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都妖妃》 分卷阅读1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1 《名都妖妃》作者:珞风音 文案: 武艺精湛的夫君征战而死,皇帝一纸圣意,封她入宫为妃。 她以为她入宫是为了报仇。 而当她的夫君站在对面的悬崖上,拉起弓箭直对着她胸口的刹那,她终于看清孰是孰非。 她从被人牵着鼻子走,渐渐学会牵着别人走,搞定皇后,搞定太妃,冒天下之大不韪,横行后宫。 谜团一步一步揭露,当她发现自己真的未曾得到过爱的时候,才知道学会如何去争取爱。且看一个活得像女配一样的女主如何崛起。 (男一男二都是好人,放心跳坑。) 男女主皆慢热,莫心急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虐恋情深 宫斗 搜索关键字:主角:骆南华,皇帝,沁妃,皇后,枢密使,段鸿羲 ┃ 配角:络涵、江箬芜 ┃ 其它:复仇,爱恨不明,扶摇直上,阴谋浮水 第1章 夫君死讯(捉虫) 纪元一百三十九年,西北沃荼(tú)进犯,护天军统领段鸿羲领兵征战,于未阴山遭沃荼偷袭殉职。副将子墨率部突围成功,四月,收复沃荼。 / 这是个已经有一百多年历史的将军府。 正门处石狮伫立,简单大方的石柱支起高耸的棚顶,门顶悬挂着雕有精美图腾的金丝楠木牌匾,“段府”这两个简单而辉煌的大字清晰地镌刻在上面,字面上洒满了闪亮的金粉。 府内宽广大气,清凉的水池中,群鱼戏谑。乳白色的石桥跨过这潭流动的水源,搭在宽敞的凉亭一侧。 半空中一只飞鸟划过,突地冲进岸边柳树的繁枝,飘下的柳叶正落在池中红锦鲤群中,“哗啦”一声,受惊的锦鲤蓦地散开,各奔东西。 门房的小厮飞一般地跑过池边,带起一阵风。 “夫人!夫人!西北边境传来捷报,沃荼人已经退兵了,但是.....但是......”小厮一路冲入书房,狼狈地跪趴在地上,舌头打着卷。 “但是什么?舌头捋直了说!”段府的正夫人魏紫婧正值青春年华,相貌清秀,见到仓皇失措的小厮,脸色突然变了,手中正撕着的碎纸“哗啦”散落在地。 “段统领......殉职了!”语未毕,那小厮的眼眶突红,低声啜泣起来。 南华原本正从正夫人手中奋力抢夺着自己的画作,听到这话,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殉职了,”正夫人脸色惨白地看向南华:“殉职了......” 小厮见状,轻车熟路地上前颤抖着手收拾着地上的碎片。 这样的戏码在段统领征战西北后的每日都会上演。正夫人因为嫉妒段统领对南华的恩宠,在段统领征战西北后频频找茬,即便顾虑着段统领的面子不敢真的对南华怎么样,总也每日换着花样的折腾,有时撕了画作,有时烧了诗词,亦或者摔碎掰断几个段统领亲自为南华挑选的珠钗。 下人们也不敢多嘴,只好习惯性地在骂战结束之后收拾残局。 南华几经张口想说话,嗓子却忽然嘶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殉职了。 这三个字如同千万铁杵一下一下戳着她的心。 钝痛。 痛得无法呼吸。 “西北出了点事,陛下让我亲自带兵去一趟。” “我会很快回来,好好在府里等我。” 就在半个月前,他还在和她剪烛夜话,一字一字地点评她的诗词,欣赏她的画作,告诉她让她好好留在皇城,为他照顾好自己,他说他很快就会回来。 谁知这一等,竟是天人永隔! 南华的眼泪终于开始啪嗒掉落,眼前模糊不堪。 正夫人颤抖着手去拿桌上的笔,仿佛想写些什么,那深沉的墨汁抖落在洁白如雪的纸上,成片湮开。 “衣冠......”小厮支支吾吾地说道:“衣冠两天后会送到,两位夫人......” 她全名叫骆南华,是当朝护天军统领将军段鸿羲的侧夫人。 正夫人魏紫婧是征海军统领魏浩轩的女儿,比她早两年入府,身份尊贵,外人常说他们举案齐眉。但南华心中清楚,鸿羲对她虽然尊重,却是从未碰过她。而南华的父亲则是征海军月海军团少将,无论是身份地位都屈居正夫人之下,唯一能够和正夫人相较的,不过是鸿羲对她的宠爱罢了。 鸿羲是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喜欢穿皓白如雪的衣衫。他虽有着显赫军功和高强武艺,甚至和当朝帝后都曾称兄道弟,在府内仁善柔和。他对南华很好,不论她想做什么,他都会陪着,或者纵者,他喜欢从她身后将她紧紧抱住,一抱就是一整夜。他喜欢她的文采,喜欢她的画作,他说她是个难得的才女,做他的侧夫人太过委屈。 段鸿羲从不进正夫人的别院,日日在南华的院中安歇,骆南华本以为能和他白头偕老。 然而这一切美梦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斩得粉碎!段鸿羲他死了,他殉职在西北大漠上,没有尸骨,只有衣冠! 想到这里,骆南华的心好痛,痛得如同被人生生撕裂。 / 七年前 皇城东部 木槿水榭作为皇城最为高档的音羽会所,整院的建筑均用上好的沉香木建成,华丽精致。 南华正和闺中密友于水榭中听琴,却听外面一阵凶猛的打砸之声,随后正有一人破窗而入,身体突地撞在房间坚硬的实木衣架上,那被撞裂的木梁正透胸而出,鲜血飞溅。 “啊!救命!” 朋友和琴女被吓得魂飞魄散,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惊慌地冲出了房间。 南华正跪坐得腿脚发麻,正想站起来一起逃跑,腿却撞到麻筋一般,动都动不了,眼看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纷纷冲入房间,举着刀剑在房间的柜子、屏障后面不断刺捅。 “奇怪,那个该死的女人跑哪去了?” “我明明见她冲这个方向跑来的!” 一面说着,几个壮汉一面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在了南华身上,南华惊惧地向后挪了两步,一直以来很好用的腿这时却很不礼貌地抛锚,她几经努力竟都没办法从坐席上站起身来! “大哥,这个行吗?”一个壮汉指着南华问道。 “滚!你看吓成这个狗样,连习武之人都不是!”另外一个人不屑地瞟了南华一眼,说道。 “可是我觉得她长得挺像的,不如......”第三个壮汉看着南华,目光中露出惊喜之色。 “都给我滚!上面赏金赏的是那近卫军小妞的人头,这哪跟哪?”看起来被壮汉们视作老大的人低声呵斥:“都给我找人去!” “大哥,你看,那近卫军小妞功夫那么好,咱们就算追到了,也不见得抓得到,咱们兄弟已经被她打死了好几个,咱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2 们只是为了赚钱,何苦多赔性命呢?”一个壮汉低声劝道:“我看这个就挺像的,咱们把头一砍,剁烂一点,没问题。” “少他妈给老子浑水摸鱼!”壮汉中的老大重重打了一下说话人的脑瓜:“近卫军死没死人,金主能不知道?” “老大,咱们送上人头拿了赏钱就走,金主哪有机会去发现人到底死没死?” 南华听着他们的话愈发惊恐,终于她的腿重新有了力量,她突地站起身来拔腿就跑。 一群赏金杀手找不到猎物,竟想拿她的人头来顶,偏偏她又是个不会武功的淑女,如果再不跑,只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没跑两步,她的肩膀却突然被人一把捉住! “小姑娘,你想往哪跑啊?”说话的人嘴角有颗巨大的黑痣,左眼眉角处斜着一道三寸之长的刀疤,左半张脸应该是经历过严重的烧伤,所有的肌肉都结成一簇,如同一片毒瘤一般,看起来异常可怖。 “救命啊!救命!”南华惊恐地努力摆脱壮汉的钳制,奈何自己力量太小,实在无能为力,只得扯破嗓子呼救。 就算死马当活马医吧! 正当那个壮汉抓住她,一把将她扛起,她只见一柄锋利的长剑破门而入,直插过其中一个壮汉的胸膛,将他死死钉在后面的墙壁! “谁!” 房间中壮汉头领看到那柄剑,眼中突然透出一丝恐惧之色。 “大哥,怎么了?”见头领神色不对,他旁边一个壮汉问道。 “段家的剑!他奶奶的!段家的人怎么也搅和进来了?” 头领正说着话,一个男子瞬间闯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扭断了他的脖子! 只听那屋内一阵骨骼碎裂的“咔嚓”声,当南华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闯入的男子已经从那个死人身上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向扛着南华的壮汉这里走来。 那男子正穿了一身皓白的长衫,长衫上,银丝密密织成飞羽为底的图腾,在楼阁中柔和灯光的照射下更显超凡脱俗,闲雅潇洒。只是他在华灯初上的傍晚,竟用一方白色的帕子将自己的脸包裹严实,只留一双冷峻的双眸淡淡地瞟了她一眼。 接下来,她就如做梦一般从那劫匪手中被那男子轻松抢下。 她不敢回头去看那壮汉筋骨尽碎的惨状,只煞白着脸抓着那白衣男子的衣摆:“谢谢你,我叫南华,骆南华。” 这就是她七年前疯狂爱上的男子,段鸿羲。一个甚至都不记得曾经救过她的仗义侠客、军中奇将。 或许是机缘巧合,很快她就在父亲军营中再次见到了他,并在三年后如愿以偿嫁入了段府。 段鸿羲,后来成为大名鼎鼎的护天军统领将军,武艺高强,精通兵法。他怎么能殉职?怎么可能殉职在荒无人烟的大漠戈壁?那些蛮夷沃荼人,岂会是鸿羲的对手? “二位夫人!陛下,陛下已经到了府门!”段鸿羲自小的贴身侍女淇滨在书房门口站着,眼圈红透了,哑着嗓子说道。 第2章 皇帝到访 “接驾......”正夫人魏紫婧泪眼模糊地看了看骆南华,眼中透出一丝既嫌恶又憎恨的光来:“我为什么要接驾?是皇帝该前来见我,好好赎罪!” “夫人!”淇滨扑通一声跪倒在正夫人身前,声泪俱下:“纵使将军不在了,夫人也要为将军守住段府啊!” 魏紫婧听罢,目中仿佛有千万般的冷傲蓦然化开,瘫软地坐在书桌前:“我不想见他!” 难道南华想见吗? 鸿羲常常入宫,他和当朝皇后自小一起长大,又帮陛下打下这偌大江山,似乎和他们总有着说不完的话。可就在一月前,他突然触怒龙颜,被处以鞭刑六十,几乎打掉了半条命,被送回府的时候,一身白衣尽被染红。 她问他为何,他只说是意见不合当众和陛下发生口角,陛下不得不罚。 不到半月,他身上的伤尚未完全收口,就接到了远征之令被派到了西北。 西北有靖野军军团驻守,沃荼游牧荒芜之地,人虽勇猛,总也地广人稀,根本用不着出动护天军。或许这只是,公报私仇罢了。 或许正是这皇帝想让鸿羲死啊! 南华见着正夫人的样子,又看了看淇滨,是啊,段鸿羲虽然不在了,可段府还在,就算因为鸿羲的离去段府不可避免的荒芜下去,她,段鸿羲最最爱最信任的女人,怎么可以什么都不为他做? 她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狠狠揉了揉眼眶:“我去!” / 段府的正中客室距离书房其实很远,骆南华刚刚赶到屋门口,却和圣驾撞了正着。 她并没有看清来人究竟是什么样子,只知道那一身黑底绣金线龙图直裾的男子很高,他身边站着一个穿着华贵的貌美女子,他们身后零星几个近卫军装扮的侍卫提刀威严地跟着,目不斜视。 “妾身恭迎陛下!”她尽量抬高了声音,让自己的礼数周全。 那人却不似她想象般高不可攀,只在她膝盖刚刚着地时分,就匆忙说道:“段夫人不必多礼,请起。” 话未毕,他身边的女人已经一步上前双手将南华扶起。 她这才抬起头来。 皇帝看见她,深邃如深潭一般的眼眸就如突然被一颗碎石击穿,泛起万丈波澜,他生生愣了少顷,开口问道:“你是?” 她整理了一下被自己攥得起皱的衣袖,不忘抚平袖口绣得精美的柳叶,说道:“我是段府侧夫人骆南华。正夫人身子不适,不能迎驾,陛下海涵。” 皇帝仍旧干望着她,半晌才忽然回过神来:“是听鸿羲常常提起你。” 提到鸿羲,南华的眼泪又忍不住涌出眼眶,啪啦啪啦掉落在地面上,眼前一片模糊。 皇帝身边的女人扶着她 ,柔声说道:“段夫人请节哀,段将军出了事,陛下也十分遗憾,段将军是为国捐躯,陛下不能令段将军复生,但一定会厚葬将军、厚待段府的!” 说话的女子身穿妃色长曲裾,那上面华丽地用银线绣着孔雀图腾,发髻上簪着一只张扬厚重的金镶玉步摇。龙凤乃帝后独有之图腾,皇后的服制虽不限色泽,妃色却是位高侧室独有的颜色,身为正宫的皇后不可能穿戴。 陛下出行不带皇后却带宠妃?实在不合当今惑明王朝的规矩。 南华平日深居简出不问政事,就算官员女眷出席宴会也始终是正夫人魏紫婧在抛头露面,这女子究竟是谁,她实在无从知晓。 那女子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一双媚眼弯弯地十分好看:“本宫是陛下的淑妃。夫人和本宫年龄相仿,私下里叫本宫沁儿就好。” 骆南华垂着头终于止住了眼泪,她尽力深深呼吸,抚平情绪,并未理会淑妃,反而冷眼直视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3 着皇帝,开口道:“陛下此番来段府,是专程来看段府的愁云惨雾吗?” 许是并未想到南华竟敢在圣驾面前这样说话,皇帝的神色突然顿了一下,很快竟透出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光来:“鸿羲殉职,朕深觉痛惜,特来看望二位夫人。夫人有何需求,尽可提出。” “只怕我所提出的要求,你做不到。”南华冷笑着说道。 “你!”却是淑妃首先听不下去,忍不住开口斥道:“天子面前,夫人怎可这般无礼?” 皇帝却不若淑妃那般生气,反倒直勾勾地盯着南华:“说来听听。” 南华此话一出,却也未想过自己有何要求,只是见到皇帝,一时间气急败坏起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眼看着皇帝追问,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还没有想好。” “行,”皇帝忽然莫名其妙一笑,说道:“那就算朕欠你一个要求,你随时想好,随时向朕提。” 南华没有回答皇帝的话,只是礼节性地说道:“陛下里面请吧。” 皇帝尴尬一笑,抬步走进屋中。 “你可觉得她有些似曾相识?”南华一面走着,一面听见皇帝小声地问道。 “臣妾还真不知呢......”沁淑妃娇嗔地说道。 “段夫人,段将军的衣冠朕已命人连夜送回,段将军和朕情同手足,又是国家功臣,朝中商议决定以亲王礼下葬。”待他们进了屋,皇帝望向她的眼中带着一丝抱歉:“朕在朱雀陵区为他选好一处风水极好的墓穴,你和紫婧商量一下,选个日子吧。” 皇城北部有一处极为辽广的山脉,名为蔽水,物泽丰富,气候甚好,是这个国家的灵气所在。这里设置着皇陵,共分三个陵区,金龙,青鸾和朱雀。除了金龙陵区葬着历任皇帝以外,青鸾葬公主,朱雀葬亲王。除了陪葬以外,历史上从未有过外姓人主葬皇陵的先例。 皇帝能如此决定,便是给了段鸿羲最大的殊荣。 然而人死了,死后殊荣又有何意义? 骆南华没有说话,深深地吸着这屋中浑浊的空气,心中酸涩得几乎站不住。 许是见她不说话,皇帝复又说道:“鸿羲没有子嗣,王位难以世袭,二位夫人如若愿意继续留在段府,朕可在宗室中选一名男童过继,如不愿,朕亦可下一道旨意,为二位夫人另行婚配。” 听得这话,骆南华拼命摇头:“妾身愿留在段府,绝不改嫁!” 皇帝神色恍然,听了她的话,目中似是有一枚完好的宝玉被蓦然击碎一般:“夫人和紫婧也说一下,事出突然,你们不要在不理智的时候做决定。等这件事过去了,你们二人再好好想想自己的去路。” 沁淑妃这时也拉着她的手说:“旨意陛下可以晚些下,一旦下了旨,就再没回旋的余地。夫人还年轻,多给自己点时间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差人告诉本宫即可。陛下说你们是功臣家眷,一定尽量满足你们的所有要求。” “那么南华只能感谢陛下圣恩了。”骆南华麻木地说着,却忽然感觉到那皇帝看向她的目光中夹杂了些许的灼热之色,心下一慌。 或许是她想多了,她是段鸿羲的侧夫人,相貌亦不算出众,至少比不上眼前这位沁妃,皇帝又怎么可能对她有所想法? 她这才敢抬眼去和皇帝对视了一下。那皇帝有着不亚于段鸿羲的英俊之貌,英目薄唇,眉眼清晰得如同镌刻一般。他只随意地站在那里,隐隐地却有一种强大的王者之气,高大而威严。 她慌忙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不说话。 那沁淑妃的目光也忽然复杂起来,她转眼看向皇帝:“陛下,宫中事物繁杂,您也看过段将军的家眷,如果没有什么吩咐,我们就回宫吧?” 沁淑妃小心着措辞,却刻意加强了“段将军”这三个字,说罢放开了拉着骆南华的手,走近了皇帝几步。 “也好。”皇帝很快应着,将目光放在南华身上:“段夫人切莫过于悲哀,有何想法或要求,随时差人告知淑妃即可。” 骆南华也不希望皇帝在段府停留太久,见沁淑妃开口,她忙给皇帝加了一级台阶:“恭送陛下!” 她一直送他们道段府大门,仍旧感觉到两道目光钉在自己身上不曾移开。一道自然属于当今圣上,另外一道,却是他身边的沁妃。在她上车的瞬间,骆南华清楚地感觉到一股冷意刮过自己的面颊,彻骨的寒冷。 直到他们离开,骆南华的双腿早已酸涩,淇滨这时才出现在她身边,上前堪堪将她扶起:“夫人,门口风大,回屋吧?” “刚刚皇帝来,是什么意思?”南华愤恨地看着皇帝的圣驾远去,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问身边的淇滨。 淇滨眸子中闪过一种掺杂着悲痛、愤怒和怨恨的复杂情绪:“自然是作秀给朝中其它大臣看!” 第3章 惊天阴谋(修改) 鸿羲的衣冠到得比南华想象得更快。 第二日清晨,整夜未眠的骆南华正摸着鸿羲曾经睡过的空位流泪,突然有小厮扣门:“南华夫人,将军的衣冠......已经到了。” 她赶到正厅,正夫人魏紫婧正抱着满是血渍的盔甲泣不成声。 桌面铺着的白绢之上是已经被她弄乱了的衣物。那原先雪白的中衣早已失去了本有的颜色,混浊着黄沙和早已凝固变黑的血渍,面目全非。 那衣服上有着数处刀剑刺破的痕迹。 骆南华忍不住冲过去一把抓起那件中衣。 半月前,他征战之际,她特意为他准备了两件亲手绣制的中衣,那上面密密绣着她最喜欢的绿柳和白羽,那上面绣着她俩的名字——鸿羲、南华,那衬里还缝着她用朱砂写制,在佛前供奉整年的平安符。 “南华的心意,我必然贴身穿着,绝不辜负!” “我武艺高强,怎么可能有危险?南华大可放心,我必速战速决,早日回来为南华庆生。” 南华正生于七月,万花荣昌的季节。 “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那一袭皓白衣衫带着浩浩荡荡的军队渐行渐远,她的心也好似被生生分成两半,随着那出征的队伍一并走了。 而如今出征的队伍即将回朝,她的鸿羲,和被他带走的半颗心,都活活葬在了西北部荒芜的戈壁上,再无声息。 “鸿羲,你说过你会回来......”她惨然笑着,笑着眼泪都流了出来:“你说过你会回来!” 你随着这衣冠回来我身边,一定要和我天人永隔吗? 南华看着这浸满血的中衣,心仿佛被什么狠狠搅动,哀恸不堪,纵是努力扯了好几次嘴角都难以扯出一个微笑,她缓缓握紧中衣,向淇滨道:“淇滨,劳烦你进宫告诉沁淑妃,昨日陛下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4 曾说我有任何要求都会尽量满足,如今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给段将军殉葬,请将我和段将军合葬,同棺同穴!” 她死死咬住每一个字,一字一顿地说着。 “侧夫人可不要做傻事!”淇滨却是首先反对道:“将军就算殉国,也一定不希望您如此轻生!” “墓室冷清,他会孤独!”南华木然说道:“虽然我是侧夫人,毕竟是鸿羲所爱,陛下应该会应允。” “鸿羲还轮不到你来陪葬!”正夫人魏紫婧冷冷看着她,小心放下段鸿羲的盔甲,站起身来。 骆南华神色一顿。段鸿羲自大婚后都没有碰过这位正夫人,而正夫人也碍着鸿羲的面子,未敢过分为难过自己,而近日她却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了浓浓的冷意,心中一寒。 是啊,自古王侯将相下葬,从没有侧室陪葬的道理,就算入葬,骆南华也只能在陵墓的偏室,主墓室石门一关,就算她的灵魂能够游荡,怕也是进不去的。可是她的鸿羲又怎会愿意这个他从未碰过的女人跟他同寝而葬呢? 或者魏紫婧真的愿意放弃大好年华,为一个从不爱他的男人殉葬吗? “姐姐!”骆南华也小心放下那件中衣,跪在魏紫婧面前深深叩首:“这是妾身唯一的心愿,望姐姐成全!” 尊卑有别,即便鸿羲宠着她,爱着她,毕竟正室是魏紫婧,没有魏紫婧点头,即便是当今圣上,也不可能违背古制去下这个没有先例的旨意。何况魏紫婧的父亲魏浩轩是南华父亲的顶头上司,征海军的统领将军。就算不顾她自己的身份,多少也要顾及自己的家门。 这个头磕得她并不心服,但她知道,此时若硬杠着,更不可能被应允合葬,只有魏紫婧点头,她才有机会。 “我凭什么成全你?”魏紫婧伸出手硬生生掰起她的下颚,将她的头抬起来:“你以为殉葬这种殊荣是那么容易求来的吗?” 魏紫婧说着,重重将南华甩在地上,转身离开。 骆南华怔怔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跌坐在地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这时,屋里忽然进来个小厮,那小厮微胖,笑眼,个子不高,虽然几年不曾回过骆府,她很快就认出这正是骆府自家父亲身边的洒扫小厮王良。王良上前低声在她耳边说道:“二小姐,骆府那边接到了宫里来的圣旨,封骆安次女骆南华为婕妤,赐号萱,择吉日入宫。” 她惊愕地看向王良:“此话当真?” 王良严肃起来,点点头道:“老爷让奴才前来传话,让二小姐准备一下。” 王良口中这个耐人寻味的称谓——二小姐,意思是根本不曾承认她是段鸿羲侧室的事实。她不禁冷笑起来,回想起皇帝来段府时看向她那不一般的灼热眼神,寒意四起,她一字一顿地说:“那就请父亲告诉皇帝,骆南华宁可死,也绝不改嫁!” 此言一出,那小厮王良惊恐地跪了下来,紧张说道:“二小姐,您可千万不能拒绝啊!老爷在奴才出门前几番强调,一定要奴才告知二小姐,就算二小姐不肯顾及老爷,总也要顾及骆家满门啊!抗旨,那是要诛九族的啊!” 九族,骆南华微微一怔,看向王良的眼中透出些许反感:“鸿羲战死沙场,尸骨未寒,那狗皇帝怎么有脸突然下旨册封我?我是有妇之夫!我是鸿羲的侧夫人!我怎么可能入宫给他做妾!” 王良拼命摇头道:“二小姐,奴才知道您心中难过,但是陛下的旨意不可违,小姐万万不要做出偏激之举,否则咱们骆氏满门的性命可就真的不保了!” 骆南华绝望地闭上眼睛:“我算不得极美,也算不得出众,那皇帝为何......” 王良及时打断了她的话,说道:“陛下是否中意二小姐,看得是眼缘,也看的是老爷的薄面。二小姐,就算是为了骆家,您......” 话还未说完,淇滨突然上前说道:“夫人,淇滨有话要说。” “你说。”南华绝望地看着手中鸿羲的染血衣冠,心不在焉地说道。 “夫人!陛下他是故意的!他在报复!”淇滨眼眸中涌出无尽的愤恨与忧虑,紧紧拉着她的手说道:“你可知,将军娶了正夫人,却从不碰她,是为何?” 骆南华蓦地抬起头来对上她的眼睛。 段鸿羲娶了貌美有趣的魏紫婧,却从不进她的房门,这件事,府里上下心知肚明,却从无一人敢开口说出原因,就连自小跟在鸿羲身边伺候的贴身侍婢淇滨,每每当南华跟她提起此事,她都不予作答。 愈是守口如瓶,骆南华愈是觉得这其中原因不简单。 淇滨突然伸手指向皇宫的方向:“她原先是要嫁给当今圣上的,在陛下还是宣王的时候。是将军从皇帝手里抢走了正夫人,将军此举,为的只是当时身份地位高贵的正夫人不要威胁到当今皇后的正室地位罢了!” 南华的神色顿住,敏感地看向淇滨:“为了皇后?” 淇滨点了点头道:“奴婢听说昔年陛下并不喜欢紫婧夫人,因此将军先一步向魏将军提亲的时候,陛下什么也没说,但是他如今为一国之君,如何能够忍受这种事情发生呢?” 骆南华怔怔地听她说着,双眼依旧被泪水模糊,虽然这话她听进心里,却仍旧满眼都是沙场的血色。鸿羲武艺高强,鲜有敌手,就连当今的军机枢密使灵流也不过和他打个平手罢了。沃荼乃西北荒芜之地,他又如何轻易战死? 或许淇滨说得没错,昔年国内遭外敌入侵,危在旦夕,陛下靠着鸿羲和灵流等人驱除鞑虏坐稳了江山,如今国家安定,他不再需要鸿羲,终于可以卸磨杀驴,报复当年夺妻之恨了。 亦或者,朝中奸臣当道,更有其他大臣想致鸿羲于死地呢?总之若说鸿羲真是因武艺不精战死沙场,她绝不会信。 “夫人,你怎么不说话?你不信我的话吗?”淇滨轻轻晃着她:“将军他死了,他是被当今圣上害死的!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吗?” 骆南华被晃得头痛欲裂:“就算是真的,我又有什么办法呢?重要的是,鸿羲他不在了啊!” 淇滨努力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夫人,将军没有子嗣,他的同胞哥哥四年前已经为国捐躯,段家这一房已经没有人了,如果奴婢没想错,皇帝下一步一定会想办法为护天军甄选一个新统领,他辛苦经营的护天军就要拱手他人,从此以后段鸿羲的名字就会成为史书上一笔没有意义的墨汁而已!” 南华眸中仿佛有一堆理不清的线团:“我们一届女流之辈又能做什么?那是当今圣上,我们怎么报仇?” 淇滨神情复杂地看着她,说道:“如果你肯入宫伺候陛下,总有机会报仇的!” 话音未落,骆南华却被她的话惊到:“你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5 说什么?” “夫人,”淇滨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奴婢自小就跟在将军身边伺候,奴婢知道你想陪着他,奴婢也恨不能给将军殉葬。但是夫人,皇帝看得上你,你若能爬上龙床,就大有机会杀了他!” 骆南华摇了摇头,清丽的眼眸中带着些许挫败与不可置信:“我相貌并不十分出众,比不上宫里的几位娘娘,又是有妇之夫,皇帝怎么可能愿意临幸鸿羲的人?” 她一面说着,一面想到皇帝见到她蓦然停顿的神色,以及那句问话“你可觉得她有些似曾相识?”,心下突然恶寒起来。 淇滨犹豫了一下,说道:“夫人,陛下肯下旨册封你入宫,就是说明他看上了你。” 南华听着这话,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犀利:“我才刚刚讽刺过他,他讨厌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夫人,你听奴婢说,”淇滨却寸步不让:“奴婢知道,你心中只有将军一人,不愿背叛将军去伺候皇帝,但是,将军蒙上这么大的冤屈被害死,你是他最爱的人,你难道不想为他报仇吗?正夫人和将军的事错综复杂,她的心究竟在不在将军这里都未可知,但是夫人不一样,夫人是将军最爱最信任的人,如果夫人不愿意为将军报仇,只怕就没有人肯为将军报仇了!” “可是......” 淇滨继而说道:“夫人,死是最容易的事,你真的愿意不管不顾一厢情愿地去殉了葬,令将军死得不明不白吗?再说,陛下旨意已下,夫人若是不从,等同抗旨。” 骆南华的手死死攥住衣袖。 淇滨说得没错,鸿羲不明不白被害死,难道她不该替他报仇吗?不管不顾陪他去死再容易不过,可她若这么做了,岂不白白便宜了那害死他的人?抗旨,只怕株连九族,不仅仅是骆府,就连段府,只怕都保不住。 骆南华沉默着望向鸿羲染满血渍的衣冠,上前将它们紧紧抱在怀里。鸿羲就这么莫名离去,她自然不想独活,但正如魏紫婧说的,鸿羲武艺高强,就算出征也绝不至战死沙场,就算打了败仗,他有能力全身而退,如若不是有人暗中使绊,他不可能战死。 出征前,皇帝可是罚了鸿羲六十鞭刑,鞭伤深可见骨,究竟是多么的深仇大恨才能让他对昔日一同征战的兄弟下此狠手? 如果真的不管不顾去殉葬,那才是让害死他的人快意人生了! 第4章 初入虎穴(修改) 次日,她默默将鸿羲送与自己的所有首饰,连同自己的画作诗词,全部尘封入箱,只留下一枚黑檀木的镶玉簪子。这是鸿羲亲手一刀一刀刻给她作礼物的木簪,上面刻有她最爱的柳叶,叶脉清晰精致,还有她最爱的鸿羲——一根简单大方的碎羽。 她小心地将木簪插入发髻,起身走出了自己的院落,扣上淇滨的房门。 鸿羲出殡,南华并没有跟着,虽然她嫁与鸿羲,毕竟甚少出门,加之她并非骆家嫡女,就算朝廷也不怎么知道她的事,只要不公然抛头露面,日后进了后宫,仍旧很难有人认识她,她甚至不需要改名换姓。 南华只是将她平日为他写的诗,为他画的画随着随葬品一并放入那棺材中,盖棺之后,她在帷幕后面默默看着送葬队伍远去,死死扣着自己的双手,告诉自己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鸿羲,再等些时日,等我替你报了仇,我一定去陪你。我骆南华对天起誓,此生此世,即便身体遭他人玷污,我的心也绝不负你! 你且安歇吧! 她默默在心里念叨着,艰难地挪着步子挪到自己的梳妆台前,细细为自己上妆。 女为悦己者容,鸿羲不在家的时候,骆南华是从不化妆打扮的,如今必要去梳妆,是为了赢得另一个男人的欢心,确切的说是赢得仇人的欢心,虽然是为了替鸿羲报仇,她却不知道这究竟算不算为悦己者容。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出来,将脸上刚刚扑的粉弄得几近结块。 她就这样带着被泪水浸湿的妆容入宫了。 南华被封为正三品婕妤,封号“萱”,赐居揽月阁。 “萱”这个字,看似一般,然而当朝皇帝年号宣尊,宣尊帝,则是整个王朝对皇帝至高无上的尊称。 “萱”与宣同音,按照皇室的讲究,陛下名讳、包括年号都是臣子和宫嫔最为忌讳的字,甚至是说都不得说的,而陛下却亲自在圣旨上添了“萱”字。 区区一个字,几乎把整个后宫都搅乱了。 骆南华自然是随便的,不论他给了什么封号,什么殊荣,她的目的都是能够杀了他,为鸿羲报仇。 / 她进宫的日子也是鸿羲出殡的日子,是吉日,鸿雁高飞,天高云淡。 她一路坐着轿撵直到了皇宫的东北部——揽月阁。 这是个带着精致小院和小花园的殿宇,正殿是一个二层的阁楼,阁楼外附带了四个不小的厢房。 她和淇滨到了揽月阁,正见零星几个宫女规矩地在门口跪着。 “奴婢揽月阁掌事宫女黄莺,恭迎婕妤入宫。” 领头的宫女浓眉大眼,身材纤细,穿着一身绿色的襦裙,在这尚未入秋的夏天显得十分清凉。 揽月阁正殿的一层陈设着各种玉器瓷器,骆南华在段府却是从未见过如此华丽的摆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正座桌上的玉葫芦。 黄莺十分有眼色地说道:“这玉葫芦是陛下特意赐给婕妤镇宅辟邪的摆件,由南疆进贡的极品翡翠打制,就连皇后宫中都没有呢,婕妤喜欢就好。” 无非是南华没见过世面便罢。南华武家出身,家中最为值钱的都是各类刀剑,嫁入段府后,段鸿羲不喜奢靡,家中除了一些必要的香料,也是少有值钱的物品,就算段鸿羲时常陪她去皇城最高档的首饰店打造首饰,也最多不过些简单的玉髓黄金之物。段鸿羲不喜奢华,带得她也很少使用华丽的首饰。 但凡是女人,有谁不喜欢精致华丽的首饰和摆件呢?不过她和鸿羲在一起用不到罢了。 见黄莺是个懂得识眼色的,她微微一笑:“那还要多谢陛下了。” “二楼婕妤的寝殿里,内务府已经为婕妤准备好了梳妆台,陛下赐予婕妤的首饰都摆在那边了。”黄莺说道:“奴婢领婕妤去瞧瞧吧。” 骆南华说道:“黄莺留下,其它人都下去歇着吧。” “你们都下去吧。”黄莺吩咐道。 “是,奴婢告退。” 其余几个宫女齐声说着,纷纷退了出去。 “黄莺,我刚刚入宫,很多事都不懂,给我讲讲宫里的事。” “是。”黄莺说着打了个请的手势:“婕妤,咱们上楼说话吧?” 骆南华点了点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6 头,随着黄莺从正殿后走到楼梯处。 从楼梯这里开始,那红木制成的旋转楼梯每一个台阶都被刻着各种星辰的图腾和名称,扶手处更是密密麻麻刻着皓月图腾,看上去华丽而美观。 等到了二楼,才是真的令她大开眼界的时候。雕刻细致大气的桌椅、编制细腻华美的地毯和坐席,那宽敞舒适的床上挂着轻薄如丝的妃色帐子,甚至是摆挂满首饰和水粉的梳妆台都淡淡地闪着金色。 南华忽然冷笑,和淇滨对视了一眼,却没有说话。 如此奢侈的殿宇送给了她,骆南华,一个曾经是他最重用的武将之妻,他以为这些金银珠宝能够令她渐渐忘却丧夫之痛,慢慢乐在其中? 不可能!不论真凶是不是他,将段鸿羲派到西北去本就是他的主意,加上两个月前那六十鞭刑,骆南华从不相信这皇帝真的把段鸿羲当过兄弟!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皇帝迷恋的地方,也不知道魏紫婧究竟和皇帝说了什么,这皇帝竟然能够完全不顾及她嫁过人这个事实,而同意将她收入宫中。 或许这本来就是和鸿羲的恩怨,他只不过想折辱了鸿羲的羽翼罢了。 她的手紧紧攥着,开口问道:“黄莺,这都是陛下的意思吗?” “是,”黄莺频频点头:“婕妤的恩宠是头一份呢!陛下从未管过任何一位妃嫔的住所。咱们陛下是好人,日理万机,顾不得这些小事。” 南华见她认真的样子,忽然忍不住一笑:“你这官话说得。” 黄莺看着南华的脸色,仔细想了想,说道:“陛下还是宣王的时候,有时入宫不回府就住在神渊阁,那时段统领常常偷偷入宫和陛下谈事,有一次被之前的德昌皇子逮个正着,为了给段统领脱罪,陛下把当时手中的金翅羽令牌都抵出去了,说起来,金翅羽令牌可是天大的宝贝,可以调动四军呢,若是当年那令牌没出手,陛下的皇位怕是早就拿到了,根本不用等到今日。陛下当真是对下属极好的。” 听到“段统领”的称呼,南华不由自主生生将手下面压的裙摆拧作一团糟:“陛下自然是,当得起这个皇位。” 黄莺并未注意到南华神情的变化,继续自顾自说道:“与前面几位先皇比不多,咱们陛下这后宫是最干净整洁的了,从没有无名无分的宫女被临幸晋封,就连已有的这些娘娘和宫嫔也都是自入宫时就封好的。哦,唯独贵妃娘娘,听说贵妃娘娘曾是陛下的贴身侍婢,因为皇后不喜欢她跟在陛下身边,她又不愿离开陛下,陛下念她尽心伺候多年,就封了个贵妃养在宫里,很少宠幸。” “那皇后呢?”南华问道。 黄莺继续道:“皇后娘娘是近卫军统领赋恂嫡女,咱们陛下本来和皇后娘娘感情一直很好,听闻当年陛下曾答应皇后绝不纳妾,但后来皇后娘娘就失宠了,陛下很少去椒房殿,平日倒是宿在淑妃娘娘宫里的时候更多。” “皇后失宠了?”骆南华问道。 黄莺先是点了点头,说道:“婕妤,黄莺跟了您,自然把您当做唯一的主子,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主子好,只是这话主子知道就好,千万不要说是从黄莺这里听来的。” “那是自然。”骆南华说道:“那么贵妃......” “婕妤!婕妤!”兰香气喘吁吁从楼下冲了上来:“贵妃娘娘召您过去,这可怎么是好?” 骆南华听着一愣:“召我?” “贵妃?”黄莺为难地说道:“按规矩婕妤进宫应在明日早礼时候首先拜见皇后娘娘,如果先去见了贵妃,恐怕对皇后不敬,可是贵妃娘娘宣召娘娘若不去......” 南华见黄莺有些失措,心中想着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原本她不在乎圣宠,也没想过要拉拢这些各路娘娘,不由无谓道:“那就不去!” “可是......”黄莺左右为难地看着南华:“贵妃娘娘并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南华却没有因黄莺的左右为难而动摇,反而正色说道:“如果我进宫先见了贵妃,那皇后该作何感想?我尚未见过陛下,不知陛下是何脾气,自然还是循规蹈矩更好一点。你替我去回了贵妃,说先见贵妃于理不合,明日我见过皇后后自会去拜见。” 淇滨听了她的话却频频摇头:“婕妤,这样不好。”她说着对黄莺说道:“萱婕妤稍后就去拜见。” 骆南华不解地看向淇滨:“淇滨,这是为何?” 第5章 靠谱美男 “婕妤刚刚入宫,对宫中规矩并不熟悉,如果按照婕妤的吩咐去回禀贵妃,只怕会得罪贵妃。”淇滨说着继续向黄莺道:“去吧,皇后那里婕妤自有计较。” 黄莺这才似信非信地看了看骆南华,又看了看淇滨,退了出去。 “淇滨,为什么让我先去见贵妃?”骆南华不解道:“虽然我不懂规矩,却也知道尊卑有别,皇后比贵妃要大啊。” 淇滨却摇了摇头:“夫人,您说话过于直率,这在宫里很容易吃亏,如果是别的娘娘,您大可以说身子不适,但这于礼不合的话万万不能出口,否则位高的娘娘会认为您是在越礼管教她们。” 骆南华自小长在府里,出嫁后只在段府,段鸿羲又对她百依百顺,她并不很懂得这些人情世故,听着淇滨的话忽然觉得十分有理,不由深深抒了口气:“淇滨,幸好我是带你入宫,否则我自己遇到这样的事,处理起来可真是棘手。” 淇滨婉婉一笑:“夫人自小没接触过这些人这些事,自然得慢慢学起。其实淇滨说先去见贵妃娘娘,是因为段将军......和皇后交情不浅,皇后想必不会为难夫人的。” 骆南华听得淇滨提起段鸿羲,却反常地没有伤感,反而缓缓点头:“淇滨,我会努力去学的。” “那婕妤就移步昭阳殿,咱们来见见这位贵妃娘娘吧。”淇滨说道。 骆南华点了点头,和淇滨一起下了楼。 / 皇宫异常巍峨,檐牙高琢,勾曳繁复,林立的柳树和白杨在这未到秋日的盛夏繁茂得迷人眼目,各类花草被打理得整齐干净,东面有个方圆十里的湖泊,那湖水沉静清澈,远远看去波光粼粼,偶有一两艘小船穿梭而过,惊起几只圣洁的天鹅。 那湖面有着独心巧匠的红漆长廊和凉亭,那亭子很大,远远望去仿佛有人在。 骆南华很想绕开。 “婕妤,这湖方圆十里开外,若绕湖而行,怕是要走半个多时辰,我们从长廊走。”黄莺一边引路,一边将南华和淇滨引上长廊。 “那里似乎有人。”骆南华说道。 “无妨,婕妤,这湖面就一条长廊,大家都从这里出入,不忌讳碰见什么人的。”黄莺一边说着,一边引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7 着骆南华走着。 等走近一些,透过弯转的木柱她才看清,那是一个背他们而站的男子,身材颀长,他穿着一身极简的暗紫色便装,领口和袖口紧紧束着,左手拿着一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长剑。 他正在凉亭边境站着......喂鱼。 待他们走上凉亭,那人才礼节性地转过身来向她们点了点头。 这一转身,骆南华却愣住了。 好俊美的一个男子!面容如皓月一般沉静皎洁,长眉若柳,虽然不苟言笑,举止间却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贵气,他身材正好,不算健壮,却也不清瘦,他只简单在那提剑而立,就几乎将骆南华的所有注意力吸引过去。 这个人黄莺却是认识的,见状脸色一红,慌忙低头福了福:“见过灵大人。” 淇滨也是认识的,见了那人,始终稳妥伶俐的嘴巴却忽然不听了使唤:“灵......灵公子?” 骆南华很容易知道此人就是和鸿羲关系甚好的灵流,当今的军机枢密使,皇帝的左膀右臂。 她多次听段鸿羲提起此人,此人也常常出入段府做客,然而每次都是直奔段鸿羲书房而去,自己是从未见过。 仿佛见到故人一般,她忽然想哭,她忽然很想告诉他鸿羲其实是被人害死的,她很想向这个人求助。鸿羲的好兄弟,皇帝的好帮手。皇帝肯落井下石杀了鸿羲,难保不会有朝一日也除掉这位灵流灵大人。 正在发愣的时候,灵流却首先开口问道:“这位是?” 黄莺的脸上始终泛着红晕,她低声说道:“这位是陛下新纳的婕妤。” 灵流的眼神如同一把锋利的刀迅速扫过她和身边的淇滨,蓦然笑道:“皇宫风景如画,必不会枉费了婕妤的美貌。臣在这里预祝婕妤早得圣宠。” 驴头不对马嘴,她下意识地去看淇滨。这位灵大人显然是认识淇滨的,只是见着有外人在不好开口吧?她不敢直视这男子的眼睛,只用余光瞟着。若说起她的美貌,她在这位灵公子面前可真是要无地自容了,她只好说道:“妾身相貌平平,实在不敢和宫中诸位娘娘相比。” “你这是?” 黄莺眼疾口快说道:“大人,我家主子今日刚刚入宫,本准备明日早礼去椒房殿拜见皇后娘娘,不想贵妃娘娘先传召,我们正要去昭阳殿。” 灵流听着,意外地望向湖对岸的昭阳殿,皱了皱剑眉:“先去她那,合理吗?” “是不合规矩,但是若贵妃娘娘降罪......”黄莺说着,小心着措辞看向灵流。 灵流却很明显地看出了黄莺的心思,倒也不吝啬,大方说道:“你们不必去了,如果贵妃敢降罪于婕妤,且告诉她,是我拦着不让去。” 南华本以为外臣不该管着内宫事,灵流虽然是皇帝亲信,也不敢违了规矩,却不料他出口如此张狂,不由惊愕地看着他:“灵大人,这恐怕不妥。” 灵流冷然一笑:“陛下喜欢礼仪周全之人,婕妤若怕贵妃降罪先去见了贵妃,怕是陛下也会不高兴。我灵流不喜欢管闲事,但这件事,”他说着忽然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南华:“陛下难得新宠,我不能让陛下败了兴致。且当,我是在帮陛下吧。” 淇滨和那灵流对视了一下,低声向骆南华说道:“婕妤,既然有灵大人开口,我们就暂且回去吧。” 骆南华复又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如此,就多谢灵大人了。” 南华一面说着,一面刚转身要走,灵流却叫住她:“等等!” 南华转回身来。 灵流长相太过俊美耀眼,令人难以挪开视线,她尽力垂下双眼看着灵流的鞋尖。 “如果需要帮助,就让淇滨去文华殿找洒扫的小夏。哪宫的娘娘为难你,哪的内监敷衍你,都可以找我。若是陛下欺负你,也可以找我。”他一面说着,一面着重着说最后一句话,意味深长地看着南华。 南华突然不知该作何回答,怔怔地抬起头来,几经张口却说不出话来,最终垂首道:“多谢大人美意,只是嫔妾身在后宫,不宜与大人过多往来。” 灵流的容貌的确惊艳,她就算是有妇之夫,乍见灵流也很难平心静气地与他说话,她只觉得心砰砰跳得很快。然而毕竟鸿羲尸骨未寒,她也没心思去和鸿羲的伙伴多聊。 面对她的婉拒,灵流很客气地一笑了之:“你若遇到困难,自会来找我的。” / “这样真的可以吗?”待她们回身走出了亭子,黄莺终于忍不住说道:“婕妤,虽然灵大人在陛下面前得脸,毕竟是后宫的事,能这么办吗?” 淇滨同样跟在骆南华身后,说道:“灵大人在陛下面前想必也是说得上话的,听他的只得罪贵妃一人,不听他的,恐怕就是得罪了他和皇后两人。还是听灵大人的吧。” 黄莺却始终沉浸在初见帅男的喜悦中:“灵大人这么优秀,他说的一定没有错啦!大人在陛下面前这么得脸,相信贵妃也得让三分,主子就不用担心了,大人的面子还是很大的!” 南华见黄莺一副小姑娘犯花痴的样子,无奈摇头:“黄莺,那是枢密使大人,你是宫女,能不能沉稳点?” “可是灵大人真的太英俊了啊!”黄莺一边说一边脸红着:“主子你回去问问其它宫女,有哪个不倾慕灵大人的?” “黄莺,人不可貌相,你怎么知道这灵大人究竟是不是正人君子呢?说不准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南华一边随口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你可仔细着。” “主子莫要吓唬奴婢,”黄莺丝毫无怖畏:“灵大人很少来后宫,今日定是皇后娘娘邀约。咱们后宫的娘娘他只和皇后娘娘有往来。” “你怎么知道?”南华忽然神色一顿,问道。 她的鸿羲,也仅仅是和皇后有往来的,然而和灵流一样,他们都这般明目张胆进入后宫和皇后邀约,皇帝真的不会疑心吗? 黄莺无奈摇了摇头:“主子,昔年陛下打天下的时候,皇后娘娘和灵大人、段统领都是陛下的左膀右臂,感情自然不一般。皇后娘娘请男眷入后宫也是陛下准了的,保不准一会儿陛下也就一起聚了呢。” 南华几乎听不了有关鸿羲的任何事,心下一沉,酸涩不堪。为了克制住自己的眼泪,她只得一语不发地往回走。 第6章 暴戾贵妃 一路回了揽月阁,骆南华和淇滨上了阁楼休息,这才松了口气。 “淇滨,灵流认识你,也就该猜到我是谁了。”骆南华心神不宁地说道:“他的话应该可以信的吧?” “灵公子是段将军的同门师兄,平日情同手足,他又是个善良温顺的人,他不会害夫人的。只是......”淇滨耐心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8 说着,放慢了语速:“夫人一定要有充足的借口愿意入宫侍奉圣驾,否则,他们定会觉得夫人是另有所图。那夫人的处境就会十分艰难了。” “不会害我就好。”骆南华说道:“淇滨,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被人卖了的错觉。是不是......” “贵妃娘娘到!” 她正说着话,却听外面有女侍高声喊道,黄莺已经急匆匆上楼道:“婕妤,婕妤,贵妃娘娘已经到了门口了,婕妤快些......” 骆南华一皱眉,她一说不去,不料那贵妃却自己来了。 竟是躲也躲不掉吗? 她忙起身下楼。 她从后殿出来的时候贵妃已经走进了正殿。 她穿着一身橙色的花蝶三绕短曲裾,头上的纯金步摇配着各色宝石的发饰显得明亮而华贵。她的相貌并不算十分出众,但浓眉大眼,胭脂在腮上打得恰到好处,看起来整个人皮肤白皙,很是打眼。 她恰好看见了骆南华,细细将她审视了一遍,自顾自地在正殿的主位坐了,端起揽月阁侍女慌忙准备的茶盏。 只那一瞬,她的神色忽然冷了下来,啪地将那瓷质茶盏打碎在地上:“揽月阁没有热水吗?竟敢拿半凉的水糊弄本宫?是谁沏的茶?” 紫檀怯生生地在远处跪倒:“贵妃娘娘恕罪,娘娘来得突然,奴婢还未来得及烧热水......” “倒是本宫的不是了?”娴懿贵妃听了紫檀的话,神色冷然:“来人,掌嘴。” “娘娘!”紫檀吓得脸色发白:“娘娘恕罪,都是奴婢不好,奴婢再也不敢了!” 话未落,跟在娴懿贵妃身边的一个小宫女已经上前啪地一巴掌打在紫檀脸上! 骆南华见状忙移步上前福了福:“贵妃娘娘息怒,妾身揽月阁婕妤骆南华,妾身今日刚刚入宫还未坐稳,来不及吩咐宫女烧水,还望娘娘见谅,饶了她吧!” 进门还未打招呼就动手打人,这在骆南华的眼中几乎是不能容忍的。虽然她只是个婕妤,面前的人是贵妃,官差两级,毕竟同为皇帝的妻妾,不该如此不平等。 “是,你刚刚进门,这些该死的宫女连杯热茶都不曾给你准备?你说她该不该打?”贵妃侥有兴致地看着南华,秀眉微挑,轻蔑地居高临下看着她。 这时黄莺也是脸色煞白,低着头窝在一边不敢吭气,只听着殿内啪啪地耳光声不断响起,伴随着紫檀痛苦的抽泣声和呜咽声。 骆南华刚刚入宫,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忍不住继续开口道:“贵妃娘娘,这些规矩妾身会慢慢教她们,还请贵妃娘娘手下留情!” 贵妃听了她的话,向那不断打着紫檀耳光的侍女抬了下手,那侍女很有眼色地停了手,侍立在一旁。 这时贵妃却说道:“婕妤说要慢慢教她们规矩?婕妤可知自己犯了什么规矩?” 听贵妃说到自己,骆南华先是一愣,心知贵妃是因为自己未去拜见的事情找上门,垂声道:“妾身本已在去昭阳殿的路上,怎知碰到了枢密使大人,枢密使大人说让妾身先行回来,妾身不敢不从。” “灵流?”贵妃听了神色一顿,眸中仿佛有几分愤恨蓦然闪过,她忽然冷笑道:“一个外臣,就算和本宫同为正一品,这内宫之事也是他不能插手的!你竟听了外臣之话而不听本宫的,是想私自结交外臣吗?” 骆南华并不是个口齿伶俐的人,自小也从未和这些官宦子女打过交道,遇到这样的阵势早已失措,倒是淇滨先跪倒在地说道:“婕妤断不敢私自结交外臣,只是今日去昭阳殿途中恰好碰见灵大人,灵大人说稍后陛下会来揽月阁,让我们在揽月阁等候。” 娴懿贵妃络涵自小跟着皇帝,皇帝虽然对她并不宠爱,却也足够尊重,从未涉足过她的事情,她听得淇滨开口用皇帝压制她,怒气更大:“陛下要来揽月阁吗?” “奴婢不知。”淇滨冷静地开口道:“只是灵大人如此说,婕妤不敢不信,只好先回揽月阁等候圣驾。” “陛下的行踪岂是你们这些奴婢和外臣胡乱揣测的?”贵妃厉声呵斥道:“是不是你们在违抗我的指令之后,还要给枢密使乱扣一个假传圣意的罪名?” 这话说得好厉害! 骆南华蓦然抬首和娴懿贵妃对视了一下。 娴懿贵妃此话不仅说得她们无从辩解,还生生将灵流拉在这对尊上不敬的罪名之中。 真是高招。 娴懿贵妃却被骆南华的脸灼到一半,蓦然停滞了目光。 从进门开始,她就没有好好去看骆南华,方才乍眼一看,却被骆南华的样子所吸引住。半晌神色才转好,诚然一笑:“不要以为有灵流撑腰,本宫就不敢开罪于你!”她说着,向下人吩咐道:“揽月阁婕妤骆南华以下犯上,不知悔改,处藤杖二十,叫近卫军来执行!” 淇滨却首先警觉,听罢立即道:“娘娘,婕妤刚刚入宫,对宫中规矩不明,还望娘娘恕罪,从轻发落。” “她不懂,你懂?”贵妃反问道。 淇滨先是一愣,慌忙说道:“是奴婢的错,奴婢愿受杖刑,还望娘娘饶过婕妤!” “我这里没有奴才代主子受过的传统。”贵妃冷笑着吩咐身边的侍女:“还不去传近卫军?” 黄莺这时也慌了神,慌忙求道:“贵妃娘娘请念在婕妤刚刚进宫不懂规矩,饶了婕妤这一次!” 骆南华更是懵得厉害。虽然早知道宫中这几位娘娘并不好惹,却不知道竟能吹毛求疵到这番地步。 她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娴懿贵妃似乎并不买灵流的面子,坚持拿灵流做挡箭牌显然不合适,她沉下声音:“娘娘,妾身刚入宫并不懂得规矩,冒犯娘娘实在不是妾身故意,还请娘娘网开一面,妾身日后一定好好学习规矩。” 骆南华嘴巴并不倔强,她深知自己刚刚入宫,还急需和各宫妃嫔搞好关系,故而也不和娴懿贵妃硬来,垂首一跪。 娴懿贵妃见状却是笑了:“不知昔日在家里,是谁这样宠着婕妤,竟连跪礼都不会吗?” 骆南华听罢神色一滞。 若说她入宫是从自己娘家一路接来,毕竟这娴懿贵妃也是皇帝身边的旧人,此话话中有话,很可能知道她是段鸿羲的侧夫人才会开口嘲讽,她紧紧攥了攥藏在广袖里的手,深深吸了口气:“妾身以后会好好学。”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萱婕妤,你身为陛下妃嫔,需好好做表率才是,莫不可让你手下的人学了你这不懂规矩的坏习气。” “谨遵贵妃娘娘教诲。”见黄莺满脸的不服气即将开口,骆南华忙先开口应是:“妾身日后一定谨言慎行,好好学习宫规,细心教导下人,不给贵妃娘娘添麻烦。” 见骆南华乖巧,仿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9 佛那娴懿贵妃也没了找事的兴致,微微叹气:“你懂事就最好。”她一边说着一边吩咐身边的侍女:“近卫军来了没有?” 见娴懿贵妃还要叫近卫军,淇滨却是比骆南华还急,开口道:“贵妃娘娘跟在陛下身边多年,深知陛下脾性,若陛下知道娘娘因为婕妤未曾首先拜见而罚了婕妤,想必陛下也不会高兴的。” 娴懿贵妃仿佛却并不吃她这套,冷然一笑:“陛下也从不喜欢宫里有人不服管教。这揽月阁当真是没有规矩,连小小的宫女都敢在本宫面前指手画脚了吗?皇后近日身体不适甚少出门,本宫有责任替皇后管理好后宫诸事,今日,就好好教教你们规矩!红叶,你且点点,这揽月阁有多少宫女,统统传来!” “贵妃娘娘,白泽卫队第七小队已在揽月阁外等候命令。” 门外的宫女这时很不凑巧地进门报告道。 “让他们多准备几副藤杖,本宫今日要在揽月阁好好正正规矩!”娴懿贵妃说道。 “娘娘,揽月阁除了掌事宫女黄莺,还有兰香、兰汀、紫檀、紫晶四人,除了兰香去内务府领东西,其余都在。”被唤作红叶的宫女在娴懿贵妃耳边说道。 “内务府没把揽月阁置齐吗?竟然还有东西要领?”贵妃冷然望向黄莺:“那兰香去领什么?” 黄莺眼神一转,立即说道:“婕妤刚刚入宫,应去内务府量衣挑选服制,本准备先赴娘娘传召,奴婢就遣兰香就去了内务府,先领一两件合适婕妤的衣服用着。” “如此说来,倒是本宫耽误了婕妤选衣了。”娴懿贵妃怪声怪气地说:“不忙,先处置在这的几个。” 第7章 皇后相助 骆南华这时却有些慌了,且不说娴懿贵妃口中的“藤杖”究竟好不好挨,这贵妃显然是知道什么,特意要和自己过不去的,想到前些日子她所见的沁妃,那一双藏着事的眼睛显然比这心直口快的娴懿贵妃更加难缠,她突然觉得入宫并不是伺候皇帝那么简单,她必须同时兼顾着和这些不省油的灯相处,想想就觉得异常艰难。 她被两个侍卫小心地按在条凳上——虽然贵妃开口要处置,毕竟这些侍卫是近卫军,他们也并不想惹怒了这宫中任何一位主子,自然对身为婕妤的骆南华客客气气。 然而贵妃却不依,她见那些侍卫小心谨慎地和骆南华说着话,开口道:“本宫今日教训揽月阁的主仆以正宫闱,若有人因怕得罪陛下新宠而手下留情,本宫会立即回了陛下,遣他去西北边境戍边!” 那侍卫听到贵妃的话显然受用,他手中藤杖足有三指粗,虽然比朝堂之上的刑杖小了不少,破风的声音依旧瘆人,骆南华紧张地闭上眼睛。 “住手!” 这时一个严厉的女声自揽月阁大门处传来,那些近卫军听到这个声音仿佛长舒一口气一般,立即止住藤杖,静候在一旁等待下一个指令。 进门的是一个身穿藕粉色刺绣对襟襦裙的女子,看服装的规制比一般宫女要华丽半分,她面色严肃地一步步走上前去,和娴懿贵妃毫不客气地对视着:“皇后娘娘口谕,宣萱婕妤椒房殿用午膳。皇后娘娘还说,婕妤出身武家,初入宫禁难适应宫中礼仪,日后会由奴婢亲自教导。” 娴懿贵妃见此女子,嘲讽一笑:“皇后足不出户多日,今日竟为一个小小的婕妤又想重理后宫之事了吗?” 那女子并不为娴懿贵妃的态度所动,不卑不亢道:“皇后娘娘前些日子身体抱恙,有劳贵妃娘娘代为打理后宫之事,娘娘实在辛苦。只是这萱婕妤毕竟是陛下看上的人,贵妃娘娘口头教导教导便罢,何故动刑呢?” 娴懿贵妃声色不动,幽幽道:“纳入后宫的妃嫔哪一个不是陛下看上的?本宫有责任为陛下管理后宫。” “那么奴婢有一事不明,”那女子不急不缓:“娘娘要对婕妤动刑,是因为婕妤犯了哪条宫规呢?” 娴懿贵妃听着忽然语塞,下意识地去看身边的红叶。 那女子冷然一笑,转而问黄莺道:“你说!” 黄莺看了看娴懿贵妃又看了看那女子,神色紧张:“是因为......” “好了好了,”娴懿贵妃这时才开口打断黄莺的话:“皇后娘娘要人,你便带人走吧,有皇后娘娘的教导,想必是错不了了。” 骆南华这时才深深抒了口气。 如果不是这个女子及时赶到,只怕这时候她和揽月阁的几个宫女都得被娴懿贵妃打得皮开肉绽了。 “萱婕妤请跟奴婢来吧。”那女子上前客气地扶起骆南华,带着淇滨一起出了揽月阁。 / 三个人一路无言,直到走了一炷香的时间,那女子才忽然停下脚步。 她似乎并不想多说话,看着三人走得够远,才简短说道:“皇后娘娘命奴婢前来,是不想让婕妤吃亏。娘娘暂时还不想见人,婕妤请回吧。” “姑娘如何称呼?”骆南华对于女子恰到好处赶来十分感激,见她开口,忙问道。 “她是皇后自小的贴身婢女瑾儿,如今应该叫......玉瑾。”一路沉默的淇滨到现在才开口说道。 玉瑾莞尔一笑:“好久不见,淇滨姐姐。” 淇滨尴尬地笑了笑。 玉瑾复又说道:“娘娘说,她和瑾儿一样,不认识淇滨,也不认识侧夫人。宫中规矩大,人心叵测,请夫人和淇滨好自为之。” “多谢皇后娘娘出手相助。”骆南华听得玉瑾如此说,知道皇后也是知晓此事,毕竟皇后和段鸿羲是旧交,相信皇后应当不会为难她,还是客气道:“还请玉瑾姑娘代妾身向娘娘请安。” 玉瑾随意笑笑:“椒房殿事务繁杂,婕妤若没别的吩咐,奴婢就先告退了。” “姑娘好走。”南华客气道。 玉瑾向她福了福,很快绕过一座假山没影了。 见玉瑾走远,淇滨这才说道:“从前皇后未嫁给陛下的时候,这娴懿贵妃就敢在陛下面前设计陷害皇后。她和皇后几乎是水火不容的。不过娴懿贵妃心直口快,不算阴险狡诈,反倒是其它人心机深重,夫人需仔细些。” “真不知道方才那藤杖真的打下来,我们得修养多久了。幸好这玉瑾及时赶到。”骆南华的心思却并不在淇滨说的那些话上,反倒有一丝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快意:“果然这宫中还是皇后当家。” 淇滨却苦笑道:“皇后失宠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但奴婢觉着,皇后在陛下心中还是最为重要的女人。依奴婢看,皇后今日帮我们只是为了打消贵妃的气焰,并不是真的想和夫人交好。因为段将军的关系,夫人还是和皇后疏远些好。” “淇滨是怕我和皇后走得太近,会容易让人知道我的身份吗?”骆南华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10 问道。 淇滨摇了摇头,说道:“夫人,陛下不给您改名换姓,说明他并不怕别人知道,也不怕世人诟病。只是陛下和皇后的恩恩怨怨不是你我能揣测的,避开并无坏处。” 骆南华木然看着湖岸茂密的垂柳,深深叹息。她是段鸿羲的妻子,她深爱着段鸿羲,她进宫只是为了报仇而已,她原本以为只要搞定了皇帝,这一切都不算枉费,真正进了这个百无聊赖的宫廷才知道,原来真正的考验并不是皇帝的宠爱,而是各宫妃嫔的刁难。 她在段府可以为所欲为,可以依着鸿羲的宠爱做一切自己喜欢做的事,然而真正进了皇宫,她才知道,即便是说句话都要经过谨慎思考,她不得不承认,今日虽然是娴懿贵妃挑刺,毕竟她自己和淇滨说话也并不小心,只怪是她们太不了解宫禁。 “今后我们说话真的要小心了。”骆南华干望着湖色风景,说道:“今日这种事以后最好还是不要发生了。” “是淇滨莽撞了。”淇滨说道:“从前在段府,虽然也见过这几位娘娘和大人,毕竟不同宫中这么大的规矩,奴婢也得从头学起。” “若不是碰上灵大人,约摸也出不了这样的事。”骆南华说道:“淇滨,娴懿贵妃虽为皇帝妃嫔,毕竟灵流是陛下得力干将,她为何毫不顾忌呢?” “她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吧。”淇滨说道:“敢设计陷害皇后,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呢?” / 南华一路和淇滨回了揽月阁,却见人全都围在偏殿。 她走近屋中才看到,紫檀正泪眼朦胧地坐着,黄莺忙不迭地帮她用湿帕子和煮鸡蛋敷脸。 黄莺一边忙着,一边忙不迭说着:“这贵妃娘娘的脾气你也知道,咱们做奴婢的被打几下再正常不过,你就别哭了。” “那贵妃娘娘也算不得得宠,陛下几个月也不去她那里一次,咱们婕妤可是陛下亲自看上纳入宫的,她怎么敢这么对婕妤!”紫檀愤愤说道:“皇后虽失宠,好歹每月十五月圆之夜陛下都要去椒房殿安歇,皇后都不敢对婕妤怎么样......” “真该死!”黄莺听了紫檀的话气得直跺脚:“今日贵妃抓了婕妤的错处,不就是我们说话不小心吗?你长了几颗脑袋敢在这里议论主子的事,当心被人抓住了将你流放西北去!” “可是黄莺姐姐,我就是不明白,贵妃如此嚣张跋扈,不把灵大人放在眼里,不把皇后放在眼里,陛下怎的还留着她的贵妃之位,放任她在宫里横行霸道呢?就因为她是陛下的贴身婢女吗?” 黄莺为紫檀擦拭脸颊的手忽然停住了:“或许陛下是感念昔日跟随他的人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后如是,段统领如是,灵大人如是。皇后是陛下发妻,若换做旁人,怕是椒房殿早就成冷宫了。” “姐姐可知段将军被陛下罚鞭刑的事?”紫檀忽然问道。 “这倒是听说过,陛下和段统领这样好,不知是何故,60下鞭刑,可不是小数目。”黄莺说着不由感慨道:“到底是伴君如伴虎,难道真的如宫中传言,段统领辱没皇权吗?” 紫檀微微叹气,说道:“以前我在华音阁做洒扫的差使,那日一大早皇后来听琴,段统领也来了,和皇后在雅间中谈事情,谈了没多久,两人却匆匆离开。不久,陛下也突然来了华音阁,见二人不在,气冲冲地就出了门。我总觉得,这事和皇后脱不了干系。” 黄莺却摇了摇头说道:“皇后和段统领是自幼的交情,又都领兵打仗,商议朝政军事是再正常不过,你切莫胡说了。” 骆南华在外面听着,听到这里才忍不住走进门:“紫檀怎么样?” “婕妤。”屋中的四个人见她进来,连忙低头行礼,紫檀也忙从凳子上站起来。 见她们不肯说话,南华说道:“我从家里带过来的凝脂露消肿祛瘀有奇效,稍后让淇滨给紫檀拿来。今日的事是我莽撞,让大家受惊了,以后我会好好学习规矩,格外小心说话。你们跟在我身边,也尽量学会谨言慎行四字,今日之事,不会再发生了。” “是。”几个人恭谨地应着。 第8章 人设崩塌的皇帝 揽月阁的景色迷人,院落中遍地鲜花,郁葱的树木在阁前的小道周围撑起巨伞,粉蝶乱舞。只要一打开窗户,扑鼻而来的花香就充斥了整个阁楼,仿佛处于森林中一般清新惬意。 南华独自在二楼一直待到午膳时分,只听黄莺报说陛下要来用午膳。她正望着院外的柳树发呆,就见皇帝的圣驾已然到了门口,微微叹了口气,随着淇滨下楼迎驾。 “婕妤骆氏恭迎圣驾!”她深深在揽月阁正殿门前叩首。 算上上一次在段府,她这是第二次见这位皇帝。 今日他穿了一身很不起眼的青蓝色直裾,那上面用更深的蓝色绣着并不清晰的龙纹,唯一能辨识身份是否尊贵的只是那一圈镶着鸽血石的金纹腰带。纵使这样普通的穿着,她还是觉得面前站着的人高挑而打眼,仿佛月光一般柔和又令人难以移开目光。 皇帝脸上带着一丝宽和的笑意,上前将她扶起:“不必多礼。” 皇帝的手十分粗糙辣手,骆南华一惊,下意思地将手迅速抽出。 皇帝微微一愣,很快却又无谓一笑,走进屋去。 骆南华并不是紧张或抵触,只是被皇帝粗糙触感的手所灼到。她原本以为如此尊贵的皇帝应当有一双柔滑水润的手,今日一碰,却倍感粗糙,那上面仿佛还有着些许伤疤,甚至不如鸿羲的手那样光洁。 皇帝并未做过太子,自小也未被养在深宫中。他常年游历军种,摸爬滚打在战场,曾经受尽各种压迫和排挤。或许这样高高在上的人,他所背负过的磨砺和□□较之普通人更为甚。 她下意识地向那张俊逸的脸看去,心忽然砰砰跳了起来。她被自己的紧张吓了一跳,宽广的衣袖下她用指甲狠狠抠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尖锐的刺痛传来,她努力提醒自己,她是进宫来为她的鸿羲报仇的。 她紧跟着皇帝进了屋。 午膳是内务府司膳局送来的六样菜品,清蒸鲈鱼、番茄炖牛腩、肉末豆腐、清炒菠菜、红烧茄子、香菇油菜;汤有松茸鸡汤,主食有米饭和馒头。 菜品并不丰盛,甚至不如她在段府的膳□□致。听闻宫里这位皇帝生活并不奢靡,对膳食亦只是要求食材新鲜、营养均衡,从不因膳食、衣着等小事苛求下人。自先帝退位让贤后,整个内务府都松了口气一般,终于不用心惊胆战如履薄冰地做人。 皇帝细细打量了揽月阁的建设,面色却不大好:“朕吩咐过仔细整修揽月阁,却不知他们整得这样华丽。” 淇滨侍立在一旁,听得此言不由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11 和骆南华相互对视了一番,并没敢吭气。倒是皇帝身边的一名太监淡然说道:“因为陛下从未对任何殿宇提过‘仔细修整’这类的要求。” 皇帝神色顿了一下,很快又尴尬一笑:“无妨。” 骆南华坐在桌前望着一桌看起来并不奢侈的菜肴极为尴尬,几经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终而还是垂着头不说话。 皇帝仿佛看出了她的窘迫,转而道:“朕从前跟着军队久了,觉得银钱花在这里太过无用罢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骆南华:“朕知道你以前在段府吃穿用度或许要比在宫里好,若是不习惯,吩咐内务府准备你喜欢的就好。” 骆南华却不知为何,此时看着皇帝坐在面前,却觉得如此节俭的皇帝怎么也不可能设计陷害鸿羲这样的忠臣,甚至是好兄弟。然而除了皇帝,这偌大的国家,大约也没有人有胆量、有能力去害她的鸿羲。 她强压住很想上前捅他一刀的念头,垂首说道:“多谢陛下体恤,妾身并不喜奢华,从前在段府也是一样,鸿羲常常提醒我们银钱和和平来之不易,不要挥霍军士们用血换来的一切。” 南华刻意强调了“鸿羲”两个字,想从中探一探皇帝的反应,却并未在皇帝的脸上看到任何异常之色。只见皇帝向身边的小太监说道:“你下去吧。” 皇帝看着骆南华和淇滨,没有因骆南华的事多说什么,待小太监出了门,小心地将门带上,才继续开口:“淇滨也坐下来一同吃吧,这里没有外人。” “奴婢不敢。”淇滨一边说着,一边上前为皇帝盛了一碗松茸鸡汤:“奴婢站着服侍两位主子就好。” 皇帝却笑了:“听闻从前的段府也没有这样的规矩,淇滨,从来都是和段将军坐下来吃饭的。坐吧,如果没有外人,你不必见外。” “奴婢不敢。”淇滨听着皇帝的话,却满心感触地想到早已殒命边境沙漠的段鸿羲,鼻子酸酸的:“陛下就是陛下,尊卑有别,奴婢不能与陛下同食。” “其实,朕并不想接你进宫来。”皇帝却没有再理会淇滨,自顾自地喝了两口鸡汤:“魏紫婧找到朕,说虽然你和鸿羲感情笃厚,毕竟你还有着母家,不能不关注母家的荣辱。挪用公款这种事,可大可小,朕曾经也做过,但朕无非是为了当年近卫军的战力罢了。骆少将的问题并不小,除了接你入宫,给他国丈的地位,朕实在不知该怎么救他。朕登基以来从未利用职权回护任何亲信,但鸿羲已然为国捐躯,为了鸿羲朕只好破一次例了。” 魏紫婧?南华的目光犀利起来,魏紫婧,段鸿羲的正妻,征海军统领之女,身份尊贵,自然在皇帝面前能够很轻易地说得上话。原来接她入宫,竟是魏紫婧的馊主意吗? 听得皇帝提起骆家,骆南华却是一惊她进宫前在家呆了两天,骆府中并没有她父亲违法乱纪的传言,朝中的人她够不到,但听此消息实在惊恐:“我爹他怎么可能挪用公款呢?” 皇帝叹了口气,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朝中的事你不懂,也不需要懂太多。总之,你只知道,朕接你入宫只是权宜之计便罢,你只管安心在揽月阁住着。安顿好你和你的母家也是朕唯一能为鸿羲做的事了。” “陛下......我......”骆南华听着他的话忽然语塞。原本她还在想着如何精心打扮才能得到皇帝的青睐,如何做才能让皇帝对她放下戒备,如何做才能接触到前朝的事,这一切却被这皇帝的一番话彻底地打断。 她父亲挪用公款,挪用公款在这个国家的法律里一定会被判死刑,而皇帝将她娶进宫,却只是为了救一救她的父亲吗?为了她的鸿羲?那么魏紫婧口中她自愿进宫的理由,首先就得是她知道此事,愿为家庭做出牺牲罢了。 她看向皇帝的目光忽然变得十分尴尬。 皇帝看向她的目光宽和而温柔:“不论你父亲的事是真是假,有何古怪,只要在人前,你做好朕的宠妃,今后就不会有人敢拿你父亲的事做文章。” “可是......”骆南华听着皇帝的话心中却有无限疑惑浮出水面。 魏紫婧私下里把她父亲挪用公款这样的大事拖出水面,令她进宫变成了“为家族荣誉”这样永不可能得宠的笑话。甚至,原本这样挪用公款的杀头之罪,就是魏紫婧栽赃陷害吧? 事情变得愈发复杂。 如若皇帝是杀害段鸿羲的真凶,为了杜绝后患堵住悠悠之口,他只需将南华的父亲从轻发落便是,根本不需要将南华接入宫中,给自己的身边埋上一颗定时炸/弹。 亦或者,根本就是魏紫婧也想利用她杀掉皇帝,设计将骆家灭门,一来能让想保住鸿羲家室的皇帝不得不将南华纳入皇宫,二来,能令南华对皇帝的憎意更深。 好歹毒的策略。南华几乎想一巴掌将自己扇死!