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红)典狱司》 分卷阅读1 (启红)典狱司 作者:江淮沿岸 分卷阅读1 【启红】典狱司 作者:江岸/江淮沿岸 第一章狱卒 前几日的一场冬雨,将天气弄得是湿乎乎潮漉漉的冷,数九未至,天气就冷得夺人性命,印象中没有哪个冬日如此这般的来势汹汹。 犯人入狱时也是个阴天,之所以对他有印象,是因曾听闻过一些闲言碎语,只言片语间或真或假的知晓了特殊,具体特殊在何处……我也不大清楚。他入狱前在监狱长办公室停留了半晌,遂有传言道他将那狱长的搪瓷杯子摔得遍地都是碎片,狱长却也未曾动怒半分。 怎么形容?长头发,戏子,眉眼看不大清,有长发挡着。狱长阴着脸说此人特殊照顾。我点点头,知道这是上面有人罩着,用不了几日就能放他走。 不料狠狠挨了一巴掌,我顺着力道偏了头过去,大吃一惊,不知是失了什么规矩。 他又问道:“什么是个‘特殊照顾’?”我一怔,语塞,明白这不能循着惯例做答。冬日里鼻子本就脆弱,鼻血顺着手背流下,我睃了那犯人一眼,见他此时正盯着地面,双眼藏在长发后,我不怀疑他看的是血点一滴一滴砸在地上,渗进硬邦邦的水泥里。“就是别给好脸色,懂么?”狱长开口,我立即点点头。却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从未有过此等开口虐待犯人的先例,他究竟是闯下多大的祸?我看着他,长头发,散开,见不到表情。 犯人有些木讷,像是受过了什么刺激,听同僚说刚进监狱长办公室时反应还激烈着呢,现下就是刚过劲儿,还没反应过来的那模样。 晌午过后,狱长带了审讯组的人来,我琢磨着这犯人……若不是犯了那欺君叛国之罪,便是曾被哪个身份敏感的高官包养过,想必定是知道些什么,不然不会这般为难。 我负责看管犯人所在狱室,便随了那狱长进行审讯。拷问刚开始,审讯人便操起鞭子好一通甩打,力道极狠戾,这是杀犯人威风的惯用手法,没料这笞刑过后二人却收拾起刑具作势要走,分毫没有问话的意思。这可蒙煞了我,不敢多言,抱着满腹疑问落锁离开。 其实对这位犯人本无过多恻隐之情,只觉这不明不白的一遭,实在不免让人动番心思。 一圈巡视后,我特地在那间狱室前稍作停留,只见那犯人背对着窝在角落里,肩上的鞭伤极为显眼,成衣碎成布条挂在身子上,呻吟倒没有,喘息声却不轻,看样子真是痛的紧了。身子轻颤着,扣着墙的左手上,指甲近乎全全部折断,我看了不由得握握拳,庆幸指甲完好。也许是察觉了背后的动响,他回过头睃着我,眼角的眼珠黑白煞是分明,半个昧暗不明的侧面露出来,坚硬的轮廓突然软软的动了一下,咬出血的嘴唇八成是把自个儿勾疼了,抿着嘴巴皱起眉。然后对我说: “水。”声音早就哑了,片沙的紧。 自进来他还未曾吃过什么,可能是自己都不奢望有顿饭,也可能是疼的吞咽都作痛的要不得。 我开锁进去,拿了一个装水的竹筒递给,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接了去,捧着仰起头慢慢地咽着。不甚明显的喉结动一动,随后他递还竹筒,扶着墙站起来,艰难的爬上床,却是疼的一阵阵抽冷的倒吸,我暗想这是作了什么孽,这等事将来还不知会有多少。不过……倒是个漂亮的犯人,转身走的时候我这样想。 冬日天短,傍晚时已然全黑了下来。狱长接待一位探狱的,监狱里晦暗的厉害,我借着马灯微弱的光亮辨认出那是张启山军座,张军座面相本就严肃坚硬,不善的摸样在光线模糊的这里更是显得可惧。 果然,他一进狱室便直走向那旧床,粗鲁的攥起犯人的前襟将他一把提了起来,犯人受了惊,仅剩的布条勒紧白软的后背,双手紧紧地抱着军座的拳头,想来必是扯动了伤口,咧嘴吸一口气。不知是有那惧怕的情绪在里面,还是本身就痛得紧,他浑身战栗。 说来也怪,一连阴了几日的天突然出了月亮,稀薄的月光透过缺了玻璃,但铁栅栏仍旧在的小窗子照进来。 “熄灯,然后滚出去。” 军座背对着我们一摆手,我急忙拧谢了马灯和狱长一起出去。 “二月红,还跑么?” 隔着又清又冷的走廊,听得我打了个寒战。强烈的欲望让我克制不住侧了脸看他们,脚下的步子不敢停,匆匆一眼,我发誓那是我见过最美的脸,军座捏着他的下颚,月光打在惨白的小脸上,弯刀片似的眼睫,他勾起嘴角,好像又流了血。 我提着马灯走过狱室,身后好听的声音: “杀了我?” 和那天的天一样阴凉凉。 第二章审讯员 雨夹雪,我坐在审讯室里,血腥气刺的眼睛不舒服。 审讯室还有点热气,被叫做二月红的犯人已经常驻审讯室,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早已和铁链长在了一起,日夜就是在那里吊着。揉揉眼,空气里有不知有什么总是扎着眼,可能是消毒水或是酒精。 前些日子我还把军座长期以来折磨犯人的行为归结为与他们有深仇,而现在……我抬眼看看二月红,也不知多久未穿过上衣,亏得审讯室不漏风,不然早就被冻死。而现在,我怀疑军座是变态了,哈哈…… 审讯内容从来都是“认错。”以及“知道错了么?”或是什么都不说,直接操鞭子泄愤似的鞭打,动各式各样的刑。 我第一次見这样强硬的犯人,二月红生的是那柔软单薄模样,却韧的厉害,把牙咬碎了都不愿开口说个不是,服个软,痛极了才闷哼两声。样子是美,头发又长了不少,半死不活也是好看的紧。长期不见光,身子瓷白瓷白,伤好了甚至都不留疤痕,这日更是,好像发了烧,小脸儿烧的颜色都不大正常,看起来却是觉着健康了不少。 军座还没有来,我见他吊着难受,就上前问他:“可想歇会儿?” 他没有反应,我解开铁链,高吊着的双臂放下来,却站也站不住,“咚”一声倒在地上,像是烧断了线似的皮影儿,姿势也是僵硬的古怪,我摸上他的瘦削的肩膀,果不其然,脱臼了。 我蹲在地上,摸着关节缝隙,他无意识的哼了一声,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晕了过去,军座这时推门进来,走过来蹲下身子,奇长二指拨弄他的长头发,露出了脸频。 “怎么了?”他问道,收回手指去夹咬着的烟。 “胳膊脱臼了,人晕了。”我摸着了关节结合处,用力向上一顶,一声骨头间的摩擦声,听着真让人牙齿发酸。 “晕了?”