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水怎么了》 分卷阅读1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1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简介: 林春舟就因为车顶不小心放了杯水,引起了大学城民警韩章的注意。 韩章将那杯水拿在手里,心想,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下流胚。 美攻x帅受,强强,刑侦,悬疑 第一章 林春舟一直在大学城附近接单,坐他车的以学生居多。由于是有求必应的五星网约车小哥哥,有些学生们会出于好奇留言让他顺路带个点心啊饮料什么的,他都会给他们带,从不让客人失望。 这天他又接到一单预约单,让他晚上七点带着两杯星爸爸在a大学校门口等。 顾客就是上帝,林春舟按照订单,六点四十分带着两杯星爸爸的热巧克力来到了校门口。 快停车的时候,前方突然有位学生横穿马路,吓了他一跳,刹车就踩的有点急。 “不好意思我上课要迟到了!”学生边道歉边飞奔而去。 林春舟没有路怒症,但是他买的星爸爸洒了一杯,还洒在了座椅上,这就很让他头痛了。他打开车门,绕到副驾驶座,弯腰将淋湿的垫子拿出来抖了抖,稍微清理了下。 由于要擦车座,他就把热巧克力拿了出来,完好的一杯暂时放在车顶,打翻的那杯找垃圾桶丢掉了。 林春舟丢完垃圾又擦了阵脚垫,确保没有粘黏感才重新坐回驾驶座。 然后那杯星爸爸就被留在了车顶。 车顶放水,明眼人都懂什么意思,喝你水就是要和你睡,饮料越贵,给的钱越多。 然而直接放星爸爸的,还是比较少见的。 周围的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男少女蠢蠢欲动,又小心观望,谁也不敢贸然上前。 这时,仿佛流动摊贩看到了城管队员,几个夜莺望着某个方向脸色微变,纷纷散了开来。 从街头走过来名高大俊朗的男子,叼着烟的样子凶神恶煞,视线在一个个老面孔上扫过,冰冷刺骨。 一名初来乍到的小夜莺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被男人的目光慑住。 “跑起来跑起来。”男人喷出一口烟,“没穿制服不认识了是吗?” 这嗓子一听就是老烟枪了,小夜莺几乎瞬间就想起他是谁了。 “韩警官,我马上走,马上走!”小夜莺话毕落荒而逃。 韩章望着一群莺莺燕燕的背影嗤笑一声,收回目光时看到前方不远处那辆显眼的白色途观,顶上放了杯星爸爸。 嘿,出手挺阔绰啊! 虽然下班了,但韩章仍然打算伸张一下正义,吓一吓这个当街招妓的傻佬冒。 他把烟嘴丢进垃圾桶,晃到车前,长手一伸把车顶的星爸爸拿了下来,接着弯腰拉开车门直接钻了进去。 林春舟被突然钻进来的人吓了一跳,但仍然条件反射地打了招呼:“……你好。” 韩章晃了晃手里的杯子,笑得荷尔蒙四溢:“谢谢你的星爸爸。” 林春舟被他笑得怪不好意思,加上还有点心有余悸,就犯了个致命的疏漏——忘了确认信息,只当对方就是自己要接的顾客。 “不用谢,应该的。”林春舟低头挂档发车,白净的脸庞带着一丝笑意。 没被赶下车,就是说成了。韩章心里暗骂他斯文败类,脸上还要装作喜笑颜开。 “去云顶大酒店吗?”林春舟还算好想起确认目的地。 然而中文博大精深,同一句话,理解可以南辕北辙。 韩章以为对方在问他开房意见,心生厌恶,只胡乱嗯了声。 车稳稳起步。 “你是第一次吗?”韩章问。 林春舟一愣,以为对方问的是网约车司机是不是第一次做,就答:“不是,都不知道多少次了,有两年多了吧。” 韩章心想还是个老饕,又问:“频率高吗?” “还行,周末多点。” 两人驴头不对马嘴,竟然也顺利聊了下来。 直到韩章问他:“你是下面那个吗?” 林春舟一脚刹车踩的韩章差点人也飞出去。 “你有毛病啊,绿灯也刹车!”在他说话间,绿灯跳红了。 林春舟无措地看着他:“红了。” “……” 林春舟脸也红了,匪夷所思道:“那个,你怎么知道……我嗯……喜欢……” 他实在窘迫,不明白自己和对方素味平生,对方怎么就能一口道破他的性向,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第一次见面就谈论如此隐私的话题。 韩章不耐地打断他:“就你那色眯眯的眼神,谁看不出来啊?明人不说暗话,在我面前就别装大尾巴狼了。” 林春舟被呛得一噎,一时不知道该震惊于有人用“色眯眯”这个词来形容他,还是惊叹于对方直白的态度。他又好笑又好气,然而秉持着五星网约车司机的良好素养,最后还是决定息事宁人,以和为贵。 可他不出声,韩章就以为他默认,心里更是不屑。 安静了一阵,相安无事,正当林春舟松一口气的时候,身旁的男人又开口了。 “你这个车……” 林春舟瞬间腰背绷紧。 “大病初愈还是怎么的?跑这么慢。” 韩章打算等对方开好房证据确凿了再拿出自己的警官证好好教育对方一顿,让他人财两空,所以这个速度是越快越好。 早知道就挑个近点的地方了,韩章有点后悔同意去云顶酒店,还要浪费多余时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林春舟看他把不爽都写在脸上,紧张的不得了,一脚油门下去车速马上飙了起来。 就在这时,林春舟的电话来了,他马上戴上蓝牙耳机,接通电话。 还没说话,对方一阵抢白:“师傅,你车怎么越开越远了,不是说好七点校门口等吗?” 林春舟一下有点蒙。 “你是不是去买星爸爸了?我开玩笑的,你别买了,快过来。” “……” 如果对方才是自己要拉的客人,那旁边这位又是谁? “师傅你听到没啊?” 林春舟意识到自己似乎可能真的接错人了,再联想到男人上车后一系列奇怪的言行,还有那杯一直被他拿在手里的热巧克力…… 突然福至心灵,醍醐灌顶,所有的疑问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好的好的,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林春舟心乱如麻。 “我觉得我们有误会……”他马上靠边停车,一脸正色又有些难以启齿地请对方下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都是误会。你……你这边下还是我把你送到原地?”场面太尴尬,他看都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误会?”韩章皱了皱眉。 林春舟也是没想到事情能巧到这个地步,向对方简单解释了星爸爸的事。 韩章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2 面上点着头,其实心里根本没信他的鬼话:“哦,既然是误会,那就这边放我下来吧,离我家近。”说完冲林春舟笑了笑,很干脆地下了车。 林春舟松了口气,以为这场乌龙就这样结束,正打算起步,韩章又杀个回马枪,示意他开窗。 林春舟硬着头皮降下车窗:“还有什么事吗?” “帅哥,再考虑下呗,”韩章的计划半路夭折,怎么想都有些不甘,他弯腰看进车里,还想最后再搏一搏,“我很便宜的,不用给我这么多……”他晃了晃星爸爸,“快三过五,你要觉得我还可以,长期合作也行,给你八折优惠。” 所谓“快三过五”,就是打一炮三百,过夜五百的意思。 林春舟其实并没有这方面的意向,但仍然被这个价格惊了惊。 就凭韩章这身材长相,四位数以下的价码都和亏本大甩卖没差了。 “你这也太便宜了。”然后他就多嘴感慨了句。 韩章一听他这话,还当他奉行“便宜没好货”的至理名言,对如此低价心生怀疑,于是再接再厉道:“我最近比较缺钱,放心,我绝对没病!” 林春舟为他的生猛搞了个大脸红,手忙脚乱起步:“我……我还有事,有空再约。”条件反射说出最后四个字时,他差点把舌头咬掉。 韩章直起身,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尾扼腕。 就差一点了,算他小子走运! 第二章 五星好评最终还是保住了,林春舟没有因为这次小插曲挂怀太久,但自此以后,他深夜只要路过a大附近,都会有意无意留意路边站街的男男女女。 不过可能也是缘分不够,那之后大概有半个月,他再没见过韩章。 半个月后的某一天,韩章正在街上便衣巡逻。最近大学城里发生好几起偷手机的案子,所长要求他们加强巡逻,以确保祖国花朵,千万学子们的人生财产安全。他正在路上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突然就看到前方路边停着辆眼熟的白色途观,车窗半开着。 韩章走近的时候,林春舟手里捧着便利店十五块钱买的盒饭在喝汤,非常普通的海带汤。 韩章:“你就吃这个啊?” 林春舟被他吓了个猝不及防,差点把汤喷出来。 他见鬼似的看向韩章,对这样毫无预兆的重逢没有一丝丝防备。 “就……随便吃点,没那么讲究。” 林春舟把盒饭和汤重新用盖子盖好,一一放进塑料袋里,打算过会儿下车丢掉。 他皮肤白皙,脸上带着副细框的金边眼镜,显得人尤为斯文柔和。 韩章上次没钓到林春舟不是很甘心,这次再见到就很想再钓钓看,不说处罚,就是吓吓他,给他个教训。 “你怎么戴眼镜了?”韩章没话找话。 “戴隐形眼镜不舒服,换回来了。”林春舟推了推眼镜,有点局促不安。 因为对方一直不走,他也不好先结束话题,就只能这么一直尬聊着。 林春舟开了瓶水漱口,顺便缓解紧张。 “哦。”韩章点点头,“那你今天有空了吗?” 林春舟一口矿泉水终究没忍住,喷了出来。 他没遇到过这么直接的,顿时脸涨得通红,扯了几张纸巾擦拭,慌忙解释道:“我真的……没那个意思。” “我技术很好。”韩章像卖卡一样推销起了自己,“打一炮三百,过夜不限次数五百,我推荐你选五百的,划算。” “……” 是挺划算。 经他这么一说,林春舟不禁认真考虑起了韩章的性价比。 韩章见他光看着自己不说话,挑了挑眉,有些不耐地追问:“怎么样啊?” 林春舟瞬间回神,为着自己方才的犹豫而羞愧万分。 “不用,我没兴趣。” 韩章俊朗的眉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别说在同志圈,就是异性恋里,也是少见的尤物。就如吸引着飞蛾的灯火,林春舟不否认对方对自己的性张力,然而光有这些是不够的。他不是个追求身体肉欲的人,他不会和陌生人上床。 “假正经。”韩章心中不屑,脸上便也带点讥讽,正符合一名暗娼对婆婆妈妈扭扭捏捏的嫖客的态度。 这时,他眼尾瞥见有个人影鬼鬼祟祟出现在巷口,多年经验告诉他,这很有可能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他精神一振,心思全都移到了那条大鱼身上,也就不是很在意林春舟这条小虾米了。 “我有生意上门了,拜了!”说完双手插兜,快步朝马路对面而去。 林春舟望着他的背影,心情很有些复杂。 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做这行? 这时候林春舟的生意也来了,他看了眼地址,最后又看了眼已经走很远的韩章,叹了口气,发车走了。 *** 韩章加班加了一夜,喝咖啡喝到尿频,困意止住了,身体的疲累却无法消除。 昨晚大清扫,抓了几个卖淫和嫖娼的,大多数都是几进几出的老油条了,关个十五天,出来又是条好汉。 不过其中有个女孩儿,韩章有点印象,是他弟的一个同学,远远见过一次,长得挺清秀的,昨天化了个大浓妆,差点没认出来。 念她是初犯,又是个大学生,韩章只做口头警告,没有采取拘留措施,第二天一早同她一起出了派出所的门。 女孩子哭得妆都花了,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羞愧,始终低垂着头。 韩章从牛仔外套里掏出烟点上,在清早微凉的晨曦中吐出一口白雾。 “回去好好读书,我保证谁也不知道这事儿。要是还有下回……”他故意拖长音,在满意地看到女孩儿颤抖了下后才接着说,“你该知道后果。” 女孩儿像只无助的小鹿,衣着单薄的身体在凉风中瑟瑟发抖。 “我,我知道了,谢谢……谢谢您,韩警官。”她带着哭音断断续续说完,两人已经走到了路边。 韩章也没和女孩打招呼,径自走向停在路边的一辆白色途观。 他刚才叫车的时候就觉得车牌眼熟,心想着没这么孽缘吧,这会儿走近了一看还真是。 韩章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一上车就用戏谑的语气道:“林春舟?” 林春舟刚在他走近的时候就认出他了,内心也十分震动,但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认真跟他核对起了信息。 “我是。你是韩先生对吗?手机尾号2533?” “没错。”韩章累得整个大字型摊在后座上,冲后视镜方向举了举手上夹着的烟,“介意吗?” 回答他的是四扇徐徐降下的车窗。 “……” 韩章被四面透进来的风吹了个透心凉,连忙投降道:“行行行,我灭了还不行吗?” 四扇窗又升上去了。 林春舟从后视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3 镜中看了他一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 “给。”他往后递过来一支矿泉水瓶,瓶里留着两口水,正好做烟灰缸用。 “你几点开到几点啊,这么早就接单了。”韩章晃荡着瓶里的那两口水,看它逐渐从清澈变到浑浊,最后把它插进了门边的储物槽。 “七点到十点。” 林春舟目视前方,车速又稳又快,总算开出了一贯的水平。 “那你还挺拼的。”韩章突然扯出抹坏笑,“久坐容易得痔疮,你注意点。” 正好碰到个红灯,林春舟这记刹车就明显点的没有前两次那么从容。 之后便是长久的静默。 韩章见对方不说话,也没了兴致,闭上眼打算眯一会儿。但就当他昏昏欲睡时,前排的林春舟却突然开口了,说的内容更是让他大吃一惊。 “刚才和你一起出来的女孩子,我见过……” 韩章骤然睁开眼,目光如刀,语气冰冷:“你见过?你照顾过她生意?” 他脏话都到嘴边了,林春舟毫无所觉,温和道:“不是,我在大学城载过她,她好像还在读书。” 韩章倒回座椅,想怪对方说话大喘气,但仔细一想好像是自己先打断人家说话的。 他看着车窗外的街景,捻了捻手指,烟瘾又犯了。 “被抓的时候哭得跟什么一样,有这功夫当初倒是别干这个啊。” 林春舟不知道想到什么,没接话,大概又过了五六分钟,他好像经过深思熟虑,小心翼翼看了眼望着窗外的韩章,道:“你和她是……是一起被抓的吗?” 韩章转过头看向他:“有何高见?” 林春舟咽了口口水,对韩章循循善诱:“这行不是长久之计,你……你有想过做别的吗?” 韩章一挑眉,林春舟后视镜里瞥到了,以为对方不快他一副教训人的样子,忙道:“我不是批评你的生活方式,但你这个做多了对身体肯定也不好,你有没有想过就……做个别的兼职?” 韩章笑了:“什么兼职?” “好营生多的是,你要是想做,我可以帮你介绍。” 韩章觉得这人不是假正经,就是想吃霸王餐,总不能真老好人成这样吧? “行,我考虑下。” 韩章的房子离大学城不远,他让林春舟送到小区门口就下车了。 刚拍上车门没走几步,林春舟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我叫林春舟!” 韩章掏烟的手一顿,回头看向对方。原本其实不想搭理他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对方那双含着春风一样的眼睛,他不自觉就改变了注意,甚至给了对方一个短促的微笑。 “哦。” 第三章 韩章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台阶上坐着个人,穿着件连帽衫,双手环胸,脸隐在帽檐下,像是睡着了。 韩章上去一脚踏在他肩头,力度控制精准,不痛,但能把人吓一跳。 那人一下跳起来,拉下帽子,露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 “哥你干吗啊!” 韩章绕过他开门:“我还没问你过来干吗呢?” 韩山蹭到他哥身边,谄媚道:“上次我跟你提那事有消息吗?” 韩章一夜没睡,脑子转得有点慢,开锁都开老半天,仅有的那点耐性都耗完了,对韩山更是没有什么好口气。 “早忘了,什么事?有屁快放。” 韩山内心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你忘了。就是我们学校出了个内衣贼,我们班好多女同学都被偷了,报案都快一个月了没动静。我上次跟你提了下,你答应会放在心上优先处理的。” 韩章终于把门给捅开了,记忆的大门也像是随之打开。 “哦,那事儿。”屋里的窗帘都拉着,很暗,韩章拍了下墙上的开关,骤然亮起的室内令韩山望而却步。 “妈呀,哥你家怎么比我寝室还乱?” 韩章住的是毛坯房,一切都是最原始的样子,白花花的墙面,冷冰冰的水泥地。本来就够磕碜了,他还不讲卫生。 客厅里唯一的一张三人沙发上堆满了凌乱的衣物,也不知道洗过没。沙发前的茶几也是重灾区,满满一茶几吃过的泡面盒,有几个里面还塞满烟头,都快堆不下了。 一屋子奇怪的味道,像是哪个凶案现场。 “嫌乱别进来,快滚!”韩章现在就想马上洗个澡躺床上睡他个昏天暗地,韩山走得是越快越好。 可偏偏韩山不如他的意,转身的刹那想起了自己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 “不对,哥我问你呢,那个内衣贼的事怎么样了啊?”所有同学都知道他哥是大学城这片的民警,他当初也是在全班女生面前打了包票一定会还她们内衣一个公道的,现在迟迟没有结果,他也很难做人啊! 韩章脱了外套随意往沙发上一扔,露出里面的黑色背心:“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 “你说会优先处理。” 韩章大马金刀在沙发上坐下,从茶几上泡面盒子扎堆的某个角落摸出个打火机,又从自己裤子口袋掏出包利群。 “要吗?”他自己点了一根,又把烟往韩山方向递了递。 韩山皱了皱眉,真心劝他:“我不要,你少抽点。” 韩章收回手,喷了口烟道:“优先,就是等我把紧急的处理了,我再处理它。”他问韩山,“你知道我们一天到晚有多少紧急事件要处理吗?” 韩山被他问得懵掉:“不是,那你就打算一直不处理啊?你能不能把这件事提一下,提到紧急事件啊?” 他也是急了,过去往韩章身边一坐,循循善诱道:“哥你别小看这案子!你要是破案了,我组织受害群众做面锦旗送你,再给你写个感谢信。积少成多,你立功立多了,说不定就让你回刑警队了,你说这个……” 他叽里咕噜说一大堆,一直没等着他哥的回应,抬头一看,就见韩章正静静看着他,嘴里咬着烟,唇角带着几不可察的弧度,眼里却一丝笑意也无。 含着冰呢。 韩山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踩雷了。 “哥,我……”他一紧张舌头都打结了 韩章从嘴里取下才抽了半支的烟,丢进一碗泡面汤里,神色恹恹:“行了,你回去吧,有消息通知你。” 虽然仍然是这句稍显敷衍的万能金句,但韩山再不敢多留,利落从沙发上站起:“那我先回去上课了。”说完便一溜烟跑了。 *** 韩章在补觉的时候,林春舟这边生意一单接着一单,转了一圈最后又转回了大学城。 这最后一单生意,坐他车的是两个大二的女孩子。从上车开始就像两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没停过,一会儿说这个明星的八卦,一会儿又聊系里哪个男生最帅。 话题几经变换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4 ,不知怎么又聊到她们学校的内衣贼了。 “太变态了,我现在内衣都不敢晾阳台上。” “是的呀,我上次被偷掉一个胸罩,还是新买的,都没穿过几次,好几百呢!” 女孩们数落着内衣贼的变态,学校保安的无能,这个那个的不作为,说着说着还问起了林春舟的意见。 “帅哥,你说你们男人都怎么想的,这内衣偷回去干吗啊?还能穿怎么的?” 林春舟一阵尴尬:“我要是知道能干吗我不也成变态了吗?” 女孩想想也觉得有道理:“正常人是做不出这种事的。这种人现在是偷内衣,以后说不定就强奸了,太可怕了。” 林春舟点点头:“你们要主意保护自己,万一遇到这种人,能跑就跑,不能跑就插他眼睛再踢他裤裆,明白吗?” 他声音温温柔柔,戴着眼镜的模样像极了旧时的教书先生,说出来的话却叫人大感意外。 “那他要是有武器呢?”其中一个女孩儿问。 林春舟想了想:“维持冷静,不要刺激对方,保命为主。” 俩女孩学校门口下了车,还跟林春舟甜甜道了再见。 最后单生意做完,林春舟打算收工回家了。 他这个工作,别的没啥,就是上厕所不方便。就像此时,他有一泡尿憋了许久,急于释放,眼看已经到极限了,没办法,只好将车开到一条荒僻的小路上,打算钻进路边的绿化带里做点不太道德的事情。 他停车的地方,正好是内衣频频失窃的a大女生宿舍外边。钻进绿化带,翻个墙就能直达女生宿舍楼。 虽然宿舍一楼二楼都装了防盗栏,但利用道具还是可以轻易够到晾在外面的衣物。 不远处倒是有个监控对着,可是因为年代久远,糊得一塌糊涂,好多人都来调过,最后也是无功而返。 林春舟放完水就想原路摸黑回车上,刚要回身觉得背后一重,下一秒就被人按墙上了。 他脸贴在粗糙的墙面上,刮得生疼。眼镜也被甩脱,不知道掉到了哪里。 林春舟眯起眼:“兄弟,有话好说,要钱你自己拿,别动手。” 他话音方落,就听到身后那人“咦”了声,接着桎梏着他的力量也松开了。 骤然亮起的白光刺得林春舟睁不开眼。 “你怎么在这儿?”韩章老大不爽盯着他,“偷偷摸摸干吗呢?” 林春舟这会儿也认出他声音来了,推开他打着手电的手机,弯腰在地上摸索起来。 韩章猜到他在找什么,给他打了个光。 “谢谢。”林春舟捡起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重新戴上,这才看向韩章,“我能做什么?我尿尿呢。” 韩章上下打量着他,像是在分辨他话里的真实性。 林春舟拍了拍墙上蹭的灰,眉心微蹙着,反问他:“你呢?干吗偷袭我?” 韩章跟他是说不清的,也懒得和他解释。 总不能说他大半夜不睡觉来抓内衣贼吧? 这样想着,他裂开嘴,给了对方一个假到不能再假的笑:“你猜?” 林春舟:“……” 韩章大笑着一把勾住他的肩往树林子外面走,边走边道:“我能干吗呀?野战啊。” 林春舟起初还愣了愣,等回过味来什么是“野战”,耳朵尖都红了。 韩章还嫌不够,凑他耳朵边小声道:“你要不要?很刺激的。” 林春舟耳朵里都是男人性感沙哑的声音,整个人都抖了抖,捂着耳朵猛地拉开了和对方的距离。 “你早上才被放出来,好歹稍微……稍微休息两天吧。” 韩章嗤笑道:“休息两天你养我啊?” 林春舟语塞,抿唇看了他半晌,忽地一言不发走到光亮的路灯下,往自己车子方向走去。 韩章以为他负气走了,想不到他开了车门弯腰在里面捣鼓一阵,又走回来了。 韩章不知道他要干吗,就也不出声,等他慢慢走到自己面前。 “我身上带的现金不多,就这些,你就当今晚接够了生意,回去吧。”林春舟说着将手里捏着的红票子塞到了韩章手里。 “……”韩章这回是真的惊了。 林春舟做完好事转身就走,还挺潇洒。 这别真是个傻子吧…… 韩章看了看手里的红票子,又看了看逐渐远去的修长背影。 “喂!”他忍不住叫住对方。 林春舟微微转过脸。 韩章真相都到嘴边了,结果提了口气就说了四个字。 “我叫韩章。” 第四章 韩章忙活了大半天内衣贼连个影儿都没,倒是把自个儿名字交代了出去。 等他琢磨出不对劲,人走了,钱还攥着。 这几张红票子顷刻成了烫手山芋,丢也不是留也不是,让韩章十分头疼。 下次再见到这人一定要跟他说清楚,不能玷污了人民警察的光辉形象。 他往寂静空旷的马路尽头看了眼,转身往相反方向走了。 韩章想得挺好,然而接下去的几天辖区案件频发,他忙得脚不沾地,根本顾不了其他,自然把林春舟的事抛在了脑后。 “韩哥!”大学城派出所的所花马晓晓同志走到韩章的办公桌前,小声道,“来了两个女学生,说是在路上遇见了露阴癖,要报警。” 韩章忙着写报告,头也不抬道:“那你给她们做个笔录,回头让人去那条路上看看。” 马晓晓:“女学生说拍照了,人早被她们吓跑了。” “那就让她们把照片留下,告诉她们有消息再联系她们。” 中午休息的时候韩章见一群人聚在一起嘻嘻哈哈,似乎正在传阅什么东西,出于好奇也过去凑了一脚。 “看什么呢?”他问。 马晓晓听见声音回头一看是他,脸立马一僵:“韩哥……” 其他人相继发现韩章的到来,顿时拘谨起来,不太敢在他面前放肆。 “我们看那个露阴癖照片呢。”有一位胆子稍大的年轻警员小张笑着把之前传阅的东西递到韩章面前,“装备戴挺全,帽子、眼镜、口罩,脸是一点不露,鸟倒是看得挺清楚。” 韩章挑了挑眉,接过照片看了看。可能拍得急,没对准焦,画面有点模糊,照片中的男性穿着件不太合身的风衣,头上一顶渔夫帽,就像小张说的,包很好。 身材只能说中等,甚至有些矮小,下身穿着一件同样不太合身的宽大牛仔裤,裤子褪到胯下,露出勃起的阴茎。 “就这你们也能看得笑成这样?” 韩章只觉得辣眼睛,看了眼就不愿再多看,正准备把照片丢回桌上,小张又道:“不是韩哥,你再仔细看看,这人穿了件粉色蕾丝内裤,以我2.0的视力保证,这绝对是条女士内裤啊!”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5 韩章刚要松开的手指又捏住了重新凑到眼前,这一看之下还真是,虽然只露出了一条淡粉色的边,但他相信小张的判断,不会有哪条男士内裤长成这样。 “最近晚上加强巡逻吧,这玩意儿太恶心了。”韩章面露厌恶。 又过了几天,露阴癖再没出现,内衣贼却卷土重来了。不过这次受灾的不是a大,而是与其毗邻的另两所大学。 “大学城一共就五所大学,现在三所都失窃了,这贼是胆子越来越大,盗窃范围也越来越广了啊。”马晓晓边翻笔记边报告,“b大和c大的监控我和小张都去查过了,一个有用的镜头都没有,显然是踩过点了。” 小张补充:“学生间都有传言了,说大学城出了个内衣大盗,每夜踏月而来,专偷长得好看的女生内衣。韩哥你不知道,大学城bbs上都开始赌下一家被偷的有谁了。” 韩章听得眼角直抽,直接爆了粗口:“还特么踏月而来,都有病吧。” 小张耸耸肩:“中二嘛。” 就在这时,韩章手机响了,他示意先暂停,看了眼来电人。屏幕上显示的是“小兔崽子”,韩章本来都想按掉了,犹豫了会儿还是接了起来。 “说!”他先一步开口。 电话那头环境嘈杂,人声混杂,像是在吵架。 “哥!你快来,这边打起来了,哇擦可火爆了,就在我们学校旁边那个烧烤店知道不?” 韩章一听是正事,立马换了副语气:“谁跟谁打起来了?一共几个人?” 韩山一边吃着瓜一边在跟他哥打电话,嘴里不时发出嘶嘶抽气声,像是在为被打的人感到疼痛。 “就王氏烧烤店和李大嘴烧烤店打起来了呗,说人家抢了他们生意,可能是喝了酒,三五个大老爷们气冲冲就来了,然后就混战了,我看着也有十几个人,你多带点兄弟。” 韩章挂了电话,所里正好也接到了出警命令,如韩山所说,十几个人打群架。韩章也不浪费时间,鸣起警笛,带着两车人迅速往烧烤店而去。 到的时候,两家店扩出来的排档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韩章一路喊着:“让一让让一让,警察执法了啊!都让开!” 好不容易挤进去了,就见还站着的没几个,都地上躺着呢,不是俩俩扭打在一起,就是捂着一个地方在那儿哼哼唧唧。 韩章上前拉人:“别打了,都给我住手!” 大多数人看到警察来了都住了手,但另有两三个明显醉的不轻,完全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见对手不动了,来了劲儿,乘机就要一拳挥上去。 韩章一个健步冲上去截住了,刚要再出声警告对方,人群里突然爆出一阵惊呼,下一瞬他就被从旁边冲上来的大汉扑倒在地。 鼻尖是浓重的酒气,韩章额角撞在地上,当下整个人天旋地转,连耳朵都出现了嗡鸣。 有那么几秒他人是懵的,只模模糊糊看到扑倒他的男人右手高高扬起。 韩章暗操一声,一把扣住对方的铁拳,迅猛地一记反手擒拿,下一秒人就稀里糊涂被他扭着手按在了地上。 其实也就十几秒时间,快得小张他们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按在地上铐起来了。 “老实点!”韩章膝盖顶着对方后腰的软处,力道毫不留情,就算喝醉了酒男人都痛得哇哇大叫。 十几人全部铐起来带走,韩章碰了碰不停跳痛的额头,不用看都知道肿起来了。 “哥!”这时候韩山从人群里挤了过来,看到他先是一愣,再是一急,“刚被打的警察是你啊?哥你要不要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韩章一把推开他不耐烦道:“看屁看,这点小伤算什么。”他往警车方向走去,半路突然停下来,转身朝韩山怒喝,“你特么这么晚了不回寝室在外面瞎晃悠啥?是不是想让我把你一起拷了?” 韩山吓一跳,冲他吐吐舌头,对着人群招呼一声,很快和几个同学一起走了。 虽说韩章不把自己的伤当回事,但执行公务期间受伤不是小事,更何况伤的还是脑袋这种重要的地方。所里领导知道后立马让他白天去医院看一看,不要耽搁,为此还特地给了他一天假。 等韩章再次从医院走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马夹袋的药。 他站在马路边,准备叫个车直接回家睡觉,正打呵欠,左边缓缓驶来一辆车,稳稳停在他面前。 这车他可太熟悉了。 韩章弯下腰,就见车窗慢慢降下,露出林春舟那张温柔浅笑的脸。 “好巧。”林春舟开了门锁,“要去哪儿?我送你吧。” 韩章没拒绝,直接开门钻进了副驾驶座:“你怎么在这儿?” 林春舟打灯起步:“刚把客人送到医院,就看到你了。”他往韩章额头飞速瞥了眼,若无其事道,“你受伤了啊?” 韩章的伤处经过一晚的发酵,现在又红又肿,乍眼看上去还挺吓人。 “嗯,被个醉汉打的。” 他并无隐瞒,更无诱导,林春舟却因为他糟糕的人设而脑补出了另一版本的事件经过。 他微微蹙眉:“下手这么重啊。我说真的你别做了吧,太危险了。” “为人民服务。”可能是脑袋被打的后遗症,韩章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说完他就后悔了,他忘了他“站街男”的身份。 林春舟:“……” 韩章再想解释已经晚了:“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春舟目视前方,不自在地嗯了两声。 韩章知道他没信,老实说这事放他身上他也不会信。 行至路口,前面几辆车都停了下来,看样子是吃到了红灯。林春舟轻点刹车,稳稳停在了前一辆车后面。 “真不是你想那样。”韩章正想趁此机会好好跟他解释一番,视线前方突然蹿出来一名小个子男人,一下扑到引擎盖上,抬起脸的时候与他来了个四目相接。 空气仿佛静止。 林春舟尚未反应过来,就听身边男人爆了句粗,紧接着仿若一只进入捕食状态的猎豹,猛地拉开车门就冲了出去。 而小个子男人在看到韩章后简直像是见到了人形哥斯拉,惊惧全都写在了脸上,转身就逃。 “来人啊!抢手机了!!快来人啊!抓住他!”与此同时,惊慌失措的女声也紧随其后传来。 红灯转绿,追逐战在密集的车流中展开,林春舟一边起步一边观察着急速远去的两个人。在看到小个子男人身手敏捷地一个闪身拐进小巷时,他变档加速,一下插进了旁边的转弯车道,引得后面被加塞的车一个急刹,司机愤怒地按响了喇叭。 林春舟顾不得这些,一脚油门,车在十字路口打着飘往左驶去。 韩章追着小个子男人进入窄巷,被后者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6 不断制造的人工路障搞得脾气暴涨。 在他又一次如刘翔一般跨越倒在地上的自行车后,终于忍不住骂出口:“冯涛,你特么别让我抓住,不然我要你好看!” 已经有些奔不动的小个子男人闻言立马又发力往前奔逃起来。 韩章心里骂娘,只好紧追不舍。 小巷两头通,中间分别是两幢楼房的外墙,眼看小个子男人再往前十米就要窜出小巷,韩章急得恨不得手里有根长矛能飞过去把这傻屌穿胸而过。 一旦对方消失在人流中,再找起来就难了。 两个人都觉得这是最后的博弈,是彼此间速度的比拼,谁也没料到会忽然杀出个“意料之外”。 高大的白色途观以拦路虎之姿降临巷口,瞬间将冯涛的出路堵得结结实实。 这车出现的实在快很准,时间把握精准,早一点晚一点都不行。冯涛没有准备,一下刹不住扑到车门上,再想手脚并用翻过障碍,身后的韩章已经追了上来。 韩章扯着他裤腿一把把他拽下来:“你倒是再逃啊!”他咬牙切齿,将人双手反剪按在引擎盖上。 冯涛整张脸贴在车盖上都变型了,嘴里不住求饶:“韩警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我给你做线人,我以功抵过,我……我举报聚众吸毒!” 韩章一巴掌拍在他脑壳上:“抵你大爷!你都他妈第几次了?” 冯涛可算是大学城派出所的老熟人。打架斗殴,小偷小摸,大案不犯小案不断,韩章抓他都抓烦了。 韩章骂完他一个抬头,看到林春舟扶着车门静静立在驾驶室旁,显然是听到了方才他俩的谈话,表情有些讶异,又有些茫然。 “车技不错。”韩章朝他扬了扬下巴,随后跟他打起商量,“那啥……能不能开我们去派出所?我把这傻屌送进去。”韩章抓着冯涛头发迫他抬头,朝着林春舟晃了晃。 林春舟一时无言:“……” 他张了张嘴,在韩章魄力十足的目光下稀里糊涂地就点了头,回过神三个人已经全部坐进了车里。 韩章押着冯涛坐在后排,行驶过程中不断感受到从前排,更明确点是从后视镜中投过来的视线。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韩章对上对方双眸,大大方方道。 林春舟收回视线:“你真的是警察?” “是。” “那你还跟我……”林春舟皱了皱眉,斟酌用语道,“讲价?” 韩章笑起来:“你不在车顶放水我能跟你讲价吗?” 林春舟又看了眼后视镜,从他怪异的笑容里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钓鱼执法?” 韩章否认:“我就是想思想教育一下你这种路边公然招嫖的行为……” 他还没说完,林春舟就严肃地打断他:“我没有招嫖,那杯饮料是客人点的。而且我也不是故意放在顶上的,我跟你说过了,那是个意外。” 谁知道你个专车司机能贴心到给乘客买饮料啊,那下回能不能帮我菜市场把菜也给买了?韩章内心腹诽着,却聪明地没有槽出口。 “行行行,反正就是误会呗。”要说之前他还有一两分不信,在今天林春舟做出飞车追贼的义举后,也已完全将怀疑给消除了。 这人都快比他这个人民的守护神还要热心守护人民了,一身正气感动日月,实在不像个会当街招嫖的下流胚。 况且…… 韩章透过后视镜打量对方眉眼。 不言不语的时候,林春舟的眼眸显得有些冷,加上戴着副金丝边眼镜,更增加了距离感。但只要他一说话,唇角自然上扬,配和他柔软的南方口音,简直叫人春风里走一遭,浑身舒爽。 以他的长相,其实用不着出钱嫖,酒吧夜店转一圈,多得是想和他约炮的。 韩章觉得之前自己可能是被那杯星爸爸蒙蔽了双眼,才会执拗地一再试探对方,弄得这事现在十分尴尬。 一路上林春舟没有再主动开口说话,韩章理解他骤然知道真相的心情,给他平复的时间,也没再出声。 等到了派出所,林春舟和他们一起下了车。 韩章看着他,把疑惑写在了脸上。 林春舟看了眼垂着头不作声的冯涛,又看向韩章,同样疑惑:“我不用做笔录吗?” 韩章这才想起还有这茬,“嘿”了声道:“要!你跟我来,我找人给你做。” 进了所里,同事见他去而复返先是一愣,再看到耷拉着脑袋被他推进来的是谁,一下子都明白过来。 “当街抢手机。”韩章掏出一部香槟色的手机丢在桌上,“你们谁联系下失主。” 派出所资历比较老的治安民警老赵过去就一脚踢在冯涛小腿上,吓得冯涛往旁边让了让。 “又他妈是你!你说说你都第几回了?”他拎着冯涛衣领,招呼了一名年轻警员,将人一起押进了审讯室。 马晓晓往韩章这边走来:“韩哥,这位是?” 她看到跟在韩章身边的斯文青年,吃不准对方身份,也就不知道该用何种态度对待。 “见义勇为的。”韩章言简意赅,“给他做个笔录。” 马晓晓答应了一声,对着林春舟道:“英雄你往这儿来,我给你做个笔录。”随后动作麻利地坐回报案窗口,从抽屉里拿了张表格出来。 林春舟擦着韩章就过去了,不知道是不是还尴尬着,也没个眼神交流。 “你写下个人信息,写好之后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电脑里记录一下就行了。”马晓晓细心地给林春舟解释流程。 “好。”林春舟点了点头,拿起笔开始填表格。 韩章凑到跟前悄悄看了眼,字还挺好看,像他本人。 林春舟填到一半,实在无法忽视身边那么大个人盯着他,于是抬头与他对视,无声发起抗议。 马晓晓并未察觉异样,看到林春舟抬头看向韩章,便也跟着看向韩章。 “韩哥,你都一夜没睡了,头上又受了伤,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这儿有我们呢!”马晓晓好心提议。 韩章的确困得不行,刚才肾上腺素激增也没觉得,这会儿疲劳感简直山呼海啸般袭来,就说:“行,那我先走了,辛苦你们了。” 马晓晓:“哪里话,韩哥你路上小心哈!” 韩章视线扫过林春舟,转身离去。 林春舟收回目光,继续填表。 十分钟后,林春舟手机震动了一下,显示收到了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他点开一看,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这个号码的主人。 ——上次的钱和这次的车费我塞你后座了,你别忘拿出来。还有,谢谢。 林春舟盯着这行字末尾那两个“谢谢”内心既觉得莫名其妙,又觉得荒唐至极。种种复杂的情绪之下,竟生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7 出了种“这事怎么这么可乐”的心理。如此想着,便真的笑了开来。 马晓晓见他看手机看着看着忽然笑了起来,奇怪不已:“……英雄?” 林春舟笑容一顿,忙收起手机:“不好意思,我们继续。” 第五章 凌晨三点到四点,正是人体睡得最沉,对外界的反应最为迟缓的时刻,许多犯罪案件都是在这个时间发生。 刘娟在大学城一家火锅店内做领班,一天下来工作繁杂而疲累,每天到家基本一沾枕头就睡。 入秋后虽然没夏天那么燥热,但天气一不好吧,就容易憋闷,所以刘娟有时候睡觉会留条缝儿。 她住的这套房,是一套两居室改成的,一共三个房间住了六个人,其他五人分属不同的两个家庭,住着两间大间。刘娟一人住着由客厅改成的小间。六人共用一个洗手间。 刘娟原本睡得挺熟,但不知怎么迷迷糊糊就觉得有人站在床边盯着她。 她夏天挂的蚊帐还没拆掉,像个罩子那么罩在床上,需要拉开拉链才能去到外面。 刘娟觉得这样有安全感。 那股压迫感迟迟不去,刘娟眼皮微动,缓缓睁开了沉重的双眼。 由于蚊帐的阻隔,她开始并没发现异常,但当她借着月光看清房内的景象时,她瞬间清醒过来,惊恐地瞪大了眼。 “看清那人长相了吗?”马晓晓细心询问着刘娟,将问询结果一笔一划认真记载下来。 刘娟不安地抱着胳膊:“我太害怕了,根本不敢动,就看到床边有个人在对我……对我做那种事情,长相五官什么的,真的看不清。” “有发现少什么东西吗?” “没少什么贵重财物,我们这种打工的,本来也没什么值钱东西好偷。”刘娟第一次报警,派出所接警很快,没多久就派人来了,还来了三个。 马晓晓点点头:“其他人呢?” “我也问过他们了,他们说也没少。” 刘娟乍见自己房间多出来个陌生男人,吓得魂都要飞了,努力憋着呼吸,就怕被对方发现自己醒了。 这种新闻她看多了,原本只是偷东西,结果被屋主撞破变成入室抢劫杀人什么的。 她紧绷着神经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那人才穿好裤子走人。 待她确定人真的已经从阳台翻走了,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才发现床单都被她的冷汗浸湿了,僵硬的肌肉更是酸痛不已。 后来她手脚发软地敲开另两家的门,大家才知道进贼了,纷纷自查起来,不过都没有财物损失。 那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在刘娟房里停留了一段时间,又无声无息地走了。 “为什么早上才报警?”马晓晓听她说叫醒大家是四点四十分左右,可是他们接到出警命令却是在八点。 整间出租屋除了刘娟的房间,另两间屋子房门紧锁,租客不是去上班就是去上学了。 “他们都说既然没丢东西,人也没事,就别报警了,反正也抓不到人……”刘娟尴尬道,“但我就心里还挺慌的,觉得我这次没事,不代表别人也没事儿,要是因为我没报警让这贼胆子越来越大了,那我不是办坏事了嘛。” “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想就好了。” 突然插入的低沉男声令两人都不由一愣,马晓晓看向发声方向,只见韩章蹲在地上,正指挥小张对着地砖上一组泥脚印拍照取证。 “标尺都歪了小张同志。” “见笑见笑!”小张讪笑着连忙将标尺摆正。 马晓晓取笑道:“小张你刑侦技术不过关啊,怎么做的技术员?” 小张边拍照边不甘示弱道:“那下次要不咱俩工作换换,你拎勘验箱,我来记笔录?” 马晓晓自然不肯:“这怎么好意思,还是你来吧,韩哥对你给予厚望。” 大学城派出所原本是没有技术员的,但自从三年前韩章调过来,就开始重视现场勘验这块了,为此还特地组织培训了基层民警的现场勘验技术。 他们派出所的赵所过去也是刑队出身,对这块是没有异议的,加上确实提高了办案效率,就更是大加支持了。 而韩章也凭借自己出色的刑侦能力和工作狂的干劲,几年来将大学城范围的破案率大大提升,年纪轻轻已是一司警衔。 “你这儿昨天晾东西了吗?”韩章不理马张二人的拌嘴,抬头看向阳台顶部的晾衣杆。杆上挂着个晾衣盘,夹了双袜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刘娟努力回忆了阵:“有,我把内衣裤和袜子洗了晾上面了。”她才发现自己不是毫无损失,那人竟是把她的内衣裤偷走了,瞬间更是惊恐,“他,他怎么偷这个!” 韩章没有回答,站起身往屋里走去,走到床边位置又停了下来:“他除了对着你自慰,还做什么奇怪的事了吗?” 刘娟不太愿意回忆那副场面,不仅恐怖,还令人羞于启齿。 “没有,他就站在你现在站的位置,就那么看着我,手上不停那个啥……太变态了。” 韩章低头看向地面:“地上你清理过吗?” “没有,我哪儿有心情打扫卫生啊。” 韩章招呼小张:“来,过来拿紫外灯照一照,看能不能找到精斑残留。” 小张从箱子里拿出一盏手持紫外灯,仔细往房间角角落落照了起来,然后没过多久他就一脸凝重地抬头。 “韩哥,工作量太大了,这地板上发光的东西多到令人发指。如果犯罪嫌疑人没有将他的精液以观音洒水的方式洒满整间房的话,我一个个提取再送到市局技术队检验看是不是人精得排到明年吧。” 除了精液,人体一些分泌物,如鼻涕、汗液,或者日常用品中的化学物质,某些药类,都有可能在紫外线灯下呈现荧光。这间房是出租房,人员复杂且流动性强,地面上的荧光反应相当可观,简直叫小张无从下手。 韩章皱了皱眉,知道这种小案子对市局来说简直跟闹着玩一样,最终还是没强人所难:“行吧,那你继续取证,晓晓继续做笔录,我刚看到楼下有个监控探头,去物业调出来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行。” “知道了!” 应了声,三人分头干活。 现在的小区监控,或多或少都会存在一定毛病,特别是那些有点年岁的小区,对监控的定义就是主要能显像就成。分辨率高不高,对焦有没有对住,是否有遮挡物,他们是一概不在乎的。 韩章在小区监控室来来回回看了一小时的监控,才终于在四点多的时候从监控镜头中捕捉到一个一闪而逝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件长风衣,有一头长发,脸上戴着口罩。 韩章凝眉注视着这个怪异的身影,陷入沉思,他总觉得在哪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8 儿见过这个身形,甚至这身打扮…… 忽然,他脑内灵光一闪。 这人…… 就在这时,小张他们干完活儿来找他收队了:“韩哥,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去吃饭吧?” 韩章让开位置:“你们过来看看,有没有觉得这个人很眼熟?” 小张放下箱子走过去,大脸凑近屏幕猛瞧,半晌揉着眼睛无功而返。 “哎呦这糊得跟打了马赛格一样,恕在下实在认不出。” 马晓晓歪着头仔细打量屏幕中定格的身影,迟疑道:“这是个男人吧,戴着假发的男人。对女人来说这肩也太宽了,而且走路的姿势也不对。” 韩章赞道:“分析得不错。”他指着那个人道,“应该是做过一些变装的,我怀疑这就是最近猖狂作案的大学城内衣贼。” 小张一听来劲儿了,又站远了眯起眼看了看:“反侦察意识还挺强啊,这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都敢登堂入室了!等等!!”他转头看向韩章,“我想起来了,这是不是那个露阴癖?” 虽然对方做了伪装,但那个衣服和身型的确眼熟。 韩章欣慰不已:“还算对得起你那号称千里眼的视力,把这段拷回去,完了咱们在周围找个馆子简单吃顿,下午到附近走访群众,争取尽快破案。” 不是节假日,离清明冬至又远,墓园内显得分外幽静。 带着点凉意的阳光照射在一排排整齐的墓碑上,仿佛给它们镀了层金边。 李保平等林春舟上完香,又静静看了墓碑上年轻英俊的青年一会儿,说了声:“走吧。”便率先背着手踱步往前走去。 照片中的青年,时间永远停留在了三年前。他就那样毫无预兆、悄无声息的死去,留下了挚爱他的双亲和好兄弟。 “爱子李东瑞之墓”、“二零一四年冬至父母泣立”,每个字都叫人触目惊心。 李东瑞的笑那样灿烂美好,又那样刺痛人心。 林春舟叹息着收回停留在墓碑上的视线,快步追上李保平的脚步:“李叔,最近阿姨还好吗?” 墓园小路两边树影婆娑,鸟雀鸣叫声不绝于耳,不去计较这其中酝酿的生离死别、悲欢愁苦,倒是个清净的好地方。 李保平心情看着不错,三年的时间,已能让他坦然面对独子的猝然离世。 “她最近不错,能认出我了,吃饭什么的也都正常。你不用老担心我们,我们是东东的父母,不是你的父母,你不要因为我们耽误了自己的大事。” 林春舟一愣,看向老人慈蔼的面容:“我的大事?” 李保平慢悠悠走着,嘴里道:“你都多大了,还没个女朋友?一天到晚忙着赚钱,我都说不要了,你还定时往我卡里打钱。东东有抚恤金,而我现在也还没退休,有工资拿的,够我们俩老生活了。” 林春舟的性向,从前只有李东瑞知道,李东瑞死后,便再无人知。 三年过去,却被韩章阴差阳错知道了这个隐秘,还是以那样乌龙的方式…… 林春舟笑了笑,温和道:“我从小没有父母,东瑞就像我兄弟一样。你们是他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孝敬你们是应该的。” 李保平闻言长长叹了口气,眼眶都有些泛红:“东东有你这个兄弟真是三生有幸了!” 李保平在a大任职,是a大的社会经济学教授,林春舟将他开车送到学校,接着便走了。 他在大学城晃悠了两圈,接了个小单,随后便将车开到一家苍蝇馆子前,打算在这里解决自己的午餐问题。 他刚在小桌前坐定,点了一碗炒饭,门口就进来三名警察,惊得在场众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纷纷停止动作看了过去。 然后林春舟就与韩章来了个四目相对。 韩章穿着一身挺拔的制服,肩章闪闪发亮,领带打得整整齐齐。装备加成将他气质中痞里痞气的一部分掩盖的丝毫不漏,甚至化成了满身正气。 “英雄!”马晓晓也看到了林春舟,馆子本就小,她看了圈见只有对方那桌还有三个位置,就先一步走了过去,“好巧啊英雄,我们跟你拼个桌不介意吧?” 虽这么说,但三人都没有等他点头的意思。 韩章正好坐在林春舟对面,自从上次一别,两人再没联系过,算算也有一个多礼拜了。 但对于两个完全不熟悉的人来说,这个重遇频率也有点高了。 “怎么最近老碰到你?”韩章开口说了见面以来第一句话。 林春舟喝着汤,闻言抬头看了眼他:“有缘吧。“孽缘。 三人依次点了餐,马晓晓和小张两人絮絮叨叨聊着天,聊着聊着聊到了案子上。 马晓晓道:“从偷内衣到露阴癖再到入室行窃,这是不是一个典型的犯罪升级过程?” 小张掰开一双一次性筷子磨了磨:“这不是个简单的内衣贼,这是个爱穿女人内衣的性变态者,这点我觉得很重要。” 韩章横了两人一眼:“这桌可还有外人呢,谁让你们随意讨论案情了?” 小张咳嗽着扭了扭屁股,马晓晓吐着舌头喝了口水。 片刻后,马晓晓不甘寂寞,朝林春舟发问:“英雄,你是开专车的吧?” 林春舟咽下口中食物,简单地“嗯”了声。 “那你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奇葩?” 林春舟想了想:“有。前阵子有个男的一上车就说自己快三过五,还让我包月。”说完他对着韩章笑了笑。 韩章:“……” 林春舟没过多久便吃完走人了,走前还很客气地道别,让几个人慢用。 马晓晓吸溜了口碗里的面条,见人出了门,压低声音道:“你们觉不觉得戴金丝边眼镜的人,很容易让人有种衣冠禽兽的错觉?” 小张回忆了下:“还行吧,斯斯文文的,像个搞学术的。” “就很有变态杀手的气质,特别是他如沐春风看着我的时候,我的心就会跳得特别厉害,整个人都很紧张。” 韩章见她越说越不像话,忍不住呛她:“你怎么不说你看人家长得帅发花痴?别以为我平常不看朋友圈就不知道你上次给他做完笔录发了什么。