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分卷阅读1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1 ================= 书名: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文案 萧泓澄及冠这一日,老仆指着密道:狗皇帝只有一个女儿,杀了她让狗皇帝绝后。 刺杀回来后,萧泓澄:杀公主不如娶公主,无形中这江山又是我们萧家的。 身为前朝余孽的主仆俩一合计,计划先从破坏公主姻缘开始…… 兮妍:所有人都得配合着准驸马演出。 甜宠欢脱,不纠结家仇国恨,勿考究。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泓澄、兮妍 ┃ 配角: ┃ 其它: ================== ☆、初次相见 建元十五年,萧泓澄及冠,他的及冠礼是一把匕首。 元平把地窖里的杂物都搬至一旁,对着石墙驻足片刻,返身跪下:“狗皇帝篡夺江山,奴无能只能护着主子仓皇出逃,如今主子已成人,是时候与狗皇帝算一算这血海深仇!” “狗皇帝杀戮太深遭了天谴,只得一女爱如性命,这密道原是通往先帝寝殿,现下住着狗皇帝的女儿。主子杀了狗皇帝的女儿让他彻底绝后,这江山便是不能再姓萧,也不会是他的子嗣稳坐。” 萧泓澄忍不住叹气,萧国被灭时他才五岁,依稀记得他那亡国爹是个沉迷酒色之徒,朝政交由奸臣把控,民不聊生揭竿起义,不过一年造反的军队便破了宫门。 他爹自尽前逼着自己儿女自尽,最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留下他和妹妹让元平领着从密道逃出。 谁曾想还有前朝余孽住在密道外面?时局动荡不安,人们流离失所,隔壁出现陌生人口也不足为奇。元平就在此抚养他与妹妹成长。 新帝以仁治国,百姓安居乐业,私下里都说前朝覆灭是天命所归。 萧泓澄心中对现在的皇帝没有什么恨不恨的,至多是惋惜一下他那些可怜的兄弟姐妹们。此时听元平之言,心中虽不太想做,可看着元平坚毅的眼神,还是把拒绝咽下。 就当是为人子为父亲尽的微薄孝心吧。 他扶起元平,又躬身拍去其膝盖处灰尘,“元叔,这青天白日的太容易暴露,不若等天黑再行动?” 元平对他们兄妹有再造之恩,可他一直把自己当奴才,称呼方面彼此不妥协,便出现一个叫主子、一个叫叔叔。 步出地窖,便见庭院桃花树下一个娇俏少女提着篮子踮起脚尖剪花枝,少女梳着双丫髻,只两根与嫩黄色衣裙同色发带做饰,回眸一笑,霎那间元平觉得简陋的院子变成精美绝伦的宫殿,里面住着帝王的掌中明珠。 “元叔,哥哥。”少女娇娇唤道。 萧泓澄笑着上前摘掉妹妹头上花瓣,“昨天才说花在树上欣赏最美,今日怎么又剪起来?” 星妤不好意思笑笑,“书上写的淘胭脂有趣,我也想自己试试。” 萧泓澄接过妹妹手中剪刀,一脸宠溺随妹妹使唤,说要哪枝就剪哪枝。元平一脸欣慰,这是他养出来的孩子。 剪好了花,小姑娘迫不及待想去试验,轻盈步伐如小蝴蝶一般天真烂漫。 亡国时星妤才几个月大,她并不知自己的身世,萧泓澄也不打算告诉她,妹妹一生无忧无虑就好。 白日一晃而过,夜深人静时,二人再次来到地窖。十多年未开启的密道重现,里头潮湿阴森之气扑面而来,萧泓澄生生打个冷颤。 “主子……”元平忍不住开口,之前的豪情万丈在此时变得可笑,宫中凶险,稍有不慎就将有去无回,他想就此打止。 萧泓澄一脸轻松,“元叔回去歇着吧,我不会贸然行事,发现不对我就回来,这次不行还有下次。” 嘴上轻松,心里打鼓,足足走了两刻钟才走到尽头。提着灯笼四处观望一番,深吸一口气按下机关。 石门开启声音有些大,萧泓澄握紧手中匕首迈上台阶。密道入口在地下,除非把宫殿拆掉掘地重建地基,不然绝不会被发现。 幽暗的室内悄无声息,独壁角一盏孔雀开屏石绿灯照明,闻久了密道浑浊之气,猛地馨香扑鼻,夜风吹着彩色纱幔轻轻摇晃,恍惚间萧泓澄以为登上了仙境。 稳了稳心神,屏息静听,万籁俱寂,想着宫人们许是在打盹儿,这才完全从密道走出。 光线虽幽暗,依稀可见装潢金碧辉煌,世间难寻的宝物随意摆放,萧泓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 脚踩在长毛地毯上没有漏出半丝声响,寝殿很大,转了一圈他找到了目标。拔步床上隆起一团,只要他用被子捂住她的嘴再一刀下去,完全可以全身而退,可他却停在床边天人交战。 元平携两个小主子逃离时背了一包袱金银珠宝,所以这些年萧泓澄与星妤表面过着苦日子,实际吃穿用度不差,连鸡都没杀过的他,此时要杀一个无辜弱女子却是下不去手的。 来都来了,便是不忍心杀她,记住她长什么样,往后也不至于认错人,心里如是开解,修长手指拉开了水红色洒金床幔。 床上少女听到声响,闭着眼睛嘟嚷着:“渴……” 迟迟不见回响,忍不住提高声音,“快点!” 音色娇柔,似嗲似怒,听得萧泓澄只觉得血管里有蛊虫在爬,又麻又痒。 动作总快于思维,返身去桌上倒了一杯冷水。他是来杀她的,此刻却想着女子吃冷水对身体不大好…… 以往都是宫人喂到她嘴边,今夜也不知是哪个木头桩子当值,把水递在半空中叫她如何喝?然渴得厉害,浑身难受,兮妍撑着坐起身,搭着他的手喝了一杯,末了舔舔嘴角,“还要。” 萧泓澄视力过人,少女身上寝衣凌乱,脖子处系着的细细带子撩人心弦,忍不住别开眼,偏偏她一点也不知羞还把手搭在他手背上,触感就像是刚出炉的水豆腐,惊得他差点摔了杯子。 从未伺候过人,连着听她使唤,心中不是滋味,但若能远离她一些也好,复又去倒了一杯冷水。 兮妍喝了半盏才觉得好些,这才抬眸打量起这个木头桩子。 身量伟岸,站如松柏,看不清楚长相,不过她宫里什么时候多出来这么个人? 手往被子里摸索一番,找出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来,当看清楚来者面容时,本就火热的脸颊更添火热。 这一刻萧泓澄动了杀心,被她看了容貌是小,若是她尖叫一声引来宫里侍卫…… 夜明珠照亮了这一片小天地,少女看模样不过十四五岁,身量纤细,却长着一张颠倒众生的芙蓉面,一双琉璃眼珠透着不谙世事的好奇。 萧泓澄心神彻底乱了。 元平一直想把萧泓澄当贵公子养,奈何见不得人的身份牵绊不能露财以免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2 被人惦记,在萧泓澄十四五岁时也动过买个丫头来伺候他的念头,但家中还有个古灵精怪的星妤,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之后元平便计划着早点给萧泓澄娶妻,所以萧泓澄从小到大接触过的女子也只有妹妹。 市面上曾火热的画本子萧泓澄也偷偷读过,那时只觉得好笑,怎么会有人见一面就喜欢上?不过是色迷心窍的读书人掩人耳目的用词罢了…… 此时方知这世上的事没经历过便不能下结论。 眼前男子生得剑眉星目,她仰视的角度看着亦是好看到极致,身着简单的竹叶青棉布衣裳,气质却比世家公子还出众。小宫女曾偷偷谈论未来驸马该是什么模样,此刻她心中似乎有了轮廓。 兮妍确定从未见过此人,而他紧绷的姿态告诉她,来者不善。暂不论她与他之间有什么过节,屋里的动静没有引来宫人来询问,她处境不妙。 兮妍随手把夜明珠丢在一旁,扶着额头道:“本宫烧得厉害,你去请太医来。” 她脸上潮红,发间亦出现一层薄汗,想来烧糊涂之人是记不得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杀她是不成的了,不如乘机离开。 “是。”忍不住再看一眼,便疾步离去。 萧泓澄站在密道下静静听了一会子,直至上头脚步声不断,这才安心返回。 听到声响,元平立即起身,见主子平安无事出来,心中大石落下。想问他有没有杀死狗皇帝的女儿,又怕自己急问有逼迫他之疑,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 萧泓澄回程路上已想好说辞,“元叔,如今天下太平固若金汤,前朝旧臣也都升官加爵,想来是没有一人还记得前朝的好。依照我们的能力是不可能复国的,就算皇帝绝后,他也会从宗亲中选一个孩子当储君培养,这天下还是付家的。” “不过我见那公主甚是愚笨,若是我娶了公主,再让皇帝立公主为皇太女,无形中这江山又回到了我们萧家。” 元平六岁进的宫,跟了个好主子,日子比宫外风餐露宿好太多,心中对皇家存有感恩,毕竟他是自愿净身进宫的。他是个阉人一生都不会有子嗣,亲手养大的两个孩子,心中早就把他们当作自己的。 将心比心,若是自己的家族被人赶尽杀绝霸占了,必定是要报仇的。所以他所作所为都是从萧泓澄角度思考,怕主子心中存有恨意而不得排解,这才有今日一幕。心中到底是希望两个孩子平平安安长大,娶上媳妇嫁个好人家,他继续给他们带孩子就好。 如今听萧泓澄言语,自是一万个支持。 笑呵呵道:“如此甚好。”龙生龙凤生凤,龙子便是养在外面,依旧比旁人聪明百倍。 这话算不得谎言,但也存了自己的小心思,话出口后萧泓澄不免面红耳赤,好在天黑谁也看不见。 他绝不承认自己是色迷心窍,进了人家姑娘香闺,还看了她衣衫不整模样,自是要对她负责娶回家赔礼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点收藏不迷路,点收藏上高速。 看文的小伙伴,你们好呀! ☆、缘分梦境 兮妍再次醒来已是翌日午后,睁眼就见母后静坐一旁沉思。 被天下之主独宠多年,凡事不用操心,但凡意志弱些的,早已飘飘然沉迷。皇后不然,她清楚自己该走的每一步,她保养身心,温柔体贴照顾父女俩,待人接物端庄优雅,礼仪堪称天下典范,除去没有给皇帝纳妃生下儿子这一条,她当得起母仪天下的皇后。此刻她就像一张拉开的弯弓,守卫着她的宝贝。 兮妍不由得眼眶泛红,拉着她的手,“母后。” 皇后回神,喜道:“妍儿你醒了,可觉得哪里不适?”又看向外头:“来人,伺候公主梳洗,宣太医过来问诊,膳食预备着。” 掬月宫宫人闻言差点喜极而泣,昨夜当值的奴才不知怎么,全都昏睡过去,竟无一人发觉公主高热,最后连帝后都惊动了。平日里和善的皇后好生发了一通脾气,但也只是罚跪他们,只是皇上沉着脸一语不发让他们胆战心惊,直觉皇上这次不会轻易饶过他们。 公主醒了,他们有救了。 老太医诊脉后道:“回禀娘娘,公主身体已无大碍,按老臣开的方子再服用三日即可痊愈。” 皇后彻底放下心来,让人赏了太医,转头数落女儿:“若是太医院的奴才不跑来告知我与你父皇你生病之事,你是不是准备就此瞒住?还是这些奴才自作主张?” 不怒自威,顷刻又跪了一地。 兮妍抱住母后手臂撒娇:“女儿才不是想要瞒着父皇母后,女儿是体恤父皇早朝辛苦,想着不是大病,便不愿惊扰您们。女儿下次一定先让人告知父皇母后再请太医。” “不妥。”皇帝身着绫罗常服走进。 皇后并未起身见礼,皇帝从不需要她如此。 兮妍刚想起身就被皇帝摆手制止,“四喜,掬月宫奴才不尽心,换一批得用的来。” 君无戏言,偏有那不甘心离开福地的挣脱出来。皇帝宠女,天下人皆知,只要公主求情,皇上必定会重新发落。 “皇上饶命!昨夜当值奴才十来人,偏偏全都昏睡,其中必有蹊跷!求皇上明察使公主脱离险境!公主,奴才看着您长大,绝不会有害您之心,求公主给奴求情救奴才一命!” 帝王面色不虞,四喜怒斥:“放肆!你们这群奴才当着皇上皇后的面都敢挑唆公主,背地里不知怠慢了公主多少!皇上念着你们原先的好从轻发落,你们可不要不知好歹!” 兮妍本想向父皇求情,然母亲示意她不要开口,不忍再看她们盛满希望的眼睛,有些恹恹地靠在皇后怀里。 皇后搂着女儿安抚地拍了拍,在殿内回归平静后让人端汤药过来,“奴才犯了错就得受罚,你平日里太宠着让他们丢了警惕心,这番若能长记性,他日表现好,再给你调回来。”见女儿心情好转,接过宫人手中汤药喂到她嘴边:“乖乖喝药,这回可没人帮你。”说完剜了皇帝一眼。 此举本是大不敬,然帝王心情却因此转好,待女儿苦着脸喝完药起身:“好生歇着,不必送了,晚点父皇再与你母后过来看你。” 才刚睡醒哪里躺得住?兮妍在床上滚了几滚,碰到夜明珠忍不住拿起把玩。也不知那人是谁,还会不会再出现…… 帝后执手漫步,此景于宫人而言已是家常便饭。皇上对皇后感情十年如一日浓烈,若不是亲眼目睹,实在难以相信天子会只守着一个女人。 皇后无心赏景,以往宫人照顾不周,至多是赏一顿板子,这次不顾及女儿感受把人都换了,不用想定是那二叔公干的好事。闹定是要闹的,但要注意尺度,“皇上数数,这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3 是第几回了?” 皇帝抿嘴不语,皇后转身而对,语气颇为心灰意冷:“没有二叔公,就没有皇上。没有皇上,哪来的妍儿?所以便是二叔公要了妍儿的命,也是理所应当的。” 皇帝眉峰耸立,二叔公确实过了。 “别说傻话。二叔公若是再敢伤害妍儿,我定派人送他回乡。” 皇帝父母早亡,祖父母年迈尚且需要人照顾,叔伯对其不管不顾,幸得二叔公怜惜接到家中抚养长大成人。皇帝登基后并未册封赏赐叔伯,独独把二叔公接到京城颐养天年。 原二叔公很喜爱兮妍,但皇后未能再生育,而皇帝不纳妃也不过继子嗣,二叔公开始对皇后母女心生埋怨,年纪大了经人一挑拨,难免犯下些错事。 皇后红着眼转身,“我生妍儿伤了身子再无法有孕,我便把妍儿看作眼珠子,皇上却是想要多少有多少。这些年不说皇上夹在其中为难,我都累了。为了江山社稷,皇上还是选几个大家闺秀进宫伺候,早日诞下麟儿,我的妍儿也就可以早一天脱离危险。” 御花园花团锦簇,皇后生得花容月貌,这些年养尊处优脸上没有留下半丝岁月痕迹,此刻默默掉眼泪,在皇帝眼中比花儿更让人怜爱。 抹去其眼泪,无奈道:“朕都到了不惑之年,年青时不想,如今哪还分得出心思给别人?” “至于子嗣,那是因为我杀戮太多,上天罚我,不是你的错。” 瞧着帝后和和美美,四喜这才上前道:“皇上,李大人求见。” 目送皇帝离去,云华扶着皇后回长春宫,“这些年皇上对娘娘一心一意,娘娘何苦时不时向皇上提起充盈后宫?便是皇上没想法,只怕长此以往也生出些想法来。” 皇后笑笑,并未言语。 被皇帝看上以前,她以为她的夫婿必是满腹经纶的才子,而皇上却是举止粗鲁杀人如麻的屠夫。她不嫁,却不能不顾家族兴亡。 满腹委屈进宫,天天以泪洗面,任他再好,在她心中他依旧是一只林中暂时收敛獠牙的猛兽。转变是在妍儿出生后,像熊一般高大的男子小心翼翼抱着女儿笑得如获至宝,不烦婴儿哭闹,亦不在乎她不能再生育,一己之力阻挡了万千反对。 时间久了,容貌寻常的男儿也能品出味道来。皇帝浓眉大眼,五官周正,并不难看,身量比旁人伟岸些,更显担当;虽对作诗这些不在行,在朝堂政事上从未失手过,与这样的男子相处久了,眼中再无旁人。 他是帝王,再是她的夫,人生还很漫长,她一边沉沦一边清醒。今生只有妍儿一个孩子,皇上以命相搏打下来的江山可不能拱手让人,历朝历代也不是没有女皇出现过,如今要做的便是让皇上清楚认识到只有一个选择。 回到勤政殿,便见头发花白的二叔公坐着喝茶。原是主仆串通好,怕皇后气极找二叔公吵闹,若二叔公气坏了身子,难免落下口舌遭人非议,便以大臣名头告知。 二叔公年过七十,面色红润,耳聪目明,精神极佳。见皇帝出现,颤颤巍巍下跪。 “二叔公不必多礼。”挥退左右,皇帝正色道:“二叔公,您连朕唯一一个孩子都容不得?” 这大帽子扣下来,二叔公实在招架不住,跪下道:“皇上这是拿刀戳我的心窝子!公主聪慧可人,坏就坏在她是个女孩!自古以来,便是平民百姓无子都想方设法过继一个。皇上身为天下之主但用情太深,我劝不动皇上,便想着让公主病上几日,若是有女子在皇后照顾公主之际接近皇上怀上龙胎,想来皇后娘娘也不会说什么的。” 皇帝一直容忍二叔公,就是因为二叔公不存私心,处处为他考虑。 哪个男人不想要一个儿子?为了爱妻,他生生受了天下人耻笑,纠结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扶起泪眼婆娑的二叔公,皇帝道:“朕知道二叔公是为朕好,只是储君之事朕自有打算。若有下次,朕只能不孝送二叔公回乡了。” “皇上!” “四喜,送二叔公回府。” 皇帝倚靠龙椅双眼放空,若是宗亲中有才思敏捷的晚辈也就罢了,偏偏都是些游手好闲之辈,江山断不可能交到这种人手中。妍儿倒是聪明,不过女儿娇气心思不在朝政上,也许可以立皇长孙? 这一想,皇帝扬起嘴角。 傍晚帝后来掬月宫陪同女儿用晚膳,夫妻二人都存了自己的小心思。 膳后,一家三口品茗赏月。 皇帝感慨,“不知不觉妍儿就要及笄,接下来就是选驸马。朕的掌中宝拱手让人,还得笑脸相对,想想就气人。” 兮妍俏脸飞上两朵红晕,羞涩扑在皇后怀里,不知怎的,脑海又浮现昨夜那人。 皇后道:“皇上忒心急,我不管,女儿还小,要多留几年再出嫁。” 兮妍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就是,女儿还小。”嫁人,她希望是嫁给自己喜欢,他也喜欢自己的,像父皇母后这样一双人多好。 京中的贵公子她大多见过,谈不上喜欢与不喜欢,从前别人提起这事她就心感烦闷,此刻心中却有点甜蜜。若是他不喜欢自己,她也只能把昨夜当作一场梦。 “父皇母后,女儿想在宫外找几个画师进来。” “宫里画师画技精湛,为何还要从外头找?”皇后问。 “我不管,母后就答应女儿吧!” 皇后耐不得被怀里磨人精痴缠,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答应了。 若是他也有意,应该会来吧? 至于身份问题,兮妍从不觉是问题。她是公主,无需依靠夫婿身份来提高自身地位,便是他是平民百姓,也没有不妥。 至于他昨夜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寝殿,她都觉得是月老给的一场缘分梦境。 作者有话要说:  萧泓澄:媳妇,下一章我就进宫了,你若觉得是做梦,不妨亲亲我试试 兮妍:把我清冷如仙的准驸马还给我 ☆、他心痒痒 宫里三个主子都不爱画像,需要用到宫廷画师的地方多为节日里举办宫宴时,历朝历代的美差在此朝沦为穷差闲差,所以此次皇宫招画师并未引起多数人注目。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碍于身份虽不能走上仕途,但元平觉得读书人比其他人地位高,这是他仅能想到维持颜面的法子。坐吃山空,早年间购买了商铺田地租给别人,战战兢兢深居简出几年,确认皇帝没有存疑还有前朝余孽存在后才把萧泓澄送到书院读书。 萧泓澄十五岁考上秀才,元平担忧考上举人会有前朝旧臣认出,便不让萧泓澄再考。书院有那与萧泓澄不对付的,便借此取笑他江郎才尽。 萧泓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4 澄素来心胸开阔,闻言一笑了之,今日正准备回家,却被同窗拦住。 “萧兄且慢。萧兄长得一表人才,且才华横溢,若是生在贵族,必定大放异彩,偏偏……不过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皇上只得一公主,娶了公主就等于拥有了半壁江山。如今宫里招画师,依萧兄人品才华定能让公主神魂颠倒非卿不嫁,往后萧兄成为人上人,还请不忘提携兄弟则个。” 让公主神魂颠倒非他不嫁不外乎是痴人说梦,不过这也正是他想做的。拱手道:“谢兄台提点。”说完便潇洒离去,留下几人摸不着头脑,这厮不会真痴心妄想要去做宫廷画师吧? 萧泓澄踏着夕阳去报了名,心情很好地去酒楼买了妹妹与元叔爱吃的菜,回到家恰逢刘婶准备归家,“今日买了些菜,我们父子三人吃不完,刘婶带些回去。” 对外,他们以父子父女相称。 刘婶家住不远,烧得一手好菜,做事麻利,又是个嘴巴严实的,元平便请她白日过来烧饭做家务。 刘婶闻言笑开了花,这一家三口人和气还大方。听闻萧泓澄想要养一只狗,立即道:“我妹妹家养的狗月前下了一窝狗崽子,正愁没人要,明日我就给你抱一只来。”闲话片刻便拎着菜笑眯眯离去。 用过晚膳,萧泓澄就把自己去宫里当画师的事说了,末了不忘嘱咐:“我不在家,那狗就养在院子里,总能防一防宵小之辈。妹妹晚上记得把门窗关好,劳累元叔夜间警醒些。” 一个弱女子和一个年长男人,怎敌得过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话出口内心就产生内疚和自责,怎可因为一面之缘就把年幼的妹妹丢在家中不管不顾? 星妤自小就知道自己没爹没娘,只有一个亲哥哥相依为命。自己大了,不应该还让兄长操心,内心虽不舍,面上一点不显,笑道:“都知道我们这片住着穷人,窃贼甚少出没,哥哥平日在书院读书十天半个月回来一次不见有事,这次不过是去得久些,无碍的。听说宫里规矩森严,哥哥进宫后当心。” 见气氛稍显沉闷,星妤开玩笑道:“选不选得上还未知,作何提前伤感?” 这一打岔,元平与萧泓澄都笑了。既然已经决定,何须如此扭扭捏捏?往后妹妹嫁人,难不成要日夜担忧? 待星妤回房后,元平皱着眉头,“主子长相肖母,才过了十五年,宫里前朝的奴才应该还未换完,若是被人认出如何是好?” 萧泓澄道:“便是不被宫中奴才认出,他日也会被旧臣怀疑,这事绕不开。不过若是到了与旧臣打交道的时候,公主一定已经倾心于我,届时旧臣便是怀疑也要忌惮几分,总有办法解决。” 言语安慰了元平,却骗不了自己。皇帝绝不会允许还有前朝余孽的存在,别说还要娶他女儿,变相夺他江山。活了二十年,除了呵护妹妹成长,他觉得人生毫无意义,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让他心慌意乱的人,委实有趣,就像冬去春来万物复苏,灰白世间变得鲜艳明亮。 进宫到底为公主还是为皇位,他确定是为公主。若公主是寻常女子,他也会靠近她继而娶她。若说对皇位没有一点点想法,那也是骗人的,记忆骗不了人,他喜欢那座皇宫。公主能给予他想要的所有,他更不能放手。 翌日告别妹妹与元叔,萧泓澄来到宫门口等候考核。来参选的画师陆陆续续赶至,来了二三十人,名额只有四个。 画师多为清高孤傲之人,大家互相打量了一下,复傲然别开眼,谁也不服谁。 到了时辰,太监领着一行人来到清晖阁。 纸墨笔砚及各色颜料已准备齐全,没有考题,自由发挥,一个时辰后交卷。录取名单三日后张榜公布。 有人提笔就来,有人拧眉沉思,萧泓澄气定神闲打量周遭环境。 兮妍早就藏在清晖阁二楼,此时蹲在楼梯口巴望着。 一行人还在路上走时,她一眼就看到了他,无他,就因为他个子最高。他换了身天青色长袍,冠着发,一时也猜不透他到底几岁,民间男儿在及冠前早就娶妻生子,他该不会已经有家室了吧?念及此,心中无比酸涩,还未开始就结束了么? 下一刻又想着,若他有家室应当娶妻不久,正当蜜里调油时怎会舍下娇妻来宫里?定是与她想到一块去,这才报考画师的。 若是他只是想谋生而无他意呢? 心中患得患失,眼睛随着他打转,在他看过来时,猛地站起身,后知后觉想起他的角度根本不可能看见她,又缓缓蹲了下去,只是他已经别开眼…… 云梦才伺候公主,暂时摸不清公主性子,见她毫无形象蹲在地上偷看也不敢出言劝阻,此时见她似乎兴趣稍减,试探道:“公主身子才好,地上凉,还得要好久才能看到他们的画作,公主不若坐着等?” 糟糕,自己的小心思别被云梦发现告诉父皇母后。复装作一脸无趣地起身坐于窗边。 他把她的心弄得七上八下,当事人却丝毫不知,忒可恶! 萧泓澄画技在一众画师里算不得出彩,他也深知这一点,胜在自己书法出众,画了一幅雨打芭蕉图,提了一首诗便交了卷。 总觉得有人在偷看自己,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阁楼,空无一物,心中有些失落,苦笑一下,你在期盼什么呢? 兮妍一只手捂住心口,极力压下上扬嘴角,吩咐云梦:“把他们的画都搬上来,顺便把他们的名册拿来。” 萧泓澄,名字真好听。 二十岁,没有娶妻。 面上一扫郁气,已经在琢磨如何不显山不露水地接近他。 三日后,萧泓澄不出意外在榜上看见自己名字。 离她越来越近了。 回家便见星妤在庭院给小狗洗澡,无奈道:“妹妹如此宠爱这狗,小心把它养娇气只会撒娇不会看门。” 小狗不喜欢洗澡,甩甩身子溅了星妤一身水,星妤咯咯直笑,“哥哥可是觉得这狗取代了自己守护之职,心中意难平?” 淘气!现在虽是春夏交接之际,然女子体弱,萧泓澄挽起袖子接手,让妹妹进屋换身衣裳。 翌日元平与星妤送萧泓澄到宫门口,萧泓澄笑道:“快回去吧,三个月休一次假,放假我就回来了。” 元平曾远远遥望皇宫,这么近距离接触是十五年来第一次,此刻心中感慨万千,一时沉浸在往事中无法自拔。听到主子叫唤声,再见星妤一脸奇怪看着自己,忙收敛心神,“那你当心,我们就回去了。” 星妤扶着元平手臂往回走,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哥哥,才分开她就想念了,又不住给自己打气,兄长不能陪伴自己一辈子,要适应。 云梦觉得奇怪,今日又无客人,公主给皇后娘娘请安后急急忙忙要回来,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5 回来后就把衣裳都拿出来比对,选好了衣裳又不停试头饰,打扮得漂漂亮亮走出房门看着日头想了片刻,又回来换上原先的衣裳。 来来回回折腾也不知为何,宫人来禀新画师入宫,她眼中盛放喜悦光芒,却冷淡回应一声知道了,饮了半盏茶,方才执着金丝牡丹团扇出门赏景。 皇宫一年四季鲜花不败,这个月份更是百花齐放,少女身着粉白高腰儒裙,望仙髻上别着一支珍珠流苏钗,再无其它装饰,清清爽爽却能与花争娇。 见到陌生人,摇着团扇问道:“这是何人?” 走在前头引路的太监道:“回公主,这是宫里新招的画师。”复回头让四人拜见公主。 兮妍笑容一顿,她是公主受得起天下人跪拜,不知怎的,却觉得让他下跪委屈了他……还未想明白,只听见自己开口:“不必多礼。” 遇到宫里主子不能抬头直视,这是刚才引路太监教的规矩,萧泓澄垂眸也能望见她,只见似玉雕琢的手指摇着团扇,团扇吊着的穗子轻扫她手腕…… 她痒痒与否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心痒痒。 公主不发话,谁也不敢动,一行人就这么僵在半道上。 当着这么多人面也不好说什么,且他心意如何暂且不知,母后说女子要矜持,人已经在她的地盘了,无需太心急,复装作继续赏花前行。 如意馆已有的八个画师虽都上了年纪,但对这四个进来和自己抢饭碗的同僚很是在意。说是要了解几人画技来分配职务,试了四人水准,笑容满面,这四人是公主招来玩的,无需担心。 夜间萧泓澄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他先辈会不会入梦来训他,想她会不会喜欢他,想皇帝会不会怀疑他。 好不容易睡着,倒是一夜无梦。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人理我吗?没有我明天再问,略略略…… ☆、给你画像 晾他五日,这总算不得上赶着不矜持了吧? “云梦,你去如意馆找个画师来给我画像。” 云梦一路上思索着,第一回办事可不能出错。公主招画师不会是为了放着不用,现下定是想要新画师来画像。行至如意馆说明来意,打量四个新画师,便选了外表看上去最赏心悦目的。 如意馆离掬月宫甚远,萧泓澄正愁找不到机会接近那沧海明珠,闻言心中疑惑丛生,想要接近公主这一路未免走得太顺,会不会是公主记得那晚的事情,与他一样见之倾心?然见到公主后立即推翻猜想。 白玉堆砌的娇人儿端坐一片粉白花丛中,再正经不过的模样,然一阵妖风吹开她裙角露出粉色绣花鞋,在她盈盈目光中,他差点落荒而逃。 暗自苦笑,信誓旦旦来追求公主,公主尚未怎样,可别自己先丢了心失了魂。 公主身份尊贵,所接触之人定是礼数周全的,若是他表现太心切,物极必反,恐她会离他远远的。 遂稳了心神,再不想其它,一心一意给公主画像。 兮妍手在袖子里攥着,极力压制笑意。 这木头桩子也不全是木头做的。 然心中得意尚未消退,就在他深邃的眼神下心跳如雷。 怎会有这样的男子?一举一动全都牵动着她的心神。明知他看她是为了画她,可她总觉得他望进了她心里,抗拒着又期待着,折磨死人了! 若是几个画师一起商讨着该如何下笔着色只需半日就能完成,现下只萧泓澄一人,公主的模样早已刻画在他心中,要画也很快,但他不想太早画完。见太阳快晒到此处,停笔道:“日头毒辣,还请公主移驾室内,以免晒伤公主。” “嗯。”兮妍顺势来到萧泓澄身旁,装作在看画,实则余光偷偷打量身旁男子。 忽地他抬眸望过来,四目相对,她红了脸,他弯起嘴。 擦肩而过时,兮妍有些气馁,她才到他肩膀处,他会不会嫌弃她矮? 云梦越发看不懂公主,平日里这不吃那不吃,可愁坏了皇后娘娘,今日午膳一点也不挑,便是嫌弃有腥味的羊肉都连吃了几片。 “云梦,把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给萧画师送去。嗯,他吃饱吃好,心情舒畅才会把本公主画得更美。” 画师敢不尽心给公主画像?云梦觉得公主想多了,忽地又觉得自己想少了。总觉得公主与画师之间有些无法言喻的奇怪,比如上午画了小半个时辰,才画了公主大体轮廓,画根本没什么看头,公主却站在画师身旁看了一盏茶时间。 端着几样公主赏赐的菜肴来到偏殿,萧画师正在用膳,见她出现微微点头,得公主赏赐依旧荣辱不惊。这宫里随意一样物品都比他身上的行头值钱,坐在精美宫殿里,偏生恍惚间给人一种贵不可言的错觉。 这种怪异感一直延续到下午才得以排解。 萧画师态度恭敬,却没有他们的谦卑,不讨好权贵,不轻视底层,这样的他与公主站在一处,就像两个地位平等的人。 他掌控着周围人对他的印象。 夕阳给她周身抹了一层金边,美目顾盼生辉,宫人们不敢直视公主,这一幕只属于他一个人。 听闻女儿突然心血来潮要画像,皇后也只当她贪玩,不想竟画了一天,复等皇帝忙完,一同来瞧个究竟。 猛地听宫人喊“皇上、皇后娘娘驾到”,萧泓澄呼吸一滞,他爹不是皇帝杀死的,但也是他逼死的。以往没觉得如何,此刻要跪一个灭族夺位的仇人,腿怎么也弯不下去。 心中情绪翻涌厉害垂眸掩饰,余光瞥见身旁一片粉色衣裙,罢了,上一辈的事上一辈了,如今他想娶人家女儿,跪一跪未来岳父也是理所应当的,复缓缓跪下。 “都起来吧。”皇帝道。 皇帝不由打量起这个新画师,长相阴柔没有阳刚之气,女儿虽极力掩饰紧张,但难逃他眼睛。难道女儿中意这款的? 女儿中意的与自己大相径庭,老父亲顿时不悦。 瞥了一眼尚未完成的画像,皱着眉头道:“这画四不像,宫里奴才办事越来越不用心,尽找些略懂皮毛的画师滥竽充数。” 兮妍急了,就知道自己小心思不能先告诉父皇,这还是个画师就嫌弃上了,往后若是……还不得一句话就全盘否定了? “母后……” 看看一脸不悦的夫婿,再看看一脸着急的女儿,以及置身事外的画师,皇后强忍笑意。 这人前几日还说要嫁女儿,今日女儿身边不过出现一个男子就受不了。 这青年面如冠玉,举止文雅让人如沫春风,还能在他们面前不卑不亢,倒是好心境。不过女儿如此在意他可不是好事。不管内心如何,嘴上道:“这画还没有完成,皇上未免太早下结论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6 。” 兮妍不想父皇母后现在就因她为萧泓澄争吵,也不想他们现在就注意到萧泓澄。她对他心动,但没到为他违抗父皇母后,若是父皇母后出言反对,她定是要舍弃的。在了解他品行与心意以及明确自己感觉后,确认了彼此,她想那时才是介绍萧泓澄之时。 “女儿新学了一首曲子最是能舒缓疲劳,父皇可要试试?” 夫妻相处十几年,一个眼神便能明白所有,皇帝解意,笑道:“走,朕倒要听听看有没有你说的这么神奇。” 危机解除,兮妍心中放松,离去前回头见那人痴痴站在原地不动弹,可是被父皇打击到了? 夜间皇后坐在梳妆台前抹香膏,连脖子都抹得仔仔细细,抹完又拿着香膏去到龙床边,食指挑起一块洁白香脂就准备往皇帝脸上涂。 以往皇帝欣然接受美人恩,此刻却不乐意:“这东西都是女人家涂的,大老爷们哪用得着这些?” 皇后从他一本正经的脸上看出了酸意,扑在帝王怀里笑得花枝乱颤,“多少年的事了,皇上还没忘怀呢?” 前朝男子兴涂脂抹粉、衣裳薰香,她曾心仪的男子也不例外,皇帝知道后好生吃了一通干醋,往后礼部倡导男子以清爽力量为美。 皇后笑够后直接把香膏涂在皇帝脸上,“这香膏是用珍珠雪莲制成,保养肌肤有奇效。”摸着皇帝眉间纹路有些心疼,“我与皇上本就相差年岁,皇上再不保养自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两辈人。” 皇帝黑着脸箍紧怀中美人,“你在嫌我老?” 美人给了个挑衅眼神,二人闹了一通,皇后说起正事:“妍儿还小不懂情为何物,见到人好看就喜欢多看几眼,时间久了,身份地位摆在那儿,任人再美,见地上不去,那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欢喜也就慢慢淡了。若是我们现在就出言阻拦,一则让她伤心与我们心生嫌隙,二则还让那画师在她心中留下痕迹,得不偿失。” 皇帝点点头,“便是喜欢留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朕的掌上明珠还不能多几个男人?” 皇后很想翻白眼,幸好妍儿不是男孩,不然保不定养出个花心大萝卜。 皇帝又道:“就这么任由他们小打小闹也不成,那画师虽不足挂齿,但长此以往恐养大他的野心。明日我挑几个女婿人选,你若是也觉得不错,就召进宫见见。有了对比,妍儿才知道谁更好。” 翌日皇帝把朝政放一旁,把京中世家公子资料都翻了个遍,不甚满意地勾了几个人选。 这人有一点不好,就是分辨不出他的喜怒。他虽面色如常,兮妍想着昨日,有心想要安慰他一下。 画中她的眉眼已经落入纸上,只待上色即可完事,赞道:“萧画师下笔如有神,倒是把我画美了几分。” 这么明显的吹捧若是听出来,那就是傻子。 “公主仙人之姿,小人笔下描绘不及公主万分之一,当不得公主如此夸奖。” 好话谁都爱听,二人互相吹捧,各自心底都出现一丝甜意。 他目光灼灼,她移开视线急急败退,生怕心底欢喜被他看个透彻失了先机。 她笑颜如花,他不动声色漫漫推进,唯恐猛浪举措惊扰到她从而渐行渐远。 程思明远远见表妹与一男子并排站着有说有笑,心中酸溜溜的,疾步上前挤开萧泓澄,“表妹。” 俊美面孔猛地换成白胖胖的包子,兮妍瞪大眼睛,“表哥怎么来了?” 程思明比兮妍大一岁,十五岁的少年心思简单,小时候表妹不闲他愚笨护着他不让人欺负,长大后更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他喜欢表妹。 转头示意宫人上前,指着笼子里的虎皮鹦鹉一脸骄傲道:“这鹦鹉不比寻常的,可灵性了,会与人对话。表妹试试。” 兮妍来了兴趣,刚想逗逗这鹦鹉,又想起曾经看过的话本子主角因为误会而抱憾终生,不想让萧泓澄误会她与表哥有什么,悄悄移开一步,“萧画师,你替我试试。” 被人差点挤到地上,萧泓澄对这冬瓜少年有着气。闻言自当遵旨。 “你会干什么?” “会讨好公主。” “然后呢?” “娶媳妇。” 鹦鹉怪异嗓音让表兄妹二人脸蛋都红彤彤的。 被点破心思的程思明快速夺过宫人手上鸟笼,也不敢看兮妍,瓮声瓮气道:“表妹,这鹦鹉是被人教坏了,改明儿我再弄只好的给你送来。”说完急忙忙跑了。 旁边那人一脸笑意,兮妍便想走。只是还未移步就听见他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声音。 “这鸟儿甚有灵性,还知道来宫里娶媳妇,莫不是它也知道宫里的比外头要好?” 目送一行人离去,萧泓澄笑容变淡。 表哥表妹,好亲密。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懵懂,还在试探中 很久以后翻旧账 兮妍:你当初一点也不主动 萧泓澄一手拿画具,一手脱她衣裳:你现在知道我当初最想画什么了吧? ☆、听见心声 身着百蝶穿花裙子的小公主犹如采花蝴蝶一样忙碌,时而饮茶,时而品果,唯独眼神欠奉。 萧泓澄低头抿嘴偷笑,真是可爱。 若是再不有所表示,恐怕这白玉娃娃就要拂袖而去了。 这木头桩子昨日看她笑话,今日还没事人一般,兮妍决定再不理他了。 就是你走来跪下认错也别想! 可他微笑着俯身,明亮眼睛中全是她,靠得这样近,都能闻见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她脑袋开始晕乎乎的。 小公主白净小脸因他而爬上两朵红晕,心情很好的木头人想下手去捏捏看是不是如云朵一样柔软。 居然敢居高临下俯视公主,云梦刚想训斥,便见箫画师手一转,从公主头上牡丹花簪上捏出一个绿豆大小彩色瓢虫来。牡丹花簪是用宝石薄片镶嵌而成,颜色从里到外渐变,风一吹,花瓣犹如真花一样会晃动,那虫子就藏在花瓣里头,也不知萧画师是如何发现的……但她没发现就是失职,忙跪下请罪。 兮妍哪里有心思去罚云梦,她只想着头上是不是还有,会不会已经钻进她衣裳里头了? 小姑娘快被他逗哭了,萧泓澄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恶趣味,居然觉得她惨兮兮的模样很让他开心。 轻咳一声,温言道:“这虫子还在半空中就被小人接住,公主不要害怕。” 此话周全了兮妍颜面,用玉兰团扇挡在眼前,“快拿走。” 萧泓澄挑眉看了看掌心虫子,算你有功,就不捏死你了。走到几步开外的地方把虫子放在树叶上,返回道:“宫里花草众多,有虫子是难免的,小人为公主画的画像只差着色,公主回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7 掬月宫也是一样的。” 兮妍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又怕现在回宫让人觉得娇气。 看在他如此体贴的份上,就不计较他昨日的过失了。 回到掬月宫就立马吩咐人准备香汤,从头到脚洗刷两遍才把恶心感去掉。 天气不冷不热,兮妍不愿意让她们在室内用香炉熏干头发,撑开窗户披头散发坐在窗前晾干,微风拂过带走阳光给予的热烈,最是舒适。 萧泓澄善花鸟不善人物,许是心中有她,纸上的女子异常灵动,似乎只要风一吹,就能从纸上走出来。 然画得出她的容貌,却画不完她的娇俏,这只是一幅画。 烈日当空,暂无要事,宫人都在阴凉地方歇着。萧泓澄走走停停赏花赏草亦无人注目,忽地惊鸿一瞥,画上女子青丝铺背,白净肌肤在阳光下清凉无汗,嫣红小嘴勾起笑得甚是甜蜜,她闭着眼在倾听着什么。 香竹郁郁葱葱,风吹着竹叶谱出一首乐曲。 她听到了什么?他听到了自己的心声。 “嘭”的一声响起,萧泓澄睁眼,紫檀雕花窗户关得严严实实。 云梦瞟了瞟窗户,小声询问:“公主您怎么了?” 兮妍把手从滚烫的脸上移开,先声夺人:“什么怎么了?太阳晒得我脸疼,你也不知道心疼你家主子。” 是您让我们站一旁不许打扰的……云梦无法辩解,试探道:“太医说芦荟膏有镇痛美颜的功效,奴婢拿来给公主敷敷?” 脸上冰冰凉凉,心中燥热却没有东西可以缓解。 贪凉着了夏日的薄纱裙,今年的夏日裙装尚未完工,去年的衣裳今年穿着有些勒紧,也不知被他看去了多少…… 这木头桩子难道不懂得非礼勿视吗? 拖拖拉拉用时五日,画像总算是画好了。 画像如何兮妍没心思看,让人赏了萧泓澄,再让他回如意馆。 萧泓澄看着托盘里两锭金灿灿的金子发愣,这是钱货两清?从善如流接过,道了谢,慢慢往如意馆走。 说来也怪,明明没有记忆,走在其中却能熟门熟路。 走到半道,遇见一个老太监。 老太监身着蓝色孔雀图案长袍,头发花白,笑得慈眉善目,“画师这是刚从掬月宫出来?” 萧泓澄不置可否。 他也不在意,继续道:“公主是咱们宫里的宝,她一出生,宫里所有的奴才都有赏。平日里谁若犯了错,去求公主保准没错,有她在,咱们做奴才的日子好过太多。” “付国建立不到一年公主就出生了,公公可是在告诉我,前朝的日子不好过?”萧泓澄停下脚步似笑非笑。 荣德四处看了看,复拉着萧泓澄走到一处无人宫殿。 他跪在萧泓澄面前道:“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萧国不复存在,小主子还活着已是万幸,万不可做些冒险之事。” “萧国早亡了,我是你哪门子主子?你也需要担忧,正如你所言,活着已是万幸,哪里还有报仇的心思?” “那您进宫是?” 在宫里生活有些耳目总不致于处处受阻,这老太监在宫里生活几十年,虽还是一个普通奴才,但结识的人不在少数,他认出自己没有去皇帝面前揭穿邀功请赏,还劝自己不要冒险,倒是可以试着相信。 “进宫来看看原先的家,若是宫里还有亡灵徘徊不去,也可开解他早日投胎转世。”萧泓澄语气颇为寂寥。 荣德是个人精,知道萧泓澄不信任自己不肯说真话,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人老了念旧,只要不涉及性命,能帮则帮。 “老奴在宫里还算走得开,小主子有用得着老奴的地方尽管开口。” 萧泓澄摆摆手,“再说吧。” 回到如意馆立即被几人围着问东问西,萧泓澄晃晃手中的金子,赤、裸裸的显摆,清高孤傲的画师自是不愿意与铜臭味打交道,以免沾染上丢了灵气,复再无人围着他问话。 人生头一回挣的钱是女人钱,这个认知,萧泓澄好气又好笑。 小公主又生气咯。 不过生气才有机会哄她开心不是? 对此,现实送他三个字:想得美! 皇帝雷厉风行,皇后斟酌再三,暂定了三个人选。 其中没有自家侄儿,一则女儿对侄儿没有男女之情;二则侄儿没有大才,担不起皇夫的职责,还有就是担忧皇帝疑心外戚。 听说女儿把画师送了回去,这几日闷闷不乐都是为此,可这对皇后来说就是个好时机,趁虚而入可是高招。 成亲可以晚点,相识一定要趁早。 手中红艳艳的烫金帖子握在夏国公夫人手中滚烫得似要着火,翌日一大早就带着儿子进宫面见皇后。 历朝驸马都不得参政,空有一个唬人头衔而已,然这朝只有一个公主,便是最终驸马还是不能参政,皇帝给公主的封地必是最广阔最富饶的,这些足以让后十代过上富贵生活。 再说皇帝手段强硬,不许大臣议论立储之事,公主到最后会不会还是公主,谁也不好说。 夏世子年十八,已是举人,夫子称其有状元之才,长得仪表堂堂,举止温文有礼,最重要的是院子里干干净净。 皇后原先与世人一样觉得男子三妻四妾天经地义,后被天子宠出了妒忌,自家女儿身份高贵自是不可能与他人共侍一夫,便是只是曾经沾染也不可以。 皇后问了几句话,赏了他文房四宝就让他退下,这才让人唤女儿过来。 女儿家金贵,可不得轻易轻易示人。 兮妍听母后传唤也不做他想,进门见夏夫人在有些诧异,这又不是节日里,母后为何让她来相见? 夏夫人自是捧着兮妍,皇后也乐见其成,直夸得兮妍面红耳赤。 好不容易脱离出来,又被云华领着去侧殿,透过窗户缝隙看到一个男子立在不远处,不由得又闹了一个大红脸。 想走,云华那门神堵着不让。母后身边的大宫女也得给几分颜面,便赌着气坐一旁。 时间久了生闷气也没意思,便打量起门外那人。 长相比不上萧泓澄,比下倒是绰绰有余,身高也不及萧泓澄,此刻站着有些放不开,不及萧泓澄大气…… 怎么尽说那个坏蛋的好? 家世比萧泓澄好一万倍,学问比他好,礼数比他好。 所以萧泓澄也不是很优秀。 尽管如此比较,心中依旧不得劲,脑袋里有两个人在争吵。 一个说:人无法决定他的出生,所以连带的他学问礼数这些不可避免地差些,只因他身处环境不需要太讲究这些。 一个说:他不讲究,难道你也不讲究?你身边的人个个优秀,你选这么个人也不怕别人笑话。 送走夏夫人,皇后见女儿恹恹的,看了云华一眼,这是没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8 看上? 云华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公主怎么了。 “母后,女儿头疼得厉害,请准许女儿回宫歇息。” 一听女儿头疼,皇后立马要宣太医,兮妍却不乐意。皇后心思转了个弯,定是难以取舍。不是病,皇后也就放心了,嘱咐宫人好好照顾公主。 公主向来是皇宫的中心,有关她的一切都有几百只眼睛盯着。 长春宫的消息捂得再紧,也保不住风刮着落到有心人耳中。 荣德闻讯本不上心,忽地想起小主子一进宫就接近掬月宫,这男未婚女未嫁,男才女貌的,保不准上一辈结仇,这一辈结亲。 复找到萧泓澄状似无意提起。 公主这么小,皇后就已经开始挑选驸马了? 不过也是,公主这么小,他不也虎视眈眈盯着? 转眼见荣德一脸窥知真相的笑意,轻咳一声:“公主如何反应?” 荣德一本正经道:“听说公主回到掬月宫就躲着不出来,想是第一次经历那事很害羞。” 萧泓澄目露凶光,他的宝贝怎可拱手让人?就是她自己也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瓢虫:它只想看画上美人。为何会到美人头上? ☆、一号情敌 年少慕艾,京中贵女环肥燕瘦,各有风韵,最受王孙公子青睐的还属养在深宫的帝王掌中珠。作为年岁相当的夏云逸,也免不了被好友拉着一起偷偷谈论。 公主地位超然、公主貌美绝伦、公主善良可爱,若能娶到公主,实乃三生有幸。 公主只有一个,这个多只眼睛盯着,不喜与人争抢的夏云逸渐渐不再关注公主。世间女子风格迥异,若是没有公主的身份,公主也不过是个普通女子。 不过本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人因上头有意而有了牵连,加之家中长辈意见一边倒,夏云逸没有为难带着小心来到宫里。 太液池波光粼粼,阳光下的湖水随风晃动得人眼发晕,眯眼只见湖面三三两两莲花亭亭玉立,眨眼间吸收日月精华化作人形,冰肌玉骨,鲜妍独立。 “夏世子,见到公主还不行礼?” 原是已经投好胎,来凡间尝一尝七情六欲。 夏云逸闻声忙跪地请安。 此番这场“偶遇”,兮妍是同意的。 一面之下的欢喜到底是薄弱的,长久相处还得看品行,他那日的不规矩让她有一种被轻视的感觉。若是两情相悦还说得过去,可他们什么都不是。 对于母后的提议,她思考一下就答应了。 他若有意,定会有所表示;他若无意,自己也不用再纠结。 总之,这主动权在她手里。 “夏世子请起。” 见气氛稍显尴尬,云梦道:“此处风大迷眼,奴婢在湖心亭摆上茶水点心,公主去那处赏景最是得宜。” 公主已经移步,夏世子还立在原地发愣,云梦笑道:“夏世子可要同去?” 夏云逸俊脸一红,作何女儿姿态?调整一下心态,大步追上公主。 抛去拘谨,夏云逸款款而谈,兮妍静静倾听,时而搭话几句,总体上算是气氛融洽。 萧泓澄闻讯而来便见湖心亭内坐着的两人谈笑风生,宫人们亦是乐见其成的模样。嘴里苦涩蔓延,怎的几日不见,他就成了旧人? 既然新人在笑,他这个旧人也当去哭一哭找找存在感。 饮了一壶茶,夏云逸起身告退。如今民风虽开放,但太激进可能会在公主心中留下不好印象,循序渐进方能走到最后。 上次在御花园经历的虫子事件阴影还未过去,从太液池回掬月宫必定会经过御花园,兮妍打算绕远路回去。 小公主提裙而上,鬓上羊脂白玉荷花步摇在颊边摇曳,蓦地抬头,惊艳了时光。 萧泓澄眸色变得幽深,从暗处走出,“公主。” 兮妍身子僵了一下,转头见他一脸笑意,心情也说不上好坏,敷衍地点点头。 这是有了新人,连话也不愿意与旧人说?她冷淡如斯,萧泓澄一肚子话堵在喉咙里挤得生疼。 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他微笑说道:“小人刚从御花园过来,若不是在此遇见公主,还以为公主不想看到小人,从而避开小人呢。” 萧画师是不是太目无尊卑了?不过公主不发话,云梦也不敢贸然喝斥,“萧画师慎言,向来都只有奴才避开公主以免冲撞公主。” 言下之意便是你太抬举自己了。 兮妍蹙眉看了云梦一眼,心中却微微泛甜。虽然他眼睛不太规矩,但将心比心,喜欢才想靠近,此刻他动怒口不择言应是想激一激自己。 “云梦,把剩余点心留给萧画师,咱们回去了。” 人走光后,萧泓澄慢慢低头看向手中乌木描金边食盒,这是何意?打一巴掌给块糖? 兮妍午膳胃口极佳,午后面对皇后的询问,一改往日懒散认真回答:“夏世子满腹经纶,引经据典随手捏来,可女儿又不是他同窗能与他辩论文章,这就是女儿对他的看法。” 皇后一愣,这是嫌弃人家呆板木纳?又听她女儿道:“不过他第一次见女儿找不到共同话题也不是他的错。” 这便是有戏了。 皇后道:“母后也不是着急,若是同时看几个,会遭人诟病,这一个个慢慢了解需要时间。若是不好的,咱们不要就是。” 征得女儿同意,几日后,皇后又宣夏国公夫人进宫。 面对面还不觉得什么,夏云逸回去后发现脑袋不由自主浮现公主倩影,扰乱了他读书时间也不觉得苦恼,开了库房把这些年积攒的宝贝逐一摆出来,觉得都配不上公主,最后去祖父书房找了一本手抄古谱才算满意。 “听闻公主琴艺高超,云逸无意中得到一本古谱,云逸不才,留着也是生灰,好谱配知音,特献给公主。” 皇后虽然娇宠女儿,但女子该学的琴棋书画样样不落一并请大师教学,兮妍琴艺是不错,但远远不到高超的境界。 不过别人第一次送礼也不好拒绝,接过道:“多谢夏世子美意。”把古谱让云梦收起来,又交代:“把父皇前日赏我的新安香墨取来。” 转手递给夏云逸,“礼尚往来,还请夏世子不要嫌弃。” 夏云逸刚想围绕琴艺与公主交流一下心得,就听宫人道:“公主,萧画师求见。” 云梦一脸无辜,她也不知道萧画师为何会在这个时刻急着要见公主,问他只说有急事。 兮妍转了一下眼睛,“宣他进来吧。” 他背着光走进,明明看不清楚他表情,她却感觉他火热视线牢牢锁定她。 左等右等不见他开口,兮妍忍不住开口:“萧画师前来所为何事?” 萧泓澄觉得事态不能再任由这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9 么发展下去了,不过一个家世优越的书呆子,哪里有他好?便要站在一起让眼神不好的公主看看清楚,世间好男儿该是他这般才是。 进门就见情敌宝贝似的拿着一个檀香木盒,想起她给自己的那两锭布满铜臭味的金子,萧泓澄险些咬碎了牙。 现在是送礼,往后是不是要送定情信物? 心中一万个烦躁,嘴里一丝都不曾带出,“四月天是一年当中最美的时候,小人想着不趁机为公主画几幅画像实在可惜,特前来询问公主意见。” 夏云逸道:“云逸画技虽不能与当世大家相比,还算尚可,愿尽绵薄之力为公主留下色彩。” 大家都是男人,彼此看一眼就能明白其心中所思所想。 一个落魄画师,也敢肖想公主,真是心比天高! 她并不看他们,萧泓澄心中有点遗憾,不动声色移到她视线范围,“为公主作画本是小人职责所在,再者懂作画之人都知晓,若想画出惊艳之作,定是需要长时间接触了解人物方才能够。夏世子若日日进宫为公主作画耽搁学业,难免会遭人闲话。” 本是大家都意会的事情,成与不成都有进退的余地,伤不了和气,猛地被拿上台面来,实在有辱斯文。 在公主面前被一个地位卑贱的画师挤兑,落了脸面的夏云逸没有当成发作。 兮妍自是不会帮着萧泓澄说话,虽然这个局面是她乐见其成的。 “作画的事往后再说吧,若有需求,云梦会去如意馆找萧画师。” 言下之意是嫌他多管闲事?真是……想堵住她嫣红的气人小嘴。 “那小人就恭候公主旨意了。”说完也不走,横插在两人中间。 公主不开口赶人,似乎还有纵容之意,再看旁边这人一脸欠扁,夏云逸第一回觉得君子动口不动手有个时候并不适用。 来日方长,便向公主告辞。 萧泓澄也跟着告退,不急不缓走在夏云逸后头。 夏云逸气彻底不顺了,感情这厮就是为了确认他离开公主?凭什么? 赏了一锭银子让领路宫人去一旁等候,停下脚步面向萧泓澄。 然对方是个不知趣的,微笑点头,便要施施然离去。 夏云逸冷冷开口:“萧画师进宫不足一个月已游刃有余,真是足智多谋。” 这个情敌不笨嘛,还会讽刺他别有用心。 萧泓澄笑道:“夏世子第二回单独与公主见面就知道送礼讨好公主,看来也不全是读的圣贤书。” 夏云逸温文尔雅的姿态彻底维持不住,眼带威胁怒意看着萧泓澄,“萧画师艺高人胆大,但也别忘记自己的身份,你与公主之间有云泥之别,奉劝你一句,切勿盲目自信,以免身首异处。” 萧泓澄神色自若,“多谢夏世子告诫,只是在下听夏世子言下之意,似乎已把公主看作是囊中之物?” 这话大不敬,可夏云逸不是以权压人者,若是能让这心高气傲的打消念头,承认又有何妨?难道他还敢到处宣扬? “是又如何?” 萧泓澄点点头,一脸明白地走了。 夏云逸本以为自己不找萧泓澄麻烦就已经够仁慈了,不过一日,宫外都已经流传夏世子野心勃勃想要尚主的小道消息。谣言传得有声有色,把夏云逸以何种姿态语气都学得像模像样。 夏家众人闻讯自是一脑袋浆糊,把夏云逸叫过来询问,其支支吾吾吐不出一句完整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训了夏云逸一通,又想着该如何挽救。 时间久了,谣言会淡却,可时间久了,帝王心思几变,保不准就大难临头。 翌日夏国公就向皇帝请罪,“皇上恕罪,犬子愚笨不会说话,言语被有心人利用曲解散布,其本意不是如此。” 皇帝道:“即是谣言,夏国公澄清就好。” 虽早已料到事情是不成了,夏国公心中依旧弥漫着浓浓的忧伤,只怪自己把儿子教得太单纯,连个画师都能欺负。不过这画师竟然有这么大能耐,居然可以操动京城舆论? 一个小小的画师自然是不能够,但是皇后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号情敌就这么没了 ☆、浮想联翩 萧泓澄前日回如意馆途中偶遇几个相熟的宫人,你问我干什么去,我问你从哪儿来,如此萧泓澄便把刚才发生的一幕说了,末了感慨道:“夏世子人前温文尔雅,不想人后如此霸道专横,若是真的,可苦了公主。” 一传十,十传百,太阳还没落山,皇后就已经得知消息。 云华蹙着眉头道:“这个画师也不知哪来的底气,竟敢散播公主的谣言,也不怕掉脑袋。” 皇后看着薄胎冰纹茶盏内翠绿的嫩芽笑道:“本宫不就是他的底气?倒是会揣摩人心。” 一个世子就敢口出狂言,是时候敲打敲打夏国公了,再者哪个做母亲的会乐意把女儿嫁给一个做事冲动没有城府的男子?知道她爱女如命,便可以拿她当枪使,偏生她还没一点脾气,不得不说这人太有城府。 这样有趣的人,她倒是还想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还真舍不得动他。 皇帝进门就见爱妻痴痴发笑,坐在其身旁,接过宫人递过来的巾帕擦拭下手,饮了一口清茶,这才问道:“笑什么呢?” 皇后美目流转,反问:“皇上不是知道?” 皇帝愕然,复爽朗一笑,让宫人都下去,执着妻子柔荑道:“这个萧泓澄家中只有一个老父亲和一个待嫁的妹妹,原是个秀才,书院夫子对他很是赞赏,若是他能静心读书考取功名,倒是个可用之才。” 语气一转,“不过他突然走了歪道进宫做画师,人才也变成庸才了。如今还耍小心机,不是藐视皇权是什么?” 皇后接口:“偏偏他藐视皇权还让人抓不到一点把柄,这样的人放在妍儿身边太危险,又让我觉得妍儿心性单纯就得有个这样的人在身边护着,真是让人头疼!” 皇帝一只手搂住皇后,一只手揉揉其太阳穴,“无需头疼,且看他是不是包藏祸心,届时是杀是留,都不难抉择。” 皇后颔首,皇帝可以坐拥三千佳丽,女帝多一个男人也算不得什么,且看萧泓澄造化吧。不过女婿得找皇上这样有担当的男儿,任何难事都能安心交给他,一生无忧。 兮妍自是也听到了谣言,刚开始有点生气,得知谣言最开始出自萧泓澄之口后,生气慢慢变了味。 好几天不见他,此刻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便让云梦去如意馆寻他过来。 萧泓澄见云梦神情冷淡心中惴惴不安,他们才见了两次面应是培养不出感情的,公主就算生气也只是因为他传播她的消息让世人议论吧?又想着自己不正是见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10 她一面就喜欢上?那夏云逸文质彬彬,模样也很招女孩喜欢…… 一只脚刚踏进门口就听见她娇气抱怨:“萧画师,你怎么能够散布我的谣言?” 她端坐在黄花梨木玫瑰椅上,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满载委屈,努力瞪人却毫无半点威慑力,粉粉嫩嫩朱唇吐出略带怒气的言语让人听得像撒娇。 都说酒上头,这美色上头的后劲也不低,此刻他反思自己鲁莽了,应找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才是。 兮妍可不打算委屈自己,小小年纪就被世人知晓相看夫婿这等糗事,自是要找他麻烦让他知道自己错了。 萧泓澄内心虽因她产生内疚,但理智还在,闻言一脸无辜道:“小人那日走在夏世子后头,并无不敬之处,也不知道夏世子是如何想的,拦着小人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训斥。小人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在回如意馆路上碰上个相熟宫人询问,小人也就顺口而出。” “小人嘴巴不严实,还请公主降罪。” 狡辩!这人三言两语把过错推卸得干干净净,如此坏心肠,她却不觉得讨厌,莫不是她也是坏心肠? 素来与宫人说话都轻言细语的小公主不高兴了,近墨者黑,只怪这人! 既然你自己要认罚,若是不罚你,岂不辜负你美意? “念你是无心之过,我就从轻发落,就罚你……罚你把掬月宫的地全部扫一遍,不能留下一片树叶。” 在萧泓澄离去后,兮妍笑着让云梦附耳过来。 掬月宫占地很广,一个人扫地是个大工程,好在每日都有人洒扫,地上干干净净,又逢夏日,草木翠绿,难得看见几片枯叶。 萧泓澄扬着笑拿着扫把一路快速穿过,直到到了紫竹林,笑容变得抽搐。 掬月宫有个小太监会用竹子编织各种动物,时常抱憾空有技艺而无人欣赏,今日公主命他做几个出来,正巧他们宫殿的紫竹韧劲十足,最适宜编织东西,便砍了几根。 见萧泓澄一路扫过来,小太监扛着几根光杆的紫竹就准备离去,笑道:“有劳萧画师了。” 萧泓澄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应当的。” 竹叶都在枝条上,只需把枝条弄走即可,坏就坏在小太监刀法不准,有少许竹叶落在青葱茂绿草地上,很难扫起来,需躬身一片片捡起。 兮妍站在殿内一脸得意的笑,让你上次偷看我! 看久了也心疼他,便打发几个宫人去帮他。 萧泓澄虽未劳作过,但也学了些强身健体的拳脚功夫,这点小事自是不会累到。但她打发宫人来帮他,就表明她心软了,若不借此获取她的怜惜,实在浪费机会。 扫完之后扶着腰慢吞吞走着,坐下饮了一盏茶,瘫在椅子上好半天没起来。 兮妍暗自着急,想也没想就拿着常备的跌打止痛药去找他。 公主素来喜欢精巧的玩意,掬月宫的大小物件都是按着她喜好安置的,便是药瓶也不在话下。翠玉雕琢的竹猫形状药瓶小巧精致,里头装着太医精心调配的药膏,药瓶不及她手掌大小,她递给他,他接过时,避免不了肌肤接触。 一瞬间的事,足以使得互为喜欢的双方浮想联翩。 他的手掌好大,足以包裹她的手不露痕迹……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呢?一抬眸就望进他眼睛深处,里头热情似火,她受不住只想逃。 人已离去,残留的馨香进入体内窥视着他的内心。 越是靠近,越是心动,越是贪婪。 他握紧掌中带着她温度的药瓶,笑得志在必得。 才量的尺寸做了夏日新衣裳,公主穿上竟短了一些,云梦夸赞道:“公主这些日子胃口好,都长高了许多。” 兮妍看着半人高镜子里的自己蹙眉,何止是长高了,那处也长大了不少,鼓鼓囊囊把衣裳撑起,很是不习惯。忍不住上手摸摸,还有些疼。 皇后得知女儿境况后,笑着开解,“等长大了就不疼了。” 长大就不疼,那是要长多大才算长大?看看母后的,再看看自己的,兮妍要哭了,长那么大一点也不好看。 皇后乐得不行,“别人家都想要大的,你倒嫌弃上了,”看了看四下,附在女儿耳边压低声音,“男人都喜欢大的,你可不要犯傻。” 起身寻了一个白底描梅花的玉瓶递给兮妍,“睡前让宫人伺候涂一次,再揉揉,就不那么疼了。你若是害羞,就自己动手。” 兮妍的脸顿时如火烧,扑在软榻上半天不肯抬头,太羞人了! 皇后笑笑便在一旁处理宫务,端午节快到了,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看了看女儿还是把她拽起来。 不需要很在行,但需要清楚如何操作。 皇帝踏着夕阳余晖来到长春宫,刚想享受一下娇妻爱女关怀去除疲惫,便见女儿如临大敌一般惊慌离开。皇帝看向妻子,这是怎么了? 皇后起身伺候他换上常服,混不在意道:“女儿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明天就好了。” 兮妍心情尚未梳理好,偏生又遇见个暂时最不想见的人。 想也没想就转身走另一条路。 萧泓澄挑眉,都说夏日的天一天一个样,小公主也能一概而论? 她想躲,他却不让。 “泓澄参见公主。” 兮妍止步,并未转身,只道:“萧画师不必多礼。” 不想面对他,是不愿意看见他,还是不好意思看见他?小公主声音没有以往朝气,可是遇见了难事受了委屈?但宫里应该没有人敢给公主气受,帝后爱女如命更不可能。 萧泓澄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见她已经迈出一步,忙道:“天就要黑了,公主走的那条道回宫绕了弯路,不如走这条?”见她不答,试探道:“小人告退。” 狡猾的狐狸以退为进,单纯的小白兔毫无紧觉迈入圈套。 转身却见他并未离去,这时再转身就显得做作了,索性破罐子破摔,骄傲仰起头,“你不在如意馆待着,怎么天天往外跑?” 看来生气缘由是因为他,只是他何时得罪了她? 再看她强装镇定,握着蝴蝶戏花团扇挡在胸前的手微微颤抖,眼睛牢牢盯着他以防他发现不该知道的事,其身旁的云梦一脸凶巴巴刻意挡在兮妍身前,主仆都在遮掩着什么…… 萧泓澄喉结滑动了一下,眨眨眼睛,“再有几天就是端午节,小人从未画过大型画作,为防在龙舟比赛时出现力不从心,小人这几日便在御花园对着景观练习画技。” 他手上确实提着画具,再见他垂眸规规矩矩的,若是自己再胡搅蛮缠迁怒于他,就显得蛮不讲理了。 气顺了,鬼使神差地想着,他可是也喜欢大的? 念及此,连脖子都粉红一片。 再待下去,她觉得她可能会晕倒,不再闲话,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11 便疾步离去。 夜幕低垂,男子眼睛温柔似水,薄唇勾起一抹浅笑,夜风都被温柔了。 小公主要长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兮妍:准驸马体力不好 萧泓澄:听说你疼,我帮你揉揉 ☆、去外祖家 “公主万福。”殿外宫人请安声音响起。 程思明闻声立即往门口望去,表妹正婷婷袅袅走来,湖水绿薄纱长裙被她穿出了仙气,上衣贴身,下裙蓬松,腰系一条细细的宝石腰带,体态婀娜,容貌昳丽,珠环翠绕,再没有比她更精致的人了。 本是清凉颜色,他却感觉像着了火,痴痴站起来迎接,“表妹。” 在掬月宫躲了几日,兮妍慢慢接受了长身体的必然趋势,面对男子心态已然寻常,“大舅母,表哥。” 表哥表妹,天生一对。程大夫人笑开了花。 皇后脸色变了变,对于这个脑袋拎不清的嫂子有些头疼。 兮妍也不是很喜欢大舅母,大舅母对她很好,比对表哥都要好,可这种好让她不是很舒服。就像是我给你葡萄,你知道我想要换你的荔枝,你给是不给?实在让人难以下咽。 双方寒暄过后,程大夫人坐到兮妍身旁,拉着兮妍双手笑得甚是慈爱:“才一段时日不见,我瞧着公主像是长高了许多。” 手背上有些粘腻,兮妍不动声色抽出双手,给大舅母与表哥续了茶,笑回:“近日胃口好,多吃了些,好在是长高,不是长胖。” 程大夫人抿了一口茶,不以为意道:“多吃些好,公主就是太瘦了。我用秘方腌制了一些蜜梅,改明儿就给公主送来,酸酸甜甜最是开胃。”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这话倒是有恶婆婆让儿媳多吃养壮身子好生养的嫌疑,忙转移话题:“老夫人瞧着端午节快到了,想接公主去府上做客,不知皇后意下如何?” 皇后看向女儿,她没有意见,就看女儿愿不愿意去。 程思明见表妹游移不定,急道:“祖母攒了好多好东西就等着表妹去,还有姐姐现下不好进宫,也念着表妹一起说话呢。” 程大夫人训斥儿子:“公主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皇后暗自摇头,嫂子捧高踩低已成习惯,如今连母亲都能踩还不自知,兄长娶了这种媳妇却没有遭祸真是万幸。 兮妍隐约感受到母后与外祖母之间的冷淡,加之每年才见上几回,她对外祖母的感情算不得深,但话说到这份上,不去便有些不孝了。 “我也想念外祖母,这般就与大舅母同去,只是勿要惊动他人才好。” “那是当然。” 程大夫人自是一万个乐意,不为外人知才好,儿子趁机与公主培养感情,待入冬公主及笄,求得皇上赐婚,她这一辈子就万事大吉了。 皇后让云梦回掬月宫给女儿收拾箱笼,“那你就去你舅舅府上住三日,端午节那日看了赛龙舟,咱们再一起回宫。” 兮妍还想陪母后用完午膳再离宫,程大夫人却一刻也等不了,待公主的物品收拾完毕,便起身告辞。 小公主落落寡欢,萧泓澄抓耳挠腮想了半日,连夜构思了一本逗趣的连环画准备送给公主逗乐,不想还在送的半路上就得知公主出宫探亲的消息。 大夏天的,他心拔凉拔凉。 皇后父亲原是翰林院学士,忠君不屈之流本是会被杀头,可家中小女儿被新帝看上,免去了杀头之罪还升官加爵。老翰林气节高,看不上这草莽出身的女婿,便辞了官职把国公的爵位给了嫡长子。 程国公为人比父亲圆滑世故,这到手的滔天富贵不享白不享,知道对不住妹妹,这些年有什么好东西都往宫里送,对这个外甥女也尤违看重,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儿子几斤几两,只想搞好关系,并无其他想法,毕竟皇帝没儿子,与下一任帝王关系还需要有外甥女在中维持。 兮妍到了程府自然免不了接受一顿跪拜礼,程府除了嫡亲的大舅舅还有两个庶出的舅舅,一大家子见下来,颇感心累。 拜见完了都杵着不走,程老夫人见状把人都打发了,让丫鬟切了甜丝丝的哈密瓜招呼兮妍用,“你母后可好?” 老夫人心中对女儿有愧,当年以命相逼女儿进宫,后来得知她伤了身子就劝她给皇上找女人生孩子养在膝下……这些年关系虽修复了,然内心的隔阂依旧存在,许多母女俩的私密话都无法言说。 兮妍并不知这些详情,闻言笑道:“外祖母宽心,母后身心都好,倒是时常与外孙女念叨外祖母。”唤云梦把母后准备的礼拿上来,“知道外祖母身子身子虚,特吩咐外孙女给您带来补身子。” 三指粗细的长白山老参须发旺盛且一根不伤,老夫人称赞有心了。 见外祖母精神不是很好,兮妍便说要去芙蕖院歇歇。 老夫人让身边的大丫鬟带路,嘱咐好生伺候。 原先他们并不住这里,这府邸是皇帝赏赐的,大伙就把最好的院子腾出来置放皇后的旧物当她的闺房,如今用来招待公主最合适不过。 才出了院门就见表姐程思涵微笑着站在不远处,三个月不见,兮妍有许许多多话想与表姐说,刚想快步上前,又想起这不比宫里可以让自己放肆,若被人看见就该说她毫无仪态了。 程思涵出生时,皇后尚待闺中,程家也就她最得皇后喜爱,时常进宫陪伴兮妍,表姐妹俩无话不谈。 向表妹福了福,随后跟着她来到芙蕖院,待奴仆都退下这才打趣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表妹仪态万方羞煞我等。” 兮妍有些耳热,不甘示弱回道:“每次派人邀表姐进宫,都说在绣嫁妆。怎的,表姐的嫁妆绣完了有空找我闲话了?” 程思涵俏脸绯红,忙求饶:“好妹妹,表姐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原先对于表姐出嫁之事,兮妍很是失落,如今结识了萧泓澄,心思也转了几变,对表姐与未来表姐夫的事情好奇起来。 佯装一脸凶巴巴道:“饶你也可以,但你要和我说说是如何与未来表姐夫结识的。年前不见你如何,怎的翻了年就听你不声不响地要嫁人了?是不是就瞒着我?” 程思涵上手捏捏表妹气鼓鼓的小脸,“并不是要瞒着你,我与他先前并不相识。” “你也知道我从去年就开始相看,一直没成,今年母亲都急上火,听闻媒人是为护国大将军嫡长子来提亲,若不是碍于女方身份,只怕当下就答应了。”说着不免委屈,母亲看重权势,全然不管人是否稳妥,好在他是个好的。 “祖父母都觉得可以,借着赏花宴见了见就定下了。其实那人你也见过,就是上元节你说的那个冷面阎王。” 兮妍撑着脑袋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12 回想,护国大将军是跟着她父皇打天下的功臣,他儿子很得父皇喜爱,她小时候经常在御书房见到,不过那人不苟言笑有点吓人。上元节宫里办了灯宴,别人都是言笑晏晏猜灯迷,他却双手抱胸冷眼旁观,这种人要和表姐共度一生? 想起他的大块头,兮妍担忧道: “表姐,你不怕么?” 怕?看着表妹忧心仲仲模样,再想起那人面无表情却止不住脸红的模样,程思涵忍不住扑在榻上闷笑。 兮妍更是好奇,扒拉程思涵身子让她继续说,“你只说你与他不相识,听你的意思,他原是认识你的?”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程思涵双颊似着了火,再也不愿开口诉说。 表姐素来端庄优雅,在她面前才爱笑爱玩,如今提起未来夫婿双眼发亮,笑容甜蜜,似乎身心都沁在蜜汁里,她忍不住躺下靠近,“表姐,你喜欢他?” 程思涵看着表妹轻轻点头。 兮妍又问:“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程思涵眼睛落于虚无,缓缓道:“喜欢是乍见之欢后久处不厌。时常会不由自主想起他,想到与他携手一生就觉得很幸福,就算独处也不觉得孤单。” 兮妍望着头顶挂着的翠玉风铃出神,一见之下就喜欢,相处这一个月来从不觉烦厌,想起他就寻他过来,有个时候又不太想见到他,与他在一起是什么模样她想象不出来,那她这种到底算不算是喜欢? 又翻过身问:“表姐你怎么知道他也喜欢你呢?” 程思涵想了想道:“他待我与旁人不同,无论有多少人在,他眼睛里只有我一个。喜欢这种事情很难描述,他若喜欢你,你一定会感受得到。” “我的表妹如此美好,一定会有人倾心相待。” 这样说来,她身后总是跟着一群宫人,萧泓澄每次见到她,眼睛里确实只有她一个。 就在此时,云梦挡在门口不让程思明进来,程思明一把推开她提步就进,待看清里头模样又红着脸跑出去。 程思涵心头一紧,追出去好一顿训,又向云梦赔礼,复押着垂头丧气的程思明进来赔礼,“表妹定要狠狠罚他,让他改改这冒失的性子。” 程思明不敢看兮妍,低着头道:“表妹对不住,我心甘情愿受罚。” 又把手中提着的鸟笼子上头蒙着的黑布取下,里头青鸟立时扑腾,淡蓝色的羽尾,腹部白色,漂亮极了。 “这是上次的赔礼。” 这鸟不会说话,总不至于再惹下错事吧? 程思明力气大,那一推让云梦摔在地上手心破皮,兮妍心中恼怒,但住在别人家里也不好发作。 淡淡说道:“罚就不罚了,表哥找个大夫来给云梦看看,至于这鸟,表哥还是放了吧。” 这鸟是他画大价钱买来的,但只要表妹高兴,放了又有何妨,程思明便提起鸟笼外出放生,屋内隐约还能听见他嫌弃云梦娇气的声音。 程思涵心中沉甸甸,弟弟如此单纯莽撞,往后恐惹大祸。 作者有话要说:  兮妍:去外祖家好开心好 萧泓澄:媳妇不在家,一个人好孤单 ☆、礼尚往来 外孙女明日就要回宫,老夫人很是不舍。 兮妍安慰道:“外祖母无需伤怀,表姐出嫁之时外孙女又再回来看您。您若是想念母后了,唤人套好马车,半个时辰不用就能见到。” 外孙女的俏皮话并未让老夫人心情转好,只道:“外祖母年纪大了,受不得马车颠簸,若是再年轻个几岁,定是要时不时进宫去叨扰你母后。” 寻常人家都是外嫁女回娘家探望父母,可她母后贵为一国之母,唯有外祖母进宫。外祖母身子还算健朗,这话明明是推脱,兮妍一时不知说什么。 公主长相随母,眉宇间没有一丝忧愁,纯净甜美贵气,看上去比女儿年轻时候更胜一筹。想来她自己遭遇了那些,就想给自己女儿最幸福的生活,老夫人眼中浮现水光,拍拍外孙女白生生的手背,“去安歇吧,免得你母后看见你眼下有乌青怪罪我。” 一夜无梦,翌日还在梳妆,兮妍就听见外头小丫鬟在笑着议论什么。云梦悄然退下,回来道:“李公子在春晖堂给老夫人请安。” 兮妍正拿着两对耳环比对,闻言随意戴了一对墨色双珠耳环,催促侍女们动作快些。 未来表姐夫早早到了,岂能不去瞧热闹? 云梦让人摆了早膳,这才劝道:“公主,现下春晖堂只有老夫人在,程大姑娘尚且还在闺阁。” 兮妍撅了撅嘴,表姐没去,自己总不能先去把人看了吧?用完早膳饮了一盏茶,把母亲的旧物又逐一看了一遍,日头升起后才出门去。 去时已无男子在场,原是已与程思明一道去程国公书房闲话去了。 