量起这屋子。 许是要保留案发现场,屋子并没有被收拾过,桌椅倒还整洁,触目惊心的是床榻上的大片大片干涸的血迹,已经变成了黑色,乍一看还以为是被子原先的模样。 楚季虽自幼修行,但见血却还是第一回 ,忍着不适走进床塌,便看到床沿的栏杆有一处被利爪扣下了一块,深深陷了进去。 除此之外,床榻上再无什么出奇的地方,楚季眉头紧拧,曾蜀却在一旁叫了一声,他连忙转过头去,“怎么?” “你看,”曾蜀指着角落一坛封盖的酒,咽了口口水,“这酒可惜了。” 楚季气得磨牙,二话不说便走到窗口跳了出去,忍不住想有这样的师父可真是师门不幸。 一个下午,楚季查看了五起受害地点,无一例外都是房间整洁而床榻上血迹斑斑,除了城东床沿栏杆有爪印,城南一处受害地点床上也留有爪印。 但这却只能说明行凶的一个有爪的妖物,天下有爪的动物实在多之又多,这样线索并没有给楚季带来什么实际上的帮助。 既然地点无线索,夜里楚季便只身一人前往尸身停放之处,八个死者有七个是孤家寡人,因案件未破,尸体便安置在衙门的义庄里。 避过了衙门的守卫,楚季悄然踏入阴森之地,随之一股浓臭的腐烂味道向他袭来,他好一阵眩晕,只得凝神闭气,好让这令人难以忍受的味道散去一些。 深夜如墨,阴风阵阵,义庄阴森可怖,门板腐朽,窗布残缺,唯其中一具具无声无息的尸首无奈被迫安顿于此。 楚季确认义庄之中无活人痕迹,找到一盏煤油灯点燃,借着灯火微弱的光亮照看潮湿寒冷的义庄。 灰暗的地面铺了干草,踩踏上去沙沙作响, 义庄里只有三台棺木,而远处,用草席裹着几具尸体。 楚季先缓步走到一台棺木旁,往后查看一眼确认无人跟随,便一手提灯,一手用力将紧闭的棺盖推开,棺木厚重生涩,楚季废了一些力气才足以让自己看清里头的情形。 是一个睁着眼的女人,眼神空洞的朝上看着,若不是其惨白的肤色,会以为她只是在惊恐的瞪着眼。 楚季伸手欲脱去尸体的衣物查看,顿了顿,又把手收回来,到底是个姑娘家,他重新把棺盖盖好,又继续查看其他的棺木。 这次是个男人了,死不瞑目让他也大睁着眼,擦拭过的面庞看起来还算干净,楚季把油灯放在棺盖上,继而倾身解男人的衣衫,他才触碰,就发觉衣衫下面空荡荡一片,想到妖物作案的手法,楚季深深提一口气,才又继续动作。 然而衣衫下面的景象还是让他脸色微微泛白,男人的整个腹腔被打开,心脏和腹部的血肉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在挖开的腹腔中蠕动啃食尸身的蛆虫,密密麻麻的令人作呕。 楚季忍不住想要伸手捂嘴,反应过来手上碰过尸身,只得作罢。 又走到一旁用草席卷起来的身体旁边,地面有一小滩水渍,正犯着恶臭,想来便是传说中的尸水。 即使是秋日,尸身也已经开始腐烂,而躺在地上的尸首腐烂的程度要更加严重一些,甚至有的被老鼠啃食过,这缺一块肉那缺一块肉的,残缺不堪。 楚季忍着不适将尸体一具具打开查看,和棺木中的尸身一样,皆是死不瞑目,腹腔被挖空,死相极为恶心恐怖。 已近丑时,夜去一半,油灯也快燃尽,楚季把一台台棺木的盖子合上,将油灯放回原来的位置,一切就如同来来时的模样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9 。 窗外月色阴寒,从破旧的窗口照进来,将楚季的神色照得冷凝如霜,他缓步走到义庄门前,指尖刚落在门柄上,动作一顿,音色沉寂而显得淡定,“楚季多加冒犯,但请诸位放心,楚季定会为你们讨回一个公道,诸位,可以闭眼了。” 话落一阵阴风袭来,他白蓝衣袂翻飞,塌月前去。 而一片死寂的义庄里头,七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在他离去之后,奇异的纷纷合上了大睁的眼睛。 在邬都逗留了好几日,妖物一丝声响都无,楚季只得和其他人一样,在邬都守株待兔起来,等那妖物自己憋不住了自行露面。 要找到妖物,无疑于大海捞针,几日下来的毫无进展,让邬都的百姓也纷纷流言四起,无非是说即使能人异士齐聚邬都,也拿那妖物束手无策。 百姓最为容易被煽动,情绪也极为波动,原先还十分热情的对待前来邬都捉妖之人,到后来几天,便有冷眼相待的人了,有些心高气傲的侠客受不了百姓大相径庭的态度,又接连几日的没有进展,便收拾细软离开了邬都。 短短半个月,邬都从冷冷清清到热闹非凡又恢复了阴寒萧条,楚季今日出门之时,就明显感受到街面上的人群没有前几日那样多了。 曾蜀在他身后悠悠的来了句,“人呐,就是这样,一旦对方没有了可用的利处,便翻脸不认人。” 楚季默默听着,没有回头看,不禁有些唏嘘。 夜里风起,阴风飒飒,卷起无人街面的落叶灰尘,酒肆门口的旗子猎猎作响,乌云又悄然隐入了云层之中,天边一片浓墨压抑的黑,仿佛下一刻就要陨落压垮这个世间。 楚季瞭望夜色,今夜似乎更冷了一些,令邬都仿若一座寒冷的死城,他从屋檐上提气落地,站定在空无一人的街面,脸色如霜。 远处一声喑哑难听的乌鸦鸣叫,就在楚季以为今夜又是无功而返之时,耳际骤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奇异声音,楚季骤然精神大作,屏气凝神倾听声源之处,只消须臾,便辨认到是城东方向。 楚季一刻不得耽搁,身姿矫健的飞上屋檐,也顾不得会惊扰檐下睡梦中人,以一种极为迅速的速度往城东方向赶去,凡他踩踏过的屋檐,皆发出轻微声响,如同夜中一曲无节奏的清脆击打。 衣袂翻飞间风流逆转,不见光亮的夜唯一道轻巧的身姿如风袭过。 声音越来越近,却也越来越小,楚季更加催动内力赶路,而此时,腰间的探妖器也如同疯了一般剧烈震动起来,发出的光亮足以照明楚季脚下的道路。 楚季心中警铃大作,妖物就在不远处,上一次让他侥幸逃脱,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擒拿他。 身体顿时如破风之竹般冲了出去,探妖器疯狂的震动彰显他已接近目的地,他落在一户寻常人家的屋檐上。 楚季终于得以听清那奇异的声音,是利爪割裂之声,是血肉撕扯之声,交织在一起,混杂在狼吞虎咽进食声中,有浓厚的血腥味弥漫,仿佛要将空气染成血色。 楚季弯腰打开屋檐上一瓦,双眼骤然大睁,一只巨大的怪物正匍匐在床榻上,动作急切的用爪子将床上之人的身体开膛破肚,一股如泉般的血瞬间喷洒出来。 就在怪物欲享受美味之时,安静的屋檐上骤然大响,一道锐利的剑光如昼袭来,晃眼间屋檐坍塌一个大洞,一道茶白间蓝衣的身影从天而降,带着一身寒气要将这天地席卷。 楚季提剑而立,露出张扬而隐含怒意的笑容,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7章 第七章 狭小的屋子里,桌椅整齐,一只浑身皮毛的怪物趴在床榻边,听见声音大惊转过身来,与他的巨大身体不符合的是,他的脸已具人形,左右侧脸毛发虽旺盛,但五官可辨,小眼尖嘴,宽大鼻子,皮肤皱得满脸褶子,丑陋至极。 楚季借着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看清妖物的面貌,嗤笑一声,“原来是只大鸡妖。” 原先看见的爪印忽略的细节也随之浮上心头,世间妖物有爪数不胜数,可案发地点留下的两个爪印皆只有四指,却不曾想,原来是只鸡妖。 鸡妖好事被打扰,压低着喉咙嘶哑着,从床榻上挪动着肥大的身躯下来,硕大的双爪踩在地面上,目光凶狠的看着楚季,发出晦涩难听的声音。 楚季手腕一转将斩云剑收到背后,脸上笑容尽褪,“你取了那么多条人命,也是时候还回来了。” 空气中血腥味令人作呕,面对眼前的庞然大物,楚季神态自若,即使还未交手,也仿佛会是得胜的那一个,浑身散发的戾气在他四周盘旋,竟有一种未沾腥血却令人心寒胆颤的气势。 鸡妖怒吼发出尖锐的叫声,扑腾着肥硕的爪子朝楚季袭去,他身姿庞大,动作在楚季看来自然是缓慢至极,楚季想到他手中所染的血腥,寒意更甚,提剑而去,斩云剑似感应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竟在他手中微微发抖着。 楚季一怔,随即眉眼皆为嚣张的笑意,斩云剑在他手中从未如此兴奋过,头一番见血,斩云剑终要觉醒了吗? 思及此,楚季浑身热血翻涌,整个人势如破竹冲了出去,剑气凌厉将空气划破一道口子,鸡妖嘶吼着朝他奔来,他轻巧一躲,从鸡妖的爪子下绕过去,跳上鸡妖的肩膀,狠狠将他踩住,手中的剑欲刺下去。 而鸡妖察觉不妙,突然用力一震,力气之大令楚季猝不及防踉跄一下没有站稳,只得提气往后飞去,双脚落地,却还是往后退了两步。 鸡妖力大无穷是他始料未及的,楚季往身后的床榻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男子了无生息,双眼惊恐的大张,浑身淌在血水之中,心脏却还在挣扎着微乎其微的跳动着。 楚季想起义庄中七具尸体的死状,一张张上班么么哒脸似乎在诉说自己的怨恨,他恨恨咬牙,而那鸡妖已经又转过身来,两只血红的眼睛紧紧盯着楚季,楚季心中顿感不妙,下一刻,鸡妖突然将巨大的翅膀张开来,然后在楚季意想不到中奋力扑腾起来,骤然有一股妖风伴随着密密麻麻的鸡毛朝楚季袭来。 楚季用剑抵挡,剑式简洁而快速,但那鸡毛却如雪花一般满天而来,他渐渐感到有些吃力,一根鸡毛突然划过他的手臂,顿时衣衫便被划破一道口子,原来这鸡毛竟是锋利的。 眼见自己占了下风,楚季却反倒亢奋起来,在仓夷山,谁都让着他,他未知自己真正实力究竟到哪处,而今夜他终于可以使出浑身解数真真正正和妖物打一场,怎能让他不热血沸腾。 楚季似笑非笑,他仓夷山小魔王的名号可不是闹着玩的,区区一只未修炼成型的鸡妖,能奈他所何? 刹那之间,周身真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10 气流转,楚季不顾锐利袭来的鸡毛,在鸡妖大怒的眼神中冲破屏障,斩云剑瞬间绽放出银白的光,在黑暗里烨烨生辉。 鸡妖被这刺眼的光遮去了视线,等他再启动自己的翅膀时,楚季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他面前两步,脸上带着过分张扬的笑容,意气风发。 他薄唇轻启,无声道,“我不喜欢不听话的鸡肉。” 话落,鸡妖绿豆般的眼瞬间睁大,楚季的斩云剑已经狠狠刺入他的腹部,他哀鸣一声,发出晨鸡的鸣叫,响彻天际。 楚季低吼着用力将斩云剑又入三分,脚上用力催使着鸡妖步步后退,直到鸡妖重重撞到墙上,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剑出血溅,猩红的血顺着剑头缓缓低落到地上,滴答,滴答,在夜里显得很是清晰,楚季深深吐一口气,耳边传来细微脚步声,该是守夜的官兵听到鸡妖的惨叫正在往这儿赶。 地面上满是鸡妖的鲜血,墙面鸡妖的身体一动不动,楚季一手提剑,一手将食指和中指并拢,熟练的念了几句咒语,继而将合拢的指尖擦过眼睛,眼前顿时出现一个虚幻的鬼影,是床上死去的男人,正跪在地上拜谢他。 楚季厉声道,“纵然你死时身带怨气,但鸡妖已灭,尘世不是你流连的地方,速速离去。” 鬼魂哆哆嗦嗦的磕了几下头,继而身体慢慢变得缥缈,不多时便消失了。 楚季任务完成,怕撞上赶来的官兵,走到窗边正欲离去,身后突然有所动静,他警惕的回头,发现鸡妖的尸体依旧躺在原地,沉默片刻,从怀中拿出火折子吹燃,丢出去正中鸡妖的尸体,见到火花燎燃烘烤着鸡妖尸身,他这才从窗口跳了出去。 窗外月色正好,屋里暗处缓步走出一个黑衣身影,看着熊熊燃烧的鸡妖,又望向空无一人的窗外,手中拈一把沾血的银匕首,笑着呢喃道,“要不是我,你可要吃亏了。” 官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男子走近窗口,借着月光容貌半显,郎朗眉目,如山中翠竹,清雅宜人,腰间一块君字玉佩,发出润人光泽。 次日,邬都哗然,城东一处人家遇害,官兵赶到之时,妖物被烧死在屋内,尸身庞大皆毁,只一下一大团黑炭,而杀妖之人却不见了踪迹。 皇榜被揭下,换上新皇召,意欲寻找杀妖的英才入宫觐见,几日后,有一个江湖术士掀下皇榜,随城中大人入宫,却是个神神叨叨的神棍,以欺君之罪赐了死刑,此后,再未有人揭过皇榜,邬都妖物害人一案,变得悬疑。 楚季回到客栈的时候,天色已蒙蒙亮,他浑身血腥味浓重,换了衣衫,又命小二打了清水细细擦拭染血的斩云剑。 斩云出鞘,无一失手,而饮过血的斩云剑似乎变得十足的锋利,也带了丝丝的戾气,楚季也终于明白,斩云剑原要用鲜血来唤醒,血融入剑身,吸取妖气,功力便是大增。 待收拾好一身,把斩云剑收入剑鞘之中,楚季才想起曾蜀来,而清虚道长所言要助他一臂之力的师父此时睡得香甜,仿佛邬都一夜的腥风血雨与他无关。 楚季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心情却很愉悦,便在床前弯下身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扯着曾蜀的胡子,曾蜀嘟囔了几下,想翻过身睡,却因为楚季拉着他的胡子疼得大叫起来,顿时就醒了。 “怎么了,怎么了?”曾蜀嚯的一下坐起来,老脸很是茫然。 楚季被逗得哈哈大笑,“师父,天亮了,再睡下去怕是要一睡不起了。” 曾蜀呸呸呸了好几声,“大早上的能不能说点吉利话?” “能啊,”楚季歪着头笑了下,满脸都是骄傲,他儿时修行之时每练就一个招式就会露出这样讨喜的神情来,如果他现在有尾巴,肯定是高高翘在天上的,“我昨晚杀了只鸡。” 曾蜀怔怔的看着近乎是像他撒娇的楚季,顿时想起儿时蹦蹦跳跳跟在如梓身后的小霸王,好一阵恍惚,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拍大腿道,“你竟然瞒着我偷吃独食。” 楚季露齿大笑,“那只鸡妖大得很,别说是我,就是我们两个加起来吃上三天三夜都吃不完。” “鸡,鸡妖?”曾蜀吹胡子瞪眼的。 顿了一会,曾蜀见楚季意气风发的模样,恍然大悟的从床上跳起来,面部表情极其丰富指着楚季,“你把邬都作怪的妖物杀了?” “那是自然。”楚季豪不谦逊,“我还以为那妖物有多厉害,原来不过是个连人形都未现的小妖怪,想来,挖人心吃人肉便是为了修炼成型。” 曾蜀显得很是激动的样子,竟然一把抓住楚季的肩膀,一改平日不正经的模样,满脸欣慰,老态的眼中甚至有点点亮光,“好,真是好。” 楚季本以为曾蜀还会多夸奖两句,结果下一句曾蜀拍拍胸脯道,“果然是虎师无犬徒啊。” 一下子就功劳揽去了一半,楚季忍住想要揪曾蜀胡子的冲动,哼哼两声,提上斩云剑就往外走,曾蜀急急在后面嚷嚷,“我的好徒弟,你上哪里去?” 楚季头也不回的,“去吃鸡。” 于是屋内老道顿时不顾形象急急忙忙的穿衣穿鞋,声音大得街面都听得见,“等等我。” 走出客房的楚季嫌弃的拧了下眉头,但脸上却含三分笑意,忍不住腹诽——师父,您老人家不要脸,您的徒弟还要呢。 颀长的背影走向转角,身姿挺拔如松柏,步履轻快彰显着主人的好心情,而就在他踏下楼梯的那一瞬间,腰间的探妖器突然震动了起来,楚季面色骤变,目光如刀一般望向客栈大堂里的食客。 一派平和景象,人人都在议论妖物被除的事件,满脸欣喜,而站在楼梯口的楚季眼神渐渐深沉,心中只余下一句话——果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mua! 第8章 第八章 曾蜀从楼上跑下来的时候只见了楚季一个匆匆离去的背影,顿时不满的嚷嚷道,“你又去哪儿?” 楚季头也没回的跑出客栈,刹那便消失不见,而身后的曾蜀表情变幻莫测,末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 出了客栈,外头更是人潮涌动,楚季顺着探妖器指示的方向而去,心中有些焦急,昨夜他已将鸡妖砍于斩云剑下,才不到四个时辰,探妖器就又发作,难不成邬都不只一个挖心吃人的妖物。 楚季眉宇之间郁气渐重,因着一夜未睡,与鸡妖相斗又消耗了些精气神,此时已是疲惫不堪,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面刹时有些迷茫。 绕过一处小巷,又走过两条街道,楚季顿觉眼前的街面越来越熟悉,而探妖器也渐渐没有了动静,直到他又再一次站定在君府的大门口,才觉得事有蹊跷。 探妖器已经安安静静的躺在腰上了,任由楚季怎么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11 摆动都不肯再动分毫,楚季望着大门紧闭的君府,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了起来。 两次都是同样的结果,一旦到了君府附近,探妖物就捕捉不到妖物的存在,不知是那妖物有意捉弄,还是这君府大有古怪。 莫非真的有妖物藏匿在君府之中? 楚季表情冷凝,挣扎一番,还是上前再一次敲响了君府的大门。 来开门的果然还是那个君免白唤做向叔的圆脸老管家,慢吞吞的盯着楚季看了好几眼,似乎才两人想起曾经见过面,“啊,是道长。” 楚季勉强笑了笑,“啊,是我,我方才在追踪妖物,追到这儿妖物却不见踪迹,不知君公子可在府中,能否相见一面?” 想着便觉得这话语有些熟悉,与前几日初敲响君府大门似乎并无太多的出入。 向叔张着嘴哦了一声,退了两步让楚季进来,嘴上说着,“主子在庭院,我带公子去见他。” 楚季颔首,跟着走路慢吞吞的向叔绕过天井,走进走廊,又从走廊一侧绕出来,不多时便看见那棵令他十分好奇的人脸树,走得越近,发现人脸树还有眉须,就像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安详的站在那里。 “主子就在前面。” 顺着向叔指着的不远处望去,楚季才发觉这庭院大得出奇,更是种满了他叫不出名字的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花草树木,而即使如今是深秋,这院子里的植物却都生机勃勃似正值春日。 就在他好奇的打量庭院的时候,一个低矮的灌木丛后面突然露出一个脑袋来,看见楚季,脸上顿时换上欣喜的笑容,声音亦是掩盖不去的愉悦,“道长。” 楚季现在一听到这两个字就头疼,强颜欢笑的看着与这一片花草树木不相符的黑袍,顿了好半会才道,“是我。” 君免白急切的站起身,三步作两步往楚季飞奔而来,楚季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君免白本来伸着双臂要来抱他的模样,但见沾满泥土的双手,到底良心发现讪讪的收回去。 只是笑容却不减分毫,“你怎么来了?” 楚季几乎能想象到君免白可能会骤变的脸色,斟酌着委婉道,“可还记得我上次说得妖物,他......” 话未说完,君免白已经小小惊呼一声,身体像块黏土一样粘到了楚季身上,紧紧抱着楚季的手臂,将楚季茶白的衣衫染得污浊一片,楚季的脸顿时就黑了一半。 而君免白仿若丝毫没有发现楚季的不悦,嘴里念念叨叨的,“莫不是那妖物还藏在我府中,可是,可是今早不是还说妖物已经死了么,难道是谣言,道长道长,我该怎么办,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楚季被他吵得无法,用力三两下把两人分开,盯着自己污浊的袖口,咬牙切齿道,“闭嘴。” 君免白似乎不太会看人脸色,依旧滔滔不绝道,“对不起道长,弄脏你衣服了,要不然脱下来我让下人去洗干净。” 楚季冷冷回,“不必。” 若不是因为君府实则古怪,他实在不想再见到这说起话便停不下来的文弱男人,结果自己语气一变,他倒显得委委屈屈的,“我也是一片好心,道长你怎么这么凶啊。” 楚季觉得自己二十年在惹怒仓夷山上的师兄师弟加起来的道行都没有眼前的君免白高。 但到底收敛了自己冷冽的神色,轻咳两声,耐着性子道,“你先不要着急,我想你这府中许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可一时半会我也找不出来,这样,我师父和我一同在邬都,你且等我让他过来瞧瞧。” 这会子楚季才想起曾蜀的用处来,又隐隐有些担忧,不知两个聒噪的人聚在一起会有何种效果,怕是这君府要被闹掀屋顶。 君免白眼睛一亮,“真的?” 楚季颔首,“明日我便带我师父过来。” “明日啊,会不会太迟了,”君免白神色紧张的张望,但这张脸做这个表情还是赏心悦目的,“如果那妖物半夜把我杀了怎么办?” 楚季哼了一声,“他要杀你早杀了,你以为能活到现在?” 君免白安心一笑,“说来也是,那道长你可要早点过来。” 楚季无声叹了口气,“知道了。” 若不是还想探究这君府其中的玄妙,他发誓再也不想踏入这君府一步。 君免白执意要送楚季出去,被楚季冷冷一瞪,又咻的蹲回一株红花面前,纤长白皙的手指摆动着花骨朵,笑容璀璨的恭送楚季,“道长慢走。” 纵然眼前是一副美男戏花景,楚季头还是毫不眷恋头也不回飞快的离开了,而在庭院之中的君免白玩味的看着那抹挺拔的身影,末了,咬着音轻笑。 楚季赶回客栈,曾蜀等都不等他已经在开吃了,这已经是数不清第几次楚季在外奔波回来时却看见曾蜀大快朵颐的场面,楚季心如死灰已经习惯了。 若按往日,楚季大抵还会岔岔说上两句,但今日不同,在曾蜀面前坐定,未等曾蜀开口,他就拦去话头,“刚刚探妖器又有了动静,我顺着探妖器指示的方向追去,结果和上一次一样,在君府门前妖物就销声匿迹了。” 曾蜀也不免吃惊,听楚季把事情讲清楚,骄傲的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你现在知道师父的厉害了吧。” 楚季到底涉世未深,现在有求于曾蜀,反驳的话刚涌上喉咙,又硬生生压了下去,安静的吃起饭来。 次日到君府的时候,楚季让曾蜀打了头阵,君免白似乎等待他们多时了,到大堂的时候,正负手站在一副雪梅图前欣赏,若不是楚季知道他的本性,怕是又要再一次被他的风姿给唬住。 很显然,第一次见君免白的曾蜀就被唬住了,不吝夸奖道,“花木神君公子果真天人之姿。” 君免白唇角微扬,温文尔雅的模样,“谬赞,曾道长才是仙风道骨。” 曾蜀笑得一脸褶子,却还故作谦逊,摆着手,“哪里哪里,君公子才识过人,邬都谁人不晓君公子的妙手回春呢。” 眼看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有要互相吹嘘的模样,站在一旁的楚季终于忍不住打断,“师父,别忘了正事。” 曾蜀讪讪住嘴,而君免白看着楚季笑了一下,笑得楚季莫名其妙转过头去。 因着君府蹊跷之处实在迷惑,君免白便领着楚季和曾蜀在府中逛了一圈,将府中几个重要的地点做了一番解说——北面是君免白的寝室,寝室左右分别是书房和君免白收藏研制花草的百草居,寝室前有一个小亭子,亭子前修砌有假山鱼池,里头的锦鲤正欢快的穿梭。 东面是大堂,用来会客的,楚季和曾蜀已经去过,而庭院则坐落在南面,君免白用来种植收罗来的奇异种子,细心照料,楚季所见的人脸树便在那处。 西面则是府中三个下人的住所,一个是老管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12 家向叔,一个是丫鬟小牡,还有一个是老厨娘昙婶。 君免白是给邬都的官员和富人治理花草的,手中银两自然宽松,因此君府的格局竟然也是复杂宽敞许多,好在将其中的门路摸清并不是什么难事,一个时辰楚季便将君府各个院落给记在脑海之中。 曾蜀一路和君免白谈着,但重新回到大堂之时,却依旧遗憾的表示自己没什么收获,“奇怪,实在是奇怪。” 出乎意料的是,君免白竟然没有在曾蜀面前露出怯意来,反倒微蹙眉一副疑惑模样,“曾道长此话怎讲?” 楚季只当他实在会装,冷冷看着他。 “这府中阴气颇重,但似乎有一股力量与之抗衡,中和了这股阴气,因此君府才能平和度过,”曾蜀表情是难得的凝重,楚季也不由收了神色,“我看,一时之间要找出君府的蹊跷并非易事。” 君免白略一沉思,神情突然一亮,眼里似有星光看向楚季,楚季顿觉事态不对,而君免白已经将他的提议讲出来,“既然如此,不如两位道长便在寒舍暂住些日子,好找出我府中的妖物?” 君免白脸上的笑容越清朗,楚季的脸色就越是难看,就差点脱口而出说一句——谁要住在你这个破地方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三更! 一更! 第9章 第九章 君免白一脸期待的模样,但楚季却只是冷冷一瞥,无情打碎他的提议,“我不要。” “为何?”君免白不解,转而看向曾蜀,轻声道,“若我没猜错,两位道长必然是前来邬都捉妖的,既是捉妖,如今我府中有难,想必两位道长也不会见死不救。” 曾蜀捋着胡子频频点头。 “再言,两位道长若暂住下来,我定会好酒好菜好生招待,等事成之后,两位道长有什么需要,我也会竭尽所能助两位道长实现。”君免白说得恳切又极具诱惑力,末了,微微一笑,“不知曾道长意下如何?” 楚季正想出口否决,曾蜀却双眼放光,“好酒好菜?” 糟了,未等楚季开口,曾蜀已经连连道,“那贫道就恭敬不如从命,接下来一段日子要打扰君公子了。” 不出意料看见君免白愈浓的笑意,楚季直把牙磨得滋滋作响,转身就要走,“你要住自己住。” 才走出两步,手臂便被人紧紧缠住,是君免白抓着他,表情有些委屈,“道长,我君府有哪里不好的?” 楚季想说他最看不起柔软无能的男人,但念在君免白的脸面上,到底把话给咽回去,沉声道,“我自己有住处,不必住你这儿。” 君免白抱着他的手臂,诚恳道,“可是你不住我这,若半夜妖物出现该怎么办,岂不是就这样放过他了?” 楚季神情一顿,认真思量起君免白的话来,其实君免白说得并无不对,至少住在君府能让他时时刻刻注意君府的动向,只是他实在不喜欢君免白这个人,聒噪不说,还动不动就往他身上粘,令他好生不适。 曾蜀在一旁看向楚季,正色道,“楚季,君公子说得不错,你当以大局为重。” 楚季很少见曾蜀认真,但今日在君府,也察觉了曾蜀眉间的疑虑,想必此次君府一事定很棘手。 思来想去,楚季到底妥协,于是叹口气对君免白道,“你先放开我。” 君免白殷切的盯着楚季的脸,眼里有星光璀璨般出奇的亮,“道长不走了?” 楚季抿了下唇,颔首,君免白才心满意足眉目带笑的松开他。 既是决定在君府住下来,君免白便唤了丫鬟小牡去收拾客房。 丫鬟小牡该有十五六模样,穿一身浅粉衣衫,生得十分俏丽,身姿婀娜,走起路来一摇一晃,歪歪扭扭像喝醉了酒脚尖却又恰好点在路面的中央,楚季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想这府中尽是奇怪之人。 君免白注意到他的目光,笑言,“原来道长喜欢这般样貌的,若是喜欢我便.....” 楚季一道如冷光的眼神直往君免白射过去,君免白半张的唇便慢慢合上,末了,不知道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总归不会是什么好话。 小牡手脚倒快,不到一个时辰便扭着腰进大堂禀告说客房收拾好了。 君免白站起身,望向正全神贯注在吃果仁的曾蜀,“曾道长,让小牡带你去客房吧。” 楚季抬头看着君免白,君免白微笑着解释他的疑虑,“因着府中客房不在同一方向,由我带道长去客房。” 楚季没说话,当是默认了,而曾蜀抓了一把果仁在手中,这才跟随着小牡前去客房。 大堂顿时又剩下楚季和君免白了。 “道长,”君免白三两步走到楚季身边,笑容满面,“我们走吧。” 态度和善到楚季不能对他摆脸色,也只得弯了下唇。 君府香气萦绕有祛除疲惫之功效,一黑一白漫步在走廊之中,看上去倒也是出奇的和谐。 楚季几日操劳,眉间有些疲态,也渐渐在这缭绕的香气中放松了身体。 隔了会,楚季没听见聒噪的君免白说话,便转过头看了一眼,发觉君免白正带着浅笑盯着他的侧脸,被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用这种神态看着到底有些奇妙,楚季忍不住问,“你看我做什么?” “道长生得一表人才,怕什么我看?”君免白轻轻笑了声,语气带了些揶揄。 但好歹说得是夸赞的话,楚季听着倒是觉得顺耳许多,不禁想,君免白风姿绰约,风骨绝艳,若不是胆小怕事,大抵自己也能与他打上几分交道。 走着走着,楚季便发觉有些不对劲,“这条路不是去你的院子么?” “道长好记性,”君免白眉眼弯弯,“你要住的客房就在我书房隔壁。” “你什么意思?”楚季顿时拧了眉,俊郎的脸变得有些戒备。 哪里有客人住进主人的院子里的,自古以来就没有这个规矩。 “道长你别生气嘛,”君免白音色泠泠,有理有据道,“你住得离我近些,也好方便保护我。” 见他怯懦的本性尽显,楚季咬牙,“谁说要保护你了?” “道长留下来不就是要保护我的吗,你的心意我明白的。”君免白一脸认真,甚至崇拜的看着楚季。 而君免白的厚颜无耻却彻底让楚季无言以对,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强词夺理。” 君免白面不改色,一说起话来就像开了江水闸门一般倾斜而出,“那也只对道长你一人。道长你可不知道,我打第一面见你,就十足钦佩,想着定要和道长你交个朋友,如今道长更是为保护我在我府中住下,所以道长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楚季越听越气,需要用极大的毅力才能阻止自己用手去捂住那两瓣一张一合没完没了的唇,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13 干脆闷声不理快步往前走去,像是躲避洪水猛兽般。 君免白戏谑的看着前头那抹脚底抹油的背影,嘴上道长道长喋喋不休叫着追上去,却腹诽楚季果真是个可爱又有趣之人。 他已经许久没有遇见这么好玩的事情了,看来以后的日子会变得生动许多。 楚季站定在客房面前的时候,有些恍惚,自仓夷下山后从风餐露宿到住进客栈再到入住君府,也不过短短半月而已,在这半月之中,他见到了市井的繁荣,酒肆的喧闹,各形各色的陌生人,认识了君免白,手刃了鸡妖,陌生的环境,忙碌的日子,在仓夷山的清幽安宁似乎一下子离他很远。 他骤然怀念起仓夷山上的恣意快活,也不知道总是一副正正经经的如梓怎么样了。 他兀自入神想着,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清灵的声音,“道长,你在想什么?” 楚季猛的被拉回神,转头看了一眼,君免白凑得很近,几乎是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了,这么近的距离让他不是很适应,便稍微躲了下,沉声回,“没什么。” 君免白笑了下,不再说什么,上前把门给推开,领着楚季进去,脸上皆是神采,看来对这个房间很是满意,“道长,这个客房的摆件全是我亲手布置的,你看着可喜欢?” 房内一架雕花木床,塌上铺几层柔软的被褥,外头罩一层薄薄的白纱,床侧一台高脚小桌,摆了一盆小巧的茉莉盆栽,在秋日竟也是开茂盛。 “我见道长眉宇之间有疲态,想来有段日子不曾好生歇息,茉莉花清香有助入眠,今晚道长定能谁个好觉。”君免白不似邀功,倒是真心实意。 楚季又打量起其他物件来,墙面挂山水画,屋内设有小圆桌,桌面茶壶水杯齐全,甚至还有一盘盖好的果仁,角落有屏风,看阴影后头应是个浴桶。 “道长要过去看看吗?”君免白轻笑,“那个浴桶可是我让木匠加大的,和我屋里的一模一样,沐浴的时候舒爽极了。” 楚季沉吟一番,君免白的语气和态度都让他挑不出一丝毛病,甚至无微不至的照顾到他的感受,他再怎么觉得他软弱无能,此时也不免为自己对君免白的敷衍感到愧疚。 于是别扭的说了声,“多谢。” “谢什么,”君免白挑了下唇,没有谈及妖物之时他便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音色清朗,“我说要交道长这个朋友,便不是说假的,自然是要真心对待。” 楚季更为尴尬,抿了下嘴,说谢觉得多余,不说便又无言,只得对君免白笑了笑,这回不是敷衍,也不是无奈了。 他一笑,整个人都光映照人起来,就像山间一股清泉一般,带着爽朗之气,看得君免白笑意更深。 “那道长就好生歇着,我还有点事要出门,”君免白整了整袖口,“若道长有什么需要的的,只管告诉向叔便是。” 话落便离开了客房,楚季望着他的背影,黑袍在日花下更加浓郁,不禁想,这人容貌和性子都与这墨黑不相符,但穿起黑衣来却显得身姿愈发的颀长,气质也愈发出尘,摇摇头,难怪有这么多人被他卓越的外貌所骗。 君免白慢条斯理出了院子,便见向叔站在阳光底下,高高仰着头,他无可奈何一笑,走过去,轻声道,“向叔,你现在是人,不需要晒太阳了。” 向叔隔了半晌慢吞吞回过头来,圆圆的嘴巴微微嘟着,因着这张满是褶子的脸显得这个动作有些好笑,“主子,我不晒难受。” 君免白无法,只得任由他沐浴在不算热烈的阳光下——到底不是人,还是有所不同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0章 第十章 夕阳从窗口落入清雅的房间,投下长长的影子,床上熟睡之人隐在半明半暗之中,清俊的面容却微微皱着眉,带了一丝戒备。 君免白在外头喊了几声,未听见回应,推门悄然而入,所见便是一副美男入眠图,不由弯了弯唇角,突然起了作弄之心。 他轻手轻脚走到楚季床前,细细打量着楚季的容貌——如山风清朗,剑眉星目,一如初次相见时给他的惊艳。 君免白想起那夜将他当做偷狗贼的楚季,白衣少年冲他提掌而来,眉眼皆是不羁和张扬,带着一股少年的意气风发,又换句话而言,初入江湖的楚季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却恰恰是这份狂,让君免白深深记住了他。 不知道表面冷对他冷漠的楚季心中会是哪方风景,君免白略一思量,伸出二指指向毫无知觉的楚季,须臾一道缥缈的白烟悄然钻入楚季的眉间,继而楚季浮川般的眉头慢慢平坦,呼吸也变得平缓许多。 见楚季熟睡过去,君免白才敢放心的坐到床沿,双眼望着楚季的脸,一睁一闭之间,君免白眼睛骤然变成的通透的红色,如血玉般玲珑,他要探究楚季的内心,究竟对他是什么想法。 君免白恶趣味被勾起,笑意浓浓,紧紧盯着楚季,半晌,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表情也变得十足诧异,而睡梦中的楚季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眉心又重新聚拢起来,君免白眸色微变,眼睛的颜色急剧回缩,刹时又变得和普通人一般。 而楚季也恰好睁开了眼,他刚睡醒,只朦朦胧胧发觉自己床边坐着一个人,行动先于意识,他条件反射的直起身,五指已经抓住了君免白的手腕用力往后扳。 君免白被抓得生疼,从喉咙口溢出一声呻吟,楚季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谁,连忙松开自己的手,见君免白原来就白皙的脸似乎又煞白了几分,带点起床气怒道,“即使这里是你家,你进来也得经过我同意吧。” 一日装出来的冷冽尽在起床气中崩解,此时的楚季就像只被惹怒了的浑身炸毛的野猫,不仅因为君免白不请自来,更是因为来之不易的睡眠被人打断。 君免白揉着被楚季抓得隐隐作痛的手腕,神情一软,便委屈道,“我在外面敲门敲了一刻钟,你都没有应我,我只得进来喊你,结果你才醒就捏我的手,你看看,都红了。” 说着把纹银黑袖口挽起来,让楚季看清他的手腕。 楚季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君免白的手腕果真起了一个大印子,衬得他的肤色更加白皙几分。 君免白的控诉让错怪了他的楚季起床气消了大半,不由有点愧疚起来,烦躁的揉揉脑袋,“你一个大男人,为这点小伤至于吗?”嘴上虽是不饶人,却抓过君免白的手查看,见就是看着吓人并不碍事,到底松口气。 君免白在暗处偷笑,又怕被发现,急忙收了笑容,嘟囔道,“至于......” 楚季抬头瞪他一眼,他便识相的住了嘴,唯表情还表现出自己的不赞同。 总归自己有错在先,楚季不好再对他蛮横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14 ,收敛了语气,问,“你来找我做什么?” 边说着边整理自己睡得有些松散的发,把黑色镶水蓝琉璃珠的发带圈了两圈在发上,便听得君免白支支吾吾道,“曾道长他,他......” 楚季抬眼看着君免白,表情波澜不惊的,“我师父怎么了?” 他老人家做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多了去,君免白头一次见,未免大惊小怪。 结果,他头发束了一半,君免白出口的话却让他动作一僵,“曾道长走了,给你留了封信。” 消息来得猝不及防,楚季满脸错愕的看着君免白,甚至顾不得束发了,只急急打了个结,质疑道,“他不是才说要住在君府,怎么就走了?” 君免白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递给楚季,“我可没骗你,不信你自己看。” 楚季急切的打开信封,手竟然微微有点发抖,他虽是说天不怕地不怕,但唯一一个熟识的人如今也离开了他,只剩下他一个人在邬都,心中底气自然不足。 君免白见他发髻还有些松散,趁着楚季不会反抗他,悄然绕到他身后,借助自己比他高半个头的优势打开了他的发带,手法娴熟的重新替楚季束起发来。 楚季一心扑在信件上,自然是不会阻止君免白的动作,他将信取出来,看到致我的好徒儿五个字时,便已经确定了这封信是真的无疑,沉息读下来,末了,无声的吐了一口气。 曾蜀真的走了,回仓夷山去了。 邬都妖物已除,曾蜀也没有留在他身边的理由,想起清虚道长所言,一旦除妖,曾蜀便会回仓夷,那时还嫌弃有个师父跟着下山,等到曾蜀真的离开,剩下他只身一人时,到底有些惆怅。 可楚季也只是惆怅一刻,他乃仓夷山弟子,修行本来就是必行之课,有个曾蜀跟在身边已经是不妥,如今曾蜀离开,他凡事只能靠自己,才是真正的历练。 正如曾蜀最后一句言,“学成归来,方为修行。” 楚季突然明白为何曾蜀要劝他留在君府,原来那时便有了离去打算,偷偷为他找好了后路,他低头轻笑——那个老头子,虽然不正经了些,但还是事事为他着想。 把信件叠好重新收入信封之中,君免白也恰好替他束了好了发,他把信件塞入枕头底下,转过身看着君免白,神情已经恢复自然,“既然信也送到了,你是不是也该出去了?” 君免白笑吟吟摇头,神秘兮兮的模样,“不,除了送信,我还有一事来找道长。” “什么事?” 那丰神俊朗的公子露出个清爽的笑容来,“该用晚膳了。” 于是楚季无言以对,只得乖乖跟着出去吃饭,再怎么说,他不过血肉之躯,一日三餐还是要的。 只是曾蜀一走,不知为何,君免白也变得顺眼了许多,大抵人总会下意识的寻找一个能令自己感觉非自身一人的存在,毫无疑问,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邬都,楚季认识的也就君免白一人了。 夜里风气,秋天的萧瑟令人平添几分寒意,楚季午间睡得足了,到了夜里便辗转难眠,干脆翻身上了屋檐,不顾秋风凉凉用手做枕,躺到了屋檐上赏月。 人是故乡情,月是故乡明,楚季伸出一手卷成个圈把圆月抓在手心,他想起七岁有一回,他迷失在仓夷山后面的樟木林中,怎么走都走不出去,急得满头大汗,到了半夜,才听见如梓唤他的声音。 如梓找到他的时候,天边正挂一轮圆月,见他已精疲力尽无从走出樟木林,师兄弟二人干脆便以天为被,以地为席,躺在草地上看着慢悠悠走过去的月亮。 走着走着,天也便亮了,日头东升,天地一片璀璨,如梓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出了林子,月是明的,日是烈的,人是暖的。 他亦步亦趋的跟在如梓身后,从五岁到十五岁,足足跟了十年。 突然便有些怀念那段日子,可是儿时的无忧无虑已经一去不复返,连他都到了下山修行的时候。 月悄悄隐入云层中,万籁俱寂,只余下楚季一声轻轻的叹息,须臾便散在风中。 而他不远处的身后,一双红眼睛正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无声笑道,“楚季,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答案值得他去探索。 楚季一在君府待着就是三天,而三天来,探妖器却毫无动静,君府一片风平浪静,但楚季还是发现了点奇怪之处。 其实也称不上奇怪,就是他好几次在外出的时候撞见老管家向叔,都看见他站在秋日的阳光下,睁着眼仰着头晒太阳,满脸享受的样子。 楚季好奇心实在太重,有一回忍不住学着向叔把头对着太阳,虽是日光不烈,但还是刺得他眼睛隐隐作痛急忙闭上。 次数多了,便当面问了君免白,君免白给的回应更是诡异,竟然说向叔是因为有老寒腿所以才喜欢晒太阳。 这府里就没有一个正常的,向叔喜欢晒太阳也便罢了,小牡也显得很古怪。 每日都是同一身浅粉衣衫,来唤他用膳的时候走路摇摆得像是有风在吹她,无论如何都无法用正常的姿势走路,若是走到大街上,肯定惹得众人频频侧目。 于是又斟酌着问君免白为何小牡的走路姿势那样怪异,君免白冲他微微一笑,道,“你不觉得小牡这样走路很婀娜吗?” 楚季不知在君免白眼中的婀娜是如何判定的,只得往嘴里塞到一口白米饭,干脆不回答君免白抛出来的问题。 住了几日,楚季发现这君府古怪至极,喜欢晒太阳的老管家,走了扭三扭的小丫鬟,容貌艳绝而精通草木的公子,难不成,邬都的每户人家都如同这君府一般吗,楚季无声的叹口气,果真是天子脚下——各显神通。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如我所料,我这篇文好像又扑街了......难受。 第11章 第十一章 混沌之界,风卷残云,天地灰暗看不见尽头,鬼魅龇牙咧嘴从地狱而来,嘶吼着穿梭在缥缈的烟雾之中,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土烂泥泞,高大诡异的城楼挂满猩红灯笼,如同一颗颗血红的眼,吞噬无边无际的黑暗,这荒无人烟阴森可怖之地——是为鬼界冥府。 青色獠牙的小鬼脚叽叽喳喳的从走廊路过,面色骄傲的吹嘘着自己的丰功伟绩,“我前几天剥了个人,用他的皮做了面鼓,才敲了两日便破损,今日又得跑一躺了。” “人皮太软,你多剥几个,叠在一起就没那么容易坏了。” 小鬼刺耳的笑起来,“剥一男一女一小孩儿,凑成一家子。” 正谈着,远处匆匆忙忙跑了一个小婢,面色难看,小鬼急问何事,小婢咿咿呀呀的,“主子发火了,推了好几个小鬼下毒池呢,谁都不敢靠近。” 小鬼青色獠牙骤然收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15 回去,你看看我,我望望你,皆不敢讲话——主子发火,这冥府又怕是有些日子要见血了。 而此时,青烟弥漫的冥堂传出一声犹如从地狱飘来般阴寒的轻笑,嗔怒喜乐,一时竟分不出其中的意味。 冥府左右白烛照亮其中景象,青烟缭绕中,地面中央跪着两个低头的鬼魅,细看似乎微微在发着抖。 高位之上,半倚在软垫上的男子正掩唇轻笑,无骨般的换了个姿势,桃花眼含情般望着底下两道身影。 是个皮相过分阴柔的男子,发如浓墨金冠束起,红衣绝艳,在这阴森的冥堂如同最浓烈的一朵浇灌了血的花,一挑眉一勾唇皆是入骨的风情,他微笑着,眸中却无笑晏该有的温度。 异界称鬼王姜瑜秀是鬼道最毒丽的风景,消上一眼如染剧毒此生难以忘却,而此时他就这样笑着,笑声越来越轻,末了干脆将笑声藏在喉咙里,无声的挑唇。 “他想吞噬异界,主意倒是不错,”眸子骤然一变,凌厉得狠绝,音色含了无边的恨意般,“异想天开。” 底下禀告的鬼魅大气不敢出,战战兢兢生怕在须臾间便魂飞魄散。 自百年前鬼王姜瑜秀和魔主沉仞交战败北归来,原先狠烈但公私分明的姜瑜秀骤然性情大变,变得猜忌多疑,敏感嗜血,更是任由手下在异界人界作乱,而鬼道与魔道也是从那时开始打破了千百年来互不干扰的规矩,异界掀起腥风血雨,局面至今未变。 谁都不知道那短短三日内发生了什么,使得姜瑜秀变成如今这般残忍模样。 只是百年间他从未停止过对魔主沉仞的打探,今日得知沉仞有意整顿魔道,称霸异界,更是下令把三个无辜的小鬼推入毒池,哀嚎响彻冥堂,听来撕心裂肺。 姜瑜秀强忍着几乎要灭顶的恨意,从口中重重吐出二字,“再探。” 得到命令,底下鬼魅齐声应是,如同一缕烟顿时便消散在了冥堂之中。 而高台的男子,周身似带有强烈的寒意,顷刻笑中带恨,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灰暗,“沉仞,沉仞......” 百年了,你还是没有变。 一声瓷碗碎裂之声打破饭桌上的宁静,原本正慢条斯理吃饭的楚季抬了下眼,小牡呆呆的站在门口,两只手摊开着,正茫然的盯着脚下摔碎了的瓷碗,好半晌才哎呀一声,“主子,碎了。” 君免白头也不抬的,“碎了就打扫起来。” 小牡得到指令,转身去拿扫帚,没一会就扫起了碎成好几瓣的瓷碗。 君免白夹了块酱鱼肉到楚季碗里,吸引楚季的注意力,“道长,吃鱼。” 楚季在君府住了快十天,白日便无所事事在府里待着,夜晚就着客房里的茉莉花香睡得鼾甜,觉得自己就快闷出霉来了,偏生君府却一丝动静都无,他甚至开始怀疑起来是不是探妖器出了差错,这君府除了人古怪一点,其他地方丝毫找不出什么该值得注意的地方来。 这样过于清闲的日子让楚季有些烦闷,他将君免白夹的鱼肉放进嘴中,问道,“最近你可觉得府里有什么不对劲的?” 君免白吃饭的动作一顿,弯着眼笑,“没有啊,我看有道长在,那妖物都怕得不敢出来了。” 楚季瞥他一眼闷头吃饭,不再理会君免白了。 夜里风起,楚季躺于床榻上,即使床前是助眠的茉莉花,依旧辗转反侧,他脑袋枕在手臂上,长腿交叠着,一双眼盯着床顶看,因着在君府中的无所事事令他有些烦躁。 抿了下唇,干脆翻身而起,将床榻上的斩云剑提在手中,大步流星的往门口而去。 已是深夜,君府自是一片宁静,他望了眼君免白的房间,见里头漆黑一片,想来已经入睡,不想吵醒他,便出了院子,走远了些找了块空旷的地方。 月色如锦,给地面铺上一层银霜,君府的树木在月色下摇曳着舞动,如同一个个高大的精灵,楚季望着秋日还生长茂盛的草木,想起这个时候仓夷山上的花草该都凋零,大抵有些明白君免白花木神这个称号是如何而来。 楚季站于月光之下,茶白衣袍与月相得益彰,水蓝琉璃珠在月色下晶莹剔透,战云出鞘,剑光冷冷,在地面投射出属于冷兵器的寒意,楚季狭长的眸变得凌厉,身姿如蛟龙出海般,剑气卷起层层气流,凝聚成出击的气魄,发出剑与气的碰撞之声。 树影斑驳,月下身影变换出千变万化的动作,出手轻巧却带气势,少年脸上意气风发,张扬而傲气,让人挪不开眼光。 老树后一双含了笑意的眸饶有兴趣的紧随月下之人的动作,薄唇卷卷,将身子半倚在树干上,压低声音不知是和谁说话,“你也觉得他太傲?”又自问自答,“我也觉得。” 傲得他欣喜,傲得他欣赏。 君免白眸光微闪,穿着绣银竹叶黑履的脚故意抬起,踩在土地上的一片叶子,发出细微的清脆声响,茶白身影顿时向他指剑,音色沉沉,“谁?” 君免白挂上笑容,从树干后面走出来,毫不掩饰自己眼中对楚季的赏识,“是我。” 见是君免白,楚季三两下把斩云剑收到背后入剑鞘,拧了下眉头,“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不来,岂不是错过了月下美人舞剑?”君免白缓步朝楚季走去,黑袍与夜色融为一体,面容落在银月里,轮廓分明更添风采。 楚季听他说得无半分戏谑,好似是真心实意夸奖,但月下美人四字还是令他眉头皱得更紧,他堂堂八尺男儿,用美人形容他难免有调笑之意。 一时气不过,张嘴便回,“论美字,我可比不上你半分。” 他原是想借机调侃君免白,却不想君免白却坦然一笑,“道长谬赞了。” 安然的接受了楚季对他的评价,楚季感觉自己的调侃就像撒在棉花上一般毫无用处,气得抬腿就走。 君免白急忙追上,跟在他后头喋喋不休,“道长,你别生气嘛,我这是夸你呢,你若不喜欢美人,我也可以用其他词语。” 楚季不理他,径直往前走,没想到他夜半图个清静出来练剑,还是被君免白缠上了,脸色不禁闷闷。 “道长白衣胜雪,爽朗清举,光彩照人,英姿飒爽,朗艳独绝,举世无双,”君免白跟在楚季身后,果真夸起了楚季,每说一个词语便笑意更生一分,见楚季面色有所改善,又绕到楚季面前,挑眉道,“若是这些还不够,我还有大把诗词,道长想听吗?” 楚季毫不怀疑君免白说得出便做得到,但他还是被君免白的夸奖冲刷去许多心中的不快,绕过君免白,有点崩不住笑,“不想听。” “可我想说,”君免白粘在楚季身边赶不走,音色愉悦,“彼其之子,美无度;看花东陌上,惊动洛阳人;不是逢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16 人苦誉君,亦狂亦侠亦温文......” 他越说,楚季脸色就越好看,到最后,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够了够了。” “道长天人之姿,我说上一天一夜都不够。” 楚季没有看见,君免白类似于纵容的神情,但若是看见了,怕又要拉下了脸。 两人在月色中漫步着,香气盈人,楚季许久没有这般开怀过,连带着聒噪的君免白也变得喜人了起来。 他正想说点什么,目光却骤然被不远处院子里的一道身影给吸引,不禁嘴角抽了抽。 月色下,君府的老厨娘昙婶正翩翩起舞,粗布麻衣,沐浴在月光中的脸满是笑容,但这景象却因为她肥胖的身体变得有些诡异,实在称不上赏心悦目的画面。 君免白见楚季停下脚步,把目光从他脸上挪开,望向远方,表情不禁也有点尴尬——明明今天才和昙婶说好了半夜不能再出来跳舞,怎么还跑出来了呢? “君免白,你们这府里的人,”楚季斟酌着没把话说太绝,委婉道,“是不是都不太正常?” 君免白半晌才微微一笑,轻声回,“好像,是有点......” 腹诽,明儿个他一定要把话说清楚,明令遏令向叔不准动不动就晒太阳,小牡不准再歪歪扭扭走路,昙婶不能半夜出来跳舞吓人。 再这样下去,他怕是要暴露了——君免白长吁一口气,若是被看穿了,那便不好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嗷,开学后事情多到爆炸,以后还是九点前更好了! 嘻嘻,把姜瑜秀拉出来溜溜。 第12章 第十二章 楚季从屋内出来的时候,屡教不改拿眼睛对着太阳的向叔正一脸享受的站在日花下,圆如银盆的皱脸竟有种要绽放开的错觉。 但愿只是自己的错觉,楚季走过去问他,“君免白呢?” 向叔迟钝的把脸转过来对着楚季,愣愣的模样有些滑稽,“主子在庭院,要我带你去吗?” 楚季自是摇头,这君府的路他来来回回不知道走了多少遍,早就铭记在心,又看了向叔一眼,见他又舒舒服服的晒起了太阳,笑笑,见怪不怪了。 庭院满园春色,总类繁多的花草散发着沁人的清香,楚季只对那棵人脸树有兴趣,便站在人脸树前打量起来,五官俱全,连胡须都栩栩如生,无论看了多少次,还是不免啧啧称奇。 君免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凑到他身边,拿手摸摸人脸树的脸颊,偏着头看楚季,“道长,你都看了好久了,我在你身后都没有发觉。” 楚季不是没有发觉,只是习惯了君免白的神出鬼没,盯着人脸树的眼睛,竟有种和人对视的感觉,好奇问,“你从哪里找来的人脸树?” “只要我想找到的花木,便没有不能找到的。”君免白说这话时神情没有半分骄傲,仿若只是一件平常的事情。 可在楚季看来,能让花木保持四季常春已是奇事,更不要说君府搜罗了这么多千奇百怪的花草。 “我听人说,你是两年前到邬都的?”楚季望着君免白,眼神不禁染了点狐疑。 君免白把手从人脸树上拿下来,拍去灰尘,并不瞒他,“是。” 楚季疑心更重,君免白看着二十出头模样,却能在两年之内让邬都之人奉为花木神,加之君府满园的奇花异草,很难不让他往深处考量。 君免白望着楚季的脸,露齿笑着,语气有点漫不经心的,“道长不会是怀疑我吧?” 楚季不说话,默认。 君免白失望的垂了垂眼,“我就知道,道长你也把我当成怪人了。” 见他蔫蔫的模样,楚季皱了眉,“什么怪人?” 君免白苦涩一笑,不复素日的爽朗,他没有回答楚季的话,而是缓步走到庭院中央。 楚季随着他移动的脚步看过去,君免白站在满园春色中,日光落在他微微垂着的脸上,可即使是如此,楚季也不得不承认,在这满园姹紫嫣红之中,身着黑袍的君免白依旧是最惹人注目的一抹颜色。 君免白神色感伤,目光拂过他精心栽种的花木上,带着无法掩饰的喜爱,“道长,如果我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了,你还会不会和我交朋友?” 楚季凝眉看着君免白,双唇微微抿了下,许是见不得平日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君免白突然变得这么认真,便动了动唇,“会。” 君免白眸光一亮,又瞬间暗下去,似是想起往事,“可是以前他们都不和我玩,说我是个怪人。” 楚季沉默,君免白懊恼至极的模样,欲言又止,到底还是开口,“其实,我懂花语。” 楚季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君免白说的懂花语是什么意思,君免白已经为他解惑,“我能听到这园里所有草木的声音。” 楚季微怔的看着君免白。 “人脸树刚刚夸道长模样俊朗,道长此刻脚下踩的杂草正在喊疼,”君免白神情很是认真,指向他身边的一株玫瑰,“她说自己一天没有喝过水了,很渴,还有,”又指向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他告诉我,再有两天便会开花。” 楚季下意识低头一看,他果真踩着一颗杂草,即使不知道君免白是不是在欺骗他,想了想还是往后退了一步。 “你没在开玩笑?”楚季有些不敢置信,想从君免白的神情看出点破绽来。 而君免白只是落寞一笑,“道长觉得我像在说笑?” 楚季不确定,他知晓花木有命,可从未听说过有谁可以懂花语,转念一想,君免白懂花语,那么他精通草木似乎也有了解释。 见楚季依旧有所怀疑,君免白更添感伤,慢慢蹲下身来给一株艳丽的玫瑰浇水,“道长不信也是难免,儿时我向玩伴坦诚,他们也不信,说我是怪人,道长现在一定也认为我是怪人了吧。” 楚季沉默的看着如同一朵萎靡了的花的君免白,即使未能信全,但还是被他的散发的难过所感染,缓步走过去,斟酌道,“我没说不信,也不觉得你是怪人?” 垂着眸的君免白在暗处微微一笑,再抬头已是满脸希冀,“道长,那你还愿意同我交朋友吗?” 其实楚季在之前大抵还没有将君免白划入朋友的领域里,他甚至有些不喜君免白的聒噪和粘人,但相处了十来天,君免白对他的照顾却是不难记在心里。 人心存柔软,不可能一味的排斥对自己好的人,傲如楚季也是这般。 楚季略一沉思,露出在日光下显得格外温暖的笑容来,音色虽带点素日惯有的冷调,但却是带点安慰的,“我也没说不认你这个朋友啊。” 君免白眼睛顿时一亮,嚯的一下站起来攀住楚季的手臂,口气轻快愉悦,“那道长答应我,以后无论什么情况,都不准不认我。”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17 楚季微微蹙眉,却是笑道,“别得寸进尺。” “道长......”君免白拉长了音调喊他。 楚季一听他这口吻,便免不得挣扎了下,妥协,“答应,答应还不成么。” 君免白心满意足一笑,整个人往楚季身上粘。 楚季被粘得有些受不了,但想到方才君免白的落寞,一时之间又不忍推开他,只得任由他粘着,问,“你何时发现自己懂花语的?” “打小便是如此了,”君免白眉眼弯弯,“可能我上辈子真的是九霄上的花木神,这辈子投胎下凡历练来了。” 楚季被他逗得笑了下,但却没有反驳他的话,甚至认真思考起君免白话里的可能性,这天下无奇不有,能人异士众多,君免白懂花语似乎也并不是太过出奇的事情,且当是他天赋异禀,至于其他的,慢慢探究便是。 他这样想着,却不知身旁之人已快憋不住笑,身子微微发着抖,悄悄打量着楚季的侧脸,见他卷起的唇角弧度,心中更悦,不由得收紧抱着楚季手臂的力度,如得珍宝。 “道长,你是不是觉得在君府很无聊啊?” 楚季看了君免白一眼,啊了一声算是回答。 君免白笑得灿烂,“那晚上我带道长去个地方?” 楚季被勾起了兴趣,“哪儿?” “花满楼。”君免白松开楚季的手,眼睛在日光下剔透如玉。 “那是什么地方?” 楚季自幼在仓夷山,自是闻所未闻,却听君免白故作玄虚,“晚上道长就知道了。” 太阳从西边陨落,月悄悄爬上枝头,秋风凉凉,君府门口灯笼摇曳,顷刻,大门打开,从里头走出一黑一白两个身影。 君免白似乎对今夜尤其兴奋,一路上都带着笑,催促着楚季,“道长,你走快些。” 楚季其实心里也有些期待,但碍着面子没有表现出来,可不难看出,他的脚步也是轻快的。 君府外头停一架褐木披红锦的马车,用一匹棕色大马拉着,马车车檐挂一盏罩了透明宣纸的油灯,点得极亮,车夫手中也提了盏照明灯,见屋内来人了,急忙要去拿踏板。 君免白大手一挥,“不必了。” 便三两下跳上了马车头,回过身要去拉楚季,楚季一把将他的手打掉,自个一迈便稳稳的站上去了。 君免白摸着被打的手,岔岔言,“都打红了。” 楚季只是就那么轻轻一拍,自然不相信君免白的装腔作势,瞥了他一眼,嫌弃道,“哪有那么柔弱。” 说着便弯腰进了宣木车门。 连马车都是香的,果真是君免白的风格,车里铺着厚厚的软垫,左右各一盏挂着的照明灯,满车里都是幽黄的光,将楚季的脸照得柔和许多。 君免白很快也进来,顺手把马车门关了,挨着楚季坐好,笑吟吟的,“道长,我的马车舒服吗?” 这时车夫已经扬鞭上路,因着软垫够厚够软,倒也没有多大的颠簸的感觉,楚季便回,“还不错。” “那是自然,这马车我可是特地命工匠打造的,”君免白的手摸过软垫,“还有这些,都是我亲手布置的,道长觉得喜欢就好。” 分明是他自己的喜好,说出来反倒有种是为了楚季才如此的感觉。 楚季早就习惯了他自说自话,此时只是轻微的摇了下头表示自己的无奈,问,“多远才能到?” “不远,就一个时辰,”君免白顿了顿,突然凑到楚季的耳边,尾音咬得带点儿颤,“不过我保证,就是再远些,也值得去一趟。” 君免白三番两次暗示他们将要去的花满楼有多好多好,弄得楚季心头像有只小爪在挠痒痒似的,一时也没有察觉君免白过于靠近的距离。 幽黄灯光里,楚季的侧脸落在君免白的眼里,眉目作山河,薄唇化红梅,他就这样静静看着,半晌,扬起浅浅淡淡的唇角,依依不舍挪开了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嘻逛花楼 第13章 第十三章 清冷月色下,马蹄声哒哒踏在坚硬的路面,车轮轱辘转过卷起地面薄薄的一层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挑开盖在车窗上的半透明纱布,楚季把目光放到街面去。 自从鸡妖死后,邬都又恢复了以往的景象,即使天黑下来街道也有三三两两走过的百姓,随着马车的前行,他明显发现街道繁荣了许多,好像远离了市井的小家子气,建筑高大辉煌,该是个富贵地方。 君免白见他观详着窗外,恰好的为他解疑,“这儿是金缕街,邬都近七成的达官贵人都住在此地,普通百姓很少踏足这里。” 马车掠过门府前两只对称的雄壮狮子,似在夜里惊匐着,勾勒出来的力量感让人产生一种莫名的压力。 楚季把纱布放下,窗外景物变得虚无起来,他回头调侃了君免白一句,“那你怎么不住这儿?” 君免白懒洋洋的把头靠在马车柔软的壁上,闻言极其轻微的撅了下唇,“我每天要应付的刁钻古怪客人就够多了,若是住在这儿,岂不是要被他们烦死。” “是吗?”楚季挑眉,“我看你蛮清闲的。” 整日不是在府里摆弄奇奇怪怪的花花草草,就是不厌其烦的缠在他身边。 “道长,”君免白语气淡淡,眼睛落到被风掀起的浅纱上,“在这邬都真正爱花的其实没几个,不过附庸风雅罢了,交到我手中的植株十有八九残破不堪,若是可以,我连还都不想还给他们。” 楚季默默看着君免白,下午知道他懂花语之后,大抵也有些能明白他的心情,若是那些植株和他哭诉,他却束手无策,心中定不好受。 其实楚季有些看不透君免白这个人,说他聒噪,在庭院面对满园花木之时却安宁淡雅得自己都觉得有些不真实,说他柔弱,却又因为他的不落凡俗的容貌和气度翩翩的行为举止而带出几分从里子透出来难以忽略的风骨。 楚季初入凡俗,虽不能像君免白看得那么透彻,但见君免白语气里的不平,还是抚慰道,“问心无愧便好。” 君免白回头对他一笑,竟生出几分惊心动魄的美来,还未等楚季消化他这个笑容,马车就慢悠悠的停下了,车夫在外头敲了敲马车木门,“君公子,花满楼到了。” 君免白率先起身,大喇喇的推开门,音色爽朗,“道长,下车吧,今夜我带你见识见识邬都的奢靡繁华,保管你大开眼界。” 楚季略一挑眉,跟着君免白翻身下马车,耳边早已充斥着欢声笑语,一声声娇媚的笑高低起伏着,楚季抬头一看,眼神不禁顿了下,整个人难得发怔。 与一路过来的街道不同,眼前的街巷到处张灯结彩亮如白昼,复式高楼屋檐卷翘,身后高大主楼结构鲜明,三层檐角层层直上,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18 最外头走廊雕花栏杆分明,顶上拉一条斑斓丝绸挂满剔透花灯,点点灯光如同天上繁星,在暗夜之中闪烁令人眼花缭乱。 门阁高束,左右拉红绸系圆心结,中央一块注目油金牌匾,银朱描绘花满楼正正当当三个大字,门庭若市,门外站一群莺莺燕燕打容貌俏丽的女子,一举一动之间是轻浮是放荡亦是风情。 空气中漂浮着甜腻的脂粉味,有衣冠楚楚的老少男子从华丽的马车下来,须臾便有女子上前相迎,顾盼生姿巧笑嫣然,直到将人送进了楼中,又婀娜摇摆继续出来迎客。 可谓奢靡孟浪,楚季何曾见过这样的阵势,以往在仓夷山上不是没有偷偷看过所谓的□□,但书中场景到底不是身临其境,自然无法体会笔下所描绘的春光,加之修道之人追求清心寡欲四字,或多或少刻意封闭七情六欲,而如今红袖添香便在眼前,怎能叫楚季心中淡定。 君免白悄悄打量楚季神色的变化,见他先是微怔,继而转为好奇,现在剩下一脸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转过头来看着他,“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他原以为花满楼只是宾楼酒馆的名称,却不曾想君免白竟然带着他来逛花楼,他自幼便被灌输修道之人需摈弃□□以达到天人合一境界的思想,自是无法想象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踏足这红浪翻滚之地。 “道长,”君免白面不改色,好整以暇道,“你不喜欢?” 说着还弯唇笑了笑,这笑落在楚季眼里便多了几分调笑意味,他不由有些恼怒,“你明知我是道士,你还带我来这种地方。” 简直居心叵测。 君免白似没有感受到楚季的怒意,两只手搭到楚季肩膀上,使力将楚季往前推,“来都来了,道长就看看嘛,况且花楼也不一定是道长想的那般,我们在厢房里喝喝酒谈谈天,也别有一番趣味。” 楚季被他推着往前走,不多时就有一个姑娘摇摇晃晃往他们而来,媚眼如丝脸色含春打量着他,对着身后的君免白掩唇笑道,“今儿个是什么风把君公子给吹来了,快快请进。” 听起来君免白似乎是这儿的常客,楚季毫不客气的拨开君免白搭在他肩上的手,不咸不淡看他一眼。 君免白在外人面前永远一副风度翩翩俏公子的模样,只见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水墨折扇来,捏在指尖,漫不经心转了转,端三分风流,应对自如,“吹什么风我不知道,但只管好酒好菜端上来,务必让我身边这位楚公子尽兴才是。” 浓妆艳抹的姑娘眼里像蓄水一般,在楚季脸上身上来回流转,看得楚季不自觉拧了下眉头。 “那便请君公子,楚公子往里头走,”娇滴滴的音色酥碎了骨头一般,“来人,好生招待了。” 顿时就有小厮出来带路,但见楚季板着一张脸,实在不像是来寻欢作乐的模样,又怯生生的不太敢招惹。 君免白用折扇轻敲楚季的手臂,凑近了点说,“道长好不容易下山一遭,不进去看看岂不可惜,若是待会道长觉得不快了,只管撂桌子走人,这样可好?” 楚季对着君免白笑吟吟的一张脸已经全然没有了脾气,半晌无奈的叹口气,才算是同意了。 小厮将人迎进去,楚季即使是不想踏足此地,但头一回见识到书中所形容的销魂窝,还是不免打量了几番。 人群涌动,热闹非凡,莺莺燕燕穿梭在人流之中,姿态万千,娇媚入骨,如一朵朵艳丽的花在楚季眼前掠过,所过之处脂粉香浓。 处处奏乐,笙歌四起,高台之上坐一排琵琶女,珠玉落盘音色翠丽,吴侬软语唱情意绵绵,有华衣舞女翩然舞动,桃红面柳枝身,随流光摇曳,如梦如幻。 又岂是梦幻二字能形容,活了近二十载的楚季,被眼前的瑰丽辉煌所撼动,琉璃烛光,熏香袅袅,欢声笑语,编织成一副天子脚下的繁荣景象。 不知道从哪处冒出个姑娘来,脚步一崴,直直往楚季身上撞去,楚季下意识不是接住而是避过,眼见那姑娘就要栽倒在地,君免白眼疾手快的伸手接住,眉眼一挑揶揄,“道长真不是个怜香惜玉之人。” 饶是楚季也顿时有些尴尬,只得冷冷板着一张脸掩盖,眼见就要生气。 君免白急急松开那姑娘,姑娘只双眼放光盯着二人,钦佩爱慕之意尽显,君免白从腰间取出一锭银子,握住姑娘的手腕将银子稳稳当当放上去,煞是风流大方。 便不顾那姑娘瞠目结舌,转身就攀住楚季的手臂,顿时又变成了在君府里粘着楚季的模样,星目含笑,“道长可要跟紧我,若不然待会又有姑娘投怀送抱,我怕道长招架不住。” 楚季误入此地已是浑身不自在,听君免白还要调侃他,咬牙道,“君免白,你废话真多。” 君免白放肆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夹杂在花满楼的莺歌燕舞欢声笑语之中不显突兀,放倒生出几分清爽,像山间清泉流淌,散去了这花满楼浓腻。 楚季顿觉自己不应该被君免白哄骗入了此地,他自幼和一群师兄弟长大,山上都是古板正经之人,连女子的容貌还是从藏书阁中了解到了,而今夜场面,实在颠覆了楚季短短二十载的人生,突然有些明白书中一句那金窝银窝销魂窝,红袖添香夜夜歌。 好不容易进了厢房,楚季绷紧的神经才缓缓松散了些,而君免白娴熟的唤来小厮上酒上菜,不多时厢房里头就只剩下他们二人,楚季从下马车忍到现在的不悦也终于积攒到了极点,坐在檀木椅上脸色如霜一言不发。 君免白察觉他神色不对,慢慢的挪到他身边坐好,似小心翼翼的问,“道长,你不开心?” 楚季皮笑肉不笑,“我开心得很。” 君免白暗自弯了下唇,但语气却有些愧疚,“这些日子道长在府里快闷坏了,我原先还以为带道长来邬都最繁华的地方放松些,却不想,”他拉长了语调,苦恼至极的模样,“原来道长不爱红颜好龙阳,实在令我好生惊讶。” 楚季太阳穴突突的挑了两下,回味回来君免白的红颜龙阳指的是什么,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喊他名字,“君免白......” 而不识时务的君公子还不怕死的一口咬定,“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我为人开明,即使道长喜欢男子,我也不会看轻道长的,只不过,”他做状用折扇挡在胸口,露出个璀璨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我喜欢女子,所以道长就不要打我的主意了。” 楚季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很想把身上的斩云剑架到面前不知死活的君免白脖子上,然后把他那张胡说八道的嘴给缝个严严实实,让他好好尝尝仓夷弟子的功力。 作者有话要说: 好的,我们的纯情小道长ok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19 第14章 第十四章 厢房的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楚季的脸色难看至极,咬牙从嘴里吐出一句话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有龙阳之好?” 君免白嗫嚅着,“有哪个正常男人来花楼还躲开人家姑娘的?” 言下之意就是有姑娘对你投怀送抱你却不留余力的躲开,不是好龙阳是什么。 楚季脸色顿时沉下来,他在仓夷山横行霸道惯了,却没想到下了山栽在眼前的君免白手中,君免白看着温润如玉,实则每说一句话都有让人气到呕血的奇效,楚季认识他这段时日来,不知道多少次在口头上吃了亏。 于是楚季当即起身就要往外走去,君免白暗处浅笑,却眼疾手快的抓住楚季的袖子,急急道,“道长,你不要生气嘛。” 楚季面带薄怒的瞪着君免白。 “是我胡说八道,”君免白给了楚季一个璀璨的笑容,还拉着楚季的手晃了晃,“道长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和我计较了。” 楚季见他眼巴巴睁着,本就长得迷惑人心,如今更是一副可怜巴巴活脱被人欺负的模样,楚季心中纵然有气也不禁消了些许。 但又无法真的完全咽下被君免白调侃的这口气,努力压下自己的怒气,楚季笑了笑,清清淡淡两个字,“是吗?” 君免白喉咙吞咽了下,“是......” “那好,既是知道自己错了,该不该赔罪?”楚季心中暗爽。 君免白表情些许古怪,但依旧扯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半晌才苦着脸回,“该......” 楚季这才又三两步走回原先的位置坐下,他从来就没有受了气不讨回来的道理,即使对方如何容貌惊人,他也断不可能轻易放过。 “待会自罚一壶吧。”楚季端的正经神色,心中却早已经乐开了花。 方才他在宴桌上便看到一壶酒的分量没有十小杯也得有七八杯,看君免白这副模样,三杯就该他好受的了,一壶下肚,怕是待会要喊人扛出这花满楼。 一想到邬都人称花木神的君免白会出洋相,楚季那点被揶揄的不悦顿时也随之烟消云散。 果然,他话说完,便见君免白神情一愣,继而扯出一个苦笑来,“道长,还有别的赔罪途径吗?” 楚季更加笃定君免白不会饮酒的猜想,可惜的摇了摇头,“没有。” 眼见君免白垂头丧气的模样,楚季唇角也控制不住的微扬,而低头的君公子,实在是忍不住露出八颗白皙整洁的牙,再抬头,却又是一脸担忧茫然。 待小厮把酒菜都上齐,楚季便迫不及待的将满满装在瓷白酒壶的陈年桂花酿推到君免白面前,一副你今儿个不喝我也会逼着你喝下去的模样,大有逼良为娼的气势。 君免白将酒壶的盖子掀开,醇香的酒气顿时飘散在厢房其中,与厢房里燃得正欢的熏香混合在一起,顿有如入酒仙处的错觉。 楚季单是闻这香味,便知道这是一壶好酒,他不是嗜酒之人,却也喜欢酒入喉咙的或辛辣或香甜之感。 在仓夷山上时,他没事便偷偷挖了曾蜀埋在树下的桃花酒喝,喝着喝着酿了十年的桃花酒已快见底,可怜曾蜀如今还在期盼开坛的那一日,他可不知道自己珍藏的好酒早已被自己的好徒儿偷了个精光。 楚季好整以暇的看着君免白,做了个请的手势,君免白神态自若,语气半真半假,“既是赔罪,我定不会推脱,今日便让道长见识见识我的好酒量。” 说着姿态潇洒的将水墨折扇放置一旁,握住壶柄,将细长的壶口抵到薄唇边,扬起纤长的脖子,爽朗的将浓厚的桂花酿往口中渡,眼睛微睨放在楚季略显惊讶的脸上,闪着微光。 君免白的洒脱反倒让楚季心中钦佩起来,等目不转睛的盯着君免白把一壶酒喝得见了底,这才扬唇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衷心道,“够爽快。” 君免白咚的一下把酒壶磕在桌面上,唇边还残留着晶莹剔透的酒滴,听得楚季夸奖,毫不客气的收下,“那是自然。” 一人一句你来我往之间,颇有江湖豪气,楚季不免对君免白改观,想他这人虽是口无遮拦了些,却也言出必行,不失为一个君子。 上酒夹菜,酣畅淋漓,外头笙歌不绝,笑语不断,时不时还传来男女打情骂俏的浓腻声音,但经过君免白以酒谢罪一遭,楚季也不再扭捏身陷此处。 所谓清心寡欲,念在一个心字,若他因身处红浪滚滚之地心境便有所改变,那才是修道大忌。 酒过三巡,桌面上的菜色也入肚一半,君免白却执意的往楚季碗里夹菜,任由楚季怎么阻止都不肯住手,大抵是真的有些醉了。 楚季正盘算着叫人把醉酒的君免白扛出去,君免白突然嚯的一站起来,面上带红晕,水光流离的眼落在楚季的脸上,顷刻露出个灿烂的笑容,黑袍衬托着白皙的面容,整个人散发着妖异的美。 “道长。”君免白迷迷糊糊,似醉得厉害,一摇一晃之间竟然整个人往楚季身上扑,楚季想躲,但若躲了君免白肯定是要摔着,只得扬臂抱住他,君免白更不客气,整个人摔进楚季的怀里,就差坐到楚季身上去了。 楚季推了推,没推动这醉鬼,“起来。” “道长,”君免白痴痴笑着,微光漾漾的眼倒映着楚季俊朗的眉目,“你还敢说你没有龙阳之好,你看,你都接住我了。” 楚季没想到自己一番好心被曲解,气得就要推开君免白,君免白比他还灵活,动作轻巧得脱离了他的怀抱,转眼间就绕到他身后,两只手紧紧攀住楚季的肩膀,作势就要往楚季身上挂。 楚季被重感一压,急忙站起来,伸手去抓身后发酒疯的醉鬼,声音带点气又有些无奈,“君免白,你最好给我下来。” “我不,”答得那叫一个顺口,趁着楚季站起身手脚并用的爬上楚季的后背,“道长,你背我嘛。” 和一个醉鬼纠缠不清实在不是楚季的风格,他拉着君免白的手,正想把人直接甩下来,却发觉君免白的手冰冰凉的,像是寒窖里头的冰块,温度低得楚季蹙起了眉头,动作也随之一顿,问道,“你手怎么这么冷?” 素日君免白虽喜欢粘着他,但却未有实质性的触碰,这会子两手相握,才发觉君免白的体温比常人要低了许多。 “我不能饮酒。”君免白趴在他脖子上哈着气,与之手掌心的冰凉不同的是,从他口中吐出来的气息十分温热,有意无意拂过楚季的皮肤,令楚季不由自主的僵了下。 听清楚君免白说的是什么,楚季拉着他手的力度小了些,语气有些复杂,“不能喝酒你还喝那么多?” “为了给道长赔罪,”君免白喃喃细语,紧紧缠在楚季的背上,“喝这一点酒算什么。”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20 他话中带点醉人的笑,楚季原本想要把他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的想法也好像在他这笑语中消散,不由侧着脸想看君免白此时此刻脸上的神情,但很可惜无法做到。 “你下不下来?”楚季沉声下最后通牒。 君免白双臂攀得更紧,长长的腿紧紧盘在楚季的腰间,如同一只粘人的大兽攀附住一棵大树,还满意的用毛茸茸的脑袋在这这棵大树的脖子上蹭了蹭。 楚季彻底拿他没辙,想了又想,无可奈何的叹口气,双手绕过君免白的膝盖,将他往上托了托,稳稳当当背到了身上,“手自己抓紧,摔下去我不会管你。” 他身后之人闻言双眸亮如星辰,哪有醉酒的半分迷糊模样,无声笑着的将头埋进楚季的肩胛里,蹭了蹭算是回答。 楚季被他的动作弄得有点发痒,啧了声,“别乱动。” 不知道是他的警告起了作用,还是背上之人已经睡着,君免白果真乖乖的任由他背着了楚季沉着脸大步流星往前走,也顾不上面子问题,一咬牙把厢房的门给打开。 外头余音绕梁,人头攒动,已到夜幕,花满楼却仿佛刚入白昼,华服公子,娇俏美人,文人墨客,红颜知己,齐聚这奢靡之地,笙歌不绝,响彻云霄。 楚季面沉如水,脚步稳健的迈过觥筹交错的厢房,走过精美绝伦的走廊,闯过金碧辉煌的大堂,长长的一路无视来往之人或好奇或嘲笑或暧昧各色的目光,他就如同过尘世而不染纤尘的清风,萧肃清俊。 一袭茶白间蓝衣在五花八门的华服之中尤为显眼,而他身后是与其截然相反的墨黑纹银袍,二者大相径庭却又诡异和谐,仿若本就该是一体。 楚季只是平心静气的忽略了花满楼中的声乐欢歌,全心全意放在了趴在他背后似乎熟睡过去的男人。 待出了花满楼,找到来时的马车,一个时辰前迎他们进去的姑娘还对他暧昧的挥着手帕,音色娇媚,“君公子,楚公子,下回再来。” 楚季一把将烂醉如泥的黑袍男人丢在马车的软垫上,在摇曳的幽黄烛火愤愤不平,“你再敢带我来这种地方,休怪我不客气。” 他的威胁自然是没有得到假寐之人的回应,君免白懒懒的翻了个身避过楚季的目光,烛光中一双眼睛尤其透亮,指尖微碾,末了,心情大好的弯眸浅笑。 作者有话要说: 好的,我们可爱的小道长又被大白兔给坑了ok 第15章 第十五章 马车原路返回,车厢里烛光暖暖,君免白半蜷着身体躺在软垫上舒舒服服的睡着,楚季被他挤得只剩下小小的一个空隙,只得挨着他坐下来。 他也喝了些酒,马车的摇晃让他昏昏欲睡,正闭目养神,发觉有重物压在了自己的大腿上,睁开眼一看,是君免白把脑袋枕到他腿上了,楚季下意识嫌弃的想要把君免白掀开,君免白似乎有所察觉,喃喃的说,“道长,我头晕。” 口气说不出的委屈。 楚季的面容在烛光里半明半暗,薄薄的唇抿了下,眼神落在君免白被墨发隐去一小半只露出高挺的鼻和因醉酒而显得异常嫣红的唇上,半晌,又缓缓重新闭上了眼睛。 夜里秋风凉,花满楼的喧嚣渐渐远去,重入市井的安宁,有几声狗吠此起彼伏着,打破这秋夜的寂静。 一道缥缈的身影恍然从马车旁穿过,幽黑的眼空洞洞的望着马车越行越远,风一吹来,街面干净整洁,仿若从未有过人烟出现。 也就是在这样看似宁静的夜晚,邬都又被掀起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邬都富甲陈家家主陈贵夜半失踪,次日在郊外的小树林发现他的尸体,死时面容安详,没有挣扎的痕迹。 这看似只是一场寻常的命案,可接下来三日,陈家依次死了一个丫鬟,一个打手,以及陈贵迎娶不到两个月的三夫人,凶手似乎蓄谋已久,目标只有陈家一个,而死者尸体被发现之时,身上无一有伤口,仵作验了又验,却无法找出死因。 短短四日,陈家四人命丧黄泉,死因不详,陈家陷入一片灰暗的死寂之中,官服派人日夜巡逻,打手将陈家围个水泄不通,本该是戒备森严万无一失,可到了第五日清晨,水井发现了陈夫人的尸身,尸身泡了一夜,被捞起来的时候已经膨胀发白,仵作再三鉴定确认陈夫人是死后才被人推入水井之中的,而死因依旧无所寻。 楚季在君府练剑正起兴之时,君免白从外头把这个消息带给他,他提着斩云剑,凝眉陷入了沉思。 若是人为,必定不可能做到尸身一点蹊跷都没有,但若是鬼怪所做,便又显得合情合理。 楚季曾听说,有一种鬼魅能用迷幻之术让人陷入幻觉之中,中术者知觉全无,魂魄强制被抽离成为孤魂野鬼,只剩下一个躯壳,若魂魄七天不能回肉体,则永世无法超生。 鬼魅带怨气而来,通常中术者都和鬼魅有着至深仇恨,而邬都只有陈家遭了毒手,若楚季的猜想没有错,陈家或许在某一时刻与鬼魅结下了深仇大恨,才导致如此报复。 楚季想得入神,待君免白唤他,他才将斩云剑入鞘,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你有办法让我见见尸体吗?” 君免白似乎就等他这句话,眼睛一亮,缠着他的手,“道长,你的意思是,陈家是被妖物所害?” 楚季不敢妄下定论,“一切得等我见了尸体才会明了。” 君免白望着楚季沉敛的面容,随即垂眸一笑,“其实我已经和官府说我府中有一个道法高深的高人,这会子就等着道长过去呢。” 楚季见他笑得一脸得意,才发觉自己已经跳进了君免白给他挖的坑里,于是用力的捏着君免白的手往外拨,不知是真气还是假气,“自作主张。” 说着便身资挺拔的往前行去,君免白望着他颀长的背影,暗自捏了下被楚季抓过的手心,唇角微扬,便喊着道长便追了上去。 两人马不停蹄赶到陈府,陈府是大户人家,门庭似前不久才翻过新,用红漆擦过的大门在阳光下透着亮,门口上两个丧事用的白灯笼格外刺眼。 陈府被围打手围了个水泄不通,君免白表明身份,两人才得以入了陈府的大门。 一进去楚季就察觉到陈府扑面而来被死亡笼罩的死寂,整个府邸弥漫在腐朽的气息之中,像要把府中的每一个人都压垮似的,空气有些窒息感。 君免白在邬都有些人脉,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对其都是赞不绝口,是以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官府的人便同意楚季和他一同去看陈家的五具尸体。 楚季头一回感受到君免白给他带来的好处,若不然,凭他一己之力,恐怕无法这么快便见着尸身,哪怕是夜半偷偷溜进陈府,也是一件难以办到的事情。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21 因着死者身份不同,五具尸体分在了两个房间,陈贵和陈夫人被安顿在祠堂之中,而三夫人,丫鬟和打手则放置到了一处无用的院子里。 陈贵是最早遇害的,是以楚季决定先前往祠堂查看他的尸身。 祠堂坐落在陈府的南面,还未进入,便听见凄凄哀哀的哭声,楚季和君免白对望一眼,君免白附到他耳边轻声说,“陈贵有两个儿子,大的二十一,小的才八岁,还剩个二夫人,现在应该是在祠堂哭丧。” 三言两语便将陈家的人口给交代了,楚季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君免白这才让人进去禀告,不多时就有一个年轻男子扶着一个憔悴的妇人出来,身后跟着一个惨白着脸的小孩,正是陈大公子陈观,陈二公子陈新以及陈府二夫人。 君免白敛去神色,对着三人道,“还望几位节哀。” 陈二夫人脸上还满是泪痕,垂着头说不出话来,又是一顿流泪。 陈大公子陈观吩咐下人将二夫人和弟弟送回院子修养,这才勉力拂去脸上凄哀,“君公子身后便是道长吧,这一次有劳了。” 楚季轻轻颔首,“我不习惯做事身边有人看着,所以还请陈大公子将祠堂的人都唤出来。” 陈大公子连连点头说明白,这就将祠堂的下人都喊了出来,楚季查看一番,祠堂里面已经草草布置好了灵堂,中间放着两台棺木,还未封棺,一侧是燃烧未尽的纸钱,袅袅生烟。 君免白亦步亦趋的跟在楚季身后,楚季用手将他挡住,睨他一眼,揶揄,“你不是最怕这些神神鬼鬼,跟着我干什么,在外面等着。” “我偏不,”君免白抓住楚季的手,灵活的一个转身便入了祠堂,往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还是我带你进来的呢,道长该不会是想要过河拆桥吧。” 楚季冷哼一声,“别待会吓得哭叫妨碍我就行,把门关上。” 君免白见楚季不再赶他,得意的扬了扬眉,上前两步把祠堂的门给关紧了。 而楚季已经走到棺木前查看,距离上一回他这么近距离接触棺木也不过短短半月,没想到邬都这么快便又出事了,果真是多事之秋。 陈贵正直直躺在棺木之中,面色安详,就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再走到陈夫人的棺木前,亦是同样,楚季正想用手去探他们的鼻息,君免白却唤他。 “道长,”君免白站在离棺木三步距离,要走不走的,“难看吗?” 楚季望着毫不吓人的尸体,面不改色的点头,“很难看。”便忍不住微微笑了下。 君免白慢慢挪了一步,楚季收了笑,用指尖压在尸身的脖子上感受,一丝脉搏都无,的的确确是死透了,想了想,又倾身解开陈贵的衣衫,露出里头检查一番,尸身完好无损,一丝外伤也无。 非暴力死亡,非疾病死亡,非遇火非溺水,将所有有可能的死亡症状一一排除后,楚季更加确定心中所想,眸光微微沉了些。 “去拿两柱香来。”楚季抬头,却没看见君免白,疑惑的望后看了一眼。 那战战兢兢的身影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了陈夫人的棺木前,正好整以暇的查看尸身,听见楚季的话,头也不抬的抱怨道,“道长,你骗我作甚,这尸体一点儿不难看。” 楚季讶异于他突然变大的胆子,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君免白已经踱步去灵堂的桌子上拿香了,还问,“道长,香要点燃吗?” 楚季语气不甚明了,“你倒是知道得挺多。” 君免白冲他一笑,安然受夸,“我学识渊博。” 楚季说不过他,便不再和他斗嘴,等君免白用火柴把两柱香都点燃送到楚季手中的时候,楚季多看了他两眼,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不同寻常来,君免白却状态扭捏的看着他,欲言又止,“道长,我说过我不好龙阳。” 楚季彻底拿他没办法了,瞪他一眼,把两柱香分别插在陈贵和陈夫人的棺木,然后走到棺木前,正想施法,见一旁还有个君免白,沉声道,“你若不想吓到的话,闭上眼睛。” “有道长在,我怕什么。”君免白冲他挑了挑眉,全然安心模样。 被人信任之感让楚季微乎其微的笑了下,顿时又收敛所有的神色,面沉如水,站如松柏,刹那周身无形的气流聚齐,他食指中指交叠,其余六指皆曲起,指尖触碰摩擦前进,又迅速转变方位,四指松开,左右各指棺木,手肘上扬,便似有一根线绑住了棺木之中两具尸身,等楚季手肘弯曲直线,两具尸体也完全于棺木中坐直了起来。 在君免白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里,楚季目光炯炯,低低出声,“道法游,游魂归,归一堂,堂中见。” 初次相见傲气凛然的楚季在这一刻重新归入君免白的眼里,窗外日光令他的脸生出几分明暗交错的美,屋里飘烟将他颀长的身姿笼罩其中,光影缥缈中,仿若神人九天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们把全文的基调拉回来,继续打怪~ 第16章 第十六章 祠堂之中铜盆纸钱只余黑色碎渣,烛烟袅袅,散发着独特的气味,无风吹过,灵堂内的白色垂布却轻轻摇摆了两下。 灵堂在前,棺木之中死尸乍起,若是寻常人见这场景定要因这诡异兢惧,可屋内并非寻常人,二人皆面不改色,直视这可怖现象。 楚季并未有余力注意君免白,他眸色渐暗,目光略微扫过祠堂,并未发现任何魂魄的踪迹,不由厉声道,“三魂七魄速速归位,不得耽搁。” 可他的召唤却未得到任何的回应,两具尸体依旧直直坐着,而原先应该起作用的招魂术却全然失去了法力。 出现这种局面,只有两个可能,一是魂魄已入鬼道,二是魂魄被束缚不得归来。 魂魄离身,需七天才能成行入鬼道,而陈贵和陈夫人未过头七,如此说来,便只剩下一个可能。 楚季眼见两柱香已燃去一半,而他的招魂术却依旧不起作用,心中已经有了底,紧接着尸回棺木,他也将双臂放下,面色不禁有些严肃。 君免白一见他施法结束,三两步走上来追问,“道长,如何?” 君免白没被吓着是在楚季的意料之外,但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楚季低声道,“出去再说。” 君免白显得比平日要安静许多,他目光往身后的棺木一看,颔首,前行去开了祠堂的门。 一下子秋日便照了进来,让祠堂瞬间光亮许多,两柱烟也快燃到尽头,在日光中缥缈虚无,与空气融为一体。 一直守在外头的陈大公子陈观见门开了,急忙迎上来,“君公子,道长,家父家母的死因究竟是什么?” 其余守在外头的一众下人也伸着脖子等待楚季的回答。 楚季沉吟一番,为了不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22 引起恐慌,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非人非妖,是为虚幻。” 陈大公子听得一头雾水,君免白上前一步接住楚季的话,“道长的意思是,接下来陈府上下要注意,别让人趁虚而入。” 陈大公子看向楚季,楚季嘴巴微微张了下,没说话表示认可君免白的解释。 接下来便去查看了三太太,丫鬟和打手的尸身,楚季如法炮制用了招魂术,如他多想,三人的魂魄也未能归来,这才真真正正验证了他原先的猜想。 这五人,魂魄皆被强制抽离了肉体,此时此刻不知被囚禁在何处,期满七天,魂魄再无法回归,若积满了怨气便堕入鬼道化为游荡的孤魂野鬼,此生无□□回。 而陈贵魂魄已被抽去五日,若两日内无法召回,纵然是道行再高深的招魂术,也回天乏术。 短短两日,要找出作怪的鬼魅并非容易事,楚季思来想去,如今唯一的方法便是从陈府的活人下手,鬼魅不会无端害人,必须问出陈府近来可有古怪之事。 楚季言简意赅将自己得出的结论告知君免白,君免白心思何等剔透,甚至不用他提点,一语中的,“你的意思是,这害人的鬼魅很有可怜是因陈府而死?” “是。”楚季掷地有声,欣赏的看着他。 君免白眉头微蹙,不用楚季开口请求,便让陈大公子到大堂议事。 陈大公子家中突遇变故,但如今乃陈家主心骨,哪怕再伤心欲绝,也强撑着跟君免白和楚季到大堂,禀退了所有的外人。 他痛心作揖道,“两位有话直说吧,我心中知晓家父家母死因并不单纯。” 楚季略一思量,见左右无人,这才将自己的判断完完整整的讲了一遍,末了直言不讳,“我想请问陈公子,近来府中可有死人,亦或着说,陈府可曾私下处理过什么人?” 闻言,楚季敏锐的捕捉到陈大公子脸色微微一变,而未等陈大公子出口否认,君免白神色严肃对着他道,“陈公子,我既是求了道长助你陈府,也希望你不要有所隐瞒,以免再为陈府招来灾祸。” 君免白收去素日一副温润模样,竟也是气势凛然,加上他在外的名声,这短短几句话到底起了作用。 陈大公子紧张得直搓手,一双眼睛闪烁着心虚的光,君免白伸手在他发着抖的肩膀上用力拍了两下,“你只管说便是,我二人保证绝不向外界泄露你家事半句。” 三言两句就将命案归为家事之中,陈大公子这几日的担心受怕终于一并倾泻了出来,双手剧烈发抖捂住脸,痛心疾首,“果真是因为那件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楚季看了君免白一眼,而对方心照不宣冲他挑了下眉,又安慰痛苦不堪的陈大公子,“事已至此,你就将真相告诉我们吧。” 陈大公子这才断断续续的把事情给讲明白了——原来一月前,陈贵上戏楼听曲,看上了那戏楼的当家小花旦,小花旦生得貌美,却是个性子刚烈的,任由陈贵如何威逼利诱都不肯从了陈贵。 陈贵横行霸道,索性不顾那花旦的意愿,强行将人绑到了陈府。因着不是光彩之时,陈贵也未对外言明自己又纳了一房,可陈府上下都心照不宣的将那小花旦当做四夫人,却没想到,小花旦在府里过了不到半月,便失足跌进了后院的深井之中,溺水身亡,而尸身则用一卷破竹裹了丢到后山。 此后,陈府接二连三发生怪事,先是无人院落半夜传来吟曲声,又是有下人半夜看见四夫人穿着戏服在深井旁起舞,而触发陈贵的便是陈府的小公子陈新在玩耍的时候无端端跌倒一事。 陈贵膝下唯二子,自是不会让他们出了差错,狠了心,找来了道士于白日阳气最盛之时在小花旦死去的水井社坛做法,不多时,小花旦留在世上怨气未消的鬼魂便被缚魂捆绑住,本就是死去短时未有法力的鬼魂,纵然是带了怨气的厉鬼,在炙热阳光和道士的催命符下也无从招架,那日凄厉声响彻陈府,而小花旦也魂飞魄散。 本以为事情就此过去,却没想到,不到十日,陈贵便死于郊外,而陈府也接二连三开始死人。 陈大公子讲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整个人已经吓得剧烈发抖,楚季冷冷看着他,若是先前还对这陈府有所同情,如今便只剩下一句自作自受。 陈府肮脏至极,竟是狠心到将那小花旦魂飞魄散,但凡是有点良心的人,都做不成这般丧尽天良之事。 绕是素日总是一脸笑意的君免白此时也沉着脸,冷冷一笑,“原来如此。” 楚季讶异于他毫不掩饰的唾弃,见君免白嘴角一个似笑非笑的微笑,说不出的讽刺。 陈大公子有些慌神,急急捉住楚季的袖口,楚季最不喜别人碰他,用力一扬,便将陈大公子拂出好几步距离。 “君公子,道长,”陈大公子面色凄然,青灰的脸色看起来难堪至极,“我知道我陈府有错在先,可我陈府上下还有十来口人,他们都是无辜的,求道长救救我们吧。” 楚季冷眼看着陈大公子的哀求,他本就不是什么心系苍生之人,没有那么多规规矩矩,也没有泛滥的同情心,在他的认知里,有冤报冤,有仇报仇,陈府今日会遭来横祸,皆是咎由自取。 只是事有蹊跷,小花旦既已是魂飞魄散,那如今在陈府作祟的鬼魅又是哪方人物? “陈公子,”楚季凌厉的看向陈观,“除了花旦,府中可有再加害何人?” 陈大公子捂着脸一个劲摇头。 君免白施压道,“你切不要说谎,不然谁都救不了你陈府。” 陈大公子还是摇头,泪流满面,“没有,真的没有,家父生前虽糊涂了些,但大错也就只此一件了。” 只此一件便害死了一个无辜之人,将其魂飞魄散,楚季越加鄙夷起这陈府,对至今依旧不知悔改的陈大公子实在同情不起来。 君免白扯了扯楚季的衣袖子,楚季回头看他,他便附到楚季耳边道,“道长,这家子你还救不救,若是你现在想走人,我定不会拦你。” 楚季把他拔后了些,但却没有拿开他抓着自己袖口的手,只是轻轻一笑,“救,怎么不救?” 倒也不是因为这陈府上下十几口人命,他只是好奇既然小花旦已经魂飞魄散,如今还有哪个鬼魅竟有这般本事三番两次将陈府之人的魂魄给收走。 陈贵已死五日,再有两日魂魄便不得轮回,事不宜迟,楚季当即决定在陈府守株待兔,若是那鬼魅今日再来,定要见识见识他的本领。 二人出了大堂,由下人带到偏方去歇息。 君免白见楚季微扬着下巴,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见左右无人,便压低了声音,“我看道长不是想救人。” 楚季转头看着他,挑了下唇,“此话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23 怎讲?” “道长,”君免白凑近了笑,“你的小心思都写到脸上去了,其实,你就是手痒了想练手吧。” 心事被拆穿,楚季笑笑不置可否,末了丢了句话出来,“再不练手,都要生疏了。” 三分大气,七分傲然,自带少年意气。 “那我和道长练练手如何?”君免白眸光微闪。 “你?”楚季失笑,即使君免白比他高了半个头,但看起来依旧是副文弱书生模样,“再等几百年吧。” 君免白整个人缠上去,“几百年就几百年,不要到时候道长输了,不肯认账。” “谁不肯认账?”楚季微睨。 君免白笑得一脸灿烂,“那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楚季什么时候怕过。 “输的那个答应对方一件事。” 被好胜心冲昏了头脑的楚道长实在难以注意到君免白此刻脸上笑意的深度,更别说考究一个人并不能活几百年的常识了。 