快点吃,吃完下午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小张忙低头吃饭,用以掩盖嘴角幸灾乐祸的笑。 马晓晓瘪瘪嘴,不说话了。 她上次给林春舟做完笔录,一时兴奋就发了条朋友圈,说自己遇到一个超适合戴金丝边眼镜的帅哥,还说好想看他演变态杀手。 但是!这条是完全屏蔽所里领导包括韩章的,到底是谁,是谁出卖了她? 嫌疑犯的范围其实很小,马晓晓几乎是立马锁定了目标,一个眼刀飞向小张。 你出卖我!她用眼神控诉。 小张瑟缩了下,连忙端起碗喝汤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9 。 林春舟离开小饭馆后,很快手机上就接到了单。 做他这一行,懂得察言观色是第一要点。客人不想说话就不要多嘴,客人需要倾诉就充当听众,客人问的问题尽量回答。 林春舟这三年的确遇到过许多奇奇怪怪的人,有的一上车就哭,哭到彩妆变素颜;有的像两条接吻鱼,不愿分离一秒,在车上足足亲了四十分钟;更有喝醉了吐他一车的。 社会上的人形形色色,来来往往。他是他们的过客,他们也是他的过客。 “顾小姐,去a大是吗?”林春舟接到客人后,第一时间确认了目的地。 自从韩章那次乌龙后,他就尤其注重这方面。 客人是位三十岁左右的女性,中长发,穿着驼色的上衣与深一号的长裙,上车后就一直专心于手中的读物。 “是。”她头也不抬,简单明了地回答了林春舟。 车缓缓起步,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接下来这个故事,有点难度,是个悬疑推理小故事。我读两遍,大家可以将你认为的答案发送到我们栏目官方公众号……”收音机里传出男dj低沉磁性的嗓音。 林春舟刚才为了提精神打开了收音机,就想随便听点什么,结果胡乱调的频道既不是情感访谈也不是音乐类节目,是个讲悬疑推理故事的。 不过好在是需要动脑子的节目,他听着听着就入了迷,倒是越来越精神了。 客人上车的时候,他也没关,直到男dj将这个小故事说完,他突然听到坐在后座的女人发出一声嗤笑。 很轻,但是嘲讽意味明显。 林春舟往后视镜看了看,没看到对方抬头,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关掉了收音机。 原本从上车开始便十分安静疏离的女人却在这时忽然抬起了头。 “为什么关了?” 林春舟一愣:“我以为您不喜欢听。” “我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这个推理故事太简单了,与他说的‘有点难度’不相符合。” 故事讲得是一名有钱的寡妇死在了邮轮上,尸体倒在房间里,被人发现时,阳台门大开着,众人怀疑杀人者是从阳台逃离的。嫌疑人中,有寡妇的仆人,船上的水手,同船的明星,以及寡妇的继承人,她的侄子。 林春舟道:“凶手是被害人侄子?” 女人挑挑眉,有些意外:“何以见得?” 林春舟失笑:“就像您说的,这个推理故事并不难。阳台门开着,凶手却没有将尸体丢进海里伪造意外,而需要留下尸体证明寡妇已经死亡的,只有她的继承人,所以凶手就是她的侄子。” 女人合上书,翘起腿,轻轻靠在座椅上,表情变得饶有兴味。 “你很聪明啊,现在,聪明的先生,你是否能推理出我是做什么的?” 她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言谈举止中透露着良好的修养。 这个话头起得古怪,但林春舟怎么说也是五星网约车司机,一流的服务绝不会让客人扫兴。 对方让他猜谜,他就猜。 “我猜……老师吧,教心理的。” 女人笑了:“你可真是让我吃惊。”她观察着林春舟的表情,“你是蒙的还是真的有推理过程?” 林春舟把着方向盘,语气不紧不慢道:“您从上车就在看一本心理学教材,目的地又是a大,住在大学城里,加上您的年纪……我的选项其实就两个,不是学生就是老师。我赌老师。” 粗听没什么逻辑,仔细回味倒是有几分道理。 女人道:“原来是诈我。” 林春舟眉目舒展,轻快道:“毕竟我不是福尔摩斯,做不到看一眼就连对方早上吃了什么都知道。” a大离得不远,林春舟很快将女人送达了目的地。 下车前,女人向他做了郑重的自我介绍。 “我叫顾优,a大心理咨询中心心理咨询师,也是心理系的副教授。”她半开车门,纤细的高跟鞋方踏上地面,突然想起还不知道这个有意思的人叫什么名字,又回过身问,“怎么称呼?” 林春舟反应了会儿才回答她:“……哦,我姓林,林春舟。” “不知湖上菱歌女,几个春舟在若耶?” 这首七言绝句,出自王翰的《春日思归》。 林春舟露出一抹浅笑:“是。” 顾优最后看了他一眼,留下一句:“人如其名。”便挎着包下了车。 这天的客人,顾优算是比较奇特的一个,之后的都十分平常。 深夜十一点,林春舟准时躺到了床上。 他作息一向自律,起床甚至可以不用闹钟。 他住在大学城附近的一片老式住宅区内,房屋年代久远,租客占了一半。 这房子也是林春舟租的,租金不便宜,但好在离大学城近。 楼里住的学生多,有时候会比较吵,这晚他断断续续醒了几次,不是被楼道内的喧哗声吵醒,就是被隔壁的关门声吵醒。 隐隐还听到了吵架声。 好不容易硬睡睡到第二天早上六点,坐起身的时候林春舟只觉得头疼欲裂,比没睡都累。 快速梳洗完毕,拎着垃圾袋下楼。 他刚要将垃圾丢进垃圾箱,手一顿,发现空荡荡的垃圾箱底部似乎躺着几大袋衣物,从黑色的塑料袋里漏出一点布料痕迹。 他记得小区内有个旧衣物回收点,这些衣物清理一下说不定还能帮助到有需要的人。 林春舟想着探出了手,就在马上要碰到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有生意了。 林春舟掏出手机,随手将手里的垃圾丢进垃圾箱,转身朝停车位走去。 *** 他今天的第一位客人,离他很近,就在小区门口,可能是小区的住户。 那是个非常年轻的漂亮女孩,穿着时髦,身材苗条。然而一上车就开始哭,边哭边打电话。 “不知道,我现在也很乱……我没想到会这样……我今天就回家,不想留在这儿了……分,当然要分。”女孩吸着鼻子单手在包包里翻找起来,“我票都订好了……啧,我好像没拿钱包,我身份证还在里面……”她皱着眉,“行了我不跟你说了,拜拜。” 女孩快速挂断电话,又默默流了会儿眼泪,随即懊恼地拍打了下膝盖上的小包,像是撒气。 “师傅,麻烦调头。”她忍着哭音,伸手将脸上的泪水抹去,手背上有颗梅花形的痦子,十分显眼。 林春舟听到她刚说的,知道她是落了东西,二话没说就调头回了小区。 女孩在同样的位置下了车,林春舟问要不要等她,女孩往小区里看了眼,犹豫片刻,还是摇头:“算了师傅,你先走吧,我……我可能不会马上走。” 林春舟看着她,声线温和,耐心地又问了遍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10 :“你真的不需要我等你吗?” 女孩抿了抿唇:“我……” 韩章这两天都在忙内衣贼的案子,初步确定对方年龄在25到30岁之间,身高175左右,穿42码鞋,可能在大学城工作或者念书,性格孤僻,独居。 派出所的杂事很多,吵架斗殴,邻里纠纷,抓猫撵狗,不知道找谁就都找人民的好警察解决。韩章尽量从这些琐碎的事务间找到空隙去办理这个案子,但因警力有限,线索又不足,进度很快停滞不前。 要是叫他以前的同事知道堂堂韩警官竟然在为抓住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内衣小贼抓耳挠腮、办法用尽,一定要惊掉下巴。 这种案子放在刑警队,只配压在最下面吃灰。 大概是早上六点左右,天还蒙蒙亮,韩章就被一串密集的手机铃声吵醒。为了方便同事能随时随地找到他,他从来不关手机。 然而只要是正常人,被人从熟睡中吵醒,难免有几分起床气。 “喂?”韩章接起电话,又躺回去闭上眼。 韩章的卧室和他的客厅属于一个画风,水泥色,不仅乱还邋遢,脏衣服干净衣服混一起,等要穿了就每件闻过去。 一张简单的铁床,一把挨着床头的椅子,一组廉价的布艺衣柜,组成了他卧室的全部。 “韩哥快来,出大事了!”小张稍显慌张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 由于小张经常为了屁大一点事就咋咋呼呼谎报军情,韩章有点不信他。 “什么事?”他刚醒的时候,烟嗓就会特别明显,沙哑的不行。 小张那头一顿,接着用一种努力压抑颤抖的声音说道:“刚刚有人在本二桥附近的河道里,发现一具女尸,咱们辖区出了命案!” 韩章猛地睁开双眼从床上弹了起来。 第六章 韩章急得连制服都没换,穿着便服就赶过去了。到的时候,小张和老赵正在桥下做警戒,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 大学城里一共两条河,一条横贯东西,一条流经南北。架有三座桥,分别叫本一、本二、本三,就这名字没少被学生吐槽。 本二桥比较偏,靠高速公路,周边人烟稀少,河流两岸植被茂密,集卡走得多,一般人不去那儿。 韩章弯腰钻过警戒线,远远看到泥泞的河岸边摊着一只银色行李箱,隐约可见其中白花花的一片,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分外刺眼。 “韩哥你可算来了!”小张迎上前,脸上是总算得救的松快。 韩章问他:“报区刑队了吗?” “报了,梁队他们应该快来了。” 韩章点点头,瞥到马晓晓在树荫下给人做笔录,对方五十多岁,身着公路环卫工人的制服,布满风霜的脸上透着惊魂未定。 “环卫工发现的?”韩章下巴朝他们方向抬了抬,眼睛看着小张,“怎么发现的?说说。” 小张投身民警这份事业也有五年了,却还是第一次在辖区碰见这么凶残的命案,这会儿站大太阳底下都觉得心里冷丝丝的,浑身不自在。 他咽了口口水,努力回忆报案者的叙述:“环卫工五点清扫到这块区域的时候,突然发现河道里有只大行李箱卡在水草丛中。他见那箱子挺好的,就想给捞起来看能不能用,结果那箱子特别重,里面跟装了石头一样。他觉得奇怪,就用工具把密码锁给撬开了,打开一看……”他说着说着脸色惨白,“韩哥你自个儿看吧!” 韩章见他吓成这个怂样,很有些不屑,刚要过去自己看,人群中响起一阵骚动。 他抬头看去,本二桥上又开来两辆面包车。车里下来几个人,带头的是区刑侦支队的支队长,梁平。 “韩章!”梁平抬手跟他打了个招呼,身后拎着勘验箱的法医江白鹭也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什么情况?”梁平上前询问。 “我也想知道,一起呗。”说着韩章勾住对方肩膀,将他往行李箱那边领,边走边把小张跟他说的又复述了遍。 法医比两人还快一步,当江白鹭纤细修长的身影走至河岸边,忽地有瞬间的停顿。然而她并没有浪费太多时间便恢复常态,打开勘验箱,蹲到行李箱旁开始对尸体进行初检。 韩章梁平紧跟其后,而韩章很快明白为什么小张会吓成那副熊样了,他与梁平的表情几乎是见到尸体的刹那便冷了下来。 苍白的成年女性尸体成佝偻状蜷缩在行李箱内,身无一物,浑身赤裸,头发一缕缕地遮在脸上,仍不能完全遮去血肉模糊的五官。 这是一具无脸女尸。 韩章蹲下身仔细查看,发现不只是脸,十根手指也被砍了。 “真是畜生啊。”梁平骂了句,也不知是骂凶手手段残忍,还是在骂凶手故意设置难题阻挠破案。 江白鹭戴着手套摸了摸尸体的各处关节,试着掰了掰死者的腕部:“尸僵已完全形成,背部有成片深紫色尸斑,指压稍褪色,角膜浑浊,有出血点。”她扒拉开死者的头发,从里面挑出一粒玻璃碴,“后脑有一处两厘米左右创口,怀疑被钝器击打过。颈部有一处扼痕,口鼻未见蕈状泡沫,尸体整体呈现轻微浸渍状,初步判定是死后抛尸入河,具体死因我需要回去解剖才能知道。” “扼痕,裸尸,击打伤。”韩章每说一样就伸出一根手指,三根手指后,他又缓缓伸出第四根,“强奸。” 梁平一脸凝重地摸下巴:“白鹭,回去马上检查一下死者生前有没有遭受过性侵害。” 江白鹭说知道了,转身从助理手中接过一个小型体温检测器,打开机器,将细长的探针插入死者直肠读取温度。 读取需要时间,韩章趁这会儿功夫又把女尸从头到脚打量了遍。 虽然现在还无法确定死者年龄,但就她苗条匀称的身材来看,韩章觉得对方年龄应该不会太大。 由于被河水浸泡了一段时间,尸体微微有些浮肿发白。能够快速查明死者身份的长相和指纹都没了,剩下的也只有依靠身上的一些标记作为亲属辨认渠道。 无法确认尸源,是破案过程的一道拦路虎。 “梁队,在上游河岸边发现可疑脚印!”技术员兴冲冲跑来向梁平禀报。 梁平一下子站起来:“干得好!再仔细找找有没有别的线索,争取三天把这案子给破了。” 江市奉行“命案必破”原则,头72小时是案件侦破的黄金时段。如果一起命案无法在三天内锁定嫌犯,那这案子承办人可就麻烦了。他所受到的不仅是来自上级的压力,更有来自民众的质疑。 江白鹭看了眼显示屏,朝身后助理小声说了个数字,助理拿出计算器快速算起来,很快用回归方程算出了一个死亡时间。 利用回归方程算死亡时间,每个法医依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11 据的公式各有不同。在九十年代,江市法医界盛行用季氏三元回归方程算死亡时间,但由于其中要花费一小时算取尸温下降率,颇为费时费力,随着时代发展,逐渐为更加便利的二元回归方程取代。 二元式托生于季氏三元式,是在其基础上建立的回归方程,两者有着统一的应用条件和对象,既只能算取死后24小时内的陆上尸体。 尸体情况比较复杂的,则也有相对应的更为复杂的多元线性回归方程供于求取死亡时间。 比如浸泡在水中的尸体,除了要确定是溺亡还是死后抛尸外,尸温、尸斑、尸僵甚至角膜浑浊度都有可能因为河水这个载体的污染而发生多样的变化。 所以死亡时间的判定,还需要多方因素加上法医经验综合考量。 江白鹭尸表检验完毕,站起来对梁平道:“梁队,死者死亡时间初步估计在20个小时左右,也就是说,凶案发生时间在昨天上午十点到十二点之间。”她拎起勘验箱,“我先把尸体带走了。” 梁平冲她比了个ok。 随后江白鹭和助理离开现场,韩章将他们送到车上,刚要转身回去,在人群中竟然看到一抹眼熟到蛋疼的身影。 *** 林春舟这天难得休息,他每两个礼拜休息一天,一样的六点起床,然后出门买菜,中午为自己准备一顿丰盛的午餐,下午打扫卫生。到晚上,他会为自己煮一碗面,再看一部喜欢的电影,提早两小时变成九点入睡。 连李教授都对他的生活方式叹为观止,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苛待自己。林春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只好说有些东西是骨子里的,一旦习惯就很难改变。 早上七点,正是林春舟出门去买菜的时间。 他家离菜场只有十五分钟路程,一般都是走着去,省却停车不便的麻烦。 本二桥他走了三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聚集。连警察都来了,不知道那个韩警官在不在。 出于好奇心,他张望着走过去,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凑热闹,就被韩章逮了个正着。 也可以说是想什么来什么了。 韩章往他这边直直走来,十分不客气道:“你在这儿干吗呢?” 这话问的像是审问犯人,周围人目光一下子聚焦到林春舟身上,眼神中透着狐疑。 好在林春舟脾气好,并不与他计较:“我今天休息,正要去买菜呢,看到这里这么多人,就过来看看。” 韩章见他穿着的确较以往更为居家,白t牛仔裤,眼镜也没戴。 “凑什么热闹啊,不是好事儿,快走吧!” 林春舟透过他看了眼桥下河岸边正忙碌着的刑侦人员,猜测道:“发生命案了?” 韩章皱皱眉,并不想回答:“跟你没关系,别瞎问。” 这时,抬着死者的担架过来了,人群自然地分出一条道。 由于河堤比较倾斜,尸体又是蜷缩状的,一不小心整个运尸袋滑了下来,半靠在担架上,拉链开了个口子,露出死者损毁严重的脸部和一只残缺的手。 “哎呦好吓人啊,怎么没有脸。” “连手指都没有,这凶手太残忍了,谁做的呀……”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作孽啊!” 围观群众顿时哗然,韩章啧了声,也顾不得林春舟,马上过去帮忙把人重新挪回担架上。 林春舟有一百度的近视,不戴眼镜并不会对他日常有什么影响,顶多看东西模糊一些。 他眯着眼,视线追随着韩章的动作若有所思。 “韩章,你过来下!” 韩章这边刚把尸体送上车,那边梁平就叫上了。 他再次下到河岸边,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林春舟,回头四顾,却已找不到那人的踪影。 *** 失踪人口排查需要时间,而且考虑到距离案发不超过24小时,很可能还没有引起亲友足够的重视。梁平决定双管齐下,一边叫人查失踪人口,一边让韩章带着派出所民警在附近几所大学间走访排摸,希望能尽快查明死者身份。 小张与韩章一组,先去的a大。 “韩哥这怎么问啊?同学,你认不认识一个身材很好的女人?”小张做兼职技术员都做的磕磕绊绊,更不要说让他做刑侦这块了。 韩章对他恨铁不成钢,觉得自己过往的教导简直都喂狗肚子里了。 “死者女性,身高158cm左右,中长发,没有染过头发,体态匀称……”韩章想了想,补上一句,“左手手背上有颗梅花形的痦子。” 小张惊讶道:“尸体都那样了你还能一眼看出她身高?” 韩章道:“又不是碎尸案,有什么看不出的?” 年轻人间传播消息是最快的,特别又是这样奇诡劲爆的凶杀案,不少学生已经听到风声,在韩章他们进行问话的时候,甚至还会反过来向他们打听八卦。 “这简直是大海捞针啊,说不定死者根本不是大学城的人呢?我们这么问下去也没用。”问了十几个都是一无所获,小张忍不住叹气。 韩章嗤笑:“才问这几个就烦了?还没让你去查监控呢,那十几二十小时看下来,能看得你怀疑人生。虽然死者有可能是外来人员,但也不能排除她是本地学生的可能。查案绝不是坐以待毙,在目前毫无头绪的情况下,就近排摸是最积极的选择。” 不能因为麻烦就不去做,不能因为觉得无用就不去查,查案是与时间的赛跑,只有以最快的速度将凶手绳之以法,才是对被害人在天之灵最好的告慰。 小张感叹:“所以说我干不了刑侦啊,觉悟不够。” “我们做的是最基础的外围工作,虽说是协同办案,但破案重任还是要靠梁平他们。” 校园里人来人往,因为接近中午,正是学生们下课吃午饭的时间,经过他们的每一个学生都会投以好奇的眼光。韩章刚准备分头再多问几个,远远就看到韩山在冲他招手。 “哥!”韩山灵活地穿梭于密集人流中,往韩章这边跑来。 韩章看到他手里有书,问:“下课了?” “嗯!你怎么在这儿啊?” “查案。” 韩山闻言连忙用手挡着嘴小声道:“是不是那个无脸女尸?今天大学城bbs上都传开了,我还看了现场照片呢,可惜很快被管理员和谐了。” “还可惜?可惜你个头!少看这些有的没的,当心晚上做噩梦。”韩章一个弹指神功过去,弹得韩山捂着额头痛叫一声,整个人都往后退了一步。 “哥你干吗啊!我就是好奇嘛。”韩山搓着额头嘟囔道。 “你现在是学生,学生的任务就是学习,除了对老师教的内容好奇,别的少好奇。” 韩山朝天翻了个白眼:“你真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12 是越来越像我妈了。” “嘀咕什么呢?”韩章眼神一利,韩山就怂蛋了。 “我说下礼拜你能回家吃饭不?” 韩章一顿,手指不耐烦地拈动着,烟瘾又犯了。 “再说吧。”他眼底的敷衍都懒得掩藏,“我这还有工作呢,你快去吃饭吧。”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韩山不给他逃避的机会:“是我妈五十岁生日,你就回家一次呗!” 这句话成功定住了韩章的双脚,也让韩山紧张不已。 韩章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回家”这个词对他来说仿佛猛虎毒药,避之不及,从他身上也感受不到一点对家庭温暖的渴望。 他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工作,连韩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是因为对方来大学城上学后才亲近一些的。 就在韩山失落地以为自己又要铩羽而归时,韩章忽地抬起双眸,只说了三个字。 “知道了。” “耶!”英俊的少年顷刻傻笑着冲上去给了他哥一个大大的拥抱。 明亮整洁的厨房充满食物的香味,白色料理台上井然有序摆放着各种厨具,墙上一条磁性刀架上,一系列刀具由大至小整齐排列着,不仅角度,连间距都一模一样,每处细节无不彰显主人强迫症一般的生活习惯。 林春舟将炉子上排骨汤的火关小,盖上锅盖小火煨着,刚要去处理砧板上的红椒和土豆,手机响了。 “喂。” 对面传来甜美的女声:“林先生你好,我们联系过你所说的那位顾客了,但对方说她没有掉项链,你是不是搞错了?” 林春舟从打架上选了一把合适的厨刀,将手机扬声器打开,放在一边开始切菜:“她本人这么说的吗?” “呃……是她男朋友接的电话,说她不方便接听。” 他切菜的速度很快,手很稳,土豆丝根根分明,并且每根都差不多粗细。 “这就奇怪了,在她下车后,我的确是找到一根项链,难道是别人掉的?” 客服也没有头绪,只好道:“目前没有失主联系我们,要不先放你那儿,失主联系了我们再找你?” 林春舟叹气:“也只能这样了。” 结束通话后,他握着厨刀整个静止在砧板前开始出神,直到炉子上的汤嘶吼着溢了满灶台,他才慌忙回神将火熄灭。 从早上见到那具女尸后,他就有些心神不宁。 倒不是害怕什么的,比起尸体凄楚的死状,更令他在意的是恍惚间看到的那只残手上的黑点。 由于离得远,他无法确定那到底是不是一颗梅花形的痦子。 但只要有一丝可能,就足够让人心焦。 林春舟双手撑在台面上,闭了闭眼,心中始终盘旋着一股焦躁。 昨天应该坚持等她的。 他拿过手机,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翻找出韩章电话拨了过去,可是铃声持续了很久也没人接。 *** 韩章下午和小张一起回了所里,连口热茶都来不及喝,所长就单独将他叫去谈话了。 他还以为什么事,结果是梁平想要将他抽调过去协助办案。 “‘你这种刑侦人才,不用太浪费了’,这是他原话。”所长拍拍他的肩,“好好干,别给咱们所丢脸!” 于是韩章莫名其妙就成了本二桥抛尸案专案组的一员。 从所长办公室出来,梁平就像在他周围装了监控一样,立刻给他来了电话。 “干吗呢还不过来?” 韩章无语:“我说过去了吗?你随随便便就抽调?” 对方“嗨”了声:“别这样,老熟人了,这点忙还不帮吗?” “详细尸检报告出来了吗?” 梁平一听他问这个,知道他这算是答应下来了,忙道:“出来了出来了!不出所料,死者死前曾遭受过暴力性侵害,但dna比对后没有发现凶手犯罪记录。后脑有钝器伤,怀疑是玻璃杯或者花瓶之类的玻璃器皿造成的,但这不是致命伤,死因是窒息,舌骨都断了,典型扼颈机械窒息死亡,死后抛尸入水。十根手指是死后被利器砍下来的。根据这个胃容物检查,发现胃部充盈,有饭粒,酱瓜等物,怀疑死者是吃完早饭三小时后被杀的。根据牙齿磨损程度,推断死者年龄应该在20至30岁之间。” “死亡时间有变动吗?”尸表检验毕竟不比解剖检验,有许多尸体内部的问题是只有通过解剖才能发现的。 “昨天上午九点到十点,这是白鹭同志算了很久,多方综合考量才报给我的时间,应该是不会错了。” “那组鞋印呢?知道什么鞋没?” “痕检科还在查,目前就三个线索,42码的脚,身高175cm左右,体重65公斤。” 韩章本来在往外走,闻言猛地刹住脚步,一股寒意无声地席卷全身。 “你再说一遍?”他紧紧握着手机。 梁平虽觉奇怪,但还是又复述了一遍。 韩章抿了抿唇:“我这里有一组鞋印,别的案子里的,你让痕检科对一下是不是同一双鞋。”他快步往自己办公桌走去,“不说了,我马上传给你。” 挂掉电话,他没再看手机一眼。 从电脑里调出大学城内衣贼的档案,再将那组在刘娟家阳台上找到的鞋印发送给梁平,前后不过两分钟。 可之后等待的时间却分外煎熬。 ——我就心里还挺慌的,觉得我这次没事,不代表别人也没事儿,要是因为我没报警让这贼胆子越来越大了,那我不是办坏事了嘛。 脑海里想起刘娟那时候说的话,韩章眉头紧锁,最糟糕的假设便是内衣贼作案再升级,成了强奸杀人。 如果不及时制止,演变为连环杀人犯也不是没可能。 韩章咬着牙,视线紧盯屏幕。 十分钟后,梁平发来信息。 【对上了】 最糟糕的假设成真了。 韩章双拳紧握,一下子控制不住捶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 其余人吓了一跳,纷纷看向他。 马晓晓看他脸色不好,小心问道:“韩哥你怎么了?” 韩章抬起头看向她,眼里杀气腾腾,简直像只恶鬼一般,把小姑娘吓得够呛。 “韩,韩哥?” “把那个内衣贼的卷宗找出来,我要带到区刑队去。” 马晓晓愣了愣,随即忙不迭点头:“好的好的!” 韩章实在忍不住,拿着烟和打火机去外面抽了。期间梁平打电话给他问到底怎么回事,他只说很快过去,电话里说不清,啪地就给挂了。 一根烟抽完,再进屋的时候马晓晓已经把卷宗准备好。韩章拿着就走,等到了区刑队又马不停蹄与梁平分析案情,将两案线索合一。 “真的只是犯罪升级吗?”梁平对着白板上用磁铁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13 吸着的一众资料穷皱眉。 韩章知道他在想什么:“你觉得两人有感情纠葛?” “根据经验,这类案件大多伴随着感情纠葛。扼颈本身就是一种激情杀人的标志,加上毁容和砍掉手指这两个动作,既可以让我们无法轻易得知死者身份,又进行了一种情感的宣泄。” 忙乎到半夜,很多人还没下班,困了就在桌上趴一会儿,实在不行就死命灌浓茶咖啡,可谓分秒必争。 韩章也觉得累,他不是铁人,难免也会有吃不消的时候。 这种时候他就去外面抽烟,抽烟赛神仙。 吐着烟圈,韩章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然后就看到林春舟给他打的两个未接电话。 可能打电话找不到他,还往他手机上发了条信息。 【韩警官,请问查到死者身份信息了吗?】 韩章嘴角扯了抹冷笑,单手回拨过去,对方几乎立马就接起来了。 “喂,我……” 韩章不客气地打断:“你问这么多干吗?想听猎奇故事?” “……”那头静了静,韩章以为他被自己说中了,正要挂电话,就听对方道,“死者左手手背上是不是有颗梅花形的痦子?” 韩章瞳孔猛缩,语气一下严厉起来:“你怎么知道?” 林春舟的声音近似呢喃:“真的是她。” 显然他也是刚刚确认。 “我问你你怎么知道的?你和死者什么关系?” “昨天早上我……”林春舟慢慢将女孩的事原原本本,一丝不漏地告诉了对方。 “你说她不是本市人?” “对,说要买票回家。” “你有她手机号吗?”现在手机都是实名认证,有了手机号,就能查明死者身份了。 “为了防骚扰,我们现在都看不到顾客手机号了,有加密技术。要想知道手机号,还是需要找网约车平台。” “操,把这茬忘了。”韩章咒骂一声,“她昨天几点叫的车?目的地哪里?” “七点,第一单,目的地是火车站。” “行,我知道了。”这线索来得突然却及时,简直是天降甘霖,叫韩章雀跃不已,“你明天有空来区刑队做个笔录,谢了朋友,我先去忙了。” 林春舟还想告诉他女孩的手机可能在凶手手里,话都到喉咙口了,电话一下给挂断了。 他垂眸看着手机:“真是急性子。” 第七章 此时已是凌晨一点,刑侦楼除了个别窗户还亮着,其余都如这浩瀚的夜空,望过去是一片漆黑宁静。 韩章将抽了一半的烟迅速熄灭,迫不及待想要与梁平分享这突如其来的新线索。 刚要进屋,手机便震了一震,他拿起来一看,是林春舟发来的。 【女孩的手机仍有人接听】 韩章神色一凛,回了个“收到”,便快步去找梁平。 虽然还无法确定死者是不是林春舟嘴里所说的那个女顾客,但怎么说也有了希望,好歹不用再像无头苍蝇般那么乱转了。 他将此事跟梁平一说,果然对方也十分兴奋,连忙拍手让大家集合。 “现在案子有了新的线索,就是目击证人林春舟的证词。如果真的像对方所说,死者七点时曾叫过专车前往火车站,但之后因忘记携带身份证,重新返回红梅小区去取,那这个林春舟可能就是死者生前除了凶手外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他用黑色记号笔在证据墙上新增了“林春舟”三个字,“我们现在重新再梳理一下时间线。” 密布在白板上的各种资料,组成了一块块零散的拼图,而他们的任务,便是将这些证据通过组合排列、去伪存真,拼凑出那个唯一的真相。 “林春舟前天早上七点在小区门口接到死者,然后对方七点二十分左右返回小区拿身份证,九点到十点间被人从身后钝器击伤头部实施性侵害,并扼颈造成机械性窒息死亡,死后即被藏尸29寸银色行李箱中。差不多是凌晨1点左右,抛尸入河,5点被环卫工发现。”他在死者返回小区和遇害之间打了个问号,“现在我们的重点调查就在这块,这两个小时,她遇到了谁?是露阴癖内衣贼……”他分出一个箭头指向内衣贼被监控捕捉到的模糊照片,又分出一个箭头打了第二个问号,“还是死者的男友。” 梁平发言完毕,看向韩章,用眼神问他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韩章拿起另一支笔,盯着证据墙沉吟片刻,最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或者还有个可能……”他上前将内衣贼与第二个问号之间相连,画上双箭头,“他们会不会根本就是同一个人?我们本来就推测死者与凶手有情感纠葛,现在内衣贼的鞋印出现在抛尸现场,那可不可以得出一种可能,内衣贼或许就是男友?” 梁平双眸一亮,思路一下被打开了,马上部署下去:“小王,你带人去查小区附近的道路监控,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小吴,你联系专车平台调取死者资料;小陈,你……写报告去。” 小陈哀嚎一声,其余人窃笑着各自分头行动去了。 梁平叉腰对着证据墙呼出一口长气,笑着朝韩章道:“多亏了你这位线人,我有预感这次咱们48小时内就能破案。” 韩章也笑:“什么线人,凑巧而已。” 由于案件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两人都如释重负,也终于能聊点别的了。 梁平道:“韩章,我说真的,你在基层太屈才了。” 韩章挑挑眉:“然后?” “只要你一句话,我想办法让领导同意把你调过来。”梁平拍胸脯保证。 然而韩章听后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激情,甚至可以说兴致缺缺。 “不用,我在派出所做的挺好。”他直接回绝了对方的提议。 “整天抓个小偷小摸的叫挺好?”梁平不明白他怎么想的,“我可听说你当年是以警校第一的成绩毕业进的市局,第一就干这?” 他为韩章不值,国家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刑侦人才,不该埋没在鸡零狗碎的辖区日常中。 战士就该冲锋陷阵,韩章就该在一线抓捕犯人,而不是成天为了调解一些邻里纠纷耗费心神。 可韩章却不认同他的想法:“小偷小摸也是为人民服务,职务不分贵贱。况且,‘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听过没?” “什么玩意儿!”梁平颇为哭笑不得。 很多人都以为韩章是被下放的,是市局刑侦总队不要的他,包括韩山也这么认为。但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韩章是主动请调的,三年间从未想过要回去。 两人阵聊着,小吴那边调取平台资料遇到了困难,来向梁平汇报情况。 “头儿,对方说太晚了,调取用户资料需要领导审批,明天才能给答复。” 梁平一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14 听就火了:“人命关天他妈跟我玩这套?” 他气势汹汹离去,没多久韩章就听到身后响起对方狮吼一般的咆哮,顷刻有种证据墙上黏贴的资料都在为之颤抖的错觉。 没多久梁平回来了,他问:“解决了?” 梁平还有些余怒未消,粗着声音道:“解决了,丫就是欠骂!” 专车平台被梁平骂了个狗血淋头,还说要追究他们责任,当即吓得不敢再耽搁,哪怕领导睡得正香也将对方从床上揪起来。 开通权限后,调取林春舟那天早上第一单订单,查到订车人手机号,再调取对方所有叫车信息,这个过程足足用了一个小时完成。 而之后向电信服务商调取该手机号持有人的身份信息和通话记录,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梁平照例又吼了一顿,终于在凌晨四点的时候得到了手机号持有者的真实姓名,而就在此时,查监控的小王也有了收获。 “根据林春舟证词,我把红梅小区附近几个监控都查了遍。七点十三分的时候,可以看到有辆白色途观在路口调头,后排有坐人。然后到七点十九分这辆车再次出现的时候,后排就没人了,可以证实林春舟证词的真实性。同时我又调取了夜间十一点到凌晨三点间这条路上的监控,最后在一点二十三分的时候,发现可疑身影。”小王一边做简报一边用笔尖圈出屏幕上的黑影,“他遮得很严实,一直在往树丛里走,而且可以根据反光看出身后拖着个大箱子。” 那个大箱子,肉眼看上去十分地像装受害者尸体的银色行李箱。 梁平道:“小吴,你那儿查的怎么样?” 小吴汇报道:“坐车的这个女孩叫严雨馨,24岁,身高158cm,海市人,大前天晚上七点坐动车来的江市,当天晚上十二点又订了隔天上午十点的票回海市,但这张票并未被使用。”他走过去将一名妙龄女子的照片用磁石贴在了无脸女尸的照片旁,“然后我对她的通话记录进行了交叉比对,发现她除了父母,最为频繁拨打的一个号码,来自这个人。”说着他又在严雨馨旁贴上一张成年男子的照片,“这个人名叫周洋,25岁,身高175cm,同样是海市人,从去年3月开始来江市做了房产销售,现居住地就在红梅小区5号楼401。” “房产销售……”韩章恍然道,“所以他日常踩点才不会引起大家的警惕和注意。” 梁平点点头,将照片做了微调,严雨馨挪到了死者的位置,周洋挪到了死者男友的位置。 “基本可以确定死者身份了,周洋有重大作案嫌疑。”他用红色记号笔,醒目地将周洋圈了出来。 照片上的年轻人看上去老实、沉默,如同这座城市忙忙碌碌为维持生计辛苦工作的每一个打工者,然而谁又能想到他可能是个性变态者,还残忍地杀害了自己的女友? “作案动机呢?为什么周洋会突然向严雨馨下杀手?”小陈举手提问。 作案动机在大多数案件中有着关键性的作用,有时候会起到锁定犯罪嫌疑人的重任。 “从身后击打,实施性侵害,并掐死自己的女友,这更像是一种激情犯罪。”韩章看着周洋那张人畜无害的脸缓缓道,“我只能想到恼羞成怒。” “她知道了他的秘密。”梁平在严雨馨和周洋之间划拉着,“他怒而杀人。” “露阴癖内衣贼。”韩章道,“是我我也分。” 这张拼图残缺的部分逐渐拼凑完毕,形成一串完整的证据链。 “梁队,现在要通知家属吗?”小陈再次弱弱提问。 梁平脸色沉郁下来,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道:“严雨馨的手机应该还在周洋手里。家属至今没有报案,不排除他一直在假扮严雨馨麻痹他们的可能。先别打草惊蛇,抓到人再通知,让他们……今晚睡个好觉。”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他们在面对死者遗体时,仍会觉得残忍,为死者感到心痛,不敢想当女孩的至亲知道她是怎样痛苦的离世时,会是什么心情。 锁定嫌犯,接下来就是制定抓捕方案了。 国际惯例,动静要小,过程要稳,不能引起群众恐慌。 根据周洋的行为模式,梁平考虑再三,最后决定在对方上班走出小区的瞬间进行围捕,动作力求快狠准。 “六点了。”韩章看了眼窗外彻底亮起来的天空,“时间过得真快。” 梁平也看向窗外:“希望一切顺利。” 六点半,林春舟一如往常从红梅小区5号楼402室出发,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然而当他推开家门时,意外地发现对面的门也开了,开门的青年五官端正,眼神沉静,看到他也不出声,就那么面无表情盯着他。 林春舟一愣,条件反射地打了声招呼:“早……” 他虽在这里住了三年,但因作息习惯的问题,还从未见过对门的邻居。隐约间记得是换了好几个,眼前这个是去年刚搬来的。 青年神情木愣愣的,并没有回应林春舟的示好,而是提出了非常奇怪的要求:“我知道你是开黑车的,我直接给你钱,送我去火车站。” 林春舟刚想解释自己不是开黑车的,视线余光注意到他未被袖子遮掩的双手上有不少抓痕,半开的门内还停放着一只24寸的银色行李箱。 “好啊,我送你。”林春舟瞬间改变主意,笑着答应对方,同时朝楼下走去。“你怎么知道我是做什么的?” 青年拖着行李箱跟在后面,说:“我有时候会在大学城看到你接客。” “你是做……” “房产销售。” 林春舟了然地点头:“原来如此。” 两人走至白色途观前,林春舟开了后备箱,想要帮对方将行李箱放进去,被对方谢绝了。 “不用,我自己来。” 林春舟笑了笑,并不勉强。 青年上车后,坐在后排,车很快起步,往小区外驶离,林春舟看了眼后视镜,对方虽然还是神情紧张,但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开了有五分钟,遇到一个红灯,林春舟又看了眼后视镜,发现对方不知从哪里拿出一部套着轻松熊手机壳的iphone,不时低头查看什么。 证实了自己的某种推断,林春舟的眼神逐渐冷下来。 *** 韩章正联系所里协助梁平的围捕工作,忽然手机就收到了林春舟的短信。 言简意赅,也骇人至极。 【追踪我的车,我可能遇到凶手了】 韩章“我操”了一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这人怎么这么能啊?什么事都能给他碰上!幸运e吗?? 他捧着手机如同捧着圣旨,手忙脚乱往梁平那儿冲去。 梁平怎么制定方案都不可能预设到这种突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15 发情况,霎时头大如斗。但好在他这个支队长也不是作假的,慌了一瞬也就冷静下来。 “全市追捕白色途观!”他下令道。 林春舟的手机持续响着,他看了眼,是韩章打来的。 “你为什么不接?”坐在后排的周洋毫无疑问也听到了手机的震动声。 “开车接电话多危险。”林春舟淡淡道。 周洋紧紧盯着他的背影,没有再说话。 可他不说话,林春舟却有话要和他说。 “昨天大学城本二桥附近发现了一具女尸您听说了吗?” 周洋脸刷地白了:“不,不知道啊。” 林春舟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像是突然发现有了可聊的话题一样,语气上扬道:“前天我在我们小区接到个女孩儿,二十多岁,长得非常漂亮,很巧,手机壳也是你这样的。” 周洋闻言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脸整个因为恐惧扭曲了一下。 “是,是吗。” 林春舟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之前我说的昨天找到的女尸就是这个女孩,死得很惨,被人装进行李箱,丢进了冰冷的河道中。” 周洋仿佛正在经历最恐怖的梦魇,浑身冒汗,牙齿打颤。他开始思维混乱,手足无措,并且露出破绽。 “你怎么知道是她?” 这一问,算是彻底将他自己将死了。 林春舟看了眼后视镜中面色惨白的青年,试问如果不是凶手,如何能知道女孩面容被毁,根本无法辨认? “你为什么要杀她?”林春舟声线仍是那样温温和和的模样,语气中却透着一丝森冷的怒意。 这一问,彻底使周洋的心理防线崩塌,他开始尖叫:“停车!停车!!我不知道你说什么!给我他妈停车!!” 他胡乱踹着车门,踹着前排的椅背。 “因为她想和你分手,所以激怒了你?” 这句话似乎刺激到了周洋,他彻底露出狰狞面目,怒喝道:“你懂什么?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懂什么!?”说着他扑上前勒住了林春舟的脖子。 *** 韩章通过地面道路监控迅速锁定了林春舟的白色途观,一秒钟也没耽误,鸣着警笛闪着警灯一路喊话开道就追过去了。 当视野中终于出现那部熟悉的suv时,韩章别提多高兴了,跟自己中了五百万一样。 “前面的车停下来,周洋,你跑不掉的,现在停车还来得及!”韩章朝前方车辆喊话,“不要一错再错!” 不知道是不是他说的话起了作用,前面的车突然歪了一下,很快停下来。 追在后面的警车也停了下来。 可能是林春舟故意选的人少车疏的道路,白色途观就那样在晨曦中静静歪在马路中央,并没有引起交通混乱。 韩章忙开门下车,没有冒然靠近,而是隔着一段距离,紧张注视着白色途观的动静。 梁平指挥着众人将车围了一圈,料周洋插翅难飞。 正当包围圈逐步收拢时,驾驶室车门微动,林春舟举着手下了车。 “别紧张。”他拇指一指车厢,“人在里面,暂时晕过去了,没有大碍,很快会醒的。” 众人:“……” 这什么神展开? 韩章半信半疑上前查看,果然见周洋翻着白眼歪在后座上,生命体征平稳,如林春舟所言,只是暂时失去意识。 “你需要好好给我解释一下。”韩章说话前舔了舔恒齿,这是他的一个习惯性动作,在遇到难以掌控的事物时,他就会忍不住这么做。 第八章 周洋没多久便在梁平的拍打中清醒过来,他一睁眼,触目所及就都是穿着警服的威武官差,哪里还敢造次。戴上手铐,他整个人鹌鹑一样瑟缩着,视线低垂,谁也不看,仿佛又恢复成了那个沉默寡言的老实青年。 恶魔善于伪装,人类也不遑多让。 回到区刑队,韩章将林春舟带进一间全透明的玻璃会议室内进行问话,由小陈负责记录。 “你是怎么遇到周洋的?”没有停顿的,韩章调笑着补上一句,“就是刚被你勒晕那男的。” 小陈心中十分敬佩林春舟这位真的猛士,觉得对方简直是正义女神派来救他们出加班苦海的六翼天使,因此心中甚是感激涕零,不仅给他端茶倒水,甚至还拿出了自己珍藏多日的旺旺雪饼供对方享用。 林春舟抿了口茶,没有隐瞒,如实道:“他就住在我的对门,我六点多一开门他就等在那里了,说要去火车站,让我送他。” 韩章回忆着他给自己发短信的时间,问:“邻居让你送一程,虽然奇怪,但也不至于怀疑他杀人吧?你为什么断定他就是凶手?” 林春舟想着怎么跟他解释,伸出手演示道:“他手上有非常新鲜的抓痕,从角度和方向来看……”他双手向下,做了个扼颈的姿势,“就像这样造成的。” 他语气诚恳,十根手指又长又直,观赏性十足,然而对一名网约车司机来说,这是不是有点太学识渊博了?还有他那利落的身手…… 韩章眯了眯眼,正在犹豫是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问清楚,还是再观察观察,小陈就惊叹上了,完全没有保留地展现了自己的二百五。 “哇,你这个都知道?好厉害啊!” 林春舟笑了笑:“我只是比较细心而已。”他说,“当然,抓痕只是其中之一,箱子和手机才是让我断定他是凶手的主要原因。” 韩章:“箱子?你后备箱那只?” 林春舟点头:“对,这只行李箱无论是外形还是颜色,和抛尸现场的那只行李箱是一样的。一大一小,正好一套。 “手机呢?是因为你认出周洋手里拿的是死者的手机?” “没错。” 韩章以一种全新的视角打量对方:“有没有人说过你观察力不错?” 对一个普通人来说,这观察力可以说非常牛逼了。一般人如果不是特意留心,根本不会去记那么多的生活细节,更不会有这份细心将它们与凶杀案串联起来。 “经常有人说我聪明。”说这句话的时候,林春舟脸上并无矜骄之色,一如寻常,所以也说不清他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 韩章瞬间冷下脸:“我看你是自作聪明!”他收起嬉笑之色,“你觉得你很英勇?叫你两声英雄就真把自己当英雄了?不要命了吗?都跟你这样要我们警察干吗?” 韩章其实长得不凶,不仅不凶还很英俊,然而气质里却始终带着一股悍劲儿,这会儿瞪着眼骂人的样子,放古代绝对能止小儿夜啼,放现代也能吓吓愣头青。 好比现在,小陈被他突如其来的变脸吓得一哆嗦,瞬时大气都不敢喘了。 反观林春舟,毫无惧色不说,唇角的弧度竟然更明显了一些,端的是一条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16 好汉叫人叹服。 “下次我会注意的,韩警官。” 伸手不打笑脸人,韩章被他如沐春风的笑笑得发不出脾气,顷刻像摔漏了的热水瓶,再也维持不住那点虚张声势。 正好隔着玻璃看到梁平从审讯室出来,韩章以拳抵唇清咳两声,对小陈道:“你继续给他做笔录,我出去一下。” 小陈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韩章离开会议室,朝梁平招手,对方注意到他,缓缓走过来。 “怎么样?招了没?”韩章问。 “别提了!”梁平气不打一处来,头发根都要冒烟了,手里攥着叠文件用力扇着,“小子嘴硬的很,什么都不说,给我玩沉默!行,我看谁先憋不住。”说完文件往韩章身上一拍,“周洋在红梅小区的住处应该就是第一案发现场,我已经联系技术员和法医到现场勘察去了。我这走不开,正好在你的辖区,你帮我去盯着,有什么问题及时联系。” “行。”韩章刚转身要走,梁平又叫住他。 “里面那个呢?放了?”他往会议室方向努努嘴。 韩章顺着看过去,林春舟低声朝小陈说着话,对他们的目光毫无所觉,侧脸称得上恬静美好。 韩章边倒退着走边反问:“不然呢?人家可帮你立了一大功。” *** 红梅小区建成已有十余年,十余年里,虽也被警车造访过,却没有哪一次有这样大的阵仗。 数量警车闪着警灯停在5号楼楼下,附近围了一圈人,奈何派出所民警拉起警戒,非本楼居民不能靠近。 韩章赶到的时候,勘察才刚开始,江白鹭与技术员分工明确,各自忙碌着,小张好奇地在门外张望,垫脚伸脖子的模样滑稽异常。 “想看就进去啊!”韩章一巴掌拍他脑壳上。 小张一趔趄,差点摔进去,捂着后脑委屈地回头:“韩哥你能别老打我头吗?都给你打笨了。” “不能。”韩章穿上一次性鞋套,戴上医用手套,小心进到屋里。 小张见他进了,有了榜样,跟着也进了。 江白鹭与助理正对着地板和家具喷洒反应试剂,抽空跟韩章打了个招呼。 “听说犯罪嫌疑人是叫对门的群众给捉获的?” 韩章四处查看,闻言笑道:“这么快就传你那儿了?” 江白鹭朝助理打了个手势:“别小看法医科,我们消息灵通的很。” 助理起身快步走向客厅尽头,刷拉一下将窗帘全部拉上。 厚实的布料顷刻间把光源隔绝在外,室内陷入昏暗,小张正感不解,忽然看到地板上发出一滩滩蓝光,立马惊叫出声。 “哇!韩哥,这是不是那个……就是那个电视里经常看到的叫什么反应来着?” “鲁米诺反应。”韩章蹲下身查看地板上的痕迹,“血红蛋白中的铁会与鲁米诺产生发光反应,这种蓝光可以持续三十秒,发光的地方,证明曾经有血迹存在。” 江白鹭举着相机不断朝发光处拍照,嘴里颇为诗意地道:“无论经历多少岁月,鲁米诺仍能将血液痕迹从旧日的胳肢缝里拽出来。” 短暂的发光反应过后,助理重新拉开了窗帘。 那双曾在抛尸现场留下足迹的橡胶雨鞋也在浴室里找到,虽然鞋底泥已经被清理过,但周洋可能是急着逃跑,并没有完全清理干净,鞋底花纹的缝隙里仍留有不少泥沙。 技术员小心将它们封存进证据袋,打算回去交痕检科检验。 小张跟在提取指纹的技术员边上问东问西,似乎是想为自己那个兼职技术员取取经,学点不传之秘。 韩章随意打量着周洋的居住环境,妄图想从这五十平米左右的空间内看出对方是如何从一名普通青年演变成一个杀人犯的,可惜一无所获。 “这是什么?”他看到一个装满东西的大黑塑料袋被人从卧室里提出来,好奇问道。 对方拉开袋子给他看,语气里慢慢嫌恶:“都是女人内衣,不同尺码不同款式的,有些好像还是脏的,都有味儿了。” 袋子里一如对方所说,躺着几十条花花绿绿的内衣裤,丁字的,蕾丝的,种类还挺齐全。 女性的内衣理应是美好性感的象征,现在却只让韩章感到恶心。 小张朝韩章招呼:“韩哥,你看周洋这书架上,除了《销售秘诀》竟然还有《变态心理学》,你说他知道自己变态怎么就不治呢?” 韩章走过去瞄了眼,发现周洋看的书还挺杂,销售类的、心理类的不说,还有本但丁的《神曲》。 “你怎么知道他没治?这种东西就像毒瘾,哪里是说戒就能戒掉的。”韩章说着往屋外走,走到屋外将手套脱了,给梁平去了电话。 “你还是不说话是吧?”梁平手指轮番敲击桌面,发出规律又令人心烦的叩击声。 周洋视线死死盯着桌面,仿佛任何声音都无法传达到他的灵魂里。 不合作的犯人,梁平遇到过不少,他有他的手段,吓一吓、熬一熬,总能撬开他们的嘴,但今天……不行。 他瞥了眼审讯室旁那面巨大的单向透视玻璃,明明什么也看不到,却仿佛能与那背后围观这场审讯的某双眼睛完美地对上。 “在你家地板上发现大量血迹,你知道吧,无论你怎么清理,我们还是可以从中验出严雨馨的dna的,并且你雨鞋的鞋底纹路,沾染的泥沙,都是你曾经出现在抛尸现场的证据。”梁平一条条列出来,看到周洋的手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他再接再厉道,“小区监控,道路监控,严雨馨的手机,还有严雨馨体内你的精液残留,这些足以将你入罪,你现在坦白从宽,和你案子到了检察院再坦白从宽,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我不是吓唬你,你去查查刑法,犯罪情节特别严重,像你这种拒不认罪的,都是往死刑和无期判的。” 一听“死”这个字,周洋浑身一颤,将脸埋进双手中,终于坚持不住开了口。 “我不想杀她的,我对她是有感情的……她不该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来看我,她还跟我吵,说要分手,要把我的事告诉身边所有人……”他的声音里慢慢带上哭腔,“我也不想有这毛病,我看过,治不好啊……” 把错全归咎于被害者,自己撇这么干净,不知道还以为他白莲花成精呢。 