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君为主》 分卷阅读1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1 《以君为主》作者:虞随之 文案: 赢凛少年戎马到头来却倒了血霉同身份尊贵无匹的皇子浪迹天涯,子峪初见将军却已对他情根种下。无名山上流金塔,斜倚银枪赏桃花。管它腥风血雨,山河铁马,我只护你一世周全,半生繁华。 本文整体轻松愉快,偶尔小虐,结局he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近水楼台 搜索关键字:主角:攻:赢凛,受:姬子峪 ┃ 配角:萧脉岑肃肖蛰吴仪 ┃ 其它:爱情恰如其分 第1章 第 1 章 梁国,盈泓村 阿三将捆好的麦穗垛到粮仓里,小心翼翼将地上的麦粒扫起收到腰间的布袋里,长吁短叹走出了粮仓,将门锁好。 “哟,阿三呀,你家今年收成不错嘛。”一名穿着整洁的中年妇人见他愁眉苦脸状,不仅奇道:“这是怎么了?” “唉……若是再等个把月,这麦粒还能成的好些,”说着,阿三从布口袋里将麦粒掏出来些许:“红婶子,你瞧瞧,这把麦粒大半都是空的。” 红婶子闻言也面露苦涩:“阿三啊,你家这,就算是好的了,你没瞧瞧我家的……真是,唉,造孽啊,这老天爷不给个活路,这才什么时候就下这样大的雪!我那一大家子人盼是想活命啊都不成了。” 阿三见她眉间有疲惫之色,想起近来村里来了不少外地人:“婶子,你这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儿啊?” 红婶子四下看看,这才压低声音道:“昨天夜里,李家婆婆请我去他家接生哩,我这刚刚赶回来取些用的,马上就得回去。” 阿三奇道:“李富贵什么时候结的亲?怎么平白无故闹出个带崽子的娘们?” 红婶子连忙捂住他的嘴:“你可别胡说,连累我和你一起掉脑袋!” 阿三心领神会,伸出食指向上:“上面的人?” 红婶子见他说话没遮没拦,不敢跟他废话,支支吾吾就要离开。 阿三压低声音,扯了扯她衣角,面露笑意:“我还惦记着婶子的好处呢,婶子什么时候得空,咱俩……?” 红婶子闻言,垂眸不语,末了,狠狠拧了下阿三的手:“阿三你皮痒了是吧?” 阿三由她拧,笑道:“婶子不知,阿三见到婶子,哪儿都痒。” 红婶子狠狠剜他一眼,颇有几分娇嗔的韵味:“我今晚上还得去李家,那小姑娘折腾了一整天才消停些,我接了她的生,晚一会去山神庙等你。今晚怕是有雪,你多带些烧酒。” “成,我等着。”阿三笑了笑,掉了个头往镇上沽酒去了。 梁国,都城朔方。 崇阳殿内,数千烛火将大殿映得恍如白昼,萧皇后站在案前勾出了一对泛着氤氲水汽的美目,往后轻轻递了一眼,转而继续专注运笔:“找到柏素秋那个贱人了?” 台阶下立着一名看不清面目的黑衣人,闻言略有些迟疑,躬身道:“还没有……” 萧皇后勾起唇角,冷笑道:“已经出了梁宫,翻不起什么波澜的,背叛本宫的人,没有留在世上的意义。” 黑衣人点头称是。 “不过这次多亏了你,禾大人”,萧皇后放下画好的一双眼睛,从侍女手中接过一杯清酒,缓缓移步到那人跟前,眉眼带笑道:“若不是你,区区一个柏素秋怎么跑得过萧家的铁骑呢……” 黑衣人方要接过酒盏,闻言顿时僵住。 萧皇后将酒盏递到他手中,笑得花枝乱颤:“禾大人啊禾大人,你同柏素秋青梅竹马,真是好一番情意啊,你以为本宫蠢到相信,你会对她亲自动手” 禾璧震愕良久,艰难的闭上双目:“禾夫人她……并不知情,求娘娘放过我妹妹……” “那……”萧皇后作为难状:“你喝了这杯?禾夫人的酒可就没了。” 禾璧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头上的斗篷滑落,露出一张刚毅的脸,他常年在外征战,面上一派风霜苦雨,眉头拧成一条深深的沟壑:“如您所愿。” 萧皇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本宫说话算话,毒酒,只此一杯。” 禾璧不时便□□发作,七窍流血,缓缓跪地。 萧皇后俯身在他耳边轻语:“本宫赐了她三尺白绫,你兄妹二人很快,就会在地下相见了。” 禾璧倒在地上,双目死死的瞪着她,嘴唇嗡动,喉头发出嗬嗬的撕裂声响,双手在地面上无力的挣动。似乎还要说些什么。 但是很快,他的双唇溢满了暗红色的血块,再也难以分辨他最后弥留之际留下的遗言。 萧后怜悯的看着他,眸中仿佛溢满了化不开的怜爱:“画盈,把禾大人,送回府上安歇。” 身后的婢女点头称是,见怪不怪的将人从大殿中拖了出去,殿内的地砖上被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不一会,一列婢女鱼贯涌入殿内,将血痕擦干,点上玉檀香冲没浓烈的血腥气。 萧后回到案前,哼着小曲, 笑着勾出了一双薄薄的嘴唇…… 山神庙内闪现明明暗暗的烛火,不知谁家院落传来几声忽远忽近的犬吠,脚步声混杂着风雪撕裂一般的呼啸。 阿三望着来时的路十分的纳闷,这都几更天了,还不见红婶子过来,不是去李家接生了吗?可这李家离山神庙不远啊。 阿三越想越不对,披上蓑笠往李家的路去迎一迎她。 刚刚走到李家门口,就见李家婆婆端了一盆血水从屋里走出来,院子里还立着一个正在搓布巾的人,映着光有些看不清样貌,但看他身姿顺条,体格标致,定是红莺。他做贼心虚,连忙躲到暗处。 李家婆婆叹了口气:“他婶子,这女娃娃当真没救了?” 红婶子颇有些沮丧道:“李婆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能救的姑娘我会不救吗?这血下的太快,能保住小的都要阿弥陀佛了!” “这女娃娃生得太标致了,当真可惜了。”李家婆婆搓搓手,轻轻吁出一口气:“婆婆我也算是见过不少漂亮人儿,可这姑娘生得真是……” “婆婆!”红婶子压低了声音,却显然有些惊慌道:“我们二人自出来不是约好不再提里面的事了吗?” 李家婆婆默默地噤了声,不再多言。 阿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下疑惑,转身回了山神庙。 李家婆婆转回了屋,看见伏在床边的儿子,心里不是滋味,不仅暗自抹了一抹眼角。 李富贵今年将近二十,未曾娶妻纳妾,更遑论生子。今年深秋一天夜里突然背回了一个即将产子的女子,求着他老娘非要娶这姑娘。 李家婆婆虽然家里男人去的早,但是靠着前半生的营生攒下不少家本,本来在这穷乡僻壤的就算是娶个天仙那也够了,哪能让自己的独子娶个来路不明又即将产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2 子的姑娘? 李家婆婆本是死活都不愿意,可拨开姑娘额上的乱发,看见姑娘那张白净的小脸却也没了言语。 谁敢真的奢望娶个天仙? 这姑娘生得就像个天仙。 李家婆婆动了心思,这姑娘这长相,这身段。就让她把这孩子生下来,再给李家添几个漂漂亮亮的大小子,那也是没有别的说道的。 看着自己儿子那痴迷专注的样子,再看那姑娘一脸的心如死灰。李家婆婆心下打鼓。 这女子能留下当然好,如果留不下,也没什么可惜的。 就当作行善积德留她生个孩子好了。 她没想到这一留,坏了大事了。李富贵当真了。 如今这女子半死不活就要归西了,可她儿子还正当年华呢。看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若这女子当真咽了气,他怕是也要跟着一起去了。 “可怜我这老婆子就这么一个儿子……”李家婆婆小声哽咽的跪在她丈夫的灵位前:“若是他出个三长两短啊,当家的,我也不活了呜呜呜……” 床上半昏迷的姑娘精神似是大好了些,能自己撑着坐起身了。 李富贵看着她面色也红润了些,更加心痛如绞地忆起这是不是老人常说的回光返照。 她支撑着坐起身,看着一旁熟睡的小小婴儿心痛又无奈道:“李大哥……” 李富贵听的一愣,年轻的脸上顿时浮现了几分愁苦:“我……” “李大哥,你不用多说,”她望向他,目光坚定又柔和:“我都懂,素秋这辈子怕是要走到头啦。” “你胡说什么!”李富贵出生呵斥她:“你年纪轻轻,如此便是一辈子了?” “李大哥,我此生,只得了这一个孩子……”她说着说着,精神便有些不济,只得倚在床边。 “你听我说,我一定可以找到人救你,只要你给我个机会,撑着别死,求你……”李富贵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双手捂住流泪的眼睛,泪水不停的从指缝间溜走。 她摇摇头,轻轻握住他拭泪的手:“帮我照顾他,让他活着。李大哥,咱们,就此…别过了…” 柏素秋永远都是这样的人,她一向晓得自己生得美,所以一直明白应该如何利用自己相貌。 但是这次她并不想这样,李富贵是个好人,他读书识礼。却比她见过的许多学士还要善良,她相信就算是她答应了他,他也绝不会对自己有任何越趄的行为,甚至不会因她如今的处境嫌弃她,可她不想这样。 他在一队追兵的围捕之下救了她,并非因为她生得美,她那时全身都是水坑里的淤泥,脏的要命,她不觉得自己当真天生丽质到如此。他救她是因为,她当时身怀六甲,模样可怜。 所以她想留给他一个退路。 李富贵是个生得很风雅的年轻人,一身粗布青衫,却仿佛林从中带着清冽气息的一眼清泉。他十分纯净,并且真挚。 她相信他会是一个十分可靠并且忠贞的郎君,但就因为如此,她更加舍不得。 此生已经颓靡短暂如斯,焉能再害了他? 柏素秋轻轻倚在床边睡着了,过了好一会。李富贵伸手小心翼翼触碰她,她就顺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身体僵硬而冰冷。 第2章 第 2 章 梁都,朔方城。 主殿内,数千大臣静静的立着,殿内鸦雀无声,连根针落地都能听的清清楚楚。坐在上位者是个面若冠玉的年轻人,少了几分威严的气度,多了几分阴郁和懒散。 仿佛两拨人对峙一般,不过一方人多势众,一方形单影只。 “现在,你们不说话了?”姬无庸轻轻笑了,嘴角勾起的角度十分恶劣:“各位何不欢欣鼓舞?她走了,你们都很开心的吧?” 他站起身拿起一旁还在滴着滚滚蜡油的烛台,众人都面不改色的跪下。他走到一名大夫的面前,强行掰开他的嘴,将整根燃着的蜡烛从前到后用力的塞进去。 那名大夫不停的抓挠着自己的喉咙,用力的吞咽着,求生的欲望迫使他不得不伸手去推眼前暴虐的君主,但他的手还未触碰到君主的衣角,他就觉得自己的喉咙从中间劈开了一般,大量的血液涌出他的喉咙,蜡烛的尾部连着一段尖尖的烛刺,就是这尖尖的几寸,在一夕之间,要了他的命。 众人望着惨死的李大夫冷汗直流。几个大夫更是脸色惨白抖如筛糠。 “孤还以为,你们都知道死亡到底意味着什么,”他面无表情的背对他们,缓步踱回他的宝座喃喃道:“才会想对一个身怀六甲的弱质女流下如此狠手。” “没事就散了吧。”他走到宝座前,突然觉得十分疲惫,他一直走在这些人的前面。但是正是因为他走在最前面,所以他的身边,总是空无一人。 “今日怎么不见赢将军?”他见一众大臣都纷纷告退,却独不见那个挺拔刚劲的背影不由疑惑道:“他人呢?” 一旁的内侍斟酌着言辞,小心道:“赢将军…的夫人,今日产子…听说,十分的凶险。” “原来如此……”他轻轻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道:“孤听闻,赢将军与其夫人穆氏十分恩爱?” 小内侍见他颜色缓和了些,陪笑道:“坊间传闻,赢将军府中只此发妻一人,成亲至今十载有余未曾去过一次烟柳勾栏之地。” “真叫人羡慕,”他这才正眼瞧了一下唯唯诺诺,说话却并不含糊的小内侍:“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姓禾,他们都叫我小禾子。”小禾子笑着躬身。 “呃,那,小禾子你挑上些补气补血的药材给赢将军送去,记着挑些好的。”他似是乏了,从从容容的闭上了双眼。 小禾子领了命下去准备。 梁都,朔方,将军府。 天空飘起了簌簌的落雪,不时便落了薄薄的一层盖住了黑色的地面,风吹过竟觉得分外温暖。赢千里收了势,将钢刀斜插进泥土里,又从一旁□□一把长剑,顺着劲风飞雪刺上去,一时间衣角翻飞如水,他手握长剑,气势如虹,勾挑划刺,劲力十足。 “爹爹……”一个穿着粉衣的小小少年立在远处,眸中含泪。 “老爷,夫人血崩出了大红,小少爷也……没气了。”一个小丫鬟远远对着赢千里哭喊道。 赢千里似是没有听到一般,手中剑势未停,长剑却脱手而去,深深钉在一棵细柳的主干里。 他似乎是微微愣了一会,然后大步向粉衣小少年走过去,一把将孩子抄起:“走,去见你娘。” 暗沉沉的屋子里满满的血腥味,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子静静的躺在红绒被中,衬的她无比的纯白柔软,旁边一个小小的婴儿安静的躺在小花被中,被母亲紧紧的搂在一处。 这个纤细无比,却又十分坚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3 韧的女子就是他的夫人,将军府的主母,柳樱。 她没有一句遗言,悄然的离世,但她似乎什么都不必说了,她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 “安垣,”赢千里轻轻将肩上的小小少年放下:“给你娘磕个头。” 小少年忍着泪水,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给她磕了一个头,哽咽道:“阿娘,走好。” 赢千里静静的注视那肤色雪白的女子:“夫人……等为夫将这一切了结,就去陪你。” “林管家,”赢千里转身出了房屋:“交给你了。” 一名而立之年的褐色绸衣男子点头拭泪。 小小的粉衣少年只能站在远处望着娘亲柔美的脸渐渐被众人遮挡住,渐渐模糊,渐渐变得遥远。 远方乌云密布的天空雪片落的更急,层层叠叠的积在地上。 “出殡,起棺。” 一队着素衣的人马抬起乌木棺,迎着北风往山上走去,李富贵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怀里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婴儿。 一旁的人看得唏嘘不已。 “这老李家是造了什么孽,这才生了孩子,就没了媳妇。” “就是委屈了孩子,这还这么小,以后他爹若是不娶婆娘还好,这要是娶了旁的人,这么小就。” “唉……真是可怜。” “老弟,就在这吗?”前头抬棺的汉子再三确认道。 “嗯,这就是我家族墓。”李富贵躬身轻声道:“劳烦诸位大哥了。” “下棺。” 填好了最后一块青砖,赢千里蹲下平视墓碑上的字,手轻轻拂过‘爱妻’二字。 “阿樱,等我。” 乌沉沉的天空响起如同鼓响一般的雷声,小安垣身着白色麻布衣,眼睁睁看着母亲连同未出世便死去的弟弟一起被装进棺木埋在冰冷潮湿的墓穴里。 寒风渐起,风刮得他的脸生疼,他有点想哭,但是父亲教导过他,能忍是为君子,你母亲也一定不会想看到你哭的。 他忍了又忍,将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到他觉得脸上一暖。 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冻得通红的小脸滚落下来,他终于弯腰蹲下来,将自己的脸埋到怀里,大声的哽咽起来。 十三年后,梁国与燕国交战,梁国落败。 “小将军,快醒醒,前面出事了。”一位身着铜甲的小将小心翼翼的站在树下想要叫醒躺在树枝上睡着的银甲少年。 银甲少年迅速从树上翻身跳下来,用手抹了一把脸,端的是一张意气风发的少年面孔,却生得十分漂亮,眉目精致,却有种隐而不发的凶戾之威,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向后略略一扫,一双薄唇不悦的抿起:“肇临,怎么回事?” 肇临苦了脸,原本还算清秀皱成一团:“我们征兵到此,却遇上一个模样相当漂亮小少年,一张利嘴十分的厉害,堵的众人哑口无言不说,还让负责此事的宋大人十分的下不来台。” 银甲少年面无表情的叹了一口气,示意他前面带路:“肇临,多久没见女人了?见个清秀点的小子也能起心思?这宋大人,是个言官吧?连个小童都难以说服,当真好本事。” “肇临可没有起心思,“肇临苦了一张脸,为难的问道:”小将军,你真要亲自去说……恕属下直言,您若是也说不过他,那可……”如何是好? 银甲少年唇角轻蔑的勾起:“肇临,我们可是武官,要是说不过那就让他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揍到他闭嘴就是。” 二人行至村口,就见一群围在一旁,中间站着一位老妪和一位中年男子,一名少年站在他二人身前振振有词的在说些什么。而几个当兵的看起来十分的不耐烦,伸手就要去拽那名中年男子。 “住手!”银甲少年慢悠悠道。 那名少年回过头看他,目光且清且冷。 银甲少年不由就是一愣,这少年生得当真是……好看,肇临竟半分没有夸大其词。 那少年微微一笑:“想必,您就是赢小将军了。” 银甲少年认真的看了他一会,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我原本是不知道的,”那少年遥遥一指还在东张西望的宋大人:“这位大人说的,如今领军的乃是当朝赢千里将军的独子赢安垣,赢凛小将军。叫我识相的不要煽动这些平民对抗朝廷,还说,如果我继续这样下去,要把我卖到梁都去做小倌。” 赢凛咪了眼,笑容冰冷彻骨:“宋大人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征兵是他分内之事,如今我大梁战败,若是让燕军渡了淮水,本将敢保证,你这张漂亮的小脸将会在一天之内出现在燕国的妓馆里,到那时,不知你还能不能说出这样轻浮可笑的话来。” 小小少年沉思了一会,抬头看他道:“我家中尚有祖母,若是将我父亲征兵,我和祖母二人恐怕都要饿死,还不若在妓馆,能有一息尚存之机。” 中年男子面露不忍:“大人,这小小孩子并不知礼,大人将我带走吧。李瑜,你让开。” 一位老妪站在一旁哭天喊地:“求求各位官老爷不要带走我的儿子和孙儿,呜呜呜,老婆子我给你们磕头了啊……求求你们。” 少年连忙跑过去扶起老妪:“祖母不要跪下,是孙儿不孝,祖母……” 赢凛见他面目纯净姣好,突然心头如扎了一根细刺般疼痛,若是弟弟当初活下来,如今,也该有这么大了。 “带走。”赢凛不欲计较,微微抬手道。 “大人,”李瑜走到赢凛面前正色道:“由我替父出征,不知可否?” “不行!”中年男子震怒至极,伸手将那少年扯到身前就是一巴掌:“你这个逆子!为父平时是如何教导你的,啊?” “哈……”赢凛笑得有些残忍:“你想替父出征?本将给你个机会。”从属下手中接过一把长弓,搭箭对准那父子二人。 “大人这是何意?”李瑜见他不似作伪,强作镇定道。 “你家祖孙三口,戏弄朝廷命官,阻碍征兵,耽搁军情,此乃死罪,”赢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本将给你个机会,你躲得过本将的箭,就饶过你家三口,如何?” 李瑜笑了起来,竟几丝甜意:“当真?” “本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赢凛见他笑得好看,心情也好了不少:“不过你要是躲不过,本将今天就让你,命丧当场。” “大人……”中年男子哭着跪在赢凛前方:“大人,让我来,让我来吧。” 一旁的老妪已经悄无声息的晕了过去。 “父亲,是孩儿不孝,”李瑜跪在中年男子前面,小手轻轻为他拭泪:“红婶子和祖母说的话,孩儿都听见了。孩儿虽非父亲亲生,但却是父亲亲养,祖母也一直待我如珠似宝,孩儿想回报父亲一二,今次孩儿若是命丧当场,还请父亲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4 将我同母亲葬在一处,我不知生身父亲是谁,也未曾见过过世的母亲,原本倍感遗憾,今次,孩儿已经想通了。” 那中年男子正是李富贵,他与李家婆婆将柏素秋的孩子抚养至今,竟一直未曾婚娶,待这孩子也是十分珍惜,不想今日遭此横祸,只得绝望的抱了李家婆婆立在一旁,若是这孩子今日死在这里,那他,只待李家婆婆寿终正寝,便自尽随她母子二人而去。 “将军,请吧。”李瑜挺直脊梁,闭上了双目。 “你确定,不要跑?”赢凛带着笑意的声音仿佛在耳边萦绕一般。 李瑜闭目不肯理会他,只觉得每一刻都十分漫长,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耳边仿佛嗡嗡作响。 终于忍不住睁开双眼,只听弓弦骤然张弛铮铮作响,一只箭矢骤然迎面飞来,险险擦过他的脸颊。 “本将改变主意了,”赢凛轻轻笑了:“带这小子回梁都。” 第3章 第 3 章 仿佛无边的雪洒落在整个大地之上,渐渐模糊大地与天之间的界限,一场大雪,没有尽头一般下着,天际传来隆隆的雷声,突然身侧传来声响,李瑜揉了揉眉心,奇怪的梦。 “本将第一次见到你这种人,真是新鲜的很。”赢凛略带调笑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本以为是个文文弱弱的小秀才,不想竟在这种四面漏风的地方也能得一晚安眠,当真是我小看你了。” 李瑜从梦中惊醒,默不作声的从地上爬起来,站直:“将军深夜来到马舍不知有何要事?” “没什么事,肇临副将特意关照你,说你替父出征勇气可嘉,让本将多怜惜些。”赢凛刻意加重‘怜惜’,十分恶劣的看到李瑜耳根渐渐红起来,不禁微笑。 “多谢将军,”李瑜在月光下朦胧的小脸看起来越发美了几分:“我不过是个小兵,能有机会替父出征也多半是仰仗将军的恩德。” 虽然无人提起,但他离家之时亲眼看到赢凛将腰间的钱袋状似无意的塞进祖母的篮子里。 赢凛带兵如何,他并未看到,只是听闻十分骁勇。但是赢凛待人如何,他亲眼所见,这个人跟那些当官的都不大一样,看似圆滑不羁,十足的兵痞气,且性格十分恶劣,却是个难得的好人。 “既然本将与你有恩,不如你也试着投桃报李一番如何?”赢凛似乎被什么事难倒一般,愁眉不展道:“有个事想要麻烦你,不知道……可不可以。” 李瑜好奇道:“将军?” 片刻后。 李瑜坐在赢凛床前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眼昏耳聩,昏昏然,飘飘然,手里还拿着一把蒲扇对着床上身着薄衫的人扇个不停。 “李瑜啊李瑜,你这风委实太小了些啊。”赢凛的声音沉沉的,带些撩人的笑意,在李瑜听来却如同魔音。 闻言,李瑜加紧手上的力度,蒲扇直往赢凛的脸上扑去。 “唉唉唉……你这是投桃报李吗?”赢凛不由自主的闪躲,笑意更深:“本将怎么觉得像是恩将仇报啊?” 李瑜气得不轻,手却微微撤后,加紧扇了几下,力气又渐渐微弱下去。 直到床头传来轻轻的响动,赢凛侧头一看,李瑜倒在床边,眉头微微拧着,似是不满。却已然安睡。 赢凛轻轻笑了起来,起身将他抱到床里,朝外翻了个身,睡着了。 第二日,天还微微黑着。 “将军,该起身了。”账外昏暗的灯火微微晃动。 “知道了。”赢凛朦胧间只觉得胸口有一小团软乎乎的东西,顿时一惊,伸手一摸,是个骨架细弱的少年。 这才想起昨日怕这少年身子骨弱,受不了马舍的凉风,将他叫进账内来了的事。 有些自嘲的捋了一把脸,伸手将少年抱起往地下一放,随即用脚踢踢他:“起来了啊,哪有你这么伺候人的啊?” 李瑜迷迷瞪瞪的站了起来,眼里的怒火怕是能活活烧了赢凛,默不作声的怒目而视。 “一整晚,梦到有个毛烘烘的小东西窝在我床头用针扎我,”赢凛状似不满的将蒲扇扔到一旁,又对他笑笑,颇带了几分调戏的意味:“不想一睁眼就被小公子的美貌晃了眼,这上哪说理去。” “将军,那我先退下了。”李瑜不欲与此人多费唇舌,转身就想离开。 “且慢!”赢凛恶劣的挑起嘴角:“你是穿着呢,我这不还没穿呢么。”言罢,两手微微打开。 李瑜气得七窍生烟,奈何自己这条小命在对头手里掐着,罢了罢了,只得言听计从。 手指轻扯衣带,麻布薄衫很快滑落,露出一对白皙的结实的少年臂膀,赢凛随手从案头摸过一封密报借着幽暗的烛火大大咧咧的摆出来看。 李瑜见他并不理会自己的动作,手下来得快,一把扯掉了赢凛的裤子。 这下,饶是赢凛这等一贯风月中来去的人,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李瑜蹲下,默默掩住双眼。他万万没有想到,赢凛他……并没有穿衬裤。 赢凛果然是一把辣心辣肺的老姜,很快不动声色的笑道:“小秀才,你这是……?” 李瑜:“……” 二人穿戴完毕从营帐中走出来,各队人马已经整装待发。 赢凛接过马绳,将还在走神的李瑜扯过来:“一会跟在本将后面,懂吗?” 赢凛跨步上马,马上搭着良弓,铁剑。一身银甲的少年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犹如天神。 李瑜默默跟在马后,说不清为什么,但是直觉就应该听他的。 赢凛夹紧马腹,让马小跑几步,眼角瞟到跟在身后的少年被烟尘呛得咳嗽不止还尽量跟上他的狼狈模样,嘴角微不可查的挑起来。 密报上说,梁王让他带着征兵火速回到梁都。赢凛望着燕国的方向敛了笑意,军令如山,即便他明明知道这步棋特错大错,可身为人臣就应该恪尽职守,忠于君王。 就像之前落败燕国的那出大戏,他不知道那个人是在演给谁看,但他知道,那些兵卒是真真实实的死在了战场之上。 赢凛领军行至一处山谷,地势四面环绕,高山耸立,丛林深处风声萧萧。 “将军,此乃兵家大忌。”一直跟在后面默不作声的李瑜出声提醒道。 赢凛不动声色的瞥了他一眼,他当然知道此乃大忌,可如今朝内局势动荡,总有一些按耐不住的人妄图能改朝换代,他刻意兵行险招,也是为了赌一把。 梁王给他的密报之中特意提到了这处山谷,这是一条捷径,但可能通往梁都,也可能通往地府。 “传令下去,小心前行。”赢凛命手下换上长弓。 李瑜起初有些不解,地势环绕,山形险峻,本就容易中伏,还换上极不灵便的长弓,岂非等死?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5 然则,李瑜很快便看出了其中的门道,这些人腰间还悬着一枚匕首。 长弓虽不灵便,但最足以先发制人,匕首灵活,但当敌人攻至身前,长弓也无用,近身相接,匕首却足以自保。 李瑜望向他的神色复杂了几分,赢凛是早就算好要走这条路,他想赌一把,至于结果如何,他并没有把握。 “将军,前方有一女子倒在地上。”肇临策马上前道。 “荒郊野岭,哪来的女子?”赢凛上前几步,只见一名红衫女子倒在地上,旁边的包裹里衣物散乱,像是遭了山匪洗劫。 赢凛注视了一会,若有所思的笑了心道:“这不是奇了么?包裹里的衣物散乱,这姑娘身上的衣物穿戴却整整齐齐?”从肇临腰间抽出长剑,毫不犹豫的对着那女子的头颅想要一剑斩下。 李瑜眼睁睁的看着他那一剑斩下,顿时大惊失色。 然而并没有他意想中血溅三尺的场面,只见那姑娘腾然跃起,一个闪身避过,从腰间掏出一把铁鞭挡住赢凛凌厉的一剑,娇笑道:“梁王猜得不错,赢小将军竟这般不近人情。” 赢凛收了剑,退后一步,笑道:“萧姑娘,好久不见。” 那姑娘生得十分英气,眉飞入鬓,眼角微吊,眼睛却又大又亮,鼻梁不挺却直,尖尖的下巴却嵌了一张樱桃小嘴。要让李瑜品评一番,此女十分像戏里的女将士,模样算是娇俏可人。身量瘦小,但看她一鞭能挡下赢凛的一剑,力量却是不容小觑。 那位萧姓姑娘闻言收了铁鞭,轻轻巧巧抬手抱拳笑道:“好说好说,难为赢小将军还记得我,在下萧脉,是皇上派我前来的。” 赢凛抬手回了她半个礼,皮笑肉不笑道:“早些年听闻萧皇后有个在外头混江湖的侄女,本将还颇有些纳闷儿呢,那敢问姑娘,皇上派你来干嘛呢?”一个你字咬得百转千回。 “哈哈……”萧脉笑得十分开怀:“皇上早就料到了,说我这样冒失失过来,赢小将军你就算困死在这山谷里也断不会同我走的,所以让我带上这个。”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枚小小的黄玉牌。 赢凛接过十分细致的看了一番,见她神色坦荡不似作假,这才笑着将玉牌还将给她:“这玉牌不假……” 萧脉一扬秀发,颇有些自得道:“我早就说了,你还不肯相信我!” “可本将并不认识。”赢凛转身上马,揽过缰绳对她微笑:“不过,姑且信你一回也无妨。” 萧脉刚想分辨几句,就见那银甲少年坐在马上似笑非笑的模样,一双桃花眼微微眯着,薄唇轻轻抿着。突然就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了。 “哟,萧姑娘,你怎么连个马都不骑啊,”赢凛惋惜道:“我这军中马匹也是缺得紧,只能麻烦你走几步路了……” 萧脉:“……” 李瑜不由得轻笑。 萧脉听得赢凛身侧突然传来轻轻浅浅的一声笑,笑声清澈动人,忍不住歪头看向那人。 一位身着粗布青衫,身量纤纤的少年抿唇轻笑。 她说不好那是怎样一种好看,跟赢凛大大的不同,如山涧清溪般清澈,但每一举手投足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 那少年见她盯着自己,似乎颇有些窘迫,耳根微微的红。 赢凛见他面红耳赤,忍不住替他解围,挑了挑眉道:“萧姑娘这是看上我的人了?” 萧脉浅笑:“不敢不敢。” 一行人随着萧脉走走停停,这山谷道路曲折难行,且谷中树林茂密,屏蔽日月,极为不易辨别方向,如果没有向导带领前行,想要走出这山谷就需好些时日。 赢凛跟在萧脉身后专注的看她走路的姿势,脚步稳健有力,身姿端正。右手持弓食指压在弓腰处,左手松弛自然的放在腰间的匕首上。 萧后的这位侄女绝对没有她说的那样简单,有些王公贵族家的子弟混迹江湖的他也见过不少,反应机敏武功高强者有,事故精明行事圆滑者有,呆呆傻傻直直愣愣者有。可一个人的走路姿势基本上可以判断此人生长在何处,贵族家的书生公子走路大多一板一眼,颇像楷书般,横平竖直。而江湖侠客走路就更为千奇百怪,颇有些不羁,如狂草。最为端正,带些刀剑凌然气息的,为兵者。 萧脉侧头冲着赢凛微微一笑道:“赢小将军这是作甚,盯着一个姑娘的后背傻瞧。” 一旁的李瑜也悄悄盯着这两人的动静,听闻萧脉说话,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赢凛。 赢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神色偏冷:“非也非也,本将是被姑娘的背影迷住了。” “哟,”萧脉巧笑嫣然:“那可真是在下的荣幸。” 李瑜心中道,瞧你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信了你才是傻子。 “本将是说真的,”赢凛换上一副宛若春花灿烂的笑脸:“待本将回了梁都,就向萧家提亲。” 萧脉回头盯着他的双眼,像是想要分辨他眸中有几分真假:“赢凛,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拿女儿家的婚姻大事开这样的玩笑?” 赢凛却是一派正色:“萧姑娘,那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本将,以前从来不开玩笑?” “哦?”萧脉回转过来,望着前方城墙的方向,攥紧了腰间的匕首,声音淡淡的道:“这么说来……在下不该让将军回到梁都来了?” 赢凛将背部拔的挺直,惬意的笑道:“让姑娘见笑了,这是本将出娘胎里来,第一次开玩笑。” 萧脉像是气得不善:“你!” 李瑜走上前来,温声劝道:“姑娘莫跟赢将军置气,犯不上。” 萧脉本来气得发抖,听他轻轻巧巧的一句‘犯不上’顿时哭笑不得:“你说的是。” 赢凛勾起了唇角,抖了抖缰绳,率先亮出手谕进了城。后队人马缓步跟上,城门缓缓紧闭。 第4章 第 4 章 “皇上,赢凛求见。” “进来吧。” 赢凛随着内侍进了书房,并未抬头,一撩衣摆,跪地叩头道:“罪臣赢凛,叩见皇上。” 低头批阅奏折的男人从案间抬起头:“你们都下去吧,孤同安垣有要事要谈。” 众人躬身称是缓缓退出殿外,一时之间,书房内静的出奇。 梁王轻轻叹了口气,似是有些头疼的按住花白的鬓角:“这根本不能怪你,安垣,决定是孤做的。” 赢凛的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地面,面上无悲无喜:“是臣的错,是臣带的兵,是臣中的伏,是臣没能让皇上改变决定。” “你是在怪孤?”梁王垂眸望着他,将玉笔拍在案上:“赢凛!你好大的胆子!” “臣不敢,”赢凛抬起身,侧头忘了一眼门外逃离的人影,微不可查的挑起嘴角。 “见到那孩子了?”梁王换了一副轻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6 松的口吻,低声道:“他可安好?” “很像柏娘娘,”赢凛点头道,末了,似是想起什么:“萧脉,她?” 梁王将断成两截的玉笔拿在手中把玩,笑意更深:“她可比她姑姑聪明多了,懂得不少道理,是个可用之人。” “她拿的那枚玉牌也是皇上赐她的?”赢凛好奇问道。 “察言观色要比实物来的踏实,”梁王望着他轻笑:“卿观此女如何?” “虽有可疑,但亦可用。”赢凛正色道:“那,三公子?” “且让他跟着你罢,”梁王不由敛了笑意,出神道:“孤的身边,并不安全。” “可要告知他真相?”赢凛眉头紧锁。 “真相现在并不重要,”梁王将他叫至身侧,递给他一串红盈盈的珊瑚珠链:“给他带去,这几日孤会给个机会,你二人便动身往即墨去吧,孤有一故友,名白石公,你与那孩子跟着他,一切见机行事,切不可莽撞。” “三公子如今还没有名讳,”赢凛为难道:“莫不成还叫殿下李瑜?” “李瑜?”梁王笑道:“这名字也还算不错,我同阿虞想了许久也不知叫什么,这几日翻阅古籍想起阿虞,倒寻到一个好字,也同音,山谷为峪。” “峪……”赢凛轻声念了念,笑道:“果然好字!”山谷为峪,不盈则不亏,又取虚怀若谷,海纳百川。 从梁王处告退,赢凛出了梁宫,纵马归府。 马蹄方停,刚刚迈入府门,一把钢槊迎面飞来,赢凛猛地向后仰去,双手撑地使了一招柳腰险险闪避得过。 “臭小子!还晓得回来!”赢千里见一击不中一声怒吼,随手拎了一支银枪再次射了过去。 赢凛避无可避,只得就地一滚,被长枪扎住衣角钉在原地动弹不得。灵机一动,立时高声惨叫道:“啊!!!!” 赢千里被他叫得一愣,以为当真扎中,忙赶上前来查看:“怎么了?” “爹!我在战场上都受伤了,你还用银枪丢我,”赢凛竟真的挤出几点眼泪来,泪眼模糊道:“刚才打滚不小心抻到伤口了……” “啊?”赢千里吓得不轻:“快脱了衣服让爹看看!” 赢凛连忙将长枪拔起退后几步道,嘻皮笑脸道:“没事,爹我逗你玩呢,你看,一点伤都没有,好着呢。” “小畜生!连你爹也敢糊弄!”赢千里气得脸色发青。 “爹,我送家里那个小公子呢?”赢凛一遍左右躲避他爹的拳打脚踢一边问道:“你可别给我弄死了啊,那可是你儿媳妇!” 李瑜实在忍无可忍,从正厅中快步踱了出来:“赢小将军!胡言乱语也要适可而止!” 他一直在正厅等候赢凛回来,谁成想赢凛一回来就被赢将军堵在门口暴打,他本来觉得这事如被赢凛知道他看到实在不好,便一边躲在一旁偷看一边暗自嘲笑。没想到赢凛这厮委实皮厚,为了逼他出来,什么羞于启齿的话他都能光明正大且义正言辞的说出来。 “啊哈哈,原来你在这!”赢凛一个闪身躲到李瑜身后。 李瑜转头气愤的看他,想再说他几句,只觉得迎面劲风如刀,一柄泛着寒光的银枪照着他的天灵盖狠狠的劈将下来,他一时吓愣,手脚都僵硬起来,他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应当像赢凛刚才那样闪身避过,然后让他爹的这柄银枪横在他儿子的头上。 可他完全动不了。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柄银枪砸向自己。 赢凛见他连躲也不知道躲,一时怒其不争,脚下来得快,一个扫腿将人撂倒。 赢千里的枪只堪堪停在李瑜方才站着的高度,随即挽了个花收在身侧。 赢凛接住倒下来的李瑜,怒骂道:“看见枪劈下来,还傻愣愣的站着,等脑子开花吗?” “看你训出来的兵!”赢千里话里带了些讥讽的笑意:“果真能以一当百!” 赢凛捂脸道:“我当时是说给梁王听的,爹你记得也忒清楚了……” “有他这样的一个兵,比敌方百个兵还厉害。”赢千里笑骂:“就知道给你老子丢人!” 李瑜面上有些挂不住,惭愧的脸红道:“失……失礼了。” “你进来。”赢千里盯着李瑜看了一会,冷着脸对赢凛道:“老子有话对你说。” “李瑜,你去我房里等我,”赢凛回过头对立在一旁的中年男子道:“林管家,带他过去。” 李瑜目送着那父子二人消失在回廊,微微对那名面容平静的中年男子笑了笑:“咱们走吧。” 林管家点头称是,带着李瑜从侧门离开。 “那个少年就是三公子?”赢千里将银枪交给一旁的家丁,回身坐下。 赢凛点点头,跟着坐在下首,眸色深沉道:“过几天儿子会带他去姑潆,爹你今后要小心些,我走之后,朝中恐怕要生变……” “臭小子,老子还不用你担心。”赢千里沉沉叹了口气:“萧后的事,你尽力就可,这些事有爹罩着。你莫不是以为你爹老了,不中用了?” “爹!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赢凛颇有些不快,闷声道:“爹一个人将安垣拉扯大已十分不易了……” “……你这臭小子,”赢千里眼眶微红:“爹永远都是你的靠山!有事记得来找老子,知道吗?” “所以这次!”赢凛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哽咽道:“让安垣来!好吗?” 赢千里望着面容还十分青涩的少年,身形已经十分挺拔,还不够结实,却已经想凭一己之力,为他的父亲撑起整个将军府。 赢凛自幼丧母,赢千里望着少年肖似他母亲的眉眼出神,那之后,原来已经过了十三年了。 穆樱的面容他已经有些记不太清了,只有在偶尔看着她生前留下的画像才能回想一二,如同初生旭日般耀目,却不自知。她总是那样,对所有人都投以她的豁达和宽和,毫不吝啬善意。 到如今,已经十三年了。 “好。”赢千里淡淡笑了,那笑中的自满不必言说。 赢凛又再三交代,惹得赢千里一顿好骂,父子二人又相聊一会,赢凛方走出门。 林管家堪堪截住刚刚出门的赢凛:“少爷,再过一个时辰才吃晚饭,少爷不妨带那位小公子四处走走。” “林叔,怎么说?”赢凛见他似有忧色,忍不住开口询问道:“他可是怎么了?” “并无异常,”林管家和煦的笑笑:“我看他这孩子年岁不大,相貌气度却十分出众从容,不过嘛……” 林管家话音一转,伸手揉揉被风吹得眼泪肆意流淌的眼眶:“毕竟就是个小孩子,你也是……安垣,出去和一般公子玩闹,别学老爷一般。” 赢凛心下了然,林管家是自他小时便在身旁伺候的,知他自幼丧母,许多事便待他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7 同自家孩子一般无二,便想起来林管家有一女,奇道:“对了,怎么不见妙妙?” “她今天去寺里上香,说要给你祈福……我也,唉。”林管家面有愁色:“她的这些心思,少爷你只当没看见吧。” “那我……带着李瑜出去逛逛。”赢凛点头应下笑道。 赢凛转回自己屋内,就见李瑜对着一幅画像出神。 画上的女子一双秋水剪瞳含情脉脉的看着来人,眉宇间一片清明祥和之态,嘴角轻轻抿着,神态端庄柔美。 “这是家母。”赢凛见他专注的看着画像,忍不住轻轻出声道。 “啊……属下不知。”李瑜慌忙回身行礼。 “没事,说起来……”赢凛认真的看着他道:“你来过梁都没有?” “属下之前一直在盈泓村,”李瑜直起身回望他:“从未来过。” “那正好,跟我出去转转,”赢凛越过他走到屋里,开始翻箱倒柜:“你换身衣服,我找找……” “那如果属下说,之前来过呢?”李瑜颇有些好奇道。 “那你就带我去转转!”赢凛说完,起身将手中的白袍扔给他:“换这个,别总自称属下什么的,听着不别扭啊?小小年纪,如此迂腐!”最重要的是,梁王听到该做何感想啊? “那……我该如何称呼呢?”李瑜疑惑道。 “就叫我,”赢凛托着下巴沉思,突然记起来林管家的女儿如何称呼自己,忍不住笑道:“赢哥哥,嗯。” “赢……”李瑜支吾了半天,只得硬着头皮道:“大哥……” 赢凛看他实在脸红的可爱,倒也不忍心再去逼他,只得指挥道:“行了,随你吧,把衣服换上,嗯?” 李瑜点头,伸手就去解自己的衣袍,李瑜身上穿的是一件粗布青衣袍,这衣袍初看起来不甚起眼,细看就能看清衣角细细密密的针线,衣袍内嵌着一层柔软非常的棉布里子,贴身穿着保暖又吸汗。下面穿一件黑色的绸面宽脚裤,足上一双千层底的麻布棉鞋。 赢凛想起临走前李家婆婆泪眼婆娑的模样,大概知道这些都是出自谁手了,李家原来应该是有些小钱的,至于为何如今落到这步田地,恐怕和兵乱离不开干系。 李瑜只解了上衣,露出少年一把细细的肩膀,常年不曾劳作养在屋里的细嫩皮肉白皙柔滑,胸前红缨仿佛蓓蕾一般娇嫩,看得赢凛心头一紧。 李瑜刚将一双细白手臂塞进衣袖就是一愣,这衣服似乎有人曾经穿过,带些熏香的温暖气味,衣袖有些磨损的痕迹,用料却十分扎实,布料随身服帖 “这衣服是我以前穿的,”赢凛上前帮他系衣带,衣带用的是银竹纹软绸,赢凛修长的手指摆弄着,能看见那抹银色在他指尖穿梭。 李瑜一时愣住,也忘了阻止。 赢凛又替他理理前襟,将褶皱耐心的抚平,似乎有些高兴的拍拍他的肩:“好了,走吧。” 梁国,朔方都城,崇阳殿内。 “此话当真?”萧后倚在檀木椅中,美目流转,添了几分笑意道:“哼,这赢凛,比之赢千里如何?” 来回话的内侍笑道:“就如今战况看来,逊色不少,在梁王面前言辞也不曾顾忌,比起赢千里似乎差得还远。如今,更是惹恼了梁王,这几日,驱逐的旨意怕是就要下来了。” “不过是个只会耍枪弄棒的,”萧后懒懒的窝在椅子中:“他带回来那个少年,盘查过没有,我听闻,倒是有些不寻常啊。” “属下问过了,这少年这几日都宿在将军府,模样很是漂亮,”小内侍话里带些暧昧的笑意:“听回的人说,赢凛对那少年很是娇惯。” “赢千里当真是看得开……”萧后调笑几句便让来人退下了。 第5章 第 5 章 梁都之繁华,在各国都城中都数一数二。同时,梁都也是各国买卖交易极为频繁的大市,因此无论海内海外,各国的奇珍异宝,山珍佳肴在梁都屡见不鲜。 “这般盛况都得益于梁王姬无庸的无为之治。”李瑜看着迎送往来的店面伙计笑道:“梁都果然名不虚传。” “如果梁王听到你这么说,一定会很高兴的。”赢凛笑了笑,接过店伙计递过来的玉器赏玩。 他二人方来到大街之上,李瑜还未来得及细看大街上的林林总总,就被赢凛拖进了一家宝器小店。店面不大,却修葺的雍容大气,难得的并不落俗。 李瑜见他手里拿着一枚小小的玉雕,细看竟是一颗小小的葫芦,摇曳生姿的青色藤蔓上挂着一枚淡黄色的葫芦,可爱非常。 赢凛见他喜欢,就同伙计打招呼道:“这件我要了,怎么卖?” 那伙计眼里精明都快满的要溢出来,连忙笑脸迎合道:“哎呦!客官你真有眼光,这件东西,说实话……来历我也不太清楚,前些天有个读书人来当的,这年头度日不易呀,我家店主人也是个热心肠,给了那位这个数。”一比五个手指。 “五两银子?”李瑜奇道。 小伙计一脸痛心疾首。 “莫不是五十两银子?”赢凛笑道。 “哪啊?”小伙计五个指头快伸到天上去,跺脚道:“五两金子啊!” 赢凛忍不住哈哈大笑:“五两金子?你买啊?” “小的我是没有那个钱!”小伙计指着玉器说的口水横飞,激动道:“你看这成色!这雕工,公子!欸!你不信,你闻闻这味儿啊!” 赢凛笑着摇摇头抬腿欲走,李瑜迟疑片刻也跟了上来。 伙计见此情形,连忙拦住二人,嘻皮笑脸道:“且慢且慢,再容我缓个价啊!” 赢凛立住,面无表情的比出两个手指。 “那可不成,二两金子也太少了。”伙计摆摆手,面有不忿。 赢凛轻描淡写的拍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尘土道:“我的意思是,二钱。” “客官……”店伙计目瞪口呆:“您逗我呢?” “爱卖不卖。”赢凛丝毫不拖泥带水,抬腿就出了店面。 “慢着!”伙计小心翼翼向后望望老板,叹气道:“卖!我卖!” 双方钱货两清后,李瑜望着一脸兴奋摆弄手里物件的赢凛十分好奇。 “赢大哥……你怎么知道他会卖啊?”李瑜忍不住问道。 “你见过哪个给别人打工的这么卖力的推荐一件玉器?”赢凛笑着回头看他,将东西塞到他手里:“更何况,这东西如果真的那么贵,怎不见店主人迎出来?” “说起来,我方才在店内并未见到有相似的玉器,”李瑜思索道:“如果真的十分贵重应该摆在十分醒目的地方才是!” “欸!这就对了!”赢凛笑道:“这东西,怕不是他蒙骗来的就是捡来的,并没有卖出的渠道,这才拿到店里来卖,又怕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8 惊动店主人,这才小钱卖给你我。” 李瑜拿起葫芦细看,皱眉道:“方才我就想说,这东西其实并不是玉器。” “啊?”赢凛也凑过来惊道:“那这是何物?” “以前家中尚未遭贼时,父亲很喜欢找各色颜料来作画,”李瑜想起以前家中光景忍不住笑起来:“有一色,颜色肖似老僧衣最是难找,祖母就托以前的相识给父亲找了一块马宝。” “马宝是何物?”赢凛拿到眼前左看右看,不解道。 “我也不甚了解,只知道,是马体内的,但也不是所有的马体内都有……”李瑜费劲的解释道:“我观这物件质地与父亲那块墨料十分相似……可我只听说过黄褐色的,并不知这是什么动物体内的。” “听起来倒是十分有趣,”赢凛将东西还将给他,笑道:“这物件与你有缘,我买来赠你最是合适不过。” “赢将……啊不,赢大哥!”李瑜焦急的推辞道:“这是不行的,这些东西并非寻常之物,比之玉石更加罕见,实在价值非常,我是万万不能收的。” “有什么关系,”赢凛笑笑,又觉得这少年较真辩白起来的样子也有可爱之处,安抚他道:“我也是小钱收来的,不然这样,等你以后有钱了,还我两个铜板就好了。” “这怎么能行,赢……”李瑜还想辩解几句,却见赢凛突然望着他身后板了脸,下意识噤了声。 方要回头,就听见身后传来女子的声响。 “你不要过来!离我远一点!啊!救命啊!” 李瑜回头,见是一身着紫衫蓝裙的女子缩到墙角,护着怀里的小竹篮子,身前是一个黄衫白袄的贵气公子,面色酡红满身酒气,似乎欲行不轨。 那名男子的手还未伸到女子肩上,身侧的赢凛早已飞起一脚,那名男子酒意未醒,身下却已有了动作,微微侧身闪避,只可惜行动稍迟,被赢凛一脚踹在肩上,倒地不起。 “赢哥哥,”那女子起身看见赢凛竟是满脸的欣喜之色:“你回来了。” “妙妙,”赢凛板着脸,一副要教训人的样子:“林叔早就说过,你一个女孩子不要一个人出来闲逛,我看你是没得到教训!” 此女正是林管家的独女林妙儿,小名唤作妙妙。李瑜好奇的打量起她来,只见她,身量纤纤,面目清隽,一身紫色祥云轻纱,内里一件同色小袄,下着蓝裙,系着胭脂红色缓带,缓带上流水样暗纹,一双青色绣花鞋略有些窘迫的藏在裙底。 “妙妙知错了……”林妙儿瞟到一旁的那名男子目光有些闪躲,小声辩解道:“可我青天白日走大路,谁成想撞上这个醉汉?非要拉我回去成亲……简直不可理喻。” 那醉汉慢慢爬起,口中又喃喃自语些什么,也知道是自己鲁莽,留下身上玉佩,对着林妙儿施了一礼,转身离去了。 赢凛也觉得古怪,打量手上玉佩,不由大惊失色,再抬头时,人已不见踪影。 “赢大哥……这玉佩怎么了吗?”李瑜见他面色肃静,不由问道。 “……不妨事,”赢凛缓缓将玉佩纂入手中,笑道。 这玉佩,正面分明是燕国的饕餮图腾,背面刻着燕文,明明白白写道,为燕国皇子所持,奈何看不懂究竟是哪位皇子! “赢哥哥……”林妙儿笑道:“还未介绍这位公子是谁呢?” 赢凛回过神,笑道:“啊……这位,是我的一个知交,名唤李瑜的。这位就是林叔的独女,小名妙妙。” 二人相互见礼,又闲聊数语。而后三人一同归府,自是不提。 是夜,赢凛回到房中,却见房中坐着一名白袍少年,不是李瑜还是谁。 赢凛从前只看他穿些灰青色衣袍,虽然眉目精致,却总觉得哪里不够。如今他换上白袍才看出其中的门道,他生得眉清目秀白白净净,穿深色总觉得身量不足,看起来不够明朗。如今换上白袍,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看起来颇有芝兰玉树之感。 “怎么来到我房中?”赢凛一向习惯先发制人,进门就笑道。 “赢大哥,今天撞见那位,恐怕……来头不小呢?”李瑜起身笑道。 赢凛敛了笑意,将外袍脱了搭在山水屏风上,神色平淡道:“你还知道什么?” “我也只猜到这里,不过我实在不懂,”李瑜皱眉道:“那人对我大梁绝对有用,今日为何不全城搜捕将他拿下?” “那人虽然醉酒,但头脑清醒的很,”赢凛坐在桌边,有些烦躁的轻揉眉心:“那玉佩也根本就是有意塞给我们的,可见暴露身份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此举,分明就是受降的意思。” “燕国国君肖應祯,子嗣二十余多……”李瑜垂眸道。 “如此大费周章去全城捕拿势必造成百姓惶恐,更何况,也不能确定此人可用。”赢凛将玉佩掏出细细摩挲。 李瑜略施一礼道:“小子受教了。” 赢凛有些疲惫的笑笑:“你是懂大道理的人,我这卑劣人的小手段,不学也罢。” “赢将军绝不是卑劣的人,”李瑜直起身,面色坚定道:“与赢将军相处这些时日,属下更加相信,赢将军是真正的君子。” “多谢你。”赢凛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喃喃道:“难为你还肯相信我……” 稍微顿了顿,仰头轻笑:“有段时日,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卑鄙小人。将大批手无寸铁纯良的农夫带上战场,让他们杀人,然后……看着他们死掉,尸体腐烂在战场上,泼上菜油,烧成一把细灰。” “可这不是你的错!”李瑜极力反驳道:“这不是你做的决定!” 赢凛如梦初醒一般看着他,看着那个骨架纤细的少年大声为他辩白,激动的面红耳赤,细白的脖子也变得嫣红,双手握拳,大声的想要告诉他,这些不是他的错。 赢凛的声音渐渐弱下去,他轻声道:“但是人已经死了……李瑜,是非对错,都没有意义。” “是我带他们上了战场。” “也是我调动不当,让他们死在异乡。” “这个千古骂名我背定了……过几日,梁王会下令逐我出境。” 李瑜的眼中渐渐泛起水雾,赢凛看着这单纯白净的少年黑如曜石像被清泉洗过一般美的惊人,仿佛能洞察人心,双唇微微嗫嚅着好像要说些什么,但又欲言又止。 “李瑜,瑜也算是个好字,”赢凛轻笑:“可我总觉得有个字更加配你。” 李瑜一愣,含泪笑道:“何字?” “山谷为峪,就像你一样,”赢凛带些温柔的笑意,仿佛能蛊惑人心一般:“虚怀若谷,洞察世事却从不为学卖弄,谨慎良善如斯,当真可贵,此子似峪。” “峪?”声音略带哽咽。 “既然你本家姓非李,不如悬姓留名?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9 ”赢凛轻轻摸摸他的头:“就叫子峪,可好?” “将军若被驱逐,子峪,甘愿跟随。”子峪抹抹泪花咬牙道。 “此去再难回还,”赢凛做为难状:“我本想,将你带回将军府,我父亲过几日归隐山林,带你一同归去,免得跟着我受苦。” “子峪不怕。”子峪死死握住他衣袖,不肯退让。 “好。”赢凛见他眼角嫣红,眸中还含着清泪,实在可怜,忍不住将他整个人纳到怀里拍几下:“莫哭了,多大了还哭鼻子,叫人看了笑话。” 子峪被他抱住就是一愣,颇有些难堪,实在是他长了这么大除了自小带他的李家母子还未有人这样哄过他,因他少年老成,比一般同辈懂事更早,平日里循规蹈矩,今日这般哭泣竟是平生第一遭。 他一开始跟随赢凛只是因为此人的手段实在让他害怕,赢凛为人决绝,可用,留,不可用,杀。脾气难说是好,说他残暴,他却有自己的一套原则。说他善良,似乎有些可笑。 可身为人臣,他绝对尽职尽责,单单这一个忠字,就让人心生敬佩。但如今,这个骁勇的将士将为君王的错误背负骂名,甚至被流放,失去一切。 这,丝毫没有公正可言。 赢凛生得身高腿长,平日里看着有些削瘦,身上却很是精壮,子峪被他这样纳在怀里无法动弹,被他身上热气一熏脸也忍不住红。赢凛身上自有一种凛冽的气息,子峪只觉得那味道像极了家乡盈泓村的风,忍不住细细闻嗅。 赢凛见他似乎好了些,就将他放开,劝回他自己房内。 赢凛躺倒床上多时,心中气闷才稍稍平息,摸摸胸口似乎并无异常,也明明将近秋分,如何这般燥热? 一闭上双眼似乎就能看到那少年含泪双眸。 他做事向来坦荡,只要心存善念,行的端坐的直。但这次,也不由得心有不忍。 赢凛再三叹息,往里转了个身,睡着了。 第6章 第 6 章 如此在赢府相安无事又过了一个月,这日午时,小内侍带了梁王的旨意前来,赢千里领着府内上上下下并赢凛子峪二人跪下领旨。 “领军将士赢凛,目无尊上,在军中横行霸道肆意妄为,致淮水一战损失惨重,今斥其出梁国境内,永不得返……念其父与梁国有功,不予追究,特赐乡间宅田,不得入梁都一步……” “罪臣领旨。”赢凛始终带着些许淡淡的笑意,仿佛置身事外。 事毕,府中众人各自领了银子散去。宣旨的内侍不是别人正是小禾子,想当年正是他带着厚礼前来看望将军府当时的当家主母穆氏,后来穆氏产子身亡,他还着实唏嘘了好一阵,这么些年过去,曾经光鲜亮丽的将军府如今也显出垂垂老矣的衰败姿态,当年尚且年幼埋头哭泣的小小孩童如今再不能回到故土。 一群内侍回到马车之上,一旁跟着的小内侍好奇的对身侧的内侍道:“这将军府果然气派,怎地不见当家主母?” 他身侧的内侍原是萧后的亲信,唤作陈六的,用眼角虚虚瞟了一眼禾总管,见他闭着双目养神并不在意,这才小声道:“原是有的,听说并不是梁国人,产子没挺过来,去了好些年了,半路亡妻原是要将尸身送回去的,竟找不见家里的亲戚,赢将军硬不信邪将其葬在祖墓……你看,这不是就坑了儿子?风水运道这东西你若不信可是要出大事的……” 禾总管自始至终都安安静静的闭着眼,听着下面这些小内侍叽叽喳喳的聊些杂话,那位穆夫人当真是个好心的人,只是可惜,去的这样早。看不到儿子出头之日了。 赢千里从始至终都未看过这个儿子一眼,吩咐林管家整理了行囊,挟了家里老小,乘车离去。 诺大的将军府,不过瞬息之间,只剩下跪着的赢凛,和立在他身后的子峪。 “爹,娘,儿子此番远行,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还……”赢凛对着正堂方向再次跪下,带着些苦涩的笑意,缓声道:“儿子不孝,娘还在世时就未能尽孝,如今却被逐放,也不能在爹跟前孝敬了……儿子,就此拜别。”说罢,扣了三个响头,起身时额头有些许红印。 “赢大哥,”子峪又穿回灰青色的衣衫,包袱里只揣着些干粮饼子,一件冬衣和赢凛穿过的白袍,一些散碎银钱。他的行李本来就不多,如何收拾,也只是多了赢凛的白袍子,被他珍惜的用布巾裹好放在里层。 “想不到,最后竟是你陪着我,”赢凛回房拿出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笑得十分潇洒:“我原以为,毕竟我曾逼迫于你,你怕还是要恨我多一些。” 子峪摇摇头,也笑道:“赢大哥这就是看轻子峪了。” 二人说说笑笑牵了马匹就要随督办的文官出城,方要上马时,忽闻一女子在街边含泪叫嚷。 “赢哥哥!妙妙也要跟着赢哥哥一起走。” 赢凛闻声只觉额头青筋直跳,回头看时,果不其然,正是林妙儿。 与往时的端庄秀丽大相径庭,只见她穿了一身道袍,长发高高盘起,正是个女冠扮相。 “妙妙?你这是?”赢凛看得一愣,只得同那文官温言道:“不会耽搁,很快就好。” 那文官不耐的催促几句便不再作声。 “妙妙同父亲言明了,定要追随赢哥哥同去,”林妙儿脸上泪痕未干,我见犹怜,又拭泪道:“我如今离家,便是离了家族,只能在梁都郊外的荸荠庵里央着真人让我做个俗家弟子,才得自由行走。” 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林妙儿这般作为不能得到其中任何的庇护就不能自由行走,即便出走,到了另外的地界也不能入关,只有做个超脱俗世的真人才不受拘束追随赢凛离去。 “妙妙,我此去,不知何时还能回还,你这样不清不白和我走了,再回来,你要如何自处啊?”赢凛面露不忍道:“你明明知道,我把你当作亲妹子一般看待,你……” “林姑娘,”子峪终于忍不住开口:“赢大哥对你并无情意你心里一清二楚,如今你还做此纠缠,无非是希望他能因此而怜惜你,可你付出这么许多,只要在他身边有个不清不楚的默许便心满意足了吗?” 街上此刻已经纠集了好些人,围在一旁指指点点。 林妙儿见人越来越多,底气也不足,一时脸上颜色好不精彩,勉强提气道:“便是如此,妙妙心中也是快慰。” 子峪定睛看了她片刻,突然笑道:“林姑娘,林叔此刻还在寻你吧?” 赢凛也反映过来,颇有些生气:“林妙儿!” “赢哥哥……我,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啊,”林妙儿崩溃的大声哭诉:“父亲将我关起来不让我见你,我好不容易才扮做女冠跑了出来,你此一去,山高水长,你我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10 二人此生……就再难相见了啊。” “你去将军府,找一位姓林叫林宾材的,告诉他林妙儿在东城门口。”赢凛再不肯听,拉了一旁看戏的熟识伙计,将几文铜板放到他手心嘱咐道。 “赢……”林妙儿睁大了双眼正要说什么,赢凛面露不忍抬手劈晕了她交给城门口的守卫。 两人重整行李,纷纷骑马上路。 督办的文官领他二人出了梁都行至郊外已经天黑,几颗并不如何明亮的星子挂在黑如漆幕的夜空上也不显眼,子峪一直觉得这位文官十分眼熟,这才想起原来带他二人出梁都的文官不是别人,正是那日一同去征兵的宋大人。 这位宋大人并不是正经考上来的,而是家中有几个小钱,捐了一个知县来做,此人学识虽不足,做人却惯会捧高踩低,也有那么几分运气,竟也被从地方拔到梁都里来做了个大夫。萧后见此人左右逢源处事也有几分道理就拉拢几次,如此便在萧后那处得了些许好处,官途更加平步青云。 宋大夫平日里也被文人多加敬重,那日赢凛的态度着实让他难堪,他虽不是个小肚鸡肠爱计较的,此刻是决计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的。他处事自有他自己的一番道理,赢凛此人绝非池中之物,待他日若有翻身之时,此刻得罪了他就是个祸患。 萧后虽然是棵可靠的大树,但常言道,树大招风。他平日里行事也得给自己留个后路。 “宋大人?”子峪笑道:“这趟麻烦宋大人了,接着便是出姑潆西南的山林,便往齐国去了,宋大人也不必跟我二人走着一趟,到了姑潆自会有人来交接的。” “小公子这说的哪里话,本官辛苦是应该的。”宋大夫凉飕飕的哼道,手下却递了一包盘缠过去。 赢凛凝视了一会,笑道:“宋大人这是何意?” “本官晓得赢将军不在乎这几个小钱,”宋大夫笑的颇有些意味深长,低声道:“但这钱也不多,赢将军遇到难处时总会用上的。本官就送到这了。二位好走。” “多谢,宋大人慢走。”子峪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笑着道谢。 宋大夫这厢掉转马头慢悠悠的逛进梁都城里,赢凛和子峪沿着往姑潆方向去的山林前行。 这片林子生的都是有些年头的梧桐林木,梧桐树冠呈开散状,林中月华被巨大的树冠遮去一大半,撕扯留下的几屡月光幽幽的铺在林地之上,林中静谧安宁,偶尔闻得几声鸟虫啼鸣却更显幽静。 两人沿着林子走了一段也难以继续行走。 赢凛见子峪昏昏沉沉的骑着马勉强前进,当下勒住马嚼子,道:“今日折腾已久了,找个背风处歇下吧。” 子峪本有些意志昏沉,听他说完便忧心忡忡道:“明日傍晚时分一定要赶到姑潆,晚了怕是要罪加一等。” “从这山林有条近路不必路过姑潆,只在姑潆西南城门点个卯就是了,近得很,如今天色昏暗,行山路怕是危险,今晚就找个地方歇下,不会耽搁路程。”赢凛下了马坚持道。 子峪见他言辞坚决也不好违逆,只得依他所言,二人在山脚下寻了个背风处,清了杂草扔给马匹,点了一小堆篝火,寻了些干草熏干铺在地上。 “子峪,你额上怎地冒出这许多冷汗来?”赢凛见他额角湿透,脸色也白的吓人,担忧不已:“可是哪里不舒服?” “无碍,可能是有些着了凉,歇一晚就会好的。”子峪神情恹恹的,勉强笑道。 赢凛取了水来与他喝了几口,又让他吃了些干粮。 赢凛见他缩在篝火旁冷的牙齿打颤,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烧得滚烫。 “赢大哥……”子峪神智迷蒙,身上发了汗,看起来就跟水里捞出来的人儿似的。 赢凛看不下去,将人搂到自己身前,从包袱里摸出件棉披风裹住二人,子峪总算是不再发抖了。 怀中人额角的发被汗水打湿紧贴着白皙的皮肉,眼角微红,脸上湿乎乎的,漂亮的眼睛轻轻的合着,十分惹人怜爱。 赢凛将他搂的更紧,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自己从军多年,也是时候该想想,找个漂亮媳妇的事了。 免得看到个略清秀的小子都能有些想法了。 二人一夜无话各自睡去。 天蒙蒙亮时,篝火的薄烟散了一半,赢凛揉揉眉心,方想起身,就觉胸前的小东西将自己抱的紧紧的,其实子峪这把子力气若是想要挣开十分容易,他看着这孩子静静沉睡的面容伸出去想要把他推开的手顿了顿,而后,将他抱得更紧了点。 子峪醒来时就见自己被赢凛紧紧的搂在怀中,自己的双手还不清不楚的搭在赢凛的腰间,这个姿势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十分的暧昧。 “醒啦?”方才赢凛迷迷糊糊又睡着了,却硬生生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里被怀中的小公子瞪醒了:“身上好些没?” “嗯,”子峪还带些鼻音,迷迷糊糊推开他脸红道:“已无大碍了。” 二人晨起喝些水,就着水吃些干粮就上路了。 “没想到这梧桐林天光大亮竟然是这样的景象,”子峪望着被阳光笼罩的梧桐林不由感慨道:“难怪凤凰非梧桐不栖。” 赢凛笑笑不语,领着子峪骑马从另一条林间小路上山,二人一路行程并不慢,加之子峪生怕耽搁行程,并未休息,终于在日落前赶到了姑潆西南城门。 一小队人马身着铠甲,手持长剑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子峪见此光景心中疑窦丛生,按理来说,即是遣出梁都,应是文官来督查即可,怎地还派了一队武官来? “赢大哥,此等光景……?”子峪在林中停住,疑惑道。 “你且在此等着,我上前去问问。”赢凛意欲下马上前。 “我奉劝你最好不要,”背后一个声音突然凉凉道。 二人一同回头,就见树上蹲了个红衣女子,正是萧脉。 赢凛面无表情道:“我还以为你要再等个几天才会现身。” 萧脉见被发现也就从树上下来,笑着上前道:“我是来给二位通风报信的。” “萧后的人?”赢凛略一思索就有了答案,笑的颇有几分豁达:“来杀我?” “不,”萧脉指了指子峪,嫣然笑道:“来杀他。” 第7章 第 7 章 “来杀我?”子峪睁大双眼,不解道:“为何?” “萧后想杀谁还需要理由吗?”赢凛不等萧脉开口,抢过话来冷声道:“即是如此,我二人不点这个卯就是了。” 萧脉带着些暧昧不清的笑意道:“如此,赢小将军是真的不想再回到梁国了?” 不经过关卡离开梁国,那就不是被驱逐,是叛国。 “赢大哥,让我……”子峪方要开口就被赢凛瞪了回去。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11 “欸……别这么凶嘛,”萧脉笑着打圆场道:“赢凛哥哥,你放心,断不会让你的小心肝儿去白白送死的。” “说你的办法。”赢凛完全不理会她的调侃,反倒是子峪耳根红的厉害。 “宋大夫给的东西可以拿来试试,”萧脉摊手道:“我也只知道这个。” “这个宋大夫不是萧后身边的人吗?”赢凛从包袱里翻出那包盘缠,打开翻翻。 包内是雪花花的白银总共五十两,并一封手谕。 “这位宋大夫好大的手笔。”萧脉眼疾手快将手谕抽出来,左看右看,道:“这件事,果然还得让子峪去办。” “不行!当然是我去。”赢凛当即否决将信件夺过来,眉间尽是杀意:“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若是这东西不管用呢?你让他去送死?” 子峪望着赢凛剑拔弩张的侧面突然觉得有点想笑,这个人以自己的性命相搏的时候毫不手软,生死尚且能一笑而过,怎么到了别人这里就谨慎独裁的让人觉得好笑呢……那么好笑,又那么心酸。 他应该是不明白的吧。 赢凛没有经历过那些,所以他不懂。 “那些人会不认得子峪的样貌?你去拿着这个能出去,那还好说。若是这东西没用说不定那群人还会把你也一并扣下,到时候你想救人都失了先机了,”萧脉冷眼睨他,道:“我原以为你是个有头脑的将领,果然是习武多年,脑袋也锈住了吧?” “赢大哥,”子峪执拗的将信函从赢凛手中抽出来,从从容容笑道:“还是让我来吧。” 赢凛转过头看着他,面无表情,身上冰冷的气息似乎能将人冻住。 “赢凛,”萧脉见他不为所动,不由凉凉地道:“还有半个时辰,出不了关,你这辈子,再也别想回梁国了,你知道的。叛国,是多大的罪。” 子峪望了他一眼,迅速转身上马。 那抹青灰色快速的移动,像是要撞进远方的山峦之中,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那个少年,仿佛带着如同烈火一般的勇气,异常的决绝热烈,在马背上疾驰,赢凛迎着似血残阳看着他总会有些错觉,仿佛他的后背已经血肉模糊,下一刻,就会躺倒在马蹄之下。 “我还以为,你会自己先去试试。”赢凛轻轻嗤声,纵马缓步跟在子峪后面。 “这怎么能行,”萧脉纵身跃上马背,紧跟在他身后:“这万一弄不好,可是丧命的事啊。” “我以为,梁王会有办法。”赢凛气息不稳,一双桃花眼被风吹得轻轻眯着:“那他这个儿子,是能用还是不能用?” “我还真当你看上三公子了,原来是惦记这个?”萧脉忍不住笑起来:“难怪姬子岫到如今还在跟我抱怨,那年他心情不好想走走,碰巧遇见你在园中狩猎,被你一箭钉在树上,后来你送他回宫,好言相劝温柔的不像话……可年关梁王宴请百官赴宴,再相见,你已然不认得他了,却依旧温和可亲。” “废话少说,”赢凛目光冰冷勒住马,望向被骑兵包围的子峪:“若是弃子,没有追随的价值。” “梁王说,”萧脉敛了笑意,声音十分飘渺,道:“这把,看运气。” 天已尽黄昏,夕阳在西方炙热的燃烧变得火红。远处一片模糊而汹涌的红宛如血海,紫金色的云层翻涌流动,仿佛能听到战马嘶鸣,刀枪相接。 子峪方走至近前就被那队人马喝住,团团包围。 那状似首领的武官道:“站住!何人出姑潆关?” “小子名叫子峪,奉梁王之命协我家公子出关,不知大人有何见教?”子峪压低了头,轻声笑道。 “你家公子,姓甚名谁啊?”那武官不依不饶道:“你走近些,让我看看仔细。” 子峪双手奉上手谕,额角冷汗直流,低头道:“大人不妨先看看这手谕。” 那武官差人将手谕拿到近前,打开略扫了一眼,顿时愣住,直勾勾的盯着子峪道:“这手谕中所说,可是真的?” “句句属实,”子峪忙把头低的更低,道:“还请大人放我家公子一条生路。” “你家公子这罪,也是着实不小,”那武官双目紧紧盯着他:“不过……本将有些好奇,你一个小小的书生,为何非要跟你家公子流亡在外呢?” 赢凛就在他身后不远处,听的一清二楚,却一声不吭。 “我家公子待我恩重如山,”子峪脸红起来,低头道:“我,我甘愿追随。” “行,走吧,”那武官望向他身后的赢凛,下巴一挑:“既然是宋大人的侄子,那就放行吧。” “有劳大人。”赢凛略低了头,轻笑。 赢凛从那队军官中间策马信步穿过,突然眼前寒光一闪。 一把长剑横在眼前,发出殷红的光芒。 “对了,公子可认得赢凛这个人?”那武官将剑横在赢凛颈子上,阴测测的笑道。 子峪回头只能看见赢凛唇角还挂着笑,而那把剑已经嵌了一部分进到皮肉里,微微动作就留下血来,顿时胆战心惊,方要喊话,却见赢凛极慢的对他眨了下眼。 “这个,”赢凛做出为难的样子,皱眉笑道:“我实在不知啊,不若,你去问问宋舅舅?” 那武官冷冷哼了一声,长剑入鞘,让出了一条路。 一旁的骑兵望着二人扬长而去,不仅暗自咬牙道:“卢大人,就这么让他二人走了回去该如何跟萧后交代啊?” “那也是宋寅那老小子自己的事了。”卢姓武官冷冷哼了一声,颇不满道:“让他们上边的人斗去,人家是有正经手谕出关的,宋大夫那侄子?此刻怕是早都身首异处了吧?想要脑袋的都管好自己的嘴。” 那骑兵闻言立时噤了声,静静跟在卢姓武官身后。 萧脉躲在一旁,远远望着他二人出关远去,掉头策马奔向梁都。 残阳的最后一抹光亮隐没在远处的青山之下,取而代之的月华倾泻在荒野大地之上,两人并肩骑在马上,让马小步的行进,从未有过这般放松的时刻,此番既是出了梁国,性命已然无忧。 赢凛行了一会路,忍不住问道:“那宋大夫的侄子到底是犯了什么罪啊?” “淫人妻女……”子峪想了好一会,一本正经的答道。 赢凛一愣,终于骂开了:“真他娘的……老子一世英名!” “赢大哥你说,宋大人他那侄子,如今……?”子峪忧心忡忡的问道。 “这个宋寅,下手真狠啊。”赢凛意味深长的笑笑:“他莫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吧。” 子峪懵懂的摇了摇头,见天色渐晚,指着前方的酒家道:“赢大哥,前方投个店吧,” 赢凛借着月光细细打量马背上的小孩,比初见之时更瘦了些,脸色看起来也不大好,憔悴的厉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12 害,模样却依旧漂亮。 “好。” 梁都,崇阳殿。 “事情办妥了?”萧后微微抿了一口茶道。 宋寅面带忧色,轻轻点了点头:“人已经杀了,只是臣的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你办事我最是放心的,”萧后见他忧心忡忡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何事不安?” “臣的侄子,之前犯了些小事,幸亏娘娘怜惜,赐其手谕免其死罪。今日也出了关,不知走到哪里了……”宋寅跪地如实禀告。 “也今日出关?”萧后端茶的手顿了顿,突然想到什么:“尸体呢?” “还在灰堆里找呢!据臣的可靠消息,赢凛走时带着他那姓李的小相好的去妓馆风流,被原定亲的姑娘正巧撞见,光天化日两个男子当街搂搂抱抱只奔妓馆去了,臣命人将那间厢房烧了个干干净净,只说走了水了,神不知鬼不觉,娘娘放心。”宋寅讨好的笑道,说的眉飞色舞。 “希望是本宫多心了。”萧后微微松了口气,笑道。 宋寅只是立在一旁淡淡笑着,不再说话。 赢凛此刻正在房中急得团团转,本来终于出了关口,两人该喝些小酒庆祝一番,谁成想刚到酒家投了宿,子峪就晕了过去。 此刻赢凛坐在他床头等店家去请大夫,见他脸色苍白发了好些汗,想是这几日夜以继日的赶路又风餐露宿担惊受怕,神经稍稍松懈下来,身体就支撑不住了。 “赢大哥……”子峪渐渐睁开双眼半清醒半糊涂笑道:“我带你,回我家看看。” 赢凛见他醒来以为要说什么,只见这小孩糊里糊涂的说了这么一句话,顿时哭笑不得,道:“怎么,要把我带回去给你爹爹相看相看?” 子峪认认真真的点头,一双漂亮的黑眼睛似乎蒙着水雾,情绪看不真切。 赢凛觉得有趣,逗他道:“那要是你爹相不中我可怎么好?” “那我就跪下来求他……”子峪自顾自的闭上眼睛,嘴角还挂着些满足的笑意:“他若是还不同意……不会的,他会同意的。毕竟……你那么好。” 他最后几个字说的含含糊糊,赢凛并没有听真切。 只不过看着他心满意足睡去的模样怎么也舍不得反驳他,同他相处的越久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他身上有种纯净的气息,让人很难想要去伤害他。 赢凛就更加难以对他玩些手段,因为,根本舍不得。 赢凛清醒过来时,就看见自己的手已经摸上人家的脸了,指尖滑滑嫩嫩的触感仿佛会粘住手,小脸上带着一层薄汗,越发显得他剔透如玉惹人怜爱。 “当年的柏夫人……也是这样貌美?”赢凛喃喃道,自是无人回答。 不一会,扣门声轻轻响了几下,门外小二小声问道。“客官,大夫请来了,是否要现在坐诊?” 赢凛将食指按在他脖子处,察觉他气息体温渐渐平稳,终于放下心来,对门外轻声道:“给大夫开一间上房,明早再来疹过。” “好嘞。”小二爽快的应下,下去安排客房了。 赢凛合衣躺在外侧,接着幽暗的灯火细细的看了会身侧之人,伸手,将人拦到怀中,合目睡去。 怀中的人,渐渐红了耳朵。 两人一夜安睡,自是无话。 第二天一早,赢凛早起在酒家后院耍剑,几个起身的客人围着他驻足观看,一把长剑在他手中游走如风,发出烈烈声响。 子峪推窗看时只见那人一双剑眉轻轻蹙着,漂亮的桃花眼专注盯着剑尖,唇角微微勾起,长发高高用布带束着,一身白袍身姿清越,长靴踏踏实实的踩着青石砖,起时似惊鸿,落式如青松。 赢凛收了势,正巧看到那少年倚在床边看他,眸中几点笑意,青涩的面孔掩映在苍翠的青萝藤蔓间,如同隔雾看花。 “赢大哥好兴致,”子峪出声喊他,笑盈盈道:“我本想睡个回笼觉,却听到窗外有人叫好,推窗看时,竟是赢大哥在舞剑,忍不住看了一会,谁成想,移不开眼了,这上哪说理去?” 赢凛笑了笑,看他这样子想必是将昨晚的荒唐话忘了个干净,这小孩面皮薄的很,再提起怕是要生气,想了想还是作罢。只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有些失望。 赢凛叫他出来吃碗豆花,子峪抹了把脸,便出来同他坐在酒家在院落中支起的桌椅上,两人一人一碗豆花吃得起劲儿。 子峪只尝了一口就眉开眼笑道:“这豆花不错,香甜软滑,入口即化。” 赢凛点头,把自己那碗盛出些来给他:“是不错,我不爱吃甜的,给你吃。” “我记得……这店家还卖馄饨,”子峪小心翼翼道:“再叫碗馄饨给你?” “不必,我也不十分饿。”赢凛放下碗,忍不住摸摸他脑袋,笑道:“你想去哪里,如今我算是孤家寡人一身轻,天涯海角也可陪你去了。” “我并没有别的地方想去……赢大哥做主就好。”子峪也将空碗放下,认认真真的道。 “你不是……”赢凛话到嘴边才堪堪反应过来,连忙生硬的转了个弯:“头还晕吧?看你脸色不是很好,叫那大夫再来给你看看好了。” 子峪是想回家,可如今,哪里还回得去? “我,我已经好多了,”子峪不仅皱眉道:“不……不必看了。” “总之,先回房收拾收拾,”赢凛见他紧紧皱着眉,眼神怯怯的,似是十分害怕的模样不由心起捉弄之意,哄他道:“咱们总不好一直在这坐着,先回去。” 