军座拾起他另一只脱臼的胳膊掂掂,看都不看,慢慢的往上强安,他疼得闷哼着,小脸儿红扑扑冷汗津津,“怎么还不醒?”军座皱眉,深吸了口烟,烟头簇亮,毫不流豫的对着二月红软软的手心按下去。 我不由一颤,大概是烫疼了,他攥起拳,一个抽冷睁开眼,屏着气死死地盯住地面,说不出话来。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启红)典狱司 作者:江淮沿岸 分卷阅读2 “别攥着拳头。”军座笑,摸上他的头发,“不然不然结了痂,张开手心就再破一次,重新长” “啊……”长长吐出一声呻吟,颤音抖着好昕十分,握着拳捣在自己肚子上,疼得窝成一团,呼吸急促的就要换不过来。 “吊起来。”军座擦亮火柴重新点起烟,火光映在那张坚硬的脸上。 铁链哗啦哗啦摩擦着,我强掰开他的手心,这样确实好得快。 “可有什么要说?”军座坐上太师椅,小腿搭在另一条大腿上。那把太师椅是这个审讯室最干净的东西,其他什物,不是锈迹斑斑便是沾著血点子,灰尘。或许还有精液,对不住,我不曾怀疑。 他低著头,头发垂在两侧,喘着。 “今儿这身子,能撑住?”军座走到他身边,撩起他一边的头发,呵一口白气在耳廓上,他敏感的一颤,向另一边躲开。 监狱便是这样一个地方,算得上一个世界的缩影。权利,金钱,性,在这里显得淋漓尽致。外面的规矩只在外面管用,在里面连死法都是别人给定的。 张启山只手撑墙,弯下膜咬著那白嫩耳廓:“够硬。” 他伸了胳膊向我,我起身将软鞭递到他手心里。 “多强硬几时给我看。” 软鞭尖儿像蛇尾巴,抽上去便是一道红印,这倒还好,顶多是点皮肉伤,怕的就是软鞭从身上弹起来那瞬,把那皮儿,肉儿,血一并拉扯下来,甚至都能昕听到血管破裂的音儿,伤筋动骨。红老板身子甩上鞭子像死人般一动不动,我告诉过他顺著鞭子弹起来一下会好很多。他苦笑,不言语。血珠儿滚下来,落在地板上,纱布上,审讯室没有窗子,唯一的光亮便是一盏马灯,像血液这般深色的玩意是看不大清的。 看样子是痛极了,咬著牙直哼,指甲深嵌挖著肉。小脸儿上红晕更加明显,苍白的胸膛细细的出了一层冷汗。 军座笑起来,收了鞭子,五指插进他头发里向后一拽,红老板便不得不扬起头看他,“求我。”神经质似的笑像是被传染了去,红老板勾起嘴角,直白白的向他: “呸。” 擦去脸上秽物,军座偏过头露出个阴戾的笑容: “你出去。” 他这么对我说。 “配合一点,不然疼的是你。”张培山转了铁链,二月红便背对了他。看不见身后,他索性闭了眼。 很快便感受到火热的那物紧贴了自己的臀缝,双手被吊著使不出半分气力。若仅是如此……二月红感觉后腰被倒了什么物上去,谢天谢地是玫瑰膏,上回用酒精做润滑可算吃尽了苦头。 “红老板臀儿和腰之间,弯的能放下一只海碗罢?” 张启山用奇长的二指揩了那腰间软膏,毫不费力地探进了后门。二月红闷哼著,双手挣的那铁链铮铮作响。 “不要乱动。”张启山用胳膊从前面扣住他肩膀,继续探弄紧张的后穴。 “放松,红老板,今夭我不想用强的。”二指时不时抽出来蘸点玫瑰膏,软软的肠肉依附在指上被拖了一点点出来,二月红觉著后穴的后拽力,急忙收紧肌肉,肠肉又收回去。张启山觉著此等小细节真是有趣得紧,舌尖顺著耳朵后面一路划过,咬著肩膀上的软肉,含糊不清地说:“二月红,怎还这般紧?难不成是肏你的次数不够?” 铁链绕著二月红的欢手,紧攥著,他索性伏在墙上,压著张启山的胳膊,小粒软软的乳头被手指压进了乳晕里,二月红意义不明的呻吟一声,随即解释道:“墙壁凉。” “这里热。”张启山抽了手指出来,见捣弄的也松软了不少,便提枪上阵,紧紧地压著二月红的身子,慢慢的捅进。 身子颤著带著链子也铃铃响,额头抵在墙上,踮起脚尖伏下身,只求身后的人不要乱动,那本就不是承欢的地方涨的连皱纹都没有,实沉沉的顶著小腹,却也是长而粗大的要命,背位的姿势,被进入的异常的深,小腹甚至都被顶弄的隆起那物的形状,含著火热的小口痉挛着一张一合,把人嘬的爽利无比。 张启山伸了另一只手出去,套上前面人的茎柱刮跑着小口,时不时的上下套弄几个来回,二月红把铁链摔得叮叮响,回过头吼著张启山:“要做,你上便是!弄我作甚!”声音凶狠,眼睛里含著一注水,张启山就想把他上到哭,又见这一幅禁欲表情,更是变得气势汹汹,那话儿更大了,撑得二月红后穴作痛。“光我一个人爽了多无趣。”张启山加紧手上的动作,不一会儿便使那粉嫩的茎柱硬了起来。后穴绞得更紧,一阵一阵的,那玫瑰膏变成沫星星点点的挤出来,空气里充满了情欲和甜腻的味道。囊袋拍著臀儿,发出令人脸红的啪啪声。张启山收了前面套弄的手,恶劣的将满手搰腻打在二月红那后腰上,巴掌响亮清脆,侮辱的意味果然让二月红满脸作羞,死死地含著身体里的性器,张启山险些被吸出来。急忙欢手握著他的腰,深呼吸几次定了定神。 而忍受著前面爆炸快感的二月红,苦子对方不再照顾自己的性器而难耐的扭动。便自暴自弃般的尽童屏蔽身子的情欲,自生自灭。 “受得了?嗯?”张启山掐著他的腰,大力顶动,硬起来的茎柱一下一下的蹭在墙上。后穴研磨之时抖动的前方刮蹭铁链,冰凉的触感直想叫人大呼难过。 “啊……啊……” “光靠后面的快感就能获得高潮,天生就是被肏的货色!” 张启山抓起前方颤抖的性器,滑腻腻,收紧了又堵住出口。二月红早知他不会做什么让自己舒服的事情,用红带勒紧了一夜不让射也是有的,只求他今日看在发烧的份儿上能放自己一马。 火热的内部痉挛着,肠肉一缩一合含着那话儿,玫瑰膏变成了软沫从穴口色情的流在大腿上,张启山越来越快的捣弄着,百十来下而后精关失守,精液将后穴填满,抽回性器顺带放了那堵着前端的手,二月红痉挛的并着双狠,狠命的抓了铁链子持续高潮着。 “含住了!”张启山拍了一巴掌在满是体液的臀儿上,抓了二月红的头发让他面朗自己,说道:“别让东西流出来,明儿来查。” 说着松开了手,铁链哗啦作响,力气被抽干的二月红膝盖一软不由跪倒在地,被铁链锁著的双臂高高吊起,低垂著头,脸面儿藏在长发后,任谁都看不清。 第三章审讯员 腊月初六,雪停。 新雪干净的铺在操场上,一会儿便有劳作的犯人来持了扫把,扫堆在一起,可能整个冬天都化不掉。太阳出的不易,白晃晃的雪层刺得人眼生疼。倒是这天儿不算太冷,或许是没到了那化雪时。 