于是就在此时此刻,楚道长乖乖跳进了君免白有意挖下的坑里,还跳得无所畏惧,铿锵有力,“好。” 而在不久的以后,楚道长必定要为今日的一个好字追悔莫及。 作者有话要说: 借用读者的一句话,搞基为主,打怪为辅嘻嘻嘻 楚道长以后要后悔死了 第17章 第十七章 残月挂枝头,树影婆娑,萧瑟的秋风肆无忌惮的席卷一片死寂的陈府,东南西北四方有人执棍以待,府外墙面每隔五米便站一人,将陈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楚季藏于陈府庭院的大石后,正是陈府的中心位,能迅速对四方做出反应,因着鬼魅无形无妖气,他随身携带的探妖器全然失去了作用,只得靠他凝神聚气去捕捉这陈府之中的一动一静。 本就是耗费精气神之事,楚季全神贯注的竖耳倾听,丝毫不敢懈怠,而君免白也不打扰他,安安静静的挨在楚季的身旁,一双眸在夜色里显得尤其透亮。 子时已过,正是万籁俱寂之时,在陈府守了两个时辰的官兵打手渐渐有些受不住秋风,但因着兢惧,还是忍着凉意,战战兢兢的站在原地守卫。 楚季原先还能时时刻刻注意着陈府的动向,但两个时辰下来耗费太多的精力,渐渐有些吃不消,额头出了些薄汗,却还是冷着脸忍着。 君免白悄悄打量楚季冷毅的神情,在清冷月色中,楚季的侧脸显得很是俊朗,眼中似流淌过山中汩汩清泉,又暗藏山风的锐气,正如他的人一般,傲而不狂,偏让人心生向往。 “道长。”君免白轻轻抱住楚季的手,更加拉进自己和楚季的距离。 楚季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便察觉一只手落在了自己的额上,拂去那层薄薄的汗,过于亲密的接触让他下意识偏头,这才转过头看着君免白,略显尴尬,“不用了。” 楚季不喜与人有太过亲近的行为,以前在仓夷山,和师兄弟做过的最亲近的事情就是和如梓在后山并躺着赏月,除此之外再无他人敢接近他。 而来了邬都后,从一开始对君免白靠近的排斥,到如今已经渐渐习惯,转变之大甚至超出了楚季自己的想象。 可楚季也说不出这样的习惯是好是坏,他总觉得两个大男人黏乎太近很是肉麻,偏生君免白无论如今靠近他都显得自然而然,或许也是这种毫无目的的自然令楚季对君免白放下了戒备。 在月光下,君免白笑容清浅,眸色暗藏流光,他似乎不明白楚季的躲避,抬手也不嫌弃,又是一抹,“道长你躲什么,擦个汗而已。” 楚季也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便忍着两人过近的距离让君免白替自己擦去了汗,无声的咳一声掩盖自己的异样。 “道长,你困吗?”君免白声音带点鼻腔。 楚季摇了摇头,在探访鸡妖踪迹之时日夜颠倒,自然是能抗住困意的,但君免白不同,他只是一个常人,若不是他执意要待在自己身边,自己肯定是把他轰回房间去。 见君免白一个劲打着哈欠,鼻头也被这秋风吹得微微发红,楚季到底起了点恻隐之心,轻推他,“困就回去睡。” 君免白整个人靠到他身上,紧紧抱着他的手,懒懒道,“道长,我就歇一会,你别推开我。” 音色带着浓浓的鼻腔,在秋夜里散开来,便生出点撒娇的意味来。 楚季不知为何自己会往撒娇的方面去想,君免白同他一样是男子,即使是撒娇,也不该对着他,顿时有些别扭。 但却没有推开君免白,只任由他将脑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其实君免白比他高些,这样的姿势君免白定不会舒服,可君免白却闭着眼一脸享受的模样,看不出他是真的睡得安稳,还是仅仅为了能把脑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无论哪一种,楚季竟出奇的发现自己都不排斥,想到底是习惯了君免白的出其不意,微微卷了唇角,没有细想,又将注意力放到了鬼魅身上。 许是与君免白几句交谈令他松懈了些,这次提气之时楚季发觉体内流失的真气似又渐渐汇聚回来,暗涌如潮,提气之时比方才还要轻松许多,楚季垂眸看了君免白一眼,见他睡得香甜,一笑,便将心底一丁半点的猜疑抹个干干净净。 安静的陈府,偶有树叶沙沙作响声,深夜的风凉进了骨子里,楚季屏气凝神的望着笼罩在烛光之中的前路,鹅卵石沐浴在夜色之中,泛着清冷的光芒。 檐角下骤然飞下一只恼人的乌鸦,喑哑的叫声使夜显得更凄厉可怖,一阵阴风刮过,夜更浓了。 忽然,一道尖叫声随风从北面而来,伴随着重物落地之声清晰的灌进楚季的耳朵里,他面色一紧,才一动,君免白便猛然一醒,半睁着迷迷糊糊的眼看着他,楚季没有时间和君免白解释,拂去抱着他小臂的双手,只匆匆嘱咐了句,“不要乱走。” 便迅速从大石后窜出去,身影融入浓密夜色中,顷刻便如风一般消失不见,而君免白的眼神在瞬间清明,低头望了一眼被楚季撇开的手,微怔。 陈府在这一声猝不及防的尖叫中乱成一团,守夜的打手被这么一吓,纷纷躁动,打着火把提着棍子就往北院跑,人声脚步声呼喊声夹杂在一起,闹哄哄的打破陈府原先的死寂和压抑。 北院是陈二夫人的住处,派了五个打手守夜,楚季方才也并没有捕捉到北院任何的不对劲,出事的可能性不大,但为何还会传来尖叫声? 楚季心急如焚,身姿矫健的穿过陈府复杂的走廊和院落,衣袂翻飞间如同一只在夜中行走的白鹰,动作利落而干脆。 不多时便赶到了北院,已经聚满了人,灯火通明,照清每个人脸上的挫败。 楚季预感不详,拨开人群大步往屋里走去,恰好一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24 个丫鬟哭哭啼啼把陈小公子陈新从屋子里抱出来,陈新一脸呆滞,显然是受了惊吓。 屋内,陈二夫人双眼大睁躺在床上,与陈府其他几个死者不同,她的面部表情狰狞,像是看到了什么惊悚的事情,楚季一探鼻间,一丝气息都无,已经死了。 楚季顿时血气翻涌,他不敢怠慢在陈府守了一天一夜,却是换来这样的结果,眼睁睁看着又一人死去却束手无策,无力之感令他紧紧捏了双拳,却只得强忍怒意,找来了发出尖叫声的丫鬟,仔细问个明白。 此时君免白才赶过来,见了床上的陈二夫人,面露惊讶,很快又恢复神情,凑到脸色铁青的楚季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口,轻声说,“道长,不要过于自责。” 楚季没有说话,实则君免白清亮的嗓音还是给了他些安慰,神情稍微放松了些,对着抽抽噎噎的丫鬟,“你把今夜之事一一道来。” 那丫鬟年纪尚小,遇见这等大事还未缓过神,断断续续说着,“我是二夫人的贴身小婢,方才我在门口守夜,二夫人突然说自己口渴,屋里没有热水,让我去小厨房提一壶来,我从小厨房回来后,在外头叫了两声二夫人都没有应,便推门进去,谁知道,二夫人,二夫人她......” 小丫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楚季追问她,“除此之外,你还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 小丫鬟一个劲摇头,本来她就吓得不轻,楚季沉着一张脸便更是害怕,瑟瑟发抖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楚季还想再问,君免白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袖,楚季便见他摇了摇头,不禁皱眉。 而君免白已经温声询问,“你别怕,道长是想帮你们陈府,你再仔细想想,还有什么遗漏的?” 楚季不是怜香惜玉之人,自然不会用这般温和的口气同人讲话,见君免白循循善诱,便收敛了些锐气,静静看着。 君免白轻抚小丫鬟的肩,看起来十足可亲的模样,小丫鬟又抽搭了几下,突然睁大眼睛抽了口冷气,“二公子在屋里。” 楚季瞬间想起他来庭院之时有个丫鬟正抱着陈二公子从屋里出来,二话不说就要出去寻,才走了一步,发觉自己的袖子还被君免白捏在掌心,顿了顿想抽开,却没能成功。 “道长,”君免白紧紧抓着他的袖口,轻轻一扯,“我和你一起去。” 这种无时无刻身边都有个人的感觉让楚季有些不适应,但当对方是缠了他大半个月的君免白时,又似乎变得合情合理,楚季唇微抿,说声好,便见君免白露出个浅浅的笑容,似乎因他一声好而心情变得十分愉悦。 陈大公子陈观匆匆赶来,见了陈二夫人的尸身,当即面色惨白跌坐于椅子上,念念有词,久久不能回神。 君免白和楚季这时候自然是没有精力去照顾陈大公子的感受,出了院落,打听了陈二公子的去处,一路赶去。 “道长,”君免白与他并肩走着,轻轻唤了一声,见楚季将目光放到他脸上时,微微笑了下,“待会我来问,你这模样怕是要吓着小孩子。” 活生生的人毫无预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死了,楚季并不是喜怒不露于面之人,自然知道此刻自己的脸色定是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可他以为的胆小文弱的君免白却表现得却比他要沉稳许多,即使是在这样迷雾重重的情况下,也是面带微笑神色自若,这让楚季不由重新审视起君免白来。 略为思量,楚季颔首,到底是同意了君免白的提议。 作者有话要说: 让大白兔一点点俘虏楚道长的心吧嘻嘻嘻 第18章 第十八章 君免白一路将打听到的消息同楚季说明白,陈二公子陈新乃陈二夫人所出,陈二夫人虽母凭子贵,却是个温顺柔善之人,在陈府不争不抢,从未于人红过脸,也未曾苛责过下人,因此也颇得陈府下人敬重。 陈新自幼身子骨不好,体弱多病,陈家疼惜他,请了邬都各色的大夫医治,却一直难见效果。 近来陈府接二连三发生命案,陈二夫人爱子心切,便把儿子接回自己的院落住下,想自己照看,却没想到,今夜陈二夫人遇害,而陈新也在屋里。 陈新年幼,亲眼目睹亲生母亲死在自己眼前,自然难以释怀,现在奶娘正在安抚,君免白和楚季到的时候,小小的陈新呆呆的坐在自己的小木床上面,黝黑的眼睛空洞洞的,不知道在看哪里。 楚季有些恍惚,仿佛看见了幼时的自己,略显迷茫和无助。 那会他总缠着曾蜀,问他的生父生母是谁,缠得次数多了,曾蜀便告诉他,他乃天地所生,万灵所育,从此以后,天为父,地为母,天地万物就是他的至亲。 他从未拥有过,自然也不懂得失去的痛苦,但如今见陈新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楚季还是难免动怀。 他自然不知自己闪过一瞬落寞的脸色都落入了君免白的眼里,缓缓踱步上前,想了想,却不知道要如何应对这般年纪的孩子,下意识带了点求助看向君免白。 君免白心弦一动,随即往前走了两步,半弯了腰与呆滞的陈新对视,伸手摸摸他的头,轻声说,“陈新,你旁边这位哥哥是来帮你的,他法力高强,无所不能,你能把方才看到的告诉他吗?” 陈新像被抽去了魂魄一般,依旧呆呆的看着前面,模样煞是可怜,楚季抱剑站在一旁,脸色沉重,思绪开始发散。 为何鬼魅入府取走人的魂魄他会浑然不知,丫鬟取热水的来回也不过两刻钟,鬼魅又是如何在这短短时间内取走魂魄的,难道他不怕被人发现,陈府天罗地网,若不是有通天的本事,怎样避过层层目光?还有,为何陈二夫人的死相与其他人不同,团团迷雾把楚季包围起来,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正想着,那厮呆滞安静的陈新眼珠子慢慢转动了下,空洞的眼睛突然留下两行清泪,楚季心一紧,握剑的手随之也紧了紧。 君免白怜惜的抚摸着陈新的脑袋,音色越发的疼爱,“陈新最乖了,把事情告诉哥哥好不好,哥哥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陈新这才终于有了动静,虽是无声的哭,但苍白的嘴巴哆哆嗦嗦的动着,“娘,娘唱歌给我听,我睡,睡过去了。” 楚季眉头微蹙,静静看着陈新。 “娘,娘......”陈新一声声喊着,童声稚嫩,尤其惹怜,“我要娘。” 君免白看向楚季,楚季明白他的意思,便点点头,把陈新交给奶娘去哄,临走前,楚季回头又看了一眼,陈新依旧坐着无声哭泣,心头一紧,便收回了目光。 二人出了院落,一时无语,陈新虽只断断续续说了一句,但依稀能知道当时的情景,鬼魅是在陈新睡过去之后行凶的,陈新什么都没有看到。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25 唯一的线索断了,楚季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陈府已经安静下来了,只听见细微的脚步声和谈话声,但这夜注定不能再安宁,楚季抬头望天,天上一轮弯月,悄然爬入云层之中。 “道长。”君免白轻轻唤了一声,可也只是这么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楚季静静的眺望着深蓝如墨的天,侧脸融入夜色之中,一双眼将天地收纳,久久无言。 陈观为君免白和楚季准备了客房,一夜操劳,回到住处,楚季早已经疲惫不堪,但因着心中郁结,足足辗转了一个时辰才缓缓入睡。 陈府的屋檐,悄然无声多了一道黑袍身影,面色沉寂,俯瞰着天地,身姿一跃,顿时隐入浓墨夜色之中,而原本处于君免白的屋内,唯熏香袅袅,空无一人。 次日天未亮,楚季便醒了,一夜睡不安稳,起身之时头昏脑涨的,用冷水拂面,才去了些疲意。 刚收拾好门便被人敲响,君免白起得比他还早,清晨的音色有点低沉,“道长,你起身了吗?” 楚季将发带系好,踱步去开门,门外,君免白手中端着一碗细稠的粥,一见楚季便将碗凑上来,也不等楚季同意,便挂一脸笑意往里头走,“方才陈府的人送了粥来,我替道长端过来了,道长趁热吃吧。” 外头秋日淡淡,温度适宜,很是怡人。 楚季顺着君免白走动的路线看去,他把碗放到桌面上,好整以暇的拉了张椅子坐下,楚季把门关了,走到桌子旁坐下,其实他没什么胃口,但粥的香气还是让他饿了一个晚上的肚子起了些反应。 “莲子粥,”君免白把碗推到楚季面前,“败火。” 听出他话里的关怀,楚季看他一眼,笑了,拿起勺子送了一口到嘴里,香而不腻,很是爽口,轻点了头,“好吃。” “陈府可是大户人家,哪有不好吃的道理。”君免白把手肘撑在桌面上,笑吟吟的看楚季喝粥。 楚季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道,“你别这样看着我。” “我哪样看着你?”君免白哈的一声,偏头乐着。 楚季被他噎得一句话说不出,他也说不出君免白看他是什么感觉,但让他处于一道时时刻刻关注他的目光中总归有些别扭,哪有两个大男人腻腻乎乎的,他在仓夷山上生活了那么些年,也没有被别人这样看过。 楚季张了张嘴,最后岔岔的喝了一口粥,起身就要赶君免白回自己的客房。 君免白哪能啊,死死抱着楚季的手臂,抱怨,“你说不过我就赶我走,没有这样的道理。” “谁说不过你了?”楚季努力的掀开君免白的手,又气又笑的,“你有自己的房间,赖在我这里干嘛,回去。” 君免白抱得更紧,仰着下巴,“我回去了,如果那鬼来杀我怎么办。” 楚季不得已微微抬眼看着他,想君免白那点怕鬼神的胆小特性又跑出来了,不禁故意吓他,“那更好,拿你来当诱饵。” 君免白顿了下,似乎在考量这句话里的真实性,然后竟是慢慢的松开了楚季的手臂。 若是先前,他是不缠到底不罢休,楚季略显惊讶的看着他,也就这么一瞬,君免白又恢复了常态,嘟囔着,“我要是能像道长一般可以招鬼魂,哪需要道长保护我,那鬼一来,我就让我的鬼魂和他对打,以十敌一还怕不能赢吗?” 楚季他虽是修道之人,但也仅限于招魂,哪里有能力使唤魂魄,正想笑话他,脑中却突然闪过一道灵光,神情一顿,随即眼睛亮如星辰看着君免白。 君免白不明所以的看着楚季,退了两步,“道长,你这样看着我,我有点怀疑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楚季被他逗笑,伸手把他扯回来,又是意气风发的模样,“这一次,你算是歪打正着了,走吧。” “走去哪?”君免白眨了下眼睛,眼里暗藏楚季未能注意到的笑意。 楚季凑近了吓他,一字一顿道,“带你去见鬼。” 说着把瑟瑟发抖的君免白抓出了客房,君免白在后头不知道嚷嚷什么,楚季心情却大好,始终未曾松开抓着君免白的手。 君免白随口一说的话,却使楚季醍醐灌顶,他虽不能使唤鬼魂,却可以召唤魂魄出来问话,陈府这样的大户人家,这些年肯定多多少少定埋了几条冤魂,若冤魂不散,依旧流连在陈府之中,那陈府近来发生的事情他们必定会知晓。 这也就意味着,小花旦何时死去,何时魂散,又是何方鬼魅在作祟,都能或多或少问出一些来。 君免白望着身侧又恢复了朝气的楚季,悄悄莞尔一笑,要暗中提点楚季,又不被楚季察觉自己的异样,并不是一件易事,好在楚季天资聪颖,三言两语便能从他的话语之中捕捉了信息——这也不枉他忙活了一夜。 为了不惊扰陈府之人,君免白和楚季找到了陈府一处安静的院落,陈夫人死前便是住在此处,如今陈府乱做一团,自然无人问津,是最好的施法之地。 潜入屋内,楚季四周确认无人,又将君免白安顿到角落一处,这才将准备好的香烟点燃,插入椅子的一处缝隙之中,香烟袅袅,楚季挺直站与烟雾之后,面色冷寂,双眼一合一闭之间尽是凌厉的精光。 两指拈上香烟燃落的灰,挥动着在空中画出一道默念在心的符咒,声色俱厉,“陈府鬼魂,速来相见。” 淡薄的烟雾一散,寂静的院落突然吹来阵阵阴风卷起地面尘土,屋内的温度骤低,门窗微微抖动发出沉闷声响,几缕缥缈的虚影透过禁闭的门窗,渐渐成形。 须臾,屋内,便有五个摇摇晃晃的魂魄飘在地面上,有男有女,皆眼神空洞,静候楚季问话。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的楚道长真的hin纯情了~ 第19章 第十九章 屋内虚影飘飘,楚季位于缥缈之中,明明只是沉着一张脸站在那儿,便有让人臣服的气魄。 “近来陈府发生何事,我要你们一一道来。”楚季将香灰碾于椅子的木沿上,音色清冽。 五个鬼魂在空气中飘飘荡荡,一个接一个慢悠悠的讲述一月来陈府的所见所闻,与陈大公子所讲并无太大出入。 但楚季却未听见想要的关于作祟鬼魅的任何信息,不禁厉声道,“可知是何方鬼魅在陈府逗留,加害阳间之人?” 鬼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飘荡得更厉害了,却异口同声说自己不知道。 楚季不会相信,这些鬼魂都是含冤在陈府死去的,冤屈未解,只能在陈府之中活动,这一月来,不可能什么都不知晓。 便将香灰指向其中一个鬼魂,香灰带了他的阳气,一旦接触鬼魂,鬼魂则会腐蚀疼痛,楚季眸色含了锐气,“还不说实话,休怪我不客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26 气。” 鬼魂见了香灰咿呀的叫着往后退,却还是不肯松口,楚季眉头微蹙,为何这些鬼魂宁愿受阳气折磨之苦,也不肯将鬼魅的消息告诉自己。 楚季心中疑惑万千,却是冷冷一笑,绕过椅子往前走了两步,作势就要把香灰往一个鬼魂身上洒,他面带点纨绔和戏弄,颇有在仓夷山作乱时小魔王的模样。 那鬼魂被他一吓,捂着脸趴到地上去,声音凄厉,“道长,那鬼魅受了鬼王的咒令,我等小魂不得与其抗衡,否则魂飞魄散,望道长放我几人离去吧。” 鬼王,姜瑜秀?楚季没想到一下子牵扯出这么大的人物出来,神情一下子变得很是复杂,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问下来。 顿了半晌,扬声冷笑,“你以为搬出鬼王便能糊弄过关?” 另外一个小鬼魂凄凄开口,“我等不敢欺瞒道长,那鬼魅得了咒令,我等无法察觉其行踪,实在难以相助道长。” 楚季见其余鬼魂纷纷附和,脸色变得十分沉重,原以为只是一桩鬼魂报冤,却不知会牵扯出鬼王姜瑜秀来。 想到那姜瑜秀的传闻,楚季顿觉有千斤压力袭来,在仓夷之时,曾听闻如梓讲异界之事,百年之前,姜瑜秀与魔主沉仞大战落败后,性情大变,嗜血无度。 如今更是放任底下鬼魅在人间作怪,却未曾想,他竟也来到了人界。 楚季见鬼魂不似说谎,将沾了香灰的手缓缓收回,而此时插在椅子缝隙的香也燃尽,香尽魂去,顷刻间,五个鬼魂又飘飘荡荡的透过门窗,消失在屋内。 楚季神情凝重站在原地,若那鬼魅真的得了鬼王的咒令,不说他们,就是楚季要擒住鬼魅也非易事。 传闻得鬼王咒令者法力大增,因此有许多流连世间的鬼魂为圆心愿心甘情愿将自己献给了鬼王换取咒令,一旦其心愿完成,也是其魂飞魄散之日。 那鬼魅为何宁愿付出这般大的牺牲也要在陈府作祟,小花旦的魂魄已散,还有谁与陈府有仇怨。 君免白一直默不出声的站在一旁,昨夜他向四方小妖打听到的消息与今日鬼魂所言并没有出入,鬼王姜瑜秀当真来了人界,此时应该就在邬都之中,他为何而来,尚不明确。 略有耳闻,自从姜瑜秀战败后,功力便大不如从前,寻常要靠吸取冤魂提升自身功力,而积聚怨气的鬼魂最能助长修炼,姜瑜秀会将咒令给陈府的鬼魅,想来那鬼魅死前怨念极深,为了报仇,连自己的魂魄都献了出去。 楚季回头之时,见君免白也陷入了沉思,不免有些后悔让他听到这些话,他不过一个普通人,又生性胆小,乍一听鬼怪之说,怕是吓着了。 虽有些别扭,楚季想了想还是走到君免白身边,安抚道,“你大可不必害怕,我不会让你出事。” 君免白先是一愣,惊讶的看着楚季,半晌,露出个极其璀璨的笑容来,“道长,这还是头一回有人同我说这样的话。” 不知怎的,君免白笑得没心没肺,看在楚季眼里却无端端的有点怜惜,他不禁轻轻晃了下脑袋撇去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脱口便是,“我乃修道之人,自然是要以天下苍生为重。” 自然,这话唬唬别人也就算了,楚季心如明镜似的,他打小就没有这样高的觉悟,若说心系苍生,那也是正经的大师兄如梓的事情。 也不晓得君免白信了没有,只是他依旧笑着,“我明白的。” 楚季不知道他明白什么,但像是找了个台阶给自己下,十分稳重的颔首,还顺带轻咳两声掩盖自己的尴尬。 君免白便笑得更深了,连眸子都弯了起来,落在楚季的眼里,不禁想到天上的一道弯月,皎洁而透亮,仿佛要透过万物直抵达到他眼中似的。 及时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楚季把燃尽的香烟收回,带着君免白出了院落,而屋内,唯地面散落的灰烬,除此之外,与先前无一差别。 既是得知陈府作祟鬼魅可能与鬼王有关,此事便变得棘手了起来,楚季初出茅庐,只不过仓夷山最寻常的弟子,充其量便是比其他师兄弟多了份胆识,但若要牵扯到鬼王,他也必须掂量掂量。 今日是陈贵死去的第七日,七日一过,陈贵的魂魄将不得轮回,而楚季却依旧束手无策,只是那鬼魅作怪时间与小花旦魂飞魄散时间实在太过于接近,难以不让人怀疑,楚季便只得从小花旦生前下手。 像陈大公子询问了小花旦生前所待的戏楼,二人又马不停蹄的赶过去。 牌匾上刻春园二字,还未进去,楚季便听见咿咿呀呀的唱曲声。 他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存在,但从未真正踏足,可似乎邬都就没有君免白不熟悉的地方,二人才入春园,便有跑堂急急忙忙迎上来,一口一个君公子叫得热情。 楚季不禁道,“怎么你哪都去过?” 君免白闻言回头对他挑了下眉,春风得意的模样,“我涉猎的范围,可是道长难以想象的。” 楚季弯唇笑了下,难得没有和君免白唱反调。 事实上,在邬都这些日子以来,君免白确实为他寻了不少便利之处,单单是人脉这一条,便是楚季望尘莫及的。 楚季这人自傲惯了,学不会与人打交道,这会见君免白从善如流的和一众人谈笑风生,不多时戏楼的老板的老板便出来相见。 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姓于,胡子拉碴腆着个大肚子的,实在不像是爱听戏曲的模样,但说起话来文绉绉的,倒颇有点文人气息。 君免白将来此的目的告知,那老板脸色骤然一变,压低了声音,“我们进里屋谈。” 三人便绕过大堂之时,戏台之上,小锣清脆的响着,伴随着二胡和笛声,奏着一曲轻快的调子,面抹□□眼揉朱砂的青衣正将长长水袖抛向高空,动作利索的转身,水袖在她手中如同流水一般,却又稳当的收回手中,身姿曼妙,红樱唇弯一个恰好的弧度,美目流转,悠扬的音色便流淌出来,赢得台下客官一众叫好声。 这般姿态婀娜,楚季不禁想起被掳进陈府小花旦来,眼神一下子变得很是深沉。 到了里屋,戏楼老板面色沉重的看着他们,“两位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君免白惋惜道,“想来你也知道陈府之事了,我们怀疑,陈府如今这个局面,可能是熟识小花旦之人所为,还望于老板不要隐瞒,陈府自然有错,但无辜之人不该因此丧命。” 那于老板似乎有些纠结,搓着手在来回走动,楚季也明白此时逼不得,纵然心下急躁,也只得静静的等于老板的下文。 “君公子,实不相瞒,我的戏楼前些日子确实出了件事。”于老板一拍手,咬牙,终于打算把事情讲出来。 原来那小花旦生前在戏楼有一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27 个青梅竹马的相好,叫林翰,是个武生,当日陈贵强抢民女,林翰百般阻挠,却被打得奄奄一息卧床不起,期间那小花旦在陈府落井的消息也不知道怎么就传进了他的耳朵里,他本就伤重,怒极攻心,连一个晚上都没有熬过便咽气了。 他死不瞑目,于老板安葬他时请道士给他做了场法事,但那道士说他怨气太深,怕是无□□回。 却没想到,时隔不过三日,陈贵的尸体就在郊区被发现,而那郊区,恰好是林翰坟墓所在地。 话到这里,楚季和君免白被云雾遮去的眼前顿时月朗风清起来,陈府近来发生的一切也终于有了解释,林翰死后,发觉小花旦已经魂飞魄散,为报夺妻之仇,不肯放过陈府之人,并且很有可能为了报仇与姜瑜秀做下交易,将自己的魂魄出卖给了姜瑜秀。 何其情痴,何其可悲。 君免白和楚季久久未曾说话,面色都很是难看,凡事有因有果,当日陈贵所坐下的恶因,便是今日陈府惨遭六人丧命的恶果。 从春园出来,楚季端坐在马车上一直沉默着,事到如今,他竟说不出谁对谁错,但这个世间本来就没有明确的对错可言,罪魁祸首陈贵已经死了,林翰无需再对无辜之人下手。 陈家三位夫人,丫鬟,打手,皆命丧林翰手中,他也该收手了。 想得入神,君免白扯了扯他的衣袖,把手心在他摊开,竟有些哄孩子的口气,“道长,吃果仁。” 楚季望着他手上满满各异的果仁,收回思绪,眼睛一亮,“你从哪里变出来的?” 君免白说得很是顺口,“刚在春园顺手抓了一把。” 车窗外阳光浅淡,有小贩吆喝声不绝,楚季先是抿着无声笑着,过了一会儿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然后从君免白手上挑了颗栗子往嘴里丢,吃得欢快的模样。 君免白看着他微微上卷的唇角,手依旧举着,把背靠到软垫上,仰着脸弯眸望着车帘子外朦胧的景象,眸里,尽是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大噶猜出林翰是怎么动手的了吗?其实我有一点点提示的嘻嘻 第20章 第二十章 楚季有件事一直想不明白,纵然是那鬼魅神通广大,但陈府布下天罗地网,为何那鬼魅依旧能来无影去无踪,此外,陈二夫人的死也很蹊跷,与其他五人不同,她死的面部可怕,像是看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事情,还未来得及求救便被取走了性命。 鬼魂皆说鬼魅得了姜瑜秀的咒令,若是将那鬼魅擒住,姜瑜秀又会不会善罢甘休,一切都是不定数,楚季不敢贸然动手。 可若袖手旁观,又不是楚季的行为作风,一时之间,他陷入两难之地,但今日再不找出鬼魅,陈府又会有无辜者丧命,这并不是楚季愿意见到的场面。 回到陈府已近黄昏,一旦天色暗下来,鬼魅便有可能出来害人,而这一次,陈府不知道又有谁会被召走魂魄。 楚季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模样,他虽年少轻狂,却并不是无谋之人,今夜若是真的将那鬼魅引出来,那么姜瑜秀很有可能也会出现。 听闻姜瑜秀睚眦必报,楚季擒了他下咒令之人,无疑便是与他作对,也不知道会是何局面。 楚季站在窗前,从黄昏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方的天雾蓝雾蓝的,勾翘的屋檐片瓦慢慢变得模糊。 忽然便想起下山之前如梓对他所言的那句“山下不比仓夷,别意气用事”,如今可真真是明白了如梓的意思。 他先前在仓夷称王称霸,到了山下,才发觉原来他那点轻狂傲气也只能在仓夷使得出来,到了邬都,见识逐渐多了,才知晓自己那点引以为傲的道行在此难以施展开来,就拿陈府之事来说,他便要考虑得太多。 可楚季并非贪生怕死之人,若今日因为惧怕了姜瑜秀便无视那作怪的鬼魅,那便不是他仓夷小魔王楚季了。 鬼王又如何,他倒是要见识见识那令人胆颤心寒的传说。 门口被人扣响,楚季回过头去,君免白根本不等他出声便踏进来了,雾蓝的颜色落在他的黑袍上,更显浓郁。 君免白还是那般好整以暇的模样,随手拍了拍肩胛上不存在的灰,转身把门给带上了,口气轻快,“道长,外头都已经布置好了,今夜我们还是在大石后面等着吗?” 楚季静静看着他,等他回过身来,楚季缓缓开口,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今夜你留在房里,不准出来。” 窗外一片雾蓝,楚季发带上的水蓝琉璃珠在这样清冷的光辉下仿若带了点寒气般。 君免白眼神一顿,继而大步往楚季身边走去,像是有点生气,“为什么?” 楚季不打算把自己的考量告诉他,他本来就不是会说好听话的人,语气甚至有些冷硬,“没有为什么。” 君免白乃常人,就当是报答他这大半月以来对自己的照顾,楚季也不能让他跟在自己身边。 “道长,”君免白上唇微乎其微的撅了下,眼睛承载流光般,可怜相尽显,“你怕我给你添麻烦?” 如果他要这样想那便是这样吧,带他在身边多了个顾忌,确实也算是个麻烦,楚季略一思量轻轻说了个是字。 便见君免白眼角都垂了下来,站在原地不再往前了,只是静静看着楚季,半晌,苦涩一笑,“昨夜我便知道,道长嫌弃我碍手碍脚。” 楚季皱了下眉,“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 “那陈二夫人一出事,道长连想都没想就撇开我的手,”君免白薄唇一张一合,神情软软的,委屈至极,“我知道我帮不上什么忙,可留我一个人站在那黑夜里,道长就不担心我会出事。” 楚季记起似乎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但当时情况危急,自己根本不可能带着君免白一起走,顿觉得君免白有些无理取闹,正想反驳君免白的话,却见君免白眼角都微微发红,控诉道,“道长不知道,我怕黑,从小就怕黑,昨夜道长把我一人丢在那里,我害怕极了。” 楚季微怔,他没想到一个比他还高的大男人会如同个孩子一般在他眼前控诉着自己,虽这感觉有些诡异,但若做此事的是君免白,又似乎显得没那么别扭。 在楚季心里,君免白本来就是个胆小之人,做什么就变得合情合理起来。 楚季只说了个你字就不忍苛责。 君免白委委屈屈的往前挪,楚季似乎听见他抽了抽鼻子,顿时觉得昨夜撇下他确实不妥。 他本就知道君免白胆小怕鬼怪,还留他一人,可想而知,君免白定是害怕至极的,想了想,楚季抿了下唇,看着他,“是我考虑不周。” 君免白诧异的眨了眼睛,好像很高兴楚季能这么说,突然猛的上前将楚季抱了个结结实实,若是以前只是揽揽楚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28 季的手便罢了,但这次却是直接搂住了楚季的腰,整个人往楚季坏里钻。 楚季何曾与人靠得这么紧,受惊不小,瞬间就伸手去推,语气都冷了下来,“你做什么?” “道长,”君免白抱住了岂有轻易撒手的道理,死死捁着楚季的腰,口气软软的,带点水汽般的,声音落进楚季耳里,“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小时候家里人都不喜欢我,没有孩子愿意和我玩,长大了我离家,举目无亲,也少有人真心待我,只有道长,道长是真心实意把我当朋友对待。” 这话到底起了点左右,楚季的挣扎小了些,两只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僵硬的慢慢垂在身侧,咬牙道,“我可是记得你朋友遍布邬都。” 走到哪里他君公子不是人人簇拥的模样,怎么说得出只有他把他当朋友对待这种话。 可君免白就是一口咬定,“他们都不是真心的,只有道长你是真心的,难道,道长没有把我当朋友?” 楚季被他噎了一下,垂在身侧手指动了动,“就算是朋友,也不必靠得这么近吧。” 他感觉到君免白温热的气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尽数洒近他的耳朵里,他脊梁骨就像有蚂蚁爬过一般,微微的发麻,连身体都有点软。 君免白跟没有察觉似的,依旧我行我素在楚季耳边说话,亲昵至极,“我不管,除非道长你心里有猫腻,否则我们两个男的抱一抱怎么了。” 两个男的搂搂抱抱才不正常,楚季被他气得又要去推开他,君免白抱得更紧,这次语气稍微正经了些,“道长,我听你的,我留在屋里,不给你添麻烦。” 君免白将以退为进用得巧妙,果然,楚季又停止了挣扎,询问,“你保证?” 从窗外看过来,只见两个身姿相当的男子紧紧抱在一起,楚季被君免白搂着腰,能看见君免白丰神俊朗脸上春风得意的笑容,自然,楚季是见不到的。 “我保证。” 三个字落,君免白也随之松开了楚季,他深知松弛有度的道理,再纠缠下去,楚季该起疑心了。 楚季见君免白已经收去那委屈的表情,暗自松口气,其实他不太会安慰人,更是拿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君免白一点办法也无。 在仓夷他一生气可以拿剑和人痛痛快快打一场,但君免白全无武功,如果和他动手反倒是欺凌弱小了。 被君免白缠了一会,天色已经从雾蓝变得浓黑,今夜楚季要面对他人生从未预见过的局面,他不知结果会是如何,但他从未怕过,甚至隐隐有些兴奋,横竖不过命一条罢了。 楚季将斩云剑提在手中,一双眼满是松竹般的傲然,开门的时候,在他身后的君免白突然扬声喊了一句道长。 他没回头,又听得君免白低低道,“我等你回来。” 这种有人在身后等他的感觉有些奇妙,但却不讨厌,楚季神情一顿,唇角微卷,背对他摆了摆手算是回应,便大步走出了门,门外月刚上枝头,清冷的光辉落在青石瓦上,更添寒意。 秋风瑟瑟,枝头上倒挂的猫头鹰睁着大眼睛,仿若将陈府的一举一动都收纳眼中。 楚季并没有到昨夜藏身的大石之后,那鬼魅得了咒令,若不主动现身,楚季要找到他难上加难。 直至走到陈府一处空旷的庭院,楚季才缓缓停下来步伐,陈府寂静得没有一丝声响,多日的恐慌让陈府之中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守着夜,生怕一不小心便成为了鬼魅的亡魂。 月色之下,楚季的白衣越显清寂,衬得他白皙俊朗的面容如同白玉一般,唯一双眼饱含肃杀,染了点戾气。 半晌,他似下定了决心,慢悠悠的从袖口取出一物,借着月光,看清他手上乃一支平平无奇的木簪,簪尾甚至有些泛白,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楚季用力的握了下木簪,脑海回荡着小花旦和林翰的故事,双眸一张一闭之间,将拿着木簪的手稍微抬高,令木簪沐浴在寒冷的月色之中。 顷刻,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在空旷的庭院回荡着,楚季掷地有声,“林翰,你可识得我手中是何物?” 这是今日在戏楼拿回来的——林翰生前送给小花旦的定情信物,二人命皆陨,而簪子却犹在。 楚季微微抬眼,眼里复杂的情绪抹灭不去,顿感一阵阴风冲他袭来,墨发衣袂翻飞间,楚季知道,林翰来了,带着他对小花旦情深似海,至死不灭的爱意,仅仅为了一把木簪,便将自己暴露于楚季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腻腻歪歪谈个恋爱先。 话说大噶不要被大白兔给骗了啊!他都是装的,心可黑着呢!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深秋的夜带着些微的凉意,月高高挂在漆蓝的天边,云层卷卷,块块分明,随着秋风挪动着,将皎洁的月掩盖去,令天地又陷入黑暗之中。 楚季挺直站于空旷之地,衣摆微微荡漾,耳边是飒飒秋风,一阵极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楚季顿时警戒,眼神犀利的望向声源之处。 一只穿着圆头小靴的脚慢慢从转角处露出来,楚季目光一顿,随即明白了些什么,只见得烛光摇曳处,走出了个粉雕玉琢的娃娃,空洞洞的眼,正死死盯着楚季手中的木簪——竟是陈家二公子,陈新,亦或者道,只有外形是。 所有的迷雾似乎在一瞬间解开,楚季顿时明了,怪不得林翰能在陈府之中神出鬼没杀了陈二夫人不见踪影,原来竟是附身在了陈新的身上,一个无害的孩子,不仅引起人同情,更是最好的藏身之处,林翰这个法子,用得高明。 楚季只怪自己不能先一步想到这一层面,眼神深沉的望着林翰。 林翰慢慢走到楚季面前,站于楚季五步以外,便直直伸出了手,与其阴森不同,出口是稚嫩的童声,“还给我。” 楚季把玩着手中的木簪,既是把人引出来了,他也没有想要捉弄林翰的意思,随手一丢,木簪便稳稳当当的落到了林翰的手中,见林翰如视珍宝的将木簪握在掌心,用那双空洞洞的眼看着楚季,“道长竟然知道我是谁,定然了解来龙去脉,为何还要助纣为虐?” 楚季听得微微皱了眉,冷笑道,“林翰,孰是孰非我不判定,但你本该入轮回,却留在人间作怪,单凭这一点,我便必须擒了你。” “陈府之人都该死,”林翰紧紧握着木簪,咬牙切齿,“陈贵强抢民女,陈府暗中杀人,我报仇有何不对。” 说着,陈新的身体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楚季敛着脸,便见一道虚无浓黑的影子慢慢从陈新身上分离出来,升腾上天,而陈新的眼睛也渐渐合上,毫无意识的往后倒去,楚季见林翰现了真身,眼疾手快的扑身向前将陈新小小的身体抱住,探了鼻息确认只是昏迷,便将陈新安置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29 到角落,自个回过头与林翰对峙。 依稀可辨林翰的面容,但他的身体却被黑雾吞噬得差不多,他静静的站在不远处,声音凄厉,“陈府草菅人命,我若不为自己讨回公道,天理难容。” 他声声凄凉,可却没有攻击楚季的任何迹象,戏楼于老板道林翰生前与人为善,是个温和青年,如今虽身形可怖,但也只是从喉咙口发出痛苦的呻吟,就像是回忆起什么一般,整个人陷入无尽的痛楚中。 “纵是如此,错是陈贵一人造成,你为何要杀害无辜之人?”楚季将斩云剑提在手中,迟迟未出鞘。 “无辜?”黑雾突然剧烈抖动起来,大吼道,“陈大夫人和三夫人联手欺侮她,将她打得遍体鳞伤,丫鬟将她推进深井中,打手将她的尸身丢在荒郊野外让野狗啃食得干干净净,你和我说无辜,这陈府之中该死的人可不止他们几个。” 楚季敛眉,“那陈二夫人呢?” “我不想的,”林翰摇晃着,空洞洞的眼睛好像要流泪了一般,他伸开自己的手,将木簪贴近自己的心脏,“可是她不小心看见了我的真身,我不得不杀了她。” 林翰似乎很痛苦,整个人都要跪下来一般。 楚季心中滋味万千,他非无情之人,林翰所做的一切不过为报仇雪恨,冤有头债有主,他预谋杀的每一个人都有他的理由。 可纵然如此,也非杀人的借口。 “那六个鬼魂你关在何处?”楚季音色淡淡,如清风一般。 “我不会告诉你的,”林翰骤然凄厉一笑,“还有两个时辰陈贵就永世不得轮回,而我也会消亡在这世间,道长,你救不了他们。” 楚季如风般猛得窜到林翰面前,斩云剑的剑鞘抵上了林翰的脖子,他压低了声音,“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不要酿下大错。” 只要林翰放下心魔,姜瑜秀的咒令还来得及取下,楚季有些急躁的又将剑鞘深入一分,“林翰,人已经死了,不要再有执念。” 林翰被剑鞘抵着,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一双空洞洞的眼突然流下两行清泪,他望着楚季,突然问,“道长,你可知爱一个人是何滋味?” 楚季怔住,手渐渐收紧。 “她已经不在了,我轮回又如何,没有她,我连活着的念头都没有,”林翰似乎想起往事,流着泪,却扬了嘴角,“我想为她报仇,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心甘情愿。” 楚季沉默。 他不能明白林翰的感情,生死有命,既生人已死,便该了却尘世执念,早日往回。 可是林翰却告诉他,连活着的念头都没有,万念俱灰不过如此。 楚季抵在林翰脖子上的手渐渐收回,静静看着林翰,林翰紧紧握着木簪,嘴角微笑着,似就要解脱。 他拿走了人界六条人命,如今那六个冤魂还不知所踪,即使楚季心有同情,也不可能放过他,悄然将剑柄往上提了提,楚季压下心中的同情,为道者,不该放过一个害人的鬼怪。 “林翰,”楚季声严色厉,“把魂魄的位置告诉我。” 林翰闻言笑笑摇头,主动把脖子仰了起来,“道长,你杀了我吧,我和鬼王做了交易,今夜是第七日,期限已到,他便会来取我性命,横竖不过一个死字,死在谁手中都一样。” 楚季握剑的手发紧,林翰的万念俱灰让他咬紧了牙,却迟迟未能拔剑砍下,他犹豫着,挣扎着,素来秉承的斩妖除魔的原则在今夜有所动摇。 就在他迟迟未能将剑出鞘,顿感一道不同寻常的气流正以一种极其迅速的速度往这里而来,楚季心头一紧,瞬间转过身,弯月恰好挂在屋檐上,散发着清冷的光辉。 人未到声先闻,男子慢条斯理的语调夹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轻笑,在夜中随着风散进了楚季的耳朵里,“敢碰我的东西,好大的胆子。” 一阵阴寒的妖风刮来,楚季沉默的哗啦一声将斩云剑从剑鞘里□□,剑气凌厉,在月色下有独属于其冷兵器的寒意。 他屏息以待这道声音主人的出现,檐角挂月,红衣乍显,如最鲜红的血点缀着夜的黑,艳丽至极。 来人有一双在夜里都明亮如星的挑花眼,红衫衬得他的面容如月白,薄唇微微勾着,极致的白与极致的红相得益彰,风情万种,顷刻提足轻巧的落在屋檐上,眼中流光弥漫,慢条斯理的落到屋檐上,目光却直接越过楚季,放在身后林翰所化的黑雾上。 楚季顿感不妙,可在转眼之间,他甚至来不及回头看一眼,便听得身后林翰一声从胸腔里爆发出来的惨叫,等楚季看清身后详情,林翰的胸口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瞬间就把林翰吞噬,而他至死,手中都紧紧抓着那支木簪,直到消失不见,木簪才掉落在地面发出低低的一声。 “林翰。”楚季只来得及急急唤一句,而方才还与他交谈之人已经消失不见,魂飞魄散,一切于世间生存过的痕迹尽数被抹灭了。 屋檐上的姜瑜秀冷眼看着这一切,音色含笑,却散发着十足的阴冷,话是对着楚季说的,“该你了。” 楚季神色具厉的转过身看向屋檐的传说——鬼王姜瑜秀,容貌艳丽,嗜血无度,正好整以暇的整理自己垂落在胸口的几缕墨发。 然后慢悠悠的,终于把目光落在敢在他头上动土的不知死活之人。 楚季提剑的手收紧,他已经见识到姜瑜秀的功力,只消一眼,林翰的魂魄便在他面前被毁灭,他虽修道,但不过血肉之躯,若姜瑜秀想要取他的性命,易如反掌。 斩云剑闻见不同寻常的气息,正在他手中躁动着,震动的幅度是楚季从未见过的,就连斩云剑都知道,楚季今夜面对的,是何等一个强悍的对手。 气流涌动之间,楚季甚至已经做好今夜把命交代于此处的准备,而他也终于对上了姜瑜秀的目光,如地狱而来,带着刺骨的冷意和阴森。 岂知,姜瑜秀在看清楚季容貌的那一刻,眼神顿时一收,像是不敢置信,又像是看见什么可怖至极的东西,瞳孔剧烈的缩小,一声带着不确定但又仿若是欣喜的声音响起,吐出两个字来,“秦宇?” 楚季警惕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口中是何人物,只等凝神静气,面对令人闻风丧胆的鬼王,丝毫没有惧意,反倒是极其轻微的挑了下唇,音色泠泠,“传闻鬼王红衣艳绝,楚季有幸相见,今日纵然一死,也算快事一件了。” 说着紧紧握住剑柄,等待姜瑜秀的攻势,纵然是赴死,他也要死得有风骨。 姜瑜秀被他的声音拉回些许情绪,静静的打量着底下介于少年和青年的男子,一袭茶白间蓝衣,傲气凛然,出乎意料的没有在他的眼中看见惧意。 而那张脸,与久远印象中交替,竟是七八分相像,有些恍惚。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30 末了,微微一笑,像是嘲笑自己的眼花,眸中又燃起血光来,静静看着底下之人,露出一个过分艳丽的笑容来,接过楚季的话,“既是如此,那你便好好看清我的模样,待你死后认准自己的主子。” 楚季顿觉一道红光从天而降,连连倒退十几步,而屋檐上的姜瑜秀,晃眼间已经落于地面,散发着死亡的诡异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 好滴!我们的姜瑜秀终于出场了! 大概到三十章基本的人物就都会出现辣!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姜瑜秀动作之快令楚季甚至来不及反应,他只能凭借着本能迅速往后退躲避那阵从姜瑜秀身上不断散发出来的寒意。 斩云剑在手,剑气为他组成一层气流屏障,楚季依旧挺直站在地面,而姜瑜秀红唇半弯不弯,红光乍现,身形飘逸的窜到楚季面前,楚季眼睛微眯,拿剑去挡,恰恰挡住姜瑜秀的手。 姜瑜秀似有些讶异,反倒来了兴趣一般,甚至还称赞了一句,“剑倒是不错。” 下一刻便使力压来,语气也变得阴狠,“待你死后,我会物用其值。” 姜瑜秀的气流之大让楚季难以招架,他咬着牙生生受下姜瑜秀的攻势,黑缕鞋在地面摩擦着带出一道白痕。 越退越后退无可退,楚季只得放手一搏,手腕一转,斩云剑巧妙的转了个圈,将姜瑜秀的手拨开,提气一跃,从姜瑜秀的侧身绕过去,从他身后将挥剑,顿时带起一股强烈的剑气,直直冲姜瑜秀而去。 姜瑜秀眸中闪过细微诧异,剑气凌厉如针,他抬手一拂,那密密麻麻的气流便原路返回往楚季而去,楚季心中一紧,要躲已经来不及,只得生生接下这气流,连连倒退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脚跟。 他深知自己不是姜瑜秀的对手,却未曾想姜瑜秀竟是如此轻松的将他的气流原封不动的送回来,咬了咬牙,像是触动了心中不灭的好胜心,楚季浑身血液滚烫,如同行走在火上一般,提剑的手猛然一紧,竟不管不顾的吵姜瑜秀冲上去。 他这放手一搏的态度反倒令姜瑜秀有些欣赏,眼前又晃过那久远不见的面容,姜瑜秀将笑隐去,迎面而上,他倒是想要看看,面容相像了,那股傲气和恣意还在不在。 楚季在仓夷山时,总跑到后山去,枯叶纷飞,他便用剑将未落地的枯叶拦腰斩断,快而不慌,利落干净。 而如今,面对比他不知道强大出多少的姜瑜秀,楚季只知道自己丝毫不能懈怠,一旦速度慢过姜瑜秀,他必定当场丧命。 楚季将斩云剑使得熟稔,一招一式毫不拖泥带水,行云流水般剑剑直指姜瑜秀的要害,而姜瑜秀像是为了试探他的功力一般,只是一味躲着,这种猫捉老鼠般的戏弄让天生傲气的楚季怒气升腾。 纵然自己道行不如姜瑜秀,也不会让他这样侮辱,楚季眸里杀气尽显,周身煞气围绕,找准时机剑指姜瑜秀的胸口,姜瑜秀许是没有料到他突然发难,面色微微一顿,左手晃眼间便用两指夹住了斩云剑的剑身,楚季心下大愕,刹那间,一股强大的气流冲他袭来,他连躲避的机会都无,硬生生接下来这个攻击,顿时,甜腥味涌上胸口,楚季压不住这汹涌澎湃,一口浓郁的鲜血便呕了出来。 而姜瑜秀却不给他反击的机会,嚯的一身红衣便窜到了他面前,竟是拿两指捏住了他的下颚,细细端详着他的面容,楚季顿觉自己受了侮辱,拼了命要争个鱼死网破,一只手催动内里便要给姜瑜秀一掌,而姜瑜秀反应极快,瞬间把擒住他下巴的手一松,接下他的掌,而楚季被他强大的内力一震,竟飞出了几米,重重跌倒在地,又是一口浓郁的鲜血。 楚季眼前已经有些模糊,还紧紧抓着手中的剑,眼前闪过一幕幕景象,在仓夷的恣意,与曾蜀的斗嘴,和如梓的相惜,到最后竟然停留在一张风姿绰约的脸上,耳畔响起低低的一声,“道长,我等你回来。” 可楚季浑身乏力,他费劲的,摇摇晃晃的拿着剑站起来,胸口剧痛,嘴角下全身刺目的鲜血,身姿已经不稳,却还勉强站着。 只余下眼前一片模糊的红,姜瑜秀好像惋惜一笑,“果然不是他。” 到底是谁?楚季血液翻滚,喉咙尽是黏腻,再也撑不住,用力将剑插入地下,而他身形一晃,半跪着昏迷了。 姜瑜秀可惜的摇了摇头,正想取了楚季的性命,一声极轻的带点冷意的声音缓缓响起,“姜瑜秀,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伴随着声音,一道身着墨黑纹银袍的身影缓缓从院落里踱步出来,月色打在他俊白的脸上,更添风采。 姜瑜秀有些惊讶,用指尖拢了拢额角的碎发,笑得妩媚,“原来是君三公子。” 君免白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目光触及半跪在地面已经昏迷过去的楚季,微微一暗,又看向姜瑜秀,“这道士是我的人,不知鬼王可否卖我个情面,让我将这道士带走。” “哦?”姜瑜秀拉出长长的尾音,耐人寻味的看着君免白,“既是三公子的人,自是要给个面子的,只是他害我少吞噬了一缕怨魂,损失实在是有些大了。” 两百年前,君免白与姜瑜秀曾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他还在异界,人人唤一声三公子,自从来了人界,异界之事便从未过问,只听闻鬼王姜瑜秀性情大变,而今日一见,传言不虚,那虽狠厉却犹带温和的姜瑜秀已消失不见了。 “你有什么条件,便提出来吧。”君免白深深看了楚季一眼,也不扭捏。 “三公子当真爽快,”姜瑜秀将红衫整了整,桃花眼抬了抬,慢条斯理道,“既是情面,那便当三公子欠我一个人情,我什么时候想取了,还望三公子允诺。” 君免白神色微敛,略一思量,浅笑,“自是言出必行。” 姜瑜秀心情大好,眉眼都是笑意,低眸微微看了不省人事的楚季一眼,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语气意味深长,“不知三公子可听闻过秦宇?” 君免白疑惑的看着他——而姜瑜秀已经渐渐虚无,顷刻便消失在夜色之中,只余下一声回响,“有空不妨查查他的来历,兴许是件趣味之事。” 君免白将目光落到半跪在地的楚季身上,方才他将一切都收纳眼里,楚季无所畏惧的不羁与傲然,纵是赴死也不卑不亢的神态,以及,那一闪而过难以捕捉的不同寻常的气流。 阴风吹过,浓墨的夜又恢复了安静——在这一夜,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而昏迷不醒的楚季还未能预知到,在不久的将来,三界将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他于混沌中,提剑劈开自己的命数,斩云破雾,撼山河,动天地。 黑暗之中,楚季只觉自己浑身酸痛,呼吸之时胸口像有密密麻麻的针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31 扎似的,不敢用力,可他知道自己没有死,死去的人是感觉不到痛苦的。 鼻尖悠悠窜来一股清香,有些熟悉,他费劲的皱了下眉,继而缓缓的掀开了眼皮子,朦胧之中,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仿若看见了君免白略带审视的目光,轻轻落在他身上,像要把他看穿似的。 可等他费力的睁开眼看清楚眼前之人时,君免白的表情却是担忧挂心的,烛光落在君免白的脸上,见他醒了,眼里流光辗转,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道长,你醒了。” 楚季眼珠子转了转,看清是在陈府的客房之中,想要强撑着身体坐起来,可胸口却猛烈传来一阵疼痛,看来姜瑜秀那一掌下得很重,怕是伤及里头了。 他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沙哑,“我是怎么到这儿的?” 君免白慢慢坐到了床沿,用小拇指轻轻碰了下楚季垂在身侧的手,像是传递自己的关怀,又怕惊扰到楚季,他垂眸望着楚季苍白的脸,声音很轻,“我待在房里,可道长许久没有回来,我担心极了便出去找,找了好久,才在陈府一处荒芜空地找到道长。” 楚季静静的听他讲,君免白的小拇指挪了下,勾住楚季的无名指,楚季感受到那细微的温度,只是抿了下唇,但没有把手挪开,任由君免白勾着。 “是你把我背回来的?”楚季猜测。 见君免白颔首,又问,“我昏迷了多久?” 君免白眼里的难受看得明明白白的,“一天一夜。” 楚季不说话了,抿着唇,想起昏迷前姜瑜秀明明是要取他性命的,为何又放过他,姜瑜秀口中的秦宇又是谁? “道长,”君免白突然微微撅了下上唇,委屈极了,看得楚季神色不紧有些松动,“我好害怕你出事。” 楚季心口一紧,望着君免白毫不掩饰的关怀,扯了下嘴角,有气无力道,“我又没事。” “我不管,”君免白这一次紧紧抓住了楚季的手,与之十指相扣,口气很是执着,“以后若有这样的事情,道长不能再只身前往,要带上我。” 楚季微怔,不自在的动了下被君免白握紧的五指,虚弱笑道,“带你去做什么?” 君免白深深看着他,执着到甚至固执,“我就是要去。” 楚季因他的目光有些晃神,他极少见君免白这么认真的模样,眸色深邃,五官敛着,有种让人不容拒绝的霸道。 到底笑了笑,带点无可奈何的,“知道了。” 君免白这才又恢复素日的神色,张罗着去给楚季倒水。 楚季就躺在床上,浑身酸痛着,思绪却不禁飘得有些远,待君免白喂过了水,又觉得很是疲惫,不久便再次深深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跟你们讲大白兔是装的嘛! 话说我这文真的又扑街了我也太惨了吧[捂脸]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这次楚季虽保住了一条命,也找出了陈府作祟的鬼魅,但到底没能将被召走的魂魄找回来,任由他们成为了流连在世间的孤魂野鬼,永世无□□回。 楚季嘴上不说,但君免白知道他心里其实是介意的,他这般自视甚高之人,此次被打击个彻彻底底,肯定不好受。 君免白望着沉睡中的楚季,面色微沉的将手覆在他的胸口,悄然将自己的真气渡给他,便见楚季皱着的眉慢慢平抚下来,君免白微笑,伸手替他拂去散落在额角的碎发,轻轻抚摸他滑腻的脸颊,想起姜瑜秀临走前最后的一句话,眸色渐深。 次日楚季醒过来不知为何伤势好了许多,胸口的疼痛没有那么强烈,甚至还可以下床走路,这样快的恢复让楚季也不免讶异,他未曾受过这么重的伤,忍不住腹诽是不是自己天赋异禀,连修复都比其他人要快许多。 又觉得这样的想法不免太过于自恋,及时的打消了。 陈府之事已经解决,楚季不想在这儿多待,便和君免白说要和陈观道别,君免白很快就告知了陈观,不多时陈观就带着陈新前来恭送,自然是好一顿挽留,楚季一一拒绝,陈观再三道谢,才将君免白和楚季送出了院落。 陈新一直亦步亦趋的跟在陈观身后,像是不认识君免白和楚季似的,一双圆圆的眼睛怯生生的打量着二人,楚季望着孩子炯炯有神的眼睛,想起那日在屋内一双无声流泪的空洞洞双眸,不禁有些恍惚。 林翰杀了陈二夫人,是后悔过的,楚季抿了下唇,趁着没人注意,无声念了咒语,两指抹过双眼,便见陈新身后跟着一个虚无的魂魄,正慈爱的看着陈新,俨然是死去的陈二夫人。 楚季嘴角慢慢漾开一个笑容,君免白也瞧见了,但依旧佯装不知,拿手肘碰了碰楚季,疑惑道,“道长在笑什么?” 楚季看他一眼,笑容逐渐扩大几分,大步流星的走出陈府的大门,端的是恣意潇洒,大气酣畅,“笑人心难测,善恶有道。” 日头正烈,秋风清爽,君免白望着楚季的背影,发上的水蓝琉璃珠随着他的走动摆动着,折射出水漾般的涟漪,那样的洒脱不羁,傲然气派。 他微微一笑,抬步追上去与楚季并肩而行,日光洒在一黑一白两道身姿上,同是少年意气,身姿挺拔,步履稳健,和谐乃至于般配。 楚季自是跟着君免白回了君府,静心修养了七八日,身上的伤势才是痊愈,而邬都风平浪静,楚季又成了闲暇之人。 不免想起当日留在君府的目的,原是为了找出君府的古怪之处,但一月过去了,君府却丝毫蹊跷也无,楚季不免怀疑,当日究竟是不是探妖器出了问题,又或者是有人故意为之,将他引到了君府。 天气已经渐渐冷了起来,今日楚季起床之时,便发觉外头的风又凉了许多,他此次下山,行李以简便为主,并未带御寒的衣物,便犹豫着外出添置两身。 正想着,向叔慢悠悠的从半掩的门进来,手上端着一碗浓郁的乌鸡排骨汤,顿时便让整个厢房里头萦满了香气。 自打楚季受伤以来,君免白就让昙婶变着法子给他炖补品,前日是猪腰莲藕汤,昨日是牛骨大全汤,若不是楚季本来身子底子好,按照这个补法,想必要七窍流血而亡。 向叔慢条斯理的把乌鸡排骨汤放到木桌上,天气一冷,他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动作迟钝的招手让楚季过来,“道长,喝汤了。” 楚季回味起这些日子来喝的各式各样的补品,实在补得怕了,勉强的挤出个笑容来,走过去,没端碗,只问,“君免白呢?” “主子外出给人看花去了。”向叔圆圆的脸一动不动的对着楚季,把碗往楚季那边挪了挪,“主子吩咐了,要我看着道长把汤喝完,不然就不让我晒太阳。” 态度很是执着,楚季见他年事已高,也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32 不忍剥夺了他晒太阳唯一的乐趣,苦着脸把碗给端起来,心一横整碗灌了下去,又拿过桌面上的方巾擦拭。 口中还残留着鸡汤浓的香气,楚季把方巾放好,望见外头天色不错,便道,“向叔,我外出办点事,若君免白问起了,说我很快回来。” 向叔愣愣的点头,把碗端到手里,任务完成,便蹒跚的往外头走,也不离开,就端着碗站在薄弱的日头下,心满意足的仰着脸,仿若正在吸收日光的精华。 楚季摇着头微笑,折身取了碎银,这才出了君府。 捉鸡妖那会,他将偌大的邬都摸了个五六分,因此找起裁缝店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他穿衣也不挑,只是让店家给做了两件外衣,付了定金,从裁缝店出来,也才过去半个时辰。 想来无事,也不想那么快回君府,便放缓了脚步,在街道闲逛起来。 邬都是京城,天子脚下自然是比其他地方要繁华许多,楚季一路看去,惬意得很,转眼便见一个炒栗子的小摊位,露出一个浅笑,快步走过去。 楚季前两日在马车上挑了君免白从戏楼摸来的一颗栗子便一直心心念念,这会见喜爱之物在眼前,自是买了个尽兴,足足让小贩称了两斤,才心满意足的准备带着栗子回府享受美食。 未走出两步,顿觉有东西扯住了自己的裤脚,楚季低头去看,竟是一只圆滚滚的黑色小奶狗,正咬着他的裤脚,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兴高采烈的模样。 楚季怕伤着这奶狗,只将脚轻轻动了动,自然是没能甩开,不禁有点乐,挑了颗栗子丢给了他,小黑狗嗷嗷的叫了两声,把栗子吃了,便吐着舌头围着楚季转圈圈。 “还想吃?”楚季自幼便喜欢这种毛茸茸圆滚滚的小玩意儿,也不顾大街上人来人往,就蹲下来逗狗玩。 那狗仿佛听懂了楚季的话,拿脸去蹭楚季的裤脚。 楚季觉得这狗有灵性,又取了两颗栗子在手心,小黑狗顿时凑上来,软软的黏黏的舌头先是在楚季的手心里舔了两下,才将栗子给吃了。 楚季见他吃完,起身要离开,小黑狗却急了,哒哒哒的围着他转圈圈,像是不让他走,楚季挑了下眉,那脚尖点了点小黑狗的下巴,“我总不能都给你吃吧。” 小黑狗急了,低低的嗷嗷叫,水汪汪的圆眼睛盯着楚季,像是要告诉楚季什么似的。 楚季被他一看,突然脑海里想到什么,醍醐灌顶,“你是那晚的小黑狗?” 一月前楚季刚到邬都不久,有一夜外出寻找鸡妖的踪迹,无意中遇到一个偷狗小贼,后来那小贼还是带着狗跑了,他也没把这件事记到心里去,却没想到,这小黑狗还活着,竟然还认得他。 要不怎么说狗是有灵性的呢。 小黑狗见楚季认出了自己,兴奋的咬住楚季的衣摆,又蹦又跳的,仿若要挑到楚季的身上去。 楚季也乐了,蹲下身去揉小黑狗的头,那狗那毛茸茸的脑袋直往楚季手上蹭,濡湿的小鼻子蹭得楚季掌心痒痒的。 逗了一会儿,楚季取了一把栗子留给小黑狗,便准备离开,岂知那小黑狗却死死咬住了楚季的衣摆,任由楚季怎么动都不肯松开。 楚季也有些明白了,“你想我带你走?” 小黑狗咬着衣摆,呜咽的点头。 可楚季虽喜欢这些小玩意,但却没有想要养的心思,便摇了摇头,谁知那小黑狗扮起可怜来却是十分拿手,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瞅着楚季,嘴里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怎么都不肯松开。 不知怎的,楚季眼前突然浮现君免白的脸,扮起可怜来这一人一狗都是好手,让楚季招架不住。 想了想,楚季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弯下腰一把将小黑狗捞起来抱在怀里,笑道,“我带你去见见你的兄弟。” 他迫不及待看见君免白吃瘪的模样。 小黑狗不明所以,但被楚季抱着,开心得直往楚季怀里钻,嗷嗷直叫,楚季就一边喂他吃栗子,一边回了君府。 等回到君府已是午后了,楚季满心愉悦的进了府,把玩着怀里的毛茸茸物体,绕过庭院,小牡正好扭着腰迎面走来,楚季便上前问君免白回府了没。 小牡见了君免白怀里的小黑狗,先是眨巴眨巴眼睛,便来了句,“我家主子讨厌狗。” 楚季微怔,而原本安安分分窝在他怀里的小黑狗突然变得有些躁动,脑袋拼了命的往楚季怀里钻,楚季不明所以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抬眼便见君免白从不远处走来,脸色很是古怪。 楚季联想了一下,觉得小牡话里的讨厌,换个意思讲就是怕,不由暗自发笑,抱着小黑狗往君免白处走去。 谁知君免白竟也没有躲,诡异的瞪着小黑狗,扯了扯嘴角,“道长,这狗,哪里来的?” 楚季喜欢这狗喜欢得紧,把小黑狗的脑袋拉出来,揉了揉,“我以前救过这狗,没想到他还认得我,便抱回来养着。” 君免白盯着小黑狗突然笑了,笑得璀璨如花,“好,很好......” 而小黑狗突然冲君免白叫了两下,又示威般的钻进了楚季的怀里,楚季也不拦着他,任由他在自己胸口前乱拱,顿时,君免白的表情可谓精彩至极,就怕楚季没有护着狗,他下一刻就会把狗丢出君府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大噶真的是天使耶! 虽然我的收藏点击不怎么样,但是大噶看完会给评论,让我免除了单机的尴尬! 你们真的是天使啊啊啊!! 还有就是,我在专栏开了个短篇脑洞合集《除了我,还有谁愿意喜欢你》 现在更了第一篇《苏十七》,大噶有兴趣可以去看看,看完如果能给个评论就好了! 谢谢大家!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楚季把小黑狗带回君府这件事好像让君免白不太开心,他将救小黑狗的事情原封不动的告诉小黑狗,顺带把那偷狗小贼给骂了一顿,君免白却不知为何铁青着一张脸,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竟是狠狠的瞪了楚季怀里的小黑狗一眼。 察觉到怀里小黑狗瑟瑟发抖,楚季忍不住笑了,“你瞪他做什么?” 君免白何止要瞪他,简直想抓到手中丢出君府——这小黑狗已快成人形,前些日子为吸取灵气跑到他府里偷吃他养了十几年的人参果,自己追出去之时,恰好碰见了楚季,谁知楚季竟是把他当成了偷狗小贼,这也便罢了,君免白哪能想到,教训了一顿的小黑狗还敢不知死活跑到他面前晃悠。 若不是有楚季庇护着,君免白这一次可不会轻易就放过他。 君免白有苦说不出,小黑狗咕噜咕噜的发着声音,楚季自是不知他在说什么,但君免白可听得清清楚楚,“道长喜欢我,你要敢对我怎么样,道长一定不会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33 善罢甘休。” 说着还嘚瑟的往楚季怀里钻,看似乖巧得不行,料定君免白不敢拿他怎么样,气得君免白捏到拳头咯咯响。 末了,君免白只是露出个温和的笑容,朝着楚季伸出了手,口气和善,“道长,这小东西可爱极了,给我抱抱可好?” 楚季轻轻捏着小黑狗的耳朵往外揪,见小黑狗听见君免白的话突然嗷嗷叫起来,水汪汪的眼睛瞅着他,楚季有点犹豫,“他好像怕你。” “哪能呢,”君免白笑得愈发灿烂,牙齿却磨得咯吱响,“我看他是太兴奋,再说,这小东西浑身脏兮兮的,我让小牡抱下去洗干净再还给道长。” 楚季提着小黑狗的后颈查看,见他确实是染了些污浊,便没有异议的把小黑狗往君免白那边送,小黑狗嗷嗷叫得更厉害,可还是落入了君免白的手中。 君免白和蔼可亲的抚摸着他毛茸茸的脑袋,看起来是喜欢极了,一双眼好整以暇的望着怀里的物体,小黑狗僵硬着不敢动,那边君免白已经唤来了小牡,果真让小牡带小黑狗去洗澡了。 楚季刚从市集回来不久,闲来无事想去看小黑狗洗澡,却被君免白缠着不肯放人,论起装纯良,君免白也是个中好手,“道长,我一回来便见你不在,还以为你不告而别。” 楚季一见他这模样,便又重新坐回来,望着他笑,调侃,“我这不是去把你流浪在外的兄弟找回来了么?” 认识了这么久,楚季算是明白了,君免白扮起可怜那是信手拈来,比小黑狗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由用眼睛睨他,轻轻笑着。 君免白愣了下,随即嘴角微微抽了抽,“我又不是狗。” 楚季嗜笑看着他不说话,伸手把放在桌面上的袋子拉进了些,露出里头满满当当的栗子,挑了几颗往嘴里送,才问,“吃吗?” 君免白坐得离他很近,闻言没多想便点了头,楚季微微勾了唇,把一颗半焦的栗子送到君免白唇边,无声说了个啊字,竟是要喂君免白。 君免白眸色一亮,乖巧至极的张开嘴,楚季把栗子送到他口中,悠悠来了句,“方才我也是这样喂那小黑狗的。” 顿时便见君免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含着栗子嚼也不是吞也不是,神情尴尬至今。 楚季见他吃瘪心情大好,素日他在口头上吃了亏,今日可算是讨了个彻彻底底,不禁神采飞扬,悠哉悠哉的吃着栗子。 栗子香甜软糯,楚季想起那会在仓夷山,自己费尽心思的囤着这小吃食,而如今只要出街便能吃到,但滋味却不如在仓夷山那般唇齿留香。 抬眼便见君免白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看,楚季把口中一半栗子咽下去,“看我干嘛?” “道长,”君免白低低唤了一身,犹豫着问,“你真喜欢那小黑狗?” 像是失宠了一般委屈的表情让楚季有些哭笑不得,便道,“我打小就喜欢毛茸茸的玩意,你说我喜不喜欢?” 君免白像是想到什么,神色一下子亮了起来,追问,“那兔子,兔子你喜不喜欢?” “也喜欢,”楚季不假思索的,还未等君免白高兴,楚季又不紧不慢的补了句,“以前在仓夷的后山无事总打了兔子烤着吃,滋味倒是不错。” 他说完话,似乎见君免白脖子一缩吞了口口水,然后慢慢的挪开了身子,似乎在思量楚季话里的真实性,要笑不笑的,“除了吃,还有没有别的喜欢意味在里头?” 楚季慢条斯理的吃着栗子,想了想颔首,“有。” “什么?” “拔了兔毛夜里保暖,也不错。” 于是君免白仰头看天,久久沉默...... 次日楚季醒过来的时候,没见着小黑狗,他也不觉得有什么,横竖君免白也不会对小黑狗做些什么,便问了向叔小黑狗的去处。 而另一边,君免白正把费力挣扎的小黑狗抓在手心,眯着脸打量,表情有些危险。 “上次教训你还不够?”君免白提着小黑狗的后颈往上抬了抬,见他扑腾着腿挣扎,冷冷一笑,“你若不离开,休怪我不客气。” 小黑狗两只短短肉肉的腿使劲蹬着想要挣脱君免白,嗷嗷叫着,“你要敢对我怎么样,我就把你的事告诉道长。” 君免白蹬着他,“你敢?” “要是道长知道你骗他,他肯定恼怒。”小黑狗停止了扑腾,眼睛水汪汪的闪着光,还对着君免白吐了下舌头。 君免白脸色很是难看,不轻不重扯着小黑狗的脸往外拉,压低了声音威胁,“我待会就把你做成狗肉汤。” 小黑狗吃痛,呜咽的叫起来。 这时,一道身影慢慢的从走廊里出来,靠在栏杆上,似笑非笑的望着一人一狗,“君免白,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君免白手一抖,回头一见,便见楚季环着手看他,然后慢慢弯下腰来取走他手中的小黑狗,盯着他,“这么大个人,欺负一只小狗,也不嫌丢脸。” “道长。”君免白叫了一声,跟着楚季站起来,见小黑狗又开始咕噜咕噜发出可怜的声音,扒拉着楚季的衣服往里头钻,君免白的脸瞬间就青了。 楚季正在兴头上,逗着小黑狗玩,看都不看君免白一眼,思量道,“你要是怕狗,就少招惹他,或者我离开这儿,其实我觉得你这府里没什么蹊跷,估摸着是上回弄错了。” 他倒不是在开玩笑,他确实在君府住得太久了,再这么住下去不合情理。 他说完便抬头看君免白,微怔,因为君免白的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楚季皱了下眉,小黑狗也意识到事态不对,不敢在楚季怀里动了。 “道长因为他便要离开?”君免白字字清晰的问。 楚季察觉到君免白许是有些生气,但又不知道他为何气恼,正经道,“不仅是因为他,我本来也不该住在这里的。” 君免白看看楚季,又看看小黑狗,然后眼神变得有点冷,但又不是那种气恼的寒,而是带点不悦的小委屈,像是突然被楚季抛弃般的小脾气,看得楚季觉得是自己不妥。 楚季张嘴喊了一声,“君免白。” 君免白不理他,果真闹起了小脾气,绕过楚季就要走,嘴里说着,“其实道长老早就想离开吧,今日只是找个借口罢了。” 楚季知道他误会了,腾出一只手去拉他,谁知君免白竟然拂开了,楚季微愣,君免白向来都粘他粘得要紧,还是头一回有这种举动。 “道长想走就走吧,我不会拦着道长的。”君免白凉凉的说着,连头都没有回,便快步离开了此地。 楚季望着他的背影,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刺了一下,有点疼有点麻,但同时也有点生气,君免白未免有些无理取闹,只是因为自己一句话便闹起了脾气。 楚季也是心高气傲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34 之人,原本也没想真的要走,被君免白扎了一下,顿时有些炸毛,当即就抱着小黑狗回了房间。 小黑狗好像也知道自己惹了祸,乖乖的躺在楚季怀里不敢动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瞅来瞅去的,咕噜咕噜的蹭着楚季白皙纤长的五指。 他的房间和君免白只隔了一个书房,因此到院落的时候,正见君免白站在自个门前,神情寒霜一般的看着他。 与素日不同的是,他此时全然没有平时的那种随意慵懒,浑身散发的气势让楚季有些吃惊,但楚季也只是略微一瞥,便抬步进了自己的房间。 将小黑狗安顿好,楚季就手脚麻利的收拾自己的细软,因为憋着一股气,动作都比平常大了许多。 收拾一半,身后便响起个凉凉的音色,“道长要去哪?” 楚季冷哼一声,回过头来看着站在门口的君免白,秋天的日光很是薄弱,落在君免白身上未能祛除他身上的寒意。 “不是让我走吗?”楚季口气冷冷,两人对峙着,“我这就收拾离开。” 他不是冲动之人,但不知道为何这一次心里却升腾着一股气,脑海中晃来晃去都是君免白拂开他手的那一幕。 君免白面沉如水,冷静至极的看着他,突然三两步抱起在桌面上扭着脑袋张望的小黑狗,一把就将小黑狗丢出了房间,又把门给关了,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楚季当即就恼了,面色顿时黑下来,站在原地盯着君免白。 而君免白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才把目光落在楚季身上,带点儿薄怒般,继而慢条斯理吐出凉凉的一句,“我不会让你走的。” 日光从窗户里落进来,地面影子斑驳,屋里一片寂静,因两人散发的丝丝缕缕的怒意而变得有些冷,他们就这么对视着,仿佛要把对方看出一个洞来,谁都不让着谁。 作者有话要说: 哦对不起卡在了这里! 下一章大概可能有点点小虐,但在我看来其实也不算玻璃渣吧~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君免白的话说得强势,不禁让楚季皱起了眉,他似笑非笑的模样,沉声道,“我倒是想看看你怎么不让我走。” 说着转身继续收拾细软,他东西不多,用方巾都包起来,往背上一甩,即刻便可以走人。 屋里一时安静得只剩下楚季气冲冲收东西的声音,君免白也不说话,就那么站在他身后,唇抿得紧紧的,抿成冷硬的弧线来。 楚季知道君免白的目光一只落在他背后,君免白这般和他抬杠还是头一遭,竟是当着他的面给小黑狗丢了出去,这个举动无疑触动了楚季的底线,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干涉他的一点一滴。 一旦小黑狗被纳入他的范围,便谁都动不得。 把包袱甩到背上去,楚季冷着脸回过头来,望着面色岔岔的君免白,略一抱拳,声线很低甚至让人觉得有些薄情,“这些日子多谢你的照顾,若他日有缘,江湖再见。” 君免白依旧是看着他不说话,纹银黑袍一半落在日光中一半隐在黑暗里,连君免白的脸都明暗交加,使得他素日都笑吟吟的脸生出几分难以泯灭的寒气。 楚季也不理他,将斩云剑提在手中,大步就要往外走,他心里憋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气,自然是不会有好脸色,而君免白的沉默,更是让他恼怒。 他们好歹相处了一月多,如今他要走了,两人反倒闹了个不欢而散,楚季纵然觉得有些可惜,但却是绝不会表现出来的人,只会一味的把自己最锐利的一面展示于人前,用来遮掩自己的不满。 待快走到君免白身旁时,一动不动的君免白终于有所动作,他竟是快速的便抓住了楚季的手臂,也不讲话,就像往常缠着楚季那般,只是紧紧抓着。 楚季低头看了一眼,君免白纤长的五指死死握着他的手腕,那力度大得他隐隐有些生疼,仿若君免白是克制了极大的气力。 “松开。”楚季冷声道。 君免白还是不讲话,一双眼慢慢褪去了寒意,静静的落在楚季的脸上,楚季被他的目光一看,微怔,那眼里隐含的情意和委屈看得明明白白。 预感了点什么,楚季眉头皱了又皱,刻意压低了声音,“君免白,你说不会拦着我走,但愿你言而有信。” 君免白深深的看着他,掷地有声,“不,我失信了。” 那话语里的坚定让楚季的心没来由颤了一下,楚季心中有气,故意恼他,“我若非走不可呢?” 君免白抓着他手腕的力度越发沉重,定定的望着楚季的脸,许久都不说话,他们像两座正在互相碰转的冰山,只待其中一个人率先投降。 妥协的那个是君免白,他慢慢将面容的冷凝褪去,神情松动,可依旧不肯松开楚季,继而弯着唇,浅浅露出个苦笑来,深邃如黑曜石的眼锁定楚季,眼神有点软,像是往日那个会对着楚季撒娇调笑的君免白又回来了,但更多的却是饱含无奈。 楚季喉咙微微发紧,君免白的眼神让他胆战心惊,有什么不一般的情绪要呼之欲出似的。 “道长,”君免白低低的唤他,捏了捏他的手腕,“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手腕顿时一僵,麻麻的,传到心里去。 楚季面色凝重,“我该走了。” “道长若还是不明白,那我和道长说个清清楚楚。”君免白的身子骤然压进了些,眼里流光尽显。 楚季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静静看着君免白。 “我喜欢道长,”君免白音色泠泠,掷地有声,“打第一面就喜欢。” 楚季喉咙发紧,见君免白神情认真至极,用手抵住他越来越近的胸口,施力往后推了一下,淡淡回,“我没有龙阳之好。” “可我有。”君免白说得毫不犹豫,一双眼深如潭水,要将楚季吸进去似的。 楚季咬牙,这样的场面对于他而言实在有些难以招架,他在仓夷山上何曾被人这般直白的表明心意,即使是平日不羁惯了,也不免有些无措。 “我不喜欢这样的玩笑。”憋了半天,楚季只憋出这么一句勉强的话语来。 君免白又凑近了些,整个人都要贴到楚季身上去,捏着楚季的手腕不曾松开,正色道,“这不是玩笑。” 楚季因为君免白的步步紧逼又退了一步,表情依旧浅淡,但只有他知道,他已经心乱如麻。 “道长,你真的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君免白低低的问,嘴角的弧度浅浅,有点难过的样子,“难不成道长以为,我对谁都那么好?” 楚季暗暗咽了下喉咙,面色冷寂,唇紧紧抿着,其实他知道的——君免白特意在他眼前表现的点点滴滴与他平时在他人面前全然不同,还有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哪怕是自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35 己嫌弃他,他也永远笑吟吟的凑上来,仿佛不会因为自己的嫌弃受伤一般。 但知道是一回事,事情明明白白摆在面前又是一回事,楚季自谬是个洒脱之人,但他活了近二十载,从未经历过情爱之事,他不知道该如何去接受,只能一味的佯装不知晓。 小黑狗只是一条导火线,但楚季没想到,君免白竟然会如此大胆的就捅破这层窗户纸。 楚季抬眼望着君免白,他眼里倒映自己的面容,竟是发现现在自己的眼神甚至是有些逃避,有些仓皇的,只得暗暗握了拳,压下心里升腾的异样。 纵然他再怎么顽劣,但修道之人本就不该为情爱所困,他此次为修炼下山,更是不能枉顾仓夷的规矩。 楚季不再犹豫,趁着君免白看他的空档,提剑的手微微往上一抬,横在两人面前,然后施力一推,将自己和君免白拉开了个安全的距离。 君免白似早就料到这样的局面,但眼里还是闪过些微受伤的痕迹,无声唤了声道长。 明明没有声音,但楚季却觉得这一声直达到他心间里去,令他回忆起两人相识的日子,从嫌弃到习惯,其实也不过短短一个多月。 纵是如此,楚季还是生硬的开口,声音是刻意的疏离和冷淡,“君免白,我是修道之人,俗世的情爱与我无关,况且,我们两人皆是男子,这本是背道而行之事,我多谢你的抬举,但我只能将你当知己看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清楚的看见君免白的脸色在一瞬间有些发白,楚季心里一紧,像有只手在挠他似的,令他很是难受。 屋里过分安静,君免白很久都没有回话,眼神有些闪烁,半晌,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却显得可怜极了,“道长,我方才是开玩笑的,知己便知己,我不再说那些胡话,你也别走,成吗?” 明明知道楚季最受不得他这幅模样,他还是委屈至极的用商量的口吻和楚季讲话,楚季其实有些心软,这些日子两人的相处并非虚情假意,他是真心待君免白,若不是今日因为小黑狗两人闹了场脾气,他或许还会在君府住上一段时日。 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楚季迟早要走,加之如今他得知君免白的心意,就更是不能留在这里。 连他自己都说不清心里隐隐浮上的不安是为了什么。 于是楚季慢慢的握住君免白抓在他手腕上的手,轻轻的拉开,君免白起先还挣扎着不肯松开,但楚季看着他,用难得的轻柔的语调说,“别让我为难。” 君免白这才一点点的艰难的松开了自己的五指,眼睛带点儿水雾看着楚季,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楚季不忍再看,伸手轻轻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以后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的。” 说着便绕过君免白,打开了房间的门,让外头的秋日落进来,秋日薄弱,但楚季还是微微眯了眼挡去一半的光亮。 一只脚迈出去,便听得君免白在身后哑哑的唤他,里头的挽留和不舍清晰明了,“道长。” 楚季脚步一顿,庭院里小黑狗嗷嗷的叫着在等他,君府特有的清香萦绕,楚季骤然生出几分离别的伤感来。 他只是扬手摆了摆当做告别,然后脚步有些匆忙的走到庭院,一把将小黑狗捞起来抱在怀里,大步往外走去。 小黑狗将头趴在楚季肩上,正见君免白缓缓从屋里走出来站在门前,脸上哪里有方才悲戚的模样,他面无表情对小黑狗做出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小黑狗直冲他吐舌头,挑衅的把脑袋往楚季脖子上拱,洋洋得意的样子让君免白差点就崩不住追上去。 但君免白气归气,还是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楚季一点点远离,直到走出了门庭,消失在庭院里头,他都未曾收回目光。 君免白微微抬头,抬起方才握着楚季手腕的手,秋日透过他的指缝落在他白皙的脸上,他带点儿宠溺,又有些无可奈何般,轻轻的对着无人的院落说了声,“道长,你这个胆小鬼。” 末了,垂眸微笑,再抬眼时,眼里承载的不仅是秋日的晶莹,还有几分势在必得的执着。 作者有话要说: 甜吗~ 顺便想问问大家十五章有被锁吗,为什么我能看,而有的小可爱说看不了,急死我了tat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夜色浓厚,月色凄清,人界万籁俱寂之时,异界魑魅魍魉出行,偏远山丘,浓雾茂林,人烟罕至,是为妖物栖息之地,能闻细微的嘶吼和鸣叫声,鸟雀栖树干,走兽满地行,偶有化为人形的妖物行走期间,便能引来满林注目。 君免白一袭黑袍融于夜色之中,面色清冷如月,一路畅通无阻的越过樟木林,高灌木,有些修行尚浅的小妖自动给他让路,纷纷打量着他。 他已经有一百三十多年未曾踏足此地,自当年妖界举尊,他厌倦其间尔虞我诈,便自动放弃追逐一角,只身前往人界,一去便是百来年,如今若不是因为要事再身,他或许不会再踏足此地。 一声惊喜的喊叫令他停住脚步,“三公子。” 君免白只觉这音色有些熟悉,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便回过头去,只见一条银灰色小蛇盘踞在油绿树干上,头顶一簇鲜明的红,正对他眨着眼睛,煞是可爱的模样。 君免白在妖界生活了近八百年,认识的妖物何其之多,原先还不知道这小银蛇的身份,但见他头上一抹红便明了,笑着喊这银蛇名字,“银淼。” 银淼听得君免白还记得他,咻咻咻的从树干里窜下来,不多时便爬到了君免白的脚边,顺着君免白的衣摆往上爬,君免白也由着他,待他盘到君免白脖子上,银淼才兴高采烈的问,“三公子你怎么回来了?” 他可是记着在修炼人形的这百来年,三公子便在妖界销声匿迹了。 回想起当初三公子离开的原因,银淼至今还是无法释怀,这般如月如玉之人,竟被那样对待,实则可恨。 若是可以,他宁愿三公子永远都不要回这龌蹉之地。 君免白捏着银淼的颈部,避开他往自己脸上拱的粉红信子,没有因为回想起往事而丢了笑容,“有些要紧事,来问问槐叔。” 槐叔是妖界的老人了,谁都不知道他究竟活了多久,但据说他经历了当年异界动荡,三道换主,异界之事便没有他不知晓的。 银淼悠悠荡荡的甩着蛇尾,犹豫着问,“那你还走吗?” 君免白笑了下,不置可否,盯着银淼的蛇身,问到,“都三百年了,你还未修成人形?” 银淼被这么一问,有些尴尬,蛇尾也不动了,就耷拉在君免白的肩上,“我天生愚钝,自然是要比其他妖怪慢些,不过也快了,”他的蛇身又盘了盘,吐着信子,“再过个把月,我估摸着就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36 能成人形了。” 君免白点点他头上的一抹红,“那便提前恭喜你了。” 银淼兴高采烈的在君免白身上动了动,想起君免白还有事在身,乖巧的从君免白身上爬下去,“三公子有事便去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虽然不知道下回见面是何时,但只要银淼成了人形,到时候便可到人界去找君免白,自然是件开心事。 君免白垂眸看着在地面仰头向他道别的银淼,不禁有些恍惚,一百多年过得实在是太快,那条当时连话都不会说的小银蛇竟也要成人形了。 他不再逗留,身形一虚,顿时便消失了在这片密密麻麻的树林里,银淼歪着头,目送着他离去,想起当年之事,还是气得直在原地转圈圈,许久才又盘踞回树枝上继续吸取林中灵气。 浓雾把这一片地带遮掩得朦胧,远远望去尽是一片白烟,君免白稳妥的站定,指尖灵气汇集,身侧的藤蔓便自动让开一条道来,听见细微的叽叽喳喳声,君免白冷冷望了一眼那些讨论他身份的植物,那植物被一吓,顿时都乖乖住了嘴。 他许久未曾回来,妖界有所改动也是正常,藤蔓一开,路道变得豁然开朗起来,烟雾渐渐散去,过了这片树林,便进了妖界真正的地盘,君免白神色微敛,身姿一跃,穿入那薄雾之中。 不多时,身边的景象便焕然一新,高楼大厦,来来往往化作人形的妖行走其中,只是与人界不同的是,妖界靠吸取灵气为生,贩卖之物便成为了颇具灵气的花草树木。 异界三道,如今唯妖道还能勉强维持平和景象,一旦打破了这种局面,三界会更加混乱,君免白一路打量而来,唇角不由漾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也不枉当年君闻不择手段争夺那妖尊之位了。 君免白不想引起其他妖怪的注意,虽说他一百多年未曾踏足,但妖的寿命很长,妖界不乏还有妖认出他,于是他也没多做逗留,直奔今日的目的地。 门庭简陋,花草丛生,牌匾破旧,君免白轻轻笑了笑,槐叔的家门口千百年如一日,并不难寻。 君免白伸手推开虚掩的木门,门上有青苔,摸上去有些滑腻,沾了指尖,君免白也不介意,进去便是一株蔷薇,君免白往后看了看,问道,“槐叔可在?” 那蔷薇有些年头了,对着君免白愣了许久,突然惊叫一声,“三公子。” 便听得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谁呀,吵吵嚷嚷的?” 君免白含笑看向破落的小屋子,不一会里面便走出个佝偻着腰的年迈老人,长长的眉毛和胡须直垂到胸口,身穿青绿色布衣,颤颤巍巍的抬起头,顿时便愣住了。 “槐叔,许久不见,你可安好?”君免白站与泥泞土地之中,简陋的场景并未带去他半分英气,反倒显得他多了几分超脱的洒脱。 槐叔站在门前,许久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般,“免白?” 君免白笑着,越过蔷薇上前,扶住槐叔的手,定定道,“是我。” 看来,此次他回妖界着实不寻常,连槐叔都这般惊讶。 七百年前他初化人形结识槐叔,便时常跑过来此次找槐叔下棋,槐叔是个精通花木的行家,他对花木一半的本领都是槐叔教给他的,两人亦师亦友,是名副其实的忘年交,当年在他妖界遇挫,也是槐叔让他到人界去。 人界虽也有阴谋诡计,但对于当时的君免白而言,却是最好的去处,没想到,他一去就是一百来年。 槐叔显然因为他的到来满心开怀,两人进了屋子,槐叔便颤巍巍找了茶叶,君免白注意到槐叔的腿脚似乎又不便了些,但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待槐叔回头来看他,问,“还是原来的口味?” 君免白便笑着说是,他最爱槐叔亲手泡的一盏百花茶,取了百味香花撵成粉末,加入清香茶叶之中,所得花茶清甜回甘,口齿留香。 槐叔把百花茶泡好,用紫砂壶装了,满脸笑容的走过来倒在君免白面前的陶杯里,布满皱纹的手有些抖,“我许久没有泡这茶了,自个喝没滋味,你快尝尝。” 槐树的殷切让君免白心里一酸,槐叔生来性格孤僻,不爱与他人相处,他离去百来年,槐叔一直孤零零住在这里,想必孤独至极,如今他来,槐叔必定满心愉悦。 君免白垂在右侧的手微微握了握,这才抬起来拈了陶杯,把百花茶送入口中,花茶香而不浓,他被勾起回忆,眸色微闪,由衷赞叹,“槐叔一直好手艺。” 槐叔被夸,满心欢喜的坐下来,又将君免白的陶杯给满上,心细如槐叔,他并未提及当年君免白离开原因,反倒是沉声问,“这次回来,可是遇见了麻烦事?” 君免白抿了一口茶,并不隐瞒,“此次前来是想向槐叔打听一件事。” 槐叔把紫砂壶放到小泥坛上温着,“何事?” 君免白把陶杯稳妥落于桌面,缓缓开口,“我想询问当年秦宇之事。” 乍听秦宇一名,槐叔脸色怔了下,随即不明问,“你打听他作甚?” 君免白思量着从袖口处拿出准备好的一张折叠好的纸张,摊开给槐叔看,面色微微凝重,纸张画的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小相,眉眼之间隐含傲气,有清风明月之姿。 待槐叔拿起纸张,细细看清纸面上的面容,脸色瞬间一变,惊呼道,“这是?” 君免白沉默的望着槐叔,他心中已经有了底,今日这一趟走得很值得。 外头花草叽叽喳喳的谈论着,屋里时不时传出君免白和槐叔刻意压低的谈话,由日中到日暮,声音才渐渐微弱下来。 得到自己想要的讯息,君免白并未在妖界过多逗留,他本不该再回到这个伤心地。 只是依旧不舍槐叔,槐叔年纪大了,连容貌看起来都是个垂垂老者,妖到了这样模样,已是暮年。 “槐叔,我走后,君闻可有为难你?”君免白到底亲口说出来那个他不愿意提及的名字。 槐叔摆摆手,不屑一笑,“他还没那个本事。” 君免白稍微放下心,望着满园开得正盛的花草,花花绿绿很是好看,让君免白想起在妖界几百年来的日子,他勾唇微笑,“槐叔,以后有空我会来看望你的。” 那些背叛和不堪,其实对他而言早已埋进了岁月里,风轻云淡了。 槐树看着他,眼里有些怜惜,末了,深深叹息,却是道,“别回来了,这儿配不上你。” 君免白微笑着,清风拂起他的发,满园花草映衬他的清淡的面容,仿若从前的一切对于他而言已是过眼云烟,他全然不在乎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大白兔也是有故事的!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楚季出了君府后,其实并未走远,带着小黑狗在邬都找了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37 间客栈住下,想着过些时日再离开。 其实君免白对他的心意他未尝不是不明白,也人之常情的对相处了一月多的君免白有些不舍,但不舍归不舍,君免白对于楚季而言,如今依旧只能摆在朋友的层面上,除此之外,楚季不再作多想。 他在客栈逗留在两日,其实也说不准自己为什么不着急离开,就好像心里隐隐有些不明所以的期待一般,总觉得得再留些时日。 风起夜凉,深秋的天已经带了些寒意,客栈给的被褥却略薄了些,好在楚季身子骨好,这点寒冷对他而言算不上什么,只是或许是习惯了君府里的茉莉花香,一下子脱离了那味道,一时之间竟有些辗转难眠。 楚季从床上坐起来,小黑狗趴在角落睡得正香,偶尔还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去舔舐湿漉漉的鼻子,楚季玩心起了,悄悄下床蹲在小黑狗面前,拿指头轻轻点着小黑狗的鼻子,小黑狗不堪其扰,扭着软软的屁股转了个身继续酣睡。 楚季无声笑了笑,也不闹他了,从君府离开已经两日,平日在客栈里偶尔还能听见客人议论两声花木神,但除此之外,楚季与君免白似乎便没有了交集。 他轻轻叹一口气,反正睡不着,便点了蜡烛,找出了斩云剑,打了水细细的给剑身和剑鞘擦拭着,决定明日便离开邬都。 正是惬意之时,屋顶上悄然被掀开一片青瓦,从狭小的洞口看下去,能将屋内的景色一览无余。 楚季的警惕性很高,君免白这一系列动作做下来需得小心翼翼以免被发现,他好整以暇的半弯了腰,见楚季的侧脸在烛光里明灭可见,正神情认真的擦拭着他随身携带的斩云剑。 在君府之时,君免白曾趁楚季不注意时偷偷查看过这柄剑,发觉这剑至少得有千年以上的年头,剑身灵气和煞气皆具,若是没有身经百战,必定不可能练就这般锐不可当。 不仅楚季这个人一团迷雾,连他的随身器物斩云剑也值得深究。 君免白陷入沉思,如今姜瑜秀已到人界,其中必定有隐情,他又见过楚季,甚至已经对楚季的身份产生怀疑,若楚季此时离开邬都,遇上不测,以楚季现在的功力,很有可能无法自保。 无论从哪个方面而言,君免白都不可能让楚季离开自己的庇护范围。 当务之急,只有两个法子,一是劝楚季留下,二是他想办法跟在楚季身边。 思来想去,君免白还是决定先把人拖延在邬都,到底这里尚算他的势力范围,即使办起事来也容易许多。 君免白并未耽搁,垂眸将腰上的君字玉佩取下,略一施法,玉佩先是一亮,在瞬间又暗淡下去,而与此同时,屋内的楚季似乎也察觉到什么,侧眼往屋檐上看去,顷刻变得锐利。 君免白勾唇一笑,暗自欣赏楚季方反应之快,顿时便点地而起,月光之下,他身上装束与素日全然不同——头带白玉冠,身着黛蓝流月绣云袍,腰束银丝带,脚踩雪色黑底靴,三千墨发在夜色之中缭绕,身姿矫健如风,一举一动之间极尽洒脱潇洒。 楚季察觉妖气之时几乎是下意识便提剑从窗口出飞身而上,便见一个面带青铜獠牙面具,身穿黛蓝圆领袍的男子停顿于空中,周身妖气浓烈,凛冽的风在他身侧肆虐刮动,却被他散发出来的气息尽数挡去,楚季顿时便看出这妖的道行必定在自己之上,甚至与上次交手的姜瑜秀不相上下。 