二人刚刚回到房间,赢凛就将那位花甲年岁的老医者请了过来,看着子峪的狠狠瞪他的小眼神心情似乎愉悦不少。 老大夫捋了捋一把花白的胡子皱眉道:“小公子莫不是幼时中过什么烈性的毒?” 赢凛脸色大变,追问道:“怎么了?” “额……”老大夫见赢凛戾气极盛,顿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战战兢兢道:“老朽,老朽许是老眼昏花。”看来还是这位的问题更大些,火气这样的盛,该好好医治,该好好医治啊。 “老人家,你莫怕,有事但说无妨,赢……我哥哥他就是这样的,”子峪见他二人大眼瞪小眼不仅笑道:“我小时候是落了些毛病,家母当时中了些不明来历的毒,产下我就去了,有些毒素并未除净,我未及足月而出,身体一向如此的。” 老大夫擦擦汗道:“这个……小公子脉象虚弱,体内毒素经年累积十分顽固,这病,老朽不能治。” 赢凛将那老大夫直接从座位上拎了起来,冷冷道:“不治,他会如何?” “这位公子……你且待静下。这,老朽年老体衰,恕老朽,额,老朽不懂医治,还请你另请高明吧啊。”老大夫抖如风中残烛,磕磕巴巴道。 “本公子花了重金请你。我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13 问你答便是,”赢凛俯视,目光像是要杀人一般凶狠,语气冰冷道:“说!” “哥哥……还是莫要为难这位老人家了,子峪……”子峪忍不住出声阻止,见他这般疾言厉色,心中不禁酸楚。 “毒素长年累月存于人体之中,会败坏脏腑元气,导致体内血气不合,四肢不灵便,轻则头晕目眩,重则……致寿数不足。”老医者狠了狠心,咬牙道:“不瞒二位,老朽的夫人便是因此早逝了的。” 子峪慢慢把头沉了下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夫,我兄弟二人自小无父无母,相依为命至今,他连妻子都不曾娶过,若这样就去了,我……”赢凛松手苦笑道:“可如何向黄泉之下的双亲交代啊?” 老人家心肠到底软,见不得死别生离,老大夫面露不忍道:“说起来,老朽曾听闻过一位齐国神医,或许,或许能够……” 赢凛听到齐国就是一愣:“那位高人姓甚名谁?” “姓甚名谁老朽并不知晓,”老大夫皱着眉摇摇头:“只知那位大夫能医气断五刻之人,能解世间绝命奇毒。声称师承白石老人。我听闻他的事迹还是三十多年之前,甚至带着发妻去齐国寻过他,也未能如愿。如今兵荒马乱也不知那人是否在世,更遑论还想寻他……简直难上加难……” “白石……”赢凛略思索了一番,笑了:“巧了,白石老人却是个旧相识,想来我知道该去何处寻他了,只是……家弟这样奔波下去,怕是不大好,还得烦请老先生给个能缓解的法子。” “这个好说,”老医者眉目舒展开来,却仍带些遗憾:“老朽也为发妻医治过许久,虽不可解但也可抑,你随我出来开个方子吧。” 子峪歪倚着枕头望着他二人缓步离去,房门轻轻阖上发出‘咔嗒’一声脆响。 第8章 第 8 章 赢凛随那老医者开了方子回来,见子峪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案旁,言笑晏晏的盯着他看。 “你笑些什么?”赢凛将药方揣进怀中,见他笑嘻嘻的不由疑惑道:“何事这样高兴?” 子峪指尖挑着一条殷红似血的珊瑚珠串,笑中带着几分狭促:“方才哥哥送他出去,却从內襟掉出这个,贴身收着,可见珍惜非常。不知是要送给哪位佳人的啊?” 赢凛忽然忆起这是姬无庸让他给子峪带去的那条,这些时日无心顾暇,竟给忘了个干净。 见他眉目灵动,此时多了些捉弄的意味,倒像个得了好处的猫儿,颇有些机灵古怪的自得。 “这个啊…”赢凛摇头笑道:“我买了有些日子了,这珊瑚不是什么稀奇物件儿,但却难得颗颗饱满,色泽殷红光亮,就想买来送你。这些日子事多被你先发现了,唉,臊的我真是。” “可……这样式却像是女子戴的,”子峪面露尴尬,试探的问:“你莫不是被我发现了,才想……” “这是什么话!”赢凛义正言辞道:“我一介武人,哪里分的清这些,我不过想送你些东西,你却来疑我。”心下却打鼓,莫不是柏夫人的旧物? “好了好了,”子峪勉强笑道:“我带着就是。”说着,将珠串撸到左手腕子上,晶莹玉白的手腕上挂着一串似血一般的珠串,像是颗颗红润的山中野果,景色极佳。 赢凛看着看着就开始发呆,子峪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手,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便轻轻的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赢凛回过神,笑笑,转身去整理行李,看着子峪白净的小脸似乎是有些病态,心疼道:“那位白石老人,和我师父有些渊源,你若还难受,就休息一日,不急。” 子峪一愣,随即惊道:“你莫不是真的要去寻他罢?” 赢凛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答道:“当然要去找他,不过主要还是找他那个徒弟。” 子峪觉得自己要被他这副德行气笑了,认认真真的分析利弊道:“此去山高水长,况且白石老人现在身在何处尚且不知,更遑论他那位高徒,那位大夫找了那么许久尚且一无所获,就凭你我二人?更何况……这等传闻!” 赢凛忍不住伸手将他那张白净动人的小脸上挂着的汗珠擦干净,笑了起来:“子峪……你听我说,我原本就是要去找他的。” 子峪见他神情不似作伪,便不再辩驳听他细说原由。 “当年师父讲遗愿托付给我的时候,我那是刚刚任了朝中的职,不得肆意走动,不能周游列国。”赢凛坐到他身侧,从包袱内抽出一封书信:“如今我无官一身轻,孤家寡人一个,也可将他的心愿达成了。” 子峪将书信拿过来细瞧,书信保存完好尚未启封,但信封已经有些泛黄,显然已经过了许久。信封上一字不留,封内也似乎只有薄薄的一页纸。 子峪愈感好奇,不由问道:“不知赢大哥的师承是?” “齐国,秦寡之。”赢凛说完便停下瞧瞧小孩的脸色,果然。 子峪瞪大了双眼似是不可置信,又跟着重复一遍道:“秦寡之?是齐国的……那个秦寡之?” 赢凛被他这副傻样逗笑,略点了点头,笑过后神色有些黯然:“子峪,我不管你听过传闻中伤了他什么……但对我来说,师父他,是一个好人。” 子峪定定的看了他一会,摇头道:“我相信你说的。” 秦寡之,兵艺大师,十八样兵器都制的独一无二,别具一格。十八样兵器都使得行云流水,有模有样。旁人千里来寻他是寻不见的,乡野村夫却能找到他催他还酒钱。他生活十分窘迫困苦,但有人千金求剑他绝对不卖,却肯低价为屠户打菜刀。 他最出名的不是因为这个,而是他一夜屠尽满村的人,被齐国国君当场绞死。尸体挂在菜市三年,蛆虫爬的到处都是,尸臭弥漫整个闹市长达一年之久,而后尸骨不知所踪,齐君也再未追究过此人。 旁人说他是恶鬼转世者有,说他丧尽天良者有,说他丧心病狂、心智全无者有。天下之内,无一人为他叫冤。 子峪还记得当年李富贵抱着他坐在条凳上讲到此处时如何愤慨。秦寡之,空有才技,却无德行。比之市井流氓更甚,罪行昭昭,天理难容。 赢凛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杯盏,将最后一口清茶喝完,将杯子倒扣在桌面上,眼中情绪难以分辨:“于我而言,他是我的恩师。父母予我身体发肤,给我身命。他授我兵艺为人之道,予我慧命。形同父母般有再造之恩。我如何都不能相信如他一般洒脱自如的人会造下杀戮惨案……我的师父,根本连只鸡都不敢杀,如何,竟能杀人了?” 子峪坐在一旁听他说起初见他师父的情景,他师父得了一个徒弟,十分高兴,就去集市上买了一只肥肥的芦花鸡,想宰了给他徒弟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14 炖汤喝。结果买回来又不敢杀,只能养着。养着养着,秦寡之又觉得它一只鸡在院子里形单影只十分可怜,便又买回来一只给它做伴。就这样,一只芦花鸡养成两只芦花鸡,两只芦花鸡一群芦花鸡。秦寡之一天吃三顿都没找没落的,这下好了,还得打菜刀养鸡…… 子峪听的有滋有味,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本肆意洒脱的白衣侠客被一群鸡绊住了手脚,撸袖子打菜刀,旁边的一个生着桃花眼的漂亮少年黑着脸对着鸡群扬谷粒。这情景实在是好笑。 赢凛见他笑了起来,似乎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忍不住伸手捏捏他嫩生生的脸颊:“你感觉如何?若还难受我们便歇一日再走,左右不急。” “我很好,我们即刻动身就可。”子峪抓他的手贴在额头上,笑眯眯道:“诺,不烫吧?” “我……我找了一辆马车。”赢凛只觉得手心贴着冰凉的额头别有一份暖意流淌在其中,故而愣了愣。 “这样就好了。”子峪笑盈盈的,眉目俊秀愈显清贵。 二人结了帐出了酒家,从红漆木门下绕过去,才看的见栏外停着的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灰突突的略显破旧。子峪掀起车帘才发现内藏乾坤。 马车底下铺了厚厚的双层簇新的棉布毯子,车内显然有所改动,内壁嵌了厚实的铜板,车中并无座位,只有一个红木小桌牢牢的钉在车厢一侧,桌上镶了一块磁石茶盘,茶盘上一套崭新的磁石茶具,桌边放着两柄琉璃灯具并一小瓶灯油。桌下摞着几本游记杂谈。车厢角落里摆着一个红泥小炉子,一个白陶水壶,两只白瓷碗,两双银筷,几副练好的药丸严严实实的封在油纸包中。 东西不少,却并不如何精细,但这份心意却十分难得。 正如子峪一直以来对赢凛的印象,赢凛他就是一个糙人,却在某些小地方心思细腻的很。他也没做什么,就是上街上随便采办点东西。子峪身子骨没那么结实,冬日里边十分怕冻,他给他带了一只红泥小炉子放在车里,烧好的灰捂在里头,热气能熏上大半天。子峪平日里爱听那些野史杂记,赢凛闲来无事也爱给他说上几段,时间一久了,赢凛知道的都快说完了,路过书摊挑几本好的,给他捎上,留着路上打发时间。 赢凛总是这样,在这些小的,细枝末节的地方。仔仔细细的为他打算着。 子峪看着这一车大大小小的东西。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赢凛将行李扔到车厢里,看着小孩站在那不言不语的,调笑道:“小公子怎么不说话?莫不是不满意?” 子峪垂了头,小声嗫嚅道:“谢谢。” 赢凛这一路对他照顾颇多,多到他都有点怀疑这人究竟是不是别有用心。但他就算信不过谁也没办法怀疑赢凛,子峪始终觉得赢凛不会害他。但也知道赢凛对他这份好,别有深意。 子峪知道自己生得是秀气了些,他花鸟画的不赖,李富贵从前一点一点教过他,在盈泓村的时候有不少小姑娘求他给描个绣花图样什么的。什么鸳鸯戏水,并蒂莲花,比翼双飞鸟,连理共叶枝。来求他画花样也给他端些鸡蛋、鸭蛋、芋头、菜团子什么的,花样画完了人却不走,就在一旁看他落笔画画,看得他脸红不已。李家婆婆还觉得十分长脸,颇有些高兴的,那些小蹄子就是看我宝贝孙儿生得俊。甚至还有不少有些小钱的农户,七尺多高的汉子也来凑这个热闹,让他不时的给画个扇面,写几副对子什么的,大都被李富贵赶了出去。 子峪想的有些简单了,他猜想,赢凛莫不是也看上了他这副皮囊?可就算不说赢凛的家世,现在是被驱逐出了梁国,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破船还有三千钉。赢凛手里攥着绝不仅仅是眼前的这些东西,他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 子峪东想西想,想的头昏脑胀,上了车就迷迷糊糊的趴在一边睡着了。 赢凛见他睡的香,从包袱里扯出个毯子给他盖上,提笔写了几个字塞到竹筒里,坐到车厢外一声长哨,一只白鸽悠悠然落在他的腿上。他将信件绑好,一抬手,将鸽子放了出去。 第9章 第 9章 梁都,崇德殿。 萧后正倚在软榻上小憩,双眼轻轻的合着,睫毛下有细碎的皱纹,连同阴影一片,仿佛在注视着地面。 画盈轻手轻脚的从门口进来,走至梳妆台前,拧开铜兽的脑袋,捏起小金勺添了半勺香料,铜兽不时便吐出袅袅的青烟。 萧后醒了,却仍闭着眼,微微皱眉道:“何事?” 画盈转身笑道:“娘娘快莫睡了,皇上一会儿就要到啦。” 萧后猛地睁开双眼,从榻上慌慌张张的坐起,颤声问道:“你说谁?” 画盈见她这般不由一愣,转而笑着去扶她,颇感无奈道:“皇上呀,他来看您了。” 萧后嘴角不由上扬,反而像是有些羞涩,自言自语道:“他终于来看我了……” 画盈捂着嘴轻笑:“娘娘这样子倒是初嫁的新妇等着见郎君呢。” “你这小蹄子!”萧后又喜又恼,伸手去拍她的脑袋:“还不快下去准备准备……” “都吩咐好啦,娘娘。”画盈也不躲,笑着给萧后披上外衣:“娘娘,快起身吧,奴婢为您梳妆。” 自从柏素秋离宫之后,皇上就很少来看她了。每年能见到他的日子屈指可数,她唯一的儿子姬子岫如今也远在封地。她每天守在皇后的位子上,看着他穿梭在各宫嫔妃之间,对她视若无睹。 即使是这样,她还是没办法对他起嗔恨之心。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却始终对她心存恨意,不肯对她原谅一二。 柏素秋死的真是妙,姬无庸始终都会记得那个绝色女子温柔又明媚的笑脸。而她萧淑仪将会在这密不透风的深宫里和其他不幸存活的女子斗到老死。 不过也没关系,萧后带着得体的笑意摆弄着首饰,她是不会和一个死人计较的。 她慢慢从众多珠钗中抽出一枚镶着红珠的银钗,那红珊瑚色泽已经有些暗淡,钗身也有些旧了,制造也并不精细,在众多光彩夺目的首饰中看起来十分的不起眼。 萧后的神情变得十分柔和,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这支珠钗,还是我当年同他成婚时,他亲手所制。他当时地位也十分尊崇,哪里会做这些,看这花纹工艺,实在粗糙的很……如今已经三十年了……” 说到这,她突然愣住了,看着手中暗淡无光的银制珠钗。 画盈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去,从从容容的自身后递过一支色泽鲜丽的金钗。笑道:“娘娘怕是忘了,那支珠钗还是打王府带出来的。依照如今的位制戴,早就不适宜了。” 萧后讷讷的接过金钗,别在发髻上,神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15 色有些恍惚。 “奴婢去看看,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画盈微微欠身,就要转身出门。 “画盈。”萧后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画盈有些诧异,试探着回道:“娘娘?” “不用如何准备了,”萧后疲惫的笑了笑,抬手道:“把本宫前年的旧袄拿出来吧。” “是。”画盈愣了一愣,回身出去了。 赢凛带着子峪走走停停沿着大路一道往齐国去了。 如今已是冬日,赢凛穿着棉衣坐在车厢外赶车,车内燃着小火炉不能放下车帘,子峪烤着火,靠在车厢一侧津津有味的看杂记,偶尔读到有趣的内容也会细细说与赢凛听。 赢凛年少时就征战在外,因此对在野外狩猎,夜宿山林十分得心应手。多荒凉的丘陵他都找得到避风之所,多贫瘠的土地,他都找得到不错的猎物。 二人沿途并不如何焦急,就如游玩山水一般,十分惬意。 这日正午时分,二人行至即齐国即墨城外的一条河旁。 正午的阳光将已经冻上的冰河划出了一条大口子,河水冻了一半,化了一半,仍哗哗的响。不时有鱼游到河面,河水清澈见底。 子峪穿着厚袄带着兽皮小帽子坐在赶着车同样打扮的赢凛旁边,正讲到一处怪志。 “听闻当年齐魏两国交恶,交战多年。齐国国君听信妖道谗言,将一千多名处女投入界河,河中女尸浸泡多时,腐烂成山,恶臭浓烈,为河中鱼虫啄食。故鱼身肥壮,久之,能作女子晏笑之声。” 赢凛方停了车,欲下河捉几条鱼上来。听到此处,不得嘴角微微抽搐。 子峪见他动作顿住,更是觉得有趣,大概平时捉弄赢凛的机会也不多。 子峪轻轻咬了咬嘴唇,继续含笑念道:“魏人争食之,后形容痴傻,不辨人言,形同魔怔。” “如此野史,定是玩笑之谈。”赢凛眸中一片不敢苟同之色,笑的带着几分揶揄:“先秦失治,分而为三。如今只存齐、梁、燕三国并立,何来魏国?” 末了,又忍不住敲了敲子峪额头:“你倒是长了本事,拿这事来恶心我。” 子峪啊哟的叫痛,一双漂亮的黑眸中满是狡黠,指着纸上所载辨别道:“哪里是野史,其上有确切所指。那河唤名汝溢河,乃两国相交之所。” 赢凛从车上取了银柄长】枪,跳下车,状似无意的耍了几个招式。那身姿清越的青年面上带些戾气,桃花眼中却仿若浸了蜜酒一般,手下枪身在他身侧灵活的游走,在灼灼烈日下看起来仿佛银花开放。 子峪看得有些着迷,赢凛那柄枪子峪也拎过几次,比寻常铁枪要重个十倍,子峪拎着十分吃力。 那么重的东西在赢凛手中却仿佛一个活物,手劲大的人使起兵器来分外的好看。子峪不懂习武,却也能看个大概,赢凛这把子力气当真可畏。 那么好看,又那么危险。 赢凛轻飘飘的将枪头指地,突然停住了。 子峪还未看够,忽听他说。 “子峪,可听见有女子哭声?” 子峪被他的吓了一跳,跟着他跳下来。只听得马儿喘了几声粗气,周围只有水声哗哗作响,寒风萧萧。 摇摇头答道:“并无。” 赢凛又向前走了几步,长】枪一挑,一名蓬头垢面的女子哭着跌倒在地。 “何人?”赢凛的长】枪已经横上那女子的脖子。 那女子战战兢兢的抬头,抽泣道:“不……不要杀我,奴家是妓馆歌姬,被即墨城主赎去做妾,谁成想,那城主,在我入门当晚就死了。我怕的要死,这才趁乱跑出来……” 子峪见是名女子,不由吃了一惊,听她说辞更是可疑,不由问道:“若你没做亏心事,为何要跑出来?” 赢凛将长】枪又向前递了几分。 那女子向后仰头,惊恐万分道:“那城主家中还有一名悍妇,一贯看我不顺眼的。我恐怕那悍妇冤枉我杀人,故而跑到此地,听得两位大人说话,觉得乡音熟悉,这才忍不住落泪。” 赢凛冷声道:“可我二人如何能相信于你?” 子峪略略思索,捏了捏赢凛持枪的胳膊。赢凛顿时会意,将枪收回横在身侧。 子峪带着几分笑意道:“姑娘先起身,我有两点不解,想问问你。” 那女子勉强站起身,手中还拎着一个十分单薄的包袱。 二人这才看清她的穿着,一身乞丐打扮,头发用麻布包着,脸上泥污好不精彩。 仔细看来确是一张灵秀的脸,一双丹凤吊梢眼十分灵活,端的像个小狐狸。鼻梁靠右眼侧一颗痣,眉峰微扬,唇瓣淡红若迎春花。身量偏小,十五六岁左右,是个美人。 子峪看清她面容忍不住愣了一下,才笑道:“姐姐生得果然貌美。” 那女子抿了抿嘴,勉强笑了笑:“哪里。小公子生得才是俊。” 赢凛嘴角抽了抽,面色略带了些不耐烦:“欸,说正事呢。” 那女子被他一唬,又吓得噤了声。 子峪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才笑道:“姐姐方才说乡音熟悉,那我便问问姐姐,你即是梁国人,为何跑到齐国做歌女?” 那女子哑了声,张嘴欲说些什么又似乎难以启齿。 赢凛仔细的盯了那女子一会,突然开口问道:“你叫什么?” 那女子贝齿轻咬下唇,眉头拧出深深的沟壑,似是豁出去了一般,低声道:“小女子……名唤苏钰。” “你父亲叫什么?母亲是哪位?”赢凛似是想起了什么,眯着眼继续问道。 “家父梁国上大夫,苏靖。”苏钰低了头,声音略有些颤抖:“家母是……灵文郡主。” 第10章 第 10 章 赢凛听她这样说来心下了然,果然如此。 苏钰那张白瓷般干净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对着他二人跪下,哭诉道:“二位大人,我如今便是走到了绝路上了,还请二位能救我一命。” 子峪却听得云里雾里,更加不解,单看赢凛似乎默许,便将苏钰扶起:“姑娘先梳洗乔装一番,再作打算吧。” 赢凛看这姑娘的面容,难怪看着那么眼熟,竟是灵文郡主的女儿。当年灵文郡主成婚排场何等奢靡,花车延绵,爆竹如潮。美貌郡主高坐花车之上,花冠珠帘遮面也难掩她半分美貌。引得梁都百姓都来到大街上,希望能瞻仰得那灵文郡主的容貌。 当年万人争相观看的天家贵女,如今她的女儿在齐国妓馆做起了这样的营生,赢凛真是不知该做何感叹。 子峪心下却有些计较,带个姑娘上路本身就十分麻烦,更何况这姑娘身份特殊又牵涉过广,恐怕…… 赢凛将长】枪杵地,揉了揉酸疼的肩膀,带了些温和的笑意道:“姑娘,你会赶车吗?”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16 子峪:“……” 片刻后,一行人整装出发,要说和之前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他二人又找了个赶车的“小厮”。 赢凛耍赖一般同子峪躲在车里闲聊,将厚厚的车帘放下,车内又是密不透风的小天地。 车厢前坐着赶车的那名小厮正是苏钰,要说苏钰这十多年,风里来雨里去也是十分的不容易,什么样的苦都吃过,手脚麻利的很,赶车都学的轻轻松松。 后来又在妓馆那样的地方摸爬滚打的这些年,现在也是半个人精了。 她穿着一身小厮穿的落魄黄白麻布粗衣,脸上抹了些病怏怏黄色的染料,手里拿着穷嗖嗖的一根赶车鞭子,眼睛半闭不闭,半睁不睁,一副富贵人家小厮的傲慢模样做的十足。她身量又偏小,看着竟是还小了些,就像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 三人顺顺利利的混过了齐国关卡,进了即墨城。 子峪坐在车里看的是啧啧称奇,马车停了下来,苏钰一边四下观望一边等赢凛。 即墨城中人来人往,既不见重兵把守,也不见有官兵寻人,竟然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不时赢凛拎着几包糕点回转来,三步两步跃上车,进了车厢。 “我同好几个小贩打探了一番,他们只说朝廷又派来新的城主上任,旧城主一家犯了事都折进去了,”赢凛将糕点放在一旁,搓搓手道:“真是奇了,苏钰你莫不是诳我们罢?” 苏钰连连摆手道:“我怎么敢,怕是我走了之后又生了别的事。” 子峪眼看着天色渐晚,便同赢凛商量着找个地方投宿,也好打探消息。 苏钰索性让马车慢悠悠的在街上走着,即墨城里街上人也多得很,走也走不快。 赢凛钻进了车厢,将车帘放下来,就将捆着的油纸包扯出一小包,笑道:“中午又没吃上,给你买点新鲜东西尝尝。” 子峪却面带忧色,放下手中的书卷小声道:“我还是不解,灵文郡主即是郡主,必然身份尊贵。怎么女儿竟会在妓馆做歌姬?简直匪夷所思。” 赢凛见他还在疑惑,这才想起自己并没有对他提起这苏钰的来历,便将糕点递给他一块,自己又扔一块进嘴里,挑眉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晓得这桩艳史。” “怎说是艳史?”子峪就着他递到嘴边的手,轻轻咬了一小口道:“唔……” 子峪接过来仔细看看,那包东西竟然是昙花烙。 “这冰天雪地的……哪来的昙花啊?”子峪细细品着口中绵滑香甜的滋味,眼睛亮晶晶的望向赢凛。 赢凛见他喜欢,心下也十分欢喜,却按奈下挑眉道:“小公子想先听哪个?” 子峪咽下口里的糕点,认真的想了想道:“艳史。” 赢凛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这小东西说不准连苞都没开呢,倒要听什么艳史。又看他眉开眼笑的小模样招人疼的紧,故意逗他道:“那我就先说说……这昙花烙。” 子峪无奈的摇了摇头,就知道赢凛一贯爱逗他。 “正所谓昙花一现,”赢凛敲了敲他额头正色道:“认真点!” 昙花从开到谢不过短短的两个时辰,那店家就将新鲜昙花蒸过放在清酒中封存,要用的时候拿出来再将酒蒸干揉在食材里就是了。 子峪连连称赞,心下道:“难怪有淡淡的酒香。” 赢凛献宝一般从怀里掏出一小瓶昙花酒,笑道:“小公子喝过这等琼浆玉液不曾?” 子峪失笑道:“这个不曾。” “等到了客栈要上几个小菜,你我好好喝上一杯。”赢凛笑着将酒放在一旁,继续说起那段艳史来:“这灵文郡主的夫婿原是早早就定下的,是梁国当时和我父亲齐名的一位将士,这位将士是梁宫一位禾姓夫人的兄长,名叫禾璧。” 这位禾将军当时刚从战场上立了大功回来,梁王便想着将他与灵文郡主的婚事办了。不想成亲刚两天,房还未圆。禾璧就在府中暴毙身亡了,那过后不久宫中就传来消息,禾夫人也上吊自缢了。 可怜了那娇花一样的灵文郡主,这世间的男/欢/女/爱还未尝到就要守寡。 子峪忍不住唏嘘道:“本来一段良缘,将军郡主如此良配,奈何天意弄人。” “唉……更惨的后头,”赢凛虚望了一眼车帘,无不惋惜道:“当时朝中有为苏姓大夫,是个人才。品貌风流,眉眼端正,性情也十分温和,比灵文郡主小了那么几岁,确是个难得的沉稳君子。不顾世俗言论,一心求娶灵文郡主。” 梁王本欲答应此事,灵文郡主的父亲四王爷去的早,所以灵文从小就养在宫里,早都和梁王的姐姐一样了,梁王也不愿意看她就这么苦守一辈子。 苏大夫前脚刚出了殿门,后脚萧后就跟了进来,言说这也是件好事,应该促成。不过这禾将军是朝中重臣,虽然灵文郡主身份尊贵但也得为夫守孝,孝期未过,怎么能就这么嫁给他人? 梁王当时也想了许久,却还是作罢。 子峪无奈摇了摇头道:“旧制害人,且不说灵文郡主同禾将军感情如何,就算是两情相悦,一方身死,也断没有非要另一方死守的道理。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的人却不能好好活着,真是岂有此理。” 赢凛看他面上愤慨,放缓了声音低声道:“这事却还没完。” 灵文郡主年华正当,按耐不住寂寞,同那苏大夫珠胎暗结。此事闹的整个皇宫沸沸扬扬,皇族颜面尽失。梁王大为震怒之下,将灵文公主贬至庶人,发往梁齐接壤之地。苏大夫下狱,在狱中不堪狱卒折磨,早早陨命。 灵文郡主身体较弱哪里受过这些苦,再加上产子虚弱、心绪郁结,也早早过世了。可怜留下一个女儿在世,竟往烟花柳巷谋生去了。 赢凛将故事一波三折尽数讲完,子峪已经没了言语。 “两位公子,客栈到了。”苏钰轻轻巧巧掀开车帘道。 赢凛淡淡一笑,率先下了车:“麻烦你了。” 苏钰脸色似是不太好,勉强笑了笑:“哪里。” 迎面一柄殷红条旗,上书着四个大字:如意客栈。客栈门面整洁大气,一整栋客房建的利利索索很像样子。赢凛只抬眼看看就知道这客栈错不了。 子峪也跟着下了车,将包袱扔给赢凛。一旁极有眼色的小厮接过马车缰绳,招呼店里的伙计出来请客进门。 “几位客官可是要住店?”店小二瞥了一眼三人打扮,点头哈腰的将人迎进大堂。 赢凛抬腿走到前面,桃花眼似笑非笑:“住。” 掌柜的站在柜台,面目很是精明,笑道:“几位开几间房?” “两间上房。”赢凛爽快的一挥手:“来几个拿手小菜。” 那掌柜的上下一打量几人,心下就了然了!这不就是一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17 个贵族公子哥带着他的小相好的清倌和一个小厮游山玩水吗?这种事他开店的也见得多了,所谓见怪不怪。不过这小倌生的真是…俊。 掌柜的想的明白,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您放心,咱们店里的床铺绝对够大够舒服。酒菜我亲自给您掂量着,绝对合您的意。” 子峪看了看赢凛,耳根悄悄的红了。 这一路上赢凛跟他都是挤在马车里休息,本来两个男人挤在一起也没什么,可如今投宿这老板挤眉弄眼的反叫人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赢凛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这老板当真会说话的紧,场面话做的忒足了。 苏钰惯会察言观色,连忙笑道:“我就不妨碍二位公子用餐了,掌柜的给我开个房间能住,一碗清粥就够了。” 子峪温声道:“这怎么行,左右也无外人,一起吃就是。” 苏钰看了看这性格温良的漂亮小公子,他眼睛乌黑明亮,真挚动人,并无半分客套,只得婉拒道:“公子是公子,下人是下人,哪有同桌而食的道理。” “这样吧,”赢凛看了看苏钰,心下思量她一个姑娘抛头露面坐在大厅同男人吃饭终究是不妥,笑道:“同样的,两份,一份放在大厅,另外一份送到她房中。” 苏钰受宠若惊,连连道谢,跟着小厮回房间去了。 子峪只得同赢凛坐在大厅一角,赢凛这才注意到子峪耳根通红,衬得他肤色越发白皙。但他又拿不准这小孩子又因为什么不好意思,颇有些为难,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您二位的菜来咯!”小二手脚麻利的端上一个冷盘。 赢凛看着盘内白花花的东西实在反胃,这才觉得终于有了话说,连忙问道:“这是什么?” 子峪拿了茶杯,小口小口的喝着热茶。 小二带些隐秘的笑意:“呦~客官,这可是好东西!这是椒盐牛]鞭啊。” 子峪一口热茶喷了出来。 第11章 第 11 章 “我们这后厨还忙着呢,四个补气壮!阳的小菜,三荤一素。一汤一炖菜一冷盘一小炒,包您吃了眉开眼笑。二位放心,咱们店里绝对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小二大大方方的笑着介绍道。 赢凛恍然大悟,先前他一直没往这方面想,如今看这菜才明白那掌柜的是什么意思。 子峪连忙抽了布巾去擦身上的茶水,手忙脚乱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赢凛看小孩子面红耳赤倒改了想说明白的想法,随即一脸了然的点点头抛给小二些许赏钱,笑道:“谢啦。” 那伙计得了赏钱,眉眼带笑的去后厨催菜了。 赢凛想了想还是把昙花酒摆上了桌,筛了两碗酒,将一碗递给子峪道:“这地方我以前没来过,不过倒是有趣的很。” 子峪脸红着接过酒杯点点头。 华灯初上,大堂内点着不甚明亮的燃灯,在这冬日里没由来便觉得暖融融的。周围觞筹交错,推杯换盏。 宾客笑闹着,非要说唱的泼辣姑娘唱段软绵绵的小曲来听。姑娘不推辞,琴筝一推,一段带些相思愁绪的曲调缓缓流淌在大堂之中。 “郎君面似月白玉,奴家颜比昙花娇。且把酒盏再推过,拉着郎君往那牙床里头坐一坐……” 只不过杯酒的功夫,四个小菜就上齐了。当真没有多了赢凛一分钱,一道花菇鹿茸牛尾汤,一盘清炖鲫鱼,一盘清炒冬笋。几个时令小菜做的十分精致,但果然,道道同补气壮阳有关。 “怎么都没想到,齐国民风如此豪放。”子峪斟酌又斟酌,终于从牙缝里憋出这几个字来。 “名头是有些不好听,不过东西却不错,”赢凛夹了块牛尾放到他碗里,笑了笑:“快吃菜吧,菜都要凉了。” 几碗酒下肚,子峪神色渐渐平和了下来,身体也不复之前的拘谨。 赢凛酒量一向不好,所以并不怎么喝,只是举着酒碗笑吟吟的看着子峪一碗又一碗喝的十分痛快。 见他不如何在意之前店家的调笑了,便坐的离他近了一些。 子峪夹了一筷子冬笋,迷迷糊糊转过头就看见赢凛坐在他身边笑着看他。 昙花酒封存许久,后劲足的很,初入口时只觉得酒醇香花香细腻动人,入口柔滑。再喝便觉得滋味醇美,等到喝到尽兴已经是过了头。 子峪从前并不曾喝过酒,今日头一遭喝酒竟不知度量喝了个够,反应过来时便晕陶陶了。 他醉眼朦胧的看着赢凛,只觉得赢凛面容正如那曲中所唱,如月白美玉,此刻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色淡如水的双唇轻轻的抿着。 赢凛每次这么笑,不是要逗他看他窘迫的模样,就是想到什么美事闷笑。 “你怎么……坐过来了?”子峪放下酒碗,轻轻的笑了。 似乎是觉得这次应该先发制人,他比平时胆大了几分,削瘦的小臂环上了赢凛的脖子,淡淡的酒气和昙花香像是柔软的蛛丝一般糊了赢凛一脸。 赢凛讶异片刻,转过头去看子峪,就见那张绝美的小脸上一双纯黑的眸子上敷了一层浅浅的水光,小巧的鼻子轻轻抽了抽,唇色嫣红敛艳似菡萏花苞,唇间满是暧昧的酒气,贝齿轻咬唇瓣,竟是说不出的风情。 赢凛心下咯噔一声,坏了,这小子喝多了。 子峪似乎是想从赢凛身上起来,手臂一个不稳就要滑下来。 赢凛只得按捺下那些绮念,站起身将人重新挂到身上,偏过头问他,声音有些哑:“小公子,喝的尽兴了?” 子峪倚在他身上,抿唇轻笑道:“尽兴的很,这酒真不错。” 赢凛叫苦不已。 酒是他要买的,也是他要喝的。结果要喝酒的还站着,陪着喝的却倒了。 如今可倒好,这小子自己喝了个尽兴不要紧,瞧他这软乎乎,滑溜溜的小模样当真叫人心头发痒。 赢凛少年成名,风月之事因此也得窥一二,但自从懂了那是怎么一回事之后就不甚在意了。跟着大军南征北战这些年,一堆大老爷们儿在军中混不吝的说那些下流笑话,他作为统帅自然也凑这个热闹凑的最厉害。年纪轻便总有那么一把火烧的人抓心脑肺的,他也只跟着几个模样干净的歌姬混迹过几次,贵族公子哥爱玩的小倌,他是沾都不沾。看着那些身段柔软、性格怯懦、满脸谄媚的少年,他就从心里往外的反感。 但这些时日同子峪在一起,他也没个机会疏解一次,不知道是憋了太久,还是真被这小孩的容貌风情勾了魂。他实在是心口发烫。 赢凛一边扶着子峪回了房,一边叫伙计打桶热水进来沐浴。 客房十分宽敞,一张柔软的大床摆在正中,一侧一道红梅屏风,屏风内摆着洗澡用的木桶,皂角和放置衣物的板凳。关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18 上房门,一边一盏青铜油灯立在一边。 赢凛将子峪放倒在床上,子峪当真是喝多了,咯咯咯笑个不停。赢凛本就心头燥火烧的炽烈,听得这笑声更加烦躁。 “你笑什么?”赢凛双手撑在他上方,将他捆在两臂之间,眉间隐隐有股怒气。 子峪笑意不减,抬起一只手轻轻划过他的喉结,慵懒的笑了:“我笑赢小将军你啊,心术不正。” 赢凛黑眸微闪,死死的盯着他,酒气熏的他头脑发胀:“哦?那你说说,我如何心术不正。” 子峪笑而不答,另一只手从他腿【根轻轻向上摸索,轻轻掠过那根肿胀发烫的物件。 赢凛忍无可忍的分出一只手来抓住那只不停作恶的爪子,恶狠狠的吓他:“喝了点酒给你壮胆了是吗?” 子峪神色迷蒙,黑色的瞳仁有些湿润的看着他,笑得有些迷茫:“赢凛,你连自己都要骗吗?” 赢凛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堵的无话可说。 他的那些心思,就像上不了台面的暗娼仰慕达官显贵家的俊俏公子一心想登堂入室做人家的正室一般。有些可笑,又龌龊。 他一再告诫自己,子峪是梁国三公子,他此行就是为了跟着他,保护他。直到有一天他不再需要自己的保护,直到有一天他君临天下。 从燕梁一战兵败,到顺利成章的退守淮水到盈泓村那一带打探消息,到等待这位梁王十分看重的小公子出现,到放弃一切破釜沉舟陪他来到齐国学艺。这一切都是赢凛一早就安排好的。 事情发展到现在,只差最后一步。等待梁王将那根权杖上的荆棘拔除,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带着子峪回到梁都,子峪会是一代贤德果决的帝王,而他将作为辅佐帝王的臣子相伴一生。 这才是他们二人最好的结局。 子峪方才问他,连自己都要骗吗? 赢凛苦笑不已,这孩子根本还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他知道这一切又该做何感想?可能会感谢他,也可能会疏远他。孰轻孰重?子峪比他拎得清,这是个十分认真又聪明的孩子。他还小,但他总有一天会长大。 赢凛还在左思右想,想的头昏脑胀,想的脑仁生疼。 子峪见赢凛面色沉重,眉头紧锁又觉得十分好笑,其实他十分清醒,只是喝的酒让他变得无比坦诚。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无比真诚的正视自己的欲望。 他只知道,赢凛对他好,赢凛可能喜欢他,他便试试赢凛,没成想赢凛真的喜欢他。 他此刻什么都不想考虑,只想根据自己的本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赢凛支起身体,站在床边,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开口道:“子峪……” 下一秒,子峪带着浅浅的笑意从床上坐起,扑上去狠狠的吻上赢凛的唇瓣。 作者有话要说:  (一 一 锐利的眼神~)走过路过,跪求收藏评论~~蟹蟹 第12章 第 12 章 赢凛只觉得自己头中仿佛有一片沸水。 他看着眼前那个他一直暗自爱慕的人,死死的拽着他的衣襟,闭着双眼小心翼翼的亲吻着他。动作略显笨拙却别有一份细腻动人之处。 子峪抱着赢凛吻了一会,却根本弄不懂究竟怎么吻下去。他没对别人做过这样的事,只记得小的时候同一群孩子在山神庙里玩耍,正巧撞见红婶子和阿三做的那种的事。他当时还很小,并不能弄懂那是怎么一回事,只觉得这样躲在一边看好像非常不应该,仿佛自己在做什么坏事一样。所以他偷偷的溜走了。 回家的时候正巧撞见来找他的李富贵,便忍不住将事情说给他。 李富贵是个读书人,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也只好对他搪塞过去,并且叮嘱他以后不许去山神庙那边玩耍。 子峪酒喝的太多,闭气太久有些头晕眼花,喘息着放开赢凛,仰头看看他,觉得赢凛生得真是好看。如今他这样低头带些冷意的看着自己的模样也非常好看。赢凛在他看来就仿佛一件做工精良又锋利无比的凶器,总是闪着冷冷的寒光,想要靠近他非常难,除非他愿意给你靠近,或者靠近他的人不怕被刺伤。 子峪其实是很怕疼的,所以他今天喝了很多酒,只想弄明白一件事。 赢凛的心意到底是什么样的。 赢凛看他的目光冷冰冰的,子峪觉得周身的皮肤有些刺痛,他太紧张了。 子峪揽着他的脖子,笑了笑:“将军怎么不说话?” 赢凛看了他一会,手臂顺势将他圈紧,低下头,狠狠的吻了下去。 子峪有些懵,确切的来说是完全呆住了。 赢凛素来是风月中的高手,吻一落下便攻城掠池有摧枯拉朽之力,唇舌细腻却强硬的掠过子峪口中,微醺的酒气带着花香的丝丝甜意在两人的唇舌之间游走,子峪只能让自己尽量扬起头好让赢凛更容易侵入自己。赢凛似乎是察觉到,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将人搂的更紧了些。 酥软如野火燎原般延绵至子峪全身。双手轻轻抚摸子峪腰侧一带,常年征战的手指略有些粗鲁的挑开身×下外衣衣带,将人压倒在床上,撑起身子细细观看。 子峪体温偏高了些,酒气熏的他脸颊微微的红,衣襟散开,露出少年漂亮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子峪有些难堪的把脸别到一边去,微微的喘息,嘴唇略有些红肿,还在不怕死的挑衅道:“怎么了……继续。” 赢凛眯起桃花眼,笑容带着几丝邪气,俯到他耳边低声轻喘道:“小公子,接下来,本将可要来真的了。” 子峪只觉得那声音从耳根酥到了心底,将身体放软,一双不安分的手去扯赢凛的衣襟,赢凛一时不备,竟也硬生生被扒下了上衣,露出青年结实的臂膀,和一身练得十分漂亮的躯干。 子峪看得脸颊发热,赢凛和他不同,从小就实打实练下的一身武艺,因此身体也强健的很。白皙的身体并不如他印象中的那些大汉一样肌肉发达而显得异常臃肿,相反地倒是有些削瘦,那把结实的臂膀上覆着一层柔韧而平整的肌肉,胸膛上有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痕看起来异常的凶险,子峪忍不住伸手去触碰那些旧伤。 赢凛低头亲了亲他额头,闷声笑道:“忍不住了?” 子峪笑而不答,迎上去吻他的唇瓣。 赢凛能感到他微微的发抖,生涩的技巧,竭尽全力的在讨好他。心里突然觉得,其实子峪应该是很害怕的吧? 没容子峪多想,赢凛轻轻的吻上子峪幼嫩的脖颈,唇间柔滑无比,仿佛年幼时吃过的梅花冻,滋味甜美,轻轻向下舔吻他纤细的锁骨。手指极有技巧的隔着衣物去摸他胸口的两点红缨。 子峪感到喉头似有什么即将呼之欲出,身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19 体也变得滚烫,赢凛触碰过的地方像是有些疼又有些痒,他不断的弓起身体,想要得到更多抚慰。赢凛的手渐渐向下,已经摸到了他的大腿里侧。 “嗯……”子峪忍不住咬紧下唇,喉头却滑出甜腻的声响。 赢凛闷笑了一声,方要说些什么。 门口突然传来极轻的两下叩门声。 “两位公子?睡下了不曾?洗澡水已经温过两遍了,您看……”小伙计扭扭捏捏说的十分的含蓄。 子峪将人从胸口推起,笑道:“我等你,去开门吧。” 赢凛披起上衣,手不清不楚的捏了下床上人的脸,似笑非笑的起身去开门。 小二见门终于敲开了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笑道:“水都温过两遍了,再不送过来又该凉了,所以我就给您提过来了。” 赢凛面上冷冷的,同之前带着和煦笑意的大方金主完全判若两人,只是干巴巴的应下:“知道了,你把水放下吧。” 那伙计觉得可能是自己坏了人家的好事,却还有些为难道:“公子,还有件事,您那位小厮他……” “她怎么了?”赢凛其实根本无心去理会这些琐事,敷衍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方才上街上去,被一伙汉子给扯走了。”伙计苦着脸道:“我看那伙人像是南面菜市的几个破落户,那伙人横行霸道惯了,我实在是不敢惹,这才上来通知您二位一声。” 赢凛喘了口气,还是感到心头燥火郁结,回房抽了件棉衣匆匆穿上跟着伙计出了门。 子峪听得仔细,苦笑着默默的合上双眼。 天意如此。 且说赢凛这边带着伙计匆匆忙忙的赶去找人。已近子时,街上偶尔闻听几声稀稀拉拉的犬吠猫叫,却少见有行人的影子,有丝毫的动静都听得分外的清楚。 伙计点着灯笼指给赢凛看,果然在不远处的一个暗巷发现了那伙人。 见赢凛不动声色的匿在一旁,那伙计面露惊诧之色,这时候不是应该怒吼一声,冲上去把人打个落花流水吗? 暗巷中,五个身形并不如何魁梧的泼皮无赖笑嘻嘻的围着她。苏钰似乎蜷在一旁,将自己尽可能的缩成一个小点。 “苏妹妹,回来了也不跟哥哥打声招呼,”为首的一个男人穿的还算人模狗样,带着邪淫的笑伸手去扯苏钰的头发。 苏钰的布巾被他扯掉,一头缎子一样黑的头发如水般泻了出来,那人扯着她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提起来起来,苏钰却并不作声,仿佛一只提线木偶。 “你说把那城主一家害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咱们兄弟也出了不少的力,”另一人抽出把闪着森森寒光的匕首,用刀柄轻轻的在她脸上拍了拍:“啊?你倒好,钱是一分都没给我们,再找你时我们兄弟连你们那妓院的门都特么进不去了,老虔婆说你早就跑了。” “还不了也没关系,你还算有那么几分样子,以前兄弟们没那个钱去找花魁耍耍,这下……” 那人就着匕首狠狠的将她穿的那身布袍前襟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借着幽幽暗暗的月光依稀能看到苏钰被破布包裹着的白的发亮的身体,瘦弱柔韧的身体仿佛竹笋一般从那堆破布中焕然重生。柔软的胸脯在那些人肮脏的手中连连颤抖,苏钰的脸隐藏在那头黑发中看不真切,她咬紧牙关,闭上双目,并不期待有人能施以援手。 苏钰这样的反应实在耐人寻味,她不呼救,也不反抗,只是静静的承受那些下流肮脏的手在她身上又搓又捏,偶尔碰到要紧的地方也只是咬牙忍着。 赢凛终于看不下去了,倒不是怜香惜玉,而是外部原因干扰的他不得安宁。 原本就是想知道苏钰身上事情的来龙去脉。可这伙计实在是太没用了,兴许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画面,他从方才起,就一直在哭,哭的呜呜呜的越发厉害,哭的赢凛头疼的不行。 赢凛估摸着他再哭下去恐怕就要昏过去了,这才清清嗓子轻咳了几声:“住手。” 作者有话要说:  子峪:赢凛……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赢凛:……我也很绝望啊,作者太过分了!我裤子都脱了!!!〒_〒 伙计(抱头瑟瑟发抖中)(┬_┬) 第13章 第 13 章 一伙人回头看时见是个瘦瘦高高的青年男子,身后跟着个拎着白皮灯笼哭唧唧的小伙计。 借着幽暗的灯火,依稀能看清来者流畅的身形和一张俊秀的脸。 赢凛负手站在巷口,掂了掂手里的铁链。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不耐的向后睨了一眼伙计,挑眉道:“前面那几个……把人放了,留你们几条狗命。” 那几个汉子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其中一个颇为夸张,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哎哎直叫。 为首的汉子将苏钰扔在地上,揶揄道:“这是你的哪位恩客啊?想英雄救美啊?” 苏钰赶紧将破碎的衣物裹到身上,看清来者是赢凛时,顿时脸色惨白。 一旁一个贼眉鼠眼穿着黄衣的男人看着赢凛的脸直流口水,转头对为首的汉子笑道:“大大大大大哥,我就稀罕这这这这这样的小白脸!给我得得得得了!” 又一个不怀好意的笑着退了那人一把:“妈的,娘们搞的不过瘾?对着一个老爷们的屁股使什么劲!” “这这这你就……不懂了!那滋味,可美了。”那黄衣男人回头啐了一口,眯着眼颇有些陶醉道。 伙计看着有些害怕,小声对赢凛道:“你真的挺厉害吧?” “不知道,我还没跟别人打过架。”赢凛冷笑道。 赢凛没跟旁人打过架,他少年成名,14岁梁王就封了他将军,他带领梁军几次三番同燕军作战,战绩颇为惊人。再加上他武艺不凡、一身戾气,平日在梁都谁人不知,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惹他? “啥?”伙计吓得也有些结巴了:“那那那那那……” 对面的黄衣男人生气的骂道:“别别别别他妈学老子说话……” 为首的男人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兄弟们,上!” 几个面容猥琐的小混混立时啊啊呀呀的扑了上来。 赢凛将铁链捆在手上缠了几圈,也迎了上去。 那伙计见赢凛也没空理他,连忙躲到一边,嘚嘚嗖嗖的观战。 只见,五个人将赢凛团团围住,为首的男子拎着一把十分锋利的砍刀,对着赢凛那张脸就劈了过去。赢凛将铁链扯出一段,双手一撑,轻飘飘的挡住了那把重若千斤的砍刀。稍稍用力向前一噔,硬生生将那把刀弹飞了出去。伙计觉得自己的眼神可能是不太好,不由低头揉揉。 众人都看傻了,知道这回碰上是个厉害的,非是他们这些下九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20 流挂门汉(打把式的)可比。 赢凛手中的铁链有收有放,铁链重新将手缠的满满当当,这一双如假包换的“铁拳”打的众泼皮哭爹喊娘的。 只见他一拳捣上一个流氓的上腹,微微缓下身形,回身又一拳又打瘪了身后无赖的脸。他身法诡秘,又极其轻灵。那些无赖根本进不得他的身,只有挨打惨叫的份。 不知为何,伙计隐隐觉得赢凛打的看似都是些简单的拳脚,但实际出手十分之重。他觉得一个得有多生气才能将一个人的脸打的像坐烂的西红柿那样瘪,将另一个的肋骨打塌,将几个原本活蹦乱跳的汉子打到躺在地上吐血不止。就他而言是难以想象的。 赢凛见几个人都倒地不起了,这才将缠在手上的铁链扯了下来。微微喘了口气,心头的邪火也泻的干净了,转身将外面的一件棉袍脱下来扔给苏钰。 苏钰连忙将衣服穿好,起身道:“公子……” “你跟他回去,我还有事。”赢凛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悠悠然的出了巷子。 “公子!”苏钰连忙追了出去,可哪里还能看见赢凛的踪影? 那伙计等在巷口,脸微微的红对苏钰道:“原来你就是苏钰苏姑娘呀……你长得真好看,名字也好听。我叫唐三点,他们都说,我这名字听起来就特别特别。” “是吗?”苏钰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羞红了脸的小伙计,诧异道:“是你去叫人的吗?” 唐三点傻乎乎的点点头,又连忙解释道:“你放心!今天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 苏钰觉得有些好笑,但却没再吭声,她一个欢场女子,难道还怕人家说三道四吗? 唐三点见她不说话,便从怀里掏出一瓶伤药交给她:“你们姑娘家一定特别害怕留个伤啊疤啊的,我这个药很管用的。你看我来回端菜啊经常烫伤。这东西是用獾子油做的,去疤很好的。” 苏钰不自觉的摸上脖子,一阵细微的刺痛,果然破了,便接过来道谢。 两人一路回了客栈。 赢凛沿着街道一路往郊外去了,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本想等着子峪喝多了同肇临商量商量找人的事。 结果……倒像是自己被子峪带偏了一样。 赢凛抹了一把脸,心头还是烦躁的很。他很怕再回去面对他,也不知道怎么同子峪说。 他既不能将真相明明白白的说给他,也不能顺着他自己的心意就这么跟子峪厮混在一起。子峪有子峪应该做的事,他也有。 赢凛边想边走,不时就来到郊外的树林旁。抬手吹了一声暗哨。 寒风萧萧,四周静的出奇。突然从林中蹿出了一个黑影,行动极快。 赢凛无奈的摇头,随即身形一晃跟上了前面的人。 那黑衣人跑了一会便掉过头来,一掌拍向赢凛门面。 赢凛下意识的用双臂挡住那黑一人的一掌,声音明显带了几分不悦:“师伯,别玩了啊!” “安垣小子好生无趣。”那黑衣人嘿嘿笑了几声收回攻势,声音却异常低沉道:“肇临跟了你几天也不见你有空同他交代一番,我便让他带着私军守着梁都,以防梁都生变,他得了令,现下已经回去了。” “我还在想怎么去寻师伯,不想师伯已经知道我到了。”赢凛甩了甩酸疼的腕子,勉强笑道:“果然还是师伯疼我,我还在想该怎么办,师伯已然安排好了。” 黑衣人沉思了片刻:“师伯能帮的当然尽量帮你,也算是替你那死鬼师父。我许久不曾见白石了,他如今带几个来历不凡的孩子在即墨山上那片迷林里,你直接去寻他就是。不过……” 赢凛奇道:“怎么?” “白石此人,跟我们不同。”那黑衣人似是还有些难言之隐,再三确认道:“梁王真的告诉你去寻他,对吧?” “白石,很危险吗?”赢凛不解道:“梁王三公子还跟着我,他不至于对亲生儿子都……” 黑衣人摇了摇头:“危险倒不至于。但,在他那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赢凛不耐烦的挥手道:“师伯你倒是越发婆婆妈妈了。” “臭小鬼!”黑衣人狠狠敲了他的头一记,气得赢凛反手就是一拳。 那一拳明明已经挨到黑衣人的衣襟,那黑衣人却仿佛燃灰一般的消散了。 “花师伯!”赢凛知道他是借着戏法遁了,气得牙根痒痒,吼道。 第二天一早,子峪一觉醒来便觉得口干舌燥,挣扎着坐起来,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 这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的坐在床上。 再一回头,就看见赢凛同样不着寸缕的躺在他旁边。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哈,你萌猜干没干成?~( ̄▽ ̄)~( ̄▽ ̄)~ 第14章 第 14 章 子峪手忙脚乱的扯了棉被给赢凛兜头蒙了个彻底。一张小脸红的能滴出水来,虽然完整的画面前前后后他都记的模模糊糊。可巧的是,他“勾引”赢凛那些片段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他暗自懊恼自己不该贪杯,这下丢了的可不仅仅是脸面了。赢凛并没喝多他是知道的,那那些更加不堪入目的画面,赢凛怕是也都好好记着呢。 子峪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把脸埋进棉被里小声哀叹。 “噗哈哈哈……”一声闷笑从棉被里传来。 子峪如兔子一般警惕的看向赢凛那边。 就见赢凛缓缓的把脑袋上盖着的被掀开,更加用力的笑了起来。笑到泪眼模糊,笑到四肢无力。 子峪脸红的像是要熟透了:“……” “啊……”赢凛坐起身揉揉眼睛里笑出来的泪水,嘴角还恶劣的咧着,道:“可笑死我了啊小公子。” “我……我第一次喝酒,你……”子峪气得眼圈都红了:“你应该推开我啊!” “放心吧。”赢凛见他是真急了,也不忍心再去捉弄他,伸出手揉揉他的头发:“你这小花苞我还给你留着呢。” 子峪听不得这样的诨话,只好低着头胡乱答应过去。 赢凛见小孩子不理他,就大大咧咧的从床上下去,找衣服穿。 子峪刚想提醒他衣服被伙计拿去洗了,就抬头喊他:“赢……大。” “怎么了?”赢凛光着身子大大方方的转过身来看他。 子峪:“……大……”一个哥字卡在喉咙里憋得面红耳赤,这人居然就这么光着遛鸟! 赢凛颇有些自得的坏笑道:“大是当然的。” 子峪彻底被这一句话将死,无论赢凛再怎么逗他都一句话不答。 两人都换了干净的衣服,跟着伙计下楼到大堂里用早饭。 赢凛穿了一身鸦色短棉袍,干净利落的裹了箭袖,带了精铁护腕,足上一双步云履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21 ,头上一顶鎏金冠。子峪则换了一身月白色长袍,手上捧着一个红泥手炉,头发用银色发带系在脑后,脚上穿着一双皂白靴,整个人显得更加俊秀白净。 苏钰早早的就等在楼下,换了一身素净的女装,面色凝重的坐在桌旁,见他二人下了楼立时站起身道:“公子……” 子峪先一步下了楼,关切的问道:“姐姐还好吧?我昨日……喝了多了些,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赢凛站在子峪身后冷冷的盯着苏钰,并不说话。 苏钰似是有些为难,欲言又止,最后竟对着二人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子峪一惊,还想上前去扶她,却被赢凛一把拽到身后。 赢凛笑了笑,居高临下的看着苏钰,眸中满是冷意:“我给了你一晚上时间想说辞,希望你接下来编的故事,不会像之前的那个那样漏洞百出。” 子峪诧异的看向苏钰,满腹狐疑。 苏钰瘫坐在地上,神色萎靡,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上如何也看不出来昔日的风采来了。 “奴家的身份并没有分毫欺骗二位,”苏钰缓缓道:“只是,奴家并非什么妓馆的歌姬。不知道二位有没有听过梦蜃楼?” “一曲粉黛枯骨梦,梦中海蜃黄金楼。”赢凛低声念道,转而眸中满是惊异之色:“不对,这梦蜃楼,早就不存在了啊……” 传说梦蜃楼不在梁齐燕这三国中的任何一处地方,而是在茫茫海上一所凌空楼阁。这所楼阁中的女子皆是天下的绝色,且品性才貌都是一等一的好。这所楼中所教出来的女子大都为达官显贵所有。每年梦蜃楼主都会从各国各地挑了品貌最优的小姑娘到楼中教养。 带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等到姑娘长大了,再将人带回来,周游各国为她们谋一个好归宿,再从得到她们的人手中取得相当不菲的报酬。 本来这梦蜃楼是能够长长久久的存在的,可这楼主贪得无厌且残忍无道,价钱若是谈不拢,又无人出高价,就要将女子活活溺死。 长此以往也得罪了不少权贵,齐国国君肖應祯将那楼主骗到齐宫内,关到偏殿中,本来还未想好如何处置,不想偏殿走了水,把人活活烧死了。此后多年,再未有过梦蜃楼的消息。 “怎么可能呢……”苏钰苦笑道:“我虽然不知道当年的那个楼主死了没有,但梦蜃楼是确确实实存在的。把我交给即墨城主的人就是楼主。” 苏钰跟着灵文郡主来到梁齐相交之所,生活十分困苦。灵文郡主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再加上她身子虚弱,苏钰不满六岁,灵文就香消玉殒了。苏钰一个人摸爬滚打,东讨一口饭、西借一件衫好不容易长到十多岁。这年她生了一场大病,病的要死的时候被梦蜃楼楼主捡到,就这么被带回楼里了。 梦蜃楼说的好听点就是个妓院,又受各国打压,已经大不如从前。规矩也重新订过,她们这些人说的好听点就是暗娼,有需要她们这些人的贵客,她们就去陪着乐一乐。梦蜃楼终究还是变成了妓院,苏钰就成了这妓院里的花魁,这即墨城中的不少达官显贵都认得苏钰。 苏钰最开始接客那年也不过十一二岁,十四岁那年被楼主卖给即墨城主。那城主看着长得人模狗样,却有鞭打女人的恶习。每每他到苏钰房中都对她非打即骂,她终究是个妾,又是这样的出身,下人也都看不起她,对她冷言冷语。 那时城主府中来了一个教府中嫡小姐读书的先生,叫做良瑛的。看见苏钰的遭遇十分痛心,偶尔给她从府外带些衣食,对她十分的温柔,却从未有越趄的行为。 苏钰抹了抹哭红的眼角,哽咽道:“是我,我害了他……” 那时城主夫人也受城主打骂多年,早就同府外的一个模样俊俏的后生暗通款曲。苏钰便找了那些泼皮来府中闹了一闹,将城主夫人的好事闹了个天翻地覆。谁成想那后生就在府中,城主赶到家中时正巧拿住了一对宽衣解带的男女。城主急火攻心,从桌上拿了刀,几下就将那跪地求饶的后生攮死了。 回过头来又去扯那妇人,正巧良瑛从学堂中回来看见这一幕上前阻劝,可那城主杀红了眼,哪里劝的住,回身几刀就将良瑛捅断了气。正要再去捉那妇人,只觉得身前一把长剑当胸穿过,回头看时那嫡小姐满面泪痕嘚嘚搜搜的举着剑柄哭的凄惨。 苏钰这招棋下的异常惨烈,本不想造成这样的局面,只想趁乱同良瑛一起远走高飞。却害得那一家家破人亡,害得自己心爱之人惨死。 良瑛被下人从房中抬出去扔在乱葬岗,他没有亲人。孤身一人来到即墨参加会试,落榜了便在城主家一边教书一边继续苦读。苏钰在他的尸身边坐了很久,直到夜里她活动手脚不小心碰到了良瑛的尸身,从他衣襟里掉出了一个小东西。 那是一小块成色并不上乘的玉玦,连苏钰耳垂上缀着的玉坠子都不如。玉玦上刻着她的名字和四个小篆刻的字:朝朝暮暮。 苏钰哭的几乎昏死过去,然后勉强站起身,头也不回的朝着即墨城外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建了□□群427116549,有事会在里面通知,欢迎大家加入探讨~~~ 第15章 第 15 章 苏钰一边跑一边放声痛哭,终于再也没人能把她当成个什么玩意儿样随意摆弄了。终于这个喜欢她的人也死了。 她在城郊那片黑暗里跑了很久很久,却始终都走不出去。她恍然意识到是自己情绪不稳,大悲大喜,在这野外撞上鬼打墙了。 她只好又跑回良瑛尸身边停留了片刻,良瑛的身体又僵又冷。她突然想到良瑛还从来都没有牵过她的手,也没有抱过她,更别说亲吻。 良瑛这样一个人,就连她偶尔说些俏皮话都要脸红,恐怕不是明媒正娶的姑娘,他都不会碰一根手指头,苏钰那时候却觉得他这样很好,两个人并没有什么山盟海誓。苏钰只问他,要是有一天她被这家人赶出去了,他愿不愿意带她走。 良瑛那时候的表情,她这辈子都不会忘。那个面容并不如何俊秀甚至有些寡淡的人,又惊又喜的回她,当然。 他回答的太快,表情那样生动,一瞬间苏钰都有些不敢相信。 他对她一个风尘女子说当然,那样高兴。就好像她是什么难得的宝贝。 她第一次被人这样重视,这么宝贝。 苏钰缓缓躺倒在良瑛僵硬的胸膛上,手指紧紧和良瑛冰冷的手指缠在一起。 “良瑛……”苏钰还是忍不住流泪,偏过头去亲吻良瑛的唇角,喃喃低语:“我得走啦……” 待静了一会,苏钰重新站起身,头也不回向那片黑暗里走去。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22 苏钰跑了很久,最终在一天正午时分,在那条河旁。遇见了赢凛和子峪。 子峪听完很久都有些缓不过来,觉得胸口闷闷的。 赢凛只是低头看着地面,并不说话。 苏钰笑着擦干眼泪,道:“我……不会给二位添麻烦的,二位是做大事的人,带着我怕是也不方便,我就……不再同二位一路了。” 子峪急了,上前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姐姐这是干嘛?” 赢凛笑得带着几分揶揄:“苏姑娘,这是生我二人的气了?” “怎敢,”苏钰摇了摇头,神色颇有些倦怠:“只是我,如今……” “我二人要去寻一位前辈,给子峪治病,姑娘若不嫌弃舟车劳顿,尽可同行。”赢凛放缓了声音道:“我一个粗人也不懂怎么照顾他,姑娘若是能留下来看顾他一二,我也是乐意至极。” 苏钰轻声拒绝道:“我这样的身份既然已经被二位知晓,就不该再跟着二位了。也谢谢你们,并不怪我利用你们……我想通了,那伙人既然已经被公子赶走了,我……我想回来,守着良瑛。” 子峪见她心意难转只得叹气作罢,继而问道:“姐姐以后如何谋生?” “我可不是只会行那苟且之事,”苏钰淡淡的笑道:“我在梦蜃楼学过一手好菜,我已经同店家说好了,在这酒楼边上开个酒菜铺子,酒菜就端到酒楼来卖,盈利再分成就是。” “今日早起,铺子还不方便,就同酒楼借了厨房,捏了些饺子。”苏钰温温柔柔的低下头,略有些羞涩的拢了隆耳边的碎发:“本来是想赔罪的……你们不嫌弃就尝尝。” “那,我们二人今日,就尝尝姐姐的手艺。”子峪笑着同赢凛坐在桌旁。 一盘皮薄如纸的饺子,个个滚瓜肚圆。晶莹剔透的皮裹着汤汁饱满的肉馅,看起来颇为诱人。 赢凛拿起筷子略迟疑了一会,笑道:“苏姑娘,按梁国的规矩,我们那是要请人吃的人先动筷的。” 子峪面无表情在桌下狠狠的踩了赢凛一脚。 苏钰失笑道:“是我忘了。”说完拿起筷子就夹了一个小心翼翼的咬进嘴里。 赢凛这才起筷夹了一个放到子峪碗中,调侃道:“吃吧吃吧,看你馋的。人家苏姑娘做的东西,先吃一个怎么了。小孩脾气。” 子峪气得额上青筋突突直跳,笑得有些咬牙切齿道:“赢将军莫不是还没醒酒呢?我几时耍脾气了?” “哟……没醒酒的是谁啊,我昨晚可是站着出的这道门。”赢凛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得人牙痒痒:“小公子你呢?” 苏钰觉得好笑,只好又劝了几回,两人这才安生吃了早饭。 两人吃过早饭便往即墨城街上去闲逛,向客栈掌柜打听那白石老人的消息,客栈掌柜却也是一头雾水,言说他在这里开店十年多还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 即墨在齐国姑且也算是个不小的地方,许是快尽年关了,来来往往置办年货的人也是不少。因此街上摊子虽然不多,但是人却不少。 赢凛看了一会便觉得意兴阑珊,偏头看看子峪仍是呆呆的走在后面,忍不住伸手拍拍他脑袋,心疼道:“怎么了?” 子峪轻轻摇了摇头:“无事。” “再往前面走走,带你去看个好玩的。”赢凛拉起他的手就向前走去。 有些事子峪不愿说,他便不想问,他宁愿等子峪想说的时候说,也不愿意看他一脸为难的样子。 赢凛少时就混迹于军营之中,因此极善于察言观色,戒心也重。争强好胜如他一向对事情的掌控十分执着。他像天生就能看透人心一般,对身边人的心思了如指掌。不了解到一定程度的人总是难以亲近。 赢凛也觉得十分纳闷,但不知为何。对子峪,他似乎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戒备。 第一次见他时,那孩子一双清澈到如琉璃般剔透的眼睛就像一股清泉一般,他用弓箭对着他的时候手指都忍不住微微的发抖。第一次见面的人,就能让他安睡在自己枕侧。 肇临从十四岁起就跟着他,如今已经快要十年了,他还是习惯性的让肇临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而子峪,仿佛是自从认识他起,就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旁人看着像是两位身家显贵的公子在街上闲逛,哥哥牵着弟弟,兄友弟恭。子峪却被他扯的耳根发烫,忍不住小幅度挣扎起来,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赢大哥,手……”子峪仍在挣扎,赢凛的手却如同精铁一般紧紧的箍着子峪的腕子,难以动摇半分。 “快到年关了,哪里都一样热闹。”赢凛顾左右而言其他,手下力气却不肯松。 子峪被他的话说的心下也松了几分,再看街上的人都并不如何注目,想想也不再挣动了,由着赢凛去了。 “记得以前,我还未往军中任职时,母亲那时也还在,快到年关时,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往梁都闹市街上去,并没有什么好买。只四处走走逛逛。那时林叔带着妙儿,妙儿总是走了几步路就不肯再走,母亲这时总会将她抱过来安慰,林叔想将她接过来父亲却不肯让……” 赢凛说这话时脸上表情淡淡的,带着脉脉的温情,嘴角眼尾含着醉人的笑意,说的话也稀松平常,子峪却听的眼眶微热。 “后来,母亲去了。”赢凛的声音不急不缓,微微颤抖起来:“我和父亲相聚的时日更少了,但年前几天,他总会找些名目带我来街上走走……他说这热闹。” 赢凛那时候一直不太明白,那时候他的军中任职的时间也还不长,近了年关军中事务也繁忙,赢千里却总是扯他出来闲逛,他十分的不耐烦。 “现在想来,他应该比我更害怕回到那个空屋子里吧……”赢凛的脸沐浴在晨间冬日的暖阳中,看起来十分的温柔。 子峪离他更近了些,手臂挨着他的,竟生出了一丝暖意。 子峪放轻了声音道:“我家乡虽然只是一个小村子,但是每年过年都很热闹的。家家户户都没什么钱,但过年的时候,再穷的人家也会做些纸灯放在房前屋后,每一个角落都亮堂堂的。这是,为了给祖先照亮回家的路,过年了……都要回来看一看的。” 他声音本就干干净净的,如今听着更是悦耳。 赢凛眼前仿佛看见那个被大雪掩盖的小小村落中满是橘色的暖融融的灯火,灯火绵延,爆竹声如雨打芭蕉,一户人家正围在一起守岁,父亲怀里抱着小小的玉雪可爱的孩童,年迈的祖母笑呵呵的一针一线的为一父一子缝着春服。 子峪见赢凛神情若有所思,只好笑着继续说了下去:“每年守岁,一家人总在一起,我最是贪睡……父亲他……”子峪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落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23 寞。 赢凛知他是有些想家,这还是个小孩子呢,想到这忍不住伸手捏捏他脸颊,脚步一顿:“到了!” 子峪抬头一看,前面是个刷戏法的,顿时眼前一亮:“看戏法?” “想看吗?”赢凛有意逗他,看着他亮晶晶的大眼睛故意装的兴致缺缺:“这个我不怎么想看啊……” “啊……”子峪明显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勉强道:“那,那不看了,我们接着找人。” “看!怎么不看!”赢凛将他转过来的身体重新扳了回去,低头在他耳边轻语:“你看,这些人都是走南闯北的,客栈掌柜这样的人精都不知道,这白石公可是个能人隐士啊!这些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些交情,当然是问他们消息来得快些。” “是有些道理……不过,怎么问呢?”子峪被他灼热的呼吸吹得耳根发热,直觉问这些人消息必然来得快,可这些人怎么告诉你呢?脸上带些质疑的望着赢凛,这人分明就是看他想看在欺负他。 赢凛神神秘秘的笑了笑:“你看你的,我自有办法。” 第16章 第 16 章 子峪向前看时,见是一个中年汉子和一名七八岁小女孩。周围人热热闹闹的围着一圈又一圈,场内只有那个破木桌上有一小缸清水,看不出什么门道。 那汉子抱拳向周围拱了拱手:“行走江湖靠本事吃饭,借宝地仰赖诸位一观。相逢即是缘分,钱多钱少不嫌弃,但博诸位一笑。” 说罢,那汉子将女儿放在桌子上,小姑娘生着一张笑脸,笑眯眯的看着那缸清水。 汉子笑问:“巧儿,这水中有什么呀?” 巧儿将一双冻得通红的小手伸到冰冷的水中搅了搅,仰脸看向那汉子道:“水里有鱼。” 那汉子在水面上虚虚的一挥,只见两条金色大约有半尺的锦鲤从水缸中腾然跃起,跃到半空中又摆尾落回缸里,溅起不小的水花,众人惊的哗然,再看向水面时,那缸中仍是浅浅的一缸水,哪有半点鱼的影子? “好!”众人齐声喝彩。 子峪看得也高兴,便合手笑着对赢凛道:“真是厉害。” 赢凛笑而不语,只是抱着手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那汉子环视周围,扫到赢凛,见他只是笑着驻足观看,并不喝彩。不仅皱了皱眉。 巧儿捧着铜盆,方要跳下桌子来讨赏。 那汉子不动声色的按住了巧儿笑了笑:“巧儿,你再看看这水中除了鱼,可还有别的?” 巧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小脸冻得通红,仍是乖巧的坐了回去,伸长了脖子将小脑袋往缸边凑去。 赢凛眯了眯双眼,嘴角挂着阴冷的笑意。 巧儿看了会便回头道:“还有花。” 那汉子面色凝重起来,双手空荡荡的缓缓向上抬起,却仿佛受到千钧阻力般。 众人盯着石缸水面细瞧,连喘大气的声音也无。 正这时,只见水中绿影浮动,一只幼嫩的绿芽仿佛活物般在水中游走,蜿蜒而上。顺着缸壁缓缓向上,含羞带怯般从水面处露出尖尖细角,继而继续向上,忽而停住不动。 众人口中忍不住发出惊叹声,要知道,这可是寒冬腊月,即墨虽说是不如何寒冷,却也没有听说有冬日里开花的奇事。 “这是……菡萏?”子峪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那尖尖细角仿佛听到子峪的声音一般,轻轻抖动开来,一面浑圆若翡翠的荷叶亭亭立于水面之上,很快第二片、第三片接连破水而出。 那汉子仿佛力气即将用尽,他穿的并不多,此刻额角上竟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声音带些嘶哑着说道:“诸位看得过瘾,便施予咱们父女些钱财,咱再施把子力气,真给各位开出个花来。” 众人看得高兴,又见这汉子实在辛苦,也都纷纷慷慨解囊扔了不少铜板出来。 巧儿麻利的窜下地,弯腰在地上捡铜板。 汉子低吼了一声,手腕上翻,做了个迦印的形状,双眼紧闭,口中念念有词。 不时,那水面上竟真的浮出了一个举着娇弱的花苞的骨朵,藏在荷叶后面,很快便升至荷叶中间,缓缓的抖落一层又一层白色的纱衣,开出了一朵精致异常的小小白莲,那白莲不过手掌大小,每片花瓣薄如蝉翼,却又雪白异常,随着北方的寒风微微颤动,十分惹人怜爱。 空气中立刻散发出了夹杂着些许即墨城中冰冷的气味的菡萏清甜的香气,好闻的很。 子峪看得入迷,傻乎乎的笑了。 赢凛漫不经心的转头看了看他,却移不开目光了。只见子峪眉头微微舒展开,一对美目已经有了当年书中记载柏夫人‘眸蕴星辰,深邃可见人影’的雏形,湿润的淡粉色双唇无意识的张开,贝齿轻轻咬着下唇。 赢凛忍不住暗骂了一句,桃花眼中隐了些火气,转头不再看他,而是望向场中要钱的小姑娘。 巧儿将地上的铜钱一一拾起,又在四周走动,将铜盘递向人群中,正巧递到赢凛面前,不期然的抬头,见那个长身玉立的英俊青年眸中仿佛含了岩浆一般盯着自己,吓得立时不敢再动。 赢凛不以为意的从钱袋中取出一枚成色极好的金窠子放在铜盘中,对那汉子笑了笑:“这钱给你,我要那支花。” 巧儿一愣,回头望向那汉子:“爹爹,他说……” “我这花……不卖。”那汉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咬牙切齿地道。 子峪不解的望向赢凛,印象中,赢凛这等粗人什么时候会做出这种风雅的事情了,而且面色不善。 周围的人见有热闹看,给了赏钱却都不愿意挪步,像是非要知道这把戏背后的门道一般在旁边打着哈哈。 “唉……怎么了这是,为什么不卖啊?” “一朵花给你十两金子!把戏汉子!你脑袋烧糊涂了?” 那汉子粗鲁的挥了挥手,粗声粗气的道:“今天就这样了,我父女二人要收摊了。” 众人见那汉子并不理会赢凛,只道无趣,也都纷纷散了。 巧儿见周围无人盯着,在缸上罩了一块黑布,那盆水中菡萏立刻消散了。 赢凛走上前,将金子放在那张斑驳的破木桌子上,手下微微用力隔着黑布按住缸边,微笑着看向那汉子道:“我家公子喜欢你这花,今天,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巧儿有些害怕的躲到汉子身后,露出一点点头悄悄看着他。 子峪的笑脸有些僵硬,伸手拽了拽赢凛衣角,声音如同蚊讷:“我什么时候说过……” 汉子仿佛噎住一般盯着眼前这两个衣着光鲜的公子哥,知道是得罪不起的,不禁面露苦色。 赢凛安抚一般拍了拍子峪的手,头也不回却状似无比深情的道:“你放心,你喜欢的东西,我一定买来给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24 你,又不是不给他钱……” 子峪:“……” 强买强卖这种事赢凛做的驾轻就熟浑然天成仿佛用情至深的缺心眼纨绔弟子,但子峪……真的做不来。 那汉子叹了口气,左看右看小声道:“不是我不卖给二位,说实话,我这戏法一年耍到尾也挣不来这位公子出的这个钱……实在是这个花是个只能看,摘不到的假物。” 子峪奇道:“大哥何出此言?” 那汉子再三叹气,仿佛放弃了一般道:“我在附近有个落脚处,你二位且随我来。”说完,叫巧儿收拾了东西,几人一路往城西破棚子里去了。 即墨城西是个卖艺耍把戏挂门汉的聚集地,稀稀拉拉的几块油布搭成个破破烂烂的棚子周围立着两堵露出斑驳墙皮的灰墙,连门都没有,勉强算是个遮风挡雨之所。 子峪忍不住皱了皱眉,一路上这样的棚子还有很多,里面很多都是乞丐和巧儿父女这样的卖艺人。 巧儿轻车熟路的从墙角扒拉出来几块烧得有些灰白的木板,在临时搭成的灶台边小心翼翼地生火。 “巧儿,时候还早,生什么火?”那汉子略有些不悦的嚷道,侧身请赢凛和子峪进来:“二位进来说话。” 巧儿果然将木板堆了回去,木木的坐在一旁,脸上扔挂着笑意。 “这位大哥,”子峪盯着巧儿的侧脸,试探的问道:“小姑娘莫不是有些癔症?” 那汉子沉默着点了点头。 “我听说,白石老人有位高徒……什么病都医的好。”