兮妍坐在外祖母身旁悄悄打量表姐,胭脂色束腰长裙显得腰肢尤为纤细,坐时裙摆像花一样盛开,红色宝石耳坠点亮了她容颜清丽,面带甜甜笑容很是抓人眼球。 兮妍注意到她时不时往门口望上一眼,是在期待未来夫婿? 老夫人把屋里几个姑娘都打量一下,满意地点点头。 公主自不必说,人间殊色,几个孙女也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大孙女亲事已定不用发愁,几个庶子所出的孙女不是那么吃香,以前还小,如今都到了议亲的年纪,若是能得公主青睐,旁人也都得高看几眼,亲事也好说些。 “公主,你这些姐妹见识少,今日还请你多担待些。” 兮妍自是懂得外祖母意思,笑着看向几个双眼亮晶晶的表姐妹:“外祖母说的哪里话?自家姐妹有什么担待不担待的?只我不懂事,还请姐妹们照顾好自己。” 姐姐妹妹客套一通,程大夫人这才急忙忙赶来,公主重要,女婿也同样重要。先是问候了公主,再说马车已经准备好,府里的爷也已骑在马上候着。 兮妍与老夫人同坐最前头的马车,待她们上车后,程家姐妹方才移步。 也不知是不是妹妹们故意为之,程思涵慢了几步就被李意安逮住。 定亲已有三个余月,谁知未婚夫妻更要遵守规矩不得相见,情难自禁想方设法见上一面以慰相思,只是上次那事过去一直担忧她存着气,此刻见她眼若秋水盈盈,款款而来脚步生莲,痴痴唤道:“思涵妹妹。” 未婚夫妻好不容易见上一面,连气息都沾染上甜蜜,偏有那调皮捣蛋的噗嗤一笑搅乱了氛围。 程思涵顿时脸蛋通红,急忙忙上车还崴了一下,幸得那人伸手扶了一下,只是他得寸进尺抓住了不放,那手似铁掌如何都挣脱不开,忍不住瞪他一眼。 李意安酥了半边身子,不觉就被她挣脱出来,转眼便消失在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13 车内。 话本子再精彩哪有现场看的有滋有味?兮妍抱着长形湘绣软枕发痴,原来冷面阎王在心仪女子面前也会变成绕指柔。 因公主不喜热闹,程家早早出发赶到皇家园林时,朝臣与其家眷大多未至,园中河畔倒是聚集了世家公子为一个时辰后的龙舟比赛做准备。 兮妍领着表姐妹们来到临渊阁歇息,程思明这个粘糖素来仰慕准姐夫功夫,这时也不挤在兮妍身旁,就想着向准姐夫学几招好让表妹改观改观。 临渊阁是园中最高的建筑,站在六楼可以把园中景观全部收入眼底,兮妍来此是为了躲避众人像看稀有宝贝一样看自己,再者表姐妹们视线若有若无地看向那些贵公子,自己这也算是完成任务,成不成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可表姐说去更衣,都过了一刻钟还没有回来,兮妍眼睛一转,悄然起身下楼。 行至一楼先让云梦去打听清楚人在那儿,云梦的回答果然不出所料:“公主,程大姑娘在兰花汀,还有……还有李公子也在。” 云梦暗想公主该不会是要去偷看吧?想到帝后宠溺的态度,到底不敢劝说不合规矩。 原本放风的李家家奴见公主出现还未来得及出声提醒就被噤声,只能眼睁睁看着公主打发宫人去外头守着,再一脸坏笑偷看。 程思涵生气李意安定亲后不太守规矩,但他派人告知他在等她,头脑一热就前来赴约。 奴仆退下,又无长辈,他当着她的面把门关上,她顿时心跳如雷。 兰花汀养着几株极品兰花,皇后爱文雅,便用琉璃做窗。 阳光透过琉璃窗户照进,星星点点打在她周遭,恍若神仙妃子。 狼想吃肉就得先收起獠牙骗过对方,李意安先认错:“思涵妹妹,我那日饮了些酒,脑袋犯浑,你就当我耍酒疯,原谅我一回如何?” 他一提起,程思涵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腰间似乎还能感受他手臂的力量,嘴唇也有些疼。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他悄悄往前走一步,“事后一直找不到机会与你赔礼道歉,日夜寝食难安,唯恐你嫌弃我而退婚。” 那个要退婚了? 他已经到了她面前,“思涵妹妹你不说话,是不是代表你不生气了?” 程思涵想推开他,又害怕被他抓住手得寸进尺,往后也没有退路,按住心口道:“我出来久了,妹妹们该着急了。” 迟迟不见他回应,他就像一堵墙一样挡住她去路,忍不住抬头,顷刻额头就碰到了温软的东西。 美人细看依旧美不胜收,李意安痴痴望着,只觉得这样到天荒地老才好,在他怀里,护她一世安康。 亲到她额头是意外之喜,唇瓣似有暗香浮动,心有绮念而呼吸加重,只她煞白的脸色让他望而却步,苦笑着退开一步,复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盒子:“我是个粗人,端午避毒也不知送什么给你,还请妹妹不要嫌弃。” 程思涵偷偷松了一口气,想了想还是接过,里头是一条五毒手链,黄金为身、宝石点缀、黑曜石为眼,很是奇特。 女儿家矜持,他试探着给她戴上。 五彩宝石光芒闪耀,衬得她肌肤如雪,只觉人间至美不过如此。 程思涵摸摸袖中的五毒香囊,也不再扭捏羞涩,拿出给他系在腰间:“愿你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李意安再也控制不住内心奔涌的悸动,想握住她纤纤玉手诉一诉衷肠,却发觉外头几个小姑娘在捂嘴偷笑。当下就挡在程思涵身前把她遮得严严实实,瞧清是程家的几个姑娘消了怒火,转身低声道:“我先走了。” 走到门口又回头,“思涵妹妹,只剩一个多月了。” 人一走,一同跟过来看热闹的程家几个小姑娘就涌进去打趣姐姐,羞得程思涵割地赔款让妹妹们保守秘密。 兮妍站在外头微笑,武将也不全是莽汉,李意安第一时间护住姐姐这点很爷们,闲言闲语对他来,女儿家名声要紧。 云梦几个暂时还在外头守着,好不容易身边没一个人跟着,兮妍想起前段时间听宫人说园内的丹顶鹤在孵蛋,便想独自去瞧瞧看孵出来没有,走在半道上就看见她冷落了好几天的那人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己。 不见时还没怎样,一见兮妍心里就发虚。把人弄进宫,相见时就宣他过来,平时就放着不管,被他这一看,她感觉好像是皇帝冷落了爱妃,还想去赔礼哄他开心是怎么回事? 小没良心的,不说一声就跑出去三天不回家,遇见了还不说话,真想含着她那让人恨得牙痒痒的红嘴让她再无法开口。 “公主这几日可玩得开心?”不待她回答,他继续放冷气:“我这几日过得很不开心。” 小白兔上当,“你怎么不开心了?宫人欺负你了?” 萧泓澄不说话,只看着兮妍冷笑。 他放肆的模样似带着不可言说的撩拨,这种感觉就像是眼前摆着一盘入口即化的银丝糖,诱人沉沦。 小公主痴痴看着自己,心中得意之下,萧泓澄也不生气了。小公主年纪小贪玩,他应当包容才是。从怀里掏出早就为她准备的连环画,“这是我送给公主的端午节礼物,祝公主鸿福安康。” 兮妍欣喜接过,里头人物活灵活现,比文字看得有趣得多,下一刻耳边又传来他凉凉声音,“礼尚往来,公主就没有什么要送给我的?” 兮妍愕然,从来都是她收礼收到手软,而送礼者就怕她不收,这被讨要回礼还是头一回。 可她身上只有饰物,哪里有东西回礼?正打算拔一支玉簪子给他算了,忽地眼前放大他的俊脸,他坏坏一笑,用手捏了她脸颊一下,很是不爽道:“这次就先不计较你了。” 兮妍回神时,只看得见他大步流星离去的背影。 她这是被占便宜了? ☆、落水以后 付辛与付钺的父亲与皇帝是同一个祖父的堂兄弟,相比于其他人,他们算是与皇帝血缘最近的。不同于他们父亲对于皇帝不封他们爵位而暗地里抱怨连天,他们更在意的是皇位。 从小就听父母叔伯议论皇伯父没有儿子,储君只会是他们中间的一个。为了讨好皇伯父,他们无时无刻不捧着兮妍,只是随着时光流逝,他们的儿子都能在地上跑了,他们还只领了个闲职。 日子过得不好不差,但比起皇宫,那是小巫见大巫。 如今也逐渐回味过来,皇伯父最爱的还是自己女儿,有兮妍在,一切都休想! 远远见兮妍独自一人瞎逛,兄弟二人相视一笑上前,“公主。” 兮妍把连环画收好回头,扯出一抹假笑:“堂兄。” 兮妍心中对他们存有惧意,原先这俩人还能掩饰内心维持表明平和,如今私下里看她的眼神充满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14 戾气,似要除之而后快。为了不让父皇难做,她总是小心地避开他们。 付辛看向兮妍手腕,银色手链坠着两颗拇指大小绿油油的翡翠圆珠,头上戴着镶嵌同样圆润珠子的步摇,笑容变得僵硬。这珠子原是手串,曾是他掏空家底买来献给皇伯父的万寿礼,如今被这小丫头拿去随意拆解,一腔心意付诸东流,实在是怒不可遏! 心中突然升起一个疯狂的念头,“公主独自一人有什么好玩的?不妨趁现在人还没来齐去湖里划船,也感受一下赛龙舟的快乐。” 兮妍并不想与他们一道,但湖边至少人多,便朝着湖边而去。 付钺把付辛眼中杀气尽收眼底,付辛头脑发热必定会遭到皇伯父重罚,不过他乐见其成就是。一则除去竞争对手;二则看着金尊玉贵的公主受苦受难,也是一桩乐事不是? 赛龙舟比赛总共有五支队伍,参赛者多为王孙公子,见兮妍出现,更是斗志昂扬。 兮妍不会凫水,便不愿意上船,付辛一劝再劝,就差直接动手拽了。 传言之事夏云逸一直找不到机会向公主道歉,虽然父亲明确告诉自己不要再痴心妄想,可他就是想与公主解释道歉,也算是对这段浅薄缘分的交代。 此刻见此就立即上前制止,“公主不愿,还请付大公子不要强求,以免让人误解付大公子目无尊卑。” 付辛看着挡在兮妍身前的夏云逸冷笑:“一个目无尊卑的人来指责我目无尊卑?夏世子还是修身养性好再出来教训世人吧!” 夏云逸面色涨红,谣言刚刚冷却,不想再给公主添置麻烦,便不再做口舌之争,只想护着公主离开此地。 他想罢休,付辛却不肯,“夏世子无缘无故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挑拨我与公主,难道是夏国公府的家风如此?你别想溜,速与我一同去夏国公面前说道说道。” 俩人拉拉扯扯,付辛找准机会专往兮妍那处撞,加之付钺明之在拉架,暗中助付辛一臂之力,兮妍闪躲不及,身子已倾向湖边。 一直在暗中观察的袁复觉得机会来了,他不是正人君子,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公主是金宝盆,他想要尚公主。 刚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英雄救美,偏生被人截胡。 萧泓澄戏弄公主后心情大好回到一众画师队伍里,画具准备齐全就待龙舟赛开始把景象描绘出来,突然见前方聚集了一堆人,隔得远看不清楚,但他肯定兮妍就在其中。 走近就见几个大男人在推搡,兮妍摇摇欲坠,而一旁还有只狼在伺机而动。 一只手抵住夏云逸的背,一只手握紧兮妍的胳膊,“公主小心。” 付辛见计划被破坏,怒气上涌不管不顾用力推了夏云逸一下。 萧泓澄早就防着,握着兮妍胳膊把她向里推离一步,复抵着夏云逸用力往后一挤,付辛措不及防跌落湖里。 付辛落水后拍打着水面破口大骂,萧泓澄面色不改伸手拉他上来,付辛阴着脸直接把萧泓澄拉下水,爬上去还呸了一口。 他握得很紧,手臂现在还隐隐作痛,旁人都在看笑话,唯独他上前救她,还给她报仇了。 这一刻兮妍脑海中忍耐的弦崩断,从而滋生了陌生想法,忍耐只会助长贪婪,现在他们就容不下她,往后她想要自保以及护住想护住的人,就必须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兮妍冷冷看着付辛,“萧画师善心拉堂兄上来,堂兄不但不感恩还把人拉下水,实在是有失风度。” 被抢了先机的袁复站出来道:“公主所言极是,付大公子此举确有恩将仇报之意。”说着拉了一把快要爬上岸的萧泓澄。 这时来参宴的朝臣及其家眷差不多已经到齐,当着众人的面被小丫头训斥,付辛头发都在冒火。不能训斥公主,训斥旁人总可以吧? “袁大人这马后炮走得极好,不过夏云逸这个前车之鉴还在这里摆着,你也不见得比他聪明,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见袁复脸色变了,冷笑一声看向湿淋淋的萧泓澄,“萧画师,这恩我记住了,往后必定相报。” 付钺早就让人守在大门口,得知皇帝已经往这边来了,这才一脸严肃道:“堂兄可是昨夜饮了酒还没有醒?尽说些胡话!还不快向公主赔礼认错?” 兄弟倒戈,付辛孤立无援,众人都是一副嫌恶表情,付辛顿时暴跳如雷,还没发作耳边就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妍儿,你堂兄欺负你了?” 兮妍闻声鼻子一酸,并不是如何委屈,就是觉得有父皇母后护着,很安全很幸福。 吸了吸鼻子,走到皇帝身边道:“堂兄倒不曾欺负女儿,只是对女儿身边的人很是不善。”她再不会犯傻为付辛开脱。 帝王沉甸甸的眼神望来,付辛瞬间软了腿跪下。威风只能在外人面前耍,自家祖父对皇伯父没有一丝恩情,自家父亲还沾了光进京享福,皇伯父对他们只有宗亲的情谊,可是没有亲情的。 皇帝只看了他一眼就移开视线,“天气炎热,可别热着孩子们,开始吧。” 无人再注目,付辛身上湿衣裳被太阳晒干后又被汗水打湿,如此反复,生不如死。 相比赛龙舟的精彩,兮妍更在意萧泓澄。 云梦战战兢兢,跟丢了公主让公主受了委屈,回宫还不知道会面临什么责罚,听闻公主要找萧画师,想也没想就去寻找,就想着公主念她的好为她求情才好。 救了小公主,萧泓澄满心欢喜,至于他人目光他并不在意,对付辛也不如何担心,依皇帝对公主的疼爱,自己应是等不到付辛的报复。 拎着袁复派人送来的衣裳看了片刻,冷笑一声换上。 两人身量相当,倒也合身。平民只能穿布衣,亡国后第一次穿绸缎衣裳,掌心薄茧刮过,丝滑面料瞬间不平整。这位袁大人可不比夏云逸好对付呐! 人靠衣装全然不假,银色绣祥云圆领长袍穿在他身上显得贵气十足,长发披散着柔化了他阳刚之气,这样的他俊美似谪仙。 兮妍站在门口不敢靠近,生怕谪仙发觉她的痴。 萧泓澄摸了摸衣襟,云淡风轻道:“幸好我动作快,不然就被公主看光了。” 一开口,谪仙变凡人。 兮妍佯装一脸嫌弃走进,“你有什么好看的?” 萧泓澄捏了公主的脸全是情不自禁,后也担忧公主恼怒,此刻得寸进尺靠近她,“我替公主受了落水之难,公主如何谢我?” 他在她耳边低喃,星眸含情脉脉,双唇犹如白雪凯凯上的梅花,清冽气息扑面而来,不经人事的小公主招架不住已气息不稳。 落水后,他怎么变成妖精了? 他把她困在怀里,她红红脸蛋就像熟透了能吮出甜汁的蜜桃,冲动着忍耐着,他也不好受。 罢了,不自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15 找罪受。 他后腿一步,恢复往日不羁模样,“公主来寻我,我很开心。” 兮妍回神,眨眨眼睛,他什么时候改了称呼,不自称“小人”了? 清了清嗓子,遗忘刚才犯痴的自己,若无其事道:“你是我的画师,我自是要关心你安危。” 他赞同地点点头,“嗯,我是你的。” 正当兮妍不知如何应对时,云梦在外头道:“公主,龙舟赛快完了,咱们得回去了。” 萧泓澄道:“我们得在这里把画修整完再回宫,过两天回宫我就去寻你。” 谁问你去向了?兮妍轻哼一声离开,路上看了看惴惴不安的云梦,心思转了转,道:“云梦,我可以给你求情,但往后我的事你不能事无巨细全部向父皇母后禀告。” 云梦立时就发誓答应,在公主身边当差可是宫里头一等的美差。 作者有话要说:  萧泓澄:□□成功,可惜还没成亲,有许多事情不能办 兮妍:这个男人有点妖 ☆、绝情公主 勤政殿。 付家大大小小跪了一地,端坐龙椅上的帝王喜怒不形于色。 被搬来当救兵的二叔公不明所以,见晚辈一个个哭丧着脸,试探道:“皇上,可是这些坏小子又打着皇家名号在外胡作非为?” 皇帝气笑了,这些年这些宗亲打着皇家名号在外敛财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是处理那些贪婪成性官吏的引子。既然他养大了他们的胃口野心,也自当亲手复原。 “付钺你来说。” 被点名的付钺心中惊喜交加,想也没想就道:“付辛居心叵测想要谋害公主落水,还言辞狡辩诬陷他人。” 付辛身上衣裳已看不清原本颜色,金镶玉发冠歪斜,一脸悔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落魄模样却只让人想远远躲着。 众人心中的他自小好勇斗狠,看到喜欢的东西就不管不顾据为己有,捧高踩低是小,背地里捅刀子是常态,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若是可以,在场者倒是想落井下石向皇上表明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情谊可言。 便是爱护晚辈的二叔公,此时也只是怔怔道:“也许,也许他只是魔怔了。” 皇帝冷冷勾起嘴角,“既是魔怔了,那就回乡养病吧。” 付辛惊恐抬头,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好日子,谁愿意过粗茶淡饭的苦日子?头磕在大理石地板上砰砰作响,热血混淆热泪流淌,“侄儿大错特错,再不敢犯!求皇上饶侄儿这一回。” 上头的帝王犹如一尊怒佛,只有怒视没有动容。付辛不死心地看向自己父亲,这是他最后一丝希望。 付辛父亲低着头当作没看见,他还有儿女,不能因这一个儿子让其他孩子牵连受罪。 沉重脚步声犹如在耳中行走,付辛颓然倒地,身子随着大内侍卫离开这渴望数十年的宫殿,眼中光彩一丝丝幻灭。 就在众人觉得这惩罚有点重时,皇帝又扔出一个惊雷。 “妍儿毫发无伤,这是付辛毫发无伤的理由。朕今日就把话说清楚,免得你们心存侥幸,朕不会在你们当中过继子嗣继承皇位。” “皇上!”二叔公惊呼。 君无戏言,皇帝继续道: “你们的眼睛应当从龙椅转向书本,那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殿中几个青年被雷炸得耳聋目眩,久久无法回神。 付钺呆呆望着地上付辛留下的血迹,人生就这么完了?如何甘心…… 宗室之事很快就传到大臣们耳中,这也是皇帝授意的。皇帝连自己的宗亲都不容忍,朝臣做事更得三思。 皇帝来到长春宫就受到皇后热情伺候,又是按摩穴道,又是伺候茶水的。 皇帝正眼瞧了瞧皇后,捏了捏她的手,“就如此开心?” 皇后柔柔靠在皇帝怀里,拉着帝王的手细细摩擦其掌心茧子,闻言抬头看向帝王坚毅下颚:“皇上为我们母女撑腰,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开心的?” “出息!就这点子要求?” 皇后呼吸一滞,躁动的心似乎要破体而出,直起身不敢置信唤:“皇上?” 辛勤一天的帝王很累了,靠在榻上闭眼就要睡去。 皇后一颗心悬在半空不上不下难受极了,只得使用美人计诱导帝王说出未完的话。 兮妍觉得今日的母后有些奇怪,拉着自己笑得如获至宝一样,不会是她有弟弟了吧? 皇后以为女儿与自己想到一块去了,颔首笑道:“你父皇终于下定决心要把皇位传给你了。” 兮妍瞠目结舌,先是庆幸自己漫说一步,不然母后又得强颜欢笑来安慰不是她的错。 随后而来的是巨大的压力,昨日心中萌生出对权利的渴望,可那只是气极,治理一个庞大的国家,她想都不敢想,“母后,女儿从没接触过朝政,一点都不懂治理国家,也不觉得自己能够担起这个重任,且大臣们都不会同意的。” 皇后搂住女儿安抚她的不安,“大臣反对自有你父皇处理,你无需担心。谁也不是天生的帝王,往后你每日都去勤政殿旁观,不着急,你父皇还年轻可以教你很多年,父皇母后也会给你挑个最好的夫婿协助你。不怕,你要相信自己可以的。” 待兮妍稍稍平静,皇后就拉着兮妍前往勤政殿。 皇帝见女儿像是做了错事一般头埋得低低的,宠溺一笑,让四喜搬条软凳过来,拉着她坐下。 温和道: “历朝历代虽然都是嫡长子继承皇位,但也不是没有出过女帝,父皇只有你一个女儿,你便是天命所归的女帝。父皇刚做皇帝什么都不懂也过来了,其实做皇帝也不难,洲县都有官吏治理,咱们只要掌握大体方向,不过也要有自己的见地,可不能被奸臣蒙蔽做了亡国君。” 兮妍抬头见父皇一脸肯定,紧张的心略感轻松。 御案上一叠叠奏折等待批阅,朱笔写的每个决定都关乎国家的繁盛,从前没想过,此刻她想尝试。 皇后别过头去擦拭眼睛,这个家她守住了。 夜间兮妍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白日旁观父皇一本本批阅奏折,大殿安静到呼吸可闻,本应是枯燥乏味的,但奏折里头的争论弹劾无比精彩,谁也不知谁参奏了谁,往往出现彼此互骂的场景,而皇帝是唯一知晓这秘密的,难怪历朝都为夺嫡争个你死我活。 她是公主,她的驸马是谁,对朝臣而言无关紧要。她若是女帝,皇夫定是出自世家。 她是女子本就不为人们所接受,若是再选个平民皇夫,得不到朝臣支持,皇位恐怕不稳。这也是历朝皇帝给不了心爱女子很高地位的原因。 她向往如父皇与母后一双人的夫妻生活,放弃萧泓澄虽很难过,但为了不负皇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16 夫,只能舍弃了。 念及此,热泪滚滚打湿了鬓角。 翌日朝臣在勤政殿见到公主甚是诧异,见皇帝没有开口让公主离去,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有那顽固的道:“皇上,公主一介女流怎能出现在此?” 皇帝云淡风轻道:“等大臣们走了,妍儿你再出来。” 皇帝以退为进,明摆着要扶公主上位,他们难道还能制止他们父女相见? 在皇帝威严注目中收拾好不忿,认真商讨国事。 待大臣们离去后,兮妍再也忍不住咯咯直笑。 皇帝跟着微笑,眼角纹路亦变得柔和。 笑够了,兮妍问道:“父皇,做皇帝是不是不能笑?” 皇帝摸摸女儿脑袋,“君在臣心中必须要有威慑力,臣心中对君存有惧意,做事方能三思而后行,笑在君臣之间太轻浮,会产生轻视。” 兮妍蹙眉,她这面容发怒如何让人害怕? “每朝每代的君臣都不相同,不能都以一种模式去衡量。妍儿可以从中摸索自己的方法。” 这话帝王明着安抚女儿,实际在劝慰自己。只怪自己不果断,若是从小把她以储君培养,何须现在连重话都说不出口? 不到一个时辰,朝中大臣都知道皇帝把公主带在身边教导处理政事之事。与以往一样,意见分成三派,一派强烈反对,一派中立,一派支持并暗中考虑自己的儿子。 回宫的萧泓澄也听到了这个消息,怀着揶揄的心来寻兮妍,可前日还娇羞可人的小公主变成了不苟言笑的冷面公主。 冰美人在炎炎夏日里,又怎能让人望而却步? 云梦挡住萧泓澄去路,“公主回宫,闲杂人等回避。” 萧泓澄看也没看云梦,只盯着眼前窈窕背影凄然一笑,“公主的绝情,我领教了。” 兮妍抬眸眨眨眼睛,待风吹熄了眼中热意,轻声道:“云梦,走了。” 暮色四合,夜风肆掠树枝,树影照在男子脸上,犹如鬼魅。 荣德提着一盏明灯站在路口,远远见小主子一副心如死灰模样,深叹一口气,孽缘! 待他走近道:“小主子现下如何打算?公主虽然好说话,但性子执拗,决定的事就不再改变。” 萧泓澄犹若未闻,径直往如意馆而去。 翻来覆去到子时,猛地一捶床板,你先撩拨的我,便不能是你说断就能断的! 起身穿好衣裳就去寻荣德。 荣德迷迷糊糊醒来,人老了脑袋转得慢,靠在床上看着床边的萧泓澄老半天才想起他说什么。 “小主子容貌肖母,性子却与先帝如出一辙,喜欢就一定要得到,付出多大代价都可以。”他原先是丽妃宫里的管事太监,不说明是怕萧泓澄提要求,他怕死只能瞒着。 “既然小主子还想再努力一下,老奴自当尽力协助。” 得到答复,萧泓澄这才恢复神采。 荣德看着萧泓澄离去背影叹气,他没说的是先帝虽然得到了丽妃,却到死都没有得到她的心,希望这两个孩子有个好结果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一口玻璃渣子?下一章和好吧 ☆、解决之道 庭院青花大缸养着九纹龙锦鲤,上头飘着两株紫睡莲,一旁站着欣赏的小姑娘身着繁复宫装,薄如蝉翼的轻纱层层叠叠,不显累赘也不让人闷热,微风拂而衣袂飘飘,看上去极为赏心悦目。 “公主。”近处一道低沉男音惊扰了宁静。 她慢慢回首,一张白狐似的脸儿白里透红,星眸浅笑,尚不知风情为何物,已无意识地倾倒世人。 兮妍刚才还在御书房见到他,又想起端午节那日他为她说话还给萧泓澄送衣裳,虽已物是人非,未完成的道谢不能因此遗弃,笑道:“还未谢过袁大人端午节那天出言相助……” 不待兮妍说完,袁复急道:“微臣愧不敢当,应是微臣向公主赔罪才是,微臣护驾不利,还望公主恕罪。” 他如此,兮妍倒不知说什么了。 似乎与他人在一处,她总是心怀戒心,与萧泓澄一处,自然而然对他敞开心胸,便是不言语也不觉冷场。 兮妍见袁复没有走的意思,想着自己往后与大臣打交道是常事,便邀袁复一道来赏鱼。 议完事,皇帝与大理寺卿一前一后走出勤政殿,不远处言笑晏晏的小儿女客气但不客套、距离但不疏远,其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这才是正常交往,与那个画师之间太腻乎了。 袁复是皇帝挑选的女婿人选之一,袁复父亲是兵部尚书,他是家中次子不受重视也不受宠,家世算不得好,胜在他自己发奋。皇帝了解他想成为人上人的渴望,也清楚这人的不择手段,不过他有个比常人胜出许多倍的优点是他不贪,他心中有尺度,满足即可。 这种人放在妍儿身边的好处是他不会对皇位有想法。 离宫时大理寺卿不着痕迹把袁复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并无过人之处,暗暗羡慕其好运。刚才皇帝让公主出去玩,本以为是他要说的案件太过血腥怕吓到公主,不想却是给这对璧人制造相处机会。 边走边道:“只怕再过不久,我就要对着你行礼了。” 袁复面对上峰的调侃不为所动,一脸严肃道:“宫里是非多,大人慎言。” 嘴上如此,心还处于迷茫当中,他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冷情。 做上门女婿还是男人出力养活一家老小,但尚公主就等于斩断自己手脚做一个富贵闲人。他深知这一点,不想与公主短短接触后,心中不忿便不再那么难受。 袁尚书得知次子有如此造化后,一改常态对其关心备至,而其母却是挖苦连连。 如意馆的画师也听到些风言风语,知晓萧泓澄对公主情根深种,也不拘着他,谁知道往后他会不会有大造化? 萧泓澄这几日都在堵公主,但每次都无功而返。 兮妍陪父皇母后用完晚膳出来,夜幕已被满天星斗占据,凉凉月光,灯火阑珊,夜间的皇宫被抹上一层柔光,美不胜收。景观日日得见,仙境也变得寻常;人一日不见,生气都能为对方寻个理由开脱。 今日怎么没有那人身处何处的消息了? 云梦心中暗骂萧泓澄狡猾,那日出言不逊而后又死皮赖脸贴上来,如今还玩欲拒还迎,真是心机重!嘴上恭敬道:“公主,今夜月朗星稀,想来花虫都在赏景没有心思出来蹦跶。” 这一刻,兮妍分辨不出内心是失落还是轻松。 行至半路突然从暗处窜出来一只通体雪白的东西,那东西跑得太快也不知是猫还是狐狸,夜间有这东西出没恐不吉利,宫人自发去驱赶,并去前方探探路,余下几人护着公主安危。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17 忽地那东西化作人形披星戴月走来,微微一笑,清隽雅致。 云梦看清楚后呵斥道:“萧画师,大晚上的作何装神弄鬼?” 萧泓澄一脸无辜,“路过也有错?” 云梦还要再言,兮妍让她退下。 四目相对各不退让,最后还是萧泓澄败下阵来,深叹一口气看着这绝情的小东西,“要见你一面好难。” 后悔的眼神、落寞的语气、认错的姿态,把深闺怨妇与痴情男儿一并演绎着,一句话就让小公主反思自己太激进。 不论先前如何果断,这一刻她别开视线,语气带着刻意的冷淡:“你我并没有相见的理由。” “若是我想见公主呢?”他走到她面前施礼,“我家境清寒,从小到大接触的女子只有家妹,我的人生若没有遇到公主,必定与平常人一样掏空家底娶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子为妻,忙忙碌碌虚度一生,到头来也不知活着到底为什么。” “上天怜我,让我遇见公主得以知晓人生因你而精彩。” “我心悦公主。” “当我知晓公主要把我从生命中剥离,我愤怒到忘记尊卑贵贱而出言不逊,不求公主原谅,但求公主容我在暗处守护,此生再无憾事。” 这话若是那秦淮河畔的女子听见,必定冷笑一声,这么俗套的话也能迷惑人? 然深宫的公主何曾见过这些?闻言当下心中就原谅了他。 人生好不容易遇见一个两情相悦的人,难道真的就要因为身份而舍弃?她抬眸只见他一副将要被凌迟处死的模样,不禁捂嘴一笑。 这一笑,之前种种都变得有法可解。 萧泓澄直起身抿嘴微笑,灿若星辰的眸子盛满情愫,催熟了含苞待放的花儿。 兮妍这几日在御书房学到了许多,任何难事都有法可解,只看如何寻找解决之道。先前自己想的一刀两断实在是幼稚草率,曾经父皇与母后身份也存有天壤之别,但父皇改变了自己的身份,若是萧泓澄也改变自己身份,一切都不再是不可能的事。 美貌可以取代,地位无可取代。便是夏云逸那等自负清高的读书人也免不了俗。若是身前这人表现出的感情是假,她也不知道什么是真。 “萧画师准备做一辈子画师?” 少女模样一日胜过一日,气场也一日强过一日,她轻飘飘的询问,不觉就带了威仪。世间自能寻出与她一样拥有无双美貌及双亲宠爱而天真烂漫的姑娘,此刻的她就好像是拂去蒙尘的珠玉,璀璨夺目,无可比拟。 萧泓澄心底有惊讶,有不知所措,最直白感受是心跳得离谱,他更喜欢这样的她。 “泓澄不才,也想秋闱下场一试。” 原不是她一个人在努力,又问:“离秋闱考试不足三月,你不需要回家悬梁苦读?”话一说完就见他大掌直直挥来。 兮妍下意识闭上眼睛,怎的,几日前骂人,今日还要揍人? 他火热的掌心轻轻贴在额头上,感觉有些粗糙,顷刻热度消离随之而来的是他闷笑声,睁眼只见他宽大掌心中躺着一只垂死挣扎的蚊子。 他把蚊子吹走,掏出墨色福字巾帕递给她,“我在公主心中就如此不堪?我怎么敢打公主?”又低喃一句:“我怎么舍得?” 有些话出口后就再也收不住,萧泓澄原先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说出这种话,如今张口就来。 兮妍不自在地侧身,从袖中掏出香帕擦拭了下额头,只是耳热迟迟不退,便以帕当扇轻拂。 萧泓澄打开紫竹折扇给她扇风,只要她愿意同他好,他愿意宠着她。 折扇带去凉意,又带出馨香,丝丝缕缕萦绕,沁人心脾。 身旁那人胸膛起伏不定,而她对着他的那半张脸似要被他灼热视线烤焦,若是点出,还不知这人会说出什么浑话来,颓然想着自己这个公主做得窝囊,总是被他拿捏住。 视线移至花架上的琉璃缠枝花灯上,全然一副苦口婆心之态, “萧画师,你我若有缘,往后自会在朝堂上相见,如今你还是回家读书应考为上。” 谁要与你在朝堂上相见?想着她近几日与那袁复来往密切,大逆不道的胡话也不经大脑脱口而出:“你我自是有缘,古有君臣抵足而眠,我期待着与公主效仿那一日。” 话未说完就被踩了一脚,小巧的绣花鞋踩在他脚上不痛不痒,鞋尖上两颗圆润的珍珠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照亮了鞋子与鞋子的亲密。 他视线似有千斤重,压得她移不开脚,掩耳盗铃捂住他眼睛,飞快走离两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在她没有看到的地方,他的白牙比月亮还洁白。 小公主脸皮薄,他极力配合出云淡风轻的态度,“公主美意本不该推拒,只是我家境清寒,家父年老体弱,家妹待嫁之身,正是需要用钱之际,再者在宫里做画师很清闲,闲暇时自可以温书,我想届时再离宫赶考。” 兮妍就寝时突然想起,她给他的那两锭金子足以解决他的顾虑,她又着了他的道! 作者有话要说:  咦,你还在看,是不是想评论收藏?那我就啾咪你一下好了 啾咪~ 谢谢鸭梨、ann的营养液 ☆、甘之如饴 屋内哭骂声不断,戳人心窝的恶毒言语犹如外间闷雷般一个接一个,闪电照亮屋顶,男子面无表情从屋内走出,似乎是修炼了可以随意开关听觉的法术。 垂首而立的袁一暗暗叹气,这哪里是母子,明明就是夙敌!试探道:“主子您就这样出来,夫人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袁复冷嗤,“今时不同往日,父亲也不会纵着她。”说着向袁一伸出手。 袁一立即从怀中掏出信件递上,迈出半步回头,闪电照映出屋内疯狂打砸的身影,打个冷颤跟上主子。夫人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得知皇上有意主子便按照往常惯例让主子把公主让给三公子,公主看没看上主子还两说,没影的事就逼着相让,真是偏心到了极致! 袁复坐在书房把秘信又看了一遍,公主与萧画师相识只是机缘巧合,但似乎两人一开始就互生情愫。现在俩人又和好如初,往后如何不好说。 他可以为权利妥协,但绝不妥协与他人一同分享妻子。 听宫人说有朝臣找自己,萧泓澄心中惊疑丛生,带着忐忑不安来到西五所。 大雨滂沱,西五所被雨幕笼罩着,门口杂草努力伸展腰肢吸收水分,经年紧闭的门需用些力气才能推开,沉闷的声音似还残留着多年前的热闹。 多年前这是君臣妃奴都格外重视的地方,多年后这里成为荒废冷宫,只因怕触碰到皇后的肚皮。 男子身着鸳鸯补服负手而立,听到声响也未回头。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18 萧泓澄顷刻放下戒备,收了雨伞,拍了拍肩上水雾,拱手施礼:“袁大人。” 袁复微微侧头,“萧画师。” “一直没到机会谢袁大人赠衣之情,泓澄在此谢过大人。” “萧画师无需言谢,你是救公主而落水,我所做的不过是为公主。” 言语滴水不漏,进可攻退可守。 萧泓澄心中有些不快,这二姓家奴好生狂妄,什么都不是就先清除起情敌来,随即想到自己也是如此,便打起精神面对他,“既如此,泓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袁大人有话不妨直说,毕竟朝臣不可久留宫里,在下专为公主画像,雨天无事可干,倒是不急着走。” 袁复正眼瞧了瞧萧泓澄,生得一副好相貌,胆子够大,野心不小,此时还能气定神闲地轻视朝臣,可是公主给的勇气? “别的也不多说,萧画师足智多谋,能不费吹灰之力弄走一个夏云逸,也不知要如何弄走我。” 萧泓澄笑容僵住,真是直白呐!摇了摇桃花折扇,笑道:“大人是朝中大臣,泓澄不过一介布衣,哪敢不自量力与大人同争光辉?”公主的倾心才是重中之重,可惜他这些情敌都不懂得,一个个巴巴地先来找他,真是蠢到家。 袁复注视他十息时间,他历经残酷案件而使眼神带有肃杀之气,对方摇扇子的速度都不曾增减半分,倒是想夸他一句好心境。 “只怕萧画师口不对心。” “对与不对,往后自见分晓。” 袁复见多了这种人,仗势欺人,失势求人,脊梁骨贱得慌。 双手抱胸,目光似箭,“萧画师进宫后可挂念家人?我在大理寺当差,查案时常行走京城,若有缘见到萧画师家人,必定告知他们你在宫里一切安好。” 说完便转身离去,青石板上蹦蹦跳跳的小青蛙闪躲不及,被皂靴一踩,顷刻变成肉泥。 萧泓澄盯着袁复离开的方向良久,而后放肆打量这久不经修依旧完好无损的宫殿,顺着游廊走了一圈,手不由自主扫向暗红色柱子,一如幼时。 那时他们十来个兄弟同住这几所,他们生来互相看不顺眼,敌视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本能,可惜都争不过天命。他的母妃是最得宠的妃子,可她对他不闻不问,他记得在这里度过无数个哭泣的夜晚,白日又是永不屈服的弱者。 从小就离不开争斗,如今也无需怕。 把宫殿门关上,转身便见到她立在不远处,红色的凤凰展翅油纸伞遮住了她面容,随着云梦手抬高,一双关切的眼睛瞬间让他冰凉的心回暖。 下雨天很少有大臣进宫求见,批阅完奏折,父皇去陪母后,兮妍听说袁复与萧泓澄在这里闲话,想也没想就来了。 显然她的出现不在他意料之中,她在他眼中发掘出陌生的伤感与无力。 让云梦与宫女共撑一把伞,兮妍撑着伞靠近,“你没事吧?” 雨水拍打伞面发出沉闷的击打声,她的声音犹如黄鹂出谷,让人愉悦,亦让他的苦闷世界淌入一股甘泉。 本想告诉她他很好,出口却是:“我不好。” 成熟一些的小白兔可不容易上当,他行动自如不像有伤,便是袁复给予的言语伤害,依照他上次应对夏云逸来看,不像是会吃亏的。 虽是夏日,处在雨下难免会让寒气入体,萧泓澄见她身后并没有小轿,重新推开宫门请她进去,又吩咐宫人把小轿抬来接公主回宫。 屋内桌椅都落了厚厚一层灰,萧泓澄用竹叶巾帕擦拭一遍,觉得还是不干净,想了想用袖子再擦拭一次,这才让兮妍入座。 兮妍倒是很享受他的伺候,见他站一旁,想着礼尚往来,便拿出自己的凤穿牡丹丝帕擦拭一旁的凳子。 萧泓澄握着她的手阻止,如此纤纤玉指可不是去碰脏东西的,抢过她的巾帕塞进怀里,再用先前那块巾帕随意擦拭一下就坐下。 强盗行事,被抢的却羞红了脸。 萧泓澄偷笑一下,说起刚才的事,“袁大人心地善良,可怜我在宫里无法照看家中,他有机会便替我去探望。” 兮妍突然觉得自己不该来,这俩人都该各打五十大板。 萧泓澄所言不过是想要让兮妍警惕袁复,并无让她给自己出头之意,情敌还是自己动手收拾比较爽。 转眼就沉了一张脸,语气颇为幽怨,“都说他是公主的驸马人选,他应该不会在这个无名无份的时刻犯下错事自毁前程。” 他鬓发湿漉漉的,一边肩膀因刚才顾着她打湿了,眼神带着薄怒,像一只撒娇的狮子。 兮妍有点虚,罢了,看他可怜,给颗定心丸给他。 “都说是谁说?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瞥了他一眼,“再者他都来威胁你,我怎么可能会选他?” 心是定了,可他想要更多。 凑过去问她:“那你选谁?” 咫尺之间,他面如傅粉,幽深的眼眸满载期待,让人忍不住想顺从他意。 “你……你管得也太宽了吧?”她差点咬到舌头。 萧泓澄一本正经,“我是公主的子民,关心公主是管得宽?” 忽地外头兴奋的惊声响起,室内光线也变得明亮。 不知何时雨停了,天空挂着一道七彩拱桥。 相比宫女的兴奋,兮妍忧心仲仲,这龙吸水也不知是灾是祥,此时正当是农作物生长时,可千万别出现灾害才好。 他不想看到她眉间有忧愁,至多可以是因为他。萧泓澄垂眸想了想,道:“龙吸水若是祥瑞自然是万民之福,若不是,现下就想法子应对,应是能减少百姓损失。” 见兮妍奇怪地看着自己,他笑道:“我不过是纸上谈兵,具体该如何我一窍不通。” 袁复等人想着讨好她,他也讨好她,但他还会关心她的忧愁。 兮妍迫不及待想要与父皇商讨此事,看在他贴心的份上,走出几步回首笑道:“萧画师你可不要秋闱落榜了。” 萧泓澄一颗心被小公主揉捏不成样,却也甘之如饴。 皇帝自是也看到了龙吸水,见女儿急急忙忙赶来与自己说此事,一脸欣慰。 兮妍便把刚才萧泓澄的话说了,瞧了瞧父皇脸色,道:“女儿虽然也想到可能会出现灾害,但只是担忧,是萧画师提议可以想法子预防的。” 皇帝不咸不淡开口:“他一个画师倒是想得挺多。” 兮妍心中咯噔一下,父皇可是觉得他逾矩了?用平淡语气道:“萧画师是宫里的画师,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虽不是他的本职,但出发点是好的。父皇可是觉得不是大臣提的意见便不足采信?” 皇帝怒极反笑,女生外向果然不假,他还没有怎么样,倒是急匆匆的替那画师解释起来! “既然是他提议的,那这件事父皇就交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19 给你和他去办,务必要给朕一个把损失降低的法子。” 若是萧泓澄能想出一个好法子自然是好,父皇对他刮目相看,往后他考取功名在朝为官,再还有……父皇也不至于太为难他,可若是不能够…… “女儿第一回奉旨办事,做得不好,父皇可否能轻罚?” 皇帝噙着笑,“奖赏你尽管提,至于惩罚嘛,看朕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  彩虹在古代被称为龙吸水 萧泓澄落榜后:公主,我们不能用君臣的身份抵足而眠了,可否换个身份? 兮妍:为了后代的智商,我想把你换掉。 ☆、画的猜疑 皇命在身的俩人对于农事一窍不通,唯有到文渊阁寻找看藏书有无记载应对之法。 十五年前宫门被破时,前朝后妃曾躲藏于此,期望这庄严肃穆之地能诱导出造反者一点良知,然那些人大多大字不识,平生也最恨掉书袋者,猛地见到貌美如花娇滴滴的后妃,只觉浑身血液沸腾急需发泄,胡作非为一番糟蹋了不少书籍珍贵。 建国初期皇帝忙于朝政,后对藏书的重视也不及百姓,暂无翰林阁臣在此主修编撰,文渊阁几万卷藏书因此也没个规整。 兮妍左一本孙子兵法,右一本论语,更甚者还有一看书名就让人面红耳赤的,就是没有找到有一点点与农业水利相关的书籍。 刚想询问萧泓澄有没有发现,四下观望,刚才还在身后的人不见了。 听到窸窣脚步声,萧泓澄迅速把打开的美人图收卷起来。 画上美人星眸竹腰,红色金凤拖尾裙没有夺取她半丝风采,气质雍容华贵,眉宇间透着祥和之气,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赏画的男子勾着浅笑,似乎只要画上女子勾勾手指,他便能一头栽进去。 兮妍心中突生一股无名火。 “好美的女子,她的画像能收录文渊阁,想来是前朝的人。美人易得,佳人难觅,我便做主去给萧画师寻,只是你们差着年岁,萧画师莫要再见一个爱一个才好。” 光线幽暗,清冷的少女立于藏书中,恍惚间让人觉得这是书中的颜如玉出来相会,再看她美目覆了一层薄冰,给人以用自己炙热胸膛去暖她的冲动。 萧泓澄眸色越发深沉,极力不去在意心中狂喜,修长手指指向画上日期:“画上红颜早在百年前化成白骨,她若地下有知,想是会怪罪公主妄自菲薄。” 颜如玉不明所以,书生自当解释:“公主眉目与画上女子甚是相似,许是你外祖家百年前还出过后妃。” 兮妍拉不下脸去与他说话,冷着脸把画卷起来打算拿给母后看看。 萧泓澄随手拿起刚才放在樟木书架上的书低头翻阅,喃喃低语:“一幅画就惹出这么多是非,往后眼睛只看公主一人好了。” 四下无声,他的低喃就像是在耳边诉说,兮妍一脸嫌弃道:“一个男人也这么唠叨。” 转身却笑了。 萧泓澄抬头,沉沉目光落在他藏在底下的画卷上。 这里竟然有他母妃的画像,留在这里便是悬在头顶的刀,与其整日提心吊胆,他更乐意冒风险自取结果。 他自私,能让皇帝对他手下留情的只有公主,现在公主对他还没有情根深种,不宜被发觉身世。 傍晚找到荣德说明白日在文渊阁发现之事。 荣德道:“奴才在宫里结识不少人,但小主子的身份不宜为人知,若是让他们去办,恐会惹下猜疑。” 萧泓澄自是想到这点,“此事少一个人知情就少一分风险,我打算自己动手。文渊阁夜间没有宫人值守,我大体摸清了大内侍卫巡逻的路线与时间,我偷拿了一片钥匙,顺利偷出画像不是难事。为了以防万一,我想请你与我同行望风。” 这一去便有性命之忧,面对萧泓澄到底说不出拒绝的话,荣德只能安慰自己,小主子大难不死吉人自有天相,自己跟着他去定能化险为夷。 子夜时分,俩人换了身黑色衣服悄悄出门。 夜风肆虐,枝影横斜,风穿过指尖,恰似亡灵啃噬。不论先前如何,这一刻荣德比被人掐着脖子还难受。 夜色伸手不见五指,又不敢点灯,俩人全凭记忆走到文渊阁。 越是到最后越是紧张,萧泓澄颤抖着手对不准锁眼,额间渗出细细的汗珠。 停手深吸一口气,脑袋回想兮妍笑颜,定了神,片刻便开了锁侧身进入。 荣德在外头等得心急如焚,每一息都被担忧凌迟着,恨不得自己也冲进去,两个人受罪都比一个人承受这折磨好过。 偏生此刻大内巡逻侍卫已经朝这边来了,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在荣德听来犹如千军万马过境,心都被吓停了。侍卫离去,荣德整个人瘫痪在地动弹不得,前一刻是生不如死的痛苦,这一刻是劫后余生的快感,还有点想笑。 萧泓澄在脚步声过去后再等了一会子才拿着画出来。 回去路上躲过了一队巡逻侍卫,正放松戒惕然从暗处走出,就与另一队巡逻侍卫打个照面。避无可避,萧泓澄拉着荣德就跑。 侍卫虽然有十来人,但荣德在宫里生活几十年,何处能藏身,那条小道路程短,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一路躲躲藏藏,俩人终是平安回到住所。 皇帝在梦中被宫人唤醒。 他靠在龙床上半天没回神,梦里又回到十五年前,那个亡国皇帝没有他想象中的害怕求饶,他甚至还带着浅笑,他与生俱来的贵气无需言语便让他心生自卑。他指着地上横躺竖卧的十来个孩子笑道:“萧家的龙子龙孙不会为奴,朕的命由朕不由你。” 他自裁,临死前的眼神很是诡异,只要想起,便觉得龙椅坐得不安稳。 他身旁躺着个很美的女子,从前从未放在心上,今夜梦见却觉得有点眼熟,正想拉开她脸上的青丝瞧个究竟,便被唤醒了。 “皇上?”四喜又唤了一声。 皇帝皱眉,身旁的皇后翻了个身。皇帝不愿吵醒她,起身由奴才伺候更衣去到殿外,语气很不好:“怎么了?” 侍卫首领战战兢兢请罪:“启禀皇上,刚才有两个黑衣人在宫里鬼鬼祟祟,隔得远看不清楚他们容貌,唯一确定的是其中一个手里拿了一幅画卷。奴才办事不力让他们逃脱,请皇上降罪。” 皇帝立即联想女儿今日从文渊阁拿出一幅画,“四喜,你去文渊阁看看有没有少画。” 不多时四喜气喘吁吁跑回,“回禀皇上,文渊阁确是少了一幅画。” 皇帝瞥了一眼面如死灰的侍卫首领,“功过相抵,不用朕多说了吧?” 回到龙床,怀中立时就多了个娇软身躯,皇后闭着眼睛问:“出什么事了?” 皇帝亲了亲她脸颊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20 ,“小事,安心睡吧。” 翌日午膳时分萧泓澄回如意馆用膳,远远就见如意馆的画师都在外头站着,走近便听他们小声议论宫里丢失重要东西。 大内侍卫把如意馆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旧画。文渊阁画卷大大小小上千幅,只记数量,并没有记上名称,所以他们也不知道那是怎样一幅画。 侍卫首领离开前看了一眼萧泓澄,萧泓澄含笑点头。 如意馆内已完成和未完成的画都被糟蹋不成样,画师们心疼得骂骂咧咧。 萧泓澄松开拳头规整物品,复又拿扫帚清扫杂物,异常的黑色灰烬混在其中变得寻常。 用时五日,兮妍找到了一个较为合理妥善的法子。 “发生旱灾与洪灾时,若能迅速排水或引水灌溉,灾难便不再可怕。疏通河道兴修水利这项大工程需几十年才能完成,父皇不妨先考虑引进别国耐干旱的花生甘薯等农作物,头一年让县令推广种植不收种子钱,百姓尝到甜头后自会种植。国库充盈后,父皇就可以考虑兴修水利。” 兮妍看似轻松,实则紧张得不行,说完暗暗打量皇帝脸色。 皇帝沉思片刻,侧头笑问:“都是你想出来的?” 兮妍不好意思笑笑,“其实多半是萧画师想的。” 皇帝颔首,“宣萧画师过来。” 在太阳底下走了一路,猛地进到室内,萧泓澄眼前发黑,跪下请安时差点摔倒。 皇帝冷冷一笑,这年轻人平心而论还不错,只是他就是喜欢不起来,原因真的只是因为妍儿? “兴修水利多则需要上百年,每年都需要拨款,若是邻国来犯,而国库无钱购买粮草又当如何?” “皇上造福百姓,便是两军交战,有民心所向,定能战无不胜。皇上丰功伟绩,定会成为千古一帝。” 皇帝轻哼,“倒是天真。” 萧泓澄低头看着脚下不语。 皇帝又道:“你们想的这个法子不功不过,朕也不食言,你想要什么奖赏?” 萧泓澄所求脱口就出,似乎早在心中思忖良久,“小人恳求皇上准许小人在八月告假回家十天。” 皇帝目光锋利如刃,不求金银,那他偷的那幅画定藏着秘密,宫里搜不出来,那画必定不存在了。秘密到底是什么? 萧泓澄放空脑袋,唯有这样才不会露出半丝情绪被猜疑,良久听皇帝开口:“准了。” 兮妍尚未发觉皇帝与萧泓澄之间的风起云涌,她在担忧萧泓澄能不能中举。 待俩人离去,皇帝召来暗卫,“查清楚萧泓澄。” 作者有话要说:  兮妍被扑倒,用手抓着萧泓澄耳朵:想造反啦? 萧泓澄用身上青衣包裹她白生生的手,坏笑:想和公主包粽子。 咸甜粽子都吃了,美滋滋,想来大家收到的祝福太多了,我就给大家拜个早年吧(狗头) ☆、如何自持 一叶孤舟,一对璧人,在雾蒙蒙的清晨里美如神仙眷侣。 六月酷暑,兮妍每日耗在御书房,忙忙碌碌也不觉难耐,念着萧泓澄需要舒适环境读书,便让宫人时常给如意馆送些冰去,只是每每相见都觉得他存有心事,今日朝廷休沐,趁着日头还未升起,便邀他来太液池游湖散心。 船随风动,萧泓澄握住船桨坐在船尾掌握大体方向。 兮妍坐在船头伸长手去摘莲蓬,又因害怕掉进水里不敢把身子探出去,青葱玉指捏住翠绿莲蓬边往回扯,莲蓬顷刻又从手中逃出,晃头晃脑的似在嘲笑。 小公主小嘴一撅,恼了。 余光瞥见那人没有半丝帮忙的意思,把心一横探出半截身子,轻松拿下莲蓬。 小公主最近长得很快,探身动作显得腰肢尤为纤细,摘取动作把脖子以下挤得格外饱满圆润。浅笑回眸,云鬓颤颤,有几缕青丝缠在她水润饱满的红唇上,配上她纯洁眼神,引得神仙下凡来。 萧泓澄手指动了动,把船桨放下,笑道:“我替公主剥莲子吧?” 爱美的小公主看了看指甲上贴的细珍珠,从善如流地递给他。 他手指修长有力,轻轻一掰就把莲蓬掰成两半,掏出墨色巾帕垫在腿上,再把莲子一颗颗取下放在巾帕里。他神情专注,浓密睫毛遮挡了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薄唇上扬,似在做一件幸福的事情。 他似乎有种魔力,让人久看不厌,然后清醒地沉沦。 兮妍摩挲指甲上微微凸起的细珍珠,檀口轻启:“你最近好像不太开心。” 萧泓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兮妍,把莲蓬放在脚下,垂眸拿起一粒青色莲子轻轻去除外皮,再去除莲心递给兮妍,“临近秋闱,有点担心。” 莲子淡淡的清甜弥漫口中,才吃完他又递过来一粒,只听见他道:“公主关心我,我很开心。” 兮妍蹙眉,这颗莲子没有去除莲心,好苦。 萧泓澄笑容爽朗,“莲心去火,公主可不要嫌弃。” 兮妍嗔了他一眼,就知道这人心如石头一样坚强。 这回递了两粒给她,见她不放心要瞧瞧清楚,笑道:“知道公主嗜甜,我怎敢再苦了公主?” 这话言简意深,兮妍低头默默吃着莲子并不接话。 她不再吃了,他剥给自己吃。湖水清澈见底,她就是低头,湖面也清晰印出她笑颜如花的可人模样。 傻姑娘。 回头见一艘大船不远不近地跟着,笑容变淡。 皇帝已经怀疑他了,揭穿身份是迟早的事,他不想死,更不想看兮妍嫁给他人,该如何死中求生,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忽地听见她惊叹一声,抬眸望去,天边金色光芒一点一点扩大,转眼照亮整个大地。 她眼中是美景,他眼中是她,她回首浅笑,照亮了他黑暗的世界,“公主……” 这两个字不知被多少人唤过,从没有人像他一样,唤出让她酥麻的感觉。原来这世上无需情话,他只低喃一声,她已被情意包裹,再无法自持。 岸边,皇后见皇帝眉头紧锁,试探道:“要不就把萧泓澄抓起来审问?” 皇帝摇头,“查了半个月,还没有查出萧泓澄的底细,只知道他与他爹以及她妹妹曾是难民,适逢朝廷重新登记百姓名册,他爹在京城买了房产,就给立了户。他们深居简出,周围邻居对他们知之甚少。” “他们这些年没有任何反常举动,若不是他这次露了马脚,想来这一生都不会有人去怀疑他们。藏得这么深,审问对他无用。” 皇后看向船上言笑晏晏的小儿女,女儿喜欢萧泓澄,她原是认同的,如今很是膈应,“那也不能任由萧泓澄待在妍儿身边吧?若是真查出萧泓澄图谋不轨,往后只怕妍儿更伤心。”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21 皇帝眉头拧成结,这也是他担忧的,“不然你先与妍儿谈谈?” 皇后一愣,这种棒打鸳鸯的做法不就如同她母亲一般?她曾发誓绝不做第二个母亲,女儿喜欢的人她绝不反对,如今她如何下得去手? 六月的朝阳很是晒人,萧泓澄摘下一朵莲叶盖在公主头上,复用力滑动船桨回岸。 她揭起莲叶一角,只看见他有力的手臂一鼓一鼓的,“你在笑什么?” 他回头望了一眼,答非所问,“坏姑娘,谁准你自个儿揭起的?” 想明白他意有所指后,她脸比太阳还炙热。 盖头遮颜,夫君划桨,且把家归。 来到长春宫不见父皇在内,兮妍问道:“父皇去哪儿了?” 皇后胡乱找了个理由,“闲不住去练练刀剑。” 兮妍便不再说什么,饮了一口玫瑰露,有些无趣地打量宫殿新陈设,转头与母后四目相对,见其眼神复杂,欲言又止,便拉着皇后的手道:“母后有话就直说,咱们母女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皇后顺着女儿玉指往上,娇俏脸上一点忧愁都没有,她不忍破坏却也不得不说,“你父皇发现萧泓澄有些不对劲。” 兮妍抽回手蹙眉,不由联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细思极恐,她把他当作梦境,不过是自我蒙蔽,如今她种下的因却承受不起果。 见女儿眼中快速浮现泪光,皇后再也不忍心说下去,搂住兮妍安慰道:“只是怀疑,并无证据,不要多想,咱们不冤枉他,有错也不能放过他。” 兮妍忍不住扑在母后怀里哭泣,想为他开脱又找不到理由,想否定又舍不得。 公主心情不好,帝后也为此苦恼,宫里三个主子都不开心,宫里便无人敢展颜欢笑。 “听说是皇后与公主私下里说了什么,公主还哭了,这几天连御书房都不去了。”荣德慢悠悠说道。 荣德上次那事之后就病了,也不敢声张,以防被人怀疑,自己摸索着吃了些药,也慢慢好了。 萧泓澄立即想到缘由是因为自己,头顶上的刀是移开了,偏生又被命运交到她手中。 夏日炎炎,殿内四周都放了冰,云梦从外头走进顿感通体舒畅,抬眼见公主神情萎靡,第一次觉得萧画师不是那么讨厌。 笑着走近道:“公主,萧画师求见。” 然意料之中的精神焕发并未出现,公主似乎更不爽了。 兮妍咬着牙道:“让他进来,”末了加一句,“你们都出去。” 她抱膝坐于贵妃榻上,玉簪随意挽了个慵懒发髻,此时脸蛋朝里,他只看得见她尖细小下巴,整个人团成小巧一团,格外让人怜惜。 他欢喜她为他伤感至此,又心疼她如此,心中亦被不能相告的罪恶感淹没。 萧泓澄蹲在榻边,“我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也知道解释起来一切都苍白无力,人心如何,唯有时间证明,公主可愿意多看看再否定我?” 他长手长脚,蹲在地上扮可怜并不像,兮妍冷声道:“你我心知肚明,你不肯说明缘由,你说得再动听,我也不会信你。” 他赌不起她对他的感情,他怕她知晓他的真实身份会躲得远远的,比起死,他更害怕没有她的以后。他不敢说,他只能再三强调:“我绝无害你们之心,也没有与他人合谋,你一定要相信这点。” 信吗?她没有答案。 她问出疑惑: “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出现我寝殿做什么?这个总可以回答吧?” 萧泓澄愕然,复怅然一笑,“原来公主也同我一样一见倾心,所以才有了我的进宫。” 他语气肯定,眼中欢喜灼人,她只道:“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 萧泓澄抓着她垂落的栀子花裙摆,紧紧锁住她眼睛, “如果我说,我们相见的那天,我真的对你包藏歹心,但见到你之后,改变了主意,你相信这种可能吗?” 她感觉到裙摆的颤抖,似乎她的言语决定了他的生死。 所以那天晚上她没被高热烧死,也没被杀死,全仗着她长得好看?不觉就问出口。 “我是动机不纯,也是见色起意,可是你就是你,没有如果你没有美貌这种可能存在,我遇见的是你,喜欢的也是你。” 明明想着见到他以后,一定要断绝来往,可当他靠近,她最先想的却是她没有梳妆打扮…… 兮妍接受不了自己,也接受不了他,只道:“你走吧。” 萧泓澄松开手掌,抚平自己弄皱的裙摆,缓缓起身,“好,我在如意馆等待公主召见。” 作者有话要说:  萧泓澄:人俊身硬技术好,求召见。 其他画师:起床开工了! ☆、移情表妹 一宫之中而气温不同,酷暑之下,清高画师也得低头。 寻到心静自然凉的萧泓澄说道:“萧画师,公主贵人事忙,咱们热得快中暑,不如你去问问?” 萧泓澄头也不抬:“公主舍己为人节俭开支为百姓谋福,咱们哪有脸面去要冰?” 画师嘴角抽搐,狠狠瞪了一眼这油盐不进的,气呼呼地走了。 萧泓澄从书本里抬头,眸色幽深,面有愠色,哪里还有刚才的淡定从容?静默片刻起身,出门又是一副温和面孔。 袁复见公主怔怔地望着自己,心思百转千回,“公主?” 兮妍讪讪地摇头,近来她在想,若是人生没有遇见萧泓澄,她会不会喜欢上父皇母后给她挑选的夫婿?不带任何私人感情去看袁复,他长相周正、能力出众,对她有好感,也算良配,只是可以预料婚后相敬如宾的生活必如白开水一般无滋无味。 她嗜甜,到底不太想要。 袁复也察觉出自己的问题,公主貌美、温柔和善,心胸见地常人难及,这等好事落在他头上也不知前世积了什么德。他对公主只有好感是因为他自卑,预感公主不会喜欢自己,便不想付诸感情从而不会受到伤害。 他能寻出自己的病症,却找不到药来医治。 皇帝不与大臣直接冲突,待众人默许公主待在御书房后,皇帝便开始挑选一部分奏折给兮妍练手,并给她在御书房隔壁布置了一间书房,若有人反对便停滞一天,翌日依旧我行我素,如此这般大臣颇感心累也就再次默许了。 今日一本奏折是袁复写的结案陈述,兮妍不甚了解,便唤他来询问。 兮妍把奏折合上,笑道:“如此我便明白了,多谢袁大人解答。” 袁复自是说职责所在,见公主已经打开另一本奏折,他应该识时务告退才是,袁复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不想走,清清嗓子,“女子体弱,公主长时间接触冰对身子不好,不妨时常出去走动一下?” 兮妍一顿,放下玉管狼毫,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22 起身道:“也好。” 刚出门,热浪扑面而来,瞬间带走一身凉爽,兮妍眯着眼睛看了看,石头都晒得发白,想到庄稼会因此停止生长,不免有些忧心。 袁复见此以为公主不喜外头炙热,刚想说话便见远处一人走在烈日底下,也不打伞,白皙肌肤晒得通红,甚是触目惊心。他脸色沉了沉,道:“微臣思虑不周全,外头炙热,公主还是在室内比较妥善。” 兮妍自是也看到了那人,僵着笑颔首。 袁复再说几句话便告退,拐了个弯行至榕树底下,“萧画师。” 萧泓澄正拿着丝帕在擦汗,见袁复盯着自己一脸扭曲,这才不好意思地把凤穿牡丹巾帕收入怀中,状似无知无觉,笑道:“袁大人。” 榕树上的知了叫得伤心欲绝,度过漫长几年的地底下阴暗生活得以见天日,痛苦地一次次蜕皮,不想得到的是生命即将终结。 袁复听得太阳穴处青筋猛跳,目光骤冷,“萧画师可是听不进别人话的?” 萧泓澄拿出紫竹折扇扇风,闻言摇头,“非也,我素来听话。就比如公主说不想见到我,我就不敢再出现在公主面前。” 他一脸正经,寻常言语经他嘴变得不寻常,似乎是在描述情人之间小打小闹的情趣。 太阳微移,榕树底下已无树荫遮阳,俩人站在太阳底下互不退让。 忽地袁复笑了,“公主素来喜欢精巧玩意,宫里有专门的玉石工匠为她打造,可有次程世子拿了个民间的泥娃娃给公主玩,公主也很喜欢。”似乎脑海中所想之事太过好笑,他眼中怒火全消,“你猜那泥娃娃最后怎么样了?” 萧泓澄摇扇子的动作停了下来,把扇子收好敲了敲掌心,“大概是被公主遗忘了吧。” 袁复走到他身侧拍着他肩膀道:“萧画师有自知之明就好。”说完就大步离去。 萧泓澄默默看了一会子那紧闭的门窗,亦转身离去。 回到如意馆,先前怒气冲冲而去的画师笑眯眯迎来,“我就说萧画师玩笑归玩笑,事情一定会去做的。” 见萧泓澄不解,他加了句:“公主让人给咱们送冰来了。” 外头传得沸沸扬扬,说是袁尚书次子正积极追求公主,袁夫人闻讯在屋里骂骂咧咧,袁容一脸不悦走进道:“娘你别骂了,小心被爹听见。” 袁夫人顿时住嘴,自己还在被老爷禁足中,可不能再犯错。 小声道:“你二哥铁了心与咱们闹掰,往后他娶了公主步步高升必定不会顾及咱们,往后你可咋办?” 说起这个袁容就来气,“还不是因为你痴心妄想要他把公主让给我,公主也是能让的?现在二哥生气,你还在骂他!” 袁夫人一噎,刚酝酿好情绪,哭在半路继续哭不是,不哭也不是。 静默半天,怯怯道:“那你说怎么办?” 袁容道:“能怎么办?你去给他赔礼求他原谅,不然咱们没好日过。” 做母亲的去给儿子道歉?满天下也寻不出一个这样的事,她怎么拉得下脸?若是前朝,还可以告他不孝,如今孝道并没有那么重。 见母亲如此,袁容更是不悦,摔门就走了。 孙玉在路上遇见一脸怒火的三表哥,与他说话他也不理,便让丫鬟去打听,得知是与表舅母拌嘴,整理一下仪容便前去安慰。 袁夫人本是不喜这破落的远方投奔亲戚,此刻心思动了动,中上之姿,有点小聪明但好拿捏,配幼子是配不上的,配次子还不错。 拉着孙玉小手笑道:“玉儿十六了,也该说婆家了,嫁去别家舅母可不放心,你看你表哥如何?” 孙玉心如擂鼓,几年殷勤讨好终于感动了顽石?压下欣喜若狂确认,“舅母说的哪个表哥?” 袁夫人有些不耐,“还有哪个表哥?不就是你一直喜欢的!” 孙玉被喜悦砸昏了头,并未发觉袁夫人语气中的轻蔑与讽刺,红着脸小声道:“一切都凭舅母做主。” 袁夫人拍拍她手背,哄道:“只你也知道你二表哥与公主好事将近,只怕你舅舅觉得你家世不显不肯同意。”复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孙玉大惊,“舅母不可。” 袁夫人放开她手,饮了一口龙井,冷着脸道:“你既然觉得不可,那就依你吧。” 孙玉到底拼不过在后宅沉浮几十年的袁夫人,挣扎良久,泫然欲泣道:“玉儿依舅母就是。” 袁夫人转了脸色,一脸慈爱地与她确认细节。 袁复回到府邸就听闻母亲唤自己过去,心中不喜,还是皱着眉头前去。 却见他母亲一反常态笑脸相迎,袁复淡淡道:“母亲有话请直说,不必如此。” 袁夫人攥紧手心,“母亲知道这些年对不住你,前段时日又发疯逼迫你,你记恨母亲也是理所当然的。” “母亲多虑了,儿子并没有记恨母亲。”只是没有感情。 “你三弟对你一直都很恭敬,你可以不管母亲,往后步步高升可不能不管你三弟。” 袁复低头自嘲,在期待什么?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她的宝贝幼子? 起身道:“儿子会孝顺母亲,也会扶持兄弟,母亲无需担忧。儿子还未用膳,就不陪母亲了。” 袁夫人端着茶道:“你喝了这杯茶,母亲就信你。” 袁复不想再纠缠下去,接过便一口饮尽,只是才走到门口,就双眼晕眩,倒地时只见他母亲一脸笑意。 为什么? “为什么?”袁尚书也在问。 袁夫人捂住红肿的脸颊道:“不为什么,我就是恨他,我就是看不得他好,我就是要毁了他的前程!” 袁尚书怒火中烧,拎起凳子就要往袁夫人身上砸去。 袁容连忙制止,跪下哭道:“父亲要砸就砸儿子吧!母亲所做所为都是为了儿子。先是逼迫二哥把公主让给我,二哥不应又怕他怀恨在心往后报复,便只能毁了他。” 袁尚书不可思议地看着妻子,就为了这么个可笑的理由? 别人求都求不来的隆恩,他家却要亲手毁了,他疯癫痴笑,“你如意了,你舒服了,你高枕无忧了,可咱们家就得被天下耻笑了!” 袁容出门见二哥负手而立廊下,那背挺得直直的,似乎千斤都压不垮。鼻子一酸,“二哥……” 袁复攥紧拳头,复又松开,转身看着这个嫉妒多年的亲弟,忽然觉得一切都很可笑,止不住大笑起来。 袁容跪地:“我不敢奢求二哥原谅,我会陪母亲去庄子上长住,二哥保重。” 袁尚书一脸铁青走出来,“可还能挽救?” 袁复颓然摇头,“我会娶表妹为妻,至于公主,我会放出风声,就说公主看不上我,我心灰意冷之下移情表妹。”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23 作者有话要说:  萧泓澄:又弄走一个情敌,真没劲。 袁复:可惜公主不搭理你。 ☆、送嫁前夕 长春宫十来个宫女各捧着一个精美礼盒,地上是十来个红木箱子,云华对着礼单清点着。 兮妍见光锦缎布匹就有两个箱子,提议道:“母后,这些布料虽好,但每年花色都不同,无需这么多,明年再赏表姐就是。首饰也一样,皮毛和玉石籽料倒是可以多些。” 皇后一脸无奈,云华正巧清点完,闻言道:“公主有所不知,表姑娘在闺阁时,娘娘赏赐侄女天经地义;成亲后,她便是臣妇,娘娘再赏她得寻个理由,再者还得照顾其他夫人们的感受。娘娘选的这些锦缎花色淡雅清新,多几年也不怕过时。” 兮妍羞涩点点头,“还是母后思虑周全。” 皇后拍拍缠在身上的粘糖,“别撒娇了,日头都升到半空,再不出发,可有你受的。” 表姐明天就要出嫁,兮妍不免联想自己往后也得出嫁,父皇政务繁忙,母后一个人在后宫甚是孤单冷清,不由得有些心酸,扑在皇后怀里不肯动。 皇后心软成水,女儿近来勤奋好学,母女俩好久都不曾这么亲热了。 最后还是一旁的皇帝看不过眼拉开亲亲热热的母女俩,兮妍头发乱了,皇后又亲自给女儿梳头,再送女儿出门,转身就听见皇帝酸溜溜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母女俩要分离好几年呢!” 云梦远远便瞧见萧画师站在马车旁,不知与车夫说什么,笑容倒是比阳光还灿烂。再看公主,一脸冷淡,带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兮妍只当那人不存在,只是想上车却没有车凳,侧头便见他一脸温和笑意拿着车凳走来,伸手不打笑脸人,想发火的小公主不再看他,只等着他把车凳放下就上车离开。 去参加婚礼,小公主不愿夺去新娘子风采,身着紫罗凤尾裙,觉着热也不愿意敷粉着朱,惊鸿髻上只以宝石串珠装饰,手腕一对红珊瑚手镯,雪肤花貌天然雕饰,美得脱俗。此刻杏眼圆瞪,漂亮的小嘴微微嘟起,骄傲得甚是让人欢喜。 萧泓澄眼中蕴藏着爱意,把凳子放下后恭敬道:“公主。” 到底意难平,兮妍忍不住出言讽刺:“萧画师何时做起了马车夫?莫不是因为画技粗糙在如意馆被嫌弃,只能另辟蹊径?” 小公主声音清脆悦耳,听在连日来寝食难安的人耳中,犹如仙露,顿时百病全消。 他笑容愈发灿烂,“本是被嫌弃的,好在有公主关照送冰解暑,他们以为是我求的公主,拖公主的福,我倒是被接纳了。” 就不该心软! 被戳穿的小公主怎肯承认?侧头问:“云梦,可是你自作主张?” 云梦嘴角抽了抽,“奴婢自作主张,请公主责罚。” “这次便算了,既然如意馆的画师如此悠闲,想来是不需要冰的,往后别再送了。” “是。” 主仆一唱一和,被奚落的人似乎耳朵聋了,只目不转睛地看着美人。 他视线如火,她讨厌透了他这种赖皮模样,撑着云梦便上车。 车轱辘滚动,车内无半点颠簸,兮妍心中却七上八下,忍不住透过绯色纱窗往后望去。 那人站在原地望着马车一动不动,而她越行越远…… 皇帝赐婚、皇后赏赐嫁妆、公主送嫁,这等荣誉可艳羡了众人。 随着公主凤驾到来,看热闹的人把程国公府围得水泄不通,程家大小在大门口迎接公主。 兮妍进门改换小轿,程思明好些日子没见到表妹,便想上前去说话,宫人面无表情道:“程世子请留步,公主乏了,晚些时候再来请安吧。” 上回兮妍回宫后,程思明被狠狠责罚,现在也不敢跟宫女叫板。 直到一行人踪迹全无,程思明还在愣神,他怎么觉得表妹不开心? 先与外祖母闲聊家常,兮妍随后来到函笙居。 程家姐妹也都在内,知道自己与公主的情谊浅薄,闲话几句,都很识趣地走了。 屋内陈设已寥寥无几,出现最多的便是红艳艳的喜字,嫁妆已经先送去将军府,那红艳艳的嫁衣上身后人也要被抬走,兮妍心中有些闷,但也不愿败了表姐的兴,强颜欢笑说些吉利话。 程思涵哪里不懂表妹的心思,当下拉着兮妍的手往身上扯,让她靠在自己肩膀,轻声说道:“李家人口简单,李伯父常年驻守边疆,李伯母常年吃斋念佛,府中两个少爷都在书院读书,一个姑娘已经出嫁,我嫁过去再清闲自在不过,表妹无需为我担心。出嫁女不好常回娘家,但没有规矩说不能进宫吧?我还是会像从前一样经常进宫探望表妹的。” 兮妍拥住表姐手臂闷笑,这是拿她当小孩哄呢?不过心情好了许多,坐正一脸严肃道:“有我和父皇母后给表姐撑腰,不说李家,京城都没有人敢欺负表姐。” 姐妹俩笑了一阵,程思涵见表妹眉宇间似有郁结,联想起不久前传得火热的谣言,试探道:“听说袁夫人被送到庄子上不久就疯了。” 兮妍眨眨眼睛,随后意识到是袁复的母亲,再便想起都是萧泓澄做的“好事”。那人大摇大摆地放出风声,好像就怕她不知道一般,如此有恃无恐,回应他便是上当了! 不想和表姐说起他,只道:“谣言罢了,我与袁大人并无公事之外的往来。” 程思涵心头大石落下,袁家太复杂,不适合表妹。 错眼间,兮妍看见庭院站着一个特别的女子,黑发如瀑,尖细的瓜子脸上镶嵌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眉间病态让人望而生怜,并不如何貌美,只是当她走路杨柳细腰一扭时,顿让人口干舌燥。 这女子手指白嫩纤细不像是干活的,但穿着与丫鬟无异,表姐院子里何时多出了这么个人? 程思涵自是也见到了,不比第一回见到的愤怒,此刻她心中毫无波澜。 事情虽然有些腌脏,但表妹单纯,皇后也没有经历这些,还是告知为好。 “她是母亲给我用来伺候男人的。”程思涵平静说道。 兮妍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表妹不曾读过女则女戒这些,自是不知道这书教导女子以夫为天,要恭敬公婆,体贴夫婿,主动给夫婿纳妾开枝散叶,更要爱护教导庶出子女成才。” “为了预防李意安在我月事或者孕期被外头的勾走,外头的那个便是我拴住他在家的手段。” 说着不免热泪盈眶,晶莹眼泪滴在拇指蔻丹上,恰似鲜红的血泪。 程思涵懂事以后,经常听母亲抱怨父亲一个个往家中带,年年新人换旧人;而宫里的姑母与姑父全然不同,皇上能不受诱惑,还能抑制流言蜚语不伤害姑母。面对两种家庭,她恪守本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24 分却阻止不了内心贪婪的滋生。 兮妍久久无言,刚想安慰表姐,又见她笑了。 “不过这都是最坏的结果,李意安曾与我说过一生不纳妾,我听了很欢喜但不敢全信。所以外头那个也算是我对他的试探,任她再妖,若是男人没心思也是白费。” 兮妍忽然觉得自己与表姐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若是她,定是接受不了的,若是男人还需要去试探才知他本性,她宁愿不要。 程思涵见表妹似被吓到,笑着安抚:“与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心生警惕。但你与我们不同,没有人敢那样对你,再说你以后……只怕是男人该担心才是。” 兮妍低喃:“不敢不是不想,对吗?” 程思涵无法回答,世上最难捉摸的就是人心,隔着一层皮肉,谁知道心是黑的还是红的? 午膳后兮妍昏昏沉沉歇了午觉,梦里光怪陆离,有野兽张牙舞爪,有百花齐放争艳,醒来后脑袋空空如也。 下午程家姐妹们都聚在芙蕖院闲话,说着说着便打趣起程二姑娘。 原是在端午节那日结了缘,对方是忠义侯府的三公子,继室所出,虽无爵位继承,胜在人品才学突出,已下了定,只待明年春闱榜上有名风光迎娶。 程二姑娘一脸娇羞,眼中有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但无愁绪。 看着二表姐如此,兮妍突然醒悟了。 二表姐家世比对方低,却如此乐观,她有世上最好的家世,何必忧愁这些?人生得意须尽欢,尽情享受最美好的时光,若有变故,快刀斩乱麻,万不可失去对生活的信心。 夜间一家人其乐融融用了一顿丰盛晚膳,喝了两杯水酒的程思涵脚步略显凌乱,不肯听丫鬟劝回房,趁着月光皎皎,再细细打量一遍住了十六年的家。 其回房不久,程大夫人便一脸神秘拿着一本画册来寻,也不顾女儿羞涩就翻开,细细讲述如何才不伤身体。 程思涵这才有了新嫁娘的娇羞。 作者有话要说:  程思涵(害羞):突然打开新世界大门。 李意安(大笑):我已熟悉大门内每个角落。 萧泓澄(大哭):追妻之路遥遥无期。 兮妍(睡觉):…… 人生得意须尽欢摘自李白将进酒 还有就是新文改在凌晨两点发布,么么么么 ☆、思涵出嫁 六月二十六,宜嫁娶。 晨光熹微,兮妍揉揉惺忪的双眼起身,室内光线昏暗,推开浮雕仙鹿窗户,清新的雾气袭来瞬间让人精神大振。拥膝坐于榻上,独享这份宁静的美好,看久了视线虚幻,花木也能看成人行模样,长身玉立,风姿绰约,天色渐亮,一切恍然如初,兮妍笑了笑唤宫人进来伺候梳洗。 兮妍来到函笙院时,全福人已给程思涵绞完面开始梳妆。 珠翠福禄凤冠,金丝云彩霞披,红衣素手,粉妆玉砌,美得不像话。 妆后全福人拿着丰厚赏钱离去,丫鬟也都识趣退下。 掌心玉如意冰冰凉凉,却因太过紧张而使掌心出汗止不住滑腻,程思涵抬眼见表妹捂嘴偷笑,揶揄道:“表妹只管笑,表姐到时笑回去便是。” 