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林人不知》 分卷阅读1 深林人不知 作者:鱼肉 分卷阅读1 ? 《深林人不知》作者:鱼肉 文案: 清明时节,寒露从外省回到老家,不料老家被人占了,门前的路被人挖了,初恋开着挖掘机讥诮地笑:“稀客,舍得回来了。” ——这些年的千山万水,是你—— 阅读tips: 1.男主真就是一开挖掘机的糙汉,糙帅穷,有原型。 2.女主是乡村教育研究者,白,不富,美是真的。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寒露、林周言 ┃ 配角:甲乙丙丁 ┃ 其它: 第1章 一棵树 榕城火车站,人满为患,多是回家过节扫墓的青年男女。 刚下过一场豪雨,路面积水映照出街边刚抽出新芽的枯树,带来新一轮生机。寒露预约的司机迟到了半小时,到时车上还坐了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她瞧着有些眼熟,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是谁。 从火车站到林家湾不远,约莫四十分钟的路程,寒露靠在车窗上发呆,旁边的少年拿着手机正在与人通话,脸上露出笑意。 同一车辆上的两人,心境截然不同。 林家湾仍是记忆中的模样,清一色的筒子楼将附近的现代化建筑硬生生划出一道楚河汉界,每家每户的铁门漆色脱落得衣不蔽体。 这时代还存在的筒子楼,在他人眼里只是等待拆迁的产物了。 寒露前脚刚踏进巷子口,就听见西北方向轰隆隆,大型车辆碾过石子儿的声音。 她刚走近,准备一探究竟,先前在车上坐着的少年一溜烟从她面前跑过,扑到前方十米远处一位妇人的怀里,撒了撒娇。妇人将少年打发到一边,不期而然看见寒露拎着行李箱尴尬地笑。 “露露?” “是我,邹姨。” 寒露一边应着话,一边想着自己的手应该刚在什么位置比较合适,身前背后似乎都无所遁形,她干脆垂下手。 邹姨却是没过多在意,上前抄过她的行李箱拿过来,“露露啊,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邹姨目露焦急与惊诧,牵着寒露的手往老屋走。 “你瞧瞧,他们这都干的什么事儿,趁着家里没人就开始做强盗土匪的事情了。”邹姨嘴里骂骂咧咧,一双爬满皱纹的手却是紧紧握住她的手。 扭头,顺着邹姨的视线看过去,他的身影嵌入她眼中。 雨后的乌云散尽,浮现一抹斜阳,霞光透过浓厚的云层逶迤一线,落在年轻男人身上。 男人已退去了少年时期的青涩模样,穿着深蓝色工装,脚蹬黑色皮质胶鞋蹲在石台上,手里揉捻着一根烟,侧脸轮廓在斜阳最后的余光中被描绘得棱角分明。 谁也没有开口问候第一句话,而寒露想了千百次的重逢方式中从没有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遇见他。 寒露紧紧盯着他的面孔,这张她日日夜夜想念过无数次的脸,那双深邃的双眸,她觉得自己的手心出了汗,想上前问候一句,抬脚走了几步又没想到该说什么好,就又站在那儿不动了,傻得很。 他掀了掀眼皮,撸起衣袖继续想要继续点燃一根香烟,转瞬却又想起什么,将扔了烟碾碎在脚下,脱了工装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色背心,招呼其他的同事。 “弟兄们,继续干活。” 下一秒,窜进挖掘机的驾驶座里,哐哧哐哧操动机器继续开路,对一旁的寒露视而不见,恍若陌生人。 邹姨瞧出他们之间的气氛,招呼寒露,“露露,今晚暂时在邹姨家住一晚,邹姨正好要给你交代一下事情呢。” 寒露听着邹姨的话,视线仍旧在他的身上,手臂上的肌肉结实紧致,整个人晒黑了很多,汗珠顺着他的肩胛骨滑入更深处。 她暗自垂眸,应了邹姨一声,“邹姨,我有家里的钥匙,我先把行李放家里再过去。” 她的话音儿刚落,邹姨脸色一变,将她扯到一旁来,怕得罪了面前正在工作的几人,都不是好惹的主儿。 “听邹姨的话,等会儿和你说。” 寒露任由邹姨将她拽回家中,心中的翻江倒海折腾了好几回,脸上的郁结不加掩饰地展露,她挺想问问他是不是真的把她给忘了。 她自个儿出神地想着,直到邹姨递给她一杯热水,她这才不好意思地将失魂落魄的表情收敛起来。 邹姨是多精明的人儿,当初她和林周言的那点儿事,邹姨知道得清清楚楚,也瞧得最清楚。 邹姨原名邹红英,早年寒露还住在林家湾时,两家人来往挺密切,邹姨和父亲更是知己,所以一直对二零零八年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从来不相信寒露的父亲是罪人。 “你爸……怎么样了,这么多年没见着你,也联系不上你们,本以为没机会,没想着你赶着清明节回来。” 寒露低声回答,“身体不大好,在狱中一直生着病,也拒绝亲属的探视。” 她没说这次清明节回来一是为了祭祖,二是她所在的工作单位职位上调动,她主动调到榕城来进行工作。 做出这个决定时还震惊了不少人,都没想到人美能力强的寒露会选这么个偏远的地区工作。 “我相信你爸,但……很抱歉一直没能找出证据。”邹姨说着说着止不住悲伤。 寒露见状赶紧岔开话题,“邹姨,您刚才想对我说什么来着?” 邹姨听了这话脸色忽地急转直下,阴沉着脸讲,“那臭不要脸的镇长,仗着自己有个镇长的身份,见你七八年都没回林家湾了,就没收了你家的土地权和房屋拥有权,现在这会儿正大张旗鼓地准备修水泥路,结果林家湾上的每家每户人的钱没收齐,现在这会儿正在闹呢,林周言吃了不少亏。” 寒露讷讷,“吃什么亏?” 邹姨叹气,“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这清明节破事一堆。” 寒露没搭腔,她已经做好了自己在家呆着的准备,但是对于镇长没收自家土地房屋产权的事情,她不能理解。 还没等到邹姨的热饭热菜上桌,寒露拎着行李箱回了自己家中,穿着小背心的林周言正坐在她家门口,手里端了个搪瓷杯,大口大口喝着水,旁边放着扳手和机油,裤管上蹭得全都是灰。 她没忍住,上前试着问他,“林周言,我是寒……” “哟,舍得回来了。”他不疾不徐打断她的讲话,放下搪瓷杯,随意在裤子上抹去手中的机油,继续工作。 在远处看好戏的几个年轻人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瞅,准备吹几声响亮的口哨给林周言渲染一下气氛,身后窜出来的程抒撞散躲在挖掘机后的他们。 “周哥呢,我找周哥!他妈的,周嘉那边摊上大事儿了!” 程抒不顾自己摔了个狗吃屎,满身泥水从地上爬起来,入眼就看到林周言朝着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深林人不知 作者:鱼肉 分卷阅读2 这边走来,身后的寒露他没注意。 程抒直接放大了声音喊,“周哥,周嘉那混小子在开着挖掘机在修理段家村那片儿路的时候,与一堆学生起了冲突,两队人马打得不可开交,周嘉的大舅子过去处理事情时候,周嘉刚开上挖掘机准备干架,他大舅子冲上来挡在了学生面前。” 程抒说话的声音有些抖,“周嘉的大舅子当场死亡,周嘉直接吓晕了。” 林周言当场彪了句,“你他妈在现场都不管点儿事的吗,还愣着干什么,带我过去!” 程抒也是刚才从外面听到的消息,这确实也是怪他,没看好脾气火爆的周嘉。 他抄在前面带路,跟在后面的几个愣头小子一听到有人死了,顿时吓得哆嗦,眼神又流露出想看戏的表情。 林周言立即瞪他们,“看个屁,关你们鸟事。” 几个人被他唬住,老实开工。 大舅子已经被人抬去了附近的医院,林周言赶到时,事发现场围观的人群都被程抒遣散了,只剩下几个衣着狼藉的学生和跪在地上的周嘉,额头上还流着血,抱着胳膊打颤。挖掘机附近则是一滩血迹,已经暗红凝结,但能想象到发生了惨烈的打斗。 林周言一到,周嘉只顾着道歉,丝毫不在意淌了满脸的血,起皮地嘴唇不停地张张合合。 林周言脱了身上的背心,健硕的身材一览无余,他将周嘉头上的伤包扎好,拍着他的肩膀,“老子平常就是这么教你办事的?” 话落扫了眼那群学生,眼角余光瞥见跟在身后的寒露,四目相对,林周言巧妙地挪开视线,让程抒劝在场的无关人员离开。 程抒这才发现在槐树下的寒露,眼中一惊,这女人怎么回来了,还挺会挑时间回来,当下就朝着寒露走去。 “寒露,稀客啊。” 他笑着说,这笑是讥笑的笑。 程抒与寒露是同一所初中,因为林周言的缘故两人在滑冰场认识,之后一直在学校里罩着寒露,偶尔带着寒露去见识世面,被林周言教训过不少次。 “哦哟,回家过节上坟了?” 寒露阴着脸瞅他,“你欠打啊?” 啪的一下,程抒脑袋被来人狠狠打了一下,程抒翻了个白眼往上看,林周言黑脸盯着他。 程抒嘿嘿一笑,“呸,换个语气。” 看来这俩还有戏。 “这儿没你的事儿,回去吧。”林周言不带感情地赶她走。 寒露却看见在那一群学生中,邹姨家的那个孩子也在其中,抱着脑袋哭得稀里哗啦,眉眼处挨了一拳,肿得骇人。 邹团也瞧见了寒露,想起自己的母亲似乎与寒露的交情特别好,不假思索就哭着喊,“姐姐,救我。” 寒露朝着孩子的方向指了指,“现在和我有关了。” 林周言背对着她,掏出裤袋里装着的打火机,试着点燃了好几次没点着,心里有些躁,想来几根烟抽抽。 第2章 两棵树 邹团见寒露走到自己身边,立马揪住她的衣服躲在她身后,时不时探出头来看也朝这边走过来的林周言,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眸中深沉似海。 邹团脸色有些僵,硬着头皮小声嘀咕,“草你妈的 ,有权就了不起啊,就可以为所欲为啊。” 寒露听着这话不觉皱眉,斜乜了他一眼。 可真等林周言走过来了,他立马不吭声了,老实得像被人活捉的兔子,一个劲儿装死,再看看其他的几个人孩子,头恨不得低到土里去。 寒露虽没搞明白这架势,但看林周言那不怒而威的气势,她心里也发悚,不是没见过林周言愤怒的样子,而是在他面前,他的发怒永远如同蜻蜓点水,一笑而过中难以察觉隐藏的蓬勃怒气。 寒露下意识将邹团掩在身后,林周言抬眼瞥了她一下,旋即伸手将躲藏在她身后的邹团给揪出来。 “老实点儿,别动。”他一个眼神扫过去,用低沉粗犷的嗓音命令其他几个孩子,“你们仨给老子滚,下次再闹事打断你们的狗腿子。” 几个灰头土脸,染着社会发色的高中生顿时作鸟兽散,剩下邹团被林周言揪着给扔到了旁边的机动三轮车上。 邹团嗷了一声,脸色顿时憋得通红,抱着左臂哼哼哼唧唧,眼眶中的泪水还打着转儿。 “姐、姐姐,救我,不然我会被他打死的,呜呜呜。”说着说着就当着大庭广众的面涕泗横流,朝着她伸出手,嘴里还在不停嚷嚷。 “林周言咒你全家,你凭……凭什么修这里的路,凭什么管每家每户要那么多钱,吃人肉包子的黑心人,有本事你真的打死我啊!!” 他如同撒泼的孩子,坐在车上蹬着两条细腿,哭肿的眼睛还没睁开一条缝,脸上就重重挨了一巴掌,被打得晕头转向,紧接着听着胳膊处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脱臼的手臂被接了回去。 “闹啊,继续给我闹,老子再给你拧脱臼。”他沉着脸。 邹团小声嘀咕,“都说了多少次了。” 话落就被林周言踢了一脚小腿肚子,随即咔嚓一声,胳膊再次脱臼了,邹团叫得鬼哭狼嚎。 林周言沉默了几秒,问:“周嘉说你什么了?” 邹团嘀咕,“骂我全家是穷逼。” “这说的不是实话?” “我…你……”邹团瞪他。 “这点儿破事算什么几把,既然生气了还回去就行。”他抽出那根拿了半晌没点着的烟,放嘴里点上,顿时烟雾缭绕,“但得有本事,损招就别想着用了,那几个小狗腿子做不了朋友。” 邹团不说话了,静了好一会儿。 林周言抖了抖烟灰,“下次别做蠢事。” 人是聪明的,就是爱跟风,一群人跟着做傻事,还被人当枪使。 “修路的事儿我会解决好。” 邹团嗯嗯点头,逃也似地跑了。 至于周嘉那边,天生不是少爷的命却偏偏有一颗想当少爷的心,做过的傻逼事情不少,这次闹得出人命,恐怕周嘉在这里面画蛇添足不少,他也懒得去管周嘉那点儿事,大致了解事情就行。 林周言电话联系医院那边情况到底如何,医院那边直接告知大舅子是因为突发心脏病而死亡,直接准备后事。 他向程抒招手,“直接把周嘉送回去吧,我这里收不了他,顺便也把周嘉大舅子死亡的消息提一嘴 ,他们家知道该怎么办。” 交代完该办的事情,他伸了个懒腰,斜阳温糯挂在他背后,风一吹过时,他顿了下,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 寒露又尴又尬,邹团那小子人早跑了,自己到头来没帮上一点儿忙,她也不想错过这么这和林周言谈话的机会。 她上前直接拦住他的去路,“想找你谈一些事。” 林周言微微昂首,仰天看向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深林人不知 作者:鱼肉 分卷阅读3 天际颜色的变化,烦了,“你找我谈的事儿我管不了,房子你也住不了。” “那门前的路呢,你不商量就挖了别人家的路?” “能联系上?” “不能找吗?” 林周言插口袋的动作一停,抬头看她,“找个蛋。” 寒露敛眸,一语不发。 林周言冷笑了一声,转身消失在昏黄的景色里。 寒露再次折回老家时,她的行李被人放在屋外,门上挂着一把冰冷的铁锁,她用自己的钥匙试了一下,门打不开。 她没办法,只好将行李暂时寄存在邹姨家,邹姨挽留她在家住一宿,她婉言拒绝,电话联系闺蜜,不料闺蜜电话不在服务区。 她捏着手机,低头在门前数着数走过来走过去,四百米处就是林周言的家,她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寒露,我真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林家湾了。”送完周嘉回来 ,程抒随意坐在一块水泥地上。 他摸着下巴新长出的胡茬,“晚上一起吃个饭怎样,你这文化人不会嫌弃我们这一身臭汗的挖掘工吧?” 寒露懒得与他争辩,程抒从初中以来就是这幅没德行的样子,总是想方设法损她。 “不去。” “周哥也在,你这回来不就是为了和他旧情……” “可闭嘴吧你。” 程抒大笑,“我又没说错什么话,就吱个声去还是不去呗。” 寒露缄默了几秒,答应了去。 结果程抒直接将她带去了林家,寒露这才知道今天是程抒生日,程抒图个方便,就和林周言直接商量在林家一起聚个会,打打牌。 一票人见程抒回来带了女孩,长得还挺清秀,一下炸开了锅。其中也有好几个都是曾经的初中同学,认出来寒露,一个个都噤若寒蝉,屁都不敢放,眼珠子倒是溜得很,在林周言和寒露之间飘来飘去。 林周言和寒露的那点儿事,一个学校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别介,这是我一个初中同学,刚回来。”程抒故意挪出来一个位置,恰好旁边就是林周言,正在玩着开心消消乐,打到了三百多关。 程抒见林周言没什么反应,咳嗽了一声,开始和寒露聊起来。 “妞儿,你从哪儿回来的呢?” “这么喊真恶心。” 程抒被噎到,重复一次,“打哪儿回来的?” “历城。” “待几天?” “不确定。” “那啥……你爸还好吗?” “在东渡口学理发。” 程抒一下子不说话了,东渡口是什么地方,榕城里专门关押罪犯的地方。 两个人不说话,气氛一下子静下来,寒露将目光放在林周言身上,他还在玩开心消消乐,一直卡在333关玩不过去,索性甩了手机和他们一起打起麻将。 有好几个初中同学喝高了,在桌上趴着睡觉,麻将桌上刚好三缺一。 寒露手敲着自己的膝盖,问旁边的程抒,“打麻将我能参加一个吗?” 程抒正在和人通话,见她主动,巴不得她赶紧上桌。 有美女在牌桌上,年轻伙子忍不住,故意让牌给她,明里暗里问她打听她的一些事情。 “美女叫什么名字呢?” “寒露。” “哦哦,做什么工作?” “教育。” “老师啊,老师好啊,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寒露抬眼看了眼这人,眯眯眼里透出一股色.情意味。 “你丫的是查户口吗,该你出牌了。”林周言揣了他一脚,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赶紧出牌。 结果几场麻将局过去,年轻小伙子输得脸色有些差,寒露却赢得钵满盆满,这麻将玩得不算小,几盘下来一直输得话也得要个几千。 年轻人扛不住了,面露苦涩地提出,“周哥,要不咱这就算了吧。” 林周言推了刚摞好的麻将,“没几斤胆子。” 年轻人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刚那几盘都是林周言动过手脚,鬼知道林周言怎么突然对他出老千了,他哪里是对手,只不过想调戏调戏寒露。 调戏不成反被老千,他立刻灰溜溜走了,连程抒的蛋糕还没来得及吃。 “瞧他那瘪三样,跑什么跑呢!你还没吃老子的蛋糕呢!”从洗手间出来的程抒大吼,也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儿,见到寒露桌上那堆起来的钱,霎时了然。 寒露将那些钱递过去,眸光紧紧掠住林周言,想要看清他眼中的神情。 林周言头一低,看手机去了,嘴上却说着,“恭喜,这运气不错。趁着天还没彻底黑,最好早些打车去市里订个酒店住,够了。” 寒露顿了顿,“我家就在林家湾,邹姨和我说镇长收了我家的土地房屋产权。” 林周言挺平静地回答,“关我屁事。” 寒露的指甲抓着手心,脚尖蹭着地下,“为什么要没收,有什么权利没收。” 林周言心头的烦躁再度升上来,终于将视线从手机面前撤出,落在她的脸上,她还是从前的老样子,清秀的瓜子脸,杏眼波光流动,明明应该是个温柔的女孩,但固执成性。 林周言深呼吸一口气,跟她讲,“有完没完,我他妈说了好几次了,你找我毛儿用都没有。” 寒露不吭声了,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蒙了一层灰。 嗡——,手机震动的声音将寒露从神游中拽回来,她看向在接听电话的程抒,语气有点儿惊讶,捂着话筒喊林周言。 “周哥,你女朋友马上过来。” 第3章 三棵树 赵茗静来的时候故意挑了件修身的棕色毛衣长裙,展示自己的长腿细腰翘腿,而她个不高,出门时选了双三寸高跟鞋,为了配上林周言的身高。 她不顾在场还有几个人,上来就依偎在林周言怀里,细长白嫩的手臂勾着他的脖子,嗔道:“周哥,下午不是说抽空来找我吗。” 林周言说好下午带她出去溜圈,结果她等了一下午都没能等到林周言主动来找她,现在来了倒看见一圈人喝得烂醉如泥。 她就知道林周言根本没放在心上,但她不在乎。在她第一眼看到林周言的时候,她就爱上了他那宽厚的臂膀和一身的腱子肉。 “下午周嘉那出了事,耽误了时间。”