赢凛笑着接话道:“大哥莫不是不知道这回事?” “……怎么不知道,”那汉子听的此言顿时激动起来,眼睛发红道:“我家巧儿这病还是那白石老人给看的,如今仍是时好时坏。” “这却奇了,”赢凛听的一愣:“不是说……死人也能医的活?怎么一个小小的癔症却治不好了?” “谁知道!”那汉子像是说漏了嘴一般,目光闪烁道:“……说我家盗了仙家宝贝,合该如此,天意不可违什么的……” “那……”赢凛像是没察觉到一般,转而笑问:“那大哥,是得了什么仙家宝贝啊?” “……就是这个,”那汉子一脸的不情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看起来像是昂贵木料所制的金漆盒子递给赢凛,辩解道:“根本不是偷,这是我同孩子娘往燕国去时在荒漠中无意寻到的一个东西,没什么大用处,唤作池蜃。” 赢凛轻轻打开盒子的机括,只见盒中漆黑一片空无一物,便将盒子举起对着那汉子问道:“什么也没有啊?” 那汉子在盒子上方挥了挥手,盒中立刻长出了一根柔嫩的叶茎。 子峪看着盒中之物所有所思,突然恍然大悟道:“我好像……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了。” 有人在沙漠中行走,饥渴交加之际会看见类似于此的幻象,人称海市蜃楼。突然在荒漠之中见到一片绿洲,其中有树有水。或者是一片闹市,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这东西与之类似,名叫池蜃,感血气而生。 那汉子听得子峪解释过后,附和道:“不错,我同孩子娘在沙漠中走了四五天,身上带的东西都吃光了,人也快不行了。那时候看到了一片碧蓝碧蓝的水,水面阔的很……水中间有块平地,平地上面很多花草,很多很多,就有和这朵花一模一样的。” “方才我便想问……缘何不见大嫂?”赢凛着实无意听他的奇闻,只得出言打断道。 “……我们二人沿着那水的方向走了很久,却连一滴水也没找到,孩子娘……就死了。”那汉子神色有些黯然,带着些凄惨的笑意道:“我被当地人救醒,和一个老头用身上仅存的钱,换了这个奇物……就回到齐国来,接巧儿一起生活。” “对不住,问了不该问的……”子峪忍不住用手肘怼了怼赢凛,有些歉然道:“这花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们不会执意要买。不过小姑娘的病,怎么会看不好呢?大哥莫不是被江湖庸医蒙骗了吧?” “怎么可能被骗?就是白石!”那汉子极力辩解道:“我领着巧儿在那即墨山下求了一个月才得以进到山门,那即墨山外根本就是迷阵,旁人一进去,别说找到山门,就连想出来都难!不会有错的。” 赢凛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赞赏的看了看子峪,小子,挺鬼啊。 “看你们也不像是来找我买花的,倒像是打听消息的……”那汉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道:“方才人多我也不便多说,不过你们要是真心想去找他还得要更详细的消息吧?” 赢凛顿时心领神会从怀里掏出来十两银子塞到他手中,笑道:“大哥别误会,我兄弟二人也是寻他去治病,一点小意思。” 那汉子掂了掂手中的银子,面色很是慎重:“这么多钱……你们该不会是寻仇吧……虽然白石没有将巧儿的病治好,但确实有所缓解,我还是……” 子峪苦笑着摇摇头,将袖子挽起,一段雪白的细弱小臂上遍布褐色的细纹,密密麻麻,看起来甚是可怖。 作者有话要说:  这点时间事情有点多哈,比如失恋啊兼职啊什么的撞到一起真的是烦透了,不仅有些感慨人生就是这样啊。不能在一起,就好好的体面点分开吧…… 第17章 第 17 章 赢凛吃惊的看着子峪的手臂,眼中满满的心疼,明明…昨天晚上还没有的,最近也都按时给他煎药缓解毒性发作,而且他也都不再头晕发热了不是吗? 子峪将手缩回衣袖中,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哥,我真的没骗你的,我们兄弟是真的没办法了。” 那汉子将有些复杂的目光收回,将巧儿揽回到怀里,盯着地面沉默不语。 赢凛一把抓住子峪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腕,子峪有些讶异的望向赢凛,他看见那个一向带着不羁笑容的赢安垣此刻睁着那双明媚的桃花眼静静的看着自己,忍不住想赢凛祖上莫不是还有异族血统,那双眸子里有着琥珀一样温柔的颜色,还有湖泊一样的悲伤……赢凛他这个人也会悲伤吗?他为了谁?我吗? “怎么会这样……”赢凛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轻声的问道,却也不像是在问别人,反倒是像在问自己一般。 “我也是……今天晨起才发现的,”子峪尴尬的笑了笑,方才还想把手抽回来,却不期然望进赢凛那一双眸子里,便觉得半分力气也无了。 “我知道了,我告诉你们。”那汉子抬头看着他们,面上一片了然。 白石此人,谁也不知道他年岁究竟多大,仿佛是从一开始出现在江湖传闻中就一直是一个老者的形象,所以人人都尊他一声白石老人。他仿佛什么都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25 会,他的弟子个个都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人物。虞山鬼医岑,白帝通天萧,剑中君子聂,凉州琼花刀……不计其数。 不过白石成名还是在那件事上,钟皇山设往生阵渡冤魂。具体有没有渡得了冤魂确实不知晓,不过据说那阵法上空有白鹤盘旋长鸣,空中还能听到佛音萦绕,法阵发出粼粼白光,昼夜不息…… 虽然这等作为听起来就像是个有些厉害的神棍……但白石他,委实不是个神棍。现如今的燕国大将聂玉霖,就是白石的弟子。那个人在旌旗蔽日的战场上好似一把烈烈长刀,杀伐果决,每一刀每一箭都干脆利落,排兵布阵攻势难挡。赢凛是见识过的,那样人绝对不是一个神棍教的出来的。 白石一直在即墨北面的一座山上,那座山并没有名字,只不过即墨也没有什么别的山了,如今旁人就都叫即墨山。 那汉子微微顿了顿,手里摆弄着巧儿的发辫道:“其实那山不应该叫即墨山的,我家娘子就是齐国即墨人,她从小就在即墨城郊长大的,那座山根本没有名字,年岁大些的人都叫那座山无名山。” “既然,白石就在这山上,想必也不是什么秘密……”子峪面上一片疑虑之色,“那为何这即墨城中竟然无人知晓呢?” “那白石就在这无名山上,确实不是什么秘密,不过大家都不知道”,那汉子缓缓道起原由来,“这山早些年还时不时有个把生意人上去采过山珍、打过野味什么的,后来有一对开医馆的师徒上去采药……” 这位医师带着药童上山去采药,山路难行,小童又容易累,师父便让他在原地等着自己前去采药,正在寻觅间,忽然在山亭前见到一位白发老人,坐在棋盘边自斟自酌。那老头见他立在原地非常高兴,便要他上来一起下一盘,医师推脱不过便坐在桌前同他一边下棋一边饮酒,没想到一局下完医师竟然赢了,医师看天色尚早,便禁不住老者央告又下了一盘。 这一盘棋下的难解难分,医师只觉得坐的腿都麻了半扇,越下到后面越是紧张,手也忍不住发抖,一边擦额上的汗一边抖着手去拿棋子。再看那老者仍是气定神闲的模样,半丝燥气也无。 医师杀到最后已是强弩之末,只得将棋子一扔,拱手认输,那老者却微微一笑并未做过多纠缠。 医师看天色仍是如开始那般明亮,不由道今天的白天却是分外的长,连下了两盘棋都不见天色稍晚,便回头去寻小童,岂料却根本找不到下山的路了。只得一边呼喊药童的名字一边往山下的方向走去,回到山下却发现已经过去了五十年,当年的小药童已经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而他当年的知己挚交已经统统化作一抔黄土。医师顿悟之下遁入空门,不问世事。 这荒山自此就传出了些不好的名声,言说山上有些喜欢戏弄人的精怪,渐渐的就无人敢去了。这山根本无人问津,白石此人一向隐居世外,知道他的人本就不多,谁会想到他在这样的荒山之上? “且那山外设有迷阵,旁人别说上山,就是想看一眼山门也难。”那汉子思索片刻,停了一会想想又道,“你二人最好自西北角上山,那西北角因种了大片的碧桃木,想是木桃有驱邪避凶之效,迷阵效力稍弱。当年我便是得人指点,自此上山的。” “这阵法同五行八卦息息相关,”赢凛笑了笑道:“这个我先前同师父学过,应付一般的应该不难。” 那汉子又讲了山上的情形,子峪一一记下,两人合计了一番,回到客栈辞别苏钰,收拾些东西,便赶车往即墨城郊去了。 临行前,苏钰将准备好的棉布枕头放进车里,满面忧色道:“也不用这么着急就要走罢……若是找不到就快些回来……铺子还没收拾好,也没能给你二人做些吃食……” 子峪坐在马车前,两条纤细笔直的小腿垂在下面晃着,似乎心情不错般笑着道:“姐姐无需担心,那山也并不远,天黑前一定到得了。” 赢凛跳上车,侧头对着苏钰微微一笑:“多谢苏姑娘为我二人准备这许多,那,我二人就此拜别。” “保重。”苏钰轻声说道。 那个瘦小的身影渐渐淹没在车轮扬起的灰尘中,再看不见。 赢凛驾车一路往城郊赶去,子峪倚在车厢边上,穿着厚袄带着毛茸茸的帽子,只露出一张被风吹的有些微微发红的小脸,时不时的抽抽鼻子。 车厢一时之间静的出奇,两人都不由觉得有些尴尬。 “那个……”子峪轻声开口。 “怎么了?”赢凛故作镇定道:“可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子峪摇了摇头,只是将手臂重新露出来给赢凛看。那小臂白皙光滑,上面别说细纹,就连一颗痣都没有。 赢凛只思虑片刻,便知晓了原由,忍不住回头狠狠敲了子峪一记:“好啊!连我都敢骗了!长本事了你!” 子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所以用些泥水在手臂上乱画的,不想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赢凛无奈的摇头笑笑并不说话,转过头去赶车。 “赢大哥……”子峪见他不说话,心想他莫不是真的生气了,连忙扯了扯他衣角道:“我不是……” “我知道……”赢凛并不看他,视线仍停留在正前方,眸中的情绪淡淡的带着些许温柔缓缓流淌其中,“我当然知道子峪心性如何……只不过,一想到子峪身受病痛侵蚀便觉心痛难耐。今天在即墨城西看到那一幕,实在。” 赢凛忽然停住不再说话。 子峪疑惑的顺着赢凛的目光向前看去,便见已然到了无名山脚下,山上林木交错根本没有山路上的去,山脚下一名身着黑衫的白发老者拄着拐杖坐在一块青石之上,正笑眯眯的望着来者。 作者有话要说:  赢凛:……这些无聊的事写写就行了,能不能给我先炖个肉? 作者君(碎碎念):没听到没听到没听到…… 赢凛:…… 第18章 第 18 章 赢凛驱车行至老者身前,还未来得及说话。 那老者便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着两人行了个礼,颤颤巍巍的走上前笑道,“两位小哥,哪里去?” 赢凛方要下车答话。 子峪从车上跳了下来,眯着一双大眼睛笑的机灵可爱,道:“老丈要去哪?” “老头子要去山上探访一位老友,”那黑衫老者捋了捋一把雪白的胡子,叹了口气,道:“老头子本来是骑驴来的,方才下驴小解,明明好好的将它拴在这儿了。这一回来不见踪影了……这山路难行,叫我这个老头子怎么办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唉,好生心焦啊。” 赢凛不动声色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26 的将车赶到路旁,笑道:“那,我二人替老丈找找这个驴?看这个诳人的驴~去哪了?” 黑衫老者好脾气笑了笑,似是没听懂赢凛的话外之音,道:“小哥你有所不知,这山路横七八竖、纵横交错。方向难辨的很那,就是个大活人进去也得迷路,就别说是个只会乱叫的小畜生了。” 子峪被晾在一旁看这两个人唇枪舌剑打得好不热闹,也只得摇头叹息,苦笑不已。 赢凛眯了眼,笑中隐隐含着一丝怒气。 “老丈,不如这样吧。”子峪连忙过来打圆场,道:“我们也去山上访客,你搭我们的车上山,可好?” “那老头子就却之不恭了。”老者呵呵笑着,大大方方的钻进了车厢坐在子峪身旁,子峪因老者在场也不好同赢凛坐在车外,只得钻进车厢将车帘放下。完全无视赢凛黑如锅底的一张脸。 赢凛在口舌上失了一城,可谓是胸中恶气不顺不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因此车赶的越发彪悍。 子峪被路上的石子颠的屁股生疼,便想钻出车厢出去劝慰他一番。 那黑衫老者一把拽住子峪的腕子,面上仍挂着笑意,道:“小哥上山去拜访何人啊?” 子峪轻轻巧巧的挣脱老者的手,笑道:“这山上荒无人烟人迹罕至,老丈又是拜访何人?” “你比外面赶车的那个看着顺眼许多,”老者用眼神瞟了瞟车厢外端坐着的赢凛,故意学了学赢凛皮笑肉不笑的脸色。 赢凛在车厢外干咳了几声。 子峪被他逗笑,却还是笑着解释,道:“他才不是这样……我们这些小辈还请您多担待。” 老者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多包涵,白石前辈。”子峪脸上的笑意未减,仍是笑盈盈的盯着那老者。 那老者却不由一愣,好一会儿才拍腿大笑,道:“你这娃娃倒是机灵的很啊。” 子峪摇了摇头,收了脸上的笑意,毕恭毕敬的对着白石行了一礼,道:“子峪此次上山,只是恳求先生救我性命。” 白石不由也肃穆了几分,眉目间据是讶异之色,道:“怎么?” 子峪只得将手腕递了上去,白石疑惑的伸手去为他疹脉。 子峪不知为何有些紧张,他一小就知道自己的病是不治之症,但这样的断言听多了便不觉得可怕,只是觉得可悲。他已经没那么在乎多几个人来说他寿数不足,但赢凛不一样。 这一路上,赢凛给他找了不少颇有名气的大夫为他诊治,结果却都出奇的一致,和在关外那名老者说的分毫不差,不治之症。每次赢凛都故作轻松的将那些大夫送出去,偶尔还会生气,大骂对方是庸医误人。他每每老老实实按照药方抓了药回来后,都会一个人面无表情的坐在外面坐很久。 子峪也是过了很久以后才能读懂赢凛那种表情的含义。 赢凛这个人平时总是没个正形。终日都带几分笑意,生气的时候笑的人不寒而栗,高兴的时候笑的得意洋洋,就连发呆的时候嘴角也常常都是上扬的。偶尔赢凛也会装作伤心难过的模样哄骗农户家的小姑娘给他些小物件什么的,不过那多半也都是做戏的成分更多。 后来,有一天子峪记得很清楚,赢凛那天自从早上起来就不太对劲儿,不怎么同他说话,也没有平日里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气,那天的赢凛出奇的安静。待到夜里子峪回到车上安睡时,他掀起车帘,见赢凛拿出一块金漆的牌位,燃了三炷清香,恭恭敬敬的对着拜过,又恭恭敬敬的收起。 那时候的赢凛在外面静静的坐着,面无表情,嘴里呵出白气,那对肖似穆夫人的桃花眼里空空的。子峪躲在温暖的车厢里看着看着,心头就仿佛被针刺了一下,有些疼,又有些酸涩,子峪看了很久很久,直到眼眶一热。 白石将手撤回,神色严峻。 子峪更加忐忑不安起来,他能想到赢凛此刻的表情,他一定面无表情的坐着,十分安静。 “到底是你得病还是他得病?”白石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道:“得病不急病,反倒急起旁人来了?我瞧着外面那个倒好像更着急你这病似的。” 子峪脸色微微涨红了几分,道:“……烦请告知。” 白石略挑了一挑眉,道:“能治。” 子峪轻轻松了一口气,车帘外的赢凛轻轻扬了扬鞭子,声音低低的,仿佛含着笑意,催促马儿前行。 他微微的笑着,觉得这个冬日的阳光特别的明媚、耀眼。 “不过,可也难治啊。”白石思索片刻,道:“我从前收过一个徒弟,他十分的精通医术。可他已经很多年没有音讯了,就连我也寻不到他,让他来治,想必会轻松许多。” “这话从何说起?”子峪不解,问道:“您不是他的师父吗?” 白石摇头哈哈笑,道:“小兄弟啊,术业有专攻,有人天生就是占星卜卦的天才,有的人穷尽一生也摸不到命理的门道,这就是人和人的不同之处。我还有个徒弟十分擅长炊煮蒸炸,老头子我可是连熬个粥都不会的。” 赢凛听的不耐烦,直接回身掀起车帘,道:“啰啰嗦嗦,让你治就治,哪来那么多废话?” 子峪见赢凛又黑了脸,连忙劝阻,道:“先生切莫和他一般计较,我哥哥这是高兴的,我这病症难治,多处寻医问药无果,哥哥等的心焦……一时冲撞……烦请先生原谅则个。” 白石好脾气的摇了摇头,笑道:“不想还是小的明事理,大的竟这般的无礼。” 赢凛冷冷的哼了一声,将车帘放下,转身继续赶车。 白石捋了捋胡子,为难的道:“救你……也可,但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而且我白石向来不管外人死活。” 子峪低头看着指尖,心里泛酸,他其实也怕死,可他更怕赢凛会觉得难过。 车外的赢凛不由一僵,刚要回身去掀车帘。 “这样吧,”白石眼珠一转,笑道:“我问你三个问题,你答的我满意,我就收你做徒弟,收你做徒弟自然就不算外人,能救得了。” “求之不得。”子峪爽快的答道。 “我来问你,今有一八岁小童,误入井中,井水没小儿头部而过成人腰腹,井壁湿滑不可攀,其母悲鸣不止,跳井救子,其父喊人帮忙只得救一人。此母子当救谁?” 子峪想了想,脱口而出,道:“当救其母。” 白石笑问:“为何?” “小儿虽然被井水淹没,但他的母亲也跳入井中。”子峪不假思索的答道:“孩子被母亲抱在怀中便不致死亡。虽然只能救上一人,但我相信没有母亲会放弃自己的孩子。我不想轻易的放弃任何一个可能活下来的人,所以我选择这位能跳下井来搭救自己孩子的母亲,我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27 相信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对自己的孩子放手。” 白石点了点头,叹道:“不错。” “我再来问你,”白石想了又想,这才开口:“一刀客一夜屠尽一村的人,而后自缢身亡。后人当如何为他立传?” 子峪心下一惊,这莫不是秦寡之的旧事?颇思索了一阵,斟酌着答道:“……不能立传。” 赢凛默默坐着,轻轻摇头笑了笑。 “为何不能立传?”白石冷声问道。 子峪抿了抿唇,不卑不亢的答道:“此事不明,不能立传。” 白石如梦初醒,倚在车厢壁上,嘴角挂些嘲讽的笑意,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是啊……此事不明,何以立传?” “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白石眼中的情绪晦涩不明,定定的望着子峪,道:“若天下尽在你手,倾慕之人便只能离你远去。但为芸芸众生,只能如此,不然便要背负千古骂名,同那人浪迹天涯。该如何抉择?” 子峪陷入沉思,他想了很久很久。 久到白石倚在车厢边上睡了一觉又醒来,已经到了日落西山之时。 他还是没有想明白。 白石忍不住笑着打断他的苦苦沉思,道:“你这是要拖到我答应为止吗?这有什么好想?随意选一个就是了。” 子峪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笑容中带了一丝疲惫,道:“这道题,我要等你治好我再答。” 白石仿佛听到什么有意思的笑话一般,道:“凭什么?” 赢凛终于喝住马,掀起车帘揪住白石的领子,眸中含着嗜血的光亮,伏在他耳边用只能让他听到的声音低低的道:“就凭梁王要你治,治不好就弄死你。” 白石一愣,道:“未请教……二位是?” “梁国,子峪。”子峪拱手道。 “梁国,赢凛,瀛安垣。”赢凛阴森森的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赢凛:……我就想知道她扔的那四万字里有多少肉! 子峪:嘛~算啦 ||她最近已经够惨了,憋字憋得脸通红。 第19章 第 19 章 白石呆呆的,仿佛无意识的重复道:“梁国……瀛安垣?赢凛?秦寡之的徒弟?” “对,”赢凛冷冷的看着白石,从包袱里翻出一封书信扔到他怀里,自己放下车帘接着赶车去了,子峪看白石捧着信封面上一片恍惚之色,也跟在赢凛身后出了车厢在车外坐着。 白石捏着薄薄的信封,脸上竟然有些无措,他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这样的表情了。他犹豫再三,看着手中已经有些泛黄的信封,一遍遍的拂过空白的信封。终究还是将信封重新塞回怀里,闭目缓缓倚在车壁上长叹一声。 子峪好奇的看着一脸奸诈笑意的赢凛不解的道:“你不告诉他是谁给他的吗?” 赢凛唇角的笑意淡了几分,颇有些桀骜:“我跟他一个素未谋面的老头子能有什么好说?”赢凛和白石本就是萍水相逢,只不过恰好都同那一个人有关系罢了,能让赢凛千里迢迢的寻过来,那东西是谁的不言而喻。 赢凛又换上一脸不正经的笑,伸手拧了拧眼前小家伙的滑嫩的脸蛋:“我跟你才有的说。” 子峪拍开他的手,哭笑不得:“你又不正经了。” 赢凛从怀里掏出一小包丹桂花糕递给他:“给,饿了吧?先吃这个垫一垫,等到了地方再让那老头子的徒弟给你做。” 白石本来还在沉思,听到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掀开车帘气哼哼的道:“老头子也饿了!” “饿着呗,”赢凛冷笑里带着几分揶揄:“咱们可都听说了啊,白石老人那可是修过辟谷之术的仙者!” “赢大哥……别这样,”子峪笑着递了点心过去:“您先请。” 白石公笑呵呵的接了过来,捏了一块放入口中,连连称赞道:“不错不错。” 赢凛懒得理他,转头专心赶车去了。 白石公将剩下的推还给子峪,认真的给他讲起来山上的情况:“我那山上有几个来学艺的徒弟,年纪有大有小,身份也复杂的很,你来治病嘛……顺便来学学,也免去我向他人道破你二人身份引来麻烦,梁国同燕国关系紧张,你们报籍贯便说是齐国人就得了,赢凛你这名号实在是响的很,就叫安垣好了,子峪还叫本名,想来也不会有人知道的。子峪从今天起,你便是我从山下救的徒弟了,至于赢凛嘛……” “不劳您费心,我赢凛此生只有一个师父,”赢凛神色倨傲道:“他虽然故去多年,但我敬他一如生前。” 白石像是有些动容,一声不吭的坐回车厢里去了。 子峪不由伸手推了赢凛一把,怒其不争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赢凛将头转向一边,像是也有些气闷。 三人一路无话。 即墨冬日里山中林木凋零,傍晚的阳光倾落在林间,带着些许暖意。即墨靠近海岸,海面即使在最冷的时候也并不结冰,海浪拍打着沿岸的礁石,一下一下的,细碎的白色浪花一朵朵撞碎在海岸上,海风轻抚,海面一望无际。 子峪倚在马车边上看了一会儿,便有些吃不消。海风里仿佛含了冰碴子一般,刮得人皮肉生疼。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阔的水面。”子峪忍不住伸手捂住脸颊,道:“小时候听父亲讲过,即墨城外有片咸水,色澄如洗玉,味苦,取水置于木盆曝于日光下,可得白盐,风味极佳。” 赢凛回过头看了看他被风吹得发红的鼻子,忍不住将他的帽檐往下拽拽:“去车里罢!外面冷。” 子峪摇摇头:“再看一会儿。”还有一层心思他不想多说,他是想再陪陪赢凛。 车轱辘辘的往前走,终于在傍晚时分到了白石所说的山门下。 白石打着哈欠从车上跳了下来:“车不能上山,你二人将车里东西收拣些,抱在马背上牵着上山罢。沿着修的山路向上走就是了,老头子我年纪大了,脚步也不轻便先走一步。” 说罢,白石哼着小曲负手上山去了。山路并不长,他们走到这里已经能看见白石指给他们看的修葺一新的气派山门和隐隐约约在其后的宽敞院舍了。 二人遂答了,将车内物件捡用的收了,将马牵着,再抬头时哪还能看见白石的影子? 赢凛望着残阳映着的暗红山路,总觉得哪里似曾相识,久久的立在山脚下。 子峪见白石已然不见了踪影,暗自嘀咕。这白石走的果然快,这样崎岖的山路也能健步如飞果然一开始装作那个样子都是骗他们的。这山路看着不远,却也需深知望山跑死马的道理,如今已近傍晚,天黑之前也不知道到不到得了。 “白石将我们丢在这里恐怕别有算计,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28 ”子峪观察着周围的树林,道:“千万小心些。” 赢凛突然想起之前花铭曾经提醒过他的话。 ——白石此人,跟我们不同。 ——真的是梁王叫你们去找他? 赢凛忍不住皱了皱眉,恐怕这树林另有所用,想山上应该是没那么容易。 “走吧,走一步看一步。”赢凛牵过马,走在子峪前面。 “赢……赢大哥?”子峪扯了扯他衣袖,干巴巴道:“你不是学过五行八卦之术吗?” 赢凛回过头,神情严峻的盯着他,声音低沉而沙哑:“你不信我?” “我信……”子峪被他盯的不好意思,结结巴巴的说道。 赢凛满意的挑了挑眉,转过身继续牵着马走,边走边道:“学是学过,但大多数都忘得差不多了。” 子峪:“……那该如何是好?” “我师父以前教我时就是这么说的,”赢凛大大咧咧摆手道,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他说,五行之术存于天地间无非相关阴阳调和万物化生,只要顺势而为不做违背天理的举动,就不会有机会接触到这些,反正接触不到,也不必太过精通。”开玩笑,他师父自己都不怎么明白这些,怎么教他? 子峪:“……所以,赢大哥你其实根本就不会对不对?” 赢凛尴尬的笑了笑:“但我师父一直说我直觉很准!” 子峪已经不知道说这个家伙什么好了,事到如今也只能小心行事。既然白石坚持要他们自己走上山,恐怕这山林中会有什么迷惑人的东西。 二人小心前行,赢凛牵着马走在前侧,这山路却出了奇的平静,连一丝风吹草动都没有。 子峪暗忖觉得自己疑心太重简直好笑,白石既然答应了他们,想必是不会再有反复了。眼看着山门近在眼前,子峪和赢凛都松了口气。 残阳似血,这片林子被霞光浸上了一层红通通的颜色。赢凛眯了双眼。 难怪从刚才开始就觉得这场景眼熟,这分明就是当年他在燕梁之战中遭遇恶战的那片迷林,赢凛有些恍惚,但这里可是千里之外的即墨啊! 赢凛顿觉头痛欲裂,眼前仿佛有晃动的刀光剑影和攒动的人头……林中被血液浸染、尸横遍野。不对,赢凛身形一晃,这是哪儿?这里是燕国……还是梁国? 子峪眼睁睁看着赢凛突然倒地,尚不知发生了何事。在他看来,赢凛走着走着,突然像是头晕一般晃了晃脑袋就倒地不起。 “赢大哥?赢大哥!!”子峪尽量拖住他的头,急声嚷道:“你怎么了?” 赢凛只觉得眼前的景象顿时天旋地转,眼前焦急呼喊他的少年渐渐模糊,谁在叫他?眼前都是红色的血液,粘稠的、腥臭的暗红色液体还带着人体的余温,骤然脱离人的身体还保持原来的惯性在缓缓流淌…… 他记得了,这是那片迷林……走不出去,没有尽头。 那天他明明接到密报,林中有伏。但梁王坚持要他入林中迎战,突破敌军。他再三劝阻无果,只得硬着头皮上阵。明明知道那是一条有去无回的死路,他还是带着五千将士冲入迷林之中,但是林中早就设了弓箭伏兵,他们走到半路遇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往前冲,被弓箭乱箭射杀了大半将士……那一场血战异常惨烈,五千将士入林,最后生还的还不足一百人……赢凛记得很清楚,那批兵卒是临时抓来的平民,没什么对敌经验,他们的手中原来握着的都是锄头,甚至有的握得是算盘、书本。年纪最小的一个不过十三岁,最大的一个已经快要六十多……就是这样一队兵将,永远的留在了在那片迷林中,再也没有找到回家的路。 赢凛眼睁睁看着那些人被乱箭射杀在林中,他杀红了眼,单枪匹马的又杀了回去。赢凛拎着一把长刀,背上背着一把玄铁宝剑,将头盔扔在一边,卸了身上的银甲,就这么穿着一身中衣杀了回去。 那时的赢凛仿佛如了魔一般,他一心将这里遇到的所有燕军拦腰斩做两半,他没有穿着笨拙的盔甲,身形十分的灵活多变,一双铁臂能举千钧之力,他身法轻灵,刀法狠绝,招招都非死即伤。 他这个不要命的打法直杀的燕军血流成河溃不成军,都不敢上前。整个林中仿佛血涂地狱一般,他满身血腥,仿佛地狱饿鬼前来索命。满地都是残破的尸体和哀叫的伤兵。 燕军近身敌他不过,便从外将他团团围住,换用弓箭意图将他射杀在内围。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所以我说赢凛这货就是一个不讲道理的暴力狂!在座的各位没有意见吧? 子峪:……我,我不同意! 赢凛:啵~乖。 第20章 第 20 章 赢凛身中十余箭,箭矢几乎将他射成一个刺猬,腹部一箭将他穿透,当胸一箭力道不足生生卡在胸骨处,肩胛处的一箭几乎穿破他的喉咙…… 那种皮肉撕裂锥心刺骨的疼痛仿佛还在身上隐隐作祟。 “赢大哥!你快醒醒!!”子峪喊了许久都不见赢凛应答一声,顿时慌了起来。 赢凛眼神涣散,嘴唇嗡动一直在重复着什么。 白石静静的躲在一旁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无意推波助澜也不想上前去帮上一把,按他看来这一切都是业障因果,这个阵法并没有那么深奥难以看破。恰恰相反,这个阵法就像是一面镜子,善与恶,喜与悲……过去的种种,最难以忘却的部分都会在眼前显现。没有什么经历的人在这里反倒轻松自在,有过难以忘却、心中压抑的人反而倍感辛苦。 子峪急的嗓子都喊哑了,他搂着怀中神志全无的人只觉得满头大汗心慌意乱,却怎么也想不出解决眼下困境的办法。 白石无奈,在这么下去赢凛怕是要困死在悲惨往事当中了,不由轻轻振了振衣袖。 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风拂过,子峪额上的汗大约半干,风中不期而然夹杂了些古寺钟磬之声。 子峪下意识回头望了眼身后的密林,嘴角微微带了些嘲弄之意。这老头,真是可恶至极。 他灵机一动,伸手掩住了赢凛的口鼻,伏身在赢凛耳侧坚定无比却轻缓的说道:“赢大哥,你静下心来听我说话。” 赢凛神色一片茫然,却一动不动的任由抱着他的人掩住口鼻,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抱着他的人,模样即似雏鸟般依恋又像石像般静谧。 子峪被他看得心神一晃,不由也有些模糊起来,意识到不好,连忙敛气凝神,狠了狠心用另一只手掩住了赢凛的双眼,他的眼睫轻轻划过子峪的手心,有些痒……不知为何还有些疼痛。 子峪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继续说道:“赢大哥……你是被阵法所惑,魇在过往的记忆中出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29 不来了,这些……这些都是假的。沉下心来,跟着我念……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赢凛周遭一片诡异而绝望的腥红,天空阴沉,他被燕军团团围住,身负箭伤动弹不得。他固执的以长刀杵地怎么也不肯倒下,却十分的疲惫、十分困倦。 就在这样一片血涂地狱中,他仿佛听到一个十分动听的声音,他不知道那个声音在说些什么,但他听了倍感心安,他身处的场景也在慢慢变化,那个仿佛山中甘泉般清冽的声音渐渐化作林间幽月,覆盖了血腥惨烈的战场…… 赢凛轻轻握住覆盖在他双眼上的小手,缓缓睁开双眼,看清了眼前焦急不已的人。 那人额上还有未曾风干的汗珠,晶莹剔透,在月光下闪着幽幽的光亮。而这人的面容远比月色更加皎洁美好,仿佛玉砌冰雕的天外仙子般动人。 那是赢凛多年之后都无法忘却的景象。 他躺在子峪单薄弱小的臂弯中,却无所畏惧、无比的安心、无比的从容。一瞬间那些令人胆寒的血淋淋的过往仿佛统统在此刻甄灭成灰一般,他眼前只有这个眉目精致的小小少年,那双清丽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他,轻声安慰着他,抱着他的双手尚显稚嫩,却这样牢靠。 “子峪……”赢凛眨动着干涩的双眼,伸手轻轻碰了碰小孩汗湿的脸颊。 “我在,我在这……”子峪欣喜不已,嚷道:“赢大哥,你……你认得我了?” 赢凛并未作答,仍是定定的看着他,缓缓的坐起身。 子峪见他已经坐了起来,知道他这就算是没事了,终于松了口气,活动着酸疼的手臂。 赢凛长臂一伸,猛地将人拉到自己怀里死死抱住。 “赢……大哥?”子峪怔怔的,还未反应过来。 赢凛将头埋在他肩上,深深的嗅着。子峪身上总带着些淡淡的不知名的香气,掺了些药草的气味……有些苦涩又十分清爽。他怀中的身体还未长成,有些瘦小又稍显单薄。这样脆弱,又这样坚强。 子峪整个人被赢凛牢牢的搂在怀里动弹不得,他又在他身上嗅来嗅去,唇齿间的热气时不时的喷在他雪白的脖颈上。有好几次,子峪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赢凛的嘴唇已经碰到自己颈侧的皮肤了。灼热的呼吸烧得他心中又痛又痒,连带着神智也有些不太清醒,脑子里混混沌沌理不出个条理,胸口又闷闷的、呼吸也不大顺畅了。子峪轻轻挣扎了起来。 “赢大哥……”子峪不好意思的闪躲着,双手攒足力气终于推开了那个热烘烘来回磨蹭的脑袋,喘息道:“怎么了?” 折腾了这么久,天早就黑了。一弯清瘦的月牙倚在干干巴巴的树梢上,投下一地淡淡的月辉。 赢凛的喉结微微颤动,满眼的情绪深深隐在月光的阴影里。子峪看不真切,却直觉赢凛好像还要说些什么。 子峪毫不避让,紧紧的盯着他,募地笑了,语调冰冰冷冷:“你想说些什么呢?” 自从那天在酒馆里有了那么一出,虽然两个人什么都没说,但似乎也已经不需要再说些什么了。两人之间情愫暗生,彼此之间都心知肚明。子峪简直就想直接扯着赢凛的领子问他,事到如今,你还在顾虑什么呢? 以前知道自己的病治不好,他从来不敢提这个,怕提了会毁了赢凛。一个身染重病有今日没明日,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的人……有什么资格跟赢凛这样的人说喜欢?他在酒楼借酒装疯……是他怕了,他不想就这么死了,连个念想都没有,人走茶凉。待过上个几年,赢凛怕是连他这个人是谁都要想不起来了。 但他也不能真的跟赢凛直接说,说什么呢? 说我喜欢你?说我有生之年都想跟你在一起? 然后,等过上几年,他一死百了了,赢凛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接下来要如何自处? 他没办法这么对赢凛…… 但现在不一样了,子峪打定主意,双手捧住赢凛的脸颊。眸中的欣喜让他眼角湿润。 他有救了!他能保证那些长长久久的有生之年都陪在赢凛身边!他想说,赢凛,只要你愿意,我愿意这样陪着你,无名无分也好,流放边境也可。只要你愿意,我就能这样陪着你,永远,一生,一辈子。 赢凛深深的看着眼前身架细弱,犹自颤抖的美貌少年。他在逼问他,在质问他。那双泛着湿意的美目无声的对他说,承认吧赢凛……你根本就是喜欢的。 赢凛啊赢凛……他自己对着自己苦笑不已,你这是在干嘛呢…… “哟……这两位是谁呀?”一个脆生生的女声惊道。 橘色的纸灯笼向上提了提,一张娇俏的脸自灯笼后露了出来,瞧着这两个大眼瞪小眼的人。 穿着雪白罩袍的小姑娘忍不住嘻嘻的笑出了声:“你们俩这是干嘛呢?师父让我在这等两位贵客,快跟我走罢!”说罢,一扭身,向门口走去。 “有劳姐姐了……”子峪叹了口气,只得作罢。 赢凛仍是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也不肯说话。 他方要迈步跟上去,手却被牢牢扯住了。 子峪沉着脸挣了几下,竟没挣开,不由高声嚷道:“你干什么!?” “子峪!”赢凛也急了,一贯从容的脸上竟然显出几分无措的恼意。 “哎?”那姑娘已经走到山门里去了,回头一看二人并未跟上,不由有些不高兴,喊道:“怎么不走啊?” “啊……就来。”子峪勉强回头喊道。 “快点啊!”那姑娘催促了一句便不再作声。 赢凛不理会她,将子峪另一只手也抓牢,声音压得低低的:“我给你个承诺,不论以后你我二人身份为何身处何地,我都会陪你一起,直到你不再需要我……” 子峪怔怔的看着他,忽而有些咬牙切齿的:“不对!”赢凛要说的明明不止这些,他这分明就是敷衍…… “在那之前……”赢凛眼中仿佛蕴着一团星火,正在灼灼燃烧,带些了狡黠的笑意道:“小公子的身子就抵给我偿债……”说完,轻轻捏了下子峪的手心,跟了上去。 子峪呆呆的站在山门口,久久没能缓过神来,心里仿佛有些酸意,又带些甜。说不好,那是什么滋味儿。 “子峪,走了。”赢凛上前同那小姑娘说了几句,又回头笑道。 子峪点了点头,末了,轻轻抿了抿嘴唇。露出一丝羞赧的笑意来。 赢凛这个人啊…… 大步跟上去,接着月光昏暗,悄无声息的将手递到赢凛手里去。赢凛握住那只冰冷的小手,紧紧的握着,仿佛要握到骨血里去一般,怎么都不肯放。 两人跟在小姑娘身后,进了山门。 就见一个相当宽敞的院子,中央有颗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30 参天大树,树冠开散状散开。围绕着空旷的院子周围的事一排排整齐的院舍。 “这院子怕是……有个校场大小了。”赢凛眯着眼略微估量了下。 作者有话要说:  赢凛:……我觉得六个字就能说明白的事非要这么折腾! 子峪好奇道:六个字?怎么说? 赢凛清清嗓子正义凛然道:我想跟你睡觉。 作者君: ||| 第21章 第 21 章 子峪看着气派的院舍忍不住赞叹道:“这么大一片空地……便是列兵训练也足矣。” 小姑娘领着二人走到了树下,笑着一提手中的纸灯笼:“这棵海棠树是师父最早的挚友种下的,师父一向十分钟爱。树上都是各位师兄栓的红布条,每一根红布条都是入门便拴在树上的。师父告诉我,只有一位要入门拜师,那便请吧。” 少女将手中布条摊开,一根绸布条上拴着一个小银铃。 二人看了看这颗海棠树,树身粗壮,枝桠繁密。树上的布条随风轻摆微微晃动,方才离得远没看清,树下还挂着一口不小的青铜钟。 赢凛牵着马背着手站着,并没有上前的意思。 子峪无奈,手捏过布条向树上抛过去。只听叮铃一声脆响,那布条高高挂上了树梢。 少女惊喜道:“哎呀,没想到你看着虽然瘦了些,手上还是有把力气嘛!你扔的那个就比师父扔的那个矮了一点!” 子峪:“……”狠狠瞪了一眼赢凛。 赢凛闷笑着低头摸了摸鼻子。 他只是随手一扔,根本无意和其他人攀比,怎么可能扔的这么高?分明是赢凛搞的鬼,别以为他没看到这混蛋手里还攥着两个小石子! “师父吩咐了,你二人的住处分在北面倒数第三间,”少女低头行礼:“请在明早晨钟敲响后一炷香内到这棵树下来,见过各位师兄师姐。”说罢转身便走。 赢凛笑着追问道:“欸……不知这位小妹妹如何称呼?” 少女似是有些生气,回头啐道:“谁是小妹妹,我先于你家主子入师门,他尚且要唤我一声师姐!你这不知廉耻的登徒子!”说完愤愤然转身走远了。 子峪笑得直不起腰,合着白石是这样介绍他和赢凛的关系?主仆?那赢凛算是什么?他的保镖吗? “合着我堂堂一个将军在这就是个普通打手……还是个被认作登徒子的打手,”赢凛低着头无奈的看着笑得十分欢实的小孩,温柔的埋怨道:“笑完了没啊……” “安垣,你也有今天!”子峪笑得直抹眼泪。 赢凛眸中一亮,将人揽到怀里,笑得颇像个登徒子:“你刚才叫我什么?谁让你那么叫我了?” 子峪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也有些不好意思来:“我……白石他……” 赢凛凑到他耳边低语,声音沉沉的:“小公子没大没小,该罚!” 子峪听他低沉的声音钻入耳中,不由得心神也有些恍惚起来,竟顺从他的意思问道:“……罚什么?” 两人刚刚表明心意,还有些放不开。 子峪年纪还小,赢凛本意并不想对他真的做些什么过分的事,子峪的过去根本还是一片雪白,对□□模模糊糊懵懵懂懂,不清楚又好像有些明白。 而赢凛年少之时也对几个漂亮姑娘上过心,最终也都草草了事。倒没别的问题,姑娘起初见到赢凛那都是没别的挑的,赢凛这人生了一副讨女人欢心的好样貌,一双桃花眼怒时戾气横生,笑时那就是满眼的情意绵绵,挺鼻薄唇,面孔却棱角分明,身材昕长,走起路来四平八稳身正而端。 但是赢凛常年随军征战,根本抓不到他人影,姑娘虽然都觉得可惜,却是等他不起。赢凛也不纠缠。就这样,赢凛今年二十有三还没娶妻。平日里欢场女子他倒是也沾过,却也并无甚意思,所以也不怎么常去,偶尔憋火了挑上一两个干净的聊作发泄罢了。 但这回,赢凛却是憋得有点狠了。 赢凛低着头没奈何的看着子峪,装作恶狠狠的样子拧了拧他的腮帮子,道:“就罚这个!” 子峪傻呼呼的仰着头被他捏的瓷牙咧嘴,看着赢凛眼中那点隐藏的很好的莫名火气,突然勉强挣开往屋舍跑去。 两人打打闹闹回了房,将马牵到屋舍后方的马厩中。 赢凛摸黑点燃了房屋内的油灯,屋内用具一应俱全,桌椅板凳茶壶水杯,两张床并列置于房屋里侧正对着窗门,床铺被褥据是簇新的,大大小小、林林总总,虽不宽敞却也不显拥挤。 月光透过窗纸幽幽的照在床脚,四周一片宁静。 子峪从火盆里挑了几块烧过的木炭放到红泥暖炉中,团进被子里捂着,匆匆忙忙洗漱过便解开衣带钻进被窝里。他实在是累得有点狠了,倒是不饿。下午赢凛喂他那几块糕点还堵在胃中,上不去下不来的。 反倒是赢凛,自躺下去就不太消停,他一块也没吃,都给了子峪,此刻是真的有些饿了。 赢凛暗自腹诽白石这老鬼真是记仇又鸡贼,给他吃了这么大一个哑巴亏差点困死在山门口,进来竟然连碗米都没有,饿着实在是睡不好。他又翻了身,一睁眼就见子峪弯着一双月牙眼笑得狭促。 “饿了吧?”子峪小声道。 赢凛抿唇笑了笑。 黑暗中,借着月光,子峪的面容看得并不那么真切,少年的面容却是有些难以分辨男女,但是不足以让赢凛真的把他看成一个姑娘,他美的精致动人自有他的风情,但丝毫没有女儿家的神态,正相反的这种好看无关男女,他听说仙子能幻化万物,凡人不能妄言男女。对他来说子峪就像仙子,从前他怕求不得从不敢妄想,现在就在身边躺着他觉得一切都完满又患得患失……他说不出子峪到底哪里那么好看,但无论哪里他都那么喜欢。 就连子峪带些捉弄人的笑意这么看着他,他也觉得美得很,美不胜收。 赢凛正在全神贯注的看子峪那双微微笑着的眼睛,没留神让一只冰冷的小手爬进了被窝,直到那只冰凉的小手紧紧攥住了他的手指。 赢凛一愣,募地笑出声:“欸……小公子这是干嘛呢?”那声音里有无限的宠溺和偏爱,低低哑哑让人听了不自觉的脸红。 子峪不答话,唇角抿出些羞涩的笑意,将他的手拽进自己的被子里,引着他摸进自己的里衣。 赢凛只觉得骤然一冷,随即触到一具温温热热的身体。他看不见,但又仿佛一切就在他眼前,他能看见子峪,能看见那具柔软的、温热的、充满血气、瘦弱的身体,能感受到他好好的活着。 赢凛轻轻叹息了一声,那声叹息中包含了多少求而不得的无奈了渴望——恐怕只有他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31 自己知道。 他的手腕被子峪抓着,手指被强迫沿着子峪的身体向下摸索。 他的手探进子峪的衣襟,沿着子峪的领口向下滑动,他感觉到子峪幼滑的玉颈在轻轻颤动,颈侧薄薄的皮下是汹涌流动着的血液,摸上去滑滑嫩嫩,让人不想放手。 他的手渐渐滑到子峪的胸口,子峪真的太瘦了,这让赢凛又有些心疼。子峪的胸口仿佛能触摸到柔软的内脏一般,赢凛觉得自己的手仿佛随着他的呼吸起起伏伏。不敢用力,生怕一个不小心他的手就会穿过这具美丽的身体。他的胸口这样柔软,就连骨头也像是软的,能够想象到轻轻将不着寸缕的人儿搂在怀里是怎么样的美妙滋味。轻轻捏一捏就能捏出一汪水来一样,可能是红泥暖炉将被子团热了些,子峪出了些薄汗,微微的潮热,赢凛忍不住真的伸手捏了捏。 “啊……”子峪闷哼了一声,随即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脸上热气腾腾升起,他刚才…… 赢凛面上一片淡定,心里却被子峪那声轻哼撩的抓心挠肝的,心肝肺此刻都绷得紧紧的连带着胃也开始隐隐作痛…… 十几岁就在边疆摸爬滚打的赢凛,赢小将军。头一次有这样微妙的感觉。 赢凛此人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不管心里有没有底,他总是笑吟吟的看着你,反正最先没底的肯定是你!但这回,他有点绷不住了。 “我……我怀里还有……丹桂花糕。”子峪脸红红的憋出来几个字。他觉得实在是有必要提醒下这位,赢凛的手再摸下去,怕是要摸到他的亵裤了!!! 赢凛闭上双目,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将手抽了出来,指尖勾出来一个柔软杏色绸布包着的几小块花糕。不敢睁眼,怕会吓到他,这样的赢凛,肖想着那些乱事的赢凛…… 花糕仿佛还带着那个人的体温,送到嘴边还带着一丝暖意。 赢凛默默咀嚼着口中软腻香甜的花糕,脑子里却浑浑噩噩如同浆糊一般。 两人一夜无话。 作者有话要说:  赢凛:她真的越来越懒了!就没人管管她吗?妈的催催她也成啊…… 子峪:……催了我看也不见得有用…… 赢凛:子峪,咱俩线下发展吧! 作者君邪笑:休想! 子峪:…… 第22章 第 22 章 梁都,正殿。 禾总管行色匆匆的穿过正当值班的几个尚不知道发生何事的小太监,从偏殿侧门进来,跪倒在梁王身旁:“皇上,殿下大军距离都城朔方已不足一天的路程,兵部派人来传话,请皇上速速定夺领军之将,还有大臣们都等在门外,都在问……什么时候能进来。” 梁王姬无庸抬起手制止小太监絮絮叨叨的问话,轻轻呷了一口酒,眯着眼睛望着殿门外已经阴沉下来的天色,一场大雪将至。 姬无庸将酒盏中的酒一饮而尽,重重拍在桌上,酒盏应声粉碎。似乎是觉得还不解气,他将桌子一把掀开,一时间暗红色的地毯上杯盘散落了一地。 “你还真是养了个好儿子……清君侧?孤身边,现在……还有谁可用?啊!” 萧后一直跪在梁王下首,被掀开的桌子撞倒在一侧,她面上还带着得体的微笑从地上起身,只不过动作稍显迟缓。那一下想必是撞得狠了。禾总管收回视线,淡淡睨着下方的一国之母,面上丝毫不显悲喜。 萧后起身后不慌不忙的理了理云鬓,挺直身子跪好:“画盈呢?”依旧是平平淡淡的口吻,仿佛真的像是寻常日子里在问一个婢女,即使是跪着面上仪态风度丝毫不减。对她来说,礼仪、气度、穿着打扮这些早已深植于骨血的东西,让她即使在这样的时刻,都能尽显母仪天下的雍容气度。 姬无庸哑然失笑,这个女人大概到死都会这样。随手将一团乱糟糟的、不知道从什么东西上扒下来的皮肉,劈头盖脸的朝她扔了过去,随手拿起一旁的汗巾擦了擦溅到手上的血污。 “孤原来还想留她一条生路,画盈岁数也不小了,将她送到军营里充个军妓……原本也算完满。就试着让几个经验老道的亲卫轮流试着在她身上‘征战了’一番,没想到这丫头着实烈性的狠,”姬无庸笑了笑,“亲卫也是不小心,把她下面撑裂了。这下可坏了,留着也无用就将她皮剥了想着做个毯子,可这剥皮师父手艺真是不好,叫小丫头受了不少罪……” “别说了!”萧后脸上身上被溅上不少血液,直听到姬无庸这番话,终究还是崩溃的大哭起来:“别说了……” 画盈跟随她多年,原名萧盈盈,是她的堂妹。她当年一意孤行嫁给姬无庸,萧盈盈在族前立下重誓要随她进宫,伴她左右。这么多年都是尽心尽力的帮她、护着她,为她出谋划策,从来没有半点私心……她过了年就二十了…萧后本想过年就寻个由头放她出宫,虽说家里不同意她和那个人在一起……可是她…… “她的血肉连着骨头孤让厨房的人剁了喂狗了……”姬无庸走到她面前,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看着她那张哭花的脸他才觉得好受了些,面容阴挚:“要不要孤派人去问问,看看还有没有吃剩下的?” 萧后咬牙切齿的看着他,眼睛哭的红通通的,不停的捶打着他:“姬无庸……你不是人!你是个畜生!” “我是畜生?”姬无庸重复道,将她紧紧搂住,让她看清自己的双目,嘶吼:“那你呢?你们呢?啊!??” 他神经兮兮的将她一把推倒在地上,萧后狠狠摔到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响,那声音禾总管听了疼得很。曾经有个人说过,见到别人受伤会觉得疼的人必定也受过那样的疼。 禾总管眯了双眼,心里突然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愉悦。 萧后跌倒在地上,这次半天没有爬起来,她挣扎了半晌,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梁王怒骂道:“当初你毫无根基,我同父亲何曾半点埋怨过你?萧家兄弟哪个不是尽心尽力的帮你谋得皇位?你登基为帝这么多年……只顾着缅怀那个死人!对国家毫无建树!若不是、若不是父亲在一旁帮衬着你,这个梁国早就完了!这么多年,你见异思迁、喜新厌旧,对我冷言冷语,我何曾有过怨怼?你害我父亲惨死战场、夺我萧家兵权、害我萧姓兄弟姊妹……我就问你还要如何?够了吗?” “不够啊……”姬无庸扭了扭脖子,神色近乎癫狂,厉声道:“那有没有人问过我想不想当这个梁王?你们萧家无非就是为了扶持我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企图把持我罢了!你们逼我!逼她!阿虞是无辜的!我也是……谁他妈想当梁王啊?爱谁当谁当!” 姬无庸努力平静了一会,揉了揉眉心,又带着渗人的笑意道:“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32 所以,我要把你们杀光,然后把阿虞带回来……” 萧后愣了楞,眼泪从眼眶中一颗一颗掉落出来:“她……她不是死了吗?” 萧后多年的委屈仿佛在一瞬间爆发了出来,她早已经不再年轻,容貌也不复当年鲜亮。她其实很早就已经接受了她的夫君三宫六院的事实,但她接受不了他钟情于一人,这么多年。甚至从一开始,那个女人就如同附骨之蛆般阴魂不散的纠缠着她的一生。 她在他的心中仿佛过路的山水景色,过目即忘。而那个人却是他心底的白月光,历经多年都不曾减去一丝一毫。 “阿虞?柏素秋……她是个什么东西……”萧后又哭又笑,声音哑的不成样子,蓄力嘶吼道:“她就是个□□!梦蜃楼里□□的□□!我萧家接管了梦蜃楼,她不过就是个下贱的□□……”她跪倒在地,将脸埋进双手泣不成声。 “你闭嘴!”姬无庸狠狠将她扇倒在地上,恶狠狠的道:“上一任楼主虽然该死,却也没做你们萧家那恶心的营生。” 姬无庸神情似乎有些奇怪,小心翼翼的避开地上的一片狼藉,突然吃吃笑道:“阿虞很快就会回来!等她回来,我就把你们都杀掉……嘻嘻嘻。” “你的阿虞早就死了……”萧后笑得眼泪直流,撑起身子歇斯底里的喊:“那个贱人早就死了!姬无庸!这是报应,你永远都见不到她!” 姬无庸仿佛从梦中突然惊醒,他将萧后推开,站起身倒退了几步:“不,她当然会回来,无论变成什么样子。” “把她带下去,绑在城楼上,”姬无庸仿佛一下子又恢复如常,面容冷静:“派人带话给子岫,还想他母亲活着就别轻举妄动。还有,你亲自去请赢千里。” 禾总管点头称是,突然记起一直跪在外面那位。顺嘴提道:“那……肇临副将?” “宋寅说,子峪同赢凛感情很好……”梁王思索片刻,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叫他进来吧。” “是……” 天还灰蒙蒙的,子峪就从被窝里爬起洗漱,顺带拽着赢凛出来,等在树下。 子峪规规矩矩的站在树下,穿着赢凛给他的那件白色的外衣。赢凛则是一身利落的紧袖青衣打扮,这下真是像个打手了。他懒洋洋的躺在海棠树干上,叼着草棍半眯着眼,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树下小孩肃穆的侧脸。 “昨天睡的晚,今天早上又起这么早,不困吗?”赢凛换个姿势趴在树上,将下巴枕在胳膊上:“再说今天这么大雾,说不定白石自己都没起来,那小丫头片子纯粹就是骗你的。” “虽说一开始是为了治病,”子峪仰头看着赢凛认认真真的说道:“但好歹也算是拜师吧?礼数还是要尽到的,断然没有让师长等学生的道理。” 赢凛心思全然不在子峪说了什么,他是真的觉得子峪仰脸看他的小模样可人的紧。 即墨早上雾气很大,林间就更是雾气弥漫如同仙境一般,离得十步远便看不清对方的身高面貌。 子峪只觉得周围白茫茫一片,不见有人过来敲钟,也不见有人过来集合。不由暗忖,难道真是自己过来的太早了?可这已经快到卯时了啊! 正在子峪犹自疑惑间,铜钟突然作响。 赢凛一个利落的翻身,从树上跳了下来。 子峪瞪大了双眼无声的对着赢凛比口型:“没有人?” 他一直站在树下观察周围,虽说雾气太大,却也没有钟就在身边响起却不知道是谁敲钟的道理,这周围是没有人的,但钟体还在震动,刚刚那一下的余韵还在。 赢凛前前后后对着犹自作响的铜钟好好探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可最大的异常就发生在眼前。没有人敲钟,铜钟为何作响? 就在这时,四周突然响起了七零八落的脚步声,并不整齐,但步履稳健,从声音听起来有男有女。 赢凛将子峪扯到自己身后。 “怎……怎么?”子峪有些紧张的抓紧了赢凛的衣摆。 “有不少人往这里来了,四面八方都有。”赢凛将口里叼着的草棍吐掉,轻声道:“还带着兵器。” “……然后呢?”子峪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而且……”赢凛下意识舔了舔嘴唇:“有血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赢凛:……这些人在缩小包围圈! 子峪:so? 赢凛:长官!要不要突围?? 子峪:emmmmmmm……(赢凛怕是个勺子||) 第23章 第 23 章 眼前的雾气似乎又浓了几分,交错的脚步声突然停了。 赢凛眯着双眼,观察在白雾中影影绰绰的几个高大的身影,本着先发制人的想法,赢凛从腰间抽出匕首,躬身小跑了几步,快速近身在那人腰腹间横了一刀。没有想象中血液飞溅的场面,也没听到意料中的闷哼声。 干草被锋利刀刃刷的划开发出整齐的切割的断裂声。 稻草人? 赢凛一惊,立刻回到子峪身边去抓他的手腕:“别离我太远!” “欸?一上来就抓手啊!谁别离你太远啊~”一个娇俏的女声笑嘻嘻的从身旁传来:“登徒子?” 赢凛反应过人,知道来者是敌非友,当即扣住她脉门将人扯到眼前,匕首不假思索的横上她脖颈:“子峪呢?” 一听声音就知道,这分明就是昨晚带他们上山的那个姑娘。 赢凛万分懊悔自己方才不该贸然出手,这下还把子峪弄丢了,他一个跑都跑不快的小书生这下子算是进了虎狼之地了。不过虽说是虎狼之地,那这个应该算什么呢?赢凛拎着那个模样娇俏可人、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小姑娘仔细瞧了瞧,颇有些不屑的,这就算是个小小的猞猁罢? “我哥哥跟着他呢,”少女被匕首抵着喉咙,却并不害怕,咯咯笑个不停:“这不过是一个小小舒筋活络的游戏,子峪师弟虽然不擅长拳脚功夫。不过啊,他可比你想的机灵着呢!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话音方落,赢凛当机立断抹了她的脖子,却又是一声稻草折断的脆响,身前的人顿时化作稻草人燃起熊熊大火。赢凛只得松了手,将匕首横在衣袖上抹了抹草屑,随即挽了个花比在身前,警惕的盯着四周。 “你果然是个狠角色……”不过眨眼间,少女仿佛突然从天而降一般轻轻巧巧的落地,手持双剑,摆了个极好看的姿势。 随随便便就能对见过一两面的少女动杀意,且手法干净利落毫不犹豫。她背上泛起一丝凉意,紧紧的盯着赢凛,但或许这也是个机会也说不定。 这山上的人个个都身怀绝技,但从没有谁以命相搏过,大家都是点到为止,没有谁真的会在比试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33 当中起杀心。但这次不同,她刚才觉得赢凛像是真的要杀了她。 赢凛看了她一会,突兀的笑了起来。方才就觉得这样的招式手法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才想起来花酩——他花师伯最擅长这样的对敌策略,扰乱敌方视听,故弄玄虚,造成仿佛不死之身的假象……其实哪有什么不死之身?不过是仗着身法灵活罢了。 “请吧!”少女微微一笑,旋身攻了过来。 子峪还在方才的树下等赢凛回来,殊不知赢凛在这迷雾中被某个好胜心极强的姑娘绊住了腿脚。他越等越心焦,知道可能是出了什么事,很想顺着方向去找找看看,但又不敢肆意走动,生怕赢凛回来时找不见他。 正在这是,前方迎面走过来一个身着松纹襕衫的小公子,他面容俊秀中带着一丝灵气,神情似乎天生就带着一丝桀骜,身姿修长,体态轻盈。身边仿佛自带一股肃静清气,白雾都对他退避三舍。 “你是子峪?”小公子见他盯着自己,不由轻轻一笑。 “正是……”子峪不知是敌是友,勉强笑道:“未请教,阁下是?” 小公子拱手行礼道:“齐国,岑肃,舍妹昨夜多有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哪里哪里,”子峪还礼,正色小心应对道:“是我们多有得罪之处……不知岑兄现在是否能够告知这么一场闹剧,是要做什么?” 岑肃挑了挑眉,笑道:“如你所见。” “将众人聚集在一起,斗个你死我活?”子峪将信将疑的道:“那如我这般手脚不灵便的人便是要坐着等死了?” “都是自家师兄弟……自然不会下狠手,”岑肃被他逗笑,摇头晃脑地围着他走来走去:“在这里的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文能武,而是各有所长。运用自己的一技之长在这场大雾之中全身而退……这才是师父想教给大家的东西。” 子峪暗忖,白石此人果然不简单。如今世道局势风云变幻,这小小的迷雾演练场就仿佛如今诡谲多变的形势,各国在这场大雾中能有谁成为一方霸主?又有谁就此陨落?想要全身而退谈何容易? “那你来找我……是为什么?”子峪警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岑肃笑了笑,手轻轻一晃,指尖夹了一根正在燃着的线香:“来教你这场闹剧的玩法。” 赢凛将少女一脚踹开,扯着她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匕首对着少女脏兮兮的小脸比划了一下:“我没兴趣再看你变什么无聊的小戏法,子峪在哪?快说!别逼我真的在你脸上划个几道。” 少女被他扯的头皮生疼,就赢凛这个打法,她的骨头都像是要被打散了,方才想要试试自己武功如何的想法早已经在对打中灰飞烟灭,她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躺一会。 少女完全不怀疑赢凛真的下得去手,连忙护住自己的脸:“都说了,我哥哥陪着他啦……真的不会有事的,我我我……我哥哥是岑姓的最后一位医师,他可厉害了我告诉你,你敢划我的脸……你你你,你就死定了!你放开我!” 姓岑?名医?白石的徒弟? 赢凛冷笑着问:“你叫什么?” “岑……岑欢,”少女耷拉着脸,神情懊恼又别扭:“你这样拽着我,一会钟响了我要输了……你放开我成不成啊……” 赢凛从怀里掏出麻绳将她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仿佛听不懂一般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岑欢认命的叹了口气,小脑袋垂到胸口。 “藏好了没啊?我来找你咯!” 子峪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呼吸也变得安稳而绵长,他一动不动的站在灰白的墙面前,安静而从容。 子峪并没有跑的很远,岑肃这个人沉静有礼,甚至给了他一炷香的时间让他先躲起来,而且在这样的大雾中,想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如果在钟声响起结束之时没有找到他,那么子峪赢。如果钟响前岑肃找到了他,那么子峪输。 其一,岑肃看着沉静,言谈间也十分谨慎,但是却出乎意料的选用这样的方式一决胜负,子峪赌岑肃也不会武功,至少并不如其他人一般擅长拳脚。其二,岑肃身上染着药草清香,其中一味以前在盈泓村的时候,李富贵常常用来煎水治疗眼疾。倘若岑肃不是视力不佳,那他一定是个医者。这样的医者平日登高采药相比子峪来说身体也更灵活体力也更好。因此他铤而走险故意站在最容易被发现——也最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堵上一赌。或许跑的远些拖延时间等钟敲响似乎也是一种策略,但想了想自己能跑过岑肃的可能性,子峪默默选用了第一种方法。 他刻意将自己的外衫放在相反的方向,为了避免方才岑肃在他的衣服上动什么手脚,循着气味找到自己。 岑肃对着子峪藏身的方向驻足了片刻,面上似乎有点疑惑,但最终还是调转了方向,往那件外衫所在的地方走了过去。 子峪不由在心里提了一口气,他方才穿的那件外衫果然被他做了手脚!那件外衫离得并不远,如果岑肃到那里发现被骗了,那下意识应该是去哪里寻他? 子峪尚在苦恼,到底要不要换个地方躲着,突然脸蛋被什么人捏了一把。子峪一下子愣住了,觉得汗毛直竖,身体也僵硬在原地动弹不得。 “小公子真是让我好找啊……”一个低低沉沉带些揶揄笑意的声音适时在耳边响起。 子峪身体陡然松懈下来,咬牙切齿的道;“安垣!” 话说岑肃随着撒在子峪身上的药草为寻来时,只见‘子峪’披着外衫似乎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不由心情大好。‘子峪’听到有脚步声走进,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由于那声音听起来颇像哭泣一般,岑肃心下却有些不屑了,这子峪并不如白石所说善辩人心,通透豁达也就罢了。怎地遇到胜负输赢还哭唧唧的。忒没有个男人的样子。他暗自在心下将这人鄙夷了一番。 随即清清嗓子,笑着走到那团东西跟前,将外衫一把掀开:“子峪,我赢了……嗯?” 岑欢嘴里塞着塞着帕子,四肢俱被绑在身后,还在这衣衫内拼命挣动,不期然外衫被一把掀开,回头一看:“唔?” 岑肃一脸铁青:“……” 铜钟声适时响起,雾气渐渐散去。 子峪跟赢凛随着一众少男少女来到前厅用早饭,忽听后面一个姑娘气哼哼的大喊:“你站住!” 赢凛眉头一跳,面不改色的随着子峪继续往前走。 子峪试探的向后望去:“后面好像有人在叫你……” 赢凛笑道:“是你的错觉吧。” 岑欢拎着两把长剑怒气冲冲的杀了过来,一把长剑对准赢凛的后脑勺:“我都认输了!你居然把我捆起来让我哥来找我!你知道我哥有多生气吗!?你太过分了!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34 ” 子峪:“……你哥?” “就是我!”岑肃顶着一张锅底般的黑脸从人群中慢慢走了出来。 赢凛笑着转过身,将对准自己鼻间的长剑轻轻拂开:“都是误会,不打不相识嘛!一起去吃个便饭如何?” 岑欢:“……” 岑肃:“……” 子峪笑呵呵的圆场:“……当然好。” 作者有话要说:  岑欢:哥……说来你也许不信,但是我被吊打了!嘤嘤嘤~~ 岑肃:……你不适合这么哭。 岑欢:哇呜哇呜哇呜…… 第24章 第 24 章 白石将一干人等召集到前厅来吃早饭,待众人都坐下,笑道:“你们都见过了,这两位就是我在山下结识的小兄弟,子峪,和他的这个……随从安垣。” 子峪起身见礼,笑道:“失礼了。” 赢凛抱着胳膊,略点了点头,算是见过了。 厅中众人见过后都围坐在一张长桌旁吃饭,早饭简单朴素,一碗米粥,两个馒头再加一碟小山菜。子峪略扫去少说也有十几个人,如同一家人坐下来一般亲亲密密的吃饭闲聊。赢凛尚在感慨白石调/教这群小鬼的本事真是一等一的好,却发觉子峪端着粥碗愣愣的看着对面,不吃也不放下,赢凛不由得疑惑的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也愣住了。 对面落座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梁都朔方城内调戏林妙儿的醉汉公子哥,身上佩戴燕国皇子玉玦的人。 那人抬头见二人盯着自己,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笑了:“咱们又见面了,在下肖蛰。许久不见,二位别来无恙?” “不巧正是染了病症,才来山上求医的。”子峪淡淡笑道:“承蒙白石先生不弃,在学业上也肯指点一二,多有叨扰,还请原谅则个。” “哪里哪里……”肖蛰抿唇笑了笑,不再搭话。 那日在朔方城中没有看仔细,这肖蛰还真是生了一张颇为英武不凡的脸,他身形高大,许久不见,肤色竟比当初深了几分,因此在一干相貌不错的少男少女中十分打眼,剑眉冷冽,挺鼻鹰目,乍一看很有几分慑人的气势。 白石见几人之间气氛微妙,带了几分好奇问道:“怎么……你们相识?” “谈不上,”赢凛用白瓷勺搅了搅碗里的白粥,皮笑肉不笑的:“见过而已。” 还记得当初赢凛在街上碰到这事,回府前其实是去了梁宫,对姬无庸说起过这件事的。回府后子峪又对他提起,闹的他颇为不快。梁王当时听说这件事时眼中是有几分探究之色的,梁王终究是君王,君主倚重臣子,但永远不会过分的信任臣子。尤其是像赢凛这样手握兵权的重臣! 这点赢凛很清楚。 他后来也有猜测,说不定那时梁王也起了疑心,所以才将他从梁国支走的同时又将子峪托付给他,聊作安抚。 “肖蛰是我很不错的学生,”白石带着一丝赞许的笑意说道:“现在不熟没关系,以后会相识的。” 岑欢从碗里将脸抬起,不高兴的嚷道:“肖师兄不错!那我呢!” 白石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笑道:“你……你也很好。” 岑肃也直起身眼巴巴的看着这边,但并未开口。 白石正色道:“岑欢和岑肃都很好,我的学生都很不错……” ………… 岑肃冷哼了一声,将脸别到一边去,耳根微微的泛红。 有些人真的是出乎意料的好懂啊……赢凛在心里默默感慨。 “师父说这个干嘛啊~真是~” “就是,快看快看!岑师兄脸红了了!” “师父就连夸奖都假惺惺的……噫……” 众人都叽叽喳喳的笑闹起来,只有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桌旁边吃东西,子峪看得清清楚楚,如果说一开始大家都其乐融融的像是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坐着吃饭,那那个坐在角落里自己吃饭的简直就像是空气,所有人都当他不存在一样各说各的话,各做各的事。 他面容平静,肤色白皙,眉目说不上精致,只是看着就觉得很温顺。子峪也不晓得怎么会用温顺来形容一个人,只觉得他低眉顺眼的看起来温和又不具有攻击性,好奇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要是有一个跟他正好相反……那大概就是肖蛰。 由于这个人在白石这些相貌出众的弟子中着实不起眼,平淡无奇,所以他吃完之后也默默一个人收拾碗筷离席而去也没有人发现。除了子峪。 子峪见他离开,将面前的碗筷一推,也跟着站了起来。 见子峪豁然站起,赢凛将筷子也放下,站起身道:“去哪儿?我陪你?” “唔……”子峪方要回答,一侧头就看到白石正一脸揶揄的盯着他们两个,连忙摆手道:“不……不用了,我就是随便走走。” 说完,腾腾腾几步跑出了正厅。 赢凛若有所思的望着仓皇而逃的小孩背影,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儿。 白石托腮在一旁凉凉的道:“整日跟在人家身后,他干嘛你都跟着?老母鸡,那是你的小鸡吗?” 赢凛一贯喜怒不形于色,更难听的话他也听的多,因此并不是很在意,道:“你嫉妒?自己生?” 白石假装听不懂他话里夹枪带棒,狭促的道:“怎么,被我说破心事?” 赢凛懒得跟他在这里磨牙,长眉一挑,起身走出厅门。 子峪漫不经心的在这院子里绕了几圈,终于还是跟着那人来到了南边最破的一间屋舍门前。 敲了敲门道:“有人吗……” “没……没有!”屋内的人轻声道,仿佛害怕被谁听到一般。 ??? 子峪有些莫名奇妙,猜想可能是不太方便,虽然好奇此人独来独往的原由,却也不愿意为难于他,便打算悄悄离开以免大家尴尬。他扶住门边转身,不想这门并没有关上,甚至也不是虚虚掩着。子峪这一推,居然把门推倒了! 那门啪的一声极为响亮拍在地上,激起一片烟尘。屋内景象简直可以称得上很艰苦了,屋舍墙壁破旧不堪、满屋扬尘,屋顶上居然还有一个差不多有一人可随意通过的大洞,屋内所有的设施都破破烂烂,就连床褥都磨破了露出里面的棉絮。 子峪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手,莫名的有些无语。 “啊!!!”那人惊恐的蜷缩在地上,回头见是子峪不由一愣:“你……” “失礼了,”子峪歉然的道:“我见你早早回来还在想,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这门我不是故意……” “没有……这门本来就这样的,”那人从地上站起,对子峪行李道:“我……我叫吴仪,是齐国的……” “他是齐国的皇子,”肖蛰本是倚在门边,见子峪回头看他也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35 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这门怎么又坏了?” “实在是惭愧,”子峪捂脸道:“这是我弄坏的,我赔吧。” “不用,会有人送来的,”肖蛰挑了屋里一个还算牢固的木椅坐下来,望着子峪道:“不过,可能比这个更破。” 吴仪垂头不语,样子似乎也有些苦恼。 “为什么?”子峪觉得十分怪异,既然是皇子,为什么会住这么破的地方,专门有人给他送破破烂烂的东西来用?仔细一看,吴仪的穿着也十分寒酸,身上的棉衣也只是勉强御寒。 “嗯?为什么?因为欺负一个地位很高又不敢反抗的人很有趣啊……”肖蛰仿佛是不明白眼前这个人为什么连这种事都不懂,哑然失笑道:“如果你以为所有和皇族沾边的人都非富即贵就大错特错了,尤其是一个连生母的身份下落都不明的,身后既无名门望族倚重,人又看起来并不聪明的皇子。在这个遍地权臣世子的山上就更加生不如死,将他送到山上来的人根本就是要玩死他。” 子峪不可置信的道:“那……那这里的人都是来自各国的名门世家?” “唔……大概有九成吧。”赢凛打了个哈欠,将头枕在子峪肩膀上。 “啊!”子峪被吓了一跳,一转头就看到赢凛黑漆漆的头顶:“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就在我刚刚说到‘生不如死’的时候,”肖蛰敛了笑意,眸中黑色似墨一般浓稠:“对吧?赢小将军。” 赢凛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 子峪还要说些什么,门外由远及近传来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再细听便是一男一女在争吵不休。 “我哪里知道他那么厉害?”一个沮丧的女声道:“我要知道会这样,我怎么也会再慎重一些的啊!也不至于输得那么难看……”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说来说去还不都怪你自己!”冷冷的男声中隐含着一丝怒气。 门外两个人边走边吵进了破屋,正是岑肃和岑欢兄妹。 吴仪的脸几乎有些发青了。他没比子峪早来几天,在这之前他都生活在深宫里,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 岑欢一进门,就看到弯腰枕在子峪肩上懒洋洋的赢凛,遂怒目视之。 反观赢凛,他似乎不为所动,仍旧是气定神闲的模样。 岑肃客客气气的对着这四个已经噤声的人行礼:“方才师父未曾来得及说,恭喜二位入得冬闱。晚些时候还请子峪师弟道正厅西侧的杏林斋中找师父医治病症。” “什么冬闱?”赢凛连眼睛都懒得再抬一下,将下巴枕在子峪肩上道。 子峪肩头被他这么不轻不重的枕着,从他喉头发出来懒懒又动动听的调子,喉头发声的部分震得他肩头酥酥麻麻的,眼下赢凛半倚着他,若是不躲开觉得众目睽睽之下面皮烧的慌。若是躲开又恐怕他直接扑到地上去,虽说以赢凛的身手来说根本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白石:老母鸡! 赢凛:……看你这么大岁数不跟你一般见识。 子峪:凛哥真棒! 白石:老母鸡! 赢凛:……妈的你再说一句试试! 第25章 第 25 章 找了这么久终于有人能给子峪治病了,赢凛心里其实高兴的不行。不过这么多人在场,是敌是友现在还难以论断不方便透露太多。 “你少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岑欢冷笑着哼哼道:“冬闱是师父定的季闱之一,只有每一季表现最优的弟子方可入闱参加,你不过才来一天,就占了我的名额……” “一年四次,这有什么稀罕?”赢凛漫不经心的道。 “此言差矣,”一直沉默不语的肖蛰道:“冬闱地点在距此很远南海面上的一座岛上,岛名镜中。师父定的这岛上藏着一样稀世珍宝,据说得此物者,可一统三国。” “肖师兄,”岑肃淡淡的道:“不过传言罢了,何必这样认真?师兄弟们上岛不过为了开阔心境,磨练本我而已。师兄这次上岛千万克制些,真打坏了,医治起来相当麻烦!” “不过……上次肖师兄取得的名次已经很好了,”岑欢插嘴道:“就是还没见到守关人月华散人而已,不过上岛这么多次这些人中见过那位高人的毕竟还少嘛,难不成那件宝物同月华散人有关?”