兮妍佯装害羞道:“我不笑了还不成吗?” 迎亲队伍要等黄昏时刻才来,还有好几个时辰,兮妍悄悄问:“表姐你饿不饿?” 不问还好,这一问,程思涵也不紧张了,光想着吃下一大碗饭才好。从起床到现在只用了一碗鸡蛋羹,早已是饥饿难耐,只这嫁衣尺寸刚刚好,若是多食,只怕会有崩裂的窘境。 兮妍掏出几颗黄澄澄的松子糖,“吃这个顶饿。” 程思涵到底没忍住吃了几粒,恰巧又被前来探望的妹妹们抓包,姐妹又笑作一团。 程大夫人满心伤感被里头欢声笑语冲散了不少,抹抹眼角,轻咳一声走进,“客人越来越多,快别躲清静了,都随我出去招待你们那些小姐妹。” 程家几个姑娘福了福,相约离去。 程大夫人又道:“家中客人络绎不绝,我分身乏术,少不得会有不长眼的冲撞公主,公主不若先去将军府?” 兮妍自然知道大舅母的意思,若是随着迎亲队伍一同前往将军府,按尊卑,她只能走前头,这就把新人的风头全抢了。 握了握表姐的手,笑道:“还请大舅母安排。” 李将军府客人之多也不遑多让,李夫人不善言辞,李家姑奶奶倒是个长袖善舞的,但也得出面招待客人,正当李家人不知如何是好时,只听公主道:“我在府里随意逛逛,你们不用陪着。” 如此再好不多,李夫人挑了两个机灵丫鬟给公主引路。 云梦知道公主不喜生人靠近,待问清楚府内格局,就把两个丫鬟打发了。 看多了宫内精致婉约风格,将军府庄严肃穆,古柏老槐、奇石林立自成一派,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白日虽有凉风,在室外处久了依旧受不住,兮妍不想回女眷席,得知府中有水榭,便移步前去。 不想已经有人在了,男子一袭紫色绣祥云圆领长袍,腰间并未佩戴玉佩香囊等物,单看穿着,有些落魄,配上他丰神俊朗的外表,却显得落落大方,少有男子能穿出他这种韵味。 他闻声回眸,眼中惊喜灼人,“公主。” 兮妍淡淡应了一声,轻移莲步迈进,而后云梦肃着脸道:“公主要在此处歇息,还请萧画师去别处转转。” 萧泓澄一脸为难道:“并非是我不愿离去,只是在下不是将军府客人,也不好上席去打搅,只好在此处等待婚礼时刻完成画作。天气炎热,还请公主怜惜。” 话说得可怜,只是他眼睛里并不是那么回事,更让人觉得可恶。 兮妍并不理会他,转身看向水面,里头锦鲤摇头摆尾甚是讨喜。 云梦见此也不再驱赶萧泓澄,唤后头的小宫女拿了块点心捏碎洒在水面,顿时群鱼而出,煞是壮观。 萧泓澄暗暗叹气,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学学该如何与小姑娘打交道才是。顺着他的心意自是想靠近她,她赶他,他就不要脸地赖着不走。可是如今人都不搭理自己了,他该如何是好? 索性坐了下来。 她不是木头人,身后那人目光炙热到能灼烧到百米之外,她焉能感知不到? 只是她回味过来,对付这种人,越是搭理,他越是往身上靠;不搭理他,他急得跳脚才会遵守规矩。 收拾好心绪,面无表情转身,让云梦摆了残局,便独自下起来。 本还窘迫自己发愣模样被她看去,不想人家根本不在意,萧泓澄心中就像被太阳晒得发白的石头,浇了一杯水上去,滋滋冒白烟。 “一个人下棋无趣,不若我陪公主吧?”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25 “不用,” 萧泓澄噎得心肝疼,复学着她面无表情,只是她盯棋局,他盯她。 入夏以来,她模样一日胜过一日,今日身着胭脂红凤穿牡丹流华裙,裙子流光溢彩,却不及她眼波流转的风情,眉间描的梅花因肌肤渗出细密汗珠而变得灵动,水榭台外阳光明媚,她抬手间薄纱面料透现手臂柔美线条,风一吹,馨香满腹。 看着看着,便痴了。 云梦皱着眉头把青花瓷茶壶重重放在萧泓澄身前,萧画师太无礼了! 萧泓澄回神,有些耳热,也不知眼前少女这几日修了什么仙法,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神。 既然你看不到我,那么我移动棋子你也看不见的吧? 萧泓澄画技不是那么在行,下棋却甚有天赋。在书院时难逢敌手,面对心仪的小公主,怎么不动声色打消她的怒火让她开心是个难题。 黑白棋子一来一往,几局后,气氛便不再那么僵硬。 转眼到了黄昏,水面金光闪闪,上头映射出一双人,随着他们移动,每一幕堪堪入画。 李意安在金吾卫当差,天子宠臣娶皇后侄女,京中达官贵人没有不赏脸过来喝喜酒的。 一路过关斩将顺利迎亲到家,只是步向花轿时不慎趔趄了一下,当场引起爆笑。 “新郎官不要着急,新娘子跑不了。”有相熟的打趣。 李意安无暇顾及旁人打趣,攥紧手中红绸目不转睛地看着花轿门,当看到她牵着红绸走出来时,心才彻底安了。他也不知自己在担忧什么。 拜堂时程思涵顿了一下,大红盖头遮挡下少能视物的地方,他扬着灿烂笑容毫不犹豫地低头叩拜,心中微涩,到这个时候她还在思考谁在这场婚姻先低头的事,复快速拜了下去。 拜完堂,耳边欢呼雀跃声响起,她心一下子就提起来。 晕乎乎地被他牵进洞房,动作僵硬地随着全福人言语动作,盖头掀起,抬眸就望见他傻笑着痴痴望着自己,眼中惊艳爱意浓浓,她羞涩垂头。 全福人笑着唤了好几声新郎才回神,其僵着身子坐下,手脚都不知道如何安放,余光却不停地瞥向美艳动人的娇妻。 众人还在打趣,兮妍微笑着悄悄转身离开。 院里欢声笑语不断,灯火阑珊下那人亦是一脸笑意。 许是被气氛感染,许是心情舒畅,许是不再克制自己,她嫣然一笑。 看到别人娶妻,萧泓澄心中无比羡慕,元叔给的家终究没有家的感觉。他想要有个家,家中有她。 明知不合规矩,他依旧想立刻就见到她,不为什么,看一眼就好。 她还在那里,他还可以努力。 回到宴席,在贵妇人的敬酒下,兮妍多饮了几杯杨梅酒,还要再饮,云梦便不让了。 宴席散后,兮妍已不胜酒力头脑昏沉,云梦谢过来相送的贵夫人,便扶着公主准备上车回宫。 酒后的公主要求颇多,嫌弃马车夫不够英俊,倚靠云梦身上,睁着朦胧美目四下看了看,红唇勾着浅笑,伸出玉白的食指指向场中唯一能看得顺眼的,“让他来。” 存了心事的萧泓澄也饮了酒,清明神智在见到被酒赋予妖媚的公主后变得不清明,闻声径直走到兮妍身边扶着她:“我伺候公主。” 胳膊被他捏痛,兮妍甩了甩没甩掉,倒是把大半个身子甩到人家怀里去了,挣扎着直起身,眨眨眼睛想找回一丝神智,他低头温柔道:“乖,回宫再闹。” 他喷出的气息带着竹叶青的香味,神智没找回,她更醉了。 车凳明明就在眼前,抬脚却次次踏空,不由得恼了。 萧泓澄轻笑一声,一只脚踏在车凳上道:“公主看这里。” 兮妍定睛瞧了瞧,稳稳地踩着车凳上车,只是疼得萧泓澄龇牙咧嘴。 云梦暗骂活该,闻见萧泓澄身上酒味不禁皱眉,让一个酒鬼驾车,公主真是胡闹。复让萧泓澄坐在马车夫旁边。 马车走走停停,兮妍忍不住蹬脚,她躺着,这一蹬直接蹬在萧泓澄背上。萧泓澄猝不及防差点摔下去,想也不想就抓住背后的始作俑者。 掌下之物娇小纤细且带着体温,他先是感受到它的僵硬,几息过后剧烈挣扎,手中腾空,他知道自己抓住的是什么了。 小公主的玉足。 作者有话要说:  李意安:玉足算什么? ☆、画师回家 光线透过紫纱飘花床幔照进来,兮妍半眯着眼睛伸手去触摸,痴痴看着手上花纹半响,这才起身,“几时了?” 云梦伺候公主穿鞋,“快巳时末了。” 宿醉后浑身无力,兮妍蹙眉问:“母后没说什么吧?” 云梦唤宫女进来伺候公主梳洗,“娘娘只说让您醒了去长春宫。” 兮妍有心想问问自己昨晚有没有做什么,这样就可以推论母后知道了多少,又怕问出来显得刻意,用了一碗燕窝粥便匆匆赶往长春宫。 皇后一眼就看到躲在门后偷偷观察自己的女儿,忍着笑当作不知。 母后神情如常,所以她糟践萧泓澄为马车夫,母后应该不会认为她是故意接近他的吧?笑着走进:“母后金安。” 皇后笑问:“可头疼?下次可不许再多喝。” 兮妍挨着皇后坐着,“有一点点,女儿再不多喝。”又说起表姐婚礼上的趣事。 皇后面上带笑,心中叹气,女儿为了一个男人都学会了耍心机,不过她也能理解,喜欢的人身份不明,为了父母避嫌,却止不住自己的心想靠近。 翌日,程思涵与李意安进宫拜见。 寒暄之后,李意安随皇帝去御书房,程思涵留在长春宫。 兮妍痴痴道:“怎生一日不见,表姐就变美许多?” 程思涵脸蛋爆红,皇后道:“别瞎说,你表姐一直都很美。”随后问起程思涵在李家过得是否如意。 兮妍歪头继续打量表姐,面若桃花,眼若秋水,明明娴静端坐,但在她眼波流转那一刹那,端庄中透出丝丝媚态,勾人心弦还不自知,就像熟透的杏儿,光看着就觉得香气袭人。 程思涵羞红着脸低头道:“一切都好,成亲翌日婆婆就把掌家权交给我,还嘱咐我不用日日晨昏定省,小姑子与小叔子也都很好相处。” 皇后颔首,还想问些私密事,见女儿一脸好奇凑过来,忙把她推起身:“知道你耐不住,出去玩吧。” 母后在表姐耳边低语,眼睛防备地盯着自己,兮妍心中比猫抓还难受。 御花园怒放的芍药成为了公主的发泄对象,无意识地扯着粉白相间的花瓣,心中还在痒痒母后到底和表姐说什么私密。 “公主。”低沉纯净之声就像是春日里冬雪融化,悦耳且宜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26 人。 兮妍动作一僵,低头看了看脚边一层花瓣,转身妄图用宽大的百褶裙摆遮掩,先发制人:“萧画师真是阴魂不散。” 萧泓澄嘴角抽搐,好在还有前夜得到的好支撑着,“人死了才会魂魄离体,我是活生生的人,公主此言差矣。” 又勾着坏笑,“我比公主年长几岁,既然公主有如此要求,届时我便辞了黑白无常的勾搭,守着公主便是。” 比耍嘴皮子,她从来不是他的对手,兮妍换了个话题,“听云梦说,前夜我酒醉后使唤萧画师做马车夫,醒后心中过意不去,也不知萧画师要何补偿?” 一般人闻言都会说为公主效劳是荣幸,可他偏还抱怨起,“公主何止是使唤我做马车夫,那一脚差点没把我踢下车碾死。”说着扶着自己的腰,表情很是痛苦。 兮妍止不住面红耳赤,她是不胜酒力,也是借酒生事。这么多天冷淡相对,她只想借着酒意靠近他,偏生木头桩子往日得寸进尺,喝了酒却规规矩矩,气不过蹬他一脚,却被他摸了脚,这让她与谁说去? 小公主香腮染赤,犹在故作镇定,看得心软的木头人想要告知她自己明日去向,转思玩味一笑不打算说了。 还想多与她说会子话,一开口就把人气走了,“我想要的补偿只怕公主不肯给。” 鬼知道他要什么补偿! 进入七月,阳光依旧毒辣,每日无所事事出来晃荡的人一连两日不见人,小公主冷冰冰发问:“他干什么去了?” 云梦百思不得其解这个他是谁,忽地灵光一闪,“萧画师昨日就离宫了。”眼见公主脸色变得难看,云梦快速解释道:“画师们三个月回家探亲一次,明天他们就回来了。” 兮妍拂袖离去,“管他回不回。” 萧泓澄离家三月,看门的小狗已经长大许多,对着陌生人就是一顿狂啸。 星妤闻声出来,便见玉树临风的兄长一脸宠溺笑容:“我回来了。” 星妤红着双眼上前迎接,给兄长沏了茶,“元叔出去有点事,等会就回来了。” 萧泓澄颔首,接过妹妹递过来的茶饮了一口,眸色微变,他在宫里的待遇不算好,饮的茶却比家中好上几倍。 同是金枝玉叶,除却命运弄人,是他没让妹妹过上好日子。 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再见妹妹浑身素净,虽说清水出芙蓉,但也太过寒酸。从包袱里掏出公主赏的那两锭金子,“喜欢什么就去买,没有喜欢的,就自己画花样叫首饰匠融了金子打。往后哥哥再给你置办好的。” 星妤本想说自己不喜戴首饰,不过为了让兄长安心,还是笑着接过,“行,过两天我就和芳芳去逛逛。” 元平适时从外头回来,见萧泓澄回家,当下就热泪盈眶。没有人知道这三个月他是怎么过的,天天提心吊胆还要顾及星妤装作若无其事,眼睛总不受控制看向门口,生怕一转眼就有官兵冲进来,有个时候都想把星妤给送走。 星妤知道元叔与兄长有话要说,便去厨房帮着刘婶烧饭。 元平见主子精神面貌极好,当下心安,“没被发现吧?” 萧泓澄如实道:“身世尚未被发现,但已经被怀疑。” 元平呆愣片刻,“隔壁王家的侄儿是个读书人,与星妤年岁相当,家中算是书香门第,我不久前见过那孩子,谈吐一般胜在模样过得去,我本觉得他配不上星妤,可如今这种状况,要不咱们就答应了吧?” 星妤去年及笄,简简单单的及笄礼,萧泓澄觉得甚是委屈妹妹,虽然媒人不断上门提亲,但萧泓澄一个都没有看上眼。如今星妤十六还没出嫁,便有风言风语四起,萧泓澄也有些急了。 沉思片刻,萧泓澄摇头:“不成,若是有性命危险,少不得连那家人也得被咱们拖累,便是皇帝仁慈,星妤在他们家也不会有好日子过,还是等等再说吧。” 元平点头,他这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法子。 夜间萧泓澄躺在久违的床上辗转反侧,自己不顾一切进宫,直接忽略了妹妹的处境,真是枉为人兄! 翌日萧泓澄提着礼品去书院找夫子咨询报考之事,夫子斥责他来得太晚,终是怜惜他,让他安心读书,报考之事交给他处理。 回家路上遇见一个腼腆少年,其还未说话就先红了脸,“衡之见过兄长。” 萧泓澄挑眉,还有半路认亲戚的?仔细一看,好像以前打过几次照面,这应该就是元叔口中的王家侄儿。 “你我非亲非故,还是以名讳相称吧。” 阮衡之惴惴不安,这话的意思是划清界线?低着头道:“衡之不敢。” 这少年紧张得汗水直流,又不好意思擦,眼中挣扎不安,嘴上欲言又止,萧泓澄看得直想笑。 回家与妹妹状似无意提起遇见阮衡之之事。 星妤眨眨眼,疑惑道:“难道书呆子是想向哥哥请教功课?” 见此,萧泓澄也就放心了,只想着等事情了结后给妹妹寻个样样优秀的如意郎君。 翌日三人去酒楼用了午膳,膳后时辰尚早,萧泓澄陪着他们去选购家用品。 三伏天,街道行人稀稀疏疏,那捏泥人小贩躲在屋檐阴凉处昏昏欲睡,萧泓澄垂眸思村片刻便径直走去。 “老伯,我想自己捏一个,同样付钱给你,你看可行?” 老者自然同意,并在一旁指点。 萧泓澄捏了一个胖乎乎的小姑娘,因未有颜色,灰扑扑的不甚好看。 星妤见不是给自己的,疑惑问:“哥哥这是给谁的?” 萧泓澄笑得高深莫测,“得罪了人,用来赔罪的。” 兮妍最近有些懈怠,每日奏折里大多是老臣为了一点小事弹劾来弹劾去。若回应,帮谁都不好;不回应,有些跑到父皇面前求公道,然父皇直接丢给她。应对完烦不胜烦的老臣,回宫已是精疲力尽。 不想去长春宫用膳,便直接坐着轿撵回掬月宫。正撑着头闭目养神,忽地听见猫叫,寻声望去,白猫趴在假山上,软绵绵的就像一团白云,它尾巴不停扫向身前艳丽多彩的东西。 云梦看了看公主神色,便去取,拿在手里一看,胖乎乎的小公主撅着红嘴,憨态可掬。看不出公主喜怒,但看见她把泥人安放在梳妆台上。 待人都走了,眉目温柔的男子从暗处走出抱起白猫,“以后鱼干都给你吃。” 作者有话要说: 某年兮妍胃口不佳,见萧泓澄拿着鱼干去喂猫,便想尝尝。 白猫久等不到投喂,便闻着气息去寻,只见喂它的人拿着鱼干在喂女人。 便跳起给了萧泓澄一爪子:说好的以后,你却中途变了心!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27 ☆、七夕夜游 日悬中天,日晷定在午时。 兮妍屏住呼吸轻轻向翠玉盆中抛出一枚绣花针,绣花针浮于水面轻轻移动,盆底骤然出现花朵图案。 宫人纷纷赞美公主蕙质兰心,程思明不死心再次询问:“表妹你真不去呀?” 兮妍正在看云梦几个乞巧,闻声头也不回道:“我不爱热闹,表哥自个儿去吧。” 待程思明垂头丧气离开,小公主立即奔到皇后身旁,一脸献媚讨好:“母后,入夜咱们出宫去玩好不好?” 皇后道:“你不是不爱热闹?再说要是遇见你表哥,你又当如何解释?”话还没说完,怀里就多了个小脑袋一拱一拱的,皇后无奈把女儿从怀里□□,“母后是没有意见,只是咱们一家子都出宫去,那得冒多大的风险?恐怕你父皇不会同意。” 兮妍扶了扶灵蛇髻上的凤头钗,不以为意道:“母后要出宫,父皇定是要陪着的,而您们总不能把我一个人丢在宫里去玩吧?”说完便跑了。 在勤政殿门口偷偷往里瞧了一眼,幼时同父皇亲,长大些见多了父皇肃容便不敢太放肆,特别是近来因政务处理不当挨了不少批评,此刻又要提出无理要求,兮妍心中多少有一点心虚与紧张。 四喜向来五感敏锐,不着痕迹看了一眼帝王,然后向门外的小公主眨眨眼。 兮妍仪态万千走进,“给父皇请安。” 皇帝朱笔未停,“嗯。”待批阅完,这才看向女儿,“你不午歇,跑来这里做什么?” 兮妍道:“父皇尚在忙碌,女儿怎能偷懒?” 皇帝颔首,指了指其中一叠奏折,“那这些就交给你了。”说着又翻开了一本。 兮妍抱着奏折磨磨蹭蹭不肯走,鼓足勇气道:“父皇,母后说许多年没出宫,想今夜出宫看看,那可不可以带女儿一起去呢?” 皇帝眼中闪过笑意,“怎么先前没听你母后提起?” 没直接反对,那便是有戏了。 兮妍放下奏折,行至皇帝身旁给他捏揉手臂,“那不是表哥今日进宫说起民间七夕节的热闹,母后听了这才有出宫的念头。” 日日这么处着不曾觉得有什么,被女儿一提,细思妻子十五年生活在后宫少与人接触,皇帝顿觉自己甚少顾及妻子内心需求。 “只此一次,下次可不能再打着你母后旗号行事。” 兮妍便说再不敢如此,给皇帝奉上参茶,复拿着奏折去隔壁书房。 有女儿帮衬,皇帝偷得浮生半日闲,正准备去看看皇后,不知想起什么,脸色沉了下来,唤来暗卫:“萧泓澄的事情查得如何?” 暗卫道:“暂且只查到他们像是凭空出现,说话京城口音,萧泓澄他爹给他妹妹请了奶娘,打扮却刻意朴素,只是萧泓澄那浑身的贵气是掩盖不住的,言行举止也颇为讲究,让人一看便认为是大户人家的贵少爷。” 萧这个姓是前朝国姓,前朝皇帝把自己的子女都杀了,按照玉牒上的记载,一个都不少,其中会不会有狸猫换太子?抑或是宗亲一类的? “查查与前朝有没有关联。” “是。”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漫天繁星绘成仙桥,牛郎织女细说思慕。 兮妍上至马车,顷刻又掀起青纱车帘一角,男子身着墨色仆装大马金刀坐于车沿上,自后望去只见他剑眉入鬓,刀刻斧凿的五官在夜色中显露出不为人知的狂野邪魅。 “你在这里干什么?” 好嗓子犹如山间泉水叮咚,尽管语气不好,依旧让人莫名享受。 萧泓澄回眸一笑,似全然看不见公主的冷淡,“得知公主要用车,特前来效劳,毕竟我曾是公主钦点的……” 话还未说完,青纱车帘砸面而来,萧泓澄有些遗憾地转身,抓住缰绳甩了一下驱动骏马前行。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皇帝自是想带妻女品尝一下民间的美味,四喜早已在一品楼定好位置,在掌柜毕恭毕敬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二楼最精致的雅间。 兮妍对菜品没兴趣,在帝后点菜时,去到窗口看街道繁华景象。 车水马龙,熙熙攘攘,过往人们脸上都洋溢着微笑,商铺人气爆棚,少有的几个乞丐看模样也都康健,一幅国泰民安之景。兮妍顿感自豪,这是父皇治理的天下。 菜肴很快呈上来,与宫里注重养生的清淡不同,酒楼重视口味,兮妍倒是吃得津津有味,见宫人都在一旁伺候,咽下嘴里的糖醋鱼道:“你们去旁边开几桌,一会再回来伺候。” 出宫本就需提一万个警戒心,怎可离开主子?宫人们都不敢动。 皇帝看了女儿一眼,沉声道:“听公主的。” 用完膳,帝后煞有闲情逸致地品茗,兮妍看看窗外又回头看看父皇母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见妻子视线似有似无地瞥向窗外,皇帝放下茶盏,“走吧。” 为首男人气场强大,与人同站一块平地,却给人俯瞰众生之感,无人敢直视;其身旁女子戴着帷帽,虽看不清楚面容,一身娴静高雅气质让人心生敬畏;俩人身后的小姑娘左看看右瞧瞧,完全一副天真烂漫之相。一家三口一时成为众人瞩目焦点。 兮妍素来不喜被人瞩目,便慢了几步,稍稍与帝后拉开一点距离。 皇后十多年没有出宫,宫外变化巨大,各色商品让其眼花缭乱,皇帝护着妻子,一时夫妻俩也没去注意女儿。 随着人流向前移动,热闹之处不免被挤得水泄不通,炎炎夏日还未过去,凉风刮着脂粉味、汗味以及其它异味流窜人群中,兮妍只觉得心口堵得慌。护卫虽然护在左右,也少不得被挤到,顿时游玩的好心情大大减少。 萧泓澄也觉得不舒服,建议道:“河边人少些,公主不妨去那处放花灯?” 兮妍踮起脚尖往前望去,她已经被父皇母后远远甩在身后,便让个宫人上前去告知一声,复随着萧泓来到河边。 河中莲花灯应接不暇,就像一条五彩缤纷的河流,岸边有不少少女捧着莲花灯闭着眼睛祈祷着什么。 兮妍白日才听表哥说起放花灯的乐趣,见此就想去买一盏,转身便见他拿着一盏莲花灯走来。人潮中,那一双眼睛比天上繁星还闪亮。 无需言语,他给她,她接过。 发觉莲花灯里有一张红色小纸条,正愁没有笔,他又递了过来。 双手都拿着东西,正想唤云梦,便见他伸出修长手指捏住帷帽上的白纱轻轻往上拉。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表姐夫掀起表姐盖头那一幕。 眼前大亮,他迎光微笑,眼中映着万家灯火,最中心的是她。 许是被他笑容蛊惑,她再摆不出冷面孔给他。人生悲欢离合,多少人一转身就再也见不到了,而他一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28 直围绕在她身旁,任由她嘲讽,始终不离不弃。 她说:“萧画师你伸手,再闭上眼睛。” 萧泓澄依言,顷刻掌心被放下一张小纸条,随即而来的是轻柔触感,一笔一画似在他心头书写,他无力抗拒还担忧心跳惊扰了她。 睁眼是她俏生生的笑脸,她眼中带着若有若无的引诱,粉嫩双唇一张一合,便是这世上最诱惑的存在。 他想此刻她若是再问他,他定是什么都告诉她。 她巧笑嫣然,“萧泓澄,你猜我写了什么?” 他喉结动了动,写了什么他猜不出来。 她似也不需要他的答案,莲步款款步向岸边,蹲下身,放下灯,再回头已是高不可攀的公主。 他不想他们之间再存在刻意的陌生,她不问,他想说。 “我曾不愿说明原因,是因为我懦弱,我害怕斗不过命运。” 兮妍呼吸一滞,整理一下绣着桃花的衣袖,佯装云淡风轻道:“萧画师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可是觉得我能够帮到你什么?” 萧泓澄笑着摇头,“我曾觉得只有公主能帮我,可后来我发现不说公主瞧不上,便是我自己也是瞧不起自己的。” 他与她并肩而立,看着河中那一轮明月道:“第一个提示,我自小家破人亡,得一忠仆相救,才得以与妹妹长大成人。” 她侧头望他,他嘴角扬起不羁的笑容,好似刚才在诉说他人的故事。 忽地天空一声巨响,黑暗天空五彩纷呈,喧闹的世界亦能听见彼此心声。 “萧泓澄。” “嗯,我在。” 作者有话要说: 萧泓澄(奸诈):男人有时候可以扮些可怜,别像某些人一样直愣愣出局。 夏云逸(躺枪):君子岂能如此不要脸乎? 袁复 (躺枪):我乃钢铁直男。 ☆、星南初遇 “表妹。”程思涵与李意安走近。 程思涵敏锐发觉自己话刚落,表妹身旁侍卫打扮的男子先回头看,然后低声与表妹说了一句什么,便退至一旁垂首而立。 兮妍见表姐不住打量萧泓澄,心中微紧,笑着揶揄道:“往年我羡慕表姐每逢节日可以出门游玩,可表姐每每都进宫陪我,说是喜静。如今这般,我可算知道什么叫言不由心了。” 程思涵心中泛起一股甜,高门大院里长大的姑娘便是天生性子爱热闹也都得给扭转成喜静,自家男人带她出来玩,她自是满心欢喜的,可不能让他认为她不喜。 “早知道进宫陪你会被你拿来玩笑,我便出门游玩再把热闹说与你,看你眼馋不眼馋。”又道:“你再调皮,等会见到皇上,我可不给你打掩护。” 原是李意安见帝后携手游街,便与娇妻说,程思涵又见一个掬月宫眼熟的宫人从身旁经过,料想表妹落单,便让宫人禀告帝后公主与他们在一处,复与李意安过来寻她。 兮妍顿时软了声音,“等会表姐看中什么只管拿,全当是我的赔礼。” 小公主软软绵绵,一旁充当木头桩子的萧泓澄只想这没骨头的倚在自己身上才好。 神思恍惚间,眼前突然出现一张白胖的脸,其丹凤眼努力瞪大,似在他脸上寻找什么。 萧泓澄不动声色退后一步,“程世子。” 他一说话,程思明便想起他是谁了,“你这画师不在宫里,怎么尽围着我的表妹转悠?” 七夕节年年就是那么回事,程思明想到一个好玩的法子,让仆人划着船游河,先帮月老看看凡人的祈求。船一路横冲直撞,不少莲花灯沉入湖底,惹下不少怨声。少年人只图自己快乐,他人情绪从不去想。 转过了几座小桥,便见死活不愿意同自己出宫玩的表妹与一男子相视而笑,顿时暴起,又觉得这男子甚是熟悉,这才站在他面前回想。 萧泓澄不喜这冬瓜少年,只是自己现在与公主不比从前,便打起精神应付,刚想说话便见兮妍身边出现一个少年,其身着银底绣青竹长袍,腰挂羊脂玉佩,手拿象牙折扇,长着一张雌雄莫辨的脸,端的是翩翩佳公子。 公主到底有几个爱慕者?他有些恼。 程思明顺着萧泓澄目光望去,再无心找萧泓澄麻烦,沉着脸挡在兮妍前头,一脸鄙夷地看向这不男不女的家伙,“韩少爷,听说你家新进了一位长得沉鱼落雁的女琴师,引得你一连半月都不出门,今日出门可是因为腻了?” 程思明人高马大,把公主全全挡住,又说些令人遐想联翩的语言,韩雾年笑容稍淡,言语依旧温和,“程世子口中长得沉鱼落雁的琴师是我母亲的挚友,半月不出门是因为秋闱将至。我家境清寒不比程世子家世显赫,无需如何便能拥有常人努力数十年都得不到的奢求,我也只能悬梁苦读了。” 韩雾年父亲是有从龙之功的吏部尚书,六部吏为首,他说他家境清寒,又讽刺他无所事事,程思明攥着拳头控制着不一拳砸扁他虚伪面孔。而后便见他笑着离去,后知后觉返身,表妹与姐姐已不知去向…… 程思涵深知弟弟的脾性,也知韩少爷不会真与他计较,最后只会是以弟弟被奚落为结局。不想表妹看见这些,便与她商量回帝后身边。 街上依旧热闹,兮妍兴致缺缺,侧头见身旁男子黑着脸,有些莫名其妙。她也不惯他这脾气,只当作没看见。 前面商贩正准备收摊,东西摆在地上看不清楚,过往行人虽多,但这套圈却没几个人玩。 兮妍没玩过,觉得新奇便想试试。 云梦带着银锭,玩这个只需要几个铜板,李意安见状刚想让仆人给,旁边已抢先伸出一只白皙手掌。 韩雾年接过商贩给的套圈恭敬递给兮妍。 那人双目似箭,似乎只要她一伸手,立马便有万箭射来。 公主岂是被吓大的?当下笑着接过几个套圈,对准以为好中的细颈花瓶抛去,却用力过度丢出外围,换了几个目标还是一个未中,不由得有些气馁。 韩雾年见状随意把手中套圈抛出去,也是一个未中,叹道:“亏我还学过君子六艺,却连这个都套不中。” 明知他是为了顾全自己颜面,兮妍依旧转头望他,只见他还调皮地向自己眨眼,不由得捂嘴一笑。 灯火阑珊,金童玉女,相视一笑,羡煞旁人。 那射不出的箭反噬给了自己心口一箭,其中滋味,萧泓澄默默承受。 帝后站在不远处茶楼相视一笑,他们最中意的就是韩雾年,不想俩人先认识上了。 元平耐不住星妤恳求,只好答应星妤出去玩半个时辰,不忘嘱咐:“一定要与芳芳形影不离,要不是看她兄嫂在,我才不会同意你去。” 星妤晃了晃手中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29 的绳子,“元叔,有喃喃在,您就安心吧。” 说着芳芳就进门来催促走了,元平送她们出门。 行到街道,芳芳就与兄嫂刻意拉开距离,那两人新婚燕尔也没发觉,随后出现一少年,芳芳红着脸道:“等会在这里集合。”说完便与那少年走了。 星妤叹气,给芳芳打了掩护,她也不知道去哪好。 随着喃喃向人群里走去,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兄长,撩起帷帽定睛一瞧,确认无误便催促喃喃往前去寻兄长。 人群拥挤,喃喃不小心被人踩了一下,尖叫一声不管不顾往前冲,星妤被带着跌跌撞撞往前跑。 本已经跑出人群,只是喃喃还不停住,星妤素来宠它,肥嘟嘟的身子暗藏大力气,星妤拉不住它,一手扶住帷帽,一手牵着绳子往前跑,眨眼间就与一男子相撞。 “喃喃……” 这一撞,痛倒是不痛,陆南浔只觉得这少女把她自己给撞到他心里去了,心头有点不舒适。又听这少女软糯糯地唤着他的乳名,顿时怒火中烧,也不知是哪家闺秀如此大胆,抬手便取下少女的帷帽。 他胸膛坚硬如铁,星妤撞得头晕目眩,正扶着额头定神,忽地眼前大亮,睁着泪眼朦胧的美目望去,他背光而立,看不清楚容貌,整个人阴沉沉的像极了凶兽,下意识就想跑。 眼前少女生得国色天香,额头因撞在他胸膛上而红了一块,杏眼含着泪光,向来心硬如铁的首辅大人觉着自己可以放缓锻炼身体的步伐。 然勾了人就走的欲拒还迎把戏他不愿意玩,当下就揽住她杨柳细腰道:“是谁告诉你我的乳名的?” 星妤毛骨悚然,虽是第一回遇见登徒子,但也知反抗的,当下就用力踩向男子的脚,在他吃痛松手之际牵着喃喃就跑。 男人龇牙咧嘴面孔很是狰狞,喃喃看得有趣频频回头,星妤不由得催促,“喃喃快跑,那是坏人!” 陆南浔咬着牙瞥了一眼身后石头一样的护卫,一群蠢货!连主子都不知护! 首辅家护卫暗暗偷笑,大人平日一副凶神恶煞的面孔,哪有女子敢接近?便是有那想攀高枝的,哪个不被大人无视?老爷夫人为此愁白了头,千叮咛万嘱咐,万不可驱赶靠近首辅的女子。今夜大人破天荒没有拒绝少女投怀送抱对,他们怎会阻拦? 陆南浔心里恨恨想着,必定要把这侮辱朝廷命官的女子抓起来严刑拷问,怎敢把他的乳名给狗用? 自己从未在他人身上吃过亏,必定是她挣扎间从衣裳透出的冷梅香蛊惑了他智慧头脑……孰不可忍,便要与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计较不可! 陆南浔人高腿长,大步流星都比星妤小跑速度快,不多时就能远远看见她傻站在路口。 哼,倒是个蠢的,得罪人不知道回家躲着。 不过这时也看清楚了她穿着,粉色布裙绣着大朵大朵的芍药,全身上下无一件饰品,夜风吹着衣袂飘飘,恰似那刚化形的芍药精,懵懂间就把仙人拉下神坛。 原是个贫家女,倒是自己误会了。 陆南浔便停住脚步,欺负平民百姓不是他的作风,就这样放过她,自己又不舒服。 其身后侍卫暗暗着急,大人快拿出您雷厉风行手段拿下这女子。 星妤提心吊胆等了一刻钟,终于等到芳芳,连忙催促其回家。 陆南浔在少女家门前驻足片刻,道:“派个会说话的人明日来她家问问女儿愿不愿意去府上当差。” 翌日,首辅家陆管家一脸温和笑意进门,一脸吐沫星子被骂出门。 屈尊降贵的陆管家许多年没这么没脸,免不了抱怨几句:“那家当家的是个不讲理的野蛮人,我还刚说明来意,就被骂得狗血淋头。”有其父必有其女,主子您可不要执迷不悟呐! 谁知陆南浔还夸奖一句:“威武不屈,贫贱不移,倒是品行端正。” 越是如此,陆南浔越是心痒。唤人去摸那家人底细,得知是宫里萧画师的亲妹,玩味一笑,萧画师心大着呢,他该如何让他卖妹妹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星妤与陆南浔,下一本文的主角,不知有没有戳中你们的萌点。嘻嘻…… ☆、主办秋闱 距离秋闱不足一个月,礼部尚书崔道恩拟好赶赴各地监考的官吏名录呈给皇帝。 科举选拔人才历来是朝政重中之重,皇帝拿着名录深思良久,手指无意识地在御案上敲点几下,侧头看向四喜:“唤公主过来。” 崔道恩惊讶抬头,又在皇帝轻飘飘的眼神中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外头阳光白得晃眼,眨眼间门口出现一个削肩细腰、顾盼神飞的小姑娘,先是扬嘴一笑,也不知想到什么故作严肃面孔,规规矩矩行礼,复垂首听候差遣。 皇帝勾了勾嘴角,又压了回去,拿起名录递给兮妍:“今年的秋闱交由你来主办。” 兮妍惊喜交加,跪在地上颤抖着双手接过:“女儿遵旨。” 皇帝暗自点头,临危不乱,还算不错,又道:“崔尚书是科举出身,亦主办科举考试多年,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请教他。” 崔道恩忙跪下:“皇上折煞微臣了,微臣自当尽心尽力辅助公主。”嘴上镇定,心中比饿了三天三夜还难受。 若是公主熟悉朝政运作也就罢了,被帝后极尽娇宠的小公主,跟在皇帝身边学习两个月能懂什么?怕是连科举制度都没有弄清吧?想到往后小公主颐指气使胡作非为的可怕场景,只觉得双眼发黑,天都要塌了! 兮妍自是知晓朝臣都轻视自己,她想证明自己胜过担忧自己能力不够。 走到崔道恩身旁施礼,“本宫愚钝,往后还请崔尚书多担待。” 语气诚恳,举止有礼,崔道恩心中好受了些,但没有对公主改观,“不敢不敢,公主不嫌弃就好。” 语罢抬眸,便见小公主勾着浅笑,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乍看天真无邪,再看耐人寻味,似灵性通透,又似大智若愚。 兮妍对名录中的大臣并不熟悉,正色道:“崔尚书做事必是稳妥的,只是本宫光看官吏名字,并不能了解其人,等会还请崔尚书呈上一份您挑选他们的理由。” 崔道恩恭敬道:“微臣遵旨。” 待御书房回归平静,四喜给皇帝奉上一盏普洱,赞道:“公主驭人有术,深得皇上真传。” 皇帝不置可否。 盛夏已过,是否丰收,全看此举。 理由中规中矩并不能看出什么,兮妍轻手轻脚走到皇帝身旁,在其停笔后道:“父皇,女儿想向您讨要两个能办事的人。” 皇帝似笑非笑,“你倒是会坐享其成。” 兮妍瞬间脸红,故作镇定道:“若不是急事,女儿才不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30 会腆着脸向父皇讨要,只是秋闱迫在眉睫,女儿想要了解这些官吏有没有近亲或者远亲在应考,就只能向父皇开口了。” 皇帝顺手拿起御案上一本奏折递给她。 兮妍接过一目十行,复目瞪口呆,“父皇,您早就知道崔尚书提议的人选,也早就把这些人情况摸透,您真是太英明神武了!” 惊喜还在后头,皇帝老神在在轻咳一声,立时就有两个劲瘦的年轻男子凭空出现。 皇帝道:“往后你们就跟着公主办事。” 俩人跪在兮妍面前:“青徽、青影参见公主。” 他们穿的墨色衣裳上绣着一个奇怪的图案,尽管好奇得不行,兮妍故作淡然开口:“起来吧。” 待俩人退下,兮妍如何撒娇讨好,皇帝始终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绝不开口解她好奇心。 崔道恩拟定的名册没有大问题,兮妍改动了其中几人的去向。 “刘勇有个远方亲戚在汴州应考,为了避嫌安排他去西北郢州监考本是没问题,只是女儿从父皇给的奏折中发现郢州知府多年盘踞在郢州不曾升迁,也不见他有何抱怨,女儿感觉这个知府有问题,刘勇性子直,女儿便想着换个精明点的官吏去监考,也顺便探探虚实,还请父皇明下。” 皇帝撑着脑袋看着女儿不言语。 兮妍被看得发虚,无凭无据的事情她信口就来,父皇会不会认为她做事冲动?正当她惴惴不安的时候,皇帝金口一开:“准奏。” 小公主平静回到侧殿书房,挥退左右,复趴在书桌上不停耸动肩膀。 有皇帝认同,兮妍干劲十足,晚膳也不愿意去长春宫用,在书房草草用过晚膳,便让人搬来历年的科举章程逐一翻阅,待心中大致明了后才在漫天繁星照耀下回宫。 夜风寒凉,云梦正给公主搭上披风,忽地眼前一黑,耳边快速传来肉体砸地声。 萧泓澄俊脸贴在石子路上,双手被反锁,脊梁骨上还压着一条腿,整个人纹丝动弹不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怜兮兮喊:“公主救我!” 兮妍有时觉得此人是投错了胎,应当生为女儿家才对,喜怒无常,翻脸比她都快。七夕那夜回宫后,他也不再同她说话,只板着一张脸生无名气,似是她欠了他还不清的债一样。 你不生气了,她还生气呢。 示意宫人抬着轿撵继续前行,“本宫近来被他惊扰得很不安生,待我回宫再放开他。” 暗卫的第一要务是保护主子安危,然后是执行命令。 青徽青影估摸着公主脚程,又等了半刻钟才放开萧泓澄。 此时萧泓澄上半身已经失去知觉,趴在地上等待许久才从地上爬起来,忍不住咒骂几声,却牵痛了右脸上的坑坑洼洼,胸膛剧烈起伏,只想咬下这嚣张跋扈的公主一口香肉来解恨! 兮妍暂时去不得金銮殿上早朝,睡到辰时起,去长春宫给皇后请安一同用完早膳,这才慢悠悠向御书房走去。 鸟语花香,万物茂盛,男子精神萎靡,脸上是触目惊心的青紫,见者动容。 兮妍迈着小碎步走上前,“萧画师这是怎么了?” 萧泓澄皮笑肉不笑,冷冷盯着这装失忆的小公主,视线从她粉嫩嫩的脸颊到修长白皙的脖颈儿,往下看了一眼回到她水润饱满的唇上,便是这处了。 “夜路走多了,总会碰见鬼。” 他出言不逊,亦态度恶劣,偏生她不恼,明知不能对这受了轻伤的狮子心软,言语总是快过思维。 “唤个太医给萧画师看看伤。” “是。” 给一个小小的画师看伤,也不是大伤,太医扔下几瓶药就走了。 萧泓澄拿着药瓶在手中抛了抛,邪邪一笑就丢在桌子上。公主给的伤怎能好得太快? 去外地监考的官吏已经出发,兮妍与京城贡院的监考官吏简单聊了聊,事情也不用她如何,大家都颇有经验,便准许自己早点回宫。 早晨才见过的男子又立在路中间,这回他学了个乖,知道挂盏明灯示意这处有人。 兮妍有些无奈,莫非这人还等着她去赔礼道歉不成?他都还没有交代他隐藏的秘密,她才不会纵容他。 只是他比她还冷淡,双手抱胸站在树下,树枝挂着的宫灯正对着他青紫的那半边脸,凉凉开口:“谢公主给我请太医,只是我这伤不足挂齿,太医说过几天就好了。下次公主再见到这样的我,不必再发善心。” 兮妍气结,心思转了转,笑道:“如今天下人都知这届秋闱是由我主办,曾听萧画师言说秋闱会下场,那么你早晚都来偶遇本公主,是不是打算以伤示弱,好让我心软给你透点风?” 萧泓澄被这牙尖嘴利的气得半死。 “若是靠近公主有嫌疑,那么我再远远避着就没有做贼心虚的嫌疑?清者自清,以公主的铁面无私,又怎会心软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话一出口兮妍就后悔了,科举是件严肃的事情,拿来讽刺他,是对彼此的不尊重。 眼睛移到两人交织在一起的身影上,“科举将近,萧画师专心读书为上。” 走,他当然要走,只是他还没有得到他想要的。 “公主不妨猜猜,我与韩公子的名次谁更高一些?” 韩雾年自小有神童的名号,三岁作诗,七岁写文,十二岁的秀才,若不是他爹告诫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可能现在他已经在朝为官。 萧泓澄的功课怎么样,她不得而知,只是他日日来堵她,实在不像是很努力的。 他嗤笑一声,“希望公主的眼光不要让自己失望。” 霎那间,兮妍知道他这几天反常的原因了,因为韩雾年。 抬眸他已走远,一身傲骨铮铮。 作者有话要说:  兮妍(苦恼):男人的心思真难猜! 思涵(害羞):我家男人不需要我猜。 皇后(得意):只会是男人来才猜测我的心思。 不久以后的星妤:我不想猜,他硬是逼着我猜! ☆、中元祭祖 中元节,皇帝太庙祭祖,公主同行。 历朝历代能跟随皇帝去太庙祭祖的只有皇子,皇帝此举是告知世人他立皇太女的决心。 大臣实则多半已经接受下任女帝的事实,只是臣服一个女子脚下,到底意难平,但也只在心中想想。他们总不能因为不认同公主为储就造反吧?再者百姓才休养生息十五年,比起战争,他们更容易接受女帝。 天时地利人和,所以并没有太多人反对皇帝此举。 诺大太庙只供奉着皇帝双亲,兮妍甚少听父皇提起祖父母,对着牌位也生不出太多伤感,恭恭敬敬完成祭祖仪式,复退出等候。 皇帝父亲体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31 弱多病,全靠母亲嫁妆以及亲戚接济维持度日,然坐吃山空,当抓不起药吃不上饭,夫妻俩选择告别人世。外人只知一个病死、一个累死。 皇帝注视铜鎏金的牌位良久,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复掏出龙纹巾帕细细擦拭牌位。 步出殿门顺着双龙丹陛往下,西侧燎炉青烟缭绕,一个身着月白色绣暗纹提花长裙的小姑娘身形若隐若现,看不清其貌,只见她双手合十,态度十分虔诚。 皇帝在此刻做了一个决定,他这两个月来的动作让大臣们都深信不疑他是要立皇太女,可骗不了自己,他担忧自己亲手打下来的江山会葬送在女儿手中。 与其担忧自己百年之后,不如好好教导她,给她选好辅助之臣。 皇帝仁慈,给宫里的画师都放了一天假,准许其回家祭祖。 如意馆便只剩下萧泓澄一人,他的祖先都在这里,他无需出宫。 荣德拎着一坛子梨花白偷偷摸摸来到如意馆。 萧泓澄打开酒封闭眼闻了一下,笑赞:“好酒!”四处看了一下,拿起桌上的白瓷杯倒了满满一杯饮下,“这酒须配翡翠杯才合适,我这般牛饮倒是糟蹋了这酒。” 转眼又是一杯下肚,荣德不敢劝,心里想着,喝吧,大醉一场人事不知便不会难过,也不会出去整幺蛾子。 几杯之后,萧泓澄面色潮红,眼睛浮现一层水色,斜斜看人一眼,荣德都受不住这等风情。 他一手扶额,一手拿着酒杯,眼睛也不知落在何处,痴痴道:“我曾与父皇……不,我爹,还有大哥一起去过太庙。那是大年初一,天还下着雪,太庙旺盛的香火熏得天色越发阴沉,我爹絮絮叨叨向祖先说起上一年的事,我大哥自是陪着,我贪玩便溜了出去,可外头除了肃穆的宫人就只有冷,又不想回去,便掏出匕首使坏。” 打了个酒嗝,继续道:“也不知那双龙丹陛上的小小划痕被发现了没有,曾经总是提心吊胆害怕被发现,这桩事一直记到现在。荣德你说他们换了那丹陛了没有?” 太庙供奉的前朝皇家牌位都被一把火烧得精光,那群野蛮人看到不顺眼的就砸,太庙早就重建了。 嘴上安慰道:“在的,还在呢,那么小的划痕没人去注意。” 萧泓澄点点头,“还在就好。”说着便趴在桌子上,又把酒坛往怀里拢了拢。 荣德可搬不动萧泓澄,哄着他自己上床,给他盖好薄被,收拾好残迹方才离去。 萧泓澄一觉睡到子夜,醒来头疼得厉害,洗了一把冷水脸才清醒些,一天没用膳此时肚子饥饿难耐,好在桌上还有几块残留的点心。 本想对着月色进食,推窗伸手不见五指,苦笑一下,囫囵几口就吞下。 毫无睡意,管不住脚走出如意馆,越走越偏,最后停留在一座荒废的宫殿外。 红墙绿瓦琉璃门,汉白玉阶立美人。冬去春来人依旧,水滴石穿心不改。 这是前朝宫里流传的打油诗,说的便是这宫殿里的主人,他的生母,丽妃。 萧泓澄提着宫灯不疾不徐踏上台阶推开宫门。 倏地眼前飞过什么,萧泓澄屏息凝视,那东西一闪而过便不见踪影,在他准备提步时,又再次飞出,最后站在屋顶瑞兽上看着下方陌生人。 原是只蝙蝠,萧泓澄自嘲一笑,都过了子时,难道还有鬼魂徘徊不去? 他站在通往主殿的第一阶上,眼睛看着从上往下数第三阶上,明明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他却能看见一个身着繁复宫装的女子冷清地站在那儿,她珠钿翠盖,貌美倾城,一双眼睛毫无温度,像是木偶。 她淡淡的琥珀色眼眸望来,瞬间在两人中间画出一条泾渭分明的沟渠,她说:“你是皇上的儿子。” 他问她:“我不是你亲生的?” 她没有回答他,连眼神也不再施舍。 他看见小小的他跑过去抱住她,她没有回应,他抬头看她,她眼中是恶心,他放开她,跌跌撞撞逃离。 萧泓澄移到她的位置,侧头看向自己刚才站的地方,眼神如她一般冷漠,你不喜欢我,我不在乎就是。 亡国对她而言许是快乐的事,对他与妹妹也不是坏事。帝王的喜欢本就不长久,久久得不到回应,自有新人来弥补空虚,如果没有亡国,他能够想象他与妹妹活着有多艰难,也许他会变成一个极端扭曲之人吧。 苦笑一下准备离去,踏出一步后还是忍不住去她寝殿看看,随地捡起一根椅子断脚挥开蜘蛛网,里头一样完整的陈设也没有。关门时突然看到地上一样东西在闪光,躬身捡起发现是一支红宝石金钗,想来是他们抄宫时不慎遗漏的。 抹去灰尘放入怀中,就当作是她留给妹妹的嫁妆好了。 夜风有些凉,他像个游魂一样找不到落脚点,走走停停来到了掬月宫,然后生了根再也不想离去。 兮妍夜间睡得不安稳,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脚一蹬醒了。 立时就有值夜的宫女轻轻走进来,立在芙蓉帐外头小声询问:“公主可是醒了?” 兮妍抹了抹额间热汗,起身走动一下还是觉得心口堵得慌,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人在等自己。便唤宫人给自己更衣。 本就是鬼门关闭之夜,宫女得知公主要外出,立即跪下劝阻:“公主不可,外间黑灯瞎火,小心有东西冲撞您。” 兮妍不耐与她废话,拢了拢长发,寻了一件白底梅花披风就出门去。 宫女拗不过只得多喊几个人一起护着公主。 兮妍走到桂花树下,淡淡的桂花香夹杂淡淡的酒气,空无一人。 宫人陪着公主围着掬月宫转了一圈,后小心翼翼询问:“公主可还要再走走?” 兮妍最后再看一眼桂花树方向,摇摇头,在宫女的伺候下再次沉入睡梦。 皇后担心女儿昨夜异常举动不是梦魇,而是邪气入体,便要派人去寻高僧来宫里做法。 兮妍哭笑不得,一再强调:“母后,女儿梦魇不假,但只是睡不着想出去走动一下,您看我这面色红润的,像是邪气入体?” 小姑娘肌肤吹弹可破,朝气蓬勃的,确实不像,再看她愈发美丽的容貌,心中弥漫淡淡的骄傲:“我儿如此貌美,也不知便宜了谁。” 兮妍强迫自己不去思考,脑袋却自作主张浮现一个人的身影。 这人才从脑海中消散,立即又出现在路上,兮妍径直向他走去。 小公主围着他转了圈,虽极力掩饰,他还是发觉她在嗅他身上的气息。昨夜他也不知怎么了,许是不想让她发掘出他的狼狈,亦或是害怕她靠近可以轻易翻阅他的全部身心。喜欢她又抗拒她,他也理不出头绪。 摘下腰间香囊递上:“公主可是在找它?” 鸳鸯戏水香囊躺在他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32 大掌上显得尤为小巧精致,似乎可以想象一个美貌的姑娘夜里挑灯含笑用情意绵绵的丝线绣着每一针,然后红着脸递给心上人。 不想心上人却是个负心汉,随手就解下来给别的女子! 不想再与这负心汉说话,兮妍当下就要走。 负心汉自是把公主的脸色转变过程看在眼里,心中微微舒坦,自己吃醋这么久,也该尝尝公主吃醋的滋味。只是这会子让她走了,往后还不知道得费多大劲才能把人哄回来。 他越是阻拦,她越是生气。 就在她准备让宫人拉开他时,低沉带笑的声音让她冷静下来。 “公主可是在生这个香囊的气?” 香囊无错,那女子也无错,错的是他辜负了人家心意还来恶心她,更生气自己只是生气而不是厌恶他。 他缓缓笑道:“夏日易出汗,这是宫里发来掩饰我们体味的香囊,公主若是不高兴我戴,我丢了便是。” 小公主心中窘迫不已,故作云淡风轻地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萧泓澄:公主吃醋,我吃糖。 兮妍:来人,赏萧画师一吨糖,不吃完不许走。 因糖发胖的萧泓澄:再来一吨我也吃得下。 云梦:公主是颜控。 ☆、口是心非 贡院占地很广,里头有一万多个考棚,却只有一个门进入,便是没有见过考生进场的场面,兮妍依旧可以想象拥挤不堪的状况。对身旁毕恭毕敬的贡院管事道:“再开两个门,然后张贴告示,考生进场需按先后次序排对进场。” 见管事一脸为难,兮妍正色道:“皇上命本宫主办秋闱,可是这点小事都要皇上下令才能使唤动你?” 管事立即跪地请罪,并保证一定按照公主意思整改。 走进贡院,兮妍停在一排排木制的考棚前蹙眉,科举历来都有考棚失火的事情发生,怎生这考棚还是木制的不加以改进用砖头砌成? 贡院的管事提着心道:“贡院里有水井,几十口大缸内也盛满水,历来也没发生过严重的火灾。本次有公主的镇着,想来考生们必定能顺利完成考试。” 兮妍蹙眉看他一眼,复让他引路去看水井与大缸的位置。 若是起大火,这些水对于火而言便是杯水车薪,后果不堪设想,也怪自己不早点过来看考场,若早知晓这种状况就应向父皇启奏拨款重建贡院。 大水缸都集中在一块,若是着火,这样来来回回跑很是耽误时间,道:“找几个身强力壮的把水缸分散到考棚周围。” 管事依言。 兮妍今日扮作男装,马车也是极为普通的,不想才出了贡院就有熟人来堵。 韩雾年笑着上前施礼:“公主。” 兮妍浅笑颔首,“韩公子不必多礼。” 她身着紫色暗纹滚边长袍,腰系玉带,一张毫无瑕疵的脸蛋脂粉未施,眉毛刻意画粗,一双琉璃眼珠透着通透与豁达,整个人显得英气十足。 面对熟悉又陌生的公主,韩雾年语气颇为落寞:“真怀念公主唤我名字的时候。” 经历了萧泓澄那等直白白的撩拨,兮妍对此毫无感觉,“韩公子怀念的应是从前的自己,秋闱将至,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韩雾年瞬间换了神态,笑道:“公主说的极是,我怀念从前的两小无猜不过是惋惜现在的疏离隔阂。” 兮妍终于知道为什么男人都喜欢带一把扇子,就像现在她手上要是有一把扇子,也不至于尴尬到直愣愣傻站着。 他惋惜,她亦当惋惜,“可惜我不是男儿,不然韩公子必定不会有此遗憾。” 韩雾年笑容愈发灿烂,“也算不得憾事,中间几年虽因世俗而毫无交集,从现在乃至往后几十年,都可以一一填补空白。” 兮妍有些心累,与萧泓澄如何嘲讽冷淡都不觉得累,与这人几句话便不想再说下去,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她心中有他? 想到他,就不由得想到他因为韩雾年生气之事,心中更是不耐。 韩雾年眼中闪过阴霾,他自是知道萧泓澄的存在,一个不可小觑、身世成谜的男子,可皇帝容不下他,便是公主再喜欢也没用。 他只是回来晚了被他抢了先机。 “公主好不容易出趟宫,不若我做东请公主去一品楼用膳,也不知公主肯不肯赏脸?” “宫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倒是要辜负韩公子美意。” 韩雾年自是说自己思虑不周,又护送公主上车,没有一点贵公子的架子。 上至马车兮妍瞬间垮了脸,她真的很不喜欢这种桃色事件,一想到往后韩雾年在朝为官名正言顺地来纠缠她就头皮发麻。 兮妍想立刻就与皇帝商议重建贡院之事,也没回宫换衣裳便直接去勤政殿,刚走上台阶便见一个身着仙鹤补服的男子从里头走出。 这人兮妍远远打过照面,从未单独说过话,不过她近来经常看见他的名字出现在朝臣弹劾的奏折里,说他只手遮天、残害忠臣,亦或者仗着身份高不尊长者等等,不过父皇都直接无视,可见他在父皇心中的十足份量。 他二十四岁已是一品大员,天下难寻第二个,不过常年一副不苟言笑面孔,又未娶妻,关于他的风言风语连宫里都在传,此刻避无可避,兮妍唯有走近。 陆南浔自是也看见了兮妍,他对皇帝决定谁继承皇位一点兴趣都没有,便是以后面对女帝,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不过他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人,要如何得到,便少不了参合她兄长与公主的事。 “公主这是从贡院回来?” “正是,陆首辅这是准备离宫?” 如此再也没有什么寒暄的了,兮妍僵着笑等着他告退,不过他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 陆南浔微微颔首,“臣听闻上次公主提议兴修水利与引进耐旱农作物之事,其中有萧画师的功劳?” 兮妍注意到他放在汉白玉莲花柱上的手指轻微摩挲,似在斟酌什么,再看眼神波澜不惊,也不分不清是敌是友,实话实说:“确实如此。” “想来以萧画师的才华,中举不在话下。”施礼后他便大步流星离去。 他此举是奉承她还是别有用心,兮妍分辨不出,要事要紧,便把这怪异丢在脑后进入勤政殿。 听完女儿的阐述,皇帝道:“贡院要修,便要把全国的贡院都推翻重建,算下来是笔不小的经费,今年的赋税还没有收上来,一时半会还不能动工。” 兮妍回宫路上便想好法子,“科举三年一考,贡院也就三年用一次,不若等秋闱过去先把京城的贡院重建,也不委屈明年参加春闱的举人,余下的过两年再建不迟。” 皇帝摸着胡子看向男装打扮的女儿,脚上黑靴上绣的金鹰都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33 被灰尘掩了颜色,鬓发也不齐整,这娇气的毛病好了许多,重要的是遇事会想着解决,心中对她愈发满意。 兮妍被皇帝看得发毛,眼睛交叉看向自己的脸,应该没什么脏东西贴在上头吧? 皇帝被她举动逗笑了,“准奏。” 兮妍自五月来勤政殿后,皇后前期还很开心,后续受不住这寂寞,每日都来探望父女一回。此时正巧进门,便问:“什么准奏?”看清兮妍装扮后惊呼:“妍儿你怎么穿成这样?”说着眼神瞥向帝王。 兮妍想笑又不敢笑,扶着母后坐下,“出宫女装不如男装方便,女儿先回宫换衣裳。” 出门还听见她母后问:“真不是你觉得男儿比较好?” 皇帝就差赌咒发誓才使皇后卸了疑心。 兮妍浅浅一笑,一切都欣欣向荣,除了那个动不动就生气要哄的萧泓澄! 回宫沐浴换了衣裳,清清嗓子,“如意馆的画师最近都在干什么?” 云梦垂下眼睫掩饰眼中波动,平静答道:“有几个在修补古画,有几个在设计瓷器图案,萧画师在读书。” 兮妍下意识点点头,而后蹙眉道:“别人都在干活,他怎可偷懒呢?” 适逢宫人端来燕窝粥和几样精致的点心,又道:“把这些赏给那些勤劳的画师。” 云梦提着食盒出了掬月宫才狠狠翻个白眼,公主什么时候起也学会了口是心非?把几样点心送去给其他画师,独留燕窝粥端去给萧泓澄。 进门便见其书案放满了书籍及文章,墨汁滴在桌上也不见收拾,人似乎清减了一些,但那不羁的眼神依旧毫无改变。 萧泓澄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浅笑,“多谢公主美意。” 云梦冷着脸把燕窝粥放在一旁矮几上,不咸不淡地开口:“公主的赏赐是吩咐我给勤劳的画师送来,若是公主知晓我给偷懒的画师也送了,怕是不好过,还望萧画师保守秘密。” 萧泓澄正好肚子饿了,起身不客气地用起来,含糊道:“我比他们都要勤奋,云梦姑娘算不得包庇。” 云梦冷哼,到底看不下去,寻了块抹布给他整理书案。 她不懂书法,只觉得箫画师的字如行云流水一般好看。 转眼到了考试前一天,萧泓澄背着行囊向兮妍告辞,“虽然近日公主给其他画师赏赐吃食,独独没有我的份,但我离宫前还是想来向公主道别。” 兮妍被气得心肝疼,也不看他,就当那些东西喂了狗! 这女子如今越发有威仪,然因为他几句话,瞬间露了原型,偷笑一下,拱手施礼:“玩笑话,公主不要当真。” 谁管你是不是玩笑话! 良久不见动静,忍不住回眸,只见他含着笑看着自己,下意识地想回以笑容,又生生止住,没好气道:“萧画师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萧泓澄道:“公主不开口让我走,我怎敢走。” “你可以走了。” “可我还舍不得走。” 兮妍愤怒起身,“萧画师可是觉得本宫心慈手软舍不得动你?” 萧泓澄笑着上前,“只要你能出气,我随你处置。” 作者有话要说:  云梦:感情我的背锅是为了让你们调情? ☆、阻挠进场 八月初八,考生进场。 朝阳才出,贡院门口已排起三排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考生按照次序进场,一切有条不紊。 富贵人家自有小厮代替排队,萧泓澄接过元叔手中的一篮子吃食,笑道:“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你们回去吧。” 星妤说了几句吉祥话,便与元平离去。 转身便见阮衡之站在几步开外红着脸看着自己,蠕动几下嘴唇,似乎要说的话难以启齿。 他这般犹豫,萧泓澄可不会给他机会接近妹妹,扬起冷笑,“碰巧在这里遇见阮兄,咱们排在一起吧?”嘴上询问,手却拽着他走向队伍。 阮衡之站在自己心仪姑娘的兄长前方,只觉得这感觉比考试还要让人紧张,好不容易遇见,想回头再看一眼又碍于身后之人不敢,难受极了。 考生中有不少世家子弟,本以为按照惯例给银子打点便能安排个好座位,然此次检查的官吏铁面无私,不为身外之物动摇,还冷肃地注视不守规则者。 在萧泓澄顺利通过初检准备进门接受第二道检验时,一道较为熟悉男声响起:“慢着。” 检查的两个官吏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向前:“程世子,我们按章程办事,并无不妥之处,不知您有何高见?” 程思明冷冷勾起半边嘴,用圆润的下巴指向萧泓澄:“本世子认为他没有彻底被搜查清楚,后面还有许多考生等着验身,你们继续就是,至于他嘛,本世子替你们搜搜看。” 说着程思明身后的两个小厮便要去拽萧泓澄,官吏左右为难,今日若是其他王孙公子,他必定不给颜面,可程思明是皇后的嫡亲侄子,得罪后只怕头上乌纱帽不保;若是这考生被拉走,上头追究起来,他至多是降职。 两害相权取其轻,他别开眼默认了。 程思明冷嗤,“带走。” 一个小小的画师也敢和他抢表妹,真是胆肥!便要让他知道,连考场都进不去,更何况是高不可攀的公主。 只是他低估了萧泓澄,三两下放倒两个小厮,整理一下不平整的衣襟,淡淡道:“程世子一不是官身,二不是奉命办事,独看一眼就断定我身上不干净有舞弊的嫌疑,先不论这个事情的真伪,天子礼贤下士,世人效仿,只看程世子这个举动便有藐视皇权之意,再者便是怀疑,也自有监考官查验,用不着程世子动手。” 程思明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向来被人捧着,第一回被个低贱之辈毫不留情贬低,是可忍孰不可忍,先是怒红双眼扫视一圈看好戏的旁观者,复狠狠瞪着萧泓澄:“我说你是,你就是,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萧泓澄眉头紧锁,今日若是被程思明带走,再考就得三年之后,届时什么菜都凉了。反正后面还有许多考生,索性就堵在这里不走。 一伙人拉拉扯扯间,一辆青色马车缓缓停在贡院门口,车上下来一个如玉公子,浅浅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嗓音更是清澈:“思明,此处可不是玩的地方。” 程思明翻个白眼,平生最讨厌的两个人今日都聚在一起了,这运气! 斜斜望着韩雾年,“说起玩,没有人比你更会玩了,世人都夸你淡泊名利,怎么才游山玩水三年就回来应考了?可是认识到没有地位,你韩雾年什么都不是?” 韩雾年摇扇的动作停了停,不由得暗暗苦笑,本以为公主还小,自己乘此机会外出游历大好河山,余生便没有遗憾地陪着她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34 ,不想却蹦出个程咬金来,追悔莫及! “此次秋闱是由公主全权负责,你弄出这些事来,也不想想是不是给公主找麻烦。” 朝中有些老顽固现在都还在反对表妹,若是自己此举被他们做文章,那自己与表妹只会愈行愈远,当下便准备暂时放过萧泓澄,待往后另行打算收拾他。 他心中打退堂鼓,可现实不会给他机会。 一行人骑着俊马奔驰而来,白色俊马上下来一个身着诸红色绣团花长袍的男子,眉目英挺,星眸藏火,一张雌雄莫辨的脸儿绷得紧紧的,他拿着玉鞭也不过问现场情况便发布施令:“刘勇、苏志你们俩接手搜查,万不可再出现此等状况。” “是。” “把这两个监考官与程思明押走。” “是。” 顷刻局面被扭转,考生进场正常进行。 今日是考生进场,兮妍本以为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准备出宫远远看一眼情况,不想宫门还没有出,就得到这么个消息。好在父皇宠她让她学会骑马,不至于耽搁时辰。 不着痕迹扫了一眼萧泓澄,他发髻全乱了,脸上以及手背都有抓伤的血痕,衣裳也破了,一篮子干粮踢翻在地,他似乎没有感觉到自己的狼狈,自顾自地整理仪容。 兮妍心中堵得慌,打人不打脸,当着这么多考生的面被如此对待,她真的很想一鞭子抽在程思明不知悔改的脸上。 正准备让人去买些吃食过来,便见韩雾年的小厮从马车上下来,拿着吃食与衣物等递给萧泓澄。 韩雾年道:“家母素来喜欢多准备一份东西以防万一,这番还请萧兄不要嫌弃。” 萧泓澄视线从地上沾满灰尘的吃食移到小厮手上,再到韩雾年俊俏带着善意的脸上,手掌在衣袖里握成拳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今他沦落到一只鸟的地步,要么捡地上的东西吃,要么弯下脊梁,顷刻拱手谢过:“多谢韩公子恩德,萧某往后必定报答。” 韩雾年随意摆摆手,“算不得什么恩德,萧兄不要挂在心上。” 兮妍面无表情走近,冷声道:“既是我管辖的官吏犯的错,自是由我来承担。萧泓澄先进场,等会我会派人给你送去伤药与吃食,还望你忘记刚才的糟心冷静答题。” 若说以往是喜爱,这一刻他愿意把命给她。 程国公权欲心并不重,只在朝廷领了个闲职,每日去官署点个卯,心情舒畅便久坐一会,心情不好便离去寻乐子。 听闻嫡子在贡院闹了一出被公主带进宫,现在正罚跪在太和殿广场,已是午时,水米未进,今日又是烈阳,连忙与友人告辞进宫请罪。 然进宫不说皇帝,连公主都没有见到,深知事情严重,便与儿子跪在一处。 午时是一天当中气温最高时,烈阳爆晒得青石板滚烫,不过一刻钟,程国公已呼吸不畅,衣裳被汗湿紧紧贴在背后。 程思明在父亲到来时本以为会遭到怒骂,也准备充耳不闻,此刻见父亲遭罪,豆大的眼泪砸在地板上,片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程国公擦擦脸上的汗,叹道:“也是怪我,我贪图享乐便如是教养你,不图你光宗耀祖,只盼着你一生无忧,不想却养成你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别人捧着你,不是因为你爹,是因为你有个做皇后的姑姑,这才是你嚣张跋扈的本钱。但你今日举动是把皇家脸面踩在脚下,皇上罚你,你可知错?” “你喜欢公主没错,错的是你没有看清自己,你文武都不成,还觉得别人是傻子,你可想过别人也把你当傻子?皇上可会选一个傻子当女婿?” 程思明闻言先是不屑,然后言语就像从天而降的石头,砸醒了这么多年自己给自己编造的美梦,他确实样样不如人,还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皇后站在远处看着父子俩叹气,一边想着侄儿是该治治,一边又可怜他,终还是狠心别开眼。 皇帝走到其身旁,“要不就算了吧,往后慢慢改就是。” 皇后摇头,不一次治下他,往后好了伤疤忘了痛,不出几日又得恢复原样。 夕阳西下,地表热气上涌,程家父子已接近虚脱,恍惚间见个太监走来,差点喜极而泣。 四喜道:“皇上宣程国公觐见,程国公请随奴才来。” 程国公看了看儿子,擦了擦油光满面的脸,整理下仪容便跟随四喜而去。 一进门就跪下扣头:“臣有罪,臣教子无方,请皇上降罪。” 皇帝道:“那你说说,该个怎么降罪法。” 皇帝这一问把程国公问哑了。 程国公心中的皇帝素来温和有礼,这么不阴不阳的说话还是头一回,程国公以为自己跪了一天,再认个错,皇上便会大事化小从轻发落,可这让他如何答?说重了自己吃亏,说轻了皇帝息不了怒。 皇帝冷哼,“程思明闭门思过半年,如有再犯,剥夺世子位。” 程国公暗暗苦笑,说儿子看不清自己,他这么多年沉浸荣华富贵也看清自己了。 夜色朦胧,程思明离去时眼中多了一丝坚毅。 作者有话要说:  兮妍:每天都在长大 萧泓澄:我摸摸 ☆、火烧贡院 八月十二,秋闱第二场考试。 前几日气温好比盛夏,今日午后天空慢慢积云,入夜后狂风肆虐,似有暴雨将至。 付钺站在离贡院两条街外的酒楼里看着天空沉思,有皇帝扶持,兮妍这个皇太女是做定了。若想动摇,最好的选择便是在最开始让她犯个无法挽回的大错,让人觉得她担不起大任。 现在就是个好时机,若是贡院着火,这里头几千多个考生全部烧死,平民百姓闹事不说,世家贵族必定闹个鸡犬不宁,皇帝为了平息众怒,也只能妥协。 可是若是现在就放火,等会大雨一来,打草惊蛇不说,被查出来自己下场必定比付辛还要惨。 其身后几个男子面面相觑,不会就这么放弃了吧? 他们是世家的庶子和远房亲戚,都是一些毫无本事却心比天高之人。若是有从龙之功,往后谁敢瞧不起他们? 其中一人道:“付兄别犹豫了,这几天大太阳把考棚都晒得干脆无比,只要一个火星子,不用一刻钟就能全部烧起来,便是下雨也来不及了。” 付钺等这一刻从皇帝让兮妍主办秋闱就开始了,这几天就一直在犹豫,就是下不定决心,此刻听了他的话有冲动,还是按耐住了,“再看看吧。” 另一个矮个子的道:“看天象,今夜应该会有暴雨出现,考棚都得淋个浇透,怕是等秋闱结束还晒不干。若是错过这个好时机,下一次还不定什么时候去了。” 付钺呼吸一滞,理智已处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35 在失控边缘徘徊。 几人心知有戏,你一言我一语,付钺便下定了决心,富贵险中求! 来到贡院边上购置的宅子,几人拿出弓箭,箭头上用棉布沁上油,只需点上火,再松开手,事就成了。 松手那一刻,付钺无比亢奋,亲眼目睹星星之火变成熊熊烈火,考生的尖叫似一曲激扬战歌,他是胜者。 萧泓澄历来警觉,睡梦中似听见远处有人在呼喊,睁眼便见不远处火光冲天,风带着火舌移动,转眼又烧起一排考棚。 他立即喊醒周遭考生们,考棚都上了锁,也顾不得许多,砸出一个洞爬出去,并提议大家去救火。有人义薄云天,自然也有人偷生怕死。 萧泓澄厉声道:“贡院落锁后不会开门,便是烧死我们也不能打破规矩,如果你们不救火,等火烧到这里,我们都得死。” 考生闻言也顾不得害怕,一个个撸起袖子寻找装水的东西救火。 洪炉点雪,风吹着火化成一条火龙遨游在贡院上头,火势愈演愈烈。 这多人,也没有空地可以容纳他们,便全部聚集在门口央求监考官开门。 监考官脸被火烤得通红,燃烧声、考棚坍塌声、考生呼救声不绝于耳,放眼的人间炼狱,他依旧死咬牙根不言语。 这么大的火,便是远远离着,肉都烤得疼,水井已被身强体壮的霸占了,身体弱者给些银子也可得到庇护,而体弱又没有银子的,便只能忍受折磨,这一刻人性的丑恶体现得淋漓尽致。 没有下脚的地方,萧泓澄只能和大部分人退至没有烧着的考棚处。 狂风肆掠,电闪雷鸣,偏生雨点不见。 眼见火势就要烧至眼前,众人跪求上天垂怜,泪如雨下,亦不曾发觉雨点飘然而至。 不知谁在喊:“下雨了,我们有救了!” 沉浸悲痛的考生抬眸望去,密密麻麻雨点砸来,顷刻暴雨如注,浇灭了大火,也把他们浇个湿透。这一冷一热间,有许多人熬不住晕了过去。 兮妍来到贡院时,大火已经熄灭,她把手贴在贡院完好无损的柱子上,上头还有余温,可想而知他们经历了什么。 想到会发生的事,眼泪如泉涌,颤抖着手不停拍门。 过了一会子,里头传来嘶哑的声音:“谁在敲门?考试重地,还不快快离去。” 兮妍抹了泪,平静下情绪,问:“里头情况如何?可有人员伤亡?” 监考官自是认得公主的声音,只是黑灯瞎火的,他们也统计不出伤亡具体情况,“大多数毫发无伤,少数被烫伤,至于亡故者,暂时还没有发现。” 没发现不等于没有,想问问萧泓澄情况,又觉得不好,便返身来到百姓身前:“大家都回去吧,里头的考生有神灵保佑,都很好。” 百姓安了心,便都相继离去。 便是天塌了,朝臣依旧要上早朝,他们看着双目猩红的公主疾步走进金銮殿跪下,瘦弱的肩膀扛着数千人命运。 “贡院被烧毁,暂时没有发现人员伤亡,求皇上派太医去贡院给考生们看伤治病。” 皇帝紧攥着的拳头松开,“通知太医令组织太医备好药材,现在就去贡院给考生们看病。户部拨款给考生们送去干净被褥衣裳、吃食,还有笔墨纸砚。考棚烧毁,只能委屈他们席地而坐答题了。” 朝阳升起,断壁残垣中,太医纷纷落下热泪。 几百人烧伤,其中烧伤较重者占几十人,另外还有五人不见踪影,最后在水井里发现两个,还有三个在黑色灰烬中。 尽管如此,秋闱继续进行。 放火的箭身被烧毁,但精铁所制的箭头仍在,皇帝唤来兮妍:“你可有怀疑之人。” 兮妍第一怀疑的人便是付钺,付钺最近老实得反常,其他人经付辛之事打起精神读书,而他甚少出门,听说不是在看书,而是整日整日的发呆。 无凭无据的事情她不能说,想了想道:“女儿暂时想不到是谁,不过想到个法子,让人放出风声,说是已追查到箭头出自何处。纵火犯听闻许是会冒险一试。” 皇帝道:“宫里戒备森严,恐怕纵火犯不敢冒险进来。” 兮妍道:“纵火犯不可能因为与某一个人或者几个有仇便想烧死几千人,最大的可能便是想要以此来逼迫父皇放弃女儿。所以纵火犯要想在宫里偷东西也不是难事,收买几个宫人即可。” 皇帝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得知考生没有伤亡后,付钺就立即传信给几个好友,让他们千万不要声张,最近不要联系也不要出去浪荡。 然听到传闻以后,自己却是受不住,明知道可能会是陷阱,仍旧管不住自己不去想:若不是陷阱呢? 临近中秋的月亮又大又圆,洁白月光下巡逻侍卫整齐有序,待一行人离去,有个黑影偷偷摸摸闪进勤政殿,进门就看见御案上箭头闪着冷暗光芒,刚刚拿到手,顷刻灯火通明,侍卫首领冷冷一笑,“你就不觉得偷得太顺利了?” 不用屈打成招,小太监立刻就交代了,“是奴才在外面认识的大哥让奴才做的,奴才欠他人情,不得不还。” 只是去寻时,那位小太监口中的大哥已经故去。 因贡院火灾,今年中秋节宫里也不举行宴席,只宣宗亲进宫相聚。 酒过三巡,皇帝突然发问:“付钺你可认罪?” 在众人打量中,付钺不明所以站出来,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侄儿不知犯了什么罪。” 皇帝也不再同他废话,拿起桌上的一张信纸就扔了出去。 信纸飘飘荡荡落在付钺脚下,他立时就变了脸色,这是他写给同伙不要声张的信。 五体投地认错:“侄儿一时被猪油蒙了心,侄儿只是嫉妒,事后后悔不已,好在上天得知我的悔意降下大雨制止惨剧发生。侄儿不求皇上原谅,只求回乡忏悔终生。” 皇帝冷冷道:“你若说去寺庙出家忏悔终生,朕还会考虑,但你说回乡,可见你心中并无半点悔意,如此冥顽不灵,朕怎能饶过你?可是朕上次的话没说清楚?朕不会在你们中间选继承人,最根本原因不是因为妍儿,而是因为你们的不成器,一个个没有大局观,只看得见眼前小利,朕如何选你们?” 付钺还要早说,皇帝扔了一把匕首给他,“朕不能让五个考生白死,也不能让烧伤的考生白受罪,付钺你以死谢罪吧。” 付钺颤抖着手拔出匕首,锋利的刀刃映出他眼中的疯狂,死也要出口气才行。他紧紧握住匕首便要起身,下一刻就被二叔公枯瘦的手抓住手腕,他眼中的二叔公满脸慈爱,下一刻就把匕首插在他心口。 二叔公扶着付钺身躯放在地上,又合上他的眼睛,抹了脸上的热血跪地道:“人老了,越发想念家乡的生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36 活,今日向皇上辞行,明日我便回乡去了。” 皇帝静默良久,“二叔公保重,朕派人送你。”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走出大殿,二叔公抹了抹眼角,没有了他,这些孩子再没有求情的依仗,希望他们能认清现实吧! 作者有话要说:  百度百科:明天顺七年(1463年),春试的第一天夜晚,考场着火,烧死了九十多个考生。明英宗给死者每人一口棺材,埋葬在朝阳门外的空地,并立碑“天下英才之墓”,人们称为举人冢。 ☆、第二提示 考生鱼贯而出,人群中两人默契地相视而笑。 他跟在她后头,她披着银色茶花斗篷,绣花鞋底的莲花在红色裙摆下忽隐忽现,一下又一下,就这么晃进心头。 她领着他来到旁边小巷,朝阳下,墙壁上青苔斑驳,墙头探出身的紫薇花随风摇曳,褐色地板上一地落红。 他头发油腻,衣裳脏到看不出原本颜色,脸上倒是干净,应是出来前才洗过,隔得近,身上还有一股子怪味。尽管一脸疲惫,双目依旧充满活力,其中还有一丝罕见的羞怯。 萧泓澄虽经历了生死,此刻在心上人面前依旧放不开,自己这么模样自己都嫌弃,更别说她了。 不想让她把注意力放在自己外表上,随意找了话题:“公主来接我,我很开心。” 这话听他说过几回了,从前没回应,此刻她说:“看到你平安出来,我也很开心。” 天知道,这一刻他是何等的欣喜若狂。就像小心翼翼呵护的幼苗,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绽放动人美丽。 他心跳如雷,也管不了自己是否笑得像个傻子,只想说出自己最想说的话给她听,“失火那夜我想的最多的是你,想你会不会为我哭泣,想你会伤心多久而后把我忘了,想着黑白无常来时,我必定不走的。我想陪着你,等待你百年后再问你,可否看在我等待多年的份上与我一起。” “大雨浇醒了我,这一世的遗憾用下一世来弥补,遗憾依旧存在。我活了下来,只我更加贪婪,我想的不只这一生。” 他眼神真挚,以往还带着防备,此刻完全敞开心扉。这一刻,她相信他。 她浅笑,“萧泓澄,虽然你骗了我,显然现在还不打算告知我真相,”她顿了顿,看着他说,“但是我原谅你了。” 惊喜一个叠一个,他被砸得晕乎乎的,已然忘记言语。 顷刻她收敛笑容,“我原谅你只是因为我是公主,你虽身份不明,但你我尚且没有利益冲突。往后我若不只是公主,届时如何,全看萧画师的了。” 马车已经等在巷口,她戴上披风上的帽子准备离去。 在与她擦肩而过时,他抓住她的手腕,紧紧的,他说:“第二个提示,我的家族覆灭在十五年的战争中。” 