红老板用那只还能活动的胳膊,自个儿将脱臼的胳膊硬生生的接回了肩膀,抖了抖铁链,哗啦的响着,我站起身走去,他问道:“我能出去走走吗?” 我便向他说我做不了主,万一你逃了我可负担不起这责。他咬着唇顿了顿,下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8 (启红)典狱司 作者:江淮沿岸 分卷阅读8 浪潮过后我深深压进他的喉咙,前端碰上音锤,一下一下的打着马眼,十指抓着他的头发,很舒服,实在是舒服,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的——跪在地上的是二月红,我的禁脔。 我明白他此时肠胃的翻江倒海,有节奏的抽搐着咽喉就能证明。推开他,深呼吸,不能就这么交代出去。他站起来,虚弱的环上我的脖子,欢腿勾着椅子的扶手,自己一寸一寸的坐下来。猩红的舌头绕着下唇舔舐一圈,登时便不能自己,一个狠顶撞进去,深深呼吸,无与伦比的爽利。 “啊……”他十指嵌进我的肩膀,颤抖的挠出血印,双眼涣散失神,估计全部的感官都冲到了后穴上。身体内部都在抽搐,一下一下的含咬着。正面的体位,性器的形状轻易的显现出来,小肚子整个鼓鼓的,我低头咬上他的耳垂,问道:“头在哪里?深不深?” 听了这话便感觉到他的后庭把我咬的死紧,持续收紧一下都不放松,身子都变成了粉颜色。 “指给我看看,嗯?”舔着精致的耳廓,热气呵进耳朵里,他缩着肩膀躲避着。身子还是虚弱,这是瘾头还未满足的表现,虚汗一层一层的直冒。扣著我肩膀的手颤巍巍的从我胸前滑下,闭紧了眼睛不住呻吟。 我……很兴奋。从未从未有过这般体验。 手在自己小肚子上来回抚摸,过于深的顶入似乎让他有些痛苦,不过我相信这对他来说简直不值一提。性器顶着他的小腹,他摸着,然后指头定在一点: “这儿……在这……” “深吗?” 他咬住下唇点点头。握着他的腰下沉,腰间发力,他极力地咬住嘴塍不让自己发声,呼吸急促,闷哼一声声,软软的,诱惑的,身子向后仰,头也抬起来——下额与脖颈的弧线,简直就是在引诱一低头深深的含住他的喉结,嗯……二月红,其是剂吗啡,阴毒的小东西。 “戒毒。” 事毕,他躺在我怀里,我抽着烟,听了这话他勉强睁开眼,雾蒙蒙的看着我,抬手清脆的给了我一巴掌: “为何?” “我不喜欢那些针眼。” 深深的吸进一口烟,揉揉脸颊。 “所以要了命也得戒。” 第七章二月红 可信报应?诸如前世今生,因果循环。 哈……我现在只是想和你讲讲话?。现在我看不到,不知时辰,感官敏锐过头己经麻木了,为了不将自己逼上成疯的路子,我只是想听听声音,不是由我自己造出来的……生气。 戒毒室墨黑的简直要将人逼疯,没有窗儿,没有桌子,空荡荡只剩下密密麻麻不知多少根铁链束住手脚。 若是有只瓷碗……在最难熬的时候我也会毫不犹豫打破了用瓷片抹脖子。那些人显然都知道这点,所以留给我的除了铁链,便是只有带铁窗的门。 我都不知道这戒毒室究竞有多大,静得可伯,最崩溃时甚至都觉得自己像是被困在斗里。神经紧绷,不知道黑暗里些什么等着自己,何时能出去…… 身子疼。 不仅是伤口阵阵作痛的难过,每一寸皮肤,每一根神经都在毛孔下叫嚣着腐烂,真伯有一天就剩下一副实沉沉的躯壳,而里面的感情,血肉,理智……全部风化不见。 不知道时辰,戒毒使分秒延伸的格外长,再加上时常昏睡,我只能靠吃饭来确定我睡了多久。 就因为他张启山不喜欢针眼,我就得被迫戒吗啡。 当初给我打吗啡的人是他,又让我戒掉的也是他。十足的变态,极端分子,偏执狂。 想想和他是怎样相识的?在我那戏园子里,戏园子……别说了,嘘嘘,不要再想了,往事己过,无需再提。 我确信我活不过这个冬天,只要再上一次大刑……或是只需一次不甚严重的风寒,便再无命缘。 刚被带来监狱的时,我想我有太多事情没来得及吩咐下去,譬如我的戏园子,再如里面的孩子。没有我这个班主,他们……他们可怎么办。 自己都无法自保,只能祈祷大伙安好,要怪就怪我这个班主吧,若是散了的话……一定记得照料那几个最小的,他们没能力独自活过冬天。如果……如果有可能,送他们去个好人家,小家伙们能吃苦,不会给添麻烦的…… 怎么说著说著又哭了?哈……没出息的。 又不是没求过张启山,求他高抬贵手放过我的班子,连尊严都不要了…… 戒毒这些天简直生不如死,但是大脑清醒了很多。有时理一理思绪,打发时间,或是熬过毒瘾。想法疯狂的生长,和记忆混合起来,精神常处于一个危险的边缘,收也不住。 一阵毒瘾折麽完毕后常常会累的虚脱,满身虚汗,动一动就痉挛。这样也好,昏睡便可不必想那么些折磨人的东西。 梦境也是不会放过我的,真真假假,毒瘾残留使梦里的感官依旧活络?。明知是梦却醒不过来,只能眼睁睁等待结束。因果循环,我欠下的……我认了。 时常梦到自己在唱戏。 搭高的戏台上唱至最后一段,声音带走了身子里所有的力气。不停旋转,人位都被拉模糊了,身上的大大小小的佩环发出凜凜的敲响声。鼓点愈来愈急,不住的转,戏服的衣摆转成圈,光影明黄……“咚!”的一声大鼓收音,满场屏息静寂,站起身的站起身,喝茶的滞了茶杯。身上的佩饰最后一下哗啦脆响,仰面倒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闭上眼睛,满堂喝彩?。待气出匀称了也出汗了,热气扎的眼圈都有红晕,不晓得妆化开没有。倒过来的视线,正巧落在二楼茶座间。 那个穿墨色军装的人安静坐着,带著白手套的手触摸着滚烫的瓷杯。凉薄的眼睛正好和我对上,坚硬的轮廓不曾动过分毫,在一片喧闹中显得分外突兀。接著抿起弯刀似锋利的嘴角,像是在对我说:好茶。 就这样相互看著,闭眼,再睁开。他却站起来,利落地拉起大氅,扣上军帽直直下了楼,白手套握著军刀。 身体像粘在戏台子上似的,挣扎着却动弹不得,眼睁睁看他靠近,抽刀出鞘。 紧接着肩膀上猛地被扎了一刀,简直生生被钉在了戏台。疼得像是被扔在岸上的活鱼,空气扎著鱼鳃,徙劳无力的呻吟忍痛。 “这一刀,二月红,是你欠我的一条命?” 他把刀从我肩膀里抽出来,疼痛从肩膀的骨头缝隙中传进全身,捂住肩膀,血一阵一阵流,染了整个戏服。他把刀锋压上心口,说道:“下一刀……是你二月红欠我的。” “!”我睁开眼睛狠命的倒吸一口凉气,倏地坐起来压著胸口猛喘。 