林周言单手将挂在身上的赵茗静抱起来扔在旁边的座位上,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眉头皱得厉害。 赵茗静斜坐在椅子上,伸出长腿勾住他的腰,“又是周嘉那混小子。你呢,要不要帮忙?” 林周言双手放在座椅上,将她圈住,眯着眼笑。 赵茗静觉得他的笑危险又迷人。 “别这么骚,小心哪一天被人操.得下不了床。” 赵茗静脸红了一下,“那只能是你。” 林周言松开手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深林人不知 作者:鱼肉 分卷阅读4 ,耸肩走开,进里屋找衣服准备穿上。 林周言离开的这当口,程抒没闲着,眯起眼瞧赵茗静胸前的尤物,也感叹,“这女人越来越骚。” 他脚下也没停,退到寒露跟前,揶揄到,“你看看别人,再看看你。” 寒露给了他一记眼刀,抿嘴不说话。 程抒摸了摸鼻子,和她讲,“这女的是周哥出去钓鱼时认识的,处了几个月,骚得没边儿。” “噢,关我鸟事。” 这说话口气,学林周言学了个十成十。 程抒挑眉,“嘿,还真有关系,你不正在发愁土地房屋权的事儿吧,我跟你讲呢,这骚女人正好是镇长的女儿,事情你找她才有用,找周哥只会给他添麻烦,林家又不是当年。” 寒露怼他,“你就没给他添麻烦?” 几年不见,嘴皮子上的功夫见长,程抒觉得她越来越有意思,凑近了些和她聊天。 赵茗静看着这两人的动作,又看见没见过的女人,以为是程抒的新欢,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老程,你的新欢长得不咋地嘛。” “瞎说什么几把 ,这是我以前的嫂子。” 赵茗静心下一惊,能被程抒成为嫂子的人能有几个,不就是以前在圈子里说的林周言的神秘前女友。 “我这不是看你俩隔得近,聊得很开。” “哟,我和你隔得近,你也就成我的新欢了?” “我是林周言的女朋友!” 程抒笑笑没吭声,谁心里头没点儿逼数,还真把自己当周哥女朋友了。 寒露没在意他们的对话,视线落在房屋开了一线缝隙的房间,浓厚的烟雾围绕在他身边,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他看过来一眼。 长久的凝视,眼里却什么感情都没有。 嚯地一下,寒露从椅子上站起来,“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她拿着手机匆匆往外走,刚想和闺蜜再打个电话,闺蜜的电话打进来。 闺蜜刚好在邻市出差,听寒露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后,表示自己立马过来林家湾接她,寒露答应等她来。 林家湾不算小,居住的人也多,夜晚里家家户户亮起灯火,鳞次栉比,她一个人站在昏暗的家门前,用手机照亮一小片儿地方。 林周言在房间里陆陆续续抽完了一整盒烟才出来,赵茗静人还在外面等着,程抒人不知道去哪儿了,应该是滚回家里了。 “还在?”林周言抄了件黑色t恤穿上,外头罩了件牛仔外套。 林周言赶她走,“我这儿奉陪不了你。” 赵茗静静默了几秒才说,“我给你时间,但希望你多考虑一下。” “今天来就是说这事?” “挂在你身上的破烂事那么多,我只是想给你帮个忙。” “天天都有时间给我帮忙,咸吃萝卜淡操心。” “林周言,你!” “怎么了,这会儿不骚了。” “没我帮忙你怎么处理你的那些破事儿?我着急是因为年纪不小了,想早点儿找个人嫁了,自己有个家不行吗,你当初可是说好的一起处。” 林周言无所谓地耸肩,“我答应结婚了?” “自己心里清楚。” 她趾高气昂地跺脚,理好自己衣服后甩门而去。 林周言无所谓地耸肩,面无表情地锁上门,跟在她身后将她送到岔路口后自己再返回,沿着要修地那条破路走。 路灯年久失修,像垂垂老矣的人一下没一下点着脑袋,灯光闪得人眼睛花,他拢了拢衣服,眯眼看近在咫尺的房屋,寒露在原地转圈,自己一个人玩得挺嗨。 死性不改的幼稚德行。 他招了一下手,示意她过来。 寒露在路边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林周言以前也是这样,总是有什么事情来找她,就喜欢去她的教室,在门口招手,一句话都不说,她就老老实实地出来。 真奇怪,他现在又来找她,不和她的那女朋友郎情妾意了。 “到路边去打车,站在门口鬼知道你要干什么。” 寒露哦了一声,跟在他身后往马路边上走,昏黄闪现的灯光影影绰绰将他的影子投在她脚下,她鬼使神差地就踩了上去。 以前也喜欢这样,在他身后走着,一步一步踩着他的影子玩儿,林周言就总是不客气地嘲笑她幼稚,脑子出了什么毛病。 “你怎么跑过来找我了,你自己……事情挺多的。”她盯着他的后脑勺,试探性地问。 “你不就想我来找你?”林周言扭头瞥她,一眼戳破她的心思。 满嘴火.药味儿,刚平静下来的心被激起斑驳水纹,她随便找了个话题糊弄过去,各自安静。 夜里的风带了少许凉意,寒露回到榕城看天气预报说温度不低,她穿的也就单薄,现在倒好,一个劲儿打喷嚏。 她搓着胳膊,余光时不时偷瞄他的侧脸。 “这些年生活过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额,工作呢?” “不如你,教育研究人员,我就一开挖掘机的,比不得。” 她静了几秒,早些年从他人口中听过林周言是管理了他爸的厂子,也有传言说林周言跑去当了兵,更有甚者说林周言带着一家几口人外出务工,用心养家去了。 然而她被他这一呛,呛得所有的话和问题都堵在嗓子口,怎么都挤不出来一句“你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寒露摸着自己的胳膊,憋出一个微笑,“不存在的,我朋友马上就要来接我了,谢谢你大晚上的还过来陪我。” 林周言扫了她一眼,偏头望向月亮,月色朦胧得像铺了一层纱布,零星的余光若隐若现,他哼笑了一声。 笑自己,也笑她。 嗡—— 寒露的手机震动起来,似是发出警告。 她快速接起,不顾对方还未讲话,迅速脱口而出,“周頔,到哪儿了,我怎么还没看见你,我等你好久了。” 周頔压根没答她的话,崩溃地讲,“你找几个人帮我,遇到了点儿麻烦。” “怎……怎么了?” 电话那边还未来得及回答,突然惨叫一声,听得寒露头皮发麻,夜风吹得心底凉飕飕的,周頔才喘着气儿讲话。 “我和几个混混杠上了,随便谁你给我拉几个,不然我这搞不赢啊,我的好露露,看我给你发的定位。” 说完啪嗒撂了电话,余下寒露一脸懵逼许久,她能找谁给帮忙?除了他。 抓了抓脑袋,她艰难开口,“林周言,我朋友在接我的路上出了点儿事,能帮我个忙吗?” 她十分诚恳地凝视着他,眼中的惊慌失措却全部暴露在他面前,本拎着行李箱的手此时也揪着他的衣袖,扯得他的五脏六腑一抽一抽,哪儿都疼。 林周言沉默片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深林人不知 作者:鱼肉 分卷阅读5 刻,才问:“什么地方?” “书院街大礼堂。” “在这儿等着,我去拿车。” 林周言轻轻拽开自己的衣角往回走。 寒露就那样眼巴巴地瞅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生怕他走远了就不回来了,握紧了拳头准备一气呵成,来一句林周言,你会回来的吧。 倏地眼前一黑 ,视线被完全遮住,她掀开衣服的当口,听到他说。 “五分钟内就回来,你去门口等着,穿这么少怕冻不死你。” 她没动,抱着衣服盯着他的背影。 “让你去门口等着你没听见?” “听见了。” “那还愣着跟个傻缺一样,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一走了之不回来?”林周言口气不大好,斜乜了她一眼。 寒露垂眸,他利落地离开。 寒露推着行李箱走到门口,蹲在门口再次试图拨打他人的电话,找个人说说话,对方的电话显示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她有些绝望地拉下挂断键,脑子开始飘起来都是林周言的那句话,而所谓的前尘往事,俱不往矣。 嘀嘀——,陡地出现的喇叭声将寒露拽回现实世界,刺眼的白色灯光让她下意识伸出手挡在眼前。 林周言不知从哪儿捞出来一辆04年出的建设摩托,这摩托又丑又笨重,车头掉了不少漆,开动起来也简单容易,同时按下刹车和右手把手就可开动。 林周言身穿黑t恤,戴着一顶黑色头盔,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上来。 寒露慢吞吞地移动过去,移到他身边,心跳跟着呼吸一高一低,提心吊胆。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抽了,没头没脑就冒出一句,“林周言,你不恨我吗。” 第4章 四棵树 轰的一声,引擎启动,巨大的轰鸣声淹没她的说话声,像是海水淹没土地一般,寒露说话的声音被无情盖住,但她仍从他的脸上找出蛛丝马迹。 他波澜不惊的眼神倏忽间出现一丝讥笑,转瞬又变成冷冰冰的眸光注视着她,平静无波说出一句。 “当然恨,恨不得每次见到你都掐死你。” 摘了头盔,他继续说:“这话听得心里舒服了?” 寒露片霎失神,呼吸沉重,肺里像进了水,她几乎溺毙其中。 半晌,寒露沉默着坐到他的车上。 “头盔戴上。” 林周言递过胳肢窝里夹着的头盔,调整了下后视镜。 寒露依言戴上,双手撑在座椅后,长及腰的头发在夜风中飞舞,时不时吹进林周言后颈窝。 林周言也不多废话,骑着摩托疾速行驶,不过二十来分钟时间就到了大礼堂。 清明节晚上的街道行人寥寥无几,街灯暗淡,周頔停在大礼堂门口的白色大众挺显眼,遗世独立在路中央,占据了大半边路。 寒露眼尖,看见大礼堂附近的逍遥溜冰场围了几个年轻人,周頔正在和几个人拉扯。 “林周言,溜冰场那儿!”寒露指着前方,张嘴喊道。 林周言顺着她指的方向,低声骂了句“那群小混比们。” 林周言将车头调转了个弯儿,往反方向开,将寒露扔在后湖公园那块儿。 “找个地方先躲着,保证自己安全。” 林周言在寒露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将她拦腰抱下。 寒露头上还戴着头盔,一瞬间天旋地转,脑袋上的头盔也跟着转,遮住她的视线。 寒露在黢黑中摸到他的衣服,揪紧了说:“你小心。” 黑暗中传来一声“好”后,是渐行渐远的摩托声。 林周言前脚刚走,周頔的电话后脚打进来,火急火燎地哑着嗓子呼救:“我的妈,还没来吗,真扛不住了。” “林周言过去了,你别急。” 周頔愣了一下,想起寒露嘴中的林周言是谁。 周頔大叫,“什么?!你把你初恋给叫来了?6得一批噢。” 话音儿刚落,寒露就听见周頔闷哼了一声疼,接着就是电话断线的声音。 林周言则是在赶过去的路上打了十几通电话才将正在被窝里打呼的程抒叫醒。 程抒哼哧着掀开被子,揉着眼睛,“周哥,这么晚什么事儿?” “杜浦作养的那帮龟儿子怎么样?” “啊,那几个搓逼啊。”程抒想到什么,醍醐灌顶,猛地从床上蹦哒起来。 “周哥,你要动那帮搓逼?”程抒揉着太阳穴,头疼。 “碰到点儿麻烦,教训一下。” “杜浦作那边估计不好交代,他心疼这几个搓逼,真当亲儿子养的。” 林周言歪头夹着手机,停好摩托后迎着昏暗灯光走向溜冰场门口。 “改天给杜浦作登门道歉去,你想个法子,我挂了。” 没等程抒答话,林周言果断撂了电话,边走边活动着筋骨。 “哎哟,这几位是谁呢,瞧着挺眼熟。” 林周言从阴影中走出,手里握着一盒烟,看样子像是要给每个人发根烟抽抽。 那群混子望着是林周言现身,起先还犹豫了一下,脸上闪现一丝疑惑,随即又换了张牙舞爪的面孔。 “林周言,你来这儿干嘛?”为首的混混手持沾血的匕首对向他,神情倨傲。 “我这不怕错过了好事儿,特意来瞅瞅。”林周言抬起下巴朝昏过去的女人努努嘴。 “草你妈,滚,别想抢她。” “哦哟哟,年轻人脾气别这么暴躁,毕竟…我脾气也不怎么好。” 林周言嗓音低下来,眼神锐利地扫过去,身下动作也不含糊,抬脚就放倒跟前人。 动作利落迅速,令当场几个瞠目结舌,迟钝几秒才蜂拥上前。 林周言本就没想打长久战,稍微教训一下几人后,扛起在地上的女人就往停车的方向跑,余光却扫到寒露不知何时躲在附近的一辆车后。 林周言目光当即如同淬冰,远远地凝视着寒露,寒露早已察觉到他的视线。 她打手势,“我担心你们。” 林周言骂了句,“担心个屁。” 那群追上来的混混发现隐匿在车辆后的寒露,立马分两拨人,一拨追林周言,一拨追寒露。 寒露见此,露齿一笑,似是势在必得。 林周言脸绷得厉害,瞥了眼背上的女人,已经醒了,正迷茫地看着四周。 林周言马上将她放地上,甩下一句,“自己找个安全地方。” 周頔头晕眼花,刚被那群混小子背后偷袭,一棍子给敲晕了。 周頔迷迷糊糊应了声,跟前人影霎地消失不见。 书院街各种小巷多,林周言绕了好几条巷子才找到寒露。 嶙峋波光映照出正在打斗的二人,寒露的长发与风纠缠,她修长的身影则与水中倒影相应成辉,动作兼具柔美与刚硬。 可惜的是对方拿的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14 深林人不知 作者:鱼肉 分卷阅读14 程抒实在看不下去,“上车上车,都上车,周哥你就收留一晚上妞儿呗。” 林周言缄默。 寒露抿着的嘴唇扬起三分笑意,“谢谢老程。”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休息一天,出门面试:d 第10章 十棵树 因着程抒家中有父母在,程抒这一身伤不便于回去也就住在了林周言家中,邹团观看了一场干架,盯着程抒和林周言两人冒着崇拜的目光,被寒露无情地给挡了回去。 寒露支走邹团,“这儿的药店你应该都熟悉,帮忙买点儿药回来。” 邹团诶诶应答着,风一般速度往外奔,寒露眼疾手快,揪住邹团的衣领子,“别到处瞎说。” “好好,露露姐,你撒手嘛,我都快要被你勒死了。” 哐当一下,寒露猛地松手。 邹团一个踉跄摔趴在地上,末了抬头气鼓鼓地看着寒露,“露露姐,你好坏。” 寒露忍俊不禁,“快去吧,等你回来就有饭吃了。” 邹团拍了拍屁股,哼了一声,扭捏着走了。 程抒也在一旁笑,“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听你话啊。” 寒露笑了笑,眼神悄悄地看向林周言,横躺在沙发上,呼吸有条不紊,只是脸上的血迹太过骇人,她看得心里发麻,一阵肉疼。 她下意识想帮他清洗血迹,程抒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摇了摇头,轻声说,“让他歇会儿。” 寒露踌躇半刻,说了句,“那我去做饭。” “好嘞,是时候尝尝寒厨师的手艺了,锅碗瓢盆粮油都在厨房里,你自己看着办。” 寒露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进厨房,拉上了玻璃门,不久后便从厨房里传来流水声和瓷碗碰撞的声音。 程抒叹了口气,扭动了下身体,从屁股袋里拿出一根烟,放耳朵上夹着,没抽。 “周哥,抱歉呐,白跑了一场。” 均匀的呼吸声在客厅里响起,程抒笑了下,“周哥,别装了,知道你没睡,我先给你道个歉,瞎忙活一场,都怪我太飘。” 程抒和林周言本意是在地下赌场小试身手,林周言就着安全起见的原则,定了个规矩,赢得差不多了,就收手。 程抒一时兴起,露了好几手,有些小膨胀,以至于场子上有人对暗号,换了好几批人没能察觉,等醒悟过来为时已晚,只好硬着头皮上,结果可想而知。 林周言睁眼,左眼仍旧睁不开,火辣辣的疼,但还是厉声骂:“一晃眼的功夫,你他妈就给我溜到别的场子,自寻死路,还碰上姓金的。” 林周言抄起手边的烟灰缸,狠狠砸过去。 砰的一声,没砸中。 程抒咳了几声,低声下气,“周哥,寒露还在里边儿呢,听见了多不好。” 林周言瞪了他一眼,还想抄起东西继续砸,转念还是放下了,眼中的愠怒经久不散。 程抒泄气,这事儿是他错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那场子还能去吗。” “凉拌个皮蛋蛋,就算是死也要去。” 林周言甩下一句话,吱呀一声,厨房的门也跟着开了,寒露手上提着两个大垃圾袋,脸皱成一坨。 程抒打哈哈,“啊,那垃圾周哥很久没扔了,估计能把人给臭晕了吧,辛苦了,还要帮忙打扫家务。” 寒露实在忍不住了,放下垃圾袋,捏着鼻子问,“垃圾箱在哪儿,我出去一趟。” “出……” “出门右转一百米。”林周言突然插话。 寒露点头,逃命似的拎着垃圾袋跑了,余下一股腥臭味儿在客厅里历久弥新。 林周言掀眼皮望向厨房方向,该乱七八糟躺在角落里的锅碗瓢盆还是原地待着,水缸里没洗的碗洗了一半,水龙头没关严实,淅淅沥沥滴着。 听到了也好,没那么多顾虑,她猜也能猜出点儿东西。 “周哥,你别这样绝,寒露还是挺想跟你的,都这明显了。” 程抒感叹一把,自己都老大不小了,怎么没碰上个这么爱自己的女人。 “抒子,你知道我不能。”他沉缓的声音一点点往下坠,坠到无边深夜,看不到光。 程抒沉默,索性和阖眸休息,两人听着厨房里水龙头淅淅沥沥的声音,仿佛一股冰凉的溪流,从头凉到尾。 寒露垮着肩在外面走着,手里的垃圾早扔了,林周言的家就在前方,清冷的灯光从窗户薄透而出,照着几颗奄奄一息的兰花。 “露露姐,你怎么出来了,药我给买回来了,咯。”邹团伸手递过去。 寒露瞧了瞧,马夹袋里放着各式消炎药与消毒酒精,还有几种不是很常见的药物。 寒露揉了揉他的脑袋,“谢了。” “别……别揉脑袋,赶紧回去吧。” “着什么急,我还没问你学校的事呢。” 邹团抓着脖子,“真搞不懂你这人,我学校有什么好问的。” 寒露敲着他脑袋,两人一同走到她老家门前的台阶上坐下,她双手放在膝盖上,望着门前慢慢建好的路基和已经不属于自己的房子,有片刻走神,过往的许多纷杂的东西蜂拥而至。 她晃了晃脑袋,回归正题,“你就说说林家湾中学这几年的变化,我就大概知道什么问题了。” 邹团吐槽,“神秘兮兮的,露露姐你真是搞调研的?” 寒露嗯了一声。 邹团砸吧砸吧嘴,认真回答,“要说变化,也就是越来越差了吧,学生交不起学费大多辍学,好的老师留不住,渣得要死的老师整天混日子,不好好教书。” 末了,邹团一笑,“当然也是没什么人愿意学,稍微好一点的班级也就一二班了。” 寒露凝视着台阶,脚下因为一条死蚯蚓引来众多蚂蚁争食,她随口报了几个老师的名字,邹团表示一无所知,这些人早就不在,唯一一个他认识并且知道的那位女化学老师,在这个月主动辞职离开。 “没了,我知道也就这么点儿。”邹团摊手。 寒露笑笑,“挺多的了。”只是没想到不在的这么多年里,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咱们回去做饭去。” 