这世间竟有能与鬼王匹敌的妖物,楚季心中一沉,不知这妖物为何会突如其来出现于此地。 他提气上屋檐,稳妥落下,纵然是双方道行悬殊,他亦未露出半分怯意,反倒不卑不亢的扬声道,“阁下深夜现身,所为何事?” 君免白透过青铜獠牙面具打量楚季的面容,与素日和自己相处时的慵懒不同,此时的楚季无疑是耀眼如星月,其惊艳比初次相见有过之而无不及。 “道长,你不记得我了?”君免白特地压低了音色,使之听起来遍布寒意。 楚季乍一听这声只觉得熟悉,敛着神色思量半晌,才骤然想起这声音主人来,提剑的手骤然一紧,“是你,偷狗小贼。” 君免白心中啼笑皆非,看来楚季对那日依旧耿耿于怀,输给他这个偷狗小贼想必不甘心许久了。 “原来道长还记得我?”君免白轻轻一笑,慢慢的从空中落下来。 楚季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目光隐含惊讶和不解,他自是无法想象为何当日毫无妖气之人如今会以妖物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难不成在这短短时日内人便能成妖,楚季自是不会信这么荒谬的想法。 顿时便想起屋内的小黑狗来,楚季面色一沉,“你想带走那狗?” 他两次见面前男子,都是因为小黑狗,除此之外,楚季想不出其他可能。 他见男子在他面前三步开外停下,半晌才算是应了,“是,那黑狗在我那儿犯了大错,我想向你讨回去大卸八块。” 楚季眉头皱起,感受男子身上不断散发的浓烈妖气,他深知即使自己拼上全力也不可能与之抗衡,但男子口气的狂妄依旧令他心生不悦。 楚季想起在他怀里嗷嗷乱拱的小黑狗,冷冷一笑,吐出两个冷冰冰的字来,“休想。” 凡是他所喜欢的,谁都别想从他手中夺过去。 瞬间便发觉男子的妖气似乎更加强烈了些,似乎因为楚季二字被惹怒,男子在青铜獠牙面具下一双眼骤然发红,刹那便又隐去,只是轻笑,但不等楚季反应过来,他已经如旋风般极速上前,音色阴寒,“那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楚季大惊,连连往后退了几步躲过男子的攻击,脚下的青石瓦因为两人散发出的其实噼里啪啦碎了一大半,在夜色里翻飞。 君免白有意试探楚季的功力,那次楚季与姜瑜秀交战之时,他清清楚楚察觉到有那么一刻楚季的功力瞬间大增,连姜瑜秀都微微诧异。 是以,君免白用了半成功力,只见楚季起先有些抵抗不住他过于快速的攻势,只是一味的防守着,渐渐的便由守转攻,硬生生用剑气档下君免白的气势。 楚季知晓双方实力悬殊,因此丝毫不敢懈怠,一边顾及着妖气对他的影响,一边抵挡着男子灵活的攻势,他迅速调整自身,将斩云剑使得轻巧,直往男子劈去,动作简洁毫不拖泥带水,为自己争取攻击的机会。 君免白注意到楚季其实一直在硬生生接下他所有的招式,他也知道,楚季如果一味防守,是不会有攻击时机的,但楚季这般打法,再过不久,他散发的妖气会慢慢侵入他的体内,楚季道行不够深,必定会因此受伤。 君免白眸光一闪,原先袭向楚季颈脖的手不着痕迹的改了个方向,他这一动,便给了楚季喘息的机会,楚季即刻抓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38 住,剑气削向他的胸口,君免白双唇微抿,提气往后退了两步避过,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心中不免腹诽自个想方设法让着楚季,楚季却千方百计要取自己的性命,当真狠心但一想楚季不知面具下是何人,到底宽慰了些。 楚季击退妖物,正想乘胜追击,那男子却无心恋战,突然脚点青石瓦,整个人便往身后悬空,衣袂翻飞见,便听得寒意如霜的一句,“我听闻道长在邬都的这段时日,住在君府之中?” 楚季追上前的脚步顿时停住,仰面看空中身影,握剑手背青筋渐渐浮现,音色也骤然变得冷冽,“你敢动他?” 男子未将楚季话里的威胁放在眼里,反倒轻笑一声,“我要取他性命易如反掌,还望道长好生考虑,是将那小黑狗交出来,还是害得那人白白送了性命。” 楚季双目怒意横生,不理会男子的话,提剑飞起意欲与其斗个你死我活——他不想交小黑狗,更不会让君免白出事。 黛蓝色衣袍落在夜里,仿若与夜同黑,男子似是没想到楚季会突然发难,动用周身凛冽的妖气将楚季挡出了几步外,楚季接近不得,用斩云剑的剑气想要劈开妖气,却半分都撼动不得。 男子的眼在夜里显得清明,一直深深望着徒作战斗的楚季,似要将楚季看穿一般,末了,竟是冷冷抛下一去,“君府之人性命就在你手中,若我到君府,未见那狗,休怪我滥杀无辜。” 楚季心中大震,脑海骤然浮现君免白那张笑吟吟的脸,刺痛让他全身紧绷,无力之感令他身陷痛楚,刹那之间,斩云剑剧烈震动起来,楚季只觉血液涌动,顷刻之间便劈剑而去,剑气顿时如同一道凛冽的寒风刮过,直斩向毫无破绽的妖气屏障。 君免白略显吃惊,终于认定那日自己所判定没错,稍作留神挡去楚季猛烈的攻击,只有他发觉,他的妖气屏障竟是裂开了一道小口。 君免白眸色深如潭水,不再纠缠,顷刻之间便催动灵气,不顾一旁震怒的楚季,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请各位搬小板凳坐等我们大白兔玩脱!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凛冽的风不断刮过楚季的脸,隐隐有些刺痛,但他仿若未知,而是加快了速度前行,衣袂猎猎作响,脚尖点于屋檐上发出清脆的青瓦触碰声,身后一轮明月正皎洁,映衬得他的面容冷冽如寒冬。 楚季顺着妖物追踪而去,那妖物竟是直往君府的方向,他心中愈发急躁,咬着牙拼了命的追上去,但那妖物速度实在太快,楚季纵然是拼进全力也是被他远远甩在后面。 斩云剑感知到妖气不断在他手中剧烈震动,楚季需用极大的气力才能控制住他,时局对他实在不利,他道行不如妖物高,若妖物比他先一步到达君府,后果不堪设想。 脑袋骤然浮现起一张清俊的面容,楚季血气翻涌,心间仿若被重物砸中一般,钝钝的疼,如若君免白因他出事......楚季不敢再往下想,身姿一跃,融入了黑夜之中。 君府一片安宁,楚季却感知到浓厚的妖气已将君府包围起来,他不敢耽搁,从墙院里头翻身进去,直往君免白居住的院子。 一声低微的惊叫打破夜色寂静,楚季脚步一顿,咬紧了冲向君免白的房间,用斩云剑将房门劈开,提剑而入,整个人散发着浓烈的杀气,一双眼甚至泛着红。 屋内,唯君免白一人倒地,正轻轻呻*吟着,楚季左右一看,妖气还在,但却不见那妖物身影,君免白抬头看他,惊呼,“道长?” 楚季快步上前三两下将君免白带起来搂在怀里庇护着,鼻尖骤然窜进丝丝缕缕的血腥味,垂眸借着月色一看,君免白手臂上的里衣正往外沁血,触目惊心。 楚季见这刺目的红,呼吸加重,心中怒气翻腾,更加搂紧了君免白。 这时,不见踪迹的妖物却阴冷出声,不见其人,声音却近在咫尺一般,楚季将斩云剑一转对外,警惕的感知这周围一切动静。 “道长,既是选择了面前之人,那狗我便带走了。” 楚季这才想起客栈的小黑狗来,他竟是因担忧君免白全然忘记小黑狗的存在,他恨恨咬着牙,重重将斩云剑砸在地面,剑身与地摩擦发出刺耳声音,在夜里显得尤其可怖。 妖气渐渐散去,楚季还想追寻,腰间却被一人抱住,君免白略显虚弱的声音拉回了他,“道长,发生什么事了?” 楚季沉默着,随手将斩云剑安置到一旁,然后将君免白拉出怀抱,见他脸色苍白,一幅惊吓过度的模样,心中又气又愧疚,轻轻提起君免白的手臂一看,便听得君免白生疼而嘶的倒吸一口冷气。 “我给你处理伤口。”楚季方才一颗不断跳动的心到现在还很是不安,他自个都没注意到,他到底有多在乎君免白,此时的神情有多么的自责。 君免白望着楚季的脸,慢慢露出一个笑容来,不听楚季的话,反倒猛的抱住了楚季,身子微微发着抖,“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道长了。” 话里的委屈和害怕听得楚季不忍推开他。 “你先松开,”楚季深深吸一口起让自己得以稍作镇定,安抚道,“先处理伤口。” 君免白却抱着不撒手,整个人脑袋埋进他的脖子里,吐出来的气息温热,尽数洒在他耳边,有气无力道,“我若松手,道长便又要走了。” 楚季任由他抱着,没有说话,一只手犹豫着慢慢伸上去,安抚着君免白微微发着抖的背。 君免白整个人依偎上来,紧紧搂着楚季的腰,“我以为我以后都见不到道长了。” 声音软软的落在楚季的耳朵里,楚季身子一僵,沉声,“不会。” 君免白抽了抽鼻子,把脸抬起来,一双眼带点水汽般凝视着楚季,小心翼翼的问,“道长,你留下来好不好?” 两人的距离实在过近,楚季甚至能感受到君免白吐出来的气息,他不自在的往后仰了仰脖子,没有正面回答君免白的话,依旧把注意力放在君免白的伤上,“你的手......” 话未落,被君免白急急打断,带点无理取闹的撒娇,“道长不留下来,我便不处理伤口,让我流血而亡算了。” 楚季蹙眉,把他往外拉,“你说的什么胡话。” “不是胡话,”君免白很认真的摇头,定定看着楚季,眼眸里倒映着楚季一张显得有些担忧的脸,“道长不在的这两日,我茶饭不思,过得一点趣味也没有。” 楚季波澜不惊的心像被投入一颗小石子的湖面,微微荡漾着,君免白的体温透过他薄薄的里衣不断往自己身上散发着热气,两人这般近,楚季不知怎的,脸皮顿时微微的发烫。 “君免白,你......”楚季拿他没辙,论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39 嘴上功夫,他总是比不过眼前这个男人,不由使力将他拉开,顿见君免白上唇微乎其微的撅了下,模样可怜,他咀嚼了好几次才把话说出来,“我留下便是。” 君免白眼睛闪过亮光,像不知痛似的拉住楚季的手,喜出望外,“真的?” 楚季垂眸看他手臂的衣物上已然红了一半,面色凝重的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往床上带,莫若奈何的用鼻息发出嗯的一声算是回应。 便将君免白拉到床上坐好,自个则拉起他的手,捋起君免白手臂上的衣物,君免白吃痛,嘶的倒吸一口冷气,楚季看他一眼,不自觉放轻了动作。 “你可看见了是何人伤你?”楚季轻轻的掀开君免白的衣物,见上面被利爪划开了两道口中,血珠子正不断往外沁,幸而只是看起来吓人,伤口并不是很深。 君免白后怕的摇摇头,鼻子微抽,“我睡得正熟,突然手臂剧痛,睁眼只见模糊影子,我以为府里进贼,吓得从床上滚下来,便见得道长你破门而入了。” 楚季不疑有他,细心的把袖子卷到君免白的肩胛处,语气带了点愧疚,“是我连累你。” 君免白静静望着替他查看伤口的楚季,抿了下唇,随即摇头,“道长能来救我,我很高兴。” 楚季听得心口一刺,君免白非但没有追问他为何会遭遇袭击,也没有追究无缘无故受伤,这般的善解人意,令楚季愧疚更深,想起前两日二人的不欢而散,楚季的自责一下子便尽数涌上心头,望着君免白手臂上的伤口,脸色更沉。 半晌,认真而坚定道,“你放心,总有一日,我会替你讨回来的。” 君免白心神一动,喜忧参半,他为了让楚季不起疑,不惜抓伤自己谋取楚季同情,但现下见楚季这般自责的模样,反倒有些后悔起来,若有一日楚季知晓了真相,他可真不知该如何把人哄回来。 但君免白只是淡淡一笑,忍着疼,看楚季为他打水擦拭伤口,替他上金疮药,又轻手轻脚的为他包扎,神情极尽认真,尽数落进君免白的眼里,看得他满心欢喜又感动得一塌糊涂。 若不是他无法窥探楚季的心思,他很想知道,此时此刻,楚季是否也对他有一丝动情,什么修道之人不可困情,君免白偏要说,天下苍生,三界轮回,谁都逃不过七情六欲四字。 他是如此,楚季亦是如此。 因着出了这档事,楚季便又在君府落脚,替君免白处理好伤口后,他挂念小黑狗,又急忙回了客栈一遭。 令他不解的是,那妖物口口声声为小黑狗而来,但他赶到客栈之时,却见小黑狗依旧窝在房间角落睡得香甜,楚季将他抱起来,他睁着迷迷糊糊的眼嗷嗷叫了两声,便钻进楚季的怀里继续蒙头大睡。 难不成,其实君免白才是那妖物真正的目标,但又为何要引他去相救——疑点重重,君免白可能陷入危机,楚季自是不可能弃他而去,加之邬都有这般道行高强的妖物,谁都不知道他何时会现身出来害人。 楚季这一次,纵是想走,也有了借口留下来。 他这才猛然发觉,其实自个是想要留在邬都的,至于是为了什么,为了谁,他的心里也渐渐有了个底,却依旧不敢深究。 有些事情一旦说破了,便很难假装若无其事,楚季只想维持着当前的局面,其余的,来日再谈。 楚季便又在君府住了下来,君免白的伤势并不深,但每每想要换药了,便不顾时辰闯进楚季的屋里。 有一回赶巧遇上楚季在洗澡,君免白毫无防备的闯了进来,四目相对,面面相觑,楚道长浑身赤*裸被看了个精光,偏生君公子还嘴欠由衷的夸了一句道长好身材,气得楚季连澡都不洗了,起身穿戴完毕对着君免白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来。 于是那日小黑狗便见得楚季提了剑追着君免白在府里到处跑,一追一赶,闹得君府鸡飞狗跳,绿油油的叶子落了满地。 楚道长自是没有看见君免白脸上一抹得意的笑容,但小黑狗看得清清楚楚,对着那佯装害怕实则暗自快活的君免白嗷嗷直叫,“我告诉道长你是故意趁他洗澡时进去的。” 被君免白狠狠一瞪,“今晚抓你熬狗肉汤。” 小黑狗顿时安静下来,默默找了个角落睡午觉——算了,他的狗命还是很珍贵的,只是可怜了楚道长,被一只大白兔耍得团团转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精分流氓兔!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入冬后,人界所到之处一片寒冷,湖面冷霜缥缈,树木枝叶光秃,连路上的行人都比往常要少了许多,人人都怕寒冷。 泛着寒气的湖面,一艘小船正摇摇晃晃的飘零着,初冬的天捕鱼不易,船家将渔网撒下,静候一个时辰,收网之时鱼类寥寥无几,渔夫狠狠将桨一丢,长叹一声破天气,何时才又是丰收之时。 一条巨大的鱼被网上,在船面不住扑腾着 像是要冲破渔网,但失了水渐渐失去了力气,只一双圆鼓鼓的眼盯着水面,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泪来。 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异界压人,人压万物,难以改变—— 一条鲜活的鱼用力扑腾着,竟从水缸里头蹦了出来,恰好落在了楚季的脚边,溅了楚季一身水,楚季稍做后退,卖鱼的老板已急急忙忙追上来把鱼给捉住。 今日君免白拉着他出来喝早茶,两人刚从君府出来没多久,楚季便惹了一身腥味,但那老板连连道歉,态度陈恳,楚季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一笑而过不追究了。 君免白粘上来,问他,“道长,要不晚上让昙婶熬鱼头汤吧。” 楚季看一眼君免白,这半月君免白以自个手伤未好每天变着法子让昙婶熬补汤,楚季也因此喝了不少。 只是再好喝的东西,喝多也实在有些怕了,不由蹙眉道,“你的伤不是好得差不多了吗?” 君免白使劲个往他身上靠,攀着他的手,“那也算没好。” 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到底不成体统,楚季挪了个位子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对君免白一笑,“我看你该吃点猪蹄比较好。” 君免白又不着痕迹的靠上去,“为什么?” “以形补形啊。”楚季忍不住笑了声,见君免白瞪他,心情更是大好。 其实留在邬都未曾不妥,虽那妖物再没有出现过,君免白和小黑狗也未出现过什么危险,但楚季如若离去必定不会安心,还不如先遵从本心待在此地,等到有一天,楚季能放心下君免白了,也是他离去之时。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便很快到了茶楼,时辰还早,喝早茶的人却不少,大厅是已经满了一半,看起来茶楼的生意很不错。 君免白走到哪里都是人人识得的,茶楼老板甚至亲自出来接待他,楚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40 季也算沾了君免白好名声的光,老板选了二楼的好位子,带他们上去落座,位子对下去正好是街面,人来人往是上街买菜的人家。 等君免白点好东西,老板让人沏了一壶上好的龙井端上来,满脸笑容看着君免白。 楚季打量着他,位子也坐了,菜也点好了,这老板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很快他便知道缘故了,茶楼老板派人带上来一盆君子兰放在桌面,搓着手笑道,“君公子,今日这顿算我头上,只是不知君公子能否指点一二?” 楚季见那君子兰形态萎靡,已近花期却连一颗花苞都没有,不由也好奇的望向君免白。 君免白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他微微一笑,细细的看着那君子兰,半晌摇头,“你揠苗助长,这花自然是长不好。” 说得朦胧,连楚季也听得云里雾里,但他是知道君免白天赋异禀,能听懂花语的,便也就继续听君免白怎么讲。 茶楼老板疑惑得直挠头,“我这人没读过什么书,还往君公子说得再明白些。” 君免白略一思量,从一旁取了筷子,然后剥开盆里的泥土,露出里头来,楚季放眼望去,只见泥土里似乎有些白沫状的物体,已经融去了一大半,还有一些残留。 “这肥是何处买的?”君免白将沾了泥的筷子放在桌面,问那茶楼老板。 楚季静静的看着君免白,他想起初次在君府见君免白之时,他便是这般认真的神情,对于花草,君免白是拿真心实意去对待的,楚季眸色不由柔和许多。 茶楼老板一拍脑袋,“君公子是说,这肥有问题?” 君免白颔首,正色道,“这肥过于浓烈,适用于田野,而君子兰养在这小小的盆里,肥料不但没有催生其开花,反倒抑制了他的成长,若再一味施肥,君子兰不堪其重,怕是连花筋都会被腐蚀。” 茶楼老板大惊失色,却也不得佩服其君免白只是这么一看便看出来端倪,气得跺脚,“那花店的老板害惨了我,我待会便找他算账去。” 又让君免白和楚季好好用餐,捧着君子兰气冲冲的下楼,想是带着花去讨账了。 君免白啼笑皆非,回头便见楚季在打量他,面带探究,君免白心中咯噔一下,随即又恢复在楚季面前慵懒散漫的模样,对楚季眨眨眼,“道长这么看我,莫不是也被我折服了?” 楚季没讲话,事实上,认真起来的君免白实在太过于有魅力,这也便是他第一次见君免白被他的外貌唬骗的原因,谁能想到外人眼里风姿卓越的君免白,也是个会撒娇委屈的粘人精。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君免白呢? 楚季自然是不会把心里的想法表露出来,不动声色的低声问,“方才那君子兰告诉你什么了?” 君免白提了茶壶给楚季的茶杯满上,龙井清香的茶味萦绕着,楚季抬眼看他,执了茶杯,温热透过瓷器传递到他的指尖,祛除了些初冬的寒意。 “她说她很痛,”君免白轻轻的说着,楚季抿着茶,注意到君免白的表情淡淡,“却没有人能帮她。” 不知为何,楚季在君免白的神情里看出了点伤感来,但也只是晃眼,君免白又恢复笑容,面色自然悠闲的喝茶,楚季也不再问——他总觉得,方才的君免白话里话外都带了点缥缈,仿佛痛的是他一般。 可君免白怎么会痛呢,他又不是花草。 楚季暗道自己多心,不再多想,等小二将菜品上桌,他便一心一意扑到菜色上去了。 君免白一道道给他介绍,每介绍一道,便应声用筷子夹到楚季的碗里。 “这水晶饺,外皮用糯米揉面粉,封进坛子里发酵两个时辰,出坛时切面,再用擀面杖滚上几轮,所处的皮薄而晶莹,是以称为水晶饺。” “虾滑羹,取新鲜活虾去肠拍打,拿捏力度多一分则重,少一分则轻,将虾肉拍成团,混入蟹籽搅拌,下锅用盐水烫上一刻钟,再淋上特制麻酱,味香而浓,爽口滑嫩。” 他说着提袖将虾滑羹沾了酱夹到楚季碗里,见楚季吃得正香,唇角挂上一抹笑意。 “芋香排骨,这道菜工序稍显复杂,排骨要选精肉去肥,用姜葱蒜腌制上一天一夜,使其入味,芋头则选蒸至软糯,达到筷夹松断之效,继而将腌制好的排骨和芋头混合在一起,再蒸至排骨熟烂,芋头的香气和排骨的咸味混杂,是为芋香排骨。” 君免白道道菜色点心都叫得出名字,说得出工序,楚季不仅吃得满足,还有人解释,自然是满心愉悦,不由抬眼揶揄,“你把人家店里的招牌菜都给摸清了,让人家做什么生意?” “我就当道长你这话是在夸我。”君免白笑笑,放下筷子,然后把被楚季忽略的小碟子推到楚季面前。 美食当前,楚季没看清这桌面上所有菜色,乍一看那小碟子里装的东西,眼睛一亮,望着君免白,“你怎么知道我爱吃栗子?” 小碟子里的栗子已去了壳,颗颗金黄饱满,看起来便十足美味的模样。 “其实我很久便知道了,”君免白微微撅了嘴,“上回从戏园子里出来,道长便只挑我手上的栗子吃。” 楚季准备拿栗子的动作一顿,讶异君免白的细心。 “后来道长又带了满满两袋栗子回府,我便更加笃定心中想法,”君免白轻轻一哼,有点委屈的模样,“本想等道长伤好带道长出来一饱口福,结果道长你竟闹离家出走,好不容易道长回来了,我却受伤了,这事便拖到了今日。” 楚季讪讪的把栗子放到嘴里,突然又察觉君免白话里的不妥,“我那不算离家出走吧。” 顶多,只算是负气离开。 “怎么不算,”君免白岔岔的抿了口茶水,“在我心里,道长可不仅是我的救命恩人。” 楚季觉得这话听起来有歧义,但一时间又找不出毛病,只觉得口中的栗子十分香甜,竟是比他在仓夷山上吃得还要好。 他沉默着,半晌,顾左右而言他,“这栗子果真好吃。” 君免白张了张嘴,气楚季的不解风情,他心心念念着楚季的口味,想从楚季嘴里讨点欢喜的话,结果只讨了句栗子好吃,难不成这时候不该为他的心意而感动么? 正想提点一番这块模样好看的朽木,茶楼却吵吵嚷嚷上来几个人,一开口便是,“大事不好,你们可听闻邬都隔壁的七里村出事了?” 君免白和楚季顿时收了话,心照不宣的望了对方一眼。 只听那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的男人继续大声道,“七里村短短三日便有两个孕妇被开膛破肚取走了肚子里的婴儿,真真是骇人听闻呐......”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容许我解释一下~ 关于君免白的性格,我的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41 设定是他在精分的时候有两个极端,一个是可爱文弱得要命,一个是腹黑强势得要命,当把这两个性格结合起来就是他真正的性格,比如前两章一边冷漠的和楚季对战一边还在腹诽楚季不让着他。 至于现实生活中真的有这么精分的人吗.....我不惜以身做例....我就是.....在公共场合面对陌生人我可以惜字如金高冷到别人想暴打我,在认识的人面前各种话唠各种活泼.....我是不是暴露了什么! 还有就是离他被拆穿的日子不久了,大噶再忍忍! 写这一章我肯定是饿了....想吃早茶了!! 第30章 第三十章 当日君免白和楚季连早膳都没有用完,便匆匆赶回君府潦草收拾,雇了个车夫,架着马车直往七里村而去。 七里村距邬都要走上一天一夜的车程,村子偏僻消息闭塞,那几个得知怪事的男子是刚从七里村倒粮回来的,才得知怪事的些许消息——三日前,七里村的巷子口发现一个孕妇,肚子被剖开,腹中本该成型的婴儿却不见踪影,次日,又在河边发现一具孕妇的身体,尸身被毁,腹中孩子也不见了。 七里村是个小村庄,穷苦贫瘠,为了老有所依,即使养不起,多户人家也会选择孕育几个孩子,村落遍地孩童,孕妇也极多,殊不知多养多育也只会加重村落贫困的现状。 马车出了城门口往外,郊区的路便开始不平坦起来,楚季自幼修炼身子骨健朗,自是不将这点颠簸看做什么,但君免白实在是个娇生惯养的主,出了城门口没多久,便嚷嚷着自己难受,直往楚季身上靠拢。 楚季被他缠着不行,低头看软骨一般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轻轻摇头,“你还真是公子哥的命。” 君免白没把他话里的调侃当回事,横竖他吃豆腐的目的达到,自是不理会楚季怎么说他,只是悠闲的把脚收到软垫上,双手抱着楚季的腰,脑袋枕在楚季的腿上,舒服的蹭了蹭,懒懒道,“是是是,我娇生惯养,劳烦道长让着点我。” 丝毫不把自己的文弱当做累赘,反倒还有些洋洋得意,实在是厚颜无耻。 从楚季的目光看下去,只能见着君免白的侧脸,轮廓当真是玉姿清俊,半合着眼十分享受的模样,像极了像主人讨喜的小宠物,竟是生出点可爱的意味来。 楚季暗自好笑,君免白这么大一个男人,与可爱可沾不上边,便摇摇头无声笑了笑,也不和他斗嘴了,闭目养神起来。 他一闭眼,佯睡的君免白便睁开清明的眼从下方打量他,纵是这个角度,只能见着楚季的下颚线,但却未减弱他半分英气。 君免白得逞微笑,若有若无用手摩挲着楚季的腰线,换来楚季一句冷冷的再动手动脚给我滚一边去,便咽了下喉咙,腹诽不亏是我看上的人,连发起脾气来都是这般带劲,心满意足的勾了勾唇,这才又合上了眼。 此次情况危机,但马夫和马匹赶了一天的路很是疲惫,加上夜路不好走,楚季和君免白当即决定在附近找间酒肆住下来。 由君免白去订房间,两人吃饱饭足,小二领着他们到天字号厢房,楚季才发觉不对劲,君免白竟是只订了一间房。 两人进了厢房里,未等楚季发问,君免白便先发制人,说得合情合理挑不出半分毛病,“我这次出来没有带多少银子,就委屈道长和我挤一屋了,再说,我们两个都是男子,也没什么好避讳的,道长说是与不是?” 楚季想说不是,没带多少银子为什么还订上好的天字号,同是男子但你对我有不一样的心思那便得避讳。 可君免白说得真心实意,眼神清明得没有一丝不妥,楚季若是执意再开一间房未免显得他太矫情,咀嚼了好半晌,他才不情不愿的生硬的吐了一个字,“是。” 顿时便见君免白似笑非笑的模样,楚季心里憋了一口气,折身去收拾东西,将斩云剑收好放在桌面上,不咸不淡说,“床给你睡,我打地铺就行了。” “店家说就一床被子。”君免白悠哉悠哉的走到床边坐下,纤长的五指抚摸着柔软的被褥,“况且地上寒气重,我可不想道长你染上风寒。” 楚季觉得他居心叵测,回过头去看他,一双眼倒映着厢房里的蜡烛,像有两团小火苗在里头烧啊烧似的,咬牙切齿,“那你可真是为我着想。” 君免白答得一个顺口,“那可不是,我对道长的真心日月可鉴,道长还不明白么。” 楚季在仓夷混了近二十载,往年那些损人的话到了君免白这里就像是打在柔软的棉花上似的,浑然失去了功效,不免有些气岔,“我谢谢你的心意。” “道长不必客气,”君免白好整以暇的脱了鞋往床上躺,一只手撑着脑袋,颀长的身姿侧着很是好看,他盯着楚季垂眸一笑,慢慢的轻轻的问,“若是道长对我无半点意思,那怕什么和我睡在一块,除非道长你心里有鬼,你怕了?” 楚季眉头微蹙,他在仓夷上不怕师兄不怕师父连在师尊面前有时都没大没小,面对鬼王的时候豁出命也未曾生过惧意,前些日子那妖气浓烈的妖物也没让他萌生怕意——可他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怕过,就在得知妖物或许会对君免白不利之时,他是怕过的,怕那日日夜夜缠着他的男子遭遇不测,再也看不见他的笑容。 而此时此刻,君免白眉梢都是暖意,一双眼笑吟吟望着他,他顿觉那眼仿若能看清他心里的想法似的,就好像有一颗微乎其微的小石子向他砸来,掀不起惊涛骇浪,却荡着层层涟漪,似乱非乱,搅乱他的心湖。 楚季下意识的避开那双明朗的眼,暗自咬牙,压下心里的异样,再看向君免白时,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满脸坚定,对着君免白皎洁一笑,音色朗朗,“我有什么好怕的,睡便睡,你半夜别吵我便是。” 君免白深深望着楚季的神色,见他白皙面皮上似染了淡淡的红晕,先是微笑,继而越笑越厉害,笑得肩膀都微微发着抖,边笑边言,“好,你不怕,不怕。” 他放下手平躺到床上,眼眸微弯,眼里皆是笑意——道长,不怕的话,你做什么害羞嘛? 楚季被他笑得有些恼火,隔空用气流挥灭的烛火,厢房里顿时漆黑一片,君免白的笑声也渐渐停止了下来。 他三两步走到床边,想了想没脱掉外袍,只去了鞋便躺上了床,一下子便碰到了君免白的手臂,即使隔着衣物也未能阻挡君免白温热的体温。 楚季想挪开手臂,却又觉得有些刻意,只得不自在的躺着不动,睁着眼看黑漆漆的床板。 不多时便察觉君免白有动静,楚季随即如惊弓之鸟发问,“你做什么?” 君免白只是翻了个身而已,咬着音轻笑,“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42 道长以为我要做什么?” “我哪里知道你要做什么?”楚季吊着的一颗心未能放下。 君免白又笑,音色的黑暗里低沉而清晰,“那你问我做什么?” 哪里来的这么多什么,楚季快给绕晕了,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殊不知他这别扭模样让君免白喜欢极了,君免白不逗他了,拉着被子躺好,突然说,“道长,你觉不觉得有点冷?” 楚季闭着眼,“不觉得。” “可我冷。”君免白伴随这话还打了个哆嗦,然后往楚季身边拱了拱,竟是抱住了楚季的手臂。 楚季浑身一颤,反应有些大,甚至就挣扎着要坐起来,“君免白!” 君免白紧紧抓着他,眼神在黑暗里坚定乃至坚决,但语气依旧放软,“道长,我自幼体弱多病,如果受了寒很快便会生病,你体谅体谅我。” 楚季喉咙滚了几番,到底重新睡好,深深吸口气,下最后通牒,“仅此一次。” 君免白盯着楚季紧绷的侧脸,弯了弯唇说声好。 窗外初冬的夜风呼啸而过,屋里暖意如春,一夜好梦。 次日两人便继续赶路,因着昨夜连同床共枕之事都做过,今日君免白再往楚季腿上睡他便也没有阻止。 君免白把润物细无声发挥到极致,一路心情大好靠着楚季睡觉,直到了马车在七里村停下才收敛了些。 七里村地处偏僻山脚下,人口却是在此繁衍了几百年,因此村落虽小但人口却不少,家家户户自力更生,左右邻里走得很近。 自然,此地少有外来人踏足,也便没有客栈酒肆一类的住家,君免白便向过路人打听歇脚之处,付了银子在一对年迈老夫妇所宿的茅草屋住下。 老夫妇年近古稀,头发花白如雪,但常年劳作令他们看起来很是精神,因着许久未接触外人,便对君免白和楚季很是热情,将茅草屋最好的房间和被褥都搬了出来,说这他们外出儿子原来的房间。 出外诸多不便,虽只有一间房,楚季也不好说些什么,横竖也安安稳稳度过一夜,再与君免白睡在一块也不是什么难以逾越的难关。 歇息的地方找到了,君免白和楚季也不耽搁,就近向老夫妇打听村里近来发生的怪事,两老闻事色变,看他们是外人,不肯多言。 最后还是君免白透露他们是来捉妖的,老夫妇才半信半疑的将事情讲给他们听,与他们在邬都所闻倒是没多大的出入,大抵可以确定非是人为,只是到了村落,楚季只察觉村里的萧瑟死气,却未感知到妖气,顿觉此事有些棘手。 作者有话要说: 甜不甜! 这么甜真的不给我一个收藏吗,快十万字还没有过百收藏....我的老天鹅啊......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夜色朗朗,楚季从茅草屋里出来,恰逢弯月上枝头,铺满了一地的银锦,冬风吹过,卷起一地寒瑟。 他静静在外头站了一会,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谁。 君免白才走开一会就不见了楚季,从茅草屋找出来,见他站于月色之下,三千墨发,一身茶白间蓝衣随风微微飘荡着,有遗世独立之姿,心弦拨动,微微一笑上前,站到楚季身旁,问,“道长在做什么?” 楚季目光落在天上弯月,侧脸斧削般冷峻,但眼里却载满了月色的柔和,他唇角弯弯,“在想仓夷。” 君免白静静望着他,等他讲话。 但楚季也就是说了这四个字便没有再讲下去,他不习惯将自己的事情告知别人,即使是在面对君免白的时候,他也没有办法卸下全部的心防。 君免白眼眸闪过一丝微光,似没有察觉到楚季周身淡淡的隔离,依旧笑面如春风,“那道长以前在仓夷的时候都做些什么?” 楚季见他问了,顿时想起在仓夷山上的快活日子,略一思量,也不隐瞒,“练剑修行,漫步后山,”他没打算把这仓夷山上响当当的名号搬出来,低声一笑,“和师兄弟过过招。” 无非是顺便把他们逼得不敢接近自己罢了。 楚季神采奕奕,一双眼流光溢彩,仿若又回到了在仓夷山上的恣意快活,他实在太想念那段日子,心中激荡起层层涟漪。 忽然对着君免白露出一个极其爽朗的笑容来,如山间清风,水中明月,继而身形一晃,整个人飞跃而去,右手提过背后的斩云剑,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很是明显,只见他身姿矫健,衣袂翻飞,斩云剑在他手中似有了生命,他将剑舞得行云流水,招式繁杂令人眼花缭乱,所过之处地面扬起层层灰烬。 君免白满目惊艳着望着不远处的身影,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了蜷,嘴角慢慢漾开一个笑容,就差一点,他就要不顾自己多日的伪装,上前与楚季过招,这样的楚季太过于耀眼,让他挪不开目光。 这样一个楚季,是天地之间的侠客,是高高在上的明月,是伸手不及的清风,是不知在何时悄然入了心间的流水,所过之处,春暖花开,璀璨瑰丽。 楚季畅快极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这般酣畅淋漓,他仿若要与斩云剑融为一体,剑气凌厉削铁如泥,他属于这万丈天地,万里山河,他就要随风而去,将心里所有的豪气寄托于清风明月,最后一式落地,扬起雾面尘灰,而他于一片污浊之中,点滴不沾,唯嘴角张扬笑意,少年轻狂莫过如此。 楚季收了剑,气息微喘,鼻息间钻进丝丝缕缕沁人心脾的寒,很是舒适,他转身望君免白,得意般的挑了挑眉,带了点少年的稚气,却又杂糅了点青年的英气,二者结合,英姿飒爽。 君免白心中泛起层层涟漪,丝毫不掩饰眼中对楚季的欣赏和爱慕,笑得露出一口整白的牙,语气落在初冬的夜里,清脆回响,“道长好功夫。” 夸赞楚季的人多了去,但楚季却还是因为这简简单单一句顿觉心情大好,神情染了点傲气,“那是自然,我寻常可不轻易在别人面前舞剑,今儿个算是你有眼福。” 君免白缓步上前,轻而易举抓住他话里的漏洞,咬着音说,“那我在道长心中算不算不寻常的别人?” 楚季正得意,听了君免白的话,噎了一下,不自在道,“你又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道长心里有数。”君免白又上前一步,深深望着楚季。 楚季蹙眉,不答他的话,也静静的看着他,君免白眼里闪烁着清冷月色,倒映着他沉寂的脸,月与人相得益彰,竟是有些朦朦胧胧的美。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寒风,眼边是君免白一张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脸,楚季在这一刻突然就有些茫然了,甚至不惜自问,君免白对于他而言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扪心自问,君免白对他,其实是特别的。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43 两人谁都不开口打断这片刻的安宁,他们仿若要看透对方的心思,却谁都无法窥探到彼此的想法。 一声苍老年迈的声音打碎他们之间的对峙,原是老妇提醒他们该入屋歇息。 楚季猛的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竟然陷入了纠结之中,面色微变,却是君免白笑得春风得意,仿若没有察觉到楚季的变化,紧紧抱住楚季的手,笑吟吟的,“道长,我们进屋歇息吧。” 那音色拉得老长,要钻入楚季的心里似的,楚季勉强笑了下,算是应允。 今夜两人依旧是同床共枕,但楚季却睡得不是很安稳,敏锐如他,已经察觉自己的变化,他像在河边试探着的人,不知何时涌起的潮水会沾湿了他的鞋。 而那潺潺小河,此时正贴着他睡得正香,这般的无忧无虑,无所顾忌竟让楚季生出几分羡慕来。 若他是常人,若他是常人......楚季莫若奈何的闭上了眼,可偏偏,他就不是。 次日楚季起了个大早,君免白还在睡梦中,他便悄然拉开君免白抱在他腰上的手,起身出房洗漱,他一离开,睡得香甜的那位也睁开了眼,嘴角笑意连连,伸了个懒腰也拉开了被子。 那两具被发现的孕妇尸体都被家属接回去了,二人向老夫妇问了两户人家,老夫妇支支吾吾的警告他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楚季知道,某些落后的小村庄对生死很是看重,忌讳生人打扰死者,但若不见尸身,又无从下手,到底还是问了住处,便和君免白出发了。 两人一路走去,出奇的都有些沉默,楚季不知为何,心情莫名其妙有些失落,悄悄瞥一眼君免白,见他垂着眸在沉思的模样,更是郁结。 到了一户受害的人家,是一处搭建得潦草的土坯房,屋顶铺了厚厚的一层茅草御寒,门前冷落,大门紧闭,左右挂白灯笼,显示近来正在办白事。 楚季率先上前扣响那扇有些朽了的木门,扬声询问,“请问有人在吗?” 里屋很是寂静,但楚季还是听见了细微的声响,不多时便有个憔悴的男人探出半个身子,狐疑戒备的打量着两个来历不明的华服男子,“你们是?” 七里香少有外人踏足,更别说见着君免白和楚季这般超凡脱俗之人,村民有所戒备也是正常。 “这位大哥,”楚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而和善,“我们从邬都而来,听闻村落发生了些怪事,想前来查看,不知?” 他话未说完,男人面色剧变,反应很大,“没有的事。” 楚季抬头望了眼白灯笼,又确认自己没有找错地方,执着道,“我是仓夷山上的道士,并非行骗之人,你且可放心。” 那男人态度坚决,咻的一下钻回屋里,“走走走,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轰的一声将门关了,楚季稍微往后退了一步,从未遭遇过这般对待的他不禁有些气恼,又要伸手去敲门,却被一只纤长的手挡住了,君免白声音淡淡的在他耳边响起,“道长,别敲了。” 楚季面色凝重的望着他,但手却不由自主的放下了。 “我观察过了,这里的村民迷信至极,是绝不会让我们查看尸身的,道长说再多也无用。”君免白难得很是认真,口气也有让人信服之感。 楚季心中本就郁结,这会子吃了闭门羹更是难受,“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那倒不是,”君免白见他急躁,微微笑道,“既然正路走不成,那便另寻偏路,总有一条路走得通。” 楚季经君免白一提点,恍然大悟,不禁恼自己无端端的躁动,脸色更是沉如水。 自从昨夜他便觉得心口压着一块大石头,上下不得,对着君免白这张脸愈发郁闷,可当下君免白骤然表现出来的沉着竟让他有些安定,他轻轻吸了一口寒气,默默颔首。 君免白说的正是,二人到了另一户人家,正巧碰见人家在哭丧,待遇更是糟糕,直接让人用扫帚给赶了出来,楚季一连两次受了气,一路回去面色都很是难看。 君免白便跟随在他身边,细细悄然无声的打量着他的神情,将他的心绪不宁,犹豫挣扎尽数收纳眼底,末了暗自一笑,他想楚季终于是开始动摇了,也不枉他这些日子费尽了心思。 只是犹不够,如今不得逼楚季太紧,楚季何其骄傲又何其执着,若是步步紧逼反倒适得其反,君免白不慌不忙的收了笑——当务之急是找出那剖腹取婴的妖物,至于他和楚季之事,待回邬都来日方长,他也信,指日可待了。 只要是人,便有七情六欲,他不信楚季能逃过一个情字,君免白从欣赏到探视再到欢喜,也不过用了短短两个月,他身为妖纵是如此,那楚季又何曾能逃过。 寒风更甚,两人缓步而去,留下颀长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感情一起走! 道长快栽了~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浓墨夜色似为天地做了一层掩护,七里村唯见惨淡月光,凄清的夜空无一人,正是家家户户入梦时。 楚季悄然推开土坯房的窗,将准备好的迷魂香吹入,微微侧眼的时候君免白靠他离得很近,一双眼在夜色里尤为透亮。 若不是正路走不成,楚季也不想用偏门,没想到有一日他还得用上迷魂香这种手段,不由觉得有些啼笑皆非,待香飘飘入屋,确认屋里之人熟睡过去,楚季对着君免白轻微颔首,二人这才从窗口跳进去。 点了火折子打量屋里情景,楚季往后一退时恰好君免白也上前了一步,他的后脑勺噔的一下打在君免白的额头上,听见君免白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不由笑了下,用眼神问他有没有事。 君免白捂着额头,抬头望楚季略显关怀的目光,用口型无声回,“道长的脑袋可真硬。” 楚季作势瞪他一眼,便不再和他玩笑,抬高了火折子借着微弱的火花看屋里详情。 屋里简陋至极,桌椅都有些破旧了,今日关门的男子正躺在角落一张木板床上睡着,而在墙角处,铺了一张草席,草席上盖着白布,楚季猜想,尸身便在那里。 穷苦人家纵然是死后也只能用草席裹了尸身葬起,这户人家家徒四壁,唯尚算年轻的一对小夫妻,如今妻子惨遭横祸,丈夫却连副棺木都买不起,实则可怜。 楚季慢慢蹲下身子,正想掀开白布,恍然发觉身后还有个君免白,动作一顿,转过头望着他,压低声音道,“你别看了。” 君免白正想一探究竟,听见楚季的话,目光微动,笑笑说好,便真的挪开了眼睛。 楚季这才一手执火折子,一手掀开了白布,露出具面色惨白的女尸来,尸身已经收拾过了,倒无血迹,楚季犹豫再三,动作缓慢的打开女尸的衣物,目光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44 紧紧落在她的腹部上——只见那有些鼓起的腹部被剖开了一道口子,肉往外翻,切口整齐,看起来像是被利器切开的,下手很快。 楚季看过伤口后,便匆匆将女尸的衣物又掩好,然后起身,回头见君免白依旧背对着尸身,无声笑笑,然后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走了。” 君免白往后面张望了一眼,白布已经盖好,便问,“如何?” 楚季将火折子吹灭,大步走到窗口,“出去再说。” 君免白跟随着他的脚步,又顿了下折回去,楚季好奇的看向他,见他从袖口拿出一锭碎银子放在屋里的桌面上,才又走好了。 楚季只是静静看着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嘴角的笑意似乎又浓了些许。 到了屋外,楚季也不急着走,未过头七,死去孕妇的鬼魂想必还逗留在人界,他便点了香插入泥土地,念了咒语召唤那受害鬼魂出来相见。 君免白是见过他召见鬼魂的,因此只是躲在他身后看着,也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等了半晌,一道寒气吹过,一缕摇摇晃晃的魂魄才从屋里飘荡出来,楚季凝视着那魂,与方才尸身的容貌并无出入,就连原先该是鼓起的腹部也瘪着,仿若未有婴儿一般。 婴在母胎,虽成人型,却未成人,死后无态无形,是以为灵,消散在尘世间。 那女魂脸色凄凉,见了楚季,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楚季面前,骤然发出凄厉的哭声,压在喉咙一般,声声泣血。 鬼魂未定易被风吹散,这鬼魂又心神俱碎模样,楚季怕其魂飞魄散,施法屏去周边风向,定定的站在她面前。 事不宜迟,楚季沉声道,“事已至此,节哀顺变,切莫逗留人界,早日投胎轮回。” 一尸两命之魂怨气是最重的,楚季无法,只得默念镇魂咒使之安定下来,待那鬼魂形态鲜明些了,他便开口,“我且问你,可有看清行凶之物?” 那鬼魂想起遇害之事,眼睛骤然灌入鲜血一般,两道血泪顺着脸颊留下,声色喑哑,“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楚季皱眉,“那你死后,魂魄离身,也什么都没有见着?” 鬼魂突然从胸腔里发出凄厉的一声,楚季大惊,她怨念实在过重,再问下去勾她回忆,只会使其魂态不稳。 楚季自是想知那妖物踪迹,但却未曾想这鬼魂被怨念反噬,可未等他反应,已察觉到一阵强烈的气息袭来,楚季面色一变,用力将身后的君免白推开,继而站稳脚跟无声默念安魂咒,可那鬼魂却突然凶猛起来,双目猛的变成血红色,张臂狂乱向楚季冲来。 楚季连连退了两步,察觉到这鬼魂已有变成厉鬼的趋势,恨恨咬牙,一旦鬼魂变成厉鬼,便六亲不认,思绪混乱,再无法入轮回之路。 楚季悔不当初,为了找出行凶之物他竟是忘记曾蜀在仓夷山上的教导,曾蜀曾说,召魂之术不得用于初逝的怨念之魂,恐引其回忆死前场景而加重怨念,反噬成为厉鬼。 而所有鬼魂之中,遭遇不幸去世的孕妇怨气往往是最大的,其背负了自身怨气加怨灵的愤怒,一个不妥便很有可能变成厉鬼。 楚季今夜不仅召魂,还追问其死前情景,自是犯了大忌讳,他提气而起,将携带的捆魂锁自袖口带出,跃身绕过鬼魂身后,面色沉重将捆魂锁绕到鬼魂身上,那鬼魂受了限制,张着嘴大吼大叫起来。 “冷静下来。”楚季怒吼,试图勾起她的善念,一遍遍念着安魂咒。 可事已成定局,那鬼魂凄厉吼叫,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与此同时,七窍流血,顿时便满脸血光,楚季心中越发惊慌,大念安魂咒,但却全然失去了功效。 对付厉鬼只有一个法子,便是令其魂飞魄散,可不到万不得已,楚季不想如此对待,这件事是他的过失,他不能因此让鬼魂付出本不该承受的代价。 君免白远远望着,看得胆战心惊,他见那鬼魂已经成了厉鬼,而楚季却还试图渡化她,再这样下去,楚季必定会受伤,君免白心急如焚,却又无法上前相助,略一咬牙,干脆以身作饵。 楚季正与厉鬼纠缠着,忽见君免白不要命般冲上来,心神一荡,低吼,“君免白,你站住不准动。” 他一个常人,稍有不慎便会被厉鬼所伤,可君免白却仿若未闻,嘴里念着,“道长,我来帮你。” 楚季何曾要他帮,咬着牙用力将捆魂锁往后拉,拖开与君免白的距离,可他没想到君免白平时温温吞吞一个人,这会子动作却极其之快,竟是不多时便冲到前面来了。 眼见厉鬼的手就要触碰到君免白的胸口,楚季好一阵慌张,几乎是与此同时便催动内力将那鬼魂捆紧,而君免白却不管不顾依旧往前。 君免白近在咫尺,楚季又气又怕,权衡之下,用力闭眼又睁开,眼里决绝和愧疚各占一半,无声说了声对不起,便咬牙催动内力,那鬼魂被他的真气一震,猛烈挣扎起来,墨发狂乱飞舞,嘴中不断发出嘶吼一般的声音。 楚季听得心口一阵阵发紧,却依旧沉着脸将那鬼魂甩到一旁,最后一眼那鬼魂痛苦的在地面上打滚,楚季艰难的默念咒语,面色凝重,不多时那鬼魂便渐渐变得透明,直至消失不见,唯地面一条散落的捆魂锁。 寒风吹过,吹乱了楚季的发梢,他定定站在原地,怔怔的望着地面的捆魂锁,太阳穴一下一下的抽疼。 这鬼魂原本还有往回的机会,若不是他自以为是一意孤行,又怎会造成今夜的惨剧。 楚季缓缓闭了下眼,喉咙一阵阵发紧,内疚和自责让他的面色难看至极。 他自以为自己事事周全,其实离开了仓夷,便没有人会帮着他,而当只有他一人之时,又有谁还会在身旁提点着他。 那些引以为傲的道行法术在今夜尽数被推翻,楚季无声而自嘲的笑了下,头一回因为自己的鲁莽和冲动感到无力。 君免白沉默的望着楚季挺直的背影,那意气风发的少年似乎在一瞬间萎靡了下来,令他有些心疼,他缓步上前,刻意压低了音色唤他,“道长......” 楚季轻轻叹息一声,回头询问君免白,“有没有受伤?” 话里的担心是真真切切的。 他不会把今夜的过错归根到君免白身上,他知道的,就算君免白没有冲出来,他迟早也会将那厉鬼打散,反倒是君免白无意之中替他做了决定。 君免白摇头,讶异楚季的冷静,但还是望进他眼里的挣扎,不着痕迹的扯了扯他的袖口,放低声音,“道长,我方才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楚季勉强笑了下,“没有,这次是我的过失。”他还没有软弱到犯了错还要将错推到别人身上,见君免白神色有愧,又问,“吓着了?”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45 君免白对着他微笑,笑里有着无限安心,他紧紧攀住楚季的手臂,“道长说过会保护我,我才不怕。” 楚季因他的笑有些恍惚,一颗不安定跳动的心慢慢恢复正常,他将捆魂锁收进袖口里,又深深望了一眼方才厉鬼魂飞魄散的地方,才沉声道,“走吧。” 君免白笑着颔首,手依旧紧紧攀着楚季的,未曾松开,而这一次,楚季没有阻止他的动作。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这届读者肿么回事,竟然想要逆我的cp! 不存在的! 虽然我们道长总是死傲娇死鸭子嘴硬哦可是他的心真的很诚实了!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七里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楚季用了半日时间将村落里所有有孕妇的人家位置记在心中,并用细小的红绳镶了铃铛围在屋子周围,只要感应到非人的存在,红绳便会带动铃铛作响。 因着不知那妖物何时出来害人,楚季除了守株待兔别无他法,只是孕妇受害之地不可定数,楚季即使是用红绳围了屋子作用也不大。 就在束手无策之时,外出打探的君免白带回来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 楚季正准备出门,迎面便碰上了他。 君免白面带喜色,二话不说直接抓住楚季的手往屋里带,楚季见他这幅模样,想来也是得到好消息,便没有阻止他的动作,任由他往屋里带。 “道长,你猜我打听到什么?”君免白微笑着,表情有些许的得意。 楚季挑了下眉,“就你还和我卖关子?” 君免白轻哼一声,这才拂袖正色道,“这一次,杀人取胎的可能是河中怪物。” 楚季眉心微蹙,“你怎么知晓?” “道长忘记了,我也勉强算是奇人一个,”君免白勾唇一笑,目光望向角落一株冒头的杂草,“但凡花草有灵气,我便能听见他们的声音。” 楚季先是吃惊继而一喜,他早知道君免白可以听懂花语,却没有想过他可以利用这一优势追寻妖物的踪迹,这七里村虽偏僻,但近山近水,正是万物灵气孕育之地,君免白能与花草树木搭话也不是奇事。 “你打听到了什么?”楚季眼眸闪着微光,俨然跃跃欲试的模样。 君免白拿手指轻轻扣着桌面,音色泠泠,“今早我沿着水路而去,心思忽起,便询问河边一棵高大树木近来七里村的异样,那树告知我,前些日子,村里有人家从河里捞上了一条鲫鱼,那鲫鱼腹中有鱼籽,十分巨大,村民得之狂喜,将其在河边直接打死,剖鱼腹取鱼籽,不多久,七里村便有孕妇被剖肚取胎。” 楚季听得诧异,心中却隐隐有底,“你是说,那被杀的鱼寻仇来了?” 君免白略微摇头,“因着草木落地为根,所能知晓消息有限,加上冬日已来,许多草木已经休眠,我能问出的也便只有这么多。” 君免白自是想要助楚季一臂之力,可所谓的懂花语其实不过是他凭借自身妖气探取花木灵气罢了,他府中养着的那些都是上百年的灵物,自另当别论,但世间身具灵气的花木何其之少,这一次,自然也非什么询问花木。 他已经许久没有用自己的身份召唤四方妖物,这一次见楚季愁眉不展,算是为他破例而行,今早唤了守河的河妖出来问话,所能问出来的其实不仅仅是他告知楚季那些,但若说得多了,楚季必定会生疑,倒不如让楚季自己去探究。 楚季思量着,既是得到消息,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当即便带着君免白要去河边打探,君免白望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垂眸暗自微笑,也跟着出去了。 二人赶到河边,楚季远远果真望见有一棵快要败落的大树,他不免多疑问了一句,“这树快死了,你也能与他对话?” 君免白没料到楚季会这么问,噎了一下,“冬日看起来自然是惨淡些,待来年便又会长出枝叶来的。” 楚季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这树怎么看都不似有灵气的模样,还想再问,君免白已经催促着他往前走,他念着鱼怪,便暂时压下心里疑虑不再多问。 君免白松了一口气,往来一眼那棵树,方圆几里的草木都冻死了,他别无选择,但愿楚季不要再揪着这件事不放。 楚季走近河边,便嗅到点不同寻常的味道,随身携带的探妖器与此同时也有了轻微的动静,这河里有妖,他心中一个咯噔,侧目望了一眼君免白,见他依旧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稍微松了口气。 方才君免白自身一人到此,若河中妖物多他不利,后果不堪设想。 楚季细心让君免白退开十步开外,便施法要将那河妖引出来,君免白远远看着,方才已和河妖吩咐只要见了他便主动现身出来,也嘱咐河妖假装不认识他。 那河妖虽不知为何但不敢忤逆,隔了一会,楚季的起水符飘入河中,那河便自动往左右分开一条小道,听得楚季扬声,“河妖可在,速速出来相见。” 他满脸肃杀的望着河面,寒风凛冽,更添煞气,顿时小河便沸腾起来,河水翻滚,那被楚季打开的河道慢慢聚拢,渐渐有个身影显现,楚季戒备的将剑提在手中,静候河妖现身。 不多时,便见一个鱼脸人身的怪物从河面显露出来,身材十分高大,穿着破布麻衣,从小河上岸浑身不断淌水,泥土地面很快便湿哒哒一片,他突出的眼睛在楚季身上流连着,末了张开满是鱼鳞的大嘴嘿嘿一笑,“不知道长找我有何贵干?” 河妖目光悄悄往楚季身后望了一眼,见方才见过面的君三公子此时一脸冷漠的站在远处,虽心中疑惑也不敢多问,又将目光收了回来,不禁猜想为何君三公子会和一个道士走得如此之近。 楚季虽是修道之人,但却非盲目除妖,这河妖身上妖气很淡,想来成型不久,自是不可能做伤天害理之事,他略一思量,将斩云剑回鞘,面色也松动许多,望着河妖,扬声道,“在下仓夷山修行弟子楚季,为七里村妖物害人一事而来,偶然得知事情与此河有些牵连,还望阁下能告知一二。” 河妖还是头一回见着不咄咄逼人的道士,不禁心生好感,迈着步子往前走了几步,楚季顿闻厚重的鱼腥味,依面不改色。 “我见道长是个好人,才愿意将事情告诉道长,”河妖拧着湿漉漉的衣服,手臂上还有些鱼鳞,在日光下闪着微光,他凸出来的鱼眼看向楚季,“实不相瞒,七里村两起命案确实是与这一带有关。” 他将君免白方才告知楚季的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又将自己所知一五一十告知,“那鱼其实已修炼百余年,身带灵气,在上游之时不小心被村民捕捉,她腹中有籽,却被活生生剖腹取胎,死于非命。道长要知万物皆有情,村民杀了她和她腹中几百鱼籽,她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46 自是怀恨在心,但因着未能成妖,她便只能在死前汇聚百年灵力,非妖非怪,是为怨灵,遗留人间。” 河妖说得唏嘘,楚季听得面色沉寂,他自是不知在命案之后还隐藏着这桩惨事,怪不得他到七里村只察觉气氛有异,却为能感受到妖气,原来那鱼并未成妖,只含着一口怨气逗留在七里村为自己讨回公道。 河妖说万物有灵,若七里村村民能多些怜悯之心将即将产籽的大鱼放生,又何至于害得今时七里村的孕妇惨遭祸害。 归根结底,不过人界的贪婪掠夺为自己招来了祸端,这般对口不能言的灵物为所欲为,到底是要付出代价的。 人界总言妖物是祸根,其实许多灾祸不过自食恶果罢了,陈府六口人丧命是如此,今日七里村孕妇被剖腹取子亦是如此。 怕是待人界能正视心中恶念,善待他人善待万物,这些祸端才会随之不见。 楚季久久沉默,半晌才向河妖道谢,河妖张着大嘴,猛的跃入河中,只听得噗通一声,河妖应声而道,“罪有应得罢了,道长何苦要救这群冥顽不灵之人。” 楚季目光稍暗,在仓夷山上所学的理念又再一次遭到了推翻,虽他总在仓夷山胡作非为,可依旧将仓夷所教牢记在心——修道之人,当心怀天下苍生。 但当苍生本自有错在先,莫非他依旧要不问是非解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 楚季深吐一口气,胸口顿时像压了一块大石头般很是沉重,他终究明白为何当年他问如梓下山修行是何感觉时,如梓那句待你下山便会知晓是何意思了。 如梓要他自行体会人界的冷暖人情,是非对错,他好似也日渐参悟到,有些事情并非能凭借一腔热血便解决。 纵是仓夷小魔王,出了仓夷,面对人世烦扰,也不过一个事事需顾及的常人罢了。 既是如此,才为修行,楚季唇角微抿,望向小河,河面又是波澜不惊,唯冬风吹皱涟漪阵阵,倒映着碧蓝的天。 身后响起君免白清朗的音色,“道长,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他从自己的回忆里走出来,转身去看,君免白站于干爽景色之中,黑袍衬得他面若璞玉,他一脸璀璨笑意,正对着自己挥手示意,就好像,只要他肯走过去,君免白便一定会在对面等着他。 楚季心弦像也被冬风吹动一般,再也难以平静,他深深望着十步开外之人,嘴角不由自主抿紧。 这种无论何时何地,身后总会有人等待着他回头的感觉是楚季未曾有过的,从小楚季便自视甚高心高气傲,除了如梓谁都不能近他一步,可君免白不同,他是除了如梓以外最近楚季之人,甚至比如梓还要再亲密上几分。 楚季不明所以的合了下眼,再睁开时眼里已染了点笑意,将四周简陋景色,将风姿绰约的君免白纳入眼里,声音散在风里。 “等我,就过去。” 他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其实未尝不可的,你向来恣意妄为,无法无天,那么楚季,这一次,你又有何所畏惧呢。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大噶有看到楚道长的成长吗~相比刚出仓夷有没有感觉他成熟了一点点! 我们楚道长荡漾,漾了~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楚季和君免白回到茅草屋的时候,恰好赶上饭点,老夫妇笑得满脸褶子,热情的迎两人进屋。 “今天我让老头子到地窖里拿了棵腌白菜,给两位公子尝尝鲜。”老妇人把碗筷端出来放在缺了角的桌面上,满面笑容问,“这一大早的,两位又去哪儿了?” 老头子颤颤巍巍的端了菜出来,“你管人家去哪,就你事多。” “你这话怎么说的,来者是客,我多问几句怎么了?” 眼看两个人就要斗起嘴来,君免白和楚季对望了一眼,皆觉得趣味,也津津有味的一边听着两个老人不痛不痒的吵架一边给自己添饭。 恰逢冬日,在乡野田间自没有美味佳肴,但君免白吃得了山珍海味也能咽下粗茶淡饭,看着桌面一道腌白菜炒腊肉和几颗水煮蛋,半分没有嫌弃之意,拉了椅子劝了老夫妇两句。 两个老人吵得累了,互相瞪一眼,便也就坐了下来,老妇人一个劲给楚季夹菜,像是故意气那老爷子,哼哼着,“当初我就不该听我娘的话嫁给你,你年轻时要有眼前两位公子一半好,我上辈子就是烧高香了。”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明明是你哭着嚷着要嫁给我,你老糊涂了。” 说着又要吵起来,君免白悄悄用手肘碰碰楚季,楚季沉默的抬眼看他,君免白便附到他耳边,“道长,你说我们两个老了,会不会也这样斗嘴?” 楚季一口饭刚入口,险些噎住,见君免白似笑非笑,便拿筷子抵住他越来越近的身子往后推,淡淡道,“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君免白一笑,端了碗给楚季夹腊肉,楚季不爱吃腊肉,本想避过,但一想到这菜是老夫妇珍藏的,便由着君免白替他夹到碗里。 老妇人一见两人的亲昵便笑得眯了眼,乐呵呵的,“两位公子感情真好。” 君免白答得别有深意,“那是自然,我可是喜欢道长喜欢得紧。” 楚季看他一眼,没说话,心中微动,嘴角慢慢漾开个浅淡的笑容。 正是这温馨之时,楚季收于腰间的小铃铛突然铃铃作响,音色清脆,打碎了这一方安宁。 楚季面色微便,嗑的一声放下碗,拉开椅子便站了起来,老夫妇被吓了一跳,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君免白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急忙跟着站起来,安抚两个老人,“别担心,没事。” 铃铛一响,必定是有非人之物不小心触动了红绳,想来那怨灵已露出了踪迹,楚季丝毫不敢耽搁,顺手将放在一旁的斩云剑提起,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声线冷清,“君免白你待在屋里不准出来。” 一句话便打断君免白要跟出去的脚步,楚季回过头来看着他,面色清寂但眼中却有微光万丈,“你留在这里,否则我会担心。” 说着便抿了下唇掀了门出去,留下一脸错愕的君免白静静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这是楚季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表明对他的心意,怎能叫他不心间激荡,君免白垂在身侧的手捏了捏,继而抿唇而笑。 楚季出了茅草屋才意识到自己方才那句话里真切的关怀,那是情况危急之下最真实的反应,他不知道那怨灵的道行有多高,不想君免白跟在自己身边徒增危险,他只是怕君免白无端端受伤害罢了。 楚季确定君免白听话没有跟出来,提剑的手紧了紧,便顺着铃铛响应的源头寻去,一路而去,身侧寒风凛冽,刮得他的脸颊有些生疼,只见一道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白蓝身影从街头窜过卷起地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47 面尘埃,顷刻便又消失不见。 那怨灵是在东南方向触动红绳的,楚季越是靠近,顿觉强烈的怨气,那是死前的不满和怨怼,在死后化作浓烈的恨意,嗜血杀生,用血腥的鲜血作为亡灵的祭奠。 茅草屋后,一个孕妇正直直躺着,而在她身侧隐约可见一道缥缈的虚影,鱼面人身,身上未着寸缕但布满青褐色的鳞片,湿淋淋的,细看淌的却非水,而是从腹中不断流出的鲜血,鲜血流了一地,血腥气夹着着鱼腥味,令人作呕。 这鱼面人身怪,眼睛闪着绿幽幽的光,手中正拿着一把方形的杀鱼刀,手起刀落,就要落到孕妇鼓起的腹部上,这时,一道凌厉的剑光忽闪而过,鱼面人身怪受惊,哐当一声丢了刀,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鱼面人身怪一退开,楚季便急忙上前查看孕妇气息,发觉拿孕妇只是昏迷,些微松口气,继而目光锐利的望向那怨灵。 怨灵好事被打断,勃然大怒,布满细须的嘴蠕动着发出喑哑刺耳的嘶嘶声,就像从腹腔里头传出来的悲鸣一般,闻者凄然。 楚季面色如水的打量着怨灵,惊觉她不断淌血的腹部竟是有一道口子,像是利器所伤,楚季瞬间想起今早河妖所说,一时默然,村民对她的伤害明晃晃摆在楚季面前,令他有些动摇。 他缓缓站起身,剑垂在身侧,声音不冷不淡,“你的事我都听说了,可这些孕妇并不是伤害你的罪魁祸首,你把恨意施加在她们身上,滥杀无辜,对她们何其不公平。” 怨灵停止悲鸣,鼓起的双眼盯着楚季,像是在嘲笑他话里的意思,她咧开嘴露出里头密密麻麻细细的一排牙,声音晦涩难听,“他们杀了我上百个孩子的性命,我不过以牙还牙,你懂什么叫做公平,难不成他们对我所做便是公平么?” 她的质问让楚季面色微变,甚至让楚季也觉得自己是一个恶人,楚季自小是孤儿,不懂得什么母子情深,却对这样的感情深深向往,他能感受到怨灵失去孩子所散发的怨气,那种陷入泥沼的心神俱碎透过她的恨意深切传达给楚季。 天下万物皆有情,人如此,妖也如此,大鱼丧子,便要人界血偿,无可厚非,但一码事归一码事,楚季同情大鱼的遭遇,可这些孕妇又何其无辜。 “你走吧,”楚季权衡再三,紧紧握着剑,甚至不惜违背自己的原则,“我不杀你,但你不得再祸害人界。” 他无法下手杀了怨灵,却也不能任由她再在此地作怪,这是他唯一能妥协的。 可那怨灵却冷冷一笑,腹部血流成河融入土地之中,将深色的地面都染成红褐色,她眼里留下血泪,像是在和楚季说话,又像是在问自己,“走,我能走去哪里,我死了,我的孩子都死了,我只剩下一口报仇的怨气,不能报仇,我存留在世间还有何意义?” 楚季沉默的看着他,心间微微泛着酸。 “道长可知,我只要熬过这个冬天便可产子成人型,可是这群愚昧无知的人,毁我百年修炼,他们用锐利的尖刀刺入我的腹部取鱼籽,我好痛,想哀求他们放过我却口不能言,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孩子连着内脏一同被挖出,”怨灵回想起死前场景,骤然变得尖锐进来,声声刺耳,“他们这样残忍对待我,我凭什么要放过他们,我要他们也尝尝丧子之痛,尝尝我的痛苦。” 她声声泣血的控诉,让楚季不知该如何回应,他虽修道可辨是非,眼前的怨灵那般悲切,执念之深无法改变,甚至于让楚季动容,他刹那明白,原来有时妖非妖,人才是最十恶不赦的妖。 “冤冤相报何时了,”楚季说着连自己都无法说服的话,他深吸一口气,“你的孩子,也不会希望你变成这幅模样。” “道长,其实连你也同情我不是么,否则你为什么不杀我呢?”怨灵捂住自己淌血的肚子,走近一步,殷切的望着楚季,“你不要管我,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事情罢了。” 楚季将斩云剑抵在怨灵面前阻隔她再走近,突然之间清明起来,音色冷淡,“这不同,我不能任由你滥杀无辜。” 怨灵往后退了一步,剧烈摇着头,突然龇牙咧嘴,眼见就要扑上来与楚季一绝死战,楚季只是静静站着不动,他知晓怨灵并非他的对手,只要他轻轻挥剑,怨灵顷刻便会消失。 可他却难以真的做到冷血无情,未找到怨灵之时他以为自己可以决绝的为民除害,但事到如今他却犹豫了,错的又何止怨灵一个。 楚季紧紧抿着唇,握剑的手也越发用力,就在电光火石之间,突感到一阵妖气,楚季眉目微敛,提剑的手硬生生转了一个方向,直指妖气袭来之地。 “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一道略带少年清脆的音色由远及近的传来。 楚季闻声看去,只见不远处的一处屋檐飞来一道鹅黄身影,身姿纤瘦,墨发束黄带,稚气未脱的脸庞,眉清目秀,额头一点艳丽的红,与之胭脂红的唇相得益彰,五官精致如刻意雕琢,随风而来,落地站稳在怨灵前方,下颚微扬,拿一双杏目瞅着楚季。 未等楚季发声,他便哼的一笑,“我听闻三公子近来和一个道士走得极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原来只是个欺负弱流之辈。” 闻言,楚季面色骤然一沉,提剑的手猛的握紧,有什么东西密密麻麻从心口蔓延开来,是狐疑猜忌,是不敢置信,是恍然大悟,是勃然大怒,最终汇聚成眼中一闪而过的难受失望,忽冷然一笑,原来如此,原来是如此——好一个君免白,好一个三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好滴,我们三公子/划掉,大白兔终于被玩脱了。 银淼是其中一条副线来着,接下来会加重副线的剧情了。 突然发现已经十万字了....我的妈这么快的? 那就这一章前三个评论[如果有的话]送100个晋江币吧! 啵啵啵你们这些小可爱!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楚季看看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又见着怨灵似有逃匿之意,唇角弧度抿得冷硬,要事再前,他如今没空理会什么三公子。 眼前少年模样生得极好,带着一股子刚入俗世浑然天成的灵气,不似修炼多年的妖物,却不分青红皂白有意庇护怨灵,楚季只觉他不可理喻,提剑的手悄然握紧。 银淼望着在忽然之间浑身萦满煞气的男人,不屑哼哼道,“你别以为你道行高便可以为所欲为,我未必打不过你。” 他前几日修成人型,便火急火燎跑到人界来寻君三公子,好不容易到君府,却听得府中那朵幻化做人样的向日葵说三公子和一个道士外出了,他急急找来,三公子的面未见着,倒是先见着这欺负怨灵的道士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48 了。 他正愁没人陪他过招,就拿这道士练练手,看看向叔夸得上天之人有多大能耐。 “这么说,你是要护着这怨灵了?”楚季音色冷厉,无端带出点杀气来。 如今他心中正闷着一股气,恨不得速战速决再找君免白问个明白,半分不想与这妖物纠缠,待擒了妖物和怨灵,他定要找君免白算一笔大账。 银淼微撅嘴仰着下颚,无所畏惧道,“我护定了。” 既是如此,那便没有什么好手下留情的了,楚季眸色闪过厉光,一句废话都不肯再说,突的提剑而气,直往那妖物斩去。 银淼没料到楚季就突然发难,撂下的豪言壮语在感受到楚季凛冽的气息之后突然有些后悔,方才他躲在屋檐上看,也没觉得这道士有这般高的道行。 “你快走,这里我担着。”银淼匆匆对那怨灵说上一句话,晃眼间手中便多了一条布满了锋利倒刺的藤蔓,他扬手一甩,那藤蔓打得地面灰尘四起,而他挂着笑容,迎着楚季的攻击便上前。 楚季正在气头上,这妖物方才一句无意提点早就打乱了他的心神,他自是把气都往他身上撒。 斩云剑闪过锐利光芒,剑锋在空气中卷起寒冷的气息,楚季看着那小妖面带璀璨笑容,好似还不知道自己大难临头,楚季见那笑容忽然有些晃眼,脸色愈发冷冽,剑锋一转直指小妖手上藤蔓。 银淼方才作战,武器便被人卷住施展不得,脸上笑容挂不住了,用力的想要把藤蔓拉出来,楚季却施力一扬,那藤蔓就像跟着楚季走一般,竟让楚季给卷飞了。 真可谓未打先输,楚季望着小妖脸上的挫败,心中不知为何却十分痛快,甚至不惜出言相讽,“看来我也看错你了,不过一只无能小妖罢了。” 银淼气得脸都红了,技不如人他束手无策,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哼道,“我不打了。” 楚季冷笑,哪能容这小妖说打就打,说不打就不打,正想乘胜追击,那小妖一双杏目突然睁大,瞪向他身后,惊叫,“臭道士小心。” 这一声骤然唤醒险些被怒火烧去理智的楚季,几乎是一瞬,他便感受到身后怨灵的存在,那怨灵竟是趁楚季不背之时偷袭。 这点偷袭对于楚季而言算不上什么,他迅速调整身姿,腰身一转手中斩云剑如风出击,眼眸所及之处,风过呼啸,一道浓烈的气息与他的剑气融为一体,楚季双眸微微放大,身后怨灵被这两道气息同时打着,骤然从胸腔里发出凄惨的嘶吼之声,充满利牙的嘴不断从里头吐出浓郁鲜血,楚季往后退了几步,面色沉寂的看着怨灵,牙咬得极紧。 那怨灵一边吼叫着还含糊喊着孩子二字,但依旧抵挡不住过于强烈的攻击,鱼面人身慢慢撕扯开,不多时便化作一滩血水,融入褐色的土地之中。 有风吹过,空气中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鱼腥味,而楚季清冷的眸越过徐徐凉风,静静的落在不远处一道纹银黑袍身影上——君免白面色沉寂站在对面,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冷意和杀气,比这初冬要冷冽上万分,如同一座千年不融的冰山,目光随着风轻飘飘落在楚季身上,继而,冰山竞相融化,刹那间春风暖意。 银淼目光一喜,欢喜的喊着,“三公子。” 他顿时不理会楚季,身姿飞跃而起往君免白而去,心比天大自是没有注意到在楚季和君免白流转目光里的丝丝异样。 楚季心神一荡,在看见君免白的瞬间便没有办法平静,半晌,缓缓将斩云剑收好,静默的站在远方看那少年欣喜若狂的落在君免白身旁,满脸皆是天真笑容,红唇一动一动的不知和君免白说着什么,面色更冷。 君免白无声一叹,他知道迟早有一日楚季会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却没想到来得这么猝不及防,其实方才他大可不必出手,但见那怨灵恐有伤害楚季的危险,转瞬之间他已经做出了抉择。 这一来,就算是要辩解也不可了。 银淼这条不知自己惹了祸的小蛇还喋喋不休诉说着找到君免白的喜悦,“三公子,我可算见着你了,我去邬都找你,向叔说你到这里来了。” 他还想和君免白说自己终于幻化成人形,但君免白的安静让他察觉到了点空气里的寒意,他声音渐渐小下来,不安的盯着君免白。 君免白淡淡看他一眼,没有责备也没有不满,只是道,“你先回去,我待会再找你。” 银淼看看君免白,又看看远处的楚季,张了张嘴,很怂的不敢反驳君免白的话,哦的一声,便一步三回头的往反方向走,心中却疑虑,怎么他觉得三公子和那臭道士的关系有些不一般呢。 银淼一走,这偌大之地便只剩下君免白和楚季,地面有怨灵的血气,空气是初冬的凉意,楚季挺直站着,身姿颀长,水蓝琉璃珠在日花下折射着冷色光芒,一如同他的面色寒如霜雪。 他见君免白缓步向他而来,每走一步,便勾起这些日子来的点点滴滴,像是要把他心中对君免白所有的印象推翻一般,明明朝他而来的君免白还是那张玉面清姿的脸,但却仿若不是他所认识的君免白。 他最恨别人欺骗他,而君免白却足足骗了他两个月,他明明会法术,却佯装文弱书生,他明明与妖为道,却假装兢惧鬼怪,到底哪个才是君免白——是人,还是妖? 竟是将自己耍得团团转,好一个君免白。 楚季用力压下心头浮起的丝丝缕缕的怒气,夹杂着些许难以察觉的抽痛,定定的看着君免白,等待他一步步向自己而来。 直到君免白站定在自己面前,用他熟悉的带点软意的音色唤他,“道长。” 事到如今,君免白还能这般镇定的唤他,可是他却无法像往常一样纵容君免白对他所做的所有小动作小心思。 “君免白,”楚季咬牙,目光微抬,尽是寒霜,“还是我该唤你一声,三公子?” 君免白眸光暗淡下来,唇微抿,“我知道是我有错在先,你气我也是寻常。” 楚季冷笑摇头,骄傲如他,哪怕是伤心也要用最坚硬的壳将自己包裹起来,凉风吹过,他讽刺一笑,“我何德何能气你,这段日子,我被你蒙在鼓里,你看足了笑话罢。” 滔天的怒火骤然从心里燃烧,楚季垂在身侧的手捏得生疼,青筋浮现,再难自抑,君免白对他的好在一瞬间变成了笑话,他究竟是有多愚昧,才会毫无防备的以为眼前这人是真心待他。 君免白感受到楚季对他的排斥和冷意,面色一沉,“道长,我无心骗你。” 初始对他一见惊艳,君免白只是惶恐楚季一旦知道他的身份会对他退避三舍,若不用在人界的身份接近他,楚季又怎会对自己放下心防。 君免白知晓自己有错在先,他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49 也愿意承担楚季的怒气,但从楚季眼里看到失望和冰冷之时,君免白才发觉他这段日子似乎真的做得太过火了。 “无心?”楚季浮现冷笑,声声质问,“你无心假装人接近我,无心欺骗我你不是妖,也无心让我担惊受怕你会被妖物所害?” 每一次遇见妖物,楚季心中都极怕君免白因为自己而受伤,在他心里,君免白是那样一个文弱需要庇护之人,可惜君免白却一而再再而三欺瞒他,将他的担忧看在眼里,实则怕是在暗地里笑话他的不知天高地厚。 楚季音色骤然低沉下来,身子微微发着抖,“那夜,在客栈的妖物是你?” 他赶到君府,妖气萦绕,只见受伤的君免白而不见妖物,早在那个时候,他就该察觉的,却因为受伤的君免白忽略了这些细枝末节。 再追溯之前,原来他和君免白早就见过面了,打从一开始,君免白便在骗他。 可如今,君免白却要用一句无心来搪塞他,枉他还真心实意对君免白承诺要为报仇,可这本来就是一个人,当时君免白心中怎么想——是不是笑话他的不自量力。 他望着君免白淡淡的神色,与素日大相径庭,可亲耳听到一声是在君免白的薄唇里倾泻出来,楚季才察觉到心中麻麻的刺痛,被欺骗被背叛的感觉铺天盖地而来,这场彻头彻尾的骗局,只有他一个人在其中扮演着可笑的角色。 过往点滴皆成了催动楚季怒意的致命符,他只觉冲天的怒气和痛苦将他埋没,转眼之间连思考都无,斩云剑已经落入他的手中,在君免白略为惊愕的神情中握剑朝他袭去。 刹那风残云卷,往日一幕幕化作清萧剑气,直指苍穹。 作者有话要说: 道长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剑气潇潇,空气里肃杀之气愈发浓烈,楚季阴沉着脸,出手毫不含糊,心中尽是对君免白欺骗的失落和怒气。 为何失落,他不知晓,但他气君免白对他的欺骗隐瞒,气君免白将他耍得团团装,更气自己竟然相信君免白对他所说过的一言一语。 他从未这般信任一个人,却彻头彻尾只是一场骗局,何其可笑。 离开仓夷前一夜,如梓嘱咐他不要意气用事,他回不是仓夷又何妨,若有谁敢辱没他,照样不会放过。 何况这一次并非他意气用事,是被信任之人所欺骗的难过和愤怒,但凡君免白真的以心相待,便不该骗他这么久,难不成看自己因他受伤而难过自责对他而言是件快事么? 这不是真心,是对他傲气尊严的践踏。 楚季一旦想到自己可能对君免白的心意,心间骤然刺痛,甚至染了点不安和慌张,动作也越发凌厉直往君免白。 君免白稍微一躲便躲过了,面带愧疚的望着勃然大怒的楚季,却一味防守而不出击,“道长,若这样能让你消气,我绝不还手。” 楚季咬牙冷笑,盯住君免白清俊的面容,怒气更浓,毫无章法只是劈头盖脸的一阵挥剑,出言相讽,“不要再装了,拿出你的本事来,我倒是要瞧瞧你这妖物道行能高到哪里去。” 他气疯了,连君免白的名字都不想喊,甚至直呼其是妖物,楚季气红了眼,只想把君免白如今冷静的脸劈开来,这不是他印象中的君免白,君免白不该是这幅模样。 楚季冷冽如冰的音色只让君免白心疼,他倾心的楚季便是如此,哪怕处于下风也是这般傲气凌神,明明知道若他真与他交手,绝对不会占上风,却依旧不肯妥协乃至大言不惭。 但这才是他认定的楚季不是吗——无论何时都如高岭的白鹰,这般英姿飒爽,一旦入了他的眼,便再难以剔除。 斩云剑的剑气刮来,君免白堪堪避过,眼神一暗,如风般瞬间闪到楚季面前,恳切的道了声,“道长,我知道错了。” 楚季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得他的话,抬眼微红,斩云剑用力挥出去,音色有些沙哑,“俩月前我在邬都遇见的人,是不是你?” 君免白躲过,沉声,“是。” “你见过小黑狗,怕他揭穿你,是不是?” “是。” “你懂花语,只因为你是妖,是不是?” 他每挥一剑,便厉声抛出一个问题,其实他心中都有底,但是他就是要自虐般亲耳听见君免白的一句答案。 “是。” “君府的向叔,小牡,昙婶也不是人,是不是?” 怪不得向叔喜欢在日头下晒太阳,小牡日日一身玫红衣裳,昙婶夜里固定时辰会在庭院起舞,如今想来,纷纷对应——向叔喜欢太阳因为是他向日葵,小牡身姿摇摆是为风流牡丹,昙婶夜里起舞是昙花只会在夜里绽放。 枉他自谬天资聪颖,这般不寻常之事也只当做他们不同常人,便是太过于信任君免白,连他身侧之人也毫不怀疑。 楚季呼吸渐重,君免白一声声是仿佛砸在他心里似的,提醒他这些日子的愚昧可笑。 “你的文弱,你说怕鬼,都是装出来的,是不是?” 怎么会有费尽心思也要假扮成另一幅模样之人,君免白居心何在,楚季眸色加深,在听见君免白说是时骤然掀起万般怒气,再难抑制心中酸楚,低吼问他,“你说喜欢我,你对我的接近和讨好,都是假象,是不是?” 楚季砍红了眼,他以为君免白会像方才几时剑一般躲过,而这一次却清清楚楚看见君免白因他这句话面色惨淡如雾,原先轻巧躲过他的身体骤然一停,直面迎他的剑气。 楚季清晰的听到自己心中慌乱的声音,还未做出思量,手已经硬生生转了一个方向,剑气透过掌心直震向整条手臂,丝丝缕缕传到他心里去,将他整颗心都震麻了。 他满目通红,斩云剑提在手上似有千斤重,咬牙瞪着君免白,“为什么不躲?” 为什么偏偏是这一句不躲。 “不是,”君免白定定的望着绷着一张脸的楚季,但还是从那张刻意冷静的脸上看出了点惊愕和难过,他用力的,重重的,势必要楚季听得清清楚楚,将二字重复了一遍,“不是。” 楚季怔住,身侧五指渐渐收拢成拳,紧抿着唇五官敛着,像是要隐藏自己的失落和伤心般。 “道长,”君免白慢慢露出一个笑容来,笑意却不达眼里,显得有点凄清,“所有的事我都可以真真实实的告诉你是,唯独这一句不能。” 楚季的斩云剑猛然插进泥土一寸,他不信,如今君免白的一句话他都不信,可是他却依旧感受到心弦因为君免白的话而触动——他疯了,仓夷小魔王楚季竟然对一个妖动心了。 他不怕天不怕地,不畏万物不惧法规,但此时此刻却怕了,怕再一次沉溺在君免白的言语之中,怕自己失守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50 了自己的心,仓夷小魔王本该是恣意妄为无法无天的,但他因为君免白,真真切切的害怕了。 “住嘴。”楚季低吼,企图不听君免白的话。 可君免白却慢慢摇摇头,身姿在冬日之中显得清俊挺拔,他目光深深锁着楚季,音色泠泠带着磐石不可移的坚定,“我对道长一见倾心,不惜将道长引到君府再会,这是一错,我隐瞒自己的身份,使得道长不得不留在府中,这是二错,我阻挠道长离开邬都,博取道长的同情,这是三错。错上加错,今日道长气我恼我,我都无可辩驳。” 君免白每一个字真情实意,恳切真诚,要砸进楚季心里去似的,楚季只觉心口隐隐约约生疼,可是纵然到了此刻,他却依旧为君免白的话动容。 “可是,”君免白微上前一步,眼神沉寂如水,传递自己的心意,“我再多错,唯有一件事做对了。我对道长的喜爱是真心实意的,我想成为与道长并肩同行之人,我想,道长的心里也有我。” 楚季佯装冷静的脸终于浮现丝丝裂缝,先是微怔,再是错愕,继而闪过一瞬的挣扎,却又转化为嘴角微扬带点傲气的笑容,继而轻轻的笑出声,等笑够了,才将目光又落在君免白身上,音色清冽,含了点报复的快意,“想我的心里也有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他才不会再因为君免白三言两语便又傻傻陷进去,不错,他是对君免白有不同的心思,为君免白欺骗他而伤神,但那又如何,他是楚季,只要是楚季,便注定学不会轻易原谅欺骗。 君免白见着楚季状态轻松的神情,忽然之间有些心慌,他打尽了算盘,费尽了心思,却不曾想楚季会这般无谓。 “道长。”他轻轻唤一声,带点无力和无奈。 君免白隐瞒之时,楚季信了万分,而当他将真实的自己摆在楚季面前,把自己的心完完全全刨开给楚季看,楚季却不信了。 他算尽一切,却唯独算不到楚季可能真的从未对他动过心。 楚季自然是知晓自己一句话对君免白的威力有多大,他嘴角笑容未减,望着君免白挫败的脸,明明是该欢喜的,心中却无半分愉悦之意。 难不成因为看多了君免白的软弱,便看不得他一分痛苦,纵然知道那并非君免白真正的面目,他却依旧无法不为所动。 楚季只得一遍遍提醒自己君免白的所作所为,末了,神情俱敛,当着君免白的面用剑在地面为两人划开一道分水岭,极力克制心中蔓延上来的酸气。 都说真男儿拿的起放的下,他楚季为何不可,于是楚季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为道,你为妖,本是背道而驰,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所有过往一笔勾销,我概不追究,从今往后,不要再纠缠着我。” 明明是违心之论,楚季说得生硬认真,仿佛如此说便真的能和君免白划清界限一般。 “妖?”君免白眼眸微闪,忽的轻声问楚季,“在道长看来,妖便无情么?” 楚季心口刺痛,胡乱的吞咽下喉头涌起的酸意,违心道,“至少在我看来,你便是无情。” 君免白唇角紧抿,一双汇聚天下万色的眸骤然间变得灰暗,末了,风轻云淡一笑,却在转瞬之间快速上前,在楚季错愕的表情落下之间,用双臂紧紧抱住了楚季,似要将楚季揉进骨血一般。 明明上一刻还在划清界限,这一刻楚季便猝不及防被抱了个密实,他双臂也一并被君免白圈起来,竟是动弹不得,不禁呵斥,“君免白,你发什么疯?” 君免白一双眼沉寂如万丈冰湖,暗藏的却是燃燃烈火,忽闪过一瞬血色的红,又立马清明起来。 褪去了文弱粘人表象的君免白变得无比强势,楚季真切感受到空气里慢慢升腾而起的浓烈妖气,带着席卷一切的魄力,将他周身密密麻麻的包围如茧。 楚季顿时想起当日他离开君府之际君免白一瞬的强大气势,与如今眼前之人重叠在一起,微微蹙眉,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君免白。 而得以露出真面目的君免白紧紧环住楚季的腰使他动弹不得,在楚季半恼半惊的眼神里,神情依旧是素日面对楚季的柔软,语气却变得寒冷低沉,“道长想要与我一笔勾销,我才是要告诉道长,你的春秋大梦未免做得太过美妙了些。” 寒风吹风,妖气肆意凌虐,而君免白嘴角露出个璀璨至极的笑容来,艳丽夺目至极,生生晃了楚季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写好这章,差点把头发都抓没了...... 希望没让大家失望。 话说,我突然想改文名,好像我的文名太正经导致了读者没有点开来看的兴趣... 所以想改成《每天都要撩道长》! 不知道大家意见如何,如果觉得还是《命道行妖》好,我就不改了。 或者我直接在命道行妖后面再加个后缀?!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君免白的一番言辞自是惹来楚季更盛的怒气,他冷冷看着君免白,讥讽道,“怎么,装不下去了?” 他感受着周身环绕的浓烈妖气,眉头越蹙越紧,继而用被制衡住的双臂朝君免白的腰间打去,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君免白竟是没有躲,生生接下了他这一拳,他出拳力度不轻,听得君免白闷哼一声,却依旧紧紧抱着他。 “只要能让道长消气,道长做什么我都受着。”君免白甚至近于耍赖一般,静静看着楚季,嘴角的笑容不减分毫。 早知道君免白脸皮厚,却没想到竟是比城墙还要厚上几层,楚季气得直磨牙,压低嗓子道,“我最恨别人欺骗我,你又何必再惺惺作态,别以为我真的下不了手。” 君免白搂着他又紧了几分,整个人往他怀里靠,不顾楚季僵直的身躯将自己的脑袋埋进楚季的颈子里,声音低低,温热的气息都洒在楚季露在外的皮肤上,“那道长便下手吧。” 楚季被他点滴不进的态度惹怒,回想起这些时日来自己便是因为君免白这般柔软的假象所骗,便难以释怀,而如今君免白还以为自己会信他这模样,未免异想天开。 空气中浓厚的妖气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楚季,君免白非人的事实,他心中原先对君免白的怜惜也在这妖气之中消失殆尽。 既是妖,他又哪里能伤得了他半分。 楚季面色暗沉下来,顿时不再犹豫,出手极快的抵住君免白的腰间,用力将两人密不可分的距离拉开了些,继而用手肘狠狠敲在君免白的胸口,君免白吃痛果真往后退了一步,他望着君免白深邃的眼,便是这般清明的眼神害得自己一味的信任。 心一横,掌风凛冽,袭向君免白,即使是察觉到君免白真的没有要躲避之意,也依旧没有将手掌收回,直接打在了君免白的胸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51 口上。 君免白眸光闪过一丝诧异,似是没有料到楚季真的会对他动手,连连往后倒了两步,抬眸望着面色冷然的楚季,薄唇张了张,带着点不敢置信,“道长......” 楚季再不想被他这幅表象所骗,将掌收回,神色具敛,音色冷冽,“君免白,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你若是再纠缠不休,便不是只有一掌这么简单。” 话落,便见着君免白这张脸落寞下来,极其的可怜模样,楚季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不过君免白用来迷惑自己的假象罢了,才勉强得以控制自己想要上前查看君免白伤势的冲动。 楚季那一掌只用了一半功力,对君免白这般道行高深的妖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可是令君免白伤神的是楚季话里话外的决绝,真也好假也罢,楚季的嘴上不饶人着实让君免白有些难过。 “别跟着我。”楚季狠狠瞪一眼君免白,撂下一句冷冰冰的话,刹那转身便走,但回过头后,眼里的失落却难以掩盖。 楚季唬得住君免白,却骗不过自己,他日渐对君免白的情意早已经悄然扎根在他的心里,若不是得知君免白骗他,便不会是今日这一局面。 楚季甚至想质问君免白,为何要骗他,哪怕是向他坦诚相告,也总好过如今被自己撞破,一道直路,一道弯路,君免白偏偏便选择了弯的那道,要骄傲如斯的楚季如何拉得下脸面说出原谅他的话。 实则不该,连君免白也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倘若一开始他没有起欺瞒之心,今日有哪里会被楚季拒之千里之外。 他明明有过机会走进楚季的心里,自己却亲手折损了这个机会,君免白悔不当初。 他没有追上楚季的步伐,只是深深望着楚季头也不回挺拔的背影,胸口不知是因为楚季一掌还是心口酸楚微微生疼着,时隔多年,君免白冰封的心再一次因楚季而跳动,因楚季而难过。 这般令他放置心间的人,他怎么可能舍得放手,君免白无声叹息——可是,他该如何才能走进楚季的心呢? 果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一次,君免白当真是作茧自缚了。 银淼说是离开,但其实一直躲在暗处偷看两人的形势,见着楚季和君免白动起手来,险些就要冲出去帮忙,但又不敢忤逆君免白的话,只得憋屈的提着一口气远远看着。 那臭道士竟是打了三公子一掌,银淼瞠目结舌,三公子法力何等高深,哪是区区一个人便可以动得了的,他分明见着是三公子故意不躲接下臭道士的袭击,便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等楚季一走,银淼便气冲冲的直奔君免白而去,叽叽喳喳的围着君免白查看,“三公子,你就这么放那臭道士走了?” 君免白收了神色,淡淡看他一眼,答非所问,“你怎么跑到人界来了?” 银淼吸吸鼻子,“我好不容易修成人形可以离开,才不想待在妖界呢,况且......” “况且什么?”君免白抬眼。 银淼却止住了话头,欲盖弥彰的模样,“没什么,我乱说的罢。” 君免白也不做多问,“那你打算留在人界做什么?” 银淼圆圆的眼睛一闪一闪的,“我要跟在三公子身边。” 君免白唇微抿,目光稍显凝重的望向楚季离去的方向,不置可否。 银淼鼓了鼓腮帮子,想起这一次到人界真正的目的,嘴角挂着难以掩饰的向往,眉间一点红也越发鲜艳——他听闻,那位也到人界来了。 三百年过去,他已经从小银蛇变成人的模样,不知那位能否认出他,那抹竹青色的身影似乎又在眼前浮现,整整三百年,未曾有过半分模糊。 如果能再见他一面,此生无憾。 寒风徐来,一身茶白蓝衣行走于天地之中,遗世独立般,面容冷清,但细看眼中却带了点愁然,楚季轻吐一口气,目光所过是贫瘠荒芜的七里村,因着天渐冷,已少有村民出行,萧瑟至极。 怨灵已死,楚季也没有了留在七里村的必要,可他却没一丝一毫的欢愉,仿若骤然失去了目标,俩月多的相处令他习惯了身边有了君免白这么一个人,而今又余下他自己,隐隐的孤独感漫上心头,添忧愁。 不知那一掌可曾伤了君免白,楚季眼前晃过的皆是最后一眼君免白难以忽视的落寞和难过,就像被抛弃了一般的无助。 “君免白......”楚季低低的恨恨的喊了这熟悉至极的名字,抬眼望天,天色惨淡,灰压压一片,乌云遍布。 楚季在心中自问——你为何要骗自己,你明明舍不得那个妖物,什么道妖不同路,什么既往不咎,通通不过是为了顾及你脸面的借口,你向来拿得起放的下,想不到这次还需自欺欺人以求脱身。 他突然很怀念仓夷山,归心似箭,纵然仓夷山上只有一群整日整夜只知道修炼的师兄师弟,只有不正经的曾蜀和正经的如梓,可是也有自由自在的潇洒,有满目翠色的山景,有他恣意畅快的心境,那些以往他认为枯燥无味的东西,如今想来却是最难能可贵的。 过往的岁月,他只接触仓夷之人,总以为所有人都如同仓夷上的真性情真直率,可下山后,不过短短俩月他便见识了人界的肮脏龌蹉,人心的贪婪难测,他突然惊觉,原来这二十载的岁月,他的无法无天,他的恣意妄为,不过是仓夷山将他庇护得不识得人间百态。 这些也便罢了,每一个下仓夷的弟子都会经历,最让他伤神的还是君免白,楚季自问从未对一人这般上心过,结果他满心的信任最终只换来了一场骗局。 可是,他却依旧无法对君免白下狠手,何其无可奈何——这本不该是他的行事作风,若是以前在仓夷谁敢惹了他,他必定不会让那人好过。 可君免白,到底是不同的,如丝丝缕缕的春雨,如潺潺流淌的小溪,润物细无声,在他不知不觉之中便融入了他的生活。 楚季眸色一暗,往后望了一眼,萧瑟无人,他突然为自己心里的想法心惊,君免白怎么可能再跟上来呢? 恢复了妖身的君免白,早已和他认识的君免白不一样了,自己又在奢求些什么。 他自嘲一笑,不再多想决绝的离去,身姿渐渐消失在村口。 而在他看不见的身后,屋檐上悄然出现一抹红艳身影,轻巧的落在干涩的地面——姜瑜秀阴柔美艳的面容挂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如同夏日最绽放最烈的罂/粟花,眸里却未含一丝温度,落在楚季离去的方向。 他低眸微笑,再抬眼眼底染上几分癫狂,音色如同从阴曹地府传来一般,带着至深的寒意,对着身后黑衣侍者下命令,“将秦宇尚活在世的消息放出去。” 