兮妍觉得他抓的不是手腕,而是她的命门,有万千个理由为父皇开脱,为自己开脱,余光却不敢窥视他半分情绪。 萧泓澄缓缓放开她的手腕,忆起往事,他深感疲惫,“我的父母都不喜欢我,但是又让我活了下来,我说不出对他们存在什么样的感情,但为他们去报仇的念头,我是从未有过的。” 兮妍眨眨眼睛,什么都没有说平静地回到车上,马车移动时她侧头看向巷子里背对自己的身影,心情就像那一地残花。 星妤满怀期待地看着贡院门口,虽说里头传出消息说考生无事,但这几夜总是睡不着,这人都走了大半还不见兄长出现,急得不行。 阮衡之躲在人群中偷看星妤,实在是自己这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模样不宜让她看见,只是她眉头紧锁,再者离去考生时不时望上一眼,鼓足勇气上前去:“萧姑娘,你兄长平安无事,我出来时好似看见有人找他,想来过会子就回来了,你不如回家等?” 星妤一下子没有认出他来,但也感谢他解忧,“谢公子告知。” 阮衡之还要再劝,远处一道威严低沉声音传来:“考生速速离场,不可逗留。”便只能一步三回头离去。 待人走了,陆南浔这才慢悠悠走到星妤身旁,谁知都过了半盏茶时间,身旁眼瞎的还未发现他的存在,一双眼睛瞪得像灯笼一样看着前方一动不动。 骄傲的首辅大人轻咳一声,不想旁边佳人不知眼瞎还耳聋。 星妤看累了,眨眨眼睛,余光见一男子与自己离得甚近,透着薄薄秋衫能感受他火热坚实的臂膀,俏脸立时泛红,低着头往一旁走了几步。 只是那人还跟了过来,星妤心中警铃大作,该不会又遇见登徒子了吧? 陆南浔心情稍显愉悦,这女子那天晚上没有看清自己面容,所以才那么抗拒,此时见识了他俊美无双,自然心头小鹿乱撞,只是桃腮粉面的吸引不少人目光,便沉着脸走到她身前挡住众人视线。 他身量伟岸,站在她面前就像一堵墙,他比她高了一个头,她目之所及是他墨色衣襟上绣着的麒麟,她不认识那是什么布料,只知道用金线刺绣的必定是富贵人家。虽是登徒子,但自家是平民百姓招惹不起,也只能忍气吞声后退。 只是两步之后就是墙壁,而他又追了过来,还用一只手挡住了她去路,物极必反,星妤抓着芍药巾帕强装镇定出言恐吓:“我兄长可是举人老爷,明年必定蟾宫折桂,你若是就此离去,我便也不追究你的无礼。” 陆南浔被逗笑了,这姑娘莫不是以为只要参考就是举人了?只是她声音软软绵绵,听得他甚是舒爽,也不愿去拆穿她扫兴,再者她拔高自己的身份,可是在向他暗示,她可不是轻易可得的女子?垂眸只见她桃腮冒着细细汗珠,恰似春日枝头沾上露珠的蜜桃,光想想就觉得口齿生津。 就在陆南浔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下口时,随从走近压低声音道:“大人,萧泓澄与公主说完话,已经往这边来了。” 首辅大人顿觉可惜,心中还有点不为认知的窘迫。想他陆南浔要是看上个女子,别人立马笑盈盈给送来,此刻他却不太想见萧泓澄,其中滋味到底是什么,他说不上来。 只是被人恐吓了,他自然得恐吓回去,“只怕你往后还得求着我无礼,届时我可不这么好说话。” 说完几个大步便消失在人海。 星妤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清那人长相,待他离去,这才捂住心口大口喘气,好吓人! 萧泓澄走进疑惑道:“妹妹这是怎么了?” 事情实在难以启齿,星妤胡乱找了个理由:“刚才有只大狼狗从这里经过,被吓到了。” 萧泓澄领着妹妹往家走,嘱咐道:“往后不要一个人出门,有事就让元叔陪着。”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37 星妤点点头,复围着萧泓澄转了一圈,没发现他身上有伤,这才彻底安心。 刘婶觉得元平今天有些奇怪,他平时对儿子有求必应,看得比什么都重,可今日这个重要时刻却摆着严父的架子不去迎接。想归想,那是别人家的事,远远见萧家兄妹回来了,便知会了他一声。 元平顿时惊起,又对着前朝皇陵方向叩了三个响头,这才出门迎接。 他这几日都没有睡过,一闭眼脑中就会出现萧泓澄遇难画面,今日也不敢去接,就怕没有人可以接,好在这孩子命大福大。 接风洗尘后,元平一脸难色道:“天下同名同姓的很多,但萧这个姓氏很敏感,加之主子的名字年龄又没有改,虽然很多人已经忘记了主子名字,但只要一看便能想起。若是被阅卷的考官认出来可如何是好?” 经历了生死,萧泓澄也看开了,迟早的事,他之前想着越晚发现越好,不过是对自己无能的一种逃避,“被认出来也没什么不好,我一无富可敌国的财富,二无人脉人手,三无造反复仇之心。早日解决,也早日光明正大站在公主面前。”没有秘密,没有隔阂,心意相通。 元平不清楚皇帝与公主为人,主子向来有自己的见地,也没有让人失望过,便也不再多想。 又想起百姓私下议论公主若是成为女帝,是会像皇帝一样只有一个夫婿,还是会有一个后宫美男子,不觉就玩笑似的说出口。 萧泓澄嘴角抽了抽,不想民间如此八卦,不过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问过她,下一次有机会一定得问问,答案只许有一个。 元平还想再说话,侧头见主子已经睡着,无奈一笑,唤来刘婶,两人费了大气力把萧泓澄抬到床上。 萧泓澄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醒来发觉超过了假期,急急忙忙往宫里赶。 作者有话要说:  陆南浔:居然说本首辅是大狼狗?! 萧泓澄:你敢有意见? 星妤(星星眼):哥哥好帅! ☆、秋闱放榜 月白风清,奎堂点燃百支蜡烛亮如白昼,几十个考官历经大半个月阅卷面色萎黄,但此刻精神极佳,其中五个考官身前点着一对红烛,五魁便是出自他们阅卷下。 书吏官环绕大堂大声传唱,“田元宏,年二十七,亚魁。” 兮妍提着心站在奎堂门口,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一只手无意识地抓在门上,青葱玉甲陷进木门也无知觉,待听到“萧泓澄,年二十,亚元”时,差点喜极而泣。 九月初三,秋闱放榜。 “你就这么有信心?”别人一大早就去贴榜处守着,唯有他气定神闲地对着一株紫龙卧雪作画。 萧泓澄笑着放下工笔,“公主主办秋闱,除了考官,想来没有人比你更早知道哪些人中举。你神情轻松,我想我是中举了。” 他变得很奇怪,感觉有些东西无形中变了,但又说不上来,就好像寻常之路一夜之间被延长到望不到头。 兮妍暂时压下这种怪异感,笑问:“纵然你从我的表情推测出你中举,但你可还能推测出你是多少名?” 这个他真猜不出来,抬手摸了摸菊花的柔嫩花瓣,“还请公主告知。” 他曾让她猜,他与韩雾年名次谁更高一些,她此刻说不出口,“准你半天假,萧画师自己去看吧。” 萧泓澄心中微沉,他对自己实力有足够认知,能中举,也能名列前茅,但排名上一点信心都没有。 匆匆换过衣裳就离宫,远远看见一伙人围在榜下,也顾不得许多,与众人一样挤作一团,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解元的名字,他排在他下面。 他曾在公主面前大放厥词,此刻尤觉讽刺。 韩雾年正从旁边茶楼出来,见到萧泓澄笑着上前祝贺:“恭喜萧兄。” 萧泓澄回礼:“该是在下恭喜韩公子才是,韩公子才智过人,想必来年必能连中三元夺得状元。” 一个以兄弟称呼对方,一个以公子称呼对方,猛地听上去让人感觉萧泓澄不识抬举,但他若真的以兄弟相称,又会让人觉得他高攀。 萧泓澄不得不高看这个少年,有心机、有才能、有家世、有外表,这样的情敌不好对付,但萧泓澄并不把他放心上,少年成名的难免心气高,越是理会他,越是难缠,不做理会便能相安无事。 韩雾年勾了勾嘴,这次考试他看了萧泓澄考卷的摘抄本,凭心而论,不比自己差,甚至有些地方还略有超越,他能夺得解元,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的名气以及家世。 来年殿试,皇上可不会考虑这些,他能不能成为状元,还真不好说。 “我的好友在一品楼定了一桌酒席为我庆贺,萧兄不妨一起来?都是读书人,往后说不定还会成为同僚。” “韩公子美意本不应该推脱,只是韩公子也知道,我在宫里做画师,公主才给了我半日假,我还得去谢过恩师,时间来不及,倒要辜负韩公子美意了。” 韩雾年笑容变淡,此人贫贱不移,威武不屈,还出言炫耀,真是让人不喜! 酒席上众人见韩雾年喝着闷酒不言语,一个个很是奇怪,韩家小厮经不住众人打量把刚才的事说了。 其中一个高瘦的年轻男子不以为意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不就是一个没有家世的举人吗?便是他再才华出众,官场上可不看重这个,依照他对你的态度来看,倒是个清高孤傲的,这种人往往郁郁不得志而抱憾终生。” 韩雾年并不答话,下手去搞掉别人前程之事他做不屑去做,他就不信还争不过一个萧泓澄。 众人见此也不再劝,韩雾年这小子从小就喜欢凑在公主身边,长大后更是喜欢得不行,就连他们都以为俩人往后必定是一对,不想还有这事,只能说缘分这事说不清楚。 萧泓澄去书院拜谢了恩师,出了书院便见一辆青色马车停在门口,其车身是以金丝楠木制成,蓝色绉纱遮挡车外人视线,车内之人却能把外头看得清清楚楚。 这马车造价不菲,非达官贵人不能拥有,再看马车旁垂手而立的马夫,气息都有章法,能屈服车内之人,可想而知车内人身份之高。 他能感受到他沉重的审视,这种感觉很不好。 兮妍就萧泓澄之事从未与父皇交谈过,如今萧泓澄中了亚元,也不见父皇有任何情绪表露,越是风平浪静,心中越是不安。 皇帝自是感觉到了女儿偷偷打量,不过他可不会去点破,萧泓澄之事越难查探,就表明这是个必挖不可的秘密。 俩个心存心事的不约而遇,尚且来不及收拾情绪就被对方看了个究竟。 兮妍暂且放下自己的心事,“韩家费尽心血才出了一个韩雾年,而你全是自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38 学,完全没必要去在乎他。” 萧泓澄注视她良久,皱着眉头道:“我与公主说了两个提示,公主心中可曾有结果?” 她能想到他原本极有可能是官宦人家,若是因为反对父皇被父皇灭族,她想到这里便不敢再想下去。 他叹气,“公主到底不信我,便是你心中最可怕的猜测是对的,我依旧不会迁怒于你,你我都是无辜的,都是仙人手中的棋子。如今我跳出仙人掌控,便会面临惩罚,我只希望公主相信我心中没有恨,以及我对你的感情。” 兮妍敏锐捕捉到他的心焦意乱,试探道:“可是父皇发现你的事了?” 萧泓澄摇头。 兮妍有些着急,若猜测是真,父皇必定不会容纳萧泓澄,而她的求情未必有用,便是以命逼迫,怕是也只会落得天涯相隔的境地。 她着急,他反而心静了。 俩人相对无言但又舍不得走,兮妍注视俩人相叠的身影良久,抬眸笑了,走进几步扯着萧泓澄的袖子笑道:“你随我来。” 她小跑着,风吹着她的长发飘荡在他面前,发梢轻抚他的脸,丝滑而又柔软,他上手去碰,发丝穿过指缝溜走,手有余香。 她回眸浅笑,眉目弯弯,她拽着他的衣袖,他从心头扯出一根线缠在她手上。 兮妍拽着萧泓澄跑到自己的寝殿,让宫人都离得远远的,找了一块丝帕铺在梳妆台上,打开几个珠宝盒倒出里头首饰,复捧着来到萧泓澄面前:“你伸手。” 萧泓澄依言。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退后一步,“我不知道你从哪儿出来的,但一定是在这个房间,比起风花雪月,性命宝贵得多,你现在就走,这些东西应该足够你去一个偏僻小镇过上富足生活。” 手中珠光宝气,随意一样都是价值千金的宝贝。 他有些眼热,拿着东西走到她的梳妆台放下,再一样样放回原来的盒子,“我从不觉得我们之间是风花雪月,我舍不得公主,我不会走。” 镜子清晰映出他红色的眼圈,她亦红了眼。 萧泓澄抬眸与镜中的她四目相对,两人不约而扬起笑容,笑着笑着,再也装不下去。 眼泪来得迅速,兮妍眨眼间,一大滴晶莹泪珠被纤长睫毛带出,颤颤巍巍在睫毛上逗留一下,便滴落在芙蓉地毯上。 他想走近为她拭泪,她快速倒退几步,返身泪如泉涌。 萧泓澄想上前去拥抱她,又生生止住,她哭只是因为她还没有猜到他到底是谁。 他快要被这种无力感逼疯,忽然怀中多了一个娇软身躯,她抓住他的衣襟,粉色指甲泛白,身子不住颤抖,闷闷的哭声就像是受伤的幼兽在哀嚎,分外让人怜惜。 他手抬至半空又颓然放下,他不配。 哭了一会子,她平静抹泪,睫毛被泪珠打湿,三两根纠在一块,抬眸眼中水光又溢出来,快速滑过哭红的脸颊,滴落在他手心。 掌心的泪重千斤,他艰难开口:“第三个提示,我姓萧。” 她倏地抬头,他一脸肃穆。 她摇着头踉跄退后几步,差点被四季屏风绊倒,她扶着屏风先是笑得全身颤抖,而后哭得撕心裂肺,“萧泓澄,你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  陆南浔:看到没有,你哥哥如此混蛋! 星妤:闭嘴,快向未来嫂子赔礼。 陆南浔(冷漠):叫一个比我小十岁的嫂子?wtf? ☆、身世暴露 萧国覆亡时,刘稳还是个刚入朝为官半年多的小翰林,那时朝廷被奸臣搞得乌烟瘴气,他这种没有靠山且家贫的,只有被欺负的份。 付国建立后,他被外放去到偏远地区做县令,由于政绩突出一路升迁,前年被调回京谋了个礼部侍郎的缺。 公主主办秋闱,礼部上下都非常重视,好在虽有磨难,终是顺利完成。 放榜日他也去看了,正准备回府,突然看到韩家少爷与一男子闲话,那男子仪表不凡,长得有些眼熟,让下人去打听其名次,却是亚元。 名字与人连在一处,霎那间刘稳想到多年前惊鸿一瞥,宠冠后宫的丽妃,一见之下再也难忘怀。这么多年过去,心中的她虽已面目模糊,但见到萧泓澄,他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人如其名,他需要稳妥确认。 跟在他身后等他从书院出来,隔着车窗帘与他对视时,他清楚感知到他的不羁与无所畏惧。 是不是就是同一个人,他无法百分百确定,但为了以防万一,也为了自己的前程,他选择告知皇帝。 诺大的御书房只剩下俩人,皇帝沉声道:“说吧。” 刘稳跪下道:“不知皇上可觉得今年的亚元可疑?”他敏锐捕捉到帝王的气场变了,心中一松,“前朝的六皇子也叫萧泓澄,与亚元同年同月同日生。” 翡翠扳指碎成两半掉落在地摔成碎渣,皇帝看着自己的左手沉默,良久道:“朕知道了,这件事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 “是。” 待刘稳离去,皇帝让人把替前朝皇室收尸的人找来。虽然心中已经认定萧泓澄就是前朝余孽,但还想再确认一下。 只是人找来了,却也没有结果。 来者一脸茫然:“启禀皇上,奴才对照了前朝玉牒上的名字确认了,一个不少,全部都在。” 皇帝顺手摔碎了茶盏,“废物!” 四喜忙让他出去,提议道:“皇上不妨让宫里的老宫人过来回话,他们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事。” 几十个老宫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谁就把丽妃刚出生三个月的女儿还未记上玉牒的事情说出来,荣德在里面汗如雨下,小主子怕是在劫难逃了。 皇帝不住冷笑,出了这个么大差漏,他居然没发现,还让那前朝余孽长大成人到宫里来迷惑他女儿,是不是还想着不费吹灰之力重新夺回江山?真是欺人太甚! 当下怒道:“把萧泓澄打入死牢!” “公主,皇上下令把萧画师打入死牢,现在侍卫已经去抓人了!”云梦跑进来道。 兮妍刚午歇起在梳妆,闻言立即起身,宫女正在梳头,这一起就扯下了好几根青丝,兮妍蹙眉提着裙摆便往如意馆跑去。 到时萧泓澄被反扣双手,脖子上架着刀被押走,如意馆画师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他似有所觉,回头便与她四目相对,还缓缓一笑。 皇帝并未召见萧泓澄,他径直被压去了死牢。 罪大恶极不日就将被处死的凶犯猛地见到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进来,煞有兴趣地询问:“你这小子油头粉面的,莫不是偷了人家妇人被送进来的?” 真到了这一刻,萧泓澄一点不紧张,还有兴趣与他们玩笑:“妇人倒不至于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39 ,痴心妄想人家闺女罢了。” 死牢一下子活络起来,大家有模有样地猜测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萧泓澄靠在冰冷的铁栏上望着牢顶照射下来的一小束光出神,灰尘围着光不停转圈,没有尽头。 兮妍回到掬月宫重新梳妆,行至御书房,皇帝沉着脸批阅奏折,兮妍默默跪在一旁不言语。 良久,皇帝愤怒抬头,手中朱笔被恼怒地摔在墨色地毯上,还有几点飞在兮妍银色百褶裙上,“你做这模样是什么意思?” 兮妍从未见识过父皇对自己发火,明知道自己理亏,还是忍不住掉泪。 为了一个男子对从小就捧在手心的女儿发火,皇帝顿时后悔,但君王颜面摆在那儿,如何拉得下脸去哄? 四喜正准备劝公主先回宫,就见公主擦干眼泪道:“父皇可是一定要处死他?” 皇帝正眼打量兮妍,眉头拧成结,“你都知道了?” 兮妍跪着靠近皇帝,“女儿早两天前知晓,但他心中没有恨,求父皇饶他一命!” 皇帝怒极反笑,“朕养的好女儿!含在嘴里十四年,为了一个狼子野心的男人,居然可以背叛朕!” 兮妍哭着摇头,“不是的,女儿绝对不会背叛父皇。” 皇帝沉沉看着兮妍,“你的举动不是背叛是什么?” 沉甸甸的气势压来,兮妍心惊不已,试探着抱着父皇小腿,似乎这样就能找回曾经温和的父皇,“父皇息怒!女儿只是……” 只是什么,却说不出口。 皇帝想要一脚踢开,到底理智还在,捏住她细弱胳膀拉离,“付兮妍,你的父皇屠他满门,你若是萧泓澄,你心中会不会有恨?” 她只道:“他心中没有恨。”这话也不知说给谁听的。 皇帝冷了心思,“你若是如此痴迷不悟,朕的江山可不能交到你手中。” “皇上息怒!公主还小,只是一时被歹人蒙蔽双眼。”四喜等人跪下求情。 她头疼得厉害,脑袋嗡嗡作响,明知自己要做的是求情,却忍不住笑起来,头上珠钗因身体震动纷纷往下掉,她道:“父皇尽管交给别人就是,这天底下比女儿合适的人多的是……” “啪”清脆的巴掌声断送了父女争吵。 匆匆赶来的皇后跪下道:“臣妾教女无方,求皇上让臣妾带她回长春宫管教。” 皇帝目光看向殿外,“可。” 皇后拉起脸蛋红肿的女儿疾步离去,到了长春宫厉声道:“跪下!”见女儿扬着头一脸不认输地站在殿中,皇后气得想再伸手,只是刚才那一巴掌打狠了,自己的手现在还是红的,更别说女儿的脸,便气得浑身发颤。 云华连忙去拉兮妍,见她不屈服,便压着她跪下。 兮妍咬着牙根不言语,她受不了母后如此对她。比起父皇,她更喜欢母后,她幼时只是摔跤磨破掌心,母后都心疼落泪,这次不问缘由就打她。不做这公主也好,她也烦这烦琐的规矩。 才打定注意,抬眸便见皇后捂住心口不住哽咽,泪如雨下伤心不已,兮妍眼泪呼之欲出,跪地向前靠近皇后,“母后……” 皇后再也忍不住大哭,兮妍亦抱着皇后的腿哭泣,母女二人好生哭了一通,待云华伺候二人净面,皇后这才捧着女儿的脸看伤,让云华取来玉容膏轻轻涂抹,并轻柔地呼气,恐弄疼了她。 眼泪滚滚而下,片刻便把药膏洗净,兮妍扑在母后怀里不由得又哭了起来。 皇后眼眶也再次湿润,抚着女儿后背道:“母后不是真的要打你,但你和你父皇心中都有怒,你又口出狂言,若是母后不制止你,你父皇一怒之下便会应下你,”低头看向女儿,“君无戏言,你可知你差点犯下多大的错?” 兮妍把脸埋在皇后颈窝处,闷声闷气道:“不就是不做公主,有什么大不了的,做平民百姓自由多了。” 皇后浅笑,叹道:“你是锦衣玉食长大,不知百姓疾苦,平民百姓是自由,可他们的苦是生活困难。你这细皮嫩肉的,可是能养活自己的?” 兮妍不说话。 皇后继续道:“你还跟在你父皇身边学习了几个月,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你与你父皇对着来,可是会让事情好转?他是皇帝,面子大过天,你下了他的面子,你所求之事可还能成?你该庆幸你父皇只有你一个孩子。” “你可知道错了?” 兮妍一开口又是哭腔:“女儿知错,可我不想看见萧泓澄死。” 皇后正色道:“你如实回答母后,你是不想萧泓澄死,还是舍不下他,想着往后徐徐图之与他长厢厮守?” 兮妍无法回答。 皇后心中微沉,然一生只得这么个冤家,不帮她帮谁? “若是后者,母后也不再拦你;若是前者,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你父皇消气。” 作者有话要说:  凶犯:看上人家女儿怎会被送进死牢? 萧泓澄:事情是这样的,姑娘一见我就要死心塌地嫁给我,因为我家穷,她就把我养在她香闺,那日子美妙的,啧…… 凶犯:然后呢? 萧泓澄:然后我就梦醒了 ☆、错在何处 皇后设宴,并亲自去请日理万机的皇帝。 缕缕清香从瑞兽铜炉内缓缓飘出,进入肺腑,不动声色安抚着世人的焦躁与疲惫。八仙檀木圆桌上清一色的天青色薄胎碗碟,美味珍馐令人暂忘烦恼。 盛装打扮的皇后接过兮妍拧干的湿帕伺候皇帝净手,请皇帝落座后斟上一杯美酒奉上,用眼神示意兮妍布菜,笑道:“皇上尝尝我的手艺。” 皇帝并不动筷,闷饮一杯道:“皇后有好几年没有下厨了。” 言语听不出喜怒,似感叹,似嘲讽。 皇后僵着笑,执着白玉筷亲自给皇帝布菜,“有皇上宠着,我倒是越发懒散,往后自当时常下厨。” 皇帝勾勾唇,不置可否。 皇后深知今夜哄不好皇帝,让皇帝冷了心思,往后他们的生活必定天翻地覆。让宫人都出去,冷着脸厉声道:“付兮妍,你还不跪下认错?” 兮妍重重跪地,“女儿知错,求父皇息怒!” 皇帝看着手中的金樽杯,“错在何处?” “女儿错有三,其一为了一个外人出口中伤我们的父女情谊;其二不问青红皂白就认定父皇要置他于死地;其三恃宠而骄,任性妄为,辜负父皇栽培。” “你知道朕最气你的是什么吗?”皇帝侧身看向匍匐在地的女儿,“是你到现在还没有认清楚自己的位置,你是朕选的皇位继承人,遇事不先考虑一个国家的安稳,偏让那儿女情长左右了!” 兮妍瞬间被捏住了命脉,她享受了储君的荣宠,却不行应尽的职责。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40 皇帝不忍看她全身发颤的模样,移开视线道:“你现在说说,你作为储君,你应当如何处理这件事?” “应当在发现端倪时就立即掐断对他的情,发现他的秘密第一时间就告知父皇,在父皇将他打入死牢时,应该独善其身不过问其事,遗忘他做个合格的储君人选。” 见皇帝脸色有所缓和,皇后暗暗松了一口气,然下一刻又被女儿推到悬崖峭壁之上。 兮妍抬头,“可是父皇,女儿说的这些都是假设,事情到如今早已回不去曾经。” 皇帝怒吼:“这便是你的认错?朕看你是一点错都没有!” 皇后跪下,“皇上别动怒,小心气坏了身子。付兮妍,为人女的孝道便是你这样的?” 这话像一个重重的耳光扇在兮妍脸上,她望去,心中如山一样高大的父皇,双鬓已经夹杂白发,眼角纹路很深,眼中盛着对她的失望,以及她给予的无力颓败。 眼泪簌簌而下,哭得不能自已。 皇后见此,亦跟着落泪。 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在自己脚边哭,皇帝心中也不好受,弯腰扶起爱妻,叹道:“都别哭了,用膳吧。” 皇后立时止了眼泪,把酒拿到一旁,给皇帝盛了一碗山珍松茸汤,“好在天气还不冷,这汤刚好入口。”说完不着痕迹瞥了一眼兮妍。 兮妍抹泪起身,用膳时还没有缓过劲来,默默吞咽着,也没发觉眼泪混着米饭一起咽下。 见此情此景,心肠再坚硬的人也会软下心来。 皇帝深深叹气,心中安慰着自己,女儿还小,不懂事可以教,犯不着吼骂。 用过完膳,一家三口漫步闲庭消食。 夜色浓稠,天上弯月被云遮挡,几颗星星也暗淡无光,压抑如影随形。 皇后慢了两步,把空间留给父女二人。 兮妍脑海很混乱,萧泓澄的问题在于,不论他有没有谋逆之心,他流着萧氏皇族的血脉,这便是原罪。若她是皇帝,也不见得容得下他,偏偏她丢了心。人若没有心,活着不就如死人一般? 皇帝道:“你觉得萧泓澄罪不致死,是因为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伤害。可你跳出来看看,若是他的身世不被发现,因为你喜欢他,父皇母后宠你自然不会为难你们,往后你们结为伉俪,你说这江山到底是姓付还是姓萧?” 兮妍浑身血液逆流。 他说过,他是心怀不轨,也是见色起意。他没有隐瞒,是她选择自我蒙蔽, 他如此聪明,发现自己的秘密被发觉却不逃跑,是不是就等着她今日的表现? 有她这个傻瓜为他求情,他过了这生死劫,往后还有什么可怕的? 脑袋疼得快要爆炸,抓住皇帝的手想说什么,转眼便晕了过去。 太医来诊,只说思虑过度,没有大碍,但需要好生将养,若是长此以往,恐落下病根。 皇后坐在架子床边给兮妍擦汗,只见她梦中也不安稳,额间不停冒着汗珠,牙齿紧紧咬着也不吐露半点心声。女人总是比男人容易心软,此刻皇后觉得不管萧泓澄是不是前朝余孽,只要女儿开心,她怎么妥协都可以。 侧头去瞧皇帝,他眉头紧锁,一脸忧心。 “皇上……” 不待皇后说完,皇帝起身道:“你陪妍儿,我去勤政殿,今夜就歇在那儿了。”说完就大步离去。 皇后捂嘴哭泣,若是他们父女都不妥协,她该如何选择? 兮妍梦中回到与萧泓澄相识那晚,她靠在床上等待他揭开水红色洒金床幔,很显然她吓着他了,他愣在床边不知在想什么。 她问:“你是来杀我的吗?” 床边的人慢慢抬头,“你既已知道,何须再问?” “我想要你亲口告诉我。” “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你长什么样。” 她听得想落泪,下一刻一道白光刺得她眼睛都睁不开,胸口一痛,没有流血却插着一把匕首。 他面无表情道:“我本意不是如此,但你把我认出,我便不能留你了。” “公主?”云梦喊道。 兮妍睁眼看了看四周,再摸摸自己心口,缓缓吐出一口气,拥着青底碎花蚕丝薄褥沉思良久,方才由着云梦伺候起身。 “公主金安。”外头宫人请安声音响起。 皇帝皱眉,不过一夜,人还是那个人,感觉却天差地别。 她身着蓝语月华裙,莲步轻移带出裙摆皱褶间的流光暗彩,头上只戴着珊瑚蝙蝠簪,略施脂粉,单看这些,不足为道,配上她静如深渊的眼神,恰似那浴火重生的凤凰,让人心生敬畏不敢直视。 皇帝清清嗓子,“朕不是吩咐让你修养几日?” 兮妍恭敬道:“女儿并无伤病,让父皇担心了。”说着便取了一叠奏折去隔壁书房。 她如此,倒是让皇帝摸不着头脑,想着皇后许是知道些什么,便让人请皇后过来。 皇后也不知女儿为何会这样,问她只说自己醒悟了。怕她强装坚强憋出病来,便让人唤程思涵进宫试探一下。 兮妍浅笑道:“我没事,是父皇母后多心了。” 程思涵并不知其中具体原因,只知表妹喜欢上一个不能喜欢的男子,也不好贸然去劝她,只以自身情况去点她,“我也觉得表妹不像有事。一直想进宫来看看表妹与姑母,只是家事繁忙,一直到现在才进宫来。” 兮妍顺势问:“表姐不是说将军府人口简单,怎会连半天时间都挤不出来?” 程思涵道:“怪我报喜不报忧。将军府人口虽简单,但奴仆众多,你也知道我婆婆不管事,小姑子早已出嫁,家务全部由奴才自己做主。我接手后,总有那么几个奴才不服气要蹦跶。再者婆婆虽说不让我每日都去晨昏定省,但我作为新媳妇也不能真那么不懂事,时而还有些打秋风的亲戚需要应付。夫君他事忙,有时候与同僚喝酒到很晚才归,回来倒头便睡,一天连话都说不上几句。” “为人妇的日子可不比得做姑娘家,我现在好生羡慕表妹。” 兮妍微笑着聆听,表姐成亲后稍稍丰腴了点,一袭红底牡丹流纱裙显得身段十分妖娆,眉宇间比在闺阁时舒展许多,许是日子舒心,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迷人自信。 她这般模样来劝诫自己不要盲目,倒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不过她也想通了一些事,父皇只是把他打入死牢,并未下令斩杀他,她的生活不能因为萧泓澄而乱了套。不论他有没有父皇说的那种意思,她要做的便是等他自证清白,这样她才有理由相信他。 若是父皇非要杀了他,她会请求父皇放过他,余生再不相见。 “表姐只说成亲的不好,好的方面怎么不说?” 程思涵一噎,若说美了,表妹更一条道走到黑怎么办?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41 兮妍璀璨一笑,“我没事的时候画了个长命锁花样给玉石工匠打造,表姐同我去瞧瞧看工匠给我小外甥做好了没有。” 程思涵俏脸绯红,这个月的月事推迟了几日,不会被表妹金口言中了吧? 连程思涵都问不出问题,帝后深感问题之严重,一时也没人去管萧泓澄。 作者有话要说:  萧泓澄:一只虱子,两只虱子,三只虱子…… 兮妍:一把匕首,两把匕首,三把匕首…… ☆、狱中之吻 萧泓澄在死牢里面的日子没有想象中那么死气沉沉,每个死囚犯都有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每日听这些人谈女人、吹曾经、说往后,他也能暂时不去想自己的往后。 今日吹嘘的是一个孔武有力的中年男子,他大马金刀坐在地上,骄傲神情还当自己是占山为王的强盗头子,“想我袁中天曾坐拥几百兄弟,三妻四妾算得了什么?我山上的女人便有十多个,山下的相好数不胜数,这还不是最值得炫耀的,你们见过银子叠起来的墙吗?” 正说到紧要关头,脚步声响起,众人顿时畏畏缩缩靠在墙角不言语。 狱卒打开关押萧泓澄的牢门,“出来,有人要见你。” 手上脚下都戴着枷锁,走路间叮叮作响,时刻提醒着,他是一个罪犯。 狱卒把他双手吊在牢中大堂审问的位置,确认他挣脱不开,这才出去请人。 萧泓澄勾着半边嘴笑,在来者掀起墨绿色莲花斗篷帽子时道:“还以为今生再也等不到你了。” 调笑的语气在此等环境下是不合时宜的,来者像是没有听见,掏出一块百合丝帕擦拭凳子与桌面,这才落座。 她默默打量他,蓬头垢面比前些日子出考场时还要狼狈,身上的囚服看不清颜色,也不知被多少人穿过,还光着脚,眼神倒是一如既往地潇洒不羁,怎么看都让人不舒服。 兮妍收回视线,“本不想来,但你我相识一场,还是来告别一番。” 他轻笑,“狱中其他人的亲友来探望,总会备上一份好酒好菜,怎生身为礼仪典范的公主却如此小气?” 她理了理袖口,淡淡道:“你若是在里头吃不好,等会出去我便吩咐他们给你准备好的。” 萧泓澄再装不下去,几天不见,她全然似变了一个人,他再也看不透她在想什么。如今说这话的意思是要与他撇亲关系? 他审视她,她大大方方由他审视。 待他眼中暗淡无光,这才继续说道:“诚然你是无辜的,是我把你弄进宫,也许你一开始并没有私心,但人心的变化往往就在生活点滴中发生改变,我种的因自由我来承担后果。” 她直视他眼睛,语气没有半分波澜,“我会求父皇饶你不死,从此上高水远,各自珍重。” 他闷笑,继而大笑,她终究还是把刀插在他胸口。 痛,但他不接受。 他说:“要是这世上真有忘情水,那我便信了公主的忘情与无情。可是公主喜欢我,皇上又一定要杀了我,公主为了让我活命,便只能做出让步妥协。真是好生让人感动!” 她不为所动,“你没听过天家无情么?天家的情建立在没有利益冲突的基础上,你我如今有利益冲突,为了我自己,便只能舍弃你。” 她从进来到现在,连气息都不曾紊乱过,他问:“那公主你喜欢你的选择吗?” 兮妍道:“谈不上喜欢与否,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至少从此以后我半夜不会被吓醒。” 她若是答非所问,他还能安慰自己,她直面回答,他无言以对。 她起身,“政务繁忙,我就不久留了。” 萧泓澄邪邪一笑,“公主过来,我还有个秘密没告诉你。” 她并不上当,“此处无人,你有话可以直说。” 他道:“那可不一定,比如你那两个暗卫不就是来无影去无踪?”她还是不动,他唯有加大诱惑,“公主如此照顾我,我也当投桃报李不是?是关于那个密道所在地。” 兮妍摸着腰间的羊脂玉鱼佩思忖片刻,复轻移莲步靠近他,在距离他一臂之远止步。 他摇头,“我双手被俘,公主还担忧我能挣脱不成?” 她答非所问:“我嫌你臭。” 萧泓澄涨红了脸,只是脸上脏兮兮的也看不出来。他死死盯着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没有他,她眉目越发鲜妍,红口白牙损人也越发利索,身上的馨香让他想得要命。 他一副“你不过来我不说”的无赖表情,兮妍不愿意与他做无谓的对峙,上前一步道:“可以说了吧?” 近在咫尺,他火热气息吹起她鬓角碎发,一起一落让她很不舒服。 他哑声道:“自是可以。” 顷刻她便感觉唇上一热。 兮妍快速推开他,并赏了他一巴掌。 他无所畏惧地扬起笑,咂巴下嘴,口齿生香。 她转身狠狠擦拭了红唇,又到桌上倒了一杯粗茶漱口。 他眸色幽深,“兮妍,你这一生都不能忘记我了。” 兮妍紧咬红唇,眼中已浮现水光,语气颇为冷酷:“本宫往后可以有无数个男人,你算什么东西?谁还记得你!” 他不后悔,不如此,他们必定从此相隔天涯。 他正色道:“兮妍,死和离开你,我选择死。” “随你。”说完兮妍便疾步离去。 兮妍一去死牢,皇帝就知道了,本以为她会来与自己说什么,谁知回来后在隔壁认真处理公事来,皇帝很是抓狂。 午膳后,皇帝不经意问:“听说你去看萧泓澄了?” 兮妍放下薄胎莲花盏,颔首道:“他与以往一样,没有半点悔改。” 悔改?死囚犯需要悔改?皇帝沉了脸,“去地下悔改也是一样的。” 兮妍道:“女儿有件事一直没有和父皇说,几个月前女儿高热那晚就认识了萧泓澄。那时女儿虽烧糊涂了,但还是认得他不是宫里的人,有那么一刻我感觉他是来杀我的,可他最后平静离去。” 皇帝惊起,不可思议地看着女儿,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他们的? “你明知道他怀恨在心,你还给他制造机会进宫?只一面,只一面……” 只一面就喜欢上了,往后相处上了心,就算他动机不纯,依旧包庇他!掩护他!保护他! 兮妍跪下,“女儿曾经脑袋犯浑,好在他心底还有良知没有加害女儿。父皇,萧泓澄并非是十恶不赦的大坏人,他无法决定他的出生,但他可以决定他的以后。他五岁离宫,记得宫里的一切,他若是想要回来,不用筹谋十五年,直接用重金买杀手由密道进宫就成。” 皇帝心中惊起惊天骇浪,只问:“密道在那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42 儿?” “女儿只知在掬月宫,具体在何处只有萧泓澄知道。” 皇帝片刻都等不了,便召集侍卫与宫人去掬月宫寻找。 大到床柜,小到花瓶摆设,所有的东西全部搬动检查,地板都逐一确认,能找的都找了,就是没有发现半点端倪。 皇帝皱眉:“继续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兮妍表面云淡风轻,袖子里的手紧紧攥着,这是萧泓澄唯一的活路,可不能被找出来。 皇后听到消息赶过来,不解道:“这是做什么?弄得这样乱,妍儿晚间怎么睡?” 皇帝冷哼,“她胆大的很!明知道藏着密道会有人来刺杀,她还在里头住了几个月。” 兮妍低头不语。 皇后听四喜讲完事情经过,想了想笑道:“何必如此麻烦?不是说萧泓澄和他妹妹是被一个太监带出宫的?那太监必定也知道密道所在,把他抓过来审问不就知情了?” 皇帝缓了脸色,正准备吩咐人去办,就听女儿道:“父皇不可!这件事本来可能就两三个人知道,那太监见有侍卫来抓人,必定联想到萧泓澄出事。若是他大喊,不就全天下人都知道了?” 皇帝沉沉看着兮妍,“那就晚上去,若不放心,先给他们点上迷烟。” 兮妍再无话可说。 皇帝冷声道:“就说你近日怎么不同寻常,原是想换个法子折腾。” 皇后蹙眉,皇上这话有点难听了,把兮妍推至身后道:“罪犯定罪前还有个申辩机会,皇上为何不听听萧泓澄是怎么说的?” 到底是多年夫妻,一点就到位。 皇帝虽做了十五年的皇帝,可每每想起前朝皇帝,心中依旧不痛快,都是皇帝,他凭什么瞧不起他?他不过是命好有祖宗给他打下江山继承皇位,而他却是与他祖宗一样的皇帝,他有什么资格来瞧不起他? 这么多年纠结此事,得知他还有儿女存活于世,怎么可能放过?必定要大卸八块方能解恨! 此时被皇后提出,若是不答应,好似害怕一般,便沉着脸道:“朕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皇帝走后,皇后让众人停止寻找,并把东西归位。 到底担心那太监听到风声来寻仇,问道:“你真不知那密道在何处?若是带萧泓澄出宫的太监来寻仇就完了!” 兮妍摇头,她是真不知。 “母后无需担心,就算他来,他还能敌过青徽和宫里的侍卫们?” 皇后依旧忧心,便计划着给女儿换个宫殿。 作者有话要说:  萧泓澄:今日亲了未来媳妇一下,真开心。 囚犯:没见识的小孩子才觉得亲一下就开心,我们成年人是要身心交流才算得上真开心。 ☆、敢问皇上 金銮殿的龙椅底座很高,早朝时文武百官站着,皇帝坐着也能俯视朝臣,时刻彰显着君臣不可跨越的等级。 此刻皇帝端坐龙椅上,殿内金色的地板犹如一块块金砖,戴枷锁穿囚衣的萧泓澄跪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渺小得犹如一只蚂蚁。 但皇帝心中怒火却愈演愈烈。 他恼火自己错把萧泓澄召到这里来审问。 这是上朝的地方,他萧泓澄又不是臣子,何德何能能来此? 心中又有一丝愉悦,他是天命所归的皇帝,萧氏皇族也得跪在他的脚下。 冷声道:“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萧泓澄道:“回禀皇上,我要说的便是我是萧泓澄,而不是萧氏皇族的萧泓澄。” 皇帝冷嗤,眼神带着蔑视,“为了活命,连祖宗都能抛弃。” 萧泓澄摇头,“萧氏皇族在十五年前就不存在了,萧姓早成为了普通姓氏,我也成为了普通人。” “即是普通人,就该过普通人的生活,你进宫来就表示你并不想成为普通人。” 他原是准备做一辈子的普通人,可上天给了他这个机会,他便不想成为普通人。 萧泓澄道:“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不也是因为一面之缘而娶的皇后娘娘?我自是不敢与皇上相提并论,但缘分如此,我遇见了公主便再也割舍不下。” “只怕你搁不下的是皇位吧!”皇帝走到萧泓澄身前,“抬起头来。” 萧泓澄抬头。 一双深渊一样的眼睛暗藏汹涌以及一丝显而易见的讨好,唯独没有野心勃勃,这一刻皇帝也说不准自己是高兴还是失望。 萧泓澄道:“我可以对天发誓,也可以对坐过萧家许多位皇帝的龙椅发誓,我进宫只是因为我心悦公主。” “你敢说你心中没有一点点别的想法?你敢说真到了皇位触手可得那一日,你心中不会有得意?”皇帝质问。 “敢问皇上,您身前若摆上一样世间独一无二的珍馐,且没人管,您心动不心动?我不敢欺瞒皇上,我确实有心动,可这心动与公主相比,不及万分之一。” “至于得意,那是不可能有的,我觉得那是对公主的一种侮辱。皇上许是不知,我幼时过得并不好,亲生母亲厌恶我,父亲冷淡不理,被人欺负是常事,我对萧氏皇族的感情并不存在多少。” 皇帝似乎不想再争论此事,直接问出最想知道的,“那条密道在何处?”怕他不说,加了句:“你不说,朕只能去问你妹妹,或者那个老仆。” 萧泓澄就等着他问这个,“皇上,我再次发誓,那条密道这世上只有我和您口中的老仆知道,我妹妹尚且连自己的身世都不知。” “想来皇上也知道,密道修建需要花大量的时间与人财物力,为了保证密道的隐秘性,修建密道的工人命运只能是被杀头。我知道我便是不说,皇上多花些时间也会发现,只是如此一来,又得有不少人因为密道而被灭口。为那密道流的鲜血已经够多了,我告诉皇上便是。” 说完密道所在地,又道:“郢州西南一带盘旋着多个山寨,若是他们联合起来,实力不容小觑,再者朝中总有些人不服皇上……我不想也无法用它与皇上做交易,我只想用它来验证我绝无谋逆之心。” “皇上若是也为此事苦恼,我愿意前去攻陷为皇上解忧。” 皇帝眉头打结,他预计下一步要做的事情竟然被萧泓澄点出来了! “你既说进宫只为公主,为何还关注着这些事?再者你都说了他们实力不容小觑,你已经摸清宫里底细,焉知这不是你的一个金蝉脱壳之计?” 萧泓澄松了一口气,不着痕迹动了动麻木的膝盖,道:“狱中的死囚犯喜欢吹嘘自己,也喜欢吹嘘自己的同行,虽夸大其词……皇上若是担心我叛变,可以给我赐下只有太医能解的药。” 皇帝冷嗤,“所以你也不过是碰碰运气。” 萧泓澄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43 低头不语。 皇帝道:“四喜,带萧泓澄回死牢。” “是。” 殿外阳光刺眼,萧泓澄伸手遮挡,放下手却见一个身着仙鹤官服的男子在打量自己。 陆南浔一直关注着萧家兄妹之事,早就知晓萧泓澄被皇帝打入死牢。此时见他眼中坦坦荡荡,倒是愈发对其中缘由好奇起来。 皇帝尚沉浸在思绪里,在陆南浔请安声中回神,“起来吧。” 皇帝认真打量这个他最满意的臣子,长相英俊,士族嫡长子,手段高明,后院干净,是贤婿人选。他先前不考虑陆南浔是因为他整整比兮妍大十岁,他不知道女儿到底喜欢萧泓澄什么,但他认为唯有陆南浔这种才能取代萧泓澄在女儿心头位置。 转了笑脸,“陆卿尚未娶妻,可有心仪女子?” 陆南浔被皇帝的笑弄得毛骨悚然,谨慎答道:“臣尚无心仪女子。广恩寺的高僧说我需年过二十五才可成亲,不然就害了人家闺女一生。”事虽然是这么个事,可他一点都不信,反正不想娶妻,就以这么个理由塘塞着。 皇帝一想,这便是天作之合。 看向四喜:“唤公主过来。” 陆南浔眼角抽了抽,他算是知道皇帝的意思了。他现在只对星妤感兴趣,可不想与任何女子有牵扯,再说公主心中只有萧泓澄,若是萧泓澄大难不死,再得知他曾经想趁虚而入,那他这辈子别想与星妤有以后了。 兮妍一进来就被皇帝推给首辅大人,只听见他道:“朕身子乏了,陆卿所议之事就与公主商议吧。”说完大步往后宫而去。 皇后是听过陆南浔的,传言他好男风,对亲人冷酷,对同僚打压。让这种人做女婿,她实在不放心,“那个韩雾年不是挺好的吗?” 皇帝叹气,“韩雾年虽好,到底太年轻。”有萧泓澄这个妖孽在前,女儿又怎会看上稚气的韩雾年? 皇后敏锐感觉今日皇帝愤怒稍减,试探道:“萧泓澄做出什么保证了?” 皇帝疲惫地靠在榻上,眼睛还有残留的挣扎,“若是杀了萧泓澄,我与妍儿之间必生芥蒂,也许我带给她的伤会跟随她一辈子。萧泓澄主动请旨去攻陷郢州山寨,那其中最大的山寨首领曾也在十五年前揭竿起义,山寨内还有年少不得志的读书人在里头出谋划策,他若真攻陷下来,我倒是想留他一条活路。” “在他离开的这段时日,还可以试试妍儿的心。若是她移情自然是好,犹若不然,更不能杀了萧泓澄。” 皇后叹气,这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被留下当眼线的四喜很是无言,公主与首辅之间的客气就像是一把利刃,时刻提醒着对方千万别逾矩。 兮妍放下奏折道:“首辅所言之事,我大体清楚了,只是兹事体大,我需问过父皇再回复你。” 陆南浔拱手,“是,臣告退。” 出了宫,他让车夫围着京城转转,外间熙熙攘攘,他心中烦闷不能解,索性就下了车漫无目的地游走。 虽然陆南浔长相俊朗,但眼神带着肃杀之气,又穿着官服,众人都远远回避着。 不知不觉便来到星妤家所在的巷子,心中明明想要向前,脚却像是在地上扎了根,如何都迈不出去。既然前路不通,返回便是。只是还刚转身,耳边便传来清甜软糯的声音。 “阮公子,我爹和我兄长都不在家。” 阮衡之红着脸道:“萧姑娘,其实我是来……是来告知你,我中举了。” 星妤笑道:“恭喜阮举人,祝你明年金榜题名、蟾宫折挂。” 阮衡之郑重点头,“我会努力的。萧姑娘,你可愿意等我?” 他最后一句话含在嘴里说,星妤并未听清楚,刚想说话就见几个身着盔甲的官吏凶神恶煞走来,“查找逃犯,闲杂人等回避。” 见那少女还回头与男人道别,陆南浔心头冒出一股无名怒火,转身黑着脸道:“去查清楚萧泓澄所犯何事。” 是夜陆南浔从密探零星碎语中分析出了真相。 就说自己怎么会看上一个贫家丫头,原来本就是落难的金凤凰。 仔细回想一下,自己似乎还见过她。 破宫前几日宫里还为她举办百日宴,皇帝抱着她笑得甚是欢喜,他便想去瞧瞧那金枝玉叶长什么样。 她白白胖胖一团,头发又短又少,他可不觉得好看。 虽是如此,他还是伸出一根手指头去摸摸她的脸,看是不是比豆腐还嫩。 她似乎很开心,双手双脚乱动,还抓着他的手指往嘴里塞。这一刻他又觉得与家中招人嫌的弟弟比起来,这个白雪团子让人喜欢得多。 后来听到她没了的消息,他好是沉闷了一阵。 首辅大人在行事上素来果断,除却面对星妤。当下便决定要把萧泓澄弄出来,最好再把星妤给弄到府里来。 这一想,倒是美得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宝宝的营养液(我后台看不见名字) 陆南浔(臭美):我和我媳妇从小就认识。 萧泓澄(冷笑):可惜她不认识你。 阮衡之(害羞):我和星妤青梅竹马。 陆南浔&萧泓澄:滚! ☆、离京之初 此次萧泓澄手没被吊铐起来,他与来访者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前日才见过的男子,不过脱了官袍换了身靛蓝色绣山河长袍,人就像年轻了十岁。他眼中没有蔑视,也没有诱饵,寻常得如去集市上吃一碗面,因为人多,两个不相干的人并坐一桌。 但萧泓澄对他没有好感,一个一品大臣屈尊降贵来见他,并非是好事。 陆南浔想了一堆说辞,到嘴边都觉得不合适,便正色直言:“我可以助萧画师脱离险境,作为交换条件,我想要萧画师一样挚宝。” 萧泓澄冷冷一笑,“家徒四壁,身无长物,待罪之身,不知大人要的是什么挚宝?” 果然是亲兄妹,都是一样的不识好歹,首辅大人耐着性子道:“她虽对萧画师至关重要,但你若是没有命活着,只怕她最后也会流落到我手中。” 萧泓澄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虽是镣铐上身,但其态度放荡不羁,似是来体验囚牢乐趣的贵少爷,“若是我不肯呢?” 不肯?可从来没有人敢和首辅大人说一个“不”字。按照脾气,他应该狠狠嘲笑萧泓澄自恃清高不识抬举,抑或是拂袖而去,再寻个机会给他致命一刀来解恨。 此刻他只是沉了脸,“你的理由。” 两人互相审视,良久,萧泓澄坐正身子道:“若是你得到你口中的挚宝,你会如何对待?” 得到后,若是个好玩的,就长久留在府里;若是个不好玩的,赠送重金送她回去便是。 为达目的不择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44 手段的陆南浔一本正经道:“得到自是如萧画师一样捧在手心呵护。” 萧泓澄垂下眼眸,若是他想要的是公主,应该顺势踩他才是。元叔手中的资产他定看不上眼,妹妹虽然貌美,但他位高权重,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犯不着为一个女子低声下气与他交涉。 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为什么,抬眸捕捉到陆南浔眼中一丝紧张。 他紧张,他就不紧张了。 萧泓澄笑道:“倒是我占了大便宜,还未请教大人高姓大名。” “陆南浔。” 陆姓在京城是大姓,陆家士族历经几百年发展,族中人才辈出,早已长成了一颗无法撼动的参天大树。他曾经听几个兄长偷偷议论,那奸臣与陆家斗得厉害。也不知付国的建立,陆家从中出了多少力。 往事不可追,多想无益。 此人言语不似做假,皇帝心思难测,有人从旁调和总是好的。 萧泓澄起身施礼,“泓澄谢陆大人搭救之恩。” 首辅大人易怒,也易哄。 当下虚扶萧泓澄,“萧画师不必多礼,你我不过是各取所需。只是当我向你讨要挚宝时,还望你像今日这般爽快才好。” “那是自然。” 陆南浔嘴角上扬出了死牢,径直进宫求见皇帝。 跪下先认错:“臣有罪,臣未经皇上准许就去死牢见了萧泓澄,请皇上降罪。” 皇帝皱眉,“你去见萧泓澄做什么?” “臣近来见皇上与公主眉宇间带着忧愁,又听闻萧泓澄被打入死牢,联想朝中暂无棘手之事,想着为君解忧,便先斩后奏去见了他。萧泓澄经过多天的折磨而意志半点不损,谈吐亦是不凡,秋闱还是亚元,如此可用之才,臣觉得杀他,不如重用他。一则彰显皇上的能人善用;二则臣不知他所犯何罪,但物尽其用再杀才是最大惩罚。” 皇帝有些不悦,他这是没有看上妍儿,不然不会替情敌开脱。 不过他这话倒是同自己的打算不谋而合,“依你之见,把他安排去何处最为妥当?” “臣以为,眼下当务之急便是郢州的山寨,他们表面不打家劫舍,对当地贫困百姓颇为照顾,若是有恶霸欺负百姓,还出手收拾恶霸一顿,当地百姓对他们颇有赞词。暗地里他们占山为王,开垦荒地,却不交赋税,县令要动他们,知府还出手阻拦,说是他们只是住在山上,还说地里长着的是杂草不是小麦。山寨依靠知府,知府背后定是京官,若不是两年前换了个县令,只怕这事还要藏个几年。” “朝中无人认识萧泓澄,由他出面,最不易打草惊蛇。” 萧泓澄离开京城,他趁机把他妹妹弄进府,她没有依靠,还不是由他搓扁捏圆? 皇帝对萧泓澄的安排本就处在挣扎边缘,有人推一把,立即就同意了,“为了以防他带着妹妹投靠山寨与官府为敌,届时就由你看管他妹妹行踪。” 陆南浔忍笑道:“臣遵旨。” 奉旨看管那丫头,天下还有这等美事?啧! 当下皇帝就召来萧泓澄,“萧国覆灭要怪只能怪你父亲沉迷酒色把朝政交由奸臣把控,你既幸存于世,朕也不能让萧氏皇族彻底熄了香火。” “谢吾皇隆恩。” “朕准许你之前的请愿,但需你先行,朝廷兵马随后,否则大动静会惊动他们。当地县令也会配合你行动。但你若是被发现,朝廷不会因为你一个人就出兵,你真的不后悔?” 萧泓澄郑重道:“我无怨无悔,定不辱使命。” 皇帝手指动了动,四喜端着一块令牌呈到萧泓澄面前。 皇帝道:“此去凶险万分,你且回家与你妹妹告别。” 萧泓澄接过谢恩,出了御书房被四喜领去洗刷干净,换了衣裳才家去。 元平听闻主子近些日子发生的事大惊,“狗皇帝是不想背负骂名,又想彰显自己的仁义道德,便使这么个阴险法子要主子的命!主子千万不能上当!” “反正都是死,我这就进密道找狗皇帝拼命!” 萧泓澄拉着元平坐下,给他斟了一杯龙井,安抚道:“那密道已被皇帝知晓,只怕咱们从那里一出去,就立马被射穿。” “元叔反过来想,皇帝不也担心我与那些人合伙谋逆?这是我正大光明活着的唯一机会,你也不想星妤一直找不到婆家吧?虽说那些人彪悍残暴,但我是智取,又不和他们拼刀弄枪,不怕的。” 事已至此,元平知道多说无益,只叮嘱萧泓澄好好保护自己。 沉默半响,元平又道:“听你这样说,你一去少则几月,多则一年,那陆首辅趁虚而入接近公主,待你回来什么事都晚了!” 星妤路过时听到兄长在说自己名字,便停下来听一耳朵,因为他们说话声很小,她依稀只听见“首辅”“趁虚”“公主”。思忖片刻,便觉得是兄长去宫里做画师喜欢了公主,但皇上不同意就把兄长派去外地办事,再给首辅与公主制造相处机会。 兄长照顾自己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让她回报一二了。 她必定要挑拨离间首辅与公主! 晨光熹微,萧泓澄背上行囊骑在马上准备出发。 星妤一脸严肃道:“哥哥此去放宽心就好,哥哥不在京城的这段日子,什么都不会发生变化的。” 萧泓澄被妹妹逗笑了,也不做他想,宠溺道:“好,都听你的。” 闲话几句,萧泓澄便驱马离去。出了城门,外头草木枯黄一片萧瑟,回首透过高大城门依旧可见街道繁华。这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希望自己能活着回来站在她面前。 行了一个时辰,萧泓澄回头只见远处一个小人儿骑着一匹大马跑在大道上,许是不熟练骑马,抑或是马不听话,身子歪斜让他觉得此人或许会掉下马被踩死。 自己身负重任,不宜分出心思去照顾他人,便一扬马鞭,化作一阵风离去。 午膳时分,萧泓澄点了一盘牛肉,就着几个馒头饱餐一顿,让伙计把水囊灌满清水,这就准备离去。 出门与一个娇小的身躯撞个满怀,熟悉的馨香立即萦绕鼻息间,萧泓澄颤抖着手去揭他的斗笠。 她一脸细密汗珠,美目流盼,红唇轻启:“累死我了。” 云梦像往常一样去叫醒公主,连唤几声都不见公主回应,便拉开青纱帐去瞧,里头人儿还在沉睡,便上手去摇,手下软绵绵轻飘飘,绝不是肌肤触感。 惊恐地掀开被子,里头只有一个软枕,当下便大喊:“公主不见了!” 皇帝闻讯还在上朝,当下就喊退朝,急匆匆赶至掬月宫,只见爱妻哭得撕心裂肺,跪着的一地宫人也跟着一起哭。 皇帝脑袋一抽一抽的疼,吼道:“都闭嘴!” 顷刻鸦雀无声,皇帝攥着拳头强装镇定,“屋子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45 里可留下什么信件?” 四喜等人立刻四处寻找,只一会就在梳妆台一个首饰盒子底下翻到一封信,上头写着:父皇母后亲启。 皇帝顿时松懈心神,不是被萧泓澄掳走就好。 里头写道:父皇母后,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出京了。不要寻我,寻我也不会回。大臣都不认同我,我便去做一件大事让他们刮目相看,铲除山寨之后我就立即回来。勿担心,勿生气,珍重身子。兮妍亲笔。 作者有话要说:  陆南浔:随你挑拨离间,反正公主已经和你大哥私奔了。 星妤:大大大大大哥,我错了,银子都给你,求放过。 ☆、穷家富路 木远是个店小二,平生最大心愿是把掌柜一身本领学完回家自己做掌柜,自认为学了两年后看人本领是不差的,今日却看走了眼。 那是一对兄弟,兄长出门办事,弟弟贪玩跟在后头。兄长发现后虽然脸色很难看,但打水伺候洗漱的动作一点也不马虎,把店里最好的饭菜点了,还给弟弟盛饭布菜,看来兄长是面冷心软的。 兮妍早膳没用,第一回出门也不知道带干粮带水,若不是怕被萧泓澄赶回去,她早就喊住萧泓澄伺候吃喝了。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带的金珠并不适用小客栈,稍有不慎还会被人打劫,好在追上了萧泓澄。 用了一大碗米饭才稍有些饱意,夹着小鸡里的蘑菇慢条斯理咀嚼,抬眸看了看对面的黑面神,他眼睛就像两个漩涡,她不敢直视恐被吞噬。 讨好地夹了一筷子油亮亮的青菜放在他盘中,低头吃了一口饭也不见他动筷子。 心中有些恼,公主屈尊降贵给你布菜,你还要怎样? 萧泓澄深叹一口气,这祖宗招惹不起,气也气够了,给她续上一杯大麦茶,“你一个人是怎么出来的?” 说起这个,小公主骄傲得像竖起金灿灿凤尾招摇的凤凰。 “首先从密道出来,我还担心撞见你家人,不想一个人都没有,就只有一只拴在树上的狗汪汪叫,然后我就大摇大摆地从你家走出来啦。早市虽然没有人卖马,但重金之下总有人割爱,去郢州的路线我早就牢记于心。” 小公主没有得到表扬有些不开心,“萧泓澄,你家好穷,只有几间房,庭院里还养着鸡和狗,一个仆人都没有。” 那还不是因为我家被你家占了?萧泓澄冷着脸道:“知道公主家金碧辉煌,我这不死缠着公主不放?” 兮妍有些窘迫,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别人面前再得体不过,一遇上萧泓澄便头脑发热,想到什么说什么。 见她放下筷子,桌上四个菜都只动了一小半,若是不用很是浪费,且不知店家会不会留着自己吃,公主沾过的东西可不能让人碰。虽是才吃饱,萧泓澄拿起筷子便是一顿风卷残云。 兮妍很是惊讶,痴痴道:“父皇……我爹没有给你准备盘缠?”说着从包袱里拿出沉甸甸的荷包递给他,“我这里有钱,往后你不用再饿着肚子赶路了。” 萧泓澄肚子撑得慌,心也被她言语撑得不行,当下毫不犹豫接过放进怀中。 小公主一双美目滴溜溜转,对外间事物很是好奇,揉着肚子的萧泓澄便想吓吓她,“此去路途遥远,公主给的金珠虽多,但江湖险恶,若是露财免不了有被抢夺财物的可能;再者公主虽是男装,但稍有见识的一眼就能看穿你是女子。公主许是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贼,不为钱财只为美人。” “不过有我保护公主,绝不会有那种事情发生。只是为了守护公主,免不了夜间要和公主住同一间房,传出去对公主名声有污,再者我也不相信自己面对公主会有柳下惠的定力。” 他一脸邪恶,兮妍忍不住缩了缩脚。她从密道出来把青徽两个都甩脱了,此举似乎有点太冲动? 知道害怕就对了,萧泓澄看看天色道:“此时快马加鞭还能在城门关闭前进京,公主可要想好,再有两个时辰,天就要黑了。” 然兮妍并不上当,抬眸凶巴巴道:“萧泓澄,你还是待罪之身,你敢欺负我?” 其实他心中也舍不得她,此去极其凶险,届时无论如何都要把她留在官府;再者皇帝可不会容许她胡闹,说不准下一刻官兵就追来了。打定主意,起身道:“还坐着干什么?得赶在天黑之前去到下个城镇,不然荒山野岭随意一躺,被狗熊带进窝里暖身子也未可知。” 兮妍一溜烟地走出去,萧泓澄结账后笑着跟上。 木远已把客人的骏马喂得饱饱的,见弟弟个子娇小,便准备扶他上马,只是还没有碰到他衣角,人已经被兄长一脚踹翻在地。对上兄长冷若冰霜的眼眸,木远顷刻觉得骨子里有寒风肆虐,复起身到一旁暗暗观察。 弟弟试了好几次都上不去马背,便使唤兄长去拿凳子,兄长把弟弟围在自己与马之间,然后贴着弟弟耳边低喃几句,弟弟推搡着,似乎在拒绝。过了几息,便见兄长掐住弟弟盈盈可握的细腰送他上马。 风吹起弟弟斗笠上白纱,她面若朝霞,星眸浮光,似嗔似怒,再看那衣襟里藏着温玉…… 这是什么兄弟?明明就是一对璧人!难怪这男子会发火踹他。 独自上路一点儿也不喊苦的小公主有人陪伴便开始作妖,时而口渴,时而饥饿,时而觉得晒得慌,要歇息。 萧泓澄原也哄着她,几次三番以后只微笑着看她闹。 见他微笑不语,兮妍有些心虚,先声夺人:“你看着我做什么?” 他坐在树底下靠着树干,嘴角含着一根枯黄的狗尾巴草,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道:“这荒山野岭的,除了公主可以下眼,我还能看什么?” 兮妍想起身,他拉着她衣袖不让,还把水囊递给她,兮妍迷惑不解地接过饮了一口。 萧泓澄慢吞吞道:“看天色,我们是赶不到下个城镇了,公主多饮些水也无事,这里荒无人烟,随处可以解决。” 他这一说,兮妍还真有点涨得慌,赤红着脸道:“你再不走,我可走了。” 萧泓澄拍拍身上草屑,“盘缠都在我这里,你能走到哪儿去?” 兮妍伸出粉嫩嫩的手掌,“把钱还给我。” 他佯装要去抓她的手,她极快收回,他浅笑,“给了我的东西,那就是我的。”凑近问她:“钱你已经给了我,你人,什么时候给我?” 小公主一把推开他不要的脸,退后一步强装镇定,“这次剿匪,我才是主帅,钱交给你,不过是让你保管加跑腿,你再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我便要换人了!” 说完不待他反应便踩在石头上顺利上马,骄傲地俯视他一眼,抓住缰绳便驱马前行。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46 萧泓澄笑着跟上,要治这祖宗,还必须让她知道羞才行。 本没影的事,被他一点,便总是想着,也不知路过了几座山,兮妍只感觉肚子涨得不行,又不好意思说,憋得脸蛋通红。 好不容易赶在天黑前进了城镇,偏生这人还东看看西瞧瞧,没一点找客栈的意思,忍不住出声:“萧泓澄!” 萧泓澄也心疼她,不过为了明天不重蹈覆辙,他只得狠下心来。他们俩人上路必定不安全,小公主对外头事物好奇,若是走走停停,难免会惹下麻烦。 寻了城镇里最好的客栈要了一间上房,兮妍让萧泓澄在楼下先点菜,然后装作若无其事跑去房间里解决内急。 用完膳,兮妍浑身粘腻要沐浴,加钱让伙计送来新的浴桶和热水。热水侵泡身躯,顿感通体舒畅,舒服得想要叹息。 屋里之人洗得痛快淋漓,屋外之人听着水声与若有若无的叹息声魂不守舍,脑袋不由自主听着声音去想她在洗何处……一低头,两滴温热的鼻血打在手背上。 洗完澡,兮妍对着脏衣裳愁眉不展。衣裳又是汗味又是灰尘的,她可不愿意再用手去碰,这一会子倒后悔没有多带几套衣裳出来。 打开门道:“萧泓澄,你去给我买几身衣裳来。” 萧泓澄心思细腻,一想便知道为何,拿起她的脏衣裳就要离开。 兮妍被他闹了个大红脸,那里面可是还有她的小衣!忙一把抢回。 萧泓澄清清嗓子,“这城镇不比京城繁华,卖的成衣甚是粗糙,恐怕公主看不上眼,再有晚上人家都关门了。既然公主不愿意我给你洗,那我陪你去洗吧?” 便是把外衣丢了,她还能让萧泓澄去给她买里头的不成?便用冷脸来掩饰自己的羞涩,“你带路。” 问伙计要了皂角和水盆,俩人便来到后院水井处洗衣。 待萧泓澄把水打上来,兮妍道:“你转过身不许看。” 萧泓澄依言,只是地上的身影把她动作给出卖了,看到那一小块布影后,萧泓澄抬头望天。 兮妍偷偷摸摸洗完,把两块小布料藏在手心,“这衣裳洗得我手疼,还是你来吧。” 萧泓澄任劳任怨给小公主把衣裳洗了,又找来一根长杆架在房间窗台给她晾衣裳。 做完这一切,兮妍昏昏欲睡,这会子萧泓澄也不知道哪儿去了,想着眯一会子。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耳边先是传来水声,然后是急促的敲门声。 睡眼惺忪去开门,看清楚来者很是惊讶,“你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多年以后,某人提起往事:我一个箭步冲进去,房间里水雾缭绕,皇夫身着松松垮垮薄透如蝉翼的单衣,皇上衣衫不整,气氛着实暧昧。若是我再晚一刻钟进去…… 众人(八卦脸):怎样? 某人(狠戾脸):我就杀了他! ☆、三人两马 袁复黑着脸把包袱甩在地上,提剑就往四季屏风后走去。 萧泓澄正准备起身穿衣裳,听到急切脚步声便打消起身想法,嘴边刚扬起一个热情而不失温和的笑,下一刻长剑迎面而来,他歪头一躲还是被削去了几缕发丝。 他抱头惊呼:“公主救命!” 兮妍把门关上,又把袁复的包袱拧到桌子上,闻声道:“袁大人,有话好说。” 袁复把锋利的剑刃贴在萧泓澄脖子上,边说话眼睛边往下,“公主,他有没有欺负你?” 兮妍道:“没有啊。”后知后觉理解了他口中的“欺负”是什么意思,顿时红着脸怒斥:“袁大人,本宫在你心中就如此不堪?” 袁复把剑收回剑鞘,转身施礼:“臣心中的公主纯洁如天山雪莲,但萧泓澄这厮诡计多端且狡猾成性,臣怕公主被他迷惑。” 萧泓澄披着衣裳走出来,赞叹地拍拍手,“知我者,袁大人也。”语气一转,“不知袁大人此行为何而来?” 袁复余光都不想看到他,“自是为保护公主而来。” 萧泓澄嘴角扬起一抹讥讽,“袁大人追了一整个白日,外加夜间一个时辰,现在才出现在公主面前。失职如此,倒先怪起旁人来!都说袁大人刚正不阿不够圆滑,明明官场做派比谁都深谙!” 兮妍瞪了萧泓澄一眼,“袁大人好似还未用晚膳,不若让伙计送上饭菜,待你吃饱,我们再坐下来谈事?” 萧泓澄脖子被剑气割了一条小口子,虽不痛,但意难平,“袁大人是会委屈自己的人?便是他真没有用晚膳,但一来就要劳师动众把厨师从被窝挖出来给他做饭菜,做派如此讲究我可不敢同行,省得连带我完不成使命。” 皇帝自知兮妍死心眼,便是捉她回来,光她闹腾就够人烦的了。且她所说也有理,朝中大臣自视过高,谁会心甘情愿臣服一个女子脚下?再者让她出去涨涨见识,顺便磨磨性子也好。 但孤男寡女共处,他可不放心。看来看去,唯有袁复最适合前去分隔俩人。 袁复领命连家都没有回,只让小厮回家告知家人自己去向。一路紧赶慢赶未曾在路上遇见俩人,傍晚他把前头小镇的客栈都寻遍了,都没有发现二人。忽地脑中灵光一闪,才想到公主身子弱,他们没这么快。 又趁着夜色赶回这个城镇,爬了城墙,寻了几家客栈,终是把人找到了。 肚子早已饥饿难耐,但不愿意在萧泓澄面前出丑,“不必麻烦,夜间进食对身体不好。” 萧泓澄就等着这个,今早买的馒头还剩几个,准备明早喂给野狗吃。打开放在桌上道:“饿着肚子恐夜间难寐,这馒头虽然有些硬,但还是能能充饥的。” 馒头早就被压得不成样,袁复自是看不上眼的,但在公主拿过来时,很自然地接住。 好吧,他是真饿了。 客栈的桌椅不似宫里分开单独坐的,四方桌配上四条长凳子,萧泓澄大大方方坐在兮妍旁边,俩人一起看袁复狼吞虎咽。 袁复被看得一阵咳嗽,兮妍用手肘示意萧泓澄消停一会,随即给袁复倒了一碗茶水。 袁复止了饿从怀中掏出皇帝御笔亲书奉上,随后起身,“臣不打搅公主歇息了。”见萧泓澄愣着不走,皱眉道:“公主可是要让萧泓澄留下守夜?” 兮妍正对着信百感交集,闻声快速摇头,“在外一切从简,我不需什么守夜。”袁复查案无数,且武功高强,有他在,自是不怕什么盗来的。 袁复找伙计要了兮妍隔壁唯一剩下的一间房,到后院水井打了两桶水对着身上淋淋就算是沐浴过,回房径直躺在床上,“你值上半夜,我值下半夜。”说完便闭上眼睛,不过几息功夫就沉入了梦乡。 万籁俱寂,一人枯坐实在损耗精神,赶了一天路本就疲惫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47 ,萧泓澄不知不觉中也睡了过去。 翌日不忘与兮妍诉苦,“袁大人嘴上说他下半夜值守,实际一觉到天亮,可怜我一个人独坐到天明。”又扒拉下下眼眶,“公主看我是不是眼下一片乌青?” 袁复冷嗤,“我起身时,某人还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兮妍笑着给他们一人夹了一个大肉包子,“快吃吧。” 启程时,萧泓澄对着两匹马挑眉,“袁大人把马丢了,不是准备和我共骑一匹吧?”不待他回答,他立刻站在兮妍身旁,用行动表明他只愿意和谁共骑一匹。 昨日事出突然,袁复骑的马是家中饲养的普通马,若是自己养的倒是会等在原地,他正想说自己去集市买一匹,就听见公主道:“咱们去买辆马车。” 昨日骑马还不觉得辛苦,兮妍今日一起身就感觉腰酸背痛,大腿内侧也有些疼,可不愿意再找罪受。 萧泓澄对着马车挑三拣四,“这车身太单薄,人坐上去怕是会颠簸半条命去;这马车涂的什么漆?味道这么重也不怕有毒!还有这个,外表这么华丽,是摆明着告诉别人咱们有钱快来抢?” 车行的掌柜强忍着怒火介绍他的镇店之宝,“贵人看这辆怎么样?车轱辘用精铁打造上山下坡都不成问题;车身用的檀木,里头铺垫是用绸缎包裹厚厚几层新采的棉花,绝不会让人有半丝颠簸感;外观朴素中透着大气。三位可看得上眼?” 马车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兮妍觉得满意,便把存心捣乱的萧泓澄拉到一边让袁复讲价。 她欣赏沉稳内敛的他,也愿意纵容肆意妄为的他。 俩人相视一笑,直把袁复看得心里泛酸。 购置了干粮,还给馋嘴的小公主买了坚果蜜饯等零嘴,三人便架着马车上路。 萧泓澄与袁复坐在车沿轮流赶车,兮妍抱着蜜饯盒吃得津津有味,红唇敷上一层油亮的糖色,粉嫩舌尖还不自觉地舔舔。 兮妍见萧泓澄眸色幽深,便把蜜饯盒递到萧泓澄面前示意他吃。 萧泓澄随意拿起一块梅肉,酸得皱眉,也不再看她,拿起松子就剥起来。 一个吃,一个剥,感情他就只是个马车夫?袁复沉着脸专往坑坑洼洼的路面赶。一颠簸,萧泓澄剥好的松子仁全部掉到地上。 萧泓澄抚去衣袍上的松子壳,瞧了一眼暗爽的袁复,慢悠悠说道:“说来咱们出来也不好再按照尊称称呼彼此,不若以兄妹相称?我最年长充个大,你们意下如何?” 兮妍颔首表示认同。 袁复冷着脸道:“你年龄与长相并不相符,面嫩得很,做大哥并不相宜。”长得娘们兮兮,真是男人的羞耻! 萧泓澄认同点头,“袁大人常年不苟言笑,还喜欢皱眉,眉间已经出现纹路,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上好几岁,做大哥最为恰当。袁大人已经有未婚妻,我等尚未婚配,也不懂人情世故,往后还请袁大人多担待。” 眼见袁复脸色阴沉得似要下雷雨,他继续道:“我们往后都听大哥安排,妹妹你说对吧?” 这话一出口,三人心中出现不等程度的怪异。 萧泓澄自己有妹妹,再称呼公主为妹妹,甚是不自在。 兮妍一直被他称呼为公主,妹妹二字一下子把俩人捆成一团,又新鲜又别扭。 袁复如愿以偿成为大哥,心中却没有如愿以偿的快乐,只觉得自己又上了这小子的流氓当!往后大哥累死累活,二弟与小妹亲亲我我,想想就来气! 拉住缰绳,“换你来赶车。” 俩人换了位置,袁复正想给兮妍剥松子,不想人吃饱不吃了。 午膳时分前不着店后不着村,三人停车拿出馒头充饥,兮妍拿着凉了的馒头咀嚼半响,还剩下大半。 兄弟俩是吃完了,然久处安逸环境,肚子也不是那么舒服。 萧泓澄把车内物品逐一看了看,去山上捡了枯枝,架了个简易支架,拿出车里的茶壶便挂在树枝上直接烧起来。 水开了,茶壶也已经面目全非,好在它还没有爆裂。 兮妍把馒头放在热水里泡软,虽滋味难以接受,但也算吃饱了。 夜间宿于一家位于村子里的客栈,因此处离相邻几处城镇较远,时而有过路人求宿,便有了这家客栈。客栈干净雅致,掌柜的是个带着书卷气的年轻男子,举止有礼,也不多看客人一眼。 厨娘是村里的农妇,不会做花样,饭菜卖相朴实但味道极好。鸡放养山林,栗子刚从树上打下来,两样食材煮成的汤汁鲜甜可口,兮妍足喝了两碗。 夜间萧泓澄来到兮妍床前唤醒她,“别出声,这客栈有问题。” 想象中她害怕寻求安抚的场景并未出现,他耳边传来兴奋的声音,“二哥,咱们不会是进了黑店吧?” 作者有话要说:  想不出剧场,就剧透吧(轻点拍),黑店是他们要去的山寨开的,然后顺势进入山寨,预计还有十章写完山寨。 宝宝们若是看文开心,就请收藏一下吧(不用勉强),若是收藏作者专栏就再好不过啦,作者菌等你们宠爱,爱你们呦~ ☆、将计就计 袁复拔出剑站在门边,待人推门而入,十分精准地把剑横在来者脖子上。 掌柜惊得丢了手中灯笼,也不敢说话,随着剑身移步屋内,在袁复收剑大马金刀坐下后,一堆烂肉再支撑不住他的身体,跪地颤声求饶:“只要贵人能饶恕小的一命,小的必定奉送全部财产。”他刚吹的迷药足以迷倒几头牛,也不知这人是如何发现的,早知道他就应该下在饭菜里。 袁复一进客栈就发现掌柜眼神游移不定,两个伙计亦不停眼神交汇,心中对他们存了戒备。他随身携带的一枚银针本是办案用的,不动声色验了膳食,回房便静坐他们上门。 门口两个伙计有些慌,便打算找帮手来,掌柜立即喝道:“你们跪下别说话。”识时务才有机会保命。 萧泓澄捡起地上他们带来的绳子把三人五花大绑。 兮妍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一脸的好奇,丝毫没有半点害怕。 话本子经常写大侠入住黑店捉拿黑心掌柜上衙门报案的正义之事。大侠没看到,自己倒是做了一回。 袁复坐在凳子上审问,兮妍与萧泓澄站在他身后充当配角。 “你干这门子勾当多久了?所图是谋财还是害命?与这些乡邻可是同谋?为何会走上这条不归之路?都一五一十招来!” 掌柜吞吞吐吐道:“小的干这勾当两年了,所图是为谋财,乡邻都不知晓我所作所为,走上这条不归路是因为我屡次三番考不上秀才,自暴自弃所致。小的本打算干完这一票就收手的,求贵人饶恕!” 袁复手在剑炳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48 上用了些力,剑头立时在地板上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你有心眼,我的剑可没有心眼。” 掌柜汗如雨下,知道自己隐瞒不住了,便一骨碌道出来。 “小的其实也是被逼无奈,小的所说考不上秀才不假,但也不曾因此丧心病狂来残害无辜百姓。小的父母害病,亲人都不肯伸出援手,小的唯有去借贷。事后打算卖身为奴还债,他们同意了,却把小的安置到这里来干这事,小的签了卖身契不得不从。” 袁复又问:“他们是谁?据你所知,与你一样处境的还有多少人?你平常是如何与他们联系的?你说只为图财,为何不见有人报官?” 掌柜道:“他们是郢州山寨的,据我所知,与我一样的便有十来人,都分布在各个偏僻的客栈。平常联系是小的这里来了人,便放出信鸽给在县城里的小头目,他们连夜就把人和钱都带走。” “带走人干什么?”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小的只知这些人去那儿以后都不想再回家。” 三人对视一眼,得来全不费功夫,本还在苦恼找什么理由进入山寨,不想这么碰巧就遇上了。 萧泓澄问:“今夜你可是已经放了信鸽出去?” 掌柜摇头,“小的为人谨慎,事情没办成,便不敢先放信鸽。” 三人来到兮妍房间,萧泓澄与袁复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皱眉看向兮妍。 