她只心心念念想着入宫能为段鸿羲报仇,却忽略了最重要而微妙的问题——魏紫婧,怎么可能仅仅盼着她为鸿羲报仇呢?或许魏紫婧根本不想为鸿羲报仇罢了! 好在皇帝松口,出言保住骆家,否则,她当真就要成为连累骆家满门的罪人了。 她迷茫地看着皇帝,却见皇帝拿起公筷细心地为她布了几道菜:“吃点东西吧,快凉了。” “多谢陛下。”她只好拿起筷子,勉强吃了几口,却是食不知味,难以下咽。 “你且放心,你家里的事自有朕关注着,你只管在这宫里好好住下。除了前廷的几个宫殿,其余的地方都可以去。”皇帝见她一口食物在最终含着咽不下去,继而说道:“若有哪宫的妃嫔找你的麻烦,只管告诉皇后。” “是。”骆南华听着皇帝的话却没有心思,只是下意识地应着:“谢陛下关怀。” 皇帝似乎也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就匆匆起身离开。 看着皇帝的仪仗渐渐走远,淇滨有些挫败地在骆南华身边坐了下来:“夫人,淇滨的目标是为段将军报仇,所以不得不认为普天之下只有皇帝才可能成为凶手。但如果他是凶手,又何故这样做呢?” 骆南华的心思却不在这。自家父亲在征海军魏紫婧父亲手中捏着,如果不是魏家将事情捅上朝堂,皇帝甚至可以不知道有她父亲这号人。 如若骆南华不听她的吩咐,她大可以想办法除掉骆家。她可以不用诽谤、不用嫁祸,只简单的一次演习就可以悄无声息地将骆南华的父亲置于死地。而皇帝即便将她纳入后宫,可以信誓旦旦地说骆少将是国丈,却也难以控制骆少将在军中的人身安全。 她忽然觉得一股恶寒涌上心头。 如果凶手不是皇帝,她将有漫长的路要寻找真凶,而这期间她更要小心应对魏紫婧和皇帝甚至皇后等种种不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12 可控制的危机。 她忽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坑,进退两难。 “淇滨,我想给家里修一封书信。 第9章 深夜到访 入夜,华灯初上,皓洁的月光在天穹正中洒下清白的光。 太湖的湖面,粼光闪烁,有挂着灯笼的船自灯火通明的华音阁驶出,妙曼的歌声悠扬传来,十分入耳。 骆南华早早卸了妆容拆了发髻,一边用金丝楠木的木梳梳着头发,一边被歌声所吸引,直直盯向那艘小船。 那小船正向着北面驶去,太湖正北面的宫殿只有一所,就是皇后所居住的椒房殿。 “陛下和皇后召了歌女吗?”骆南华问道。 黄莺侍立在一旁,说道:“近两年除了每月十五月圆之夜,陛下甚少去皇后宫中歇息。皇后喜爱丝竹管弦之声,常召歌女于椒房殿献艺。” 听着黄莺的话,骆南华总觉得皇帝和皇后有些怪怪的,不由问道:“陛下很紧张皇后的样子,为何却不和皇后多亲近呢?” “这个,”黄莺支支吾吾地也说不出什么来:“主子的事,我们做奴婢的本就不该多过问,更何况,奴婢不是椒房殿的宫女,甚至也没怎么见过皇后娘娘呢。” 骆南华听她如此说,索性也不再多问,只随意笑笑,说道:“明天陪我去藏书阁走走吧。” “婕妤......是不是该准备着,或许陛下会来呢?”黄莺说道。 黄莺自是没听到和看到皇帝对骆南华说过的话的。骆南华心中清楚,皇帝说让她安然在宫中住着,言外之意就是不会碰她,那么夜晚更不可能留宿揽月阁了。 她摇了摇头,说道:“陛下若想来,我不打扮也会来,不想来,我就是打扮成花,又有何用呢?” “其实在咱们这位陛下登基之前,皇帝一直用翻膳牌来决定侍寝的妃嫔。”黄莺说道:“每日晚膳内务府的人都会准备好各妃嫔的木牌供陛下挑选,陛下翻了谁的牌子,谁就要梳洗干净后,赤身裹上锦被被送到陛下的龙床上。其实让妃嫔赤身侍寝主要只是为了防止有妃嫔对陛下有歹心。不过咱们如今这位陛下武将出身,功夫好得不得了,听说和段将军、枢密使大人都不相上下,自然也用不着对女眷如此防范,这才废止了此法。说起来,咱们陛下当真是个文武双全的人呢!” 说起皇帝来,黄莺却是头头是道滔滔不绝,脸上噙满了爱慕之色,她见骆南华面色并不好,忙止住了嘴:“婕妤怎么不高兴呢?” 骆南华原是听她提起段鸿羲来,心中苦涩,十分想哭,只死命摇了摇头:“我想休息了,这里有淇滨伺候就好,你也回房休息吧。” “婕妤这么早就要睡了吗?”黄莺却仿佛并没有说够话,听得骆南华赶人,却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只好道:“那黄莺就先告退了。” 骆南华点了点头,目视着黄莺下了楼,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眼眶。 虽然白天强自忍着,不论听何人提起鸿羲,她都始终告诫自己漠然视之,然而到了此刻,夜幕降临,灯火通明的时候,她不得不在这安静的寝殿里想起她日日和鸿羲相处的快活日子,想到如今鸿羲尸骨未寒,她却要对着这么多的人强颜欢笑,更加心中酸涩。 “淇滨,对不起,我真的忍不住,我每每听到他们提起鸿羲,我都忍不住想哭。” 淇滨却也开始掉眼泪,如果说骆南华和段鸿羲感情笃厚难以割舍,那么淇滨只能为之更甚。她和段鸿羲自幼一起长大,虽然段鸿羲对她尊重看重,从来没有将她看作自己所爱之人,她却一直将对鸿羲的感情埋在心底。 “夫人,想哭就哭吧,陛下既已开口,我们也不怕他知道我们的心之所向。只是段将军究竟是不是陛下指使杀害,还需要我们查证。”淇滨说道:“毕竟弑君兹事体大,如果不是陛下所为,我们可不能白白坑害了一个好国君。” 骆南华着淇滨的话点了点头,她担忧的并不是皇帝的问题,而是魏紫婧的问题。如若送她入宫弑君是魏紫婧在处理自己恩怨的筹码,那么她才会成为一个最大的笑话,误了家,也误了国。 “婕妤!婕妤!陛......陛下来了!”黄莺气喘吁吁地从下面跑上来,面上露着一丝绯红之色:“只有陛下和金公公两个!” 金公公,即是皇帝身边的首领太监,名叫金毛,相传曾是近卫军北冕卫队的副尉,管账出身,不仅对处理账务很有门路,头脑也是异常机敏。至于为何到了成婚的年纪却肯一把刀阉了自己入宫当太监,则是没什么人知道。 骆南华连忙擦干脸上的泪水。 刚刚卸妆梳发,脂粉未施的她眼眶仍旧红着,虽说皇帝已经说过,并未将她当做自己的妃嫔,然而大晚上的突然来了揽月阁仍旧令她有些紧张。她下意识地去梳妆台前照了照镜子,见自己面色不好,也来不及上妆,只好淡淡描了几下眉。 淇滨见此景却微微皱了皱眉:“婕妤好端端描眉毛做什么?” 骆南华的眉毛是出奇的淡,平日里不描眉毛是甚少出门的。方才听说皇帝要来,她下意识地就想冲到梳妆台前画眉,听得淇滨这么一问,已经落在眉毛上的眉笔却忽然顿了。 是啊,她在干什么呢?虽说入宫前早已做好了以色侍君的准备,然而真正到了宫里,听了皇帝说只是想帮衬段鸿羲的家眷,她分明可以不必再对自己多做打扮。 她心爱的段鸿羲已经走了,女为悦己者容,没了鸿羲欣赏,她又能打扮给谁看呢? 然而很快地,她停顿的眉笔又动了起来:“虽然鸿羲不在了,我打扮自己,亦是周全了自身和鸿羲的体面。” 淇滨微微叹气:“夫人,下楼迎驾吧。” 骆南华站起身来,伸手扯了一件内务府白天送来的轻薄丝质外套胡乱披着,下了楼。 “骆南华恭请陛下圣安。”她尚未走到门口,已经看见皇帝大步跨进门槛,慌忙半跪着行礼。 “请起。”皇帝俊逸的脸上荡起一丝暖暖的笑意,一步上前双手将她扶起:“婕妤不必拘礼。” 皇帝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地上楼去了。 骆南华怔怔地看着他顺其自然地走上自己的卧房,手足无措地看着黄莺和淇滨。 倒是一个太监打扮的清瘦男子上前垂声到:“婕妤和陛下在阁楼休息,奴才们在外面守着,如有吩咐自窗口叫奴才便是。” “金公公好。”骆南华向紧跟着皇帝进来的公公点了点头。 许是没有自小做太监,眼前这个公公并不像她从前所见的太监一般细声细语女气十足,开口闭口总还有着男人该有的粗粝在里面。 “那,奴才们,就告退了。”金公公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又将目光转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13 到淇滨和黄莺身上:“咱们,外面候着吧。” 见着淇滨犹豫地跟着金公公出去,骆南华微微叹气,转身上了楼。 阁楼并不高,区区几层台阶她此时跨起来却觉得有万丈远。 她不知道她上去以后该怎么在自己的卧房面对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皇帝说过只管让她住着,言外之意就是不会碰她,也不会和她行周公之礼,然而毕竟入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归有些......别扭。 她的心突突地跳着,磨磨蹭蹭地走着,可是台阶总有到头的时候,她还是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上了二楼。 进屋却见皇帝自顾自坐在她的坐榻前早已看起了书。 揽月阁中没有书籍,这书籍大约是他随身装来的吧? 骆南华垂首上前:“陛下,这......” 皇帝看书的时候十分专注,虽然听得她上楼,却仿佛并不想说话,听她开口,只微微抖了抖浓密的眉毛,见她没有把话说下去,也不吭声,仔细看着书上的文字。 皇帝的眉眼很好看,骆南华站着向下看去,竟深深被那专注的目光所吸引住,一时却愣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皇帝才忽然想起什么一般抬起头来:“你坐吧,不必站着......另外,帮我倒些水。” 骆南华这才意识到,皇帝进来这么久,自己竟就在一旁站着,连茶都不曾准备。 她连忙拿起桌上的茶壶走到外间柜子上取了水,倒在桌上的杯盏中,端给皇帝。 皇帝想是思考着问题,心思并不在她身上,只下意识地接过杯盏将盏中的水一饮而尽。 半晌他放下书,微微闭了闭眼睛,许久才疲惫地睁开眼。 骆南华见着那书的封面写着《贞观政要》四字,忍不住问道:“陛下还在看贞观政要?” 话出口却觉得有些不妥。忙死死将嘴巴闭上。 皇帝被她问得一愣,却很快说道:“朝中琐事多,此书有助于静心。” “陛下日理万机,怎有空来揽月阁?”终于问出了她想问的话,她在心里狠狠地抒了口气。 皇帝却深深叹了口气:“如果我不来你这,只怕是白接了你入宫。如果朕不宠你,又有何理由去帮你的父亲呢?” “陛下既知道妾身父亲是被冤枉的,为何不让刑部秉公办理?”南华纵使自小养在深闺,从不接触政坛,却也多少知道,凡事要讲证据,就算真的有人想陷害骆家,也总要抓到她爹的把柄才是。然而骆家世代在征海军服役,世代清廉,家中不饰金玉,甚至连家具都从未用过名贵木材,如何能轻易扣上“挪用公款”的罪名呢? 第10章 椒房殿之争 皇帝听得她的问话,却有些疲惫地深深吐了口气:“你爹的事既能捅到朕这里,必定是有人想大作文章。朝中诸事繁杂无序,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朕虽为皇帝,也不是事事都能做主。” 低沉的语气中夹带了满满的无力,骆南华听罢一愣,这才发现其实皇帝的脸色很不好,除却一脸愤恨,更多的是力不从心的疲惫与无奈。 她心下突然觉得酸酸涩涩的。 她常年在段府待着,却从鸿羲身上看到了为官的艰辛,心想着这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即便日理万机,总会有着自己的随性与自在,不必像做臣子一般战战兢兢,一句话繁复揣摩多遍。 然而今日看来,似乎这皇帝比臣子更加难做,需要殚精竭虑、运筹帷幄的事远远超过那些下臣。 至少每日鸿羲回到房中仍旧有着用不完的力气和她絮絮叨叨说话,然而这皇帝自从进了她的揽月阁,甚至连一个字都不想再多说。 她依稀能感觉出来,这并不是皇帝不想和她说话,只是大约白天说了太多话做了太多事,此时太过疲惫,不想劳神伤气了吧? 见她愣着不说话,皇帝却诚然一笑,继续开口道:“朕会尽力将能做的事做好,也请夫人多理解,朕毕竟是皇帝,做很多事不得不首先为这个国家考虑。 ” “那......”骆南华左右思忖着不好开口,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来:“陛下可要留宿揽月阁吗?” 皇帝见她面色泛红,扭扭捏捏最后问出这么一句,却忍不住笑了:“我睡这边就好。”皇帝指了指坐席旁的软垫,继续道:“你床上应该有两床被子,给我一床就行。” 骆南华下意识地向床上看去,果然看到了两床锦被,听着皇帝的话却深觉这样不好,忙说道:“陛下去床上睡吧,妾身在这里就好。陛下龙体不能有所损伤,”她说着却又觉得话从自己口中说出有些怪怪的,又补充道:“若是陛下在这里休息不好耽误了朝政,岂不是妾身的罪过了。” 皇帝无所谓一笑:“从前在军中石板床睡的也不少,没那么娇贵。你只管自己睡就行。但这事除了淇滨,不能有第二个人知道,包括你房里其它那些下人们,知道吗?” 骆南华狠狠点头:“妾身不知该怎样谢陛下才好。” 皇帝却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你我不用言谢。” 骆南华自己说着话,却忽然觉得十分别扭。她入宫是为了查段鸿羲的死因,为他报仇的,说不定面前这位皇帝还是杀害她夫君的凶手,这感谢的话说出口却那么顺理成章。 她不禁狠狠嘲讽了自己一番。虽然她和淇滨都觉得这皇帝并不像会谋害段鸿羲的人,毕竟事先两人出过嫌隙,皇帝因此打了段鸿羲,或许人面兽心呢? 见着天色晚了,她说道:“陛下饿了吗?妾身的手艺不错,不如给陛下做些点心尝尝?” 皇帝听罢突然看向她,神色愣愣的,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中仿佛有一丝涟漪微微荡开,半晌他说道:“不必,朕没有吃夜宵的习惯。” 骆南华却觉得十分尴尬,只好在皇帝对面坐下来,拿起笔墨开始画着什么。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灯盏里的蜡烛扑扑作响,南华正画在兴头,并不想起身去剪,正巧下人也都被赶走了,难道要让皇帝亲自去剪吗? 皇帝仿佛也听见了蜡烛哔哔啵啵的声音,却也懒得动,只从袖中随意拔出一把短剑向着那盏华灯看似随意地一划,那灯盏蓦地跳起,未等上一道剑光消失,下一道剑光早已重重扫过,那蜡烛的灯芯齐齐断裂,烛火灭了一下,复又柔和地燃烧了起来,同时,那飞起来的灯盏盖已经准确地回落。 一切趋于静止,骆南华怔怔地望着那动了又静的灯盏烛火。 从灯盏动到剪烛完毕不过眨眼功夫,她在段府司空见惯了段鸿羲练剑习武,却从未见过他进屋也用这样快准狠的方式做事,今日在这揽月阁却被这巧招所吸引,大开眼界一般赞赏地看着那盏灯。 见骆南华望着灯火发呆,皇帝却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14 也望着那烛火暖暖地笑了,说道:“这法子是皇后发明的,倒是实用得很。” 骆南华这才回过神来,听得皇后二字不由一个激灵地望向皇帝:“娘娘心思细巧,妾身拜服。” 提到皇后,皇帝却温和一笑:“她哪是心思细巧,不过慵懒过度,净出一些懒人的法子罢了。” “陛下和皇后......妾身听说陛下近几年甚少见皇后,可是总觉得您对皇后娘娘还是很眷顾的。”骆南华说道:“妾身觉得......” 皇帝仿佛并不想提这些事:“她是朕的发妻,朕怎能不眷顾?只是,”他说着,脸色却并不好:“道不同,不相为谋。” “可是......” “南华,这深宫之中危机四伏,有些事,有些话,你不听不问最好。”皇帝忽然对上她的眼睛,郑重地说道。 骆南华听着皇帝的话,忽觉一股凉意从背后升起,手紧紧绞着手中的帕子,抿紧了唇。 “今日白天的事,虽然是娴懿贵妃脾气急、好生事端,你也应该知道,这后宫的女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所以很多事,你尽量不要去问,也不要好奇,知道得多了于你无益。” “可是陛下,妾身真的不明白陛下为何冷落皇后。”骆南华看着皇帝,明明知道自己不该追问,却鬼使神差地非想把事情问明白,下意识地追问道。 皇帝被她问得一愣,想必他登上皇位以来骆南华怕是第一个追问他的人。 “南华,如果你突然知道鸿羲其实不爱你,还会愿意为他守着吗?”皇帝忽然问道。 骆南华被他问得一愣:“陛下说什么?” “只是个比方,”皇帝很快转移话题说道:“朕和皇后的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说明白的。你若真想知道,哪天得空去椒房殿问她吧。” 这话出口,皇帝的脸色却愈发阴了下来,手紧紧握着手中书卷,纸质书卷几近被他捏碎。南华紧张地看着皇帝手中的书卷,很想将那无辜书本夺下来,终究还是没敢。 “陛下,妾身还有一事不明。”南华见着皇帝脸色不好,心知不该再问,嘴巴却不听使唤地开口道:“妾身初入后宫,本该明早先去拜见皇后娘娘,而娴懿贵妃却提早差人请妾身去昭阳殿,妾身实在惶恐,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 皇帝忽然敏感地看了她一眼,好像听出了她此问的言外之意,说道:“这后宫当然还是皇后做主。” “今日娴懿贵妃在揽月阁为难臣妾的时候,是陛下叫皇后出面的吗?”骆南华接着问道。 既然皇帝说了,接她进宫是为了段鸿羲,她也不必真如后宫妃嫔一般千方百计讨皇帝欢心,很多事费了脑子去猜,也未必猜的准,倒不如直接问了皇帝,也好多一重心安。 “朕和皇后都是鸿羲的至交,就算朕不出面,皇后也会帮你的。”皇帝模棱两可地答道:“朕知道,朝中总有人借鸿羲的死散播谣言说朕与鸿羲不睦,是朕设计陷害了鸿羲。” “如果真是这样,陛下又何必管妾身的事呢?”骆南华脱口而出。如此快的接话她自己也是始料未及,许是从心底里她就不愿相信眼前这位皇帝就是弑夫之凶。 “搬弄权术的人太多罢了。”皇帝说着,俊眉微皱:“鸿羲之死事有蹊跷,朕正在派人暗中查证。你只管安心住在宫里,朕和灵流会把事情弄清楚的。” “陛下......”南华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妾身谢陛下!” 说着鸿羲的事,又提过皇后,皇帝的眉头始终得不到舒展,也明显不想再说话,干望了一眼南华,道:“还是早睡吧,你且去拿一床被褥给朕。” “不不,还是陛下睡床上,妾身在这里睡就好。”南华慌忙摇头。 皇帝却不经意一笑:“没有的道理,朕和皇后行军在外的时候,还未曾大婚,也是皇后睡床的。” “妾身哪能和皇后相比.....” 南华此话一出,皇帝却突然盯上她的眼睛,泛起一个极淡又极苦涩的笑:“你和皇后一样,都值得最好的。” 南华忽然敏感地垂下眼睛:“多谢陛下体恤,妾身去拿被褥。” 第11章 剑不染尘 最终还是南华在床榻上躺了一整晚。 她反反复复想着昨夜的谈话,想到皇帝提到皇后的时候又爱又烦躁的复杂情绪,心中不由萌生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南华,如果你突然知道鸿羲其实不爱你,还会愿意为他守着吗?” “朕和皇后的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说明白的。你若真想知道,哪天得空去椒房殿问她吧。” 再加上紫檀之前说过的话。鸿羲,皇帝和皇后,他们中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皇帝的眼神告诉她,他深爱着皇后,却仍旧对皇后冷落不堪,难道鸿羲和皇后有什么? 不会,绝对不会,她的鸿羲的眼中只有她一人,又如何会跟皇后搞到一起去? 她从床榻上远远看着睡在木质地板上的皇帝——皇帝似乎睡得很沉,精致的眉眼即使熟睡时分也没完全舒展开,仿佛白天在朝堂之上的不顺都积聚在这里,烦闷而无力。 即便是皇帝,坐在这万人之上的位子,仍旧有着更多的无可奈何和无能为力。其实皇帝,比他们活得辛苦多了。 如果他真的是害死鸿羲的真凶,又如何在她的面前睡得如此安稳?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终于透过窗缝照进安谧的阁楼中,直射在南华脸上。 南华整夜几乎都在辗转反侧,梦中的鸿羲浑身浴血,正向着一个巨大的深渊掉落,她趴在悬崖顶上,奋力向他伸过手去,无论如何都抓不住他的手,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鸿羲!鸿羲!” 她立时从床上坐起,看到华丽的锦被和镌刻细腻的梨花木床沿,蓦然惊觉。 她迅速用寝衣袖擦了擦满脸的泪痕,向皇帝的方向看去,却见他早已起身,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她心头一紧,忙仔细擦了擦眼睛:“陛下见笑了。” 皇帝沉吟了一下,说道:“过两日是鸿羲的三七。宫里的规矩,即便是皇后也不能随意出宫。你有想说给他的话就写下来,我着人替你烧给他。” 不知不觉,距离鸿羲去世已经快二十一天了。 南华怔怔地望着皇帝,狠狠闭了一下眼睛,说道:“陛下,鸿羲的葬礼我都不曾参加,三七不过烧些纸钱,我对他......没什么可说的。” 皇帝听罢只微微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从衣架上抓过外套迅速穿着。 南华知道伺候皇帝穿衣应该是媵妾的事,但是她的手却紧紧抓着锦被的花边,实在是拖不动。 皇帝却也不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15 是让人伺候惯的样子,自己动手速度很快,他一面快速穿着衣服,一面对南华道:“后宫有个明太妃,不常插手后宫的事。但是如果你必须见她,记得守好规矩。她的决定,只怕朕也很难反驳。” “妾身记住了。多谢陛下提点。”南华说道。 / 接下来,南华就站在阁楼的小窗前看着皇帝在院落中练剑。 冷色调的金属剑光就如同飞花般簌簌落地,惊起一群飞鸟。长剑在他手中,就如同赋予了生命一般自在游走,时而轻如鸿雁,时而骤如闪电,剑气所碰之处,落叶纷飞。 黄莺跟在她身边,忍不住拍手道:“这是我第一次见陛下拿剑,真是......真是......” 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身后的紫檀忙补充道:“威风!” “帅气!”紫晶怔怔将目光钉在皇帝身上,目倾透着炽热的光芒。 “不是不是!是霸气!”黄莺鄙视地看了紫檀一眼:“你不觉得咱们陛下才貌双全吗?” 几个人就挤在着狭小的窗框之前激动地拌嘴。 曾几何时南华也这样日日清晨看着鸿羲在竹林中舞剑,早早沏好清新的果茶,在他偶然停顿歇息的时候恰到好处地递上一条绣着翠绿柳叶的手帕,或者直接拿着帕子替他擦汗。那样的岁月如此静好,好到让她日日都想将时间停滞在那一刻。 只是现如今...... 她看着院落中舞剑从未停歇的皇帝,手藏在宽大的衣袖中,攥紧了自己的手帕。她的每一件衣服、手帕都会绣上柳叶的图样,甚至她的每一幅画,每一首诗词,末了题名处,也会画上简单的柳叶。 她如此喜爱柳树无论何地都能生根发芽的顽强生命力,她时刻告诫自己,要学会适应任何环境,不论遇到任何困难,都要坚强地活下去。 “陛下每日早上都要练剑,以后你们看剑的机会很多。”金公公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们身后,就连着南华都吓了一跳,慌忙回过身来。 金公公见她们转身,继续说道:“各位女官,陛下的剑只练半个时辰,辰时还要早朝,你们这个时候不应该去餐厅准备一下吗?御膳房的早膳已经送来了。” 黄莺这才觉得异常窘迫,忙道:“多谢金公公提点,我们这就去准备!”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紫檀、紫晶下楼去。 南华紧跟着下楼,和平日鸿羲在的时候一样,在小厨房找到了各色果蔬,切了草莓和蜜桃,配上晒干的山楂和陈皮,加入泡好的金骏眉中,端上了餐桌。 她走到院落里再次看见皇帝的时候,他仍旧在练剑。 “陛下练剑的时候,从不歇息。”金公公见她愣愣地看着皇帝,开口道:“从前是和皇后一起练,皇后开始总是中途停歇,后来被陛下感染,也是一口气练到底。” “公公,陛下和皇后为何现在......”到底是南华憋不住,听金公公提到皇后,忍不住问道。 “主子的事,奴才从不敢胡乱猜测。”金公公听着南华的问话不由眉头一皱,说道。 南华微微叹了口气:“陛下还要练很久吗?” 金公公却仿佛没听进去南华的问话,只道:“皇后的父亲是近卫军统领赋恂将军,段统领殉职后,近卫军也易主沁淑妃母家邬将军,”他嘴上说着,面上却露着由衷的感叹和担忧:“如今皇后,是什么都没有了。” 南华的神色忽然顿住,近卫军统领赋恂赋将军,是四年前惑炎战争中除鸿羲和灵流外的头号功臣,今年也仅仅五十岁,怎就让位了呢? “赋统领这是为何呢?” 金公公却无奈摇了摇头:“前廷的事,奴才劝婕妤不用问太多。” 南华还想再问,却见皇帝已经止住了剑风,顺手将剑锋驻在地面,扶着剑柄剧烈地喘息着。这时在剑风之下纷飞的残花落叶才缓缓落地。 只那一瞬,汗水自他紧束着的发髻处流下,晶莹地挂于眉梢、睫毛和脸颊,经春日暖阳一照,令原本俊逸的五官更加立体。仿佛这春日的一切良辰美景在这样的男子面前都骤然失色,他就如一潭静水,微风轻拂的瞬间才简单泛起涟漪,涟漪过后,依旧清姿卓然,足不沾尘。 短暂休息片刻,皇帝才抬起头来,蓦然对上南华的眼睛,瞳孔与瞳孔相互触碰的时候,南华的眼睛好似被什么剧烈灼烧了一般,慌忙垂下眼来,上前递上自己的手帕。 皇帝顺手接过那个细心绣着精致柳叶的帕子,幽深犀利的眸子又似惊诧又似怀念,半晌他笑了:“多谢婕妤。” 南华却被这一句谢弄得不知所措,下意识地看向金公公,却见金公公冲她点着头,才试探性地说道:“陛下的衣服湿了,要换一件吗?” 皇帝此时却并不想说话,径直走进屋,上了二楼。倒是金公公慌忙从身边侍从手上拿过一身新的中衣塞给南华,向她使了个眼色。 南华忙拿着衣服追上楼去。 揽月阁精致奢华的阁楼上,皇帝并不怎么想说话,只是沉默地接过南华递来的衣服,指着她身后说道:“转过去。” 南华脸突然如火烧一般,慌忙转过身去。 她听着皇帝在自己身后迅速地换着衣服,忍不住问道:“陛下练剑为何中途不歇息呢?强行透支体力,对陛下的身子不好。” 皇帝换着中衣的手显然顿住,半晌,才说道:“战场上,没人管你是不是体力透支。” 南华忽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沉默下去。 战场上,没人管你是不是体力不支。而自她认识鸿羲,鸿羲练剑,却从来没有苛求过自己,仿佛练武对他而言只是强身健体一般,不曾如皇帝这般专注认真。 武学一途,其势纷华,博大精深,南华并不懂得,然而听此言心中却又有一丝疑问飘过,难道真的是这几年朝中太平,鸿羲早已将战场的残酷抛之脑后,武艺退化了吗?毕竟在嫁入段府的日子里,她再没听说过鸿羲和谁较量过武艺。 宫中奴婢口中所谓“段统领和灵大人武艺不相上下”的话,大约真的是曾经吧。 直到今日她眼见皇帝练剑的状态,方知其实鸿羲这些年,似乎真的没有在武艺上用过心。 想到这里,她不禁用力摇了摇头,就算鸿羲真的在这几年里荒废了武艺,难道昔年的功夫都是白练的吗?精修细练的招式难道会忘吗? 总之,鸿羲殉职,绝不是因为“武艺退步”这样蹩脚的理由。 皇帝很快换好了中衣,又伸手去拿外套来穿,他一面穿着一面说道:“一会儿朕上朝后,你就去椒房殿参加早礼吧,毕竟你是宫中妃嫔,规矩不能不守。如果误了时辰,就说是朕走得晚,皇后不会为难你。” “是,妾身知道。”南华忙应道。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16 皇帝点了点头,说话的时候已经将衣物穿戴整齐,这时才说道:“去用早膳吧。” 皇帝瞳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忽然碎裂,不由皱了皱眉,道:“在宫里,你需自称‘臣妾’,不是‘妾身’,一定要记住。” “是。”南华慌忙应道。 第12章 椒房殿之争 早膳过后,皇帝早朝,南华则赶忙选衣服准备去椒房殿参加早礼。 然而自早膳后南华就有些不适,胃里翻江倒海地反酸水,干呕了好几次却吐不出来,慌忙拿淇滨递上的茶水去漱口。但突然的恶心之感很快消失,她慌忙选了一件水绿色绣柳叶纹的双绕短曲裾,只梳了寻常发髻,搭配了一只暖玉发簪。 衣服是司织局送来的,柳叶不张扬,不扎眼,绣在成衣上亦不显太单调,不知为何,她很喜欢这种低调不浮夸的植物。她在段府的时候有很多柳叶图腾的衣物,每件鸿羲几乎都夸赞过。 南华带着淇滨和黄莺,仍旧是穿过太湖的月华亭,终于到了皇后的椒房殿。 她到达椒房殿门前的时候,已经过了辰时。 后宫椒房殿早礼时间和早朝时间一样,都是辰时。 送皇帝早朝离开后,南华已经在尽量的赶时间,但由于住的太远,还是晚了一步。 “但愿不要有人说吧。”黄莺一面说着,一面跟着南华进了椒房殿。 椒房殿却是有着十分大的院落。一正殿六偏殿,成排的垂柳翠竹茂密生于正门到正殿的大道周围,郁郁葱葱地十分舒服。 “揽月阁婕妤骆南华拜见皇后娘娘。” 南华用余光扫过殿中坐着的各路美女,中规中矩地在殿中跪下,向着主座皇后深深扣首。 皇后今日并未穿礼服,只着一身很家常的橙黄色三绕短曲,简单的翡翠头饰,没有步摇、簪花等任何华丽的首饰。异常扎眼的是那橙黄色曲裾外套和外搭上面,都华丽丽显示着洒金的柳叶图腾。 柳叶图腾,正是南华经常所穿,唯一不同只是皇后的柳叶是金色罢了。 却是皇后左手边的贵妃先开口道:“萱婕妤大胆了,竟和皇后娘娘冲撞了。” 贵妃穿着一身橙色的花蝶三绕短曲裾,头上的纯金步摇配着各色宝石的发饰显得明亮而华贵。她的相貌并不出众,但浓眉大眼,胭脂在腮上打得恰到好处,看起来整个人皮肤白皙。 昨日,正是贵妃先召南华一叙,而自南华遇到枢密使灵流,被灵流劝回揽月阁后,贵妃并未再有任何宣召或指令。而贵妃此言一出,定是对南华有所芥蒂了。 南华这才注意到皇后的正脸。 皇后的五官很端正,如果不去看其它那些容貌惊艳的妃嫔,皇后即便称不上绝色,也至少是美女吧?并不是她所听说的“容貌一般”。特别是她只随意坐在那里,却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威严,气场强大。 皇后恰好也在打量南华,听到贵妃的话,只随意一笑:“不知者无罪。玉瑾,给她介绍一下各位娘娘小主。” 玉瑾上前一步,一一介绍道:“咱们陛下后宫除了皇后娘娘居椒房殿,正一品四妃位置已满,贵妃娘娘封号娴懿,淑妃娘娘封号沁,德妃娘娘封号贞,贤妃娘娘封号穆,萧昭仪,柳修媛,陈婕妤。” 南华顺着玉瑾所指的人一一拜见或点头过,也算认识了各位后宫妃嫔。 除了相貌平平的娴懿贵妃和美艳倾城的沁淑妃,德妃和贤妃亦是一个冷艳,一个柔美。 四妃之下,九嫔之首萧昭仪倒是气质优雅傲人,一身淡绿色绣白梅袄裙,赤金青鸾步摇在发髻摇曳。她也不与其它妃嫔咬耳朵,只是简单打量了一下南华,冲她友好一笑,就安静地坐着不说话。 反而与南华同为婕妤的陈诗烟不屑地瞟了她一眼,转而一直在和柳修媛絮絮叨叨:“听说这个萱婕妤是征海军那个挪用公款少将的女儿,如果不是陛下拦着,只怕早被砍头了。” “到底还是人家女儿厉害,攀上陛下这个高枝,自然不怕什么贪污受贿的事了。”柳修媛冷然一笑:“昨日她第一天进宫,陛下就去了她那,谁知道是不是早先就勾搭上了?” “你小声点,”陈婕妤低声说着,一边说一边瞟了一眼皇后:“待会儿皇后娘娘听见要不高兴了。” “陛下宠谁是谁的本事,没本事得陛下的青睐就回自己宫里好好反省,少在椒房殿嘀咕没完!”倒是沁淑妃首先开口替南华解了围:“皇后娘娘,萱婕妤还跪着呢。” 皇后始终在盯着南华在走神,听沁淑妃一提醒方才想起什么一般:“你且入座吧。” 南华忙谢了恩,由黄莺扶起,坐在柳修媛的下手边。 “你们知道,就算本宫并不是个规矩人,不喜欢客套话,并不代表咱们后宫没有规矩。”皇后开口道:“萱婕妤是陛下喜欢的人,不尊重陛下喜欢的人,就是不尊重陛下。” “是。”众嫔妃听皇后此言,慌忙应是。 “是啊,皇后娘娘。”这时贵妃却开口了:“陛下宠爱萱婕妤,臣妾们自然万事以陛下马首是瞻,一定对婕妤毕恭毕敬。只是陛下早就不再宠爱皇后娘娘您,对您不敬,也算不得不尊重陛下,对吗?” 皇后正待开口,却听贵妃继续抢话说道:“如今娘娘的母家不再是近卫军统领,倒是淑妃的父亲得以重任,日后,说不定娘娘的皇后之位都要拱手让给淑妃了呢。” 淑妃闻言却急了:“贵妃这是说的什么话?臣妾父亲自年轻时就跟着赋统领四处征战,就算如今副统领身体抱恙辞了官,臣妾依旧会敬重皇后娘娘,绝无非分之想!” 沁淑妃的话接得很快,南华听来却总觉得有些憨厚诚恳之色,她忍不住去看了看淑妃,却觉得她今日打扮得比往日更加娇艳,白玉步摇上细细碎碎地挂着红珊瑚珠串,软软地垂落在她的左肩,水蓝色绣合欢花的对襟襦裙恰到好处收起她的杨柳细腰,白嫩的双手因为贵妃的一席话而急迫地按在身旁的小桌上,眉头未蹙,颇有为自己和皇后打抱不平之色。 贵妃却冷然一笑:“本宫查过彤史,本月就连初一和十五陛下都不曾留宿椒房殿,而是宿在淑妃你的宫里。” “你......”淑妃突然哑口无言,神色紧张地看了看皇后,又看向贵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因为记着淑妃昔日在段府对南华的安抚,也顾着皇后和鸿羲交好的面子,南华急着开口道:“昨日陛下留宿揽月阁,亲口对臣妾说,如果臣妾不尊重皇后而恃宠生娇,一定会将臣妾废为庶人。”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妃嫔,包括皇后在内,都惊愕地看向南华。 南华尴尬地看了看淇滨,却见淇滨一脸黑线地摇了摇头。 这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17 话南华自然是说给贵妃听的,杀鸡儆猴的话,自然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懂,只是这话出自一个小小的婕妤口中,令贵妃气得眉毛都拧到一起去了。 许是根本想不到大家出身的南华,说起话来如此不计后果口无遮拦,皇后不由蹙眉,抢在贵妃开口前说道:“本宫乃陛下发妻,陛下所作一切事,自然会为本宫考虑。” “这么说若是本宫唐突了皇后,陛下也会将本宫废为庶人吗?”贵妃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南华,问道。 南华慌忙摇头:“嫔妾不知。” “呵,”贵妃冷笑道:“本宫自小跟在陛下身边,对待陛下自然是绝无二心,而皇后......” 此话一出,未等贵妃说完,却是皇后身边的玉瑾抢前一步重重一巴掌打上贵妃的脸! 大殿上清脆的一声响,令所有人都安静了。 皇后身边的女官在皇后未施令的情况下,竟上前打了贵妃一巴掌? 殿内鸦雀无声,南华只见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地甩在玉瑾身上。 玉瑾犹自镇定,压低了嗓音开口道:“一百三十六年陛下登基时,曾在封后大典上说过,皇后与陛下乃结发之妻,荣辱与共!谁胆敢唐突皇后,就等于唐突陛下!” 南华干望着皇后,却很奇怪,为何在这庄严的椒房殿中,妃嫔胆敢开口侮辱皇后,而皇后却不出言阻止。虽然她坐在那里,威严之风还在,威信却似乎根本不在。 “玉瑾。”皇后这时才简单开口道:“昔年与陛下一同打下江山的段统领殉职不足一月,陛下深为痛心,本宫不希望任何人在这个时候多生事端。如没什么事,就都散了吧。” “等等!”贵妃蓦地被玉瑾扇了一巴掌,自然咽不下这口恶气,气急败坏说道:“一个宫女胆敢打了陛下亲封的贵妃,你们......” “本宫身体抱恙,今日早礼第一天恢复,本宫吩咐玉瑾,任何人胆敢再在这椒房殿放肆,尽管打!”皇后突然开口,截住了贵妃的话,冷然看向贵妃:“贵妃娘娘,要本宫传杖吗?” 贵妃怔怔地和皇后对视着,终而没敢再说话,只好吃了这个暗亏,垂下头不敢再说话。 皇后,毕竟有着皇后在后宫至高无上的权利,就算是因为身体不适停了一阵早礼,并不代表皇后死了,不管事了。 南华突然觉得很奇怪,为何皇后屡屡对贵妃威逼利诱,而贵妃却仍旧不将皇后放在眼中,始终与之作对? 再看看在场的各位娘娘,虽然皇后威严地坐在上首,她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仿佛这些妃嫔,就算是沁淑妃,也没有真的将皇后当做这后宫之主,每个人心中都多有不服。 她担忧地看着皇后,却忽然觉得胃里又一阵搅动恶心,不由用帕子捂了捂嘴。 第13章 意外之孕 南华在结束早礼之后匆匆离开椒房殿。 她仍旧觉得恶心难受,只想早早回到揽月阁歇息,胃一阵又一阵地反酸弄得她几乎走不动。 “南华妹妹。” 她正艰难地往回挪步子,却见萧昭仪款步向她走来,一身淡绿色的衣衫在阳光下泛着若有若无的光,越发显得出挑柔美。 她只好打起精神来,向萧昭仪微微欠身道:“萧姐姐好。” “妹妹可是不舒服吗?”萧昭仪见南华面色苍白,不由问道。 “是,昨夜第一天入宫没有睡好,嫔妾有些头晕。”南华忙道。 萧昭仪听罢却忍不住轻声一笑:“是和陛下在一起......聊久了吗?” 南华却尴尬起来,只好转移话题道:“萧姐姐这是往哪去?” 萧昭仪笑道:“本宫就住在寒香殿,离你很近,一道吧。” “好啊。”南华只好点了点头,跟上萧昭仪的步伐。 其实她此时真的不想说话,只觉得恶心头晕,一面走着,一面听萧昭仪问道:“本宫听说婕妤的父亲是月海军团的骆安少将?” “是。”南华如实说道。 萧昭仪继续道:“今早本宫听说骆安少将因为挪用公款,已经被下了大狱,婕妤可知?” 南华闻此言不由大惊:“什么?” 萧昭仪见她的反应,一看便知她不知情,不由说道:“你刚刚入宫,陛下对你多少是喜爱的,你不如去求求陛下,看看这事还有没有转机。” 南华此时心中却混乱得不得了,就算昨夜皇帝一直在揽月阁和她聊天,也只字未提她父亲被下狱的事,难道皇帝也只是嘴上说说,并未打算管吗? 正当她无所适从的时候淇滨却恰到好处地扶了她一下:“婕妤修的家书想必今日已经有了回信,不如我们先回揽月阁?” “也好,也好,”南华惊慌失措地看着淇滨,缓缓平息了情绪,对萧昭仪道:“多谢姐姐提醒,嫔妾就先行回去了。” 萧昭仪点了点头,眼中尽是担忧。 南华的心怦怦直跳,直到两人走远了,一直沉默的黄莺才开口道:“萧昭仪的父亲是兵部尚书萧大人。昭仪平日在宫里为人谨慎和蔼,对下人们都是极好的,想必她......应该不会乱说话给婕妤听。婕妤不如想办法问问陛下吧?” 南华此时满脑子都是父亲被捕下狱的事情,早已将轻微的恶心头晕抛在脑后:“让我先想想,想想......” 南华回到揽月阁,愈发觉得恶心不适,只坐在桌前大口喘着粗气,直到一个时辰后才感觉好些。 “婕妤,你会不会......”淇滨见黄莺和其它几个侍女都出了房门,不由低声问道:“有身孕了?” 南华被淇滨的话惊道,下意识地抬手抚上自己的小腹。 是啊,这个月的月信已经推迟一月有余了,难道是真的? 她的眼眶忽然就湿润了,她入段府三年不曾有孕,近日鸿羲突然殉职,她的身体才有了反应。 她的眼泪开始迅速涌出眼眶。三年,三年了,如果是真的,她的腹中就是鸿羲唯一的骨血,只此唯一。 “婕妤,婕妤!”淇滨慌忙拍了拍她的肩:“别哭,现在还不敢确定是不是,你现在身为陛下的妃嫔,这......不如去告诉陛下吧,陛下本来就知道一切,他会帮我们的!还有结余的父亲......” “淇滨,你昏头了?”南华此时头脑忽然前所未有的清醒:“此事怎可告诉陛下?” 淇滨不解地看向南华:“陛下原本就是在帮婕妤,并未将婕妤当做一般妃嫔对待,奴婢觉得......” 南华频频叹气:“陛下接我入宫,不论是不是真的为了鸿羲的面子,毕竟养个妃嫔在宫中没什么。但如今陛下未有一子一女,如果这孩子是男孩,那就该是陛下的大皇子,将来很可能是储君,陛下怎么可能容得了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18 别人的孩子做储君?就算是公主,想必再大度的人,也不能容的。” “那......那怎么办?”淇滨听着南华的话深觉有理,不由慌道:“如今婕妤父亲身在大狱,婕妤如果出宫生育,也就帮不了他了啊......可是这是段将军的孩子,段将军......将军他再不可能有孩子了,这孩子......” “淇滨你又说笑了,陛下既已经接我进宫,我是绝不可能再出宫的。”南华目光清醒而冷厉,道:“太医院我们没有自己人,如果让太医查出是真的有孕,算着时间......只怕陛下都没有理由再保全我和孩子。我想,我应该去求皇后。” “皇后?”淇滨有些奇怪地看着南华:“如果按照刚刚的说法,陛下容不了这个孩子,皇后和陛下也该是一条心。再说这后宫从未有人生下过孩子,说不定皇后更不能接受有孩子出世呢?” 南华却摇了摇头:“皇后不一样,我实话实说,以皇后和鸿羲的交情,我想她应该会帮我。”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淇滨闻言不由蹙眉:“婕妤,这是段将军的孩子,他唯一的骨血,婕妤不能让他冒险啊!” 南华神色复杂地对上淇滨的眼睛,说道:“淇滨,这是我的骨肉,我比你更希望希望他活下来。但我们这是在皇宫里,我会经常面对皇帝、皇后和各宫妃嫔,我没办法瞒下这个孩子。除了去求皇后,我没有第二条路!” / 南华和淇滨再次踏上椒房殿地板的时候,天色已暗,宫里已经陆续开始点上灯火,星星点点地在皇宫中铺开光亮。 直到现在,南华仍旧没有收到家中的回信。 皇后正在屋中看书,却是很奇怪南华的到访,放下手中的书本,将南华请进了书房。 南华刚刚进书房,慌忙屈膝跪地:“皇后娘娘,有件事......求您一定要帮我!” 皇后见南华一跪,先是温和地上前扶起南华:“坐下说,你们都坐下吧。” 她说罢吩咐周遭侍女道:“玉瑾留下,其余人都下去吧。” 淇滨忙扶着南华坐在椅子上,看着屋中的侍女纷纷退出门外,南华急着开口说道:“娘娘,妾身......可能怀了鸿羲的骨肉,我们不敢叫太医来把脉,只怕......” 皇后刚刚拿起茶杯,在听到南华的话后,突然手一抖,茶杯打碎在地上。 玉瑾慌忙低头去捡碎瓷片,却被皇后伸手制止。皇后将目光转向南华,问道:“可是真的?” 南华被皇后骤然紧张的眼神看得心惊胆战,缓缓点了点头:“现在还不敢确定,只怕找了太医反而麻烦。娘娘,我......” 皇后的神态却一阵冷一阵热地变化,终而她怔怔盯上南华:“如果是真的,你放心,我来想办法。” 突然地,皇后不再用敬语和谦语,反而直接用上了“你”和“我”这样不见外的词,令南华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下:“娘娘,嫔妾实在是没办法,只好来求娘娘。毕竟鸿羲他......已经不在了,嫔妾不能让他的孩子有事!” 南华说着,眼泪再次忍不住滑落,却是皇后在直愣愣地望着南华少顷之后,失神地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 皇后平日淡如止水的眸子在今日南华拜访后,开始变得浑浊而汹涌,她沉默下去,又从茶盘中拿了个新茶杯,自顾自地镇斟满凉茶,一饮而尽。 “南华,这件事,你绝不能让陛下知道。”皇后沉默了许久方道:“我给你一瓶药,你晚上撒在给陛下的酒中让陛下喝下。你必须让他以为,这孩子是他的。” 皇后此话说得极为顺溜,仿佛她知道皇帝并没有碰南华一般。 南华听罢此言,却是一惊:“可是我若真的有孕,怎么也有将近两个月,那......” 皇后却摇了摇头:“无妨,陛下没有过孩子,也没见过刚出生的孩子到底多大。只要说是早产,他会信的。” 南华尴尬地望着皇后,还想再问,却见皇后突然摇了摇头,率先说道:“陛下平日不喜饮酒,你想让他喝酒,只怕有些难。” 南华却是很为难。 皇帝喝不喝酒她倒是并不知道,但皇帝和她是不可能喝酒,她却是很清楚的。 “娘娘可有办法吗?”南华不由道:“嫔妾刚刚进宫,也不了解陛下,实在不知......” 皇后看着南华的眸子中仿佛有什么蓦然化开,微微叹气,说道:“我有个心腹太医,一会儿让他来给你看看,若是真的,今晚你就宿在我这,我今晚请陛下来椒房殿。” “娘娘!”玉瑾听得此言却是首先皱眉道:“娘娘要是请陛下来椒房殿,只怕还免不了争吵。” “你可有更好的办法?”皇后却烦躁地瞥了玉瑾一眼:“如果没有,现在就去太医院请刘太医。” 玉瑾显然没有更好的想法,只好垂首应是,不出半个时辰,就请来一名年过中旬的太医。 那太医见到皇后之后先恭谨地跪拜了,这才从医药箱中拿出脉枕。 “不是我,”皇后开口道,将手指向南华:“是这位婕妤。” 那太医仿佛很怕皇后,皇后开口后慌忙点头应是,挪了挪膝盖,谨慎地将脉枕垫在南华腕下。 “婕妤已有两个月的身孕。”刘太医细细地把脉后,惊愕地看着南华,又看了看皇后:“这......” “刘太医,”皇后开口道:“过了今晚,婕妤才可能有孕。” 刘太医的面上已经爬上细微的皱纹,听得皇后此言,眼上的纹路皱得更加明显:“可是......” 皇后见太医踌躇,继而说道:“别问那么多,照办就是。” 刘太医却频频摇头:“娘娘,不是微臣不帮您,实在是此时凶险,微臣家里上有老,下还有小呢,若是让陛下知道.......” 第14章 帝后之争 皇后听着刘太医的话,神色却渐渐冷了下来,说道:“刘太医,就不怕给本宫吃了数月红花的事,被陛下知道吗?” 刘太医惊惧地看着皇后,紧张地用袖口擦了把挂在额头上的冷汗,道:“娘娘,这实在是贵妃她......” 皇后却冷然一笑,抓起桌上自己随手放着的佩剑,用剑柄轻轻挑了一下刘太医的下颚:“刘太医,婕妤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如果不能平安,你知道,本宫从军出身,武艺精湛,让不让你举家陪葬,本宫说了算。” 南华目瞪口呆地看着皇后如此威胁着刘太医——原来她口中说的“自己人”,竟是这般来历。 眼见着刘太医吓得屁滚尿流地一边应“是”一边跑出椒房殿,南华才敢开口问道:“娘娘,贵妃......”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19 皇后却很不愿意提起这事,马上开口打断道:“萱婕妤,不该问的事不要问。”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南华依照皇后的吩咐,一直在偏殿里安静地坐着等候,倒是皇后在着人请了皇帝以后,就一头钻进了厨房。 一个时辰之后,端出来一桌看起来很一般的菜品。焯得有些发黄的芥蓝、看上去糖色上太重的糖醋小排、炒过火了的葱爆羊肉、倒模失败的玫瑰花糕,还有一锅看不出是什么的炖菜......整桌菜只有那个素炒胡萝卜丝看起来还能吃。 菜品也就是刚刚摆上桌,远远见着皇帝已经进了院,南华慌忙躲在偏殿之内,尽量放低了呼吸频率。 “奴婢恭迎陛下!” “恭迎陛下!” “恭迎陛下,陛下里面请!” 椒房殿的宫女并不如其它宫殿一般中规中矩整齐划一地行礼,却仿佛各个看到皇帝都有些紧张畏惧的样子,在分别行过礼后就各司其职再也不敢说话。 整个殿内漂浮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皇后已经换好一身黑红相间的凤纹广袖短曲裾,只自顾自地坐在那里喝着茶,并未起身行礼——若说南华看起来皇后唯一不错的手艺就是泡茶,不是红茶,也不是绿茶,而是花果茶,和南华泡得差不多的花果茶,唯一不同的只是皇后多加了一味柠檬和苹果,少加了陈皮。 “皇后破天荒请朕来,可有事相求?” 想不到皇帝上前坐下的开场白竟然是这样一句话,南华奇怪地和淇滨对视了一下,也不敢说话,只好干坐在偏殿里听着。 皇帝说罢正拿起自己的茶杯,抄起桌上的茶壶就要为自己添水。 此时除了玉瑾还侍立在皇后身边,宫女都远远地站在门口,不敢出声也不敢抬头。 南华很惊异于此刻椒房殿这种诡异的气氛,再看皇帝轻车熟路地要为自己添茶,玉瑾干看着也不上手,心知或许皇帝每次来椒房殿都是这般场景吧? 皇后却忽然抬手按住皇帝即将为自己倒水的手,顺手拿起手边温好的酒壶,倒了一整杯的酒——不是用酒杯,而是就用皇帝手边的茶杯。 “这是什么意思?”皇帝见此举动不由蹙眉。 皇后却仍旧不说话,只默默将桌上的茶壶拿到了皇帝够不到的地方。 皇帝却也没有生气,反问道:“怎么?今天请我来是想灌我酒的吗?” 皇帝的话中终于出现了“我”的字眼。南华知道,皇后在皇帝登基前早已配皇帝征战多年,两人私下应当没有那么客套,可如今听二人的对话,却觉得更像兄弟,而不像夫妻。 “当然不是,”玉瑾却率先开口道:“陛下,这些都是娘娘亲手做的。” 皇帝看着一桌子令人啼笑皆非的菜,拿起筷子,夹起一颗蔫黄的芥蓝,侃侃道:“我知道,这么糟糕的东西,也只有你才能做出来。” “不吃拉倒。”皇后终于无所谓地开口道。 此话一出,皇帝却很大方地将蔫黄的芥蓝塞入嘴里。 “说吧,什么事。”皇帝皱着眉,艰难咽下难以入口的蔬菜后,问道。 皇后的眼睛正钉在皇帝手边拿杯温酒上:“喝了我再说。” “我今天很累,不想喝酒。”皇帝的声音略带疲惫之色。 皇后却不苟言笑地突然站起,伸手从皇帝手边拿起他的酒杯:“那我替你喝。” 一面说着,她一面就将酒杯送到嘴边。 “哎!”皇帝见她此举,却出言制止,夺过皇后手中的杯子:“行了,我喝。” 说罢,就将那满满一大杯烈酒一饮而尽。 皇帝将空杯子杵在桌子上:“现在可以说了吧?” “你......吃点东西?”皇后试探性地说道。 皇帝象征性地用筷子叨了几下菜,皱着眉吃下,忍不住说道:“手艺这么差,就别再进厨房了。” 皇后干望着皇帝,终于开口道:“劭泽,其实我......” 皇后开口就叫了皇帝的名字,南华在一旁听着,却暗自唏嘘,其实帝后虽然表面不睦,也不多说话,却也真的是铁打的交情,说起话来如此随意自然,即便出言有些生分了,还是不免让人心中听着暖暖的。 “有些事越描越黑,不必说了。”皇帝却仿佛知道她想说什么一般,打断了她的话:“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皇帝说着,就真的站起身来绕过餐桌就要离开。临走之际却又注意到桌上的酒壶,顿住脚步道:“你身子不好,以后别在椒房殿备酒了。” 话音落,人也迈开步子就要离开。 这时皇后突然站起身,沉默地双手拽住皇帝的右臂,垂着眼睛死死盯着地面不说话。 南华清晰地看到皇帝的身躯为之一震,眼中仿佛有一座沉积已久的冰川蓦然化开。两人就以这个姿势沉默了许久,皇帝才微微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 “仟翊,你真的欠我一个解释。” 皇后本名正是赋仟翊,虽然私下里鸿羲也称自己为南华,南华听见皇帝如此称呼皇后,还是忍不住为之感动了一番。 居万人之上的位置久了,久而久之或许皇帝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自己的发妻是谁,然而在进入椒房殿的时候,即便两人对话还在斗气,南华却能清楚地感觉到皇帝在皇后这里是放松的。仿佛在整个皇宫中,都只有椒房殿才像他的家,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记得他是天下的九五之尊,不必时刻拿着做皇帝的架子。 皇后目中仿若有一潭清冽的死水,半晌苦笑道:“你若真的信我,就不该听信那些传言。” “可是你自己也亲口说......” “那是气你的!”皇后突然说道。 透过偏殿的门缝,南华清楚地看到皇后的眼中晶莹剔透地含着泪。 皇帝看向皇后的神色突然顿住:“那日在椒房殿......” “劭泽,明太妃握着靖野军,征海军的魏浩轩也无条件地倒向她,你以为这朝中还有多少能动的军队属于你?”皇后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连邬沁儿的父亲邬名道你都控制不了,我日日都在想,你这个皇帝还怎么当下去......” “当不下去就不当!”皇帝听着皇后的话整个人都烦躁起来:“当初我反复强调多次,一定要救德昌皇子,你和段鸿羲就是不听!如今明太妃仍旧握着靖野和征海两大军,我又有什么办法?” “可是如果德昌还活着,这皇位能轮得到你吗?”皇后皱紧了眉。 皇帝听着她的话,细细打量了皇后一番,那深沉的眼眸中透着半分失望与无奈,他忽然冷笑:“现在皇位是我的了,皇后还是吗?” “你就是不信我!”皇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20 后和皇帝的声音越来越大,皇后据理力争地站起身来:“如果你不信我,你就废了我!” “我是不会废了你的,皇后。”皇帝的语气变得冰冷:“我答应过赋将军,我娶了你,就会对你负责到底!” “劭泽,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你怀疑我,可能这接下来的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皇后苦笑道:“我早说过,你纳妃多了,耳根子自然会变软。” “你......” 皇帝正要开口说什么,声音却生生被截断一般停止。 许是药劲儿上来了,皇帝忽然就没了声息。 皇后干望着皇帝,苦笑道:“如果我们不互相猜忌,多好。” 说罢她深深叹气,站起身来,和玉瑾一同将皇帝扶上自己的床榻,仔细地为他脱去衣物。 安顿好皇帝以后,皇后才回过身来对南华说道:“你也宽衣躺下吧。” “娘娘,这......” “放心,他醒不了,醒了就更不会对你怎么样了。你只需装睡就好。”皇后一边说着,一边督促着南华去宽衣:“你肚子里的孩子能否活下来,就全看你自己的演技了。” 南华干望着床榻上的皇帝,又看了看皇后:“娘娘,您和陛下......” “这不是你操心的事。”皇后说道:“不管你听见我和陛下有何争执,你只需要知道,在这个后宫,他始终会给我最高的地位就行了。按我说的去做,我保你和孩子平安。” 南华狐疑地看着皇后和皇帝,却也实在不敢再问,只好在淇滨的帮助下开始解自己的腰封。 “娘娘,娘娘!前廷得来的消息,征海军的魏统领今日又当着议政大臣的面参了骆安少将一本,说是......”这时皇后宫里的玉梅忽然惊慌失措地冲进殿内,看到正在宽衣解带的南华,忽然愣住,进退两难地看着皇后。 第15章 第一个秘密(修改) 南华正放在衣领的手忽然顿住,听此消息,她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你说什么?” 皇后瞪了玉梅一眼,问道:“什么?” “私藏兵器,意图谋逆。”玉梅小心地说道。 “胡说!”南华听罢终于难以控制情绪:“我爹数十年在征海军,一心为朝廷,怎么可能谋逆?” “你先别急。”皇后一边安抚着南华,一边问玉梅道:“说详细点。” 玉梅说道:“今日一早,刑部的人抄了骆安少将的府邸,查出了整院子的兵器......” 皇后听了一半,抬手打断了玉梅的话,问道:“陛下怎么说?” “陛下什么也没说。”玉梅道。 “刑部灵大人怎么说?” 皇后口中的刑部灵大人正是南华所见过的枢密使灵流之父,名叫灵昀,在刑部为官二十几年。重要的是,她也常常听鸿羲提起过,这个角色,据说灵流是灵昀的庶子,关系紧张,灵流在朝中始终站在皇帝一侧,而灵昀则是明太妃身边的人。 “灵大人和魏将军奏请陛下将少将以谋逆罪论处!”玉梅道。 南华听罢双腿一软,跌坐在皇后的床头。 怪不得昨日修书回家,久久得不到回应,原来骆家竟遭遇了抄家之祸。想起早上萧昭仪所言,她的父亲已经被下了狱,她干望着床上睡得很沉的皇帝,不知所措。 “陛下没有应?”皇后问道。 “是,陛下什么也没说。”玉梅道。 这时皇后的目光才望向南华:“还愣着吗?脱衣服啊。” “可是......”南华手足无措地看着皇后,又看向皇帝:“陛下说过会帮家父,现在......” 皇后却皱紧了眉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南华:“骆南华,你自小养在深闺之中,不懂这朝中之事我可以理解,但是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你应当明白,即便陛下是天子,也不可能在朝中为所欲为。更何况如今朝中仍有先帝嫡子残存的势力在,陛下做起事来,多半力不从心。” “可是我爹是被冤枉的,我骆家绝不可能谋逆!陛下可以派人去查!”南华忍不住说道:“事情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皇后看向南华的目光渐渐冷下去:“这得问你!你敢不敢告诉我,你为何要答应进宫?” “娘娘,陛下圣旨已下,臣妾不得不遵从圣旨啊!”南华怔怔地望着皇后,其实心中早已乱作一团。为什么要答应进宫,当然是为她的夫君段鸿羲报仇,可是这话,就算皇后和鸿羲有着深交,毕竟皇后还是皇帝的妻子,怎么可能容忍得了这种事情发生? 皇后见她的反应却冷笑一声,打断她的话道:“是你答应入宫以后,骆安少将才出的事!” 南华突然语塞:“娘娘,我其实......” “你不用说了,是魏紫婧告诉你,陛下才是杀死鸿羲的真凶,而你,心心念念地带着淇滨进宫,想为鸿羲报仇,想弑君对吗?”皇后终于忍无可忍,下意识地提高了音调问道。 南华听了皇后的话心中更是惊慌不已,虽然皇后的猜测有误,亦或者皇后根本不知道皇帝下旨宣南华入宫的事,毕竟这一切在皇后眼中都如同笑话一般:“不是,不是这样......陛下是好人,他不会是凶手,他......” “魏紫婧一直想杀了陛下,她为了让陛下纳你入宫,设计陷害骆安少将,陛下想保骆安少将,却拗不过那些握着重兵的朝臣,只好将你纳入后宫。”皇后见南华心慌意乱,也不想再听她多言,自顾自地说道:“这些你明白吗?” 南华其实在皇后开口前也早已想到了魏紫婧,是啊,她自从听到鸿羲殉职的消息以后,从未有过任何理智。一个和她同处屋檐下争宠的女人,怎么可能做有利于她的事呢?她竟还傻傻地以为鸿羲殉职后,魏紫婧和她是统一战线的。 如今想想,真是可笑。 她敏感地看着皇后。魏紫婧为了让她杀掉皇帝,又怕她和皇帝日久生情,就趁火打劫地逼得皇帝非杀了自己父亲不可,从而让她和皇帝嫌隙更深,不得不出手弑君。 她几乎要冷笑出来,右手仍旧停在自己的领口处,死死拽住自己的衣领。 皇后见她神色冷然,也上前坐在自己床榻边,握住南华的手:“南华,事到如今,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咱们朝□□有四支军队。靖野军统领邱溯将军是明太妃的表弟,征海军魏浩轩,是明太妃的堂兄。从前,护天军的鸿羲和近卫军的家父都是陛下的人,如今鸿羲殉职,家父为避风头只好辞官。明太妃的人,只怕是要趁着这个空窗期趁虚而入,打断陛下所有的羽翼。” 南华听着皇后的话,沉默了。明太妃不是当今皇帝的生母,明太妃的独子德昌皇子,在上一场战争中,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21 因为皇后和鸿羲拒绝营救而被杀害。明太妃知晓以后,朝中再无安宁之日。 然而南华父亲骆安只是征海军一个军团少将而已,并不是多大的官,就算魏紫婧为了绝她的退路,也不至于联合这么多朝中重臣将骆家赶尽杀绝吧?南华奇怪地看向皇后:“娘娘,我爹他,难道是帮陛下做事的?” 皇后惊异地看着她点了点头:“你有一定的洞察力,骆安少将,私下里和鸿羲、和陛下都有联系。” 南华突然神色一紧。这些年以来虽然她入了段府,也从来不了解朝中之事,她下意识地看了看睡着的皇帝,心中却萌生了一种说不出的踏实之感。如果父亲真的是皇帝的人,就算她不做任何努力,皇帝也一样会管的吧? “原来陛下肯纳我入宫,也是因为家父。” 皇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若我没有猜错,你家里的兵器,大约是陛下准备来掀起征海军内斗,趁机换掉魏浩轩的工具,只是恰好魏紫婧为了送你进宫设计了骆少将,歪打正着地发觉了那些兵器。” 南华听了这些话,手脚更加发软,几近崩溃地靠在床沿上:“娘娘,是我害了我爹,害了骆家......”一面说着,她几近崩溃:“我不知道这些事,我没想到魏紫婧是这样心狠手辣,我......” 皇后看着她失态狂躁,后悔得直掉泪,拿出自己的手帕替她擦了擦眼泪,说道:“南华,你放心,这件事,不光是陛下,我也会管到底的。如果陛下在朝中实在没有办法,我会采取别的手段。但是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学会自己保护自己。在这个皇宫里,讨好你的人,开口要帮你的人,未必都是好人。” “皇后娘娘......”南华听着皇后的话,脑中却突然想起了萧昭仪的话——“不如你去求一求陛下,看看事情还有没有转机。” 萧昭仪应该是不知道这些渊源的,放在正常妃嫔的角度看,皇帝已经因为这件事焦头烂额,特别是向来勤俭清廉的皇帝,很可能因为挪用公款这件事大发雷霆。如果此时南华去求皇帝,最大的可能只怕是连南华自己都会被处置了。 南华顿时觉得一股凉意由心而升。 皇后刚刚说完话,却突然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说辞:“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你肚子里有了孩子,或许是陛下的第一个皇子,这足够救你父亲一命。” 南华的心思却不在这,她忍不住问道:“这么说,鸿羲是被他们害死的吗?” 皇后却摇了摇头:“这个我不知道,或许是吧。” “娘娘,南华有个问题,虽然知道不该问,但是在因此昼夜难眠。” “你问吧。” “两个月前,鸿羲被陛下处以鞭刑六十,您知道这件事的起因吗?” 皇后听罢神色却顿了一下,半晌才说道:“南华,宫中的事情很复杂,鸿羲被鞭刑这件事,其实陛下不是有意的,是因为明太妃。在这宫里,就算是陛下和我,都不敢忤逆明太妃。” 皇后说话很开门见山,并不如宫里的其它妃嫔一样,说话只表三分意。 “明太妃。”南华忽然想起来今日一早皇帝嘱咐她的话——“后宫有个明太妃,不常插手后宫的事。但是如果你必须见她,记得守好规矩。她的决定,只怕朕也很难反驳。” 她再看向皇后,却觉得皇后目光中却是充满了担忧和同情,毕竟,皇后和鸿羲有此深交,南华相信,皇后绝不会成为她的敌人。至于明太妃,则很可能成为她们共同的敌人。 南华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地跪于皇后面前,深深扣首下去:“皇后娘娘,南华以后愿跟随娘娘。” 南华说得是真心话,自鸿羲去世后,她始终都没有从鸿羲的保护伞下蹦出来,但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她骆南华的无知和单纯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她必须学会站起来,必须搅入这场政治斗争中,不论是为了鸿羲还是为了骆家。 “跟随我?”皇后听罢却好笑地摇了摇头:“你看这后宫里,哪个妃嫔敢跟我走近?你还是尽量离我远一点,免得被明太妃盯上,惹上麻烦。” “明太妃常常找娘娘麻烦吗?”南华忍不住问道。 第16章 重整旗鼓 皇后无所谓地嘲讽一笑:“这老女人还能有什么?小麻烦罢了。至多也只是针对了我,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南华嘴上说着想跟随皇后,其实也是打心眼里喜欢皇后的个性,直接、热心、大度,许是自小从军的缘故,眼前这个皇后确实和南华所认识的闺中小姐不一样。 皇后倒也不想和南华再聊,催促道:“别磨蹭,快些脱了衣服躺上去。记着,无论如何,皇嗣问题事关重大,决不能让陛下知道真相,知道吗?” 南华听着皇后的话,却觉得十分感动。作假皇嗣乃是杀头大罪,这个浑水皇后其实根本不必淌,但是为了鸿羲的子嗣,皇后却愿意冒这样的风险,可见皇后为人正直靠谱。 她再次向皇后扣首:“妾身代鸿羲感谢娘娘大恩。” “别磕头了,”皇后哭笑不得地看着南华:“你再把陛下给磕醒了。另外,我和鸿羲从不言谢的,你是鸿羲的妻子,自然也不用跟我言谢。” 皇后一边说着话,一边轻车熟路地为皇帝整理了一下被子,起身离开。 / 次日清晨,带有热度的阳光透过窗缝洒入椒房殿的木质地板,根据窗框的形状整齐地排列着。 皇帝浑浑噩噩醒来,下意识地翻了个身,却摸到一支纤细的胳膊,他一惊,蓦然从床榻上坐起。细软胳膊上没有什么肌肉,显然不是常年习武的皇后,他对皇后还是相当了解,别说胳膊,就是一根手指,他也能迅速确定那是不是皇后。 南华被皇帝的动作亦惊醒。她不像皇后那么了解眼前的皇帝,她并不知道皇帝发现自己睡在椒房殿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紧张地伸手拽过搭在床边的寝衣,钻在被子里笨拙地穿着。 皇帝皱紧了眉,用力按了按额头,刚想掀开被子起身,却发觉南华正在被子里笨手笨脚地穿衣服,而自己的寝衣还远远地搭在衣架处,仿佛一直以来被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大吼道:“赋仟翊!” 这时南华已经匆匆穿好衣服,一个翻身跳下了床,脸色微红地冲皇帝欠了欠身,很快转身将皇帝的中衣递过去:“陛下。” 说罢她很自觉地转过身去。 皇帝却在她身后冷冷开口道:“如果昨夜什么都见过了,婕妤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南华被皇帝的话说得几乎无地自容,只好扭捏地转过身来:“陛下恕罪,我......我......” “是臣妾的主意。”正在南华无所适从的时候,皇后恰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22 到好处地走进寝殿,说道:“陛下不用怪婕妤。” 皇帝怒视着皇后,三两下穿好中衣,又下床穿好外套,一面系着腰封,一面讽刺:“朕时常想着皇后大度,是否可以再多纳几个妃嫔,现在看来,皇后的大度实在让朕始料未及,竟连椒房殿的床都能让出来吗?” “陛下......” 南华见皇帝怒气正盛,正想开口为皇后说句话,皇帝却早已伸手指向她,看向她的眸子中充满怒意:“你还敢说话?你最好告诉朕昨夜你也什么都不记得!” “臣妾......”南华看着皇帝的神情,心下一横,说道:“臣妾不敢忤逆陛下。” “是啊,陛下。”皇后毫不理会皇帝即将爆发的情绪,开口道:“昨夜陛下抱着萱婕妤不撒手,婕妤有什么办法?臣妾又有什么办法?只好将床让给你们了。” 皇帝看向皇后的眼神中满是怒火,转而那样的怒火很快冷了下去,他抬手用力捏住皇后的下颚,冷然笑道:“皇后,朕甘拜下风!” 说罢推开皇后,大步走出了椒房殿。 皇后看着皇帝离去的背影,深深吐了口气,将目光转向南华:“你可以回去了,在太医能报你有孕之前,我会想办法看着你父亲,放心。” “娘娘,陛下好像很生气,不要紧吗?”南华不由问道。 皇后仍旧是叹气:“气就气吧,反正他生我气也不只这一两件事。” 离开了椒房殿,南华反复思考着从昨晚一直到现在发生的一切。 淇滨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却一直没有机会说话,这会儿终于有机会说话,南华开口道:“依你看,陛下和皇后娘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陛下和皇后娘娘的问题,奴婢不懂。”