邹团却急着问,“现在几点了?我妈该找我了,我先回家了,记住露露姐你还欠我饭呐。” 寒露还未回答,邹团瞪着小腿一溜烟人就没了,但不过几秒又跑着步折返回来。 “露露姐,我记起来一件事,听我们班班长无意中说林家湾中学弄完这上半学期就要倒闭了,说是没人愿意支持旮旯里的农村学校。” 寒露本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一跳,可邹团这一句话让她脑袋嗡嗡作响,停止思考。 倒闭? 这样的结果和预想中脱离轨道,相差甚远。 “啊,知道了。”寒露心不在肝上,敷衍了几句,压下心头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深林人不知 作者:鱼肉 分卷阅读15 升起的不适,匆匆赶回林周言家里。 “哎哟卧槽,你终于回来了,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没出什么事儿吧?”程抒搭着个椅子向外张望,终于见到她。 寒露说:“没有,路上和邹团聊了一下。” “嘿,这小子还挺出乎我意料,关键时刻总能起点儿作用,看来是上次教育起作用了。” 寒露没搭腔,一盒盒拆开药品,打开消毒酒精,帮两人去血迹,程抒非要抢在前头清理伤口。 寒露没辙,贤妻良母般给程抒清理伤口,包扎伤口,不曾想程抒包扎完就往外溜,美名其曰“都这么晚了,我家里老母早睡了,我偷偷溜进家门,完全没问题。” 灯光清冷,酒精味儿冲鼻,寒露抱着一大推商品挪到林周言身边,他从她回来就没睁过眼,全程也没怎么开口讲话。 寒露敲了敲旁边的玻璃桌,林周言没反应。 寒露抱着药的手一松,散落在沙发上,低头嘀嘀咕咕,没一会儿开始用酒精棉球擦拭他的左眼。 手不听使唤发抖,抖得堪比长江索道,寒露暗自骂自己,不就是清理伤口吗,怎么害怕成这个样子。 呲的一声,躺在沙发上的人动了下,双手潜意识抓着自己的胳膊。 “林周言?林周言你醒了吗?喂?” 喊了好几声没反应,寒露垂首低眸,努力稳住手继续清理,殊不知自己正在以怎样的姿势正对着林周言的视线。 林周言微微睁眼就看到她上衣领口夸张垮下来,露出里面风光,白色蕾丝小吊带内衣包裹着两个圆润的小馒头,并挤出一条恰到好处的浅沟,而她的腰还在往下弯,隐约露出紧实的腹部。 “叫鬼呢,老子没睡。”他轻声哼唧,缓缓睁开眼睛。 寒露一怔,拿着棉球的手抖了抖,掉在了地上。 林周言命令她,“给我拿个镜子,我自己来弄,不指望你抖得跟筛糠样儿的技术。” 寒露噢了一声,问,“你有力气自己擦吗。” 林周言将手背到身后,试了下,空虚抓不住的感觉,他还没恢复。 寒露等着他的回答,他谜一般沉默,后又继续躺回沙发上,闭着眼睛什么都不想,可是她走路的声音,手扶过脸上的触感无时无刻不在耳边挠着。 “你衣服上也都是血,换了吧。” 咔哒一声,林周言听到她在解自己的皮带,他眼睛骤然睁开,紧紧盯着她,眼中积蓄着暴风雨。 “寒露,适可而止。” 第11章 十一棵树 寒露假装耳聋,一本正经地扒他的裤子,刚将裤子退至大腿处 ,露出里面的黑色棉质内裤,就听到外面有人在用钥匙开门,咔嚓咔嚓。 门外人还在奇怪,“啊咧,门怎么打不开了?” 说话的当口,门哗啦一下开了,程抒低头跛着腿走进来,刚抬起的一只手和翻起的视线落在沙发上,他立马闭上眼睛。 “我说,这香艳的场面你们能进屋去做吗,容我在沙发上小睡一晚。”程抒微睁着眼,使劲儿往沙发上看。 程抒又接着解释,“我刚是准备回去的,但门口的狗发情地叫,屋里灯全亮了,我这不只能会这儿了。” 寒露面不改色地从林周言身上爬起来,拍了拍手,“那正好你来做。我饿了,做饭去。” 程抒摆手,“别别,要不我还是回避一下好了?” 话还没说完,厨房门哐当一声关上了,过了一会儿噼里啪啦响起油星子在锅里溅起来的声音,像是在炸猪肉片,听得程抒头皮痒痒。 程抒忍笑走到林周言身边,踢着他的脚,“刚真不会要那啥吧,够激情。” 林周言冷笑着说,“我看你还没被打够,赶紧给老子把裤子穿上,扶我去屋里。” “好好好,不急,这么大声音被她听见了多不好。”程抒揶揄他。 林周言废话不多说,让程抒给自己换了套衣裳后,躺在床上没过几分钟就睡着了,任凭程抒猪叫般嚎了几首歌都给震不醒。 倒是把厨房里的寒露听得耳朵要大出血,拿着锅铲怼他,“程大爷,留着您这金嗓子下次去ktv嗨歌。” 程抒和她抬杠,“家里嗨歌才自在啊,又不碍着人。” “碍着我了。” “拉倒吧,那是享受。” 寒露高举手,给他甩了个煮好的毛豆,他张嘴就是一口咬住,最后还夸味道不错,给她手动点赞。 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在厨房的冰箱里捞出几瓶冰镇啤酒,得意洋洋地瞅着寒露。 “毛豆配青啤,这个可以有。” 寒露听他这搭配觉得好笑,关了火收锅,在毛豆上淋上一层酱油,最后又放了点儿蒜蓉在上面,才端着盘儿到门槛上坐下。 程抒也颠颠儿跑过来,笑吟吟,“真好,又可以尝到经典的寒露毛豆了。” “说得好像几十年没吃过一样。”寒露笑。 “这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连六七年没见了,你想想这中间得隔着多少个秋?” 寒露笑得腮帮子鼓起,信手拿起几根毛豆塞嘴里,眺望左边一望无际的黑暗,在白天却是几十亩盛开的油菜花田,极是好看。 “程抒,你们都怎么回事,那群人看着就不是正经的社会人士。”寒露嚼着毛豆,煮得太烂了,嚼一口就下肚子了。 程抒一愣,语调轻松,“能怎么 ,一点儿小事。” “那刚才林周言说命没了都要去做是什么意思?”她目光灼灼地掠住他的视线,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 程抒诶呀一声,冷风和啤酒一块儿下肚,打了个响嗝,“都是工作,在外挣口饭吃养家糊口,你说呢?” 鼻尖飘过来一阵油菜花的清香,嘴里的毛豆是刚刚好的酸辣味,全都混合在一起入了胃,顿时翻涌难受。 寒露说:“不是有在开挖掘机吗。” 程抒笑了下,还当自己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年纪轻轻不懂生活,梦想过上以梦为马,仗剑天涯的生活呢,早就被生活的尘埃盖上一层皮囊,开着挖掘机过着负债累累的生活。 黑暗中行走的人多得是。 “是啊,跟着周哥混一口饭吃呢,所以别太担心周哥,也别在意说的那些话,你知道他就那臭脾气,咱们露露得加油了。” 程抒揉着她刘海,成功将她刘海揉成鸡窝糊在脸上,挡住眼睛。 寒露向上吹了口气,阴着脸看向程抒,拍开他的手,“别弄得你像是贴心大哥哥似的,我可是看透了。” 程抒摊手,“诶,打小就是同学就这点儿不好,想温柔点儿都被人说是假 ,伤心噢。” 寒露翻了个白眼,眼睛却是笑得弯弯的,像月牙儿。 程抒似是不想再多说什么,双腿伸直了放在地上,仰头默默喝着啤酒,思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深林人不知 作者:鱼肉 分卷阅读16 绪神游天外。 寒露也抱着双膝,身体时不时扭向身后拿扇紧闭的木色房门,仿佛期待着房门能开一条缝隙,她便于偷窥里面风光。 嗒嗒嗒——,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拽回各自神游的二人。 程抒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嘴角翘起一个看戏的弧度,“哎哟喂,这不是赵茗静吗,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赵茗静崴着高跟鞋,穿着一条v领小黑裙,酥胸半露,肩上还搭着一件白色西装。 她烈焰红唇微微一勾,“让开,我找我男朋友。” “周哥已经睡了,你这样白来了咯,不如我跟你约怎么样?” 程抒摸着下巴,目光流连在赵茗静的胸上,心里乐开了花儿,这骚女人的奶.子几日不见又变化了不少,没少去整一些乌七八糟的啊。 赵茗静脸上一红,“滚蛋,我就只我男朋友,你凭什么拦啊。” “周哥是我大哥,我凭什么不拦啊,别老想着这么早爬周哥的床。” “说什么呢你。” “就事论事。” 赵茗静嘀咕,“我倒想呢。” 说完引来程抒的哧笑,就是不让她进去。 赵茗静踮脚朝屋里头看了看,那些血迹斑斑的棉球在地上横七竖八挺尸,赵茗静眼神暗了暗。 “不让进去就不让进去,大不了明天来就是,寒露,我们回酒店去。” 寒露忽然被点名,没反应过来,愣了半刻才啊了一声,跟上赵茗静的脚步。 程抒奇了怪了,“等会儿,你跟她走做什么。” 赵茗静回眸一笑,抢了寒露回答,“回去睡觉呗,既然没见着林周言,那就当我是专门来接我下属回家的咯。” 程抒瞧寒露,眸光闪了闪。 寒露点头,没有反驳。 两个女人一高一低走在路上,周围虫鸣蛙叫中伴随着赵茗静高跟鞋的声音,嗒嗒嗒得很规律,令人不由自主想到节拍器的摆动的声音。 赵茗静说:“本来想等到下班后请全组人员一起吃个饭,没想到你不在,错过给老员工们自我介绍的机会。” 寒露拿捏好脸上的笑容,“机会下次还会有,下午有个人私事出去了一趟。” 赵茗静斜乜了她一眼,“这机会吧更多时候都是讲究缘分,一旦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儿,注定是他人的囊中之物,你觉得呢?” 寒露对上赵茗静的视线,眼里风云翻涌,嘴角的笑容却是妖冶动人,等待着她的回答。 “组长说的是,毕竟缘分这种东西妙不可言。” 赵茗静脚下停顿了一下,说:“嗯呐,听郑新芒说今天林家湾中学没什么进展,得加快一些时间处理,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赵茗静骤地转换了语调,温柔表现出她作为组长的体贴柔情,“顺便强调一下上午说的那句话,新人多历练历练。” 寒露嘴上说着谢谢,扭头正视前方,脸上的笑容逐渐减淡,而赵茗静身上那浓烈的香水味让她直犯恶心。 直到坐上车后,赵茗静坐在副驾驶坐,她坐在后面,嗅觉上的迫害才减轻不少,也令她不再眩晕。 车外的零星的街灯照亮萧条公路,车内昏黄的灯光打在赵茗静脸上,令她厚重的妆容更添魅惑,驾驶座上的司机一直偷瞄,而她从后视镜里看寒露。 浅黄的卫衣衬得巴掌大的脸更小,那灵动的杏眼此时正望向车窗外,冷风将她额前刘海吹得层次不齐,却又时机刚刚好,灯光刚刚好,就连冷风也是刚刚好地显出寒露嫩得仿佛可以掐出水来。 这样的寒露在赵茗静看来俨然就是与她天各一方的女人,不知道还真以为只是个高中生。 “那后面是学生吧,学习真是辛苦。”司机也顺着赵茗静的视线看过去,不由得感叹。 “大哥,您错了,这是我同事,今年都25了,我说得对不?”赵茗静笑言。 寒露正在看路过的一所小学,大门口路灯亮着,有几个人中年男人在拉拉扯扯,互相推让。 “寒露?” “啊?什么?”寒露几乎勾出窗外的脑袋猛地收回来,撞上了车顶,立马哼了一声。 “组长,你刚才说了什么?刚走神没听见,不好意思。”话虽这样说着,脑海里闪现的还是小学门口的那一幕,似曾相识。 “司机师傅夸你年轻。” “没有没有,我都25了,平时穿衣服随性。” 司机师傅笑了笑,投来艳羡的眼神。 赵茗静陡地开口问道,“刚来的时候,见你和程抒一直聊天,聊得挺开心,你们都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 寒露眯着眼睛,信口张来:“都是一个湾上,打小就认识的,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都一起玩儿呢。” 赵茗静笑笑,“那林周言年长一些,岂不是总是罩着你们?” “嗯。”单调到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赵茗静看向她,手伸向后座,想要摸她的头,“那我以后也得罩着你们。” 寒露眼疾手快,疾速躲过赵茗静的手,波澜不惊地注视着她。 赵茗静尴尬地抽开,神色僵了片刻。 第12章 十二棵树 天色尚好,晨光唤醒一天的精神,寒露早起在林家湾中学对面的铺子点完了清粥吃,吃了不到两口放下手中的勺子,视线所及之处落在位于一颗老槐树下的黑色奔驰。 车窗降下了一点,坐在车内的人一身熨帖的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目光紧紧锁定她,看了很久。 寒露收回目光,打包了粥,顺便多买了几个包子打包起来,直身出发去林家湾中学,目不斜视走过那颗老槐树,走过那俩低调又显眼的奔驰。 今天温度回升,为了方便行事,也显得自己干净清爽些,寒露挑了件藕粉色的衬衫配着紧身牛仔裤,腿长腰细的优势一下子出来,走在路上总有眼神时不时飘过来多看几眼。 “丫头是林周言发小吧。” 她还没走多远,挡风玻璃降下来,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墨镜要掉不掉地架在鼻梁上,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盯着她。 寒露步子缓了缓,回头张望车里的人,沉默不语。 “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那天林周言跟护鸡仔似的把你给护着,生怕我杜浦作能将你给吃了。” 杜浦作笑着,嗓子不知是不是受了什么影响,嘶哑得像乌鸦叫。 寒露轻声应了声,“记得,我在忙,就不耽误您时间了。” 杜浦作却说:“叫寒露是吧?时间我不着急,不如一起吃个早饭,吃粥饱不了肚子。” 寒露推辞:“不用了谢谢。” 话落挂着冷冰冰的表情走掉,留下一个纤细瘦长的背影。 杜浦作从后视镜里看她愈发远的背影,扬起的嘴角陨落,眸中情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25 深林人不知 作者:鱼肉 分卷阅读25 男的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又记不清楚,就是……” 程抒比手画脚,“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你理解不?” 林周言没工夫听他瞎扯,“不理解,讲正经的,中建那边有个土地建设工程,正在找人承包路面修建。” “周哥你想试?” “手下不是带了那么多徒弟吗,压路的拆房子的,再招一些老练的,这个活儿应该能包下来。” “给多少钱啊,包下来。” “有个几十万吧。” 程抒顿时了然于胸,“要关系能进去?” 林周言轻轻嗯了一声,“赵茗静姑妈的项目,凑巧这几天知道的。” 程抒没了声,什么都不闹了,也笑不出来。 咚咚——,房门突然被敲响,拉开一条缝,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程抒在吗?” 男人小心翼翼端着的一张苦瓜脸,苦意从脸上蔓延到空气里,一双被生活压迫变形的眼睛满是迷茫。 “周哥你也在啊,真好,你们都在。” 林周言试探地问:“郑漓?” “啊?啊,对,是我。”他心不在焉地走进来,坐在床沿,双手交叉放在身前。 “多年不见,你小子现在是飞黄腾达了啊,几时结婚?”程抒乐呵。 “还、还没呢。” “你说话这么畏畏缩缩,一点儿都爷们儿啊,郑漓。” 郑漓笑容苦涩,低垂着头,一直搓着手。 一室寂静,静得针落可闻,静得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平稳地跳动。 林周言神情稳淡地看他,程抒曲臂当枕,坐等看好戏一样看他。 郑漓喉结上下滚动,咽了咽口水,“我五月底和詹文静结婚,邀请你们过来当伴郎。” 林周言笑了,“怕你不止这个事情。” 郑漓头双手抱头,沉默了会才讲:“詹文静她疯了,彻底疯了,再这样下去我也要被她逼疯。” 程抒挑眉,这戏果然还没完。 林周言零零散散知道一些郑漓的事情,他和郑漓两人是一起初升高的同学,郑漓在高中是个正儿八经的学霸,挺积极阳光的一男孩,他总是在球场上能碰到郑漓。 某一天放周假,两人傍晚约着去打球,寒露非要跟着一起去,身边还带了个新认识的同桌詹文静,耳洞染发抽烟样样在行,脸蛋按照那时的审美来说,也是个漂亮姑娘,但偏偏和郑漓对上了眼。 按照郑漓的意思来说是一见钟情,互相暗恋,拉拉扯扯中又出来个施云,三个人一台戏纠缠到现在,程抒和郑漓是老兄弟了,里面门门道道知道得最清楚。 林周言说:“当初不在意多好。” 不然多的是错的选择,错的道路。 “我、我就是想找你们聊聊,太憋了,我不能在那个家呆着。”、“我想出来透透气,证明我还活着。”“太难受了。” 郑漓痛苦地抱头,声音压抑。 屋里飘进几滴雨水,化为水雾,湿漉漉的天气,湿漉漉的房间。 第18章 十八棵树 寒露没再去医院,第二天电话联系邹姨,将所有的事情交代好邹姨后,转身埋头进入工作,在花岗镇内大大小小的学校进行统计。 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气温由暖转热,枝叶由芽变叶,属于夏天的气息逐渐降临,她终于将所有的调研资料整理完毕。 而初始招募到学校的年轻老师也陆陆续续在这一天离开,无一人愿意留在这座小城里的学校。 问过理由,无一不是待遇太差,教学住宿设备太差,再者倚重在教师身上的压力更大,这让那些初入社会的年轻人来说,并不是好的选择。 送走最后一个老师,寒露揉着太阳穴回到办公室,眼前递过来的一杯冒着热气的奶茶。 “别气馁,再招募一批就是。”祁旭上半身倚在桌子上,平和地说。 寒露笑笑,又开始整理起自己手头上的资料,似乎是要把整个人交付给工作,不愿意在生活中寻找烟火气。 祁旭抽走她桌上的文件,“寒露,歇一歇。” “还我。” “嗯?”祁旭翻着她整理的文件,工整漂亮。 寒露伸手,“还我,谢谢。” 祁旭颇为头疼地看着她,过了半晌将一份牛皮纸包装的档案交到她手上。 寒露目不斜视地接过,当即就翻开就继续工作,却在打开档案的一瞬间僵住。 白纸红字的封面上写着房屋土地产权几个打字,再翻一页往里看是附属页,下面的签字是寒露的签名,力道遒劲。 “第一次将资料交上去的被打回来了,第二次再试了试,没想到还给过了,不过时间拖得长了一些,我也是前几天才收到。” 祁旭拖了张椅子过来,坐在她旁边,继续说道:“上次没能帮到你我很抱歉,现在不知道你是遇到困难还是挫折,我希望你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去赌。” 