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至洛水风不吹》 分卷阅读1 羽至洛水风不吹 作者:一别经年 分卷阅读1 《羽至洛水风不吹(gl)》作者:一别經年 文案: 刚正不阿,年少有为,不骄不躁,嫉恶如仇的风道长身后却跟了一只僵尸?这让人知道了还得了? 别怕别怕,谁让这僵尸很有灵性还肤白貌美呢? “你说,刚正不阿,年少有为,不骄不躁,嫉恶如仇的风道长可信吗?” “风道长,最可信。”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风寻羽、夜子洛 ┃ 配角: ┃ 其它:短篇清水道长僵尸 第1章 一 清脆鸟鸣声在山间传得悠远,偶尔夹杂着不知名的野兽声声低吼。繁茂的植物充斥林间,放眼望去都不一定能看到天空。 山顶深处的某处,一间小竹屋立着,它的傍边,在这遍地翠绿的地方,被辟出一块丈余的空地。 竹屋的门窗都关得严密,即使是正午的阳光,也全数被挡在了外面。黑暗中,盘坐在床榻正中的人眉间紧蹙,鬓角颊间的汗水串成一串地淌下,手上的动作却一刻没停。又是一注香的功夫,那人终于停了下来,蓦地,双手掌心相对地错叠于胸前,吐出一口浊气来,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闭着的双眼也缓缓睁开。虽然因为太久没有活动,动作有些僵硬,那人还是稍缓了下,就慢慢地下床,打开了房门。 阳光有些刺眼,许久不见太阳的眼睛缓了好一阵才重新睁开。又回屋把那小竹屋里唯一的窗子也打开来,捻指一算,原来已经过去了旬余。 简单地活动一下身子,出关的第一件事,该是好好沐浴一番,然后找些吃食的。 …… 山腰的一处,升起缕缕白烟,虽然这烟转眼就飘散在林间,但总归还是给这深山里添得一丝人气。 “小寻姑娘,你可是好久没来了。”简陋的木棚里,包着头巾的中年汉子一面揉着面团,一面热情地搭话。 傍边的老板娘熟练地盛着面一边说道“这次好像要更久些。” 坐着的少女只是带着谦和的笑“有事耽搁了,闲时便赶来吃面了。” 这话把老板娘逗地咯咯直笑,顺带着把一碗热气腾腾的清汤面端到了那少女面前“小寻姑娘就是会说话。不过啊,你要是再不来,我们可就没辙了!” “可是符纸又用完了?”少女说着,从宽大的道袍里掏出一叠符纸放到了桌上“想来我许久不来,你们的符纸也要用光了,就直接带了些来。” 老板娘笑着,连忙拿过“小寻姑娘果然是厉害的,什么都能知道。”收起符纸的老板娘又说到“还有南边那个吴家的小子,好像最近不知道哪儿有点不舒服,他娘□□着要找你瞧瞧呢!” “是吗?如此,我缓些且去看看。” “好嘞!” 终于吃饱了肚子,少女站起身来和老板娘道别,就朝着南边去了。 “哎,婆娘,你说这小寻姑娘年纪轻轻的,咋就当了道士呢!”看着逐渐消失在眼中那个穿着宽大的灰色道袍的少女,揉面的汉子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直了直腰身,和傍边的老板娘感叹着,语气里满是惋惜。 “人家小寻姑娘哪能和咱们一样?”老板娘同样是望着那个背影消失的方向,听到汉子的话,回头说道。 “哎,这小寻姑娘的符纸是真好用,人也好,不过就是太让人摸不着了,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见一次的,这要是以后不来了可咋办呢?” “人家啊,和咱就不是一类人。这见一面就少一面的,这生活总归是要靠自己个儿的。”老板娘一边擦着桌子一边说道。 “修道的,就是厉害啊,可是能抓邪祟的,这么大的本事,肯定不会只待在着山里了!况且小寻姑娘还是个求道者,比那些更厉害些的。”中年汉子点着头,听了老板娘的话颇有感悟,“不过话说回来,不管怎么样小寻姑娘这么小的年纪,就出家当了道士,实在是可惜。”汉子摇头感叹着,半响又埋头开始继续了手中的活。 …… 从那吴姓人家出来就已经是月挂柳稍,谢绝了热情的挽留后,灰袍少女披着繁星穿梭在林间,宽大的道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只是这空气中除了往常的味道外,又多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少女止住了赶路的脚步,左手轻捻,云断雾浓月残鸟惊,大凶之兆!看来情形不妙,少女剑眉挑起,脚下发力,瞬时便立于树冠之上。朝着山下望去,夜色中的风灵山隐隐的,透着一股死寂…… …… 愈到山脚处,血腥味就愈浓郁,即使是山里的秀丽之气都掩盖不住。 风灵山地处夜乾国的边界,绵延百里不止,山中更是遍布奇花异果,珍禽走兽,而且灵气充裕,是个修行的好地方。这样的环境本使得许多修道之人慕名而来,但却都因种种原因,最后不得不离开。因此本就因地处偏僻而人烟稀少的风灵山几乎更看不到人烟了。也只有最南边的山脚处,有着一个百人多的小村庄,祖辈都生活于此,这也是风灵山周围规模最大的一个村庄了。余下的就是些在距山脚十几里内的山腰处扎户的人家。 现在灰袍少女的目的地就是山脚那个百人多的小村庄——封家村。 在风灵山附近的人家,都是靠山吃饭,所以都多少会些防身的法子,但是现在的情况一点都不容乐观。 安静,让人胸闷的安静,周围的空气似乎都粘稠了起来。明明是在山林附近,却一丝风吹草动,鸟鸣虫叫都听不见,灰袍少女眉头紧皱起来。 走进村庄内,入目之地,满是狼藉,街道两侧分布着不明的抓痕,零星带着暗红的血迹,房门皆是大开,被夜风吹晃得吱吱作响。室内也是桌椅散乱,难有立足之地。 不知道是何处,传来一声接着一声的吼叫,不知是什么兽类的叫声,却能明显感到那吼声里带着的兴奋。 随着那吼叫声响起,原本空荡的村庄内,慢慢显出了人影,不过这人影密密麻麻,此起彼伏。 灰袍少女眯着眼,看着从四周不断靠近的人影,借着月光瞧得清楚,那些所谓“人”,个个面色煞白,眼窝铁青,更长着翻出嘴的獠牙。双臂直伸在前,双手也是毫无血色,皆是挺身跳跃前行。 随着这些“人”越聚越多,越来越近,灰袍少女从袖中抽出一叠符纸来,在指尖一挥,瞬间便爆出了炫目的光亮。灰袍少女化了个圆弧将符纸抛撒出后,左手片刻凝出一把白色长剑,只是一盏茶的功夫,那些个怪物均身首异处,倒地而亡了。 少女走近细察,那些尸体无一例外的颈间两处咬痕,腹部脏器全无。少女再次捻指,眉宇随着时间皱得越来越紧,最后火光映出一片明亮。灰袍少女现在村外望着噼啪作响的村落,封家村已不复存在了。连带着那百余具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羽至洛水风不吹 作者:一别经年 分卷阅读2 尸体,一起葬在了这风灵山的山脚处。 …… 秋阳城是离风灵山最近的一个城池,虽然是夜乾国的边处,但是较风灵山的周围,也是个十分繁华的地方了。靠着风灵山的人家,偶尔也会进城赶集置办些家用。往来的客商也很是丰富,换购着风灵山的各种山货。可是如今也算热闹的秋阳城城内却换上了一片萧瑟。 八方祠,秋阳城最大的祠堂,此时秋阳城内的百姓都聚集于此。 “佟道长,这尸体的情况明显与那古籍记载的一样!时不我待啊!再不出手,我们可都要长留此地了!”一个身材矮小,留着山羊胡模样的中年人指着众人围起来的一排尸体,情绪十分激动地说着。那尸体都是眼窝深陷,面色发青,全身紧干,十指发黑,肢体僵硬,脖上带着两个清晰的血洞。 旁边的佟道长面露难色“你瞧瞧这尸体的情况,血被吸干之后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尸毒就已经遍布全身。而且这两具尸体”佟道长说着,指着最边上的两具尸体“不只是被吸干了血,连内脏都被全数掏了去。只怕是情况有异,那个尸王的道行已经不是你我能简单对付的了!” 佟道长此言一出,围观的百姓一阵哗然。 “安静!大家安静!”傍边一个身着官服的男子出言制止到,百姓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佟道长!那依您之见,如今可该如何是好?”官服男子显然也有些惊慌,但仍强做镇定地保持着理智,向佟道长询问到。 “哎,秋阳城虽然邻近风灵山,是个修行的好地方,但是多年来,到此的修道之人却是寥寥无几,这其中原因暂且不提,现如今,秋阳城内修道士共就十六人,且求道者仅贫道一人已。这作恶的畜生还是只有古籍上才有记载的邪祟,虽初时易降服,可如今我们发现就为时已晚,那东西已经吸食多人精血,颇具修为了。如若我猜测的不错,那风灵山脚下的封家村村民怕是已经全数遭了不测。” “那东西属阴邪之物,昼伏夜出,因此为今之计,就是组织人手,在白日里找出它的藏身之所,在正午时分用桃木将它消灭。入夜大家暂且不要回家,聚集于此,这里有先祖庇护,我等也好照顾各位。再请大人命人在祠堂的周围撒上一圈黑狗血和生糯米,多点些火把。由我和诸位修道士值夜,相必即使是它也不敢贸然前来……照目前的情况看,它吸食那那么多生人血肉,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对我等再出手,但我们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最多三日,三日之后还找不到,那,就只有逃离此地了。” “这些尸体,尽快烧掉,再洒上黑狗血驱邪镇压,剩下的,贫道也无能为力了。” …… 第一夜,风平浪静。 “佟道长!城里的狗,全部,被咬死了!”官服男子听了下属的报告,脸色难看地向佟道长说出内容。 昨夜一夜寂静,若是有邪祟出现,鸡犬必有异像,虽然身在祠堂之中,但若是鸡鸣狗吠也必能听到动静的。可是如今…… “大大地不妙,看样子,它已经修出了灵智!”佟道长双手负后在房内踱步“黑狗血十分镇邪,牲畜对邪祟也十分敏感,它将城内的犬只都杀死,其心可诛!” 语罢,佟道长停下脚步,转身对官服男子道“大人,快快命人将那些尸体火化,再把城内所有的公鸡捉来关在祠堂,不然,今晚势必挺不过去!” “好!”官服男子点头答应,迅速转身作势要交代下去,又被身后的佟道长叫住“大人!” 男子停下脚步,看着他。 “麻烦大人再将所有人的生辰八字记下,贫道有用。” “我这就命人去办!” …… 第二夜,浓重的血味充斥在众人鼻间,不过已经不是昨晚的黑狗血,都换成了公鸡血。 “佟道长,今晚……” 佟道长站在祠堂的堂前,单手负后,站得笔直“大人放心,今晚,有惊无险。” 傍边那人略显惊慌的脸上虽然有些疑惑,却也没再言语。 夜风起,祠堂内的公鸡在笼子里纷纷拼命地挥腾着翅膀,鸡鸣不断,众人看到这情景,都慌了起来。 “诸位莫慌!”佟道长的声音带着灵力响在祠堂内,众人逐渐安静下来,都看向他。 “看好火把,注意周围的动静,不要被扰乱心神!切记糯米和鸡血不可断!” 佟道长话音未落,在上边望风的修道士便喊了起来“那,那边!有东西!” 漆黑的夜里,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看到远方黑压压的一团带着掀起的尘烟在迅速逼近祠堂。 佟道长跃上祠堂屋顶,凝目一看,道“诸位道友,八方六十四阵!” 其他修道士听到他的喊声,也纷纷跃起到屋顶上,结了相同的手印后,各自飞落至祠堂的外墙,整个祠堂被圈进一个金色的八卦内,那黑影已经到了跟前。 “老鼠!是老鼠!”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鼠群已经和金色的八卦圈接触,前面的老鼠瞬时被金色的火焰包裹。一股浓烈的烤肉味和腐臭味弥漫开来,只是它们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前仆后继,还是有不少老鼠冲破了八卦圈。冲过八卦的老鼠纷纷啃食起撒下糯米和鸡血,如蝗虫过境般,外圈的鸡血和糯米不过片刻便被鼠群尽数消灭,还有不少老鼠窜进了祠堂。 佟道长大喝一声,燃起符纸,符纸做飞剑,化作道道光影,闯进来的老鼠被尽数定死,后被火焰裹身,燃烧殆尽。 随即他又喝到“天道不疏,离火尽散!”随即划出一圈耀眼的火墙将祠堂圈了起来。 这火墙要比那八卦圈厉害得多,鼠群撞上,瞬间挫骨扬灰,众人这才敢松开一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黑色的潮水才退下,佟道长收起了灵力,脚步虚浮。 “道长!”大人叫了他一声。佟道长微微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那厮。”佟道长轻声说了句,慢慢转身进了祠堂内屋。 …… 第三夜 “还是没有找到啊……” 众人看着最后一丝阳光消失在地平线,心中的恐惧被放到了最大。 “佟道长……糯米,也没有了。” 佟道长叹了一口气,幽幽站起,仰望着外面昏暗的天空“罢了,是贫道,命里该有此一劫。” “大人,请命人将此物撒在祠堂内墙四周,将多余火把都撤掉,照明足以。” “道长……”官服男子接过佟道长递过的瓷瓶,欲言又止。 佟道长叹息一声“切记、切记,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祠堂!”,便抽身离去。 “道长!”大人伸手欲留,却手中一空,只能低头,握紧了手中的瓷瓶。 不管众人如何祈求,天还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羽至洛水风不吹 作者:一别经年 分卷阅读3 是完全暗了下来,一如人们的内心。 夜半时分,沉寂许久的八方祠内,伴着“咚”的一声巨响,沉重的祠堂门被一股大力轰开,两扇实木门扉直射到祠堂的空地中间,修道士们迅速合力张开一道屏障,才堪堪接住那急射过来的两扇木门。 顿时,哭喊声,哀嚎声,尖叫声充斥于祠堂内。撑着屏障的修道士们相识一眼,齐力将那两页门反向推倒,纷纷握紧手中的武器,跃至空地上,呈半包围之势,戒备地看着大门处。 月亮已经被云层完全遮住,祠堂又因为佟道长的话只留下几处仅供照明的光亮。众人已经因为这变故,齐齐向后聚集,大门处便被笼罩在泼墨般漆黑的夜中。 众人皆是冷汗浸身,有丝丝清风吹过,不知是深夜寒冷还是极度的紧张和恐惧,不管是百姓,还是那余下的十五个修道士,身子都是止不住的颤抖。 沉寂的夜里,这种僵持一直到最后,被一道耀眼的光亮和伴随而至的炸裂声打破,众人皆是一个机灵,看着那道光亮。 一声低吼,百米处便传来来打斗声,几个修道士迅速商量了一下,只余下五人看守,剩下的,都朝着打斗声赶去。 也不用他们赶去,打斗声顷刻便到了门口,硬物碰撞的乒乓声中还间夹杂着人的喘息。 “快跑!”歇斯底里地一声吼叫让前往查看的几人停住了脚步,也让后边的一众人愣住,但是为时已晚。 前面的十人已经踏进了危险地带,一声吼叫之后,泛寒的利爪接踵而至,十人甚至没来得及看清眼前之景,就被齐刷刷地拦腰斩断,猩红又粘稠的血液带着修道士死不瞑目的半截身体在空中洒出一道道转瞬即逝的弧线,落到了后面的人群中,脏器落地时才被摔出,顿时又激得人群爆发出划破长空的尖叫。 “孽畜!你血债累累!贫道今日在所不惜也势要灭你!” 和那未知怪物缠斗的,便是离去的佟道长。他说完这话,再没有多余的力气了,只剩下偶尔几声低喝和喘息。即使如此,还是奋力地将灵力灌注在自己的桃木剑上,让那剑在黑夜里发着微微亮光。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借着昏暗的月光,众人才看清楚那场面。佟道长的道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被利爪抓过混着土黄色和暗红色变成几道布条挂在身上,内衫也被鲜血染红,原本整齐的发髻也被打散,一头乱发满面污血。若不是刚才有说话,根本没人认得出这就是佟道长。和他缠斗的那怪物也看清了,却不是佟道长之前所说的“僵尸”。 