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岑欢觉得刚才自己说完那些话后,肖蛰缓缓看向她的目光中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但真的看过去他又仿佛什么都发生一般笑了笑。她学的是五行阴阳之术,天生对恶意就较为敏感。 “如此倒是十分有趣,是要去看看。”赢凛笑道,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周围这几个人,这几个人都身怀绝技,很有些来头,虽然不知道白石非让子峪上岛去的理由是什么,但是他一定要跟着去看看才能放心。 “不知道冬闱的规矩是什么呢?”子峪好奇的问道。 岑肃清清嗓子道:“冬闱是季闱之一,入岛首先要沐浴焚香,待一日后腹内五谷消化殆尽。冬闱正式开始,为圣贤者,当戒杀生、淫|欲、贪欲、恐惧、恶意。师父会从这五项戒律中挑出一项进行试炼,在规定时间内通过进入下一轮与师兄弟两两比试,最终获胜者回答师父一个问题,答对就可以与守关人比试,如果赢了守关人,就可以下山了。” “这些年下山的师兄也已经不少了……”岑欢掰着手指道:“前年是长杉师姐夺了魁下山去了,我们师门的人真是越来越少啦……” “对了,既然都在这,就一并说了免得麻烦,”岑肃懒得看自家妹妹的蠢样,冷声道:“同时入冬闱的还有肖师兄和吴仪师弟。七日之后在正厅集合,下山乘船去岛上。” 吴仪听得还有自己的名字就是一惊,连连摆手道:“我?我不行我不行!我真的不行啊!我什么都不会的!来的时间又短!真的不行!” 岑肃翻了翻手中攥着的名册,认真道:“师父称赞你善于隐蔽……噫,说起来这次又没人找得到你吗?” 吴仪默默垂下头,一副十分苦恼的样子。 子峪方才还在想吴仪是怎么过了今天的试炼,原来竟是没人找得到他……这,这也是本事啊!于是无不羡慕的看了看吴仪。 赢凛一挑长眉道:“这个月华散人究竟什么来头?” “月华散人是守关人啊!”岑欢毫不客气的对他表达自己的嘲讽道:“到时候让你见识见识我师兄们的厉害!放心吧!你是到不了第二轮试炼的!五戒之中你必破杀戒!” 赢凛仍是笑着,不正经的蹭了蹭子峪雪白的颈子道:“是吗?我怎么觉得我更可能破色|戒……” 子峪无语的仰头望着屋顶上的大洞,懒得理他。 “你你你你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36 你!你还要不要脸啊!!!”岑欢气得面红耳赤,道:“你你你离我师弟远一点!” “哈哈,不要。”赢凛挑起一边嘴角道。 岑欢被他气得直哆嗦,回身就要去拔剑,吴仪心惊肉跳的去拦她,生怕她砸坏了房间里的东西下次换了更破的过来。 赢凛仍是笑呵呵的看着她,好脾气的道:“欸……开个玩笑啊,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方才是我笨了,开这样没皮没脸的玩笑,惹姑娘生气。” 岑欢手里仍是捏着剑柄,似乎是不相信赢凛会这么说。提防的瞧着他道:“是吗?” 子峪见赢凛欲言又止的,预感他接下来也不会说什么好话,默默将脸别了过去…… “之前无意间赢了姑娘实在抱歉,”赢凛一副为难的样子,慢吞吞的道:“在下真的并非刻意要赢……实在是,哈哈。”最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 岑欢的脸铁青铁青,像是要杀了他才好。 子峪绝望的捂住脸,实在不知道该拿什么堵住赢凛这张嘴。 这边鸡飞狗跳的,吴仪夹在中间看起来更加慌乱:“我才来几天,真的什么都不会……酒色财气我都没沾过……我,我真的什么都不会……”他看起来心神不定的,真的是非常苦恼了。 肖蛰托腮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急得白净的脸上都泌出汗珠来,安慰道:“冬闱规矩,入关内无论兄弟师友,一俱战过。出关无论仇敌怨偶,不动刀剑。正所谓关内血染衣,关外刀生尘,量力而为就好。” 吴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既如此,我兄妹二人就不打搅诸位了。”岑肃皱了皱眉,将袖中药巾掏出来掩住口鼻。 这件屋子灰尘飞的到处都是!他一向眼睛不好,所以刚刚进屋舍的时候并没有注意。这屋顶上居然有个大洞!!!还有这一屋子的破铜烂铁。他这才知道为什么除了肖蛰所有人都站着!就那一张椅子没缺腿!妈呀!吴仪这是在干嘛啊?做磨练意志的修行吗?屋顶上开个大洞是闹哪样?这他妈是要吸取日月精华吗??? 吴仪比子峪早来了一个月,但岑肃跟他也是不太熟的。首先他一来就将他安排到没人居住的南边的旧舍当中,似乎是刻意挑了一间最破的,接下来就发生了更让诸位师兄弟们目瞪口呆的事来,吴仪的随从将屋舍内的一干原本还算整洁的木柜床褥杂七杂八的一堆东西一并搬走,换成了又破又旧的破烂货,每每白石看他的目光都明显透露着一种复杂感。屋顶还顺便开了个天窗……师兄弟们一致得出结论,吴仪应当是一个来头不小但是癖好特殊的怪人,比如……特别喜欢破烂货之类的…… 岑欢还是不怎么想走,虽说在这里站着说话还被赢凛呛得风中凌乱十分不爽。但是显然回去之后她哥要继续痛骂她,让她继续修行五行之术,练剑看书什么的。她认真的对比了一下,还是比较想待在这里跟赢凛对骂! 但是无奈兄命难违,只得苦着一张脸走了,暗自期盼她哥快点跟着众人坐船出发。 岑肃作为医师,无论如何都是要跟着众人走到最后的,只要岑肃一走,岑欢大概每天的日子都会过得极其奢靡颓废…… 众人三三两两散去,待到晚饭过后,赢凛同子峪回到房间休息整顿。 赢凛合衣躺在木床上百无聊赖的晃腿。他身体精壮,腰身柔韧平整,一双长腿更是修长笔直,此刻右腿微微支起,左腿搭在右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悠闲惬意的很。子峪躺在他旁边的另一张床上,靠在一边,小腿十分规矩的盘在一起,低头看书的姿态眉清目秀的仿佛一个小菩萨。 赢凛枕着双臂,看着屋顶纳闷的道:“说来奇怪,肖蛰那样一个人,居然会对吴仪这样的人照顾一二?方才看吴仪的神色看到我们反而有些惊慌,看到肖蛰居然神色如常?” 子峪翻看书卷的手略作停顿,偏头去看赢凛那闲的抖腿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道:“莫不是二人经历相似,让肖蛰想起什么不愉快的往事来了?” 赢凛挑眉道:“你说肖蛰吗?” “燕国国君肖應祯,子嗣众多,”子峪转过头去继续看书,眼睛都不抬的答道:“就如同农家地里都种萝卜土豆一样……司空见惯不足为奇,也就不怎么上心了。” 赢凛笑了笑,觉得这比喻真是恰到好处,想想肖蛰那张一贯波澜不惊的脸套在一个大萝卜上就觉得好笑的很!他悠闲的躺在床上默默看着子峪精致的侧脸,心里莫名觉得十分的柔软。喃喃开口道。 “都说书中有颜如玉,我观子峪容颜胜玉千倍不止……” 子峪被他没头没脑的夸了一句,不由有些尴尬起来,假装恼意回头瞪他:“我一个男子被你这样夸你猜猜我是高不高兴?我难道图有表象不成?” 赢凛知道自己这下算是拍到马蹄上去了,连忙从床上坐起来,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你好看,绝对没有半分轻视之意!!我对你一片心意天地可鉴!” 子峪看他手足无措的解释不由在心底笑开,对比他和白石岑欢斗嘴时犀利果决,用词遣句如同排兵布阵一般势不可挡。现在这个越描越黑的赢凛看起来更加可爱…… 赢凛见他嘴角含笑知道自己被他耍了一道,无奈的敲了敲他的额头:“子峪啊……你这是学坏了啊……” “啊!”子峪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大叫了一声:“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赢凛:子峪你听我解释…… 子峪: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你就是见色起意!你就是大色狼!! 赢凛:……你这样我觉得我有必要真的给你演个色狼看看!!!那个谁!下一章给我写肉!什么龙阳十八招、冰火两重天……统统给我来一遍!! 作者瑟瑟发抖…… 第26章 第 26 章 “怎么了……”赢凛被他吓了一跳。 “之前岑肃师兄来说,让我晚些时候去正厅西侧杏林斋找白石前辈看病……”子峪懊悔不已:“之前一直说冬闱的事情……我给忘了!” “怕什么!”赢凛从床上翻下来,急急忙忙的穿鞋道:“去看看再说。” 两人连忙赶到正厅西侧,只见一间酒楼大小的药舍横在眼前,药舍上头一块刀削斧劈的木扁上十分随意的书着三个黑字:杏林斋。 药舍木门大敞,白石一身黑衣正在看药方。一侧的岑肃捧着一把不知名的小而黝黑形似动物粪便的药材细细挑拣。房内陈设就如同药店一般一应俱全,大到药柜小到药炉什么都有。金兽里不知燃着什么香带着些微微香甜的气息,冲淡了些许药舍中苦涩的草药气息。 白石一目十行头也不抬的道:“傻站在外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37 面干什么,进来坐下。” “晚辈来迟了,还请原谅。”子峪对着白石躬身一揖,面带自责之意,然风姿不减。 “不迟不迟,”白石将手中药方放在桌上,捏着眉心似乎有些疲惫的道:“我只说让你们晚些来,却没将具体的时间给你说清楚……是我不好。”随即摆手示意他二人进来。 岑肃那边终于将手中最后一把挑拣好的药材扔进药匣中,面色淡淡的道:“我叔父过世已两年有余,不想竟还有人慕名找上门来,师父一开始同我说时,我简直不敢相信……” 那位名医?说自己是师承白石的那位能医断气之人、能接离体之骨的名医?已经过世了?? 赢凛这下都有些吃惊,道:“已经过世了?怎么过世的?” “毒死了。”白石咂咂嘴,面无表情的道。 “其实没什么奇怪的……”岑肃耐心的解释道:“我叔父他经常用自己来试药,原本我和岑欢是看着他不让他再试了的……后来,一个没注意没看住……” ………… 堂堂神医把自己给毒死了!!这像话吗???赢凛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岑肃也像是有些尴尬,清清嗓子道:“子峪师弟你且过来,师父已经看过了,现在换我来为你疹脉。” 子峪应声,缓慢的挪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一定要谨慎一些才行。 “师弟……我就是疹脉而已……你没必要离我这么远的。” “哦……” “也别闭眼睛……” “……好。” 白石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坐在一旁有问有答的师兄弟两个,抻了个懒腰走向门口:“呃……那个,安垣啊,你闲着也是闲着,帮老头子我从仓库去搬一袋干白术过来。”说完,抬脚出了门。 赢凛目光轻飘飘扫过还在费劲儿的回想自己十岁生辰那天到底吃了什么才会腹痛不止的子峪,跟在白石身后出了门。 朦胧月下,本该是风流债中浪去销魂的好时光,自己却跟这么个糟老头子出来散步,想想真是糟心的很。赢凛摇了摇头苦笑不已,紧走几步跟上前面提着灯笼健步如飞的白石。 两人不紧不慢的朝仓库走去,白石低声道:“梁王叫你带他来的?” 赢凛迟疑的点了点头,应声道:“嗯!” 白石紧走了几步,将仓库的大门打开,翻出一袋白术,随手扔给赢凛:“他知道自己是谁吗?” “……不知。”赢凛面色凝重的接过袋子。 “你总会告诉他,不是吗?” “……不是现在。” 白石挑眉道:“说实话我很好奇,你和梁王废了这么大劲儿瞒着他是为了什么?梁国三公子……听起来很丢人吗?” “梁王有他的原因,”赢凛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几个字:“我也是。” 白石象征性的点了点头,不再继续追问:“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喜欢厮混玩闹……” 说罢,低头去锁仓库的大门。 “白石前辈。”赢凛笑了笑,突然提声道。 白石第一次听他这样老老实实的称呼自己,一时还很不习惯,却没转身:“嗯?” “我师父的死,跟你有关吗?” 赢凛声音并不大,白石捏着铜锁的手却微微停顿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有……” “我师父!绝对不会杀人!那么他自认下累累血债的原因就只剩下一个!”赢凛声音有些颤抖,却又无比坚定:“他是替人顶罪!” 白石从容的转过身来,看着月光下那个无所畏惧的青年仿佛身披战甲,目光中含着仿佛足以粉碎敌军头骨的炙热,他身上像是有一种有形的怨愤,那种情绪足以让每个站在他身边的人都深深的感受到。 这个人的悲愤和不甘。 就像是那个时候的秦寡之……或许,更像是那个时候的他自己。 白石看起来仿佛十分痛苦,却又无可奈何,他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眼中的情绪晦涩又低落,他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话到嘴边又欲言又止。 所以最终,他一个字也没说。 “是你吗?他代替的那个人……”赢凛凝视着他,似乎是又冷静了些,一字一顿的道:“是、你、吗?” “你还年轻……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白石犹豫着开口。 “是吗?” “安垣……”白石几乎是在哀叹一般,缓缓闭上双眼轻声道:“是……” 赢凛的面容在那一刹那被痛苦和愤怒深深的扭曲,他狠狠将肩上的药袋掷在白石脚下,袋中的白术发出干燥断裂的咔嚓声响,有些部分甚至被一下震成粉末簌簌掉出袋中随风飘远。赢凛不再管他,一个人快步向药舍走去。 秦寡之有难的时候赢凛并不在他身边。 而是过了很久之后,他才又回到齐国,看到一堆齐国百姓脸上洋溢着嫉恶如仇的快意围着中间一个正在燃烧的焦尸,他才知道,那个小小的焦尸是他的师父。当时他正如子峪如今一般大小,尖叫着冲进火堆中去,想要将那个焦尸从火堆里拽出来,却被急匆匆赶来的花酩一拳撂倒,他最后对秦寡之的印象就是那个熊熊燃烧的焦尸。 真正的史书当然不会记载这些,没有人会追究一个罪人身死之后是入土为安,还是被快意恩仇的民众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所以他们说,秦寡之的尸体,丢了。就这样。 秦寡之是个整日醉醺醺的年轻人,这是赢凛最开始对他的印象。他一开始同这个师父学艺当真是十分的不情愿,但他教训起人又是一板一眼特别的认真。他带着小小的赢凛去山上放鸡,一开始还有十多只,放了一趟下来跑掉了一半。他非但不难过,反而特别开心,道这些鸡菩萨终于不用他供奉,而是自己去山野间讨生活去了。 他教赢凛最多的,大概就是如何作为一个人生活,而不是作为一件东西生活。那本该是穆夫人教给他的东西。 但是后来,这个师父也死的一干二净。 白石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矗立良久,然后默默弯腰将脚下的药袋拾起,缓缓向药舍走去。 “怎么去了这么久?”岑肃正在往一个药浴桶中倒翠绿的药水,一见赢凛自己站在门口,不由诧异道:“你不是去取白术了么?师父呢?” 赢凛冷着脸并不说话。 子峪如释重负的吁出一口气,被岑肃这么一通问下来,整个人简直比跑了三百里还要累。一开始问的问题还是比较正常的,比如你今年多大,平时饮食有没有什么偏好什么的。到后来就开始有些奇怪……应该说是非常奇怪,比如岑肃刚刚问他记不记得三年前的某月某日那天的星相如何……八年前新年李家婆婆给他做了什么颜色的新衣……这种。 还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38 好刚刚已经结束了第一轮望闻问切,现在可以进行下一轮的诊治了。 但岑肃又要他脱衣服…… 子峪褪了上衣,下|身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裤,觉得浑身凉飕飕的非常的不舒服。磨磨蹭蹭的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却见赢凛背对着他,木木呆呆的杵在门口,岑肃问他话也不答。心道莫不是又同白石吵起来了罢? 便轻手轻脚的走到他背后去,想要拍他的肩膀来吓一吓他。 赢凛自小在军中长大,对背后偷袭这种事简直是浑然天成的带着防范。子峪的手刚刚搭上赢凛的肩膀,赢凛就运用自如的一把扣住子峪的手腕,转身将人背对自己摁倒在桌面上。 “诶?”子峪只来得及诧异的小小惊喘了一声,立马就天旋地转的重重磕在桌面上。 这一磕当真是不轻,直磕的子峪还未来得及收回的小臂血流如注。 赢凛只是凭借本能的想要给挑衅他的人来一个教训,却根本没想到摁在身|下的人会是子峪,只见他裸着上身被自己摁倒在木纹桌面上,一身白皙漂亮的皮肉在药舍通明的烛火下闪闪发亮,削瘦紧实的腰肢收在近乎半透明的衬裤之下,因为弯腰而紧绷的衬裤包裹着圆|润|挺|翘的臀部,大腿被赢凛的膝盖分开在两侧柔韧而无力…… 岑肃刚刚要将最后一盆药材倒进桶中,一回身就见赢凛将光|溜|溜的子峪摁倒在桌面上。手中的木盆咣当一声扣在地上,碧绿的药水将他的裤子一并染成了绿油油的颜色…… 作者有话要说:  春天吃不好真的超级容易出肠胃的问题啊……从前天晚上一直上吐下泻,昨天在床上躺了一天,今天早上起来开始肝的我……超想知道那几个一直锲而不舍在看我文的小天使是谁~~蟹蟹吼!今天赢凛误伤了小子峪罚他面壁思过不准出来接客……啊不!见客!!嘻嘻~~ 第27章 第 27 章 赢凛一看是子峪立刻松了手,站在原地愣了愣,不明白自己刚刚都做了什么…… “欸?”岑肃连忙冲过去,将子峪从桌上扶了起来,道:“没事吧?” 他光着上半身慢慢从桌子上坐起来,将小臂往身后送了送。似乎还是有些疼了,尴尬的笑道:“没事没事。” 岑肃皱着眉点了点头,别人的事他实在是无意多管。这个安垣是子峪自己的随从,主人都没生气,他和子峪充其量就是见过一两面的师兄弟,也没有必要指责。 他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桌面,见桌面上淋上了几点腥红,温声问道:“既然没事……那这血是怎么回事?” 赢凛仿佛入梦初醒,迟疑的将子峪的小臂从身后轻轻拉了出来,白皙纤细的小臂外侧被粗糙的桌面生生刮掉一大块皮肉,那创面的血口还未凝合,血珠滚滚沿着白生生的皮肤向下滚动。他扶着子峪的胳膊,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无措的嗫嚅道:“对不起……” 岑肃像是多一刻都忍不了,有些烦躁的吼道:“药布纱巾药布纱巾……在哪啊……”边说边往后堂走去。 子峪头一回见到赢凛这样的表情,很严肃又有点理亏似的自责。在他印象中的赢凛仿佛一直都是理直气壮又无所畏惧的,他第一次在这张脸上看到像是小孩子跟自己赌气一样的神情。看他小心翼翼的托着自己的胳膊,不敢放下更不敢高抬,脸上满满都是痛惜,完全没有之前那种神气。子峪忍不住笑了出来。 “都伤成这样……还笑得出来啊?”赢凛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疼吗……”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这不是废话吗?磕成这样……谁能不疼啊!就算是没伤到骨头只有皮肉也足够这小孩疼的了,他一个小书呆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疼啊。 “哈哈哈……不……不疼。”子峪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没事,真的,我小时候其实还是挺顽皮的,还从谷垛上摔下来过,摔得满脸都是血……” 赢凛看着他的眼神渐渐复杂起来,刚一开口似乎还想说什么,岑肃推开后堂的门走了进来。 “来来来,”岑肃一手拿着药布卷,一手拎着磨好的草药泥对赢凛道:“别动啊,你就这么托着他,我给他把伤口包上,虽说天气不热不会烂,不包也没事,不过还是包上吧啊,这么看着血淋淋太吓人了。” 说罢,简单的清理了一下就涂上草药,一心一意的包了起来。赢凛越看是越嫌弃,合着这是包粽子呢?缠个小臂还缠的有棱有角的???岑肃包伤口这两下子竟然还不如他这个打仗的粗人! “得了得了,我来吧还是。”赢凛索性将人一推,自己上去弄。 岑肃没防备被他一把推开,刚想说几句,却见这人包的却是像模像样的,比自己强多了…… 赢凛在纱巾末端还打了个花结:“好了。”包好了又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好像这样就没那么疼了一样。 “你们这是干嘛呢?”白石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三人在鸡飞狗跳。 地上铺了一地的药渣的绿油油的不明液体,子峪光着上身,下身穿着一个薄薄的衬裤露着两条大腿正坐在桌上,赢凛背对着门口对着自己不知道在干什么。最诡异的是岑肃!他上身穿着方才的白色中衣,下身居然换了一条绿裤子?? 三人面面相觑,都没吱声。 一见白石来了,赢凛轻轻将子峪胳膊放下,正要站到一边去,右手却不防被子峪轻轻捏了捏。低头看了看那个干净柔软的仿佛一团白雪一样的少年,子峪对他眨了眨眼比口型:“我没事。” 白石似乎是有些气不顺,将白术袋子随手抛到一边去:“岑肃啊,你先把这里收拾收拾,然后把你这条绿裤子换了去!这穿的什么东西!” 岑肃脸一黑,应声下去收拾了。 赢凛面色如常的站在一边,仿佛自己真的是一个随从一样,老老实实。 白石叹了口气道:“你们同我来偏室。” 这件药舍右侧还有一件偏室,偏室中有一张床,专供病情严重的病人躺着休息。子峪连忙将衣服穿好,赢凛跟在子峪身后,随着白石来到了偏室。 白石负手站在一旁,沉声道:“现下你保命的法子有两个。第一种,就是将你体内的毒素一点点拔除,这种最为痛苦,用时也最长。我主要说一下第二种,就是主要让你体内原本致命的毒得到平衡,要用另一种毒去制衡它。岑肃给你准备的这个药浴就是这种作用,借用你的皮肤,让毒渗进体内之后,只要两相平衡,再佐以药物调理,可与常人无异。” 子峪想了想道:“要将毒彻底拔除需要多久?具体如何拔除?” “听过刮骨疗毒吗?”白石摇了摇头,叹气道:“你体内的余毒是自胎中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39 带出,经年累月,极为顽固。毒素早已深入五脏六腑,想要彻底清除便是要以金针辅药刺入骨中,吸附毒素。然后往复交替,将余毒一一除尽,三千金针!足以将你从头到脚扎成血人!你忍得住的话,我就快些,一个月替你清除完全。受不住疼的话……当然就慢些。” “我选第一种……”子峪轻声却异常坚定的道:“请您帮我彻底拔除。” “子峪!”赢凛听的胆战心惊,制止道:“用毒压制又怎么了,也比金针刺骨强过千倍百倍!” “安垣……” “就用药压制,千山万水!我都背着药炉陪着你!” “安垣!”子峪忍不住提高了声音,眼里慢慢起了水雾,又缓缓笑道:“可我不想到那个时候还背着药炉啊……我答应过你的,治好它。” 他又慢慢转向白石,笑意不减,温雅清隽的笑脸越发清丽动人:“一个月而已,我挺得住。” “那就先试试看,”白石沉吟片刻,从匣中取出一包金针和一小罐药液,将罩在烛火上的灯罩取下,挑眉道:“躺好。” 子峪眼神清明,仰面躺倒在床上,四肢微微舒展开来。 赢凛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好太过强硬的阻拦,只得紧紧握住他完好的完好的那只手。 白石搓了搓手,将金针沾了少许药液,放在烛火上面反复的烤了烤,露出子峪的小腿,比了比道:“第一针。” 言罢,毫不犹豫的落针入骨。 金针入骨那一刹那,子峪只觉得血涌上头颅,小腿阵阵钻心的剧痛如潮水般向他袭来。他额上汗如雨下,紧紧攥住了赢凛的手,脑中飞速闪过许多过往支离破碎的片段,眼冒金星,耳边也嗡嗡作响。那些他根本听不清看不懂的过往都仿佛活过来一般在他天灵上疯狂的转圈。 “啊……”子峪拼尽全力才让这声呻|吟从口中泄出,然而毫无疑义。眼泪控制不住的从眼眶簌簌的落下,入骨之痛与皮肉之痛简直有着云泥之别不可相较。 赢凛见小孩将他的手握得死紧,知他疼的钻心。在一旁看着也是抓心挠肝,焦心烧肺。 这时却听子峪浅浅的抽气,道:“请施第二针……” 赢凛连忙拦住白石,急道:“不行!” “第二针!快!”子峪看着是个总是温温和和笑着的漂亮小孩,其实性子也是拧的很,真的疯起来像是有种狠绝的魄力,见白石犹犹豫豫不肯下手,当即就要从床上翻下来。 赢凛吓得不轻,赶紧按住他。 白石捏着金针,面色很是复杂,狠了狠心,下针依旧干脆利落。 子峪这次只是闷哼了一声,将所有的痛楚都压在舌底,从牙缝中嘶声道:“第三……第三针……” 白石毫不犹豫,手起针落,三针施毕。 子峪将脸深深埋在床上,已经没有了声响。汗水竟然打透了里层的棉衣,在外衫上阴出来,他头发也湿漉漉,整个人好似刚从水中捞起来一般。赢凛没有过那种疼,并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痛楚,但这种疼却是足足让子峪疼昏了过去。 不一会儿,白石面不改色的将三根金针尽数拔出,那金针带出了不少紫黑色的血液,缠绕在金针之上,如附骨之蛆,异常恐怖。 赢凛将一切看在眼里,脱下自己的外衫罩住还在微微呓语的子峪,将他抱在怀里:“很晚了,告辞。” 正巧,岑肃收拾了药舍,刚刚换了裤子回来,一撩衣角进门来:“换好了……诶?你们去哪儿?” 赢凛直接将人撞开,大步走了出去。 “会武了不起啊?干嘛啊这是!”岑肃简直莫名其妙,也不由添了点火气,心道:信不信小爷毒死你们! 今天最倒霉的就是他了,回去换裤子还好死不死撞见了岑欢,一想到那家伙哈哈哈哈哈哈哈笑个不停的蠢样子他就气得肝疼。 “随他去吧。”白石疲惫至极的吐了一口气,随手将金针一扔,也回去歇着了。 他最清楚不过赢安垣那小子是在干嘛呢…… 作者有话要说:  赢凛:看起来好疼啊呜呜呜呜…… 子峪:其实还好。 白石:再来一针! 赢凛和子峪:滚!!! 第28章 第 28 章 白石回到房中将木窗一推,冷冽而清透的空气一下子灌进这间死气沉沉的屋子里,他望着那黑黢黢的天空沉默不语,嘴角的苦意更深。 赢凛那小子还能是在干嘛? 无非就是迁怒于人罢了,为自己的无能,为自己软弱,毫无意义的将怒气发到别人身上,憎恨别人。 “可这有什么用啊……”白石喃喃自语,眼中不起一丝波澜,麻木而冷漠。 赢凛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人放在床上。 那个漂亮而干净的少年静静的沉睡着,额上湿乎乎的,小巧挺秀的鼻尖上也凝了不少汗珠,眉目看着十分温和淡然,却这样的坚韧而强大。赢凛深深的感到自愧不如。 子峪微微皱了眉,嘴里还含着几缕无意义的低吟呓语。脸色却着实好了些,常年不见血色的小脸上也带了些红晕,看起来竟是比之前好了不少。 在一片黑暗中,只能听见子峪低缓清澈的嗓音时不时的响起,赢凛默默的坐在床头,看着他。心里无端的有些焦躁起来,他刚才心中无法宣泄的愤怒此刻还在胸中翻腾,在他的人生中,这样无能为力的时刻并不多。但次次诛心。 八岁那年,穆夫人一尸两命。他没了温柔慈祥的母亲,也没了活泼可爱的弟弟,明明知道母亲死的不明不白,但他无能为力。 十四岁那年,唯一的师父秦寡之被当街绞死,在灼灼烈火烧成灰烬。明明知道那个傻师父是被冤枉的,但他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今年他过了年二十三岁整……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改观。他已经动用所有的一切来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但总是徒劳无功。 他还是要接受自己是一个什么都做不到的废物…………是吗? 子峪仍在无意识的昏昏沉睡,他的声音听着虽然悦耳,但赢凛却知道他并非一向如此,这样的嗓音并不是他本来的声音,而是硬生生喝药喝坏了嗓子。少年变声子峪从来都没有过,他的嗓子已经坏了,起不了别的变化了,一辈子都是这样低缓的声音。再也变不了了。 子峪不想再拖累别人,他能明白。 这个小孩最害怕喝药,但每次喝药都特别痛快。他就是这样的,生怕给别人添一丝一毫的麻烦。 赢凛合衣缓缓躺倒在他的身侧,将头深深埋进他的肩胛,双手紧紧将他搂在怀里。 梁国,淮灵关。 赢千里从梦中惊醒,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抹了一把被白霜打湿的脸,缓缓从地面上站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40 了起来。 身侧的士卒还皱着眉做着好梦。 天空还雾蒙蒙的没有大亮,几个哨兵轮流在城墙边走来走去。 肇临见他醒了连忙将水袋递了上来:“主帅!您再多睡会吧,我盯着呢,没问题的。” 赢千里接过水袋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并不答话,顺势看了看城下的黑压压的围兵。 寒风过境,黑云翻腾。血红色的旌旗被风撕扯着发出声声悲鸣。 肇临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仰面看了看昏昏沉沉的天空,突然脸上一凉。天空飘起灰蒙蒙的大雪来,簌簌的落,下的极凶,极快。如刀的寒风也给这悲壮的灰雪让道,这雪笔直的,安静的从天空往下落着,仿佛无可阻挡。 赢千里轻轻拍了拍肇临的肩膀:“且下去歇歇吧,你也站了一天一夜了。” 肇临坚定而缓慢的摇了摇头:“小将军走时交代过,我要跟着主帅。” 赢千里见他这样认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那混小子跟你说了些什么,你且说来老子听听。” “凛哥说了,”肇临一板一眼的学着赢凛那不可一世的气势,道:“我爹脾气臭,肇临你多担待着,他这个人不会好好照顾自己,你多照应着些。让我爹好好等本将回去,我们爷俩的帐且有的算!”说完,肇临臊的不行,脸红的紧,还在硬撑。 赢千里哈哈大笑,这样的话肇临是说不出来,恐怕只有他那个死鬼儿子说的没跑了。 “这仗老子一定扛住了,”赢千里长眉一挑,笑得又有些落寞,道:“也不知道等这仗打完,赢凛那个臭小子能不能回来……唉,我当年带兵出征一走就是四五年……那时候赢凛他母亲刚刚故去,我把他一个人扔在齐国他师父那,一扔就是好多年。现在我们爷俩总算是反过来了。” 当年穆樱故去,诺大的将军府仿佛一下子成了一个空壳。赢千里不愿回去,似乎只要他在外面打仗,就总觉得家里面还有一个人在等一样。他就可以骗自己那个人还在等他…… 却忘了赢凛那么小,对这一切又是怎么默默接受的。 肇临挠挠头听了几回赢凛小时候的蠢事,不由也咧嘴笑得欢。 “赢凛小时候不好好上学堂,他母亲又惯着他,夏天入伏热了就不肯让他去,好容易等到秋天没上了几天学又冷了,又不让去……赢凛都到了五岁,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我一狠心,将他扔到夫子家里去教养不让他回家,他倒好,钻到夫子家里的狗窝躲了起来。夫子找不见他吓得几乎心疾发作,连忙来将军府找我。我带人将夫子家翻了个天翻地覆,最后在狗窝里找见他。他和几只刚刚断奶的小狗崽仔窝在一起睡的正欢,我气得打他,他却振振有词,赢将军不是总说我是小畜生,狗儿子吗?这下好了我认这位大黄狗为爹,这几个小狗崽都是我义兄义妹,我自然是与他们一同住,有何不妥?” 肇临笑得喘不上气,道:“这可真是厉害了……” “我欠他太多……欠他母亲太多,”赢千里敛了笑意,脸上表情淡淡的,有些感伤:“这些年,他摸爬滚打,不知道有没有怪过我……” “凛哥不会的!”肇临急急忙忙辩驳道:“我和凛哥上次被密林被围攻之时,凛哥说过……他不能死在这,他还没好好孝敬您……那次,我知道他是真的很想赢。即便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也很想救所有人……他就是嘴硬而已,凛哥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 赢千里笑着摇了摇头,他的儿子他知道。赢凛是天生的将种,这些年虽然也坑了不少人,但都有他的分寸。 肇临说了许多,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便也看了看城下,道:“说来也是奇怪,这姬子岫连亲娘都不顾了要来篡位,好歹也是梁国二皇子……既然万事俱备,为何只是围而不攻呢?” 赢千里默默咀嚼着肇临的话,围而不攻?是啊,他简直就像是在等什么一样…… 等什么? “不好……肇临!”赢千里恍然大悟,急道:“速去传话!通知梁王速速派兵前来增援!快去!” 肇临显然有些发懵,道:“诶?可是……” “姬子岫封地距燕国多远?”赢千里狠狠的瞪他道。 肇临迅速反应过来:“您的意思是……他勾结敌国??” “他倒是未必有那个胆子,”赢千里沉吟道:“不过那个蠢货调了封地的守军,封地又离燕国近得很,就他那个脑子,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给他出了这个主意……” 正在这时,肇临一愣,指着远方惊道:“那……那是!!” 远处昏暗的天际相接的一片白茫茫的大地突然出现了大批骑兵,马蹄踏雪的声音连成一片。 “来不及了……”赢千里茫然的出神道。 七日后,一行人自即墨海岸乘船前往镜中,却是硬生生在海上漂了三天才到。几人带着轻便的行囊到了镜中小岛上,整座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是一座荒岛,岛上大片大片苍翠青郁的松林屹立,乱石林立。众人合力将乘坐的船拖上了岸,便找避风处生大火烤干粮了,也喝水歇歇。 这几日在海上颠来倒去可是苦了众人,子峪看着文弱,在海上并没什么大反应。反倒是赢凛,平时身体强健灵活,没成想一到了海上彻底摊开了大饼,吐得是死去活来翻江倒海。白石开玩笑说他莫不是怀了个小黑龙,一到海上就不得消停要去寻它阿爹……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候赢凛躲进狗窝,凛爹将他拎出来。 凛爹:你这狗儿子!你往哪钻呢! 赢凛:家啊! 凛爹撸袖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赢凛扯狗尾巴:兄弟姐妹们……救救小弟我呀……哎呀! 第29章 第 29 章 同行的有肖蛰、吴仪、赢凛、子峪、白石和并不参赛只是旁观的岑肃。 白石见众人都疲惫不堪活脱脱一副逃荒的倒霉模样,于是让众人找地方歇下,明日一早再来试炼。 当夜,篝火烧的干木噼啪作响,子峪借着火光将怀里的匕首掏出来仔仔细细的看过,那是一支做工精细又十分简洁大方的匕首,通体乌黑,剑身纤细,剑柄细心的缠好了耐磨的棉布。 ——这个你拿着,到了岛上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用以自保足够了。至少在我去救你之前,用这个等到我来。 ——不是说不会有危险的吗? ——没有危险不代表不会害怕啊。 这几日,赢凛将匕首的用法仔仔细细的告诉了他,子峪不会武所有人都知道,所以大家也不会对他有过多的警惕,只要谨慎些,还是有赢的可能的。 他忍不住看了看身侧安然仰卧的赢凛,折腾了几天的脸上显得疲惫而怠倦,却不减风采。 赢凛当初还夸下海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41 口说自己征战多年什么样的阵势没见过……万万没想到一世英名尽数栽在即墨这一艘小小的船上! 子峪忍不住微笑起来,将匕首往怀中收了收,闭眼安睡起来。 第二天一早,子峪习惯早起,准时从睡梦中醒来。 篝火已经熄灭了,但是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了。 子峪警惕的起身查看四周,冬闱已经开始了吗? 第一轮如果没记错的话是五项戒律之一,那么给他准备的是什么?贪婪、淫|欲、嗔恨、还是虚荣?子峪步履迟缓的向松林深处走去,心里暗自苦笑,莫不是真的给他来杀戒吧…… 松下生风,邪气横生。 上了年纪的人常说树下风邪其实是有道理的。 肖蛰方才一不小心迷了眼睛,此刻正坐在树下生闷气,他不停的揉着双眼,然而除了加速眼睛流泪的速度并没有什么用。 也不知道第一轮进行到哪里了,如果现在开始的话,他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应付的来。 “你……你没事吧?” “谁?”肖蛰猛地回头。 吴仪怯怯的从树下的一个洞里钻了出来。 …… 肖蛰勉强睁开流泪不止的双眼,一身泥土的吴仪半个身子还在洞里,只有一个上半身在地面上。 “你钻到洞里去了??”肖蛰情不自禁将揉眼的手放下,似乎还是不明白这个人从哪里冒出来一般又问了一遍。 吴仪怯生生的道:“……对啊。” “那上次岑肃说没人找得到你……你是藏到哪去了?”肖蛰艰难的问道。 “那次……我根本就没出去。” 真相大白了!!! 不是没人找到他,而是他根本就没参加!!!白石大概是怎么都想不到居然有人会这样吧…… “你眼睛很痛吗……”吴仪小心翼翼的靠近过来,蹲在他眼前。 肖蛰捂着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以吴仪这种……应该很少有人会想到要向他求助吧?那边他犹自被风沙磨的眼睛流泪不止,突然一个冰凉柔软的物事轻轻敷在了他的眼睛上。眼睛火辣辣的不适感顿时缓解了些许。 肖蛰刚觉得好受了点,下一秒,那双冰凉柔软的手翻开了他的眼皮。 肖蛰:“……”别人的手将自己眼皮掀开那一瞬间真是太可怕了…… 吴仪小声嘀咕道:“以前我迷眼睛的时候,宫里的老嬷嬷就是这么帮我弄的……” 赢凛在松林里绕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回到宿营地点的路,不知道子峪现在发没发现自己已经不见了,赢凛其实醒来的要更早一点,但是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在哪了。 赢凛焦灼不已的大步向前走着,一边走一边留意四周的动静。 松香阵阵,周围十分的安静。 赢凛不耐烦的向前走着,把地面干燥的树枝踩的咔咔直响。 “这位大哥……能不能帮个忙啊?”一个清爽干净的女声从林中传来。 赢凛心下暗笑,这就算是开始了吗?天地良心,他当时只不过是随口一说啊……说自己可能会破色|戒什么的…… 无奈的笑着答道:“好啊……”一回身,不由愣住。 那姑娘穿着一身粗布衣,一张小脸生得且美且艳,同子峪一模一样……她衣衫并不整齐大片白皙的胸|口一弯腰就能看见,一头黑发简简单单的束在脑后,脸上不施粉黛,明眸皓齿,笑意盈盈,正苦笑着提着一捆木柴。 赢凛面上温和的笑着,心里正将白石全家拎出来骂过…… 子峪走了好久也不见其余几人的影子,只得坐下来歇歇脚。 风声飒飒,他踩着干燥松软的松针,莫名的不安起来……按理来说,冬闱已经开始了,可这么久了,并无异象,难道是他走错了路,所以还没有进入第一轮吗? “子峪……” 前方林中突然传出一声呼喊。 子峪猛地站起,将手里的匕首紧紧抓住。 “救我……子峪。” 那声音似乎有些像赢凛。 “这是开始了吗……”子峪忍不住喃喃低语道,前面喊我的人,真的是安垣吗? 不再多想,子峪迈步循着声音追了过去。 肖蛰眨了眨眼睛,不再有之前那种十分明显的钝痛感了。 “好了吗?”吴仪小心翼翼的。 “谢谢,好多了。”肖蛰不知为何神色有些复杂,大概是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被这个人帮了一把。 “那……那我继续躲着了……”说完,他又要钻回洞里。 “等等!”肖蛰目不忍视的道:“第一轮是五戒,你躲到哪里都没有用的。” 吴仪听言不由得苦了脸:“那怎么办?” “屏气凝神,不要让任何幻象扰乱你的内心。”肖蛰不由叹了口气:“否则就只能一直在幻象中徘徊,等着师父把你硬生生拖出来,然后好好羞辱你一顿。” 吴仪懵懵懂懂的点头:“哦……” 他这个人……大概是不怕羞辱的吧,肖蛰不由在心里默默的道,怎么说完之后看他的表情倒像是如释重负呢…… 肖蛰闭上双目,静静的坐在树下。吴仪见状也跟着坐在了一旁,背靠着树干,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醒啊,太子殿下!” “谁……” “太子殿下!快醒醒啊!” 吴仪慢慢悠悠的睁开了双眼,眼前一片富丽堂皇、灯火通明的景象,正是齐国大殿。 “你怎么在宫宴上睡着了?”齐王像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前些天听你母后说你最近很是用功啊……” “儿臣惭愧……太过愚笨,老师所授的课业总要反复看过才能理解些许。”吴仪连忙躬身答道。 “要多多注意身体才行啊,”齐后似是有些忧心,语气温温柔柔却含着一丝责怪:“皇儿用功是好事,可保重身体也万万不可懈怠。” “是……”吴仪似乎真的感到有些疲倦,不由勉强笑了笑。 “好了,你就早些下去休息吧,”齐王笑道:“省得你母后忧心。” 吴仪再三行礼,随着宫人下去了。 “诶?你往哪里走?”吴仪才跟着走了几步就觉得不对。 小婢女理所当然的笑着答道:“当然悬阳殿啊……” “我……我一直住在乌栖宫啊……”吴仪不由傻眼。 “太子殿下!您可别开玩笑了!”小婢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乌栖宫那是下人住的地方啊!” 说罢,柳腰款摆,继续领着他向前走去…… 肖蛰再醒来时身上又酸又疼,喉间火辣辣的仿佛有铁水流过。 “醒了?”一个面容阴沉的男人狞笑道。 仿佛噩梦惊醒一般,肖蛰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人,嘴角嗡动道:“……父,父皇?” 铁鞭毫不留情的挥上他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42 的左脸,男人嘶声道:“你还有脸叫我!” 肖蛰闷哼了一声,将痛呼尽数咽下。 “你看什么?嗯?看什么?” 一鞭接着一鞭挥在他的身上,直打得他皮开肉绽。 肖蛰面目表情的盯着眼前疯狂挥鞭的男人,咬紧牙关默默承受着。 “你还敢这么看着我!用你这双肮脏下贱的眼睛!”肖應祯狠声道,手下却越来越狠:“我明明给那个贱婢灌了药!你这贱种居然还是活了下来!朝中的大臣都怎么看我??有一个出身下贱的儿子!??你怎么不死了好!怎么还不死了好!?” 他怨毒的看着这个神色疯狂的君主,身上的疼痛已经渐渐麻木了,感觉不到了。相反的,他胸中腾然起了一股无名怒火。 “就是这了,”那女子轻轻笑了起来:“这位大哥,真是辛苦你了,进来喝口水吧!” 赢凛看着眼前的小小茅屋不仅心中暗笑,这白石到底是看了多少风月话本才能想出这样一个漏洞百出的相遇来?真是可笑的很,这样到底是能让谁上当? “不用了,我还要找走丢的弟弟,”赢凛意味深长的笑道:“告辞了。” “弟弟?”那女子瞪大了双眼道:“莫不是个十三四岁左右,生得很是漂亮的白衣小公子罢?” “你见过?”赢凛讶然道。 “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碰到一名小公子,发了高热,我同父亲将他救了回来安置在家中……”那女子笑了笑,欠身引他进门:“这荒岛上经常数月都不见生人,只有一位名叫白石的老人经常带着弟子前来历练,你和你那弟弟都是他的弟子吧?” “正是,”赢凛急急忙忙的进了门。 那女子将他带至偏室,一指床上安睡的白衣少年:“你看这位可是你的弟弟?” 床上的白衣少年双眼微瞌,额上还有大颗大颗的汗珠,双颊微红,不是子峪还是哪个? 作者有话要说:  赢凛:谁他妈说要这么玩了?子峪还在这看着呢!这是干嘛啊!!!卧槽!!! 子峪:解释吧……我听着。 赢凛:……这,这从哪说起呢tt 第30章 第 30 章 大哥不必担心,已经吃过药了,烧一会就会褪的。”那女子将柴捆放到厨房回来,见赢凛还是忧心忡忡的站在门口不仅捂嘴笑道:“还不知道大哥怎么称呼呢?” 赢凛收回视线,笑道:“啊……我姓安,单名一个垣字。那,姑娘姓名可方便告知?” “原来是安大哥啊,”那女子爽快的笑道:“你叫我阿湘就好,我父亲打渔一会就回来,安大哥不如先留下等小公子醒来吧,也一起吃个便饭,荒岛简陋没有什么好招待的,都是些鱼鱼虾虾的还望大哥不要嫌弃。” “不敢不敢,”赢凛笑道:“那就却之不恭了。” 阿湘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去厨房准备饭食了。 赢凛静静坐在床边端详还在沉睡的‘子峪’,肤如凝脂、唇色嫣红、一分不多、一分不减。这世上若是真有这样真实的幻境就好了。 可惜,假的终究是假的,纵使一时得到,也断不会长久…… “安垣?”‘子峪’缓缓睁开了双眼,渐渐看清了床头坐着的人:“你怎么?” “嘘……”赢凛伸手合上他的双眼,轻声道:“再睡一会,吃过饭我们就走。” ‘子峪’固执的摇了摇头,笑中带着一丝懒意,眼睛半睁不睁迷迷糊糊的道:“你来陪我一会儿……” 子峪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 原来以为白石造出这样的境来是想让他上那个女的,现在看来不尽然啊,他这是早就知道了所以用这个假货来试探他? 赢凛眯了双眼,心中腾然起了一丝怒意,面上仍是笑呵呵:“好啊。”说着合衣跟他挤在一张床上。 ‘子峪’一个翻身翻到了他身上,身体不住的在他身上磨蹭,急切的道:“赢大哥……” 赢凛手下正暗自用劲想要将身上的人一把掀下去。这时一把通体漆黑的匕首将压在他身上的假货当胸穿过。 鲜血溅了他一脸,赢凛在一片血雾中模模糊糊的看到那假货死前还挂着得意的笑。 他在笑什么?我这算是输了吗?赢凛待看清了那把锋利异常的匕首,心下募的一凉。 “安垣……”子峪满身鲜血的站在床前,仿佛一路浴血而来,看起来异常疲惫。他目光空洞而茫然的看着赢凛,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把纤细的匕首。 “子峪……”赢凛站起身,瞪大了双眼:“你怎么在这里?” 子峪并不答话,转身跑出了门。 赢凛连忙追了出去,却不见了踪影。 这场试炼输得人不是他,是子峪。 这个幻境中竟然容纳了他和子峪两人,恐怕子峪看到的画面并不止如此,这两个幻境相互叠加究竟产生什么样的效果他也不清楚,恐怕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画面。可究竟是什么样的画面……让子峪起了杀心?赢凛实在是想不通。 子峪犯了杀戒,自然重新堕回幻境当中,而他……不出意料应当是从幻境中出来了。 果然,赢凛再一回身,身后的木屋已经不见了踪影。 “为什么我休息了这么久还是觉得很累……”吴仪勉强睁着双眼,看着眼前歌舞升平的景象一脸茫然。 吴仪是齐国太子吗……父皇母后都对我青眼有加?所有的人都很爱戴我?我的生母就是当今皇后?我每天都能吃到最珍贵的佳肴喝到最纯正的美酒?这个衣着光鲜华丽坐拥金殿和美女的人……真的是我吗? 吴仪木木呆呆的眨眼,这是我想要的没错……没有人敢打骂我,没有人看不起我,嘲笑我。有慈爱善良的双亲,和善的亲友,听话的下人……这是我想要的。 在这里的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了…… 吴仪困倦不已,好像有个人说过要我屏气凝神……唉,是谁说的来着? 好像叫,肖蛰,肖蛰吗?我见过……我见过他。 脑海中恍然出现了一张英武不凡的脸。 吴仪猛地从树下坐起,满头大汗的四下张望,果然见到了还在闭目静坐的肖蛰。 暗自苦笑,刚才那一切果然是假的啊,回头想想那个梦根本就是漏洞百出啊……之所以他一头栽进去丝毫没有起疑,大概就是因为那个梦中的一切他都太想要了,所以甚至不愿意去怀疑这是假的,怕这真的是假的。而当梦醒时分,这果然就是假的。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不过就是一场大梦,又有什么值得留恋? 他气愤过自己的出身,哪怕是生在一个父母双全的穷人家里也好过这般!这个人根本不配称为父亲!不该作为一国之主!气度狭窄!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43 暴戾狠辣!无德无能!何以为君??? 我要杀了他!肖蛰怨毒的盯着眼前挥鞭的的男人想,心中尽是不忿,怒火将他焚烧好似身处炼狱。他很痛苦,但他还是怨恨。他恨不能将这个亲手凌迟后挫骨扬灰,最好让天下人都能看见这个人仿佛正在狂吠的鬣狗一般的凶狠模样让天下人都亲眼看看。虎毒尚且不食子,而他,如果不是担心别人在背后漫骂恐怕他早就活活刮了他这个出身下贱的儿子。 “肖蛰!快醒醒!”一个声音急切的道。 谁在喊?肖蛰阴狠的看着眼前的人,心中尽是愤怒。 我不醒!我一定要杀了他! “肖蛰!那些都是假的!!!”那个声音带了些恼意,吼道:“不是你说的吗?定心凝神!别再沉溺其中!快点醒过来!” 假的?肖蛰喃喃道,怎么可能是假的……这样的日子我过了有十四年了……怎么可能是假的? 肖應祯又惊又疑的道:“你说什么?” “我说……”肖蛰抬起血肉模糊的脸,笑道:“这样的日子,我过了十四年了。你设计害死我母亲,愤恨我出身低微,在外装的父慈子孝,回到宫中我活得连条野狗都不如!你打我骂我我都可以忍耐!你看不起我母亲连带着也看不起我!我在你这就是一个泄愤好玩的破烂东西!” 他越说神色越激动,越狂热,却突然冷静了下来,平静的看着肖應祯道:“我不是圣人,我还是会继续恨你,但我会忍耐,等到我大仇得报的那一天。” 肖蛰悠悠转醒过来,吴仪正蹲坐在一旁紧张的看着他。 “你还好吗……” “嗯,”肖蛰晃了晃脑袋,缓了片刻起身道:“走吧,第二轮要开始了。” 赢凛循着小路走进松林中央,松林中间是一大片空地,空地中间摆着五面天然形成的石镜,镜面并不光滑只是勉强能看清人影。白石就站在这五面石镜的前面。 “子峪人呢?”赢凛恨声道:“他在哪?” “第一轮输掉的人在冬闱结束之后由我亲自带出来。”白石负手而立,笑道:“看不出来你还蛮挑食的吗?” “不可能,我要他现在出来!”赢凛死死的盯着他道。 “我说了,等冬闱结束。” “你试试?” 话音方落,赢凛抽出长剑一剑劈了过去。 白石面不改色的站在原地,甚至有些闲庭信步的悠闲之感。 赢凛只疑惑了片刻,突然后颈一凉,一柄长剑夹在了他的脖子上。 “哈哈,正好,你来陪他玩玩吧。”白石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负手离去。 赢凛又惊又怒的回身打掉颈上的剑,身后之人通体缠着黑布,头上戴着一个又大又笨重的斗笠,手上一把破破烂烂的钝剑,看起来身形也并不怎么灵便,如何那人已经绕到了他的背后他竟然分毫没有察觉?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那便来战过!”赢凛挥剑迎了上去。 那人似乎是闷闷笑了一声,却并不说话。 赢凛剑势凌厉狠绝,一招一式都透露着气吞山河的绝妙威势,虽然大开大合却没有丝毫破绽。让人看着就望而生畏。反观这个人纵剑却十分的随意,赢凛的尖锐攻势总是被他轻轻巧巧的化解,但是招式看着全是漏洞,几乎步步都留有余地。 这不由得让赢凛更加生气起来,子峪现在什么情况尚且不知,这个人却好像还在这里戏耍着他玩一般。 赢凛见他丝毫不急着进攻,故意卖了个破绽,脚下一晃,仰面向下摔了过去。 开玩笑,这松林中央具是尖锐的碎石!赢凛这一摔脑袋直接杵到地面,就算他脑袋是铁打的这下也得磕出几个坑来! 那人急急忙忙的收剑去拉他,赢凛瞄准时机一剑刺了过去。 “诶……”发现赢凛使诈,那人连忙向后撤去,却已经来不及了。 赢凛狠心扬剑一挑,将那人的斗笠整个挑了开来。 那人露出了一张俊秀温和的笑脸,以剑驻地,左手揉了揉眼睛道:“真是卑鄙啊卑鄙。” “你……”赢凛口吃道:“你你你你你是……?” “怎么了?”那人眨了眨一双闪亮如同明耀星子的双眼。 白石叹了口气将地上的斗笠重新给他戴好:“你去找别人玩一会。” 那人顺从的点了点头,隔着黑纱斗笠赢凛看不清他的脸,那人似乎又回过头来对着他笑了笑,足尖一点跃上树梢,三步两步就消失不见了。 “这件事还有别人知道吗?”赢凛半天才缓过神来,连忙问道。 白石摇了摇头:“除了你我,大概没人知道了。” 赢凛语气狠厉的道:“若不是看你还算做了点事……算了,子峪呢?我去找他!” “且慢!我方才离开就是去找这位小兄弟了,”白石往一侧偏身,让出身后一身血污的人来,奇道:“这个人你认得?他一直跟着我们上岛……” 那人抬起头嘶声道:“将军……” 赢凛皱眉道:“……肇临?” 第31章 第 31 章 “事情就是这样……梁王虽然派了援兵来,但主帅交代让我上山来找你,我回到山上发现你们来到这个岛上,于是一路跟来了。”肇临跪地不起,再次叩首道:“将军,肇临有罪。” “姬子岫反了,燕国乘人之危来边关作乱……”赢凛不可置信的反复低语:“我临行时明明同梁王说好的,这次的事不会带上我父亲……” “梁王身边无人可用,不得已才将老将军请出重新挂帅的……”肇临眼睛红肿着,声音沙哑道:“将军,如今淮灵关被围,事不宜迟,请速速同我回梁国罢。” “好……”赢凛点了点头,就要同肇临出发。 忽地又顿住,神色复杂的对白石道:“等子峪出来,不要放他回去找我,如果有消息局势稳定再将一切告诉他,如果梁国被灭……就什么都不必说了。他醒来若是问起我去哪,你就说……” 赢凛稳了稳心神,闭目道:“你就说,我有事远行,归期未定,请他……不必再挂念。” 淮灵关一役生死未定,他不能让子峪守着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度过一生,赢凛的生死远远没有那么重要。最重要的是他能不能为子峪争得那个位子,他承诺过,会陪着他直到……他不再需要自己。为人臣者就像是君主手中的棋子,君王或弃或用都是为上者的自由,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他能选择的只是在一开始的时候为谁所用,仅此而已。 赢安垣已经决定为子峪鞠躬尽瘁,就一定会做到。 我是死是活你不必挂心,你记不记得我也并不在意。希望你有生之年都玺乐无忧,一往无前。 说罢,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松林,再不回头。 “子峪,该醒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44 了。” 子峪猛地睁眼,海风灌入五感中顿时清醒,坐起身来,衣服洁净如新,手上半点血污也没有。 惭愧的笑了笑:“原来是梦……” 岑肃见他睡眼朦胧,笑道:“真是被着实捉弄了一番啊……到底梦见了什么,你这戒破的当真是扎扎实实。” 子峪凄惨的笑了笑,摇了摇头:“大概我这辈子都不想回想起来。” “冬闱结束了,胜者已经下山去了。”白石悠悠的煮着一锅海味,坐在他身边道:“你猜胜者是谁?” 子峪见远方海面旭日初升,身后松林涛声依旧。 “安垣吧……”他轻声道,嘴角微微带着一丝苦涩的笑意,一滴泪水从他脸颊边缓缓滑落。 赢凛说过无论如何也会找到他的。 如果已经结束了,他还是不在自己身边,那就只能是他已经走了。 “他说,出一趟远门去办点事,归期未定,”白石拿出一个石碗盛了些煮好的壳菜递给子峪道:“叫你,不必再挂念他。” 子峪愣愣的接过石碗,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突然蹲下嚎啕大哭起来。他哭的这样伤心、这样可怜。 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痛哭过,即便是小时候知道自己并非李富贵亲生的时候也没有。赢凛将他从那个小村子里带出来,带他去看各地的风景,两个人走过那么多地方,须臾不离。将他带在身边,细心呵护,事事顺从,亲口承诺,他以为这就是最后了。 但是,赢凛还是骗了他…… 梁都,朔方城。 白幢挤满了城门口的道路,洋洋洒洒的纸铜钱混着大雪轻飘飘的落下,赢凛抱着黑漆牌位走在前面,后面是呜呜咽咽的梁国百姓。六个壮汉抬着厚重的棺椁缓缓从梁都城主门出城。 赢凛抱着怀里冰冷的牌位,神情木然的看着周围的人群。 这些年流连在外,已经很久没有和父亲坐下来好好的吃上一顿饭了。赢凛只能在脑中缓慢的想,想那些他想要去做,还没来得及做的事。 赢千里喜欢钓鱼,他之前在塞外还特意找边疆的能工巧匠给他父亲打了一副轻便的金缕鱼竿,后来事情多也都还没来得及让他看看。 他那个混蛋父亲之前还说他再不回家就给他找个小娘来着,哈哈哈哈……赢凛笑出了眼泪,眼泪越流越多,眼前道路都被仿佛铺天盖地的泪水淹没了。 赢凛一个踉跄重重扑倒在路面上,泪水和着灰尘泥土糊了一脸。 一旁的肇临赶紧上前来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他面无表情的站起身,一脸泥污的继续往前走。 仍旧是儿时那条路,他从前觉得那条路很长很长,现在看来似乎,不过如此。 从生到死,就这么短短的几步路而已。 五年后,梁国朔方城,春。 梁国百姓都挤在道路两侧,都想看看这梁国一直流落在外的小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据说生得是天上地下的绝色。谁都想看看这绝色长什么样。 “哎呀!你挤什么挤啊……啊。”一个姑娘忍无可忍的回头恶狠狠的看去。 “对不住对不住。”一个年轻公子满含歉意的笑了笑,略把身子往后欠了欠:“在这人群之中还真是身不由己啊哈哈哈……” 方才想要责难的姑娘一下子哑了火,将一张透红的脸转回去道:“没事没事的……” 说罢,忍不住又回头瞟了几眼。心里不住的想,那个梁国公子什么绝色……能有这个好看吗? 那年轻公子又在人群中被挤着翻来覆去的好几次,终于忍不住从人群中抽身出来,坐到一旁的差点铺子里要了一盘花生米就着茶水吃吃喝喝起来。 那茶水杯中满是茶垢,茶水也是粗糙苦涩的很,花生米都炸的焦了他也不嫌弃。反而吃得面不改色津津有味。 众人难得见个生得这么标致的人,也都三三两两的坐下来看他吃东西,越看越觉得喜欢。 那梁国公子的马车已经到了城门口。 这时,一队兵马急速飞驰了过去,为首的是一个身形昕长的青年,面容阴戾中带着一丝焦急,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冰冰冷冷的直视着前路。 那年轻公子带着几分好奇的跟茶坊小伙计招了招手。 小伙计乐颠颠的走了过去:“客官?” “那个走在前头的是谁?”年轻公子笑问:“我第一次到梁都来,真是好俊的马,好俊的人……” “哎呦!公子您可别乱说诶!”伙计急急忙忙的摆手道:“那是咱们梁国的赢凛大将军!他脾气可暴躁着呢!旁人乱说他要拔舌头的!” “你这伙计!”那年轻公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当我是三岁小儿吗?竟拿这事来恐吓我?” 伙计苦着脸道:“我哪敢啊!半分假话没有!公子你怎的不信呢!” 那年轻公子也不恼,嘻嘻笑道:“你把话说清楚,来来来,左右你家店主不在,坐下说坐下说。” 伙计左右看看,笑着搭着条凳边缘坐了下来:“那就得从五年前说起了……” 这位赢凛将军原是戴罪之身,因他父亲赢千里赢将军在淮灵关战死,赢凛回来是为拜祭,下葬亡父的第二天赢凛就入梁宫立下军令状,三日之内大破叛军,活捉姬子岫。将燕军逼退三十里。 “哦?”那年轻公子笑了笑:“那这位赢凛将军成功了没有呢?” “自然是成了啊!”伙计说的唾沫横飞,眉飞色舞:“他请梁王点给他一百死士,死士身上浇满了菜油向敌营冲去,引火自焚与敌军同归于尽。第一天就抓到了姬子岫!第二天早上燕军就彻底退出了梁国!” 那年轻公子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仍是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是吗……” “不过也是从那之后……这位赢凛将军就传出了些不太好的名声,”那伙计面露难色。 一个不论敌俘都要赶尽杀绝的狠厉将军,据说梁王都对他十分的忌惮,这些年赢凛在朝中呼风唤雨也是十分的跋扈。 伙计说的口干,正倒了杯茶要喝,远远看到店主一溜小跑回来,连忙将茶杯放下站了起来。 店主抹了抹额上的汗,喊道:“哎哎哎!前面出了个有意思的事!” 众人连忙磕起瓜子道:“说说说说!这么多人挤不上去看那个热闹听听也好。” 那年轻公子也笑道:“对对对!实在是挤不上!” “今早梁宫不是排出兵马去迎那位小公子吗?”店家连忙坐下,一拍桌子:“你们猜怎么着!赢凛将军上前一掀车帘!妈呀!里面居然蹲坐着一条白狗!哪来的人!哈哈哈哈……” 众人都捧腹不已。 “我的妈……这是什么玩意儿……哈哈哈……” “也得亏我们赢将军南征北战见多识广,一掀开蹲着条白狗!吓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45 一跳!莫不是成了精哈哈哈哈……” 那年轻公子也跟着干笑了几声:“哈哈哈……” 店主讲的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你们是没见赢凛那脸色!哈哈哈哈……铁青铁青的!哈哈哈……就跟,就跟隔壁阿花婆卖得萝卜皮一样……啊,笑死我了。” 那年轻公子也跟着笑:“哈哈哈哈……” 众人突然一片肃穆。 “怎么了,你们怎么不笑了……”店主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奇怪的看着众人庄重严肃的表情。 “你这店家消息倒是灵通的很啊……”一个声音阴侧侧的道。 店主谦虚的向那位朋友鞠躬致谢道:“见笑见笑……” 一抬头,顿时魂飞天外! 那人身着熠熠生辉的银甲,腰间佩着一柄长剑,一双桃花眼满是戾气,长眉轻挑,嘴角微微抽搐,不是那个铁青铁青的赢将军还是谁!? “赢……赢……” 店家连解释都没来得及解释,两眼一翻悄无声息的晕了过去。 那年轻公子背对着赢凛坐,哈哈干笑着就要起身跑路。 赢凛一把抓住了他了腕子,挑眉道:“小公子哪里去?” 那年轻公子叹了口气,认命的转身,眉眼弯弯的笑着道:“哦……我找个厕所方便一下。” “三公子让我好找啊!”赢凛将人拉到近前,俯身在他耳边悠悠的吹了口气,小声道:“白狗哪找的?” “这个嘛……”姬子峪干巴巴的笑了笑,心中暗骂岑肃不靠谱。让他找个替身!结果他找了个白狗???? 作者有话要说:  姬子峪:所以说啊,师兄为什么要给我找一个白狗做替身……啊哈哈我也是不懂。 岑肃怒道:你自己说你去方便一下!方便一下找个什么鬼替身啊!我他妈给你找个白狗就不错了! 赢凛:哦…… 萧脉:默默吃瓜子。 岑欢:默默吃瓜子。 肇临:默默看欢欢吃瓜子。 第32章 第 32 章 “他只说出去一小会!谁知道他一出去就是一整天啊!你别他妈看我!我也不知道!”岑肃整个人看起来都要疯了,一旁的肇临正苦着脸不知道在说什么惹得岑肃跳脚,岑欢坐在马车边上抖腿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肇临说话。 萧脉笔直的站在一队兵马前面,远远看到赢凛黑着脸将姬子峪拎了回来,连忙迎了上去。 众人连忙跪地叩首:“恭迎三公子。” 姬子峪哈哈笑道:“好说好说啊诸位快快请起。” 萧脉笑着起身:“一别五年,公子风采依旧,不知可还记得末将?” 姬子峪笑道:“记得记得,萧将军性格还是那么洒脱肆意啊。” 萧脉似乎是想起来当时那个性情温和的小公子,忍不住轻轻叹息:“公子性情却大不一样了。” 赢凛沉着脸一言不发。 “人么,总会变的。”姬子峪轻轻咳了几声,勉强笑道:“那,先回梁宫?” “公子想去哪?”赢凛冷笑道:“梁宫中公子的寝殿还在修缮,公子还是先随我回将军府吧。” 岑肃不悦的将姬子峪扯到身后,语气冷冷冰冰的道:“赢将军也该适可而止吧?堂堂一国公子怎么会连寝殿都没有?一个月前就派人通知过,现在还没修缮好?” “本将说没有就是没有,”赢凛铁着脸道:“我倒要看看谁敢把他带回梁宫去?” “你!!!”岑肃气急,看上去是要冲上去揍他一般。 岑欢上前一把将岑肃推开,笑得娇俏可人:“我兄妹二人奉师命下山保护子峪师弟,赢将军不介意你的将军府再多两个人吧?” 肇临从人群后挤了上来,嗫嚅道:“将军将军……我,我也要去。”说完,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岑欢。 “……你离我妹妹远点。”岑肃皱眉道。 “啊……那我也跟着去住个几天好了,左右我府中也冷冷清清没有旁人,无趣的很。”萧脉哈哈笑道。 ………… 赢凛看着眼前的一行人,顿时觉得头痛不已。 姬子峪自始至终都笑盈盈的看着赢凛,并不说话。 所幸赢凛的将军府中还没有个一妻半妾的,不然这么多人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排。众人到了府中各自歇下自是不谈。 是夜。 昏黄的烛火晃动,姬子峪刚刚把药碗放到桌上,忍不住轻轻感慨道:“岑肃这是又往里加了什么料啊……”又苦又腥!可怕!可怕! 房门吱悠一声轻响,房内卷起一阵凉风,随即又归于沉寂。 子峪自顾自的坐在桌旁,拢了拢身上的薄衫,笑道:“既然来了,怎么又不说话。” 一个黑影站在门边,负手而立,静静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姬子峪起身笑道:“不说话……那我可要换衣睡觉了啊。” 那黑影似乎身形一歪,不过片刻后又站直了。 姬子峪摇头叹气,竟也不避讳,大大方方的走到床边脱起了衣服。 五年前身形消瘦的小小少年而今的身姿竟十分的挺拔俊秀了,虽说还是略瘦了些,不过已颇有玉树临风之感。 已经长成的柔韧骨架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一身皮肤还是记忆之中那么细腻白净,挺翘的一对白臀在烛火的映照下轻轻的颤抖,在两条纤细笔直的长腿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那黑影沉默的看着眼前这具赤|裸的身体,眼神炙热而狂乱。 姬子峪背对着他,将一身上好的皮肉毫不在意的卖弄给身后的人观赏。他缓慢的裹上雪白柔软的睡袍,轻轻振了振衣袖。 “劳烦赢将军,走时把灯熄了。” 子峪根本没有看清那黑影是怎么过来的,那黑色的罩袍缓缓滑落,露出阴影下赢凛那张英俊而阴戾的脸,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桃花眼如今满是刻骨的恨意。赢凛像是再也忍不了一般走到床边,将人狠狠压倒在身下。 将军府,后花园。 “哥,大晚上不睡觉你坐在这里干嘛?” “睡不着……出来坐一会。” 岑肃回头见是他那傻妹妹,苦笑着举了举手中的杯子:“来喝一杯吗?” “当然!”岑欢毫不客气的跟他挤到园中的石桌前,跟着呷了一口:“好酒好酒!” 岑肃应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 “赢凛这院子倒是不错,我方才转了转,好几株碧桃花都开了!”岑欢叽叽喳喳的道:“对,还有连翘和白梨花……呀,真是开的漂亮。” “岑欢……我一直在想,我们这趟下山来是不是根本就是个错误,”岑肃开口打断她,看起来很是落寞的道:“子峪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适合下山,却怎么劝都不听,如今山上已经被师父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如今他和月华都不知道哪去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46 了,我们都回不去了……吴仪回到齐宫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了。肖蛰也是……” 岑欢轻轻握住他的手,将头枕在他肩上道:“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岑肃疲惫的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赢凛粗鲁的揉捏着身下人光洁的皮肤,不顾他的反抗,手一路向下探去,握住姬子峪身下的东西。 姬子峪被他捏的痛,忍不住道:“住手……别……啊!” 赢凛啃咬着他的耳根,低笑道:“果然是长大了啊……”说着,将他整个人翻转过来面对面的咬上他的唇瓣,失神的闭上双眼舔吻他口中的每一寸间隙。手上还握着他的东西上下撸|动,另一只手不自觉的附上他胸前,狠狠蹂|躏他胸|前的红点。 赢凛将身体微微撑起,去看身下一丝不|挂的姬子峪,他像是有些羞涩的抬腿想要挡住双腿|间已经抬头的东西。 赢凛冰冷的眼神微微软化,带着些调笑意味道:“怎么不好意思了,不是还没长毛吗?” “怎……怎么可能啊,”姬子峪罕见的有些着恼,红着脸嘟囔道:“就是长得少了点……而已。” 赢凛闷笑着俯下身子去亲他,诱哄一般低语,将自己的裤子褪下,手下温柔的将两人的东西揉在一起撸|动。 姬子峪美目含泪,湿润的唇瓣微微张开,轻声喘息道:“嗯…嗯啊……” “子峪……”赢凛紧紧闭着双眼,低声喊他的名字。 姬子峪情不自禁睁大了双眼,看着双眼紧闭的赢凛。 “赢……赢大哥……” 姬子峪将头深深埋进那个温热宽阔的胸膛中,眼中突然流出了湿漉漉的东西来。 好像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他还是乡间的一个小孩子,而他是一文不名的落魄将军。两个人在各地之间辗转,为很多事情烦恼。但彼此信任,彼此爱慕。 两个人放肆的床上纠缠着,抵死缠绵。不顾一切的想要和对方贴合,深深的拥吻,迎合着对方的动作,目不转睛的盯着彼此,像是要把对方深深的刻印进自己的眼中。 第二天清早。 姬子峪缓缓睁开了双眼,摸了摸胀痛的喉咙,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床上被褥纱衣绞作一团,一片凌乱。身上酸疼不已,前胸后背据是暧昧的红痕齿印。他坐起身,缓缓穿上了衣物。 赢凛没有做到最后。 昨晚到最后姬子峪其实已经不太清醒了,赢凛一直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喊他的名字,爱抚他,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赢凛会这样温柔的喊自己,那一声声子峪中包含了这么多年来他的多少思念……他从来都不知道。 这么多年,赢凛从没有写过哪怕一封书信,赢凛当时离开镜中岛没多久,梁国内乱就结束了,传言有位赢姓小将骁勇善战,手段上不了台面却十分狠辣有效,三天就以雷霆手段剿灭了叛军,收复了失地。那位赢姓小将军是谁不言而喻。 白石将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他的时候他并没有多大的感触,只是心中的疑惑解开了,仅此而已。 不过这五年来发生的事,真是太多了。 姬子峪穿戴好,拄着下巴坐在桌边,微微有些出神,喃喃低语:“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又何止五年?” 赢凛为什么眼中带着恨意?是梁王点了赢千里的将,导致赢千里一把年纪战死淮灵关。赢千里这些年在梁国把持朝政、嚣张跋扈……梁王又怎么会轻易的放过他。此事无解啊。 “师弟师弟师弟师弟!!!!”岑肃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一脚踹开房门道:“你快出去看看吧!梁王的护卫已经把将军府围住了要赢凛交人呢!现在赢凛不在府中,他那些亲卫一副要咬人的样子,这要是打起来可怎么好!” 姬子峪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哈哈道:“梁王要谁就把谁送出去呗!你找我也没用啊。” 岑肃捶胸顿足道:“大哥!我们这些人里面就你和他有血亲!你说他是要谁啊!” “啊……”姬子峪懊恼的一拍脑袋:“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我还有个便宜爹啊!” 岑肃:“……” “那就更好办了,”姬子峪笑了笑就要出门去:“我跟他回去不就得了?” “哥哥哥哥哥哥!!!!”岑欢紧跟着冲进了房门:“外面怎么围着那么多兵?先不管这个!你猜我今天看见谁了!” “谁?”姬子峪和岑肃同时望向她。 “是吴仪啊!” “他跑来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是我自己忍不住了!!!真的,超级希望他们现在就开车,开到浪漫的土耳其那种……氮素!!!还是先留点余地吧,毕竟还没说清楚问题就匆匆忙忙滚床单其实不太符合我的风格,虽然我觉得滚床单这种事很有利于事情解决,但是……治标不治本啊……滚爽了也不是就没事了对吧朋友们!!! 第33章 第 33 章 几人来到正厅时,见吴仪正坐在桌旁喝茶,一张清秀苍白的脸看起来更加憔悴了,他低着头把弄茶碗,神色沉郁,不知道在想什么。 “吴仪师兄?”姬子峪连忙上前见礼。 “啊……”吴仪闻声抬头,连忙放下茶碗,起身还礼:“不敢不敢,师弟……” “师弟,”岑肃也草草行了一礼,神色焦虑:“怎么也不说一声就来了?