姜瑜秀目光变得无比深沉,用力压下心头的疼痛。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52 千年之前,天地因秦宇而安顿,千年之后,他要这天地因这与秦宇相似之人再次动荡,他倒是想看看当年败在秦宇手下的沉仞,这一次还能不能这般从容。 一场腥风血雨在寂静的初冬悄然卷起,处于乱世,谁都不可幸免。 作者有话要说: 人物要一个个出现辣! 啊,正在回家的路上,六个小时的车程,难受.....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初冬的天带着沁人的寒意,天地所到之处尽是冷风萧瑟,一间破旧的寺庙里,枯叶满地,踩上去时的清脆打破这荒庙的寂静。 天色近暗,楚季踏进了庙中,扬手拂去空气中的灰尘,借着微弱的夕阳打量这荒废了的庙,金佛佛身已破损,金漆掉落显出里头的理石,虽是如此但金佛在破落的寺庙里依旧高大威严。 寺庙显然已被抛弃许久,在这乱世,人连神都不信了,楚季沉着连对金佛双手合掌算是敬意,便抬步在寺庙中寻栖息之地。 从七里村出来后,他并不打算再回邬都,方圆十里也就找到了这间可以遮风挡雨的屋檐,楚季在仓夷时多的是以地为席以天为背之时,因此即使是布满灰尘的寺庙他也并不嫌弃。 但如今是冬日,楚季身体再怎么健朗,也觉了些寒意,便从角落找了些枯草,取了火折子点燃,明灭的火光照亮了阴冷的庙中,也柔化了他冷冽的面容。 连日的操劳让他有些疲惫,不多时便伸了懒腰顺着斑驳的柱子坐到地面上,将斩云剑取下抱在怀里。 冬日的夜是最为寂静,也是最为冷清的,楚季只能听见花苗燃烧枯木发出的轻微声,他静静凝视着窜高了的火光,将头靠在柱子上,柱子的冰凉让他稍打了个寒颤。 楚季修长的腿交叠着,双臂抱着斩云剑环着胸口,脸上的神情意味不明,但在这冷清的庙里唯有火光的陪伴,显得很是落寞。 他眼里有花苗燃烧着,足够安静让他不禁又回想在君府的时光,想起君免白的笑脸,想起两人相处时刻的欢乐和别扭,最终又回归到今日的决裂。 话已经放出去了,楚季便不会给自己回头的余地,即使是知晓自己舍不得,会难过,也用力的割舍掉对君免白的情愫——他想,不过才短短两月,不该舍不掉的。 可是这样想着,却更加难受起来,心口像是灌进了海水一般,酸酸涩涩的,令他不禁眼眶都有些发红。 楚季深吸一口气,不肯再想的合上眼,良久才进了睡梦之中。 庙中火苗依旧在燃烧着,屋外寒风呼啸,一双雪色黑底靴悄然踏入,来人身着黛蓝流月绣云袍,眸色清冷,待目光落在庙中睡着之人时,又变得炙热温柔。 穿着黛蓝衣袍的君免白风姿更甚,他扣着拇指和中指,悄悄将一缕安魂咒弹进楚季的额间,不多时楚季微微皱着的眉心便平坦下来,睡得安然的模样。 君免白这才敢接近熟睡的楚季,一只脚半跪着蹲下来,静静的端详楚季的睡容,细白的肤,饱满光洁的额头,长长的睫,挺俊的鼻,紧紧抿成一道直直弧线的薄唇,仿若是按照君免白喜好雕琢出来的五官,无一可挑剔。 “道长,”君免白看了半晌,低声唤着,伸手落在道长的脸颊上,拇指微微摩挲着,察觉楚季的脸上有些凉意,状若无奈的叹口气,“你啊。” 顷刻他的臂弯便多了件绒毛斗篷,轻手轻脚替楚季盖上掖好,抚摸着楚季的脸,面色有些凝重,“才半日,你就不让我省心。” 日落西山时,关于秦宇尚活在世的消息便传遍三界,掀起了轩然大波,知晓秦宇容貌又见过楚季的便只有姜瑜秀,想来便是他将消息放出去了。 不想自己这头刚和楚季分道扬镳,那厢楚季便不知不觉陷入了危险之中,君免白眸中染了点杀意,又恢复波澜不惊,定定望着楚季,音色低沉却极其笃定,“我不会让人伤你半毫。” 楚季依旧安然的睡着,混入不知自己究竟陷入了一种怎样的境地,君免白卡主楚季的下巴,微微倾身近楚季的双唇时,一顿,末了,只将唇印在那光洁的额面,微笑着嗓音低低道,“我要偷亲你,你该生气了。” 趁人之危不是君子之道,虽君免白从未觉得自己是什么君子,但他有耐心等着楚季主动的那一日。 他又安静的望了楚季半晌,替楚季把枯草柴火加足了,抬头正见巨大金佛在火光的映衬中更添光辉。 佛如何,神如何,妖如何,魔如何,这万丈天地万物皆有邪,神入魔比比皆是,魔为神也非没有,不过便是一念之差罢了。 他君免白是妖那又如何,只要他想便没有不可的,对于楚季,他势在必得势不可挡。 君免白眼中染上至深寒意,黛蓝圆袍融入夜色之中,槐叔所讲的往事一幕幕在他脑海里掠过—— 七百年前,三界大乱,魔界沉仞欲借机征服人界,民不聊生,沉仞乃天地邪气汇聚而成,法力高深,当时三界唯有一人能与之抗衡,是为秦宇。 秦宇乃神界上身,乃万年一遇的修学奇才,他所带领的兵将势如破竹,凡他出征战无不胜,异界三道无一不忌惮他,神界特予封号九天战神。 传闻秦宇出征之时天际有五彩之色,他脚踏流云而来,身着金黄战袍,手执一炳长缨金枪,身姿颀长面容貌美,金枪一挥,百鬼灰飞,百妖烟灭,异界闻风丧胆,不战而败。 当年他奉命出怔讨伐魔界,魔主沉仞一身绛紫战袍出来应战,风云席卷,天地陷入一片浓墨之色,唯见一金一紫两道光影于天地翱翔,草木枯败,水流枯竭,三界仿若末日。 两人难逢对手,一日一夜的打斗依旧无法分出胜负,便约定三月后于三界结合处混沌决一死战。 休战三月,令三界出奇的是,沉仞竟是停止对人界的摧残,三番两次冒险上九霄挑衅秦宇,他找上家门,秦宇自是不可能不见,大战休停,可三月之中小战却不休。 传言沉仞和秦宇求得一对手,纵是对立的神魔,亦有惺惺相惜之意,但三月时日一过,约定的混沌大战依旧还是来临了。 七日不眠不休的大战,三界动荡不安,所过一处一片荒芜,谁都不知秦宇是否有把握能降服沉仞。 直到混沌处打开,沉仞战败被秦宇关入镇魔踏,一身血色的秦宇从中而出,纵是秦宇赢了沉仞,秦宇却也因伤重昏迷不醒,五十年后重伤未得愈,魂散九霄——而神界为了纪念他,将他遗留的七魄封锁于九霄之上的寒冰川之中。 沉仞被困进镇魂塔后,魔界无主不敢造次,三界又得以平衡。 等到五百年后沉仞从镇魂踏出来,功力大不如从前再难掀起风浪,却不曾想,没过多久,他的功力又恢复了以往的七八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53 分,当中缘故难以探究。 同一时期,鬼王姜瑜秀与其大战战败。 无人知晓当年混沌处发生了什么,也无人知晓沉仞的功力究竟是如何得以恢复,更无人知晓姜瑜秀与其有何过节,过了百年依旧时刻注意着沉仞。 往事复杂,至今为难参透,不知何时才能揭晓这七百年之中的因果——而楚季,又究竟与秦宇有什么关系。 如今沉仞又隐隐有征服三界之意,按照这个情势下来,七百年前的混战可能又会再一次上演。 天还未亮之时,楚季便辗转醒过来,他用力眯了下眼,觉得这夜睡得无比舒畅,一动,才发觉自己身上不知何时盖了件斗篷,他用手捏着斗篷边沿怔了半晌,沉思许久,拿着斗篷站起来,目光放在燃尽的枯草堆上,又落到空无一人的寺庙门外,渐渐加深,闪着难以自抑又挣扎的光芒。 末了,抬步离开寺庙,而君免白留下的斗篷,被他放在了寺庙的高台上,金佛沉静安稳的目视一切,外头有初升的朝阳落在金漆的佛身上,熠熠生辉。 仓夷大堂—— 三个掌门人面色凝重的齐聚大堂之中,清虚真人坐于上位,一声叹息,“该来的总会来的。” 楚季下山,他们迟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当年清虚真人在山下捡到楚季之时,曾替他算了一卦,卦中显示,楚季乃命定之人,此生注定不平庸,于是更加悉心栽培他,直到楚季面容轮廓渐渐分明,清虚才意识到卦里的意思。 仓夷派存在已近千年,至今沿袭至十七代掌门,密室有一幅掌门人才能见的画像,画像是当年创派掌门遗留下来的,画中男子风姿飒爽,着黄金战袍执长缨金枪,据说便是九天战神秦宇。 能见秦宇真容,三界已存活不多,而楚季日渐与秦宇相似的面容必定会引来祸端,清虚原先想让他藏匿于仓夷过平淡一生,但近年来三道猖狂,楚季又显现命数注定会有一劫,清虚思量再三,不得不以修行之理由让他离开仓夷。 可没想到,才过两月,关于秦宇尚存在世的消息便传出来了,实在令人忧心。 曾蜀爱徒心切,急急道,“楚季年少不更事,他一人在山下,怎能抵挡住那么多妖魔鬼怪,师父,我看不如由我下山将他带回来。” 曾训曾群也连连应是,清虚还未讲话,大堂的门忽然被推开,如梓一脸担忧的站在门口,语气尽是焦急,“师尊,是不是师弟出什么事了?” 大堂四位老道面面相觑,沉默不言。 作者有话要说: 嗷,我喜欢的大师兄也出来了!!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仓夷大堂中陷入一阵异常的安静之中,如梓见师尊师父都缄默,心中更是犹如蚂蚁热锅上爬一般,素日的淡定面容也染了些急躁,竟忘记自己无意偷听又不顾长幼尊卑破门而入的不妥,大步往前走,作揖行了礼,便难忍心中担忧,“师尊,掌门,弟子无心偷听谈话,但事关师弟,恳请几位不要瞒着弟子。” 自楚季下山之后,如梓没有一日是不担心的,他的师弟心高气傲受不得半点委屈,山下的人情世故又怎是楚季能想象的,但如梓再忧心也得不到楚季半分消息,而今日无意听见清虚和三个掌门的谈话,一颗心更是吊到了喉咙口。 他自幼便看着长大的小师弟,怎舍得见其受半点委屈。 “如梓,你且退下。”面对着得意门生,曾蜀的面色是不同寻常的严肃,声音也是威严至极。 如梓便更是觉得事关重大,不肯听命,“师父,师弟与我一同长大,如今他出了事,我怎能安心?” 曾蜀沉重的望着如梓——他这两个徒弟大相径庭,性子一动一静,做事一急进一沉稳,他也深知二人感情深厚,如梓这般担心无可厚非,但楚季之事不比其他,若是再将如梓也卷进来了,他于心不忍。 手心手背都是肉,曾蜀不愿将他看着长大的如梓也推进那无底漩涡。 如梓依旧站如钟,恳切的又唤了一声师父。 曾训看不下去,摇头长叹道,“如梓,并非你师父有意隐瞒,你便不要了为难你师父了。” 如梓挣扎万分,一面是师规一面是师弟,哪方他都难以取舍,就在他进退两难之时,老僧入定的清虚道长捋着花白胡子,声音沧桑却气息十足,“如梓。” “是。”如梓恭敬颔首。 “你若担忧楚季,不如便由你下山。”清虚道长布满皱纹的脸挂上了一抹和蔼的笑容,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徒孙,“若楚季想回仓夷你便带他回来,若他不想你也不要强求,待在他身边助他一臂之力,护他周全。” 如梓面色一喜,眼中尽是光芒,继而抱拳,音色掷地有声,“弟子如梓谨遵师尊命令。” 清虚清明的眼望着他,“若是楚季问起,你便说有要事下山偶遇到他,你可明白?” 如梓神色微怔,纵然他不知为何师尊为何要对楚季隐瞒他身陷危险之事,但还是毕恭毕敬应下,“弟子明白。” 曾蜀欲说些什么,被清虚制止了,他只得作罢,待如梓折身出了大堂,才忍不住道,“师父为何让如梓下山?” “曾蜀,为师知晓你护徒心切,但下一任掌门人若不经历些磨难,将来又怎能掌管仓夷?”清虚的神色变得缥缈,但一双眼却依旧明朗。 曾蜀明白了清虚的用意,到底不再反驳,只是心中却隐隐担忧,如梓对楚季太过于上心,若危险到来,他怕如梓连自身都不顾。 但这是如梓的选择,作为师父的,也便放手了,只望此次下山,他视如己出的两位徒弟都能平安归来。 仓夷山上依旧一片风平浪静,深山老林之中依稀能听见剑器摩擦之声,不知何时天边飞过一只鸣叫的乌鸦,栖息于枝头,再不肯离去。 天气渐冷,再过不久便会是初雪,楚季此次出行,衣物和盘缠都落在了君府,原先是打算无论如何都不回邬都的,但他在外漂泊了三日,吃的是野草睡的是破庙,风吹日晒好不凄凉。 楚季何曾过得这般穷困潦倒,越想越气,却又拉不下面子去见君免白,思来想去,只得用了下策,打算趁夜偷偷回君府将属于他的东西拿回来。 只是,这几日楚季觉得身边有些蹊跷,好像到哪里都能闻见淡淡妖气,甚至还夹杂了些楚季难以辨别的气息,像是他身边时时刻刻都围绕着妖魔鬼怪,但又纷纷不敢现身见他。 楚季满心疑虑的欲细细探查,那些萦绕的诡异妖气便又都不见,而除了君免白在暗中搞鬼,楚季实在想不出其他来,便只当是君免白阴魂不散。 入了夜,楚季便悄然的从君府的墙面混了进去,君府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样,安静得细微的脚步声都能听见,楚季轻车熟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54 路的绕过君府的走廊,恰好就见昙婶在在月光下翩翩起舞,不禁多望了两眼,而无论看多少眼,还是觉得有些难以入目。 楚季咽了下喉咙,收回目光,放轻脚步潜入他君免白的院子里,君免白的房间已经全暗下来了,院子里只剩下一颗守夜的灯笼还在坚守发出微弱的光。 面对这含有自己与君免白相处点点滴滴的院子,楚季心中滋味万千,继而撒气般重重的瞪了一眼君免白的房间算是泄恨,他不再耽搁,抬步往自己曾住了两个月的房间走去。 而他一进了房间,暗处一双在夜里红通通的眼里闪着炙热的光芒,嘴角嗜着笑,慢慢的跟上楚季的脚步。 房间里实在太暗,楚季凭借记忆才找到放置衣物和碎银的柜子,打开柜门一摸,空荡荡的,竟然是什么都没有,他面色一沉,同时,房间里的烛光忽然毫无预兆的燃了起来,楚季顿时像做贼一般转过身去,双瞳微微放大看向来人——着了黛蓝流月的君免白好整以暇的站在门口,正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楚季心中噔的一下,褪去黑衣的君免白笑起来更显温和,但楚季深知在这幅温吞模样下暗藏的是怎样的风云,他收了被撞见坏事的尴尬,微仰着下巴看着君免白。 “道长,是来找这个的吧,”君免白把手上提着的一个包袱放到桌面上,笑容温雅,“我都给道长收拾好了。” 楚季心思被拆穿,纵然心中有些不快,但面色却依旧如常,哼道,“算你识相。” 他敛着五官往前,直至走到桌前,一把抓住包袱,不愿与君免白多说,抬腿便要往房外去。 “楚季。”君免白忽然唤了一声。 楚季浑身一顿,这是君免白头一回连名带姓的喊他,不禁有些诧异,侧目望他却不说话。 君免白挂着素日常见的笑容,好像两人又回到了几日前的毫无嫌隙,语气也放软了许多,“你既然都来了,便不要走了吧。” 楚季蹙眉,不懂他的意思,冷声道,“我只是来拿回我的东西。” 君免白脚步一换,直接挡在了楚季的面前,笑吟吟的,“那我也是你的,你把我带走吧。” “无理取闹。”楚季音色愈发寒,抓着包袱的手猛然抓紧。 又来了,君免白又装作这幅死皮赖脸文文弱弱的模样,他快要分不清到底哪个才真的是他。 他说着便要绕过君免白,君免白却极其迅速的忽然拉住他的手臂,楚季自是不肯,用力想甩开,君免白扣着他的手腕,看似温和却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力度将他往后压。 楚季身后便是桌面,被君免白这么一用力,腰身抵在了桌沿,磕得有点疼,他整张脸都黑下来,咬着牙道,“你最好见好就收,不要逼我动手。” 好不容易人自己送上门来了,君免白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走,略一思量,一手抓着楚季的手腕,一手捏住楚季的腰身,把他往下压。 楚季剧烈挣扎起来,但还是被他压得整个上身躺在了桌面上,而君免白就附在他上方,不知何时收了笑,目光复杂的落在他的脸上。 这种被压制的局面让楚季火冒三丈,他抬腿便踢,君免白眸光一闪,整个人直接挤进了他的双腿之间,楚季忍无可忍低吼了句,“你到底想干什么?” 如今两人的姿势实在暧昧至极,君免白像是贴在自己身上似的,楚季无端端脸皮有些燥热,眼神燃着两簇小火面像要将君免白烧出一个洞来。 “想道长留下来。”君免白面色十足的认真,也收了开玩笑的意思。 楚季怒不可遏,怒火从胸腔直燃上来,声音听起来都凶巴巴许多,“留下来做什么,你还有什么没玩的把戏。” 楚季是一招被兔咬,十年怕兔子,如今君免白在他心里就是个居心叵测的大骗子,他哪里肯听得君免白只言片语。 君免白无声叹一口气,忽然倾身紧紧抱住楚季,语气莫若奈何,“道长,你能不能再信我一次,我不会再骗你了。” 楚季心中激荡,挣扎着想要挣脱君免白的怀抱,他不信,一个字都不信。 察觉楚季的抗拒,君免白彻底没辙,依旧紧紧抱着楚季的腰防止他磕伤,声音淡淡,气息都洒在楚季耳边,“你难不成就没有发觉这几日的异样么?” 楚季动作一顿,目光微闪,君免白抬眸与他对望,他在君免白的眼里看见自己的模样,面容因愠怒而稍显绯红,唇抿得紧紧的,眼里既是挣扎也是犹豫。 君免白面色带点无奈和担忧的望着他,薄唇张张合合,音色清朗而温柔,“三界已经盯上你了,你不留下来,我该如何才能护你周全。” 楚季仿若要掉进他如湖水一般深邃的眼里,君免白抚上他的脸,声音轻轻却犹如一根羽毛拂过他的心尖,痒痒的麻麻的,挥之不去,君免白说的是,“道长,听话。” 作者有话要说: 按头小分队上线! 啊对了,作为一个长期失眠的患者想给失眠的小可爱一个建议,发现失眠一定要去看呀,我就是拖着拖着把身体熬坏了,昨晚看了医生,说成药已经吃不好啦,现在得吃中药调养了! 中药真滴很苦,不想吃长期喝中药的小伙伴发现症状一定要及时去看医生! 啵啵啵大噶! 第40章 第四十章 楚季好半晌才从君免白听话二字回过神来,脸颊染上一抹异样的红,咬牙道,“我凭什么要听你话?” 君免白是他什么人,哪里有资格来要求他。 楚季尚存清明,即使羞恼依旧抓住了君免白话里的要点,“你把话说明白,什么叫做三界盯上我了?” 他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难不成这几日萦绕在他身边的气息不是君免白搞的鬼,楚季满心疑虑,推了推君免白示意起身讲话。 但君免白似乎很喜欢这个姿势,揽着楚季的腰不肯让他动作,楚季狠狠瞪他,他也不肯撒手,楚季只得作罢,干脆认命般调整个姿势躺好。 君免白见楚季不再挣扎了,这才缓缓开口,“道长,我不让你离开,一是我着实舍不得你,想把你留在身边,想天天和你见面,想这样搂着你,想......” 楚季火冒三丈打断他的话,“讲重点。” 无法聊表心意,君免白哎的叹一声,收去了脸上多余的表情,只深深望着楚季的脸,低沉道,“二是道长如今有危险,我不能让道长离开我的视线。” 楚季抬眸,“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他有危险? 君免白伸手轻轻摩挲着他的侧脸,他微动避过君免白又追上去,楚季正想发火,便听得君免白如水凉凉的音色,“事到如今,我便将所有事情都告知道长。” 楚季察觉君免白话里的认真,抿着唇与他对望,烛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55 光摇曳中,君免白的眼睛如一汪清泉,看似平静的表面地下隐藏的是激流暗涌。 “道长可曾听闻过秦宇这个名字?”君免白轻问,手指一直停留在楚季的脸上未曾退下。 楚季任由他摩挲着,蹙眉想了一会,不确定的问,“九天战神?” 楚季在仓夷倒是听闻曾蜀说过这号人物,所知的也便是秦宇乃神界战神,凡是出征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七百年前因一场大战逝世,但这与他有什么关系? “不错,”君免白音色低低,凝视着楚季的脸,在楚季发问之前便将话回答了,“如果我说,道长与这九天战神容貌有七八分相像呢?” 君免白修成人形不过七百年,未曾见过秦宇真容,但他拿楚季的小相给槐叔看时,槐叔便道楚季长得极像秦宇,也得以明白姜瑜秀为何对楚季的身份好奇,他不知楚季和秦宇长得相似是否偶然,但只要楚季顶着这样一张脸,便必定会引起三界注意。 这些日子,闻了风声的妖魔鬼怪纷纷靠近楚季,自己暗中替楚季驱赶了一些,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到底怎么说,楚季不过凡人之身,若是妖魔鬼怪有意袭击,楚季未必能抵挡得住。 唯一的计策便是楚季留在自己身边,一来了却他的相思之苦,二来也是为了楚季着想。 楚季一时未能反应过来,蹙了眉,“那又如何?” “如何,”君免白低低一声,“你可知当年秦宇是为封印魔主沉仞丧命,若沉仞想要上门寻仇,你躲得过么。” 楚季怔住,依旧鸭子嘴硬道,“那也是我的事,与你何关?” 君免白抚摸他侧脸的动作骤然一顿,神情变得有些落寞,叹息,“你就是这样,明明知道我心里有你,还要说些口是心非的话来害我难受。” 楚季心里噔的一下,他确实是故意的,但就这样被君免白看穿着实有些尴尬,干脆一口咬定,“就算我真的长得与秦宇相像,又不是我封印了沉仞的,他......”凭什么找我寻仇。 知晓楚季接下来要说什么的君免白冷冷打断楚季的话,身体突的又往下压了一分,两人近得呼吸都纠缠在了一起,君免白声音染了点怒意,“你不要为了和我赌气,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楚季偏过头抿着唇不说话了,他是故意和君免白赌气又如何,难不成只允许君免白骗他,还不允许他气君免白了。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君免白胸膛微微起伏着,目光幽深的盯着楚季仰着的纤细白皙的颈子,往上是楚季因用力而抿得极紧的双唇,殷红而饱满,让他想要狠狠撬开堵住不让他再说些气人的胡话。 楚季许久没听闻君免白讲话,疑惑的把脑袋挪回来看君免白,不禁一怔,君免白眼里闪着一些意味不明的情绪,若不是知道君免白不会伤害他,他真的以为君免白想要把他拆吞入腹。 楚季被看得心惊肉跳,浑身不自在起来,忍不住动了动唇想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结果他一动,君免白忽然猝不及防的搂紧他,在他未能做出反应之时,双唇已经被两瓣柔软的物体堵住。 楚季浑身大震,本来还一直抓在手上的包袱应声落地,他剧烈挣扎起来,费力的伸手去推搡君免白,可怜他自幼修行,却竟是不能撼动君免白的身体一分一毫,反倒似让君免白更加兴奋的攻略城池。 君免白撬开楚季的双唇,听见他因拒绝而发出的低声,眼神愈发深不可测,强势的将自己的舌送进楚季温热的口中,强迫楚季和他亲吻。 楚季哪能受得了这样的攻势,挣扎的力气慢慢小了,君免白的吻和他的人大相径庭,粗暴急促得让楚季招架不了,楚季只得从缝隙里去汲取空气,浑身变得异样的燥热起来,脑袋也昏昏沉沉的,比他练功时用错方法还要混混沌沌,就像是喝了酒的人,整个人都泡在酒坛子里,无法清醒。 君免白许久才肯放过两瓣被他吮吸的微微红肿的唇,两人气息都凌乱着,安静的夜能听见到此起彼伏的喘息声,令人脸红心跳。 烛光里,楚季的眼染了点水气般,他用力的吸取空气,等待带点寒的空气尽数进入他的胸腔,他仿若要沸腾起来的身体才稍褪去些热度,但脸还是是滚烫的。 君免白依旧伏在他身上,楚季半晌才反应过来君免白对他做了什么好事,怒不可遏的呵斥,声音却是异样的沙哑,竟然有点像撒娇,“君免白,我看你是活腻了。” “我很久就想这么做了,”君免白声音有点不稳,不怕死的道,“能一亲芳泽,死而无憾。” 楚季彻底被他的死皮赖脸折服,气得浑身发抖,用了狠力去推他,自是没推动,厉声道,“那你便去死吧。” “舍不得,”君免白璀璨一笑,仿若又变成那样会冲着楚季撒娇的君府公子,“我怎么忍心丢下道长一人在世间受尽寂寞呢。” 楚季快要气疯了,整张脸黑得跟屋外的天一般,君免白见好就收,慢慢松开搂着楚季的腰,他才一动,楚季便借机要伸手去够身后的斩云剑,君免白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又重新把他往桌子上压。 “君免白。”楚季一字一顿,目光要把君免白掰碎了一般。 君免白啧啧道,“动刀动剑的多不好,你要是觉得亏了,我给你亲回去,成不成?” 楚季咬着眼,额头的青筋浮现,从喉咙里吐出一个中气十足的,“滚。” 君免白依旧浅浅笑着,滴水不进的样子,“不滚,我才不离开道长,道长这一辈子啊,是别想甩开我了。” 楚季深深呼吸着,尽量不让自己的怒火烧掉了理智,深知自己绝对说不过君免白这种没皮没脸之人,沉声道,“适可而止,还不松开我。” “道长答应我不离开,我便让道长起来。”君免白丢出了唯一的条件。 楚季捏得拳头咯咯响,半晌才恶狠狠的,不情不愿的,“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君免白挑了眉,“若道长不守诺言,我便去仓夷山告道长的状。” 楚季别过脸,仓夷有规,凡是弟子不得动凡心,偏生他真将君免白放在了心上,若君免白以此参他一状未尝不可。 软肋被人捏在手心,楚季既气恼又无力,吸了口气,“你哪来这么多废话。” 君免白知晓楚季是答应了,笑容更深,趁着楚季不注意又啄了楚季的脸颊一口,楚季正想发火,本来寂静的门口却清晰的传来几声犬吠,两人皆看去,小黑狗懵懂的站在门口,又低低的嗷嗷几声,连门都不敢进了,一双圆滚滚水汪汪的眼睛写满了疑惑和纯洁。 楚季寒毛都起来了,用力推开君免白,君免白这次倒是识时务的起身了,把手蜷着放在嘴边尴尬的轻咳两声,嘟囔道,“早知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56 道就得关门了。” 楚季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对着小黑狗强颜欢笑,可双唇似乎被君免白亲肿了,连笑得不太自然,他气得恨不得想当即把君免白绑起来吊打泄愤。 忽然又想到什么,楚季的脸挂不住了,僵硬的看向一脸笑意的君免白,声音有点哑,“他.....通不通人性的?” 君免白抿着嘴笑了下,悄然往后退一步避开楚季的怒火,小心翼翼道,“如果我说,他再过不久便能成人形,道长会不会生气?” 楚季深深吐一口气,对着君免白露出个璀璨非常的笑容,一只手悄然的握住背后的斩云剑,摇头,“当然不会啊。” 君免白暗道糟了,下一秒楚季就提剑冲他而来,他迈开腿就跑,扬声求饶,“道长饶命,大不了我下一次记得关门就是了。” 门外的小黑狗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在屋里一追一赶把房间搅得乱七八糟的两人,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跑开了,心里念念有词——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看不懂,我还是只是只小奶狗...... 作者有话要说: 亲上了亲上了! 普天同庆! 快点夸我,你们快夸我,我真的不怕骄傲的!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正是月黑风高夜,冬日的寒风仿若不知人间疾苦一般,任性而呼啸的刮着,将外头的落叶扫荡得飘飘扬扬的,又归落于地面。 一颗毛绒绒的脑袋小心翼翼的从暗处探出来,银淼的杏目在月光下带了水光一般,他悄悄的小心翼翼的收了气息,打量不远处月色下一道竹青色身影。 他只能看见男人的背影,宽肩窄腰,背挺得极直,三千墨发在风里微微荡着,远远望去比月冷清,生出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银淼的心跳却不可抑制的加快,比他前些日子修炼成人形的时候还要兴奋万分,他笑得露出了牙齿,眉眼弯弯,很想就这么出现在男人面前,但临做前又生了怯意,怕自己的外貌不够好看,怕男人因他是妖对他蹙眉。 不会的,银淼咬着饱满的下唇,男人不会嫌弃他是妖的,否则两百年前也不会冒着天劫的危险救下还是小银蛇的自己。 往事历历在目,银淼还记得七七四十九道天雷打在男人身上时的场景,触目惊心此生不忘,也是在那可怖的情形下,男人的脸深深印在了自己的心里,还未成人形时,他便决定有朝一日他一定要再见男人一面。 是以天资愚钝的他更加努力修行,为的就是再见这日,没想到,人在眼前了,他却退却了,跟了快两日,他都不敢出去对远处的男人说一声——上神,你还记得我吗? 夜色更浓,蒋遇雁狭长而冷清的眸微微往侧后方掠过,身后的小妖已经跟了他两日,未曾靠近他,也未做些什么惹人注目之事,不知为何,他总是见那小妖异常精彩的神情——偶尔痴笑偶尔纠结,偶尔还对着他的背影流口水。 难不成,一只小妖还想要吃了他么? 蒋遇雁不着痕迹一笑,也罢,跟着便跟着罢,他倒是想看看这小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清辉冷月将蒋遇雁的面容衬得愈发丰神俊朗,他狭长的眸微微一抬,眸中有细细碎碎的流光。 此遭他奉天帝之命下人界调查魔主沉仞逗留人界一事,前几日又得秦宇仍在世的消息,蒋遇雁眼神微暗,无声的在心里喊了两个字——师父。 初冬寒月,各怀心事,皆被寒风吹散,落在俗世之中。 外头一片寒意,君府倒是热热闹闹的,君免白不知从何处弄了两坛陈年的梨花白,硬是拉着楚季到小亭子下品酒,楚季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得应下。 君免白取了小泥坛,烧了炭,炭是好炭,火很细烟也不大,他将酒坛子架在坛上,炭火噼里啪啦的发出燃烧的声音,而楚季就慵懒的靠在亭子长凳上看他忙东忙西,一幅要睡不睡的模样。 夜已渐渐深了,外头也变得天寒地冻起来,但亭子角落烧着取暖银炭,倒也是醺人的暖和,楚季在这静谧的夜色里,眯着眼,借着摇曳的烛光看惬意烧酒的君免白,听呼啸而过的冷风,心中无端生出些安然感。 风清月白,他忽然顿悟,人也罢妖也好,终究逃不过一个情字,他也不可——所以他枉顾门规,枉顾世俗,放任自己陷入了名为君免白的毒里,中毒未深,却日渐难以祛除,直到有一日终究会深入骨髓,再难拔根。 “道长,”君免白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拍拍他交叠在长凳上的腿,楚季干脆整个人盘腿坐起来,君免白便将一壶温好的梨花白递给他,“在想什么?” 壶身有些发烫,但温度恰好适合冬日,楚季抓着沉甸甸的酒壶,有丝丝缕缕的酒香往鼻尖钻,醉人芬芳,楚季有些未饮先醉。 他睨了眼看笑吟吟的君免白,不咸不淡道,“想什么时候把你这君府给拆了。” 说完张嘴饮了一口酒,酒入口醇香还带着点甜意,丝丝的甜留在舌尖,又顺着喉咙慢慢滑落到心里去。 “原来你有拆府的喜好,”君免白爽快一笑,“早说我建十个八个让你拆个够。” 楚季见他没个正形,嘁了声,又想起什么,好奇的问道,“对了,当日我到你君府时,明明有浓烈妖气,为什么会忽然不见?” 又或者问,像君免白这种道行高深的妖怪,为何能掩盖自身浓烈的妖气? 君免白神秘莫测一笑,突的凑近了些楚季,他喝过酒,身上带着点醉人的酒气,吐气轻柔,“道长想知道,拿一个吻来换如何?” 楚季又想起前两日那个抵死缠绵的吻来,脸皮子忽的有些发烫,他虽是恣意了些,但绝对没有君免白这般的厚脸皮,当即脸上就染了些异样的绯红,偏生还要假装无所谓的推君免白一把,“不想说就罢了。” 君免白轻笑一声,他实则爱极了楚季这种别扭的模样,也不打趣他了,一手拿着壶,一手往自己腰间探去,不多时手上便多了一块通透的刻了君字的白玉。 楚季好似明白了几分,君免白将白玉递给他,他没有推辞拿在手中把玩,白玉圆润带点暖意,上手很是舒服。 君免白的声音在夜色里也带点暖意,“这玉是君家世代沿袭宝物,有藏匿妖气之效,当年我离开妖界之时,唯带了这个东西。” 楚季摩挲着白玉,抬眼问,“你在妖界待得好端端的,跑来人界做什么?” 君免白眼里的落寞一闪而过,又恢复往常笑意,半是认真半是玩笑话的,如深潭的眼睛与楚季对视,“道长怎么知道我在妖界就好端端的?” 楚季微怔,他又道,“若我被人欺负了,道长可会为我报仇?” 他话里有话,楚季不得考察起话里的真实性,正想回答,君免白捧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57 着肚子笑起来,“我骗道长的,我怎么可能让人欺负呢。” 楚季见他笑得欢快的模样,气得一把将白玉丢还给他,亏得自己还想信他的鬼话。 君免白将白玉系好,饮了一口酒,酒入喉却带了些苦涩,眼里也有着难以察觉的难过,看向楚季时又是笑意盈盈的。 那些过往太过不堪,他不想让楚季知道。 梨花白喝了一半,楚季才觉这酒后劲有些大,整个人微醉,不由得放松许多,将背靠在栏杆上,望着君免白白皙的面容,偏头问,“你的真身是什么?” 君免白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怔,思量半晌,摇头,“不能告诉道长。” 楚季皱眉,酒壶子在手里晃啊晃的,酒香溢在寒冷的空气里,“为何?” “等什么时候你打得过我了,我便告诉你。”君免白笑得温润,轻吐一口气。 若是让楚季知晓他是一只白兔精,想来定会笑话他,这样的话,还不如不说。 楚季撇了嘴,微眯着眼往亭外夜色,酒香醉人,他也要溺毙在这浓郁芬芳中。 眼前忽然有细小的絮雪飘落,在烛光里如同夜色之中翩翩起舞的萤火虫,楚季反应过来是下雪了,眼睛睁大了些,嘴角也溢出些笑意。 君免白悄然的靠近他,许是夜色太撩人,也许是酒香太醉人,这一次楚季没有躲,君免白便把手肘撑在栏杆上,与他一同看亭外初雪。 “道长,”君免白声音轻轻的散在风里,用着最腻人也最动人的情话,“月明,风清,酒香,雪白,比不上我心里的半分你。” 楚季仰着脖子笑容愈浓了些,将壶中梨花白一并落肚,借着酒意,他也变得坦白起来,偏着头,眼光落在渐渐加大的绒雪之中,话却是对着君免白说的,“我喜欢这个夜晚。” 也......喜欢你,楚季在心里将话给补全,但他相信,即使他不说,君免白也能意会他的意思。 果然,待他与君免白对视上时,他望进君免白深深的眼睛,染了点不敢置信的欣喜,他便觉得,月色更美了。 世间有风花雪月,也便有残风败雨,这边两人正互表心意,在极尽远处的深林之中,一道绛紫色的身影如风般席卷而来,稳妥的落在轩辕大地,俯瞰人世百态。 绛紫色衣袍绣着栩栩如生的金色麒麟,却未能替他染上半分颜色,男子如地底最深渊而来,带着摧毁一切的魄力,站于山巅,只是一人便气势如虹。 男子眉目深邃,一双极具美感的丹凤眼里隐含的却是挥之不去的阴鸷,一丝温度都无。 沉仞呼吸沉稳,静静的望着人界的初雪,如同绒花一般点缀在他的墨发上,他就这样安静的站着,仿若要与天地融为一体。 许久,身后的随侍无云出声打断这片刻寂静,提醒他道,“主子,蒋遇雁这几日正在追踪主子的踪迹,主子是暂回魔界还是?” 闻言,沉仞露出个不屑至极的笑容,“连他师父都不是我的对手,他算是什么东西?” 无云便恭恭敬敬住了口。 沉仞目光更寒,他不能回魔界,若是秦宇还活着,便更不能回——当年之事如潮一般席卷而来,令他冰封了几百年的心又隐隐作痛。 倘若秦宇真的未死,他定要为七百年前的自己讨回公道,沉仞捏紧了拳,刹那脚前一颗大石便炸裂开来化作灰烬,与绒雪一同散在这天地间。 作者有话要说: 大白兔的情话很ok 好滴所有cp都跑出来了,接下来要混着写了~话说单单看这章,大家喜欢蒋遇雁还是沉仞哎?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今年冬天的雪来势汹汹,邬都接连着下了好几天雪,四季如春的君府也让皑皑白雪给覆盖了,绿荫上都是雪花,屋檐挂满了冰渣子,一条条垂下来晶莹剔透,楚季出门的时候有一条冰渣子碎裂砸下来,幸好他及时避过了。 小黑狗嗷嗷的从转角处跑出来,蹦着两条小短腿往楚季身上扑,楚季自打知道这狗有灵性快成人形,多多少少就不让他钻进自己怀里,小黑狗扑了个空,委委屈屈咬着他的衣摆,咕噜咕噜的叫着。 恰逢这时候君免白也从屋里出来,楚季便问,“他咕咕叫说什么呢?” 君免白一见小黑狗又死皮赖脸的粘着楚季,二话不多走过去抬脚轻轻一踢把小黑狗踢开,往楚季身边凑,丝毫不觉得自己粘着楚季的行为和小黑狗毫无分别,笑吟吟的,“他说皮痒了,让我踢他两脚。” 楚季瞪他一眼,将粘在自己身上的君免白的手臂拉开,说,“我看是你皮痒了。” 外头雪已经停了,地面铺了薄薄的一层雪,楚季弯下腰把小黑狗抱起来,轻轻丢出去,小黑狗就稳稳妥妥的落进雪地里,欢快的打起滚来。 楚季闷在君府好几日,天气好不容易放晴,有些坐不住,回头问君免白,“不如出去走走吧?” 君免白为了保护楚季,在君府周围设了屏障,外头寻常的妖魔鬼怪进不来,但楚季却觉得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若他长相真与秦宇相似,该来的总会来。 况且,趁着雪停,他萌生了想回一趟仓夷的心思,当年他在山下被清虚真人抱回仓夷,他从未对自己的身世有所怀疑,而如今看来,忽生端倪。 仓夷共九十八名弟子,他排名靠后,许多师兄皆未佩戴器物,而他却早早便得了斩云剑,当时因此时惹了不少闲言蜚语,他只当清虚真人厚爱他,却不曾想,他不过十四年纪,哪里担得起斩云剑如此锐气凌霄之器物,楚季不知二者之中是否有关联,但却不愿这样稀里糊涂下去。 是巧合也好,另有隐情也罢,楚季势必要弄个水落石出。 君免白只一怔,似乎便明白了楚季的意思,斟酌片刻,挂在面上的笑容渐渐变淡,“道长,有一事或许你会想知晓。” 楚季敛眉,没说话。 “你到君府不久,我曾运用幻术想探究你心中想法,你猜如何?”君免白想楚季心中有数,这件事并非那般简单。 楚季眉间微微一皱,不追究君免白为何要偷窥他内心,隐隐感到君免白要说些什么。 “无论是人还是妖,但凡是道行比我低的,我皆能窥探其心,”君免白面色沉寂下来,深深望着楚季,声音掷地有声,“但我却无法窥探道长心中所想,如此想来,只有两个可能,当时我幻术忽然失效,除外便是......” 君免白未将话说完,楚季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目光落去无忧无虑正在雪地里打滚的小黑狗,撒欢了般不知道人间事故,楚季心中沉重,几次交手下来,楚季深知他的道行必定是比不上君免白的,可为何君免白的幻术对他无用。 有什么隐藏于深潭的东西正在渐渐浮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58 出水面,楚季悄悄捏了下掌心,若无其事对君免白笑了下,“看来再过不久我便能打得你现出真身了。” 君免白见他还会开玩笑,松口气,攀上他的手臂,弯唇,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今晚我们去金玉满堂用晚膳可好,我听闻他们刚海运了些珍品过来。” 楚季微微一笑应下,然后一跃便落入白雪之中,抓了把雪球往小黑狗身上丢,小黑狗被砸得站不稳脚跟,踉踉跄跄倒了好半晌,惹得楚季一阵爽朗的笑声。 君免白就站在屋外,眉眼含笑望雪景之中一人一狗玩得好不乐哉,楚季发上的水蓝琉璃珠随着楚季的走动摇晃着,散发冷冷清辉,一如君免白眼中的楚季,傲然独立。 世事难料,将来是如何谁都不知,但无论世事如何,君免白拼了命也要留住这般意气风发,傲气凌神的楚季,他心中所念,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些,继而也抬步入了雪色之中,寒风吹过,将他的衣摆吹得微微飘荡。 冬天来势汹汹,接连几日的下雪,纵然是修炼成人形的银淼也有些熬不住了。 他本就是蛇,每每到这时候便要冬眠,如今头一回成人的冬日,便火急火燎来到人界,原先是打算跟在三公子身边,谁知道三公子一心只有那个臭道士,日日在暗处守着那道士,他倍感无趣,偷偷从三公子身边溜走,悄悄寻找蒋遇雁的踪迹。 直到一日他盘在树上栖息之时,远远便望见一道竹青色身影,即使过了两百年,那人的眉目如初映他心中,顿时睡意全无,便悄然的跟在他身边。 如今是他跟着蒋遇雁的第五天,蒋遇雁道行高,常常一赶路就是一天,银淼法力浅薄却依旧强撑忍着,到了今日,到底有些吃不消了。 眼见蒋遇雁终于有了歇息之意,银淼呼了口气,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坐于破落凉亭闭目养神的蒋遇雁,眼皮子上下打着颤,疲惫至极,终究撑不住,靠着一棵大树便睡了过去。 他又梦见了两百年前,梦见那张含浅淡笑意的面容,梦见七七四十九道天雷打在竹青色身姿上的可怖,银淼紧紧皱起了眉,记忆哗啦如流水一般流淌出来,给这寒寒冬日带来些暖意—— 两百年前。 一条小银蛇悄悄的从绿油油的树干里爬出来,银蛇蛇身极美,鳞片分明,在夏日之中油光水滑,与其他银蛇不同的是,他额间有一抹显目的朱砂红,无端端多出来几分可爱来。 银淼小心翼翼探出头,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好奇打量这片未曾来过的树林,今日他为长见识,偷偷从妖界里溜出来,虽妖界的前辈总是他天资愚钝,到了人界很容易吃亏,但他听着其他外出的小蛇将人界描绘得如同仙境一般,总是弱忍不住心痒痒 。 他细小的蛇身滑过草地,眼前是炙热夏日,鼻息是青草香气,和死气沉沉的妖界不同,原来这便是人界,朝气蓬勃,有着至上的生气。 银淼在原地溜达了一会,确认并无危险,才敢从藏身的草丛里爬出来,山间清风,夏日烈烈,皆是属于他的,银淼不禁有些得意忘形。 初到人界的他,不知何为人心险恶,是以当他的被困在捕蛇器中之时已经后悔不及,银淼惊恐的待在麻袋里,他不过见这麻袋里有两颗鸡蛋,馋意大起未想太多就钻进去,不料一进入便被困在其中不得出,他的挣扎毫无用处,不禁费力的扑腾蛇身,乞求有其他同类发现他。 银淼听闻,有些人爱吃蛇胆,人界便会在树林里设立捕蛇器抓蛇,却不曾想,自己也会落入这样的陷阱之中。 半个时辰过去,一个时辰过去,银淼终于失去了挣扎的力气,一双水汪汪透过麻袋的缝隙,已然有些灰败,他又惊又怕,忍不住发起抖来,在麻袋里蜷成一盘,等待他的命运。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子突然腾空,原是麻袋被拿了起来,银淼如临大敌,龇牙咧嘴一副战斗状态,只要谁抓他挖蛇胆,他便用牙咬住不放,定要拼个你死我活。 昏暗的麻袋被打开,银淼浑身戒备的盯着麻袋外之人,丝丝缕缕的光慢慢落进来,银淼瞪着眼,逆光处,先是一双琉璃般眸,映着他吐着蛇信子龇牙咧嘴的脸。 男人面容棱角分明,刀削一般的面容有几分生人勿近的疏离感,继而等男人的下颚线稍稍放松,露出一个温润破冰的笑容来,银淼被这光中的笑容晃了眼,呆滞的张嘴鼓眼,竟是等男人将他拿在手上也未曾反抗。 男人温暖的掌心捧着他,唇角的弧线愈深,他轻声道,仿若是喜爱又仿若是惊奇,“原来是条小银蛇,”又拿指尖轻点他额上一点红,声音轻轻,“这红比我院前的红梅还要浓上三分。” 银淼几乎是在一瞬之间便陷入了这笑之中,他浑然忘却探究眼前之人是好是坏,离得这样近,他能看清楚男人浅棕色瞳孔中的笑意,刹那连嘴都合不上了——怎的,会有如此风姿绰约之人? 男人轻抚他,将他放在地面上,嘱咐,“以后别再乱跑了。” 银淼还未回过神来,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骤然风雨转变,听闻一道威严之声,不知是对谁言,“蒋遇雁,你本下凡历劫,却私改灵物命数,劫数难逃,现命你受七七四十九道天雷,你可认罪?” 银淼浑身大震,原来眼前男子竟是下凡历劫上神么,他听闻,凡是飞升必下凡历劫,却未曾想男子竟是为了救他要遭七七四十九道天雷。 可男人依旧一幅无所谓模样,对着银淼微微一笑,竹青色身影要融入林中似的,银淼还未回神,男人便已跃空而上,落下一句,“人界不适合你,快回你该待之地。” 天地风起云涌,银淼眼见男子跃至上空,天边电闪雷鸣,男子闭眼吐出认罪二字,继而猛烈天雷毫不留情劈打在他身上——而不知所措的银淼,只能在下空看着他受苦。 一道,七道,九道,十八道......足足四十九道,每打一下,男人的身体便虚无一下,银淼呼吸困难的看着,眼睛里忽然涌出滚烫泪水,原来,妖也会哭。 而蒋遇雁三字也随着这七七四十九道天雷一并镶入银淼的心中,整整两百年,魂牵梦萦——银淼梦寐以求再见蒋遇雁一面,亲口告诉他,上神,我便是你当年所救的小银蛇。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三水也是条有故事的蛇!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梦境太过于真实,以至于银淼呜咽着醒过来,他脸上满是泪痕,哭得抽抽搭搭的,嘴里还念着蒋遇雁三个字。 冰天雪地里,银淼缩在大树后头,肩膀微微抖着,挺翘的鼻头被冻得红通通的,模样煞是可怜。 他伸手抹泪,想到蒋遇雁,猛的抬眸,目光触及却是一双修长的腿,他脸色一僵,头慢慢往上抬,竹青色的身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59 姿落入他的眼帘,他嘴巴微张,还未见着男人的脸,便听得一道时隔两百年却依旧熟悉的音色,醇厚如酒令人着迷,“你这只小妖,跟了我五日,所欲为何?” 银淼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忽然又往外冒,他长卷的睫毛一眨,一滴晶莹的泪砸到雪地里,在朦胧的视线里,他渐渐看见一双狭长的眸,棱角分明的脸,一如当初的冷清疏离。 蒋遇雁因银淼满脸泪水诧异的往后退了一步,他还未对这小妖做什么,怎的吓成这样? 银淼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蒋遇雁同他讲话了,三两下胡乱抹干净脸上的泪水,扶着大树站起来,不知所措的望着蒋遇雁。 日思夜想两年前之人就在眼前,银淼却无端端紧张,甚至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只是这样傻愣愣的看着蒋遇雁,像怎样都看不够似的。 蒋遇雁疑惑的从鼻尖发出一声嗯。 银淼越发手足无措起来,瞠目结舌的模样,半天才从口中干硬的挤出两个字,“上神......” 蒋遇雁抬眸,“你知道我是谁?” 银淼咽了口口水,虽是过了两百年,当年他又是小银蛇的模样,如今蒋遇雁认不出他自是寻常,但银淼还是有些失落,咬着唇点点头。 蒋遇雁不免有些惊讶,“你为何跟着我?” 他似乎,并未曾见过这只小妖。 忽目光被银淼额上一点醒目的红吸引,他微微抿唇,打量着银淼,猜测道,“你是两百年前那条小银蛇?” 银淼眼睛一亮,眼巴巴望着蒋遇雁,欣喜若狂,“上神,你还记得我?” 蒋遇雁浅淡笑着,“你额上一点红别有特色。” 况且,当年他为救小银蛇违反下凡历劫规定受了七七四十九道天雷,总归是印象深刻些的。 银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曾想竟是自己出生便带着的胎记令蒋遇雁记住了他,不禁眉开眼笑,又想起当年,满心愧疚,“当年上神为救我受了责罚,如今我是来报恩的。” 他真真切切想要为蒋遇雁做些什么,七七四十九道劈在蒋遇雁身上的情景仿若历历在目,当时蒋遇雁隐忍痛苦的神色深深镶在他心间,如今回想起来,还隐隐作痛。 银淼自认是个知恩图报的妖,蒋遇雁救他一命,他势必要用自己的行动来报答。 他殷切的看着蒋遇雁,但蒋遇雁依旧浅淡笑着,“举手之劳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不是,”银淼用力的摇着头,目光在雪光之中十足坚定,“我记了上神整整两百年,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再遇上神,报答上神的救命之恩。” 蒋遇雁看着将双唇抿得倔强的银淼,渐渐收了笑——两百年前,他下凡历劫,即将飞升之时,在树林遇见被捕蛇器困住的小银蛇,他知晓银蛇已有灵气,假以时日必能成妖,忽起恻隐之心,不顾天规将银蛇救下,因逆转银蛇命数被责七七四十九道天雷。 他记着天雷打进骨髓之中的剧烈痛意,浑身仿若要碎裂开来,却并未后悔过,也未将他忽起的善事放在心中,不料两百年后,银蛇竟是成人形来找他报恩。 既是举手之劳,又何曾谈得上恩,银蛇有情有义,可蒋遇雁并不想承了他的情。 所谓神妖有别,蒋遇雁并不想多生事端。 于是他垂眸望着一脸期待的银淼,清淡开口,“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报恩大可不必,也别再跟着我。” 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语让银淼挂在唇角的笑容慢慢僵硬下来,似乎,蒋遇雁与他想象中有所不同了,他以为蒋遇雁会让自己跟随在他身边的。 “可是......”银淼还想说些什么。 被蒋遇雁不留情面的打断,“我知晓你已精疲力尽,所以,回你该回的地方去。” 两百年前,蒋遇雁救下银淼,也让银淼回他该待之地,二者意思相同,但语境却大相径庭,银淼有些委屈,他费尽心思,即使法力撑不住也不愿离开蒋遇雁一步,结果蒋遇雁一句话便要打发他,难不成,他真有那样遭人嫌弃? 蒋遇雁是上神,自有一番风骨,面对银淼这样的小妖之时,只稍一眼,便足以让银淼畏惧,他虽明白妖有好坏之分,但神界与妖界几万年来势不两立,他不想和银淼有太多的纠缠。 银淼扁着嘴不敢说话了,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蒋遇雁离他越来越远,眼泪便又想下来,他急忙伸手抹去,紧紧抿着嘴,倔强固执到了极点。 银淼放在心里整整两百年的存在,怎可能因蒋遇雁三言两语便退却,他不想前功尽弃,天下大道,路通四方,就许蒋遇雁走,不许他走吗,只要是他想跟着蒋遇雁,蒋遇雁也拿他没有办法。 于是银淼吸吸鼻子把眼泪逼回去,收拾好心情,又挪动着脚步跟上了蒋遇雁。 蒋遇雁不用回头看也知晓是银淼跟上来了,他只微微蹙眉,但也加快了赶路的步伐,风呼啸而过,他竹青色的身姿如同飞过竹叶,利落而干净,不多时便将银淼远远抛在后头。 因着天气有放晴的趋势,消沉了几日的邬都市集又变得热闹起来,君免白和楚季因着外貌过于出众,加之邬都又多人知道君免白这号人物,每每出门定引人注目,因此这一次一共决定共乘马车出外。 马车外寒气逼人,车内烧着银炭,还铺着厚厚的软被褥,纵是不畏寒冷的楚季也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未免太过舒坦,怪不得君免白要到人界来赚个大满贯。 君免白掀开车帘子的一角,让冷风稍微灌进来去了些闷,等马车里空气流通了,才从暗格里抓了把炒熟的栗子塞到楚季手心,道,“离金玉满堂还有段路,道长吃着解解馋吧。” 楚季不知他何时准备了栗子这东西,拿在手中怔了一会,心里有些动容,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谢了。” 便慵懒的靠在软垫上一口一颗栗子,吃得津津有味,但唇角却因为君免白记着他的喜好而微微卷着,心情愉悦的模样。 君免白乐得见楚季心情好,也有了靠近的由头,靠在楚季身上讨栗子吃,“道长,喂我一颗。” 楚季看他一眼,想栗子本来也是他准备的,又见他张嘴一幅等待投食的模样,便也由着他,不扭捏的往他嘴里丢了一颗栗子,见他弯了眸,忍不住调侃,“也就小黑狗会这样向我讨食物了。” 君免白哼哼唧唧的,不以为然,“不管,道长再喂我一颗。” 楚季拿他彻底没辙,正欲把指尖的栗子往他嘴里送,目光恰好落到被掀起的车帘子的一角,顿住——那是,仓夷的道服? 可惜他只瞧见衣物一角,晃神之间,君免白竟是直接咬住了他的手指,楚季蹙眉将手收回来,笑骂一句,“说你是狗你还咬人啊,莫非你真身真是狗?” 君免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60 白咀嚼着栗子,关于真身这事可不得儿戏,当即哼道,“我才没狗这么蠢,”又问,“刚才道长看什么呢,那么入神?” 楚季斟酌了实话实说,“我好像看见仓夷的弟子了?” 君免白随即从他身上起来去掀开帘子,“那道长不下去看看?” 楚季摇头,“我也只看见一角,可能是看错了吧。” 这时候仓夷弟子是不可能下山的,更何况千里迢迢到邬都来,楚季自嘲自己眼神不好。 他拍拍沾了些栗子碎的手,突然想起什么,笑问,“对了,我听小牡说你怕狗,什么缘故?” 君免白当即反对,“什么叫怕,我只是讨厌罢了。” 楚季盯着他有些气岔的脸,看来这其中真有缘故,不禁循循善诱,“哦,说说原因。” 他难得也有套话君免白的时候,自然是要问个清清楚楚。 君免白冷哼一身,“当年我还没修炼人形之时,被条疯狗咬了一口,疤痕到现在还没消呢。” 想他当时不过是在树林里啃草,不知道哪里突然蹦出只穷凶恶极的大狗来,对着他的后腿就是一口,若不是随从发现得及时,他定丧命于那时,从那时候开始,君免白便极其厌恶狗,看着都忍不住退避三舍。 “这样,”楚季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轻轻点着头,“那你的真身是什么?” 君免白正陷入被疯狗咬的回忆之中,张口欲说话,忽然便明白过来自个竟是被楚季套话了,急急转了话,“好啊,道长,原来你也会使坏。” 楚季见他吃瘪,爽朗的笑出来,“谁让你不肯告诉我,我只便能自己问了。” 君免白吃了亏,整个人扑到楚季身上去,楚季被他一吓,来不及推他,被他抱了个满怀,便听得君免白得逞的声音,“那就罚道长这一路都让我抱着好了。” 楚季象征性挣了几下,也便由着他,马车里一片欢声笑语,而马车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细碎小雪,一道白衣身影穿过小巷,如梓温润的眉目微微敛着,放眼偌大的邬都,忽感有些大海捞针,轻叹——师弟,你究竟在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 糖和玻璃渣一起洒~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君免白和楚季一到金玉满堂,便被簇拥着上了地字号客房,外头天寒地冻的,客房里倒是温暖如春,一进去,楚季便觉得浑身都舒畅了,甚至还伸了个懒腰,转身便躺到了贵妃塌上。 对外一事向来是君免白负责的,他都是闲着懒洋洋看君免白点菜,又吩咐小二上了一壶碧螺春,这才让小二退出去,回过头来看楚季,“你倒好,就等着吃了。” 金玉满堂是邬都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君免白托了些关系才订到地字号,但现在看楚季心满意足的模样,觉得那些心思都值得了。 楚季从贵妃塌坐起来,卷着塌上的流苏玩儿,悠哉悠哉道,“论吃,还是你君公子在行不是,我一个外行人,就不和你抢功劳了。” 君免白轻笑,待小二将碧螺春端上来,便招呼楚季过食桌,“他们这家的云片糕配茶极好,道长过来尝尝。” 楚季一蹬从美人塌起身,大步走到食桌,拈了一层薄薄的云片糕在手中端详,云片糕中夹了些红豆,闻起来清香可口,吃进嘴里软糯不粘牙,再小饮一口碧螺春去了甜味,唇齿留香而回味。 对于美食楚季是不吝啬夸赞的,“好吃。” “那是自然,不过垫垫肚子就好,要不待会主菜上来得吃不下了。”君免白提醒着,替楚季将眼前的茶杯满上。 外头的天色渐渐暗下来,金玉满堂的小厮提着灯笼挂上屋檐,大红灯笼将烛光映照得红澄澄的,照亮了街面,祛除了些冷意。 地字号的烛也点起来了,两人就着噼里啪啦燃烧的银炭在客房里饮茶吃糕点,一派惬意。 酒过三巡,金玉满堂的大厅忽然热闹起来,楚季正夹一块烟熏鸭,眼皮子一睁问,“外头怎么了?” 君免白在人界是流连惯风月之人,消息十分灵通,挑眉,“听闻金玉满堂请了金缕街花满楼的新晋花魁,秦七娘到场唱曲,道长可想去看看?” 楚季回想起到花满楼的那次经历,顿时兴趣缺缺,“不想。” 如今想来,那日君免白必定是借醉装疯,他怎就一点异样也看不出来,又想君免白总是去那些烟花场地,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些不痛快,连口中的烟熏鸭也不是滋味。 楚季兴趣阑珊,君免白却显得很感兴趣的模样,拉着楚季的手臂,哼哼道,“就当凑个热闹?” 他语气稍软,楚季心里咯噔一声,忽然想起在花满楼那次君免白说他有龙阳之好,顿时面色有些不自然,他怎么都想想不到,竟是一语成真。 楚季面色有些挂不住了,轻咳两声,怕君免白看出他的异样,佯装轻松道,“既然你想去,那便走吧。” 君免白微微一笑,目光悄然掠过楚季发红的耳朵,腹诽,道长你若真这么淡定,耳朵倒是争气些。 自然,他还不会傻到去揭发面子比天大的楚季,欣喜的应了,然后和楚季出了地字号客房。 两人出了客房,金玉满堂的喧闹便更加明显了,耳边萦绕的是附和起哄声,看来是那秦七娘到场了。 楚季虽说是兴趣缺缺,但都到外头来了,也便觉得既是要凑热闹那边好好凑个够,脸色也隐隐带了点期待,绕过二楼的雅座,走廊上聚集了人,都是来看新晋花魁秦七娘的。 君免白找了小二使了些银两,找了个视野好的雅座坐下来,对着的正是金玉满堂临时搭建给秦七娘唱曲的高台。 这家酒楼叫做金玉满堂倒是名不虚传,大堂张灯结彩亮如白昼,一派奢华,高台铺了红色软绒,摆了一只雕花木椅,左右挂两只巨大的灯笼,高台场景一目了然。 不多时,便见得高台左侧由人引出了一个曼妙身姿的女子,一身得体的橙色罗裙,外披绯红马甲,柳眉含春眸,勾着唇,踩着小碎步摇曳的走到雕花木椅旁。 这样风情万种的女子,顿时便吸引了金玉满堂食客的注意,楚季听闻四周都是吸气声,不由多看了一眼,心中想美则美矣,但他实在不爱这弱不禁风的调调,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便见君免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楚季心中一咯噔,似乎觉得君免白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不禁移开了目光。 “道长觉得如何?”君免白含笑问。 楚季不咸不淡的,“不如何。” “我倒觉得是个容貌上乘的,花满楼许久未出过这模样的花魁了,”君免白端详着楚季的脸色,见楚季紧紧抿着唇,末了轻笑,“不过,世间千万再美,都比不过道长。” 楚季看他一眼,没说话,但自己都未意识到抿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61 着的唇稍稍松动了些,目光又放往高台。 只见一个侍女抱了台琵琶上来,秦七娘接过后,坐于雕花木椅上,朱唇微启,音色甜而不腻,“七娘今日献丑弹唱一曲,还望各位看客莫要嫌弃。” 金玉满堂的食客自然是喝彩连连,甚至有鼓动着拍起了掌,楚季手肘撑着栏杆上,把脑袋放上去,看秦七娘熟稔的调制琴弦,凤仙花染过的指甲很是艳丽,流畅的试了几个音,琵琶声脆,落在偌大的大堂中,余音绕梁。 看客皆屏息以待,就连楚季也竖起了耳朵,他生在仓夷,少听得琴箫管乐,如今乍一听觉得很是新奇。 秦七娘不愧是新晋花魁,面对这么多食客面不改色的,美目盼兮,笑得妩媚,修长的五指按住琴弦,顷刻间便有清脆的琵琶声流淌出来,而她朱唇张张合合,吴侬软语,似要酥进人骨子里似的。 不识乐曲的楚季也不禁刮目相待,眼露欣赏之色,君免白见他前后转变之大,心中不禁有些吃味,试图用美食吸引楚季的注意,“道长,吃点杏仁酥吧。” 楚季这才回过头来看他,接过他递过来的杏仁酥,由衷赞叹道,“我原以为她空有其表,没想到却是个深藏不露的。” 君免白见他喜欢,投其所好,“道长若喜欢听曲,以后我便常带道长去。” 楚季却是摇头,“一两回就够了。” 他本就是习武之人,半点和风雅沾不上边,今日是巧合撞见秦七娘在金玉满堂唱曲,若不然楚季也不会刻意学文人做些风花雪月之事。 曲听得差不多,也见识过了,楚季觉着时辰差不多,便道,“回府吧,我答应小黑狗给他带大猪蹄。” 君免白自是依他,招呼着小二过来结账,两人正想离开,金玉满堂的琵琶声渐渐小下来,而秦七娘的音色在大堂里回荡着,“承蒙诸位厚爱,七娘甚是欣喜,七娘斗胆,想借着这个机会宣告一件事。” 众人皆饶有兴趣听着,君免白和楚季也不例外。 “七娘卖身入花满楼,虽身为妓,但素卖艺不卖身,可今日七娘倾心之人在此,想当众对其表明心意,还望诸位能原谅七娘的私心。” 她说得恳切,话中意思大胆,顿时在金玉满堂掀起波浪,众人皆交头接耳的议论着,诧异不以。 君免白和楚季相视一笑,站在雅座里静待事情发展。 秦七娘将琵琶放好,弱柳扶风站于高台,有我见犹怜之感,她水眸在大堂里游走着,忽的看向君免白和楚季一处,两人面色瞬间一顿,心中隐隐不安。 秦七娘已经接着讲话,声音虽不大,但足以让大堂之内的食客都听清楚,“妾身七娘,仰慕花木神君公子已久,今日斗胆当众表明心意,望将七娘的出阁付托君公子,还望君公子成全。”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纷纷看向君免白和楚季的位置,讨论声不绝于耳。 楚季闻言面色微怔,看看秦七娘,又看看君免白,想两人什么时候竟是有了交情。 君免白知道失态不对,先顾及到的自是楚季,轻声而坚定道,“我与她从未见过面。” 因着有欺瞒楚季的前科,君免白生怕楚季不信他,说这话时有些急,眉心也微微蹙起来。 楚季深深望着他,末了,轻声一声,“量你也不敢骗我。” 他不是不辨是非之人,若君免白隐瞒自己这秦七娘相识之事,大可不必让自己凑这个热闹。 楚季目光看向高台那妩媚女子,脸色微敛,他素来知道君免白在邬都有许多仰慕者,但当众表白的却是头一个,不禁想看君免白怎么处理,目光不由就带了些揶揄。 君免白见楚季看热闹不嫌事大,悄悄的用眼睛瞪了楚季一眼,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脸含三分笑,对着台下秦七娘做出自己的回应,“姑娘心意在下心领了,但实在可惜,在下心中早有所属,不得已辜负姑娘一番厚爱。” 他说着意有所指掠过楚季一眼,楚季呼吸微顿了下,在心里笑骂君免白不分场合,却无端端愉悦起来。 君免白名声大,邬都多得是认识他的人,此时听他心有所属,又是引起轩然大波,议论纷纷,好奇事态走向。 但君免白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又不至于让秦七娘过分失了面子,秦七娘看着也是个知条理的女子,只是面色微微惨败下来,失落道,“原来公子心中有人了......” 君免白又笑笑,“姑娘很好,必有配得上姑娘的,”话里说得让人挑不出一分毛病,“如今时辰不早,君某也该告辞,各位慢用。” 说着看楚季一眼,二人心照不宣,踱步出了雅座,四周都是打量他们的目光,不乏议论君免白身旁的楚季是谁。 君免白可不管别人怎么看他,对着楚季略一挑眉,“我这样说,道长可满意?” 楚季先是不理他,面色在外人面前敛得很紧,半晌,才露出个不易察觉的浅笑来,“勉强满尚可。” 身后四周皆是探究目光,二人却仿若眼里只有彼此,并肩而去,给看客留下两道风姿绰约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 秦七娘是打酱油的,但也是推动接下来剧情的! 下一章猜猜谁要出来,我才不告诉你们!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君免白和楚季出了金玉满堂,便待在门口等车夫来接,里头温暖如春,外头却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冷冽的风呼啸着,街面上的行人也少了许多。 “才几个时辰的功夫,就又下雪了。”君免白站在屋檐下,看街头晶莹雪花,又笑问楚季,“道长,你冷不冷?” 楚季仗着自己身子骨好,出外向来都是两件衣物,加上方才饮了酒,浑身温热,自然是不冷的,便摇头,“不冷。” 谁料君免白却是笑吟吟往他身边凑,悄悄拿手指勾楚季的小指头,两人指尖的温度缠绕在一起,他轻轻一笑,“可是我冷,只得靠道长取些暖。” 虽说街头行人不多,但金玉满堂门口来来往往的食客络却是从未断过,君免白这般行径大胆,楚季不想引人注目,手往里收了收,可君免白依旧勾得紧紧的,他只得作罢,毫不留情面的拆穿他,“你一个妖,有法术护身,冷什么?” “就是冷。”君免白死皮赖脸的,丝毫不肯收敛。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斗着嘴,马车也很快驾着马车过来接他们,君免白这才肯松开勾着楚季的指头,二人从屋檐下出来,晶莹剔透的雪落在他们的墨发上,在烛光在照耀下闪着微弱的光芒。 两人走到马车庞,正想翻身上去,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柔柔的女声,“君公子请留步。” 他们往后看去,竟是方才在金玉满堂献唱的秦七娘,她披着一件长长的白色绒毛披风,姿态万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62 千的朝二人走来,楚季和君免白对望一眼,暂时打消了上马车的动作。 君免白疑惑的看着她,“姑娘所为何事?” “今日唐突,还望没有给公子带去困扰。”秦七娘面露羞赧,水眸流转皆是满满情意。 君免白大方一笑,“能得姑娘厚爱是君某之荣幸。” 楚季站在一旁不讲话,目光却是悄然在君免白和秦七娘之间转来转去,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心里竟是有些不痛快。 “那便好,”秦七娘松了一口气,正想说些什么,一个马夫模样的人匆匆忙忙走过来,急道,“姑娘,我们那辆马车轮子坏了,今夜怕是无法回去。” 秦七娘小小的惊呼一声,“那该如何是好?” 马车也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秦七娘面露难色,咬着唇看向君免白,“君公子,七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公子可否顺路捎七娘一程?” 楚季一听眉便蹙起来了,但也只是一瞬,君免白察觉他的小表情,心中暗笑,斟酌再三,没有拒绝秦七娘的请求,微微笑道,“举手之劳罢了,姑娘请上马车吧。” 楚季垂在身侧的手指稍微拢了拢,面无表情的看着君免白,而秦七娘好像此时才注意到楚季似的,拿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君公子,这位是?” 君免白想了想,只道了他的名字,“楚季。” 楚季面色敛着的时候看起来生人勿近的模样,秦七娘不敢造次,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便被君免白扶着上了马车,还不时回头偷望楚季。 等秦七娘一进去,楚季便对着君免白冷哼一声,“你倒是怜香惜玉。” 君免白抿唇一笑,趁着车夫不注意凑到楚季耳边吐着气,“道长,若我没猜错,你这是吃味了?” 楚季下意识就想反对,君免白却骤然压低了声音,极为快速在楚季耳边接了一句,“待会上了马车,多留个心眼。” 楚季面色微变,不明所以的看着君免白,见君免白目光里头闪着不同寻常的光辉,不由探究的望向禁盖的马车帘子,末了,轻轻颔首。 马车在小雪夹杂着风里前行,里头很寂静,点着银炭,只掀开了一层帘子透气,很是温暖,楚季和君免白挨肩坐着,秦七娘坐在侧位,三人皆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秦七娘打破马车的寂静,葳蕤的烛光里,她咬着唇,“七娘前些日子听闻,陈府的案子是君公子和一位道长破的,想必楚公子便是那位道长吧?” 她既是发问,楚季自然也不好不搭理,淡淡回,“是。” 他态度冷淡,秦七娘却半点尴尬也无,接着道,“楚公子好生厉害,七娘实则佩服,敢问楚公子师承何处?” 楚季微敛起了眉,心里隐隐有些疑虑,这个秦七娘,说是喜欢君免白,又追着要同他们坐同一辆马车,结果上了马车,却是与自己搭话,实在蹊跷。 纵然心中有疑,楚季还是回,“在下乃仓夷派弟子。” “原是仓夷派的道长。”秦七娘颔首,细细打量着楚季,一时间无话可说。 楚季留了个心眼,此后便警惕起来了,目光悄然落在闭目养神的君免白身上,不知他是从哪里看出这个秦七娘有蹊跷的。 马车一路平稳的行去,风雪似乎更大了些,这时,马车忽然猛的一个颠簸,秦七娘目光一闪,直直往君免白方向倒去,电光火石之间,君免白闭着的眼骤然睁开,眼底一片清明。 与此同时,他身子往后稍微一避,顿时擒住秦七娘的手,借着摇晃的烛光,楚季看见秦七娘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捆捆妖锁,面色剧变,而君免白已经将捆妖锁夺在手中,把秦七娘甩到软垫上,厉声问,“你是谁人派来的?” 秦七娘行迹败露,面色惨白,急急掀开了车帘跳了出去,只听闻车夫一声惊呼,君免白和楚季对望一眼,皆迅速从马车上跳下去,车夫已经昏迷过去,秦七娘站在不远处,并未离去。 君免白面色沉重,空无一人的街道,寒风肆虐侵袭,刺骨的寒意不断钻进骨子里。 顷刻之间,妖风大作,将天地间的雪卷入一个漩涡,君免白和楚季察觉失态有变,连连往后退了几步,而秦七娘退居一旁,似是在恭迎谁到来,垂着头,恭敬万分。 楚季呼吸稍屏,顿感一阵浓烈巨大的压抑气息侵袭整个天地,这是他从未遇见过的气流,纵然是姜瑜秀和君免白也未必可以与之比拟,他眉目借敛,静候来人现身。 君免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唇角抿得极紧,浑身戒备,目光凛冽的盯着不远处。 很快,天边忽见一道紫色光影,绚烂至极,照亮了漆黑的夜,伴随着这光影,一个身着绛紫麒麟袍的青年男子从天而降,轮廓分明,一双眼尤其深邃,像是隐含了天地间极怒极怨之气,只消一眼,便令人顿感侵入骨子里的气魄。 传闻魔主沉仞一身绛紫麒麟袍,有与生俱来的恢宏气势,君免白刹那便明白,他胆心的终究还是来了。 “我听闻君家三公子是个不中用的,只晓得流连风花雪月,看来不尽然。”沉仞音色低沉,令人有压迫之感。 秦七娘战战兢兢在站于一旁,“主子,我......” 她话未落,沉仞手掌一抬,只见秦七娘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住似的,原是妩媚的脸慢慢变得扭曲,掐着脖子一字说不出,顷刻之间便化作一团浓黑的烟,消散于风雪之中。 而除了属下的沉仞阴沉开口,“既是未完成任务,便甘心受罚,君三公子觉得呢?” 君免白未曾见过沉仞,但沉仞却对其了如指掌的模样,这种处于被动的局势让君免白面色越发凝重,他悄然将楚季挡在身后,轻笑,“君某自问未得罪过你,今夜这一遭是为何?” 其实他心中隐隐已猜出了大概,沉仞自是不可能为他而来,秦七娘不过一颗抛出来探路的棋子,若君免白真如沉仞所言是个没谋略的,今夜不出意外,便是松了懈怠,让秦七娘用捆妖锁困住,而沉仞大可不必费吹灰功夫,便可将目标对准楚季,虽区区一捆捆妖锁未必能困得住他,但若让沉仞占了先机,今夜他和楚季定难以逃脱。 只可惜,早在见到秦七娘那刻开始,君免白便察觉其不对劲,人魔有别,楚季看不出什么,但他身为妖,若是人魔不分,那未免太可笑。 是以,他故意放任秦七娘接机与他们同行,却没想到,幕后竟是沉仞。 “你自是未得罪我,不过今夜,我也不是为你而来,”沉仞将目光落到君免白身后的楚季上,探究,惊异,一闪而过的恨意,最终化作深深的笑,“果真是相像至极。” 楚季面色不禁凝重,他知晓自己容貌与九天战神秦宇相似,但却未曾想区区魔主竟是亲自找上门来,恩怨之大令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63 人心悸。 “沉仞,”君免白沉声点破,“他不是秦宇,你何必将怨气迁怒于他?” 沉仞却是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含了几分讽刺,继而又怨毒的看向秦宇,“这天底下所有有关秦宇的人,都得死。” 说得狂妄蛮不讲理,但君免白和楚季都知道,只要沉仞想,今夜定是一场惨烈大战。 楚季可不是什么软骨头,慢慢从君免白身后站出来,纵然沉仞气流之大,他依旧面不改色直视沉仞,嘴角甚至扬起一个半弯不弯的弧度,“我以为堂堂魔主是个明辨是非的君子,原来也不过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既是逃不过一战,楚季也丝毫不想输在气势上,魔主又如何,正愁最近清闲得紧,没有人和他练练筋骨。 沉仞因他的话微怔,竟是深深望着他的笑容。 君免白莫若奈何的对他轻笑,像是无奈又像是放纵,“道长,你啊......” 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过既然你无所畏惧,大不了我舍命陪君子,横竖命一条,能为你所向披靡,也值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滴,碰面了! 14万字了,还是100收藏,心态有点崩,真的扑街扑到阴曹地府.... 在想要不要重开新坑,哎......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空气里飘散着浓烈的杀气,双方对峙着,大战一触即发,楚季掌心一展,原在马车内躺着的斩云剑受到召唤剧烈晃动着,咻的一下从马车帘子窜出来,顷刻便稳妥落在了楚季的手上。 “这件事与你无关,”楚季目光微闪,望着君免白,音色泠泠,“你要走还来得及。” 君免白轻笑一声,忽而气场大开,浑身散发着浓烈的妖气,他的眼珠子闪过一丝血红,又恢复平静深邃如湖,好整以暇,“你要赶我走,等八百辈子吧。” 楚季面色不变,心中却一震,对君免白展开一个笑容,恣意潇洒甚至张扬,眼神沉寂的看向沉仞的方向,他深知,沉仞道行之高非他们二人可比拟,但未战而逃向来是胆小之辈的行径,他楚季顶天立地,何必做这种令人耻笑之事。 况且,能与魔主沉仞过招,未必不是一件快事。 沉仞看着君免白和楚季并肩戒备共对敌,眼神越发死寂,唇角的笑容尽褪,阴冷道,“既是要送死,我便成全你们。” 话落,风雪呼啸,冷冽的风刮起地面落叶灰尘,疯魔了一般朝君免白和楚季席卷而去,二人面色一沉,轻巧一跃踏上马车顶,楚季用斩云剑挡去吹袭,君免白衣袖一卷,方向大改,一人一妖一魔打破雪夜的寂静,三道气流同时相撞,屋檐上的瓦片阵阵作响。 “道长,你攻左,我往右,”君免白音色冷静,但不难听出其中的凝重,“切记小心。” 楚季轻微颔首“知道了。” 身姿便如同一只展翅的白鹰般跃上屋檐,脚尖点在瓦片上快速沉仞而去,白衣翻飞间,风雪从他眼前掠过,他的眸是至极的沉静,提剑的手有力而稳健,从屋檐上翻身下来,君免白也到达沉仞右侧,二人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眼里看见同样的奋不顾身,顷刻间便冲出去,两道强大的气流夹杂攻向中间的沉仞。 楚季屏气凝神,握剑的手稍一收紧,砍向沉仞,顿时便有凌厉的刀刃顺着气流飞出去,而君免白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几根毒针,以极其快速的速度直直冲向沉仞,眼见刀刃和毒针即将靠近目标,沉仞却无声一笑,只微微一动指尖便将刀刃和毒针屏蔽,楚季被一股巨大的气息弹出去,君免白身形微一踉跄,迎着气流攻了上去。 楚季连连退了几步才站稳,眼见君免白已近了沉仞的身,似见沉仞略有惊讶,便迅速反应过来与君免白过招。 一绛紫一黛蓝两道身影在空中翻飞着,楚季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与二人力量的悬殊,略一咬牙催动内力,又提剑而上,胸腔离翻腾着真气,他飞升近沉仞后方,斩云剑有破风之势,直直砍向沉仞后背。 沉仞眼神微眯,一面应付着君免白,身子一侧轻巧避过楚季的袭击,左掌同时打出去,楚季讶异其反应之快,防不胜防,肩胛被沉仞一掌击中,身子顿时脱线一般往下坠去。 口腔里有浓厚血腥味,楚季急用斩云剑指向地面减少锐气,身姿一跃不至于摔下,只是稳住身形之时却有些站不稳了。 沉仞这一掌只用了三成功力,但楚季还是因此受了伤,可楚季每每投身入战,是将命交代进去的,他把口中的淤血吐出来,嘴角一片猩红,而君免白自顾不暇,却还分神担忧他,“楚季。” 他一分神便让沉仞得逞,只见晃神之间,沉仞某里杀气尽显,五爪微弓用力一挥,君免白躲避已来不及,瞬间胸口便多了五道血痕,他面色大变,紧紧抿着唇,但不多时还是有一口淤血涌出来。 楚季心神大乱,忽有一股异样的气流窜上他的脑袋,令他头疼欲裂,浑身气流四窜,而斩云剑也在一时间躁动起来,猛烈的震动着。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青光从暗处袭来,沉仞眉头微皱,只见一个白衣道袍男子从屋檐降下,手执一柄青云剑,往沉仞冲去。 楚季在看清来人之时,眼瞳顿时睁大,不禁喊了一声,“大师兄。” 如梓在邬都逗留许久,找寻楚季多日,今夜夜观天象,忽发现东南方向有斩云剑的剑光,急急赶来,便见楚季与一妖一魔混战于此,他顾不得太多,只得出剑相助,而那魔物法力深不可测,他的青云剑竟是一时接近不了。 楚季捂着肩胛往前走了几步,在仓夷的日子于不合时宜的此时尽数涌起,他又喜又惊,想起每个日日夜夜与如梓在后山的修炼,斗志又气,正想提剑上前,却见一旁受了伤的君免白,脚步微顿,目光落在君免白身上,君免白对他微微一笑,不顾伤口又冲了上去。 两道身影同时冲向沉仞,如梓已快招架不住,但多了君免白和楚季,减轻了些负担,三人同对沉仞,却依旧难能敌手。 而沉仞也终于玩腻了这样不痛不痒的打斗,目光暗沉下来,墨发在空中肆虐飞扬着,十爪皆弓,顷刻十道血刃便往三人袭去,三人只得同时散开避过血刃。 楚季方一动,便察觉沉仞快速的向他而来,意识到沉仞的目标是他,只得抬起斩云剑抵挡,但他之力犹如蚍蜉撼大树,根本招架不住沉仞的攻势。 君免白和如梓发现沉仞是刻意分散三人想去救楚季已来不及,面色顿时灰暗下来,催动内力朝楚季方向而去。 楚季连连退着想要避开沉仞伸过来的掌,腰往下压,沉仞抓不到人,目光越冷,又转了方向,楚季将斩云剑隔在两人之间,忽见沉仞过分炙热和执着的眼神,微怔,脚尖一踩,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64 往上跃起,沉仞穷追猛打的追上来。 若沉仞要追,凭楚季之力绝对躲不过,便不如放手一搏,就在楚季想要破釜沉舟之时,风中忽涌进一股阴冷之气,很是熟悉,楚季心中一个咯噔,竟是连鬼王姜瑜秀都来了。 沉仞眼神一变,身子一个旋转,堪堪抵住姜瑜秀从上空袭来的攻击,两虎相争楚季得以脱身,他极速落地,因重而往后退了两步,君免白从他身后握住他的肩胛,担忧尽显,“道长,你没事吧?” 楚季呼吸沉重,摇头,如梓跟随上来,三人一同看沉仞和姜瑜秀交战,但是很快,姜瑜秀便脱身落到楚季三人面前。 三界皆知,魔主沉仞和鬼王姜瑜秀是死对头,这次混战,也因为姜瑜秀的到来有了扭转之势。 姜瑜秀一身红衣在风雪里飘荡着,媚眼如丝,但眼里却是一片冰寒,他声音轻轻的,夹杂了点阴柔的恨,“沉仞,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老样子。” 沉仞站于对立面,沉默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姜瑜秀——近百年未见,竟是变成他陌生的模样了。 姜瑜秀卷着发丝,冷冷的一字一字的将话补全,“还是一样的道貌岸然,令人作呕。” 沉仞面色微变,但气势不改,丹凤眼里含着异样的情绪,沉声道,“姜瑜秀,你我恩怨已了,又何必与我作对。” 姜瑜秀玩弄发丝的动作忽然一顿,沉默半晌,压着嗓子笑起来,似是怒极又似是讽刺,仿若沉仞说的是天方夜谭,末了咬牙切齿,“我便是与你作对如何,你该知道,这一辈子我不死不罢休。” 两人话里隐含的恩怨听得楚季三人皱起了眉,但又不敢贸然打断,唯恐沉仞又再发难。 沉仞目光悠悠落到姜瑜秀身后的楚季身上,狭长的眼微微一眯,面色如霜,“这么说,你是要站在他们那边了?” 姜瑜秀回答得毫不犹豫,“是又如何。” 打百年前,他就注定这一辈子都只会站在沉仞的对立面。 “若我们奋力一搏,你未必能全身而退。”姜瑜秀阴冷的看着沉仞,说这话时,身上已经聚集了强大的气息,大有拼个你死我活的意思。 沉仞没有言语,不知为何,楚季觉得沉仞是忌惮姜瑜秀的,又或者说,在面对姜瑜秀之时,沉仞显然没有了方才的那种逼人的锐气。 二人究竟有何恩怨不可得知,但楚季稍微松一口气,看样子,有姜瑜秀在,沉仞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来日方长,”沉仞眸光深沉,淡淡开口,“你们最好是能时时刻刻护着他。” 话落,在众人的目光里,沉仞再无留恋,化作一团黑烟,顷刻便消失了。 楚季紧绷的神色骤然一松,姜瑜秀气流也尽褪,回过头来看着三人,上下打量着,对着楚季意味深长一笑,“他不会要你性命的。” 那笑里隐含的深意让楚季察觉姜瑜秀其实是有些讨厌他的。 但楚季面不改色,“何以见得?” “你想说秦七娘,”却是君免白淡淡接了话,“若沉仞想要我们性命,大可不必大费周章,他想掳走楚季?” 姜瑜秀没接话,但神情已经确认君免白所言不假。 情局一时僵持着,一直安静站于一旁如梓面色严峻的拍拍楚季的手,音色也是楚季从未听过的严肃,“你跟我来。” 寒风吹过,雪夜又恢复了宁静,但在此四个男子,却是面色各异,各有心事,唯一相同的,便是知晓从今夜开始,往后的日子定不会太平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我不会弃坑的..... 就是想再开一个坑,不过还没有存稿...... 大家不用担心我,我今天吃了很多东西,心情很好,心态也调整好了! 谢谢大家!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夜色惨淡,风雪还下个不停,楚季心思转动跟着如梓走到一旁,他知晓如梓要同他说些什么,大抵无非是问他怎么会和妖掺和在一起。 果然,两人一站定,如梓目光炯炯,低声问,“师弟,你和他们是何关系?” 楚季略一思量,竟是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只得找了个中庸之词,“朋友。” “朋友?”如梓微微蹙眉。 “是,”楚季回答得坦荡,“我初到邬都便认识了君免白,他除了身份是妖之外,其余的你不必担心,至于另外一个,”楚季看着如梓担忧的神色,斟酌着还是实话实说,“便是传说中的鬼王姜瑜秀。” 如梓大惊失色,“鬼王,你何时同他有所交道?” 楚季一笑,拿出在仓夷时面对如梓的轻松来,“此事说来话长,我倒还想问问你,你怎么到邬都来了?” 如梓对答如流,“我奉师尊之命,有要紧事下山,路经邬都,忽然感应到你的剑气,赶过来时便见你和他们混战,自是要现身相助。” 楚季心中有些感动,在仓夷之时,如梓对他的包容历历在目,即使是在山下,如梓也事事为自己考虑,此时他才感激起如梓对他的好来。 “那便多谢大师兄了。”楚季有模有样的对如梓抱拳。 他极少喊如梓大师兄,如梓听得这个称呼,面色先是一怔,很快又扬起个笑容来,问他,“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楚季姿态爽朗,“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现在只想找个舒服地儿,好好睡一觉。” 如梓因他的话无奈摇头,“在山下历练两个月了,说话还是这般轻浮。” 楚季正想攀上如梓的背,可他忘却自己的伤,才一抬手就倒吸一口凉气,如梓叹口气将他搀扶住,从不远处君免白的视线看去,两人靠得极近,低头呢喃的模样很是亲昵。 姜瑜秀掩着嘴轻轻一笑,意有所指,“人家可是相处了十来年的师兄弟,感情深厚,就是亲昵些也没什么的。” 君免白面色铁青的挪回目光,很想就这样冲上去将如梓扶在楚季腰间的手打开,但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姜瑜秀出言挑衅,他自是要讥讽回去,“沉仞和秦宇七百年前便相识,那时候你连沉仞的面都未曾见过吧。” 君免白一句话说中姜瑜秀心头之痛,他目光顿时变得阴毒,左手已渐渐成掌似要动手。 “姜瑜秀,”君免白忽的淡淡开口,神情却是极其认真,“我不知晓你同沉仞之间有什么恩怨,但事不关楚季,但愿你不要迁怒于他。” 姜瑜秀五指稍微松动,冷笑一声,“我便是要了他的命也易如反掌。” “你不会,”君免白笃定道,目光深沉,“一切能让沉仞不痛快的,你都会不留余力的留着,不是吗,如今我们好歹算一条绳上的,还望你是敌是友要分辨得清。” 姜瑜秀的五指彻底摊开,笑容变得有点凄清,音色低低,不知说与谁听,“是啊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65 ,只要他不痛快,我便痛快。” 所以他不会杀楚季,更不会让沉仞得逞,只是,当年并肩畅游天地而今日反目成仇,到底有些讽刺了些。 君免白不再理会陷入回忆的姜瑜秀,抬步往楚季方向走去。 楚季正向如梓询问仓夷近况,忽感如梓扶在自己腰间的手被一股力量拨开,而他的背辗转落紧一道温热的胸膛,笑容顿时便有些僵硬,如梓的手伸在半空中,一脸的茫然。 楚季稍微挣扎了下,君免白却搂得极紧,他咬牙道,“我自己能站。” “我看道长伤得挺不轻,便让我扶着吧。”君免白温润的笑着,抬眼看如梓,气态端得极正经,“在下君免白,敢问这位道长大名?” 如梓收回手,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在如梓面前,楚季到底不敢太造次,拿手肘不轻不重打在君免白腹部上挣脱开,皮笑肉不笑的为君免白引见,“如梓是我大师兄。” 君免白面色不改,张嘴就叫,“大师兄。” 楚季眯着眼,“是我大师兄,又不是你大师兄,你瞎喊个什么劲?” “我和道长情同手足,计较这些做什么,你说是吧,大师兄?”君免白叫得顺口,笑吟吟看着如梓。 他原先便长得丰神俊朗,又气度不凡,自是令人心生好感,即使是如梓,虽觉得他和楚季之间的相处流转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流,但还是微笑着不置可否。 待三人这边谈完话,再看向街道,姜瑜秀不知何时已离去,街面空无一人,唯寒风凛冽呼啸而过,寂寥凄清。 如梓自是同楚季一起回君府的,君免白为他挑了间客房,有意也好无意也罢,离得君免白住的院子要隔上三个小院,但如梓不知其中玄妙,安安分分当自己的客人,对此并无异议。 小牡扭着腰为如梓收拾被褥,向叔在一旁看得摇头叹气的,他虽然是一朵向日葵,但久成人也懂了些人情世故,不禁佩服起自家主子来——别的妖唯恐避道士之不及,他家主子倒好,一招往府里招两个,想来是法力无边要给自己找点乐子做了。 向叔兀自烦恼着,楚季见他那圆盘脸忍不住头疼,只得附到如梓耳边轻声道,“我先同你讲个明白,在这府里除了你我皆不是人,是以若有什么稀奇古怪之事发生,你纯粹当看戏看过去便行。” 如梓抿嘴笑,“知晓了,那你何时同我讲讲这几月来发生的事情?” 楚季打了个哈欠做疲态状,“我肩膀还痛呢,就不能让我歇一晚再说。” “能,”如梓忍俊不禁,又问,“我替你看看伤口?” 楚季稍微扭了扭肩膀,依旧有些痛意,想着在仓夷大伤小伤都是如梓给他看的,正想一口答应下来,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凉凉的音色,“道长,你不是说困意袭来,要和我一同回院子歇息了么?” 楚季何时说过这话,但想着要和如梓理清今夜之事的前因后果着实是项大工程,略一思索,对着如梓道,“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伤,我睡一晚就好了,明日再来找你。” 如梓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嘱咐了几句也就放行,恰好小牡收拾好客房,扭着腰过来禀告,如梓自己身上也有些伤口需要处理,便不再多言进了客房。 楚季松了一口气,当真有些困了,看君免白一眼,“不是说要睡觉,走吧。” 君免白颔首,没有说什么,两人安静的走到住处,楚季打开门,发觉君免白竟还跟在自己身后,刚开口说了一个你字,便被君免白推着身子进了屋里,而门不轻的砰的一声关上。 楚季被君免白突如其来的行为弄得有些恼火,正想发脾气,回过头便见暗色之中君免白面色悠悠,眼睛像是含了一口怨气一般看着他。 君免白指尖一动,屋里的烛便亮起来,他幽怨的走向楚季,楚季蹙眉,提醒道,“你房间在隔壁。” 岂料君免白跟没听见似的径直向他走来,二话不说就揪住他的衣袍,楚季猝不及防,抓住君免白的手,神色戒备,“你做什么?” “我还能做什么,”君免白咬着尾音,酸气横生,“我只是想替道长看看伤口罢了。” “我自己会看。”楚季拨开君免白的手,往后一退整着被抓皱的衣领。 君免白不依不饶跟上去,“伤在肩膀上,你自己怎么看,还是说,你师兄可以看,我便不可以看了。” 楚季动作一顿,忽然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君免白,半晌,断断续续的问,“你,吃醋了?” 怪不得全身冒着酸,整个人都不对劲。 君免白还是不说话,走上去抓着楚季的手,楚季见他这模样,哭笑不得道,“我是真累了,伤得不重,我自己调整便可。” 君免白抬头看他,眼睛深如湖水,泛着水光一般,“我不放心。” 楚季沉默,望进君免白的眼里,神色有些犹豫,而君免白却拉着他直接走到床上,伸手就扒他衣服。 “我自己来。”楚季扬声打断君免白的动作。 他叹口气,虽还是有些别扭,但他也不是扭捏之人,两人大男人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君免白想看伤口,便看吧。 于是他拉开自己的衣带,动作利索脱开外袍,露出白色里衣来,拉开一点将受伤的肩膀袒露在君免白面前,背对着君免白,问,“如何?” 他没听见君免白的回答,回头一看,君免白神色深沉,眼神紧紧的盯着他露出来的肩膀上,那目光,便如同——如同自己见了最爱的炒栗子一番,恨不得马上要吃之入腹。 意识到自己成为君免白眼中的炒栗子的楚季面色一僵,抬手就想把衣服拉起来,可君免白动作何其迅速,顿时便如同一阵风从身后抱住了楚季,脑袋伏在自己没有受伤的肩膀上,楚季身形一顿,听得君免白低低的嗓音在自己耳边散开,“是,我吃醋了。” 君免白带点暧昧的温热气息洒在楚季颈子里,令他皮肤顿时便起了一层小疙瘩,烛光摇曳中,一片旖旎温情。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卡在这里了......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若有人从趴在窗口望进屋内,便能见着这样一幅景象,透过悠黄明灭的烛光,床账卷得很整齐,而铺了柔软被褥的床上,君免白正用双臂环住背对着他坐着的楚季,而楚季的里衣松松垮垮穿在身上,两人离得极近,空气里尽是暧昧流转。 属于君免白清淡的气息若有似无的一缕缕钻进楚季的鼻尖,令他感受到两人现在的动作有多久亲昵,他咀嚼着消化君免白那句吃醋,半晌都不知该用什么话回他。 君免白抱着楚季腰间的手臂渐渐收紧,将楚季整个人抱进自己的胸膛里,长吁一声,似是委屈又似是埋怨,“我若是能早些遇上你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66 该多好。” 楚季垂眸便见君免白十指交缠收在自己腹部前,即使是挣扎也未必能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他虽觉得有些不自在,但两人身体接触却不是头一回,这处又只有他们二人,若是挣脱未免显得自己太扭捏。 楚季感受到君免白的脑袋在自己的脖子上轻轻拱了拱,像是只正在撒娇的毛绒动物,他抿了下唇,不自然道,“如梓是我师兄,他的醋有什么好吃的?” 君免白整个胸膛靠在楚季的背上,呼吸尽数洒在楚季的脖子上,他哼道,“他见过你小时候的模样,和你一同长大,能让你叫他一声师兄,单是这些便足以让我嫉妒不以。” 楚季怔住,身体放松下来,半躺在君免白怀里的模样,忍俊不禁,“要不你也到我仓夷当弟子得了,我心甘情愿喊你一声师弟如何?” 话落便察觉君免白整个人从他后背扑上来,竟是直接上了他的床,但还是从身后抱着他,楚季想回头看君免白的神情,没能成功。 “谁要当你师弟了?”君免白声音含笑,把从楚季腰间的手收回来,一只抚摸上楚季受伤的肩膀,忽的用力一捏,楚季猝不及防吃痛得闷哼一声。 声音低低的,像只猫爪子似的在君免白心里挠。 于是君免白盯着楚季泛红的肩膀,等到楚季回过头来正想抱怨时,望上楚季的眼神,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我想,当道长的枕边人。” 楚季嘴角微微抽了抽,君免白的手还落在他的肩膀上,两人的温度交替着,说不出的暧昧旖旎,楚季忽感喉咙有些干涩,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话,“做你的春秋大梦。” 君免白眼皮子一抬,轻巧的扳过楚季的肩,楚季只觉身体一阵旋转,顷刻之间便牢牢被君免白压在了身下,他顿时气急败坏,磨着牙,“你敢?” 楚季的神情落在君免白眼里,就像一只被惹毛了的猫,引得君免白低声轻笑,“我只是想给道长治伤,道长想到哪里去了?” 楚季的耳根子到脖子直泛红,“治伤用得着这个姿势吗?” 君免白正儿八经的颔首,手抚上楚季的肩,拇指在楚季泛红的皮肤上摩挲着,语气含笑,“给道长治伤便用得着。” 楚季气得想撑着手肘坐起来,但君免白将他压得死死的,竟是只剩下双手可以活动,他怒目圆睁,“你起不起来?” “不起。”君免白慢慢摇头,气息暖暖的洒在楚季的脸上,继而幽深的眼神盯着楚季的眸,如水如潭,深不可测。