淇滨说道:“但是婕妤,奴婢曾经和皇后娘娘打过很多交道,皇后娘娘为人善良,和段将军也算青梅竹马,婕妤大可以相信她。” “这个我自然知道。”南华道:“我只是觉得奇怪,陛下和皇后娘娘明明感情笃厚,却总斗气一般不给对方好脸,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淇滨却也摇摇头道:“奴婢也不知晓。” 南华见淇滨什么也不说的态度,心中却烦闷起来,终于问道:“淇滨,你跟我说实话,鸿羲和皇后,是否有些什么?陛下冷落皇后,可是因为鸿羲?还有鞭刑的事,是不是......” “婕妤!”淇滨听了南华的话慌忙打断道:“宫中人多口杂,婕妤莫要乱说!” “淇滨。”南华拼命呼吸着清凉的空气,希望通过这样的空气洗刷这几日始终复杂烦乱的心绪:“你说当年鸿羲娶魏紫婧是因为皇后,紫檀说鸿羲被罚鞭刑那天也是先和皇后见面,陛下明明心中全是皇后,却和皇后分庭抗礼见面就吵,还有昨晚的对话,我不得不往这里想。男女之间,怎么可能有纯正的友谊?就算一起征战多年,难道就没有暧昧吗?” 淇滨被南华的话问得愣了一下,很快她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远处花圃有数名宫女在修剪花枝以外,没有别的人。她说道:“婕妤,如果皇后和段将军有事,陛下作为一国之君,怎么能容得了皇后呢?” “但是他明明还是占有着皇后,而鸿羲却被他派出西北!就算皇后跟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还是觉得事有蹊跷。”南华说道:“淇滨,你自小跟着鸿羲,你比我了解他们。你放心,就算鸿羲真的和皇后有什么,他也始终是我的夫君,我不会改变进宫的初衷。” 淇滨仍旧不为所动地说道:“婕妤,段将军和皇后娘娘是自幼的交情,如果相互真有情,就算陛下和皇后有婚约,段将军也会去抢的,婕妤应该了解段将军的性子。再说,陛下和皇后定下婚约,也是陛下登基前一年而已。” 如果皇后和鸿羲有情,只怕早就成婚了。 这句话淇滨没再说下去,南华听着却还是觉得心有疑惑,正待开口,淇滨却继续说道“陛下和皇后自认识起,就一直是欢喜冤家,如今两人僵着,只怕不是因为段将军,而是因为灵大人吧?” “灵大人?”南华眼前浮现出枢密使灵大人那张令人难以侧目的俊脸,大为惊愕:“难道皇后娘娘和灵大人......” “婕妤想多了。”淇滨哭笑不得地看着南华,说道:“奴婢觉得,可能是因为陛下登基后,唯一调整职务的就是将近卫军作战都尉灵大人提拔为枢密使。” “皇后娘娘是因为枢密使之位没有给她的父亲吗?”南华听着淇滨的话,才觉得恍然大悟:“虽然军机枢密使和近卫军统领同为正一品,但正一品与正一品之间区别可大了。” “婕妤平日不理政事,现在可是想学一学吗?” 南华微微叹气,眉间爬上满满的惆怅:“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责无旁贷。”她说着,努力在带着暖意的春风中站直了身子,张开双手去迎接了刚刚拂过的一阵清风,深深呼吸:“骆南华,不是个任人宰割的人。” “婕妤,婕妤!”南华话音刚落,却见黄莺远远地向她跑过来:“奴婢正要去椒房殿找婕妤。刚刚内务府来人送了很多东西来,请婕妤去内务府挑选衣物饰品。婕妤进宫已经两日了,应该去内务府多选些宫装,陛下看着娘娘也能多有新鲜感呀!” “内务府。”南华想西北处望了望:“可是再往西北方向走就到了?” “娘娘英明!”黄莺微微低身福了福:“趁着这会儿陛下上朝,还没有功夫来看娘娘。” “就你油嘴!”淇滨笑着斥道:“这话要是给别宫妃嫔听到,可不要恨死咱们婕妤了?” “没事,陛下疼娘娘,合宫都知道!”黄莺一面讪笑着,一面上前带路:“婕妤这边走!” 第17章 奢华的陷阱 内务府距离揽月阁大约两炷香的路程,由于皇后入宫以来废除了宫中的内监制,内宫少了做体力活的内监,轿撵几乎作废,各宫妃嫔不论到那都需徒步。像皇后一般习武之人自然不介意行走,然而此制度苦了其它宫嫔,若是住得够远,几乎是不怎么往来的。 南华在路上一面走一面听着黄莺大概介绍了一下后宫的制度。 每日辰时各宫妃嫔于椒房殿进行早礼,叩拜皇后,由皇后进行训话。大约用时一个时辰,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各妃嫔自己分配。 联通后宫和前廷的大湖名曰太湖,是宫中分割南北的人工湖,呈巨大的椭圆形,太湖湖面有亭称月华亭,湖面另有一座水上宫殿,称为华音阁。华音阁是宫中听琴曲的地方,养着数百技艺精湛的乐师和舞者,是皇后常去的地方。太湖正南是皇帝与大臣上朝议政的乾钧殿,正北是皇后的椒房殿。湖西是西配宫,伫立着四所宫殿和内务府,湖东为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23 东配宫,有六所宫殿。 骆南华所居住的揽月阁在西配宫的南面,毗邻太医院,揽月阁往北是昭仪萧婉君的寒香殿和贤妃江箬芜的清羽殿往西则是另一位婕妤陈诗烟的茗香苑。其余宫嫔皆住在东配宫。 内务府在西配宫的最北端。 当她跨入内务府大门的时候,才知道这内务府比她所居住的揽月阁要大上数倍。 “萱婕妤到了,奴才内务府总管李才,快里面请!”内务府总管显然早早做好准备,殷勤地将南华请了进来。他是个身材并不高大的太监,说起话来女里女气的,面上如涂了一层□□一般细腻,若不是眼角和皮肤上已经泛起点点皱纹,骆南华甚至要以为这是位年轻小官了。 然而内务府总管这样的职位却并不小,他几乎负责保障整个宫廷的吃穿用度,权力大得很。 “婕妤前日才入宫,奴才带婕妤在内务府走上一圈吧。”李才十分热情地在前面引着路。 骆南华没说什么,只感叹着宫中一个小小的内务府,竟比段府这样的正一品宅院还要大三分。 “咱们内务府共分六司,司织局负责设计制造各个主子的衣着和被褥等一切涉及布料裁剪的工作;司珍局负责设计制造各主子的首饰配件;司膳局负责各宫膳食制作;司制局负责各宫各类摆件家具制作;司艺局负责宫中的园艺整理;司濯局则负责宫中的清洁整理和各宫衣物被褥的清洗。” 李才极有章法地介绍着,带着骆南华走进了最西面的一处大院落,那里面至少有十个配殿大小的屋子,院落中林林总总晾晒着各类布匹衣物,一进门,满眼金光闪闪地十分晃眼。 “这就是司织局。” 李才引着骆南华进了院门,远远见到一名穿着考究华丽的女官款款走来:“婕妤安好,下官司织局女官刘氏。下官已准备好婕妤的衣物服制,婕妤里面请。” 刘氏给骆南华准备的是两件广袖曲裾,那广袖和肩背上面密密绣着银丝闪烁的鸿鹄,交领处和腰封更是精致绣制的碎羽图腾。 “咱们惑明王朝以翼族为神鸟,宫中服制皆有翅羽,按照宫中的规矩,皇后用凤,妃用朱雀,嫔用青鸾,婕妤用鸿鹄的规制,下官为婕妤仔细挑选了青蓝和藕粉两个颜色制成礼服,用以册封大典和一些重要酒宴活动的场合,另有婕妤的四件常服等待婕妤选好布料,下官吩咐司织局宫女裁制。” 骆南华看着那庄严华丽的礼服,微微点了点头:“刘女官的眼光好,就劳烦刘女官替我挑选布料吧,不拘什么颜色都好,简洁大方就行。” 刘女官听着骆南华的话,只低声应是,没再多说什么只吩咐人将那两件制服送到揽月阁,就没了后话。 再往东走是司珍局。司珍局并没有司织局那样大,却也有着整洁干净的庭院和八处配殿。她被司珍局女官孟氏带着去挑选了两套婕妤规制的首饰头饰后,忍不住去各个配殿里转了一圈。 在一处配殿里她却看到一名女匠正在一副冰紫的镯子上镶金。那冰紫色通透纯净,一眼望去就知道是难得的珍品宝物,价值连城。 南华见到那诱人的冰紫色,竟挪不动眼睛,怔怔地站在那看了许久。 孟氏见她盯着那镯子,说道:“这是今年西南蛮夷进宫的冰种紫玉,举世无双,陛下看着好,就命我们打造成金镶玉的镯子,打算送给皇后娘娘做生日贺礼的。” 骆南华神色一动——果然这样值钱的东西不是一般妃嫔用得到的,她不由又走近了几步,有意无意地说道:“果真是上等的好东西,陛下对皇后娘娘真是用心呢。” 孟氏却无奈一笑:“若说咱们这位陛下对皇后娘娘用心倒是真的,这珍奇宝贝不知送来了多少,吩咐我们打成皇后娘娘喜欢的样子送到椒房殿,只是咱们皇后娘娘似乎并不在这类奇珍异宝上上心。倒是这对镯子是陛下给皇后练武打制,用来对应刀剑,当真是暴殄天物了。”她说着却装模作样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下官真是多嘴,主子的事哪有我们这些人来揣摩的?” “兵器?”骆南华细细看着那对玉镯,神色一转:“听闻皇后娘娘武艺高强,相信这对玉镯在她手中也能成为斩敌利器。” “如今这和平时代,哪用得着皇后上战场呢?就是几位将军也是不必去的吧?边境蛮夷,区区几个靖野军军团就足够打发了。皇后娘娘练武,不过是习惯罢了。”孟氏说道:“婕妤可是喜欢这样的首饰?虽然宫中规矩您不能同皇后娘娘用同样款的东西,下官却可以命人设计同类的其它首饰供婕妤挑选,婕妤看可好?” “不必了,”骆南华忙摇头道:“皇后娘娘身份尊贵,我只用些普通首饰便罢。” 那孟氏是个极为嘴甜会说的主,夸赞道:“婕妤皮肤白皙气质高雅,简单大方的首饰更衬得婕妤清丽脱俗,下官祝婕妤多沐陛下雨露,下官也好跟着婕妤沾光啊。” “孟女官这是说哪的话,”骆南华说道:“我刚刚入宫不懂宫里的事,还得靠女官提点一二呢。” 听得她的话孟氏却不客气地说道:“下官只是司珍局的女官,不敢多加议论主子的事,只知道这打首饰的规矩罢了。皇后娘娘喜玉,贵妃娘娘喜金,淑妃娘娘爱珍珠,贤妃娘娘好碧玺,其余各宫娘娘对首饰并无特殊喜好和要求,多数时候都是直接到司珍局挑选。皇后娘娘只在我们送去的图纸上指点一二,做出的首饰她从不挑剔;贵妃和淑妃娘娘则从不看设计图,只看做好的首饰,故而如果做好的首饰她们不喜欢,我们就会微作调整给其它主子用。” 骆南华点了点头,问道:“孟女官只管为我打造合规矩的首饰即可。” “这是下官的职责,请婕妤放心。” “婕妤,陛下传来口谕,中午会来揽月阁用午膳。”兰香气喘吁吁地找到骆南华和淇滨,看到南华松了口气:“婕妤让奴婢好找,婕妤是不是先回去梳妆?” 听得兰香的话,那孟氏脸上的笑意更足:“婕妤有事便先行回宫,稍后下官多选几套首饰送到揽月阁,供婕妤随意挑选。” 骆南华想到皇帝早晚还会来看她,却不料来得这样快。 她反常地有些慌,只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内务府早已为揽月阁准备了全套的妆发用具,骆南华回了揽月阁后,在黄莺和淇滨的伺候下仔细地上妆梳发。 “婕妤可要打扮好看一点,陛下前日才来过揽月阁,昨日婕妤宿在椒房殿,今日陛下又来婕妤这用午膳了!”黄莺欢天喜地地为骆南华梳着发髻:“淇滨姐姐,你快看看婕妤用哪只簪好看?奴婢倒觉得婕妤带着入宫的这支就不错。” 她随手拿起骆南华的那只镌刻精致的黑檀木碧玉发簪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24 :“这个可好?” 骆南华见状刚要伸手去抢,淇滨早已眼疾手快地将那发簪抢过来:“宫外带的手工品,原也不名贵,我看,还是用这套纯金的发梳好。” 那只黑檀木簪正是段鸿羲一刀一刀亲手为南华刻出来的,上面的碧玉并不十分名贵,但那水头看起来很温暖,南华十分喜欢。她从淇滨手中将发簪拿过来,仔细用帕子包好,放在了梳妆台首饰盒的最下一层。 “我从宫外带的东西,以后就不用了。”她说道:“就用这套金发梳吧。” 黄莺倒是没注意两人奇怪的举动,满心沉浸在皇帝要来的欣喜中。要知道这后宫之中皇帝的动向几乎决定了妃嫔的地位,只要主子得到皇帝的青睐,她们这些下人在人前也更抬得起头来。若是主子失宠,只怕这下人更要做下人中的下人,遭人随意□□。 总之,同住在这揽月阁,他们就是荣辱与共的。 “婕妤放心,奴婢保准将婕妤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欢天喜地地说。 见她的样子,南华却忍不住一笑:“若是陛下夸赞了我的妆发,我定要好好奖赏你。” “多谢婕妤。”黄莺一边笑着,一边小心地为骆南华梳发型。 第18章 终究是皇帝 直到正午时分,孟女官送来的首饰已经被宫女们接收入档,皇帝才姗姗来迟。 皇帝进院的时候,南华正在殿中捏着一枚微微发紫的子玉镯发呆。不知为何,这带有紫色的玉只怕是玉中珍宝,她在段府从未见过,所饰玉器不过也都是碧玉或白玉,今日乍见紫色玉石,甚觉喜爱,甚至有些挪不动步子。 司珍局的孟女官很精明地看出了她的心思,大约是冰种紫玉太为难得,只好送了子玉来,但纵使含有紫罗兰的子玉,也是价值连城吧? 南华这时才突然发觉皇帝一脚踏入了殿门。 “陛下?”南华被皇帝的突然到来吓了一跳,慌忙将玉镯放回首饰盒中,站起身来:“谁在外面值守?陛下来了竟然不报?” “皇后那里也从未有人喊过‘陛下驾到’,婕妤和皇后走那么近,揽月阁的下人自然也学了皇后宫里的那一套。”皇帝一面走近南华,一面阴阳怪气地说道。 “陛下说笑了。”南华低身微微福了福:“臣妾只是......” 皇帝显然不想听她的解释,目光放在南华桌上的首饰盒,伸手拈起那对紫罗兰玉镯其中一只,仔细看了看,开口道:“内务府司珍局来报说婕妤想要紫玉,请示朕可否打开珍宝房。婕妤可知,这一对紫玉镯,可以买下西北边境的一座城池?” 南华被皇帝的话吓了一跳。她在司珍局转过一圈后,并未要过任何首饰,甚至只吩咐简洁大方就好,并不想因为珍宝首饰盒其它妃嫔产生纠葛,却不料那孟女官表面热情靠谱,却办出这种害人之事。她忙道:“陛下,臣妾从未要过这东西。” 听罢此话,侍立在南华身边的黄莺和淇滨都为之一震。吓得黄莺直摇头,却不敢插嘴。 皇帝却无所谓一笑:“不喜欢的话,摔了可好?”说着他便举起手中的紫玉镯。 南华却神色一滞:“陛下!” 皇帝微微摇头,将紫玉放回首饰盒:“喜欢就拿着吧。朕接你入宫,虽然说过要照顾你,但若你行事如此不小心,总让人有机可乘,只怕早晚惹来杀身之祸。” “陛下相信臣妾?”南华乍见皇帝带有情绪,甚至连话都不敢说,皇帝此言一出,却是大大松了口气。 皇帝却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自顾自说道:“皇后性子直,你别事事跟她学。” “是,臣妾会用心学宫里的生存之道。”南华说道。 此时桌上早已摆好饭菜,皇帝摆了摆手道:“用膳吧。” “你们都下去,留婕妤一个伺候就好。”他继而吩咐道。 淇滨和黄莺狐疑地看着皇帝,又看着南华,却也不敢耽搁,小心退出正殿,关上了殿门。 经过昨夜的事,虽然南华心知什么也没发生,还是觉得和皇帝独处十分尴尬,抢上一步先为皇帝盛了一碗鸭汤递上。 皇帝看着眼前的汤,却没有急着去喝,反而道:“昨夜的事是朕不好,没想到皇后会出此策。如果是朕唐突了婕妤,除了抱歉,朕实在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今日,朕希望婕妤能给朕一句实话,婕妤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南华早知发生此状况皇帝会盘问,本已想好说辞,一口咬定自己是无力反抗,然而听见皇帝这么说,她心中却有一丝的不安:“陛下,昨日之事,实属意外。” 其实南华还是想错了,皇帝毕竟是皇帝,深陷宫斗多年,又在沙场摸爬滚打,虽说不见得完全看懂南华的想法,南华还是很难蒙过他。 “这么说,皇后也给你下了药?还是把你绑在她的寝殿,堵住了嘴不让你出声?如果是这样,你尽管告诉朕。” “不是。”南华按照和皇后早早对好的说辞,道:“昨夜陛下没说来揽月阁,臣妾就去椒房殿想和皇后娘娘聊天,不料陛下却在椒房殿,昨夜之事......” 皇帝却抬了一下手示意她收声:“南华,你是鸿羲之妻,朕碰了你,亦是对鸿羲的不尊重。不论昨夜是怎么回事,朕都觉得很自责。皇后那里,朕自会有所处置。” 南华听罢却有些绷不住了:“陛下莫怪皇后娘娘,其实是臣妾去求皇后娘娘的,臣妾......” 皇帝忽然敏感地看向南华,那眸子中仿佛有一潭深不见底的水:“朕早说过,你父亲的事,朕不会不管,和你是否侍寝没有任何关系。就算你不清楚,皇后应当也清楚,如何会干出这样的糊涂事来?” 皇帝犀利的眼神令南华从心底觉得有些害怕,她慌忙撇过看着皇帝的眼睛,想着左右弄到这般田地,她要想保住孩子,无论如何也要有令皇帝无所质疑的理由,心下一横,从座椅上起身跪下:“陛下,是妾身不好,妾身知道陛下是正人君子,妾身是鸿羲之妾,于情于理陛下都是看着鸿羲的面子才纳妾身入宫,妾身不配做陛下的妃嫔。可陛下英才风逸、文武双绝,又对妾身百般照拂,妾身对陛下亦有倾慕之情。妾身......” 皇帝却神色冷定地看向南华,不等南华说完,无奈摇头:“婕妤真的说谎都不会。朕不是自小被追捧长大的皇帝,也足够自知,不会相信这世间女子都只爱朕一人。谁是真心谁是假意,朕能分辨。” 南华被皇帝的话堵得难受,一来她清楚皇帝并不是轻易相信男欢女爱,容易勾搭到手的、只会把酒言欢的昏君,二来毕竟她腹中怀的是鸿羲的骨肉,无论皇帝对她的态度究竟如何,她也必须想办法保住这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25 个孩子,于是说道:“陛下,臣妾嫁入段府三年,其实,段鸿羲他......从未碰过臣妾,所以昨夜和陛下臣妾是......” 南华说到这里,却突然编不下去。眼前的皇帝,英气逼人,不论是南华怀了孩子的事,还是鸿羲和皇后的问题,其实皇帝都是个受害者,甚至是冤大头,她实在不知道这样的谎改不改圆下去。 毕竟皇帝,着实无辜。 皇帝听罢南华的话却大为失色:“你说什么?” 或许在皇帝眼中,南华说不下去的话和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都是因为羞涩,亦或者是屈辱。一个女子嫁入夫家三年未被碰过,他即便不是女子,也能体会到这种羞辱之感。 亦或许......南华狐疑地看向皇帝,却觉得皇帝脸色比她更加难看,心中一沉。 如果鸿羲未碰过她,或许正说明了鸿羲心中心心念念的人并不在府中,那么这个人如果是皇后,如果皇帝罚下的鞭刑亦是因为他和皇后有苟且之事,皇帝此时更该愤怒不堪。 “陛下......”南华带着略有不解的表情看向皇帝:“陛下不信吗?” 她嘴上说着,手却在袖中死死攥在一起。如果这话皇帝信了,或许就更加坐实了她的揣测。自然她嫁入段府三年,几乎日日和鸿羲同床共枕,但这一系列的事端令她不得不怀疑她和鸿羲同床异梦。堂堂中宫皇后,即便和鸿羲交情深,如何能忍耐将将臣之子假作皇嗣养在宫中?她不怕她夫君的江山拱手他人吗? 除非她的心原本就不在皇帝身上。 皇帝的脸色在惊异过后渐渐恢复了平和,他直愣愣地看着南华,很久才开口道:“萱婕妤如果想侍寝,直接告知朕便可。至于其他的话,朕不会听,希望以后也不要让朕知道此话从婕妤嘴里说出。婕妤既已入宫为妃,就请忘记曾为段鸿羲侧室的历史。否则,宫规面前,朕也救不了你。” 南华忽然心生一股彻骨的寒意,她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皇帝。其实她从一开始就想错了,皇帝就是皇帝,他不是她以为的邻家大哥,可以肆无忌惮地打各种感情牌。皇帝帮她,只是因为她的父亲,或是因为鸿羲,皇帝对她是没有任何个人情感的。从皇帝嘴里套话的行为是愚蠢的,稍有不慎,极有可能万劫不复。 “臣妾记住了,以后绝不敢再犯。”南华动手开始给皇帝布菜:“陛下吃些东西吧,菜都快凉了。” 眼前的皇帝其实在皇帝中真的算是脾气极好,虽然嘴上话说得严重,话说过后,却还是很给南华面子地开始吃东西。 南华只和皇帝用过两次午膳,却很敏感地发现,其实皇帝口轻,不喜欢吃调料多的食物,御膳房在给皇帝准备膳食的时候特别注重食材的新鲜程度,至于味道,多数还是以食物本来的味道为主。 她沾手为皇帝剥了几颗新鲜的葡萄放在盘中,皇帝却随意瞟了一眼,一口也未动,道:“葡萄是膳房给婕妤准备的,朕对葡萄过敏。” 南华却被皇帝的话吓了一跳,慌忙将皇帝面前的葡萄端走:“陛下恕罪,嫔妾不知道......” “无妨。”皇帝在这些方面却是不拘小节的,见南华紧张,反而安慰道:“朕不喜欢人在边上伺候,你吃自己的即可。” 南华却觉得很尴尬,不由道:“臣妾知道了。” 许是方才谈话南华触到皇帝的逆鳞,皇帝的情绪始终烦躁,紧皱的眉头在整顿饭中都未曾得到纾解,终而在用膳过后,皇帝说道:“明日是段统领的三七,后宫的规矩,妃嫔除特别盛典不得出宫。即便婕妤可能没有溜出宫的打算,朕还是想提醒婕妤一句,后宫中的眼睛甚多,千万不要顶风作案,会死人的。” 不等南华应是,皇帝早已烦闷地起身,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突然顿住脚:“亦或者,会有人替你去的。” 第19章 怪事嶙峋 皇帝的话突然令南华警醒起来,眼见着皇帝走出揽月阁,她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她因为想保住鸿羲的骨肉,竟糊涂说出这种容易离间帝后的话来。 就算鸿羲和皇后真有什么,皇后毕竟是唯一能帮她保全孩子的人,她此言一出,只怕更徒增了帝后之间的嫌隙,弄巧成拙了。 从一开始她见到这位皇帝,她就有着一种误区,觉得皇帝节俭而贴心,是个十足的暖男。她和皇帝打交道的时候完全忘记了他是个皇帝的事实,竟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难道真的因为一孕傻三年,有了身孕脑子也出现了问题吗? 根据皇帝的反应,只怕皇帝更是怀疑鸿羲和皇后的关系,南华自己的揣测八成就是真的,并且这件事,淇滨心中一定有数。 “淇滨!淇滨!”她叫道。 “婕妤,奴婢在。”淇滨听到南华的传唤连忙赶了过来:“怎么了婕妤?” “淇滨,我好像说错话了。”南华看了看餐桌边,见其余几个宫女都在忙碌地收拾 ,低声向淇滨道:“我跟陛下说鸿羲从未碰过我,他......” “婕妤!”淇滨听罢惊愕地抬起头来,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南华观察着淇滨的反应,不仅仅是心,连同她的神色一同冷了下来:“我只是为了保住这个孩子,不得不这么说,但是看陛下的表情,再看看你的,淇滨,你一定知道什么对吗?鸿羲,是不是一直和皇后有苟且之事?” 她问着这话,见淇滨久久不言,心中愈发明朗,明朗之余,更多的是气愤:“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查出来。如果你不怕再多生事端,尽管缄默!” “婕妤,奴婢实话告诉您,段将军和皇后绝无苟且之事。是因为陛下和皇后之间产生了误会,陛下将皇后的疏远想成是段将军插足导致。”淇滨说道:“请婕妤不要怀疑将军。陛下的怀疑已经让将军很难做,婕妤是将军的枕边人,如果还这般怀疑,可不是要让将军死后都不得安宁吗?” 淇滨这话说得很重,南华听到惊得竟后退了数步:“你说什么?” 淇滨这才想起南华是有身孕的人,慌忙改口道:“婕妤,奴婢只随便说说,段将军心胸宽广,不会在意这些小节!” 南华知道,其实她目前最重要的事应该是救出自己的父亲,安全生下孩子,而不是因为鸿羲是否和皇后有私情的事胡搅蛮缠。然而理智却根本不能打过感性,她仍旧控制不了地想找到真相。 段鸿羲,她一直以来爱的鸿羲,她心心念念因为他的死讯而绞尽脑汁想要报仇,如果鸿羲真的和皇后有什么,那么她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笑话。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几乎不敢想,她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想办法留下这个孩子,都是源于她对鸿羲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26 的感情。 “南华的直率和热情,就快将我的心烧化了!”这样的话,鸿羲不止说过一次,而不知为何,在她看到皇后,和皇后坐下谈天的时候,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告诉她,她只不过是因为性子和皇后相似才让鸿羲另眼相看罢了。 南华挫败地转身上了阁楼,到梳妆台前用力抽出首饰盒的最底层,将鸿羲亲手做给她的木簪拿出,死死攥住。 那木簪上面细致地刻着一片柳叶。 鸿羲不懂画技,因此那柳叶画得十分臃肿刻板,叶脉却个个清晰可见。柳,是南华最喜欢的植物,也恰巧是鸿羲最喜爱的植物。她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柳树,却不知道鸿羲为何喜欢。 总之,恰巧是那日,她走在皇城最繁华的荣华街上,绣着翠绿柳叶的手帕突然滑落在地,却是鸿羲弯腰捡到,那日他穿着一身洁白如雪的长袍,风姿清透。 “原来是你啊。”鸿羲翩然一笑:“上次见到你,还是三年前吧?” “是......是啊,段公子,真是好巧。”南华在鸿羲面前紧张得心都快要跳出来,语无伦次地说道:“这里......人真多。” “骆姑娘,可许了人家吗?”鸿羲看向她的眼神中满是灼热,魂不附体地问出了这句话。 接下来,南华就顺理成章地入了段府,没有明媒正娶,没有下聘书,旁人也只是知道鸿羲纳了侧夫人罢了,谁也不知道南华究竟是什么人。 因为南华的父亲,从一开始就不同意这门婚事。 然而为着七年前那一见钟情,南华可以什么都不要,义无反顾地一头扎进了段府。 说起来,真是柳叶造就了他们的姻缘。 可椒房殿竟也种着很多柳树,皇后的衣饰上,竟也有柳叶的图样——后妃多饰神鸟,凤、朱雀、青鸾、鸿鹄,甚至是孔雀,而柳叶,原就不是什么名贵的物种,甚少有人会作为图样绣在衣服上。而皇后身上却也有。 她坐立不安地站起来:“淇滨,我要再去一趟椒房殿!” 春日的太湖,风平浪静,南华和淇滨穿过湖中长廊的时候,远远看着一个宫女急匆匆地端着托盘从她们身后冲过,经过南华时只是草率地福了福,匆匆就要走。 “等等!”南华出言将她叫住:“匆匆忙忙干什么去?” 那奴婢显然不认识南华,只是从服制打扮大概猜出她是宫里的妃嫔,慌忙欠身:“娘娘,奴婢是淑妃娘娘宫里的,给淑妃娘娘送东西。” 淑妃所住瑶光殿正在太湖对面,按照位置来看,那宫女极有可能是从内务府或是太医院而来。如果淑妃身子不适,此时和宫女一起来的至少该有个太医,她不由将目光放在宫女手中的托盘上:“从内务府领东西啊?” “是是!”宫女匆忙地应着:“奴婢先告退了!” 那宫女也不等南华开口准许,匆匆转身就跑。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湖面突然掀起一阵风来,忽地吹落了托盘上的红色盖布! 映入眼帘的是一对冰种紫玉镯,那镯子上精细地镶嵌着繁复图腾的黄金,如果南华没有看错,那正是她在内务府看到的那对,皇帝准备送给皇后的兵器。 她狐疑地看着那名宫女,却没有马上揭穿,只当做没看见,向淇滨使了个眼色。 淇滨若无其事地上前帮她捡起盖布。 怎料那宫女却吓得手脚都发抖,从淇滨手上抢过盖布,匆匆跑开。 看着宫女离开的背影,南华忍不住抬手指了指她:“她说是淑妃宫里的?” 淇滨的目光也渐渐变得复杂:“婕妤,那镯子......要不要告诉皇后?” 南华的神色却并不太好,恍然间多了几分怀疑和犀利之色:“淑妃父亲是赋统领手下的人,或许是皇后授意呢?咱们刚刚进宫什么都不了解,还是不要多事了。” 淇滨听着南华的话,却也没再说什么,只跟着南华一起走了。 / 她们进椒房殿的时候,皇后正在院中练武。 南华进入宫门的时候,正看到满树樱花簌簌飘落。平整的石路上,皇后穿着一身淡黄的外套,足尖自地面轻点,一跃而起,几近透明的丝带在飘散的花瓣中穿梭,那丝带的两段,正是一对不知质地的镯子,所触之处,花鸟皆散。 南华一时间竟被这样唯美的场景震慑住,傻愣在那里挪不动脚步。皇后只穿了一身简单的淡黄贡锦直裾,箭袖,裤脚紧束着,没有任何发饰。然而她舞动着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饰品,竟完全没有皇帝和鸿羲舞剑时的凌厉之气,反而吸人眼球,美不胜收。 “婕妤来了?”玉瑾从一棵巨大古树下的石桌处走了过来,见南华看着皇后舞剑发呆,不由笑道:“别看皇后那镯子是首饰,一样也能做到杀人如麻。婕妤此时看着觉得美,只怕若是亲眼见到皇后用镯子杀人,以后都不敢再戴手镯了。” 皇后显然也注意到了南华的到来,却并未理会,只自顾自地继续练着玉镯。 南华上前一步,说道:“第一次见这样的武器,当真是开眼了。” 玉瑾道:“其实我们娘娘,也用剑。就算是偌大个近卫军,娘娘也鲜有敌手。” 玉瑾说话的时候,南华忽然觉得有一阵凌厉的风刮过,“哗啦”一声巨响,镯子生生穿透南华身后的那棵杨树,粗壮的树干生生自中心劈开,分向两边砰地倒下,南华只觉得整个地面都震颤了一下,吓得一个激灵。 “这棵树不好看,叫内务府的人来给弄走了。”皇后轻描淡写地一边说着,一边将连着丝带的玉镯放在石桌上,抄起桌上的水壶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凉茶,咕嘟灌下去。 这时她才顾上向南华招手:“来这边坐。” 南华慌忙点头,仍旧未从刚刚的惊慌之中回过神来,就匆匆走到皇后身边:“给皇后娘娘请安。” 她低身福了福,却把眼睛放在桌上的玉镯。那对镯子是一对青翠的翡翠,上面镶着简单的铜饰,联通两只玉镯的长丝带走近一看南华才大吃一惊——那根本不是什么丝带,而是鲛纱,相传是一种深海的类人鱼毛发提炼之物,据说刀剑不透,韧性十足。 “你认识?”皇后见南华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镯子上的鲛纱,问道。 第20章 何为祸水 南华自然见过,这东西来源于段府,鸿羲昔年跟随征海军征战,征海军的长锚自海底捞上过数名类人鱼的尸体,统共打造了十四尺鲛纱,南华亦是只见过一眼,鸿羲就将其拿走“充公”。 原来所谓的“充公”,竟是落在皇后手中的意思。 “是,这个鸿羲带回过府里。”南华如实说道。 皇后神色顿了顿,却率先坐下:“是,这东西极其难得,见我喜欢,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27 鸿羲就大方地送我了。” 南华其实听着皇后的话,心中早已掀起了万丈波澜,她至今记得她当时有多么喜欢这清透明亮的鲛纱,而鸿羲并未将此物留下,而是匆匆带走。 “娘娘武艺精湛,这东西赠与娘娘,刚刚好。”南华强压着心中一股说不明的邪火,说道。 “有事吗?”皇后问道。 “是......”南华如非有事,真的不愿意步行这么远来皇后宫里聊天,她踌躇了半天才说道:“陛下中午在揽月阁用午膳,追问了很多事,臣妾实在圆不过去,就说......就说鸿羲从未碰过臣妾,陛下似乎很恼火。臣妾不知是为何而出问题,想来请教娘娘。” 皇后听罢,看向南华的目光忽然犀利起来。 南华这话说得无辜又无知,她此番前来,一来是想提醒皇后,陛下可能会有所不快,二来,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地想知道,皇后究竟和鸿羲有没有苟且之事,她必须从皇后这里找到答案。 “陛下大约是觉得你说了谎,骗他而已。”皇后神色冷然,说道;“怪本宫忘记说了,陛下最忌讳的就是,后宫妃嫔对他说谎。” “那娘娘呢?”南华问道:“娘娘也对陛下撒谎了,臣妾愚钝,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陛下不疑心臣妾。” 皇后突然忍无可忍地一掌拍在石桌上:“骆南华!本宫看在你有鸿羲子嗣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你三番顾左右而言其它,不就是怀疑本宫和鸿羲有私情?” 南华见皇后发火,也是吓了一跳,慌忙起身跪下:“嫔妾逾越了。可是嫔妾真的很想知道真相,这对嫔妾很重要!” 皇后冷笑道:“你嫁入段府三年,和鸿羲朝夕相处一千多个日子,段鸿羲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了解?如果他与我有私情,我们早在我认识陛下之前就会在一起,至于弄成这般田地吗?” “可是娘娘,您和陛下......” “那是我们两个的事,与你无关。”皇后冷冷说道:“你有功夫怀疑这些,不如多琢磨琢磨陛下,琢磨琢磨其它妃嫔,琢磨琢磨怎么保住你肚子里的孩子!” “嫔妾知道!”南华见皇后语气不好,慌忙应是:“嫔妾今日冒犯了,还请娘娘见谅!” “骆南华,”皇后说道:“我真是不明白魏紫婧怎么敢让你这种口无遮拦的人进宫弑君!这些话我再说最后一次,你听好了!家父、枢密使灵流灵大人、鸿羲,包括你父亲都是陛下的人,魏紫婧的父亲、靖野军整个军队、刑部尚书灵昀,都是明太妃的人。明太妃记恨我和鸿羲,也记恨皇帝,但是因为她手中兵权甚重,这后宫她说了算。但是无论如何,你一定要知道,近卫军是陛下最重要的军队。” “陛下为了巩固朝政,在朝中文臣武将的嫡女中选择纳妃,贵妃络涵是陛下的贴身侍女;贞德妃谷吟晴,是大学士谷宏裕的嫡女;穆贤妃江箬芜是右翼城巫师之女;沁淑妃是现在近卫军统领邬名道的嫡女;萧昭仪和柳修媛的父亲也是从一品尚书;陈婕妤是靖野军第三军团少将嫡女。这里面谁害了你,谁帮了你,你心中该有数。以后就算在自己住处,你说话也务必要小心。” “是,嫔妾知道了,多谢娘娘提点。”南华此话说得却是真心。对于她无理又逾越的问题,其实皇后已经在很耐心地给她解答,并未因为她的怀疑而将她赶出椒房殿。 皇后愈发显得烦躁不安:“晚上我得私下去趟刑部见你父亲。你有想说的,就告诉我,我会带话的。” 南华听到皇后要去刑部大牢,心扑通扑通地跳起来:“嫔妾可否修书一封?” 皇后摇头道:“我是偷偷混进去,如果书信让人发现,这私闯大牢的罪可就落在你头上了。” 南华愈发觉得眼前的皇后实在不像一国之母,倒像个为所欲为、胆大心细的闺阁小姐。因为心系自己父亲,她实在没心思和皇后多聊,只好说道:“那就请娘娘告知臣妾父亲,臣妾在宫中会尽力的,希望父亲放宽心。” “行,”皇后说道:“没什么事你就回去歇着吧。” “如此,南华告退。”南华见皇后下了逐客令,也不好再叨扰,起身准备离开。 “还有,”皇后在她身后开口道:“鸿羲一心爱你,你若还怀疑他的心意,我真要为他打抱不平了。” 南华的身子为之一振,回过身来:“是嫔妾想错了,是嫔妾愧对鸿羲和娘娘。嫔妾日后会在宫中的事上多用心,认真保全孩子,保全自己,不会让娘娘失望。” 皇后听着她的话却笑了:“我谈不上对你有何希望。另外,陛下毕竟是国君,在他面前,你所说的每一句话、办的每一件事,我建议你都过一下脑子。你不是我,陛下不会永远宽容你。我也希望你与陛下的关系能结束在这孩子出世的时候,毕竟,我和陛下是结发夫妻,我其实并不喜欢他宿在别的宫里。我常年行走军中,不喜欢和宫中妃嫔做朋友,我为你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和鸿羲的交情。” 南华的面色这时才僵住。是啊,皇后直率,说话从不拐弯抹角。不论皇后心中究竟喜欢的是皇帝还是鸿羲,和她都只可能是情敌关系,不可能和她成为朋友。她怎么会天真地以为可以借着鸿羲的关系接二连三地叨扰皇后,口不择言?或许若不是鸿羲的面子,此时她早已被皇后处置,说不定已经身首异处了。 她沉默了少顷,说道:“南华对娘娘的提点甚是感激,今日如有冒犯之处,还希望娘娘能海涵。日后如果娘娘有什么需要南华去做的,尽管开口。南华这就告退了。” 怎奈南华刚刚转身,却见皇帝正穿着一身青紫色的龙袍,笔直地站在院子的大门口,吓了一跳,慌忙上前几步低身一福:“陛下万安!” 皇帝却仿佛没看见她一般,自顾自地紧紧盯着皇后:“朕和皇后有话要说,婕妤没事就先走吧。” 南华看着皇帝的神色,心中一凛,倒不是担心皇帝会为难皇后,她只是突然发现纵使私下相处的时候皇帝对她体贴甚微,而在皇后面前,她就仿佛是一个不存在的人一般,丝毫不能入皇帝的眼。 皇后这时才意外地站起身来。 南华纵使好奇,还是不敢耽搁万分,点了点头,匆匆离开了。 南华刚刚绕出皇后的椒房殿,就听到树干被生生劈裂的声音,同刚刚皇后劈裂树干的声音如出一辙,心下一惊。 淇滨走在她身侧,恰到好处地开口道:“就算婕妤真的说错话,陛下也不会对皇后娘娘怎么样,婕妤不必自责。” “淇滨,”南华挫败地看着淇滨,痛苦地闭上眼睛:“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知道皇后是好人,可是看到她的时候我总情不自禁地想到鸿羲,我总觉得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28 皇后和鸿羲之间有问题,即使我知道或许将真相拨开是害人害己,还是忍不住想去弄清楚真相。” “婕妤,段将军已经去了,婕妤想为将军报仇,想保住自己的家门,奴婢无可厚非,定当以死效忠婕妤。但是将军对婕妤一片真心,婕妤还要不断怀疑将军的心意,去疯狂寻找那根本不属实的‘真相’,婕妤所为,是在伤害段将军生前想维护的每一个人,奴婢斗胆,婕妤此番真的做错了。”淇滨一席话说得动情,语毕看向南华的眼睛中含着点点泪光。 南华听了却大为震惊,腿脚一软,险些栽倒。 淇滨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婕妤。” “淇滨,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想着去探查究竟。”南华说着话,眼中的泪水却含在眼眶中打圈:“即便鸿羲真和皇后有私情又如何呢?我爱鸿羲,我愿意为他查清真相,愿意为他报仇,这就够了不是吗?” 淇滨听着南华的话还是摇摇头:“婕妤,将军和皇后,真的不可能有私情。皇后对陛下的感情,将军对您的态度,您都看在眼里,如何会揣测那种毫无可能的事?” 南华语塞。她撇开眼睛去看远远的太湖边舞动的垂柳。 鸿羲和皇后有私,只是她的直觉罢了。 人说女人的直觉最为精准,此番真相若是揭露,不知是否应了这句话。南华看了一眼淇滨平和如一的眼眸,微微叹气,迈开步子向揽月阁走去。 第21章 皇帝的冷面 南华回到宫里,觉得身子乏累,自晚膳后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刚刚睁眼,就听闻昨夜骆夫人贿赂刑部大牢守卫,意图混进牢中被捕入狱的消息,南华惊得从床上蓦地坐起身来。 “婕妤,婕妤别急,不如奴婢陪您先去见陛下吧?”黄莺匆匆带来消息,见南华紧张得脸色发白,慌忙说道。 “陛下......”南华怔怔地抓着手中的被子忽而想到皇帝住在揽月阁的那晚,独自在木质的坐榻睡了整晚的情景,神色模糊:“陛下真的能帮我吗?” “婕妤,”黄莺劝道:“陛下是天子,没有什么是他办不到的,陛下那么喜欢婕妤,婕妤去求陛下,陛下一定会帮您的!” “紫檀,你去打听一下,昨夜陛下宿在哪个宫里?”南华一面说着一面起身:“黄莺,帮我梳妆。” 此时淇滨却也跟上了阁楼,见南华正在梳妆,也过来上手帮忙:“婕妤,如果陛下有办法,是不会对骆安少将视而不管的。” 南华直勾勾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目光不再闪烁不堪,反倒换上了一副坚定的神色:“淇滨,这是我家里的事,就算明知没有用,我也必须去试一试,虽然他们只听说是骆夫人,我也实在不能确定是我娘还是我大娘,所以......” “婕妤,婕妤,陛下来了!”紫晶匆匆跑上楼,惊喜地叫道。 南华正挑选着首饰的手停滞在首饰盒上,这个时候不是陛下练剑的时间吗?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皇帝已经紧跟着紫晶上了阁楼。 “陛下!”黄莺、淇滨等人见到皇帝慌忙跪下。 南华只好放下了按着首饰盒的手,起身行礼:“陛下金安。” “你们都下去吧,朕有话对婕妤说。” 皇帝脸色铁青地走上前来,目送着众宫女纷纷下了楼,他才将目光放在南华身上。 南华被皇帝复杂的眼神看得心中发毛,忙问道:“陛下,昨晚......” 皇帝见她的反应,心知她已听说这件事,从容说道:“昨夜进入刑部大牢的是骆少将名叫宛然的侧夫人,不知是否是婕妤生母。” 南华双腿一软,扑通坐回梳妆台的座椅上,此时也顾不得规矩不规矩,她怔怔地自言自语:“她怎么那么傻,她怎么能去闯刑部.......她......” 皇帝见她的反应,心中总是有了数,深深叹气:“私闯刑部大牢,是死罪,就算她只是混进去,不按‘闯入’处理,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惑明律法在上,朕也实在无法下赦免令。好在,昨夜皇后去过,骆少将和夫人暂时都安好。” 南华听罢惊愕抬头。 皇帝此番前来揽月阁,只是为了告诉她,他自己毫无办法,只能让她生生看着自己母亲被刑部处置吗? “陛下......”南华起身重重一跪:“臣妾求您,救救臣妾的母家!皇后娘娘都告诉臣妾了,臣妾父亲不是谋反,您知道的,您都知道!” “朕不知道!”皇帝刻意加重了语气:“南华,朕今日前来,就是想告诉你,不论皇后对你说了什么,朕希望你都能烂在肚子里,即便是天地崩塌,也绝不能向外泄露分毫,你明白吗?” 南华此时却情绪激动,听了皇帝的话,鬼使神差地摇了摇头,说道:“陛下,臣妾相信您是个好君王,也相信您会尽全力救我的母家,但是陛下,那毕竟是我的爹娘,甚至还有我的兄弟姐妹,陛下,臣妾恳求您,不要放弃他们,好吗?” 皇帝目中仿若有什么忽然融化,他缓缓道:“朕不会放弃他们,朕本想努力拖延时间,找到魏浩轩和魏紫婧陷害骆少将的证据,你娘的出现却将朕的计划全部打乱了。贿赂刑部大牢守卫、私闯大牢,这只会给骆少将罪加一等。” 南华听着皇帝的话,愈发心惊胆战:“我娘她一定不是有意的,她不知道陛下在为骆家的事操劳,她不是故意的!” 皇帝却摇了摇头:“朕不是在怪她,是朕原本想着,如若朕实在压不住朝廷众臣,至少会想办法劫狱,保少将一命,而你娘的行为会让刑部加重大牢看管守卫,现在,不仅是你爹,还有你娘都需要救。难度太大。” 南华在听过皇帝的话后,几近崩溃。皇帝和皇后的话如出一辙,说明他们应该真的有这样的营救计划,只是计划被她娘亲的闯狱行为打乱,皇帝此刻大约有不亚于她的心烦意乱。 她在短暂的思考后,努力跪直身子,说道:“陛下,臣妾有一计,不知是否能讲?” 皇帝惊异地看着南华,目光中忽然多了些许赞赏和嘉许:“你说。” “陛下先赦臣妾无罪,臣妾才敢说。”南华鬼使神差地突然开窍一般,先求了一张赦免令。 毕竟皇后说得对,皇帝就是皇帝,她在皇帝面前说话做事不能不经过大脑。 皇帝细细打量着她垂着眼睛的脸,那神色如同见了鬼一般,仿佛在他的理解中,南华的嘴向来和皇后一样毫无顾忌的。他微微勾起唇角:“好。” 南华这才说道;“魏将军想借此机会下手除掉陛下的人,并断定陛下自恃身份,不能撕破脸承认和臣妾父亲的关系,因此才会肆无忌惮。臣妾斗胆设想,如果臣妾父亲握有陛下的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29 重要讯息,并答应和他们同流合污,那么......” 南华说着,却觉得皇帝看向她的目光隐有寒意,但话已出口,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或许他们愿意在朝堂之上帮臣妾父亲说话,能保住父亲性命。臣妾自知不配伺候陛下,只求臣妾一家能够安然活下去,臣妾定当一生效忠陛下,万死不辞!” 皇帝听着南华的话,看向南华的目光愈发冰冷,许久,直到南华双腿几乎跪麻了,他才开口道:“骆南华,你可知你这一席话,朕就是杀你一百次,也绝不为过?” “陛下一代明君,杀伐决断皆会深思熟虑。”南华清晰地咬住每一个字,说道:“臣妾相信,陛下一定会想办法救臣妾母家的!” 皇帝听罢神色一顿,眼眸中暗藏的一丝温暖被冷然渐渐冻结,他半跪着蹲下身,平视着南华:“你听没听说,鸿羲的大哥段鸿文,是朕亲手杀的?” 南华惊愕地抬起头来,蓦地对上皇帝的眼眸,却被他眼中冷锋般的寒意灼到,心中渐渐升起一丝恐惧。 她似乎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皇帝,跟随军队征战多年,四年前的惑炎战争中,死了皇子、死了皇太女,唯独宣王劭泽——也就是她面前的皇帝,在连日的征战中击退敌军,活了下来。即便她没见过血流漂橹的战场,至少从书中也多少得知其残酷可怖。 纵使一开始皇帝给她带来的是温暖与直率靠谱,毕竟他的手上也是沾满人血的,杀伐决断的事,或许没有她设想的一般仁善。 “鸿文大哥不是死在战场的吗?” “那是因为他和朕,都不能忍受他作为俘虏,被炎海人折辱致死!”皇帝一字一顿地说道。 南华的目光停滞了。她很快明白了皇帝的意思,皇帝宁为玉碎,就算她爹会被处死,他也绝不同意让他投入魏将军一党。不论是不忍看她爹卑躬屈膝,还是不想他的尊严有所损伤。 “陛下......韩非子有言,战阵之间,不厌诈伪;《北齐书》有言,事贵应机,兵不厌诈。臣妾以为,只要陛下向着最终的目的行进,不用太过计较用何手段。”南华纵使听着皇帝的话,凉意四起,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臣妾一介妇人,不敢插嘴朝堂之事,臣妾只是希望陛下能看在臣妾父亲忠心的份上,救他一命,臣妾,万分感激。” 南华说着,重重扣下头去。 这时候仿佛窗外那些树枝摩挲和飞鸟惊鸣之声都离她远去,留下的只有嗡嗡的耳鸣声。 皇帝直勾勾看着她,沉吟半晌,说道:“朕从不抵触诈伪之事,这曾被血水沾染透的河山不仅是朕的江山,更是惑明万万子民的江山。朕拼尽百万军士的鲜血换回一方玉玺,守得这片土地,为的就是换我们惑明王朝一份安宁繁荣。朕会为了这个江山不惜任何代价、任何手段。朕,从不畏惧世人的唾骂。” 南华望向皇帝的眼眸中仿若有什么东西蓦地化开,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因为自家之事,皇帝此言,她听着无法不钦佩仰慕。然而,他从不畏惧世人的唾骂,自然也不会因为私人感情去不顾一切救她的父亲。 她的心愈发沉到海底,她绝望地望着皇帝,许久,才心情沉重地开口道:“臣妾,为天下子民感恩陛下,臣妾身为后宫妃嫔,会学着和陛下一样挂念天下苍生,不再为一己私利自怨自艾。” 皇帝看向她的目光中并没有任何触动,他细细打量着南华略微低下的头,开口道:“你不是这种人,朕也不会强迫你做这样的人。只要不事关江山社稷,朕会全力以赴善待每一个对朕、对朝政有所帮助的人,你的父亲,朕自会有所计较,你不必为了母家违背自己的心来邀宠,伤了自己,伤了皇后,也伤了朕。” “陛下!”南华惊愕抬头,却对上皇帝平淡如常的眼眸,心中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第22章 天下之大家 是啊, 从知道自己有孕开始,南华就在以一种极端的方式去博取皇帝的信任,骗人骗己, 甚至不惜为了得到真相去捏造虚假的信息。虽然眼前的皇帝对她极为宽容, 她不敢想象如果皇帝知道自己撒的弥天大谎后,还会不会因为自己是功臣之后、功臣之妻而有所顾念。 皇帝说他亲手杀了段鸿文, 是否就是在提点她,鸿羲之死很可能也不是意外呢? 南华的心底愈发寒冷, 她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糊涂举动, 更是因为皇帝的冰冷态度, 她仔细思索着,是不是哪个环节出了错,穷尽所思, 也实在不知是哪里。 南华怔怔看着皇帝,希望从那深湛如海的眼眸中捕捉到哪怕一丝波动。 皇帝却很快撇开眼神,转身就走。 “陛下!”南华原本跪在那里,见皇帝转身要走, 慌忙膝行两步,双手紧紧拽住皇帝的手臂:“陛下,臣妾知道, 陛下是天下之大家,所做决定无不为这天下江山考虑,臣妾不该因为自家的事让陛下为难,臣妾恳请陛下保重龙体, 不要为此事过于伤神......如果此事没有回旋的余地,就算是臣妾母家为这偌大的惑明疆土尽一份微薄之力吧。” 此言一出,南华明显觉得皇帝的身子震了一下。他停顿了许久,才默默将手臂从南华手中抽离出来,低声道:“你放心,朕不会轻易放弃你父亲,朕亦不想愧对对朕有恩的任何人。” 南华跌坐在地上,干望着皇帝大步走下阁楼,神色恍然。皇帝今日在揽月阁所说的一切,归根结底不过是告诫她,皇帝与她只有君臣之恩,没有夫妻之情罢了。 君臣之恩,大概足够皇帝救她父亲一命。然而,她腹中的孩子又当怎么算?皇帝念着的不过是她因为自家的事迫不得已求了皇后,爬上龙床,而若皇帝知道她有了身孕后,又当如何? “婕妤!”不知过了多久,淇滨送走了皇帝才慌忙上楼来见南华魂不附体地跌坐在地上,慌忙上前将她扶起:“陛下......刚刚说了什么吗?” “他说,会救家父......”南华直愣愣地说道。 淇滨闻言却松了口气一般:“那就好,那婕妤怎么还不高兴呢?” 南华木然看着淇滨,缓缓说道:“没事,我只是觉得陛下过得很不容易罢了。” “婕妤,”淇滨听了南华的话后,面上却透出担忧之色来:“活在这世上,没有人容易。段将军为这个朝廷、为整个护天军,亦是不容易。” 她刻意强调了“段将军”三个字,仿佛自南华六神无主的神色中看出了些许躁动,她死死盯着南华,将南华按坐在座椅上,继续帮她梳妆,久久无言。 其实,陛下只是喜欢和他同样心系天下的女人。南华方才所言舍小家保大家的话显然是触动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30 了皇帝心弦,否则只怕皇帝真的要将她父亲弃之于不顾了。 而南华还是不得不为皇帝那番话而触动,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在昔年战乱中稳住政局的皇帝有着超群的信念与魄力,就算听闻如今朝堂仍旧奸佞当道,她还是相信,皇帝一定会慢慢排除异己,还惑明一个繁华盛世。 / “婕妤,昨夜陛下宿在了淑妃娘娘那。” 一个时辰之后,紫晶才气喘吁吁地回到揽月阁,向南华报告了这个消息。 “淑妃......”南华眼前又浮现出淑妃邬沁儿那明丽娇柔的双眸。她并不狐媚,却美得妖娆,令即便身为女子的南华都不得不侧目,更何况是皇帝呢? “朕拼尽百万军士的鲜血换回一方玉玺,守得这片土地,为的就是换我们惑明王朝一份安宁繁荣。朕会为了这个江山不惜任何代价、任何手段。朕,从不畏惧世人的唾骂。” 皇帝的话又重新浮现在她眼前——皇帝需要的,大约只是一个能够和他一起心系天下的皇后,和几个身份足以帮他稳固政权的宠妃而已。她直到今天才明白这个道理,皇帝喜欢的是心系天下的大气女子,而不是深宫中只会弹唱绣花的短目妇人。 皇帝,大概不是真心喜欢淑妃的吧?虽然据说他十日有八日都宿在淑妃的瑶光殿,但是南华看得出,皇帝心中依旧只有皇后,纵使他们只会争吵不休,没完没了。 而南华她自己,不过是皇帝为了救赎功臣的权宜之计罢了,谈不上任何喜爱与否。如果能说得上话,或许会说几句,说不上话,不说也无妨。 见南华愣着不说话,紫晶不由说道:“婕妤,后宫妃嫔众多,如果陛下日日宿在揽月阁,只怕娘娘还会招人记恨,陛下夜宿瑶光殿,或许正是为娘娘好呢。” “无妨,”南华说道:“咱们陛下日理万机,不容易。” “其实......”黄莺欲言又止地看向南华,对上南华深湛的眼眸时,神色明显触动了一下,开口说道:“奴婢以前是太医院的医女,在陛下和先帝那朝的继承人争权正凶的时候,皇后娘娘曾经被之前那位继承人陷害,身体落下病根,每每月事都会痛得死去活来,一直未曾有身孕。陛下即便现在不怎么进椒房殿,不论宠幸了那位妃嫔,事后太医院都会送汤药给她们,名为补药,事实上却是避孕的。奴婢猜想着,陛下可能只想和皇后娘娘生孩子。” 骆南华听着黄莺的话,却有些心凉,皇帝登基数年,后宫内从无皇嗣出生,这一切归根结底竟是避孕汤药的事?难道皇帝真的不想要皇嗣吗?她愈发觉得宣尊帝是个难懂的角色。 他心中明明牵挂着皇后,却和皇后始终冷面相对,反而对她一个有妇之夫费尽心思说话,这原本就不合逻辑。 她只是如今家事繁杂,实在没心思思考这其中的缘由,对于此刻的她而言,只要能保住骆家、保住腹中胎儿,就已经是万幸,至于皇帝和皇后有何恩怨纠葛,她已经不愿去思考。 “黄莺,你将揽月阁的宫女都叫来,本妃有话要说。”南华说道。 揽月阁的人不多,除了淇滨和黄莺以外,只有紫檀、紫晶和兰香、兰汀,紫晶和紫檀平日负责跑腿,而兰香和兰汀主要负责揽月阁清洁整理和后厨等大小事务,倒是不大和南华多接触。 等待众宫女到齐,南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昨日,内务府送来的首饰中有一对名贵的紫玉镯,他们请示陛下说是本妃要求的。你们可有人知晓,这内务府的司珍局孟氏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珍局?”紫檀神色忽然闪烁不安起来:“主子是说司珍局向陛下告了主子的黑状吗?” 南华挑了挑眉,说道:“本妃初入后宫,事务繁琐陈杂,入宫这几日都没有心思和你们聊,如今得空,想好好和诸位讲一讲本妃的规矩。” 南华自入宫以来,始终处于一个被人牵着走的状态,如今入宫几日,见过皇帝、见过枢密使、见过皇后和诸后妃、逛过内务府,她渐渐也将宫里大概的情况理顺。 皇帝和皇后虽然相爱,他们之间却有着很深的嫌隙。淑妃是目前后宫最得宠的女人,贵妃虽然张扬跋扈,从未将皇后和其它妃嫔看在眼中,毕竟权利越不过皇后,躲远一点为妙,贤妃和德妃虽然各怀鬼胎,在皇后面前却小心谨慎,不招是非,至于柳修媛和陈婕妤,却是典型的后宫碎嘴,争宠争不过几位一品妃,只能找软柿子捏。 当然,骆南华不是软柿子。 她只是初入宫廷,不便与任何人发生纠葛罢了。 至于内务府,却是她此刻极为关注的问题,内务府六局表面归李公公所管,却必然有私。比如说司珍局送来的紫玉镯,若非皇帝和她的关系非比寻常,只怕因为区区一个紫玉镯子的事,很容易令皇帝误认为她恃宠生娇,极有可能此生都再见不到皇帝。 昨日在她去拜访皇后的路上,见到淑妃宫里的宫女带着皇后的紫玉镯匆匆而过,她并没敢将此事跟皇后提起,原因并不是因为她真的觉得淑妃可能和皇后同仇敌忾,而是怀疑那根本不是淑妃的人。 区区一个紫玉镯,并不能将皇后怎么样。她反而更想知道,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在皇后拿到紫玉镯之前先送到自己那里。至少这个人和司珍局的孟氏脱不开关系,兴许,这个人就是联合孟氏想栽赃她恃宠生娇的人。 淑妃自一开始就知道南华的来历,只怕也知道皇帝纳南华入宫的真相,左右她也是皇帝面前最得宠的妃嫔,不至于出此下策。 若是紫玉镯真的出了问题,那么顺藤摸瓜,她就很容易知道这幕后的人究竟是谁了。 屋中的宫女齐声应是,南华开口说道:“在本妃这里伺候,本妃不要求你们个个聪颖过人,只要求这‘忠心’二字。本妃入宫没几天,幺蛾子却出了不少,这些都是外面人做的事,本妃不会反过来问询你们。但是日后,本妃需要你们激灵警惕一点,在宫里听到或看到什么,及时向本妃汇报,能做到吗?” “婕妤放心,奴婢定当悉心服侍婕妤。” 黄莺首先开口,众宫女纷纷应是。南华这才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说道:“淇滨,把我入宫时准备的赏钱给大家分下去。” 淇滨听罢先是意外地看了南华一眼,随即神色一转,如南华吩咐地上阁楼去取赏钱。 南华从未给人准备过赏钱,她甚至在入宫前就根本没做过长期生存于宫廷的打算。 事情淇滨究竟能不能办好,全凭默契。 第23章 凌霸太妃 南华整日都坐在阁楼中握着鸿羲刻给她的木簪发呆。 今日正是鸿羲三七, 想必她不在宫外,正夫人魏紫婧总会去陵区替他多烧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31 些纸钱吧?其实鸿羲视金钱若粪土,人死了, 连尸骨都灰飞烟灭, 就算烧了再多的纸钱,他在阴间也未必收的到, 倒不如南华那一箱诗词画卷来得实在。 只要心意相通,烧与不烧都是一样的。 她初入宫的时候, 只是想伺机找到刺杀皇帝的机会, 而自家发生的一系列要命的事让她知道, 想要救自己的母家,她必须依附皇帝。抛开皇帝究竟是不是杀害鸿羲的凶手不说,至少她现在腹中怀有鸿羲的骨肉, 她绝不能轻易弑君轻生。 她如今所要做的事,正是学会如何在这后宫长期生存下去。 晚膳过后,南华正想和淇滨去太湖边上吹吹晚风,紫晶却在门口和一位公公耳语过后, 匆匆跑入殿中:“婕妤,太妃娘娘宣召各宫妃嫔到宫里训话。” 想到之前皇帝和皇后都提起过的话,知道明太妃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 她皱了皱眉:“所谓何事?” 紫晶摇了摇头:“传话公公直说让立即去广阳殿,无故不得缺席,其它的,奴婢没敢问。” 南华起身, 将目光转向淇滨:“你随我去吧。” “婕妤,婕妤!” 南华和淇滨刚刚迈出揽月阁的大门,就见黄莺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进院里:“不好了,不好了!” 看着黄莺紧张的表情,南华心中突然萌生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黄莺大口喘着粗气:“是皇后娘娘偷偷出宫,回来的时候在宫墙处被近卫军抓了正着,现在正在太妃娘娘的广阳殿,接受太妃娘娘问询!” 南华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与纠结:“皇后娘娘今日也出宫了吗?” “婕妤......”黄莺尴尬地望着南华。 南华的一句“也”弄得黄莺不知所以,在场的人除了淇滨,怕是没人知晓皇后昨夜就已经私自出宫走了一趟刑部大牢。 南华纠结有三件事,一则今日是鸿羲三七,皇后出宫,很可能是去陵区看了鸿羲;二则皇后自小在近卫军中行走,其父又是近卫军的龙头老大,就算现在解甲归田,宫中巡逻近卫军多少也该给皇后几分薄面;三则,就算近卫军不是皇后的人,诚心想让皇后难看,以皇后的武功,全身而退不被抓住是轻而易举。 “为何会被抓住呢?”南华皱紧了眉,自言自语。 淇滨显然听到了她的自语之话,只简单说道:“婕妤,咱们过去就知道究竟了。” 广阳殿和揽月阁同位于太湖西岸,清羽殿东侧,自院墙开始细密地挂着一圈灯火,内院的灯光更是将整个宫殿上空都照得通明。 南华和淇滨进入广阳殿的时候,除了居住较远的德妃,其余妃嫔都已经到齐。 广阳殿正殿宽敞空旷,虽然在大殿两侧摆着数把桌椅,殿内的所有妃嫔却都整齐地站立在两侧,远远看去,虽然她们的衣着光鲜,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气场却全然在这大殿中被镇住,个个显得紧张而害怕。 南华匆匆登上广阳殿,在大殿正中规矩地跪下行礼。 “揽月阁婕妤骆南华,给太妃娘娘请安,恭祝太妃娘娘福寿安康。” 她一面说着,一面深深扣首。虽然今晚的主角是跪在她前面不过三步的皇后,却也是她第一次拜见明太妃,礼自然要大一些。 明太妃身着明黄色的纹凤长曲裾,珠玉满头,却掩盖不了她略微花白的两鬓和带有细纹的眼角。她在主座上端正地坐着,见南华穿着一身暖橘色短曲裾,发髻平整干净,未饰过多金银,只叉着一枚简洁大方的玉簪,竟满意地冲她微微一笑:“萱婕妤进宫后,还是第一次来哀家这里吧?不饰珠玉,简洁大方,很好。” 不料太妃见她的第一句话竟是褒奖之语,南华意外地抬起头来:“臣妾刚入宫,对宫中规矩尚不熟悉,不敢金玉加身,逾越各位姐姐。” 太妃的心思却不在她身上,只简单道:“你且起来,靠边站着吧。” “是。”南华再次规矩扣首,小心起身,站于萧昭仪身侧。 这时太妃开口问身边的侍女道:“玉琴,还有谁没到?” 侍立在太妃身边,看起来稳妥大方的宫女玉琴垂首,以不大不小正合适的声音说道:“除了德妃娘娘,其余的娘娘都到齐了。” 明太妃摇了摇头,说道:“德妃住的远,不等了,不等了。” 皇后还穿着一袭黑漆的夜行衣,长发用黑色布条紧束着,眉眼清晰地透着不卑不亢的意思。她在殿中跪的笔直,远远看去腰身纤细,仿佛一折就断一般。 玉瑾垂首跪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也安静地不敢说话。 太妃身边的女官玉琴开口道:“皇后娘娘,奴婢奉太妃娘娘之命,向娘娘进行问询,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娘娘恕罪。” 皇后干望着殿中端坐的太妃,没有说话。 玉琴也不耽搁,问道:“今日在西宫墙处,近卫军麒麟卫队的战士巡逻,正见娘娘自宫墙跳下,此事可属实?” 皇后冷冷瞟了玉琴一眼,沉默。 却是太妃面色骤变,一掌拍在座椅扶手:“陛下新赏你的镶金紫玉镯正碎在西面清羽殿所对的宫墙之下,你敢说那四名伤重的近卫军战士不是你的玉镯所伤吗?” 皇后将目光垂在太妃的座椅腿处,仍旧不说话。 “皇后,还用哀家请太医来验伤吗?”明太妃冷冷问道。 南华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陛下赏的镶金紫玉镯,岂不就是她在内务府见到的那对价值连城的冰种紫玉?皇后内功深厚,就连寻常玉镯在她手中都能用出锋利长剑的效果,如此宝玉,又有赤金相纹饰,怎么可能碎裂? 她忽然想到日前在月华亭碰到的那名捧着紫玉镯的宫女。难道紫玉镯真的被人做了手脚?南华心中纠结复杂,她从未想过这紫玉镯竟被人做了这样的手脚,成为明太妃抓住皇后的依据! 如她所料,皇后武功高强,绝不可能被近卫军士兵捉到。原来这不怕一万的万一,就是皇后手中玉镯碎裂,在近卫军战士和宫墙下的草丛里都留下了难以抵赖的证据。 南华心中乍凉。她甚至后悔不曾将此事告知皇后,如果皇后知道一二,大约就不会戴着这样来历不明的玉镯出门,也不会被太妃抓个现行了。毕竟,不论皇后本人究竟好坏,她都是愿意帮南华保住鸿羲子嗣的贵人,今日出宫也是为了给鸿羲烧些纸钱,去做南华想做而做不了的事。 “不必了。”皇后开口道:“臣妾无可辩解。” “娘娘,请问您私自出宫,是去了哪里?”玉琴继续问道。 南华脑中突然蹦出了昨日皇帝在揽月阁说的话:“亦或者,会有人替你去的。” 皇帝赏赐的玉镯,碎裂在皇后与近卫军交锋的时候,如果不是后宫的哪位妃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32 嫔,难道是皇帝刻意为之?想看看皇后究竟会不会私自出宫去看鸿羲,如若皇后真的出宫,就设计让近卫军将她抓获? 因为常理而言,除了皇后外,能操控近卫军的人,怕是只有皇帝和淑妃。 南华不敢假设皇帝是那个想害皇后的人,比起皇帝,她更愿意相信是淑妃肆意谋害。 南华的手在宽大的袖子中紧紧攥着。她看着殿中跪得规矩、势单力薄的皇后,心中突生强烈的同情心。 皇后纵使在这后妃中至高无上,后宫终究是明太妃说了算。或许是为了皇帝的江山社稷,或许是为了朝廷众多势力的平衡稳定,在南华的认知中心直口快,天不怕地不怕的皇后,在明太妃面前只能尽力收敛锋芒,任人宰割。 如果设计此事的人真是皇帝......南华的心中恶寒起来。 “臣妾去了朱雀陵区,为死去的护天军段大统领,上一炷清香。”皇后诚实开口,却刻意加重了“段大统领”四字,听得南华心中酸痛不堪。 鸿羲,她所挚爱的段鸿羲,死后竟等不到她骆南华的区区一炷香,反倒是皇后摒除万难偷偷跑去为他点燃香火。或许翻越宫墙在皇后眼中过于轻车熟路,但毕竟,皇后心甘情愿为了鸿羲违反宫规,即便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被抓住。 “大胆皇后!”明太妃怒斥道:“你可知后宫的规矩,后妃如非重大活动,不可私自出宫?你还敢翻越宫墙?你不知道自己是皇后吗?堂堂后宫之主,竟为了一个将军跳墙出宫?” 虽然明太妃怒不可遏,皇后的语气依旧平稳淡定:“太妃娘娘息怒。段统领是朝中名将,又是臣妾昔年的战友,如今殉职西北,臣妾实在心中不忍,今日是段统领三七,臣妾只是去为他上一炷香,未敢在宫外耽搁太久。” 明太妃却不领情地伸手从另一个宫女抱着的托盘上,拈起一块碎玉:“若非你的玉镯碎裂在草丛里,只怕近卫军侍卫还抓不到你吧?” “是。”皇后从容答道:“臣妾只想着快去快回,没想过会出这样的状况,实在惭愧。” “哀家看你是因为手镯碎裂而气怒,不是因为被近卫军发觉而气馁!”明太妃怒斥道:“如果你只会这些军中小将偷鸡摸狗的勾当,担不起这一国之母的名头,你这个皇后之位不如让贤吧!” 皇后却一步也不肯退让:“臣妾昔年和陛下一同参与战争,眼见军中士卒浴血奋战于沙场,深知军士保家卫国的凛然大义,还请太妃不要因臣妾的过错,辱没了军中将士之名!” “放肆!”明太妃的神色蓦地犀利起来,怒火仿佛就烧在眼眸之中:“如果你不是皇后,哀家一定着人重重掌你的嘴!” 第24章 尴尬求情 皇后的眼眸中糅杂着气怒、怨恨和无奈的复杂之色, 她向着太妃深深扣首:“臣妾冒犯太妃,愿受太妃惩戒,只求太妃尊重那些为了国泰民安, 不惜牺牲生命的将士们。” 太妃看向皇后的目光渐渐由气怒变得冷厉。玉瑾跪在皇后旁边, 半句话都不敢说。 倒是南华真心为皇后捏了一把冷汗。到底皇后从前是军中武将,四处随军征战, 许是见惯了战场上血腥残酷的厮杀,更是对军种将士血浓于水一般感情深厚。即便和太妃早有不睦, 仍旧无法忍受太妃对军队的辱没。 南华亦是和军将有着扯不清的瓜葛, 但是她不得不由衷佩服皇后与太妃针锋相对的勇气, 毕竟若是换作她,即便她偶尔在皇帝面前敢口无遮拦,也是绝不敢向太妃叫嚣的。 太妃冷眼看着皇后, 却反常地没有爆发怒气,反倒冷冷地问道:“你可知错?” 皇后先是停顿了一下,突然抬首对上太妃的眼眸:“臣妾知错,臣妾不该偷跑出宫。” 太妃继而问道:“你觉得一个皇后在宫里飞檐走壁的很得体吗?” 皇后懊恼地闭了闭眼睛, 复又睁开:“臣妾惭愧,以后绝不敢再犯。” 倒是贵妃听罢突然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太妃娘娘,咱们皇后娘娘武将出身, 在这宫墙之中自然是坐不住的,您看在陛下的份上,饶了皇后娘娘吧?” 贵妃这高调回话令在场所有妃嫔纷纷侧目,若说明太妃的强势是后宫妃嫔之间心照不宣的事。 太妃与皇帝不睦, 皇帝又尴尬于太妃手中的军权,不敢真的和她拧着来,后宫妃嫔都看在眼里。故而私下里他们怎么勾心斗角,毕竟都是皇帝枕边的人,所进所退无不向皇帝看齐。 至少南华在淑妃和贤妃,甚至是萧昭仪的眼中都看得出无尽的紧张和担忧,反倒是自小跟在皇帝身边的贵妃不顾后果地先开口,说得还是这般容易引起太妃怒气的话。 南华攥在袖口中的手冷汗涔涔,几番想站出来替皇后说几句话,最终还是因为淇滨在她身后死死扣着她的手臂,没有开口。 “本宫是否坐得住,和贵妃没有关系。”皇后冷冷说道:“太妃面前,本宫还未说话,岂容得你越矩开口?” 贵妃仿佛早已习惯皇后这种没有威胁力的训斥,丝毫不将皇后放在眼里,反而说道:“太妃娘娘,臣妾入宫几年,日日认真学习宫规和《女诫》、《内训》等书籍,所言所行无不以此为规范准则,臣妾惶恐,实在不知皇后身为后宫之主,是如何以身作则。” 此言一出,南华清晰地看到皇后眼中有一丝杀意一闪而过,心下一寒。 皇后大概是杀过很多人的吧?然而对于害她可能永无子嗣的贵妃却仍旧宽容不曾出手,只因皇后仁善,只杀外敌,不斩内己。贵妃许正是抓住了皇后的善良,才胆敢变本加厉。 “皇后,你自己说。”太妃道。 