又做噩梦……这回赶在那柄军刀插在我胸口之前醒来。冷汗狠狠的出了一身,握着拳许久不得乎静?眼睛一跳一跳,眼眶酸疼。 紧绷的神经让喉管不住收缩,呕吐的欲望愈来愈强烈。难过的用额头抵上冰凉的墙面,肠胃蠕动,没什么东西能吐出来,只能一下一下干呕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启红)典狱司 作者:江淮沿岸 分卷阅读9 着。 铁链哗啦哗啦抖开,有人推了铁门。 “听说不肯吃东西?” 张启山。 还未从梦境中缓过劲,只觉心惊肉跳。 对他的感情之混杂多变,不能转化为口语讲述出来。 我欠他一条性命,所以他对我做什么……甚至要了我的命都是情理之中?我只是不知道如何处理过去,从前的温存和执念如幻象般停留在旧时,现在他对我……除了让我想到“赎罪”二字再无他念。每一鞭,每一次贯穿,每一句话……都是救赎。 呵……很变态是吧?居然会对施虚者产生感情。旧情新怨,混杂如麻。 “二月红。”他叫我。 抬头看那不甚清楚的脸面,长久不见光的眼睛对那提马灯十分抗拒。夜视力极好,甚至能看到他大衣领子上黑色的絨毛,被光染一层橘。 “吃饭,听话。” 就是现在,他对我善良的一瞬间……挣扎着。欢好后从尾椎到脖颈的抚摸,抱我去清洗;吗啡不经他手;携汤品药膳;犯瘾后昏迷,身上披著他那件黑大氅,证明他来过……无一不使心中留念波澜。 他蹲下解开我肩膀胳膊上的缠绕的铁链,离开冰凉的地面,被拥进溫暖的大氅里。 “张嘴。”一勺子药膳味道的汤递至眼前。我不知他究竞是什么意思,不许我死,不许我好好活;不许我健康,也不许我无力至虚脱。瞟了一眼白瓷勺,带著梦境残余的抗拒伸手挥落。 “不识好歹。”紧接著大腿狠狠挨了一巴掌,咬住下唇,疼,真的疼。不用看,定是红了一大片。 “唉,再忍两天,过了劲儿就放你出去。” 戒吗啡的痛苦,是任何一次行刑都无法比拟的。头痛欲裂的感觉,想想该如何形容,嗯……类似子用生锈的铁勺子一勺一勺的挖脑。而头晕目眩则更加好说明,双眼对不住焦距,恶心的眩晕感从胃里升腾,非得吐干净才算完。身体上的疼痛更是被放大了数十倍,往昔的鞭伤,烫伤,关节痛,甚至针眼都一抽一抽的欺负人。 我最怕的,莫过于思想混乱,和梦靥。当两者相交加时便是最易崩溃时刻。 夜半醒,红雪满落,青雨瓢泼。连季节都会混淆,梦魔抓住记忆的小辨子,脑袋里轰响。最心寒不过一梦南柯,分明不舍……从前我付出过的感情,笑过的每一个风花雪月,一帧一帧不由分说呼啸而来。管经有多快乐,此刻便有多难过。 我理不清自己的感情。他张启山不是一个大意的人,却敢背对著我躺睡整夜。可往往这样的夜晚我最是清醒。 坐在床沿捏著挑烟膏的铁签子,挑挑马灯里的烛心,影子在墙上战栗,鸦片的味道扩散开,温暖甜腻。感受着手心中逐渐升温变烫的铁签……若是这东西从后心捅穿……怕是成再难成活吧?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不能杀他! 签子扎破手指尖,血珠渗出来,浓浓的。接著便散了形状,一团一团落在地上,渗进水泥。 为何……? 握着签子刺穿虎口,疼得握住拳,镇定下来。 因为……因为原本就欠他情,若是再伤了他,简直就是……罪孽深重。 后来的日子漫长的像是过了一个冬季。有一天他站在我面前吿诉我,能出去了,二月红,我带你走。衣不蔽体的被裹进大氅里,有力的臂弯横抱着我撑着所有重量,吃力的环住他的脖子,终于出了这戒毒室,得以重见天日。 是个阴天,门外下着雪,他抱我穿过石子路,经过圆形拱门时我央他多停留一会儿,我不怕冷的。 伸出手掌接着细碎的雪花片,寒冻像舌头一样从指尖舔上来,苍白无血色的手心不一会儿就冰凉的透彻,以致接住的雪不再融化。他扯过披风裹住我的胳膊,暖和的里子,刮蹭着湿漉漉的胳膊。 睁开眼吞咬这正常的世界:没有铁链,没有血染的纱布,没有晃悠的马灯,没有酒精的味道——真想死在这里,真想。 戒毒以后的身子缓慢的开始被呼吸抽走气力,看不出来,但自己能感觉得到。从神经末梢开始撤走的生命力,更加证实了“活不过冬天”这个想法。 他开始对我多上了一份心,但这半死不活的模样,我不愿再坚持。 下辈子投胎好人家吧,只希望来生不再是伶人娈童,说得不好听些,来世不要再做那戏子娼妓。 属于张启山身上的人性似乎多了分生气,只要不拿从前作比较,他可真算的上大慈大悲。 不再被铁链束缚着,得了有窗儿的审讯室。下通烟道,整间屋子都是暖和的。 似乎每日一有时间便过来,也不怎么动刑。到了晚上便会走,不再碰我,会摸着我的头发吿诉我踏实安睡,明日再来。 来时经常会带点小玩意儿。西街巷口糕点铺子的热点心,一罐清甜的东洋糖果,一串路边白扎子上插的冰糖葫芦,甚至是一根墨玉发簪。 会抱怨一下他多话而疑心重的副官。 “小小年纪搞得比老头子都阴沉,定是娘胎里吃过藏红花。” 也会和我逗趣儿。 “红老板可否赏脸再来一曲?” 郁郁寡欢的日子被他冲淡稀释不少,寡淡的笑笑,我甚至对未来生活有了憧憬。 回顾情史便发觉这是戏中不能再俗套的桥段,若是搬上戏台恐怕都不会叫座。冷眼看他来他走,一片真心却换作他人冷眼。而终遍体鱗伤的人儿眷属,接下来就该满堂喝彩,演了一辈子,谢幕罢。 有时他抱着我,我会闻到他衬衣上的胭脂奶香气。打趣的问他是哪家的孩子被他给糟蹋了,他不以为然,包着我的手,用手背磨蹭他硬硬的胡茬。反咬道:“怕伤了你,只好去糟蹋别家的好白菜。” 那个,或那些我不曾认识的孩子,我只想规劝你,早当了浮烟一把罢,于你收了心便是最好的结果。 坐在门口的太师椅上,透过铁栅栏看到走廊。他就是从走廊的另一端开始出现的,身上覆着冬日里的寒凉气,把那马灯的光摇得都散碎了。清淡的烟草味在藏在袖口里,推门的时候从手指关节处散发来。微微笑着俯下身子抱住我,从椅子上抱入他怀里,身上的寒气混着胭脂的味道窜进鼻尖,引得胸腔咳嗽几声。 “甚是想念。”他偶尔会说,声音从耳后传来,温热的呼吸落在脖颈上,我惊讶于他的坦白。 —晃半月过去,他渐渐来得不勤。我坐在门口一坐一天,说不清是在做什么。审讯员打趣儿问我,莫不是在等军座? 对啊,除了这个我还能做什么?顺顺头发,冷风灌进来又是一阵咳嗽。那次的辣椒水伤了肺,不过倒也不指望痊愈。蜷进大氅里,鼻子埋进毛领子中,很软,很想念。 