梁平心里冷笑,面上不动声色,继续问话:“最近白玉大学城内衣连续失窃是不是你干的?” “是我,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也不想的……”周洋抹了把脸,满眼红丝地看向梁平,嘴里不住念叨,“我真的不是故意杀她的,我以为她回心转意了,想挽留她,没想到她不但骂我,还打我,说我变态,我情绪一激动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就是故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17 意的。暴力隐藏在他的每个细胞里,迟早有一天他会不满足于偷窃内衣,想要做更多的荒唐事来满足自己贪婪的欲念。没有严雨馨,也会有别的受害人,情绪激动不过他的托辞,本性如此罢了。 梁平毫无怜悯地看着他,嘲讽道:“对,你不是故意从后面用玻璃瓶打晕她,也不是故意强奸她,更不是故意掐死她,这世界你最无辜。” 周洋悔恨的眼泪换不回严雨馨年轻的生命,而他到底是为自己犯下的罪行而悔恨,还是为自己轻易被抓住而悔恨,没有人能知道。 审讯完毕,周洋对强奸杀人的罪行供认不讳,案件事实清楚,证据确凿。 梁平走出审讯室的时候,整个松出一口气,打心底里为该案的顺利破获而感到高兴。 亲手抓到犯人,替受害者伸张正义,没有哪一刻会让他有这样的成就感。 “梁警官。” 梁平被这声字正腔圆的“梁警官”三个字叫得一激灵:“夏检……”琢磨了下觉得不太好听,忙换了个称呼,“夏检察官,别这么客气,叫我梁平就行。” 透视玻璃后,的确是有双藏在暗处的眼睛。这双眼睛的主人名叫夏之君,江市白杉区检察院派驻到他们局的刑检,据说之前借调纪委专案组,一走就是三年,最近才回来,所以看着才眼生。 梁平是不太喜欢和这些检察官打交道的,太累。奈何这个案子案情重大,性质恶劣,需要请检察院提前介入、引导侦查,没办法,他也只好硬着头皮与对方周旋了。 夏之君那张精英范十足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将“铁面检察官”的外号演绎的入木三分:“我听说这次能顺利抓到人,是因为有位关键证人?” 梁平尬笑不已:“证人是起到了关键作用,但说到底没有我们的努力侦查,也不能顺利抓到人不是……” 夏之君打断他:“我想见见这位证人。” *** 林春舟做完笔录被告知还需要过一会儿才能走,便一个人坐在会议室耐心等待起来。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听到玻璃门推动的声响,林春舟回头看去,却在看到来人的脸时怔愣当场。 而同样在第一时间认出他的夏之君,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时两人都面露惊诧地定在了原地。 “好久不见,夏先生。”林春舟站起身,率先开口化解尴尬。 “啊……”夏之君也很快从恍惚中回神,伸手与他交握,“好久不见,林先生。” 林春舟的性向,过去只有李东瑞知道,而李东瑞的秘密,同样也只有他知晓。 李东瑞暗恋了一个人很久很久,一直不敢表白,怕吓到对方,结果这一憋,憋进了坟墓里。而那个人,正是夏之君。 第九章 三年,说长,它是一千多个日夜,说短,不过三个寒暑。 岁月能磨平伤痛,却没有在林春舟和夏之君身上留下多少痕迹。 两人上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面,还是在李东瑞的葬礼上,在此之前他们只从李东瑞口中听说过彼此。 那时候林春舟刚从西南赶回来,几天几夜没合眼,行李都来不及放,就为了见李东瑞最后一面。 最后见倒是见到了,只是陌生得不敢认。 李东瑞曾打电话给他,说等他有假了回来就请他吃饭,要把夏之君介绍给他认识,还说他们一定聊得来。 “他跟你一样,有强迫症,特别龟毛。” 林春舟无奈道:“我没有强迫症,我只是习惯了。” 李东瑞听了就笑,说:“行,反正我觉得你们肯定能相处得来。不过你是人如其名,像春天,他就有点和夏天不太符合了,更像晚秋,凉得很。” 说完这话的第三天,他执行一项秘密任务,再也没回来。 没人知道李东瑞去执行了什么秘密任务,也没人知道,为什么任务会失败。 李东瑞所在的特警队,去执行任务的人,没有一个是活着回来的。 李东瑞的尸体面目全非,肢体更是支离破碎,遗体认领完全靠dna比对。那张经过修复后的脸,苍白而诡异,一点都不像那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好兄弟,隔着一层雾一样,特别不真实。 追悼会上所有人都在哭,李东瑞的妈妈更是直接哭的晕死过去,可他反而哭不出来。 他希望这一切不过李东瑞跟他开的一个玩笑,等不到被推进焚化炉,对方就要跳起来说“surprise”。 可惜直到最后,那声“surprise”都没响起。 同他一样没有流一滴泪的,在场还有一个人,就是夏之君。 他穿着检察官的制服,全身上下打扮得一丝不苟。仿佛这场追悼会,只是他工作之余,抽空来参加的一场普通朋友间遗憾的告别式。等参加完了,他立马还要回去继续敬业地坚守在他的工作岗位上。 检察官该有的冷酷,强大,铁面无私,他一样不缺。 林春舟那是第一次见他,果然就是如李东瑞所说,非常“凉”的一个人,至于合不合得来……那之后他们再没交集,也就不知道了。 怎么说也是久别重逢,两人又有着共同的故人。警局实在不是一个叙旧的好地方,林春舟见夏之君好像还有别的事情想问他,就主动提出请他吃饭。 请客的地方挺接地气,就在江市有名的排档一条街上,吃烤串。 夏之君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实在不是很配周围的环境。 林春舟给他倒了凉茶,问他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夏之君说:“没有。” “没有那我点了。”说着林春舟低头在纸质菜单上勾画起来。 周围环境挺嘈杂,或者说热闹。朋友,情侣,家人,同事,各自沉浸在彼此的交谈中,没人注意小小角落中,有这么一桌“陌生人”。 “没想到你会留下来。” 林春舟执笔的手一顿,没有抬头:“方便照顾李叔叔他们。”他说,“我答应过李东瑞,如果他有一天回不来了,就替他照顾父母。” 夏之君闻言表情淡淡,看不出情绪:“你不愧是他好兄弟。”像喟叹,又似感慨。 *** 梁平这次能顺利破案,韩章功不可没,正巧韩山因为生活费用尽,想在他哥这蹭一顿饭,梁平就连他一起请了。三人同游大排档,撸串撸到饱。 “不是,他杀人就因为他女朋友发现他偷内衣?这种人到底怎么有女朋友的?”韩山一边走着,一边像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问不停。 梁平刚想解答,韩章在旁咳嗽一声,用眼神警告他不要说太多。 梁平嘿嘿笑着:“我就给小家伙说点无关紧要的,保证不会涉及太多核心内容。” “是呀哥,就满足下我的好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18 奇心嘛,我绝不跟别人说!”韩山也在一旁讨好地笑。 韩章看了他们半晌,也不好过于严肃刻板扫了兴,就面无表情将视线移开,不再说话,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么巧,视线从一个定点移到另一个定点,远远就瞧见林春舟他们。 这本来也没什么,毕竟人都是要吃饭的,但林春舟对面坐那人……是检察官? 他停在那寻思老半天,梁平见他没跟上来,又倒退回来找他。 “哎,那不是夏之君吗?”顺着韩章视线看过去,他有些惊讶道。 韩章问:“你认识啊?” “负责这次周洋案的检察官啊。”梁平摸下巴,“我就琢磨着怎么说要见证人要见证人,没多会儿就走了,合着在这问话呢?” 韩章一听对方是负责这次案件的检察官,更惊讶了。 “走,过去看看!” 怀着几分好奇与探究,韩章抄着兜,大步朝林夏他们那桌走去,身后梁平连喊带唤都不带停的。 “哟,真巧,你们也在这吃饭呢?”韩章也不扭捏,过去直接一屁股往那一坐,露出一口白牙,热情地朝两人打招呼。 林春舟和夏之君具是一愣,前者诧异他的出现,后者压根一脸莫名。 林春舟反应速度还算快,下一秒便把脸上的情绪给抹平了。 “韩警官也来这吃东西吗?” “是啊,和我同事还有我弟一起,没想到就碰到你们了,欸我看你们这儿正好有空的三个位子,要不咱们五个就拼一桌吧?” 他说话间,梁平他们也赶上来了。 “哥你突然跑什么呀?” 韩山起初还大声嚷嚷,后来看有两个生面孔在,知道可能是他哥的朋友,一下子就闭了嘴,开始装乖。 “拼桌我没意见。”林春舟看向夏之君,“你呢?” 夏之君这会儿也看到梁平了,又听林春舟叫来人韩警官,猜测两人相熟,拼桌的请求合情合理,他没道理拒绝。 于是他说:“我也没意见。” 韩章闻言笑容越大,与梁平他们说了拼桌的事儿,招呼着两人赶快坐下。 梁平就算再不想和夏检察官坐一桌,这会儿木已成舟,也只得含泪坐下了。 “韩章,白玉大学城派出所民警,这是我弟韩山。”韩章拇指一横,指向韩山那小兔崽子。 夏之君朝两兄弟点点头:“夏之君,检察官。” 几人各自介绍了一番,梁平看了眼林春舟,又看了眼夏之君,半是猜测道:“你们两个之前认识?” 他也是随口这么一问,毕竟大家都不怎么熟悉,坐在一张桌上,难免要有一个人起话头。 “我……”夏之君开口的一瞬有些许犹豫,他不想在别人面前提李东瑞的事。但如果不提,只说他和林春舟之前见过一面,又实在无法避嫌。 他不想让别人觉得,他和自己负责案件的主要证人有什么私交。 他想到的问题,林春舟同样想到了,并且比他想的更快。 “我们之前其实并不算认识。”林春舟表现得十分坦然,“只在朋友的葬礼上远远见过一面,今天是第二次见面。” 梁平瞬间觉得自己开门红,随口一问,问了一个了不得的问题。 桌上的气氛一度非常尴尬。 韩山咳嗽一声,觉得这样不行,自告奋勇从梁平手上接过的话棒。 “那个林大哥,我听梁哥说,你就住凶手对面是吧?” 夏之君一个眼刀就飞向梁平,梁平抹了把脸,心说,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把我卖的干净! 林春舟说:“是啊。” 韩山搓了搓胳膊:“那你还敢住吗?对面可是发生过凶杀案的。” 要是他,他宁愿出去住招待所也不会回去住,总觉得怪渗人的。 林春舟显然比他的胆子大不少,说:“敢啊,冤有头,债有主,如果真有鬼神,也不该是我害怕。不过要是房东能为此降租也挺好,现在的房租可是一年比一年贵了。” 梁平深表同意:“那可不是,房价也是一年比一年高啊。” 韩山问他哥:“哥你那儿不是还有间空屋吗?” 韩章从刚才起就在走神,他一直觉得夏之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他正沉思着,突然听见韩山叫他。 “哥?问你话呢!” 韩章轻啧一声:“听见了!”他看向林春舟,“你要租吗?给你友情价。” 林春舟看不出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只好客气道:“目前我合同还没到期,等到期了我一定找你。” 这种类似于“有空请你吃饭”的客套话,成年人都听得懂。 先上了冷碟饮料,再是烤串,韩章半途几次想要抽烟,就感觉林春舟的眼神轻轻往他这儿一瞟,他顷刻有种上学那会儿被教导主任抓包的错觉,手一抖就把烟塞回去了。 桌上都是梁平和韩山的声音,林春舟虽然也十分健谈,但他说话自有一种特殊的节奏和韵律,轻缓有力,不像另两个那么吵闹。 韩章呷着啤酒,不时插一两句,夏之君和几人都不熟悉,说得比较少,听得多。一场烧烤吃下来,桌面上还算热闹,没怎么冷场。 “夏大哥,如果,我是说如果哈,你无比确定一个人是有罪的,但是梁哥……”韩山一掌拍向梁平肩头,“他提交的证据不够有力,甚至没有有用的直接证据,这种情况能提起公诉吗?” “提什么?直接打回去重新来过。”夏之君一点也不顾及还有梁平这个刑警队长在场,说话相当不含蓄,“在法律面前,公诉人要做到的首要一点,就是不能感情用事。我不相信有任何的犯罪可以做到完美无缺,如果我觉得这些证据不足以将犯罪嫌疑人定罪,我会写一份详尽的退查提纲,说明需要补充的证据清单,指明侦查方向,让侦查机关做补充侦查。” 韩山挺执拗:“那如果还是找不到有力证据呢?” 夏之君嘴角冷酷地下压:“那肯定是侦查机关没有按我的指示行事,敷衍了事。” 他这话已经相当冲了,很有种“我之下皆是傻逼”的优越感,梁平当下就忍不了了,眉毛刚跳起来,另一边肩头就被韩章重重拍下,将他按回椅子上。 “梁队是什么人?老油条……不是,老警员了,这点采集证据的手段还没有吗?”韩章对着韩山死命吹,“只要你梁哥出马,案子就从来没有被退回的!” 梁平觉得有点过了:“也没这么夸张……” 酒过三巡,差不多都饱了,韩章终于忍不住去厕所边上抽了根烟。 韩山跟着也去了,不过他是真的去上厕所。 韩山上完厕所出来洗手,见他哥还在那儿吞云吐雾,仿佛下一刻就要飞升,很有些受不了地摇摇头。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19 “哥!” 韩章半回过头,就见韩山贼兮兮凑近他,小声询问:“我刚刚那记助攻如何?” 韩章没听懂:“什么?” “让人租你房子那个,你别装了,我一眼就看出来你对他有意思。梁哥跟我说了,你们俩早就认识。”他眉头一皱,忽然感觉事情并不简单,“你们不是炮友吧?” 回答他的是韩章对着他屁股的一击有力飞射,躲都来不及。 “你脑袋里整天在想什么?” “你怎么还打人!”韩山被撵得满场跑,最后捂着屁股逃走了。 坐回座位,梁平和林春舟正在挣谁买单比较好,都说下次有机会再让对方请。 “你们这些大人成天就搞这些有的没的!”韩山在他哥那边丢的场子,可算在这边找回来了,一脸义正言辞,“还轮得到你们买单吗?我哥早偷偷买好了!谁有他快?” “……” 林春舟和梁平对视一眼,讪讪坐下。 四人坐原地等韩章回来,也没说话,很有些突然冷场的意味。 “我哥怎么还没回来?”韩山甚感奇怪,这都过去十分钟了,他哥就是拉屎也该好了吧? 他话音方落,韩章人没等来,声音倒是传了过来。 远远的就听见韩章在哪儿吼着什么,再往发声处一看,已经聚拢过去许多人了。 四人几乎是同时起身的,韩山一边跑还一边嘴里嚷嚷着:“怎么了怎么了?” *** 韩章抽完烟本来就就想往回走了,结果走到一半突然听到有男人的叫骂声和女人的哭泣声,骂得挺凶,哭得也挺惨。身为人民警察,保护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是基本准则,无论何时何地,一有情况就得第一时间介入。所以虽然嘴上骂着“老子还想回家洗澡睡觉呢操”,韩警官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跑过去了解情况了。 哪知道一过去,情况没来得及了解,就看到一个光头男不停对倒在地上的女人施以踢踹咒骂,女人护着头也不知道躲,就只知道哭。 而女人越哭,男人就越不知收敛。体内的暴力因子被酒精催化,全部化作猛烈的凶兽,将柔弱的女人撕咬的遍体鳞伤。 “老板,好了好了!都是夫妻,什么事不能好好说的!” “大家都是来吃东西的,你们不要打了,多影响生意!” “是啊是啊,夫妻吵架不要动手嘛!” 周围食客你一言我一语地劝着,却都因为两人的夫妻关系和女人隐忍的态度而选择默默围观。 韩章没那么多顾虑,忍住暴力执法的冲动,上前一把推开男人,指着他怒道:“够了,别再打了我警告你!” 男人被他推的一踉跄,喝成猪肝色的面孔上一阵扭曲:“你他妈谁啊?老子教训自己女人关你屁事!” 韩章不理他,弯腰将地上满脸是泪的女人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他低声问。 女人浑身都在颤抖,不知道是伤着了还是害怕。她一边鼻孔流着血,用手背擦了,不一会儿又留下来,模样十分狼狈。 “我,我没事……谢谢你。”女人感激道。 男人被无视,瞬间瞪着牛眼,嘴里难听话不断:“哟呵,你这小白脸还想英雄救美咋的?老子今天就让你英雄变狗熊!!”说完抡着拳头就冲向了韩章。 女人尖叫起来,声音里透着绝望与恐惧。 然而男人的拳头并没有落下,韩章一脚踹在男人下腹,趁他吃痛弯腰之际一把扭住他胳膊,利落地就把人按进了一滩还来不及收拾的残羹剩饭里。 男人呜呜叫着,脸埋在一盘猪耳朵里,挣扎间蹭了满脸油。。 “你……你他妈……”男人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放开!” 韩章往他腿肚子上一踢,用的巧劲,专往最痛的地方使力,男人当下就不叫唤了,光抖了。 “别别别!先生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但他是我老公,你别打他了,真的别打他了。你放了他吧,他不会再打我的,我也不打算追究他,求求你放了他吧!” 韩章的胳膊被人一把拽住,万万没想到向他求饶的竟然是刚才那场家庭暴力的受害者。 女人的鼻血止住了,但鼻子下面仍是有条明显的血痕,她原本盘在脑后的长发松垮又凌乱地披在肩上,浅色的上衣上更是布满脚印。 就这样,她竟然还让韩章放过她男人。 “你知不知道如果刚刚不是我,你有可能会被他踢成骨折或者器官破裂?”韩章气不打一处来。 女人在他的怒视下瑟缩着,垂下头,只会一遍遍地双手合十求韩章放过男人。 正僵持着,围观群众中有个老阿伯说话了:“哎,小伙子算啦,我是老食客了,我跟你讲他们这对夫妻就是这样的。你上去劝两句,把两个人拉开,没过会儿老板娘自己就去给她老公赔礼认错去了,整的我们跟多管闲事一样,算什么呢?是吧。所以后来管的人就渐渐少了,我看你也不要管了,让他们自己去打吧!” 不少人纷纷附和,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一个周瑜一个黄盖,外人哪有插手的余地。 “听到没!我打我老婆怎么了?你他妈以为自己……自己谁啊?多管闲事吃饱了撑的!赶快给我松开,不然要你好看!”男人不安分地扭动下肢,想要挣脱出韩章的桎梏。 这话圣人听了也要冒火,更何况韩章这个暴脾气。 他一巴掌拍在男人后脑勺:“我还就今天吃太多了怎么着?老实点,你以为法律是过家家呢?你打的是你老婆吗?那是一个合法公民,合法公民懂吗?” 梁平他们挤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他说这句话,梁平当即吹了声口哨道:“兄弟你厉害啊,吃个饭还不忘除暴安良。” 几个人围上去,男人瞬间就怂了。 “人多……人多了不起啊?我老婆都不追究了,你还想怎么样?” 夏之君看了圈周围,在地上发现了几点血迹,又看到一旁无助哭泣的瘦弱女人,作为检察官整理证据链的思维逻辑能力这时候就排上用处了,几乎转瞬间就搞清楚了事情原委。 “《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三条规定,殴打他人的,或者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5日以上10日以下拘留,并处200元以上500元以下罚款;情节较轻的,处5日以下拘留或者500元以下罚款。”夏之君用他的专业知识以理服人,“无论你打的是谁,对方要不要追究,警方都有权利对你实施拘留或者罚款的处罚决定。” 林春舟从一旁桌上抽了张纸巾递给女人,柔声问:“他经常这样打你吗?” 女人接过纸巾,低低道了声谢:“没……没有,他就是喝醉了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 林春舟叹气:“他经常喝醉对不对?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20 ” 不少家庭暴力者都有酗酒的问题,他们会把暴力归咎于酒精,认为是酒精让自己变成了魔鬼。可一边这样哭诉着,这些暴力分子却仍然沉迷于酒精带给他们的快乐,深陷其中。 醒时人模人样,醉后畜生不如,说得便是这类人。 女人默默垂着头,没有作答。 梁平打了个响指,做出规划:“行了,我送老韩去派出所,你们先回去吧。” 夏之君不知道是不是不放心,或者也被这男的激起了身为检察官的正义感,也要跟去。 梁平无异议:“行,那就一起去呗!” 韩章压着人起来,正要往外走,想起还有个弟弟。 “那啥,林春舟,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这小兔崽子送回宿舍?”他拜托林春舟。 “可以,我反正也是顺路。”林春舟爽快地应下。 两拨人各自走前,梁平问女人叫什么名字,女人说自己叫朱敏。 “那你回去等电话通知吧,民警会联系你的。”梁平业务熟练道。 韩山跟着林春舟上了白色途观,一上车就开始吐槽他哥工作狂,吃个饭都不安生。 “说明你哥是名敬业的好警察。” 林春舟不合时宜地再次想起韩章假扮男妓钓鱼执法那次,又觉得有时候对方过于敬业了。 “你不知道现在还算好了,以前我哥在刑警总队重案组那是做起事来不要命的!”韩山槽归槽,对韩章这个哥哥还是充满骄傲与尊敬的,“我哥以前可厉害了,警校第一的成绩毕业的,一毕业就进了超一线,我小时候可崇拜他了。” 林春舟心想怪不得梁平会借调一个派出所民警,原来韩章也曾是刑侦好手。 “后来怎么不做了?” “后来……”韩山皱了皱眉,“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就是一下子调到基层来了。” 林春舟说:“可惜了。” 韩山点头:“的确可惜了,不过或许你以后可以问他为什么不做了。林大哥你有没有微信啊?我加你吧?改天约你一起玩呀?我让你见识下我哥的神枪法!” 林春舟闻言浅笑:“好啊,我的确挺想见识下的。” 第十章 李东瑞去世后,为了离李教授夫妇近点,林春舟便在大学城附近租了房子留了下来,一住就是三年。 算算日子租房合同也差不多快到期了,林春舟正想着什么时候给房东去个电话讨论续租的事儿,房东就先一步打给了他。 “小林啊,不是我不想租,但是这个……你知道吧,对面也是我的房子,这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是不敢再要了,正好我女儿她在国外站稳脚跟了,我就想把房子卖了去找她。”房东太太语气里也是满满无奈。“实在对不住了。” 林春舟听她这样说,知道是没有回旋余地了,也是深深叹了口气。 “那您要不再给我几天时间,让我找找房子,找到我就搬。” 房东太太满口答应:“行行行,这个可以,这个不急的。” 找房子说来简单,其实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林春舟专门抽空看了两天房子,有眼缘的价格谈不拢,价格可以的地段又不行,找来找去,把大学城周边空着的出租屋几乎都看了一遍,仍没有找到合心意的。 再这样下去,他恐怕只有掏钱买房一途了。 他因为时间比较紧,不光让中介留意,自己网上也会找一些个人房源来看。 这天他与一位房东联系好了去看房子,等到了才发现之前来过,正是韩章居住的那个小区。 房东是个年轻女人,介绍起自家的房子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我这里视野好,楼层好,装修也是精装,价格虽然有些小贵,但一分价钱一分货是吧!” 林春舟四处看了看,的确,样样都好,就是价有点高,差不多翻了他之前租金的一半。 他诚意想租,试图和房东讲价,然而对方一察觉他的意图就冷了脸,很有些“爱租不租”的意味。 林春舟无奈,只得说再考虑考虑,便告别房东离开了。 刚出楼道,就看到远远有个人,穿着黑背心,拖着夹脚拖鞋,从对面楼出来倒垃圾。对方的脸在烟雾里时隐时现,那一小片布料实在难掩他肌肉紧实的好身材。 林春舟一眼便认出了他,上前打招呼。 “韩警官,好巧。” 韩章其实也一早看到他了,朝他点了点头:“你今天没开工啊?” 他嘴里咬着烟,也不知是不是顾忌到对方不喜欢烟味,说话间将短短一截烟屁股扔地上用脚碾灭了,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林春舟道:“来看房子。” 韩章挑眉:“这么快合同到期了?” 林春舟一愣,转而想起那天吃烧烤时说得玩笑话,笑道:“是啊,房东不打算再租给我了,我正到处找房子呢。” 韩章也笑:“那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林春舟被他这痞帅痞帅的笑闪了一下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韩章不等他说话,转身就要往回走:“你不是找房吗?要不先看看我这边,你就租一个房间的话,我给你友情价。” 随后他张开五指比了个十分令人心动的价格,将林春舟的婉拒彻底堵在喉咙口。 “那就打扰了。” 如果韩章是认真的,那无论是地段还是房租,都是林春舟目前看过最合适的,一个房间虽然小了一些,但他本身东西也不多,所以问题并不大。 以上想法统统截止于韩章打开房门,林春舟看到那一室狼藉为止。 “你家这是……”他太震惊了,仓促间根本找不到言语形容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韩章毫无所觉,大摇大摆往堆满衣服的沙发上一坐,拿起遥控器开始看电视。 “两间房都是朝南的,靠大门这间是我的,剩下那间是打算租给你的。”他手指一指身后,“你随便看,不用客气。” 韩章从以前就糙,做了警察更糙,他自认自己糙的还算在平均线以内,所以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家带给林春舟多大冲击。 林春舟看了眼那间据说是留给他的房间,出乎预料的,并没有堆满杂物或者爬满蟑螂。水泥色的墙面,有一扇还算敞亮的窗户,似乎从入住那天起,这扇门就没被打开过。 如果只是这样,他倒还可以说服自己勉强接受。 看完卧室,林春舟硬着头皮又看了眼卫生间和厨房。这两个地方毛培实在影响使用,所以韩章还算稍微装修了一下,贴了几片白瓷砖。吸油烟机、燃具灶、微波炉这些一样不缺,看起来也都挺新,想来韩警官日常并不使用它们。 卫生间不算大,用浴帘隔出了干湿两个区域,马桶和洗衣机看着没什么问题,应该能正常使用。 林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21 春舟看过便要离去,转身时无意间瞥到洗手台上摊着的单身男人打点头面的各项工具,有些惊讶地发现韩章竟然同他一样,用的是最简单的手动剃须刀。 看不出来他是这样一个老派的人。林春舟拿起那把剃须刀看了看,又放回去。 回到客厅,韩章见他参观完了,问他如何。 林春舟知道不能说实话,说了实话韩章可能要用扫把赶他出去。 “挺好。”他说,“平时我能用厨房和客厅吗?” “除了我的房间不能随便进,其它你都随意。”说了没两句正经话,他又开始不正经起来,“当然,如果半夜你想找个人聊聊,这时候就可以随便进了。”怕林春舟get不到,他“聊聊“两个字还重读了。 自从韩章身份暴露,林春舟许久没被他口头调戏过了,差点忘了他是多么流氓的一个人。 林春舟直面杀人犯都能面不改色,面对这样的韩章却有点招架不住。 “我……那我先走了,挺好的,我……我到时候打电话给你。”他耳垂微红,逃也似地离开了韩章家。 *** 几天后,林春舟没有联系韩章,韩章也没联系他,倒是韩山给林春舟发了条微信,约他周末一起去玩真人cs。 林春舟犹豫再三,出于某种割舍不了的情怀,还是答应了下来。 周末,他按照韩山给出的地址前往真人cs体验馆,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来齐了。 十个人,六男四女,除了韩章韩山兄弟、林春舟,令七个都是a大的学生,男的是韩山一个寝室的哥们儿,女的则是同班同学。 林春舟一一打过招呼,视线在触到最后一位女同学时,微微愣了下。 对方的脸青涩纯真,未染脂粉却难掩天生丽质,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卫衣牛仔裤,胸前挂着一条十分夸张的项链——一只巨大的绿色眼睛。 他很快掩饰住了自己的惊讶,伸手与女孩交握:“你好。” 上次见面,还是在大学城派出所门口,被韩章训得哭花了脸。 女孩表情有些不自在,掌心温度也很低:“你好,我叫唐晶儿,叫我晶儿就行。” 林春舟去看韩章,却难以从他平淡的神态中看出什么。 介绍完了,人也到齐了,众人便在店员的带领下前往装备库选装备。 不知道为什么,韩章像是没有休息好一样,今天的兴致瞧着并不高。 “哥,等会儿打个商量,手下留情呗!”韩山勾着他哥的肩膀,小声嘀咕。 今天有好几个女同学在,其中还有他挺喜欢的一个,他可不想在人家面前丢脸。 然而韩章可不吃这套:“各凭本事,我干吗让你?” 韩山道:“别这样嘛,以后我请你吃饭啊!” “你请我吃饭?”不是韩章看不起他这个弟弟,哪次不是生活费用完来找他蹭饭? 请他吃饭?不存在的。 “不用了,你自己留着那口饭吧,咱们用实力说话。”韩章伸出拳头在少年面前比划了一下。 韩山急了:“不是,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 “那个,韩山,我……我去上个洗手间,很快回来。”唐晶儿打断兄弟俩的对话,怯生生地说完,多停留一秒都不敢,快步往洗手间走去。 与韩山一个寝室的男同学提议:“那要不大家都去上个洗手间吧,对战要一个小时一局呢,别没被敌方打死,倒是被尿憋死了。” 几个女生笑骂他怎么这么粗俗,倒都听话地去上了洗手间。韩山和几个男生也去了,不过林春舟没去,韩章也没去,前者在挑装备,后者在看他。 后者发现了,偏头看向他:“看我做什么?” 韩章看他摸枪的样子不像生手,意有所指道:“你很熟悉这些?” 到底是熟悉枪支还是熟悉cs,林春舟没有细问,就说:“兴趣爱好而已。” 等再次人到齐了,店员仔细讲解了装备的用法,对战模式和规则,待没有人再有疑问后,便打开场地大门放大家进去。 这是一场10对10的真人暗战cs大比拼,每个人身上都会配备一把激光枪,一顶防护头盔,一件说是防弹背心其实是用来接收激光枪信号的马甲。 韩章他们是蓝队,而在另一道门,同时进入的是绿队。各队人马可能互不相识,也可能是同他们一样组队来玩的,都不一定,只能通过防弹衣和防弹头盔上的荧光贴条来分辨队友。场地昏暗,如果不幸击中同队队友,会被扣分。而击中敌方,不仅敌方会失去两分钟的行动力,自己还能加分。 三局两胜制,一局一个小时。有两个排行榜,一个是场上个人得分,还有一个是两队总分排行。韩山方才正是希望他哥能在个人得分上让一让他,不要太出风头。 “让我们像除草机一样,收割绿队的人头!” “收人头!收人头!” 虽说是模拟的,但怎么也关系到身为男人的面子,几个小男生都蠢蠢欲动,浑身散发着年轻雄狮一般勇猛而好胜的冲劲。 林春舟也有些紧张,他的紧张来源于跃跃欲试,来源于骨子里的战栗。他紧了紧握枪的手,手心都有些汗湿。 他闭了闭眼,努力平复心情。 而当他闭上眼,他发现了另一道比他还要沉重的呼吸。 他看向站在他左侧的韩章,只见他唇线紧紧抿成一条,眉心轻皱着,脸色也有些难看。 “你还好吗?” 韩章原本凝滞住的目光忽地一动,眼眸转向林春舟,紧抿的唇线松开,脸上重新换上那幅吊儿郎当的常态:“干吗这么关心我?当心我会爱上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压低声音,听到这话的人瞬间都往这边看来,有的不好意思多看的,就偷偷用眼尾瞄。 林春舟既无奈又有些赧然,目光扫过周围:“能开玩笑说明没事。” 轻轻松松一句话化解了尴尬。 开战的号角已然吹响,通往战场的大门缓缓打开,在大门完全打开的瞬间,十位战士同时冲向了黑暗。 *** 说是黑暗,其实也并非完全的黑暗。场内掩体和建筑都被贴上了白色的荧光条防撞,偌大的空间内充斥着一种暧昧的红光,不足以让人看清,也不至于让人成为睁眼瞎。 为了更逼真,场上背景bgm是各种战场音效,枪声、惨叫声、爆炸声,利用不同的声音营造出紧张的氛围。 林春舟一进入场地,并没有急着寻找敌人,而是谨慎地摸索起了周围地形和环境。 韩山那些小年轻却是能冲多快冲多快,慢一步都像是吃了大亏一样。 这场真人cs,说白了只是为了过过军瘾闹着玩的一场模拟游戏,没有战术,没有指挥,没有战友协作。各自为战,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22 只为输赢。 毕竟不是真的战场,也就不能用战场上的逻辑行事。 林春舟很快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掩体,一面巨大的攀岩墙。 这面墙或许根本没有归纳进这场模拟战的掩体内,看得出是过去的遗留产物,很可能这里前身是间攀岩馆什么的。 在完全没有保护措施,能见度低,随时可能被路过敌军发现的前提下,林春舟将激光枪背在身上,徒手攀上了墙体。 他在行动之前已经计算好了每一步,所以动作堪称干净利落,宛如一只敏捷的壁虎,迅速登上顶峰占领高地。 比起满场追着敌人跑被防不胜防地放冷枪,埋伏在绝不会被人找到的地方放别人冷枪,显然更符合林春舟对眼下情势的分析。 他就像一只躲在高处的花豹,发现敌人,了结敌人,无声无息,幽灵一般,让人跳脚。 绿队往往在掩体后躲得好好的,一个冷枪过来,一条命已经没了,只好耐着性子等待“复活”。四下观望,却又实在找不到那个结果了自己的罪魁祸首,心里都窝着一簇火。 这火发不到林春舟身上,就只好发到别的蓝队队员身上。 韩山是被压制最惨的,不知道是不是他那副精力旺盛、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作战方式太惹人嫌,被绿队的给盯上了,总是复活后还没打两枪就又“死”了过去,搞得他非常抓狂。 这游戏真是没法玩了!韩山躲在一处高掩体后,倒数着自己复活时间,还剩最后一秒的时候,他冲出了掩体,瞄准不远处的绿队队员就是一枪。 可就在他开枪的同时,他的背心一震,显示他自己也“死”了。 他一愣,转身看向后方,只见昏暗的灯光下,一名身高腿长看起来十分有范儿的绿队队员持枪站在他身后,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所作所为,还十分挑衅地勾了勾手指,做了个“你过来啊”的手势。 又是这个人!韩山眼睛都要红了,从刚才开始这长腿男就老是针对他,往死了压制他不让他开枪,瞧着这是和他干上了怎么地! 不过韩山虽然冲动,但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技术上干不过对方,硬干只会自取其辱,衡量在三,还是决定躲为上策,不和对方起正面冲突。 眼见复活在即,韩山不予再和对方多纠缠,比了个稳稳当当的中指,快跑着闪进了黑暗里。 而长腿男在看到他的中指后似乎是冷笑了下,在原地等了三秒,随后飞快往韩山消失的方向追去,看来是不打算轻易放过对方了。 第一局结束,蓝绿两队各自回营修整。 所谓营地就是刚开始大家选取装备待过的那间“武器库”,有茶水点心供大家休息用,十分钟一过,便再次集结出发。 韩山往长桌旁一坐,喘着气掀开头盔,露出汗津津的脑袋。 “操,遇到煞星了,狗皮膏药一样,还甩不掉了!”后半程韩山压根没在玩cs,光和长腿男玩躲猫猫了,任是一枪都没打。 同寝的高远笑话他:“韩山同学,说好的割人头呢?你瞧瞧你那排名,第六,你怎么好意思?” 通往战场的大门上方有块led显示屏,滚动着个人的排名和两队现在的总分。 蓝队这边第一名是林春舟,第二名是高远,第三第四是另两个男同学,第五是女生那边的叶婧,第六才到韩山,而韩章,竟然在第七。 韩山比起自己的失利,更震惊于韩章的超低分。 剩下那仨女生根本是连cs是什么都搞不清楚的小白级玩家,只比这三个小白好一点,和垫底有什么区别?? “哥,你今天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不可能这么低啊?” 韩章脱了装备正在角落里休息,和韩山一样,他身上出了不少汗,发根里都是水汽。 “稍微有些不在状态。” 林春舟见他脸色苍白,倒了杯果汁放到他面前:“你出了很多汗,需要补充水分。” 唐晶儿往他们这边走过来,用着极小的声音说:“是不是发烧了?我这边……我这边带了点药,要不要吃点?” 韩山也凑过来:“哥,要不我们别玩了,我送你回去?” 韩章摇摇头:“不用,我没事,也没生病,昨天没睡好而已。”他看向韩山,“下一局你等着,保证杀你个片甲不留。” 韩山大叫:“你杀我干吗呀,你要杀杀绿队啊!” 他被长腿男压制的都快吐血了,可不想再被自己亲哥背后捅刀。 林春舟微笑着看他们俩兄弟互怼,心里却始终对韩章今天的表现感到奇怪。 见没她什么事,唐晶儿悄悄走远,回到了女生队伍。 “哟,晶儿真是贴心啊,带饭没见你跑这么快,这种时候倒是跑得比谁都快。”叶婧脸上在笑,眼里却没有什么笑意。 她长得很漂亮,比起唐晶儿小家碧玉般的漂亮,更有种艳丽大气的美感,由于游戏也玩得挺好,被韩山那帮男生开玩笑地尊称为“大姐大”。 她为人强势,在寝室也是说一不二,这声“大姐大”倒是叫到了她心坎里,十分受用。 “叶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晶儿肯定要讨好韩大哥的嘛,不然怎么求情施雅你说是吧?”蓝雯雯说完古怪地笑起来。 施雅拍打了她一下,跟着也笑了起来,眼角余光落在唐晶儿身上,是止不住地恶意。 唐晶儿站在三人面前,低低垂着头,身体控制不住地轻颤,周围明明很暖和,她却仿佛整个人坠入了冰窟。 十分钟一过,第二局开场。 第一局绿队以微弱优势获胜,这就意味着这局至关重要,输了蓝队就回老家,赢了就还能再拼一场。 韩山他们摩拳擦掌,都是一副不成功便成仁的模样。而林春舟的注意力却更多地集中在了身旁的韩章身上。 他看到他的手在颤抖,他的脸色也没有因为十分钟的休息有所好转。 再次进入战场后,林春舟放弃了攀岩墙上的狙击高地,而是选择跟在韩章后面,时刻关注他的动向。 韩章经过一轮的枪战已经十分熟悉地形,一般这种场地站,一开始大家都会往中间聚拢,而韩章却反其道而行,直接往无人的角落跑去。 林春舟觉得奇怪,远远坠在他后面跟了过去。 韩章脚步拖沓,似乎满是疲惫,林春舟甚至怀疑他会不会下一刻就晕过去。 他看到韩章扶着墙壁停了下来,正要靠近,场上这时突然响起一声逼真的爆破音效,韩章瞬间蹲在了地上。 “韩章!”林春舟快步跑到他身边,想要扶他起来,却发现他颤抖得很厉害,呈一种防御型的姿势紧紧环抱着自己。 这可不是一句昨天没睡好就能含糊过去的。 林春舟结合之前种种,想到某种可能。 “你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23 是不是有ptsd?” 韩章身体整个一僵,缓缓抬起头。 他的眼神既凶狠又脆弱,像只因为受伤而陷入绝望境地的野兽。林春舟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一面,简直有些无从下手。 “我送你出去好吗?”林春舟见他没有反应,怕他没听清,凑近了又说了遍。 韩章的状态实在不适合留在场内,他有这么严重的应激反应,根本就不该参加今天的活动。 “不好,老子不能认怂。”韩章睫毛上都是汗,“我还没……大杀四方呢!”说着他咬牙硬撑着站了起来。 林春舟皱眉:“你不需要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 他今天特地没戴眼镜,这样皱着眉说话的时候,就格外有种清冷的味道。 韩章被反复炙烤得格外煎熬的内心仿佛也为这清冷给抚慰了,竟有种想要喟叹出声的冲动。 正在他们说话间,有名绿队队员找到了躲在犄角旮沓的他们,正要一枪扫来,林春舟先一步看到了,拉着韩章迅捷躲过,抬手就是一枪,反将对方干掉。 林春舟拽住韩章的手,迅速又找了一处隐蔽的掩体蹲下。 “枪法挺好。”韩章这会儿或许是回过劲儿来了,脸上表情不再那么吓人,甚至带着点笑意。 林春舟道:“韩山说你枪法也挺好。” 韩章在掩体后微微探出半个脑袋,快狠准地将拐角处准备靠近他们的一个小绿人给结果了。 开完枪,他靠在掩体上,朝林春舟得意一笑:“他说的没错。” 林春舟看他这样是决计不肯离场的了,无奈道:“行,那你掩护我,咱们互相配合,把绿队杀个片甲不留!” 韩章在他的注视下缓缓点了点头,心下发誓这回就算是撑出血也要撑下去,不能叫林春舟看扁了。 为了显示自己无大碍,他还不望最后嘴贱一下:“放心把你后面交给我吧。 林春舟冲出去的瞬间听到这句话差点崴了脚。 韩山完全不知道他哥那边的情况,因为他自己也自身难保,陷入了苦战。 他在开局不到十分钟的时候,又一次遭遇了长腿男的针对性伏击。 别人不打就打他,死盯着他一个人打,有没有这么玩的?神经病啊!韩山这个窝囊啊,恨不得绑个炸药包与对方同归于尽。 长腿男是不是神经病不知道,反正玩得挺开心是有目共睹的。看着韩山在迷宫般的场地间徒劳地逃窜,很有种逗小鸡仔的感觉,可以说非常享受了。 “变态啊!!”韩山满场乱跑,边跑边叫。 就这么跑了半场,跑得他是气喘吁吁,小腰都要跑断了,怀着侥幸心理往后一看,结果还在! 第二局他就是在跑跑跑中度过的,结束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跑了整场马拉松,别提有多累了。 众人回到休息室,先是抬头看计分屏。 险胜绿队,终于扳回一局,大家高兴之余也不免松了口气。 再看蓝队个人排名,第二局排名有很大变动,第一成了高远,第二是林春舟,第三第四排名不变,第五变成了韩章,四个女生分了六七八九,而韩山则令人侧目的真正成了垫底。 “第十!韩山你行不行了,在场上打瞌睡呢?”高远拍着韩山的背,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你不是要让唐晶儿看到你的男子气概吗?你整场都在做什么?也不带带人家小姑娘。” 韩山有苦难言:我在做什么?我在躲变态啊! 他真是说说一把辛酸泪,这群没良心的东西,不是只顾自己玩就是去献女生殷勤,连他哥都是全程不见人影,到底有没有人关心一下他啊! 那边韩章一从黑暗的场地出来便想去卫生间抽根烟,林春舟因不放心他一个人,也跟去了。 “你还怕我晕在厕所怎么地?”韩章吐槽归吐槽,却并没有将人赶回去。 快到卫生间门口了,他因一直注意着身后的林春舟,差点和从里面走出来的人迎面相撞。 “抱歉……”他一愣,“夏检察官?”乍眼瞧见穿着便服的夏之君,韩章还有点不敢认。 “……韩警官,林先生?”夏之君显然也为这样的巧合感到惊讶,“你们也在这里玩真人cs?” 林春舟点头道:“蓝队。” 夏之君挑了挑眉:“那真是太巧了,我是绿队的。” 第十一章 韩章哟了声:“那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场地光线昏暗,加上大家又戴着防护头盔,距离一远根本看不清谁是谁,认不出也情有可原。 夏之君说:“我是和朋友一起来的,你们呢?” 韩章张口就来:“和小兔崽子一起来的。” 林春舟见夏之君疑惑,好心解答:“和韩山还有他的同学一起来的,我们正好十个人。” “哦。”夏之君笑了笑,“小朋友啊,难怪。” 林春舟觉得他语气有些古怪,表情也满腹深意,然而时间有限,十分钟眼看剩下一半,他还来不及多想,夏之君就与他二人告别了。 “场上见!” 夏之君走后,韩章和林春舟抓紧时间上了个厕所,在最后的两分钟内,韩章甚至还示范了三口抽完一支烟的神技,叫一旁的林春舟看了十分叹服。 第三局开场,输赢在此一役,每个人都卯足了劲儿,韩山为了以示重视,还特地制定了一个小方案。 “一个男生带一个女生,大家组队协同作战,彼此掩护。”他瞧着义正言辞,其实其中藏了不少自己的私心,“我和晶儿一组,哥你就和林大哥一组吧。” 韩章看了看一旁有些不好意思的女孩儿,又看了看一脸雀跃的韩山,淡淡道:“行,没问题。” 号角第三次响起,战门打开,众人鱼贯而入。 林春舟一直关注着韩章的身体情况,见他症状有所缓解,提议切换作战模式。 之前一场他们是以守为主,以退为进,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场如果韩章状态允许,他们或许可以试着化为尖刀,主动出击。 “你行吗?”林春舟说完自己的计划,还特地询问了下韩章。 韩章被他问得也是一愣:“没人告诉过你,千万不要对任何一个男人说这三个字吗?” 他完全是无心的一句话,在韩章听来却异常刺耳,等同激将。 为了证明自己很行,非常行,特别行,韩章留下一句:“你看我行不行。”就揣着枪一马当先冲了出去,真正发挥了他神枪手的功力,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绿队人头全部被他收入囊中。 林春舟见他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模样,想来没有大碍,便也冲上去掩护。 两人背靠着背,搭档默契,行动迅猛,射界之内无人能够近身,一时杀得绿队人仰马翻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24 ,纷纷怀疑蓝队是不是换人了,不然前两轮为什么不见这么厉害的一对? *** 韩山带着唐晶儿小心地在黑暗中游走,时刻防备着长腿男的再次出现。 唐晶儿紧张兮兮跟在韩山身后,比起被人击中“死掉”,其实更怕这种氛围下突然从旁边窜出来什么人。 她水灵灵的大眼不停地打量着四周,忽地在一座掩体后发现了一抹绿色的身影,她激动或者说害怕地立马抓住韩山的袖子,大声叫起来:“韩山!那里!那里有人!” 韩山被她这么大反应搞得也是吓一跳,枪差点都掉了,等顺着她视线看过去的时候,背心震颤,一条命也没了。 而紧紧贴着他的唐晶儿却好好的,除了吓白了脸,并没有遭到枪击。 韩山一眼认出伏击他们的就是那个长腿男,火简直压都压不住。 这是什么差别对待?别人不打就打他?找茬是吧? 韩山可以说很气了,本来想在妹子面前展现他英勇帅气的一面,就像詹姆士邦德一样,枪林弹雨里护美女周全,一枪一个送敌人归西,多浪漫多酷炫?结果他竟然当着妹子的面被一枪ko!搞得他玩的很烂一样! “不是你什么意思?”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都这样了韩小爷能忍?那明显不能啊。 这种时候把妹啊耍帅啊都已经离他远去,他眼里只有大长腿,只有为自己讨回公道报仇雪恨的坚定信念! 唐晶儿方才心中稍安,眼前就闪过一道旋风,再看身边,韩山已经不知所踪。 她茫然而无措地握紧手中的武器:“不是……不是说好了组队的吗?” 下一秒,背心震动,吓得她尖声尖叫,回过神时一条命已悄无声息被人收割。 *** 韩章从未在真人cs上玩得如此畅快过,就算以前在警校模拟作战,也没人能与他搭档的这样默契。 同林春舟配合,有种一体双生的畅快感,不用言语对方就能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漏掉的点对方永远会帮你补上,你的后背甚至可以闭着眼安心交给对方。 他不知道林春舟有没有这种感觉,但他真的感觉爽爆了。仿佛两人已经搭档了很久很久,经历了无数场战斗,灵魂到身体都无比地契合。 这种酣畅淋漓的配合,压下了他的不适,可以让他摒除杂念全身心投入到游戏中。 整整一个小时,他们不间断攻击着绿队队员,竟然没有丢过一条命。待到结束钟声响起,两人脱下头盔,都已是满头大汗。 回到明亮的休息室,两人在走出大门的一瞬间忽然同时转过脸相视一笑,无形的默契似乎延续到了游戏外。 “好枪法。”林春舟脸上挂着晶莹的汗珠,显得双眸越发湿润,仿佛含着江南的钟灵毓秀,连泛着潮气的眉毛嘴鼻都像是水墨构成。 “你也不赖。”韩章一掌拍在他胳膊上,拿捏着紧了紧力度。 韩山是蓝队最后一个出来的,他将头盔夹在腋下,每踏出一步都像是要冒出火星,脸色更是青黑一片。 “韩山,你一个人上哪儿去了?”高远人高马大,也出了不少汗,这会儿正大口补水,“我们碰见晶儿的时候她一个人,你怎么把她丢下不管了?” 韩山双目赤红,跟头发怒的公牛一样:“我一定要看看死变态到底长得什么样!到底多变态才能干出这种事!!” 他追着长腿男离开后,便抛弃了游戏规则,打算用拳头好好跟对方讲讲道理。 追到一处拐角,他失去了长腿男的踪迹,正懊恼间,突然就被人从后面压到了墙上,同时腰眼上顶上来一把枪。 这姿势还挺专业,他一时半会儿竟然挣脱不了。 “你放开我!”心急之下,他说了句连自己听了都觉得脸热的话,“从背后偷袭算什么好汉!” 身后传来男人的冷哼:“你刚刚难道不是打算背后偷袭我?” 韩山语塞:“我……” 腰上的那杆枪又往前顶了顶:“再练练吧,小朋友。” 说完还没等韩山反应过来,背心传来了熟悉到蛋疼的颤抖,长腿男又得一分。 韩山有种错觉,自己也跟着苦逼的背心抖了起来,不过他是气的。 “你他妈!”他脏话才骂出口,膝弯一痛,整个人就扒着墙跪到了地上。 长腿男语气有些冷:“别说脏话。” 等到韩山气急败坏转身的时候,长腿男已经不见踪影。虽然对方不再针对他,但他也已经玩不进游戏了,开始到处找长腿男的踪迹,奈何再也没找到。 “一定是个高矬丑!”韩山恶狠狠地说着,看向led显示屏,在看到蓝队竟然2:1赢了绿队,惊喜的双眸一亮。“哇!我们赢了,绝地反击!而且……我去,哥你们分数好高啊,你是这会儿才睡醒吗?” 林春舟和韩章的名字明晃晃挂在第一第二位,对于韩章曾经垫底的成绩,这简直可以说是奇迹了。 这时体验馆的店员走了过来,说颁奖仪式在大堂举行,请大家随他前往。 虽然是个模拟游戏,但一听能拿奖,大家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特别是韩山,一想到能当着长腿男的面举起手中胜利的奖杯,别提多爽了。 他跟着店员很快来到大堂,并一眼就看到了早已站在那里的熟悉背影。 “喂你!” 