皇后轻蔑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如今距离惑炎战争过去不过四年,国家休养生息,百姓惊魂未定。军心安,则天下安。臣妾昔年陪同陛下和诸位将军在战场厮杀,深知何谓生死情谊,更知军队乃国之栋梁。身为陛下皇后、一国之母,臣妾知道不该只懂得循规蹈矩,更应和陛下同心同德,安抚军将、稳定军心。” 明太妃居高临下地冷冷望着皇后:“你的意思是,你私自出宫祭拜死人,反而是为了江山社稷的可歌可泣之行吗?” 祭拜死人。 鸿羲多年征战沙场,为惑明天下安定鞠躬尽瘁,如今不论是不是奸人所害,总归是战死边疆,这在明太妃口中竟生生变成一个单纯的死人,这令南华如何能忍?她只觉得自己的手攥得骨节咔咔作响,正上前一步就要开口反驳。 却是皇后抢先一步说道:“太妃娘娘,臣妾斗胆!娘娘居庙堂之高,就算不能亲临沙场,总该对为这个国家洒下热血的将士抱有一丝敬意!护天军统领段鸿羲,屡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33 屡率军征战,驱除鞑虏、战功无数,是可敬的英雄!如今他殉职西北戈壁,尸骨无存,陛下痛失良将,此乃护天军之悲哀,也是国家之悲哀!他不是一个单纯的死人,他......” 皇后话还未说完,太妃身边的玉琴已经几步上前,重重一巴掌掴在皇后脸上! 南华听着皇后的话,想到鸿羲连年忙在军中,日日夜夜无不为军队、为国家殚精竭虑,最终却落得殉职干燥戈壁的结果,心中痛得几乎落下泪来,突然被这清脆的巴掌声吓醒。 “臣妾僭越,臣妾知错。”皇后似乎这时才从方才的愤怒中回过神来,顿了一顿,沉声说道。 皇后的态度愈发平淡,毫不畏惧太妃的凌霸之姿,不卑不亢得让人心服。南华看着皇后,突然明白了后宫为何会出现这种皇后即便失宠还被皇帝支持、众妃子争宠却不知从何而争的尴尬状况。 皇帝深爱皇后,只怕除了从前一起征战的感情,更是因为皇后不畏强权,一心为民、一心为军的心态,然而正是因为皇后行事太过强硬自负、从不计较后果得失,令她在后宫中做不了一个恩威并施的主子。她只是因为有着皇帝的支持和从前的军功得到皇后之位,是个特立独行的武将罢了。 明太妃道:“皇后只知安抚昔日的同僚军队,却不知道如果你过分肆无忌惮,很容易让陛下失去其它可控能力差的军队吗?” 皇后神色一顿,场上众妃身子皆是一僵。 明太妃握着征海军和靖野军,这事整个后宫皆知,甚至每个妃嫔都被告知过,不可和明太妃产生冲突。 却是皇后首先冒了尖。 她突然因为太妃的这句话汗如雨下,目中闪动着不服之色的同时掺上了些许悔意,双手死死攥在一起,煞白着脸开口道:“臣妾口不择言,请太妃娘娘海涵!” 她说完此话,见太妃只冷冷盯着她,久久无言,只得再次开口道:“臣妾知罪,日后一定谨言慎行,绝不再犯!” 明太妃听到她认罪,才开口问玉琴道:“后宫内训上,私自出宫是怎么罚?” 此言一出,皇后尚无反应,却是南华脑子炸开一般。中宫皇后,就算私自出宫违反了宫规,顶多训斥一顿便罢,不料太妃却真要罚。她忽然有些害怕起来,在这连皇后都做不得主的后宫中,只怕她想要安然活下去,会面临更多的困难。 玉琴很快答道:“后宫内训第五十一条,后妃若私自出宫者,当处藤杖四十,禁足两月,抄写内训十遍。” 皇后神色动了动,大约是因为真的人赃并获无从辩解,又顾着前朝稳定,只得保持沉默。 倒是太妃再次问道:“以下犯上呢?” 玉琴继而流利答道:“后宫内训第九条规定过,后妃当尊卑有别,以下犯上者,当处藤杖二十,抄写内训两遍。” 明太妃好整以暇地看着皇后,问道:“皇后,你可心服?” 这时皇后竟下意识地回头看了南华一眼,那眼神极其复杂忧虑,终而挫败地再次扣首道:“臣妾心服,愿受惩处。” 明太妃端坐在高堂之上,眉毛一抬:“这六十藤杖,不知皇后是否受得起?” 此时不知皇后是何心态,倒是南华终于忍不住,上前屈膝一跪,开口道:“太妃娘娘,皇后娘娘私自出宫,终究也是为了军心稳固,军心稳则朝廷稳,还请太妃娘娘看在皇后娘娘一心为国的份上,从轻发落!” 总是南华打破了这个僵局。六十藤杖,虽然后宫的藤杖南华没见过,也知道不会像前廷刑杖一般要人性命,但单听着数目,只怕足够将皇后一双腿打废的。纵使她和皇后交情不深,毕竟皇后始终在帮她,再加上皇后与鸿羲的关系,她总之会对皇后有着一种说不清的情愫。 全场死寂,几乎所有妃嫔的目光都从皇后身上转至南华,如同看怪胎一般看着她。很快那样稀奇的目光开始纷纷转化为担忧和同情,甚至是幸灾乐祸。 明太妃看向南华的目光却是惊讶之余,略带了一丝赞许,然而那样的赞许稍纵即逝,太妃又即刻板起脸来:“怎么,萱婕妤想陪皇后一起挨?” “萱婕妤,还不退下!”皇后突然低声呵斥道:“太妃面前,岂容你多嘴?” 南华怔怔地看着太妃的眼眸,突然从那冰冷的眸子中努力脱了出来。 太妃并没有说笑,因为她为皇后说了话,即便太妃对她不反感,也会因为她与皇后同路的关系敌视她。她突然才感到害怕,下意识地抚了一下自己的小腹。 皇后她自是没办法帮,但是她自己此时岂容有所闪失?若是太妃真的一怒之下把她并罚,有身孕的她怎么可能挨得起藤杖?她并未想过太妃能因为自己的一面之词轻饶了皇后,却觉得多少能拖延时间,若是能拖到皇帝闻讯赶来,事情应该会好办很多。 不等皇后开口,她首先重重扣首下去:“太妃娘娘恕罪,臣妾失仪!” 第25章 后宫杖刑 太妃的眼睛狠狠刮过南华的脸:“那就退下!” 南华只得悻悻站起身来, 退到一边。 南华知道,太妃是因为皇后和鸿羲拒绝救她的独子而怀恨在心,这样的恨甚至将皇帝一起涵盖了进去。太妃好容易抓住了皇后的把柄, 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许是太妃身边的宫女授意, 已经有白泽卫队的近卫军战士将条凳搬进广阳殿大殿,一同提来的还有一桶混着冰块的冰水和一根浸在另一个水桶中的藤棍。 太妃的目光落在皇后身上, 说道:“皇后,请吧。” 皇后目光触到那桶冰水, 却比触到藤棍的时候更加紧张, 终而绝望地抒了口气:“臣妾领罚。” 南华揪心地看着皇后的腰腿被死死绑在光滑的刑凳上, 黑漆的夜行服在大殿柔和的灯光下显得略微泛蓝,只见那一桶冰水冲着皇后的身子泼过去,忽地一袭明黄色闪过, 却是皇帝突然闯入殿中,堪堪挡在皇后身前,撑起衣袖,那一桶冰水尽泼在他纹绣华丽的朝服之上! “陛下恕罪!”在全场的死寂中, 那泼水的近卫军战士首先反应过来,扑通跪地,颤抖着喊道:“属下不知陛下驾临, 属下......” “陛下!”淑妃眼见皇帝被冰水浇得衣衫尽湿,眼疾手快地上前用帕子替皇帝仔细擦去他脸颊被溅上的水滴。 众妃这时才开始慌乱起来,贤妃紧接着走近皇帝:“陛下,先去臣妾宫里换身干净的衣服可好, 这......” 此番时节纵是春暖花开,总也寒气料峭,突然被浇上冰水,皇帝明显打了个寒战。 他烦躁地躲开淑妃继续为他擦拭冰水的手帕,面色铁青地怒斥:“朕有否下令,这前庭后宫皆不许再泼人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34 冰水?” 那近卫军战士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上,不敢说话。 皇后惊诧地见皇帝的举动,目中却毫无感激,扭头看向皇帝的目光反倒冷然而失望。 南华心中一滞——皇后,定是将玉镯碎裂的事当成皇帝故意而为之,如此这般,只怕帝后间的嫌隙更大了。 然而这又与她骆南华何干?又与其他嫔妃何干?甚至他们巴不得帝后关系日渐恶劣吧?她将目光扫过在场的一众妃嫔,除去惊恐与幸灾乐祸,此时她们的眼中除了对皇帝的担忧,更是满满的失望。 是,正是失望,太妃出言责罚皇后,这后宫绝大部分妃嫔都由衷希望这藤杖落得更重一些,然而皇帝的及时赶到令她们失望透顶。皇帝宁可自己冲过去挡住冰水,也不愿意这乍凉的水泼在皇后身上,这对皇后究竟是何种溺爱之情,众人皆看在眼中。 甚至,看得南华心中都开始有一些嫉妒。 皇后,也算不得多美,为何皇帝、甚至是她的夫君段鸿羲都愿意为她无尽付出? “皇帝莫怪他们,是哀家命他们准备的。”明太妃冷眼看着皇帝的行为,缓缓开口道。 皇帝这才正色向太妃抱了抱拳:“给太妃请安。” 太妃纵使见皇帝出面,仍旧没有退让的打算:“哀家让他们泼水,也是为了防止干燥衣物被打碎在皇后血肉中,不便于清理。” 皇帝沉吟了一下,说道:“回禀太妃,皇后私自出宫,是奉了朕的口谕,算不得违反内训,还请太妃收回成命。” 太妃听了皇帝的话,侥有兴致地反问道:“如果是陛下口谕,皇后刚刚为何不说呢?为何不正大光明自宫门出入,而要大黑天的翻墙?翻墙偷跑,打伤内卫,也是陛下的口谕吗?” 皇帝忽然尴尬地看了皇后一眼,顾左右而言其它地说道:“朕、皇后和段统领曾在军中是要好兄弟,朕让皇后代替朕去给段统领上炷香,故而没让皇后大张旗鼓地去,不料却让太妃误会了,实在是朕的不是。” 太妃的脸色开始拉长,停顿了半晌问道:“皇帝身为一国之君,竟吩咐皇后带头违反宫禁?” 皇帝不可置否地说道:“太妃息怒,是朕办事欠考虑,朕以后会注意。” 明太妃显然不信皇帝的说辞,也不想给皇帝薄面,反而说道:“皇帝知道,后宫有后宫的规矩,皇后身为后宫之主,带头违禁,必须罚!” “受朕的指令出宫办事,算不得违反宫禁。”皇帝寸步不让地说道。 明太妃打量着皇帝严肃的神情,忽然笑了,说道:“今日之事哀家不罚,明日其它妃嫔效仿溜出宫,哀家管是不管?” 皇帝却无所谓一笑:“太妃大可放心,宫墙高耸,就算是普通近卫军战士,也很难翻越。” 太妃正色训斥道:“皇帝指令皇后违反宫规办事,哀家不敢多加指责,但皇后违反宫禁,必须责罚!” 皇帝仿佛根本不愿意和太妃柔声细语,或许是从前交道打多了,深知太妃的脾气,严肃说道:“这都是朕的不是,皇后只是依朕之命办事,并没有错。太妃若一定要罚,朕愿意代皇后受罚!” 显然皇帝进入大殿阻止行刑的时候,就没给自己留退路,他话虽这么说,南华心中清楚,太妃就算再怎么张扬跋扈,也断不敢在皇帝身上施杖,只不过为此撕破脸的话,只怕皇帝在朝中要面临更多压力吧? 南华担忧地看着皇帝,又看着皇后,虽然心中极不想看皇后受到锤楚,却也更担心皇帝在朝中遇到更大的难题,更重要的是,她父亲的事尚未解决,如果此番跟太妃闹僵,只怕征海军统领那边,更加会寸步不让。 她走上前,向皇帝轻微施礼,低声说道:“陛下,太妃娘娘掌管后宫一切事宜,还请陛下三思。” 明太妃神色动了动,说道:“陛下说笑了,陛下九五之尊,怎可屈尊代皇后受罚?哀家总领后宫大小适宜,今日必须要正宫规,陛下如若看不得,还请回避。” “太妃......” 皇帝刚开口,却被绑在刑凳上无法动弹的皇后伸手拽了一下,她压低了声音说道:“不必了,终是我自找的。” 明太妃沉吟了一下,反常说道:“既然皇帝开口,看在此事皇后另有苦衷的份上,刑责减半吧。” “谢太妃娘娘。”皇后抢在皇帝之前说道:“臣妾违反宫规在先,愿受责罚。” 南华却是紧张地再次陈情道:“请陛下三思!” 皇帝神色复杂地看了南华,又看向皇后,终而放弃多言,只低声问南华道:“减半是多少?” “是......三十。”南华说着这个令她自己听起来好接受的数字,终于松了口气。 三十下藤杖,不是前廷刑杖,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她小心看向皇帝,却觉得皇帝又心塞又纠结的神色深深印在她心中,她突然觉得心里怪怪的,在那一瞬间她甚至希望那个被太妃绑在刑凳上的人是她自己,这样不知是否皇帝也会像紧张皇后一般紧张她。 她手中的指甲随即狠狠扣住自己的手心,几乎要将那一块肉剜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是鸿羲的妻子啊!鸿羲殉职尸骨未寒,她进宫是要为鸿羲报仇!甚至仇人很可能就是眼前这个皇帝!她怎么会蓦然间有这样轻浮的念头? 来不及她多想,近卫军战士早已又拿了一桶新的冰水进来就要向皇后身上泼,皇帝立即呵止道:“没听见朕说话吗?用温水!” “是!是!”那个倒霉的近卫军战士慌忙跪倒应是,抓着冰桶就往外跑。 明太妃冷然看了皇帝一眼,却没有出言制止,反倒好整以暇地和皇帝对视着。 皇帝目中的愤怒和挑衅之意愈发明显,皇后再次用力拽了一下皇帝的衣摆。 皇帝神色恍然,怔怔地看着随后另一个近卫军战士进来,小心地将温热的水浇在皇后臀腿处。 “皇后娘娘,得罪了。” 那侍卫一面说着,一面从另一个水桶中拿出藤棍,藤棍有两只粗,三尺长,由数根细藤条反复拧制而成,自水桶捞出时还滴着水。 太妃趁那侍卫尚未举起藤杖,率先开口警告道:“哀家就在这看着,若有人敢放水,这近卫军的差事也就别当了,举家流放吧!” 那侍卫听得汗如雨下,原本在皇帝眼皮底下打皇后就是个要命的差事,偏太妃还在下死令,他举着藤杖,尴尬地不敢下手。 反倒皇后开口安抚道:“该怎么打就怎么打,打重了本宫和陛下也不会怪你。” 然而南华却突觉皇帝看向那侍卫的目光中,掺杂了明显的警告之意。 藤杖破风后,重重甩上皇后臀腿,生生在她黑漆的衣料上拖出一道血印。 “唔......”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35 皇后几乎痛得咬了舌头,仿佛又担心自己痛呼,慌忙咬住自己的手腕。 听得皇后低低的呻吟声,皇帝比皇后更为紧张地突然转过身,半蹲下来,从皇后口中救下她的手腕,反倒将自己的衣袖挽起,生生将小臂塞入皇后口中! “陛下!” “陛下!” 众妃皆被此景惊到,纷纷紧张叫起来。 第26章 夫妻之道 兴许不仅是因为皇后受杖而心痛, 皇帝此举在南华看来也大有和太妃叫嚣的意思。他只用目光冷冷逼住太妃,目光随着藤杖落下之声闪动不止。 皇后却也是敢咬,不知是疼得紧还是在和皇帝怄气, 藤杖倒是没落几下, 皇帝的小臂上已经滴出血来。 皇帝眉毛都不曾皱一下,只默默和太妃僵持对视着。众妃嫔见皇帝手臂被皇后咬出血, 虽然心疼却也不敢劝,场面愈发诡异起来。 原本皇帝的话就是天, 让皇帝极不情愿地陪着皇后受杖的, 只怕历朝历代也是头一遭了吧?南华愈发知道皇帝口中所谓“就算是皇帝, 也不能为所欲为”究竟藏有多少无可奈何和恼怒。 也不知藤杖落了几下,大约到不了十下,皇后已经有些忍不住痛, 身体轻微扭动起来。 南华只看着藤杖一下一下击落在皇后身上,那破风的声音都让她觉得奇痛无比,皇后虽然自小长在军中,好歹也是富家小姐, 就算练武辛苦,只怕也没受过这样的锤楚,皮肉还是细嫩的。这种一杖见血的打法就算是在军中只怕都不常见, 明太妃怕是再鸿羲殉职之后,要将丧子之痛全赖在皇后身上。 南华慌忙上前死死盯住那个行刑的近卫军战士,此时大约打了十几下,皇后臀腿处已经被血液浸透, 就算此时放水,太妃也很难分辨的出。仿佛是感受到她的目光,那战士神色明显抖了一下,开始尽量在落杖的时候回收手腕,减去一些力道。 藤杖刚刚过半,皇后终究忍不住痛,开始低低□□起来,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挣扎,只是绳索绑得牢,挣扎了半天也不曾管用,她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挡,如此力道的藤杖下去,若是打在皇后手骨或是小臂上,只怕一杖就能将骨头击碎,皇帝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双手,低声说道:“别动,我没事,用力咬。” 许是皇后认为是皇帝故意送了动过手脚的玉镯给自己下套,刚刚下口时极重,瞬间就将皇帝手臂咬出血,随着藤杖越落越多,她反而不敢再用力。 皇帝一眼就看出,皇后怕再用力容易将他手臂上的肉咬下来,很快将手臂换了个方向递到皇后口中。 如果不是因为两人仍旧有些互相猜忌,如果不是因为南华此时心中有些酸涩,南华几乎都要被皇帝的暖心举动感动哭了。 转念想想,皇后肯安心伏杖,亦是为皇帝朝政着想,否则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妃,以皇后的心性又如何会放在眼中? 到最后十杖的时候,几乎每一杖都能生生在皇后臀腿处溅起血来,皇后的□□声也越来越大,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如果不是因为受杖人是皇后,南华几乎要干呕出来。 区区三十藤杖,棍棍见血,几乎打出了廷杖的效果,如同过了一个世纪之久。终于,藤杖停下,南华一直提着的心也随之落了地。 皇后下半身几乎被血浸透了,惨白着脸松开皇帝的手臂,气息微弱地说:“劭泽......我恨你......真的恨你......” 南华因为距离皇后和皇帝太近,故而将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至于其它人,大约只能见到皇后嘴巴在动。 明太妃显然也注意到皇后开口,问道:“她说什么?” 皇帝却因着皇后那一句话失神,听到太妃发文问,才恍惚站起身,说道:“她在谢罚。” 太妃又不疼不痒地训斥几句后,自己率先离开。 这时殿内才乱成一团,众妃嫔或真心或假意地围上来嘘寒问暖,当然更多的是关心皇帝手臂上的伤口,人挤人的,竟生生将南华从皇后身边挤了出来。 南华尴尬地看着场上的情景,沉默着。 “都给朕滚!” 忽地听到皇帝厉声呵斥,她才从神游中回过神来,转眼却见皇帝已经将皇后腰腿处的绳索解开,将皇后横抱起来,临走见那施杖的侍卫仍旧跪在那里,怒气更胜:“你自己回营中领五十军棍,看看你这三十杖打得是不是比五十军棍还重!” 那侍卫吓得慌忙跪伏于地:“陛下开恩!属下若是三个月都不能起身值班,就要被调离武职了!” 皇帝神色一滞,却是皇后勉强说道:“他也是......照吩咐办事,都是近卫军战士......别为难他们。” 皇帝看向皇后的眼神愈发柔和而自责,只好说道:“滚回去好好反省!” “谢陛下!谢陛下!”得到赦免的侍卫终于松了口气,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跑了出去。 皇帝从众妃嫔中脱身出来,突然将目光转向南华,南华一个激灵,见皇帝神色中含有一丝感谢之意,心中一暖,向皇帝微微一笑。 眼看着皇帝抱着皇后出了广阳殿,南华想到皇后的半身血渍,还是有些不寒而栗,不由向身边的淇滨耳语道:“那天碰到淑妃宫中婢女的事,万万不可声张,特别是陛下和皇后那。” 淇滨不解地看向南华:“婕妤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皇后吗?” 南华看着纷纷离去的妃嫔们,眉毛终于皱了起来,说道:“如果皇后和皇帝冰释前嫌,我只会更没机会接近皇帝。鸿羲的死,至今我们还没得到论断,总不能因为我怀有身孕而放弃调查啊。” 淇滨心思却不在南华这里,看向南华的目光无比清晰而犀利:“奴婢斗胆问一句,婕妤......是否对陛下动了心思?” 南华的脸色终于阴沉下来,她怒视着淇滨,说道:“胡说!我腹中怀的是鸿羲的骨肉,我怎么可能对皇帝动心思?我只是看着皇帝对皇后这样上心,心存感动罢了。” 正待淇滨想说什么,南华却抢先继续说道:“我们跟去椒房殿看看吧,我总觉得不放心。” 她一面说着,一面也懒得去管淇滨有何反应,抬腿就走。 / 皇帝几乎是抱着皇后一路跑向椒房殿,太医院的太医和医女也及时闻讯而去。南华跟在后面,怎么也追不上,只好放缓了脚步,慢慢向椒房殿走去。 她到达椒房殿的时候,椒房殿的宫女都在忙不迭地端送干净的热水,换掉溶满鲜血的脏水,看得她心惊胆战。 因为皇后寝殿内混乱,也没有人顾得上管她,也没人阻止她,她就这样顺理成章地绕过门外跪着的男性太医,走入寝殿,绕过屏风。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36 皇后的臀腿上纵横交错地有着数十道绽开的血口,更多的却是因为杖痕叠加,直接打烂了皮肉,远远看去一片血肉模糊。 南华惊恐地扭过脸去,那杖伤不像鞭伤一般只伤皮肉,而是将整个臀腿的肌肉都击碎一般可怖。 皇帝的话却是毫无错漏,这三十下藤杖,大约真的打出了军棍的效果,棍棍见血,这不该是一般后宫刑罚该有的规制。不论那行刑的侍卫究竟是不是故意的,至少明太妃,明明就是想将皇后往死里逼。 屏风内也没有医女,只有玉瑾在一旁帮忙,倒是皇帝轻手轻脚地用温水替皇后擦洗伤口。 皇帝的朝服依旧湿得透透的,在依旧寒意四起的夜晚显然冷意十足。 皇后没什么力气说话,嘴上却不住驱赶着皇帝:“你走......你走......” 皇后一边说着剧烈地挣扎起来,皇帝慌忙伸手按住她的后腰:“别动!你以后都不想走路了吗?” 皇后明显被皇帝的话吓了一跳:“什......什么?” 皇帝微微叹气,道:“没那么严重,别担心。” 皇后气力微弱,却不住冷笑道:“劭泽,你滚......得了便宜......还来我这装什么好人?若不是看在这......天下苍生的份上,我才不会......受这窝囊罪......” 皇帝沉默了少顷,才开口说道:“镯子的事,我真的不知道。” 许是碰痛了皇后,皇后轻轻□□了一声,嘴上不忘说道:“我不是傻子......你不就是记恨我和鸿羲......你若这么恨我,痛快杀了我......不好吗?何故要利用......太妃之手......羞辱我......” 皇帝听着皇后的话,身子却气抖得厉害,开口道:“赋仟翊,你用良心说话,广阳殿上那盆冰水是不是我替你挡的?你私自出宫去给段鸿羲烧香,是不是我替你圆场?我刚刚在太妃面前有否替你求情?有否说过这刑责我替你挨?” 皇帝一面说着一面挽起左面的衣袖,将手臂伸到皇后眼前:“你好好看看,这是不是你咬的?我怕你不够咬还专门给你换了个地儿,我吭过一声没有?” 皇后听着皇帝的话,却没有任何感激之意,只道:“劭泽,你挡下冰水......是因为你对我......有愧,你......明知道太妃......不敢对你动刑,是啊......你现在是皇帝了......没有人敢动你......你对我的所有承诺......从未兑现过......你......只要是为了这个国家......你可以牺牲任何东西,包括我。” “好。”皇帝忽然自床边站起身来:“我说过,任何人若伤害了你,我定让他十倍偿还,我一直以来也做到了,你若认为你今天挨的刑杖是因为我,我也十倍偿还你!够吗?” 他说罢皇后仍旧冷然盯着床头的梨木镌花不吭声,他转而对玉瑾道:“立刻传枢密使灵大人来椒房殿,让他来的时候带根藤棍。这普天之下没什么人敢动朕,唯独灵大人!” 第27章 所谓隔阂 玉瑾一直在皇帝身后站着, 及时帮他换掉浸血的帕子听得皇帝的命令,纠结地看向皇帝:“陛下......” “让你去就去!”皇帝怒喝道。 “陛下的话......谁敢忤逆......让你去就去吧......”皇后开口。 玉瑾这才踌躇垂首应是,转身正见南华尴尬地站在屏风边上, 惊道:“婕妤!您怎么在这?” 皇帝和皇后亦是一惊, 双双回过头来。 南华进退不得地左右为难,终而扑通跪地:“臣妾知罪, 臣妾实在不放心皇后娘娘,跟来椒房殿, 见没人阻拦, 就直接进来了......陛下恕罪!” “滚出去!”许是因为南华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皇帝尴尬而深觉丢人,也许单纯是心情不好,怒斥道。 南华紧张得心都要跳出胸口, 毕竟她不是皇后,和皇帝没有甘苦与共的感情,皇帝没有耐心像对待皇后一般宽容宠溺,反而开口就骂, 她慌忙扣首起身,转身就跑。 “等等!”皇帝又叫住她。 她慌忙止步,回过头来:“陛下......” 皇帝脸色漆黑:“刚刚的话你都听到了?” 南华慌忙摇头:“不不, 妾身什么也没听见!” 皇帝不耐烦地开口道:“听见了正好,骆南华,你且来评评理,朕和皇后究竟是谁的问题?” “啊?”南华惆怅地看着皇帝, 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最终垂下头道:“陛下,先给娘娘处理好伤口为重。” 皇帝只顾着生气,却险些忘了皇后伤重的事,伸手从旁边的水盆中拿起干净的帕子拧干,继续为皇后擦拭伤口,嘴上吩咐道:“玉瑾去请灵大人,骆南华,你来帮忙换水。” “陛下!”南华神色一动,及时开口道:“臣妾斗胆说一句,陛下和娘娘有所争执,静下心来谈一谈就好,何必要惊动灵大人呢?就算灵大人来了,也解决不了陛下和娘娘的问题啊。” 皇帝微微勾起唇角,嘲讽地笑了:“只怕今日朕不照着她挨的藤棍原原本本也挨一顿,皇后是睡不着觉的。” “无稽之谈......”皇后依旧气息不稳,每说几个字,都要调整半天气息。 南华看着两人斗嘴,心下一横,再次跪下说道:“娘娘,请听臣妾一言。今日在广阳殿臣妾见陛下对娘娘情深义重,臣妾心中真的万分感动,陛下是一国之君,做任何事都必须顾着自己的身份,有很多无可奈何,可陛下今日在广阳殿,却为了娘娘不顾后果地和太妃产生争执,大家都看得出陛下对娘娘的感情着实深厚,这些都是臣妾等妃嫔可望而不可求的。臣妾还请娘娘不要再恼怒于陛下,陛下已经做了他所有能做到的事,真的尽力了。” 皇后看向南华的目光忽而变得冷厉:“骆南华,你......你懂什么?” 皇帝看向南华的目光却渐渐失神,听得皇后的话,神色才愈发烦躁:“玉瑾,还不快去!” “是是!”玉瑾见皇帝面色不好,慌忙应是,退了出去。 南华看着皇帝和皇后,倒是已经明白了事情的所以然,心中无限纠结,不知道究竟应当真心规劝,还是应该以规劝为由,加深皇帝与皇后的嫌隙。 南华死死攥着手,踌躇万分,看着皇帝和皇后,她并不想横插一足,然而想到自己的处境、自己家人的处境,即便皇后过分爱惜军士,只怕也不能依赖于她。毕竟皇帝和皇后是夫妻,万一皇帝和皇后嫌隙尽除,只怕皇后不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37 愿再替她隐瞒子嗣的事。 她心下一横,向着皇后深深扣首下去,开口道:“娘娘,臣妾拜谢娘娘对鸿羲声名的维护。” “不必。”皇后木然说道:“本宫的事,萱婕妤......不必多话。” “但是臣妾是真心感激娘娘!”南华道:“今日在广阳殿中,太妃娘娘恶语相加诋毁鸿羲,臣妾惭愧,在强权之下未敢为鸿羲说话,却是娘娘勇于直言,不顾自身安全为鸿羲据理力争,臣妾......” 皇后未等她说完,抢着反问道:“你不是也很敢于......替本宫求情?” 南华垂着头,倒是不敢去看皇帝,生怕见多识广的皇帝一眼看破她的心思:“臣妾实在不忍看娘娘受此锤楚。” 听着皇后为鸿羲打抱不平的信息,皇帝的神色渐渐开始变冷。 却不料皇后的目光更为清冽,她转而苦笑,有气无力说道:“本宫确实......没想到广阳殿众多妃嫔中......是你替我说话......本宫以为,淑妃不曾开口......近卫军士卒.....若是得到她的暗示......总会给些薄面。” 皇帝的目光此时完全冷下来:“是南华一直在暗示那个战士,若非后半段放水,只怕棍棍见血的打法就要把你打废了。” 南华突然抬头对上皇帝的目光,却很容易从那目光中看出,皇帝很容易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也听懂了皇后的——沁淑妃表面敬重亲近皇后,事实却不甚如此,按照方才近卫军战士棍棍要命的打法,就算是太妃有言在先,只怕也真的是受人指使过,此类阴险歹毒之辈,极有可能是淑妃。 而皇后为段鸿羲不顾后果的行为,实在令皇帝很难判断她究竟是不是真的和段鸿羲有私情。 再想到皇后手镯碎裂之事,南华更觉心惊胆战。若今日不是陛下及时赶到,只怕太妃口中的六十藤杖,真会成了毙命刑责! 她看向皇帝的目光中更增添了些许惊愕。这三十藤杖明显杖杖致命,皇帝如此珍爱皇后,却中途从未制止或警告行刑侍卫,或许皇后的猜忌与心凉并不过分,皇帝即便真的将心痛写在脸上,行为上只怕也真的没有尽全力。 皇后惨然笑道:“是啊......只是陛下,拼着臣妾被打废的风险,也不敢中途叫停。” 皇帝沉吟了一番,道:“今日明太妃答应刑责减半,已是做了最大的退让,皇后不也制止朕再求情吗?” 南华若不是闻着殿内的血腥味,深感唇亡齿寒,听着皇帝的话几乎笑出声来,皇后理智地制止皇帝和太妃发生争执,而皇帝亦是理智地不再争执,同为女人的南华深切明白皇后的感受。 我说不要求,你就真的不求了?你是真的为了大局丝毫不顾个人感情?或者是,你对我早已没有了感情? 如此大义不顾私情的皇帝,大约真的不是一个好夫君吧?南华和鸿羲从未遇到过这些磨砺,她不敢说鸿羲究竟会不会比皇帝靠谱,至少,鸿羲是肯与恶势力说不的。而眼前这个皇帝,不好说。 皇后听着频频摇头,面上愈发失望:“对,臣妾和陛下......都是为了这个国家,不会拘泥小节,不会惦念私情......” 皇后的话酸溜溜的,南华听着心里很不舒服,纵使她必须学会在宫中自立门户以求保自己和鸿羲子嗣周全,也实在对皇后的心思感同身受。作为女人,真心不希望夫君为了家国大事将自己变成牺牲品。 皇帝的神色更加惨然,他自然听出了皇后口中的埋怨,却无从辩解,只好拿起睡榻上的药粉小心地洒在皇后的伤处:“会有些刺激,忍着点。” “啊!” 皇后忽然痛呼了一声,皇帝眼疾手快死死按住她的后腰:“忍着点,忍着点,别动......” 兴许是那药性过于霸道,皇后原本惨白的脸痛得扭曲:“你......你用的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皇帝看着手中的药瓶,踌躇了一下,说道:“当年你弄来的蔽水瑶粉。” 皇后眼中透着极其惊愕的光,突然扭头看向皇帝,转而却还是被剧痛打败,痛苦地抓着手边的枕头,死死咬住嘴唇。 皇帝看着她痛苦的样子,目中复杂的神色在南华眼中一览无余。他说道:“这已经被太医调理过一次,加了止痛成分,马上就好了。” 很快的,许是止痛成分生效,皇后终于松开了手中死死抓住的枕头,轻声说道:“没被调理过的话......一直是这般刺激吗?” 皇帝叹了口气,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说道:“总归是最好的伤药,恢复的会比别的药快一些。” 南华正迷茫地听着两人对话,不知所云,尴尬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终于听得玉瑾在门外说道:“陛下,灵大人到了。” 皇帝忙伸手拽过皇后床上的被子,小心给她盖着,才说道:“请进来吧。” 枢密使灵流一如南华初次见面的时候一般,英俊潇洒、目如朗星,他穿着一身黑色打底的暗红乱纹直裾大方跨入皇后寝殿,手上极不协调地提着一根和广阳殿上一样的藤棍:“不知臣做了什么错事,陛下要罚,吩咐臣去刑司领责就是,这是什么意思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举了举手中的藤棍,语气轻松,一点没有诚惶诚恐的意思。 想必灵流和鸿羲一般,与皇帝皇后相处随意惯了,从未有过什么规矩,更是可以轻车熟路出入内廷。外臣常入内廷的情况,只怕也仅仅宣尊帝一朝了。 他刚刚转过屏风,惊见在屏风内尴尬跪着的南华,着实吓了一跳,又转眼看了看面色煞白的皇后,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第28章 事实真相 皇帝强压着心中的烦闷压抑, 先介绍说道:“这就是南华。” 灵流比皇帝略高一点,这么面对面站着,更显清瘦, 他随意一笑:“那日在月华亭偶遇过萱婕妤。” 皇帝坐回皇后的床沿, 问道:“这么快赶来,说明你还没出宫, 没听说后宫出的什么事吗?” 灵流这才将目光钉在皇后身上:“这么严重吗?” 皇后听着灵流的问话,气不打一处来:“揣着明白装糊涂!” 灵流皱紧了眉, 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我哪里想到这么严重, 我以为那太妃随便打打就是了, 谁知道下手那么重!” 皇帝的目光如刀锋一般犀利地看向灵流:“你今日是否也去过鸿羲陵区?” 灵流不由将目光落在南华身上。 皇帝看懂了他的顾虑,说道:“她是鸿羲之妻,自己人, 不必瞒着她。” “你先起来吧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38 。”皇后见南华跪得辛苦,突然想到南华有孕在身一般,说道。 南华小心站起,却因为跪久了, 膝盖一软,险些栽倒。 灵流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这才说道:“我是自然会去的。” 皇帝沉默着看向皇后, 没有说话。南华也未敢说话,就连皇后也假作无事地不开口。 “到底什么事?”灵流终于等得不耐烦,将手中的藤棍塞到皇帝手中:“照理说仟翊被罚跟我应该没有关系,你硬要觉得跟我有关的话, 你就打吧,天色不早了,打完我也好回府。” 他说着,屈膝就要跪下。 皇帝忙伸手扶了一下:“哪根筋抽了?我会拿藤棍打你?” 灵流却极为不给面子的反笑道:“谁知道你?不用藤棍,还想用刑部的刑杖不成?当然,你要想用刑杖,我也只能受着。” 南华这才听出,其实灵流的态度未必只是因为和皇帝太熟,更可能是跟皇帝也别扭着,就如同皇后一般,别扭而不说破。 皇帝这才愤愤而言:“你们两个一起去的陵区是不是?” “是。”灵流果断答道:“我若想到仟翊的镯子会被动手脚,亲自送她回来,想必不会这么麻烦了。” 皇帝脸色阴沉,握着藤棍的手下意识地用力,握得那根用无数细藤拧制的棍子咔嚓作响,目光恍然。 灵流敏感地看了南华一眼,还是屈膝跪下:“陛下若觉得臣僭越,尽管赐罚,臣绝不狡辩。” “呵,”皇帝突然站起,将那藤棍重重摔在地上,怒指着灵流:“你......很好!” 灵流显然还想开口,皇后及时出言打断道:“灵流!这......没你事了,你先回去吧。” 灵流听罢,堪堪起身,也不告退,转身就要走。 “慢着!”皇帝突然叫住他,问道:“事办得怎么样了?” 灵流冷然一笑,转过身来:“他说,如果我考虑重回灵家,他就不追究骆夫人之罪。但是,他让我在灵家门前褪衣领责,我做不到。所以......” 灵流抱歉地看着南华,说道:“萱婕妤,对不起,刑部尚书的门路我实在走不通。” 南华的心早因为灵流刚刚下意识地一瞟弄得心慌意乱——“陛下若觉得臣僭越,尽管赐罚,臣绝不狡辩。”,是因为和皇后一同出宫而僭越吗?他看向南华的眼神中分明写着,鸿羲与皇后有染! 她几经张嘴想说话,却纠结得开不了口,死死攥住自己的袖口,深深呼吸了很多次,才极端纠结地说道:“让大人为难,是南华的不是。” 不料听了南华的客套话,灵流却几近疯狂地一脚跺烂了地上的藤棍,气怒开口道:“劭泽,你就准备常年在他们面前做缩头乌龟吗?”他一面说着一面抬手指向皇后:“三十下藤杖,如何会把她打成这副样子,你心里没数吗?你没挨过藤杖,难道没挨过刑杖吗?这是想留她性命的打法吗?我听说当时你在场啊!你生生看着她被一棍一棍凿下去,你敢说你不气怒、不心疼?你可真行啊!我要是你,我早将那广阳殿掀了!” 南华却被灵流这番不要命的言辞吓到,紧张地看向皇帝,皇帝怔怔地听着灵流的谩骂,也不说话,只死死攥着拳,攥到双手都在不住地发抖,手上白骨森然。 见皇帝不开口,灵流又将目光转向皇后:“你也说句话!不要在他身边逆来顺受地做贤妻!你有委屈有想法为何要憋着?他劭泽一度为了这个天下伤害你,可你真愿意只顾江山不顾自己吗?” 听着灵流的话,向来直心肠的皇后终于委屈得落下泪来:“灵哥哥,我真的不想这个国家再发生战争了,我和他一样,只想悄无声息地将这些人慢慢换掉,战后国家始终在休养生息,实在经不起一次内乱了!” “可他们,就是咬准了我们不敢反抗,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变本加厉!”灵流气急败坏地冲着皇帝吼道:“劭泽,没有哪个皇帝会当得像你这么窝囊!” 皇帝将骨节攥得咔咔作响,终于冷然开口:“是,你说得都对,我无从反驳。奈何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你看得惯,就继续待在朝中,看不惯想离开的话,我也拦不住!” 玉瑾在尚未完全关严的门缝中,担忧地向里面瞄了瞄。 灵流听着皇帝的话,眼眸中闪过各种情绪:愤怒的、怨恨的、难过的,最后这些情绪渐渐都转为一种无力,他终而苦笑道:“对不起,我失控了。你知道,我是不会离开的,就算你哪天顶不住他们的压力,要灭我九族,我也不会怪你。我......也不想再看到战乱了。” 南华在一旁听着,强压住自己疯狂想问询灵流的念头,低垂着头,忽而听到一声重重的撞击声,蓦然抬头,见皇帝的拳头重重砸在皇后的黄梨木床框上,那床框咔哧裂开,尖利的木屑生生刺入他手中,鲜血慢慢涌出。 “陛下!” 不等皇后有所反应,南华先惊恐地叫了一声,下意识地想上前将皇帝的手救下来,却突觉灵流极富有洞穿力的目光爬上她的脸颊,心中一惊。 皇帝自顾自地说道:“是我对不住你们!如果老天要惩罚我当年滥杀无辜的罪过,冲着我来就好,何必要这样折磨你们?” 灵流也不再看南华,盯着皇帝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你是皇帝。” 皇帝忽然语塞,眼中的神色飞快变化着,由恼怒和自责变成烦躁,再变成无奈,最终变为淡漠。他缓缓将自己的右手从那木刺中拔了出来:“多么讽刺的称谓......” 灵流看着皇帝纠结而痛苦的神色,开口问道:“仟翊的玉镯,真的不是你动的手脚吧?” 皇帝的目光骤然犀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也怀疑我?” 灵流却毫不顾忌皇帝的态度,继续说道:“如果不是你,你就想办法查清楚这个人谁!你继位这四年来明太妃虽然跋扈,总也和仟翊在后宫相安无事,怎的今日突然对仟翊下了狠手?我不信如果明太妃想抓仟翊的不是,能拖沓四年才抓。后宫嫔妃就这么几个,一定有人在中间拨弄是非!” 南华听着灵流的话,不自禁就想到了淑妃那里,还未等理清思路,就觉得灵流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灵大人,我是鸿羲妻妾,从不想争宠,怎么可能去陷害皇后娘娘?” 灵流看向南华的目光更加清透:“我不是怀疑你,但是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一定知道什么。” 南华被灵流盯得心中发毛,不知为何鸿羲身边的朋友都这般剔透敏感,只好说道:“我觉得要从内务府的司珍局查起。昨日我来椒房殿的路上,碰到一个自称淑妃娘娘宫女的人,当时有风吹开了她托盘上的红布,我看到了皇后娘娘那对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39 紫玉镯。我当时觉得淑妃父亲一直在皇后娘娘父亲手下当差,应该和皇后娘娘是一路人,就没往心里去。” 皇帝听着,却略有气怒地问道:“此事你为何不早说!” 南华慌忙跪下,左思右想地找了个理由说道:“对不起陛下,是臣妾不好。臣妾见陛下和娘娘都在气头上,只怕臣妾说了陛下会去找淑妃质问,无论结果如何,淑妃都会知道是臣妾告密。臣妾初入□□,不想结仇。” 皇帝却若有所思:“那么内务府给你的那对相似玉镯,还真是一箭双雕了。即便朕不相信你恃宠生娇问内务府索要国宝,也可以在今日,万一皇后跑脱的时候,将事情嫁祸给你。皇后常年习武,身子还算强健,今日这三十藤杖若是打在你身上,只怕你现在已经性命不保。” 皇后听罢皇帝的话,却仿佛松了一口气地苦笑道:“这么说,真是万幸我没跑。” 南华知道皇后是因为自己怀有鸿羲子嗣而紧张自己,然而心中还是暖了一下,更为自己设法离间帝后的想法感到不耻,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只听皇帝说道:“那就不用查淑妃了。想尽办法让南华失宠的行为,只会出现在不明真相的妃嫔身上,淑妃知道事情的所以然,不会将南华看作她的眼中钉。何况,她行事稳妥,如果是她,一定不会这样漏洞百出。” 此言一出,皇后却不爱听,冷然一笑,沉默着不再说话。 第29章 明眼皇帝 最终在灵流离开以后, 皇帝还是很自然地被冷面的皇后赶出了椒房殿。南华站在椒房殿门口,见皇帝离去的身影,竟觉落寞不堪。 她鬼使神差地追了上去。 “陛下, 你的手也要处理一下。” 皇帝停住脚步, 回头看向南华,却不屑地抬起手来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伤口:“不必。时候不早了, 婕妤早些回去歇着吧。” 南华见皇帝心情甚是糟糕,进一步说道:“也许这件事, 臣妾可以帮忙查。” 皇帝神色一动, 细细打量着南华, 说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南华说道:“陛下,明太妃虽然掌握着大量兵权,依臣妾看, 她只想为她死去的儿子报仇,并不是真的想发动政变,陛下其实不用太忌惮她。” 她边说边观察着皇帝的脸色,见皇帝没有生气, 才继续说道:“眼下陛下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下令处理掉司珍局的女官,明太妃那边因为皇后娘娘私自出宫罚了娘娘, 陛下这边就将未做好首饰的女官处理了,这应当是对太妃最好的抗议。” 皇帝看向南华的目光愈发另眼相待,然而却透露出明显的不赞同来:“毕竟太妃手里抓着大量兵权,在朕偷梁换柱之前, 不应该跟她扭着来。” 南华继续说道:“其实太妃原本就是和陛下扭着来,她吃定了陛下和皇后忌惮她的兵权,今日在广阳殿上也是这样威胁皇后的。反过来想想,如果她真的想发动政变取陛下而代之,早早就动手了。不动手,说明她也有忌惮之事。陛下也应该对她有所警示,否则岂不成了她手里的软柿子,想捏就捏?” 皇帝听着她的话,忽然出神地看着她,半晌却极为苦涩地笑了一下:“想不到你竟有这般见地,朕总以为你和皇后一般,只会逆来顺受。” 南华神色顿了顿。果然在皇帝眼中,她和皇后是有所相像的。或许在鸿羲眼中也是这般吧? 她微微笑道:“其实臣妾,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不愿受人摆布。小时候,倒是离经叛道的角色。” 皇帝没有很快搭话,倒是伸手勾了勾手指,远远跟在一边的金公公便顺从地跑来:“陛下有吩咐?” “今日在广阳殿上施杖的那名侍卫,给朕传到揽月阁去,朕要亲自问问他。” “陛下,”南华听着皇帝的话,却觉不妥,上前低声向皇帝说道:“如果那近卫军战士真是受人指使,必定接受了天大的好处,或是被人握了把柄,陛下就算问,也很难问出来。如果陛下什么都不问,或许那罪魁祸首反而会以为陛下知道了一切,自露马脚。” 皇帝看向南华的目光中隐隐透着一丝惊喜,神色一转,对金公公说道:“你将那个施杖的侍卫,连同司珍局的掌事女官拖到刑司去杖毙,你亲自监刑,打足二百杖才能死,少一杖都不行。” 金公公却惊喜地看向皇帝,抬头之余仿佛又觉得有些不妥,慌忙欠身道:“奴才遵旨,陛下还有别的要嘱咐吗?” “不要让皇后知道近卫军战士的事,其余的你自己看着办。” “是,奴才领命!” 看着金公公领命走远了,南华见皇帝的手仍旧在渗血,忙从袖中拿出自己的手帕,小心地托起他的手,仔细包了一下:“陛下,别小看了这小伤,若是处理不小心感染了,可是要受罪了。” 包扎完右手,她又抓起皇帝的左臂想看看皇后的咬痕严不严重,皇帝的手很冰冷,骨节鲜明,连着的小臂也异常结实,只不过南华突然发现皇帝的左小臂处,竟有一处贯穿性的伤疤,吓了一跳。 鸿羲连年征战,却向来将自己保护得很好,即便是受过鞭刑和一些皮肉伤,也会很仔细地涂抹复原伤药,身上几乎没有这种可怖的疤痕。 她手一抖,突然松了手。 皇帝倒也不在意她的行为,抬脚继续向前走去。 “陛下。”南华见皇帝心不在焉地走开,忍不住轻声问道:“今晚,可愿意在揽月阁歇息吗?” 此话一出,她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忙补充道:“臣妾见陛下心情烦闷,不如臣妾陪陛下聊聊,也好纾解心情。” 皇帝木然看着她,半晌,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走吧。” 揽月阁灯火辉煌,黄莺许是万万没想到南华会将皇帝带回来,他们进门的时候,黄莺和紫檀正在院落中摆弄一排盆栽桂花树,嘴上说道:“若说皇后娘娘,心善倒是真的,就是不爱管事,人善被人欺啊。堂堂皇后被太妃打了藤棍,简直匪夷所思。太妃又不是陛下生母,陛下怎么怕得跟什么一样......” 紫檀紧接着说道:“现在的陛下继位后,咱们在宫里的日子是舒服多了,可总觉得陛下过分仁善不是好事。咱们现在倒是不担心动不动被赐死,却要担心哪日莫名被飞扬跋扈的主子秘密处死。陛下的仁善太容易让那些心狠手辣的人有机可乘。皇后娘娘是他的发妻,他尚不出言维护,谁知道以后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黄莺说道:“原本我觉得陛下文武双全,又俊朗潇洒,可是今天这事......怎么觉得他这么窝囊......” 南华看着皇帝愈发阴霾的神色,原本不敢开口,又担心皇帝会出言处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40 置她们,只好硬着头皮轻咳了一声。 黄莺和紫檀这才转过身来,却见皇帝和南华双双站在离她们很近的地方,大惊失色地跪伏在地上:“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南华担心皇帝开口处置,自己忙率先开口道:“还不掌嘴!” 黄莺和紫檀皆白了脸色,慌忙抬手重重向自己面上煽去。 皇帝反常地出言阻止道:“罢了。这么说,你们都认为皇后偷跑出宫,不该被罚?” 黄莺和紫檀面面相觑,虽然嘴上说着皇帝仁善,事情真的落到自己头上,还是吓得魂飞魄散。 紫檀结结巴巴地开口:“不......不是,奴婢......” 南华也不知道如何给这两个口无遮拦的宫女求情,毕竟是她宫里的人,他实在不好说什么,只好顾左右而言其它:“陛下的朝服还湿着,快些跟臣妾进屋换一件吧?你们两个,还不快去准备热水,陛下等会儿要沐浴更衣!” 皇帝许是真的很疲惫,也不想追究两个年轻宫女,沉默着走进揽月阁。 南华给黄莺和紫檀使了个眼色,不忘看了看远远跟着的淇滨,随着皇帝进了屋。 经过今晚的事,她觉得皇帝做起事来并不雷厉风行,朝中可用之将也不多,他没有理由去害鸿羲。唯一有可能令他对鸿羲起杀心的原因只能是鸿羲和皇后有什么。 今日枢密使灵流的话点醒了她,皇帝就算没有对鸿羲动杀心,至少也会因为皇后的事有所隔阂——随着对皇后越发深入了解,她心中越来越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她的鸿羲极有可能是因为她和皇后三分相似而娶她进门。 为了皇帝换洗衣物方便,宫中的每位妃嫔宫内都会常备一两套皇帝的便装,南华这里也不例外,她一边吩咐宫女和太监们准备热水,一边从柜子里找出一身皇帝的长直裾:“这件可以吗?” “随便。”皇帝闷闷地说道。 南华将那衣物放在自己床榻上,走到皇帝身边,沉吟了一番说道:“臣妾知道陛下不是滥杀无辜的暴君,陛下每走一步路,没杀一个人,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陛下不要将宫女的话放进心里,她们都是闲来无事,胡诌的。” 皇帝透过揽月阁半开的窗户,看向波光粼粼的太湖,深深叹气:“朕不处置她们,是因为她们说得对,朕这个皇帝当得的确窝囊。他们认定了朕不想再见到战乱,才会这么为所欲为。” 南华听罢轻轻摇头,劝道:“陛下如此害怕战乱,是不忍看这天下臣民有流血牺牲。陛下为了这天下百姓的安稳生计着想,不是窝囊,是大义。只是臣妾不愿看到陛下这样委屈自己、委屈皇后。” 皇帝许是惊讶于南华会说出这番话来,不由回头看向南华,眼眸中的犀利之色蓦然化开:“战乱只是统治者满足称霸欲望的工具,黎民百姓不该为此付出血的代价。先帝这个烂摊子在堆给朕的时候,情况比现在混乱多了。太妃一党的人,在朕继位的几年里已经被消耗了不少,现在他们是狗急跳墙罢了,朕需要加快清肃军队的速度,这样下去不出一年,太妃一党就不再是问题了。” 南华听着皇帝的话,心中无不触动:“臣妾知道,陛下只是需要时间,隐忍只是暂时的。” 皇帝却远望这太湖的孤帆,淡淡说道:“南华,其实你是抱着弑君的目的入宫,对吗?” 第30章 第二个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亲爱的们,音音过年忙疯了,居然落了一章!落下的那章在27章补上,后面章节顺延一下哈,现在发的这章是昨晚更新章节o(╥﹏╥)o所以......麻烦大家动动手指点一下27章.......那个是新章节......(# ̄~ ̄#) 南华一惊, 慌忙跪下:“陛下......” 皇帝却无所谓地一笑:“起来,不用跪。朕没有怪你的意思。鸿羲受鞭刑、被派遣西北,又很快殉职, 这其中的猫腻很多, 你怀疑是朕暗中作梗,也是常理。” 南华从皇帝进入揽月阁开始就没打算隐瞒自己的意图, 毕竟她不认为皇帝轻易纳她入宫,能看不清她的想法。 她缓缓站起身来:“陛下恕罪, 这件事可能是南华想错了。” 皇帝说道:“朕和鸿羲、灵流实在是过命的交情, 即便他们真的做了对不起朕的事, 朕也不会要他们性命。你仔细想,除了靖野军和征海军是明太妃的利器,朕只有近卫军和护天军, 鸿羲的殉职无异于是在朕的兵权上狠狠割了一刀。就算鸿羲不是朕的兄弟,朕又有什么底气敢去罚他?” 南华早已分析过这样的情况,听完皇帝的话,她不由自主点了点头:“想切掉陛下兵权的人, 无非是太妃一党吧?” “所以朕和皇后,都不敢过分忤逆太妃。朕不是贪恋这个一国之君的宝座,而是担心朝中奸佞当道, 惑明的百姓更加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南华听着皇帝的话,百感交集,细细考虑了许久,才开口说道:“陛下, 臣妾愿意为陛下排忧解难。” “罢了吧。”皇帝却道:“让灵流去求他爹是个笨方法,朕也没指着他能求出什么结果来。权宜之计,朕还是先他们一步,判你爹娘流放西北边境,只要他们出了皇城,朕就派人去暗中营救,给他们安排住处,先避一避风头,等朝廷这边的事了了,朕再找机会将他们接回来。” “陛下,”南华的眼眸中透出些许复杂的光来:“臣妾虽然之前因为家里不同意臣妾和鸿羲的婚事,和家里断绝了关系。但是父母毕竟是父母,臣妾在宫中的每时每刻都在为他们担忧,臣妾担心刑部的灵昀大人会对臣妾父母不利。” 皇帝听罢却无所谓一笑,说道:“灵昀,是个徘徊在太妃与朕之间的糊涂角色,他做事,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你母亲私闯刑部大牢这样的大事,他也没敢动你母亲一根手指,你大可放心。” 南华低身福了福:“多谢陛下。” 皇帝不再说话,继续望着太湖发呆,神色依旧纠结,俊朗的眉目几乎要拧到一起去。 南华看着皇帝的样子,心里却狠狠痛了一下,不知为何,虽然她心中无时无刻不挂念着鸿羲,此时和皇帝站在一起,居然也能对皇帝的压抑感同身受。她不由说道:“陛下不必介怀这等小事,陛下是天下之大家,所做的一切决定都必须为天下考虑,臣妾真心敬佩。” 南华此言说得倒是由衷,而皇帝听着显然不太信,只说道:“行了,不用口是心非。其实今日在广阳殿的事,你看着也一样心寒。朕不是暴君,不会随意处置宫嫔,你尽可以说实话。”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41 南华忙道:“臣妾说得的确是实话,今天臣妾见陛下对皇后用情至深,实在没办法不感动。虽然皇后娘娘有些气怨陛下,心中也一定知道陛下的好。臣妾只想着,或许换做臣妾,换做鸿羲,只怕......鸿羲绝不会像陛下对娘娘一样对臣妾上心。” 皇帝的目光落在南华身上,直勾勾地盯着她发髻的木簪发呆,突然鬼使神差地伸手将她的发簪拔了出来。 “这......”皇帝的目光触及木簪尾部的精细柳叶图腾,脸色骤变,攥着木簪的手不自觉地用力,咔嚓一声,那木簪应声而断! 南华惊愕地看着木簪断在皇帝手中,心仿佛再一次被生生撕裂一般痛,她几近疯狂地上前从皇帝手中抢下她唯一留存下来的念想,呆呆跌坐于地:“陛下这是做什么?这是鸿羲亲手为我刻的,这是他......” “段鸿羲。”皇帝的目光愈发阴霾:“果然如此!” 皇帝刚刚受过伤的右手经他用力一攥,再次透过南华的手帕渗出血来,那血止不住地浸透了洁白丝帕,顺着帕子的纹路一滴一滴地滴落在揽月阁的木质地板。鲜红的血液,几乎要将南华的眼睛灼伤。 她心下一寒,忍不住上前扯住皇帝的衣摆:“陛下,求您告诉臣妾,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帝的目光却如同尖锐冷厉的刀锋一般,伸手用力拽下南华为他包扎伤口的帕子,透过鲜红的血迹看向那精致的柳叶花纹,颤抖着手紧握住手帕:“辛午年十月,赋仟翊出生在皇城,初冬季节,赋府的所有柳树竟突然出芽,漫天飞絮。所以赋仟翊的所有衣物上,都有一枚柳叶的标识。” 南华纵使早怀疑鸿羲和皇后的关系,反复提醒自己,即便这是真的,她也绝不能忘记初衷。然而听罢皇帝的话,她的心就如同被人狠狠抓了一把,蓦然掏空,她怔怔地看向皇帝极为愤怒的表情,仍旧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陛下,您是说笑的是不是?” 皇帝怒极反笑,突然盯住南华:“你长得并不像皇后。朕第一次在段府见到你,就觉得你敢于直言、不畏强权。这样的性子和皇后总有七分相似。你也喜欢柳叶,段鸿羲将柳叶刻在木簪上送给你,你如获至宝?你可知,皇后宫里,她的每一样首饰上面都打有柳叶的图腾?就连朕赐给她的那对紫玉镯上面,都刻着柳叶!” 皇帝越说越激动,说道最后,将那染血的丝帕重重甩在地上:“你还心心念念想进宫弑君,为你的段鸿羲报仇?你可知,他脑里、心里装的人,根本不是你?” 南华呆呆地坐在地上,听着皇帝几近疯狂的话。淇滨的欲言又止,魏紫婧看向她的奇怪眼神,还有皇后拼着欺君之罪替她保下鸿羲子嗣,这一切画面在她眼前飞速闪过。 段鸿羲,她一直以来挚爱的段鸿羲,原来真的只是将她当做了一个替代品而已! 她直勾勾地看着皇帝,大脑一片空白,哭都哭不出来。 这时门外传来黄莺胆怯的声音打破了尴尬的场面:“陛下,娘娘,热水准备好了,陛下现在沐浴吗?” 皇帝瞥了一眼门口,没吭声,南华整理了一下情绪,说道:“一会儿再用,你先下去。” 皇帝话已出口,在黄莺蓦然打断的时候已经有了一丝悔意,他抱歉地看着南华:“对不起,朕本不想伤害你,朕实在是......失控了。” 南华大口呼吸着这揽月阁算不得新鲜的空气,艰难开口:“臣妾感激陛下告知臣妾真相,原本臣妾就有万分怀疑,想要解开谜团,却遭到皇后和淇滨的阻拦。如今终于真相大白,臣妾......也好安心了。” 皇帝看着南华,鬼使神差地问道:“所以你口中所说的‘鸿羲从未碰过你’,只是想验证朕是否知道真相?” 南华一怔,心中迅速理着思路,思路却因为突如其来的事实而搅得一团糟,她只好说道:“陛下恕罪,臣妾知道自己不该欺骗陛下,只是......太想求证真相。” “也罢,朕不怪你。”皇帝一边说着,一边蹲下来,平视着坐在地上的南华:“朕原本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一个华丽的错误,实在不必伤害所有的受害者。但是,朕信皇后的为人,即便她怨恨朕,她也绝不可能和段鸿羲做出苟且之事。” 那么,事情就是段鸿羲一厢情愿?不,不可能,南华相信自己的眼睛,皇后即便对皇帝有着夫妻情分,也至少对鸿羲有着一丝倾慕之情,或是藕断丝连吧? 南华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陛下,但是鸿羲他是个好人,他是英雄,臣妾,不后悔嫁给他,即便他爱的不是臣妾。说起来,他也救过臣妾的命啊......” 皇帝也没心思多问,继续说道:“鸿羲被鞭刑,是因为那日他陪皇后在椒房殿练剑的时候,脱去了罩衫,正巧被明太妃撞上,明太妃咬定他们二人有苟且之事,他为保护皇后,冲撞了明太妃。” 南华的手紧紧抠住手心的嫩肉。她虽然常年深居府内,却也多少了解惑明的刑法规则。 惑明的规矩,鞭刑五十封顶,惑明刑部特质的藤鞭具有极强的柔韧性,每打下一鞭,就相当于在人身上割下一块肉来,堪比凌迟,大部分人在挨了三四十下的时候,就有可能因为剧痛或失血过多而昏倒,更有甚者因为伤口溃烂发炎而一命呜呼。 故而惑明的刑法多以杖刑为重,纵使杖刑也容易打死人,毕竟杖刑的受刑部位只有臀腿,而鞭刑则会贯穿人的整个脊背,脊背又肉少,很容易一鞭深透肺腑,造成内伤。 而鸿羲竟因为皇后,被打了六十鞭! 南华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该不该心痛。 皇帝继续说道:“皇后性子耿直,在后宫树敌颇多,明太妃又是将她当做杀子仇人,以前,倒是鸿羲可以毫无顾忌地护着她,如今鸿羲殉职,朕身为皇帝,很多事反而做不到。朕倒是很感激鸿羲常年对皇后的维护。” 南华听着皇帝的话,实在心中五味陈杂,最终惨然笑道:“可是臣妾,却不知对他是该爱还是该恨了......” 皇帝伸手轻轻按住她颤抖的肩,说道:“朕无意伤害你,但既然你已经知道事实,还是要努力接受它,不用记恨任何人,因为鸿羲临走前,也曾郑重地将你和你父亲托付给朕,生怕魏紫婧之辈找上你的麻烦。” “鸿羲,鸿羲......”南华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 第31章 身孕风波 一个月之后, 南华父亲被判流放西北大漠,骆家举家被刑部卫兵押解着一直从刑部走出皇城。当晚宫中就得到少将举家被劫走的消息,至今杳无音信。 这一个月中皇后因伤重停了早礼, 但因为皇帝责令杖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42 毙了白泽卫队士兵和司珍局女官, 虽然那个设计陷害皇后的人始终没有被查出来,后宫一样安静了不少。南华已经将所有妃嫔的宫殿转遍了, 包括不好相处的贵妃和心机深重的淑妃。她也承蒙皇帝的旨意,去了椒房殿好探望皇后好几次。 虽然因着鸿羲的事她对皇后多少有着芥蒂, 毕竟皇后也在尽全力保住她的孩子, 也曾庆幸着藤杖没有落在南华身上, 即便她被那三十藤杖打得痛不欲生。 皇帝再不曾夜里来揽月阁,却常常跑到揽月阁用膳。 这天天气正好,南华又突然觉得恶心, 正在梳妆的她不住地吐起酸水。 得知自己有了身孕,南华的孕吐并不厉害,甚至在之前的一个月只是偶尔有过那么一两次罢了,她也没当回事, 倒是黄莺紧张地看着南华:“婕妤,这个月已经好几次了,咱们要不要宣太医给婕妤看看吧?” 南华却摇了摇头道:“不必, 本妃肠胃自小如此。” 黄莺看着南华,却觉得不妥,忍不住说道:“婕妤,陛下留宿两次揽月阁, 皆没有吩咐太医院送汤药来,难不成婕妤有身孕了?” 黄莺一面说着,一面就去捉南华的手:“婕妤不愿请太医,奴婢帮婕妤把把脉吧,奴婢好歹做了很多年医女......” 南华用力挣开她的手:“不用!”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干呕。 尚未等黄莺再开口,倒是揽月阁的楼梯一阵响动,皇帝突然出现在寝室门口,见此情景不由一怔,转眼吩咐道:“婕妤身子不适,去宣太医。” 南华眼见不好,慌忙说道:“陛下,黄莺曾经就是太医院的医女,让她给臣妾把把脉即可,想来也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不必惊动太医了。” 皇帝却不领情:“太医院本来就是为朕和各位妃嫔设置的部门,谈何惊动一说?” “臣妾不习惯让男人看病。”南华扭扭捏捏地说道:“黄莺就不错了。” 皇帝见她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得了什么大病,只好对黄莺道:“你给婕妤看看,是怎么回事。” 黄莺忙将手搭上南华的脉搏。 南华一个劲儿向黄莺使着眼色,黄莺细细摸了一下,突然惊恐地看向南华:“婕妤......” 南华此时无计可施,与其被那些太医揭穿,不如赌一赌黄莺的心机和忠诚度。她努力向黄莺使眼色,淇滨也恰到好处地在黄莺腰上怼了一把。 黄莺惊愕的神色飞速旋转着,终而趋于平静,转过身来向着皇帝深深扣首下去,语气中带着无限的惊喜:“奴婢恭喜陛下!恭喜娘娘!娘娘已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听着黄莺的话,南华即将跳到嘴边的心终于落了回去,还不得不装作惊愕的样子看向黄莺:“你说什么?” 皇帝闻言更是惊得退了一步:“你刚刚说什么?” 黄莺再次重复了一遍:“奴婢恭喜陛下,娘娘已经怀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皇帝惊愕地看向南华,那清晰的眼眸中接连闪过各种复杂的情绪:“一个月......” 南华终于自皇帝看她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不一样的暖意,慢慢站起身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其实皇帝何尝不是这场闹剧的受害者呢?就算鸿羲是一厢情愿爱上皇后,皇后不愿领情,毕竟痴心于皇后的皇帝才更加悲哀,更何况,她腹中鸿羲的骨肉,竟被她和皇后一起用计设计成皇帝的。 皇帝多冤枉?然而为了鸿羲唯一的骨血,南华不得不这么做。皇帝的感情,伤害一下应当也没什么,皇帝总比鸿羲性命无存的幸福多了吧? 皇帝这时却开口说道:“去太医院请太医,如果黄莺诊脉无误,总要有太医为婕妤安胎。” 南华怔怔地看着皇帝,她不知是不是幻觉,在那一瞬间,她竟觉得皇帝的神情中没有任何的惊喜,反倒有些痛苦。 “陛下,”她开口说道:“臣妾还是今日去一趟椒房殿吧?这事......无论如何也要先告知皇后娘娘,否则臣妾于心不安啊。” 皇帝打量着南华,却丝毫没怀疑南华的用意,只吩咐道:“婕妤出行尽量用轿,小心伺候。” 说罢,皇帝也没心思用早膳,转身离开。 黄莺趴在床前,见着皇帝走出了揽月阁,才忍不住看向南华,问道:“婕妤,婕妤这......婕妤您明明进宫才一月,如何会有三个月身孕了?” 南华眼看瞒不住,只好说道:“黄莺,你肯替我撒谎,就是知道我们主仆是荣辱与共的,所以这件事,你一定要替本妃守住秘密。” 黄莺频频点头:“黄莺也不敢不守啊,黄莺还想要命呢!” 南华几乎要被黄莺的话逗笑,但还是沉稳说道:“我本是护天军统领段鸿羲的侧夫人,承蒙陛下关照,为了保护我和我的家人才接我入宫。但我发现自己有了鸿羲的骨肉,他......早已殉职西北大漠,这是他唯一的骨血,我不能让他有所闪失。” 黄莺惊愕地听着南华的话:“您......您是段统领的夫人?” 南华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不能和陛下说实话,因为我是后宫嫔妃,我是不可能再出宫的。如若陛下知道真相,他就算和鸿羲再有兄弟情,皇子毕竟涉及到江山社稷,他一定会想办法弄死这个孩子!” 黄莺神色一动,黑漆的眼眸中露出些许惊恐之色来:“奴婢知道了,奴婢会帮婕妤的!” / 正值春色满园,南华自揽月阁去到椒房殿的路上有一片桃林,嫩粉的桃花正盛,花香四溢。 她深深嗅着那桃花的香味,忽然脑中闪过一丝莫名其妙的念头,慌忙扭过头看向淇滨:“淇滨!有身孕一个月能摸出喜脉吗?” 淇滨闻言惊愕地看着南华:“奴婢......奴婢不懂这个......” “真该死!”南华挫败地骂了一句,加快了脚步向椒房殿走去。 椒房殿仍旧巍峨大气,南华轻车熟路地绕过院落和主殿,进了皇后的寝殿。 寝殿里已然没了那种刺鼻药粉的味道,皇后正趴在床上看书,见南华进屋,热情地向她招了一下手,示意让她过来。 南华笑吟吟地走到皇后床边:“娘娘十日里,九日都在看书,可不要把藏书阁的书都看遍了?” 皇后轻声笑道:“本宫不敢起床,再不看看书,岂不闷死了?” 南华见皇后脸色已经开始好转,不若之前一般面无血色的吓人,随即说道:“臣妾看着娘娘恢复了不少,再过两日,想必又可以在院中练武了。” 皇后听了南华的话脸却僵了一下,很快冷笑道:“本宫以后不会再用镯子了。” “这是为何?”南华嘴上问着,脑中却回忆起一个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43 月前见皇后在院落里练武时的唯美场景,从心底里觉得那鲛绡丝带配上金镶玉的镯子,是个极美的武器,如同带刺的玫瑰,伤人于无形。 皇后将手中的书卷放下,说道:“这次的事,对本宫也是个教训,日后,绝不再用容易授人以柄的东西。” “娘娘圣明。”南华道。 皇后打量了南华一番,问道:“这几日感觉可好?” 南华忙点头:“臣妾甚好,只是今日晨起有些呕吐,正巧被陛下撞见,陛下要请太医,臣妾担心事情闹大,就让曾在太医院做过医女的黄莺代为把脉,黄莺告诉陛下臣妾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一个月?”皇后听罢惊愕反问,下意识地就要起身,却牵动伤处,眉头一皱,悻悻地趴回去:“有孕一个月,如果不是资深太医,如何能摸出孕脉?一个医女而已,如何敢说出一个月这样的时间?” 南华听罢皇后的话,果真如她想的一般,这才慌乱起来:“娘娘,可是臣妾入宫只有一个月,如果黄莺不说一个月,岂不要坐实了这孩子不是陛下的?” 皇后眉间扬起怒意:“只是晨起恶心而已,告诉他肠胃不适也就罢了!有孕一个月是从何而起啊?玉瑾!你去查查,那个黄莺究竟是什么来历!” 南华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然而却不大懂这些医学常识,顿时心中恶寒,回想起当时黄莺的表现,突然知道她有孕已经方寸大乱,哪里还记得起什么逻辑不逻辑,想到这她忙叫住玉瑾:“玉瑾等等!” “怎么?”皇后奇怪地看向她:“不想查?” 南华道:“不是,娘娘,当时陛下突然要请太医,臣妾让黄莺把脉的时候,黄莺并不知晓臣妾有孕的事,一时惊慌......不!”她说着却忽然想到什么了一般改口道:“劳烦玉瑾姑姑查一下吧。” 皇后无所谓地嘲讽笑道:“想明白了?” 南华微微叹气道:“臣妾愚钝,敢问娘娘,臣妾进宫时,揽月阁的宫女是哪位娘娘安排的?” 第32章 追忆.段鸿羲 “自然是, 明太妃的事。”皇后说着,神色却开始恍然:“我虽身为皇后,后宫的事, 多数时候我是不做主的。不过......我会安排刘太医做你的安胎太医, 你只需记得,除了刘太医, 任何人都不能让他诊脉。” 南华左右思索,还是忍不住问道:“娘娘, 刘太医.......真的靠谱吗?” 皇后神色顿了一下, 很快说道:“为了他的家门, 他会尽力的。陛下成婚多年,从未有过子嗣,他应该也不懂医学常识, 但保不准会有别人透露给他真相。如果真的被揭穿了,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可是娘娘,这是在太为冒险。”南华的心情愈发的不平静:“黄莺不是神医,陛下早晚会知道的!” 皇后却不急不慢地说道:“她是不是神医, 只能用验证的方式证明,至于能不能让她有这个验证的机会,你说了算。” 南华心中一凉。是啊, 如果黄莺死了,就算她是神医,旁人也无法做此验证,特别是如果她是别有用心的人派来监视南华的宫女, 那么,她无论做什么事,皇帝都会当做极为反感的问题不予处理。 这时皇后再次开口道:“本宫心里,是希望你能保住这个孩子的。