人死后,四肢僵硬,头不低、眼不斜、腿不分、尸体不腐烂,化为“僵尸”——这是佟道长的原话。 可是眼前这怪物,连人形都不是。虽然是站立的姿势,但是那身形怎么看都像一种野兽的姿态。十分高大,一丈有余,将佟道长完全笼罩在它的阴影下。立着的两条“腿”还不如说是粗壮的后肢,和佟道长相斗的“手”还闪着寒光,怎么都像是兽类的利爪。 绕是佟道长拼了全力,也没有伤那怪物分毫,桃木剑带着灵力根本刺不穿那仿佛裹着铠甲般的皮肉。除了激怒它惹来更猛烈的攻势和几声威胁的嘶吼外,倒是让自己伤痕累累,越发地体力不支,灵力不足了。 怪物虽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也没有耐心再和他继续纠缠下去了。红色的眼睛扫过后边还亮着微弱灯火的地方,舌头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佟道长也感觉到了它的变化,咬紧了冒着血沫的牙口,抵挡着它越来越强的攻击。随后那怪物一爪拍下,佟道长再也支撑不住,被连人带剑甩了出去,直接撞在祠堂的门柱上。佟道长随即咳了一大口的血,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或许是害怕到了极点已经接近呆滞,或许是明知反抗无用,看着佟道长被打倒,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怪物越来越近,直到距离到了十步远,才算看清楚它的长相。 一丈多高的身躯,颈上却是一个犬类的头颅,猩红的舌头,充血的赤瞳,暗黄带血的獠牙,浑身浓密的黑毛因为长期浸血的缘故,干硬地贴在身上。这就是一只高大的黑犬立起身子的模样。随着它靠近,一阵浓郁的尸臭味也扑面而来。 剩下的五个修道士虽知不敌,仍是颤着身子站在最前面,离它最近的百姓却没有他们那么好的心理,其中一个最先崩溃。他浑身抖得筛糠似的,下身潮湿还带着一股骚臭,忽然大叫着“怪,怪物,怪物啊!不要吃我!不要吃我!不要吃我!不要啊!”。他大概已经失去理智了,边叫着,边越过前面的修道士向门口方向跑去。 这无疑是找死的行为。突发的情况让他身边的修道士以及所有人愣神。那人也成功地吸引到了怪犬的注意,黑犬歪头目视着他,泛着月光的利爪在众人的眼中落下…… 咣! 一声响,没有预想中的血肉横飞,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原本因为不忍看到那残忍场面而转过的头又都缓缓转了回来,原来是一柄银白色的长剑挡下了那爪击。那原本要横死当场的人看着近在咫尺的怪物,啪嗒,一滴口水正滴在了他的头上。浓烈的臭味和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彻底崩溃,怪叫一声后身子一软便瘫倒在地,裤子再次盖上一片潮湿,人已经晕了过去。 被那剑挡下攻击,怪物十分愤怒,不再去管那浑身散发骚臭味道的人,咧起嘴露出两排尖牙,举起利爪戒备地看着前方的黑暗处。显然来人的实力让它非常在意,没有直接扑咬上去。 黑暗中跃出一个清瘦的身影,长剑飞回正被来人接在手中。 “休伤人命” 待到来人站定,五个修道士纷纷瞪大了眼睛。佟道长被大人扶着,看到来人,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道长,这位……” “咳咳咳咳,那把剑,风家!咳咳咳,我们,我们有救了……” “风家!” 灰袍少女左手负长剑,右手两指夹符,不过几个回合便将那符纸贴在了怪物额间。怪物随即停止了动作,安静下来。 得,得救了…… 这就是风家人的实力。 “风,风道长……”佟道长被两个侍卫馋着和大人一起越过人群到了少女面前,对少女施礼,恭敬地唤道。 少女颔首回礼,从袖中掏出一枚丹药来递给佟道长。佟道长受宠若惊,惊讶之余,忙道谢接过后服下。 “风道长,这是……” 少女转身看着那高大的身影,没有言语。看到周围惨烈的情景,暗叹自己还是晚来了一步。到底是高估了这些人的能力和它的实力。 “咳咳,前几日,我等发现了染有尸毒的尸体,皆是四肢僵硬,脸色发青,虽然身上有爪印,还有两具被啃食了内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羽至洛水风不吹 作者:一别经年 分卷阅读4 脏,但除此之外,全然符合古籍之上对‘僵尸’的描述。所以……”说着这里,佟道长话音停下,又看了看少女旁边的那怪物,语气里带着叹息“可如今看来……” 第2章 二 “非也”少女听到佟道长的话,转过身看着那身边庞大的怪物说道“它也是尸毒缠身。虽说人为万灵之首,最易化之,但万物有灵,执念、积怨亦不可小觑,机缘不可说。” “风道长说的是,小道受教了” “哪里,此物怨念异常,道长以一人救千人之举,着实让人钦佩。” “小道道行浅薄,实在汗颜。本想身带着百姓的八字纸人独自引开它,又在祠堂几个方位都撒了掩息散。不料它还是找来了祠堂,而且不惧桃木,不惧鸡血、符文,与古籍之中的记载颇有出入。昨日糯米又被鼠群洗劫,所以……” “道长有此仁心,便是大道了。”灰袍少女说道,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怪物,道“它也算颇有机缘,与书中记载的情况确实不一。不过道长能在它手下保住一城百姓的性命,已是不易了。” 得到少女的肯定,佟道长顿时觉得自己未来的修行之路有了希望。随即又想起了什么,神色悲恸起来“这也是诸位道友的共同努力,只可惜了那几位道友,殉身于此。” “人生有死,死得其所,夫复何恨。这几位修士舍己之举已是死而无憾。”少女说完,环视一周后又道“诸位,祸已平息,就就此别过了。” 说着,她指着傍边那个高大的身影“这个,我就代为处置了。” 这个众人自然是求之不得的,“风道长愿出手解决,自然是极好的。多谢风道长此番相助,实乃我等之大兴。”佟道长服下药已经好了许多,请退了两边的侍卫,对少女弯腰施礼。 后边的人群霎时间纷纷跪下,对着那穿着灰色道袍的少女跪拜,高喊着“多谢风道长救命之恩。” 少女点头示意,袖中窜出一道符文连成的锁链将那怪物卷住,脚下一跃,便和那怪物一起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道长,那位……”大人望着那少女消失的方向,开口道。 佟道长捂着胸口,因为伤势而略佝偻的身子在深夜里有些摇曳“天有百家仙,地有风家剑。那是所有修道之人,都不会认错的一把剑。” “这就是那个剑出邪祟尽的风家,那个传闻中的那个风家!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见到,真是天不亡我等啊!”山羊胡的修道士捋了一把胡子,道。 “天下尽道风家‘诛尽邪祟’的家训与家风。真是不敢相信,我们能被风家人救下。”大人叹道。 “那位,必是,风家最后一位传人了。”那山羊胡的中年男人依旧有些颤抖,不过这次是因为难以抑制的激动和震惊。 “最后一位传人?”大人转头看着他,惊讶道。 “是啊,最后一位传人。”佟道长在大人身边,轻轻开口道“风家虽然历代都是修道者,但是其实力却是天下人弗之能及的,太久远的事迹不提,择近而言,就连上古神兽羽狐都曾被风家降服。只是十年前的变故,风家只余下了这一位。却以髫年之龄,使得夜乾三年内邪祟不出,家家夜不闭户。后又不知因何缘故,隐退于山林之中,一心求道。” “那位,那位就是几年前轰动一时的风家传人,风寻羽,风修士?!” “正是。外人对风家知之甚少,只道风家多为男子鲜有女子,且都是鳏寡之后才会出家求道。如今风家仅余她一人,又于花季之期修性修身,追寻天道,风家,怕是……” 大人一时间没有了言语,再次望向那少女消失的背影,心情十分复杂,不敢相信那守护神般的风家会就这样没落。 “若是风家真的……真的后继无人了呢?” “怕再遇强邪,恐夜乾后继无人啊……” 夜风吹过几许,众人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雀跃,空气中弥漫的血气还在刺激着大脑,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秋阳城外的一处荒野,一个身穿灰色宽大道袍的少女行走其间。她的身前,是一只高大的动物。似狼似犬,黑色的皮毛满是干涸的暗红,赤瞳长牙,十分可怖。此时却被少女用链条锁住脖间,似寻常犬只般为少女带着路。 身后的夕阳越发地血红,那动物也咧开了嘴,将两边的獠牙全数露出。不一会儿,忽然前肢伏地,后肢蓄力,站在了原地。少女只是腕间用力,一股灵力便顺着锁链激荡出去,黑色犬只低低哀嚎一声,身子又低下一分,嘴边的獠牙却收了起来。 终于在最后一缕阳光也淹没在地平线下后,黑犬在一处被藤草挡住的石壁旁停了下来。 风寻羽伸手拨开藤草堆,便露出后面黑漆漆的洞口来。她指间点符举到前方,黑犬对这光亮十分不喜,又微微咧嘴,往后退了一步。这亮光也惊动了洞内的东西,几只蝙蝠从里面飞出,伴随着翅膀的扑腾声和怪叫声。 风寻羽有些意外,看着那几只蝙蝠飞远后,牵着黑犬进了山洞。 走了五六丈远的距离,已经是尽头了。深处,是一身白衣成灰衣,还带着斑斑血迹的“人”。只看容貌,还会让人以为只是个普通的沉睡的少女。只是她面容虽精致如玉,但面色也苍白如玉,一头长发如墨似瀑,浑身僵直,双臂紧贴两侧,双腿并拢而立。 原本紧闭的双眸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光亮睁开,深黑色的瞳孔盯着那光亮处,那个不明来历的闯入者。 似乎是从那人身上感到了威胁,那原本闭着的,没有血色的薄唇微微分开,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垂着的双臂也直直地伸平到身前,不过是一手伸平将长长的指甲对着来人,一手却是握拳之姿,虎口处垂着两条指长的细线。喉间震动,还有些低低的,不属于人类的声音发出,满是戒备和警惕。 风寻羽眼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见了如此动作,右臂微抬,一柄银白色的剑逐渐凝出在手上,一个转身,黑犬颈间的锁链崩散,长剑正对着它瞬间穿过喉咙,那一丈长,一人高的怪犬连叫都来不及便被钉死在洞壁之上。银白色的长剑半截剑身都没入墙壁之中,让那怪犬又死了一次。 见到这一幕,原本看到怪犬在旁只是对眼前的不速之客有些警惕的“人”,顿时愤怒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它直接把獠牙全数露出,发丝飞舞,一跃而起,那气势是要一把将来人的脖颈拧断! 风寻羽左手依旧夹着符,右手负后,只是轻轻侧身,便躲过了那“人”的奋力一击,不等它转身,便右手又多出一张符纸,绕向其额间,轻轻一拍,那“人”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风寻羽一步跨到它身前,又将手里的光亮凑近些,不料那本已经因为符纸停下动作的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羽至洛水风不吹 作者:一别经年 分卷阅读5 “人”周身忽然一阵气浪掀出,衣衫翻飞,额上的符纸也被冲得飘起,随后手和獠牙一同朝着眼前之人袭去。 风寻羽面对这突发的情况,急忙向后跃了一大步,随即将自己的右手中指咬破,虚空画符。 “去!” 虚空而成的符被她一推,直直地砸在那僵尸的身上,僵尸被撞飞在身后最初站着的墙壁处。墙面被它砸出一个人形的坑洞,僵尸身上被那符文击中的地方,都冒着丝丝白烟,身体也被卡在石壁中,动弹不得。尽管如此,它依旧吼叫着,拼命挣扎想要脱离开桎梏。 风寻羽看到这情形,才缓步走近,左手依旧夹着那发着光亮的符纸,右手中指在它眉间一点。原本眼角泛红,獠牙大开,不住吼叫,剧烈扭动的僵尸彻底安静了下来,这次,是真的镇住了。 “小寻姑娘,还是老样子?”老板娘一如既往地热情招呼那从远处走来的灰袍少女。 “……再来两斤熟肉吧。” “哦?哦!好的,小寻姑娘稍等。”老板娘从惊讶中迅速反应过来,给后面的汉子交代一声,便开始下面了。 “小寻姑娘近些时候都有空的?”老板娘下着面,又唠起了嗑。 “有的。”少女坐下,说道。 “你最近是常来了,可也不知道怎么的,山下来的人几乎没有了。要搁以前,虽然人少,但是封家村的人必是要隔三差五地上山来的,现在倒好,是一个人都没有了。”老板娘叹气,满是不解。 听了老板娘的话,风寻羽顿了顿,道“封家村……已经……付之一炬。” “什,什么?!”老板娘盛面的手一抖,险些把碗摔了。汉子也从里面的屋子探出头来,满脸不可置信“什么?付之一炬?小寻姑娘,这,这是咋回事?” 风寻羽并未回话,只是闭上了眼睛。 老板娘和那汉子相视一眼,那汉子讪讪地缩回了里屋,老板娘看了看少女,将手里的面盛好放在了桌上。 “小寻姑娘,面好了。” 汉子也随后从里屋出来了,手里端着一大盘的肉“来,还有这肉。” “多谢了。”风寻羽闻言,缓缓睁开双眼,默默吃起了饭菜。 “婆娘,你说这……”待到那灰袍少女消失在丛林深处,汉子才颤着音张口。 “该听的听,不该听的就别瞎打听了!”老板娘将手里的抹布对着汉子一甩“还不快去做事!” “哦……”汉子身子向后一缩,躲过了那抹布,又朝着那山路的尽头望了望,才转身回去做事,还禁不住低头嘟囔着“这小寻姑娘看着那么细条,真瞧不出来还有这么好的胃口!” “这么好的胃口?”老板娘撇了他一眼。 汉子看着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婆娘!那个,小寻姑娘,不,不是个道士吗?!她,她咋会!” “会会会会会!就你会得多!还不去做事!”老板娘说着又是一抹布过去,汉子不甘心地又看了一眼那路口,才又迅速地重新退回了里屋。末了还带着一句嘟囔“这封家村都没了,还做个什么事!” 风灵山深处的那间小竹屋,风寻羽凝眉推门进去。坐在床上修习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物什来。那是一个巴掌大的八卦,八卦中间,还镶着一根指针。风寻羽盘腿而坐,指腹细细地摩挲那东西,似乎在做着什么重大的决定。 片刻她起身下床,开门向屋后走去。在宽厚的山岩前双手结印,原本严丝合缝的山岩中开启了一个一人宽窄的小门。 风寻羽踌躇站着,还是抬脚朝里走去,身后的小门待她走入又悄然合上。 原本寂静的山洞随着她进入传来嘶嘶的吼叫声,更伴有金属的剧烈碰撞声。 风寻羽抬手一挥,甬道两边的烛火便被齐齐点亮,她继续缓步走向深处。 那是一道铁门,立在风寻羽和隐藏在黑暗中人影的中间。 见到她走近,铁门后的人更加激动,喉间的嘶吼更甚,指甲与铁门的碰撞刺激着人的耳膜,尖锐又响亮。 风寻羽站在那里,看着它不住地冲撞铁门,看着它奋力挣扎和浓浓的威胁。 不知看了多久,最后,她曲起左臂,右手在手腕处轻轻一划,两指并拢空中虚划,手腕处便被牵出一道血线,直飞向铁门后的人影。铁门后的人影被这血气吸引,本能地停下其他动作,站立着张开了嘴,那血线便直入口中,绵延不绝。 看它将自己的血饮下,风寻羽旋身盘腿,就地而坐,右手催力,不断将腕部所出的血线激入。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风寻羽已经是面无血色,这才止住了腕部的伤口,缓缓站起身来,顿时又有些天旋地转。不得已,扶着旁边的岩墙,才没有跌倒。 僵尸也闭上了嘴,饮下她这么多的血,之前的狂暴也有所缓和,只是依旧双臂前伸,怔怔地看着她。 看着一道殷红从那白玉雕刻似的嘴角流出,风寻羽喉头一动,眼光带着闪烁,停了片刻,才抽出一条白布包扎在伤口之上,转身扶着墙,踉跄离去。 “小寻姑娘,还是老样子啊?” “嗯” “好嘞” 灰袍少女轻轻点头,坐在了自己常坐的位子上。倒是碰巧今天还有别的客人。 “哎呀,是小寻姑娘啊!好久没见了!上次给俺伢仔看好了病,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嘞!” 这说话的,正是之前风寻羽给看诊的那个吴姓人家的妇人。 “只是举手之劳。” “哎?小寻姑娘,我看你这脸色不太好啊,是最近太累了?”吴大娘边说边十分关切地转坐到了风寻羽身旁。 “年轻人不要太勉强自己了,要好好照顾自己身体,累坏了可是要后悔一辈子的。”吴大娘见她没有答话,又说道。 “无碍,是近来没有休息好。”风寻羽面对吴家大娘的热切关心,只得回道。 老板娘这时一手端面一手端肉,上在风寻羽面前,见到这一幕,对吴大娘说到“你啊,就是瞎操心,人家小寻姑娘还没你懂得多嘞?!” “知道得再多那也是个年轻人,年轻人啊最喜欢逞强。不是我说,就……” 吴大娘大有侃侃而谈的架势,老板娘不吃这一套,赶紧打断她的话头,把她往里屋拉“哎哎哎,我说吴大姐,你还是少数两句吧,人家小寻姑娘还有事情要忙呢。我这前两天做了件儿衣服,不过有个地方针脚错了,你帮我看看能不能给改一改。” 尽管吴大娘还有劝诫教导年轻人的心,但是最后的胜利依旧是属于老板娘的。吴大娘还是被老板娘拉进了里屋,风寻羽这才算是吃了一顿清静的饭。 “哎,真是看不出来,小寻姑娘那么瘦弱的一个小姑娘,居然这么能吃啊!” 吴大娘从里屋出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11 羽至洛水风不吹 作者:一别经年 分卷阅读11 五指成爪朝风寻羽袭了过来。风寻羽不敢大意,左手迅速凝出银白长剑御敌。 不过一注香的时间,两人已经过了不下百招。黑蟒手持着一截绕着黑气的白色骨鞭,脸上挂着玩味的表情,看着气息紊乱的少女,咧嘴道“很吃惊是不是?让你吃惊的,还在后头呢!” 风寻羽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来白白送死。只是现在的情况大大出乎了预料。早知道他难以对付,但是十年前一个肉身被毁,魂魄受损,道行遭折的妖,怎么也不可能恢复得如此之快!这样的实力,不仅不输当年,甚至有略超当年之感。不说他修行,单说他肉身被毁,依着那虚弱的状态,不仅找到了新的合适的肉身,而且适应得也异常迅速。这么一来,自己是完全处于被动。 黑蟒手中骨鞭抖动,一把缠住了那银白长剑,剑身上环绕着的白色灵气被那骨鞭周遭的黑气慢慢侵蚀,银亮的剑光也暗淡了下去,快要被黑气淹没。风寻羽嘴角溢出一道血痕,双手握剑整个人与剑成一道线,灵力迸出,人剑一同旋起,脱离开了骨鞭的纠缠。但还未翻过身,那骨鞭便如影随形,紧跟而至,风寻羽半空一剑,挥出的剑气将那骨鞭拦下。人也踏上了骨墙,顺势翻身朝外跳下。 “不急,时间还早,我们慢慢地玩。”黑蟒收起骨鞭,笑着看着那个略显狼狈逃离的身影。平阳城里的一举一动都离不开他的视线,相要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就玩一玩好了。 风寻羽在空荡的街道上疾步走着,抬手擦掉嘴角的血,随便找了一间大开着店铺,走了进去坐下。黑蟒找来不过是早晚的事,而且现在即使能走也不可以走。现在正是午时,阳极,今日唯一的阳时。若是现在无法,那午时一过,便是她的死期。风寻羽将怀里的那个罗盘拿出来,看来他是有心玩弄,才没有立即找来。 将罗盘收回怀里,风寻羽调息了一下。打是打不过了,虽然之前闭关修成了师父留下的道术,但是修为实在尚浅,这是不争的事实,纵使天资再高,此时也显得乏力。师父当年奈何不得它,自己如今更不可能打得过变强的它。风寻羽闭上眼睛,眉目紧缩,片刻,长出一口气,睁开了双眼。 “哦?自己回来了?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和我合二为一吗?啊哈哈哈哈哈哈”黑蟒看着刚刚消失不久的少女又出现在眼前,邪笑着道。 风寻羽对于他的污言秽语直接忽视,她道“黑蟒,新肉身还用得惯吗?” 黑蟒刹时怒极,这小丫头可是专挑痛处踩的。原本玩弄的心理又被激起杀意,骨鞭破风直冲而来。风寻羽一手制剑柄一手握剑身,才挡下这一击,人也被推出百米,连破数十道墙才停下。 “等你也成了这肉身的一份儿,就知道爷爷用不用得惯了!”黑蟒悬空而至,看着撑着剑勉强站立的少女“既然你这么急着想为那老头报仇,连衣服都要和那老头穿得一样,那爷爷我就做个善事,让你和那老头一起在我身体里团聚吧!” “呸”风寻羽吐出一口污血,目光如炬“是吗?那我,是不是也要选择和他一样的死法?” 黑蟒眼角一跳,又被勾起了不好的回忆,眼前的少女都快要和当年那个胡子头发一把白的老头儿重合在一起了,那种肉身被炸毁,魂魄被炸散的痛楚还历历在目。黑蟒迅速甩掉这奇怪的想法和回忆,对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眸里透出的眼神十分讨厌。 “哈哈哈哈,我黑蟒,怎么会在同一个地方栽两次?这次就先挖了你的内丹……不,是先挖了那双让人讨厌的眼睛,再挖了内丹!然后……哼哼……” 风寻羽听了黑蟒的话,轻蔑地呵了一声“黑蟒,这就是你的本事吗?也不过如此了。” 黑蟒对这个数次挑起自己怒火的人恨极,脑海中闪过万种折磨致死之法。但是……这个人,还有用。 黑蟒收起骨鞭,居高临下,掌力带风挥出,风寻羽连站着都勉强的身子那里挡得住,避得开那迅疾猛烈的掌风?随即掌力近身,隔空在风寻羽的腹部炸开。风寻羽原本强撑的身子被这一下直接打垮,仰面倒下。她擦了擦嘴边不断涌出的血,奋力地撑着身子,挪着半靠在身后不远处的墙上。 黑蟒落在她面前,手如刀钳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面对自己“怎么样,小丫头,还不过如此吗?你这双眼,生得真漂亮,呵呵,偏偏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漂亮的东西,就让我先吃掉好了。”说着,另一只手作势就要挖下那双眼睛。 “呵呵呵呵”风寻羽眼睛不眨地笑着,却被嘴里的血呛了一口,又轻咳了起来,终于缓和些,道“黑蟒,世人都知风家剑的厉害,你在风家手里吃过那么大的亏,知道风家除了那把灵剑外,还有什么傍身的秘术吗?” 黑蟒的手停了下来。 “黑蟒,你颇为自负,只是十年前我风家能让你肉身消散,十年后更能让你神形湮灭!” 风寻羽说着,周身泛起明亮的白光,黑蟒大惊,连忙松手,向后撤去“风寻羽!你厉害!” “别挣扎了,看看你手上。” 风寻羽束发已经自行崩开,道袍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依旧散发着神魔难挡的气势,浑身光芒四射,灵力翻涌。 黑蟒闻言,忙查看自己的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腕间多了一道银白色的锁链,顺眼望去,另一头赫然缠在少女的左手腕处。 黑蟒有些激动和癫狂,挥起骨鞭想要将她的左臂整个削下“风寻羽你自己发疯,想万劫不复,魂飞魄散,就自己去,休想让爷爷陪你!” 风寻羽将头偏开,咬牙要受下这一鞭,却没料到那骨鞭只到半路就被拦下了。 “这是……”黑蟒惊到,看着眼前赤眼白面,獠牙长爪的人影。只见它单手抓住了那包裹咒怨之气的骨鞭,横挡在了两人之间。它是什么时候进城的?!居然没有察觉到! 当然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就在他发愣的瞬间,僵尸大吼一声将手里的骨鞭奋力一扯,那骨鞭顿时被生生扯断。黑蟒见它竟徒手毁了自己的兵刃又吃了一惊。僵尸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闪身冲向他。 黑蟒失了兵器,哪里还能挡住它这直接撕断骨鞭的一爪?他迅速闪身,但是这僵尸看似笨拙,行动却半点不慢,而且还可以说是异常灵活。他身形动的一瞬间,僵尸的方向也随之改变。黑蟒没料到它会如此灵活,又急忙向后闪,却被腕上的链条拉住,不过呼吸间,僵尸的长爪已经落下,黑蟒被拉住的右臂瞬时只剩一条白骨带着些许肉丝连着黄筋挂在臂膀上。僵尸也被鲜血喷洒一脸,它兴奋地舔过嘴角,攻势更猛烈了。 黑蟒哪里吃过这么大的亏?他咬牙,左手手起刀落将那还连在身上的右臂彻底斩掉,一边躲避着僵尸的攻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羽至洛水风不吹 作者:一别经年 分卷阅读12 击,一边余光扫视着僵尸身后的风寻羽,原本因为要自爆魂魄而灵气磅礴,发袍翻飞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周遭已经沉寂了下去。黑蟒放了些心又专注于眼前的僵尸,活了这么久,僵尸不是没见过,但是没见过这么强悍的僵尸。这僵尸还是生人模样,没有长毛没有变色只是肤色苍白,行动也不是只有蹦跳,四肢虽硬却不僵直,与常人无异。只是此时发狂双目充血,十指做爪。不仅动作灵活,还能单靠蛮力扯断自己锻炼的吸灵集怨的万骨鞭,看似还有自己简单的意识。虽然那边的风寻羽停止疯狂的行为,但是这僵尸……让黑蟒犹豫了起来。若是此时离去,那便前功尽弃,可是眼前的状况又让他不得不谨慎起来。 僵尸现在毫无意识可言,它只是本能地想要杀戮,想要鲜血,想要……吃了眼前的这个男人。那条断臂出涌出的鲜血不断刺激着它,让僵尸更加杀心,它大吼一声,又朝着眼前之人冲去。 僵尸十分难形成,纵使是活了几百年的黑蟒,也只见过一次僵尸。一只全身长毛的黑毛僵,行动迟缓,无脑畏光,是连普通的修道士都能轻松解决的东西。虽然身体僵硬,坚不可摧,但是要消灭也不难,符纸桃木糯米黑狗血,驱邪的东西都治得了它。而且僵尸的修炼十分困难,修炼之路也十分漫长,见效甚微,黑蟒一直是不在意这东西的。但是现在面前的这个,虽然正午时分还能活动自如,身体强悍却又动作灵活,似人非人,把自己弄得颇为狼狈的怪物又确确实实是一只僵尸,这样的事实让他不得不努力回忆着记忆里少得可怜的关于僵尸的信息。只是,记忆里所有关于僵尸的信息对上眼前这只,竟没有一条有用。加上他现在又失了一臂,便被僵尸死死压制着。 风寻羽看着那两道翻飞的身影,化了一颗药丹在嘴里,一边疗伤一边关注着那边的战况。她本想自爆魂魄一了百了,但是现在夜子洛意外赶到,不得不停了下来。被魂魄爆炸波及到的生灵,不管是人是鬼是妖是怪,不仅肉身,连魂魄也会被爆炸化为烟尘,消散于天地间。看来这下,只能硬拼了。 眼见两人缠斗许久,除了那城中央巨大的骨墙围成的血池外,整个城池都被毁得差不多了,天色也越来越晚,转眼就到了黄昏。 自午时过后,至子时,便都是阴时了,再加上今日,阴年阴月阴日。昼去夜出,阳伏阴盛,情况要遭。虽说僵尸也是属阴,但是较黑蟒在夜间的增幅,几乎是可以忽略的。夜间的黑蟒,比白日里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的。 不消多时,风寻羽的担忧就已经成了现实,不远处一声巨响,风寻羽撑着剑走过去,便看见烟尘四起,地面已经被僵尸砸出了一个丈深的大坑。 那浮在半空中的人,黑发翻飞,仿佛地狱来的罗刹,绿色的竖瞳在暗处闪着妖冶的光,嘴里吐出的长信嘶嘶作响。他看到风寻羽赶来,道“哈哈哈哈哈哈,这么着急着来送死吗?这次我可不会大意了!” 话音未落,就见一道黑色残影冲了过来,风寻羽忙撑起一道屏障,但是半路,又被僵尸挡下。即使是铜皮铁骨的僵尸,也被他一击打落,又如炮弹般地飞了出去。 黑蟒打了这么久,也是算准了因为这只僵尸在,风寻羽才没有再有疯狂的举动的,所以有恃无恐起来。断臂处不断传来的疼痛还在时刻提醒着他之前被僵尸各种地纠缠和吃瘪。 “既然你想替她死,那爷爷就先成全你!” 黑蟒暂时放下了风寻羽,直朝僵尸冲去,单手化气,隔空将它抓了起来。僵尸被他虚空抓住脖子,双手成爪不断地挥舞着,嘶吼威胁着,怒目而视,奈何始终无法挣脱开他的束缚。 黑蟒下半身化出尾巴,将它整个缠住“就你?再去修炼一百年都不是爷爷的对手!不过你也没这机会了!” 僵尸被他的尾巴死死缠住,可是尾巴上黑厚的鳞片即使是僵尸的爪子也破不开。 “你不是很厉害吗?徒手扯断我的万骨鞭时的气势呢?怎么现在不动了?啊?” 僵尸只能不断张闭着嘴,随着那尾巴不断收紧,已经连嘶吼声都发不出了。黑蟒满是畅快之意,眼中绿光更甚,吐着蛇信,更加用力了。忽然间感到了身后的敌意,他迅速闪身,躲了过去。转身,便看到那柄银白长剑划破夜空飞了个半弧,又回到了风寻羽的手中。 “呵呵呵呵,这么调皮的小老鼠,可是会被开膛破肚地吃掉的哦。” 黑蟒说着,那卷着僵尸的黑色的巨大尾巴便朝着她的方向挥去,风寻羽仰头,一把接住被抛过来的僵尸,那粗大的尾巴接踵而至。 将僵尸护在身后,风寻羽全身的灵力都聚于一剑挡下他这一击,一瞬间,风寻羽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散了架,头脑发昏,七窍都一片温热,眼前被一片血红挡住了整个的视线。 杀昏了头的僵尸反应过来自己脱离了束缚,本能地继续攻击,一爪抓向身边之人。 风寻羽喉间本来被强压下的血被它一爪穿胸后,再也忍不住吐了出来。即使如此,也依然银牙咬碎,保持着持剑的姿势,挡着那如山般的黑色巨尾。 僵尸一爪下去后又抽出,瞬时被她的血喷溅一身,原本赤红的双目,在尝到那熟悉的血,又看清眼前的人后,逐渐恢复了清明,只是她神智恢复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如此残忍的画面。 “阿羽!” 听到身后的一声歇斯底里的呼喊,风寻羽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身体一软,人也向后仰去,灵剑也随之消散了。夜子洛一把抱住她,单手撑住了那压下来的巨尾。 “阿羽!你怎么样了!” 风寻羽已经没法回应她的话了,夜子洛看着那条被鲜血浸湿的手臂,那都是,自己想要保护之人的鲜血!这样的事实让她眼眶又热了起来,她抱起风寻羽从那巨大的黑影中抽身出来,几个跳跃后,将她放在一处偏僻的地方躺下。 黑蟒见她将风寻羽抱走,也紧跟上去,那个小丫头,是势在必得的! 黑色的长尾又一次席卷过来,身后便是风寻羽,夜子洛只能转身挡下,随即她大吼一声,双手发力,竟将那抓在手里的尾巴抓起,抛了出去。 黑蟒被她甩出百米不止,十分恼怒,全身都化回了原型,一条黑色的巨蟒。马匹身长的绿色竖瞳在暗夜里也格外耀眼,它全身盘起,整个身子如同弹簧般蓄力朝着夜子洛袭来。 第5章 五 夜子洛已经离开风寻羽躺着的地方,见着巨蟒动作快如闪电,抽身鹊起,翻身到黑蟒的背上,十指如钩,虽抓不破那鳞甲,但是黑蟒想要将她甩掉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蟒蛇就地翻滚起来,夜子洛的手却一点没松。黑蟒翻腾得越发剧烈起来,若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羽至洛水风不吹 作者:一别经年 分卷阅读13 是随便换上一个,在这攻势下恐怕早已被挫骨扬灰了。但夜子洛仗着僵尸坚硬的身体,硬撑着坚持了下来。折腾了一刻钟,蟒蛇也没将那附骨之疽般的僵尸从身上甩下,动作倒是缓了下来。 在黑暗里眼神好的不只是蛇,还有僵尸。纵使它没一刻歇着,夜子洛还是得空瞧见了一身黑厚鳞甲的蛇身,中间藏着一处伤痕。虽然只是侧处少了一块碗大皮肉,但是对于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趁着蟒蛇动作缓下的时候,夜子洛如猫一般,手脚并用以逐电追风的速度到了那伤口处,用尽全身的力气一爪抓下。 