兮妍被看得莫名其妙,但也知道他们在打什么盘算,“你们想要将计就计,但要撇下我?” “住客栈的多为商人,便是山寨再好,他们也未必都会留下,那么他们必定是被药物控制,抑或是失去记忆才会听命办事。无论哪种,你们俩确定能应对过去而不是被控制?” 袁复眉头拧成结,“若是如此,那进入山寨的法子就只有这一个。我会功夫,进去后若是发现不对,还能侥幸逃脱,你们在县衙等待我的消息便是。” 萧泓澄不同意,“你的首要任务是保护公主,而我的首要任务是攻下山寨。我独去即可。” 兮妍侧身打个哈欠,“都别争了,一起来自然得一起去。”说着从包袱里摸索出两瓶药在俩人面前晃了晃,“我怕死,带了太医炼制的清心丸和解毒丸,前者是化解迷药保持头脑清醒的,后者可解世间大部分的毒。” 袁复还是不赞同,“能控制人的,必定是世间独一无二的药物,公主所带这些药丸恐怕作用不大。” 见萧泓澄也一脸认同,兮妍冷着脸道:“要去一起去,要么都别去。你们选吧。” 彼此不妥协,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都传来鸡鸣声,眼见天就要亮了,再见小公主眼睛都睁不开还在强撑。萧泓澄妥协:“行,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袁复怒拍桌子,“胡闹!” 有帮手,小公主丝毫不把袁复冷脸放在眼里,“少数服从多数,大哥你得听我们的。”说着再次秀气地打个哈欠,“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我好困,你们办好了叫我。” 小公主躺在床上立刻睡得人事不知,兄弟二人站在走廊上心事重重。 萧泓澄叹气:“公主性子执拗,她此番出来本就存了让大臣刮目相看的心思,咱们劝不动,便只有尽力助她。” 袁复颔首,回到房间掏出大理寺令牌道:“我们是朝廷派过来暗查郢州山寨的朝臣,按律列,你们所犯之罪是要被斩首示众的。我们可以绕过你们,但你们得配合我们办事,白天选个时辰放出信鸽让他们入夜过来接人。” 掌柜心中顿生敬仰,他自小就渴望考取功名在朝为官,便是如今,书本仍旧放不下。闻言劝道:“大人不可,小的虽不知山寨猫腻,但也知那是个有去无回的龙潭虎穴。” 袁复摆摆手,“你直接说你配合不配合就是。” 掌柜还能如何,只能答应。 萧泓澄拿出清心丸喂进他们嘴里,笑得人畜无害,“这是太医秘制专门用来对付贪污受贿还死不认账的贪官污吏,倒是便宜你们了。吃了它,意志便会一步步减弱,不出半年,人就变得痴傻,但对身体无害,这便是有命赚钱无命享福。” “你们若是规规矩矩的,解药到时自会给你。” 他说得有板有眼,掌柜三人听得胆战心惊,想吐又生生忍着,憋得脸满头大汗。 解决完事情,萧泓澄也回房间补觉去了。 再醒来时已经接近午时,在房间并未找到兮妍和袁复,心中微沉来到前院。便见院中生了一盆炭火,上头烤着栗子,袁复不停翻炒,小公主拿着一个黄澄澄的红薯在啃,脚边围绕一只小狗不停摇尾巴。 萧泓澄拿了一条凳子坐在兮妍旁边,她侧头望来,黑白分明双眼十分灵动。 早膳未用,他肚子也饿了,正巧袁复那栗子烤得开了口,褐色皮瓤爆出黄澄澄的果肉,香甜浓郁,想也没想就上手去拿。 袁复挡回他的手,用个梅花圆碟装起来呈给兮妍,“要吃自己动手。” 因栗子太烫,小公主又吃得急,嘴里不停哈气,红口白牙,粉嫩舌尖若隐若现…… 萧泓澄摸摸肚子,更饿了。 后头小二道:“掌柜,他们包袱里有不少药,有一种似乎和咱们昨夜吃的是一样的。要不咱们就在饭菜里下点迷药,然后拿着药就跑吧?或者把事情始末告知上头,他们是死是活,都与我们无关。” 掌柜摇头,“不可。他们是朝廷命官,做的是好事,咱们若是再做坏事,恐下辈子就得进畜生道了。再是咱们不知解药在不在其中,能做太医的必定是全天下医术最高的,世间大夫定不能配置出解药,上头得知我们会痴傻只会抛弃我们。” 小二还想再说什么,见掌柜双眼渐渐失神,又把话咽回去。 午膳厨娘烧的爆炒鳝鱼丝特别美味,三人吃多了围着村落转了一圈。庄稼都收了,村民闲来无事三三两两闲谈趣闻,脸上笑容满满,虽日子艰苦,但看得出都很幸福。 转眼夜幕低垂,钱财被搜走无事,药可不能被发现。男子定会被搜身,女子许是不一定,便只有让兮妍恢复女装。 若是那些人不通礼数乱来,兄弟二人也只有先擒住他们再做打算。 兮妍换上掌柜去村里向未出阁的姑娘家买的蓝底碎花长裙,长发用布巾包着,眉目含笑,盈盈笑语,已是人间殊色。 三人装作昏迷,半刻钟后,一辆青色马车停在客栈门口。 马车上下来了三人,为首男子见到三人眼前一亮。好乖乖,这三人俱生得出众相貌,寨主儿媳女婿不得都解决了? 再见三人携带的银子银票金珠数额较多,立时觉得自己高升有望。 随意搜了两个男子身,便抬着三人上车。 兮妍暗中睁开眼睛偷笑,又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49 听见外头的人道:“这小娘子长得如此貌美,配寨主的痴呆儿子可惜咯。” 萧泓澄手上一痛,差点没叫出声来,安抚地拍拍身侧佳人。 作者有话要说:  萧泓澄:不怕,我不会让寨主儿子近你的身。 兮妍:不,我要开后宫。 首辅的桃花终结者已开~ ☆、感染风寒 车停以后,兮妍被两个婆子抬到一张硬邦邦的床上,随之而来的是两双粗糙的手在身上摸索,哼哼唧唧装作翻身,趁机把药瓶藏在被褥里。 待二人搜完出去,趁着屋外微弱的月光,她发觉通铺上除了她还有几个女子。 身下被褥有很大异味,夜间有些凉,也只能强忍恶心盖着肚子。 翌日醒来觉得脑袋甚是昏沉,上手一摸,额间有些烫,便偷偷吃了一粒解毒丸。 另外几个姑娘也都醒了,十六七岁的年纪,身上穿着绸缎衣裳,明明很害怕,见到兮妍后害怕转为嫉妒,看清她穿着又换成一脸鄙夷。 如此兮妍也歇了与她们说话的心思,只靠在床上闭目养神。 两个婆子一进门,就遭到几个娇小姐怒骂与恐吓,婆子横眉一竖,一掌推倒一个,“到了这地方,你们不学会闭嘴不言,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转眸见兮妍不吵不闹,又是仙女长相,阴沉转为笑脸:“看到没,都学着点长点眼色。” 指着墙角的一桶水让她们自行梳洗,随后驱赶几个姑娘出房门。 庭院坐着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长相周正还存有几分儒雅,身后是几个壮汉。 兮妍余光瞥见右侧除去萧泓澄与袁复,还有十来个男子,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见人都到齐了,李渊放下紫砂茶杯起身,围着众人转了一圈,边走边道:“我是李渊,乃郢州清风寨的副寨主。此番外出办事与诸位有缘,特邀请诸位去清风寨做客。” 一同被抓来的一位娇少爷不接受这言语,厉声道:“你知道我是谁吗?说出来怕吓着你!我家是皇商,专为皇家供给,你居然敢来威胁小爷?再不放人,不出一个时辰,必定有官兵上门,你们一个都别想溜!” 李渊神色自若,眼眸中闪过一丝嘲讽,返身坐下,身后两个壮汉立即上前去招呼。 拳打脚踢与哀嚎声不绝于耳,兮妍低着头蹙眉,这些人如此嚣张,也不知是官府真不知,还是官府早就与他们勾结在一起。 娇少爷瘫在地上吐血,眼中依旧存有傲气与恨,不过在外人看来就像一条垂死挣扎的狗。 杀鸡儆猴,李渊很满意众人收敛身上芒刺。 “诸位放心,我是真心实意邀请你们去山寨做客,届时你们要去要留都随你们心意,我清风寨绝对不强求,你走送上百两银子做盘缠,你留良田美妻不在话下。绝无性命之忧。” 萧泓澄慢条斯理道:“即是邀请,又何故用些下九流手段把我们聚在一起?”看了一眼兮妍所在方向,“再者邀请女眷做客算怎么回事?” 他有条有理,李渊也不动怒,颇为欣赏地看了看萧泓澄与袁复,这两个后生一表人材,肚里也是有货的,若是留在山寨,日后必成大将。 摸了摸胡子道:“手段是粗暴了些,但若非出此下策,恐你们也不愿意听我一言半语。至于女眷嘛,都是你们的亲人,自是一同前往。诸位安心,我李渊说话算话,整个过程绝不会对几个姑娘有半分逾矩之处。” 袁复性子直,在朝为官也不屑委婉,此刻也放不下身段去含糊,肃着脸道:“恐怕你这也不是头一回邀请别人去做客,我很好奇,你们山寨有什么好的,这么有底气觉得我们会心甘情愿留下来?” 李渊呼吸一顿,后生可畏,一点就点到重点上。 “容许我卖个关子,你们去了便知。” 兮妍抬头道:“既然我们非去不可,也无需做些无用挣扎,副寨主可给我等准备早膳?” 话落,几个女子嘀咕,“宁可一头撞死,也绝不吃他们一口饭。”更甚者谴责兮妍骨子贱。 李渊一脸惊艳,平生走南闯北,还是头一回见这么美的小姑娘,再有几年,说是倾国倾城也使得。也不小家子气,颇有大家闺秀风范,心中对其好感倍增。 当下起身,“愿意吃的都随我来,不愿意的那就等肚子饿了再来。” 兮妍三人便跟在李渊身后,余下有一部分人纠结片刻也提腿跟上,还有一部分宁死不屈。 兮妍不着痕迹打量这座三进宅子,宅子已经很陈旧了,也未如何修缮,细微之处可寻当年繁华之貌。宅子里仆人多为年老的婆子与男仆,对陌生人见怪不怪,神色颇为冷淡,依照他们的体力,自是不能困住他们二十来人的,他们表情轻松缘故定是这宅子暗藏高手,抑或是膳食有迷药。 便以宽大的衣袖为掩护,摸出三粒药丸来,不经意吃下一粒,慢慢靠近萧泓澄,快速把药丸放在他手中,又不动声色离开一步。 萧泓澄余光一直打量兮妍,觉得她精神恹恹,正想寻个机会问问她,手中突然出现温软柔滑之物,还未细细品思,便消失不见,手中徒留两粒药丸子。 尽管她装得像模像样,他依旧看见她耳垂出现一点异红,垂眸掩去喜悦,又以同样法子把药丸给到袁复。 早膳是生煎包以及浓稠的白粥,配以几样精致小菜,还算不错。 其他人用得战战兢兢,三兄妹吃得津津有味。 用过早膳,便有几辆马车停在大门口,几个壮汉驱赶众人上车,男女分车而坐。 几个姑娘除了兮妍用了早膳,其余皆是又饿又怕,心情糟糕之余,安然无恙的兮妍成为众矢之的,什么讥讽怒骂一并使来。 兮妍坐在角落闭目养神,全然不把几个姑娘的话听在心上。她理解她们,处在一个陌生可怕的人手下,前途未知,唯有如此来宣泄内心的情绪。 午膳是在一个偏僻客栈用的,看掌柜巴结李渊模样,又是一个清风寨的走狗。 一上午都没有昏睡的感觉,三人知晓膳食是没问题的,也不再服用药丸。 早膳都没用的十来人也忍不住来祭一祭五脏六腑。 三人对视一眼,也不知清风寨的寨主是何等人物,能游刃有余掌控人心,还能操作一个如此盘大的棋不被发现,真是不得了。 用过午膳,队伍又多了几人,再次上路,几个姑娘吃饱喝足难得没有再横眉冷对兮妍。 夜间依旧是入住一间偏僻客栈,兮妍想到他们这么多人,而清风寨的人只有十来个,若是夜间有人想逃,他们也不一定能全部防住,便再次用了解毒丸。 想到可能会发生的事,兮妍回房便让伙计送水来洗漱,在这个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50 时刻也讲究不起,不去看那颜色斑驳的浴桶,痛痛快快沐浴。 刚走出屏风,便是几个姑娘昏睡在大通铺上,兮妍也装作沉睡。 果不其然,一刻钟以后,便有人进来巡视。 萧泓澄那边亦是如此,待人离去,俩人起身推开窗户一角,下头隐约传来声音。 掌柜不停给李渊敬酒,酒过三巡,这才腆着脸道:“寨主,这一个月来,小的这里来往客人不少,但没有一个住店的,小的也是没法子,还请寨主多担待。” 副寨主只比寨主多一个字,但听着并不那么舒坦。 李渊打个饱嗝,随意摆摆手,“无妨,这都是运气,许是你下一个月运气来了,便把这一个月的都补上。” 掌柜稳了心,再次给李渊斟了一杯美酒,瞧了瞧其神色,试探道:“寨主,您每月大半时日在外头奔波,风餐露宿是常事,如此劳苦功高却得不到相应的嘉奖,我真替你不值!” 李渊瞬间沉了脸,眼中毫无半分酒意,沉甸甸地望着掌柜,“若是再让我听见你说这话,我便亲手拧断你的脖子。” 掌柜软了腿,跪在李渊身边掌嘴,几十下之后,李渊才喊停。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看来寨主与副寨主之间并不是那么和睦,倒是个突破口。 兮妍是被哭声惊醒的,半眯着眼看了看周遭,两个姑娘抱头痛哭,另两个还在熟睡,窗外微微泛白。也不知被她们哭得头疼,还是本身就头疼,兮妍无力起身,摸索着又吃了一粒药丸,转眼又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日头已经升起,睁眼只见萧泓澄与袁复一脸着急地站在床边,门口站着的好像是李渊。 萧泓澄刚想把手从兮妍额头上拿开,立时被她抓住不让,极贪恋这一片清凉。 她面上潮红,小脑袋微微移动,一双美目含着委屈,娇小一团,像极了小奶猫。 萧泓澄很想出声安抚她,碍于人多便只能作罢,回头道:“李寨主,我家妹妹起了高热,还请你请个大夫来给她瞧瞧。” 以往李渊定是不肯答应的,因兮妍长得美,心中起了怜香惜玉的涟漪,便让人去请了赤脚大夫来诊治。 大夫只说风寒,并无大碍,抓了几副药给他们。 袁复亲自去厨房煎药,待兮妍服用过后,李渊便催促上车启程。 萧泓澄与李渊商量三兄妹坐一辆车,李渊想了想,让他们坐装有货物的车。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的陆南浔来串场:我给我家呆呆打扮得漂漂亮亮,你却把人折腾病了,真是…… 萧泓澄:亲妈给我剧透,你和我妹妹还远着呢! ☆、初入山寨 因为启程耽搁了时间,午时李渊让车队停在路边,给众人分发干粮了事。 兮妍依旧昏昏沉沉,好在带了药炉,萧泓澄与袁复捡了干柴煎药,才哄着兮妍用完药,车队又启程了。 二人在车上就着冷水咽下硬邦邦的馒头,满腹浓稠药味让人忧心到呼吸不畅。 小公主金尊玉贵地长大,除却几个月那一场人为的生病外甚少生病,如今人在他们身边别说用膳,连热水都不见得有。 她红唇干裂起皮,额间不停冒出细汗,还伸出手臂贪凉。 袁复攥着拳头侧身而对,萧泓澄颤着手抓住她滑腻的手臂用被子捂好,哄道:“乖,发出汗就好了。” 兮妍只觉得自己似被架在火上烤,挣脱不开,声音已经带了浓浓哭腔,“我热……” 拉长的委屈,让萧泓澄恨不得自己替她受了。心疼也只能一遍又一遍安慰着她。 不多时药效发作,兮妍再次昏睡过去。 这一条路甚是颠簸,熟睡的人拧眉不安,萧泓澄看了一眼袁复,便把兮妍楼在怀里,如此她眉头才慢慢松懈。 心仪女子在怀,圣人也得破功。虽是个人事不知的,但睁眼是她绝艳面容,闭眼是她玲珑身段,呼吸是她身上的馨香,身心全是她,他亦觉得自己浑身着火。 念起她生病,心中羞愧难当,正想观察她情况,马车突然停了。 刻意把自己处于混沌状态的袁复悄悄掀起车帘一角,前方出现几个衙役,李渊正和他们交涉。车夫已把手放在车沿下藏着的利刃上,只待李渊一声令下,立即兵戎相见。 十来辆马车,不是镖局押送货物,都载着人,为首衙役问:“你们这多人干什么去?不会是拐卖人口吧?” 李渊笑道:“官爷说笑了,我便是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一下子拐卖这么多人吧?我们都是一个村的,因为村里发生瘟疫,便想着去外头避避,待瘟疫过去,再回乡。” 衙役立马远离李渊,捂着鼻口道:“万一你们自身传染瘟疫,如此出门,岂不是祸害世人?” 李渊僵着笑道:“我们出门都请大夫诊断过的,确认没有一个人感染,这才上路。” 衙役可不相信他言语,来到马车前用刀柄挑起车帘,逐一确认里头人是否康健。 若是有人在此刻求救,免不得要下黑手,但也就暴露了他们的底细,李渊皱着眉头用眼神示意手下不要轻举妄动。 好在众人都老实,便是那所谓的皇商家的公子也吓怕了不敢言语,衙役来到最后一辆车前,指着昏睡的兮妍道:“这不是就有一个发病的?” 袁复与衙役对视一眼,沉声道:“舍妹偶感风寒,并无大碍。” 李渊松懈心神,笑着走进,并把大夫配的药给衙役看:“官爷请看,这都是治风寒的药,并不是瘟疫。” 衙役点点头,只是并不愿意走,李渊想了想,送上一袋银子,这才打发了瘟神。 待马车离去,几个衙役瞬间换了冷肃表情,“袁大人的意思是公主不愿意离开,我们先静观其变,待皇上定夺后再行事。” 为了表扬三兄妹的识相,夜间入住客栈时,李渊特意让厨师给兮妍准备了鸡汤。也不再下迷药,娇滴滴的妹妹病着,料想兄弟俩不会在这个时刻选择逃跑。 萧泓澄唤醒兮妍喝药,又喂了一粒那衙役留下来的药丸子。 她没有胃口用膳,吃了几口鸡汤,她便不愿意再吃了。 兄弟二人用完膳,她已经再次沉睡。 翌日鸡叫时分,兮妍闻声醒来,身上两层冬被压得她呼吸不畅,浑身无力去挪开,转头就见萧泓澄趴在自己床边熟睡,眉头紧锁,白皙的下颚透出点点青色胡渣来,这感觉又陌生又稀奇。 桌上一盏微弱的灯光,袁复趴在桌子上睡得很沉。 她缓缓一笑,费力从被褥中伸出左手,鬼使神差地去轻触他下颚,胡渣很硬,有些刮手,还未收手就被他抓住。 他明亮双眼中透出点点水光,他双手包裹她的左手,她眼睁睁看着他闭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51 着眼睛轻轻亲吻一下她的手。十足的虔诚,似在触碰极其珍贵易碎的宝贝。 不知怎的,她眨眨眼,便有温热的泪珠滑落。 他伸出手接住,望望她,又看看掌心,笑得像个傻子。 “公主醒了?”一语惊醒俩人。 她抽手抹了抹眼角,“嗯,醒了。” 萧泓澄收拢掌心,起身道:“我去给你弄点吃食来。” 天色昏白,厨师尚未起身,萧泓澄在厨房看了看,便挽起衣袖烧火热锅。就着昨夜剩下的鸡汤煮了面条,因第一次下厨,面条煮得很烂,倒也适宜养病的公主食用。 面条并未放盐,他一脸求表扬,她笑着用了大半碗,便吃不下了。 他也饿了,几大口就把剩下的吃完,似未觉得半点不妥。 袁复面无表情出门,站在门外痴愣半响,深叹一口气下楼去。 得知兮妍病情好转,李渊让兄妹三人继续坐一辆车,笑道:“明日傍晚咱们就到清风寨了。” 兮妍的风寒算是大好,只是身子还有些虚,不愿意再吃那苦汁儿,就着温水服用了衙役留下的药丸子。 兄弟二人拗不过她,唯有妥协。这药丸也不知是不是宫里出品,效果奇好,不用赤脚大夫开的药也无事。 午膳依旧是在野外用干粮对付,萧泓澄早就预料会有此,拿出客栈的白粥烧热给兮妍吃。 袁复靠着树杆啃着馒头看着天边乌云,他自认为自己只是命不好,如今与萧泓澄一对比,方知自己太过粗心,他绝对不会想到携带白粥煮给兮妍吃。抑或是自己身份不对,她身边有人,他这才不上心。 无论如何,他早就出局了。 夜间待检查的人脚步声消失,兄弟二人不约而同起身推开窗户缝偷听几人谈话。 明日就要回寨,李渊心情放松,搂了个半老徐娘询问掌柜,“我离开这些时日,寨里没出什么事吧?” 掌柜恭敬回道:“大事没有,只是寨主把大少爷狠狠揍了一顿,说是要打醒他。” 李渊勾起鄙夷的笑,大哥聪明一世,却生出个讨债的儿子来,五岁才会说话,七岁还不会认字,说话还结巴。偏生他女儿无数,就只得这一个儿子,便是榆木也得宝贝不是?也不知这次他又犯什么浑,惹得大哥动手。 又想起自己年过不惑,一儿半女也无,比大哥还不如。算命道士说他坏事做绝注定命中无子,他偏不信邪! 半老徐娘轻轻捶了李渊一下,媚眼含羞,“冤家,可被你捏痛了!” 李渊回神,这娘们胯大腰细,不正是生儿子的身子?什么也不再想,搂着其回房办事去了。 一夜好眠,兮妍醒来伸伸懒腰,从没觉得身子康健是如此美妙。 午时车队停在一望无垠的麦田外围,小麦刚刚生长出来,一片绿油油,长势喜人。 李渊笑得甚是得意,似乎眼前站着的不是小麦,而是他的士兵,“这都是山寨的居民自己种的,这田地又不用赋税,一年收成足够全家吃喝不愁。这日子是不是比外头的好过很多?” 这世上还有田地不用交赋税?官府就不管?众人一脸不解。 人到了他的地盘,反正他们以后也不生不出别的心思,李渊顺口就道:“这里原先是荒地,开垦以后,官府得了好处也就不管了。你看你们相信的官府贪婪成性,可见上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兮妍记起来了,她刚接手今年秋闱时就发觉这处的官吏不对劲,原来真的有问题。 马车启程不久,路边奇石林立,道路无比宽敞。 萧泓澄俩人心中惊起波澜,如此宽敞平坦的大路一般是朝廷才有财力修建,李渊说他们傍晚才到,路有多远,农作物就有多少,可见山寨之富足。 转眼到了傍晚,目之所及是一排排的砖房,街道商铺应有尽有,远处依稀可见山寨修建了高墙。 这哪里是山寨?明明就是一个小型帝国! 不知道等会会面临什么,虽说是药三分毒,为了保险起见,三人事先服用了解□□丸。 兮妍想着他们许是会被分开,便把药丸分成三份,都贴身藏着。 马车停在山寨大门口,李渊让众人下车步行。一路上断断续续增加人数,到清风寨一共有五十人之多。 从寨门到议事堂足足走了一刻钟,一进门就对上一张铺着虎皮的椅子,透过露出的部分可见椅子是用黄金打造的,右下首是一张铺着狼皮的椅子,堂中两侧摆了两排红木太师椅。 虎皮椅上坐着的男子两鬓斑白,一双虎目炯炯有神,他随意扫过众人,便摆摆手让人把他们带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袁复(难过):吃了一路的狗粮,是时候死心了。 萧泓澄(得瑟):公主来亲一个。 兮妍(女王):我今天召你侍寝了吗? 夏云逸&韩雾年:求翻牌子。 ☆、催眠之术 李渊了解大哥比了解自己更甚,大哥历来喜怒溢于言表,此刻沉着脸,眼中带着浓浓的戾气,浑身紧绷似处于失控边缘的雄狮,便是有一只蝼蚁经过都能使他发疯。 能让大哥气狠的,必定是周围小山寨又生事了。 不过他也不是曾经那个十年如一日任劳任怨的李渊,矜矜业业把山寨建成颇具规模的大山寨,得不到半点好言,动不动像孙子一样被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他也是想明白了,人生还剩多久谁也不知,及时行乐方不负此生。 刘雍的怒火在李渊的默默品茗中愈演愈烈,可又不能发作,事还只有李渊出面才能解决,心中愤恨他恃才傲物,又唾弃自己这些年没培养几个人才来,不然也不至于如此憋屈。 正想拉下脸与李渊说话,就见他放下茶盏,一脸疲惫道:“人老了,连续赶了几天路,一身骨头都散了,请大哥容我回去歇息。” 刘雍能说什么?从牙缝里挤出一声算应答,在其走后拍散了一张红木桌。 孙先生是山寨出了名的医术精湛,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本被人尊称为神医,但其不喜欢这个称呼,让众人以先生相称。 其一身青色长袍,瘦骨嶙峋,眼睛狭长透着精光,让人一见就觉得是个心思不正之辈。 天色未暗,药堂已经点上灯,似乎他眼睛视物并不清晰。 他提着灯笼逐一看过众人相貌,在兮妍三人面前稍稍停留了一会子,见完后把灯笼丢给药童,含笑道:“我是清风寨的大夫孙先生,诸位不必疑心,我并不是要对你们做什么,只是想确认你们身体是否康健。” 说着便有几个药童端着托盘来到众人面前,托盘内是一碟红艳艳拇指大的药丸,上头还印着一朵莲花,散发着清甜的气息。 孙先生自己先拿起一颗闭着眼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52 睛闻闻,复丢进嘴里咀嚼,“这药丸子是我炼制的解毒丸,有病治病,无病强身。你们服用过后,等会就会有人带你们去用晚膳。” 又是用饿肚子来逼迫,众人心中烦闷,但见他自己都吃了,也不再做无用的挣扎,一人拿了一粒。 兮妍拿在手指间摩挲了一下,看似光滑,实则有些粘腻,仔细去闻,甜香中带着一股让人心口发堵的气味,也没有咀嚼就直接咽下去。 吃完屏息凝神等待药效,不过几息时间,眼前便变得模糊,脑海亦开始混沌不清,兮妍紧紧攥住手心,直到指甲陷进肉里,刺痛感才稍稍带回一点神智。睁眼望去,孙先生勾着古怪的笑,其他人大多已经瘫痪在地,便学着席地而坐。 袁复自靴子里抽出细长的银针,对着手指狠狠一扎,瞬间神智清明大半,不动声色吃下一粒太医炼制的清心丸和解毒丸。 萧泓澄亦效仿,看了看兮妍,狠下心也给她扎了一下。 兮妍并不觉得如何疼,反觉得好受很多,忽地耳边传来怪异的音律声,只见孙先生拿了一件前所未见的乐器拨弄着,本已经昏昏欲睡的众人不受控制地一齐望着他。 他说:“从今以后你们便是清风寨的居民,不问过去,不问将来,只听从寨主与我的指令,直到生命终点。”说完他又继续重复。 几个药童注意着众人动静,兮妍三人装作目光呆滞,又要极力控制自己思维不被控制,额间不停冒冷汗,身上亦是如此。夜风一吹,忍不住打冷颤。 药童皱着眉头走近,便见她缓缓侧头,一张颠倒众生的面孔瞬间占据他眼球,呆滞几息,红着脸走开。 孙先生重复好几次,又让众人重复他的言语。 听着整齐的声音,孙先生笑得志得意满,这种操控他人思维的感觉太美妙,他心中飘飘然,静默几息打了个响指,众人神智逐渐变得清明,他道:“都随我来用膳吧。” “是。” 众人跟随他来到食堂,如木偶一般站在桌前也不动,兮妍差点就落座,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孙先生颇为满意成效,笑呵呵道:“都坐,好好吃。” 一人一碗清汤面,没有任何人有异议。 吃完晚膳,孙先生让药童带他们去歇息。 还是一样的大通铺,兮妍发觉同来的几个姑娘眼睛没有半丝神采,木纳地脱自己衣裳,随后盖上被子就寝,活像个活死人。 兮妍拥着被子面向墙壁,心中有庆幸,亦有一股悲凉。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毒瘤清除。 翌日兮妍听到动静醒来,几个姑娘默默穿衣梳洗,还对彼此露出真心笑容。兮妍跟在她们身后来到食堂,如昨夜一般,在孙先生同意下,众人才开始食用。 用完早膳,孙先生让众人在食堂等候,随后领来十来个男人。 先一个个询问他们原先是做什么的,再行分配。 萧泓澄道:“今年刚考上举人。” 孙先生眼前一亮,山寨能人甚少,便让他退至一旁,稍后再行分配,又看向袁复。 袁复道:“家中以教导人拳脚功夫谋生,我子承家业。” 孙先生颔首,得知他们三人是兄妹,疑惑道:“你们兄妹三人怎么不是一个姓?” 袁复面无表情道:“家父喜好美色,看中的便不管不顾往家中带,我母亲不同意她们进门也没办法,便以姨娘生的第一个孩子不清不楚为由不准他们与家父同姓,故而我们不同姓。” 孙先生闻言也不再上心,把人分配或务农、或经商、或做巡逻,余下几个姑娘便指给几个男人。 萧泓澄眼明手快抓住兮妍的胳膀示意她不要冲动。 兮妍红了眼圈,清清白白的姑娘就这么随意地被指给一个陌生男人! 孙先生笑道:“各自回家去吧,往后和和美美、开枝散叶。”待人都走了,又让药童去唤大少爷过来。 兮妍三人提起心,只盼着是个真傻子才好。 不多时一个微胖的青年兴高采烈走进来,“孙先生,你找我做什么?” 孙先生拉着他的手走到兮妍面前,“元宝,你不是一直说要娶仙女做媳妇?你看她长得像不像仙女?” 元宝痴呆呆望着兮妍半响,咽咽口水,飞快点头:“像!她就是仙女!我要娶她做媳妇!” 兮妍被元宝拉着袖子离去,余光瞥见孙先生与萧泓澄两个说着什么。 孙先生道:“你们倒是来得凑巧,寨主手头上正有一件棘手的事,你们若是能解决,寨主还有好几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你们三兄妹可有福了。”说完便把人领到刘雍面前。 刘雍对这俩人可看不上眼,只皱眉不语。 孙先生劝道:“这不花钱的事,寨主放他们去试试又有何妨?这俩人虽然不了解寨里情况,但一个是能言会道的举人,一个是会拳脚功夫的壮汉,有他们出马,便是不能解决,也展现一下咱们山寨人才辈出,不是他们那群不成气候的可比的。” 刘雍一想也是,李渊不是总觉得自己无人能及,若是这俩人能下了他的脸,往后他也好掌控得多。 “我们清风寨旁边还有几个小山寨,如今他们吵闹着要我们分田地与人头给他们,不然就要抢山下百姓家,还说要去告官。你们去把这事解决了,最好是让他们打消告官的想法。” “是。” 随后二人被小厮带去小山寨谈判。 小厮驾着牛车带他们来到第二大的黑风寨。黑风寨比起清风寨而言太过落魄,几十个青年青天白日的躺着睡觉,或是摇骰子,土房子上的瓦片塌陷了也没人去休整。 寨主刘光是个油光满面、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见到来者冷嗤,“清风寨怎么一个办事的人都没有?要两个小白脸做甚?大爷我不好这口!” 萧泓澄发觉这小山寨的人神色如常,猜想他们并不知道清风寨的异常,只当清风寨人都是傻的,当下便笑道:“寨主连话都不愿意听我们说,就笃定我们办不成事,难怪寨主的山寨这么小……” 刘光手下几十个兄弟,许多年不曾这么没脸,当下就怒气冲冲拔刀而起,只还未砍到出言挑衅者,就被一旁冷面男子夺了刀。 当下心颤颤,故作镇定回到座位,“说明你们的来意。” 萧泓澄道:“我们初来乍到,我们寨主只说让我们来解决,还请刘寨主不吝惜告知一下你的难处。” 他好言好语,刘光面上好受许多,想也不想就道:“你们清风寨富得流油,我们山寨都穷得吃不上饭,而刘雍一点好处也不分给我们,你说我们活路都没了,能不鱼死网破吗?” 萧泓澄问:“你们这多人怎会落到如此田地?再不济不是还可以投靠我们山寨吗?” 刘光一脸无奈,“兄弟你是新来的有所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53 不知,刘雍老奸巨猾不让我们投靠。他懂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有我们几个小山寨在外面撑着,又不是他一个山寨如此,官府也不好贸然行事。” 袁复最看不上这种好吃懒做之辈,毫不婉转说道:“你们几十个大老爷们,还自己养不活自己?” 寨主涨红脸,当初叫弟兄们上山就是为过好日子,谁还愿意拿起锄头面朝黄土背朝天? 萧泓澄起身,“刘寨主的意思我明白了,你看这样可行?我们清风寨雇佣你们巡逻这片山寨,但此事就此了结,你们不可再生事事端。刘寨主若是同意,我便回去与我们寨主商量。” 刘光立即点头答应,又亲自送萧泓澄等人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天开始每日两更。 ☆、初步打算 李渊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醒来就听闻大哥派萧泓澄与袁复去黑风寨谈判去了,讥讽一笑,慢条斯理用完早膳,再慢悠悠来到议事堂。 一进门就听见萧泓澄道:“寨主给外头百姓印象是乐善好施,山寨居民安居乐业,我进山寨前见到路上有巡逻队,这一点给人感觉很强硬。不如雇请黑风寨的弟兄来做巡逻,这样他们有事可干也不会想着生事,我们山寨的名声也就没有瑕疵。” 刘雍无计可施,正打算死马当活马医,便听李渊道:“不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那群懒汉惯会偷懒耍滑,便是雇请他们,他们也只会装模作样然后找个地方喝酒赌钱,然后得寸进尺要求这要求那;再者解决这个山寨,还有几个山寨,咱们总不能全部雇请他们吧?这不是解决之道。” 自己还没有发话,他倒是把话说了个干净,刘雍眉头耸立,“既然二弟觉得不好,还请二弟想个好法子出来。” 李渊坐下抚去长袍上的褶皱,叹道:“弟虽觉得这俩个后生法子不行,但我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刘雍拳头捏得紧紧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已是怒火中烧。 萧泓澄道:“刘寨主为人意气用事,本次纠纷也是他挑起的,实则其他几个山寨都没有与寨主做对的意思。但刘寨主也是贪生怕死、贪图享乐之辈,只要顿顿好酒好肉,他也不会想太多。往后他若是反悔或是再提无理要求,寨主另扶持另一个山寨便是,再对付他也不是难事。” 刘雍正色打量这青年,如此有城府,若不是有孙先生在,假以时日怕是整个山寨都会被他掌控去。 再瞧李渊,明显急了。忍不住冷笑,不是仗着自己机智过人么?让你知道你也不是无可取代的,看你还敢不敢目中无人! “如此甚好,那么此事便全权交由你们二人处理。” 出了大堂,李渊冷声道:“我倒是没有看走眼,第一回见你们,便知你们不是等闲之辈。进山寨的第二日便替寨主解决了燃眉之急,往后步步高升,怕是我也得避之不及。” 萧泓澄不是到山寨来谋生的,自是不用担心他的威胁,越是挑拨离间越好。 一脸不解道:“副寨主这是何意?为寨主解忧不是我等的职责所在?便是我们兄弟就这事得了寨主的嘉奖,可副寨主是山寨的长老,你的地位无人能动摇,副寨主多虑了!” 李渊怒目拂袖而去。 萧泓澄与袁复对视一眼,又马不停蹄赶去黑风寨。 刘光是个今朝有酒今朝醉之人,还未得到准信,便觉得事情已经成了,这几日勒着肚皮过日子,肚子里没有半点油水,头都是大的。待萧泓澄等人一走,立即把山寨养的最后一头山羊宰了。 萧泓澄到时,他正拿着一只羊腿大快朵颐,见他们这么快回来,眼睛比羊腿上的油还亮,让几个兄弟去一边,笑道:“萧兄弟、袁兄弟来得正好,这野山羊的肉最是滑嫩,快来尝尝。” 二人落座,羊肉很大块,看样子只放了盐,那盛着羊肉的碗黑乌乌的,俩人实在下不去口。 萧泓澄道:“才在山寨用过午膳,倒是要辜负寨主美意了。” 刘光狠狠咬了一大块羊肉,并着白酒饮下,大呼痛快,闻言道:“萧兄弟说话文邹邹的,我是不大懂,你直接告诉我,你们寨主可以答应了?” 萧泓澄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上。 刘光大字不识,也不愿意被人轻视,晃了晃满手的油迹,憨笑道:“不好弄脏了,麻烦萧兄弟给念念。” “从即日起至建元十六年九月二十四日,为期一年时间内,清风寨聘请黑风寨刘光为清风寨巡逻队长,由其带领名下四十八名兄弟日子轮流巡视山寨。清风寨为其提供一日三餐,并每人每月一两银子佣金,在其负责期间出现的问题,一律由刘光承担,清风寨将视其情况决定是否中途解雇或者延长雇请期限。” 见刘光一脸懵懂,萧泓澄解释一下,“意思就是说,从今天起到明年的今天,我们寨主雇佣你们巡逻,每人每月是一两银子工钱,还包括一日三餐,巡逻事物全部由你安排,出事也由你负责。你若是做得好,一年后我们寨主再找你延长雇请时间。” 刘光随意找了块抹布擦拭下手,接过条约看了半响,复皱眉道:“一两银子是不是太低了?” 袁复道:“寨主若是觉得低,自是可以选择自给自足。” 刘光讨了个没趣,这工钱不算低也不算高,但都由他掌控,他想分给手下弟兄多少就多少,便笑道:“是不是要按手印?” 萧泓澄把按好手印的条约收入袖中就起身告辞,出门后忍不住叹气,有常识的人都知道条约都是一式两份的,刘光全然不知,往后刘雍想如何收拾他都行。不过刘光也不是泥性子,届时不认账要闹大,刘雍还是得妥协。 可是他们都不会等到那一日了。 刘雍拿着条约罕见地露出一个笑脸,每年不到六百两银子,就能暗中操控这么一帮人,便是官府来,也没有证据表明是他指使的。也不准备把萧泓澄与袁复安排在别处,让人给他们在山寨里腾出两个房间来。 出了议事堂,一个英气勃发的姑娘从拐角处蹦出,她皮肤呈小麦色,手里拿着一根金丝软鞭。若是换上男装,说是男儿,也不会有人怀疑。 她打发走带路的小厮,围着两人转了一圈,用鞭子指着二人道:“你们就是我爹的新宠?” 袁复眼中闪过不喜,这女子毫无仪态,还大大咧咧来找男子说话,言语粗俗,实在不成体统! 萧泓澄笑道:“姑娘说笑了,我们新入山寨毫无建树,寨主英明神武,又怎会高看我们一眼?” 一个冷漠,一个假笑,宝珠顿时觉得无趣,正要离开,只听见那长相更俊俏一些的说:“姑娘,请问你是否知晓舍妹身在何处?她初来乍到,我们兄弟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54 很担心她会不适应。” 兄长痴傻,她爹后院长得漂亮的女人都心眼坏,宝珠也担心兄长会被欺负,便领着二人一同前去兄长住处。 进门只见她兄长献宝似的捧着一盘桂花糕放在娇小姐面前,娇小姐不耐烦地侧身避开,他契而不舍地移过去。 宝珠气冲冲走过去夺过碟子,“她不吃,饿她几天,她就吃了。” 元宝一脸不悦地抢回,面对兮妍又换了笑脸,“妍妍吃。” 萧泓澄顺手捏起一块品尝,“我家妹妹嘴刁,我先替她尝尝。”说是尝,然他一块接一块,还给袁复递上几块,不大一会子,一碟桂花糕就见底。 倒了一盏清茶饮下,这才叹道:“味道真不错。” 这俩人明明就是欺负她兄长是傻子!宝珠一鞭子抽在长凳上,凳子瞬间塌陷一块,怒道:“我兄长可是未来的寨主,你们胆敢对他不敬?” 萧泓澄一脸困惑:“我怎么欺负未来寨主了?” 兮妍亦问:“元宝,我兄长可是欺负你了?” 不在状态的元宝摇头,又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兮妍看,真是怎么看都好看! 宝珠气炸了,狠狠瞪了三兄妹一眼,便怒气冲冲离去。 兮妍柔声道:“元宝,我现在想吃桂花糕,你去给我拿一份过来好不好?” 哄得元宝离去,就听见耳边传来幽怨声:“从未见你对我这么好声好气说话。” 兮妍道:“别人如何待我,我便如何待他。” 萧泓澄扬起坏笑,凑在她耳边道:“话说公主生病期间,我不止喂公主喝汤药,还给公主当过人肉垫子,公主打算什么时候这样待我?” 一个脸蛋爆红,一个眼神发痴,这回轮到袁复想气愤离席了。 兮妍捧着一杯清茶平静心绪,复正色道:“你们可有初步打算?” 萧泓澄收敛不正经表情,看了看四下,压低声音道:“寨主与副寨主之间不和,可以从此处下手,最好让他们互相残杀,届时我们与官兵里应外合将他们制服。只是不知道皇上派的兵马什么时候到。” 袁复道:“大批人马要避开知府耳目进入郢州,怕是还需要时日。不过我们现在没有大进展,暗中等待他们传信便是。” 兮妍道:“今日我套了元宝话,他说李渊还没有儿子,孙先生也治不好。还说孙先生也没有孩子,把他当亲生的一样疼爱,还说听孙先生念叨自己是做坏事得报应。” 萧泓澄道:“孙先生看来是偏向寨主这一边的,难怪李渊不服气。” 袁复用眼神示意有人来了。 宝珠去而复返,“你过来,我给你安排在我隔壁房间住。”这三兄妹奇奇怪怪,宝珠可不放心就这么让兮妍做她嫂子。 作者有话要说:  萧泓澄:世上最美味的东西,就是情敌手上的。 兮妍:世上最无趣的人,便是把旁人都当作假想敌的人。 ☆、一盒香膏 宝珠凶狠狠回头:“待会儿我不让你说话,你就不能开口,听见没有?” 兮妍颔首,不远处站着的中年女子身着朴素,身子微微躬屈,眼中带着浅显的不安与卑怯,她应该就是宝珠和元宝的生母了。 兄长憨傻,母亲懦弱,兮妍理解了宝珠为何养成泼辣性格。 杨氏一直操心儿女的婚姻,难得听闻儿子看上一个女子,早就想去瞧瞧什么模样,碍于恐惧刘雍,便央求女儿带那姑娘来见见。 这姑娘虽然穿着布裙,但举手投足间皆是说不出的高雅韵味,比她在县城里见过大家闺秀还要贵气,近看更是貌美绝伦。心中沉甸甸,这等品貌的姑娘,他们家怕是留不住的。 见母亲不是那么热络,宝珠心中微微好受些,也不管兮妍,直接扶着母亲进屋,“她除了长得好看了点,其他都是缺点。若是嫁给哥哥,往后必是哥哥来伺候她。” 杨氏心中五味杂陈,敷衍地点点头。 兮妍便进了旁边的屋子,陈设虽简陋,但看得出被褥等都是新换上的。想着好几日不曾好好洗过身子,出门不见半个人,也只能敲响旁边房门。 宝珠板着脸孔开门。 兮妍道:“我想沐浴,请问何处有浴桶和热水?” 宝珠没好道:“浴桶没有多余的,就与我共用,热水你自己去厨房提。”说着就要关门,杨氏推开女儿道:“你不晓得路,我带你去吧。” 兮妍笑道:“如此便劳烦伯母了。” 单看相貌,杨氏是一万个不放心的。此时见她谈吐大方得体,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个满意微笑,路上打听起她家世背景。 宝珠站在门口生闷气,娇小姐一看就是没有干过活的,母亲定是也发现这一点,所以才和她同去帮她提水。回到房间灌下一大杯水,还是忍不住往厨房方向行去。 远远便见母亲与娇小姐站在厨房门口傻等,不用想,必定是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不把母亲放在眼里。 “这给谁煮的什么还命续魂汤?竟比寨主夫人要的东西还要紧急?”宝珠用鞭子挑起砂锅锅盖冷冷道。 厨房管事知晓大事不妙,除了寨主,二小姐是山寨第二个不好说话的人,她那鞭子可不长眼,抽在身上可是会伤经动骨的! 腆着脸笑道:“这里头是给夫人煮的燕窝,想着厨房人手不够,便央求夫人在此用过,然后我再派人给夫人送热水去。” 宝珠嘴角勾起一抹讽刺,“我还以为是给三姨娘煮的。” 管事装傻,“哪能呢?燕窝金贵,只有夫人才能享用。” 宝珠不再与他打迷糊,冷着脸道:“可不要让我知道管事出尔反尔!” 管事立即赌咒保证。 回去路上,杨氏一脸焦虑道:“你爹最是喜欢三姨娘,你如此待她,小心你爹收拾你。” 宝珠最不耐听这些,愤怒母亲伏小作低成性,想到往后父亲再得儿子,不由得红了眼眶。 兮妍开解道:“伯母不必忧心,便是三姨娘再得寨主喜欢,也不能因为一碗燕窝粥就发落自己的发妻和长女;再者三姨娘无所出,她未必敢跳起事端。” 又看向宝珠:“伯母言语不那么动听,但却是真心实意为宝珠着想,宝珠就不要难过了。” 宝珠抹了抹眼角,一脸不领情,“不用你多管闲事!”说完一个人走了。 杨氏叹气:“都怪我不中用,这些年宝珠因为我不知道吃了多少暗亏。”侧头看向兮妍,“她要是能有你一半会说话,余生我也不用担心了。” 兮妍随意敷衍过去,回房泡在热水忍不住叹气,杨氏把她看作救命稻草,而她是来毁灭她的家庭,想起刘雍的残酷,也只能牺牲几个苦命人的生活,挽救几百人有尊严地生活。 翌日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55 过了大半天也不见三姨娘发飙,宝珠暗思娇小姐见识深,未见人便能推断其心思,心中对娇小姐便不那么抵触。 隔壁房间不见她在内,还未走到兄长院子,便见兄长领着娇小姐给她介绍山寨布局。 山寨只有前门出入,山寨除去住了刘雍一大家子,还住着李渊和孙先生,厨师和杂工住在最后头一排房子,再有就是几个刘雍准备培养的后生。 兮妍对着高墙苦恼,若是身份被发觉,这么高的墙,他们是爬不出去的。忽地灵光一闪,父皇给的青徽、清影虽然被她出宫前甩脱,但袁复都来了,他们也应该来了吧? 元宝疑惑道:“妍妍为何一下子皱眉,一下子又笑?” 兮妍僵着笑道:“元宝,你是男子,你的心思应该放在山寨事物上,而不是放在女子身上。” 宝珠走近正巧听见这句,心中对娇小姐好感再升一个高度,能劝导兄长上进,娇小姐除了美还是有点用的。 便直接扯着兄长往议事堂去,“她说得对,兄长年纪大了不应该再贪玩,往后就跟在父亲身边学习,”见兄长不乐意,低声说道:“哥哥是想被她看不起?” 元宝立时昂首挺胸。 兮妍刚转身,便见一女子身着艳丽的金红色长裙扭腰挎臀而来,脸上妆容很是粗糙,眼眸却十分抚媚,衣裳熏的香异常浓烈。兮妍微微蹙眉。 三姨娘媚笑,“今儿个算是知道仙女长什么样了,以姑娘的品貌,要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何苦在一根绳子上吊死?” 兮妍冷冷看着这女子,“敢问你可是寨主的三姨娘?” “正是。” “请问你觉得寨主如何?” “自然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那么你觉得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之长子如何?” 三姨娘嘴角微抽,言不由心道:“虎父无犬子,大少爷大器晚成,假以时日必定展翅高飞。” 兮妍颔首,“三姨娘是个明白人。”说完轻移莲步而去。 三姨娘面目狰狞,这些年在清风寨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曾受过半分气?心中对兮妍存了恨,暗思非寻个机会制伏这丫头不可! 跨过月亮拱门,便与李渊打个照面。 李渊笑问:“三姨娘怎么愁眉苦脸的?” 三姨娘本不想搭理他,又听闻他因为娇小姐的兄长受了冷落,有了共同的敌人,他们便是朋友。 侧身假哭,“还不是大少爷的未婚妻,我想着往后在她手下讨生活,就得好好讨好她,不想人家根本看不上我。” 李渊一眼看穿她的假话,她的心思他明白,想借他的手除去那三兄妹。那三兄妹是要除去,他要的东西可不止这些。 脸上出现粗糙的手指,三姨娘大惊,抬眸去望李渊,他黑沉沉眼眸中藏着的东西实在吓人,当下就推开的他的手跑回房。 李渊把手指上的脂粉擦在墙上,冷笑一声离去。 西北天气不比京城,风沙不说,深秋已经需要穿上薄棉衣。杨氏见兮妍身上还穿着秋日衣裳,便连夜给她赶了一件薄棉衣。 兮妍身量小,红底碎花的棉衣上身,腰间空落落的,杨氏让她脱下来给她改小点。 宝珠在一旁酸溜溜道:“娘好几年没给我做过衣裳,你可真走运。” 杨氏乐呵呵道:“你穿这衣裳?你若穿我也给你做一件。” 宝珠一脸嫌弃,她才不喜欢穿红着绿。又见母亲与娇小姐商量给她搭配一条杏色绣兰花的裙子,窗外阳光照在娇小姐身上,她笑起来像是会发光。 萧泓澄来寻兮妍时,便见她身着土里土气的薄棉衣,好在人长得清丽脱俗,土气的衣裳也被带得脱俗。比起宫里精贵的公主,这样的她显得毫无距离感。 揶揄道:“远远以为是个仙女,走近却是个村姑。” 村姑也是有骨气的,她傲气地抬起下巴,“我没招惹你,却得你一顿奚落,可想而知你是个只看人外表的俗物!” 俗物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盒香膏递上,“是我不会说话,用这个给姑娘赔礼可好?” 盒子是木质的,上头画了一朵天蓝色花朵,画工很是粗糙,打开里头是雪白的膏脂,散发淡淡的清香味。 她当下就用食指跳起一坨抹在手上,干涩的肌肤立即被润泽,赞赏地看了萧泓澄一眼。 小公主能吃苦不抱怨,他心中却不好受,这几天帮着山寨处理一些事情,得了一串钱奖赏,便去给她买了这个。 萧条的季节,他眼中只存有这一抹亮色,“你先用着,等我有钱了再给你买好的。” 这东西价低,却是他力所能及的全部,兮妍心中充满甜蜜,怕一开口就被他瞧了去,转身道:“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待兮妍一回房,宝珠就按耐不住来寻,“你兄长给你什么好东西?” 她舍不得拿出来给宝珠看,又想拿出来给宝珠看。 宝珠见是香膏,便没了兴趣,走到房门又转身回来,不自然开口:“这东西涂上有什么用?” 作者有话要说:  萧泓澄:就算穷得吃土,老婆的护肤品也不能少。 ☆、将计就计 萧泓澄是被吓醒的,他故作镇定起身,“怎么了?” 青徽道:“公主让我们来告知你我们探知的情况。” 清影道:“李渊与三姨娘勾搭在一起,预谋先弄出你勾引三姨娘假象让刘雍把你们赶尽杀绝,然后再与三姨娘合谋夺取寨主之位。” 萧泓澄暗思对策,想让他们帮忙给兮妍带句话,抬眸已不见俩人身影。 翌日便与袁复说起昨夜之事。 袁复上下打量一下萧泓澄,阴阳怪气道:“萧举人丰神俊朗,姑娘家见之倾倒,饥渴少妇见之如狂。副寨主此计十分妥当。” 萧泓澄嘴角微抽,这厮的气还没消呢! “那也不一定,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这款较多姑娘家喜欢;反之袁兄身强有力的,得少妇喜欢较多才是。” 袁复素来不喜欢开玩笑,当下冷了脸问:“你如何打算?” 萧泓澄道:“将计就计嫁祸给李渊便是。” 三姨娘出身贫困,家中兄弟姐妹众多,她被卖做童养媳,日子虽不好过,但至少能吃饱饭。不料那家人时来运转,发了笔横财看不上这枯瘦蜡黄的女童为媳,她父母不愿意接纳她,她自己又缠着那家人不愿意走,那家人一气之下把她卖到怡红院。 挨了打,再用美衣华饰一哄,她自然而然沦陷了。 不过几年,三姨娘出落得十分标致,阅人无数,但肯纳她为妾的一个都没有。眼见容颜不再,新人嫩如春芽,便锁定了刘雍,使出浑身解数,终被他带回山寨。 日子好过许多,但一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56 颗被尘世渲染的心不那么平静,猛地被李渊一撩拨,再按耐不住春.心荡漾。 说是计划,奈何她入戏太深。 身着与常人无异的粗布衣裳,只因长相俊俏无双,身高腿长的,看上去也极为赏心悦目。寨主再好,但年纪大了,身上有股子老人味,不像这青年,无需靠近,便觉清新可人。 四下无人,通道狭窄,俩人擦肩而过时需侧身才能过。三姨娘不甚脚崴了一下,径直向萧泓澄胸膛倒去,不过还未碰到他衣裳,已被他捏着手臂扶正。 虽有遗憾,臂膀隐隐作痛,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再大胆的事情她不是没做过,只这短短接触,她不由得红了面。 萧泓澄强忍恶心,“三姨娘没事吧?” 三姨娘此刻觉得这称呼尤为刺耳,没骨头似的靠在墙上,媚眼迷离,“你怎知我是三姨娘?莫不是你偷偷关注我?” 萧泓澄垂下眼眸,“先前听闻舍妹说起与三姨娘相遇之事,清风寨唯有三姨娘有如此风采,让人认不出也难。” 三姨娘紧紧攥着帕子,倒是疏忽了他还有个宝贝妹妹之事,讪讪道:“兮妍姑娘天人之姿,我也是替她惋惜,你也知大少爷……” 他疑惑问:“惋惜什么?” 虽说山寨的姻缘都是孙先生牵的线,但大少爷不同于他人,寨主会不会同意娇小姐为正妻还不好说;再者他们也不定有那天,暗暗惋惜他这等品貌就要被李渊废弃,但自身难保,便不再提起。 天明显凉了,她还身着单薄的秋日衣裙,撩起衣袖,白皙的手臂上红了一圈,她红艳艳的指甲轻抚,幽怨道:“瞧你做的好事!” 暗中观察他脸上明显不耐,只当他年少不经事受不住,正打算再往前一步,路口出现一个身影,光线从她身侧照入,映衬得她身段十分窈窕。 “二哥,你在哪里做什么?” 轻柔婉约的声音抚平了萧泓澄心中浊气,也不顾三姨娘神情尴尬,径直走到兮妍身前,把她脸上怒火尽收眼底,轻声道:“你那俩个暗卫没有告知你我此举意图?” 告知是告知了,但一想到三姨娘往他身上扑,她就管不住脚来制止。 不愿被他瞧了心思,冷着脸退后一步,捂住口鼻道:“你多久没有沐浴了?身上臭死了!” 他抬起手臂闻了闻,“是有股子味,还是酸的。” 她怎会捏酸吃醋?正要反驳,便见袁复走过来道:“二弟肉质鲜嫩,相信寨主赏你一顿鞭子烹炒,再在上头撒点盐和辣椒,味道必定十分好。” 萧泓澄很是窘迫,这打情骂俏本是男女之间的趣事,被他这一打岔,什么心思都没了! 又过了一日,三姨娘这次不走撩拨路线,该换扮演苦情戏。 待萧泓澄一走进,就掩面而泣。 来者很有君子风度,当即问:“三姨娘因何事哭泣?可是要我帮你找孙先生?” 三姨娘含泪转身,恰如寒风中瑟瑟的小白花。 她欲言又止,斟酌良久,还是把自己苦命身世娓娓道来,末了道:“曾经我也幻想有个像郎君这般人物带我脱离苦海,奈何等到时,已经物是人非,唯叹命运弄人。” 只是旁听者太过木纳,并不解其意,她只能厚着脸皮道:“郎君可愿助我实现心愿?不求长厢厮守,但求一夜露水情缘。” 萧泓澄低头道:“但凭三姨娘吩咐。” 三姨娘抹了泪,轻声道:“今夜子时,咱们在此,不见不散。”他低着头,她看不清楚他神色,但这等美事,他应当心花怒放才是,想是不好意思抬头,便轻笑着离去。 月亮西沉,四下寂静,女人着急的身影惊动了树上栖息的乌鸦,嘎嘎几声吓掉了女人手中灯笼。她极快地捡起,见不远处有个黑影过来,立即飞奔过去扑在他怀里,“你怎么来才来!” 男人还未回答,立时灯火通明,几个小厮举着火把,刘雍沉着脸迈步出现。 李渊立即推开怀中女子,怒道:“三姨娘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出来解手,你可是在等其他人?” 三姨娘摔倒在地,手心被尖锐石子刺入,血流不止也顾不得,抬眸只见萧泓澄微笑着站在刘雍身侧,而刘雍浑身紧绷,像极了发怒的狮子。 明显萧泓澄一早看穿她愚蠢的计划,此刻再栽赃他也来不及了,挤出几点热泪,颤抖着手指着李渊:“你还有没有良心?我被你骗得团团转,到这个时候你竟光想着自保!” 又跪着靠近刘雍,“寨主,不是我要红杏出墙,是李渊他图谋不轨……” 话还未说完,人已经没有生息。 李渊扔掉沾满鲜血的匕首,跪在刘雍面前道:“大哥千万不要错信婊.子的话,她早就对萧泓澄垂涎欲滴,我这几日暗中观察,发觉萧泓澄态度暧昧,便是他迷途知返,也洗不清他内心的虚伪。” 萧泓澄神态自若,全然一副清者自清的模样。 刘雍动了动鞋子,鞋底被鲜血渗透很是粘腻,脚边躺着的是他宠爱有加的娇妾,杀她之人毫无半点悔意,这一刻心中滋味难以言喻。 他只问他:“你为何要杀她灭口?” 李渊道:“我怕她混乱撕扯挑拨我与大哥的关系。” 他冷笑,“在你眼中我便是如此是非不分?” 李渊也知自己这是下下策,可若是让她说出他想要谋图寨主之位,他今夜难逃一死,“不是我不相信大哥,只是世人盛怒之下难免会失去理智。” 刘雍也不再与他废话,让几个小厮把三姨娘连夜葬了,便准备离去。 李渊急了,大哥第一回喜怒不形于色,可见心中存着什么样的可怕想法,今夜不打消他的气,往后也没有往后。 思来想去,还是把目光放在萧泓澄身上,这三兄妹身世离奇,举止怪异,不信就没有可以深挖的东西。 “大哥且慢,萧泓澄足智多谋,他能不受美□□惑,也不受金钱诱惑,他所图怕是非一般。其他人来到我们山寨,谁不是安分守己老实度日?唯有他们三兄妹行动自如,脑袋比谁都清醒。”顿了顿,他慢吞吞道:“我在想,他们是不是根本不受孙先生的控制,抑或是朝廷派来的奸细?” 刘雍虎目瞪向萧泓澄,他眼神太过清澈,思维一点也不愚钝,是与其他人不太像。 萧泓澄心跳如雷,面上一点不显,疑惑道:“副寨主说我们兄妹不受孙先生控制是何意?我们不是应该听命于寨主?” 刘雍沉思片刻,道:“请孙先生来议事堂。” 刘雍便把李渊的怀疑说了,孙先生一惊,他的巫术可是从未出过差错的!心中不太相信,行至兄弟二人面前拿出一东西在他们眼前晃了晃,二人随即眼神迷离,按照孙先生命令行动。 事实摆在眼前,孙先生一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57 脸不悦地看着李渊。 刘雍问:“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李渊一脸悲痛反问:“大哥让我说什么?可是要用我的命来偿还三姨娘的命?”余光瞥见兄弟二人眼神逐渐清明,“他们两个一文一武,往后定能成为大哥的左膀右臂,元宝不是喜欢他们妹妹?便让元宝娶了他们妹妹,如此大哥再无后顾之忧。” 作者有话要说:  宝珠:哼,德国骨科! 兮妍:你听我解释…… ☆、挑拨离间 小公主人生中就没有害怕的时候,要在刘雍面前装作害怕恐惧,真不是件容易的事,索性就给个头顶给他看。 元宝闷闷不乐进门,看见兮妍站在堂中,立时笑着走过去,“你在这里做什么?” 儿子不先给自己请安,刘雍也不介怀,刚想说话,就见小厮气喘吁吁跑来。 “寨主不好了,副寨主今日一大早就出了山寨,听说这会子正在和几个小山寨的寨主密谈。” 刘雍倏地起身,沉声道:“元宝带你媳妇回去。” 兮妍任由元宝拽着自己衣袖离去,见路上并没有人去通知萧泓澄,联想青影告知自己昨夜之事,怀疑刘雍的疑心并未消除,便央求元宝带她去找萧泓澄。 兮妍当着元宝的面把刚才听见的事说了。 萧泓澄道:“火急火燎去献计,难免会被轻视和怀疑,我们静待就好。” 袁复颔首,“李渊知道得太多,寨主必定不容他存活在外,而李渊也深知这一点。寨中能人不少,但多数受过李渊好处,只有我们与李渊有过冲突,不怕他不找我们。” 兮妍侧头见元宝埋头不语,微微蹙眉,“元宝在听我们说话吗?” 元宝点头。 她又问:“你听得懂是什么意思吗?” 元宝摇头。 兮妍道:“那你不要把我们的谈话告诉别人好吗?” 元宝抬头直视兮妍,“我爹也不可以?” 这双眼睛纯净如水,兮妍别开视线点头。 元宝缓缓道:“知道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傍晚刘雍召见萧泓澄与袁复,“想来你们也听说了李渊叛变之事,说到底这事与你们脱不了干系。我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只要你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李渊,往后我就立你们其中一位为副寨主。” 萧泓澄蹙眉道:“寨主可知李渊藏身何处?我大哥是武功了得,但寡不敌众,若是清楚他藏身之所,一切都不是大问题。” 李渊还等着拿山寨秘密来与他谈判,必定藏在最让出人意料的地方,刘雍轻咳一声,“这样吧,我派些人给你们,你们查到他藏身之处再行动,不过最好别超过半月。” 有青徽、青影在,李渊藏身之处他们再清楚不过,但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趁着他们分道扬镳从中挑拨一下,若激起战斗,便能坐收渔翁之利了。 这几日二人便早出晚归装作查探情况,回来还向刘雍报告进度。 刘光被李渊说动,前几日还做着成为清风寨副寨主吃香喝辣的美梦,这几日回味过来,李渊这厮没有人手,少有的几个钱也支撑不了多久,若是刘雍攻打过来,他得不偿失! 李渊自是知晓刘光等人所思所想,当下拿出一锭金子掷在桌面,在几人目光灼灼中淡然道:“这东西,清风寨要多少有多少。” 刘光咽咽口水,艰难地把视线从金子上转到李渊脸上,“一切都听大哥的。” 夜间李渊就藏在清风寨居民家中,孙先生能控制人,亦能解除控制,小娇娇听话乖巧甚得他心,相处久了也乏味她的木纳,便从孙先生哪里偷得解药。 光凭药是不能完全解封神智的,不过他也很满足,至少现在就不怕她乱说话。 夜半突然听到笑声,李渊被吓醒,黑漆漆的室内只见俩个高大身影站在其中。来者不先杀他,必定是想找他谈判的,李渊稳了心,摸索着点燃油灯,见是萧泓澄与袁复,心中毫无意外又夹杂一丝恼怒,活了这多年,就在这俩人身上吃了暗亏。 领着俩人来到堂屋,冷声道:“说出你们的来意吧。” 萧泓澄笑道:“副寨主爽快,那我便直说了。寨主让我们来暗杀你。” 李渊冷嗤。“你们若真想杀我,我便没有机会与你们说话了。” 萧泓澄俩人但笑不语。 入了冬,夜间天气很冷,李渊不愿意同他们绕弯子,直接道:“你们是想分一杯羹,还是想独吞?若是前者,我们里应外合,届时你们想拿着钱财走或者留下,都随你们高兴;若是后者,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 袁复冷肃道:“若是前者,我们怕是走不出山寨。都说了我们是练武之家,成长期间日日药浴,身子骨比一般人强健许多。我们知道自己中了蛊,为了活命只能继续留在山寨。与副寨主联手是可以,但你要承诺在事成之后给我们解蛊。” 李渊心情一下子好许多,这俩人再聪明也猜不到孙先生的手段,届时孙先生这个人物还是得继续留着。 “那我又怎么知道这会不会又是你们与刘雍共演的一出戏?” 萧泓澄道:“人心隔肚皮,我们把话说得再漂亮,副寨主要怀疑的还是会怀疑。我们给副寨主透了底,这诚意若是不够,我们也无话可说。” 念及刘雍为人,定是不可能迂回婉转的,他当下信了大半。 李渊道:“我看你们不像是出自练武家族。” 萧泓澄摸摸自己的脸,笑问:“练武家族出来的人,一定得是块头发达、头脑简单的莽汉?” 李渊总觉得这俩人出身不简单,但要事要紧,把怀疑先放一边,等解决了刘雍,再抓住他们严刑拷问。 打定主意,摸着胡子笑道:“歹竹还能出好笋,两位品貌出众也不是奇事。你们先回去应付刘雍,届时我暗中派人给你传信。只是希望俩人言而有信才好。” 萧泓澄立即堵咒发誓,反正他们又不会食言。 回到山寨,立时有小厮开门请他们去议事堂。 萧泓澄便把与李渊的对话原原本本说了。 刘雍目光如炬,这俩人太有主见了,这话他们直白地说出来,是真的胡说还是煞有其事,他分不清楚。 见俩人在他打量下神色如常,不耐烦地挥挥手,“下去歇息吧,若是李渊派人传信,记得第一时间告知我。” 待俩人离去,刘雍坐立不安,便往孙先生院子而去。 孙先生比较自负,平生最忌讳别人质疑他的能力,再者从美梦中被吵醒,心情更是不悦,“寨主若是不相信,我明日便离开,寨主另请高明吧!” 刘雍一噎,讪讪赔礼,心事重重回去瞌睡。 萧泓澄打开房门就见房间里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58 立着俩个门神,他一脸无奈地关上房门,轻声道:“公主派你们来给我传话?” 青影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公主没有话要对你说,我们来是因为皇上派来的兵马与我们联络,说他们就埋伏在山中,届时就以这个为信号。” 萧泓澄接住他抛过来的爆竹,眨眼人又不见了。 枯等也是无趣,萧泓澄砍下一截桃木做起发簪来。这几日见小公主魂不守舍,也不知在担忧什么,便趁她发呆时诱哄她说话,这才得知还有三天就是小公主的十五岁生辰礼。 她若不与他同行,皇帝必定会为她举办盛大浓重的及笄礼,他能做的也只有亲手给她打磨一支简易的发簪。 公主生辰,宫里历来都会举办宫宴邀请世家姑娘夫人来给公主贺寿,袁复知晓公主十五岁生辰将至,他没有身份去做什么,唯有尽自己所能给她送些新鲜吃食。 杨氏与袁复迎面相遇,越看三兄妹就越满意。自己女儿大了该找夫婿,那个二哥看模样就不是女儿能应付的,还是大哥稳重成熟,便让女儿送他出门。 宝珠莫名其妙,寨里何时讲究这些?但也起身送他。谁知人别说客气,连眼神都欠奉。气鼓鼓回房,“母亲别东想西想,什么锅配什么盖。别人看不上咱们,咱们何苦上赶着受人轻视?” 杨氏胡乱猜测:“也许别人是不好意思呢?” 宝珠不耐再同母亲掰扯,便来到隔壁找兮妍。 兮妍闲来无事便央求宝珠给她寻来纸笔,为避免字迹惹出麻烦,只画些京城贵女喜爱而又简单的花样出来打发时日,见宝珠在一旁生闷气,笑问:“又和伯母拌嘴了?” 宝珠翻个白眼,半响问:“你可曾想过以后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 兮妍手颤了一下,大滴墨汁滴在已经画好的花样上,她放下笔侧身面向宝珠,许是因为知道余生不会再见,她想把心中存放已久的东西翻出来晒晒。 “他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男子,虽然脾气不好,曾经欺骗过我,也曾惹我落泪,更是让我差点与父母反目。但他努力改变困局,甚至不惜性命只为缩小我们之间的差距,尽管未来还有一大段艰难历程要走,但我一点都不觉得累。” 她满脸甜蜜笑容,红唇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沾染上她心底的甜蜜,浓稠到宝珠浑身不自在。 宝珠饮茶时想起兄长,蹙眉道:“你怎能想其他男人?你是我哥哥的!”念及她年少不经事,声音软了一些,“以后可不能再想了。” 兮妍笑笑继续画花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萧泓澄:你是谁的? 兮妍:你是我的。 ☆、心不由己 来山寨已有月余,兮妍还未出过山寨大门,这日萧泓澄向刘雍提议带妹妹去山下看看。 刘雍是急性子,最耐不得等待,想着他们出门也许会有机遇也说不定,便让儿子与他们一起同行。 萧泓澄想单独陪兮妍过生辰的计划泡汤,多一个与多几个又有何区别?便把袁复以及宝珠也叫上。 宝珠随性惯了,长发织成辫子随意盘起,洗把脸就清清爽爽出门催促兮妍。但见她细细梳理每一根长发,指缝间都抹上香膏,就那么两件衣裳还比划来比划去。 在宝珠不耐烦的表情下,兮妍换上宝蓝色芙蓉长裙,外罩银白色褙子。素净淡雅的颜色在干冷季节里,犹如干枯田地长出一朵娇花,十足吸人眼球。 元宝刚想黏上去,萧泓澄与袁复立时一左一右把兮妍护在中间。 宝珠见兄长一脸落寞,心中也是无奈,便是兄长与娇小姐定了亲,也不能不顾世俗眼光走在一处不是?但男女大防可是连兄妹都不能逾矩的,绷着脸道:“兮妍过来与我一起走,省得山下的人笑话你不懂礼数。” 兮妍求之不得,萧泓澄这不要脸的老是挨着她走,她总不可能为了躲他靠近袁复吧? 萧泓澄神思荡漾,初遇时她个子只到他肩膀,如今她长至他下颚处,垂眸便是她光洁额头,红嘴因气候有些许干裂,让他想含着给她润润……又觉得小公主不用再长高了,其他地方倒是还能再长长。想入非非之际,一行人已经来到山脚。 就那么一条街,所卖之物多为家用品,没什么好逛的,元宝提议去吃馄炖。 用完早膳不到一个时辰,兮妍不觉得饿,便坐到一旁陪他们。 萧泓澄道:“老伯,麻烦你给这位姑娘来一小碗面条。” 袁复进食动作顿了顿,余光瞥见公主脸上浮现明显的喜色。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无关权势,萧泓澄是真的对公主关心备至。 光吃面也没什么味道,萧泓澄端着碗去兮妍那桌,“可要尝尝馄炖?”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老伯做的面是一根完整的,兮妍无心答话,努力吞咽着嘴中食物。 他也不用她回答,就用瓷勺舀了几个放入她碗中。 兮妍脸上灼热,便用手扇扇,看着碗中的馄炖也不知如何是好,半响端着一盏清茶去了外头。 萧泓澄神色自若,吃完自己碗中的馄炖,又拿起兮妍的碗吃下那几个被嫌弃的,摸摸饱腹,慢条斯理起身去寻人。 她背对他而立,阳光下一头青丝乌黑亮丽,他摸摸怀中的桃木簪,有些紧张地上前。 他拿出打磨光滑的桃木簪在她头上比划一下,复郑重插在她发间,“恭贺公主生辰,祝公主人生美如诗画。” 兮妍忍不住抬手去摸,簪身光滑,还刻着一行字。 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袁复把这一幕尽收眼底,面无表情拿着一张纸条行去,“李渊约我们去后山相见,并要求公主一起同行。” 兮妍瞬间收敛好心绪,转身道:“我与你们同去。” 萧泓澄皱眉,“他是打算抓公主当人质,好以此要挟我们。” 兮妍一脸轻松,“我身边有青徽和青影,就算被他们抓住当人质,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萧泓澄与袁复同时出声:“不可!” 兮妍道:“可是打起来之后,我留在清风寨,你们便会被绊手绊脚。我和李渊在一处,还可以探听他的计划。” 人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萧泓澄如何都不放心,思忖片刻道:“李渊此举应是已经准备妥当,便是没有公主,他也不可能推迟行动。我们与刘雍说你被李渊抓去,你直接去县衙等我们。” 兮妍摇头,严肃道:“到了紧要关头,我若退缩,那我之前所受的苦不就白受了?” 袁复道:“可是传出去对公主的名声不大好。” 兮妍不以为意道:“我做的是利国利民之事,若是怕被人耻笑就不做,天下更没有人会信服我了。” 萧泓澄与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59 袁复无法说服,只能依从。 三人回到店内,袁复道:“我们有事,你们俩先回山寨。” 元宝吃得太撑在瘫在椅子上休息,闻言跳起来质问,“为何妍妍不与我们一起回?” 宝珠猜测兄妹三人是想着逃跑,便是这一次制止了,难保没有下一次。便打定主意跟在他们后面瞧个究竟。 “那我们回去等好了。”说着偷偷捏了兄长一下。待三人离去,俩人便偷偷摸摸跟在后面。 袁复自是发觉了他们,不过也好,有他们见证不是他们故意放走公主,也不怕刘雍怀疑。 李渊本以为兄弟二人不会带妹妹前来,不想蠢到真带来了。寒暄几句便变了脸色,其身后蹦出几十个青年把三人围住。 李渊笑道:“二位放心,我不会动你们妹妹一根汗毛,请她去做客不过是怕你们中途反水。” 萧泓澄与袁复适当地挣扎一下,随即冷着脸放狠话:“你最好说话算话,不然我们兄弟死也不放过你!” 李渊道:“那是自然,你们助我得到我想要的,我定不会亏待你们。”这话也是说给身后的跟随者听的。 李渊还把自己骑的马让给兮妍,以此来表明他的诚意。 一行人离去后,宝珠才放开元宝。 元宝红着眼睛怒视宝珠,“都是你害了妍妍!” 宝珠眼睛一红,掏心掏肺对待兄长多年,到头来比不过他与娇小姐短短一个月的情谊! 袁复素来不爱管闲事,闻言皱眉道:“抓走我妹妹的是李渊,你不怪罪李渊反而怪罪你妹妹,可是心底觉得害怕找个好欺负的来逃避自己的懦弱?” 宝珠心头流入一股暖流,人生头一回帮着自己说话的是一个外人,心中百感交集。 回到山寨,萧泓澄一脸忧心把刚才的经历说了。 元宝跪在刘雍身前哭求,“爹,求您现在就去把妍妍救回来。” 刘雍有些不耐,“你们怎么说?” 袁复道:“李渊为人寨主最是清楚,我们兄弟听寨主吩咐。” 刘雍脸色好看了些,“李渊还算说话算话,你妹妹暂且无忧。你们若是担心,我现在就可以为元宝定下她。” 萧泓澄道:“我们信任寨主。” 刘雍低头见儿子满脸泪痕,像看救命稻草一样看着自己,无奈叹口气,“来人,看好大少爷,这几天不要让他乱跑。” 宝珠等俩人出来,立刻上前安慰道:“我爹既那样说,兮妍妹妹必定无忧……”人生第一次安慰别人,得到的是漠视,宝珠眼圈发热,讨厌极了这种心不由己的感觉。 李渊把兮妍安排在他住的房间二楼,想着不日就将坐拥金山银山,统领几百号人,心中得意不亚于高中状元。 喜悦无人分享,美酒在嘴里也不是那么有味道。 唤来兮妍,搂着小娇娇打个酒嗝,缓缓道:“小姑娘,你知道什么对男人最有诱惑力?” 兮妍答:“不是美人,可是金钱地位?” 一下子被揭穿谜底,李渊亲了亲怀中人儿一口,自言自语道:“女子还是傻傻的比较惹人爱。” 兮妍可没心思听他说这个,“若是金钱地位,你做了清风寨寨主,自然能在这一片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你出了这儿,可是还能如此?” 李渊听了也不恼,低头皱眉沉思,他一直沾沾自喜的东西是自负机智过人,人生目标也只有一个清风寨。万千世界,他眼界未免太低了。 痴痴笑了笑,饮下一大口酒道:“你懂什么?刘雍有大志向,他野心能装得下整个付国。可他先是被皇帝抢了先机,然后盘踞在此抱憾终生而又不敢行动,一生都在懊恼当中,如此活着又有什么快乐可言?人生知足常乐。” 原来刘雍真的有造反的心思,思虑太多反而绊手绊脚,加之儿子不聪明,内心没有底气,这才养成他极端火爆的性格。 兮妍佯装羞愧道:“还是李寨主有见识,也不知你是如何打算夺得刘雍的位置?” 这便是李渊最想说的,“什么夺得?没有我在清风寨操持,清风寨不被端,也不可能一下子积累这么多财富。我想安分守己,可刘雍容不下我,那我只有自己动手拿取我的那一半。” “刘雍自负功夫无人能及,山寨也不用护卫,明夜子时待他们都睡了,我带领几十个兄弟与你哥哥里应外合,不过半刻钟便能拿下清风寨。” 兮妍又问:“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刘雍就等着瓮中捉鳖?” 他眼中一片阴郁,冷笑道:“他在山寨里头藏着震天雷,这便是他全部底气,殊不知我早就摸透了。你最好祈祷你哥哥不要生出别的心思。” ☆、大智若愚 翌日刘雍刚派人护送孙先生去山下避避,转身就见一只信鸽落在虎皮椅上。他疾步上前从信鸽脚下掏出一张小纸条。 他怔怔看了半刻,然后攥着虎拳怒吼:“快去把孙先生叫回来。” 孙先生一脸不悦走进来,“又怎么了?” 刘雍拿出信纸给他瞧。 孙先生看完全身都在颤抖,也顾不得许多,瘫坐在虎皮椅上急问:“朝廷派的兵马已在山下,我们插翅难飞,不如……不如投降?” 刘雍平生最恨“输”这个字,十五年他输给皇帝的果断狠绝,十五年后他又要输给他的阴险狡诈?他脸上横肉都在颤抖叫嚣着不服,“事到如今只能与李渊重修旧好,便是分一半清风寨给他也使得,只要能共同击退敌兵。” 孙先生可没刘雍那么有底气,“便是击退这一次,那往后呢?那知府至多通风报信,我们若是落难,他绝对会作壁上观。” 刘雍眼中充满戾气,“那就不要再有下一次!知府这些年得了我这么多好处,休想独善其身!他若是不从,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孙先生牙齿上下打架,“你想造反?” 刘雍冷冷注视孙先生,“有你在,谁人不能听咱们指挥?可是你不愿意再跟着我?” 孙先生连忙低头,怯怯道:“不敢不敢,我誓死追随寨主。” 刘雍又道:“那俩个小兔崽子骗得我们团团转,还有那女子,听说来头不小,便要让他们尝尝这世间还有他们想象不到的苦!” 话刚落地,外头就响起杂乱脚步声。 刘雍快速追出去,只见儿子一脸痛苦摔倒在地,他沉声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元宝低着头道:“我想问问爹,妍妍什么时候回来?” 刘雍本想爆粗口,转思扬起笑脸扶起儿子,“你乖乖在房间里等着,明天她就回来了,往后你想怎么对待她就怎么对待她。” 元宝点点头离去。 李渊收到刘雍的来信不知如何抉择。既担忧他说的是假的,又担忧他说的是真的,抓破脑袋也想不出个万全之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60 策来。 