但如今鸿羲已殉职,如果你只想在这宫里安然生存下去,也可以选择,不要这个孩子。” 听着皇后的话,南华终于觉得压在心里一个月的秘密太过沉重,郑重在皇后床前跪下:“臣妾有句不敬之言要问娘娘,还请娘娘不要欺瞒臣妾。” 皇后倒是不等她发问,直言道:“你是觉得鸿羲心中爱着的人是本宫,不是你?” 南华不置可否地看着皇后,未曾答话。纵使在皇帝和她那晚的谈话中,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了这件事,但却仍旧抱有一丝期望地看着皇后,总觉得此事若得不到皇后的亲口验证,就不能成立。 皇后嘴角终于勾起一丝轻蔑的笑:“鸿羲是个肯豁出性命来护短的好人。南华,我有时真的很羡慕你,鸿羲将你保护得这么好,他在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敢因为任何事欺负你。就算是真的有人欺负你,他也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帮你。” 南华听着皇后的的话,不得不承认皇后的话十分中肯,鸿羲的确是这样一个人,因为她和魏紫婧据理力争,毫不顾忌魏紫婧以兵乱相威胁。只不过她和鸿羲之间并没有那么多故事,自然也无法完全印证皇后的话。 她点了点头,说道;“鸿羲他的确如此。” 皇后的神色似是陷入了回忆,忽然暖暖一笑:“南华,那日在广阳殿,陛下不顾后果地替本宫挡下冰水,你可知为何?” 南华不由瞪大了眼睛看着皇后。广阳殿上皇帝飞一般地冲进来,抬起双臂严严实实地将皇后遮挡住,自己却着实被连冰带水地浇得湿透。那场面太过华丽而感人,当时南华险些为皇帝的行为感动得落下泪来。 “陛下是真心关心娘娘。” 皇后却冷笑道:“是啊,他真心关心我,却也只是在心里罢了。在他的心里,我永远都是这江山之后的棋子罢了。他为我挡冰水,是因为他愧疚!” 南华的目光随着皇后的回忆,同皇后一并回到了五年前,那落英缤纷的繁华盛世——惑明尚未受到外族入侵的时候。 那时皇帝还是宣王,皇后还是近卫军非编制将领。 刚和宣王定过婚的赋仟翊,正因被前皇太女抓了把柄,跪在拜阳殿中被淋了整日的冰水,身子几近僵直,心心念念等着宣王前来帮她。 然而整整一天,宣王都没有踏入拜阳殿,反倒是鸿羲不知从哪得来消息,匆匆赶来。 段鸿羲赶到拜阳殿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他很不客气地放倒了拜阳殿门口的两个守卫,顺带打伤了螣蛇卫队的四五个战士,一路冲到正殿。 这时皇太女已经从乾钧殿回来,正就着明亮的灯光吃晚餐,而赋仟翊仍旧僵直地跪在殿中,从背影看不出她的表情,段鸿羲只知道她全身尽湿,算不得厚的衣服湿哒哒地贴在肌肤上,依稀可见匀称完美的身形——不得不承认,相较于日日养尊处优的贵族小姐,常年行走于军中的赋仟翊身上还是很难看到赘肉的,不同于男子的壮硕,她身上的每一块肌肉修长而有形,比例无懈可击。 “这不是段家的二公子吗?”眼见着一路上拦他的侍卫和螣蛇卫队战士都被段鸿羲毫无疑问地放倒,皇太女对于仍旧好整以暇冲入殿内的英俊青年充满了赞赏:“你可知私闯宫禁是死罪。” “我是有令牌的。”段鸿羲微微定了定神,心知能让赋仟翊规矩地跪着不反抗,皇太女手中一定有着令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44 她不敢妄动的把柄,于是自己也不打算硬干,从容说道。 “拜阳殿从不认令牌。”皇太女说着瞟了一旁跪着的、早已面色惨白的赋仟翊:“二公子可是为这小妮子而来?” 段鸿羲抱了抱拳说道:“我这朋友虽为女子,却也在军中行走惯了,怕是不懂宫中规矩,若是冲撞了殿下,鸿羲这里替她给您赔不是了。” “这就怪了。”皇太女皮笑肉不笑地狠狠剜了段鸿羲一眼:“宣王三年前和她订过婚,她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宣王妃,这个时候宣王不出面,反倒你这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公子毫无顾忌地闯进来,你可不要告诉我这是宣王的命令。” 段鸿羲纵使常年被誉为段家的闲散公子,毕竟不是养尊处优没受过挫折,乍被皇太女将了一军丝毫不觉得委屈,波澜平静地说道:“鸿羲私闯拜阳殿,和宣王殿下无关,只是为赋仟翊而来。” 皇太女听着愈发觉得有趣,不由笑道:“只为赋仟翊而来?不知宣王听了你这话会作何感想呢?” “殿下……” 赋仟翊刚刚开口,就被皇太女立于身边的侍女狠狠甩了一巴掌。 “赋仟翊,我说过你在这殿里没有说话的权利,如果你忘了我的话,我会好好提醒你。” 段鸿羲见状却是不干了,即便仍旧有理智在,在见到赋仟翊被当面甩了耳光后,理智就随着这一耳光甩得荡然无存:“殿下,她好歹是宣王妃,你不能对她滥用私刑!” “即便是宣王我都敢,何况区区一个宣王妃!”皇太女很不客气地说道:“段鸿羲,你们段家可以遗世而独立,继续做你们没有政治倾向的护天军统帅,但并不代表你们可以肆无忌惮地挑战皇权!” 段鸿羲知道赋仟翊不肯和皇太女撕破脸,一定有着千万般重要的理由,心中只能暗骂那个不重情义的劭泽在这节骨眼上不肯出面,皱紧了眉头:“继承人,鸿羲从不敢挑战皇权,只是这赋仟翊毕竟是我同门师妹,她有难,我不得不为她出头。” “你有什么权利为她出头?”皇太女微眯了眼:“比武场上惜败段鸿文吗?输了就是输了,你不要狡辩说那只是意外。” 前些日子,在护天军统领变更的比武场上,段鸿羲败给了同胞哥哥段鸿文,护天军统领之位花落段鸿文,而段鸿羲则按照护天军的传统被除名。 段鸿羲听着皇太女的话,倒也不因此事而感到尴尬,转而说道:“赋仟翊只是一介女子,不问朝政,不论做错了什么,殿下都不必这般对待她。” “不问朝政?那么她在近卫军中难道是管做饭的吗?”皇太女死死盯住段鸿羲。 这个高大英俊的青年笔直地站在拜阳殿,一身密密织着碎羽图腾的简单白衫并不因这金玉满堂的殿宇而逊色,反倒显得异常出尘。一样的不畏强权,对皇太女这样居高临下的质问和调侃,如灵流一般宠辱不惊——当然他不是灵流,他是段家的武将,他有着宽广的天空,他必不能如灵流般跟在一个女人身前鞍前马后,只为慢慢掏空这个皇太女的权利。 转瞬间段鸿羲笑道:“她也管做饭。” 赋仟翊如果不是此时被冰水折磨得周身疼痛,听了这话几乎要笑出声来。 段鸿羲不是心理没谱的人,不会如传言般不懂人事,一味猖狂。至少此时此刻,他知道对于皇太女不能硬碰硬。 皇太女冷冷一笑:“你可以带她走。”她说着,刻意停顿了一下,瞟了一眼神色麻木的赋仟翊:“如果她敢跟你走的话。” 段鸿羲只知道赋仟翊浑身湿透,却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其它外伤,只好上前俯身试着拉赋仟翊的手。她的手触手冰冷,近距离看去早已失去血色,变得僵硬而青紫。 他这才忽然慌乱起来:“仟翊,你怎么回事?” 第33章 皇后的实话 赋仟翊知道拜阳殿有劭泽的眼线, 整天都在想着劭泽很快会来解救她,却不料等到夕阳落山也不见人影,面对皇太女冷嘲热讽的心理攻击早已临近崩溃, 故而在见到段鸿羲入殿的时候仍旧以为是劭泽不好出面, 才通知的段鸿羲。 然而对上段鸿羲双目的瞬间她还是十分想哭,碍着面子只死死咬着嘴唇迅速垂下双目不肯说话。 “看来她不敢跟你走。”皇太女道。 “到底这是怎么回事?”段鸿羲半跪下来握紧赋仟翊的手, 缓缓向她注入微弱的热度:“你不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鸿羲……”赋仟翊哑着嗓子低声道:“是劭泽让你来的吗?” 段鸿羲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半晌点了点头说道:“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赋仟翊神色一凝。 段鸿羲并不了解事情的缘由, 如果是劭泽指派, 至少段鸿羲会知道一些什么, 至少不会在这里低声问自己应该怎么办。 她沉默了少顷,说道:“她那里有我爹大不敬的证据。” 段鸿羲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要皇太女抓有赋恂的把柄,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赋仟翊从皇太女这带走。 “能硬抢吗?” 赋仟翊这时几乎没有力气说话, 只用力摇了摇头:“我也是武将。” 但是不知道她会把真东西放在哪里。 这才是症结所在。 “放心,我只是给她浇了浇冰水,没有打过人。”皇太女这时说道:“她死不了。” 段鸿羲这时才看到大殿角落里的大水桶,那里仍旧漂满了细碎的冰块。在这初春季节寒风依旧凛冽的时候, 祯元继承人在向赋仟翊浇冰水!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起身向皇太女道:“她只是个局外人,殿下怎能这样对她?” “不然该怎么样?像对灵流一样, 按在那打一顿吗?”皇太女不以为然地问道。 段鸿羲突然语塞。他怔怔地看着皇太女,许久才开口道:“殿下,她只是个弱女子,不该卷入这场政权纷争, 还望继承人大量,放过她。” 皇太女冷冷望着他,直到他即将失去耐心才开口道:“段鸿羲,你自小在段家长大,狂妄而不自知,你没求过人是吗?” “是。”段鸿羲回答得干净利索:“还请殿下赐教。” 皇太女忽然笑了:“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你觉得换作你是我,你会松口放过她?” 段鸿羲不会委曲求全,他可以对皇太女下跪,因为她是惑明皇朝的继承人,但并不代表他会恳求她。 “鸿羲不是在求你。”段鸿羲的面上突然透出一丝令人琢磨不透的光来:“殿下如此对待赋仟翊,为难宣王,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利,归根结底,殿下不过是怕皇权外放而已。殿下的矛头不对着手持征海靖野两军兵权的德昌皇子,反倒伸长手臂来欺负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45 只有近卫军拥护的宣王的王妃,这合理吗?” “德昌皇子是我弟弟。”皇太女答得很顺溜:“劭泽一个外姓皇族,凭什么和我争权夺势。” 皇太女口中的劭泽,正是当今圣上,他并不是先帝的儿子,而是先帝的外甥,他的父亲,正是早些年大名鼎鼎的近卫军统领蔚瀚英,他的母亲,则是先帝的亲妹妹雩珩公主,他为了得到皇权,才改了皇室的姓氏。 “依鸿羲看,宣王没能力和殿下争夺皇位,倒是德昌皇子对着龙椅虎视眈眈,殿下如果只是急着排除异己,难道不怕除掉宣王的同时更加替德昌皇子丰满羽翼吗?” 皇太女微微挑眉:“这话怎讲?” 段鸿羲蓦然笑道:“殿下,如果鸿羲说自己是故意输给鸿文,你信吗?” 皇太女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不由坐直了身子:“说下去。” “我和我哥哥一样在护天军从军数十载,论威信和领兵能力,均不相上下。然而我爹不许我赢,因为他知道我并不是政治立场坚定的人,他担心我统帅护天军后,会投入政权纷争,破坏了护天军的优良传统。”段鸿羲说道:“殿下大可抓了赋将军的把柄,把赋将军推上断头台,断了宣王的羽翼,届时我再弑兄夺位,投靠德昌皇子,敢问这皇宫中,还有殿下的立足之地吗?” 段鸿羲说着,见皇太女白了脸,几经辗转却还是不再提夺权一事,继续说道:“段鸿羲是局外人,说话从不顾忌宫中禁忌,希望殿下不要怪罪。只是今日如果我的行为会给赋家带来灾难,我定会将这笔账记在殿下的头上。还望殿下深思熟虑。” “好好!”皇太女听着段鸿羲的话,深知他不是在妄言,直愣愣地看了他很久,终于妥协道:“你厉害,你带她走,我不多事便是!” 赋仟翊紧绷着的弦这时才终于断裂,深深抒了口气。 段鸿羲得意一笑:“殿下放心,只要殿下信守承诺,段鸿羲绝不和殿下作对。”说着,上前小心扶着早已跪麻木的赋仟翊一点点起身:“殿下大恩,鸿羲铭记于心,必当报答。” “哼!”皇太女气急却无从发泄,只得干望着段鸿羲脱下外袍裹在赋仟翊身上,扶着她一瘸一拐地走出拜阳殿。 南华听着皇后的复述,心里虽然因鸿羲心另有所属酸涩不堪,却也对皇后的遭遇感同身受。如果在自己遇到危难的时候,未婚夫不曾出手相救,那该是多么令人心凉的事? 皇后神色恍然地说道:“从那日之后,我身体就落下了病根,每遇月信,都会痛得死去活来。陛下继位的第一年,贵妃指派刘太医以止痛药的名头,在我月信时骗我喝下整碗的红花,真是险些要了我的命啊。” 南华听着皇后的话,心中暗自发凉。原来所谓皇后不孕,竟是这样的由来:“既是这样,娘娘又缘何会相信刘太医呢?” 皇后简短说道:“因为她的女儿在我手上。我告诉过他,如果我死了,他的女儿一定会陪葬。其实如果不是你这突如其来的身孕,我也不想找他。” 南华怔怔望着皇后,不由问道:“娘娘,陛下其实不是不救你,只是陛下心系天下,不能如鸿羲一般为所欲为地办事。”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皇后说道:“否则,我才不会为了他在明太妃面前逆来顺受。不过是想要的太多,他给不了而已。” “那鸿羲......”南华小心地提了提鸿羲的名字。 皇后神色一冷,说道:“陛下一直怀疑我和鸿羲有私。说起来,我和鸿羲是过命的交情,我没把他当过男人,他应该也没把我当成女人,能有什么私情?都是无稽之谈罢了。” 皇后说着,目光却落在了南华身上:“话说回来,如果我真和鸿羲有私情,怎么能接受得了你腹中胎儿?只怕第一个想让你滑胎的就是我吧?” 南华突然语塞。 以她对鸿羲的了解,如若鸿羲真的对皇后毫无情谊,应当不至以命相搏。但皇后的样子却又仿佛真的和鸿羲没私情一样。她只好开口道:“臣妾不会这么想。” 这时一直站在寝殿外的玉梅匆匆走入,说道:“皇后娘娘,太妃娘娘朝椒房殿来了。” 皇后的脸色阴沉下来:“她来做什么?” 南华突然紧张起来,自打她上个月在广阳殿见过太妃以后,就再也没有和明太妃接触过,她看了看仍旧趴在床上不能动弹的皇后,不由低声道:“娘娘,上次您的玉镯到底是谁动的手脚,还有待查证,太妃......” 皇后打断了南华的话:“一个月了,也没见陛下帮我查过。” 南华不由道:“其实娘娘心中早已有了方向,不如臣妾帮娘娘好好查查?” 皇后惊愕地看向南华:“你?” 南华点头道:“臣妾入宫不久,但是这一个月基本把各宫妃嫔都摸透了,臣妾依稀觉得,这个谋害娘娘的人,至少应该是和太妃沆瀣一气的人。比如,陈婕妤,柳修媛,或是一直敌对娘娘的贵妃。” “等太妃走了再说。”皇后道。 南华却接着说道:“不,娘娘,娘娘过会儿一定要向太妃提起娘娘怀疑的人。” 皇后不解地看向南华:“这是为何?” “那日臣妾和陛下离开椒房殿,陛下下令杖毙了对娘娘施杖的侍卫和司珍局女官孟氏。想必这个人以为皇帝知道了什么,所以不曾审问侍卫和女官,如果她又恰好在娘娘的怀疑名单里,一定会促使她自乱阵脚。惊弓之鸟,最好分辨。” 皇后却苦笑着摇摇头:“其实本宫不想查证这个人是谁。这后宫的每一个人,都对陛下的朝政有着不可小觑的关系,即便知道是谁,陛下也不会替本宫出头。如果他真的想查,三日之内一定会有结果,如今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可是娘娘平白无故受了这样大的委屈,陛下......”南华突然有些替皇后打抱不平,又突然念着皇帝朝政中遇到的重重困难,突然收声。活在这皇宫中,原本就不是一件容易事,如若再心系天下,只怕自己做起事来会有着更多的无奈和不甘吧? 第34章 来访太妃 皇后神色恍然地看着南华:“陛下, 他是一个好国君,却做不了我的好夫君。如果老天真的能给我重新选择的机会,我可能会选择鸿羲, 即便我们之间没有爱, 但是多年的感情在这,我宁可和他抱着死, 也不想做这个有名无实的皇后。” 南华心里狠狠一颤,皇后果真是, 多少往鸿羲身上想过吧? 见她脸色纠结, 皇后诚然一笑:“不用多想, 本宫只是打个比方。” “其实,陛下却有令人可歌可敬的地方。即便娘娘对陛下有怨,陛下在其它人心里, 也还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46 是个救国于危难中的大英雄。” 皇后的目光迅速瞟过南华的脸,说道:“否则,也不至于后宫这些妃嫔,都在拼了命想致我于死地。” 南华不知为何, 虽然心中总想着皇后就是她的情敌,在和皇后相处之中,却总觉得暖意十足。毕竟皇后, 是真的不会害她的。 说话间,太妃已经进了寝殿,听得两人对话,皮笑肉不笑地发问道:“不知在皇后眼里, 是不是哀家就是想要置你于死地领头人啊?” 南华慌忙跪下扣首:“臣妾拜见太妃娘娘。” “起来吧。”太妃轻描淡写地说道。 皇后显然见到太妃进殿,也不想动,只在床上说道:“臣妾见过太妃娘娘。” 明太妃瞟了皇后一眼,说道:“还起不来床吗?” “是。”皇后如实答道。 太妃看着皇后的样子冷然一笑:“希望你记着这次的教训。” 皇后硬撑着上半身,顺从说道:“臣妾定当谨记太妃娘娘教诲,绝不敢再犯。” 南华见皇后的样子甚觉辛苦,眼疾手快地伸手取过床上的枕头垫在皇后肩下。 明太妃看着南华的动作,眼中夹杂着说不清的情愫:“你倒细心。” 南华诚惶诚恐地说道:“臣妾不忍见皇后娘娘这么难受。” 明太妃微微眯了眼,眼角的皱纹愈发沟壑纵横:“你是怪哀家罚重了?” “臣妾不敢!”南华慌忙说道:“臣妾只是想着,陛下牵挂于皇后娘娘玉体,若是皇后娘娘难过,陛下只会更加难过。臣妾身为后妃,每时每刻都要为陛下龙体着想。” 明太妃冷眼看着南华,微微叹气:“如果你爹不是骆安,多好。” 南华听着太妃的话,却不敢反驳,只好安静地垂首站着。 玉梅已经将泡得火候正好的绿茶端进殿内,屈下一膝,将茶盘举过头顶奉茶:“请太妃娘娘用茶。” 明太妃伸手拿起茶杯随意地抿了一口,却神色一冷,将那茶杯哗啦一声摔碎在地上:“这么凉的茶,打发下人呢?” 玉梅惊惧跪伏在地上:“太妃娘娘恕罪!奴婢这就去换!” 明太妃却招了招手,一直跟在太妃身边的玉琴忙走近了几步:“奴婢在。” 明太妃冷然吩咐道:“把这丫头送到刑司去,把那一双不中用的手给我剁了!” “太妃娘娘饶命!”玉梅听罢惊慌失措地重重扣首下去:“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 皇后亦是有所动容:“太妃......” 南华见明太妃对皇后的态度,生怕皇后开口再遭横祸,慌忙抢着说道:“太妃娘娘,请不要生气,惩罚奴才事小,气坏了娘娘凤体可就不值得了。” 明太妃,只是来找茬的。南华明眼看得出,不论椒房殿的宫女做什么,她都会挑出错来。南华听说太妃不常来椒房殿,但是每每来椒房殿总能弄得鸡飞狗跳。 去年,椒房殿的宫女玉竹被太妃杖毙,前年,椒房殿太监小顺子被砍了手脚丢去喂了狗,此番又将目光盯在玉梅身上。 明太妃再次打量着南华,说道:“萱婕妤究竟是担心着奴才的命,还是担心哀家的身子,哀家比婕妤更加清楚。婕妤问内务府索要天价紫玉镯的事,哀家可是记忆犹新。哀家告诫婕妤,不要恃宠生娇到皇后这种哀家必须动家法的地步,否则,你的下场只会比皇后更惨。” 南华忽然语塞,怔怔地看着明太妃,思考着自己再说话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却是皇后终于忍不住,冷冷开口道:“太妃娘娘,臣妾有话想说,还请太妃娘娘屏退左右。” 明太妃眉毛微微挑了一下:“皇后这是在命令哀家吗?” 皇后不卑不亢说道:“臣妾不敢,臣妾是为太妃娘娘声誉着想,如果太妃娘娘不介意,也可以让她们都留在这。” 明太妃目光如同刀锋一般划过皇后的脸,向一屋子下人道:“都下去,把门关上。” 见着一屋子奴才唯唯诺诺地纷纷出门,南华尴尬地看着皇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算无关人等,正待开口,皇后已经说道:“南华留着吧。” “有话就说吧。”明太妃冷冷看着皇后,说道。 皇后听着大门关好,却忽然从床上撑起身子,小心地下了地,规矩地跪在明太妃面前。 明太妃目光一顿:“你已经可以走了?” 皇后点头道:“陛下送来的药好,恢复的也快一些,臣妾只是不想让他人知晓臣妾能走的事,免得又有人成了惊弓之鸟,生怕臣妾去报玉镯之仇了。” 明太妃冷然一笑:“你倒剔透。” 皇后继续说道:“太妃娘娘,这些年太妃娘娘始终看不惯臣妾,无非是因为四年前在子馥镇臣妾和段鸿羲未曾救出德昌皇子。” 听皇后说起这件事,明太妃的脸色愈发僵硬:“你还敢提这件事?” 皇后不急不躁地说道:“太妃不要动怒,听臣妾把话说完。其实当时,陛下正任军机枢密使一职,给臣妾和段鸿羲下过命令,责令我们必须救出德昌皇子。” 明太妃的眉毛开始下意识地跳动了两下。 只听皇后接着说道:“陛下从未因当年的宫门围剿和廷杖的事记恨过德昌皇子,陛下知道那都是幕后黑手的主意。但是当时,我们和炎海人的武力差距太大,营救遇到了困难,所以我们自作主张,放弃营救德昌皇子。” 听着昔年的事,明太妃气得双手发抖,她堪堪抬起手来指着皇后说道:“你们!你们......简直可恶!” 皇后并没有因明太妃的气怒而紧张,继续着自己的说辞:“当年陛下得知此事,也如太妃娘娘此时一般气怒,几乎将段鸿羲打废了,太妃娘娘想必听说过,子馥镇一战过后,段鸿羲在家休养了很久都不曾入朝。” 明太妃冷眼望着赋仟翊,说道:“所以你是想说,这一切都是你和段鸿羲的过错,和当今圣上一点关系也没有吗?” “是。”皇后顺从说道:“太妃娘娘,这些话臣妾憋在心里很久了,今日实在是不得不说。太妃娘娘在宫里屡次和陛下、和臣妾、和段鸿羲产生矛盾,无非就是因为当年之事。但这件事,陛下真的始终都被蒙在鼓里,还请娘娘明察。” 明太妃听着皇后的话,冷然道:“赋仟翊,你说来说去,不就是想告诉哀家,不要因为气怒皇帝而影响了朝政?是这样的吗?” 皇后顺从答道:“是。太妃娘娘,我们的国家经历了炎海人的洗劫,尚在休养生息当中,实在经不起朝廷动荡。臣妾相信,太妃娘娘也不忍再次看到因内战而生灵涂炭的城镇了。臣妾恳请娘娘,不要因为臣妾个人的原因伤及朝中格局,令陛下为难,令天下苍生为难。” 明太妃冷眼看着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47 皇后,怒极反笑:“这么说,你倒是一心为民的一国之母,而哀家却成了败坏国家的蛀虫了?” “太妃息怒,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相信太妃和德昌皇子都心系家国大事,也为当初自己的糊涂之举悔恨不已。”皇后深深向明太妃扣首,许是扯动了伤处,她的眉头几乎都要皱到一起,身上薄薄的白色寝衣开始透出汗水。 明太妃的手紧紧握着手中的一个碧玺玩件,恨恨地说道:“赋仟翊,你可知,哀家每次看到你和段鸿羲的脸,都想将你们活剐了!” 皇后再次跪直,说道:“臣妾知道,太妃娘娘只是气恼当年之事。虽然您嘴上总说着如果陛下和臣妾以下犯上,就要发动兵变的话,但多年来太妃将后宫打理得秩序井然,可见太妃的良苦用心。臣妾懂得,太妃娘娘心中,也是装着这个国家的。” 明太妃听着皇后心平气和的恭维之话,仿佛有一丝受用,伸手指向南华,问道:“你让下人都出去,却留着她,是什么意思?” “臣妾想求太妃一件事。”皇后开口道。 明太妃神色动了动,意外地看着皇后:“求哀家?” 第35章 南华的心机 皇后点了点头, 回头吩咐南华道:“我梳妆台第二排抽屉里,有根藤鞭,帮我拿过来。” “娘娘......”南华惊愕地看着皇后, 又看向太妃。明太妃听了皇后的话和南华一样惊愕, 只是到底阅历深厚,脸色并未有太多动容, 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皇后。 皇后道:“让你去你就去。” 南华看着太妃的脸色在,只得依言自皇后梳妆台的抽屉中, 取出藤鞭。 南华颤抖着手握着长约三到四尺的一指粗藤鞭, 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她并不认为皇后这是个很好的主意, 但是眼看着太妃和皇后都在,这里似乎没有她说话的份,只好按照皇后的指示去做。 “你这是什么意思?”明太妃看着南华手中的藤鞭, 目光放在皇后身上。 皇后从南华手中拿过藤鞭举到明太妃眼前,说道:“太妃娘娘,德昌皇子一事,错在臣妾, 太妃就算气怒,也请只气恼臣妾,不要怪罪他人, 更不要迁怒在政局之上。在这宫中,这个国家,每个人活得都不容易,因为臣妾的缘故已经牵扯出很多条人命, 臣妾实在不想再看到有人送命了。” 明太妃嘲讽地看着皇后:“你不忍心,你是菩萨心肠,那么你的意思,哀家就是蛇蝎心肠,从不介意毒害下人吗?” 皇后慌忙摇头:“不,臣妾相信,太妃只是因为丧子之痛而气恼,太妃内心仍旧善良,否则在陛下继位的这四年之中,太妃早有机会利用征海军和靖野军发动兵变。太妃不这么做,正是和臣妾一样,同样担心这天下苍生。” 皇后这一番话,高帽子戴的明太妃纵使气恼,也颇有下不来台的尴尬。南华心中暗自叫好,上前开口道:“臣妾在入宫前常听说太妃向先帝进谏要善待百姓的事,今日听来,才知道是太妃娘娘心系天下的辛苦,臣妾拜服。” “少油嘴滑舌。”明太妃不苟言笑地瞪了南华一眼。 南华忙道:“臣妾失言。” 她嘴上说着,心中却知此话在太妃心中是真的受用了。 皇后继续说道:“臣妾知道,臣妾身为一国之母,太妃娘娘再气恼,也不能真的杀了臣妾。所以臣妾特拿这藤鞭奉上,太妃娘娘气恼臣妾,就用这藤鞭狠狠打臣妾,不用费尽心力去找寻冠冕堂皇的理由,这样既不用伤及无辜,也无需惊动陛下,令众妃嫔和陛下为难。” “赋仟翊,你觉得哀家真的不敢对你动私刑是吧?”明太妃目光清晰地看着皇后:“这就是你不忍因为自己的错漏伤害他人,而想到的折中之策?” “是。”皇后如实答道:“门口站着的其实也都是太妃和臣妾的心腹,她们绝不会说出去。臣妾留住萱婕妤,也是为了让太妃不用担心她会去请陛下来救场。这藤鞭足够柔韧,只伤皮肉不伤筋骨,太妃也不用担心事情捅出去,屋中有盐,有水,如果必要太妃都能拿来用。只要太妃答应稳定军心、稳定政局,不要伤及无辜,臣妾任凭太妃处置。” 南华听着皇后的话却着实捏了把冷汗,且不说明太妃能不能答应皇后的请求,就算答应了,能不能做到也是问题。 明太妃冷笑一声,站起身来:“赋仟翊,就算把你打成筛子,也换不回皇子的一条命。但是哀家看在你和皇帝都好歹一心为国的份上,应你所言,如非必要,不会乱动军队,也不会草芥人命!” “真的?”皇后问道。 明太妃道:“如果哀家不答应你,哀家岂不成了自私自利的小人?但是赋仟翊你听好,你将哀家这一军,哀家会记得的!” 皇后却由衷一笑:“其实太妃本就是仁善之辈,只是臣妾做了错事,令太妃恼怒了。” 明太妃依言接过皇后手中的藤鞭,轻轻弯了弯:“这是刑部的刑鞭吧?” “是。” 南华见皇后说话的时候,身子明显抖了抖,心中百感交集,却又尴尬地站在那进退不得,不由叫了声:“太妃娘娘......皇后娘娘身上还有伤......” 南华话音未落,明太妃手中柔韧度极高的鞭子却重重甩在皇后肩颈,赫然在洁白的寝衣拖出一道血痕!皇后双手死死攥在一起,皱紧了眉。 “太妃!”在明太妃还没落下第二鞭的时候,皇后突然出声:“这样打容易死人,您打脊背吧。” 明太妃显然不懂人体的构造,也不知道皇后所指到底有何危险,却也如她所言,转到她的身后。 南华看着明太妃扬起藤鞭,心惊肉跳地十分想上去将那鞭子夺下来,理智却告诉她,皇后此番行为没有错误,她若无故阻拦,只会令事情变遭。 然而明太妃手中握着藤鞭,大有嫉恶如仇之势,落在皇后身上的每一下都会撕裂柔软轻薄的丝绸寝衣,就如同直接打在皮肉上一般,区区十几下,皇后的背部就已经被血浸透,丝质寝衣破烂不堪地挂在身上,难有蔽体之效。 南华看得出皇后忍得辛苦,皇后出身名门,自小被娇纵长大,只怕从未像现在这样受过委屈。她能够如此低声下气央求太妃,并甘心跪在太妃面前挨打,无非是为了皇帝的江山,也是为了黎民百姓罢了。 想到一个月前即便知道对她施杖的近卫军士兵是受人指使,几乎对她下了死手,她依旧请皇帝饶过他。皇后这般善良大度,却遭明太妃百般折磨与折辱,她瞪大眼睛看着,瞪得眼前一片模糊。 她终于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就在一个月前,同样是在椒房殿内,皇后伤得如此严重之际,她竟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48 还想着如何离间皇帝和皇后才能保证自己腹中胎儿的安全! 她终于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无知和可恶。她也突然很害怕,害怕以太妃和帝后间的深仇大恨烧到自己身上。她腹中不仅有鸿羲的子嗣要保全,更有她自己的家人要保全。太妃向来将她和皇后视为同党,难保有一天不会对她下手,就算她自身没有关系,总也要保全鸿羲的骨肉。 她尽量让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在脑中飞快旋转着策略。 出神间皇后仿佛终于忍不住,下意识地闪过明太妃手中藤鞭,那藤鞭“啪”地击在地面,竟生生将那木质地板掀下一层皮去! “南华,南华!”皇后紧皱着眉头,手掌艰难撑在地面上,说道:“你过来,按住我。” 明太妃的目光冷冷刮过南华,嘲讽道:“皇后武家出身,萱婕妤区区一介女流之辈,怎能按得住你?” 她嘴上说着,一脚将皇后踢倒在地上,用力踩上皇后臀腿处,继续拼尽全力挥着鞭子。 皇后臀腿处伤还未好,突然被用力踩踏,她痛苦地呜咽了一声,却又马上攥拳堵住自己的嘴,生生挺着。 那臀腿处也开始洇出可怖的血迹。 南华看得心惊肉跳,瞠目结舌。明太妃一介女流,在后宫生存多年,始终庄严而淑女,此番对待皇后却做出这样粗鲁的动作来。 她神色突然顿住——她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明太妃之所以恨皇后恨得牙痒痒,是因为丧子之痛——皇后和鸿羲联手,放弃营救她的儿子,导致她的儿子被炎海人示众剥皮后,又挂在城门处暴晒了数日,从明太妃的立场来思考,就是活活打死皇后,都不为过。 虽然,她也依稀从鸿羲嘴里听过,有关那一战,其实他们放弃营救德昌皇子,并不是能力不足,而是因为德昌皇子蓄意谋杀当今圣上劭泽。 解铃还须系铃人,太妃与皇后之仇,分明就在德昌皇子之上。操纵活人不容易,可喜的是,德昌皇子已经是个死人。死人,自然是最好设计的。 南华慌忙扑跪上前,一把夺下明太妃手中的藤鞭:“太妃娘娘,请听臣妾一言!” 皇后重重地喘着粗气,苦不堪言地挣扎了一下。 明太妃的脚仍旧踩在皇后的伤处没动弹:“萱婕妤,这是哀家和皇后的恩怨,哀家也不想连累旁人,但如果你不退下,哀家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太妃!”南华毫不退缩地说道:“其实那年在子馥镇,德昌皇子死前曾修书一封交给了皇后娘娘,德昌皇子从未因皇后娘娘和段将军放弃营救而怨恨,德昌皇子也是心系天下之人,他不忍让近卫和护天两军将士为了营救他一人而遭炎海人的屠杀!” “你说什么?”明太妃听着南华的话显然身子一震,惊愕地看向南华:“修书?” “是!”南华拼命点头:“德昌皇子死前绝笔,字字泣血,句句锥心!他告诫皇后和段将军万事务必以百姓为先,以国家利益为先!皇后娘娘不将此信交给太妃娘娘,也是德昌皇子怕太妃娘娘过度忧伤而糊涂求死,教皇后娘娘这么做的,他说太妃娘娘心中带着恨意,才能有更多活下去的理由。皇后娘娘和段将军为着和德昌皇子的承诺,宁可自己受委屈,也希望让太妃丧子之痛有一个发泄途径,皇后娘娘和段将军,他们和德昌皇子是盟友啊!” “你胡说!”明太妃听了南华的话才真正的大惊失色:“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第36章 伪造信笺 “太妃娘娘, 那信笺大约还在,娘娘可想看吗?” 明太妃怔怔地望着南华:“此言当真?” “是!”南华顺从答道:“自然当真!” 明太妃又将目光转向皇后:“你说?” 皇后大口喘着粗气,只怕剧痛冲得她眼前发黑, 缓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 明太妃手一软,松开了手中握着的藤鞭。 染着血的藤鞭和木地板接触时发出清脆的响声。她蓦然回过神来, 将脚从皇后身上移开,竟伸手去扶皇后。 南华见自己的说辞果真有用, 终于松了口气。 “当真是德昌这么嘱咐你的吗?”明太妃问道。 皇后的冷汗几乎将头发浸透了, 她狠狠皱了皱眉头, 说道:“南华,你究竟在胡说什么!” 南华继而说道:“娘娘,其实太妃娘娘并不是经不起挫折的人啊。您就跟娘娘实话说了吧, 德昌皇子当时只怕也想不到娘娘和太妃会因为这莫须有的仇恨闹成这个地步,如果他在天之灵有知,一定会心痛不已!” 皇后听着南华的话深深叹气,顺着南华的托词说道:“太妃娘娘, 对不起,是臣妾自作主张,将那书信烧了......” “娘娘!”南华低声道:“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 您就让太妃娘娘看了吧!” 她一面说着一面见皇后没有反驳,继续对太妃说道:“太妃娘娘,那书信臣妾知道在哪。您容臣妾回一趟骆府,臣妾很快就能将书信拿来!” / 当日下午, 南华就顺利持着明太妃手谕,命人打开了被查封的骆府。在府中她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笔墨纸砚,迅速模仿着德昌皇子的字体仿造了一封绝笔信,再仿照德昌皇子的手章刻了个假的萝卜印章。 一切仿制妥当以后,为了造出时间久远的破败感,在土中反复磨了很多次,终而弄得满纸灰尘,连墨迹都变淡了。 当晚,那仿造的书信就被她送到了明太妃的广阳殿。 她恭谨地将信笺双手奉上,却见那明太妃颤抖着手打开。 信中正是德昌皇子笔迹: 吾非圣人,亦必畏死,然则人固有一死,吾宁死得其所。吾共以计倾之祯元,乃此生莫大之功。吾愿汝曹勿救,以吾不欲见将士有死。终惑明世非吾,又有宣王。后惑明室之富强就宣王维,欲为翊与鸿羲皆能尽辅之。吾当天堂笑守吾国,亦当视汝为此国殚精竭虑。愿一切安,愿国益强。 南华早年在闺中喜好看书写字,闲得无聊时,就拿着父亲不知从哪弄来的信笺,模仿诸位皇子皇女的字迹,特别是她甚是喜欢德昌皇子的改良颜体,练得格外有心得。至于刻章作画,那更是她之所长。对于她来讲模仿区区一小段文字太过容易。 只是德昌皇子喜好研习天文地理,并不在文字上上心,文笔不怎么样,她写下这几句话的时候万分纠结,生怕被明太妃看出信笺里有不属于德昌皇子的文化功底。 她期待地看着明太妃,相信经此一闹,从此明太妃与皇后、甚至皇帝之间的隔阂能消除不少。毕竟明太妃一介女流,长期处于后宫之中,并不懂朝政,南华听闻昔年太妃帮先帝查阅奏章,也仅仅是帮忙分类而已。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49 太妃将这几句话反反复复读了数遍,泪流满面,终而手一松,那信纸悠然滑落。 南华慌忙低头将那信纸捡起,重新递回明太妃手里:“太妃娘娘,此信是德昌皇子亲笔所书,娘娘一定要好好保存啊。” 南华嘴上说着,心里却很想将这信纸烧掉,毕竟如果明太妃存留着信纸,极有可能慢慢看出猫腻。届时就要弄巧成拙了。 明太妃泪眼朦胧地接过信纸,忽然手上一紧,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将那信纸小心折起放在衣袖当中,匆匆就往殿外跑去。 “娘娘!您这是去哪啊!”玉琴一面喊着,一面匆匆跟上去。 “自然是要去椒房殿。”南华也紧跟着一起往椒房殿方向去了。 / 椒房殿的寝殿中,玉瑾正在小心地给皇后上药,见明太妃突然闯入,身后还跟着同样急匆匆的南华,下意识地就整个人挡在皇后身前:“太妃娘娘,皇后娘娘伤得很严重,您......” 南华向玉瑾不断使着眼色,示意玉瑾闪开,玉瑾却不可置信地看着南华,不敢闪开。 明太妃却上前将玉瑾推开,一把抓住皇后的手,声泪俱下:“孩子,你受委屈了......是哀家对不住你啊!” 玉瑾莫名其妙地看着明太妃的举动,问询式地看着南华,南华冲玉瑾得意一笑,也走近了皇后的床榻。 寝殿里有浓重的药味,床榻旁边的小桌上还放着一碗清澈的水。 皇后透过明太妃的脖颈,看向南华的时候,眼中明显有着由衷的谢意。南华暖暖地笑了。 就算鸿羲深爱着这个皇后,她不得不承认,皇后所做的每一件事,无不让她震惊与敬畏。皇后她当真是令人可敬之辈。 这时皇后的下半身用轻薄的锦被盖着,上半身除了穿着肚兜以外,整个脊背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一道翻卷的嫩肉。毕竟太妃是女流之辈,又长期在宫中不怎么运动,用鞭的力道自然不如刑部的行刑官。 但皇后也是女流之辈,皮肉比一般男子细嫩很多,鞭伤虽然不至见骨,倒也十分惊悚吓人。 明太妃的见着自己的杰作,眼泪噼里啪啦地落下来:“怎么伤得这么重?你是不是很疼......是不是......” 皇后显然不习惯于明太妃突如其来的黏腻关心,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没......没事,太妃娘娘,您......您能不能稍微往后一点,玉瑾在给臣妾伤口消毒。鞭伤有点深,臣妾担心会感染。” 明太妃这才仓促闪了个地方给玉瑾,仿佛又想起什么一般,伸手就去掀皇后下身的被子:“我看看你的伤......” 玉瑾眼疾手快一把捂住被子:“太妃娘娘,奴婢刚给皇后娘娘处理过伤口,伤口不宜见风。” 然而明太妃还是看见了一眼,就连站得远的南华都看见了——皇后臀腿上的伤理论上应该已经收口转好,然而上午被明太妃这么一踩,数道较深的杖痕复又裂开,那伤口极为黑紫,看得南华腿脚发软。 明太妃眼泪落得愈发厉害:“孩子,你怎么能忍着不说呢?哀家这么对你,你就没有怨言吗?” 皇后此时可能确实比较痛苦,并不想搭明太妃的茬,却又觉得南华的谎必须圆下去,只得皱眉说道:“臣妾自小长在军中,学到的第一条做人准则就是一诺千金。臣妾答应了德昌皇子,就必须做到。” 其实皇后虽然性子直率,不喜争斗,倒也是个玲珑剔透的聪明人,只要她愿意,就知道怎么说话对自己最有利,字字句句直戳明太妃内心。 明太妃看着皇后,哭得泣不成声。 皇后只得说道:“太妃娘娘,德昌皇子一心为国,是臣妾的好大哥,他唯一的心愿就是娘娘能坚强地活下去,臣妾只是按照他的指示做,娘娘不必自责。” “可是他如果知道我这么对你,就是在阴间也难安啊!”明太妃一边说着,一面忍不住伸手轻轻触摸了一下皇后肩背上的伤口:“哀家实在是对不住你,也对不住德昌啊!” 南华见着这样的场景,忽然有点想笑,又因为看着皇后肩背的伤口而心情沉重,终而没笑出来,上前柔声说道:“太妃娘娘,还是让玉瑾姑姑先给皇后娘娘上药吧?” 明太妃这才完全离开皇后的床榻,吩咐旁边的侍女玉琴道:“玉琴,回头将广阳殿库房的千年人参给皇后送来。” “哎!”皇后刚想出言制止,却突然对上明太妃担忧的眼神,就没再说话。 南华脑补着此时皇后的郁闷心态,不由笑道:“皇后娘娘得太妃娘娘眷顾,一定会很快好起来。” 明太妃又拉着皇后说了好久的话,南华就在旁边坐着看,知道天色拉黑,太妃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看着明太妃走远,皇后才白白无奈地看着南华:“你伪造了德昌皇子的信笺?” 南华得意地挑了一下眉:“臣妾不像娘娘一样练武,只能用心诗书,德昌皇子的书法很厉害,臣妾曾经练过,刻章臣妾也学过。总之,明太妃应该不会看出问题来。” 皇后眉眼中添了一丝气怒:“你真是胡闹!就算明太妃被你唬过去,征海军和靖野军可唬不过去,太妃若和那些将领见一面,就什么都清楚了!” 南华说道:“娘娘,臣妾仔细想了一下,其实这件事并不难,只要太妃愿意相信臣妾的话,其实当年德昌皇子在子馥镇被杀的事,征海军和靖野军都不在场,事实如何,他们没有发言权。这两军说起来也是听太妃指令,如果陛下和娘娘能和太妃交好,这两军根本不是问题。” 皇后却摇了摇头,说道:“南华,你这么做,陛下会怪你的。陛下他......根本不想和明太妃交好。” 第37章 绝不委曲求全 南华不解地看着皇后, 照理说,如果能与明太妃有机会交好,皇帝和皇后都不在忌惮兵权的问题, 应该是好事, 不由问道:“可是陛下和娘娘您一直在明太妃面前受尽委屈,其实如果能和太妃交好, 哪怕不是真心的,总也......” 皇后打断了南华的话, 正色道:“陛下有陛下的骄傲, 本宫也有本宫的坚持, 昔年德昌皇子不仅想夺权,还想夺取本宫。陛下也曾险遭德昌皇子毒手,他根本不想供养明太妃, 你懂吗?” 南华听了皇后的话却沉默了,她并不很清楚皇帝登上皇位的历史,至于皇帝和德昌皇子究竟有何过节,她也无从得知。但是她明白一个道理, 相安无事总比相互欺凌好。她说道:“娘娘,如果太妃娘娘能相安无事,想必娘娘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陛下在前廷, 多少也会受用吧?” 皇后无奈叹气:“陛下已经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50 在慢慢侵蚀征海军和靖野军的内部,明太妃所谓控制这两军,无非就是亲属关系,如果这亲属关系没了, 就算是德昌皇子旧部,应该也没有杀伤力。” 南华听着却摇了摇头,说道:“娘娘,南华一介女流,不懂朝中事,但是既然征海军和靖野军都是德昌皇子旧部,如果陛下和德昌皇子的关系不如他们所了解的那般,德昌皇子又去世多年,那么他们,多少会自愿归顺陛下。虽然这中间错综复杂,但是德昌皇子在子馥镇被杀的遭遇没有多少人知晓,我们大可以在这里面做文章。” 皇后看着南华说话,突然笑了:“南华,你现在的样子,就如同我当年一般,一条路,即便再勉强也会毫无顾忌地走到黑。” 南华却不知皇后这句究竟是夸赞还是讽刺,一时间竟然愣了。又是她像皇后。她真的看不出来,她到底哪点像眼前这个做事畏手畏脚只会委曲求全的皇后。 她骆南华,向来特立独行,绝不会让自己处于被动位置。除了喜欢柳叶,她没有什么像皇后的地方。 她沉默了,怔怔地看着皇后,死死抿着唇。 皇后看向她的目光却是无比清晰,仿佛将她的一切都洞穿彻底:“其实,你见本宫和太妃关系紧张,很害怕,你怕有一天这把邪火会烧到你的身上,伤害你和你腹中的孩子。你这么做,根本没有考虑过前廷的问题。” “是。”南华惊异于皇后的敏感,却也毫不避讳地承认:“娘娘,臣妾腹中是鸿羲唯一的骨血,臣妾,必须保全他。臣妾怕有一天明太妃会对臣妾腹中的孩子痛下杀手。” 皇后微微叹气;“只是这么一来,陛下辛苦布了四年的局被你全部打乱,后面只怕有的是他闹心的地方。” 南华不由道:“臣妾不明,这件事明明可以用计解决,陛下和娘娘何苦硬碰硬地和太妃对着干呢?” 皇后的神色突然动了一下,最后淡漠地说道:“本宫和陛下都有自己的骄傲,不愿和曾经意图谋害我们、谋害这个国家未来的人为伍。” “可是......” 皇后的目光一如既往地犀利:“骆南华,请你记住,陛下就是陛下,他不是段鸿羲,可以娇纵你让你为所欲为。他是一国之君,一言九鼎的九五之尊,你不能企图改变他的想法,更不能随意和他的意见相违背。你明不明白?” 南华听罢神色一动。是啊,不知为何,和这个皇帝独处的时候,虽然他有时言语犀利,却也从未给她极端的压迫之感,这令她险些忘了,她所面对的人根本不是那个随意怎么都好的段鸿羲,而是一国之君,堂堂正正的君主。 君主,是不能随意冒犯和左右的。 她伪造信笺,撮合明太妃与皇后的关系,表面上似乎是为后宫和睦着想,事实上,或许皇帝另有打算,根本不想这么去做。但是她毫无选择。皇帝和皇后可以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忍气吞声,而她不行,她只想保住孩子,保住家人,她没有心思去想什么家国大事。 南华用力摇了摇头,跪在皇后床榻前:“娘娘,请原谅臣妾的自私,臣妾真的很想保住这个孩子,臣妾不能让这孩子有事啊!臣妾也......实在看不得太妃这般对娘娘。” 皇后却忽然失神,怔怔地看了看南华,终而自嘲一笑:“是啊,连你都是见不得的,陛下却见得。” 南华突然语塞,她干望着皇后目中透出的失望之色,不由说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 “不用说了。”皇后打断她的话:“本宫没有怪你的意思。本宫和陛下的恩怨,说不清。” 南华只好换了个话题,说道:“娘娘,太医的事......” 皇后却微微一笑,突然挑衅地看着她:“敢杀人吗?” “啊?” 皇后这才说道:“刚刚玉瑾去查过,黄莺在进宫前,曾经是征海军魏浩轩的家仆,后来被魏浩轩改名换姓,假作了新的身份进入太医院,原本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此番却被派到你的揽月阁来,只怕你有身孕的事,魏紫婧早有揣测。毕竟你在段府,若是一个月没来月信,她总会知道的吧?” 南华顿时觉得一股寒意自脚心一直窜到了头顶。黄莺早上给她把脉后,惊愕地和她眼神相对,却说出了她有孕一个月这种可笑的结论,如果她是魏紫婧的人,八成就是早知道她有身孕的事,并想借皇帝的手杀死她腹中胎儿! “魏紫婧......”南华狠得牙痒痒,手中丝帕生生搅断在她的手上。 皇后继续说道:“自然,如果你怀有身孕,不想自己动手,本宫也可以让玉瑾代劳。” “不劳烦娘娘。”南华神色一冷,说道:“臣妾明白娘娘的意思,知道该怎么做。为了臣妾的孩子,为了鸿羲的骨肉,臣妾不怕手染鲜血。” / 南华在皇后宫里用了晚膳后,回到揽月阁,见黄莺正在指挥着宫女们大扫除。 “你们小心一点!这里擦干净!兰香!窗框缝里的死灰一定要擦干净!那个紫檀啊,你别把地上弄那么多水,主子回来滑到了可怎么好?小周子.......你把脏水换掉!这么脏的水怎么洗抹布?” 南华见他唠叨忙碌的身影,心中却百般纠结,如果她是魏紫婧派来的奸细,奸细哪有不左右逢源,而天天忙着打扫卫生的? 她向黄莺招手道:“黄莺,你过来。” 黄莺见南华回来,兴致勃勃地跑了过来:“主子您可回来了!奴婢正让她们打扫打扫揽月阁,主子有了身孕,屋里不能四处落灰的!” 南华出神地看着黄莺,问道:“你懂得倒不少,难不成以前在太医院学过这些?” 黄莺丝毫没有警惕心地说道:“太医院学过一点,奴婢小时候奴婢的娘怀奴婢弟弟的时候是这么做的呀!” 南华平静地看着黄莺:“你家里是哪的呀?” 黄莺突然愣了一下,神色一转,方才笑道:“奴婢出身西北荒漠。” 南华看着黄莺细白的皮肤,倒是没有一点荒漠部族风吹日晒的样子,心下一沉。 淇滨见南华神色不对,忙说道:“婕妤累了,得去休息了。” 黄莺这才反应过来,大叫道:“紫檀兰香,明天再扫吧,主子回来了,主子需要休息。” 南华躺在床榻上觉得腰酸腿痛,很是不舒服,脑中又装着皇后的话,如果皇帝知道她多管闲事,会不会对她心生嫌隙?她的手下意识地抚在自己小腹上。三个月有余,她的小腹并不突兀,全然看不出怀孕的迹象,只要皇帝不过分亲热,应当是不会发觉的。 再者,皇帝也从未和她过分亲热过。 这时淇滨小心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婕妤,喝点水吧。” 南华这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51 才坐起来,小口地抿着水,问道:“淇滨,今天这件事,我是不是做错了?” 淇滨却摇了摇头说道:“奴婢觉得您做的没错,虽然皇后娘娘嘴上说着陛下可能会怪罪您,奴婢想着,就算陛下有所责怪,以娘娘今日所讲的理由,足够平息陛下之愤怒。” “你是说保住孩子的事?”南华手上一软,将空了的水杯递回给淇滨。 淇滨点了点头道:“陛下继位四年,从未有过子嗣,就算是陛下自己不愿意和其它妃嫔有所出,毕竟婕妤腹中有了龙种,这小生命已经诞生,这有和没有之间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奴婢觉着陛下总会高兴的。” 南华却微微叹了口气:“我倒是觉得,他一点也不高兴。今天太妃的事是吓坏我了,我真的很怕有一天太妃会欺负到我头上......” 淇滨说道:“婕妤,您现在只是蒙住了太妃,如果不再进一步想办法,太妃若有所察觉,只怕婕妤一个仿造德昌皇子信笺的罪名,就足够太妃折腾了。” 南华却心烦意乱的难受,她皱起眉:“可是我身在后宫,陛下若是来,我还多少有些办法,如果陛下不来,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了。” 淇滨神色一转道:“婕妤不如去求一求灵大人?灵大人不是说过,有事就找文华殿洒扫的小夏。” 南华一直没有精神的状态终于得以舒展:“是啊,灵大人多少能帮帮忙吧?淇滨,我修封书信,你去替我交给小夏。” 第38章 龙嗣风波 这一晚南华没有睡好, 满眼满脑都是皇后和明太妃的影子,各种爱恨纠葛交织在一起,就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越卷越大, 终而, 她自己也被悄无声息地卷入漩涡的中心,搅动不停。 迷迷糊糊地直到第二天早上日上三竿, 南华起床梳洗,却不见黄莺, 四处问了侍女, 人人皆说不知。 南华心中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她虽然对皇后说自己会处置黄莺, 毕竟自己还没忍心动手。只怕是皇后怕她下不来手,先下手为强了吧? “淇滨,你去椒房殿一趟, 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她将下人都打发走,轻声跟淇滨说道。 淇滨也早早觉得不太对,倒也没耽搁,匆匆就往椒房殿去了。 南华下了阁楼, 简单吃了点东西,也不想出门,就回到阁楼上寻了本书慢慢看着。 院落中清新扑鼻的花香透过窗口吹到南华身边, 很是好闻,她忍不住深深吸了几口气。 转眼功夫,她忽然觉得浑身酸软起来,心下一慌。 “紫檀!紫檀!”她慌忙叫道。 紫檀正在阁楼上打扫卫生, 听得南华的叫声立马跑进南华卧房:“婕妤,怎么了?” 南华微微摸着自己的小腹,脸色有些煞白地说道:“快去太医院,请刘太医,记得只要刘太医!” 紫檀见南华脸色不好,慌忙应是,就一溜烟跑了,临走不忘叫了紫晶和兰香前来照顾。 南华的感觉却越来越不好,自己如同被人下了药一般,浑身难以动弹,她用力挣扎了一下,桌案上的茶杯翻倒,浸湿了摆放着的几本名贵书籍。 “主子!”紫晶眼疾手快地扶住南华:“主子这是怎么了?” 南华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艰难地开口道:“有人要害我,有人要害我,快去乾钧殿,告诉陛下!快去!” 她几乎难以挪动,只好尽力催促着紫晶去请皇帝。至少她还能理智地知道,不论是谁想要害她,只有皇帝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紫晶听着南华的话,百般纠结地看着南华:“主子,若有人要害您,奴婢一走,他们......” 南华烦躁地摇头:“你手无缚鸡之力留在这又能做什么?还不快去!” 兰香和兰汀在一边面面相觑,兰香眼疾手快地给南华倒了水,还未等喂南华喝下,就见几个白泽卫队的近卫军侍卫未经允许地冲上阁楼! 南华一惊,见紫晶尚未从屋中出去,忙催促道:“快去,快去!” 话音未落,已经有两名侍卫二话不说地上前死死按住她! 兰香慌忙之中终于找回一些理智 ,指着那些侍卫怒斥道:“你们究竟是干什么!岂敢擅闯婕妤寝宫冒犯婕妤!” 南华的眼睛却紧紧盯在另一个手持一碗汤药的侍卫身上,慌乱不止地颤着声音说道:“你们要干什么?” 她早有不好的预感蒙上心头,心知那碗汤药一定是堕胎药,却手无缚鸡之力地无法自救。她忽然想起常年习武的皇后,开始后悔自己为何不自小练上些许武艺——然而转念想,皇后虽然武艺超群,却也一样面对深宫争斗无可奈何地被灌了红花。 那个手拿汤药的侍卫冷然说道:“萱婕妤,属下也是奉命办事,这药婕妤自己喝也是喝,属下灌婕妤喝也是喝,婕妤自己定夺。” 南华强自在这百般混乱的情况中镇定下来,死死压住自己颤抖的嗓音,开口道:“本妃知道,即便问了你也不会说出你幕后的指使人,但是,你可曾想过,本妃腹中是陛下的第一个皇子,若是有所闪失,你们这些人可还有活路吗?” 那侍卫却无所谓一笑,说道:“过了今日,婕妤再也不会找到属下们。” 南华心中愈发紧张,虽然紫晶没能跑出去求助,她心中仍然抱有一丝希望,虽然是早朝时间,或许皇帝今日下朝早,会来揽月阁转上一圈,或是其它嫔妃正巧碰到,或是灵大人收到她的书信,想要和她面谈正好到这里,或许...... 等不了她想那么多,侍卫已经把手中汤药递了上来:“婕妤主子,别想着有人能来救你了。皇后伤着不出门,陛下和大臣们都在早朝,就算有妃嫔看到或听到,只怕也没人愿意多管闲事。婕妤腹中子嗣毕竟牵扯到几乎所有人的利益,婕妤乖乖喝了这汤药,属下就不为难婕妤了。” 南华死死盯着屋中的几个侍卫,知道自己的抵抗毫无用处,只好义正言辞地说道:“放开本妃,本妃,自己喝。” 其实被花粉迷了一下以后,南华本来就浑身无力,在两个侍卫放开她的时候,她反倒险些摔倒。她打起全部精神端过那碗药,用力将那药碗向地上摔去! “哗啦”一声,那药碗生生碎裂在地上。 那侍卫见状却也不慌,反而无奈摇了摇头,道:“萱婕妤,属下只备了一碗汤药,既然婕妤不喜欢喝药,就别怪属下对婕妤动粗了!” 那侍卫说着,举起手中佩剑,剑鞘瞬间向南华小腹顶去! 南华一惊,方才强自镇定的精神终于崩溃,下意识地想躲,却被身边两个侍卫重新按住,动弹不得。 “婕妤!” “救命啊!” 只听兰香和兰汀的惊呼声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52 未定,金属与金属撞击的嗡鸣声继而响起。 那剑柄也没有如期顶在她的小腹上。 她只觉得身上忽然湿了,一阵惨叫声随之传来,睁眼见到的却是一副令人作呕的动魄场景——那个逼她喝汤药的侍卫整个小臂都被利器生生砍断,血液正不断向她喷涌而来。 “啊!” 她惊恐地一边尖叫着,一边就要向后退,双臂却仍旧被两个侍卫死死卡住。 “放手!” 皇帝隐含怒意的声音出现在屋门口,那两个进退不得的侍卫面面相觑,怔怔望着那个被切断了手臂的同伴痛苦地抱着胳膊在地上打滚。 南华见竟是皇帝出现,泪水终于决堤:“陛下!臣妾......” 皇帝早已走进房间,手上握着一柄纤细的剑,并不举起,只对身后的近卫军说道:“审,给朕仔细审!” 这时愣在皇帝身后的几个近卫军才恍然惊觉,七手八脚地将那几个人押走。 南华摇了摇头,眼睁睁见那些侍卫被带走,她由心悸变得心凉:“臣妾没事,他们.....” 皇帝的神色很不好,阴着脸挥了一下手,示意紫晶等人退下。待下人都走光了,他手中纤细的剑突然软了下来,南华定睛一看,才发觉那只是一根极薄极韧的鲛绡。南华心中不由暗自惊叹,皇帝的武艺高强是众所周知之事,然而南华却不知他内力竟精纯到可以随意化丝为剑的地步! 皇帝自顾自地将那鲛绡重新缠绕在手腕上,方才说道:“这件事朕会暗中处理好的,你放心。” “陛下!”南华之前虽然一直看着皇后被陷害而不敢反抗,心中只有同情和怒意,然而事情真的到了她自己身上,她却很难再压住心中怒火:“除了沁淑妃,谁还能调动唆使近卫军伤人?一个月前,她险些害死皇后娘娘,现在,又将矛头对准了臣妾,您始终纵着她,就是置臣妾和皇后于万劫不复之地啊!” 皇帝听着她的话,神情始终愤恨而纠结,终而他目光一停,眼中透出少有的杀气来:“刚刚来的根本不是近卫军!” “陛下已经确定是谁了对不对?”南华迅速擦着眼泪。 皇帝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坐在屋中的椅子上,说道:“那几个人手心都有粗重的摩痕,多半是长期抓拽船上的缆绳所致;面色黑漆粗糙,多半是长期在海边暴晒所致。征海军的人,魏紫婧指派。” 南华艰难开口道:“魏紫婧?” 皇帝的目光如水一般清澈透析,他蓦然看向南华的时候仿佛要洞穿她一般:“魏紫婧骗你入宫弑君,你迟迟未动手,又有了身孕,她难免不采取措施。” “陛下,今日人赃并获,就算他们有意撼动朝纲,只怕也会失了人心。陛下一定要好生惩治他们!”南华忍不住进一步说道。 毕竟刚刚若皇帝再晚来一步,只怕她腹中胎儿已然被害。即便这孩子不是皇帝,她心中存在着愧疚,但毕竟这也是活生生的一条命啊! 皇帝听着她的话蹙紧了眉:“朕今日这么早过来,其实是想告诫你,昨日扰乱朝纲的事如果你敢做第二次,朕不会顾及你父亲和腹中龙种,也一样会处置了你,明白吗?” 南华忽然语塞,心中生出无限的凉意:“陛下......” 皇帝仿佛并不想听她多说什么,继而说道:“德昌皇子旧部的问题朕早有计较,你在德昌皇子身上乱做文章,就是在扰乱朝纲!” 皇帝的话说得万分严重,南华心中一惊,就势一跪:“陛下恕罪,臣妾愚钝,还望陛下明示!” 皇帝看着南华,深深叹气,伸手拉了她一把:“你起来坐吧。” 南华见皇帝语气缓和,心里一颗石头终于落地,顺着皇帝手上的力量站了起来,坐在皇帝身边的椅子上。 皇帝接着说道:“朕没准备和明太妃交好,你明白吗?” 第39章 找准站位 南华听着皇帝的话, 说道:“臣妾知道不该插手陛下和皇后娘娘的事,可是臣妾实在看皇后娘娘太过委屈,臣妾是看不下去......” 皇帝却并没打算听南华的解释, 打断道:“皇后做事自有皇后的道理。你这么一来, 她的委屈白受不说,朕在朝中做的工作, 也必须推翻重来。你在段府三年,难道鸿羲就没有跟你说过, 朕曾经险些被德昌皇子害死在宫里吗?一个佛面兽心的皇子, 朕还要赡养他的母亲, 尊他做兄弟?” 南华听着皇帝的话,突然自责不已,她蓦然站起:“陛下, 臣妾无知,臣妾......” “罢了。”皇帝烦躁地一抬手:“你也是怕你和孩子受连累,朕不怪你。朕要你继续伪造德昌皇子信笺,既然木已成舟, 就这么错下去吧。这些年朕也将靖野军和征海军的筋骨更换大半,下面我们就大肆宣扬德昌皇子的佛性,让那些德昌的旧部骑虎难下, 只能和朕保持一条心。” “是。”南华听得皇帝开口让她帮忙,欣喜地应是:“臣妾一定竭尽所能!” 皇帝说完,也并不准备在她这里多待,站起身来:“吩咐下人将这里打扫干净, 今天的事朕会好好处理。另外,你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 看着皇帝看向自己不一般的眼神,南华心中突然萌生一种强烈的罪恶感。 “陛下放心。”她垂声应是,却在皇帝即将走出房门的时候,忍不住说道:“陛下,去看看皇后娘娘吧?” 话一出口,却又觉得自己问得多余。原本她为了保住鸿羲的孩子骗了皇帝,已经是天大的不妥,此话一出,却又好像自己得了什么便宜一样。 皇帝敏感地回头看了她一眼,说道:“昨天的事,本是朕和皇后商量过的。你的徒生事端让皇后白白受罪了。” 南华尴尬地看着皇帝:“臣妾不知,是臣妾错了......” “不必说这些了,朕不怪你。”皇帝看向她的神色不再淡漠,反倒凭添了一丝温暖:“你这么做,倒是救了明太妃一条命,也算为你腹中的龙嗣积德吧。” 直到皇帝走了很久,刘太医才姗姗来迟,见到下人们正七手八脚地洗刷揽月阁的血迹,吓了一跳:“婕妤这里是怎么了?” 南华见刘太医来,终于踏实下来:“刘太医,刚刚本妃吸入了一种花香,忽然觉得浑身无力,现下已经好多了。” 刘太医诚惶诚恐地上前为南华细细诊脉,说道:“婕妤无大碍,安心养胎即可。臣给婕妤开个安胎养神的方子,婕妤按时用药就好。” “本妃刚刚吸入的是什么东西?”南华问道。 刘太医神色一紧,结结巴巴地说:“其实婕妤吸入的应该是混在花粉中的软筋散。只怕是早早被人滴入花苞,今日院中的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53 花一夜间都开了,才会令药性散发出来。” “宫女和太监也在这揽月阁,他们却没事。”南华听着刘太医的话,心中更有千万般疑惑。 刘太医道:“婕妤身怀龙胎,原本体质就不如宫女太监强健,再加上婕妤在阁楼上,花粉直接顺着窗户飘入,比在外面的奴才吸入的药多得多。” 南华审视着正说着话的刘太医,想到他和皇后的恩怨情仇,心中不由忐忑,问道:“此话当真吗?” 刘太医频频点头:“婕妤大可相信老臣。老臣害婕妤对老臣百害无一利。” 在花苞中下毒?南华将手帕握得死死的——黄莺的不知去处令她更加深信此事是魏紫婧所为。想到黄莺之前一直在细致地吩咐人打扫卫生,甚至将院中的花花草草都冲刷了一遍,想必也是将毒物浸染在院中的。 她开口道:“刘太医,本妃想让你查一查院中的植被,看看是否有不妥。” 刘太医慌忙应是,站起身来,随南华一同来到院中,待他细细查验过后,方才说道:“婕妤命人将花朵都剪掉扔了即可。” 刘太医很精明地一句多余话都不说,南华正还想开口问,却见淇滨匆匆跑入院中,脸色煞白:“婕妤,您没事吧?” 南华狐疑地看了淇滨一眼:“你怎么知道揽月阁出事了?” 按照脚程来算,淇滨此时也仅仅够去椒房殿一个来回的,匆匆赶路,却听说揽月阁有变,实在不合常理。 淇滨看到南华安然无恙,缓缓终于抒了口气:“奴婢路上正碰到陛下去椒房殿,听陛下吩咐金公公让调侍卫来揽月阁,奴婢猜想一定是婕妤遇到了麻烦。” “侍卫?”南华听着不由皱眉。 毕竟在这后宫,近卫军的白泽卫队可以随意出入,但并不代表,谁都可以从白泽卫队的营区走进来。白泽卫队有着较之其它军队更加严格的制度,比如不得和宫女交往过密,不得直视各位皇妃,入夜后非召不得入宫。各宫妃嫔对白泽卫队士兵的每一次召见都会被记录入册,从时间地点再到在场人物。 这也是为了防止宫嫔与近卫军战士发生感情的措施。自然,在白泽卫队士兵选拔上,近卫军也始终本着“以丑为主”的原则,只要功夫过关,越丑,进入白泽卫队的几率也就越高。 说起近卫军的平均颜值,在整个朝中都是赫赫有名的高,保卫皇城的威严之气,颜值和身材都是必要的。近卫军的12支卫队名字响亮(音音上一篇文有详细描述,这里就简略带过啦),颜值也不薄,唯独白泽卫队。 南华不是颜控,却总觉得,如果自己的地方住了几个五大三粗的丑男,实在闹心。再者说,近卫军如今是沁淑妃父亲的手下,此举同引狼入室没有任何分别。毕竟,她即便没有真正抓到淑妃谋害皇后的证据,却总觉得此事定和淑妃脱不了干系。 刘太医若有所思地看着南华,突然说道:“皇后娘娘毕竟是近卫军的前任头领,对近卫军的形势大概是能摸透的,婕妤何故如此惆怅?” 南华神色一动,忽然问道:“刘太医,本妃听说,陛下临幸过妃嫔之后,太医院都会为妃嫔送上遏制怀孕的汤药,可有此事?” 刘太医仔细思考了一番,却摇了摇头道:“臣并没有听说。” 南华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那太医院可曾有个叫黄莺的医女?” 刘太医狐疑地看着南华,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有是有,不是前些日子送来婕妤阁中做宫女了吗?” 南华继而问道:“那依刘太医看,陛下后宫妃嫔从未有过身孕,是为何呢?” 如果说太医院没有送汤药这件事,即便皇后不孕,皇帝与后宫妃嫔从未有过子嗣也实在说不过去。说起来,一个月皇帝宿在后宫十几天里,至少有一半都是在沁淑妃宫中,沁淑妃迟迟不孕,实在令她匪夷所思。 难道是皇帝有问题?她狐疑地看着刘太医,更加心凉地摸着自己的小腹。 刘太医很玲珑地看出了她的心思,不由说道:“陛下龙体康健,若是好好调整心态,定会让后宫娘娘们开枝散叶的。” 话说到这里却是十分明了。皇帝,根本不希望自己有所出。 “刘太医......” 刘太医眼见她开口,却忽然打断道:“臣知道婕妤想问什么,恕臣无可奉告。其实,皇后娘娘的事臣感觉十分抱歉,臣的女儿又在赋府多受夫人照抚,婕妤大可相信臣,臣是不会害皇后和婕妤的。” 南华神色定住。她其实真的想问,皇帝是不是从来不碰后宫妃嫔。 只是这话太过僭越,的确,也不是她该问的话。 她眼中又闪过沁淑妃妩媚的眼,心中一阵恶寒。 沁淑妃的妩媚之气,就连身为女子的南华都忍不住会多看几眼,甚至忍不住想去摸一摸她吹弹可破的脸颊,如果皇帝屡屡宿在沁淑妃的瑶光殿,却不曾碰过她,那么...... 她不敢想她腹中孩子皇帝来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仿佛看出了她的纠结之处,刘太医恰到好处地开口道:“毕竟,这是陛下的骨肉,有了自己的血脉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陛下总会对婕妤不一样的。” 南华微微叹气道:“刘太医,本妃的用药就交给你了。” “那是自然,臣定当尽心竭力为婕妤安胎。婕妤现在还不显怀,尽量少穿需要腰封的曲裾,日后若是月份对不上,只怕要束腹一阵。不过婕妤不用怕,臣会好好照料婕妤和孩子的。” 南华自淇滨手中接过一锭沉淀的金子递到刘太医手中,刘太医却颤颤巍巍地不敢接:“婕妤这可是折煞臣了,臣不敢收。” “皇后是皇后,本妃是本妃,收着吧。”南华刻意强调着,将金子塞入刘太医手中:“刘太医履职尽责,本妃不会亏待太医。” 刘太医眼皮倒也没抬,默默收下南华递过去的沉甸黄金,退下了。 淇滨看着刘太医离去,却微微一笑:“适当与皇后保持距离,婕妤是对的。皇后,虽然看起来仁善,毕竟是武将出身,又陪陛下经历过那么多生死考量,未必是不记仇的人。” “怎么样?”南华问道:“黄莺是皇后处置了吗?” 第40章 人言可畏 淇滨却摇了摇头道:“皇后那里尚不知情。敢问婕妤, 刚刚揽月阁发生了什么?” 南华的心又开始提了起来,说道:“一群近卫军打扮的征海军来想让我滑胎,是陛下及时出现, 救了我。淇滨, 灵大人那边收到不知道有没有收到信,今日陛下来, 指责了我伪造德昌皇子信笺的事。” 淇滨的眼睛蓦然睁大:“陛下不高兴了吗?” 南华微微蹙眉:“倒是没有过分怪我,但是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54 他现在也只能顺着我这个法子落井下石。淇滨, 我知道自己不该干预他们的事, 但我真的怕他们之间的争斗伤到我的孩子, 这是鸿羲唯一的骨肉,我就算拼尽一切,也要保全他啊。” 淇滨看向南华的神色十分复杂:“婕妤, 奴婢知道婕妤不是多事的人。但是要在这后宫生存下去,婕妤必须学会自保的本事。至于这后宫中的人,婕妤总要摸透才行。” “黄莺失踪的事,先上报内务府吧。”南华听了淇滨的话, 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淇滨,我想去见一见淑妃。” 淑妃正在瑶光殿院中的鱼池边喂着肥大的锦鲤,见南华自殿门走入, 手一抖,一大把鱼食哗啦掉入鱼池,疯狂抢食的金鱼在池中激起不小的涟漪。 见此情景南华的瞳孔骤然收缩。淑妃见到她如此紧张,难道真的因为做贼心虚吗? 她大方走上前去, 恭谨地行了个礼:“臣妾恭请淑妃娘娘金安。” 淑妃的面上很快挂上谜一般的微笑:“妹妹有礼了,咱们屋里坐吧?红鸢,给婕妤倒些热水。” 南华微微点了点头,一边随淑妃往屋中走,一边说道:“臣妾早该拜访娘娘,只是这几日身子疲乏......” 淑妃抢先打断她的话说道:“本宫知道,婕妤有了身孕,身子沉是必然的。” 