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楚季说不出心中什么感受,其实他并不排斥和君免白这样近的距离,但总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君免白说他口是心非,如今就他自己都有些认同君免白的话。 明明知晓自己对君免白的心意,还这样扭扭捏捏,实在不是君子之风,楚季越想越不对味,特别此时被君免白压在身下,更有一种处于被动之感,心中忽然升腾起莫名其妙的不服气。 楚季哪是肯服输之人,行动先于思想,双手猛的按住君免白的肩往一旁推,同时双腿施力,在君免白略显错愕的神情里,瞬间反客为主,将两人的位置反过来,继而跨坐在了君免白的身上。 君免白眼睛难以置信的眨呀眨,“道长,你?” “这点小伤我不看了,”楚季满脸得意,居高临下的俯视君免白的脸,挑唇问,“不能动弹的感觉如何?” 君免白正想抬手,才发觉楚季不知何时点了他的穴道,这前后变化实在太大,君免白一时无法接受,但还是笑吟吟的,“道长喜欢便好。” 心中却不禁自嘲果真是美色误人。 楚季上下打量着君免白,露出个璀璨的笑容来,“是么,那也不介意我见见你的真身?” 君免白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躺着不动任人宰割,笑容僵在脸上,“道长,这......不好吧。” 楚季眯着眼睛微笑,不理会君免白的话,以往他哪里来得这样的机会,好不容易君免白躺在他面前了,不为所欲为哪里符合他楚季的行为作风。 况且,君免白藏着掖着的真身究竟是什么,楚季可是好奇得紧。 他不再说话,将手抵在君免白的脖子上,安抚道,“我就看一眼。” 君免白面色铁青,可算明白了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楚季已经找到了他的命门,眼睛亮堂堂的,闪着兴奋的光芒,君免白暗叫一声不妙,身体已经起了变化,一道白光闪过又暗下,刹那间床上只余下楚季一人,而君免白已经变成一只毛茸茸的大白兔,正缩在床头瑟瑟发抖。 屋里沉默半晌,继而发出毫不留情的大笑声,楚季边笑着边抱起床上的白兔,扯着君免白的耳朵,“想不到堂堂君公子竟是一只白兔精。” 君免白泛粉的耳朵耷拉着,认命的窝在楚季的怀里,“道长,我有个请求?” “你说?”楚季好心情的抚摸着君免白毛茸茸的身体,曲着手指挠君免白的下巴,眼里尽是喜爱。 君免白躲着楚季的魔爪,无可奈何,“你能不能别笑这么大声......” 闻言楚季更是笑得停不下来,抓着君免白又摸又挠的,全然把君免白当成了一只小宠物,“话说你一只白兔精学人穿什么黑衣服?” 我喜欢黑色不行啊...... “你这毛发打理得不错。” 道长,你能别挠了吗,我痒....... “你吃不吃青菜的?” 我更喜欢吃胡萝卜...... “摸着挺舒服,不知道口感怎么样?” 终于到了令君免白胆战心惊的问题,他耳朵一立,浑身戒备,瞬间扑腾从楚季的怀里跳出来,逃也一般的从打开的窗口窜来出去,屋里还回荡着楚季爽朗的笑声。 君免白仰着毛茸茸的脑袋望浩瀚的天,红眼睛里闪着对人世间的疑惑——兔肉,真有那么好吃吗? 楚季答,好吃,很好吃,红烧兔肉最好吃。 次日楚季精气神十足的从屋里出来之时,难得见君免白的房间禁闭着,连个人影也见不着,想到昨夜种种,楚季便忍不住发笑,怪不得君免白不肯让自己见他真身,原是厚脸皮的君免白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他眼眸弯弯在门口站了一会,想着大不了晚些再和他赔罪,便抬步往如梓所住的院落去。 不多时便到了,如梓早就起身,正等着楚季来,楚季一进如梓歇息的房间,便见如梓正站在窗边欣赏雪日里奇异的绿景。 “如梓,”楚季照例没大没小的喊着如梓的名字,“昨夜睡得可好?” 如梓回过身来,笑着颔首,“你呢?” 楚季难掩笑意,掀开袍子利落的坐下,“不错。” “师弟今日心情愉悦,可是发现了什么趣事?”如梓将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67 窗给关上,踱步走到桌旁,坐在了楚季的身边。 楚季三言两语便把事情带过去了,“趣事日日都有,能在仓夷山下见到仓夷弟子也算一件。” 如梓不再多问,给楚季斟了一杯热茶,茶香袅袅沁人心脾,在冬日里散发着暖人的温度。 “这会子你可将几月来发生之事告诉我了?”如梓依旧一幅温润模样,声音也如潺潺流水般舒服。 楚季饮了口茶,对着自己在仓夷朝夕相处的大师兄要恣意许多,将邬都鸡妖案,陈府报冤案和七里村鱼灵案绘声绘色讲了一遍,脸上神情是少年春风得意,末了,眼睛里闪着醉人的流光,“以前总听你说山下之事,如今我自己历练,才知晓其中意味,有时候,人心可比鬼怪要复杂得多了。” 如梓一直望着楚季的神色,见他短短两个多月便如同换了一个人,还是那个爽朗恣意的楚季,却又剥皮去骨重生了一般,散发着令人难以挪开眼神的光芒。 “你果真长大了。”如梓感慨,嘴角笑意是惯有的包容的宠爱。 楚季撇嘴,“你和师父总把我当小孩子,”眼睛一眨,“对了,师父他在仓夷还好吗?” “一切都好。” “我就说那个老不正经的怎么会不好。”楚季笑着,又问,“你这次下山为期多久?” 如梓想起下山的目的来,望着楚季朝气如日光的面容,一时间沉默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大家就当小两口打情骂俏看就行了,咳咳 话说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吃起来也那么好吃呢!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如梓思量许久,都没有说话,让楚季微微皱起了眉,“是不是仓夷出什么事了?” “没有。”如梓摇头,“仓夷一切都好。” 楚季还是有些狐疑的看着如梓,半晌道,“其实我有些事弄不明白,正打算回仓夷一趟。” 即使没有遇到如梓,楚季也会回仓夷的,团团迷雾将他包围等着他去掀开,而迷雾的起点,似乎便是仓夷。 如梓心里一喜,他正愁不知如何开口将楚季带回仓夷,便道,“这样也好,你我一同启程,赶一赶几日也到了。” 楚季眨了下眼笑着说好。 这时如梓目光掠过楚季落到窗外,确认无人,才压低声音问,“师弟,现在只有你我,但愿你能如实相告,你为何会与异界二主扯上关系?” 楚季慢慢收了笑,目光微抬,眼里闪着犹豫。 如梓一路从仓夷赶来,势必听闻过江湖中出现一个与九天战神相似模样的人,但楚季却不知是否该告知如梓,自己便是那人。 挣扎之际,如梓定定的看着楚季,眼中有着楚季熟悉的包容,就像是揽月星辰般拥抱着天地万物,仿若无论何时何地发生何事,如梓都会站于他身旁一般。 过往二人相处岁月涌上心头,若说这世间能获得楚季信任之人,如梓算一个,自己又为何要事事隐瞒,这样未免太辜负如梓对自己点滴的好。 楚季不再犹豫,决定将事情和盘托出,他拇指和食指摩挲着茶杯的边缘,“那个和九天战神秦宇相似之人,便是我。” 一句话让如梓神情微怔,瞳孔诧异的收缩望着楚季的脸,忽的想起楚季舞剑之时的身姿,风卷起绿叶如刃,水蓝琉璃珠随着楚季一攻一收动荡着发出冷冽的光辉,刀刃凛冽,而楚季面带恣意笑容,处于刀光剑影之中却丝毫掩盖不了他本身的锐气,化作最为锐利的气,直击进如梓的眼里。 如梓刹那间有些恍惚,楚季沉着的脸慢慢回归他的视线之中,他盯着,终于明白师尊和几位掌门担心的缘故。 “所以说,沉仞将你当做秦宇看待了?”如梓眉心紧皱着,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怪不得师尊和师父不将楚季有危险的原因告诉他,如梓多多少少听说过沉仞的传闻,即使是整个仓夷,也抵挡不了魔主的发难,将楚季带回去,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 可是若楚季一人在仓夷下孤军奋战,又怎能令人不担忧。 “可以这样说,”楚季抿了下唇,“昨夜其实是我头一回见他,我猜想,他未必会杀我,可一旦我落入他的手中.....” 楚季一笑,没有将话说下去,如今天下本就混乱,又因他长了一张惹人注目的脸,引得常沉仞和姜瑜秀的注意,而不知还有多少鬼怪伺机而动,要来见识见识他这张脸。 如梓放在桌面的五指下意识蜷了蜷,心中一紧,当即道,“师弟,明日便同我启程回仓夷吧,师父他们都很想你。” 楚季将茶杯里已有些凉意的茶一口饮尽,薄唇弯着露出一个笑来,道声,“好。” 可顿时又想到君免白,他将心思压下,屋外白雪飘飘,忽闻一声狗叫,小黑狗哒哒哒的走廊里跑出来,拿脑袋撞门,一下一下的,楚季起身把门给开了,小黑狗顿时就扑到他身上来,他抱着回身对如梓笑,“给你看只有趣的东西。” 如梓望着楚季的笑容一时晃神,好一会才回他的话。 小黑狗缩在楚季的怀里看对面温润如玉的男子,圆圆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君府何时又来了一个美男子哩? 天气愈发寒,雪停了几日,出了稀薄的日光,挂在枯枝上的冰条子根根分明,在日光下晶莹剔透,折射着喜人的亮光。 银淼奋力从枯树上跃下,转着脑袋四处寻找那抹竹青色身影,这是两日来他第五次跟丢蒋遇雁,每次都要费好些力气才能重新找到蒋遇雁的踪迹。 如此几次下来,银淼不禁也有些气馁了,这一次他找了两个时辰,连蒋遇雁的衣角都没见着,他急得在原地打圈圈,寒风吹过,冷得他直哆嗦。 蛇本就怕冷,即使对于初修炼成人形的银淼而言,也是要比寻常人要怕上三分冷的,这段日子他不顾自己身体的抗议,固执的跟在蒋遇雁身后,本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如今跟丢了蒋遇雁,更是让他忍不住的发寒。 他不由埋怨起蒋遇雁的狠心来,这与他要找得蒋遇雁不同,他放在心里的蒋遇雁,是如春风温暖和煦,会不顾天劫救下一条素不相识的小蛇,而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全身上下带着疏离感的模样。 银淼难受得抱着身子蹲了下来,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氤氲着水汽,他委屈的呢喃着,“蒋遇雁,你这个乌龟王八蛋,我不要跟着你了......” 说着说着觉得更冷,抱着自己的肩膀瑟瑟发抖,边说话边打颤,“为什么不让我报恩,我有那么讨人厌吗?” 他吸吸鼻子,鼻头都是红的,哽咽得不行,一遍遍念着蒋遇雁的名字。 多日的奔波让银淼虚弱不以,他眼睛眨着眨着便有些看不清眼前的景色了,冬日也变得绚烂起来。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68 银淼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撑着膝盖想要站起来,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袭来,整个人往后倒去,天上的白云从他眼前爬过,他迷迷糊糊的想,若是能睡在白云上是什么感受,定是柔软暖和的吧。 一道竹青色身影悄然从不远处走出来,蒋遇雁神色略显复杂的望着直直躺在地面的银淼,踱步过去,蒋遇雁影子笼罩在银淼的身上,遮去了些日光。 蒋遇雁低头看着银淼禁闭的双眼,面带犹豫,半晌抬步想离去,脑海又闪现银淼天真期盼的笑脸,眉心微敛,末了,轻轻叹一口气,继而转身施法。 银淼的身体慢慢消失,化作一条一动不动盘在地面的小银蛇,额间红点尤为醒目,蒋遇雁把银蛇收到自己的掌心,银蛇凉凉的鳞片令他的手也染上点凉意,他沉默的将银蛇抱在怀里,衣袂微微翻飞着,不紧不慢的离去,只余下一道挺拔的背影。 从如梓的住处离开时,楚季将粘着他的小黑狗打发走,大步走回他和君免白的院落。 若是明日要启程,是该和君免白道一声的,也不知他会是何反应。 轻轻推开君免白的门,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楚季将门一关,回头一看正见君免白背对着他睡在床上,他进来了也一声不吭的,像是在生闷气的模样。 楚季知晓昨夜的乘人不备是有些过火的,设身处地的想,若他和君免白的身份互换,他也不会想君免白知道自己是只白兔精。 君免白今日特地不见楚季,就等着楚季来赔罪,他的如意算盘打着了,终于将楚季给盼来,窃喜的扬了扬唇,心中想着如何才能将这一回的委屈化作最大的补偿。 楚季走过去站定在君免白的身后,轻咳两声,“你莫不是还在生气?” 便听得君免白闷闷的声音,“道长知道就好。” “我向你道歉。”楚季想了想,坐到了君免白的床沿,拉拉君免白裹在身上的被子角。 君免白不说话,只是往里头又挪了点。 楚季有些看不清君免白了,有时候觉得这人霸道得让人牙痒痒,有时候装起可怜委屈来又比谁都能让人心软。 可惜楚季还偏偏吃君免白扮可怜这一招。 楚季无奈的收回手,“那你还想怎样?” 君免白眸里精光一闪,抬起头来委屈至极的盯着楚季,“除非道长你答应我一件事。” 楚季见他肯说话了,想本来也是自己有错在先,没有多少犹豫的,“你说。” 君免白笑得那叫一个璀璨夺目,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现在不能说,不过道长可要记着今日对我的承诺。” 楚季觉得自己好像跳入了一个大坑里,但犹豫半晌,还是颔首,“那是自然,我向来言出必行。” 得到楚季的肯定,君免白眼里的光芒更亮,伸手意有所指的摩挲着楚季的指尖,这轻轻的触碰令楚季心痒痒的,君免白若有似无的暧昧透过接触明明白白传递给他。 “道长......”君免白轻轻唤他。 楚季喉咙忽的有些发涩,目光落在君免白微张的唇上,心口骤然一紧。 君免白以一种极慢极慢的速度慢慢凑上来,楚季垂着的手渐渐蜷缩起来,而君免白却又离他唇瓣一寸之地停住动作,低哑的喊他的名字,“楚季。” 明明知晓他是故意的,但楚季却在一瞬间着了魔般,眼睛里只剩下君免白浅粉色的唇瓣,两人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耳鬓厮磨般的纠缠,楚季心一横,一手伸起扣住君免白的脖子,唇瓣亲上去,不知章法的含着君免白的唇。 似听闻君免白一声轻笑,楚季自知中计,却又停不下来,疯魔了一般吮吸君免白的唇,君免白整个人靠上来,抱住他的腰,两人离得极近,彼此的温度传递给彼此。 寂静的屋里顿时响起暧昧的吮吸声,两人难舍难分的亲吻,津液互传,舌尖相抵,是温柔缠绵也是一场谁都不肯让着谁的较量。 直到彼此呼吸都有些困难,楚季才气喘吁吁的松开楚季,望着君免白微泛红的脸,喘着粗气没有说话。 “道长,”君免白重重呼吸着,忽然扬唇笑得狡黠,“你知不知道你害羞的时候耳朵会变红。” 楚季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将牙磨得咯咯响,恼羞成怒握拳就要打。 “好了好了,道长我不说了。”君免白笑得东倒西歪倒在床上,躲避楚季的拳头,“你耳朵没有红总行了吧。” 楚季气得爬上君免白的床,两人纠缠作一团,屋里时不时传出爽朗的笑声,带着恣意快活和无所顾忌。 只是今日这一遭,将在楚季心里留下很深的印痕,因为不久后他就会明白——有些时候啊,言出必行,也是祸从口出。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我很满意! 最近糖洒得是不是有点多了..... 话说我明晚要请个假,前两天找了个兼职,做视频策划的,明晚就要交了,所以来不及码字,不好意思啦~ 第50章 第五十章 破庙里,燃着柴火,火苗窜到空气中炸裂成火星子,瞬间又消失不见,庙外天已经全黑了,下着悠悠扬扬的雪,冷风好像要彰显自己的厉害,呼呼的响个不停。 任凭屋外风雪交加,银淼只觉得自己全身暖乎乎的,冰冻的血液都畅快的流淌着,他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因为实在太过于舒畅忍不住摇了摇尾巴,这才发现不对劲,他昏倒前明明是人的模样,怎么又变成蛇了呢。 银淼上次以真身到人界,虽说已经过了两百年但毕竟差点便丧了小命,印象实在深刻,难免有些后怕,他全然清醒,猛的睁开圆滚滚的眼睛,骨碌骨碌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映入眼帘的是一抹竹青色,他眨巴着眼睛,伸长了头看去,橙黄色的火光将蒋遇雁的面容照得明亮,从他的视线便见蒋遇雁锋利的下颚角,一如既往的疏离感,却又因暖色的光显得柔和些许。 银淼刹那间心跳如雷,只呆呆的看着,眼睛都忘记了眨,原来,竟是蒋遇雁把他带走了么? 蒋遇雁察觉到银淼的目光,垂眸,嘴巴微微张了张,“醒了?” 银淼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眨巴着眼睛愣愣点头,想说话,才发觉自己还是小银蛇的模样,正想幻做人形,忽然又有点舍不得,若他变成人,便不能离蒋遇雁这么近了。 就在要犹豫之时,蒋遇雁不知从何处拿出一颗剥了壳白白嫩嫩的鸡蛋,修长的指伸到银淼面前,声音很轻,“吃吧。” 银淼受宠若惊,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蛇身忽然便攀上了蒋遇雁的手臂,在蒋遇雁的手臂上盘旋着,然后小心翼翼的去看蒋遇雁的神色,发觉他只是微微抿了下唇,并没有阻止自己,不禁心花怒放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69 ,张嘴一口吞进蒋遇雁手上那颗看起来可口至极的鸡蛋。 他吃得急,沾了蒋遇雁一手的口水,蒋遇雁神色复杂的望着自己指尖晶莹剔透的粘稠液体,但没有发表意见。 银淼吧唧吧唧的把鸡蛋给吞了,然后歪着脑袋看蒋遇雁,两人再一次离得这么近,他能见到蒋遇雁琥珀色眸子里映着的火苗,以及自己的蛇身,额头上的一抹红尤为鲜艳。 破庙里很安静,能听见柴火燃烧的声音,夹杂在呼啸的风里,很是安逸。 “银淼。”蒋遇雁忽然唤了他的名字。 银淼一怔,蛇尾摆了摆算是回应。 “还是打算跟着我么?”音色低低,带了点犹豫。 银淼眼睛一亮,拿蛇头在蒋遇雁的掌心蹭了蹭,很是乖巧的模样,他何止是要跟着蒋遇雁,他想报恩,想跟一辈子。 蒋遇雁眸子里闪着难以分辨的情绪,“哪怕我一而再再而三甩开你,你也要跟着么?” 银淼拿蛇信子轻轻在蒋遇雁的掌心舔了下,然后伏在他的掌心,眼睛清澈如泉,一眼见到底皆是执着。 他不怕蒋遇雁甩开他,他怕蒋遇雁视他而不见,可是若是真的熟视无睹,今日又怎么会救下自己。 银淼欢愉的摆着尾巴,他便知晓蒋遇雁不是真的冷血之人,两百年前,蒋遇雁不会见死不救,两百年后,蒋遇雁依旧会伸出援手,这是他心心念念了两百年的上神,怎么可能会看错呢。 蒋遇雁静静看着盘在他手臂上的小银蛇,沉默半晌,似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策般,认真道,“你想跟便跟着吧。” 闻言,银淼纯净的双眼亮若星辰,蒋遇雁答应自己跟着他了,顿时欣喜若狂,不顾身份顺势绕着蒋遇雁的手臂往上缠在了蒋遇雁的脖子上。 蒋遇雁不赞同的抬手要去把银淼扯下来,银淼却亲昵的拿脑袋在蒋遇雁的脸颊上蹭着,仿若蒋遇雁养着的最乖巧的一只小宠,那般急切的表露自己对蒋遇雁的心意。 蛇是冷血动物,但那一刻蒋遇雁却仿若感受到了银淼的温度,一点一滴渗入他的皮肤里,温暖了他从未品尝过何为情感的心弦。 天界是无情的,凡神者,剔除七情六欲,蒋遇雁也是无情的,千年来,未曾有如银淼这般的存在,他觉得新奇的同时又有些不舍这温暖。 罢了罢了,若是要跟着,便跟着吧。 蒋遇雁又何曾可知,便是他这一念之间,导致此后二人走向纠缠不休的道路——如飞蛾扑火,如业火化灰,难分难舍。 小雪下了几个时辰,君府倒是一派暖意,楚季今早将明日要启程仓夷之事告知了君免白,结果好不容易哄回来的人又生了一天的闷气,竟是连和他告别都不肯。 用过晚膳,楚季便着手收拾细软,如梓来过一回,两人商讨好明日上路时辰,如梓前脚刚走,楚季的房门便被悄悄的打开了。 还未回头,竟然从背后被人抱了个满怀,楚季无奈一笑,然后瞬间拿手肘打向身后人腹部。 君免白灵巧一躲松开楚季,不满道,“抱一下都不成。” 楚季连头都没有回,将包袱打好结,拎了拎才回,“你这叫偷袭。” “那又如何?”君免白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转身一坐便坐到楚季的对面,笑吟吟的盯着楚季的脸,忽然道,“明日我和你一起上路。” 楚季眉头一皱,这才看向君免白,发觉他虽是笑着的,但不似玩笑话,不赞同的说,“你知道我去哪?” 君免白颔首,“仓夷,怎么?” 楚季轻轻一笑,拿放在桌面上的斩云剑鞘戳了戳君免白的手臂,调侃,“没怎么,怕你这只兔子精被打成原型罢了。” 君免白就知晓一旦楚季知道他的真身便免不得要拿这件事来笑话他,可他天生就是只兔子,这事改不了。 但他也不敢得罪楚季说出整个仓夷都不够他打这种话,只得笑道,“我若想去,谁都拦不住我。” 楚季坐下来,倒了杯茶,茶水已经冷了,但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直接饮尽,心中斟酌着君免白话里的可行性。 此次回去仓夷,不知何时才能再下山,但若是自己把一只妖带回仓夷,那是坏了规矩,让师尊和三位掌门知晓了,必定逃不过责罚。 君免白见他摇摆不定,伸着手勾住楚季的袖子,拿出看家本领来,放软姿态,眉眼都是软的,“难不成,道长便舍得下我么?” 楚季明明知晓他这模样是装的,但总归是他吃他这一套的,可还是拂了手,瞪他,“少装可怜。” 话锋一转,已然有了妥协之意,“你容我想想。” 仓夷派自古没有带外人上山的道理,如梓向来墨守成规,要说服他带君免白上路并非易事,况且楚季也不愿为了一己之私便做出欺瞒如梓的不义之事。 世间事向来难两全,楚季见君免白殷切的看着他,思量半晌才开口,“这样吧,我师兄也知晓你为了我卷入祸端,他不是不讲理之人,我同他商量再做决定。” 君免白本来笑着的脸微垮下来,不咸不淡道,“道长就知道师兄。” 楚季拿已经睨他,憋不住笑出来,“你又吃的哪门子醋?” “我从小吃醋长大的不行么?”君免白说得脸不红心不跳,边说着还边凑到楚季身边,把手抬到楚季面前,“不信道长闻闻。” 楚季哭笑不得,“是够酸的。” 君免白还想凑近,被楚季一手挡了,顺便下逐客令,“时辰不早,我还得去找我师兄,你回屋去吧。” 君免白只得收回手,不情不愿的起身作势要回屋,楚季正想夸他这回倒是听话,但还是小瞧了君免白。 他方才走出两步便忽然转过身重重在毫无防备的楚季脸上亲了一口,末了,还得意的冲楚季挑眉笑,揶揄着,“道长好滋味。” 气得楚季摸着脸想冲上去打他,但人已大摇大摆的出了屋子,楚季低头笑了下,再抬眼皆是柔情。 他想,一旦解开了心里过不去的关卡,不管君免白是妖是人,是男是女,对于自己而言,便只是君免白而已。 那些无端的纠结似乎便只是与自己对抗的一场拉锯战,实在无趣。 楚季唇角微扬,抬脚便出了屋子,直往如梓的住处而去。 他便是舍不得君免白又如何,谁都不知来日会是如何,但若有君免白在身旁,来日似乎也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次日,君府的门口,三匹大马笔直的站着,油亮的皮毛,精壮的身躯,马背的马鞍铺了柔软细垫,小雪依旧还在下着,天地一片冰寒,马儿摇着头抖了抖,抖去细雪。 从屋里出来三个气质各异却同样引人注目的男子,楚季走在最前头,大步流星走向一只红褐色大马,身姿矫健,动作行云流水翻身上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70 马,居高临下对着那两个温吞之人扯出一个爽朗的笑容,“看谁日落之前能出了邬都,慢的那个今晚守夜。” 说着,有力的双腿一夹马腹,丝毫没有等其余二人的意思,扬鞭而去,只见其背影如风,顷刻便窜到了街头。 君免白和如梓对望一眼,君免白轻笑,“为了不守夜,我先行一步。” 便率先上马追随楚季而去,而如梓望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姿,皆是意气风发锐不可当的模样,神色微顿,半晌才收回目光跟上。 雪花飘飘,似乎下不到尽头。 向叔抱着小黑狗慢悠悠从门口走出来,对着叹气,“唉,以后就剩我们几个相依为命了。” 小黑狗——谁要和向日葵,牡丹和昙花相依为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实在是抱歉,这两天太忙了,今天听了一整天讲座,脑袋都要成浆糊了.... 两天没码字,手感有点不对,让我调整一下╭(°a°`)╮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天还未黑,三人的马便都出了邬都,楚季随口所说的一句守夜也就不算数了,奔波了一日,几人皆只吃了干粮,有些疲惫,马赶了一路哼哧哼哧的抗议着。 恰逢前头便是个小镇子,天气冷,几人也不想冒着风雪露宿,便找了间客栈歇下,让小厮将马都带到后院去喂食喝水,他们则进了客栈里头,点了几个寻常的小菜,坐下来用膳。 楚季伸展着腰,捏着自己的肩膀,许久没有这样马不停蹄的赶路,筋骨骤然有些酸痛感,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道长,”君免白拿出白布擦拭着碗筷,睨他一眼,“这便累了?” 楚季转了转手,嘁的一声,反击道,“也不知道谁今日一直远远被我甩在后头追不上来。” 君免白把话抛给如梓,“大师兄啊。” 如梓被点名,不禁笑着说楚季,“你倒是归心似箭,若师父他老人家知晓你这般急着见他,定会很高兴。” 楚季活动过筋骨,浑身舒畅了,打住,“那老头有什么好看的,我犯得着归心似箭去见他。” 说着仿若想令话里听起来真实些,冷不丁的哼了一声。 如梓最是了解他这个师弟,从小到大最爱做说些口是心非的话,于是也不拆穿他,摇着头没有反驳。 君免白将擦拭好的碗筷放到楚季和如梓面前,如梓看他一眼道了声谢,斟酌着道,“君公子,昨夜师弟来找我,和我商量你和我们一同前往仓夷之事,你为我师弟得罪沉仞,为了你的安全,到仓夷避一避也是好的,只是有一事请求,还请君公子务必答应。” 楚季闻言也抬眼看如梓,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心虚,虽说君免白留在邬都确实可能会有危险,但其中含了多少私心却是说不清楚的,难为如梓这般信任他了。 “你说。”君免白颔首。 如梓继续将话说下去,“我听楚季说,君公子可以掩盖自身妖气,到了仓夷,还望君公子以人界身份与仓夷中人相见,我怕师弟因此受了责罚。” 仓夷自古外人不得进,更何况让妖靠近,如梓满心都为楚季考虑,楚季神情微怔,不由有些动容。 君免白不露声色,认真言,“为了道长,我定会尽力隐藏自己。” 如梓放下心来,“那便有劳君公子了。” 恰逢小二将菜端上来,打断了几人的对话,几人各含心思,接下来只是聊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待用完膳,去到前柜去订房。 掌柜打着算盘,面带歉意,“几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最近风雪盛,住店的客人也多了,现下只余两个客房,不知几位客官可否将就一下?” 君免白原先是想要三间客房,但掌柜的这么说了也没有办法,正想回头询问二人,如梓便温声道,“我和师弟挤一挤就行了。” 楚季心里一个咯噔,果然见回过头来的君免白唇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正想阻止他说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君免白唇角的弧度已经扬了起来,笑吟吟道,“我和道长睡一间吧,前些日子在七里村,我和道长夜夜同床共枕,早已习惯,”又看向楚季,笑容更甚,“道长说可是?” 楚季明显感受到一旁如梓询问的目光,但若说不是未免显得欲盖弥彰,只得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是.......” 如梓神情闪过些微落寞,“既是如此,那师弟你便同君公子一间房吧。” 楚季心虚不以,笑笑颔首,心中早将君免白从上到下骂了个透彻。 进了客房,君免白还在关门呢,楚季将包袱丢到桌面上,悠悠道,“你在我师兄面前就不能收敛点?” 君免白上了门栓,转过身来笑吟吟的,笃定道,“不能。” 楚季瞪他一眼,坐到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半是玩笑半是威胁,“不能的话,你还是收拾收拾回邬都去吧。” 君免白轻笑一声,顿时妥协,“能,能行了吧。” 楚季用一种这还差不多的眼神看着他,不禁也笑了——虽说他在仓夷出了名的恣意妄为,但若不到必要之时还是不想这样快让别人知晓他和君免白的关系。 总归会有那一日,便既来之则安之。 君免白走近了些,借着烛光打量楚季的脸,然后慢慢走到他的背后,手覆在他的肩膀上,说,“道长,我给你捏捏吧。” 楚季想了想没有反对,心安理得的享受起君免白的服务。 君免白不重不轻的给楚季松动筋骨,力度正好,楚季舒服的缩了下脖子长吁一声,想君免白若是在人界丢了给人看花草的生意,或许还能改行当个跌打师傅,想着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君免白被他笑得莫名其妙,问,“痒?” 楚季摇摇头,止住笑容,“没。” 便闭着眼感受君免白的手法,赶了一天路,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道长?”君免白轻声唤他。 楚季半眯着眼嗯了一声。 君免白盯着他半垂着的后脑勺,轻叹一口气,“没事。” 楚季便没再回话,已然快要睡过去,脑袋耷拉着,君免白见他撑不住了,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到床上去吧。” 说着率先起身扶住楚季的身子,楚季还没有到要人扶着地步,晃了下脑袋自个走向床边,三两下除了鞋就往床上倒,然后往床里边缩了缩,背对着君免白睡过去。 君免白忍俊不禁,抬手拂了烛火,凑到床上去,从背后抱住了楚季,楚季稍微挣扎了下,但并没有阻止他的动作。 他环住楚季的腰,无限拉近两人的距离,半晌,听得楚季均匀的呼吸声,他越发抱紧楚季,声音轻轻,“道长,我啊,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的。”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71 窗外雪色正浓,小雪上屋檐,水珠结成冰霜,垂在檐角散发着冰冷清辉。 大雪纷飞,寒风凛冽中,一道血红色的身影张扬的从天边而来,衣袖被狂乱的风吹得猛烈翻飞着,姜瑜秀眉梢微微挑着,望向不远处的绛紫身影,神色忽变得复杂,既是克制的恨意又是丝丝缕缕的怨怼。 姜瑜秀还未现身时,沉仞便已察觉到他的到来,他静默的恭候着,带姜瑜秀落在他面前,狭长的丹凤眼抬起,眼里波澜不惊,如死湖一般看向姜瑜秀。 “沉仞,许久不见,”姜瑜秀拢着发,一派悠闲的模样,但压抑不住的却是眼里的微茫,只是在触及沉仞沉寂的目光时,眼中光芒尽散变得一片灰败,语气却依旧是骄傲的,“别来无恙?” 沉仞面无表情,音色低沉,“若你是为了楚季而来,大可不必。” 姜瑜秀瞳孔有一瞬间的剧烈收缩,很快便又调整回来,只是讽刺一笑,“我们还有私事未了,我何必为了外人亲自走一趟。” “私事?”沉仞轻微皱了眉,绛紫色衣袍浸泡在雪色之中,将他刀削一般的五官衬得愈发无情寡淡,“早在百年前交手你输给我,我们两个之间便没有牵扯了。” 他说得这么轻松,将他们过往的岁月尽数抹去,姜瑜秀以为自己不会在意,但不可避免的心底某处还是钝钝的疼痛着。 他恨沉仞的无动于衷,恨过了百年只有自己耿耿于怀,恨沉仞的冷血无情,恨当年自己的满怀付出换得的却是今日的局面。 只是恨又如何,他依旧败得一塌糊涂。 即使过了百年,他依旧不能放下那些恩恩怨怨,兀自纠缠着,势必要沉仞为当年所作所为付出一个代价。 姜瑜秀露出一个浅笑来,美艳的面容上尽是狠厉,“你体内的无痕丹可是我鬼界守护了万年的宝物,若真的没有牵扯,你现在将无痕丹还给我,我们之间便两清了。” 沉仞皱了眉,深邃的眼终于有所动容,他摇头,“你明知不可能。” “既是不可能,你谈何没牵扯。”姜瑜秀重重道,脸上的笑容完完全全褪去,眼里掀起千层巨浪一般,要将沉仞淹没在其中。 沉仞依旧一派风轻云淡,只是微微抿了唇,定定的望着姜瑜秀的脸,五官未变,可当年眼里犹存的良善却荡然无存,他那时便对他讲,生在乱世若心存无用的善念,迟早有一日会被善念吞噬。 如今,姜瑜秀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可沉仞不知道的是,吞噬了姜瑜秀的不是他的善念,而是沉仞。 “瑜秀。” 两个久未闻的字骤然从沉仞口中流露出来,姜瑜秀面色一变,眸子不敢置信的闪烁着——有多久没有人这样喊过他? 千年前没有,千年后没有,唯独那短短几月的相处,唯独沉仞一人可以这样唤他。 他有些恍惚,仿若回到百年前的一日,他倒在沉仞的怀里,肆无忌惮的大笑,沉仞像是无可奈何一般,轻轻唤他,“瑜秀......” 物是人非,如今两人站于对立面,沉仞眼里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柔情,他猛然惊醒回归于现实,而沉仞已经无情乃至残忍的将话说完,一字一字像一把锐利的刀往他心里插,遍地血流。 “松手吧,我从未爱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 哦小可怜瑜秀~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马蹄哒哒踏在薄薄的雪地上,印下一个又一个脚印,骏马奔腾,身侧是冬季寒风呼啸,三道意气风发的身姿跃过枯树老林,枯枝上挂满霜雪,未能阻挡他们前行的道路。 跃过枯树林,便是一处陌生的小镇,他们赶了三天路,后日便能进到仓夷山中,因此并不是很着急。 楚季拉住缰绳停下步伐,凝视着牌匾上刻着的流云镇三字,牌匾有些年头,边边角角已经腐朽。 君免白和如梓停在他身侧,三人成行,眼里都染了点沉重。 “这镇子有些古怪。”楚季抿了下唇,目光看向前方街道。 明明是白日,街道却空无一人,唯风雪侵袭而过,整条镇子都弥漫着一股死气,仿若没有生人一般。 如梓拉紧缰绳,“找间客栈问问。” 楚季拍了马率先前行,君免白紧随跟上,三人一路打量着,流云镇家家户户门窗禁闭,街道的摊子没有人守着,就连酒家都关门不做生意,实在诡异。 三人在一间客栈门前停下,利落的翻身下马,君免白拂去肩头上染了的霜雪,上前叩响了店家的门。 他叩了十余下,客栈却了无声息,楚季皱眉上前,和君免白对望一眼,然后伸手便去推门,只是轻轻一下,门便咯吱一声开了。 楚季将门打开,扬声问,“店家可在?” 无人回应。 三人便进了客栈,入眼与其他客栈并无分别,但却一个人都没有,没有掌柜没有小厮,就仿若这镇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如梓想了想重新出了客栈,而君免白和楚季分头在客栈里查看起来,所有的客房都没有客人,后院厨房也是如此。 到大堂会面之时,君免白对着楚季摇了摇头,楚季忍不住皱眉,“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 这时如梓也从外头回来了,神色很是凝重,扬声道,“这是一座空镇,不仅客栈,外头的人家也没有生人。” 空镇,他们竟是来到了空镇。 “不对,”楚季将包袱放在椅子上,看向桌面上残余的饭菜,又用手指摸过桌面,“这些饭菜如何解释,还有,桌子上的灰尘很薄,若真是空镇的话,没有人打扫,又怎会如此干净?” 君免白环顾一周,摇头,“我没有感知到人的气息。” 他是妖,但凡是妖,便能辨别妖与人,连君免白都说这镇子没有人,实在蹊跷。 三人一时陷入了沉思,他们原以为此行会很顺利,却没想到会在中途遇见这样的怪事,一所老镇子,物件皆在,但镇子里的人竟是全部不见了。 “天色不早,”如梓建议着,“我们几个先在这里歇息,待明日天亮再一探究竟。” 除此之外,他们也别无他法,君免白和楚季没有异议,几人上了楼找空余的客房,这才发现许多客房有人住过的痕迹。 桌面上喝了一半的茶,挂在柜子里的衣物,掉落在地面上的桂花糕,种种迹象,不由得让他们相信流云镇确确实实是曾经有过生人的,甚至于,这些人消失的时间并不长。 楚季点了烛,将行李收好之时,房门被人轻轻打开,回过头去看,是君免白。 君免白手中提了一壶茶,将门关了走到桌面拿了个杯子倒满,对楚季说,“我在后厨煮了茶,道长过来喝一杯暖暖身子。” 楚季关了柜门,一笑,“你倒挺有闲情逸致。”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72 “没办法,”君免白耸肩做无奈状,“这店连个小厮都没有,只得自个动手,总不能委屈了自己。” 楚季接过茶杯,温热的茶水透过瓷杯传递在指尖,有些烫手,他将茶杯抵在唇边吹了吹,这才将茶水一饮而尽。 两人坐下来,楚季一心挂念流云镇的异样,便问,“你怎么看?” 君免白知晓他问的是什么,想了想,摇头,“我从未听闻过这样的怪事,一个镇子千百余人,竟会凭空消失。” 君免白素日面对楚季之时是难以捉摸了些,但遇见正事又变成另外的模样,一双眼满是伶俐,仿若能看透世间万物。 楚季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得气道,“异界何时才能安分。” 说完又想起君免白是异界妖道之人,尴尬的无声啧了下唇,“我不是说你。” 君免白忍俊不禁,“我明白道长的意思,”转眼又正色,“如今沉仞和姜瑜秀放任魔道和鬼道两股势力在人界抗衡,妖道亦不能独善其身,一旦三道正面对抗,受苦的无非是人界。” 楚季静静看着他,君免白的面容在烛光里明灭可见,“若是要三界重新恢复平和,唯有一个法子。”他顿了顿,音色轻轻而掷地有声,“除魔道,擒沉仞。” 六个字说起容易却是最难以办到之事,七百年前沉仞称霸异界后,欲征服人界,天底下唯一能与之抗衡的也不过九天战神秦宇,可如今秦宇已死,沉仞从混沌之中出来,功力不减反增,放眼三界,无一敌手。 若沉仞想重走七百年前的老路,三界无与之抗衡者,则阴阳颠倒,生灵涂炭。 楚季心中激荡,隐隐像是有股气流从四肢窜出来,他重重皱了下眉,不知这异样是为何。 “姜瑜秀与沉仞势不两立,鬼道必定不会放任魔道独大,那妖道呢?”楚季灵光一闪,眼睛里窜着烛火,期盼的望着君免白,“妖尊君闻难不成会甘心依附魔道?” 魔主沉仞,鬼王姜瑜秀楚季皆见过了,但却忘记还有妖尊君闻,他只知晓君闻乃上任妖尊之子,两百年前继位。 外届传闻其性子温润,当年妖尊因他不够魄力号令妖界,欲将下一任妖尊之位传给三子,却不知为何临到继位之际,却是君闻上位,而本该继位的三子却从此销声匿迹。 君闻......楚季默念这个名字,忽然眸子一缩,几乎是在一瞬间便看向君免白,一个大胆的念头不可抑制的从脑中跑出来。 烛光忽然摇晃了下,君免白的脸也骤然暗沉一瞬,楚季只见得君免白深邃的眼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汇聚又渐渐涣散,继而君免白露出一个略显苍白的笑容,轻声道,“他自然不会甘心。” 君闻那样的性子,怎会甘心依附呢? 楚季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抖,“你,你是?” 君免白笑容点点消散,目光深深的望着楚季,“我便是君家三子,君白。” 他讲这话之时仿若风轻云淡,但楚季却从一字字间听出了千斤重,君白、君免白、君三公子......这一个个名号,都是属于一个人的。 明明君免白神色自若,丝毫没有伤心模样,但楚季透过他那双琉璃般的眼,仿若要看进他的心里似的,于是便清清楚楚看见了,那儿有一角满目疮痍,枯草遍地,刹那间,楚季也觉得心口像是被大掌捏住了一般,跟着君免白的痛而痛,随着君免白的伤而伤。 两百年前的君免白,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令他不惜远离家乡前往陌生人界,隐姓埋名便是整整两百年? 烈火,百枯,白骨,腐肉——是为鬼界。 业火燃烧的大堂之中,一道红衣身影侧躺于软塌上,媚眼如丝,手执酒壶,醇香美酒从他唇角滑落进裸露的白皙纤细颈脖之中,染湿了他胸前的衣衫,使得红衣如血。 美人美酒,何等享受,姜瑜秀嗜着一抹张扬的笑,原是笑着,眼角却不知是沾了泪还是沾了酒一片湿润。 不爱......从未爱过.......姜瑜秀忽然甩了酒壶,晶莹的液体洒了一地,乖巧伏在他脚边的少年因此瑟缩了一下。 姜瑜秀放肆大笑起来,带着几分张狂和决绝,从胸腔里迸发出来一般,整个大殿都回荡着他的笑声。 他一把扯过脚边的乖巧少年,少年五官精巧,眼睛像含着水一般,微微发着抖躺在他身下。 姜瑜秀用修长的指抬起少年的下巴,眼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因着饮过酒,声音略显沙哑,“你爱不爱我?” 少年咬着唇,怯生生的回,“鬼界无一不爱着主子。” “我问的是你。”姜瑜秀忽然发难,用力捏着少年的下巴,捏得少年疼得眼角溢出了眼泪。 少年带着哭腔,不敢不回,“小的心里只有主子一人。” 姜瑜秀抿着唇低低笑起来,要一个爱字谈何容易,但他是鬼王,只要他肯,天底下多得是前仆后继对他投怀送抱的,可这样多的爱,偏偏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要的那人,偏偏不肯爱他,百年前不肯,百年后依旧不肯。 何其讽刺又何其可笑,他堂堂鬼王沦落得这样卑微,却依旧换不来自己想要的。 “主,主子。” 身下的少年忽然小心翼翼的唤他,姜瑜秀望着他疼得哭红的眼,却依旧不肯反抗的神色,到底稍微松了手中力度。 少年满脸泪水,鼓起勇气一般,声音很小,但很笃定的落紧姜瑜秀的耳里,“我会永远爱着主子。” 永远,姜瑜秀咀嚼着这两个字,忽的轻轻笑了,刹那间眸色加深,掀了少年的袍子,倾身而下。 大堂业火熊熊,软塌上翻云覆雨,有什么东西,也随着这燃烧的业火,一并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副cp请大家自己从玻璃渣里扣糖碎吃吧...... 跑走!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关于妖界的一切,君免白似乎不太愿意谈及太多,楚季少见君免白伤神模样,自也不会再问下去,人人都有难以面对的过往,他不强求君免白能将全部都告诉他。 只是君免白回房后,楚季却在房中静静坐了许久,烛光落在他静默的脸上,显得有些落寞,他想,自己是真真切切心疼君免白了,素日状似无忧无虑一人,竟也会露出那般凄清的神情,君免白心中又装了多少事,是他无法探究的。 楚季深深吐一口气,将心口的郁气送出去,眼见夜色不早,便熄灯而眠。 夜深风起,屋檐上堆积满了霜雪,屋里燃着银炭,不知过了多久,床榻上颀长的身影似陷入梦魇,眉头紧紧拧着,身子绷得极直,楚季只觉自己似乎跌进泥泞沼泽,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法脱身。 眼前迷雾将楚季层层包围,他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73 警惕的往前行去,一阵大风吹过,楚季抬手避了下,迷雾散去,渐渐显现出景色来,林绕青山,香烟袅袅,竟是仓夷。 他面色大惊心中却是狂喜,阔别近三月,他终于又回到了这片他思念的地方,不由自主扬笑加快脚步往前迈去,不料场景忽然一换,楚季急急停住脚步,目光顿时变得凌厉,这时耳边传来谈话调笑声。 他屏息而听,慢慢绕到人声之地,眼前场景有些熟悉,似乎什么时候曾经经历过。 “楚季那家伙,不就仗着师尊师傅疼爱目中无人吗。”那人,是他的同门师兄,“有什么好得意的?” 楚季瞳孔微缩,顿时将这场景回忆起来,十六岁那年,他便是在此地听得同门聚首谈论他的坏话,他心口一缩,静静听着。 “大师兄一点用也没有,区区一个毛头小子都管教不了,真真窝囊废。” 楚季记得,便是这句话令他勃然大怒,不惜和同门动手,错手将同门打断了一条腿。 当年年少,如梓又是他最敬爱之人,自是无法容忍别人说上如梓一句坏话,后来,后来呢,眼前场景又骤然一变。 后来,师父罚他跪在殿前,烈日炎炎,晒得他仿若要爆裂开来—— 他在梦里看见了自己,面色惨白,满头大汗,身形在暴晒之中摇摇晃晃,而如梓却站在远处静静看着他无动于衷。 他为了最敬爱的大师兄与同门大打出手,而如梓却不曾为他讲上半句话,楚季心中忽升腾起一股怨气,那是年少不懂如梓良苦用心的执念,他气如梓不为他讲话,气如梓冷眼旁观任由他在烈日下暴晒至昏迷。 为什么不替他讲话,为什么不过来安慰他,十六岁的楚季似乎回来了,他陷在梦里无法自拔,心头萦绕着痛意和怨气,还有一股被最亲近之人推开的难受。 “如梓......”楚季从喉咙口呢喃出一声,脑袋变得昏昏沉沉,身体就快要不是自己的。 他仿若要流连在梦里出不去了。 忽然,一道清亮带点急切的嗓音战云破雾般随风灌入他的耳里,是君免白在喊他,“道长,道长......”又扬声,音色泠泠,重重砸进他的心里,“楚季!” 随着这一声,楚季眼前顿时一黑,仓夷的景色变得扭曲,而他也犹如从梦里被剥离出来一般,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冲力拉回去。 楚季猛的睁开双眼,瞬间便被一双有力而温暖的手臂揽入了怀中,抱得那样紧,紧得他透不过气。 “道长,还好,”君免白在他耳边喘着气,声音有些抖,又重复了一声,“还好。” 楚季身子僵硬着,有些在状况之外,他眼神从迷离慢慢变得清明,待看清自己还身处床榻上之时,脑袋有什么轰的一声清醒过来。 他竟是陷入梦中走不出来,若不是君免白的声音,现在他依旧身处梦里,不知何时才能重归现实。 君免白抱得他很紧,仿若一撒手他就会不见似的,楚季心中一股暖流流过,轻声说,“我没事,你......别怕。” 他知道君免白在害怕,同样的,他又何尝不害怕。 君免白深深吸一口气,确认楚季还在怀里,才肯稍微松开楚季,但手依旧紧紧抓住楚季的,眼神片刻不离落在楚季的脸上,“我以为你回不来了。” 楚季对他微微一笑,今夜他又见到了不同的君免白,他以为君免白是没心没肺的,强大不屈的,可现在却真切的在君免白的眼里见到恐惧。 君免白究竟有多少模样是他未见过的,楚季又觉感动又觉心疼。 “我听见你喊我的名字,”楚季抬眸,与他的手交缠着,“便舍不得了。” 君免白见楚季无恙,面色终于一松,重重吐一口气,这时候还不忘吃醋,盯着楚季幽怨道,“我可是听见你喊如梓......” 两人的神色瞬间一顿,糟了,如梓! 顾不得其他,楚季快速从床榻翻身而下,君免白也不闹小脾气,两人一前一后冲出房门,直往如梓的客房而去。 楚季狠狠将门踢开,慌张的冲进屋里,屋里没有点烛火一片漆黑,君免白袖子一拂烛光蹭的一下便燃起来,屋里空荡荡的,原本应该在屋内休息的如梓却不见踪影。 楚季挫败的咬牙用手锤在桌面上,到底还是来晚了一步。 君免白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肩按了下,安抚性的唤了一声,“道长。” 楚季尽力压下心中翻腾的怒气,大步走到床榻旁,被子呈现摊开形状,如梓方才便是睡在这里。 君免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道长,或许我知晓是何物作怪了。” 楚季回过头看着他。 “我寻常很少发梦,但今夜入睡后却不得安眠,梦中景象光怪陆离,险些陷入梦中,”君免白眉头微蹙,轻声讲着,“可借梦入心的怪物却不知我亦深谙操控人心之道,我以术破了他的幻像,匆匆赶到你的房中,便见你身形已有虚化之势,只得用声音破坏他编织的幻镜将你唤醒。只可惜我没有□□术,救了道长却没能将如梓也救回来。” 楚季五指微捏起,“能控制梦像之物?” 君免白抬眸,定定吐出二字,“梦魔。” 梦魔,是为魔界之物,无形无状,以吞噬梦魇为生,无论神妖人鬼,但凡其心存执念,便会被梦境缠身,身灵皆进入梦魔编织出来的另一个幻镜,若不破幻术,此生不得出。 君免白将梦魔的情况讲与楚季听,楚季忽的明白流云镇千百人消失缘故——上至古稀老人下至三岁孩童,是人便有执念,老人愿长命百岁,孩童讨一口奶水,只要执念在,便不可能轻易躲过梦魔编织的幻镜之中。 楚季亦有执念,他希望当年如梓能为他求一句情,因此便陷入了梦境之中,若今夜不是君免白,他便也陷在梦中不得出了。 “那该如何解幻境?”楚季急切问道。 如梓是他情同手足的大师兄,楚季不可能放任如梓陷入梦境之中。 君免白目光落在楚季慌张的脸上,眸里闪过一丝落寞,却又细微得让楚季看不出来,他沉吟半晌,“三魂入幻境,以血引梦魔,幻中斩魔物,方可破幻术。” 楚季听得有解决方法,当即便要执行,“由我入幻境。” 说着便要回自己的客房找出斩云剑,却被君免白牵住了手腕,楚季不解的看向他。 君免白只是轻轻一笑,“不懂幻术之人,是进不去梦魔的幻境的。” 楚季心口骤然一紧,君免白掌心的温度落在他的手腕上,忽然变得有些滚烫,他听见自己有些沙哑的声音,“若是斩不了梦魔呢?” 君免白依旧笑着,风轻云淡道,“那出来便是。” “你在骗我,”楚季手腕轻轻挣扎了下,从君免白的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74 掌心里挣脱开来,明明是问着但语气却是笃定的,“斩不了梦魔,便一辈子留在幻境中,是不是。” 君免白五指缩了缩,低头一笑,语气半开玩笑又半是认真,“道长真聪颖,这都瞒不住你。” 楚季喉咙发紧,“那不懂幻术之人,也是你......” 他话未完,君免白已经回答他的问题,“不是。” 两人离得很近,对望着,楚季想从君免白眼里看出半点欺瞒的影子来,可是这一次,他却知道君免白并没有骗他。 让君免白冒险去救如梓,楚季用力闭了下眼又睁开,“你别去了,我们再想办法。” 君免白收了笑,“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楚季烦躁顿起,好似还夹杂着一点委屈,对着君免白低吼道,“办法是想出来的,你说没有便没有么?” 君免白静静望着神色凝重而怒怨的楚季,突的露出一个笑容来,他伸手握住楚季的手,由衷而言,“道长能这样在乎我,我很高兴。” 楚季被他的笑刺痛,回想起君免白方才在床榻上如吃醋如撒娇的一句我可是听见你喊如梓,终于明白,原来他那不是玩笑话,君免白是在乎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可怜的大白兔啊(哭唧唧)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流云镇空无一人,夜里静得可怖,唯寒风呼啸着,吹得半掩盖的窗咯的一声。 楚季被君免白握着的手慢慢动了动,眼里闪着微光,他静静望着君免白的笑容,浅而淡,如同微风拂人心,掀起湖中一点涟漪,他便全然败下阵来。 “我何曾不在乎你?”楚季卷了唇角,音色清冽极具穿透力,就这样落入君免白的心中。 君免白笑容一顿,似是吃惊楚季会这样讲,楚季这人不到紧要关头总是口是心非,哪怕是令自个难受了,也不愿意明白的表露自己的心迹,而现在,他却字字分明的对君免白说出心中所想。 “君免白,如梓是我的师兄,我不会让他出事,”楚季定定看着君免白,要透过君免白的眼里看进彼此的心中,“同样的,我也不会让你出事,要你冒险救我师兄,我做不来。” 君免白捏了捏楚季的掌心,眼中光芒尽显。 楚季难得这样推心置腹,他从前总觉得自己无法像君免白那样把情啊爱啊的挂在嘴边,可是如果他不说,君免白又怎么能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 感情这回事,是需要两个人坦诚相待的,既然君免白全心全意对他了,有时候说些自己难以启齿的肉麻话,也未必不可。 楚季说过这句话,自个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挣扎着想要从君免白的掌心里抽出自己的手,可君免白却猛然一拉,重重把自己拉进他的怀里。 两人密不可分,楚季甚至可以听见君免白的心脏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着,他忽然想由着君免白了。 “道长,”君免白的唇风吹在楚季耳边,他的手紧紧扣在楚季的腰间,音色既是感动又是认真,“有你这一番话,我纵是为你入阴曹下地府也无憾。” 楚季觉得他把话说得太过了,不禁笑了一下,“差不多就得了。” 两个大男人这样肉麻兮兮怪难为情的。 君免白也笑了一下,笑声轻轻散在楚季的耳边,忽然低低言,“道长,你好好睡一觉,等我回来。” 楚季眉目一敛,顿时意识到君免白要做什么,还未来得及反应,脖子骤然被一记手刀劈下,震痛酸麻袭来,楚季整个人软软趴在君免白的身上。 他眼睛半合着,意识尚算清醒,君免白将他整个人抱起,他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君免白将他放在床上。 楚季心口一下下缩着,极其费力却只碰到了君免白的衣角,视线朦胧之中,他见着君免白伸手替他将未闭全的眼皮合上,他无力的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君免白的身影至此不见。 再次醒来,天依旧暗着,楚季心神俱荡猛的从床上坐起来,脖子的酸痛提醒他这一切都不是梦,他目光张皇的在屋里打量着,而那抹黛蓝身影却早已消失不见。 如梓重要,可君免白在楚季心中亦无法撼动,而如今,他在乎的两个人都陷入危险之中,而自己呢,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任由君免白以身犯险。 束手无策的无力感令楚季眼角猝不及防染上点湿润,他捏着拳重重砸在床沿的木栏上,木栏顿时出现一道裂缝,再抬眼,眼里一片猩红,他的眼神也在烛光里变得晦暗不明,“君免白,你若回不来,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迷雾之中骤然出现一道颀长的身影,君免白警惕的施法拨开雾气,眼前景象却未变得明朗。 “梦魔,”君免白对着不知方向的迷雾扬声,“我已进入你的幻境,别再徒劳施法,速速将困于幻境中之人放回人界。” 一声巨响从天边传来,君免白微微皱起了眉头,望着不远处渐渐显现的黑雾,眉缩得愈深,原来这便是梦魔真正的模样? 听说能从梦魔幻境出去之人寥寥无几,君免白微微一笑,他倒是想要看看,这梦魔究竟是用何等幻术令人流连梦中不肯醒来。 “君免白,你看这是什么?” 几重声音从四面八方袭来,君免白警惕的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只见环绕于身的迷雾渐渐散去,眼前出现了他从未见过的景色,是一个道观,他抬眼,念出道观牌匾上字——仓夷。 这是楚季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君免白面色一敛,抬步往道观中而去,忽然有两道人影窜入自己的视线中,皆穿着道服,只是随着其中一人的走动,发上的水蓝琉璃珠不断晃动着折射出清冷的光辉,君免白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微愣的看着从自己身边走过的少年。 少年约摸十二三岁模样,身量纤细,走路带风一般,稚气未脱的面容带着璀璨的笑意,正和身旁的男子攀谈着,君免白不由露出个浅笑来,这便是年少的楚季么? 那他身边的是,君免白眼一扫,如梓的脸映入眼中。 “如梓如梓,”少年楚季摇晃着如梓的手臂,状态无赖又似撒娇,“我不管,你一定要让下山的师兄给我带炒栗子。” 那是君免白未曾见过的楚季,带着少年特有的娇纵,正缠着同门师兄答应他的要求。 如梓眼中既是无奈又是宠溺,伸手摸摸楚季的脑袋,“上一次不是才给你带了么?” 楚季不依不饶的晃荡着如梓的手,“那一点哪够啊,我答应你,我明日一定好好练功,你就让他们给我带嘛。” 君免白静静看着,心口溢上一股酸意,原来楚季在如梓面前是这幅模样,会撒娇会耍无赖,生气勃勃的,令人讲不出拒绝二字。 果不其然,如梓又哪能遭受住楚季这样的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75 攻势,只得笑着摇头,“知晓了,待会我便和他们讲。” “待会不行,”楚季瞪着眼,笑容张得大大的,扯着如梓往前走,“现在就去说。” 这样的楚季,让君免白喜爱至极,可这样的楚季,也让君免白难受酸涩,他想起面对自己时的楚季总是佯装冷静自恃的,哪有这般的神气? 两人的身影愈行愈远,君免白明明知晓这是梦魔用来迷惑他的,却依旧抵挡不了看见楚季过往的诱*惑,他身陷其中,一点点将楚季的身影纳入眼底。 孩童时跟在如梓身后牙牙学语不小心跌倒了嚎啕大哭的楚季,年少和如梓一同舞剑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楚季,再长大了些,树林后头繁星满天,楚季和如梓并肩躺着,两人面上的笑容令君免白不可抑制的心口发紧。 在楚季未遇见他的十九载人生里头,陪伴楚季的是如梓,如梓见过各种神态的楚季,享受楚季对他的撒娇和跟随,君免白不可谓不嫉妒,若是自己能再早些遇见楚季,便要把他藏起来,看他笑看他哭,看着从小小孩童长成如今他放在心尖的模样。 但这一切只能是他的臆想罢了,楚季十九载的人生里到底是没有他。 周身又忽然被迷雾围绕起来,梦魔阴森的声音不绝于耳,似难以置信,“君免白,你不嫉恨?” 嫉恨?为什么要恨,若是今夜楚季没有同他讲那番话,他或许会恨,可是楚季说在乎他,那么他便信,并且甘之如饴。 能见到楚季的过往已是今日收获,楚季前十九载的人生没有他又何妨,他要楚季往后的年年岁岁,都有他君免白的身影。 梦魔以怒恨为食,君免白要打碎他的幻境,毫发无损的走出梦魔编织的爱恨情仇之中。 他眼神一寒,唇角卷起一抹冷冽的浅笑来,声音镇定而沉稳,“梦魔,你输了。” 君免白伸出左手狠力划过右臂,顷刻间血腥味弥漫开来,血做咒,君免白的衣袂剧烈翻飞,开口掷地有声,“破!” 凄厉的嘶吼声响彻,君免白冷眼望着不远处的黑雾将一个个梦境吐出来,眼前景色骤然,光怪陆离令人头晕目眩,君免白伸手停下快速掠过的一个梦境,眸色深不可测。 如梓的梦境之中,笑是楚季,哭是楚季,白衣是楚季,景色是楚季,他深深拧起了眉,到底将内心的猜想坐实,如梓的执念不过二字,将他禁锢于幻境之中不肯出来,他低声念出那纠缠不休的执念,轻飘飘的楚季二字散于迷雾中,消失不见。 一道强烈的闪电劈来,静坐于房中的楚季猛然睁开禁闭的双眼,跑到窗边用力将窗口推出去,只见外头的天已经蒙蒙亮,而死气沉沉的流云镇似乎也在恢复其原先有的生气。 他震惊的看着半暗的街面出现一个又一个人影,死寂一般的耳畔渐渐听得人声交谈,楚季握着床沿的手猛然扣紧,双眸剧烈收缩着,感受到一道炙热的目光,他忍住心中翻腾的情感,慢慢转过身去。 烛光之中,一身黛蓝的君免白笑脸盈盈,眸子里闪着细碎的流光,对他张开了双臂,声音很轻,却满是笑意,“道长,不如过来让我抱抱,我想你了。” 刹那间,楚季心脏一缩,鼻头不可抑制酸涩起来,冷冰冰对着君免白砸出一个字,“滚。” 而嘴角却是不自觉扬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作者有话要说: 我爱大白兔!我爱大白兔!我爱大白兔!!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流云镇所有陷入梦魇的人都回来了,依旧忙忙碌碌的生活着,浑然不知自己曾经遭遇过怎样的危险。 楚季将梦魔如何令人陷入梦中之事告知醒过来的如梓,如梓听过面色微微一变,楚季只当他是觉得此事稀奇,并未多想,而君免白却是望着如梓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来。 离开流云镇之前,楚季曾瞒着如梓偷偷问君免白,“你可知我大师兄的执念是什么?” 君免白最不喜欢楚季将如梓挂在嘴上,定定看着楚季好奇的神色,顿时想起自己在梦中看见的楚季与如梓的过往,不由吃味得蹙起了眉头。 楚季话没有问出来,反倒让君免白压着结结实实啃了一顿,将他的双唇啃得红肿不堪才肯松开,末了还口气凉凉的说了句,“你肯定猜不到,我也不会告诉你。” 气得楚季一整天都不肯拿正眼看君免白,半句话都不和他讲。 而楚季发觉,离开流云镇的如梓似有些闷闷不乐,至于是何原因,楚季猜来猜去也没有猜出来,就这样一路和君免白置气,一路揣测如梓的心思,转眼便是两日。 等楚季拉缰停马,望着眼前在冬日的摧残下依旧青葱的山口时,才是发觉自己真正到了仓夷——这片他生活了近二十载的地方,他离去后日思夜想的故乡。 楚季迫不及待的进入山头,任凭身侧风雪打在自己脸上,一颗心满是雀跃,阔别三月,仓夷一点变化也无,入眼皆是熟悉的景色,他忽的畅快起来,仿若归林的鸟儿,展翅便要飞起。 君免白自然是不会让放任他飞走的,一把将楚季抓到自己身边,忍俊不禁的盯着他,“我从未见过道长这幅模样。” 就好像这山中最轻灵的风,让人抓不住般。 楚季这才察觉失态,一停下来才发觉如梓也在一旁偷笑。 他口口声声说不思念仓夷,不想见到师尊师父,但真正到了这一刻却比谁都心急如焚,面子不由有些挂不住,只得轻咳两声掩盖自己的心口不一,“跟不上就算了,大不了我走慢些。” 别扭得近乎可爱,若不是碍着如梓在场,君免白想把楚季狠狠揉进怀里,他抑制住这个冲动,只悄然拿手捏了一下楚季腰间的软肉。 楚季怕痒,被他这么一捏,猝不及防从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单音,惹来如梓的目光,“怎么了?” “没,被虫子叮了一口。”楚季拿瞪了一眼君免白。 竟是把他比作虫子,君免白抿着嘴笑。 如梓不明所以左右看着,“大冬天的哪里来的虫子,叮到哪儿了,我给你看看。” 楚季连忙摆手,“没事,快些上山吧,天快黑了。” 说完便又甩开君免白,大步往山上走去,似是察觉到君免白和如梓的目光,才好歹放慢了脚步,回过头悠悠看着二人,“还不跟上来。” 二人摇着头微笑,这才是跟上楚季的步伐。 树枝上挂着雪,偶尔有雪粒掉落在地,又恢复了平静。 山中宁静,邬都的市集倒是热热闹闹的,一抹鹅黄身影在街道上探头探脑的看着,这儿也要停下来,那儿也要停下来,眼睛见到不远处的糖葫芦,杏眼瞬间便亮了,不顾身后慢条斯理走着的人,径直跑去。 蒋遇雁平静无波的眸子终于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76 有些涟漪了,他望着像只雀儿一般跑去的银淼,无声的叹了口气。 银淼眼睛里只有糖葫芦,哪里还记得蒋遇雁,和小贩要了一串,便回过头寻蒋遇雁要他拿铜板来换,却见本该在身后的身影不见,顿时急得瞪大了眼,对着人来人往的街面嚷嚷喊着,“大哥,大哥......” 为掩饰身份,蒋遇雁不让自己喊他上神,在人界以兄弟相称,起先银淼一声声喊的别扭,但喊着喊着竟也是顺口,这会子脱口便是大哥二字。 一道清冷的音色在身侧响起,“难为你还记得我。” 银淼扭头一看,不见的蒋遇雁便站在身旁,正给小贩递铜板,他刹那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蒋遇雁又丢下他了。 小贩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望着性子截然不同的二人乐呵呵笑着,“两位公子感情真好。” 银淼听得欢喜,又要去拿糖葫芦,被蒋遇雁抬手拦下,微微拧着眉,“这是你今日的第三串,不准再吃了。” 银淼只得讪讪的收回手,只要蒋遇雁不赶他走,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于是他津津有味的吃着糖葫芦跟在蒋遇雁身边,半月以来他放肆了不少,多多少少摸清蒋遇雁的性子,蒋遇雁外冷内热,只是看着冰冷,实则很少相处,只要自己不做些出脱的事情,蒋遇雁一般都纵容着。 就拿今日来说,若不是他嘴馋吃多了糖葫芦,蒋遇雁也不会出口阻止。 蒋遇雁此次下人界为查探沉仞而来,一路由南向北,人界除了偶有异界妖物作怪,暂时还未发现沉仞有何大动作。 银淼套了好几次话都没能套出蒋遇雁为何到人界,随口便说了句,“三公子也在人界,若上神想要知晓人界之事,我可以带上神去见三公子。” 蒋遇雁起先还不知银淼口中的三公子是为何人,直到听见君白二字,才恍然想起君白便是妖界前任妖尊三子,如今妖尊君闻的三哥。 当年前任妖尊寿终正寝,本该继位的君白却无声无息从妖界消失,其中缘故不为外人知。 银淼对君免白向来崇拜,但凡提起君免白都要说上一堆好,绕来绕去气岔的停在了继位之事,“若不是那君闻卑鄙无耻,如今妖尊的位子哪里轮得到他来坐。” 似乎对当年之事很是清楚,蒋遇雁想要追问下去,但银淼却闭口不谈了,只得作罢。 神界素来不与异界为伍,但七百年前沉仞祸乱三界之时,妖界隐隐有和神界联手之意,若是如今妖界亦有此心思,或许对抗魔界便多了一份筹码。 是以蒋遇雁没有拒绝银淼的提议,辗转几日便到了邬都——哪怕君免白如今不是妖尊,但君三公子的名讳却依旧在妖界流传着,借助君免白与妖界搭桥牵线未尝不可。 银淼将最后一颗糖葫芦咬下,沾得嘴边都是粘腻感,他舔着唇,眼睛放向远处的府邸,兴奋的抓住蒋遇雁的手臂,“那儿便是君府。” 蒋遇雁垂眸看着他雀跃的神色,淡淡说了声好。 两人一同走至君府大门,银淼迫不及待的将门拍得砰砰响,不顾来往路人的目光大声嚷着,“三公子,向叔,我回来了,快给我开门。” 喊了几声都没有人应,银淼疑惑的挠了挠脑袋,嘟囔道,“难不成不在家,不应该呀,向叔寻常不出门的。” 正是兀自说着,君府的大门轻响一声,慢慢被打开一条门缝,继而两扇门往左右一拉,露出开门的人来。 一个身穿铁灰色长袍的男子站于门内,身量纤瘦,五官并不出挑,但组合起来是让人放下戒备的无辜,只是眉宇之间隐含的一股戾气彰显其并非人畜无害之辈。 银淼稍显孩子气的脸瞬间白了几分,顿时就往蒋遇雁身后躲去,拿一双含气的杏目对着男子。 蒋遇雁无声看着神色十八变的银淼,还未开口,便听得屋内男子用一把清亮的音色道,“在下君闻,想必眼前便是神界上神蒋遇雁罢。” 银淼愤愤的看着君闻,不知这原本应该在妖界的妖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君府,难不成? 蒋遇雁感受到银淼忽然用力的拉住自己的袖子,不动声色清浅出声,“妖尊君闻,久仰大名。” 邬都街面依旧一派热闹,三人对视着,各怀心思。 楚季费了一个时辰才终于见到眼前熟悉的仓夷道观,老旧的牌匾,自幼绕着嬉戏的香炉,耳边细微的刀剑碰撞声,一切归位一般令他心神激荡。 一个弟子道馆门内走出来,抬眼便见三人,惊呼,“楚季,你回来了?” 楚季嘴角漾开一个毫不掩饰欣喜的笑容,定定望着不知是喜还是悲的弟子的脸,声音掷地有声,“是,我回来了。” 仓夷小魔王楚季,又回到属于他无法无天的地盘。 如梓对着那弟子道,“进去禀告师尊掌门,我们即刻拜见。” 那弟子好半天才从仓夷小魔王回来的消息之中回过神,抱拳应是,跑着进入道观之中。 君免白早将自身妖气隐藏起,此时跟着楚季和如梓进入仓夷道观,一路将仓夷弟子小声议论楚季的声音一字不漏的听进耳朵里,又见仓夷弟子脸上惊怕皆有,他不由得轻声笑了下,想果真不愧是他的道长,人才到呢便吓得这些小道士一个两个脸色灰败。 楚季听见他那声轻笑,扭头问,“你笑什么?” 君免白唇角的弧度稍显璀璨了些,附在楚季耳边揶揄着,“我倒是不知道长名声在外,小魔王,果真贴切。” 楚季被他调侃得面皮有些挂不住,狠狠回击,“总比你这只兔子精还假装什么花木神来得好。” 说罢,挑衅的瞪了君免白一眼,转头就对如梓道,“如梓我们走。” 君免白笑得胸腔都微微颤抖着,跟上气冲冲的楚季的步伐,更是觉得自己跟随楚季到仓夷是个再好不过的决定——他还不知,原来在仓夷,楚季会是这般活灵活现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好滴又一个角色出来了,框架拉得有点大,我有点方:) 这里要和大噶解释一下,关于前几章姜瑜秀翻身做攻,那是很正常的呀! 两攻(沉仞/姜瑜秀)相遇,必有一受(姜瑜秀)。 但没有沉仞的时候,姜瑜秀好歹是鬼王,妥妥的攻啊! 我们秀秀已经很惨了,让他争气一回吧嘤嘤嘤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楚季身姿矫健直闯入道观大殿,迎面便撞上一个老道,他连忙往后退两步,老道哎呦哎呦的揉着头,“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冒冒失失的?” 熟悉的音色让楚季身形一顿,老道抬起头来,脸上的褶子堆积出一个笑,俨然是他的师父曾蜀。 楚季慢慢露出个笑容,正正经经给曾蜀作揖行礼,“徒弟楚季拜见师父。” 曾蜀揉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77 着额头的动作一顿,欣慰的望着从小看到大的徒儿,三月不见,楚季越发的出色,到底经历了太多,长大了。 如梓这才到达大殿,而其余两位掌门也从后殿之中笑着走出来,一时间大殿里皆是楚季熟识的人,他心中动荡着给曾群和曾训作揖。 君免白静静的望着这师徒再见的场面,没有开口,确实曾蜀一下子便注意到了他,惊呼,“君公子?” “正是在下,”君免白缓缓作揖,笑道,“自三月前告别,道长一切可好?” 曾蜀压下心中疑虑,“劳烦君公子挂心了。” 如梓不知君免白和曾蜀认识,定定看着,出声,“师父,君兄和师弟一路奔波而来,还是找个地方坐下再详谈。” 如梓说得有理,曾蜀立马安排着带人入议事堂,曾群和曾训暂且不去打搅他们师徒相聚,便又各自回去了。 到了议事堂,楚季将三月来之事挑拣告知曾蜀,末了在曾蜀还未反应过来时,轻声而严肃的问,“师尊师父是否知晓徒弟之事?” 曾蜀闻言一怔,目光斟酌的望向一旁静默的君免白,欲言又止。 楚季心中有谱,“果然如此,所以你们让大师兄下山带我回仓夷?” 如梓没想到他一向以为心性单纯的楚季早已经看出他此次下山目的,不由得有些吃惊的唤了声,“师弟。” 楚季本不想这般快便把事情搬上台面来说,但话到嘴边不吐不快,多日堆积的疑问如同瀑布一般倾斜而下,压得他喘不过气。 “师父,我只想问一句,我的样貌和秦宇相似,你们如今才得知,”他顿了顿,目光定定的看着曾蜀,执着而坚定,“还是,从来便知晓。” 曾蜀和如梓皆面色一变,而此时,议事堂骤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楚季,稍安勿躁。” 几人往门口看去,便见白眉白胡子的清虚道长正缓步走来,面上依旧是慈爱的笑容,楚季见得这个把自己从山下抱回仓夷抚养的老人,从椅子上站起身,一双眼闪着微光般,“师尊。” 君免白随着楚季站起来,对着清虚作揖,清虚看他,若有所思问楚季,“这位是?” 未等楚季介绍,君免白便清朗道,“在下君免白,乃楚道长在山下......”他快速瞥了一眼楚季,将话讲完,“结识的好友。” 清虚并未因楚季将外人带到仓夷中而生怒,依旧是那幅和蔼的模样,走至楚季面前,像是长辈对晚辈的教导,“三月不见,怎的还如此莽撞?” 楚季心中仍有疑虑,不禁执着追问,“师尊知道些什么?” 清虚轻微的摆了摆手,没有要将事情告知他的意思,只劝道,“既是有好友来访,便带他到处转转看看仓夷景色。” 楚季不甘心,“师尊,我......” 却是君免白轻轻握住楚季的手,笑吟吟的对他道,“是啊,道长,带我参观参观吧,我对仓夷的风光好奇得紧。” 楚季在君免白眼里看见了些许沉寂,一颗躁动不安的心也在这平静之中慢慢归位,半晌才妥协,“那师尊师父,我就先退下了。” 他语气落寞,如梓欲开口为他说上两句话,被曾蜀的眼神给制止,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君免白和楚季的身影并肩走出议事堂的大门,离他越来越远直至不见。 君免白和楚季一走,如梓便忍不住作揖道,“恕弟子愚钝,若是师尊知晓隐情,为何不肯直言相告?” 曾蜀望着得力的大弟子,皱着一张脸,“如梓,此事不是你想得这么简单。” 如梓愈发皱紧了眉,看着清虚。 清虚无声叹口气,缓声道,“他迟早会知晓,不是时候......不是时候。” 他只道不是时候,那到底何时才是能知晓真相的那天。 事到如今,谁都不信楚季样貌和秦宇相似会是巧合,楚季和秦宇究竟有和关系? 迷雾团团,所有人都被困在其中,看不见尽头。 楚季闷着一身气出了议事堂,哪里还有半点要带君免白参观仓夷的心思,他心事重重,师尊的态度已然明朗,可师尊却不肯将真相告知他,到底是为何? 正是焦头烂额之际,君免白清冽的音色带着些凉意抚平他的焦躁,“道长再忧心亦无用,何必把眉皱得这样紧,都不好看了。” 楚季看着他,见君免白嘴角依旧挂一抹浅笑,半晌,问,“你也觉得我太过急躁?” 君免白摇头,“道长做什么我都会不说二话站于你身旁,只是此事牵扯之人太多,我想便是清虚道长也未能全然明了。” 楚季吐出一口浊气,“你是说,连清虚道长都无法给我一个真相。” 他当年是被清虚道长从山下抱回仓夷,若是清虚道长都不知道他的身份,那又有谁能知晓? 楚季心中一片灰败,面色自然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君免白见楚季迟迟不肯释怀,其实他又何尝不想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但当日他找槐叔之时,槐叔也无法得知为何楚季会与秦宇长得相似,就更别说是人界的清虚了。 “道长,”君免白忽然轻声问,“这附近可有温泉?” 楚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仓夷山钟灵毓秀,地势奇特,后山确实有一汪小泉四季常温,但除了他,寻常很少人踏足,“有是有,你想泡泉?” 君免白直接便是抓住楚季的手腕,笑道,“在哪,带我去。” 楚季现下哪有泡泉的乐趣,正想拒绝,君免白却放软了语调像是撒娇,“我人生地不熟,道长便同我一块去吧。” 故技重施,偏偏楚季就是抵挡不了他这幅模样,只得无可奈何的答应了。 仓夷山向来封闭,还是第一回 有外人上山,楚季与君免白一路走出道观,许多弟子都看着君免白窃窃私语。 君免白往楚季身旁凑了凑,低声的说了句,“道长,你的这些同门怕是没见过我这样好看的人,紧盯着不肯放呢。” 楚季冷冷瞥他一眼,想君免白果真还是那个不要脸的德行,但往四处一看,当真发觉所有的同门都恨不得将眼睛粘在君免白身上,顿时就有些不是滋味了,便恨恨说了句,“就你话多。” 说着直接拉住了君免白的手腕,径直往后山而去,脚步飞快如要升天,君免白一言得逞,眉眼皆是笑意盯着楚季的后脑勺,他的道长还真是难哄啊。 两人到后山,楚季确定没有人跟上来,才松开君免白的手。 因着是冬天,后山有些荒芜,君免白却仿若看什么美景一般,一双眼满是神采,“这便是道长说过的常来练剑的后山?” 楚季应了声是,轻车熟路的绕过小道,拨开枯枝败叶,步履沉稳的往更深处走去。 仓夷的弟子多是中规中矩,极少像他无事道规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78 三天两头往后山跑,这片山头边俨然成了他的地盘,就是进最刁钻的地儿也能寻到路出来。 君免白跟在楚季的身后,望着楚季挺拔的背影,不由想起梦魔设下的梦境,楚季和如梓并肩躺在漫天繁星下的景像骤然闯入眼中,他脱口便问,“除了我,道长可曾带过其他人到这里泡泉?” 楚季动作利索把一支枯枝折断,闻言转过头来看着他,口气悠悠的,“你以为谁都像你这般享受么?” 君免白眉眼都弯起来,连连称是,心中却好受许多——如梓跟楚季看星星算得了什么,他还能与楚季一同泡泉呢。 走了小半个时辰,楚季才放缓了脚步,微微喘着气,“我就不该答应你来泡泉。” 大冬天的,后山寒冷极了,但寻到温泉处,楚季已然出了一层薄汗,可与此同时,方才堆积在心中的郁气似乎也跟着汗蒸发了一般,有些畅快。 温泉四面环石壁,泉水清澈,散发着雾气,雾气氤氲着,袅袅上空,颇有人间仙境之感。 君免白从楚季身后贴上来,此处没人,他的动作便肆无忌惮了些,伸手便是抱住楚季的腰,声音带着笑意,唇风温热的吹在楚季耳边,“我知晓道长心里不好受,方才我看这山地势应是有温泉的,便想着若是道长能泡泡温泉,便会舒畅许多。” 楚季原先是要去扣开君免白放在他腰间的手,一听君免白的话,不禁好笑道,“这么说,你提出泡温泉还是为了我?” 君免白拿脑袋在楚季的脖子上蹭了蹭,汲取楚季的体温,低低笑着,“那是自然。” “既是如此,那你便为了我下去吧。” 楚季笑意更甚,忽然便抓住君免白的手,继而转身用力一推,君免白防不胜防整个人跌入温泉之中,溅起好大一滩水,而楚季站在岸上看在水中扑腾的君免白爽朗大笑。 笑没两声,听见君免白大声嚷嚷着,“谋杀亲夫,谋杀亲夫啦。” 楚季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最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温泉的热气熏得他两颊变得有些红,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君免白......” 君免白顿感不妙,要往水中躲去,而楚季已经提掌跳下水来,泉中水花四溅,久久未曾平复。 作者有话要说: 鸳鸯啊那个戏水啊~~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楚季追着君免白打了一会,直到两人都精疲力尽倒在泉中温壁上,衣衫尽湿,墨发黏在脸上,水珠顺着脸颊缓缓流入小露出来的白皙颈脖,又没入泉中。 两人闹腾了好一阵子皆微微喘着气,冬日的林中鸟雀尽散,生灵躲藏,好似便只能听见他们两个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 君免白慢慢挨了过来,喘息着唤楚季,“道长。” 楚季下意识回头看他,两人的眼神在氤氲的热气中撞在一起,君免白白皙的面庞被温热泉水浸泡得有些微红,唇扬着露出一个很好看的弧度,无端端生出股异常的妖冶来。 楚季只觉喉咙口忽然一紧,艰难的发出一个单音。 君免白就这样望着楚季,被水浸泡过的眸子水光淋淋,柔情万种,倒影着楚季微愣的面容,他慢慢收了笑,唇抿着,两人离得这样近,近得呼吸都交缠在一起,无限旖旎。 雾气仿若更重,楚季整个人浸在泉中,觉得这泉水比以往来得都要滚烫,让他从脸皮到身体都发起热来,他无意识的咽了下口水,被泉水染湿的喉结滚动一下,正想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暧昧,君免白的眸子忽然一暗,顷刻之间便欺身而上。 楚季被亲了个结结实实,君免白的吻一向与他的性子极具反差,如狂风暴雨要将楚季吞噬下去一般。 楚季有点承受不住君免白不要命般的吻,闪躲了下,微微拉开与君免白的距离,声音沙哑异常,“够了。” 君免白离他不过咫尺,深深的看着他,如湖的眼要将他吸进去,音色比他的还要晦涩,却是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反驳他的话,“不够。” 便又狠命吻下去,楚季被他弄得恍恍惚惚,忽然也豁出去了回应君免白的吻,他不甘示弱的回应,渐渐的在升腾的热气之中便有些喘不过气来。 忽感到一双温热的大掌摸入衣襟,楚季浑身一震,瞳孔不可抑制的缩了下,伸手抵住君免白,在亲吻的间隙之中道,“把你的手,给我,拿出去。” 君免白充耳不闻,眸色暗得要将楚季吞噬,楚季盯着他发红的眼竟然有些心悸,晃神之间君免白身姿一转,居然坐在他身上,泉水很浅,楚季坐着也只没到他的胸膛,君免白动作大了溅起一些水,令楚季呛了一口。 他有些恼火,抬眸瞪向君免白,君免白也死死盯着他,眼神晦暗不明,方才两人才密不可分,现在又这么互看,楚季顿觉有些不自在的偏了下头,说话都有些艰难,“还不起来。” 君免白此时笑得异常的妖冶无双,“不起。” “你.......”楚季只说了一字便又被君免白嗜住双唇。 他背抵着坚硬的石壁,有些微的疼痛。 两人亲吻着,而君免白趁着这个空挡,悄然扯开他的衣带,晃了君免白的眼。 楚季低头一看自己处于下风,气恼的伸手要劈君免白,却被君免白轻巧的抓住了,十指缠绵,楚季哑着声,“你......” 君免白低笑,像是在调侃他的生涩,“道长在怕些什么?” 楚季被戳中要害,顿时便要炸起来一般,整张脸布满潮红,“我,我哪里有怕?” 君免白凑近他,微凉的双唇擦过他的耳边,唇风也是凉凉的,语气分明是哄孩子般,“好,你没怕。” 楚季脑袋轰的一声,顿时有种被小瞧了的感觉,而君免白说完话已经微微弯了身子吻他。 楚季在这件事上总是没讨着好,偏偏君免白却极其喜欢逗他,他忽然很是不服输,深吸一口气一手压住君免白的肩膀,就要将人压下去。 君免白啃得正欢,没有防备被楚季大力一堆,两人双双倒入温泉之中,眼鼻口皆没入呛水,一下之间旖旎的气氛尽散,顿时只剩下两人从泉中起身剧烈的咳嗽声。 楚季没想到他一推君免白真的被他推到,喝了几大口水,这下呛得够呛,捂着嘴巴死命的咳嗽起来,君免白显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这种事情谁还存点防备心啊,他咳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君免白,你怎么不坐稳?”楚季便咳嗽便埋怨。 君免白捂着被泉水泡得发红的眼睛,好笑道,“明明是你推我,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楚季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怒不可遏,“你的意思是我的错了?” 君免白见把人惹急了,顾不得咳嗽还在继续,急忙就要哄,“我不是这个意思,都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79 是我的错,我认错。” 可是已经于事无补,楚季今日着了美色的道,想起方才在泉中二人的荒唐,恨不得当即把君免白这只兔子精给烤了吃。 楚季三两下爬到岸上,冬日的风一吹冷得他直打哆嗦,对着君免白哼声道,“你自己泡个够吧。” 没有了楚季,君免白哪里还有泡泉的兴趣啊,他看着楚季如疾风般远去的身影,急忙从泉中起身追去——道长真是任性,好歹也把衣服弄干了再走啊。 他回想起方才占到的便宜,悠悠的叹了口气,就差一点了,失策,实在是失策。 喊到,“道长等等我。” 两道湿漉漉的身影一前一后便消失在了后山之中,山雾缭绕,犹如仙境。 君府—— 君闻执意将蒋遇雁请入府中,银淼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跟在蒋遇雁身边,拿眼睛偷瞄蒋遇雁的神色,发觉他依旧是那幅清清浅浅的模样,不由得有些生气。 他明知道自己不喜欢君闻,却还是跟着君闻进了君府,半点都不在乎他的感受,可转念一想,是自己缠着蒋遇雁的,他又为何要在乎自己呢? 银淼顿时有些伤神,眼睛骨碌骨碌的在府中打量起来,三公子不在,君闻鸠占鹊巢,那向叔等人呢,他一路走来都没有见着他们,难不成君闻把他们藏起来了? 很快便到了大堂,君闻和蒋遇雁入座后,君闻便率先出声道,“早便听闻上神到人界来了,没想到却有幸相见。” 蒋遇雁不动声色,“妖尊言重了。” 异界和神界向来不打交道,可时局特殊,没想到上神也能和妖尊平心静气的共处一堂,但即使是寻常时候,一个上神也不会与妖尊起了冲突。 三界一旦牵扯,天下大乱,实则不是乐意见得的场面。 “我便开门见山讲,”君闻收了笑,寡淡的五官染了点阴鸷,“这府邸是我三哥的,上神怎的会到此处?” 蒋遇雁目光稍微掠过一旁坐立不安的银淼,面色不改,“只是跟在我身边的这条小银蛇思念故人,央求着我来罢了。” 银淼一愣,心中想分明不是如此,但不敢贸然拆穿蒋遇雁的话,上神说是,那便是吧! 君闻把目光落到银淼身上,不甚分明,“想不到我妖界的妖竟是与上神如此交好。” 银淼听得这话有些刺耳,正想反驳,蒋遇雁已经先他一步开口,清淡语气,“旧识罢了。” 这是为他说话吗,银淼咬了下唇,忍不住低头笑着,目光一转,忽然间见到对面的走廊处有一双圆圆的眼睛,是个全身穿着黑衣的稚气孩童。 银淼忍住叫起来的冲动,见蒋遇雁和君闻仍在攀谈,嚯的起身,“上神,我想去走走。” 蒋遇雁看着他,颔首,银淼便迫不及待的跑出去,丝毫没有将君闻放在眼里。 君闻一双眼闪过阴鸷,顷刻又恢复平静。 银淼顺着走廊角落跑出去,那黑衣孩子拼了命的跑着,手脚还有些不利索,银淼急急跟上,不敢太大声的喊,“小黑狗,是你吗,我是银淼,你等等我。” 他到君府一次,便知晓君府有只快幻作人形的小黑狗,如今这孩子一声黑,身上由带着妖气,定是小黑狗无疑。 可孩子只是转过水汪汪的眼看着他,便又撒腿跑起来,仿若要带银淼去某个地方似的。 银淼只得跟着他跑,等到一处院落,那孩子才慢慢停下脚步,他走过去,才发觉这孩子在发抖,心疼得不行蹲下身来和他讲话,“小黑狗,是你吗?” 孩子生得虎头虎脑精神气十足,但一双水汪汪的眼里满是恐惧,忽的扑进银淼的怀里,嚎啕大哭,“三水,你终于回来了。” 银淼只当小黑狗孤独久了,笑嘻嘻的抚摸他的背,“我才离开多久你就幻化成人形了,不过竟然是人界孩子的模样,真可爱。” 小黑狗抽抽搭搭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银淼感受到他整个人都在抖着,发觉事态不对,急忙问,“三公子呢,是不是三公子出什么事了?” 府中只有君闻,难不成君闻又对三公子痛下杀手,他已经当上妖尊了,还想要什么? 孩子颤抖着松开抱着银淼的手,哭得撕心裂肺,“三水,向叔,小牡和昙婶都死了。” 银淼浑身一震,讷讷的看着孩子,重复道,“死,死了?” 孩子抹一把眼泪,哒哒哒的跑进院里,银淼快速的跟上,一颗心剧烈跳动着,他借着日光,得以看清屋内的情形——用灵气幻化成人的的向叔、小牡和昙婶,重新变回植株模样,枯萎的向日葵、牡丹和昙花就这样死气沉沉的躺在地上,了无生气。 银淼浑身僵直,一双眼一阵刺痛,猛的便流下两行清泪。 作者有话要说: 开车是死罪.....所以不敢放肆,温泉的戏份还有细节版的,大概多了五百字.....有兴趣的微博私信我拿吧[微博:顾净mzs] 就稍微细化了点,啃啃胸口什么的咳咳,读起来也会流畅些,不过肯定只是调戏调戏,道长和大白兔也没有到最后一步的地步啦..... 抱歉,把呆呆的向叔写没了。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君府大堂上蒋遇雁和君闻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尚算融洽,忽听得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君闻的唇角几不可见的弯了下,下一刻,一道鹅黄色的身影便气冲冲的从走廊处跑出来,夹杂着无上的怒气。 “君闻,”银淼不顾尊卑大吼着,一双眼睛水汪汪的,一看便是哭过,“你把向叔他们的命还回来。” 君闻面不改色,银淼破口大骂,“当年你用无耻手段夺得妖尊之位,但在我心中,妖界至尊只有三公子一个,你配不上这个位子。” 君闻一双眼阴霾尽显,左掌悄然捏起,青筋浮现。 蒋遇雁凝神望着银淼,在银淼不管不顾要冲上来之前身形极快的挡在他面前,对着君闻道,“妖尊何必同一个口无遮拦的小妖计较?” 银淼藏在蒋遇雁身后,欲冲出去,被蒋遇雁一记冷冷的目光看得顿住了动作。 死的不是别人,是陪着三公子在人界度过两百年的灵物,若三公子回来见到向叔他们都死了,该是何等伤神? 银淼捏紧了拳,整张脸憋得通红,眼泪便又要掉下来。 君闻的掌心摊开,慢条斯理的站起身,皮笑肉不笑,“这小妖信口开河污蔑本尊,难不成本尊要教训他也不可?” 连尊称都搬出来了......蒋遇雁微微抿唇。 银淼却看不清局势,大呼起来,“我所说句句属实,你如何坐上这个位子的你心中有数。” 话落,忽的一记耳光落到了银淼的脸上,打得他便过头去,银淼被这一掌打晕了,半晌才懂得抬起头来,一双嗜水的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80 眸不敢置信的盯着出手打他的蒋遇雁,呢喃道,“上神......” 蒋遇雁神色冷淡,仿若不将他的难受看在眼里,这样淡漠的眼神刺痛银淼,银淼觉得自己一颗心忽然剧烈疼痛起来。 君闻眯起了眼,冷冷看着二人。 蒋遇雁不顾银淼震惊痛苦的神色,抬眸看向君闻,音色清淡,“我代妖尊教训过了,妖尊气度之大,不会连区区一只小妖也容忍不了吧?” 银淼如今听不下任何一句话,他紧紧盯着站在他身前的蒋遇雁,左颊火辣辣的疼,那只用他曾经慰藉过的温暖的掌心如今却化作一记耳光,打得他晕头转向。 连蒋遇雁也觉得他错了吗? 可是他有什么错,就因为君闻是妖尊,蒋遇雁便也要妥协么? 银淼呼吸都困难了起来,眼泪唰唰的濡湿了一张脸,倒退了两步,忽然奋力的跑了出去,蒋遇雁眸子一暗,但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可银淼跑出几步,又猛的转过身,然后跑到走廊将一个孩子抱起来,这才是消失在了大堂之中。 没了那抹鹅黄的鲜艳身影,大堂似乎也变得暗淡起来。 蒋遇雁无意识的蜷了下拳,便听得君闻嗤笑一声,“上神便是有心救那孽障,也得他领情才行啊。” “妖尊说笑了。”蒋遇雁紧捏了下拳又松开,神色淡淡仿若方才在意的不是他。 君闻忽的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又戛然而止,定定看向蒋遇雁,“上神若见了我三哥,劳烦替我带一句话。” 蒋遇雁沉默着。 “替我告诉我三哥,两百年前他斗不过我,两百年后局面依旧不会改变。” 咬牙切齿的一句话,如毒蝎一般萦绕在君府的大堂之中,久久回音。 银淼不管不顾的跑出君府,才是肯放下幻做人形的小黑狗,见他一身黑,干脆便替他起了名字,“小黑,我和你去找君免白。” 他不要跟着蒋遇雁了...... 小黑似懂非懂的点头,忽然道,“我听向叔说过,君免白是和道长去仓夷了。” 银淼只一心想走,哪里听得清是什么地方,拉着小黑的手便走出了街道。 纵是冬日,街面依旧人来人往的,银淼漫无目的的走着,他不知哪里是仓夷,只频频回头去看身后,但却没有见到期待的追上来的竹青身影。 街头小贩吆喝着,银淼不注意看路,忽的撞上一堵肉墙,他连连往后退了两步,眼前是个江湖术士打扮的中年男子,留着两戳胡须,一抖一抖的,一双精明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看。 银淼皱眉,“你看什么?” 那相士捋了一把胡子,笑眯眯的模样,“我见小公子面相清奇,定非富即贵,既是有缘相见,不如便由我替小公子算上一卦,不准不要钱。” 银淼听闻人界有许多奇人异事,这相士便是其中之一,不由有些心动,而那相士已经抓准时机,从布袋里掏出一个龟壳,拿在手上若有其事的晃动起来。 银淼看得眼花缭乱,低头和小黑对望一眼 皆想知道这相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多时,相士便在龟壳里抖出两枚铜板来,细细看着,先是皱了皱眉,然后盯着银淼看了半晌,收起方才笑眯眯的神色,“小公子,所托非人啊。” 所托非人?银淼顿时摇头,这相士真是睁眼说瞎话,蒋遇雁乃九霄上神,他早将自己寄托在蒋遇雁身上,何处来的人? “不准。”银淼哼的一声,拉着小黑的手扭头便要走。 那相士却拦住了他的去路,急道,“我不会算错,还劳烦小公子把手给我。” 银淼有些犹豫,但想他一个妖有什么好怕的,便将手摊开来给这相士看。 只一眼,相士便变了脸色,正欲开口,一道竹青的身影悄然来到他们身侧。 银淼乍见蒋遇雁,顿时将那耳光忘得干干净净,眼睛湿漉漉,“上,”一个字念了一半急忙咽下去,哽咽得要哭出来一般,“大哥。” 他就知道,上神会出来寻他的。 蒋遇雁依旧是清清浅浅的口气,“该走了。” 银淼吸着鼻子应声,即刻便不管那相士了,拉着小黑跟上蒋遇雁的步伐,相士想追上来,银淼瞪着他,“不用算了,你算得不准,我不会信的。” 相士只得停住了脚步,欲言又止的看着一前一后两道身影,摊开了自己的掌心,疑惑的呢喃道,“怎么会没有姻缘线呢......” 他分明看见那小公子掌心本该是姻缘线的位置空荡荡的一片,没有姻缘线,何来的姻缘,他又想追上去说个清楚,但人来人往的街道,哪里还有那小公子的影子。 银淼小心翼翼的跟在蒋遇雁身边,蒋遇雁不开口说话,他也不敢出声,到了人流较少的地方,蒋遇雁忽然停下脚步,一双清淡的眼看向银淼还有些红肿的脸颊。 下手是重了些...... 银淼察觉到蒋遇雁的眼神,还是有点委屈的吸着鼻子,“上神一巴掌打得我好疼。” 蒋遇雁的手伸了又落,到底没有落在银淼的脸上,语气难得轻柔,“还疼吗?” 银淼本想点头,顷刻又摇头,“不疼了。” 怎么会不疼呢,方才他用了多大劲自个也清楚,蒋遇雁无声叹了口气,若他不下手,那么下手的便是君闻了,到时便不是一巴掌那样简单,堂堂妖尊要处置一个小妖的性命易如反掌。 银淼见蒋遇雁沉默,忽的道,“上神,方才有个坑蒙拐骗的相士,竟然说我所托非人,我才不信他的鬼话连篇,半个铜板都没有给他。” 