信在他手上,青影无法探知其中写的是什么。兮妍在房间里来回度步,忽地把心一横,佯装无趣下楼,“李寨主怎么愁眉苦脸的?” 李渊沉沉打量兮妍,天人之姿,穿着破旧衣裳依旧贵不可言,知府家的千金都没有她一成的仪态。皇帝只有一个女儿,此次回来路上听说皇帝准备立公主为皇太女…… 当下腿就软了,死撑着桌子才不至于失态下跪。 扯着自认为最温和的笑容道:“无事,姑娘可是觉得闷?不若我护送姑娘去镇上玩?” 他头上冒着冷汗,脊梁卑微地弯曲,言语是显而易见的讨好,兮妍一下子就猜测到他可能知晓自己身份了。 这种如履薄冰的人,最是受不得刺激。 她若无其事道:“李寨主今夜不是有要事?你若有心,明天也是一样的。” 李渊讪讪道:“姑娘说的在理。” 兮妍才回房,立即收到宫里传信,便让青徽把事情告知萧泓澄等人。 李渊处于天人交战中,他若是与刘雍合谋,难逃一死,便是这一次不死,往后只会死得更惨烈。暗中投靠公主,说不准会免除杀头之罪,只是余生只能在流放中受尽苦楚。 选哪一样都是悲剧,直到夜幕降临,他依旧没有选择。 明知饭菜有问题,萧泓澄与袁复依旧面不改色用下。用完晚膳一刻钟后,俩人昏睡过去。 刘雍用力踢了袁复一脚,袁复身子弹了弹,眉头都不见皱起半丝,他还是不放心,“孙先生好生给他们看看,万不可再出现纰漏。” 今时不同往日,孙先生面对刘雍态度再谦卑不过,他满脸讨好道:“寨主放心,我确保这次必定万无一失。” 转眼到了巳时末,刘雍站在议事堂门口倾听四周动静,往日的乌鸦叫声在此刻都销声匿迹了。心中充满不好预感,李渊那厮胆小怕事,若是他不愿意,他只能拼死一搏了!好在妻儿已经送走。 转身看了看堂内躺着的两个,“把他们弄醒。” 孙先生还刚靠近,俩人就张开眼睛,萧泓澄还调皮地眨眨眼,孙先生一下子瘫痪失语在地。 刘雍大骇,急忙道:“快拿下他们!” 平时刘雍担忧山寨里有会武功的会难以控制,便狠心废除他们武功,此刻悔恨万分。做惯了农活的人哪里知道什么招数?十来个人连一个袁复都对付不了。 萧泓澄拍拍身上尘土,笑道:“我们配合寨主演这出戏,怎生寨主一点也不高兴?” 刘雍沉着脸拔刀相向,萧泓澄收敛不正经,提起大堂内一根铁头棍扔给袁复,自己也拿起一根。 袁复一脚把人踢出一丈远,接过棍子便与刘雍对打。刘雍年轻时猛如虎,此刻接招虎口发麻,犹自强撑。 小厮跑进来道:“寨主,外头聚集了一大伙人!” 袁复给萧泓澄递了个眼色,二人快速退出议事堂,来到墙角抓住外头扔进来的绳索便翻过墙去。 他们不知晓山寨的何处藏有震天雷,唯有远远把山寨围起来,袁复喊话:“刘雍,你不要再做无用挣扎,速速投降方能救你妻儿一命!” 许久里头传出狂妄笑声,“便是你们能灭了我的山寨,但狗皇帝永远要背负着不顾几百口性命的骂名,我死了不亏!” 原是刘雍趁着夜色把山下居民都叫进山寨里。 李渊觉得这是自己唯一活命的机会,也许以他的聪明在流放中也能过好。 走到萧泓澄与袁复面前道:“两位大人,小人知道自己所犯下的罪天理难容,但小人于心不忍看几百口为刘雍送命。刘雍藏着百多枚震天雷,若是全部点燃,整座山都会被移为平地。大人不妨让大部队先下山,留下几个武功高强的与我配合,我吸引刘雍注意力放在我身上,然后他们翻进去制服刘雍。” 见二人看着自己不言语,李渊垂下眼眸道:“你们守在山下,我便是有诈,也是插翅难飞。” 俩人对视一眼,萧泓澄道:“姑且一试吧。” 萧泓澄与袁复,李渊、青徽,另几个大内高手留在山寨外面,其余人全部退至山脚。 李渊清清嗓子,“大哥,你不要执迷不悟,你想想你让他们无家可归失去尊严地活着,已经是犯了下地狱的罪,你若是还带着他们性命下去,怕是永生都不得投胎转世备受地狱之苦。你再想想元宝和宝珠他们,因为你,他们一辈子都不能提及自己的父亲是谁,你说你这样和绝户头有什么区别?” 刘雍拎着一壶老酒狂饮,闻言反讽:“怎么没区别?我有儿子继承香火,你李渊却连个女儿都没有!你贪生怕死,我可不怕!下地狱就下地狱,反正做人也做腻烦了。” 怒火烧红了他双眼,把酒坛往地下一砸,一脚踢开身前几个大箱,随手拿起一个光滑的铁球在手中把玩,神情甚是骇人。 山寨内百姓吓得跪地哭求,“求寨主饶我们一条生路!” 求饶声此起彼伏,但在刘雍听来就是催命咒,当下怒吼:“谁再张嘴,我就把这玩意塞进谁嘴里!” 现场立即鸦雀无声。 刘雍坐在箱子上看着这些用金子换来的东西沉默,良久正准备点燃一个开开眼,就听见他儿子在门外喊:“爹,虎毒不食子,你可是连我也不要了?” 刘雍眼圈泛红,言语颇为无力,“你怎么回来了?可是他们逼你的?” 元宝摇头,“我从小生长在山寨,除了这里,我哪儿也不去。” 刘雍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苦笑道:“爹没白疼你,你舍不得爹,爹也舍不得你。你就随我一道走,往后爹还护着你。”说着就要点燃引线。 说时迟那时快,孙先生掏出在手心摩挲得烫手的银针扎入刘雍睡眠穴,与此同时翻墙进来的青徽一脚踢飞火把,还不放心地让人抬水来把箱子浇透。 元宝走进只见他爹被五花大绑,躺在他骄傲一生的地方不省人事,他对着刘雍叩了三个响头,然后匍匐在地失声痛哭。 萧泓澄见孙先生偷偷摸摸想逃,当下就抓住他往地上一摔,“把他们被封存的记忆还给他们!” 孙先生顾不得五脏六腑疼痛,不住叩头,“小人立刻就去办。” 晨光熹微,众人都已经恢复记忆,纷纷抱头痛哭。 兮妍经过元宝身前时,他神情没有半点波动。 萧泓澄领着她去看金库,满满一墙壁金砖,比国库都富有。 见兮妍兴致缺缺,他叹道:“元宝告知我们他爹想要谋害我们,这是大义灭亲,也是大智若愚。” 兮妍心中很不好受,但也得打起精神处理接下来的事,首先就得收拾那胡作非为的知府! ☆、告一段落 “大人,朝廷兵马押着刘雍、李渊等人已经进城了。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61 ”衙役气喘吁吁跑进府衙道。 刘圣峰惊起,疾步走出府衙大堂,来到后院召集妻女:“你们把首饰都摘下来,换身素净的衣裳,脸上脂粉也统统洗掉,金银首饰能毁的都毁掉,那些华丽衣裳都拿出来烧掉!” 刘玉儿年十五,最是爱打扮的时候,当下不悦道:“爹爹这是做什么?咱们是知府家的,穿那样走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刘圣峰冷笑:“谁会笑掉大牙?只怕郢州城百姓会把我们一家子掘坟鞭尸才是!”随即换了盛怒面孔,“还不快去?我也给你们交个底,这次你们轻则被贬为奴流落教司坊,重则人头落地。”说完便去向书房。 与刘雍的通信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不能连累京城的大人,贩卖震天雷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时间来不及让他慢慢找,便把书房所有的书画字条等悉数烧毁;又开了库房,银票全部烧掉,奇珍异宝统统砸毁,几大箱金银无处可藏,便原封不动放着。 做完这些擦擦冷汗,整理一下仪容,快步行至府衙门口。 为首的两个年轻人他分不清楚谁是谁,京城来信只说一个是皇帝密派的钦差,一个原是大理寺少卿,扬起笑脸俯首见礼:“下官见过两位大人。” 谁知俩人面无表情退至两侧,一个举世无双的绝美少女笑着走来,“刘知府免礼。” 刘圣峰还在愣神,兮妍径直坐上府衙审案的主位,惊堂木一拍,“带犯人刘雍等人上堂。” 刘圣峰之前一直心存侥幸,此刻似被人喂了哑药,嘴巴张大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好半天才找回声音,重重跪地:“微臣参见公主殿下。” 兮妍犹如未见,美目似箭,冷着脸问:“刘雍你可认罪?” 刘雍醒后就一直没有说话,连儿子也不看一眼,像是他已经在昨日死了,存活于世的只是一具空壳。 刘雍死不悔改,李渊急忙认错,“小人认罪。小人罪有三,其一是受刘雍指使开办客栈谋财并控制人口;其二是知错不改,这些年一直享受压迫别人而得的奢靡生活;其三是犹豫不决,没有早点向公主投诚。” 见李渊招供了,孙先生亦接口招供,“小人也有罪,小人习得巫术本是用于治疗人情感伤痛,小人却用在害人害己事上。可小人也是被逼无奈,小人若是不做,刘雍他就得杀了小人,求公主明鉴!” 刘雍发散的眼神慢慢聚拢,他一脸讽刺地看向身旁俩人,“到这个时候来撇清关系,是不是太晚了?” 李渊可不会同他争论,他的命运如何,绝不会是刘雍三言两语能改变的。 孙先生闻言道:“什么叫撇清关系?谁不知道你刘雍有知府的暗中帮助称霸一方?我说的都是事实!” 刘圣峰冷汗直流,“你这巫医少在公主面前胡言乱语,我是朝廷命官,与山贼土匪势不两立,怎么会帮助他们?” 对于俩个叛徒,刘雍死也要拉他们一起,但是刘圣峰不同,留这么个蛀虫在朝廷祸害那才叫爽。 “我若是认识知府,我清风寨还会畏畏缩缩自给自足?早就下山打家劫舍为虎作伥了。” 刘圣峰暗暗松了一大口气,无凭无据的事,一个娇滴滴的小公主还能直接杀了他不成? 兮妍再问一次:“刘雍你可认罪?” 刘雍无所谓道:“认,当然认。不过是不顾他们意愿强留他们在清风寨安家,还开辟荒山逃避赋税。可是公主,我这罪不致死吧?” 兮妍勾起笑,“认罪便好。可你怎么不说你昨夜欲杀死几百口人命之事?你怎么不说你库房中假玉玺和震天雷之事?你怎么不说你与刘圣峰联手对付朝廷之事?” 刘圣峰厉声道:“公主慎言!下官为官几十年,一直兢兢业业,您贵为公主,自是更懂得名声对于官员的重要性!” 兮妍瞥了他一眼,“本公主素来喜欢用事实说话。” 萧泓澄拿出一张询问衙役,“这可是你家大人的字迹?”衙役悉数点头,他最后放在刘圣峰面前,“刘大人可认得自己的字?” 刘圣峰惊恐万分,虽然早就料到如此结局,依旧不肯承认,“这定是别人模仿微臣写的,有人诬陷朝廷命官,请公主查证核实还微臣清白。” 刘雍一副无赖模样,“我不认得这是谁的字,我也不认识当官的。” 俩人打算来个死不认账,小公主自有法子治他。 “来人,把震天雷都抬上来。” 几个官兵抬着震天雷走上大堂,每人身边都分得一箱。 刘圣峰冷笑,以恐吓来定罪结案,皇帝定下的储君也不过如此! 兮妍道:“军械库制造的震天雷有一个机密只有皇上知道,不过父皇也告知了我。”在刘圣峰狰狞面目中,她嫣然一笑,“但凡经手震天雷的官吏名字都会被刻在震天雷上,刘大人不看看上头有没有你老友的名字?” 刘圣峰想也不想就拿起一个,不说肉眼看不见有名字,手亦感受不到异常。他面色惨白,“公主真是足智多谋,不过外人只会知道是你控制刘雍来逼死我的。”说着拿出打火石想要点燃震天雷,但一个都点不着。 兮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刘大人可是黔驴技穷了?若是还有招数就一并使出来,我也好顺便了解一下臣子的心思,往后惩治贪官污吏也少费些功夫。” 刘雍见刘圣峰面如死灰,心中最后一丝希冀消失。他连皇帝的女儿都不如,还自诩比皇帝强? 释然一叹:“公主所说的罪我都认,刘圣峰受了我无数好处,这震天雷就是他卖给我的。” 刘圣峰目眦欲裂,但也不愿意接受现实,便往石柱上撞去。 袁复早就防着他的了,一脚就把他踹翻在地,官兵上前给他戴上枷锁。 兮妍起身捡起地上的乌纱帽,拍了拍上头的灰尘,冷声道:“把刘圣峰以及他的家眷关进大牢听候发落。” 刘圣峰眼睛似带了毒汁,袁复眉一皱,亲自押着他离去。 李渊与孙先生怯怯唤:“公主?” 兮妍道:“李渊功不能抵消过,看在你迷途知返的份上,本宫就免你死罪,流放边疆。孙德按律处斩。” 李渊预料到这个结果,心中有些失落,但相比孙先生好许多,叩谢公主隆恩。 孙先生不服,“公主,我制服了刘雍,又救了几百口人命,还把刘雍与知府的通信交给你。李渊可以活,我为何要死?” 兮妍道:“李渊还有良知,你心中毫无人性可言,便是你最后有悔改,也不过是你贪生怕死。” 孙先生还要叫嚣,已被衙役捂嘴押下去了。 兮妍提笔上奏,王知县办完事过来请示:“启禀公主,所有山寨全被铲除,山寨开办的客栈正在清理。在山寨当匪的,微臣根据其罪责轻重定了杀头和不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62 同流放年限;被骗来的百姓,多半已经启程回乡,少数一部分人家中无牵无挂便想留在山下生活。请公主示下。” “可,你管辖范围内的事,你自行处理就好。” 王知县又道:“微臣已把杨氏和刘宝珠追捕回来。” 兮妍抬头,合上奏折道:“本宫一定上奏赞扬王知县。” 王知县笑道:“谢公主美意。” 奏折已让人快马加鞭送去京城,小公主还坐立不安,萧泓澄玩笑道:“虽然元宝老是缠着你,但他能背弃他爹向我们通风报信,可见他心地善良不认同他爹所为,我斗胆向求公主放他们一条生路。” 兮妍被逗笑了,虽然担忧父皇不认同,但她身为未来的女帝,做事应当有自己的抉择才是。 “准了。” 袁复亲自驾车把母子三人送出郢州城。 宝珠眼圈近几日一直是红的,风一吹,又落下泪来。这些年装的坚强,都在这几日崩塌,她除了哭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元宝反之,他颇为沉默,成为这个破碎的家中唯一的担当。 停了车,袁复道:“公主仁慈,希望你们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往后去个无人认识的地方踏实生活,前程往事不要对任何人提及。” 杨氏携子女跪下谢恩,宝珠通过婆娑泪眼望他,眉目坚毅,眼神无波,她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连一点怜惜都不存在。死咬牙根才忍住痛哭。 元宝平静道:“小人谨记袁大人叮嘱,小人一家必定老老实实生活。还请……请袁大人代替我们谢过公主大恩大德!” 马车行了一小段路程,兄妹二人皆回头望了一眼,复含泪相笑,那些仰望不及的人物放在回忆里想想就好。 袁复一回到府衙,就见萧泓澄含笑迎面而来。 “恭喜袁大人升迁郢州知府,咱们几年之后京城见。” ☆、愿者上钩 天空洋洋洒洒飘起雪花,河对岸落光了树叶的松树挂着薄雪,湖面袅袅薄烟缓缓上升,湖中倒影那一抹红分外显目。 体谅官兵行走受冻,兮妍决定趁着湖面结冰前乘船回京。 萧泓澄笑道:“袁大人可有信物让我转交你的未婚妻?” 一片雪花落在袁复浓密的睫毛上,眨眼睛湿润了他眼睫,他抬手擦擦,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上:“那就有劳萧举人了。” 萧泓澄摸了摸信的厚度,叹道:“若我是哪位姑娘,定要气恼袁大人的沉默寡言。” 袁复可以看在公主的面子上忍耐萧泓澄,但他得寸进尺一再挑衅,他也是会反击的。 “萧举人还是先顾好自己吧,我听说韩雾年得知公主走水路回京,现也不在家中读书,已经搬到码头附近,就等着第一个拜见公主呢!”不轻不重地捶了萧泓澄一拳,袁复向前走了几步,“路途艰辛,公主保重。” 兮妍颔首,“袁大人在此处人生地不熟,遇到难处尽管上奏。” 上了船,萧泓澄顺手给兮妍解下红色斗篷,抖落上头白雪再递给一旁畏畏缩缩的小侍女。 十一月的京城可没这么冻,兮妍抱着汤婆子坐在铺着貂皮的榻上还在发颤,萧泓澄把炭炉往她那边移了移。 兮妍过了好一阵才缓过来,饮下一杯热茶,抬眸看向坐在一旁悠闲看书的男子。许是心事已除,他眉目舒展,嘴角不自觉勾起浅笑,惹得没见过世面的小侍女频频脸红。 他若有所觉望过来,兮妍下意识移开视线而又回视他,“萧举人倒是会伺候人。” 萧泓澄放下手上书籍,伸手在炭炉上烤了烤,似笑非笑道:“我伺候人的花样还有很多,公主以后就知晓了。” 就知道这人一旦没有危险就会油嘴滑舌,兮妍收回视线,淡淡道:“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也不好听,萧举人回你自己的房间吧。” 他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公主有此担忧,可是心中有鬼?” 小公主路走偏锋,“我是公主,你敢质疑我的言语?” 萧泓澄缓缓俯身靠近她,在她呼吸急促之际,捏住毛褥子往上提了提,“不敢,我最听公主的话了。”眨眨眼,便云淡风轻地离去。 小侍女原是知府家中的二等丫鬟,本还没从知府被抄家斩首惊恐中缓神,又被派遣照顾公主。此时见公主趴在榻上似睡着,慢慢走过去给她盖好毛褥,鼓起勇气瞧她一眼,只见公主星眸紧闭,面若桃花。 船上的日子甚是枯燥乏味,兮妍这种活波好动的最是难受,那个被她指令回房的男子也不出来了,真是……听话! 推开窗户,寒风夹杂雪花扑面而来,被带走一身热气的小侍女苦着脸道:“公主,外头风雪大,要不还是关上吧?” 这么冷的天,还有一位老者坐在岸边垂钓,他淡淡看了一眼大船,又专心钓鱼,似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烦。 兮妍让小侍女去准备鱼竿与鱼饵,复静待鱼儿上钩。 萧泓澄闻讯而来,忍不住笑道:“公主,这船在移动,怎么会有笨鱼上钩?” 痴心等待的公主道:“愿者上钩,萧举人没听过?” 萧泓澄搬了条凳子坐在兮妍旁边,“还是公主有见地,我这不就主动来了?” 有萧泓澄在,小侍女无事可干,便暗中观察俩人。 俩人并未过多交谈,只是在公主伸手取茶杯时,萧举人像是先知一样提前斟好茶,公主拿到手中的温度刚刚好。这等默契倒像是多年恩爱夫妻培养出来的。公主勾起浅笑,他亦不觉浅笑,似乎一举一动都紧跟公主步伐。 外头丛山峻岭,窗户长时间打开,风雪时不时刮进来,萧举人便不厌其烦地拿起一旁的雨伞遮挡。 公主似怜惜他受这罪,便起身回到榻上,“愿者上钩讲究的是缘分,时时守着倒是落了俗套。” 萧泓澄拿起兮妍刚才看的书道:“不若我给公主念书吧?” 说起念书,兮妍不由得想到明年三月的春闱。秋闱也不见他如何努力看书,偏生能考取亚元的好成绩。他此刻一点也不急,可是觉得对三甲如探囊取物一样简单?又想起他曾是皇子,是不是他天生就比旁人聪明些? 念了一大段,听者却在愣神,萧泓澄一脸无奈道:“我的声音就如此难听?” 兮妍摇头,常与人规劝多读书,不说听者烦,她都觉得烦,便问:“不如我们再来猜猜你明年春闱名次。” 他把书敲了敲手心,再见她眼神游移不定,笑道:“有些人年纪比我轻都能名列我前头,我比他多读两年书,若是还要勤学苦练,倒真的落后于人了。若说名次,可能全看公主的了。” 兮妍随即想到萧泓澄的身世之劫是安全度过了,但父皇未必会准许他为女婿,一个不好,萧泓澄就得名落孙山。这事得回去先与母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63 后通通气。 “怎么又念叨起他来了?” 萧泓澄眼中闪过讽刺,“人家想迫不及待见到公主都搬到码头来住,如此诚意,我怎么着也得替他在公主面前提提不是?” 兮妍一本正经道:“确实诚意可嘉。” 书本落在长毛地毯上毫无声音,他在她含笑眼神中神色如常捡起放在桌上,“不过诚意这东西听着好听,实则一点用处也没有,既不值钱也不顶饿,公主可不要多给他脸。” 兮妍强忍笑意,这厮以前是阴阳怪气地抹黑他人,如今是光明正大贬低他人,这性子她怎么一点也不讨厌? 没有反对,萧泓澄得寸进尺,“还有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陆首辅,公主在宫里可能不知道外人对他的评价,世人都说他专走歪门邪道,只喜欢那种雌雄莫辨的少年,也不知最后倒霉的是谁家女儿。” 越说越离谱,兮妍没好气道:“你现在连朝中重臣都编排上了,小心被人记恨!” 萧泓澄无所谓道:“有公主护着,谁敢找我寻仇?” 又道:“公主也知道平民百姓没事时就喜欢说些趣闻,我也有听到关于公主的。” “是什么?” “敢问公主一生准备经历几个男人?” 兮妍脸蛋爆红,拿起矮几上的苹果就砸去。 萧泓澄轻轻松松接过,咬下一大口笑着离去,“谢公主赏。” 远在京城的陆南浔连打几个喷嚏,随从陆川一本正经道:“定是有人在背后骂大人,我等会就让潜伏各府的探子回报信息,看是哪家吃了熊心豹子胆!” 陆南浔一脚踹在陆川脚上,“别啰嗦,爷受寒了,叫那谁过来伺候。” 陆川眨眨眼,“大人,你昨日不是说往后不许那谁靠近你三步内?” 首辅大人黑了脸,“那谁是你叫的?再者你跟随你家大人身边这么久,你分不清楚什么是真话,什么是气话?” 一刻钟后,陆川道:“大人,星妤姑娘不信我说的话。” 顺手接住大人扔过来的白玉镇纸,他一脸无奈道:“这事要怪只能怪大人,谁让你之前让我去请星妤姑娘,人来了却故作姿态说是我假传消息?”说完便溜之大吉。 首辅大人生了一夜闷气。 天寒地冻,有些河道结了薄冰,还需砸开才能走,算起来走水路还比旱路慢一些,路上耽搁十来日,好在还有一天就要到京城了。 兮妍拿出给帝后准备的礼物确认,给皇后的是一把暖玉梳,给皇帝的是从刘圣峰库房里寻出的古剑。 侧头看向怡然自得的萧泓澄,“你给你妹妹他们准备了什么?” 萧泓澄心中不自然,他哪里想起这些? 兮妍从收缴带回京的物品中挑选两样出来给他,“出门在外,总不好空手回去。” 萧泓澄看着手中的一套翡翠头面和翠玉鼻烟壶痴笑,公主真是贤良淑德,这么早就知道宠爱小姑子! 抬眸注意到她云鬓上珠翠环绕,却不见桃木簪,理解她的处境,心中还是空落落的,酸酸道:“都是人工打造,怎生就因材质不同而待遇不同?” 兮妍无奈摇摇头,随他去。 韩雾年早几天就知道公主今日会到京城码头,今日一大早就在码头望眼欲穿,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一个时辰还没有看见船影。身上虽身着大氅,手上抱着暖怒,仍不住打哆嗦。也不听仆人的劝,执意等待。 又等了半个时辰,实在撑不住回房暖暖身子,只是身子尚处在半暖状态,小厮急急忙忙跑进来道:“公子,公主的凤驾已经到了,只是没有半分停歇,径直坐着马车进宫了。” 兮妍撩起厚重的锦缎窗帘,“可安心?可消气?”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萧泓澄道:“主要还是要公主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陆南浔:大舅哥就快回来了,可我们还处在闹别扭之中,要不生米煮成熟饭算了? ☆、背道而驰 妻子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皇帝喝口清茶压下心头悸动,“不若我陪你手谈一局?” 皇后本想拒绝,但苦等的每一刻都漫长得可怕,蹙眉颔首。 四喜摆了暖玉棋盘,夫妻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下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宫人笑着来禀:“公主已经进玄武门了。” 也不知谁传出消息,兮妍在回宫路上受到百姓热烈追捧,耽搁好一会子才进宫。远远望见父皇母后站在御书房门口,便顾不得仪态提着裙摆跑过去叩头,“女儿不孝,让父皇母后担心了。” 气早就消了,皇后抹泪道:“地上凉,快起来,平安回来就好。” 皇帝眨眨发热的眼眶佯装不悦道:“下次可不能再任性妄为!” 兮妍郑重颔首,“女儿往后一定征求父皇母后同意再行动。” 皇后见女儿肌肤比起之前粗糙了一些,又拉着她手细瞧,母女二人说私密话时,皇帝沉着脸看着萧泓澄。 萧泓澄跪地不语。 兮妍暗暗着急,皇后顺着她视线望去,这个青年从前还有一股让人不喜的感觉。如今再看,眼神坚毅,芒刺尽除,态度谦逊,皇后暗生一股对他的认同感。 女儿与他同患难,要想再分开他们,怕是难上加难。 “皇上可是欢喜过了?萧举人还跪着呢。” 皇帝沉声道:“起来吧。这次的事情你办得很好,但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功劳,朕说话算话,之前的事一笔勾销,你便回家去吧。往后若走科举,朕绝不会为难你。” 萧泓澄不着痕迹看兮妍一眼,见她眼中带着不舍,这暂时的分离也不再那么难受,“草民谢主隆恩。” 皇后暗暗捏了捏兮妍手心,笑道:“皇上可否准许我们母女俩先说说私密话?然后再让妍儿来向你回禀政事?” 皇帝大手一挥,“去吧。” 回到长春宫,皇后挥退左右,正色道:“你如实回答母后,你与萧泓澄有没有逾矩的举动?” 兮妍脑袋立刻浮现萧泓澄在自己生病期间抱着自己的场景,在皇后狐疑的眼神中把当时情景说了。 皇后沉默半响,又问:“你可是死心塌地喜欢他?” 兮妍垂眸,复郑重点头,“母后,我希望驸马是他。” 小姑娘眼神没有半丝逃避,眉宇间稚气尽除,显然这事是她深思熟虑过的。皇后微微叹气,搂过女儿低声道:“母后不会反对你,但你父皇只怕不会轻易同意。” 兮妍又惊又喜,有母后的支持,一切难题都将迎刃而解。 萧泓澄回家不见妹妹,皱眉道:“这么冷的天,妹妹还出去玩?” 元平心虚不敢抬头,“她没有去玩,她是去陆首辅家了。” 平地一个惊雷,炸得萧泓澄头晕眼花,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64 他撑着桌角不可思议问:“她去陆首辅家做什么?” 元平道:“你离京那一天,星妤留书出走,说是得知你喜欢公主,而皇帝有意把公主许配给陆首辅,为了守护你的幸福,她去陆首辅家中打探消息并破坏他与公主的姻缘。” 萧泓澄面沉如水转身出门。 元平拽着他道:“你听我把话说完,”按着萧泓澄坐下,“我看到信的当时就去了陆首辅家,他还在官署,是他家管家招待的我。”说起这个,不由得笑起来,“原来陆首辅早就对星妤有意,先前就派陆管家到我们家来提亲,是我误解他是要买星妤进府做丫鬟。” 见萧泓澄脸越来越黑,元平收起笑意,“陆首辅举止有礼,言语客气诚恳。他告诉我,他对星妤一见倾心,但星妤把他拒之于千里之外,碍于男女大防,他也不好日日登门拜访。如今机缘已到,他想留星妤在府中熟悉环境,也学习一下与贵女贵夫人相处之道。为了让我安心,他还留我在府里一起住,我不好意思住就三天两头上门去探望星妤,她日子比在家过得好。” “难怪星妤姻缘未动,原来是良人未到。陆首辅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大也有大的好处,会疼人……”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怒气冲冲走了。 元平七说八说,萧泓澄听得一脑门子火,他只知道陆南浔那厮拐骗他妹妹! 冷着脸来到首辅府,“我是星妤的亲哥哥,来带回我妹妹。” 门房一开始不悦,转之恭敬请萧泓澄进花厅喝茶,又让人通知管家过来。 陆管家对萧家之事有些了解,今日公主与一个钦差回京这是众人都知道的,他知道更多一点是这个钦差是姑娘的亲哥哥,一个极有可能成为驸马的人。当下让人通知陆南浔回府,他能做的只有拖延。 来到花厅笑道:“萧举人大驾光临,奴才有失远迎,还请海涵。” 萧泓澄不耐与他绕弯子,冷冷看着他:“我可以带我妹妹走了吗?” 陆管家给他续了一盏茶,“是这样的,萧举人也知道我只是一个奴才,很多事情都做不了主,姑娘卖身……” 萧泓澄双目猩红一脚踹翻桌椅,当下就抓着陆管家衣襟,一字一句道:“带我去找我妹妹!” 他抓得紧,陆管家被勒得快断气,拍拍他的手,随后被萧泓澄丢在地上好一顿咳嗽,泪眼婆娑道:“姑娘还是个自由身,我的意思是进我们府都要卖身的,但我家大人对姑娘情根深种,便破例了。” 复领着萧泓澄来到世安苑,“萧举人请看,这是府上最精致的院子,姑娘就住在里头。这些奴才都是伺候她的,我们并没有亏待姑娘。” 萧泓澄径直走进院子,院子精巧别致,冬日还有花草可观赏,几个奴才也都规规矩矩的,进门一瞧,里头装潢奢华,珠光宝气的可以比及小公主的寝殿。萧泓澄心头微微好受些。 踏上芙蓉地毯便见妹妹坐在榻上悠闲地看书,旁边两个小丫头伺候她用茶水点心。 萧泓澄黑着脸喊:“妹妹。” 星妤怔怔回眸,丢下书虚虚拢着鞋子跑至门口,“哥哥你回来了?”笑容在兄长沉重视线下消失,“哥哥要怎么罚我都行。” 萧泓澄怒极反笑,“你为我不顾自己声誉,我怎么会罚你?” 这话有些重,星妤眼泪簌簌落下,偏生一点哭声儿都没有,这让刚回府的首辅大人心揪成一团。 陆南浔拧眉上前,“萧泓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自己不检点,不要觉得别人也不检点!星妤在我这里清清白白,你不要血口喷人!” 萧泓澄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心疼妹妹落泪,正打算赔礼安慰,就被陆南浔指着鼻子骂,当下就想攥着拳头砸扁他那张讨人厌的脸。 星妤抹了泪站在萧泓澄面前,“不许你骂我哥哥。” 陆南浔被气得差点吐血,这两个月他掏心掏肺地对她,她竟然在他兄长面前第一个反驳自己!再看小姑娘泪珠弹粉颊,一双眼睛泪汪汪,语气也娇软,他很没骨气地消了气。 萧泓澄把陆南浔的转变看在眼里,都是男人,一眼就能探知对方想法。尽管陆南浔像是真心喜欢妹妹,尽管这其中看不出他的手笔,但萧泓澄断定星妤进府与他脱不了干系,这卑劣的手段他可不能接受。 “妹妹可是要与我回去?” 星妤不顾一旁的目光灼灼点头,这人如今越发过分,她早就不想呆在这里。 萧泓澄掏出一千两银票拍至陆南浔胸口,“舍妹在贵府住了两个月,小小意思,还请首辅大人收下。” 转头道:“走吧。” 眼见星妤毫不犹豫迈出莲步,陆南浔面沉似水,“我曾向萧举人讨要一样挚宝,萧举人亦爽快答应,如今怎么还有脸从我这里把人带走?” 星妤一惊,忙跑到兄长背后,熟知此举无异于火上添油。 陆南浔冷嗤,“没有我的准许,我倒要看看你们兄妹是如何走出去的。” 萧泓澄沉沉望着陆南浔,“我便是背信弃义,也绝不会把妹妹交给首辅这种人。” 陆管家在一旁急得不行,大人盛怒之下失去理智,便不管不顾用权势压人,说出来的话往往背道而驰招惹仇恨,这关乎他姻缘的事,可不能让他如此闹下去。 走到陆南浔背后低声道:“大人,你这话会吓着姑娘的,也会在她兄长心中留下不好印象。诚然大人可以用强硬手段把姑娘留在身边,可这其中生的隔阂只会越来愈大,得不偿失,大人还是徐徐图之为上策。” 首辅大人头脑一清醒,虽拉不下脸,语气却软了许多,“那我就不送你们了,至于这银票还请萧举人拿回去,星妤是来府上干活的,她身上的衣饰就算工钱好了。” ☆、再次进宫 翻来覆去一夜未眠的首辅大人在翌日下早朝后向皇帝提议,“皇上,此番能顺利攻下郢州山寨,再拔出朝中毒刺,萧泓澄功不可没。他秋闱能在宫里当差的情况下夺得亚元,想来明年春闱一甲对他而言如探囊取物一般顺手,如此人物,皇上何不把他放在身边伺候?一则考量他的真才实学,二则他来年高中,皇上便可以直接把他丢在棘手的位置上。” 女儿心思他明白,妻子似乎心态也有转变,孤立无援的皇帝闻言暗思,远香近臭,再者有陆南浔对比,把萧泓澄放在身边倒是可行。 皇帝心中的女婿最佳人选心中暗爽,你萧泓澄早出晚归,还能防住他去探望星妤不成? 萧泓澄接到旨意便把妹妹叫到身前开导:“咱们家没有女性长辈,妹妹自是不知男女大防的厉害之处。你不声不响进了首辅府,陆南浔若是个懂礼数的,便会把你送回来,而不是巧言令色把元叔都哄得晕头转向。你相信哥哥的话,若是他真心实意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65 待你,便会用八抬大轿来娶你过门,其余的都是假话。再者他家门槛高,家族纠纷也多,并不是个好人家。” 星妤低着头道:“哥哥安心,我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也不见外人。” 解决后顾之忧,萧泓澄翌日便出现在御书房。 兮妍不可思议看着他,刚想说话,就听见皇帝道:“都愣在这里做什么?都没事可干?” 萧泓澄一天光傻站着,四喜等人还能走动一下,他便如桌椅陈设一样一动不动,还得承受朝臣的打量。幸亏他脸皮厚,如此几日,倒也学会了消遣。 俩人相隔不过一堵墙,接连几天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但这样兮妍就已经很满足了。今日正向父皇禀告事情进展,无意识转眸却见他在挤眉弄眼。 皇帝问:“怎么了?” 兮妍连忙收敛笑意,板着脸道:“无事。” 皇帝回眸,只见萧泓澄低眉顺眼地站在身后,再看四喜,亦是同样神情。皇帝顿时怒火中烧,感觉身边的人都背叛了自己。 适逢陆南浔过来,沉声道:“陆卿,颜肃的事情就交由你和公主一同处理。” 在萧泓澄的讥讽面孔下,陆南浔表情甚是轻快,“臣遵旨。”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便让你尝尝被剥夺心仪女子在身边的痛苦。 兮妍不喜欢父皇这种乱牵线的做法,但没有摆在明面上的事,她也不好出声反对,只能不着痕迹安抚地看了萧泓澄一眼。 片刻后皇帝起身步至门口,看着不远处的小儿女自话自说:“陆南浔大是大了点,但年纪大会疼人,再者这些年他洁身自好,算是能托付的良人。” 四喜能装作看不见公主与萧泓澄的秘密来往,此时不能不捧着帝王,“皇上说的极是。陆首辅才能相貌家世样样出众,年轻轻轻成为一品大员,天下难寻第二个。” 皇帝侧头问:“你说呢?” 萧泓澄笑道:“草民意见不同不敢说,怕惹怒皇上。” “朕不怪罪你,但说无妨。” “草民以为首辅大人操心着国泰民安,怕是没有多少空闲时间照顾家人;再者人操心越多老得越快,本就差着年岁,若是有个万一……也算不得良配。” 皇帝是不怪罪萧泓澄,只是黑着脸往后宫方向走了。 萧泓澄慢悠悠走到两人中间,似笑非笑道:“陆首辅,刚才皇上夸你,说你年纪大会疼人。殊不知陆首辅年纪一把,真实性子却天差地别。” 陆南浔嘴角微抽,若是让他回去在星妤面前给自己上眼药就不好了,当下收起位极人臣的傲气,“前几日是我失礼,而后我向皇上举荐你来御书房当差,大家心中都明白的事,何须揣着明白装糊涂?” 萧泓澄抢先兮妍一步开口,“我在御书房这几日,总是听见朝臣在皇上面前称赞大人手段高明,杀人不见血。我担忧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敢全信大人。” 兮妍冷冷开口,“那你也不信本宫么?” 萧泓澄转眼换了温和面孔,指桑骂槐道:“我自是相信公主为人,只是有些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公主不把人心想恶,有个时候就会不知不觉落入圈套。” 未来大舅子实在难缠,陆南浔甘拜下风,“清者不能自清,唯有时间来证明,还请萧举人莫要看走眼才好。” 萧泓澄冷笑,“我自会把首辅大人看透看清。” 待人走了,兮妍白了他一眼,“你与他较劲做什么?他可是朝中最手段狠戾的,他若是找你寻仇,我可不会帮你。” 公主替自己着想,萧泓澄心中比吃了蜜还甜,“公主可知道我回京当日去了何处?” 兮妍摇头。 “去了首辅大人的府上,他拐骗我妹妹到他府上,今日又来纠缠公主,公主往后可不能重用这等道德败坏之人。” 兮妍无言,良久道:“他没有纠缠我,我们是受父皇命令商议政事。至于他和你妹妹之事,不是我不站在你那边,实在是陆南浔位高权重,见过的女子过江之鲤,若不是真心喜欢,他犯不着如此。其中是不是有误会?” 萧泓澄冷哼,“你帮着他说话。” 兮妍恨不得捶这不讲道理的一拳,顺话接口,“他是能臣,我不帮他说话帮谁说话?” 萧泓澄看着小公主窈窕背影暗生闷气。 不出几日,宫里都流传公主与萧举人看对眼的小道消息,陆南浔听闻后推波助澜一把。 兮妍趁着皇帝回长春宫用午膳之际寻到萧泓澄,“是不是你干的?” 萧泓澄神情骄傲飞扬,“是我干的不假。以前传了两次公主与其他臭男人的绯闻,如今我也想享受一下成为众人嘴中议论的主角之趣。” 兮妍冷笑,“感觉如何?” 他摸着下巴似在回味,“感觉甚是美妙,尽管现实中我与公主相距甚远,但在传言中,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公主定不知道他们想的有多长远,都已经在议论孩儿像谁……” 人走了,他把未说完的话说完,“我觉得像你最好。” 帝后自然也听到传言。 皇后心中认同了萧泓澄,结合他所作所为,闻言会心一笑。这男子可真是胆大包天!为了心仪女子无所不用其极,以过来人身份看,倒是觉得真心难得。 然皇帝这几日脸色不阴不阳,皇后知晓他过不去那道坎,也知事情急不得,只有等皇帝自己慢慢想通。 夜间准备就寝时,皇后叹道:“好在妍儿不是生在寻常百姓家,不然传出这么多绯闻,早就被吐沫星子淹死了。” 皇帝正把手腕上的红玉串珠取下,闻言放在手指间把玩,“妍儿天生命贵,你就不要把她与寻常人家做比对了。再者若是寻常人家,萧泓澄那种家伙早就被家族除名沉塘了!” 火气这么大,皇后为他揉揉穴道,“皇上既然讨厌他,为何还要纵容他?” 皇帝臭着脸看她,意思不言而喻。 皇后忍不住笑起来,“皇上为了不让妍儿难过,自己生生独吞了这天下头一等的闷气。若换作是我,早就赏他五十大板让他长长记性!” 皇帝缓缓靠在床上,“你在说我太妇人之仁?” 皇后呼吸一滞,再见皇帝神色渐渐认真,便正色道:“我的想法在经历了萧泓澄死里逃生后发生转变,皇上饶恕他不死,我便觉得这世上的事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我曾与皇上说过,我这一辈子都愿意宠着妍儿,无论她要做什么。” 皇帝注视妻子半响,复伸出手。 皇后把手放入他掌心,随即柔柔靠在他怀里。皇帝待她很好,但很多时候她都不懂他,还需揣摩他心思或防备或顺着他意思办事,说到底是前期没有足够的了解,后续一切来得太迅速,一下子把间距消除,其中是存有隐患的。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66 皇帝何尝不懂皇后心思,他以前是个受人轻视的孤儿,后来是天下霸主,他得到她,喜爱她,高兴她的回应,但心中的卑微又不喜她太过靠近。 他安抚地拍拍她的背,“这事以后再说吧。” 良久,在她昏昏欲睡时,又听见他道:“妍儿的及笄礼可以提上日程了。” 皇后一下子来了精神,“我很早之前就想好计划,正宾请陆家老太君,赞者请义安侯府大姑娘。皇上觉得如何?” 皇帝道:“我不懂这些,你决定就好。” 皇后又絮絮叨叨说起邀请哪些人进宫来观礼,恍惚间听他道:“嗯,过了及笄礼,也该准备立储了。” 抬头他已经睡去,皇后在他脸上亲了亲,亦闭着眼睛睡去。 ☆、及笄之礼 十一月二十,万事皆宜。 少女身着销金大袖礼服,头戴珠翠凤冠,凤衔宝珠在前,温玉步摇在侧,妆容一改往日淡雅,浓墨重彩之下,雍容大气如九天之上的仙娥。 萧泓澄痴痴望着脚步生莲的明艳少女,这一刻他欣喜中带着点焦虑。她在高台之上,他在高台之下,一步之遥却难以跨越。 及笄礼过后,程思涵来寻兮妍说话。 兮妍望着表姐微微隆起的小腹惊讶到失言,良久小声问:“表姐,我可以摸摸吗?” 程思涵笑着颔首,见兮妍迟迟不敢碰,便抓住她的小手放在肚皮上。 与自己柔软的肚皮全然不同,隔着衣裳仍能感受其肚皮硬硬的,兮妍小心翼翼收回手,“看来上次我便言中了,这次我说表姐必定一举得男。” 兮妍经历清风寨之事明白儿子对一个女人在家庭地位中的重要性,联想自己,真觉无比幸运。 程思涵起身福了福,“承公主吉言。” 想到表姐出嫁前夕与自己说的话,兮妍不禁欲言又止。 程思涵似知道她在想什么,笑道:“你曾经见过的那个女子,在你离京不久后就被夫君打发了。有孕后,婆婆没有任何给夫君赏人的意思,但是母亲却时常念叨,弄得我都不敢回娘家了。”府上还有几个不安分的上跳下窜等待她收拾,这个就不必与表妹提了。 兮妍道:“大舅母正在与母后闲话,不若我让母后敲打大舅母几句?” 程思涵讪讪道:“母亲到底是为我考虑,再者我每逢回娘家都有夫君相陪,久而久之,母亲自己也就想通了。”弟弟尚且还在家中闭门思过,可不能再让皇后觉得娘家一团糟。 门窗半闭,暖房培育的鲜花吐露芬芳,烧着的地龙热气一上涌,程思涵通体舒畅,闲话几句便有犯困的趋向。 兮妍见此便让宫人送她回府。 经历了热闹的场景,一下子冷清下来,她有点不习惯,便出门走走。 行至御花园,正巧遇见陆南浔搀扶陆老太君离宫,即是长辈又是及笄礼的正宾,于情于理她都应该上前招呼。 “今日有劳老太君了。” “不敢当,是老身的福气才是。” 陆南浔现在可不敢再看兮妍,本以为他上次示弱,萧泓澄便不会在星妤面前提及,谁知他翌日去寻,差点被门板砸断鼻梁。 老太君以为长孙突然开窍不好意思,出了宫笑道:“头一回看你在女子面前如此守礼。” 陆南浔一听便知祖母想歪了,如今公主与萧泓澄的事情八九不离十,他也应当向家中提起了,“祖母,我有喜欢的姑娘,但她不是公主。” 在陆老太君震惊的表情中,他佯装镇定道:“她出身平民,长得不比公主差,秉性纯善,也能识字作画。她兄长祖母刚才也见过,就是您赞赏长相出众那位。” 陆老太君尚且在回想,就听见长孙急切问:“祖母您该不会有门第之见不同意吧?可孙儿明年就二十五了,哪还能挑别人呢?” 话都被他一个人说完了,陆老太君无奈道:“寻个时机带她来见见,若真像你说的那么好,祖母没意见,但你父母那边,就只能你自己说服了。” 陆南浔眼中浮现不悦,声音也冷了几度,“他们从小就围着二弟,何时操心过我?我的婚事自然也不用他们来操心。” 陆老太君深深叹气,次孙幼时体弱多病,长子长媳一心围着他转,待次孙身子大好,陆南浔早与他们离了心。如今未娶妻未分家,父母住陆府,儿子独居首辅府,不成体统也是没法子的事。 “好好好,都依你。” 陆南浔这才转了笑脸,只是星妤最听萧泓澄的话,要想个什么法子把她骗出来呢? 男子眼中浓浓的喜悦柔化了他眉宇间的冷肃,嘴角微扬,任谁都无法拒绝。陆老太君缓缓一笑,她已是风烛残年,身份低些也无所谓,只要她能带给长孙幸福。 送走陆家祖孙,兮妍得知母后那处还聚集着贵夫人,不想去听她们闲话,正准备回宫,转身便见萧泓澄眉开眼笑站在几步开外,也不知什么时候来的。 一场仪式,一天之内,俩人再见时,她心中涌现未曾有过的羞涩。 小公主眼神飘忽不定,对萧泓澄而言犹如春风拂面,瞬间带走焦躁,徒留欢喜。 他管不住脚,也管不住口,“公主是大姑娘了。” 兮妍心中什么想法也没了,这人一开口,气氛就被他抓在手里。 她抬眸想反驳,却望进了他深情的眸子内,里头藏着太多的欢喜,却又如坚固的城墙一般,无须担忧轰然倒塌,只诱人一步步挖掘。 她想她这是完了,前一刻想着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下一刻就清醒地沉沦。 好不容易从他眼中挣扎出来,兮妍半转身子看向远处,顾左右而言他,“这宫里的宫人莫不是都被你收买了?怎么就没人提醒你该出宫了?” 萧泓澄随着她目光望去,“非也,我家徒四壁你不是不知道,我怎会有钱收买宫人?”语调一转,拉长声音,“许是他们觉得公主还要与我说话,就不必多此一举。事实证明,他们猜想没有半分虚假。” 兮妍浅笑,“宫人惯会见风使舵,只是风向这事,谁也说不准。” 他低头望她,满眼的饱满水润肌肤,他忍不住舔舔干燥的唇,“管天是刮风还是下雨,我只守着公主便是。” 同患难共生死后,她信他,但人心是会变的,她问:“只守着我,你就这点出息?” 小公主直言不讳,只有把他当自己人才会如此,他回:“人各有志,有人想位极人臣,有人想游山玩水,而我想醉卧美人膝……若是公主肯分我一点事干,我也当义不容辞完成。” 兮妍嗔他一眼,“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天下也就你这样了。” 萧泓澄骄傲抬起下巴,“人都说臭味相投,公主不嫌弃我,说明公主也……” 不见时想,见了又烦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67 ,若是往后白天日夜相见,那会是什么场景? 自然是亲亲我我,乐不思蜀了。 今年冬天特别冷,从兮妍回京开始,雨雪就没有停过,虽不至于冰冻,但木炭被褥等取暖物价格明显上涨,各地上启的奏折都没有提到有雪灾出现,皇帝依旧不放心。 户部尚书道:“若有大雪封路,朝廷款赈灾济贫,若无法通车也是枉然,这便需要大量人力财力。天寒地冻物价上涨是必然趋势,朝廷可有两手准备,一则张贴告示制止,二则朝廷暗中以寻常价格卖东西给百姓,不出几日,哄抬的物价自然得跌回。只这两样实行起来,恐会掏空一半国库,”暗中瞧了瞧皇帝神色,“那些走私盐的商人是时候出点利了。” 不用国库掏钱,皇帝自然同意,唤来兮妍,“如何让盐商自甘情愿出血,便由你来想法子。” 兮妍冥思苦想半日也毫无头绪,适逢陆南浔在御书房回话,便站在门口等他出来。 陆南浔听闻后道:“请恕臣无能,臣没经历过雪灾,待臣回去翻翻古迹再来回禀公主,公主不若先问问萧举人?” 被无声讨好的萧泓澄并不领情,暗暗决定,若是有雪灾发生,定要举荐这碍眼的去。 “你可有法子?” “尚无。” 兮妍便又开始沉思,完全没有发现对方的阴阳怪气。 小公主无意识地扯着红底梅花褙子上一圈白如雪的兔毛,红艳艳的小嘴念念有词,糯米牙时而啃咬红唇,美色当前,他不自觉投降,“有一个阴人的计谋,不知道公主肯不肯用。” 盐商暴利,盐运使司都富得流油。 曹威是个新调任的盐运使司,其夫人参加完贵夫人的品花宴回来脸色异常难看。 曹威问其缘由。 此问无疑是火上浇油,曹夫人指着曹威开骂:“还不是因为你没用!当了半年的盐运使司连一粒盐都不见你带回来!别人天天穿新衣裳戴新首饰,见我穿得落魄,自然是打脸不嫌手疼。” 曹夫人是低嫁,曹威没有底气在曹夫人面前立夫纲,苦着脸道:“我有什么法子,那些盐商不把我看在眼里,我也不能去求着他们要吧!” 曹夫人想起今日听到的闲言碎语,便道:“既然我们处处受排挤,为何还要忍让?” 是夜曹威就上奏弹劾盐商与盐运使司长官勾结。 不出三日,两淮盐商都听到风声皇帝要来办他们了。 连忙查帐本,把该补缴的盐引都补缴了,国库一下子多了几百万两银子。 皇帝尤觉不够,又派钦差大臣前去深查。 ☆、相比之下 风停雪住,艳阳一晒,路上泥泞不堪。车轱辘卷着淤泥缓缓前行,车身亦被溅上泥巴。 马车停在贡院门口,青石阶上脚印一个踏一个,已存着厚厚的一层淤泥。 兮妍看了看自己洁净如新的皂靴,蹙眉进入。 九月中旬动工重建考棚,因十一月开始时有雨雪,到今日考棚还只建好大半,有些因刚建好就被大雪压垮,还需工匠重建。 兮妍站在一堵半烧的墙壁前闭眼沉思,素手轻触残垣,似乎可以透过焦黑的废墟看见昔日考生哭喊逃窜,亦能产生肌肤烤得生疼的感觉,她侧头看向旁边沉默不语的人,“你在想什么?” 他脸烤得黑乎乎的,衣裳也被烧了几个洞,破洞下伤口还在流血,他似乎失去了神智,愣愣摇头,“想得太多反而脑袋一片空白。” 还想再问,一大滴雨水打在脸上,她睁眼抹泪,让管事把工匠的伙食提高一些。 皇帝已经习惯把萧泓澄当个摆设,虽然什么都没有让他干,但也没有下令让他不用再来,他也猜不透自己的真实心意,抑或是不想猜。 今日女儿离宫,后面站着他,皇帝觉得浑身难受。 即便他会在适当时候研墨,浓稠也甚得自己喜欢;即便自己发怒摔坏东西,他会无声无息地收拾残局;即便他正了正身,他就知道用按摩捶敲打他的背部……他还是不想给他好脸。 “你觉得我与你父亲相比如何?” 如此难题,萧泓澄想也不想就道:“皇上治理自己打下来的江山,我父亲坐享先辈成果;皇上勤政爱民,我父亲贪图享乐;皇上尊妻爱女,我父亲弃之不顾。无论从政事手段还是为人处事方面来讲,皇上都远远甚过我父亲。” “我父亲一出生便是太子,人生一路顺风顺水,享尽世间繁华,固然在史书上留有骂名,但他一生只在死前受了点罪;皇上前二十几年太苦,登基后也没有太过享受。就活着的快乐而言,皇上不及我父亲。” “所以我认为皇上与我父亲各有千秋。” 真是会说话,皇帝大手一挥,“来与朕手谈一局。” 棋局可见秉性,皇帝横扫千军,一个不留;萧泓澄上兵伐谋,攻心为上。 尽管皇帝一开始连连胜利,而后险象环生,步步维艰,在穷途末路时又发现一条不那么明显的生路。与他下棋既不生气,还能大呼痛快,皇帝忍不住赞赏地看了萧泓澄一眼。 萧泓澄表面云淡风轻,实则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走一步需想十步,既不能让得明显,又不能失去自己的气节。 兮妍回宫时,皇帝还意犹未尽。 许是心情舒畅,皇帝问过几句话,就让俩人下去。 他看着她鞋面的泥迹,她看着他的手臂,俩人同时开口:“你……” 人来人往的走廊下,她径直伸手推高他的衣袖,纤细的食指轻拂他手臂上圆圆的一块疤痕,“是吗?” 无头无尾的询问,他一点就通,“是,就你知道。” 她给她拉好衣袖,扯着嘴角道:“好在有太医在,不然你怕是要名落孙山了。” 萧泓澄不想看到她在自己面前掩饰情绪,“古人有挖骨疗伤,若没有太医,我也学着试试,找监考官要一把匕首,把腐肉割掉便是。” 她迅速垂眸,他还是看见了里头水光,他故作不正经道:“所谓行行出状元,若是我真的名落孙山,我便另择一条通天梯。弄走每一个靠近公主的男子,直到公主无人可选为止。” 兮妍微微叹气,抬眸道:“你不觉得你形容的好像一只看门的……吗?”见他眼角不住抽动,笑着转身离开。 为哄美人一笑,狗就狗吧。 皇帝交给萧泓澄第一个任务便是监管烹煮腊八粥。 腊月初七清晨,萧泓澄亲自点燃巨大铜锅下的柴火,随后坐在铜锅下监督。晴空万里,他离火太近烤出一身汗,便又稍稍退后一些。 这差事枯燥乏味,他表情一丝不苟,时而吩咐宫人添柴或退些柴火,像是拥有超高厨艺的厨子,光闻气味便知道粥煮得如何。兮妍暗暗觉得好笑。 “第一次见萧举人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68 如此认真做一件事。” 他闻言转身,下颚处聚集的一大滴汗珠掉在地上,明明满头大汗,却不显得油光满面,还有一种她形容不出的味道。袖中猫戏蝴蝶绢帕扯出半截,她又塞了回去,她还记得他拿走她一块巾帕没有还。 萧泓澄把她动作看在眼里,他玩味一笑走到她面前,“仪容不整本不该出现在公主面前,但公主既然已经见到了,我斗胆请公主给我擦擦汗,”他伸出脏兮兮的双手,“我怀中有帕子。” 他看见她一只脚推后半步,他不动声色把那缝隙占了。 兮妍下盘不稳,抓住他衣襟才堪堪稳住。 离得太近,她不只听见他振聋发聩的心跳声,还清晰闻见他的汗味,不厌恶也不喜欢。 他虚揽她,在宫人频频偷看下,他声音略显嘶哑,“公主平地也能摔跤……”一波三折,在兮妍耳中生出万千滋味。 事情已至此,她也无需扭捏作态,抬手快速伸向他衣襟里。 也不知碰到他何处,他背弓起,不住在她耳边轻笑。 兮妍强装镇定,“不要动,再动我就不管你了。” 萧泓澄止笑,挺起胸膛道:“不动,你来动。” 兮妍打算速战速决,然半天也没找见什么帕子,“你是不是在骗我?” 他叹气,“公主平日那么细心一个人,怎么对我一点耐心都没有?” 被数落的小公主一手扯着他衣襟,一手在他怀中掏找,双手齐下,几息过后便找到了。 她抓着他的墨色福字巾帕望他,抬眸就是他微微透出青色胡渣的下颚,又不由联想几个月前自己还曾苦恼他会不会嫌弃她矮。念及此,她捶了他胸口一下,恶狠狠道:“低头!” 一点都不疼,他一脸苦楚抱怨:“都说有付出就有回报,不求你能像我在你生病时那么细心温柔照顾你,可公主为我做这点小事都这么粗暴,果然民间理论不适宜用在公主身上。” 兮妍胡乱给他擦擦,又把巾帕塞回他怀里,退后一步道:“都说老了才喜欢回忆往事,萧举人老是旧事重提,莫不是个披着年轻皮囊的老妖精?” 少女身着也不知用什么皮销制的长裙,内用轻薄的天蚕丝打底,外面缝上皮料,再绣上栩栩如生梅花,并以玉石点缀,如此贴身而又保暖的长裙上身,配上一张粉雕玉琢的桃花面,便是那遗世独立的梅花精。 所以你才是妖精。 萧泓澄俨然不要脸,“那也只能说明我与公主是同一种人,不能用世俗之见来盖棺定论。” 腊八粥需要一直熬到凌晨,夜间寒风凛冽,火烤着身上不冷,露在外头的脸颊像是被刮去一块肉那么疼。萧泓澄暗暗想着,再见到公主,定要找她要盒香膏涂涂。 到了凌晨,高僧诵经,灯火通明下开始依照皇帝确认的名录分配腊八粥,京城的就由宫人送去各府,各府州的便由侍卫骑快马送去。 腊八粥用料繁多,经过长时间熬制入口即化,香气扑鼻,萧泓澄暗暗咽口水。 兮妍无心睡眠,便在临近凌晨时来到太雍殿。 分配完给大臣的,铜锅内还剩一小半,兮妍亲自盛了一碗给萧泓澄,“萧举人辛苦了。” 萧泓澄笑着接过,粥在寒风下搅拌几下就变温了,他呼哧呼哧几口就吃完,“公主赏的粥分外美味。” 兮妍笑道:“你是在称赞自己手艺吧!”余下的粥呈出两份让宫人送到长春宫温着,余下的都分给宫人们。做完这些,她秀气地打个哈欠,便回掬月宫睡了。 萧泓澄便提着一大份腊八粥回家,黑灯瞎火的,宫里管事让马车顺便送萧泓澄回家。 兄长说过会带宫里的腊八粥回来,那可是受宠的官宦人家才能品尝的东西,星妤浅浅睡着,听到动静便穿衣出门。 萧泓澄正走到堂屋,回眸见妹妹双眼亮晶晶的盯着食盒,笑道:“把元叔叫起来一起吃。” 元平对皇帝不是那么喜欢,听闻萧泓澄去宫里监管烹煮腊八粥一点也不期待,不过星妤一喊,他也就起身了。接过萧泓澄递过来的腊八粥尝了一口,臭着脸道:“比以前的差远了。” 星妤觉得这是自己吃过最好吃的腊八粥,闻言道:“什么以前?咱们以前吃过吗?” 元平讪讪道:“我说的是刚才梦里。夜里吃了积食,你喜欢也不能多吃,剩下的都留给你明天热着吃。” 兴高采烈来给星妤送腊八粥的陆南浔站在门口生闷气,萧泓澄怎么就回来了! ☆、举荐首辅 腊八节过后又断断续续下雪,朝廷即将封印放年假,朝臣忙碌着规整一年的政务,兮妍亦在整理自己这半年以来批阅过的奏折抄本。 前期批阅的奏折多为请安、谢恩这类的,彼时战战兢兢批阅完交由皇帝检查,不想他随意看了几眼就叫她拿回去。那时自己还惴惴不安反思自己哪儿做得不好,如今回想起来,这本就是不痛不痒无关紧要之事。 随意打开一本,里头是江南御史洋洋洒洒大篇幅写了对皇上的想念,劝君保重龙体,她还回了上百字。 再翻到最近的,只写了三个字:知道了。 这两大箱奏折都是她成长的见证。 隔壁皇帝看着一封加急奏折皱眉,想了想宣户部尚书以及兵部尚书进宫。 “盛州整个州县都发生雪灾,房屋倒塌,产生了许多难民。户部拟个款项,兵部拟好救灾官兵人数,等会就交给朕,赈灾的钦差大臣明早就出发。” 户部尚书与兵部尚书同声道:“臣请旨赈灾。” 皇帝摆摆手,“先把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好。” 还有十天便要过年,两位尚书在心中思忖,也不知哪个倒霉蛋会被派去赈灾,吃苦受累不说,还得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外地过年。 被皇帝面无表情看了一眼,萧泓澄心中警铃大作,虽是个立功表现的好机会,但他更想把陆南浔扔出京。 稳稳心神,给皇帝呈上了一杯参茶,“皇上可是在为指派谁去赈灾苦恼?” 皇帝接过参茶饮了一口当下,侧头望他,“你想举荐谁?” 萧泓澄道:“我想举荐首辅大人。”见皇上没有立刻出言反对,继续道:“银山摆在眼前,甚少有人不会动心,我并非怀疑皇上治下不严,只是生死攸关的事情还需谨慎些为好。前几日我见首辅大人眉间似有郁结,便多嘴问了一句,首辅大人说是为过年发愁,故而我觉得首辅大人是最佳的赈灾人选。” 陆南浔家里的乌糟事,皇帝一清二楚,沉思片刻让人宣他进宫。 陆南浔进宫前就已经知道盛州发生雪灾之事,万万没想到皇上会指派他去赈灾,此去多则几个月,少则一个月,若是萧泓澄这厮在此期间给星妤找好婆家,他是不能忍的。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69 再见萧泓澄在皇帝背后勾着得逞的笑,怒火攻心之下灵光一闪,“臣遵旨,臣必不负皇上所托。” 陆南浔走出御书房便见公主迎面走来,躬身施礼,“臣明日就要离京去盛州赈灾,在这里先向公主拜个早年。” 兮妍微怔,“首辅劳苦功高,一路当心。” 陆南浔不轻不重道:“家国之间自有取舍,过年在外奔波是我为人臣的本分所在。本想亲口向皇上提及,不想萧举人与我心意相通,倒不用我再请旨。” 陆南浔回到首辅府吩咐管家准备行囊,又马不停蹄赶往陆家。 与祖母说清楚后便径直去八堂弟寝房,陆南飞正在榻上习字,便见让小儿啼哭、成人闻风丧胆的大哥在翻自己衣柜。 陆南浔寻了两件看似新做的衣裳放在鼻下闻闻,然后问道:“这衣裳你穿过没有?” 陆南飞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没,没有。” 陆南浔剪了一块料子便把衣裳包裹起来拎着离去,行到门口又返身,“还有没有没穿过的新鞋子?” 陆大老爷闻讯追至大门口,空旷的街道空无一人,狠狠骂道:“孽子!” 萧泓澄在御书房只看见兮妍与陆南浔交谈了半盏茶功夫,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在皇帝午歇时寻到兮妍,“他和你说什么了?” 兮妍不想瞌睡,无事便想起离京时吃过的红薯,让人去御书房拿几个过来放在炭炉上烤,还未熟,整个屋子都弥漫着浓浓的香味。烤熟后挑开了褐色皮瓤,里头果肉黄澄澄,接近外皮那一层焦中带糖,看着就食指大动。 小公主心急,等不及它冷却,便用银勺挖着黄澄澄的果然吃起来,闻言张嘴哈了几口热气,咽下后快速道:“向我告你的状。”说完又继续吃。 红口白牙,粉色小舌头忽隐忽现,萧泓澄用肯定的语气道:“想来很好吃。” 护食的兮妍瞬间把碟子往身前拉了拉,警惕地盯着萧泓澄,“要吃你自己去烤。” 他要是能动手就可以得到就好了! 还是从善如流起身,用铁钳夹着一个瘦长红薯放在架着铁丝网的炭炉上烤,烤熟用碟子盛着放在兮妍面前,“护食的公主吃吧。” 兮妍耳朵微微发热,摸着自己发圆的小肚子摇头,“知道萧举人手艺好,只是我今日吃不下了,你明日再来请我吃吧。” 待红薯放至微热,萧泓澄慢条斯理吃起来,这红薯粉糯,也不知产自何处,想着是不是可以带几个回去给妹妹尝尝。 吃得发撑,兮妍犯懒不想动,便暗暗观察萧泓澄。 他吃东西算不上斯文,他咬一口,她要吃几口,但他吃东西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也没有半点果屑落在桌面,喉结一动一动的看得她发晕。 她晃晃脑袋,发间珠钗流苏叮叮作响,“你为何总和他过不去?” 萧泓澄冷哼,“他不来招惹我,我会搭理他?” 傍晚拎着几个御膳房的红薯回家,刘婶不知萧泓澄在宫里当差,只当他日日外出向夫子请教功课,见此劝道:“这玩意我家地窖还有好些,都是秋天我兄长家送来的。我家是吃腻了,早知道你们喜欢,我都给你带来。” 萧泓澄笑道:“尝个新鲜罢了。” 刘婶点头,拿起瘦长红薯看了看,赞叹道:“外头买的就是长得好看。” 翌日一大早陆南浔就整军出发,萧泓澄去送他,“首辅大人一路保重。虽然首辅在公主面前说我坏话,但首辅遇到难处上奏回京时,我定不会怀恨在心在公主面前贬低你的。” 陆南浔侧目瞥了一眼陆川,而后皮笑肉不笑道:“多谢萧举人前来相送,希望我回来后,萧举人还能这般和颜悦色才好。”说完踢了一下马肚策马驰骋。 一行人转眼就没了踪影,萧泓澄思忖良久也猜不透他的意思,便弃之脑后进宫去了。 今日是朝廷封印前一天,翻年以后他就得在家念书,有两三月不能相见,萧泓心情很是低落,寻思着找个什么东西来支撑他的思念才行。 见他眼神怪怪的,兮妍戒备地离他远一些,“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萧泓澄垂头丧气,面对开了情窍,但不通□□的小公主,他所思所想在她不谙世事的眼神中变得污浊不堪。 可是往后对她要像菩萨一样供着? “我能打什么坏主意?能让我打坏主意的人已经离京了。”他没好气道。 兮妍心中危机感还没有消除,便不再搭理他的阴阳怪气。 午后无事可做,便又想靠近他。想让他除夕之夜进宫来参加宫宴,只他还不是官身,便是进宫也无人搭理他,便又作罢。 磨磨蹭蹭一会子,见父皇不在御书房,行到站在残局面前思考的萧泓澄身侧,解下腰间牡丹荷包递给他,“喏,给你的封红。” 萧泓澄接过手中抛了抛,“公主上次赏我金锭,这才赏我金花生,除此之外,公主就没有别的可以赏我的?” 好东西很多,但都在掬月宫,她怎好刻意回去拿?再者真要送他的东西必须精挑细选,如何让云梦代替回去取? 兮妍伸手,“你既然嫌弃,那就还给我好了。” 萧泓澄缓缓一笑,“公主还把玩笑当真了?便是公主送我一拳,我都得珍藏好久,更别说世人痴迷的金子。谢公主的封红,无以为报,想以身相许,还望公主不要嫌弃。” 他言语轻佻,神色却很十分郑重,她心跳如雷,一时也不知如何回应他,“你……我才不会把你的玩笑话当真。” 他对着她背影提高身音,“我文武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厨艺精湛、长相出众、身强体健、没有不良嗜好,家中还没有恶毒婆婆,你真不再考虑考虑?” 皇帝冷肃的声音响起,“考虑什么?” 萧泓澄硬生生把笑转为严肃认真,“请公主考虑是否要手谈一局。” 皇帝一语双关,“先过了朕这关再说。” 萧泓澄精疲力尽回到家中,良久不见妹妹出来,侧头问元平,“妹妹不在家?” 元平疑惑道,“星妤一早就出门了,然后有个身着官服的男子来说星妤与你在一处。” 萧泓澄惊起,推开妹妹房门,只见桌上放了一封信,上头写着:萧兄与公主外出一趟,感情一日千里,在下心生向往,故而仿之。勿念,陆南浔。 ☆、除夕互赠 除夕夜,太和殿。 程老夫人坐于皇后下首,去年的花白头发换成今年的雪白,直白地把衰老摆在皇后眼前。 皇后曾拒绝与其修好,是觉得唯有这样母亲才不会介入到自己的生活中来指手画脚,自己也不会再受到伤害。如今事情朝着她预期方向发展,她内心却没有预期那么美好。 垂眸眨去眼热,皇后让云华把桌上的一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70 盅开水白菜给母亲送去。 程大夫人微微诧异,抬头见雍容华贵的皇后撇尽疏离,勾着浅笑,老夫人回以笑容,默默把开水白菜用完。 兮妍把一切看在眼里,待宫宴散去,搀扶外祖母起身,侧头笑问:“女儿准备送送外祖母,母后可要同去?” 程老夫人刚想说不敢打搅,就听见皇后道:“自然要去。” 这两天大雪停了,整个皇宫已经看不见积雪,地上也极为干爽。想着有些话要说,皇后便没有坐小轿。 知道皇后与程老夫人有话要说,云华领着宫人远远跟着,程大夫人经历儿子之事收敛许多,亦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 母女二人都有无数话语想说,话到嘴边都咽回去,似乎每一句话都不是那么合适。 兮妍给外祖母整理一下水貂披风,笑道:“今年雨雪多,母后担忧外祖母出行不便,进贡的皮毛一进宫就选了这块让绣娘赶制披风出来。这水貂既轻薄保暖又能防雨雪不透,还是母后想得周到。” 皇后微微耳红,夜色朦胧也无人看得清楚,索性就敞开了心扉,“听大嫂说母亲入冬以后经常咳嗽,也不让请太医,这是何故?” 兮妍慢慢松手,然后退回与程大夫人闲话。 程老夫人道:“娘娘不用担心,我这是老毛病,吃药并不管用,待明年开春就自然而然好了。” 皇后道:“太医院的刘太医最擅长治陈年旧疾,等过了上元节,我便打发他来给母亲瞧瞧。” 程老夫人道谢。 如此俩人又是一阵沉默。 离宫之路再远也有尽头,眼见快要走到神武门,皇后道:“女儿这些年糊涂,还请母亲原谅则个。” 程老夫人闻言眼中浮现泪光,左手附在皇后细滑的手臂上道:“娘娘并无过错,是我老糊涂,在那种时候不想着安慰娘娘,还给娘娘找不痛快。换做是我自己,我怕是终生不会回娘家。” 母亲伤她甚深,她亦伤母亲甚深,这么多年冷漠以对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消除隔阂的。 皇后道:“往后母亲时常进宫来,孩子都大了,也请母亲帮忙掌掌眼。” 送走外祖母一家,兮妍与皇后回到长春宫守岁。 往年都是一家三口,今年她却觉得少了点什么。 玩了几把叶子牌,兮妍便不想玩了,嚷着要出去放爆竹。 皇后不放心嘱咐:“不能自己动手,就站在门口看,听到没有?” 兮妍笑道:“知道啦!母后专心打牌就是,不然父皇如此明显放水您都赢不了,那也太糗了。”说完就跑了,站至门口还能听见皇帝爽朗的笑声。 繁星闪烁,五彩斑斓的爆竹想要一较高低,奈何生命有时。 看了一小会爆竹,兮妍又嚷着来投壶。 往年母女二人十支箭也投不进一支,水平不相上下,只看皇帝一个表演。今年兮妍长高了,出去历练一趟,身子骨也结实了一些。 兮妍眼带挑衅地看着皇后,“没有彩头就少了许多乐趣,女儿中意母后那块血玉很久了,母后敢不敢来比比输赢?” 皇后迎战,“我也不要你的宝贝,只要你帮我做件事如何?” 兮妍对自己很有信心,“没问题。” 坐在一旁的皇帝把手中的碧玺串珠丢在桌上,“算我一个。” 这回兮妍不乐意了,自己怎么可能赢得了父皇? “父皇别急,等我与母后比完这场,咱们再一起比试一次。” 皇帝道:“那我让你三支箭,然后射中的次数再与你母后平分,你觉得如何?” 皇后道:“皇上便是让五支箭,妍儿都不会动心。她呀,只会欺负我。” 兮妍头脑一热,“放马过来就是。” 皇后先来,十支箭一支没中。 兮妍心中盘算一下胜局,父皇只有七支箭,便是全中,她只需投中四支就能大获全胜。 皇帝七箭全中,兮妍深吸一口气,稳稳地投出一支箭,投了个空心。一连连中三箭,兮妍底气十足,可是之后五箭一个没中,兮妍握着手中两只箭有些着急。 最后两箭并没有反转结局。 皇后给皇帝戴上碧玺串珠,得意洋洋道:“为了不欺负你,我和你父皇也不要你给我们一人办一件事,你只要给我办一件事就好。” 兮妍苦着脸,感情她是被父皇弄给母后出气的? 守完岁回到掬月宫,云梦见公主洗漱完围着寝殿走了一圈,不由问:“公主在找什么?奴婢帮您。” 兮妍摇摇头,“没什么,安寝吧。” 半梦半醒间,感觉床边站了一个人,立即惊坐起。 萧泓澄顺顺她长发,“摸摸毛,吓不着。不怕,不怕。” 兮妍打开他的手,没好气道:“你这是第二回了,事不过三,再有下回,我定叫宫人狠狠罚你。” 萧泓澄坐在她床边,一脸无所畏惧,“如此也好,公主虽不能与寻常女子同理而论,但让世人知道我对公主的痴情也是好的。” 今夜是云梦守夜,闻声进来又悄无声息退出去。 灯火给她冷颜添置了一层柔光,一动不动恰似那画上仕女。 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他也不想惹她生气,幽幽道:“没有你的吩咐,我再不走那密道还不成吗?”下次他应当已经和她成双成对出入,哪个不长眼的宫人敢来打搅他们夫妻耳鬓厮磨? 见她还不说话,他唯有示弱,“陆南浔那厮一而再拐带我妹妹,头一次我不知情还能为自己开脱,这一次他在我眼皮子底下带走我妹妹,我连追了五日都没有追上他们,可是我做人之失败。今日才回京,守了夜便来寻公主说会话,公主既然不高兴见到我,我走便是。” 毅然决然起身离去,刚迈出一步就她娇娇唤:“等等。” 萧泓澄压下上扬嘴角转身。 兮妍佯装没有看破他的假装,“首辅实在太过分了!可事情已经如此,你可有章程?他若是真心求娶,你不同意,碍于首辅的凶名,怕是没有男子敢去提亲。要么你主张你妹妹终生不嫁,要么你开解你妹妹嫁给他。” 瞧了瞧他神色,“你觉得呢?” 萧泓澄垂眸沉思,妹妹心中似乎并不像表现得那么讨厌陆南浔,陆南浔此举把彼此都推到了绝境,不管妹妹心中如何,似乎只有把妹妹嫁给他这一条路可选。 他缓缓坐回床边,叹道:“也怪我没有询问妹妹对他的看法。假如公主你是我妹妹,你是如何想的?” 如果自己被一个男人强行掳走,必定恨他入骨。不过每个人性格都不同,提了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法子:“我便是有一千一万个想法,都有可能与你妹妹想法背道而驰。她回来以后记得好好安抚她,与她开诚布公,让她自己抉择。若是她愿意,你当尊重她;若是她无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71 意,我把她接入宫,陆南浔再无计可施。还有一种状况,她不想你为难而选择嫁给陆南浔,你开解不了她便与她说,只当是去首辅府享受荣华富贵,别的事一概不管,只要自己活得开心。” 萧泓澄脱口而出,“公主真是个好嫂子。” 话一落地,两人都不等程度的面红耳赤。 萧泓澄轻咳一声,起身倒了两杯热茶回来。 兮妍抿了一口,垂眸道:“你再不走就要天亮了。” 萧泓澄拍了一下额头,“都忘记给公主拜年了。”从怀中掏出一支羊脂玉簪,簪身莹润雪白,簪头是粉玉,被工匠雕刻出一朵栩栩如生的海棠,下方还坠着红橙黄绿四色水滴形宝石,在黑夜里熠熠生辉。 他笑,“总算送了一样能配得上公主的礼物,祝公主平安喜乐。” 兮妍从软枕下掏出一枚寿山石印章递给萧泓澄,“这回不是金子,满意否?也给你拜年,祝你金榜题名、跨马游街。” 萧泓澄摩挲着印底四字,沂水春风。 “这是公主刻的?” 小公主骄傲扬起下巴,“封印以后没事干,便刻了几块。”话还未说完,就被他抓住了手。 他对着灯光细细看这玉雕的素手,没有发现伤痕才安心,转眸望进她眼睛里,“你亲手给我做东西,我异常高兴,但刻刀锋利,往后公主还是送我金子吧。” 兮妍嫣然一笑,“知道了,充满铜臭味的萧举人。” ☆、改过自新 大年初一,文武百官集聚在太和殿广场给皇帝拜年。 黑压压的人群中,一抹红色分外耀眼。 皇帝看了看她,抬抬手示意四喜宣读圣旨。 “建立元储,懋隆国本。朕唯得一女,其聪慧过人,乃天意所属,今以嫡女付兮妍为皇太女。尔部详察应行典礼,择吉期具奏。” 语罢,万籁俱寂,几息过后礼部尚书崔道恩大声道:“吾皇圣明!”朝臣似才清醒过来,附和之声经久不散。 一直到了太庙,兮妍头脑还处于发懵状态,皇帝轻轻敲了敲她额头,“可清醒了?” 兮妍不好意思笑笑,“事出突然,儿臣本以为这一幕要过个十来年才会出现。” 皇帝半真半假道:“若是要过个十年来,朕立的就是皇长孙了。” 每年大年初二兮妍都会去程国公府拜年,然圣旨已下,便是没有正式册封,那也是皇太女,程家众人商议今日都去宫里请安。还没有出门,就见仆人一脸喜气跑进来,“国公,皇太女的仪架已经快到大门口了。” 众人急忙赶至大门口迎接,好在准备进宫,身上穿着的是礼服,也不至于失礼。 车上下来的少女身着红色洒金流华裙,装扮与寻常无异,倒是显得他们太过浓重。 寒暄过后,程国公试探道:“程思明还在闭门思过中,微臣自作主张代他向皇太女请安,不敬之处还请皇太女多担待。” 说起表哥,兮妍念及有四个月余没有见到他,当时很气他胡作非为,事后不久离京,回来忙于政事也没有想起他,如今回想起来哪还有气? “我去看看表哥。” 程家众人安了心,程国公亲自给兮妍带路。 眼前这幢与精致庭院格格不入的破旧院子住着表哥? 似看出兮妍的不解,程国公严肃道:“皇上让他闭门思过,我等自然不可能还让他住好宅吃美食,只有艰苦环境才能彻底改造他。” 见到程思明,兮妍又是一阵不可思议。 眼前男子身高腿长,一袭粗布衣裳很是寒酸,脸上菱角分明,眼中撇尽傲气,此刻还带着羞涩与不知所措,竟与以往大相径庭。 程思明挠挠脑袋,“不知道表妹来了,仪容不整就出来相见,还请表妹不要怪罪。”虽懂得了尊卑贵贱,程思明还是习惯称呼兮妍为表妹。 程国公怒斥,“混帐东西还不跪下拜见皇太女?”又对兮妍解释,“这孽子一个人在此思过,并没有人告知他外头的事,还请公主恕罪。” 兮妍哪里不知大舅的意思,“表哥免礼。我与表哥说会子话,大舅有事可以先去忙。” 程国公依言告退,离去前还警告地瞪了程思明一眼。 程思明还处于震惊状态,怎么几个月不见,表妹就成为了储君?他努力改过自新,可这差距也太远了,他如何能追赶得上? 兮妍知道表哥喜欢自己,但她不认为这是男女之情,若是换个人是这个身份,只要相处久了,表哥也一样喜欢。 故作轻松开口,“表哥变化巨大,我刚才差点没认出来。” 程思明扯着嘴角道:“我也差点不认识自己,托表妹……皇太女的福,我算是认清了自己。” 兮妍知道他这是真心话,但心中也不好受,她不能给他想要的,就不要给他任何假象,“表哥不怪罪我就好。” 他自言自语道:“怎敢怪罪,是我错失了先机。” 这话题沉闷得不行,兮妍心口堵得慌,“母后时常念叨表哥,得知表哥已改过自新,必定十足欢喜。表姐这会子应当来了,我先去与表姐说说话。”说完便转身离开。 程思明叫住门口那一道倩影,“表妹,是不是一直是我想太多,而你根本就没有?” “是。” “我知道了,皇太女安心。” 兮妍走至庭院抬头望天,好一会子才继续前行。 回到春晖堂就见表姐笑着迎过来,“竟让皇太女先到,我等实在该打。” 程思涵肚子隆起已经很明显,兮妍扶着她落座,“表姐还是称呼我为表妹吧,这皇太女叫得怪生疏的。” 程思涵颔首,“听闻表妹去瞧思明,怎么样?他没犯浑吧?” 兮妍道:“表哥很好。”说着让云梦把一箱子东西拿过来,兮妍随手拿起一顶精致的虎头帽道:“昨日人多,母后没有顾得上表姐,今日吩咐我给表姐带来。” 程思涵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笑道:“还请表妹先替我向娘娘道句谢,这几日肚子里的不安生,容我过几日再进宫给娘娘谢恩。” “表姐安心养胎就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多礼。” 