南华故作不知地说道:“娘娘,说起来臣妾倒不怕娘娘笑话,陛下今日到揽月阁,责骂了臣妾,说臣妾不该管太妃的事,臣妾心中很惶恐。” 淑妃却没想到她如此轻易地将这件事说出口,反倒问道:“本宫听说今早有人冒充近卫军闯了揽月阁,是陛下及时赶到。陛下又如何会责骂你呢?” 南华继而道:“臣妾知道太妃娘娘和皇后娘娘积怨已深,昨日实在忍不住劝说了太妃娘娘,陛下觉得臣妾是多管闲事,臣妾实在不知其中缘由,除了惶恐,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淑妃秀眉一挑:“你是想让我帮你?” 此时她们已经进入殿中,南华顺势一跪:“臣妾恳求淑妃娘娘指点迷津。” 其实南华并不认为淑妃是擅与之辈,如此只是想探查一下淑妃,看淑妃究竟知不知道其中根源,也想试试皇帝究竟是不是真的如她所料,不碰任何妃嫔。 淑妃莞尔一笑,上前扶了南华一把:“妹妹快快请起,妹妹和本宫不必如此生分,咱们屋里坐。” 淑妃一面说着,一面将南华请到自己的寝殿中,热情地拉南华坐下:“妹妹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意问本宫。只是,不要让那些奴才听到罢了。” 南华奇怪地看着守在外面不敢进入淑妃寝殿的几名婢女和很自觉没有进屋的淇滨,狐疑地看向淑妃:“娘娘......” 淑妃微微勾起唇角轻笑了一下:“本宫倒不喜欢奴才们在身边,觉得拘束得紧。再说,这深宫之中人多嘴杂,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南华听着淑妃的话,总觉得心中一动,顺从地点了点头,道:“倒是忘了娘娘也是武家出身,受不得拘束的。” 淑妃听了却频频摇头:“本宫自小也没有生长在军营,和皇后是不一样的。” 淑妃刻意出言将自己和皇后撇清关系,南华一时间分辨不出究竟她是为太妃的事,不敢和皇后走近,还是如南华所料一般,根本就是和皇后水火不容。 “臣妾愚钝,还望娘娘明示。” 淑妃微微叹了口气,将目光放在南华的小腹上,说道:“南华,你这胎怀得,真真是让整个后宫都要翻天了。” 大婚四年无子嗣的皇帝突然有后,只怕不仅仅是后宫,就连前朝也闹翻了天吧?南华道:“妾身知道。” 淑妃再次摇头:“你不知道。陛下大婚四年都无所出,所以南华,你和本宫说实话,这孩子究竟是谁的?” 南华怔怔看着淑妃:“娘娘何故这样问,臣妾腹中龙嗣,自然是陛下的骨血。” 南华此话说得心虚,但淑妃看向南华的狐疑目光却令南华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 淑妃见南华死不承认,自顾自给南华倒了一杯宫女准备好的温水递给南华:“只是普通的水,不会影响到胎儿。” 南华接过淑妃递上的水,也觉得口渴,没犹豫就将茶杯送到嘴边喝起来。毕竟她拜访淑妃的瑶光殿,淑妃就算想要害她的孩子,也不至于在自己送给南华的水中下功夫。 淑妃看着南华继续说道:“南华,这种事是骗不过去的。陛下承认了你腹中的孩子,难道是陛下知道自己不可能有孩子,特意找了身边信得过的人吗?比如......灵大人?” 淑妃的语气和表情都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难道真如南华所料,皇帝从未碰过后宫任何一位妃嫔。连最常侍寝的淑妃都深觉皇帝不可能有孩子,难道皇帝在各宫妃嫔那里,真的自称自己...... 南华口中的水险些喷了出来。这等可笑的事竟也能发生在这偌大的后宫之中吗? 灵大人?南华看着淑妃认真的表情,几经努力才憋住了笑,说道:“娘娘这样的玩笑可万万开不得啊,妾身......” 淑妃打断了她的话:“一个月的身孕,如何能被一个医女号脉号出来?南华,你就不要骗本宫了,其实你腹中是段将军的骨肉,对吗?” 南华神色一顿。淑妃自然是知道她的来历的。鸿羲殉职的时候,淑妃是第一个随着皇帝到段府的人,如此事一出,淑妃自然第一个就想到了段鸿羲。 南华用力摇了摇头:“娘娘这是哪的话?臣妾腹中确实是陛下的骨肉,那黄莺只是医术高明......” “如果孩子的陛下的,陛下又是如何让你受孕呢?”淑妃的目光慢慢变得严厉起来:“骆南华,后宫的所有妃嫔都知道,陛下昔年在战场上受了重伤,陛下是不可能让任何人有孕的!你这孩子来得古怪,就算陛下已经下旨给内务府、太医院,甚至给我们后宫的每一位妃嫔告诫,让大家安分守己,我们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这就是无稽之谈!” 南华听着淑妃的话,几乎石化。 此谎她真的不知该怎么圆。 皇后既然肯让她以此方式骗过皇帝,并且皇帝还信了,说明皇帝和皇后都心知肚明,皇帝根本没有任何问题。然而此时,难道她要戳穿皇帝的谎话说皇帝只是不想碰后宫妃嫔吗? 想想她都觉得脊背发凉。宣尊帝的后宫,当真是一片狼藉,狼藉到她瞠目结舌。 说自己战场受过重伤,这等理由,堂堂皇帝竟也编的出来,还能正儿八经地说给后宫妃嫔听 南华艰难开口道:“娘娘,陛下武艺高强,身子也算强健,好生调养,就算曾经受过重伤,都应该能养好吧?” 沁淑妃看着她的神色愈发复杂起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55 来:“你此话当真吗?” 南华忽而想到了近卫军。如果皇帝根本不喜欢沁淑妃,才会从不碰她。那么,沁淑妃的存在,完全只是近卫军的缘故。看沁淑妃的神色,分明是将皇帝装在心中,若是她发现皇帝娶她只是为了近卫军,只怕皇帝的处境会十分尴尬。 她神色一转,说道:“淑妃娘娘,您常伴陛下左右,应当比妾身了解陛下,也了解这宫中的复杂。不论您了解的真相是什么,您应该懂得,陛下这么做,自然有陛下的打算。妾身只能说,腹中龙嗣是陛下的。其它的事,妾身不能,也不敢解释。” 沁淑妃看着南华的状态,脸色却愈发惨白:“难道,陛下派段鸿羲去西北,只是为了,取了他的骨血吗?是男是女还不知道,陛下不值得因为这样的事去杀了他吧?” 听得段鸿羲三字,南华心中却是忍不住的酸涩,她死死攥住自己的衣裙,问道:“淑妃娘娘,鸿羲的事,您也不知道所以然吗?” 淑妃摇了摇头,说道:“我只知道,段统领武艺高强,殉职这种事,不该轮到他身上。不过,陛下和段统领交情深,一定不是陛下所为。只怕是明太妃那一帮人做出的糊涂勾当。” 南华心中咯噔一下。近几日因为她的身孕之事,自己焦头烂额,甚至忘记了自己入宫究竟是为了什么。如今幡然醒悟,猛然盯上淑妃的眼眸:“明太妃?” 第41章 剧情反转 “明太妃不是每日都想杀了皇后吗?”沁淑妃说道:“那日在广阳殿你见到了, 只怕如果不是陛下及时赶到,皇后的双腿就废了。” 南华听着淑妃的话,心中暗自唏嘘。虽然皇后并不领情, 她倒也真心为皇帝当日广阳殿之举感动不已。毕竟, 鸿羲再如何宠溺她,也不过是简单的宠妻, 而皇帝居万人之上,他的一举一动都有着千般束缚, 能为皇后做到这个地步, 实属不易。 可惜皇后并不这么觉得。 南华道:“明太妃平日都这样对皇后吗?” 沁淑妃摇了摇头:“倒也没有这样粗鲁, 顶多也就是霸着权利不下放,说话不客气也就算了。皇后也算循规蹈矩,很难让明太妃抓了错处。这次, 当真要怪那玉镯了。本宫听说陛下下令杖毙了司珍局的女官和行刑的侍卫,其实谁不知道,此事一定另有隐疾呢?” “娘娘是不是知道什么?”南华追问道:“娘娘知道,臣妾是鸿羲之妻, 陛下对臣妾也不过是道义中的事,臣妾是万万不会和娘娘争宠的,娘娘大可放心臣妾。” 沁淑妃倒是真没将南华放在眼里, 大方说道:“本宫从未这么想过。皇后是昔年战乱的有功之将,虽然身在后宫,在军中的威信也不可小觑。其实皇后平日对太妃的态度,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 算不得不尊重,倒也至少不会让太妃欺负到自己头上来。那日虽然是她被抓了个正着,舍不得伤害近卫军是真,但是安心伏法,如此委曲求全,本宫倒有些看不懂。” 南华听着沁淑妃的话,倒是和皇帝之前说过的“皇后所做一切皆是他们商量后的决定”无缝对接。心中矛盾不堪——皇后受杖的那天她全程都是一个旁观者,皇后对皇帝的眼神中,那种又爱又恨的复杂情愫清晰得刺眼,并不像是两人携手设定的局。再加上枢密使灵流当日不放心的发问,若说帝后始终一条心,南华是不信的。 只不过有一点南华却突然有所警觉,自淑妃口中,看起来皇后平日并不是在太妃面前委曲求全。可为何近来却肯低下头来,甚至不顾自身安危去祈求原谅? 或许,是为了引起合宫抱怨吧? 明太妃霸权,欺负仁善皇后。即便后宫妃嫔因嫉妒心而不会怎么样,近卫军中不乏皇后的旧部,总会愤然,护天军受段鸿羲领导多年,也曾和皇后并肩作战数次,自然也会愤然。 军队的愤然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皇帝皇后口口声声说着不愿掀起内战,如此所为,可不是刻意要加深四军嫌隙,引起内战吗? 毕竟皇后自一月前在广阳殿被罚后,昨日再次被太妃私自虐打之事已然传开,相信此事很快就会传到宫外。 那么她伪造德昌皇子信笺,令太妃和皇后重修于好的行为究竟是在干什么? 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天大的笑话。 多事,却不知情。难怪皇帝虽生气有所警告,却也不曾真的责怪。毕竟她是不知情的人,她在皇帝眼中是好心办了坏事罢了。 南华继而说道:“娘娘,其实臣妾也看不懂。但皇后娘娘手镯碎裂的事,应当真的是始料未及。毕竟那日全程臣妾都跟在陛下和皇后娘娘身边,陛下和皇后娘娘也因为这件事发生了争端。” 沁淑妃却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自然他们是不知晓。镯子碎裂的事,大约是贵妃所为。那日,本宫曾经看到贵妃宫中的婢女红霞端着个托盘匆匆进了昭阳殿,当时本宫还在想,区区送个东西,何必匆匆忙忙鬼鬼祟祟,后来皇后出事,本宫才将这些事联系在一起。着实是......无语。” 南华干望着淑妃:“那日臣妾也碰到了一个婢女,在月华亭的时候,湖风吹掉了她盖着托盘的红布,那正是陛下送给皇后娘娘的紫玉镯。只是那宫女自称是淑妃娘娘宫中的。臣妾......” “你说什么?”淑妃听了她的话,不等她说完,已然惊愕地站起,脸色煞白,许久才松了口气,冷笑道:“果真好伎俩,本宫倒没想到,原来她的如意算盘里面,还有本宫一份呢!那宫女如果再让你见到,你可记得长相吗?” 南华点头道:“记得倒是记得,但是这件事,皇后娘娘吩咐臣妾不要查,臣妾觉得,还是听皇后娘娘的吧?” “糊涂啊!这种事怎么能不查?皇后说不查?她亲口说的?”淑妃不可置信地看着南华。 南华狐疑地看着淑妃,点了点头:“臣妾曾跟皇后娘娘说要查,皇后娘娘说,不想查。” 淑妃的神色愈发扑朔迷离:“皇后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她怎么能突然不想查?” “娘娘,娘娘!不好了!”这时一个宫女从殿外匆匆跑入,说道:“娘娘,出事了!” 沁淑妃正心绪不宁地说着话,听宫女气喘吁吁冲进来,更加愤怒:“什么事慌慌张张!” “是灵大人奉了陛下之命彻查今早闯入揽月阁的人,灵大人将负责内宫岗哨的麒麟卫队的校尉、两个副尉、以及今日负责内宫站岗和巡逻的队长,全罚了五十军棍。只怕麒麟卫队要大换血了!” “什么?”沁淑妃听着宫女的话,脸色惨白,就连手都不住地抖了起来:“那灵大人不知麒麟校尉是本宫的弟弟吗?” 南华随即也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56 惊得站起身来。五十军棍,就算是留命的打法,只怕也得将人打废了,就算不废,半年下不了床也是必然的。灵大人突然对麒麟卫队下狠手,南华百思不得其解,尴尬地看着沁淑妃:“淑妃娘娘,臣妾......” 沁淑妃伸手比了个禁声的手势:“不用解释!是灵大人在公报私仇!现在人在哪呢?” 那宫女慌忙答道:“现在还没有执行,灵大人吩咐要等正午时分,让所有妃嫔和宫女都去拜阳殿观刑!” “什么?”沁淑妃更加不可置信地听着宫女的话,面上却略微松了口气一般:“本宫父亲可知道?” “此事灵大人吩咐要晓喻前廷后宫,只怕无人不知晓!” 不等淑妃开口南华却首先气得一跺脚:“他究竟是要干什么啊!” 沁淑妃干望着南华,冷然一笑:“干什么?皇后大半夜翻墙被近卫军抓个正着,堂堂皇后,曾经的近卫军作战都尉,被昔日的旧部抓了正着,不依不饶,不论是不是皇后刻意为之,只怕也说不过去吧?负责巡逻的,可不就是麒麟卫队吗?那本宫弟弟统领的卫队啊!” 南华突然语塞,复杂地对上沁淑妃的眼眸。心中实在不知道沁淑妃和灵流究竟怎么回事,皇帝最宠的妃嫔和皇帝最信任的下臣,竟因为她骆南华的导火索,对着干! 南华也是第一次得知,麒麟卫队的校尉,正是淑妃的弟弟。 那么皇后被抓现行的事就更加扑朔迷离。只怕这沁淑妃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吧? 这一顿军棍打得异常惨烈,沁淑妃想补救通融的心思并没有达成,几个大男人在众妃嫔、大臣的目光中,被打得哭爹喊娘,更有人在军棍尚未过半的时候就被打得昏死过去。 南华生生看着不苟言笑的灵流冷冷命人将他用盐水泼醒,继续行刑。 她全程都不敢去看沁淑妃的脸,她不知道灵流此举,沁淑妃究竟有多少恨意会叠加在她身上,只好警告地看着灵流,希望他大发慈悲,不要将事情弄得大家都下不来台。 怎奈那灵流仿若未见一般,竟还中途呵斥那个给麒麟校尉行刑的侍卫,嫌他打得轻。 这一顿军棍下来,说血流漂橹倒是夸张,却也足够触目惊心。相对而言,皇后在广阳殿挨的所谓“藤杖”,还真的不算什么吧? 内宫进了贼,办成近卫军的样子要残害龙嗣,说起来其实倒是足以将麒麟卫队校尉判死刑了吧?平心而论,虽然南华很怕此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心中却也知道,灵流的决定已经算网开一面。 只不过皇后不在,若是皇后此时在场,总会出言阻止一二,也不至于弄到现在这般不可收场的田地。 于是沁淑妃的弟弟、麒麟校尉,被两次打得昏死又泼醒,最终腿骨尽折,下半身如血浸的一般,身下也是一滩触目惊心的血红色。 全程,皇帝都没有露面。不露面,算是默许吧?近卫军统领邬名道的独子,生生被打废在这拜阳殿内。难道在这个重要的节骨眼上,皇帝他真的不想再要近卫军了吗? 她看着沁淑妃的目光狠狠刮过灵流貌若天仙一般的脸,随后痛心疾首地去看她的弟弟还是不是活着。 南华愈发觉得这盘棋,下得过于复杂,心生恶寒。 不论皇帝和灵流此举究竟有何政治目的,毕竟事情因她而起,她实在不敢想象,今后她将如何在后宫存活下去,如何面对淑妃,如何面对嫉妒成魔的后宫妃嫔们。 “萱婕妤请留步。” 待半死不死的麒麟卫队军士被拖走,众人散开后,灵流两步上前拦住了南华的去路。 南华极为复杂而怨恨地看了灵流一眼,并不想多说话,只想绕过他迅速走开。 就在昨日,她还心心念念给灵流修书,希望他能帮她圆一圆她伪造信笺的问题,今日,他竟然就不顾后果地先修理了近卫军的人,还是明目张胆打着她骆南华险被滑胎的名义! 果然,他们这些人,为了皇后的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 灵流刚想开口,却见沁淑妃远远冲过来,一扬手,巴掌就向骆南华甩过去! 第42章 皇后的心机 灵流眼疾手快, 一把抓住沁淑妃即将打向南华的手:“淑妃娘娘,宫廷之内,请注意仪态。” “贱人!”淑妃被灵流死死扣着手腕, 嘴上不忘骂道:“假惺惺地来本宫这里示好, 原来早就将目光放在本宫弟弟身上!你......” “淑妃娘娘!”南华及时开口制止了淑妃的话:“臣妾人微言轻,此事臣妾并不知情, 如果臣妾知道了,必定会想办法阻拦。” 此话出口, 怎奈灵流目光中却露出了些许嫌恶之色, 他盯着沁淑妃冷冷开口道:“堂堂麒麟校尉出了这样的纰漏, 五十军棍臣已是网开一面,否则按照近卫军的规矩,就是军法处置也绝不为过!” “你!”沁淑妃还想再辩, 此事到底还是道理抓在灵流手中,实在辩无可辩,终而没有再说下去,狠狠瞪了南华一眼, 转身离去。 看着淑妃离开的背影,南华不禁问道:“灵大人,邬名道毕竟把持着近卫军的统领大局, 大人为何要这般处置他的儿子?” 灵流的神色一变,目中杀意凛然:“我已确定,皇后的镯子乃淑妃所动手脚,宫墙内被抓, 也是麒麟卫队所为,否则,以皇后如此机敏的人,怎么可能不事先观察到巡逻卫兵?这类低级错误出现,必然是那队卫兵早早埋伏的缘故。” “淑妃今日说可能是贵妃所为,那样子,并不像在撒谎。”南华忍不住说道。 灵流无奈地瞟了她一眼:“你是三岁还是六岁,人家说什么你都信?” 南华突然无语,干望着灵流,最后不死心地说道:“可是皇后娘娘说过,这件事她不想查,怕牵连到朝政。” 灵流微微扯起嘴角轻笑,那笑容在阳光下翩然如神:“你一定很想知道,为何我和段鸿羲,都会不顾一切维护皇后吧?” 南华神色一滞。皇后的样貌不算惊艳,性格也不温婉更不依人,若说得到他们的维护,无非是因为军中的战友之情。段鸿羲如此看重皇后,只怕也是自小青梅竹马日久生情的缘故,如今想到此事她却也不觉得愤恨。毕竟,段鸿羲对她不薄。只是帝后都口口声声念着朝政为主,不计较个人得失,如何又忽然敢在这朝中做这样大的手脚? 灵流也不等她回答,自顾自地说道:“刚刚的情况,如果是皇后,绝不会说自己不知情的话。而你会,你只想好好把自己保护起来,从未想过陛下,想过鸿羲曾为了这个朝政费尽了多少心血。” 南华听着他的话心中一颤,灵流的话说得平静,却很容易激起她心中的波澜。又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57 是段鸿羲,每个人都可以肆无忌惮在她面前提起段鸿羲,那个她爱得撕心裂肺的段鸿羲。天知道她百般无奈发现自己只是替代品的时候心中究竟有多痛苦,他们只会指责她,不够宽和。 可是,她为什么要宽和?她带着段鸿羲的子嗣来到宫里,她明明是为了给段鸿羲报仇,为何所有人都要指责她?她明明只是为了保住段鸿羲唯一的骨血,为何他们还要步步紧逼不给她退路? 她明明今日险些被那些凶徒所害,现在还要为了他们所做的极端事忍受宫中的白眼和排挤,甚至是陷害?她已步履维艰,却得不到一丝一毫的支持,反倒要接受一个枢密使的指责? 她开口道:“灵大人,我只是一介弱女子,死了夫君,来到宫里有了身孕,我不得不保全自己,保全孩子。我不是你们眼中那个英勇博爱的武将皇后,我从没见过刀光剑影,我畏惧死亡,畏惧残杀,甚至畏惧这朝中动不动就会搬出来的酷刑!对于皇后,对于陛下,对于你,我只有敬畏,若想让我和你们站在一条船上,不顾自身和龙嗣安危,我做不到!” 灵流突然说道:“你可知,这条船,很快就要翻了。从知道你伪造德昌皇子信笺,胡乱搬弄陛下站位的时候,我就劝陛下杀了你以正宫闱。不过看来陛下真的是难以割舍你腹中龙嗣吧,他非但不同意,甚至要求我将计就计。” 南华惊愕地瞪大了眼听着灵流的话:“你......” 灵流看向她的神色愈发冷然:“骆南华,我不想将计就计。不错,我见陛下很看重你和龙嗣,我不忍伤害他。但你想让我们所有人都昧着良心和太妃相安无事,和征海军、靖野军相安无事,我做不到!” 南华听着灵流的话,终于从话中听出端倪。他们所有人其实都记着德昌皇子的仇,他们只想讲这些不安分的势力一举歼灭,并不想为德昌皇子戴高帽,换取昧着良心的安宁。 “可是,你们不都说,不想再见到战争了吗?你今日的举动,不是连近卫军都不想要了吗?”她忍不住问道。 灵流冷然一笑:“战争?你以为他们真的敢发动战争吗?即便皇后被太妃打过之后,我曾质问陛下为何活得如此窝囊,那不过是气话而已。你以为陛下是真的窝囊吗?是皇后见这几年陛下将征海军和靖野军的人都更替得差不多了,计谋让自己同明太妃产生纠葛,引起公愤罢了。只要明太妃敢和皇后杠下去,很快陛下就能利用公愤的潮流堂而皇之将明太妃一党连根拔除。” 灵流一边说着,一边愤怒地指向南华:“而你,让皇后所受的一切痛苦都成了笑话!” 南华听着灵流的话几近石化。就在这之前,她还时常因为皇后的大度宽容而钦佩不堪,如今听来,竟是计谋吗? 南华心绪不宁:“如果我知道这些,我决不会这么做,可是你们没有人告诉我,你们不说......” “即便没有人说,你也不该僭越!”灵流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我叫住你,只是想告诉你,安心养胎,不要多管闲事。” 南华干望着灵流,半晌,开口说道:“如果你们祸及我的孩子,我还是会多管闲事。” “祸及?”灵流冷然一笑::“萱婕妤,有人冲入揽月阁要你孩子的命,我处置了那个不称职的麒麟校尉,你却来质问我?” 南华突然语塞。虽然说起来这麒麟校尉是淑妃的胞弟,毕竟也是他的玩忽职守导致她险些被奸人所害。再者说,他究竟是玩忽职守还是别有用心,都不敢确定。 南华向灵流微微欠身:“对不起灵大人,是我欠考虑,日后,我会注意的。” 这日皇后突然起身,召了所有妃嫔去椒房殿听训。淑妃称病不去,立时被皇后派人八人大轿落在瑶光殿门口去请。 淑妃精神蔫蔫地出现在椒房殿的时候,所有妃嫔都已经落定坐好,见到淑妃进门,一反常态竟然没人站起来行礼。 皇帝已经在麒麟卫队上下手,说明,下一步很可能倒霉的就是近卫军统领、淑妃之父了。那么淑妃,因为近卫军的缘故坐稳的正一品妃位只怕也摇摇欲坠,宫人个个墙倒众人推一般冷眼看着淑妃乖乖地向皇后下跪行礼,落座在自己的座位上。 这淑妃,妩媚却爽朗,第一次在段府遇见的时候,南华虽然知道自己和淑妃不是一路人,却也不觉得淑妃是心狠手辣之辈。 此事一出,她反而颇有心凉。 皇后脸色仍旧不好,她端坐在椒房殿主座上,南华看着却有些摇摇欲坠,毕竟昨日她还挂着一身的外伤,如今让她端然坐在那里,着实难为。 然而皇后却坐得端庄:“后宫之内,能坐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相应的家势,但本宫希望,你们都能记得自己首先是陛下的妻妾,不要仗着自己的家势娇纵邀宠。萱婕妤在揽月阁险些被奸人所害滑胎,究竟此事是谁幕后主使,本宫心知肚明。” 此言一出,在座皆哗然。 “今日灵大人大动干戈处置的麒麟校尉是淑妃的弟弟,这事如果不是淑妃和她弟弟里应外合所致,谁能这么轻易混入宫中来?” “淑妃这么得宠,实在没必要多此一举去害萱婕妤的龙胎吧,再说,咱们陛下......这胎究竟怎么回事还未可知,她应该不会轻易出手吧?” 玉瑾将手中一把红木戒尺重重砸在皇后主座的桌案上:“安静!” 皇后继续说道:“一个月前,本宫私自出宫,在宫墙内被近卫军抓到,实在惭愧。广阳殿的杖责,也是给你们众人一个交代和警示,即便是本宫,也不能轻易触犯宫规。如今本宫称病一个月,竟就有人敢肆意妄为,干出残害龙嗣的勾当,当真是活腻了吗?” 南华看着皇后凛然的目光,心中凉凉的。一个月前皇后的事,实在是皇后违规在前,就算要查,也不能明目张胆去处置宫嫔,只能暗中进行,而今日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则正好是可以发作的借口。 原来皇后始终克制着不曾因为这件事处置后宫,并不是因为仁善,而是想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贞德妃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不想听得皇后的话后忽然开口道:“皇后娘娘,后宫近日这么不太平,也是人心惶惶。娘娘既然已经知道罪魁祸首,不如久将她指出来,好生处置,也免得嫔妾们整日惶恐。” 第43章 淑妃的死期 “可笑!”贵妃听罢却不高兴, 手中茶杯重重甩在地上,碎瓷片溅得满地都是:“德妃此话说得当真毫不脸红,后宫中众人皆知, 陛下曾在战乱中受过重伤, 根本不能生育。萱婕妤的龙嗣险些被害?敢问哪来的龙嗣啊?” 南华尴尬地望向皇后,却见皇后神色如常, 向身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58 边玉琴使了个眼色,玉琴眼疾手快上前开始收拾地面的碎瓷。 皇后开口道:“陛下这几年悉心调理, 龙体已然痊愈。那日萱婕妤和陛下, 是在本宫的椒房殿中睡下, 萱婕妤腹中子嗣,确实是陛下的。” 皇后此言一出,贵妃看向皇后的目光中反而透着不解之意:“陛下夜宿椒房殿, 竟不是睡在皇后的凤榻上?” 皇后冷然一笑,说道:“本宫身子不好,无法为陛下绵延子嗣,贵妃心知肚明。本宫自然要为陛下和前廷考虑, 想办法寻找合适的人为陛下开枝散叶。” 皇后刻意强调了“贵妃心知肚明”几个字,南华见贵妃脸色瞬间惨白,心下甚觉过瘾, 只默默看着贵妃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说道:“那么臣妾要为各位姐妹说句公道话,陛下既然龙体痊愈,我们宫中重姐妹却毫不知情, 请问您如此做,是要置我们于何地?” 皇后丝毫没有被贵妃问住,反而说道:“贵妃,陛下乃一国之君,虽然受伤也是因为国事,毕竟也需要脸面。贵妃认为这等难以启齿的事,陛下会集合后宫妃嫔一一告知?本宫翻过彤史,这近两个月来,除了椒房殿,陛下只在淑妃和萱婕妤宫里留宿过,其它人又该从何得知这个消息呢?” “可是......” 内宫众人面面相觑。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一种既欣慰又嫉妒气愤的复杂情绪——皇帝“大好”了,而她们却在皇帝“大好”之后,根本没有侍寝过。 整个椒房殿散发着一种怪异的气息。 南华只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众矢之的,纠结地低下头不敢看任何人。 皇后虽然出面帮她解围,嘴上说着要保护她,所作所为无不是在将她推至风口浪尖,她心中恶寒,手紧紧绞着手中的帕子。 “淑妃,你可知罪?”皇后突然将矛头指向淑妃,开口道。 淑妃听着皇后的话,冷然一笑:“皇后娘娘既然已经抓到了臣妾的把柄,又何故叫萱婕妤去臣妾宫中套话?” 皇后的目光突然落在南华身上,不等皇后开口问话,南华已然站起身来说道:“臣妾只是去淑妃娘娘宫中坐坐,何来‘套话’一说?” 皇后却不接南华的话,反而说道:“萱婕妤腹中是陛下第一个龙嗣,任何想害龙嗣的人,本宫和陛下都绝不会放过!” 贵妃却神色一转,笑道:“皇后自然是不会放过残害龙嗣的人,只怕,更不愿放过抢夺陛下的人吧?” “贵妃试试不就知道了?”贞德妃不屑地瞟了贵妃一眼,说道:“皇后娘娘统揽后宫,所做之事,自然皆以陛下、以子嗣为重,贵妃却偏要将娘娘的话归结于嫉妒之上,着实该死!” 贞德妃和穆贤妃似乎都不是多话之人,然而此时德妃突然站出来替皇后说话,南华不由惊愕抬头,对上德妃深如潭水的眼眸后,心中突然清晰起来。 皇后早有处置后宫的想法,正巧她一头撞上来,皇后可以顺理成章地借助她的胎,冠冕堂皇除掉异己。 如果不是事情发生在她自己身上,她几乎要为这样漂亮的计谋鼓掌,然而此时此刻,她的处境令她只能对皇后的行为愤恨不已。 皇后不动声色地说道:“整治后宫是本宫的职责。不过,所谓‘抢夺陛下’,这在本宫这里,是不存在的。” 这话说得自信而张扬,南华似乎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皇后。从她入宫听说皇后失宠以来,皇后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总是谦虚而低调,这样的话一说出来,反而令她听得心惊胆战。 原来所谓“大度”,根本就是她自己猜出来的,就算皇后大度,皇帝毕竟是她的夫君,她又怎么可能将毫无瓜葛的骆南华推到皇帝的床上去呢。亦或者皇后真的和段鸿羲有情,又如何能容得了一个怀了段鸿羲子嗣的女人呢? 南华突然觉得自己简直太过幼稚。 皇后的话,几乎令在座的所有嫔妃脸都绿了。 沁淑妃终于忍不住,破口骂道:“赋仟翊,你就是个贱人!自小就霸着军权不撒手,设计陷害我爹,陷害我邬家,还要在陛下面前做出一副高傲圣洁、心系天下的狐媚样,魅惑朝中重臣!” 淑妃一边说着,一边扑到南华面前,死死拽住南华的衣领:“骆南华,你进宫一个多月了,难道都看不出,段鸿羲就是因为爱上了皇后,才会在朝中举步维艰......” 沁淑妃话还未说完,却见玉瑾手中的戒尺脱手而出,“砰”地砸在沁淑妃的额头上,生生将她砸晕了过去! 南华惊愕地看着沁淑妃倒在自己面前,却见皇后自手中丢出一封信笺来:“沁淑妃修书给麒麟校尉,让他派人料理了萱婕妤的龙嗣,脏物在此,你们谁想看,就看看吧。” 皇后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信笺甩在地上。 很快就有穆贤妃身边的宫女上前捡起,送到贤妃手中,贤妃慌忙打开看了一眼,顺手递给了身边的德妃,德妃看罢了,眼色一转,说道:“如此,真是死有余辜了。皇后娘娘,臣妾恳请娘娘重重处罚淑妃!” 事到如今,这宫中的东风到底在哪里,南华才真正看清。她嘲笑自己的天真无邪,竟自作聪明地调节起皇帝和皇后的关系来,自作聪明地想帮皇后、帮皇帝,殊不知原来自己才是他们手中的棋子罢了! 不论那信上写了什么,南华只看明白一点——淑妃和淑妃的母家势头已尽,虽然淑妃生得美丽又不张扬,毕竟获得皇帝千般宠幸,如今把柄抓在皇后手中,众妃嫔,必然落井下石。 “臣妾等请皇后娘娘严惩淑妃!” 南华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淑妃和她身边惊慌失措的宫女,颇有唇亡齿寒之感,却还是不得不顺着其它嫔妃一同向皇后跪下请命。 宫里少一个淑妃没什么大不了,而南华此时却看不懂,皇帝和皇后将怎么处理近卫军的问题。 皇后满意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顺势点了点头:“沁淑妃恃宠生娇,张扬跋扈,设计残害皇嗣,本宫念其侍奉陛下多年,不予赐死,着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出!” 次日,南华再次得到消息,前廷之上,皇帝任命已解甲归田的皇后之父赋恂任军机枢密使一职,而原来的枢密使灵流则平调近卫军任近卫军统领一职。 堂堂的近卫军统领邬名道,华丽地沦为罪臣、罪妃之父,又被冠以挪用公款的罪名,被生生贬为庶民,逐出了皇城。 淑妃一脉,莫名其妙地倒了下去。 或许这算不得莫名其妙,只是南华自己入宫晚,没有摸透其中的要害。或许淑妃这身荣宠,早就如同虫牙一般自内部烂掉,烂到最后,很容易就被连根拔除。 正值午膳时分,皇帝又在不曾事先告知的情况下到揽月阁用午膳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59 ,揽月阁的宫女七手八脚地着手准备,直到皇帝进门的时候,那桌上的菜品还没有完全摆上。 然而皇帝却不如往常的帝王一般,在意这些细节,毫不避讳地坐在桌前,看着宫女们忙活。 南华先给皇帝倒了一杯奶茶:“陛下,小厨房的厨子新制的奶茶,陛下尝尝?” 皇帝敏感地看了南华一眼,望着她手中那热腾腾的奶茶,接过来微微抿了一口,却皱起眉来:“糖太多了。” 皇帝不喜甜,这是宫内众人皆知的事,南华也知道,她望着被皇帝放下的奶茶,开口道:“陛下不喜欢甜的,自陛下继位后,御膳房就很少会在菜品中添糖。为了和陛下的喜好保持一致,很多嗜甜的妃嫔也纷纷戒了甜。其实陛下知道,改变口味是很难的一件事,但是为了陛下,很多妃嫔都做到了。” 皇帝的目光开始闪烁不止:“你想说什么,直说。” 南华刚要站起身来,却被皇帝一手按住肩膀:“坐着说吧。” 南华说道:“臣妾见宫中姐妹对陛下情有独钟,可陛下却告知她们陛下受伤不能生育,臣妾心中实在为那些妃嫔难过。” 皇帝听罢,却微然一笑:“朕答应过皇后,绝不另娶。朝政复杂,朕实在没办法做到不纳妃嫔,只好退而求其次,不碰其它人罢了。” “陛下这样,对其它妃嫔有失公平。”南华说道。 皇帝却被她说得一愣,转而一笑:“后宫这些人,都只想着自己怎么邀宠,却没有你这样,替别人邀宠的。自然,你也是不需要替自己邀宠的。” 南华却道:“臣妾敢问陛下,陛下不是说,闯入揽月阁的是征海军的人吗?为何昨日开始,陛下开始处置淑妃一党,臣妾却没想到陛下这般雷厉风行,一日之内,甚至将淑妃娘娘的父亲都处置了。” 皇帝听着南华义正言辞说了这么多,虽然不苟同她的说法,看向南华的目光却是赞许的:“你的确是这后宫唯一一个敢质问朕的人,除去皇后。” “臣妾并非是质问陛下。臣妾不过是在宫里这短短一个月,遭遇或见过了太多的杀伐和鲜血,臣妾不明白,陛下为何不愿和平解决问题,一定要以这种惨烈的方式呢?”南华说出这番话,的确出自内心,纵使她心中一样自私,希望保全自己,却绝不会像皇帝皇后一样,弄出惨烈的血光之灾。 南华此话一出,皇帝的脸色却暗了下来:“你真想知道为什么?” 第44章 皇帝为何手辣 “是, 臣妾想知道。”南华说道:“陛下,臣妾虽然不如您和皇后娘娘那般心系天下,却实在觉得这样的杀戮和摧残过于残酷, 臣妾心中......” 不等她说完, 皇帝却长长叹了口气:“其实朕并不想提起以前的事。不过比起他们对朕做的事,朕对他们, 已经算大发慈悲了。” 皇帝说着,摒退了左右, 为南华讲述起来。 时间仍旧是四年前, 尚处于战乱中的皇宫。 恢弘的皇宫如一片翅羽, 纵横交错着一直延伸到蔽水山脉外延。恢弘的宫门为还是宣王的劭泽蓦地开启的时候,发出沉闷的响声,沉重的石门在嵌入地面的齿轮间慢慢滑动了三米, 留出了足够一个人出入的空间。 他早上得到麒麟校尉奉旨传召,说他有违皇帝旨意,以抗旨之罪逼他入宫。 他刚刚踏进门槛,却觉一股浓浓的杀气袭来, 下意识地右手一抖,缠绕在小臂上的软剑蓦地伸直。 转眼间却听身后的宫门迅速关闭,漫天的飞箭铺面而来! 原本不够坚实的剑柄在他手里瞬间变得牢固, 刷刷而落的箭雨被他手中的软剑严密地封锁,纷纷被甩出,折断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即便劭泽内力深厚, 剑势也开始略有疲倦。他忽然感觉到一股凉意从头冷到脚,仿佛正是他所信任的惑明人,在这个最需要他抗击敌寇的时候,想要背后捅他一刀,将他赶尽杀绝。 他只知道,如果他逃离了战场敌寇的魔爪,却要死在自己人排除异己的箭雨之下,一定会成为天大的笑话。 他剑势渐疲,箭雨却愈发密集地向他射来,他不知所措地甚至开始走神,此时浮上他眼帘的竟不是被敌寇屠戮过的荒凉大地,而是赋仟翊轻盈的身影。 “我不想看到我们的国家在皇太女或者德昌皇子手里败落下去,可是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希望!” “我若不在你最艰难的时候陪着你,又如何有资格做你的皇后?” “我自小就不同于别的官宦人家的闺阁小姐,我学过跳舞,学过女红,琴棋书画我确实样样精通,但是我知道那都不是我的主业,在我学会走路之后在我手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东西不是针线也不是笔墨,而是刀剑!是刀剑!我自小在军营苦练武艺,我知道我的生活和刀枪剑戟密不可分,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放弃它们。可是有一天我遇到了你,我不可避免地开始接触皇权,我第一次做好了为了你弃武从文的准备,我想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不是一个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宣王妃!” 她对他说过无数这样的大话,她说过会和他一样为这个国家殚精竭虑。然而在这个生死关头她却不在。 然而她在又能怎么样呢?纵使她会有很多看似多管闲事的馊主意,一介女流,即便自小从军,又能抵得多少刀剑?她根本不懂得他平衡朝廷的艰难,也不知道他混迹内阁的被动处境。虽然他从未指望她懂,他甚至希望她根本不懂得何谓皇权,只在家做做女工,写字下棋就好。 将门之女,自有活法罢了。 他苦笑,总希望为她打下她原本就懵懂不堪的河山,让她再也不用拿剑拿刀,而活在这个时代甚至连放下刀剑都成了奢求。或许是自己带给她的命运,让她不仅要不停地习武练剑,甚至不得不学着寒暄于朝堂之上,绞尽脑汁对付每一个工于心计的老狐狸,她从前不过是一个见了死人都害怕的单纯少女,即便她从未在面上表现出任何惊恐,劭泽却是看得懂她强压在心底的恐惧。她表面坚强,不过是为了让随地潜伏的危险有所畏惧,内心却是脆弱的。 即便是这天一早,他冲进别院给她带来段鸿文死去的消息,他知道他离开以后赋仟翊怕是什么都没做,只当段鸿文是的离去而伤心难过,背着他去哭罢了。 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在哭呢?我一直都知道。 “找死啊!” 他走思的时候零星的几枚箭终于从他的软剑上找到的破绽,破空而来! 骤听一声断喝,一袭银灰色的身影自宫门而降,几道剑光啪地将劭泽漏网的箭劈碎在半空中。 劭泽这才忽然醒神!他竟在生死关头走神了!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60 仅一念之差,若是刚刚没有帮手出现,他几乎不敢想象自己中箭的场景。 倘若他在这宫门内被内党的箭扎成刺猬而死,不论是皇太女还是德昌皇子继承皇位,惑明都几乎会面临国破家亡! 他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 来人正是蓬莱派的白慕尘,那个一直想做蓬莱派掌门人的年轻人。昔日曾和他秉烛夜谈过梦想的剑客。 正当他帮着劭泽一起扫过那些乱箭,只见一股浓郁的怨气扑面而来,随着箭雨一波一波的接近,那些怨气竟顺着箭头来的方向直扑过去!一阵惊恐的呼救声响起,高耸的城墙上有无数射箭的士兵和手中的弓弩一同摔下墙头,重重砸死在坚硬的地面,溅出一片片腥红的血! 劭泽这时才看清了城楼最高处站着的人。他本挂着得意的笑,仿佛距离他期望的皇权又近了一步,直到他的士兵纷纷被一股莫名的力量袭击而掉落城墙,他脸上的笑意才忽然僵住。 “德昌!”劭泽恨恨地念出了他的名字,怒火几乎要从眼眸中一跃而出! 这时德昌皇子自那最高的台上举起一份明黄色的卷轴,郑重其事地打开宣读道:“陛下有旨:宣王抗旨拘捕,着令德昌皇子缉其归案,如有违抗,就地正法。” 劭泽紧握的拳上几乎要漏出白骨。白慕尘见状上前一把拉住劭泽宽大的衣袖:“都什么时候了,还穿这么不靠谱的衣服!” 平日群臣入宫觐见皆着广袖礼服,而江湖人士,特别是武林人士以及各军种军人通常是穿便于行动的紧袖常服,劭泽因为进宫,特意换上了赋仟翊的婢女瑾儿为他改造过的礼服。这种礼服可以随意拆卸袖子等不方便行动的部分。 “你怎么跑来了?蓬莱派怎么样?”劭泽问道。 “掌门带着蓬莱派的人打退了两次敌军,不知道还会不会进攻第三次,掌门令我来帮你。”白慕尘说着迅速扫了劭泽一眼:“谁知道你这么没用,刚见面就差点被射成刺猬!一夜没睡?” 如果不是遍地血腥的景象,劭泽几乎要被白慕尘的话逗笑,说道:“你不如担心一下我还能不能活着出来。” “都这样了还进去做什么!”白慕尘听着劭泽的话几乎要被他气吐血:“我可告诉你啊,我是人,那这宫里有无数武艺高强的近卫军,我可没办法把你救出来!我是答应了掌门来帮你,可是我没打算帮你送命!” 白慕尘说着不由分说地要将劭泽往宫门外拉。 这时第二道宫门忽然开了,从那里面涌出了上百麒麟卫队的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 德昌皇子在城台上高喊道:“宣王,抗旨不尊已是重罪,陛下仁善,没有杀你的打算,皇兄劝你早早归降,也好劝陛下对你从轻发落!” 白慕尘怔怔地看着麒麟卫队魁梧的士兵蜂拥而来,声音微颤地问道:“这些人咱俩打得过吗?” 劭泽微微摇了摇头:“全是近卫军的高级精英,你能勉强对付十个,还可能重伤。” “那......那怎么办?” “我吸引注意,你赶紧跑。” “那可不行!”白慕尘听着却拼命摇头:“秦掌门派我来帮你,我要把你帮死了,我可再别想接掌门之位了!” “要权不要命!”劭泽低声斥道:“我暂时死不了,你快去找赋仟翊报信,告诉她想办法让赋将军将宫里的近卫军都支走!” “......那我去了,你可千万别死啊!”白慕尘极其不情愿地开始活动了一下腕骨:“给我挡一下!” 他话音未落,手中的剑锋已经扫过宫门口处数名士兵的剑柄,整个人借着剑风的反作用力腾空而起。 劭泽早已接着白慕尘的动作瞬间欺身上前,锁住距离白慕尘最近的一名士兵的剑路,手中的软剑深深划过那名士兵的脖颈处,鲜血飞涌而出,溅得他满身都是。 他的衣衫第一次被自己人温热的鲜血所浸染,短暂地一愣——这就是惑明人,大敌当前,贪慕权势的皇亲贵胄竟动用这个国家最精英的一支队伍对付他这个唯一有能力驱除鞑虏的皇族! 而这些听令行事的士兵们又有什么错呢?他们原本该留在最关键的时候为国家而战!而这个时候,他没有办法在瞬间估量自己和这些士兵究竟谁的价值更大,却也不愿再动手伤害他们,转眼见白慕尘的剑已朝两名士兵呼啸而去,忙挪步直追着那把剑而去。只听咣的一声巨响,白慕尘手中的剑被劭泽重重地击开:“别伤他们!” 白慕尘被劭泽的剑震得手腕生疼,惊愕的看向劭泽,却见劭泽缓缓放下手来,苦笑了一下,手上一松。 第45章 自相残杀的内阁 被灌注内力而坚实锋利的软剑, 在脱离劭泽掌心的同时,犹如一条柔软的丝带一般簌簌掉落在地。这时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这原本在嘈杂声中理应被忽略的声音变得万分刺耳, 所有士兵都停住了攻击, 怔怔地立于原地干望着劭泽。 劭泽转过身,仰望着那个立于高墙上的人高声道:“放他走, 我不反抗!” 德昌皇子立于高墙之上清楚地看着事情的整个过程,他并不想放过那个他从未见过的银灰衣衫少年, 断然喝令道:“两人一并拿下!” 见德昌皇子并不领情, 劭泽忙拿捏着力道一掌扫过站在宫门口阻拦者的几名士兵, 白慕尘很默契地趁着那些士兵应声倒地之时越过宫门护栏,靠着空遁移步的法子转眼跑远了。 这时劭泽的面前被数把冷剑封住,却深深松了口气, 回头去看德昌皇子。 “炎海人已经渗透到左翼城了,你还有心思自相残杀吗?” 面对劭泽满腔怒火的质问,德昌皇子顾不得回答他,只急着吩咐到:“把那个人给我追回来!” 劭泽被麒麟卫队的士兵押着进了宫。 他忽然觉得很讽刺, 他的父亲蔚瀚英掌握近卫军二十余年,除了麒麟卫队等几个专门负责皇宫警戒和皇亲安全的部分,近卫军对他而言是万分熟识的。他的未婚妻赋仟翊是近卫军统领赋恂的独女, 他的好兄弟灵流在近卫军是最重要的非编制将领,他竟然被近卫军押进皇宫了! 乾钧殿里的人并不多,除了玄封帝高高坐于龙椅之上,只有德昌皇子、大学士邱易之、刑部尚书灵昀、户部尚书公孙宥、礼部尚书魏华等数名文臣, 以及靖野军邱统领和征海军周统领等数名将领。 唯独近卫军和护天军的人都不在。 劭泽知道这是个阴谋,他回宫的举动无异于自投罗网。然而他还是必须回来,先是确保段鸿羲能够坐稳护天军统领之位,之后...... 他冷定地抬头看着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人。 “大胆宣王!竟敢抗旨不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61 尊,私自出城,拒不回宫!”大学士邱易之殿中高声斥道。 “宣王,你可知罪? ”玄封帝居高临下地看着劭泽,好像穿得过于厚重,额头上满是汗。 劭泽道:“臣并未收到不许臣出城的指令。” “那么是段鸿羲抗旨,拒绝去子馥镇救段鸿文了?”德昌皇子说道。 劭泽一时间不能将这两句话的逻辑连到一起去,憎恶地看了德昌皇子一眼,说道:“段鸿羲身体不适,由本王代为营救。” “那么段鸿文呢?”德昌皇子冷笑着追问道。 “......营救失败了。”说到段鸿文,劭泽的心忽然沉到谷底,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救段鸿文失败,面对德昌皇子和朝廷重臣的质问,他缓缓说到:“段统领已经殉职了。” 他木然说着这个殿内大部分人都已经知道的答案,看着他们装作或惊惧或哀痛的表情,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滋味,仿佛是一条沉睡的龙突然苏醒,疯狂叫嚣着想冲破牢笼打碎这些人虚伪的面具。 他此番进宫是想和玄封帝做交易的,谁知进门就被德昌皇子将了一军。他早该想到这样的情况,只是连日的劳顿让他此时的头脑就像一团浆糊一样,杀了不该杀的人,做了不该做的事。 “你记不记得当初你是怎么许诺的?”德昌皇子问道:“如果救不出段鸿文,你就交出兵符。” “是。”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劭泽知道自己除了领着近卫军控制住整个皇宫硬抢皇位,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因而也不想和德昌皇子多辩,只道:“兵符尚在王府中,晚点我会取来,双手奉上。” 对于劭泽这种不卑不亢的态度,德昌皇子和众臣早已司空见惯,然而玄封帝却觉得有一丝刺骨的凉意穿堂而过,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段鸿羲因得宣王命令未前往子馥镇救人,有情可原,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朕决定不予追究。宣王,自昨日至今两次违抗圣旨,朕念在蔚将军和公主多年为朝廷肝胆披沥,免你死罪,着废除宣王封号,杖责八十,即刻执行。” 劭泽几乎是被玄封帝的话吓了一跳,愕然瞪向德昌皇子,见德昌皇子的假意关切的得志之色,几乎想上前一把撕破他道貌岸然的脸皮。 玄封帝到底没敢废除劭泽军机枢密使的职务。废除封号意味着劭泽参与朝政以来的一切功劳都被一举抹掉,这对于一心只想着赶走炎海人的劭泽来说并不算什么,然而杖责八十究竟是谁的主意? 劭泽的目光恨恨刮过玄封帝和德昌皇子,甚至在场每一位大臣的脸。 玄封帝口中的杖责八十可不是珈谜平日惩戒灵流拿着木杖随便打几棍的杖责,公堂之上,实打实地用刑,一杖见血,三五十杖几乎就可以要人性命,对于普通文臣而言,劭泽可以毫不夸张地形容,杖责八十几乎就是给人判了死刑,不过比杖毙稍稍好听罢了。即便是他,也很难保证自己的筋骨不受太大损伤。 劭泽是惑明不可多得的武学奇才,他是能够带兵上战场的武将,并不是只能躲在皇宫里为各军种协同作战出谋划策的文臣。大敌当前,不论是哪个人的馊主意,竟想冒着惑明被灭国的危险将他打残,也不愿意让他威胁到眼下这几位皇族的皇位吗? 劭泽神色一动,开口道:“臣不服。” “陛下已经对你法外开恩,你敢不服?”邱易之此时开口道:“宣王,抗旨死罪啊!” “那么请陛下治我死罪。”劭泽话接得很快。 “朕已说过,念在你父亲蔚将军对惑明有功,朕饶你不死。”玄封帝死咬着自己的决定,下令道:“来人,立即行刑!” 劭泽自然是不想认的,他甚至考虑怎样才能全身而退。 他迅速权衡了一下此时宫里的兵力分布,觉得单纯靠自己想离开皇宫简直是妄想。再者,他若真的逃了出去,日后再想靠武力夺权,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天知道白慕尘和赋仟翊的办事速度能不能快到立即赶到为他解围。 他此刻忽然特别能理解当时赋仟翊被珈谜软禁拜阳殿的无助之感。 “你当时有多么想让我及时来救你啊......”劭泽自言自语着,看着麒麟卫队的士兵搬来刑凳和红木杖,头皮都开始发麻。 “你说什么?”德昌皇子听见劭泽低声说着什么,忍不住问道。 当然,玄封帝、德昌皇子,包括在座的一切或老或年轻的大臣,都不会对劭泽有丝毫的抱歉,他们看向劭泽的眼神更多的是在审视。 这就如同一群尸位素餐的饕餮,满心想着榨干他身上的最后一滴血,还要指望着他代替他们去保家卫国。 劭泽开口道:“我接受杖刑,只是因为我还想留在朝堂之上,和各位共同为这个国家办事而已。至于抗旨这个罪名,我不能,也绝不敢认!” 玄封帝也从未想过现在就将劭泽赶出内阁。他知道劭泽是唯一有能力带兵打退敌寇的皇族,仍旧指望着劭泽为惑明多出一份力。当然,他也知道劭泽不是普通人,不会轻易死在刑杖之下。 在座的内阁大臣也不希望刚正不阿的劭泽得到皇权,去剥夺了他们的经济利益,宁可看着刑杖来击碎这个原本可以领兵驱敌的年轻皇族。 反正刑杖不会落到他们自己身上,他们也不会疼。 劭泽也不是皇帝的儿子,皇帝高高在上坐着看,自然也不会心疼。 没有人会为这种杀鸡取卵的做法而感到惭愧、抱歉甚至是同情或不忍。 “放肆!你若没有抗旨,何以现在才出现在乾钧殿之中?你是说陛下冤枉了你吗?”邱易之义正言辞地斥责道:“陛下仁善,念在蔚将军和公主恪尽职守,留你一条性命,你难道还觉得委屈吗?” 劭泽听着这样的话愈发觉得讽刺,冷然一笑:“劭泽是否冤枉,是否委屈,在座的每个人都了然于胸。抛开军机枢密使的身份不说,以劭泽此时的年龄,不过和你们在座大部分人的儿女一般大。当然,我早早入朝为政,立志为国建功,就一定会克己奉公,绝不推诿责任。但诬陷劭泽抗旨,希望各位留点口德吧,劭泽自前日为惑明军队的事劳顿奔波到现在已经两日未眠,没有精力和各位玩文字游戏。” 此话一出,殿中忽然安静了下来。仿佛这番话絮絮叨叨地穿透了每个人的内心。在场的大臣们多已年过五十,家中儿女大的甚至已经三十又几,仍旧受着老一辈人的庇佑。以劭泽的年龄,毫无靠山地混迹在惑明朝堂之上,饱受着这些老狐狸老油条的算计和陷害,实在太为不容易。以劭泽的处境如果换做是自己的儿女,他们都还不知道该如何心疼和回护。 而此刻劭泽只能靠自己。 “朕当着你的面亲自吩咐,还能有错漏吗?”玄封帝硬生生地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62 开口道:“劭泽抗旨不尊在先,拒捕在后,如今人在朝堂仍旧不肯认罪,还有人想为他辩解吗?” 第46章 险中求存 “我劭泽对天发誓, 陛下从未对我下过这样的旨意!”劭泽听着玄封帝的话,胸中更有无限愤怒无法爆发,一字一顿地说道。 “放肆!你的意思是朕在诬赖你?是吗?”玄封帝厉声喝道:“你难道不怕朕真将你赐死吗?” 劭泽忽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如若此时玄封帝真的一杯毒酒赐死了他, 很可能惑明就将再也没有历史,他也不会再有历史, 亦不过同他父亲一杨,在尚为倾尽力气的时候, 就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扼杀掉。 他缓缓垂下眼:“臣抗旨私自出城, 拒捕, 陛下没有冤枉臣。” “都愣着干嘛?还不动手!”玄封帝得到劭泽肯定地伏法,生怕心思缜密的劭泽再生出什么事端,忙着吩咐道。 劭泽只想拖延时间, 只要能拖到赋恂赶到,他就有充足的资源和理由进行反抗,不用束手就擒。 “等等,我还有话说。”劭泽忙着将目光转向邱易之, 低声说道:“大学士,听说贵府三公子在近卫军服役,年纪轻轻已经升任校尉一职, 想必如邱大人一般博学聪颖,希望......” 玄封帝见邱易之脸色突然变了,虽然离得远听不清劭泽在说什么,也能猜到一二, 忙开口道:“从现在开始,你多说一个字加一杖。继续说吧。” 劭泽只得闭了嘴。 但是最重要的话已经说出口,在场的人无一不是看着邱易之的脸色行事,劭泽不想冒着自己真被打残废的危险。话已出口,邱易之不得不对行刑人使眼色让他们掌握分寸。 劭泽不喜欢威胁别人,然而人为刀俎,他不得不为自己铺好后路。 他知道再说下去大家都不好看,索性闭了嘴,自顾自地趴上刑凳。 尚未等他趴稳,早有一盆冰水铺天盖地冲他浇来,转眼间他衣衫尽湿,毛孔骤然收缩,彻骨的寒意自皮肤一直钻进骨髓中去。 他终于知道当日赋仟翊被浇了一整天的冰水究竟有多么难熬。 他深深叹气。 “对不起,仟翊。” 玄封帝听见他在自言自语,却也实在不敢在八十杖的数目上再往上加,只得假装没听到。 沉重的红木杖砸在臀腿上,就如一把浇了滚油的锋利刀刃生生将皮肉划开一般,只一下,他几乎要痛得惨叫出来。冷汗蓦地涌出毛孔,和衣服上那些冰水混合在一起,变得又凉又黏腻。 那刑杖落得异常慢,每一杖打下去,生生划过皮肤后,总要等痛觉被放到最大化才会落下下一杖。劭泽觉得过了将近一个世纪的时候,礼仪官的数目才报到十七。 他忽然有了一种死之前般的绝望。 蔚将军还在的时候,虽然对他严厉几近严苛,虽然嘴上常常挂着动手,多数时候也仅仅是以纯语言教育的方式,就算气急了打几下,不过挠痒痒一般意思一下。 他自然明白玄封帝想打压他的卑鄙用意,为这样的不公平而愤恨不已。 这朝堂之上没有公平,他自小就知道,然而在他信誓旦旦从熙宁、徽静二位夫人手下保住了玄封帝一命开始,他总抱有一种天真的幻想,等着玄封帝良心发现对他抱有哪怕一丝感激,或者对惑明王朝再多一点责任心。 而事到今日,他才如梦初醒。他真的想多了。 玄封帝,包括皇太女和德昌,他们都是为了皇权不顾人间疾苦的昏君庸臣。 他拼尽全力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仍旧被这有规律落下的沉重木杖击打得几乎要跳起来。 这时他才忽然意识到竟然没有人将他捆绑在刑凳上。按照惑明的规矩,执行杖刑的时候至少应当将人的手脚固定,防止受刑人乱动甚至逃窜。 当然他以前觉得这个理由十分好笑,他不认为会有人在挨刑杖的时候会有逃跑的力气。此时却觉得这是十分必要的,人在穷途末路时自然有无限的潜能闪避危机。比如他现在就很想跳起来落荒而逃。 这些人就是坐等着他怎样忽然忍不住反抗而已——几乎所有人都坚信劭泽的反抗精神一般。抗旨,再加上抗刑,这一堆莫须有的罪名叠加在一起,定会将他在这朝中的最后一丝生机都扼断。 越是这样,他越是不能让他们得逞。 他死死抓住刑凳边缘,集中精力应付落下来的每一下重击。 仅仅三十几杖,那刑杖已经开始在他的臀腿处拖出血来。 杖刑进行了不到一半的时候,浓郁的血腥味已经弥漫了殿中的每一个角落,很多人甚至开始害怕,怕这刑杖打过一半后劭泽的腿就已经废掉了。 臀腿的剧痛反常地让劭泽思路更加清晰,他甚至可以清楚地观察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表情,或惊恐,或心虚,或表面关切。但表现最多的还是害怕。 他不知道这些人究竟在怕什么。德昌皇子和祯元继承人的贪污早已对国家经济造成了严重的影响。他自己虽然一直在动用近卫军的军费打造武器,却从未动过朝廷一分一厘,当然他也从不许势力范围之内的人动一分一厘。如果他死了,这在场至少有半数以上的人会因为保住了自己的经济利益而松一口气。 亦或者他们也真的明白,如若朝中没有劭泽,天下就会被外敌搅和得大乱,天下大乱,任何一个惑明人都不可能有安栖之所。 礼仪官报数报到四十二的时候,他清楚地觉得腿仍旧能动,他知道是邱易之真的怕了,怕真的将他打出好歹来,赋家会对他儿子不利。 终而还是虎毒不食子,这些人总还是知道护犊的。 他忽然很想笑,此时此刻却笑不出来,剧痛冲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连夜赶路未眠令他此时更加难以集中精力,他很怕自己会昏过去,如果陷入昏迷,他不敢想象接下来又会被这些人莫名其妙冠出什么罪名。 直到现在劭泽都没有吭一声,德昌皇子突然把目光落在他身上,蓦然站了起来:“停!” 负责行刑的两个近卫军战士此时却是比挨杖刑的劭泽还要紧张,听得有人下令立马如释重负地收了手中的刑杖,规矩地立于一边。这时礼仪官报出最后一个数目:五十九。 德昌皇子几乎咬到自己的舌头:“......我怕他昏过去,让他休息一下行吗?” 劭泽听着这话并没有如释重负。这刑杖落在身上,一下一下的钝痛几乎把人的灵魂都要砸碎,他正顶着一口气,怕自己在愈发放大的疼痛中失去理智去用灵。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极限,如果现在停下,他很难再接下来最难熬的二十几杖中闷住这口气。 他深深看了德昌皇子一眼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63 ,却被德昌皇子目光中的不安所灼到。他难道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没挨过杖刑,不会知道中途休息会给人造成更多痛苦? 他此时却不说话,只大口地喘息着,因为刑杖已经停了,停一下和停一会儿对他此刻来讲没有任何区别。他木然看着自己的冷汗顺着发丝和衣领簌簌滴落在地板上,强忍着剧烈得几乎将他吞噬的痛感。 玄封帝木然看向呼吸绵弱的劭泽,低声向身边侍卫说了句什么。 那侍卫匆匆自殿上走到劭泽面前,蹲下来用只有劭泽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王爷,陛下说如果您的生母不是雩珩公主,剩下的便作罢。如果不是,就再加二十杖。” 劭泽终于冷笑出来。连日以来他的精力完全在抵抗入侵敌寇上,而这些人,早就因为他的战功和军中威信开始心神不宁。他们所有人都怕劭泽会篡权夺位。不是雩珩公主所生,即是自动退出皇权争夺战。 若是在几年前,他的确对皇权没有丝毫欲望。然而愈是到了今天,他愈是对这些人失望透顶,一来,他绝不允许大好河山被这些蛀虫败光,二来,也绝不允许他们有人拿他的身世大做文章! 他深深吸气,尽力稳住声音低声说道:“我劭泽,是蔚将军和雩珩公主的独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这短短的一句话他却间断地喘了好几口气,仿佛区区一句话就要将他身体中的气力抽干一般。 玄封帝原本期待的神色在听到侍卫转述的话后变得失望绝顶,他讽刺地看着德昌皇子,开口道:“再加四十!” “陛下!”征海军的统领将军周氏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终于忍不住站出来:“宣王日夜为战事奔波,到底功勋卓越,臣恳请陛下手下留情!” 今日劭泽的孤立无援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他身边的人都在为着国家在军队的一线,如若蔚将军和雩珩公主还在,此时此刻劭泽也不至于被逼到如此绝境。 先是,巧立名目想办法对劭泽用杖刑,接下来竟连怀疑劭泽血统的事都统统搬出。玄封帝的所作所为几乎就是在让劭泽选择,要么永远放弃皇位,要么在这乾钧殿被红木杖打死。 劭泽冷然笑着,看着玄封帝甚至是一众大臣的丑恶嘴脸,开口道:“我劭泽,是蔚将军,和雩珩公主的独子,方才这侍卫问我,如果....我不是雩珩公主之子,就可....免除其余.....杖刑,如若不然,陛下会选择......将我打死在这殿里。” 第47章 要命的建议 他说着, 殿中已是一片哗然。 玄封帝听着他的话却也是急了,他没想到劭泽竟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种不等大雅之堂的话,忙道:“朕何时这么说过!劭泽, 休要信口雌黄!” “劭泽现在, 手无缚鸡之力,如果陛下担心......劭泽对皇位产生威胁, 可以......立即下令......打死劭泽。”劭泽的气息十分不稳,一句话都要拆分成好几段才能说完, 而说着说着, 却觉得此局自己应该能赢。 玄封帝怒视着劭泽, 他不知道为何在这样占有主动权的局为何会被劭泽如此不怕死地扳回。如果劭泽被夺了封号,判了抗旨,接下来他会想办法架空劭泽的一切职务。至于敌寇, 他相信就算劭泽没有皇位可做,也一样会尽心带领惑明军队抗敌。 玄封帝此时有一万个必须要下令继续责打劭泽,话在齿间憋着,却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求助般地看着邱易之。 邱易之此时却比玄封帝更纠结。 比较起玄封帝的安危, 他更担心自己儿子的安危。就算玄封帝的一双儿女都不争气,日后惑明将由劭泽执掌大权,他最多只是少了几个钱而已, 这些年来他积攒的底子也足够祖孙后代花个几百年。只要儿子平安。 邱易之平日只是欺负劭泽仁善,不随意威胁人才敢让儿子潜入近卫军,不料劭泽竟对自己都能这样狠。他忽然心生一股恶寒。 “陛下,老臣以为, 宣王已经受到足够的惩罚,请陛下收回成命!”邱易之开口。 邱易之牵头,在场的许多人也是坐不住了,他们有的人从未见过如此血腥之景,何况打的还是蔚瀚英的儿子、惑明王朝的宣王。他们对劭泽的反应多少是有些害怕的,因为他们忽然觉得这个只顾抗敌的年轻王爷并不如他们平日所见一般正直而没有杀伤力。一个对自己都能如此漠然视之不肯抛掉皇亲身份的人,说明皇权对他而言是至关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逼急了他肯赌自己的命,也一定敢赌别人的命。 “是啊陛下,请陛下收回成命,饶过宣王!” “陛下英明,宣王为惑明兢兢业业,克己奉公,功劳卓著,望陛下宽恕宣王。” “你们!”玄封帝终于在龙椅上坐不住,蓦地站起:“宣王抗旨在先,朝堂之上不肯伏法,胡说八道,今日必须打够一百杖,以示惩戒!谁再敢多说一句,朕将他与宣王同罪处理!” 如果德昌皇子不中场喊停,这时八十杖刑早已执行完毕,也不至于多出这么多棘手的事。 剩下的四十杖才是真正煎熬的时候。红木杖重新打在身上的时候,劭泽几近崩溃边缘,死死压着一口气不敢吐出,就如同世界末日的一口救命空气,一旦吐出,一切的生机都会随之飘散一般。连日忙碌忘记修剪的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折断在手心,他丝毫没有感觉。 九十七。 九十八。 九十九。 一百! 那礼仪官数出最后一个数的时候,甚至比劭泽更加如释重负。眼看着劭泽单薄的身躯就要被击碎在红木杖下,他也很怕看着这个一心为国的王爷被打死在这乾钧殿中。 “回陛下,行刑完毕。” 听得这句话,劭泽终于吐出胸腔中最后一口气,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皇帝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赋府。 他其实并未给南华讲得很详细,南华听着,心知很多细节皇帝并没有给她还原,寥寥数句,南华却很轻易地读出了一个完整的场景,甚至感同身受,在皇帝一心为国去征战的时候,始终被这些朝中蛀虫算计着如何剥削过以后抛弃掉。 都是一群为着自己利益而不讲人情不讲人性的混蛋。 南华心中暗骂着。她终于理解,为何段鸿羲每每提到朝中之事,为何如此无奈而愤恨,为何皇帝和皇后肯废这么大的力气,丝毫不顾及自身安危也想让他们身败名裂。 这分明就是一群值得身败名裂的人啊! 她忍不住问道:“陛下,那个曾为您说话的周将军,他人呢?” 皇帝无奈摇头:“征海军前任统领,他女儿就是征海军大名鼎鼎的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64 英雄周慕雨,牺牲在海中。至于周将军,人是好人,只不过太过摇摆不定,那日他在朝中替朕说话后,很快就被魏浩轩顶了位子。” 南华听得无语而心凉:“好好的征海军,拱手他人了。” “倒也不算完全拱手。至少,鸿羲和周将军的旧部都还在,想颠覆征海军的政权,如今易如反掌。朕迟迟不动手,只是因为前阵子海上并不太平。现在也该到动手的时候了。” “可是淑妃娘娘的父亲又做了什么呢?他不也是近卫军的人吗?”南华不由问道。 提到淑妃,皇帝却嫌恶地冷笑道:“如果不是邬名道,朕又如何会在入宫之时被麒麟卫队的战士围攻?那时的麒麟副尉正是昨天被打的麒麟队长。朕只是打残了他而已,五十军棍,比起他联合他手下的人对朕做的,朕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南华原本听着皇帝的故事就听得心惊肉跳,也幸好皇帝武艺高强,人也机警,否则当日很可能被生生困死在这皇宫中。如果没有皇帝,此时的惑明不论是德昌皇子还是当时的皇太女当权,这世界只怕也没有这番欣欣向荣的光景。 “臣妾还是不明白,既然当时是皇后娘娘父亲掌权近卫军,为何陛下继位之后,不及时将这些蛀虫除掉呢?” “毕竟邬名道当了多年副统领,人为财死,他以金钱诱惑,总有一部分人愿意誓死追随他。前阵子赋恂解甲归田,也是为了让他掌握大权后能够多留些把柄给我们。” 南华想到淑妃提起皇帝,目中不由自主透露的爱慕和赞赏,心中总觉得酸酸的,问道:“陛下,可臣妾觉得淑妃娘娘是真的对您有心。” 皇帝听罢一愣:“往常总对朕说皇后不容易,今日怎么又提起其它妃嫔来了?” 南华深深叹气,道:“陛下,臣妾是女人,了解女人所想。臣妾知道陛下纳妃只是为了稳固朝政,但是那些从不接受政治的深闺小姐被送入皇宫,不论她们的母家如何,她们每一个人都是对陛下抱着强烈的期待和爱慕嫁给陛下,却得不到陛下的关注和关爱,臣妾心中觉得万分不忍。” 皇帝却满不在乎一笑:“你又如何得知,她们是真心爱慕朕?” 南华神色一转,道:“陛下英俊高大,文武双全,给人一种极强的安全感,就算臣妾是鸿羲之妾,见到陛下每日在院中舞剑,都不得不心动,更何况是她们那些闺阁少女。自然,臣妾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但臣妾看着她们生存在后宫,却得不到陛下雨露,心中实在不忍。” 皇帝听罢,奇怪地看着她:“你今日是想替其它妃嫔们说情了?” 南华摇了摇头,说道:“臣妾只是说说自己的看法。臣妾觉得陛下,真的应该对她们好一点。毕竟,皇后娘娘深得您的爱,没人敢抢,您就算是怜惜一下她们足不出户就嫁给陛下的悲哀与无奈,也好歹......就算当她们只是为皇家开枝散叶的工具,也不要让她们碌碌无为老死宫中吧?” 皇帝听着南华的话,仿佛十分受用一般沉默了,盯着面前的碗筷发呆,久久不再开口。 南华突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终而干望着一桌子的菜肴,说道:“陛下,先用膳吧,菜都凉了。” 皇帝听起这些事的时候,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悦,他忽然问道:“这些菜可还吃得惯吗?” 突然被皇帝问起,南华受宠若惊一般,握着筷子的手不禁抖了一下:“陛下......” “吃不惯就说,你小厨房的厨子可以换。”皇帝说道。 “多谢陛下。” 南华食不知味地吃完这顿饭,干望着皇帝,不知是否该为自己的行为而自责。毕竟,皇后设计她在先,那日在椒房殿皇后一来想坏了太妃的名声,二来只怕更希望太妃能对她动手,若是孩子保不住,皇后更有足够的理由扳倒太妃了吧? 而皇帝又有什么错呢,他分明什么都没有做,之事太过爱护皇后,以至愧对这后宫数位妃嫔。 她这么说,也是想让皇帝也真正临幸一下其它妃嫔,若有怀上龙嗣的,至少也能和皇后势均力敌一下,比如,贞德妃谷吟晴,再比如,穆贤妃江箬芜。 她愈发觉得那日在椒房殿她伪造德昌皇子信笺是明智的决定,虽然弄得皇帝不开心,至少保证了她自己和腹中孩子的安全。 第48章 失宠or邀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加更一章哦,感谢大家支持,喜欢的多给音音留个言哦! “陛下, 德妃娘娘派人来请陛下晚上去凝香殿用晚膳,说准备了陛下喜欢的汤品。”