自打寒露那日从医院回来,言语逐渐变少,每天除了工作便是将自己关在屋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窝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除了偶尔来找她的邹团,她会真心实意露出一丝笑容外,余下的面对着他的时间,故作牵强笑容。 “祁旭,抱歉。”末了又添了一句,“谢谢。” 她将摊开的产权证明书收回档案袋里,视若珍宝地锁自己的抽屉。 “嗨,我们之间谈什么谢谢,同窗几年,何况我是你学长,照顾你是应该的。” 祁旭拍着她的肩,笑容明媚。 肩上的手掌宽厚温暖,动作轻微而又珍惜,似是反复斟酌过后的决定。 寒露敛眸,欲不动声色地挪过肩膀时,那只搭在她肩上的手已悄然撤回。 祁旭直身站起,忽地手握住她的椅背,轻轻一旋,她连带着椅子正面对着他。他微微弯腰,双手撑在两侧的扶手上,将她夹在椅子与胸膛之间,静静凝视着她。 寒露一直知道祁旭有双好看的眼睛,典型的丹凤眼,飞扬入鬓却又不显妖媚,反倒是别具纯澈温润,像从书中走出的主角。 要是将祁旭放在当代年轻女孩中,肯定被人趋之若鹜。 而她除外。 寒露抬眸平和地与他对视,平和得像是无风的夏日,光影斑驳的柏油路上腾起阵阵热浪,令人身心烦躁。 她是夏日,她也是抓不住的热浪。 祁旭低头笑,敲了一下她脑袋,“还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现在呢,我恳求你放下手头的工作,陪我出门散散步,可以吗,大忙人。” 寒露瞥了眼锁上的抽屉,没有理由不陪着他出去。 斜阳挂在西边,降沉未沉,祁旭不知道什么时候直到往堤上去的路,找学生借了一辆自行车载着寒露往堤上走。 走到上坡路骑不动,两人走路推着车走,祁旭在前她灾后,累得气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深林人不知 作者:鱼肉 分卷阅读26 喘吁吁,终于爬上堤,也顾不得大汗淋漓就往草垛上躺下,歪头望向右手边。 平静河面倒映出橙红夕阳,那蜿蜒的河流染上一片昏昧的金灿灿,随风平缓流动,驶向没有尽头的去处。 寒露抱着双膝坐在草地上,她直勾勾地望着河面上的渔船,一叶扁舟孤寂荡漾在水中央,摇摇晃晃,东倒西歪。 祁旭双臂枕在头下,看向天际由深变浅色的云,“我当初还以为你随你妈在江城,还挺高兴说如果能再遇到,老和同事吹嘘说我小学妹人美能力强,要给好好照顾着。” 寒露如实讲:“毕业后就离开江城了。” “不喜欢江城?”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就像某一天我经常喝的可乐在某一天突然换成果粒橙。” 祁旭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想起大学期间的寒露,那时候也是这么个性子,和很多人都能处得好,但却处得不深,大多数时间形单影只。 两个人的相识是一场意外,大一新生刚进来,学校里各个社团大展身手招募新生,不管丑的美的高的矮的,只要一见到黑得跟碳似的人,立马给拽过来游说加入社团。 寒露那时候刚从学校二食堂买饭出来就被书法社的人给逮住,往帐篷里面带,志愿者在那里口干舌燥说了半天,最后问寒露要不要加入,寒露一脸懵逼地不知所措,眉间生出几道褶皱。 寒露端着二食堂刚买的鸡排饭,问:“你们什么社团。” 彼时正忙完与辅导员对接工作的祁旭归来,看着面前尴尬场面,和声细语地解释:“书法社,我是社长祁旭。” 寒露点点头,转身就走,却又在下一秒折返回来,抄起桌上的表格,唰唰写下自己的名字后,留下一个冷漠背影离去。 祁旭现在回想起来仍觉得好笑,相比那时候,现在的寒露温和太多,却也将心事藏得更深。 “打算在榕城待多久呢,我过两天就回去了,手头上还有一些要紧事情。” 寒露思考了下,“没想着离开,但……也许某天就会走吧。” “你还真是,诶。”祁旭长叹一口气,“我还真想你回江城,但其实也没差,不管你在哪儿,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斜阳落尽,掩藏于山林背后,天渐渐黑了。 寒露扭头看向他,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 她其实挺想回一句,她最不喜欢欠人人情,因为人情还不起,话到嘴边又改成,“目前没有,在这边工作都很好,能做的我都做到。” 祁旭挑眉,“你这样优秀,在历城他们还肯放你走,可惜了可惜了。” 他故作轻佻的语气活得使氛围轻松起来,寒露也摇头跟着笑了笑,两人坐在堤上胡侃了半天,心情都得以放松。 而最后话题的结束源于背后传来高昂嘹亮的一声:露露姐—— “诶,我在这儿——”祁旭学着邹团扯嗓子。 寒露摇头,背过去大半个身体眺望远处奔跑过来的小不点,由远及近,最后怀揣着两个大苹果。 邹团递过来,“露露姐,这是给你的,至于……祁老师啊,没你的,我妈就洗了俩苹果,给我和露露姐吃的。” 祁旭吹胡子瞪眼,“你这诚恳得十分让人生气啊,邹团。” 邹团嘿嘿笑,牵着寒露的手,拉着寒露往回走:“我妈在家里做了饭,要我喊露露姐一起回去吃,是不,露露姐?” 声音里透露出得意,像是在炫耀相当了不得的事情。 寒露哭笑不得,对面的祁旭挥手拜拜。 邹团自从上次阑尾炎发作一事后,对寒露愈发粘,十七八岁的孩子像个七八岁的毛小孩,成天围着她晃悠。 而今天到邹姨家去吃饭,却是寒露主动提出来,邹姨受宠若惊,赶早集在市场上买了老母鸡和孩子喜欢吃的东西。 “妈,露露姐来了,你人在哪儿呢?” 邹团打开大门,从屋里拿了张木椅给寒露坐,招呼寒露等一会儿,自己则是满屋子的喊“妈妈”。 寒露手撑着腮帮子,没有丝毫不耐烦,坐在葡萄藤下温柔地抬头看月亮,月亮照亮她的脸,她昂首凝视的模样扎到邹姨的心。 “露露,坐外头虫多,快进来快进来。” 邹姨手里抱着莴笋,将她拉进堂屋里,自己则从抽屉里找出蚊香,而打火机半天没见着。 “邹姨,我来点。” 寒露从裤兜儿里掏出打火机,几秒点上。 邹姨瞧着那打火机眼熟,但人又不识字,于是说了句,“露露,你抽烟啊?” “不是不是,这是别人的。” “我是说呢,这打火机怪丑的。” 寒露噎住,尬笑了一下,这打火机用了多少年都,中考完那时她买给林周言的,如今早就过时了都,连打火机的主人都不要它了。 “邹姨,有件事想问一下,团子的失忆是不是和那件事情有关?”寒露突然说。 邹姨摘莴笋叶的手停住,死死掐着笋叶,即将要喷薄的怒气在最后又化为无力地措辞,“有关,我也是偶尔中才知道团子不记得十岁左右的事情,我曾经让他想过。” 邹姨眼中露出惶恐,“可是你知道吗,十七岁的孩子在做噩梦的时候突然醒来,在床上坐直身体,面无表情地对我说‘妈,你真的要我想起来吗,那样我会死的’。” 可邹红英仍旧试过,邹团痛不欲生,永远不愿回想起七年前发生的事情。 房间回归沉寂,闷得人透不过气。 良久,寒露扇着升起的蚊香烟,嗯了一声, “没事儿邹姨,还有其他机会找出证据。” 邹姨仿佛有些自责,连说了好几次我再试试,寒露都笑着拒绝了。 夜更深了,寒露看着在堂屋里趴在板凳上写作业的邹团,觉得这样也挺好,不记得也是件好事,那样的事情不是谁都可以承受得起,何况当年一个十岁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1、接编辑通知,明天入v,暨时三更,还有不限量红包雨(截止到30号凌晨),希望各位多多支持首订,潜水党们露个脸让我熟悉一下。 2、另外接档文《猫与月光》夏日甜宠养成文,点进专栏收藏一波啦,啾咪。 第19章 十九棵树 翌日, 尚在睡眠中的寒露被砰砰作响的房门吵醒,姜堰磊灰头土脸地站在门口,形同一座十分完整的雕像。 姜堰磊说:“给你放个假, 用不着你每天在窝在办公室, 你搞那么辛苦我也发不了你几个工资。” 寒露揉着眼,“你不发也行,我也没想着要。” 姜堰磊无言以对, 怀里抱着一摞资料,一副赶鸭子的模样,“三天, 就三天, 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 歇歇就好, 免得别人看见了说我苛待老师, 连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深林人不知 作者:鱼肉 分卷阅读27 个假期都不给放。” 话落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却不慎将怀中的资料打翻, 寒露弯腰帮忙他去捡, 姜堰磊赶紧推手自己捡起文件, 匆匆忙忙离去。 寒露疑惑地盯着他离去的背影, 眼里逐渐浮现刚才他怀中资料露出的边山一角, 似是关于学校资金的文件。 姜堰磊刚走,寒露的手机显示祁旭来电,悠扬的歌声在卧室飘荡。 寒露睡眼惺忪地穿好衣服,滑动接听键, 按下免提。 “祁老板有何贵干?”她笑着说。 “听说寒露放假了,我想邀请她出去旅游。” “可惜了,我还有工作。” 电话那边的祁旭泄露一丝笑意,“刚碰上姜堰磊了,把你的放假的事儿说了。” 寒露安静了几秒,想如何拒绝,对方的一句话彻底打消了她的想法。 “你妈妈生病了。” 寒露闷着声音答应了,但拒绝了坐祁旭的车回家,自己买了张城铁的票。 火车咣当咣当,窗外的景色疾速掠过,晨光纷纷涌入车厢,寒露坐在窗的位置,阖眸休息。 周围三三两两的人在讨论六一儿童节就要来临了,要给自己过节放假,坐在对面的是一对夫妻,互相依偎着凝视窗外晨光绿林,嘴边是温馨笑容。 祁旭坐在她旁边,微微侧头看她的脸,错落斑驳的光影落在她白净的脸上,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宛若展翅欲飞的蝴蝶,她嘴角的弧也恰到好处映衬出她的美。 倏地,她睁开眼睛,身体趴桌上缓缓凝视着窗外,阳光落在她眼里,熠熠生辉。 许是祁旭看向她的眸光不自觉太过宠溺,对面的夫妻相视一笑,“你女朋友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祁旭低头咳嗽了一声,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身边却是将这句话入了耳,默默拉上窗帘,灭了一身阳光。 “不是他女朋友,您想多了。”寒露解释。 寒露下意识地皱眉与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将对面的女人吓到,忙道歉,“额,对不起对不起。” 寒露没再理会,继续放空思绪,手机的简讯提示音却打乱她的思绪,干扰她心神。 是程抒发来的消息。 “妞儿,最近过得怎么样,我今儿个找你去玩,给你解解乏。” 寒露看了眼,丝毫没有想回消息的想法。 程抒孜孜不倦,继续发:“我这不是为了安慰安慰你吗,我这个月累得要死,周哥也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今天倒好,直接跟赵茗静回江城了。” 寒露手抖了一下,为什么每次听到看到这个名字,都能轻而易举地晃动她稳固的城墙。 “嗯。” “你嗯什么嗯啊,人在哪儿呢,哥请你吃饭!” “放假回去了。” 程抒耳聋似是,大声啊了一句,“你那边怎么那么吵,刚说了什么,我没听见。” “我回江城了。” “哦……” 对方拖着长长的尾音,哦了好几秒。 寒露掐了电话,低头将手机设置为静音状态,无人再来打扰她,她手撑着脖颈上,安静得眺望远方,安静得让人心疼。 祁旭看着那张脸,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却又在下一秒将伸出去的手缩回,隐忍在袖中。 煦日和风的天气里,藏着的皆是愁云惨淡。 祁旭贴心地将寒露送到家门口,也不出声问她什么,仅默默注视着她苗条的身影走进楼里,消失在电梯门后。 寒露靠在电梯上,无精打采。 她其实很久都没有和母亲白文暖见面了,自从大学毕业后,她便搬出了这个家,如今再次回来,心中竟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叮咚——,电梯门打开,对面的1213房间门没合上,露出的缝隙吸引人想上前探个究竟。 寒露犹豫,伸手思索是否按门铃,提醒她回来了还是…… 思考被门里的传来的醇厚男声打断。 醇厚男声口中透露着无微不至,“文暖,你喝这个鸡汤试试、文暖,我还做了猪肉粉条……” “谢谢,你可真是帮了大忙。”女声说话的间隙咳嗽了一声。 “我们之间谈什么谢,文暖啊,你看……” 女人沉默了会儿,叹息地讲,“露露她不会同意的。” 话已至此,寒露脱掉一半鞋又穿了回去,退出屋子,轻轻将门合上,却还是发出吱呀一声响,迎来门内人的喊声。 “谁呀?” 男人推开门,四周张望,不见人影。 屋内的女人似乎猜到谁来了,试探性地问,“露露,是露露吧?” 良久,没有回应。 等门再次合上,躲在楼梯间的寒露不疾不徐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根烟,捏过来捏过去。 出了大楼,她躲在阴暗无光的地方,从兜里摸了半天才摸出来打火机,刚想要点燃手上的烟,身后嘀嘀—— 喇叭响了。 寒露顺着声音看过去,在阳光底下的祁旭冲她招手,却在下一秒看见她手中拿的烟,眉头拢起。 寒露潜意识将烟藏到身后,“还没走,在等我?” 祁旭歪着脑袋,想了下,“本来想多看几眼,没想到真让我等到了。” 就是看到的一幕令他些许诧异。 寒露掐了烟,随手一扔,“那一起逛逛吧。” 祁旭盯着她,猜测可能发生的事情,笑了笑,“好。” 两人沿着长江大道散步,享受开阔江面上吹来的大风,带着河流的土渣味,不难闻,反倒有一种归故土的感觉。 下了长江大桥,祁旭提议坐轮渡,享着惬意江风,放松心情。 午后时间的轮渡上人不多,零零星星的人在船舱里往来穿梭,轻音乐充斥在餐厅,闲暇美好的午后时光。 祁旭搅着杯杯子里的珍珠,“抱歉,不知道带你回来会这样。” 寒露一笑而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常有的事,都说生病了,还是要回来看看。” “不问我怎么知道的?” “你神通广大,当然什么都知道,再说我记得你来过我家,大学那会儿吧,我妈对你印象还挺好。” 一句话褒贬意思都带了进去。 祁旭笑着摇头,无奈之意尽显,却陡地话锋一转,“好好好,那你以后是准备长期留在榕城了?” “嗯,有这个打算。”说完,她偏头看向江面,声音轻微,“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后一句话声音虽小,祁旭还是听了个大概,拿着叉子的手动了动,一双微笑着的丹凤眼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忽地,餐厅一阵晃动,经过的服务员端着的菜肴撒了寒露一身,好在是凉菜,只是弄脏了衣服。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员拼命地赔礼道歉。 寒露看了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37 深林人不知 作者:鱼肉 分卷阅读37 ,急用。” 周頔不乐意了,“你这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敢情我就是个帮你查东西的工具,伤心了伤心了。” “好好好,我下次回去看你,你帮我查查。” “得了吧,过几天我去找你,顺便给你说说我查的情况,你把需要的东西给我看看。” 寒露大致说了下情况,话音儿刚落,办公室里有人推门而入,赵茗静穿着一袭红裙施施然进来,脸上妆容妩媚,一颦一笑都像是电视剧封神榜里的妲己。 寒露挂了电话,脚尖点地,搁在腿上的手在敲着,“组长什么时候进来的,也不打个招呼。” 赵茗静就近坐在桌边,低头玩着一盆金钱菖蒲,“刚到一会儿,就听见你把电话挂了。” 寒露嚯地抬头与她对视,笑,“老朋友叙叙旧,组长找我有什么事儿?” “今天收工了,准备回榕城支点去,这里不用再待下去了。” “我就不用了,直接回家就好。” 赵茗静啊一声,“也对,忘了周哥已经帮你把房子弄回来了,你们感情真好。” 寒露干笑,“组长说笑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准备收拾东西回去了。” “嗯,没问题,我和你一起,我回林家。” 寒露瞥了她一眼,沉默地收拾自己的背包。 傍晚时分难得起了一丝凉风,配上天边的火烧云,舒适惬意,两个女人一高一低走在路上,她在后,赵茗静在前,偶尔地说上几句,到最后归于无言。 嗡—— 手机突然之间响了,在安静的气氛里显得尤为突兀。 是周頔打过来的电话。 寒露纳闷,难不成这么快就查到消息了? 她看了眼前方的赵茗静,犹豫地接起电话,对方劈头盖脸地就尖叫起来,神情异常兴奋,尖叫到前方走路人的步伐都放慢了几步。 “卧槽卧槽卧槽,你猜我查出来什么?” 寒露抱歉地望着赵茗静,放慢了步伐也降低了声调,“好好说话,我旁边有人……” 周頔嘁了一声,“难不成还是赵茗静在你旁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别搞笑。” 寒露没说话。 周頔思忖了几秒,“喂喂喂,不会吧?” “还真是。” “……” 周頔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稳住话筒,瞟了眼周围的人,贼兮兮地讲:“你还记不记得?我给你说过赵茗静是蓝海之星扶贫基金会的创始人吗。” “记得。”但没在意。 “你不是在意政府拨给学校的那些钱都去哪儿了吗,嘿嘿嘿,这下你知道了吧?” “你意思是……” 寒露捂着手机,抬眸去看走在她正前方的女人,女人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逆着苍茫血红斜阳与烧得无限火红的云,笑意盈盈地看向她,眼里充满着细碎光芒。 落日,火烧云,女人的笑。 美丽而又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寒露,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第26章 二十六棵树 赵茗静笑着离开, 寒露木着脸注视她远去,下一秒又抄起手机来发简讯给周頔,让周頔整理好赵茗静公司贪污的资料。 赵茗静回到林家, 到底是心情不爽, 走到林家门口就看见程抒在门口敞开两条长腿坐着,在她看来像一只看门狗,有点儿好笑。 程抒不待见赵茗静, 也瞧见她了,话没说两句,朝旁边的菜地吐了口口水, 脸上浮现一抹刻意的笑容。 “哟, 来了。” 赵茗静懒得搭理他, 径直越过他往屋里走, 林周言坐在后门处乘凉, 侧脸若隐若现, 夹在耳朵上的那根烟要掉不掉。 仿佛是等候她多时, 林周言淡然得很, “坐, 谈谈。” 