我情愿相信审讯员吿诉我的,他不来是战况不乐观的缘故。 “二月红,忘了罢。” 那个在唱戏的人吿诉我。 讪笑居然當有那般有恃无恐的心态,真是胆大包天。胭脂气包裹着不安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启红)典狱司 作者:江淮沿岸 分卷阅读10 ,倒也不是痛不欲生的难过,仅仅……只是像不是病的头疼,时常来一下,泛泛委屈心酸,罢了。 我所等待的却在深夜不期而至。酒气和胭脂气,奶香,头发似的填满了审讯室。 张启山,你那新欢,那不知所措的男孩子,长得可真像我。怎么就醉了,你醉酒后从不听劝。我还想和你说说话呢,譬如……近来,甚是想念。 熟悉的锁链缠上小臂,短鞭又落在身上。小男孩站在你身后露着半个脑袋……真疼,又见血……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真像只小兔子。 短鞭应声折断,困兽般找着可发泄的物什。别这样看着我,绝望什么,我还没疼到掉泪,你怎么就先红了眼眶。 暴喝一声: “唱!” 我知道那不是对我说的,小男孩被吓红了眼睛,结结巴巴道: “唱、唱什么……?” “来曲《思凡》”我笑着看着他,额头的血流进眼睛,视线一片血红。 小男孩等着首肯,你不做声,我便鼓励他道:“唱罢,我给你顶着。” “念……念几声南无佛,恨一声媒婆,婆婆呵,嗳! 叫,叫一声,没奈何……” 我简直想嗤笑了,若是换作我徙弟,开口便唱成这般模样,早将那一口牙齿全打落了给长长记性。 看你那脸色怎么愈发铁靑?都吓到小孩了。“爷……”小男孩可怜兮兮的摇着你的袖子。快,小孩唤你呐,还不快应了去,压上床榻,也省的在这里腌臜了我的眼。 血扎的眼睛疼。你看着我,重重的坐在太师椅上。小男孩果然随了你去,怯怯躲在身后,你坐着都快比他高了。 你喝酒脸色只会越来越惨白,额角冒汗,力大不知轻重,小兔子被你一揽便惊叫的坐在你腿上。 心里狠狠一揪。 你伸手解他侧身的盘扣,我死死盯着,胸口怦怦跳。 太残忍……太残忍了张启山。若是办事……尽早,尽早滚出这牢房! 剝落的衣物落在地上,他满身大大小小的吻痕触目惊心,蝴蝶骨的形状,略有勃起的性器。 眼眶发热,心悸的历害。别过头不应再看,却堵不住稚嫩的媚叫传入耳朵。咬了下唇,闭了眼。 “一个抱膝舒怀,口儿里念着我。 —个手托香腮,心儿里想着我。 一个儿眼倦开,朦胧的觑看我” 眼前水雾让我看不大清……唱罢,唱了便听不见那折磨人的靡靡之音了。 “香积廚,做不得玳筵东阁。 钟鼓楼,做不得望夫台。 草蒲团,坐不得芙蓉,芙蓉软褥。奴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汉……,’ 眼睛干涩,只是胃部抽噎般的疼痛。再流不出半点眼泪,最后一段了,让我唱完罢。 “从今去把钟鼓楼佛殿远离却, 下山寻一个少哥哥, 凭他打我,骂我,说我,笑我…… —心不愿成佛,不念弥陀般若波罗!” 睁开眼,张启山有力的掌心附着我的脖子,收紧。小男孩不知何时被请了出去,衣冠完整的张启山伸出手指压住我的唇: “嘘……红老板,床笫间切莫开口。” 腰跨被的提起来搭上他的肩头,半月之余未曾使用过的后穴干涩,手指刺探时,异物玩弄内脏的感觉清晰浮上脑海,粘膜被打开,死死含住手指,紧张的绷紧前胸。他欺身压上来,咬含住乳珠,手指开始抽插。仰起头,大腿曲折肩膀,他的新胡茬针尖似的磨蹭着胸前的软肉,屏气咬住牙死活不愿呼痛出口。 待扩张完成后完全勃起的性器毫不犹豫的顶上来,猛吸一口气,就那样……就那样全部进来了!强暴一样,狠戾的力道实在让我吃不消。低头咬住他的肩膀,虎牙咬破了皮儿滲出血来,嘴里一阵甜腥。 毫无快感可言,每一处肠道因为缺少润滑而里外带动着抽痛,鼻息的喘气己经不能满足氧气的需求,崩溃的张开嘴呼吸,唾液顺着嘴角垂落在他肩膀上,和血液混在一起。 穴口和括约肌被抽插到麻木,不知从何时开始呻吟,嗓子己经沙哑了。 “疼不疼!”他红了眼,火大的仅仅揉捏著臀肉,肠道中性器的存在感更为鲜明。 “啊呜……”我紧紧摟着手中的铁链,呜咽着。尽量张开腿容纳他,大腿上遍布青色的指痕,那些小疼痛已经不算什么了,之盼望这强暴般的性爱能赶快过去。 胸口的闷气像是要爆炸一样,怎样喘息都无法缓解,只得大声叫出来,声撕力竭的嗓音,更像是哭喊。他听了却更加兴奋,抽插愈来愈快。肠道里令人面红耳赤的摩擦声不住响起,我用双腿继住他的腰以减轻手腕上的勒痛,强迫自己配合,死命绞着身体里的东西。 他伸手解开铁链,突然失去了束缚,我急忙圈住他的脖子不让自己掉下去,他抱着我一步一步走向了大床。欢腿酸软,毫不费力的被压在胸前。长头发披散开,他兴起,一把抓了去收在手心里。头皮的疼痛深入敏感的末梢神经,痛的直打哆嗦。带动着后穴的收缩,他终于忍不住不苒克守精关,白灼的精液深深的留在身体里。 太深了……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弄出来…… 他推开我,从地上捡起大氅披在我身上,自己也压了上来。我反手抱住他,实沉沉体重的,压喘不过气来。却如此真实的……真实的存在着。 枕边的玉簪子,温润的墨绿色光泽,蓊郁的落入眼睛。我鬼使神差的拿起来攥在手心……紧张的痉挛。 若是照着喉管捅上去……虽然很痛苦……但是还是会死的吧? 这个想法深深的将自己震住了,温润的玉簪如比那烫手的铁签更难抓住,不及思考便狠狠摔了出去。我不能杀他…… 不能……因为……因为…… 终于崩溃。 用手捂住丰张脸,眼泪从指缝中流走。 因为感情摆在那里……我至始至终割舍不下。 “呵……你真是个变态。” 不再唱了,思凡便是最后一场……从此红某人……不再唱了。 第八章张启山 深深的疲倦感,眼球的刺痛,酸胀?胸口的浊气总是积压着,怎么呼气都叹不出去。 得好生歇息上几日,身子快垮了。 算算多久未去监狱了?一周?两周?唉……二月红。 椅子周围一地烟灰,怕是能踩脚印出来。近来多梦,却总是记不住内容。浓茶压不住倦意,倒是羨慕起来监狱里那位来了,一次能睡个够。 也不知他烧退了没有,上一次走时正在发烧。一夜二人就裹一件大氅入睡,早上醒来发现整个人蜷成团缩在我身后,冻得嘴唇青紫。