顿时间,蟒蛇嘶声震天,伴随而来的,是更加猛烈的撞击。夜子洛右臂整个插进了黑蟒的身体里,另一手也抓着那伤口的边缘,整个人的着力点都集在那伤口处,任它如何翻滚,手下依然抓得牢固。 蟒蛇蛇信长吐,尾巴奋力一扫,那边躺着的风寻羽便被它抛了起来,眼看就要化作一道弧线落入血池中了,夜子洛这下再顾不上身下的黑蟒了,用最快的速度朝着她赶去。 黑蟒趁机又甩一尾过去,夜子洛此时眼中只有那满身鲜血如深秋枯叶般的人儿,哪里还顾得上它?黑蟒这一下便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她身上,绕是僵尸,这一击也夜子洛闷吭一声,化作一道弧线落向血池。 “呵呵呵呵,这顿大餐,我吃定了!”黑蟒看着那两道人影,吐着信子,嘶嘶地游向血池。 “还是,抓住你了。”夜子洛如获珍宝似得,揽住了那道沧海孤舟的身影,离那漫无边际的血红已在咫尺。 “对不起,我食言了。到头来,还是害了你。”夜子洛紧紧地抱着那人似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也随之闭上了双眼。 “子洛,你是谁?” “我,我是谁?” “子洛,你是谁?” 周遭在血红中,有个声音反复在脑海里问着“子洛,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谁?我到底是谁?!”夜子洛心里呐喊着,却怎么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子洛,你是谁?” “我是夜子洛!” “夜子洛,又是谁?” “我……” “你不是岚汐公主殿下吗?” “不!我只是一只僵尸!” “那你只是一只僵尸吗?” “不!我,我还是夜子洛!” “子洛,你到底,是谁?” “我,我是,是……我是,夜子洛!”再睁开眼睛,才发现身处于一片血红之中,但是两人却没有沾染半点。因为有一个椭圆形的结界将两人包裹着,正在徐徐下落。那人,正在注视着自己! “阿羽!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子洛,知道自己是谁了吗?”风寻羽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两人相对着,手拉着手,夜子洛这才看清,眼前的少女,和记忆的人有些出入。她有着一对白色兽耳,蓝色的瞳孔,身着一袭缥缈的白衣,背后还有一对如雪的翅膀微张在身体两侧,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搭在腰间,原本胸前的伤也不见了。 “子洛” 又一声低唤,让夜子洛回了神,想到她之前的问题,眼神随即变得坚定和认真起来,她直视着风寻羽“阿羽,我想通了。我就是夜子洛!以前是人类,现在是僵尸的夜子洛!我就是我!” “子洛,你错了。” “嗯?”虽然是依旧温柔的语气,但夜子洛没有想到她会否定自己,这不是她一直想要告诉自己的吗? “你现在不是身为僵尸的夜子洛,而是……半妖半僵的夜子洛!” 随着风寻羽话音落下,那枚挂在脖间的玉佩闪着乳白色的光泽悬浮了起来。夜子洛低头看着自己脖间那块状如羽毛的玉坠,惊到“这!” “子洛,闭上眼睛,好好地感受自己身体里的力量。” …… 黑蟒仰头,天不见月,在漆黑的深夜里,放声大笑“连老天都在帮我!今夜子时,化了那丫头和僵尸,这世间还有谁能挡我?!还有谁???!” 子时就在转眼间,但还不等他笑完,那在没有一丝光亮的黑夜里依然透着惨白的骨墙却轰然炸开,里面的鲜血顿时蜂蛹四泄。黑蟒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在这样的黑夜里,他依旧能看得很清楚,那血池中央,立着的两个身影。 “羽狐” 黑蟒吐出了两个字,脖子左右歪了两下,直接原地化出原型,嘶叫着冲两人冲去。 “砰”的一声巨响,巨大的蟒身被拦停了下来。一阵飞沙漫天过后,只见夜子洛双手朝前,双脚生根似得挡在巨蟒面前。但就是这连给巨蟒塞牙缝都不够的纤弱身子,此时却如扎入蟒蛇身体里的一根毒刺,让它妄动不得。 “黑蟒,该还你的孽债了。” 风寻羽自夜子洛身后走出,蓝色的双眸如冰晶般在黑夜里闪闪发亮。 黑蟒张嘴吐出蛇信,这次不用夜子洛出手,风寻羽只是伸手挥下,蟒蛇大张的血口便被一股强力瞬间合上,蛇信还在外露着,不得已,只能收了回去。 “已经是子时了,你没有可能了。” 黑蟒片刻,化回了人形“风家的传人,居然会是一只妖?还是一只没法化形的半妖?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看着黑蟒状似癫狂地笑着,没有动作。直至他自己笑累,停了下来。 “真想不到,羽狐竟然会和一个人类结合!生出你这么个,不伦不类的东西!” “找打!”夜子洛气不过,想要上前,却被风寻羽拦下。 “呵呵,不仅自己是个半人半妖的怪物,身边还跟着一个不人不僵的怪物!” 这次夜子洛没有再冲动,黑蟒却被风寻羽隔空一巴掌扇飞。黑蟒被这一掌扇得飞出十几米,翻了几个跟头,吃了一嘴的土后停下。他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吐出了一嘴合着沙子的污血外带着两颗牙。 “妄语讨打!” “我呸,是不是胡言,你自己心里最清楚!”黑蟒碎了一口吐沫,绿瞳里的凶光不减,又添了轻蔑和嘲讽“一向自诩正义之士的风家,不仅与妖苟合,还诞下怪胎,如今唯一的传人也是你这半妖的怪物!呵呵呵呵,你说,这要是让外面那群将风家敬畏成神的修道士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身后事,你不必知晓了。” 看着走近的两人,黑蟒没有慌乱,反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在短短十年间,就恢复过来的吗?” 似乎是为了告诉她们答案,原本漆黑寂静的深夜里,竟亮起了星星火光。 风寻羽和夜子洛看着逐渐走近的人,不可置信。 “汐儿!”国君没想到,在这里,这种场景下,见到了两年没有音讯的女儿。 黑蟒仰头狞笑着,片刻,对他语道“陛下,这份大礼,还满意吗?”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羽至洛水风不吹 作者:一别经年 分卷阅读14 “事如此矣,皆无谓矣。只是十年前的事,还望如实相告。” 偌大的空殿中,夜乾的国君站在其中,对面是目光灼灼,不卑不亢的白衣少女。他侧头看了一眼她身边的人,见那人依旧是闭目偏首,目光又垂了下去。 “十年前的事,朕……”他又看了一眼那人,看到她扫过的目光,那是带着对他最后的希望。他下意识地改口道“是我请得风云道长前去诛邪的。” 看到那两人因为自己的话,一个目光凌厉,一个神色复杂,他面带着苦笑,接着道“它扰乱一方安宁,极具凶性,朕……我是真心请来风云道长诛邪的。只是……风云道长也不敌那妖孽,随行而去的求道者有逃出来的,朕……我才知晓,道长被它吞入了腹中,最后自爆了内丹,与它同归于尽了。虽然它肉身被毁,但是魂魄尚在,我本欲除之,不留后患,哪知……” 国君自嘲地摇摇头,又说到“它主动来找的我,它说它看到了洋儿,它说它能帮我……我明知它是妖邪,洋儿也是死在邪祟之手……可这些,在我看到洋儿那若隐若现的魂魄时,都被抛在了脑后。” 殿里的香氲成了线,盘旋着消散。风寻羽终于缓和了目光,松了些攥紧的手,道“常人身死,魂魄徘徊不过三日,长不过旬。” 感受到两人的目光,风寻羽叹道“魂魄直接存于天地十分脆弱。黑蟒数百年修为,才得来魂魄自由。即使如此,肉身被强行毁去后也受损折伤,需全力温养才得以继续存在于天地。凡人逝去,魂魄会直接前往冥界,投入轮回。修道士,只是稍缓些时日。” 剩下的话不用说,国君也知道自己被骗了。已经十六年了,即使自己如何日思夜念光阴如昨,也已经过去了十六年。其实不必她说,不如说从一开始国君就知道这是一场梦。只是他不愿醒,还想带着那哪怕是一点点,一点点的希望和可能,还是想做个做梦的人。汐儿一天天地长大,真让自己活在了梦里,真的以为,能逆天而为。却没想到酿成了如此大的灾难,若不是眼前的两人,怕是夜乾已经尸首遍地,血流成河,再无活人了。如今它魂飞魄散,自己也该停下这荒唐的一切醒来了。 “终究不能逆天,顺着这天道走。做梦,总是有醒的时候。”国君强扯出一个自认为带着歉意的笑“只是,苦了你们。” 风寻羽默斜过一眼看那人,心中哀叹。 “汐儿,真的,不留下吗?”国君做着最后的挽留,还抱着一丝丝的希望,期冀着那少女能够回心转意。 夜子洛闭上眼睛,缓缓地摇了摇头。 国君原本强撑的高大身形一下子仿佛失了主心骨般,萎靡下去。 风寻羽侧头看着那白衣少女明明面露不忍,却一言不发,轻声对她道“我去门外等你?” 说着看她没有反应,便要抽身离去,袖口却被人拽住了。 “不用了,我们走吧。”夜子洛摇头,拉着身边的人和她并肩向殿门外走去。 国君看着她的举动,眼里最后一点亮光也熄灭了。怕是伤透了她的心吧……汐儿。 夜乾的国君随着那两人的离去,缓缓跪坐在地,洋儿走了,如今,自己又做下这糊涂事,亲手把汐儿推开。呵呵,葛薇,各惟,雒儿啊……为什么早没有想到?为什么!随即在空荡的大殿里嚎啕大哭起来“洋儿!对不起!对不起!是朕该死!是朕该死啊!” …… 星洋十七年,威国之大妖者,被风家后人风寻羽所诛。同年,另有岚汐公主殿下薨,举国悲恸。君虽心殇,仍念大德,普赦天下。民感君恩,多有修建公主庙,以慰君心。 …… “可有想去的地方?” 银剑上的两人依偎在一起,慢行在云间,两道白影似要融入其中。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夜子洛靠在她怀里,半闭着眼睛,说道。 闻言,风寻羽低头看那缩在自己怀中的人,眼里划过丝丝疼惜,手下意识地收紧。自皇宫出来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两人就这么一直漫无目的地飞着,全当是散心了。可,这剑总要停下的。 “那就先回风灵山,调整一下吧。” “好” “山里还有家店,我时常会去他家吃面,老板和老板娘人也很好。” “是吗?” “下次带你一起去,好不好?” “好” 风寻羽御着剑,又低头看了一眼靠在怀里的人,开口道“回风灵山,先去祭拜一下吧。”半响又说道“还有万里。” “嗯” 怀里的人说着,风寻羽感觉到了那环在腰上的双手收紧了一些。她揉了揉缩在怀里的小脑袋“没事,有我在。” 手,缩得更紧了。 …… 冬天的风灵山没有了往日的满目翠绿,满山的白雪自有另一种风情。 山腰处的小店儿,外搭的木棚里已经没有了桌椅。因为山中几乎绝迹,店门也关得严丝合缝,抵挡着寒气。 “咚咚咚” 门外意外地传来扣门声,老板娘和当家的顿时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两人相识一眼后,汉子还是去开了门儿。 “哟!这不是小寻姑娘嘛!快进来快进来。”待看清了来人是大半年没见的人后,老板娘热情地迎了上去。 风寻羽应了一声,进了屋子。老板娘这才看到,她后面还跟着一位姑娘。本来山里就是一片雪白,偏偏这两人都穿了个白衣,后面那姑娘不仅是穿得白,不知是因为天冷还是为何,面色也是白得毫无血色。要不是她还有一头半身长的黑发,恐怕走在山间都没人看得见的,不过这山里,也看不到人。 “这位是……” 面对老板娘的迟疑,后进的少女随即露出笑容,道“你好,叫我子洛就好。” 风寻羽闻言,转身看了她一眼后,随便挑了个位子坐下了。夜子洛也跟着,做到了她旁边。 “哎,子洛姑娘。” 老板娘唤了一声后,然后看着坐下的两人,面露难色“那个,小寻姑娘,山里前两天一直下着暴风雪,再加上你这好久没来,寻猎狩猎的符纸也都用光了,我家那口子就一直没出去。所以这肉就……额,一斤还是有的。” 风寻羽闻言,抬头对老板娘道“不必了,我二人吃不多,只要两碗清汤面就好。” “哎,这好办!” 老板娘听她这么说,忙点头应道,然后进了里屋。那汉子早在老板娘迎上去的时候就已经退去里屋了。风寻羽这才注意到原来煮面的汤锅被挪进了里屋。 “怎么了?” 夜子洛随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知她在看些什么,开口问道。 “没什么”风寻羽收回目光,摇头,又对她说道“一会儿,不许多吃。” 夜子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22 羽至洛水风不吹 作者:一别经年 分卷阅读22 颈间的玉坠,却是一空。我放下了手,心中叹息。 第8章 风寻羽篇(二) 又听到那个白衣女子说道,小小风有了这个啊,我才放心呢。说着,食指轻轻地点着小婴儿的鼻尖,笑到了眼底,眉眼如月。 少女见自己的话都被化作了一阵耳旁风,撅起了嘴来,抬手霸道地将那白衣女子揽进了怀中,顺带着一声不满的轻哼。白衣女子笑得露出了虎牙,她柔顺地靠在少女的怀中,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满是宠溺,你呀,自己女儿的飞醋都能酸倒了牙。 明明是那么和谐的画面,可在这温馨之下,我心中却升起了一种惶惶不安的情绪来。说不上的原因,眼前之景却又一次印证了我的想法。 是那青衣少女,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儿,已经不再皱巴巴和黑黝黝的了。那少女一身纯白,抱着小婴儿笔直地跪在一间屋门前。就这样的场景,日去月来,晴去风来,暖去寒来,云去雨来,那扇小门终于打开,走出了一人来。 再见师父,我不知是与上次距了多久,只是他除去那一身低沉萎靡的气息,已经快要和记忆里的那个身影重合在一起了。此时看到是一个比记忆里更加苍败和衰弱的人。身上也不是之前的灰色道袍,只是寻常的粗布衣衫,脸上带着憔悴和无奈。 少女看到他的出现,本暗淡着的眼眸闪过一丝光亮,她将怀中的孩子放于身前,不停地叩拜着,不多时额间的鲜血就淌满了脸颊。 那孩子从温暖的怀抱中脱离,转眼置身于冰凉的石板上,顿时嚎啕大哭。即使如此,也盖不住一旁头颅与硬物撞击的闷响声。 我看到了师父眼中的丝丝心疼和爱怜,却迟迟没有动作,任那少女一下一下地叩在石板上,血流满地,点点落白衣,猩红刺眼。 我抬起了手,随即醒悟过来,生生止住了脚步,复站在原地如初,看着眼前的一切。 罢了,我终于听到了师父开口,又顿了半响,似是说给眼前的少女又似是说给自己听,他说道,稚子无辜。你,走吧。 那伏地的身子终于停了下来,满是血污的脸庞慢慢抬起,不知是血是泪的液体顺着腮边流下。少女看了一眼那大哭的孩子,又重重地叩下三次,才转身离去。 我看得出,那转身带着不舍,偏又决绝。 我跟着离开的少女看着沧海桑田,看着她灵动缥缈的身影翱翔在这天地,如风一般不曾停留。形单影只的风,总是容易飘散,不留一点痕迹的。我看着那个身影,心里想到的,只有这句话。 重新拉回我思绪的,是一声巨大的轰炸。一道紫电从天而降,直奔荒丘之上,奄奄一息的羽狐。即使趴着也有楼高的羽狐,洁白的绒毛上布满了被闪电劈成的黑焦和暗红的血迹,混着纷飞的尘土,蓝眸泛红,银牙带血,双耳竖立,翅膀半开虚撑着身体,再也没有了初见时的慵懒和冷艳。 随着一道比一道粗的紫电落下,羽狐身下的荒丘已经被炸为深坑,看得出它抱有死志,却依旧从容不迫,坚定倔强。我感到眼前一热,顿时睁大了眼睛,强撑地继续看着那声势浩大的画面。 只见那一片荒芜和焦土中,飘出了一人,由远及近,如夏日轻风一般来得让人猝不及防又欣喜若狂。羽狐的眼中有了生气,却在那白衣少女扑向自己时全数化作了惊慌。那双巨大的翅膀全数展开,瞬间天仿佛都被吞下了一半。那奔来的少女似是没有看到羽狐身上的累累伤痕和周围的环境,还有那空中蓄势待发,要给奄奄一息的羽狐最后一击的紫电。