可是齐宫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我只是来梁国转转……碰巧被岑欢师姐抓……邀请了过来……”吴仪勉强的措辞十分微妙。 几人不约而同想起岑欢的邀请包含了多少强迫的成分…… “只是……没有想到会在此,将军府中见到各位?”吴仪接着道:“子峪即是梁国三皇子怎么住在将军府中?” “这个嘛……说来话长了,”姬子峪面露难色道:“说起来我还有个事非做不可,你们聊你们聊……”说着转身就要出门。 岑肃忙拉住他道:“我同你一起去。” 两人遂一同出了正厅,同来接人的马车回了梁宫。 岑欢望着两人风风火火出了正厅,干巴巴的笑了笑:“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带你去街上逛逛。” “岑欢师姐……”吴仪摇了摇头,轻声道:“我还有件事想麻烦你。” 朔方城,芳茗楼。 “将军,梁王已经将人接走了。”肇临低声道。 赢凛低头轻轻吹了吹茶碗中浮起的茶叶梗,道:“知道了。” “就这么让他把人带走?”肇临不解的道:“我以为将军将人扣下就不会再有反复……” “肇临,”赢凛皱眉将茶碗放下,抬头对他认真的解释道:“你看这桌子上的这碗茶,我买了它,这就是我的。我什么时候喝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47 ,喝与不喝都在我的选择。”说着,抓起茶碗,看也不看的向楼下泼了下去。 楼下募的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叫骂! 肇临:“……” 赢凛接着道:“看到没,现在就算泼到了别人身上,那也是我的茶水。去,把楼下叫骂的人给我叫上来!” 肇临涩声道:“是……” 楼下已经吵嚷声连成了一片,原来赢凛那碗茶泼到的不是别人,正是老相识,宋大夫宋寅。 肇临下去找他时,看见宋寅被那碗茶烫得面皮通红叉着腰气得七窍生烟,身边的小厮还在破口大骂。 “宋大人。”肇临拱手道。 “唷,肇临副将,这是哪里去?”宋寅顶着一张烫红的脸还在故作骄矜。 “宋大人,我家将军在楼上等您。”肇临笑着抬手道:“请吧。” “哦哦,好好。”宋寅神色一凝,陪笑道:“请请请。” 宋寅带着小厮随肇临上了楼,见赢凛正坐在窗边喝茶,连忙行礼:“将军辛苦。” “哪里哪里,”赢凛一见他的脸大惊失色,道:“哎呀,宋大人,你这脸是怎么了?” 肇临:“……” 宋寅瓷牙咧嘴的捂着脸笑道:“哈哈,不妨事不妨事,将军找我是?” “请大人上来用个便饭,”赢凛笑得意味深长,道:“大人可否赏光?” “当然当然。”宋寅连忙坐下,回身对小厮吩咐:“回去告诉夫人,就说我同赢将军用饭,叫她不必等了。” 小厮立刻小跑回去回话了。 赢凛笑道:“宋大人同尊夫人还真是情意绵绵啊。” “见笑了见笑了,”宋寅惭愧的道:“实在是个河东狮吼,下官又是个惧内的。” “我听闻,宋大人这位娇妻在京城素有佳名,”赢凛起身为他添了一杯茶,笑道:“且你们夫妻成婚多年,感情十分要好。” “说起来,却是成婚多年了。”宋寅似是想起往昔,也不由勾唇笑道:“哎呀……说来都过去三十年了。” “大人的妻子,可出自名门望族?”赢凛状似无意的道。 宋寅拿杯的手忽然顿住了。 朔方城,梁宫。 “请殿下在此稍等片刻。” 姬子峪安安静静的站在一侧,仔细打量这个精致干净的书房,除了几盆应季的花花草草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墙上挂着几幅简单的山水画作,桌面上停着两个玉雕笔洗和几管看起来像是用过很久的狼毫笔。一对金狮镇纸,一个鸡血花雕香炉,一搭厚厚的用过的宣纸。和案上成山的奏折。 就这看来,梁王应当是个明君。 姬子峪自嘲的笑了笑,那赢凛大概就是佞臣了?? “阿峪……” 姬子峪闻声回头,眼前站着一个身形修长矫健,两鬓花白的英武男子,他面目沉静稳重,鼻梁高且直,一双极黑的眸子仿佛能直直看进人的心底,此刻他嘴角带了些惊喜的笑意。正在唤他的名字。 姬子峪连忙行礼:“皇上。” “怎么叫皇上!”梁王快步走过来将他扶起,又是责怪又是欣喜:“我是你的生父……你该叫我父亲才是……” 姬子峪愣了愣,他从未叫过别人父亲,半天才勉强笑道:“父皇……?” 梁王反应了好一会,摸着他的头笑得合不拢嘴:“你这傻小子!方才叫你怎么不答应?” 姬子峪不好意思的往后挪了一步:“从没有人叫我阿峪……” “无妨无妨,”梁王哈哈笑道:“好不容易回来了就多在宫中陪孤住上几日,你如今年岁虽然到了,也不着急出宫建府,趁你大皇姐还未远嫁,见见你几个皇姐皇兄才是正经。” “赢将军说我的寝殿还未修整完全……”姬子峪轻声道:“这是为何?” 梁王脸色沉了下来,叹息道:“这个赢凛啊……当年是孤食言,害得赢千里战死不假。不过这些年来……唉,不提不提。” “若是有误会,迟早都会解开的,父皇不必忧心。”姬子峪又笑道:“赢将军这些年变化着实不小,记得当年在无名上求学之时,他护送我一路往即墨去,着实尽心尽力,与我很是亲厚,情同手足一般……这次回来,倒是冷淡了许多。” “许久未见了,有些生疏而已。”梁王笑道:“怎么?你欢喜同他一起玩耍?” “也不是,觉得奇怪而已。”姬子峪敛了笑意道:“赢将军如今位高权重,我是高攀不起啊……” 梁王淡笑不语。 “皇上,赢将军求见!” 梁王笑着对坐在一旁喝茶的子峪道:“你看,他倒是来得快。” 子峪抿唇浅笑:“父皇见不见呢?” “不见!”梁王哈哈大笑道:“孤今日不见客,让他回去罢。” 禾总管恭恭敬敬的出了门。 “子峪你也下去歇歇,舟车劳顿,昨晚看样子也没有睡好吧?”梁王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姬子峪颈侧的吻痕,笑道:“明日再去见你几个兄弟姐妹。” “儿臣告退。”姬子峪放下茶碗,从从容容的起身行礼。 “殿下,同我来。”一个清清秀秀的小侍从引着他退出了大殿,直往他的寝殿去了。 梁宫,德虞殿。 姬子峪伏在清水池中好一会,被腾腾升起的水雾熏的略微有些困倦了,这才仰着从水池中坐起,有一搭没一搭的掬水擦洗。这座寝殿当真是极具奢靡,而且完全看不出匆匆忙忙修葺完成的痕迹,就单单说这西北殿的一整个大如池塘般的青石浴池,刻意雕成莲叶掬水的模样。连叶脉纹路都清晰可见,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工物力。姬子峪洗这个澡都觉得有些惭愧来。 再说东北殿的寝室,一张足足睡的下四人的丝绣纱帐软床,寝殿角开了一个大大的窗,对着窗口的方向在殿中种着大簇大簇的凤尾竹…… 主厅稍显朴素,两扇银丝菊花屏风一左一右置于两角,两排沉香木椅横在正厅两侧,名家字画挑了数幅极妙的挂在墙上,有凤来朝,雾里看花,月下苍松,云隐青龙。就算说这是皇上自己的寝殿恐怕也不为过…… 姬子峪方要从水池中起身,突然水花骤然掀起,一个温热的胸膛将他拥入了怀中。 “你倒是真的敢同他走!” 一听这低沉的声音就知道是赢凛。 姬子峪被他紧紧搂着,轻喘着道:“梁宫你都敢硬闯……将军真是色胆包天啊……” 赢凛笑了笑,伸手轻轻摸了摸他湿淋淋的下巴:“本将有什么不敢?我想进哪里还用谁准许?” 说着,将他微微推开了些让他伏在池边,细细打量粼粼水光之下的白嫩身子。 姬子峪任由他看着,懒懒的抻了抻身子。 两个人就这么一站一伏,赢凛身上的黑袍被打湿,黏腻腻的粘在身上,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48 目光停留在姬子峪光|裸的身体上,没有丝毫欲|望显露。 只是专注的盯着他的每一寸肌肤,看他白皙如美玉一般流线般美好的背脊,隐在水下上下浮动的臀…… “安垣……”姬子峪面无表情道:“你这样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赢凛沉思片刻,道:“我这几日就要走了,昨日传来消息,燕国国君肖應祯病故,继位的是肖蛰……你可知他要娶的是谁?” 姬子峪不可置信的望着他:“肖蛰?他要娶谁?” “禾夫人之女,姬子岚,鸣玉公主。”赢凛凉凉的道:“就是你大姐,梁国第一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第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女子的女性主要配角角色出现!!!萧脉……不算!真的,她不算女的,至少……不够完全哈哈哈。 第34章 第 34 章 “他要娶妻……我没有什么好说,”吴仪低下头轻声道:“我们之间没有过别的约定,他离开回去也只是跟我说了一声,就这样而已。” 岑欢不满的噘嘴道:“虽然没有过约定,但是不是睡了吗?” 吴仪脸红着结巴:“我……我……” 岑肃从后面悄悄对准他妹妹的后脑勺,上来就是一巴掌,怒道:“你要死啊你!一个姑娘家整天把这种话挂在嘴边!!!” “哥?”岑欢呲牙裂嘴的揉着脑袋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梁王将子峪扣在宫中,我又进不去!不回来还能怎样?”岑肃气冲冲的坐到桌边猛灌凉茶道:“我算是没办法了,也不知道子峪身上带的药够不够……” “啊,果然都在这里!”萧脉一探头见他们坐着说话,笑着走进来:“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吴仪连忙站起身,行礼:“萧将军。” “咱们见过了,”萧脉笑道:“殿下。” “你们何曾见过?”岑肃皱眉道。 “萧将军认真算起来是我的小姑姑,儿时曾经见过的……”吴仪尴尬的清清嗓子道:“萧将军叫我本名就好,我也算不上是什么皇族……只是,徒有虚名而已。” “殿下切莫妄自菲薄,”萧脉挑了挑眉,笑道:“如此称呼不便,那就姑且叫侄儿可好?” “姑姑中意就好……”吴仪无力的笑道。 “对了,你方才说什么药带没带够?”萧脉正色道。 “子峪如今靠着药力调和体内的毒素,尽量不让毒素失控……”岑肃看起来很是头疼的道:“本来是能够治好的,三年前出了些事故……” 岑肃犹犹豫豫的还欲再说,岑欢胳膊肘狠狠一捅他的肋下。 “啊!”岑肃惨叫一声,捂住肋下:“你干嘛!” 萧脉知趣的不再追问,而是笑道:“我一会要进梁宫,将药给我,我带给他就是了。不过三年前却是出了事,各位在山上学艺,山下的事可能也都不太清楚,话都说到这了,既然岑大夫不方便说,我就来说说看。” 三年前,赢凛同萧脉带兵去孤竹剿匪,原本只是一小股流窜的匪徒,不足为惧。 那日赢凛重游旧地,似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喝了些酒,延误了军情,导致流匪逃串道一家客栈内,挟持了在客栈里歇脚的旅人。赢凛只得退兵至孤竹城外,一人手无寸铁的进了客栈里面与流匪对峙。 “那天到最后,赢凛身中数刀流血不止已经昏厥了过去,”萧脉把玩着手中的茶碗,嘴角挂着玩味的笑:“说来,我也想知道,他在那种情况下是怎么把人一一解救出来的?” “不是说赢将军神勇的很吗?”岑欢笑呵呵的:“既然如此,想来救几个百姓也没什么难的。” “话可不是这样说,”岑欢正色道:“本来我同他商量是要放弃那几个旅人,直接放火烧干净,然后冲进去拿人的,但是赢凛那么一个人居然到最后又变卦了,就自己一个人硬生生闯了进去……唉呀,不过到底是赢凛,就他那一身伤这要换做我少说也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的,赢凛第二天就爬起来继续赶路了。” 岑肃好一阵出神,三年前…… 当时听闻赢凛要来孤竹剿匪,子峪无论如何都要下山来见他一面,当时子峪身上的毒褪了大半却正是凶恶的时候。他却非要下山来……白石无奈,只得让岑肃陪着他一起,下山前在他脊骨处埋了五根金针以延缓毒素蔓延…… 好死不死,那匪徒挟持的就是他们住的那家客栈——这事说来也怪岑肃,他总觉得门面大气些的客栈干净安全些,不然他们两个都不会武的家伙碰上黑店可不是就没命了??巧的是,那伙匪徒也是看准了这一点…… 赢凛一开始确实是想要放弃这家店没错,却无意间看见出来倒药渣的岑肃,一下子明白过来,这家店里还住着谁…… 子峪被岑肃迷昏了藏在房中柜子里,岑肃自己出去站在前堂做肉票。赢凛在外浴血奋战……子峪在衣柜中沉沉昏睡……最后赢凛受伤昏迷,子峪药晕了被带回了即墨。两个人最终还是没见到。 都是拼了命想要再看对方一眼…… 但最终还是没见到。 子峪身体中的毒从那时起就反扑的更加凶猛,因天气寒冷……渐渐又染了寒毒,总能听见他咳嗽,伤寒,却总是不见好。如今,更是全凭各种药吊着,看着和常人无异而已。 岑肃忍不住感慨,赢凛和姬子峪,真真是有缘无份。 四天后,赢凛带兵护送鸣玉公主前往燕国,燕梁两国交战多年,终于来了一位明君愿娶敌国公主为皇后,平息干戈。两国百姓都欢欣不已。 鸣玉公主,姬子岚,容貌清丽雅致,不是多么惊才绝艳的美人,却同当年的禾夫人一样有一双如月桂树枝一般柔韧洁白的玉臂,那双玉臂上半颗黑痣都没有,肤质通透白皙,让人见之难忘。 “走吧,殿下。”赢凛冷声道。 姬子岚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她从小到大住的破旧寝殿,温温柔柔的对宫门口的老嬷嬷道:“阿嬷,记得每天晚上在偏殿角放半小碗稀饭,我有两个朋友会过来的。” 老嬷嬷点了点头,敷衍的笑道:“殿下还是快些上车吧,别耽搁了好时辰。” 姬子岚转身上车,瘦小的身子登上车的一刹那甚至无意识的晃了晃。 一个小内侍急匆匆的自车帘外递进了一个包袱,讨好的对赢凛笑了笑:“将军多担待,宫里还有人惦记着小殿下的好处,给小殿下备了些路上用的东西。” 赢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启程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吹吹打打的出了朔方城。姬子峪站在城墙之上,看着那个柔弱女子的轿辇一点一点晃向远方,好似砂石黄土中的一朵红莲,飘飘荡荡,无所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49 依附。 禾夫人……禾璧将军……总觉得这些人冥冥之中像是有着某种关联,说来巧得很,正是赢凛母亲穆樱穆夫人血崩身死一尸两命的那年,柏素秋身怀六甲逃出梁宫在盈泓村为李富贵所救。如今查出来所有的证据全都指向一人,萧淑怡萧后……但是她早在五年前被处死了。 萧后对柏素秋动杀心,这天底下是个女人都能理解,姬子峪皱眉不已,那为什么要对穆夫人这个看似与全局毫无关系的将军府主母动手? 梁王子嗣单薄,三子两女,大皇子是一位宫女所处不过早早夭亡了,二皇子算是嫡子叛乱被关在宫中成了废人,三皇子姬子峪刚刚回了梁宫,鸣玉公主算是姬子峪的大皇姐乃是禾夫人所处,宫中还有一位今年刚刚十三岁的小公主名叫是李夫人所出,这几日姬子峪刚刚见过,是个很会说话爱笑的可爱小姑娘。 这么说来……姬子峪不由挑了挑眉,该去见见他那位篡位失败的好皇兄了? “送亲的队伍已经出了朔方城了……”岑欢进了门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仍喘着,走到桌边端起茶杯道:“累死我了……” 吴仪怔怔的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岑肃凉飕飕的道:“你别以为我没看到刚才谁过来了!从前厅走到后院喘成这样?” 吴仪尴尬的笑了笑:“呃……岑师兄,别这么说嘛……” 岑欢毫不客气对她哥的翻了个白眼:“哈!照您老说的来,本姑娘从今天起就不装模作样了,我见的就是肇临,将来要嫁的也是他!通知我亲——哥哥一声!” “岂有此理!”岑肃拍桌子怒道:“父母不在了!长兄为父懂不懂!通知我???我不同意,我看他敢娶你!!!我……我我毒死他我!” 吴仪无力的捂脸道:“冷静,冷静啊二位……” “行啊!想毒死你亲妹夫!你从我身上踩过去!” “你当我不敢!我现在就去毒!我毒到他不举!我看他怎么娶你!” “呦嗬!你还真是我的亲哥哥啊!你就这么对我!” ………… 吴仪十分难受的看着这对争吵不休的兄妹,默默的觉得重点似乎大大的偏移了,可他的声音仿佛被这对兄妹自动阻挡在外,非但起不了分毫的该有的作用不说,还似乎隐隐有火上浇油的趋势,于是他十分知趣的回房休息去了。 所以萧脉进来正厅看到的就是那对兄妹叽里呱啦吵得热火朝天面红耳赤的豪迈画面。 象征性的笑了笑:“呃……岑兄!你的药我带去了,还有,梁王准你进宫了。” 岑肃恶狠狠的道:“听到没!梁王准我进宫了,我现在就进梁宫去再也不回来看你这档子破事省得我还要代替早死的爹妈跟你操这个没有用的鸡鸭鹅狗心!!!” 岑欢也毫不客气的回道:“——听到了!祝你在梁宫里一直待到七八十岁再也出不来老死宫中好好和父亲娘亲看着我和肇临情投意合和和美美美轮美奂!!!” 萧脉情不自禁的拍手道:“厉害厉害。” 岑肃当天就进了梁宫,岑欢将自己关在房中一天都没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订阅的朋友!!!感谢感谢感谢! 以后会继续努力哒~~~mua,再次感谢一直以来持续关注文章的小可爱们! 第35章 第 35 章 岑肃进了梁宫先去看了姬子峪,但姬子峪居然出宫去送行了还未回来,于是他顺便参观了一下那座极其奢华败家的寝殿,自觉被殿中的金光闪瞎了狗眼,于是顶着皇子挚友的名头在宫中狐假虎威着实乱晃了好一阵。 天色渐晚,岑肃踩着轻飘飘的步子,一路走一路看,一看这梁国宫廷花园之中花团锦簇的美景,二看这梁宫中的娇俏婢女各个肤白貌美、面含春色。不由感慨果真是一方水土一方美人,这梁国美女的名头果然不假,传闻当年梦蜃楼中大部分的女子都是梁国生人,还有少一部分是齐国的娇媚少年……一说起这个他又忍不住扶额,齐国人多数生的都不够高大不够强壮,所以齐国的男人看起来也十分的女气,不够英武…… 但他岑肃就不同!所以说什么地域固定的印象真是害人不浅,根本就是狗屁不通! 他硬生生把自己气到,又想起来岑欢那个蠢蛋也越发的不听话,自己这个哥哥当真是当的憋气又委屈,于是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时,路边一人突然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岑肃立即转头看去,只是借着昏暗的天色看不清那人的面貌,岑肃本来眼睛就不太好,到了晚上更是睁眼瞎一个,只看得清是穿了一身浅黄色衣衫坐在路边的一个椅子上,看起来也并不怎么尊贵的模样,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有些落魄了…… “你笑什么?”岑肃毫不客气的问道。 “唔……”那人似乎是犹豫了一会,才含笑道:“我笑小哥哥你啊,脸色一会阴一会晴,比我平时翻书翻的还快。” “我呸呸呸!”岑肃被他的称呼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嫌恶的道:“谁是你小哥哥!你翻书怎么快了?我还会变脸呢!” 那人也不恼,而是认真的想了想:“……那你应该是比我快一点,看不出来你还身负绝技啊。” 岑肃:“……”心道,他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于是走近了些,还是看不清他长什么模样,只知道是个坐在椅子上的年轻男子,看样子是比自己小了些,不过也小不了多少就是了,咳咳,毕竟他岑肃已近而立之年。 “你怎么自己坐在这里……你是谁?”岑肃突然觉得不对,这宫里只有两类人,一类是伺候别人的人,一类是被伺候的人。可怎么看这家伙也不像是会伺候别人的,那就只能是被伺候的!!!被伺候的除了皇上皇子还有谁?从他的年纪肯定不会是皇上……那就是皇子? “你猜猜看?”那人笑了笑,像是有些无奈的道:“不过很可惜,我今天得回去了。” 岑肃一偏头,见两个小丫头对他行了个礼:“岑大夫。” “殿下,我们走吧。”说着,推着椅子上的人走远了…… 岑肃这才注意到那张其貌不扬的椅子上还有四个轮子…… 这人竟然是站不起来的! 岑肃这厢挂着张倒霉脸晃晃悠悠的回到子峪寝殿去找他,见姬子峪也是一张苦瓜脸对油灯,看着实在是十分闹心。 姬子峪见他晃回来,一言不发的坐在桌旁看起来似乎有些苦闷。 试探的问道:“师兄这是怎么了?”他与岑肃这些年来风风雨雨亲厚不少,且岑肃这人就是个说话絮絮叨叨又十分不中听的人,很少看他一言不发的坐着发呆的样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50 子,一般这样就是真的出了什么他解决不了的事了。 “子峪啊……”岑肃半响才长叹一声:“岑欢这事我真是管的过了头,可是你看肇临那个样子,看着就是个短命鬼,整天跟着赢凛刀光剑影的……我是真的不想让岑欢跟着这么一个人。” “岑欢也不是小孩子了,”姬子峪心里仿佛被针扎了一下,苦笑道:“你越这么说,她越是觉得不忿。”说起来岑欢比子峪还小一岁,不过仗着自己先入师门,终日缠着别人叫她师姐,实际还是个小孩子的心性。 “我那不负责的爹娘啊……”岑欢一头撞在桌面上,长声呻|吟道:“把这么大一个麻烦甩给了我。啊……不提了不提了,头疼头疼。还有今天你那皇姐……” “我那傻乎乎的皇姐如今是直奔着肖蛰的火坑去了,”姬子峪面色凝重道:“不知道肖蛰到底是什么心思,吴仪那边……” “吴仪现在就是一副哀大莫过于心死的样子,他从齐国跑出来怕是另有隐情,这几日街上多了许多人问东问西的,”岑肃打断他道:“莫不是齐君在寻他?” “还有赢凛……”姬子峪轻声道:“我现在是越来越不懂他了。” “你说赢凛?”岑肃奇道:“他这个人不是很好懂吗?”他不就是一门心思扑在你身上、为你生、为你死,抱着跟所有敌人同归于尽的想法绝望的喜欢着你吗?岑肃默默琢磨了一会儿,还是没敢把后半句也说出来。 姬子峪默不作声的望着他,那目光中说不出是含着什么情绪。但却压抑的很。 “我一直觉得当年的事另有隐情,”姬子峪停了好半晌,开口道:“赢老将军战死的事似乎十分隐秘,我私下还问过萧脉,这件事萧脉也调查过,赢老将军战死后被直接焚毁了,恐怕远远没有战死这么简单。还有穆夫人的死和我娘的死……这些事,总觉得哪里很熟悉……” “子峪,”岑肃打断他道:“当你把这些查清楚了,然后呢?” “然后……”姬子峪轻轻笑了一会,回道:“如果我把这些做完还有然后的话……” “我是说,赢凛呢?”岑肃不依不饶的问。 “赢凛啊……”姬子峪目光悠远的望着殿中悠悠晃动的凤尾竹,笑道:“我希望他能好好的。” “就这样?”岑肃恨铁不成钢的问。 “嗯,”姬子峪从善如流的道:“就这样。” 梁国,敦弘。远方来客栈。 赢凛其实还不是很懂这位公主,首先他没怎么接触过女子,萧脉不算,因为萧脉就不能看成是个女的!其次他没怎么接触过地位这么高的女子,所以他不是很明白。 每次他看见这位鸣玉公主狼吞虎咽吃饭菜的样子都觉得不是很明白……公主在他的印象中似乎应该是再讲究些排场,比如懂得让他们这些护送的将领把饭菜端到上房中,慢慢!慢慢!慢慢进食的吗? 所以他又看了看桌面的四菜一汤,荠菜炒肉、干煸青豆、凉拌笋干、清炖冬菇,和一道醋煲羊杂汤…… 这菜色十分喜人吗? 赢凛默默低头扒饭。 “伙计!再加一道花椒蹄筋来。”赢凛挥了挥筷子。 “好嘞!”那伙计十分勤快的应声离去。 鸣玉不好意思抹抹嘴,道:“我是不是吃了太多了……” 赢凛立刻违心的摇头道:“哪里哪里,少的很……”其实作为护送公主和亲的将领看到公主食欲这么旺盛他应该是很宽心的,因为送公主和亲最怕的是什么?当然是公主思乡心切不肯进食啊!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这位鸣玉公主似乎比之前出关前还胖了些许…… 不过想了想,赢凛又有些忧心,这还有最起码半个月的路程,万一把一个原本清丽可人的公主喂成一个大胖子……这亲还和的成吗? “是赢公子吗?” 赢凛尚在犹自忧心,没留神前面站了一个身披软绸绫罗的美艳夫人,那人生了一张灵秀的脸,一双灵秀的吊梢眼十分灵活,鬓云高耸、长眉微蹙、媚眼如丝,说不出的勾人。 “是……苏钰吗?”赢凛竟然有些认不出来了。当年落魄的美花魁如今竟成了客栈的漂亮老板娘,当真……当真……赢凛当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是啊……”苏钰笑着拢了拢耳后的散发,笑道:“怎么不见子峪了?” “他……”赢凛微微迟疑了一会,才笑道:“他如今可是梁国皇子了,怎么还能同我一起。” 苏钰只是微微吃了一惊,随即便开玩笑道:“哎呦!这可真是了不得了,他若是皇子,那赢公子你莫不是就成了将军了!” 赢凛:“……” 鸣玉不明所以的咬着筷子看着他二人,支支吾吾道:“你怎么知道……”不是说不能声张吗? 苏钰哈哈大笑,顺手一指鸣玉:“那你不就是公主吗……哈哈哈……” 鸣玉嘴里的筷子吧嗒掉在了地上,小声道:“……是啊。” 苏钰终于笑不出来了。 鸣玉将腰牌翻出来给她看:“是公主。” 苏钰脸色顿时惨白。 鸣玉学着她一指赢凛的佩剑:“将军。” 苏钰脸色隐隐发青。 鸣玉有些扭捏的指了指自己道:“子峪是我亲弟弟,姓姬,名子峪,字瑜。” 苏钰好一会儿才彻底明白自己到底都碰上了一群什么人,神色还是有些恍惚。 天色不早,鸣玉吃过饭后回房休息了,一群侍从吃吃喝喝后也都该干嘛干嘛去了。 赢凛也终于得空把这些年发生的事捡了几件无关紧要的同她说了个大概,见她气色不错,猜想她这些年来应该过得很好,笑道:“说来,苏姑娘怎么从齐国跑回梁国了?” 苏钰这才缓过神,低头笑道:“是啊,回来了,还是得换个地方才行,哪里知道我底细的人太多了,生意不好做……” 赢凛心想,怕是苏钰这张脸惹了不少祸,娼|妓从良,哪有那么简单?怕是也吃了不少苦头才能终于苦尽甘来。 “对了!那个当年一心为你的小伙计跑哪去了?”赢凛打趣她道。 苏钰的笑意忽然淡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鸣玉不是唯一的女性角色,我把苏钰给忘了,老板娘现在有钱了得罪不起!跪地叩首,求老板娘不要克扣我的口粮!!! 苏钰笑:……老娘不是女的?嗯? 第36章 第 36 章 赢凛见她神色淡淡的,忙道:“怎么了吗?” “不是,”苏钰笑了笑:“他其实,挺好的,是我……是我不好。” 当年那个小伙计哭的一抽一抽的模样,赢凛还仿佛历历在目,那伙计叫什么来着,唐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51 三点? “他这些年一直跟着我帮我,”苏钰低头搅了搅衣袖,为难的笑了笑:“我很感激他,也很喜欢他,我只是,不想嫁人了……”我这个出身,又经历过那么多,实在无颜……后半句话含在舌尖,怎么都吐不出来。 赢凛无声的吐了口气,看着眼前这个低着头苦笑的女子,突然想起了五年前的自己。 他爱慕的那个人,只能远远看着的那个人。 当时他反反复复的告诉自己,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多一天一刻都是自己赚了。不管以后他知道这一切会怎么想,作何选择,他都义无反顾的跟在这个人身后,为他拼尽一切。 后来天不遂人意,他不知道子峪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但无论他变成什么样,无论如何,他爱慕的心情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赢凛这些年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东征西讨的空闲时候也问过自己,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知道自己回去也只能给他老爹收尸,自己还会不会回去。会不会抛下子峪一走了之,甚至抱着必死的心思,怀着此生都无法再见的心思,那么决绝? 不知为何,这个问题他始终都无法作答。 但是,赢凛从来没后悔过。 赢凛那天回房后,在床边枯坐了很久很久。 岑肃在梁宫过了几天吃吃喝喝睡大觉的日子,姬子峪最近忙着查些乱七八糟的事也没空理他。他忧心自己再这么过几天就要变成一个废人了,于是托人将那天坐在轿中当替身的小白狗捎进了梁宫,没事就牵着小狗出去溜溜。 那狗生的其实生的颇不错,四肢修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通体雪白的长毛,唯有四只狗蹄是黑的,要不说谁抱来的狗随谁,这狗也随岑肃,性格骄矜的很,还很不耐烦理睬人的,那股狗神气惹人发笑。 这日吃过了早饭,岑肃牵着狗又到处乱晃,正巧又碰见那个坐在轮椅上的青年。 那人一见岑肃十分高兴的挥了挥手:“小哥哥,又见面啦。” 这下岑肃看清楚了,此人生的一副笑眯眯的神情,白白净净生的很是英俊,大眼睛弯弯的看着就觉得心情很好的样子,嘴角也轻轻挑着,像个笑呵呵的小孩子。一副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笑模样实在是让人埋怨不起来。 岑肃不自觉的就接受了‘小哥哥’这个有点恶心的称呼,勉强笑道:“是啊,真是太巧了。” “那你后来有没有猜到我是谁呢……”他轻轻笑道。 岑肃也牵着狗坐到路边,仰头看着他道:“说实话,我想了很久,也没猜到你是谁,后来还是子峪师弟告诉我,你就是他那个篡位失败的好皇兄。” “哦,”他挑了挑眉,心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他这么婉转的介绍我吗?” 岑肃皱了皱眉,看着他笑的一脸孩子气,实在想不到这个人会做出谋权篡位这样的举动来,因为他看起来实在是不像是在乎那些身外之物的人。 “不然呢?”岑肃轻声道。 “那个人!就是大逆不道谋权篡位一败涂地猪狗不如的禽兽!”他清清嗓子,模仿了戏文中武将哇呀呀呀的道:“也是梁国的三皇子,姬子岫!” 岑肃扑哧一声笑出来,道:“若说你是禽兽,那不是也骂了他自己吗?” “原来如此……”他点了点头,笑道:“其实,我倒不是很中意姬子岫这个名字,对了,你的狗叫什么?” “呃……”岑肃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身侧还在舌头伸出来呼哧呼哧个不停的白狗,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它叫……大白毛……” 那狗无声的瞅了瞅岑肃。 “大白毛……嗯嗯,是个好名字啊。”他笑了笑,略停顿一会,又笑出声来,道:“不错不错。” 他二人暗戳戳的笑了半天,但大白毛看起来不太开心。 “刚才没好意思问……你的腿,”岑肃试探着问道:“是,是五年前……” “嗯,算是吧,”他撑着轮椅两个扶手,似乎想站起来给他看,笑道:“你看,站不起来,也没办法走路了……”他挣扎了好一会,又满头大汗的歪在了椅子里。 岑肃看得有些不忍心:“我……我其实是个大夫,要不要我给你看看,那个,腿?” 他像是有些吃惊,挑眉道:“你要看我的腿?在这里?” 岑肃:“……” 岑肃瞅了瞅路边来来往往的宫女侍从顿时有些脸红起来,他有些不确定这位皇子殿下刚才说的话是不是有点别的意思……但他其实没有别的意思。但如果这位殿下的话有那个意思的话,那他有点不好意思。 姬子岫看他募的脸红起来,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但又怕自己笑出来,这人恼羞成怒的跑了,自己坐在这轮椅上又追不上他,于是明智的将笑尽数憋了回去,温声问道:“那你要不要去我的寝殿看我的腿?” 岑肃的脸更加红了…… “殿下,这个事您就别再问我了吧……”宋寅苦着脸道,心说这都算是怎么回事啊,赢凛那尊杀神前几天已经来问过了,怎么如今三殿下又来问。 姬子峪长长的叹了口气,轻声道:“一曲粉黛枯骨梦,梦中海蜃黄金楼。” 宋寅闭上双目,狠狠的撸了把脸,疲惫的道:“公子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再问?”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尊夫人也出自梦蜃楼,对吗?”姬子峪眼神掠向远处,梁都繁华尽在眼底。但那繁华的楼阁,千重城阙最终也只在他眼底凝结出了一个个郁结的影子。 “我只知道,穆夫人和柏夫人都出自梦蜃楼,”宋寅冷声道:“至于殿下想找的下毒的人早就死了,萧淑怡,她是给过我些好处,但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凶手已经伏诛!我不懂殿下为什么还死揪着这件事不放呢!” “不对,”姬子峪将目光从远方收回来,落在宋寅那张铁青的脸上:“萧后没有下毒,我查过了。当年还有许多跟尊夫人一样出自梦蜃楼的女子都安然无恙,那为什么只有我娘和穆夫人死了呢……当然不是因为下毒,从一开始这些女子身上就都没有带着丝毫的毒。” “而是带着蛊,”姬子峪无喜无悲的望着宋寅,道:“之所以那么多梦蜃楼的女子中只有我娘和穆夫人身死,是因为我娘和穆夫人都做了同一件事,那就是产子。” 宋寅眉头突然狠狠的皱缩了一下。 “我没记错的话……宋大人今年四十有三了吧?”姬子峪声音淡淡的:“尊夫人多年无所出,是因为你夫妻二人办事不力?还是因为你早就知道这蛊物的存在,不敢生呢?” 宋寅似乎是再也忍无可忍,起身匆匆离去。 姬子峪静静在茶楼上坐了好一会儿,据说那日赢凛就坐在这把一杯热茶泼了下去。他不由轻轻笑起来,赢凛这个人还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52 真是讨厌啊……真是,太讨厌了啊…… 姬子峪的眼眶渐渐起了水雾,仍在笑着。 根本不是什么毒,是蛊。 他能活下来,真是命大。这原本就是一尸两命的戏码,幸亏他娘拼死撑着一口气熬到了盈泓村,村中居然有两个从梦蜃楼中逃出来的女子,李家婆婆和红婶子,红婶子自己就带着这个东西,这才想办法将蛊虫转到了未出世的幼儿身上,让他侥幸存活至今…… 而关于赢凛,根本不是赢千里的亲子。这件事恐怕赢凛早就知道了吧,至于他生身父母究竟是谁,已经无从考证,毕竟这段过去已经尘封太久了,早就没有人知道了。 赢千里怕是早就料到他夫妇二人身死无人继承,从不知名的地方找了赢凛这个便宜儿子,随随便便的养大,等着这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出人头地给他二人报仇雪恨…… 真是一招妙棋。 姬子峪捂住了脸,但仍有亮晶晶的泪水不住的从眼眶里流出来。 赢凛那么机警的一个人,恐怕一回来就是满腹的疑惑——肇临居然舍近求远的来齐国找他,可是赢凛又能做什么呢?赢千里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将都被围困,现在就凭赢凛一人就能解救他吗?再说当时赢凛明明都同梁王有过商量,怎么会突然又启用赢千里?偌大的梁国难道当真无人能迎战吗?不见得吧?当朝如今赫赫有名的杀神可不止赢凛一尊,且不论萧家一派,单就禾将军的旧部就人才济济,铁阎罗赵毅、枣面马霍长河、乘风驹醇于斯……这么多的年轻将领,为何单单要用赢千里? 他是明明知道了这一切,还心甘情愿的当赢千里的一把刀吗? 自己的亲人处心积虑的将自己养大,就是为了让自己长大成人之后,承担这残酷的一切,满眼恨意的向所有人复仇? 赢凛痛苦过吗??迷惘过吗?他有没有那么一刻是后悔的?后悔自己不该从无名山上离开,回到这个肮脏丑陋的地方,承担起本不该是自己承担的一切? 设身处地的想想,就算不想承担这一切又能怎么样呢?养育之恩比天大,赢千里这些年来对赢凛其实不错,给他尊崇的将军身份,让他一个原本什么都不是的小子,有了今天的地位权势。让他顺手报个仇不应该吗? 姬子峪猜不到,他早就猜不到赢凛的想法了,自从这次两人再见面,他始终猜不透赢凛到底在想什么,或许他是真的想复仇,或许他是真的什么都不想做……那么赢千里的仇人到底是谁? 一手操纵梦蜃楼的人到底是谁? 姬子峪抹净脸上的泪痕,面容平静的沉沉倒在桌子上。 那个带着必死的决心回来的少年,三天之内退敌收复失地的少年人,如今怀着一身的阴郁和刻骨的冰冷,在梁国这片本就千疮百孔的焦土上准备再次掀起一阵战火和复仇的热潮。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快要开始打仗了,所以剧情有点沉重,不过我还是尽量会给大家调节一下,先发点小糖渣啥的次次。坚持住啊!同志们! 第37章 第 37 章 姬子峪这几日东奔西走着实耗费心血,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梁王见他不住的捂着嘴咳嗽,连手中的笔也停下了,皱眉道:“怎么这么久了伤寒还没好?” 姬子峪脸色惨白的笑了笑,轻声道:“让父皇惦记了,本来是过来请安的……如此看来儿臣还是尽快告退吧,病气过了父皇就不好了。” 梁王将奏折撂下,苦笑道:“你且坐着,不碍事。”说完长叹一声,闭目捏了捏眉心,看起来十分的烦躁。 姬子峪道:“这几日,梁都不太消停,我昨日在芳茗楼喝茶碰到几个人在街上问东问西的……” “这几年时常有别国的百姓往梁国来,孤也不甚在意,由他们去吧。”梁王将奏折翻开,随手递给子峪:“你看看这个……” 姬子峪只是大致扫了一眼,心中不禁咯噔一声,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笑道:“这位董大人……” 董玹,字兰芝,董太师的小孙子,去年刚刚中了进士。一个出身并非寒门子弟,出仕却硬生生要自己考上来的人多多少少都是有点心气的,而这位董玹也是跟着梁王起过大事的,先前姬子峪调查萧后当年死亡的真相之时注意到这个人,不,准确的来说是不能不注意。因为将萧后缢死悬于大殿梁上的人,就是这个董玹。 史书上不遗余力的将这段史料白纸黑字的老老实实的记载道:梁国,返图三十年,冬。萧后其子姬子岫意图谋反,萧后畏罪,逃。玹带兵截其于梁宫园,萧后拒不伏诛,玹缢之,悬于大殿之上。百官震服。 史书中,这位董玹提到请示梁王的字连半个都没有。 未经请示,缢死一国皇后,事后梁王却分毫都不曾处罚于他,反而这位董大人平步青云,这几年来在官场中也是如鱼得水。 可见这位兰芝兄的看法在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梁王的看法。但这奏折中所说的事实在是太过骇人,叫人胆战心寒。 梁王静静的看着他,笑道:“子峪怎么看?” “父皇,儿臣有个不情之请。”姬子峪缓缓将奏折放下,波澜不惊的道:“请父皇准许我来做此事。” “……子峪,孤知道你同赢凛关系向来不错,”梁王闭上双目,疲惫不已的道:“但越是这般越是要避嫌……” “父皇,”姬子峪道:“实不相瞒,儿臣一直在调查赢千里当年战死的真相,还有我娘亲同穆夫人的死……最近查出了些眉头,赢千里战死沙场并非父皇一力促成,赢凛这些年的恨意毫无道理!简直可笑!” 梁王显然气得不清,道:“你查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孤说过了,你在宫中安心调养身体就是了……” 姬子峪毫不畏惧,一撩衣袍,大大方方的跪下道:“董大人这折子将赢凛多年罪状列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赢凛这些年在各地名为清剿实则是对梁都控防,其野心昭昭天地可鉴!儿臣奏请父皇斩杀佞臣赢凛!” 梁王神色复杂的看了他片刻,然而姬子峪直挺挺跪在那分毫不让,他这模样不像是跟赢凛有旧情,反像是跟赢凛有旧恨……他眼中那种踏踏实实的恨意没有办法欺瞒,两人当年怕是有过龃龉,小孩子之间吵了架也是可能的。 这么一想,梁王又宽了心,假意斥责道:“胡闹!事情还没查清楚,怎么能说杀就杀?” 姬子峪周周正正的对着梁王磕了一个:“儿臣鲁莽了,不过还请父皇将此事交给儿臣彻查。” 梁王无奈的道:“你如今也没有查案的身份,身边也没个得力的人,怎么查案?” 姬子峪像是才想起自己还是个闲散富贵人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53 ,支支吾吾道:“唔……那……” “去找监察司正使左征,你且去给他做个副使,好好跟着他学点东西,这个人有点真本事,比白石不遑多让。”梁王给他批了手谕,有些无奈的道:“御林军中有个小将是禾将军的旧部,我将他批给你,东奔西走的,也得有个保障才行。” “谢父皇。”姬子峪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神思这才堪堪缓了过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了书房的,晃晃悠悠的一味在路上走着。他刚才大概是疯了,他奏请斩杀赢凛。 不过还有什么办法能更快试出梁王的实意?更让他心惊的是梁王没有拒绝。 那奏折上罗列了赢凛这些年来以军干政、嚣张跋扈的条条罪状。根本无从查起。 不过梁王现在还不会动赢凛他是知道的,所以他才敢这么大动干戈直接在梁王面前卖蠢。燕国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呢……梁王不是傻子,现在还不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时候,赢凛活着还有大用。 姬子峪只是在心中暗自祈祷燕国千万别消停太平下去。 监察使左征,跟梁王一般年纪,据说年少时是梁王的伴读,为人干练豁达,做事井井有条。姬子峪没想到这位干料豁达的监察使日上三竿还在监察司睡大觉,竟还吩咐了旁人不能打扰。这股不管不顾的劲儿果然跟白石‘不相上下’。 他默默的在监察司的厅中喝了两碗凉水,终于坐不住了。 “是三殿下吗?”一个年轻的小将站在门口犹犹豫豫的道。 姬子峪强忍住尿意,笑道:“……正是。” 那小将快步走进厅中,单膝下跪道:“末将醇于斯拜见殿下。” “不敢不敢,”姬子峪连忙将他扶起,忍不住打量起这位将领来。 乘风驹醇于斯其实生了一张十分讨喜的面皮,浓眉大眼,气宇轩昂,精气神十足,走路虎虎生风。这乘风驹的名头果然来的不虚,只是,身为禾将军的旧部当真是太过年轻了。 “醇于兄真是年少有为啊,”姬子峪试探的问道:“不知今年……” “啊,我今年三十六了,”醇于斯笑道:“只是长得年纪小罢了。” 姬子峪:“……” 这哪里是长得年纪小……这根本就看不出啊! 这时,一个长着一脸肃杀气息的壮汉从后堂打着哈欠晃晃悠悠走了出来,看着厅中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不仅高声了几分:“干嘛呢,愣着干嘛,干活了!” “……左大人?”姬子峪尴尬的笑道:“可是,干嘛呢?” 左征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这位面上看着和和气气的漂亮小公子,和旁边那位看着不过二十岁的大眼小将,从鼻下哼出两杆不情不愿的粗气。 “公主殿下,”赢凛接过水囊喝了口水,抹了抹额上的汗道:“过了前面的关口就到燕国了。” 鸣玉似乎是有些局促不安,轻声应和了一声便不再说什么了。 “将军!”肇临下了马,径直向他二人走了过来:“燕国国君肖蛰来迎。” 赢凛喝水的手一顿,皱眉道:“你说谁来了?肖蛰?我们这还没出关呢?他来迎什么?” 肇临忧心忡忡的摇了摇头,轻声道:“方才派人来报,说已经快到关口了。” “真是岂有此理!”赢凛将水袋一扔,对肇临道:“你随我先去看看。” 鸣玉默默的咬了一口干粮,将头撇向一侧用力的咀嚼起来。 燕梁交界,临淄关。 肖蛰身着金甲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一干铁骑,一侧的聂雨霖虎视眈眈的看着赢凛。肖蛰笑着跟赢凛打招呼道:“安垣兄……好巧好巧,咱们又见面了。” 赢凛并未下马,只是在马背上遥遥一揖,讥讽的笑道:“燕君客气了,护送公主入燕是我们这些粗人的活儿,怎么燕君这就等不及了,故意来插一杠子让兄弟们难做?” “安垣兄不够坦诚!”肖蛰莫名的笑出了几分火气,道:“当年我就说安垣兄这等神通广大的人物怎么从来没有听过名号,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赢凛赢安垣……梁国的公主送来了又有什么稀奇?别的不敢夸口,公主么,我燕国多的是,赢将军如果有兴趣,回头我也送将军几个?” 赢凛沉了脸色道:“燕君这是什么意思?” 肖蛰策马走上前几步,示意赢凛上前来。赢凛犹犹豫豫的凑过来。 肖蛰俯身在他耳边,恨声道:“你别跟我装蒜!吴仪呢?谁他妈让你们送公主来了?” 赢凛:“……”啊?不是说好了娶公主吗?怎么扯到吴仪身上了? 赢凛琢磨来琢磨去实在猜不透这位的心思,只能老老实实实话实说道:“……在我府上?” 肖蛰那脸色瞬间就绿了,低声嘶吼道:“他都知道了?你还送公主来?” “……”赢凛就要崩溃了,欲哭无泪的想着这他妈都算怎么回事啊?看肖蛰这模样是不知道他要送公主来?不是说送公主来燕国和亲吗?这要是真把吴仪送来算是怎么回事啊?梁国做媒保了齐国和燕国和亲了吗?团结友爱一家亲??? 肖蛰看样子像是恨不得疯了才好,低声给一头雾水的赢凛解释道:“我在信中写的很明白了,把逃到梁国的吴仪交出来,免得燕梁大动干戈!否则到时不仅是燕梁不合,齐君也会一致对梁开战!懂了?” 懂了,信是给梁王的,但是梁王为什么说是派公主去和亲呢? “吴仪说他就是来梁国转转……”赢凛揶揄的笑了笑:“怎么?吵架了?” 肖蛰别扭的将头转到一边去,哑着嗓子道:“你懂什么?” 肖蛰回到燕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弑君夺位,本来打算直接向齐君要人的,没想到齐君这老匹夫还当真有几分血性,说死了也不肯把儿子送给敌国去羞辱,说是辱没了齐国的开元先祖。等他真的坐上这个位子才知道为君者就算是任性也有个限度。或许燕国的大臣们能容忍自己的国君养几个男宠玩玩,但要说弄个男皇后,恐怕满朝大臣都能给来个血溅盘龙柱。 肖蛰想的倒是很好,先把吴仪哄到燕宫里来,反正他兄弟姐妹比比皆是,从旁人那过继个太子过来轻而易举,宫里塞进来再多的女人他又不碰,对着吴仪天长日久去感化他就不信换不回吴仪一颗真心。 但还未等齐君那老顽固松口,吴仪直接从齐宫逃走了,对,就是逃走了,堂堂一国皇子居然如此的不受重视!甚至等齐君想起来这个儿子好像不在宫中的时候,他肖蛰派去追人的都快到梁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岑肃:殿下……你把裤子脱下来好吗? 姬子岫:是这样吗? 岑肃:殿下!!殿下!!内裤不用脱啊!!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54 !! 第38章 第 38 章 一般人大概不会懂肖蛰对吴仪这种扭曲的情感,就连当事人吴仪自己也不是很懂。 吴仪是一个很会勉强自己的人,平生没有什么人对他好,别人对他不好他也安之若素。他已经习惯了。 就连宫里低等下贱的小杂役都敢对他呼来喝去,普普通通的奴婢都能够决定他一天能吃上几餐饭食,得宠的宫妃就更是把他看作地上的一泼狗屎一样,对他避之不及。他那父皇一年到头也想不起来还有一个像烂泥一样在废旧宫殿里被大家像球一样踢来踢去,取笑谩骂,时不时还将他绑起来揍上一顿的贱种儿子。 他是唯一一个在梁宫里生在杂种堆里的富贵人,但是就算是在那堆杂种人里随便抓起来一个杂种也过得比他像人。 没有人对他好过,肖蛰是唯一一个,对他施以援手的人。以至于他都有些惊慌失措,不敢相信真的有人还把他当人看…… 肖蛰呢,一开始纯粹只是觉得好玩而已。吴仪这个人太好懂了,他那一脸受宠若惊的小模样一度让他十分受用,好像又回到自己年少的时候,得到某种类似于有能力保护自己的那种满足感。 但渐渐的,他开始不再满足于这种小把戏了,他想让吴仪更加的依赖自己,他想成为吴仪这根无处安身的藤蔓足以攀附的大树,也想从这根藤蔓上得到更多…… 吴仪得到肖蛰足够的恩惠真是一门心思想要报答,但他身无长物,一贫如洗,有什么能报答给肖蛰的呢?他对肖蛰那么依赖,全身心的信任,以至于肖蛰提出那么一个奇怪的要求也丝毫没有起疑,反而没过几天就对这位有恩于他的‘债主’解开了衣带。彻底的把自己仅有的一副皮囊尽数交给了对方。 肖蛰记得很清楚,那个瘦弱而清秀的人毫无畏惧和犹豫的一件一件剥落自己的粗布衣,将一身雪白的皮肉尽数袒露在自己眼前,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没有迷茫和怖畏……甚至连羞涩都没有,只有近乎虔诚的信任。 那种销魂蚀骨的滋味,他只尝试过一次就仿佛上瘾了一般再也割舍不下,他近乎疯狂的一遍一遍的对那个有着水汽氤氲明亮双眸的人不停的索求,他很想撕碎什么,又仿佛十分的珍惜,不敢触碰。宛若一个禁忌,一段秘闻。 吴仪整个过程都在轻声的喘息、呓语,好像说过什么,但是肖蛰事后却完全想不起来。那个人脸上满是被焦灼的欲|望灼烧的痛色,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十分的纯真又似乎是十分的淫|靡,那界限模糊又难以分清,让人难以抑制的沉迷下去。 吴仪是这么的信任他,以至于在得知自己被指明要求送去燕国给肖蛰做男宠的时候他还是完全搞不清状况,仿佛是不信,又好像根本就是被这么一个消息砸蒙了。齐君直接将他带到殿前好一通羞辱,这还不算完……好像全齐宫的人都知道他在无名山上求学期间跟肖蛰发生过什么一样,甚至有几个小宦官,偷偷摸摸将他捆起来用羊角亵渎了一回…… 吴仪从齐宫逃出来的时候,连精神似乎都是有些恍惚的。他后|庭被撕裂的严重,拖着被打的几乎难以行走的身体躺在破旧的拉料牛车上一步步挪到了梁国。 他没法面对肖蛰,也没办法再回到齐宫…… 吴仪只觉得眼前所有的路都已经堵死了,他现在躲在赢凛的将军府中也不过就是多活两天等死而已。 他其实没什么是非羞耻的观念,被羞辱这种事对他来说很随便……但总觉得似乎羞辱他的不是他的父皇,也不是那几个宦官。最让他接受不了的大概就是,这羞辱来自肖蛰。 这个曾经一手将他从恶臭的泥沼中拉出来冲洗的人,最终将他从头到脚的擦干净后,又重新把他推了下去。 姬子峪满身泥污的一步步往寝殿挪时正好撞见岑肃红着一张脸从一个很是偏僻的宫殿大门跑出来。 “岑师兄!”姬子峪不顾自己满身污泥,连忙叫住了他。 岑肃看到他像是活见鬼一般,吼道:“你!!!你是从田里刚回来吗!怎么一身黄泥两脚牛屎?” 姬子峪:“……”这能怎么说呢,去监察司的第一天在朔方城某一处花园翻了一天的地?堂堂掌追诉提审的左正使还有一处偏宅里面有一大片菜地!还种了各式各样的萝卜白菜……这位左大人的兴趣爱好果然难以理解。 姬子峪疲惫不堪的道:“先不说这个……你刚刚怎么从别人的寝殿里面跑出来,你脸红什么?” 岑肃红着脸一语不发。 姬子峪深吸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道:“师兄……有件事我一定要跟你说明白,别看梁王是我的便宜爹啊,你要是真敢在梁宫里面随便乱搞就算我是他爹也保不住你啊……” “谁!谁在梁宫里面乱搞了!!我是出诊好吗?”岑肃面红耳赤的辩驳道:“而且也不是什么宫妃的寝殿,就你那个篡位的皇兄的寝殿啊!” “哦……”姬子峪神色有些复杂:“那,你去他的寝殿,给他看什么病?” 岑肃脸红着嗫嚅道:“看……看腿……” “去我皇兄的寝殿看腿……”姬子峪默默的重复了一遍,终于不说话了。 梁国,临淄关。 “事情大致就是如此,”肖蛰脸色仍是不太好看,道:“孤的信的确是送到了,但这信谁看到了就不好说了。”肖蛰给的信中点明了就是要把吴仪送过来一切好说。 赢凛神色凝重,皱眉道:“这是现在就要动手了啊……” “将军!完了完了!”一个侍从屁滚尿流的跑了过来。 赢凛将他呵斥在半路,道:“像什么样子!慢慢说!” “公主……公主不见了!!!” “什么?” 梁国,监察司。 “大人……”姬子峪抬起酸疼的腰,勉强笑道:“我们这都种了三天的萝卜了,您现在能告诉我们,这般作为是为了什么了吧?” 一侧的醇于斯紧握着锄头下意识也点了点头,一脸期盼的望着坐着喝茶的左正使。 左征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二人看对面。 要不说这宅子当真不是一般人住的了的,一般人也绝对住不安生,这菜地一侧正是个妓院的后院。 姬子峪面露菜色,道:“这是何意?” “看着吧……”左征笑了笑:“你等的那位董大人来了!” 董玹果然自前堂走了出来,一个满身珠光宝气的姑娘婷婷袅袅的搭上他的肩膀,递给了他一个小条子。 姬子峪第一反应就是董玹得了什么消息了,下一步呢?朝堂之上还会有大动作吗? “不行!”姬子峪拍落手上的泥土,低声道:“我得回梁宫一趟。” “你现在回去找梁王也截不住消息的,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55 ”左征低头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汤,眼睛抬都不抬道:“我要是你就回去等着,别想着打草惊蛇。董玹这个老货精着呢,我每回来这收拾菜地都能碰见他接条子,传消息什么的,有一大半是他故意做给我看的。” “可是……等着有用吗?”姬子峪道。 “没用,”左征看了看一旁还在老老实实挖坑的醇于斯,笑道:“但最起码没害处。” 姬子峪一回到宫中就见岑肃正在寝殿门口急得团团转,不由出声叫住他。 “师兄!” 岑肃一看到他就仿佛看到救星一般,急道:“你去哪了啊!宫里出大事了!刚刚接到消息,赢凛反了!” 姬子峪脑中嗡的一声,好似一道晴天惊雷劈过,无意识的道:“你说什么?” “赢凛!他反了!鸣玉公主已经被他杀了,现在正集结各地兵马往梁宫来呢!” “梁王气得不轻,接到消息的时候一时血气上涌,呕出好多血,现下太医院正在问诊……” 姬子峪一开始确实有些慌乱,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抓紧了岑肃的手道:“我不信,师兄……我要亲自去找他。” “你要亲自去找他?”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自他寝殿中传了出来,正是他那好皇兄。 姬子岫坐着轮椅转出来,笑道:“别紧张,只是过来看看。” “赢凛怕是查出来了什么,一气之下来找梁王报仇了!”岑肃急得口齿都不太利索了:“我我我……我刚刚叫人给岑话带了信,现在梁宫上上下下乱成一团,我看是难以抵挡赢凛的铁骑,赢凛谋反的事都做得出来,谁知道会不会牵连到你啊!子峪,咱们走吧!” “包括我吗?”姬子岫还颇开心的笑了笑:“我能跟你们一起走吗?” “皇兄……带上你,我们恐怕连城门都出不去吧……”姬子岫无奈的道。 “这是哪里的话!人多好办事!不然就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以为谁都能出得了城吗?”姬子岫温声道:“不过嘛,这方面,还得问我。” 姬子峪头疼的看着他,质疑道:“皇兄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有啊,”姬子岫笑道:“不过,得带我一起出去。” 片刻后,一队身着丧服的人马来到了城门口。 一个身材纤细的漂亮寡妇抱着牌位走在前面哭哭啼啼,后面跟着慢悠悠的撒纸钱的岑肃,和面容惨淡赶着马车的吴仪,马车上楠木棺中的姬子岫不动声色的坐着嗑瓜子。岑欢亦步亦趋的跟在马车后哭丧着脸。 “欸!站住站住!”一个一脸横肉的官兵拦在了车前。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突然想起来丧葬团这个梗,不确定要不要加哭丧服务! 第39章 第 39 章 且说这一行人披麻戴孝要跑出朔方都城,却被个年轻的侍卫拦了下来。 “啊……这位大哥,行行方便吧……”那容貌绝艳的寡妇哭的悲悲切切:“我兄……胸口疼的很,没成想夫君他这就去世了,丢下这一大家子人给我,我可怎么办啊……” 那侍卫虽然生得凶,却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啼哭,一时之间倒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你,你先别哭……” 岑肃憋笑憋的辛苦,捂着肋下面色极其痛苦。 这漂亮的小寡妇不是别人,正是姬子峪。 一侧又过来一个侍卫道:“让他们出去吧,这丧事的路不好拦的,不吉利的。” “对啊……我夫君是积劳成疾,咳血而死啊。”那寡妇又道:“大人你看,这天气存不住尸体的,这要是烂在城里,可怎么好啊……” “什么?”那侍卫大惊失色道:“那不是癆病吗?你这尸体一定得火化啊!” 棺中藏着姬子岫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瓜子。 “是吗?”姬子峪捏着手帕哭个不停,道:“这些事我哪知道嘛,我嫁给他做填房才三天,谁知道他身染癆病活不了多久了,这不是坑了我了么,大哥,你行行好,帮帮我,把这棺中的癆病鬼拉出去火化了吧。” 姬子岫:“……”他隐隐开始后悔跟着这群人出来了。这要是真把他拉出去火化怎么办?他难道还要尽职尽责的活活被火化不成? 岑肃连忙拦下道:“嫂子且慢说,我兄长是身染肺痨而死!这一个不小心都怕染症上身,怎么好劳烦侍卫大哥,这若是让这几位大哥不幸染症,这不是莫大的罪过?” 话音方落,几个侍卫还想搭把手的心思是彻底偃旗息鼓了。 “那个…你们过去吧,”那侍卫苦着脸道:“记得埋的深些!” “那就多谢大哥了。”姬子峪娇滴滴的欠了欠身,离去时还不忘多情的回头看了一眼。 那侍卫不好意思的摸着头笑了笑。 几人走出去好远,这才换了衣物,将那口棺材卸了下去,赶着马车一路往前走。 岑肃跟在他身后啧啧道:“唉……好一个丧夫的风流寡妇。” 姬子峪有些尴尬的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姬子岫斜倚在马车上嗑瓜子道:“哈哈,不过你这女装扮相当真是不错,不对。岂止不错!简直是美的很。” 岑欢坐在车边上闷闷不乐的样子。 姬子峪心里也七上八下的,赢凛反了,那肇临呢?恐怕是跟着一道反了吧。心上人下落不明,难怪岑欢看着魂不守舍的。 “各位,现在是不是该说说咱们到底要去哪了?”姬子岫笑着道。 “我打算去找赢凛……”姬子峪道。 “不行!”岑肃道:“赢凛现在就跟个疯狗一样……咱们回即墨!” “哥……现在回即墨根本没用,”岑欢道:“我们回去干嘛……隐居吗?你还不明白吗?哥,我们下山了,回不去了!” “各位要不要听我一句?”姬子岫瞥了撇坐在另一侧没什么存在感的吴仪,道:“我建议各位,现在掉头去找燕君肖蛰。” “什么?”吴仪颤声道:“我不去我不去!!!” “首先,赢凛是不是疯狗不能单凭那一封密函就看得出来,不过现在赢凛反不反也由不得他自己做主,公主丢了,单就这一件事就没法辩驳,所以如果你是赢凛,你还会老老实实回来领罪吗?如果赢凛真的回来,等着他的就是死路一条,连带着他那些亲兵,一个都跑不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姬子峪垂眸道:“不过我不信这世上有拆不穿的谎言,假的真不了,只要能见到他,我就一定能还他一个清白……” “得了得了,我的小皇弟。”姬子岫哈哈笑道:“不过赢大将军可不一定真的想澄清啊。” 是回来洗刷冤屈然后与梁王君臣相看两相厌,还是干脆就坡下驴直接反了自己当皇帝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56 ?这答案孰优孰劣一眼就看的出来。要知道梁王对他早有忌惮,究竟是怎么回事还说不清楚呢。就算把公主丢了这件事梁王不予追究,董大人那一通折子迟早也是要摆到明面上来的。 “赢凛不会的。”姬子峪固执的道。 “那么先去找燕君这个答案对你来说也并非是个下策,”姬子岫道:“燕君不是要和亲吗?那就和呗。” “和什么和?我们这里有谁是公主啊?怎么和?”岑肃没好气的道。 “我不去我不去!我不行的。”吴仪惨白着脸道:“真的真的!求你们了,我不去了。” “这位就是齐国的皇子对吧,”姬子岫笑道:“久仰久仰,我听说燕君派来很多人到梁都来找你,你知道吗?” 吴仪惊疑不定的点了点头。 姬子岫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燕君非要搞个男人当男宠了,他那受惊的小模样实在太有意思了,于是又笑着道:“那你说我们这么大张旗鼓的出城,那些人能不能找到你呢?” 吴仪看起来像是要哭了,仍是点了点头。 “现在其实就是给了你两个选择,”姬子岫道:“一,你自己去见他。二。我们陪你去见他。” 姬子峪扶额道:“皇兄……” “子峪,”姬子岫正色道:“恕我直言,你那位赢将军说不准正同燕君在一起呢。消息传了这么久了,你们听说赢将军四处起兵了吗?” 众人都不语了。 “还有,咱们这一大群人就算是磨磨蹭蹭到了燕国,这事态到底如何发展,我们也左右不了了,就算再快,十天之内也能发生很多事了。”姬子岫不咸不淡的道:“所以岑兄说的回即墨也是个好选择,我说去找燕君也是因为我在原先的封地有故交,无论赢凛怎么选,一场兵乱在所难免,左右我们也无力做些什么,去即墨避一避……” “师兄,你带着他们回去吧……事已至此,”姬子峪顿了顿,道:“我不能走。” “赢凛五年前把我扔在山上走了,我没有选择。但现在这个时候我不能就这么离开。” “我可能改变不了什么,但我得去面对。” “这些事本来不该赢凛去做,但赢凛没有逃避,我也不能。” 姬子峪似乎笑了笑,轻声道:“师兄,对不起了……枉费你给我治病治了这么久了。” 岑肃怔怔的盯着他,像是有些缓不过来,哽咽道:“咱们师兄弟这么久了,说这个做什么?你要去,我陪着你就是了……” 姬子峪缓缓的摇了摇头,固执的拒绝道:“梁国有乱,师兄不必再搅进来了,走吧,回即墨去。” “我下山之时,师父那第三个问题的答案,我给过了。不会有变。” “子峪师弟……”吴仪咬了咬牙道:“我同你一道去燕国” “嗯?”姬子岫颇感意外的道:“你不是很害怕见到燕君吗?” “怕啊……”吴仪苦笑道:“但是,该来的终究躲不掉啊。” 姬子峪点了点头,道:“那好。” “哥,我也要去找肇临……”岑欢闷声道。 “岑欢姑娘……你亲哥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师,我是个站不起来的废人,你说你要是不跟我们走,那可怎么好?”还未等岑肃出声,姬子岫就失笑道:“就算是想去找情郎,也得先把我们送到封地再说吧?” 岑欢点了点头。 “师兄,”姬子岫取了包袱,道:“那么,就此别过了。保重。” “子峪,你路上千万小心,我已经将药配成药丸了,记得吃,你的病耽搁不得了……”岑肃苦着脸絮絮叨叨:“……保重。” “师兄、师姐,”吴仪对着二人行了一揖道:“保重。” “保重。” 目送着二人一前一后离去,岑肃心里仿佛空落落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医师大人,快别看啦,”姬子岫道:“随我打道回府吧。” 岑肃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摇摇头,领着岑欢,赶车往另一条路去了。 梁国,临淄。扬镳酒家。 “安垣兄,”肖蛰不咸不淡的道:“孤要是你就干脆杀回去算了,有了这五年来的经营,直接宰了梁王自己做皇帝岂不正好?” “谈何容易啊……”赢凛笑道:“不过这公主丢了之后我算是轻松了许多,原先还要提心吊胆的担心功高震主说不定哪天就把我打成反贼了,如今真的变成反贼了,心里倒是安生了不少。” “那……安垣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啊?”肖蛰举杯道:“不如来孤手下混混?” 赢凛抿了口酒,笑道:“倒也未尝不可,不过我这些年南征北战的却是累得很,到了燕国能否容我歇上几天?” “自然可以。”肖蛰哈哈笑道:“那,明日一早就启程。” “好,”赢凛醉眼朦胧道:“士为知己者死,今日咱们就一醉方休……” 片刻后。 “要说那梁王啊!真是不识好歹!我……啊!我堂堂一名大武将!居然如此猜忌我!说不定这次就是和那个公主串通好的……” 肖蛰看着眼前大着舌头不住谩骂的赢凛额头青筋暴起。是啊,堂堂一名大武将,三杯酒下肚就喝成这样?君子不辱旧主!他赢凛绝对是个小人!还有他那个副将肇临!这都什么酒量?一杯倒? 聂雨霖坐在邻座看了良久,起身对肖蛰俯耳道:“皇上,赢凛素来狡诈多变,一定要小心些。” 肖蛰听言,也有心试他一试,便笑道:“安垣兄何必这么说呢……你同姬子峪不是一向交好吗?” 赢凛神神秘秘的盯着他:“你指哪方面?” 肖蛰干笑道:“不是有过……吗?” “是啊!”赢凛傻乎乎的笑道:“你一说我想起来了……嗝,我还睡过他呢……” 肖蛰:“……” 作者有话要说:  赢凛:我都没看过你女装!你穿出去给大家看了!tt不开心…… 子峪:……那我给你讲个秘密好了。 赢凛哭唧唧:啥啊…… 子峪:我穿的那个女装是我哥借给我的,他有收集女装的癖好!!! 岑肃:什么玩意儿?我貌似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 姬子岫:……这是亲弟弟无疑,鉴定完毕。 第40章 第 40 章 肖蛰这下果然可以确定赢凛真是喝多了,这种过往情史都能抖出来…… “叫人把他们送回房间去,”肖蛰站起身,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道:“好好看着。” “是。”聂雨霖领命道。 不一会儿,几个侍从苦着脸把赢凛扛了起来,送回房间去。 “唉……你说他咋这沉呢,我的妈,我在老家扛过的猪都比他轻。”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57 “别他妈瞎说话。” “不是,真的……死沉死沉的,看着这么瘦,居然这么沉!” 赢凛眯着眼,听着两个侍从磕牙,心里十分的不爽,肖蛰手下的人真他妈碎嘴子。肇临应该是真喝挂了,毕竟肇临以往从来不喝酒。 几个侍从将他撂到床上,唧唧歪歪的出了门。 赢凛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想灌倒他赢凛,没个六七八坛就别想了,这他都收敛许多,在边塞守关的那几年,少吃少喝,有钱都没地方买,但就这酒是不少,都是当地人家里的酒。气候炎热的很,赢千里记挂儿子,从梁都又给他送去好些酒,送水什么的走在路上几天就都嗖了,送酒只要密封得当还照样能喝。 赢凛想到这……嘴角的笑不仅淡了几分。不管赢千里是想让他干嘛……对他的好都是真的,这些年来风雨来去,对他的照顾和关心也都是真的。赢凛是一个不会多想的人,也不喜欢多想。 房间里空无一人,赢凛闭着眼睛静静的听了一会,猛然起身。 在一片黑暗中,摸上了窗边,吱呀一声推开了窗户。窗外夜凉如水,已近夏季,天气十分的燥热。 赢凛悄悄站在床边,腾然跃上窗口。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不轻不重的两声敲门声,聂雨霖沉声道:“赢公子,睡了吗?” 赢凛不答,轻手轻脚的绕到了窗外。 聂雨霖轻轻推开了房门,对着床闱看了好一会儿。走到了窗前,一把掀开了被子。 “唔……” 床上赤身的男人轻轻翻了个身,精壮修长的身体隐入床闱的暗处,仿佛一只熟睡的毫无知觉的猎豹,却仍然身负爪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扑上来撕咬猎物。 聂雨霖下意识看了一眼半掩着的窗户,转身退了出去。 房间又沉寂了下来。 “肇临,”窗外的人影赞叹道:“酒量见长啊……” “将军,”床上赤身的男人翻了个身,幽幽的叹了口气:“您还是快去快回吧,我可能要吐了……” 赢凛轻巧的站在窗口的外延上,纵身跃上屋顶。 月光下,一道暗影闪过扬镳酒家。 赢凛循着标记来到一处破旧的道观,那观中供着三清神像,许是经年战乱,让好一座精雕细琢的道观也变得残旧不堪,地面斑斑驳驳,墙面也灰蒙蒙。 一个黑漆漆的人影从后堂走了出来。 “花师伯!”赢凛低声道:“要不是方才在酒家看到你我当真不敢认了,这么多年没有音信,你去哪了?” 那人掀了头上黑色的斗笠,正是花酩。他面色惨白,头发也散乱,身上还受了些伤,离近些就能闻到身上的浓重的血腥气。 “我来看看你……安垣,怎么回事?”花酩勉强喘了口气:“你杀了公主?” “怎么可能……倒是师伯你,怎么一身的伤?” “我遇到一个人,”花酩心事重重的道:“跟你师父很像……用剑的一些习惯简直一模一样,声音也是,就是看不清楚面目……” “师伯你见到白石了?”赢凛惊道。 “怎么?”花酩下意识敲了他一记:“你有事瞒着我?” “我哪里瞒着你了,还不是一直没见到你?”赢凛摸摸鼻子道:“五年前我跟子峪上镜中岛,碰到师父了……白石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救活了他,但是师父似乎不记得我了……而且他很依赖白石似的。” “不可能啊……”花酩喃喃道:“我亲眼见他断了气,又被拉去暴晒。” “我想,怕是当年齐君和白石做了什么交易也说不定,”赢凛沉思片刻,定定的看着花酩道:“当年你不肯告诉我事情真相,现在能说了吗?” “其实没什么真相……”花酩倚着墙角坐了下来,疲惫的道:“一曲粉黛枯骨梦,梦中海蜃黄金楼。楼间芳魂寻不见,剑影刀光遍地红。” “没有听过后两句,”赢凛皱眉道:“这也同梦蜃楼有关?” “当然有关,怎么会没有……”花酩笑中带着一丝苦意:“这几年间发生的哪件事同梦蜃楼无关?” 梦蜃楼是谁创立的,并没有人知道,不过最初梦蜃楼是用来干嘛的,可比它表面上的名头好听的多,据说梦蜃楼是各国的绝色美人为了反抗君王□□的一把刀。 美人,尤其是长得漂亮,性格再孤绝刚烈些的,往往不得善终。 各国终年兵乱不断,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就十分容易□□。而梦蜃楼算的上是最开始起义的一股由绝色美人组就而成的杀戮军团。各国百姓中尤其是梁国的女子和齐国的少年最多,这些人披着美艳的皮囊游走于各国的官宦世家中,不惜出卖身体,获取这支杀戮军团所需要的一切。而这些绝色尤物的家人通常都聚集在一起,相互之间知道底细,真出了事也好有个照应。 很不幸的是,各国官宦家族相继被灭很快就引起了国君的注意,梦蜃楼的人行踪不定,即便偶尔见到也因为这些人的相貌难以判断,相比较下他们的家人就容易控制的多了。 比如,齐国的一个小村落中碰巧都是这些梦蜃楼中的家人,碰巧这群人中有一个身手不错又放荡不羁的剑客,碰巧这个剑客还是个铸剑大师得罪了许多有权有势的官宦世家,碰巧齐君相将梦蜃楼收归己用而找来了梦蜃楼主,碰巧梦蜃楼主是个软硬不吃的。 于是,在齐君派人血洗这个村子的时候,梦蜃楼主在齐宫点火自焚了。那天将秦寡之引走的人,就是他的忘年好友,白石公。 梦蜃楼大为受创之下走了许多色艺双绝的人,梦蜃楼渐渐衰落,此后渐渐沦落为真正的妓馆,还有几个派出的人就这么同本来是棋子的世家子弟结为了夫妻,比如宋大夫的妻子,再比如将军府中的穆夫人,更有甚者爬上了梁王的床榻,姬子峪的生母,柏素秋。 但这些美人都不知道一件事,就是她们的身体里都有楼主种下的蛊虫,是一种血蛊,产子必然血崩而死。 “这就是真相……?”赢凛喃喃道:“可齐君……是上代齐君,早都入土了。” 花酩轻声道:“安垣,已经没有仇可以报了,说起来这也是个好机会,趁现在局势混乱,隐退吧……你师父当年教过你不是吗?善始善终,求仁得仁。” “我还有一件大事要做……”赢凛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慢条斯理的往外走,面容阴鸷而冷冽:“他的善始善终,非我所求。” 花酩默默看着,那人好似风一样掠出观门,前路灰暗不明,脸上不知是喜是悲。 “子峪师弟,我们走出来多远了……呼。”吴仪抹了抹额角,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咱们这么走着去肯定是不行的。” 姬子峪将肩上的包袱往上提了提,皱眉道:“说起来,师兄是怎么到梁国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58 来的?” “坐牛车啊,我走了大概有一个月才到梁都朔方。” “一个月啊……” “前面不远处有个驿站,我们喝口水再走吧。”吴仪苦着脸道。 “好……嗯?师兄?”姬子峪一回头见吴仪没了踪影,下意识退后了几步。 一个黑色身影悄无声息的落在他背后,手迅速劈向他颈后。 片刻后,一行人马迅速将两个麻袋扔到马车上,飞驰而去。 梁国,黔东。 姬子岫同岑氏兄妹晃晃悠悠驾着马车回到了他原来的封地,当年王府中的人早已尽数斩杀干净,不过姬子岫毕竟在黔东经营多年,一个足以安身的宅子还是找的到的。 “殿下这边请,”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子领着几人推开了宅门。 这是一座十分风雅的宅院,造景精致小巧,园中种着数枝已然盛开的桃花,几口白瓷缸中盛开着热烈的白芯金莲,亭台水榭、雕梁画栋、比之梁宫中寝殿分毫不差。 “早就想来这住住了,”姬子岫抬头看了看岑肃,笑道:“只可惜,落成之时没有时间过来,后来我不是谋反了么……就一直这么空着了,还好有机会出来。” 岑欢站在门外迟疑了一会,道:“那,我走了,哥。” “好,”岑肃脸色看起来十分的差,疲惫的道:“一会吃个饭,你就去吧。” 岑欢瞪大了双眼,惊道:“哥……你同意……” “没有!”岑肃斩钉截铁的瞪眼,不一会,又像是有些无奈的笑道:“不过我不拦你,你想去就去吧。” 姬子岫笑了笑,道:“唉,我要是也有这么个亲哥哥就好了。” 