蒋遇雁微微笑了下,眼睛落在小小人儿身上,银淼立刻便牵紧了小黑的手,气恼的将方才在君府的所见所闻清清楚楚告知蒋遇雁,说到向叔时,眼眶又湿润起来,末了,问蒋遇雁,“小黑能不能跟着我们,我保证他会乖乖的。” “走吧。”半晌,蒋遇雁轻声道。 “去哪?” 声音散在嘈杂的街道中,“仓夷。” 而小黑睁着骨碌骨碌的大眼睛盯着眼前两个男人,歪了头有些疑惑的样子,又想起被银淼拖走时那相士急切的模样,转身去看却是找不到相士的影子了。 燃着银炭的屋里,君免白和楚季正脱下湿漉漉的衣衫,楚季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惹得君免白调侃,“道长现下知道受寒威力之大了。” 竟是敢浑身湿透便徒步走回道观之中,当真以为自己有真气护身便可以为所欲为么? 楚季将里衣褪下,不甘示弱道,“只是一个喷嚏罢了,指不定是你暗中在骂我。” 君免白哭笑不得,被冷风灌得冰凉的身子还没有回温,只得也将里衣褪下,两人本是背对着,楚季回头拿干净衣物时目光不经意掠过君免白的背,只消一眼,动作便顿住,怔怔的盯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81 着君免白的背。 君免白也回身拿衣衫,忽然想起什么,脸上的笑容刹那凝固,抬眸便对上楚季夹杂着震惊和心疼的眼神。 楚季如鲠在喉,“君免白......你的背?” 他的背参差不齐尽是老旧的伤痕,看不出是何物造成,满满一大片,从肩头蔓延到腰腹,触目惊心。 向来风轻云淡的君免白眼眸骤然一暗,极其迅速的挑过桌面上的外袍披在自己身上,才是对着楚季露出一个无谓的笑容,“道长看了我这伤疤,莫不是要嫌弃我了?” 君免白说得轻巧,脸上也挂着笑容,可楚季却笑不出来,他定定的望着君免白,忽然不知该怎样开口,该怎样告诉君免白,不要笑了,这笑一点儿也不真,他很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 嗷我希望如果真的虐起来大家也不要打我! 题外话: 有小可爱问为什么不直接把上一章的细化放微博....那是因为我曾经被我爸找到我的微博关注过(有很多不可描述的) 虽然我已经把我爸拉黑还有清空过一次微博了,但还是瑟瑟发抖... 不过如果以后人多了要拿我会直接放链接的,毕竟我把手机绑定也给换了我爸应该找不到我了吧嘤嘤嘤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屋里一时很是寂静,楚季头发还未全干,粘在脸上,一双眼闪烁不明的望着君免白,许久许久,久到君免白终于肯将脸上的笑容卸下来。 “怎么弄的?”楚季深深吐出一口气,问得有些艰难。 君免白神情淡淡,仿佛受伤的那个不是他一般,却并不瞒楚季,“当年君闻为夺妖尊之位,在我的茶水中下了蛊。” 楚季眸子剧烈收缩着,他知晓君免白当年未当上妖尊,以为不过是他自愿退出,却不曾想还有其他缘故。 “君闻不是你弟弟么?” 哪里有弟弟会在哥哥身上下蛊? “是,”闻言,君免白垂眸,摊开自己的手掌,微微一笑说不出的苍白,“血肉至亲,却为了妖尊之位自相残杀,何等可笑?” 楚季一颗心仿若被人捏住一般,望着君免白在一瞬间近乎苍白的脸,别过眼不忍再看,哽咽道,“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会斗不过君闻?” 三界皆知,前任妖尊重视三子君白,君白亦不负众望,在妖界收得一众支持,若真是如传闻那般,君免白何至沦落至此? 君免白慢慢把掌心蜷缩起来,不是他斗不过,是他不想斗,直到把自己逼得血亲赶尽杀绝,众叛亲离的下场。 他看着分明是心疼他却要做出一幅恨铁不成钢模样的楚季,缓缓走过去,歪着头对楚季露出素日温润笑容来,打趣道,“原来我在道长心中很厉害。” 楚季没心情同他开玩笑,目光触及他如玉的面容,谁能想到这般风姿绰约之人身上隐藏着怎样的伤痕。 若不是他今日偶尔发现,君免白从未提起的意思,他将伤痛埋得这样深,只给楚季见到自己最好的模样。 楚季心下一紧,伸手将君免白拉进自己的怀抱紧紧搂住,君免白显然没有预料到楚季会有这样的动作,顿了一下,任凭自己陷入楚季温暖的怀抱之中。 “别再笑了。”楚季略显哽咽的音色落在君免白的耳边,“很难看。” 他不愿只见到君免白的强大,他要君免白卸下所有的伤痛,笑也好哭也好,尽数的展露在他面前。 君免白疲惫的枕在楚季的脖子上,反抱住楚季,两人贴得这样紧,能听见彼此有力的心跳。 得此一人,夫复何求,君免白只觉得过往所有受过的苦难,不过为了在人界遇见一个楚季,若是如此,也便值得了。 ——两百年前。 阴暗的暗室里,一身破旧黛蓝衣衫的人被三层铁链锁于木桩上,身上伤痕错落,黛蓝外袍被血染得近乎墨,空气中漂浮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男子白皙的面皮尽是血污,三千墨发披散着黏在脸上,头偏于一旁,双眸合着,仿若对外界所有都熟视无睹。 略显浮躁的脚步声打破这暗室的寂静,君免白睁开眼,借着昏暗的烛光看着几步之遥的君闻,他的手足,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亲弟弟。 而自己满心满意对待的弟弟,却为权势将他锁于这暗室之中,以蛊做毒,令他动弹不得,该有七日未曾见他了。 往日会甜甜叫他三哥的男人腰间佩戴象征妖尊之位的令牌,原来是尘埃落定了,才肯来见他。 君免白扯开干涸的唇角发出一声冷笑,“阿闻,你满意了?” “三哥,”君闻笑着,满是胜利者的傲然,他抚摸着腰间令牌,问君免白,“你可知我为了得到这物件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君免白不回,他便自问自答。 “从小到大,父亲便从未正眼看我,他的眼中只有三哥一个儿子,无论我做多少,在父亲眼里连三哥一句话都比不上。” 君免白慢慢收了笑,看着眼前近乎癫狂的男人,那个会跟在他身侧乖巧喊他三哥的小人儿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阴鸷可怖。 他原本以为,他们兄弟之间不必争夺至此,大哥夭折二哥早逝,他们两人亲密无间一同长大,却是最终要落得个残害手足的场面。 “三哥不会明白我的,”君闻眼里似有水光闪着,明明满脸恨意却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你从小便受尽妖界各妖的喜爱,哪里会懂得我的感受?” “阿闻,”君免白出声打断他,蛊毒种在他的背上近七日,令他疲惫不堪,“父亲书房的第二个柜子收的尽是你小时候喜爱的玩意。” 君闻双眼闪烁的看着他,不信的摇头。 “父亲说,你性子睚眦必报,定会为了妖位同我反目,”君免白缓缓闭眼又睁开,再无往日半分兄弟情谊,“我原是不信的,但事到如今,由不得我不信。” “君免白,”君闻怒斥,“你何必说得这般冠冕堂皇,若你是我......” “我知晓你在我茶中下了蛊。”君免白尽显失望的音色散在暗室里。 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喝下去,为了君闻一声三哥,枉他聪明一生,却偏偏是个重情之人,情字,素来是权势争夺中最多余的东西。 君闻愣在原地,看着那个会对他笑会纵容他的君免白在一瞬间变成他陌生的模样,那双眼里竟是半分情意都无了。 君免白凭什么,凭什么在得到父亲和众妖的喜爱时还能这般冠冕堂皇,凭什么明明落得阶下囚了还是一副早就看破一切的模样。 他不服,他不服......可是他却无端端害怕起来,几百年兄弟情谊毁于一旦。 “三哥......”君闻忽然哽咽出声,像是素日一般对着君免白撒娇,“你就当没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82 发生过好吗,即使我是妖尊,我也会把你当哥哥看待。” 不要用这样冷漠失望的眼神看他...... “阿闻,”君免白笑,没有一丝温度,“你总是这样反复无常。” 他给过他机会了,在君闻端茶给他时,他便问定要我喝么,即使君闻有所犹豫,最终却还是点头,手足之情啊,在权力面前不屑一顾,是他妄想了。 君免白忍住蛊毒钻心痛楚催动内力,三层铁链应声落地,他平静的看着君闻,“你拦不住我走,这位子我不要了。” 君闻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呢喃着,“三哥。” 他费尽心思坐上的位子,却是君免白不要的。 “君闻,从今往后,你我兄弟情谊不再,”声音冷得透彻骨血,“我不想再见到你。” 无疑致命一击,君闻双腿向种在地面上一般,迈不开半步,只能看着那个浑身血污的孱弱身影一步步坚定不回头的走出暗室。 “三哥,三哥......别走,”君闻呢喃着,声音喑哑,盘旋于眼的唰唰流了一脸,像小时候受了伤般蹲在地上用双臂把自己抱起来,“三哥,我好痛,我真的好痛。” 而他口中的三哥却亲手被他推开,再也不会有人用温热的掌将他拉起来。 君闻一双满是泪水的眼阴狠的直视前方,地面上还有君免白流下的干涸的血,他咬牙,从今往后,情谊不再。 他是高高在上的妖尊,不要情谊又何妨,君闻紧紧攥住腰间的令牌,浑身颤抖起来。 空气里还有飘散不去的血腥味...... “三公子。”睡梦中的银淼尖叫一声,猛的坐起来。 可是面前只有烛光摇曳,还有坐在桌边蒋遇雁的竹青身影,他不管不顾从床上下来扑进蒋遇雁温热的怀抱里,整个人都颤抖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在那里,我就在那里,我什么都看到了。” 当年他还为蛇身,因为贪玩偷溜近妖尊之府,却不小心跌进暗室之中,亲眼见君闻将昏迷的君免白锁进暗室,层层铁链锁在那如玉身姿上,他像死去一般不得动弹。 后来几日,君免白蛊毒反反复复发作,受尽折磨,蛊毒侵蚀他的血肉,令他浑身淌血,他却从未吭过一声。 自己壮着胆子出来相见,哭得稀里哗啦,反倒还要君免白来安慰自己——那样如玉温柔的三公子,何苦落得这样的下场。 直至君闻出现,君免白离开,他才得以从待了七日的暗室中出来,三界皆以为三公子是自愿离去,只有他知道,只有他看到,三公子是寒了心,不愿再待在那肮脏之地。 他为三公子不甘,君闻何德何能得到三公子一丁半点的笑容。 蒋遇雁深深的望着缩在自己怀里发抖的瘦削身影,微微抿唇将他拉出来,“可是梦魇?” 银淼泣不成声的点头,忽然哀求,“你不要和君闻打交道好不好?” 蒋遇雁不置可否,替他擦去脸上的泪水,只道,“很晚了,继续睡吧。” 银淼不依不饶,“你答应我,君闻他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亲哥哥都......” 蒋遇雁皱眉看着他,他忽然发觉自己失言,急急忙忙的捂住嘴,那段过往,他谁都不会告诉,连蒋遇雁都不行。 他要保全三公子的尊严骄傲,不会让世人知晓他曾经经历过的惨痛。 银淼的戛然而止让蒋遇雁若有所思,但银淼已不再纠缠,擦着眼泪慢腾腾走回床边。 床里,小黑被吵醒,迷离的眼这看看,那看看,看着银淼从蒋遇雁怀里出来,又急忙闭上了眼——他真是个孩子,不想知道那么多......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大白兔嘤嘤嘤 第60章 第六十章 仓夷浓雾缭绕,闲人勿进,萧瑟的冬山脚铺了厚厚白雪,一道绛紫身影悄然而出,抬眸望着山顶之巅,丹凤眼中满是煞气。 出入无声无息的随从无云从沉仞身后走出,语气恭敬,“清虚现已离开仓夷,主子是要派人跟着还是?” 沉仞眸子微暗,低沉出声,“你亲自跟着,切记不要让他发现你的踪迹。” 无云恭敬颔首,顷刻便消失在这片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山中。 沉仞嘴角嗜一抹若有若无笑意,抬手将一滴掉落的雪珠紧紧攥在掌心——当真以为到了仓夷,便能逃掉么? 风雪袭来,绛紫麒麟袍在萧瑟之中更添诡丽。 山中敲过三巡钟,是仓夷弟子集体修炼之时,楚季向来不守规矩,但阔别三月,却极其想念这声声沉闷的钟声,当即提斩云剑出了院落。 君免白不同他住在一处,他需得绕过三处院落方可见着,楚季脚步轻快顷刻便到了君免白所住之处,敲响了君免白的房门。 待那门一打开,他便是清亮一句,“走,陪我练剑。” 能这样把君免白房门敲响的只有楚季,是以当君免白见着茶白身影时并无意外,只是楚季说的话倒让他笑了下。 “我无武器傍身,拿什么和道长练剑?”话是这样说,君免白人已经出了屋子。 楚季睨着他,“若我没猜错,这满山花草藤蔓都可以是你的武器。” 君免白三两下勾住楚季的肩,亲密无间的模样,“道长好聪明。” 楚季怕被人看见,挣脱开了,转眼便往院外走去,他已经有许久未曾在仓夷中练剑,这一次回来,定要打个酣畅淋漓。 君免白望着他大步流星往外走的身影,勾唇笑着随即跟上,与他你一言我一语顿时便到了竹林。 竹林里多的是仓夷的弟子,见楚季来了纷纷侧目,盯着他身旁的陌生来客君免白。 君免白何等见过世面之人,自然是不会畏惧这刷刷刷几十道目光,不卑不亢作揖道,“在下君免白,乃楚道长好友,还望仓夷各位道长多多指教。” 楚季最见不得他在人前这幅温润模样,当即便忍不住想要拆穿他,但见这些同门师兄弟似乎颇为受用,纷纷以礼相待,又莫名觉得舒爽。 君免白悄然附在他耳边,恢复本性用两人听得见的音量,“道长,你初见我也是这般神情。” 楚季被调侃,二话不说忽然拔剑,战云出鞘散发着寒冽光辉,他哼声道,“废话少说,看招。” 君免白没料到他突然发难,嘴角笑意加深,身子微弯往后倾去,战云剑头堪堪擦过他的胸膛,楚季当真一点儿余力都不留。 仓夷弟子吓得纷纷跑开,竹林一时间脚步声四起,各样的目光落在林中两道纠缠的身影上。 两人分明是对战,却又不似真正交手,脸上皆带着笑容,褪去了几分凌厉感,竹叶翻飞着,楚季发上的水蓝琉璃珠随着他的动作动荡着,两人侧身绕过,发丝纠缠在一起又放开。 只见君免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83 白以脚点竹干,便往楚季的背后袭去,而他手中不何时多了一柄削了树叶的枝干,细长的枝干拿在他手中似乎有了生命力一般,化柔为刚。 接近楚季之时,楚季利落的一个转身避过枝干,笑得肆意,“君免白,你的道行什么时候退步至此?” 君免白忍俊不禁,“怕是道长进步太快,我快跟不上了。” 他不想在仓夷太过招摇,因此也只使出一半功力,但话却不是说假,距离上次他们交手,楚季的剑法和内力似乎又更上一层楼了,他竟然也得细心接招才避免了败阵。 竹叶翻滚于空中,众人正看得目不转睛,不知谁大喊一声,“大师兄来了。” 也就一瞬间,楚季一个闪神,君免白的枝干便迅速袭来,他用力扭身依旧没能避过,枝干直指他的手臂。 既是比剑讲究点到为止,楚季自认技不如人,当即便将斩云剑给收起,对着君免白冷哼一声,“你赢了。” 他是真输得心服口服,但两人面对面时,楚季还是忍不住拿脚狠狠踢了君免白的膝盖一下,见君免白吃疼的皱起眉,还不忘得意的对他抬了抬下巴。 抬眼便见到一身道服的如梓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他,那神情太过沉静,是楚季从未见过的,顿时一愣不再和君免白调笑了。 如梓眼前掠过方才一幕,两个风姿卓越的男子于竹林之中成双,默契而和谐,他忽想起楚季还未离开仓夷之时,在竹林和楚季对战的,本是他。 有什么东西骤然不同了,刺得如梓的心口微微发疼。 顷刻间楚季和君免白已经到他面前,楚季像往常一般喊他,“如梓,你怎么过来了?” 如梓收回神,又挂上温和笑意,话是怪责语气却是纵容的,“师父用三月悉心栽种的竹林又被你毁了。” 楚季闻言往后一看,竹林确实是满地狼藉,咧嘴而笑,“那糟老头明明就是个俗人,偏偏要学人种竹。” 君免白拿手按在楚季的肩上,目光悄然稍微掠过如梓脸上转瞬即逝的暗淡,笑道,“道长一点儿也不尊师重道。” 楚季狠狠瞪他一眼,“要你多嘴。” 如梓不知为何忽感到有些疲惫,不愿再待在此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我待会让人过来打扫便是,师弟,我想起还有些事未处理,先行一步。” 楚季这才将目光从君免白脸上挪回来,并未发现如梓细微的异样,豪爽的摆摆手,“你去吧,我还想再练会剑。” 说着拍开君免白按在他肩上的掌,“我们去后山,别待会糟老头又念叨我弄坏他的竹子。” 君免白应下来,对如梓微微一笑算是告别,便和楚季擦过如梓的肩离开竹林,如梓一直静静的望着楚季和君免白离他越来越远,满目翠绿忽然黯然失色。 一个弟子上前询问,“大师兄,这竹林?” “由着他吧。”如梓淡淡道,却不知是对弟子讲还是对自己言。 弟子丈二摸不着头脑,只得疑惑的走开,这次楚季一回来,连大师兄都不对劲了。 楚季在君府被君免白大鱼大肉被养刁了胃口,回到仓夷,望着所谓修心养性清淡口味的水煮青菜豆腐忽然有些下不去筷子,当即就拖着君免白抱了碗去曾蜀的屋子蹭吃蹭喝。 曾蜀出了名的馋嘴,楚季知晓他肯定偷偷吃独食,果真到了他的屋子便闻见一股肉香,踢了门进去,把满嘴油光的曾蜀抓了个正着。 楚季拿筷子敲着碗步步逼近,每敲一下就念一句,“修心养性,清淡为主,修道之人不宜大肉......” 几步就走到曾蜀面前,夹起他桌面上的一块猪脚肉放到曾蜀面前,“师父,弟子想问问你老人家,这又是什么?” “放肆!”曾蜀吹胡子瞪眼的,过于激烈的两字反倒呛得自己连连咳嗽。 楚季把肉塞进嘴里,拉开椅子坐下来,对君免白招手,“站那里干嘛,过来吃啊。” 君免白看着这对毫无长幼之分的师徒,摇头笑着,走过去对曾蜀作揖,“曾师父。” 曾蜀咳得更厉害了,楚季也险些噎住,质问君免白,“你又乱喊些什么?” 喊如梓大师兄也就罢了,如今连师父这种称呼都乱喊么? “君,君公子,”曾蜀捂着脖子终于把气给顺了,连忙站起来,“担不得担不得。” 君免白笑容不变,说得风轻云淡,“我与道长情同手足,他喊你一声师父,我自是要跟随的。” 曾蜀看向楚季,“这?” 楚季百口莫辩,总不能把他和君免白的关系抖出来,将口中的肉吞咽下去,勉强道,“他喊你一声师父有什么担不起的。” 君免白眸子一亮,想楚季这回是真真正正把他当自己人了,笑容不由加深几分。 自己的徒弟都这么说了,曾蜀也不好反驳些什么,连忙添了副碗筷让君免白坐下,三人便借着火炉取暖吃着桌面上的一荤一素。 楚季自然不会平白无故来蹭饭,饭过三巡,便放下碗筷,正色看曾蜀,问道,“我听闻,师尊今早下山了?” 曾蜀胡子一撇一撇的,“消息倒还灵通,如梓告诉你的?” 楚季默认,清虚真人几年待在仓夷,如今他一回来便下山,他很难不怀疑清虚这一趟与他无关。 “你想知道他为什么下山?”曾蜀夹菜塞紧嘴里。 楚季定定道,“是。” 曾蜀先是沉默,终于肯将手上的筷子放下来,看看楚季,又看看君免白,忽然转了话题,“君公子腰间的玉佩通透润泽,是块好东西。” 楚季面色忍不住一边,君免白依旧浅笑着,不置可否。 “贫道听闻,妖界君家传有宝玉,可避妖气可令百妖,”曾蜀嘿嘿一笑,“不知贫道说的可对,君三公子?” 空气有一瞬的静默,楚季不知曾蜀是怎样知晓君免白身份的,忽然便觉得眼前的老道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只听得君免白清透音色,“曾师父说得不错,在下便是妖界君白。” 楚季忍不住嘴角微抽,身份败露还敢喊曾蜀师父,当真沉得住气。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君免白沉着,但楚季却未必便能如他冷静,顷刻便问,“师父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当日在邬都时就发现,还是君免白到仓夷后才看出来的? 曾蜀捋了捋胡子,掩盖尴尬般轻咳嗽两声,“其实是你师尊离开前告诉我的。” 楚季一愣,顿时有些无语凝噎,原来是清虚告诉曾蜀的,他便道若是曾蜀一早就知道君免白的身份,怎么还会任由他带着君免白上山? 只是,他却不料君免白腰上那块白玉竟不止可以遮掩妖气,楚季望了君免白一眼,君免白的手忽然伸过来握紧他放在腿上的手,对面还坐着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84 曾蜀,楚季细微的挣扎,怕被曾蜀发现异样,便任由君免白握着了。 “君免白的事,我们暂且不说,”楚季才不会让曾蜀轻易将话题转移,“你先告诉我师尊是不是为了我而下山?” 曾蜀沉默半晌,君免白音色显得很是清明,“曾师父,我知晓你和清虚真人都是为了楚季考虑,但事情既然关乎于他,他迟早有一日也要知晓,与其猜来猜去,不如如实相告。” 楚季收敛着神色,他定定的看着曾蜀,语气有殷切也有请求,“师父,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楚季,你们让我下山历练,不就是知道今日局面定会出现么,既是如此,何不一五一十告诉我。” 曾蜀长长叹一口气,清虚临行前嘱咐,若楚季追问起来,相告亦无妨,他看着面前两个清俊青年,终于肯开口。 从清虚在山下捡回仓夷讲起,楚季日渐明朗的容貌令仓夷几位掌门陷入恐慌,清虚给楚季算过一卦,卦相显示,楚季即使是困于仓夷,他命数依旧注定不凡,是以商讨之后便让楚季下山修炼。 果然不久天下便传出战神秦宇未死的消息,他们担忧的,到底还是来了。 “前些日子师父闭关,忽感七星有变,动用毕生功力逆天算了一卦,才发觉九霄寒冰川动荡不安,”曾蜀顿了顿,长叹,“而寒冰川,正是封印秦宇七魄之地。” 楚季皱着眉,不太明白曾蜀此番话为何意,但君免白却骤然紧紧攥住他的手,紧得他五指都微微发疼。 “楚季,”曾蜀的声音忽显得有些苍老,“我们不肯过早将此事告知你,是怕你承受不了,你不要埋怨我们。” 楚季心中升腾起浓浓不安之感,似有什么在脑海之中闪过,他张了张嘴,“你的意思是......”犹豫不安,“我可能就是秦宇?” “不尽是。”曾蜀摇头,面色有些难看。 什么叫做不尽是,绕是楚季再聪颖,也有些绕不过来。 一直不出声的君免白缓缓开口,“曾师父,我想同道长出去走走。” 曾蜀看着他们两个,有疑虑有不解,但最终疲惫的挥挥手,“去吧。” 楚季还想问个明白,君免白已经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曾蜀就在眼前,他一惊想要挣脱,君免白却固执至极,不管不顾的拉着他往外走。 曾蜀若有所思的神态令楚季心中一个咯噔,但他无暇细想,已经跟着君免白出了房间。 一到院落,楚季便有些不满道,“你为何不让我问个明白?” 抬眼才发觉君免白面色凄清,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楚季这才发觉君免白的异常,他盯着君免白看了半晌,才试探的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君免白静静看着他,眼眸似天边星月微微闪烁着,却没有回答楚季的问。 他越是沉默楚季越是心慌,正想再发问,君免白忽然伸手一把将他搂住,将他整个人都纳进怀里一般,让他动弹不得。 楚季疑惑的轻唤一声,“君免白?” “无论你是谁,你都只是楚季而已。”君免白低低的音色附在楚季耳边,却是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楚季动了动身子,终于察觉到事态不是那样简单,追问,“你究竟什么意思?” 君免白将他搂得越紧,半晌,才沉重道,“寒冰川是封印秦宇七魄之地,七星有变,一星陨落至人界,”他顿了好一会,将话讲完,“道长,你可能便是秦宇的七魄之一。” 君免白低沉的音色落进楚季的耳里,他却忽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慢慢挣脱开君免白的怀抱,静静看着君免白沉寂的神情。 想起曾蜀的欲言又止,想起他们不肯告知自己真相他原因。 他努力扯动一下嘴角,却实在挤不出笑容,艰难道,“你的意思是,我不是神也不是人,仅仅是秦宇的一魄?” 三界都没有他的存在,他不过是附属于秦宇的一魄?楚季迫切的想要从君免白口中听见否定的话语。 可君免白却伸手又要来抱他,这个动作反而让楚季下意识退了一步,他不需要安慰,他要的是真相。 他在世间生存二十载,如今却要告知他,他什么都不是,非人非妖非神非魔,他只是随时都有可能幻灭的魄? 楚季过分冷静的神色落在君免白眼里,令他不忍再看,他尽力安抚着,“清虚真人未回来,一切皆是不定数。” 楚季自嘲的笑了下,“你别安慰我,其实你心中也觉得八九不离十,对吗?” 君免白上前一步,黛蓝色衣袍在夜色里如墨浓郁,他的身影将楚季笼罩起来,不容楚季半分拒绝的握住楚季的手,“可无论你是什么,在我心里,就只是楚季而已。” 楚季无言的盯着覆盖在手背上的掌,那样温热而富有生命力,他心中五味杂陈,任凭他怎样想都不能料到今日的结果。 他费力的笑了笑,却并不因为君免白的话而开怀,沉默半晌,忽然道,“我想吃炒栗子。” 君免白神情一顿,与他十指纠缠,半分犹豫皆无,“我们下山去,你想何时回来再回来。” 月明风寒,楚季的眼眶忽然有些湿热,他用力咧嘴笑着,克制住心中的酸涩,深深吸一口气,生气勃勃的少年又在一瞬间回来一般。 他不会逃避,只要给他一天便可,无论他是谁,他只想证明,楚季只是楚季罢了。 朝阳升起之时,山下的集市便热热闹闹的了,君免白和楚季穿梭于大街小巷当中,两人同样风姿绰约的青年,引得不少过路人注目。 两人只字不提昨夜之事,一心扑在游玩上面,楚季从未这样放纵过自己,看见喜欢的便都要拿一样在手中,君免白也不阻止,楚季想要什么他便二话不说的掏银子。 等到楚季实在拿不住了,就随意将手上的东西塞给在街头玩闹的孩子,继续往下一个摊子走去。 他这样近乎任性的将街头的摊子都逛了一遍,君免白形影不离的跟在他身侧,凝视着他或笑或思量的神情。 等找到卖炒栗子的摊位,楚季的笑容才有了几分真实感,拉着君免白给他付钱。 “道长今日是要将我全部身家都吃进肚子里么?”君免白见楚季有些许笑容,出声调侃。 楚季捧着两大袋栗子,香甜软糯在口中融化开来,他晃神不可抑制的想,秦宇是不是也喜欢吃炒栗子? “你家大业大,”楚季回过神来看了君免白一眼,又将一颗栗子丢进嘴里,“吃不穷你。” 君免白轻笑了声,伸手在袋子里也拿出一颗栗子,他知道的,楚季只是想要证明自己不完完全全是秦宇一魄罢了,有喜有恶,方为楚季。 楚季再怎么佯装不在意,但二十载的过往被颠覆,如何不心慌,无论楚季想怎样做,他都会跟着便是。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85 两人从日起晃悠着到日暮,也似乎不是转瞬之间,天一旦暗下来,空气里的风便更加冷了,楚季摸了摸拿在手上的袋子,温热的栗子早就凉透。 他愣着捏紧袋口,望着渐渐萧瑟下来的街道,心口有一处堵得慌,他就要喘不过气来一般。 面对着夜幕,他用力闭了下眼,终于肯将憋了一天的话说出来,“君免白,我有点难受。” 君免白一直安静跟着他,忽听见楚季这句话,反倒是猛的松一口气,甚至于开怀楚季肯对他敞开心怀。 “你说什么,我都听着。”君免白不顾在街头牵起楚季的手。 天彻底暗下来,黑暗的街头,楚季视线有些不真切了。 “我以为我会和仓夷所有弟子一般,在仓夷修炼时满便云游四海浪荡一生。” 他声音轻轻,仿若不是在说自己。 “可是我遇见了你,我有了牵挂。我甚至想过,以后不用孤零零一个人闯荡江湖了,还可以带着你一起。” 这是楚季从未对君免白说过的,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的,君免白静静望着楚季的侧脸,他的道长,正一点点将自己展露在他面前。 “我没想到你是妖,也没想到我会和秦宇长得相似,更没想到,我会是秦宇的一魄。” 一切都不同了,他设想的,他不知的,忽然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难以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 若真是他追寻的真相,他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君免白,”楚季停下脚步,声音喑哑,“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是不是我了。” 话落,骤然被君免白死死抱住,君免白的体温在萧瑟的夜里温暖至极让他眷恋不以,楚季任凭自己陷入君免白的怀中,拿在手中的栗子洒了一地,他反手抱住君免白。 “道长,”君免白声音含点笑般,“伤春悲秋可不是你的行事作风。” 楚季随即一笑,不再言语,只是觉得君免白令他安心许多,沉默许久,他攥进君免白腰侧的衣衫,把脸埋在君免白的脖子里,闷声道,“就一会,我一会就不难过了。” 他只是任性一会儿而已,过了今晚他会去面对所有,秦宇也好,楚季也罢,他不会就这样妥协。 君免白抚着他的背,音色散在风里,“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劳动节,赶快去做家务啦!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君免白和楚季再回到仓夷,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早了,才进山里,远处便传来嘈杂声,楚季面色一变,随即加快前行速度,待接近道观之时,远远便见着仓夷一众弟子执剑挡在门口,围住了中间两个年轻男子和一个黑衣孩子。 “银淼?”君免白已经出口询问。 只见得鹅黄色衣袍的男子转过身来,俏丽的一张脸见着君免白满是笑容,顿时就不顾刀剑往君免白扑来了,而他身边的孩子一愣,也哒哒哒的跑过来。 一人高喊三公子,一人高呼道长,顷刻便窜到了君免白和楚季面前,那孩子咚的一下抱住楚季的大腿,楚季被撞得往后退了一步,疑惑的盯着未曾谋面的孩子。 银淼哼道,“这些臭道士竟不让我和大哥进去。” 银淼何时多了个大哥? 而那孩子仰着脸冲楚季傻兮兮的笑,楚季问,“你是?” “道长不认识我了?”小黑在楚季的腿上蹭了蹭,“我是小黑狗啊。” 楚季讶异,还未讲话,忽感一道身影朝自己而来,顿时手腕便被用力抓住。 他抬眼,眼前的男子面容清雅,气度不凡,一看便知晓非池中之物,只是男子神情布满震惊和不敢置信,竟是颤抖的喊他,“师父?” 楚季不自觉的拧起眉,君免白反应之快,瞬间提住蒋遇雁握在楚季腕上的手,冷冷看着他。 银淼也很是吃惊,唤了声,“上神?” 四人对峙着,小黑感觉到气氛的诡异,慢慢松开了抱在楚季大腿上的双臂,仰着脑袋疑惑的眨眼睛。 “他不是你师父。”君免白沉声,同时松开蒋遇雁的手。 蒋遇雁眼神剧烈闪烁着,目光一直放在楚季的面容上不肯挪开,楚季心中明了,又是将他认错之人,他的眉不由蹙得越紧。 “此处不是谈话之地,”君免白提醒着,“道长,进去里头。” 楚季觉得有理,不顾蒋遇雁还在打量的目光,上前两步对着仓夷的弟子扬声道,“他们都是我的好友,你们拿刀拿剑的算什么意思。” 仓夷弟子向来都忌惮楚季,纷纷收了剑,打量着三个陌生来客。 楚季知晓那未曾见过面的男子不肯挪开目光,脸色沉寂,嘱咐仓夷弟子向掌门禀告擅闯仓夷不过一个误会,便带着几人入了道观。 小黑立马凑到他身边,童声稚嫩,有些难受的模样,“道长,你忘记我了么?” 楚季正在出神,听得他的话勉强笑笑,“我才离开多久,你就幻做人身了?” 小黑狗偷偷打量着君免白的神情,小声道,“君府有吃不尽的灵果,我自是能早日修成人形。” 楚季颔首,看向君免白,正巧君免白也在看他,在彼此的眼神之中皆见到了些许疑虑,银淼不会无缘无故上仓夷,在他们离开之后究竟发生了何事? 一路一行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开口打破这沉寂。 楚季将人带到自己的住处,左右查看确认无人才将门关上,转过身来,发觉竹青衣袍的男子虽不似方才那样激动,但眼神却依旧是紧紧锁着他,既是探究,又是欣喜。 “在下楚季。”楚季率先打破这沉默。 蒋遇雁也回过神来自报姓名。 “蒋遇雁?”君免白轻声呢喃了这三个字,定定望向他,“你便是秦宇座下弟子。” 蒋遇雁不否认,“正是。” 楚季回味过来,怪不得这陌生男子头一回相见便唤他师父,他微微一笑,道,“想来你也觉得我和你师父长相相似,才会认错。” 蒋遇雁抿着唇,算是默认。 他跟随秦宇近百年,早将秦宇的模样刻在心中,今日一见楚季不可谓不震惊,天底下竟是有如此相像之人,他几乎便要以为秦宇死而复生。 “臭道士,”银淼不甘心被忽略,扁嘴道,“你们在讲什么,我听不懂。” 楚季哼道,“没要你听。” 两人就见过两次面,却跟有宿仇似的,银淼当即就瞪着他,“你,臭道士。” 楚季睨他一眼,“话说,你好好在山下待着,到我仓夷来做什么?” 说着轻飘飘的看了君免白一眼,君免白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一笑。 银淼原先还生气勃勃的脸忽然垮下来,看看楚季,又看看君免白,欲言又止的模样。 楚季正色,心中浮起不妙的预感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86 ,而下一刻,小黑忽然放声大哭起来,“君公子,道长,向叔他们三个都死了。” 楚季明显感到君免白面色一冷,他也愣住,眼前浮现圆脸的向叔、婀娜的小牡还有半夜起舞的昙婶,反问自己,死了是什么意思? 他们不是在邬都好好的么,怎么会死了? 银淼再忍不住悲愤,红着眼眶小心翼翼的对君免白道,“三公子,我在君府见到君闻了。” 君免白一听君闻的名字,身形骤然一僵,语气是楚季从未听过的冷凝,“君闻对向叔他们动手了?” 银淼吸着鼻子不让眼泪流出来,艰难的点头,君免白整张脸骤然灰白,楚季心口一紧,却碍于众人在场不得安抚。 向叔几个对于君免白而言有着非同小可的意义,君闻已将君免白逼至人界,为何还不肯放过他? “君免白......”楚季轻声唤着。 而君免白只是微微闭了下眼,薄薄的唇角挑开一个略显讽刺的弧度,“他可有话说?” 银淼看向蒋遇雁,当时他不顾一切跑出去了,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 蒋遇雁沉默半晌,“君闻要我转告你,当年你斗不过他,今时依旧会是同样局面。” 君免白嘴角的弧度扩大几分,笑容却不进眼底,他不言,但楚季却觉得,君免白难受至极。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许久,楚季沉声道,“你们先在此处等候,我去找大师兄给你们安排住处。” 蒋遇雁和银淼皆颔首,小黑狗缩在银淼身旁,水汪汪的眼睛转啊转的。 楚季扯了扯君免白的衣衫,轻声,“你和我一同去吧。” 君免白神色自若,跟着楚季出了院落,待走到无人处,楚季才是停下脚步,侧着身与君免白讲话,“你若难受不必憋着......” 话未落君免白忽然一把捏住楚季的肩膀,楚季猝不及防被他推到墙上去,还未反应过来君免白便倾身上来将他吻住,像是发泄一般,唇齿间的碰撞磕得楚季有些生疼。 楚季眉头只是微微皱了皱,便伸手抱住君免白紧贴上来的身子,回应他有些急促的吻,两人藏在树荫下,靠得这样近,忽然抛开了所有一般,甚至不惧被人撞见,只是一味的投入这个近乎残虐的吻。 楚季渐渐透不过气了,君免白猛的松开他,整个人瘫近楚季的怀里,喘着粗气,温热的鼻息皆洒在楚季的脖子上。 这样热烈的一个吻未能驱赶天寒地冻,楚季任凭君免白抱着自己,呼吸交缠间,君免白低沉的声音响起,“我费尽心思让向叔他们成人形,从我到人界,他们跟了我整整两百年......” 楚季从未听见君免白这样嘶哑的音色,心口顿时一疼,更加用力抱紧君免白。 “时至今日,”君免白声音喑哑,“他都觉得我会威胁到他。” 可若是真的想要夺位,他不会两百年耗在人界无所事事,君闻到现在都没有看清,被权势绑死的,向来只有他一个罢了。 楚季发觉君免白在颤抖,他想起君免白背后错落的伤痕,紧紧攥着君免白背后的衣衫,两人近得密不可分,他甚至可以听见君免白剧烈的心跳。 至亲相残,伤及无辜,可是他却无法体会君免白此时此刻的痛苦,他在仓夷长大,所有同门皆友好相处,他无法想象若同门残杀会是何等痛苦。 “君免白。”楚季呢喃着,用力的闭了下眼,满眼酸涩弥漫开来。 “道长,”君免白颤抖着慢慢放开两人的怀抱,一双眼通红,“你答应我,永远不要放开我,我只剩下你一人了。” 像是有一掌打在楚季心上似的,他剧烈的疼痛起来,声音很慢但是十足坚定,“我答应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在你身边。” 君免白拿额头抵住楚季,两人眼中只剩下彼此,鼻息交缠间,他们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和心跳,那样缠绵而有力。 兜兜转转,两百年过去,君闻却还是执迷不悟,甚至不惜动君免白身侧之人。 君免白不想斗不想争,可如今时局逆转,腹背受敌,他若是再和以往一般,君闻便肯罢休么。 他望着楚季的面容,这样清俊洒脱一人也困顿其中,若是定有一人需斩云破雾,他宁愿自己是前头的那一个。 君免白缓缓松开楚季,垂眸,腰间的白玉在日光下温润剔透,他为远离事端掩妖气,为何不能为心上之人令百妖? 他微微捏了拳,熠熠生辉的眸紧锁住楚季的面容,事到如今,他们早就无路可退。 楚季只觉顷刻之间君免白似乎有何处不一样了,而天地苍茫,乱世纷扰,本就谁都不能一成不变。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是君免白的重头戏了!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天色阴暗,风雪肆虐,九霄之上寒冰川,无人问津,更是萧条。 一老道以风做屏障,站定于这极寒之地,风将他长长的白胡须吹得飞扬,他神色肃穆,催动内力更往里去,寒冰川的寒气如刀刃猛烈刮动,清虚以袖挡去侵袭,却依旧被打得往后退了几步。 许久他才见不远处有灵气汇聚,清虚忍住寒冰,不多时便站定于寒冰池旁,池水在这极寒之地并未结冰,冒着袅袅的寒气,不知其深浅。 清虚以指掐算,面色骤然一变,秦宇的七魄果真埋葬在此,但七魄却不见了一。 清虚布满皱纹的脸显现出些郁色,做法召唤池中剩余六魄,只见池水涌动,巨大的灵力蔓延开来,清虚几乎要招架不住,只得站稳脚跟,使出毕生之力拨开池水,他五经六脉窜动,一口浓血自口中而出,就在他以为无法令六魄上池之时,池水却如同沸水一般剧烈翻滚着,清虚面色一喜,不顾受损经脉,突破屏障,池水终于让开两道。 而于空隙之中,六魄缓缓升腾,缥缈如虚,在空中翻滚着,清虚急忙将锁魂袋拿出,六魄便稳稳妥妥进了袋中。 他捂住胸口又是一口鲜血,还未等他歇口气,一股邪气骤然袭来,清虚反应迅速的提地而去,一团黑雾从不远处冲来,不多时便幻做人性落在他面前。 清虚凝眉,眼前竟是魔界之人。 无云奉命跟随清虚,直到清虚到手六魄才终是现身,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清虚,“老道,只要你将手中之物交出来,我便饶你一命。” 清虚紧紧将锁魂袋拿在手中,“你是何人?” “这你不必知晓,”无云冷声,目光落在清虚手上,想起沉仞的吩咐,眼中闪过杀气,“东西交出来。” 清虚自知中计,他如今身受重伤,未必打得过眼前的无云,却还是一派道骨仙风,“魔界竟然也沦落到要从贫道手中抢夺,实在可笑。” 无云急着回去复命,不中他的激将法,杀气腾腾,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87 顿时便往清虚袭去。 清虚面色一变,将锁魂袋系在腰间,忍着损了经脉的身体和无云搏斗起来,可无云却也非泛泛之辈,逼得清虚节节败退,清虚甚至在心中盘算即使今日死在这极寒之地,也切不可将秦宇的六魄交出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寒冰川远处忽然飘来一声清脆的笑,无云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背后骤然中了一掌,顿时鲜血直涌,双目赤红的看向笑声之处。 姜瑜秀无论何时都是艳丽而招摇的,一身红衣点缀了荒芜之地,他轻飘飘的落于地面,身边竟是跟着一个秀丽的少年,少年乖巧的站于一旁,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 无云大惊失色,“鬼王。” 姜瑜秀向来喜怒无常,分明是笑着的,那笑却带了三分阴冷,他一双含情般的眼睨着伤重的无云,声音无半分温度,“这老道我护定了,回去同沉仞复命,就说我姜瑜秀此生与他为敌,他若想称霸三界,我就算是赔上我鬼界千万阴兵阴将也不会让他如愿。” 无云恨恨咬牙,自知技不如人,定不可能斗赢姜瑜秀,斟酌再三,到底化作一团黑雾消失在寒冰川中。 清虚警惕的望着这不速之客,姜瑜秀无所谓一笑,“道士,神界的兵将很快就会到来,你到时便是想走也走不了,若是信不过我,就死在此地吧。” 清虚并非不识时务之人,他捋了把胡子,艰难道,“多谢鬼王出手相救。” 姜瑜秀看他这半死不活的样子皱了皱眉,吩咐站在一旁的少年,“小九,扶着他。” 小九得令乖巧上前扶住清虚,姜瑜秀脸上的笑容骤然败下来,一双眼暗沉如夜——沉仞,我们终究是走到这一步了。 从今往后,以敌相对,我看清楚了,我不会再爱你了。 似是为了证明心中所想,姜瑜秀又努力扬起一抹笑容,却依旧是没有温度的。 仓夷近来有些热闹,先是楚季带了个天人之姿的青年,过没两日,又来了调皮孩子、俏丽小少年和温润公子,而今日门前竟然又站了个红衣绝艳的男子,身旁跟着个秀丽少年。而令人惊讶的是,他们的师尊清虚竟是被二人搀扶着而来的。 楚季等人得到消息赶去清虚修养之地,远远便见一抹红似血的身影,姜瑜秀站在那儿便让人挪不开目光,不少同门都偷偷赶过来看看这位比女子还要美艳的男子,人头攒动,楚季不耐烦的拨开人群,往姜瑜秀而去。 姜瑜秀慵懒的靠在墙上,而小九安静的站在他身旁,楚季记得没有在姜瑜秀身边见过这个少年,小九被楚季打量的目光看得微微红了脸,往姜瑜秀身后躲去。 姜瑜秀似笑非笑,“这样看着我的人不好吧。” 楚季收回目光,往屋内看去,仓夷三位掌门正在给清虚疗伤,他不便进去,只得问姜瑜秀,“师尊怎的会和你在一块?” “若是不同我在一块,怕是早就丧命了。”姜瑜秀面色微微沉下来,“我一直暗中探寻沉仞的踪迹,发觉他的随从无云这些天都跟着你们仓夷的道士,在寒冰川,若我再慢一步,那道士定不能全身而退。” 楚季暗暗握拳,又是沉仞,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那六魄可有被夺走?”君免白忽然发问。 姜瑜秀诧异的望了他一眼,“你倒是明白,没有,那六魄现在还在那道士手上,纵然是我也动不得半分。” 他若有所思的看向楚季,楚季眸子一紧,不再和他们谈话,转身进了屋里。 屋内清虚苍老的脸一阵惨白,软软坐在榻上,曾蜀三人正轮流为他输送真气,大冬天的皆是满头大汗。 楚季用力的闭了下眼,又是因为自己害得身边之人陷入危险境地,而他却依旧束手无策,无力感袭来,令楚季的面色难看至极。 银淼不知道何时来到他身旁,轻轻撞了撞他的肩膀,“臭道士,你也别太担心,这不没事么。” 楚季勉强笑了笑,小黑也过来抱着他的腿,童声稚嫩,“是呀是呀,你们人界不是有句话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你师尊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 楚季拿手轻轻敲了敲小黑的头,“就你嘴甜。” 回头却不见君免白,他不禁问,“君免白呢?” 银淼也回过身去,疑惑的道,“上神也不见了。” 这时,小九却生生的从门前探出半个身子来,小声道,“主子和他们去商讨事情了。” 楚季没有讲话,银淼则盯着小九的脸,笑嘻嘻的问,“方才听姜瑜秀说你是他的人,所以你是他什么人呢?” 小九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半晌才憋了句,“我不是人......” 银淼吸吸鼻子,哦对,他们都不是人,只有臭道士是人,他想和楚季说说话,却发现楚季一张脸绷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得作罢。 而屋外,君免白、姜瑜秀和蒋遇雁三人慢慢往无人处步去,一路都没人打断这沉默,直到了仓夷的幽静处,三人才停下了脚步。 君免白负手而力,眸子里微光尽显。 姜瑜秀拨了拨落在肩头上的青丝,嗜着笑,“三公子不是不过问三界之事么,难不成也沉不住气了。” 君免白不因为他的话而恼怒,音色低沉,“沉仞已经出手了,七百年的生灵涂炭不能再一次上演。” 姜瑜秀盯着他,“你存了多少私心?” 君免白沉默半晌,清冽的定定道,“全部。” 他为了一个楚季,便能打破自己两百年前的执念,如今已不是他愿不愿意去争,而是不得不争,若为君免白,他不过人界花木神,但若为君白,他便是妖界三公子。 只有是三公子时,他才能护住他想要护住之人。 姜瑜秀因为他的坦诚晃了神,继而大笑起来,“果真是痴情种。” 可他又何尝不是呢,甚至于他不够君免白坦荡,至今都不敢讲出自己是私心所至。 蒋遇雁抬眸,轻声道,“我只想知晓楚季真正的身份,他究竟,与我师父是何关系?” 有风吹过,席卷起一地尘埃,三个出尘绝艳的男子站于这片苍茫大地,谈话声越来越远。 悬崖之巅,狂风吹拂着沉仞的绛紫色衣袍,他的墨发于风中飘扬着,听着身后无云的禀告某中的寒意越来越甚。 无云将姜瑜秀所作所为一一禀告,觉得主子周身寒冽,斟酌着道,“鬼王要属下告知主子......” 沉仞面色一顿,沉声道,“说。” “鬼王道他此生与主子为敌,主子若想称霸三界,他便是赔上鬼界千万阴兵阴将也不会让主子如愿。” 沉仞沉默半晌,过分沉寂反而让无云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许久,沉仞声音冷如霜雪,“还有呢?” 还有?无云不解,想起跟在姜瑜秀身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88 边的少年,便小心翼翼说,“鬼王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秀丽少年,看样子,似乎不是随从。” 话落,沉仞周身的杀气骤然狂烈发作,他紧紧抿着唇,天地一片暗色,忽然再也忍不住,眼中杀气一闪,悬崖上的大石便应声碎裂,而他站于山巅,分明睥睨天下,却察觉不到丝毫喜悦。 此生与他为敌吗......沉仞慢慢露出个阴冷的浅笑,他倒要看看,姜瑜秀怎么和他个为敌法。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十万字分水岭。 前些天大半夜心血来潮去看了同一标签上的文,然后发现所有签约写手(没错,所有)的综合数据都比《命道行妖》要好,其实当时是有点崩溃的,甚至想着要不弃坑了吧,但是我又不舍得半途而废,就还是继续写下去了。 好吧,我这人就是伤春悲秋了些,写了这么久都没有熬出头我着急了,希望大家不要嫌弃我啰嗦...... 所以还是谢谢大家肯给我评论,让我还有些许动力熬到这篇小说完结。 估计也就再十万字,六月中旬就可以完结了(应该),请求大家不要放弃我! 要不大家安慰安慰我吧,有一点点难受,一个字也行qaq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如梓赶到之时,三位掌门已经替清虚渡好真气,而楚季站在一旁,面色沉寂。 “师弟,”如梓走到他身边,担忧的问,“师尊情况如何?” 楚季揉了揉眉心,“师父他们已经将师尊受损经脉接连起来,好好修养并无大碍。” 如梓这才松了口气,曾蜀三人扶着清虚坐好,清虚年岁到底大了,受不起这种折腾,虚弱的叹气,但依旧招手让楚季过去。 楚季看着因他之事而伤的清虚,沉默的蹲在老人家面前,面色沉寂自责。 “楚季,”清虚摸着他的头,将系在腰间的锁魂袋递给他,“秦宇剩余的六魄在其中,我交给你,你自己做主。” 楚季颤抖的接过锁魂袋,轻飘飘的拿在手中却仿若千斤重,他艰难的问,“那我?” 清虚慈爱笑着,语速极慢,“孩子,无需害怕,一切都有师尊师父。” 楚季眼睛几乎一热,其余三位掌门面色苍白的望着他,满脸都是疼爱,他憋着酸涩,重重颔首,知晓几位老道消耗过大,便扶着清虚躺下,又嘱咐三位掌门好生歇息,才和如梓等人出了屋子。 他已不是三岁孩童,不能像以往那样任性,仓夷是他的根,谁都碰不得。 屋外的风有些凌厉,如梓站在他身旁,轻声问,“师弟,仓夷永远都是你的后盾,你想做什么,师兄也一定会祝你一臂之力,只是千万要照料好自己,不要让大家担心。” 楚季垂眸看着禁闭的锁魂袋,忽然之间有些迷茫,其实连他都不知道下一步路该往哪里走,他近乎山穷水尽了。 但他还是勉强自己对如梓笑笑,银淼在他耳边道,“上神他们回来了。” 便见得走廊处,君免白一行人缓缓踱步而来,楚季更觉手中锁魂袋沉重,微微抿了唇,等到君免白走到他身边,便忽然觉得有了个依靠一般,不是那样难受了。 蒋遇雁近了,便一直看着楚季挪不开目光,欲言又止的模样,楚季猜想,君免白将自己的身份告知他了,果不其然在君免白眼中得到了答案。 可纵然他是秦宇一魄,他也不是秦宇。 楚季自嘲一笑,扬了扬手中的锁魂袋,“这是师尊从寒冰川带回来的,既是你师父,我便交还给你。” 他说着将锁魂袋递给蒋遇雁,蒋遇雁晃神许久,甚至眼里都微微荡漾,但却没有伸手接过锁魂袋。 楚季凝眉,而站在他身侧的君免白沉声,“道长,六魄如今在你手中,你便随上神去一趟神界吧。” “何意?”楚季愕然。 难不成知晓他是秦宇一魄后,便连他的身份都要夺去么? 君免白按住楚季微微发抖的手,安抚道,“只有天尊,才能将剩余六魄归元。” 楚季看着君免白嘴角淡淡笑意,一愣,不禁心中激荡,“你是说......” “我师父六魂被盗,神界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有我带你上九天见天尊禀明一切,事情才能有所转机,”蒋遇雁轻声道,目光依旧落在楚季的脸上。 即使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秦宇,但楚季却是从秦宇魂魄中分离而出,怎能叫他不开怀,七百年了,他没想到能再见师父一面。 姜瑜秀靠在栏杆上,笑得妩媚,“道士,我竟是没想到你能有这样大的来头。” 楚季望向他,姜瑜秀抬起一双风情万种的眼,将他由上至下打量了个遍,笑得愈发璀璨,“我迫不及待想看到沉仞知晓你是秦宇一魄的神情。” 楚季只知晓姜瑜秀虽是沉仞宿敌,又站于他们一旁,却不知为何姜瑜秀对他有莫名敌意,但时至今日,姜瑜秀所表现的,已足以让他信任,诚恳道,“今日多谢你出手救我师尊。” 姜瑜秀意有所指的看了君免白一眼,“已经有人替你报恩了,”说着对站于远处的小九招招手,“小九,走了。” 小九乖巧至极的小跑到姜瑜秀身边,姜瑜秀右臂一把将小九搂进怀里,顷刻之间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银淼见得姜瑜秀和小九的亲昵,好似明白了些什么,低头和同样睁着大眼睛的小黑,咧嘴一笑,原来小九是姜瑜秀的枕边人呐。 楚季也略微诧异姜瑜秀和小九的关系,但只是一瞬,便听得如梓说,“师弟,你尽管去吧,仓夷有我和师父在,不会出事的。” 他看向如梓,依旧是那个无限包容他的青年,抿嘴一笑,师兄弟的对视惹来君免白轻轻的一声咳嗽。 君免白拉了拉楚季的袖子,“事不宜迟,道长和几位掌门道别过,便随着上神去吧。” 楚季在他话中捕捉了些许不对劲,顿时问,“你呢?” 屋檐下,冰雪交融,寒风吹过。 君免白笑容浅浅,却带着破冰般的魄力,他轻声而沉稳的,“我啊,要去找人算一笔旧账,道长放心,我很快就会到神界与你会和。” 楚季觉得君免白似乎在哪儿不同了,不再是那个慵懒散漫,一味掩盖自己光芒的君免白,在这一瞬,楚季甚至想看到君免白带着千军万马朝他奔来,而他在漩涡之中,紧紧抓住了君免白的手,再不也放开。 天色未暗,楚季同清虚和三位道长告别,曾蜀将他拉到一处,悄然往他手中放了袋沉甸甸的栗子,吹胡子瞪眼的,“这是为师欠你的,早些归来,仓夷都在等着你。” 栗子的香气溢出来,楚季眼眶难以抑制一热,望着眼前这个不正经的师父,半晌,过夜道,“知晓了,等我回来,便再也不捣乱你的竹林。” 曾蜀别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89 过眼去,年过花甲之人满眼泪花,别扭的推推楚季,“再不走该迟了。” 楚季挑唇一笑,这个老家伙,分明舍不得自己,还在假装什么呢? 可他又何尝不是,谁都不知此去会是如何,仓夷的恣意生活似乎已经离他远去,他都要记不起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了。 楚季大步踏出道观的门口,香烟袅袅,面前是来送行的仓夷同门,这些口口声声说他是仓夷小霸王的师兄弟即使到了今日还是舍不得他,而他从小跟着的如梓,便站在最前头,用自己最熟悉的温润笑容,张了张唇。 楚季看出来了,他无声说了句,师弟,保重。 楚季抬眼,天色朦胧望不见边际,蒋遇雁已经在门前等他,他忍住心中翻滚情绪,走到君免白一旁。 两人便这样对望着,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楚季知晓君免白一定会来找他,他们说好的,此生都不会放下对方。 此次去神界,唯楚季和蒋遇雁而已,银淼因此还哭了一回,这会子还在含泪和蒋遇雁道别,蒋遇雁便伸手拭去他的泪,浅笑道,“又不是见不着,何必哭哭啼啼。” 蒋遇雁哪里会明白银淼对他的至深情意,一次分别罢了,对他而言还会有相见一日。 可银淼不同,上次蒋遇雁一走便是两百年,他怕这一回以后便再也见不着蒋遇雁了,但他也知晓此行之重,最后抽抽搭搭拉着小黑的手站在一旁,不再挽留。 时辰差不多了,楚季也不再逗留,和蒋遇雁乘云而去,君免白望着那道蓝白身影消失于眼前,眼眸微微一暗。 但这一时的分离是为了一世的相守,那么也变得值得起来。 楚季一走,君免白不久也和仓夷众人告别,而银淼和小黑还留仓夷,热闹了没几天的仓夷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风刮得君免白的衣袍猎猎作响,他踏风而去,越过山川森林,带着破釜沉舟的气魄,势必要将挡在眼前的重重困境劈开。 妖界有两块令牌,一块象征妖尊之位,在君闻身上,还有一块能掩妖气号百妖,被君免白带到了人界,若君闻所拥是人界玉玺,那君免白无疑掌握了将军令。 父亲素来觉得君闻睚眦必报心胸狭隘不适宜当妖尊,他也并非不知君闻野心,只是兄弟情三字令他一退再退,直至把自己逼上了绝路,造就了今日局面。 父亲临逝世,将他喊于病床前,亲手将白玉令交到他手中,为的便是来日若君闻痛下杀手,他也有与之抗衡的力量。 他以为只要安于人界,不与君闻夺权,便能素然了此一生,可至今看来,他还是看错了君闻,早在当年,他就看错了。 想来君闻已知晓白玉令在他身上,才会急不可耐的来到人界寻他,他猜测,君闻已经和沉仞站于一线,就连白玉令的下落,也是沉仞告知。 骨肉至亲走至今日,何必呢? 君免白神色皆敛,腰间白玉令还在散发着温热的温度,自古成王败寇,他并不为当年主动退出后悔,只是如今为了所爱之人,他不得再全身而退。 君闻与他的兄弟情,早于百年前的蛊毒毁于一旦,今日他所前往,兄弟相残,反目成仇,妖界势必不得安生。 但天下早已动荡,大义也好,私心也罢,君免白想要的,不过能和楚季于太平盛世下安然一生。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行越高视野越开阔,可楚季却觉得自己的心像被困在一个框架里头,逃不出撞不破,令他寸步不得离。 蒋遇雁不是多言之人,但一路的视线都不由自主落在楚季面容上,楚季原先觉得没什么,但蒋遇雁盯了他小一个时辰,便有些不自在了。 “纵然我是秦宇的一魄,你也不必这样看着我吧。”楚季轻咳嗽两声,调侃道。 蒋遇雁随即一愣,浅笑,“我初次见你,便以为是我师父死而复生。” 他口气清浅,但楚季却在其中听得了些凄然,七百年了,他竟还如此想念着秦宇。 沉仞是如此,蒋遇雁亦是如此,即使过了这么多年,秦宇的传说却一直没有断过,到底是怎样一个存在,才令人千百年都念念不忘。 楚季忽然很是好奇,“你可否给我讲讲秦宇?” 似乎只要谈及秦宇,就连寡言的蒋遇雁也变得善谈起来,风呼啸而过,他清浅的音色夹杂着风中,一并灌进楚季的耳里。 “我师父门下只有我一个徒弟,当年我拜在他门下时也不过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仙,可师父却并无身份偏见,不吝教诲,将其毕生所学传授于我。” 蒋遇雁回想起过往日子,面上染了些许笑意,“师父为人豪爽,无事之时便于院中饮酒,每每都得喝得酩酊大醉才肯罢休,但凡我劝酒,他便笑回我句人生在世须尽欢,我记至今日,却难承其意。” 楚季眼前似乎浮现一个洒脱潇洒之形象,酒香,花浓,他于其中醉生梦死,醒后又是金缕衣加身,挥手便是千军万马气魄动天地。 “我曾随师父震乱三回,一回,他手中金枪一挥,金光满天,敌军尽灭百十,”蒋遇雁神色肃穆,“一回,他醉酒方醒,带着浑身酒气上战场,于朦胧之中便令对方全军覆没,也便是这回,三界尊称他一声九天战神。” 楚季尊敬之意油然而生,少年将军酒醉未醒上场杀敌,年少轻狂却又势不可挡,难怪三界无一不对其钦佩。 蒋遇雁沉默半晌,面色沉寂下来,“第三回 ,是魔界妄想称霸三界之时。” 楚季眉头微微拢起,也就是从这一次开始,沉仞和秦宇定下三月之约,而最终,秦宇将沉仞封于混沌五百年,他自己则身受重伤而亡。 蒋遇雁曾经目睹过这场战乱,那沉仞和秦宇两人之间的恩怨他是否得知一二。 还未等楚季发问,蒋遇雁便接着道,“我知晓你想问什么,我亦能给你些许回答,但一切还得等六魄归元后,我再告知。” 楚季静静看着蒋遇雁,凝眉,他果真知晓来龙去脉,但他并未急着追问,蒋遇雁不肯讲,势必有他的道理,于是他颔首,不再多言。 天色光明时,天界玄北门大开,而楚季和蒋遇雁也从人界赶至天界。 守门的天将见了蒋遇雁纷纷行礼,却将目光落到身后的楚季,为难道,“上神,天规有令,人界生灵不得进入玄北门,还望上神不要为难小的们。” 楚季好奇的打量着玄北门,烟雾缭绕之中,他望不进其中景象,想不到,他这一生竟还有机会进天界,也不算枉走一遭。 蒋遇雁冷声,“凡事有我担着,无需多言,楚季,随我来。” 楚季颔首,对着两个天将挑唇一笑,那两个天将只得让开道路给他们进去。 进了玄北门,烟雾渐渐散去,显现出原来的样貌,只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90 见一道宽大的白色天梯直通而上,抬眼望去,一座纯白的宫殿坐落中间,纯净得不然尘埃一般,气派辉煌,极具压迫感。 原来,这便是天界,楚季在心中默念一声,便随着蒋遇雁踏上天梯,一步一阶,总共八十一阶,待到站台上,便见得宫殿外守了几个天兵。 楚季仰着头,宫殿白玉砌成的牌匾恢宏大气白玄殿,天尊乃为白玄帝君,天地开辟而生,统领天界万载,听闻其宽厚润泽,不喜杀戮,是以万年来天界无一反者。 “禀告白玄帝君,蒋遇雁携盗取寒冰川秦宇将军六魄之人前来觐见。”蒋遇雁沉声吩咐着,顿时便有天兵进了白玄殿。 不多时便听得天界钟声大作,轻灵悦耳传便方圆百里,楚季凝眉,蒋遇雁解释道,“是帝君在召唤仙君上神前来殿中。” 这样讲来,是要公开审判自己了,楚季微微一笑,腰间的锁魂袋变得愈发沉重。 不到三刻,天梯便听闻谈话声,楚季沉默的往下去,只见各式仙君纷纷前来,正左右交头接耳的谈话。 待有仙君上前见得蒋遇雁,纷纷作揖行礼,“小仙参见上神。” 仙者,修为不到千年,神者,乃千万年之修行,蒋遇雁是为上神,至今当为一千三百岁。 有几个修行尚浅的小仙打量着楚季,讶异为何会有人出现于此,而不过一时,阵阵惊呼想起,纷纷大喊,“秦宇将军?” 楚季一直沉默不言站于一侧,听得仙君上神一阵高过一阵的惊呼,不由觉得趣味,挑唇一笑,“各位仙家认错人了。” 可却有个声音惊喜的大喊,“秦宇将军最爱如此笑法,是秦宇将军不错。” 楚季的笑顿时僵在嘴角,他打小不大笑之时便是唇角微微卷一个弧度,他以为天性使然,如今才明白原是秦宇的影子自幼便镶嵌于自己身上。 他再也笑不出来,站在此地忽然有股无力感。 蒋遇雁适时替他解围,“帝君在大殿等候已久,还请各位仙家进去吧。” 那些仙君上神一边进殿,一边还回过头来看楚季,嘴中念念有词,“像,太像了......” 楚季无声叹口气,若是可以,他何尝希望顶着别人的样貌过一生? 蒋遇雁做了个请的手势,“进殿吧。” 楚季知晓今日他面对的可能会是千方质问,便收敛神色,不卑不亢的迈开步伐进了白玄殿。 殿中百来号仙家已按部就班站好,而大殿中央有一位空着,看来那白玄帝君还未出现。 所有目光刷刷刷的落在楚季身上,楚季硬是承受下来,不多时,大殿之中响起天尊到之声,楚季好奇的抬头去看。 一个中年男子身着一裳深灰长袍从侧殿而来,眉眼已有些细纹,但目光很是慈和,楚季想起传闻果真不假,白玄帝君为人宽厚,待物润泽,是为良君。 白玄坐落,百仙作揖行礼,蒋遇雁和楚季站于殿中,白玄很快就将目光落在楚季脸上。楚季分明见着他眼中的惊喜和震惊,甚至于百仙礼未成,白玄便已经缓缓站起来,难以置信般,“秦将军......” 又是一个将他认错的,楚季作揖,“帝君。” 再怎么相似的面容,行为举止究竟是不同的,白玄很快便发觉自己失礼了,又缓缓坐下来,但依旧难掩欣喜,“蒋仙家,这便是你和本君所言与秦将军相似之人?” 蒋遇雁垂眸应答,“回帝君,正是,不仅如此,他手中所握便是前日在寒冰川被盗走的秦将军六魄。”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连白玄面色都一变。 楚季却不为所动,不禁想,若这些仙君上神知晓自己便是秦宇一魄所幻化而成,不是更得震惊至极。 白玄面色沉下来,“蒋仙家,你把事情一一告知。” 蒋遇雁望了一眼楚季,满堂仙家之中,独他为人,却无丝毫怯意,反倒神色自然,他心中微微动荡着,七百年前与秦宇一同站于殿中的场景仿若重现。 晃了晃神,蒋遇雁抬眼,掷地有声,“帝君,七百年来寒冰川无人踏足,也正是因此无人察觉二十年前寒冰川有变。” 秦宇逝世后,白玄为不让后人打扰其安息,下令天界众仙不得踏入寒冰川一步,就连身为秦宇弟子的蒋遇雁也未曾踏足,若非此次清虚逆天算卦象,又拼死上九霄,便无人知晓二十年前寒冰川之异变。 蒋遇雁心中苦涩,七百年了,秦宇的七魄困于寒冰川之中是如何孤独肃穆,那样于天地逍遥之人,是怎样熬过那彻骨冰寒? 满殿竖耳倾听,皆想知晓这短短二十年来发生了什么。 “二十年前,我师父一魄破冰而出陨落人界幻化为人,而眼前楚季,正是我师父一魄所变,他的容貌便是最好之证明。” 蒋遇雁话落,大殿如同沸腾的热水一般烧滚起来,全部的目光皆凝聚于大殿之中的楚季身上。 少年一身茶白间蓝衣,神色冷冽傲然,丝毫没有因为蒋遇雁的话语而微动神情。 “我斗胆带其上九霄,”蒋遇雁竟是直直跪下去,字字句句重重而出,“只愿帝君能查明楚季身份,若只是巧合便罢,若他果真乃我师父一魄,还望帝君念我师父昔日功劳,令他七魄归元,得以善终。” 楚季望向跪殿中的蒋遇雁,忽的明白对于蒋遇雁而言,秦宇究竟意味着什么,那不仅仅是蒋遇雁的师父,更是七百年来他的信仰。 而自己阴差阳错为秦宇一魄幻化而成,蒋遇雁自然而然将对秦宇的情感转移于自己身上,可即使他是秦宇一魄,即使容貌再相似,他终究不是秦宇。 蒋遇雁只是,太想念秦宇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旅游中~ 明晚和大家请一天假,抱歉抱歉。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白玄殿中窃窃私语不断,而身为当事人的楚季却是最为镇定的一个,事到如今,除了蒋遇雁所言,他已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他甚至知晓蒋遇雁是抱了怎样的私心,但他也不愿意一生顶着秦宇一魂的身份过活。 他不是秦宇,只是楚季,无论是一魄,还是七魄归元。 白玄帝君似乎并不讶异蒋遇雁所求,只是沉寂半晌,深深望着楚季,楚季感受到他打量的目光,不卑不亢的抬眸相对,白玄慈和的眉眼依旧,似乎正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楚季微微皱起了眉头,并不愿意做了任何人的替身,便沉声道,“我随上神上九霄之前,上神言普天之下唯有帝君能让秦将军七魂归元的本事,可至今大家都以为我是秦将军一魄,但真相究竟是什么还并未明了,若是如此,还请帝君做个判定,我到底是谁,还望帝君如实相告。” 楚季说着恭恭敬敬给白玄帝君作了个揖,满堂的谈话声渐渐弱下来,纷纷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91 看着神色淡淡的楚季。 连楚季都说不明白为何一点儿也对此处感受不到陌生和畏惧,似乎他本来便是属于此地,他心中微微一沉,面上却是越发不动声色。 蒋遇雁闻言也抬眸看着他,神色有些激动。 白玄颔首微笑着,却是并未即刻答应下楚季的话,而是笑言,“秦将军乃千古奇才,此事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话锋一转,“我听小仙禀告,你是人界仓夷修行的道士。” 楚季说是,白玄依旧是慈眉善目的笑着,让蒋遇雁起身,并吩咐蒋遇雁带楚季安顿。 “你且随着蒋卿家去吧。” 言下之意是今日不必再谈,楚季疑惑的看着白玄,白玄滴水不漏的神情令他无法说出反驳之话,而蒋遇雁只是深深拧着眉便带着楚季告退。 其他仙家的目光直到二人出了白玄殿也未挪开。 等出了殿,楚季的疑虑更深,便自嘲道,“看来,我是不是秦宇的一魄对于帝君而言并不重要。” 蒋遇雁也未曾预料到帝君竟会有推脱之词,九天战神一魄再现,本该是惊天之事,但白玄帝君的态度却并非那样惊讶,实则令人始料未及。 “道长莫急,或许帝君已有安排。”纵然心中也有疑虑,但蒋遇雁依旧选择压下。 这时,殿里快步走出一个小仙来,对着蒋遇雁行礼过,便恭敬道,“禀上神,帝君有令,带着楚道长到青竹园歇下。” 楚季还未反应过来,蒋遇雁猛然变了脸色,声音都有些许异样,“帝君可还说些什么?” 小仙低眉顺眼的,“回上神,并无。” 说着便回去复命,留下神色暗沉的蒋遇雁和一脸不明的楚季。 楚季皱眉,“青竹园是何地?” 从楚季口中听见青竹园三字,蒋遇雁骤然有些恍惚,半晌,在楚季询问的目光之中,蒋遇雁无声的叹一口气看向远方,轻声回,“那是我师父生前居住之地。” 楚季默然,随着蒋遇雁的目光望去,一片白雾,似见不到头。 越过障木林,是为妖界,林中生灵只见,一道黛蓝色身影轻巧掠过花草树木,所过之处刮起一阵朗朗清风,却不见来人面容,不多时,那道身影便消失在樟木林之中,直往妖界。 君免白浑身肃穆,五官俱敛,稳稳站定于妖界的土地。 两百年了,他第二次回妖界,一次了无生息,而这一次,他势必会在妖界刮起一阵轩然大波,没想到,兜兜转转,他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直到见着阔别两百年的君御府,君免白才找回了些在妖界生存的记忆,他以为自己早就将在妖界的一切忘得干干净净,但在看见自己从小到大生活的府邸时却发现,其实他什么都没有忘记。 他的身份,他的过往,不是他想忘便可以忘的。 君免白迈步行至君御府门前,早已不是自己熟悉的守卫面孔,想来君闻早已经做好万全准备,对君御府进行了一次大换血。 小妖用兵戟将他拦下,“哪方来路,竟敢擅闯妖尊府邸?” 君免白只觉得可笑,什么时候他进自己家门也要被人用兵戟拦下,他眸子一暗,守卫小妖忌惮他周身过于强烈的妖气,稍微往后退了两步,警惕的看着他。 “放肆,”君免白低声呵斥,“我乃君闻胞兄,谁敢拦我?” 一个小妖呵笑,“妖尊只有一个胞兄,乃君三公子,早就不在妖界了,哪里来的妖怪敢冒认君三公子的名讳?” 看来这些小妖多多少少听过自己,但君免白已然有些不耐,他清明的眸子闪过一丝血红,抬手将那开口的小妖擒住,只是转瞬之间,那小妖便被君免白丢弃至君御府里,哀嚎连连。 他既是动手了,不多时大批的守卫听见动静便涌过来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君免白冷眼看着这些小妖,暗笑君闻的伎俩,难不成将所有君御府的守卫换走,便能自欺欺人妖界从未有过君白么,未免可笑。 守卫的小妖正欲提剑而上,却见被困于中心的俊朗男子慢条斯理从腰间取下一物,继而音色清朗扬声道,“白玉令在此,休得放肆。” 众妖只见得残云席卷的天地间,风姿绰约的男子高举手中白玉令,面色淡淡却带着不可泯灭的魄力,眉眼微微一抬,端的是温润神色,却无端端点了些寒意。 白玉令,乃妖界权力象征,素来传于天尊手中,而眼前男子手执此物,便足以让众妖俯首称臣,守卫的小妖面面相觑,不多时纷纷弃剑跪下,却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个陌生的男人。 这时,君御府赶来一个长衫的年迈老妖,精神抖擞的模样,还未走到门口便见得君御府众多守卫小妖对一道黛蓝色颀长身影跪地行礼,他急忙跑来,直到门口见到君免白的面容,骤然僵住,震惊喊道,“三公子?” 君免白乍一听熟悉之声,抬眸相见,便见得当年跟在父亲身边的随从林术满脸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他慢慢将白玉令收起,对着林术微微一笑,轻声道,“林叔,许久不见。” 守卫的小妖听得林术喊君免白一声三公子,纷纷愕然,天色阴暗中,男子面容含笑,温润如玉,站于天地便有微光万丈。 君三公子,老妖尊之三子,当今妖尊的胞兄,于妖界失踪了两百年,而今,带着象征妖尊身份的白玉令重新出现在妖界众妖的视野之中。 短短一日,消息便如同疯长的藤蔓在妖界蔓延开来,素来有传言称,当年老妖尊中意的继位者是三子君白,而后却不知所踪消失了两百年 ,而今有流言口口相传,君白当年是被当今妖尊君闻所陷害而离开,如今带着白玉令归来是来取走原本属于他的位子。 一时之间,妖界传说纷纷,而君免白也知晓自己的到来会在妖界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但既然他已经到此,便不可能退却。 说到底,君闻如今拥有的一切,不过君免白心甘情愿的拱手相让罢了。 林术比谁都要欣喜君免白的出现,当年老妖尊去世之后,原先应该继位的君免白却不知所踪,他只得辅佐老妖尊膝下仅剩的一子君闻上位,两百年来,君闻颇有建树,百妖只当他宽厚润泽,从未反对过君闻,只有自小看着两兄弟长大的林术知晓,君闻其实不过压抑了睚眦必报的阴暗面。 如今君免白归来,不知妖界会有怎样翻天覆地之变,但林术却是真心欢喜。 君免白许久未曾过问妖界之事,便让林术将两百年来发生的大事告知,得知君闻一直在营造宽厚之形象时并未意外,想当年,两人以兄弟相称之时,君闻一伪装便是几百年,只可惜最后还是沉不住气。 君免白回了自幼居住的院落,惊奇的是他的院落竟然保存完好,他还以为君闻会将其夷为平地。 林术指着他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92 的屋子道,“妖尊每年会有一日在你的院落中居住,命谁都不得打扰。” 君免白听闻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君闻真是矛盾,一方面对自己痛下杀手,却又不敢对自己赶尽杀绝,一方面对自己恨之入骨,却还要念及伪装之时两人的情意,他有时候想,若当时君闻把蛊毒端给他喝时,他便明确告知自己知晓茶中有毒,君闻可否还会说出那一声是。 只是可惜,君免白从来都不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若事情再发生一回,想来他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君免白推开自己屋子的门,踏步而入,熟悉的全然未被动过的摆设还是让他略微有些惊讶,他无声叹一口气,君闻,这又是何必呢? 他打量着自己住了几百年的房间,猛然陷入了回忆,君闻喊他三哥的情景似乎历历在目,而今,再回首,尽是讽刺,那会子,怎么就为了一声三哥一退再退呢? 思及间,一道熟悉的带点颤抖的声音从门口响起,“三哥。” 回忆与现实交替,君免白骤然有些恍惚,但回头是神色却是冷冽至极,门口,身着铁灰长袍身量清瘦的君闻眼神微闪,仿若还是那个跟在他身后的良善少年。 但君免白知晓,时隔两百年再相见,他们兄弟之间的过往,再也不可能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渐渐在加快节奏,接下来都是高潮了~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不知何时飘起了雪,窗外寒风冷冽刮过,鲜少踏足的屋里更添寒意,而站于君闻对面的君免白更是面色如霜,眼神沉寂无波,仿若只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林术见得君闻率先行礼,君闻轻拂手,声音很轻,“你先退下。” 林术权衡再三从屋子里出去,瞬间屋内便只剩下兄弟二人。 君闻望着君免白,忽而一笑,像是故人怀旧,“三哥,我们该有了两百年未见了。” 君免白不应,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再伪装的必要。 得不到君免白的回应,君闻的笑容慢慢褪去,眼神环顾屋里一周,语气平淡,“三哥离开后,我每日差奴才来这儿打扫,半点灰尘未染,如今三哥既是回来了,直接住下便可。” 人前一面人后一面,君闻素来玩的得心应手,君免白掠过他已然冷却下来却依旧要假装兄弟情深的面容,感到很疲惫,“君闻,你知晓我为何而来,不必再惺惺作态。” 他做戏做了几百年,自己陪着演了几百年,早已精疲力尽。 君闻神情一顿,眼神在刹那暗下来,盯着君免白腰间的白玉令,半晌,嘲讽一笑,“白玉令在你手中,但若你是来夺妖尊这个位子,那大可不必想。” 他费尽心思才在这个位子上坐稳,当年君免白既是选择离开,为什么还要来破坏选择的局面,不甘心,太不甘心。 “君闻,”君免白声音很轻,但却仿若一柄最锋利的剑直指君闻最脆弱之地,“这个位子,本就是我的。” 君闻脸色刷的一下发青,俨然有些激动,“你说过不要的。” 君免白轻叹,还是这般沉不住气,“君闻,父亲在世时曾嘱咐,无论何时皆不能让妖界陷入不仁不义之地,而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君闻眼神闪烁,激动的往前行一步,“这两百年来,我从未愧对过妖界,父亲在位有的,我一分不少,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对妖界我问心无愧。” 君免白心中发沉,定定的看着他,“你有。” 两个字铿锵有力的砸进君闻的心里,君免白抬眸,“你枉顾妖界众妖性命,勾搭魔界,与沉仞狼狈为奸,单是这一条便足定你的罪。” 君闻恨恨咬牙,“你全都知晓?” “你到人界,一为夺回父亲给我的白玉令,二为与沉仞谈判,可你明知沉仞意欲征服三道,重洗三界,你依旧执迷不悟。”君免白失望至极的看着他,“我原以为,你当上了妖尊,便会事事以妖界为重,可我错了,从前你可以枉顾兄弟情意给我种蛊,如今也能背弃妖界万众投靠沉仞,你凡事只为自己,为登上妖尊之位不择手段,为站于高峰不顾臣民,你不配坐在这个位子。” “我不配?”君闻低吼起来,眼睛微微发红,“那谁配,三哥你便配么?” 君免白沉默的看着双眼红透的君闻。 “你若是配,当年就应该和我争到底,可你却当了逃兵,你连争都不敢和我争,你没有资格和我说不配这两个字。”君闻音色沙哑,默然窜到君免白面前,咬牙切齿,“三哥,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君免白稍稍往后挪了一步,复杂的看着声嘶力吼的君闻。 “我讨厌你受尽恩宠,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我讨厌你分明有能力与我争,却假慈悲的将位子让给我,我讨厌你让我做上这个位子后,却又到我的面前说你要收回,”君闻压低嗓子,紧逼君免白深邃的眸子,“我讨厌你总是给我些许希冀,却又将我好不容易得到的轻易拿走,三哥,你好残忍。” 对君免白痛下杀手的是君闻,不择手段夺位的是君闻,打碎兄弟之情的是君闻,而如今,他却反过头来指责君免白残忍。 错的是他,他却依旧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一味将错推给别人,若在以前,君免白定会低声呵斥他,而今,君免白望着被权势吞噬近乎癫狂的君闻,只想冷笑。 “君闻,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君免白面色如霜,音色冷冽,“怪不得别人。” 君闻大笑起来,笑得流下两行清泪,“若我是你,我何苦走上这样一条路。”他满脸泪水,眼中怨恨交加,他一字一句咬得很重,“三哥,这些年我没有找你,让你在人界安然度日,但你偏要打破这宁静,休怪我不客气。” 君免白想,终于走到这一步了,他坚持的他珍惜的,还是尽数被摧毁。 “我拭目以待。” 而这一次,他不再退让,不仅为了楚季,也为妖界千千万万臣民,七百年前,妖界从未妥协,七百年后,他也不会让妖界陷入不义之地。 妖界君三公子,彻彻底底归来了。 青竹园,却并不如其名一般种满青竹,楚季进入园中之时,被园里大片大片开得正好的红梅吸引去了全部注意力,红梅浓烈得吸睛,团团簇锦开于枝头,将纤细的枝头压得微微弯下了腰,满园清香的梅香扑鼻而来,夹杂在冰凉的风中,沁人心脾。 楚季讶异于青竹园不种青竹中红梅,更讶异秦宇竟是个爱梅者。 蒋遇雁目光落在楚季的侧脸上,浅笑解释道,“帝君将这园子赐给我师父时,这里头原是种满青竹,但我师父嫌青竹过于正直刻板,便尽数除去,亲手栽种了这满园红梅,说是天界得有艳丽的色彩才有生气,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93 但青竹园这名,却是一拖再拖直到了今日也没有改。” 楚季觉得有意思,凑进了去嗅梅香,真诚道,“秦宇倒是个性情中人。” 反应过这话似乎有些自己夸自己的意味,楚季顿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三两步越过梅林往屋里去,与满园艳色不同,院落布置很是清雅,小石桌小石凳落在门前,楚季晃然可以望见一个形色恣意之人趟于此地饮酒的模样。 歇息的房间除了寻常必需品,连一件装饰都无,简单得近乎简陋。 战场着金装,卸甲归自然,楚季忽然便明白过了这么多年,所有人都对这个九天战神念念不忘的原因。 “道长先在此处歇下,”蒋遇雁到了青竹园,面对秦宇极其相似的楚季,难以自持,不敢久留,“若帝君召唤,我再告知道长。” 楚季颔首应声好,便负手打量起秦宇的房间来,而蒋遇雁慢慢退出房间,回头一望,见楚季正抬手去推半掩的窗户,旧忆交替仿若当年,蒋遇雁压住心里翻滚的异样,快步离开的房间。 楚季在青竹园一待便是两日,蒋遇雁倒是来过一回,但却不能给他带来什么确切的消息,似乎白玄真的对他是秦宇一魄之事不为所动。 难不成,白玄早就知晓他的存在? 夜里风起,天界的大雾散去,楚季待在屋里觉得烦闷,走到了梅园,梅香浓烈,夜里漆黑,他点燃带出来的火折子吹燃,借着微弱的光亮漫步在梅园之中。 百般无聊的数着梅树的数量,走到第十七棵梅树之前却怎么也迈不开步伐,他抬眼望着锦蔟的红梅,像是冥冥之中他便该到这儿来。 脚下的泥土微微泥泞,踩上去软绵绵的,楚季叹口气,不再执意前行,心中默问,是你引我至此的么? 自从到了天界,他从未有过不适应之感,便好像他许久以前就生活在此处,即使他不想承认,但却不得不承认,该是秦宇残留在他体内的记忆令他产生这种莫名的熟悉感。 风吹过,梅花落了一地,楚季思量把半晌,慢慢蹲下身来,将火折子咬在口中,用两手挖开潮湿的泥泞土地,泥垢进了他的指甲,他仿若未知,越挖越深,直到碰见一个硬物。 找到了,楚季眸子一亮,将硬物起土,借着火光看清,竟然是一个小巧的酒坛子,他将酒坛子拿在手中,步出竹林,轻车熟路搬来到院前的石桌石凳旁,掀开衣袍坐了下来。 酒坛子沾满了泥泞,楚季也不去清理,将坛盖打开,顷刻便是扑鼻的浓烈梅花香——是一壶上了年头的梅花酒。 既是有意让他发觉,楚季便毫不扭捏的仰头饮下一口,酒香浓烈留于唇齿,他心中激荡,甚至从未有过的开阔。 蒋遇雁到院中所见便是这样一幅画面,月色朦胧下,白衣少年面色傲然的手执酒坛,院中尽是梅香,几滴清澈的酒顺着他的下颚滑落,染湿他的衣襟。 往事重叠,两道身影交替于一起,融为一体。 但他只敢远远的看着,像多年前那样,目光追随着那个耀眼至极的存在,一见便再也不能挪开。 七百年了,整整七百年了,画面重现,可纵然面容身形再像,楚季的举手投足与秦宇还是大相径庭,蒋遇雁清清楚楚的明白,那不是秦宇,秦宇早就不在了。 但他还是无法抑制住内心的翻涌,眼中闪烁着如水涟漪,闭眼之时清泪濡湿双颊,他无声的看着,唇微动,“师父......” 自然,无人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 要秦宇是主角,人设应该会很棒! 话说今天看了台剧《越界》(耽美的),真的很好看,超级无敌甜,安利给大家! 一共才八集,每集只有二十多分钟,一个下午就能看完。 我全程捂着嘴生怕自己发出一声狗叫嘤嘤嘤 看得我都想写甜文了(捂脸)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楚季做了一个梦,梦里,秦宇有着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面容,身着耀眼金战袍,手执金色□□,举手间便是灰飞烟灭横扫千军。 天边万云五彩斑斓,少年将军秦宇带着睥睨万物的傲气,举手投足便让人折服。 忽然间,天地变色,风云残卷,明媚少年跌入万丈深渊,彩云散去,不见一色,唯见乌黑,而楚季也觉得自己猛然往下坠,被万丈冰寒包裹起来,冷得透彻骨血。 他刷的一下睁开眼,包裹在周身的寒气却并未散去,真实得令他微微发抖。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楚季从床上坐起,外头天色蒙蒙亮,天界一片安宁。 他抬手抚额,发觉额上尽是冷汗,深深吸一口气,便抬腿下床倒了一杯隔夜的凉水饮入腹中,才是稍微平复些情绪。 他似乎跟随梦中的秦宇走了一遭,从万人敬仰到跌入寒冰不过一瞬之间,当年的秦宇究竟经历了什么? 楚季再也不能睡着,独自在房里坐到天色大明,便委托了一个小仙去唤蒋遇雁。 蒋遇雁到时,楚季还陷入之间的思绪之中难以自拔,抬眼见竹青身影,楚季开门见山道,“我知晓六魄还未归元,但恳请你将秦宇之事一五一十告知我。” 不等蒋遇雁拒绝,他轻声补了一句,“我昨夜梦见他了。” 蒋遇雁双眸蓦然微微张大,拒绝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 “好,”蒋遇雁下定决心一般,叹气,“你想知道,我全部告诉你。” 楚季深深凝望着他微变的神色,真相逼近,他呼吸加速,唇紧紧抿着,等待蒋遇雁娓娓道来。 ——七百年前。 异界妖道和鬼道之主还未是君闻和姜瑜秀,但沉仞乃天地邪气而生,生来便是魔道之主,他不满天界统领万灵,狼子野心,先是出兵人界,导致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又征服妖道和鬼道,称霸异界,意欲对天界开战,成为天地共主。 彼时蒋遇雁不过跟随在秦宇身侧的小仙,沉仞之法力天地间少有对手,是以,当其对天界下战书时,白玄便派了九天战神秦宇出去应战。 那日天色全暗,三界处于动荡不安之中,秦宇接令出玄北门应战。 魔道强闯天界是万年来都未曾有过的事情,秦宇几百年来未逢敌手,带着满身锐气和期待,见到了传说中的魔主沉仞。 沉仞一身绛紫麒麟袍,带领魔界千军万马攻上九霄,强者对峙,一紫一金未用片甲兵将亲自过招,玄北门的战斗声直传到三界,而沉仞和秦宇酣畅淋漓大打一场,却难分胜负。 蒋遇雁记得沉仞临走时令天地失色的笑容,也将他对秦宇所说的一言一语铭记于心,他言,“萧萧少年,美无度,尽得我喜,无可替。” 又与秦宇定下三月后再战的契约,秦宇几乎是毫无犹豫便应下,为三界取得修养三月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94 的机会。 蒋遇雁只以为二者不过难遇强敌惺惺相惜,沉仞也屡次上九霄和秦宇对战,每每两人相碰,方圆十里未有敢靠近者,只有一日,蒋遇雁耐不住好奇,悄悄尾随秦宇而去。 如此,便见得此生难以忘怀一景。 秦宇金枪袭去,面上是蒋遇雁从未见过的爽朗笑容,而那传说中嗜血无度冷血无情的魔主亦带着同样的笑意,轻巧的接了秦宇的一招一式,待两人打得精疲力尽,沉仞忽然上前一把将秦宇拥入怀着,秦宇似是没有料到沉仞此举,面敛色厉,□□挥动便是金光漫天。 蒋遇雁清清楚楚听见沉仞给秦宇的承诺,“只要你随我回魔界,我便不再出征。” 但心高气傲如秦宇,怎可能答应。 离三月之期只剩下五日,沉仞再没有踏足天界,而临近应战,秦宇却日日在梅林中饮酒,蒋遇雁看在眼中,却不敢上前阻止。 谁都不知晓,天地间政正邪两立竟互生情愫,但这本就是天地不容之事,更是见不得光。 三月期限到,秦宇到混沌之处应战,临走前留下遗言,若他回不来,要蒋遇雁替他打理青竹园里的梅林。 他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沉仞和秦宇在混沌大战三日,天地尽暗,谁都不知结果会是如何,蒋遇雁守在混沌处三日,便见得浑身是伤的秦宇蹒跚而出。 世人只道秦宇用尽毕生功力将沉仞封印于混沌之中,蒋遇雁亦是如此。 但是秦宇却久伤不治卧床不起,蒋遇雁日日守候在前,忽有一日秦宇道破蒋遇雁尾随他之事,蒋遇雁才知晓原来秦宇什么都知道。 他问秦宇,混沌三日之中发生了什么? 秦宇满目疮痍,声色凄凉,“若他没有手下留情,我不可能活下来,更不可能将他封印在混沌之中。” 沉仞为邪,秦宇为正,二者水火不容,但沉仞依旧为了一个情字,无法对秦宇赶尽杀绝。 “他放过了我,我却没有放过他,三界不能再生灵涂炭下去,我若不把他封印在混沌,三界如何得以安生。” 秦宇无法释怀,沉仞定会恨极了他的大义,但他别无选择,身为九天战神,他要做的便是守卫天界安康,秦宇只是做了本分之事,可他也辜负了沉仞对他的一片真情。 “我死后,三魂可散,七魄封闭,若沉仞要寻仇,便将我的七魄交给他,任凭他处置,也算是我把欠他的都还清了。” 不久,秦宇身亡,蒋遇雁替他隐瞒沉仞之事,恳请白玄将秦宇的七魄封在寒冰川,却未将秦宇的意图讲明,白玄为不让他人打扰秦宇七魄,下令三界生灵不得踏入寒冰川一步。 五百年后,沉仞封印解除,得知秦宇死去消息,无奈功力大减无法再掀起波浪,蒋遇雁也将秦宇七魄之事隐瞒至今。 直到今日,他终于得以将埋在心中七百年的秘密告知,而眼前的楚季,便是秦宇幻化的一魄,谁都不知是怎样的机缘巧合之下秦宇的一魄会陨落人界幻化做人,但三界再生变动,蒋遇雁已经无法再彻底隐瞒秦宇和沉仞一事了。 天界安宁得近乎死寂,蒋遇雁话落,屋子里只余下一声深深的叹息。 楚季面色沉如水,心中似乎也因为蒋遇雁所言而隐隐动荡着。 三界只以为沉仞和秦宇棋逢对手惺惺相惜,却不知还隐藏着这样一段惊天往事在其中。 他回想起来,每次见到沉仞之时,沉仞眼中对他的恨意,一切便都明了。 若当年沉仞不为一个情字,对秦宇手下留情,他便不会被秦宇困在混沌整整五百年,散失一半功力,怪不得他恨秦宇,怪不得他执意要追寻自己。 楚季微微捏了捏拳,久久沉默着,一旦沉仞知晓他是秦宇一魄,怕是又不得安宁。 “道长,”蒋遇雁深深望着楚季,“如今你可知晓为何我要带你上九霄了罢。” 他只是不想沉仞知晓前因后果,将寒冰川剩下的六魄夺去,纵然秦宇逝世前嘱咐七魄交由沉仞处置,但蒋遇雁还是不得不违背师命,沉仞对秦宇恨之入骨,又怎的会让秦宇魂归于安。 如今秦宇一魄阴差阳错幻化成人,蒋遇雁只得赌在楚季身上,七魄归元,总归要比落在沉仞手中来得好。 楚季抿唇,神色复杂的看向蒋遇雁,半晌才道,“沉仞不会善罢甘休的。” 若他真的对秦宇恨之入骨,那么无论是一魄还是七魄归元,沉仞都不可能放过他。 蒋遇雁摇头,“今时不同往日,七百年前,沉仞征服了三道,可如今姜瑜秀和沉仞为敌,君免白又回妖道调动兵将......” 楚季抓住重点,急急打断蒋遇雁的话,“君免白回妖道做什么?” 蒋遇雁并不打算隐瞒他,“君闻已投靠沉仞,若妖道和魔道联手,兵力自然增大,当日姜瑜秀将清虚送回仓夷之时,我们三个曾有过每一次谈话。君免白为取得先机,自发回妖界用白玉令号令百妖,若是不出意外,如今他已在妖界,不时便可夺得兵权。” 楚季面色骤变,君免白在妖界遭受的伤害浮上心头,而今却要违背初衷回妖界和君闻争权,难怪不和他上天界,也不肯告知他缘故。 “蒋遇雁,”楚季一刻也待不下去,沉声道,“我要见帝君。” 他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君免白为对抗沉仞连自己最厌恶之事都去做了,而他却困在天界之中一事都不可做。 若是要七魄归元,何必要等上这么长的时间,除非白玄根本没有那个想法。 蒋遇雁为难道,“帝君并未召见。” “难不成你一丝疑虑也无,”楚季眉头紧锁,将这两日所有的疑虑尽数倾吐而出,“白玄下令不准任何人靠近寒冰川,那他自己呢,七百年来,他便什么都不知晓,连秦宇一魄幻做人形他都无所知?” 蒋遇雁没有言语,楚季知道说中他的思虑,率先起身,冷笑道,“你不是想让秦宇七魄归元么,这样等着有什么用,找白玄讨个说法去。” 楚季居高临下望着蒋遇雁,蒋遇雁神色淡淡,半晌拂袖起身,和楚季一同出了青竹园。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有机会再写一个沉仞和秦宇的番外(如果我记得的话哈哈哈) 这里就简单带过啦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楚季和蒋遇雁并没有多少阻碍便见到了白玄帝君,殿中也只有他们三个,楚季甚至觉得白玄是有意屏退其余人等。 从他知晓自己是秦宇一魄之时便隐隐有疑虑,白玄下令生灵不得靠近寒冰川,但无理由连秦宇一魄丢失都毫无察觉,而到了天界之后,白玄迟迟不召见更是印证了他内心的想法,他怀疑,白玄压根早就知晓秦宇一魄落入人界幻做为人。 白玄依旧是宽厚慈和的模样,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95 见了他们,神色正常,“我听小仙禀告,你们执意要见我?” 楚季毫不避讳,“是,我有一事向帝君讨教。” 相比楚季的急进,蒋遇雁便显得要沉稳许多,面容清浅的对着白玄作揖行礼便默不言语。 白玄饶有兴趣的看着楚季。 “我到天界已近三日,这三日之中,帝君竟是一丝召见之意也无,难不成帝君对我是否秦宇一魄毫无兴趣?”楚季不喜欢弯弯绕绕,开门见山,语气甚至有些不分尊卑了。 蒋遇雁稍稍凝眉望着楚季的侧脸,张了张唇却并没有阻止楚季的做法,他作为天界上神,白玄的臣民,是没有资格质问帝君的,可他也想知道答案,便只能让楚季一五一十的问个明白。 而楚季,满心挂念君免白,恨不得早些回人界和君免白会面,自然不可能再在天界无所事事的待下去,他目光深深的探究着白玄。 白玄似乎并不讶异楚季会这样发问,他活了上万年,即使再怎样宽厚,但能在天界稳坐天尊之位,本就是深不可测的,他温和的看着殿中的少年,越发觉得当年做的决定是正确的。 纵然楚季不是秦宇,但他的气度和性情却与秦宇如出一辙,一样的羁傲,一样的给他惊喜。 “楚季,你怀疑是我将秦宇的一魄放走的?” 楚季哑然,默认。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他可能,蒋遇雁眸色一暗,身形顿住。 “若我说是呢?”白玄润泽的眼忽然闪过一抹精光。 蒋遇雁低呼,“帝君?” 楚季依旧不言语,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咚的一下落地,他扬声问,“为何?” 秦宇已经死了,为何还要折腾他,导致今日他进退两难的地步。 白玄沉默许久,蒋遇雁在天地沉默之中得到了答案,脸上的血色慢慢褪去,不敢置信的看着白玄,凄声道,“帝君,师父魂归安息已非易事,你怎的可以这样待他?” 在面对秦宇之事时,蒋遇雁便失去了一惯的自制力,在他心中,秦宇是不可亵渎的,若不是一魄为人,今日沉仞不会追着楚季不肯放手,这何尝不是换了一种方式在报复秦宇。 “是,我承认此事做法有不妥之处,但却是我能想到最为妥善的方法。”白玄重重叹口气,他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看着他们,音色骤然变得有些无奈,“我身为天尊,不能再让三界重现七百年前的生灵涂炭,天底下能与沉仞对抗的只有秦宇,可秦宇已死,我只能利用他的七魄做文章,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法。” 楚季嘴角划开一个讽刺的弧度,“可是如今看来,你的如意算盘还是落空了。” 他是楚季,没有秦宇横扫千军万马的气魄,更没有拯救天下苍生的大义。 