程思涵表面应承,心中暗思进宫后一定要好好说话。表妹是皇太女,要顾及的事情很多,也不会去操心弟弟的前程;皇后不同,以往是想帮而没处使力,如今弟弟改了性子,她应当会扶持的。 这本是父母要操心的事,可家中父亲只想享乐对弟弟没要求,母亲以夫为天,父亲说话她照办。 好在弟弟及时醒悟,往后也不需要她如何操心。 回家路上,程思涵靠在李意安怀中问:“你说思明是真的改了吗?” 李意安道:“现在是改了,但你也知道他之前做惯了纨绔子弟,解足以后若找不到正事干,再与他那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72 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难保不会周而复始。”摸摸她肚子皱眉,“咱们若生个女孩,定要像皇上宠公主一样宠着,不让她吃一点苦,出嫁以后有娘家兄弟撑腰,一生无忧。” 程思涵笑出了眼泪,付出再多的好,只要有人肯定就足够了。 稳定一下情绪,又道:“照你这么说,得把他丢出京城才行?” 李意安笑道:“丢出京城还不行,得把他丢去边疆,让他尝尽了苦楚与寂寞,这才是治本之道。你若是狠得下心来,不若把他交给爹,我爹可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 程思涵想了想点头,“只是军营重地也不是谁进都能进的,爹本就重权在握,为了以防他人借机弹劾,我求了姑母让这事过了明路就万无一失了。” 这世上有人过得好,总有人会来挑她的不好来促使自己愉悦。 面对阴阳怪气的言语,程思涵不重不轻地反击回去。 待身子好些,便拿着令牌进宫求见皇后。 年初十,朝廷恢复正常。兮妍今日上早朝去了,长春宫只有皇后在。 闲话几句,程思涵起身跪在皇后跟前,“侄女斗胆求姑母一件事。” 皇后叹气,让云华搀扶她起来,“你我姑侄,有话直说便是。” 程思涵心中微紧,自己下跪这个举动似有要挟逼迫之意,也顾不得后悔,直接说明来意。 “姑母也知思明一直不成器,若不是去年秋闱那事,他还不定会变成什么样。我见他有所改变,为了预防他意志不坚定重新堕落,我想请姑母在皇上面前说说,安排他去军营历练。”怕皇后多心,加了句,“只以普通士兵进去就好,能成什么样都看他自己的。” 皇后笑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这事就交给你姑母来处理,保证在思明解足前给他安排得妥妥当当,你就安心养胎。” 又让人宣太医过来,“听妍儿说你身子不大稳当,让太医给你瞧瞧我才能晚上睡得安稳。” 程思涵道:“让姑母忧心了。” 老太医摸着花白胡须看诊半响,笑眯眯道:“恭喜这位夫人,你这是怀的双胎。但你气血有虚且忧思过度,我开个安胎方子,回去以后进补还是其次,还需放宽心才好。” 程思涵当下喜极而泣,因春节期间不宜看大夫,以免沾染晦气,老担心自己这胎不稳,不想得了这么大一个喜讯。 皇后重重赏赐了太医,又让云华准备虫草老参,“太医说无需大补,这些东西你带回去适量吃。” 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便打发人回将军府告知一声,又通知李意安让他下衙来宫里接人。 兮妍今日第一次上朝,原很兴奋,只是朝中暂时无事,听着老臣絮絮叨叨说起今年的计划很想打瞌睡。 在书房处理完事情来到长春宫,见母后与表姐手拉手凑在一起说悄悄话,也不知怎的,心里就开始泛酸。 微笑着坐到一旁听她们闲话,什么请几个家世清白的奶娘、什么时候回奶、怎么照顾孩子。听着听着就打个哈欠歪在榻上,片刻便睡熟了。 皇后无奈一笑,亲自拿起薄被盖在她身上,还轻轻给她拆了发髻,唯恐她不舒服。 兮妍醒来时已经是掌灯时分,睁眼就见母后坐在灯下做女红,一针一线都透着慈爱气息。她推开被子挤到皇后怀里。 舒服了。 ☆、微服私访 翻年之后萧泓澄就在家中读书,大年初一给周围邻居拜年,都在好奇星妤去了何处,萧泓澄面不改色告诉他们,星妤去探望远房的舅姥姥,大概出了正月才能回。 连读了半个月书,倒是有点想念宫里的小公主。 他答应她不进密道,唯有看着那方玉印解解相思,越看越馋,只得埋头苦读。 元平正关着门核对账本,听见狗叫,刘婶连忙擦擦手出去瞧。只见大门口站着一个比女子还要俊俏的少年郎,初看贵不可言,当他浅笑言语,让人心生喜爱的同时又不敢造次。 刘婶制止喃喃叫换,声音也不自觉轻柔几分,“这位少爷快请进,萧举人正在家呢。”待她进门,刘婶才发现她身后跟着好几个人,心中微微发颤,忙喊道:“萧举人,有贵客登门拜访。” 元平第一个走出来,见到来者瞬间就猜测出他是她。皇太女都追到家中来了,元平心中顿生一股为人父的骄傲。 引着她进入堂屋,泡了最好的茶招待她。 兮妍才抿一口,萧泓澄便一脸呆滞地出现在门口。 元平佯装事忙,“我先失陪,你们慢慢聊。” 萧泓澄抑制不住嘴角上扬,疲惫一扫而空,眼中像盛着星辰大海一样灿烂,“你是特意过来看我的?” 兮妍道:“是也不是,我出宫来看看百姓生活,你包括其中。” 他坐在她对面,撑着脸道:“敢问皇太女,我家可是你探访的第一家?”不待她回答,他指着外头的几个道:“他们鞋面洁净如新,神情也很放松,日头刚升至半空,公主定是出了宫直奔我家。” 她借饮茶掩饰被点破的尴尬,“我可有否认?” 萧泓澄笑着摇摇头,“既然公主准备微服私访,我定当相陪,现在就走?” 步至庭院,萧泓澄被元平偷偷拉到一边塞银票,“看见什么尽管买,虽然公主什么好东西都见过,但女子都喜欢收礼物。” 上至车上,兮妍透过车帘与坐在车沿上的男子闲聊,“你家忠仆对你挺好的。” 萧泓澄语气带着一丝冬日的温暖,“元叔是这世上对我们最好的人。” 良久车内传来低喃,“你可想好往后如何安置他?” 他想也没想就道:“他抚养我长大,我供养他至百年。” 兮妍缓缓吐出一口气,若是没有亡国,他定不会舍弃尊卑等级之分,她遇到的是有情有义的他,这世上的好都被她占了去? 因着今日是上元节,街道两旁张灯结彩,虽还没有多少买家出现,商家早已把准备充足的畅销商品摆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只待夜晚到来。 说是来体察民情,她也不知道要去何处,便问:“你以往都去何处休闲?可有书生们集会的地方?” 萧泓澄笑道:“自从与公主相识,我何曾有时间去休闲玩乐?至于书生嘛,大多喜欢寻花问柳,公主看了便知。” 车夫忍不住皱眉看了萧泓澄一眼,这么污耳朵的话也刚说给皇太女听? 兮妍想的是,未来的朝臣都如此不堪?定要去制止不正之风,“你带路就是。” 马车七拐八拐停在一幢古宅门口,几人下了车,萧泓澄敲门。 门房看了看几人穿着,便放几人进门。 古宅十分陈旧,没有刻意修缮与洒扫,地上满是枯枝败叶,奇异的是没有腐烂味道,还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73 有一股凋零之美。跨过第一道门,里头整齐许多,最让兮妍吃惊的是,母后养在花房呵护的极品兰花在这里就随意生长在角落,还没被大雪压断枝…… 萧泓澄笑着介绍,“这宅子的主人异常神秘,宅子内种着上千种花卉,也不打理,让它们随意生长。一年四季每天都有花可赏,主人不居住在此,想着这么多花无人欣赏倒是可惜,便邀请周围几个书生无事就过来赏花。时间久了,书生都知道有这样一个地,加之此处幽静,没事便来写生。” 兮妍冷笑,“到真真是寻花,柳又在何处?” 萧泓澄领着她来到二门,顺着游廊走了一段,便看见池塘边几颗柳树随风摇曳,旁边还有几个书生在吟诗作对。 其中有一个书生回头望了一眼,发现是熟人,推推同窗,一同上前打招呼,“许久不见萧兄,萧兄的转变让我等望尘莫及。去年先是听闻你去宫里做画师,后又中了亚元,本以为此生再难相逢,不想在此处相见。不知这位是?” 兮妍从萧泓澄背后走出,“我是他的朋友,你们是他的同窗?” 几人与兮妍不相上下的年纪,以前在书院就喜欢奚落萧泓澄,如今人家成为举人,身份相差悬殊,便有了相交的意思。再看与萧泓澄一道来的贵公子,打扮上乘,长相上上乘,还带着几个侍卫,顿时把萧泓澄丢一旁,笑道:“正是,我们曾同窗三年,最是熟悉不过。敢问公子贵姓?” 兮妍随意说了一个。 其中一个惊讶道:“公子姓李,莫非是宣平侯家的?” 宣平侯是第一个开城门迎接父皇进京的小吏,只是他嚣张跋扈处处欺压百姓,朝臣一提起他就深恶痛绝,父皇都准备削爵了。 看了萧泓澄一眼,便点点头。 殊不知她认为的小人物,在这几个书生眼里是大人物。 被几人捧着,再见萧泓澄板着臭脸,兮妍笑道:“你们与他同窗三年,一定很了解他,可有什么趣事可以说来听听?” 李公子看模样是想听萧泓澄的糗事,几人张口就来。 “我们有位同窗,他今日没来。他妹妹有次来给他送雨伞,一见萧泓澄就芳心暗许,装作偶遇萧泓澄几回,还让她兄长带萧泓澄回家中做客。那姑娘鼓起勇气与他说话,他一脸茫然,对那姑娘一点印象都没有,害得人家姑娘整整哭了一个月。那姑娘貌美如花,萧泓澄这都看不上,真不知什么样的天仙才能进他法眼。” “这算什么?咱们书院那个员外家的少爷说可以分一半家产给萧泓澄,只要他当上门女婿,可他理都不理。员外家少爷气不过派人想给萧泓澄套麻袋暴打他一顿,也不知怎的,第二天萧泓澄毫发无伤出现在书院,那个员外家的少爷却是一脸青紫,你们说这事怪不怪?” “还有,咱们不是对那事很好奇吗?相约一起去长长见识,萧泓澄还把我们训斥了一顿。” 你一言我一语,片刻之间。萧泓澄的往事就被他们吐露个干净。 萧泓澄渐渐扬起浅笑,这些事只能证明他洁身自好。 出了宅子,俩人慢慢走着。 兮妍问:“你买这幢宅子真的为了造福书生,而不是想知道他们会谈论什么?” 萧泓澄笑,“就知道瞒不过公主。” 兮妍冷哼,“你语气炫耀,步伐熟门熟路,想不知道都难。” “一半一半吧,当初买这宅子也没想这些,想着修缮一下就租出去。闲置几个月再去看,里头百花齐放,若是修缮,少不得要弄死它们,所以这才有了给书生提供一个免费赏玩的地方。至于他们的谈话,能说出来的,都算不得秘密,我也不算是偷听。” “强词夺理。” 萧泓澄闻言宠溺地笑笑,然后走进一家花灯铺,店里只有一个中年男子在做花灯,也不招呼客人,异常专心。 他拿起一个十二面仕女图花灯用手波动一下,花灯旋转间,仕女翩翩起舞。 “喜欢吗?” 宫里花灯讲究贵气与雅致,头一回见到如此新奇的花灯,兮妍忍不住惊叹:“掌柜的有才。” 做灯的男子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做事,“喜欢就送你了。” 萧泓澄眼睛抽搐,这是他想说的好不好? 兮妍自然喜欢,这掌柜做生意不为赚钱,只为让自己开心,倒是难得。想了想道:“无功不受禄,掌柜的若是不嫌弃,我写几个字给掌柜。” 掌柜的头也没抬,“笔墨纸砚都在那儿,你自取。” 十几年之后,掌柜的逢人就炫耀牌匾,女帝亲笔御赐的。 临近午时,萧泓澄邀请兮妍去家中吃顿便饭,见她似想拒绝,便道:“公主今日出来体察民情,不吃顿平民饭食,怎么算得上圆满呢?” 兮妍觉得心中怪怪的,似乎不好意思面对元平。 指了指身后几个大汉,“我怕你家膳食没有准备充足。” 萧泓澄有些不舍,这一别又要等上一个多月才能相见,太难熬了。 兮妍深深看了他一眼,“走了。” 回到家中,就见元平愁眉苦脸地发呆,他忍不住问:“元叔在为什么烦恼?” 元平被吓了好大一跳,苦着脸道:“我刚听人说,去盛州赈灾的官吏已经启程回京了。”你可不要把人打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再回头看,实在辣眼睛,承蒙各位不弃,谢谢了。 ☆、赈灾回京 正月二十四,晨光熹微,萧家庭院。 萧泓澄双手抱臂扬起冷笑,“是不是我不原谅你,你就不打算把我妹妹送回来?” 陆南浔风尘仆仆回京第一件事就是到萧家请罪,讪讪道:“哪能呢?我掩人耳目进京,队伍还在后头,不然我就得先进宫向皇上回禀消息才能过来,这不是怕你着急……” 萧泓澄赞叹不已,“首辅大人良苦用心,真是让人感动。” 首辅大人心中怒火腾腾上升,你萧泓澄自己做的事情就不过分?倒是指责起他来一点也不嫌腰疼。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压住火气,好声好气道:“是我的错,要杀要剐都随你,只要你能消气。” 萧泓澄夸张道:“首辅大人真不是想与我同归于尽?谋杀朝廷命官可是大罪,说不好还会连累全家。” 陆南浔从没在旁人身上受过气,拳头捏得紧紧的。 元平与萧泓澄不同,他觉得陆南浔家世配得上星妤,洁身自好还独居首辅府,星妤嫁过去不用伺候婆婆还能当家作主,虽然他行为是放荡了点,可也能理解他痴心一片不是? 站着萧泓澄身后低声道:“事情已经如此,要不就狮子大开口宰他一大块肉下来,不然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他是朝廷命官,咱们不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74 能真动手。再者把事情弄难看,难保他不记仇在心,若因此对星妤冷了心,那就得不偿失了。” 萧泓澄亦是一肚子气,妹妹被人拐走,还要和颜悦色相对,不然还要操心他抛弃妹妹! 陆南浔生了一会子气,又道:“我明日就同我家祖母过来提亲。” 眼见日头升起,也没多少时间闲话,萧泓澄压下怒火道:“我家可不接受星妤为妾,也不接受明面客气,嫁过去以后受尽搓磨,更不能接受你纳妾,便是没有子女也不成。” 陆南浔正色道:“我陆南浔对天发誓,此生只守着星妤一人,会护着她一生无忧,不然天打雷劈。” 萧泓澄脸色好看了些,冷声道:“你走吧。” 陆南浔走出萧家大门有些不可思议,这是不是太顺利了些?顷刻又被喜悦冲昏头脑,他要娶妻了! 星妤被陆川送回萧家,面对面无表情的兄长与元叔,心中惴惴不安,害怕被责骂不知廉耻,更害怕不被接纳,一开口就带了哭腔,“元叔,哥哥……” 星妤从小就爱笑,长这么大哭得次数屈指可数,此时哭得梨花带雨,萧泓澄瞬间自责起来,妹妹没有做错什么,她还是受害者,都是陆南浔那厮一个人的错! 虚搂着她,拍拍她的背安慰,“不哭了,回来就好。哥哥与元叔只是很担心你的安慰。” 不说还好,这一说星妤忍不住大哭。 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红肿着双眼道:“我去庙里剃发做姑子,绝不给哥哥蒙羞。” 萧泓澄皱眉,这话意思是陆南浔碰了妹妹? 星妤看出哥哥所想,低头道:“我在盛州城住着,几天也见不到他一次,总共也没说几句话。” 萧泓澄松了一口气,道:“你没错,也不会给哥哥蒙羞,这事没几人知道。陆南浔今早到家里来说明天就同他祖母过来提亲,哥哥想知道你的意思。” 萧泓澄怕妹妹不好意思说,便把兮妍之前的话说了,“他位高权重,若想破坏你的姻缘易如反掌,这事防不胜防。但咱们也无需怕,公主金口玉言说了为你撑腰,你若是不想答应这门亲事,咱们不嫁就是,哥哥十分乐意照顾你一辈子。” “若是你们彼此有意,哥哥不会反对,但哥哥不知你心底想法,害怕你会因为不让我为难害而答应,如此也有对策。去到他府上只管享受荣华富贵,其他事情,若是闲着无聊就应付着玩,不高兴就推拒就是。若是几年之后陆南浔受不了如此要和离,那你就痛痛快快回家来,不论住在家中还是改嫁都随你。” 星妤良久无言,觉得兄长言语不妥的同时又觉得好像有点道理。他不守规矩,她也不必遵守什么三从四德。 便道:“一切都由哥哥做主。” 萧泓澄挑眉,妹妹这是对陆南浔动了心,还是想治治他? 陆南浔进宫向皇帝请安并回禀赈灾情况,“百姓倒塌的房屋已在重建当中,春日播种的粮食种子也都已在外省购买,回来就会分发给百姓,这些款项都从赈灾款中拨出。此次盛州虽然遭受雪灾,但没有人因此伤亡。” 领了皇帝的嘉奖又去向皇太女请安,这才急匆匆赶回陆家。 这回陆大老爷与陆大夫人早早听讯在老太君屋里等着。 陆南浔向他们请安后直言:“祖母,我这次做了一件错事,我把您见过的哪位姑娘一同带去赈灾了。” 陆老太君倒吸一口凉气。 陆大老爷与陆大夫人不明所以,“什么姑娘?哪家的姑娘?” 陆南浔并没有立即回复他们,眼睛都不眨一下望着祖母。 老太君沉默半响道:“你们没有不守规矩吧?” 陆南浔有些脸红,亲了一下算是不守规矩吗?不过祖母的意思比这个更深,他道:“没有,那姑娘刚烈得很,孙儿还没靠近她,她就要用剪刀戳自己的脖子自裁。” 老太君稳了心,缓缓道:“陆家家规,做错事就得受罚,等会你自去领罚。至于你说的事,祖母明日陪你去就是,只是你如此行为,怕是她家不会轻易松口。” 陆南浔刚扬起的笑在听见母亲声音后变得扭曲。 “儿媳虽然不知道前程往事,但听母亲与南浔交谈,也探知其中问题。虽然南浔有错,但若是个规矩人家,早就应该自我了结才是。如此人物,儿媳觉得不必劳烦母亲出面,打发人抬顶小轿去接人便是。”陆大夫人道。 老太君再了解不过孙儿的脾气,一个不如意,管你是天还是地,都弄残了再说。如今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姑娘,捧在心尖尖上疼爱的人物,又怎会让她受一点委屈?为了预防出现不孝、忤逆父母的名声出现在长孙头上,老太君抢先开口。 “这不成,那不成,我看你是想要你大儿子一辈子取不上媳妇才开心,你这是要让陆家长房绝后!” 这罪太重,陆大夫人跪下怯怯道:“老太君息怒,儿媳不是这个意思。”又暗中扯了扯夫婿的袖子。 陆大老爷轻咳一声道:“南浔以往是没成亲的心思,如今既然动了心思,陆家的长媳自然得千挑万选才是,多几个也无妨。” 陆南浔邪邪一笑,他本就气质偏冷,不苟言笑时让人有点害怕,此时这个笑容在陆家夫妻看来很邪魅可怖。为人父母的对儿子产生惧意,想想都觉得丢人。 陆南浔道:“父亲可是借机向祖母抱怨没有妾室?” 陆大老爷身为长子,因被宠溺过度,养就一副绵软的性子,婚后生活完全由妻子拿捏,心中虽痒,但也不敢去偷吃。 此时涨红着脸怒斥:“你说的什么话!我看你是目无尊长,看不得父母合睦!” 陆大夫人是窝里横的性子,在老太君面前一点也不敢放肆,害怕老太君真赏几个丫鬟,当下落泪哭诉,“不是儿媳不肯为夫君纳妾,而是夫君自己不愿意。” 陆大老爷言不由心道:“却是儿子自己不想,请母亲不要怪她。” 老太君无奈叹气,“哭哭啼啼做什么?这里没有人欺负你。” 陆大夫人顺势抹泪起身,又道:“那儿媳总可以先知道那姑娘是谁家的吧?” 陆南浔道:“她不是你心目中的世家贵女,她是平常人家的女儿。” 陆大老爷第一个出言反对,“不成,我陆家百年世家,绝不能出一个平民儿媳。” 陆南浔眼中闪过讥讽,冷笑道:“但她家近来时来运转,她哥哥是去年秋闱的亚元,而后又在皇上身边当差,之前传言公主与一个举人看对眼并不是假的,那便是他兄长。皇太女的夫家妹妹这个身份,可算是辱没陆家门楣?” 陆大老爷犟着脑袋道:“那也不成,不过是一个吃软饭的男人的妹妹。” 眼见长孙眼中怒火四溅,老太君沉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75 声道:“这个家现在是你做主了?” 陆大老爷连忙低头,“儿子不敢,母亲息怒。” 老太君道:“我做主,这个姑娘就是未来的陆家长房长媳。你们俩个日后见到媳妇不可存心刁难,也不可出言讽刺,更不可暗中破坏。你们可明白?” “儿子、儿媳明白。” 如此,陆南浔心甘情愿去思过堂领罚,背上没有一块好肉想着有星妤心疼,便还觉得很美。 ☆、春闱结束 春阳引路,春风相送,春花为贺,举人们一脸轻松走出贡院大门。 萧泓澄站在贡院门口微笑,浴火重生,焉知非福。 人群中有人回眸一笑,萧泓澄眸色变得幽深,不甘示弱地回以笑容。 俩人眼中火光四溅,转身都沉了面孔。 行了几步,萧泓澄被一少年拦住了去路。这个少年外表俊秀,眉眼间却有一股熟悉的蔑视以及不甘心,他一时想不起这是谁。 程思明来之前对镜练习了表情,此刻面对他,一点也装不出若无其事来。 索性就冷了面孔,躬身向他施礼,“从前我不懂事,差点坏了萧举人的前程,这半年来我日夜反省自身,今日特前来向萧举人赔礼道歉,还请你原谅则个。” 萧泓澄很是惊讶,半响道:“我不曾怪过程世子,倒是连累程世子受罪,是我向程世子赔礼才是。” 他如此言语,要么是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阻碍;要么就是他怀恨在心,一句简单的道歉并不足平息他的怒火。无论哪一种,对程思明而言,都是虚伪不喜的,可是他没有资格去评价他什么,如何选择都是表妹自己的事情。 忍不住自嘲一笑,笑着笑着,心中涌入一股悲凉,从而凉透了心。 程思明抬眸,“你与我表妹的事,我无权评价,也参合不进去。我不日就将离开京城,大抵近几年都不会回。京中无数青年才俊都进不了表妹的眼,她独对你青睐有加,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好,也不知道你与表妹有没有结果。我想说的是,人往高处走无错,但因一己之私不顾对方的处境,实在有违男儿本色,望萧举人遇事多为对方设身处地想想。自然我是希望你们有个好结果。” 萧泓澄不得不对这个少年高看一眼,半年之内有如此觉悟,倒是可造之材。不过他说的话,他并不认同。 “程世子说得在理,只是有点我不明白,也不知我做了什么让你认为我是想让公主给我铺路走上康庄大道?”指着身后的贡院,“我才从里头出来,这事除了仙人,无人能帮助得了我。” 程思明语塞,萧泓澄确实是通过自己身努力靠近表妹,自己这话说的一点水平都没有。 人都有年少轻狂无知的时候,只是有些人早早被磨难磨去了棱角,有些人泡在蜜罐里不谙世事,程思明不过是这世间被宠溺过度的之一罢了。 萧泓澄对他心生同情,见他意志低沉,忍不住开解,“你只是对我不够了解,你的猜测方向也没有错,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谁是如何想的,公主地位超然,我这种平民百姓想要攀附是常理。我扪心自问,我确实是想攀附公主,但主要原因不是因为权利。” 程思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来找萧泓澄说什么,威胁恐吓他不能辜负表妹?怕是只有他被辜负的份;让他好好待表妹,又意难平。 贡院门口已经只有熙熙攘攘几个人,他点点头,“就不打搅萧举人了,告辞。” 萧泓澄摸摸饿扁的肚子,寻了个小摊点了份鸡蛋面。 面还没上来,不请自来者已经坐到旁边。 陆南浔轻咳一下,“老者,给我也来份鸡蛋面。”待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来,讨好地抽出一双筷子用巾帕擦擦递给未来大舅子。 萧泓澄也不客气,接过就呼哧呼哧吃起来。 吃饱后放下几个铜板就起身家去,陆南浔放下还没有吃完的面条追上去,“我坐马车出来办点事,不若我送你一程吧?” 萧泓澄指指自己脏兮兮的一身,虽不至于像秋闱时那么臭,隔得近还是能闻见异味的。 “就不弄脏首辅大人的靓车了。” 弄脏车算什么?只要能答应婚事,便是弄脏一百辆车都使得。念及此又恨得牙痒痒,上月祖母客客气气同他商量婚事,这厮却以“春闱在即,无法分心”来搪塞,一点也不给面,他还不能发作! 这不等他一考完,又跑到他身前来装孙子。 “我的车也不算干净,萧举人不嫌弃就好了。” 萧泓澄停下脚步像是在思考什么难事,片刻边走边说,“不成,我家星妤爱干净,最受不得邋遢和脏乱。生活习性不同,不可生活在一起。” 陆南浔气到失语,真想让人抬一块镜子来让他瞧瞧清楚,到底是谁邋遢! 依旧好言道:“马车经常在外奔波,是沾染了些灰尘,我日后定让马夫天天清洗。我本人早晚都沐浴,再爱洁不过。” 萧泓澄犹若未闻,大步往家中走去。 在离家一条街外又止步,“今日不是朝廷休沐之日,大人怎可擅离职守?我定当作没看见,大人还是快快回到官署吧。” 陆南浔好脾气到了头,脸色一沉,“皇上登基这么多年,赐婚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一桩无一不是美满婚姻。若能求得皇上赐婚,这对女子而言,也是莫大的荣幸,其他贵夫人都得高看一眼,萧举人意下如何?” 萧泓澄最讨厌被要挟恐吓,闻言冷笑,“如此自然是好,只是皇上对我甚是熟悉,恐怕不会轻易应下首辅的请求。” 哥哥娶公主,妹妹嫁首辅,一下子这对平凡无奇的兄妹成为京城最无背景,但却是最有权势的。皇上还真不会就此答应,陆南浔不由得泄气。 此路不通,另走一条路就是。 眉毛一耸,沉声道:“本首辅觉得此处不太平,定要好好查查。”说完领着侍卫向萧家走去。 萧泓澄不紧不慢跟在后头,在与一脸不悦的陆南浔擦肩而过时扬起灿烂笑容,“忘了告诉你,今日隔壁家嫁女儿,我的家人都去喝喜酒去了。” 吃了闭门羹的首辅大人一身气没处发,在路上暴走一段,回去处理完公务,估摸着一下时间,然后进宫去了。 皇帝正在与别的大臣议事,陆南浔找的也不是他,径直去到隔壁书房,“臣参见皇太女。” 兮妍抬头,“首辅不必多礼。”又让云梦搬凳子过来请他入座,半响不见他表明来意,视线还看向书房几个伺候的宫人。不知道首辅在卖什么关子,还是好脾气地让宫人都出去。 陆南浔清清嗓子,“实不相瞒,臣此次来找皇太女不为公事,而是为萧泓澄。” 兮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为他做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76 什么?” “为他的前程。以他的才能参加殿试不是难事,但名次还是其次,谋得什么职位才是重点。有些便是状元,也有极少数被派去偏远地区做县令的;有些二甲通过家族关系也能进翰林院,皇上不可能事事都去过问。这便产生一些人终生怀才不遇,有些人什么都没有也能官运亨通。” 陆南浔看了看兮妍神色,继续道:“我是惜才,但皇太女也知我在朝中的骂名,怕是还没动手,弹劾的奏折都已经满天飘飞了。” 他说的事情是事实,在朝为官的多为世家子弟,为了防备寒门子弟进来占去份额,都暗地里互相帮助。这事要动,整个朝廷都没办法运作,父皇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他这么急匆匆跑来说这个,定也是为一己之私。 兮妍浅笑道:“听闻老太君上月屈尊降贵去一平民家为首辅提亲,事情还没成。”顿了顿,“又听说那女子是萧泓澄的亲妹,按理说首辅大人为了心仪的女子不应该袖手旁观才是。” 都是一样的难缠,但面对公主的和颜悦色总比面对萧泓澄的阴阳怪气好。 陆南浔软了背脊,无力道:“皇太女也知萧泓澄那厮有多清高,无论我怎么讨好,他都不领情,我怕我动手只会得到他臭骂一顿,这才来求公主。” 求?对于首辅大人偷换概念的事,小公主没有点破。 “首辅大人这是在为难我,我这个皇太女还没有册封,怎可在还被肯定的情况下就行使私权呢?” 所以你已经又了骂名,就不要担心多添一桩。 又被推回来,陆南浔便加点猛药。 “皇太女说的在理,是我思虑不周。只是若是上头不发话,我便是有通天的本领也无可奈何。” 兮妍微微蹙眉,父皇可以把萧泓澄当作是寻常人,但他还没有迈过血脉这个坎,总觉得若是成全自己与萧泓澄,就是把江山又送回萧家手上了。 陆南浔觉得话说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告退。 兮妍思忖片刻,便决定找个时间与父皇聊聊。 ☆、桃李之争 宫内桃林的桃花已开到最盛,今日休沐,兮妍便陪着帝后来赏景。 远远望去,一大片粉色花海艳如朝霞;近看,风一吹,花朵就散了,桃树下一簇簇青草被花瓣覆盖得暗无天日。 皇后嫌泥土湿润弄脏裙摆,便同皇帝去八角亭坐着观赏。 皇帝不爱看这些,朝远处剪花枝回去插瓶的兮妍道:“费这些功夫做什么?喜欢就让花匠移栽几株回宫。” 金口玉言被风一刮,消散了,小公主愈行愈远,并未听见。 皇后浅浅一笑,“皇上闲时还练练刀剑,她每日都坐在书房,除了走路,就没别的锻炼。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让她舒展一下身子骨,皇上就随她去吧。” 皇帝无奈摇摇头,“还像个孩子似的。” 皇后心中存了心事,佯装无意道:“也不知给陆首辅批命的是哪个高僧,居然如此灵验,说他的姻缘要等二十五岁才动。这不才翻了年,他迫不及待陪着他家祖母去提亲,连媒婆都不需要,生怕女方家觉得诚意不够。” 语罢见皇帝沉了脸色,笑容逐渐僵硬。 皇帝第一次觉得陆南浔如此不靠谱,他那么明显的意图,他不会不知道,居然还看上了萧泓澄的妹妹,都到了非卿不娶的地步。也不知是与萧泓澄私下里达成协议,还是真看上那姑娘。 皇帝没头没尾说起往事,“我小时候看邻居家从外头砍了一截李树嫁接在院子里的桃树上,几年之后树上开的花一半粉色,一半白色。桃树以为自己根系发达,接纳一支小小的李树枝对它而言无足轻重,还异常照顾它;李树本是附生,原也对桃树心存感恩,但随着它的枝杆发展,每年结出的果子比桃树又多又甜而深得主人喜欢,自此开始与桃树争夺养分。” “当时我就在想,这到底是桃树还是李树,如今我心中仍旧没有结果。皇后阅览群书,可替我解解疑?” 皇后回答不出,云华道:“奴婢进宫前也见识过皇上口中的桃李嫁接,但奴婢见到的场景与皇上形容的不太一致。那李树安分守己不抢夺桃树半分风姿,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桃树上嫁接了李树。” 皇后怒斥,“皇上跟前,岂容得上你说话!” 云华立即跪下请罪,“奴婢一时失言,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无心去看云华,只沉沉望着皇后,“皇后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二月春寒料峭,皇后惊出虚汗,那黏腻的冷汗汇成一团,从脖颈一路往下流,就像是一条冰冷的蛇爬过。 兮妍拿着一小束桃花走进八角亭,笑问:“什么问题?母后回答不出,女儿可以帮着回答。” 皇帝让四喜把自己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兮妍缓缓放下手中花束,这道坎终是来了。 坐下安抚地握着皇后放在膝盖上的手,正色道:“女儿觉得那是桃树。因为根是桃树的,无论李树如何讨人喜欢,没有桃树的根,它便没有活路,主人家的喜欢也建立在此。” 皇帝又道:“若是李树控制着桃树,再哄得主人剪去桃花的枝杆,无形中底下是桃树的根,上头开花结果的是李树,陈年旧疤掩饰一下,谁也不会再纠结这是一颗什么树。” 兮妍回:“若是落得如此结局,那也是桃树咎由自取,是它太放纵桃树,怨不得人。” “都说人非草木,谁能无情。花是花,人是人。人会思考问题,女儿就绝不会遇见这种问题,因为女儿不会纵容狼子野心之辈;便是女儿一时头脑不清楚让这种情况出现,为了及时止损,那也只能忍痛砍去自己的臂膀。” 答案很明确,皇帝心中依旧不曾放松半点。 兮妍又道:“母后似乎身子不适,不若先回宫,我陪父皇继续赏景。” 皇后身着橘红色宫装,本是极衬肤色的颜色,此刻她脸色发白,就像那散了花瓣的花枝。皇帝想到自己又让她无辜受罪,心中对她生愧,便让四喜送她回去。 八角亭只余下父女二人。 兮妍起身跪在皇帝身侧,与上一回不同的是,这回她心平气和。父皇是凡人,也有纠结不通的时候,她的目的只有打消父皇的疑惑。 皇帝看了一眼冰冷的地板,动了动嘴,也没有开口让她起来。 “敢问父皇,您介意的是萧泓澄,还是他姓萧?自古以来孩子都随父姓,只听人说这是我家血脉,没有人会说这是我们两家血脉,似乎都认为,孩子是属于父亲,母亲只是把他生下来。矛盾的是,又认定女儿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那么既然孩子母亲已经成为自家人,又为何觉得孩子只是归父亲所有?” “而与之相反的就是上门女婿,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77 女子生出来的孩子随母亲姓。这就解释谁当家作主,谁就拥有孩子的权利。” “女儿命好,得父皇下诏立为皇太女,往后成亲是男子搬到东宫去住,生下来的孩子也随父皇姓。如此父皇还是觉得女儿诞下的孩子是属于男方的?” “说回萧泓澄,诚然女儿若是与他成亲,孩子必定带有萧家血脉,无形中这江山又分了一半给萧家。可是父皇反过来想,女儿与其他人成亲,诞下的孩子也带有他人血脉,这算不算也分了一半江山给他人?” “也许父皇会说,两者不可同语。不若父皇换个角度思考,您的孙儿体内流淌着一半萧家血脉,但他永远都姓付,萧氏皇族仅存的一半血脉操心着付姓国家,萧氏皇族的祖宗会不会气得从地下爬出来?” 皇帝捧着热茶饮了一口,心头好受许多。 只是内心的坚固并不是这么容易就被推到的,“起来吧。” 兮妍起身,待皇帝离去,缓缓吐出一口气,父皇没发火就好。 皇帝刚踏入长春宫,四喜就上前小声道:“娘娘一回来就说乏了,云华几个伺候娘娘歇息了。” 她面朝里而睡,皇帝坐在紫檀拔步床边,思忖再三把手放隔着被子搭在她手臂上。掌下手臂明明动了动,他不用看都知道,她必定一脸嫌弃。 皇帝缓缓一笑,温声道:“别气了,你前些日子不是对刻章很感兴趣?朕今日陪你刻怎么样?” 每次都是在她生气之后装作若无其事,她受够了! 皇后愤怒坐起身,冷眼看着伏小做低的皇帝,“呵,臣妾是不是这会子应该顺势柔柔靠在皇上怀中娇声抱怨刚才受的委屈?皇上屈尊降贵哄得臣妾开心,臣妾再一心一意伺候皇上,这天下没有比咱们家更和睦的了!” 她洗尽铅华,眼角涌上一条细长的纹路,说话时眼光锋利似利刃,无形中给了皇帝不一样的感觉。闻言也不觉得生气,只觉得自己宠出了一个祖宗,不能打不能骂,还要陪小心。 “既然你都知道朕的招数,那你为何不能像以往一样?” 皇后气得转身背对他。 她只身着薄薄的中衣,皇帝担心她受寒,便用被子裹住她,无奈道:“我向你道歉,在八角亭的时候不应该把气撒在你身上。我气的是你不直接和我说,拐弯抹角的,我气你不信任我。” 皇后抹抹眼泪,“皇上何曾相信过我?” 皇帝微怔,这根刺也是时候拔出了。 “说起来你也许不信,我做了这么多年皇帝,有个时候午夜梦回时,还觉得是在做梦。我喜欢掌控所有一切的充实感,想来是想以此来击倒心中落寞平庸的自己。” 皇后想返身,他不让。 他对着她的背影道:“我不想你太靠近,我怕你发现我不过如此。那段辛酸岁月,我不想对任何人提及,现在以后都不想。我只与你说这一次。” 皇后挣脱他的束缚强硬转身,捧着他的脸道:“你是皇帝,是百姓心中的英雄,是你拯救他们于水火中,给了他们安定生活。你也是我心中的骄傲,你为我遮风挡雨,你为妍儿打破陈规,你做了许多人做不到的事情。” “再没有人比皇上更清楚,那些所谓的出身名门,不过是用银子装饰出来的尊荣。皇上的尊荣是自己给的。” 万千滋味涌上心头,皇帝眨眨眼睛,紧紧拥住他相伴十多年依旧初心不改的妻子。 翌日兮妍发现帝后之间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皇后给皇帝盛了一碗什锦粥,转头看向兮妍:“用完膳好好与你父皇学习,别整日惹你父皇生气。” 兮妍把小脸埋进红底薄胎金箔碗中,父皇没变,是母后变得与父皇更要好了。 被爱妻柔情蜜意送出门,皇帝行至御书房金口一开:“宣萧泓澄进宫。” 作者有话要说:  兮妍:你脸上有点东西。 萧泓澄:什么? 兮妍:有点帅。 ☆、皇帝召见 “启禀皇太女,萧举人到了。”宫人道。 兮妍闻言一头雾水,正想询问,引路宫人已经悄悄离开。 门口站着的男子身着褚红色暗纹长袍,头戴玉冠,眉目深邃,薄唇勾着比春风还和煦的笑容,提步走来,占据了她眼球。 萧泓澄施礼,“参见公主。” 他依旧唤她公主,皇太女的世界,他没有参与进去,他希望熟悉的称呼能尽量多的减少这一个半月来因不相见而滋生的生疏。 兮妍下意识起身,一只手撑着金丝楠木福禄椅,似乎不知道如何开口,好半天道:“你,你怎么过来了?” 萧泓澄道:“有宫人去家中传口喻宣我进宫,而后径直带我来见公主。难道公主不想见到我?” 这不是什么想不想见的问题,昨日父皇才生了怒火,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想通了?莫不是父皇在试探她? 兮妍请他入座。暗思若真是如此,她该说些什么来应对? 小公主粉白渐变裙摆洒落在地,裙摆上绣着栩栩如生的桃花,恍惚间感觉她脚边落了一地桃花。望仙髻上插着他除夕夜送她的白玉流苏簪,眉眼鲜妍,桃花色粉唇微抿,似在斟酌什么。 公主还戴着他送的东西,他这一个半个月来的胡思乱想消失殆尽。 只是看她模样,似乎很意外自己的到来。那么皇帝此举的目的是考验他们什么呢?萧泓澄决定冒险一搏。 “我春闱之后去我家祖坟前祭拜了。” 在她诧异的眼神中,他轻松言说:“我爹犯的错连累我祖宗跟着一起受罪。祖坟遭到大肆破坏,看痕迹似乎是有一群人气愤为之;最严重的是,还有人打算盗墓。不过许是我家祖宗有先见之明,那盗墓贼挖了十来丈,都还没有挖到石基。我这些日子就尽耗在修补祖坟上头。” 兮妍道:“没有萧氏皇族历代皇帝的勤政为民,百姓的日子不能这么好过。明日早朝我就向父皇提议派人修缮萧氏皇陵,并追查盗墓贼,严惩不贷!” “多谢公主。”萧泓澄又道:“除此之外,我还把与公主之间的事告知了祖先。” 兮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什么事?” 他侧坐面对她,笑道:“我说付国皇太女貌美倾国且天资卓越,对政事一点就通,对旁人心存善意,对于这样的储君,我心存敬畏。” 兮妍嘴角微抽,他真敢这么对他祖宗说?不过他这话好像是说给父皇表忠心的。 顺势道:“萧举人过奖。萧举人聪颖过人,是读书的好料,此次若能高中在朝为官,想来你祖上定会感到欣慰。” 萧泓澄颔首,“还记得幼时我父亲教导我们的话,他说生了这么多孩子,但位置只有一个,比起争得头破血流后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78 一场空,勤奋读书才是最能体现价值的。此话我谨记在心引以为鉴,这也是萧家的祖训。” 沉默一阵,兮妍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我还有政事要处理,萧举人请回。” 话一落地,她便收到对方幽怨的眼神,差点把口中的茶水喷出来。 萧泓澄不着痕迹看了看四下,口语了一句话。 奈何佳人眨眨眼就是不懂其意。 他起身走到她身旁一把拽住她手心。 兮妍惊起,宽大的衣袖随之撞到了茶杯,眼疾手快地扶住,再抬头只见他眉目含笑,然后垂下眼睫以手指为笔在她掌心倾诉心意。 掌心酥痒,兮妍想要抽走,他不让,还在她耳边道:“你告诉我我写的是什么,我就放开你。” 这回不止手心痒,她耳朵也被传染了,她还不敢挣扎以防引来人围观。 他写的什么,她真没去注意,看着光线穿过他浓密睫毛在眼窝处投下阴影,就已经无法分神。 他叹气,怎么才夸她聪明,又变得这么傻了? 他的肌肤不算黑,只是与粉白的掌心与粉红的指尖比起来,他瞬间被衬得黑如锅底。 不过他喜欢这种对比。 又耐心在她掌心一笔一画写下自己想说的话,在她明白过来脸蛋爆红的时刻,他还在她耳边重复一遍。 “殿试以后萧泓澄就向皇上求娶公主。” 说完退后一步,提高声音道:“下回再来向公主请安。” 人已经离去,他带给她的悸动还在,兮妍捧着发烫的双颊想笑又不敢笑。 虽然自己昨日在父皇面前言辞凿凿,可女子恨嫁传出去是件极为丢人的事情,算他有心。 平静了情绪才后知后觉想起青徽青影来,不敢面对又不得不面对,唤出俩人,讪讪问:“你们都看到了?” 俩人面无表情点头。 兮妍忍不住提高声音,“那么你们旁边一定还有人看到了?” 俩人再次点头。 兮妍顿时蹲在书案下,不要见人了! 萧泓澄走到半道就遇见了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四喜。 四喜笑道:“皇上有请,萧举人请随奴才来。” 萧泓澄道:“请大总管带路。” 一夜之间,桃林又落了厚厚一层桃花瓣,树枝上的桃花远没有昨日那么绚烂。 萧泓澄跪下,“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面无面前转身,沉沉打量一下地上的男子,然后问:“你可喜欢桃花?” 萧泓澄摇头,“不喜。桃花美则美矣,但是易凋谢。” 皇帝道:“倒是常有人用此花来比喻女子。焉知红颜易老,正如这易凋的桃花,当时引人注目,过后只记得甜蜜的果子好吃。” 萧泓澄道:“皇上圣明。世人喜爱各不相同,有人独爱菊,也会有人独爱桃花,有人这时爱这个,那时爱那个,都是人生百态。” “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银杏树。它生长缓慢,但生命极长,不需要依附任何事物,便能长成参天大树。夏日为人们提供阴凉,雨天提供遮雨之地,就是这刮着桃花纷飞的东风,都耐不了它。” 皇帝把手指间的花瓣揉碎,让四喜伺候净手,“起来吧。” “谢皇上。”萧泓澄起身垂眸看着脚下。 皇帝移步外走,他跟上,只听见皇上道:“去年秋闱你和韩雾年名次挨着,听闻礼部尚书说,这次围绕你们两个,考官们争得面红耳赤,事后还互相不搭理。” 说到这里,皇帝笑了一下,“你觉得自己这次能否胜过他?” 萧泓澄很厌烦耳边响起韩雾年三个字,明明不关他一点事,偏生要自作多情参合进来。 “我没有看过韩公子写的文章,不能妄自菲薄,也不能自视过高。但我心底是想赢过他的。” 皇帝又笑了,“你就没想过会有外地考生脱颖而出?” 萧泓澄道:“我目光短浅,认定了,便不会去注意其他。” 皇帝脚步顿了顿,片刻又继续前行,“有时候目光短浅也是福气。” 萧泓澄心中一喜,下一刻又被泼了凉水。 “但你这种人明明是目光长远,何故在朕面前掩饰?” 萧泓澄道:“夫子教导我们做人要谦卑,故而不敢在皇上面前大放厥词。” 不远处走来一个宫装丽人,宫人纷纷下跪,“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萧泓澄忙低头施礼。 时过境迁,当时一个谁都不曾放在眼里的小画师,如今成为他们的准女婿,皇后暗叹缘分这事玄妙莫测。 皇后道:“都起来吧。臣妾没有打搅皇上吧?” 皇帝道:“不曾,朕与萧举人闲话,你不妨一起听听。” 夫妻二人光明正大使眼色,反正也没有人敢抬头来看他们。 皇后佯装闲聊,“听说萧举人还未娶妻,再有陆首辅,以及去年的解元,朝廷这么多青年才俊都不娶妻,我这个做皇后的都想乱牵红线了。” 皇帝道:“缘分未到罢了。你可别乱牵,等会全牵到宫里来,看你如何受得住嘈杂。” “嘈杂怕什么?自有规矩去约束他们。若是不听话,再选听话的补上就是。” “也是。” 萧泓澄忍不住翻个白眼,你们夫妻一世一双人,现在何苦来难为他?就不怕他到时候为难你们的孙女婿? “世间女子都羡慕皇上与皇后娘娘的情深意重,若是在皇太女的婚事上有所改变,倒是有可能让世间女子丧失了对婚姻的信心。” 皇帝道:“朕虽作为天下表率,但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却没有因为朕的不同而改变,不给世人太多错觉,才是朕应该做的。” 见萧泓澄一脸颓丧,皇后捂嘴一笑。让你不守规矩! 兮妍得知父皇归来,鼓起勇气来到御书房,先瞧瞧其脸色,然后端着茶甜蜜笑道:“父皇,今天萧举人进宫来,可儿臣并没有召见他。” 皇帝颔首,“既然你接见了他,和朕说说,你和他说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萧泓澄:你属什么? 兮妍:龙。 萧泓澄:不,你属我。 ☆、双喜临门 三月十五日,太和殿殿试。 参加殿试的八个考生中,独萧泓澄最为显目,他个子最高,又长得斯文隽秀,站在其中如鹤立鸡群一般。 韩雾年半大的小子怎比得上成年男子?就好像久经风月的老手,定是最中意千娇百媚的,一个眼色一个动作都能心意相通配合得天衣无缝。 皇帝仔细看了看八人考卷,选了几个回答问题,便让他们外出等候。 萧泓澄表面云淡风轻,拳头一直攥在衣袖中未松开。 最不想看到的人偏生就要在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79 眼下晃悠,更是心浮气躁。 韩雾年一脸惭愧道:“萧兄进步良多,我苦读半年都比不上萧兄一个月,甚是无地自容。” 春闱放榜,俩人名次并列第一。 萧泓澄道:“韩公子过谦,韩公子天资聪颖,我只是碰巧运气好。” 也碰巧得到公主的芳心罢了。 与俩人一同参加殿试的中年男子爽朗笑道:“你们俩个就别寒酸我们这种读了半辈子书才有机会参加殿试的了。” 几人大笑,不管名次如何,大家以后都是同僚,很有必要交好。 半个时辰后,四喜捧着圣旨出来。 “第一甲第一名,京萧泓澄,年二十一,赐进士及第,授翰林院修撰。” 明明之前没有发现她,却在扬起笑容的一刻与她四目相对。 二甲和三甲还得通过考试分配官职,新出炉的状元、榜眼、探花被皇帝打发去跨马游街。 三人身着锦袍,胸前系上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另有大内侍卫开路,端的是无上荣耀。 榜眼家有妻室,老早就被告诫,京官最喜欢榜下捉婿,为了家庭合睦,万不可招惹是非回来;韩雾年被钦点为探花,一脸的不高兴;萧泓澄沉浸在思绪里,表情淡漠。三人都不笑,连带百姓都不敢贸然抛花掷果。 为了一睹状元郎风光,兮妍乔装打扮一番躲在人群中。 在萧泓澄看过来的时候连忙装作在捡东西,好在有侍卫护着不至于被人挤倒。站起身却见身旁女子向马上之人抛花,萧泓澄也笑着接过。 所以眼前这个脂粉未施亦美得出尘绝艳的女子就是萧泓澄的妹妹? 星妤有些耳热,不想让旁人误会,解释道:“那是我兄长。” 兮妍是男装打扮,心底也有些不为人知的紧张,只淡淡“嗯”了一声。 就在她在思考自己是装作不认识离开,还是闲话几句时,又听见星妤小声道:“人越来越多,我见姑娘孤身一人,姑娘若不嫌弃,可与我一起离开此地。” 这种感觉很奇妙,素不相识之人给予的善意,总能让人感慨这世上的真善美。 兮妍笑道:“今日与姐姐有缘,姐姐可否赏脸去茶楼喝杯清茶?” 她身上的衣料,星妤曾在陆南浔府上见过,管家说这衣料专供皇家,只有皇帝的宠臣才会被赏赐。 只当她是一个人偷跑出来玩的贵女,在她身后几个健壮男子开路时,这才察觉自己多虑,只是人家已经开了口,星妤也不好再推辞,“贵人相邀是我的福气,只我家贫,没学过规矩,若有不妥之处,还望贵人海涵。” 甚少人会毫无芥蒂地言说自己身份低,她言语没有巴结,反倒有划清界限之意,倒是个有骨气的女子。 兮妍拉着她手道:“什么贵人不贵人?我知道咱们都是人。” 早早有侍卫去定了视野极佳的茶楼,兮妍领着星妤来到雅间,才推开窗户,居然看见有人在向萧泓澄抛绣球? 对方是宣平侯府的嫡出二姑娘,李二姑娘本以为放荡不羁的父亲选的人定是丑陋不堪的,一见到丰神俊朗的状元爷,不乐意立马消散殆尽。 含羞带怯望了萧泓澄一眼,只等着他打马过来就把绣球抛进他怀里。 只是绣球已经落进他手里,为何却转个弯落在探花郎的怀里?不过探花郎也很俊俏就是。 萧泓澄拱手笑道:“恭喜探花双喜临门!” 旁人亦跟着起哄。 韩雾年斜了一眼上头那穿红着绿的女子,“你若是不收回去,我便随意丢给旁人。” 李二姑娘白了脸,宣平侯大声呵斥,“探花说的好没道理,你自己心甘情愿接的绣花球,怎么还要让拿回去?你这是要逼死我女儿!” 宣平侯一直不被上层阶级所接受,想着找个有才能的女婿充当门面也好,不想阴差阳错选中了家世显赫的韩雾年,这是打碎了牙也不会松口的! 韩雾年冷冷看了萧泓澄一眼,也怪自己走神,晃眼见一东西飞过来,想也没想就抓在手里。 只没有人能强迫他韩雾年,随手就把绣花球给到一个大腹便便的商人怀中,金丝软鞭一扬,策马走了。 宣平侯怎会就此打住?让人给二女儿穿了嫁衣,备了嫁妆,再用一顶花轿就要把人送去吏部尚书府去。 兮妍微微蹙眉,这人分明就是个无奈,他如此举动,明明就是把女儿当作攀附的工具!这姑娘若是被送去,吏部尚书宁肯背负骂名也不会接纳的,而宣平侯也不会把人在接回去,结局最好也是去庙里做姑子。不忍心看一个姑娘被毁,对着侍卫低语几句。 侍卫拦住一行人,冷肃道:“皇上有令,今日是状元、榜眼、探花的大喜日子,任何人都不得在今日给他们找不痛快。宣平侯最好是把人抬回去,明日再好好同吏部尚书商议。” 宣平侯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到皇上,也不敢再撒野,便灰溜溜地关上大门。 星妤心中起了猜疑,但也不敢断定,只默默坐着品茶。 兮妍暗赞这姑娘的聪慧,只她能看透世间万物,却解不开自己的困局,便道:“我见姐姐眉宇间似有郁结,姐姐如若不嫌弃,我倒是可以帮着出出主意。” 星妤心中猜疑又多了两成把握,心中之事无人可倾诉,堵在心口也是难受,面对未来嫂子鼓励的眼神,她也不觉难为情。 “说出来也不怕贵人笑话,我忧愁之事是关于出嫁。我从没有想过会嫁入世家大族,偏生就有这样一个男子出现在我生活中,搅得我们家都不得安生。” 兮妍微叹,眼前这个心思细腻的姑娘本是极尊贵的,只她有记忆起就没有享受过一天富贵生活。她心底有自卑,更对自己有全面的认识,宁肯贫穷地过有尊严的生活,也不愿意让自己变得面目全非去迎合别人。 牵着星妤双手道:“姐姐的哥哥是新科状元,是朝廷新贵,姐姐的身份自然水涨船高,你对自己的要求是不是也得适当提高?你想,若是朝臣得知状元郎有个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妹妹,他们会不会觉得你哥哥自私自利?” 见她颔首,继续道:“姐姐不妨豁达一些,不必太纠结以后会如何,不如先享受眼下生活,只一条,在你不完全信任对方之前,不要交出自己的心。便是往后受了伤也不可自暴自弃,焉知这世上除了男人,还有美衣华饰、山珍海味可以给自己带来幸福感。” 星妤缓缓叹气,也是时候做出决定了。 起身福了福,“谢贵人解疑,不敢再打搅贵人,我先告辞了。” 兮妍便吩咐一个侍卫远远护送她回去。 转眼又见陆南浔出现在门口,“多谢公主。” 兮妍对他可没有对星妤的好脸,“首辅不必言谢,只愿你往后不让她难做就好。” 陆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80 南浔正色道:“那是自然,我绝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这话兮妍一听就觉得很假,这世上哪有百分百的肯定的事?摆摆手让他离去。 萧泓澄游完街回家又受到周围邻居热烈欢迎,祝贺的礼品都堆了半墙壁。 还没有寒暄完,小黄门就到了。 “新科状元萧泓澄,天资卓越,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皇太女年已及笄,适逢婚嫁之时,当择贤婿相配。值萧泓澄尚未娶妻,与皇太女天造地设,特将萧泓澄许配给皇太女为夫。责礼部择日完婚,钦此。” 萧泓澄心花怒放,“微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生猛辣椒 翌日礼部尚书崔道恩拟好皇太女正式册封的吉日给皇帝参考。 皇帝翻了翻道:“怎么没有皇太女的成亲吉日?” 崔道恩心中打鼓,怎么昨日才下旨,今日就要确定日子? “微臣这就回去翻阅黄历。微臣斗胆请教皇上,皇太女的册封大典和成亲盛典是都在今年完成,还是分两年?” 皇帝道:“何必如此大费周张,并在一起举行便是。” 崔道恩对于皇帝与其女婿之间的关系有了认知,“臣遵旨。” 不出一个时辰,京城都知道了皇太女在五月二十日行册封典礼以及成亲两件大事。 翰林学士也是个人精,萧泓澄来当值的头一天就把人派发到文渊阁修撰古籍。 再次站在文渊阁,萧泓澄感觉恍如隔世。 荣德笑眯眯走来,“奴才参见新科状元。” 萧泓澄请他入座,“荣公公不必多礼,你近来可好?” 荣德道:“一切都好,奴才恭喜小主子双喜临门。” 皇上能如此爽快同意他与兮妍的婚事,完全依赖于兮妍的契而不舍。念及此,萧泓澄暗暗发誓自己一定不能辜负她。 “我也没有想到,全都仰仗皇太女。” 提到皇太女,就不免想到皇上的任性,哪有人把两件大事凑在一起办的? 荣德试探道:“五月二十日先行册封大典,再行成婚盛典,恐怕世人热论也会有先来后到,历来储君接受册封,皇帝都会免赋税并大赦天下。” 萧泓澄虽不明白为人岳父对女婿是何种心思,但对于陆南浔,他是恨得咬牙切齿。由此便可以推及皇帝的心思,太便宜他了,不想让他大出风头。 “我的身份本就不宜被世人瞩目,如此再好不过。” 荣德点点头,又问:“日后你住到东宫,那个怎么办?” 萧泓澄过了好一会子才明白他所说的“那个”指谁,“陆首辅想求娶妹妹,等他下次再来提亲,我便答应他。再恳求皇上同意让妹妹进宫来住到出嫁。” 荣德呼吸一滞,暗叹龙生龙、凤生凤,命格好的人,无论如何都差不到哪儿去。 也不知是不是兮妍有意避开,还是真那么忙,萧泓澄每日进出宫里都没有遇上一回兮妍,碍于婚事在即也不好过去求见,只让人递交了两封信。 一宫之内,道不尽相思。 五月初五,萧泓澄领着星妤到皇家园林看塞龙舟。 陆南浔飘然而至,佯装无意道:“陆川,你说你刚才看见谁了?” 陆川面无表情道:“回禀大人,小的刚才看见皇太女往兽园去了。” 萧泓澄嘴角微抽,低头嘱咐妹妹,“你虽然与他定了亲,但也不能与他走在一处,省得别人说闲话。” 星妤颔首,“哥哥放心,我和李姑娘一起。” 星妤口中的李姑娘是陆南浔的亲表妹,曾被陆大夫人哄到首辅府去与陆南浔培养感情,适逢星妤刚刚进首辅府,俩人刚开始不对头,后成为好友。 陆南浔嘲讽道:“新科状元严以待人,宽以待己,真是好修养!” 奈何人家甚有风度,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就走了。 近一个月来,兮妍除了上朝处理政事,还得不停地试穿各种礼服,以及接受礼部的教引如何应对各个仪式。每日都是精疲力尽,便是睡前想想萧泓澄,头粘在枕头上不久就睡着了。 此刻见到他,心中有欢喜,还有一种不想面对的羞涩。不想给他看出,便端着皇太女的架子不苟言笑。 萧泓澄停在距离她几步外的地方,与她一同观赏悠闲自在享用小鱼虾的丹顶鹤,缓缓道:“不知不觉认识公主就有一年多了。” 兮妍用树叶轻拂丹顶鹤的修长的脖颈儿,闻言点点头。 萧泓澄不动声色靠近她一步,“别人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翻了年,我与公主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公主给算算,咱们隔着多少年没见面了?” 她不说话,他继续道:“还是公主在生我的气,不想与我说话?” 兮妍侧头望他,他头戴玉冠,发髻一丝不苟,身着烟色圆领长袍,笔直的面料让人一看就是新做的。女为悦己者容,想来他亦是如此。 她还在愣神,他已经走到她身前,“便是公主生我的气也罢,我绝对不会妥协。我今生只想要公主一个,公主这辈子也只能……” 兮妍快速捂住他的嘴,“你要如何,我就得答应?” 人香,手也是香的。他忍不住伸了一下舌头。 兮妍蹙着眉头把手心的水渍擦在他新衣裳上。 萧泓澄也有点面红耳赤,他怎么控制不住自己了?轻咳一声,装作若无其事道:“那不如换个说法,我求公主只宠爱我一人如何?” 兮妍都想毁婚了,这人怎么变得如此不要脸?曾经那个温文尔雅的萧泓澄哪里去了! 小公主身着天青色飘渺裙,头戴珍珠头面,清新淡雅的装扮本让人感受舒心,他却觉得这含苞待放的花儿被夏日阳光催熟半开,让人一看就浑身着火。 冷不防就脱口而出,“公主这身打扮像个小姑娘,没有一点皇太女的贵气。”最好打扮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皇太女立时拒他于千里之外,扬起高贵头颅冷冷看着他,直到看到他心中发虚为止。 “萧瀚林原是做画师的,想是为生活所逼才走上科举之路,如今父皇已给你我二人赐婚,你的生活有了保障,自可不必为生活所累去追求你的梦醒。婚后不若你去管理尚衣局如何?” 萧泓澄自知自己失言,今日若是哄不好她,只怕新婚之夜就得分床而睡了。 腆着脸道:“为公主设计衣裳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只我不知道公主的尺寸,还请公主容我婚后细细量过之后再动笔。” 兮妍并不懂得他画里头藏着的意思,颔首道:“可。” 他又道:“曾以为皇上才是我们之间最大的阻碍,实则皇上最是仁慈,时间才是我们之间最大的阻碍。怎生每一回见面,我都感觉公主对我这般生疏?可是我何处做得不好?”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81 兮妍道:“萧瀚林多虑了,我向来都是如此。许是萧瀚林自己变了才觉得别人变了。” 公主在指责他变了?他到底何处变了? 立时三只朝天发誓,“我对公主的心一辈子都不会变。” 云梦在不远处看得牙酸,看了一下日头道:“公主,皇上和皇后快到了。” 兮妍走出几步回头见他还傻站在原地,笑道:“你还不跟上?” 他直白的喜欢像是生猛的辣椒,入口呛鼻,需要一杯清水润润,过后还是会不停地下筷。 快要塞龙舟时,韩雾年走到萧泓澄面前,“正巧有两个队各缺了一个人,萧兄可有兴趣上船一试?” 如今他和公主名正言顺,便是其中有诈,让这自负清高的出口气也不是大事。 “也好。” 萧泓澄才刚上至船上,陆南浔就大步流星走来,他一把拧起萧泓澄身侧坐着的人,“本官许久未活动胫骨,今日就陪诸位一起玩玩。” 虽然大舅子不给面子,但需要讨好的还是要讨好。 只是岸边那个眼瞎的不看他英武身姿,却与公主说话。陆南浔手中的船桨划得更快了,一个船上的人见状,纷纷加快手速,一眨眼的功夫就遥遥领先。 兮妍趁着众人观望龙舟赛时走到星妤身旁,示意她不要说话,瞧了瞧帝后就拉着她去向后头,“听说姐姐已经与陆首辅定亲,我这里先恭喜姐姐。” 星妤脸一红,怯怯道:“皇太女折煞民女了,你是皇太女,还是……” 想到往后比自己大十岁的陆南浔还要称呼自己为嫂子,兮妍就乐不可支。 这边姑嫂相视而笑,那边亦是相处融洽。 俩人所在船队拔得头筹,这一刻两人尽弃前嫌,不约而同看向岸边的未婚妻。 时间真慢啦! ☆、平民驸马 五月二十日。 云华等人伺候兮妍脱去皇太女册封仪式所穿的黑色金边礼服,立马又换上红色金凤吉服。全福人拿着丝线上前去给皇太女开脸,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皇后心中又是欢喜又是不舍,还悄悄落了几滴眼泪。 程思涵安慰道:“姑母不必伤心,皇太女就住在东宫,每日都会来给您请安,陪您用膳,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还多了个人孝顺您。” 皇后平复一下心绪,展颜笑道:“让你待在家中偏不听,才出了月子就见风,太不把自己身子当回事了!” 程思涵月前生下一对男娃,程家上下都把她当祖宗一样供着。 “今日是皇太女的大喜之日,我便是没出月子也是要来的,”她指了指自己尚未恢复的肚子,“可是姑母觉得我这模样不雅,便不愿意我来?” 程老夫人佯怒道:“没大没小,连皇后娘娘都敢打趣。” 兮妍正拉长脖子听她们说话,全福人两根丝线一拉一扯间拔了她一根杂乱的眉毛,痛得她呲牙咧嘴。 皇后笑她,“一点羞涩都没有,这世间心大的新娘子就属你头一份!” 兮妍骄傲地抬起下巴,“只有嫁出去的人才会羞涩,我若是羞涩起来,那不是丢了母后的脸?” 嘴上如此,心中却十分羞涩。她昨夜看过的图册实在太离谱了,母后还说是夫妻必经之事,她不管,若是萧泓澄欲行不轨,她定把他丢出去。 夏日炎炎,嫁衣是用薄如蝉翼的九层红纱缝制,别出心裁用宝石薄片拼制花色,贵气典雅而又不失飘逸。 兮妍扶着头上沉重的九龙四凤冠道:“好沉,也不怕压得我明天抬不起头来。” 几人大笑,皇后无奈道:“你这孩子尽说傻话!” 过了一会子,云华来禀:“娘娘,皇上请您去太和殿。” 皇后亲自给女儿盖上龙凤盖头,“距离婚礼还有一会子,可要让御膳房给你准备吃的?” 兮妍闷笑摇头。 待皇后离去,程思涵道:“你若是再笑,有样好东西就不给你了。” 兮妍问:“什么好东西?” 程思涵暧昧一笑,把一个拇指大小的玉瓶塞在兮妍手中,并附耳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兮妍拿着这烫手山芋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礼部没有办过皇太女的婚事,史书记载也只有三言两语,思来想去便决定让仪仗队先去接萧泓澄进宫拜见帝后,再让萧泓澄去掬月宫接皇太女去太和殿行礼,洞房设在东宫。 萧泓澄天没亮就起了,反正世人都知道他出身平民,也就没有换宅子。 宅子处在巷子里头不能通车,贺喜的文武百官只能徒步走进来,尽管环境简陋都还不愿意走,直挤得连转身都难。后续有陆南浔坐镇,来者放下礼品就走,这才耳朵清静了些。 吉时将至,萧泓澄交代妹妹,“夜里把喃喃牵到房间,我明日就派人接你入宫。” 陆南浔听出了一肚火,觉得唯有把这只长得有半人高的狗宰了吃才能平息心火。 沉声道:“你与皇太女新婚燕尔,接星妤进宫算怎么回事?你让皇上如何想?一成亲就要帮扶家里?” 星妤立时就道:“哥哥在宫里站稳脚跟再接我进宫不迟。” 萧泓澄斜了陆南浔一眼,温和道:“一切交给哥哥办就好。” 如此,星妤也不再说什么了。 到了时辰,兮妍只听见外头闹哄哄的,萧泓澄的声音夹在笑声中时显时无,而她手中被塞了一段红绸。 全福人轻声道:“皇太女莫担心,这都是迎亲的习俗。” 不多时兮妍被扶着起身,门一开,瞬间鸦雀无声,然后响起了更为热闹的祝贺声。 人声鼎沸中,她看见他走到身侧,他的大掌紧紧攥住红绸,像是要提到心口才能安心。 掬月宫到太和殿有一刻钟路程,宫内不宜骑马,兮妍便不愿坐花桥,礼部也不强求。 乐极生悲,新郎官不小心崴了一下,惹得身侧新娘娇笑连连。好在在场的都是人精,都佯装没有看见,这才全了新人的颜面。 皇后笑着看一对璧人走进来,许是接纳了萧泓澄,每次见萧泓澄都能发掘出他一丝优点。就比如现在,女儿不能视物,他借着红花遮挡,在跨过门槛时,暗暗用力搀扶一把。 皇帝百感交集,各种滋味难以言喻。 礼仪官扬声道:“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兮妍捕捉到他在叩头时,微微侧头偷看她。如此严肃的场景被他这么一弄,等他掀起她的盖头时,她都不觉得紧张。 眼前男子眉目俊朗,红色衣袍上身一点也不显得女气,反而有一种超凡脱俗的俊美,如意郎君大抵如此。 完成仪式,萧泓澄这才放纵自己贪婪地看着她倾城容颜。 兮妍被看得恼怒,瞪了他一眼道:“还愣着干嘛?过来帮我取下这沉重的凤冠。”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82 萧泓澄怕弄疼她,先观察有没有发钗是连在一起的,这才取下凤冠。放在手里掂了掂,怕是有几斤重。 转身见她在按摩头部,轻声问:“要不要我替你揉?” 兮妍犯懒,“那你轻点。” 萧泓澄闻见她头上有一股桂花油的味道,她平日甚少抹这些,为他付出如此之多,动作轻柔到兮妍发飙,“你没用膳啦?” 尾音拉着甜丝,目之所及是她雪白的耳垂,上头坠着的红宝石晃得他发晕,不受控制地靠近她。 云梦推门进来,“驸马您该去招待客人了。” 宴席上有陆南浔帮着挡酒,再者也没多少人真敢劝酒,一圈走下来,萧泓澄一杯酒还剩一半。 韩雾年举着酒杯:“恭喜。” 萧泓澄斟满与他同饮,“多谢。” 半途退席,让宫人引路去沐浴更衣,这才回到新房。 兮妍摸了摸半干的长发让宫人下去,无意识地用手指卷着长发,“你有没有看画册?” 这事不应该在床上谈论的吗?□□凤烛照得屋内亮堂如白昼,怎好意思谈这个? 萧泓澄顷刻猜到兮妍的意思,眼一眯,打个酒嗝道:“什么画册?头好晕,我明天再回答公主行不行?” 说是询问,转眼人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兮妍独坐了一会起身站在床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没反应,这才背对他而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兮妍还是没有睡意,忍不住翻身面向他。 他睡着的样子很好看,灯光在他眼下投下一个阴影,鼻子高挺,睡着还嘴唇上扬。 忽地他睁开眼,拿酒后沙哑低沉的声音问她:“公主怎么还不睡?” 兮妍正躺,“我向来独睡,因为身边有你才睡不着。” 萧泓澄好脾气道:“不若我陪公主说说话?” 待她答应,他道:“公主今日高兴吗?” 兮妍给了个鼻音。 他看着她精致侧脸道:“我也很高兴。初离宫那几年我自卑又自傲,后来进了书院还老同别人打架,惹到有权势的让书院不要我,自那以后我便收敛性子,开始渴望有个真正的家。”他抓住她莹润光洁的手,“如今公主让我拥有了。” 他说得可怜,她也不忍心推开他,尽管他的大掌热烘烘的让她出汗。 “我没有兄弟姐妹,听闻皇家子嗣都会为皇位争得你死我活。你可愿意和我说说,你曾经在宫里有没有经历这些?” 他不动声色摩挲着掌心红酥手,“那段记忆很少,印象最深刻的是我五哥曾经倒了一砚台墨汁在我功课上。太傅明知道是他的错,还罚我抄书。” 他摸向她的手臂,“咱们的孩子绝不会有这样的经历。” 提起孩子,她又想起孩子是怎么来的,挥开他的手背向他,“睡吧。” 又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感觉他在唤她,她摸索着捂着他的嘴。 消停了一会,她感觉衣裳不对劲,眯着眼睛一看,中衣已被解开,大红的凤穿牡丹小衣露在外头。还没拢上衣裳,他已经附身过来,唇齿交融,不分彼此。 “乖,不怕。” ☆、意识反应 晨光熹微,殿外轻微的走动声惊醒了浅眠的萧泓澄。 他痴痴看了一会子怀中娇颜,亲了一口她的脸蛋,还未起身就听她带着哭腔抗议,“不要。” 搂着她哄了几句,起身拿起金剪剪灭龙凤烛,换上衣裳出门活动一下胫骨,回房便见云梦站在床边不知如何是好。 萧泓澄勾唇微笑,坐在床边把娇人儿楼在怀里,“该起身了,咱们请安回来再睡可好?” 兮妍不悦地睁眼,见他一脸温和笑容,怒从心头起,白了他一眼就要离开他怀里,无奈身子疲惫又疼痛,这挣扎倒显出点撒娇的味道来。 萧泓澄知道自己不能笑,偏生又管不住自己嘴角上扬,贴着她耳朵道:“你表姐给你那东西不是说有奇效?我都给你抹了很多……” 兮妍抓住他的手咬了一口,如此找回了力气,“云梦过来伺候我起身。” 云梦冷着脸别开萧泓澄,见公主双腿都在打颤,更是讨厌那不知羞耻为何物的驸马爷。 皇后一夜翻来覆去,早膳胃口也不佳,估摸着时辰便双眼锁定着门口。 待二人进来,见女儿脸色不悦,走路还算顺畅,便微微安心。 皇帝没有注意这些,他觉得有萧泓澄在女儿身边,女儿便变得不再沉稳,还像个小姑娘似的喜怒溢于言表。暗暗决定白日要把萧泓澄打发都远远的。 “给父皇、母后请安。”俩人异口同声道。 给女婿见面礼是应当,但只给女婿便显得女婿好像不那么男子气概,夫妻二人便决定也给女儿准备一份。 兮妍没经历这些也不觉得奇怪,萧泓澄在宫外见多识广,笑容愈加真切。 “谢父皇、母后赏。我有个不情之请想求父皇、母后。” 帝后对视一眼,皇后道:“你且说来。” 萧泓澄道:“舍妹一人与老仆居在外面,我很是不放心,恳求母后派人将她接入宫中居住,直到出嫁。” 皇后笑道:“小事一桩。云华你等会就出宫接人。” “谢母后成全。” “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 皇帝起身,“本来储君新婚是有三天假期的,但你们老早就认识,也不需要再培养感情。今日去太庙祭祖,明日都照常去办公。” 皇后握着兮妍的手道:“时辰尚早,我与妍儿再说会话。” 待岳婿离去准备祭祖事宜,皇后问:“他有没有很粗暴对待你?” 兮妍脸蛋爆红,终于知道去年母后与表姐说话为何要防着她了!只是她一看那画册就决定不给他,对于母后的话左耳进右耳出,然后整个人随他摆布,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皇后偷笑,安抚地抚着她的背,“不要害羞,他也是个愣头青,母后怕他伤着你。若是不好,也早点派个太医去与他说。” 还让太医介入?兮妍猛地摇头,闷声闷气道:“他还算温柔。” 皇后又道:“少年人贪欢,你可不能什么事都由着他。” 那她要如何?兮妍不绝问出来。 “他若是真心心疼你的,在你不愿意时也不会强迫你,在你拒绝时应尊重你。” 兮妍不由得想起大舅母给表姐安排人那事,吞吞吐吐道:“若是他去找别人怎么办?” 皇后杏眼一瞪,“他敢!” 兮妍咯咯一笑,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我说着玩,母后千万不要当真。便是他生了心思,女儿休了他就是。” 这边新婚头一天母女二人就商量着休人,那边岳婿相处还算融洽。 有些事情皇帝不愿意交给女儿去做,实在是太污耳了。 皇帝道:“有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83 件事交给你处理,便是你跨马游街那日惹下的祸端。宣平侯李斯把二女儿送不进韩尚书府,便又接了回去,只是那女子名声坏了,也没有人上门求娶,李斯就想了个歪主意,找些初来京城的大商人往家中带,并设计让大商人与他二女儿有肌肤之亲。大商人也是能人,与周围百姓一打听,便悄无声息地走了。” “李斯又故技重施,长此以往,便有那寻稀奇古怪的上门,实在是败坏风气!因他做得隐蔽,这事还没有散播开来,你去给朕找削爵的证据回来。” 萧泓澄应下。 新婚夫妻祭完祖傍晚才回宫,彼时星妤乖巧地坐在皇后身边回话。 元平在宫外自在惯了不愿意进宫,便只有星妤进宫来。 皇后只有一个孩子,对晚辈都比较怜爱,特别是这姑娘原本也是金枝玉叶,出生三个月便没了父母,还能养成一个善良可人的性子,心中对她更是怜惜。让她搬至曾为程思涵准备的宫殿居住,又开了库房挑了料子与头面来打扮她。 这让星妤受宠若惊,但也减少了心中的担忧。 皇后是过来人,知道新婚燕尔的夫妻都喜欢凑在一起,不过若是留星妤和皇帝一同用膳,只怕她会食不下咽。待她见过皇帝,便打发他们三个去东宫用膳。 在星妤面前,萧泓澄一向是温文尔雅、成熟稳重的,此刻端着一张正经面孔走在兮妍身侧。 就像萧泓澄不喜欢星妤端着皇太女的架子面对他一样,她很想亲手撕下他这张伪善的面孔。 “星妤,你可千万不要相信男人那张嘴,便是他说的再可怜也不要信。焉知那都是他们想获取东西的手段,我就是这样上当了!” 萧泓澄剧烈咳嗽,闺房趣事拿在台面上来说真的好么? 星妤不通人事,再见兄长一脸心虚,只当他不小心开罪了皇太女,“也许是因为皇太女让他觉得您很珍爱那样东西,而他怕皇太女不给,便使用了过激手段。不过定要让这人给皇太女赔礼道歉才成。” 她如何能把事情原原本本告知星妤?兮妍狠狠瞪了萧泓澄一眼。 萧泓澄一本正经道:“就是,公主若是一开始就不藏着掖着,想来那人也不会使用卑劣手段的。” 所以一切都还要怪她?兮妍气红了眼眶。 萧泓澄深知不好,让云梦带星妤在东宫四处逛逛,施礼道:“我错了,是我手段卑劣不顾及公主的感受强硬行事,公主要如何罚我都成,千万不要因为我气坏了身子。” 他一开口她就气消了,还觉得自己太过稚气,怎会开不得一点玩笑? “就罚你去偏殿睡一个月。” 萧泓澄惊讶抬头,复腆着脸搂着她哄,“睡一张床但我不碰你如何?咱们新婚第二天就分居,我受父皇的罚是小,这让我如何面对朝臣的猜疑?便是我巧言善辩,也对付不了几百张嘴。” 兮妍推开他凑过来的脸,“那我便再信你一回。” 萧泓澄一边为自己接下来一个月默哀,一边又觉得欢喜。小公主完全在他面前放开心胸才会受不了一点委屈,他定是要多宠着她才行。 晚膳时见兄嫂和睦,星妤暗暗放心。 膳后三人在廊下纳凉,夜有凉风,一旁还放着冰,小巧的三角瑞兽炉内点着驱蚊的熏香,各色瓜果摆在面前,时光再惬意不过。 兮妍反省自己不应该把夫妻之间的事让他人来解读,把翠玉碗内剥好的新鲜桂味荔枝推到星妤面前,“妹妹尝尝。” 这东西兄长曾花高价在商人手中买回一小些,星妤还是蛮喜欢的。 “妹妹在宫里不必客气,想吃什么玩什么,只管吩咐宫人去办。若是奴才不听使唤,只管与我母后说。” 星妤笑着颔首,并不敢把自己真当作主子。 萧泓澄沐浴回来坐在一旁欣赏兮妍抹香膏,粉色指腹轻轻挑起一点白脂,对镜徐徐抹在脸上,也不知是光线原因还是怎么,只觉得抹了香膏的地方会散发细腻莹润的光泽。 收回视线定定心神道:“妹妹比公主年长一岁,公主却如此关照她,公主真是贤惠得体!” 兮妍放下珍珠润肤膏起身,“你再夸奖我,时辰也不能少一个。” 站在床边想了想便决定睡里侧,这人昨夜老喜欢往外睡,害得她差点摔下去。 还未上床,就被一道阴影全全笼罩,兮妍警惕地转身。 