岑欢扑上来抱住岑肃,微微啜泣道:“哥……我真的特别担心,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会不会死啊……” “傻丫头,”岑肃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道:“没事的……你哥什么人都治得好,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能治。” “哥……”岑欢将头埋进他怀里,呜咽着哭起来。 “呃……你先下去安排一下,我们先用饭。”姬子岫笑道:“当地的时令菜蔬就可以,简单些没关系最好快点,不必太麻烦。” “是。”那人领命下去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天,赢凛回房。 赢凛:肇临你给我解释一下。 肇临苦着脸:……我都说我要吐了。 赢凛:那你就吐我被子上?床上到处都是……地下干干净净? 肇临:……我不是故意的。 赢凛:你自己觉着你这话可信不? 第41章 第 41 章 “在下身体有疾,就不站起来了,”姬子岫举杯道:“那就祝岑欢姑娘一路顺风。” 岑欢将酒一饮而尽。 姬子岫看着各吃各的两兄妹,一时也尴尬的不行。 “我吃饱了,”岑欢起身道:“殿下,我哥哥,麻烦你照顾了……” “哪里哪里,我麻烦他才是。”姬子岫哈哈干笑道。 “去吧,路上小心。”岑肃脸色苍白的笑了笑。 目送着岑欢扬长而去的身影,姬子岫疑惑道:“我还以为你会在酒里下迷药这种……” “不瞒你说,”岑肃面无表情道:“我确实下了。”但是那个死丫头偷了我的解药! 姬子岫看他一脸大受打击的模样觉得十分有趣,笑道:“唉……以后,我就多多麻烦你照顾了。” 岑肃笑得有些牵强,道:“殿下还用我照顾什么,这里佣人银子都不缺……” “我有个事情,想跟岑医师商量商量,”姬子岫正色道。 “什么事?” “你看,我现在也算是跑出梁宫了,如今乱的很,没人会查到这的,”姬子岫顿了顿,面容又严肃了几分:“所以……岑医师,你愿不愿意……” 岑肃很少见这个人有这么正经的时候,不仅有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嗯?” “你愿不愿意多陪我在这住一段时间?” “啊?”岑肃有些傻眼,道:“就这样?” “嗯……”姬子岫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先这样。” 岑肃点了点头,道:“不在这我还能去哪……”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感觉,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有些失落。 燕国,巷凤。 赢凛心不在焉的在乡路上同肖蛰骑马并肩而行,身后跟着肇临、聂雨霖以及赢凛护送和亲的几个亲卫和肖蛰的三十名铁骑。 “赢将军何必闷闷不乐,”肖蛰笑道:“孤派去梁国办事的人已经将事情办妥了,这几日就回来了,想必到时候也会给赢将军一个惊喜。” “算算我这从梁都也走了有大半个月了,这一路上,真是有惊无喜。”赢凛感慨万分的道:“燕王这样说来倒让我多了几分期待了,不过……” “怎么?”肖蛰挑了挑眉,看起来心情颇佳。 赢凛看他那桃花满面,心中叹了口气,不必问也知道怎么回事,想来是吴仪被他抓住了。 “不过,燕王还是早作打算的好,在下如今可是个在逃犯了,”赢凛自嘲的笑了笑:“梁王若以高利许诺还望燕王千万别把我捆好了送出去。但若是燕王不送,恐怕两国交战在所难免。” “哦?”肖蛰笑道:“若是交战,赢将军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这是自然,”赢凛目光森然:“梁国屯粮屯兵之处哪个不是我亲自敲定的?这次定要杀了梁王这老匹夫。” “杀了梁王之后呢?”肖蛰眼中跃跃欲试之色越发浓厚。 “带子峪离开,”赢凛轻声道:“不管他愿不愿意。” “哈哈,赢将军还是个情种……” “彼此彼此。” 数日后,燕国,都城晋豕。 吴仪双眼覆着一层白布,只能感到眼前人影重重,耳边却十分的安静。药力还未消散,他现在口不能言,手不能动,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这几日在路上昏昏沉沉之间只觉得像是被带到哪去了,脑中嗡嗡然作响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但他丝毫没有慌乱,就像承受所有他人生中接受过的痛苦一样平静。 突然,眼前的人影陆陆续续的出了门,咔嗒一声,门关上了。 “跑不掉了……”一个带着调|笑意味的男声萦绕在耳边。 眼睛上的白布被抽离,他睁着一双朦胧的泪眼望着紧紧将他搂在怀里的男人。 肖蛰心疼的抹去他眼角的眼泪,轻声道:“怎么了,别哭……” 他尝试着张了张口,声音涩哑道:“你……” 肖蛰吻了吻他被汗水打湿的额头,哄道:“是我,我来了,没事了没事了。”边说,边拍了拍他的后背。 吴仪将头埋进他肩窝,大声的哽咽起来。 这段时间对他来说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59 着实煎熬,他曾经很努力的试图逃避,但是屡败屡战。他太软弱了,没有姬子峪那么坚强那么笃定。他也太倒霉,没有像岑肃在恰到好处的时候遇到一个乐观积极的人。他还一无所有,在这个世间受尽屈辱……这些他通通都能接受,肖蛰就仿佛是上天跟他开的一个玩笑。似乎他没有的这一切肖蛰在一夕之间都能给他,但他要承受的就是如何接受在这一夕之间失去得到的一切。如果肖蛰成为放弃他的最后一个人,他就会从极乐世界,一下掉下十八层地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所以,最后他放弃逃避,选择勇敢的直面这一切。 吴仪噙着泪,用仍在颤抖的手臂缓缓搂住了肖蛰的脖子。 赢凛吃过晚饭后,习惯性的到马场遛了一圈马,正遛到兴致正高的时候,被宫中侍从告知去沐漱斋去沐浴,还说有份大礼在那里等着自己。 赢凛一边嘀咕一边慢吞吞的往沐漱斋走,心说这燕王真是屁事多,莫不是他自己追回了老婆非得让所有人都勾搭一个?赢凛摸着下巴严肃的思考,这沐漱斋里要是真有个美人等着跟自己洗鸳鸯浴自己洗是不洗。这要是洗吧,自己真是提不起兴趣,到时候弄得大家都不好看。不洗吧,又驳了燕王的面子。 他想了想,叫来一边的小侍从:“去,把肇临副将给我找来。” 那小侍从点了点头,跑远了。 赢凛目不斜视的走进了沐漱斋,旁边浴桶中貌似是泡着个人,他清清嗓子道:“呃……姑娘,你穿衣服了呢,敲一下桶壁,没穿的话呢,敲两下。” “咚咚咚。” 赢凛:“???”这是几个意思?穿了还是没穿? “赢将军,”那人哑着嗓子道:“好久不见。” 赢凛如遭雷击的僵在原地,他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太过激动,他甚至没有转头,就这么僵着脖子,迟疑了一会,道:“子峪?” 他慵懒的仰坐在木桶之中,雪白的双臂舒展开来,胸前的红缨在水汽氤氲的腾腾蒸汽中时隐时现。他大半个身子都隐在水下,看不真切。 “赢凛……在燕国做将军做的舒服吗?”姬子峪半是讥讽的笑了笑。 赢凛这才将头转过来,慢吞吞的走到木桶前,惊疑不定的道:“子峪……你怎么来这……”话说到一半这才想起来燕王说的那个该死的大礼……这是抓吴仪的时候顺道也把子峪给带来了? 姬子峪缓缓的站起身,莹白如玉的上半身正对着他,被热水熏红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他笑道:“岑肃跟我说你反了……赢凛,你反了吗?” “叛国了吗?” “鸣玉公主……是你杀的吗?” “子峪……”赢凛揉了揉眉心,脑子里乱得很,还在思考该怎么跟他说这些事,皱眉道:“你别……” “将军!你找我吗!”肇临大步流星的就要迈进门来。 好死不死!赶在这时候! 赢凛烦躁的随手抄起一旁搁着的水瓢,顺势飞了过去。 肇临被砸的脑袋嗡的一声,鼻血直流,仰面直接倒了下去,十分委屈的道:“将……将军?” “躺那别动!”赢凛吼了一嗓子,回头继续看了看那个满身愤慨的少年,平静的道:“是。” “鸣玉我杀了,太他妈碍事。”赢凛面无表情的道:“我反了,再过几天就借肖蛰的兵杀回去,去取梁王的狗命。” 姬子峪静静的看了他一会,眼眶中含着泪,气得有些哆嗦:“赢凛……你……” “你能拿我怎么样?”赢凛阴测测的笑着走上前来,一把抓住他孱弱的肩膀:“你以为你是谁?嗯?梁国三公子又怎么样,我现在就在这办了你,你能拿我怎么样?” 姬子峪绝望的仰视着眼前被仇恨包裹的男人,他才发现,这个赢凛,早已经不是记忆中那个会拿些新奇的小玩意来哄他的人了,记忆中的赢凛总是笑着的,尽管有时候笑得有点不怀好意,坏也坏的洒脱,他的坏像是浅浅浮在表面上一层,没有什么坏心思就是单纯的觉得好玩,捉弄的成分居多。 但现在这个赢凛,大概是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他的每一表情仿佛都带着深入骨髓的恨意。 “赢凛,我们完了……”他捂着眼睛轻声哽咽道:“我们完了……” 赢凛一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刺了一下,下一秒,赢凛粗鲁的将人从木桶中拖了出来,用外袍卷了几个回合,将人扛上肩,大步流星的出了沐漱斋的大门。 还躺在湿淋淋地下的肇临不由哀声道:“将军……将军……将,唉!将军!我什么时候能起来啊——!!!!!” 吴仪晕陶陶的躺在床上,头脑还是有些不清楚。见肖蛰去解他的衣服,吓得连忙捂住领口。 “怎么了?”肖蛰觉得有些好笑:“又不是没见过,害羞什么?” 吴仪坚决的摇了摇头,手还是死死的攥着衣领。 “我就看看,今天不动你,”肖蛰含笑在他头上亲了一口,低声诱哄道:“乖,松手。” 吴仪一个没攥住,前襟一下子被肖蛰撕开,白皙的胸膛上满是鞭伤和烫伤痕迹。 “我没事……”吴仪急得要哭了,连忙要扯被子挡住。 肖蛰阴沉着脸用外衫将他两只手缚在身后,一把扯开了他身上为数不多的衣物。 原本白皙柔嫩的身体上满是各种伤痕,修长的双臂和双腿上更是严重,后腰处的一处烫伤似乎处理不当,留下了大片大片的伤疤。最惨不忍睹的双腿之间,青青紫紫消过后已经有些泛黄…… 吴仪的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眼泪不住的流下了,呜咽道:“我……我没事我没事,求求你…别这样看着我…帮我把衣服穿上吧……求求你求求你……” 肖蛰认真的审视了他一会,手试探着向他身后探去,顿时僵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深夜肇临默默的发微博:听到上司在隔壁啪啪啪,怎么办,还能活命吗?我要不要辞职……在线等,急急急。 第42章 锁章 第43章 第 43 章 吴仪的后|庭里面满是细细密密的小口子,看的出来他自己上过药清理过了,只是他一直到处颠簸劳累也没有机会好好修养,微微动作就又渗出细细密密的血丝来。 “很疼吗……”肖蛰抹了抹吴仪哭红的眼眶,一向面不改色的他也忍不住颤抖起来,生怕他会觉得难受放轻了声音道:“没事了……我不动了,我就这样抱着你,可以吗?” 吴仪哽咽着点了点头,双手紧紧抓住肖蛰的前襟:“我……我有些困了。” 肖蛰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哄道:“睡吧,没事了。” 吴仪这几日颠沛流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60 离已经到了极限。此刻躺在暖融融的被子里,身前就是肖蛰温热的胸膛,他抽泣的又累又难受,没一会儿就慢慢悠悠的睡着了。 肖蛰看着怀中还在睡梦中无意识哽咽的人,突然觉得心口生疼。 如果一开始没有遇到吴仪,肖蛰还是会拼命登上这个位子,肖應祯他也照杀无误。但是人一旦遇到自己心仪的人,就会变得软弱,变得优柔寡断、患得患失。想要把自己心仪的人好好的放在心口藏着,他一旦受到伤害,自己的心口就生疼。 看着这个人遍体鳞伤、蜷缩成一团的模样,就仿佛,心如刀割。 “我觉得很难受,”肖蛰闭上眼睛,额头抵住他的,喃喃道:“很难受……” 梁国,黔东。 这风雅的宅院中,有一处十分漂亮的回廊,廊下就是白菊花池。两人一个坐在回廊的木椅上,一个坐在回廊的地板上,就着满月的清辉,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岑肃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手边的银针,手边的灯中的灯油就要枯竭,灯芯焰火跳了几下,灭了。四周顿时陷入一片寂静的月光之中,但他心里却无端的烦躁。 “岑医师……”姬子岫看着自己扎满了银针的双腿,莫名的觉得好笑,道:“不瞒你说,我好像真的觉得有些作用。” 岑肃抬头看着他挑眉道:“那当然,我们岑家代代都是名医。” “果然啊!”姬子岫眯眼笑道:“我在梁国也听过岑姓名医的大名,据说能医断气之人,解世间奇毒。” 岑肃尴尬的咳了几声,转头去看雪白的花池,小声道:“呃……你听说的那位是我的叔父,他……他已经把自己毒死了。” “……”姬子岫沉默了片刻,道:“毒死了……?” “咳咳咳,不说这个不说这个,”岑肃指了指他的腿道:“那你呢?你的腿是怎么弄的?” “我的腿啊……”姬子岫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腿的银针,笑了笑道:“我自己打断的。” 岑肃皱了皱眉,道:“为什么?” “岑医师,你可别忘了。”姬子岫在月光下的笑看起来十分温和,又好像很寂寞:“我可是篡位的反贼啊……能留我一条性命已经很了不起了,不过让我自断双腿而已,我当然还是想活着啊……” 岑肃点了点头,伸手从廊下摘了两小朵半开的白色小花递给他,轻声道:“一朵祭奠你的双腿,一朵庆祝你的余生。” “谢谢……”姬子岫开怀的笑了,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 “但我始终觉得你不像是会谋反的人啊……”岑肃仰着脸看他,清秀俊美的脸在月光下多了几分淡然,微微叹息道:“你怎么会在意那些呢?” “那……”姬子岫撑着身子向椅子后面靠了靠,笑道:“我给你讲一个傻瓜的故事吧。” 岑肃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从前,有一个傻瓜,他的父亲有很多很多钱。但他的父亲不喜欢他的母亲,也不喜欢他的傻瓜儿子。于是,这个傻瓜被他的父亲派到很远的地方去经营一个破破烂烂的商铺,傻瓜却很高兴……” “他为什么高兴?”岑肃道:“要离家很远,铺子也破烂……为什么高兴?” “因为傻瓜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傻瓜啊,”姬子岫笑出了眼泪,忍不住伸手抹了抹:“所以,为了证明这一点,他欣然的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在外经商的日子很苦,他经常三餐露宿,还有家里的亲戚对他冷嘲热讽。但他一点都不在意……可能是傻瓜的诚意打动了诸天神佛吧,这个傻瓜将破破烂烂的商铺经营的很好,赚了很多钱……于是,他的父亲想把这个铺子收回去。” 岑肃像是有些动容,却没有打断他。 “傻瓜虽然很舍不得,但是为了让父亲对母亲好一点,也同意了。” “可傻瓜的店铺中的其他人却不同意,他们觉得这个店铺能有今天虽然和这个傻瓜没关系,但是他们都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所以他们偷偷的回到傻瓜原先的家,想要以傻瓜的名义杀了傻瓜的父亲。” “不幸的是,傻瓜的父亲,是个聪明人。” “他很快就识破了那些人的阴谋诡计,还把这一切都迁怒到傻瓜母亲的身上,傻瓜去阻止这一切的时候,傻瓜的母亲,被父亲杀死了……” 姬子岫突然停住了,眼前似乎又浮现出自己茫然的站在淮灵城门外时的情景,看到他们把萧后的尸体从城外扔出来的那一瞬间,他愣愣的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简直就像,就像一个傻子。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所以这个傻瓜……一怒之下,把所有店铺中的人都集结到了一起,想要杀了他的父亲。不过最后,他还是失败了……而且因为店铺没人看顾,里面的东西也被别人抢光了。” “这个傻瓜再次变得一无所有了。” 姬子峪低下头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双腿,好一阵苦笑。 “事实证明,傻瓜永远都是傻瓜,即便一时运气好,也没什么用。” 岑肃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他,姬子岫一时不太习惯,身体僵硬着靠在岑肃散发着悠然药香的怀里,不一会儿就渐渐将身体放松下来,微瞌着双眼。 岑肃笑着低头看着怀里黑乎乎的头顶,道:“我想给这个傻瓜一样东西,就是不知道他肯不肯要。” 姬子岫在他怀中闷笑道:“他是个傻瓜啊……你给他什么他都很开心的。” 岑肃后退了一步,错开身子,俯下去轻轻吻上他的唇角。好一会儿,才直起身笑道:“身上没有定情信物,这个算是讨个定,成吗?” 姬子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一愣,反应过来时被自己的口水呛得死去活来:“咳咳咳咳咳咳……” 岑肃连忙拍他的后背,心里有些忐忑起来,毕竟不知道他是愿意不愿意,隐隐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补救道:“呃……你别多心,我其实没有……但是要是你有的话,我其实也有……你没有的话,也不用非要有……” 姬子岫还弯腰咳的厉害,闻言立刻抓住岑肃的手当机立断道:“成!我说成了!你可不许反悔了!” 岑肃一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但是你看,”姬子岫仰头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道:“我的腿可能以后也站不起来,我就是怕得很,所以一直迟迟不敢对你说这些,其实我一开始就对你……很喜欢。” 岑肃蹲下身去帮他把银针一根根□□,笑道:“这不就得了,站起来站不起来又如何?” 姬子岫认真的看了他一会,突然笑了笑,道:“你说的对。” 梁都,朔方。 “皇上,三殿下现下不在宫中……”禾总管小心的斟酌着措辞道:“呃,还有,二殿下也不在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61 ……” 梁王捏了捏眉心,烦躁的道:“子峪且不论,子岫是个瘸子!瘸子你们都看不住吗?” 禾总管连忙跪下,道:“皇上,二殿下身后还有好些萧家旧部,真要是动起手来,奴婢们也拦不住啊……” 梁王摇了摇头,闭目不语。 “而且岑医师……和岑姑娘,还有齐国的那位……统统都不见了。” “我说了随他们去,”梁王怒气冲冲的吼道:“听不懂吗?去告诉醇于斯,现在就去领兵符,之后来书房见我。” “是……”禾总管战战兢兢的退下了。 姬子峪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正午时分了。 谁知道他半夜发起高热来,烧得整个人浑身直哆嗦,赢凛搂着他滚烫的身体又心慌又害怕,多年夙愿以这样的方式实现没有半分欣喜,反倒多是愤怒怨恨……赢凛默默的起来,端水给他擦身喂药好一顿折腾,这才消停了片刻。 赢凛坐在床边默默打量眼前的人,姬子峪比之以前来说模样变了许多,当年还只是清丽的小小少年,如今个子长起来竟跟赢凛差不多高了,样子也同柏素秋越来越像,却不同之前在画上看到过的美艳女子,反倒越显清贵冷冽。如果世上真的有仙人,大约也就是这个样子吧……凛趴在床边只睡了一小会,就被燕君叫走了。 姬子峪撑着酸疼的身体从床上起身,迷惑的看着日光从床闱外透进来,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他掌心隐隐发黑,这才想起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用过岑肃配的药。 连忙起身,只是才掀开床闱走了几步,就啪的一声摔倒了。身后某处传来无法言喻的痛楚,他暗自懊恼了片刻,红着脸吭哧吭哧就要爬起来,手脚却使不上力。 吴仪从门外进来看到的就是他趴在地上无比尴尬的场景。 就在吴仪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扶他的时候,姬子峪开口笑道:“师兄……你能扶我一下吗?” “哦!好好好。”吴仪上前去将他慢慢的从地上扶起。 姬子峪有些古怪的看着吴仪,虽然身体从里到外很感谢他这么体贴慢慢的扶他,但觉得还是有必要问他一嘴:“师兄,你这是……” “你不是屁股痛吗?”吴仪眨着单纯的大眼睛看着他,笑道:“啊……你不用不好意思,我都知道了……” 姬子峪顿时觉得一道惊雷劈过,红着脸道:“知道什么……” “赢凛昨天晚上急忙忙的去找大夫,整个燕宫的人都知道了啊……” ……………… 姬子峪默默的转过身,一头扎进被子里,闷声道:“师兄,麻烦你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 “梁王看样像是被你气疯了,”肖蛰翻看书信的手微微顿了顿,皱眉道:“连招呼都没打,就直接点将领兵攻城来了。” “打就打,我赢凛怕他吗?”赢凛嗤笑一声,满不在乎的道:“给我两千轻骑,直接抄了黔东的粮仓,看他还打什么。” “黔东的粮仓?”肖蛰沉吟片刻,道:“几成把握?” 赢凛皱眉道:“五成。” 一直沉默不语的聂雨霖道:“末将请旨同去。” “也好,”肖蛰笑了笑,道:“赢将军初来乍到,有个人在身边跟着,孤也放心些。” 赢凛看着聂雨霖阴沉的侧脸,没再说什么。 “子峪……”赢凛敲了敲房门,房中并无人作答。 姬子峪蜷缩在床上,露出一双微红的眼睛盯着房门,死死的咬着被角。 “子峪?”赢凛推门走了进来,意外的发现房门并没有锁,看着床上鼓起来的一个‘大包’,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堪堪坐到床边,正要安慰姬子峪几句。 姬子峪将被子掀开,直挺挺的坐了起来,就要下床去,嘴里念念叨叨:“时间到了,我得吃药了……” “我们回梁国,”赢凛扯住他的衣角,一双桃花眼灼灼的看着他:“子峪,你信我吗?” “我信过……”姬子峪看着他眼下的黑青,怎么也说不出来一个不字,他始终没办法拒绝这个人,无论是一开始,还是现在。 “我没信过你吗?赢凛?”姬子峪继续轻声道:“我信你的还少吗?” 赢凛一把将他拦腰抱住,头埋进他的衣襟里,轻轻咬了咬他胸前的小点,含糊的道:“那就再信一次。” 姬子峪低头静静的看着他,不躲避也不言语,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赢凛笑起来的样子似乎又有些当年的影子,姬子峪在心里默默的想,当年他就这么笑着,把他从梁国的小村子里带回了梁都,那一箭没让李瑜命丧当场,却让姬子峪为这个人神魂颠倒。 “子峪,我得把你的眼睛蒙起来……”赢凛撒娇一般在他怀里蹭蹭,苦笑道:“你的眼神太过冰冷……” 姬子峪没说话,任由一段细软的白绫缠到自己的眼睛上,眼皮刚刚触及那冰凉的丝带忍不住轻轻一颤。 赢凛轻轻巧巧的在他眉心落下一吻,将姬子峪重新扑到了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该说啥好……嗯,这样,想看42章肉的去作者微博私信@大自然的挑粪工。给大家添麻烦了很抱歉,鞠躬~~~~不想看肉的,我就在这里简单交代一下赢凛和姬子峪有了点误会然后炖了一锅五花肉,就这样啦~~ 第44章 第 44 章 返图三十五年,夏,梁王遣兵攻打燕国,不敌。同年深秋,名将聂囹大破梁军。入冬,燕军攻至敦弘。 远方来客栈。 一个披着棉布披风的女子正坐在堂前细细的看帐目,大门忽地打开来,风雪呼啦啦的灌进了屋,惊的那女子一哆嗦,抬头一看是个穿着粗衣的伙计,没好气道:“你怎么又穿成这样!不是给你做了好几身?怎么不穿那些,偏要穿这个!” 那伙计抬头看了她一眼,含含糊糊的道:“这个……是旧的,穿着干活,不心疼。那些衣服料子都流光水滑的……” “唉……”那女子见实在是劝不动这人,只得叹气抬手招他过来,道:“唐三,你看这些日子的进账……” 唐三点苦着脸道:“没办法啊,这打着仗谁还出来吃饭啊,我听说再过些日子就要打到我们这来了,苏钰,咱们也收拾收拾,往梁都去躲一躲吧,左右这店开着也是不进钱……” 苏钰一挑峨眉,道:“不行,这店可是我的命根子,这要是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那个燕国的将领不是亲口承诺不动百姓吗,咱们不理会就是了……” 唐三点说不听她也只能作罢,摇头去将柴火卸到后厨,原来这些活是不用他干的,只是这些日子,店里的伙计走的七七八八,都往梁都去谋生计了,他才重操旧业,干些厨房里杂七杂八的活…… 两人忙活到了夜里,将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62 店门一关,就要各自歇下。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兵械将门砸的哐哐直响。 “请问,有人吗?” 苏钰将披在身上的外衣拢了拢,纤细白净的右手托着一柄油灯,左手小心的拢着。下楼时正看到唐三点拎着砍柴刀站在门口,连忙将他往后一推,压低了嗓子道:“干嘛呢,把刀放下。” 唐三点见她下楼,急道:“你快从后门走,我拖着他们……” “拖什么拖……”苏钰将他扯到身后,哭笑不得:“方才我在楼上看了,外面的人可不少,别乱来。” 唐三点还在犹豫,被苏钰连推带搡的哄道一边去了。 苏钰回身理了理云鬓衣领,笑颜逐开的打开了店门:“客官别急,来了来了。” 店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外的火把将晶莹剔透的雪地映成一地金澄澄的莹黄。个个身着铁甲的兵将把小小一件客栈围的水泄不通。为首的一名将领正用阴鸷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她。 苏钰被冷风吹的一个哆嗦,但也只是微微愣了片刻,立马笑道:“几位军爷这是要住店?” “是,有劳了。”为首的将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客栈里的状况,而后慢悠悠将目光重新转回她的脸上。 苏钰笑着欠身让出门来,道:“外面天寒地冻的,各位快请进吧。” 那将领略点了点头,身后的一干兵将都随着他整齐的进了店门。 “都坐都坐,呵呵……”苏钰笑着怼了怼还愣着的唐三点,道:“还不快去烧些热水给各位军爷暖暖身子。” 唐三点默默的转身进了厨房。 苏钰将油灯一一点了大堂的蜡烛,回身给那为首的将领斟茶,道:“军爷来的可巧,这段日子兵荒马乱的,来住店的人也没有……不然这么多军爷,我这小店还真是难安排,您看,这么晚了是不是还要准备饭食?” “不必麻烦了,”那首领牵动着僵硬的嘴角笑了笑:“饭食我们自会准备,银钱断不会短了老板娘就是。敝姓聂,这几日风雪大,还要多叨扰些日子。” “好好好,”苏钰拢了拢耳后的散发,后背的冷汗几乎要将衣物打湿,忙应声道:“那,房间就在楼上,各位军爷自便就是,我就不打扰各位了。” 苏钰举着油灯,提着裙裾就要上楼。 忽听聂雨霖轻声道:“老板娘……” “哎?”苏钰连忙回身,一脚踩中了裙边。 “不知,”聂雨霖似乎又笑了笑,道:“姓名可方便?” “啊……”苏钰点头笑了笑:“苏钰。草木苏,铁金钰。” 聂雨霖跟着点了点头,却不再说话了。 苏钰连忙慌慌张张的往楼上去了。 草木苏,铁金钰。好名字……聂雨霖在心里默默念叨了几回,一派冷漠严峻的面目上也看出了几分柔情来。 梁国,朔方。 萧脉从书房门口进去的时候,梁王正伏案小憩,年纪明明不算大的姬无庸两鬓花白,孤零零的伏在书案上,萧脉觉得他看起来也十分的可怜。姬无庸子嗣很少,萧后去了之后也没有几个宫妃在身边伺候着,到头来一个人,唯一堪当大任的三公子如今也不在身边,萧脉也不知道这位君主这些年来会不会觉得寂寞,觉得孤独。 禾总管正要叫醒梁王,萧脉却摆了摆手示意禾总管出来。 “萧将军……?”禾总管诧异的道。 萧脉又向里面看了一眼,从衣襟里掏出一封折子交给他,笑道:“这等小事不必惊动皇上了,他也该好好歇歇,这个还劳烦公公转交。” 禾总管接过折子,道:“将军何不等皇上醒了交给他?” “敦弘战事吃紧,”萧脉轻声叹了口气,道:“不能让醇于斯这么拖着,我得过去看看。” “将军……”禾总管不仅带着几分钦佩的口吻道:“您不是才从山中剿匪回来……这就又要走了?” “我也想在府里歇几天……”萧脉无不怀念的感慨道:“说实在的,不过……” “等这场仗打完的吧!”她爽朗的笑了笑,接着说道。 随即同禾总管辞别,大步流星的踏雪离去。 禾总管看着这红衣巾帼离去之时的潇洒气度,比某些将领过犹不及,但不知为何,他的眼皮跳得厉害。 梁国,黔东。 “大人,皇上刚刚派人来传话,问赢将军什么时候能带兵去同聂将军会合……” “没看这么大的雪吗?”赢凛没好气的道:“会什么合?怎么过去,让你们跑过去吗?” “呃……可是皇上说……”那侍卫畏畏缩缩,还欲说些别的。 “够了!”赢凛一拍书案,顿时案卷纸张飞的到处都是,吼道:“没看我这忙着呢,真是……” “大人……还有,您……您夫人……”那侍卫被他吓了一跳,哆哆嗦嗦道:“发了高热……” “啊?”赢凛将手里的东西尽数扔在身后,快步往账外走去,远远的道:“你给我把东西重新收拾一下,我一会回来还要看……” 那侍卫苦着脸点头答应。 赢凛黑着脸牵了马就往外走去,梁国今年初冬的雪大的惊人,刚走出几步脚就没了知觉,赢凛迅速跨上马背,向营地外飞驰而去。 赢凛纵马来到黔东城郊的一个小宅院中,如今兵荒马乱这种被扔掉空下来的宅院多的是。他便挑了一栋宽敞干净的用来给姬子峪将养身体。自从入了冬,姬子峪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十分的虚弱。 赢凛刚刚掀起门帘,进了正厅,还未来得及将披风解下。 “怎么来的这么迟!好慢!”岑肃端着药碗不悦的道:“你那些破烂公文就不能放一放吗?你明知道他现在正是凶险的时候……” “好了好了,你就少说他几句吧……”肖蛰缓慢的自里屋一步步走了出来,笑道:“大将军先去炉旁烤一烤,去一去身上的寒气,再到里屋瞧他。” 赢凛低声应了,坐到火炉旁沉默不语。 岑肃一入冬就十分担心姬子峪的身体状况,所幸赢凛领军至此就被大雪困在了这,岑肃时不时的还能过来看顾一二,肖蛰得了岑肃医治,如今的腿已经可以大致行走了,只是还不能久立、不能疾行。 赢凛现在被大雪困在这里,肇临也被他派去跟着聂雨霖,身边可用的人少之又少,他既不能真的派兵去跟着聂雨霖将战线推到梁都朔方,也不能坐等聂雨霖继续往前打下去,所以他把粮草扣在了黔东,要狠狠的拖上一段日子。内心期盼着萧脉剿匪回来,快些把醇于斯这个蠢蛋替下去。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了,赢凛搓了搓脸,安静的看着还燃着的炭火。一开始就不应该把子峪搅进这个棋盘中来,就让他在小山村中平静的娶妻生子,兴许,兴许就没这么多波折,也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63 不会染上根深蒂固的寒毒。 赢凛刚刚暖和了些,就起身往里屋走去。 里屋才熏过艾草,艾草的白烟混着屋里浑浊的药味令人难以忍受。姬子峪身着薄衫微瞌着双目,静静的躺在床闱内。 赢凛透过纱帐看不清他的脸,仿佛里面躺着的还是那个牙尖嘴利的小小少年,他没有病很健康,他只是累了需要休息…… “回来了……”姬子峪眼睫轻轻颤了颤,缓缓睁开了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平静的看着赢凛。 赢凛看着他精致苍白的面目越发心中抽痛,勉强笑道:“嗯……没睡着?” 他摇了摇头,轻叹:“睡不着的,身上哪里都痛,痛得厉害。” “现在还冷得很,等天气再暖和些,我带你去林子里溜溜,”赢凛将被角掖好,笑道:“林中野兔多得很……” “我们被困住了,”姬子峪打断他,想要挣扎着坐起身,被赢凛一把扶住,让他靠在床边上。 “我会想到办法的,”赢凛不由提高了声音,随即又轻声重复道:“我会想到办法,你不用想这些,好好养病就是。”说着,就要离开。 “赢凛……”姬子峪嶙峋的手死死的攥住了他的衣角,喘了一口气,又缓缓道:“安垣……等下。” 赢凛顿住脚步,坐到床边,耐心的看着他,无奈的笑:“好,不走。” “我信你……,”姬子峪扯着他的衣袖不肯放,眼眶红红的:“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好好的。” “我知道了……,”赢凛轻声叹了口气,将人搂到怀里,姬子峪太瘦了……搂到怀里仿佛是一把骨头,轻飘飘的。 岑肃忧心重重的将药罐座到炉子上,闷声道:“子峪的情况我总觉得不太好,蛊毒未除净,身上又染了寒毒,他又思虑过重……这病怎么好的起来?” “是吗?”姬子岫倒是处变不惊的道:“我倒是觉得这是好兆头……冬天是调养的好时候,他这个时候身上出了这些症状说不准是病气都发出来了,调养好了说不准就真的好了……” “哪里来的这些歪理,”岑肃没好气的将药碗往桌上一磕,道:“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 姬子岫起身走到他的身侧,讨好的圈住他的窄腰,在他耳边轻声道:“当然是你了……说起来这几日可是憋坏我了,不知道岑医师什么时候也给些甜头给我……” 岑肃又不好推开他,脸红道:“你……你胡乱说些什么呢。” “我可没胡说,”姬子岫的手渐渐往下游弋,轻轻的在他臀尖上掐了一把,笑道:“这里……可好了?” 岑肃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嗫嚅道:“……已经好了。” “那,今晚就再试试?”姬子岫低声诱惑道。 第45章 第 45 章 梁国,敦弘。 苏钰掰着手指头仔细算了算,这群燕军在客栈中也停了有四五天了,除了外出巡逻操练,几乎没看他们怎么出去,一个个都不苟言笑不搭理人的。就那个聂雨霖时不时还找她说上几句话,不过也就是找些东西,借些东西,拿些东西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她直觉这些人是在这等什么,可是能等什么呢?现在外面冰天雪地的,十里八村的都翻不出来一个活人,这伙人莫不是被大雪憋在这了吧? 苏钰拍了拍身上的雪从大堂正门进来,嘀咕着骂了一通这鬼天气。 “掌柜的这是从哪回来啊?” “啊……”苏钰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一回头见是聂雨霖,忙笑道:“去外面菜窖取了几颗白菜。”说着,将手里的菜篮子让出来给他看。 聂雨霖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便点点头不做声了。 苏钰心惊肉跳的跑到后厨,将菜篮子扔给了唐三点:“诺,给你。” 唐三点嗯了一声,接着弄他的炖菜去了。 忽听大堂的门又开,一个颇为恼怒的男声传了过来。 “聂雨霖,你他妈什么意思?老子大老远给你送粮来,你摆这副死了爹的表情给谁看?” “来晚了几天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们困在这一困就是五天!你还敢来倒打一耙?”聂雨霖一向冷静的声音也不由染上几丝火气。 苏钰听的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悄悄的自后厨撩开帘子。 果不其然,那身着银甲满脸戾气的人,正是赢凛! 赢凛一偏头正巧将她抓个正着,不耐烦的道:“来得正好!拿酒上菜!” 聂雨霖见苏钰躲在帘子后,以为她是被赢凛吓到不敢上前来,出言安慰道:“不要紧,你忙吧。” 随即对赢凛道:“这里是梁国,粮草即到,不便再劳烦别人。” 赢凛一拍桌子,道:“老子是梁国人,雪地里走了三天要杯酒暖暖身子怎么了?掌柜的!上酒!” “哈哈……这位小哥当真是性情中人,”苏钰干笑着从厨房走了出来,到柜台后摸了坛酒出来摆到赢凛面前:“如今店里也没什么好吃,给您炖只鸡如何?” 聂雨霖见劝他不住,便不再说话,转身就要离去。 “行,你看着办,”赢凛从腰间抽出了几颗金窠子塞给她,边打眼色边道:“多给我准备些好酒,今晚我要犒赏将士!” 聂雨霖忍无可忍的回身道:“你要喝那是你自己的事,回去我自会禀明皇上!这些将士不能喝酒!” “姓聂的!”赢凛似乎也是忍了很久,一把掀翻了眼前的酒碗,怒道:“肇临被你派到哪去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老子今天就是要喝酒,还非要他们一起喝!你能拿我怎么样?” 聂雨霖恨的牙根痒痒,面色铁青道:“不可能!” 赢凛嘴角挂着轻蔑的笑,起身走至他身前,面对面看着他:“你大可以现在就回去告诉燕王!没有我,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在梁国走几步!” 聂雨霖嘴角抿的紧紧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赢凛望着他的背影嗤笑了一声,继续吊儿郎当的坐下喝酒。 苏钰默默转回了后厨,手里的金窠子轻而易举就被捏碎了,里面包着一包包的小纸包,纸包里是带有淡淡香气的白色粉末。 唐三点见她像是看着手里的东西发呆,便把手里的活放下道:“怎么了?” 苏钰像是突然惊醒,神色如常的将手里的东西收好,笑道:“没怎么啊……” 唐三点回身将炖菜盛到碗中,点了点头:“没事就好。” “说起来,你一会儿进林子中看看前几天下的夹子里有没有收到什么山鸡、野兔什么的……”苏钰上去帮他忙活,一边说道。 “眼看着就天黑了,”唐三点奇怪的道:“明天再去吧。” “今天来了位燕国的大将领!这也没什么东西怎么招待?”苏钰不耐烦的道:“叫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64 ……” 唐三点实在是无法,只得点了点头闷声道:“好吧……我吃过晚饭就去。” “别吃了,”苏钰提高了声音道:“叫你现在就去!” “你今天是怎么了……”唐三点不知为何有些心慌,纳闷的道。 “没怎么,你哪来那么多问题!”苏钰蛮不讲理的将斗笠和袋子塞到他手里,将人从后门推了出去:“赶紧去!” 唐三点被她推搡的踉跄着出了门,还是觉得不对,敲门道:“等会……你干嘛啊!怎么了你!” 苏钰背对着门,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声音却平静了许多:“你去看看林子里收了多少东西,能打到三只山鸡的话……咱们年前就成亲!” 唐三点不敢置信的道:“真……真的?” “嗯……”苏钰抹了抹脸上的泪痕,笑道:“真的!” 唐三点像是乐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圈,笑道:“那!那我现在就去!” 苏钰捂着脸,眼泪不断的从指缝中渗出来,晕了一脸娇媚花妍。 是夜,赢凛纠集了燕军在楼下喝酒,聂雨霖自始至终抱着肩膀坐在一旁冷冷的看着。 “来来来,各位军爷,”苏钰将炖好的鸡肉端到桌上,笑道:“各位可要好好尝尝,这是林子里的山鸡,味道好得很呢。” 众人却都没动,只是端着酒杯望着她。 赢凛率先夹了一块扔进嘴里,咂咂嘴道:“嗯~不错不错,肉质鲜滑紧实。” 又扫了一眼众人,笑道:“看什么?都吃啊!” 众人这才举筷大快朵颐起来,一时觞筹交错,宾主尽欢。 “掌柜的,”赢凛举杯迷蒙的道:“可会唱个小曲?” 苏钰一愣,随即爽快的笑道:“当然会!” 聂雨霖不悦道:“赢将军未免太过放浪形骸,这掌柜做的正经生意,怎么让人唱小曲?” “无妨无妨,”苏钰自桌上斟了一杯酒,举在左手中,露出一截削瘦的小臂,右手则挽了个兰花比在杯侧。 她唱道:“昔有楚国女,貌比国色香。王侯争相看,夙愿不得偿。林间一小子,家中徒四壁。见之意难忘,相思沉珂长。楚女也倾心,林子也有意。眷侣终得成,罗帐染红霜。兵乱一朝起,新兵起婚床。一月复一月,一年复一年。新兵老枯骨,新妇寡嫁娘……” “这唱的什么东西……”一个小兵看起来喝高了,嘟嘟囔囔就要站起来,却被身旁年长些的按了下去。 “她唱错了吗?”聂雨霖冷笑道。 苏钰笑着举杯走到聂雨霖身前,轻飘飘的递给他道:“聂将军,这曲子听着可觉得耳熟?” “蠢货……”赢凛拎着筷子敲了那小兵一记:“那是燕国的曲!” 聂雨霖却不接,挑眉道:“乡音不改,熟的很。” “这杯酒将军可不能不喝啊……”赢凛揶揄的笑道:“掌柜的有心唱给你听呢,我们聂将军这把年纪还未曾婚娶,掌柜的你要小心了……” 聂雨霖听他说这样的诨话倒也不生气,轻声道:“请不必介意,他喝醉了乱说的。”于是将酒杯接过,一饮而尽。 苏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介意不介意,那各位慢用,我去厨房看看炖菜热好了没有。” 说着,按捺着砰砰跳的心口,就要转身。 聂雨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一双纯黑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道:“不急,也请掌柜的满饮此杯。” 苏钰慢慢接过那杯酒,淡淡的笑了笑,仰头喝干净,将酒杯给他看:“这样可行了?” 聂雨霖不动声色的放开了她,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道:“当然。” 苏钰慢腾腾的挪进了厨房,小声干呕起来,堪堪呕出了半杯酒。 赢凛给的药其实不是什么□□,这种药苏钰从前也见过不少,是迷药,所以没有颜色,带有一点微微的果香气,也不易察觉。 在一家酒楼里一次性给这么多人下烈性的迷药,可见赢凛是真的被逼到了绝路了。 赢凛方才为了不让那群人起疑也喝了酒,原本苏钰是不应该喝的。只待这些人都睡熟,苏钰悄悄摸上去,将这些人抹了脖子就是,可这下苏钰也喝了,那等这些人药劲上来一切就真相大白了……如果这些人不死,那死的就必定是赢凛和苏钰。 苏钰极力的克制着自己,可还是抵不过这昏昏睡意袭来。 不一会儿,堂前传来众人倒地的声音。 苏钰握着菜刀,踉跄着走了出去。 众人伏的伏,卧的卧,倒成了一片。苏钰强撑着将赢凛拖出了屋外,将所有的门死死的锁上。没有力气了…… 她拎着酒坛,将所有人的身上都泼上烈酒。做完这一切,身后已经湿透了,她头发半散,看起来十分的狼狈,身上外衫早就不知道扔到哪去了,露着一对白皙的肩膀,半晌直不起腰来,停在那里嗬嗬的喘气…… “别动。”一只冰凉的大手摸上了她的脖子。 苏钰顿时愣住了。 聂雨霖的眸子里满是愤恨的红,嘶哑着声音道:“为什么?” “姬子峪和赢凛与我有恩……”苏钰的脸苍白而美艳,颤声道:“对不起了……” 说着,将灯油和着火焰一下子打翻在地,霎时间,整个酒楼的大堂瞬间化为了一片火海……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突然有点难受,苏钰其实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真的很好很好。 第46章 第 46 章 岑肃还有些不太适应大白天就干这种事,毕竟他之前还是个十分正派又固执保守的人。 “你确定他们真的不在吗?”岑肃按下伏在他身上亲吻的姬子岫道:“别……等下。” 姬子岫笑着去解他的衣带:“赢凛都几天没回来了……子峪服了药,眼下还睡得沉呢。那天晚上也没弄成,今天可得给我吃顿饱的……” “可是,子峪病着……我们却做这个……”岑肃红着脸看他像剥红薯一样一点点褪下他的衣物,为难的道:“不……不太好……” 此时,隔壁传来姬子峪轻轻的一声咳嗽:“呃……咳咳,我正要去外面透透风。那个……你们之后收拾干净啊……” 姬子岫伏在他胸口闷声笑道:“嗯……是我的亲弟弟。” 岑肃捂着脸,羞恼的整个人都无地自容。 屋外的门轻悠悠的关上,姬子峪缓步走远了。 淡淡的药香萦绕在两人身边,姬子岫轻 轻拉开他捂着脸的手,诱哄道:“乖,把眼睛睁开。” 岑肃说什么都不肯在两人坦诚相见的时候睁开眼睛,闻言将眼睛闭的更紧了几分。 “那……我可要继续了。”他低头在岑肃手背上落下了一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65 个吻,笑着往下去吻那人的腰腹。 岑肃生得削瘦却精健,白皙而微微泛红的紧实小腹看得人眼前一热,姬子岫忍不住轻轻啃咬起来,他吻的细腻又温柔,岑肃觉得似乎空气也陡然燥热了,他闭着双眼,眼前是一片金光灿灿的红……但身体上却传来让人难以忍受的快意,他所有的感官都用来感受姬子岫令人羞涩不已的触碰。 突然,岑肃呼吸一滞。他感到身下被温暖而柔软的东西包裹住,那如丝织般柔滑的触感难以言喻,忍不住颤抖着睁开了双眼。他闭目太久眼睛都有些花了,眨着还泛着泪花的双眼去看伏在他身上的人。 姬子岫专注的,耐心的吞吐着他的物件,小心翼翼,温柔无比。 看到他睁开泪眼看着自己,姬子岫坏笑着摸进他的臀|缝中,带着冰凉滑腻膏体的手指缓慢的刺进了他的身体。 “唔……好…凉…”岑肃不仅轻哼出声。 “你且忍忍……”姬子岫温柔的将他的东西吐出来,欺身上前,低头在他额上印上一吻。 岑肃感到姬子岫的手指不断的在自己身后的*中进进|出出,十分的磨人,脸上不仅带了几分难耐之色:“够了……快……快点……” “会伤到你的……”姬子岫脸上还挂着汗珠,笑意沉沉:“等不及了?” 他的声音低沉又动听,让岑肃觉得心痒难耐,伸出手臂环住那人的脖颈,吻上他的薄唇,气息凌乱道:“等不及了……快点,进来。” 姬子岫听的一愣,笑容渐渐敛去,盯着身下的人眼中满是迷乱之色,身子猛的一沉。 岑肃猛的将头向后仰去,随即一声带着哭腔的长吟从口中溢了出来:“嗯啊……” 赢凛是被火光烤醒的,大火……整个远方来客栈烧得几乎落了架,腾腾的火光直冲云霄,黑烟滚滚。他连忙往后挪了挪,好一阵发呆。 苏钰呢……苏钰也死在里面了吗? 赢凛怔愣了片刻,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缓了缓还僵硬着的手脚,快速的跑到马厩,牵了匹马飞驰而去…… 在这样的乱世中,他其实并没有太多选择。苏钰无辜,但那些死去的人不无辜吗?但苏钰做出了选择,选择在这个时候帮了他一把,他十分的感激。他能做的就是在事成之后肖蛰发现之前,立马回去解决燕王派来盯着他的人,然后将子峪送回梁国最安全的地方。 他赢凛欠的太多了,要他还毫无怨言,但无论如何,这些帐都不能算到子峪的头上。 唐三点回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放亮,他左手上拎着三只山鸡,右手提着一只獾子,肩上还搭着一只野兔,兴致匆匆的赶了回来。在山林里头过了一晚他一点也没觉得累,反倒是身上有着使不完的劲儿。这些年他陪着苏钰风里来雨里去,说句实话,累的很,他没抱怨过,甚至连一点抱怨的心思都没有。 他喜欢苏钰。 见到第一眼就喜欢。 在齐国的小胡同里那天晚上,他清清楚楚知道苏钰从前是干嘛的,也看到那些人对她的百般羞辱,他觉得很心疼。 这个姑娘长得真是好看,当他看到苏钰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就算狼狈不堪、就算受尽折辱,她的身上似乎总有一种不服输的劲儿,有的时候看到她就觉得她很柔软很脆弱,但有的时候又那么勇敢那么泼辣……他觉得配不上苏钰的是自己。 他没有那么勇敢,也很窝囊,甚至还有点怕死。他没有那天晚上救人的那个小哥那么好的身手,脑子也不好使,但他就是喜欢……这有什么办法呢? 唐三点还没走进的时候就看到远处飘来阵阵的黑烟,心想莫不是哪家放火烧荒烧的罢,然而越走就越是心慌……这个方向分明就是客栈的方向啊。 天渐渐大亮,多久以来终于从连绵大雪放晴的梁国迎来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唐三点终于看清了远方客栈的模样,一座落了架的焦炭似乎还栩栩如生的诉说着昨晚这里发生了怎样的惨案,他疯了一样冲进了焦炭里,不顾浓烈的黑烟和还燃着的焦木,在一堆散发着诡异气味的焦尸中寻找那个最不想看到的人…… 不是……不是……这个也不是,他疯了一样在尸堆中翻找着,两手遍布着尸油的诡异肉香味儿让人作呕。他仿佛忘记自己曾经是个多么胆小的人,此刻正在尸堆中翻找的动作是多么的疯狂…… 他翻遍了大堂的尸堆也没有找到那个人,心里空落落的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不敢想苏钰有没有怎么样……事实上他整个人到现在还都是懵的。 他踉跄着绕过大堂,来到了厨房……后厨的门大开着…… 一个靠在水缸边还不算焦黑的小小尸体,她紧闭着眼,苍白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痛意。颈间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她僵硬的靠在水缸边上,手里还紧紧的握着一个破帽子……那是他的帽子…… ——不是有别的帽子吗?干嘛总戴这一个破的,我补来补去,都快给你补成花帽了! ——这个我戴了很久了……还是走的时候掌柜的送的…… ——好吧好吧,喏,给你补好了。 唐三点默默的走到缸边,将那具冻的僵硬的尸体抱在了怀里,慢慢的靠着缸边坐了下来。 他一声不吭的流着眼泪,小心翼翼的吻上她的唇角。 再也不用分开了。 “呼……好累啊。”岑肃缓缓伏在姬子岫的胸膛上,喘气闷声道:“我要歇一会儿……” 姬子岫沉沉的笑道:“成……一会儿再弄。” 岑肃在他身上趴了一会儿,红着脸扭了扭身子:“拿出去……” “诶……”姬子岫故意就着湿滑又动了几下,惹得身上的人不自在的缩紧,抿唇笑得一下坏极了:“岑大夫这不是很舍不得嘛……” “嗯……”岑肃听不得这样的下流话,耳根子烧得厉害,半羞半恼:“别这样了!我要下床去收拾了。” 姬子岫怕他真的生气,只得坐起身笑道:“好好好,起来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呼啦啦的掀帘子声。 两人沉默了片刻开始手忙脚乱的穿起了衣服。 一个身着银甲的小将径直冲了进来,一把推开了门,急急忙忙的道:“三公子?” 床上没有病弱的姬三公子,只有两个抱在一起的两个赤|裸男人…… 岑肃整张脸像是要裂开了,一肚子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肇临一把捂住了眼睛,发出了十分悲惨的叫声:“啊啊啊啊啊啊——!!!你们……” 姬子岫顶着一张铁青的道:“什么都别说,你先出去!” 燕国,都城晋豕,燕宫。 吴仪拢了拢身上的薄衫,脖颈上还留着点点暧昧的红痕,十分耐心的将陶罐中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66 熬煮的汤羹倒在两个小巧精致的玉石碗中,然后用莲叶托盘拖着一路往床前走去。 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吴仪轻轻拍了拍床上还在蒙头大睡的人:“醒醒……喝口汤再睡吧。” 床上的男人慢悠悠的转了个身,缓缓睁开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隐隐绰绰的看到床前站着个人,一把将他搂到身下,狠狠亲了一口,语气带着不满:“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起来熬什么汤,让他们去做就是了。” 吴仪固执的摇了摇头,认认真真的道:“你不是不爱喝他们弄得吗?” 肖蛰撒娇一般趴到他身上蹭了蹭,有些幼稚的道:“不爱喝,但也不要你早起弄这个。” “好啦,”吴仪将身上的大脑袋搬走,站起身拢了拢身上微散的衣襟:“起来喝口汤。” 肖蛰不动声色的看他掩住了身上留下的欢爱痕迹,不由心情大好的坐起身:“好啊。” 吴仪端了一碗汤递给他,慢慢搅动着汤勺:“他们……又说让你把我送回齐国了吧……” 肖蛰的手不自然的顿了顿,一双熬红的眼来来回回的打量着他:“谁跟你嚼舌根?” “没有谁……”吴仪将碗放到桌上,低头道:“看你这几天忙的焦头烂额就猜个大概了……” “我不可能让你回去的……”肖蛰脸上乍现阴戾之色,怒极反笑:“让你回去继续给那些畜生折辱吗?” “他们,大概不会对我那样了……”吴仪轻声笑了笑,看起来十分的自在:“就回去待个几天就回来……” “不可能!你不用说了。”肖蛰披上衣服,大步流星的出了寝殿。 作者有话要说:  肇临:……谁想看这东西啊!岂可修!我不要面子的吗! 第47章 第 47 章 这个世上是真的有神仙存在吗? 吴仪以前常常这么想,如果真的有神仙存在,那么神仙的眷顾一定有所取舍,神仙要是也有喜欢的人和讨厌的人。 那他就大概是被神仙抛弃了。 肖蛰最近很头疼,头疼的原因太多太多了……虽说现在梁王姬无庸也头疼的厉害,但是大概也没有肖蛰的原因多。 首先他比较头疼的就是燕梁之战,打得时间太久,劳民伤财不说,中间还夹了一个比较难搞的赢凛,他认为赢凛其实是可用的,但不可信。赢凛熟知梁国的地形和部署,但此人却十分的复杂难懂不可靠,所以他首先就犯了兵家的大忌,用人生疑。 其次就是吴仪,朝中一致上下认为无论如何都应该把吴仪原封不动的还回齐宫去,这个人再怎么不济也是齐国的皇子,如今燕国和梁国正在打仗,万一齐国以此为由趁机发难,燕国就是腹背受敌!其中极力主张将吴仪送回齐宫的以陈尾和何雍为代表的上大夫们,几乎每次上朝都要给他上点眼药,偏偏还是油盐不进的忠君爱国的做派,肖蛰想杀也杀不得…… 赢凛叛逃放火烧了聂家军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燕国,肖蛰气得立刻派人去抓姬子峪,却扑了个空,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赢凛狠狠的摆了一道。即刻着人去追杀赢凛和姬子峪。 这时朝中风言风语不断,催促肖蛰将吴仪送回去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其理由也十分合理,燕国此一役受创不小,和梁国虽然是半斤八两,但不代表一直坐山观虎斗的齐国没有坐收渔利的意思。 肖蛰当朝将折子扔到那人脸上,怒斥道:“豺狼想要伤人需要找什么恰当的理由吗?” 言下之意就是,齐国要是真的有这个心,不管吴仪在不在燕宫之中,该来的也还是会来。 这些忠君党这才消停了几天,好好整理了一番自己过热的头脑…… 梁国,敦弘。 肇临带着姬子峪前来找赢凛会合,岑肃同姬子岫坐另外的马车回去封地去了,对他们而言似乎在那个宅子中待着才更加合适也安全,还有一层原因就是被肇临撞破了之后,岑肃觉得自己无法再和肇临正常对话了…… 肇临驾着马车同姬子峪十分牵强的解释道:“我是真的没有刻意想去看…我…我当时也吓坏了……” 姬子峪精神好了不少,坐在车中十分赞同的点头道:“对对对,所以我觉得你不必太过在意了。” “真是搞不懂,”肇临苦恼不已:“上次我还撞破公子你同将军的好事啊,你看将军每次见我都面不改色的,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了呢……” “不……”姬子峪捂脸道:“你还是介意点吧……” 正在两人还闲聊扯皮的时候,几簇箭羽破空的声音突然袭来,数只锋利的箭矢插在了车厢后壁上。 肇临神色大变,手下却仍是沉稳的赶着车,却在无意中加快了赶车的速度。幸亏这车厢壁是经过赢凛改造的,经得住劲力暗箭,不然就凭这弓箭的力道,坐在车厢中的姬子峪此刻已经被射成筛子了。 “公子坐稳了,恐怕是肖蛰派来追杀的人。”肇临低声道。 马蹄声越发密集,姬子峪坐在车中好似坐在一头疯驴背上,上窜下跳,颠的他头晕眼花,胃里也翻江倒海的越发恶心…… 然而那一伙人神出鬼没却穷追不舍,车厢后壁已经被打穿了一个窟窿。肇临钻进车厢将姬子峪叫了出来,姬子峪愣愣的看着他把缰绳交到自己手中,却还是稀里糊涂的。 肇临只交给了他几个简单的赶车号令,便提起了剑,轻轻跃上车顶:“公子你先走,我得把这些尾巴处理干净了,不然将军看到要说我的……” 姬子峪并没有听清他的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他的声音消散在呼啸的风声中了无痕迹。 肇临迅速的跃下疾驰的马车,借力向紧跟在马车之后的一名黑衣轻骑袭去。那名轻骑见有人从车上跳了下来大惊失色,连忙出剑格挡,然而却抵不过马匹飞驰的速度,剑还未抬起来,就被肇临捅了个对穿,肇临迎面一拍,此人当即落马。 姬子峪这厢犹豫的握着缰绳,面露难色,他现在坐在这马车上屁股都挨不到车座,整个人颠的就像名厨手中的铁锅。实在是无力再对飞驰的骏马发号施令,他觉得已经够快了,再快简直不是为难这些玩命奔跑的骏马,而是在为难面露菜色的自己…… 这么一路飞驰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遇见赢凛,更可怕的是,姬子峪跑出了好远才稀里糊涂的想起来他压根就忘了让马停下来的口令是什么了。 梁国,敦弘,梁军大营。 “行了,”萧脉冷冷的将情报拍到了桌子上,毫不客气的道:“醇于将军,我说句不中听的,能守着敦弘已经很不容易了,再进军根本连敦弘都保不住。” 这蠢货恐怕还不知聂雨霖还没死已经逃回临淄关,很快修养好了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67 就会卷土重来,若是不趁着这个机会养精蓄锐,而是去消灭如今还留守在梁国各地的小股燕军,等到聂雨霖重整旗鼓的时候,梁军就会像一盘散沙一样被他彻底打散…… 醇于斯皱着眉看了一会地形图,显然并不这么觉得。他始终认为这是收复失地的大好时机。萧脉不过是个女子,他一向不是很满意梁王将她调回来,觉得这分明就是在给自己添乱,在他看来,萧脉剿匪所依仗的也不过就是赢凛留下的亲信势力,实则根本没有什么真本事,不过都是大家给她几分薄面,堆给面子好看罢了。 “既然如此,先搁下不议,”醇于斯爽快的笑道:“萧将军快马加鞭的赶到这里已经十分可贵,不如先下去歇歇再说?” 合着这位是半点都没听进去…… 萧脉冷笑道:“你想死没人拦着你,但你想拖着大家一起死就十分下流了。”说罢,扬长而去。 她这番话可以说是非常难听了,但梁王下的旨意之中就有偏向萧脉的意思,奈何醇于斯气得脸色发白也是毫无办法,恨不能现在就把此人扔到对面敌营中去。 姬子峪这边驾着车任由骏马狂奔,他尝试了许多口令都没能让它停下来,他无奈索性任由它乱跑去了。想必跑累了自己会停下来的,而肇临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姬子峪百无聊赖的抓着缰绳,心中默默的道:不若还是把缰绳放开算了,反正也不懂驾驭…… 这么想着就扔开了缰绳,突然,一只劲力的手却从车顶一把捉住了缰绳。 姬子峪:“……肇临?是你吗?” 车顶上的一个翻身翻了下来,笑中带着几分揶揄:“不是!小公子,这是要让它带你去哪啊……”一个身着黑衫斗笠的侠客轻轻巧巧的从车顶翻了下来,当即勒住了缰绳,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姬子峪一惊,下意识去摸怀里的匕首。 一个白发老人正站在路边,见车里坐着姬子峪,顿时惊喜不已:“乖徒弟!” “师父……”姬子峪从车上跳了下来,上前作揖:“您怎么来了。” 那白发老人正是白石公,闻言脸上顿时有些不好看:“我怎么来了,再不来你怕是都要被赢凛折腾死了……” 姬子峪脸色一红,镇定的道:“怎会……折腾,谁说的?” 那侠客向他二人招手道:“先上车再说吧,赢凛在前面等着呢。” 三人赶着车不紧不慢的在路上走着,姬子峪踌躇了片刻还是难以开口说些什么,总觉得白石似乎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无论说什么都觉得难以启齿…… 白石重重的叹了口气:“这就是你下山时候给的答案?” 姬子峪愣了片刻,沉着的点了点头:“是……” 天下苍生与心中所爱孰轻孰重?姬子峪当时下山给的答案是,不负所爱,以身殉国。 一直在赶车的侠客突然似乎忍不住闷声笑了,道:“白石的徒弟倒是有几分白石的心气。” “有心气有什么用!”白石用手指了指自己脑袋,没好气的道:“这儿不好使!” 姬子峪知道他是在生气,也忍不住笑了笑,心里暖融融的。 他当时下山的时候白石是不同意的,梁国如今就是一个烂摊子,谁碰上谁倒霉。赢凛回去这么些年没有一天是安生的,他也并不愿意让子峪回去跟赢凛再续前缘。白石最清楚不过,赢凛这样的人执念颇深又一副狠绝的心肠,偏生脑子也灵透……喜欢上谁或者恨上谁,对那人来说都一样是灭顶之灾。他希望姬子峪有多远躲多远才好,但姬子峪这孩子拧的很,身上的病也没治好就回去了。 白石年纪越大看得就越明白,这世上是容不下太过炙烈的感情的。平淡方能细水长流,太过相爱反倒不是什么好事,太过往往意味着太满,做人也好做事也好,太满,早晚都长久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石:真是气死我了,当初就让你不要下山你偏不听!这下好了,屁股开花了吧! 姬子峪:……这都谁跟你说的啊! 白石:岑肃啊,他派人传信给我要我多给你带几支消肿化瘀的润|滑膏脂来…… 姬子峪扶额道:师父……你给师兄也送去些吧,他也用得到…… 白石:啥??? 第48章 第 48 章 梁国,敦弘城郊。 姬子峪在路上走的心急火燎的,生怕看见赢凛的时候那混蛋身上有个磕磕碰碰的。 白石在马车上还不停的揶揄他道:“这是迫不及待想要试试我配出来的药膏好不好用呢……” 姬子峪:“……” 昨天白石来的时候还给他带了几小瓶药膏,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这是岑肃特意告诉他给带的,说咱们小师弟头一遭干那事的时候受了大罪了,千万记着给他带些好点的货,让赢凛那头驴心疼着些干,别把要紧的地方玩豁了…… 车刚刚拐到大路上来,就看到远处一个穿着银白盔甲的人正站在路边远远的眺望,姬子峪的眼睛瞬间就热了起来,两个人约莫有小半个月没见面了,他不知道赢凛所谓的办法是什么,会不会有危险……这些他都不知道,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突然得知这人还好好的,而且他两个就要回梁国去了,这一惊一喜姬子峪只觉得自己身上的病都好了一大半。 马车慢悠悠的停了下来,一只满是裂纹冻伤的大手伸向车内,赢凛那似乎带着温热笑意的生音传来:“三公子下车吧。” 白石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姬子峪红着眼睛,将右手轻轻搭在他的手上,生怕碰到那些伤口。却不防被赢凛一把扯了下去,兜头抱住。 只听他叹息一般在姬子峪耳边说道:“真的急死我了……” “我知道没那么容易跑出来,但没料到出了这么多麻烦。” “我不敢在屋子里等,生怕你找不到我,就在这站了三天……” “我以后不走了,什么狗屁办法……子峪,我以后去哪都带着你……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姬子峪窝在他怀里用力的点了点头,眼泪迅速掉出眼眶,哽咽道:“你说话……要算数啊……可不能再…再骗我了…” 白石同那黑衣侠客也跟着下了车,白石轻轻咳了一声:“我说啊,你们先等会再亲热,赢凛,你那个小兄弟叫肇临的,去阻追兵到现在可还都没回来啊。” 赢凛神色严峻了几分:“肇临一向很有分寸,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才对……说起来,岑欢去找他了,你们来的路上可有看到那小丫头?” 白石明显是不知情,惊道:“谁?她去找肇临?怎么回事?岑肃这小子居然没告诉我……” 没告诉就对了,一想到岑肃视肇临如洪水猛兽的嫌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68 恶表情就知道了,人家根本是没看中这个妹夫,还告诉什么啊,自己都够闹心的了,还打算再给他们这对‘苦命鸳鸯’找几个说客来斥责他这根打鸳鸯的‘大棒’? 姬子峪自是不会将岑肃的苦水借由自己的嘴往外倒的,无不讥讽的笑道:“大概是师兄记得正事太多一时忘了罢……”连叫白石带这种药来给他都记得!却不记得交代自己的亲妹妹、白石的亲徒弟已经和哪家的臭小子好上了?他这分明就是不想说吧。 赢凛看到白石身后还站着一个闷声笑着的侠客,顿时愣了愣,轻声道:“这位不曾见过……” 那侠客笑了笑,抱拳道:“好说好说,在下秦易,赢小将军,咱们在岛上见过的。” 赢凛隔了好久,才涩声道:“是啊……” 他不记得自己曾经也有过徒弟…… 白石抱着胳膊紧着走了几步,道:“好冷好冷,咱们进屋说罢。” 秦易见他神情有异也不多做停留,跟着白石向前走去。印象里秦寡之似乎一直都这样,洒脱又自信,脚步总是沉稳有力,仿佛没有什么能让他停下来。 “安垣,走吧……”姬子峪拉了拉他的衣袖,一切了然不必再问。 “嗯……”赢凛摇头苦笑着向前走去。 秦寡之只能作为赢凛年少时的一段记忆,是秦易前生的影子。但影子也只能是影子,人要向前走,影子只能在身后跟着而已。他已经向前走的很远了,记不记得那个脾气暴躁的小鬼,似乎没有那么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不要戳穿我短小的事实。 ——打滚的作者菌如是说道 第49章 第 49 章 燕国,都城晋豕,燕宫 “慢……慢一点,”吴仪承受着身后猛烈的撞击,满脸泪花的轻声喘|息。 身后的人一声不吭,身下的动作却越发凶狠起来,丝毫不留情面的大力捣伐着他,手下更是失了力道一般对他又掐又拧。 “你还敢……说要走吗…啊?说话啊……”肖蛰喘息着在他耳边一字一句的道,每一下都带着凶狠的撞击。 吴仪被他撞的整个人往前一耸一耸的,带着哭腔道:“我不……不敢了……求求你……” 身前的人身上还穿着薄衫,却挡不住满身汗珠打湿露出一身的好皮肉,身|下不着寸缕与他紧密相连。他无力的呻|吟着,哭泣着求饶。希望身后的人能对他些怜惜…… “疼…我疼…别这样……别这样肖蛰……”吴仪脸上带着微红的潮热之色,一句话被他撞的支离破碎,说话都不大利索起来。 “哪里疼?”肖蛰略微停顿了片刻,下意识伸手去摸他汗湿的头发。 吴仪像是又疼又舒服,满脸泪痕的道:“里……里面,疼……” 他愣愣的看着吴仪,觉得心里某一块似乎出现了裂纹,心像瓷器一般哗啦啦的整个碎掉了。明明不想这么对他的,可他为什么非要离开呢?明明可以守住他,只要再多些时日,等聂雨霖重新回到军中一切稳定下来,他必定会亲自去齐国取齐君的承诺,让他名正言顺的将儿子送给他。 “吴仪……”肖蛰俯身去抱住那个瘦弱的身体,将脸埋进他的后背,轻轻耸胯,让节奏渐渐慢了下来…… 吴仪忍不住微微的啜泣,扬起头去与他接吻,温顺的享受着他对这具身体的疼爱。 靡靡水声滋滋的结|合之处响着,殿中安静的很,肉体相撞的声音和潺潺水声混合着时不时传出来的惊喘和呻|吟在空旷的殿中来回飘荡…… 肖蛰带着情|潮的湿意从殿内走出来已经是晚上了,吴仪早已经稀里糊涂的倒在了被子里,不知道肖蛰起身了。 “记得给他把晚饭端进去,”肖蛰揉了揉微红的双眸,对一旁立着的小内侍道:“别让他一直睡,晚上要饿醒的。” “是。”那小内侍乖巧的答道。 肖蛰眼下带着些乌黑的瘀青,往书房去了。 小内侍目送他离去,心中还觉得十分的佩服,皇上这么熬着有四五天了吧,还能这么龙精虎猛的……抹了抹泪花,我朝之幸啊! “这小屋子在哪找的,当真是不错。”子峪对着眼前这间有地龙的小屋子啧啧称奇道。 白石打着哈欠坐在屋中的椅子上,笑道:“还能是着怎么找的,我和秦易一直住在这。” 秦易给他们几人泡了茶,附和道:“现在住店都不便,前些日子听说有间大客栈夜里走水,烧死了好些人……” “说起来,我这之后打算回到梁国军中去,”赢凛打断道:“现下不回军中许多事更加说不清了。” “回军中?”白石皱眉道:“你这真是一心求死啊。” “师父!”姬子峪实在是听不得这个字,埋怨道:“安垣他有分寸的!” 白石噤了声,仔细想想赢凛的选择其实是对的,如今他已经光明正大的叛出了燕军,如果不能回到梁军中去,那基本上在这两国间就毫无周旋之力了。 “你在军中可还有信任的人?”秦易沉吟片刻,道:“若是能说动梁军,不愁姬无庸不被你牵着走。” 姬子峪略加思索,顿时眸中一亮:“萧脉!她一定会相信安垣的。” “我听闻这位萧脉可是原先萧后的侄女啊,不过她却为姬无庸所用……”白石道:“可见此女心性。” “萧脉是只认对错不论亲远的人,”赢凛笑道:“这一点我最了解。” 白石酸溜溜的道:“哎呦,你跟萧脉这几年刀光剑影中来去,生生死死的也生出些不一般的患难情意来了?” “是不一般,”赢凛凉凉的道:“但也比不过你与这位秦易先生不一般。” 白石被他憋得死死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秦易右手作拳抵在唇间闷笑不已。 姬子峪憋笑憋的腹部酸痛。 白石不甘心的辩驳道:“欸!我话说在前头,我跟秦易可是清清白白的六月飞霜。” 赢凛:“哈哈。” “师父啊,”姬子峪扶额感慨道:“有的时候啊,这越是辩驳就证明越是心虚,越描就越黑啊……” “谁!谁心虚了!”白石真是觉得浑身是嘴都说不清,自暴自弃的挥了挥手:“总之,身正不怕影子斜,随你们想去!” “好了好了……”秦易觉得如果不打断这对三人,估计他们能吵到年后去,当机立断道:“既然要去找萧脉,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我自己去就好。”赢凛立刻说道。 “才说过去哪儿都要带着我的……”姬子峪不满的挑眉。 “好好好,行行行,”赢凛无奈的道:“去去去。” 几人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69 各自睡下不提。 梁国,敦弘甸良村。 天蒙蒙放亮,一户幽幽暗暗的农舍里发出十分微弱的火光来。 “姑娘啊,你到底是要找什么人啊。” “找我的夫婿,他被抓去充军了。”岑欢默默的捧着缺口的碗喝了一小口高粱米粥,道:“大娘,谢谢你带我回来喝粥,不然这么冷的天我可要冻死在雪地里了。” “不客气,左右这家里也就剩下我一个老婆子了,”那位老妇人穿着一身破旧的土黄棉袄,笑盈盈的搅着锅里的粥:“不过你一个姑娘家出来寻夫婿真是不容易啊。” “我答应过他,一定会去找他的。”岑欢似乎有些出神,轻声道:“找了快有一年了,才得了信,说他可能就在敦弘。” “真是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一旦喜欢上就不管不顾的,”那老妇人将勺子撂下,坐在黑乎乎的桌旁,叹气道:“这如今兵荒马乱的去哪找啊。” “我也不知道去哪找他,”岑欢顿了顿,低头道:“但总觉得他就在这附近似的……” “唉……”那老妇人叹了口气,将几块干粮饼子包好递给她:“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路上留着吃。” “谢谢大娘……”岑欢再三谢过,悄悄的将一小块银子压在了碗下。起身道:“那我就走啦。” “你路上可小心点,”那老妇人不放心的叮嘱道:“最近村里头来了个傻子,可别撞见了吓一跳!” 岑欢点了点头,转身离去,摸了摸腰间的剑柄,心想:管它精的傻的,来一对砍一双。 原来甸良村在敦弘算是个粮食收成十分不错的村子,产高粱酒和米酒。可这几年村子里的劳力越来越少,年轻些的男人都被抓去打仗了,那位大娘老伴去的早,原来还有一个儿子,但前段时间来信,说是儿子也死在战场上了。 像这样的老妇人,这村子里还有很多。 岑欢叹了口气,迎着冰冷的北风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咯吱咯吱的,脚印一步步的印在无垠的雪地上,顷刻就冻的麻木了。 “呜呜呜。”身后突然传来大步踩雪的声音,并着成年男人故意吓人的那种呜呜呜声。 岑欢:“……”难道在这大雪地里还真碰上傻子了不成? 她猛地一回身,剑在鞘内力道不改,一剑劈上那男人的脖子。那男子嘿嘿低笑了一声,身形一矮,叫她劈了个空。 岑欢这才看清眼前男子的模样,一头乱发油腻腻的铺了满面,面目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划烂了,看不清鼻子嘴巴血糊糊的十分恶心。已经乱成一团,穿着破烂蓑衣,赤着双腿和双足踩在雪地里。所以方才,才会有咚咚咚的声音。 饶是她这等见过了惨状的人也不由得感叹一句,真是够惨的。岑欢实在无意和这样一个人再做纠缠,于是收了剑道:“你走吧,不要再跟着我了啊!不然我真要揍你了!” 那傻子手舞足蹈似乎很高兴的样子,将怀里一团被血浸透的破布塞到她手里:“啊啊啊啊呜呜,啊啊啊。” 岑欢皱着鼻子,扒拉着那块破布,嫌恶道:“你给我的是什么啊?”这块布料已经根本分辨不出来到底是什么质地,更别说上面的绣纹了。 说起来,她也送过一块手帕给肇临,只不过也不知道那个傻冒有没有好好珍惜的使用,一想到说不准她的那块也变成这个德行岑欢就对这个傻子气不打一处来。 她将东西扔给傻子,气哼哼的道:“我不要!脏死了!你走开!” 那傻子在原地不停的跺脚,似乎有些着急又失望的样子。 岑欢摇头叹息,自己怎么跟个傻子较真……于是继续往前走了几步。 那傻子见岑欢自顾自的往前走,急得啊啊啊直喊,上前就去扯她的手腕。 