一句话都不说,若是推推我让我醒来,也不至于落个高烧不退的结果。 要说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感情,这些日子也细细碎碎的想了不少。越是动乱越是显出平静的弥足珍贵,高压发狂的日子,却想监狱里至少一片平淡,总有个人儿,非他愿也好,被迫也好,死死的等着我。不会睡着在门口的太师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5 (启红)典狱司 作者:江淮沿岸 分卷阅读15 ”他说。 “嗯。”他答。 张启山抬起头,呵出一团沉闷的白气,摸出烟盒,天蓝如水洗。 二月红用骨头都冰冻住的手捂住自己半边脸,眼球滚烫。 哈哈……二月红笑着。 对,二月红,心硬一点。什么都别讲出来,将死之身,何必再让人家看得低贱了去。深切至丢却了尊严,怕也难再称情了罢。 擦亮火柴,点了烟。透过烟雾看了看二月红,吸掉半支烟,张启山不住的再犹豫。 要不要讲给他听……自己一冬天囚他虐待他,并非情仇,而是自己原本就是个变态;而这将死之人,该不该知道自己到底……为何,想何。 这究竟是怎样一种变态啊。张启山想到。 参天大树,盘根错节。却不知土壤下的根结从一开始就是扭曲歪斜的,如何屹立不倒? 阴暗从来都需要有所寄托。温暖,干净,平平淡淡,二月红。 施虐,爱恋,全都是矫正扭曲的方式。这个不正常的,变态的生活本就辛苦的,张启山年轻时靠惊险刺激的盗墓度过,壮年时靠战争杀戮,毫不知情的二月红不过是不拒绝,给了份同情,就要拿今生所有的正常生活来换。 用张夫人的死牵制他,张启山自己想来都觉卑鄙。 能有什么办法,贪恋呗。 压在心底最阴暗的东西拿出来,第一次得到同情,分享,共担,张启山甘愿称之为温水一捧,是任何凶斗,征伐都不能比拟的。 参天大树,从根坏起,坏死,腐烂。 甚至不能像个男人一样承认想做的事情。 这样罢,二月红,陪我走过那个圆形拱门。若是走到了,我会告诉你二月红,亲自,开口,告诉你。我张启山,知错,愿悔改,你别死。 张启山心里第一次有了除却愧疚之外新的情绪,近似渴求,或是属于夹杂在新旧生活交替的希望。这等新鲜的情绪将张启山团团包围,将他的每根神经刺激到崩溃。 烟草填满整个心口,呛的眼睛湿润充血,张启山用指尖碾灭了烟头。血液像是到不了十指指尖一般,皮肤骨骼变得冰凉,呼吸也凝重起来,肌肉紧绷。 若是……若是陪我走过拱门。我跪下来告诉你二月红,压上尊严,赌上性命,告诉你。战争结束,我带你走。 …… “下辈子,可莫要再纠缠不清了。”他说。 “嗯。”他深深吸了一口烟,答。 张启山闭上眼,极力寻求一种解脱。无论何种结局都好,只是这过程实在太是磨人。军靴咯吱咯吱踩瓷实雪地的声音,乱麻般带着希望和纠缠,萦绕不断。别断,张启山心里只有此般一种念头,别断。 大脑如劫后余生一般的空白。 活下来,我对你好,一定百般对你好。去台北,去国外,张启山一介粗人,不懂情意,从前我愚钝,活下来,用后半生对你好, 情深难却,承认。 盖一幢房子,你想要的一池荷莲,踏雪海棠。春风,夏雨,秋霜,冬雪。北斗,南风,西城,东升。我陪你,愧对你的,都赔你。 没有铁链刑具,没有整日不的阳光,没有寒冻的牢房……这件事情上我做错了,本不该这样的,我只是……只是想留住你。 张启山忽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就像长久不得发泄,精神略有崩溃。再一下,再忍一下,拱门马上就到了。 大片厚重的声音从脚下传来,新雪被压瓷实,嘎吱奸佞的响,生怕张启山不知道,不够崩溃。 张启山这时才狠地向后揽一把,以往……以往会抱住什么的,单薄,柔软的……什么。 终是开口道:“恨我么?” …… 此时的张启山,无比渴望二月红能够大吼大叫大闹一番。一如当年他带着满面的残妆,未褪的戏服,出现在自己大喜成婚的宴席上,当着诸多看客的面颜,杀了自己那还蒙着喜帕的,未曾娶过门的妻。 “我二月红,算个什么东西?” 一生没求过什么,果然是极恶之人,佛家禅说,不得善报,求什么,不得什么。 若你是女子,自当娶你回家;可你也是男儿郎,只结拜相交,可我又怎么能仅满足于此。 二月红。佞幸,娈妾,戏子。被那不知内情的世人平白指责得如此不堪,我张启山一生不曾亏欠过什么人,唯你却是如何对也不住。二月红是什么东西?养不熟,对不住,极度偏执酽念的……东西。 张启山突然觉得空落,是从前拥有,现在不复得的……血肉,叫人生生剥离,扯断血管,切碎经脉的难过。 拱门到了。 勤卫兵小心试探张启山,该做何? 他挥挥手,卷块草席,葬了罢。 突然想回头,张启山忽地被这个念头折磨的浑身痉挛轻颤,握住拳忍着大脑传达给身体的所有冲动。 想回头看看,他倒在雪地上是何种姿势。 想看那单衣下的天火红莲,血红的颜色可曾褪下,若是下一世找寻不来可如何是好。 想知道他的表情,苦笑?平静?还是……解脱? 回光返照那么久,张启山捂着半张脸,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那么久……不就是在等一句“我爱你”么…… 还是晚了一步。张启山站在拱门另一边,茫茫然不知要怎么办。 ……不能回头!回头看到的景象足以让自己崩溃。坏死就坏死吧,仗还没打完,还没给你个太平盛世……百年大树,还不能倒。 连年征战,张启山亲手埋葬过太多人,一个墓坑,一具残骸,一抔黄土,早已麻木。 我终于知道当年你丧妻时,三天三夜不吃饭,七十一天不登台的感觉了。原来人死,是疼的。 大概早就恨死我了罢,一冬天没少求死,这下可终于遂了心愿,红老板。 极念旧情的一个人,从第一次相识积攒下的情义,怕是就在这一冬天磨了个一干二净。本就是个薄情的人,君子之交淡如水,当年我怎就把你的不拒绝,当成了两情相悦?一心拖你上贼船,也不曾想过你作何感想。 张启山莽夫一个,情情爱爱总觉得说着小女儿气,这些年来从未好好对你说上一句……我爱你。总觉得不晚不晚,时辰未到,有的是时间说这些,不想就是晚了一个拱门的距离,就不在了。 很少有表态,温润淡漠。甚至都说恨人太累,不如搁置一边,毫无感觉来的轻巧。连恨我都不愿意了么?红二,你怎么想的,为何到死都不肯与我多说一句? 