赵茗静往墙上一靠, “没什么好谈的, 我是该说你长情好呢,还说你不懂的审时度势?” 而或许这也是她喜欢他的地方,这样的男人魅丽太大,她倒更不想放手。 林周言玩着手里的火柴盒, 声音沉如水,“分了吧,结婚你可以找更好的,我不是。” 赵茗静笑了一声,凝视着男人的背影,脸上维持的表情僵掉,僵得表情有些扭曲,怪异又惊悚。 她赵茗静还真成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这一点发现让她觉得自己可笑,而从小作为掌心宠爱的公主,她有自己骄傲,她也要维持自己的尊严,她不能撕破脸皮质问林周言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只能拿着最后的自我感觉体面的措辞:“行,那你退钱退项目还有各种精神损失费,一分不少。” 林周言抬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绿色邮政卡,“里面有十五万,不够我下次补上。” 赵茗静气笑了,从他手里夺过银行卡,最后却往他脸上一甩,“留着你的那点儿长情去找你的初恋吧,我赵茗静不稀罕这点儿钱。” 说罢,气得跺脚,最后一转身夺门而出,路过程抒时还蛮横地踩了一脚程抒,踩得程抒嗷嗷叫,最后骂了骚婆娘。 见到赵茗静走了,程抒探头往屋里一看,林周言颓唐地靠在门上,胳膊架在一条曲着的腿上,仰头抽烟。 程抒也纳闷,下午旷工被林周言拉过来喝闷酒,喝得桌上七零八落地到处都是啤酒罐儿,糜烂颓废至极,却又一句话不说。 程抒大概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从刚才他与赵茗静的谈话里就能听出个一二。 程抒讲:“真想好了?前段时间是谁还在和我说要攀上高枝,变成金鸟儿的?是谁说不可能在一起的?脸疼啊。” 林周言笑了一声,笑声中透露出无奈。他偏头往程抒这边一瞧,拿烟的手戳着自己胸膛,“我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的心。” 心像是被狠狠地剜了一刀,血淅淅沥沥地流淌。 从少年到青年,心里头就放了寒露这么一个人,说不爱说放弃,都是些什么狗屁话,这一生都放弃不了喜欢她爱她,彻彻底底的只有她一人。 可是光一颗爱的心,怎么去爱,拿什么去爱,那些物质基础他通通没有,如何给她一个好的未来,稳定安然的生活,他不能啊。 难得听他吐真言,程抒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这些年来林周言是怎么熬过来的,他知道得比谁都清楚,比谁都明白,所以林周言选择和赵茗静在一起,虽然他不爽,但也无可厚非。 赵茗静家境好,虽然早年死了爹妈这一点和林周言挺像,但是人不缺钱,上头有个在市政府搞建设工作的姑妈,下头自己还有一些小公司里有股份,还听人说赵茗静自己也有公司,搞得像模像样,这些条件哪一样拿出来都比林周言强,在外人眼里都是林周言高攀了一个白富美,走上致富道路。 林周言一直犹豫着,但赵茗静热情啊,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深林人不知 作者:鱼肉 分卷阅读38 整天穿得热裤短裙,想把人睡了不说也想早早地领结婚证,把林周言实打实地攥在手里。 可这辈子也没想过寒露回来,回来的时间刚刚好,刚刚到他已经在心中做出了抉择,却又刚刚推翻重置。 程抒叹气,“走一步是一步,这样一来我他妈竟然有点儿羡慕你哦,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情深不寿?好像是这么说来着? 林周言在吞云吐雾中模糊了自己的脸,望向那大片大片葱绿的菜田,空出来的手无意识地敲击着地面。 程抒大概猜到什么,悄咪咪地瞅了瞅他,说了句要回家办事儿,立立马逃之夭夭到寒露家门口,噼里啪啦敲门,没想到邹姨和邹团也在,看到程抒来脸色不见得多少,但没多少愠怒。 寒露在楼上倒腾东西,听到楼下有动静立马下楼开门。 “邹姨您回来了?程抒也在这儿?” 邹姨笑了笑,“刚回来,我带了些特产做了一桌饭,过来吃吧。” 末了又瞥瞥程抒,淡淡地一句,“你也来吧。” 程抒有些尴尬,还是点着头,毕竟想和寒露聊点儿事情,既然寒露和邹姨关系好那倒也没什么,大家说开了也都好。 到了邹姨家发现屋里还有好几个林家湾上的人在,都是四五十岁的叔叔阿姨,围着桌上的蛋糕坐在一起,蛋糕上面刻着“好好学习,团子生气快乐”的字样。 原来是邹团的生日,难怪请了这么多人,屋里一时热闹至极,有几分温馨的感觉。 邹团咬着筷子东看看西瞧瞧,开心今天家里这么多人做客,一直嬉皮笑脸,赖在寒露身边不肯离开,程抒想支开这小子都没办法。 突然不知谁在饭桌上说了句“林家的那小子没来吧”“孙建国也没见来”“林周言挺不容易的,也是挺可怜的” 一桌人中年人讨论起话题来收不住,偏又用看客唏嘘地语气说:“我下午刚看到赵茗静从林家气冲冲地走了,两人估计是吵架了,会不会有闹掰的可能啊,毕竟赵茗静条件那么好,我还想让我儿子娶她呢。” 有人笑,“做梦啊,人家就看中林周言,林周言也算走运啦,儿时就是死了妈,跟着他爸长大到十八岁,好不容易他爸办了个电子厂,以为能发达了,结果一把火把他爸烧死了,厂子没了不说,还欠了几百万,到头来都是林周言一个人背着,还钱都不知道还到什么时候去,幸好有个赵茗静啊。” 有人鄙夷,“孙建国也不是什么好鸟儿,虽然林爸死了后收养了林周言,可愣是没给人好日子过。还不是林周言自己到处奔,年轻时为了还债什么都做,差点儿都混进了局子里也就那样,后来出来了也不晓得用什么方法,陆陆续续赚了些钱,不过还是凑合吧。” 他们聊得愈发激烈,寒露却听得浑然不知所措,脑袋里嗡嗡发响,反应速度极慢,夹着藕夹的手还僵在半空中。 程抒用余光打量着寒露,啪的一声放下筷子,“跟我出来会儿,随便说说。” 寒露愣愣点头,说了句上厕所后离席,而人走在路上头重脚轻,觉得眼睛发烫,鼻子堵得厉害。 邹姨人在厨房里忙,没看见他们出去,而一直粘着寒露的邹团也悄悄跟出来,躲在一块墙后面听他们的对话。 就着莹白月光,程抒叹了口气,“本来不想和你说这些,但是不和你说,指望着周哥给你说,这一辈子都别想了。” 寒露含着晶莹泪光看向他,那委屈可怜的样子看得程抒直叫不舒坦,程抒捂着眼睛赶紧说:“别看我别看我,男儿有泪不轻弹,稳住。” 寒露噗嗤一下,笑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程抒长吁一口气,“刚才桌上说的你也听见了,周哥他爸死了,死了留下一堆债,生活也就那个样子,奔了七年生活过得稍微艰难,但能活一口气,不然的话要钱没有贱命一条,谁想要谁就拿走,要房子?也没有,周哥的住的那套房子产权在孙建国那儿。你说这要钱没有要房也没有,谈什么说去给你保障生活,拿什么说还要和你在一起?” “我不在乎啊,我想他还爱我,还要我,还想和我在一起。” 程抒笑了,“爱,爱你超过他自己,但是寒露你想想,他是一个男人,他有自己尊严有自己的想法和不容侵犯的领域,你觉得他能看着自己的心爱的女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看着你被生活压迫劳累?他不想的也绝不会的,他想要的是你能过得很好。” 良久,寒露没吭声,眼泪默默地往下落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讲,“那什么才算过得很好?怎么样才算过得很好?” 程抒收了往常的嚣张,静静地看她,她真的是和林周言很像,从高一那会儿两人在一起,就觉得这两人是天生一对,对到没有他人可以插入进来,对到人人羡慕不已。 程抒笑,“你说你的,我们和你可能想法不一样,我和周哥在外混了这么多年,什么都做过,再苦再累的活儿都经历过,所以对于周哥来说,能把最好的一切给你就满足了。” “可我要的不是这样的好,我是个很平凡普通的人,平凡普通到如这世上的任何一个女人,但我是平凡而不是孱弱,我要的很好,是两人能一起面对事情面对问题披荆斩棘,而不是我在避风港温柔地等他回来,那些你所说的房子、钱这些都可以慢慢地去打拼,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地给我下定义,给我想要的很好的生活?为什么要直接思考问题的结果,而不是这个过程,过程比结果更具意义。” 寒露无比流畅地说出这段好,定定地看着他,眼中坚定的光芒亮瞎程抒的狗眼。 程抒拍着额头,朗声大笑,“服了你了,顺口溜儿说得贼棒,那我就再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一件事儿。” 他故作神秘,招手让寒露靠近点儿。 寒露没动,程抒只好作罢,坦言,“周哥和赵茗静彻底掰了,嗯……” 寒露霎时抬头,有些不确信地看向他,期待在他眼中看到确定的答案。 程抒却还在说,“我就说这么些事儿,剩下你自己看着办咯,老子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一个好女人哦,真是寂寞空虚冷。” 程抒转身就走,末了想起什么,提醒寒露一句,“周哥他爸死的那件事儿和你爸没关系,我们都知道,也都相信你爸,你别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哈,免得闹出那什么电视剧里狗血情节,啥你爸杀了我爸,我们相爱但却不能在一起,八点档狗血剧呢。” 寒露猛地点头,脑子里有点儿糊,第一件事想到的就是去找林周言。 似是早已等待良久,林周言搬了一张竹床放在外面,坐在竹床上修理收音机,滋啦滋啦的声音时不时响起来。 寒露嗓音有些发颤,纠结了半晌还是将话收了回去。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深林人不知 作者:鱼肉 分卷阅读39 收音机里的金属线圈坏了,林周言将线圈拔了出来,剪短了一圈线后安装进去,不一会儿男主播粗糙的嗓门从里面溢出来。 林周言放好了收音机,拿了根烟含在嘴里,低缓磁性的声音徐徐传来,“寒露,老子什么都没有。” “你还有我。” 他看着她,忽然之间笑了,笑得眉眼弯弯却转眼又抬手捂住眼睛,晶莹的泪光从他面颊滑过。 他姓林名周言,男,未婚,27岁,这辈子只在她面前哭过。 第27章 二十七棵树 两人算是彻底打开了心门, 将对方容纳进来,可是彼此都心知肚明,多年不在一起生活, 不出现在彼此的世界里, 或多或少都变了,不变的只有那颗还在互相爱着的心。 林周言将收音机挪了挪地方,拍拍身边的位子示意她过来坐着。 寒露依言, 刚坐下就被他牵住手,往他的胸口上贴过去,温热的胸膛让她手指头动了动, 他手上的力道却是恰到好处, 不允许她跑掉, 也无法跑掉了。 “寒露, 这颗心还是热的, 每时每刻跳动着, 但从没有像今天重新活过来一样, 真他妈带劲儿。” 林周言擒住她的双眼, 定定地看着她, 看她乌黑的长发, 看她小巧的脸蛋, 看她望向自己时水光流动的杏眼。 寒露回望他,贴在他胸口的手挠了挠,跟猫爪子轻轻挠过似的,挠得他喉头发紧。 这些小动作一如从前, 总是似有若无地挠得人心里头痒痒。 初升高的那个暑假,她总是跟在詹文静屁股后面屁颠屁颠的到处跑,说是小太妹的跟班又不太像,样子总是乖巧得让人一眼可能看出来不是他们这个圈子的人,但又看在寒露与他们的关系好,免不了各种被蓄意巴结,利用寒露来牵线搭桥。 林家湾中学的高中部和农校距离隔得近,里面尽是一些插科打诨的流氓痞子,听说过林周言和程抒在学校里的几分名声,于是无处释放的荷尔蒙便找到与程抒关系不错的寒露,被一群小手下们逼到巷子角落里发问,十足的恶霸气势。 他当时和程抒刚训练完回家,准备去茶馆继续打打牌解乏,路过巷子楼就看到她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里,一头长发乱七八糟地披在胸前,不过几秒又壮着胆子站起来冷着脸说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不知道,我不认识林周言。”寒露捋好自己的头发,大步往前走。 那几个混混一拦,“嘿,别给脸不要脸,假装什么清高好学生,不都是在跟着林周言吗,你就别装了,大姐。” 寒露翻了个白眼,坐视不理地往前走,毫不意外被一圈人围住。 嘎吱嘎吱,掰着手指头脆声响,像是在掰她的骨头一样。 寒露脸一下白了,视线时不时往外撇,等待有熟人路过可以将她拖出麻烦中。 “这不是那谁吗,在茶馆来了好几次的寒露,我记得她老喜欢瞅你,还是偷偷摸摸地瞅你。” 一看就知道对你有意思。 林周言不动声色地观察,看不远处寒露的反应,没哭没叫默默忍受,过了会儿悄悄抄起手边的棍子,一个三百六十度横扫出一个缝隙就往外跑,也不看前方的路,直挺挺地冲进他的怀里。 像只受惊的兔子,紧紧地抓住他身前的衣服,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她的手在发抖,还是恰好抖在他的心上。 “帮忙一下,有人要打我。”寒露喘着粗气,窝在他身前不敢动,也没去看他长什么样子,到底是谁。 程抒立马想要哈哈大笑,被林周言一记眼刀将笑意杀死喉中,化为一个绵长的嗝儿。 跟前人一直没说话,寒露刚想抬头去看,一个宽厚的手掌就将她的脑袋紧紧地往自己怀里按住,令她动弹不得。 她贴在他的胸口处,听到心脏里传来平稳的跳动声,闻到熟悉的柠檬香皂味儿,她瞬间脸羞得通红,仿佛意识到对方是谁,而对方按住她脑袋力气丝毫未减。 “哟,你们找我呐?”林周言朝着赶过来的那批人努努嘴,细长的眉眼上挑,不可一世。 那拨人迅速后退,“你就是林周言?” “没打听林周言长什么样子就出来了?你们是傻逼吗。” 程抒怪声怪气附和,“傻逼傻逼,你真可爱;傻逼傻逼,傻得可爱。” 那群混混一下子血气翻涌,嘴上骂着极其侮辱性的字眼冲上来,脸上的表情又怂又拽,引人发笑。 “小心小心,他们手里带着小刀。”寒露听到他们的声音,瓮声瓮气地说着话,呼出气全打在他的身上,烫得他心跳有些加速。 “知道了,你可抱紧老子的腰。” “啊?”寒露想要抬头,刚冒出一个苗头,就被他按了回去。 “让你抱紧我的腰,你他妈是听不懂人话吗,耽误我时间。” 寒露没动静,林周言有些烦,趁着还有点儿时间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腰上一按,随后抬腿就是一脚踹倒正面对过来的人。 没想到对方是个脆皮鸭,只挨了一脚就躺在地上哭爹喊娘,剩下几个人索性一鼓作气围住林周言,跃跃欲试。 只听到嗡的一声,默默消失不见的程抒开着摩托车冲出来,停在林周言面前,“上车咯,周哥。” 林周言勾唇一笑,声音压得极低,“该上车了,舍不得松手?” 寒露揪着他的衣尾,脸烫得不能见人,“我这就上来。” “别磨蹭啊,快点儿。” 最后是程抒骑着摩托,林周言坐中间,寒露坐在最后,双手再次搭在林周言的腰上,不老实地捏一下衣服或是蜷缩着手指碰到他的皮肤。 小小的动作如细腻的钩子,惹得他毛毛躁躁,想法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寒露却全然不知晓,紧张得要命,心脏扑通扑通地想要从嘴里跳出来,满脑子都是刚才的亲密接触。 也不知怎么滴,后来这事儿就给传了出去,说他林周言护寒露就跟护鸡崽儿似的,抱在怀里片刻不分.身,不让人受到丁点儿伤害,说着说着“周哥的小娇妻”一词就在熟人之间传开,只要是见着寒露就喊“露露,今天周哥搓牌,看不看”“小娇妻,看周哥打架去”“走走,跟我围观林周言上班。” 他刚开始没管这件事儿,嘴上在别人身上,爱怎么说是别人事儿,管他鸟事,但终究还是怕寒露受影响,产生歪七扭八的想法,于是约着她下晚自习后在操场上散步聊聊。 “程抒他们嘴贱,回头我给屁股狠狠踢踢,叫他们收敛点儿,你别在意。” 她没说话,伸手扯住他的衣袖,“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他心里叮的一下,像被蚊子叮了一个大包,越来越痒,痒得他自喉咙管里压出一句,“嗯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9 深林人不知 作者:鱼肉 分卷阅读49 眼球有点儿受刺激,立马扭过头去,稍后到来的人因为听到屋后有动静,也跟着过来凑热闹。 不意外众人都看到这一幕,不胜唏嘘。 郑新芒难以置信,“露露,你……你在做什么?” 寒露伸手,深呼吸一口气,“事情是这样的,刚刚有个男人想要猥亵这孩子,我听到声音赶紧过来,那老男人已经跑了,我刚想给孩子穿好衣服,你们就到了。” 郑新芒咬咬牙,略尴尬,“所以,现在怎么说?大家都看着,呃,这孩子马上要被你那个……” “事情我已经解释清楚了,不是我。” “露露,你要怎么证明,这里有监控视频吗?” 一个自称是长期住户的人跳出来,“没有的,这是个废弃的拆房,监控子早就撤了。” 吃瓜的众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反正是与本身利益无关的事情,他们这群看客不嫌事情大。 寒露无语,二话不说将孩子的衣服穿好,和声和气地讲:“现在只有你能证明阿姨的清白了。” “我害怕。”孩子眼神闪躲,低头抠着指甲。 “别怕,大家都在这儿,都会保护你的。” 郑新芒也跟着重复了一句寒露的话,漂亮男孩似乎情绪安定下来,眼神扫过周围一圈,最后与寒露对视几秒后撤回。 “就是这个阿姨对我做奇怪的事情,弄得我好疼。”漂亮男孩手指向寒露。 寒露瞳孔猛地收缩,不可置信地看向身边的漂亮男孩,可惜男孩已经低着头被拉到了一群大人身后。 第34章 三十四棵树 寒露的心被一盆凉水浇得透心凉, 所有人围着她打量,还有人悄悄拿出手机录视频并报警。 寒露漠然地盯着躲在人群后的小男孩,一动不动。 出门购置物品的旅馆老板和赵茗静终于回来, 看到的场景便是众人将寒露围得水泄不通, 郑新芒上前两步劝,“露露,你别这样。” 寒露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漂亮男孩, 似是在用眼神审问,想要得出一个结果。 漂亮男孩缩进人群里,对她的投过来的目光坐视不管, 嘴角却是牵起一抹邪笑。 旅馆老板放下手中的马夹袋, 有些担心, “各位,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赵茗静跟着一头雾水地问, “我不就是出去了一趟, 你们两个闹什么事儿了?” 回答他们的是一阵警铃声, 两个年轻警员拿着手铐, 拨开人群, “寒露是谁?