金公公自门外走入,恭谨地说道。 皇帝神色一顿, 却道:“告诉她不要准备了, 另外,让御膳房准备玫瑰饼和清蒸鳜鱼, 晚上朕去椒房殿。” 皇帝永远记得皇后喜欢什么,脱口而出的菜品令南华心中很不是滋味。她轻轻拉了一下皇帝的胳膊:“陛下, 德妃娘娘平日费尽心思闷在厨房, 试做各类汤品, 只盼陛下能喜欢一二,留宿凝香殿。陛下不要辜负了德妃娘娘心意吧?” 皇帝看向南华的目光含着一种怪异又复杂的情绪,思考了很久, 才说道:“也罢,晚上去凝香殿。” // 德妃煲汤的手艺真的很好,南华在第二日中午,就收到德妃贴身宫女送来的乌鸡汤, 说是感谢南华的及时拨话。 南华也没有找人试毒,既然她的话受用,想必德妃是真心感谢, 也真心向她示好,倒是将汤喝了个精光,直到晚膳过后,德妃突然造访揽月阁, 她才蓦然发现,如果她真的只是想应对皇后,结束皇后的专宠,就不能单单和德妃交好。 德妃在南华寝殿中慢慢喝着花果茶——南华有孕以后不已饮茶,又嫌白水无味,就自制了些果蔬茶来喝,倒也清爽甜美。 德妃开口道:“昨日之事,本宫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婕妤才好。算起年龄来,本宫还要小你一岁,就叫婕妤一声姐姐可好?” 南华莞而一笑:“德妃娘娘请便。” 德妃说道:“本宫是大学士谷宏裕的嫡女,进宫已经三年了,那时天真的以为,心系天下的英□□帝会是个靠谱的夫君,却不知这些年......总之,他身子大好了,我们都安心了。” 南华听着德妃的语气,应当是皇帝真的去了凝香殿,办了该办的事,说了该说的话,心中略有欣喜之余,却总觉得怪怪的,看向德妃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有些难受。 “德妃娘娘若能早日怀有龙嗣,陛下一定会高兴的。”南华说道。 德妃深深叹气道:“但愿吧。只是陛下对本宫一直也淡淡的,可能本宫并不讨喜吧,也不若皇后娘娘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65 一般,时刻为陛下分忧。” 南华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皇后娘娘,多少有着傲骨,她和陛下之间嫌隙多少是有的,如果众姐妹能有办法讨得陛下欢心,相信陛下也会关注大家的。” 随后的这三个月,在南华不断地伪造信笺中,皇帝以德昌皇子的名目很轻易地收回了征海军和靖野军的兵权,明太妃也在后宫真正扮演起慈母的角色,和皇后相处融洽,尽管南华看得出,帝后根本不愿意和她相处融洽,却也颇有下不来台的感觉。 南华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对外宣称的四个月,看起来却足有六个月大,幸好她的襦裙自胸而下没有腰带,倒也并不显眼。 这天南华正和皇帝坐着慢慢用午膳,却听得穆贤妃宫中的太监匆匆跑来,欣喜地跪在皇帝面前:“恭喜陛下,今日太医来诊,贤妃娘娘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皇帝目中既惊愕又略带欣喜的目光尽收南华眼中。果然,皇帝嘴上虽然说着为了皇后可以不碰任何女人,毕竟年龄也老大不小,后宫迟迟没有孩子降生实在尴尬。听到妃嫔有孕的消息,皇帝无不欣喜,只不过到不了若狂的标准罢了。 “臣妾恭喜陛下。”南华站起身来,小心地行礼。 “快起来吧。”皇帝一边说着,一边却是看着面前的午膳也不大想吃,吩咐身边的金毛道:“吩咐太医院小心诊治贤妃,你亲自去一趟,将前些日子沃荼进贡的玉如意赏给贤妃安枕,她有何需要,尽量满足。” 南华听着皇帝吩咐过,金公公领命离开,突然忍不住扑哧一笑。 “你笑什么?”皇帝问道。 南华笑盈盈地看着皇帝,说道:“臣妾见陛下脸上洋溢着一种幸福的味道,替陛下高兴。” 皇位微微一挑眉,南华进宫日子长了,和皇帝也渐渐熟络起来,皇帝很不客气地说道:“到底也是朕的孩子,说不高兴,那是假的。” 南华道:“说起来,陛下以前骗各位姐妹说自己不能生育,这行为实在是不地道。” 皇帝微微叹气道:“到底朕是皇帝,皇后身子不好,朕又不能无后。你说得有理,晾着后宫这么多妃嫔,是朕的不是。” 南华见皇帝心情不错,进一步说道:“陛下好歹也是昔年战场上英勇神武的将领,臣妾至今也想不明白,陛下是如何自放身段,连这等难以启齿的话都说得出口?” 提起皇后,皇帝还是无奈摇了摇头:“还不是因为皇后,就算朕不碰她们,皇后还是时不时地将朕拒之门外,朕到底也不知道还能怎么样才能求得她原谅。” “其实,”南华左右着措辞,说道:“皇后娘娘是怪陛下不若鸿羲那般一心帮她罢了。娘娘说过,她曾经在拜阳殿被前皇太女泼冰水,陛下有事耽搁,倒是鸿羲不惜得罪继承人而救了她,娘娘只是怪陛下将国事放在第一位,忽略了她而已。”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皇帝脸色还没有黑透,继而说道:“其实皇后娘娘的心结在她自己,她嘴上说着怨怪陛下,却还是愿意牺牲自己的利益去帮陛下,实在也是矛盾。除非有一天娘娘自己想通了,否则只怕陛下做什么都没用。” 皇帝无奈摇头:“朕也是这么觉得的。” 南华见皇帝心绪不好,忙转移了话题:“总之现在贤妃娘娘也有了身孕,陛下也快做父亲了,多少开心一点吧。” 皇帝一边点头,一边突然说道:“其实朕知道你腹中,是鸿羲的孩子,对吗?” 南华听罢忽然一愣,却听皇帝接着道:“朕早觉得你肚子略大了些,皇后又支支吾吾不肯承认,越是这样,朕越能肯定朕的猜想。其实无妨,朕与鸿羲是兄弟,替他养个孩子在宫里,也不会怎么样,你不用怕。” 皇后支支吾吾不肯承认?南华听着皇帝的话几乎冷笑出来——这就是所谓博爱大度的皇后,如果她真的想替南华留住胎,总有千万种说辞来迷惑皇帝,然而她并没有,她在刻意给皇帝提醒,这胎是个遗腹子。 南华知道,她没资格得到皇帝的爱,但这些日子总和皇帝相处,愈发觉得他不但是个心系天下的好国君,更是个阳光善良的男人,他并不是皇后口中那种不近人情的冷面君王,也不是魏紫婧口中为了权利不择手段的小人。她愈发觉得眼前的皇帝是值得人爱慕的。 “陛下,对不起,臣妾.....”南华说着这话突然说不下去,干望着皇帝,眼泪忽然落了下来。 见南华落泪,皇帝反倒一愣,他第一反应地说道:“别哭了,鸿羲一定也不希望你如此想念他......” “臣妾不是想念他,他心中既只挂念着皇后娘娘一人,臣妾就算想念他,也是无稽之谈,是陛下对鸿羲、对臣妾所做的一切让臣妾十分感动,臣妾知道自己不配陛下的爱,也不配被陛下呵护,可陛下始终对臣妾多有照料,臣妾......” 皇帝突然无话可说,只伸出手想替她擦掉眼泪,手到她脸边,却忽然改变了方向,轻轻拍在她的肩上:“你自有你的好,说什么配不配的,算起来朕也不是先帝的儿子,按照你的想法,朕岂不也配不上这个皇位?” 南华微微一愣,却忍不住伸手将皇帝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紧紧握住:“陛下,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只是......只是......” 这话说了一半,南华却怎么也说不下去,泪眼朦胧中,皇帝坐在她身边的感觉却十分温暖,而那个心中只将她当做替代品的段鸿羲,却在她心中愈发冷下去。 “别哭了,好好养胎,鸿羲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朕也不希望,朕有空再来看你。”仿佛是不习惯南华柔韧的手,皇帝被烫到一般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起身就要离开。 “陛下!”南华惊醒一般,再次双手抓住皇帝的手臂——就如当时皇后挽留皇帝的手法一样,南华想着既然皇帝心中放不下皇后,不如就让他如鸿羲一般,只将她当做一个替代品,至少她也能在这后宫安然活下去,不再受皇后摆布。 皇帝的身躯明显为之一震,半晌,才轻轻伸出手拨开南华的双手:“你不是,想替鸿羲报仇吗?害死鸿羲的那个人,正是魏紫婧的父亲魏浩轩。朕打算,这些日子,将他处置了。如果你想观刑,提早告诉朕。还有,毕竟你是鸿羲之妻,朕就算将你迎入后宫,就算鸿羲已经殉职,朕也没有夺人之妻的道理。朕只想和你当个朋友,聊聊天,如果你守不住这道界限,以后,朕也不会再到你这里来了。” 南华听着皇帝的话,心中为之一震,惊愕地站起身来:“陛下,陛下息怒!臣妾......臣妾......”她一面说着,一面哽咽着扑通跪在地上,面如死灰地望向皇帝,终而心中一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66 痛,说道:“对不起陛下,是臣妾僭越了。还请陛下......不要再来揽月阁了,臣妾......是该好生质问质问自己了。” 第49章 离宫 就这样时间又过去了半个月, 南华还是如常地每日去椒房殿参加早礼,偶尔和皇后寒暄两句。伤已经养得大好的皇后不再日日窝在房间里看书,再次握起了长剑开始练武——正如皇后所言的一般, 她真的再也没用过镯子, 南华也再也没有见过那条她曾经赞赏喜爱过的鲛绡。 这期间,南华确实发现了两次有陌生宫女进入揽月阁的情况, 特别注意了自己的饮食和揽月阁种植的花花草草。区区下毒的伎俩也很难在骗过南华,加上贤妃也相安无事, 南华心中反而泛起了嘀咕。风平浪静的时候, 只怕正是下一次轩然大波的开始。 南华自己心中也十分苦闷。不知为何, 自从知道她自己在鸿羲心中不过是替代品之后,鸿羲在她心中不可磨灭的印记却渐渐变得模糊,她的眼中, 更多是皇帝一大早抄起长剑在院中舞剑的场景,那般唯美夺目,就连他每日生生洒入土壤中的汗水都变得异常吸引人。 正是异于段鸿羲的坚韧和宽宏,令皇帝另有一种属于王者的霸气, 一种令她不得不望而却步,却忍不住想要贴近的霸气。 她甚至希望自己也如同皇后般可以拿起刀剑来,这样在皇帝每日练剑的时候, 她也能多少陪着,至少这样,她也算是与皇帝有些共同语言。只可惜,她是鸿羲之妻罢了。看过了这后宫的内斗和前廷的凶残杀戮, 她还是觉得乏累不堪,很想逃离这个牢笼一般的后宫。 然而皇帝自那日之后,确实再也没踏入揽月阁。 直到这日一早,南华刚从床榻上坐起,就接到皇帝要来用早膳的消息,慌忙下床在淇滨和紫檀的服侍下梳妆起来。 黄莺就这样没了踪影,不日南华就收到消息说黄莺溺毙在太湖中。黄莺究竟是谁下的黑手,南华实在无从去寻找证据,自己又怀着身孕,只得作罢。 她正梳洗完毕下了阁楼,皇帝也恰到好处地走入揽月阁中。 半月未见,南华却觉得皇帝是消瘦了不少,慌忙上前两步行过礼以后,和皇帝落座餐桌。 皇帝看着桌上的菜肴却并没有什么胃口,只随意地喝了两口清粥,放下碗说道:“征海军魏浩轩今日执行死刑,朕......就是来告诉你一声。另外,你说想给家人修书的事,金毛已经告诉朕。过几日朕打算去西北边境视察,回来就会想办法复了你爹的官职,你有话,见面和他们说岂不更好?” 听到魏浩轩伏法的消息,南华心中本该高兴,然而想到魏浩轩是魏紫婧的生父,魏紫婧尚自打理着段家的生意,心中不由一揪:“那魏紫婧......” “朕没有株连九族,剩一群老弱妇女,想必也掀不起什么浪潮来。魏紫婧,暂时是安全的。” 南华听着,终于放下心来,忍不住说道:“陛下,既然前廷暂时安定了,陛下可否带臣妾一起去西北边境?” 皇帝神色一顿,说道:“你月份不小了,不适宜长途跋涉,万一出了纰漏,路上条件比不得宫里。你还是在宫中安心养胎就是。” 南华却站起身来,诚惶诚恐一跪。 皇帝忙伸手扶了一下,却没扶住她,她说道:“臣妾怀着鸿羲的骨肉,实在不该被陛下当作妃嫔养在宫中。既然征海军奸佞已除,陛下不日就可以恢复臣妾父亲的官职,臣妾也没有赖在宫中的理由。毕竟鸿羲殉职在西北,还请陛下带臣妾去西北一看,就算看在鸿羲一心为国的份上,了臣妾一个念想。” 皇帝看向她的目光中却带着一丝不一样的失望与烦躁,然而那样的神色只是一闪而过,他思考了一下,艰难开口道:“朕从答应你入宫开始,就不介意你住在这里。但如果你真的觉得很负担,朕可以答应你。只是路途遥远,朕只能随行带一名太医,如果途中有闪失,你可要做好受苦的准备。” 南华慌忙点头道:“多谢陛下成全。臣妾不怕辛苦。臣妾实在愧对陛下,愧对鸿羲。糊涂入了宫,却只会给陛下带来麻烦,臣妾,实在不该。” 皇帝听到这里却摇头道:“没什么可麻烦的,其实你的仿笔,救了不少人命。朕也想过,即便他们曾经害得朕几近丢了性命,毕竟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朕已经是皇帝,又何故对他们赶尽杀绝呢?不如好好待他们,为自己积点德。” 南华听得皇帝的肯定,心中却酸涩起来:“陛下若需要臣妾的仿笔,臣妾愿意随时效劳。” 南华就带着皇后的记恨,随皇帝一同离开了住了几个月的皇宫。 皇帝并不是真的要去西北边境之地,而是只去距离皇城大约十天路程的鬼镇——未阴山麓,鸿羲殉职的地方,也是南华家人躲避灾难的地方。鬼镇位于惑明王朝西北部的内陆,距离最近的沃荼边境也至少还有六日的路程,算不得很远,但北临贯穿整个惑明的蔽水山脉,地势险恶,自然环境恶劣。 他们化妆成长途跋涉讨生意的夫妻,带了一名年轻的太医和几名随行的侍卫。 直到上路后的第三天,皇帝才告诉她,此去鬼镇,除了视察,也是想查一查未阴山中究竟是否有沃荼人的据点。 皇帝为了南华,特地命人准备了更加稳固的马车。 “此行朕本来想带皇后。这些日子不知为何,总觉得皇后身上的戾气重了很多,如果你们一起出来,朕总觉得她有些容不得你。外面随行的都是南冕卫队的死士,跟了朕好几年,功夫和忠诚度都是上乘,我们的安全应当可以保证。你若有什么不舒服,一定及时告诉杜太医。朕对孕妇可没有经验,也不知道如何照顾。” 南华听着皇帝的话却十分感动,既然她已经决定出宫,想必皇后也不会将她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但皇帝的话中明确表示,皇帝是能看得出皇后的问题的。 南华忙点头道:“陛下尽管赶路,臣妾好歹也是武将家出身,没有那么娇气。” 今日的风沙很大,他们原本算好可以晚上在下一个城镇落脚,却不料被暴雨挡住了去路,只好在这荒郊野岭歇上一晚。 车上的粮食和睡还算充足,只是深山之中山风凛冽,太阳开始落山后,雨虽然停了,山中气温却开始骤降,潮湿的空气贴在皮肤上,冷得渗入骨髓。 南华始终在马车上不敢下车,谁知皇帝出门,虽然体贴地给她从麒麟卫队调来一名女侍卫,马车中却连御寒的东西都没有,只有几件换洗的衣物,还是春装,薄薄的丝绸并不能抵御半点风寒。 仿佛看出南华冻得直发抖,皇帝也发觉车上没有御寒衣物,尴尬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67 道:“以前常常行军,倒也从未带过什么衣物,倒是朕思虑不周。” 南华忙解释道:“陛下也没想到我们要在野外露宿。携带太多东西多有不便,不是陛下思虑不周。” 皇帝掀起车窗道:“宁风,想办法生点火。” 被叫做宁风的侍卫为难地上前:“陛下......公子,刚刚下过雨,地面湿潮,树枝也都被打湿了,只怕生不了火。” 皇帝微微叹了口气:“知道了,留一个人守着,其它人都休息吧。” 宁风点点头,继续道:“公子,车里带了些酒,公子若是冷可以喝一些暖暖身。” 皇帝看向南华,知道南华也不能喝酒,只好伸手将车座下的所有衣物都拿了出来给南华盖着:“凑合一晚吧,天一亮我们就出发,进城以后给你准备些东西吧。” 南华倒是因为皇帝的举动感动不已,忙说道:“陛下不用照顾臣妾,臣妾没有那么娇气。” “已经出宫了,别叫陛下了,随他们一样,叫公子吧。”皇帝淡淡说着,自顾自地从车中拿过一壶装满烈酒的酒壶,打开盖子灌了两口:“今晚确实冷。” 他一面说着,一面撩开马车的门帘:“除了守夜的,其它人都上车休息。” 高大帅气的宁风听罢却连忙说道:“公子和夫人尽管休息,属下们在外面伺候!” “别废话,都上来。”皇帝微微蹙起眉,呵斥道。 其实此番随行皇帝只带了四名侍卫,加上年轻的杜太医,车里也不过六个人,马车宽敞舒适,就算多几个人,也不会觉得拥挤,反而会暖和一点。 而南华却突然想小解,碍着一车男人,实在不知该怎么说,只好求助地看着坐在她身旁的女侍卫:“蓝英,陪我去一下......” 蓝英好不容易在车上坐暖了身子,仿佛并不想动,听到南华的话,只得迟钝地站起身来:“夫人请。” 夜里的山风异常凛冽,南华只觉得风呜呜作响,吹动树枝的时候,闹鬼一般可怕。若不是身边蓝英跟着,只怕此时她早就吓疯了。 她正找了个草丛茂密的地方,速战速决后慌忙整理着衣服,却听得一声突兀惊悚的狼叫,腿一软,险些摔倒。 “蓝英,蓝英!” 她见蓝英就站在她一步之外,慌忙叫道。 蓝英也听到狼叫,听得南华呼唤,这才转过身来说道:“夫人快些离开,我们可能被狼群盯上了!” 第50章 致命的心机 南华虽然有些害怕, 却多少觉得身边的人武艺高强,就算没有身边的人,单凭皇帝的高强武艺也足够对付狼群, 心中倒也没有十分忐忑, 自顾自地整理好衣物,刚随蓝英走出不到五步, 就听得身边草丛一阵细碎的响动,不由惊叫起来。 其实在听到狼叫的时候, 几个侍卫已经警惕地从马车中钻了出来, 马车里只有皇帝和太医, 见南华和蓝英身边出现狼群,却也不敢全员出去营救——毕竟他们的职责是保护皇帝,而不是保护南华。 只有李涵、李诺二兄弟拔剑上前来。 猝不及防下南华竟被一头足有一人大的狼生生扑过! 那蓝英木然看着, 虽然剑已出鞘,却丝毫没有跟上狼的身影,转瞬间正见那头狼要扑倒南华,李涵手中的长剑已经飞出, 突地从狼的口中贯穿而出。 南华被蓦地溅出的狼血弄了一身,怔怔地看向蓝英,这时蓝英才忽然回神一般地上前抽出那狼口中的长剑, 递还给李涵。 “怎么,你怕狼?”见蓝英未动,李涵首先问道。 蓝英冷冷地没有说话,却拔剑斩杀了继而扑来的几头狼。 皇帝听到惊呼也早已从马车中跟出, 此时已经闪身到南华身边,将她向马车方向拽着,沿途也不得已出手杀死了两头扑上来的狼。 “上车!把车门关上!”皇帝一面对着愈发猖狂攻击的狼群,一面一把将南华推上马车,嘱咐道。 “陛下!”南华正伸手想将皇帝一同拉入马车,皇帝却一把将马车的门关上。 南华自小长在皇城,甚至从未见过狼,今日乍一见到几乎将她的魂都吓掉了,她不知道狼居然有那么大,更不知道一个狼群竟有那么多的狼。 外面的撕叫声持续了很久,终于,她听着外面安静下来,才小心打开马车门,却透着月光见到满地的狼藉,狼的尸体遍地都是。 “没人受伤吧?”她听见皇帝的声音就在她身边,心里也多了一重安定。 宁风将自己的佩剑从最后一头狼身上拔了出来,说道:“公子,大家都安全。” “挑几张好一点的狼皮剥下来御寒。”皇帝一面说着,一面淡淡扫了蓝英一眼,翻身上了马车。 南华依旧吓得手脚冰凉,小腹也开始酸酸的难受,杜太医见状慌忙为她把脉,神色慢慢缓和,自药箱中掏出一瓶药,倒出一粒喂南华吃下:“这些药是出发前微臣在宫中调制,以备无法煮药的时候用。夫人受了惊吓,好生休息一下。” 皇帝听说南华无恙,上前沉默地抓起刚才的一沓衣服小心替南华盖上,说道:“一会儿他们剥了狼皮,正好给你御寒。” “多谢陛下。”南华轻声说道,却也早早见到皇帝看向蓝英时目中一闪而过的警告。 然而皇帝并没有发作,其实以皇帝的功夫,即便不带随行的人,也完全没有问题,如今却舍不得开口揭穿蓝英方才不想救南华的卑劣行径,南华心中凉凉的——皇帝认定蓝英不准备救南华,却不发作,只可能认定蓝英是皇后派来,给各自都留着退路罢了。 果然,还是皇后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太重啊。 南华微微叹了口气,无声地看向皇帝。仿若也读懂了她心中所想,皇帝反而开口说道:“麒麟卫队的将士没接受过野外训练,这些野兽也只在书本上见过,反应略微迟钝一点,也正常。” 南华听着皇帝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她腹中并非皇帝的骨肉,皇后却这样派人想趁意外除掉,更别说宫里还有个有着身孕的贤妃。 南华和皇帝对视着,皇帝仿若又突然从她眼中看出了什么,神色一动,掀起车帘子:“蓝英,捡两张完好的狼皮包好,明日一早你送回宫里给皇后,让皇后给自己做一个椅垫。” 南华目光一滞,再望向皇帝的时候带了些许感激的目光。 皇帝和她相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68 视无言,却很容易读懂了对方的心思——南华怕蓝英对自己不利,皇帝也怕皇后在宫内对贤妃不利。派蓝英回去送狼皮,还强调做成坐垫,意思愈发明了。皇帝对皇后仍旧眷顾,虽然正值炎热的时节,还是提醒皇后不要贪凉,同时也警告了皇后,她派来的蓝英被揭穿,所以要原封不动地退还回去。 蓝英却是僵在那里,许久不曾回过神来。 因为担心死狼的血腥味引来别的野兽,宁风几乎整夜未眠,直到第二天清晨,南华蓦然惊醒,不小心弄掉了不知何时被盖上的两件狼皮,才透过帘的缝隙看到宁风两个明显的黑眼圈。 皇帝也被她的动作所惊醒,经过昨晚一场洗劫后,每个人身上都有着一张暖和的狼皮,防风又防雨。他伸手掀开帘子,看到一夜未眠的宁风,道:“宁风上来休息,我们接着赶路。” 南华这才看见,遍地都是被剥了皮,血肉模糊的野狼尸体,吓得往后一缩。 皇帝下意识地伸手将她的眼睛一挡,吩咐道:“还不快走?” 宁风这才匆匆上车,将李涵和李诺从车中换出来,很快就睡着了。 皇帝却是个十分爱护下属的人,见马车颠簸,宁风半睡半醒的难受,竟将自己最舒服的马车椅垫好了狼皮,将宁风拽过去。宁风稀里糊涂睡着,感觉有人拽他,睁眼见到皇帝被吓了一大跳,惊愕的站起,却不小心“砰”地一声撞到了马车顶上,痛得抱住头□□了一声。 皇帝见状微微一叹气,向自己刚刚坐的位子上使了个眼色:“去那睡。” “不不,”宁风惊惧地摇着头:“陛......公子,属下不敢......” 皇帝无所谓一笑,打趣道:“我不姓毕。” “......” 宁风被皇帝半推半扯到稳固舒服的软座子上睡觉,自己毫不在乎地坐到刚才宁风的位置,就这样一直到了下一个城市。 这次他们吸取教训,将狼皮卖掉,买了几床被子塞入马车——皇帝本该财大气粗,却没想到这么节俭,竟愿意牺牲时间去卖狼皮。 蓝英被皇帝打发走了以后,南华倒是十分不方便,怀着身孕的时候容易内急,她每每在荒郊野外想要更衣之时,只好是皇帝守在一边,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直到他们到了鬼城。 南华终于见到了自己的父亲母亲。他们正在未阴山脚下的一处别野中安静地住着。 “爹,娘!”南华乍见被这一番折腾早已白了头发的父母,心中酸涩不堪,慌忙跪倒。 看着她早已隆起的小腹,骆安反倒意外地将她扶起,看向几步之外站着的皇帝:“这......” “女儿腹中,是鸿羲的骨肉。女儿这次出宫......就不再回去了。”南华说着,忍不住去看了看皇帝的眼色,见到皇帝神色如常的时候,有些失望地垂下头。 “唉。”骆安深深叹了口气,却无从开口。 皇帝看出骆安心中所想——骆安当年,并不希望女儿南华嫁给段鸿羲,因为南华一厢情愿的婚事,父女之间的矛盾几乎激化到无可救药。却是南华拼着和骆安断绝父女关系也要嫁,骆安终究无法,只好点头答应。 终而南华入段府的这几年里,甚至没回家省过亲。 皇帝开口道:“骆少将,南华的事,让她自己做主吧。” 骆安在这些日子磨得早已黯淡无光的神色忽然动了一下:“陛下,她既跟您来到这里,就请您带她去未阴山里看看,也算了却她的念想吧?” 皇帝却并不希望南华去未阴山,反驳道:“未阴山气候恶劣,又可能有未知敌寇,南华有身孕,实在不宜奔波。” “陛下!”南华见皇帝拒绝,慌忙说道:“我......我随陛下来到这里,就是想去未阴山看看,我......” 皇帝却一挥手,打断了她的话:“你若想祭奠鸿羲,在这山脚之下即可,山里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陛下......”南华刚要再辩,骆安却抢先开口道:“她已经千里迢迢到了这个地方,就让她去吧。” 皇帝不解地看着骆安,见骆安目光依旧坚定,只好点了点头道:“那我通知知府,派些人手。” 鬼城的知府是个年过四十的文化人,府兵并不多,林林总总皇帝能挑出来的,不过四五个。 看着面前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精壮武士,皇帝极力克制住自己想去靖野军驻营求援的想法,勉强让几个知府府兵抱着火折子和大衣,带南华上山。 直到走入山中,皇帝才说出了自己来西北的根本意图。 “鸿羲有个随身的短剑,名唤‘日月同辉’,你可曾见过?”皇帝问道。 南华听皇帝一说,脑中很容易浮现出鸿羲几乎不离身的短兵器,那个剑柄镶着极为珍贵暖玉的锋利短剑。然而提到鸿羲,她的心又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她点了点头,说道:“那柄剑鸿羲从不离身。” 皇帝早就料到一般说道:“鸿羲衣冠送回,那柄短剑却不在。” 南华不解地看向皇帝。鸿羲殉职,即便是他不离身的武器也可能掉落在这荒山野岭之中,甚至被地方当做战利品抢走,一柄短剑而已,虽然值钱,却也不必令皇帝亲自到未阴山跑一趟吧? 第51章 遇刺 皇帝早料到她的疑惑, 自顾自地说道:“那柄剑集日月之精华,是不可多得的宝物,现在一定还在未阴山之中。朕此番前来, 就是想找寻它的踪迹。” 南华道:“一把剑, 就算再珍贵,陛下只需派人前来找寻就是, 何必亲自跑一趟呢?” 皇帝的神色冷然而坚决:“这东西值得朕跑一趟。” 愈发靠近未阴山脉的主峰,南华愈是觉得周身阴冷。这就是鸿羲殉职的山脉, 冷风刮过树林的时候, 树枝窸窣作响, 甚至她觉得四处都是将士们的亡魂。 “陛下......”南华不自觉地向皇帝身边又靠了靠。 未阴山地势高,在这个原本盛夏的季节中仍旧阴寒不堪。仿佛感觉到了她的紧张,皇帝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南华蓦地身子一僵。 “如果害怕, 朕就派人送你回去。”皇帝说道。 南华听罢拼命摇头:“不,不,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69 我......是真的想上去。” 就算鸿羲心中没有她,毕竟, 他们也曾相拥而眠整整三年光景,毕竟,她也曾为了那个爱穿着白色衣衫的人不顾名分地嫁入段府, 毕竟,他们再也不可能相见。 至少,她也该来这未阴山走一遭。 就这样走了大半天,终于在正午的太阳西斜的时候, 他们走到了未阴山的主峰顶。 峰顶气温骤降,南华披上身后知府府兵抱上来的狐皮大氅,死死将手攥在一起。 未阴山的峰顶是一个细长的悬崖,杂草丛生,几步走上来,她已经看到那草中有着隐隐白骨。 “啊!”她惊呼着后退了数步,突然踩到了什么硬邦邦的球状物,定睛一看,更是吓得脸色煞白!那被她踩在脚下的硬物体,正是一个连着颈骨的人类头骨! 皇帝原本站在悬崖边,正观察着这片山脉的形状,蓦地被南华的惊叫声吓到,转身却看到了南华脚下头骨,不由眉头一皱,上前一把捡起那个头骨,细细端详了一番,向宁风使了个眼色。 宁风很默契地读懂了皇帝的意思一般,在地面一阵摸索,终于在悬崖附近的一处石碓处找到了不下三具人类的骨骼,恰到好处的事,这几具骨骼虽然断头、断胳膊、断腿的都有,却都有一个特别的相同性——骨骼的身后都有着狭长粗壮的翼骨。 这就是护天军,惑明有名的由翼族组成的军队,护天军的所有军士都有着巨大如一人高的羽翼,可以自由翱翔于天,更能在战争中占领空中的有利位置对地面进行有效攻击——惑明的王牌军队。 若说这护天军中唯一一个不会飞的,大概就是段鸿羲了。因为段鸿羲生母不是翼族,纵使他武艺高强,若不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段鸿文早年殉职,只怕这护天军统领的位置也不会轮到他来坐。 南华终于在惊惧中平静了心态——毕竟她嫁入段府三年,听闻是护天军的尸骨,她亦觉得心酸和亲切,缓缓放下了恐惧,随在场的几个人一起上前,想要上手帮他们一起把尸骨复原,好生掩埋。 皇帝却一把拽住了她:“你怀着孩子,别看这些。” 皇帝一边说着,一边却自己也上前,帮着一点一点将那几具尸骨还原,捡来碎石头将其掩埋好。 南华看着此情此景,原本会因皇帝爱惜将士的行为而感动,此时却只觉得心底发凉。她很希望鸿羲的尸骨还在,如若找到了,至少能将他好好掩埋,同时却也害怕在这里找到了鸿羲早已成白骨的尸体。段鸿羲,武艺高强,一心为国,他不该这样轻易死去,他还有着他富国强兵的雄伟壮志未曾实现,他还有着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未曾见过,他又如何能轻易去死? 她看着皇帝和侍卫们忙活着,心里很不是滋味,终于上前走到皇帝身边:“陛下,能不能告诉我......鸿羲的衣冠是在哪里被找到的?” 皇帝干望着她,见她眼中已经要冒出泪水来,百般纠结地说道:“就在这山崖之上。” 南华隐忍了很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她怔怔地看了皇帝一会儿,心如刀搅一般崩溃地后退一步,疯狂地开始翻找一切可能藏有尸骨的杂草从和灌木丛,眼泪噼里啪啦地掉落。 很快她的手被灌木划了数道血口子,皇帝在她身后干望着她,却没上前制止,只微微叹了口气,示意李涵、李诺二兄弟上前帮忙。 几个人翻遍整个山崖,都未曾找到一副正常人的骨骼。 衣冠在这,骨骼却不在。皇帝在凛冽的山风中微微眯了眼睛,看向悬崖对面的山崖。 “对面是沃荼人的地方。”皇帝突然开口说道。 南华身子徒然一震,抬起头来,随着皇帝的目光一起看向对面的山崖。 对面的山上有着两棵高大的松树,巨石嶙峋,突兀地没有任何灌木和杂草,然而碎石,却在那样的山崖此起彼伏地堆积着。 山崖上如何会有那么多几户比人高的石碓呢? 她忍不住去看皇帝,发觉皇帝看向对面山崖的目光异常严肃。 “陛下,是不是......” 皇帝未等她问出口,已经开口道:“如果是对面的弓箭手将他们全军覆没,这里总该有些许残箭。那几个个尸骨上分明有刀伤、无任何箭伤,那么对面的石碓......” 南华惊愕地远远望去,忽然在那密密麻麻的石碓后面闪过些许影子,这样远的距离下,她原本看不清对面的人,此刻却清晰地感觉到对面有一双熟悉得几近令她抓狂的眼睛向她望来。 她的身子忽然僵住,那属于她极为熟悉的、既平淡又极有洞穿力的眼神,自她身上扫过,转向皇帝后停顿了一下,复又回到她的身上。 她木然望着那随着眼神一同一动的箭头,心中突然波涛汹涌。 那正是段鸿羲的眼睛!他几乎全身暴露在两个巨石的石缝之间,仍旧穿着一身洁白的长袍。沃荼人的服侍,厚重而粗糙之余,算不得美观,然而那极为普通的白袍在他身上却还是光彩夺目,甚至让人觉得一尘不染。 他竟还活着? 南华来不及思考那么多,甚至来不及为鸿羲还活着的消息欣喜,冷意已经自脚心窜到胸口——因为就在对面山崖上与她相对而立的段鸿羲,正拉满了弓,将箭头正对着她! “小心!” 尚未等她反应过来,皇帝已经欺身上前毫不犹豫地将她护在身后,转眼她已经被皇帝带到了稍微靠边一点的位置。 转眼间万箭齐发,他们刚刚站的地方已经被乱箭所覆盖,已经有他们带上来的几个府兵被乱箭射穿,惨叫声连连。 却还是皇帝带来的南冕卫队战士武艺高强,早已拔出佩剑唰唰舞起,在他们身前形成了一个密密的剑网,滴水不漏。 南华的心早已凉透,她放空双眼望着对面的位置,对面那人却如昙花一现般,早已失去了踪影。 这时她忽然觉得手上湿热,定睛一看,才发觉她扶在皇帝胸前的手沾满了血,吓得她一个激灵:“陛下!” 正有一根箭自皇帝的肩胛穿过,牢牢卡住! 南华的脑子嗡地一声炸开了,方才只有皇帝救她的瞬间整个人是暴露在段鸿羲箭下的,箭离弦的瞬间,皇帝并未有足够的时间躲闪,竟生生被那长箭刺透! 皇帝脸色惨白,轻轻吐出一口气,将南华向后推了一把:“快走!” 南华被推了一下后,脑子清醒了不少,她也不顾上去想出手想要她性命的段鸿羲,拽住皇帝未中箭的左臂就往下跑。 怎奈那些流箭是自高空生生坠下,即便他们躲开了那一处突兀的悬崖,流箭还是直追他们而来。 皇帝甩开她的手,刷地甩出手臂上缠绕的软剑,看似随意地在他们面前划了几下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70 ,却很容易地锁住了身前所有流箭的去路,将他们很好地保护在软剑之后。 “陛下,您带着婕妤快走!”宁风几步冲过来挡在他们二人身前:“不知沃荼人如何知道陛下的动向,陛下下山后一定细细审一下鬼城知府!” “注意安全,不死的话回去升你官职!”皇帝认真地看着宁风说完,带着南华转身就走。 南华被皇帝拽着,也顾不上去看身后挡着流箭的三个近卫军战士,稀里糊涂就往山下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见流箭声再没有传来,皇帝才停下了脚步。 南华气喘吁吁地十分想坐下来,原本她常年长在深闺之中,很少运动,再加上怀有身孕,这几步跑得她简直要干呕出来。 皇帝也同样大口地喘着粗气,那被箭头穿刺的肩胛在刚才的剧烈运动下,伤口更有扩大的意思,鲜血已经将他黑红相间的长衫浸透。 三个南冕卫队战士都没有跟上来,皇帝在短暂的休息后,担忧地看向南华:“你没事吧?” 南华慌忙摇头:“我没事,陛下,您......” 第52章 虎穴 “沃荼人既已经知道我的行踪, 必然也会在其他地方进行拦截,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 南华听着皇帝的话, 虽然觉得很对, 却还是感觉以皇帝带伤的身子,只怕拖不了太久。她环顾四周, 这片山里,除了细密的树林, 就只有不远处有个不大的山洞。 “陛下, 我们去那个山洞避一避吧?”南华伸手指了指方才她看到的山洞。 皇帝却无奈摇头:“那是死穴, 万一有沃荼人进去,岂不瓮中捉鳖?” 南华突然白了皇帝一眼,说道:“陛下将自己比喻成鳖也就算了, 我可不是。再说,陛下这么想,沃荼人定然也这么想。既然他们知道是陛下亲临才会发动进攻,必然知道如果陛下时间长了不下山, 山下的军队一定会上山搜寻。他们在短时间内,八成不会去关注那个死穴的。” 皇帝望向那山洞,许是觉得南华所说有理, 终于点了点头,在南华的搀扶下,两人进了山洞。 山洞里还算干净,只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和几块小碎石。 他们走上前, 皇帝随意扫了一眼,却在那堆石头附近看到了一撮橘黄色的毛。 南华也看到了那撮毛,见皇帝毫无顾忌地坐了下来,她也就放心地坐到皇帝旁边:“陛下,臣妾不懂医术,但陛下身上这箭......” “你来,帮我把箭□□。”皇帝侧开身子,将自己的后背冲着南华。 那箭自后背穿过,透肩胛而出,皇帝就算自己想拔,只怕也使不上劲儿。箭尾是一串支楞巴翘的铁铸羽尾,南华颤抖着手握住箭尾,几次用力,终究还是没敢用全力,她望着自己一手的血,吓得几乎要晕过去。 她这几番虽然没有用大力,却也还是拽动了箭,弄得皇帝生疼。皇帝忍不住皱紧了眉,忽然说道:“你知道吗?这里是老虎窝。” 话音一落,南华惊惧地抬起头,终于咬紧了牙根,一用力,将那长箭从皇帝身上拔了出来! 顿时血如泉涌。 南华吓得面如金纸,比皇帝脸色更加难看,她下意识地拿出自己随身的手帕死死按住皇帝背上的伤口:“陛下,怎么办,怎么办?” 皇帝俊眉皱得很紧,勉强掰开自己的牙缝,说道:“手拿开。” “可是......” 南华哪里敢将自己的手拿开,她生怕她的手挪开之后,皇帝会因流血不止而死。 “不想我死就拿开!”皇帝低声呵斥道。声音仍旧绵软无力,却还是透着一种极大的威胁力,南华不禁顺从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很快南华知道皇帝的话并不是在逞强,在他坐着细细运功调息之后,伤口已经不再涌出血液,甚至在南华能看清的表皮已经有了愈合的趋势! 大约两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南华见皇帝的气息趋于平稳,紧张地环顾着四周,问道:“陛下,这真是老虎窝吗?” 皇帝原本闭着眼睛调息,听得南华的问法,嘴角竟牵起一抹笑意:“怎么,怕了?” 南华倒是毫不掩饰自己的畏惧,用力点了点头。 “区区老虎,朕还是能对付的。”皇帝说话的气息已经平稳下来,此话出口,大有挑衅的意味。 南华听着皇帝的话,放心下来,终于感觉到了浑身酸软,小心地坐在了地上。 皇帝微微皱眉,将自己身上披着的早已被血染透的狐皮大氅撤下丢给南华:“别直接坐地上,凉。” 南华握着仍旧带有皇帝体温的大衣,心中一暖,也没再推辞,点了点头,将衣服归置了一下,才坐在上面。 就这样坐了许久,今日的种种在南华面前飞速闪过。段鸿羲冷漠的眼睛,他手中对准自己的冷箭,为了救自己连命都不要的皇帝。她忍不住又看了看皇帝,他依旧坐在那里闭目调息,面色依旧苍白,五官精致大方,身材姣好。然而这样的皇帝,救她不过是因为她腹中有着孩子,那大约只是出于一种回护妇幼的本能,而非爱情。 皇帝是不可能爱她的,皇帝心里,只有皇后。甚至在皇后派出侍从企图害死她的时候,皇帝也仍旧为皇后留足了后路,就连严厉的警告都没有。 只不过,皇帝为她挨的哪一箭却是真的,真真实实透体而出,血流如注。 “陛下,今日......” 仿佛早料到她会开口,皇帝很快睁开眼睛,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他不是想杀你,他的箭本是冲着我的。” 南华明明看到那箭头在冲着她晃动过后,只对准了皇帝不过一瞬的功夫,那箭还是冲着她射过来。她拼命地摇了摇头:“我知道,或许他受了某种胁迫,让他射杀陛下,他不忍杀害陛下,只好选择杀了我!” 皇帝微微叹了口气:“你是猪脑子吗?鸿羲和朕做了那么久的兄弟,朕有多少斤两他了如指掌。如果他将箭头对准朕,又如何能轻易射中?” 南华的目光骤然收缩。 那么鸿羲就是以射杀她为借口,逼得皇帝方寸大乱而中箭。 “陛下!这箭上有没有毒啊?”她忽然想起问道。 “若是有毒,等你现在想起来,朕早就毒发身亡了。”皇帝无奈地说道:“你去将那箭捡起来给朕。” 南华慌忙将方才随手扔在地上的带血长箭递给皇帝。 皇帝仔细端详了一番,将箭尾处的铸铁细羽用力一拔。果然那里面掉下一个小小的纸卷来。 皇帝眼疾手快地接住那纸卷,打开一看,神色骤然冷到了冰点。 南华见皇帝面色由惨白变得铁青,忍不住将凑过去看了一眼。 “抢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71 来的和骗来的,终会被毁灭。” 南华看着那纸上熟识的字迹,几乎要落下泪来。鸿羲,她曾经爱到疯狂的男人,竟在今日为了达到目的背叛了国家,不顾及她和腹中胎儿的死活,毫不客气地以弓箭相对。 皇帝突然冷笑一声,蓦然看向南华:“他背叛了惑明,背叛了朕。如果朕要杀了他,你怎么说?” 南华怔怔地望着皇帝足足半炷香的时间,终于自皇帝冷峻的脸上看出他并非说笑,一颗心沉入海底。她百般纠结地低下头,复又抬了起来,说道:“陛下,于天下而言,我生在惑明长在惑明,若陛下以鸿羲叛国之罪诛之,我毫无怨言。于私,我腹中怀着他的骨肉,他却为了杀陛下不择手段,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我们母子,他......不是我的良人。所以陛下不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无理由、更无权利反对。” 皇帝听着她的话,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他肯拿弓箭对准你,只是料定了朕一定会救你。” “他根本是在胡乱利用陛下的同情心!”南华愤愤地说道:“陛下,如果他追过来,陛下要杀他,我绝不拦着!” 皇帝敏感地看了南华一眼,自嘲一笑:“我现在这样子,就算他真的追来,也是他杀我罢了。” 南华望着皇帝衣衫上已经干涸的大片血渍,心中如同被人狠狠戳了一下,生疼不已。 天色渐渐转暗,不见皇帝调息妥当,也不见救兵前来,更不见敌兵追过来,南华忍不住问道:“陛下,我们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皇帝紧闭着眼睛,听到南华的声音,勉强开口:“等我能站起来的时候,就可以走了。” 南华被皇帝的说法一愣,这才紧张地看向他的双腿,惊愕地发现他的左面大腿竟也被流箭划伤,大片血迹和被利刃撕裂的布料因为有直裾掩盖,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如此大片伤口,若等到能走的时候,只怕三五天的也走不了吧? 南华终于坐不住,站起身来:“陛下,不如我去求援吧?” “外面这么危险,你出去可还有命吗?”皇帝很不经意地开口。 南华道:“就算有沃荼人,他们顶多也只是想找寻陛下,南华一介女流之辈,他们还能如何?” 皇帝微然摇头:“你很容易让他们变成要挟朕的筹码。不过,朕说的不是沃荼人,而是野兽。” 南华听罢毛孔几乎都要竖起来,怔怔地向山洞外望去,终而默默地坐回原来的位置,不吭声。 皇帝忽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终于睁开眼睛:“在这里你大可放心,除了老虎,不会有别的东西敢闯。区区老虎,朕还是能对付的。” 皇帝一边说着,突然皱紧了眉,下意识地伸手去按肩上的伤口。 “陛下......”南华见皇帝脸色愈发浮漂,忙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滚烫。 “陛下,你在发烧啊!”南华见状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起身来将身下的狐皮大氅赶紧给皇帝披上,一边问道:“陛下,伤口是不是感染了?” 皇帝在身上一阵摸索,终于摸到一个青花瓷的小瓶子递给南华,说道:“帮我把这个撒在伤口上,应该会很快消炎。” 南华救命般地抓过那瓶药粉,小心地将皇帝的衣服整理了一番——因为长箭已经将衣物撕裂,南华根本不必帮皇帝脱衣服,只需将伤口附近的衣物拨开就好。 她刚刚打开药粉,还未碰到皇帝的肩膀,手中药瓶忽地被一个锋利的东西“啪”的打掉,“哗啦”碎裂在地上。 南华拿着药瓶的手也一样被那利刃所划伤,手心处细密地涌出一排血珠。 “哎呀!”南华惊叫了一声,下意识地向不远的洞口看去,却见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第53章 形影不离的人 她慌忙站起身来:“皇后娘娘, 您.......” 来的人正是皇后,她穿了一身如皇帝一般黑红相间的丝绸衣物,如夜行衣一般轻便, 却多添了几片红色的久雨花刺绣。 她身上披着一件灰白色的水貂披风, 大步走上前来。 皇帝的神色中隐隐藏着愤怒之色:“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后极为不屑地瞟了南华一眼,没有理会皇帝, 反而冲着南华说道:“你可知,没有哪个宫嫔敢当着本宫的面碰陛下?” 南华被皇后的突然到来, 吓得不轻, 惊惧地坐在地上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她是帮朕上药!”皇帝忍无可忍地低声斥道。 皇后冷然一笑:“陛下昔年受过那么多次伤, 也没见哪次需要一个有夫之妇帮着上药。几年前左翼城你受重伤,我想帮你的时候,你可是碰都不让我碰!” 皇帝忽然语塞, 眉宇间蕴藏的怒气早已爬上眉梢:“强词夺理!”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会来吗?”皇后微微一挑眉。 皇帝干望着她,忽然说道:“她这次出宫,根本就没打算回去,何况她怀着身孕,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皇后冷然一笑:“以前就是对你再放心,现下宫里不还是有位有身孕的吗?劭泽,拦着你不宠幸嫔妃, 害你登基四年仍无子嗣,是我的不对,我反省过自己,以后你想住在哪个宫里, 就住在哪个宫,我绝不说任何争风吃醋的话。但是段鸿羲的女人你不能碰,他已经背叛了惑明,你还要替他养贼子吗?” 皇帝望向皇后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愤怒,他抬高了声音道:“段鸿羲今日为了杀我,拿弓箭正指着她。她已经被段鸿羲放弃,如果我不管,她以后该怎么办?” 皇帝的言辞中终于又出现了“我”字,不知为何,平心静气、即便被人伏击都能心平气和面对的皇帝,怒火总能被皇后很轻易地挑起来。不知是否因为爱之深而责之切,总之南华在一边看着,心中总觉苦涩不堪。 即便是这样不断地拌嘴也是好的,最起码有个人是真心关心着皇后。而她自己呢?自以为得到了鸿羲就是得到了全世界,她沉浸在自己为自己编织的网笼中不能自拔,终而人权两空,那个日日夜夜与她相伴的枕边人,竟然肯为达到目的,毫不犹豫地放弃她,放弃他们的孩子! 对于这样的枕边人,她又有何留恋? 她听着他们二人的谈话开口道:“皇后娘娘,您真的误会了,妾身和陛下真的......”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皇后烦躁地打断了她的话:“何必摆出一副做作样给本宫看?本宫只是看不惯你和陛下混在一起罢了。” 皇后一面说着,一面伸手摸了一下皇帝的额头,神色一拧,忙蹲下身来查看皇帝的伤口:“怎么感染得这么厉害?疼吗?” “你要不这么气人,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72 或许我能好受点!”皇帝烦躁地回击道。 皇后瞪了他一眼,从腰带中掏出另一个药瓶来,一边仔细给皇帝伤口上撒药,一边说道:“你出发之后,我总觉得不放心,就一路跟着过来,到了鬼城却听骆少将说你带着南华上了未阴山,还没等我追上你们,就碰见宁风一身伤地跑下去求援,我才知道你们中了埋伏。” “宁风没事吧?”皇帝突然问道。 皇后眉毛一挑:“小伤,死不了,与其担心他,你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援兵只怕也没那么容易找到这个地方。” “......你轻点。” “忍着!” 两人这么嘴斗嘴地上完药,皇后终于心虚地说了一句:“喂,回宫以后,你可得说,是你叫我来的。” 皇帝白了她一眼,道:“你不是能耐吗?这会儿又不厉害了?” “懒得跟你废话!” 也不想得到皇帝肯定的回答,仿佛认准皇帝一定会为她开脱一般,皇后将目光放在南华身上,道:“刚才对不起啊,是本宫莽撞了。这几日日夜奔波,情绪总有些失控。” “不不,”南华慌忙说道:“娘娘赶来实在是太好了,妾身刚刚真的紧张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时天色已经转暗,皇帝不由催促道:“你去通知他们带人过来吧。” 皇后望着已经暗下来的天,摇了摇头说道:“走出去至少两个时辰,天已经黑透了。” 皇帝却不经意地忍不住一笑:“你这么怕黑,还敢一路跟着过来?” 皇后听着皇帝的话,不满地蹙眉:“我带了人过来的,刚刚找你的时候走散了。等等看,说不定他们一会儿就能找到。再说,我若走了,有人来,你伤这么严重,哪里对付得了?” 皇后看着皇帝,轻轻叹了口气,将皇帝那件狐皮大氅平铺在地上,又解下自己的貂皮披风丢给皇帝:“你烧得太厉害,躺下睡会儿吧。” 她说着自顾自地坐到狐皮大氅上,还贴心地给南华留了个地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干望着皇帝。 皇帝却也毫不扭捏地将皇后的貂皮裹在身上躺下,头正枕在皇后的腿上。 皇后干望着南华说道:“别愣着了,过来坐吧,说不定要等一晚上呢。” 南华见皇后进来以后,很自觉的沉默了。因为她注意到,自皇后进来开始,皇帝的注意力就从未从皇后身上移开过。即便是拌嘴,也是附带着满满感情的拌嘴,这样的关系,只怕皇后抓起匕首来刺向他,他都有足够的自信认为皇后不会伤他。于皇后,反之亦然。 她低声言谢,上前坐在皮草上。折腾了一天,她也一样倦怠,靠着身后的石头,一会儿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忽然被洞外一阵窸窣声吵醒,下意识地扭头看向皇后,却见皇后早已睁开眼睛,对着她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南华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她不知道她究竟在紧张什么,就算皇帝受着伤,毕竟皇后的武艺高强,只要不是大队人马,皇后应该都能应付得来。 她脑中忽然闪过那晚在山里见死不救的蓝英,那蓝英,可不就是皇后派来的么?不主动对她不利,却时时刻刻想办法让她身处险境,亦或者,只是暂时没找到对她不利的机会罢了。 皇后真的想杀她吗 南华仔细盯着皇后,皇后正专注着洞外的动静神色谨慎而冷厉,丝毫没有注意到南华的目光,南华很容易在那清澈的眼中望到底端。若是皇后想让她死,此时只要将她推出去即可。皇帝伤着,必然来不及出手阻止。 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皇后就算再任性,也不至于在皇帝面前太张扬,再说,皇帝刚刚明明已经说了她不打算回宫的事,皇后应当不会再把她当作眼中钉吧? 那阵窸窣声很快消失,皇后的呼吸却渐渐急促起来,她忽然扭头问南华道:“喂,撺掇陛下去临幸别的妃嫔,是你干的吧?” 南华忽然语塞。她万万没想到皇后突然在这个时候问出这种问题,一时愣在那。 “我就知道是你。”皇后无奈摇了摇头,低头看了看呼吸仍旧绵长平稳的皇帝,许是知道皇帝还没有醒,她继续问道:“段鸿羲他拿弓箭对着你,你可还念着他吗?” 南华沉默了半晌,下定决心一般开口说道:“皇后娘娘,如果这次妾身有命能下山,娘娘能恩准妾身回到宫里吗?” 皇后微微一怔,却很快早已料到一般嘲讽一笑:“对段鸿羲死心了?爱上陛下了?” “妾身......”南华犹豫地看着熟睡的皇帝,说道:“妾身知道这么说娘娘会不高兴,但是妾身不想对娘娘撒谎。从妾身进宫以后,虽然心里心心念念着鸿羲,但这些日子过去之后,妾身所见所闻,让妾身渐渐对他失望,直至今日,是真的绝望了。” 皇后微微叹了口气:“所以,你忽然觉得陛下更好一些?” 南华干望着皇后,却还是说道:“妾身承认,之前曾因为陛下的气度而爱慕陛下,却屡屡因为段鸿羲的关系,不断暗示自己不能僭越。今日看到段鸿羲放弃了我们母子,更背叛了这个国家,却是陛下不顾自身安危地救了妾身。妾身无不震撼和感恩,心里一直压抑着的感情到现在,终究是压不住了。” 皇后看向南华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意外和排斥,说道:“本宫早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你想回宫,就回去吧。” 南华意外地看着皇后,皇后如此轻易地答应了她的请求,倒是将她后面准备的话都噎住了。 皇后看着她惊愕的样子,微然笑道:“后宫那么多人,多你一个不多。恰好你又是懂事的,平时多劝劝陛下,让他自私一点,没什么不好。” 南华不解地看向皇后:“自私?” 皇后微微叹气,说道:“你难道不知道他以前的故事吗?为了这个国家,他拿到这个皇位,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更别说是周围人的命了。其实一个国君,如果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做这个国君,又有什么用呢?” 第54章 杀机 南华听着皇后的话, 若有所思地看向皇帝,她似乎终于知道了帝后不和的原因——并不是她曾经分析的因为皇后爱上段鸿羲,而是因为皇后和皇帝的人生观价值观完全不同。 皇帝对自己都足够狠, 自然不用说对周围人。 这时皇帝在黑暗中蓦然睁开了眼, 目光如炬。 他突然开口道:“你当真是要记恨朕一辈子?” 以南华的角度,刚刚好看到皇帝睁眼, 在皇帝开口的时候,多少有点心理准备, 皇后却是丝毫没有注意到皇帝的动作, 乍一听见皇帝说话, 腿一抖,差点将皇帝推出去:“大半夜的你醒了不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73 吭气!想吓死我吗?” 皇帝被她碰到了伤处,闷闷地哼了一声, 却很快说道:“人在黑暗中的听觉原本就异于常人,你不知道吗?” 皇后瞥了皇帝一眼,说道:“恨你怎么了?我不该恨你吗?” “该恨我。”皇帝接得很快,他慢慢坐了起来, 小心活动了一下没有被伤到的肩膀,突然扬声道:“听了这么久,听够了, 就进来吧。” 皇后亦是没有任何意外地站起身来,看向山洞的洞口方向。 南华一惊,心中萌生出更多不好的预感。果然,皇后明明知道洞口有人, 还要和她义正言辞地讨论选择问题,意外的事,皇帝也早早发现了洞口的异动,却没有出声阻止。想必来人,只可能是,段鸿羲——她不知道自己该爱还是该恨的那个人。 她很快听到一声冷笑,透着洞口的亮光,她复又看到了那个身穿白衣的威武将军,她曾经爱到深处的段鸿羲。也是将她当做一个十足的替代品,并在今日想要杀她的段鸿羲,她腹中孩子的父亲。 她紧紧盯着那个身影。 段鸿羲沉默地走进来,即便再黑暗中,他的目光也不曾从皇后身上移开,当南华是空气一般,连瞟都懒得瞟一眼。 “许久未见,你倒清减了。”段鸿羲的声音沉沉的,他盯着皇后,下意识地就向她伸出手来。 不等皇帝有所动作,皇后早一抬手,“啪”地将他的手打到一边,伸手指向南华质问道:“你看不出,她腹中的孩子已经六七个月了吗?” “那又如何?”段鸿羲终于舍得偏开目光迅速扫过南华早已隆起的小腹,复又将目光钉在皇后身上。 是的,他只是扫了一眼南华的小腹,甚至没有抬眼去看她一眼,哪怕一眼。她仍旧记得几个月前还和她相拥而眠,对她说着情话的段鸿羲,那时他是多么英俊而温暖,如今换上沃荼人的装束,言语之间,未见亲近,反倒生冷。 南华的心早已被冷到冰点,在承受段鸿羲目光的异常洗礼之后,还是忍不住狠狠地痛了一下。 与南华相同的是,皇后看向他的目光也抱着满满的失望,她一字一顿地开口:“如何?六七个月,是谁的骨肉,你自己心里清楚!” 段鸿羲的目光这才蓦地落在南华的眼睛上,问道:“你腹中怀着谁的孩子,需要假借别人的嘴说出来吗?” 南华被段鸿羲的话堵得心中酸涩,眼睛一眨,泪水终而滚落,以她站的位置,原本距段鸿羲足有五步远,她蓦地上前,狠狠推了他一把:“段鸿羲,你混蛋!” 许是想不到南华会突然上前推他,也许是根本没想着南华会有这么大力气,段鸿羲一个重心不稳,险些摔倒,腿向后撤了一步,才堪堪站稳:“不知羞耻!” 他狠狠骂道。 南华突然愣住,一时间终于明白过来段鸿羲说话夹枪带棒的根源——她在段鸿羲衣冠刚刚出殡的时候,就大张旗鼓被接入宫中,摇身一变成了皇帝身边的萱婕妤,后宫新纳妃,只怕远在沃荼的段鸿羲也会有所耳闻。 她狠狠抹了把眼泪,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因为我爹,他......” “是朕下的圣旨,接她入宫。”皇帝也终于从地上慢慢站起来,及时化解了南华的尴尬,说道:“弄不清事实真相的时候,别一口一个‘不知羞耻’,这话真难听。” 段鸿羲原本就知道皇帝在哪里,听得皇帝开口,冷然一笑:“这么说不知羞耻的不是她,是你了?” “段鸿羲......” 皇后终于忍不住开口,却被皇帝打断:“你的妻子你付不起责任,朕只好帮你这个忙,替你负这个责任,维护她的家人。” 段鸿羲毫不相信地瞥了皇帝一眼:“明知不是你的孩子,你肯养在宫里,难道等孩子出世以后,你还能冠以大皇子的名义继承皇位吗?” 皇帝不为所动地说道:“朕有分寸。” “分寸?”段鸿羲冷然看向皇帝:“你在我面前,还一口一个‘朕’地,话说得很习惯啊?你别忘了你这皇位是怎么来的,这皇位是......” 皇后突然上前,一掌煽在段鸿羲脸上,打断了他要说的话:“是啊段鸿羲,拜你所赐,拒绝营救德昌皇子,让明太妃一党在这上面大做文章,白白败坏陛下的名声。现在你竟还好意思说这些话?” 段鸿羲沉默了一下,嘲讽地大笑:“那么在他派我来未阴山的时候,为何不早早告知我没有后援的事?” “行了段鸿羲,”皇帝开口道:“你想杀我,根本不需要找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你知道,你就算说破了天,她也不会站在你那一边。” 段鸿羲的突然看向皇帝的时候,那样犀利的眼神确实蕴含着杀机,南华在一旁看着,看得贴切而心惊胆战。 此时,皇帝伤着,皇后虽然武艺高强,是不是段鸿羲的对手还是未知数。洞外有没有沃荼人尚未定论,这个时候若是段鸿羲出手,只怕麻烦就大了。 她慌忙上前拽过段鸿羲的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就算你从未爱过我,就算你想杀了我,可是你感受得到吗,我腹中怀的是你的骨肉,他现在在动,你感觉到了吗?他在动啊!” 她越说着,心中越是酸涩不堪,眼泪肆无忌惮地往外涌着,她泪眼模糊地对上段鸿羲的眼睛,却见他眼中的震动只是一闪而过,随之又换作淡漠的表情:“好,既然是这样,如果你愿意跟我去沃荼生活,我就带你走。” 南华怔怔地看向段鸿羲,又下意识地看向皇后,最终将目光转向皇帝,心中百般复杂与纠结。 沃荼,他宁肯叛变,也绝不愿再回惑明,语气坚决而毋庸置疑一般,他根本就是想与惑明决裂。 段鸿羲见南华神色闪动,犹豫不决,不由冷笑着伸手指向皇帝道:“当然,如果你不想和我走,想继续和他在一起,那你和孩子就和他一起死在这,我绝不心疼!” 此话一出,不仅仅是南华,还是皇帝,甚至是皇后,眉宇间的怒气都终于难以压抑地爆发。 “段鸿羲,你说的是人话吗?”皇帝一字一顿地狠厉斥责道。 段鸿羲的神色愈发愤恨而犀利,他上前一把扯住皇帝的衣领:“劭泽,你给我听好了,自从你坐上皇位,只会对我们发号施令的时候开始,你就从未关注过我们的死活。在你还在宫里安稳享受你的帝王之乐的时候,我在这西北蛮夷之地替你平定叛乱!我和我的战士们被困在这未阴山的时候,我们心心念念地等着你承诺过的援兵,等来的却是随即而来的雪崩和沃荼人要命的箭雨!你早就将要三日后派近卫军精兵的事抛到脑后了吧?你知不知道,春天还没到的时候,山里的雪夜有多冷?在你和你的妃嫔们在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74 温暖的寝殿相拥而眠的时候,我的战士们不知被这突如其来的雪崩埋死、冻死了多少!” “近卫军的援兵被驻扎鬼城的靖野军假传圣旨所迷惑,一直在城里没有上山!陛下已经将驻扎鬼城的第五军团少将处置了!你就算身在沃荼,也不能没听说过这件事吧?”皇后一边反驳着,一边蓦然拔出剑死死顶在段鸿羲的胸口:“松开你的手,立刻,马上!” 段鸿羲的目光如同被什么刺到一般,惊愕地看向皇后:“你为了他,可以拿剑对着我?” 只怕,皇后为了皇帝,也可以拿剑杀了他。南华心中想着,却并不敢真的说出来。激怒了段鸿羲,反而不妙了。 皇后直勾勾看着段鸿羲,说道:“鸿羲,我知道你在这里遇到了天大的麻烦,可你不要忘了,我们是朋友,不是敌人!” 皇帝这时不着痕迹地脱开他的手,说道:“他认为我抢了他的,如何又肯轻易承认这段友谊?” 皇后的神色突然变得十分怪异,秀眉紧紧拧在一起,右手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小腹,面色瞬间苍白起来。 “皇后娘娘。”南华见皇后双腿发软,慌忙上前伸手扶了一下:“你这么了?” 皇帝见状却很快将自己身上披着的水貂斗篷裹在皇后身上,轻轻扶住她,慢慢坐回地上铺着的狐皮上,随即他起身向段鸿羲道:“石洞阴寒,她们都不能再呆在这里了。你此举究竟意欲何为,就直说吧。” 第55章 自保与自救 段鸿羲看向皇后的担忧目光转瞬即逝, 他用带着浓浓杀气的目光看向皇帝:“那日我从雪崩中死里逃生,就早已下定决心,有朝一日你若胆敢进入这未阴山寻找我的日月同辉, 我就让你有来无回!” 南华的目光落在段鸿羲腰间的亮眼短剑, 心中虽不明白这日月同辉究竟为何让皇帝和段鸿羲都如此紧张,但方才皇后的话已经突然警醒了她——段鸿羲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如果他始终被硬话刺激,只怕真会剑走偏锋, 她上前一步说道:“鸿羲, 陛下不是为日月同辉而来, 是我想来这未阴山祭奠你,陛下......” “堂堂一国之君,会为了你, 白白耗费这么长的时间来这未阴山?”段鸿羲微微眯了眼,看向南华的时候,目中倾透着寒意:“你骆南华究竟有多大的魅力,可以颠覆他对感情的执着?” 南华木然看着段鸿羲, 说道:“我颠覆不了你的,因为你心里只有皇后娘娘,你只对她一个人宽容爱惜, 宁肯为她放弃全世界,但是陛下不需要对我有任何好感,也一样会带我前来未阴山祭拜,因为在他心里, 你段鸿羲是他的兄弟,你殉职在未阴山,而我是你的妻子,他必须重视我以及帮助我!” 此言一出,皇帝,就连皇后也不由为之侧目。 段鸿羲看向她的脸色很差,神色不断地转换,最终冷然一笑,说道:“骆南华,你不用拿这些话来激我。我说过,你如果想跟我走,我可以不杀你。但你若不想,那......” “我不会跟你走。”南华很快后退了一步,说道:“我生在惑明长在惑明,我爱这片土地,这里有我割舍不断的人,我不会和你去沃荼!” “随意。”段鸿羲冷然一笑,只将目光放在皇帝身上:“劭泽,我只想问你一件事,援兵的事,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我要实话。” 皇帝亦死死盯着他,艰难开口道:“不是。” “他们接到的,分明是你的手书!”段鸿羲将手伸入袖口抽出一块黄布卷来丢给皇帝。 皇帝将那布卷轻轻打开,神色一顿,微然笑了一下,将那黄布丢在地上,道:“如果你我兄弟这么多年,你还天真地认为这不是仿笔,那我无话可说。” 段鸿羲神色微动:“真不是你?” 皇帝的目光突然犀利起来,他死死盯住段鸿羲:“段鸿羲,你知道,我最讨厌这种无端的质疑!” 皇后的脸色煞白,冷汗几乎浸湿了她的发丝,此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好伸手,轻轻拽了一下皇帝的衣襟。 皇帝看向皇后,深深叹了口气,蹲下身来轻轻握住她的手:“我身上没带止痛药。” 南华终于想起来,是皇后来了月信,毕竟皇后昔年受过寒,自此以后就没有调养过来,每每月信都痛得死去活来。 “你身上有止痛药吗?”皇帝转头问段鸿羲。 段鸿羲死死攥了攥拳,说道:“平白无故谁会带这种东西。谁又知道她会跟来。” 皇帝开口道:“我不管你怎么想的,现在你必须想办法让她下山。至于你我之间的误会,我们另找时间来解决!” 皇帝的话还是一如既往霸气,令人难以拒绝,南华心知,虽然段鸿羲对皇帝的误会总令他恼羞成怒,但最起码的理智是有的,他关心皇后,他不想皇后承受痛苦。再者——不知为何,她还是宁愿相信段鸿羲的善良。他不该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她曾亲眼见证过他对惑明这片土地的深厚感情,他如此剑走偏锋,或许真的只是因为误会而已。 段鸿羲干望着皇帝,深深叹了口气:“好吧,我信你。出了洞口往西南走,那边有一条小路,没有沃荼兵,但要小心野兽。” 他说罢,将身上穿着的厚毛皮外套脱下递给皇后,又将腰间的日月同辉拆下,拔剑出鞘,将剑柄递到皇帝手中,握紧皇帝的手,就往自己的小腹位置刺去。 皇帝的神色惊愕,虽然看起来明显读懂了他的意思,手上却死死握着剑柄不肯用力,那剑刃刚刚刺入皮肉,就被皇帝的力度带得再也动不了。 段鸿羲皱紧了眉,道:“劭泽,未阴山上全是沃荼兵,你的人还没有跟上来,你们想离开,只能我去把沃荼兵支开。如果你想我们四个都活着,就尽力把伤口做真!” 皇帝亦是微微蹙眉,百般纠结地看着段鸿羲,终而手上一用力,将那剑刃直戳入他的左腹。 南华心中一紧。纵使段鸿羲对她没有感情,毕竟她也和他朝夕相处了三年,见他终而改变主意要救她们,心里无不酸涩。 “鸿羲!” 南华忍不住上前抓住他的手,却被他无情甩开。 “跟着陛下回去好好过日子。”段鸿羲一边说着,一边手上用力,将那短剑从腹中拔了出来。 这时鲜血才哗啦涌出。 皇帝正想抬手帮忙,却被他一手制止。 他急着后退了几步,道:“我娶了沃荼的公主,我会活下去。你们,都保重。” 他说着,死死按住腹部的剑伤,匆匆离开。 “鸿羲!”南华想去追,却被皇帝一把拽住。 皇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死死攥着段鸿羲方才丢给她的外套。 皇帝说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75 道:“他不会有事。我懂得避开要害。” “可是......” 皇后勉强从地上站起来,小心将段鸿羲的外套也穿上,说道:“趁这个机会我们要快些走,不能白白让他挨了一剑,我们最终还走不了。” 南华拼命点了点头,裹紧了自己身上的外套,并上前捡起地上的狐皮大氅,帮皇帝披好。 门口确实没有沃荼兵,他们顺着段鸿羲指的方向,确实找到了一条小路,得益于月光的照射,趁着天黑他们还是迅速向山下走着。 南华心中十分害怕,很担心会像上次一样遭到野兽的袭击,紧紧跟着不敢拖延。 皇后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纵使自己腹痛不止,还是开口道:“你小心脚下即可。本宫和陛下就算身体不适,对付野兽还是没有问题的。” 南华心中纵使又千般疑问,还是不敢继续问下去,沉默地跟着下山。 还好他们运气好,走到山下的时候,天已经擦亮,并未遇到任何野兽,反倒是碰到了搜寻他们的靖野军。 南华几乎累到脱力,被靖野军送到鬼城知府的时候,双腿肿得厉害,腰腹酸得几乎直不起来。 杜太医见他们进来,慌忙迎上去,刚想去看南华,却见皇帝身上染血,吓得脸都白了,马上去翻药箱。 皇帝却制止了他,说道:“先看萱婕妤有没有事。” 杜太医只好将南华迎入屋中,让她赶快坐下来,替她仔细把脉。 皇后进了屋,整个人就瘫软在座椅上,窝在那里一动不动。皇帝忙不迭跟进来,打开杜太医的药箱就胡乱翻着,终于翻到了止痛药,七手八脚地喂给皇后吃下,又吩咐下人立即准备热水和汤婆子,轻车熟路一般握住皇后的手死按住合谷穴。 其实皇帝身上的伤并不轻,只怕这会儿也不曾退烧,脸色很不好,南华很想说话,见皇后的样子,却也没敢开口,她自己虽然不太舒服,顶多也就是累着了,吓着了,能清楚地感受到胎动,说明孩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果然杜太医开口道:“陛下,皇后娘娘,婕妤无大碍,只需稍作休息即可。” 皇帝终于松了口气一般看向南华:“那你就快些去休息吧。” “我......”南华开口刚要说话,却突然想到屋内下人众多,慌忙改口道:“臣妾没事。” 杜太医看过南华之后,才过来处理皇帝身上的伤口。