长腿男听到声音慢慢转身,然后露出了一张让韩山惊掉下巴的脸。 他瞬间歇菜,安静如鸡。 “呃,夏……夏大哥,你好啊。” 夏之君跟没事人一样,仿佛已经忘了两人在战场上的过节,就如第一次见面那样,冷淡、疏离,还很客气。 “好久不见,你好。”就在韩山差点怀疑他是不是双重人格的时候,就听对方又补了一句,“小朋友。” 语气漫不经心,和长腿男一模一样!!真的耳熟到欠揍啊!!韩山原地爆炸。 绿队并非跟他们一样十个人都认识,分了有三伙人。但这三伙人不约而同都对第一场幽灵般的狙击手印象深刻。 夏之君心中其实早就有了底,走到林春舟面前直截了当问他:“第一局那个不停放冷枪的是不是你?” “是我。”林春舟承认地也很干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爬到攀岩墙上去了。” 他这个样子,很是应了一句“谈笑风生间,装逼不自知”。别人装备齐全都不一定爬的上去,他说爬就爬上去了,瞧着还挺轻松。 夏之君惊异之余也不忘感慨:“不愧是当过兵的,身体素质果然不一般。” 韩章这一惊未平一惊又起,闻言一下看向林春舟,眼里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意料之中。这下终于能解释对方那副好身手,以及敏锐的洞察力是哪里来的了。 最后店老板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25 主持了颁奖仪式,象征性地颁给蓝队一座屎黄色塑料奖杯,并在店里留下了一张彷如模板的蓝绿两队握手言和共同举杯照片。 三个多小时下来,年轻人们早已饥肠辘辘,韩章客套地询问夏之君要不要同他们一起去吃饭,夏之君以还有朋友在为由婉拒了。 各自告别后,韩山提议去美食街吃饭,说那边不仅物美价廉,也更为热闹。 韩章和林春舟两个大人是没有意见的,吃哪儿都无所谓,见他们讨论了一圈决定下来去美食街,二话不说就去了。 十个人分了三辆车,韩家兄弟以及叶婧、唐晶儿坐林春舟的车,剩下的人则坐出租车去。 美食街上不太好停车,韩章让弟弟带着两个女孩子先去坐好位子,等他和林春舟停好车了再与他们会合。 “行,那你们快点哈!”韩山屁颠颠领着女同学走了。 车里只剩韩章和林春舟两人,正值吃饭高峰,车外来来往往都是人。 “韩山喜欢唐晶儿。” 安静了会儿,林春舟忽然开口。 韩章偏头看了他认真开车的侧脸一眼,没好气道:“有眼,看出来了。你放心,我不会干涉他的感情生活,他爱喜欢谁喜欢谁。” 待他俩停好车,已过去一刻钟有余,韩山都打来好几个电话催促了。 两人往他定位的方向走去,路过某个摊位的时候,林春舟不自觉放慢了脚步。上次韩章与人发生冲突正是在这里。 摊位依旧是那个摊位,酗酒的男人今天并不在,倒是那个叫朱敏的女人依然勤勤恳恳地出着摊。 隔壁摊位的胖老板可能看不过去她一个女人这样辛苦,正在帮她摆放桌椅,夏末季节,很快衬衫便湿透贴在了背上。 朱敏忙递上自己的大茶缸给对方解渴,同时将落地扇对准了他猛吹。 角落一张小圆桌后坐着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正安静地埋头写着作业,看起来应该是朱敏的儿子。 韩章注意到他的视线,慢悠悠也看了过去,看完了不禁玩味一笑。 “看出什么了?” 林春舟收回视线:“他们太近了。” 韩章几乎是瞬间就领会到了他的意思,正常的男女关系会有一个安全距离,两人的身体不会靠得那样近,细节上也会格外强调“男女有别”。 这世上最无法掩藏的,便是彼此之间汹涌的爱意。 韩山对着唐晶儿的傻笑,和胖老板对着朱敏的傻笑,可以说一模一样了。 “有一腿就有一腿,说得这么委婉干吗?”韩章皮笑肉不笑扯了扯嘴角,再开口时已没了笑意,“既然都这样了,搞不懂为什么她还不和自己老公离婚,斯德哥尔摩吗?” “你不能拿长期遭受家暴侵害的受暴者和普通人作比较,这两者的心理健康程度,本来就是不一样的。” 韩章双手枕在脑后,声音懒洋洋:“虽说出了《反家暴法》,但如果受暴者不予配合,死保施暴者,我们也很被动啊。” 林春舟这会儿突然想起来,问:“对了,上次你们把她老公扭送派出所,后来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按照治安处罚条例拘留五天呗,五天后出来又是个混球。” 两人赶到餐馆时,菜早已上齐,见韩章他们终于来了,韩山一边喊着饿死了一边给他们倒饮料。 十只玻璃杯齐齐相碰,窗外霓虹灯闪烁,窗内溢满食物香气。车流如织的街道,仿佛永远璀璨,热闹地不会停歇。 “林哥,你以前什么专业的啊?”韩山用筷子夹着桌上毛豆,好奇问道。 方才在体验馆的时候,他看到夏之君就犯怵,所以一直离得远远的,并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也就不知道林春舟退伍军人的身份。 林春舟似乎是很久没有和人起说过这方面的事了,说前还想了下:“嗯……指挥。” 韩山筷子一顿,毛豆掉到桌上,吃惊地闭不拢嘴:“指挥都能打枪打这么厉害??”那他当年就该报考音乐学院啊! 韩章看他这傻样就知道他俩没讲到一块去,从后面一巴掌拍上韩山后脑:“军事指挥那个指挥啊你个傻子!” 他怎么有这么个傻弟弟? 众人一听林春舟竟然是指挥专业的,纷纷面露惊诧之色,仿佛听到了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叶婧道:“不说我还当是师范毕业的呢!真人不露相啊,林大哥你可藏得太深了。” 这个专业实在太神秘也太引人遐想,似乎每个男生都有一个这样的军校梦,每个女生又都无法抵挡军装的魅力。 大家就林春舟的专业展开讨论,有问难不难考的,也有问课程有哪些的,更有问大学期间能不能谈恋爱的。 林春舟好脾气地一一作答,最后道:“指挥其实分很多种,我是步兵指挥专业的,而且已经毕业很多年了,制度是否改革,课程有没有变化,我也不清楚,要是说错了各位请见谅。” 然而就算他这么说,也抑制不了在场小年轻们那满眼崇拜的小星星。 帅爆啦!韩章扫了一圈,只从一众少男少女脸上观详出这痴痴缠缠的三个字。 这其中,唯有韩山还留有一点理智,继续追问道:“那林大哥你毕业之后下部队了吗?” 林春舟点头:“毕业后一般都会分配到基层部队,我当然也不例外。” 叶婧琢磨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奇怪道:“林大哥你这么厉害,在部队可以说前途无量了,怎么没再当兵,反而做起网约车生意了?” 她这话一问出口,气氛就有些尴尬了。 没有人会无端端放弃大好前程,而既然已经放弃了,说明肯定是有难言之隐的。如是难言之隐,就实在不适合大庭广众下说给他们一群初相识的人听了。 这可以说是谈话中十分踩地雷的行为了。 叶婧说后立马意识到了自己犯的低级错误,刚想补救,韩章就开口了。 “机关不是那么好混的,你们还小不懂,长大了就知道了。”他怜爱地抚摸着弟弟的一头乱毛,“没有经过社会残酷的洗礼,你们就都跟毛头孩子一样,不算真正长大。” 韩山被他摸得直起鸡皮疙瘩:“哥你别说得这么恐怖行吗?弄得我都不敢毕业了,我正犹豫要不要考研呢。” 韩章说:“有的读还是读书吧,你这指挥跟指挥都分不清的傻样,哥哥怕你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众人哈哈笑了起来,被兄弟俩这样一打岔,饭桌上的气氛倒是重新恢复了热络。 吃完饭后,韩山那帮学生想去唱歌,韩章觉得这种活动不太适合他老人家了,就给推拒了。林春舟可能和他一个想法,说要把空间留给他们年轻人,也没去。 最后兵分两路,韩山领着人去附近ktv逍遥,林春舟送韩章回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26 家。 回程的路上,车内温度适宜,收音机内传出轻柔的歌声,是位不知名的国外女歌手,韩章分不清她唱的爵士还是蓝调,就觉得挺好听。他白天本就消耗了太多精力,这会儿一放松下来,就有些昏昏欲睡。 林春舟等红灯时无意看向身旁,发现韩章已沉沉睡去。他特地调低收音机音量,尽量不去吵他。 一路不知换了几位歌手,等林春舟轻踩刹车,suv稳稳停在公寓楼下,已经是位内地男歌手在唱歌了。 “……到了?”韩章就像有所感知,缓缓睁开了双眼。 “到了。”林春舟见他还有些困倦,便贴心地倾身替他解开了安全带。 韩章道了谢,打着呵欠开门下车。 “对了……”他一只脚坎坎踏到地上,仿佛这才想起,很是不经意地转头问向林春舟,“房子你还租吗?” 林春舟其实还没做好决定,然而当他注视着韩章那双异常明亮的眸子时,忽然觉得有这样一个室友或许也不错。 “租的,我整理下东西,可能下个星期就搬来。”虽然韩章那间屋子是空着的,但他还是询问了一下,“可以吗?” 韩章嘴角不自觉裂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可以啊。”很快他意识到自己笑得有点傻,忙收敛笑意,轻咳一声,“那个……你搬来前和我说一声,我给你留钥匙。” “好。” 两人敲定租房事宜,互道晚安,随后一个上楼,一个驱车驶离。 之后几日,两人再没联系,韩章以为要等林春舟搬来彼此才能再见面,不想中秋前夕,他俩因着巧合又在a大碰见了。 *** 韩章的日常工作,并不全是刺激的刑事案件,更多的是些鸡毛蒜皮的小纠纷,更有甚者,将他们当做无所不能的超人,什么事儿都喜欢叫上他们。 “这位女同学,警察叔叔的时间不是这样给你浪费的。”韩章仰头望着巨大的树冠,双眼因为刺眼的阳光而微微眯起。 一旁树下站着位身材瘦高的女学生,满脸紧张盯着某根树杈,闻言不是很服气地回嘴:“都说有困难找警察,等我们真正遇到困难了,你们又说我们浪费你们时间。那我们到底什么情况能找你们警察啊,你们能不能列个表出来?” 女学生看着文静,实则相当伶牙俐齿,韩章不欲与她争辩,和他一同出警的小张却听不下去了。 “不是,你有困难你是可以找警察,但你这个是困难吗?你根本就是在浪费我们警力啊!”小张愤愤然指向树杈间隐隐绰绰一团毛球,“猫爬上去了那让它再爬下来啊,这才三米多高,下面又是泥地,顶多摔疼又摔不死。” 他长这么大就没听说过猫爬树能摔死。 “你怎么这么残忍!你没听到它叫多可怜吗?”女学生听他这么说就不乐意了,声音都提了八度。 韩山正好和高远去上选修课,路过看到穿制服的就多看了两眼,没想到是小张,仔细一看好像和人起了争执的样子,当即跑过去了解情况去了。 “张哥!” 小张见是他,忙里抽闲打了个招呼,回头继续跟女学生争辩。 韩山停了两分钟也听了个大概,忍不住道:“等等,我哥不是都上去抓猫了吗?你们还吵什么?” 小张和女学生闻言俱是一愣,再望向大树时,果然看到韩章已经脱掉外套,卷起袖子,徒手爬到了大树分叉的地方,正在小心翼翼靠近喵喵叫着的小猫。 女学生也不和小张吵架了,紧张地屏息注视着这一幕,眼睛都不眨一下。 韩章的手差一点就要碰到小猫了,可小猫却像十分怕他,抖得更厉害了。 “乖啊你,快过来。”韩章小声诱哄着小猫,试着又往前伸了伸手,结果刚碰到几根毛,小猫哆嗦着转身就给跳了下去。 韩章:“……” 落地后,小猫动作飞快,在女学生的惊呼中飞驰电掣一般窜进了路边茂密的树丛。 韩章维持着伸手的姿势,心情万分复杂,很有种大话西游中牛夫人亲眼看着至尊宝跳崖那种茫然失落感。 “你宁可跳崖都不要跟我在一起”和“你宁可跳树都不要我救你”,可以说异曲同工了。 树下除了女学生第一时间追着猫离去,剩下三个人也是沉默了很久。 韩山从草地上拾起警服外套拍了拍,还给从树上下来的韩章。 韩章接过了,问:“不用上课?” 韩山这才想起自己还有课在身,大叫一声刚要招呼高远离去,突然“咦”了声。 “哥你看那个是不是我林哥呀?” 韩章顺着他手指看过去,还真是。 林春舟同一位老先生走在一起,脸上是一贯的温柔浅笑。老先生身旁还跟着一位年轻女性,三人并排走着,有说有笑,瞧着十分和谐。 “欸?那不是我们系李教授吗?旁边那美女好像是教心理的,我听说过,不光我们学校,大学城都很有名,大家背后都叫她美女教授。”韩山八卦兮兮,“顺说,李教授的儿子据说三年前出任务牺牲了,当时还有市领导来我们学校慰问老教授呢!” 韩章眉心一跳,对“三年前”、“牺牲”这几个字眼很是敏感。 “他儿子做什么的就牺牲了?” 林春舟过去当过兵,难道李教授的儿子是他战友? 韩山不是很确定:“好像是特警还是武警来着,这个倒不是很清楚。” 这时高远催促他:“韩山,来不及了!” 韩山一看时间真要来不及了,连跑带跳跟他哥还有小张道了别,上课去了。 *** 林春舟这趟其实只是来找李教授的,快要中秋了,他特地买了一盒月饼给对方送过去,顺便还想一起吃个饭。 他本是要直接送到李教授办公室里的,结果走到门口发现里面还有学生,正和李教授说着话,就拎着袋子在门外站了一会儿。 等了没多久,李教授的门没开,顾优倒是从走廊另一头缓缓走来。 顾优如第一次见面那样,脸上化着素雅的妆容,穿着简便又不失质感的服装,怀里抱着一叠讲义,在距离林春舟一米左右停下脚步。 顾优笑了笑:“我们又见面了,聪明的司机先生。” 林春舟指了指留着一小条缝隙的办公室门,压低了声音解释道:“我是来找李教授的,他里面正好有人。” 顾优拿钥匙直接开了与李教授办公室相邻的那扇门,对林春舟发出邀请:“在走廊里等多无聊,不如上我这儿来坐一会儿吧。”见他一愣,顾优又补上一句,“不嫌弃的话。” 林春舟是最不会拒绝他人好意的,况且对方还特地添了最后一句,如果这样还要拒绝,未免也太不绅士了些。 “那就打扰了。”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27 顾优敞着门,婷婷立在门边,微微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春舟打量着这间整洁敞亮的办公室,并没有第一时间在沙发上坐下,而是饶有兴味地四处看了起来。 “我能随便看看吗?”他问顾优。 顾优转身往她的胶囊咖啡机走去,闻言随意地摆了摆手:“当然,如果你我就这样干坐着,反而会因无话而尴尬。你随意走动,观察我的办公室,同时也在观察我的为人,说不定看完了会对我有更深的认识。” 不愧是教心理的,倒是很会揣摩人心。不过他倒是没想那么多,随便看看不过是为了缓解尴尬而已。 顾优办公室内有一面墙,墙上挂着一块软木板,上面用图钉钉了不少照片,乍一看像面证据墙,细看都是顾优参加各种活动的集体照。 “看出什么来了吗?林先生。” “你的课余生活很丰富。”集体照内不乏以学校和公安机关为背景的,甚至还有少管所这样的地方,无一例外地举着锦旗,人人挂着灿烂的笑容,“你为很多机构服务过,得到了非常多的赞誉。” 现代社会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注重心理健康,心理咨询师也紧跟着为更多人所熟知。顾优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足见其优秀。 “我是我们学校心理咨询中心的负责人,中心同时也对外开放,你或者你的朋友有需要可以来找我,给你打折。”说着顾优从桌上名片夹抽出一张散发着幽香的名片,递给了林春舟。 林春舟接过看了眼,郑重地收下。 顾优问:“咖啡喝吗?” 林春舟说:“不喝,谢谢。” “那我给你倒杯水吧。” 林春舟看完照片墙,又去看顾优的书柜,绝大部分是心理类的,小部分是关于宗教方面的,大体和心理学脱不了干系。 他目光快速扫过,忽地在顾优的书挡上停留了一下。 这个书挡很有意思,是钉在十字架上面容痛苦的耶稣,只是顾优放反了,变成了一副倒十字。 “你放反了。” 顾优将手里的一次性水杯递给他,闻言一愣,看向书柜:“哦,大概是我昨天拿书的时候不小心放反了。”她走过去将十字架摆正,半开玩笑问他,“你是不是有强迫症?” 林春舟失笑,为什么老是有人说他强迫症? “不是,我没有强迫症,我只是习惯所有东西都规规整整而已。” 顾优忽然皱眉,扶着额一副痛苦的表情。 林春舟一惊:“你怎么了?” 顾优冲他笑了笑,摆摆手道:“没事,老毛病了,有点偏头痛罢了。” 他们说话间,林教授的办公室总算有了动静,还不小。 “你再这样下去迟早毕不了业!!” 伴随着李教授中气十足的训斥,从他办公室快步走出一名女生,因为动作太快,林春舟只来得及看到她有一头黑长直,人便走远了。 林春舟听李教授声音像是动了气的,将水杯放下便赶去了隔壁。 办公室的门完全敞开了,林春舟走进去:“李叔?” 李教授刚还在生气,猝不及防见他来了,很是惊喜交加,脸上表情也松快了。 “春舟,你怎么来了?” “给您送月饼来。”林春舟将手中纸袋递给对方,“鲜肉的,您最喜欢吃的老字号。再顺便和您一起吃个中饭。” 李教授十分动容,想着自从儿子去世,林春舟就分外照顾他们夫妻二人,简直就是将他们当做自己爹妈孝敬,心里就一阵暖意。 “走,叔叔请你吃a大五星级小食堂!” 林春舟没有问他方才为什么生气,而是跟他说了顾优的事。 没想到李教授听了整个人都一精神,眼里发射出了灼热的光芒,看得林春舟微觉不妙。 “哟,这个要请人家吃一顿的,不请说不过去的。”两人一起往门口走着,李教授的意图明显到已经快溢出来了,“春舟啊,我跟你说,这个小顾可优秀了,人也长得漂亮,你要懂得把握知道吧?” 林春舟笑容有点僵,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李教授去隔壁叫了顾优,说要请她吃饭,顾优问他为什么,老头儿冠冕堂皇地说是因为她收留了站在走廊里的林春舟。 顾优这下同林春舟一样哭笑不得了。 三人最后一起前往李教授十分推崇的号称五星级的学校小食堂,没想到在路上又碰到了正要回去的韩章和小张。 林春舟看他外套又是土又是泥,忍不住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韩章甩了甩外套,将抓猫的糗事简单说了一下。 李教授对他有这样的身手和义举表示赞赏,表示想要请他吃饭。 照理说韩章这会儿该客气地拒绝了事,毕竟对方可能只是客套,但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看到林春舟和那个美女教授有说有笑,就忍不住想去凑一脚。 “好啊。” 于是他答应了。 这下搞得除李教授之外的几人也有些错愕,小张更是吃不准平时不拿群众一根线的韩哥今天为什么吃起了群众的白米饭? 第十二章 李教授热情好客,大方地在学校五星级小食堂大摆一桌宴请众人。 “大家吃大家吃,不要和我客气。”他招呼着韩章他们,又给身旁林春舟夹了一大筷西红柿炒鸡蛋,“我们学校的菜很好吃的,你吃吃看。” 要是韩山在场,一定会吐槽李教授的闭眼吹功力了。 a大食堂可是大学城有名的专出黑暗料理,蔬菜从来不洗,口重口轻都看师傅心情,动不动就搞蔬果混搭的创意菜系,常年遭到投诉,就是拒不整改。 这个社会有个奇怪的规律,只要桌上有个长辈,话题就会不自觉围绕个人感情生活展开。 “小韩啊,你结婚了吗?” 韩章正扒拉着碗里的饭,被李教授问得差点一口呛住:“没……” 李教授替他着急:“怎么还没结婚呢?你说说你们这些小年轻,只顾着事业,冷落了婚姻大事,以后是要后悔的。你一定是太挑了,和春舟一样。” 韩章若有似无瞟了眼林春舟方向,看来李教授并不知道他的性向。 “我这工作太忙了,实在没空谈恋爱,哪有女的愿意一天到晚见不着对象的啊,是吧顾小姐?”韩章把皮球踢给了顾优。 顾优稳稳接住,并且一句话终结了话题:“韩警官可问错人了,我这种女的,根本不需要对象。” 李教授本来还想给林春舟和顾优做媒,后来遇上韩章,又觉得韩章也不错,和林春舟截然相反的类型,顾优要是没看上林春舟,或许能看上韩章。想不到顾优不仅一个都看不上,压根也没想看上。 李教授好不失望,林春舟和韩章却是不约而同松了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28 口气。 聊着聊着,李教授得知林春舟租了韩章的房子,除了朋友关系还有层房东房客的关系。就像老父亲托付不懂事的“傻闺女”一般,他深情凝望着韩章这个“准女婿”,反复强调他一定多照顾自己的傻女儿,两个人生活上要互相扶持,好好过日子。 未了还不放心地叮嘱林春舟:“小韩工作也挺辛苦的,你能帮他做的就多帮他做点,知道吗?” 林春舟回忆着韩章那满室狼藉,艰难地点了点头。 之后的话题零碎而轻松,一顿饭吃完大家还算尽兴。分别时李教授拍着韩章肩膀,让他以后有空多和林春舟一起上他家做客,显然是非常欣赏韩警官为人的了。 林春舟下午要开工,韩章他们也有工作,几人相互道了别,各自离去。 韩章和小张下午直接回了派出所,一进大门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 “什么味儿啊?”韩章虽然嗜烟,但不好酒,“谁把酒精打翻了?” 马晓晓见他们回来了,过去给韩章汇报情况。 “韩哥,不是酒精打翻了,是带回来一个酒鬼,大上午的就喝得醉醺醺的,一股臭味!”马晓晓说着还皱了皱鼻子。 “犯什么事儿了?”韩章往自己办公桌后一坐,拿出一个文件夹开始扇风。 “喝醉酒砸了银行的atm机,然后就倒地上不动了,机器报警后我们出警,就把他带回来了。人在审讯室,到现在还没酒醒呢!” 马晓晓被他这样一扇风,也开始受不了这股酒臭味,去开了大门和窗,让外面新鲜空气流进来。 韩章问:“审讯室有人看着吗?” 马晓晓拍拍手,坐回位子里:“老赵在呢。” “那我去看看。” 韩章晃到审讯室外,一看那醉汉,竟还是个熟面孔。 老赵本来无聊的快打瞌睡了,一见韩章过来,伸了个懒腰,跟他抱怨:“这都俩钟头了,还没醒过来,用水泼都不管用。身上也没个证件手机啥的,都联系不到家里人。” 韩章道:“不用等他醒了,我知道他是谁。” 老赵大为惊讶:“你知道?” 长期酗酒的人,无论是脸色还是体味,都会异于常人。甚至连性格都像是被酒精左右,变得无法自控,头脑一片混沌。 摊在审讯椅上的男人面皮呈紫红色,嘴巴微微张开,留着哈喇子,离着两米远都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还有一股尿臊味。 一想到他可能尿在身上了,韩章就觉得一阵恶心,眉头也皱得更紧:“这人叫蒋国邦,美食街烧烤摊老板,之前他当街打老婆,被我扭送派出所过。这次竟然发展到砸atm机了,下次是不是要抢银行啊?” 老赵是个妻管严,一听打老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这小子,不好不好,怎么能打老婆呢?一定要多关他几天!” 知道名字后,通知家属也就容易很多。 下午五点多,朱敏匆匆赶到大学城派出所,身后还跟着一个背着书包的小男生,应该是刚接了孩子放学。 朱敏焦急又无助,在窗口大厅里扫视一圈,发现马晓晓唯一一位女民警,忙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扑了上去。 “警察同志,我是,我是蒋国邦的爱人,你们打电话给我,说他被你们抓起来了,他……他要怎么样才能放出来啊?” 马晓晓手臂被对方紧紧抓住,铁钳一般难以挣脱,也有些受到惊吓。 “你先冷静一下,这个不是说放就放的。”她柔声安抚着女人的情绪,让她坐下说话,“电话里我们民警应该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你老公喝醉酒砸坏了银行的atm机,这个涉嫌寻衅滋事和毁坏公共财物,要受刑事处罚的。然后维修atm的这个钱肯定要赔的,你做好准备。” 朱敏闻言立马眼眶通红,眨眼间便落下泪来。 “这个冤家啊,怎么竟闯祸呢!” 马晓晓见她没说两句话就开始哭,也是很头痛了,忙给小张使了个眼色,让他递纸巾过来。 小张把一包抽纸全给了她。 “你先不要哭嘛,你小孩还看着呢!”马晓晓连抽几张纸巾塞到她手里。 朱敏像是刚想起她还有个孩子在,忙抹掉眼泪,强撑起笑容,转头对男孩道:“小勋,你先找个地方坐一下,妈妈跟警察姐姐有些事情要说,说完了再带你回家。” 蒋勋什么话也没说,垂着眼点了点头,默默走开了。 他身形十分瘦小,比同龄孩子还要更矮一些,与蒋国邦魁梧的身材毫不沾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显得有些阴郁,身上透着一股有别同龄人的孤独感。 老赵是个喜欢孩子的老民警,看到小家伙可怜兮兮一个人坐在那儿,就想过去逗逗他。 “小朋友你几岁啦?” 原本一动不动跟个木头人一样的蒋勋缓缓抬起头:“12岁。” 他的双眼掩在过长的刘海下,显得死气沉沉。 老赵有点心疼他,在家暴环境下成长的孩子,和在健康家庭环境下成长的孩子,从神态上就能瞧出不同。 扭曲的家庭环境,不仅会压抑孩子的天性,更会摧毁他的童年。 “你叫什么名字?” “蒋勋。” “知道我是谁吗?” “警察。”蒋勋说着再次垂下了头。 老赵心下一叹,为了转移他注意力,故意将腰上别着的警棍露给他看。 “蒋勋,你看看这个,知道这是什么吗?” 蒋勋小心翼翼伸手去摸,老赵还故意吓唬他:“当心有电!” 男孩却没有马上缩回手,手指抚摸着警棍,抬头面无表情对老赵说:“你骗人,这个根本没有电。” 老赵讪笑起来,没想到会被一个小学生揭穿。 “你想不想看带电的?” 蒋勋漆黑的眼眸在刘海下闪过一道细微的光,老赵无意中瞥见,竟有种无端端的惊艳感。 “想。”男孩点头。 老赵话都说出去了,肯定不能食言的,让他等着,起身往办公室方向走去。 韩章正写抓猫出警报告写得醉生忘死,恨不得以头抢地,见老赵进来拿着墙角的警用钢叉就要出去,惊奇不已,寻思着前台窗口是不是遇到闹事的了。 “怎么了这是?” 老赵挠了挠头说:“给个小孩儿看看,就看看,不让他摸。” 韩章皱眉:“这……不太好吧?” 老赵不由停下脚步,仔细一想确有不妥的地方,于是又把钢叉放回了原位。 “那算了,我就想逗逗他,孩子看着挺可怜的,闷不吭声坐在大厅里,我瞧着心里难受。” “哪个孩子啊?” “就喝醉酒那个!”老赵说,“他老婆来了,小马正和她说明情况呢。” 韩章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29 记得那个孩子,他妈出摊,他就在摊位上一个人安静做作业,瞧着听话又懂事。 想想留他一个人坐大厅的确有些可怜,韩章摸了摸下巴,对老赵道:“那你领他进来,我们在里面给他看。” 老赵没想到他会点头同意,脸上一喜,连说三个“好”字,很快出去了。 没一会儿,老赵牵着蒋勋进来了,一进门就指着靠着墙的大钢叉给他介绍:“瞧见没,这就是警用伸缩钢叉,可以不用近身制伏犯人,还能电击,方便又好用。” 蒋勋好奇地打量这个没看过的装备,甚至还想上手摸。 韩章怕他弄伤自己,在他碰到前给拿开了。 “我给你演示一下。”他举起钢叉,将那道圆润的半月形弧度对准老赵,然后往前一叉,老赵就被叉住了。 “这样他就不能轻易靠近我了,然后……”他给蒋勋看了眼手柄上的按钮,“按这个,瞬间释放巨大电流,他就倒了。” 蒋勋不知道是不是被勾起了兴趣,话也多了起来:“那为什么不用电棍了?” “你还知道电棍啊?”韩章放下老赵,将钢叉按原样靠回去,“那个都是淘汰装备了,现在咱们只配警棍,不配电警棍。” “那你们有枪吗?遇到犯人可以开枪吗?” 韩章与老赵互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老赵道:“你以为拍电视剧呢,见人就开枪?那是随便能开的吗?你开一枪试试,报告写死你。” 蒋勋逐渐放开了性子,问题一个接一个,最后朱敏来将他领走时,他还颇为不舍地与老赵和韩章挥手道了别。 他走后,老赵长长叹了口气,唏嘘道:“可怜孩子混账爹啊。” 蒋国邦看守所待了几天,朱敏把atm机的维修款赔了出来,又交了一笔保证金,将人取保候审了。 在此期间,韩章忘我投入到工作中,写报告写到怀疑人生,每天回家倒头就睡,竟然忘了林春舟要搬来这件事。 林春舟决定要搬来后,韩章就把租房合同快递给了他,同时房门钥匙也寄给了对方。 所以当一天晚上,他加班加到十二点,突然看到自家大门透出来的可疑灯光时,第一反应就是哪个不长眼的小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他放轻动作拧开保险,听了会儿屋里动静,啥也没听着。 不管了,冲进去爆打一顿再说! 他不由分说一脚踹开房门就冲了进去,然后在看到屋里情形时又生生刹住了脚步,脸上表情从“我操!”变成了“我操?”。 林春舟正在擦拭那张被韩章糟蹋的差点看不出啥材质的玻璃茶几,听到响动回头看去。 “你回来啦。” 韩章瞪大眼不可思议地环视自己干净整洁的客厅,差点以为自己走错门了。但转念一想,这颓废的水泥色,这不讲究的混搭家具风,不会错了,就是他的狗窝。 “我衣服呢?”他带上门,“你不会给我丢了吧?” 没想到他家沙发还挺大,以前被衣服埋着都没发现。 林春舟指了指卫生间方向:“给你洗了。” 新室友入住第一天就给自己洗衣服,韩章虽然脸皮有点厚,但也怪不好意思的。 “其实有些是干净的,还能穿呢。”他摸摸鼻子,“我忘记你是今天搬来了,差点以为家里进贼了。” 林春舟将抹布丢进一旁水盆:“我前两天有发信息跟你说过。” 韩章想了想,没想起来自己是看漏了还是看忘了。 他走进同样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冰啤酒,冲林春舟晃了晃道:“庆祝你乔迁之喜,喝一杯怎么样?” 林春舟跟着进了厨房,洗完手用纸巾擦拭,垂眼淡淡道:“我不能喝酒。” 之前他也说过不能喝酒,韩章只当他要开车所以不能喝,现在不用开车他还说不能喝,让韩章有些诧异。 “一口都不能喝?” “半口都不行。” 韩章将一罐啤酒又原样放回去:“行吧,随便你。”说完他拉开手上易拉罐的拉环,仰头喝了一大口,随后倚在冰箱门上似笑非笑看向林春舟,“我说,你该不是怕酒后乱性我占你便宜吧?” 他这种问法,简直让林春舟没有办法回答。 “我真的没法喝酒。”林春舟的语气有些苦恼,却又不会很强硬,“要不这样……”他从橱柜里拿出一只玻璃杯,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朝韩章举了举杯,“算是以茶代酒吧。” 韩章瞧他这清汤寡水的,很有些寒碜,就给他往里参了点茶叶,也算接受了他折中的做法。 两人一个揣着冰啤,一个端着热茶,画风迥然地往阳台上一站,互相碰了碰杯。 韩章的房子楼层不算高,但临街,什么点往外看都挺亮堂,这会儿虽然路边的小店超市关门了,路灯却还亮着。 韩章吹着晚风,舒服地眯了眯眼。 “以前……高中那会儿,我有一次和李教授他儿子李东瑞偷喝酒,喝了也就一小杯,是李教授自己泡的枸杞酒,然后下肚两分钟我就没意识了。等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床边有个鼻青脸肿的人,哭丧着脸,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样子。”林春舟回忆着往事,脸上不自觉露出柔和的微笑,“后来一问才知道,我喝醉了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莫名其妙就把李东瑞打了一顿,打完就倒地上睡着了。李东瑞见我醒了就哭了,问我是不是平时特讨厌他,一直憋心里,酒后终于现原形了。我给他解释了好长时间,真的完全想不起来,要不是他一身伤不能作假,我都以为他捉弄我。” 他这样徐徐道来、不紧不慢的叙述,趣味性十足,声音又很好听,叫韩章不自觉也跟着笑起来。可他笑到一半,突然又想起韩山的话——李教授的儿子三年前就去世了。 所以,这个小故事里的另一个主人公,现在应该已经不在了。 有趣成了惋惜,韩章没忍住叹了口气。 “怎么了?”林春舟见他好好地叹上了气,不免奇怪。 路灯在他眼下投出暧昧的光影,瞧着竟有种奇异的温暖色调。现在还是初秋,要是到了冬天,光看着他会不会就觉得特别的暖和? 那捂着呢? 韩章不着边际地想着,嘴里随口扯了个话头:“你们军校毕业,是不是一毕业就是副连级?” 林春舟愣了下,没想到他是要问这个。 “是。”他说,“指挥专业是五年学制,算在军龄里,毕业都是副连级。毕业后,一般会分配到部队机关,做文职工作。” “等等,你是做文职的?”韩章不信,林春舟这个身手,不在一线简直说不过去。 “一开始做了段时间,后来觉得不合适,我就下连队做主官了。” 他简简单单一句话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30 ,十分轻巧,然而韩章知道这其中内情肯定要复杂许多。 从机关调到基层,并不是随随便便说调就调的,更不可能让个什么也不懂的文官去训练士兵。林春舟既然调了,就说明他有这个能力,而且通过某种方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恐怕这当中并不容易。 韩章听得出他话里有所保留,不过部队这种地方涉密颇多,的确也不适合在外大肆谈论,就没有过多追问。 可没想到他不打算问了,林春舟却自己说了起来。 “其实我在部队呆的时间并不长。后来……李东瑞那小子因公殉职,丢下父母就走了。我想着欠他一顿打,总要还他一份情,于是申请复员离开部队,就回来了。算是替他敬敬孝道。”他握着玻璃杯,手肘撑在栏杆上,瞭望远方朦胧的黑暗。可能是回忆起了往事,眼里透着些许怅惘。 放弃大好前程,甘心只做个网约车司机,留在大学城不愿离去,原来都是为了这个原因。 “你们感情真好。” 能放心托付身后诸事的朋友,可遇不可求,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林春舟这样。 林春舟道:“我和他是从小到大的好兄弟,初中和高中都在一个学校。高考那会儿,我说我想考军校,他说他想考警校,然后就都考上了。我毕业后进了部队,他毕业后通过江市公安机关的特警招考,成了一名特警。” 韩章起先默默听着,到后面却越听越不对劲,越听越遍体生寒。 “三年前他在出任务的时候突然就没了,上面说他牺牲了,任务保密,没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春舟丝毫没有察觉身边人的异样,“我之前提过,和夏检察官曾经在朋友的葬礼上远远见过一面,这个朋友,说得就是李东瑞。” 韩章意识到这里面或许有个可怕的巧合,一个关键的时间点,和其他细碎的线索,足以让他拼凑出一个隐约的真相。他想再喝口酒压压惊,仰头往下倒的时候,才发现易拉罐里早已没了酒液。 他用力捏扁金属罐,动作十分随意地将它投进了楼下敞着盖的垃圾箱。兴许是总做这事儿,他准头极佳,哐的一下,除了惊起一只半夜觅食的野猫,就没别的动静了。 “你想知道任务内容吗?你们关系这么好,他说没就没了,你难道不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秘密任务夺走了他的生命吗?”韩章又开始控制不住地舔恒齿。 “想。”林春舟毫不犹豫地点头,“但我做过军人,知道什么是保密条例,什么是涉密人员。士兵的天性是服从命令,如果它必须是个秘密,那我必然不会主动去碰触它。” 韩章闻言微微愣神,他忽然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夏之君眼熟了。 三年前,在市局,他就见过夏之君。 那时候他刚伤愈归队,就听说有位年轻的检察官不厌其烦地申请调阅陆茜茜绑架案的卷宗。无论怎么回绝他,他还是每个星期固定前来报道,似乎不搞清楚这案子的前因后果就不罢休。 然而这个案子已封存,并非他一个小小检察官能够查阅,上面觉得他实在刺头,几次之后也烦了,就干脆将他拒之门外。 韩章有时候从大门进,就能看到他穿着检察官制服,面无表情等在那里,也不知道在倔什么。 后来有一天,他突然就不来了,韩章自己很快也调离了市局。现在想来,夏之君该是被差到了别处,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免得他继续深挖陆茜茜的案子。 两人之间的闲话家常,因为韩章的心事重重而难以继续。林春舟以为他喝了点酒困了,便主动结束了话题,各自回屋休息。 第二天,是中秋节。 这天林春舟没有开工,而是一大早起床接了李教授,一起去了疗养院。 李东瑞的妈妈陈络萍在痛失爱子后大受刺激,整个人变得精神恍惚,有时候甚至连李教授都认不出来。 她平时一直住在疗养院中,恰逢中秋,林春舟便和李教授商量着将她接出来一起过节。 陈络萍近期精神状态还算良好,已经好些时候不犯病,见到李教授还会叫他“老李”。林春舟以为她大好,还能来得及欣慰,陈络萍看着他亲亲热热叫了声:“东东,你总算来看妈妈啦!” 林春舟笑容僵在脸上,心里不是滋味。 “嗯,今天是中秋,我们一起去吃饭好吗?” 李教授一边叹气一边还要配合着演戏:“儿子好不容易来看你一回,你等会儿乖一些,千万别胡搞八搞听到没?” 陈络萍不满地嘟哝:“你才胡搞八搞,我可听话了!” 她年纪不到六十,头上已满是白发,神情却还像个孩子。 林春舟请他们在热闹的酒楼吃了午饭,下午又将陈络萍送回了疗养院,然后和李教授一起陪着她,看了一下午的婆媳情感剧。林春舟不太看电视剧,不知道现在电视剧是不是都这样,但他们看的这个,不是淋雨就是流产,看得他都觉得隐隐腰疼。 不过陈络萍倒是很喜欢看,看得津津有味不说,还拍着他的手让他放心,以后绝不会这样对自己儿媳妇。让林春舟好笑之余,又觉得十分心酸。 韩章今天难得休假,一觉睡到了下午三点,要不是韩山一个电话打给他,估摸着能睡到晚上。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韩章睡得脑仁疼,从被窝里探出一头乱毛,说话的时候都是闭着眼的。 “回哪儿?” 韩山静了两秒,突然声音飙高:“回家啊回哪儿?今天中秋你忘了吗?我妈准备了好多你爱吃的菜,你快回来啊!” 韩章压根不过节,怎么可能留心今天是不是中秋?他连自己生日都不过。 “韩永光在不在?不在我就回家。” 韩山要被他气死了:“他是我们亲爸啊!今天中秋他怎么可能不在?” “那我不回了。”上次孙姨生日,他答应韩山回家,结果差点没和韩永光吵架吵得掀桌子,他怕这次回去又要不欢而散。 韩山不依,对他进行软磨硬泡,说了许多好话。韩章干脆把手机放在枕头边上开扬声,整个人又重新缩回被子里昏昏欲睡。 韩山见他半天没动静,恨不得顺着电话线爬过去把他摇醒:“你再这样我要叫我妈亲自打给你了!” 这话终于起了点效果,韩章慢慢睁开了困顿的双眼。 他一个挺身从床上坐起来,烦躁地不行:“你小子属牛皮糖的吗?怎么这么烦人!” 韩山并没有在怕的,他可得意了。 “那就这样哈,五点前你一定要出现在家门口,不然我就和我妈说你住的地方跟猪窝一样!” 谁住的地方跟猪窝一样?? 韩章瞬间清醒,刚要捞手机怼回去,韩山已经挂电话了。 “臭小子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31 ……”韩章拖着拖鞋打开房门,对着一室洁净喃喃自语,“哪有这么干净的猪窝?” 刷牙洗脸刮胡子,由于刚睡醒,他连错拿了林春舟的剃须刀都没发现,用完了才回神这不是自己那把。 他的是蓝柄的,林春舟是红柄的。 一想到这把剃须刀也曾这样游走过对方的脖子,脸颊,下巴……韩章指尖摩挲着脸部肌肤,觉得自己同样的部位隐隐有些发烫。 他轻啧一声,把剃须刀放了回去,从晾衣架上随便找了件洗干净香喷喷的外套,套上就出门了。 第十三章 韩章本想太太平平过个中秋,可韩永光偏偏不让他如意。他看他的目光带着恨意,这股恨意让韩章不能视而不见。 韩山与韩章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韩章的妈妈在他六岁时便因病去世,过了两年,他爸再婚,孙怡芳便成了他的新妈妈。 虽说是后妈,但因为韩永光性格严肃不苟言笑,难以与韩章交心,孙怡芳从小细心照顾韩章,为人又温柔细致,不是亲妈倒胜似亲妈。 再后来韩章和家里出柜,跟韩永光搞得很难看,也是孙怡芳从中调停,苦心劝说,才叫两人没彻底断绝关系。 韩章能不给自己老子面子,却不能不给孙姨面子。 本想早早吃完饭走人,也不知桌上说什么说到结婚生子的话题,正正戳中韩永光的爆点,筷子一拍就对韩章吼起来。 他吼他的,韩章也没想接茬。 “老韩,今天大过节,你别大吼大叫的,韩章难得回来一次。”孙怡芳劝架已经很熟练,拍着丈夫的脊背,轻声细语地安抚。 “是我想跟他不痛快吗?是他想气死我!”韩永光还在气头上,韩章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模样反而让他更为窝火。 韩山见气氛凝滞,用筷尖夹着一点碗里的鱼肉嘬在嘴里,大气也不敢喘。 从小到大,只要韩永光和韩章一吵架,他妈还能劝劝架,他就只能当布景板了。 韩永光指着韩章:“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跟你妈一模一样!” 韩章猛地抬头,神情整个阴鸷下来。 他们俩父子的心结,韩章的性向算一个,韩章的妈妈也算一个。韩章妈妈在世时,韩永光与她夫妻二人感情并不好,时常为了小事争吵,吵完韩永光就摔门而去,韩章妈妈则一个人默默哭泣。 后来要不是韩章妈妈被查出来得了肝癌晚期,时日无多,两人吵累了,终于太太平平过了最后一段婚姻生活,都不知道这对夫妻还要再彼此折磨多少年。 韩章从小便对父亲这两个字存有抵触心理,父亲是无休止的争吵,父亲是母亲的泪水,父亲是粗暴而冰冷的责骂。这两人实实在在把“父子”活成了“冤家”,彼此都不痛快,又因着血缘无法彻底割舍。 “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妈?”韩章直视着愤怒的父亲,平静的表象下翻滚着冰冷的黑浪。 孙怡芳在丈夫提韩章妈妈的时候就觉得事情要坏,皱眉道:“老韩你少说两句!” 韩章五官其实更像妈一些,唯独一双眼睛,像足父亲。特别是生起气来的时候,那一瞪眼一蹙眉,活脱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没资格?”韩永光拍着桌子站起来,额角青筋暴起,“你妈要是活着也能给你气死了!你活成这样你还有理了?” 韩章不想仰着头和他说话,也慢慢站了起来。 “别说的你很了解我妈一样,她跟你关系好吗你就代表她说话?我活的堂堂正正,有什么好羞愧的?就算以后我去见我妈,我也是挺直腰杆、问心无愧地去见她的。” 炉子上还咕噜咕噜炖着鸡汤,冒着热气,一桌子美味佳肴也才刚吃了一半,然而这顿饭却不得不散了。 别家是月圆人不圆,他们是月圆人圆心不圆。勉强的,终究没有意思。 韩章有些歉意地与孙姨道了别,在韩永光“让他走,以后再也别回来”的怒吼中,抓起外套匆匆离去。 韩山在震天的关门声中瑟缩了下脖子,突然觉得碗里原本细腻鲜美的鱼肉有些难以下咽起来。 韩永光尤不解气,韩章走了,还要与孙怡芳继续数落这个大儿子的不是。 “你看看他,我是他老子,我说他两句怎么了?他那个臭毛病还不允许别人说了?工作也好,感情也好,以前劝他他不听,硬要自己胡来。好了,现在你看吧,哪一样是拿得出手的?” 孙怡芳看了他一眼,没理他,重新端起碗筷吃饭。 韩山期待这顿饭期待了好久,就这么被他爸给破坏了,心情不是一般般郁闷。 “爸,你就不能让我哥在家吃顿整饭吗?老是吵有意思吗?” 每次回家每次吵,在这样下去,估计下回再想叫人回家吃饭,搬出他妈都不管用了。 “有你什么事!”韩永光瞪眼,“你给我管好你自己,别被你哥带坏了。” 韩山放下筷子,更吃不下去了。 “我哥他挺好,你这么说他不公平。”他试着和韩永光讲理,“性向不是病,更不是恶习,它改不了。况且我哥那不叫同性恋,他是想喜欢谁就喜欢谁,不受性别拘束,比我们都要潇洒随性……” 韩山句句在理,然而韩永光要是能听进这些话,也就不会与韩章弄得这样僵了。 “反了你,还教训起我来了!” 小儿子的话无疑火上浇油,没起到安抚的作用,反而使韩永光更为恼火。 他将没来得及在大儿子身上发泄的怒火全都发泄到了小儿子身上,把韩山骂的狗血淋头,最后韩山也受不了他,吃过饭就说要回学校。 林春舟一进门,就发现韩章房门开着。一道橘黄色的线透过门缝漏出来,打在漆黑的地面上。屋里静悄悄的,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没有开灯,转身轻轻关了大门,路过那道橘光时往里看了一眼,看到韩章合衣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 对方裹着衣服,被子压在身下,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有些冷,睡得并不舒服。 犹豫了片刻,林春舟记着韩章的话,不要随便进他房间,但还是怕他感冒,悄悄走进去,想要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给他盖上被子。 林春舟的手十分修长,且骨节分明。用现在流行的说法,就是手可以单独出道那种。他那手才刚靠近韩章,还没来得及做下一步动作,韩章就睁开了眼,一把将他拉到床上压在了身下。位置变换之快,动作之迅速,叫人措手不及。 “我说了,你只有在想‘聊聊’的时候,才能进来。”两人的脸离得很近,近得林春舟能清晰地闻到韩章身上的烟味。 那味道混合着一股甜美的洗衣液香味,奇异地并不难闻,反而有种说不清的……性感。 林春舟躺在那里,没有表现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32 出一点攻击性,温顺又无害,韩章握着他的手腕,都觉得稍稍用力就能将其折断。 但韩章知道,这些只是错觉。 “我只是想给你盖个被子而已。”林春舟用自由的那只手推了推韩章,没推动。 韩章紧紧压着他,勾起唇角:“既然进来了,一起睡?” 他脸上带笑,眼里却没有笑意。 林春舟与他对视:“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对方的敏锐让韩章无所遁形,内心不禁升起一种被他深深看穿的无力感。 他松开手,让开位置:“行了,走吧!” 从床头烟盒内抽出一根烟点上,喷吐出的白烟很快在他头顶上方积聚起一层雾霭,遮掩他的眉眼,模糊他的神情。 林春舟看出他不想多说,也没逼他,起身往门外走。 正要关门,韩章忽然抬眼冲他说了句:“中秋快乐。” 林春舟把着门,一顿,笑了下:“中秋快乐。” 韩山出了家门,不想回学校,更不敢去找他哥,左想右想没有去处,只好在网上找了家评价不错的酒吧,打算去那里借酒消愁一番。 他平时其实不常泡吧,大学城那带虽然酒吧众多,但他哥的眼线更多,搞不好就要被抓现行。这可比旷课遇上点名惨多了,韩山不敢轻易尝试。 虽说是中秋佳节,但店里的人气却一点没受影响。 韩山找了吧台位坐下,身上拮据不容他肆意挥霍,就只要了罐最便宜的冰啤。 他边喝边叹气,一张帅气的小嫩脸皱成个包子样,看得一旁虎视眈眈的哥哥姐姐们越发心痒难耐。 韩山对自己的吸引力毫无所觉,只顾闷头喝酒。 人都说少年不识愁滋味,他怎么年纪轻轻就这么愁呢?哥哥也好,爸爸也好,都不让人省心,一家人开开心心难道不好吗? 明年他就大三了,再一年就要大四了,女票没有,前途未卜,愁啊,愁死人了。 他人也不差啊,要身高有身高,要脸有脸,勉强算个高穷帅吧,为啥晶儿就是看不上他呢? 好羡慕高远啊,天天和他女朋友煲电话粥,还让不让单身狗活了啊! 哎,也不知道他哥能不能追到林哥,林哥还是很不错的,当他嫂子他也高兴…… 韩山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一大堆,酒一罐接着一罐喝,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他酒量其实并不好,平时也就能喝四五瓶啤的,还要边和边吃点东西垫垫胃,这一下子喝这么急,酒劲儿上来马上就醉了。 他这样的小鲜肉,最是吸引猎艳达人的视线。特别他又醉的毫无防备,简直浑身都是漏洞,叫人想放他一马,也不知道要怎么松开兽夹。 大家都在等,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就像一群猎食角马的豹子,藏在草丛中,早一点晚一点,全是错过。只有在最恰当的点儿上去,才不是贸然。 终于,有个人动了,成了最先扑上去的猎豹,急不可耐,想要将韩山这块鲜肉吞吃入腹。 众人被他占了先机,俱是懊恼不已,却不想对方刚要搭手,鲜肉前却多了具高大修长的身影拦截。 “把爪子收回去。”夏之君捏住那人手腕,冷着脸丢回对方怀里。 “这不和规矩吧。”那人脸色难看,显然不买账。 这种在酒吧夜店勾搭喝得烂醉的人春风一度的行为,被形象地称为“捡死鱼”,自然是谁先捡到算谁的,哪有当中截胡一说? “我认识他哥哥。”夏之君架起韩山,“是个警察。” 对方彻底败下阵,把到嘴的鲜肉拱手相让,不甘不愿退回了自己的座位。 韩山晕晕乎乎地就跟着走了,一点反抗都没,第二天醒来时已是日头高照,瞪着天花板想了很久都没想起来自己是在哪儿。 他捂着脑门,头疼欲裂地坐起身,结果身旁的人因为他的动作也慢慢醒了过来。 “醒了就自己走。”对方说着翻了个身继续睡。 韩山:“……”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感觉昨晚喝断片了之后丢失的不只是记忆,还有别的什么更重要的东西…… 他马上拉开被子看了眼,发现自己内裤还在,瞬间松了口气。 夏之君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知道他在想什么,拖着调子开口:“放心,我对毛都没长齐的小朋友没兴趣。” 刚就一句话还没听出来,这会儿他一说“小朋友”,韩山立马看向他:“夏之君?!” 这种让人牙痒痒的语气,不会错的。 “我怎么会在……”韩山看了眼房间布局,不像是酒店,于是大胆猜测,“你家?” 他这边正风中凌乱,韩章那边一大早也遇到了个头痛的事儿。 中秋小长假第二天,蒋国邦死了。 *** 美食街就在大学城附近,不算大学城辖区。然而蒋国邦夫妇租住的房子却在大学城里,归大学城派出所管。 