她的眼中,倒影的只有那双蓝天般的眼眸,连着那其中的惊慌和深情。 羽儿,还是被我找到了吧。我听到了那少女的话,轻如游丝,我听得却心跳如擂。那翅膀终于盖着了少女,一如最初山洞中的模样。羽狐眼落血泪,明明是野兽的嘴脸,我却清晰地看到了它的微笑,和它翅膀下的少女表情如出一辙。那道最后的紫电带着劈空裂地的气势落下,瞬间湮没了眼前所有的事物。我感到脸颊一凉,低头抬手,一摸已经是一片湿意。 羽随风飞,风追羽吹,羽于风中。小鬼头,看来你也找到自己的那片小羽毛了。 不知何时,那两人已经携手站在了我面前,般配美满,让人生不出任何嫌隙。她们就在我面前,不过几步的距离。我心中的古怪之感已经在不知何时消散,只静静地看着她们。 转眼就长这么高了呢。白衣女子接着身边人的话,手虚虚地比划一下,语气里带着叹息,叹息里有着一分不甘两分怅然七分欣慰。 小鬼头,不用去在意那些什么劳什子的规矩,想做什么就去做。做人最重要的是开心,最害怕的是后悔。 她们嘴角矜笑,眼里的温柔慈爱是我从未拥有过的东西。 小鬼头,能喊声娘来听听吗? 我纵有千言万语的满腹怨屈,都一瞬被通通堵在了嘴边。我看到那少女慢慢的失落,白衣女子在一旁揉着她的头安抚。我张了张嘴,可还是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不等我再有什么,那两人的身体已经开始逐渐消散。被安抚的少女又重新抬起头来,我听到她说,小鬼头,再见了。还有,还有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你一定要记清楚,我,是你娘,她,是你娘亲!要记牢了!千万不要搞错了!还有!我们爱你……还有,对不起…… 当那相依的身影全部散去的时候,我的眼前已经一片模糊。张着的嘴最后也没能发出什么声音来,只能静立那那方空间里,一人而已。 等我再醒来,已经是破晓时分了。当我抬头,额头扫过那小孩儿长长的睫毛时,心里就暗道不好。收起握了一夜的手,慌忙地撑起身体,仓惶狼狈地逃出了那寝宫,用了我生平最快的速度。 我没有目的地坐在剑上乱飞,在云间穿梭,与疾风为伴,却没有一个能去的地方。之前所有的信念和活着的意义,所想的,所恨的,所做的,所怨的,都成了泡影,就像是三年前一样,迷茫地让我心慌。我不时地伸手抚在脸上,想着那晚脸上的冰凉。我一直在问自己,异灵和人,到底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人要灭杀异灵?为什么人妖不得相恋?风家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我想不通,解不开这心结,也不知道乘着剑飞了多久,偶然想起了师父说过的话,这世间的诸般道理,本就是没有道理的。想知道的事,都要自己去寻的。想起师父对我的希望,求道,或许,可以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我去了风灵山,风家传人的隐居地。我盖了间小竹屋,穿上了师父曾经的道袍,每日修炼道术,然后问自己,到底所谓的天道是什么,世间万物又到底该如何自处与相处?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七年。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羽至洛水风不吹 作者:一别经年 分卷阅读23 我对于闭关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可是这次却是我从没遇到过的艰难,虽然如此,最后还是以我的幸运结束。那是我闭关时间最长的一次,已经是月余之长了。我那小竹屋虽小,却五脏俱全,独独没有灶台和碗筷。偶尔沾一次炊烟,也是去山腰处的一处饭馆。 风灵山虽人迹罕至,但最南方的山面比较平缓,山脚下也有难得的一大片平地,还临近夜乾最边处的城池,秋阳城。所以那里有着风灵山附近最大的村庄,封家村。村民都是祖辈在此居住,靠着风灵山丰富的物资生活。那处小饭馆就是供上山的人们歇脚打尖的地方。除去封家村,还有些零星散户在山腰处生活。虽我的住处在山林深处,但这点路程自然没有什么。我自在风灵山停下后,见到的人也就是这些了。 那日我照旧去那家饭馆吃了饭,又顺便去医治了另一家山户,趁晚赶回时,感到了异常。 风灵山有风家人在,山中虽多珍禽异兽,但多潜在深处,灵气充盈,少有邪性。可我那时却明显感到自山脚处传来的气息,带着血腥和邪性。我点指掐算,却得不出什么结果来。对这未知的东西有些上心,就急急地朝着山脚奔去了。 之前的村落已经没有了活人,等被一群僵化的尸体围攻时,我才感到有些棘手。僵尸这种东西,十分特殊。初由尸体化僵时笨重缓慢,虽然皮肉僵硬无坚不摧,但是极怕辟邪之物,即使是手脚灵活的常人,都可以拿黑狗血或糯米之类的东西降服它。除此,非有执念之灵不可化,非有福地聚灵不可化。换而言之,就是僵尸难成,成难修行。所以书籍对它的记录很少,只有有些年代的古籍才会添写几笔,也只是寥寥几字,似桃木糯米可除之类的话语。从未见过有僵尸可以造成如此大规模的伤亡,甚至有灭村之能。 我将那些因感染尸气僵化的尸体和那个历史悠久的村落付之一炬,一起埋葬在风灵山的山脚处,然后寻着那股气息朝秋阳城赶去。 找那邪物并不费什么功夫,天还未亮,我就在秋阳城外的郊野处找到了它。一丈高的庞然大物,眼窝中一双白瞳,獠牙带血,仰头望月。它变化太大了,我就站在远处看它,却笃定它就是记忆里那唯一有过交集的小狗。看到它,自然是想起了那个喜欢逞强的小孩儿了,我能感觉到它身上的怨气,也能感到那怨气之外还有一丝似有若无的气息。我说不出那是什么,甚至都不能准确地捕捉到它,只能凭着九分直觉一分感觉找到它并且肯定,那不是属于它的气息。七年来唯一遇到的邪祟,我不仅没有立即诛杀,反而放任自由,可能,我真的不配做风家的传人吧。 即使是僵化的尸体,也还是生前的模样。万里如此庞大的身躯让我实难和那只不过小臂长的小狗重合在一起。我不知道这些年,它都经历了些什么,但是现在我能做的,就是完成它最后的心愿,然后,让它安息。 秋阳城里是有修道士的,还有一个求道者。我听了他们的对策,只告诉自己,三日也是我最后的期限。跟着它两日下来,身上的那股气息已经越来越淡,我已经快要察觉不到了。白日里,它也是与寻常僵化的尸体一样畏光,就躲在阴暗处,太阳落山才有所行动。看着它咬死了全城的犬只,又看着它命令鼠群进攻祠堂,我在惊讶之余,满是失望。它虽然有了灵智,却没有了意识。三日后若再没有发现,便放弃了,我是这么想的。 那位姓佟的道长要了全城百姓的八字,想要带着他们的替身纸人引开万里。我钦佩他,明知不敌还要一搏,用自己的性命换全城百姓的性命。它打不过万里,我在心里是这么对自己说的,本想出手,谁知又察觉到了异样。 那和万里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就在这秋阳城外的某一处,我很肯定。我看着独自离开祠堂的佟道长,心里犹豫了片刻,即使敌不过也不至丧命的。这么想着,我便转身先去寻那气息了。可最后的结果又一次地出乎我的意料。那气息十分奇怪,混着鬼气和细微妖气,掺着怨气还有少数灵气,错杂纷乱,又是丝丝缕缕,让我根本无法细探。等到我意识到这些,忙抽身赶回的时候,就已经晚了一步。万里又造了杀债,还是与我有关的。我不敢在那祠堂多待,更是无颜去面对他们的感谢和跪拜,带着万里逃也似的离开了。 捉了万里,我颇费手段,才使得它帮我寻那丝气息。我不知道除了那小孩儿,还有什么人能让万里执念如此。僵尸难化,这说的是凡人,除人外,更多的灵物我纵使博览群书都不曾见过有化僵的记载。僵尸的形成,全凭生前最后的执念不散,靠憋在喉间的一股生气维持。是什么能让万里化僵,它身上的气息到底来自哪里?我不敢再细想,只能让它带我找到答案。 所以有时,我是极恨自己的,直觉太过准确也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它总是会印证一些不愿被面对事实。七年光景,再看到那小孩儿,是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场景。 她长高了许多,站着的样子应该是只比我低上半头。话虽如此,这却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站起来的模样。模样依稀还能看出当年的眉眼,出落得愈发精致美丽,却少了那时的笑意和温暖。她已经不认得我了,心里的这想法刚刚冒出,便伴着难以言喻的酸涩和闷涨充斥在胸口。 万里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我还要亲自送它去休息。我的灵剑只需一剑,它便再没有任何烦恼了。 可是,她生气了。 我从没见过她这么敏捷又强横的动作,本以为我的符纸就可以镇住她,却又一次出乎意料。仿佛遇到她,我所有的道理都变得没有道理了。我随即便释然了,若她和万里是一样的情况,那把灵剑也就不用再回鞘了。想到这儿,心里竟然划过一丝轻松。现在想着,或许是在看到万里的那刻起,我的惊天之举就已经埋下了种子,看到她时,是浇上了水,在等着开花。 我用了中指的精血才让她安静了下来,之后便将她带回了风灵山,还有万里。 从她身上,我拿回了师父的罗盘,那枚坠子,却被她紧攥在了手中。 想着那晚在坠中看到的,还有她的特殊性,我几乎可以断定,那坠子便是她化成僵尸的原因,万里可能也是受此影响。坠子是娘亲半身妖力凝结而成,以她近仙之能,让尸体化僵该不在话下。再者,因为妖力是化僵的主要力量,尸体受它影响巨大,被妖力同化出了妖的一些特性或者和自身的鬼气结合另有变化也不无可能。所以她才会面如生人,气息复杂,不惧普通符咒和辟邪之物。而且那妖力在我之上,所以才会缥缈难察,追寻无踪。这么一想,便全解释得通了。 我想了七年的事,又一次横在了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羽至洛水风不吹 作者:一别经年 分卷阅读24 心间。我不能像对万里那样安心送她长眠,我对着她甚至凝不出那把灵剑。我把自己又关在竹屋里,不是闭关,只是单纯地思考,我该怎么对她,我该怎么办。 我忽然想起了自己心里还有一道陈旧的伤疤,我是个失败的风家传人,我是人与妖的孩子。那我的身体里,也一定流淌着妖的血液。某个想法在脑海里快速闪过,我好像抓住了它的尾巴。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想为自己荒唐的想法找些让自己信服的理由。心里想着,我辜负了师父,辜负得彻底。 我决定用自己的精血来助她修行,给自己一个不后悔的机会和一个找到心底答案的机会。也想给她,一个机会,和我重逢的机会。 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破戒,我要补充大量的荤腥,否则她没有恢复意识,我会先倒下。 小饭馆的老板娘没有多问,让我舒了一口气。但是封家村百口性命的湮灭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不仅没有遵循风家家训诛邪伏怨,还违背伦理道义去助其修行。虽不是我的错,但始终是愧对那枉死的百姓。 养了段身体后,我便开始给喂食她精血。绕是如此,第一次大量失血,也让险些我承受不住。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需要多久,我能做的就是被动地等待,然后,就是相信她。 我翻遍书籍,不管是古籍孤本还是野史杂谈,从未看到过有如此大逆不道的行径。我时常自嘲自己是疯了,也不怪自己身上流淌着的妖的血。不然,怎么会做出这样连疯子都不会做的事? 那段日子,我大多数都是在浑噩之中度过的。因为频繁地喂□□血,我时常陷入昏睡,醒来便大口嚼着丹药或者是去小饭馆里吃上一顿饱饭。 我能感觉得到她的变化,她越来越强了。我却越来越虚弱,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是四五天之久。因为不止是严重的贫血,更重要的是灵力接近耗竭。我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若是失败了,我便陪她一起歇着吧。毕竟,我也是个罪孽深重的人了。 我一直觉得上天不公,以万物为刍狗,后来才明白,这所谓的不公,其实是庸人自欺。我的疯狂和坚持,让我隔了十年,又一次听到了她唤我的名字,是比破锣都要难听的声音,却让我觉得莺燕婉转,春暖花开。我第一次失态,经历过那些事情,从没有想到还有什么能如此牵动我的情绪。我真的难以抑制眼角湿润,我趴近那道禁锢她的铁门前,想把她的模样神情通通烙刻在心里,让自己永永远远都记住这重逢的情景。不够美丽,却足够感动自己。 她终于被我从牢笼中放了出来,我将她带回了竹屋。我帮她详细地检查了一遍身体的情况,发现被她握在手中的玉坠果然是荧光微烁,周身都附着着一层淡淡妖力。而且身体强度比起一般的僵尸要高出许多,行动也没有什么笨重凝滞之感。尸体外观几乎没有任何改变,只是肤色比之前更显苍白,又长出了两颗獠牙,指甲变得锋利尖长,没有丝毫长毛变色这类僵尸的特征。 我问她,她识得我吗?又问她识得那罗盘吗?她只是费着嗓子,努力喊着我的名字。可是我看的出,她是认得我的,也认那罗盘。 我开始将精血喂食的间隔拉长,教她吐呐之法,教她道术修行,闲时时常与她问话,想以此刺激她的记忆助她尽快恢复生前的意识。 她的悟性很高,修为突飞猛进,我已经不需要再常喂她精血了。她磨平了自己的獠牙,又修剪了指甲,虽然是还会再长出来的,可她还是坚持做着。身体也慢慢松弛舒展开,甚至是带有弹性,和常人无异,越发不像个僵尸了。我喜欢看着她在那片竹屋的空地前身影翻飞,灵动轻盈,总让我觉得,眼前这个人还是我十年前认识的夜子洛,还是那个陛下疼在心尖儿的宝贝,还是那个我喜欢抱在怀里窜上跳下的可爱小孩儿。 可是,都些事即使是心照不宣的忽略逃避,也不能当做是没有发生过的。她不说,我也知道。 这个傻姑娘还是和十年前一样喜欢逞强。明明被病痛时时折磨还要说不疼,明明舍不得我走最后却只留了一句好,明明最痛苦最难过的是她,偏偏笑得最多笑得暖的,也是她。 我明白她的心情,就像是当年我知道自己的身世一样。她的母后,是被妖邪杀死的。国君与皇后伉俪情深,后宫中,只有王后一位,妃子侍妾通通没有。子洛说,她父皇许过母后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这样的话,是连寻常百姓都难循的,可身为国君的他,却做到了这个承诺。皇后走后,国君力排众议,废弃了后宫,只留下子洛这一个女儿。因为皇后身怀子洛被妖邪所害,虽然国君用尽了办法,可是事,终不得人意。皇后强撑了最后一口气诞下子洛,可因为之前在腹中就已经被妖邪所伤,诞下的时间又不足月份,子洛从小便虚弱多病,是被国君倾尽全国所有能用之力,才保得她能在这凡尘里稍作停留。国君恨邪祟杀妻之仇,子洛同样痛恨那些邪祟的。夜乾更是举国尚道防异,见异诛之。可如今,她忽然之间变成了人人口中要诛杀的邪祟,也是自己从小就恨到骨血里的邪祟,从公主到僵尸,这样的落差,常人都无法接受的。 我时常开导她,也只能做到如此了。后又想到,自己当年心里的坎道,这么多年都没有跨过,又谈何开导她呢? 后来的事,就是我也无法控制的了。让我没有想到,那个师父拼死要降服的妖邪,居然会这么快就重现夜乾,而且是明目张胆,大摇大摆,人尽皆知。我很快在秋阳城看到了那张国君令下的悬赏告示,我必须要去见他。 不管我一路上怎么措辞,怎么斟酌,怎么犹豫,看到子洛时,还是用了最直接的话。