这下岑欢是真的气急了,当即回身,长剑出鞘,一剑刺穿了他的肩膀。 她红着眼睛嚷道:“我叫你不要跟着我听到没有!” “我在找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我已经找不到他了!还要被你这个傻子拦在这!” “我已经跟他错过了很多次!他现在处境很危险!” “找不到他我要怎么办!你给我滚开……” 她越说越生气,嚷着嚷着竟然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岑欢蹲下来放声大哭,眼睫上结了厚厚的一层霜,被眼泪冲掉一大半,很快又凝上细小的冰晶。一双灵透的大眼睛弯成绝望而悲痛的弧度,原本俏丽大气的脸上挂满了肝肠寸断…… 那傻子嘿嘿的笑着,毫不在意的将剑从自己的肩膀上抽出,用那块脏兮兮的破布去蹭她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是我比较喜欢哭唧唧的小受啦!真真正正的c哭你! 第50章 第 50 章 岑欢感到蹭到脸上的那块被血浸透的手帕又干又硬,那傻子虽然是傻呵呵的嘿嘿笑着,为她拭泪的动作却异常的轻柔小心,似乎在擦一件十分珍贵的瓷器,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 “行了,别蹭了。”岑欢将头扭到一边去,十分不情愿的道:“不过,你别再跟着我了,再跟着,我真揍你……” 说着,她用袖子蹭了蹭脸上的泪水,站起身往前走。 那傻子不远不近的走了几步,想跟上她,但又像是不敢走的太近,胆怯的跟在她十米之外。 她停下来看了看他,见他也停下望着她,那双眼睛里满是闪闪发亮的期待之色。 带着个傻子怎么赶路?再说还要找肇临呢……哪有多余的时间来照顾他啊。 岑欢狠了狠心,快步向前走去,不再理会那个渐渐埋在风雪晨光后的影子。 梁国,敦弘,梁军营外。 白石看着自己一身不伦不类的道袍深表忧心:“你确定这样行吗?” 赢凛点了点头道:“放心吧,绝对可以。” 白石一头白发加上一身破破烂烂的道袍倒是有几分世外仙人的样子,此刻正十分为难的站在梁军营外,进退两难。 “师父……事已至此,”姬子峪咬咬牙道:“只能上了,万一有危险你就打暗号。” “暗号?”白石崩溃的道:“我怎么不知道暗号是什么啊!” “行了行了,赶紧去吧!”赢凛不耐烦的将他往前一推。 白石踉跄了一下,还未踏进大营门口就被两柄长剑拦住了。 “什么人!”一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小兵见他满头白发走路踉跄,还扶了他一把,又是烦躁又是无奈的道:“哎呀!我不是说过不要再到大营里来要饭了吗!我们不可能再给你们吃的了!” 要饭?白石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勉强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笑道:“我不是来要饭的。” 那个小兵摆出一脸怀疑的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70 道:“也不化缘!” “我是道士啊,小朋友你有没有常识!你见过道士化缘吗?”白石忍不住问他道。 那小兵警惕的看着他:“那你来干嘛?” “我乃天罡师祖,昨晚夜观星相见太微垣室女冲月,此地明日必定有血光之灾!”白石一振衣袖,高深莫测的道。 “别乱说!”那小兵脸色霎时十分难看,推他道:“赶紧走赶紧走!” “小兄弟你让我与主帅见上一面就知道我是不是乱说了!”白石坚决不肯离开。 旁边的一个小兵道:“你去问问主帅嘛,这回的主帅可不是赢将军了,醇于将军说不定乐意见见呢。” 那小兵一挑嘴角,笑道:“也是,那你在这等等,我先去通报!” 姬子峪同赢凛躲在一旁,将那小兵提及醇于斯时的轻蔑之色尽数收在眼底。 不仅唏嘘道,梁国兵将间都如此,能打赢就奇怪了。 赢凛见他忧心不已,附在他耳旁笑道:“这不过是暂时的,等你夫君我回去自然又是另一番景象!” 姬子峪见他一副睥睨天地的神气,好笑道:“谁说你是夫君了?” “子峪你不知道!”赢凛跟他咬耳朵坏笑道:“这夫妻两个办事啊,总有一个在上面一个在下面,一根大棒一个洞。上面的是夫,下面的是妻。你自个想想,咱们俩平时都是谁捅谁啊!” 姬子峪嘴硬道:“本公子看你老胳膊老腿儿的不容易,可怜你罢了。” 赢凛却脸色一沉,不高兴的道:“可怜我!我老吗?我也就比你大个……大个十一岁。” 他自己说完又觉得有些难受,自言自语道:“是啊……我今年都三十了,你才十九……还小呢……” 姬子峪哭笑不得的推了他几把:“你不要闹了!啊……师父进了军营了!!赢凛!你快看啊!” 萧脉牵了马回来就看见一个穿着破旧道袍的身影鬼鬼祟祟的进了主帐,心道这醇于斯莫不是又在搞什么鬼,连忙将马交付了侍从,佩着剑大步流星的走进了主帐。 还未进帐门,就听见里面传出醇于斯爽朗的笑声,萧脉暗自磨牙,好一个宾主尽欢。 醇于斯见是萧脉立在门口,连忙叫她进来,笑道:“萧将军来的正好,这位是天罡祖师。” 萧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只觉得这个穿的破破烂烂的老头也没有哪点看起来仙风道骨,反倒是直觉这货就是来骗吃骗喝的。 她拱手笑道:“是啊,我方才还在帐外看到好几个这位大师的师兄弟呢。要不要都请进来啊?” 白石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赢凛和姬子峪他们被逮住了不成? 醇于斯一愣,笑道:“是吗?那快都请进来吧!” 萧脉拍了拍手,帐外数个穿的破破烂烂的乞丐走了进来,其中一个还颇有些拘谨的对着高坐上位的醇于斯鞠了一躬。 醇于斯面上隐隐发黑,道:“萧脉!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几个乞丐是萧脉原本就要带进来问的,最近敦弘多了很多的流民,这些百姓原来有地有房,自从燕梁打起来,这战乱之中丢儿丢女都是司空见惯,更何况是丢地丢房?什么都没有的流民只能求助于驻扎此地的梁军,希望能蹭得几餐温饱…… “主帅!”萧脉不卑不亢的道:“流民增多,军中费用拨不出来,还得向上报请此地的驻官来救济才是。” “奏请的折子已经送去朔方了,许是一时积住了,皇上没看到而已。”醇于斯不耐的道。开玩笑,就这么报上去?他屡战屡败就算了,还弄得百姓流离失所?这个时候去触梁王霉头他是不肯的,他准备等到一战大捷随着捷报一同将折子呈上去,这样总不至于太过难看,但现在绝不是向上递折子的好时候。 “末将知道了,”萧脉转身笑道:“各位兄弟请出去吧,此事定会解决的。” 她原本也没指着他解决,只是象征性的问问,毕竟是主帅嘛,必要的面子还是要给一给的。醇于斯当然不会给上面递折子,但是此刻她的折子早已经横在了梁王的案子上,不是主帅自己说的已经‘递过了’吗?那就等着旨意下来,好把这个有勇无谋的蠢货打包踢会梁都去。 那些个乞丐纷纷唯唯诺诺的走了出去,临了还十分不甘心的回头望了望醇于斯案上的一盘干馒头。 白石目送这些乞丐走远,心中正唏嘘无限,却听萧脉噫了一声。 “这位大师!你怎么还不走?”萧脉歪着头看他,嘴角抿出一丝冷笑:“不是说过会解决的吗?” 白石冷汗直流,镇定自若的道:“我真的不是来要饭的……” 醇于斯清了清嗓子道:“这位道尊本事十分了得,不是等闲之辈,萧将军莫要拿他取笑。” “哦?”萧脉面无表情道:“那敢问道尊,有什么本事?” “萧将军,”白石回想起赢凛交待的说辞来,缓缓道:“你萧家宗族如今还有几人几辈?” “我上面两个叔叔,除了我底下没有更小的,两个叔叔上面还有一个远方的祖婆……”萧脉面不改色的问:“怎么了?” 白石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萧脉啊萧脉,这是因果报应啊。” “你说什么?”萧脉脸上隐隐显出怒色。 “你萧家在萧后手中时显赫无比,”白石定定的看着她道:“你叔父当年在姑潆山剿匪杀敌三千、烧山十里,害死生灵无数。如今你萧家没落人丁不兴,这不是报应是什么?” 萧脉气得牙齿打颤,抽出腰间佩剑对着他:“胡说八道!” “萧脉!你干什么!”醇于斯起身斥责道。心下了然这萧家作孽太多,完全是咎由自取。 白石轻轻拨开她的剑刃,笑道:“这等秘闻,没听过?” “还有五年你同赢安垣在客栈外围剿匪徒,”白石轻声道:“后来明知道他在里面,你不还是放火烧房子了吗?” 萧脉愣愣的看了他片刻,咬牙道:“不对……”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白石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年轻人,出去转转吧,你这一辈子也不至于困在这军营里,出去军营看看,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萧脉认真的看了他一会,转身出了主帐。 “大师,”醇于斯拍掌道:“厉害啊厉害!”头一次看到有人能将这女人堵的哑口无言,心里痛快了不少。 萧脉出了主帐,慢悠悠的晃出了军营。 “萧将军哪去啊?”守门的小兵道:“可要知会主帅一声多带几个人出去?” “出去转转,一会回。”萧脉匆匆留下话,快步出了大门。 军营外,赢凛和姬子峪正并排躺在干草上懒洋洋的晒冬天的太阳,此刻正午时分并不怎么冷,风也停了。 “不知道师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71 父能不能行啊……”姬子峪忧心忡忡的道。 “不用担心,”赢凛凉飕飕的哼道:“你那师父别的大本事没有,骗人这点最是厉害。” 姬子峪听出他还对自己比他小十一岁的事很是介意,无奈道:“……你还要生气到什么时候啊。” 赢凛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将脸让给他道:“亲我!” “……才不要!” “哦,那我没生气。” “干嘛啊你!我才不要在这种地方!再说……这根本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啊!!!” “哼。” 姬子峪被他磨的没办法,放弃一般道:“啊,我知道了!亲亲亲!”说着,将他的脸扳过来,吧唧一下亲了一口。 “哎呦,真是冤家路窄啊。”萧脉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们打情骂俏好一会儿,皮笑肉不笑的道:“两位真是好兴致!” 作者有话要说:  萧脉:……你俩在干这种苟且之事?而且还是在敌军的军营门口?不要脸又不要命? 姬子峪:不不不不不!!!不是那样的!!! 赢凛:呵…… 第51章 第 51 章 两人见是萧脉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 赢凛哈哈干笑了几声,道:“巧得很,怎么在这碰到你。” 萧脉叹了口气,道:“我猜想可能是你二人,不想真的是,怎么?” “萧脉,你得帮我个忙。”赢凛收敛了笑意,正色道。 梁国,淮灵关。 “将军……”一个小兵晃了晃躺在一旁睡着的以绸布遮面的人。 那人无意识的蜷缩了一下,慢慢挣扎着爬起了身。 “将军……我们得上路了。” “走吧……”聂雨霖隔着绸布小心翼翼的去触碰自己的脸,似乎还是十分疼痛一般,手抬起还未碰到就又放下了。 个个手持重剑的士兵排成长列一路往梁国内地进发,面上一模一样的无悲无喜,视死如归。 聂雨霖在远方来客被烧掉了大半张脸,苏钰死前手中只有一柄油灯,里面烧热的灯油尽数泼在了他的脸上,他手中的剑刃也不假思索的割断了苏钰的喉咙。他踉踉跄跄跑出客栈的时候才想到,当年赢凛让死士身淋菜油,满身烈火扑向敌军时到底是下了多大的决心。这场战役没有输赢胜负是不会停下来的,只等有一个做好了不要命的准备,挫骨扬灰来给这场恶战收场。 “将军,喝口水吧。”那小兵表情也木木的,似乎傻傻呆呆的。 他接过水袋喝了一口,又还给他。 这个小兵叫于三,要不是他那天晚上喝多了酒出去如厕倒在外面,说不定聂雨霖没被烧死也要冻死了,多亏的他追上了奄奄一息的主帅救了他一命。 只不过这个于三像是那天晚上被吓傻了一样,一直不怎么说话,却一直跟着他。 “你也喝点水吧,”聂雨霖对他说道。 于三讷讷的应了,也喝了一大口水下去。 梁国,黔东。封地旧宅。 正厅点着一连串的小朵梅花灯,红融融的十分讨喜,案上熏着香烟袅袅的玉檀香,岑肃正窝在榻上看医书看得入神。 眼见天色渐晚,他抬头问一旁的管家道:“二公子还没回来吗?” 管家有些为难的道:“这几日,二公子在楼里听曲听的得趣了,岑医师,你就先用饭吧,不必管他了。” 岑肃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这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么。姬子岫原来不就是那么一个放浪形骸的人吗?就算是一时喜欢他又能怎么样?图新鲜而已,他这喜欢也未免,太过廉价了。 戏楼里多了唱戏的小倌,妓馆里来了新鲜的小姑娘,这人都要去看看瞧瞧……但他其实也能理解,男人么,不就是这德行?就像狗一样,跑出家随处撒尿,但最后也终究都是会回来的。 这样真的好没意思。岑肃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想他岑家世代名医,都是正正经经本本分分的人物,怎么能让人这么养在宅子里围着方寸大小的院子过日子? 他慢悠悠的站起身抻了个懒腰,笑道:“成,那我先吃了。” 说着,抬脚就迈出了正厅。 黔东,九曲戏楼。 “唉……”姬子岫拄着手腕愁眉不展的抿茶。 “我说兄弟!”一个生得白净的公子哥用扇柄敲了敲桌子,眨着一双大眼道:“咱们好歹是出来寻欢作乐的!银子也花了,茶位也定了,酒足饭也饱!你多少也该给个笑脸吧?” “董兄啊!”姬子岫将茶盏不轻不重的往桌子上一磕,皱眉道:“我这好歹也按照你说了贯彻了有段时日了,前些日子还好用些,我出去的久了,他总会过问个几句,生个几次闷气。可这段日子以来,他是压根睬都不睬我!你这法子现在是半点用都没有了!” 那姓董的公子咧嘴一笑:“这不是好事么?兄弟你家里娶了个母老虎,这下她不过问了,你花天酒地不是方便许多?” “谁说我要花天酒地了!”姬子岫怒道:“我就是想跟我妻子行房而已!” “那还不是随你?”那董姓公子撇嘴道:“不是我说你啊!你娶的到底是个什么仙女啊?娶到家里还不让碰了!这有道理没有?既然她不让碰,你出去找个几房外室不也名正言顺?” “我不找外室!”姬子岫胡乱的挥了挥手,愁容满面的道:“你说人都有嫉妒心,我要是对别的人表现出喜爱之情,他吃醋了就会让我碰了……这根本就是假的……现在他根本就是无视我啊无视!” “公子啊!公子!”管家急匆匆的跑上来,俯耳叽叽咕咕的说了几句。 姬子岫哀嚎不已,扯头发道:“现在好了!他都不等我用饭了!吃饭就去睡觉了!” “行了行了,”那董姓公子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不耐烦的道:“我带你去吃好吧?” “小二!”姬子岫拍桌吼道:“上你们店里最贵的酒最贵的菜!快点!他给钱!” 梁国,敦弘,梁军营中。 醇于斯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底下黑压压的军队,压低了声音对萧脉道:“你到底要干什么?让我把人都召集起来做什么?” 萧脉不理会他,上前一步朗声道:“今天把大家叫来,是听听大家的意思。” “我身边的这位是我们的主帅,醇于将军,从开战至今,不曾打过一次胜仗。”萧脉挥开醇于斯拉扯她的手,继续道:“枉死了多少弟兄不必我多说!” “所以今天!我想问问诸位弟兄!还记不记自己是从谁手底下混出来的!有多少人,还记得赢凛赢安垣!” “你是不是疯了!”醇于斯气急败坏的吼道:“萧脉,你在这煽动军队!想干什么!反了吗?” 底下的小兵却一下子炸开了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72 锅,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妈呀……赢将军又回来了?” “他不是反了吗?还杀了公主!” “别他妈喷屎了!当年跟着去送亲的谁不知道是那鸣玉公主自己跑的。” “咱们这段时间吃败仗真是吃够了!” “就是,以前跟着赢将军的时候哪有这么狗熊的时候?弄得老子写信给媳妇都觉得没脸!” “让赢将军回来!!!” “对!我们都是赢将军的旧部!凭什么听他个外人在这指指点点的!” 赢凛笑着站在营门口喊道:“都他妈别啥愣着了!过来迎迎老子!” 底下的军队一下子沸腾了,呼啦啦的小兵都拥了过去。 “卧槽卧槽!活的将军!” “将军你还没死啊!” 醇于斯愣愣的看着他,喊道:“他!叛贼!给我拿下!” 赢凛眯了双眼,从怀里掏出两份手谕扔给他:“自己好好看看!从今天开始,梁军重新由我赢凛调遣,兵令我已经拿到,虎符你自己回梁都交给皇上。” “还有!”赢凛笑了笑,带着一丝小小的自得:“多亏你屡战屡败,梁王这才不得不求我挂帅,辛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梁国黔东发来贺电~ 梁国朔方发来贺电~ 梁国敦弘发来贺电~ 齐国即墨发来贺电~ 燕国……没有消息……=。=|| 第52章 第 52 章 梁国,黔东,封地旧宅。 姬子岫从榻上抬起头,晃了晃脑袋,头疼欲裂。昨天后来和姓董的那小子一直喝到戏楼打烊,醉醺醺的回了家连床也没上去,直接倒在书房的地上,睡到后半夜冷得不行,自己摸到榻上去了,在暖炉旁熏了一整夜。 “真的不管我啊……”姬子岫苦笑着揉了揉被压麻的半边脸,抬手道:“管家!管家?” 管家顶着一张苦瓜脸进了书房,道:“公子?” “唔……岑大夫去哪了?”姬子岫笑问。 管家一愣,道:“我还以为大夫和公子说过了,他说他回老家去过年去了……昨天晚上走的……” “走了?”姬子岫笑还挂在嘴边,没有反应过来。 “是啊……”管家从怀里抽出一封书信递给他:“对了,这个是给公子的。” 姬子岫讷讷的接过信封,拆开来看。信封内只有一张薄薄的纸,纸上书着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远行,勿念。 他就这么走了?姬子岫披衣起身,慌慌张张的出了门。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啊!!!他这走了算是什么意思?不要他了……是放弃了吗?连说都不说一句,就这么走了? 梁国,敦弘,梁军营中。 众人团团围坐桌旁,一边打暖锅一边商讨今后如何行事。 “我如今可是被你们拖上了这条贼船,这可是欺君大罪啊!”萧脉用力咀嚼着嘴里的菜帮子,嘀嘀咕咕道:“谁知道你压根就什么旨意都没有,但这个事恐怕瞒不了多久了,只要醇于斯一回到梁都,这事立马就得露底。” “不用等到那时候,”赢凛被一块羊肉烫得瓷牙咧嘴道:“我已经查过了,聂雨霖如今正改道往梁都去呢,不用等梁王来兴师问罪,我这罪臣就直接戴罪立功擒敌护驾去了。” 姬子峪默默的吃着碗里的面条:“你打算自己去吗?” 众人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 不用说,依赢凛的意思肯定是要自己领兵去救驾的。 “我和你去吧!”萧脉咬咬牙道。 “不行,”赢凛将碗放下,抹了抹嘴:“你这还得守着敦弘呢,万一聂雨霖改了主意要打敦弘,你打算让还留在这的梁国百姓怎么办?” 白石不以为意的道:“聂雨霖不是说过不动百姓的吗?” 秦易停了筷子,皱眉道:“可聂雨霖就是在平民百姓家吃了那么大一个亏,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呢?” “那现在的聂雨霖会怎么对手无寸铁的梁国百姓?”萧脉一下子愣住了。 “大概是……”姬子峪缓缓道:“屠城吧。” 白石长叹了一口气,聂雨霖曾经是他很得意的弟子,这要放在以前,大概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那个眉目飞扬的少年会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来的。但是现在,大概发生什么都说不好吧? 赢凛知道这是自己做的孽,但姬子峪并不知道苏钰已经惨死的事,也不知道远方来客栈已经被烧的事。他根本就不知道苏钰来了梁国。所以这件事,他怎么也没办法对姬子峪说。 “子峪……”赢凛握住姬子峪冰凉的手,笑了笑:“你留下来,替我守着敦弘,我带人去救梁都堵那聂雨霖,好吗?” “赢凛……”姬子峪静静的睁着一双微红的眼睛看着他。 赢凛不敢看姬子峪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太多的情绪,最深的是悲伤,更多的是失望。 赢凛永远都这样,在这段感情里,他将私情和公理分的太过清楚,身为臣子为人君赴汤蹈火鞠躬尽瘁没有半分怨言。赢安垣永远将作为人臣的职责放在他与子峪的私情前面,姬子峪有的时候真的觉得是自己拎不清,他永远将与赢凛的私情糅杂到公事中来,又一次次的被赢凛干脆的行事方式打的鼻青脸肿。 五年前,赢凛带着一腔决绝离开了即墨。 五年后,赢凛以同样的方式将他扔在敦弘。 不同的是,这次赢凛没有留书给他。而是当面明明白白的告诉他。 姬子峪轻轻将碗放下,道:“我吃饱了,回去休息。” 说着,起身慢悠悠的出了帐门。 一大桌子人仿佛都没有了食欲一样,都默默了放下了碗。 良久,白石感慨道:“赢凛啊,姬子峪这辈子碰到你,真是倒霉啊……” “他想要的我给不了,”赢凛低头自嘲的笑了笑:“但让我放手,我也做不到。” “遇上我,就算他倒霉吧,大不了,我什么都赔给他就是了。” 萧脉看了看姬子峪离去的背影,感慨这情字难解,好在她这一生与情字无缘,幸甚幸甚。 是夜,寝帐内,烛影微微摇晃,姬子峪侧身而卧,衾被冰冷单薄的很,他又有些微微的咳嗽。 赢凛将烛火熄灭,跟他挤在一起。 “子峪?”赢凛试探着叫他。 他不答。 姬子峪其实并没有睡着,而是背对着他,睁着双眼,手指无意识的摩擦着帐内侧的油布。 他想不明白。 无论前路是死是生,他都愿意同赢凛一路,但怎么这样的愿望在现在看来反倒让人看轻了去?在这样的国破家亡之际,他还想着同所爱之人同生共死,似乎有些不可理喻了? 因为没法确定聂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73 雨霖到底是要着重攻哪边,所以赢凛一定不能妄动敦弘这边的驻军,他一定会选择带小批人马去梁都等,他在赌,堵聂雨霖还没丧心病狂到要跑到梁都非和梁国来个了断。但是聂雨霖一定会亲自去梁都一趟,就像聂雨霖他知道赢凛也一定会到梁都一样,对于现在的聂雨霖来说,想杀赢凛的愿望一定比攻占梁国强烈的多。 聂雨霖其实是喜欢苏钰的,那个聪慧美貌的女子一举一动在聂雨霖的眼中都有化不开的柔情,赢凛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 但是得知苏钰是来杀他们的时候,聂雨霖抹她脖子的手也抖都没抖,干脆利落的就像是那天帮苏钰杀鸡一样,霜刃一横,血流遍地。赢凛忍不住想,当时苏钰是不是也像那天那只无辜的动物一样,在地上痛苦的挣扎许久,是不是也捂着流血的脖子滚的满身泥污…… 看到这一幕的聂雨霖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原谅他。 苏钰是为了报恩。 报他和姬子峪的恩情。这一切姬子峪有没有参与其中聂雨霖不清楚,但赢凛,他一定会过来杀。 赢凛觉得无所谓,这是他欠苏钰的,死了就死了。 但姬子峪不行,他答应过一定会保护他。 赢凛从身后缓缓搂住了姬子峪,不甘心的蹭了蹭:“子峪……” 姬子峪眼中缓缓落下大颗大颗的泪水,然而一声不吭。 “子峪……我明天就要往梁都去了。”赢凛轻声道,抬手摸摸那人削瘦的脊背,几乎瘦到见了骨头,不禁心疼的轻轻揉了揉他的脊骨。 “如果聂雨霖派的人打过来,一定要守住敦弘,即便是梁都被灭了,至少,萧脉可以保你在敦弘停上好一段日子,等到开了春暖和了,齐国那边一定坐不住要来收拾这个局的。肖蛰就算是为了吴仪也会选择先去打齐国,等他抽调梁都的兵力时,就让萧脉带你杀回去……” “别说了。” 姬子峪颤抖着闭上了双眼:“别说了,安垣。” 赢凛话中似乎带着些甜腻的笑意。 他说:“好,不说了。” 像个得逞的小孩子一样,伸手将人翻过来拉到自己怀里,手轻轻摸上姬子峪的眼眶,哄道:“怎么又哭了……好了好了,我不说这些,别哭了,乖。” 姬子峪轻轻扬起头,衔住赢凛的唇瓣,眼泪汹涌的涌出了眼眶,唇齿间尽是苦涩的泪水。 赢凛被他亲的愣了一小会,立刻反应过来,将他更用力的填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其实还有没问出口的话,他想说。 赢凛翻到他身上,将他的身子从乱糟糟的内衫里剥出来,十分珍惜的将吻一个个印到他光滑的胸膛上去,沿路一道往下吻去。 你还会回来吗?赢凛…… 许久不曾有过这般激烈的□□,两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急躁,然而却在手忙脚乱中品出了一对有今朝没明日的亡命鸳鸯的悲哀。两个人揉搓着彼此的炙热,喘|息,毫不压抑的呻|吟,甚至带着些许喘不上气来的哽咽。希望能永远这样下去的渺小愿望,能抛弃一切离开的卑微想法,不管不顾的,甚至有些疼痛的快感从灼热的地方慢慢蔓延。 赢凛,这次是多久?不是五年,而是一辈子吗…… 姬子峪将身子缓缓弓起,以便赢凛更好的对他为所欲为。仿佛是献祭一般的姿态,最大程度的将身体袒|露在这个男人的面前,无所顾忌的。感受到他的渴求,他的无奈,他最深的压抑和痛苦,这个人的一切……在欲望面前暴露的那么清晰、那么彻底。感受到他的手指抵达体内的最|深处,将他带上一片金光欲|海,沉沉浮浮,不见尽头。 你要让我等你一辈子吗? 最后的那一刻来的异常凶猛,异常热烈。 姬子峪终于哭了出来。 赢凛喘息着看他,眉宇深深的拧在一起,汗水从他额上缓缓滑落,一滴滴掉在姬子峪的脸上。 他痛苦万分的想着……五年前的子峪是不是也是这样,得知他生死难测的时候,撕心裂肺的哭着。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好饭不怕晚啊各位,先吃个开胃糖~~~~ 第53章 第 53 章 姬子峪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天还灰蒙蒙的。外面似乎又下起了簌簌的大雪,四周静悄悄的。手下意识摸了摸身侧,一片冰冷,空无一人。 “赢凛这个骗子,”他用冰冷的手捂住了脸,“不是说过早上才走的吗……” 原来他昨晚就走了。 赢凛比他更清楚,所以,没办法面对的就避而不见,没办法说实话就避而不谈。 “我会拦着他不让他走吗?”姬子峪哽咽着道,然而心底有个答案已经渐渐浮出了水面。 他会的。 他心思翻涌的厉害,胸中一杆甜腥的血卡在喉咙里,说不上还是下,憋得他面色紫红,胸口疼痛不已,额上豆大的汗珠霹雳巴拉的往下掉。 过往同赢凛的一幕幕在眼前晃的眼花缭乱,赢凛的笑,赢凛那双泛着寒意的桃花眼,赢凛说过的话……走马灯一般在脑中转来转去。 “咳咳咳……”他感到血气不停的向上涌,手颤抖的扯了一旁的巾帕,呕出了一大口黑红的血。 原本白净如玉的面庞如今染上了一层灰败的死气,暗淡的双眸微微瞌着,他倚在木床边,嘴角还挂着血丝,缓慢的喘着气,手用力的向下想要撑起身子,却一头栽倒在地上,再没爬起来。 燕国,晋豕都城,燕宫。 吴仪在寝殿的小花园的亭子里消磨了一整个下午,整个人裹在棉披风里,饶是这样,也抵不过年关前最后一天的寒意,冻得嘴唇发紫。 小侍从既不敢上前去劝,也不能不上前去劝。左右权衡了一番,他还是苦着脸上前去了,毕竟燕君肖蛰的怒火对他们来说更加可怕。 “公子……”小侍从轻声劝道:“天这么冷,回去吧。” “他不是也在殿里冻着么,”吴仪出神的道:“我等他。” 小侍从知道吴仪说的是什么意思,燕君议事的大殿中也是没有地龙的,他穿的也单薄的很,想必比外面冷的更甚。在里面有三四个时辰都不见出来,想必是如今战事吃紧,齐君也对他施压了罢…… “皇上一会下了朝回来,看见您站在这可要心疼了。”小侍从不甘心的道。开玩笑,吴仪要是冻出来个好歹,他怕是要被燕君活活刮了。 “我在这等着他,”吴仪固执的摇了摇头,轻声道:“等他下朝。” 亭外又飘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来,犹如漫天柳絮,带着白盐一般清冽的气息,掩住了寝殿来时的小径。不见归路,亦无去处。 吴仪轻轻呵出一口白气,竟比方才还要暖和许多。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肖蛰气急败坏的声音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74 在侧方响起,略带着些不稳的喘息。 吴仪一偏头,见到茫茫一片雾白的雪地里立着一个一脸怒容的人,身上还穿着上朝的朝服,衣襟下摆膝盖处已经微微沾了些泥污。 他摔倒了吗? 吴仪立刻站了起来,正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小侍从也讷讷的站在一边,不知道是不是该出声。 肖蛰怒道:“行了,你别动!” 他说着就要走过来,那亭台下方砌着青石,一遇到下雪天就滑的很,肖蛰一个没留神,又十分狼狈的摔倒在地,他膝盖重重的磕在青石阶上,咚的一声。 吴仪狠狠的晃了一下,仿佛刚才那一下是摔在他自己身上。 这下脸上也沾上不少雪泥,可能是磕疼了,他挣扎了半晌,才爬了起来。 一边爬一边逞强道:“都别动!不用扶!谁敢扶满门抄斩!” 吴仪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看着那个人滚了一身的泥污,还黑着一张脸一瘸一拐的走到他跟前。非要将他背起来,吴仪只得由着他背起来。 小内侍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吴仪趴在他温热的背上,听着他一下一下的心跳,肖蛰走的并不快,两个人听着落雪,一步步往前慢慢的磨蹭着,突然觉得这大雪天真是安静的让人心悸。 走着走着,肖蛰忍不住又吼道:“我告诉过你叫你不要乱跑!” “嗯……”吴仪轻声道:“不会跑的。” 他这样好脾气真是很难让人对他发火,肖蛰一边走一边闷声道:“寝殿里都找不见人,那群蠢蛋一个个支支吾吾也不知道你去了哪……” “我以为你又走了……”他轻声叹了一口气。 “我不会走的,”吴仪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又加了一句道:“真的不会走的。” 肖蛰将他向上托了托,没说话,继续往前慢慢的踱着步。 两个人就这么走着,像是要走尽这一生,白花花的落雪落了满头。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真的很对不起大家抱歉抱歉,随随最近在找工作……唔,要赚钱更文才行!等稳定下来大|粗|长都会有哒~不过看文的各位敬请放心!这个文一定会有结局!主cp一定he!!!请放心食用! 第54章 第 54 章 赢凛带了五十轻骑,从小径冒雪往朔方去,路面满是积的厚重的落雪,马蹄不停,风雪不止。 “大概还有多久能到都城?”赢凛满面寒霜,整个人看起来老了十岁不止。 探兵被风雪打的面目生疼,呲牙裂嘴的道:“可能还要两天。” “聂雨霖还有多久能到朔方?”赢凛抹了抹脸上的霜雪,沉声问。 “一天左右……” “怕是来不及了,”赢凛的叹息转瞬淹没在呼啸的风雪里,他将身侧一柄长刀狠狠击过剑刃,发出清脆的金石之声。 众人都屏息看着他。 “都麻利点,”赢凛高声笑道:“都他妈岁数大了是大爷了吗?这么点路跑了三天了吧!” 底下人一听这话笑骂不止。 “将军,咱们这三天是连眼都没合啊,吃了点东西嚼了几块冰就上马继续走!” “可不是!后面有几个弟兄跑着跑着,都掉下去了,得亏穿的厚,不然脑袋都碎了。” “将军这么急着往梁都去,莫不是梁都还有相好的?” “哎呦呦,造孽哦,这边挂着咱们三公子,那边还有相好的……” 赢凛笑着听他们埋怨了一会,表情很是柔和:“这次,是我对不住各位弟兄了……” “将军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弟兄们这么多年跟你东奔西走,哪个后退过?” 赢凛清楚的很,这些人跟了他五年多了,有一部分活活烧死在淮灵关,据淮灵的人说,当时的战场如今已经种上了瓜果,年年都是丰收。还有一部分死在燕国往梁国来时的路上,散散落落,他来的路上已经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剩下的,一部分留在了敦弘守着他的心上人,还有一部分大年夜还跟他跑在路上,即将死在梁都朔方。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没见过多少钱,有一大部分的人还没有娶妻生子。死了也不会有谁伤心难过,也不会有人记得。 但这些人在喝酒喝多了也会难受的彻夜呕吐,也会有想家流泪的时候,尽管那个家的印象已经十分的模糊。也会受伤,也会流血,也会送命。 赢凛忍不住抹了抹脸,笑得眼眶都红了,骂道:“歇够了没有!走了走了!” “走走走!” “谁跑得慢吊尾回去让他请酒吃!” “哈哈哈哈……” 一队人马疾驰而过,惊起了一两只停在干草堆里寻觅草籽的麻雀。那麻雀腾的一下飞得老高,又轻巧的落在树梢上望着那队人马远去的方向,不是很明白的歪了歪头。 梁国,敦弘。 “我一开始就不同意他下山来!非要折腾!非把自己往死路上推!” “师父!您就少说两句吧……他这还没醒呢。” “还有你!你说你带着个这么丑的傻子干什么!那个肇临哪去了?怎么不见你寻他回来?” “我没找到他……又听说这里出事了……” “行了行了,前辈你就别再说岑欢妹妹了吧,这么吵对子峪也不好不是么?” “还有你这个女娃娃……” “咳,也别说我。” 姬子峪觉得耳边嘈嘈杂杂的十分吵闹,喉间的血腥味还没有完全散去,勉勉强强睁开了眼睛,见一屋子的人正围着他吵闹不休,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喉咙却仿佛火烧一般疼痛。 秦易坐在他床边,安安静静的搅着碗里的药,见他睁开了眼睛,温声道:“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姬子峪睁着大眼睛摇了摇头,一群人见他醒了过来都围了过来。 白石黑着脸,将他的嘴掰开,道:“张嘴,啊——” 姬子峪:“……” “嗯,喉咙肿了。”白石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萧脉撮了一把脸。 岑欢挤在一边紧张的看着他,后面还有一个黑乎乎的模糊影子正在嘿嘿傻笑。 姬子峪一下子就清醒了,指着岑欢身后道:“他!他!你……” 白石从善如流的捏住他的手指,敷衍道:“啊,对,没事,这个是你师妹新养的,来,把手放下吧。” 姬子峪默默的将手重新塞回了被子里。 白石絮絮叨叨的抱怨:“在门外面叫你好几声不答应,一进来还以为你为情自尽了,整个人面朝下趴在地上,被子上地上都是血,你要吓死人啊?” 姬子峪将头扭到一边去,不肯说话。 白石一看更加气不打一处来,还想再说几句。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75 “好了,他才醒,”秦易笑眯眯的推他道:“都出去吧,让他好好休息。” 白石见人家也没有理自己的意思,直接负气甩袖离开了。 岑欢也垂头丧气的跟着出去了,她其实是回来找肇临的。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肇临如果回来了,不一定会去找她,但一定会先来找赢凛。可没想肇临竟然一直都没有回来。 那傻子跟在岑欢身后,笑嘻嘻的看了一眼还躺在床上的姬子峪,也跟着走了。 萧脉站在他床头,见众人一个一个的走了出去,但看见姬子峪脸色惨白似乎还有些欲言又止。 “公子,”萧脉踌躇再三,还是忍不住说道:“临淄方向据敦弘不到十里,已经出现了燕军的影子,我们还是早作打算的好。” “我明白的,”姬子峪静静的看着床里侧答道:“一会在议事帐等我。” 萧脉松了一口气,连忙称是,躬身出了门。 萧脉心里其实没有多少把握,因为只要两军交战一次,对方就会明白,敦弘的守军已经所剩无几,如果赢凛没有守住梁都,带兵前来救济,那敦弘被破也是迟早的事。同样面临这种情况的还有燕国,如果聂雨霖没有杀了赢凛,经过长时间跋山涉水在雪地里消耗良久的燕军的下场并不会比梁军好上多少。 但双方都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很明白,但她不知道姬子峪明不明白。 这个经历颇为坎坷的皇子,能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背水一战? 她心里直打鼓。 姬子峪将一个黑铁皮小匣子从枕侧翻了出来,轻轻打开小匣子的暗扣,咔嗒一声,匣子里有三样东西,一样是血珠一般殷红的珊瑚手串,一样是碧藤枝缠绕着的嫩黄色小葫芦,还有一样是一把杀气凛然的小匕首。 这三样东西都同赢凛有关。 当年在镜中岛上,没人知道他为何会犯了杀戒,在那个幻境中发生了这辈子他都没办法面对的事,他就像一个恶鬼一样,在幻境中大开杀戒,然而还是不够,无论如何都杀不够。他在冥冥之中又冲出了自己的幻境,靠着念力牵引竟直接往赢凛的所在去了。 那是一场噩梦。 梦的源头是赢凛,他以为赢凛死了。 但是现在又何尝不是一场噩梦?姬子峪轻轻打开匕首,那刀身通透洁净,寒光闪闪,隐隐透着一丝血戾之气。 白石说的其实是对的,他不应该下山。岑肃说的也是对的,他和赢凛并没有缘分。 是他一直在强求,所以这段感情注定了,不得善终。 姬子峪苍白的脸映在光洁的刀身上,大颗大颗的泪水狠狠的砸在匕首上。 终于有什么,尘埃落定了。 梁国,朔方城,梁宫。 天色渐渐晚了,街上的小商小贩都收了摊往家里去了,城门口早已经封闭多时了。守备的官兵轮流凑合着喝几口热茶暖暖身子。 “这天真是越来越冷了,这大年都过去三四天了,咱们也没个休息的时候。” “可不是,这几日不还轮流守备么,说是燕军气势汹汹的直奔梁都来了。” “要不说你们这些人就是见识短,从临淄往朔方来,那是肯定要路过敦弘的啊!醇于将军不还守着呢么。” “哈哈哈,”那小兵毫不客气的嘲笑道:“醇于将军,自从他带兵抗燕你说说咱们丢了多少地了,临淄,淮灵都丢了不说,现在连敦弘都岌岌可危!” “唉……”对面的那个小兵只来得及轻声叹息了一口气,还没说出别的来,就悄无声息的倒下了。 “欸?你怎么了?”他一见人倒地,顿时着急起来,刚要上前几步,就硬生生被吓得顿住了脚步。 那名小兵的身子底下缓缓洇出了一大滩暗红的血来…… “啊……来人啊!快……”他刚喊了一句,就睁大了双眼,直挺挺的倒下了。 一只锋利的箭羽正插在他的胸口,他死不瞑目的看着前方对他射箭的黑衣人,再也来不及说出还没说完的话。 几个黑衣人迅速的杀光了还在喝热茶的几个小兵,轻轻松松的打开了守城的大门。 一个满脸缠着绷带带着斗笠的人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身后跟着一整队轻骑,他缓缓抬起手比了一个手势。 “将军说了!城中的人,无论男女老少,一概不留,全都杀干净!” 轻骑架起弓箭,箭尖缠着火布,箭在弦上,只等令下。 “放箭!” 数万只火箭蹭蹭蹭的射向无辜的平民房屋,万千流箭,仿佛带着杀意的漫天烟火,在梁国的空中绽放开来。 梁王猛地从案几上惊醒了,醒来心脏还在微微抽痛,却全然不记得梦中发生了什么。 四周还点着微弱的烛火,书房中空无一人。 “皇上?”禾总管在门外轻声道。 “嗯……”梁王烦躁的捏了捏眉心:“回寝宫。” “是。”禾总管毕恭毕敬的进了门,小心的扶着手里的灯盏。 一主一仆一前一后的在走廊里走着,夜风习习。 梁王道:“最近怎么总是你来当值?” “下面的人毛手毛脚的伺候不好,晚上还是奴婢陪着您妥当些。”禾总管轻声道。 “辛苦你了……” “哪里的话,伺候皇上舒坦是我们这些人的本分。”禾总管笑了笑。 两人方要转过回廊,梁王却突然停住了。 禾总管不解的回身道:“皇上?”一回身,他也愣住了。 西南方向,一道道冲天的焰火映的大片的天空都成了血染的黑红,远方似乎隐隐可闻百姓哭嚎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死亡预警来袭,下一章会死人,猜猜谁会死!主角当然有buff不会死啦~~不要担心大凛和小子峪。 第55章 第 55 章 几乎只是瞬息之间,西北方向的天空也隐隐可见红光,老人和孩子的哭嚎声尤为明显。 “皇上……先回大殿避一避,”禾总管脸色大变,连忙回身道:“奴婢这就去通知几位将军……” 梁王没有理会,慢慢的踱回了书房。 禾总管连忙跟上,惊道:“皇上?” “孤就在书房,”梁王缓慢而固执的道:“就在书房,哪也不去,叫守备将军看着办。” 说着,他慢慢的往书房里去了,动作迟缓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 好像很累了。 书房内昏昏暗暗的看不清楚,外间香炉中的烟火还未灭尽,一缕青烟顺着窗棂飘了进来。 “阿虞……”梁王轻声道:“你回来了吗?” 禾总管胆战心惊的看着,梁王居然开始说起了胡话,连忙快步出去通知守备将军和几位大臣。 梁国朔方,城外。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76 “将军,城中很是安静。”前去探路的小兵轻声道。 赢凛仰头默默的看了一会,笑道:“大半夜的很是安静也很是正常啊!” 后面跟着的人听闻都笑了。 笑着笑着,赢凛的面色缓缓的变了,他厉声道:“开门!进城!” 这么多人在城门底下,城门居然无人来问也无人看守…… 那能说明什么呢? 几个轻骑迅速下马,准备撞开城门,赢凛上前一步轻轻一推,城门大开。 看到眼前的景象瞬间愣住了。 城内的房屋陷入了一整片还在噼啪作响烧着的火海里,不紧不慢的燃烧着。路旁倒着数不清的衣衫不整的人,他们面色惊恐,嘴巴大张。有的被刀剑挑了一个肠穿肚烂,幸运些的直接身首分离倒在了家门口,有几个小娃娃的尸体被摔得崩裂开来,离自己的父母不过一步之遥。 这里明明不是战场。 却比战场更加残酷。 在这群柔弱的平民百姓里烧杀抢掠就像狼进入羊圈一般轻松自在、闲庭信步。 赢凛紧紧的攥紧了手中的剑柄,眸光密切的盯着有些昏暗的巷道。 “这群畜生……”方才探路的小兵瞬间就红了眼睛。 “别冲动,”赢凛高声道:“切忌心浮气躁。” 几人迅速上马,缓步往梁宫方向前进。 梁国,敦弘。 “方才在五里外探得了燕军行军的痕迹。具体人数还不明了。”萧脉简要的介绍了一下敦弘的布防情况,轻声道:“公子,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姬子峪盯着敦弘的地形图看了许久,总觉得似乎是少了些什么。 “奇怪……”岑欢困惑不已:“你们有没有发现最近外面静了很多?” 白石眯了双眼:“什么意思?” “就是静了很多啊,”岑欢摸了摸头道:“我刚开始过来那几天早上经常被鸟叫声吵醒的,这几天你们还有谁听到吗……” 姬子峪脸色瞬间变了:“坏了!萧将军……” 帐外忽然进来了一个小兵,急急匆匆的报道:“将军,燕军已经围过来了,距离敦弘不足三里。” “怎么会这么快?”萧脉大惊,道:“再探!” “不是这么快……”姬子峪叹气道:“是这些小股的人马根本就是一直在梁国各地等着,方才岑欢说鸟叫声,我就想起来了……” 鸟叫声少了只能说明鸟少了,这些鸟雀很少会离人太近的,营中粮食多,所以这些鸟雀都不愿意离开。平常的人很少会去捕食鸟雀什么的,梁军营中就更不可能。那捕食鸟雀的人就大大值得商榷了。 燕军这些小股的人马一开始是不至于沦落到这个份上的,但大部分人马死在敦弘,小部分的人就藏了起来,敦弘现在的人不多,抢粮食也没地方去抢,更何况他们一开始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只能借由在林间捕食鸟兽的方法过活,这大概就是岑欢觉得安静了许多的原因。 “不必着急,”姬子峪轻声道:“不过是小股的军队听说燕军来援前来试水的而已,打散了就是。” “是。”那小兵随即领命下去了。 “萧将军,”姬子峪沉吟片刻,道:“如果你是聂雨霖,你会怎么做?” 萧脉想了想,道:“如果我是他,我大概会将兵力全部放在敦弘一役上,等打垮了敦弘,梁都被围着,城破不过是早晚的事。” “但聂雨霖现在铁了心要找赢凛决一死战,兵分两路这种做法根本就是雪上加霜。” 白石摇了摇头:“聂雨霖不是感情用事的人!” “我也是这个意思,”姬子峪笑了笑:“聂雨霖此人城府颇深,工于心计。手段也十分狠辣,我也觉得他不会真的去找赢凛拼命。” “你的意思是说聂雨霖本人并不在梁都?”萧脉惊道:“那赢凛岂不是白跑了一趟?” “无论聂雨霖本尊在不在梁都,赢凛这一趟都非去不可。”姬子峪敛了笑意,漫不经心的道:“赢凛叛出梁国闹得三国皆知,他需要一场大战让自己名正言顺的握着兵权才能保有帷幄的筹码,所以他得知聂雨霖往梁都去,就一定会去护驾。这点聂雨霖十分清楚,他简直像是顺水推舟的帮了赢凛一把一样,可见聂雨霖的目标不在朔方,而是敦弘!先前我们还不能确定!但看现在的动向,目前最危险的不是梁都朔方,而是敦弘。” 萧脉像是突然间明白了,长出了一口气,笑道:“所以我们得等到赢凛带兵回来?” “他可能会回来,”姬子峪目光落着灏远,轻声道:“也可能我们都猜错了,聂雨霖就是奔着和赢凛一绝死战的,毕竟,嘛……” 后面的已经不必再说。 众人迅速散了,各忙各的去。 敦弘一役,真的开始了。 梁国,朔方。 赢凛带着轻骑行至梁宫门口,这一路上安静的诡异至极,整个梁都仿佛已经变成了一座死城,只剩下宫门紧闭的皇宫。 此刻天色已经微微亮起,东方天边隐隐泛起蓝紫。 探路的小兵上前一把推开了宫门。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柄硕大的钢刀已经飞了过来,一刀削掉了那小兵的脖子。那小兵连个表情都未来得及做,脑袋已经掉在了马蹄之下,那马受惊抬起前蹄嘶鸣不已。将那小兵软绵绵倒下的身子踩了个稀烂! “混帐!”赢凛最先反应过来,抽出身侧的银|枪,如猛虎横尾一般将长|枪横着一抽。那钢刀一下子被拍到了青石地上,在血泊中发出咣当一声闷响。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来晚了~~ 第56章 第 56 章 几个身形诡异的黑衣人,立刻从宫墙上跃了出来。 赢凛手持银枪,上前迎战,枪如银花般绽放在宫门口,他左手持枪,右手扣了一柄短刺。左右支架毫不费力。 身后几个轻骑立刻反应过来,瞬间搅入战局之中,团团将那几个人围住。 那黑衣人寡不敌众很快就被毙命刀下。 赢凛抹了抹手上的鲜血,高声道:“随我入宫护驾!” 四十九名轻骑齐齐应声,响声震天:“是!” 铜甲映着灼灼霞光呈鎏金色,马蹄声如密集的鼓点在宫门口回响,四十九名轻骑飞速越过门口兄弟和敌人的尸身,向宫中奔去。 无一人退缩,无一人后悔。 梁宫。 梁王枯坐在一片黑暗之中,书房外如暴风骤雨一般的刀剑相击和刀剑入肉的闷吭之声突然停了。 他还是安静的坐在原地。 书房的门突然被人大力的推开了。 一个满身缠着绷带头上戴着斗笠的人缓步走了进来,似乎废了好大的劲才看清了眼前的人,然后一屁股坐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77 在了一旁的凳子上,并没有说话的意思。 不一会儿,外面的燕军也一股脑的涌进了书房,但前后两拨人谁都没有开口的意思。 “你们滚出去……”梁王轻声道。 那斗笠中的人抬头看了看他,并没有说话。 “滚!”梁王控制不住的站了起来,随手抓了一个笔洗就掷了过去,重重的砸到了一个小兵的头,那小兵毕竟是血肉之躯,立刻头破血流,脸上似有愠色,但身体还是没有移动分毫。 “梁王何必动这么大的气,”那斗笠中的人似乎轻轻笑了笑,道:“放心,我们这些人是不会杀你的,你写退位诏书吧。” “谁派你们来的……”梁王气得嘴唇颤抖,眼眶发紫:“是肖蛰?” 那斗笠人笑道:“是赢将军,赢凛啊!” “信口雌黄!”梁王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道:“赢凛!不可能!” “赢将军如今可是我们燕国的大将了……”那斗笠人收敛了笑意,漫不经心的道:“他假意叛出燕国,去取敦弘那边的军权了。此刻,就等着赢将军带人前来回合,将你就地正法,等梁国成为燕国的附属国,赢将军便可为此地番王。” “这可是一开始就约好的……谁叫你猜忌之心那样的重?送鸣玉公主去和亲根本就是你事先设计好故意要将赢凛赶出梁国所做的圈套!”那斗笠人无不恶毒的说道。 “那我的阿虞……”梁王绝望的缓缓坐倒在地上。 “阿虞?”那斗笠人略沉思了一会,笑道:“哦……你说姬子峪公子?他跟你不一样,每次看赢凛的目光简直就像是信徒看神明一般虔诚,早在一年以前就委身在赢凛的身|下了!” “哎呦~那天晚上他的哭喊声大半个燕宫的人都听见了……如今更是夜夜笙歌,两个人分都分不开啊……” 梁王愣了片刻,眼泪募的流了下来,喃喃道:“阿虞……” 那斗笠人清了清嗓子,道:“姬子峪可是你的儿子啊……难不成,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梁王恶狠狠的站起来喊道:“你这狗娘养的贱种!不要喊阿虞的名字!” 他神神叨叨的走上前将书房的一角转了出来,那一角竟然是一个小密室,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画像,有男有女,有坐有卧,有身着薄衫微微笑着,有不着寸缕在池中嬉笑,有仰卧在软绸之中红唇微启的……但都长着同一张脸。 跟姬子峪一模一样的,一张绝美的脸。 美而不艳,艳而不俗,冰肌玉骨,风姿绝代。 一名小兵突然进来俯耳在斗笠人耳边说了什么,那斗笠人陡然色变,冷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屋内的燕军陆陆续续都跟着跑了出去。 梁王看着密室中的画像,痴痴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赢凛带着轻骑行至大殿门口,迎面一队燕军踏着清晨的阳光缓慢的走了过来。为首的人身缠绷带头戴斗笠,正仰头看着赢凛。 “赢将军!”那斗笠人轻轻将斗笠一把掀开,带着嘲讽的笑意道:“好久不见!” “你……”赢凛皱了皱眉。 为首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时在黔东的时候在赢凛帐下整理公函的副官。 “赢将军!”那副官满脸愤怒的喊道:“你早就不记得我了吧!可我永远都记得你!你这个卑劣的骗子!” “我们燕军的兄弟那么信任你!把你当作自家兄弟一般看待!处处敬重你,以你为先!真心实意的想跟你学点真本事!” “可你呢!你把我们兄弟往绝路上逼!我的亲弟弟被你活活烧死在远方来客栈!” “他其实不应该跟着聂雨霖去的……”他抹了抹眼角的泪光,面目还是狰狞的厉害,拍着胸口撕心裂肺的喊道:“是我!是我让他跟着去的!” 他的弟弟曾经在战场上目睹过赢凛血战的风姿,赢凛在燕国不能领兵但是可以督战,得知赢凛要去敦弘督战,他特意请缨前去,就为了让自己佩服的人看自己一眼。 但他大概做梦都没想到,会被自己敬佩的人活活烧死在客栈之中。 那天他是第二个喝迷酒的人,赢凛是第一个。 他受宠若惊的捧着那杯迷酒,一饮而尽,再也没有醒过来。 赢凛平静的看着眼前愤怒的青年,眼中无波无澜,风平浪静。 那副官抹了一把脸,面容肃穆而麻木,将腰间的长剑抽了出来,轻声道:“什么都不用说了,拔剑吧!我不会武你知道的,就这几下,都是你教我的。”说着,催动马匹,带着一腔孤勇和绝望攻了过来。 同样愤怒的还有他身后的燕军,紧随其后,喊声震天。 赢凛看着眼前的这个青年,抓紧缰绳大声喝道:“驾!” 两兵相接。 刀光血影之间,厮杀打斗和喊打喊杀声汇成一片。 不断的有人倒下,有人流血,有人呼喊。但没有人退却。 谁对数错在这里似乎并没有意义,谁都认为自己的是对的一方,是名正言顺的一方。 这里是梁国,梁国的国土岂能容许他人僭越? 但没有兵将喜欢征战,职责所在然也,国恨家仇然也,不能不报! 那副官迎上来当头就是一剑,赢凛横枪格挡。 这轻飘飘的一剑突然重若千斤,看见那副官眸中刻骨的恨意,赢凛只觉得枪上的这柄剑重的实在是不像话。 “对不住……”赢凛轻声道。 那副官愣了愣,手上的力道顿减。他从来没有听过赢凛道歉,无论是对谁。 这个人似乎从来都不会错,不会有错,也不会道歉。 就是这一瞬间的失神,赢凛一枪捅穿了他的脖子。 那副官被他一把撂下了马背,脸朝下重重摔到梁宫的青石砖上,暗红色的血缓缓的自颈部溢了出来。 他最后看见的,是赢凛悲悯的眼神,那其中到底有什么含义,已经不必说了。 一场鏖战,五十个人,只剩下二十个了。 赢凛将枪横在马前,高声道:“去寻梁王!” 梁国,敦弘,梁军军营。 “怎么样了?”姬子峪见萧脉满身血污的闯了进来,连忙问道。 “还成,”萧脉端起桌子上的茶壶咕咚咕咚的喝水,抹嘴道:“照这个攻势还能再顶上几天。” “可有见到聂雨霖?”白石眯眼道。 萧脉摇了摇头,面色似乎有些疲惫:“没有见到他出面,而且跟三公子猜得一样,这些只不过是小股的散兵,聂雨霖行事断不会打草惊蛇,一招见血才是他的风格。” 姬子峪却摇了摇头,道:“你们可见过乡下土猫捉田鼠?” 萧脉并未见过这些玩意,奇道:“怎么说?” 岑欢理所当然的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78 道:“土猫捉田鼠有时候不是为了填肚子,就是捉着好玩,经常一点点的吓它,攻击它……最后才会一口咬死,然后丢在一边。” “你怀疑聂雨霖已经来了?”白石沉吟了片刻,道:“这些不是小股的散兵,是他的把戏?” 姬子峪轻声道:“说不好……但我觉得这样实在是没有意义,萧脉,你觉得方才那一小股军队的实力如何?” 萧脉撇嘴道:“差的很!甚至说是有些体力不济,简直像是来送死的一般。” 姬子峪垂头盯着地面陷入了沉思。 梁宫,书房。 天光已然大亮,赢凛急匆匆的进了书房,连忙喊道:“皇上?皇……” 密室大开,各种带有猥亵意味的画像就大大咧咧的挂在那。 他猛地顿住了,面容也深深的扭曲着,咬牙切齿的道:“姬无庸!” 梁王回头看到是赢凛,诡异的笑了一下:“安垣?” 赢凛阴沉的瞟了他一眼,并没有答话。 梁王也不恼,自顾自的坐在了案前,惬意的道:“说起来,安垣这个字还是我给你取的呢……安国定垣……也是我,把你从梁都的妓馆里抱出来交给赢千里的,我跟你爹的……应该说是你养父的,哈哈……”他突然笑了笑…… “闭嘴!”赢凛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两个字。 不要说。 “大概赢千里从来都没对你提起吧?我跟赢千里还有穆樱都是同病相怜的人,不能同自己的爱的人生孩子,都以为服下那个所谓的解药就会有效,结果都让所爱的人送了命……” 不要说了。 “要不是为了让你报仇,谁会养一个从妓馆抱出来的脏|种?” 不要再说了。 “你竟然胆敢用你那个肮脏的身子去碰阿虞……”梁王笑着笑着流下簌簌的泪水来:“你母亲活活叫喝花酒的汉子干|死了,说不定满梁都的人都是你的父亲……这么一个贱|种!从那个下|贱肮|脏的地方生出来的一个什么玩意……” 他的下半句话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嘴里缓缓流出大量的鲜血。 一柄长|枪,当胸刺过。 他低下头,似乎不是很明白的看了看自己被银|枪头捅烂的胸口,他怎么都想不到赢凛居然真的敢杀了他。 赢凛弯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弯腰在他耳边道:“你儿子我睡|过了,里里外外都睡过了,我这个贱|种觉得,很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  超爱赢凛这个崩坏的样子!哈哈哈,贼霸气! 第57章 第 57 章 他大概真的没想到赢凛居然敢真的杀了他,当年他从妓馆抱出来的无人牵挂的小小孩童如今长成这般模样,那种地方出来的,没有长成天残地缺,反而身体强健,身形修长。 如今更是被这条自以为会忠心的狗狠狠的咬了住了脖颈,就此送命。 “赢凛……”梁王看着赢凛阴郁的面容,缓缓露出了一个不甚友好的笑意,他最后说道:“你真可怜。” 赢凛面不改色的将枪|头从他胸口拽了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死前还大睁着双眼的末代君主,轻声道:“是吗?” 他神色悲悯的道:“姬子峪不该有你这种禽兽一般的父亲。” “我送你归西,实属功德一件。” 赢凛表情木然的将案几上的金印收归手中,转身出门,持枪的手却轻轻颤抖了起来。 二十名轻骑齐刷刷站在书房外,没有一人出声询问。 “姬无庸已死,三公子合该继位新帝。”赢凛沉声道:“速去调北营其他几位将军的信函来,回敦弘,迎新主。” “各位兄弟可能之前听过些风言风语,但那些不过都是些小人编排出来消遣的。” “我同新帝之间就是君臣之间的关系,什么都不会有。” 赢凛轻声说着,忍不住又重复道:“什么都,没有。” “再让老子听到有人拿这种事来喷粪!老子就弄死他全家听见没有?” “是!”梁宫前,浴血奋战到最后的将士们吼声震天。 姬无庸已死,三公子姬子峪继位为帝,就意味着有些话说错就是掉脑袋的大事。 同时也意味着,将军和帝王之间,从此,尘归尘,土归土。各不相干,不能逾越。 梁宫中豢养的鸟雀腾然惊起,丧鸣响彻整个梁宫。 原本富庶繁华的梁都朔方,经历过战火的洗礼已经成为了一片焦土,许多官员甚至被活活烧死在家中,联络起来已经十分的困难。 索性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监察司正使左征躲在水缸里避过了这一场大火,赢凛将他从水缸里提出来的时候,这位大人还尚在睡梦当中,这才是真正的天塌下来当被子盖。 赢凛遂将燕军入侵杀了姬无庸的事编排了一番告诉了左大人,嘱咐左大人联络各位还没烧死的将军赶快集结些人马往敦弘去解救新帝。 左征赶忙一口答应下来,不顾身体蜷缩在水缸中还麻着,一瘸一拐的跑着走了。 赢凛调转马匹,携剩余的轻骑往敦弘去了。 梁国,敦弘。 这几日据是小股小股的散兵时不时的来骚扰上一阵,其实并不是什么了得的军队,无论从战术和军队素质来看,都差得很。 萧脉带着人前去围剿了几次,却又给那伙人跑了,始终不得安宁。若是不加以理睬,时不时的就又要来骚扰上一阵子,着实叫人气急。 惹得一向冷静自持的萧将军这几日也火气不顺的很,她又要提防这些人使诈,又想要一力将这些邋遢兵清剿个干净,十分的辛苦。 “赢凛走了几日了……”白石扒拉着手指头道。 岑欢正在给那傻子喂饭,费劲的想了半天:“有七天了。” 姬子峪默默的将手中的地形图放下,心中思忖道,原来已经走了七天了,也不知道梁都如今的情况如何了,那人还安不安好。 “萧将军呢?”姬子峪听他们提到这一茬又想起来这两日都没见到萧脉的人影。 “她大概也是被搅和的烦了,前天扬言要把那些人统统杀干净。这不,一大早就出去了。”秦易笑道。 “萧将军一向十分冷静自持,极有分寸。”姬子峪疑惑道:“怎么会如此沉不住气……” 白石轻声道:“一而再,再而三。任凭是谁也难免心思浮动。况且,咱们如今的情况若是真被对方摸实了,也就难有转圜的余地了。” “报——”一名小兵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燕军突然来袭,已经攻至大营口了!但是萧将军,不在军中。” 姬子峪一下子站了起来,怒道:“有军情怎么不早些来报!” “公子,这几日天天都有军情!”那小兵哭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79 丧着脸道:“但是咱们都没当回事,只以为是一群乌合之众顷刻间就能打散的,没想到……没想到,这次是来真的了!!!” “子峪,多说无益。”白石当机立断道:“吩咐下去,步兵顶阵,弓箭在后。集中兵力,一定不可分散!” “是!”那小兵领命而去。 “子峪,你跟在岑欢身边。”白石转头看了看秦易,歉疚的道:“这些小辈都麻烦你了。” 秦易点了点头。 “师父!”姬子峪见他要走,连忙喊他道:“你去哪?” 白石在他头上敲了一记,没好气的道:“去给你压阵!关键时候还得师父救你吧!”说着,不顾姬子峪阻拦,转身出了主帐。 萧脉将玄铁鞭横在身侧,抬起满是血污的脸,看了看前方悠闲自得的燕国领军。 她终究还是中计了,当所有人都以为聂雨霖真的随着赢凛去了梁都的时候,聂雨霖来了敦弘。 而且就在此地,她的眼前。 她孤身一人追着残兵跑到这埋伏之地,被聂雨霖抓个正着。 “想不到梁国居然真的派了一名女将到这战场上来。”聂雨霖脸上的绷带已经卸去了大半,但仍旧带着斗笠,嘴角含笑道:“我还以为梁国的美女只拿的动绣花针,不想这玄铁鞭使得也很是漂亮刁钻啊……” “不敢不敢,”萧脉笑着道:“我还以为只有我这样的恶毒妇人才能设计出这样一场欲擒故纵的戏码,不想威名赫赫的聂将军也深谙此道。佩服佩服。” “好了,”聂雨霖皱了皱眉,一挥剑柄,阴鸷的笑道:“话不多说,咱们还是在刀剑上见过吧。” 说着,他的剑锋已经横在萧脉的头顶。萧脉险险的侧头避过,连忙退后了几步,额上慢慢沁出些许冷汗来。 聂雨霖的身手在武将中当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萧脉之前也喜好同一些将领切磋一二,同赢凛短暂的交过手所以很清楚,以聂雨霖作比,大概也差不出分毫去。 他的剑法果决而迅疾,能把一把重剑挥的赫赫生风,可见此人臂力非常。两人每一次交手,萧脉都能感到那柄重剑就悬在自己的头颅之上,随时都能落下来一般,令人胆战心惊。 聂雨霖见她避过,性味更浓,又是一剑削向她的肩膀,剑风呼啸。 萧脉只得将玄铁鞭架起,堪堪挡住了这一剑。 那一把长剑通体呈铁青色,带些阴森森的铁银色,剑身厚重,剑锋锐利。 玄铁鞭发出咔嚓嚓的断裂声音,也是撑到了极限。 他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用力一攥剑柄。玄铁鞭应声而断,下一刻,萧脉的左肩整个被削飞了出去。 那是一声难以言语形容的凄厉的惨叫,震落了松针上的积雪和毫不知情的寥寥鸟雀。 她的手臂的骨头已经断裂只剩下残存的皮肉还挂在残余的身侧,但肩膀却血淋淋的掉在了地下。 周围围着的燕国兵将见惯了战场上的血腥厮杀,一个个面容麻木的看着中间的女将,仿佛是一群等待主人下令屠戮猎物的猎狗。 萧脉向后退了几步,右手仍然死死握着玄铁鞭,她面容狰狞而痛苦,却不能倒下,只要她倒下,聂雨霖的剑锋下一刻就要砍断自己的脖子,出鞭的力道不改,玄铁鞭带着凌厉的杀意袭向聂雨霖的头颅。 聂雨霖剑锋翻转,玄铁鞭轻而易举的挂上了长剑的剑身,用力绞缠。 “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女人。”聂雨霖将长剑横至身前,轻声道:“之前是我看轻了你去。” 萧脉咬紧牙关,靠着仅有的右臂勉力支撑,不理会他。 “不过,这样又能如何。”聂雨霖怜悯的笑道:“坚强又有什么用呢?” 说着,一脚踹上她完好的右臂,将萧脉整个人踢飞了出去。 萧脉的摇摇欲坠的左臂终于在一闪一送之下彻底掉了在了地上。 她整个人趴在了雪地里,鲜血在她身子底下阴湿了一大片,皑皑白雪,殷殷战袍。 终于爬不起来了。 她的右臂也断了。 聂雨霖仗剑走至萧脉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奄奄一息的女将,好心道:“需要我帮你了结吗?” 萧脉双目轻轻阖着,疼的狠了反倒没法喊出声来,在冰冷的雪地里趴着渐渐身体也麻木了。 聂雨霖见萧脉并不理会自己,也不恼,笑道:“还有什么遗言吗?” 萧脉缓缓睁开了双眼,费劲的向上看他,勉力挤出了一个笑来,道:“无。” 她一生无牵无挂,无夫无子,只为国尽忠。临了亲眷死的七七八八,满门荣耀也没有剩下多少。她年少时,萧家正在风光之际,她地位尊崇却离经叛道离家流浪江湖。她长大后,萧家祸及满门,被梁王一把火烧了三代先祖的府邸。如今即将身死,却也不得全尸,虽有遗愿未尽,但无半分后悔。 这一生,生得潇洒不羁,死也轰轰烈烈。 她笑的像个刚刚出阁的小姑娘,轻轻闭上了双眼。 青锋长剑重重的挥下,鲜血四溅,那还腾腾的热血浇化了片片积雪,随即凝固。 萧脉的头颅骨碌碌滚到了聂雨霖脚下,脖颈处的切口整整齐齐,干净利索。 梁国第一女将,就此身陨。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卡住了,会很快调整下!谢谢一直以来不离不弃的各位盆友们~~~ 第58章 第 58 章 梁国,敦弘。 战况瞬间陷入胶着当中,燕军来势汹汹,又因为一开始抢了先机,此刻已经攻入了大营之中。白石带着一众将士浴血奋战,尽量不让军队分散开来。 岑欢和秦易护着姬子峪和那傻子混在军中紧跟在白石身后。 姬子峪一身白袍站在刀光剑影间十分的醒目,他手握着一把匕首,还不住的捂嘴咳嗽。 “我说子峪啊!”白石回身见他这样的打扮忍不住说了几句:“你这是不是过于帮助敌人锁定目标了?” “咳咳……怎么说?”姬子峪又咳了几声,脸色看起来很是憔悴。 “你就差在额头上写上,我不会武功而且是个头头!”白石挖苦他道:“你是不是还是躲一躲,或者换一身落魄点的衣服穿穿……” “这个节骨眼上……”姬子峪无奈的道:“师父,你让我上哪去躲?上哪去换?” “得了得了,你们俩看紧了他些。”白石忙着指挥战况也无暇再说他,只好由他去了。 岑欢手握双剑,招式凌厉,勾挑划刺如行云流水一般。秦易却稍显随意,他手上并无兵器,却任凭是什么都能趁手拈来用一用,招式仿佛浑然天成,叫人摸不透深浅。 “三公子!”一个戴着斗笠的人坐在马背上笑道:“上次匆匆一别也未曾来得及打个招呼,怎么不见你那痴心的赢将军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80 ?哦,老师您也在?” 姬子峪寒着脸,一字未发。他如今的情形手忙脚乱,着实是狼狈,况且赢凛如今生死不明,看那聂雨霖闲庭信步的模样更是心慌了几分。 “我也算不得你的老师了,”白石平声静气的道:“咱们山上的规矩,下山之后桥归桥,路归路,如今兵刃相向也不必提什么师徒情分。” “老师这样护着子峪师弟真是叫我这个师兄为难……”聂雨霖状似苦恼的道:“不过我大概也能理解了,毕竟碍着赢凛这层,他身份特殊的很,而白石老师您啊,可是欠了他一个大人情啊!” “什么人情?”姬子峪闻言一愣,不解的道。 白石神色平静的道:“你少在那胡言乱语……我记得你从前是个心性爽朗的少年郎,怎么竟然变成这个样子?” “老师,人是会变的。”聂雨霖将斗笠缓缓掀起,露出一张遍布烧痕的恐怖面容,虽然已经不再流血,有的地方结了褐色的痂有的地方脱落了些露出了红色的肉,但看着就仿佛是个披鳞的活物一般十分恶心。 众人都吃了一惊,大概都没想到聂雨霖的脸会烧成这样…… “您说,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大概这辈子都得这样了……” 他缓缓的牵动嘴角,笑了笑,却依旧恶心的让人作呕。 聂雨霖抬起了那张脸,眸中似乎隐隐可见泪光:“这就是赢凛造的孽,他一定非还不可。” 姬子峪心颤不已,不是说……是住的店走火烧的吗?怎么会是赢凛造的孽?为什么赢凛从来没有提过? “小师弟,别想了。”聂雨霖笑中带了几分凄惨:“赢凛这样的人你又能知道他什么呢?” “我……”姬子峪神色慌张了几分。 聂雨霖余光瞥了瞥一侧缓慢的道:“他骗你的事那可太多了,当心着点吧……” 姬子峪惨白着一张脸,捂着嘴剧烈的咳嗽起来。 这一定是挑拨离间!赢凛再怎么骗他都是为了他好,赢凛再怎么骗他最后都会告诉他的,赢凛……安垣是不会害他的。 趁着众人分神,一支箭羽‘嗖’的一声从聂雨霖身侧射出,直直的射向姬子峪的所在。 “子峪!!!” 姬子峪木然的转头,不知不觉已经挂了满脸的泪花。 一支泛着寒光的箭羽没入了他的胸口,径直的从背后钻了出来,他像是一只穿在箭矢上的雏鸟一般,微微抽搐了一下,双膝跪地,倒下了。 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幕,是赢凛扭曲的面容,在一片无声无息的落雪中,焦急的喊着他的名字。这个人的感同身受的痛苦和绝望,在他心中泛起阵阵的酸楚。 无望。 “安垣……”他侧着身子躺在冰冷的雪地中,看着赢凛急匆匆的向他跑过来。 他禁不住苦涩的微笑起来,赢凛这个样子,让他想起来一个词,生死相许。 却仿佛是上辈子的生死相许。 慢慢的闭上了双眼,耳边嘈杂的刀光剑影渐渐离他远去。 将死的感觉这样简单而柔和。 而活着却如此的艰难又痛苦。 “醒了吗醒了吗?” “哎呀!我都说了你不要吵!” “真是!够了!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出去!” “师父你干嘛这么凶嘛……唉!哥,你别推我啦!” 姬子峪缓慢的睁开了沉重的眼皮,灯火通明的金殿中,立着几个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太医以及吊着胳膊的白石、鼻青脸肿的岑欢和好久不见清减不少的岑肃。 “子峪!”岑肃最先跑到他床边道:“怎么样了?伤口还疼吗?” “我去给你去后面问问拿些东西来吃哦!”岑欢一溜烟的跑出了寝殿。 姬子峪刚想坐起身,就觉得眼前疼的一黑,又躺了回去。 白石冷声道:“别动了!胸口开了个洞还敢乱动!不疼是吧?” 姬子峪疼的冷汗直流,委委屈屈的道:“疼……” “疼就别乱动!”白石似乎还生气的很,左臂还挂在脖子上像是伤得不轻,上前来给他掖了掖被角。 姬子峪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白石像是了解一般点头道。 “不必担心,你这一晕就是五天,只能带你回梁都,大家都吓坏了。赢凛后来赶来了不知道你看到没有,还带来不少援兵,聂雨霖退兵到了敦弘外的小镇上,这次双方打了这场硬仗估计会消停许多时候,还有一件事……” 白石脸色有些难看,道:“萧脉死了……” 姬子峪双眼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嘶哑着声音道:“死了?” “清理尸体的时候在北边的林子里看到了,大概是被什么畜生啃过,四肢都……凑不全,已经一起火化带回梁都了。” “姬无庸也死了,被燕军所杀,梁都也被烧了个干净,”白石沉声道:“你还是愁你自己的事吧,梁王死前传位给了你,你如今是新帝了。” 姬子峪闭目片刻,脑中浆糊一般乱嗡嗡,涩声道:“赢凛呢……” “知道你没事了,他就留在敦弘了,守在哪,也比跟来瞎着急强。” 赢凛不懂医治,如今战局不稳,他留在敦弘也更稳妥。 “子峪……”岑肃轻声道:“你胸口的这个洞我可是废了好大的劲儿给你堵上,现在还是将养身体最重要……” “师兄……”姬子峪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道:“我体内的蛊虫现在可取吗?” “你想死吗?”白石厉声道:“就因为一个赢凛!?” “师父……你别这样,”岑肃无奈的扶额道:“子峪你听我给你解释,你体内的蛊虫是你自小就带着的,这几年服药压制并没有什么性命之忧,只是你这寒毒顽固的很难以拔除。现在你失了许多心血,若是强行取虫重则会伤及性命,轻则也会影响你的寿数……” “我想取虫,”姬子峪虚弱的笑了笑:“师兄,寿数如何与我现在并不重要,这压制的药,我不想再吃了。我体内的寒毒为何根深蒂固师兄通晓医理怎么会不清楚呢?” 岑肃顿时哑口无言。 姬子峪体内的蛊虫是靠药力压制的,而那些药具是至阴至寒之物,除了本身药性会抑制蛊虫之外,体内的寒毒也会导致血气不足,周身血气运转缓慢,没有血气吸引蛊虫就陷入了沉睡之中。这样虽说身体总是病着,但只要控制的当,也可保一世安稳。 原以为是瞒得住的,却不想早就被知道了。 “师父,师兄。”姬子峪轻声道:“我身上如今肩负大任,情字已然求不得了,既然如此,我就要为这天下倾尽一己之力。就算是装,梁国的新帝也决不能搂着药碗过活。” “正值此国家危难之时,梁国的子民不能再有一个病怏怏的皇帝,”姬子峪咬牙撑着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81 身体坐了起来,疼的冷汗连连,执拗的道:“我得让这一片被火烧尽的断壁残垣,重新富饶安稳起来。” 白石摇了摇头,叹息着转身就要离开。 却发觉手腕被姬子峪牢牢的扯住了。 “别乱动!子峪!”岑肃焦急的道:“伤口会扯开的!” 姬子峪垂着头,大颗大颗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锦被上,哽咽不已。 白石见他这样也是不忍,回身要将他扶回床上去。 “师父……”姬子峪无论如何都不肯把头抬起来,他低着头呜咽道:“我错了……” “第三个问题,答案是错的。” “这世上不是每次选择都有两个答案,同样的,一个答案也永远不止有两个问题。” “这天下不稳,我的所爱之人,却要为这天下而死。” “师父……”他将头埋进白石的衣袖间,小声哽咽道:“我这次,真的要放弃了。” 放弃赢凛,放弃曾经想过的以后。 在五年前,少年做的一个十分旖旎的梦中,那个长着一对漂亮的桃花眼的年轻将军答应要带他回到盈泓村中去见他的养父,两个人从此以后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只是可惜了那样一场好梦。 