接到通知, 有视频举报您现场对小孩子进行猥亵, 请你跟我们到警局一趟。” 赵茗静惊呼,“什么?!” 寒露本敛着的眸子此时睨了赵茗静一眼,眼里三分虚伪,七分假意, 脸上压抑着胜利的笑容。 虽不确定,但心中霎时了然。 她低头跟着警员擦过赵茗静身边,赵茗静声音几不可闻。 “你本来可以逃脱的。” 寒露走路的步伐放慢了些,偏头注视了她一眼,她脸上依旧是震惊的表情,似乎怎么也不相信是自己的手下所为,也没有说过刚才一番耳语。 寒露皮笑而不笑,“查我的资料查了不少,真是辛苦。” 赵茗静懵然,佯装莫名其妙,后退一步有些惊悚地看着她,“没想到你这么可怕。” 寒露哼笑,做嘴型,“这句话应该送给你。” 话完,警员粗暴地赶着她往前走,寒露没站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膝盖蹭掉了一块皮,手肘处也因为要保持平衡而磨出几道血口,有些狼狈。 那警员似乎有些过意不去,慢吞吞将她扶起,往警车里走。 寒露就这样双手带着镣铐,头发凌乱,低垂着脑袋被人塞进车里,带回附近的警局。 警局里似有人在吵架,拍着桌子吼着面前站着的一位五十多岁中年人。 “何忠!这里是警局,是我办案的地方,你别他妈开口闭口跟我谈条件,你对这件案子没有权利干涉,现在就滚!听到没有?!” “我只需要你给我一道搜查令。”名为何忠的男人镇定自如。 整个办公室内的人安静如鸡,不敢侧目而视发火的头,看似都对着自己的电脑工作,实则竖起耳朵听头儿教训何忠。 寒露的到来打破安静,那两名年轻的警员将人押到审讯室,规规矩矩地向他们的头儿杨昌明报告:“杨队,箍湖小学的猥亵犯抓回来了,是交给您审讯吗?” 杨昌明叉着腰,不耐烦挥手,“去去去,我马上就来。” 话一说完,整个警局都松了口气,有种活过来的感觉,好几个人开始交头接耳,八卦各种事情。 啪! 刚活跃起来,杨昌明一声令下,“谁再敢把何忠给我放进来,我直接把人给赶出去,不想给我混了就直说。” 众人噤声,低头偷偷瞄着何忠,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被对待,无动于衷地站在眼前。 杨昌明不管,揉着脖子直接走向审讯室,人估计是大大咧咧惯了,进了审讯室,两腿往桌上一架,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指,独有的烟熏嗓随性地发问,“哈喽,亲爱的猥亵犯。” 寒露瞥了他一眼,男人蓝色的衬衣前开了两颗扣子,领带胡乱系了一通,肆意狷狂的气息由内而外散发着。 杨昌明掀了掀眼皮,睨了她一眼,“小姑娘长得挺人模人样的,怎么想不通去当猥亵犯,是成年男人不能满足你了还是说自己想要开发恶趣味?” 这话说得有些难听,也有些重了,寒露拢着眉头,“抱歉,我不好这口。” “哦?那我这口你好吗?”杨昌明陡然凑近,与她距离极近,眼神冷漠。 “你长得很倒胃口,说话更倒胃口。” 杨昌明乐了,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有点儿意思,那你有什么证据说明你不是猥亵犯。” 哐当一声,杨昌明将手机甩过去,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段视频,视频里的主人公恰好是她,并且选择拍摄的角度很微妙,看上去就像是她主动在猥亵孩子,而那孩子懵懂的小脸上尽是痛苦。 寒露看着视频沉默了,她无法解释,也没有办法证明这一切都是有人蓄意而为,而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这就不说话了?” 寒露叹了口气,“我说了你们也不信,我只是去救那个孩子,真正的猥亵犯跑了。” 杨昌明做了个怪表情,“你没有证据。” “所以我说了没用。” “我的意思是正常人都会想到遇到危险事情之前,会找人和自己一起,而你选择一个人上去,嗯,这个正常吗?还是说你本来就……”杨昌明歪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有问题。” “我没有!”寒露嚯地拍案而起,冷眼注视着眼前这个毒舌男人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深林人不知 作者:鱼肉 分卷阅读50 。 外面看守的人听到这动静,下意识地往这边偷看过来,目睹一二,结果被杨昌明一个眼神就吓了回去。 杨昌明捂着嘴巴笑,“小姑娘别这么激动,戳到痛处别跳脚,这里是警局。” 寒露沉默,也不坐回自己的位置,就这样斜眼看着这个毒舌男人。 杨昌明毫不在意,抬手翻起寒露的档案,“寒露,榕城人,毕业于江城大学,学的专业挺接地气,为国为民操心啊。我再看看,父亲是寒青,七年前因为入室抢劫杀人和猥亵儿童案入狱,获……无期徒刑啊。” 他依旧是那副欠揍的语气,并在最后念道“无期徒刑”四字时,发出一声长叹,似在惋惜就算一枪毙了也死不足惜。 杨昌明念完,将资料往桌上一扔,砸吧嘴,“难怪会跳脚啊,因为前头有个猥亵儿童还杀了人的老爹,真的很人渣啊。” 寒露猛地一下抄起桌上的台灯砸过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你连狗屎都不是。” 她很少像现在失控,控住不住地想要骂人和打人地冲动。 杨昌明不慌不忙地躲过,应对自如,“你现在又多了一条罪,袭警。” 一席话说完,审讯室的门被噼里啪啦地敲响,打断了兴致正好的杨昌明。 “头儿,歪头有人要见犯人,说是犯人的家人,现在就要见。” “不见,没空没心情。” 来通报消息的人有些为难,“头儿,那人你认识,说你也认识他……你、你真的不见见?” “谁?天王老子?” “不,刚好相反,那人叫林周言。” 杨昌明骂了句,吐了嘴里的口香糖,“卧槽,见了鬼了。” 杨昌明三步并作两步往屋外赶,在门口瞅了一圈没见到林周言人,倒是程抒那小子人坐在摩托上,对着镜子整理头发。 “小抒子!” 程抒听了头疼,硬着头皮打招呼,“杨队长好啊,别来无恙啊。” 杨昌明捏着他的肩膀,大力得很,“好久不见啊,哥想死你了,最近还在道上混吗,要我去抓你吗?” 程抒摆手,“没没没,绝壁没有,大家现在都是正经人,你就过得更好了。” 杨昌明哦了一句,四处张望,“老林人呢,我好个屁啊,刚被调到这破地方没多久,特无聊。” 林周言去附近的小卖部买了三瓶水,含着烟往外走,老远就见到杨昌明和程抒在向他招手。 林周言不疾不徐地走着,情绪厚重得如眼前袅袅腾起的云雾。 “老林,怎么想到找老子了啊,你这家伙还是跟以前一样,什么都没变。” 林周言狠狠吸了口烟,他是没怎么变,杨昌明倒是变了不少,当初的不良少年如今成为一位人民警察,谁也没想到。 林周言开门见山,“我废话少说,你刚才抓的那人是我媳妇,这事有问题。” 杨昌明愣了一下,笑笑,“别开玩笑,别逗我了。” “昌明,我不是开玩笑的人,今晚来找你不为别的。” 杨昌明一秒切回状态,“失望,那你来找我我也没什么办法,人证物证都在,你能有什么办法帮你媳妇儿?说个不好听的话,这姑娘的背景就不怎么干净。” 在一旁的程抒听了这话,呛的一口水从鼻孔里喷出来,杨昌明是他们辍学后在道上认识的朋友,但是还不知道杨昌明有个有权势的老子,于是几个人正在在一起瞎混,生出一段革友谊后,杨昌明人就消失了,自然也不知道林周言在读书时期的那点儿事。 “不干净干你鸟事,你他妈算根葱哔哔,老子只管喜欢她就行。” 果不其然,林周言直接给怼了回去,惹得杨昌明黑了脸。 “只是个女人而已,你冲老子发什么火,本想还想好好聚聚,去他奶奶地聚一聚。” 两人之间眼看火气如濒临火山爆发,程抒赶紧跳出来熄火,“淡定,别这么蛋疼,我们先去看看寒露总行了吧。” 第35章 三十五棵树 杨昌明给了特权, 让林周言在里面想谈多久随意,自己则是找人要来寒露她爸曾经记录在案的文件,翘着二郎腿坐在审讯室外, 细细翻阅起来。 林周言扯着自己的衣领子, 沉着脸坐在寒露对面,等着她主动开口说话。 寒露同样抱以沉默,抿唇走神望向别处。 林周言无奈地拖过椅子, 与她面对面,将她的双手牵过来放在自己腿上,大拇指搓着她的手背, “不想说?” 寒露摇头, 掌心蜷缩起来, 抓着他的裤子面料, 他这次穿的又是那件茶色磨边的裤子, 面料相当粗糙, 甚至有些硌着皮肤。 “没有, 我没控制好自己。” 林周言勾住她的脖子, 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 叹了口气, “什么事儿让你这么失控?都闹到警局来了, 你是想在你的个人档案上记录一笔,好不让老子孤单?” 寒露悄咪咪伸手掐了一把他大腿上肉,声音闷闷地,“这辈子我最痛恨猥亵犯, 当时听到声音不对劲儿就去了,脑子里全都是那些事儿,直到我现在坐在这里。” 寒露仔细想想又觉得很可笑,自己最痛恨的罪名,现在降临到自己身上,她的诸多说辞都是徒劳无功,那么她爸当初是不是也是这样,被人陷害之后,想要逃出生天最后却被迫接受,她感受一种无力,深深的无力。 林周言抚摸着她的头发,她心里的那些沟沟道道,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么多年青叔的事情从来没有过去,一直是压在心上的一捧土,碰一下缺一块。 “想让我骂你几句?” 寒露恹恹地讲,“不太想,你骂起人来太毒,还是说点儿别的。” 林周言笑了一下,“那就亲亲抱抱举高高?” 说着在她侧脸撮了一口,随即亲上她的额头和眼睛,亲上她扑闪扑闪的长睫毛,最后顺着往下滑,印上她的唇瓣,细细描绘她嘴唇的形状,像是在品尝一道美味的菜肴,舌尖在她唇珠上留恋,最后想咬果冻似,轻轻地咬住她的上唇,成功撬开城池,在她的腔内肆意挑逗。 她双手不自觉地环住他的腰,偏开脑袋与他纠缠,脸上逐渐染上绯红,被他挑逗得停不下来。 杨昌明有意无意地瞅了眼,“哎呀卧槽,辣眼睛。” 程抒早已见怪不怪,倚在门口拿手机打游戏,不一会儿手机上进来赵浦作的电话,让即将要过关的程抒窝火,差点儿将手机丢了出去。 程抒往审讯室内看了眼,“没完没了,欺负单身狗,赵浦作的电话都不接。” 翻了个白眼,程抒握着手机往外走,在外等待的杨昌明有些不耐烦了,双手捂住眼睛又好奇地透过手指缝隙去看审讯室里的男女,跟着肾上腺素上升,脸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深林人不知 作者:鱼肉 分卷阅读51 颊有些红。 杨昌明扇着风,气呼呼:“我出去趟,你们看着!” 随即扬长而去,留下n脸懵逼的大伙儿,无比惊诧。 林周言余光瞥着两人都已离去,而寒露在自己怀里窝成鸵鸟,羞窘得什么人也不想见。这是什么地方,她还忘我地和林周言打啵。 林周言略带戏谑地讲,“怕什么,看见了就看见了,我又没做什么违法的事情。” 寒露小手捶着他的胸膛,“注意点儿。” 林周言耸肩,“我他妈已经很注意了,我的二兄弟没激动就很算对得起了。” 她小声嘀咕,偏用他能听到的声音讲,“春天已经过去了。” 他嘴角一勾,“你我之间什么时候都是春天,嗯?” 寒露赶紧退出他的怀抱是,坐远了恢复正经模样,“事儿……你应该都知道了,我没办法证明我自己。” “没什么值得怀疑的人?” “有。” 林周言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眉眼冷厉,凝视着她一张一合的嘴,而伴随着审讯室内即将接近尾声,警局又迎来以为不速之客。 寒露的上级领导以及同事,身边配有几个警员,那个漂亮男孩也在,依旧害怕地躲在他人身后。 “队长,又抓到一个猥亵犯,不过好像是说弄错了。诶,队长呢?” 警员押着一个衣冠不整,全身上下脏兮兮的中年男人进来。中年男人眼神闪躲,见人就避开目光,仿佛他人的目光带有针,一针一针扎过来。 “周哥。” “老林。” 打完电话的程抒和在外胡思乱想完毕的杨昌明同时回到办公室,屋里的人一起愣了愣,继而转向中年男人的身上。 杨昌明焦躁,“又是谁啊,你们又抓了谁,还跟着一起来了这么多人。” “是……是猥亵犯。”眼珠四处在瞥寒露在哪儿郑新芒低声解释。 “猥亵犯?妈的,又来一个猥亵犯,再抓几个就可以凑一桌麻将了。”杨昌明头疼,叉腰呵斥着手下将人先押下去。 等回转过去过来的时候,郑新芒就和他脸对着脸,吓得杨昌明往后跳了几步,“卧槽,吓死了,怎么了,你们还有什么事儿吗,去那边录完口供就可以走了。” 郑新芒讪讪,“好好好,另外可以把寒露放了吗,抓错人了,那个猥亵犯才是真的……,我们一不小心搞错了。” “哟,一句轻松的‘搞错了’,就把事情解决了。”林周言刚带上门,听到外面的对话,脸上讥讽意味十足,“你当事情是放屁,没了就没了?” 郑新芒尴尬,“当时看到的情况就像……” “像?” “有些……” “有些?” 郑新芒说不下去了,被忽视良久的赵茗静找到存在感,迈着高跟鞋过来打圆场,“都说看错了,当时大家都这么以为,你不要这样揪着不放,大家都觉得很抱歉。” 赵茗静有几天没见林周言,心里虽介意与他分手的事情,这会儿这些心思全都飘到九霄云外,只想多看看他,也期待着他看一眼自己,而林周言的话打破她所有的幻想。 “老子的女人平白无故就进了局子,你他妈就让我这样算了?眼睛是长在你们身上的,你们要是真眼瞎,莎普爱思了解一下,治不好就多看看医生,这些常识不知道?” 郑新芒被怼得缩到角落里,低头不敢说话;那漂亮男孩没见过像林周言这么凶的人,听了三两句话感受到他的气势,身体不住发抖。 赵茗静倒是气笑了,果然所有的一切都是妄想,“林周言,你别太过分了。” 林周言掀了掀眼皮,“是我过分了还是你过分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在染上了他冷厉的气息,屋里的氛围不觉降了几度,办公室里的人都敛声屏气,屋里静得针落可闻。 赵茗静笑了一下,不由分说拉着他的胳膊往外走,停在一盏忽闪忽灭的路灯下,好笑地望着面上黑云密布的林周言。 “不是我过分,她想要侵害我的利益,我自然需要给她打一记强心针,让她有自知之明。至于你——我不计较,那是因为我还喜欢你,舍不得伤害你。如果我真想把寒露怎么样,她现在可能和她爸在一起泪流满面地吃牢饭了。” “所以我得感谢你?” 赵茗静笑盈盈,“所以要不要考虑你来我身边?” 林周言笑,“你这样恶毒的婆娘,谁敢要?” 赵茗静的笑容僵在脸上,受挫之意明显,她只不过是想通了,爱情使人盲目,而单恋更加使人痛苦,越是得不到越想要,越是自己曾经放弃的东西就越是后悔,想要不顾一切地挽回。 尤其是喜欢的,而相对的,那些讨厌的只会让她更厌恶。 她不过是小小地教训一下寒露而已,他竟然就如此愤怒,愤怒到将她定义为恶毒。 “噢,我恶毒行了吧。”赵茗静无所谓地摊手,转身往回走,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她想起初见林周言的第一眼,她这样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从没见过原来有人修个轮胎都能将体现出男人的性感,臂膀上喷薄的肌肉线条流畅,古铜色的肌肤上淌着汗水,男人举足投手之间都是力量与荷尔蒙的气息。 她一眼就无可救药了,这个男人的性感迷人不容小觑,只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中间还出了个寒露,她的机会是彻底没了。 “赵茗静,没有下次。” 是警告也命令。 赵茗静好笑地回头,“林周言,你拿什么和我说这话,我要有一百种整寒露的方法,你一个也解决不了,毕竟啊,你是什么都没有的人。” 林周言轻言淡语,“我还有这条命。” 赵茗静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抬眸看他,他的身形挺拔高大,树影碎金落满他的肩头,衬得他的眼神更加淡漠。 “我没龌龊到这种地步。”赵茗静说。 林周言答:“难说。” “那随你怎么想,不介意多加几条。” 赵茗静背着包往回走,路上随意拦了一辆车,开着司机带着黑帽子,瞧不清楚长什么样子,她也无暇注意,靠在椅背上想着刚才林周言说她的话。 汽车开到半山腰,一线光亮照入司机的眼里,黑沉犀利,满是危险,座位后的女人却毫无所觉,手默默地抠着座椅上的真皮,划出几道白痕。 “是因为那个男人吗?” 男人突然开口,嗓音如泉水叮咚,激得赵茗静陡地从座位上坐起来,诧异地望向男人。 “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一个细节。 第36章 三十六棵树 男人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 飞扬入鬓的眉毛微微一抬,“茗静,我终于回来了。” 赵茗静屏住呼吸, 近乎不敢相信眼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61 深林人不知 作者:鱼肉 分卷阅读61 感觉满脑子要炸掉,那些记忆窜入脑子里,硬生生地组成一个可怕的故事,那条蝎子朝着他越走越近。 “不要!走开!” 邹团用力一挥手,将手边的茶壶甩到祁旭脚下,祁旭微微弯腰,捡起归还远处。 “邹团,我是祁旭叔叔,不认识我了吗?你以前经常在我面前手舞足蹈,不把我放在眼里的。”祁旭蹲在地上,笑着问:“真的不认识我了?” 邹团睁大了眼眸,胡乱一蹬脚,“你这个坏人!走开!” 祁旭一没侧身,任由他揣在自己胸前,也不恼,面上笑容依旧,只是口吻冷淡了很多。 “那只蝎子,很可怕吧?是不是马上就要扎着你了?”他问。 邹团呼吸一滞,两条胳膊胡乱地在空中挥舞,仿佛眼前真的出现了无比恐惧的事情,他眸中的害怕越来越深,瞳孔在一瞬间骤然缩小。 想要尖叫,无法出声,一种窒息的死亡萦绕在周围。 “那只蝎子很听我话的,不会伤害你的。” 邹团听见有人在耳边轻言慢语,而那只蝎子真的退后了,离着他越来越远,到一定的距离后不动了,像是在守着他,只要他有所动作,蝎子就会跟着他走。 邹团逐渐安静下来,躲于记忆所在世界的角落里,脑袋埋进膝盖,不敢再去看前方的东西。 过了许久,他有听到有人说。 “你要乖乖忘掉那场大火,蝎子就不会出现了,再也不会找你了。” 忘掉吗?是的,就该忘掉,那么可怕,他一点儿都不想记起。 呵,现实世界里的祁旭哼笑一声,猛地抽掉扎进邹团腿上的针头。他趁邹团注意力分散时将大量的镇静剂注入他的身体里,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再折腾了。 此时房间里的门也被大力推开了,祁旭不动声色地将注射器揣进扔到床底下,假装疲倦地弯腰去抱起邹团。 “刚和孩子聊了几句,没想到就睡着了。”他口吻十分无奈,轻轻地将他放回床上,掖好被子。 