没想到,他楚季,不过一枚用来牵制沉仞的棋子。 他何其无辜。 “不,不是,”白玄殷切的看着他,眼中闪着希望的光芒,“你和秦宇太过相似,待七魄归元,你的功力会大大提升,兴许还能与沉仞决一死战。” 楚季冷眼看着白玄,堂堂天尊,竟说出让他牺牲自己的话语来,楚季非圣人,自幼也没有天下大道的大义,更不是秦宇,没有为苍生的决心。 他只是仓夷的一个小道士,此生所想,不过畅游天下而已。 可如今,白玄却告诉他,他身手背负着怎样的责任,楚季一颗心动荡不安,一刻都不想和白玄谈下去。 “帝君,”可楚季还是开口,“你做这些时,可曾想过死去的秦宇愿不愿意?” 他明显感到身侧的蒋遇雁身形一震。 明知这话说出来是大逆不道,他还是掷地有声,“身为天尊,你不顾逝世臣民的安息,是为不义,你无法庇护三界安宁,是你无能,秦宇已死,我不会要他的六魄,”楚季将系在腰间的锁魂袋拿出来,递给蒋遇雁,“既是你师父的便拿好,不要再被有心人利用了。” 蒋遇雁颤抖的结果锁魂袋,眼神泛着涟漪看着他。 楚季只是为秦宇不值,在世时他为了三界安宁牺牲自己,含怨而终,死后七魄不得安宁,依旧要被大义困住,那他这一生,未免活得太窝囊。 他不是秦宇,自然不会是和秦宇一样的选择。 白玄面色灰败,又带了些许薄怒,指着楚季,呵斥道,“你放肆。” 楚季无所畏惧的看着高高在上的白玄,在他看来,白玄将天下苍生寄托在死去的一魄之上着实可笑,他不知的是,当年秦宇之所以能将沉仞困在混沌,不过沉仞的手下留情罢了。 而今,秦宇已死,沉仞又对秦宇恨之入骨,怎可能再留情面。 “帝君,此行打扰,楚季就此别过。” 楚季极少有这样冲动之时,但这才是楚季,在仓夷任性妄为,在人界恣意潇洒,他不愿做任何人的替身,更不想沦落为白玄所谓的为救助苍生的一颗棋子。 哪怕他只是秦宇的一魄又何妨,当年秦宇身不由己,但他可以有自己的选择。 他不是孤身一人,他有仓夷,还有君免白,即使他今日冲动的离开天界,他相信,无论是仓夷还是君免白,都会站在他这一边。 可他只走出了两步,蓦然听见白玄染了怒意的声音,“站住。” 楚季脚步未停,他接近殿门之时,忽然从四面八方涌入天兵天将,楚季面色骤然一变,原来,白玄早就做好了不让他离开的准备。 他眼神冷冽下来,回过头对着白玄挑一个讽刺的弧度,“堂堂天尊,也要耍这些伎俩么?” “七魂归元,需得锤炼凝神丹药,再过五日便是归元期限,你不能走。”白玄摇着头,纵然脸上带了愧疚,但他既然做了这个决定,便不可能再回头。 楚季笑容瞬间消失,“难不成你真的认为七魄归元便足以对抗沉仞么?” 白玄沉默半晌,眼神落在楚季的脸上,“当年秦宇逝世前的话语,我都听见了。” 一直站于殿中沉默不语的蒋遇雁闻言震惊的抬眸,眸中一点点碎裂开来。 从一开始,白玄便知晓沉仞对秦宇的情意,所以即使秦宇牺牲了,他还是将秦宇最后一点利用价值榨干。 三界皆传言白玄帝君宽厚润泽,可蒋遇雁如今才看清,他效忠的帝君,也会为了大义变得冷血无情——那是他的师父,他放在心上近千年的秦宇啊。 死前为天界鞠躬尽瘁,死后七魄依旧不得安宁,他忽然变觉得纯白的天界变得污秽不堪。 而和秦宇拥有一模一样容颜的楚季,透过那双和秦宇一般傲然的眼将白玄的自私纳入眼底,他周身变得冷冽,对着蒋遇雁道,“我要离开,你帮不帮我?” 蒋遇雁抬眸看五步开外的楚季,将手中的锁魂袋攥紧,缓缓闭上了眼。 楚季怒不可遏,“愚忠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96 。” 骤然拔出斩云剑要从白玄殿杀出一条血路,而蒋遇雁声色清浅,“道长,天界兵将万千,你不要徒劳挣扎反而伤了自己,随我回青竹园吧。” 楚季出剑的手猛然一顿,眼中燃着两簇小火苗似的,声音骤然拔高,“你不是最为敬爱秦宇,便甘心让你师父死后还不得安息。” 蒋遇雁惨淡一笑,“我是天尊的臣子,不得不从。” 楚季还想说什么,蒋遇雁深深看着他,重复,“随我回青竹园吧,道长。” “楚季,我知晓你心有不甘,”白玄适时开口,挥手让天兵天将收下兵器,语气有一个上位者的无奈,“但三界经不起折腾了。” 楚季握剑的手紧得手背冒出青筋,呼吸微微急促看着蒋遇雁,许久,他恨恨咬牙将斩云剑归鞘,颓然的站在了白玄殿中。 秦宇六魄被白玄拿去,而在大批兵器的所谓护送下,楚季和蒋遇雁才得以回了青竹园。 楚季站定在梅林之中,望着满目的红梅,若是秦宇知晓七百年后,会是这样一个局面,会不会后悔当年没有答应了沉仞的承诺——只要你随我回魔界,我便不再出征。 可惜,这世间是没有后悔药的。 青竹园大门一闭,门口守着厚重盔甲的兵将,楚季望向蒋遇雁,见他脸色惨败,低声问,“为何执意要我到青竹园?” 他将蒋遇雁对秦宇的执念看得清清楚楚,蒋遇雁不可能任由白玄利用秦宇,是以,楚季才选择相信蒋遇雁,不在白玄殿中起冲突。 而蒋遇雁目光落在满院红梅上,慢慢又转至楚季的脸上,神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就连楚季都读出点奔溃的意味来。 楚季沉默不言了,抬头望天,天界被一片浓雾盖住,什么都看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在拼命存稿,想在这个月末完结! 很舍不得,又好像快要解脱了..... 第70章 第七十章 山川冰雪未融化,枯木都失去了生机一般,冬日总是显得这样萧瑟。 就连平时活蹦乱跳的银淼都蔫了吧唧的,和小黑窝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数着日子,上神和臭道士离开都快五日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他戳了戳睡得正香的小黑,嘟囔道,“你说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小黑翻了个身,微微打着鼾。 银淼气得从床上翻下来,连午觉都睡不下去了,哒哒哒的往门口跑,拉开门就跑了出去,直奔如梓的院落。 银淼是在议事堂见到如梓的,冲进去的时候,清虚和几位掌门都在,银淼向来自来熟,也不觉得尴尬,巴望着眼睛把如梓拉出去。 如梓只得和几位老道告别,曾蜀笑嘻嘻的,“没想到有一日仓夷里也会住了只小妖。” 其余几位老道也附和笑着。 如梓被银淼拉出去,银淼委委屈屈的问,“你可知晓上神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这才五日,估摸着没那么快。”如梓笑了笑。 他何尝不挂念楚季,但此事急不得,不过有蒋遇雁陪着,大抵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银淼的脑袋耷拉下来,“便一点消息也无?” 如梓还是摇头,银淼慢悠悠叹口气,他跟在蒋遇雁身边一个多月,却没想到分别五日这么难熬,早知道再怎么央求也得让蒋遇雁带他一同走的才是。 见银淼黯然失色,如梓正想安慰两句,仓夷的天色却忽然暗下来,乌压压的一片,有些不寻常。 如梓面色微变,原先在议事堂的清虚等人也已经出来,望着突变的天神色凝重。 “如梓,敲钟集合。”曾蜀大喊。 银淼看着他们骤变的神情,心里一沉,想要问如梓,如梓却定定看着他,“带着小黑从后山出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回来。” “发生什么事了?”银淼慌张的拉住如梓的手。 如梓抿唇,用力的抓了抓他的手腕,不容置疑,“走。”顿了顿,眼里闪着光一般,声色喑哑,“你见了我师弟,替我告诉他,当年在后山我有一句话来不及和他说,若时光倒流,我不会再错过。” 纵然银淼再不谙世事,但这样严肃的如梓还是令他感受到了不对劲,银淼眼眶刷的一下红了,看着如梓跑出去的身影,咬了咬牙,转身奔向自己的屋子。 仓夷乱成一团,天色暗得像随时会压下来似的,他急急忙忙冲进屋子里,把迷迷糊糊的小黑晃醒,小黑朦胧的看着银淼,“怎么了?” 银淼咬着牙没有讲话,二话不说将小黑扯下来,他虽然不聪明,但是他知道如梓要他走一定有太多道理,他不能出事,他还要见蒋遇雁。 两人奔出院子,仓夷的钟声一下一下洪亮的响起来,银淼知道那是紧急集合的信息,除了重大事件是不会敲响的。 满院的道士提剑从银淼的身边冲过,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冷凝如霜,一股莫名的惊惧如同潮水一般打向银淼,他有种错觉,好像离开了便再也回不来。 可最终银淼还是带着小黑红着眼眶往后山狂奔而去,风猛烈刮在他的脸上,他再也忍不住,边跑边嚎啕大哭起来。 仓夷钟声敲过九下,道馆门口聚集一百来号弟子,皆穿道服手执剑,风狂乱的吹着,清虚和三个掌门站于前头,如梓作为大弟子提着青云剑紧跟身旁。 不多时,便见一道绛紫身影由远而来,带着浓烈的戾气,沉仞嗜着薄笑轻巧的落在仓夷道前,与仓夷弟子一派的紧张不同,他神色自若,只消站于一处,便足以令人不寒而栗。 如梓神色一暗,终于来了。 “这样恭迎我,”沉仞轻笑,眼里的寒意却蚀骨灼心,“阵仗未免太大。” 清虚作为仓夷之首,站于前方,白发飘飘,“魔主大驾光临,不敢怠慢。” 沉仞收了笑,目光阴凉掠过仓夷弟子,落在如梓的脸上,他记得这人,头一回和君免白楚季交手之时,便听得楚季喊他一声大师兄。 如梓神色冷清,提青云剑上前一步,“我仓夷派与魔主素无恩怨,不知魔主前来所为何事?” 素无恩怨?沉仞轻笑一声,抬眼之间身后忽的涌入几十个魔界中人,仓夷众人顿时面色惨败。 “不为别的,”沉仞没有温度的眼深深凝视着如梓,“屠门罢了。” 屠门两个字轻飘飘的落在仓夷门前,如雷贯耳。 七百年他未曾得到的,七百年后他不会再失手——而仓夷,便是沉仞重新起步之地。 他要所有人看清楚,谁与他斗,都不会有好下场。 眼前骤然浮现起一张清俊的脸,猛然间又交替着红色身影,沉仞眸色晦暗不明,再抬眼,不顾仓夷众人各色,掷地有声,“杀。” 风云骤变,狂风大作,安宁的仓夷刀剑声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97 响彻山林。 鹅黄色的身影一个踩空从斜坡处跌落下来,锋利的树枝狠狠刮过他的手,银淼吃痛的惊呼,正想爬起来,耳边猛的灌入一声惨叫,极其清晰和凄厉,直传到他心里去。 他整个人震住,身体剧烈抖动着回过头去看仓夷的方向,只见素来清明的仓夷被一团黑雾包裹住,而天空上漂浮着淡淡的血色,那般触目惊心,银淼似乎闻到了那令人作恶的血腥味,他捂住嘴,瞳孔猛烈收缩。 小黑哭喊的扑进他的怀里,抖成一片落叶,稚嫩的声音夹杂着化不开的哭腔,“三水,仓夷......仓夷......” 银淼睁着眼,眼泪哗啦啦的从眼眶里跑出去,灼伤他整张脸,他颤抖着在心里将小黑的话个补完,仓夷......没了。 他捂着嘴嚎啕大哭起来,回想起方才如梓凄然的神色,他早就知道今日凶多吉少,所以送自己走,可是他一个人活下来,要怎么和上神和臭道士交代。 银淼是个胆小鬼,他没有勇气回去送死,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不顾鲜血直流的手拉住小黑拼了命往后山出口跑。 他要留着这条命去见蒋遇雁......他不能死,不能死。 不到一刻,鲜活的仓夷便成了一片废墟,遍地都是血污,清虚和三位掌门拼死护住道馆大门,如梓的青云剑染成浓郁的血色,他素白的衣衫溅上不知是同门还是魔界的血,眼前尽是浓郁的血色,青云一挥,凄厉声响起。 仓夷的弟子越来越少,如梓低吼着提剑厮杀着,眼神被血染成红色。 过往的岁月一一掠过,儿时跟随师父修炼,少年楚季跟在他身后,如梦如幻,与眼前的混战交叠在一起,变得不真实。 一道苍老的凄厉的叫声骤然响起,如梓满目苍凉看过去,道馆门口的曾群师伯骤然倒地,沉仞冷酷着一张脸站于一侧,三两下便又令曾训陨命。 如梓低吼一声杀死身侧的魔物,狂奔而去,沉仞目光冷冷的望过来,一股巨大的冲力将他打击出去,跌倒在低,从嘴里吐出一口浓郁的鲜血,染红他胸前的道服。 如梓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杀红了眼令他平时的温润形象荡然无存,道观门前,清虚奄奄一息被沉仞提在手中,而曾蜀浑身淌血跌在一旁,他大吼一声,不顾一切提剑冲上去,这一回,沉仞没有阻挡他,但随之清虚口中呕出大片大片的鲜血,仓夷一代掌门,便这样葬命在沉仞的手中。 青云剑剑光挥去,沉仞侧着身微微躲过,如梓冲到曾蜀身边,护住曾蜀,脱力的跪下来,颤抖的扶住曾蜀的身体,声音沙哑的不像话,“师父......” 曾蜀眼睛半合着,俨然出气多进气少,他用力握住如梓的手,奋力将如梓推出去,“去找君免白,走,走啊。” 如梓心如刀割,昔日仓夷的风光已经不再,眼前是刀光剑影,血海连天,耳边是同门的惨叫声,而他身为仓夷大弟子,却什么的做不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门师父死在魔物之下,他该怎么做,他如何能苟活? 可是曾蜀却用尽全力将他推开,颤抖的用身体去挡开沉仞的攻势,“沉仞,贫道和你拼了。” 沉仞面对这血气冲天,却是面不改色,他本就属于阴暗之中,唯有血腥能让他痛快。 既然有人送死,他也不介意大开杀戒,沉仞眼皮子微微一掀,眸中闪过杀气,修长的五指拢了拢,如梓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见得日日笑眯眯的曾蜀如同一个断线的风筝从他面前飞出去。 屠门......屠门......如梓僵硬的转眸,不知何时仓夷只剩下他一人踉跄站着,而他站着的土地淌着的是与他共生存同门的血。 眼前恍然闪过楚季的笑容,那样爽朗明媚,他穷尽一生埋藏在心里的师弟,他未能允诺,未能保护好整个仓夷。 如梓的青云剑骤然落地,他整个人跪下来,从喉咙口发出嘶叫一般的悲鸣,眼前是绛紫色衣袍,沉仞冷漠道,“只要你将楚季的身份告知,我留你全尸。” 如梓抬眸看着面色冷冽的沉仞,凄然一笑,一字一顿,“你休想。” 沉仞神情未变,既是如此,也便没什么多言的。 如梓一心求死,自是不会畏惧。 而此时,天边忽然被劈开一般,一道浓烈血红身影匆匆赶来,沉仞抬眸望去,只见姜瑜秀浑身杀气而来,他身侧,跟着一个清隽少年。 与他为敌么,沉仞微微眯眼,周身戾气便如同要冲破天地一般,浓烈得令人心悸。 作者有话要说: 怕你们打我......先跑了!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姜瑜秀到仓夷看见的便是遍地尸体的场景,他身为鬼王,见惯血腥,但前几日还一派生机的仓夷变成如今死气可怖的模样,对他的冲击依旧不可谓不大。 而楚季的师兄如梓像被抽取驱壳一般跪在地上,半点求生意志亦无——仓夷满门在他面前被灭,绕是再强大也难以承受。 姜瑜秀知晓沉仞迟早有一日会出手,却没料到他出手的第一个对象竟然是仓夷,他一直暗中探查沉仞的消息,可纵然如此,姜瑜秀还是来晚了。 他望着那道绛紫色身影,百年前对他温柔的人化作他最陌生的模样,可他心里已经没有了当初那种疼痛的感觉,更多的是空洞,好像他们从未认识过一般。 姜瑜秀正出神,身侧的小九忽然干呕起来,这孩子不谙世事,定是没有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姜瑜秀心有不忍,早知道不该将他带过来。 “你且到一旁去。”姜瑜秀亲昵的捏着小九的下颚晃了晃,顿觉一道冷刃般的目光向这处扫射而来。 姜瑜秀知晓是沉仞在看他,微微皱了眉,小九眨着带点惧怕的眼睛点头软软说好,便依依不舍乖巧的退到一旁去。 见小九站到安全处姜瑜秀才收回目光与沉仞对视,意外的发觉沉仞眼中似乎蕴含了滔天怒意,他只觉可笑,想沉仞如今有什么资格动怒。 姜瑜秀飞跃至沉仞身旁,却不看沉仞一眼,而是将受伤的如梓扶起,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意有所指道,“死在仇人手上太过不值,你若死了,谁替仓夷报仇?” 如梓意志消沉如同行尸走肉,但听见姜瑜秀的话眼皮子微微掀了掀,而眼底已被冲天仇恨覆盖,不复当年的温润如玉。 沉仞面色一暗,若有所思的看着姜瑜秀,姜瑜秀无畏的看回去,“这人,我今日是救定的,你若还不肯罢休,我陪你过招。” 姜瑜秀如今对沉仞心灰意冷,眼中半点当年的温存便无。 他强迫自己割舍掉对沉仞的感情,虽然曾经痛彻骨血,但如今就算无法做到无动于衷,也已经能够如常的面对沉仞了。 强求一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98 个不爱自己的人爱自己,实在太过廉价,而执着了百年的姜瑜秀,终于得以将对沉仞的爱连根拔起,只余下无边的怨与恨。 谁辜负了他,他也定不会白白吃了这个哑巴亏。 沉仞目光一片阴鸷,“你到这里来,便是为了救这个道士?” 姜瑜秀嗤笑着反问,“若不然呢,还是来见你不成?”顿了顿,唇角的弧度越发讽刺,“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来见你的,别太抬举自己。” 沉仞面色顿时犹如天边密布的乌云,似乎下一刻便是狂风暴雨,但姜瑜秀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扶着如梓要往外走。 谁知沉仞竟然先一步拦住了他的去路,姜瑜秀收回笑容,艳丽的面容有些不耐烦,“怎么,你还真想和我过招?” 沉仞深深看着他,问,“跟在你身旁的是谁?” 姜瑜秀一愣,继而噗嗤一笑,艳丽得就如同地狱里开出最毒的罂粟花,但话语却刻薄至极,“魔主似乎没有资格过问吧。” 沉仞依旧不肯让开,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 姜瑜秀一点点凑近他,只用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轻声道,“怎么办呢,魔主不要我,但这天底下大把喜爱我的人,你问他是谁,我便明白告诉你,他啊,取代了你原先在我心里的位置,我可是心喜他至极。” 他毫不意外的看见沉仞变得阴鸷下来的神情,姜瑜秀想真是可笑,他竟然用了整整一百年才看清,这个男人自大狂妄,乖张难懂,向来只有他不要的东西,但他肯定没想到,自己不要的,也会是别人捧在心尖上的。 姜瑜秀话落,带着如梓走出去,他知道沉仞一直在看他,但他却忽然畅快至极,除了畅快,还有点什么呢,大抵是心酸吧——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沉仞一直看着姜瑜秀走至少年身边,看见姜瑜秀拂手亲昵的捏了捏少年的脸颊,顿时周身杀气腾腾,甚至有想要把那少年撕碎的冲动。 什么时候,姜瑜秀眼里不再是他了。 小九感应到沉仞的目光,吓得小脸惨白惨白的,但咬着唇不敢抱怨。 姜瑜秀自然知晓小九在怕什么,但他向来护着自己身边的人,既然沉仞让小九难受了,他也不会让沉仞好过,他将如梓交给小九,然后慢悠悠回头和沉仞对视,思量半晌,扬声道,“你想知晓楚季的身份?” 姜瑜秀果然看见沉仞拧起了眉头,在心中自嘲道,看,纵然过了七百年,沉仞最在意的还是秦宇,自己与他相处的那些时光,甚至还比不上一个与秦宇面容相似的人。 “我便好人做到底,”姜瑜秀话未完,手臂猛然被如梓抓住,抓得那样紧,但姜瑜秀顿了顿,还是带点报复性的轻笑道,“若我说,楚季便是秦宇一魄,你信不信?” 他看见沉仞的眼神骤然一缩,连他平静的心也似乎紧了紧,但他还是将话说完,“你说,等楚季回来,知道你屠了仓夷满门,他会不会恨你。” 如梓的手无力垂下去,终于受不住昏倒在小九的身上,小九被他压得一个踉跄,姜瑜秀眼疾手快的接过如梓,摇着头对小九笑,“真是没用。” 小九只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便随着姜瑜秀离开了这令他害怕的血腥之地。 而身后的沉仞浑身煞气目视着姜瑜秀离去的身影,那抹艳丽的红在一瞬间忽然映入他的心里似的,挥之不去——那笑,原本是属于他的,而如今姜瑜秀竟然给了其他人。 下属上前欲报,被沉仞一个目光吓得哑口无言。 秦宇一魄,竟然是秦宇一魄,沉仞用力闭了闭眼,眼前血光未退,而秦宇和姜瑜秀的面容交替在他脑海中出现,令他烦躁至极。 最终却停留在姜瑜秀的笑上,他捏紧了拳,站于原地沉默许久未曾离去。 ——天界。 楚季和蒋遇雁被困在青竹园已经三日,二人为了让守门的天兵放松警惕,三日来都很安分,但今日楚季不知道为何总是坐立难安,一颗心就像被丢进湖里搅动似的,七上八下难以平静。 还有两日白玄势必会有动作,而今日,恰好也是蒋遇雁和楚季想要逃离天界的日子。 当年秦宇在青竹园落住之时,曾在青竹园修葺了一条暗道,暗道只有蒋遇雁知晓,三日的安分换来天界兵将的松懈,楚季便一刻也待不下去,待算好守卫进门查看时辰,便催促着蒋遇雁开启暗道的机关。 “我总觉得有事发生,”楚季难得的惴惴不安,连语气听起来都不复平日的爽朗,“今日便是硬闯,我也一定要离开这里。” 蒋遇雁在梅林布下阵法给他们拖延时间,听得楚季的话,凝眉,“午时北玄门会有一次换班,是天界守备最为松懈之时,若无意外,便可离开天界。” 楚季依旧是心神不宁,他从未有过这样的预感,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忽然从他心口拔去了一般,令他连呼吸都不顺畅。 他被困在青竹园里三日,外界半丝消息都不知,他担忧独身在妖界的君免白,也担忧仓夷的众人,越是担忧越是难以平静。 蒋遇雁布阵完成,便和楚季一同回了院前,楚季心急,见蒋遇雁做什么都觉得慢悠悠的,但又知道心急无用,只得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只见蒋遇雁走到最角落的梅树下,默念术语,不多时梅园的树竟然开始移位,梅树变换位置之时,楚季也发觉身后的石桌石凳忽然有了动静,他扭头看去,发觉石桌石凳慢慢挪开,而原先的位置竟然开出一个大洞来,直通走道。 楚季惊奇,“秦宇修这条暗道做什么?” 蒋遇雁回身,有些恍惚,“以前师父喜静,不想被人打搅,便花了些功夫悄悄修了这条暗道。” 没想到,过了七百年,秦宇修的这条暗道竟然成为了楚季离开天界的途径,这或许便是冥冥中自有注定罢。 楚季颔首,并未多说,和蒋遇雁一同进了暗道,又将石桌石凳归位,这才通过暗道离开青竹园。 暗道并非直通人界,而是出了青竹园,青竹园距离北玄门还有些许路程,楚季和蒋遇雁一路躲避天兵天将的排查,直到北玄门,正是换班之时,北玄门只有两个守卫的小兵,蒋遇雁在他们未喊人之间便将制衡他们,两个小兵瞬间失去了意识。 这一回倒是畅通无阻,蒋遇雁直将楚季送回人界,却并没有跟他一同回去仓夷的意思。 “我是天界上神,助你逃离,本是知法犯法,不能和你留在人界。” 楚季直骂他,“白玄都这样待你师父,你还要效忠于他?” 蒋遇雁却是凄清一笑,“不是效忠,但师父夙愿便是天下安宁,我不得不遵从师命。” 他一生追随秦宇,自然会从了秦宇毕生之愿。 楚季不再劝,反道,“三水那条小银蛇还在等你。”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99 蒋遇雁一怔,依旧笑着,“神妖不两立。” 这回楚季深深望着他,音色不甚分明,“你和秦宇未免迂腐。” 便不再留恋,往仓夷方向赶去。 蒋遇雁望着楚季义无反顾的身影,终究明白,楚季不会是秦宇,楚季比秦宇要恣意要勇敢,也比自己要洒脱。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蛮喜欢秀秀这种爱得浓烈恨得也浓烈这种性格的。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越接近仓夷,楚季一颗浮浮沉沉的心就越是七上八下,耳边寒冽的风肆意刮着,灌进他的耳里,隐隐生疼。 空气之中忽然飘来丝丝缕缕的血腥味,楚季面色一凝,望着不远处的仓夷山,眸子微微缩了缩,奋力往山上冲去。 而越是往山上,血腥味便浓烈的挥之不去,连空气都染了些粘稠似的,令楚季喘不过气。 他才离开五天,不会出事的,纵然是这样安慰自己,却难以掩盖自己的心乱如麻,一根杂乱的树枝长出来,勾住楚季的衣袖,他烦躁的扯开,衣袖顿时撕拉划出一道口子,他怔怔的盯着破损的衣袖看了半晌,又将目光落到山道上。 风刮过他的脸,楚季紧紧捏着拳近乎将牙咬碎。 近了,更近了。 楚季跃上山头,思念的仓夷便在眼前,却令他生生顿住了脚步,整个人如同被种在地下一般挪不开半步。 昔日安宁的仓夷道观门前,身着道服的同门师兄弟尸体直直躺着,白色的道服已经看不出原先的颜色,尽数被血红染透。 楚季僵在原地,眼神迅速的闪烁收缩着,望着遍地尸体,忽然之间忘记了该是如何做反应。 只是五日,只是五日而已,仓夷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记得临行前同门相送的场景,一张张笑脸一声声告别,而如今仓夷却陷入一片死寂之中,毫无活物,他脚下站着的,是昔日众人嬉戏打闹之地,而那原先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如今了无声息的趟在他面前。 这一别,便是永别。 楚季费力的挪动着灌了铅似的双腿,锦鞋踩在地面顿时被鲜血染污浊,他一步步踩着自幼一起长大的同门的鲜血,身形一晃几乎要站不住。 一张张死人苍白的脸映入眼帘,楚季茫然的左右张望着,却半丝希望也无。 无一活口,尽数丧命。 褐木的仓夷牌匾上溅了点点血花,他怔怔的抬眸又低头,门前,清虚倒落,曾蜀浑身是伤,满脸鲜血,望不出原本的模样。 师尊......师父......楚季想喊他们,喉咙生涩的像是被东西堵住一样,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只有喑哑的呜咽声,便像是濒临绝望的兽发出来的一般。 楚季呼吸不畅大张着嘴,但吸入的却是浓厚的血腥味,胸膛骤然涌入汹涌澎湃的悲痛,打击得他几乎站不住脚。 他用力咬着牙,喉咙口涌上一股腥味,但却被他硬生生压下去,楚季忍了又忍,忽然捏着拳奋力冲向清虚,几乎是扑到他身上。 冰凉的体温让楚季整个人剧烈发抖,他握住清虚布满皱纹的手,双眼一闭两道热泪滚滚而落,他讲不出话,一个字都讲不出。 若不是他,仓夷不会出事,若他不走,便不会连保护他们的机会都没有。 这些人,看着他成长,会慈爱的对他笑,会严厉的批评他的不是,会纵容他的小任性,会不留余力的教导他,而如今,皆化作冰冷的尸体趟在他面前。 可他束手无策,他甚至连救他们的机会都未曾有过。 楚季心如刀割,整个人都碎裂了一般,他甚至没有注意到他的唇角已经缓缓流出温热的鲜血,正顺着他的下颚滴落到他的衣襟,浓烈至极。 他濒临绝望的边缘,整个人踩在悬崖上,似乎下一秒就要跌落万丈深渊。 死寂至极的仓夷忽然响起一道极其轻微的脚步声,楚季浑身大震,下意识将斩云剑出鞘,双目血红用剑直指来人。 黛蓝色衣袍落人他的眼里,楚季握剑的手骤然一紧又瞬间松懈,几乎要握不住。 君免白站在他两步以外,心痛的望着神色凄然的楚季,慢慢弯下腰来,握住楚季不断发抖的手腕,将见血动荡不安的斩云剑接在自己手中。 处于绝望边缘的楚季下意识握紧这柄他杀敌的剑器,带点茫然和慌张看着君免白。 君免白被他眼里的破碎刺痛,声色低缓落在这布满血腥的空气之中,“道长,是我。” 如春风泉水一般的音色穿透层层腥重直达楚季的心,楚季手腕骤然一软,斩云剑便哐当一声落地。 君免白凑进他,看清他满脸的泪痕和嘴角的血迹,心口也似被划了一刀似的,随着楚季的痛而痛着。 楚季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君免白轻轻的拉开他放在清虚手上的手,楚季竟然一把将他推开,君免白愕然,而楚季满眼泪水,艰难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怎么才来?” 君免白在妖界得到姜瑜秀消息之时,赶过来仓夷便见得楚季跪在清虚的尸体身旁,遍地的血污和死人,那素日举止清爽的人似乎也在一时间便得死气。 他以为楚季怨他没有及时赶来相救,并不打算辩解,是他考虑不周,没能救下楚季在乎的人。 正当君免白心痛自责之时,跪地的楚季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两手紧紧攥住君免白身侧的衣衫,仿若一松开就会撑不住一般。 君免白这才明白,楚季是嫌他来得晚了,放任他一人独自在这里承担痛苦。 他想起方才一幕,楚季毫无光彩的眸色,有种下一刻便要离他而去的感觉。 若君免白不来,楚季真的便要撑不住了。 君免白深深拥住楚季,身侧还是浓重的血腥味,而两人互相依偎着,也只有这样,楚季才能找到些许温度。 他太冷了,冷的冻彻骨血,可泪却是滚烫的,落进君免白的衣襟,灼伤了君免白裸*露的皮肤。 楚季忘却了自己,忘却了所有,只能在君免白的怀抱寻求安慰,如今他什么都没有了,他自幼生长的仓夷没了,他的家没了,他只剩下君免白。 仓夷是楚季的根,谁若动了仓夷,楚季发誓,哪怕是付出怎样的代价,他也会让伤害仓夷的始作俑者血债血偿。 有风刮过,天际忽然飘起了小雪,却不足以掩盖掉满地的血污,反而与鲜血融为一体,流淌在地。 银淼带着小黑拼了命的跑出后山,他精疲力尽却不敢停下,直到夜幕之时才出了后山。 他瘫软的跌倒在地,月光之中,他的双眸哭得红肿,小黑一抽一抽的打着哭嗝,一大一小靠在树边 ,夜色浓郁只有两双亮晶晶的眼,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银淼喘着气,一停下来耳边似乎便是仓夷凄厉的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100 叫声,他眼睛一眨,又要落泪,无比的想念起蒋遇雁。 若上神在,仓夷便不会出事,银淼是那样信任和仰慕着蒋遇雁。 他用手狠狠抹了下眼,拉住小黑,声音哭得沙哑,“我们去妖界找三公子。” 小黑嗷嗷两声,银淼随即松了手,而本是人形的小黑终于受不住变成真身,瘫在银淼的脚边呜咽叫唤着。 银淼气得大喊,“你怎么偏偏这时候顶不住?” 带着浓重的哭腔,纵然话是这么说,但银淼还是强忍泪水把小黑抱在怀里。 他是妖,妖是不畏惧黑暗的,但这时候他孤身一人,却无比害怕起来,走路的时候腿肚子都在打颤。 银淼知晓自己爱哭,却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会哭,哭了整整一日还不够,这会子边走便回想今日情景,眼泪还是不断往下掉。 林外小路安静得可怖,怀里的小黑已经疲惫得睡过去,银淼壮着胆子走在夜色之中,哭着安慰自己,很快便能出了小路,很快就能见到蒋遇雁。 他已经害怕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忽听得细微的窸窸窣窣声,吓得脸色全白,而不远处似乎有一道人影,银淼奔波了一天,别说法力,就是体力也所剩无几,不由慌乱,但还是抖着河声,“是谁?” 那人融化在夜色之中,并不应答,银淼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见那道身影没有上前的意思,忽然喜上心头,惊呼,“是上神吗?” 每次他危险之时,只有上神会过来救他,银淼又惊又喜,几乎就要抱着小黑奔上去,却在听见一声嗤笑后生生停住了脚步。 不是蒋遇雁,这声音是......君闻。 银淼脸上刷的毫无血色,哆哆嗦嗦的往后退,拔腿就要跑,而黑暗之中呼的一下亮透起来,照亮银淼惨白的脸。 前方几个妖物提着火把站着,神色肃穆,银淼急得往后退,但眼前却是君闻铁灰色的身影,腹背受敌,银淼逃无可逃。 他望着君闻略显阴柔的脸,硬生生忍住眼中的泪水,倔强的仰着脸抱着小黑与他对视。 “请君入瓮,”君闻的音色在夜里显得有些阴寒,“银淼,别做无谓抵抗。” 银淼抱着小黑的手抖得跟落叶似的,实则他整个人都在发抖,一半是气一半是怒,“你竟然和沉仞联手。” 他不聪明,但他也不傻,今日魔界在仓夷大开杀戒,君闻便在仓夷剩下的唯一出口堵住他,若不是和沉仞串通了是什么? 君闻微微抬了眼,恍然之间挪动身形便到银淼面前,扬手便是擒住银淼的脖子,将他狠狠钉在树上,银淼剧烈反抗着却依旧无法呼吸,手中抱着的小黑跌倒在地,嗷嗷的叫唤,却被君闻带来的妖物踢到了一边。 君闻一双眼染了点癫狂,“看清楚妖界的主子是谁,凭你也敢与我作对,若不是留着你还有些用处,我即刻便可将你碎尸万段。” 银淼惊惧的瞪大了眼,死亡袭来,他知晓君闻并非在吓唬他。 君闻松开脸色憋得通红的银淼,银淼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跪在地上剧烈的咳嗽,听见君闻无情的声音,是对小黑讲的,“回去告诉君免白,十日之内不双手奉上白玉令,我便将这条小蛇剥皮抽筋,以示惩戒。” 银淼咳得满脸泪水,嚎啕大哭起来,他果然,又是一个毫无用处的累赘。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不是轮到讨厌君闻了......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鬼界阴暗一片,远方有火燃烧着,姜瑜秀借着一路的鬼火直往里间,进了屋里,小九正在给如梓喂药,但如梓只是定定的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仿若死尸一般。 小九见了姜瑜秀,嗫嚅着,“主子,他不肯疗伤。” 姜瑜秀走过去,把半弯着腰的小九拉起来站好,无所谓道,“他不喝就不喂,你不必折腾自己。” 小九抿着嘴笑了笑,还是端着药碗站在一旁。 姜瑜秀掀开袍子坐到床边的椅子上,笑得有些凉薄,“一心求死?” 如梓满脸灰败毫无反应。 姜瑜秀冷冷看着他,忽然伸手接过小九手上的药碗,下一刻,药碗便应声被摔到地下,黑色的药汁流淌了一地。 小九担心的小小声喊,“主子......” 姜瑜秀还是笑,一点儿温度都没有,“他都想死了,何必浪费这药材?” 小九便乖乖闭上了嘴,但一双温顺的眼还是时不时打量如梓。 “我已经差人去找君免白,”姜瑜秀拂了拂衣袖,观察着如梓的脸色,“若不出意外,这两日他便会和楚季过来。” 听见楚季二字,如梓的死灰的眼转瞬即逝过一丝涟漪。 姜瑜秀不愿再面对死气沉沉的人,这不可避免让他想到自己,当年他和沉仞分道扬镳之时,也是这浑浑噩噩不知世事的模样。 他明白这种撕心裂肺的疼,了解如梓的心如死灰,但他都熬过来了,如梓便熬不过来么? 与其这样消沉,不如想想怎样才能让沉仞不痛快。 小九见姜瑜秀的神情渐渐冷凝,大着胆子把手放在了姜瑜秀的肩膀上,姜瑜秀一愣,侧目落在那双纤细柔软的手上,微微转了头望着小九。 小九顿时局促不安想要收回手,却被姜瑜秀先一步握住了,他支支吾吾的,“主子,我只是......” 不想看到你露出这样受伤的神情。 姜瑜秀牵着小九的手轻轻笑了笑,“我又没有怪罪你。” 小九怯生生的咬着唇,慢慢露出温柔的笑容。 姜瑜秀这是第一次真正打量起跟在自己身边一阵的小九——乖巧柔软,善解人意,从不多言,最让他喜爱的是小九眸中对自己毫不掩饰的倾慕之意,这少年,说过会永远爱着他,目光便不再从自己身上挪开。 倘若当初只是一时兴起,但此刻姜瑜秀却觉得将小九带在身边是这一百年荒唐来做得最正确之事,他太需要这样的温暖来抚平心中的伤痕了。 姜瑜秀看了小九半晌,直把小九看得满脸通红,他才笑着挪开目光,起身道,“别在这里陪个死人,走吧。” 小九犹豫的看着如梓,“可是......” “不走的话,今夜便别想睡了。”姜瑜秀意有所指的笑了笑。 小九整张脸刷的一下红成红霞,一个字的都说不出,只得一步三回头跟在姜瑜秀出了房间,只是床上那人,未免落寞得太可怜。 楚季和君免白用了一天一夜才将仓夷所有人入土为安,昔日安宁的仓夷,如今变成一座巨大的冢,埋葬着仓夷派千年来的辉煌。 周遭一片死寂,唯有风雪呼啸。 楚季神色肃穆的跪在百余坟头前重重叩首,指甲深深嵌进泥土之中浑然不知,他音色淡淡,却带着无上的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101 笃定,“仓夷弟子楚季在此做誓,定报屠门血海深仇,至死方休。” 君免白站于一侧,跟随着楚季跪下来,五官深敛,“诸位放心,君某竭尽所能也会助楚季为诸位讨个公道。” 楚季喉咙艰难的攒动着,眸色暗得如同天边乌云,他踉跄着起身,君免白眼疾手快的扶住他,他咬牙道,“我要见我大师兄。” 君免白见他惨白的脸色,感受他紧绷着身体,仿若下一秒就会倒下,但他却还是随着楚季的意说好。 在这个时刻,纵然楚季再怎么心碎欲绝,也不可能停歇半步,君免白太过了解这样执着的楚季,也不会用言语劝说他歇息半刻。 两人从仓夷下去,回头再望,仓夷道观四字依旧显目,但溅在牌匾上的点点血花却无法泯灭,风烈雪啸,将两人的衣袍吹得肆意飞扬。 楚季入目是死寂的仓夷,重重闭眼克制住心头汹涌澎湃的悲痛,转身不敢再看。 天边的雪下得更加浓烈,似乎要将埋葬住满是血污的仓夷,屋檐结满晶莹的冰条,不经意砸在地下,瞬间碎裂成千万,消失在积雪的地面。 君免白和楚季没日没夜赶路,终于在第二天抵达传说中的鬼界交界处,入眼便是一片不见底的荒芜,百里之内廖无人烟。 楚季心身疲惫,一双眼早是布满血丝,迫不及待便是抬脚要入这荒凉之地。 却被君免白用手挡住,楚季压下心中疑虑看着他,顷刻便见原先毫无生灵的鬼界从四面八方涌入一些虚影,将他们团团包围起来。 楚季面色阴沉下来,他心急如焚,自是不会让任何人阻挠他的步伐,二话不说便要拔剑而上,君免白发觉他的意图,用力握住楚季的手腕,低低唤声道长。 楚季随即一愣,握在剑柄上的手微微发抖,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这般冲动? 君免白紧紧抓着楚季的手,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他,音色清朗对着前来的阴兵道,“我乃妖界君免白,速去禀告。” 阴兵先前已经得了姜瑜秀吩咐,对着君免白行礼,让他一条道来,“鬼王有请,二位请进。” 话落蜂拥而至的阴兵又消失在了楚季眼前。 楚季疲惫至极的闭了闭眼,强撑着被君免白带入鬼界的地盘之中,二人一路畅通无阻到了鬼界大殿,便有侍者给两人带路。 君免白默然望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楚季,轻轻的捏了捏楚季的掌心,楚季想对君免白笑,但无论怎样扯动嘴角,嘴角都是僵硬的,只得作罢。 不多时便在侍者的带领下在一道房门前落下,侍者言如梓道长在里头歇息便悄然退下。 楚季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狂乱,一把将门给打开,大步跌进房中,终于如愿以偿见到那抹坐在床上的身影。 姜瑜秀派随从通知如梓未死之时,忙于处理仓夷众人后事的楚季顿得了一丝慰藉,马不停蹄的赶过来见如梓。 而如今,他见到如梓了,心中却更加的难受。 如梓不同了,在对上如梓苍凉的眼时楚季的心里骤然升腾起这样的念头,他跌跌撞撞走向床前,哑着声音喊他,“大师兄。” 可如梓只是静静看着他,不过七日未见,面容清俊的如梓两颊凹陷下去,浓黑的发竟然夹杂了丝丝白银,特别是那双毫无生气的眼,刺的楚季心头剧烈收缩疼痛。 他颤抖的握住如梓的手,哽咽得说不出话。 “师弟,”半晌,楚季听见如梓发涩的声音,不复当日的温和,“我食言了,没能护住仓夷。” 楚季紧紧捏着拳,摇头。 “我亲眼看着仓夷一百多人在我面前丧命,可我却束手无策,剩下我一人苟活。”如梓说着将目光落在楚季的脸上,从空洞的眼中不断闪烁着,“师兄真是无能至极。” 楚季紧紧攥住如梓瘦削的手腕,艰难道,“你别说了。” 他似乎能见到温润如玉的如梓孤立无援站在血光之中,眼睁睁看着同门一个个在自己面前倒下,那种滋味该是如何绝望。 他的大师兄,是温润宽和的,不该是眼前死气沉沉的模样,但楚季却知晓,以前的如梓再也回不来了。 如梓看着他,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楚季握着自己的手,“好,我不说,还能再见你一面,我此生无憾。” 楚季打断他,声音骤然拔高,“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此生无憾,大仇未报,你若死了,便是对不起仓夷,对不起师尊师父。” 如梓半点求生意志也无,楚季除了激他,甚至想不出其他方法。 果然,如梓灰暗的眸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光,定定看着楚季,慢慢找回眼神的焦距。 楚季更加用力握紧如梓的手,眼里有水光闪烁着,口气好似回到了儿时,“你是仓夷的大弟子,不能放我一个人给仓夷报仇。” 如梓的眼慢慢汇聚了些许光亮,许久许久才无力的伸手拍拍楚季的手背,虚弱道,“知道了。”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姜瑜秀意味不明的轻笑,“好一个兄弟情深的画面。” 楚季回过头去,姜瑜秀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到房间里,正站在君免白的身旁,君免白面色淡淡,看不出在想什么。 “我用尽法子,这家伙连嘴都不张一下,楚季一来,倒是肯开口说话了。”姜瑜秀对着一旁的小九扬了扬下巴,“小九儿,你说是吧。” 小九儿愣愣的颔首,楚季站直了身子,对姜瑜秀道,“多谢你救我师兄。” 姜瑜秀冷笑,“一味消沉,救了他有何用。” 楚季不言,倒是君免白上前一把扶住楚季,淡淡道,“给我们安排间房。” 姜瑜秀吩咐下去,楚季嘱咐着如梓切记好好疗伤,便被君免白搀扶着出了房间。 一出房门,楚季再也忍不住发起抖来,他强撑至此,却不愿意在君免白面前也伪装,声色颤抖,“我多怕连如梓都不肯求生。” 君免白扶着他摇摇晃晃的身体,看着楚季紧绷的侧脸,沉默半晌拥楚季入怀,轻轻安抚着楚季的背,“道长,我在这儿。” 出来给如梓端药的小九见到的便是两人相拥的场景,顿时进退两难,而对着他的君免白,眸色温柔,伸出一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九会意颔首,又悄然退回屋里。 君免白要保全楚季的骄傲,而楚季的脆弱,只要他一人看见即可。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风雨》被斩了...... 晋江不让写军旅文....... 唉难受。 如果不出意外,下一个新坑就是甜文了。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夜里,楚季悄然从院子里出来,鬼界的阴气令他狠狠的打了个寒颤。 可是他却没有想要回屋的想法,一趟下来,眼前便是仓夷的场景,过往和现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102 实夹杂在一起,让他痛苦难堪。 楚季上了屋顶,风吹过,远处有巡逻的鬼火飘过,却看不见人烟,这种死寂压迫得楚季近乎难以呼吸,他仰着头望漆黑一片的天,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一只温热的手慢慢覆在他的眼睛上,楚季没有躲,嘴角抿得极直。 “我看不见了,”君免白清亮的音色散在风里,“道长想哭便哭吧。” 楚季沉默着,抿紧的唇微微打开了一个小缝,浅浅的呼吸着,他感受着君免白手上的温度,眼似乎也变得更加滚烫起来,但他沉默半晌,慢慢把仰着的脖子收回来,然后伸手握住君免白放在在眼睛上的手,拉下来,眼前的黑色褪去,远处又是到处飘荡的鬼火。 “想看便看吧。”楚季又仰头望着站着的君免白,满眼的泪水决堤,汇聚成一条小溪从他的眼眶滑落进发丝里。 他不介意君免白看见他的眼泪,也不想在君免白面前还得费力去伪装。 君免白的手被楚季抓着,覆盖在楚季的脸颊上,温热的泪水染湿他的掌心,直濡湿进他心里。 “道长。”君免白轻轻唤着,转身坐到楚季的身侧,手紧紧牵在一起。 两人并肩坐着,黑夜要将他们吞噬一般,但彼此是彼此的光。 楚季看向远方,声色很轻,这些日的经历让他精疲力尽,但他就是想和君免白说说话,说什么都好,安静让他觉得自己似乎死亡。 他把在天界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了一遍,能感受到君免白握着的力度稍稍加重,但却没有打断他的话,他脸颊上的泪痕被风吹干,凝结在脸上。 楚季继续说着,说着从未对别人说过的话,他把自己完完整整的毫无保留的摆在了君免白面前。 “我是被师尊捡到仓夷养大的,他亲自抚养我好几年,又让我拜在师父门下,那个老头子一点儿不好,没有个掌门的样,好几次在房里偷喝酒被我抓到。” “可是他对我却很好,虽然会瞒着我吃独食,但我犯错了,从来不曾凶过我,还替我偷偷打掩护,我一直说嫌弃他,可其实心里将他当做半个父亲看待。” 远处的鬼火灭了又起,变得有些模糊,楚季的侧脸在夜色里变得朦胧,但一双眼却承载万千星月般闪着微光。 “长大了些,师父让我跟着如梓修炼,如梓大我几岁,对我处处忍让,我仗着他对我的宽容,三番两次捣蛋闯祸,他没有一次真的对我生过气。” “尽管后来我不再粘着他,他也从未对我表现出些许不满。” 楚季哽咽至极。 “仓夷都是些只会修炼的呆子,有时候我口头上嫌弃他们,但是我真的没有看不起他们,小时候他们不肯带我玩,我偷偷难过了好久,只得假装不在意,其实我才不想他们怕我惧我。” 楚季喉咙滚动了下,扭头看着身侧的君免白,一双眼红通通的,素日透亮的音色染上哭腔,“可是,如今他们都不在了。” 其余人身亡,而如梓未亡心却死。 君免白伸手抚去楚季凝结的泪痕,他的道长从未有过的难受,可他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哪怕是自己,也无法抚平楚季心中的痛楚。 仓夷对于楚季是无可替代的,他能做的只是默默陪着,陪楚季度过这段艰难的日子,随着楚季的痛苦一起痛苦。 “君免白,我好难受,”楚季艰难的费尽的说着,眼中是挥之不去的哀伤,“你抱抱我。” 他人生二十载,从未想过仓夷会有这么一日,他以为仓夷会一直这样生生不息下去,一代又一代的弟子,在仓夷山上永生不息。 可是事世却打击得他体无完肤,仓夷不复存在了。 君免白闻言伸手将楚季搂紧怀里,一手落在楚季的背上,一手抚摸着楚季的后脑勺。 “道长,”君免白的鼻息落在楚季耳边,“逝者已矣,曾师父他们在天有灵定不会想见你如此伤神,你还有我,我会和你一起给他们报仇,以慰藉他们的亡灵。” 楚季把头抬起,眸色深如墨,他看着君免白清俊的面容,回想起两人初见,哪能想到今日互相依偎的情景。 “君免白,待三界安稳,和我一同浪迹天涯吧。” 君免白说声好,远方的鬼火忽然刷的一下全暗,黑夜之中无星无月,眼前只剩下彼此清亮的眼。 楚季探寻着君免白的唇吻上去,与他深深缠绵纠缠,君免白反客为主,轻巧打开楚季的唇,唇齿相交,津液互换,两人贴得这样近,近到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和心跳,交缠着,由身到心,密不可分。 楚季在鬼界待了三日,如梓的伤稍微有些好转。 到了第四日,楚季和君免白正在如梓房中,姜瑜秀推开门,脸上挂着似笑非笑,“我鬼界可算大排场,人妖神,全部聚齐了。” 他身后走出一道竹青色身影,竟是蒋遇雁,楚季随机站起身,一直躲在蒋遇雁身后的小黑跌跌撞撞跑出来哭着撞进他的怀里。 小黑怎么在这里?楚季下意识往后看去,却并没有看到预想中的银淼,小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蒋遇雁清浅开口,“我到妖界找君免白时恰好遇上这小妖,又得知君免白在鬼界,便将他一同带过来了。” 楚季心生不妙,小黑一直跟在银淼的身边,如今只剩下他一个,银淼到哪里去了? 可小黑显然受了很多的苦,浑身脏兮兮的,脸上还有划伤的痕迹,楚季压下心头的疑虑,伸手抚摸着小黑的背安慰他。 如梓撑着身子坐起来,忽然道,“我让银淼带你从后山离开,银淼呢?” 小黑嚎啕大哭,断断续续把话讲完,而众人的脸色嚯的一下沉下来,就连姜瑜秀的笑容也瞬间垮下来。 君免白浑身散发着寒意,半晌,听不出什么情绪,“如今他连威胁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他音色轻轻,但楚季还是在其中听出了隐藏的滔天怒意。 “此事需得从长计议。”姜瑜秀说着吩咐侍从把哭得抽抽搭搭的小黑带下去歇息,又屏退了外头所有的侍从,折身回来。 屋里无人面色各异,一时寂静万分。 楚季下意识看向蒋遇雁,蒋遇雁眸子微微垂着,看不出情绪,他抿了抿唇问,“白玄知晓你助我逃走,怎么还肯让你到这儿来?” 蒋遇雁依旧是那幅清淡模样,“帝君知晓仓夷之事了。” 楚季微微皱起了眉,“所以派你来做说客,让我七魄归元。” “是。”蒋遇雁颔首。 楚季看着他,“那银淼呢,银淼的事情你怎么想?” 蒋遇雁沉默半晌,屋里其余几人都看着他,他眸子变了又变,最终却归于平静,理智得近乎无情,“白玉令若交出去,我们便少了一个筹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103 码。” 纵然明知道蒋遇雁说的有理,但楚季还是难免寒心。 他和银淼那条小蛇虽然看不对眼,但若银淼知晓他心心念念的蒋遇雁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不知该如何难受。 楚季扭过头不肯多说,君免白察觉他情绪的波动,伸手拉了拉太多衣袖示意他稍安勿躁,却是姜瑜秀讽刺般说了声,“那小蛇似乎喜欢你,我听闻神界无情,看来确实是如此,只能怪那小蛇看走眼了,所托非人。” 蒋遇雁的神情忽然一僵,眸色变得晦暗。 姜瑜秀无心的一句所托非人像一根针一般刺进蒋遇雁的心里。 楚季没有捕捉到蒋遇雁细微的表情变化,看向君免白,“你作何想法?” 君免白面色淡淡,“白玉令不能给,但银淼也势必要救,君闻属妖界,明日我便回妖界一趟。” 蒋遇雁心系的是如何安稳三界,君免白同样如此,但蒋遇雁却不如君免白,他只考虑到白玉令这个筹码,却未提银淼一句,莫非神便真是无情? 楚季颔首,回首看着如梓,“大师兄,你伤未好,便留在鬼界,明日我和君免白一同前往,你切勿挂心。” 如梓担忧的看着他,却说不出阻止的话,只道,“你事事小心。” 真正的战争才刚开始,楚季一口气都不敢懈怠,他浅浅呼吸几口气,看向蒋遇雁,嘴角的笑容有些冷,声音掷地有声,“若你真是来当说客,回去告知白玄,这一次他的算盘打响了,待我救了银淼,便和你回神界。” 连君免白都诧异的看着他,问,“道长,你做好决定了?” 楚季笑容收不回去,“是,不会再改。” 他们都想和沉仞对抗,蒋遇雁背后是神界,姜瑜秀有鬼界,君免白有妖界,而他只是平平凡凡的一个人,他不想再束手无策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受伤害。 他要做自己的后盾,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屋内几张面容神情各异,却又都是凝重的,他们都知晓,接下来有一场血雨腥风,而谁都无法避免。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觉得我很坚强了,昨天新文才被砍,晚上就连夜再想了新坑 (好啦其实是之前就想好的不过还没有存稿,抱头痛哭!) 就小甜饼,照例贴文案: 《他是小太阳》 林方方打小就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太阳。 有天小太阳傻乎乎闯进了阴郁的黑暗。 于是黑暗抓住他,别走了,我渴望光。 *********** 林方方对肖绪的第一印象——好看,沉默,像个小大人,谁讲话都不搭理。 班里的同学都不和肖绪玩,只有林方方整天往肖绪身边凑。 后来连肖绪都问他为什么,林方方坦荡荡弯着眼睛笑,我乐意啊。 而这一乐意,就是整个年少时光。 食用须知: 1、cp:沉默寡言阴郁攻 x 活泼开朗软萌受 2、小太阳一点点融化冰山的小甜饼 看起来就很甜是不是,那要不要为了我的坚强给个预收呢! 啵啵啵!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离十日期限只剩下四日,君免白和楚季不敢耽搁,没有在鬼界多待,次日便决定前往妖界去见君闻。 临行前,楚季曾找过蒋遇雁,鬼界阴森,两道身影站于火光下被拉的极长。 楚季看着蒋遇雁清雅的侧脸,语气淡淡,“真不和我们一同前往?” 蒋遇雁看不出情绪,但楚季却觉得他似乎在压抑着些什么。 “不了,帝君还在等我回去复命。” “那小银蛇见不到你估计会很难过。” 蒋遇雁不说话了,眼神望着前方。 所有人去了,都比不上蒋遇雁一个,可蒋遇雁却没有要去救他的心思。 又或者说,不得不压下这种心思。 许久,楚季笑了声,定定看着蒋遇雁,“神妖不两立,不过是你给自己找的借口,你怕步上你师父的后尘?” 蒋遇雁神色松动了下,不置可否。 楚季知晓自己猜对了,到底忍不住问,“苍生在你心中便那么重要?” 这一回蒋遇雁沉默半晌,回是。 自他拜在秦宇门下,便是为苍生而活的,他是小仙的时候,跟着秦宇安稳三界,他是上神的时候,也从未忘记自己的使命。 他是上神,而银淼是妖,神妖注定是不两立的,当年的沉仞和秦宇便是最好的证明。 楚季收了笑,眼神晦暗,他不明白什么大义,也没有牺牲自我为苍生的精神,可是他却无法反驳蒋遇雁的想法。 有些人生来便是为了使命而活的。 只是可惜了银淼,若见不到蒋遇雁,定会伤神。 “楚季,”蒋遇雁忽然唤了一声,用一种楚季从未见过的清明眼神看着楚季,“现在我才真真正正知晓,你虽是我师父一魄,但却我师父大相径庭。” 楚季活得比秦宇要洒脱潇洒,他想要的会尽力去争,不要的就是硬塞给他他也不会要半分。 这样的恣意,其实让蒋遇雁十足羡慕。 “是吗?”楚季勾了唇,他从来都不是秦宇。 他想无需再劝蒋遇雁,他再劝,蒋遇雁也会是一样的选择。 楚季扬手,“走了。” 走出几步却忽然听见身后的蒋遇雁问他,“你便真的丝毫不在乎苍生?” 楚季的脚步顿住,他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在仓夷的时候,清虚教导他们修道之人当以苍生为重,他向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到邬都的时候,所作所为也只是随心而行。 楚季不知道苍生是什么,只明白心之所向。 蒋遇雁等了半晌,见得前方的身影慢慢回过头来,脸上挂着他这一生都不可能拥有的恣意笑容,说着近乎任性的话语,“君免白就是我的苍生。” 蒋遇雁愣住,待他回神之时那抹白蓝身影已经不见,他眼前浮现银淼明媚的笑脸,心口骤然一紧,半晌,才缓缓闭上眼,将自己囚禁在条条框框之中,不敢迈开一步。 沉仞已经对人界出手,三界变动,妖界亦无法安宁。 君免白携白玉令回妖界之后,当年追随老妖尊的妖怪一大半都倒戈相向,君闻的位置岌岌可危,俨然被逼急了。 当年君闻做得出对君免白下蛊毒之事,今日用银淼来威胁君免白这种手段也用得得心应手。 君免白赶到妖界之时,君闻早恭候多时。 他知晓君免白是重情之人,几百年前便知晓了,是以才会利用银淼挟持君免白交出白玉令。 只是他没想到,对待是弟弟的自己,君免白这样重情,对待一个小妖,君免白亦是这样重情,在见到君免白出现的身影之时,一股浓烈的怒火和失望从心头烧出来,令他近乎癫狂。 在君免白眼中,自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4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104 己和银淼其实并没有什么相同,君闻甚至想过若君免白不来他是不是会好受一些,可他的三哥早就不是只会对他一人温柔的三哥了。 君免白冷眼看着站于高楼上的君闻,眼中布满血丝,神情阴毒,哪里还有当年半点追在自己身后喊三哥的影子。 兄弟在妖界的地旁从暗斗变成明争,实则不是一件光彩之事,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 “三哥,你既然到此,便做好抉择。”君闻站于高处,居高临下的望着君免白和楚季,语气阴凉,“是要白玉令,还是这只小妖的命?” 说着,从城楼里压出一个鹅黄身影来,在这萧瑟的天中,明媚得晃眼。 君免白凝眉,望着不远处的银淼,银淼奄奄一息的被擒住,见到他,目光先是一亮,没有找到自己想要见到的身影,又瞬间暗下去。 君免白神情淡淡,待君闻从高楼跃身而下,兄弟对峙,他目光仿若陌生人望着君闻,语气像是失望,“当年妖界虽沦陷的,但父亲宁死不屈,带着妖界众妖抵抗魔界,如今你坐在同样的位子,却将妖界拱手相让,你怎的对得起父亲?” 君闻不为所动,“那又如何,父亲迂腐,如今我投靠魔界,待沉仞征服三界,妖界便为大,我没错。” “你到如今还觉得自己没错,”君免白静静看着君闻,语气像是儿时责怪君闻那般,“阿闻,收手吧。” 两百年未曾听过的称呼和语气让君闻神情骤然一怔,他眼神闪烁的看着不远处的君免白,半晌,喉咙攒动,“我凭什么收手,这个位子是我的,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又近乎执拗的重复,“我没错。” 君免白轻叹,“阿闻,当年你跟在我身后喊我一声三哥之时,我没想到我们兄弟会走至今日这一步。” 他见到君闻的目光加深,心口也任由回忆打开将他侵袭。 “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回到当时的时光,只可惜,你我兄弟再回不去了。” 君闻怔怔的喊,“三哥......”眼里泪光乍现,摇头,“只要你把白玉令交给我,我们还能回去的。” 回去吗?君免白淡淡一笑,“我把白玉令给你,但你要放了银淼。” 君闻依旧警惕,“三哥先将白玉令给我。” 君免白望着君闻的眼,似要将他看穿,然后动作干脆的将腰间的白玉令解下来拿在手中。 白玉令发出通透润泽的光,君免白微微笑了笑,带了些许温柔,“你过来拿。” 君闻几乎就要以为过往的三哥回来了,他一步步走近君免白,走近君免白的笑容,就像几百年前一样,他的三哥总是会用这样温柔的笑意包容他所有的过错。 君免白眸色闪过一丝不忍,但在君闻靠近之时,还是瞬间转变了身姿,顷刻便将君闻的脖子擒拿在手中,捏紧了站在君闻的身后。 君闻近乎凄厉的喊了一声,“三哥。” 君免白抓着他的手为松,而此时,城楼忽然出现一道白蓝身影,剑光凛冽直从天上而来,楚季手执斩云剑,神色肃穆,三两下便站定在擒住银淼的妖物面前,在妖物还为来得及反应过这忽然的转变时,斩云剑的剑光已经落在他们面前,两个妖物应声而倒,银淼的身体软绵绵的倒下了,被楚季接在怀着。 楚季五官深深敛着,扬声对君免白道,“昏过去了。” 君闻什么都明白过来,颤抖的问身后的君免白,“三哥,你骗我?” 这一声三哥凄凉至极,君免白用力闭了下眼,说,“君闻,你实在不应该动我身边的人。” 君闻全身发着抖,眼神充满杀气,语调也变得可怖,“你怎么就笃定我会过来?” 君免白沉默半晌,语气复杂至极,“我知晓你对我的心思。” 君闻恨他,亦爱慕他,这种矛盾的情感,君免白很久以前便知晓了——所以即使下毒,君闻也舍不得要他的命,所以他在人界两百年,才得以安生。 但是今日他却利用了君闻对自己扭曲的情意,君免白疲惫至极。 君闻浑身一震,像是不敢置信,又像是早预知这样的答案,“所以你便舍得骗我,我刚才是真的以为你要回来了。”他染上点哭腔,“三哥,你是不是以为我冷血无情,可是我不想这样的,我不想的。” 君免白闻言手上一松,君闻眼神刷的一下晦暗,快速的挣脱君免白的禁锢,转身看着君免白凄厉的笑,“三哥,你还是这么重情。” 这话说得近乎绝望,君免白只见君闻猛然向不远处的楚季冲去,刹那心口一紧,随即身形晃动紧追而上。 楚季正在查看银淼身上的伤口,忽觉一阵巨大的妖气冲自己袭来,下意识抓紧了手中的斩云剑,抬眼便见君闻带着浑身的杀气迅速向自己冲来。 他瞬间做出反应,将银淼护在怀里,然后用斩云剑挡去一部分妖气,但妖气之浓烈还是让他往后退了两步,胸腔也被挤压得隐隐生疼。 君闻带着冲天的怒气和妒意而来,君免白既然这样重情,那他便要摧毁到他最在乎的。 横竖君免白再也不可能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他又何必一再手软。 君闻扬手,妖气堪堪袭向楚季之时,背后忽然一阵剧痛,他双瞳剧烈收缩,扬起的手无力的瘫软,整个人往地上跌去,狠狠撞在了地面上。 而血污之中,他心心念念的三哥却满脸焦急的奔向毫发无损的楚季,神情之关切是他从未见过的。 君闻疼得流下泪来,用尽全力却无法动弹,只得费尽的颤抖的手指伸向君免白的方向,断断续续的,就像几百年前他受了伤对君免白道,“三哥,我好疼......你看看我。” 而他明白,君免白眼里再也不可能有太多位置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人不说暗话,君闻喜欢君免白,你们没猜错,就是兄弟*情(不好意思我有点恶趣味......) 嘻嘻嘻嘻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楚季抱着银淼狠狠撞到了城墙上,瞳孔不自觉收缩,脑海不断回荡着方才那一幕——君免白竟然对君闻动手了。 银淼被撞得闷哼一声,疼得慢慢睁开了眼睛,俨然处于状况之外。 而君免白一个箭步越到了他们面前,三两下扶着楚季的手站情况,语气担忧至极,“道长,有没有伤到何处?” 楚季只是擦伤,拿剑的手有些许不稳,他摇摇头,看向受伤在地的君闻。 君免白深深提一口气,目光寒冷的望向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的君闻,不复一丝温暖。 君闻嘴角血迹鲜明,先是无声的笑着,继而轻声而笑,转瞬似疯了一般凄厉的大笑起来,眼神一片灰败,他跌跌撞撞的走着,一双眼满是泪水,声音凄凉,“三哥,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5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105 我没想到有一日你也会对我动手。” 哪怕他做了再多错事,哪怕他怎样伤害君免白,君免白都未曾真的对他动手,而今日,只因为他对楚季动了杀心,君免白一丝考虑也无便将他打成重伤。 他恨毒的看着君免白身侧的身影,那个位子,以前分明是他的。 君免白扶住楚季,音色冷冽,“君闻,我再三对你容忍,但你变本加厉,若你真的还执迷不悟,往后我不会再顾及半分兄弟情意。” 君闻依旧是璀璨的笑着,捂着剧烈疼痛的胸口,“怎么,你想杀了我?” 君免白沉默半晌,抿着的唇打开,“若你伤害到我所爱之人,我会不留余力要你血债血偿。” 从楚季的视线望过去,君免白的侧脸棱角分明,眼神坚定如磐石,天崩地裂都无法撼动他半分,他心下一荡,喜忧参半。 他自是感动君免白对他的心意,但同时也知晓君免白何等动情,真为他走到骨肉相残那日,君免白想必也不会好受。 但楚季不知道的是,君闻的所作所为早就日渐将他和君免白的兄弟之情磨灭,君免白如今这一句话乃真心实意。 君免白就是念及最后一点兄弟情分,才会留下对楚季有杀心的君闻。 君闻的笑骤然僵在脸上,一个字都说不出。 楚季拉了拉君免白的袖子,“银淼很虚弱,先离开这儿吧。” 君免白颔首,又看向君闻,语气已不是劝解而是警告,“妖界众妖对你投靠魔界已心生不满,你若还想在这个位子坐下去,好自为之。” 君闻眼睁睁看君免白三人从自己眼前离去,眼神苍凉万分。 他算计了一生坐上的位子,坐得摇摇坠坠,他爱恨纠缠了几百年的君免白,对他不屑一顾。 纵然是坐拥高位,君闻却忽然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君免白和楚季将银淼送出了妖界,外头风雪交加,洁白的雪落在君免白的发上结成冰霜。 楚季望着他略显落寞的神色,轻声道,“君免白,君闻已经回不了头,你不要再为他伤神。” 纵然君闻是君免白的亲弟弟,但如今君闻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实在没有半分可以同情的地方,只是楚季还是不想君免白为难,两百年前君免白就因为君闻受伤隐居人界,他不想两百年后君免白还遭遇同样的痛苦。 君免白对他浅浅一笑,“方才我说的话都是认真的,这个世间上,没有人能比你重要。” 楚季还扶着银淼,君免白的真情实意让他顿觉有些难为情。 果真,便听得银淼有气无力道,“你们两个酸到我的牙了。” 君免白面色不改,楚季轻咳两声缓解尴尬,扶着银淼站好,“他们没对你用刑吧?” 银淼虚弱的摇头,眼睛却亮晶晶的看着楚季,期待的问,“上神呢?” 楚季抿了下唇,有些不忍心,“他没过来。” 银淼的脸立刻跨下去,掩盖不住的失落和难受。 楚季悄然和君免白对望一眼,两人皆沉默着,没有再说话。 君闻虽说没有对银淼用刑,但银淼近来受的波折有些多,整个人精神萎靡,回鬼界之时昏睡过去好几回。 直到楚季说快接近鬼界,能见到蒋遇雁时,他的精神才有所好转。 银淼被楚季扶着踉踉跄跄进了屋躺着,姜瑜秀推门而入,他眼神咻的一下亮了,四处打量着,却依旧没有见到蒋遇雁的身影。 “我这鬼界是成了救死扶伤的地方不成。”姜瑜秀三两步走到屋里,轻呵笑一声。 银淼伸长了脖子,楚季也疑惑的看向姜瑜秀。 姜瑜秀似笑非笑的,甚至带了点看好戏的神情望着银淼,“别看了,他已经走了。” 楚季也一愣,脸色微微沉寂下来,蒋遇雁竟是连银淼都不见一面便走了。 银淼苍白的脸又白了几分,试探的问楚季,“上神是不是不知道我被君闻抓走了?” 若不然,怎么不去救他,怎么他到了也不来见他一面。 楚季不忍心回答他,姜瑜秀显然看热闹不嫌事大,“怎么会不知道呢,人家是躲着你呢。” 银淼的眼神一窒。 “姜瑜秀。”楚季低声带了点不悦。 “你骗他有用吗,难不成蒋遇雁就会因此回心转意?”姜瑜秀没有温度的笑着,“神界迂腐至极,蒋遇雁的脑袋跟木头一样不会转弯,这样明了的告诉这条小蛇才是最对的做法。” 楚季被姜瑜秀一番话说得沉默。 他不了解蒋遇雁,但姜瑜秀说对了一点,蒋遇雁一直在以人妖不两立禁锢着自己,若不让银淼看清这个局势,日后受伤的只会是银淼。 “楚季,”银淼难得没有喊楚季臭道士,一双眼波光粼粼,“他说的是真的?” 楚季别过脸说了声是,银淼水汪汪的眼睛一合,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下来。 君免白沉声,“道长,让银淼休息吧。” 楚季颔首,几人出去之时顺手吧门给带上了。 小九正把外伤的药拿来,走到门口就被姜瑜秀给牵住,他不明所以眨眨眼睛,“不是要给银淼上药吗?” 姜瑜秀笑笑,“死不了。” 便不顾小九担忧得直回头把小九给牵走。 君免白和楚季沉默的走出院落,外头的雪还在落,想要将天地埋葬一般。 楚季回想起银淼的神情,无声的叹气。 “道长,他们的事情便由他们自己去解决吧。”君免白劝道。 楚季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当年秦宇牺牲自己,如今的局面依旧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若蒋遇雁和银淼划清界限,也不一定便如同他所想的那般。 理不断,剪还乱,不正是这个道理。 楚季对着君免白笑了下,不置可否,他想——若当年秦宇接受了沉仞,和沉仞回魔界,那么这世间也便没有他,他更不可能遇见君免白。 而遇见君免白,却又是何其有幸。 鬼界的天慢慢暗下来,就快要变天了。 银淼在鬼界修养了几日,本就是皮外伤,很快便好得透彻,可他却终日怏怏不乐,连姜瑜秀都看不过去,连连说他鬼界虽然都是鬼,但也没有比银淼更加死气沉沉的,是以让小九去陪银淼。 小九性格恬静,也不太会说话,姜瑜秀让他陪着,他便真的安安静静坐在屋里和银淼干瞪眼,结果向来聒噪的银淼忍不住这寂静,沉寂了几日就和小九搭起话来。 “你什么时候跟在姜瑜秀身边的?” 银淼一问便是小九难以启齿的问题。 他支支吾吾许久,才红着脸小小声说,“前些日子,主子召见,我便一直跟在主子身侧。” 银淼想了好久才明白召见这二字其中的含义,盯着小九看了半晌,忽然凑近小九的脸,“你心里没有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6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106 喜欢的人么,姜瑜秀召见你就去?” 小九往后仰了仰脖子,笑得甜腻腻的,“我喜欢的便是主子。” 银淼被小九的笑容晃了眼,把身子坐直回去,嘟囔道,“姜瑜秀有什么好喜欢的?” 长得太过妖艳,性子还不好,他想不清小九喜欢他什么。 可小九却认认真真看着银淼,眼里承载着星星一般,“其实主子不像外界传闻那么坏,他对我很好。” 银淼想要说小九傻,可小九的笑容和语气都过于幸福,让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要论傻,其实他才是最傻的那一个。 他以为相处了这些日子,蒋遇雁多多少少会在乎他,却没想到他心心念念想要蒋遇雁来救他,却得知蒋遇雁要躲他的消息。 他不是纠缠的人,若蒋遇雁嫌他烦大可告诉他,虽然......他不一定会乖乖离开就是。 银淼又蔫下来,“我真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小九眨着眼。 银淼却说不出来,他羡慕小九可以跟在喜欢的姜瑜秀身边,即使姜瑜秀再坏,也是小九喜欢的。 可是他喜欢的蒋遇雁,却躲着他甚至不肯看他一眼。 被君闻俘虏之时,他时时刻刻都想着蒋遇雁,盼着蒋遇雁和像以往一般解救他于危难之中。 只可惜是他奢望了。 银淼越想越难过,俏生生的脸耷拉下来,唉声叹气的,小九只得又静静陪着他,不多时,屋里又恢复了宁静,只剩下银淼悠悠的叹气声。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还未至玄北门时,君免白和楚季便见一道竹青色身姿笔直的站于那处,周身有白雾缭绕,遗世独立的仙人之姿跃于眼前。 处理好银淼之事,楚季便赶到天界了,他离开之时带着十足的决心,若非沉仞对仓夷动手,逼得他无路可走,他是绝对不会再踏足此地。 楚季终于有些明白白玄帝君的无奈,那是一种破釜沉舟,走到尽头之时不得采取的下策。 横竖是赌,七魄归元的赢面要更大一些,想要为仓夷报仇雪恨的楚季自然不得不取七魄归元的无奈之举。 君免白和楚季在玄北门落下,蒋遇雁才将目光落在楚季脸上,音色清浅,“帝君已恭候多时。” 楚季抿了抿唇,拢眉,“你便没有什么其他想问的?” 他说的自然是银淼之事,难不成蒋遇雁便一点也不挂念? 蒋遇雁眸子微乎其微的闪了闪,却没有回答楚季的问题,“两位随我进去吧。” 楚季略显凉意的看着他,“见到银淼时他对我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询问你的去处,你纵然是为了避嫌,也不必这般无情。” 蒋遇雁面色微微变了变,瞬间又恢复平静无波。 君免白若有所思,“银淼一切都好。” 楚季轻轻哼一声,不再提起这件事,他今日便是存心给蒋遇雁找不痛快,既然目的达到了,也再不做纠结。 三人一路畅通无阻的入了玄北门,蒋遇雁沉默不语,倒是君免白和楚季偶尔说上两句话。 楚季因为蒋遇雁的冷情一直有意无意的把话题往银淼的伤上引,其实不过一些皮外伤,但他偏生夸大其词,看着蒋遇雁几欲想要开口又生生憋回去的神态觉得莫名舒畅。 有些东西,即使是极力掩饰,但难以不露出蛛丝马迹。 君免白察觉楚季的意图,也不拦着,只是当楚季说得实在过分之时才无奈笑着摇了摇头,他的道长本来就是性情中人,又怎好扼杀他的天性呢。 到了白玄殿,倒是一个仙君上神都没有,看来白玄并未将楚季七魄归元之事昭告天界。 楚季想起上次满殿的仙君上神打量的目光便浑身不自在,反落得个轻松。 蒋遇雁为二人引见,不多时君免白和楚季便进了殿。 白玄端坐在高位上,神色肃穆的望着他们。 君免白和楚季作揖算是见过。 白玄宽厚的脸上带了些疲倦,“沉仞已经动手,不止仓夷,人界以南的魔物也有所行动,不到三天,沦陷了一大半。” 这些皆是君免白和楚季未可得知的,仓夷不过是沉仞卷土重来的起点,假以时日,四方魔物窜动,若不加以阻止,七百年前的动乱又将上演。 楚季面色沉寂下来,正色道,“帝君,我想问何时可以七魄归元?” 他一刻都等不下去,抛开时日越多沦陷之地越多来说,仓夷的惨状依旧历历在目,若非他深知自己不是沉仞的对手,若非没有君免白做依靠,以他以往的性格,哪怕是拼了命也会第一时间找沉仞寻仇。 可楚季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稚嫩少年,冲动行事只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如今七魄归元的机会便摆在自己面前,他不可能不抓住。 短短时日,楚季的心境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白玄望着他坚毅的眼,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最终只是道,“其余六魄已唤醒,需得潜心闭关三日方可行七魄归元之礼。” 这三日,不得进食不得入寐,连续不间断诵读静心经,三日过后,由白玄将其余六魄融入楚季的体内。 楚季正想应好,却是君免白问,“敢问帝君七魄归元的弊处。” 不同于楚季一心寻仇,君免白担忧的只是七魄归元可能对楚季造成怎样的伤害。 白玄沉吟不言。 蒋遇雁看向君免白,音色染上些许不忍,“若七魄归元途中楚季无法承受,楚季当被反噬而走火入魔神志不清。” 君免白面色顿时一沉,他们竟拿楚季来做赌注? 他还未开口,楚季朗朗音色不轻不重在殿中响起,“一切成果由我自己承担。” 君免白的眸子剧烈收缩了下,而楚季转过脸和他对视着,微微一笑道,“你也会支持我的,对么?” 君免白哑口无言,楚季明明知道自己对他说不出一个不字,可这一次不同,楚季要拿自己做一场不知道结果的赌注,他怎么能放任? 但楚季的眼神分明在告诉他,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止他的决定,君免白便再怎么担忧不甘也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楚季毫不在意蒋遇雁和白玄在场,伸手拉了拉君免白的袖口,像是撒娇更像是请求,他是这样信任着君免白,希望君免白也能明白他所有的想法。 哪怕这一次前方是刀山火海,为了仓夷他也会义无反顾。 所以君免白轻轻点了头,一声是散在白玄殿中,只要是楚季想的,他都会应承。 楚季便笑,笑得几分畅快几分恣意——他庆幸这一生有一个懂他的君免白在他身边,以他的喜为喜,以他的忧为忧。 即使不知前路,也愿意风雨兼程的和他一同走下去。 楚季顿觉,此生无憾了。 人界以南一片荒芜,所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7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107 过之处被黑雾环绕,树木枯败,街面空无一人,七百年前的生灵涂炭,又在一夜之间重来。 沉仞站于山巅望人界苍茫,似乎看见了当年的风光,他于云峰之顶笑看三界惶惶不安,所有的抱负在时隔七百年之后又一点点汇聚于心间,他生来便该是于最顶端,无论何时何地,都是让人胆战心惊的存在。 可是这一次唯一不同的是,再也不会有个与他旗鼓相当的对手,他也再不会手下留情。 他失去的,不择手段也要夺回来。 无云化作黑雾在身后出现,禀告君免白和楚季离开鬼界之事,他嘴角便露出一个残忍的浅笑来,“通知君闻,可以动手了。” 那条丧家犬,斗不过君免白,但如今还有些许利用的价值。 无云称是,顷刻便消失。 而沉仞目光如霜,望着天下飞雪,嘴角的笑容慢慢褪去——他要姜瑜秀知晓,与他作对,永远都不会有好下场。 银淼和小九正在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鬼界忽然大乱,银淼率先反应过来,面色嚯的一下惨白,这样的场景,他在不久前方才经历过。 而上一次,便是仓夷灭门。 小九不明所以的站起来,被银淼一把抓住了手腕,他看着银淼毫无血色的脸,担忧的问,“你怎么了?” 银淼嘴唇抖着,“别出去。” “可是......”小九抻着脖子不住往外看。 银淼整双眼便的发红,忽然大吼起来,“别去。” 出去会死的..... 会像仓夷一百来号人都死去。 小九安抚他,“好,我不去。” 但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望外看。 银淼慢慢松开小九的手,望着小九不谙世事的脸,心下变得抽疼起来,当日他已经做了逃兵,如今情景再现,他怎能继续躲起来? 小九不同,小九没有法力傍身,出去必死无疑。 银淼刷的一下站起来,眼神虽依旧带了些怯意,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你留在这里,哪儿都不准去。” 说着抬步往外走,小九急急忙忙拉住他,“你去哪儿?” 银淼用力的握了握他的手,笑得有些凄凉,“上神一定不会喜欢这样懦弱的我,我不想再躲在别人身后,也不想再做逃兵了。” 小九咬了咬唇,虽然还是担忧但慢慢的点了点头,“好,那我在这里等你回来,你告诉主子,我躲得好好的,让他不要担心我。” 银淼望着小九澄澈的眼,忽然便明白为什么外界传闻十恶不赦的姜瑜秀会将他留在身边,这样一双安抚人心的眼睛,不知道抚平过多少伤痕。 外边声音愈发大作,银淼重重点头,“我一定把你的话带给姜瑜秀。” 说着便冲出屋外,顺手将门给关上了,外头来来往往都是阴兵,乱做一团,银淼忍住惊惧往外跑,揪住一个阴兵问,“你家鬼王呢?” “主子在人界和鬼界的交界口。” 得知姜瑜秀的地点,银淼便不管不顾跟着一众阴兵往外跑。 到处都是慌乱的脚步声,越往外,天边的色泽由红转黑,一团团乌云将鬼界包裹起来,正如那日的仓夷一般。 耳边骤然响起在后山之时从仓夷传来的凄厉叫声,银淼捏住拳,深提一口气,再怎么害怕,也不会阻挡自己往外冲的脚步。 到了交界口,远远便见两界对峙,阴兵周身阴气缭绕,魔物化作团团黑雾张牙舞爪似要将天地吞噬。 姜瑜秀的一袭红衣混在乌压压一片中尤其显眼,妖冶至极,可是银淼的目光却被魔界前方的身影吸引而去,他脚步顿时停住,不敢置信的看着带领魔物的将领,那张面容他再熟悉不过——竟然是君闻。 果真是彻底堕落了,银淼恨恨咬牙,额间一点红因怒意而变得极其艳丽。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真的是忙到昏天暗地了......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姜瑜秀是真没有想到魔界这么快便找上门来,更没有想到君闻和魔界为伍,他一双眼冷凝如霜,既然都挑衅到他地盘上来了,不好好会会怎么对得起他鬼王的称号? 正想着,身旁急急忙忙跑来个身影,姜瑜秀扭头一看,竟然是银淼,他微微皱了眉往银淼的身后看去,并没有看见那乖巧的人。 “小九儿躲在屋里了,他要我转达让你不要担心他。”银淼一路跑来,微微喘着气。 姜瑜秀的眉才是平了些,“你跑来凑什么热闹?” 银淼冷笑一声,目光直直而愤怒的看向君闻,声音很大,“我来看看妖界的叛徒。” 对面为首的君闻面色一变,咬牙道,“死到临头还牙尖嘴利,真是愚昧。” 银淼想他再怎么愚昧也不会做出背叛妖界的事情来,仰着脸正想反驳,一旁的姜瑜秀笑得清灵又带了些妩媚般,“妖尊,不,现在该称一声......沉仞的走狗,”他专挑最刺痛君闻的话说,“怎么,当了君免白的手下败将,便迫不及待投靠魔界,说出去也不怕三界耻笑。” 君闻最忌讳别人拿他比不过君免白的事情来说,眼神一下子变得极其阴狠,“我不和你们废话。” 话落,身后的魔物忽然发作,张狂的向阴兵袭来,姜瑜秀神色一敛,将银淼推至身后,冷声道,“你别在这里添乱,回去。” 恰好魔物已经冲到他们面前,姜瑜秀五指一张,魔物顷刻便化作灰烬。 银淼瞠目结舌的看着,这才是真真正正见识了外界对姜瑜秀的传闻半分不假。 姜瑜秀手掌翻转之间便是一条性命,但他的嘴角始终带着薄笑,就好像这些生灵并非他所杀一般,银淼没有他的法力和魄力,但他依旧不服输的咬牙制服魔物。 那些魔物来势汹汹,银淼取得九节藤鞭,用力一甩只能击退他们几步,银淼又气又急,想起这些日子,他从未自己保护过自己,甚至给君免白他们带来了麻烦,他讨厌自己无能的自己,姜瑜秀肯定也是因为他的无能而不肯见他一面。 他越想越气,连身后的有袭击都没有发觉,只听见姜瑜秀喊了他一声,便急急回过头去,有个龇牙咧嘴的魔物冲他而来,但姜瑜秀被君闻纠缠着无法脱身。 他不想再被别人保护,银淼嘶吼一声,生生接下魔物的攻击,整个人往后退去,少年稚气未脱的脸庞顿时变得狠厉,他不顾从胸腔涌起的血用尽全力将九节藤鞭甩出去,那魔物便化作团团浓雾消散。 其实他能保护自己的......银淼捂着剧烈疼痛的胸口,满目疮痍,鬼界大乱,姜瑜秀和君闻打得不可开交,但幸而姜瑜秀占了上风,银淼咬紧了牙与魔物厮杀,整个鬼界弥漫着死气。 混乱之中,银淼无暇顾及,但一个道袍身影迅速将他挡去魔物的袭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8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108 击,银淼转头一看,惊呼,“如梓道长。” 如梓伤还未痊愈怎么跑出来了? 银淼还未发问,忽见如梓深吸一口气,“银淼,小九出事了。” 银淼的心脏像是被重物压过,疼进五脏六腑,他与如梓杀出重围,厉声问,“什么叫做出事,他明明躲得好好的。” 他离开前还特地嘱咐小九哪里都不准去,怎么就出事? 两人无心恋战,在鬼界的混乱直冲而去,银淼连呼吸都不畅,奔走之时牵动伤口让他整张脸惨白,可他满心都是离去时那张清秀的脸。 到了院落,房间的门大敞着,银淼却忽然不敢进去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经历这么多生生死死,向叔是,仓夷是,如今连小九都是。 银淼的泪在眼眶里打转着,一步步往房间走去,等见到那抹趟在血泊之中的身影时,便再也忍不住浑身发起抖来,眼泪刷刷刷往下落,他猛地扑向小九,张着手却不敢抱他。 那么多血,小九该有多疼,他怕一碰小九就会喊疼,可是在触及小九紧闭的双眼时,银淼才不得不看清现实。 方才还会用一双澄澈眼睛看着他的小九,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就在鬼界所有人一致对外之时,却忽略了鬼界内部可能也混进了魔界的人,而如梓发现小九的时候已经太晚,小九奄奄一息只会喊主子二字,不多时便咽了气。 外头的声响越来越弱,银淼一直呆坐在地,忽被一道巨大的冲力推开,他整个人往一旁跌去,若不是如梓扶住,他定摔个头破血流。 银淼抬着满脸泪水的抬头看,房中血红衣衫和地下的血融为一体,而姜瑜秀素来挂笑的脸被不可抑制的悲痛代替。 “小九......”姜瑜秀轻轻唤了一声。 自然没有人会回答他。 银淼捂住脸大哭起来,只是满俩灰败静静看着浑身是血的小九,半晌,搂过小九的腰将小九从冰凉的地下抱起来。 银淼看着姜瑜秀,在这一瞬间,在战场上厮杀嗜血的鬼王已经不见,唇抿的极紧,眼中涟漪闪闪,忽的两道清泪挂在脸上。 姜瑜秀这辈子只哭过两次,一次是和沉仞的决裂,一次是小九的死。 而造就这两次的,都是同一个人。 银淼看着姜瑜秀慢慢走出房间,背影萧条,脚步却稳健,他听见姜瑜秀低声对着再也无法开口的小九呢喃一句,“我给你止血,你便不疼了。” 银淼猛然于喉间吐出一口鲜血——他到此,都羡慕着小九,姜瑜秀待小九好,为小九哭,小九这一生能遇见姜瑜秀,都是有幸的。 可他疼得死去活来,他心心念念的放在心尖的,都未曾见他一面。 银淼想,到底是不是错了,神妖便不两立么,他不信,却由不得他不信。 楚季闭关两日时,三界忽然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妖界易主摇摇欲坠,鬼界被魔界袭击元气大伤,而幸免的天界不知何时才会惹来祸端。 君免白和蒋遇雁一直守在楚季的闭关口,即使是知晓三界变化亦不敢轻举妄动。 楚季是在蒋遇雁落住的殿中闭关的,初到蒋遇雁的府邸,入眼是和秦宇生前府邸一样的红梅,楚季知晓蒋遇雁对秦宇用心至深,却不知连红梅这样的嗜好也好学了个足。 他不禁笑问,“你也喜欢红梅?” 用的是戏谑的口吻。 蒋遇雁沉寂半晌,也没有多做解释,只答了个是。 楚季便当他是追随秦宇的喜好。 闭关的时日是楚季最沉静的日子,他想起过往许多,人生二十载竟是被仓夷和君免白填得满满,再也容不下其他。 如今仓夷已不在,便只剩下一个君免白。 到了第三日,闭关日全,白玄来殿中见他,面对他宽厚的脸,楚季神情沉寂如湖,心中毫无涟漪。 白玄问他可是做好准备,楚季笑得潇洒恣意。 横竖能不能承受住,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纵然是走到绝路他也不会回头。 七魄归元需承受的痛苦难以想象,楚季端坐于阵法之中,依旧默念静心经,他屏蔽所有的外界,脑海中只剩下仓夷——他为仓夷而战,也为君免白而战,更是为自己而战。 忽然一股极其强烈的气流窜入自己的骨中,时而似寒冰时而如火烧,楚季只觉自己行走于冰火两重天,额头上落下的汗不知冷热,血液似乎有千万股气流在互相冲撞着,直往他的天灵盖冲撞而去,似乎要将他的头骨打开。 纵然是有所准备,楚季还是疼得不禁低吼出来,但困于阵法之中不得出。 他硬生生抗住这千万股气流,浑身似要被冰冻起来,冷得他不住打哆嗦,须臾又被架在火上一般,灼烧了他的五脏六腑。 这样剧烈的痛楚,让楚季觉得自己被生生撕开两半。 即使是如此他依旧没有放弃的念头,他知晓君免白有多担忧他,也知晓让君免白不阻止他七魄归元是何等困难。 若是放弃,不仅仅是对不起自己,更是对不起君免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季身上的寒冰烈火才停止对他的侵袭,楚季瘫倒在地,听得白玄问他可好,他便在地上压着嗓子低低笑出来,心中只有两个字,成了。 同时,那千万股气流似乎也融入他的体内,他顿觉真气充沛,从未有过的大振。 楚季撑着地慢慢站起身,额前的发早已经濡湿,他浴火而来,抬眼眼底尽是神采奕奕。 白玄手执一柄金色缨枪,楚季微怔,听得白玄缓慢而稍显疲惫的声音,“秦宇生前便是用这一柄缨枪所向披靡,我现在将他物归原主。” 楚季伸手接过金色缨枪,拿在手中沉甸甸的,似乎在某一瞬间体会到那风云男子所被赋予的厚望,但他却不觉白玄物归原主四个用得恰当。 白玄又道,“秦宇的战袍在......” 却被楚季打断,“我非秦宇,不想鸠占鹊巢,这柄缨枪我收下,替他重看三界风光,但战袍属于他,我不会拿。” 白玄哑然,而那恣意万千的身影已经走至门口。 楚季一把将门打开,而门外,明媚生花,除此之外,眼中尽是君免白清俊的脸庞。 他看见君免白惯有的笑容,听见君免白素来的清朗音色,“道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年未见,你愈发光彩动人。” 刹那便觉得,所有承受的痛苦都值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就,不是秀秀死,也不是三水死,是小九儿死了..... 不敢说520快乐了,溜了......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冬已近末,但天地依旧寒冰彻骨,所期待的春不知何时才能到来。 楚季一行人回到鬼界之时,即使心中有所准备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9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109 ,却还是因为鬼界愈发的萧条而震惊,未被袭击的鬼界,虽是阴气森森,但不至于眼前死气沉沉的模样,就连他们到来,也没有阴兵上前询问,鬼界这一回,果真是折损严重。 但好在,还不是七百年前那般惨烈。 他们三个依照旧路找进去,一路阴兵的气势都有些萎靡,素日最咋咋呼呼的银淼不见身影,等往里头走了,才见得如梓神色疲倦的出来相迎。 如梓见着楚季,先是微微一愣,又是细细打量,但眼里的光很快就暗淡了下去,楚季未等他开口,便迫不及待的发问,“大师兄,魔界袭击鬼界之事我已经知晓,现今鬼界情形如何,姜瑜秀呢?” “师弟,”如梓沉默半晌,表情很是难看,“其余别的无大碍,但小九他......没了。” 君免白最先拧了眉,目光往如梓身后的房间看出,只见得一道鹅黄色的的身影跌跌撞撞跑出来,却半跌倒在门上,只得抓着门沿,带着哭腔喊,“上神。” 小九的死已带给楚季极大震撼,但他目光看向面前的银淼时,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离去时还是活灵活现的银淼,如今披头散发脸色惨白的跌坐在门前,整个人都带着一股抹灭不去的凄哀,他不由自主看向一旁的蒋遇雁,那张清冷的脸上终于染了些动容。 银淼强撑着想要过来,但努力了好几回都无法站好,抽泣着哭成个泪人,楚季见蒋遇雁却没有上前的意思,咬了咬牙,不忍的大步上前扶住银淼,银淼依旧身子往前倾,想要去到蒋遇雁的身边。 一个用尽全力,而一个无动于衷。 “怎么会弄成这样?”楚季不自觉加重了些语气。 如梓助他一同扶住银淼,“原是被魔物伤及心脉,又见着了小九......伤上加伤,若不好好休养,怕是会落下病根。” 楚季话是对银淼说的,目光却深深看着蒋遇雁,意有所指,“都这样了,还出来见他干嘛,折腾的还不是你自己?” 银淼吸着鼻子,目光一片涟漪的看着蒋遇雁。 隔了许久,蒋遇雁忽然上前,扶过银淼,语气依旧清浅,“你不必这样。” 楚季最见不得蒋遇雁这模样,若是真的铁石心肠,便不要再给银淼奢想,他还想出言讥讽,却见不远处的君免白对他轻轻摇了摇头,他便见得方才还抽抽噎噎的银淼立马带上了笑,无奈的叹口气,也便不在说什么。 待蒋遇雁将银淼扶进屋里,院外便剩下君免白、楚季和如梓。 楚季这才问清小九的死因,一时陷入了沉寂。 阴森不定的姜瑜秀身边好不容易有个小九,却没想到这样快便离他而去,楚季心中滋味万千,却不由想为何沉仞偏偏对小九动手了。 三人缄默许久,不远处一道浓烈的红衣身影缓缓而来,待楚季看清姜瑜秀的脸时,才发觉那眼神里似乎多了些沉稳,少了些戾气,浑然天成的阴柔并未让他减少半分气魄,气质反倒越发深沉。 看来,小九的死对姜瑜秀的影响很深。 姜瑜秀走到君免白身旁,露出个笑容,又似乎与平时没什么不同,“一切可还顺利?” 君免白轻轻颔首,悄然的打量他。 姜瑜秀又看向楚季,调笑道,“果然是七魄归元,看起来便都不同了。” 楚季微愣了下,不知该不该笑,末了,张了张嘴,“姜瑜秀,你......”又觉得所有安慰的话对眼前这个强大的男人都没有用,改口,“沉仞都找上门来了,不反击回去怎的对得起你堂堂鬼王的名声。” 姜瑜秀依旧是笑,那笑却不到眼里去,语气却是狂妄的,“是啊,都欺负到我家门口来了,我若不杀他个片甲不留,难以解恨。” 楚季也只得笑着不去揭他的伤疤,此处四人都是经历过生离死别的,自是明白失去挚爱的痛楚,但谁都没有挑明这一层薄衫。 许多事情,并非一味伤心痛苦便能解决的。 他们已穷途末路,更是无所畏惧了。 屋里,蒋遇雁将银淼扶着靠在床上,替他掖好被子,要折身出去时,银淼却一把紧紧抓住了蒋遇雁的袖子。 “上神,你是不是......”厌弃我了? 银淼向来是心直口快的,但嘴巴张着,却怎么也无法把后面几个字说全,他怕蒋遇雁回是,那么他连痴心妄想都不能。 蒋遇雁目光掠过银淼抓在自己的手上,苍白纤细,他又慢慢挪动目光,银淼俏丽的脸被削尖,原先一双总是带着光彩的眼变得灰暗,而让银淼变得如今模样的,他有大半之责。 银淼甚至连看一眼蒋遇雁都不敢,他吸吸鼻子,才是努力仰起脸给了蒋遇雁一个略显苍白的笑容,他给自己找借口,也给蒋遇雁找借口,“我知道,我被沉仞抓走时,上神定是有要事在身才会回天界,我能谅解的......” 蒋遇雁目光微闪,音色清浅,“不是。” 银淼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不应该再跟着我。”蒋遇雁伸手去拂银淼攥在自己袖子上的手,可银淼却怎么样都不肯放手。 银淼的眼睛酸得不像话,固执的道,“为什么不能跟着你,我喜欢跟着你,这也不成吗?” 蒋遇雁只是用了些力将银淼的手拿开。 银淼全身都抖着,“你若不让我跟着你,那一开始便不应该给我这个念想,你明明知晓我喜欢你。” 蒋遇雁微微别过脸,“我只是可怜你体力不支。” “你两百年前救我,也是可怜我。”银淼眼睛被泪水浸湿。 “是。” “那你对我笑,对我好,都是可怜我?” “是。” “你说我额头的红比你院前的红梅还要浓上三分,也是......” 他把蒋遇雁说过的话都记在心里,他还记得蒋遇雁说这话时眼里抹不去的温柔,他信那时候的蒋遇雁是真心实意的。 银淼期盼的看着神色有些松动的蒋遇雁。 蒋遇雁终于肯直视他,银淼惨白的脸色称得他额间一点红越发夺目。 “不是。” 银淼眼睛一亮,却因为蒋遇雁接下来一句话将眼里的光彩磨灭得彻彻底底。 “我师父最喜欢红梅。” 银淼瘫软在床上,眼里刷刷刷的往下流,他宁愿听见蒋遇雁回是,也不想听见他这个答案。 