再也没有后续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吴仪小天使要登场了,还有岑肃和姬子岫的故事,也会交代哒~~ 第59章 第 59 章 燕梁敦弘一役几乎倾尽全力,具是两败俱伤。 燕国朝中大多数官员都无意再继续打下去,毕竟打仗劳民伤财,大家也都想过点安生的日子。一开始攻打梁国只是觉得有机可乘,可如今实际转瞬即逝。 更多的是,齐君的态度越来越强硬了。 自从聂雨霖同赢凛在敦弘交手两败俱伤之后,齐君的态度就越来越值得琢磨。最近几次在边境上还略有些小小的摩擦,燕国朝中的各位大臣渐渐明白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吴仪能左右的事,齐君这老货在觊觎燕国的国土。 毕竟如今正是燕梁两败俱伤之际,齐国若是此时来犯,燕国很难有招架之力。 但是燕国的大臣还是极力的要求燕王肖蛰一定要将吴仪送回去,至少在名头上别被齐国拿住什么错处也好。 一个月后。燕国,晋豕都城,初春。 肖蛰这段日子以来几乎没怎么睡过一个完整的觉,他要忧心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被赢凛摆了那么一道,如今姬无庸死了,姬子峪继位大力整改梁国上下,且不说别的,都城朔方重建的也差不多了,也不知道那个传言中病怏怏的小公子怎么就突然好了,每天是玩命的干,比他那不争气的老子不知道强了多少。 梁国黔东的粮库没动,因此梁国若是真的想缓过来一口气比燕国不知道要轻松多少。 燕国如今才是真正的内忧外患。 肖蛰将奏折烦躁的一扔,看了看窗外已经隐隐现出淡蓝的微光,天已经要亮了。 他睁着一双腥红的眼,打算站起身来活动活动。 刚刚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突然一个不留神,踉跄着倒在地上,他睁大了双眼拼命想要看清眼前的景象,眼前却漆黑一片。 “皇上?皇上……奴婢进来了……啊!!” “快来人啊!皇上晕倒了!” “太医!快传太医!!!” 肖蛰悠悠转转醒来的时候,吴仪正坐在床边默默的看着他。 “怎么样?还好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吴仪见他醒来连忙站起了身,十分紧张的观察着他的每一丝表情。 肖蛰直勾勾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吴仪伸手试探的碰了碰他的脸,见他没反应,又忍不住捏了捏。 肖蛰仍旧无动于衷呆呆傻傻的看着他。 吴仪愣了愣,张嘴喊道:“来人……唔。” 肖蛰一把将人搂下来,吻住他的嘴,放肆的纠缠,舔|舐。 好一会,才含笑道:“怎么就不知道亲下来试试呢……” 吴仪满脸通红的从他胸口把脸抬了起来,嗫嚅道:“我吓坏了……太医说是你太久没好好休息,才会这样的……” “没事,”他将吴仪重新按回胸口,低声道:“让我再抱一会。” 两个人默默的搂在一起,抱了好一会,初春乍暖还寒时节,却也在此刻的脉脉温情中消解了许多冷意。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把你送回去的……”肖蛰停了好一会,才坚定的说道。 吴仪听着他沉闷有力的心跳,顿觉安心无比,任由那双大手在腰间紧紧的箍着。搂着搂着,原本纯洁的拥抱就变了味道。 吴仪忍了片刻,终于还是扣住了肖蛰摸向他腿|根的大手。 “说的好好的,这是干嘛……” 肖蛰被抓个正着,反而变本加厉的向他身后摸去,低低的嗓音仿佛是在诱哄一般:“好些天不见了,一点都不想我?” 吴仪脸色一红,推搡他道:“谁……谁想你了?太医说要你好好修养……” 肖蛰假意被他推到一旁,脸色顿时冷了下来,起身就要下床去:“成,我走!左右这也不是我的寝殿!人家不留我,我还非要在这过夜不成?” 吴仪脸色顿时白了几分,伸手去扯他的衣袖,嘴角嗡动着,似乎要说些什么,但又欲言又止。 “干嘛?”肖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拉着我干嘛?” “不是……”吴仪垂下头,声音仿佛蚊讷。 肖蛰得逞一般的笑了笑,抬起他下巴道:“怎么?行不行啊?今天晚上……” 吴仪神色纠结了半晌,视死如归一般点了点头。 肖蛰弯腰笑着在他耳边呢喃:“那,先把衣服脱了,你自己来,我今天不动你。” 吴仪僵硬了片刻,伸手去解自己的衣带。 如丝一般的衣物一件件自身上剥落,露出他一身光滑细腻的白净皮肤,干净细弱的仿佛年少。他那般坦然无畏,仿佛在别人面前这样裸|露身体是一件极为自然的事情。 吴仪上半身完全呈现在了他的面前,却捏着薄薄的亵裤犯起了愁。 肖蛰舔了舔下唇,目光中仿佛燃烧着炙热的烈火,轻声道:“愣着干嘛,继续……” 吴仪狠了狠心,一把扯掉了裤子…… 梁国,都城朔方。梁宫。 岑肃端着一盏汤羹进了书房,见姬子峪还伏在案上批折子,不由叹了口气,将汤羹往桌子上一磕,道:“好了,先歇歇。” 姬子峪一抬头,那张脸上血色全无,胸口的绷带还缠着。摇头笑道:“没事,已经好了很多了,今天已经觉得身体轻了很多,多亏了师兄妙手回春。” “这才除了蛊虫几天啊,你当真以为你师兄我是神仙不成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82 ?”岑肃没好气的道:“除蛊虫的时候遭了那么大的罪,三千多根金针一次性扎完……你也心疼着自己些啊。” “说起来,这次怎么不见我的好皇兄一起跟过来?”姬子峪笑着揉了揉眉心道。 “他不知道我在这里……”岑肃神色一凝,冷声道:“你也不要说半个字。” “怎么了……”姬子峪一愣,很少见岑肃这样疾言厉色。 “没怎么……”岑肃缓和了些许神色,垂头道:“没有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肉松已经来了!炖肉也不远了各位!!! 第60章 第 60 章 姬子峪不好再问,依言将药碗端起喝光了里面黑乎乎的药汁。 书房中明亮的烛火映着两人的脸,橘色的灯火带着融融暖意照得姬子峪也有些困倦了。岑肃随便掏了一本书在一旁坐着陪陪他,时不时的也说上几句话,但大多数时间两人都是各忙各的。 岑肃动了动僵硬的脖子,站起身将药碗收回托盘里,就要出门:“那我……” “师兄,你说人为什么总是会喜欢得不到的东西呢……”忽然,姬子峪将手中的奏折一放,轻声道。 “怎么?”岑肃诧异的挑了挑眉。 姬子峪摇头道:“没什么,有感而发罢了。” 岑肃身形一僵,缓缓坐回椅子中,叹道:“是啊,为什么呢?” 这对难兄难弟在情路上都出了奇的坎坷。 岑肃一个人偷偷来了敦弘,来的路上一个人想通了很多。他和姬子岫终究还是不合适。 两个人都是男人,表面上的身份岑肃是医师,姬子岫是病人。在一起偷偷摸摸的顾及世俗的目光,即便是这样还是会有些不好听的传出来,姬子岫又不是能在家里闲的住的人,隔三差五就要去街上走走逛逛,但是岑肃却不是。 岑肃既不喜欢嘈杂的人群也不喜欢闹市,他平时会跑到几座山上去转转走走,采采药什么的。但大多数时间还是待在府中摆弄药草研读医书。 想必姬子岫也发现了,两个人除了床第之事没什么可聊的。岑肃却觉得不由分说的交媾简直就是野兽的行径,所以姬子岫躲出去了。大概是他也觉得十分无趣吧,这样一想来,简直就更泄气。 岑肃轻声道:“怎么都没有办法,他是他,我是我,凤凰山鸡是怎么都凑不到一起去的……” 姬子峪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出神,考虑再三,还是劝道:“师兄,我们这些人,在这样的乱世中想要求一安稳都难上加难。更别说能找到一个心意相通之人,即便找到了,却困于这世俗枷锁的都大有人在……” “师兄,你不是我,皇兄也不是赢凛。这已经是上天垂怜了……” 姬子峪笑得温和,眼睛中却带了点点泪光:“还喜欢就不能放手,别用还未发生的苦恼去为难眼前的人啊……” 岑肃轻轻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了,每天提心吊胆的日子太苦了。我过够了。” “子峪,你跟赢凛不是这样的人,所以你不懂。” “我最近经常在想,如果我一开始没有遇到过这个人,虽然生活寡淡的很……但是再了无生趣,也好过这样撕心裂肺。” 岑肃端了碗,从容的出了书房。 姬子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前的景象却渐渐模糊了起来。 他同赢凛之间的事,又岂止这些?可为什么两个人明明都已经走到了这样的绝境,他还是不想放手?即便放开了,偶尔想起来,还是觉得心中仿佛有如烈火灼痛。 梁国,敦弘。 赢凛将兵将好好整顿了一番,这些日子忙的连坐下来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这次来了许多小将跟着历练历练,其中有几位是十分难得的将才,赢凛看着顿时觉得松快了不少,毕竟他一个人在这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总算也能看到有人来接替了,如今身边的好友得力的下属死的死,伤的伤。肇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多半是没了……萧脉也死了。 赢凛只在偶尔端碗扒饭或者睡觉的时候才能想起来他杀过的那些敌兵,包括为他而死的亲眷好友……还有远方那个苦苦支撑的人。 夜里,赢凛在床榻上还躺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噩梦惊醒了。他亲眼看着姬子峪倒在血泊中和听闻姬子峪倒在血泊之中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醒来的瞬间眼角的泪痕还未干,转瞬就被他抹去了。 “将军。”醇于斯在帐外停了片刻,轻声道:“我能进来吗?” 赢凛皱了皱眉,醇于斯这么晚了来干嘛?出声道:“等会,我出去。” 赢凛钻出营帐的时候,看到醇于斯一动不动的站在月下等他,这个身形削瘦的男子据说已经有三十多岁了,平时带兵还可以,但统帅这种事他是真的不在行,回梁都的途中遇到几个小将带兵前来支援才知道短短几天发生了什么,于是又跟着重新回来了敦弘。 “这么晚了,有事吗?”赢凛笑道。 “赢将军,”醇于斯支支吾吾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我……我还是想回梁都去。” “嗯?”赢凛有些没听懂。 “我想回梁都去,”醇于斯轻声道:“当初是我自己请命带兵的,不然先皇也不能让我来这,我一直不明白自己有哪里不如你……”他有些惆怅的挠了挠头:“我知道你同皇上的关系……你不在的时候,他在监察司要么上窜下跳心神不宁的不肯消停,要么神色郁郁的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不说话……” 赢凛神色渐渐冰冷起来,出声打断他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回去,”醇于斯正视他,道:“回去守着他,这一举动无关情爱,但我确实喜欢他。也想胜过你。” “做梦!”赢凛冷冰冰的吐出这两个字,转身就要回去。 那是他不敢染指的人,他朝思暮想。想的心头绞痛,想的每夜辗转反侧不能入眠。醇于斯算个什么东西? “赢将军!赢将军!!”醇于斯见他一刻不停的往前走,终于愤怒了:“赢安垣!” 旁边几个离得近的营帐已经亮起了火光,天快亮了。 赢凛脚步一顿,眯眼回头看他,道:“你想都别想,本将都不敢肖想的人,你也配?” “参军打仗我比不过你,”醇于斯轻声道:“但他现在需要的是什么,你比我清楚。”他缓步离去,翻身上马就要走。 赢凛随手抄起一旁立着的弓箭,语气森然道:“你跑起来试试看?” 醇于斯头也不回的笑道:“赢将军的箭法我也略有耳闻,承让了。”醇于斯人送外号乘风驹,一则身量轻巧行路极快,二则骑术了得,驭马有道。 赢凛气的不轻,满脑子想要一箭将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83 他钉死在马背上,握着箭羽的手却迟迟未动。 醇于斯抖了抖缰绳,一声断喝踏出了大营正门。 赢凛将弓箭放下,良久,仰头笑了笑。 “赢凛啊赢凛,你这是在干嘛啊?”他自言自语道。 姬子峪身为梁王,莫说有人贪图他的样貌想要守着他,就算是有女子单纯的想要攀附上梁王的床榻他赢凛也没有半点阻挠的资格。这不是当初就说好的吗?尘归尘,土归土。 姬子峪只要在皇位上一天,赢凛这一天就在姬子峪的皇位底下给他抬这个万人之上的轿辇。姬子峪在这皇位上一辈子,就算要赢凛化成他宝座下的累累白骨,赢凛也绝对没有半分犹豫。 赢凛一生以君为主,天下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又干他何事? 赢凛看着天边已经渐渐泛白,深蓝的空中一群漆黑的乌鸦密密麻麻的在天空飞过。他轻声低语,仿佛在说一句情话:“那个人是我赢凛的君王……永远都是。”但,也就这样了。 燕国,晋豕。 “皇上,梁国的布军是不是先撤出来好些?”陈尾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斟酌着说道:“如今这样,只怕齐国真要发难施救不急会酿成大祸啊!” 肖蛰闭目烦躁的揉着眉心,一言不发。 朝中这样的状况已经持续了很久了,以陈尾何雍一派的官员们主张将吴仪送回齐国去,将聂雨霖等召回燕国来。肖蛰明白这只是时间问题,梁国是一滩急流水,如今止步不前,却需要大量的粮草和物资,但一旦将梁国彻底打下来,收拾齐国也就是一带一过的事。 但这些老家伙很明显已经不想再打了…… 聂雨霖敦弘一战失利,燕国的这些人大概都有些明白赢凛确实还是那个屡战屡胜的神话,多年以前在密林中中伏的那次只不过是梁王肃清萧家旧部的小小手段,赢凛才是名将之中名副其实的战神。 他的臣子们已经无意征战,但他却无路可退。 那天,燕君将所有大臣赶出了大殿,何雍七十四岁高龄在殿外长跪不起,陈尾紧随其后。肖蛰整整两天没有上朝,奏折却像雪片一样哗啦啦的压向了书房。 吴仪熬了汤水去书房陪他,见他一会眉头紧锁,一会自顾自的发呆,眼下的瘀青像是根深蒂固的长在脸上一般,枉费了一张原本棱角分明的俊脸,如今眉头紧锁,薄唇成日的抿着,难得见他有笑的时候。 肖蛰被他盯的发毛,转头见他傻乎乎的盯着自己,失笑:“看我干嘛?” “但这里,也没有别人可看……不是吗?”吴仪温和的笑了笑。 “成吧,随你看去。”肖蛰无奈的摇了摇头。 两人似乎少有这种闲暇时碎语的时光,那段在无名山上求学的日子早已经化成一段模模糊糊的记忆,后来回到燕国,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就变成了大段大段的沉默。 肖蛰见他低着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还想再说些什么。 忽然,书房外传来一阵十分嘈杂的走动声。 作者有话要说:  同志们,毕业论文感觉是鬼门关啊……而且这种反反复复来回过的感觉贼恐怖。文中的cp们也到了这坎了,所以说会有点虐啊,但乃萌要相信我,我肯定要给大家一个好结局的!可能爱情这东西就像是这样,有的人喜欢可以,但爱不行。有的人可能突然就喜欢上了,有的人可能喜欢着喜欢着就不喜欢了。我们要学会的,就是接受它。ps:五一拼死加更!!! 第61章 第 61 章 肖蛰不耐烦的将奏折扔到了一旁,高声道:“怎么回事!外面吵些什么?” 外面像是吵翻了天一般,宫人来回走动喊叫,竟没有人前来回话。 吴仪将手里摆弄的小玩意放到一边,起身道:“我去看看……” 还未等吴仪走到门口,一个小侍从就面脸惊恐的推门进了书房。 “皇上……” “外面怎么回事?”肖蛰微怒道:“要反了吗?” “皇上……”小侍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下,颤声道:“何大人刚刚没了……就在宫门外边,死了……” “你说谁死了?”肖蛰一时愣住了,重复问道:“何大人?哪个何大人?” “何雍何大人,”小侍从哭哭啼啼的道:“奴婢们怎么都劝不听,老大人一直跪在地上不肯起来,说要见皇上亲口问问,这齐国的皇子到底怎么迷了皇上的心,还非要说将吴仪殿下送回去……越说越气,一口气没上来……太医来看过,却也是救不回来了……” 何雍竟是被活活气死了…… 吴仪脸色顿时失了血色,他慢慢的低了头,紧张的盯着地面看。 这件事因他而起。 他却无能为力,甚至连自己的去留也做不了主。 “我……”吴仪犹豫了许久,轻声道:“要不,我还是……” “不行……”肖蛰疲惫的摇了摇头,起身对那小内侍道:“走吧,孤随你去。” 吴仪憋红了眼眶,轻声道:“我,我也同去……” “我说了不用,”肖蛰语气生硬的道:“你就留在这。” 说完,肖蛰神色冰冷而麻木,不等吴仪再说什么,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他最清楚不过,这件事根本就不是吴仪的错。如果非要说是谁的错,那大概是他的。他非要强迫吴仪留下来,他做了攻打梁国的决定,是他杀了自己的父亲,将自己硬生生推到这个坚硬的牢笼里。 不杀肖應祯,他永远没有出头之日。杀了肖應祯,他也永远不能解脱。 他一生注定过成辛劳痛苦的模样,却连累了无辜的吴仪。 可现在,没有退路了。 桌上的汤羹还尚温,但肖蛰却一口没动。吴仪慢慢踱回桌前,将汤羹重新倒回那个不怎么起眼的小陶罐里。 “汤羹放在外面凉的快,盛回罐子里捂着,等他回来说不定还能喝上一口温的。”他自言自语道,却不知道在说给谁听。 他看着那个小小的陶罐,缓缓捂住了脸,面容痛苦而纠结。 燕宫正门外。 几个大夫一并跪在何雍已经僵硬的尸身前,个个悲痛不已。 陈尾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沉声道:“各位同僚,何老已经不在了,咱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一个面容愁苦的大夫道:“说的是,通报的小侍从现在应该已经把消息传到皇上那了,陈大人,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啊?” “吴仪此人,不能再留!”陈尾完全同方才悲戚不已的人判若两人,目光森然道:“齐君那边已经拖不了多久了,趁着何老的死讯刚刚传到宫中皇上还心神不宁这会,从宫里挑几个手脚麻利的小内侍将人迷晕了带出来,原封不动的送回齐国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84 去就是!” “可如今燕宫中的人……不好动了。” “我还有个得力的人一直未用”,陈尾轻声笑道:“原本是要弃了的,现在看来可用之处还不少。” “那可太好了,陈大人这招未雨绸缪真是妙……” “是啊是啊……” “各位同僚,”陈尾捻了捻手指上的泥土,面容阴冷的道:“今天这件事,可是杀头的大事,谁说了那就等着大家一起死。不说,各位百年之后在青史上,都能留个忠君爱国的贤名,自己都掂量些,千万别拿身家性命开玩笑。” 众人连忙点头称是。 章义原来是陈尾家的一个小佣人,身世很清白,父母早逝,只有一个妹子在陈尾母亲身边端茶递水。后来燕君肖應祯死了之后,他就被陈尾送到宫里净身做了一名小内侍。没有别的,就是为了妹子。 但他办事实在是不利索,混了好多年连肖蛰的面都没见到。 后来宫中来了一个面容清秀的齐国小公子。吴仪是第一个对他伸手的人,当时他办差没有办好正被别的侍从教训。 吴仪温言劝走了那几名侍从,对他笑道:“没事吧?还能站起来吗?”向他伸出来的那只手并不如一般达官显贵一般白净温润,反而满是伤痕和老茧。 那只手让他平静如死水一般想在这宫中老死的心也微微颤了颤。 那之后,他一直跟在吴仪身边。但他也看得出来,这个人在燕宫中并不快乐。 他不知道这个齐国的皇子在齐国过得如何,但是在燕宫的每一天他明显都过得不快乐。 皇上一天忙的脚不沾地,能来见他的时候少之又少。但每次见过之后,他都要在床上躺上好几天,很是辛苦的样子。 不来见他的日子,他就一个人静静的枯坐在寝殿里,或者去花园里看看。但很明显,他还是不快乐。 从出生以来,章义第一次觉得自己做的事情这样有意义。 他想帮助这个人,从燕君肖蛰的牢笼里,挣脱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 第62章 第 62 章 粱国,敦泓,军营议事厅。 “赢将军!”铁阎罗赵毅生得一副刚毅的面容,皱眉道:“燕军这几日不太/安稳,恐怕是齐国施压了。” “无论最后燕君的决定是怎样的,恐怕聂雨霖都不会撤回燕国的。”霍长河叹了口气,道:“如果真的再打一仗……” 赢凛一言不发拄着下巴,看着地形图发呆。 众人见他这模样都默默的在心中叹息,赢将军这几天一直心不在焉,说着说着就开始发呆,半夜不睡觉起来遛马,吃饭吃到一半还要出去耍会刀…… 大家都觉得这样不正常,像是病。但谁也没敢提醒他。 “老霍,”赢凛出神道:“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卸甲归田啊?” 霍长河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道:“将军您说啥?”他刚才没听清吗?赢凛说要卸甲归田?干嘛去?回家种地去? 赵毅愣了愣,笑道:“将军,咱们可是武将啊,卸甲归田这种事,可不是咱们说了算的。” 武将能熬到告老还乡的岁数还能安然无恙回到家乡的寥寥无几,要么死在战场上,要么鸟尽弓藏一杯浊酒往极乐去。 赢凛这样的年纪,居然想卸甲归田! 霍长河实在不好意思说他这是在做梦,只能支支吾吾的敷衍了几句。 大家围坐在一起唠了许久的闲话,终于在英明神武的赢凛赢将军的带领下,成功的把话题带跑出去八百里不止……燕军最近有异动,随便吧,反正赢凛这尊杀神还在这镇着呢。 梁国,朔方都城,梁宫大殿。 姬子峪看了看在地上长跪不起的醇于斯,顿时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 醇于斯自请回到梁都谢罪,说要留在宫中做个侍从。让他留下来实在是觉得这样对他来说处罚太过,但是不让他留下来现在别的地方也不缺人,似乎让他闲在府中也不太好。 “那就留在梁国中做个统领,如何?”姬子峪温声道。 “是。”醇于斯感恩戴德的叩头致谢。 “皇上,”董玹出列道:“今次,还有一事,臣要提上一提。” “讲。”姬子峪眯了眯眼,董玹这老货身上背的事可不止一件,这人身后还有许多事值得推敲。自己还没找他说道说道,他倒是先送上门来了。 “皇上登基多是,可后宫却还是空无一人,如今皇室之中只余下皇上一人,还望皇上尽早选秀,充盈后宫,绵延子嗣才是啊……” 姬子峪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董玹此言一出,朝堂上一下子就沸腾了。 现在朝中有不少人都是知道姬子峪同赢凛的内情的,知道这位新皇跟如今的大将军有过那么一段,谁都不敢提。这下好了,董玹一提,朝中瞬间就叽叽喳喳的议论了起来。 “皇上,”左征撇嘴出列道:“臣觉得,此时提及此事不妥,如今战局未稳,就大举选秀!恐怕惹百姓非议!请皇上三思。” “卿言之有理。”姬子峪沉声道:“此事不急。” “但,国家若想安稳,后宫必须安定,”左征继续道:“翰林院新进了一名女学士,相貌端庄品性贤淑,是臣的小女,左栗,小字卿卿。臣恳请,皇上立其为后。” 原本吵闹的朝堂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大家都觉得这左大人莫不是疯了。奏请皇上立自己的女儿为后?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而且就左征那女儿?正常的女子是不能入学登科及第的,但这位左卿卿可是一位奇女子,三岁能写书识字。五岁便通晓古今诗词,八岁被翰林院的翰林收为徒弟留在身边做继承人培养,十三岁的时候已经是学士了!今年刚刚满了十五,据说生得是满脸雀斑,头发枯黄,身量瘦弱,走路都要人抬啊…… “左大人,”姬子峪皱了皱眉,轻声道:“你说的……” 大家都明显察觉到姬子峪的不快,谁也没敢出声。 “有道理,”姬子峪笑道:“那就请礼部挑选个日子,就立左姑娘为后,退朝。” 董玹和一众大臣全都傻了眼。 燕国,晋豕都城,燕宫。 “公子,您先回去等吧,”章义心疼的看他在灯下枯坐,道:“皇上正在大殿上和陈大人他们磨嘴皮呢,今天也回不来的。” “我不困,”吴仪摇了摇头,眼中满是血丝,疲倦的道:“我渴得很,你去帮我取些茶水来。” “好好好,我这就去。”章义欣喜的点了点头。 他慌慌张张的跑到外间去倒茶,将袖中的小药包掏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往茶杯里磕了些白色的粉末。 “公子,喝口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85 水吧。”章义将茶杯递给了他。 吴仪想也没想,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片刻后,悠悠的倒在了案几上。 章义狠了狠心,将他用一个黑布袋兜头罩住,撂在肩上,往厨房去了。 燕国,晋豕城门口。 “陈大人,他们怎么还不来啊。”守门的小兵哭丧着脸道:“再不来,这马上要轮值了。” 陈尾狠声道:“再等等!别急。” 一辆不起眼的小车上横着几个黑布口袋,在夜色中急匆匆的往前走,车上的黑布口袋中发出各种恶臭,路边偶尔有几个做小吃的摊贩看到这车也是惟恐避之不及的模样。 这车他们其实总能看到,这是燕宫里往外拉死去的宫人的车。 这种事其实经常发生,这宫里的人,混得好了那是人上人,金贵。混得不好,那还不如寻常百姓家的一条狗,死了就拉到荒郊野外埋了,反正是下贱人的命,不值钱的。 小车匆匆的停到了城门口,下来一个穿着内侍衣服的男子,正是章义。 “大人,”章义气喘吁吁的道:“人,人带来了!” “快快快!”陈尾急忙指挥那个捂着鼻子的小兵:“把这些都卸下来。” 那小兵苦哈哈的凑上前去卸尸体,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章义将一个黑布口袋从一侧背了出来,陈尾连忙过去将口袋松开来,果然露出了一张清秀苍白的脸来,正是被迷晕的吴仪。 “带他走,去齐国。”陈尾轻声道,章义将他搬上另一辆马车,轻轻探了探他的气息。 “大人!”章义突然颤声道:“他……他怎么没气了?” “什么?”陈尾大惊,立刻上前去探他的脉搏。他一抓那细弱的手腕就是一愣,那手腕冰冰凉凉,已经有些僵硬了。 “那药……”章义口吃道:“那药不,不是……” 陈尾一把攥住了章义的领子,崩溃的道:“你想害死我吗?你毒死了吴仪??” “不不不,我没有。”章义急得哭了出来:“我真的没有啊,就是你的那包药!我给他喝了……” “我从来都没有给过你药!”陈尾怒吼道:“我让你自己弄些迷香!”说完他自己恍然大悟,他这是被别人利用了。 “现在该怎么办?” “拉到城外去!”陈尾硬着头皮道:“你今天只是出来处理宫人的尸体的!没有见过我,也不知道吴仪去哪了!知道了吗?” 章义颤抖着流泪道:“是……” 他害死了吴仪。 那个谦和温和,待人赤诚的齐国小公子。 章义回头看了看吴仪的脸,依旧苍白而清秀,仿佛只是睡着了,置身于一场不会醒来的好梦之中。他眉目舒展,嘴角微微向上翘起,安静而祥和。 他到死都在等肖蛰,不幸的是,他到死都没有等到肖蛰回来喝上一口他热好的汤。 万幸是,他再也不用等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吴仪小天使,呜哇呜哇呜哇,抱歉了……对了,关于赢大哥卸甲归田的心愿出一个番外有人想看咩?? 第63章 第 63 章 燕国晋豕都城,郊外。 黑夜之下,一个男人疯了一般在一片密密实实的香蒲中间挥动锄头,旁边是用黑色布袋裹好的宫人尸体。不一会,他直起身看了看自己挖的深坑,哽咽着将一个布袋放到了最里面,将剩下的一个一个摞上去,用带着泥土的香蒲草填平,压实。 在郊外这个方向能看到灯火通明的燕国宫宇,耸立在一片片灰蒙蒙的楼阁中仿佛仙阁,听闻仙人居住的地方是海外洞天,没有生老病死,没有七情六欲,但仙人们始终都不能离开那个与世隔绝的小岛。 章义抬起满是泪痕的脸,表情麻木而阴沉。他脱力的想,他大概再也回不去燕宫了。 他实在是累极了。他很想躺下来歇一会。 于是,他找个地方缓缓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燕宫。 一众战战兢兢的小婢女都候在殿外,谁也不敢进燕君的寝殿。燕君在朝中不痛快,何雍死在燕宫中,跟着一群老臣赔了不少脸色,还得听着他们的冷嘲热讽,回来就喝多了,殿中不断的传出来砸东西的声响,但谁也不敢上前去劝。燕君现在正在气头上,想弄死他们比砸一件上好的瓷器还容易,毕竟他想杀谁也根本不用自己动手。 殿内的声响突然一停,宫人们皆是呼吸一滞,接着,铜器滚落的声音突然响起,殿中瞬间静了下来。 宫人们还在惊疑不定,寝殿中突然飘出了木料烧焦的刺鼻味儿。这下在外面的人再也等不了了,一股脑的拥了进去,只见那窜天的火苗已经燎着了半边锦帘,地上铜兽里的香料灰烬被打翻在地将木椅烧得噼啪作响。年轻的燕君面朝下趴在地上,没有了动静。 众人连忙将君王扶出来安置,该灭火的灭火,去传太医的传太医,燕宫里一片鸡飞狗跳,热闹的很。 梁国,敦弘外,正午时分。 聂雨霖对着镜子认真的端详了一会儿自己铺满了黑褐色的血痂已经不再流脓的脸,镜中的东西人不似人,鬼不似鬼,睁着一双腥红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 “你看什么?”他突然开口问。 帐中空无一人,只有他自己。 他盯着自己,缓缓歪了头,伸手一拳捣碎了镜面。 “来人!”他突然高声喊道。 “是,”一个傻呆呆的声音从帐外传了进来,随后,于三一步一顿的走了进来,他的傻气好像更严重了。 “传令下去,”聂雨霖不紧不慢的将白绸缠到自己的脸上,生怕这傻子听不清楚十分缓慢的道:“每人只带两天的干粮,除了身上穿的,其余所有东西尽数烧干净,半个时辰内到主帐前来。” 于三点了点头,又解下腰间的水袋傻笑着递给聂雨霖,道:“水,喝水。” 聂雨霖知道他有这个毛病,当初逃回来在外面吃雪水冻坏了肠胃,到哪都背着水给人喝。 随手接过来喝了两口,敷衍道:“快去吧!” 于三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梁军大营。 清瘦的禾总管在赢凛的营帐外,顶着正午的日头站了一会儿就有些吃不消了,他直挺挺的站在那,也没个谁给他通报一声,这军营里的爷们大多数都不太看得起他们这种人,觉得这种没把子的东西就靠着巧言令色过日子,跟他们这些在战场上流血流汗的保家卫国的汉子比不了,索性就都不管他,他喜欢站在外面就随他去,等着赢凛中午睡醒,哼,早着呢。 禾总管也不恼,就那么站着,厚重的宫服被前襟后背的汗水打出了浅浅的印子,脸上豆大的汗珠像是能糊住他的眼睛,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86 每次一眨眼睛就针扎一般的疼痛。 过了好一会,赢凛打着哈欠从营帐里缓缓踱了出来,瞧见他在外面站着,佯作歉疚的训斥一旁的人:“禾公公来了怎么都不叫醒我……” 禾总管抬手制止了赢凛连表情都欠奉的训斥,笑道:“将军军务繁忙,咱们等等也是应该的。” “公公这次来可是宫里有什么事?”赢凛笑问。 “皇上一切都好,最近忙是忙了些,不过看着皇上饭量长了不少,累些反而叫人更硬实了几分。”禾总管会意的笑了笑,心道他惦记着谁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不好直说而已。 赢凛心满意足的舒展了眉头,连带着说话都客气了不少,奇道:“那您今天来是……?” 禾总管从袖中掏出了一封大红的请柬递给他,笑道:“是喜事,皇上大婚,虽说赢将军人去不了了,但皇上嘱咐了,心意还是得送到,特地遣奴婢来给将军送来喜帖和美酒。” 赢凛愣在了原地,半响没缓过来。 禾总管诧异的将请柬又往前送了送,道:“赢将军,接着吧?” 一直默不作声的霍长河伸手将请柬接了过来,笑道:“禾总管来的真是及时,请柬有了,酒呢?” 禾总管不动声色的让出身后板车,板车上摞着七八坛封的严严实实的酒罐。 “东西已经带到了,”禾总管笑了笑:“咱们就回梁都去了,将军可还有话要奴婢带给皇上?” 赢凛像是才反应过来,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倦意,道:“祝皇上新婚大喜,子嗣绵延。” 禾总管笑着说一定带到,躬身施了一礼,悠悠然转身上了马车离去了。 霍长河将请柬放在赢凛书案上,叹了口气,往外去了。 赢凛默默坐回账内,只觉得那大红的封面烫得他眼眶酸疼,那上面的字也不好,每一横每一竖都像是把尖刀在戳他的心。 就算他再告诉自己这都是应该的也改变不了他心头生疼的事实,他突然发现他根本无法克制自己怨恨姬子峪的心情。他甚至想就这么撂挑子不干了,让他姬家的河山被聂雨霖一把火烧了干净,或者被齐国一并吞了也好。他的一片真心,被姬子峪这张请柬戳的血泪纵横,还有那七八坛美酒…… 他想起最开始见到姬子峪的时候,那时候他还不叫姬子峪,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乡村少年,却无惧生死。是那样干净而淡然的模样,赢凛在那一瞬间就被他吸引住了,他觉得这就是他死去的那个弟弟又回来了,而且长得这么漂亮,皮肤白的像是雪,唇红齿白,能言善辩。然后他觉得自己像是被这小小的少年蛊惑了一般,情不自禁的为他考虑,替他谋划……他着了魔一样的想要为他做任何事。 即便这跟他的初衷完全不符。 他一开始只是想陪在他身边。但是慢慢的,他开始不满足于仅仅陪在他身边。他想要亲吻他嫣红的唇瓣,想要抚摸他白净柔软的脸颊,想要…… 他为自己这样的想法而感到愧疚,感到羞愤。 他原本以为不可能而愧疚痛苦的事被这个如同神明的少年轻而易举的原谅,接受。他原本也以为他的执念是能够实现的,即便是他离开了那个少年很久,但他一直在为了能够得偿夙愿而努力,当他以为一切就近在咫尺的时候…… 他杀了梁王。 梁王不能杀,杀了梁王姬子峪这辈子都得不到自由。不杀梁王,姬子峪这辈子都得活在他母亲的阴影下被他那变态的父亲折磨致死…… 他别无选择。 就在这时。 “将军,”赵毅快步走进了营帐,高声道:“前方五里外发现燕军……” 赢凛沉吟片刻道:“赵将军,咱们如今的步兵还剩多少?” “从梁都调来的还有三万多,”赵毅摆着手指头细算:“算上杂役兵能顶个四万。” “老霍,”赢凛从身侧接过长剑,对还在看地形图的霍长河道:“你性子沉稳,你带所有步兵围在战场外围,轻易不要跟战。”聂雨霖此举怕是大有深意,不知道为何,他这几日总是想起淮灵关战死的梁军右眼皮跳的如同鼓擂。 “聂雨霖来势汹汹,”赵毅深感不妥,劝道:“步兵在阵前能顶上一阵,外面骑兵合围过去……” “不行,”霍长河当机立断道:“燕国的铁骑我是见识过的,骑兵一旦围不住,步兵就只能白白枉死。” “够了,”赢凛头疼的揉着脑门道:“听我的,赵毅,你跟我走。老霍,其余人交给你了,在外观望,千万别轻举妄动。” 赵毅跟着赢凛快步出了营帐,一路上见到的兵营中的人都安安静静有条不紊的干着自己该干的事,丝毫不见有临阵紧张或者手忙脚乱的人,即便是从未上过战场的都城守军也都神色如常的整理行装,赵毅左看右看觉得佩服的很,赢凛就是有这样的魄力,所有的人都觉得他能赢,所以不害怕,也不慌张。 “赵毅,”赢凛余光见他左瞄右瞄,笑道:“你别是现在告诉我你怯阵了?” “我哪能呢?”赵毅粗着嗓子道:“将军您也太看不起人了吧?” “赵毅,”赢凛转身握住他肩膀,十分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道:“我有个事要交给你。” 赵毅见他一脸真诚,不由吞了口唾沫。 片刻后,梁军整装出发,银盔将军高坐马上带着骑兵快速奔出了大营门。霍长河站在营门口看了一会儿,顶着烈日带领步兵收拾营帐往梁都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我又回来了~~~~ 第64章 第 64 章 梁国,朔方都城。 新皇大婚,因为军费紧张,所以一切从简,再加上梁都刚刚从被烧的废墟中缓过一口气来,死里逃生的百姓安身立命都成了问题,自然对皇帝的家务事也没有多上心,不过新皇大婚还是给他们带来不少好处,从商务农的税赋全部减了一半,人们脸上这才添了几丝血色。 洞房花烛夜。 姬子峪让跟着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望着坐在床边的红帕新娘叹了口气。 “委屈你了……”他轻声道:“如今战局不稳,孤什么都给不了你。” “皇上言重了,”左栗抿嘴笑了笑,道:“不过……皇上是不是替臣妾把这喜帕摘了去?” “对……”姬子峪苦笑着把红帕挑开来。 红烛下,一个身材娇小的美娇娘笑盈盈的坐在床边,见姬子峪正盯着自己傻瞧,不由诧异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皇上……?” “总觉得……在哪见过你……”姬子峪困惑的道:“但是……” “皇上不记得啦,”左栗捂着嘴咯咯笑个不停:“您还踩过臣妾的脚呢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87 ……” “啊……你是那天那个姑娘……” 原来刚来梁都那天两人在大街上见过,当时左栗还想在街上瞻仰一把梁三公子的美貌,不想真正的梁三公子就在身后,还一脚踩掉了她的绣花鞋。 “我知道您和赢将军感情不一般,”左栗大大方方的道:“您娶我是想稳固朝政,我嫁您就是图能好好治学以后不用再嫁人求个心安。” “所以,那些污蔑之词……” “是我自己派人传出去的啊!” “哈哈哈……”姬子峪干笑了几声,道:“那……我去书房了?” “成!”左栗应的很是痛快。 姬子峪刚刚起身,就听门外传来人通禀的声音。 “皇上!敦弘加急,聂雨霖带着余部直奔我军大营去了!赢将军带兵正打算与其殊死一战!如今战况不明,不过敦弘往梁都的所有路都被霍将军的步兵封住了!” 姬子峪脚下的步子顿时一歪,急匆匆的出了门,道:“传醇于斯到书房来见我!” “是!”那侍从连忙跑下了台阶。 “左栗!”姬子峪想了想,转身回房对她道:“有个事,想让你帮帮忙……” 左栗眨眨眼道:“皇上请讲……” 姬子峪俯耳叽叽咕咕的讲了好一阵,左栗的脸色忽青忽白十分精彩。 第二天,一直兢兢业业的新皇居然没来上早朝。 不仅如此,第三天也没上朝。 第四天也没上朝…… 朝中的大臣都蒙了,不晓得左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竟能把新皇迷成这般模样…… 左征坐在家中喝茶喝的气不打一处来,对着坐在旁边陪着喝茶的左栗发火:“这种事你怎么能答应呢!!!!” 左栗默默的低头喝茶,烦躁的道:“爹啊,那可是皇上啊,我能说不行吗?” 梁都外的羊肠小道上,一名穿着白色衣衫的小公子带着一名青衫的侍从骑马哒哒而去…… 燕国,晋豕。 肖蛰醒来的时候头疼的不行,下意识喊道:“吴仪……” 殿中无人应话。 他一声无人应,心中烦躁更甚,缓了好一会,坐起身高声道:“来人!!!” 殿外一个小侍从连忙进了殿中来,行礼问安道:“皇上……” “看到公子了吗?”肖蛰皱眉道:“孤吩咐过,不让他出去的!” “没,没有……”小侍从擦了擦脸上的汗,轻声道:“跟着公子的是章义公公,现下,他……他也不见了……” 肖蛰一愣,反应过来立时急了,立马下了床,鞋也来不及穿,光着脚穿着内衫就要出寝殿门。 小侍从惊的跟在身后连连劝阻:“皇上……皇上,您先把鞋穿上,皇上……” 肖蛰回身将他踹倒在地,眸中血色渐浓,冷声道:“你给我把昨天晚上所有当差伺候的宫人都叫到殿前来,快去!” “是……是是。”小侍从顾不得抹惊吓出来的眼泪,哽咽着跑了下去。 肖蛰回身将木桌一把掀在了地上,顺手拿起架上的长刀将一根腕子粗细的瓷瓶砍了个粉碎。 “啊啊啊啊啊!!!!!” 他难受的一瘸一拐的往寝殿中走,却不知道要干些什么。脚上被碎瓷扎的鲜血淋漓他都浑然不觉,脑中木木涨涨昏沉的厉害,心中的怒火却像是要将这肉身焚尽一般,他气他自己如此轻率大意,也气他人心思不端愚昧妄为。 吴仪会死吗…… 他突然不敢想了。 “皇上……皇上,他们都到了。”小内侍花着一张脸跪倒在他面前战战兢兢的回话道。 肖蛰手持利刃望着一众跪倒在地的内侍,轻声道:“谁昨天晚上最后见过公子?谁最后见过章义?什么时候见过,想好了再说。” 跪在前头第一个嗫嚅了半天,哭道:“奴婢……奴婢没有见过。” 肖蛰手扬利刃,猛地一挥,一个人头骨碌碌从那个跪立着的身躯上掉了下来。 “孤见过你在殿前递茶水,”肖蛰慢条斯理的从怀里掏出巾帕擦刀,冷声道:“下一个!” ………… “奴婢,奴婢是在厨房中当差的,章义公公昨天……昨天晚上酉时来厨房中取过温汤,奴婢当时见他端走汤时行色匆匆还提醒过他……” “奴婢见过章义公公和一个面生的小内侍说过话,看着像是跟着陈尾陈大人身后的……” “奴婢昨晚当值的时候见章义公公抱着一个黑布袋出来,当时也没人在意……以为那是哪个殿里死的下人……” “把陈尾给孤叫进来。”肖蛰的手一直紧紧攥着剑柄,他气得发抖,双足沾了不少血,在青石地面上只走了两步,就重重的跪倒在了地面上。 跪在地上的只零零落落的剩下几个还在哆哆嗖嗖喘气的,其余的都身首分离的倒在血泊之中。 他坐在地上疲惫的摆了摆手,几个内侍将还温热着的尸体从地上拖走,用清水冲刷地面。血迹被一层层的冲淡,直到变得再也看不见。 他甚至连好好难过的时间都没有,即便是现在,他已经基本可以断定,吴仪不在这里了。 他瞪大眼睛盯着地面,脸上满是自责和悔恨。 梁国,敦弘。 赢凛带着人马堪堪将聂雨霖截在了镇口前的一片林子前,余辉将林子点成一片血色,聂雨霖隔着斗笠看了看坐在马背上的银甲将士,顿觉这情景似曾相识。 “赢将军,咱们之前是不是在这样的地方打过一次?”聂雨霖话中带着和煦的笑意,仿佛多年不见的好友一般侃侃而谈:“我记得那次……打得可真是惨烈啊,多亏了赢将军福大命大,肩胛都几乎射穿了也没死成,不知道这次,赢将军还有没有这样的造化了……” 银甲青年似乎笑了笑,却并没有说话。下一刻,从身旁箭筒中抽出一支白羽利箭,迅速搭箭上弦对准聂雨霖的头颅,当即松手。 聂雨霖连忙侧身闪避得过,再看那银甲青年时不仅眯了双眼。 一箭当即激起了战意,两军相接,均是杀的红了眼。都不惜性命不惧刀剑疯了一般在场上拼杀,战场上厮杀声刀光剑影连成一片,不少兵将自马上跌落立刻被对方捅了个对穿,少数侥幸被自己这方兄弟护着摔断了腰腿躺在原地动弹不得,一开战血腥味就瞬间铺满了整个战场。 聂雨霖看着眼前厮杀的众人,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不就是一个屠宰场吗? 一个互相厮杀,互相吞噬的屠宰场。 “赢凛,让我看看吧,”他喃喃低语,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让我看看你到底还有多少本事。” 聂雨霖将手中的戟刃举高,劈天一划。 那银甲青年并不是赢凛,而是被赢凛强拽上马的赵毅,赢凛带着另一部分人冲在最前面。俗话说得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88 好,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赢凛是拼死了也要拉聂雨霖当垫背的。 他无论如何也不想把这么大一个麻烦留给姬子峪,自己做的孽自己来担,所以今天就算是死在这,也不能让聂雨霖再有机会活着回到燕国。 燕军中突然传出了隆隆的擂鼓声,赵毅抹了把脸,试探的看向聂雨霖的方向……顿时瞪大了双眼。 那是什么? 聂雨霖仿佛身处一片火海,那片火海中满是一举着火把的骑兵,马上托着许多油罐。 “糟了!”赵毅立刻急匆匆的驱马往前杀去,赢凛还在前面呢!!! 聂雨霖这分明就是疯了,要点了油罐找赢凛同归于尽。但是如果梁军的主帅折在这,其他人可怎么看他赵毅?还不是要骂他胆小缩在阵后没护好主帅么? 眼见那银甲青年驾着马向前方飞驰而来,聂雨霖眼中满是兴奋之色。 “再快点……快啊……” 聂雨霖搭弓对准几个拦在赵毅前面的燕国骑兵,几箭将人射落马下,那跃跃欲试的样子分明已近疯狂。又有几个骑兵拦在了赵毅前面,聂雨霖又抽出了几支箭羽。 “将军……将军,那可是咱们的人啊!!!”一旁的侍从见开口阻拦没用,一把扯歪聂雨霖的弓箭,急道:“将军!!!” 聂雨霖原本正在兴头,被他打断十分的不悦,冷眼看了看他未等他分辨,回身抽出戟刃将其一梭捅死在马下。这下众人都噤了声,不敢再多言语。 “多事。” 他不高兴的嘟囔了一句,随即又兴冲冲的搭箭上弓。 突然,一名梁军的先锋带着几个小兵自后方抄了过来,燕军顿时腹背受敌左支右绌。聂雨霖这才不耐烦的收了弓箭却并不如何在意,示意略微调整阵型。 谁料想那名先锋身形诡秘,神勇无比,只三两步就窜到了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第三章 第65章 第 65 章 直到那名先锋窜到眼前来聂雨霖才将他的面目看仔细,那人披着普通骑兵的铁甲,头盔下一双明亮的桃花眼熠熠生辉,眉间自带一股隐而不发的戾气,手握精铁枪杆,枪头上火一般的红缨在风中灼灼舞动,胯|下一匹枣色战马立定后长长嘶鸣。不是赢凛还是哪个? “赢凛……”聂雨霖先是吃了一惊,双目紧紧的盯着眼前的身影:“你不是在前面……” “你说的是哪个?”赢凛半开玩笑半是轻蔑地笑道:“本将能分身无数,惊着你了?” “赢将军用兵果然出神入化,”聂雨霖哈哈大笑,眼中兴奋之色愈浓,驱马向前,手持一把青铜槊:“不过今天,任你是天神仙家也走不出这方火阵去!” 赢凛眸色微微敛了敛,却并不说话。 聂雨霖面容仿佛癫狂,脸色也红如汆烫过的猪皮,说话间唾沫横飞,神色激动地道:“怎么了?是不是很是眼熟啊?你不是最爱看这大火烧人烧屋吗?五年前你用一把火把燕军烧回了淮灵关,今天,我也让你尝尝这滋味。” “聂雨霖,”赢凛高声道:“肖蛰应该让你撤兵了吧?” 聂雨霖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噤了声。 “是赢凛欠你的,还你,”赢凛神色有些疲倦,眉宇间却依然带些桀骜:“不过,别再打了,这么多人给我赢凛陪葬,这里面还有好些你的亲眷旧部,不值得。你不就是想让我不得好死吗?这还不简单……” 他缓缓把枪头调转了对准自己,嘴角挂着满不在乎的笑意道:“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燕国,晋豕都城,燕宫。 嘭的一声,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倒在了满是刀剑的青石地面上。 肖蛰甩了甩匕首上的碎肉和血迹,轻声笑道:“果然好用……陈尾大人,还不说?” 陈尾被他一刀刀凌迟着割肉,两条腿上的皮已经快要被刮干净了,黏腻的血肉和着止血的药粉糊了他一裤子,他疼的脸色惨白如纸,颤抖着摇了摇头,只要说出吴仪已死的事实,他大概立刻就得命丧当场。 “……你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肖蛰阴测测的道:“来人,把属地送来的花豹抬来。” 陈尾瞪大了双眼,颤声道:“等等……皇上,皇上……” 不时,八个内侍将尚在小憩的花豹带着笼子抬上了大殿,这花豹生得毛皮光亮,花纹细腻,一双金色的瞳仁紧紧的盯着满身血污的陈尾。原来这花豹是属地小国国主的心爱之物,放养在皇宫后园,后被献给肖蛰的。肖蛰却对它不怎么上心,在笼子里一度圈养着时不时的投喂些鸡鸭险些将这灵物给养死了,这几日放出去遛了遛这才缓过来。 肖蛰摆了摆下巴,示意侍从:“把陈大人请笼子里去坐坐……” 陈尾惊的失声连连喊道:“皇上,皇上,饶了微臣,饶了微臣吧,我说,我都说啊!!!” 小内侍手下来的快,几个人将他扯着胳膊拎着腿就丢进了笼子里去。 那花豹见笼子里多了个活物,立刻警惕的支起了身子。 “啊啊啊啊啊啊!!!我说!!!”陈尾高声哭嚷道:“我都说啊我都说,皇上,吴仪他被那章义一杯毒茶药死,尸身被章公公带出燕宫了,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啊……” 肖蛰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身形略微晃了晃,双目含血的指着笼子中的陈尾吼道:“你们竟敢!!!!” 他头发胡乱的披散着,脸色涨的通红,怒极了的模样十分骇人。 “给孤备车!!!” “皇上,”陈尾眼睛里尤带泪光,勉强笑着道:“皇上救我……皇上救救我,饶了我罢……” 那花豹见陈尾只是一昧的哭嚎并不如何厉害,便试探着去啃食他血肉模糊的脚骨,引来陈尾撕心裂肺的哭嚎。 “饶了你……”肖蛰喃喃重复了一遍,伸手进笼子里扶正他的脸,让他正视自己的眼睛,缓缓裂开嘴角,苦涩的笑道:“事到如今你怎么还能抱着这样幻想?”说完,将一把匕首扔进了笼子里,扬长而去。 “你可以试试能不能用那把匕首杀了那畜生,”肖蛰冷冰冰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或者,你结果了自己也行。” 陈尾颤抖着用手去够那柄匕首,奈何他双腿动弹不得,总是离匕首差了那么一点距离。突然,一只布满花纹的利爪死死的按住了匕首,那花豹将头俯低对着他呲了呲牙,仿佛是在微笑。 梁国,朔方都城,梁宫正门。 “岑医师,如今世道不安稳,您回齐国可当心着点,行装我都给您收拾利索了。”禾总管将手拢进袖子里,淡淡的笑道:“您平安到了记得回个信。” “放心吧……”岑肃点头道:“等师弟回来了,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89 再告诉他罢,最近事多他也烦得很。” “不过您这走的也是突然,什么时候能回来?”禾总管轻声问道。 岑肃低头沉默了一会,再抬起时却笑着摇了摇头。 禾总管一脸了然,笑道:“您慢着些上车,这位车夫最是熟悉路的。” “那么,就此别过了。”岑肃一脚迈上车凳却还是忍不住顿了顿脚步,却没有再回头,随即落下车帘。 车夫赶着两驾马车吱悠吱悠的沿着大街往城郊去了。 岑肃疲倦的合上了眼,倚在车厢边上。他这次回到齐国,是不打算再回来了。这些日子恩恩怨怨、世事浮沉让他看透了不少事,眼界开阔了,胸襟中那点情愫无处安放的苦涩也淡了不少。如今白石也随着秦易归隐去了,岑欢带着一个傻子继续上路去寻肇临的下落。如今战事不断,百姓不安稳,他打算回去齐国开一间医馆,这世间的事他自己的尚且一团乱麻无从理清,别人的更无意再过问了。 “小哥哥这是要回家省亲么?”一个清冽的声音略带着些讨好的笑意道。 岑肃猛地睁开了双眼,看着眼前坐着赶车的车夫,又惊又疑地道:“……姬子岫?” 那车夫一把将头上的破帽子摘了下去,回头看他,不是姬子岫还是哪个?他脸色不是很好,看起来很是憔悴疲惫,身量也消瘦了不少,近些还能闻到些许药香,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但依旧能看出那青衫公子的俊俏风流来,他眉眼带笑,目光柔和的看着岑肃,带些自我嘲弄的意味笑道:“可真是让我好找啊……” 岑肃听他语气中有淡淡的哽咽,心先软了一分,颤声道:“你怎么……” “我来陪着你,”姬子岫转身去赶车,眼角微微发红,鬓角松下来些许散发在夜风中缓缓飘动:“那天我回去的时候真是吓着了……说走就走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是我听了那蠢蛋的话,是我错……你要骂我打我都认,可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我只在酒楼里坐着喝茶,绝对没有半点对不起你的意思……” “我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悠闲自在没有半点觉得枯燥,”他说着说着眼泪不自觉的从眼角飘下来:“同你亲近便已经足够欢喜,怎会觉得厌烦呢,还是,你烦了我了……?” 岑肃摇了摇头,红着眼咬牙道:“那你躲到茶楼妓馆里去是为何?” 姬子岫叹了口气,颇有些丢脸的道:“你对我的亲近总是推脱……可我一见你就把持不住,我这样粘着你你又恼我,我是傻了才听那败家货的话……”于是将前因后果通通倒了个干净。 岑肃嘴角抽搐的看着眼前垂头丧气的家伙,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生了那么久的气真是白费,但对上这么一个认认真真在道歉的家伙又没办法真的去责怪他,自己之前反复煎熬难过仿佛突然失去了发泄的缺口,憋的他脸色通红,却依旧是没有办法…… 说着说着,姬子岫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他捂着嘴,一张脸涨成猪肝色:“咳咳咳……” “怎么了?”岑肃慌忙之中去拍他的后背,道:“怎么突然就咳起来了?” 姬子岫仍低着头,摆了摆手,道:“咳咳咳……无事,染了些风寒……咳呃…咳咳……” 岑肃低头去捉他的脉,闭目细细琢磨。 还真是风寒,别的毛病都没有。 “怎么染了寒症?”岑肃不解的道。 姬子岫支支吾吾,说不清。 董少爷最后给他支了一招,你要是想去把人追回来功夫肯定是不能少,有一招屡试不爽,看起来憔悴些狼狈些更容易得手,女人都心软…… 姬子岫呲牙对他呲牙裂嘴,说了多少次了……在下家里那位是个纯纯正正的男人! 董少爷满不在乎的一摆头,这男人女人都是一样的! ………… 姬子岫当即把自己的衣物淋个精湿跑了一溜马,回来就咳嗽发热了。 岑肃看着姬子岫的脸色微微发红,以为他还有发热的症状,担忧不已地道:“我看你脸色还发红,莫不是发了高热了?” “没有……”姬子岫心虚的摆了摆手,专心赶车道:“你把车帘放下来吧,虽说是初夏时节,晚上风凉别吹伤了你。” 岑肃:“……”他突然想到这一出莫不是那位董公子的高招?当即把车帘放了下来不再说话。 梁国,敦弘。 赢凛手握着那柄闪着寒光的枪|头往自己的颈子上送去,聂雨霖等这一幕等的太久了,他微微倾出身子,眼中嗜血的光芒隐隐发亮。 突然,赢凛的手顿住了,嘴角划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倒数第三章~~~~ 第66章 第 66 章 一柄锋利的长剑在瞬间贯穿了聂雨霖的胸口,大量殷红的血从创口处喷涌而出。 “额……?”聂雨霖低头看了看那带着温热血液的剑刃,仿佛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于三神情仍是呆愣愣的,笑着从他身后绕了出来,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节:“啊哈啊啊啊?” “这位您应该认得的,”赢凛练了笑意,冷冰冰的声音仿佛来自地下:“苏钰的亡魂如今还安好,多亏了唐兄弟。” 于三就是当时在苏钰客栈后厨的唐三点,他安葬了苏钰就一直隐姓埋名的跟在聂雨霖身边,聂雨霖识人过目不忘,可他却从来都没见过一直在后厨忙活的唐三,见他一直跟着自己还以为他是哪个队里新抓来的小兵,唐三痛失挚爱后头脑一直就不太清楚,但他最清楚仇人是谁,爱憎分明。 赢凛在齐国初见唐三的时候,他还是个聪明灵透的小伙计,眉目清秀,单纯的有些傻气,如今已经彻底了失了心智,今后也只能作为一个废人了…… “赢凛……”聂雨霖口中鲜血喷薄而出,从马上跌落。 他目光阴鸷怨毒的盯着梁军的方向,笑了:“今天在这里的人,谁也没有比谁干净……唐三,谁更该死,你最清楚。”说着将自己腰间的油罐火引子一并递给了唐三。 谁更该死……唐三默默的念叨了几句。 聂雨霖该死,赢凛……赢凛也该死。 “唐兄弟!”赢凛见他作势欲点燃手中的油罐,急了,此时正值夏季,风势凶猛,这火一旦烧起来在这的人一个都跑不了,忙劝阻道:“你可看清楚了!这些兵将和你我之间的恩怨并无关系!他们是无辜的!!!” “呜……无……辜。”唐三太久没有开口说话,嗓子嘶哑而干涩。 他眼中一时间蓄满了泪水,冲着赢凛恶狠狠地大声喊道:“…苏钰…苏钰…不无辜吗!!!” 他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虽说头脑中不太清楚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90 ,但从口中说出来的这几个却是异常的清晰。 赢凛此时仿佛在他身上看到当年那个小伙计的影子,他只是想要一个公平……苏钰是无辜的,这些兵将也是无辜的,但是苏钰死了。这些兵将为什么不能死?一个人的命就不算命吗?找到了凶手就应该放过其他人?但这里的人谁能说和苏钰的死无关!? “苏……”唐三哭着将手中的火引凑近油罐,那油罐顿时嘭的炸响,燃着的火油嘣的到处都是。离他最近的聂雨霖和他自己顿时被油罐的碎片炸成肉块,一片汪洋火海瞬间被引燃了,借着风势迅速蔓延,燕军中的油罐接二连三的炸响,梁军的战马受惊顿时四散逃走却被火势围的死死的逃脱不得。混乱中许多梁国兵将被马掀下践踏至死,还有一些身上溅上了不少火油被活活烧死,从始至终燕军都仿佛无惧生死,面无表情的在这大火围成的困瓮中厮杀。 赢凛撕了布巾用水袋打湿蒙住口鼻,在火中奋力厮杀。 完了完了,他苦笑着想,今天大概是走到头了。想他赢凛一生纵马杀伐,如今竟要被活活烧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烈火将林中的草木烧的焦黑,热浪夹杂着冲天黑烟熏得人喘不过气来,赢凛的马早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他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接连倒在灼灼燃烧的火焰中,踉跄着走了几步,轰然倒地。 他大睁着双眼,看着烈火围绕着的密林上空,风轻云淡。 意识渐渐模糊之际,他突然开始后悔。 不是后悔别的,他开始后悔自己从来没对子峪说过什么好听的话,后悔当时没有多抱抱他,后悔当时没有多亲亲他……死前这样一幕幕回想过去,他和子峪之间过往总是蒙着一层淡淡的霾,他愧疚于自己的无能,没有让他再多过些无忧无虑的日子,没能守住他清冽干净如泉水一般的笑声,最终……也没能让他和自己喜欢的人白头偕老。 白石和秦易走之前说过子峪当时在他面前跪下痛哭的情景…… 赢凛仿佛能听见那个少年跪倒在地上绝望的哭着说,师父,我爱的人要为这天下而死了…… 对不起,子峪。 对不起…… 梁国,敦弘官道。 “敦弘情况如何?”霍长河皱眉道。 “两军已经交战了,”小兵迟疑了一会儿道:“燕军骑兵个个身上都带着油罐……怕是……” 霍长河脑中嗡的一下,这不就是五年前时候,赢凛用的…… “将军!从朔方官道上来了两个人自称是将军的旧识要见一见将军。”一个侍从低声上前来报。 “带进来,”霍长河烦躁的摆了摆手,回身对探兵道:“再去探来!” “是。”两人依次退下。 不一会,帐中进来两个身着白衫掖着裤脚带着斗笠的两个人。 前面的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张闷红的小脸,他整张小脸湿漉漉的,眉目精致,肤质细腻。不是姬子峪还是哪个? 姬子峪悄悄的眨了眨眼,迎上去笑道:“霍将军叫我好找……” 霍长河当即会意,吩咐旁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营帐中的侍从陆陆续续都走了出去,只余下姬子峪,霍长河和醇于斯三人。 “皇上……”霍长河连忙行礼,道:“怎么……?”心说皇上不是在大婚期间吗?怎么跑到敦弘来了? “霍将军不必多礼,”姬子峪笑着扶起他,道:“听说如今往敦弘去的管道已经封了?” “前方战况不明,主帅要我们早作打算故,而出此下策……”霍长河摸不透姬子峪此番前来是干嘛,故而斟酌着回话道。 “孤同醇于要往敦弘去,”姬子峪一愣,笑容慢慢的消失在脸上,轻声道:“霍将军,实不相瞒……孤是偷偷跑出来的,敦弘战况紧急,孤实在是放心不下……这才托了左栗同我演了一场戏得以从梁都脱身,霍将军,孤是一定要去亲自督战的!” “皇上,”霍长河咬了咬牙,陡然跪下道:“恕臣,不能放行。” 一直默不作声的醇于斯脸色微变,喝道:“霍长河!你敢拦皇上!你要反吗?” 姬子峪抬手制止,随即温声道:“醇于,够了……霍将军,孤能听听原因吗?” “前方来报,燕军骑兵身负火罐,怕是同赢将军五年前那般引火自焚想要同梁军同归于尽了,赢将军不想让步兵都折在里头,这才让臣带着人撤到外围来……现在里面什么情形,”霍长河艰难的道:“臣……臣尚且不清楚,所以不能,不能让皇上涉险……” 姬子峪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响,赢凛这个混球,这是要以身殉国吗? 真是,好志向啊……安垣安垣,□□定垣,果然不错。 他顿时觉得耳中的声音变得十分遥远,头脑胀痛不已,鼻间耳间缓缓流出温热的腥物…… “皇上!!!”霍长河不由失声道:“叫随军医师……” 姬子峪胡乱的抹了抹鼻间的腥红血液,摆手道:“孤没事…没事…孤现在就动身,来不及了……” 醇于斯见他抹的小半张脸都是血迹,又是心疼又是生气,道:“且坐下歇歇吧,都三天没合眼了。” “皇上……”霍长河见姬子峪就要往出走连忙去拦他。 正在这时,帐外忽然踉跄着跑进了一个探子,他衣服被火焰熏的焦黑,整个人狼狈不堪,面上还被火烧到了些起了水泡,进了帐门便扑倒在地。哭着嚷道:“将军……他们,他们都没了,都死了,燕军点了油罐,把人都炸死了,烧死了……” “你说谁死了?”姬子峪不可置信的道:“那赢凛呢?” “都,都没了,”那探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亲眼看着赢将军倒在地上,但是,但是火太大了,我根本没办法把他们的尸体拖出来,根本进不去,那林子烧的正旺,根本进不了人……” “胡说什么!”醇于斯见不得姬子峪失魂落魄的样子,连忙喝住了那探子:“说话颠三倒四!滚出去!” “我没胡说!”那探子不知死活的道:“不信你自己出去看……” 话音刚落,姬子峪已经夺门而出了。 “等等……” 两人连忙跟着出了帐门,就见姬子峪看着西北方向愣住了。两人一瞧,也都没了言语。 帐外的兵将望着西北密林方向都微微的出神,傍晚时分的红日在这冲天的大火浓烟面前也黯然失色,那片密林在夕阳的映照下仿佛本身就生长在火海之中,浓浓的烟雾径直朝着天空上方升起,灼灼的烈焰在风势下越燃越烈,烈火借助飓风扶摇直上。 众人都知道那林子里的人必死无疑插翅难逃,却谁都没敢说话。 “赢凛呢……?”姬子峪一开始是小声问,随即声音越来越大:“赢凛哪去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91 了?赢凛!!!你妈的……”他狠狠骂了一句,随即随手扯了缰绳翻身上马就要往那火林的方向去。 醇于斯连忙上前拽住了缰绳,拦道:“不行!” “你他妈拦我……”姬子峪被他扯着走不了,怒极抽出随身带着的马鞭,对着醇于斯的脸就是一下,嘶吼道:“滚,滚开!” “你醒醒吧!”醇于斯不顾脸上鲜血直流,高声道:“他死了!不会回来了!” “我让你滚开!”又是狠狠的一鞭子,似乎是有些眩晕,他精疲力尽的在马背上,仿佛疼痛极了一般小声道:“……放开我,求你……让我见他,让我再见见他。” 他痛苦的磨蹭着额头,眼角泛红。不能这样,赢凛,你连最后的诀别都没有,就这么离开?还有好多好多话没说过,你不能就带着对我的埋怨和歉疚离开啊…… “我知道了,”醇于斯神色复杂的道:“我去带他回来……在那之前,你留在这哪都不许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数第二章~~ 第67章 第 67 章 姬子峪怔愣的盯着他片刻,并没有说话。 醇于斯叹了口气,带些嘲讽道:“我去找他总比你合适些,不然就算他还活着,带着你也走不出这林子去……还是让我来吧。” 姬子峪固执的摇了摇头:“不……” 醇于斯一把将人扯下了马,当即在他脖子后敲了一记狠的,将昏倒的姬子峪扔给了霍长河。 霍长河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叹道:“醇于兄果然好手段,那……人还找么?” “我答应了他,当然要找。”醇于斯纵身上马,往密林方向飞驰而去。 望着那青年飞驰而去的身影,霍长河这才想到他乘风驹的名头是从何而来的了,他迎着疾风飞驰的身影仿佛一柄利剑,势不可挡但却孤注一掷。 那是霍长河最后一次看见他骑马。 燕国,晋豕都城郊外。 常年乱埋死人的湿泞在炎热的盛夏天气爆发出浓烈的恶臭,肖蛰仿若未闻指示一群宫人在地面上挖掘。章义的尸体已经找到了,他死了,死的十分平静。 这场挖掘的闹剧持续了整整五天,但这片菖蒲地实在是太广阔了,把一个死人埋进这样的地方分明就像是把一只虾米放归大海,根本找不到。 肖蛰痛苦万分的坐在泥地里,他觉得简直无所适从。他花了很久才慢慢接受了吴仪死去的事实,但现在却连他的尸身在哪都找不到。吴仪将要在这个肮脏的地方和其他下贱的宫人一起慢慢腐烂,他想想就觉得难以忍受。 “皇上,出了大事了!”一个小侍从战战兢兢凑了过来:“聂将军……聂将军抗旨不尊,带着余下的旧部同赢凛同归于尽了……所有人都死了。” 肖蛰愣了愣,突然站起身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一切都仿佛是上天跟他开的玩笑。 他想要的一切他都得到过。他杀了肖應祯,甚至一度攻占了梁国的屯粮之地敦弘,还遇到了想要相伴一生的人还能彼此倾心,何其有幸! 不过如今看来,这不过是老天爷一时兴起耍弄着他玩而已,给他的随时都能收回。 无论是当初如同探囊取物的敦弘……还是他无比依恋的情人。 肖蛰乘车回到晋豕都城时做了一个梦,他梦到同那个笑容温和的人身处一片金灿灿的葵花之中,吴仪站在高高的墙头上没办法下来,他一回手就将人轻轻巧巧的托了起来,放到地上,两个人在花海之中走了很久很久,越走越远……风轻云淡,花草生香。 车很快就在宫门口停下来了,小侍从撩起帘子轻声道:“皇上?皇上……到了。” 车内并没有人回答。 小侍从只得伸手推了推仍在闭目的肖蛰:“皇……啊!!!” 触手冰冷而坚硬,他一推,肖蛰就直挺挺的歪向了一侧,气息全无,身体早已经僵硬多时。 谁也没想到年纪轻轻的燕国国君肖蛰居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在了回宫的车上,享年三十二岁,死因不明,君主驾崩,举国大丧,权臣辅佐了肖家一个尚不足十岁的旁系幼子,这个孩子也是个争气的,后来就是他攻破了齐国的都城,这是后话自是不提。 这一场腥风血雨随着齐国国君病逝落幕,听闻病死之前念叨他在燕国还有一个儿子,如今是死是活尚且不知,但问他那儿子的名字却已经是记不得了。 齐君病死后,其余的几个公子争夺皇位,杀了许多皇族亲眷,连皇后都被逼投井自尽,齐国陷入了长达十年的内乱,堂堂大国竟十年无人能担当国主…… 梁国和燕国战争也告一段落,梁国赢凛、赵毅、孙虎、醇于斯,燕国聂雨霖、宋青、钱盛都在战场上殒命,这一场战役牵涉甚广,双方都损失惨重,自此偃旗息鼓。 三年后,梁国朔方都城。 一众太医在皇上的寝殿外急得团团转,却毫无办法。 “皇上这回的病来势汹汹,再加上本来就气血两亏……” “唉,能撑了这么久已经是造化了!” “这几年通宵达旦的熬着,唉……那!那就是铁人也受不住啊!” “谁说不是啊,这回岑神医从齐国急匆匆的赶回来,也不知能不能……唉。” 姬子峪倚在床边笑了笑,自己这还没急,外面站着的倒先受不了了。 未等姬子峪发话,一旁疹脉的岑肃先急了,对外面吼道:“不会看病的都滚远点!吵什么吵!” “师兄,”姬子峪笑问:“如何?孤的病还有救吗?” 岑肃难受的捏了捏眉心,眼眶微微有些发红:“你这个白痴……” 姬子峪的身子全靠药吊着,几年前除蛊虫时就用掉了大半血气,当时得知赢凛死了,从敦弘将人抬回来就不太好了,这几年他劳心劳力难有几晚安眠,身体早就被各种烈药给掏空了。能撑到这时已经是身边的人小心伺候得当,接下来根本就是无能为力了。 “我去给你开方子。”岑肃偷偷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打着哈哈出了门。 一到隔间他就哭出了声,姬子岫早在外间等候多时了,见他泣不成声也只能搂过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什么也说不出来。 岑肃出去之后,姬子峪就靠着枕头睡着了。 醒来时见左栗正在床沿边坐着仔仔细细的缝一件小孩子穿的小花袄,也没忍心出声打扰她。 左栗见他已经醒了笑道:“不再睡一会?” 姬子峪摇了摇头,伸手抹了抹小花袄上的料子,笑得很是温柔:“这是给小瑾的?” “是啊,”左栗点点头:“小瑾还这么小就跟着你上朝批折子,生身父母也不在身边,实在是可怜……” “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 分卷阅读92 小瑾以后是要担当大任的,姓董的去年辞了官算他识相,这三年来将朝中重新规制了一番颇有成效。”姬子峪顿了顿,看她缝的密密麻麻的针脚,歉疚地道:“这些年来,我……” “我知道……”左栗打断他要说的话,笑道:“你想说的我都知道,你心里有那个人在,不过……就算我们徒有名分,也总归是夫妻,我心甘情愿。只是我知道,这么多年,你在这里过得也并不好……” “岑肃师兄今天来看过了,”姬子峪闭上双目,涩声道:“若是我就这么去了,你们孤儿寡母,可怎么过啊……” “你放心吧……”左栗眼中含着泪花,笑着道:“你都这么过来了,我怎么就不能?” 姬子峪握了握她的手,没再说什么。 左栗这些年很不容易,顾全朝堂大局,处理后宫琐事,一国之后的位子怎么能轻松的起来?三年了,姬子峪连动都没动她,她一无所出,姬子峪再也没有娶任何人。旁人都道是帝后情深,却无人知道姬子峪对她是半分情意都没有…… “你喝了药再睡一会儿吧,明天还有早朝呢。”左栗给他掖了掖被角,伸手端过了药碗。 五天后,梁王姬子峪病逝,新皇姬瑾登基为帝。 梁国,盈泓村。 “所以……你就想了这么个法子把我弄出来了?骗我说我的病没救了,给我下药不说!”姬子峪坐在棺木中头疼欲裂,气得不善:“还下了这么猛的药!??师兄!” 岑肃尴尬的笑了笑:“这个,太久没用,找不好该下多少,不过我事前用水牛试了试,这药量差不多……” “师兄,你这次委实考虑不周!”姬子峪挣扎着要起身,却发现根本没法起身,药劲还没过,只能又躺了回去:“你就没想过我们这么出来了留给左栗那么大一个烂摊子她该怎么办?” “这次的事左栗也完全知情,”岑肃敛了笑意,道:“还多亏她一力促成我才能把你弄出来的。” “左栗她……”姬子峪顿了顿,释然的笑了笑:“罢了……” 姬子岫牵着一辆驴车,笑得有些狭促,道:“先别急着怪罪,为兄还有个大礼要送你。” “什么大礼?”姬子峪躺在棺木中牵强的扯了扯嘴角:“你给我纳了几房小妾?” “你可真是神了啊!这都能猜得到!”姬子岫抚掌连连赞叹道:“你这也算是死而复生了,可喜可贺啊,我给你纳的那房小妾如今就在你那新宅中等你等的心焦呢!” “我的新宅……”姬子峪心中默默地思索了一番,李家婆婆前几年就去世了,李富贵去年刚刚去了,他口中的新宅莫不是李家原来的那处房子? “来来来,别躺在里面了怪不吉利的,”岑肃连忙将人从棺中拉上来,道:“现在还用不上,别弄脏了,这还能用呢……” 三人遂一同上了驴车,往李家小院走去。 路过一处地方十分眼熟,姬子峪连忙喊住了人,道:“等等。” 几人下车看时,这地方正是当年赢凛征兵的地方,不远处赢凛当年躺过的梨树上挂了满满登登的雪白梨花,又是一年初春,花开花落,人聚人散。 “当年肇临去找他的时候,他就躺在那。”姬子峪出神的望着那颗花树道。 突然,花枝颤动,那雪白的花枝中翻下来一个白袍青年,那男子一双桃花眼似烈火灼灼,薄唇轻抿,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意,一步一步的朝他走了过来。 姬子峪一时愣住了,分不清这是做梦还是真的,眼看着那人走到了眼前还是呆愣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醒了过来。 那青年眉眼弯弯,笑道:“这位小公子倒是眼熟的很。” 姬子岫上前道:“唉……你怎么先出来了!子峪啊,这位就是为兄我给你纳的小妾!快,还不见过三公子!” 岑肃捂着嘴嗤嗤笑个不停。 “赢凛?”姬子峪眼眶顿时红了起来,狠狠的捶了他一拳道:“这三年多,你去哪了,你他妈明明活着,还不来找我!???” 赢凛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脸颊,刚要开口。 “咳咳,”岑肃清了清嗓子,心虚地道:“赢凛才醒了没几天,子峪你轻点,他那身骨头渣子好不容易长好……当时他被烟呛过去了,全身的骨头被油罐嘣的碎了大片,养外伤就花了一年多,一直都没醒,我同姬子岫回封地取东西的时候在敦弘救了他,当时我确实有私心,如果这人真的醒不过来救不活,我宁愿你当他死了……” “是我不好……我很担心你还生我的气不想见我,”赢凛眼底蕴着伤痛,揉乱他的头发,道:“子峪,是我不好……” “赢凛,”姬子峪揪着他的领口,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恶狠狠的道:“我不许你再丢下我听到没有,我不许……你再丢下我……你敢试试看……” “不会了……” “这次一定不会了……” “再也不!” 当年心高气傲的将军见到小公子的那一瞬间就注定了两人纠缠不休的宿命,朝朝暮暮,岁岁年年,为求与一人白首,矢志不渝。(全文完) 分卷阅读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