我心中惶惶,恍然间又想起十年前我告诉她我要走时,那让我不敢面对的眼神。我怕她又笑起,对我说,好。然后转身自己就哭得稀里哗啦。可是她没有,却告诉我,她要随我一起。我一时没了主意,我自然知道她如今的情况再谈回去,对她是何其残忍的事。可她说,离了我不成的,我怕那一句好,也同样担忧着她的状况,只能同意。 第9章 风寻羽篇(三) 她还是三月暖阳的微笑,我心里却是对自己的无奈和痛恨。少时不懂事,只顾着自己的悲伤一心想要逃离,却忘了还有她的陪伴关切和一直站在身后的等待。如今我懂得了,却还是和十年前一样做着伤害她的事,懂与不懂,离开与一起,错的,只是一个无可奈何。 我算过日后的日子,难逢的八字全阴之夜。这是那个妖孽想要的,也是我最后的时限。但是,幸好还有些时间。我想陪着她慢慢地走,去乾阳晚过一天都好。又看到她看着山景都能高兴得似只蝴蝶,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6 羽至洛水风不吹 作者:一别经年 分卷阅读26 仅赶着出现在我的视野中,且屠城占据,有恃无恐,大有等我上门的意思。而且那些得来消息无一不告诉着我,它的实力并不比十年前对阵师父时有逊色。所以我心中一直笼罩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不详之感。 等接近平阳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直觉还是一如既往的准确。我的第一个想法是,我不能带着她去。 我御剑巡着夜乾的三年,险事也经历了不少。生死关头我都可以冷静地分析着,然后带着自信凭着实力化险为夷。可是我能活下来最重要的原因,不是我有多么沉稳和清醒,是我有足够的实力。如果实力差距明显摆在那里,那么这些都不值一提。现在的情形,就是那样明显的实力差距。 我在赶往平阳的路上,竭尽慢行,到时离最后的期限已经只剩两日。一则,是为了多帮助一下子洛的修行;二则,是前途未卜,与她一起的日子且行且惜。 不管是去乾阳还是平阳,一路之上,都与子洛说了许多,也看到了许多以往不曾注意过的景色。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心境,即使是短暂的闲适轻松,也能让人带着缓慢平和的心态,去感受着周围的一切。不知是何时,追寻了数十年的答案,已经在心里明了。 子洛越接近平阳,本能的欲望就越明显。我只得趁她失去神智的时候又喂了一次精血,才助她平息下来。我果然还是,最放不下她了。在平阳城外的那晚,我使了点手段就让她失去了意识。看着长大成人的她,我眼前还是会时时闪过那个小娃娃的模样。这么一个温柔又漂亮的姑娘,偏偏傻得不得了,喜欢逞强又死心眼儿,这让人,怎么放心得下啊……那晚过得格外地快,即使我不曾睡下,也转眼便到了天亮。人都说夜若无眠漫漫长,怎能欺我 人、妖、鬼、魔、仙,不管是什么,不管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于这天地间,都不是决定善恶的标准。决定行为的不是存在形式,而是自己的意志。这意志,与生俱来,或许会受到环境的影响,但都不是以出身为借口行凶的原因。世有恶人行径让人胆寒,又有异灵有情有义让人不能及。天地有道,万物有灵。既然万物有灵,又怎能独人除异呢? 万物都有自己生存的意义,人类与异灵的区别就是意识的复杂性与形体和灵力结合的难易性,除此之外,人类与异灵别无二致。诛尽邪祟,诛的,只是害人之物罢了。邪祟的本意,便是害人之物。风家的家训,原来一直是我理解错了。 天地存有万万灵,未知就意味着惊恐。世人都怕妖鬼怪,岂不知人心亦难测?我不知仙要如何求寻天道,顺应天道,但我已经悟出了自己的道。无关形式,只是灵识与灵识的碰撞,不管是爱还是恨,是羁绊还是过客。 我想,我是没办法按着师父的期望去出家求得天道了。果然我最后,还是辜负了他老人家。 我脑袋里一团乱麻,心里的情绪也是复杂得要命。就这么恍然出神间,看着那远处的初阳击退了一夜阴霾,洒下第一道暖光,我知道,我该和她道别了。傻丫头,我又要食言了,并肩作战的约定,就等下次吧。 仔细想想,凡事遇到她,都会让我无法预测。不只是数次食言,还让我总是始料未及,或是做一些自己从不会做的事,说一些从不会说的话。在她面前,我总没法做回平常的我。 我甩了甩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把它们连带着嘴角的笑一起收回,整理了一下衣衫,迎着初阳,向那座笼罩在黑暗下的城池走去。 走在城中,满城的冤魂怨气围绕周围,纵使我心智坚定,也难抵这冲天的煞气。我只能将灵力包裹在身外,向城中走去。 那样巨大,一望无际的骨墙,还有满满一池,如海宽深的鲜血。我站在那骨墙上,等待着。 正午时分,它是无法修炼的,纵使今日是阴年阴月阴日。 果不其然,随着太阳拉直,那平静的血池有了动静。 我是第一次真正见到这个弑师的妖,巨大的身躯,强大的怨气。十年前它危害一方百姓,有师父在,十年后它比之前更甚,还有我这最后的风家人在。 我叫它黑蟒,这个一心想要化去蛇皮的妖孽果然动了气。它朝我攻来,略交手,我已知我不敌它的。血池带给它的力量不容置疑,但以它这样的实力,绝不该是十年前被炸毁了肉身的模样。比起当年,它要更厉害,已接近成魔。 我狼狈地跳下骨墙,穿梭在平阳城荒凉的街道上,随意找了一处房屋休息。我不知道这中间哪里出了问题,如今我能做的,只有阻止它。它没有对我穷追不舍,是料定我无法离去,也不会离去的。我别无他法,当年师父自爆内丹都无法消灭他,十年后它实力更甚,我却不及师父,况且同样的招式,以它狡诈谨慎的性格也不会再吃下了。只能,用些更厉害的了。 我又顺着城中的主干道,走回了血池处。看到它的得意狂傲,我心里其实不是要死的悲伤,而是要和它一起死的失落。不过,也值得了。 让它打伤我,趁机锁上了魂锁,然后……看着它惊慌失措的表情,呵呵,这下也算对师父有个交代了。不过,也没机会告诉他了。这么一想,又觉得有些可惜了。倒是夜乾的百姓,可以安心了。我脑中尽是离开前的胡思乱想,那妖孽气急败坏,想要甩我一鞭将那灵锁打掉,我本想笑着看它徒劳的挣扎,又转念一想,莫要临死被伤到了脸呢……只得扭头,咬牙等着那一鞭落下。 只是啊,未来总是是未知的,甚至瞬息万变。便是我知天干地支,阴阳五行,奇门八卦,能掐会算,晓昨判明,遇到了那个我生命中的意外,便通通不能作数了。 那个本该在阴暗处好好睡觉的人,此时除了样貌动作外,已经变成了一只真正的僵尸。突然地挡在了我的面前,让我没有来的生出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 它强横敏捷,比我初发现时强了太多。黑蟒那裹着腐蚀之气的骨鞭竟被它徒手用蛮力扯断。甚至是一击将它缠着魂链的那只臂膀斩下。我只能停下了准备的爆炸,看着不远处激烈的战况。 单凭内力,不管是灵力还是怨气,僵尸都不是黑蟒的对手。但是僵尸仗着身体强度,迅捷的动作配上巨大的力气,把这差距不断地拉近。虽然看着那两个身影不相上下,但是僵尸出现劣势是迟早的事情。 让我又有些意外,从不曾注意到过,身边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有了这等实力。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能有这抗衡近魔的能力,虽然暂时失去了灵智,但是凭着本能的反应,紧凑贴身的战斗更加高明,黑蟒仓促间也无闲暇去施展更多术法和思考对策,就这么缠斗着,转眼天幕暗下。我本升起的一点点点点希望,也随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羽至洛水风不吹 作者:一别经年 分卷阅读27 着黑暗的笼罩重新盖上了心头。 听到了一声遁地的巨响,我撑着身子赶到,看到子洛已经处于下风了。不等我过多的哀叹和细想,黑蟒已经将目标锁向了我。我对它还有用,它现在虽不会对我下杀手,添些伤却是随意。我勉强撑开一张薄如蝉翼的屏障,准备迎下那攻击,却又被子洛拦下。战况已经清晰起来,越发狂暴的僵尸也不能再扰黑蟒分毫。夜越黑,黑蟒那双碧绿色的竖瞳就越闪亮,它半化了真身,将僵尸缠住,纵使那副铁骨铜皮的身子也被黑蟒巨大的尾巴勒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若是不再做点什么,僵尸必死无疑。即使毫无意义,也要做点什么。 我唤出了灵剑,拼尽了力气朝黑蟒后背刺去,以我现在的情况,也只是重新引起它对我的注意而已。黑蟒果然躲过了我的攻击,却没想到它会把尾巴甩来,抛开了僵尸又将尾巴砸下。 仓忙间我只能接住那只剩一口气的僵尸,将它护在身后,然后挡住接踵而至的巨尾。 风家的灵剑斩邪断恶,无坚不摧,但是能发挥出多大的威力,就要依人而言了。我现在的状态灵力所剩无几,只能是依仗剑本身的强硬,抗下那巨大的冲力。接下的那一瞬间,我只觉得浑身的骨骼都被这股大力碾压到粉碎,五脏六腑都要错位,喉头的腥甜直冲牙关,被我凭着最后的一点力气压下。呵,原来我也是个喜欢逞强的人呐。我只觉得五官都淌着湿热,眼前也是一片血红,这下,怕是自爆魂魄都用不了了。 就在我还有闲暇思考接下来该如何的时候,身后的状况又一次让我始料未及。之前的事情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其实是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或许是有的,但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把她护在身后。不管她是僵尸,还是夜子洛。 被人一爪穿胸,我已经撑不住了。可是,我放不下心呐……恍惚间,我听到了身后的惊喊,透过耳蜗中粘稠的液体,传到了我的脑海中。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个傻姑娘,怕又要自责了。我昏了过去,明明是告诉自己要坚持住的,可是,我实在是太累了,把那么厉害的妖孽留给她一个人,我怎么能自己去休息呢…… 我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有人问我,我是谁? 我叫风寻羽,风是族姓,寻羽是双亲所取,我是修道士,我是师父的徒弟,我是双亲的孩子,我是子洛的朋友,我是百姓的期冀……我是,我是妖与人的后代,我是风家的传人。 我说了很多,那个声音告诉我,这些答案都是正确的。只有敢于去审视自己,正视自己,才能真正的认识自己,做回自己。可真正的自己,真实的自己到底,又是什么模样呢? 我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的处境,和子洛一起身处在一片血红中,被一道屏障包裹与那些污物隔绝。 我发现了自己不同,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玉坠传来的力量,甚至是,与那玉坠多了一种说不出的联系,或者说是,那就是我所化的。不止如此,我的外貌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的身体上多了双毛茸茸的耳朵,还有一对雪白的翅膀,蓬松洁白的尾巴,体内还有着充盈的灵力,那一身伤势不知何时已经不见。轻而易举地为自己换上一身新衣后,拉着子洛的双手,我要告诉她,要去正视自己,面对自己,认识自己,了解自己,做回自己。 这是一个漫长的追寻自我的过程,不管是我,还是子洛,我们都有着同样的迷失。但结局,总归都是好的。子洛睁开了眼睛,我明白,她做到了。 那依旧挂在她颈间的坠子随着我的召唤,虚空浮起到我们之间,好好感受自己身体里的力量吧,我这么告诉她。 那漫无边际的血池和坚不可摧的骨墙只不过抬手间,就被破去。我们站在那些污秽的中间,看到黑蟒那双泛亮的瞳仁骤然放大。 它的挣扎不过是徒劳,我不过是动动手指,便能让它趴在地上如蝼蚁般残喘。可是它的态度和处境并不是那样简单的契合。它十分镇定,我并不相信这是因为它不惧生死而表现出的冷静,毕竟我要自爆魂魄时它的惊慌我可是亲眼所见。它所表现的有恃无恐,是因为它还有我们未知的资本。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虽然如此,当看到国君出现在那一片废墟中时,我还是难掩心中的震惊,我担忧子洛,却看到她只是神情微变,另带着的是坦然与释然。 我没有犹豫就将那沾满鲜血的妖孽在这天地间抹灭,国君只是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善后工作没有花费太多的功夫,想来能随他去的人,也都是些心腹之士。 随着他一起回到皇宫,除去最初的惊讶和对子洛的担心外,冷静下来,我便想到了一种我不愿去想的可能。 国君似乎苍老了许多,再也不是那个记忆中神采飞扬,风流倜傥的俊郎皇帝了。他说是十年前被黑蟒所骗,想要让它助自己使逝世了多年的皇后还阳。他想对我怎样,我可以不在乎。可若是师父遇难之事与他有关,我绝不能熟视无睹。幸而,我的猜测没有成真,这些,都是发生在师父与那妖孽拼杀之后。 这下,算是一切都明白了。怪不得它可以恢复地如此神速,甚至是占据一个城池,建起这么庞大漫无边际的血池。算着时间,子洛离去时该是他最忙碌之时,所以才没能及时追查到消息,遍寻不得人。焦头烂额地为一个恶魔,却连唯一的女儿都要失去。子洛一定,很伤心吧。 子洛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去意已绝。我想要留下他二人说些什么,却被子洛一步跟上,走得决绝。我回首看了那个站在夜乾顶端的男人一眼,除了可怜,再无其他的想法了。 僵尸,是没有眼泪的。站在剑上,我们紧贴在一起,我又想起我们前去平阳时,子洛在我怀中的无声抽泣。她很难过吧……却连哭的资格都没有。我将她抱在怀里,好像这样就能将我的力量传递给她一样。想要暖一暖这冰凉的身子,有些遗憾自己的臂膀纤细不能让她靠得更安心。想要就这么带着她去行万里,看千山,跃沧海,让她忘掉那些不愉快,告诉她我不是一个总是食言的人,对她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我们一起先回到了风灵山的小竹屋,每日修炼打坐。我将那些因我二人枉死的百姓都立了墓文,也将万里的尸骨化灰立碑在竹屋旁,时常祭拜。风灵山十分富饶,我们闲时会在山中细查,开垦些土地种下许多药草,或是采摘些异果珍花炼制丹药,偶尔御剑遍游夜乾,更添闲适倦懒,怡然自得。 调休了许久,才差不多适应了自己的身体,不察之时,风灵山已经飘下了许久的雪花。想起曾经说的话,她如今的身体,一碗面是不在话下的。果然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羽至洛水风不吹 作者:一别经年 分卷阅读28 ,听到我要带她去那小饭馆,那笑容简直要暖化一山的冰雪。 小饭馆在大雪中关得紧,子洛十分担心地问到,是否不会开门,我笑着,肯定地告诉她,一定会开门的。 等走近,扣了两声门后,便听那门吱呀一声,开出了一道缝来。 我常来这家饭馆,不是因为它的饭食有多可口。最初是因它在深山,不知俗世。后来久了,饭菜也吃出了习惯的味道,看着那两人,是一种生活的感觉,有油烟,有家常,有拌嘴,有欢笑。在这里,我可以舒服,轻松地吃着饭,然后享受这种温馨的氛围。不知不觉,就把这里放在了心里,有点眷恋和向往的地方。不管我隔了多久,天气如何,到这里,总能听到那一声亲切的“小寻姑娘”,还有一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清汤面。 