邹红英一进来看见孩子安安静静,反应不过来,嘴上倒是快人一步,道谢:“麻烦你了啊,这孩子怎么说好就好……说坏就坏呢。” 跟着来的医生见到是这状况,转身立刻忙自己的去了,留下邹红英和祁旭两人面面相对。 邹红英不安地握着手,“改天看请您吃个饭,我家孩子也不是什么优等生,还要你来看望一下。” 祁旭望了眼躺在床上的孩子,笑言:“举手之劳,您忙,我去找露露。” 他话是这样说着,人却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邹红英正纳闷寒露就在隔壁,这人为什么走错方向时,看见祁旭从兜里掏出手机,拢着眉头走向楼梯间。 邹红英便没在多想,转身合上房门,守着邹团。 楼梯间的绿色安全标志闪闪烁烁,每走一步楼道里都传来空旷的回荡声,祁旭坐在阶梯的最底层,手里旋转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正在通话孙斌。 嘟嘟了很久,电话依旧没人接通。祁旭索性给他发了条简讯——看好邹团。 简讯发完,他将手机关了机,双手握拳撑在膝盖上,闭眼享受这一刻的宁静,嘴边扬起一抹邪笑。 —— 林周言将寒露人接回家里时间已近傍晚,空气里落了几滴雨,经热风一刮便没了踪影。 他没多废话,切了在路边买的大西瓜,好好地去皮切块放盘子里堆成小山丘,最后推到她跟前。 “吃瓜群众,这瓜全是你的。” 寒露想笑又觉得笑不出来,因为林周言脸上没什么表情,如风平浪静的湖面,一点儿涟漪也没有。 林周言啃了一口西瓜,“别这样看我,我要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以前是觉得没必要说这些,还有……算了。” 还有那些他和青叔之间的约定,她分毫不知。 寒露咽了下口水,“我有点儿紧张。” “紧张毛儿。” “害怕让你想起以前的痛,我的心也会痛,可……” 林周言猛力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哪里有那么多屁放,有那么多的可是,老子不早就升天了,哪儿能现在活蹦乱跳,还跟你逼逼叨叨以前的事情啊。” “因为心疼你啊。”寒露捂着脑门,小声嗫嚅。 林周言垂眸斜乜着她,“可不,疼得一抽一抽的,你快来给揉揉,我这就胸口就不痛了。” 寒露还真听了话,屁股挪了两下,软若无骨的小手摸上他的胸膛,一边给揉着一边笑眯眯地瞅他,像是在主动求吻。 林周言看她这德行,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准备把嘴凑过去,寒露也就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表情带有一丝享受,结果嘴上迎来的触感有些怪,冰冰凉的还带着西瓜味。 寒露一睁眼,入目的就是他憋着笑看她含着西瓜,惬意的表情相当生动。 林周言怪声怪气,“欲望十足啊,光一个吻不够的吧,需要更深入一下。” 寒露老脸一红,没料到他来这么一招,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挨着他坐着,嘀咕:“啧啧啧,不要算了,以后求我我都不给。” “嗯?” 寒露立马改口,“没什么。” 林周言闷笑,摸着她的滑溜溜的胳膊,嗓音变得悠长低沉,“放心,你说的我记得一清二楚。” 寒露没吱声,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在他怀里。 林周言同样沉默半晌,声音有些哑的开口,“再去认真地回顾过去的时候,发现也不过是弹指一瞬间的事情。” 2008年冬,榕城,林家湾。 一场诡异的葬礼正在悄然举办。 那是进平电子厂的厂长林进平的葬礼,这场本该肃穆哀伤的葬礼却十分诡异,没有人为死者的逝去哭泣,众人在葬礼上热火朝天的讨论着其他话题,而林进平唯一在世的儿子也只是麻木地跪在棺前。 屋外开始下起雪,洋洋洒洒飘荡在窗外,不远处的一栋建筑此时成了一片望不到头的瓦砾,连着灰扑扑落着雪的天际。 谁都没想到冬至举家团圆的日子,林家发生了火灾,屋毁人亡,独留18岁的儿子林周言存活。 嘎吱一声,一个稍微发福的中年男人推开大门,气势汹汹地走进来,冲着堂屋中央的水晶棺就是一脚。 “你死了就死了,你他妈有本事就不要祸害孩子,草你妈的,混蛋!” 这一番发言在众人众引起骚动,指指点点,而林周言似乎早已习惯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他只是面无表情地跪在一边,守着林进平的棺材和林进平留下来的一笔他这辈子都可能无法还清的债务。 那发福的中年男人却豪气地讲,“周言,以后你就跟叔叔,叔叔养你。” 这个叔叔,他从不以为会真的待他好的叔叔—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深林人不知 作者:鱼肉 分卷阅读62 —孙建国。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都是周更哈,周末是一定会更新的,周一到周五随缘。 第43章 四十三棵树 葬礼还未举行完毕, 孙建国拉着麻木的林周言到屋外,语重心长地安抚:“到我家来吧,你爸没了, 还有舅舅。” 那时候的林周言对孙建国的话倒没什么想法, 反倒是对着突如其来的一场事故扰乱了心神。火灾来太突然,头一天的晚上还好好的,林进平在家心情很好, 约了几个领导一起谈事情,脸上满面红光,高兴之下喝了几口酒。 他那时候准备出门, 和寒露约好了见面, 带她在室内四处溜达, 美名其曰兜风。在沉睡的城市里, 他骑着自行车载着心爱的人, 迎着徐徐凉风, 时间不紧不慢, 多么想在这一刻就停止时间。 他和寒露在外面晃悠了半宿, 中途寒露接到一个紧急电话, 本来想和她一起回家, 寒露却说只是回去送个钥匙, 距离离着也不远,于是自己一个人颠颠儿地往回跑。他在路边从天黑等到天亮,等到斗转星移,晨光乍现也没能见寒露回来。 他在路边眯了会儿觉, 昏沉中是被急促的声音给吵醒的,程抒染着一头金毛儿,豆大的汗珠从脸上往下落,砸在地上。 程抒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失真,“周哥,你家……家被烧了,你爸被烧死了!还有厂子也被人给烧了,你快回去……” 林周言那时候以为他开玩笑,毕竟这群人说话没轻没重,也都知道他的家庭背景,于是淡然说:“死了也好。” 程抒着急了,声音都变了调:“周哥!真的,都上电视新闻了……” 伴随着程抒声音落下,他的不远处就有一个大型电子显示屏,电视正在播放实时新闻:林家湾某房屋凌晨起火,目前伤亡人数仅确认一人,性别男,中年男性。 女主播的声音冷淡又机械,在林周言耳边嗡嗡作响,响得他头脑发昏,立马从地上爬起来,长腿一迈拦下一辆机动车就将人拎了下来,自己嗖的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余下程抒帮忙善后。 林周言火急火燎地赶往家中,消防队刚好撤离,剩下一片硝烟在晨光里弥漫,一具烧焦的尸体从眼前被人抬走,一票看热闹的群众指指点点。 林周言只觉得他们很吵,脑仁疼得厉害。他拨开人群走了出去,坐在焦土上面无表情地沉思至晚上,才重拾心情,安静地准备后事,对于事情如何发生一概不问,既不想问也不愿意去问。 事已至此,他能做的也就是帮林进平收尸了。 于是隔了几天后,他忙前忙后料理,处理林进平的后事,一切都很忙碌地平静,忙碌到他也忘记了想起寒露那晚消失后,竟再也不回来了。 而孙建国故作关心,将他从死气沉沉的葬礼上拉了回去,平心静气地谈了一晚上。现在细细想想,那个晚上他应该出门的,或许这样可以再见一次寒露,可是被孙建国绊住了脚步。 孙建国问:“想读书还是想当兵,我这里有个当兵的名额,挺推荐你去的。” “不去,我回家里去了。” “你还有什么家,就在这儿歇着吧。” “我出门逛逛。” 孙建国生气了,喊:“你给我站住!回来!” 外面隐约有孩子的哭声在闹,哭得声嘶力竭,像是面临了巨大痛苦;屋里孙建国的怒气扑面而来,有些毫无征兆,又有些紧张的意味,林周言只想找寒露,抱她一会儿,没多在意孙建国的变化。 哭声闹得更厉害了,林周言扭头,眼神冷漠:“舅舅还想说什么?” 话音儿刚落,乌拉乌拉的警车鸣笛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向着附近的一所小学驶去,最后警车停留在一所小学门口,红蓝色的灯光在夜晚闪着光芒,吸引人群渐渐靠拢。 孙建国作为林家湾的村委,听到声音立刻变了脸色,扯了一件棉大衣套身上,钳住林周言的胳膊就往外走,连拉带拽将人带到小学门口,林周言反抗了好几次也没法儿挣脱,孙建国将他箍得极紧。 几个警员将校门口用黄线封锁,面容严肃地在门口守着,阻止那些伸长了脑袋想要打听消息的群众。 孙建国气喘吁吁地赶到,摸着脑门的汗,“警察大人,出什么事儿了。” 那警员比孙建国高出一个头,斜乜了他一眼,“有人举报学校里有老师猥亵学生,并带有管制刀具。” 林周言听得心里咯噔一下,眉间拢成一道道山川。 孙建国倒抽了口凉气,“为人师表丧尽天良!” 一句话说得义正言辞,十分慷慨激昂,可转眼看到被警察压着的人,孙建国和林周言两人都愣住了,一个以为是好人的好人其实是个好猥亵儿童的变态。 “青叔?”林周言声音很轻,难以置信。 寒青红着眼,声音嘶哑:“不是我!不是我!警察你们冤枉我了,我是无辜的,不行你们可以调取学校的监控看。” 寒青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余光瞥见好几个孩子披着大人的衣服走出来,脸上或多或少有淤青,手腕上的勒痕发紫。 他眸光中闪了闪,落下几滴泪,嘴上喃喃:“幸好没事儿、没事儿。” “有脸说呢,真有脸说你无辜,你听这几个孩子怎么说。” 几个孩子都将近十岁,泫然欲泣,抽抽噎噎地讲:“他脱我衣服,还让我给他脱裤子,不听话就打,呜呜呜。” 寒青脸上残余的一丝安慰消失殆尽,眼神空茫茫地望着几个孩子,表情怪异,既想哭又想笑,最后嘴里只吐出一句:“是吗?” 他没多说什么,眼神却锁定在孙建国脸上,隔着几米的距离,若有所思地看着孙建国。孙建国视若无睹,脸上却是布满冰霜。 林周言一把拉住一个警员,“你们是不是搞错了,青叔不是这样的人,我跟你们去一趟警局。” 警员耸肩,“想来就来呗。” 孙建国也立马跟着附和,“我也一起去,我愿意相信寒青是无辜的。” 警员挺无奈,挥挥手:“上车上车,都回去了,大家也都散了。” 一路回到警局,天气也像阴沉的心情,不一会儿暴雨袭城,淅淅沥沥的雨水洗刷整个城市,阳台上的多肉被冷风摧残得掉下楼,啪叽一声碎掉,雨水顺着窗户缝隙挤入室内,染上丝丝热气。 孙建国先一步比林周言进去与寒青谈话,寒青端正地坐在对面,双手带着镣铐举起电话,笑:“建国,你还爱他的,不是吗?” …… 彼时的另一端,一辆救护车在高速公路上急速行驶,车内的女孩握紧了躺在担架上女人的手,哽咽着安慰,“妈,不会有事的。我在这儿呢,你不一定不会出事儿的。” 寒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深林人不知 作者:鱼肉 分卷阅读63 露接到的那通电话是医院里打来的病危通知电话,医生语气很淡,简明扼要地解释母亲肾衰竭越来越严重,除非调到江城最好的医院能有一线救治的希望外,就是等死。 她年纪小,哪里能经得起医生这般说,匆匆忙忙赶回家,母亲已经上了救护车,她什么都来不及收拾,屋里的门就那场敞开着,风刮得外面的衣服翻飞,她离着榕城越来越远,也离着那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母亲身上插满了管子,脸色苍白如纸,颤颤巍巍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摸着她的脑袋,仿佛下一秒就要离她而去 寒露吓坏了,情绪有些激动,握紧了护士的手,语无伦次:“求求你救救我妈,求求了,我妈还那么年轻,她这辈子还没能享福,不能走的。” 她可能是太吵了,坐在车里的人神情有些不耐烦,一把扯了盖住半张脸的口罩,脱了白大褂在靠在旁边悠闲地喝茶。 “吵什么吵,人又没死,怎么就一直叽叽喳喳。” 寒露霎地不知所措,这群人不像是医生护士,说话语气挺冲,脾气暴得不得了。 那群人商量:“太吵了,反正咱们是秘密送走她的,死的活的应该没问题吧,那人没和我们说这些。” “废话!人死了还怎么拿到钱,是不是傻逼,弄晕了给送到地儿就行了。” “可是……这么还在等……” 寒露听着他们有些焦虑地在商讨钱的事情,背后不知何时被人戳了一针,顿时两眼发蒙,身体一软就倒了下去。 …… 孙建国装傻充愣,“说什么胡话呢,老寒。” 寒青用手铐敲了敲桌面,发出一点儿声响,用嘴示意,“一切的始末你都知道,不是吗?” “我不知道。” “我劝你回头是岸,这样没什么意思,我会找律师替我打官司。” 孙建国怪异地看向他,提问:“你觉得真相重要?还是你的妻女重要?你是怀才不遇,被发配到这么个小地方当老师,每天领着一点儿微薄的薪资去支持你的家庭,其实这没什么,可是你老婆没钱治病,你也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不是吗?还有你女儿,以后就是孤家寡人了,多可怜。” 孙建国一字一句地说,满意地望着面前人神情的变化,仿佛打猎好了一直合心意的猎物。 “顺便提醒你一句,你的女人肾衰竭已经不行了,再不进行治疗,马上就完蛋了,还有你那宝贝儿的女儿,一起沉入深渊。” “你想怎样?” “提醒你主动认罪。” “你这样助纣为虐,放纵你儿子,你以为你这是爱他吗,孙建国。” 孙建国摸着下巴,“不要扯开话题,有些事情只需要你我知道就好了,你主动认罪,我给钱让你女人治病,送你女儿上大学,保证她们以后高枕无忧,过好这一辈子,也用不着跟着你吃苦受累,不好吗?” 寒青沉默,握紧的拳头泛白,牙齿都在打颤。良久,他才艰难地从喉咙管里压出一句:“好。” 孙建国却没了笑意,挂了电话,垂首走出警局。 剩下林周言进去看望寒青的时候,寒青神情颓败,笑得很勉强。 “周言啊,不用来看我了,回去吧。” “青叔。” 寒青打断他,“没什么可说的了,走吧。” 寒青的骤然转变让林周言不得其解,而接下来的事情却才是给了他当头一棒喝,一个莽莽撞撞的小警员冲进来。 “老大!老大!最新消息!!劲爆死了,卧槽啊,没想到那个寒青还杀了人啊,怎么这么变态啊,简直就是人渣。” 有人凑热闹,“什么什么?!” “我和你说,我在监控里发现一段视频,那个教书的寒青就在火灾现场,捅了那家主人好几刀,真可怕。” 第44章 四十四棵树 林周言以为自己幻听, 反手就是捏住那小警员的衣领子,语调恶狠狠,“你再说一遍?” “你扯我领子干嘛!松开!” “我让你再说一遍?!” 那小警员抬头看了眼林周言, 被他眼里的溢出的怒气给吓到, 瑟缩了一下肩膀,小声嘀咕:“什么人呐,还要打人。” “周言, 你没听错,他们说的是我。”寒青突然插话,声音遥远而悲凉。 不只是林周言大脑当机, 在座的警员们也一脸惊讶, 刚才还拒不认罪的寒青猛然之间承认自己所做的事情。 那小警员得意地讲:“都认罪了, 还拽什么拽, 松手。” 小警员猛力打掉摁住他衣领的手, 摸着自己刚刚几乎被勒得喘不过气的脖子, 给了林周言一记白眼。 林周言摸着寒露肚子上不多的赘肉, 软乎乎的触感很舒服。 他叹了口气, 略微严肃地说:“那时候的就觉得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可是后来找青叔问过很多次, 青叔都避而不谈, 除了那一次。” 寒露听得手心里除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也不想去擦,身体一直维持一个姿势也麻了,不想再去动弹, 她只想听林周言说。 “哪一次?” “青叔前两年的时候在狱中病得很厉害,估计人身体上病了,心理防线也就特别脆弱,我去那边给青叔送药,青叔心里一软,大概说了些。” 寒露心里一紧,抓紧了他的手指,“什么?” 林周言瞥着她,摇摇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以及一句真相并没有什么意义,只要你过好现在就好。” 现在想想,不无道理,只要她过得好,她那时候走了也挺好,真的留下来,他能怎么办?他什么都没有,什么也做不了,不如就老死不相往来,假装是仇人多好,再见面了也不会尴尬。可是人总喜欢念旧情,长情这种东西生根,就非她不可了。 寒露嚯地一下从林周言怀里爬起来,眼睛瞪得特别圆,“孙建国可能是凶手?” 林周言好笑,摇了摇头,抬手摸到她的耳朵,轻轻揪了一下,“不是,你忘了刚才何忠说了什么?” “孙斌?我都不认识这号人,他有什么杀人动机?” 林周言沉默,身旁的西瓜皮已经堆得很高了,引来许多蚊蝇萦绕。他抬头看了眼今晚的月亮,月亮被云头盖住了半边容颜,露出的半边也毛躁躁的。 “没有。”良久,他才吐出一句。 寒露望着他,他已经点燃了一根烟,夹在手里抖着烟灰,眼眸微眯望向远处,像是在回忆前程往事又像是不愿记起那些糟糕的回忆。 寒露捣了捣他的胳膊,重复:“没有?” “没有才是最大的有可能。”林周言搓了口烟,嗓音暗沉,“孙斌是天生的嗜血者,少年的时候就犯过不少事,打架、杀人、越狱已经无数次了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73 深林人不知 作者:鱼肉 分卷阅读73 开心地像个孩子,在空气中挥舞着双臂,指挥着林周言前进。 林周言也不负众望,背着她轻松地冲刺过去,赶在前一秒门即将关闭之时钻进门里,放下寒露重重地喘了口气。 “老公真棒!”寒露在他脸上吧唧一口,转眼就趴在玻璃窗上看外面的世界。 林周言轻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远处海港隐约闪烁着光芒,刚路过的街市热闹依旧,那群离去的小伙子再次回到撞人的地方走来走去,她脸贴着玻璃窗看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样子天真美好。 摩天轮上升到最高点,她转过身,手背在身后,凑过来说:“谢谢。” 谢谢你赠我一场人间烟火,谢谢你赠我一份独一无二爱情,谢谢这样的我能遇见这样的你,在不算太晚的时间。 她的话带着微微的颤音,震得海面掀起微波,泛起一道道痕迹,向着内心深处延伸,驻扎在心底最深处。 林周言摇摇头,“傻媳妇儿,来我怀里,让我亲两口。” 话音落下,窗外骤然下起大雨,淋湿整座城市,不一会儿腾起浓厚雾气罩住四周。 嗡——,两人的手机同时响起,撕开这嘈杂而不大的空间。 