待韩章赶到朱敏与蒋国邦租住的居民楼时,不只楼下,楼上房门口也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老赵正在赶人:“行了行了,都走都走,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也不知道是隔壁的还是楼上的阿姨,穿着睡衣就出门了,眼睛一边往屋里瞄,一边与身边的同伴说闲话。 “瞧见没瞧见没,我就说这家早晚得出事!这下好了呀,男的死了,女的终于可以大大方方找男人了。” “你小声点。” “这有什么啦?做了还怕别人知道啊。” 韩章看了眼两人,往老赵方向走去,问:“怎么死的?” 老赵侧身让他进屋,遮着嘴,低声在他耳边道:“说是喝醉酒,洗澡时淹死的。死在浴缸里,发现的时候早就没气了。” 摄入过多酒精会麻痹人的大脑,对中枢神经有抑制作用,这就意味着喝醉酒的人很难自控。加上泡澡出汗,血液里的酒精浓度增高,同时热水促进血液循环,容易引发心血管疾病。所以综合来说,发生浴缸溺亡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儿。 朱敏是第一个早起发现尸体的人,此时正坐在里屋床上低声抽泣着。马晓晓在旁给她递纸巾,不断轻声安慰她的情绪。 今天是小长假第二天,孩子不上课。蒋勋可能也受到了惊吓,紧紧搂着朱敏的胳膊,依偎在她身旁,一副十分恐惧的模样。 韩章收回目光,在离大门不远处看到小张。对方守在浴室门口,脸有些白,瞧着给朱敏的脸色还要差几分。 韩章没有去打扰朱敏母子,而是走向了对方。 “没事儿吧?”韩章捏了捏他肩膀,发现他整个肌肉都是紧绷着的。 小张虚弱地笑了笑:“没事韩哥,就是有点出汗。” 10月的天气他还出汗,看样子是真的不适合做刑侦,怕成这样。 韩章透过他往浴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33 室里看了一眼。朱敏他们这间租屋不算大,小两室户,没有客厅,进门有块与厨房相连的区域,摆着一张矮小的饭桌。厨房旁边就是蒋国邦出事的地方,浴室贴着白色小瓷砖,两个成年人转身都困难的空间内,偏偏还砌了个长条形的大浴缸。 浴缸里的水此时已经被排空,蒋国邦高大的身子整个窝在里面,后脑枕在浴缸沿上,生前黑红色的皮肤因为泡了水,这会儿显得又白又皱。 无端的,竟让韩章觉得有几分戏剧感。 “人是早上发现的,朱敏说蒋国邦经常喝酒喝一宿都不回来,她也没在意,只以为昨晚和之前很多个夜晚一样,蒋国邦是去外面喝酒了。”为了缓解紧张,小张主动与韩章说起了案情,“她照常进浴室洗漱,没想到就看到蒋国邦整个人浸在浴缸里,她马上把浴缸水排空,试着将人扶起来,但发现对方早已经死去多时。之后她就报了警,我们就来了。” 这个证词目前看来是没什么问题的。 韩章没有疑问,点头道:“等梁平他们来看看吧。” 辖区发生意外死亡,是要上报区刑警队的,区刑警队来看过排除他杀后,人才可以拉殡仪馆。 等待期间,韩章也没事做,就在狭小的饭厅里左右参观起来。 灶台、地面、桌面都很干净,能赶上林春舟的水平了,看得出朱敏是个很爱干净的女人。 墙上挂着几个相框,韩章起初以为是什么装饰画,仔细一看,发现画作笔触稚嫩,像是出自幼儿之手,再看右下角署名,果然是蒋勋画的。 蒋勋似乎很擅长画画,每幅被裱起来的画上,都有一个大大的“优+”。 韩章停在一副画前,拧眉看了阵,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幅画是出自一个12岁的小男孩之手。 画面右侧画着三个谈笑的女人,姿态优美而闲适,她们的背后,占据整幅画面背景的是一头丑恶的野兽面孔。似乎这头不知名的邪恶野兽正在黑暗里凝视着自己的猎物,窥视她们,意淫她们,随时准备扑上去撕碎她们。极端的对比,形成一种巨大的冲突感。 美与恶,人与兽。是这幅画的名字。 韩章觉得以这幅画的意境,妥妥都可以拿去参加比赛了。 他正看着画,梁平他们就来了,一起来的还有江白鹭和她的助理法医。 “哎,过节也不让人好好过。”梁平朝韩章抱怨着。“死者听说有案子在身,会不会畏罪自杀?” 韩章指了指里屋:“死者咱俩都认识,打老婆那人,记得不?” 他这么一说,梁平记忆瞬间复苏。 “哦,就那孙……” 韩章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人都死了。”意思让他别说了。 梁平忙改口:“哦,就那男的啊?他后来又犯什么事儿了?” 韩章说:“喝醉了砸atm机。” 他把那个案子的具体情况和梁平说了下,刚说到取保候审,法医助理对两人招了招手。 “有情况。”梁平插着兜上前。 浴室本来就小,挤两个法医是满,加上梁平就是撑,实在没有多余的空间再容纳韩章,他就只能站门口,凑合着听。 所幸江白鹭的声音还算清晰:“双眼有点状出血,面部、口唇黏膜,包括死者的指甲甲床,都有明显紫绀,尸体未见暴力痕迹,符合溺水机械性窒息死亡特征。根据尸僵尸冷等因素综合判断,死亡不超过十个小时。” 梁平看了眼腕表:“也就是昨天凌晨12点以后死的。” 江白鹭点头:“对。” 韩章突然发现,浴室东南墙上,上下两排毛巾架,上面两条毛巾,下面三条毛巾,按照一家三口一人两条毛巾的配置,似乎少了一条。 “既然符合溺水死亡症状,那可以排除他杀了?”梁平问。 “还不行,我需要进一步解剖检验才能排除他杀可能。”江白鹭翻过蒋国邦腰侧一块皮肤给梁平看,“这里有块烧伤痕迹,让我有点在意。看起来很像……”她斟酌着开口,“电流斑。” 她这话一出口,梁平和韩章的眼神都变了。 梁平道:“拉回去再说。” 他站起身,向韩章使了个眼色,两人到一边说话。 “大人我们带回去,孩子你们领回去。”梁平较刚来时语气凝重不少,“我现在不敢轻易下结论,但如果真的是他杀,妻子的作案动机……非常大。” 密闭的室内,一个女人一个孩子,第一嫌疑人不用想也知道该是谁。 韩章说:“我明白。” 梁平走向里屋,没多久朱敏脸色苍白地跟着他出来了。 “现场交给你了。”梁平与韩章错身而过,拍了拍他肩膀。 由于存在他杀可能,韩章他们还需要做现场保护工作,避免证据受到破坏和污染。 交待小张做好相关工作,韩章有些难办地走进里屋,处理孩子的事情。 马晓晓一直陪在蒋勋身边,男孩依旧是低低埋头的姿势,肩膀轻颤着,似乎在哭泣。 韩章叹了口气,对马晓晓道:“带他回所里,看看能不能联系到其他亲属把他领走。” “好的。”马晓晓有些怜悯地抚了抚男孩的脑袋。 回到所里后,马晓晓从蒋勋处得知他还有个姨妈在江市,于是很快通过手机联系到了对方。 下午一点,朱敏的妹妹接到通知匆匆赶来,一见到蒋勋就将他一把抱住。 “小勋,你怎么样?” 男孩摇了摇头,小声道:“我没事,但是妈妈被抓起来了。” 女人咬了咬唇,抬头问向马晓晓:“警察同志,我姐她什么时候能放出来?” 马晓晓告诉她,人现在不在他们这里,在区里配合调查,等调查完了自然会放人。 “我姐夫不是洗澡淹死的吗?为什么要抓我姐姐?” “是不是淹死不是你说了算的。”马晓晓没有多说,“反正你放心,有什么进展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女人见问不出什么,也无可奈何,只得牵着蒋勋离开派出所。 *** 韩章在屋外吸烟点抽着烟,突然就看到林春舟的车停在了派出所大门口。不一会儿,有个三十多岁年纪的女人从车里下来,快步往办事大厅走去。 他点了点烟灰,再抬头发现那车竟然还没走,于是咬着烟嘴走过去,拍了拍副驾驶座车窗。 玻璃慢慢降下,露出林春舟那张稍显尴尬的脸。 韩章从嘴里取下烟,抬了抬下巴:“不知道这里不能停车吗?” “马上走。” “等谁呢?” “刚刚那位客人,她说她来接孩子,马上回来。” “哦。”韩章几乎瞬间猜出对方身份,“那应该是朱敏的妹妹,来接她外甥的。” “朱敏…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34 …”林春舟有些惊讶,“老板娘?她家又出事了?” 韩章也没瞒他:“男的今早被发现死在了浴缸里。” “死因有疑点?” 韩章一只手手掌按在车顶,指尖来回敲击着:“我发现以后不能和你说太多案件相关的话题,你太聪明了,抽丝剥茧的能力又强,这样我很容易犯错误。” 之前顾优说林春舟聪明,只会让他觉得是种客气的恭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可韩章说这样的话,从语气到声音,都让他觉得很不好意思。 明明不是什么露骨的话,还是让他红了脸。 韩章笑起来:“你脸红什么?”他压低嗓音,“我又没耍流氓。” 林春舟没理他的调笑:“我不会在外面乱说的。” 韩章越看他越觉得有意思:“你这样当年在部队里到底怎么生存的?那些老兵没把你生吃了啊?” 他还说自己做过主官,难以想象,那些老兵痞子能买他的账? 林春舟也很奇怪:“你又不是我的兵,我怎么可能用部队那套对你?而且我发现你不仅对军营生活有误解,还存在一定偏见。” “有吗?”韩章做起了自问自答,“没有吧。” 他们正聊着,蒋勋和他姨妈走了过来,韩章与林春舟自然地结束了谈话。 “这里不准随便停车的。”韩章直起身,对走到车前的女人说道。 “不好意思警察同志,我们马上走!”女人拉开车门,“师傅,可以走了!” 一大一小坐进车里后,车很快起步消失在了路口。 “小姨,昨天我睡到半夜,听到刘叔的声音了。”路程行至一半,一直安静坐在后排的男孩突然开了口。 女人一愣:“刘叔?刘伟强?” 蒋勋点了点头:“我听到他在门外和妈妈说话。” “他们说了什么?”女人有些紧张地问。 朱敏曾和她说起过刘伟强,他们一起在美食街出摊,摊位比邻着,有时候看她一个女人比较辛苦,刘伟强还会主动过去帮帮她。 她姐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总觉得对方语气不对,那会儿不敢多想,现在却不得不想。 难道她姐和刘伟强…… “我没听清。”蒋勋老实说道。 女人飞快看了眼林春舟方向,见他没注意他们,用力握住男孩的肩膀,一脸正色地小声说道:“这话千万别和别人说,听到吗?” 男孩看着她,眼眸黑沉一片,片刻后点了点头。 第十四章 韩章晚上十一点到的家,进了门,发现林春舟竟然还没睡。客厅的电视机里播放着没什么营养的综艺节目,对方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手里在剥笋。 “……你在干吗?”韩章完全静止地盯着他看了三秒,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大半夜的不睡觉,一个人在客厅里剥笋,这是什么奇葩的爱好? “剥冬笋。”林春舟说着端起桌上的盘子给他看,每颗笋都洁白如玉,下宽上尖,一副水嫩的新鲜模样,“这个季节的笋最好吃,又嫩又爽口。” 韩章想象了下红烧油焖笋的口感,瞬间唾液分泌激增,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那你剥着,我不打扰了。” 他拐了个弯就要回自己屋,林春舟又叫住他:“我做了点地瓜甜汤,要不要喝一碗?” 茶几上摆放着一只白净的瓷碗,里面沉着琥珀色的甜汤,韩章确定这不是自己的碗,他的碗没有这么漂亮的。 物似主人真是说得不错,就连这只细腻白润的瓷碗,也透着几分林春舟的影子。 韩章欢快地应下:“好啊。” 他刚刚被那脆嫩的冬笋想象搞得正觉“瞌睡”,林春舟那边就递上了“枕头”,再也没有比他更贴心的同居人了。 两人坐在同一张沙发上,当中只隔开了一人的位置。 电视机里吵吵闹闹,几张面孔韩章一个也不认识,但就着甜汤边吃边看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甜汤里除了地瓜的香味,还参杂着一缕甜腻的花香,韩章反复琢磨,半碗汤下去才咂出味儿来。 “你里面是不是加桂花了?” 林春舟将最后一颗笋剥好了摆到盘子里,说:“加了一点。” 韩章得意于自己灵敏的味觉,点评道:“还挺好吃。” 其实对于常年泡面外卖度日的韩警官来说,这碗小小甜汤何止“好吃”二字,简直是人间美味,珍馐美馔,细细品味,还可以尝出彩虹的味道。 “老板娘的案子怎么样了?”林春舟突然问。 韩章咀嚼的动作一顿,看了他一眼,咽下嘴里食物道:“你在引诱我犯错误。”他垂眼看着手里的碗,“这个不会是你的贿赂吧?” 林春舟好笑不已:“用甜汤贿赂也太寒碜了,况且我也没想贿赂你,我是要给你提供线索的。” 韩章将碗放下:“说来听听。” 林春舟没有吊他胃口,简明扼要将今天蒋勋在车上说的话告诉了韩章。 “刘伟强……”韩章对这名字没印象,打算过会儿给梁平去个信息让他查一下,“虽然案子现在还在等法医报告,不过可以先将人请回来协助调查。”说不定慌乱下就什么都招了。 “可我有一点不明白,”林春舟说,“她为什么突然这么做?” 长期遭受家暴的女性,选择隐忍大多是因为恐惧。恐惧失去经济来源,恐惧被更暴力的对待,恐惧流言蜚语,甚至恐惧无法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 因为恐惧而隐忍,又因隐忍而被更肆无忌惮的施暴,就像一条可怕的乌洛波洛斯,衔尾而生,形成令人绝望的丑恶循环。 韩章倒觉得没那么难懂:“每个人都有一个底线,可能蒋国邦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朱敏能承受的极限,她再也受不了了。” 假如蒋国邦真的是朱敏联合外人杀死的,那她做的这一系列将谋杀伪装成意外死亡的动作,就足见她在这件事上的决绝。 她要彻底解决这件事,让蒋国邦再不能纠缠她。 “如果真的是朱敏做的,只要能证明蒋国邦对她有家暴前科,应该能从轻定罪。” 韩章吃完甜品,收拾碗勺打算拿到厨房洗掉,林春舟同他一道站了起来,一只手上拿着那盘笋,另一只手就来夺他的碗。“给我吧,我来洗。” 韩章被他抢走了碗,对着空荡荡的掌心好一会儿愣神。 这种久违的“家”的感觉,温馨地让他简直有些不适。 *** 翌日上午,韩章打电话给梁平,说了下刘伟强的事情。 “老韩,你这朋友什么体质,怎么什么重要线索都往他车上跑?”梁平听得也是目瞪口呆,“行了,我让人请刘伟强同志过来喝杯茶。然后要不你现在过来一趟,我正好要去法医科拿报告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35 ,等你一起。” “又想征调我?”他其实握着手机人已经开始往外走了,话语里却还要摆一摆架子,“这案子都这么明了,就不用我了吧。” 梁平特义正言辞:“什么话!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多一张嘴多一个思路,咱们也是为了老百姓不是?快点过来,别磨叽!” 韩章挂了电话,一点没磨叽的赶到区刑队,被早就等得不耐烦的梁平一把推进了法医解剖室。 江白鹭见人到齐了,将一份纸质文件塞给梁平,转身从冰柜里拖出了蒋国邦的尸体。 蒋国邦苍白的身体上有着巨大的t字形解剖伤口,肋骨两边被拉开的皮肤,粗看就像一双血淋淋的肉翅,叫人触目惊心。 “昨天我说过,死者右侧腰位置有疑似电流斑对吧。其实仅靠尸体表面电流斑很难判断死者生前到底有没有受过电击伤,因为这块斑并不是很明确。”江白鹭再次将那块皮肤展示给两人看,“但通过尸体解剖,我们在电镜和光镜下可以看到……”她面容平静地从一旁解剖盘里托起一颗硕大的心脏,“心肌、血管、心内膜等有多处炎性浸润,心肌有灶性坏死,小冠状动脉闭塞,心肌肌纤维溶解,这些都符合电热损伤特征。” 韩梁二人认真地边听边点头,其实也是有听没有懂。 梁平猛地打开尸检报告,找到最后结论处,抬头看向江白鹭:“所以就是,死者生前曾遭受过电击,不排除电晕后人为溺死的可能性,是吧?” “对。” 韩章一甩手,拍在梁平胸口:“去查朱敏网购记录吧,十有八九网上买的电棍。” 梁平还没反应,江白鹭开了口:“现在网上还能卖这个?不违法吗?” 韩章伸手:“你把手机给我,我能给你某宝搜出来一沓。四万伏直流电,瞬间击倒失去行动力,你们女孩子特别喜欢用这个防色狼。” 江白鹭皱眉,托了托手里的心脏:“电棍最好还是不要乱用,要是不小心把人电死了,很容易造成防卫过当。还是用防狼喷雾的好,死不了,顶多瞎。” “……” 两个大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站在她面前都有些脊背发凉。 梁平抖了抖:“那我们先走了。”说罢领着韩章快步走出了解剖室。 他们这边拿到了报告,那边刘伟强也被请到了队里协助调查。 梁平与韩章商量后,决定晾一晾刘伟强,先审朱敏,于是两人又一道去了拘留所。 这才经过一夜,再见朱敏时,韩章不免被她憔悴的面容惊到。她本来就瘦小,这样缩着脖子,身形佝偻的模样,简直有种形销骨立的错觉。 这场提审,由韩章讯问,梁平记录。 韩章想了想,问出第一个问题:“昨天你是几点到家的?” 朱敏低垂着头,声音又轻又细:“出摊时间是下午四点到凌晨一点,我回到家已经两点,很晚了,就马上睡下了。” “尸检显示,蒋国邦生前曾遭受过电击伤,你对这个伤有什么要说的?” 朱敏的身体明显颤了下:“可能在外面和人打架了吧。” “你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家的,可和他一起喝酒的几个人都说他昨晚十一点就回家了。你确定你到家的时候他不在?” “不在,我确定。说不定……说不定他去别处接着喝了呢。” 韩章见她答的滴水不漏,料想她是要死扛到底了,在又问了几个相对温和的问题后,一下子甩出一张大牌。 “你认识刘伟强吗?” 朱敏没有防备,抬头看向韩章的目光中透着不及隐藏的错愕与惶恐。 “你和他什么关系?” 她紧紧闭着嘴,开始拒绝回答问题。 “他昨天有没有去过你家?” 无论韩章再问几个问题,她都拒不配合,审问没有办法再进行下去。 然而不回答本身,其实就是一种回答了。 两人结束提审,回到刑队,此时刘伟强已经在审讯室焦虑不安地等了两个多小时了,正是心理防线最薄弱的时候。 这回韩章没跟着一起审,梁平问他为什么,他说:“我长得太有侵略性了,你得找个相貌平平瞧着没攻击性的跟你一起进去,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这样才能一举攻破他的心房。” 梁平看了他半晌:“……你是不是在变相夸自己帅?” 韩章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梁平耸了耸肩,抓阄一般点了个小陈就进了审讯室。 刘伟强的心理素质比朱敏差了许多,才用了不到半小时,就在梁平的审问下招了供。 梁平满载而归,捋了捋案情:“根据刘伟强的供词,朱敏那天晚上两点多突然打电话给他,让他到自己家里来一趟。刘伟强并不知道是什么事,等他进了门,才发现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蒋国邦。朱敏说自己杀了人,希望他能帮她处理尸体,但被刘伟强拒绝了。他本想一走了之,但经不住朱敏哀求,最后还是帮她将蒋国邦抬进浴缸,伪装成了意外溺死的样子。” 乍一听是没什么问题了,但韩章还是觉得不对:“刘伟强进屋时,蒋国邦死了没?” “据他说已经死了。” 韩章皱眉:“死了?他不是溺死的吗?在地板上躺着还能溺死?” 梁平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这里就有个细思恐极的地方了。朱敏告诉刘伟强,她先是将喝醉酒的蒋国邦电晕,再用带水的湿毛巾把他捂死了。但是各位你们想一下,如果她不是一开始就想好了要伪造成浴缸溺亡的样子来误导侦查,她为什么不直接用干毛巾呢?” 小陈举手提问:“也就是说,她在杀死死者之前就想好了要怎么伪装是吗?” 梁平对着他打了个响指:“对!” 现场有位年轻警员闻言长叹了口气:“朱敏遭受长期家暴,也不能怪她做出这样的极端行为。蒋国邦死了,也算社会上少了颗毒瘤,还要给朱敏鼓鼓掌呢。” 他或许刚入职不久,浑身散发着一种刚出校园的青春无敌,与不解世事的残忍正义。 韩章看向他,目光锐利如刃:“我们为受害者说话,蒋国邦固然是恶的,但是他的恶不应该被另外一种恶所终结。既然人类制定了法律,就不能无视法律。以暴制暴,以杀止杀,这不是和平年代的做法,只会让社会失去它应有的秩序。”他严厉的板着脸,五官显得更为深刻,“你身为警务人员,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辞,以后这样的话再也不要说了。” 小警员慢慢在他逼视下窘迫地红了脸,讷讷嗯了声,再不敢说话。 案情趋向明朗化,剩下的事情韩章便没再参与。 过了几天,韩山发信息给他,说他们几个大学联合起来搞了个手帐集市,他手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36 里有几张票,让韩章和林春舟一起来玩。 韩山:我给你制造了这么好的机会,你必须请我吃饭! 韩章:这才月中你就没钱了? 韩山在他哥看不到的地方对着手机满脸苦哈哈,不是没钱了,是钱包掉了啊!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掉在夏变态家里了…… 第十五章 “手账集市?”林春舟没听过这个词儿,觉得挺新鲜,“卖什么的?” 韩章抓了抓头发,道:“就是卖点文具什么的吧,他们学生搞的,我也说不清楚。韩山让我们给他凑点人气去,说人太少他会很没面子。他给了我两张票,硬要我拉上你,我看了下时间,明天开幕,下午三点一直开到晚上十点,你去吗?” 林春舟明天倒是休息,往常除了买菜做饭在家做家务,他也没别的娱乐活动,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韩章难得准时下班,与林春舟在手账集市门口相约碰头。 集市由一条宽敞的断头路改造而成,行道树上拉满暖白色的节日灯,将整条街映照地亮如白昼,一间间小小的白色帐篷整齐树立在道路两侧,被灯火渲染出温暖的色调。 说是手账集市,但韩章从门口往里瞟了眼,发现卖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卖五彩棉花糖的。 似乎像韩山这样赠票赠遍亲友团的不在少数,有不少夫妻带着孩子来的,或者老俩口带着孙辈来的,不过还是年轻人占了多数,出乎韩章意料的,还挺热闹。 这天冷得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韩章哈着白气原地跺了跺脚,跺的脚都有点麻了,林春舟才到。 他不好意思地解释:“抱歉,我没想到今天来的人会这么多,附近停车位都停满了,我只能找了个很远的地方停车。你等了很久吧?” 他身穿一件浅灰色的毛呢外套,脖子里系着条黑色的针织围巾,脸上一贯戴着他那幅金丝边眼镜,瞧着斯文俊秀,跟刚下课赶过来的大学讲师似的。 “没事,我也才刚到。”韩章与他并肩走着,在门口检了票,一同进入集市。 他二人本就不太明了这“手账”一词的深意,也不是那种喜欢买小饰品小玩意儿的性格,一路走马观花,很快到了韩山的摊位前。 韩山这摊卖的是面具,各式各样,纯手工绘制,一个卖的还不便宜。 “你这个卖得出去吗?”韩章拿起一个面具罩到脸上,冲林春舟道,“好看吗?” 他拿的这个面具,实在说不上好看。这是一张鬼面,头顶两只犄角,脸白若雪,眼似铜铃,咧着一张血盆大口,看谁都像在发怒。 “好看。”林春舟违心地称赞道。 韩山不无骄傲道:“这些都是晶儿画的,你手上这个卖的可好了,我一晚上已经卖出去好几个了。这叫般若面具,日本民间的一种恶鬼,而且是个女鬼。” 韩章闻言立马把面具放回原处。 “我就说你怎么突然这么文艺小清新,搞半天是帮心上人出摊啊。她人呢?怎么没见着?” 韩山脸红红的:“我换她去吃饭啦,吃好饭就来。” 摊位上很快来了别的客人,女孩们一边试戴一边询问价钱,像群快乐的小麻雀。韩山忙碌起来也顾不得闲聊,韩章他们和他打了个招呼便走开了。 集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总有逛完的一刻。 韩章看了眼时间,七点都不到,才逛了半小时,寻思着要不要买点东西拖延下时间。 可这花花绿绿的,他一个糙老爷们也用不上啊。 正苦恼着,林春舟似乎被路边某个摊位所吸引,往那边走了过去。 韩章跟着他走近一看,发现那是个卖装饰画的摊位,准确的说,是手工剪纸装饰画。 摊主是个年轻女孩,见有人光临,放下了手里正剪着的彩纸:“可以随便看下。” 林春舟对这些画很感兴趣:“都是你做的吗?” 韩章的家过于空旷了,特别是那几面水泥色的墙壁,他早就想买些东西装点一下了。 “对,这些都是我自己剪,自己拼贴的。有名画系列,还有我自己设计的diy系列。”摊主详细地给他介绍,“您是自用还是送人?” 林春舟一张张挑选着,闻言抬头给了她一个微笑:“自用。” 摊主被他这记眼带桃花的眼神杀杀得脸红心跳,声音都不自觉飘忽了几分:“那您可以看看这些……” 韩章问:“买的多有折扣吗?” 他们就算不买东西,光站在摊位前也是一道极养眼的风景线,看久了心情都会变好。 摊主原本是不讲价的,可美色在前,君王尚且不能抵挡,更何况她这等凡人。 她几乎是瞬间便打破了自己的原则:“本来是没有折扣的,但是看在两位这么帅的份上,给你们打八八折吧!” 韩章也是第一次遇到长得帅能打折的,很是受用:“那一定要多买点了。” 林春舟听到两人谈话,不觉莞尔。 剪纸画一幅幅裱在木质画框内,他逐一翻看着,觉得有眼缘的便挑出来放到一边。期间有其他客人在摊位前驻足,摊主让他们先挑着,就招呼别人去了。 林春舟正挑着,手腕忽地被一旁韩章抓住。 “这幅画……”韩章抽出他手底下的一幅画,眉头轻轻拧起。 三个女人,一只野兽,与蒋勋挂在家里的那幅画无比相似。只是这幅画中表象更为成熟,女人浑身赤裸,姿态撩人,透出情欲的味道,身后野兽也不再那么狰狞可怖,显出几分威严。 “这幅画我在朱敏家见过,但不太一样,朱敏说是她儿子画的。” 林春舟看过去,同他一道拧了眉:“你确定跟这个很像?” “对啊。”韩章手指在面前装饰画上比划一番,“但他那幅是穿了衣服的,不过大体也是这样,三个女人,然后背后有只大怪兽,对比特别强烈。” 由于实在不像个孩子能画出来的东西,他印象也格外深刻。 林春舟伸出手,从他手里接过那幅画,手指自上往下勾勒着:“这幅画作的原画作者叫克里姆特,是位奥地利分离派画家。这是他其中一幅代表作《贝多芬饰带》中间段《敌对力量》的一个局部,被取名为——不贞、贪欲、暴食。” 韩章被他突然科普,有点震惊又有点糊涂:“你慢慢说,什么贝多芬?” 他从小就是个没艺术细胞的,跟他说个《蒙娜丽莎》他还要想半天那是谁,对于完全陌生的画家和作品,就更是一头雾水了。 林春舟思量片刻,道:“简单来说,这是一系列致敬贝多芬,讴歌人类英雄主义精神的作品,分为三个部分。中间段主题名为《敌对力量》,展现了英雄需要战胜的种种‘负能量’。这只像怪兽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37 一样的东西,是古希腊神话中最为残暴的魔神——提丰。”他修长的手指点向那三名赤身裸体的女性形象,“而这三位,分别代表着不贞、贪欲以及暴食。”他黑眸沉沉地看向韩章,“是英雄之路上,必须铲除的东西。” 韩章被他这样看着,恍惚间竟将他与蒋勋那双眼睛重叠在了一起。 他猛然间意识到,蒋勋有双多么超出同龄人心智的眼眸。那双眸子里没有孩童的天真,充满了不符合他年龄的成熟。 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我突然有个可怕的猜想。”说罢他快步往外走,“我得给梁平打个电话。” 见他神情严肃,林春舟也没了买东西的兴致,将画放回原位,与他一同出了集市。 “你知道拼图理论吗?”寒冷的夜晚,两人并肩走在街上,韩章讲话时都能看到白雾从自己嘴里往外冒。 林春舟说:“知道,人们总是相信自己拼凑出的真实,即使这个所谓的‘真实’是虚假的,但经由自己主动探索和挖掘得到的消息,假的也会令人深信不疑。” 韩章本来还想装个逼,没想到又没装成,他也是服了:“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吗?” 拼图理论原指人们总是对他人给出的完整信息持怀疑态度,质疑其真实性,而如果将这一完整信息打碎,让人们自由拼凑,那么通过这种方式拼凑出的真相,人们会更愿意相信。而在犯罪心理学中,也指犯罪嫌疑人为了逃脱法律的制裁,故意误导侦查,通过种种反侦查手段令警方拼凑出错误的拼图。 林春舟好笑道:“我不知道的很多,只不过你问的我凑巧都知道而已。你对部队生活真的有误解,我们也有学心理学的。” “你的‘凑巧’有点多啊,你到底什么兵种,特种兵吗?”韩章好奇道。 “不是,武装侦察。” 韩章一个趔趄,不敢置信看向他:“操!特种兵预备役啊!” 林春舟笑笑不说话了。 要是他将自己曾经待过的军区也说出来,韩章恐怕下巴都会惊掉。 西南第一师的直属侦察营,它的武装侦察连,可以与最优秀的特种兵部队比肩。而林春舟,正是出自那里。 两人回到车里,韩章刚把安全带扣好就迫不及待打电话给梁平,问他在哪里。 “我在哪里?我在加班啊!”梁平悲愤不已。 “我有事跟你说,现在来找你。” 林春舟听到他俩的谈话,自觉往区刑队方向驶去。 梁平在电话那头哀嚎:“什么事儿啊?我这正忙着呢,写材料写到崩溃。” 韩章问他:“朱敏那案子移交检察院了吗?” 刘伟强招供后不久,朱敏也熬不住认了罪,对自己杀害丈夫蒋国邦的行为供认不讳。现在两人都已经被批捕,关在看守所里,案件等着移交检察院进一步审理。 “没,我这正写起诉意见书呢。你不知道夏之君那人特龟毛,我得万事俱备,证据齐全才敢交上去,不然他那边不肯收。” 韩章眼睛一亮:“太好了!” “……”梁平无语半晌,看了眼手机上的来电人,确认是韩章没错,又把手机移回耳边,“不是兄弟,好什么呀?你什么意思?” 韩章投下一颗惊雷:“我怀疑蒋国邦不是朱敏杀的。” 梁平呼吸一窒,忍不住又看了眼台历,想看看今天是不是愚人节。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韩章。”他看着眼下已经写了一半的材料,一点笑不出来。 “没跟你开玩笑。”韩章皱着眉,脸上同样没有笑意,“我想再见一面朱敏,我怀疑人不是她杀的,是她儿子,是蒋勋杀了蒋国邦。” 听着电话的梁平闻言忽然浑身一抖,手臂上起了层鸡皮疙瘩。 孩子本该是天真无邪的象征,人性本善,不会有人怀疑孩子是天然邪恶的。可偏偏,这个孩子如果就是邪恶的,那他造成的恐怖感,将会比邪恶的成人更甚。 恐怖片中惯常担当恐怖形象的,柔弱的女性、可爱的孩子、快乐的小丑,也多是运用了这样的反差心理。 梁平震惊地连话也说不清了:“你怎么……你为什么会去怀疑一个孩子?朱敏的购物记录里显示,是她买了电棍,是她蓄谋已久,这……这怎么想都不可能是蒋勋啊!” 而且电棍和毛巾也在刘伟强所说的埋藏点找到了,上面只有两个大人的指纹,根本没有第三人的指纹。 韩章道:“就是因为他是孩子,所以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怀疑过他。我原本以为朱敏是因为到了极限,实在受不了蒋国邦了才会痛下杀手。但你仔细想想,她要是有这魄力和勇气,早就离开蒋国邦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吗?” 梁平张了张嘴,想反驳,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最后他说:“你要不先过来再说吧,当面说说得清楚。” 韩章说行,然后挂了电话。 车内一时寂静无声,他整个人静下来,沉思着什么,许久没有动作,直到林春舟开口打破沉默。 “你会把那幅画告诉梁平吗?” 韩章眼皮动了动,说:“会。” 林春舟又问:“他会信吗?” 单凭一幅画就要认定一个孩子的杀人动机,这太荒唐了,不仅荒唐,还很胡来。可韩章又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不去正视这种可能,更没有办法让自己将错就错。 “我不知道。”韩章叹了口气,身体不再紧绷,往后倒进座椅里,小声又说了遍,“我不知道。” 第一遍是说给林春舟听的,第二遍则是说给自己听的。 第十六章 两人到达区刑队时,梁平已等候多时。 他拉来两把椅子,让韩章与林春舟坐下说话。 “你跟我说说你突然发什么疯。”梁平趴开腿反坐,双手搁在椅背上。 林春舟看了眼不远处空着的座位,提议道:“要不我回避一下?” 他知道韩章一向守规矩,不该透露的案件细节,他一样都不会透露。 没想到韩章却说:“不用,等会儿我需要你给他解释那幅画的事情,我怕我自己解释不清。” 林春舟刚要站起来,听到他的话只好又坐回去,乖乖点了点头:“好。” 韩章撸了撸袖子,对梁平道:“你听我给你慢慢说哈。” 他从蒋勋在派出所表现出的对于电棍的好奇,讲到偶然看到朱敏和刘伟强在蒋勋面前的眉来眼去,再到朱敏家蒋勋画得那幅画。需要解释画中的深意时,他自觉不够专业,立马朝一旁林春舟使了个眼色,让他接上。 林春舟会意,无缝衔接上了解说环节:“这幅画是这样的……” 他又把在集市上说的那番话说了一遍,还贴心地将画的全貌百度给梁平看,边看边解说。梁平听得一愣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38 一愣的,五分钟不到的讲解,仿佛心灵受到了洗涤,灵魂都为之升华。 他忍不住问:“你以前做过美术老师吗?或者艺术馆讲解员?” 这个解说简直比他用电子讲解器听到的都要清晰明了,有文化到让人目瞪口呆。 林春舟被他问得一愣:“……没有。” “别扯有的没的。”韩章受不了的屈指敲了敲桌面,将话题拉回正轨,“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说人可能不是朱敏杀的了吧?蒋勋这孩子有问题!” 一说回案情,梁平表情顷刻凝重起来,他抿住唇,似乎在思考什么。片刻后,他抬眼看向韩章:“那你怎么解释朱敏的购买记录?电棍的确是用她的淘宝账户买的。” 韩章道:“你知道现在有多少未成年人与他们的父母合用一个账号吗?你怎么就能确定朱敏的账号一定就是朱敏在用呢?现在的孩子,操作电子器械、上网买东西、登录各种app,这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难事。” 不可否认的确有这个可能,然而梁平要的并不是一个“可能”,他需要证据确凿。 “就算你能够说服我,但是你要让我怎么说服夏之君?你要怎么让一个检察官肯定你的推测,相信是一个12岁的孩子策划了杀死自己亲爹的凶杀案?”他的问题一针见血,“而且你怎么确定朱敏就没有参与其中呢?现在无论是人证还是物证,都指向朱敏。一副似是而非的画做不了证据的,韩章。” 韩章知道他说的对。 他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仿佛这样就能将堵在心口的那股郁结之气给吐尽。 “我想再见一面朱敏。”他向梁平提出请求。 “这不太合规矩。”梁平站起身,将手背在身后,有些难办地来回踱步。 韩章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挡在他面前:“就十分钟!” 梁平看着他不说话。 韩章一咬牙:“五分钟!” 梁平还在犹豫。 林春舟安静地旁观着这场对弈,受气氛的驱使,连呼吸都不敢太过用力。 “行吧,就五分钟!”梁平拍板,最终还是同意了韩章的会面请求。 再往后面,林春舟就不能跟着了,韩章只好让他先回家。 韩章将人送到停车场,林春舟按着车钥匙开了车门,回首道:“那你忙,我先回去了。” 老实说,韩章生活中已经很久没遇到跟他脾气这么好的人了,要是韩山在吃饭途中忽然被他放鸽子,那小子能叨逼叨一整年。 让他来就来,让他走就走,脾气好到像个假人。 对方转身离开之际,福至心灵一般,韩章叫住了他:“那个……今晚抱歉,有点虎头蛇尾了。” 好歹也算是他约的对方,结果竟然因为工作原因半途把人拉来警局,完了又突然打发人回家。 韩章只是粗粗回味一番都觉得这操作要窒息了,真不敢想林春舟是个什么心情。 “没关系,工作比较重要。”林春舟笑了笑,夜风吹拂过他的额发,将一双眉眼衬托地越发如墨似画,“我在家等你消息。” 情商一旦高到某个份儿上,说话都是艺术的一种表现形式了。 就这么简简单单两句话,韩章瞬间跟胃里灌了一大口加了蜂蜜的热牛奶一样,寒风里都浑身暖洋洋的。站原地一个劲儿朝车里挥手,直到车转出区刑队大门,再也望不到了,他还有些恋恋不舍。 身后突然急促地响起喇叭声,吓韩章一跳。 “发什么呆,上来啊!”梁平开了车窗,朝韩章招手,“速度的!” 韩章迅速跳上车,半小时后,已经与梁平身在看守所了。 朱敏比他上次见到时更为憔悴,面色蜡黄,脸颊深陷,看来这段时间她并不好过。 梁平说给五分钟,便真的只给韩章五分钟时间,从进来开始,虽然一句话没说,但已经在计时了。 韩章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问:“朱敏,你回到家的时候,蒋国邦是生是死?” “活着,但是已经很醉了。” “是你拿电棍电晕了他,并将他用湿毛巾捂死的吗?” 朱敏语气没什么起伏道:“是我,一切都是我做的。” “在你行凶期间,蒋勋在哪里?” 对方不易察觉地轻轻颤了下:“他一直在房里睡觉。” “你在家里作案,难道就不怕他突然醒过来吗?” “他一向睡得很沉……” “你在撒谎,他根本就没有睡着!”韩章厉声打断她,“你回到家时蒋国邦已经死了,人根本不是你杀的,你是在替别人顶罪,而那个人他策划了一切!用你的账号买电棍,在你快到家的时间点作案,甚至……是他让你打电话给刘伟强的是不是?” 朱敏抖得很厉害,她一直低低垂着头,双手成拳紧紧地握着,嘴里发出呜咽之声。 “都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 “他不满14周岁,就算杀人也不用负刑事责任,但他却让你为他顶罪,你有想过为什么吗?他恨你,他恨你们所有人。他画的那幅画,将你们比作他必须铲除的蛀虫,你是‘不贞’,蒋国邦是‘暴食’,刘伟强是‘贪欲’。他根本就是想要一石三鸟,将你们全都毁灭!”说到激动处,韩章一掌重重拍向桌面,“朱敏,人到底是谁杀的?” 面对韩章的咄咄逼人,朱敏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她彻底崩溃了一般,嘶声力竭哭喊起来:“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 她掩面而泣,泪水顺着指缝一滴滴坠落。 “你心里早就已经猜出来了是吗?你说你罪有应得,但你到底是在向谁赎罪,蒋勋还是蒋国邦??” 韩章还想再逼问,梁平数着秒,一看时间已到,连拖带拽把人给拉出去了。 “你等等……”韩章抓着门框还不肯走。 梁平一把将他手拍开:“别等了,再等老哥头上乌纱帽不保了!” 韩章无可奈何,他知道自己其实没有任何办法。他不甘心真相被谎言掩盖,然而他也没有能力去证明“谎言”的确是谎言。 梁平一路开车将他送回了家,车上两人一句话都没说。 这压抑的氛围一直持续到进了韩章家小区,梁平在他家楼下停好车,韩章不需要多的话语便直接解安全带开门下车,一系列动作可谓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梁平在他拉开车门的时候突然开口叫住他:“韩章……”他停顿了好几秒,“算了。” 简明扼要的两个字,韩章却从中听出了许多话外之音。 算了,不要再深究这个案子的真相了。这才是最完美的结局,就算证明蒋勋杀了他爸又能怎么样呢?我们能拿一个孩子怎么办? 韩章抓着车门的手无意识紧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39 了紧。 “我知道了。” 他下了车,拍上车门,走向那扇望进去一片漆黑的防盗铁门。梁平开着车走了,韩章听到声音,从兜里掏出钥匙的动作一顿,手从兜里抽了出来,掏出的却不是钥匙,而是烟。 他席地坐在冰冷的水泥台阶上,燃着手里的烟,一个人坐那寂静无声地吞云吐雾起来。 楼道的感应灯没有动静,幸而小区的路灯亮着,昏黄的光打在他身上,才不至于让他整个人与黑暗融为一体。 韩章夹着烟,一口口不停歇地抽着,指尖是冷的,然而烟草雾化后吸入肺腑,尼古丁又是辛辣的。 身后铁门吱呀一声开了,楼道内的感应灯也终于应声而亮。 林春舟走到他身后:“我就说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不上楼,大冷天怎么在外面抽烟?” 韩章也没回头,说:“还不是为了照顾你的情绪吗?你不喜欢烟味,我就在外面抽了。” 林春舟在他身边坐下,也没问他事情怎么样了,反而安静又贴心地陪他吹起冷风,兼吸二手烟。 韩章脑海里忽然不合时宜地将林春舟与大型治疗犬联系在了一起,结果一发不可收拾,越想越觉得像。 他不由笑出声,林春舟见他莫名其妙笑了,不免困惑。 “笑什么?”他问的时候,嘴角也不自觉带上笑意。 韩章肯定不能说实话啊,就说:“我在想,你真是个好人。” “……”猝不及防被发了好人卡的林春舟也是一脑袋问号。 韩章在地上按灭了烟头,拖着烟嘴胡乱划拉着,将话头扯向今晚的主题。 “父母是孩子的榜样,孩子是父母的镜子。我有时候会非常恐惧,恐惧自己变得越来越像我爸,有时候我觉得我和他是完全不一样的个体,有时候我又会觉得……我的臭脾气和他如出一辙。”他皱着眉,将烟蒂中剩余的烟丝全部撒在了眼前的一小块台阶上。 “孩子某一方面会继承父母的特性,这没有什么好恐惧的。你长得很好,很优秀,就算有缺点,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你没有什么好为此担心的。”林春舟的声线既柔软又清亮,韩章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这点的,怎么做到……光是让人听他说话,就仿佛被冬日里的阳光笼罩着。 特别温暖,特别舒心。 他由衷道:“你父母一定是非常温柔的人。” 林春舟:“应该是吧。” 应该? 还没等韩章发表自己的疑问,林春舟仰头望着夜空,淡淡道:“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听我爷爷说好像是车祸。那会儿太小了,我对他们毫无印象。我是我爷爷养大的。高二那年,我爷爷也过世了,我就彻底孤身一人了。” 韩章喉咙口跟哽了块石头一样,这样急转直下的话题,让他实在不知如何接茬。 “我爷爷过世没多久,李东瑞那小子就吵着要跟我结拜,说想和我做一辈子的兄弟,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觉得自己孤苦无依。”林春舟叹息着,“说好了一辈子,他却先走了。” 一听他提到李东瑞,韩章不光手冷,身体都渐渐变冷。 难言的秘密就像只绑着漆黑锁链的大铁箱,在心湖里越沉越深,越沉越重。他没有打捞起箱子的勇气,也没有开启它的能力。 那些沉重的过往,让他望而却步,锁上了,就再不能打开。 *** 朱敏的案子,最后还是毫无疑问地移交到了夏之君手上。 而在梁平提交案卷后不久,夏之君带着一张光盘找到了他。 “这是什么意思?”他将光盘丢在桌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梁平头皮发紧,虽然早就料想到有这一天,内心仍然十分忐忑:“就……韩章觉得事情有另一种可能。” 提审朱敏的所有同步录音录像资料,最后都会制作成光盘连同其它证据移送到夏之君的办公桌上。 那天晚上异常高能的“五分钟”,自然也逃不脱夏检察官的法眼。 “这是逼供!韩章的推测毫无根据,我只看到了他满满的表现欲与自我高潮。这次我会把它当做非法证据排除,但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他俯视着梁平,语气不容置疑,“我们办案人员讲究的是证据,没有证据的无端猜测就是胡闹,更何况你们牵扯进来的是一个未成年人!” “我知道我知道!”梁平安抚他,“这不是破案心切嘛,老韩的心也是好的。” 夏之君不吃他这一套:“梁平,我知道你们侦查人员有侦查人员的手段,有时候这些手段并不见得都符合规矩,但是不要碰触毒树之果,吃多了对你没好处。” 一切通过非法途径采集到的证据,被称为妨碍司法公正的毒树之果。果子纵然好吃,可是含有剧毒,吃多了,迟早有一天要毒发身亡。 这是夏之君对他的警告。 “对了……” 梁平看他转身要走,拍拍胸口刚要松口气,对方又一个回马枪转了回来,搞得他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吊在半空,差点憋死。 “夏检察官,还有什么事?”他露出一个完美而干巴巴的假笑。 夏之君从西服内侧袋掏出一只蓝色牛仔纹的钱包,递给梁平:“麻烦把这个还给小朋友,他不小心掉在我家的。” 梁平战战兢兢接过,再三保证一定送还。等人走了,他好奇地打开一看,发现钱包竟然是韩山的! wtf?梁平一脸黑人问号。 第十七章 梁平最终把钱包给了韩章,让他代为转交韩山。 他们没有刻意提起朱敏的案子,但梁平还是无意间透露了蒋勋的去向。 朱敏的妹妹为了姐姐的案子忙得焦头烂额,实在无力一个人照顾蒋勋,只得将他送回老家父母处寄养。他或许再也不会出现在这座城市,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韩章听完他说的后,心情颇为复杂,隐隐还有些郁闷。 人类既然制定了法律,就不该无视法律。可当法律也没有办法制裁真凶时,人类又该何去何从? 周五晚上,韩章打电话给韩山,说要送钱包给他。 “我救济你那么多回,你好歹这次请回我一顿吧?” 他翻过钱包,看到里面还有一千多块,大餐吃不了,小炒还是可以的。 本来以为韩山又要哭穷,没想到这次还挺大方,在电话里一口应下,用着滑稽的港腔道:“好啦,木问题啦,小爷请你们吃烤鱼啊!” “你们?还有谁?” “林大哥啊!”韩山神秘兮兮,“我正好有事要找他。” 一听是和林春舟吃饭,韩章还挺高兴,当下就答应了。 下班后他直接前往约好的烤鱼店,到的时候韩山已经坐那儿了,烤鱼则刚刚端上。 “林大哥说他马上就到。”韩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40 山把饮料单给他,让他点喝的。 韩章接过瞥了眼,点了瓶百利。 “你跟我说说,你这钱包怎么会在夏之君那里?”他说着从怀里掏出韩山的钱包,在他眼前来回晃悠,“老实交代,不要试图蒙骗我。” 韩山脸上有点尴尬:“其实这事儿吧,就是……”他手指捏住钱包,“一个意外!”说罢往外一抽,飞速将钱包塞回自个儿兜里。 感受着小宝贝安安稳稳躺在自己口袋里那份沉淀的充实感,韩山万分欣慰,心情都飞扬起来,也更有了应付老哥的底气。 但是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因为韩章这厮!竟然!从怀里掏出一沓百元大钞!神情之邪魅,令人透骨生寒! 韩山倒吸一口凉气,重新摸出钱包查看,一翻钱夹,他差点气到晕古七! “我擦韩章你太不要脸了竟然耍诈!”钱夹里大面额的钞票都不见了,就给他留下几十块钱。 韩章将红票子一张张搓开,一边扇风一边陶醉道:“金钱的味道真是迷人啊!” 韩山恨得牙痒,摊手道:“还给我!” “你说清楚我就还你。” 韩山憋屈得不得了,偏偏道行不够深,斗不过他哥这个大魔头,只好哼哼唧唧,不情不愿解释起来。 “就中秋那天,你不是和老爸吵架了吗?我后来也和他吵了起来,一不开心就去酒吧喝了点酒,然后就遇到夏之君了……” 韩章越听越皱眉头,双眸中透出一点对眼前智障的怜悯,扇扇子的动作也不由停了下来。刚想给韩山那不长脑子的头壳来个响亮的爱の巴掌,小兔崽子望着他背后露出惊喜的表情。 “林大哥,这边!” 韩章条件反射往门口看去,然后就感到手上那几张红票子被人猛力拉拽,一回头,发现是韩山在玩声东击西,大庭广众下公然抢钱。 韩章把袖子都撸起来了:“你现在长本事了啊!” 韩山一把将毛爷爷护在胸口,一副抵死不从的英勇模样,其实内心早已瑟瑟发抖,说话都不顺溜了:“哥,你……你不要这么暴力好吗!欸,我春舟哥哥来了,哥你快看!移动发光体,帅到掉渣!” 韩章大怒,上手就掐脸:“韩小山,一招还想用几次啊你?” 韩山脸都被他掐变形了,指着他身后哇哇乱叫。 “你们感情真好。” 韩章瞬间像被按了暂停键,慢慢松开韩山的脸,回头冲来人微笑,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你来啦。” 韩山要吐了。 林春舟道:“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他们坐的是四人位,林春舟说话间脱去外套与围巾挂在椅背上,坐到了韩章旁边。 “也没有很久。”韩章将饮料单递给他,“你要喝什么?” 林春舟摆摆手:“我喝茶就行。” 韩山出去鬼混还碰到夏之君这件事,由于天助韩山,就这么稀里糊涂给揭过去了。 三人坐定,韩山招呼两人动筷,开吃不到五分钟,他就向林春舟表明了自己的不情之请。 “林哥,我想请你帮我个忙行不行?” 韩章说:“不行。” 韩山横他一眼:“哥你别捣乱!” 林春舟喝了口大麦茶,清了下口,道:“你说。” 韩山立马有种如沐春风之感,顺便对自己家哥哥更嫌弃了。 温柔又可靠,这才是他心目中的最佳哥哥典范啊! “是这样,我吧……那个就是,想跟晶儿告白。” 他话才刚说一半,韩章就“哟”了声,整的他更不好意思了,脸都红到了耳朵根。 林春舟还是很替他高兴的,给了韩章一个“适可而止”的眼神,轻声问:“然后呢?你需要我做什么?” 韩山的双手在桌下紧张地绞成了麻花:“我约了晶儿明天晚上看电影,那个……能不能请你负责接送我们?当然,我会付钱的!” 韩章一听,忍不住又要嘈他了:“你把你这泡妞功力用到读书上该多好你说?” 韩山完全把他屏蔽了,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林哥,就明天晚上七点从a大接我们去电影院,再九点的时候接我们回来,行不行?” 为了这次表白,他精心准备了很久,连当天晚上穿的衣服都是寝室几个狗头军师给他精挑细选的。 他想给晶儿一个难忘的夜晚,无论她是否愿意接受他,他都要给她最好的公主待遇。 “行啊,没问题。”韩山的请求对林春舟来说并不是难事,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韩山闻言大喜,对他千恩万谢,承诺要是和唐晶儿成了,一定要再请他这个大媒人吃一顿好的。 韩章吃鱼的间隙插嘴:“其实我也可以用车接送你的,只要你敢坐。” 深知他哥尿性的韩小山,几乎是瞬间就看穿了他哥恶劣的本性。 他拒绝道:“警车就不用了谢谢!” *** 周六晚七点,林春舟准时达到a大校门口接韩山与唐晶儿。通知韩山已经就位后,韩山马上发来微信说在等晶儿下楼,马上就到。 林春舟于是熄火在路边静静等候起来,没等两分钟,忽然被人敲了车窗。他以为是交警,往外一看竟然是顾优。 降下车窗,他看她挎着包,问:“刚下班?” 顾优点头:“我正要回家,没想到就看到你的车了,等客人吗?” “等朋友。” 顾优脚下踩着一双黑色皮靴,手上戴着同质感的皮手套,脸很白,口红换成了鲜红的色号,这让她看起来有种别样的冷艳与干练。 “李教授有和你说吗?” “什么?”一听到李教授三个字,林春舟眉目间便多了几分关切。 顾优说:“他夫人最近似乎出了点事,我知道你很关心他们,所以才跟你说的,希望你不要觉得我多管闲事。” 林春舟心下一沉,陈络萍自从李东瑞去世后就开始神志不清,虽然有用药物控制,但发病时仍会出现伤害自己甚至是他人的行为。 “怎么会。”他全部心神都转去了李教授夫妇身上,笑得就有几分勉强,“李叔叔一定是怕我担心,所以才不肯告诉我。” 他忽然觉得自己对他们的关心还太少,这种事竟然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心中不由十分内疚。如果是李东瑞,一定能比他做得更好的。 顾优将被寒风吹散的发丝别到耳后,悠悠道:“我看得出李教授的压力很大,我劝过他去做心理治疗,这对他有利无弊,但是他没有听我的。你也可以试着劝一下他,他或许会听你的。” 林春舟对她十分感激:“谢谢,我会的。” 他们说话间,韩山与唐晶儿由远及近缓缓走来。两人皆精心打扮了一番,一个年轻英俊,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41 一个甜美动人,当真是一对金童玉女。 两人往车这边走来,见到立在一旁的顾优,具是一愣。 “您好。”唐晶儿声音细细地与对方打招呼。 韩山后知后觉,也冲顾优点头道了声好。 顾优微微颔首,对林春舟道,“看来你的朋友到了,那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了,拜!” 顾优走后,韩山他们上了车。 一上车,韩山就迫不及待开始八卦:“林哥,你和美女教授很熟吗?” 他小部分是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但是大部分还是为了他哥。 不管两人真实情况怎么样,但在韩山心里,已经认定韩章是看上林春舟了,所以他总要搞清楚他哥有几个情敌吧? 为了自家傻大哥的幸福,小天使如他完全将自己的个人感情大业先往旁边放了放。 林春舟说:“不算熟,怎么了?” 韩山放心了,靠回座椅:“没什么,就问问。”替我哥问问。 *** 电影院就在大学城附近的商场里,所以不出十五分钟,林春舟便将车又停了下来。 “小公主,小王子,可以下车了。” 韩山先下的车,却没有干站着,而是一手扶着车况防止唐晶儿碰头,一手将人从车里温柔滴牵了出来,绅士范儿十足。 唐晶儿小声说了声谢谢,羞赧地抓紧了手里的小包。 “林哥,九点见!”韩山关门前冲车里喊了句。 林春舟回了他一个ok的手势。 两个小年轻羞羞答答,又高高兴兴地一起进了电影院,林春舟直到看不到人了才开车离去。 韩山心里那个美的呀,就差连蹦带跳表现自己的兴奋了。 他买了可乐和爆米花,与唐晶儿一前一后进入放映厅。唐晶儿在前,他在后。 在位子上坐定后,他发现他左手边的位子还是空着的。他以为不会有人来了,因为除了这个位子其他位子都已坐满,电影也快开场了。 但就在灯光渐渐暗下来,大屏幕开始放各种广告的时候,他感到有个高大的身影坐了下来。 他反射性地往旁边看了眼,霎时眼眸见鬼般大睁,差点尖叫出声。 “擦!” 夏变态为什么会坐在他左手位啊,这什么孽缘?? 刚刚坐下的夏之君听到身旁动静,随意瞥了眼,然后同样诧异地挑了眉。只是他没韩山那么大反应,稍稍惊讶过后也就完了,冲对方做出个敷衍的假笑表情,之后该干吗干吗,一点没有心理负担。 韩山瞪着他,直到电影开场音乐响起,才不甘不愿收回目光。 他无可避免的再次陷入到糟糕的回忆中。那天早上在夏之君家醒来时,他浑身只剩条内裤,一时又惊又怕。 “我为什么会在你家?” 夏之君被他破坏了难得睡懒觉的机会,有些烦躁地用手臂挡着脸,道:“因为你昨天喝得烂醉,我如果不把你捡回来,你现在该在那种一百块四个点的钟点房像块破布一样的被人摇醒!” 韩山被他毫不留情地形容雷得不轻,身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张着嘴讷讷无言。 “不能喝就不要逞强,小朋友。” 韩山看不到他遮住的眉眼,但是从他微微上扬的唇角弧度来看,那表情一定是相当讥诮的。 他被训得抬不起头,又实在很窘迫,从地上匆匆捡起自己衣服穿好,逃也似地就离开了夏之君的家,连掉了钱包都没发现。 回忆结束,韩山眼睛虽然盯着屏幕,但是身体确是拒绝的。左手地狱右手天堂,他完全没有办法将注意力聚焦到电影上。 他坐立难安了一阵,往唐晶儿方向看了眼,发现对方专注于剧情,根本不care他。 他们今天看的这部电影是最近新上映的悬疑推理片,经典小说改编,他早闻大名,但是由于性格原因一直读不进原著。他是那种静不下心猜谜的类型,比起一层层抽丝剥茧,更喜欢爽快地瞬间揭开谜底。 他当时让唐晶儿选的时候,以为她会选爱情片,没想到对方竟然选了悬疑片。更没想到的是,和夏之君遇上了。 孽缘啊! 韩山胡乱想着,可能是实在看不进电影,也可能是连日来对即将与唐晶儿约会的期待,造成了他精神上的极度亢奋,今夜夙愿达成,这种极度亢奋又骤然转变成了极度疲惫。他眼皮逐渐耷拉下来,硬撑着坐好,然而没一会儿,脑袋一歪,彻底倒在了……夏之君肩上。 夏之君:“……” 第十八章 林春舟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李教授的电话。 他直接拨的座机,响了三声,电话被接起,对面传来李教授的声音:“喂?” 林春舟:“李叔叔,是我,您最近还好吗?” 李教授:“哦哦,春舟啊……不错啊,我身体挺好,心情也挺好。怎么了?” “我遇到顾优了。” 李教授那边瞬时没了声音,林春舟知道他已经猜出来顾优跟他说了什么。 林春舟:“您为什么都不跟我说?阿姨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真的很担心你们。” 他知道有很多人都不理解他的选择,想不通为什么他放弃一直以来的追求,甘愿做一个小小网约车司机。 过去他的确有很多抱负和理想,但自从李东瑞死后,这些抱负和理想都变得不再重要,或者说没有以前那么重要。 他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想代替李东瑞好好照顾两位老人。 他们只是短暂的分别,终有再见的一日。但如果他连李东瑞托付给他的父母都无法照顾好,就真的无颜去见对方,也枉为兄弟一场了。 李教授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也没大事,就不想麻烦你了。你阿姨前两天又犯病了,一直叫着想见儿子。”他声音低落下来,“我哪有儿子给她见呀。” 林春舟心里绵绵密密刺痛着,呼吸间仿佛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明天我陪您一起去看看阿姨吧。” 李教授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只能一个劲地说:“春舟啊,真的太谢谢你了。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本来有贤慧的妻子,孝顺的儿子,可自从三年前的那一天,这些便全都没有了,天都塌了。如果没有林春舟,没有他这三年来的照顾,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能不能撑下去。 “您太见外了。” 林春舟结束与李教授的通话,看了看时间,发现差不多快到九点了,急忙驱车赶往电影院接韩山他们。 他将车停在商场楼下,可能是刚刚电影散场的关系,大门口涌出一群人。 在人群中,他眼尖地看到了韩山、唐晶儿,以及……夏之君。 韩山臭着脸,一副别人欠了他500万的样子。唐晶儿匆匆与夏之君告别,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42 回头一看韩山已经走出几米远,立马追了上去。 两人坐到车里,韩山一声不吭,还是气鼓鼓的模样。 林春舟从后视镜里看了眼他们,也不像吵架,奇怪道:“这是怎么了?谁得罪我们韩小爷了?” 唐晶儿瞅了眼韩山,凑到林春舟座椅旁用着不小的声音与他说起“悄悄话”。 “韩山刚刚看电影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脑袋靠在别人肩上,还流了一滩哈喇子,那个人林大哥你也认识的。” 他认识的人不多,刚刚散场时就见到一个。 他斟酌着开口:“不会是夏之君吧?” 韩山听到夏之君这三个字,突然冷哼一声,算是无形中坐实了林春舟的猜测。 唐晶儿笑道:“对,就是上次真人cs和韩山结仇的那个人。刚才不仅把人家的衣服给弄脏了,我去推他,他竟然还不醒。” 韩山被她说得脸红,忍不住为自己辩驳:“不是不醒,是醒的比较慢而已,就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我这是在哪儿嘛!” 一想到刚才那场景,他尴尬癌都快犯了。他为什么右边不倒要倒到左边去啊啊啊?偏偏夏变态竟然还就给他乖乖枕了整场电影,他难道就不会把他推醒吗?这时候他这么贴心干什么啊? 是不是过几天,坐在他们后排的观众就把他们的背影照po到微博,然后取一个吸睛的标题叫做“最美邻座”? 韩山真的呕都要呕死了,当他睁开眼看到夏之君近在咫尺的脸,再看到他肩上的那块湿哒哒的水渍。那一刻的尴尬,让他恨不得立马从这个世界蒸发! 最要命的是,在他整个人都不好了的时候,夏之君见他久久没有言语,直接冷冷地说了三个字。 “不用谢。” 搞得他好像很没有礼貌一样,但他只是暂时愣住了嘛!这也是人之常情啊! “我一定是跟他八字不合!”韩山烦躁地抓乱了一头好不容易做出来的发型。 不知道在窗外看到什么,唐晶儿忽然趴到车窗上,语气满是惊喜:“那个是摩天轮吗?好漂亮!” 他们正途径一座巨大的白色摩天轮。 由于夜晚的来临,摩天轮上五颜六色的彩灯都亮了起来,远远看去,像一朵漆黑夜空里绽放的美丽烟花。 韩山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那朵花,道:“那不就是水杉游乐园嘛?你没去过吗?” 唐晶儿一脸向往:“没有,我不是本地人,我们家那边都没有这么漂亮的游乐园的。” 她家在农村,那里没有娱乐设施,没有漂亮的夜景,但是很淳朴,阳光照在麦穗上,风吹麦浪,就像画里的风景。 “那我……那我下次带你去吧?” 唐晶儿怔愣片刻,将视线从巨大的摩天轮上挪开,回头看向韩山。 “下次,我带你去坐摩天轮。”韩山红着脸,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车厢内溢满了粉色的甜蜜气息。 唐晶儿注视着他,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似乎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看过一个人。 “谢谢你,韩山。”她缓缓对着韩山露出一抹笑来。 她原本只是长得清秀的小女生,可是这样眉眼弯弯地笑起来,却有种别样的属于“女人”的风情,有些缱绻,又有些倦怠,让韩山看呆了眼。 两人与林春舟道别后,在a大校门口下了车。 林春舟仍旧是准备等人进去了再离开,视线一直跟着他们,快进学校了,从一旁突然窜上来几个人。 对方染着各色头毛,嘴里叼着烟,一副社会青年的模样。 他们围住了韩山和唐晶儿,为首一名吊儿郎当的红发青年笑着冲女孩说了什么,神情轻佻戏谑。 韩山眉头紧锁,板着脸回了句,牵起唐晶儿的手就要走。对方却不让,伸手去拉扯他们。 这彻底激怒了韩山,回过身愤怒地推了对方一把。 年轻人血气方刚,最是忍不了挑衅,这仿佛是一个信号,动手的信号。对方人多势众,群起而攻,一下子就将韩山淹没了。 “别打了,别打了!求你们别打了!救命!”唐晶儿拉也拉不开,只能无助地在旁尖叫。 红发青年被她扯住胳膊,一把甩开她,指着她鼻子就骂:“他妈的给脸不要脸,当婊子还要立牌坊,你不就是出来卖的吗?” 唐晶儿脸色惨白,浑身都在颤抖,仿佛被人赤身裸体丢进了冰冷的雪地中。 韩山抱着头,避开要害,身上的拳头雨点一样砸下来。 路人远远围观着,不敢靠近,纷纷拿出手机报警。 门卫室保安大爷听见动静走出来,一见是学生打架,也不敢去拉,就站旁边喊:“别打了,警察要来了!” 然后警察没来,林春舟先来了。 韩山就听到一声惨呼,回过神就看到眼前对他拳打脚踢的小混混就被一脚踹出两米远。 林春舟如神兵天降,利落的身手瞬间秒杀一群业余选手。 韩山还维持着抱头的姿势蹲在地上,视线却不能从林春舟身上移开。 操,他林哥太帅了吧!! 红毛青年一拳袭向林春舟门面,被他顺势一把抓住手腕,按着肩胛再一脚踹在膝弯处,当时就给跪下了。 “别动!”林春舟用一条围巾捆住了红毛青年的手脚,将人反手按在地上。 红毛青年挣扎着,口吐恶言:“你他妈谁啊!” 这不知道哪里冲出来的煞神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让他面子里子全丢光了,简直叫人恨得牙痒。 林春舟膝盖抵在他腰眼上,道:“见义勇为的路人。” 这时,远远响起警笛声,大学城派出所接警后快速赶到了现场。 其他人见警察来了,不敢再留,瞬间作鸟兽散,唯余红毛青年一人在原地扑腾。 *** 韩章正与小张在外警车巡逻,忽然接到马晓晓电话。 “韩哥你回来一趟吧,你弟跟人打架了!” 韩章也没问具体情况,挂了电话就飞车赶回了所里。 他进门时匆匆瞥了眼,在停车场看到了林春舟的车,知道他人也在,就是吃不准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推开办事大厅的玻璃门,还没开口,就感到有几双眼睛同时看了过来。 大门两旁是等候区,放着几排塑料座椅。这会儿坐着四个人,左边是唐晶儿、林春舟和韩山,右边是一个陌生的红毛,泾渭分明,形成对立的姿态。 “怎么回事?”他扫了眼大厅,最终看向值班的马晓晓。 马晓晓翻着笔录说:“就是这位……”她笔尖指着红毛,“楚楠楚先生在路上碰到韩山韩先生他们的时候,出言调戏了他身边的女同学。韩先生不想跟他们发生冲突,就想走,因为他们人比较多,说是有五六个,但是现在就剩楚先生一个了。” 名叫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43 楚楠的红毛青年冷嗤一声,翻了个白眼。 马晓晓继续说:“但是他们还是纠缠不休,韩先生一时气愤,就动手推了楚先生一把,没想到这一推就引发了战火,导致他们一群人众目睽睽下当街殴打韩先生一人!” 韩章嘶了声,光听都觉得惨,他下巴往林春舟方向抬了抬,问:“那他呢?” 马晓晓放下笔录,也朝林春舟看过去,道:“哦,这位是见义勇为的英雄。” 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见义勇为的英雄林冲韩章点点头,露出一抹温和至极、毫无杀伤力的笑来。 “没有这位英雄我早死了!”韩山手指碰了碰嘴角,痛得整个人都哆嗦了下,唐晶儿拉住他的手,让他不要乱动,也不知道哪里要来一根棉棒,再给他清理伤口。 韩章看了他一阵,转向楚楠:“你哪个学校的?” 楚楠态度挺跩,趴开腿摊在椅子上,坐没坐相,长得倒是还算周正,家境应该也不错,就是这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嚣张模样,让韩章十分不爽。 “b大的。” 韩山不敢置信:“你还b大的?吹吧你!你考得上b大我把头砍下来给你!” b大录取分数线比a大还要高些,口碑不要说在江市,那在全国都是有名的好,是大学城中顶呱呱的一块金字招牌。不是韩山以貌取人,但是就红毛这样的,还真不像块读书的料。 楚楠瞪着他,刚想骂脏话,被韩章冷冰冰瞟了眼,忍下去了。 “b大附属艺术院的。” 韩山恍然大悟,嘲讽道:“哦,就那个有钱就能上的学校啊,还b大,挂羊头卖狗肉!” 楚楠脸黑如碳,一下站起来就要冲过去揍他,韩章二话没说拎着他衣领将人又猛地推了回去。 韩章手指点着他,厉声道:“老实点!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再动一个试试!” 他凶起来的时候,可谓气场全开,等闲之辈不敢胡来。 韩山得意洋洋,就差冲对方做怪脸了,然而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韩章转过脸,用同样严厉的语气指着他说:“你也给我差不多点!” 就在这时,玻璃门再次被人推开,从外面进来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 女人胳膊上挎着一只小巧的名牌包,身上穿着件黑色皮草,踩着一尘不染的高跟鞋,走哪儿都掀起一阵香风。虽然上了岁数,但看得出保养的很好。 “楚楠!”女人一进屋就瞄准了坐那儿的楚楠,“你又给我惹事,你能不能消停点!” 楚楠见着她,原本脸上露出一点惊喜的模样,听了她的话又都化成了冷笑。 “现在嫌我烦了?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女人一下噤声,表情变得无比可怕。 感觉下一秒两人就能扭打成一团。 韩章不得不打断两人的互动:“这位女士,你是他的……” 女人似乎这才意识到旁人在场,瞬间变了脸,露出一抹得体端庄的笑容,冲韩章伸出手。 “你好,我叫罗静,楚楠的家长。” 韩章与她握了握手:“幸会。” 罗静手腕上戴着一条纤细的金色手链,手背上的位置缀有一颗“l”形的祖母绿宝石,将她的肌肤衬得越发雪白通透。 这样的打架事件,没有大碍的话,一般都是赔钱和解了事。 罗静一听能用钱解决,当下就从包里掏出一叠钱塞到韩山手中,让他拿去买点补品好好补补。 韩山意思意思推拒了一个来回,也就欣然收下了。 罗静又想对林春舟和唐晶儿如法炮制,唐晶儿吓得躲到了韩章身后,林春舟则早早避开了。 “我只是见义勇为的,不用这么客气。” 罗静见他不收,也无可奈何,只得作罢。 “没问题了是吧?没问题就来签个字,你们就可以走了。”马晓晓拎出一张表格在众人面前甩了甩。 签完字后,罗静踩着高跟鞋又一阵风一样的出了派出所,楚楠跟在她身后,一直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人走后,马晓晓一手撑着下巴,朝着女人离去的方向露出一点神往的表情。 “她的鞋真好看,手链也好看,唇膏颜色也好好看……” 韩章一根手指点在她脑门上,笑骂道:“出息!” “等我有钱了也要跟她一样给自己买条好看的手链,就买条‘m’的。”马晓晓美滋滋想着。 这么一闹,韩章也到了下班时间,干脆就坐林春舟的车一起回去了。 车上韩山还在一个劲儿的向他哥复述林春舟到底有多帅,是怎么一人大杀四方把一群小混混全部干趴下的! 韩章坐在副驾驶座上,听他跟说书一样就差没给林春舟配段拉风的背景乐了,捧场地鼓鼓掌:“厉害!厉害!” 唐晶儿一直很安静,直到下车才与两人说了声再见。 韩章降下车窗,目送他们进入校门:“你说韩山能成功吗?” “嗯?” 韩章不耐地啧了声,回头用一种“你行不行”的眼神看着对方:“你忘了韩山今天是要告白的吗?” 林春舟还真忘了。 “能吧,我看晶儿也挺喜欢韩山的。” 韩章撑着脸,似笑非笑道:“这种事,‘挺喜欢’可不够啊。” 路灯的映照下,他深邃的五官透出一点难以描摹的神奇魅力。解开了两颗扣子的领口,露出突起的喉结与一点锁骨,仿佛将他工作时束在警服中的灵魂都解放出来了一般,让他整个人都显得不羁又性感。 林春舟不敢再多看,慌忙收回视线,发动车子。 “祝他成功吧。”他说。 第十九章 然而韩山还是失败了,唐晶儿拒绝了他,非常彻底。 那晚的氛围明明那么好,如果没有红毛在最后杀出来,应该是个很完美的约会了,可他还是没有虏获唐晶儿的芳心。 幽暗的树影下,女孩儿抱歉地看着他说:“我喜欢你,但只是朋友的喜欢,我们不够了解彼此,做不了恋人。” 韩山手掌都是汗,急急开口:“那我们可以试着去了解啊!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唐晶儿平日里总是给人一种柔柔弱弱、逆来顺受的感觉,但其实她的心肠比谁都硬。 “不要了。”她冷静到近乎冷酷地说道,“我们不会有未来的。” 韩山失魂落魄回到宿舍,为此消沉了好几天。 虽然早有预料,可失恋这种事情,到底不是昨日的旧挂历,可以说翻页就翻页。他死鱼一样摊在寝室里,意志消沉,连去上课都要同寝的高远拖着才行。 就这么过了一个多礼拜,韩山虽然心里多少还有些难过,但大体已从失恋的阴霾中走了出来。 他试着只和唐晶儿做朋友,没有非分之想的那种,但似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44 乎唐晶儿有着自己的考量,人前人后都在与他保持距离,甚至刻意地躲避他。 韩山虽觉苦闷,但也不愿做那种死缠烂打的追求者,只好学着小心不去靠近,默默祝福她。 这天公共选修课上,韩山与高远走进大教室,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唐晶儿。 韩山有几分刻意地挪开了视线,完全没有与对方有眼神交流,和高远一起坐到教室最后排去了。 当初会选修这门《宗教心理学》,还是因为韩山想找机会亲近佳人,与唐晶儿有更多接触,才逼着高远和他选了这门课。奈何唐晶儿的位子实在坐得太前太正,让他们这些选修课摸鱼党望而却步,只得坐得远远的看,不敢随意近前。 还有五分钟才上课,教室里坐了大半的人。 唐晶儿将课本放在桌上,起身往洗手间走去。 在她走出教室没多久,与她同寝室的蓝雯琪从后方上前,在她座椅旁停留了片刻,似乎将什么东西涂抹在了椅子上。 做完这一切,她窃笑着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她与寝室另两人坐在一处,叶婧全程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对旁的都不感兴趣的模样,悠然自得的翻着自己的课本,并没有去看她。而施雅则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女孩儿般,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兴奋,蓝雯琪还差几步才到,她直接伸出手去握她的手,将她迎回了座位。 在两人的窃窃私语中,唐晶儿回到了教室。 她们霎时停下交谈,目不转睛的盯着唐晶儿,就像两只好奇的猫,睁着骨碌碌的大眼睛,脸上同时露出一种混合着兴奋、残忍和得意的诡异笑容。 唐晶儿不疑有他,纸巾细细擦着手,坐回了座位。 上课音乐响起,顾优踩着点准时踏进教室。 顾优的课并不枯燥,相反她很幽默,言语间极富感染力,并且还长得很好看。 上她的课对于想要认真学到一点知识的人来说,是一种享受。而对于混学分的,好比韩山,她的课却也没有比别人的更难睡一点。 不少人似高远一般肆无忌惮在桌下玩着手机游戏,也有不少人像韩山一样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如唐晶儿这样认真记笔记的,反而少之又少。 “哪位同学能简单说一下,宗教信仰对信徒的精神层面产生的影响,以及精神领袖在信众中所投射的人物关系?”顾优扫视了教室一圈,最终将目光定在了唐晶儿身上。 唐晶儿眼眸一亮,就要起身,下一瞬却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怎么了?”顾优见她脸色有异,上前询问。 唐晶儿脸上满是难堪,望着顾优的时候,就像马上要哭出来了般。 “我的裙子被黏住了……”她穿了一条姜黄色的连身裙,现在整个被黏在座椅上动弹不得。 冬天穿的厚,一时发现不了,等发现的时候,也已经晚了。 顾优皱了皱眉:“怎么会黏住?” 唐晶儿又试了试,所幸胶水并没有粘的很牢,用了些力气好歹起来了,可裙子也毁了。毛呢质感的连衣裙被粘去了一部分面料,瞬间起毛,变得跟瘌痢头一样。 “我……”她无措地看向顾优,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顾优用眼神安抚她,转身取过自己外套递过去:“回去换件衣服吧,这节课不算你早退。” 唐晶儿紧紧握着手中的大衣外套,眼眶迅速红了:“谢谢您。” 因为一切发生的很快,两人声音又很轻,所以除了做下这场恶作剧的人,大家只是看到唐晶儿和顾优说了两句话,突然站起来接过顾优的衣服就走了。 韩山快下课的时候醒过来,发现唐晶儿的位置没人,还奇怪地问高远:“晶儿怎么不见了?” 高远将课上的事告诉了他,并说:“可能是生理期吧,我女票有时候也这样。” 韩山无形中被喂了口狗粮,胸更痛了。 下课后,两人一起去食堂吃饭,寝室另两人不知从哪里冲上来,一脸大事不好的表情。 “什么啊?”韩山拂开对方勾着自己的手,“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你们快看大学城bbs,十分钟前唐晶儿被人爆黑料了!可猛了!” 韩山一呆:“什么?” 高远已经手脚麻利地用手机上了论坛,并且几乎是立刻就看到了那个所谓的“黑料”贴。 “卧槽!”他小心的瞥了一眼韩山,将手机递到他面前。 韩山只看了一眼,脑袋就觉得嗡的一声,周围的声音全听不见了。 【a大援交女唐晶儿,长相甜美身材好,多图解析女大学生的堕落根源】 帖子里有好几张唐晶儿与不同男人出入酒店的抓拍,甚至还有她一脸风尘从车里走出,转身与车内男人舌吻的照片。 照片中的唐晶儿既熟悉又陌生,简直就像有个与她无比相似的孪生姐妹,在过着与她截然相反的另一种生活。 帖子中说,唐晶儿从大一开始就流连各种中年男性之间,做着援交买卖,一直到今年夏天才有所收敛,充起了好学生。 【就这样的人,竟然还有脸拿国家励志奖学金和贫困生助学金,这简直是给学校丢脸,给国家丢脸!我反正第一个不服!】 韩山脸色难看地将手机丢回高远,撒腿往唐晶儿宿舍方向跑去,同时他开始疯了一样拨打唐晶儿的手机。最初对方一通就会按掉,后来他一次次拨打,终于在他不懈努力下,唐晶儿接电话了。 “晶儿……”韩山舔了舔干燥的唇,忽然嗓子里就像卡壳了,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看到了吧。” 唐晶儿的声音就像黑夜里的幽灵,听着让人止不住心慌。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女孩。” 静了片刻,唐晶儿倏地嗤笑出声:“你知道什么?我就是那样的女孩。我也想要和城里女孩一样,我也想要好看的衣服,漂亮的包包,我不想当一辈子的乡下姑娘。我就是那么虚荣,就是在靠出卖身体赚钱,我根本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她嗓音低哑,越说越激动, 声音都在颤抖,“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叶婧她们,又有多嫉妒她们。我就是般若,因嫉妒而生,我就是恶鬼!韩山,我根本就不是个好女孩。”说完不等韩山反应,她一下挂了电话。 韩山愣愣注视着已经黑屏的电话,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他吸着鼻子缓缓蹲到地上,将自己缩成个球状,也不管来往行人会怎么看他。 *** 林春舟在外接了最后一笔单子,已经快到十一点了,他打算做完这单就回家。 他正想着要不要打电话给韩章,问问他有没有下班,没有的话他可以去接他,突然夏之君的电话就进来了。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45 他们虽然交换了手机号,但两人从来没有私下联系过,林春舟接到这个电话也是非常诧异。 而更让他诧异的是,夏之君是让他去酒吧接人的,接韩山。 “他一直在哭,说要找你,你快点过来。” 他报了地址,那边韩山不知道做了什么,引得他低咒一声,电话也断了。 林春舟一听韩山在哭,心里就有几分着急,以为他出了什么大事,一路踩着油门就去了夏之君说的那个酒吧。 韩山醉得不行,但又有些意识,抓着夏之君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问他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这么累。 “那就换个不累的喜欢。”夏之君平时工作繁忙,也就难得休息日会来这家朋友开的酒吧喝两杯放松放松,来了两次,次次碰到喝醉的韩山。 连他都有些惊讶与这位小朋友的缘分了。 “你说得轻松,哪来那么多……可以喜欢的对象!”韩山醉眼朦胧,手掌不断用力拍着夏之君脊背,“我不像你,对感情这么随便。” 夏之君闻言动作一顿,放下手中威士忌,眼眸有些冷:“我随便?你从哪里看出来我随便了?” 韩山傻笑起来:“你坐在这里,就是想约炮!” 夏之君不想与醉鬼理论,偏过脸只当没听见他的言语诽谤。 林春舟将车停在路边,裹挟着屋外的寒风,如一轮惊艳世人的皎月,翩然降临到酒吧群魔之中。 他眯着眼在众人间扫视一圈,捕捉到韩山与夏之君的身影后,便直直往两人方向而去。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他摸了摸韩小山的脑袋,问,“他这是怎么了?” 夏之君说:“失恋了。” 林春舟讶然:“他不是失恋很久了吗?” 韩章早就跟他幸灾乐祸过,说韩山告白失败,他的媒人饭没指望了。这都快半个月了,怎么还在买醉? 夏之君挑眉:“可能不是同一个吧。” 林春舟:“……” 林春舟谢过他,架起韩山就要走。 “对了……”夏之君呷了口酒,晃了晃杯中澄澈的酒液,“这些年,我其实一直在暗中调查李东瑞的死因。” 林春舟迈步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向夏之君,并不确定刚才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知道你不是会主动探究秘密的那类人,也没有多余的好奇心。但我不能让他死的不明不白,起码我要知道是谁杀了他。”夏之君说话的语调特别慢,慢到林春舟都怀疑他是不是也醉了,可看他的双眸,又十分清明。 “你查到了什么?” “很少,大多数信息都是无用的。但我查到一个案子,一个绑架案。解救被绑架少女陆茜茜,极有可能就是李东瑞去执行的秘密任务。可为什么最后无论是人质还是李东瑞都没有活着回来,我很想知道这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夏之君说,“你不想吗?” 林春舟凝视着他,久久没有言语。 他不想吗? 他当然想。 *** 韩章十一点多回到家里,一开门发现林春舟竟然还没回来。 林春舟作息一向准时,这个点他往常都该睡下了。韩章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又遇到了什么麻烦,正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去关心一下,又怕自己显得太殷勤。 纠结之际,门锁转动,林春舟回来了。 只是他不是一人回来的,肩上还架着个小兔崽子。 韩章见他弟醉成这幅狗样,都气笑了:“他怎么回事?又和我爸吵架了?” 林春舟进了门,将韩山放到沙发上:“说是失恋了。” “他一年到头要失恋几回?” 林春舟将夏之君联系他上酒吧接人的前因后果都说了遍,当然,撇去了最后李东瑞那段。 韩章这个人是非常简单粗暴的,要是以往,韩山就是睡一晚水泥地他都不带眨眼的。然而在林春舟面前,他总是不可避免的要装装样子,以免对方认为他是个冷血无情不顾兄弟情谊的坏哥哥。 于是他扶着人事不知的韩山,回了自己屋,打算今晚两人凑合一下。这个错误的决定,让他直到凌晨一点都没能睡着。 韩山睡姿差就算了,睡着还磨牙,让一向睡眠浅的韩章根本无觉可睡。 他只有一床被子,没办法,只好穿着衣服窝在客厅沙发上,打算再将就几个小时。 林春舟听到客厅动静,又看到门缝中透进来的光,料想是韩章起来了,又见他迟迟没有熄灯,觉得奇怪,便也披衣而起。 “你怎么睡在这儿?”他扶着墙,见韩章委委屈屈挤在沙发上,当下皱了眉。 韩章疲惫至极,也暴躁至极:“还不是韩山那小兔崽子,睡相怎么能差成那样,我都替他未来媳妇捏把汗!” 林春舟一听是这个原因,哭笑不得道:“那也别睡沙发,冻感冒了怎么办?要不……你和我凑合一晚吧。” 他这样建议,完全是出于道义,全无私心,也想不到那么深。 韩章原本微微闭着的双眸霎时便睁开了:“真的?” 林春舟不知为何,从他眼里竟看出几分蠢蠢欲动,不由又加了一句:“只是睡觉。” 加完了他就觉得矫情,可也收不回来了。 韩章倒是没在意,一下从沙发上翻起,大手一挥道:“行行行!走,睡觉去!” 林春舟被他勾着肩揽回房里,躺上床的时候,除了有些许同性之间同床带来的古怪感,倒也没有什么别的不自在。 林春舟:“要不要给你开着灯?” 他每次半夜起身路过韩章的卧室,总能看到里面亮着灯。韩章不可能彻夜不眠,所以他猜测,对方应该是习惯开着灯睡觉的。 韩章侧身躺着,与林春舟背对背。 他闻言轻笑了下,半开玩笑道:“有时候真觉得你有点可怕。不用了,我克服一下。” 林春舟熄了灯,在黑暗里问他:“这也是后遗症之一吗?” 他没明说是什么后遗症,但两人都知道,只能是ptsd。 韩章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嗯”了声。 *** 指针再往前拨两个小时,a大女生宿舍楼漆黑一片的安全通道内,接触不良的安全指示牌一闪一闪,散发出荧绿色的微光。 这抹微光有限的照亮了身前的一小块台阶,以及坐在台阶上埋头哭泣的女孩。 这个女孩正是唐晶儿。 她不知哭了多久,哭声呜呜咽咽,将午夜的宿舍楼渲染出一丝恐怖的气息。 她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来电人是施雅,她的室友。 她仍抱有一点期待地按响了接听键,施雅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和厌烦。 “你怎么还没回来?拿个外卖要多久?是不是想饿死我们?你要不想回来就别回来了!”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46 一连串的职责,将唐晶儿眼里最后一点光浇灭。 她无声擦干眼泪:“我快回来了,马上就到。” “快点!” 电话被狠狠挂断,唐晶儿维持着那个姿势大概有十几秒一动不动。片刻后,她从怀里掏出一包白色药粉,打开一旁外卖盒,将它们均匀地撒进了三份麻辣烫中。 做完这一切,她盖好盖子,拎着它们回了宿舍。 她推开房门,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举起外卖袋子道:“夜宵来了!” 第二十章 庄严肃穆的弥撒曲,伴随着儿童唱诗班宁静悠远的歌声,令人仿佛置身一座巨大的天主教堂内。墙面上绘制着各色精美的天使壁画,仁慈的主展开双臂,立在建筑尽头的十字架下,温柔地看着你,迎你入他的怀抱。 主啊,让他们永恒地休息吧。 不再有苦难,不再有黑暗,永远的晨星将照耀他们,伴随着我的祈祷,终结这一切。 唐晶儿缓缓睁开眼,松开紧扣的十指,从地上站起。 她的行为如此古怪,可睡在上铺的三人却像完全没有知觉一样,沉沉睡着,连睫毛都没有动一下。 唐晶儿脸上一派冰冷,与她往日里羞涩的形象大相径庭。她从桌上拿起一支针筒与一根导管,利落将两者相连,随后取出柜子里一瓶液体,把导管插入其中,徐徐抽出了里面浓绿色的刺鼻液体。 第一个对象,她选择了叶婧。拿着装置爬上床,她跪坐在叶婧身边,冷静地掰开她的嘴,将导管插入她的口腔,顺着喉管,一点一点,将绿色不明液体推入了她的体内。 做完这一切,她甚至还给叶婧擦了擦嘴,将沾染上她唇角的浊液擦拭干净。她用同样的方法一一将液体推入施雅与蓝雯琪的胃里,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任何悔恨。 凌晨四点,正是万籁俱寂之时,连最勤奋的鸟儿都还在睡觉。 唐晶儿开始收拾屋子,该倒的倒进马桶,该扔的扔进垃圾桶,花了半个小时,将寝室收拾地干干净净。 在此期间,上铺三人仍旧一动不动,陷在可怕的昏迷中无法醒来。 五点一刻,唐晶儿穿上自己最好看的裙子,化了个精致的妆容,按下收音机暂停键,最后看了眼晨曦中显得尤为昏暗难明的宿舍。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六点半,叶婧在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中猛然惊醒过来。她一醒来就觉得喉咙火辣辣的痛,胃部还伴有灼烧感。 她忍着呕吐欲,连拖鞋都来不及穿,捂着嘴就奔进了卫生间,对着马桶大吐特吐起来。而令她感到震惊的是,她的呕吐物竟然是绿色的,并伴有浓烈的化学试剂的气味。 这是怎么回事? 她怔怔盯着那些秽物,心中满是疑云,一个身形不稳,跌坐到了冰冷的瓷砖上。 这时,床架轻响,施雅和蓝雯琪也先后醒了过来。 施雅拍着卫生间的门,有些着急:“叶婧你好了没,我肚子好痛啊!” 她按压着腹部,因这隐隐的疼痛而皱紧了眉头。 “我也是,我头好晕,胃好难受,我觉得我得肠胃炎了。”蓝雯琪说着冲洗手池干呕起来。 施雅这时候也感到有什么不对了:“我们怎么可能同时生病?难道昨天那晚麻辣烫有问题,我们食物中毒了?” 叶婧猛地从怔愣中回神,她大脑飞速运转着,一把推开卫生间门,还差点撞到施雅。 “唐晶儿人呢?!”叶婧头发散乱,面色因为身体的不适而显得有些苍白,神情却狠厉又阴鸷,叫人不敢违抗。 施雅被她笑了一跳,回身看了眼唐晶儿的床,“咦”了声:“好像不在床上,不知道野哪儿去了。” 叶婧急促喘息着,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她用力推开施雅,冲到唐晶儿床铺下,本想拉开她的柜子,没想到竟然上锁了。 唐晶儿的桌面理得整整齐齐,叶婧无意中瞥到眼宿舍内的垃圾桶,发现里面同样干干净净。 她撑着昏沉的头:“不对,不对……” 突然,她在唐晶儿的书架上发现了一支古怪的电子器械。大约一个巴掌大小,通体白色,接着吸气罩,短小的机身上,只有一枚按钮开关。 她按下圆形按钮,吸气罩内忽地喷出一股气体,吓得她手一抖,将其远远丢了出去。 七点半,林春舟载着韩章韩山两兄弟,从住处出发,依次准备将他们送到学校和单位。 韩山宿醉未醒,韩章缺乏睡眠,两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韩山倒在后座,头疼欲裂,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他呻吟着抬高手臂,似在垂死挣扎:“我头好痛,好想吐,哥,给我一枪吧!” 韩章坐在前排,只手扶着额,吐字冰冷道:“自己开门跳下去。” 他话音刚落,林春舟按下身侧按钮,将四扇门都给锁死了。 “喝点豆浆暖暖胃,过会儿就好了。”饮料架上安放着两杯新鲜豆浆,是林春舟特地为他们买的。 韩山气息奄奄道:“我下车再喝,我怕我现在喝了吐你一车。” 韩章伸手拿起豆浆,稍稍抿了口,下一刻就被那浓重的豆腥气击倒了。偏偏林春舟以健康为由连糖都没放,整个味道寡淡到仿佛味觉都失灵了一样。 他将热豆浆捂在手里,叹了口气道:“我需要尼古丁和咖啡因,这么健康的食物实在不适合我。” “哥你真的少抽点烟,被子上一股烟臭味!” 韩山就算身体不舒服还要去撩虎须,都不知道该说他勇气可嘉好,还是no作nodie好。 韩章回眸给了韩小山一个狞笑:“你蹬鼻子上眼了是吧?我都没问你昨天怎么回事呢,你还嫌弃起我来了?” 韩山缩了缩脖子,气焰全消,往林春舟背后挪去:“林哥,你看我哥好凶哦,你说说他嘛,让他脾气不要这么大,对身体不好。” 林春舟被他可怜兮兮的语气惹得轻笑出声,清隽的五官在晨光中冉冉生辉,皮肤好到会发光。 这人一看就是那种烟酒不沾、饮食规律又不熬夜的好孩子。 韩章眼尾瞟着他,装模作样端起豆浆呷了口道:“你少做些不靠谱的事,我脾气自然就好了。” 清晨的大学城已开始逐渐显出人气,校门口的流动早餐车前驻足着不少买早点的人,而赶着上早自习的学生更是来往不绝。 林春舟将车停在路边,韩山和两人道别后就要下车。只是他才开门,a大校门内就涌出一拨人,叶婧几个素面朝天,胡乱裹着外套脸色苍白地往马路边走,似乎是要拦车的样子。 在三人身边小心搀扶着她们的,一个是女生寝室的宿管阿姨,还有个是韩山他们班的辅导员老张。 “老张,怎么了这是?”韩山见他们行色匆匆,出于同学间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47 的关怀问了句。 几人一齐看向了他,三个女孩神色萎靡,嘴唇都没了颜色,一副病重的模样。 老张道:“生病了,我这正要带她们去医院呢。” 叶婧在此时也看见了车里的韩章,不知怎么就挣脱了老张的搀扶,猛地扑过去,拍着车窗激动道:“韩大哥,快救救我们!唐晶儿要杀了我们,她要杀了我们!” 韩章因着她突然放大的脸不由自主往后退了退,有些被她狰狞的表情吓到。 林春舟温热的手掌抵住韩章后心,撑了他一把,温声道:“听听她怎么说的。” 他降下车窗,叶婧的声音一下子更清晰地传了进来。 “唐晶儿昨天在我们吃的夜宵里下了药,她想毒死我们!”她的声音很大,不仅他们几个听到了,校门口的其他人也听到了。 辅导员都想捂她嘴了:“哎呦喂祖宗,你小点声,这种没有根据的话不要乱说!” 要是瞎传传到校领导耳朵里,最后倒霉的还是他个小小辅导员。 “我没有乱说,我们三人昨天都吃了她带回来的夜宵,今天就全都这样了。她大清早就不知所踪,不是畏罪潜逃是什么?”叶婧眼里满是红丝,“对了,我还在她桌上发现一支雾化器!” 韩章闻言眉心一蹙,侧脸对林春舟道:“你先送他们几个去医院,我这边了解一下情况。” 林春舟看了眼快要崩溃的叶婧,又看了眼严肃韩章,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有情况随时联系你。” 辅导员带着三名女生一同上了林春舟的车,往大学城最近的医院而去。 剩下三人立在寒风中,目送他们消失在转角。 韩山忽地打了个冷颤,脑袋立时清醒不少,连宿醉都像是好了:“她们刚才说什么?晶儿想杀了她们?这太可笑了……”说着他荒谬地扯了扯唇角,“呵”了一声,“太可笑了。” 韩章却没笑,他转身看向宿管阿姨,掏出警官证给她看,说:“麻烦您带我上唐晶儿她们宿舍看一下。” 宿管阿姨接过警官证看了又看,不是很放心道:“这个……女孩子的房间,我也不好胡乱给别人看的,她们也要隐私的,我做不了主啊……” “您可以在门口看着我。” 他都这么说了,宿管阿姨也不好再为难他,勉强点了点头道:“行吧,你跟我来。” 三人走进女生寝室,韩山还要跟,被韩章一掌拍了出去。 “你给我滚回去上课,这事跟你没关系!” 韩山提一口气,想说些什么,临到嘴边发现好像确是这么回事。他哥说得对,他就一普通学生,谁也不是,没有理由也没有道理再待下去。 但他实在很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也很担心唐晶儿。 韩章消失在楼梯口,韩山这时骤然想起还可以打唐晶儿电话,他连忙掏出手机走到楼外开阔处开始拨号,可是唐晶儿手机竟然关机了。 韩章在宿管阿姨的带领下,走到了位于走廊尽头的311寝室门口。 阿姨从钥匙串中找到311的那把,在韩章面前推开了房门,怒了努嘴道:“喏,警察同志,你看吧。” 屋里很暗,窗帘紧闭,空气中有股非常微弱但是刺鼻的气味。 韩章刚要一脚踏入,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哎呦吓死我了。”宿管阿姨拍拍胸脯。 韩章闭了闭眼,掏出手机一看,是所里来电。 “韩哥,你在哪里??”马晓晓语气十分紧张。 “在a大。” “啊?你难道已经这么快接到消息先赶过去了吗?” “什么意思?”韩章走至房间一角,从桌上抽了张纸巾,将掉在地上的雾化器拾了起来。 他轻轻嗅了嗅吸气罩的部位,没有闻到刺鼻的味道,反而闻到了一股芳香的气味。 “刚刚接警中心接到报案,有个自称叫唐晶儿的a大女生,报警说自己杀了人,杀了三个,都是她的室友。还说这绝对不是恶作剧,希望警方能尽快找到她。” 韩章站起身,问:“她有说是怎么杀的吗?” 马晓晓说:“她说她们会以最痛苦的方式,一点一点,缓慢而绝望地死去。” 韩章抿了抿唇:“……通知梁平,让他马上赶过来。” *** 梁平动静挺大,拉着警笛一路开到宿舍楼下,将尚在睡梦中的女学生们一个个强行唤醒。 有不少好奇心重的,穿着睡意趿着拖鞋,纷纷开门打探情况。 韩章抱着胳膊立在311门外,见梁平来了,下巴一抬,示意他们这边。 “情况我初步了解过了。”梁平走到韩章跟前,叉腰咧了咧嘴,“我感觉就是小女孩间恶作剧闹着玩的,现在孩子脾气大,特别喜欢吓唬人,下个泻药就说要毒死她们什么的,也不是没可能。” 也不怪梁平会有这样的推断,每年接警中心接到的无效警情可能要占总数的六到七成,江市每天接到的报案电话在三千起左右。接警员有时并不能甄别所有的有效警情,而指挥中心一旦下达出警指令,辖区内民警就必须有所行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无效警情不但占用了公共资源,也浪费了警力资源。 韩章在大学城派出所呆了三年,遇到过太多这方面的恶作剧。有的人因为一时好奇报假警,有的人义正言辞说是为了试探警方反应速度报假警,有的更是纯粹就是为了戏耍警方报假警。 遇到这样的傻逼,韩章当然也会生气,但如果下一次还是接到同样的出警指令,他仍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 因为这是他的职责所在,他必须对得起自己穿的这套制服。 韩章:“还是不要掉以轻心比较好。这几个女孩是我弟的同学,我都认识,唐晶儿……就是报案人,并不是个会随便对警察恶作剧的女孩。” 江白鹭戴好鞋套等物,手里拎着勘验箱,已经进入311寝室开始了现场勘查工作。 她第一眼也是被桌上的雾化器所吸引,但她比韩章谨慎,没有直接凑近闻,而是拿起来用手扇了扇。 韩章与梁平这时也穿好装备进来了,看到她手里的雾化器,韩章道:“我刚开门进来的时候闻到一股很淡很淡的刺鼻气味,有点像杀虫剂之类的,然后我在地上发现了这个雾化器,我以为气味是里面液体发出的,但不是,这是香的。” 江白鹭仔细分辨着其中的液体,眉心微蹙道:“这是个小型手持雾化器,里面的液体有股香甜味,假设它是某种可吸入式药剂,我只想到一个。” 梁平从她神色中瞧出一点不寻常来:“不会是毒药吧?” 江白鹭摇头:“不是,一种麻醉药,七氟醚。临床医学中常常作为麻醉诱导和麻醉维持使用,如果我没记错,就是这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48 个味道。” 原本梁平以为这只是场恶作剧,但是现在江白鹭突然说在女生宿舍发现了麻醉剂,如果是恶作剧,这也太逼真了些。 他不由正色起来:“拿回去做个检验。” 江白鹭点了点头,将雾化器装进了证物袋中封存。 寝室一共四张带桌子的上铺床,其他三张无论床铺还是桌面都十分凌乱,只有一张从上到下都是整洁干净的,仿佛昨晚根本没被人睡过。 韩章猜这一定是唐晶儿的床铺,走近一看,在桌面上果然发现了写有唐晶儿名字的课本和笔记。 韩章指着桌上一台看起来颇为老旧的收音机道:“梁平,你过来看看,里面像是有卷磁带。” 他接到马晓晓电话后,怕自己破坏现场,就没在屋里多待,所以这会儿也是第一次发现收音机的存在。 收音机的暂停键是按下去的,梁平取出磁带看了眼,发现贴纸给撕掉了,并不能看出来这是卷什么磁带。 “听听看。”梁平按下了播放键。 瞬间从收音机中传出的音乐声吓了两人一大跳,梁平差点手一抖把收音机给摔了。 交响乐混合着整齐的人声合唱,肃穆而祥和,给人一种诡异的心灵上的宁静感。 梁平听着慎得慌:“什么鬼?” 韩章拿出手机开始运用现代高科技协助办案,他点开app,靠近音源,很快软件就识别出了这首曲子。 他将结果展现给梁平看:“安魂曲。” 梁平的恶作剧理论再次摇摇欲坠。他看了眼唐晶儿紧锁的柜门,招呼了手下一名小警员过来,开始研究怎么开锁。 韩章扫完寝室,又往洗手间方向走去。 洗手台前的地面上,摆放着一只塑料面盆,盆里堆着许多女生衣物,都是还没清洗的。马桶边上的垃圾桶里非常干净,就和外面那只垃圾桶一样,仿佛被人刻意清理过。 韩章看不出什么问题,重新回到宿舍中。 此时时钟已走过八点半,宿舍楼里的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开始起来了,她们好奇地挤在门口,向宿管阿姨探听八卦。 “是不是唐晶儿出事了啊?” “她该不会是自杀了吧?” 阿姨要她们不要瞎猜,并且开始赶人。 女生们噘着嘴,不是很高兴地正要离开,韩章叫住了她们。 “你们为什么会觉得是唐晶儿出事了?” 女生们面面相觑,可能顾及着韩章的身份,说话比较谨慎,没了八卦的欲望。 “因为……昨天大学城bbs上爆了她的黑贴啊,说她援交卖淫,还说她骗奖学金,就是个不要脸的骗子。” 另一个女生说:“我昨天有在校医那边看到她,她问校医拿了些安定,说自己最近睡眠不好。我回来还和其他人说呢,我们都在猜她会不会要自杀。” “唐晶儿在寝室很可怜的,叶婧她们根本看不起她,不仅让她洗全寝室的衣服,还让她一个人打扫卫生,她就是她们寝室的全职保姆,我们隔壁经常可以听到叶婧她们对她呼来喝去的。 “昨天上宗教心理学课,我还看到蓝雯琪将胶水涂在了唐晶儿椅子上,特别过分。” “她们真的很讨厌他。” 女生们三言两语间,用带有同情而怜悯的语气,勾勒出了一幕校园暴力事件的轮廓。 韩章问:“你们有跟辅导员反映过这个问题吗?或者她自己有说过吗?” 女生们一愣,随即古怪地彼此看了眼,仿佛韩章说了多好笑的话一样。 “没有人会说的,大家又不是小学生了,自己的事自己处理,什么时代了,谁还会去告家长告老师啊?” 韩章闻言沉默下来,她们同情她、可怜她,却并没有在她受到欺凌的时候试图帮助她。那这些同情可怜到底有什么用?显得自己特别有爱吗? 她们丝毫没有意识到,或者说并不在乎,正是她们习惯性的冷眼旁观,造就了这场校园暴力中重要的一环。 许是韩章的表情太严肃,目光中的不认同又太明显,其中一名女生搓了搓手臂,为自己辩解道:“如果唐晶儿真的卖淫,那就是妓女啊,我们怎么可能帮妓女说话。我还比较同情叶婧她们呢,要和这种人住在一间宿舍,都不知道会不会得病。” 其余女生纷纷附和。 就在这时,屋里梁平那边忽然爆发出一声惊叫,韩章匆匆谢过那几名女生,转身回到311,结果就看到梁平一脸惊魂未定地从唐晶儿柜子里拿出一副面具。 苍白的脸,直立的角,猩红的嘴。 是般若面具。 唐晶儿的柜子里,整齐地挂着二十四张惨白的般若面具,除了三面柜体,连门后都挂满了。梁平和小警员一打开看到这阵势,简直吓到头皮发麻,梁平直接骂了句卧槽,小警员则控制不住叫出声。 韩章看着梁平手里的面具道:“这叫般若面具,我弟和唐晶儿前阵子参加手账集市,就是一起卖这个来着。” 梁平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什么菠萝面具?” 韩章懒得跟他解释,直接网上搜给他看。 “般若在日本民间传说中,是一种因女人的嫉妒而生的恶灵。她的本体是活人,但因为嫉妒之心太强,导致生灵出壳,化为厉鬼害人……”梁平念出般若面具的科普词条,忽地打了个哆嗦,“怎么还有人买这个玩?现在年轻人都在想什么?” 柜子里除了面具,还有一只被撕去标签的棕色玻璃瓶,就那么静静伫立在柜子底部,在般若鬼面的环伺下,显得突兀又诡异。 梁平丢开面具,拿起瓶子:“这是装什么的瓶子?欸,这味儿真呛人,肯定有毒!”他叫了声江白鹭,问,“白鹭,你还能不能闻出来这个?” 江白鹭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以为我是缉毒犬吗什么都闻得出?” “谁叫你能干呢,我这不是信任你的工作能力吗?” 韩章注视着一柜恶鬼,突然开口:“为什么她带走了所有东西,却要留下这只瓶子?叶婧说她们昨晚吃了夜宵,今天全都出事了,她怀疑被唐晶儿投了毒。但要你,你会吃加了这玩意儿的东西吗?”他手指敲了敲棕色玻璃瓶表面。 梁平想象了下那滋味,脸都皱了:“不会!” 江白鹭从他手里接过瓶子,对着明亮处观察了下里面液体情况道:“还有一点残余液体,我回去马上让毒检科做个毒化检验,不过要明天才能出结果。” 江白鹭领着人继续勘查现场,梁平和韩章商量了下,决定一起去翻楼下垃圾箱,看能不能找到被唐晶儿拿走的那袋垃圾。 “现在她有作案动机了,校园暴力。”韩章边下楼边与梁平分享了下刚从女生那边得到的情报,“那帖子我没看过,但唐晶儿曾经被我扫黄扫到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49 过。她之前没案底,我看着可惜,警告了一下就给放了。那帖子你好好查查是谁发的,我怀疑就是这件事刺激了唐晶儿,让她决定通过用这样的极端方式报复伤害过她的人。” “帖子是昨天发的,安眠药也是昨天领的,但其他东西可不是一天内就能置办齐全的。”梁平说,“她有此意已久,绝不是冲动作案。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她自己报案,作死亡预告,留下药瓶,就是要让我们相信她不是说着玩的。同时,她让我们早点找到她,为什么她希望我们早点找到她,你有想过吗?” 韩章虽然艺术天赋不行,在警校却是实打实的尖子生,对于中外各类震惊世人的刑事案件可谓了如指掌。其中有一起连环杀人案,他印象深刻,因为凶手在作案现场的镜子上留下了一句用口红书写的话。 ——for heaven’s&bsp;me before i kill more.i bsp;ysely. 看在上帝的份儿上,请务必在我杀死更多人前抓住我,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因为他这一古怪的行为,当时媒体将他称为“口红杀手”。 有人将这句话理解成他对警方的挑衅,也有人认为他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在对自己罪行充满悔恨的同时,又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犯罪冲动。 唐晶儿的死亡预告,还有她明明可以做到一点痕迹不留,却故意留下的那些证据,到底是一个挑衅,还是她真的希望有人能“阻止”她? “会不会是因为,只有找到她……我们才能知道叶婧她们中的到底是什么毒?才能阻止她杀人?从这个思路想,如果没有找到她,就算明天我们拿到毒化检验报告,知道了她投的什么毒,也已经晚了。”吐出最后一个字,韩章自己都觉得一阵脊背发凉,有股寒意从脚底直往头上涌,后脖颈瞬间汗毛倒立。 梁平的脚步不自觉加快,眉宇间也多了份沉重:“那几个女学生现在在哪儿?” “林春舟送她们医院洗胃去了。” 梁平粗眉一挑,还没就林春舟在此次事件中扮演的角色展开问询,两人走到宿舍楼下,刚要出门,就和几名神色紧张的中年人撞了个照面。 韩章认得这几个都是a大的院校领导,侧首说了句:“我去给林春舟打个电话。”就把梁平一人撂那儿应付领导了。 另一边,林春舟将叶婧他们送到离大学城最近的基层医院,陪着辅导员一路给仨女孩挂号看诊验血洗胃,甚至还垫付了一部分医药费。 韩山虽然叫辅导员老张,但其实对方也就三十出头一些,姓张名旭,身材微胖。这会儿不知是紧张还是累的,大冬天的脑门上出了一层细汗。 三个女孩的血常规做出来都有白细胞升高,接诊大夫琢磨半天,最后还是跟张旭和林春舟实话实说道:“我建议你们还是转院,如果怀疑中毒的话,最好去市医院做个毒物检测,我们医院只是基层医院,没有能力收治这样的病人。” 叶婧她们在里面洗胃,林春舟又是外人,决定还是要张旭下。 张旭抹了抹头上的汗,抱有一丝侥幸地问医生:“会不会只是普通的肠胃炎?女孩子嘛,总是大惊小怪的,可能就是吃错东西了。” 对方怎么敢随便保证这种东西,皱眉说了句:“我劝你们尽快转院。”便不再理睬张旭。 张旭没了主意,可怜巴巴去看林春舟。 林春舟刚要开口,韩章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只好跑到诊室外接电话。 韩章:“你那边怎么样?” 林春舟将这边的情况简单说了下,完了问:“找到晶儿了吗?” “梁平来了。” 梁平都出动了,说明牵扯到了刑事案件,韩章就算没有明说,聪明如林春舟几乎瞬间就从中听出了他的未尽之意。 “……她真的投毒了吗?” 韩章那边一静,片刻后说:“我希望她没有,但如果她做了,我一定会抓住她。” “韩山怎么样了?”林春舟还是比较担心韩山的心理承受能力的。 韩章却完全没把弟弟放在心上:“谁还有空管他!你现在马上带叶婧他们去市医院,我这翻完垃圾箱就去和你碰头。”他想了想,又嘱咐一句,“先稳住三个女孩的情绪。” “好。” 第二十一章 三个女孩都做了洗胃和导泄,身体的不适让她们没了以往的活力,就像三朵枯萎的鲜花,瘫倒在后座上。 叶婧、施雅、蓝雯琪,她们都是来自普通家庭的女孩子,既非大富大贵出身,也非官宦人家的女儿。叶婧虽因长得漂亮学习好,在年级里算得上风云人物,但说到底不过是个半大孩子,在未知的恐惧面前,也再不能维持她的冷静。 她咬着指甲,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我们会死吗?” 虽然已经洗了胃,辅导员也说她们不会有事,但她还是怕,非常怕。潜意识里,她总有种预感,唐晶儿会孤注一掷致她们于死地的预感。 施雅与蓝雯琪闻言往彼此的方向更靠近了些,两个年轻女孩脸上共同闪过一抹惶恐。 施雅说话时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叶婧,你不要说得这么吓人,我们都要被你吓死了。” “是啊,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叶婧不理她们,在三人关系中,她从来是占主导地位的那个,施雅和蓝雯琪不过她的跟班,她从来不寄期望于这两个人能意识到她们现在的处境有多糟糕。 “不会的,你们不会有事的,医生会治好你们。”林春舟温言安抚她,“觉得不舒服就睡一下,很快我们就到了。” *** 韩章挽起袖子,戴着橡胶手套,在来往学生的注视下,将宿舍楼下的两个大垃圾箱翻了个底朝天。 他庆幸还好是冬天,起码不用受蚊蝇叮扰之苦。 梁平的人调取了宿舍附近和校门口的摄像头,确定唐晶儿是在天刚亮的时候就离开了学校,去向不明。而她走出大门时,可以看到她手里并没有提任何袋子。 她的所经之路上,一共有四只大型垃圾箱,其中都是学生们的日常垃圾,数量可观,翻找难度不小。 梁平和韩章亲自下阵找了一圈,啥也没找到,不免有些沮丧。 “我觉得她可能没丢垃圾箱里。”韩章用肩膀蹭了蹭额角上的汗,“这附近有条河,她把东西往河里一丢不就完了吗?” 梁平闻了闻自己的身上,只闻到一股馊味,受不了地脱了手套道:“找得到最好,找不到也只能另想办法。让白鹭他们先在这儿继续勘查,你和我去医院看看能不能从三个女孩儿那边问出什么。” 梁平开着车,与韩章一同前往市医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50 院。 车上韩章与他谈论起叶婧她们施加在唐晶儿身上的校园暴力,以及周围人明明看到了却选择漠视的校园冷暴力。 韩章完全无法明白这些孩子的做法,他是个看到暴力就无法放任不管的人,所以当初在街上才会因蒋国邦殴打朱敏而上前制止。 那么多人让他不要多管闲事,甚至朱敏都求他不要为难自己的丈夫。在这样一种氛围中,韩章似乎成了那个异类。 可是异类又怎么样? 无论是身体上的暴力,还是言语上的暴力,暴力就是暴力,如果每个人都想着让受暴者自己的事自己解决,都想着不要去多管闲事,那这个社会该多冷漠,受暴者又该多绝望? “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有些人骨子里的观念如此,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跟你一样热血又正义。”梁平年纪要比韩章长几岁,想的也比韩章更透彻一些,“我跟你说个真事儿,我有次办一个案子,男的家暴把女的打死了。隔壁邻居在我例行问话的时候,承认一直有听到两人吵架的声音,先是女人的哭喊声,后来就只剩男人的嘶吼声了,一直持续了很久。我问他那你怎么不报警?他也是很奇怪看着我,说这是他们夫妻俩的事,我报什么警?我说你报警了说不定女的就不用死了。他突然很激动,说你们警察什么意思?人死了难道是我害死的吗?有哪条法律规定我一定要见义勇为了?后来我就被投诉了。” 韩章心情微妙,有点想笑,又有点笑不出。 “你说他话有错吗?没错。”梁平继续说,“可是心寒吗?” “心寒。”韩章神色恹恹地接了一句。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肯定是希望这样见义勇为的人越多越好的,我们天然地喜欢这样的人,这是职业特性。” 韩章自然而然想到林春舟,这位不是在见义勇为就是在见义勇为路上的英雄。 他笑了笑,说:“可能吧。” 两人赶到医院时,三个女孩全部住进了加护病房,血液与尿液也已送往医院毒检科进行检验。 然而与江白鹭那边一样,要明天上午才能出结果。 张旭去办住院手续了,病房门口只留林春舟一人。 “辛苦你了。”韩章想着刚才在车上梁平的一番话,看林春舟的眼神不自觉便带上了一抹柔色。 他这样和颜悦色的表情实在少见,简直都有点讨好的味道了,不要说林春舟,就是梁平见了也不免有些愣神。 林春舟也是被这抹颜色恍了下神,回过神忙道:“举手之劳而已。” 韩章觉得梁平有一点说的不对,他喜欢见义勇为之辈,也并非全都因为职业特性。 韩章和梁平走进病房,看到施雅与蓝雯琪已经睡着了,叶婧却大睁着双眼,直直盯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他们走至她的病床前,韩章见她还没反应,出声叫了她一声。 叶婧一下子看向两人,表情说不出的惊恐,在发现来人是韩章后,她又放松下来。 “韩大哥,你总算来了。”她迫不及待坐起身,眼含希冀地问,“你们找到唐晶儿了吗?她到底给我们下了什么毒?” 她现在头上仿佛悬着一把随时会落下的砍头刀,心中惶惶不安,被无尽恐惧包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斩首。 “目前还没有找到唐晶儿。”梁平开口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接着问,“你能仔细说说昨晚发生了什么吗?你们和唐晶儿有什么过节,为什么她要给你们下毒?” 叶婧一听他的身份,神情闪烁了下:“我们就是普通室友关系。她是个不怎么说话的人,我们都跟她处不来,平时没什么交集。昨天我们突然晚上肚子饿了,想吃夜宵,就叫了附近的麻辣烫。后来我们都没空去取,就拜托唐晶儿去拿。那会儿已经快十二点了,吃完我们觉得很困,就都睡觉去了。” “你们睡觉的时候,唐晶儿睡了吗?” “没有,她好像还在看书。” 韩章见她还在隐瞒,皱眉道:“你说你们无冤无仇,你的同学们可不是这么认为的。你们其实一直在欺负唐晶儿,对她实施校园暴力吧?”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接,互不相让,叶婧一眨不眨地瞪着韩章,脸上惧色慢慢褪去,覆上一层冷然的保护色。 “没有。”她语气坚决,“我们没有欺负过她。” 韩章握了握拳,手指弯曲再舒展,以此缓解心中的烦闷感。 在此时,林春舟耳边贴着手机,站门口轻轻叫了声韩章,示意他出来说话。 “怎么了?”韩章带上门。 “我知道了,我会和他说的,你自己小心点。”林春舟挂了电话,回了韩章的话,“是韩山,他说他刚刚打通了唐晶儿的手机。” 韩章神情一变:“唐晶儿有没有说自己在哪儿?” “没有,而且唐晶儿只和他说了一句‘不要再找我了’,就把电话挂断了,前后大概也就十秒钟。” 韩章大为沮丧,又很憋闷,正要骂韩山两句解解气,就听林春舟道:“不过韩山说他听到对方那边有很多人声,还有音乐声,该是个很热闹的地方,怀疑人在游乐园。” 韩章心情真是跟着他的大喘气跌宕起伏:“游乐园?” “嗯。”林春舟垂眸想了想,突然往电梯口走去,“我知道是哪个游乐园,我想去找找看,你来吗?” 韩章甚至大脑都没来得及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脚就自动跟上去了。 两人驱车赶往水杉游乐园,在门口非常巧的遇见了同样匆匆赶来的韩山。游乐园中人来人往,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三人决定分头行动,一旦发现唐晶儿的踪影,便用手机通知彼此。 韩章脚步一转刚要离去,却被韩山从后叫住。 “哥,叶婧她们怎么样了?” 韩山虽然不能说是温室里的花朵,但从小也是在双亲的呵护中长大。他没有遇到过什么险恶的事,投毒、谋杀,他从未想过自己身边会发生这样的犯罪案件,更没有想过做下这些事的会是自己喜欢的女孩。 这太离奇,也太不可思议了,让他脑袋一直蒙蒙的,像在做一场噩梦,没有什么实质感。 韩章知道他此时心里一定不好过,但也不想骗他,于是实话实说道:“随时有生命危险。” 韩山闻言脸色一白,三条人命,还是他朝夕相处的同学……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一咬牙,转身奔跑着离去。 他要找到唐晶儿,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她! 几个人到游乐园的时候是正午时分,游乐园占地面积广,园中人流如织。就靠他们三个一点点找起来,实在是个不小的工作量。 他们在园中找了几个小时,差不多是地毯式搜索了,仍然一无所获。最后韩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51 章甚至出示警官证,去到园方的监控室想要调取监控。 可是园内的监控,一帧一帧翻起来速度太慢,他一个人根本就看不完。人头密密麻麻,又没有清晰到可以轻易分辨出五官长相的地步,在游乐园磨了几个小时,从太阳高升磨到夕阳西下,他们还是没有找到唐晶儿的踪影。 韩章都要怀疑是不是韩山听错了,对方根本就不在游乐园里。 又在园内盲目的找了一圈,韩章喘的厉害,撑着膝盖摸出手机给林春舟打了个电话。 “哪里都找不到,她会不会已经离开这里了?” 林春舟也开始不确定起来:“可她还能去哪里?” 他立在巨大的摩天轮下,瞧着一对对走出摩天轮的甜蜜小情侣,突然脑内灵光一现。 他环顾四周,发现摩天轮正对面有一座高层建筑,方圆几公里就它最高,鹤立鸡群一般立在那里,土黄色的外观尤为醒目。 “韩章,你现在的位置望过去能看到那栋黄色的建筑吗?” 韩章举着手机转了圈,没一会儿便看到他所说的那幢楼了。 “能。” “从那边应该能望到游乐园的全景。唐晶儿现在这个状态很危险,有点像是要玉石俱焚。她如果要自杀,那里会是个绝佳的地点。” 韩章想了想道:“我从上往下找,你从下往上找,咱们在那里碰头。” 韩章一路出了游乐园,往黄色高楼跑去。那楼看着近,实则有些距离。他跑到楼下时,仰头望了眼楼顶,就觉得这楼高耸入云,像柄利剑直插入云霄。 阳光逐渐消失在云层之后,天空骤然显得萧瑟起来,乌压压一片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是一座新小区,管理并不严密,韩章跟在一位住户身后毫无阻碍地就进了楼。 这楼一共25层,两部电梯,每层走廊尽头电梯旁边,都会有一扇用以通风的移窗。 韩章在25层下了电梯,原本想接着往下找,眼尾一瞥,无意中发现通往天台的门竟然没有上锁。 他推开半开着的铁门,几乎不费力气地在天台上找到了不知已在那里坐了多久的唐晶儿。 她穿着一件雪白的连衣裙,露出细嫩的胳膊与修长的双腿。像一朵雪地里绽放的番红花,在寒风中危险的摇曳着。 唐晶儿也发现了韩章,她坐在一米多高的围墙上,赤裸的双足在无依无凭的高空中晃荡着,似乎随时准备一跃而下。 她将视线从游乐园方向收回,半侧过脸冲韩章笑了一下。 她指着摩天轮道:“我想死前再看一眼它。” 韩章不敢轻易靠近她,只能站得远远的,保持一定安全距离,避免刺激到她。 “有什么事你下来再说,坐在上面多冷。”他从未这样温柔的说过话,搜肠刮肚也找不出几句劝解的话来,只能反复让她不要冲动,下来再说。 唐晶儿似乎听到了他的话,又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语气很平静,曾经灵动的双眸此时如同一潭死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对不起。” 韩章恨不得立马冲过去把人揪下来:“你先下来,叶婧他们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事情远没有到你需要用死来解决的地步!你下来好不好?” 唐晶儿置若罔闻,望向摩天轮的方向,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天空一点点暗下来,冬季的夜晚,亮灯总是比较早。四点一到,游乐园统一亮起彩灯,巨大的摩天轮也披上了耀眼的外衣,在半暗半明的天空下绽放着自己夺目的光彩。 唐晶儿的语气多了分夙愿已了的满足感:“灯亮了。” 韩章心觉不好,猛冲向她,却只能眼看着那抹白从自己面前迅速消失。 他只来得及从她脖子上拽下一条项链,金属细链划过掌心,嵌进肉里,在他虎口留下一道血痕。 韩山与林春舟一前一后正要进入建筑,忽地一具人体从天而降,以无比惨烈的姿态摔在了韩山面前。 沉闷地一声巨响,上一秒还活生生的女孩,顷刻间摔成了一摊烂肉。 鲜血染红了白裙,不过两米的距离,便是生死永隔。 韩山呆呆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浑身颤抖,一股凉气从脚底直涌到天灵盖。 他想惨叫,想嘶吼,可喉咙口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只发得出模糊的气音,怎么也没有办法叫出声。 “别看了!”有一只温暖的手掌,从身后覆在了他的眼睛上。 韩山手脚一片冰冷,他颤抖着去抓林春舟的手,手指虚软无力,十分矛盾地僵在那里,不敢再有动作,既想看到,又怕看到。 “是她吗?”他吞了口唾沫,小心问道。 林春舟仰头看向楼顶,只看到有一个小小的黑点,他猜测那应该是韩章。 “嗯。”虽然唐晶儿的脸被长发覆盖住大半,但从露出的小半张脸上,不难认出是她。 小区住户和保安听到动静都靠拢过来,一看有人跳楼,七嘴八舌嚷嚷起来。 “哎哟这是谁啊?这么年轻怎么就想不开呢?” “还愣着做什么!快点打110啊!” 林春舟将韩山拖到人群外,让他坐在台阶上休息,随后再次挤进人群中,刚想去找韩章,对方就从楼里出来了。 韩章手里捏着一个信封和一条项链,只在唐晶儿遗体旁停留了很短的时间,便朝林春舟走来。 “唐晶儿的遗物。”他将东西塞到林春舟手中,“我去给梁平打电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似乎是疲倦到了极点,已经再也撑不起那一身磊落的钢筋铁骨。 林春舟看了眼手心里余温尚存的项链,他记得第一次见唐晶儿的时候,她也是戴着这条项链,吊坠是一只绿色的眼睛。此时上面沾染了不少血迹,红绿相应,对比鲜明。 信封里是唐晶儿的遗书,里面的信应该已经被韩章看过,再塞进去的时候就有些随便,鼓鼓囊囊塞作一团。 林春舟取出来展平了,再整整齐齐将它叠好重新放回信封中,不可避免就要扫到两眼。 唐晶儿毫无狡辩地承认了自己毒害叶婧等人的事实,并写下了毒药名称以及每个人服下的计量。 叶婧,百草枯25ml;施雅,百草枯20ml;蓝雯琪,百草枯20ml。 遗书末尾,她用很大篇幅书写了一首歌颂主耶稣的诗歌。 主啊我好累 主啊我好疲惫 主耶稣为我的心已伤痕累累 主啊医治我,不要离开我 主啊除了你还能依靠谁 主啊我后悔我的所作所为, 主耶稣赦免我洁净我的罪 主啊感谢你主啊赞美你 因为你的爱已触摸了我的心 现在活着的不再是我,乃是耶稣基督在我里面活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52 赐我新的生命让我能够重新再来过 欲你复兴我的灵魂能够再来一次复兴我 让我忘记背后努力面前跟随你到永久 …… 林春舟觉得这有点像是某首圣歌的歌词,就用其中几句在手机上做了检索,果然,网页上很快跳出来这首歌的名字——《愿主再次复兴我》。 他之前从不知道唐晶儿信教,遗书上突然出现的这首圣歌,真是说不出的违和。但不待他多想,韩章便打完电话回到了他身边。 “走吧,这边梁平会派人过来,我们回市医院去。” 林春舟收好项链与信,最后看了眼唐晶儿方向,点了点头。 韩章路过韩山,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别要死不活的,走了!”他口气恶劣,然而拍击在韩山脸颊上的巴掌却堪称温柔。 *** 梁平惯常与法医打交道,江白鹭有时候会说些艰深难懂的医学名词,他以前听着觉得头疼,现在也习惯了。 可他还没有习惯与icu医生打交道,他们往往代表着背后一个个垂危的生命,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特别是这次还是三个如花年纪的女大学生。 “这么跟您说吧,百草枯这个农药,毒性极强,致死率极高。刚刚我们给三位患者做了百草枯浓度尿液检测,发现色卡呈深绿色,这说明毒性已经进入到血液中。” 梁平连同a大校方代表,辅导员张旭,满脸凝重地听着医生的分析和接下来的治疗方案。 四十多岁的icu主任用着轻缓的语气,竟可能详细地说明情况,让三人明白叶婧她们目前的状况。 “对于百草枯轻度中毒,国内外都取得了不错的进展,然而对于中重度的百草枯中毒,目前仍是一个难以突破的领域。根据百草枯诊断与治疗的‘泰山共识’,就是所谓的专家意见,她们尿液里这个浓度,已经可以算是中度中毒了。不瞒各位,我院这十年来,收治了五十二例百草枯中毒患者,洗胃时间超过一小时的,全部死亡。存活下来的不过十之一二,而就算患者幸运的存活下来,后遗症也将伴随他们终生。” 张旭张了张口,有些被吓到:“可她们现在看起来还好好的……” 活生生的三个人,怎么可能说死就死呢? 主任叹一口气道:“百草枯初期症状不明显,有的甚至血检无异常或轻微异常,就因为这样,所以很多人会错失最佳治疗时机。这个毒是通过血液分布到人体各个主要器官内的,因为我们的肺泡组织对这个毒素有主动摄取和积蓄的特性,所以肺部伤害也是最明显的。很多病人最后都是死于肺部纤维化引起的呼吸衰竭,就跟野草一样,慢慢枯死了,过程极其痛苦。” “就诊越及时,存活率越高,但服药量越大,发生多器官衰竭的概率也会更高。我们现在的治疗方案,依照‘百草枯中毒救治泰山共识’,主要还是以减少毒物吸收,促进排毒为主。目前我们已经给三位患者重新用漂白土和活性炭洗了胃,并且上了血液灌流机,接下来就是时刻注意肺部病灶变化了。”主任扶了扶眼镜,未了补上一句,“尽快通知她们的父母吧。” 一大片阴云笼罩着三人,办公室中气压低沉。他们都听得出主任话里的意思,三个女孩的时间不多了。 加上跳楼而死的唐晶儿,就是一个寝室四条人命。这个数字太大,也太沉重了,梁平自觉兜不住,只能上报市局总队。 韩章等人赶到医院时,就看到加护病房外愁云惨淡的三个人。 梁平烦躁地抄着头发,把一头本来就不怎么整齐的短发抄得更乱了几分。 韩章将唐晶儿留下的遗物交付于他,并询问了叶婧她们的状况。梁平毫无保留地说了,后来的三人承接前者,也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久久,韩山才发出声音:“怎么会……” 韩章跟浑身漏了气一般,顺着墙壁坐到了地上。 作为警察,他见惯了死亡,却不意味着他习惯了死亡。他心中永远怀着对生命的敬重,能审判他人的,唯有法律,而不是另一种暴行。 他争分夺秒,希望自己能拯救这些年轻的生命,结果一个都没救回来,可想而知他到底有多沮丧。 林春舟一直注意着他的情绪变化,怕他触发自己的ptsd。 由于这份专注,他很容易便看到韩章垂在身侧的手掌上有一抹红色的痕迹。想起项链上的血迹,林春舟眉心微拧,上前一把握住韩章手掌轻轻展开,果然在掌心看到了一道狰狞的伤痕。 林春舟说:“我带你去清理下伤口。” 韩章看着他没动。 林春舟抓着他手腕,神情无比认真:“不要让我扛你起来。” 韩章有一瞬觉得自己如果再不起来,对方可能真的会付诸行动。那只搭在自己腕上的手,瞧着没用什么力气,却像含着无比大的能量,叫他挣脱不得。 他无可奈何,只得站起身:“小伤而已,用凉水冲一下就好,哪用这么麻烦?” 林春舟道:“你都在医院了,去找护士处理下伤口难道还会比冲凉水麻烦?” 韩章一下噎住,竟没法反驳他。 嘱咐韩山在原地等着,林春舟以差不多胁迫的姿态将韩章压往门诊大厅。 所幸伤口不深,护士替韩章消了毒,简单包扎后,叮嘱这两天不要碰水,就放两人离开了。 但当他们再次回到加护病房外的走廊上时,林春舟惊讶地发现紧闭的病房门前竟又多了几个人。 同时,他能感到身边的韩章在看到那几个人时,身体明显的一僵。 梁平看到他们回来了,笑着与身边年轻男子说道:“你看,说曹操曹操到,这不就回来了?”他招呼韩章道,“韩章,这次市局专门成立专案组调查唐晶儿投毒案,由云开负责,你们这对昔日金牌搭档又可以一起办案了。” 他身边的年轻男子穿着成套的西服,皮肤白皙,五官俊秀,瞧着不像刑警,倒像是名金牌大状。 他脚上的皮鞋锃亮,踏在医院的地板上,发出清亮的叩击声。 “好久不见,韩章。”他主动朝韩章伸出手。 韩章盯着他的脸瞧了半天,并没有伸手与他回握,而对方竟也不觉尴尬,一直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似乎是打算耗到底了。 “……好久不见,程云开。”这场僵持最终以韩章落败为结局,他不甘不愿与对方握了手,又像是怕沾染了脏东西般一触即分,简直将敷衍写在了脸上。 程云开满意地笑了笑,视线移向他身旁的林春舟:“这位是?” 他的态度称得上彬彬有礼,然而林春舟还是敏锐察觉出了他语气中的不以为意。 他并非真的想要结识林春舟,也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53 不在意他到底是谁。甚至他此时虽然看着他,眼里却其实根本没有他。 林春舟伸出手:“你好,我是林春舟,韩章的朋友。” 程云开垂眼盯着他伸过来的手看了几秒,似乎有意重演方才韩章施加在他身上的尴尬。 “你……”就在韩章快要爆发的时候,他才以着缓慢地动作伸手与林春舟交握。 “幸会。” 两个人同样面带微笑,却一个口不对心,一个笑不及眼。 第二十二章 人死灯灭,一切恩怨情仇,在生命终结后,尘归尘,土归土,都将不复存在。 人类是种奇妙的生物,不同的成长环境赋予我们迥然的性格,性格决定了我们待人处事的态度,态度又能左右我们的未来。 在漫长人生路中,陪伴我们走到最后的不过寥寥,更多的是擦肩而过,是似曾相识。 唐晶儿与叶婧她们,本该也只是彼此人生路上的匆匆过客,短暂的交集后,理应各自奔向远方。偏偏一方不知悔改,一方又处事偏激,这才造成了如今的惨剧。 在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后,三个女孩的反应截然不同。 施雅是哭,从一开始的嚎啕大哭,到最后的默默流泪,仿佛要将身体里所有水分都哭光一样。蓝雯琪先是恐惧,再是愤怒,她咒骂唐晶儿的狠毒,把对方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骂的没力气了,也加入了施雅的行列,无声抹起眼泪。叶婧倒是很安静,警察问话做笔录之类都十分配合。她可能也知道,一切狡辩抵赖,此时已毫无意义。 江市出了这样大的案子,市公安局领导闻讯后第一时间便要求成立专案组介入调查。 程云开身为市局重案七组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小组长,此次被委以重任,带领专案组负责a大特大投毒案的调查取证工作。 为了办公更便捷,他征用了大学城派出所的会议室。韩章本不想和他有交集,这下却不得不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做案情小结时,由于韩章在前期是主要办案人员,程云开便也叫上了他。 “回顾一下案情。”程云开用黑色记号笔在白板上快速书写下唐晶儿与叶静等人的名字,“这四个人的交集是从大一开始的,咱们就从这个时间点开始说。” 他笔头指了指离他最近的一位年轻组员,示意他开口。 组员翻开手头上的文件夹,清了清嗓子,开始汇报:“唐晶儿出生偏远农村,是家里最小的女儿,家里条件不怎么样,上大学第一学期的学费都是她父母东拼西凑给凑出来的。后来大一的时候,因为她成绩好品行也端正,就给她发了贫困生助学金和国家励志奖学金,照理说她自己再打份工这些钱也够她下半学期学费了,但不知道这姑娘是不是被浮华的大都市给迷了眼,愣是选择了援交卖淫。”他翻过一页,“同时,她的室友,来自大城市的三位姑娘,自觉和农村来的野丫头土包子不是一路人,一直看不起她,并且对她逐渐从轻视升级到了校园霸凌。” 这时,他身边一位长得颇为俏丽的短发女组员举起手想要发言,程云开眉尾一挑,唇边不自觉露出一抹笑来:“孙艾,你说。” “我觉得可能正是因为室友的瞧不起,才促使唐晶儿更想要融入她们,得到她们认同。而怎么才能快速成为一名光鲜亮丽的城里女孩,获得大量金钱呢?她选择了援交。”孙艾嗤笑着,满脸讽刺,“哎,怪不得会被人看不起。” 程云开对她的看法不置可否,轻抬下巴,让之前的男组员接着往下说。 “案发前一天中午,有人在大学城bbs上匿名发帖,称唐晶儿根本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乖乖女好学生,是个肮脏的妓女,称她根本不配留在a大。当天晚上,唐晶儿先在叶婧等人的麻辣烫里下了从校医那边领到的安眠药,等她们熟睡后,再用网上买到的兽用七氟醚将三人迷晕,然后用针筒和导管将剧毒百草枯注入她们体内。第二天一早唐晶儿不知所踪,叶婧等人感到身体不适,怀疑唐晶儿投毒,在辅导员陪伴下前往医院洗胃。” 程云开抬手让他先停一下,男组员立即噤声。 “昨晚没睡好吗?”程云开面带微笑地问向正边伸懒腰边打呵欠的韩章。 韩章拉伸着自己的身体,衣服不可避免地往上缩了缩,露出一节块垒分明的小麦色腰身。 程云开视线流连其上,有些不能移开,眼眸也愈加深沉了几分。 “你们说你们的,别管我。”韩章语气不怎么好地回道。 孙艾闻言脸色微变,对他这样不给面子的做法颇有微词,细眉一拧就要发作,结果还没跳起来,就给程云开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压了下去。 她不敢再动,只能咬着唇拿眼前笔记簿撒气,一笔一划力透纸背,力气再大点都能穿薄而过。 程云开没去管她,注意力放回韩章身上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比如……为什么你是第一个找到唐晶儿的人。” 韩章坐直身体,嘴角勾起抹讥讽的冷笑,仿佛已经看穿他这些刁难人的小动作。 “她是我弟弟的同学,我认识她,知道她喜欢游乐园,就这么简单。” 他大咧咧坐在那里,大有“你能拿老子怎么样”的凶狠架势。 “哦。这样啊。”程云开拖长了音,雷声大雨点小,竟就这样轻轻揭过,让其他组员接着汇报了。 男组员硬着头皮找回自己的节奏:“百草枯是唐晶儿从老家带过来的,这药去年就禁售了,不过小地方估计还有存货。匿名贴查出来是叶婧的手笔,她也承认是因为今年要申请国家奖学金,系里只有一个名额,怕唐晶儿跟她抢,于是就想先下手为强搞臭对方。” 听到这里,韩章问出了开会以来第一个问题:“那些照片是哪里来的?她跟踪唐晶儿?” “这点是目前为止比较奇怪的,她说照片是有人装进文件袋写上她的名字放在学校门卫室让她去取的。”男组员耸耸肩,“由于时间比较久,门卫室监控都已经覆盖了,很难再查是谁放的,不过我猜应该是某个同样看唐晶儿不爽的学生之类吧。” 因为这跟案件本身并无太大关系,众人也就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太多。 总结完案情,原地解散。韩章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下班了。因为不想和程云开长时间待在同一屋檐下,他这几天基本上放弃了加班,一到点就准时走人,比马晓晓跑得都快。 他收拾了下东西,一瞧还有五分钟,想着抽根烟正合适,抓着烟和火机就跑屋外吸烟点去了。 可没想到抽了一半,遇到了最不想见的人。程云开也不知道是故意堵他还是真的凑巧,也跑过来抽烟,还说自己忘带打火机,要问他借火。 韩章额角直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54 抽抽,耐着性子正欲掏出打火机扔给对方,程云开将烟叼在嘴上,两指夹在烟嘴的位置,微微俯身在韩章手里燃到一半的利群上借了个火。 韩章差点一个反手把烟甩出去。 程云开直起身,吐了口烟,望见他难看的脸色,失笑道:“三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倔驴脾气。” 韩章对他半个眼神也欠奉,熄了烟就要走,不想擦过程云开身旁时被他一把抓住了胳膊。 程云开侧过脸,气息暧昧道:“老朋友见面,都不和我叙下旧吗?” 韩章比他稍高一些,垂眼看他时,目光既冷酷又不近人情:“我有对象,别他妈瞎撩!” 可程云开不仅丝毫没被他吓退,反而得寸进尺地用指尖抠了抠他的手臂肌肤,就像在调情。 “是医院里那位吗?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品味啊。”他眼眸本就细长,这会儿有心勾引,眼尾都像带着倒钩,“其实打打野味也不错啊,就像我,虽然同佳瑶结了婚,但偶尔也会想要换个口味尝尝。” 韩章被他这话恶心的不行:“你尝你身边那株小草就好,爷现在品味高大上的很,看不上你这种庸脂俗粉。” 这几日专案组在他们所里办公,地方就这么大,程云开与孙艾那些亲昵的小动作,他除非眼瞎才看不到。 现在看来,他倒要感谢当年程云开毫不留情地抽身甩人了,不然现今头顶生绿的恐怕就是他自己。 “你看出来啦?就是一个实习生,还挺嫩,当个小点心而已。” 韩章以为当面揭穿他奸情,对方就会有所收敛。然而程云开脸皮比墙厚,哪里是三言两语能够吓退。 韩章刚准备动用武力挣脱对方纠缠,不远不近就正好路过一名身穿制服的民警,看到他俩还朝这边笑着点了点头。 程云开胆子还没大到敢当众非礼韩章的地步,见到有人便一下松开了自己的手,装模作样也朝对方笑了笑。 韩章抬起胳膊对着被他碰过的地方吹了口气,像是要把什么灰尘吹掉。 “以后别随便碰我,我对你过敏。” 程云开闻言轻笑了下,将只抽了一口,其余都浪费在空气中的半支烟丢进垃圾桶,道:“佳瑶怀孕了,预产期在明年春天,到时候带上你对象来喝满月酒啊。” 韩章整了整衣襟,只回了三个字:“操你妈。” 程云开不气不恼:“操我就行。” 韩章鸡皮疙瘩掉一地,就在他快要忍不住给这孙子一拳的时候,大门口传来熟悉的喇叭声。 林春舟今天休息,说正好买完菜可以来接他,他乐意之至,自然答应下来。要不是程云开这臭不要脸的几番纠缠,他早就等在路边,哪里还用得着对方按喇叭? 韩章再顾不得旧日的烂情账,转身往林春舟那辆小白车方向跑去。 他一路小跑,哈着白雾钻进车里,一坐定,别的没讲,先因着车内舒适的温度吁出口气来。 “你和那位程先生在吵架?”林春舟其实刚停稳就瞧见韩章他们了,他原本想等两人谈话谈完,可越看韩章脸色越不对,隐隐有种快动手的感觉,这才按了喇叭。 韩章没想瞒他,老实道:“那是我前前任,一个警校出来的,我第一,他第二。” 林春舟紧了紧方向盘,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但内心还是有些冲击的。 “然后呢?” “我们其实本来都是直的,至少我认为我们没那么弯。然后雄性荷尔蒙啊,激情啊,碰撞啊,反正后来自然而然就走到一起了,又自然而然分手了……” 韩章那会儿是认真想和程云开过,为了他还跟家里出了柜,差点被他爸打断一双腿。但程云开在知道他出柜后却怕了,说发现还是喜欢女人,想要回归正常的生活,又说想走仕途不能不结婚,让韩章成全他。 韩章不喜欢强人所难,选择了与对方和平分手。 只是分手后他才知道,程云开还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着手开始追求高官之女杨佳瑶了。 没了恋爱关系,两人逐渐多了竞争关系,程云开小动作不断,加上那时候正好又出了陆茜茜的案子,韩章身心俱疲,最后索性申请调岗,离开了一线。 林春舟听完他的一番陈述,给出一句评语:“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两个人渣呢……” 韩章:“顺带说一句,我的前任是马晓晓同志。” 林春舟方向盘一抖,差点开到对面车道上去。 韩章吓了一跳:“你也用不着这么激动吧?” “你和晓晓??”林春舟连音量都不自觉提高了几度。 他心跳的飞快,简直想要现在靠边停车,下去吸两口冰冷的北风冷静冷静。 韩章解释道:“我到大学城派出所报道第一天,她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说没有,她说正巧,她也没男朋友,要不咱俩凑合一下组成一对男女朋友吧?我一听,这个操作可行,就说好啊。” “你还说好?” “谈恋爱讲究的就是冲动嘛。不过我说好之后,马晓晓反而不乐意了,说我长这么帅,又这么容易被撩,一定很花心。”韩章颇为忧伤道,“我们的恋情只维持了五分钟……都不到。” 林春舟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评价他了:“你真是……真是……”他纷乱的脑海里也抓不到几个词汇,“太胡来了!” 最终,他就像个严厉的老教师一般,用了“胡来”这个词。 韩章就算听着他的训,心里也乐开花:“所以我就说啊,有些事‘挺喜欢’是不够的,要很喜欢很喜欢才行啊……” 他窝进座椅里,舒心地深深叹了口气。 第二十三章 夏之君一脚坎坎踏进酒吧大门,就被老板一把抓住胳膊:“你可总算来了!”不待他发问,对方就指着角落里的位置道,“已经哭了一晚上了,你再不把他哄住,我可就没法做生意了。” 夏之君困惑地看过去,发现韩山正坐在酒吧角落的位子里,眼泪一颗接一颗掉个不停,鼻头哭得通红。 他这种哭法,既不是嚎啕大哭,也不是默默垂泪,介于两者之间,瞧着甚是可怜巴巴。 然而再可怜也是别人家的弟弟,夏之君当了两次免费保姆,实在没兴趣当第三次。 “哄什么?直接轰出去不就得了。” 老板一脸难以言喻,他开门做生意,哪有把客人往外轰的道理? “怎么说也是你熟人,我轰出去多不给你面子?”老板知道夏之君就是嘴硬心软,于是故意把韩山往惨了说,“这弟弟已经哭了个把钟头了,眼泪没停过,一定是出了大事才能这么哭,不然一般男人哭不成这样。” “上次失恋他也这么哭。” “不不不,和上次不太一样,上次是干嚎,这次是真伤心。”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55 老板将夏之君看得神准,说他嘴硬心软,果然就是嘴硬心软,脸上表情虽还是不耐的,但人已经往那边走过去了。 韩山眼里的泪像是永远流不光,抹了又流,他自己两片袖子都湿透了,顾忌着最后那点男子汉气概,不肯问服务生要纸巾擦脸。只能一边抽噎着,一边就着泪灌酒,完了再用湿淋淋的袖子抹脸。 夏之君坐到他身旁,他看也不看一眼,只是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纸巾,擤了擤鼻子。 唐晶儿的死,已是他年轻生命中遇到的最大打击,他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旁的一切都不能再引起他的注意。 只要他一闭眼,那朵沾染了鲜血的番红花就会出现在他脑海中,让他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夏之君看了他半晌,问:“你是又失恋了吗?” 韩山把啤酒罐往桌上一搁,声音挺响:“谁一天到晚……老,老失恋啊!” 他这语气照理说是很冲的,但因为他哭得一抽一抽,把一句话抽成了两截,也就没了气势,不仅不显得他凶,反而像只受欺负的小奶狗一样,委屈得紧。 “那你哭什么?” 韩山又想起唐晶儿,刚有些止住的泪水顷刻间再次决了堤。他这几天伤心欲绝,吃什么都没胃口,又睡不好,原本就不大的脸隐隐有往瓜子脸发展的趋势。 “我伤心!”那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下巴砸到地上,竟也形成了一滩不小的水迹,“晶儿死了,就死在我面前……我喜欢的人死了!她说得对,我一点都不了解她,我除了喜欢她,根本没有试图去了解她,我根本不配喜欢她!” 他说到后面,越说越用力,越说哭得越大声,简直是要将这股悲痛通过话语的方式发泄出去。 夏之君作为检察官,自然不会对唐晶儿的案子陌生。现在不要说公检法,就是江市一个普通民众,在媒体的争相报道下,也早已对涉案的几个人名如雷贯耳,路上随便抓一个人都能将案子分析的头头是道。 韩山伤心,不仅仅是因为唐晶儿的死,还因为他虽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对方,可在对方一步步走到如今这番境地的时候,他竟毫无所觉。 为什么没有发现她和室友间尴尬的关系?为什么不在她绝望的时候拉她一把?为什么没有多关心她? 如今想来,他可以做得更好,那样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你是不是在想,你明明可以阻止一切,然而因为自己的种种愚蠢,悲剧还是发生了,所以都是你的错,你该为此愧疚一辈子?”夏之君仿佛窥探了他的内心,将他那些苦闷的心声一五一十全部抖落,“你这想法,说得好听点是富有同情心,说得难听点,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自作多情就算了,能别这么道德绑架自己吗?该为这件事负责的人多了去了,但怎么也轮不到你啊,你瞎凑什么热闹?” 韩山现在正是心灵脆弱的时候,听他说这么难听就不干了,怒视着对方道:“你又懂什么?不要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的感受一样!你知道心痛的感觉吗?我只要一静下来,就会想起晶儿死在我面前那一幕!我的心好痛好痛啊!”说着他又哭起来。 无论哭的是男是女,夏之君完全拿这种人没办法。眼泪是对付他最好的武器,只要一拿起这把“武器”,甭管他之前态度多恶劣,不自觉就会把耐心调到最大档。 “我喜欢的人也死了。” 就像现在,若是以往,他绝不可能说这样的话,也没有这样的耐心去劝慰对方。 都说女人的眼泪可怕,说这话的人一定没见识过男人哭得伤心欲绝的模样。 “你……”韩山闻言愣愣看着他,被酒精麻痹得有些迟钝的大脑甚至没法做出一个合适的反应。 “虽然不是死在我面前,但我参加了他的追悼会。”内容虽震撼,然而夏之君说这话的语气却只能用平淡无奇来形容。光看他的表情,你会以为他谈论的是今天的一场雨,门口的一款车,眼前的一杯酒。 韩山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这么冷静的,或者时间真的能冲淡一切,以后他也能像对方这样若无其事地跟别人谈论起唐晶儿的死来? “她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夏之君说,“他去执行秘密任务,走前说回来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让我等他,可却再也没回来。他对我,只失信过这一回。” 韩山生锈的脑袋这时候倒是转得飞快,一下子想起上回他喝醉,林春舟来接他,夏之君与对方说的话。 他们都以为他醉了,说的时候也没顾忌,但其实那会儿他醉的没那么厉害。身体虽然不听使唤了,脑子却还是清醒的,就有听到一些。知道夏之君在追查一个人的死因,那个人叫李东瑞, 是李教授的儿子。 除非夏之君还认识别的出任务牺牲的人,不然韩山只能想到夏之君喜欢的……正是李教授的儿子,那个因任务牺牲的特警。 “那你也很可怜了。”韩山开了灌啤酒递给对方,“喝吧,我们一起喝。” 许是因为身边已经有了个韩章,他倒是没有太过惊讶于两人同是男人这点。只觉得他们喜欢的人都死了,死的还那么惨。忽然就生出点与夏之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一时连看他都觉得顺眼不少。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和你一起醉的。”夏之君接过易拉罐,又给重新放回桌上,“我是想告诉你,你这样自怨自艾,无论是对死去的人,还是活着的人,都没有任何作用。‘也许能够改变什么’,这只是你单方面一厢情愿的想法,事实上就算你回到过去,也有很大可能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强硬地自韩山手中夺过那听啤酒,放到桌上,再顺手抽出张纸巾,丝毫不温柔地糊在了对方脸上。 “你做什么呀?”韩山刚要躲,就感到两颊被对方掐住了,别说躲,就是说话都不好说。 “把脸擦干,我送你回家。下回你再来,我会跟老板说不要卖酒给你。”夏之君耐心也就到这里了,再多一点都是极限之外。他稍显粗鲁地将韩山那一脸伤心的眼泪擦干净,完了纸巾往桌上一掷,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韩山,意图明显。 韩山揉了揉脸,感觉自己就跟被人打过一样,无论是擦的地方还是掐的地方都隐隐作痛。然而还没等他控诉夏之君的暴力,就听到了句让自己跳脚的话。 他一下站起来:“凭什么?我都成年了,凭什么不卖我酒?我哥都没这么管我的!” 夏之君说:“那我让你哥来接你。” “……”韩山立马歇菜,对于韩章,他还是有些怕的。 夏之君见对方不说话了,拿起他脱在沙发座上的外套塞过去:“走吧。” 韩山像个小媳妇一样垂着头,乖乖跟在他身后往外走去。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56 *** 唐晶儿死后一周,叶婧、蓝雯琪、施雅陆续离世。