勤卫兵回来后便一直站在张启山身后,不敢打搅,也不知道那话何时当讲,左右为难。犹豫了许久,还是走到了张启山身边,小心翼翼的说道: “红二爷他……刚还剩一口气时,他说……”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启红)典狱司 作者:江淮沿岸 分卷阅读16 “我爱你。” 下雪了。 天泛着红色,不知在雪地了站了多久。张启山僵硬的回过头,空荡荡的园子,落满新雪,什么都没了。 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现在才发觉出屋外头的天寒地冻,似是冰锥扎进了每根血管,顺着温热的血液流到心脏,戳他个千疮百孔万劫不复。 若是这般一直站下去,脑中空白,就不……难过了吧? 二月廿二的开始,张启山艰难的举起胳膊将额前的头发顺去。 他拉开门,橘黄色的一豆油灯,把影子清晰的拉长在雪地上,他回头看看满园红雪,阴影下的脸,似是一夜年迈。 后续。 民国二十九年,农历二月廿一,九门提督二月红,殁。 三日后,廿四即植春分,阴阳相衡。自此而至,凛冬过,暖玉生。 次年同日,祭祖拜先,二月红衣冠冢立于其妻之右,红家班底众徒前来吊唁,现其碑上,有张军座之台甫,以“底亲人”自居之字。 民国三十一年,九门提督张启山,12月8日(即农历十一月十二,节气大雪)于常德会战鏖战一月零七日,以中华民国上将衔陆军中将之职,殉国。 次年三月,追授陆军二级上将军衔。遗体为长沙九门提督安葬,仅一灰质骨物香囊,奇沉,异香,为随葬。 番外1情不知净秽,人不知贱贵 二月红 真是……寂寞呢。 只剩下一只眼睛能看到了,看到半边雪地,半边蓝天。若是仰着倒下该多好,可是再没力气……再翻身。 张启山,你怎么不回头看看。 好累,闭眼罢,苟延残喘还不如早些归于清净。 头痛欲裂。呼吸还是温软的,沉重的融了雪,打湿了半边脸。 张启山…… 欠你的都还清了,这段感情,我二月红问心无愧。 走那样快作何。半分魂儿都再不愿与你纠缠不清,奈何桥,孟婆汤,三生石……再也不要有任何关系了,太累,再也折腾不动了。 想知道可否憎恨过你? 呵,红某人堂堂一介男儿汉,九门提督,妻儿满,列徒遍,生生叫你拆成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不想延荣了几代的红家班竟断在我这里……不恨你,诺过的,绝不恨你。这些怨冤恨恨,就算在红某自己头上罢。 张启山,你回头看看。 真是应了那话,若是有朝一日我死在牢里,腐烂在地底,你也绝不会多看一眼罢。 早知现在这番落魄,死无葬所,何必当初将那张家邸府闹个翻天覆地,抛了礼数,放下身段,尽数丢了颜面,只为问你一句,我二月红,算个什么东西? 不骗不瞒,承诺到何处去了? 好一个郎才女貌,登对十分,可我该被置于何地?春冬数余载,都说是戏子不动真情,你何曾见过在戏里流干眼泪的角儿,在人面前生生用血用泪残了半面妆? 本就是男儿汉,流血不流泪,优柔寡断果真不成大事。 张启山……你回头看看。 算来我在你那里不能算的上一段成功出彩的人生经历,毁祸了你小半世生活,说我什么都好,佞幸,卑鄙,我罪有应得。 张启山,过好后半生,替我看看,天下安稳,太平盛世,梨园荣景,妻儿恩爱,子孙绕膝是什么模样。 张启山,你回头看看…… 将死之人,满眼背影; 未亡之身,何等光景。 缘分净了罢?来生休要纠缠了。太辛苦,我是说……太累了,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我以为只是缘分薄浅,情切至深,到头来……才明白这全全都该反过来。所有的感情从来都是我在单向付出,从一开始就是……感情一断,缘分什么的,也不存在了。 早就该知道的……呵…… 从未听你讲过一句,你心理的所想所念, 张启山……你回头看看…… 后背好疼,胸口也疼的厉害,纹身灼烧进血液里,一寸一寸的撕破血管,好烫。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求求你……回头看看…… 我还有话不曾对你讲…… 早该面对的,至死不渝。 “我爱你。” 拄一根青杖,戴一顶蓑帽,一道盘山青石路,绵绵山雨将面颊弄得湿漉漉的好生凉快。 “红班主。” 双手合十,含胸弯腰鞠躬道:“主持。” “有劳红老板了。” “客气。” 堂鼓定心,单皮鼓急促密如雹点;檀板似是黏了水气,浑浑噩噩的敲打;大锣小锣一个磬醒一个清脆,传出山路几里远;京胡迷迷瞪瞪咿咿呀呀,靡靡之音不过如此…… “廿二簪头碎,唤来人声阿爹 梨园初至十二年,坎坎坷坷九百天 教坊两袖朝朝醉,椒房五更夜不寐 敢问暮昏人可曾悔,将军啊人言可畏” 唱了一世冷清,两世精明,怎么把自个儿唱糊涂了。 可有这优伶出家做和尚的先例?心不在焉的想着,到老做个出家人,洗洗墓里的秽物,听听佛经,清心寡欲,倒也知足了。 来了。 青衫布衣,不穿军装的模样,田家的青年一样,将那满腹诡谬藏起掖住,老老实实,平平淡淡,似在过日子。 戏子儿可不都活进了戏里么?唱多了,就进来了。年复一年,把那人情都看冷了。 这是认识张启山的第几个年头?罢罢,怎么他一来,反倒拘谨起了?不就是……不就是多了个观众么。 极恶之人有哪些个善终,莫不是他想要看完这辈子所有的戏罢。衣冠满座,万一哪天少他一个……嗟,净胡思乱想些什么,如何可能! “红老板。” “张大佛爷。” “这一下筹得多少善款?” “精打细算,够主持再修建一座小庙,当做了件善事罢。” “善人,终有一天会得善报。” 端站在庙门口,毕恭毕敬双手合十,鞠了三躬。 一拜,求夫人身体可有所好转。 二拜,愿红家梨园世代昌盛。 三拜,祈太平盛世,安居乐业。 “都说我红二拜什么,不得什么。” “不妨你来拜张大佛爷试试?” “怕不要都拜反了才好。” “说笑了。” “可否问佛爷件事?” “知无不言。” “我佛修行,千步生莲,一莲一面,一面一缘,不知张大佛爷的缘面,我可见过多少?” “一缘一念,一念一怜。张启山不过是个俗人,家国一面,你独一面。” “何诺?” “仅此对你,万万事,不骗不瞒。” “穷边自足秋怀。又何必,平生多恨哉。 