第51章 五十一棵树 摩天轮很快下到底端, 林周言和寒露躲进暂时滞留游客的小房间里,互相对视一眼,分别接起了电话。 给林周言打电话的是程抒, 而寒露这边则是来自东渡口的电话。 程抒显得有些焦躁, 骂骂咧咧:“周哥,邹团这边出问题了,人不见了!邹姨现在急得团团转, 就莫名其妙的人从医院消失了。” “别急,查监控,报警。” “没用, 该看的都看了, 人就是不翼而飞了。” 林周言脸垮下来, 啃着手指头, 目光望向寒露, 她人僵在门口, 手有点儿抖, 脸上的眼泪漱漱往下落。 “今晚就上车往回赶, 你先安抚好邹姨。” 林周言简明扼要地说了几句, 握紧了手机往寒露的方向走, 手刚搭上寒露的肩膀, 她人就倒过来扑在他怀里哭。 “东渡口那边来电话,说我爸病重,快不行了。”她哽咽道。 林周言有点愣,病?什么时候的病, 他怎么不知道青叔还有什么重病缠身,这么多年他总是去东渡口那边看他,人看着精气神巨好,怎么可能一夕之间倾颓倒下。 “我们立刻回去,估计是那边弄错了消息。”林周言拍着她的背,说出来的话很轻。 寒露不再回话,靠在他的怀里无声哽咽。 林周言仰天望着骤雨突降的夜空,黑沉沉地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这两通电话来得如一场地震,震得人找不着北,突然的背后像是隐藏着断壁悬崖。 马上订最早的一班车,林周言和寒露于次日的早晨就到了榕城火车站,刚出站就碰见程抒开车在门口等人,见到林周言出来了,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 “还是没有,找不到邹团人在哪里,警局已经贴出寻人告示了,可是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之周哥你先跟我去一趟邹姨那边吧,顺便看看那个何忠,人醒了第一件事就是要见你。” 程抒愈发显得焦虑,也忘了和旁边的寒露打招呼,拉着林周言就要往医院走,“快点儿,事情真的很紧急。” “你们去吧,我自己去东渡口那边。”寒露陡然开口,将程抒弄得一愣一愣。 “怎么着?你爸那边出啥事了吗……这……” “我自己先过去,你们先忙你的。”寒露强行打起精神,但依旧显得心不在焉。 “周哥,这……” 程抒为难,一边是邹团的事情,一边是寒露他爸事情。该死的,好巧不巧怎么都碰在一起了。 “林周言,你先过去,邹团挺危险的,等你处理完了我再联系你了,不用担心我,我就是情绪还没调整过来,毕竟一时半会儿有些难以接受。” 寒露牵住他的手,挤出一个笑容后又上前给他一个拥抱,“我爸会没事的吧?” “肯定不会。” “嗯,我相信。” 寒露一把推开他,“赶紧去吧,随时联系。” 林周言点头,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像是在宣誓一般,他说:“等我回来陪你。” 寒露展颜一笑,捏他脸,“行嘞。” 汽车扬长而去,带起一地尘土,呛得她咳嗽了好几声,才随后招了一辆出租车,朝着与林周言相反的方向行驶。 程抒的车开得又猛又快,路上超了好几辆车,闯了数个红灯,嘴上一直念念有词“快点儿、快点儿。” “稳住,兄弟,再怎么紧急的事情还是要遵守交通规则的。”林周言叮嘱。 程抒一跺脚,“我他妈也不知道怎么,就感觉很不好,会出什么岔子。” “仔细说说事情始末,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突然不见了。” “神他妈知道啊,邹团这几天不一直都在医院里歇着吗,昨天邹姨刚想将他从医院里接回来,人去到医院就发现孩子没了,本来以为是孩子调皮故意躲起来了,谁知道翻遍了医院上下没见到,查了监控人上午还是在医院的,中午病房里就没人了,凭空消失?你说操蛋不操蛋,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灵异事件呢。” “快,带我回去重新看监控。” “这会儿又要我快了。” “我怀疑监控录像被人换了。” 程抒一惊,拍着脑袋,“我这榆木脑袋,怎么就没想通这一点,所以我们现在回去看什么,不是已经被换了吗?” 林周言盯着程抒的眼,嗓音凌冽:“去了就知道了。” 您距离医院还有5公里,请在前方路口左转进入人民大道—— 语音导航系统打断程抒的想说的话,他咽了咽口水,踩下油门,急速朝着医院进发。 大雨下得愈发急了,此时医院里何忠的病房迎来不速之客。 咚咚——,病房的门被敲响,清醒不久的何忠以为是去而折返的卫述丞回来,捂着嗓子对门外人说:“进来吧,又忘了带什么东西。” 进来的却是一个小护士,长相有些妖艳,身上穿着的护士服似乎是有些小了,紧紧地裹在身上,突出玲珑有致的身材。 小护士端着丰富的早餐,讲:“刚才有个大叔让我给你把早餐送过来,他说有点事情出去了。” 何忠一瞬间看得有些呆住,几秒后才问:“哦,他说了有什么事儿吗?” “不大清楚,我看他好像是肚子不舒服……” 小护士没再说什么,笑盈盈地走进来,将餐桌摆好,一盘盘精致的小菜上来,闻着味儿特别香。 何忠还真饿了,笑说:“卫述丞还算贴心,知道弄点儿好吃的给我。” 小护士笑了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深林人不知 作者:鱼肉 分卷阅读74 笑,背对着他去调整吊瓶,将挂水的速度调至最快,而后从衣服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根针管,针尖冒出透明的水珠,小护士的笑有些瘆人。 “可不是,这可是我挑选了最贵的最好的早餐,就是为了让你吃饱了再上路,免得成饿死鬼,多可怜。” 小护士小声嘀咕,眼中泛着精光,转身的瞬间却又化为天使面孔,将手背在身后,关心地问他:“好吃吗?” “还不……” “何大哥,我给你买了早餐,你说你喜欢吃瘦肉粥……” 哗啦一声,病房的门被推开,卫述丞提着两份早餐走进来,纠结地看向何忠,随即目光又落在小护士身上,满脸疑惑。 “咦,什么时候护士这么早就来了,换护士了?” “操,该死的。”小护士低声咒骂,立马带上口罩,疾速抽出藏在背后的针管,猛力插入何忠的胳膊。 何忠在听到卫述丞的话时便察觉不对,但依旧晚了一步,被她针管扎到,注入一些不知名的液体。 “还愣着干嘛,过来帮我啊!” 何忠一吼,拔掉自己的输液管,抽向小护士身上。 小护士身手敏捷,嘴边牵起一个得意的笑容,“好好歇着吧,就你这力气,等注射完这瓶毒品,你就动不了了。” 毒品?! 何忠听到她说两个字,意识开始模糊,胳膊也不停使唤地软下来,他于模糊中似乎看到卫述丞抄起了板凳朝那个女人砸过去,而他却什么都不知道,再度陷入昏迷,进入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周围是人声鼎沸,寒青的脸在他面前放大扭曲,显得恐怖而怪异,质问他这么多年为什么还不给自己翻案,孩子哭泣的声音如雷贯耳,要刺穿耳膜,何忠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这一切,可是怎么走他都走不出去,无数个看似透着光的门背后都是一张血口,想要将他一口吞下。 “何大哥、何大哥!你醒醒啊,你没事儿吧,千万别有事儿啊。” 卫述丞拍着何忠的脸,何忠脸色看起来甚是恐怖,脸色泛白到青紫,嘴里吐着白沫,瞳孔放大往外翻,吓得卫述丞腿脚都有些酸软。 “医生,医生,救命!”他爬出门外,扯着嗓子喊道。 林周言和程抒到来时,看到的是卫述丞独孤坐在急救室外,双手抱头,扒着自己的头发,仿佛一只收到惊吓的猫,程抒随便上去拍一下,他就吓得从椅子上掉下来。 “怎么回事,不是说何忠醒了?” “醒了,然后又被人害了。” “什么意思,有话好好说,重新组织一下语言。”林周言皱眉。 卫述丞缓了半刻才讲:“有人假扮护士谋害何大哥,给何大哥注射毒品,现在何大哥……生死未卜。” 两人听着这话俱是一愣,“看清楚样子了吗?” “不清楚,只知道是个女的,没看清楚长什么样,光想着怎么去救何大哥了。” 林周言示意程抒,“你在这儿,我去监控室看。” “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毕竟是我在照顾何大哥。”卫述丞低落地讲。 “也行,你俩去,我在这儿就好。”程抒大腿一拍,坐在椅子上。 林周言走在前头,走得极快,问话的口吻也极冷:“你确定见到的是个女的,不是男的?” 卫述丞摇头,“我看到她时候,她带着口罩,听到了她说话,就是个女人。” 林周言肃着脸,不再言语。 不是孙斌,是个女人吗? 另一头逃脱的小护士破窗而逃后,路边及时出现一辆汽车,接应逃跑的小护士,护士上车后立马剥下身上的护士装,露出里面穿着的贴身短裙。 她刚摸出口红,余光注意到司机正在朝她看过来,细长的眼睛里带着倨傲,也带着对她的满意。 “我的静静,事情做得怎么样,姓何的死了吗?” 赵茗静旋出口红,对镜梳妆,“没注射完,有人闯进来了,我只注射了一半,也够那个老头儿受的了,你怎么想到要弄这个老头儿,和你有过节?” 她近期几乎每天和孙斌腻在一起,被孙斌宠爱在掌心,过着奢靡的生活,有些沉迷其中,也忽觉孙斌这个人的魅丽越发吸引着她,她无法逃离。 孙斌伸手抹掉她刚抹好的口红,“过节大了去了,一个一心想着要我死的人,我怎么会放过。” “那他没死怎么办?” “那也活不过来。” 他给何忠注射的可是最新研发的致幻毒品,稍微摄入过量就会死亡,即使没有摄入过量,嗬,没关系,是醒不过来了,这一生就沉迷在幻觉里吧。 赵茗静心有余悸,“我就帮你这一次,没有下一次了,我刚才可是被人砸了,你都不疼疼我,我还是不是你的小甜甜了。” 孙斌扬唇,“亲爱的,回去满足你。” 然后,开始捕掠下一个目标。 第52章 五十二棵树 孙斌将赵茗静送回宾馆, 离开时赵茗静还依依不舍,粘着孙斌不放手,双峰往孙斌的怀里挤。 赵茗静伸出食指勾住他的下巴, 红唇一勾:“这么着急走, 我话都还没说完呢。” 孙斌握住她摸着下巴的手,微昂起下巴,声音渐变渐冷:“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赵茗静看到他眼神的变化, 哂笑:“我就是提个醒儿。” “你是在提醒我你还惦记着其他男人。” 赵茗静噘嘴,手指戳他胸口“去你的,我现在只有你了, 我哥都不理我了, 神龙见首不见尾, 你最好不要想多了。” 孙斌细长的眼睛审视她, 从她故作镇定的眼神里捕捉到闪躲。他鼻翼微微翕动, 一把甩开她的手, 扣住她的脖颈, 一用力便将她的脸贴向自己。 孙斌咬着她的上唇, 用力吮吸, 惩罚性地咬破她的唇。 “静静, 我也只有你了, 我爱的和爱我的只有你一个,你懂吗?” 他的话说得十分平静,赵茗静敛眸盯着他的脖子上的那个蝎子纹身,一双发红的双眸目不转睛地看她, 尾巴翘得很高。 赵茗静脚麻了一下,嗯了一声,伸手环住孙斌的腰身,嘱咐他:“路上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孙斌面容陡然变化,笑着摸她脑袋,亲吻了一下她的发丝,消失在夜色里。 孙斌前脚刚走,赵茗静在宾馆前逗留着,走过来走过去,忽听汽车喇叭嘀嘀嘀的声音聒噪地响起来,车前的疝气灯也对着她打开。 灯光刺眼无比,赵茗静自觉抬手挡光,眯眼看向朝着她走过来的人,不是别人,是她说许久都没见到的哥哥。 她惊呼:“哥,你怎么找到而这儿来的?” 她和孙斌可没和任何人说住所地址…… 哐当一声,车灯被祁旭揣了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深林人不知 作者:鱼肉 分卷阅读75 一脚,他叉腰黑脸走向赵茗静,“看看你今晚干的好事儿!今晚要不是我给你擦屁股,你现在就在警局了!” 啪! 一盒录像带被祁旭甩出来踩在脚下,录像带与水泥地面发出滋滋滋的声音,仿佛是在磨着赵茗静的耳朵,她一下子变了脸,心里虚得很。 要去杀何忠这件事原本她不知道,但一天晚上看到孙斌在和人打电话,看到孙斌为难的脸色,就问了一下什么事情,孙斌只是说有活儿要干,稍微有些危险。她这才知道有何忠这个人,并且他一定要干掉。 孙斌说得认真,赵茗静思索下觉得估计也是孙斌的仇家,头脑一热,就给孙斌说了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她可以帮忙一下,并且她也绝不会告诉她哥。 孙斌一开始拒绝了,可也赖不住赵茗静软磨硬泡,也就让她帮忙了,于是有了今晚的行动。 赵茗静打哈哈:“什么事儿啊,哥,你怎么找到我这儿来了,哈哈哈,你是不是想我了,我这几天过得挺好的,挺刺激……” 祁旭跟着她笑,“我就问一个问题,是孙斌让你去医院搞何忠的?” “不是啊,哥……你在说……” 说着说着,她幡然醒悟,她哥为什么会知道何忠,除非……,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祁旭,张嘴啊啊了半晌也没挤出一个字。 祁旭有些火,继续揣了一脚车,吓得路过的人频频回首观望。 “我只要你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赵茗静没说话,抿嘴不敢看他。 “我让你说话!你哑巴了!平常不是伶牙俐齿,能说会道,跟我顶嘴吗!!!” 祁旭陡地怒吼,面容看上去不复曾经温和,有些狰狞可怕。 赵茗静瑟缩了一下,声音里带了哭腔,“说就说啊,吼什么吼,从小到大你都没吼过我,我今天也没做什么事儿啊,不就是帮了一下孙斌吗,你至于这个样子,发这么大的火儿吗?” 祁旭怒极反笑,指着她鼻子骂:“赵茗静,你是我妹妹我才对你发火。今天的事情,什么叫做‘帮了一下’?你搞清楚这个事情,你今天是在帮着他杀人,他什么德行你还不了解?他是天生的嗜血狂人,杀人无数,可是你是吗?!你他妈不是,还跟他混在一起,我就当你玩玩就好了,可是你现在过分了。” 说到后面,他的气息逐渐平息下来,缓和了语气,“跟我回去,我送你出国旅游或者留学,你最好今年不要再回来了,我让你回来你再回来。” “至于吗,那老头子又没死成。” “赵茗静!” “在,还活着呢,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现在和孙斌在一起很开心,也就这一次有点儿过分了,那个老头子是孙斌的仇人,就小小地教训一下。” 祁旭抬手,想一巴掌呼她脸上,听着她的声音心又立马软下来,泄气般地放下手,从车上招呼下几个人。 背对着赵茗静,祁旭抬抬手,“绑起来,选最早的航班将茗静送去美国,务必做得干净,不让人查出来。” “哥,你不能这么对我!”赵茗静傻眼了,没想到祁旭直接来了强硬措施,她立刻讨好地说:“我以后不会任性了,真的,哥。” 祁旭听得头疼,挥挥手,让人迅速将赵茗静打晕了搬进车里。 他捂着眼,摇头:“茗静,事情已经脱离我的掌控范围内了,我不能再错了,你离我越远越好,那样才最安全。” 送走了赵茗静,祁旭一屁股就着身后的台阶坐下,拿出刚从赵茗静身上搜出来的手机,找到位于通讯录里孙斌的电话。 电话嘟了好几次才被接起,对方的嗓音里有一丝慵懒,“心肝儿,想我了?” 祁旭没说话,额头却已青筋暴起,呼吸粗重。 “哦,是祁旭啊,有何贵干?” “你人在哪儿?” “我在家里,刚洗完澡呢。”孙斌笑着与他打太极,视线落在躲在房间角落里的邹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仿佛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祁旭捋了捋遮住眼睛的碎发,“是吗,我还没真没发现你在家里。今晚和说好的不一样,你动手太早了,是不是该给我一个理由,我让你看着邹团没让你带走他,至于何忠怎么样处置我随你,但是你牵连到茗静让我不能再信任你。” 孙斌脸上裂开一个笑,轻声慢步走向满脸泪水的邹团,每走一步,邹团脸上的恐惧放大数倍,似是有洪水猛兽朝着他袭来。 “你压根就没信过我。” 笃定的语气推倒墙皮,打通隔阂的两座心城。 祁旭没再说话,而对方同样也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扔到一边儿,笑嘻嘻地走到邹团跟前,摸着他的细皮嫩肉,一张口便是残忍的话语。 “邹团,你想起我了吗,那个你在火灾里看到的怪兽。” 他猛然逼近邹团,贪婪地闻着空气里颤抖害怕的气味儿,面露惬意而享受的神情。 这一切在邹团眼里看来唯有害怕加深,下一秒却在看到男人脖子上的蝎子纹身时,一些像是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即刻窜进脑子里,他入置火海,尖声尖叫,恐惧蔓延一室。 他想起来了,完完全全地想起来这个男人是谁,那年在林周言家里发生的事情,他作为唯一的目击证人,见证了一个杀人狂的完整虐杀行动。 那一天对于他来说,是噩梦也是终结,他永远都忘不了。 邹团蹬着腿,大叫:“别过来,别过来,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不要过来!” 孙斌单手钳制住他的动作,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好孩子,看到了就是看到了,撒谎是不对的。” “别碰我!” 邹团从他臂下钻出去,想要往外逃,余光却注意到屋子里的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人的照片,照片上钉满了铁钉,且准确无误地插入心脏,落上一滴红色印记。 室内灯光半明半昧,红色的灯光落在那些人带有诡异笑容的脸上,邹团每看过去一个人,那人就像死死地盯着他,盯得他头晕脑胀,双腿发软,直到他看到一个熟悉面孔,那个人音容笑貌生动活泼,但胸口被画上了一个红色的叉,预示着不好的结果。 邹团僵硬地转动脑袋,上下牙齿打颤,“这是什么?” 孙斌搬了一张椅子在照片墙面前坐着,翘着二郎腿,语笑嫣然:“都是我曾经杀过的人。” 邹团以为自己听错了,嘴巴长成“o”形,连连退后几步。 “你瞧瞧,你的照片也在那儿摆着呢,下一个……”他一字一顿的讲。 邹团脑袋一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手臂打到墙壁,震落那张被画上红叉的照片,那照片在空中旋转几秒,飘荡到孙斌脚边。 孙斌捡起,拍拍照片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凝神看着那照片,“你不在了,是 分卷阅读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