皇帝亦是没有大碍,简单地处理消炎过后很快就退了烧,倒是皇后,半死不活地在床上躺了三两日才面色转好起来。 这期间皇帝并没有再去看过皇后,反而每日都和南华在一起说话。 南华嘴上劝着皇帝多去陪皇后,然而帝后的关系还是莫名其妙回到他们出门以前,不温不火不冷不热。 这天皇后终于恢复了神色,开始起床认真吃东西,反倒是皇帝简单吩咐了几道皇后喜欢的菜之后,连皇后的屋子都没进。 南华食不知味地挑着碗里的米饭,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陛下,臣妾虽然不知道您和皇后娘娘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后娘娘毕竟是因为担心陛下才跟过来,您......” 皇帝仍旧如同平时一样打断她的话,说道:“不是朕不想见她,是她不想见朕。” “这是为何?”南华神色一顿,问道。 皇帝无奈摇了摇头,说道:“你昨日为朕解围的话,朕记在心里。但是皇后说那圣旨是假冒,却是无稽之谈。禁止近卫军上山的旨意,确实是朕下的。” 第56章 恩断义绝 南华神色一顿。如果当时不是有人制止近卫军对段鸿羲部队的营救, 只怕段鸿羲部队平安归来,此时又是另一般光景。 或许如果段鸿羲回朝,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在他眼中只是皇后的替代品, 可能永远幸福地活下去。而如今, 虽然段鸿羲活着的消息还是令她十分触动,毕竟这半年来她遇所了解、遇到的事实在太多, 她不会如当初一样,会因为段鸿羲的死活而过分难过。 毕竟, 那只是一个不爱她的人罢了。她还是感激上天, 感激皇帝, 给了她一个了解事实真相的机会,让她不会那般稀里糊涂地活着。 她清楚地记得在山洞里段鸿羲看向她的冰冷眼神。在皇后面前,他的目光几乎不能从皇后身上移开, 更别说去关注一下早已怀了六个多月身孕的她了。她蓦然发觉,就算她腹中这个孩子是段鸿羲的骨肉,他也绝不会对这个孩子有丝毫的怜悯之心。 因为,如他所言, 不论是什么原因,他又娶了沃荼公主不是吗?其实除了他得不到的皇后,他可以为了一己私利去娶任何女人, 皇后口中那个所谓“一心为他人着想”的段鸿羲,亦只是一心为皇后着想而已。 她见皇帝眼中仍旧透着些许的自责之色,心里酸涩不堪。即便段鸿羲和敌寇血战在未阴山,自认为自己承受了很多, 事实上,承受最多的还是皇帝吧? “陛下,臣妾知道,陛下所下任何旨意,皆是为大局着想。陛下制止近卫军营救,定是因为未阴山形势险恶,陛下不愿更多军士送命。陛下不是市井小民,不能只为自己身边的人着想。陛下在做任何事、下任何指令的时候,都必须平衡所有利弊,而选择最折中的方式。” 皇帝听了南华的话,神色中终于有了些许生机,他惊喜地看向南华:“你也这么认为?” 南华点点头道:“臣妾知道,陛下一举一动,必定殚精竭虑,思虑周全。陛下要顶着巨大的压力,去处理家国大业和私人情感之间的矛盾。对陛下来讲,说服自己已经不容易,却还要承受陛下亲信的质疑和怨恨,陛下您即便是天子,也还是会疲倦难过吧?” 皇帝百般无奈地放下碗筷:“特别是皇后,只会指责朕不近人情。如果皇后能有你半点的透彻,那......” 南华见皇帝说着,大约是突然觉得不妥,及时说道:“陛下若不嫌弃,臣妾,愿意替陛下纾解烦恼。” 见皇帝神色动了动,却仍旧有些尴尬地看着桌上残留的食物,不知说什么好。南华心知毕竟是段鸿羲这层关系,令他们所有人都有些别别扭扭,无法正常相处,她说道:“陛下,臣妾对段鸿羲早已死心。臣妾知道自己曾经嫁过人,不配陛下的爱,但是,那日在未阴山陛下不顾自身安危地救臣妾,臣妾心中不仅仅是感动。或许在陛下心中都多少有着一丝道德底线,觉得臣妾是鸿羲之妻,不该走近。可是毕竟,段鸿羲他根本没有正眼看过臣妾。臣妾不求陛下对臣妾多有眷顾,只要陛下在心中烦闷的时候,能想到臣妾,能和臣妾聊上几句,臣妾也心满意足!” 皇帝看向南华的目光中掺杂着复杂的情绪,抬起手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76 来轻轻抚摸上南华的脸颊:“傻话!朕又不是什么圣人,有什么配不配的?等皇后那边不难受了,我们就启程回皇城。你安心养胎,这孩子,朕会把他当做亲生的一样好好抚养。” / 十天过后,南华终于和帝后一起回到了皇宫。 皇帝和皇后依旧是有事说话,没事互不干涉的状态,反倒回了宫以后,皇帝送了南华回揽月阁后,就自顾自回帝居休息了。 “婕妤,您......”淇滨早接到南华回宫的消息,吩咐下人们将揽月阁打扫妥当后,见到南华还是忍不住问道:“不是说......不回来了吗?” 南华干望着淇滨,苦笑道:“不回来,我又能去哪呢?” 淇滨忙道:“奴婢听说骆安少将复职了,骆府......” 南华终于不想再和淇滨绕圈子,说道:“我们再未阴山碰到段鸿羲了,他根本没有死!他险些杀了陛下,险些杀了我!” “你说什么?”淇滨惊愕地后退了数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南华,眼中噙着激动的泪水。 “段鸿羲他活着!”南华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为了射杀陛下,不惜将弓箭对准我,对准我们的孩子!他在沃荼又成了亲,娶了沃荼的公主!而我,还曾经心心念念着为他报仇!淇滨,你不觉得我很可笑吗?” “还活着,还活着.....”仿佛根本没有听进南华说的话,淇滨惊喜地落下泪来:“婕妤,将军他真的活着?” 南华提到段鸿羲的时候,心就如死灰一般地沉了下去:“活着,又有什么用?”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淇滨呢喃着,欣喜地看着南华:“婕妤,奴婢实在没想到,将军竟活着!” 不知从何时起,南华听着“段鸿羲”着三个字,胸中总有一股不明的怒火涌上,她怒视着淇滨,道:“活着又如何?他投奔了沃荼,刺杀陛下,视我为无物,在他眼中,除了皇后,是不是整个世界对他来讲都可以随意毁灭!” 淇滨怔怔地看着南华,说道:“婕妤,难道没有比将军活着更重要的事吗?” 南华拼命摇了摇头,说道:“淇滨,我腹中怀着他的骨肉,我曾经是他的妻子,他就在未阴山上,拿着那么长的弓箭指着我!他根本不曾看过我一眼,更不在乎我们的孩子!如果不是陛下舍命相救,只怕我早就死在那山崖上了!总归他在我心里已经死了,凉透了!” 淇滨的脸色一暗,问道:“你想跟陛下吗?” 南华冷然一笑,说道:“陛下才貌双全,又坐拥这天下江河,岂是我想跟就能跟的?” “可是这天下江山,都是将军帮他打下来的啊!可是那皇帝他......” “住口!”南华厉声呵斥道:“淇滨,我敬你是段鸿羲身边贴身婢女,不和你计较,此番以下犯上的话你若再敢说,我就将你赶出宫去!” 淇滨听罢怒极反笑:“你称将军作‘段鸿羲’?你是将军的枕边人,你如何可以......” “你早知道段鸿羲心里只有皇后一个,你早知道,我不过是个替代品罢了!如何肯要求我对段鸿羲死心塌地?”南华义正言辞地微微抚上自己的小腹:“是,我曾经想过,即便他心中只有皇后一人,至少,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还是一如既往地愿意爱他,为他守着家业守着孩子!可是他如何对待我?他为了他的一己私利,他不惜以我和孩子的命为代价,他......” “夫人!”淇滨突然大声喝止南华的话,说道:“陛下不也一样吗?陛下也曾为了他的天下,伤害甚至害死了无数他身边的人!你是昏了头了吗?你知道,将军也是做大事的人,他......” “陛下所做之事都是为天下之大家,即便他要我一命相抵,我也认!但段鸿羲不是,他无端记恨陛下,记恨这个国家!在他统领了护天军这整个军队的时候,他跟本不曾做好牺牲自己的准备,反而恩将仇报,陷害我们的国君!” 淇滨听了南华的话,脸上一阵白一阵黑地难看,最终深深叹了口气,垂首跪下,扣首:“婕妤,既然你心中早已把将军抛之九霄云外,淇滨无话可说。淇滨请求出宫,回段府。” 此话说得义愤填膺,仿佛这一切都是南华的错一般。 南华微微皱眉,仔细看着淇滨不断眨动的睫毛,忍不住说道:“其实,从我入宫开始,你心心念念的就是替段鸿羲报仇。你一厢情愿认为陛下就是元凶,对吗?” “难道不是吗?” 南华道:“如果你真有本事,想替段鸿羲报仇,不如也去未阴山走一遭,杀几个沃荼人,那才算替他报仇!不过现在大可不必了,他段鸿羲在沃荼做了驸马,过得比谁都好,你可以放心了。” 淇滨听着南华的话,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烦闷,突然爆发道:“奴婢不明白那狗皇帝究竟有什么好!皇后死跟着他也就罢了,我只当她是为了一国之母的位置,但是你是为何?你和将军同床共枕三年,三年的时光,难道还抵不过一个碰都不曾碰过你的皇帝吗?” 南华冷然一笑:“是啊,你也知道我们同床共枕了三年,可他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甚至不曾正眼看过我。或许他对陛下也多少有点兄弟之情吧,但对我,是绝对没有任何感情的!” 淇滨忽然语塞,心知是劝不动,只好说道:“那奴婢只能预祝婕妤能得圣宠吧。” “圣宠。”南华听罢痛苦地闭了闭眼。 这对她来讲,是件多么奢侈的事!因为她所托非人,嫁了一个根本不曾爱过她,甚至可以将她和孩子的生命视如草芥的人,让她几乎这辈子永远不可能得到真爱。 她总是个有傲气的人,她并不想让自己这一生庸庸碌碌而过。至少,她的满腹诗书,总要能做些什么吧? 第57章 圣宠 淇滨再也没上过揽月阁的楼。南华独自一人坐在揽月阁的贵妃榻上随意翻着一本医学用书, 正值紫檀过来送上一盘切好的水果,下午南华和淇滨吵得声音正大,只怕紫檀也听懂了什么, 倒也没表现出什么, 只低声对南华说道:“婕妤,陛下身边的小李子刚才来报, 说陛下会来揽月阁用晚膳。” “知道了。”南华神色一顿。 刚刚回宫,皇帝第一晚仍旧不宿在皇后那里, 而要来揽月阁, 这令南华惊喜之余多了两分惶恐。 一来, 皇后的醋意她眼见为实,皇后即便嘴上不说,就算她与人和善, 时间长了,总是忍不了的。二来,虽然她心中早已装满这个真心能替她解决难题的陛下,毕竟她不是处子之身, 甚至怀着段鸿羲的孩子,她实在知道自己不该接近皇帝,更不配接近皇帝。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77 见南华皱眉, 紫檀首先忍不住说道:“婕妤,陛下对婕妤青睐有加,既然那个人他心里没有婕妤,婕妤又何必替他守着?奴婢想, 婕妤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 “你都知道了?”南华问道。 紫檀轻轻点了点头:“其实,今日婕妤和淇滨的谈话,我们都听到了。” 南华微微叹气,摇头道:“我不是想替他守着。我只是,不想侮辱了陛下罢了。” “婕妤如何要这样轻贱自己?”紫檀眼睛瞪得老大看向南华:“依紫檀看,婕妤胆大心细,自入宫以来,凭借着婕妤的才气替陛下解决了不少棘手的事,譬如明太妃,譬如朝堂之上那些奴婢不该讨论的事,陛下心中对婕妤一定是青睐有加的!” 南华听着紫檀的话,一面觉得自己确实很不值,一面却还是频频摇头:“以前,我只将陛下当作是一国之君,有时还想为了一己私利设计一下皇后,设计一下陛下。可是这次出行,陛下......他真的是值得我敬仰的人,我以后,不会再做任何伤害他的事了。你想,一个段鸿羲看不上的女人,陛下却能看上,这对陛下是多大的侮辱?” 紫檀慌忙说道:“婕妤,奴婢没读过什么书,但是知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的道理。段统领不懂得欣赏,是他的悲哀。而陛下能够发现婕妤的好,婕妤为何不能顺其自然呢?” 紫檀说着,见南华沉默着不说话,突然低声扭捏着说道:“奴婢不知道有多羡慕婕妤了。对于奴婢来讲,如果陛下能经常在揽月阁安歇,让奴婢常常能看到陛下晨起练剑的样子,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如果不是心情沉重,南华几乎要被紫檀这句话逗得笑出声来:“难道你们平时都是这么议论陛下的吗?” “也不是议论。奴婢们只是觉得陛下除了太为国家着想,其它的都很不一般。”紫檀说道。 南华忽而想到皇帝曾经说过的话——“战场上,没人管你是不是体力透支。”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认知,皇帝必然是皇帝,而缺乏这样认知的段鸿羲就只能在那未阴山上因为没有得到援兵而自怨自艾。 她面上微微浮出一丝笑意:“很不一般吗?我也觉得他很不一般,只不过这种不一般,令我望尘莫及罢了。” 事实上皇帝并没有等到晚膳,下午时分,就已经带着金公公来了揽月阁,随行而来的还有几个搬着一口大箱子的太监。 金公公忙不迭地指挥着小太监将那口大箱子搬上阁楼后,连忙将他们叫了下去。 南华直愣愣地看着房中的大箱子,奇怪地上前伸手打开,却被满箱子堆积的奏折吓了一跳:“陛下,这......” 后妃不得干政,任凭你曾经在朝中有怎样的官职。然而皇帝却把奏折搬到了揽月阁,这岂不是明摆着让她违反宫规吗? 皇帝却极其疲惫地叹了口气说道:“有事朕顶着,这些日子的奏折积攒太多,朕实在批不过来。你不是会模仿字体吗?你帮朕一起批。” “可是......”南华哭笑不得地看着皇帝,她会模仿德昌皇子的字体,是因为当初甚是喜爱德昌皇子的字体,至于皇帝的字体,她亦只看过几次,妥妥的矫若惊龙,笔尖游走潇洒而有力,并不好学。 皇帝却仿佛没看出她的为难一般说道:“朕以前逼着皇后练了两年都没练出来,也不知道是朕的字太难练还是她太没天赋。” 南华嗤地笑出声来。 皇后字丑,这件事几乎被后宫传遍了,若说起皇后,长相端庄,说话也算得体,琴棋书画也当得上大家之称,只不过这写字却是怎么都练不好。 皇帝似乎知道她在笑什么,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也对,让皇后练字,朕简直是丧心病狂了。” 南华很久不曾见到皇帝这般会心地笑,一时间竟愣住了。她不晓得其实皇帝笑起来竟也这么温暖,亦或者西北一行过后,她对皇帝的感觉整体都变了。 “臣妾也没练过陛下的字,臣妾先试试,从简单的写起吧?” 皇帝随手拿过里面的一本红色的奏章递给她:“照着这个写就行。” 南华拿起那本册子仔细翻开,却见那洋洋洒洒的奏折尾部,皇帝只写了寥寥一个字——“阅”。 她不由摇头:“原来陛下平日就是这么糊弄朝臣的。” 皇帝却毫不在意地说道:“不糊弄又能如何呢?整个惑明数千官员,朕若真的每一本都仔细去看,就算不眠不休也是看不完的。” “那......” “你可知,金毛在进宫以前,就是近卫军北冕卫队的副尉,皇后看他见解独到,就引进宫来,专门替朕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奏章。”皇帝说道。 南华奇怪地看了皇帝一眼,不由道:“那他好歹是有官职的人,怎么肯一刀......阉了自己进宫做太监呢?” “你看他像太监吗?”皇帝突然一挑眉看向南华:“朕可没想过要阉了他。” 南华看皇帝这么说,不由笑道:“那陛下让他来就好,何必费尽心机讲这些东西搬来揽月阁?” 她刻意强调了“费尽心机”四个字。其实经过西北一行之后,她和皇帝已经熟络了很多,说起话来也慢慢变得随意。她自己倒是十分享受这个过程,觉得和皇帝拉近了不少距离,只是不知道皇帝是不是也这么想。 “毕竟是外臣,帮朕出谋划策是可以,至于模仿朕的笔迹,还是免了吧。”皇帝一面说着,一面自己动手将那些奏章先拿了一些出来堆在南华的书桌上说道:“朕只看二品以上官员的折子,其余的,你替朕看,若是有疑问再问朕。” 南华就真的拿起笔来兑了朱砂在墨中,和皇帝各管各的,批起奏章来。 很快她找到了皇帝放心让她批阅奏章的原因——其实大部分不过是些日常的请安折子,就算有事,也顶多是涉及一些九品芝麻小官的调配、某些重要案件的判决问题。大多放到皇帝的视角里,根本就是不必上报的小事罢了。偶有大事,她只需询问便可。 “陛下,南疆总督请示边境蛮夷偷抢,能不能派兵镇压。” “自然要派兵。” “陛下,东海总督说征海军常越过自己的区域进行海训,抢占渔民的捕捞之地。问皇帝该怎么办?” “让征海军换个地方海训......算了,这件事朕去和征海军协调,你把奏章放一边。” “陛下,子馥镇镇长抓住了那个流窜杀人犯,准备凌迟示众,您看......” “准。” “陛下,晞月郡巫师府被知府府兵砸了,问陛下怎么办?” “凉拌!” “陛下,灵伊镇镇长说海滩上出现了两具鲸鱼尸体,问陛下能不能吃......” “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78 ......” 南华终于知道为什么皇帝懒得自己办公了。这些莫名其妙的折子和莫名其妙被报上来的事,简直令人啼笑皆非。偏偏大部分办起来还都是棘手的问题,即便是皇帝,一碗水也很难端平。 就这样,自从皇帝发现南华的办事效率和模仿字体相似度很高这类的好处以后,几乎每日下了朝,妆模作样在帝居处理一部分重要事件的折子以后,就会吩咐下人将奏折搬到揽月阁。 这些日子以来,几乎从午膳开始一直到第二日一早,皇帝都会呆在揽月阁,连每日早上椒房殿的定省都省了。这令各宫妃嫔好生羡慕,更好生嫉妒。 事实上,皇帝睡了一个月的地板。虽然是阁楼里架空的木地板,并不凉,南华却也还是觉得十分不好意思。奈何皇帝体恤她怀有身孕之苦,不许她将自己的床让出来。 南华也实在不知道,她自己该喜还是该忧。常理说,皇帝宠爱她是好事,留宿揽月阁也是好事,至少皇帝时常在,制止了后宫一些嫉妒成性的妃嫔迫害南华的想法。可悲的是皇帝不曾和她同床共枕过,或许皇帝从未想过要和她同床共枕,在皇帝心中,她大约只是好友之妻、自己的朋友罢了,顶多是个有着同样心性的挚友。 至于男女之情,只怕不复存在。 直到有一日,他们正在讨论关于南疆总督是否瞒报了实情的时候,贵妃忽然带人冲入了揽月阁,浩浩荡荡将楼下守着的几个公公扫平以后,上了阁楼。 第58章 干政风波 贵妃冲入揽月阁的时候, 正看到满桌奏章堆积的场景,故作惊愕地指着南华:“你......你怎么可以干政?” “放肆!”皇帝怒气冲冲地呵斥道:“你不知道朕在吗?楼下怎么一片混乱?你打了朕身边的人?” 贵妃慌忙跪下道:“陛下恕罪,臣妾听闻陛下每日都差人在帝居和揽月阁之间来回搬运箱子, 总觉得不太对, 这才来看看。” “看到了?”皇帝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贵妃。 “陛下,臣妾说句不该说的话, 就算陛下宠幸萱婕妤,也不该让她掺和政事, 若是此事传出, 只怕会对萱婕妤不利。”贵妃心平气和地说道。 “若是此事传出, 朕唯你是问!”皇帝一字一顿地说道。 贵妃却不以为然,只道:“陛下不是深爱皇后的吗?怎么西北一路走回来,连椒房殿都不进, 日日宿在这揽月阁?陛下可知外面的人都怎么说吗?” 皇帝冷笑道:“贵妃似乎管得太宽了。朕宿在揽月阁,连皇后都不说话,你何德何能掺和后宫的事?” 贵妃听着皇帝的嘲讽之语,非但不气, 反而平心静气地抬头看向皇帝,说道:“陛下,萱婕妤怀着身孕, 皇后不说话,正是希望将后妃之间的矛盾激化到最大,到时若是哪个妃嫔糊涂办了错事,皇后也不会有责任。毕竟, 那贤妃也有孕在身,陛下如此宠爱萱婕妤,不怕贤妃心里不舒服吗?臣妾再斗胆说一句,若是萱婕妤此胎生下皇子,那......” “你住口吧!”皇帝怒指向贵妃:“依朕看,在这后宫唯恐天下不乱的,只有你!” 贵妃仍旧不为所动,继续说道:“陛下可知,贤妃有身孕,身体不适,皇后娘娘还是要求她日日去椒房殿参加早礼?贤妃要参加早礼,而萱婕妤却不用,是因为萱婕妤有陛下的恩宠,而贤妃没有。陛下......” 南华暗自攥紧了自己的手,贵妃此话好深的套路,既贬低了贤妃,又贬低了皇后,更将自己推入万丈深渊之中,一箭三雕。 她看着自己身前的奏折,求助般地看向皇帝。 毕竟,后妃不得干政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就算是皇帝说过有事他顶着,只怕被冠上干政的罪名之后,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皇帝和南华恰到好处地对视了一眼,说道:“不要忘记你的贵妃之位是谁给你求来的。朕只提醒你一句,管好你自己。否则,朕会让你承受你意想不到的后果,朕,说到做到。” 在说出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皇帝刻意加深了语气。听着皇帝意味深长的话,南华心知皇帝和贵妃之间一定有什么过节,或许,皇帝根本就知道骗皇后喝下红花是贵妃的杰作吧?只是碍于贵妃母家的家事,不想立即处理她? 贵妃看向皇帝的眼眸中再没有了自进屋以后的平淡之色,反倒怒意四起,她堪堪压住怒火,说道:“臣妾已经说过该说的话,臣妾告退。” 隔日,南华参与批阅奏章的事就传遍了后宫乃至前朝,很快就有大臣联名上书,声称南华乃妖女之身,进谏皇帝要处死她。 皇帝就这么跟那些股肱之臣杠着,唯一没有上书的一品要员怕是只有德妃的父亲,大学士谷宏裕,南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曾建议皇帝去凝香殿的缘故,总之,因为朝中最重要的大学士谷宏裕始终反对,皇帝多少有着台阶还能下。 但是皇帝真的因为这件事将贵妃打入了冷宫,命其永生不得出宫。 也不知究竟是皇后作梗,还是贵妃作梗,总之,不仅仅是贤妃,几乎后宫所有的嫔妃见了南华,都会露出忍无可忍的怒意,直到南华怀胎十月,一朝临产,生下了一个女儿。 女儿,幸好是女儿。就连南华都松了口气。若是儿子,只怕作为皇长子,皇帝没有理由不立他为储君。为了避免段鸿羲的后嗣玷污皇室血统,皇帝很可能会责令将孩子抱出宫去养。 女儿,也就无所谓了。一个小公主,只要不多加教她念书,也不至于混乱朝纲。 皇帝没有再让南华帮着大量批阅奏折,却在她出了月子之后隔三差五地送来一部分让她帮着处理,常常宿在揽月阁,却仍旧没有宠幸过她。 或许,皇帝只是想就这样把她当个可以聊天的知己吧?或许是她能为皇帝解忧吧?总之,皇帝没打算真的将她当成妃嫔。 原本,可能也是她不配。 只是皇帝自从西北回宫,再也没有去过椒房殿。 这日,皇帝正从帝居过来,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陛下为何近些日子如此冷落皇后娘娘?” 皇帝敏感地看了她一眼,说道:“那日你也看到了,段鸿羲下意识地就想伸手碰她。如果不是平日这样的动作做惯了,半年多未见,第一反应怎么可能是向她的脸颊伸手?以前多少他和朕是君臣,在朕面前还能有所忌惮,现在倒是不必忌惮了不是吗?” 南华沉默下去,那晚段鸿羲突然向皇后伸手的动作,确实她自己看着也很不舒服,更何况高高在上的皇帝呢?她百般思索,才堪堪说道:“这件事,臣妾心里也觉得很别扭。” 当夜,后宫却呈现了另一片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79 场景——贤妃所住的清羽殿突然走水,一时间火光冲天,几乎能赶去的宫人们都赶去救火。失了火的清羽殿需要好生整修,皇后也自然而然地将贤妃接入了椒房殿养胎。 这一接可好,几乎宫里的目光都集聚到了椒房殿。毕竟南华即便再受皇帝宠爱,生得不过是个女孩,而贤妃出身权贵,若是再生下男孩,只怕也足够和南华势均力敌。 虽然没有人知道,皇帝从未宠幸过南华。 这其中皇后来过一趟揽月阁,向皇帝汇报自己派人处理西北残留沃荼余孽的事后,终于瞥了南华一眼,冷然向皇帝嘲讽道:“看起来这揽月阁的地板陛下还睡得惯,竟日日都跑来。不知这地板究竟有何特别?只怕后宫妃嫔们听说这件事,都会争先恐后去修自己宫里的地板吧?那可是一大笔银钱开销,陛下这么节俭的人,舍得让银子这么白白花掉吗?” 皇帝不置可否,也不为所动,只淡淡瞟了皇后一眼,说道:“自然,如果皇后还如大婚那时一般纯洁无瑕,朕还是觉得这笔钱可以不用花的。” 皇后忽然语塞,看向皇帝的目光中噙满了失望之色:“臣妾知道,该花的钱,陛下是不会省的。” 说罢,皇后转身就想离开。 “站住!”皇帝面色忽然冷到极点,厉声呵斥道:“朕许你走了吗?” 皇帝突然爆发的情绪吓得南华一颤,她怔怔地去看皇帝。 皇后蓦地顿住脚步,努力扯出一丝微笑,转过身来问道:“陛下还有什么事?” “好好照顾贤妃,如果贤妃出了什么状况,别怪朕不顾惜我们多年的夫妻情分。”皇帝义正言辞地说道。 先前对贵妃,皇帝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并且,在贵妃没有按照他说的去办之后,真的处置了她。南华不得不承认,自从她伪造过德昌皇子信笺,搞定了太妃之后,皇帝的处事风格明显变了。他开始不那么投鼠忌器,该处置的事处置的毫不含糊。可是对于皇后,只怕又是气话的。 皇后的脸色到现在才算是差到极致,黑得几乎能滴出墨汁来,她百般控制,才尽量没有爆发出来,压着嗓音说道:“贤妃很好,她会顺利诞下皇子的。臣妾不能生育,自然有照顾别的妃嫔替陛下生育的责任。” 皇后一面说着,一面刻意强调了“不能生育”四字,南华明显地看到皇帝的眉目突地抽动了一下,随后怔怔看着皇后离开。 皇后前脚刚走,皇帝手中一直握着的茶杯哗啦一声碎裂在地上。 直到皇后下了楼走远,南华见皇帝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才开口说道:“陛下,皇后娘娘其实也不容易,陛下就......别总念着那些事了。” 皇帝冷然一笑,问道:“让你不念着,你做得到吗?” 南华终而沉默。她不像再搅进皇帝和皇后之间的误会之中——如果那真是误会的话。虽然南华冷眼看着皇后还是对皇帝有情,对段鸿羲不过是朋友之义,毕竟这话说给皇帝,皇帝也未必相信,倘若她判断有误,皇后和段鸿羲是真有什么,她也不想做这个恶人。 只一点她是肯定的,那就是不论如何,皇帝只是在和皇后耍脾气,并没有真的对她冷透了。 直到那日,贤妃临盆之际,她匆匆奔向椒房殿的时候,正撞上同样匆匆赶到的皇帝。 然而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太医先是来报说贤妃生下一女,再是来报说贤妃产后血崩过世。 这一来二往的,吓得南华心惊肉跳。 甚久,皇后才垂头丧气地从贤妃的产房中走出来,小心翼翼地抱着已经结束哭闹的女婴。她穿着一身白底红凤凰刺绣的曲裾,上面沾满了血迹,整个人一走近,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南华首先站起身来跑到皇后身边去看孩子,手还没有碰到孩子,就听皇帝在她身后说道:“你将孩子给南华。” 皇后迟疑了一下,怔怔地看着怀中安静的女婴,还未开口,却听皇帝再次开口道:“你又未曾生养,会抱孩子吗?” 第59章 不念旧情 皇后神色一顿, 将孩子小心地送到南华手中。 这孩子刚刚出生,皮肤还皱皱巴巴地像个老太太,眼睛也未睁开, 安静地窝在襁褓之中。南华忍不住伸手小心摸了摸她的脸蛋, 然而因为产房中仍旧有贤妃贴身女婢要命一般的哭声,她实在笑不出来, 只好将孩子抱到皇帝面前。 皇帝反常地没有心思去看孩子,照理说, 这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 皇帝尚不如南华产下女儿的时候那般开心。他只是直勾勾盯着皇后, 眼眸中透出压抑不住的愤怒之色。 皇后亦是感觉到气氛的变化,倒也理直气壮地看着皇帝。 空气在这个时候几乎凝结了,宫里的老人都知道, 帝后感情笃厚,也喜欢偶尔拌两句嘴,然而这个时候,特别是在皇帝几乎半年没有踏足过椒房殿的时候, 帝后的这般对峙仿佛就成了暴风雨之前的平静。椒房殿的所有下人几乎都人人自危般地屏住呼吸,小心地干着自己手上的活。 “解释一下吧?皇后。”皇帝冷冷看着皇后。 南华不知为何,虽然知道皇帝一向对皇后宽纵宠溺, 此时此刻她却在皇帝目光中读出一股浓浓的杀意,心中一寒,身上的汗毛都几近竖了起来。 皇帝曾经当着她的面对皇后说过,如果贤妃出了什么状况, 别怪他不顾惜多年的夫妻情分,但类似的话即便皇帝对贵妃也说过,并且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南华总觉得,对于皇后,皇帝实在不至如此。 毕竟,若说皇后和段鸿羲关系的问题,就算是南华时常察言观色,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说皇后却是和段鸿羲有私,并且,就算是真的有私,按照皇帝平日对皇后的娇纵来看,也不至于对皇后这般苛刻。 许是面对皇帝质疑的眼光,皇后深深感到自己受了侮辱,她怔怔地看了皇帝一番,冷然一笑,开口道:“陛下想听什么解释?贤妃产后失血过多过世,这其中原因陛下应该听太医解释吧?” 在贤妃过世后早已从产房退出来,诚惶诚恐跪在地上的几位太医听了皇后的话,更加惶恐地频频磕头。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贤妃娘娘体质虚弱,臣实在无能为力啊!” 皇帝却连看都没看那几位太医,手一挥:“都滚,都滚!” 太医们仿佛得到了特赦一般,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椒房殿。 皇后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怀疑我故意陷害江箬芜?” 皇帝不可置否地看着皇后,没有说话。 皇后自嘲地一笑,说道:“我已经是皇后了,她就算生了你的孩子,我也是她的母后,我何必去害贤妃?” “你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80 ”皇帝冷冷看着皇后,目中透出的寒意让南华不禁身子一颤。 皇后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我嫉妒成性,我首先该杀的人,不该是她吗?” 皇后的手指向南华,南华看着皇后的样子,却也没什么可紧张的。毕竟在这个后宫,自从南华建议过皇帝去德妃宫里以后,几乎皇帝去哪个宫,都是南华口头建议,这事情可能别人不知道,皇后却是门清。 “你敢吗?”皇帝反问道。 皇帝没有接着说下去,南华心中那却猛地冒出一句潜台词:她是段鸿羲女儿的生母,你舍得吗? 事实上,同为女人的南华明白,如果皇后心里真的对段鸿羲有男女之情,又如何容得下自己,只怕早就杀鸡取卵了吧? 皇后没有这么做,正是说明,皇后并没有如皇帝所想那般,爱着段鸿羲。 皇后的神色中满是讥讽:“臣妾不敢。不是因为她是陛下新宠,而是因为,臣妾从不草芥人命!” 皇帝道:“那么你设计陷害淑妃的事,你怎么说?” “淑妃不也活得好好的?”皇后丝毫不在意地说道:“劭泽,如果当初不是她在我的镯子上动手脚,我根本不用受明太妃那窝囊气!那是我设计陷害她吗?那是她自掘坟墓!” “朕早对你说过,不要去查,你偏不听!”皇帝的眉头紧皱地看着她:“朕说的话,你何时能听进心里去?” “那么我说的话,你又何时听进心里去?”皇后冷然笑道:“我说贵妃设计陷害我,骗我喝下红花让我永远不能生育,你不信,我说淑妃设计陷害我,暗中换掉麒麟卫队和白泽卫队的士兵,让我寸步难行,你也不信!你不肯帮我,我只好为了活下去自救了!” “你自救的方式就是设计贵妃揭示南华帮我批阅奏折的事,设计邬家姐弟双双失势,逼着朕帮你一起落井下石,将近卫军大换血?现在你满意了?近卫军又重新回到你的手中,你又可以呼风唤雨了?” 皇后听着皇帝的话,怔怔开口:“近卫军不该在我手中吗?” “如果你肯好好用近卫军,当然你可以握着它。”皇帝愈发说着,愈发忍无可忍地怒视着皇后:“当时朕下令禁止近卫军进入未阴山救人,你私下让叶子臻假传朕的旨意赶到未阴山,勒令近卫军救人,险些让那整整一个卫队都葬身雪崩吧?这事你以为朕不知道?你也是近卫军出身的人,真当那些将士的命如草芥一般,随意丢弃吗?” 皇后听罢看向皇帝的目光中饱含着愤怒之色:“未阴山上的人是段鸿羲!你就算嘴上说着要对大家一视同仁,总不能真将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当路人不管不顾吧!” “你管了,结果呢?他还不是去做了沃荼的驸马?” 皇后忽然语塞,怔怔地看着皇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南华终于听懂了帝后反目的原因——皇帝因怀疑皇后与段鸿羲有染而对皇后所作所为有所质疑,但凡皇后出言帮着段鸿羲,都如同摸到皇帝的逆鳞一般,令皇帝愈发厌恶。而皇后心里明白,她却偏要这么做。 这就是皇后的任性与傲娇。 她看着皇帝的脸色愈发不好,很担心这中间又要闹得不可收拾,慌忙上前劝道:“陛下,臣妾这些日子,反反复复想了很多,臣妾认为,皇后娘娘对段鸿羲真的没有私情,不过是段鸿羲一厢情愿罢了。皇后娘娘的行为,只是想为陛下留下一员名将,绝无私情。” 皇帝听过南华的话以后,神色似乎并没有所动,却沉默了少顷,继续问皇后道:“朕听灵流说,近卫军几个重要卫队的校尉,你都勒令换了?” “是,上次的事,我不想再发生第二次。”皇后理直气壮地看着皇帝。 南华却看得心惊胆战,经过这些日子和皇帝的朝夕相处,虽然皇帝并没有对她有过什么男女之情,有一点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皇帝对于皇后的任性愈发反感,渐渐地连包容之心都没有了。 “近卫军是你家的吗?”皇帝忽然用力拍了一下身边的木桌,那坚固的黄梨木桌竟瞬间如同几块废柴一般,哗啦碎裂! 南华一惊,下意识地看向皇后,见皇后目中也有着一丝惊愕之色,忙劝道:“陛下息怒。” 当然除了息怒,她也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后妃不得干政,皇后不仅仅干政,甚至还想紧握这近卫军的大权,原本就不对,就算她替皇后说破了天,这件事也圆不过去。 或许皇帝觉得皇后对段鸿羲有情,而段鸿羲又在沃荼担任了要职,担心皇后握住近卫军的大权,要颠覆政权吗? 截止到现在,皇帝收回了征海军和靖野军的军权,近卫军多少也有之前的枢密使灵流来统领,却唯独控制不了护天军。 皇帝最怕的,大概就是护天军易主吧? 南华刚刚找到症结所在,却见皇帝忽然从袖中掏出那把日月同辉来——说起来段鸿羲也算厚道,毕竟,他将这把宝剑留给了皇帝,这至少说明他心里还是装着惑明的。 亦或许他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奈何她如今提到段鸿羲,纵使还是心中烦闷,却也不再觉得心塞难过。他不过是孩子的父亲罢了,和她骆南华毫无瓜葛。 皇帝将那日月同辉恰到好处地丢到皇后手中:“赋仟翊,朕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禁足椒房殿,朕会在椒房殿换朕的人看守,禁止你和近卫军有联系;二,” 皇帝说道这突然顿住,意味深长地看向皇后:“朕赐你自尽。” 椒房殿的气氛到了这个时候,才算真正的凝结。 南华紧张地去看皇帝,心知君无戏言这句话不是摆设,但皇帝真的想杀皇后吗?显然是不想。他那么爱皇后,即便是日日宿在揽月阁,南华也依稀见他睡着的时候,手中都会紧握着随身带着的那块玉佩——被雕琢成翅羽形状的暖玉,通透滋润,价值连城,那是一对玉佩,另外一块在皇后手中,南华也时常见到皇后的脖子上挂着那块从不离身的暖玉。 然而今日她却没有戴。许是担心贤妃的血将玉佩弄脏吧? 南华的神色忽然严肃下来,她终于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皇后,将从不离身的玉佩摘了,她或许早早预知贤妃会血崩死去吧?亦或者正如皇帝所言,此事真的是皇后设计陷害? 皇后看向皇帝的目光突然停滞,那清丽的眸子中很快闪过惊诧、气愤之色,最终这些情绪统统转化为失望,她目光愈发呆滞:“你想让我死?你要我死?” 第60章 有惊无险 皇帝的目光中多出了一丝不忍之色, 下意识地说道:“你可以选......” 他很可能想说,你可以选第一种,然而话说到一半, 却让他生生咽了回去。 皇后愣了半晌,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81 挫败地一笑:“派你的人?劭泽,近卫军不是你的人吗?我不是你的人吗?原来你从未把我当作过自己人, 罢了吧,罢了吧......” 皇后一面绝望地笑着, 一面将手中那把日月同辉慢慢举起:“六年前, 皇宫东面的古树下, 你说,你会为它找到主人。后来你找到了段鸿羲,你说他就是配得上这把剑的主人。如今你位高权重了, 这剑又回到你手里,你却开始想要抛弃当年那些誓死跟随你的人!” 只有南华看到,皇帝的眉心狠狠地皱了一下,她不明白皇帝为何要如此苛责皇后。以她对皇帝的了解, 皇后就算杀人放火,他甚至会帮着遮盖隐瞒,如今突然对皇后反感, 实在让南华始料未及。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不是朕要抛弃你们,是你们抛弃了朕!” 南华不知道帝后之间究竟有何不可开解的矛盾,竟闹到如此地步,但是看皇帝的样子, 只怕今日皇后若自尽于此,皇帝也会悔恨一辈子。 她慌忙将手中的女婴递给身后的紫檀,上前两步跪在皇帝身前说道:“请陛下明察,皇后娘娘若是想杀死贤妃,在我们出宫的时候就是最好的时机,然而她并没有那么做,在陛下清楚告诫她若是贤妃出了事,唯她是问的情况下,她又怎么可能忤逆陛下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呢?” “她将朕的话当耳旁风是常态!”皇帝怒视着皇后说道。 南华嘴上只说贤妃的事,却知道帝后的关系绝非一日之寒,症结只怕还是在段鸿羲身上。她低声道:“陛下,皇后如果真和段鸿羲有私,只怕在未阴山的时候不会帮陛下开脱,她为了陛下,明明是连段鸿羲都能杀的,陛下缘何如此不信皇后娘娘?” “朕不信,你信?”皇帝忽然反问道。 南华正要开口,却见皇后拔出日月同辉就要向自己脖颈刺去,吓得一个激灵,慌忙抓住了皇帝的胳膊:“陛下!” 以皇后的身手,皇后想要自尽,南华只怕是拦不住,在场的宫女只怕也拦不住,能拦住的只有皇帝,而皇帝却冷眼看着皇后,无动于衷,仿佛在等她脖颈接触到短剑的一刻自动放弃这种可怖的自杀方式。 “皇后娘娘!” 南华见皇帝无动于衷,下意识地自己就想去拦,却不料皇后手中短剑突地被她身边侍女玉瑾握住:“皇后娘娘,别!” 皇帝蓦然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向皇后,小心将她手中的短剑抢回来,说道:“没那个胆识,就别拿着武器耀武扬威,玩砸了还是会死人的。” 手中乍空,皇后怔怔地看向皇帝:“你不是很想让我死?”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这个皇宫,这个朝廷,不是你的天下,你手伸得太长,早晚引火自焚,你知道吗?”皇帝的声音忽然柔和下来,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短剑插入剑鞘。 皇后忽然推开他,向后退了一步:“那你岂不是乐见其成?” 南华听着两人的谈话,由衷地摇了摇头,这样的有惊无险,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毕竟皇帝和皇后感情笃厚,就算是真的到了这种莫名其妙冷战的地步,也总不至于让她去死的。 看皇后的样子,若是皇帝担心她会去搬弄兵权,只怕是多虑了。同为女人的南华很了解,即便段鸿羲可谓对皇后一往情深,皇后心中也始终只有皇帝一个。她对段鸿羲,不过是个比普通朋友更好一点的兄弟罢了,一个排忧解难的兄弟。 皇帝的脸色很不好,听罢也不想处置皇后一般,低声道:“总是这个样子,让朕拿你怎么办才好?” 皇后犹自盯着他手上的短剑发呆,说道:“你不喜欢我接触近卫军,我不接触就是。但是,昔日被邬沁儿掀得天翻地覆的内卫部队,你就自己多操心吧,人要一个一个过,否则内宫只怕还是不得安宁,火烧清羽殿这类事还是无法杜绝。” 皇帝忽然语塞,直勾勾望着皇后愣了半晌,问道:“火烧清羽殿的事,真不是你做的?” 皇后冷然一笑:“我想杀鸡取卵,还用得着烧宫殿吗?你都说了人死了唯我是问,我会自掘坟墓?” “那你的玉佩呢?” 南华下意识地望向皇帝。果然,皇帝是和她想得一样,才会觉得是皇后有意陷害贤妃。 皇后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惊觉脖子上的玉佩失踪,脸色突然煞白地看向皇帝:“你以为我是故意的?” 皇帝忽然沉默了,他下意识地看向南华。 南华慌忙走到皇后身前,说道:“皇后娘娘,陛下很看重这对玉佩。陛下那块从未离身,皇后娘娘身上突然不见了玉佩,就连臣妾都觉得很奇怪。娘娘可要查一查,玉佩丢到何处?” “玉瑾!我的玉佩呢?”皇后眉头一皱,问道。 玉瑾神色一顿,慌忙吩咐椒房殿里的婢女们:“今早皇后娘娘的玉佩还在身上。皇后娘娘没有出过椒房殿,都在殿内细细找!” “罢了。”皇帝忽然抬了一下手,示意婢女们停止寻找:“以后慢慢找吧。朕再和你商量另外一件事,四妃之中,贵妃入冷宫,淑妃和贤妃的位置都空了出来,朕的意思是,给南华一个妃位,你意下如何?” 皇后先是一愣,看向南华的目光中糅杂着极为复杂的神色:“我都是你想赐死的人了,这种事你还问我吗?” 皇帝微微一愣,随即也不再接话,只道:“贤妃的葬礼按后宫的最高规格来办,公主交由南华抚养。后宫之事由南华协理,你好生在椒房殿休养,能躲懒就躲懒吧。” 南华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喜还是该忧。 皇帝和她一起出了椒房殿后,她实在忍不住说道:“陛下,臣妾不该接受协理后宫之权,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并不以为然地说道:“你的能力不止如此,你不必顾忌皇后,她不是爱权之人。” “可是......” 皇帝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南华,皇后已经有了她该有的权利和地位,她不需要总揽后宫的权利来巩固她的地位或是确保她的安全。朕会呵斥她,只是希望她不要做事太过出挑,招人报复。后宫的地位,对你比对她更有用。” 南华惊愕地看着说出这番话的皇帝,忍不住打断道:“陛下,我......” 皇帝自顾自地说道:“你爹已经复职,你的母家和你自己都需要在这个朝中好好生存。你知道,朕不会碰你,你不可能以母凭子贵的方式在后宫求得一席之地。协理后宫之权,加上抚养两个公主,足够你立足。另外,朕信你有能力将后宫管制得比皇后要好。” 南华听得皇帝此言,心中不由一痛。其实皇帝嘴上说着念着段鸿羲的好,终究是不愿意碰段鸿羲的女人。亦或许是她自己真的不够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82 优秀,令皇帝能够尊重和念着,却不愿与她谈情说爱。 总之,皇帝心中似乎还是不曾有她的一席之位。 她忽然明白了平日里为何明明她看着皇帝独爱皇后,后宫妃嫔还是互相争风吃醋个没完。或许,皇帝真的对所有人都是这样,既关心又尊重,只是不碰而已。 至于贤妃生下孩子,德妃得到雨露,只怕也都是皇帝的违心之举。 无论如何,皇帝就是只看重皇后,而不愿和其它妃嫔亲近。她刚刚在椒房殿对皇后生出的莫名同情心在此刻蓦然崩塌,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嫉妒与不平。如果皇帝他真的是因为她是段鸿羲的女人而有所介意,那么他在怀疑皇后与段鸿羲有染之后,不也一样只是生生气,并没有怎么样吗? “可皇后明明不能给你带来快乐!”她愣愣盯着皇帝,鬼使神差地问道:“你是陛下,一国之君,为何独独在皇后那一棵树上吊死?陛下,你有整片森林啊!就算臣妾只是一个将军的小妾,臣妾对陛下的爱慕之心也绝不比其它的妃嫔少。就算陛下介意臣妾的身份,那么其它妃嫔呢?陛下根本不曾正眼看过她们,任凭她们日日夜夜绞尽脑汁只为陛下那天突然想起能去她们宫里看她们一眼,哪怕一眼!” 皇帝的目光仿佛被南华突如其来的质问灼烧,盯着南华许久,方才说道:“你才华横溢,聪明伶俐,后宫的其它妃嫔也是一样,各有千秋罢了。只是朕早年和皇后并肩作战,朕和皇后的情谊不是你们能懂。朕曾答应过皇后,不碰她们。但是为了江山社稷,朕食言了。今日贤妃之事不管是不是皇后做的,朕都不想追究,朕只希望,以后这样的事不要再发生了。” “难道陛下要因为担心皇后滥杀无辜而让自己断子绝孙吗?”南华莫名其妙突然将这句话吐出,才忽然发觉此乃冒犯皇权的大不敬之话,慌忙跪下:“臣妾失言,陛下恕罪!” 第61章 人各有命 她一边说着, 一边几乎想给自己一巴掌,许是看皇后嚣张跋扈惯了,不知道为何自己竟会也蹦出这种话来。这话在皇后嘴里说出来, 也许皇帝不会怎么样, 但是她骆南华在皇帝眼里算什么东西?知己?朋友?只怕都不是,不过是个能帮他办事的小厮吧? 皇帝微微叹了口气, 道:“这样的话在人前万万不能说出口。否则就算是朕,也很难救你。” “臣妾知错了, 以后绝不再犯。”南华见皇帝不追究, 还是垂头丧气地说道。 皇帝微微摇了摇头, 道:“女儿又如何?好生培养,一样可以继承皇位,朕又何来断子绝孙一说?亦或许皇后仔细调养过, 也可以生育呢?你起来吧。” 南华忽然不知道自己还应该说什么好,说来说去,皇帝都只是将心思放在皇后身上而已。她泄气地谢了恩,站起身来说道:“臣妾还是要谢谢陛下的偏袒与照顾。” 皇帝的心思却仿佛并不在她身上, 他只是默默看着远处太湖波光粼粼的水面,说道:“有空多开解开解皇后,木强则折, 圆滑一点,对她没有坏处。” “皇后娘娘,是破罐破摔罢了。” 南华说道。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皇帝不可能对她有什么, 那么她将自己认识的问题说给皇帝听,或许也能纾解皇帝和皇后之间莫名其妙的矛盾。也算给皇帝买个好,免得他总和皇后冷战着,互相伤害。 亦或者如果他们之间真的能纾解矛盾,皇帝也不至于日日如现在这般郁郁寡欢。 皇帝听得南华的话神色一动。 南华接着说道:“陛下日日忙于朝政,自然没时间去思考儿女私情。臣妾同为女子,自旁观者的角度,却将此事看得清晰透彻。皇后娘娘她并非不够圆滑,只是因为陛下的溺爱,让她早已沉浸在陛下对她的维护中不能自拔,任性之余,更多的是宣泄对陛下的不满。” “能给的朕都给了,还能怎么样?” “陛下和皇后娘娘,真的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吗?”南华问道:“臣妾觉得,如果陛下和娘娘之间能有一个人肯拉下脸好好谈谈,一切心结就迎刃而解了。” “她不肯和朕谈。”皇帝闷闷地说道。 南华慌忙摇头道:“陛下,其实皇后娘娘一直没有解释过她和段鸿羲的事,是因为陛下始终不愿意听娘娘解释,并一厢情愿认为她就是和段鸿羲有私情。皇后娘娘也有自己的骄傲,只怕慢慢的就算是陛下误会,她也不愿再解释。” “你为何如此确定那是个误会?”皇帝不由问道。 南华看着皇帝烦闷的样子,自己说的又是段鸿羲和皇后的事,心里也有些堵得慌,几经深呼吸,才稳住自己的声音说道:“以臣妾对段鸿羲的了解,如果他真的和皇后有什么,那日在未阴山,他说什么也不会留皇后在陛下身边的。而皇后,至少也会跟着走吧?明明她和陛下已经闹得冷之又冷,她又何必回来?就算怕陛下迁怒于她的家人,由段鸿羲亲自动手抢人总可以吧?臣妾听说,皇后娘娘的功夫应该不及段鸿羲。” 皇帝听着,神色渐渐舒缓,问道:“这个问题你真的这么看?” 南华沉沉地点头道:“陛下,旁观者清。虽然臣妾身为鸿羲之妻也应该是当局者,毕竟,臣妾离开他很久,也早已对他的无情死心,看起问题来,也会变得客观。” 皇帝若有所思地看向南华:“段鸿羲那样的男人,真的那么容易让人对他死心吗?” 南华怔怔地和皇帝清澈的眼睛对视着,心中被这样极富洞察力的眼神搅得波澜起伏,面上仍旧极力保持着原有的微笑道:“陛下,或许南华与他人不同吧。即便段鸿羲曾经名动京城。毕竟,他抛弃了我,抛弃了他的女儿。那个曾经在木槿水榭救我性命的他已经死了,我不会再对他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木槿水榭?”皇帝的目光忽然一紧。 南华丝毫没有注意到皇帝目光的变化,点头道:“是啊,说起来也巧,七年前在木槿水榭,有一群人追杀一个近卫军的姑娘,没有追上。冲入臣妾的雅间时,觉得臣妾和那姑娘很像,想拿臣妾的人头去领赏钱,是段鸿羲救了臣妾。现在想来,那个被追杀的应该就是皇后娘娘吧?” 听罢,皇帝的眉头却微微皱起:“木槿水榭?段鸿羲?” 南华不解地看向皇帝,点了点头道:“陛下知道那件事?” 皇帝看向南华的目光忽然变得十分怪异,他堪堪开口道:“朕还不认识皇后的时候,朕的父亲曾说过,想将皇后许给朕做王妃。朕不知道自己即将要娶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就偷偷跟着看过几次。木槿水榭那次,你碰到的人,可能是朕。” 南华看向皇帝的目光几乎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83 石化:“陛下?” 皇帝道:“那时候朕得知有人追杀皇后的消息。不方便露脸,就拿着段府的剑出了门。你可是看到那把剑,以为朕是段鸿羲?” 南华心中的惊涛骇浪飞一般地卷起。如果皇帝说的是真话,那么她自和段鸿羲的相遇再到嫁入段府,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她看向皇帝的目光愈发灼热。是啊,原来七年前救她的人,是面前这位皇帝,而那段鸿羲,不过是在征海军服役时不小心认识了自己罢了。 如此可笑,如此阴差阳错,令她竟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段府,那个毁了她一生的地方。如果不是这样,或许她也能够正常地进行选秀入住后宫,陪皇帝读书写字,帮他批阅奏折。或许皇帝对她,就不会如今日这般,碰都不愿碰。 老天竟和她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 许是见南华不说话,皇帝也意识到了什么,他继续说道:“不过,朕也只是想将那些流寇解决掉,没注意救的究竟是不是你。也许,救你的的确是段鸿羲。” 南华拼命摇头道:“不,不会的。难怪,每每臣妾和段鸿羲提起此事,他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置可否。或许他救的人太多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救过我。可是我......我......” 南华说着,终于泪如雨下。 皇帝突然不知所措起来,见她哭得伤心,似乎也知道是自己多嘴,将南华心中段鸿羲最后一点美好形象都抹杀殆尽,略有些尴尬地伸手替南华擦了擦眼泪,说道:“段鸿羲这个人不提也罢,从此都不再提了,好不好?” “可是,陛下,臣妾从来都不晓得,那年在木槿水榭救臣妾的人是陛下,臣妾正是念着段鸿羲的好,才会那么义无反顾地嫁给他啊!” 此时却是皇帝石化的时候。他直勾勾地看着南华,手足无措一般最后向她递了一条手帕:“快把眼泪擦了,来来往往这么多宫人,看了还以为是朕欺负了你。” “陛下没有欺负我吗?”南华反问道。 皇帝木然看向她:“朕?” “没什么。”南华泪眼模糊地看着皇帝,转身就要走。 皇帝却一把将她拉住,说道:“如果你真的只是因为那年在木槿水榭的事就要嫁了自己,未免太草率。” “是,”南华手忙脚乱地将自己的眼泪擦干:“臣妾是昏了头了,才会嫁那么一个薄情的人。” 皇帝干望着她,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既然都是错误,就忘了那些往事吧。” 南华哑着嗓子道:“臣妾早就忘了。臣妾知道自己不配陛下的爱,但是臣妾念着陛下的好,会在这里好好活下去,替皇后娘娘打理好后宫,也为陛下分忧。” 皇帝看着她的样子,眼中一直存在的巨大冰川在这一瞬蓦地化开,他怅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椒房殿,感叹道:“能不能找到真爱,只因为相遇的时机,没有配不配一说。人的姻缘,都是命中注定罢了。” 南华尽力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难看,事到如今,她倒也不在乎这么多,自顾自地说道:“陛下从不在男女之事上用心,就算臣妾不曾嫁予段鸿羲,而是直接选秀入了陛下的后宫,只怕陛下也很难注意到臣妾。所以一切,不过是臣妾自己没有那个命。” 皇帝刚要开口说什么,一直站在远处的金公公听到某个小太监来报,匆匆跑了过来:“陛下,内宫门口那里近卫军出了点状况......” “怎么?”皇帝神色一紧。 “叶副统领和新上任的麒麟校尉打起来了,麒麟校尉被叶副统领打成重伤抬回府里了。” 皇帝的眉头皱得更紧,他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椒房殿的方向:“麒麟校尉不是皇后亲自挑的吗?叶子臻也算看着皇后长大的老人,怎么能打起来?” “似乎是因为麒麟校尉不许外臣入内宫,也拦了叶副统领。” “叶子臻好好的要进后宫做什么?他不知道后宫不让进吗?” “他说有要事禀报皇后娘娘,事急从权不能耽搁。” 又是皇后,南华只觉得皇帝的神色蓦然冷了下来。 紧张地拽了一下皇帝的衣服:“陛下,或许真的有要紧的事呢?” “要紧的事他也该先上报灵流,灵流上报朕!由朕来处置!擅闯内宫是几个意思?”皇帝气急败坏地就往内宫门口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金公公道:“他人呢?” “他可能已经进来了......” “放肆!” 南华紧跟了两步,见皇帝没有要叫她去的意思,只愣愣地看着皇帝挺拔的背影走远,心中空空的,无限凄凉。 原来当年救她的人,就是皇帝,而根本不是那个哄骗了她三年的段鸿羲。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哭,或许她若不嫁段鸿羲,为了选秀进了皇宫,皇帝也不会注意到她的存在,但至少,她的生活还有着一线的希望,她尚且能以她过人的才情给自己希望,去想办法吸引皇帝的注意。 而事到如今,一切都是命。 她忍不住回头去看椒房殿。 她从未有现在这样羡慕过那个住在椒房殿中的皇后。她如此任性,虽然不知道是否心地善良,至少,她这个人,牵着皇帝所有的心思,甚至牵着段鸿羲的所有心思。 而她,几乎是什么都没有,只有留在揽月阁的一个女儿和她相依为命。想想倒也委屈,她究竟图什么呢? 她还是默默向椒房殿走回。 回到椒房殿的时候,正值贤妃的尸体被盖着白布被抬了出去。 皇后仍旧挫败地坐在正厅中发呆。 她轻轻走上前向皇后仔细行了礼,方才说道:“皇后娘娘,刚刚金公公得到消息,说近卫军的叶副统领说有要事禀报娘娘闯了内宫,并将麒麟校尉打了半死。这会儿陛下已经去处理了。” 皇后惊愕地看向南华:“现在?” 南华默默点了点头。 “简直胡闹!”皇后一面说着,一面将染血的外套毫不避讳地脱下,换上一身干净的外套就要往外冲。 “皇后娘娘!”玉瑾在她身后慌忙将她拉住,说道:“陛下的意思是将您禁足,您这个时候再出椒房殿,只怕陛下会更生气!” “本宫管得着他生不生气!本宫怕他稀里糊涂把叶子臻处置了,耽误了大事!”皇后用力甩开她的手,匆忙离开。 南华这次没有跟着。从前跟着,是因为对皇帝多少还抱有一线希望,刚刚和皇帝谈了一番话后,她已经知道,她和皇帝,是绝对不可能有机会的。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去蹚浑水? 至于皇后,皇帝也不会真的拿她怎么样。多少她的通风报信能让皇后记着她一点好吧?日后也多少能给她和她的女儿一条活路。 毕竟,如果皇帝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84 不喜欢她,那么皇帝对她的一切好,都只是源于对她的尊重。如果她不能够好好将这种尊重延续下去,只怕她和女儿在这后宫还是会危机重重。 入夜,太湖上依旧灯火阑珊,点了灯盏的小舟在湖上来回穿梭着。南华抱着女儿在揽月阁的窗前望着那华丽的湖面发呆。 怀中的女儿好奇地看着她阴沉的脸色,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摸了她的脸一下。南华一惊,低头见女儿正瞪着黑漆的大眼睛看着她,心中一暖,紧紧将女儿抱在怀里。 女儿的眉眼清晰,简直和段鸿羲如出一辙。她不知为何,心中总会生出一丝莫名其妙的寒意。 她身上流着段鸿羲的血,也就是说,或许有一天,她也可能如段鸿羲一般无情凉薄,可以去伤害一切他不愿放在心上的人。 但是她这一生,只怕都不会知道她的生父另有其人,好生教育,应当还是会深刻懂得人情冷暖的吧? 也不知等她长大一点,皇帝日日看着后宫中跑着一个酷似段鸿羲的公主,心中会不会觉得别扭。 “婕妤。”紫檀气喘吁吁从阁楼下面爬上来,轻轻推门进了屋,说道:“奴婢去打听过了。近卫军收到了一封信,灵统领前阵子去蔽水山脉参加驻训还没有回朝,叶副统领只好拿着信件要亲手交给皇后娘娘。” “可知道信中内容是什么?”南华忍不住问道。 “是......是边境沃荼那边,段......段鸿羲的来信,奴婢听陛下身边的小丘说,段鸿羲在信中要求皇后娘娘到沃荼生活,否则会带沃荼人继续进宫我朝......” 南华的目光蓦然犀利起来。原来他在沃荼呆了这么久,又娶沃荼公主又带兵,竟是为了和皇帝叫嚣夺走皇后吗? “段鸿羲......陛下怎么说?” “陛下......陛下自然是,宁可打仗。”紫檀支支吾吾地说道:“可是陛下还说,段鸿羲......他以前是护天军统领,为我朝打了些许胜仗,武艺高强,若是他去沃荼带兵,只怕打起仗来我们伤亡惨重。” 自然是伤亡惨重。 南华唤来乳母,让乳母将还在襁褓中的女儿抱走,继续问道:“皇后娘娘可有说什么?” “皇后娘娘倒是什么都没说,直说,听凭陛下定夺。” 自然是要听陛下定夺的。 皇帝和皇后之间误会成这个样子,多半是段鸿羲的缘故。这个时候就算以皇后的性子想救百姓于水火,只怕话也说不出口。 换言之,就算皇后和段鸿羲真的有私,皇帝又如何肯将皇后放给段鸿羲呢? 就算没有私人情感,也会是国耻吧? “主子,那信中还说......”紫檀支支吾吾看着南华,百般纠结的神色尽落在南华眼中。 “还说什么?”南华紧张地抬起头来。不知为何,自从听说段鸿羲来了信件,她就有一种极为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说......陛下抢夺了他的东西,该还的必须还回来。” 南华双脚一软,一屁股坐在坐榻上,怔怔地抬起眼睛看向紫檀,许久,才缓缓开口问道:“紫檀,你说,他指的会不会是......” 紫檀看着南华慌忙说道:“公主是娘娘和陛下的,和他没关系,和他没关系......” “可是你知道这是他的孩子!他是不是疯了!”南华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吼道:“他眼中根本没有我的存在,他想要的是皇后和他的孩子!可孩子是我生的,我是孩子的生母啊!” “不,不会的!”紫檀拼命摇头:“主子,陛下不会那么做的,陛下是性情中人,他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他......就算他不想,他能看着这天下百姓再饱受战乱之苦吗?就算是我,我也......” “主子,陛下来了!”紫晶慌忙跑上阁楼向南华报道。 话音刚落,皇帝已经急匆匆地上了楼,进了南华寝殿。未等南华开口,他就率先将下人都屏退,这才说道:“南华,明日朕就下旨,晋封你为淑妃,清羽殿已经整修妥当,你带着两个公主去清羽殿住。” “陛下......”听得皇帝这么说南华是松了一口气的,至少如果皇帝晋封她,并带着公主,说明他没有打算将公主还回给段鸿羲。 仿佛知道她想问什么,皇帝道:“你既然听说了,朕就实话告诉你,皇后也不可能去沃荼。这一仗,如果他一定要打,那就打吧。本朝兵强马壮,他区区一个统领将军出身,也不至于有翻天覆地的本事。” 已经确定的事,自然南华也既不必担心会有什么变故,顺水推舟地说道:“如果他只是想要南华,南华愿意用一己之身换朝中安定和陛下安心。只可惜,南华在他心中一文不值,就算牺牲掉自己,怕是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这番话说出来自然无伤大雅,但对于皇帝却好似十分受用,皇帝敏感地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道:“如果单纯的和亲,朕随便选个宗室之女也罢,而他要的竟然是朕的皇后,当真是活腻了!” 说到这里,皇帝的目光中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恨意。 南华忙给皇帝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陛下切莫生气。那个人,不值得。” 皇帝接过她递来的茶杯,却敏感地对上她的眼睛:“你说的是你不值得,还是朕不值得?” “都不值得。”南华很快说道:“他不过是暴力威胁,陛下不若......以暴治暴。” “此话怎讲?” “臣妾说了,陛下不要生气?”南华试探性地问道。 皇帝点头道:“你随意说,朕不气就是。” 南华轻轻点头,慢慢地说道:“他心中只有皇后娘娘,也料定了陛下不会对皇后娘娘怎么样,才会肆无忌惮地要人。这时候如果陛下能够让他觉得皇后娘娘在陛下心中根本一文不值,他投鼠忌器......不是,他做事有所顾忌,或许也就不敢怂恿沃荼人进犯了。” 皇帝听着南华的话,轻声一笑:“朕倒是被你比作老鼠,这样真的好吗?” “臣妾失言,陛下恕罪。” 看皇帝的反应,南华知道是自己的话足够受用,皇帝并没有生气,也就轻描淡写认了个错,继续说道:“依臣妾看,段鸿羲距离远,陛下做什么他都是鞭长莫及,如果陛下传出为难皇后的话,他必然方寸大乱,或许就回朝了也说不定。” “你很想让他回朝?”皇帝忽然问道。 南华忙摇了摇头:“臣妾是觉得,如果他不在沃荼,大约也就威胁不到陛下了。” 皇帝看着南华,忽然笑了:“你和皇后的想法,当真如出一辙。” 皇后也提出过这样的建议?南华惊讶地看着皇帝:“陛下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名都妖妃 作者:珞风音 分卷阅读85 觉得此法如何?” “甚好。” 天亮了,清晨的暖阳顺着揽月阁的窗缝打在木质地板上,南华懒懒睁开了眼睛。 扭头见皇帝在地板上仍旧睡得安静,心中一暖。 就算皇帝不准备对她怎么样,就这样静静看着皇帝,感觉也颇为静好。她宁肯一辈子这样下去,也不愿再见到段鸿羲那张冷酷无情的脸。 皇帝是被两个孩子要命的哭声吵醒的。他微微皱眉,轻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扭过头来看向南华:“起来吧,虽然贤妃刚刚去世,因为段鸿羲的问题,朕还是打算尽早册封你,你今日早一点去椒房殿,和皇后商议一下,选最近的吉日进行册封。” 南华听皇帝的话,慌忙从床上坐了起来:“陛下,用这么快吗?” 皇帝说道:“段鸿羲是急性子,我们等得,他可等不得。若是不尽快,朕倒是很怕他会采取什么极端手段。总而言之,他既然不信朕对皇后的感情,朕就顺水推舟。总之,不能让他真的发起进犯。” “......其实,臣妾觉得段鸿羲他,应该不会真的和沃荼人狼狈为奸。毕竟他也是参加过多次战乱的人,他不该不知道战争意味着什么。”南华百般纠结地说出这番话:“臣妾只是觉得,如果他回朝,陛下会安心一点。” 皇帝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说道:“段鸿羲这个人,朕也不好下定论。但未阴山上他想杀朕是真的,如果他心中真的念着这个国家,也应该知道朕无子嗣,如果真的遇刺,朝廷必将大乱,若是发起内战,只怕会生灵涂炭。” 南华听着皇帝的话,不由沉默,半晌她说道:“不论他是什么样的人,都与臣妾无关了。臣妾只想能为陛下分忧,听陛下的吩咐。” 十日后,南华被册封为淑妃,赐居清羽殿赐协理后宫之权。 举国传言,骆家有女骆南华,深得圣眷,顶替皇后,成为了后宫最为尊贵的女人。而皇后则被禁足椒房殿,勒令永世不得出。 一直以来被夸赞为传奇的皇后史实失势,取而代之的却是抚养两个公主,并协理后宫的骆南华,自然,褒贬不一的传闻从未断过,很快这话就被传到了段鸿羲的耳中。 或许旁人并不知道缘由,深陷其中的段鸿羲却是很容易想到是皇帝怀疑皇后与自己有染的缘故,偏偏段鸿羲还很了解皇后认为皇后绝不会主动去解释,故而急匆匆地冲破了沃荼人的百般阻挠,带着一身伤,跑回了惑明的领土。 十日后,段鸿羲回到皇城,入宫请罪。 皇帝只简短地以“段统领被俘沃荼,冲破百般阻挠才得以回朝”这样的理由昭告天下,就放他回段府。 南华很快明白,其实皇帝并不愿意利用皇后的关系去控制段鸿羲,只不过事急从权,为避免一场恶战,他只好以这样的方法将段鸿羲握在手中。 只是委屈了皇后,要日日在椒房殿中不出门,就算皇帝去椒房殿,也不敢大张旗鼓,除此之外,椒房殿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表面上说是防止皇后逃跑,事实上真的是防止段鸿羲闯入内宫将皇后带走。 南华只得行使着她自己的权利,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再加上照顾两个孩子,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也无瑕顾忌段鸿羲是否在皇城这种事。 毕竟,安静地生活在这后宫之中,就算得不到皇帝眷顾,也可经常与皇帝品茶赏花、作诗作画,好过当初在段府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日日看着皇帝,也更好过再看到段鸿羲。 她忽然不再害怕,因为她知道,皇帝不会如段鸿羲一般不顾她死活的,更会对她的女儿负责,即便那不是他的公主,他同样会尽好父亲的责任,不至像段鸿羲一般,嫉恶如仇。 这一世,她都是宣尊帝淑妃,总揽后宫大权。她知道她会在这原本不属于她的地方找到她的一席之位,和女儿一起安然活下去,受着本不该有的帝王之爱——或许那只算是帝王的关心。但这样的感情,能得一世,真的足矣。 分卷阅读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