他们将我们迎进了屋,还是熟悉的话语和熟悉的脸庞,只是清汤面多了一碗。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 末了,老板娘从屋内拿了红纸与饺子要赠予我。我这才想起,原是年关将至。记忆里的过年,除了强调一下自己的孤独,提醒一下世人时间的流逝外,真的再没有任何意义。可是今年,却不一样。我接过了那些馈赠,不止是今年,以后,都会不一样的。 我们打扫屋子,祭拜亡灵,置办货物,添购碗筷,按着民间的习俗,一样一样地做着。写了一副不算春联的春联,还空下了横批, 我会降妖除魔,会救死扶伤,上天入海,能文能武,艺医不误。只要是需要的,我都可以完成得圆满。我一直以为自己就算不是无所不能,这天下我做不到的事也是寥寥无几的。而且,都是些顶顶困难的事。而这些事中,我从没想过,会有做饭这一项。 我本能地抗拒,本想拖些时间再来解决那些肥嘟嘟的饺子,拉着子洛到秋阳城中看起了烟花。虽然只是远远地看着,是简陋的角落,单单的两人。肩膀上的厚重感带来的满是充实,再听到那些喧闹,没有了熟悉的孤独与落寞,而是听出了那声音中的温馨然后沉浸其中,原来这就是过年的感觉。她就依偎在我的身边,头枕在我的肩膀上,声音越说越小。周围嘈杂,夜风轻柔,将她的声音传到我的耳中。我听到她道谢,却还傻乎乎地告诉她友谊长存。我知道她因为我这话又悄悄地在我身边说了什么,可纵使我一直凝耳静心认真地听着,也实在是听不出那句低语。我心里想着,自然地问了出来,只是没有问到答案,倒被她提前拉回了竹屋。 于是我大概是这辈子一次体会到了窘迫的滋味。还是在这难以启齿的常事上受挫。我可以不用器皿煮沸一捧清水,却不能用同样的办法煮熟一碗清水中翻滚的饺子。那看似坚硬的瓷碗在我面前不过眨眼功夫便化作数不清的瓷片重新回归了尘土,我只感到一阵乏力。 然后就看到了子洛从没有过的大笑,和那些豪放做派的姑娘一般,大声地笑着弯了腰。如果不是没有眼泪,我敢肯定她是会笑出泪花的。我不知道的表情有滑稽,会让她如此开心,却也只能站在那一片狼藉中无奈让她开心个痛快。 我告诉自己,最后一次机会,一定,一定要把自己的形象挽留住,只需成功,不许失败!我全神贯注地把希望全部寄托在那最后的一只瓷碗身上。然后稍稍松了一口气,又不断在心里默念,这种事,怎么可能难得住我呢?刚才只是大意了而已。我循序渐进地加持着灵力发出热能,细细地感受着那些饺子在我手中的变化,这次一定行了。 子洛拿着筷子,在一群破了相的饺子中左翻右挑,终于找到了一只完好的。吹了两口气,却偏要我先来尝尝。虽然自信饺子是熟的,但是面对嘴边还冒烟要试吃的那只,我只好衔过,只轻轻用力,便感到了那汤汁和馅皮滚烫中带着的可口。 我终于放松下来,想尽快把那一碗饺子端在她面前,让她也尝一尝,让她看到我的成功,告诉她,她的阿羽可不是会被这点小事难倒的人。 然后我就如愿以偿“尽快”地双手抱上了因为刚撤回灵力而径直掉下的,还冒着烟气带着烫的瓷碗。再十分自然地送它去走了和之前那只瓷碗一样的路。我那时整个人都懵了,心里的状态就是,我刚刚做了什么?我刚刚都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一定不是真的!我该怎么办?为什么只买了两个碗?现在再去买还来得及,再买就要买一摞……再去老板娘那里……买一碗现成的饺子…… 我就是在这种混乱的状态下,被一片冰凉的触感拉回了现实,等回过神发生了什么后,我只觉得脑袋轰得又炸了一次。身体全部的感官都在帮我一遍遍重温刚刚那如羽毛扫划过的感觉。从最初的双唇开始不断向周围蔓延然后涌进四肢百骸,阵阵酥麻争抢着赶到胸口,让我一遍遍地回忆起那晚在玉坠中看到的那两人,原来,如此吗……在某一瞬间,心里一直挤压的磅礴感情终于找到了它的归属,然后以横扫的姿态霸占了整颗心,誓要取回它应该得到的坦然与重视。 有些事情会无师自通,是因为顺从了内心和本能。比如,在我看到眼前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时,一边想着之前蜻蜓点水般的碰触,一边只剩下一个念头,亲上去。之后,身随心动。 终于,世界都安静了,我带着莽撞贴上了那张小嘴,不同于之前那样的轻扫,是紧紧地挤压,充分地感受着它的柔软和弹性,带着冰凉和香甜。比想象中多了意外的可口,让我沉沦其中,不断地加深着索取。 说什么友谊长存,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我想起了一个时辰前自己刚刚说过的话,看来又要对她食言了。可不管怎么样,我都要亲口告诉她,我们不是朋友,或许以前是,可从现在开始,从此时此刻起,我们不再是朋友,而是,爱人。我不要再以友之名,行爱之事。 她在我怀里笑出了声来,听到那一句傻瓜,我才明白,原来我是真的傻,不过幸好,傻得还不彻底。 就像师父说的,这世间的诸般道理,本就是没有道理的。独自游历三年,山中苦悟七年,都不及见她一面所明白得多。见她之前,我怎会想到自己能有如此惊天之举?会同爱上一个女子,一个身为僵尸的女子。再回忆起坠中的情景,心中那些道不明的情绪都变得理所当然起来。我想,门外的那副对联,要添上横批了。 除夕之夜,趁着红烛窗花,白雪喜联,得一不离之人,许一生相随。我想予她这誓言,遂将那桌上的笔拿起,在那空着的横批处,添上一个得之不易的“囍”字。心中的饱涨感让我觉得那墨黑的字都染上了娇红,握着那只冰凉的手,我却觉得浑身涌着暖流,这就是所谓的幸福吧。 明知她身体强健已不复以往的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33 羽至洛水风不吹 作者:一别经年 分卷阅读33 那时的事,我都一阵的后怕和自责,我一直心念的人,终于出现在面前时,我却想要杀了她!可她姓风,不管我有多不按常理,她还是制服了我。 她把我从那暗湿的洞穴中带出,又将我困在了另一处洞穴中。她给我喂食她的精血,同我讲话,或是一直盯着我看,却没有动作。她的脸在我的眼中越来越清晰,我能看到她憔悴苍白的模样了,能感到她的愁绪和叹息,心里有种呼之欲出的心疼,脑海中层层叠叠的记忆翻了又翻却始终冲不破一层厚重的桎梏。 我记住了她的味道,那是我吃过的最好的食物。可我不想把她当做我的食物。我依稀想起在某个午后,阳光正好,有个一脸淡漠的小姑娘从花深处走来,大胆又呆地直愣愣地盯着我看。我还是第一次那么开心呢。可那小姑娘走了,我怎么都找不到她了。我该怎么办?我想再见到她,再看到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停留在我的身上,她会再露出那傻傻的,可爱的模样。 什么时候,她已经长大了呢?她的脸为什么这么苍白?她的眼睛里也不再闪出亮光,她好像,很悲伤呢……阿羽,是你吗?我忍不住唤她,是你来找我了吗?我努力地想要喊出她的名字,可是却好辛苦。那是我的声音吗? 我看到她回身抓着那道铁栅,满脸的欣喜和难以置信,那双眼睛里又闪出了耀眼的光。喜极而泣,这可能是最贴切的形容了吧。我依旧梗着脖子,想要再唤她一声,却再发不出声来了。她就那样趴在铁栅上,眼角带泪,指间泛白,她是为了我吗? 我被她从洞穴中带了出来,可我依旧畏惧阳光。她将我带进了屋子中,将门窗都关得紧密。她依旧喂我精血助我修行,记忆支离破碎地从禁锢中挣脱出来,慢慢地拼凑在了一起。 是造化弄人吗?我追逐的人终于出现了,我却不再是我了。我明明是死掉了,却又活了过来?不,不是活了过来,我依旧是一具尸体,不过,是一具有意识的尸体。它坚硬紧绷,还长有獠牙,锋利的指甲如匕首一般。它不再让我感到疼痛,我不仅可以站起来了,甚至可以健步如飞。它变得很厉害,也让我很陌生,这还是我吗?这样的力量下,隐藏的是对血肉的渴望,我心中厌恶的东西,却是身体向往的。我已经,变成了一个魔鬼。她是风家传人,是修道士的榜样,是出家求道者,是百姓的守护神。我是什么?以前的可怜公主,现在的嗜血邪祟吗?我又有何脸面去面对她呢? 可她什么都没说,将那枚我握在手中的吊坠又挂回了我的脖颈上,只是将罗盘收了回去。因为她说,我已经不再需要它了。在她的努力下,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像是被冻僵的身体渐渐地有了知觉,可以抬腿走路了,可以曲臂握剑了。声音也渐渐地恢复到了生前的状态,只是面容始终苍白。獠牙是可以收起来的,可那钢刀似的指甲没办法的。虽然不再畏惧阳光,可身体对它的抗拒我还是能感觉得到。总得来说,我开始变得越来越像人类了。 她说,我这副模样,叫做僵尸。是死后执念不散,得了机缘,身体才会发生了变化,最后僵化,成了僵尸。因为是尸体所化,所以嗜生人血肉。只有修炼到了一定程度,才能感受到天地间的灵气,食露饮月。她要我好好修行,将身体中的邪性除去,再做回原来的夜子洛。 执念?是找到她的执念吗?可这怎么可能?我还是已经死掉了,怎么可能,再变回原来的我呢?我身负滔天血债,我要靠着喝她的血才能维持意识,明明只是想离开之前见她一面就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想不通,或许我想要再见她一面这念想,比我想象中的要深。我恨自己,一个已死之人,怎么还能再存于着天地间?我应该亲手用桃木剑将自己的胸口刺穿,然后和万里一起,被葬在风灵山中。可是,我好舍不得。 我贪心,不甘只是见她一面。我想要在那间小竹屋中,日日看到她。她说,我只要修炼到一定程度,就可以自行凝聚灵力了。这就意味着,我可以不伤害她,也能留在她的身边。这样的诱惑让我私心,让我萌生了希望,我想要留在她的身边。 她教了我许多道术,可我是僵尸,道术本身就是与身体相克的。虽然无害,但是学得过程极其缓慢,因为它违背了身体的本能。我知道我的身体在抗拒,可我必须去学。我知道自己晚上有更强的力量,且不需要和人类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以从未有过的专注和努力一遍一遍练习着,把这副健强的身体发挥到极致。 阿羽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她会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地教我道术,会东奔西跑地采摘灵草为我制药。她是个不喜欢吃荤腥油腻的人,却因为要喂我饮□□血,吃了许久的腻肉。她以为我不知道,可我闻得出来——僵尸的嗅觉也是很灵敏的。 我的记忆总是错乱,却回想起越来越多的往事了。看着她消瘦的身形,那件本就宽大的道袍衬得她越发单薄了。以前的她,总是神采奕奕,带着少年的骄傲。虽然喜怒不常挂在脸上,神情带着疏离,可事实上只是个别扭的孩子。如今,她长大了,颀立青竹,眉峰俊秀,眸如星辰,却再没有了记忆里的神气。她依旧面不露情,却不再是故作的沉稳,而是岁月磨砺下的沉淀。是什么磨掉了她的骄傲?又是什么让她添了愁绪?这十年一个人在外的漂泊,她一定受了很多苦吧,却无人可说。 日子一旦充实,就会过得飞快。就在我已经习惯了每日的修炼,回头便能看到她的注视时,她却告诉我,她要去国都。国都啊……再听到这个,恍若隔世。可,我已经不想再离开她了。 我知道的,她在担心我。担心我以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回去,受不了故地重游,却已是物是人非。其实那金碧辉煌的地方,对我而言,已经没有太多的感触了。遇着她以前,那不过是个囚困着人的牢笼;遇了她后,也只是个承载着回忆的匣盒罢了。睹物思人不过是念着人,如今我已寻着了人,又何必再去看那旧地感慨?那里,除了父皇,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和在意的了。可他,偏又是我那里唯一在意又无法面对的人了。即使如此,我也必须去。 阿羽没有再坚持,就随了我。其实,她也放心不下我的吧?是因为放心不下,还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我还根基不稳,让人担心的吧。因为事实上,我确实是个让她难以放下心的人。 不过是下山几日的时间,我就因为逞强吃下了五谷熟食,弄得个元气大伤。她又要我饮血补气,我恨极了自己,可又能怎么办?那时,让我对自己的所有安慰都化作泡影,让我清晰地认识到,我是一只僵尸,不管再怎么努力地像人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羽至洛水风不吹 作者:一别经年 分卷阅读34 ,也改变不了身为僵尸的事实,也掩盖不住嗜血的本性。我心心骂着自己为什么不去死?偏要赖在这里连累着她?我好想嚎啕大哭一场,才发现,原来哭对我来说,也已经是一种奢侈了。真的一切都回不去了,我不再是人类,也永远不可能再成为人类了。 阿羽打断了我在这样繁杂思绪中的混乱,清淡又坚定地告诉我,我可以。她想要我给自己一个机会,她相信着我。是什么让她可以相信着这样的我呢?连我都无法相信这样的自己,可她却可以这么坚定不疑地选择相信我。看在那双星辰流转的眼眸里倒影出的我,让我心中有种呼之欲出的冲动,想要努力,想要配得上她的信任。为了这么好的人,为了留在她身边。她总能让我安心,或许,这就是她的信任给予我的力量。她将我揽在怀里,她的怀抱,太温暖了。 去往国都的路走得很慢,她带我走过溪流,行过山川,穿过枫林,划过天际,去一个又一个的城镇,有热闹又有趣的集市,有稀奇又难见的习俗,有淳朴又好客的百姓,让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了解到了夜乾这片疆土的美丽。 我怎能想到,一直等待的死亡,终于到来时,迎来的不是长眠,而是重生?有了健全的体魄,却伴随着邪恶的力量。不再有那样的显赫地位,却换来了自由和她。 阿羽一直穿着那身浅灰色的道袍,我知道,那是之前风云道长常穿的样式。她要去乾阳见父皇,也是为了十年前的那只大妖。十年前,风云道长那样厉害的人,和那只大妖一战,最后拼上自己的性命也只是毁了它的肉身而已,而且在短短十年时间里,它又卷土重来。阿羽当年年仅七岁,如今即是十七,又能有多大的胜算呢?这么想着,我又忽然庆幸起来,自己如今虽然是这样不人不鬼的模样,却是能帮得上她的吧!若是以前那样弱不禁风的身子,怕也只能在那宫闱中,听到些关于她的零碎闲言吧。而现在的我,可以跟着她,可以和她一起战斗,甚至,可以替她再死一次。 途中,人们看到阿羽那身道袍,都是满满的恭敬。我常想,偏偏就是这样的人,用自己的精血把我从茹毛饮血的僵尸变成了向往着人类的夜子洛。上天真的是很会开玩笑,可这真是一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她是除妖卫道的风家传人,是人人恭敬的求道者,却用自己的身躯喂养着一只僵尸。若是被人知道,对她,对风家,都是无法想象的后果。可她总说,我是不一样的。 其实后来,我也感觉到了这不一样。阿羽说了僵尸该是什么样,可我十之有七都是不一样的。我没有长满长毛,没有腐臭,不会怕一般的镇邪物,是一只不像僵尸的僵尸。她总说我也是一个修道士,说我练的可是嫡传的风家道术,说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修道士。我知道她在安慰我,可又我因着她这话,总得着心安。一直挂在脖子上的坠子有着让我心静的力量,也同时让我的脑袋清醒着。这样不对,我告诉着自己,可我又信她,我不信自己,我信她。 她可以御剑一日游遍夜乾,偏要与我走了一路到乾阳。越靠近乾阳,我想起以往的事便越频繁。