只凄凉绝塞,蛾眉遗冢;销沉腐草,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启红)典狱司 作者:江淮沿岸 分卷阅读17 骏骨空台。 北转河流,南横斗柄,略点微霜鬓早衰。 君不信,向西风回首,百事堪哀。” 一合折扇,反复在手心敲打,秋雨一场,淋尽人间百态。筚篥悲恸,怨女痴儿,又要变天了。 “我喜欢你。” “啊?” “我二月红,喜欢你。” “何来……何来……” “嘘……” “……” “就当今儿个这戏词罢,戏里人念词,无需当真。” “……罢。” 其实人生就在你以为,和我以为中度过,大概误会就是这般得来的吧。错过不是错了,是过了。 “莫过悲痛,红老板,节哀顺变。” “地底下躺着的那位可是我夫人,张启山,丧妻之痛,你如何能理解?” “一介莽夫,丧父丧母丧手足兄弟,百味浅尝,还不曾体会过丧妻丧子之味。但于我来讲,二月红不死,情痛伤及皮肉而已。” “濡沫十年载,张启山,戏子情深不过如此。” “你喜欢我。” “我爱她。” “比得上我爱你……?” “你说什么?” “没什么。” “休要……” “你早晚会听到,但不是现在。这两壶酒带给你,张某还有要事缠身,先行告辞。” 【九门提督张大佛爷,三盏天灯抱得美人归。】 “共君此夜须沉醉。且由他,娥眉谣诼,古今同祭。 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寻思起,从头翻悔。 一日心期千劫在,身后缘,恐结他生里,然诺重,君须记。” “班主,秋雨寒气重,披件大氅再出门罢。” “不必了,赶场子,卸妆也不必了。说不好……就是最后一出了。” 正文番外贰 张启山 常德离长沙有多远? 168公里。 唉,就交代在这儿吧。就算把身上的伤缝好,弹片挖干净……也是废人一个。有些口子,医不好的。 下雪了……真是巧。从未以这个角度看过下雪,粗人一个,不会打比喻,就像是在下刀子一样,刀尖朝下下着。 这些日子真的累坏了,就这样罢,总算能休息了。 说是人死之前会将生前最想要看到的,都回放一遍,果真如此。 很久很久以前,他唱过。 【一月枝头低,二月新眉里。】 刚接到调任令时还犯过愁。湖南这地方,说起来半尴不尬,又是个烫手山芋。也不是不曾和上面协调过,可他们这般下电报:这地方,只能你来接了。 这下我知道了,我手里的兵太多了,多到他们不放心我了。 南迁时候,绥远下大雪,鹅毛大雪糊的眼睛都睁不开。漠北的清晨自有其凛冽独特之处,呵气都会带走身体里的热度。就这般急行了四十里山路,待到当午整顿时生生少了两千人。 或是冻死在半路,或是逃回了老家,与我无关。 刚下过雪,白雪覆盖了整个长沙城。一家戏园子的高墙底,站着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头儿,旁边立着白扎子,插满火红的山楂串。一嗓子吆喝叫卖,一枝从戏园子里探出的细幼的梨树枝,颤动的抖下一丛新雪,落在红山楂上。 马行速度快,却看了个清楚。 【三月梨园戏,四月红霞衣。】 长沙这地界确实比漠北暖上许多,养人的好地方。强龙没有,地头蛇虽有些根深蒂固,却也百年大家稳健有秩序的样子,据听说大都盗墓发家,也有洗白的,可这世道……染上了,便代代相传。分一杯羹的意愿也明显,八大家,关系错节,有些意思。 三月末,省长请去梨园看戏,说是花鼓戏为长沙一大特色,且听他细说来,那梨园现在的台柱子是位能人,什么都能唱上几段。不过若仅是如此,我又何必像个旧朝老太监似的,坐在那里听着过一下午糜烂的生活,只因他背底下一句话:红家班,长沙地下提督里,最细水长流的一支。 三百六十行,就属戏子最为薄情。 像这样的,不合作,就做掉。 倒是个漂亮的戏子,做掉真是可惜。 坐在二楼雅间,看着他在戏台一段段唱。俗人一个,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来大鼓一敲,咚的一声整场都安静下来,小鼓密集如雨点般的骤降,他提气旋转起来,明黄色的戏服在二楼看来,简直是……旋转成了一朵……说来矫情,我不曾见过的明艳的花。再来一声大鼓收音,他仰面倒在戏台上,闭了眼,胸前喘着起伏着,桃红色铺在眼睑上,越靠近眼睫的地方越是深红。 真是好看,不枉这满堂喝彩。 他倏地睁了眼,视线直直的落在我这里。带着倦意,却掩不住属于一个正常人的清亮和明净。 【五月铁马骑,六月烽火急。】 再次与他接触时,在春末夏初。 逐渐融入这个南方的新环境,听他们柔软的湘语口音,吃他们口味清淡而精致的饭菜。 每日却过的提心吊胆,不单是与人打交道的心累,更多的是自己身体里压制不住的欲望。北方粗旷的环境实则更适合我这体质,生活的像南方一样精细拘谨反而被约束起来,更加激起了身体里的不满。 战火还没烧到湖南来,没日没夜的是最耗人的勾心斗角。时常抽烟压压身体里不安分的因素,可自己也清楚,再这样下去总会有弦断囊破的一天。 捡了个好天气,带了几个副官骑马去城郭外兜转一圈,也顺道看看摸好路子的,踩了点做过标的斗现下如何。 “二月红。”他一身黄土,站在我马前,攥着几只簪子的手放在胸前介绍自己。 被做过标的斗不动,这是硬规矩。我皱眉看着他,他自知理亏,抱拳鞠躬随即道:“恕红某急用,一时着急,慌不择路,只知这斗离得最近。玉簪几只,日后定登门道谢,连油斗一只,一并还上!” 不卑不亢,行为举止也不似慌至乱了手脚。 我摆摆手,几只簪子罢了,日后规矩不坏便好。 他身后的伙计焦急道:“少班主,这三支玉簪不够赎人!” “家中还有银钗一只,这下总该够了。”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比那时阴柔的戏腔差。 他再次道谢后,便翻身上马,带着伙计急匆匆往城里赶去。 至始至终还不曾与他说过一句话,现在才反应过来。 “军座,最近共匪流窜,早些回城。” “罢。” 自四月中旬查封《观察日报》后,大量共产党员暴露,共军不断将已暴露人员转移向延安和新四军所在地,整个湖南呈现出紧张暴躁的气氛,人人自危,有过几次小型冲突,明着暗着使不少人命丧黄泉。这些故作紧张的事情,总有一天会 分卷阅读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