萧泓澄无力道:“能不能有点信任?”说着把被褥摊开请公主入睡。 兮妍不好意思地笑笑,拥着百子千孙喜被道:“下意识反应,你不要在意。” 萧泓澄吹灭蜡烛上床,“届时我有下意识反应,还请公主不要介意才好。” 兮妍想了半响也猜不出他话里的含义,打个哈欠便沉沉睡去。直到…… 宫人在外头叫起,兮妍睁眼见自己躺在萧泓澄怀里,盖的还不是她的被子。准备装作若无其事起身,却不小碰到一物。 “啊……” 萧泓澄捂着一只耳朵,在宫人冲进来的情况下,一脸无辜道:“下意识反应,公主不要介意。” ☆、信任猜疑 夜幕低垂,热闹的街道趋于平静,寂寞缠身的贵公子独行在空旷街头,此情此景想对月赋诗一首,奈何肚里文墨不够。走走停停,前方突然传来靡靡之音,定睛一看,成精的妖物扭腰摆臀使尽撩拨之能事,凡夫俗子无一例外不中招。 贵公子爱新奇,明知会使自己陷入泥潭,仍旧义无反顾陷进去。 正搂着一个绝代妖物欲登入极乐,忽地被人一脚踹开房门。 凡人被吓得萎缩,妖物娇笑一声虚虚披上外衣对着门口的俊朗出尘的男子抛个媚眼,复飘然离去。 来者似乎闻不惯浓烈的异香,推开窗户站在窗边呼吸几口,这才侧头道:“杨怀恩,工部尚书幼子,文不成武不就,每日斗鸡走狗度日,还时不时上花楼寻欢作乐一番。我可说错?” 杨怀恩索性破罐子破摔,躺靠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捏着小衣上细细的带子在食指间绕圈,“是又怎样?那条律例规定我不能来喝花酒?” 萧泓澄浅笑,“你便是把这里当家也是能够的,只是你爹怕是要被人弹劾到丢了官身。” 杨怀恩正坐起身,六部尚书只有留个位置,有无数人都盯着那位置,难保不会有人连通一气栽赃陷害。 “你有何目的?若是想用我要挟我爹,我爹只会和我断绝父子关系。” 萧泓澄不再和他绕弯子,“你喜欢新奇,便有件新奇的事情交由你去做。” 兮妍坐在梳妆台前由宫人伺候梳妆,眼睛透过镜子看向坐在床边打哈欠的男子。他这几日早出晚归,洗涮再干净,一躺在床上她仍旧能闻见他头上带着淡淡的桂花油气味。她不喜涂这个,所以只能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84 是在外面沾染上的,极有可能还是头挨在一起…… 念及此,兮妍生生扯断了一串珍珠手链。 珠子弹跳惊醒了萧泓澄,暗自摇摇头,公主包裹在衣裳内美如蝴蝶的肩胛骨都能让他看着迷,实在太没有定力了。 在他捧着珍珠一脸笑意递给自己时,兮妍又觉得其中可能有误会。 试探问:“你是翰林,怎生每日都往外跑?” 萧泓澄拿着一支红珊瑚簪在兮妍发髻上比划,“父皇交给我一件差事。” 有什么差事是她不能知道的?尽管心中好奇得不行,兮妍却拉不下脸去问。 夏日天亮得早,她一袭黑底金边长裙在昏白的光线中很是庄严,步伐稍大,面容肃穆,越发有皇太女风范。 萧泓澄本想与她说说话,奈何她头也不回就进了金銮殿。他摸摸鼻子出宫,决定晚上回去再好好与她解释。 李斯备上好酒好菜招待杨怀恩,酒过三巡唤二闺女李芸出来相陪,闲话几句,他便借故离去。 李芸内心厌恶自己又不得不软下身段小意奉承来者,她已经是不洁之身,唯一的出路便是倾尽全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上岸。 杨怀恩推开靠在怀里的娇躯,正色道:“李二姑娘,我并不会娶你为妻。” 李芸脸色惨白,眼泪汹涌而出,这一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杨怀恩道:“李二姑娘,你若是能舍弃套在头上的光环,你也能有尊严地活着。” 李芸泪眼朦胧抬头望他,她看不清他面容,只听见他说出了自己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 “你有宣平侯府二姑娘的名头,这骗骗寻常百姓还可以,京城不说世家,便是普通的官宦人家也不敢与你们有来往。便是你父亲硬把你们塞入上层聚会,也只能是备受奚落与嘲讽。我没有说错吧?” 待她点头,杨怀恩继续道:“如今你在京城的名声已经彻底坏了,便是运气好嫁入官宦人家,你可曾想过嘲讽讥笑会如影随形你终生?你依旧没有尊严。不若去外地,带着足够多的嫁妆嫁给一个寻常人,谁也不会看不起你。” 李芸抹了泪,“公子想要我做什么?” 杨怀恩心中越发佩服萧泓澄,不过是在跨马游街时见过一面,他便能摸到李芸的秉性。反思自己一开始就觉得李芸这女人爱慕虚荣,定是不会被劝服的。 “需要姑娘大义灭亲,上衙门告李斯种种恶劣罪行。”从怀里抬出一张户籍放在李芸面前,“这是清白无暇的新身份,只要姑娘答应,它就是姑娘的。届时自会有人奉上银票护送姑娘出京。” 李芸指尖轻滑薄薄的纸张,忍不住拿起贴在心口,含泪颔首。 杨怀恩出了李家大门来到一条街外的茶楼,恭敬道:“驸马爷,李芸已经上刑部衙门。” 萧泓澄拿着白玉桃花扇起身,用扇骨敲敲杨怀恩的肩膀,笑道:“杨公子安心,这回你的事情,我绝不会透露出去半点。”然后在他抽搐狰狞的表情下施施然离去。 兮妍接过萧泓澄递过来的小半碟切好去了籽的冰镇西瓜,用银叉吃了一小块道:“你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萧泓澄觉得像兮妍那样吃太女气,拿着带皮的啃,含糊道:“差事办得差不多了,就早点回来陪公主。” 耐着性子问:“听说你晚间回来都带了一身脂粉味,差事难道是与女人有关?” 萧泓澄点点头,又拿起第二块。 兮妍白了萧泓澄一眼,觉得有个时候他聪明得过分,有个时候又蠢得无药可救。在这个时刻,他不是应该原原本本把事情告诉她,而不是一句话就打发了她! 生了一会子闷气,见他吃得极欢,再忍不住拂袖而去。 萧泓澄放下瓜皮,净了面和手,这才摸着肚子悠闲地追上去。 小公主就这点不好,太婉转,要是她直接问:你身上的脂粉味是从哪个女人身上沾来的?他必定搂住她表明自己一生只爱她一个人,其他女人都是过眼云烟。 还未踏入寝殿大门,就见云梦几个搬着被褥以及他的衣物从里头出来。 云梦冷笑道:“天热,皇太女上朝辛苦,为了让皇太女养足精神,只能委屈驸马爷去偏殿睡了。” 萧泓澄再也维持不住云淡风轻的表情,急匆匆步入殿内,寻到那换上了薄透纱衣的美人儿控诉,“无缘无故,公主为何要这样对我?” 兮妍拿着一本奏折翻阅,闻言头也没抬,“可是要让太医来给你诊断一下听力?云梦的话,你竟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耍无赖靠在她肩上,一贴上,他觉得浑身着火,难受但也不想离开,还得寸进尺地拥住她纤细腰身,“你我之间何苦让奴才传话?便是我听力再不好,公主对着我耳朵说,我还能听不见?” 他浑身滚烫,瞬间就带走她身上的清凉,他如热浪一般的呼吸喷在她脖颈处,她能清晰感受热汗从那处一路下淌,里头的小衣都被打湿了。 反手抓住他的耳朵往外扯,偏生还拽不动他,只听见他在她耳边咿咿呀呀惨叫。 “为夫听力本就被娘子嫌弃,若是娘子再扯,怕是不能用了。” 脸蛋红艳艳的小娘子冷笑,“怎生不能用?这么好的下酒菜。” 萧泓澄趴在她背上闷笑,“听说生吃味更美,娘子来尝尝。”说着把她转过身坐在他腿上,脸贴脸。 眼见他眸色变得幽深,呼吸也更为急促,兮妍重重咬了他耳朵一口,跪坐在他腿上道:“正经点,快说你这几日都干什么去了!” 他狠狠揉捏一下她的纤纤玉手,有气无力道:“皇上怕污你耳朵,但你要听我便说,反正你以后迟早也是要面对的。”便把李斯的事情说了。 兮妍先是为李芸感到惋惜,后又狠狠盯着萧泓澄,咬牙切齿道:“你居然上花楼?还见到了衣衫不整的女子?” 她双眸水汪汪,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双颊绯红,衣裳凌乱,跪在他大腿上,他低头就是她丰盈饱满的胸。面对如此殊色,他脑袋开始发晕,想靠在她怀里缓缓。 “她们是不是长得很好看,还多才多艺?” 萧泓澄倏地抬头,拍拍她的另一个圆润处,“胡思乱想什么?你真以为那些女子都是话本子里头命不由己的好女子?那都是在富贵汤里泡得发臭的人,一边憎恨世俗的不公平来彰显出自己出淤泥而不染,一边又看不起贫苦的老百姓。像李芸这种能取舍的,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兮妍闻言有些恹恹地靠在萧泓澄怀里,这世道不公,她也无力改变什么。 萧泓澄拿起折扇给她扇扇风,语气轻柔诱哄,“敢问娘子,为夫今晚可否搬回来?我舍不得与娘子分开。” 兮妍抬起头严肃地拒绝他,“不可!” 在萧泓澄一脸幽怨的表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85 情中,她嫣然一笑,搂住他脖子在他耳边低语,“本公主今夜召驸马侍寝。” ☆、吃了那药 陆南浔与星妤的婚礼定在六月二十八日,萧泓澄给妹妹陪嫁了六个铺面与一幢三进宅子,还有一箱子古迹字画和压箱底五万两银票。 兮妍对着礼单确认自己给的,“看不出你的家底这么厚。” 萧泓澄随手拿起一块玉石籽料把玩,“都是元叔会谋划,趁着战乱低价买了好些铺面,至于那些古迹字画更是便宜,一百两银子就能买一大摞。” 兮妍确认完让云梦把东西收起来,“母后给妹妹置办了四季衣裳首饰以及几个陪嫁嬷嬷,父皇封妹妹为县主。父皇母后对你这个女婿不薄吧?” 萧泓澄笑道:“父皇母后对我再好不好,这都是托公主的福。”又搂着她低语,“公主盛情无以为报,让我身体力行报答如何? 兮妍挣脱出来,香帕揉成团摔在他脸上,“越来越不正经,我去瞧瞧妹妹。” 萧泓澄倒在榻上把香帕盖在脸上,嘴里嘟嚷着:“我还有更不正经的没使出来。” 兮妍走出门外又转身回来,瞧了一眼榻上认真看书的,若无其事地在抽屉里拿出一块金丝滚边锦帕,“你在看什么书?” 萧泓澄面不改色道:“关于生息繁衍的。” 待兮妍离去,萧泓澄翻着图册自言自语,“繁衍后代需要两个人努力,公主害羞,那便只有我多学学。”翻页眼睛一亮,“还可以这样。” 兮妍把人都打发出去,神神秘秘从帕子里翻出一个拇指大的玉瓶,“这原是我表姐给我的,效果奇佳,后来我又让太医配了几瓶,也不知对妹妹适用不适用。妹妹若是觉得好,待你回门时就多带几瓶回去。” 皇后与星妤隔着身份,私密话到底不好意思说,便派教养嬷嬷来教星妤夫妻相处之道。嬷嬷说得直白,星妤也没好意思听。 此时闻言也不知嫂嫂说的这药到底是治什么伤病的,在她鼓励的眼神中接过,“这药有什么效果?” 兮妍故作镇定道:“止痛消肿。” 星妤垂眸看着玉瓶沉思,难道是怕陆南浔打她?不管如何,收起来到时候再说。 转眼到了星妤出嫁这日,婚礼是在陆家举行,但婚后俩人还是住在首辅府。 兮妍与萧泓澄一并去参加婚礼,给足了陆家面子,也无人再敢议论娶妻不娶丧母之女。 分开时兮妍不忘嘱咐,“少喝点酒。” 萧泓澄瞥了一眼周遭毕恭毕敬的达官显贵,小声道:“也不是不行,不过公主要陪我……” 不待他说完,兮妍转身就走。 陆大夫人把兮妍领到精致花厅,笑道:“知道皇太女喜静,臣妇擅作主张安排此处,不周之处还请皇太女海涵。” 兮妍道:“今日夫人长媳进门,夫人还是去招待客人吧。此处留下一些仆人伺候就好。” 陆大夫人道:“那怎么行?”在皇太女锋利的眼神中转了口,指着身后二儿媳,“留皇太女一人在此太失礼,让臣妇的二儿媳夏氏留下伺候皇太女,皇太女是否觉得可行?” 先前听闻陆南浔的母亲偏心次子,如今一看果然是够偏心的,长媳进门一点不重视,还把二儿媳往她身前带,但凡正常一点的都干不出这等事来。 “陆家是百年世家,长媳没进门,二媳妇就进门了?怎生这点规矩都不懂?” 此话犹如醍醐灌顶,陆大夫人这才意识到,长媳是县主,更是驸马的亲妹,皇太女爱屋及乌是在敲打她。 讪讪道:“高僧给臣妇长子批命,说他只有年至二十五才能成亲,他下面还有许多弟妹,可不能因为他一个人全部耽搁婚事,这才出现这等怪象。皇太女请容臣妇告退,臣妇得去瞧瞧长媳院子奴才照顾有无不妥。” 兮妍颔首,“夫人自便。” 云梦在兮妍身后小声道:“皇太女,县主的弟妹是夏云逸的嫡亲姐姐。” 兮妍微怔,世间事情竟如此巧合?眼前这个双十女子身着水蓝色暗花长裙,头戴蓝色宝石头面,一点也不抢新娘子风头,配着一身书卷气,让人很是赏心悦目。 这个女子掩饰得自以为很高超,实则不难发现她的小心机。头上的蓝色宝石精纯毫无瑕疵,在室内都熠熠生辉;身上的料子是今年新上贡的,仅此一批,她与母后都不大喜欢蓝色,便由父皇赏给臣子;笑容十分得体,像是被宫里的嬷嬷用尺子量过一样的精准。 “皇太女可是不喜这六安瓜片?妾这就去沏一壶白毫银针来。”夏云舒道。 兮妍不由得为星妤感到头疼,拧不清的婆婆,难缠的弟媳,还有一大家的长辈需要应对。好在他们常住首辅府。 “不必麻烦。” 程思涵来寻,身段不见了上月的丰腴,瘦得刚刚好。 夏云舒也知趣,给二人添了新茶,低眉顺眼告退。 兮妍道:“还以为表姐会被两个小外甥缠得脱不开身呢。” 一提起两个儿子,程思涵一脸的母爱,“待他们出了百日,我就抱他们来宫里给皇上皇后请安,皇太女到时候就知道他们有多缠人。抱着这个,那个就哭,抱着那个,这个又哭。我是没力气抱两个,只有夫君能一手抱一个哄着。” 又止不住说起许多关于孩子的趣事。 兮妍忍不住摸摸平坦的小腹,下一刻又不着痕迹移开,她自己都还没有长大,如何教养孩子?便把生孩子这事计划在几年之后。 说着说着,程思涵就红了脸,表情似痛苦又似尴尬。 兮妍问:“表姐这是怎么了?” 程思涵难以启齿,但想着兮妍往后也得经历,小声道:“涨奶。”说着让奴仆带路去旁边房间解决。 兮妍脑袋里不由得浮现这样一幕:与朝臣严肃商议政事,突然胸口一涨…… 她觉得这事可能还得推迟得更久一点才行。 陆南浔成为了自己的妹婿,萧泓澄自然不能以前那种冷暴态度面对他,席上给他挡了不少酒,就望他对妹妹再好一点。 醉眼朦胧来到二门等兮妍,他的眼睛被灯光照得发虚,眨眨眼,只见她走在一行人中间,每跨一步都与他心口跳动同步。心口很沉,他扶着点,生怕摔着心尖上的人儿。 兮妍隔着几步远就闻见他一身的酒气,他踉跄几步傻笑着,牙齿在夜色里白得发亮。 让人把萧泓澄弄上马车,与众人告别,上至马车嫌弃道:“男人的话果然不能信。” 萧泓澄爽朗大笑,兮妍做贼心虚一样揭开车窗帘看了看外头,见已经行到空旷街头才回头白了他一眼。 他撑着起身,靠在她身上道:“你又不答应我,我哪里算食言?” 他太重,兮妍被他压得紧靠车壁,蹙眉道:“你离远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86 点,我难受。” 萧泓澄立即正起身,把她往怀里带,揉着她手臂道:“不疼,不疼,下次我轻点。” 兮妍嘴角微抽,把他推离一点,“你到底是清醒还是醉了?” 他不喜离她太远,把撑在胸口的手往脖子处一拉,拥个满怀笑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你说如何就如何。” 兮妍也很喜欢这种抱在一起的感觉,想了想还是问他:“你觉得什么时候要孩子比较好?” 萧泓澄微僵,这回是他想拉离一点距离,她不肯。 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她的背,“我这个年纪,按照寻常人家来论,孩子都应该上学堂了。”亲了亲她侧脸,“我想越快越好,但我更愿意等你想生的时候再要。” 兮妍靠在他怀里沉默半响,伸手摸着他略微刺手的胡渣道:“生出来你带?” 萧泓澄用下颚摩擦一下她柔嫩手心,笑道:“自然是我带,皇太女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带孩子?” 兮妍锤了他一下,“我还小呢,哪里知道带孩子?” 萧泓澄抱起她与她四目相对,“谁都是第一次做父母,不懂咱们可以一起探索。咱们生养他,也得兼顾起教养他的职责,不要因为不如意就弃之不顾。” 兮妍知晓了他的曾经,郑重道:“好,咱们一同学习。” 他越靠越近,她闭上眼睛,嘴唇传来轻柔的碰触,小心翼翼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想靠近而又不敢靠近。 她主动含着他的薄唇交换气息,交换心意。 萧泓澄觉得不只是心化成了一滩水,他整个人都软得一塌糊涂,除了某处。 就在萧泓澄把手探入她衣襟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俩人若无其事分开整理好衣裳,萧泓澄清清嗓子,“发生什么事了?” 云梦道:“回驸马的话,是首辅大人家的下人过来询问,说想请问给公主配药的太医是哪位?” 兮妍疑惑不解,“这么晚请太医做什么?” 想到家里那位爷还等着洞房花烛,陆川只能如实相告:“我家大人吃了那药。” ☆、有了身孕 兮妍停下脚步,视线从腰间的大掌移到他俊脸上,“这是干嘛?” 萧泓澄扯着嘴道:“这会子人都没有来齐,你就不想与我多相处一会?” 兮妍拉开腰间的手,提步道:“表姐都已经到了,我等不及要去看我两个小外甥。” 自从那夜与他谈论生孩子以后,兮妍有意无意地会翻些开蒙书籍,想到她握着孩子肉嘟嘟的小手教他写字就心动不已。 萧泓澄追上去拉着她的手,“只是小外甥就舍弃我,要是以后有了孩子,我还不得一个人睡冷被窝?” 兮妍嫣然一笑,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心急,步伐也随之慢了下来。 萧泓澄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个小笨蛋不懂得月事推迟就表示可能有孕,若不是不想让她空欢喜,早就想三令五申让她不要太好动。 今日中秋节,程思涵早早带着孩子来到长春宫,正与皇后闲话家常,就看见表妹从门口风风火火跑进来,后面跟着一脸着急的表妹夫。 兮妍凑在皇后身边看孩子,小团子咬着自己的手指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她忍不住上手去摸孩子娇嫩的脸蛋,就像用牛乳做的豆腐一样又细又滑,点一下还回弹。 兮妍伸出手,“母后给我抱抱。” 皇后轻轻把孩子放在兮妍怀里。 兮妍近一年写字练出了些臂力,但怀里白白胖胖的小家伙喂养精心,还是抱得她手酸,又不想这么快还回去,便对萧泓澄使眼色。 萧泓澄好脾气地上前接过,怀里的小肉球还把沾满口水的手指在他衣裳上乱抹,嘴里欢快地叫着。他对着孩子皱皱鼻子,小东西笑得更欢了。 兮妍拿起拨浪鼓逗小外甥玩,孩子伸手要抓,抓不到就抿嘴,眼泪说来就来。 没办法,兮妍只得把拨浪鼓交到他手上,一边防着他啃咬,一边与萧泓澄道:“男孩子真好动,不知女孩子是什么样的。” 萧泓澄道:“我记得星妤小时候除了饿了尿了或病了,其他时候不哭不闹,就喜欢笑,还特别好哄。每日穿着花裙子坐在门口看那些小男孩玩耍,但不参与其中,说是会弄脏衣服。” 兮妍听了眼馋,用手肘碰了他一下,“你说咱们生女孩怎么样?” 萧泓澄想象一下一个与兮妍长得一摸一样的娇软小姑娘抱在手里,顿时就心花怒放,认真地点头,“就要女儿。” 女儿娇美,女婿高大,俩人站在一处真是天造地设一对。 女儿每说一句话都看一眼女婿,而女婿视线就没从女儿脸上移开过,皇后笑着收回视线与程思涵哄另一个。 许是兄弟连心,萧泓澄手上这个不知怎么就哭了,程思涵怀中那个顿时也大哭起来。 奶娘快速抱过去哄,但还在萧泓澄手上留下臭味。 兮妍捂着鼻子退后,后知后觉发现这样有嫌弃他之意,为了以后能哄骗他照顾孩子,复拉着他衣袖去偏殿净手。 萧泓澄冷哼,“乖巧可爱的小姑娘也是会拉臭臭的。” 兮妍一噎,然后直直望着萧泓澄不言语。 萧泓澄洗了两次手,用巾帕擦干手捏了一下她的翘鼻,“别想都推给我。” 兮妍尖叫,这可是摸过臭臭的手! 萧泓澄笑着靠在门口看她唤云梦换水洗脸,凉凉开口:“我洗干净了摸你一下,你都有这么大反应,还说什么一同照顾孩子。” 兮妍抹干脸上水珠,讪讪道:“我定是不会嫌弃自己的孩子。” 这话,萧泓澄听得还算舒心。 眼见她刻意与自己保持一臂之遥,萧泓澄很不喜欢她这种行为,便不管不顾地挨着她走。 兮妍蹙眉走远一点,“你别靠过来,我总觉得你身上还臭。你一过来,我就想吐。” 前一句让萧泓澄面沉如水,后一句又让他眉飞色舞。 不着痕迹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攥着拳头暗想,定是八九不离十了! 宴席进行不久,兮妍觉得胸口越来越闷,再看一眼油腻的菜品,顿时就干呕起来。 萧泓澄余光一直注意着她,见此立即抱起她离席。 帝后惊起,云梦快速上前把猜测说了。 皇后眼圈一热,这俩个孩子居然瞒着这么大事不说,又责怪自己没有关心到位。 皇帝满足叹息,他这一生只有一个孩子,小心翼翼爱如生命,如今他的血脉得到繁衍,心中的得意与高兴不用言说。 太医令与精通妇科的太医诊脉后笑道:“恭喜皇太女,您已有月余的身孕。” 兮妍喜极而泣,萧泓澄谢过太医,并重重赏赐他们,然后派人立即前去禀告帝后。 皇家有喜,群臣纷纷下跪祝贺。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87 宴席散后,帝后来到东宫,却见女儿身前摆着一桌子瓜果点心,女婿被指挥得团团转。 皇后无奈道:“吃这么杂,太医可有说有什么要忌口的?” 兮妍摇头,“太医说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皇帝几次想开口,又生生止住,好似自己一开口,这场景就像梦境一样消失不见。 兮妍把手附在皇帝攥成拳头的手背上,“父皇您有孙儿了。” 皇帝连说了几个好,并赏赐了一屋子东西,还嘱咐她修养到出月子为止。 兮妍无奈道:“父皇,女儿身体很好,并没有什么不适应,若是天天呆在东宫,那才是不适应。” 皇帝皱眉沉思片刻道:“那就不要再去上早朝,就在书房批阅一下奏折,累了就休息。” 皇后又把兮妍拉到一边说私密话,“太医可有和你们说孕期不能同房的事情?” 兮妍脸蛋爆红,低着头颔首。 皇后本想说月份大些可以适当,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人生无常,谁知道他们能活到什么时候,刚开了荤的男人最是意志力薄弱,也算是对女婿的一种试探,百年之后他们也不必再心存牵挂。 那边皇帝肃着脸道:“孕妇受不了一点点气,往后你收敛好自己的性子。实在忍不住就来与朕说,朕与你去练练刀剑,耗尽一身力气,回去也就不想生气了。” 萧泓澄颔首,“父皇安心,我定会好好照顾皇太女。” 送走帝后,夫妻二人相视一笑。 兮妍从未对他撒过娇,此刻脱口而出,“过来抱抱我。” 萧泓澄轻轻搂着她,“怎么不嫌弃我臭了?” 兮妍把脸埋入他胸膛,深吸一口他身上甘洌的味道,笑道:“嫌弃谁也不会嫌弃你。” 夜间兮妍太兴奋无心睡眠,萧泓澄可不容她折腾,把她往怀里搂了搂,轻抚她的背哄道:“乖乖睡,肚里的孩子也要歇息了。” 兮妍还是不想睡,见他眼睛已经合上,捏住他眼皮道:“母后说我们不能同房,你半夜可不要乱来。” 萧泓澄把放在她腰间的手下移,威胁地捏了一下,“你再不睡,我就要乱来了。” 兮妍发觉有孕的日子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胃口极佳,睡眠充足,唯一不同的是萧泓澄的态度。他收敛起不正经,正经得就像是出口成章的老翰林。 他如此,她越发想念曾经不正经的他。 兮妍每日都睡到自然醒,萧泓澄没有正经差事,便陪着她一起。 这日她不让宫人给自己更衣,亲自去金丝楠木衣柜里翻出旧裙来。说是旧裙,实则只穿过一回,她有孕后,衣裳都被皇后换成宽松的。 她身着红色束腰长裙,腰身一如既往的纤细,只是衣襟却是怎么样也合不上。有困难自然得找人帮忙,她莲步款款走到萧泓澄身前,“我手上无力,你给我系上纽扣。” 萧泓澄坐在榻上,她站在身前,刚好他的视线给她敞开的衣襟占据。 红衣雪肤,高耸挺拔,要人命! 萧泓澄黑着脸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宽松的衣裳给她换上,“穿这么紧身的衣裳也不怕勒着孩子!” 兮妍不配合,“你们都只关心孩子,不关心我!” 萧泓澄简直怕了她,也不敢用强硬手段,生怕她动了胎气,用衣裳包裹住她身子,“你想如何折腾我?” 她扬着下巴道:“说得好似我不讲理似的,你是我的驸马,我孩子的爹,我为何要折腾你?” 他好脾气道:“是我想让你折腾。” 她摇头,“可我不想折腾你。” 萧泓澄深吸一口气,“那我给你穿衣裳好不好?” 兮妍还是摇头,“我又有点犯困了。”佯装捂嘴打哈欠,突然见他凑过来,“你想干嘛?” 他横抱起她走向床边,“想陪你睡觉。” 兮妍碰到床上立马一滚,萧泓澄怕她伤着肚子往前一按。 人没按到,却把衣裳扯下半截。 她裸着半个背,青丝慵懒地半垂半搭,蓦然回首,红唇轻启:“你……” 放开她的嘴后,他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身上,哑声道:“你来。” ☆、负心男人 兮妍孕期就没有吐过,近来却隐隐有呕吐之意。 皇帝不让兮妍久坐书房,半下午就把兮妍打发回东宫。 萧泓澄时而被皇帝指派差事,时而在文渊阁办公,回东宫也没个准点。 进入十月,天气就比较寒冷了,坐在窗边便是寻常人也会被吹得头疼,更别说孕妇了。 云梦劝道:“皇太女您这胎坐得稳当也不能这样任性,小主子可经不起折腾。” 兮妍便不再坚持开窗,“打发个人去外头守着,一看到萧泓澄出现就回来告诉我。” 云梦心颤了颤,皇太女很少喊驸马爷的全名,她少有听见的几回,都是皇太女在撒娇。此刻用如此冷淡的语气叫出,怕是驸马爷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萧泓澄拎着一袋糖炒栗子回东宫,摸摸温度发觉微凉了,便准备唤宫人拿去加热一下。忽地眼前出现一个脸蛋圆圆,笑起来甜蜜且讨喜的宫女。 “奴婢给驸马爷拿去热热吧?” 萧泓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并未把栗子交给她,淡淡道:“我从未在东宫见过你。” 小圆道:“奴婢先前是在后头干杂活的,这几日才被管事提拔到前头来。” 萧泓澄颔首,“倒是很有眼色,”语气一转,沉了脸,“但并未是好事。你是受何人指使来靠近我的?又有何目的?你若不想现在就交代,想必去囚牢一定能让你交代。” 小圆脸色惨白,她不懂事情为何会发展成这样。明明那人说好的,只要她在驸马面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她既能全身而退又能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 不由得就跪在萧泓澄面前,眼泪连成串,祈求地望着他,“驸马爷,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想伺候您。” 兮妍走来就听见最后一句,先前还觉得是萧泓澄欺负这宫女,原来是辜负了人家一片芳心。 扯了扯披风上的红狐毛,冷笑道:“你想怎么伺候驸马爷?” 见她簌簌发抖,叹道:“真是我见尤怜,驸马爷也不管管。” 他见过她无数种表情,这种盛怒之下的平静异样勾人,碍着她有孕,他也不能放纵自己与她调笑,还是尽快让她息怒为好。 摸出一粒香甜开口的栗子剥开放进嘴里,试了试温度又拿出一粒剥开递给她,“管什么?我只管你饿不饿。” 黄澄油亮的栗子发出诱人香味,兮妍很没骨气地接过,许是甜了嘴儿,言语也不再那么硬,“云梦拿着栗子随我来,驸马爷还要与这个宫女闲话。” 萧泓澄对着她背影喊:“云梦剥的没有我剥的讨孩子喜欢,我等会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88 就来。” 云梦脚步踉跄了一下,偷偷打量皇太女神色,见好了许多,不由得对着栗子发愣。主子就被一粒栗子哄好了? 萧泓澄皱眉,“来人……” 小圆立即道:“驸马爷别喊人,我说,我都说。” 殿内还未烧地龙,但已经烧了炭炉。 萧泓澄在炭炉旁烤热全身才坐在兮妍身边,复端着一碟子栗子壳皱眉,“吃这么多,也不知对身子好不好。” 兮妍面不改色道:“要不请太医来瞧瞧?” 萧泓澄放下碟子颔首,还是请太医来看过比较安心。 云梦噗嗤一笑,“驸马爷有所不知,公主吃了几粒就嫌太腻,剩下的都赏给我们吃了。” 他淡淡道:“如此甚好。” 待宫人一离去,立即搂住她在她耳边恶狠狠说道:“看我被蒙在鼓里很开心?”说着咬了她白生生的耳垂一口。 兮妍用巾帕擦擦耳朵,侧头望他,“你不也把我蒙在鼓里?” 萧泓澄无力道:“不是我要把你蒙在鼓里,是我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前几天开始就天天有宫女来寻我说话,一天一个款式,他们莫不是以为这样就能摸出我的喜欢?” 捧着她的俏脸香了一口道:“焉知只有公主冷落我,绝对没有我会冷落公主的。” 心中甜蜜,嘴上依旧不饶人,她道:“那是因为我是公主。” 他摇头,“你现在是皇太女,而我唤你为公主是因为我想把你当公主一样捧在手心疼爱,”语气一转,语气有些低落,“而不是做皇太女身后的男人,让你来保护我。” 兮妍似模似样地拍拍他的背,“你我夫妻之何须分得太清楚,只要开心,谁保护谁都一样。” 萧泓澄把头靠在她肩上,“那我就把心交给皇太女保管了,只是不知皇太女要把我的心与你的宝册一样珍藏起来,还是如肚里的孩儿一样放在心里贴着?” 他的头越来越往下,兮妍扯着他发冠道:“你还没有说那个宫女的事情。” 萧泓澄隔着蚕丝薄袄咬了她丰盈一口,这才直起身说正事,“今日这个宫女只说受一个中年朝臣指使,但她并不知道他的名姓。我猜测是前朝旧臣认出我来,想要找我讨点好处。我便让那宫女联系这个大臣说我想见面,具体如何还要过几天才知道。明日我先把这事禀告父皇,省得他以为我想联合朝臣谋逆。” 兮妍冷哼,“我今日若是不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说?” 他端起一盏热茶喂她,“公主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夫妻情趣都不懂?你说我一回来就像处理公事一样向你报备今日所见所闻,你听得可有乐趣?” 兮妍擦擦嘴,骄傲地扬起下巴道:“你老是让我问你,我也很无趣。” 萧泓澄用与她一摸一样的语气道:“你老是装不理我,我也很无奈。” 翌日皇帝听闻消息后示意萧泓澄见机行事。 三日后萧泓澄来到曾带兮妍去过的那幢古宅。 眼前中年男子气质儒雅,年过不惑眉目依旧俊朗,岁月在他眼角留下的痕迹只添魅力,缓缓一笑让人如沫春风,绝无半点这个年纪该有的浊气。 萧泓澄道:“我曾见过王大人的画像,”邪邪一笑,“是在我母亲手上。” 王崇明笑容僵了僵,躬身施礼,“我对不住你母亲……” 萧泓澄用折扇挑起他胳膊,“素来只听过父债子偿,竟不知还有母情子受。托王大人的福,我从不被我母亲喜欢,想来她也不愿意看到你对她的儿子卑躬屈膝。” 王崇明心沉了沉,她的儿子一点也不像她,他能毫不犹豫点出自己的身份,就表明这事是在皇上跟前过了明路的。极有可能皇上也知道他们今日私下相见,念及此,惊出一身冷汗。 把之前想好的说辞通通摒弃,只表达歉意。 “我与你母亲原是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妻,两家都已经在准备婚事了,她却被一道圣旨抬进了宫。你母亲是对不起你,只是她性子执拗,认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逝者已矣,要怪你就怪我好了。” 萧泓澄嗤笑,“真是好笑,我父亲是有错,但你们私相授受也要归错到他头上?你若真是个守礼知节的就不会还与她藕断丝连!也不知她死后会不会后悔,藏在心尖上一辈子的男子,不说给她收尸,连看都不曾去看一眼!如今名利双收、儿孙满堂,还想施舍一点好处给我,好让我感恩戴德。奈何我是个知情顽固的,倒是让王大人如意算盘打空了。” 王崇明张嘴却吐不出半句话来,扪心自问,那女子进宫以后在他心中就不纯洁了,与她私下联系不过是心口恶气使然,还有什么比看见皇上求而不得的人对自己死心塌地更美妙的事? 萧泓澄看他一眼都嫌脏,沉声道:“看在我母亲的份上,我给王大人提个醒,今日皇上是知道我来这里的。” 寒风吹起一地落叶,下头沉着的枯叶已经腐烂,恰似那男人的心肺。 兮妍左右瞧了瞧他,“这么高兴?” 萧泓澄摸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道:“王崇明一辈子钻营获得的高官厚禄在一夕之间亲手斩断,我曾受的罪都有理由来安慰,我怎能不高兴?” 蹲下身亲了亲她肚子,“咱们的孩儿不用担心这个,要担心的是他被父皇母后宠得无法无天,你可能严肃管教?” 兮妍心虚,她只想与孩子亲亲我我,可不想教哭他。 “慈母严父,你怎能推卸责任呢?” 萧泓澄无奈摇摇头,“你是皇太女,往后你亲政,还要与孩子嘻嘻哈哈?也不怕他们把老臣的胡子剪了。” 兮妍靠在他怀里咯咯直笑,“那就你教男孩,我教女孩。”女孩乖巧可人,她总不至于要下狠手去管教吧? 萧泓澄打个哈欠,含糊道:“若是你和女儿吵架,我帮谁呢?” 兮妍也有些犯困,躺在他臂弯道:“才不会呢。” 一语成戳,几年之后萧泓澄哄了小的还得哄大的,却也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五章,明天完结。 ☆、出宫游玩 临近春节,京城的街道格外热闹,还可以看见异域人牵着骆驼在街上行走。 萧泓澄收回视线转头就见兮妍拿着一块琥珀核桃在啃,香腮鼓鼓的,活像个贪吃的小兔子。再看她四肢纤细,隆起的小腹在厚衣裳遮挡下也不显眼,肤色越发莹润剔透,气质既有少女的轻盈,又有少妇的妩媚,本就十分的美,又活生生拔高了一个高度。 察觉自己吃得有点多,兮妍把咬了半块的琥珀核桃塞进萧泓澄嘴里,讨好地笑笑。 萧泓澄咀嚼着含糊道:“看了戏就回宫,你要是不听话,我可不帮你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89 打掩护。” 兮妍揉揉耳朵,“你都念叨多少回了,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琥珀核桃外头裹着糖衣,萧泓澄吃完饮下半盏清茶压压嘴里的甜腻,然后一手捧着她的脸,一手摸着她白玉似的耳垂,“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她一个眼神望来,他立马投降,“我不说了成不成?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来。” 兮妍冷哼,“想吃神仙肉,你也去给我买来吧。” 萧泓澄贴着她的红嘴道:“神仙肉没有,凡人肉倒是有,请公主品尝。” 到了戏园,云梦摆好车凳请兮妍下车,驸马爷先探出半个身子,也不知怎么了,又把头缩回去。云梦本不觉得有什么,在她去车上取茶具时,却发现矮几上放着一块沾着红脂的巾帕。 上至雅间,萧泓澄抖落一下兮妍的白狐毛斗篷,“看,这样公主就不必担心口脂会粘在皮毛上。” 兮妍看了一眼风情万种的花旦,“喏,驸马爷若是再上点粉,描个眉画个眼,就能上台了。” 萧泓澄大马金刀坐在太师椅上,侧头看着她道:“像我这么硬朗结实的男子上台扮演花旦四不象,演武生又太俊俏,演丑角又可惜。便只有做公主的驸马最好。” 兮妍不与他耍贫嘴,四下望了望,倒是发现好几个熟人。 萧泓澄顺着她视线望去,“听说韩雾年曾被妹婿教训一顿。” 她回头,“为何?” 他眼睛闪过一抹嘲讽,“还能为何?” 难道是因为韩雾年曾想追求星妤?韩雾年不可能不知道星妤的身份,但没见过人是可能的,“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萧泓澄冷冷道:“要不公主把他叫过来,让他当面解释误会?” 这人一遇到韩雾年就阴阳怪气,弄得好像他们真有什么一样! 兮妍也冷了脸,“怎么光盯着一个韩雾年?不是还有一个夏云逸?你和他还有姻亲关系,听说星妤与夏云舒没有起正面冲突,但事情却发生不少。” 萧泓澄讪讪一笑,“我总不能管到陆家后宅去吧?再说妹妹自己也说她能自己处理,有陆南浔在后面撑腰,她想做什么尽管做就是。” 沉默一阵,俩人相视一笑。 萧泓澄握着她的青葱似的玉手,“我以后再也不说他了。”反正他也快要娶媳妇了。 兮妍晃了晃手,“你怎么不说他?” 对面雅间坐着的是阔别一年的袁复,气质不似当初的冷硬,举止投足都带着沉稳。他身边还坐着一个少妇打扮的女子,应是他的新婚妻子。 袁复自是也看到了兮妍二人,看了看低眉顺眼的妻子道:“皇太女与驸马在看戏,咱们过去见个礼就回来。” 孙玉不敢望他,怯怯道:“是。” 袁复微不可闻叹气,如此小家子气,往后如何撑得起场面? 孙玉也自知自己的问题,只是她心中的结解不开。身世坎坷,命如浮萍,她曾为了荣华舍下尊严,如今荣华在侧,她的尊严却是永远也拾不起。 夫妻俩一前一后来到雅间见礼。 兮妍请他们入座,解下腰间的羊脂玉佩递给孙玉,“小小见面礼,还请袁少夫人莫要嫌弃。” 皇太女粉色指尖捏着玉佩,美得像一朵粉白的花。孙玉跪着接过,手指在衣袖中摩挲玉佩,心中五味杂陈。 萧泓澄道:“一年不见,袁大人越发沉稳有魄力了。” 袁复道:“一年不见,驸马爷还是一样的潇洒不羁。” 萧泓澄爽朗大笑,“改天一起喝酒。” 袁复眼睛不着痕迹扫了一眼兮妍的肚子,她仪态优雅,坐着时背挺得直直的,红底牡丹金丝滚边褙子修饰了腰身,百褶长裙遮掩了肚子。若不是知晓她有孕,倒是发觉不出她有孕。 视线望旁边带了一眼,他的妻子弓着背,脑袋埋得低低的,要多谦卑就有多谦卑。忍不住叹口气,然嘴中苦涩却是叹不出去的,起身道:“我就不打搅皇太女与驸马看戏了,改日再进宫给你们请安。” 萧泓澄送他们出门,回来见兮妍在发愣,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兮妍摇摇头,“杞人忧天罢了。觉得袁复可怜,又觉得他妻子可怜,两个可怜凑在一起,更是可怜加可怜。” 萧泓澄有些心虚,这事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想了想道:“这都是命。他们若想不可怜也很简单,要么打破常规和离,要么改变自己去适应对方。什么都不做,便只有接受乏味枯燥的人生。” 见她还是恹恹的,搂着她亲了一下,“咱们出去逛逛怎么样?这戏唱得我都快瞌睡了。” 兮妍抬眸,“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有要求去。” 萧泓澄拉她起身给她穿上斗篷,“是,是我贪玩。” 街上行人越来越多,兮妍逛了一下就不想再继续,“我们回宫吧。” 他学着她语气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有强迫你回宫。” 兮妍推着他上车,“是,是我娇气。” 转眼到了除夕。 萧泓澄剪了两支绿萼梅花进来,选了个素净瘦长的花瓶插上,然后摆在兮妍面前。 兮妍调整了一下花的位置,问道:“元叔不进宫却去首辅府过年,可是对宫里有不满?” 萧泓澄摸了摸衣裳,确认热了才坐到兮妍旁边,“他嫌宫里规矩多不自由,再者也怕被老宫人认出,他懒得去与他们解释。现在星妤有孕,他说他以后就在首辅府帮妹妹照看孩子,让我们不必挂心。” 兮妍颔首,让宫人再多准备一些礼品送去首辅府。 时辰尚早,她便摸出针线来。难的不会做,给孩儿做个小肚兜还是会的。 她眉目含笑,整个人像是会发光,身上透着纯净,没有一点世俗污浊。 她手指翻飞,一下一下似在拨弄他的心。 萧泓澄忍不住虚靠在她身上,“公主真是贤妻良母,能娶到公主是我三生有幸。” 兮妍嫣然一笑,“驸马体贴入微、博学多才、豁达大度,能有驸马陪伴一生,也是我的福气。” 萧泓澄问出自己很纠结的问题,“若是往后有大臣逼着你广开后宫怎么办?” 兮妍强忍笑意,放下针线扶额,“这倒是个棘手的问题。” 他只沉沉看着她不言语。 她勾勾手指,他附耳倾听,“那我就说只喜欢驸马一个。 他抿嘴一笑,“我也只喜欢公主一个。” 也不知这话戳到他哪根经,感受他一点点变硬,兮妍快速把手绷丢给他,“闲着也是闲着,你也来缝几针,让孩儿在衣裳上感受一下你的父爱。” 萧泓澄叹气,还有几个月,忍得好辛苦。 云梦进来就见皇太女手把手教驸马爷刺绣,似乎她进门时,公主还笑马驸马爷手笨。垂眸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90 掩下惊悚,尽量平静道:“皇太女、驸马,宴席就快开始了。 兮妍若无其事起身,右手微微往身侧一伸。 萧泓澄扶着她迈步,“走吧。” 宴席与往年没有什么不同,不同的是守岁多了一个人,打叶子牌再也不用叫宫人顶上。 萧泓澄是下棋高手,对于叶子牌上手很快,但每局都输。 兮妍牌打得很烂,却赢了一盒子金叶子。 守完岁,给帝后拜年后回到东宫时,兮妍已经睡着。 萧泓澄轻轻横抱起她回寝殿,把她放在床上时,她半眯着眼睛道:“夫君,新年快乐。” 萧泓澄撑在她两侧,刚想说话便见她又闭上眼睛,捏捏她的小脸道:“睡着了还能哄人。” 也不用云梦等人动手,他拧了热帕轻柔地给她净面,抹去淡淡的脂粉,睡颜在朦胧灯光下显得越发娇艳动人。他俯身亲了亲,嘴里嘟嚷着:“也就你让我这么心甘情愿伺候。” 萧泓澄去外头洗漱完回到床上,她睡得极香,他毫无睡意。 侧身摸着她的肚子,自言自语:“盼了十多年,终于有了家,有了孩子。” 她翻个身把手搭在他肩上,“还有我。” 萧泓澄微怔,笑问:“你到底是睡着还是醒着?” 把她往怀里搂了搂,笑着闭上眼睛。 ☆、生前忧郁 三月春暖花开,程思涵便带着孩子进宫来请安。 十个多月的小兄弟长得虎头虎脑的,非常爱动,一刻都不得安生。 皇后便让宫人把殿内摆设都撤了,换上厚厚的芙蓉地毯让两个小家伙爬。 两个小家伙很喜欢争宠,只要一个靠近程思涵,另一个使着劲儿追上去。爬累了,兄弟二人便乖巧地坐在榻上拿着一块香饼用门牙啃着。 程思涵拿出一个檀木盒递给兮妍,“宫里太医定是为皇太女准备万全,这个是我用过觉得效果好才献给皇太女的。” 兮妍接过打开,里头装着一个墨色药瓶,还有一根玉石做的东西。 她奇怪地看着程思涵,这是干什么用的? 程思涵下意识看看皇后,难道皇后没有给皇太女说这些? 皇后笑道:“我本想着她生产还早,为了不让她胡思乱想,便准备在她生产后再说。” 程思涵讪讪道:“倒是我自作主张了。” 兮妍还是不明所以,急道:“表姐是为我好,何必妄自菲薄?这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尽管孩子都已经生了两个,解释还是让程思涵脸红了。 “表妹也知道孩子是从何处生出来的,这么大一个孩子从那处挤出来,到底会撑大,这是让那处回缩的。” 兮妍把烫手山芋放在一旁,云淡风轻道:“原来如此。” 程思涵咬咬牙,反正都已经说开了,便也不再有顾忌,又道:“皇太女肚皮上可出现花纹?有些人生完孩子会消失,像我这般就算抹药膏,还是会留下痕迹。” 兮妍蹙眉摸摸高高隆起的肚子,她只看得见上头,下头从未留意,也不知有没有。 心事重重回到东宫,思忖良久让云梦把门窗关上,脱去衣裳让她拿着铜镜照给自己看。 云梦道:“皇太女,您这肚子干干净净,没有长出一点花纹的。” 兮妍松了一口气,还在穿衣裳,萧泓澄就推门进来,疑惑道:“神神秘秘的在干什么呢?” 兮妍心中窘迫,随即又开解自己,孩子是两个人的,他也需要参与进来。 示意他靠近,小声道:“我在看肚子上有没有花纹,听说是消不掉的。” 萧泓澄亲亲她的肚皮,给她拢上衣裳道:“公主辛苦了。” 小公主恃宠而骄,“何止是辛苦,还很疼的,还……” “还什么……” 兮妍开不了口,她在他心中向来是美美的,如何能把那种私密事告知他? “还会要人命。” 生孩子就等于在鬼门关走一圈,宫里有这么多太医镇守,兮妍一点也不觉得担心。 不过这话倒是刺激了萧泓澄,他曾耳闻邻居家新媳妇因为生孩子而丢了命。颤着手搂住兮妍,“公主福大命大,绝不会有事。” 兮妍知道自己吓到他了,安抚道:“我身子壮,还有一宫的太医在,稳婆也请了京城最出名的两个,咱们放宽心等待孩儿降生就是。” 兮妍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了,后续她发现萧泓澄精神萎靡不振,似乎还有掉头发的倾向。与他交流也没有任何用,太医开的安神汤喝了也不管用,真是急人。 这夜她腿抽筋醒来,却发现他睁着眼睛一动不动望着她。 兮妍捂住胸口抱怨,“你干什么这么吓人?” 萧泓澄收敛情绪,起身轻轻给她按揉小腿,“这样有没有好点?” 兮妍坐起身拉着他的手问:“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萧泓澄茫然地摇头,就算有万全之策,他依旧不能安心。 “你不要担心我,熬过这一个多月,我就自然而然地好了。我哄你睡好吗?” 说着他便扶着她肩膀躺下,兮妍却搂住他的脖子不愿意,“我睡不着,我们说会子话。” 萧泓澄起身把床脚灯芯拨了拨,然后两个人靠坐在床上看着床顶的银香囊发愣。 半响,兮妍紧了紧他的手,“害怕是因为有问题没有解决,咱们把后顾之忧解决。你无非就是担心我没了,或者孩子不保。” 示意他先听她说完,“若是我没了,你好好照顾孩子,父皇定是要立他为储君的。不要太沉浸在痛苦中,想着下一世我们再续前缘就好,若是有不错的女子,也试着接纳,我不会生气。” “若是孩子没了,我们再生就是。若是孩子没了,我又不能再生,我们可以商量过继一个。若是你一定坚持要流淌自己血脉的孩子,那我们就只有分道扬镳了。” 说完她垂下眼眸等待他的答案,良久抬眸,只见他眼中有水光…… 兮妍捧着他的脸与他额头贴在一起,这一刻她懂得了他的心。奢求十多年才拥有的家有可能会化作泡影消散,没有拥有前还能平静生活,拥有过后如何在失去后把自己融入生活?便只有像死去的鱼一样浮在水面经受太阳暴晒,然后滋生许多腐虫,直到只剩下一架骨头被野狗啃食。 “萧泓澄你能不能想我点好?我们是拜过天地,宣誓生死相依、荣辱与共的。你做这姿态做什么?要么和我一起死,要么一起长命百岁,这很难选择吗?” 萧泓澄把头埋在她肩上,良久声音嘶哑道:“不难选择,你如何选择,我便如何选择。” 他起身到门外让宫人打来一盆热水,伺候她净面,自己就着水洗了脸,上床搂着她道:“睡觉。” 她还想说话,他把手盖在她眼睛上。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91 翌日兮妍起身时并未看见萧泓澄,便问云梦他去哪儿了。 云梦道:“驸马爷一早就出去了,好像去太医院了。” 此时太医令一脑门官司,“妇人生产情况各有不同,有些人头胎都能快速生下来,有些人二胎都生得艰难,这都是与妇人的身体健康有关。我们照料皇太女长大,最是清楚皇太女的身子骨,看着瘦,实则比一般女子都要强壮有力。” “有了力气就不担心生不出孩子,再者还有百年老参含在嘴里给补充体力。然后就是生孩子大出血的问题,有我们扎针止血,至多只会是元气大伤,补个一年半载又补回来了。驸马爷可安心了?” 萧泓澄沉着脸道:“安什么心?说半天也没个答案,公主到底能不能顺利诞下孩儿?” 太医令气得想打人,他说得还不清楚?能不能的问题是他敢保证的?这世上就没有万无一失的事! 最后还是皇帝派人把他喊走。 斜阳夕照,岳婿走在被夕阳渡上一层金的太和殿广场散心。 皇帝道:“皇后生妍儿时便是难产,那时凶险到太医说大人小孩都保不住,好在皇后硬撑过来了。人生死有命,太医只能尽自己所能,主要还是看天命如何安排。” 这一刻萧泓澄打从心底里认同这个岳父,“谢父皇开解。” 萧泓澄踏着天边最后一丝亮光回到东宫,她坐在一桌子珍馐佳肴边上笑得十分温柔。 他是归人,不是过客。 两人甜甜蜜蜜用过晚膳,萧泓澄扶着兮妍去外头赏月消食。 越分越大,身子越笨重,兮妍犯懒不愿意多走。 萧泓澄哄道:“太医说身子骨强壮的女子极易顺利诞下孩儿,咱们没事的时候多走动一下,这样生产的时候才有力气。” 他面庞清瘦,眼窝藏着青紫,眼中还有残留的忧心。 她缓缓一笑,由他扶着在庭院来回走动。 迈入四月,萧泓澄每日都去产房检查一下,两个稳婆也随时待命。现在又在挑选奶娘。 本是皇后要做的事,兮妍也由着他,找点事情做总比瞎想好。 奶娘先被查了祖上三代,然后过滤剩下二十个入宫应选。此时分做前后两排站在东宫。 他肃着脸,比去考场还严肃。 兮妍看看她们的胸,再看看自己的,拿着一把玉柄团扇挡在胸前,“我怀着一个孩子,要两个奶娘就够了,何故要四个?” 萧泓澄斜视她胸前的团扇道:“四个摆在一起显眼一些,免得某些人好奇心起想试试。” 兮妍脸上飞上两朵红云,“可是表姐和我说,自己喂养的孩子更亲近一些。”在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中投降,“都听你的。” 萧泓澄摩挲一下手指道:“到时候再说。”若是身子好就由着她,如若不然就抱给奶娘照顾。 选完奶娘,萧泓澄起身道:“坐这么久,该起身活动一下筋骨了。” 天开始热了,且孕妇本就容易出汗,每次活动一圈下来,她浑身是汗,难受极了。 兮妍坐在椅子上耍无奈,“我肚子有点疼。” 萧泓澄一眼就看穿她的假装,含笑道:“我去问问太医。” 兮妍立即起身,“现在又不疼了。” 活动之后他伺候她沐浴,手随着她圆润肚子往上,莫名其妙来了一句:“听说届时还需要吸通?” ☆、诞下孩子 兮妍睁开惺忪睡眼,身侧之人睡着了还浓眉紧锁,手时不时地给她扇风。 天气炎热,因怕放冰让她寒气入体,又不喜欢睡着时有宫人在,他便拿着扇子给她扇风。 怜惜他连日来的紧张受累,轻轻取出他手中的扇子给他扇风。 他眉头渐渐舒展,浓密睫毛扇动几下,睁开灿若星河的眸子微笑,顷刻又闭着眼睛夺过她手上的扇子给她扇风,“可还要再睡会儿?” 肚子太大,她自己是无法起身的,“不睡了,睡多了晚上睡不着。你扶我起来再接着睡。” 萧泓澄扶她起身,又蹲下给她穿上软底镶珠绣花鞋,刚起身就听她“哎呀”一声,急问:“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 东宫的宫人这几日都绷着神经,时刻注意主殿的动静,一听见不同寻常的声音就冲进去。 在一群人紧张兮兮的状态下,兮妍不好意思道:“他刚刚踹我一脚。” 萧泓澄扶她坐在榻上,把手贴在她肚皮上,偏生这会子又安静了。 兮妍得意道:“孩子同我亲。” 萧泓澄摇摇头表示不认同,“是她喜欢我,每次我一来,她又乖巧又听话。” 兮妍觉得肚子里活波好动的是男孩,萧泓澄则觉得是女孩。 兮妍懒得和他争论,才起又觉得饿了,拿起酸酸的李子越吃越饿,便让东宫小厨房做一碗面来。 见他目不转睛望着自己,兮妍挑起一筷子喂他。 萧泓澄可不喜欢这煮得软趴趴易克化的面食,不过还是很给面子地吃了。 见她吃得满头大汗,拿着她的丝帕给她擦拭道:“慢点吃。” 吃完兮妍觉得自己身上臭臭的,让嘟嚷着要沐浴,不忘回头交代,“你别跟过来。” 萧泓澄想起上次给她沐浴的风光旖旎,就忍不住咂巴下嘴,感受到下头的变化,立即默念一段经来平心静气。 两刻钟以后她身着嫩黄色儒裙出现,一头青丝披在背后,脸蛋微微圆润,笑起来十分甜美,若不是肚子隆起,还让人觉得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 什么经在她面前都不管用,他拥着她深吸一口馨香,便黏着她再不肯离开。 兮妍推开他凑过来的脸,“你压着我头发了。” 萧泓澄拿起玉梳给她梳微微湿润的发,从头到尾丝一样的顺滑,比用了桂花油的效果还要好。 忍不住赞叹:“人美,头发尖尖也美,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美。” 成亲以后他总喜欢夸她,让她礼尚往来去夸他,她又做不来,只道:“这美是属于你一个人的。” 这话比夸他还让他高兴,在她头发印上一个他的专属印记,一路往上再往下,含着她的小舌头吸吮。见她挣扎,安抚道:“乖乖让我再亲一口,一口就好。” 兮妍蹙眉,把他手放在肚子上,“我肚子有些疼。” 以往她拒绝他的亲吻就是以此作借口,临近产期他也顾不得她是不是玩笑,当下便要唤宫人。 痛了一下又不痛了,兮妍拉着他的手道:“我又不痛了。” 萧泓澄捏捏她翘鼻,“你就折腾我吧!” 兮妍拍下他的手,“我刚刚是真痛。” 他依着她,“好好好,你痛。要不要让稳婆来看看是不是发作了?” 他明明一点都不相信她,兮妍为了自证清白,冷着脸道:“让太医也来。”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92 这一看就把全部人的心都提起来了。 太医道:“皇太女有生产之兆,应是要等入夜才会发动。” 兮妍可不管他们,只对萧泓澄道:“现在你该相信我没有骗你了吧?” 萧泓澄心跳如雷,只觉得灵魂已经离体一半,使他脑袋昏昏沉沉,全身都没有力气。用力晃晃脑袋,“太医,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太医道:“无需刻意做什么,等待即可。” 早就有人去禀告帝后,二人坐着御撵急匆匆赶来,闻言稍稍安心。 被三人紧盯着,兮妍很是不自在,想了想道:“干等着也是无趣,不如我们来玩叶子牌吧?” 皇帝第一个反对,在她嘟嘴抗议时,又没有立场道:“行,都听你的。” 兮妍连赢几把,心情大好,下一把还刚抓起牌就痛得不行。 稳婆查看道:“这是开始阵痛了,不过还没到生产的时候。” 兮妍缓了一阵,又没事人一般喊继续打牌。 这回皇后冷着脸制止,“好好躺着别乱动。” 兮妍侧头找同盟。 萧泓澄面无表情望着她,“你也不想让孩儿知道她娘亲在打牌时生下的她吧?” 兮妍闹了个大红脸,也就安静下来耐心等候小祖宗出来。 等到夜幕降临,阵痛一阵强过一阵,兮妍攥着萧泓澄的手指骨泛白,额间热汗横流,眉目拧成一团。 “太痛了!” 萧泓澄无能为力,只能一遍遍安抚道:“公主要坚持下去,孩儿太想出来让你抱。想想她的小手小脚,想想她肉嘟嘟的小脸蛋,想想她到底像谁多一点,这样是不是就不那么疼了?” 还是一样的疼,他背上的衣裳全被汗湿,眼神力所能及地给予她温暖,她含笑道:“好像是真的不那么痛了,你再和我说说他。” 萧泓澄道:“我觉得她是个女孩,长得很像公主,有浓密的头发,又大又圆的眼睛,鼻子挺翘,小嘴笑起来还有酒窝出现,是不是很可爱?待她长大一点,穿上与公主一个款式的小裙子,公主去上朝,她去宏文馆上学,傍晚我再接你们娘俩一起回东宫,是不是很幸福?” 兮妍缓缓一笑,待宫人给自己擦完汗虚弱道:“我觉得他是个男孩,长得很像父皇,小身子很壮实,眼睛很有神,是个不爱哭的性子。待他满一岁,我就带他去书房,让他从小耳濡目染朝堂政事;待他满十岁,我便寻些奏折给他批阅。” 想了想,又问:“这样是不是太急了?” 坐在产房外头的帝后相视一笑,还好当初让步,不然女儿也不会有今天的好心情。 说着兮妍又饿了,宫人立即端着一碗鸡汤面进来。 萧泓澄夹起一筷子面先吹吹再卷起来喂到她嘴里,还时不时地给她擦擦嘴。 兮妍吃上几口就蹙眉承受痛苦,产房不通风且围绕不少人,热得直扯衣裳。 萧泓澄知道产妇是不见风的,心中虽是怜惜她,但也只能装作没有看见,以更加柔和的声音道:“再吃几口。” 兮妍缓缓点头,含着一口面还未咽下,一阵剧痛传来,简直痛不欲生。 稳婆道:“皇太女快生了,驸马爷请出去等候。” 萧泓澄站在原地不愿意离去,皇后走进来道:“出去等吧。” 兮妍目送他出去,面目立刻痛得狰狞。 有无数次想放弃,但一想到父皇母后与萧泓澄,又跟着稳婆声音用力。 皇后怕她咬伤舌头,便让她咬着一块锦段。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稳婆惊喜声音传来,“冒头了,皇太女再使把劲孩子就出来了。” 兮妍咬着参片使劲,顷刻肚子一空,孩子“哇哇”哭声传来,她解脱了。 稳婆用小包被包好孩子递给皇后,“恭喜皇太女,您诞下一个女孩。” 皇后笑道:“赏。”复抱着孩子给兮妍瞧。 兮妍看得皱眉,这孩子除了头发浓密与萧泓澄说得一样,其他的一点也不像,还有点丑。 稳婆笑道:“孩子要过一天才会睁开眼睛,到时候皇太女就知道她眼睛又大又圆,她还被真驸马爷言中了,有一对小酒窝。老妇人接生过成百上千的孩子,准不会看错。” 兮妍认真看了看孩子的脸蛋,实在寻不出酒窝来。 皇后道:“我先抱出去给他们爷俩瞧瞧。” 兮妍缓缓一笑,都被他言中了,可高兴? 皇帝心中不怎么高兴,本以为会是个孙子……在看见萧泓澄抱着孩子如获至宝一般,又释然一笑,往后让女儿再生一个就是。 萧泓澄眼圈发热,她如此辛苦生下的孩子与她形容的一点也不搭边,她不会不高兴吧? 他还没有看够,孩子就嚎啕大哭,奶娘就立即抱到一旁去喂奶。 萧泓澄再次进产房时,屋内已经收拾干净,只血腥味还有残留。 他蹲在床边握着她的手指亲吻,“辛苦你了。” 兮妍摇头,在看到孩子那一刻,所经受的痛都不值一提。 “孩子和你说得一摸一样,你高兴吗?” 萧泓澄重重点头,“高兴得快疯了,你呢?” 兮妍白了他一眼,“我自己生的孩子怎么会不高兴?” 他重复,“自己生的孩子肯定高兴。” 知道他又想起往事,兮妍转了话题,“父皇可给孩子取名字了?” 萧泓澄道:“大名还未决定好,小名就叫妙妙。” 兮妍半眯着眼睛唤:“妙妙。” 萧泓澄亲亲她脸蛋,小声道:“睡吧,醒来我和孩子就在你身边。” ☆、新年承恩 兮妍底子好,才修养十天,肤色红润,精神头极好。 每日被勒令躺在床上着实苦闷,唯一的乐趣便是观察一天一个模样的妙妙。 摸摸小脚,揉揉小手,亲亲小嘴,这是兮妍每日必做的事情。 今日趁她睡着时亲她,她突然睁开眼睛,然后咧嘴笑了一下,脸颊上真的是有酒窝,向萧泓澄招招手,却发现人又睡了。 得意道:“看吧,我就说孩子更喜欢我,你一来她就睡了,就像怀着她时你一来,她就不动了。” 然这种情况在妙妙百日以后急转直下。 兮妍是在妙妙满两个月后继续去上朝参政,萧泓澄也没有要事要干,便每日围着女儿打转。傍晚时就抱着妙妙去御书房接兮妍回东宫。 一家三口在半道上相遇,兮妍笑着伸出双手,“妙妙来,娘亲抱你。” 妙妙直接用背对着她,小手搂着萧泓澄脖子,萧泓澄父爱快要从眼睛里溢出来。 面对亲亲热热的父女俩,兮妍心酸不已,不由得数落起:“我每日累死累活,还不是为了给你们更好的生活?你们倒好,连瞧都不瞧我一眼!你们不要我,我也不要你们了!”说着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93 便要走。 萧泓澄一手搂着妙妙,一手抓着兮妍的素手,“每日都使这一招,你累不累?” 兮妍骄傲扬起下巴,“我乐意。” 走到萧泓澄背后又换了一副讨好的表情,拿出一个金铃铛摇晃,“妙妙小乖乖,给娘亲抱抱好不好?” 妙妙便被这样诱惑到了兮妍怀里。 小家伙着实不轻,兮妍抱着走了一小段就不成了。 萧泓澄接过对沉浸玩铃铛的妙妙告状:“你娘亲嫌弃你重。” 妙妙笑着摇晃铃铛。 他又道:“傻姑娘,就这样你还高兴呢?” 这回轮到兮妍不高兴了,横眉冷对萧泓澄,“你说我女儿傻?” 萧泓澄装作没听见,继续哄着妙妙, 兮妍走在后头一脸幽怨,他的眼里现在就只有妙妙了…… 夜间就寝时萧泓澄正打算去搂佳人,佳人一个鲤鱼打挺到了他掌控之外。 兮妍顺了顺凌乱的头发,双手抱胸道:“天气冷了,我们分被子睡。” 萧泓澄挑眉,夏日嫌弃他体热还说得过去,去年冬日她紧趴着他不放,害他不知道受了多少罪。如今过河就想拆桥?没门! 眼睛不着痕迹看了一眼她双手挤出来的深沟,含笑道:“依你就是。” 他如此,她心中怒火冲天。 连哄都不哄一句,他变心了! 待她一躺下,她口中的负心汉就把她压在身下,邪邪笑道:“看你往哪里跑。” 兮妍心中一甜,却不愿意就此下台,冷着脸道:“这是我的地盘,我需要跑?” 身下娇躯秾纤合度,他无心听她说什么,只觉得她红嘴一张一合露出来的小舌头很好吃,寻了个机会就含着不放。 待他放开她,她捶着他肩膀道:“好重,快起开。” 萧泓澄顺势与她换个位置,“那你在上面。” 她跨坐在他腰间,她再明白不过他的言下之意,只是他想要她就得给? 兮妍佯装无意识地动了几下,在他胸膛起伏急促后一脸茫然道:“什么上面下面,我要睡觉了。” 萧泓澄咬牙坐起身,紧紧搂着她与她面贴面,“从没发现你还有这么妖精的时候。” 她俏脸绯红,打死也不认,“还没做梦就说胡话。” 他的火热大涨沿着她的腰线上移,捏了捏叹道:“原先你这处配不上你的无双美貌,现在倒是能匹敌。” 说着又原路返回下移,“这处越发可人,你是如何办到的?” 她可没有他脸皮厚,早就在他言语中把头深埋他怀里。 他亲了亲她白皙耳垂,“给我好不好?” 话是询问,动作一点也不含糊,几下就把衣裳扯个干净,大红被一裹,被翻红浪。 妙妙还是很喜欢娘亲的,翌日在兮妍早朝后回东宫用早膳时就缠在兮妍怀里不肯走,还伸手去扯兮妍的衣襟。也不知按到了何处,兮妍倒吸一口冷气。 萧泓澄快速把妙妙抱给奶娘,然后就拉着兮妍回屋扯她衣裳,“快给我看看伤到了何处。” 兮妍用脚抵着萧泓澄膝盖阻止他靠近,脸上是羞愤欲绝,“伤到何处你心中没数?还不是被你……咬破了皮。” 萧泓澄面红耳赤,半响憋出一句话:“是我猛浪了。” 又去翻箱倒柜寻找药膏,手指沾上便强硬地给她抹药,美其名曰:“为自己言行举止负责。” 俩人再次出门时,妙妙看到父母便嚎啕大哭,小红嘴一抿一抿,委屈极了。 萧泓澄抱过妙妙哄,兮妍也跟在旁边哄,好半天才哄着止了哭声,却不喜欢萧泓澄了,埋在兮妍香香的怀里不言语。 萧泓澄看着妙妙背对自己的小身子又高兴又心酸,高兴的是女儿很聪明,心酸的是不过缠着你娘亲一晚,你就要来抢回去。 身上的小黏糕摘不下去,兮妍只有抱着妙妙去书房。 皇后每日都会去东宫哄妙妙,或是把妙妙带回长春宫玩,今日得知妙妙在御书房便来寻,进门就见妙妙坐在皇帝怀里,还从皇帝身前绣着的龙撤出一根丝线玩耍,皇帝笑眯了眼。 把妙妙转了个方向面对皇后,“是不是同妍儿小时候很像?” 皇后给妙妙擦擦口水,“像,但妍儿可没她这么大胆。” 皇帝看了看胸前已经变了形的龙纹大笑,“女子大胆一点没什么不好的。” 朝臣见此暗思,该不会自此以后付国就是女帝的天下了吧? 有一个长相甜美可爱的女儿是件很让人炫耀的事情。 除夕夜兮妍与萧泓澄抱着女儿在朝臣中晃了一圈,赚足了羡慕。 然后兮妍又抱着女儿去贵夫人面前炫耀。母女二人身着同样款式的宫装,兮妍体态依旧轻盈,略施脂粉,发髻上一套珍珠头面;妙妙扎了两个小揪揪,再挂上她喜欢的小铃铛,摇头晃脑的甚至可爱。母女二人出尽了风头。 程思涵羡慕道:“我那两个不会走路就闹得不行,会走路就要上房揭瓦,他们爹要揍,他们祖母拦着不让。这不前几日就把他们祖母养了多年的兰花拔了,他们祖母是不拦着了,又有他们祖父回来当靠山。还是女孩乖巧可人。给姨母抱抱好不好?” 一见有人伸手,妙妙就立即搂住兮妍,在兮妍叛变要把她递给别人时,她立即向皇后伸出手。 皇后笑眯眯接过。 众夫人只叹生在皇家的女孩好命。 兮妍道:“表姐喜欢女孩,那就再生一个好了。” 程思涵摸着肚子颔首,但愿不要再是男孩。 宴席还未完,妙妙就已经熟睡,兮妍让奶娘抱她下去照顾。 守完岁,萧泓澄抱着得了四个大封红的妙妙协同娇妻坐轿撵回东宫,路上忍不住感叹:“有孩子在就是不一样。” 有孩子在,一切都好像更顺滑了。以往萧泓澄与帝后相处还有点冷清,有妙妙在,变得更亲近了。 兮妍给萧泓澄拢拢大氅,“你高兴就好。” 回东宫洗漱完,兮妍发觉萧泓澄神神秘秘拿着一样东西进来,往他身后瞧了瞧,等待他揭秘。 萧泓澄把画在她面前打开,是他们一家三口前几日去宫外游玩的场景,妙妙坐在萧泓澄脖子上拿着一个糖人在啃,她牵着萧泓澄的手微笑。 “为何你不把自己的脸画上去?” “我想请公主帮忙填上去。” 兮妍嫣然一笑,“驸马伺候笔墨。” 萧泓澄把另一只手拿着的工笔递上,“公主请。” 她考验她,她自是经得起考验。 他给她掌灯,她半俯身握着工笔勾画。 无需看他,她亦能画出他的模样。 剑眉入鬓,眼若星辰,鼻子高挺,薄唇微抿。单看没有一样出众的,组合起来却俊美无双。 她刚转身,他就拥了过来,贴着她耳朵道: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94 “脸日日得见,没有什么考验难度。为了公平起见,我先请公主亲手探索我的身体,再行作画。公主意下如何?” 这厮是什么时候把衣裳解开的?触手的温热结实胸肌,放眼的男色俊美出尘,迷人的嗓音还在她耳边回荡,她觉得今夜酒饮得多,有点醉了。 他不容她拒绝把的双手按压在胸口,“公主若是胸有成竹,便请开始吧。” 她恼了,怎么就准许他的引诱? 她衣裳半褪靠在他胸膛,手指摩挲着他衣襟上墨色珍珠扣,缓缓移到他身上的红豆,手指轻拂,觉得无趣又回到珠子上,“夜色已深,驸马就只想作画?” 他手背轻拂她如羊脂白玉的手臂,哑声道:“自是想的。” 她娇笑连连,身若无骨,直撩得他血脉偾张。 他横抱起她,“新年第一次承恩,还请公主怜惜。” ☆、女帝继位 建元三十年春。 头发花白的皇帝坐在金銮殿龙椅上向兮妍招招手,“来,到朕身边来。” 兮妍依言。 皇帝笑着起身,然后按着兮妍肩膀把她推坐在龙椅上。 兮妍惊起,“父皇?” 皇帝摸着龙椅扶手上的龙头叹气,“朕老了,你母后也老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这江山就交给你了。你母后一辈子困守在后宫,晚年朕想带她去看看大好河山。” 兮妍跪地,“儿臣暂时挑不起江山重任,还请父皇多教几年。再者外头龙蛇混杂,且舟车劳顿,母后身子怕是不适宜远行。还请父皇三思!” 皇帝道:“你担得起,近几年朕逐渐放手,你不也处理得有条不紊?至于朕与你母后的安危,你也无需担心,朕一把年纪外出定是以享乐为主,随行的侍卫、太医、宫人不计其数,且也不是一去不回,玩累了便回来享享天伦之乐。” 兮妍还要再劝,皇帝摆摆手,“禅让诏书已经拟好,明日早朝时就当众宣读。” 兮妍脑袋一片混乱,半响问:“儿臣继位定会被大臣们催促立储君,父皇觉得谁比较合适?” 这些年兮妍还生了两个男孩,一个十岁,一个八岁。 皇帝微怔,妙妙胆大心细,自小在御书房耳濡目染对朝政有极大的兴趣,亦熟读四书五经,学问不比男儿差;长孙玄麒少年老成,胸有丘壑,面若平湖,长相与萧泓澄相似,性子却与自己一样有些霸道;次孙玄麟鬼灵精怪,时常有出人意料的见解,待人接物甚至圆滑通透。 位置只有一个,人选却有三个,皇帝突然觉得自己只得一个女儿是件幸福的事。 “储君选谁,父皇都没有意见。” 银杏树下,一壶清茶,一卷书籍,一人怡然自得。 疲惫的人最看不得别人悠闲,兮妍走过去抢下他的书,沉着脸道:“你这年越来越懒散了!”以前还去接她,如今多看她一眼都嫌多。 萧泓澄好脾气地拉着她坐下,给她斟了一杯碧螺春,笑问:“怎么了?可是孩子们又惹你生气了?” 她侧头望他,年三十五的他未曾蓄胡须,脸上光洁白皙没有半点纹路,长相依旧清俊,看起来仍是个白面郎君。但又经过岁月洗礼,眼神越发深邃,气质更为沉稳,倒是时常惹红了一片小宫女的脸蛋。 尽管他没有错,但他如此不加思考的询问却是让她感觉被轻视。抽回自己的手道:“他们乖巧得很!” 那么就是他惹她不开心了?一回来就数落他懒散,看来他得勤快点才行。念及此,便拉着她起身往寝殿走。 兮妍火好没有撒完,不悦道:“你干嘛?” 他把门窗关上,把她往床上一推,伸手解自己的衣裳,“你嫌弃我懒散,我便只有日夜奋斗来证明我的勤快了。” 兮妍不由得脸红,见他似乎是来真的,瞬间软了声音,“父皇今日说要禅让给我,以后带着母后去游历大好河山。” 萧泓澄收敛不正经表情,做到她身边搂住她,“你在忧心什么?” 忧心没有父皇的压制,她管不住那些大臣;忧心发生大事自己慌张无措;忧心自己不能成为一代明君……忧心的事情太多,她道:“我就是觉得我离不开他们。” 萧泓澄闷笑,“玄麟都断奶多年了,公主还没断奶呢?” 她捶了他胸口一下,“萧泓澄!” 他握着她的手揉捏,“公主要试着松开对父皇母后的依赖,你往后是女帝,是你给天下人撑起天来,你是他们的依赖。而我一直在你背后,是可以让你放松依赖的存在。” 低头看了看她,继续道:“是不是还在担心三个孩子会为了皇位翻脸?” 兮妍颔首,“他们在我们面前表现得姐弟情深,但背地里并不是那么亲近,玄麒与玄麟两个住在西五所感情还算好,但妙妙住在掬月宫并不与他们走动。是我养大了他们的心。” 萧泓澄皱眉,心知事情严重,此刻以安抚她为主,“妙妙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又与两个弟弟差着岁数,一时不想与他们交谈也是有的;玄麒与玄麟是男孩,心思本就不细腻,可能也没察觉有什么。晚膳把他们叫过来一起用,教导他们亲情比皇位更重要。” 扶着她躺下,“看你精神不好,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被他一哄,她眼皮打架,不多时就睡过去。 萧泓澄在她熟睡以后把三个子女依次叫到东宫。 “妙妙,你想做女帝?” 萧泓澄很少在子女面前摆严父的面孔,对待妙妙更是有求必应,此刻他沉着脸,妙妙心中有些慌,还是看着父亲道:“我想。” 萧泓澄颔首,“你退到屏风后面不要说话,也不要弄出任何声响。” 随后宫人领着玄麒进来,萧泓澄问出同样的话。 玄麒摇头,“我心中想,但我不会去取。皇位历来是嫡长子继承,但咱们付国皇家男女平等,姐姐亦是可以继承皇位。她除了有些感情用事,其他才能都具备,我会尽我所能去辅助她。” 最后进来的是玄麟,他玩笑道:“我当然也想,但谁让我最小?轮也轮不到我,我便立志做个逍遥王爷。至于姐姐与哥哥之间的争夺,我谁也不帮,若是娘亲都对他们失望,那我便得了渔翁之利。” 萧泓澄把妙妙与玄麒叫出来,“妙妙,你娘亲为你们三人不亲近而烦恼,如今你得知你两个弟弟并没有与你争的意思,希望你放心成见与你两个弟弟亲近一些,也好让你娘亲安心。” 妙妙眼泪滚滚而出,她为自己的肚量感到羞耻,她知道自己想要,却忘记弟弟同样具备资质,“女儿不孝让父母难做,女儿愧为长姐让两个弟弟受委屈,女儿心高气傲却没有想过自己适不适合皇位。女儿知错,求父亲与弟弟原谅。” 兮妍走进来道:“也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公主的绯闻制造者 作者:绘心少年 分卷阅读95 没有什么适不适合的,你们皇祖父是没得选才选的我,我那时比你们差远了,什么都不懂还任性妄为。只是我希望你们不要因为皇位而忽视了血脉亲情,我没有私心偏向谁,你们公平竞争,我选一个认为最合适的,其余俩个不要心存芥蒂。” 姐弟三人对视一眼,同声答应。 待子女离去,兮妍道:“你这些年也没有个正经差事,待我继位,给你安排一个差事可好?” 萧泓澄笑着摇头,“诚如公主所言,我变懒散了,帮着公主出谋划策还行,让我每日按部就班当差是不适应的。” 兮妍也不强求,她只是担心他无所事事心中会有空虚感。 建元三十年四月十六日,女帝继位,改年号元凤。 乐师鸣钟鼓,文武百官跪拜,女帝着衮服与皇夫一左一右隔着九龙丹陛走在太和殿汉白玉阶上。 三十岁的女帝倾国倾城,岁月无损半点她的容貌,体态轻盈,眼神灵动,寻不出半丝疲惫感,就像夏日开到最热烈的牡丹,雍容华贵举世无双。 行至太和殿门前,百官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泓澄用宽大的黑底金边衣袖为掩饰,拉着她的手道:“吾皇万岁,我是千岁,看来我要努力活得更久一点才行。” 她一侧头,冕旒上的珠子就甩到了他脸上,他龇牙了一下,她正视前方沉声道:“众卿平身。” 然后小声问:“一时不适应这东西,没弄疼你吧?” 萧泓澄捏了捏她的手,幽怨道:“疼是小事,等会让人看见我脸上的红印怎么解释?” 兮妍闷笑,好在有冕旒上的珠子挡着,也不怕被人瞧见。 手沿着他的手腕上移,“皇夫细皮嫩肉的,稍稍碰一下就会留印子,真是惹人怜爱。” 萧泓澄闻言下意识看向程思明,如今的他皮肤黝黑,肩宽腰窄,精壮威猛,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也能讨如狼似虎的女子欢心。所以她是在暗讽他不够强壮有力? 皇夫暗中握紧拳头感受一下臂膀凸起的力量,然后若无其事道:“有些人看着强悍,实则内里无力;我这般看着文弱,实则后续很强。偏生很多人不懂得,不过皇上知道就好。” 兮妍不懂他打什么哑迷,转了话题,“你等会可愿意去招待那些贵夫人?去不去都随你。” 萧泓澄嘴角微抽,让他坐在一堆女人中间听她们议论如何惩治妾侍?还是她想要潜移默化移了他思想主动给她开后宫? 念及此,凶狠狠道:“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兮妍更加莫名其妙,不想再与他说话,便要把手收回来。 所以这是不答应就给他脸色看?萧泓澄更加用力攥着她的手。 就在俩人拉拉扯扯间,礼赞官高喊:“礼成。” 他深情款款,“长寿万年,我的女皇。” 她含情脉脉,“荣辱共享,我的皇夫。” 分卷阅读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