他自以为是的一厢情愿,原来不过是托了秦宇的光。 因为秦宇喜欢红梅,所以蒋遇雁也喜欢红梅,才会夸他额间的红,可怜他直至今日才看清,银淼忽然有些支撑不住,又是笑又是哭,“原来是这样......” 纵然是过了七百年,天底下依旧无人不仰慕秦宇,他不过一条小小的蛇妖,拿什么去和秦宇比,他不敢比,也比不过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10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110 。 “我知道了,”银淼说话都是抖着的,他不敢看蒋遇雁,怕多看一眼就舍不得,“我不会再自作多情,痴心妄想,上神,你走吧,以后我不会缠着你了。” 蒋遇雁抿了抿唇,袖中的手紧了又紧松了又松,他这会子真的明白了,原来神是真的无情了,他竟然能让眼前之人变成这模样,果真是,无情冷血。 直到蒋遇雁消失在屋里,银淼才有勇气抬起头,他望着蒋遇雁离去的地方,捂着嘴哭得撕心裂肺,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他想告诉蒋遇雁,三界都爱秦宇,但只有他一个深深爱着蒋遇雁。 可是他的爱,蒋遇雁不要,他也不敢自取其辱。 直到今日银淼才知晓,当日在邬都街头,不是那相士胡说八道,而是他真的所托非人。 所托非人呐...... 楚季和君免白一直在门口没有离去,二人内力深厚,屋里发生了什么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见到蒋遇雁出来,楚季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淡淡的脸,“你未免太过狠心。” 蒋遇雁这一回没有反驳楚季的话,连他自己都恨自己的无情,但他不能再优柔寡断下去。 回想起来,他何其自私,当时因为眷恋银淼眼中情意便一时心软将银淼留在身边,而今终于发觉事态并非他能挽回想要收手,却已经晚了。 其实蒋遇雁才是最冷血无情的那一个。 很快,姜瑜秀便差属下将楚季等人请去商讨该如何共同讨伐的对策,楚季和不再纠结蒋遇雁和银淼之事。 大敌当前,儿女私情似也变得不那样重要起来。 只是在议事的过程之中,蒋遇雁一直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姜瑜秀可不像楚季,还能体谅他的难处,直接便出言讽刺,“神界最为虚伪,说什么无情,不过是墨守成规罢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给了银淼奢望,却又偏偏亲手打碎了他的奢望,如今你真的做了决定就不要再去想,摇摆不定伤害的只会是银淼。” 楚季以为姜瑜秀说中神界痛处,蒋遇雁势必不会善罢甘休,但最终蒋遇雁也只是微微合了合眸子,什么都没有说。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两天太惨了......一直在胃绞痛...... 前晚睡觉还被活生生痛醒三次,吃了两天白粥配萝卜干(好想吃西瓜冰淇淋啊啊啊) 第80章 第八十章 姜瑜秀此生最恨无情者,他吃足了情爱的亏,却还是学不会无情。 一百年前不会,一百年后亦不会,所以他看不起蒋遇雁,分明放不下银淼,却要自欺欺人,分明忍痛割爱,却又优柔寡断。 他是痴情者,明知前方是熊熊烈火,也要如飞蛾扑火,不死不休。 很多时候,他都在问自己,若当年遇见沉仞时便知晓今日局面,他还会不会义无反顾的投身入情,想了很多次,做了很多种结局,最终兜兜转转只是一个会字。 他不会自欺欺人,沉仞是他紧紧锁在心里的野兽,一旦出来,便会遍体鳞伤。 沉仞名号无人不知,他接任鬼界之时前任鬼王便要他小心还被困在混沌的沉仞,那时他便在猜想,能让三界闻风丧胆,能让秦宇重伤不治的该是怎样一个存在。 他甚至萌发此生必要见沉仞一面的念头。 后来他便听闻沉仞从混沌而出,且元气大伤不能恢复以往的功力,关于沉仞,他多是听闻,始终未能亲眼见那叱咤风云的男人。 因此当那个气势逼人的男子站于他面前之时,他甚至不知晓那便是沉仞。 所谓不打不相识,沉仞与鬼界阴兵起冲突时,姜瑜秀恰好路过,也便是恰好这一眼,他就将那道令天地失色的身影记在了心中。 姜瑜秀自是输给了他,但他却输得心服口服,只是诧异着天底下竟然还有能将他制服的无名之辈,他问沉仞名号,沉仞只是沉默,姜瑜秀看他一身紫袍,便自作主张唤他小紫,眼见沉仞脸色难看,他却笑的难以自制。 此后,姜瑜秀三番两次见到小紫,他真以为那便是小紫,也喜欢那样唤他。 若再想深一点,哪怕是一点,他都会发觉沉仞出现的时辰地点都未免太过巧合。 只可惜,那时的姜瑜秀只当巧合做缘分,所以等到后来真相鲜血淋漓在他面前撕开时,他这一辈子都无法释怀。 短短三个月,姜瑜秀尝尽何为酒浓般情愫,他爱慕着小紫,与他走遍一切美好的风光,看过小溪潺潺,见过高山瀑布,赏过香花美月,听过风鸣雀唱,他以为这便是爱。 爱是毫无保留的,爱是轰轰烈烈的,爱该是不顾一切飞蛾扑火的。 姜瑜秀是如火的存在,用烧不尽的情意将自己完完全全交给小紫。 他甚至愿意委于小紫身下。 那夜月明风清,小紫将他放倒于隐晦山洞,情深浓处,他眼神迷离的攀住那人的肩,难耐的问他,爱否? 回应他的是灭顶的冲撞。 他以为亲密无间便是爱,这是小紫回应他的方式,那他也心满意足。 他从未求过什么,也从未要过什么,但那是他头一回想要这个人永生永世的留在自己身边。 所以当他看见小紫浑身淌血奄奄一息跌在自己面前时,他毫不犹豫,哪怕是拼了命也要救他。 鬼界盛传宝物无痕丹,能活死人,增内力,世由世世代代的鬼王守护。 姜瑜秀为救心上人,瞒着鬼界挪用无痕丹让小紫服下,他以为只要救活小紫,便可以生生世世相守。 只是再一次相见,小紫变成了魔界之主沉仞。 他甚至不能也不敢相信,这一切从头到尾只是一场骗局。 沉仞为取得无痕丹,骗取他的信任,骗取他的心,让他一厢情愿陷入自己的爱恋之中,到头来却站于他面前,冷淡如同得从未相识,将全部在他面前剖开,伤得他体无寸肤。 哪怕是杀了他,哪怕是正面像他讨伐,也不必欺骗他的情感。 姜瑜秀才真真正正明白,什么小紫,不过是他的自以为是,是他愚昧无知。 堂堂魔主怎么会是他的小紫? 姜瑜秀爱得浓烈恨得也浓烈,他不顾鬼界阻挠讨伐沉仞,自然又成了手下败将,沉仞将所有告诉他——自始至终,他心中都只有死去的秦宇一个。 至于自己,不过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恨沉仞欺骗他,一百年来,从未放弃过要报复,直至真真切切听见沉仞说不爱,才终于死心。 骄傲如姜瑜秀,为了沉仞抛弃所有,而终于得以对他人敞开心扉之时,又见那人了无生息趟在自己面前,他无能为力。 世人以为天底下无痕丹有二,只有他知晓,唯一的无痕丹被沉仞吸收,世间再无。 他救了不该救的人,到头来竟还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1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111 反噬了自己,何其可笑。 姜瑜秀后悔了,后悔遇见沉仞,后悔为沉仞付出所有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直至今日,他还讲不明白,他爱的那个究竟是会与他交手对他轻笑的小紫,还是如今让三界重新动荡的沉仞。 他分不清了,而爱,向来是模糊的。 鬼界一片阴森,姜瑜秀一身红衣站于幽蓝的鬼火之中,孤寂得下一刻便会离去一般。 他一生只动过两次情,一次,刻骨铭心伤得他鲜血淋漓,一次,初动心弦却无疾而终。 果真是,多情总被无情误。 楚季推门进银淼歇息的房间时,银淼正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缩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就像是死去一般。 想到银淼今日的脸色和遭受的打击,楚季拧了拧眉,而君免白已经先一步上前,轻轻拍了拍银淼的床沿。 银淼这才回过头来,脸色依旧是惨白如纸,唯额间的红尤其鲜艳。 令君免白和楚季惊讶的是,素日最爱掉眼泪的银淼此时一双眼却无比干涩,只是眼中的光彩被抽离得彻彻底底了。 君免白对着他微微一笑,在床沿坐下来,“我听如梓师兄说,你也会上场杀敌了?” 银淼只露出一个脑袋,轻轻的点了下头。 “初见你还是条小蛇,现下是有出息了。”君免白音色清朗,听来舒服至极,“可是很伤心?” 楚季不去打扰他们,靠在床沿静静听他们讲话,银淼除了蒋遇雁,最敬仰的便是君免白,由君免白开导他总比自己有用。 银淼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出声说话。 “我知晓我说再多你该难受的还是难受,但你该知世间凡事强求不得,”君免白眼眸深邃似不见底的湖,望着银淼惨白的脸,将话补全,“纵然蒋遇雁有他的抱负,他的苦衷,可若你怨他恨他,也是无可厚非的。” 银淼沉默半晌,声音很低,“我不怨他,也不恨他,是我自找的。” “就算是自找,你也不过找错了罢,”君免白伸手摸了摸银淼冰冷的额头,“你还有很多的年岁,总会有找对的时候。” “三公子,我不想找了。”楚季觉得稚气的银淼似乎在一瞬间长大,连语气听起来都是那么成熟,像看透了人间沧桑似的,“我再怎么找,都比不上......” 楚季知晓他要说谁,现下是连君免白都拿这条小蛇没有办法了。 君免白和楚季对望一眼,微微叹了口气,因为遇见过最好的,便再也费不了一丝一毫的心思去对待其他人,于银淼如此,于他亦是如此。 “银淼,”君免白笑笑,索性随了他,“那便不找了,带着这个念想好好的活下去。” 楚季是想让君免白来开导安慰银淼的,没想到三两句君免白就顺着银淼的心思,不由得瞪他一眼。 君免白接收到楚季的目光,对着他表示自己也无可奈何,情爱这等事,谁都插足不了,他也不想去改变银淼的想法,若是有朝一日,有人来劝他放下楚季,想来他定不会是银淼这般好声好气。 楚季见不惯银淼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弯腰去掀银淼的被子,哼道,“今日我便想说你了,那蒋遇雁说什么你都接受,就不能争气一点?” 银淼被他扯去大半被子,凄凄哀哀的脸才有了些不同的表情,“你偷听我们讲话?” “我哪里用得着偷听,我就站在门口光明正大的听着。”楚季将被子卷了丢到一边。 君免白被挤得不由站起来,好笑的看着二人。 “臭道士,你这是不对的。” “君免白也听了,你怎么不说他?” 被楚季拉下水的君免白愣了一下,随即对着银淼轻轻颔首。 银淼苍白的脸恢复了些血色,忽然问楚季,“上神说秦宇喜欢红梅,是真的么?” 楚季被他问得一噎,权衡要说真话还是假话,又想起长痛不如短痛,干脆一次断了银淼的念想,狠了狠心道,“秦宇和蒋遇雁的殿前都种满了红梅。” 银淼呆呆的哦了下,眼眶又有变红的趋势,楚季以为他要哭,恨铁不成钢的要说他,结果银淼却是仰着脸笑道,“臭道士,虽然我一开始不喜欢你,但后来又觉得,三公子身边有你他会很开心,三公子开心了,我也觉得欣喜。” 楚季静静等着他说话。 “三公子受了很多苦,你一定要好好待他,还有,”银淼的笑容扩大几分,“其实我一点儿也不讨厌你,你比我勇敢也比我有用。” 楚季不忍的唤了声,“三水......” “你看,虽然我找错了,但你和三公子找对了,可能真的便是命吧,注定我要走弯路,不过你们不用担忧我......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银淼了,我长大了,再也不会哭鼻子了。” 是啊,连哭就哭想笑救笑的银淼都长大了。 可楚季看着眼前少年稚气的脸,明明红着眼眶却还要做出承诺,越发心酸。 长大的代价太大了......谁都不例外。 “银淼,”身后的君免白轻声道,“你并非自己想的那般无用,是蒋遇雁错过你。” 而这一错,便是永生。 屋内寂静,唯鬼火熊熊,燃至天明。 作者有话要说: 到了这章我终于可以告诉你们,其实沉仞的设定就是渣攻..... (至于他对秀秀到底有没有感情,肯定多多少少是有的,只是他至今还没有察觉罢了) 然后大概再过十章就会完结了,啵!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三界动荡,大战一触即发,世间传闻,九天战神魂魄归来,有一男子茶白间蓝衣,端丰神俊貌,风流恣意,手执金色缨枪,俨然九天战神模样。 顿时,三界似重燃希望,神界、鬼道、妖道联手,势必要将魔到势力镇压下去。 然而那令人闻风丧胆的沉仞嚣张至极,竟如同七百年前一般带兵冲上九霄,将玄北门击垮直入神界——此时,只见得一神色肃穆少年携金色缨枪而来,脚踏白云,墨发飞扬,时光交汇,七百年前的情景仿若再现。 沉仞定定的望着于一众天兵天将之中而来的身影,一样的面容,一样的少年恣意,带着席卷一切的自信,当年便是如此硬生生便闯进了他的心。 只是他清清楚楚的明白,眼前之人绝不会是他挂念了几百年的秦宇。 楚季将金色缨枪收至背后,眼梢微微挑着,足尖一点稳妥的落在沉仞面前,音色清脆,“魔主,多日不见,我来向你讨一个恩怨。” 蒋遇雁望着眼神如雪的楚季,那股子勇者之气一如秦宇之风,他敛去所有心绪,跟随在楚季身侧。 很久以前,他便是这样随着秦宇四处镇压动乱,没想到,有朝一日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2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112 情景能再现,足矣。 沉仞素来狂妄,见眼前千万天兵天将,半分不放在眼中,嘴角笑容渐显,“就凭你?” 楚季被看清,半分没有不畅快的意思,自然不会凭他一人,他目光越过沉仞及其魔物身后,妖道鬼道的千军万马将他们层层包围起来,姜瑜秀和君免白并肩而站,红衣鲜艳,黛蓝沉稳,风肆意的吹过他们的衣袍,二者的目光不带一丝温度。 沉仞回过头去,眼神深深的望着最前方的姜瑜秀,再没有在那双流光溢转的眼中看见半分情愫,眼底愈寒,便这样静静看着他,像是要把他看出一个洞来似的。 姜瑜秀不知从何处弄了把骨扇拿在手中把玩,轻佻风流的轻扇着,身处战中却似并无半分紧张意思,只是用扇微微掩了掩嘴,音色脆丽,“魔主这样看着我,未免太过失礼。” 如今真是连被他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魔到之中忽的走出一道铁灰身影,满目疮痍的望着君免白,张了张嘴,谁都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只有君免白看出来了,是君闻在喊他三哥。 他却再无半分涟漪,是君闻自甘堕落,实在不值得他再去谅解。 空气里飘散着无形的硝烟。 七百年前,魔道独大征服了异界,连神界都无法与之抗衡,七百年后,情势扭转,妖道和鬼道拼了命也要与魔道决一死战,破釜沉舟,不知晓到最后鹿死谁手。 “沉仞,你可记得这把长缨枪?”楚季将金色缨枪敲在地上,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沉仞的唇紧紧抿着,楚季的声音掷地有声,“这一回,我定要用这把长缨枪将你困在混沌之中,永生永世不得出。” 话罢,楚季眼神一厉,手腕用力一转将长缨枪拿在手中,瞬间如同一道风般向沉仞冲去。 千万灵物魔物的厮杀声响彻北玄门,楚季便在这震耳欲聋的声音中带着不顾一切的无畏向沉仞发起进攻,七魄归元后,他分明感受到体内真气涌动,似乎有无穷无尽的气流在其中穿梭,令他出力挥剑之时都带了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 金色缨枪势如破竹,带着璀璨的金辉,所过魔物化作灰烬,楚季目光一直定在不远处的绛紫身影上,便是沉仞,屠杀了仓夷满门,便是他,害的天下苍生不得安宁,不诛之难对体内之魂。 直至今日,楚季才明白何谓苍生大义,若沉仞继续为所欲为,这天底下还会有千千万万个仓夷,他受过这般的痛楚,也不想别人和他遭受同等之事。 无人可接近沉仞半分,他神色冷峻的看着楚季向他逼近,直到金色长缨枪气流打破同等屏障,他的眼神才微微闪了闪,迅速躲过楚季的袭击,凌厉的看着楚季。 楚季乘胜追击,用力把长缨枪挥出去,咬牙切齿,“你定不会想到,秦宇七魄如今皆在我体内,当年你相让秦宇才得以将你困于混蛋,今时我要你输得心服口服,沉仞,还我仓夷同门的性命来。” 沉仞一把抓住长缨枪,神色抖动的望着与秦宇如出一辙的脸,音色低得可怕,“你怎么配?” 一柄骨扇重重挑开被沉仞握住的长缨枪,姜瑜秀的红袖拂过沉仞的手,他轻轻笑着,嘲讽沉仞,“他不配,这天底下就没有人配了,当年秦宇宁愿牺牲都不肯随了你,究竟是为何你自己心中有数。” 沉仞见着姜瑜秀,眼神愈发的暗沉。 “你以为自己对秦宇用情至深,在我看来,不过为了满足你无法得到的一个执念,”姜瑜秀落在楚季身侧,随手将一个魔物打散,在一片厮杀中,他的音色清晰明朗,“沉仞,你动我心爱之人,我不与你斗个你死我活,这一生我算是白活了。” 沉仞低声,“心爱的人......”转瞬周身被寒气布满,双眼也冷彻骨血,一只掌直往姜瑜秀而去,姜瑜秀抿着唇,用骨扇去挡,沉仞的掌堪堪擦过他的肩。 楚季趁机绕到沉仞身后,长缨枪一挥,金光乍现,沉仞只得急急往一旁躲去,同时用掌风打向姜瑜秀,姜瑜秀避之不及,往后倒退了几步,刹那一股鲜血从口中喷洒而出。 早知晓沉仞内力深厚,但楚季还是恨自己技不如人,只望了姜瑜秀一眼,便又上前和沉仞纠缠在一起。 玄北门大乱,白柱隐隐约约有倒塌之势。 另一侧,君免白和君闻相对,骨肉便血仇,谁都不肯让过谁。 君免白气君闻的不识大义,如今天下大乱,君闻却助纣为虐,他再也没有了手下留情的理由。 君闻被他逼得步步后退,他生来资质不如君免白,处处受制,到了今日,他还是比不过,他卯足了所有的功力想要赢君免白一回,但君免白却轻松的化解他所有的招式。 “君闻,你背叛妖界,今日我便替父亲,替百妖清理门户,你休怪我无情。” 君免白的音色冷得像是对待陌生之人。 君闻渐渐接不住招,拿在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落地,而君免白执剑抵上他的喉咙。 “三哥......”君闻抖着,却不是畏死。 他这一生都未曾赢过君免白一次,连死都是死在君免白剑下。 君免白因他这一声微微动荡,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念及兄弟情义已经多次宽恕,可君闻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楚季是,妖界也是。 他不能也不可再心软。 “君闻,来世我们别再是兄弟了。” 君免白缓缓闭眼,长剑刺入血肉之中,听得一声轻轻闷哼,君闻踉跄的往前跌落,君免白伸手将他接在怀里。 他听清君闻最后一句话了,“三哥,若我再选一次,我不会再犯糊涂......” 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只把他最爱的三哥推离自己身边。 君免白紧紧拥住怀着渐渐消散的躯体,睁眼湿润,那个会向他讨饶的君闻似乎又回来了,他无声呢喃,“阿闻.....” 安息吧,来世,别再留恋权势了。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玄北门乱成一团糟,谁都顾不得谁,楚季将金色长缨枪挥得潇洒,一举一落之间皆带着十足的气势,但无奈实力悬殊,他和姜瑜秀加起来的功力并不及沉仞一半,纵然是拼尽全力,也难以伤之毫厘。 情势陷入僵局之中,忽感受道两道强烈的气流从左右夹击,君免白和蒋遇雁屏除魔物,神色肃穆的越过乌压压的兵将,加入到这边难以攻下的战斗来。 四人比肩而立,对面一身绛紫的沉仞却似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他乃天地而生,这世间还未出现能将他制服者——他冷色望着前方四道身影,身侧是厮杀吼叫声,周身屏障围绕,谁都无法进入他的领地之中。 “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攻上去,务必不要中了沉仞的邪气。”君免白将藤鞭收在手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3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113 中,音色阴冷,细看那双温润的眼满是戾气,他唇紧紧抿着,待众人分散开来,极轻的道了声,“算是为了我,保住一命。” 万般嘶吼声夹杂在一起,君免白的声音瞬间便被吞没,但楚季还是清清楚楚的听见,他眉头一拧,淡淡应声算是回应,他不会白白送命的,哪怕是丧命,也要拉着沉仞同归于尽。 楚季往沉仞的南面攻去,长缨枪上的流苏随着气流剧烈旋转着,他身姿轻盈而矫健,如一只越下悬崖的白鹰,眼神锐利至极,而沉仞冷眼看着四道身影向自己而来,忽的轻呵一声,似是笑他们的不自量力,转瞬先是跃身而上,直往楚季冲去,楚季早就做好一切准备,见他袭来,迅速调整,随即其余三人攻上来,却被沉仞阻碍,于是用尽全身解数冒着气流而上,却在堪堪靠近沉仞之时,被一道极具冲击力的煞气弹开。 唯有楚季还面对着沉仞,他瞳孔微缩,咬牙忍受那似乎要将他割裂开来的煞气,长缨枪的金色光辉势如破竹直指沉仞,沉仞腰侧一弯,没有想到楚季这般拼了命的冲上来,眼见楚季已经有些承受不住,连嘴角都溢出血丝,却还是不管不顾的冲上去。 他眸色隐含千万飓风般,掌心一翻狠狠打向楚季,楚季只觉一道如剑般锋利的气流打入他体内,令他五脏六腑都被震痛,他甚至知晓,若沉仞此时要他的命,他必死无疑,也想过君免白要他保住性命,可仓夷当日百来人趟在血泊中的情形历历在目,他不敢忘却,哪怕是拼上这条命,他也要为仓夷报血海深仇。 沉仞不会想到临死关头,楚季却视死如归,再运一掌,手臂忽传来一阵剧痛,金色的长缨枪锐利的枪*头带着巨大的冲力直刺入他的右臂,楚季喘着粗气咳出满口血,脸上挂着无限的恨意,低吼着,“沉仞......” 君免白眼睁睁望着楚季不顾自己性命,心口骤然被打碎了一般,他奋力的冲上前,满眼除血色外便是楚季近乎扭曲的一张脸。 分明要他保命的,他分明答应的,怎么能不守诺言...... 楚季望着沉仞阴沉的脸,手中的力度重重加大,他不怕死,只怕君免白为他伤心,可是他不能对不起仓夷一百来号人,他生于仓夷,从未为仓夷做过些什么,哪怕今日死在沉仞手中,也是死得其所。 沉仞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被刺穿的手臂,望着和秦宇如出一辙的脸,忽然心神动荡,但下一刻滔天怒意将他淹没,他是真真切切要楚季的命。 而此时,忽然一道白衣身影席卷而来,楚季被一道掌打得松开手中缨枪,往一旁飞去,而目之所及,沉仞的掌重重打在如梓心口,如梓脸庞剧烈扭曲,下一刻被打出几米外,狠狠摔落在地,而无力站起,楚季用尽全力吼了一声大师兄,口鼻却涌上一股浓烈的腥气,他落入赶来的君免白怀抱之中,而蒋遇雁和姜瑜秀为给楚季缓冲时间,带着浑身杀气冲上去和受伤的沉仞过招。 魔物将如梓包围起来,万千刀剑落在他身上,楚季张着嘴嘶吼,眼睁睁看着越来越多的血从如梓身上涌出来,身侧魔物阻挠了他和君免白前进的步伐,楚季发了疯一般,发丝狂乱飘散,双目杀得赤红,君免白藤鞭为他开出一条道来,神色也有些崩塌。 两人杀至如梓身旁,楚季红着眼将那些魔物尽数打散,君免白护在他身旁,眼见楚季扑倒在奄奄一息的如梓身上,站于一旁为他腾出地方来。 楚季颤抖的将浑身是伤的如梓拥入怀中,哽咽得不成样子,“大师兄......” 除了这三个字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如梓气息微弱,眼中灌入血,天地都是粘稠血红的,他轻轻扣着楚季的手,费力的张嘴,鲜血便从嘴角涌出来,沾了他满脸,“我在。” 楚季用力握住如梓的手,触及满手是血,他咬着牙,声音破碎,“我,我,死得该是我。” “师弟,”如梓每说一个字,源源不断的鲜血涌出,断断续续的,“我身为,仓夷大弟子,当日,没能护住,仓夷,但我护,护着你,还是可以的。” 楚季再也忍不住痛哭从来,喉咙发出呜咽一般的声音,“不是,不是......” “你无需,自责,这都是,我,自己愿意,”如梓费力的牵扯嘴角,想伸手去替楚季擦泪,“别哭,你不是,最讨厌,哭么。” 楚季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泣不成声,只一遍遍喊如梓,“大师兄,大师兄,”他满脸血泪,“别放下我一个。” 仓夷只剩下他们了,别放下他一个人。 “你听我,说,”如梓用力的吸着气,却被血呛得胸口剧烈起伏,“仓夷,仓夷的大仇,还等着,你报,你一定,要撑下去。” “把我的,尸体,葬在仓夷上,我要永远,追随,仓夷。” 楚季察觉如梓眼睛半合,全身抖得无法自抑。 “师弟,能在,死前看你一眼,”如梓忽然瞪大眼,口中溢出大量鲜血,将他衣襟都染红,他张着唇,“我,我,我......” 到底未能将一句话说完,楚季紧紧握着掌心冰冷的手,眼泪翻涌,颤抖着手将如梓未合的双眼合上,他跪在地上许久,踉跄的将如梓的尸身扶起,目光望向远处和姜瑜秀及蒋遇雁纠缠在一起的绛紫身影,带着漫天的恨意,势要将他吞没。 君免白悄然扶住楚季摇晃的身子,望着楚季坚毅的侧脸,忽然道,“道长,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楚季侧过脸看君免白,他素来白净的脸也染上点点血污,好不狼狈。 他伸手,捻去君免白脸上一滴未干涸的血珠,脸上挂着笑,唇角却上扬,掷地有声,“好,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一众阴兵护送如梓的尸身离去,楚季和君免白相望一眼,眼神尽血红,带着漫天的杀气,唯一的柔情都给了彼此。 君免白和楚季带着视死如归的意念冲上前时,姜瑜秀和蒋遇雁已经快承受不住,楚季将倒地的长缨枪重收回手中,不顾身上的疼痛,咬牙直指沉仞。 沉仞的右手被楚季所伤,行动稍有迟缓,君免白和楚季的藤鞭和长缨枪袭来之时,他竟是被藤鞭的尾扫到脸颊,刹那便有丝丝缕缕的鲜血溢出来。 “沉仞,我要你以命偿命。”楚季从胸腔爆发出一声,和君免白带着决一死战的气势与沉仞厮杀。 人在将生死抛却而去之时,所爆发之力量不可直视,楚季只觉浑身真气像要破体而出,他知晓是秦宇归位的六魄起了作用,更是拼尽全力。 沉仞目光所及,几方兵将依旧厮打,而魔道竟有处于下风之势,他目光阴沉下来,忽的直直往重伤的姜瑜秀而去,姜瑜秀连连倒退几步,却依旧被沉仞擒拿在手中掐住了咽喉。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4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114 君免白和楚季不敢贸贸然上前,楚季咬牙,“挟持姜瑜秀,你未免太过卑鄙。” 沉仞却是从容不迫一笑,收紧在姜瑜秀脖子上的手,“挟持他?” 姜瑜秀冷笑,“沉仞,把你的手拿来,我觉得恶心。” 沉仞近乎要掐死姜瑜秀一般,脸色变得可怖,但最终却还是没有要姜瑜秀的命。 反倒号令三军退出玄北门,楚季碍于姜瑜秀在沉仞手中不敢靠近,谁知晓沉仞一并将姜瑜秀带走,只听得姜瑜秀不断反抗的声音。 “沉仞,你带我去何处?” “你杀了我吧。” 沉仞目光一暗,随即用手刀将姜瑜秀打昏拥入怀中。 有姜瑜秀做筹码,一众人便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沉仞离去,楚季气得将长缨枪狠狠插进地面,从口中吐出一口浓郁的鲜血,咬牙切齿,“卑鄙。” 却是身后的蒋遇雁轰然倒地,君免白和楚季急急望去,只见蒋遇雁双膝跪地,右掌抓着心口的位置,脸上身上皆染了血污,神情有些扭曲,整个人不住的发着抖,像是疼到极致。 君免白三两步上前他查看他的伤势,神情骤然一变,楚季望着一片狼藉的玄北门,忽的想不起初见时仙气缭绕的模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敢讲话.jpg 话说今天有件难过的事情。 就我自己找了间公司,暑假想去实习。 然后我爸找了间更好的,可是我私心觉得我的实力还不够格去那家大公司实习。 现在我爸一定要我去大公司(甚至谈拢了) 虽然我知道那家大公司真的真的很好,可是我想靠自己的实力。 我爸很固执......我说不动他,现在快吵起来了。 难受(我是真的很想靠自己啊......)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蒋遇雁被送回院落时已经不省人事,素日总是不动声色的君免白脸色难看至极,楚季望着昏迷中眉头紧皱的蒋遇雁,抿着唇别过了眼。 君免白说蒋遇雁心脉尽损,如今只剩下一口气在吊着,不知道能不能再醒过来。 白玄到时,为蒋遇雁诊断,得出的结论并无出入,果真是药石无灵。 连帝君都束手无策,这天底下又有谁能救蒋遇雁一条命? 一日之间,如梓命丧北玄门,蒋遇雁重伤不得治,姜瑜秀被沉仞掳走,纵然是将魔界击退,这付出的代价却实在太大。 楚季亦伤得不轻,君免白将他扶进屋内为他疗伤,他才觉得因为强行冲破真气伤及了体内,此时用力呼吸五脏六腑都是疼的。 君免白伤得轻些,可身上染血的衣物没有换,脸上也沾着干涸的血污,看起来与往前的浊世佳公子模样大相径庭,楚季望着他污秽的面容,心口一涩,眼眶微微发酸,但到底忍下去。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屋里静得只听见楚季因为疼痛而压抑着的呼吸。 许久,君免白拍拍楚季的肩膀,令他紧绷着的身体稍稍松懈下来,“道长,好了。” 楚季知晓他的伤,可是外伤包扎好了,内里却依旧是血淋淋一片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好了? “君免白,你说我们能赢吗?”楚季抬眸看着对面的君免白,眼神闪烁着不确定,他又重复问了一遍,“能吗?” 几股势力加起来都斗不过魔界,多少人在这场不知道输赢的战斗之中牺牲,若是再这样下去,还有多少无辜者会因此丧命? 楚季不确定了,他不敢赌了,一个个他所在乎的人在他眼前死去,他却无能为力,再来一回,他还是救不了仓夷,还是救不了如梓。 他不是秦宇,没有秦宇的本事,他甚至不知道再走下去是不是对的。 君免白握住他冰冷的微微颤抖的手,望进他闪烁的眼里,声音很轻却极其安抚人心,“能,”他重重捏了下楚季的掌心,像是在楚季的心口轻轻一捏般,“不能也要能。” 楚季眼眶微微湿润,如鲠在喉,“那如果赢不了呢?” “赢不了,”君免白伸手将楚季搂入怀里,声音散在他的耳边,“我陪你输。” 无论是赢还是输,君免白永远都会站在楚季这头,就像他的诺言,楚季生,他便生,楚季死,他便死。 楚季闭着眼紧紧拥住君免白的背,像是忽然得到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他哽咽至极,“说话算话。” “嗯,说话算话。” 屋里只余下两人轻轻的呼吸声,天地仿佛只剩下彼此。 三道汇聚玄北门,当日小九在鬼界未能保住性命,因此这一次再三权衡,银淼也被安顿在天界。 他受伤未愈,也知晓自己的斤两,这一回只和小黑在屋里等待众人归来,连蒋遇雁重伤的消息都是偶然听得路过的天兵天将讲起。 跌跌撞撞到蒋遇雁的院落时,却被守门的兵将拦了下来。 银淼想见蒋遇雁之心切,二话不说就和兵将动起手来,那些兵将看他只是一只小妖,并未将他放在眼里,但他们没想到银淼发了疯一般的往里冲,拦都拦不住。 待银淼冲进院落,亲眼见蒋遇雁院前的朵朵开得艳丽的红梅之时,那些堆积在心的委屈和不甘忽然一并涌上心头,酸得他满眼泪水,连路都看不清楚。 外头的打斗很快引来君免白和楚季的注意,两人从屋里出来,便见银淼一脸倔强的和守门的兵将过招,楚季正欲上前,君免白稍稍压了他的手,飞身而上,将几个兵将打退,音色冷冽,“还不退下。” 天兵天将都是神界者,原是看不起妖的,但忌惮君免白的身份,只得不甘愿的退回院前。 楚季上前将银淼上下打量,确认他没有受伤,才犹豫开口,“我原先不想让你知晓的。” 既然是断了,便真的要断个一干二净才是。 银淼眼里都是晶莹泪光,但盘旋着迟迟未落下,他目光看向红梅的方向,苦笑着,“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 君免白和楚季都抿着唇,不忍看这样凄哀的银淼。 银淼伸手抹了眼,瞬间将眼里的泪水收回去,视线清晰他望向开着门的房间,“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人都到这里,自是没有不能的道理。 楚季和君免白没有跟进去,眼见那道鹅黄色身影消失在屋子的转角。 银淼慢慢走进屋内,入眼便是趟在床上的蒋遇雁,整理过的蒋遇雁衣衫整洁面容干净,若不是他的脸色过于苍白,只会以为是在休憩。 银淼不想哭,他说过自己不会再流泪,可是见到这一幕,还是忍不住酸涩翻涌,酸得他鼻尖眼尾都发红,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逼退眼里的水气,一步步往不省人事的蒋遇雁走去。 他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的望着蒋遇雁微微皱眉的脸,就着床沿坐下来。 从来他都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5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115 是偷偷仰望着蒋遇雁的,如今有了光明正大打量蒋遇雁的机会,他却半点都开心不起来,银淼似怕惊扰了蒋遇雁,将手轻轻的落在蒋遇雁浮起的眉川上,抚平,而蒋遇雁似乎也感应到他的存在,眉川慢慢平坦下去。 便是他小小的一个动作,银淼再也抑制不住眼泪,伸手捂着嘴呜咽的哭起来,明明说好了不能再哭,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从指缝里跑出来,将他的脸和他的手都濡湿。 他最仰慕的上神啊,怎么会怎么轻易的就死去呢? 哪怕是他这一辈子都无法见到蒋遇雁一面,他也希望蒋遇雁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好好活下去,不在他身边也没关系,只要他能活着就好。 可是现在连这样一点小小的心愿都无法实现。 银淼泣不成声,像是和蒋遇雁做最后的道别一般,抽泣着不停的说着话。 “上神,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我喜欢了你整整两百年,这两百年来我努力修炼化作人形,就是为了见你一面。” “我好不容易见着你了,你却总要赶我走,我知道自己是个麻烦,可是只要待在你身边,我会很努力很努力的让自己不变成麻烦。” 银淼把手揉进发间,几缕发丝散落下来,凌乱而狼狈。 “只要你不喜欢的,我都可以改,你不喜欢我太多话,我学着沉默,你不喜欢我幼稚,我也可以学着成熟。” “可是我怎样改变,你的眼里还是没有我。” “我想了好多好多原因,想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后来我明白了,你不是不喜欢我,你只是先把你的喜欢给了别人,所以哪怕我再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让你只看着我。” 银淼抹去脸上的泪,用目光细细描绘着蒋遇雁的五官,从眉眼到鼻尖到薄唇,处处都是他最喜欢的模样,却也没有一处是属于他的。 “都说神界无情,其实只是对我无情罢了,对么,上神?” “我真的太差劲,竟是不能早点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强求的道理,但现在我清楚了,所以上神放心,我以后都不会纠缠着你了。” 银淼轻轻碰了碰蒋遇雁蜷着的手,感受着他最后一刻的温暖,目光深深像要把他刻进心里一般,他呢喃着,“你要记着我,一定要记着我。” 半晌,才缓缓起身,不再看床上的蒋遇雁一眼,步履决绝的离开房间。 屋外院落红梅开得极其艳丽,银淼忽然璀璨一笑,由衷赞叹道,“这些红梅开得美极。” 比他额上一点红还要美上三分...... 原来兜兜转转,最终竟是走到了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不敢说话.jpg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魔界被一团黑雾包围起来,远远看去连天都是黑的,谁都妄想踏进一步。 姜瑜秀只觉脑袋沉甸甸的,像是灌进了铁一般,让他久久都无法适应,等他想起来只觉的处境猛然睁开眼,入眼便是一间略显昏暗的房间,唯点着几盏摇曳的灯,而他坐在床上,身下是柔软的被褥。 沉仞竟然没把他关进地牢折磨,倒是稀奇。 正是想着,忽然感到屋内一道阴沉的目光,姜瑜秀这才把眼神往一旁的桌子上挪去,倒不是他假装没有见着一直在屋里的沉仞,只是地处实在太暗,他未能看清。 而看清了,姜瑜秀的脸色顿时沉下来,与沉仞对视着,出言便是道,“魔主好兴致,半声都不出。” 沉仞慢慢从阴暗处走出来,绛紫麒麟袍令他看起来更具威严,只是他受伤的左臂却不容忽略,正包扎着白布,隐隐能见红色的血丝,看来楚季那一刺是用尽了全力。 “姜瑜秀,沦落此境地何须再嘴硬。”沉仞步步往姜瑜秀走去,一双眼倒映着摇曳的灯火,脸一半光明一半阴暗。 这样的沉仞太具侵略性,纵然是姜瑜秀也觉得压抑,他撑着身子想要从床上翻下来,转瞬却被沉仞掐住肩膀按回床上。 姜瑜秀奋力挣扎,却察觉体内气流已被封锁,怎么都逃不开沉仞的禁锢,不由恨恨咬牙,固执的想要凭借蛮力冲下床。 沉仞眼神一厉,未受伤的右臂从姜瑜秀的肩膀转至他的脖子,姜瑜秀这才终于肯和沉仞对视,语气满是不屑,“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看着我。”沉仞逼近他,两人近得连呼吸都交缠在一块,姜瑜秀嫌弃的挪开眼,沉仞忽然发难的加大握在他脖子上的力度,命令道,“看着我。” “沉仞,”姜瑜秀不得不把目光重新落回来,像看一个疯子般看着沉仞,连伪装都不想了,伸手重重打向沉仞受伤的左臂,“你够了。” 他以为沉仞吃痛会松开他,但沉仞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依旧掐着他的脖子,一字一顿,温热的气息都洒在姜瑜秀脸上,“不够,怎么会够呢?” 姜瑜秀怒不可遏,眼中闪着熊熊烈火,“你究竟想做什么,若你想挟持我让君免白他们投降,我告诉你不可能,我就算是自尽也不会让你得逞。” “姜瑜秀,你错了,”沉仞忽的冷冷一笑,“我还没卑劣到要靠挟持你的地步。” 姜瑜秀听了这话,先是轻轻的笑,再是笑得难以自制,眉梢都是刺人的嘲讽,他挑着唇,“论卑劣,这三界谁比得过你沉仞,你莫不是忘记你体内的无痕丹如何得来的。” 他淡淡的,阐述着事实,“你忘了你是如何骗取我的感情、骗取我的信任,你忘了是谁假装重伤让我心甘情愿拿出无痕丹,你都忘记了,我却死都不会忘,沉仞,你......” 你怎的有脸说自己不是卑劣者呢? 可惜姜瑜秀的话还没有说完,沉仞忽然毫无预兆将唇映在他唇上,辗转挑弄,带着浓浓的索取一般,若不是姜瑜秀知晓沉仞的卑劣,差点便要以为有多情意绵绵。 姜瑜秀只觉恶寒,被沉仞碰一下都不适,他半点考虑都没有,用力狠狠咬住沉仞的下唇,直将沉仞咬出血来,血腥味瞬间在口中弥漫,令他深深皱起了眉。 沉仞猛地推开姜瑜秀,姜瑜秀身形一晃往床上倒去,他勉强坐稳,便见得沉仞阴沉着一张脸像是要将他杀了似的,而姜瑜秀只是拿手用力的抹了抹残留在自己唇上的沉仞的血,眉梢还是妖冶的,但眼里的冰冷也是真真切切的,“你要对我用强?” “姜瑜秀。”沉仞低低的喊他名字。 “不要叫我,”姜瑜秀呼吸渐乱,声音俨然有些失控,“沉仞,别再惺惺作态,你让我觉得恶心至极,小九的仇我还没有找你报,你若真的不怕死,你尽管往这张床上来。” 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沉仞压根不是爱他,只是因为权势得到了挑战,这样自负狂妄的男人,怎么会允许一直将目光放在他身上的自己挪开呢?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6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116 沉仞沉寂的望着满脸恨意的姜瑜秀,眼神只是微微一闪,下一刻便真的如同姜瑜秀所说的,倾身往床上而去。 姜瑜秀原先只是激他,却没想到沉仞真的会付诸行动,他如今法力被锁,又厌恶至极这个男人,眼见沉仞越靠越近,他低吼起来,“滚。” 沉仞轻松的制住他的双掌往床上压,两人贴得密不可分,姜瑜秀甚至可以听见沉仞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原来他也有心的么? 衣衫被褪下的那刻,姜瑜秀望着红帐床顶,满目疮痍——沉仞连他最后一点尊严都要夺走。 这个男人,伤得他鲜血淋漓,自己用百年时间治伤,却再次将他即将要自愈的伤口撕裂开来,姜瑜秀缓慢的闭上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他无比清醒,他带着滔天恨意,声音喑哑难听,“沉仞,总有一日我会杀了你。” 沉仞毫不留情的嵌入姜瑜秀体内,看见他疼得眼角逼出泪水,音色沙哑,“好,我等着你来杀我。” 连沉仞都不知道姜瑜秀对自己而言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他被关进混沌六百年,在黑暗中受尽漫无天日的痛苦,此后便发誓一定要让使他痛苦的所有人付出代价,纵然秦宇已死,他也要三界用命偿还。 他知晓自己的卑劣,得知鬼界有无恒丹便刻意接近姜瑜秀,却没想到姜瑜秀对其产生情愫。 情对于他们而言是最大的绊脚石,若不然他也不会被困在混沌整整六百年,于是将计就计,那三月对姜瑜秀百般疼爱,用尽他所有的手段让姜瑜秀对他死心塌地——他回想起来,那段日子,真真假假,他自己都分不清。 他如愿以偿得到无痕丹,将姜瑜秀伤得体无寸肤,可他不后悔,一个姜瑜秀,比不上他想要夺去的整个三界。 直到姜瑜秀真的放弃了,不再将目光放在他身上了,他才觉得不对劲了,那紧紧跟随的目光原本是属于他的,那满是柔情的眼神也是属于他的。 他的东西,不允许让任何人觊觎,也绝不会让任何人夺走。 到现在他依旧不后悔,姜瑜秀恨他又怎样,想杀他又怎样,只有将他想要的紧紧抓在手中,才是他一贯的作风。 阴暗的屋里不时响起低低的喘息声,久不散去。 蒋遇雁依旧昏迷着,白玄用尽各种方法他都没有好转的趋势,楚季等人也是束手无策,只得看着蒋遇雁的呼吸一日比一日微弱。 最让楚季惊讶的是,自三天前银淼来看过蒋遇雁一次之后,便再也没有过来,也不知道是伤心欲绝,还是真的割舍了对蒋遇雁的情意。 楚季的伤势痊愈,亲自去了一趟银淼在天界的住处,一进院子,便觉得极其安静,楚季左右看着,不多时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屋里跑出来,撞到自己身上,小黑仰着脸满脸欢喜,“道长,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 楚季揉揉他毛茸茸的脑袋,问,“银淼呢?” 小黑忽然支支吾吾起来,楚季微微皱了眉,便见得银淼慢慢从屋里走出了,脸上挂着笑,神态正常,“臭道士,你怎么过来了?” 语气亦是寻常,只是不知道为何楚季总觉得不对头,却又说不出银淼有什么不同。 两人进了屋,屋子里布置很是简单,桌面有半杯没有喝完的茶水。 楚季原是不想提蒋遇雁的,但见银淼实在过于冷静,不由得多嘴问了句,“当真放下了?” 银淼嘿的一乐,眼睛都笑得微微弯起来,像足了初见的纯真模样。 他把半杯茶水喝完,歪着头反问,“你希望我放下还是不放下呢?” 不等楚季开口,他便自问自答起来,语气不甚轻快,“我都想明白了,你不必特地走一遭的。” 楚季忽然不信,银淼越是轻松,他越是觉得不妥,“真想明白了?” 他试图在银淼的神情上看出点什么来,却见他依旧是笑笑的模样,也便没有再多说。 若真是能想明白便好,情这东西,对银淼而言其实太过沉重。 银淼便一直笑着,直到楚季离去都未曾把笑容落下,小黑趴在他的腿上,睁着大眼睛,他也觉得银淼不一样了。 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如果长大是这样子的,他宁愿永远不要长大......小黑悠悠的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不敢说话.jpg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楚季伤一见好,便协商着到魔道去,如今姜瑜秀在沉仞手中,他们派人出去打听却了无音讯,不知道姜瑜秀是死是活。 楚季担忧沉仞会用姜瑜秀来威胁他们,但几日过去,魔道似乎也修生养息起来,除了人界偶尔有动荡之外,妖界和神界并未遭受到什么袭击。 那日楚季刺伤沉仞,对于沉仞而言自然不会是什么大伤,而沉仞毫无动静,反倒令人惴惴不安,不知道他是否又在酝酿什么阴谋诡计。 天兵天将和妖界百妖戒备的等候沉仞再次找上门,但一切风平浪静。 到了第七日,楚季的伤口痊愈,蒋遇雁的身体却有熬不住的趋势,众人到蒋遇雁院落之时,他院前的红梅似也感应到这院子越来越微弱的气息,纷纷败落,蔫成一片。 君免白和楚季赶到屋里时,白玄已在屋内,眉头紧锁,俨然束手无策。 楚季三两步上前去探蒋遇雁的脉搏,微弱得近乎没有,生命一点点在他们面前流逝,谁都抓不住。 “把银淼找过来,”楚季慢慢的收回手,脸上暗淡无光,无力的把一句话说完,“让他见蒋遇雁最后一面。” 君免白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抚他,楚季望着蒋遇雁毫无血色的面容沉默的想,若是银淼见着如今蒋遇雁的模样,定是伤心欲绝。 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明白了,不在乎了,可眼里的情意又岂是可以掩盖的。 屋内陷入死寂,许久白玄摇着头,惋惜而痛心,“没想到,他们师徒竟都是因为沉仞而死。” 楚季抬眸看这个三界的主宰者,所谓高处不胜寒,万年来他见过多少生生死死,最爱惜的两名战将都牺牲,纵然是无情也难以释怀。 “帝君无需自责,”君免白轻声言,“身逢乱世,谁都身不由己。” 无人想要见到今日局面,这世间最痛苦无非爱不得,生别离罢了。 白玄宽厚的脸变得极其无奈,抚额摇头,不再多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便听得一阵急冲冲的脚步声,楚季往面前看去,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跑进来,他随即往后看去,却并未见到那道鲜艳的鹅黄身影。 小黑满脸灰白,突然在门前停下,手中紧紧抓着一个瓷瓶,目光无焦距的在屋里扫着,楚季上前捏住他的肩,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银淼呢,我让人找他过来的。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7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117 ” “银淼......”小黑呆呆的重复了一声,纯净的眼涌出大颗大颗的泪水,然后颤巍巍的举起手中的瓷瓶,稚嫩的声音在屋里竟然显得有些可怖,“他,他在这里。” 楚季瞳孔剧烈收缩,双手离开小黑的肩膀,甚至往后倒退了几步,然后目光闪烁的盯着小黑手上不起眼的白色瓷瓶。 君免白亦心中大震,迅速上前夺过小黑手中的瓷瓶,声音是难得的颤抖,“你再说一遍。” 小黑被君免白过于难看的神色一吓,哇的一声哭出来,但嗷了两声,脑海中又忽然浮现银淼的笑脸,银淼说,他总归要长大的,而长大了是不应该哭的,小黑只好用力的咬着唇不敢哭出声。 他艰难的从袖子口掏出一封信来,楚季未等他拿全,伸手一把将信夺过,手抖得不成样子,要费尽力气才能将信给摊开。 白纸黑字,字字清晰——他用力的捏住薄薄的信纸,回过头去看神色惨淡的君免白,君免白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缓缓闭上了眼,末了将手中的瓷瓶攥得极紧,仿若这样就能抓住点什么。 可他们知道,什么都抓不住了。 三公子楚季亲启。 见此信我已不于人世,是我自愿如此,无需为我挂念。 毕生修行妖灵已封于瓷瓶当中,当年我一命是上神所救,如今一命换一命,我已偿清。 上神醒来替我告知,我愿与他划清界限,此后亦不再纠缠。 言多言少实无碍,祝早日清除魔障,祝你二者百年好合。 而于我,此生无憾。 银淼亲笔。 那样喜欢说话的三水,寥寥几句便将毕生交代清楚,变了,一切早就变了。 楚季捂住眼睛不敢再去那清秀的字体,再看一眼他怕自己会想起银淼的笑脸,他是带着怎样的心情结束自己的性命,又是在怎样的绝境下才会对蒋遇雁说出划清界限这四个字。 银淼啊银淼,你口口声声说明白了,原来这就是你的明白么? 以一命还一命来结束这段情意,这不是明白,这是飞蛾扑火。 君免白深深吸口气,脚步缓慢的走向床边,楚季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双目红透的望着床上不省人事的蒋遇雁,怒气冲天,“他不值得。” 蒋遇雁不值得银淼这样付出自己的性命,一个小心翼翼,一个轰轰烈烈,他们本就不该在一起,连规矩都不敢打破的蒋遇雁何德何能让银淼为他付出这样多。 君免白深深望着他,楚季从未在君免白眼神中看见这样浓烈的无力,“银淼想要蒋遇雁记住他,我何不成全。” 楚季手一松,若这便是银淼想要的,他不会阻拦。 只是值得吗,真的值得吗? 妖灵入体,几百年修行尽数被蒋遇雁吸收,他尚在梦中,不知道自己得到的是怎样浓烈的爱意,为他而生,为他而死,只要他好好活着便可。 楚季眼睁睁看着妖灵一点点被蒋遇雁吞噬,喉咙紧涩得无法打开。 屋里的白玄回想起,当年哪怕是万人拥戴的秦宇死去都无人拿命换命,而今区区一个小妖竟然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了蒋遇雁,这是何等的牺牲。 他身为帝君,斩断七情六欲,不明白情为何物,却还是深深为之震撼。 待妖灵尽数融入蒋遇雁体内,床上昏迷了七日的蒋遇雁终于有了动静。 楚季静静看着,见蒋遇雁的手指微微弯了弯,见他眼皮子稍稍动了动,见他得以慢慢睁开双眼,见他的所有动作,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银淼拿命换来的。 他明知这如银淼所说,是银淼自愿如此,但如今他却再也无法以平常心看待蒋遇雁。 蒋遇雁还未知发生了什么,动作缓慢的坐起来,见屋内一众神色凄哀,小黑竟是也在,他便不由自主的找寻起银淼来。 “别找了,”君免白音色冷淡,“他不在了。” 蒋遇雁显然不知君免白口中的不在是何意,慢慢的颔首,楚季却有心道破,一字一字有力,“他为了救你,牺牲了自己几百年修行的妖灵,你的命,是他拿自己的命换回来的。” 他分明知晓这样讲对蒋遇雁很残忍,可却无法阻止自己,他气蒋遇雁的懦弱,气蒋遇雁的摇摆不定,更气蒋遇雁为了所谓的天规天条束缚了自己,也伤害了银淼。 蒋遇雁先是一怔,继而慢慢看向楚季,声音喑哑难听,“你说什么?” “银淼没了,他不在了,你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了。”楚季一连说着,眼见蒋遇雁本就苍白的脸僵在原地,眼神有什么东西被撕裂开来,然后慢慢的抬起自己的手,无神的看着。 时到今日,他还是这般冷静的模样,只是话语的颤抖败露了他,“他可留下什么话?” “他说与你划清界限,”君免白接了话,音色带着凉凉的怒意,“他不欠你什么,从今往后,你们半分关系也无。” 蒋遇雁一直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掌心,许久许久,才抬起头来,平日连笑都是抿着嘴的,如今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得豪迈笑得凄厉,他对着君免白笑,对着楚季笑,屋里都是他的笑声,渐渐的,笑着笑着满脸泪水,反复呢喃那四字,“划清界限,划清界限......” 竟然是只有这么一句...... 楚季看着状若癫狂的蒋遇雁只觉惋惜,等到失去才懂得珍惜,往往是最可悲的。 “他从未欠我什么,是我欠他。”蒋遇雁双手交叠放在额头上,不知是哭是笑了。 他用力的抱住自己,仿若通过这样动作便能接近自己体内的妖灵,可妖灵一取,银淼也会化作灰烬,这世间上,银淼尽数痕迹都被抹去,半分也见不着了。 君免白和楚季一言不发,屋里的气氛悲伤到凝重。 一直忍着眼泪的小黑忽然想起什么,讷讷的道,“我看清楚了,我知道那相士说的是什么了。” 稚嫩的带着哭腔的音色吸引了屋里一众的注意,小黑乌溜溜的眼看着蒋遇雁,抽抽搭搭的将话说完,“上神可还记得,在邬都之时的相士,我看清那相士的口型了,他说三水,三水没有姻缘线......” 蒋遇雁心中似乎被什么狠狠撞击,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浑身都发着抖。 是了,没有姻缘线,怎么会有姻缘呢,他和银淼怎么会有姻缘呢? 他缓慢的颤抖的看向自己的手心,脉络清晰明朗一片,偏偏姻缘线断了一半。 一个没有姻缘线,一个姻缘线破损,何来姻缘? 怎么就没有姻缘呢? 蒋遇雁发出凄厉的一声,再一看,他的手心已被自己掐出了血,掌心血肉模糊,而那半路被斩断的姻缘线,完完全全看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所有cp的结局我一开始就定好了。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8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118 除了主cp外,两对副cp都有点虐.......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银淼的死,无论对于君免白楚季还是蒋遇雁而言都是极大的打击,那样开朗常日笑着的银淼,一点点消磨掉自己的笑容,直至走向不归路。 谁都没有预料到。 蒋遇雁更不会想到,当日他所谓的一个善举,竟是为今日的悲剧埋下伏笔。 他是真心想待银淼好,但身为上神他深知自己不可逾越,只得一而再将自己的心里压下,而这一回,便再也没有了表露的机会。 院前的红梅确实是为祭奠秦宇,但他那句银淼额上一抹红比他院前红梅还要艳所言非虚,他从未拿银淼和秦宇对比,一次都没有。 楚季推门而入之时,便是见蒋遇雁披着一件薄薄的外衣站在窗前凝视院落红梅的景象,红梅在一夜之间竟然枯败了许多,满地的红,像鲜红的血。 蒋遇雁听见动静,并没有回头来。 楚季慢慢走到他身边,音色很轻,“银淼的妖灵在你体内,你最好是不要一蹶不振,魔道还未除,就当是为了银淼,你撑不住也得撑住。” 窗外的月光如银辉般,蒋遇雁满眼都是清辉和红艳,他静默许久,忽然问楚季,“我昏迷时,银淼可曾来看过我?” “来过一回,”楚季如实相告,“在屋里待了许久。” “他一定说了很多话。”蒋遇雁眼神微微闪烁着,音色有些许的颤抖。 他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见——银淼在那段时辰对他说了些什么,又是带着怎样的心情看着昏迷的他? 楚季只觉可悲,走到今日这一步谁都不想,但他还是想问一句,“后悔么?” 他以为蒋遇雁会否认,以为蒋遇雁会给银淼的死找一个借口。 而蒋遇雁只是慢慢扭过头来,清俊的脸上挂满哀伤,然后露出个半笑非笑的表情,“追悔莫及。” 若再来一次,他势必打破天规天条,若再来一次,他不会再隐瞒自己的心意,若再来一次......他依旧会救下银淼,但却不会对他说只言半语。 若银淼不仰慕他,也不会沦落今日的结局——可他又是何等荣幸,曾经接受过这般浓烈蚀骨的爱意。 原来神并非无情,只是情未至深处不知情。 只可惜,蒋遇雁明白这个道理,实在太晚了。 神界全方面警惕,魔道亦做足了应战的准备,每征服人界一块领地,整个魔道便陷入一场狂欢。 姜瑜秀被困在魔道几日,用尽了各种各样的逃跑方式,但他功力被锁,每每走出不远便被巡逻的魔物发现压回,而他出逃一次,沉仞便折辱他一回——堂堂鬼王沦为笼中鸟,被打碎了所有的尊严。 为了防止姜瑜秀再次出逃,没过几日,沉仞便亲手给他的脚踝扣上了铁链,除了这个房间他哪里都去不了,姜瑜秀想尽方法解开这铁链,但却是无果。 第八日,沉仞推开屋子,便是见姜瑜秀心灰意冷坐在床上的模样,原是烨烨生辉的一双眼变得灰败无光,见了他更是染上难以忽略的滔天恨意。 见沉仞向他走来,姜瑜秀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下,咬着牙道,“滚出去。” 如今他真真只剩下逞口舌之快,沉仞无视他的抗拒在床沿坐下,轻声道,“鬼道已被拿下,若是想你的下属死得痛快些,我想你还是不要惹怒我。” 一句话轻飘飘的却直接打中了姜瑜秀的软肋,他一张脸刷的变白,艰难道,“不会的,君免白和楚季他们......” “他们都自身难保,何尝能护得了你?”沉仞轻呵一声,凝视着姜瑜秀,“八日了,他们可有来解救你的意思?” 姜瑜秀哑口无言别过脸去不肯再看沉仞一眼。 沉仞最不喜姜瑜秀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开,伸手卡住姜瑜秀的下颚,逼迫姜瑜秀和他对视,眼中有着难以捉摸的情绪,似是做极其重大的决心,“只要你不再反抗我,安分跟在我身边,我把鬼道还给你,我们还和以前一样......” 沉仞话未说完,姜瑜秀的目光骤变变得凌厉,语气也很是阴凉,“和以前一样?”他冷笑一声,“你莫不是假戏真做,喜欢上我了?” 他只是随口一说,想借机讽刺沉仞,谁知沉仞狭长的眸里承载着万千思量,静静看着姜瑜秀的脸,直到姜瑜秀的厉色被他打碎,他才咀嚼着慢慢吐出一个是字来。 姜瑜秀怔住,全身僵硬,眼神慢慢涣散,然后大笑起来,笑得满眼都是泪水,他伸手推开沉仞,语气悲切,“百年前我也曾爱过你,我甚至愿意把命都给你,可是那是以前了,”姜瑜秀眼里的泪水盘旋不落,整张脸像是无力又像是在自嘲,“你现在愿意喜欢我了,我不要了,沉仞,我也不要你了。” 沉仞瞳孔剧烈一缩,不敢置信听见姜瑜秀这番话,亲耳听见鉴于此承认对他不爱了,于他而言,也是至深的打击。 从来只有沉仞不要别人,没有别人不要沉仞的道理。 若是寻常,沉仞定会再不留情让姜瑜秀命丧此地,但他身侧的拳头紧了又紧,松了又松,却怎么也下不去那个手。 他以为只要他对姜瑜秀稍微低个头,服个软,姜瑜秀就会又重新把充满光辉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但他错了,姜瑜秀已经不是那个非他不可的姜瑜秀。 百年过去,姜瑜秀该有的不该有的念头,早就都消失不见了。 “沉仞,你若真的觉得内疚,放我离开,我们战场上一绝生死。”姜瑜秀深深吸了口气,那个骄傲的鬼王似乎又回来了。 沉仞沉默的看着姜瑜秀,眼神的风云席卷又退,最终却依旧摇了摇头,吐出冰冷而残忍的两个字,“休想。” 他宁愿把残缺的姜瑜秀锁在身边,也不要姜瑜秀和他敌对。 沉仞是强大而执拗的,他认定的他想要的便紧紧攥在手中,他不想要的便弃如敝履,但他未能想到,姜瑜秀不是物品,他有心。 而心,终究会有死去的那一天。 姜瑜秀明知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但还是不免失望,他轻轻一笑,神色淡漠的往床里挪了挪,沉仞随即跟上床贴在他身侧,姜瑜秀音色难以抑制的微微发着抖,“你......” 而沉仞没有他想象中的再强要他,只是拥着他躺下,他感受到贴在他背上的沉仞胸腔里的心跳,曾经这是他拼尽全力想要得到的东西,而今他只一心想要逃离。 谁都会变,连心都会变。 第十日,神界召集了千万天兵天将,君免白也从妖道将能调动的兵力召集,蒋遇雁伤重未痊,却执意跟着楚季他们前往魔界讨伐沉仞。 天下局势大变,人界领地沦陷一大半,鬼道被魔道攻破,剩下神界和妖道坚守着,而这场战,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9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119 对于楚季一方无疑是极其难熬的,破釜沉舟下,所有出征者都带着赴死之心。 残缺的玄北门,大风呼啸,双目所及,人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肆虐的魔物和逃亡的人,俨然人间炼狱。 若这战再输,三界千万年的局面将被扭转,沉仞称主,魔物当道,三界都要臣服魔道,将是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后果不堪设想。 楚季在见了生生死死后,才明白秦宇当年为何舍弃情意也要将沉仞封印于混沌中,那不仅仅是一场使命,亦是对自己的一个交代。 而楚季,同样欠仓夷、欠如梓、欠银淼一个交代,他要沉仞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他要天下苍生重归宁静。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秀秀呜呜呜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天色暗淡,仿佛要将三界都吞没,人界只见上空乌压压一片兵将而过,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楚季等人到达魔道之时,魔道早已做好战斗准备,可却不见沉仞的身影。 姜瑜秀如今被困在魔道之中,楚季等人不敢轻举妄动,但十日过去半分没有姜瑜秀的消息在,众人还是不免担忧。 可既然沉仞没有放出姜瑜秀已死的消息,想必姜瑜秀就还存活在这世上,只要活着,便有希望。 两兵对峙,君免白先认出前头的跟随着沉仞的无云,穿着一身黑,浑身的戾气,站于千军万马前毫不逊色。 “沉仞呢,让你家主子出来相见。”楚季沉着一张脸,手中的金色长缨枪重重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无云许是跟在沉仞身旁久了,连语调都是像极了沉仞的寒,“想见我家主子,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语气傲慢至极,楚季轻呵一声,果真跟久了主人,连狗都有了三分脾气。 他眼神一厉,长缨枪在手中稍稍一动,身姿矫健如风跃出去,无云随即应战,一至纯一至阴,两股势力纠缠在一起,君免白一直静静看着,他倒不为楚季担心,若是七魄未归元的楚季未必斗得过无云,可今时不同往日,无云不会是楚季的对手。 果真半晌,无云便被楚季逼得节节后退,楚季找准时机,长缨枪扫过无云的头顶,正是要取了他的性命之时,一股浓烈的邪气打进他的长缨枪,长缨枪直震得楚季的手臂发颤,他抬眸一望,一道绛紫色身影踩过千军万马而来,脸上带着的是睥睨万物的傲视。 所谓敌人相见,楚季自是不会遂了沉仞的愿,纵然无法取了无云的性命,楚季还是狠狠朝无云打了一掌,无云猝不及防整个人往后飞去重重摔在魔物之前,吐出一口浓郁的鲜血来。 楚季这才是罢休的回归战队之中。 沉仞冷冷望着跌地的无云一眼,并不多说,只是把狭长的眸落到楚季身上,寒声道,“我倒是没想到,你们这样大胆,竟到我的地盘造次。” 楚季冷哼,原是只准他沉仞上九霄不许他们杀至魔道门前,想来沉仞也不曾料到他们会有此举。 “沉仞,姜瑜秀何在?”楚季将长缨枪收好,五官敛得极紧。 沉仞只是微微一笑吐出两个字来,“杀了。” 此言一出,君免白和蒋遇雁亦皱起了眉,如今鬼道沦陷,姜瑜秀似乎也没有了利用的价值,沉仞会杀他不足为奇,但还是因为未能及时救得了姜瑜秀而自。 这些日子,不是没有试图去查探姜瑜秀的消息,但派出去的探子无一活命归来,而楚季和蒋遇雁重伤更是令君免白无法脱身,如此一来,便拖到了今日。 楚季有君免白挂念,蒋遇雁有银淼挂念,而姜瑜秀呢,连最喜爱姜瑜秀的小九都不在,他果真孑然一身了。 楚季的手猛然握紧,这几日他们死的死伤的伤,现在连姜瑜秀都死在沉仞手中,怎叫他不悲愤难平。 楚季目光透过阴寒的风和沉仞对上,一双眼骤然变得赤红,声音似从胸腔发出了的吼叫,一个杀字响彻天地。 顿时两军便厮杀起来,刀剑碰撞声,剑没入肉声,以及各种各样的惨叫徘徊不散。 楚季、君免白和姜瑜秀三者对沉仞恨之入骨,自是拿出毕生功力对抗,三人形成一个小阵将沉仞包围起来,沉仞于中央面不改色,风将四者的发吹得飘扬。 长缨枪率先出击,楚季带着必死的讨伐沉仞,他回想起这段日子因为沉仞无辜死去的生命,心中激荡难平,出抢用尽毕生之力,势要用这柄秦宇曾经拥有过的长缨枪将沉仞诛杀。 君免白的藤鞭使得出神入化,随着他的动作,藤鞭如同一条跃天的龙直往沉仞而去。 沉仞堪堪避过,面对着三方夹击,他却依旧不紧不慢,蒋遇雁的利剑刺来,他稍稍转了个身,一掌出去,蒋遇雁只得侧身避过,而楚季抓准时机,长缨枪直往沉仞的背后袭击,沉仞一把将君免白的藤鞭甩开,伸手一抓,将长缨枪的柄抓在手中,眼神一暗,楚季顿时被一股巨大的冲力撞出去,踉踉跄跄好几步才勉强站稳脚跟。 明知他们三个加起来还不是沉仞的对手,但楚季就是不想放弃,他们已经没有退路,若今日不将沉仞打败,他们三定命丧当场。 魔物之势力难以衡量,眼见楚季一方便要落下风,此时魔道城墙忽然出现一道血红身影,于混乱之中他跌跌撞撞的躲避,楚季顿时将姜瑜秀认出来,惊呼的喊他的名字。 而姜瑜秀却左躲右藏,迟迟不从城墙上下来,楚季渐渐看出些不对劲——姜瑜秀,似乎没有了法力。 沉仞亦注意到那道身影,眼神顿时杀气腾腾,楚季和君免白对望一眼,君免白便拼死和蒋遇雁阻止沉仞上前的势头,楚季趁机往城墙而去,此时,一个魔物恰好在他身旁,楚季到时将魔物斩尽,伸手扶住姜瑜秀,手中却摸到一片粘稠,而姜瑜秀的脸色惨白如纸。 他心里一沉,问,“沉仞说他杀了你,这究竟怎么回事?” 姜瑜秀还活着无疑给了楚季极大的希望,但姜瑜秀的状况却极其不好,他急道,“你的法力呢,怎么会没了?” 不远处君免白和蒋遇雁依旧在和沉仞厮杀着,已然有些吃力。 姜瑜秀满目灰败,他紧紧攥住楚季的手,咬着牙,“你先听我说......” 楚季还想说些什么,但姜瑜秀已经附到他的耳边。 而沉仞见二人之景,双目顿时通红,出招也愈发阴狠,君免白明显感受到了沉仞的变化,掌心一紧,藤鞭狠狠甩出去,堪堪卷住沉仞的手腕,蒋遇雁见此景,不顾身上的伤,用力将剑刺出去,肉入三分,沉仞背后一疼,他抿紧了唇,用自身功力将剑弹出,而蒋遇雁而被冲得往后摔去,捂着未好的胸口跌落在地。 君免白攥紧了藤鞭,阻止了沉仞的动作,沉仞晃眼便来到他面前,他迅速躲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20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120 过看准时机掐住沉仞的手,两人的气流冲撞在一起,空气有着致命的压抑。 就在君免白快要坚持不住时,眼见楚季将姜瑜秀安顿在城墙之上,替他做了屏障,待魔物都无法近他的身,楚季才迅速而决绝的转身从城墙上跃下,直往君免白和沉仞之处而来。 沉仞的邪气太过浓烈,近乎要将君免白的邪气吞噬,他只觉血液中都被邪气侵入一般有倒流之势,但还是奋力冲撞着沉仞的邪气,直到楚季接近了,才使出浑身解数用一掌打在沉仞的肩上,沉仞从喉咙口发出闷哼一声,君免白随即离开,胸口剧烈翻滚着,一口止不住的鲜血喷洒出来。 楚季一把扶住君免白,神色复杂至极,眼睛里似有流光转动,但又通红一片,君免白察觉事态不对,而沉仞已经转身过来伸起了掌。 这时,城墙上传来一道凄厉的叫声,“沉仞......” 沉仞心头一震,回眸所见,姜瑜秀站在屏障里,红衣在风里剧烈飘扬,似一团最热烈的血,仿佛就要随风而去。 也不过须臾,见得姜瑜秀苍白的脸慢慢路出一抹解脱的浅笑,刹那便从城墙上跃下,随风而下——耳边是厮杀惨叫声,眼前红衣急速落下,沉仞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 而楚季双眼淌下泪来,和君免白左右夹击,爆发出一声,“沉仞,受死吧。” 他回想起姜瑜秀方才惨淡的话来,“楚季......我强行冲破沉仞的封印,筋脉尽断,命不久矣......沉仞他,还是在乎我的......我会从城墙跃下......他趁他不备出击,或许事情能有转机......答应我,杀了他,一定要替我杀了他......” 这是姜瑜秀最后的念头,也是楚季唯一能替他了却的夙愿。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姜瑜秀死前回想起这一生,实则窝囊至极,爱而不得,哀而不幸,最终还以自己结束自己的性命为终。 没有一个鬼王做得比他还要憋屈。 早在沉仞对小九动手的那一刻,姜瑜秀便决定哪怕是付出自己的性命,也要沉仞血债血偿,但闭眼前望见沉仞僵住而震痛的神色时,怎么心中还是如同被碾压过一般疼痛。 明明不该疼的,怎么就是忍不住呢?姜瑜秀啊姜瑜秀,到死你都没能彻底将那薄情寡义者从心里抹灭干净。 得知楚季带兵到魔道时,沉仞还宿在他屋里,他们相拥得密不可分,可靠得再近心却各在一方,沉仞抚摸着他的脸,半分没有紧张之意,仿佛笃定这场战定能大获全胜。 姜瑜秀自然知晓沉仞的通天本事,什么都没有说,任凭沉仞亲吻他。 等到沉仞出去应战,姜瑜秀才产生要冲破沉仞封印的念头,他知道以自己的功力定无法与沉仞抗衡,若强行冲破定会筋脉俱损,可他不在乎,走到这一步他已经没什么好舍弃的。 姜瑜秀万念俱灰唯想要了沉仞的命。 冲破封印那一刻,全身的筋脉崩坏,他忍住蚀骨的疼痛,每走一步都要承受难以忍受的痛楚。 这几日来,他将沉仞眼里的情意看得明明白白,起先是全然不信,后来是半信半疑,到如今真假已经无所谓,若沉仞真的有半丝在乎他,若自己的死能换来他的痛苦,若他能为楚季争取时机,姜瑜秀便觉得这一死值得。 可怜的是,他用那样真切的目光追随了沉仞近百年,直到死前才能在沉仞眼中得到同样的回应,太晚了,真的太晚了...... 倘若,沉仞真的有在乎过他,便不会不顾他的感受,那不是爱,是占有。 而姜瑜秀,不屑沉仞的爱了。 他急速的往下坠,若有来生,他宁愿一生都没有尝过爱的滋味,爱对于他而言,实在太痛苦。 姜瑜秀看见沉仞朝他奔来,而身后一道藤鞭紧紧锁住他,锋利的长缨□□入沉仞的胸膛,他的绛紫色衣袍瞬间便染成浓墨般的黑。 而姜瑜秀在这样刺目的颜色之中,狠狠砸在地上,再无力动弹,他感受到粘稠腥厚的血不断从自己口中涌出来,他觉得难受极了,全身的骨头都碎裂开来,听说死前都会回想起这一生最快乐的事情,可姜瑜秀却发觉,原来,他从未真正快乐过。 沉仞教会他什么是爱,却让他此后都活在恨中,实在太可悲了。 他抑制不住不断往外呕着血,直到眼神越来越涣散,再也无法看清远处容颜。 终于是......解脱了。 沉仞眼睁睁看着姜瑜秀从城墙上 跃下,鲜红如血的红衣在空中飘扬着,他伸出手去抓却什么都没有抓到,他想到那到身影旁,却被藤鞭锁住了行动,长缨□□入胸膛的那一刻,沉仞便知晓自己输了。 不是输在功力上,也不是输在两军对峙上,他只是输给了姜瑜秀。 他没想到,姜瑜秀竟是用命也要他败,若是如此,那姜瑜秀这一回,终于赢了他一次,而他输得一塌糊涂。 楚季双目被姜瑜秀的身影染得赤红,长缨枪却发用力,而沉仞却仿佛不知道疼似的,竟然想要靠冲力拔出长缨枪,入肉十分,他甚至能听见骨肉摩擦的声音,鲜血不断从沉仞的身体了涌出来,染红了长缨枪。 楚季用力将长缨枪拔出,沉仞顿时跌落在地,却是固执的想要站起来,而他走去的方向,俨然是姜瑜秀丧命之地。 远处,蒋遇雁轻轻将姜瑜秀抱在怀里,姜瑜秀垂着的双手被血染得鲜红,而蒋遇雁对着他们的方向痛苦的摇了摇头,沉仞忽然便像疯了一样要冲过去,向来带着睥睨天下气势的脸顿时变得慌张起来。 无法无天的沉仞也会怕。 可君免白和楚季又怎么会让沉仞去玷污姜瑜秀的尸身,姜瑜秀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要沉仞死,楚季也唯有拼尽全力来换取姜瑜秀的夙愿。 他三两步冲上前,一掌打在沉仞背后,沉仞便向前倒去,发被风吹得散落开,他回过身,眼神狠厉,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沉仞虽受了重伤却不至于无反击之力,顿时便向楚季袭去,楚季脸色亦冷冽如霜,仇家便在眼前,他自是不留余力要置之死地。 天地变得暗沉压抑就要坠落般,沉仞的邪气从未有过的浓烈,周围的天兵和魔物甚至受不了这股邪气瞬间瓦解,而楚季用长缨枪为盾,生生接下这邪气,周身有寒风呼啸,君免白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两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见了视死如归。 纵然是死,也死得痛快了。 局面扭转,沉仞受伤令魔道惊慌,而天界和妖道士气大涨,逼得魔道节节败退。 沉仞似乎一心只想要结束这场打斗,用得招式都是足以毙命的,君免白和楚季不敢掉以轻心,时刻警惕着沉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1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121 仞的攻势。 长缨枪在接触到邪气之时忽然震动,楚季只觉其似乎有自己的思想,不多时,沉仞逼至他面前,他被冲得胸腔翻滚,血腥味愈浓。 而此时,长缨枪骤然迸发出金色光辉,楚季顿觉体内似乎被注入一股无穷无尽的力量,君免白的藤鞭如同一道闪电般袭来,卷住沉仞的手臂,楚季抓准时机,将长缨枪挥出去,光辉乍现,天边一阵璀璨,君免白和楚季也被震得往后退,皆从胸膛里吐出浓郁鲜血,再无力斗争。 待光辉散去,只见地面上匍匐着一个身影,绛紫色的衣袍尽数被血染成深色,沉仞一点点的往城墙的方向爬去——君免白扶住楚季,抹去嘴角的鲜血,二人看着那不可一世的魔主变成如今的模样,不禁唏嘘。 但楚季不会再让沉仞接近姜瑜秀一步,他踉跄着走过去,长缨枪狠狠没入沉仞前方的土地,挡住他的去路。 沉仞猛然抬头看向他,满脸血污,一介魔主狼狈不堪,但眼神之中却依旧是让人不可忽略的寒意,“让开。” 他费力敲开长缨枪,嘴角慢慢显现一抹笑容,“你当真以为我是输给你,可笑。” “可笑的是你,”楚季冷笑着,脸色夹杂着愤恨,“你可知姜瑜秀为何从城墙上跳下来?” 沉仞浑身一僵。 楚季的音色在厮杀声中冷凝异常,“你封锁他的功力,让他不惜强行冲破封印经脉尽断,纵然他没有从城墙上跳下来,也不可能再存活于世,是你杀了他。” 沉仞坚毅的眼神终于有些被瓦解。 楚季艰难的把话说下去,“他不惜一死也要我杀了你,他对你恨之入骨,我不会让你再接近他的尸身一步。” 楚季将长缨枪握得极紧,明明自己都摇摇欲坠,却依旧是堵住了沉仞的去路,于是君免白悄然从身后扶住他,神色冰冷的望着地面的沉仞。 沉仞走到今日这一步,实则咎由自取。 总是得到了不珍惜,失去才想要取回,世间没有这样的道理。 “胡说,”沉仞音色沙哑,指甲深深埋进泥土之中,又重复一遍,“胡说。” 他自以为是只要赢了今日这一战夺得三界,姜瑜秀就会对他俯首称臣百依百顺,可他没想到这一回他输得一败涂地,输给了姜瑜秀的决绝,输给了自己的狂傲。 沉仞用力的往前挪去,咬着牙,“让他再见他一面。” 就一面......他不信,姜瑜秀就这么死了......无痕丹,无痕丹...... “他不会死,鬼界有两颗无痕丹,他不可能死。”沉仞喘着粗气,眼神迸发出光芒。 而楚季打碎他最后的念头,“两颗无痕丹,不过世人误传罢了。” 早在鬼界,姜瑜秀便将这件事告诉他,否则小九也不会救不回来。 即使至今,楚季依旧不知道沉仞和姜瑜秀究竟有怎样的纠葛,但姜瑜秀为情所伤至深,却是无法磨灭。 沉仞眼中的光瞬间灰败,无力的倒在地面上,远处,姜瑜秀无声无息的被蒋遇雁保护起来,他伸手什么都触摸不到,却还是用尽全力蠕动指尖,仿佛这样就能离那道身影再近一些。 沉仞放肆大笑起来,天地都响彻了他的笑声。 果真是,一点赢面都没有,但是姜瑜秀,你何苦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呢? 何苦呢,他笑得眼泪都出来,只余下一句问...... 不是说不爱了么?那又是何苦呢 可惜再无人会再给他答案。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沉仞受重伤,魔道群龙无首,渐渐被击败,三界陷入狂欢之中,这是一场足以弥留千古的战役,三界结合起来对抗魔道,绝对是前所未有的。 将沉仞压回天界之时,他虽是战败,却依旧是让人看一眼都胆战心慌的存在。 沉仞乃天地开辟的邪气所化,若要将其消灭,唯一的方法便只是将他掩盖在混沌之中再不得出,白玄亲自执行,楚季亲眼看着一代叱咤风云的魔主陷入烈火之中,纵是如此,他却半分也不吭一声。 若他非魔主,也绝对是世间上令人仰望者,但沉仞便错在野心太大反被吞噬。 烈火熊熊之中,沉仞狂妄的笑起来,笑声极尽凄厉,在混沌之巅久久不散。 后来的千万年间,三界凡是路过者都能听见这样的笑声,分明是笑着,却带着让人胆颤的惧意,后人皆闻,那里头关的是千万年前的魔主,因战败而疯,被拘谨在混沌之中世世代代不得出。 百年、千年、万年,沉仞在荒芜之地,享尽孤独,受尽寂寞。 姜瑜秀的尸身被楚季和君免白带回鬼界,和小九的尸身葬在鬼界之中,楚季亲手给姜瑜秀起了一个墓碑,单单一个风字,他要姜瑜秀来世不再未情所困,自在如风。 姜瑜秀就该是风,轰轰烈烈,来去自如,这山这水这云这地,都是姜瑜秀的天下。 后来楚季再为踏未鬼界,听闻鬼界易主,上位的是一个名不经传的男子,但为人随和处事有方,鬼界百年安乐,不曾出什么差错。 这都是后话,属于沉仞和姜瑜秀的故事被岁月埋葬,谁都无法知晓。 经过魔道的侵袭,三界百废待兴,楚季站于修葺好的玄北门往下看时,天底下一片狼藉,他手中的长缨枪十分安静,仿若当日大战之时亦从未躁动过。 蒋遇雁不知晓何时来到楚季身后,音色淡淡,“这柄长缨枪,除了师傅之外,你是第一个使其发挥出真正功力之人。” 楚季将长缨枪拿在手中随意晃了晃,转头看站到他身侧的蒋遇雁,笑道,“你的意思是,他认可我了?” “是,”蒋遇雁回答得毫不犹豫,“你虽是师傅一魄,但并不是师傅,长缨枪肯折服于你,是你自身的缘故。” 楚季但笑不语,风吹过他额角的发,带了些暖意,春天不知不觉到了。 而这个冬天实在是太漫长也太黑暗。 就像一场梦一样,醒过来,什么都没有了。 “你有什么打算?”楚季忽然问道,“还是留在天界?” 蒋遇雁沉默半晌,颔首,“我知晓你定看不起我......”银淼为他到如斯地步,他还是固执的守在天界。 他话未说完,楚季淡淡打断他,“不。” 蒋遇雁未免诧异,楚季的目光落到金灿灿的长缨枪,“以前我总不明白你们口中的道义和苍生是什么,我也总以为你们太迂腐,”他顿了顿,眼神望向狼藉的人界,“可此次大战后,我明白了。” 这天底下,若是谁都想像他一般恣意妄为,不堪设想。 不过信念不同罢了。 蒋遇雁没有说话,只是浅浅笑了笑,继而慢慢的蜷起了掌,掌心稍显凉意,他又想起那条总是往他身上靠的小银蛇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2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122 ,也是这般的温度。 楚季将长缨枪丢个蒋遇雁,口气爽朗,“沉仞已擒,这东西物归原主。” 蒋遇雁将长缨枪稳妥接在手中,问他,“你去何处?” “何处?”楚季带着少年恣意的潇洒,语气有些轻狂也有些傲气,稍微卷了卷嘴角,“天地任我行。” 白玄百般挽留都未能让楚季改变离去的心意,他到底不是秦宇,不会被困在这一方小小之地。 大战之后,君免白带众妖回归妖界,离去近十日,每日托小妖给楚季传消息,讲的都是些琐碎之事,今日头疼了,明日恼怒了,那个邬都君公子似乎在一日日的变回来。 楚季想,若不遇见君免白,他或许便依旧是走上七魄归元对抗沉仞的道路,但也因为遇见了君免白,这再艰难的路道也有他陪伴。 从玄北门离开之时,楚季遥遥一望,蒋遇雁竹青色的身影在白雾之中渐渐被吞没,谪仙之姿却,着实有让人一眼倾心的资本。 但楚季却依旧有些同情蒋遇雁,穷尽一生,活得压抑,再受人敬仰又有何用? 直到再见不到那道身影,楚季才毫不留恋的收回目光。 楚季回了一趟仓夷——离开的时候,仓夷的树木都枯败了,回来的时候,仓夷建起的墓碑前都长满了杂草。 一岁一枯荣,到底新气象。 楚季挽起袖子亲自为仓夷的墓碑除草,手动着嘴巴也没有闲着。 “师尊,你放心吧,我给仓夷报仇了,你走得安乐些。” “老头子,给你带的栗子,轮回转世的时候记得吃了再上路。” “大师兄,我听你的话了,把你葬在仓夷,师尊那边你可要为我多说好话。” 他说着说着有些说不下去,慢慢倚靠着墓碑坐下来,天边的红霞艳丽至极,红日轮回,东升西落,他看了许多年这样的场景,却从未有过一次这样的难过。 仓夷,便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其实一点儿都不像表现的那么轻松。 楚季很怀念仓夷的日子——虽然总是和师傅师兄拌嘴,但如今回想起来,却是那样的富有生气,而如今,便只有他孤零零一人,唯有风陪着他。 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楚季眉头只是微微一皱,随即又如平川。 一道颀长的身影从不远处走来,黛蓝色的衣袍落在余晖中,君免白的脸被照得柔和。 楚季扬起脸,便见君免白含笑低头望着他,音色清朗,像是在索求,又像是撒娇,“道长,什么时候带我去浪迹天涯啊?” 邬都君公子,世间草木神——楚季心中回荡着这两句话,笑了下,“那你的妖界呢?” 君免白把手伸给他,嘴角的笑容如春风和煦,“给别人了,我只要你。” 耳畔有风吹起杂草沙沙声,尽数灌进楚季的耳朵里,他笑着,从胸前里发出的爽朗的笑声,把手交给君免白,任由君免白把他拉进怀里。 楚季附在君免白耳边,清脆道,“就此刻......” 君免白紧紧拥住他,低低笑着,“好。” 山间清风,落日余晖,这天地偌大,都是他们的。 ——而君免白和楚季,是彼此的。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还有两篇番外(一荤一素)明晚九点发。不瞒大家,我现在整个人都是抖着的,《命道行妖》完结了...... 那就说点什么吧。 依旧是为爱发电的一本小说,不过我真的很感谢大家在我快支持不下去的时候安慰鼓励我,让我撑着一口气把小说写到今天。 真的真的很感谢大家。 然后国际惯例的自我点评。 其实吧,这本小说我以为最少会有三十万字的,现在也没有,多多少少是因为真的没多少人看的缘故。 是不是我的文笔真的很烂(你们说老实话不要骗我),才导致没有多少人看,没人看肯定是有原因的,除了我写得不好我想不出别的。 尽管如此,我还是爱死这本小说里的每个角色!三对cp我都爱! 君免白和楚季是最不虐的一对的,虽然吧前期感情线有点慢热,但是慢慢的也挺好。我觉得这一对其实是互相扶持,在真正意义上平等的一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无条件的相信彼此,我想哪怕是现实都很少有这样的,所以我想在小说里实现。 蒋遇雁和银淼这对,其实谈不上谁对谁错,但造成最终无法挽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蒋遇雁被天规给约束了。蒋遇雁不是懦弱,只是在大爱和小爱上选择了大爱,而偏偏银淼是将小爱进行到极致的,所以无论怎么走,他们两个都很难走在一起,不如便干脆不要在一起了(这里心疼一下三水......) 还有沉仞和姜瑜秀,怎么说来着,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也算渣攻x受了。不过秀秀后来真的是心如死灰决绝了,只可惜沉仞还一直迷途不知返。沉仞太薄情,秀秀爱得太浓烈,一个无情和有情的人是不可能在一块的。尽管后来沉仞终于发觉自己的心意,但用得方式依旧是错的,错着错着便再也不可能挽回。(这里又要心疼一下秀秀......) 我不是后妈,只是故事有喜有悲罢了,所以如果真的很喜欢三水和秀秀的,求你们轻点骂我...... 最后,还是感谢大家陪我走到这里,一条评论也是对我的鼓励,没有大家我也很难坚持到完结,如果有缘分的话,大家江湖再见吧。 还有就是希望大家能给我点建议啊,我真的很想写好,但好像每次都弄糟了...... 顺便宣传一波新文《他是小太阳》,现代校园甜文,在专栏求预收,6月15号开更! 六一儿童节快乐! 嘻嘻前五个评论的小可爱来个红包祝你们节日快乐顺便祝贺一下《命道行妖》完结吧! 啵啵啵! (记得明晚九点的番外) 第90章 番外 进入这镇子的时候,楚季就发觉这镇子里的男男女女一直盯着他和君免白看,半是好奇半是探究,还带着一点戒备,惹得楚季也时不时在自己身上看来看去。 君免白显然也发现了这个情况,附在楚季耳边笑道,“你猜他们为什么看着我们?” 楚季哪里能知道,正想回答,忽然便听见一道细微的声音道,“我打赌,狐狸精一定找上他们两个。” 耳尖的楚季和君免白对视一眼,并未上前询问,待找了见客栈,那客栈老板的眼睛也时不时在他们身上扫,看得楚季好不痛快,他一抿唇君免白便知晓他不悦,先一步将一块碎银子放在老板面前,笑吟吟的,“你这镇子古怪极了,我与好友一路被人看着,你可知是什么原因?” 那老板见钱眼开,伸手就要去拿,被楚季压住了手腕,“你先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3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123 说,否则别想拿钱。” 老板只好讪笑着,将这镇子的奇事一五一十讲了。 原来这镇子一月前便一直出怪事,镇子里的年轻英俊男子接二连三的遇见一个极其貌美的女子,纷纷为之魂不守舍,可将镇子翻个底朝天也没能将这名女子找出来,找了道士来看,才说是镇子里有狐狸精在作祟,专门挑年轻俊朗的男子下手。 因此君免白和楚季一进镇子才会变成人人注目的对象,都猜测着他们二人肯定会成为狐狸精的下一个目标。 消息打听到了,楚季对着君免白无所谓一笑,甩着包袱大步往楼上的客房走去。 他将包袱放好,君免白便也就上来将门关上,语气含笑,“道长便一点儿都不担忧?” 楚季倚在桌沿,挑了下眉,“区区一只狐狸精,我担心什么?” 他们这些日子走来,什么妖魔鬼怪没有见过,一只狐狸精又能耐他们何? 君免白三两步上前逼近楚季,眼神里闪着微光,口气稍显暧昧,“我还以为......” 楚季不自觉的缩了下脖子,“以为什么?” “以为道长知晓自己有龙阳之好,所以半点都不畏惧那狐狸精呢。”君免白说着将楚季圈在怀中的局域,眉梢含笑的看着他。 楚季噎了一下,耳根子微微发热,轻轻推开他,“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道长可清楚得紧,”君免白往后退了两步,眼神带着温度一般落在楚季身上,“看也看了,亲也亲了,道长这不是龙阳之好是什么?” 楚季整个耳朵猛地涨红,咬牙切齿,“君免白......” 君免白轻轻一笑,“君某在。” “你最好是不要打什么乱七八糟的主意,否则我不会饶你了。”楚季哼声,说是威胁,更像是一种恼羞成怒。 君免白嘴角的笑意更浓,“什么主意?” 楚季干脆不和他说话了,拿起斩云剑就要砍,君免白好说歹说才把他哄下来。 很快夜幕便降临,二人收拾着便歇下,楚季这会子已经习惯和君免白的同床共枕了,除了君免白有时候动手动脚太过分外,他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君免白的动作的。 窗外春风拂过,夜里的风显得有点凉意,楚季不由自主的想往身侧温暖的胸膛靠去,却是忽然一阵窗户打开的声音惊醒了二人。 黑暗之中,楚季和君免白的眼神清澈,迅速从床上坐起来看向窗边,只见一道黑影掠过,楚季便刷的从床上而起,随手扯过一件外衣便冲了出去,君免白稍微拢了拢发,“道长啊......”你真的不用这么拼。 他披上外袍刹那便隐入黑夜之中。 楚季跟随着那道黑影在夜里窜着,那黑影速度极快,带着楚季绕来绕去,楚季人生地不熟很快便被绕晕了,也不知道到了何处,便见黑影窜进一出宅院,他急忙翻墙追进去。 宅院里只有一间房亮着烛火,细看似乎有人影摇曳,楚季抿着唇轻轻的走向房门口,那房门就像知道他要来了一般,往两边打开,顿时便有一股奇异的清香飘散出来,楚季皱了下眉,纵然及时屏住了呼吸,还是吸进了一小口。 房间里有人,楚季思量着踱步进去,只见房里红纱飘飘,望不见里头的景象,楚季放缓呼吸尽量不让自己吸入太多的异香,忽然一道身影在红纱之中缓步而来,楚季晃了眼,只见得一个面容艳丽至极披着发的女子朝他而来,他戒备的往后退了两步。 屋里响起一道清朗的音色,“公子......” 竟是男声,楚季诧异至极,这才发觉他原先以为的女子正衣衫半褪,而胸口竟然一片平坦。 原来是条男狐狸......只是长得实在太过于艳丽,才会被误认为女子。 楚季只觉房间之中的香气似乎更浓烈了些,他晃了晃脑袋,伸手想要去够身后的斩云剑,而那男狐狸却摇曳着往他而来,柔弱无骨般往他身上倒,他一惊想要推开,发现自己的动作已经变得迟缓,那男狐狸便倚靠进他怀里,吐气如丝,“我在这镇子见了这么多男子,还是公子你最俊俏,公子若不嫌弃,今夜我便是公子的人了。” 原来不仅是条男狐狸,还是条有龙阳之好的男狐狸,怪不得专门找镇子里年轻英俊的男子下手。 可是楚季嫌弃极了的推开他,声色俱厉,“你给我滚开点。” 男狐狸眉梢一吊便是风情万种,一点点将衣衫褪下,直到上半身白皙的肌肤完全暴露于楚季的眼前,红帐白皮,极具冲击,楚季知道肯定是这房间里的异香起作用,踉跄着要往外走,那男狐狸就像块牛皮糖似的粘上来。 楚季素日跟君免白搂搂抱抱习惯了,但并非代表他便看=可以随意让别人搂搂抱抱,他心头的小火苗一燃,用力将男狐狸弹开,斩云剑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便稳妥拿在手中,指向那男狐狸,楚季声色已经有些沙哑,“念在你还未伤人的份上,我不杀你,你走吧。” 可男狐狸是爱极了楚季的面相,俊俏而英气,如今中了他的媚香更是唇红齿白,他怎么甘心就这样放弃? 男狐狸咬着唇,眼中含着水似的,“公子嫌我不好看么?” 楚季望着他艳丽的脸一时恍惚,这时身后忽然贴上一道温热的躯体,楚季下意识想要甩开,身后之人却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音色低低,“道长,是我。” 他回头一望,月色下,君免白的眼睛带着柔情一般,看得他浑身一热。 男狐狸顿时怔住,呆呆的望着靠在一起的二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做和反应。 君免白悄悄地扶住楚季的腰,察觉他身上异于常人的温度,眼神微微一冷,对着瞠目结舌的男狐狸道,“再不走,你这条小命也就交代在这里了。” 男狐狸吓了一跳,借着月光一看,不敢置信道,“您是......是......” 君免白没让他把话说完,“还不快走。” 男狐狸立马将头点得如捣蒜一般,君免白怀里的楚季已经快握不住斩云剑了,君免白将斩云剑接过来,又喊住男狐狸,问,“你这屋子里的香,怎么解?” “这......”男狐狸面露难色,然后附在君免白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 君免白眉头一皱,咀嚼着男狐狸所说——颠鸾倒凤,鱼水之欢。 怀中的楚季用力甩着头想要从君免白怀里出来,嘴里念念有词的,“那狐狸到底,给我下了什么香?” 怎的会这样热? 可惜楚季再怎么努力也无法站直了身子,连眼前的景色都变得有些恍惚,直到他将目光落在君免白脸上,朗朗眉目,令他要深陷进去似的,他竟是不自觉的喉咙攒动。 今夜的君免白......怎么这么该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4 每天都要撩道长[命道行妖] 作者:沐子笙 分卷阅读124 死的好看呢? 君免白将楚季眼里夹杂着水汽的喜欢看了个清清楚楚,喉头顿时一紧,刹那便将楚季拦腰抱起,往红帐飘飘的屋里走去。 楚季迷迷糊糊的挣扎着,“你做什么?” 君免白音色低低,“解毒......” 楚季哦的一声,解毒而言,抱着他干什么呀? 很快他就会知道了,所谓解毒是什么个解法了。 屋内红帐旖旎,红烛燃了又灭,春光大好。 分卷阅读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