提及母后,他在我面前才会收起一直带在脸上的祥和和慈爱。他说,从此以后,不管是妖是怪,是鬼是魔,见必诛之。那天,是母后的祭日,他拿剑指天,在母后的灵位前大吼,双目赤红。那天,他手刃了害死母后的凶手,用最残忍的方式,剥皮削骨,刨丹刮魂,让它在这世间彻底得消失,灰飞烟灭。当然,这些,他不会让我看到。我只看到了他拿着滴血的剑,跪在母后灵位前的模样,还有那句对母后所说的誓言。我的父皇啊……我唯一的亲人……我该,怎么办呢? 阿羽给我带上了一个斗笠。再见到他时,我险些认不出他了。苍老和迟暮,这些词语,怎么会让我情不自禁地用来形容他?阿羽用了我的“洛”字来暗示他,可他已经没有功夫去猜这字谜了。我以为他是在担心夜乾的黎民,却不知他在做一件更加大逆不道的事。其实,我曾想过,若他真的要打我,杀我,我都会心甘情愿地受下。可我没想到,他要杀的不是我。失望的人原来,也是我。 在皇宫,我和阿羽被安排在了父皇寝宫的偏殿。我只匆匆远望了一眼自己曾经的寝宫,仿佛被时间遗忘,一如往昔。可那已经与我,没有半点儿关系了。 在皇宫的几日,阿羽除了与他在一起商议事情,就是用那些赏赐来的灵药修行。我曾抗议过,大战在即,不要再喂我饮血,可她却说,想要我也努力,想我和她并肩作战。并肩作战啊……这不就是我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意义吗?其实后来再想起,才明白,她根本是一开始就打算自己去送死的吧。 我在殿中时时惶惶,我想过无数种可能,想着父皇知晓真相后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想着我该怎么样去提升自己的能力帮助阿羽。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唯一的亲人,我的父皇,那个挚爱被妖孽所杀的男人,他居然会想要用阿羽来祭血池,助那只大妖来成魔?阿羽呢,那个傻姑娘,她只是想尽可能地多帮我些,然后一个人去面对一切。 离开皇宫时,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回来了,我无颜去面对他,我还想着他那时的恨。说不渴望得到他的原谅是不可能的,阿羽太懂我了。可我始终无法开口,告诉他,我是夜子洛,我现在是一只僵尸。或许不告诉他,让他留着一丝希望也好,我只要默默地看着他,和阿羽在一起,这才是最好的结局吧。只是心里啊,还是忍不住地委屈和酸涩。我多想大哭一场,却只能抓住身边的人呜咽,到头只能怨这云上的风,太温柔了。 到了平阳,我只觉得身体内一直被压抑的某种冲动在不断被唤醒,那是一种脖子上的玉坠都无法让我维持清醒的诱惑。阿羽一路上都在不停地和我说话,我听着她的声音,才有一点的心安。我其实是怕的,我怕我会受不住那些诱惑而化成一个嗜血的僵尸,我怕阿羽会对我失望,我怕那妖孽的强大我不能帮到她,我怕安静,我怕闭上眼,我好怕好怕。 我是一只僵尸,可我却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我明明不用睡觉的,可为什么那一刻却感到了困意? 第12章 夜子洛篇(三) 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那冰凉的土地和破旧的草席以及难以忍受的饥饿。可是不同的是,这里没有让我犹豫的生气,只有可口的食物和恶魔的邀请。我踏上了路,循着它的邀请。我是想要享受这道盛宴吗?或者,是为了什么呢?我是一个人呢……可我,不一直都是一个人吗?我在,寻找些什么呢?我看到了一个人类,一个灵力充沛又虚弱如砧板上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羽至洛水风不吹 作者:一别经年 分卷阅读35 的肉一般的人类。这里是魔鬼的天堂,怎么会有人类呢?可是,她又是那么地可口。想要,吃了她。想象着,用我的牙齿轻轻一划,就能破开那层薄薄的皮肤和富有弹性的血管,炙热的温度,美味的鲜血,想要把她揉碎,想要毁灭。可是,想要得到她好像还有一些事要做。那只碍眼的蟒蛇,必须要做点什么告诉它,她是我的。 它是个不容易对付的家伙,这让我很恼火,我只能一边又一边地舔舐着嘴唇,来缓解我对那个人类的渴望。只怪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让我想要接近她的气息,让我迫切地想要拥有她。我肆意地舒展着肢骸,用了十分的力气去警告那只蟒,可是成果并不好。我能感到它的灵力强大,可那远没有那个人类对我的吸引大。不知打了多久,那家伙忽然厉害了起来。为什么?它还不准备放弃吗?它将我打进了深坑,可是,它不知道僵尸是没有痛感的吗?那个人类和它的距离拉近了,它这是在挑衅我,我生气了。我知道,是夜降下了,因为我体内有远远不断的力量在涌出。可那只蟒好像也得到了黑夜的眷顾,我打不到它了。它把我卷进了尾巴,我不痛,可是,好难受,被勒得原来越近,我甚至能听到身体内骨头的挤压声。可是,那个人类! 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可我确实是在向着那个人类飞去!那烦人的蟒还在附近,我一定要杀了它!杀了它!我要告诉它,这个人类,是我的! 我扬起了手,是穿透了血肉的感觉,可在炙热喷洒的一瞬间,却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强烈地席卷在心头甚至抵过了我的杀意和摧毁的快感。我在寻找什么呢?我是在找她的吗?我原来,不是一个人啊……这是梦吗?这不是梦吗? 她说,子洛,给自己一个机会。她说,子洛,你要和我一起前去阻止那妖物吗?她说,子洛,我在。这怎么会是梦?这怎么能是一场梦?可若这不是一场梦,我又做了些什么? 我叫着她的名字,那个曾经神采奕奕,笑颜如花的姑娘如今却满身浴血地躺在我的怀里,气若游丝,面色惨白。僵尸明明是没有痛觉的啊……为什么那一刻我却体会到了撕心裂肺?我拼尽一切想要追逐的人啊,我想要永永远远都在一起的人啊,我爱到骨血里的人啊……我为什么!为什么…… 比起那只蟒精,我更恨的是自己。我一遍遍地回忆着她曾教导的东西,能做的却只有由着自己的本能,用最简单的方式对它发狠,也是对自己发狠。 蟒精狠不过我的,可它知道我的弱点在哪里。是了,就是那个躺在废墟里的人呐,如一片纸蝶,摇曳地坠向那片腥臭的污红。我怎么能让她一人去染上那浊秽呢?这次,我可要跟紧了呢。 我已经分不清梦与现实了,恍惚间只能听到一声声的追问。她问,子洛,你是谁?我是谁?其实这是我一直在逃避的问题吧。从天到地的身份转换,我该如何去面对自己呢?我身为僵尸,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可我,不再是岚汐,不再是夜子洛了吗?这些身份,我都无法否定,可我到底,算是什么呢?我想起了风灵山上的竹屋,想起了那灰袍清冷的少女因我染上欣喜的眉眼,想起了她在客栈时对我坚定不移的相信,想起了她倒在我怀中时毫无血色的嘴角却带起一丝勾翘。她说,你还是原来的子洛就够了。是了,不管是岚汐还是僵尸,我就是我,这就够了。 我睁开眼睛,那一刻,我以为自己又陷入了梦境。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问着,子洛,知道自己是谁了吗? 我看到了什么呢?是仙子吗?那双近在眼前浅蓝如琥珀般的眸子中清晰地倒影出了我的模样,其实不用如此,我也知道我看她痴痴地看迷了眼。眼前的人有着竖立的狐耳,蓬松的尾巴,微张的双翼,飘纱的衣袖,周身乳白又带着三千泼墨青丝,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柔和之中,让我再也移不开眼。 她轻轻地唤我,才让我的思绪重新又回到了脑子里。她的伤,没事了吗?没有等我开口,她仍执着于那个问题。我知道,我是夜子洛,是只僵尸。我这样回答她的问题。可她否定了我的答案,半妖半僵?那是什么?脖子上的玉坠回答了我的答案。 逃避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面对才是唯一的途径。我庆幸,她让我认识到了真正的自己,也正视了自己的内心。 黑蟒怎么会是对手呢?阿羽不过抬手间就能让它灰飞烟灭。它出言不逊让我恼火,阿羽拦了我,自己却动起手来。黑蟒的倚仗确实让我震惊,可这改变不了它被毁灭的命运。只是,心里的某种东西也随之崩塌了。 我的父皇,夜乾国的国君,八岁登基,国号星月,十六岁娶了我的母后,二十岁有了我,也是在那一年,失去了母后,星月十二年,改国号为星洋,星洋十七年,他又要亲手毁了自己的国家吗?她说君如明月妾如星,所以他的国号叫做星月;他说他不要满天繁星,只要那一颗,所以改了国号叫做星洋。我的父皇,他一生只为了一个人,可他怎么能,怎么能…… 为了让母后复活,他居然会听信妖孽的话。回想起我离宫前的那段日子,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用阿羽来祭那只妖助它成魔吧。 在想起之前我所有的担心和犹豫,仿佛都成了一个笑话。阿羽说重要的是自己的内心,不然啊,人也会成魔。他对母后的执念,已经让他入了魔。可我又想,我这一生,不也是只为了一人吗?阿羽顾及我,没有多做追究,只是封锁了消息。 阿羽追问他十年前的事与他是否有关,我的心里是抱着最后一丝期冀的。他否认了,我还是信他的。面对着那个男人,我心里想过无数种揭开掩饰后的可能,却得了一种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的情景。求得原谅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他。无法选择原谅的人不是他,而是我。他知道阿羽在我的心里有多么重要的吧,他是那么地了解自己的女儿啊,可在母后面前,什么都比不过的吧……我愤怒吗?可我有什么资格愤怒呢?他为了付出了多少?我怎么可以愤怒?可我,不想再看到他。 阿羽带我离开时,我回头看过那皇宫,金灿灿的,巍峨无比。可也是空落落的,冰凉无比。我终于不再是岚汐殿下了,岚汐在那一刻,才是真正的死去了,我只是夜子洛了。我抱着阿羽站在剑上飞了很久很久,我还有她呢,是吧。 回了风灵山,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的生活。不一样的是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僵硬笨拙的僵尸了。我的道术练得越发有模样儿了,阿羽终于可以不用再喂我饮血了,习惯了太阳的温度,也习惯了她的温度。在那间竹屋的前面,我们辟开了一块空地,为那些因我枉死的百姓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羽至洛水风不吹 作者:一别经年 分卷阅读36 立下了衣冠冢。这罪责永远都无法洗去的,把它放在心底谨记,怀着这份心意就是最好的忏赎了。阿羽是这么对我说的。 竹屋旁,还有一座小坟,万里的骨灰在那里埋着。阿羽说它身高三丈,目色猩红,尸气入心,为了我做下许多糊涂事。万里啊,跟我走时,它还是一只只到我膝间的小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呢?它为了我,一定受了很多苦吧。我记得它可是个连兔子都打不过的笨狗狗,却为了我,犯下这么多的杀业。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它了啊。 风灵山已经不知下了几场的大雪,满山的白皑仿佛洗去了世间一切的污浊。阿羽说,山间的那家面馆很久没去了。我们踩着吱吱作响的厚雪,一路走着,看着山林里偶尔窜出几只雪兔,或是更深处传出几声清脆的鸟鸣,安静祥和。那家面馆被大雪盖得严实,走到近处才看到隐秘的店落。 等踏进去的一瞬间,暖意侵袭了我的身体。那开门的中年男子一溜烟儿地闪到了屋里,只留下了一旁的中年女子与阿羽嘘寒问暖。阿羽很少吃荤腥的,我记得那时在宫中她就口味清淡,而且后来,她是出家了吧。老板娘还在犹豫着肉食的贮备不够,却被阿羽打断,只要了两碗清汤面。 那碗面真的很香,从她归隐风灵山,一直都吃的这样的饭吧。老板娘将面端出来后,也进了里屋,那间小小的屋子就剩下了我们两个。炭盆里的火噼里啪啦地响着,屋里的汤锅也在噗噗地冒着白烟,我只觉得心里从未有过的宁静。阿羽吃得端正又安静,我偷偷地瞄着她,心里却划过一种饱涨感,真的奇怪,明明面已经被她挑走了一半的。 临走时,老板娘送了我们好多的红纸和一大包的饺子。原来,快要过年了啊。过年是什么感觉呢?是穿上华丽的服饰和父皇一起吃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年夜饭,然后在宫里仰头看着外面一朵朵炸开的烟花,听着宫人们一句句的祝福,最后躺在偌大的绒床上给自己道一声,新的一年也要努力地活下去哦。真是一种让人喜欢不起来的感觉啊。可是今年呢? 回到竹屋里,阿羽就开始着手收拾屋子了。我想着,这是第三次与她一起过年了吧。可是,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和她一起过年吧。我竟然开始期待起来。 我们一起去逛集市,买了碗筷,买了新布,买了头饰,给屋子贴上了窗花,彻彻底底地打扫了一遍,将老板娘送的红纸都用上,将屋子装扮得喜气洋洋。数着日子,除夕来得刚好。 临近傍晚,阿羽磨了新墨,在那竹屋门框两侧的红纸上洋洋洒洒地写下了一副新联。风羽晗汐,洛水天依。是我所理解的意思吗?那片停于洛水的轻羽会是她吗? 她将我拉去秋阳城看起了烟花。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赏这些。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非凡,大人小孩,少女青年,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就是幸福吧。那些烟花绚烂夺目,周围嘈杂异常,却让我在兴奋过后,心情一片祥和平静。我想谢谢她,也庆幸于当初自己的执着和坚持。她说,我是她的朋友啊。这一切都是源于朋友吗?真是个傻瓜。 我忽然不想再待下去了,我想回竹屋,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一起过属于我们的新年。可后来我才发现,我无所不能的阿羽啊,却被一碗饺子弄得手足无措。我笑得不能自己,见她一脸的窘迫,才发现原来她也可以这么可爱。她努力地保持着严肃的表情,向我保证她一定会成功,却在最后又将碗摔得个五马分尸。这个傻瓜以为自己是僵尸的吗?直接就把沸腾着水的碗落在手上!我忙去看她的手,却发现她呆呆的站着,没有动作。嘴里还叼着之前让她吃的饺子。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表情,我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反正饺子已经全军覆没了,吃半个尝尝,总不过分吧?最后的最后呢,我只能记住老板娘的饺子,是什么味道了。毕竟,回味悠长。 门外的春联也有了横批,我甚至有些怀疑阿羽那家伙是故意的,可是,总算不是真的傻瓜。幸福什么?我想幸福是跟身份无关的。起码现在,我是人人避之的僵尸,可我现在,很幸福。 分卷阅读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