她们痛苦而绝望的死亡过程,堪比凌迟,在社会上引起了很大的争论。 有人认为唐晶儿心肠歹毒,死不足惜,就算不自杀,等着她的必定也是法律的严惩;有人认为有因就有果,若不是叶婧她们逼人太甚,唐晶儿也不至于下此毒手;还有人认为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导致这一切的是学校的监管不严,是周围人的漠不关心,因加强学生这方面的思想教育工作,杜绝此类事件再发生。 程云开在大学城的搜证工作仍在进行中,韩章为了避开他煞费苦心,甚至主动要求多排夜班,日常工作中也是尽量能不碰面就不碰面。 除了程云开,他对专案组别的探员倒是没有太大意见,偶尔看到那位眼睛长天花板的孙艾大小姐,两人也是桥归桥路归路,只要对方不要来犯他,他也不会去犯对方。至于其他组员,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遇上甚至还会说上两句。 “总队这几年变化挺大的,还专门请了个心理顾问,每回结案都强制要求我们去顾问那边报道,不证明自己心理是健康的,能胜任接下来的工作,就得一直一直接受心理治疗。” 马晓晓他们难得能见一回重案组的精英,各个把肚里憋的十万个为什么变着法儿的在午休时间问出口。越是离奇诡异的案件,大家越是听得聚精会神,以致于这一周来众人都养成了每天中午听一个刑侦小案件的习惯。要是实在没案子可说了,大家伙也不挑,说说总队的奇人异事,规章制度什么的,也能混个更。 “到底是总队,竟然还有专门的心理顾问啊!好高级,这种我只有在电视剧里才见过,现实中听都没听过的!”马晓晓根据对方的口述,脑海里瞬间闪过种种高大上的场景,不禁对江市市局刑侦总队越发心生向往起来。 “就是聘请的你们大学城的老师嘛,a大不是有个心理治疗咨询室吗?我们就是和这个咨询室签订的顾问协议,每个警员的心理评估表都是由咨询室的心理老师给我们打分的。” “哦哦哦,”马晓晓连连点头,“我知道的,a大的心理学专业很有名的。你们去做这个心理疏导,有用吗?” 还不等之前那位精英回答,另一位就抢答道:“我觉得挺有用的!我们办的案子你们也知道,都是重大案件,就像这次,别说办案的了,就是稍微了解这个案子的,心里肯定也不好受。这种时候就显出顾问的重要性了,对排解压力啊什么的都挺好的,对方够专业,能及时发现你很多问题并给出建议。” 马晓晓看出来了,这就是位顾问脑残粉啊。 本来她是有点不信的,甚至还有几分怀疑这个心理疏导的作用,但是在场精英们竟然纷纷零差评,更夸张的是有个人说自己长期失眠都被治好了。 “有没有这么神的……”马晓晓觉得他们夸张过头了,把个心理顾问整的跟神医一样。 她不知道的是,她虽然半信半疑,但在场有一个人却把这些话听进耳朵里。 这个人就是韩章。 他虽然没有参与到谈话里,装得好像对一切八卦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坐一边默默吃饭,但其实一直有在认真听。 他的心理问题由来已久,失眠、浅眠也时有发生,每天更是只能开灯睡觉。他不是没有试过看心理医生,但是一般医生都会通过药物治疗他的失眠问题。这些药物一般都有副作用,严重影响他的日常工作,并且有一定依赖性,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最近唐晶儿的事加上重遇程云开的事,让他产生了一些对过去的回忆,失眠有更严重的趋势。 韩章眼下的青黑日益明显,精神也萎靡不振,大家都以为是他这段时间上夜班上的,其实不然。 他现在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还常常半途惊醒。都说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韩章的确知道,他快撑不住了,再不想想法子自救,他总有天得猝死在工作岗位上。 韩章是个行动派,下午跟所里领导请了半天假,就奔赴a大心理咨询室去了。 他以为接待他的会是个上年纪的老教授之类,再不济也是中年。没想到对方不仅很年轻,他还认识。 顾优微笑着道:“又见面了,韩先生。” 对于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美女副教授,韩章还是印象很深刻的。 “我是经朋友介绍慕名而来,听说你们这边心理疏导不错。”韩章说,“能治失眠。” “心里压的事少了,自然也就睡得着了。”在顾优身上瞧不出一点岁月的痕迹,然而举手投足间却能清清楚楚感受到一股被时间沉淀过的优雅气质。 咨询室的会客沙发很软很舒服,能让人深深陷进去再也不想起来,韩章光是这样坐在这里,就生出了几分困意。 “一般我们都是采取预约制的,不过我俩好歹也有一饭之缘,今天就破例给你做一次免费咨询吧。如果你觉得对你有用,可以在结束后向我预约下一次治疗的时间。” 顾优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摊着一张空白的病历纸,左手握着一支精巧的红色钢笔,似乎已经做好了随时记录韩章“病情”的准备。 韩章挪了下屁股,找到了一个更舒服的位置。他一直在思考该怎么开口,用哪句话开口,这一想就想了好几分钟。而在这段时间里,顾优只是静静地等着他,并不催促。 “我知道我已经尽力了,但我仍然不能原谅自己。” 最终,韩章开口了。 “不能原谅什么?” “很多……” 那些被血和泪掩埋的残肢断臂,那些永远回不来的同事,那些他无法拯救的年轻人,还有那些他不能绳之于法的犯罪嫌疑人…… 一桩桩一件件,每天晚上夜深人静时,就化为狰狞可怖的野兽,撕扯着他的内心,啃咬着他的神经。 初次治疗进行了一个小时,顾优以倾听为主,尽可能地引导韩章说出更多的心里话。 她需要患者无保留的与她畅所欲言,才能更准确判定出对方的问题所在。 当双方结束谈话,顾优拿起桌上那张被她写得内容颇为丰富的病历纸,眉头有些轻拧。 “韩先生,如果你没有办法完全信任我的话,治疗效果是会大打折扣的。” 不知道是不是把心里压着的一些东西说了出来的关系,韩章身心都轻快不少,从沙发上站起身时还伸了个懒腰。 “你也知道我做的是什么工作,有些话是不能全都和你说的,这是纪律和原则问题,跟相不相信你没关系。” “在我们这里做心理疏导的警员并不少。”意思是其他人都非常配合。 “你是市局总队聘请的心理顾问,可不是大学城派出所的心理顾问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57 。他们的纪律允许他们对着顾问畅所欲言,不代表我的纪律也允许。” 顾优有些无奈:“我理解你,但我的职业素养要求我必须把话跟你说清楚。这样只透露实情的三分之一甚至故意隐去重要信息不说的谈话,治疗效果也会相应打折扣,希望你明白。” 韩章早有心理准备,闻言点头道:“我明白。” “那需要预约下次时间吗?” 韩章想了想:“约吧。” 从a大走出,冬日午后的阳光温暖而珍贵,韩章走在这暖意中,整个人都觉得精神了,就跟进行了光合作用一般。 才走没多久,他手机就接到林春舟信息,问他在哪儿。 韩章说自己刚从a大出来。 林春舟应该就在附近,马上说来接他。 【你弄得跟我男朋友一样。】 韩章本来想开个玩笑,临发出去前一秒,觉得不妥,想了下又删掉了。 林春舟的车来得很快,刚停稳,被阳光滋养的身心愉悦的韩章同志飞速就上了车。 鉴于之前的几次经历,韩章决定在起步前先把事情跟对方说了,免得等会儿路上出事故。 “怎么了?”林春舟见韩章从上车起就一双眼睛不离他,很有些奇怪。 对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调笑,几分戏谑,几分蠢蠢欲动与欲说还休,这些在林春舟面前,最终都化为了一抹可与车外阳光媲美的灿烂笑容。 “你看,我是弯的,你也是弯的,咱俩都没有对象是吧!”韩章有理有据,令人信服,“这世道找个脾气相投的人不容易,咱们彼此又看着挺顺眼的,要不试着发展一下呗?” 谈恋爱,讲究的就是一股冲动。气一定要足,要一鼓作气,不能泄,泄了这股劲儿就没了。 林春舟难得失态,呆呆看着对方,竟一时分辨不出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第二十四章 林春舟的性向觉醒发生在初中。父母双亡的家庭环境,造就了他的早慧和早熟。 凡事皆要独自摸索,也更容易让他意识到自己的与众不同。 这是一个自我认知的过程,并非某一瞬间的突然明了。它很缓慢,也很崎岖,并且结局早已注定。 这更像一场磨砺心性的修行,考验的是你与这个世界的相处之道。 明确性向之后,他将自己的秘密保守得很好,好到每走一步路都小心翼翼,每说一句话都瞻前思后。无论男女,他都不敢太过亲近,怕伤害对方,也怕自己受伤。 他约束自己,谨言慎行,走在一个人的独木桥上,后退无路,前路又茫茫,一度非常无助。李东瑞便是在这时出现的。 李东瑞与他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性格,李东瑞热情开朗,乐观幽默,是老师和同学都会喜欢的类型。然而他也始终走在自己的独木桥上,瞧着与谁都亲,其实与旁人皆无干系。当他们俩分到一个班时,几乎立马就嗅到了彼此同类的气息,两个走独木桥的可算找到了组织,从此成了一对无话不谈的好基友。 李东瑞曾在兄弟夜话的时候认真地问过林春舟他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帅哥,怎么都没看他对谁动过心,还质疑他到底是不是弯的。 林春舟当时就说了:“我和你不同,我不是会一见钟情的人。我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很长时间是个非常笼统的概念,到底有多长,他自己都不知道。 李东瑞听了大为不屑:“等你确定好了,人早就被别人抢走了好吗,这年头就是要及时行乐啊!” 的确如李东瑞所言,发生过几次这样的事情,但他还是不想为了“行乐”而打乱自己的人生步调。他始终坚信,该是他的就是他的,不该是他的,强求也没用。 林春舟站在超市水果区前,盯着手里的橙子一动不动,就跟被人下了定身咒一样。 一位卷发大妈看他光占着位置又不买,细眉一挑,大着嗓门道:“你买吗?不买让我。” 林春舟猛地醒神,连忙让开位置:“不好意思。” 韩章买完晚餐要烧的猪大排过来找他,正巧看到这一幕,走近了问他:“想吃干吗不买?” “我在想它……酸不酸。”林春舟还沉浸在他不久前的爆炸性言论中,看他都不知道眼睛往哪儿放。 卷发大妈走了,韩章拿起一个橙放到鼻端嗅了嗅,还挺香:“那就先买两个尝尝看,好吃明天再买。”说着他挑了两个橙,跑称重台称分量去了,动作快的林春舟都没反应过来。 两人买完菜,离开熙熙攘攘的超市,又回到了逼仄的车厢内。 人多时感觉还不是很明显,这会儿只剩他们俩,那种难言的尴尬不知不觉便在狭小的空间内再度蔓延。 韩章提出“发展一下”的建议后,林春舟因太过震惊而失语,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幸好韩章双商一向在线,见他面露为难,十分麻溜地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 “也不是强制要你马上答应,你可以先考虑考虑,观察观察,晚点再答复我。就算这事不成,咱们也还是朋友。” 林春舟脑子里跟塞了棉花一样:“……观察什么?” “观察我是不是一个优秀的男朋友人选呗,我现在在追求你啊,你没发现吗?” 韩章笑得痞气又风流,跟只要吃小白兔的大老虎似的。 林春舟开车出超市停车场,路过收费亭,他刚要套皮夹找零钱,身旁韩章就一把按住他手,倾身将一张五元纸币递了出去。 收费亭与驾驶座本就隔着一段距离,韩章还硬要自己递钱过去,整个人只好都扑到林春舟身上,发梢甚至还搔过他的鼻尖。 林春舟嗅着对方头上柠檬味洗发水的味道,痒得直想打喷嚏,偏偏他又是十分体贴绅士的性格,怕对方辛苦,想也不想便出手去扶。 他一只手扶在韩章身前,也就随手一扶,正好抓在胸口的位置,准确的讲,是胸肌的位置。 当林春舟意识到掌心中那份触感意味着什么时,不仅身体僵硬了,连脸都红得快冒烟了。 韩章做这动作本就有些刻意,接过发票靠回椅背后,还不忘接着调戏林春舟一番。 “你手劲儿挺大的。”他摸摸自己右边的胸大肌。 林春舟一脚油门踩得差点飞出去。 开车开到半途,林春舟电话响了,他瞟了眼,是李教授。 “韩章,你能帮我接下电话吗?是李叔叔打来的,他一定是有什么急事。”李教授不爱麻烦别人,就算林春舟一再表示自己不觉得麻烦,还是改变不了李教授根深蒂固的做事准则。 韩章帮他接了电话:“喂?我是韩章,春舟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您有事跟我说吧……好的……就说让过去一趟是吧?好好好,您安心上课,我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58 们这就过去!您太客气了,应该的。好,那等我们到了再给您发消息……好的,再见。” 林春舟心里隐隐有了底,但还是问他:“李叔叔说了什么?” 韩章将手机放回去:“疗养院带电话来让去一趟,说是阿姨吵着闹着要见儿子,还不肯吃饭。” 林春舟叹了口气,果真是被他猜中了。 因出了这么一个插曲,两人只好改变路线调头往陈络萍所在的疗养院而去。 原本林春舟是想先送韩章回去的,毕竟疗养院也不是什么令人心生愉悦的地方,韩章又和李家没有直接关系,叫他陪着一起去也太奇怪了些。可没想到,韩章听要送他回去却直接拒绝了。 “别送了,我和你一起去,万一有用得上的地方还能给你搭把手。”他笑道,“都说我在追你了,你总得给我一些表现的机会吧?” 林春舟拿他没办法,只好载着他一道去了。 李东瑞活着时,陈络萍几乎就是林春舟心目中对于“母亲”这个词所有的憧憬与想象了。 陈络萍虽不是顶顶漂亮的人,但自有一股读书人的书卷气,长发总是温婉地挽起,说话轻声细语,带人又很亲切温柔。辅导功课,操持家务,似乎任何事到了她手上都不在话下。 林春舟一直觉得,自己在青春期的性格形成上,是受了陈络萍许多影响的。包括一些待人接物方面的反应,也都有模仿陈络萍的痕迹。 就跟做题目套公式一样,他将自己总结的一套“陈氏公式”运用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只有在某些突发情况时,才会露出拙劣的马脚。 李东瑞死后,曾经的陈络萍仿佛也随之死去。正常时还能窥见一些过去的影子,疯起来谁也拦不住,陌生得可怕。 林春舟才走到病房门口,一只盛着水的塑料水杯就啪一声摔在了他面前,水溅得老高,有几滴甚至还落在了他脸上。 “我要我儿子!我要我儿子!!把我儿子还给我!把东东还给我!” 韩章也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就见林春舟走前面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就听到一个只能用“撕心裂肺”形容的哭喊声。 这声音太凄厉,叫人怀疑喊出这些话的人下一秒嗓子里是不是就要呕出血来。 林春舟只在门口停留了几秒便很快进到屋里。 陈络萍见他来了,整张脸都亮了,坐在床上像个孩子一样张开双臂呼唤道:“东东!东东!快到妈妈这儿来!” 她花白的头发披散着,脸颊苍白而瘦削。那些暴躁狂郁甚至还来不及完全收回,就在见到林春舟的一瞬间,像吃了定心丸,打了镇定剂,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仿佛又恢复成了那名林春舟记忆中温柔的母亲。 林春舟一步步走进她张开的怀抱,直到被她一把抱住腰身。 陈络萍紧紧抱着他,脸颊贴在他腰腹处。 “东东啊,你可总算来了,妈妈好想你啊!” 林春舟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归拢她散乱的发丝,柔声安抚道:“我不是来了吗?”他朝两边医护人员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先出去。 医护人员鱼贯而出,韩章侧身避让,等他们全都出去后,便反手将门关上了。 病房里的空气让他感觉稍稍有些憋闷,消毒水和各种药剂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东东,我做了个梦,梦到你了。你说,妈妈,我要去执行任务了,你的生日我来不及参加,只能在梦里对你说生日快乐。我问你要去哪里,你也不告诉我。突然你的眼睛里鼻子里嘴巴里,一下子冒出许多血水来,我吓得要死,想帮你止血。可你整个人一点点沉到地下去了,我拼命挖土也找不到你……你就像和这片大地融为一体了一样……” 陈络萍的话让林春舟揪心不已,李东瑞深埋地下,的确是再也找不到了。 “我好好的在这里,那只是梦,我哪里也没去,您不用这么害怕。” 他不住宽慰对方,陈络萍却仍不能安心。 她总觉得这个梦象征着某种不好的预示,特别不吉利。 “东东,我们不要做特警了好不好?你小时候,我和你爸爸就想你长大了做个老师,或者医生,安安稳稳过一生就好……没想到你自己一声不吭报了警校,毕业之后还去考了特警。”陈络萍的眼泪透过薄薄针织衫染湿了林春舟腹部一小块肌肤,“你每次出任务,妈妈都好担心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总要有人做这样的工作……总要有像你这样的人去保护别人的孩子,别人的父母……可是谁来保护我的孩子呢?如果可以,妈妈真想替你去死啊东东!” 她迷失在现实与虚幻的交界,记忆错乱,神智模糊。痛苦无处排解,悲伤让人癫狂。 在巨大的伤恸之下,清醒的每一秒都仿佛活在地狱。只有疯狂,才能带来片刻的宁静。 林春舟眼眶泛红,声线都有些颤抖:“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嘛,这只是一个梦,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陈络萍受到安抚,哭声渐渐小了,忽然,她抬起头,用仍含着泪水的双眼仰视着林春舟:“你为什么不叫我妈妈了?” 这真是一个叫人难以回答的问题。 林春舟喉头滚动两下,刚要在陈络萍的逼视下吐出那两个陌生的字眼,往这边靠近的韩章就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杯子,紫色的塑料杯打着旋在瓷砖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陈络萍整个人一抖,怯生生地从林春舟身前露出小半张脸,望向韩章。 “阿、阿姨,您好!”韩章被她这样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盯着,竟觉得比任何洪水猛兽都让人紧张,不一会儿手心都汗湿了。 陈络萍打量了他半晌,忽地极温柔地笑了起来:“你是东东的同事吧?” 她有时候看着正常,结果没说两句话就颠三倒四;有时候疯疯癫癫,倒是逻辑比谁都清晰。 “是,我是……”他看了眼林春舟,“李东瑞的同事。” 林春舟说:“对,他是我的同事。” 陈络萍将自己的一缕发丝别在耳后,嗔怪道:“你带朋友来怎么也不和妈妈说一声?妈妈也没个准备。快,搬个椅子给人家坐,再倒杯茶来!” 林春舟依言将墙角的一把椅子搬了过来,又用一次性杯子倒了杯白开水。 “你多担待些。”把杯子塞进韩章手心,他压低声音在对方耳边小声说道。 虽是这么说,但韩章觉得自己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多担待的地方。陈络萍很健谈,不需要别人接话的那种健谈。她说着李东瑞小时候的趣事,数落着对方工作后的忙碌,没有停歇的时候。 林春舟趁她情绪稳定,端来一旁还热着的吃食,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喂她。 “东东高中那会儿有个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59 可好的兄弟,叫……叫……”陈络萍边吃边说,突然脑子一卡,竟想不起来记忆深处那个熟悉的名字。她敲着头:“奇怪,我这记性……那孩子叫什么来着?就是长得特别好看那个。” 林春舟将汤勺喂到她嘴边,神情淡淡道:“是不是叫林春舟?” 陈络萍一拍脑袋:“对对对,春风中的小舟,这名字多好听,我怎么就给忘了呢。”她感慨道,“那孩子也是个命苦的,自小亲缘淡薄啊……” 林春舟手一颤,一勺汤洒在了陈络萍被子上。 他一愣,过了两秒才想到要去拿纸巾,手上东西却不知道往哪儿放。 “我来我来!”韩章见状赶忙起身抽了几张纸巾帮他擦拭干净,还好汤是清汤,不算难擦。 陈络萍取笑道:“你看你,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少爷命,难得叫你伺候我一回,还尽出纰漏。”说着她从林春舟手里抽过餐盘,“我自己来吃吧,你坐着休息会儿!” 陈络萍用过餐,又吃了护士给的药,没多会儿便开始犯困。她强撑着不睡,紧紧握着林春舟的手,还要与他说话。 “说来奇怪,我总觉得我一睡着吧,你就会不见了……” 林春舟轻拍她的手背:“不会,您睡吧,我一直都在。” 药物作用下,陈络萍终究还是缓缓合上了眼。她睡着后,林春舟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对着韩章做了个手势,两人轻手轻脚一同出了病房。 韩章在病房里,准确说是在陈络萍面前一直不太自在,身上就跟有条弦绷着。这会儿出来了,虽然还是不太舒服,但好歹不用一直绷着了,人也放松下来。 “你还好吧?” 韩章正靠着墙微闭着眼缓神,脑门上忽然贴上来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掌,神奇地仿佛带着抚慰人心的作用,令他原本隐隐作痛的脑袋一下子舒缓不少。 他睁开眼,看向林春舟:“烧了没?” 林春舟试好温度很快收回手:“还好,没烧。不过你脸色好难看,这几天是不是都没睡好?” “我睡不着。” 林春舟皱眉道:“你这样下去不行。”显然他已猜出韩章睡不着的原因。 “我知道,所以我已经决定进行心理治疗了,下午在a大就是办这事儿。”韩章享受与林春舟谈话的过程,往往只需要一句简单的话,对方就能明白他真正想表达的意思,特别轻松畅快,也很容易让人上瘾,“当然,你要实在担心我,也可以和我多做做运动,据说运动有助于睡眠。” 可能是太享受了,他没正经两句,又耍起了流氓。 林春舟听懂了,却不想顺着他说:“对,运动挺好,我可以和你一起夜跑。” 韩章笑了下:“那可说定了。” 李教授上完课便急匆匆赶了过来,听闻陈络萍吃过饭正在睡觉,他拍着胸口不住喘息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悄悄开了门进去看了眼熟睡的陈络萍,没过几分钟便又出来了。 “你们走吧,我在这看着就行。” 林春舟提议道:“应该不会再有事了,您和我们一起走吧,阿姨不知道什么时候醒呢。” 陈络萍刚刚发过病,总是会消停一阵,这段时间里她会特别乖特别配合,完全拥有自理能力。 “不了,”李教授笑着摇了摇头,眼里满是对妻子的宠溺,“我怕她醒来找不到人又要不开心,她见到我,总会高兴些。” 林春舟无法,只得与韩章先行离去。 他们走前,李教授还握着韩章的手一个劲儿地摇:“谢谢谢谢,小韩啊,以后来a大记得找李叔叔,李叔叔请你去吃小食堂啊!”他说话时微微笑眯着眼睛,显得亲切又可爱。 毫无预兆的,一股巨大的愧疚感席卷着韩章的心灵,那股惭愧与内疚,简直庞大到让他无法再继续面对李教授,也羞于面对对方。 他还活着,可是他们的儿子却死了…… 为什么他会活下来?为什么是他活下来了? 一直到车上,韩章都显得有些神思恍惚,林春舟只当他是太累了,让他调低椅背先睡一会儿,等到了再叫他。 韩章躺在座椅里,裹着外套,双眼微闭:“我感觉很不好……我好像出现‘幸存者综合征’了。” 幸存者综合征,也叫幸存者内疚感,是ptsd的一种典型症状,常常出现在一些大型灾难、战争、流行病等等的幸存者中。 只有自己获救,是他们无法释怀的梦魇。 林春舟飞速瞟了眼韩章,脑海里回忆着过去学到过的,关于这方面的知识。 不能让幸存者觉得一切都是他们的错,他们是受难者,而非制造不幸的人。只有增加他们的自信,让他们意识到这一点,才能缓解这一症状。 “为什么要感到愧疚?这一切不是你的错,我很高兴你还活着,你活着,我才能遇到你……” 韩章打断他:“如果我和李东瑞只能二选一,你希望谁活着?” 林春舟一口气哽在喉头,心脏都仿佛为这个问题剧烈收缩了一下。这根本是在无理取闹,先不说这问题的逻辑根本不成立,一个大活人,一个已死之人,要他怎么选?再说,两者也根本不在同一创伤事件中,韩章将李东瑞牵扯进来,只能是在为难他。 “你在转嫁你的痛苦,你试图让我也感到内疚。韩章,你遭遇的事情,不是任何人的错,既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该感到愧疚的是制造这件事的人,而我确定你不是。” 韩章久久没有言语,就在林春舟觉得他是不是睡着的时候,身旁忽然传来低哑的一句:“抱歉……” 他仍然没有勇气,也没做好准备,说出一切。 林春舟稳稳开着车,闻言由衷道:“你不用感到抱歉,你也没有什么好抱歉的。” 第二十五章 两人回了家,简单吃过饭便各自回屋,由于韩章的ptsd发作,这顿饭显得分外沉默。林春舟临睡前不放心,调了杯蜂蜜牛奶敲响了韩章的房门。 “进来。” 韩章没锁门,开着灯,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就露出一颗头来,瞧着可怜巴巴。 林春舟走到他身边,将玻璃杯放在床头:“喝杯牛奶再睡吧,会睡得好点。” 韩章的头发丝动了动,人没起来,声音显得又闷又丧:“没用,喝了也白喝。” 心病还须心药医,他知道问题在哪里,不在牛奶,不在林春舟,更不在李东瑞。他自己走不出来,陷在其中,谁也救不了。 去看心理医生是为了自救,也是最后没有办法的办法。 林春舟闻言又拿起杯子,作势转身:“那我拿走了。” 韩章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操作,眼见他真的要把牛奶拿回去走人,忙掀开被子止住他的动作。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60 “等等!我说喝了没用,可我没说我不喝啊!”他像是怕林春舟跟他抢似的,一把夺过那杯温度刚好的牛奶,咕咚咕咚几口便喝干了。喝完嘴上多了圈奶沫,他舔了舔唇,后知后觉皱了眉,咂嘴道:“太甜了。” 林春舟从他手里接过空杯子,好脾气地笑了笑:“那我下次不放糖了。” 韩章靠枕头上,身体是疲惫的,人却一点睡不着。 他拍拍床铺:“咱俩聊会儿天吧?” 林春舟本来都打算走了,听他这么一提议,有些踌躇:“聊什么?” 他不走,但也不再近前,就那么举着杯子站在床边。 韩章相信他要是这时候开黄段子或者再言语调戏,对方能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韩章见他那警惕的样儿,失笑道:“我睡不着,就想找你聊聊天,随便聊些什么都行,我不挑。” 林春舟犹豫了瞬,最后还是扛不住韩章“努力克制又十分期待”的眼神攻势,选择在他床边坐了下来。 “我和你聊天,你闭上眼睛试着入睡,我等你睡着了再走。”说着,他将玻璃杯轻轻搁在床头柜上。 韩章忽然觉得,这世上恐怕再找不到比林春舟更温柔的人了。这种只有小时候从他妈那边才会听到的台词,竟然也能从林春舟嘴里听到,怪不得大家都喜欢暖男,大冬天的身边有这么个暖炉,确实太舒心了。 “行!”韩章快速将姿势由靠变为躺,枕在柔软的枕头上,他侧身看向林春舟,“那就先聊聊你的脾气吧。老实说,你是我认识的人里脾气最好的,你有生气过吗?” 他的问题虽然奇怪,倒也不算突兀,毕竟很多人有过这样的疑问,林春舟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问了。 不过虽然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回答这样的问题,但他仍然会觉得好笑:“当然生气过,我是人,又不是佛,怎么可能没火气?小时候因为家庭原因,我也是经常和人打架的主。”小孩子总是最敏感的,无论是对他人的目光,还是他人的态度,他不需要同情,更厌烦恶意的挑衅,整个九年制义务教育,他都是老师头痛的对象,“后来长大很多事都想开了,看淡了,就不怎么动气了。”其实是不想再让他爷爷再操心了。 韩章闭上眼,问他:“最近的一次是哪次?” 林春舟沉思起来,想了挺久。 “医院那次吧。” 韩章没睁眼,但眉峰疑惑地挑了挑:“医院哪次?” “与程云开初次见面那次。”林春舟换了个说法,成功唤醒韩章记忆。 “那天你很生气?” 他吃惊地睁开双眼,望向眼前这个他一直认为是好好先生的男人。 虽然程云开那天是有些讨打,但两人那是第一次见面,之前毫无交集,林春舟会生一个陌生人的气,还是让他有些惊讶的。 “也没有很生气,只是有些……不爽而已。”林春舟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高领毛衣,很衬他肤色,举手抬眸间散发出一股浓浓书卷气,“可能程先生面相上和我没有眼缘吧。”他唇角依然带笑,但语气还是让韩章听出了些变化的。 怎么说呢,就跟大暖炉好端端的供暖,冷不丁吐出块冰渣一样,让人不自觉想跟着打个寒颤。 那天晚上,不知是牛奶起了作用,还是林春舟的温柔细语起了作用,韩章竟迷迷糊糊睡了个过去,整整八小时,一觉到天亮,神奇地他都要怀疑林春舟是不是给他下药了。 而随着唐晶儿一案的取证调查结束,程云开等人也离开了大学城派出所,回了市局总队复命。 生活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平静。 *** 午夜十二点,a大男生宿舍楼附近某条偏僻的道路上,一辆明显经过涂装的莹绿色跑车,引擎轰鸣着一次次在拐角猛打方向盘,轮胎摩擦过地面,留下一道道显眼的黑印。 车主一点儿都不心疼他那四个轮子,似乎十分享受漂移带来的刺激,一遍又一遍,玩得不亦乐乎。 可是大半夜的,他不睡觉,广大a大的学子们还是要睡觉的。 韩山明天一早有课,早早便睡下来,不想正做着美梦,硬生生被窗外那刺耳的仿佛f1赛道般的噪音又给吵醒了。 “靠!什么鬼!” 高远还在底下玩网游,听到韩山醒了,手指边噼里啪啦操作,嘴里边说道:“肯定又是那几个富二代……搞不懂b大,很缺钱吗?为啥要同意搞什么附属艺术院,收的都是什么阿猫阿狗!欸卧槽,这什么狗比操作!?” 其余两名或躺在床上玩手机,或同韩山一样从梦中惊醒的室友,纷纷发表自己的感言。 “狗比富二代,抢我们妹子,还不让我们睡!” “搞他!” 韩山拿出手机看了眼,都快一点了,然而外面的引擎声一点没有消停下来的意思。 这样下去不行…… “人民警察爱人民,我找人民警察搞他!”韩山几下翻出他哥电话打过去。 韩章接得倒快:“喂?这么晚了什么事?” 韩山听他声音不含睡意,猜他多半是在值班,毕竟,要是半夜睡觉被电话吵醒,他哥语气绝不可能这么平和。 “哥,我们寝室旁边那条马路有一辆跑车在玩漂移,噪音大得不得了,严重扰民!我明天一早还有课呢,他都漂一晚上了,不知道啥时候能走,你能不能过来把他赶走?” 那头静了片刻,跟身边人似乎交代了什么,随后问韩山:“哪条路?” 韩山知道他哥这是要出警了,心里兴奋地耶了声,同时将路名报给了对方。 凌晨一点零五分,韩章接到韩山电话十分钟后,迅速与一辅警赶到了事发路段。 远远的的确是看到有辆跑车正在行驶,然而韩章一将警车靠过去,那辆骚包的莹绿色跑车就跟老鼠撞到猫一样,识相而迅速地溜走了。 韩章记了下车牌,回所里后查了下这辆车的相关信息,发现这辆跑车登记的机动车行驶证上登记的名字是罗静,女,今年四十四岁。 这张脸有些熟悉啊。 韩章的这台显示器本就显色不好,加上罗静自身肤色关系,乍一眼看过去那脸白的跟鬼一样,纵容好看,也是鬼气森森的好看。 他实在想不起来,也就不想了,直接根据上面联系电话打了过去,也不管人家在不在睡觉。 电话通了,但响了很久没人接,就在韩章以为不会有人接了的时候,那头忽然一静,接着是一道压低了的女声:“喂?” “请问是罗女士吗?” “是我,您哪位?” 可能是怕吵醒什么人,她几乎是在用气声讲话,韩章要很认真听才能听清。 “这边是江城水杉区白玉大学城派出所,我是民警韩章,警号xxxxxx。我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61 们刚才接到群众举报,发现您名下的一辆法拉利跑车存在飙车扰民的现象,请问这辆车现在是谁在使用?” “呃……我侄子,他在大学城念书。”对方语气有些恼火,又有些无力,“一定是他又和他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了,我说了多少遍了他就是不听。” “您能联系到他吧?第一次先口头警告一声,要是下次还有人打电话来投诉,我们就要采取措施了,希望您理解。” “好的好的,我一定好好教育他,您放心,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挂了电话,韩章又给韩山去了条短信,问他那车还有没有回来。 【哥还是你厉害,那孙子已经灰溜溜滚蛋了,我们终于能睡个好觉了!哥你真是人民的好警察,比大拇指,晚安!】 韩章盯着这条短信笑着摇了摇头,本以为韩山要因为唐晶儿的事彻底消沉一阵,没想到他恢复的还挺快。该说他没心没肺好,还是自我调节能力出色好呢?亏他还担心他走不出来,想过要不要带他去看顾优,真是白费心了。 第一次心理治疗之后,韩章又去过一次顾优那里,疗效不能说没有,但就像顾优所说的,她不知道症结在哪里就很难对症下药,加上他发现和林春舟边聊天边入睡对治他的失眠有奇效,就没再约第三次。 有时候真怀疑林春舟是不是会催眠,不然怎么会这么神奇,光听他说话都能助眠? 由于两人作息有时候并不统一,为了韩章能天天有好觉,林春舟甚至自发地给他录了段音,内容是非常适合当睡前故事的《小王子》,让他值完夜班或者加班回家的时候睡不着了听。 录音一共有三十分钟,无论是节奏还是情感上,都正正好到让人闭上眼就像躺在一片暖洋洋的阳光下,身体酥酥麻麻,仿佛变成了一块巧克力,慢慢融化在暖阳的怀抱中。 韩巧克力熬完一夜,第二天清早一下班快马加鞭赶回家,就想快点躺床上伴着林春舟的声音入睡。走到自家楼下,却意外地发现早该出车的人竟然还没走,正蹲在车旁一只手捞着车底,不知道在干吗。 “你干吗呢?”寒风刺骨,韩章双手插在羽绒服兜里,说话间嘴里吃进一肚子凉气。 林春舟大冬天的急出一头汗来:“有只小猫钻到我车里去了,我在想办法把它弄出来。” 韩章一听,忙凑近了趴地上往车底看,奈何只看到一片黑黝黝。 “你确定它还在吗?我什么也看不到啊?” “在左前胎上方那个位置,有个缝隙,应该就在那儿。” 韩章伸手去摸,果然摸到有个缝儿。 “会不会已经逃掉了?怎么什么动静都没有啊?” 他话音刚落,那边林春舟就学着猫叫轻轻柔柔地“喵”了一声,随后又是一声。 而作为回应一般,车轮内传出了微弱而稚嫩的猫叫声。 虽然林春舟叫得也并没有很逼真,但还是叫韩章从身酥到了心里。他庆幸自己是蹲地上,不然一定会膝盖软的站不住。 韩章矮下身:“你再叫两声,我仔细听听它在哪儿。” 林春舟照他说的又叫了两声,韩章侧耳细听,发现小猫叫声是从前轮罩里传出来的。他撸起袖子,试着把手再次伸进前轮罩,这次好像是摸到点什么,软软毛毛的,只是空间太过狭小,手都展不开,硬拽他又怕把小东西拽坏了。 他直起腰,呼出口气:“你有千斤顶吗?” 林春舟马上知道他想干吗:“有!”站起来就朝车后走去。 他打开后车盖,从里面取出小型千斤顶以及卸胎用的各种工具,很快又回到左前轮的位置。 韩章见东西拿来了,站起身把外套一脱,一幅要大干一场的模样。 韩章:“我卸轮子,你抓猫。” 林春舟同他一样脱了外套,丢在引擎盖上,听了他的话摇了摇头,没同意。 “你顶千斤顶,我卸轮子我抓猫。” 韩章笑了:“你卸我卸有什么区别?还怕我把你轮子弄坏了怎么的?” 林春舟解释:“你上了一个夜班已经很累了,这种体力活还是我来做吧。” 这话听着舒心,韩章也就不谦让了:“那行,你卸,我来装。” 两人敲定分工合作,韩章用千斤顶顶起车身,林春舟快速卸了轮胎。当硕大的suv车胎被卸下丢在一旁时,前轮罩内小猫又叫了一声,这次更清晰了。 没了轮胎的阻隔,林春舟很顺利地将手探了进去,一阵摸索后,从中掏出一样事物。 韩章凑上去:“怎么样,抓到没?” 林春舟看了他一眼,笑着将一只灰扑扑的小野猫捧到他眼前。小猫不安地用它那双绿色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着,短小的四肢不时挥动两下,当视线对上凑近的韩章那张大脸时,还轻轻柔柔叫唤了声。 “喵~” 韩章用食指点了点它的额头:“就知道叫!能不能有点智商不乱钻狗洞?那是你能钻的地方吗?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成马路上的一滩泥了?” 小猫无辜地看着他,怯怯地又叫了声。 林春舟把猫收回去,捂在胸口:“可能是因为太冷的缘故。” 这天的确冷,特别是早上,太阳初升,一点热乎气都没有。韩章将林春舟丢引擎盖上的外套给他重新披上,仔细拢了拢衣襟道:“我看它瘦瘦小小的,不知道挨了多少顿饿了,没好心人喂养,估计活不过这个冬天。” 他们小区野猫挺多,有时候他晚上加班回来,路过垃圾桶能被里面突然窜出来的野猫吓一跳。这种被人类驯化的动物,在野外无法生存,在人类社会也艰难求生。能活多久,全靠运气。 林春舟一只手搂着猫,另一只手拉着衣服道:“那我等会儿给它喂点吃的,救都救了,干脆一救到底。” “行呗,随你。” 韩章将倒在一旁的轮胎扶正,三下五除二,动作干脆利落地将车轮子装了回去,又给林春舟把千斤顶和工具放回了后车厢。 做完这一切,他拍拍手,拎起外套往背后一甩,朝楼道大门走去:“先回家,外面冷死了。”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韩章掏钥匙开了门,一进去打着呵欠就往自己屋走。 夜班太伤神,他这会儿已是困极、累极。 “我先睡了,你有事叫我。”他扶着门框,回头特意叮嘱了一句。 林春舟正将小猫从怀里掏出来,闻言抬眼朝他一笑:“你安心睡吧。” 他眼角眉梢都在笑,不是那种客气内敛的笑,而是更生动,更轻快的笑。韩章知道这笑不是针对他的,他不过沾了小野猫的光,但心里还是被对方笑得酥麻一片。 “喜欢就留下来,这儿没有不许养宠物的规定。”韩章不自觉牵动唇角,勾起抹略带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62 宠溺的微笑,说完便进了屋。 林春舟愣了愣,盯着合上的门板看了许久,目光格外深沉。直到怀里小猫娇娇弱弱叫了声,他才收回视线,带着小东西去厨房找吃的了。 韩章一觉睡到下午,期间做了个梦,不怎么美好。 他梦到一片残垣废墟,天地仿佛都被笼罩在尘埃之中。举目皆白,耳朵嗡鸣,什么都听不见,他大声喊着其他人的名字,却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回他。 他在废墟中蹒跚而行,头上有粘稠的液体缓缓流下,糊住了半边眼睛。 突然,脚下一软,他跌倒在地,摇晃着脑袋刚要起身,视线偏移,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掌正正出现在他眼前。 那手沾满了灰黑色的尘埃,静静地没有一丝动静,只露着一只手在外边,其余部分被深埋废墟之下。韩章扑过去,想要徒手将钢筋碎石挖开,不想下一秒,他便惊恐地发现自己正跪在一座由碎石垒成的高山之上,残尸断臂从“山”中胡乱横出,血腥残酷,犹如阿鼻地狱。 猛地睁开眼,韩章剧烈喘息着,思维还停留在噩梦之中,有些混乱。 他举臂挡在眼前,静了片刻,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已经五点了,他摸了把脸,翻身起床。 一开门,他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食物香气,让一天没吃过东西的他越发饥肠辘辘。 林春舟锅里炖着肉,眼睛小心看着火,手指灵活地逗弄着小猫,一心两用的功夫可谓炉火纯青。 由于有了这个意外来客,林春舟今天只能自己给自己放假,在家专心带“孩子”。 小时候他也养过一只猫,一只大黄猫。它会在清晨绕着他的脚跟撒娇打转,也会在温暖的冬日午后躺在家门前慵懒地睡觉晒太阳。他喜欢这样自由自在万事随心的生灵,与它十分要好,可忽然有一天,它出门后再也没回来,他找了很久,找了很多地方,哪里也找不到。 爷爷见他难过,说再去问别人要只小猫来养,他拒绝了。 养这些东西,在一起时总是很开心,然而分别时却太难了,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想是这样想的,但今天下午去超市买菜的时候,他不自觉便在宠物用品货架前驻足良久,最后还是买回一袋猫粮,两袋猫砂,以及一些食盆之类的养猫必需品。 林春舟手指拨弄着掌下活泼的小猫,见它天真无邪,似乎一点不担心自己出路,无奈地叹了口气。 韩章便是在他叹气的时候进来的,头发微微翘起,说话前还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叹什么气啊?多叹气财运会被叹光的,你没听过这句老古话吗?”他去厕所解决生理问题,路过小猫,用食指挠了挠它头顶心,小猫立马发出舒服的呼噜声。“你给它洗过了?” 林春舟:“嗯,稍微洗了下。” “洗过后果然不一样了啊,白白的,像只家猫的样儿了。” 刚把小东西拽出来时它身上灰扑扑的,跟只灰猫一样,洗干净了才发现是只白中带着点少量黑点的小猫。 韩章瞥到角落里的猫砂盆,问:“取名字了吗?” 林春舟有些犹豫:“你真的让我养?” 韩章皱眉认真地想了想,开口道:“不然你让我养也行,不过先说好,我是贱养法,跟着我只能保证死不了,不能保证别的。” 林春舟哭笑不得:“以后它会掉毛,会乱抓家具,甚至会把餐具无缘无故打到地上,这是你的房子,你可想好了。” 韩章开玩笑道:“你大可以放宽心,韩山那小子我都忍下来了,还忍不下一只猫吗?”他瞧小猫毛色犹如雪地里掉进了一点煤渣,灵机一动,说,“我给它取个名儿你看好不好!就叫“一点煤”怎么样?煤渣的煤。” 林春舟:“……” 两人对视片刻,林春舟垂下头,举起小猫,笑道:“就叫一点吧。” 一点像是在回应他,摇着小尾巴甜甜喵了声。 韩章对眼前这慕毫无抵抗力,林春舟更是笑得他心痒难耐,一个没忍住,他做了件极其流氓的事——在林春舟脸颊上飞快偷亲了口。 亲完他心如擂鼓,手足无措,脸皮还隐隐发烫,简直跟读书时第一次牵女孩手一样。 “你……”林春舟没想到韩章能做这种事,立时震惊地看向对方,“……追求阶段就能这么亲吗?” 要是别人,他早一拳打上去了,可换做韩章,他却有些下不了手。 “的确是我做的不对。”既然已经耍了流氓,那韩章也没在怕的,干脆破罐子破摔,厚脸皮到底,“要不你亲回去?我给你扯平的机会。” 明明是他轻薄在先,林春舟却比他还要不好意思:“免了!”放下猫,他急急转身去看火上炖的肉去了。 韩章斜倚在墙边,盯着他背影直笑,笑着笑着忽然想起自己今天做的梦,那座巨大的尸山,唇角笑意渐消,眼里继而涌上一股忧郁。 *** 罗静昨天晚上一直没打通楚楠的电话,以为对方怕她唠叨不愿意和她通话,想着过几天再打试试,没想到今天早上她在与下属开会时,竟然收到了对方的讨钱短信。 楚楠问她要二十万,没有说用途,也没有一点客气,仿佛罗静是一台取之不尽的atm机,只要想就一定能拿到钱。 罗静让下属先离开,她一个人坐在偌大的会议室内,扶着额头,脸色难看。 她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招惹上了楚楠。 罗静闭了闭眼,睫毛轻颤,接着掏出手机给对方回了条短信。 【我知道了,明天打给你。这周回来吃饭吧,你叔叔五十岁生日。】 【看情况吧,婶婶。】 罗静盯着最后那“婶婶”二字,都能想象发出这条短信时楚楠脸上是何等的嘲讽。 她紧紧捏住手机,忍着把它往落地窗上砸的冲动,等平复了情绪后,将手机里她和楚楠的往来短信删了个干净。 第二十六章 过去老宅里养猫,进出随它,不去管它它乐得逍遥快活,吃得也不精细。小杂鱼已算是好的,没小杂鱼的日子,就肉汁拌饭凑合着。 现在再养一点,林春舟可不敢再这么养了。他就跟个优生优育的新晋爸爸一般,上网查了许多资料,甚至还去宠物论坛注册了会员。 韩章一边觉得他瞎琢磨,一边又觉得他一本正经与自己探讨该怎么养好一点的模样颇为可爱。 林春舟做足了功课,打算周末带一点去宠物医院一次,检查身体为主,顺便打个疫苗。 韩章算了算排班,那天正好他晚班,就说要一起去。 林春舟为人最是温柔细致,并不想因此劳烦他:“你平常上班都很累了,在家休息吧,我一个人搞的定。” 韩章手里拿着一张薄薄的纸巾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63 ,正坐在沙发里逗着一点玩闹,闻言想都没想道:“不行。现在我可是在追求你,哪有追求者放着心上人不管一个人在家呼呼大睡的?” 林春舟一下噤声,不知要如何回答,他是真的没遇到过这样厚脸皮的追求者。 被韩章说得脸热,他假意起身去厨房倒茶,实际是想暂时冷静一下。 杯子里刚续上热茶,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来电是个不认识的号码。 他犹豫着接起来:“喂?” 那头传来一名中年妇女的声音:“是小林吗?” 林春舟不认得这声音,但仍是应下了:“是我,您是?” 那头似是松了口气:“总算找到你了,小林啊我是你马阿姨呀,你小时候经常给你家送鸡蛋那个,你还记得吗?” 她这样说,林春舟几乎是立马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一个形象。以前他与爷爷相依为命,住在江市郊外的老宅里。乡下地广人稀,两层的砖房在当地不算大,但他住着却觉得又孤寂又清冷。左邻右舍都知道他家的事,觉得他们一个孤老一个孤儿,生活艰难,不时便会送些自己家养的土鸡蛋,逢年过节送点馄饨饺子什么的。这马阿姨,就是住在他家后边的邻居。 自从他上了高中开始住校,爷爷又不愿他读书分心老想着自己,一声不吭住进了养老院,那座老宅他就很少回去了。后来他爷爷去世,他考上军校,去了外地,就更少回去。 仔细想想,这三年他竟是一次也没回去过的。 回忆起往事,林春舟唇角蕴起抹浅笑:“怎么会忘呢,您还给我织过毛衣呢。” 初三那年马阿姨见他穿得单薄,特地给他织了件毛衣,后来他长个儿毛衣穿不下了,却一直舍不得丢,到现在还压在箱底。 马阿姨听他这样说,声音更明朗几分:“对对对,我还给你织过毛衣!一晃都这么多年了,你也不知道回来看看咱们,这手机号还是我找人打听了好久才要到的。” “是我不好,改天我就去看您。” 马阿姨知道他也就是客气客气,笑着说好,完了说起正事:“小林啊,我这次是代表村里来通知你的,咱们这片要拆迁了,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回来一趟,谈一谈,签个字。” 林春舟一愣:“拆迁?” “对,说是以后要造大商场。” 林春舟没想到老宅还能迎来这样的最终结局,怔愣之余与马阿姨约了个时间,打算见面再细聊。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如常,林春舟也没因为自己一下子成了拆迁大户而懈怠了本职工作,依旧坚守在专车司机的工作岗位上。 到了周末,林春舟与韩章吃过午饭后,便带着小猫去了附近的一家宠物医院。 医院开了得有一两年了,叫“小公主宠物医院”,老板兼唯一一位医生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看胸牌叫沈丘,对人有些腼腆,对待小动物倒是耐心十足。 “是个小男孩,身上挺干净,没有耳螨跳蚤,做个全面身体检查,没有什么问题就能给它注射疫苗了。” 沈丘让韩章抓住一点,在它短小的胳膊上扎了一针,缓缓抽出一管血,随后便留下两人进了诊室后的化验间。 宠物医院有间“病房”,其中住着不少猫猫狗狗,林春舟无意瞥了眼,发现在病房角落支着个暖箱,仔细一看,竟看到一只只白毛红眼的大老鼠在木屑堆里来往穿行,瞧着悠然自得。 韩章抱着一点来到他身边,看他愣在那里,也看了过去,然后整张脸都抽住了。 “还有人把老鼠当宠物?”他满是不敢置信。 “蜘蛛都能当宠物,老鼠为什么不能了?”回答他的却不是林春舟的声音。 两人朝门口望去,正好看到顾优从外面进来。 她裹挟着一身冷气,长发压在围巾下,脸上被冻的泛起了红丝,进屋后长长呼出一口气:“这天可真冷啊。”她主动与两人打招呼,“真巧,你们也来领养流浪猫吗?” 林春舟也觉得巧,但不知道她所说的领养流浪猫是怎么回事:“不是,这是我们自己养的猫,叫一点。” 顾优走近了打量小东西,还想伸出手去摸它,可一点不知怎么像是突然转了性子,竟伸出利爪要去挠她。 韩章眼明手快一把错开了:“没事吧?” 顾优惊讶地看看一点,再看看自己的手指,笑道:“没事,小家伙脾气挺大。” 韩章弹了弹小猫脑门,半真半假斥责道:“你怎么对女士这么凶?该不是个基佬吧?” 一点被他弹了下,天真地仰起头,冲他软软叫了声。 “就知道卖萌!”韩章大手盖上去,一阵搓揉。 三人说话间,沈丘从化验间出来,手里还拿着一纸报告,也不抬头,张口就道:“小猫身体挺好,就是有些营养不良,但打疫苗没什么问题。今天先打第一针,一个月后再来打第二针……”说着他抬起头,一眼便望见夹在韩章与林春舟之间的顾优,“……顾小姐?” 顾优手臂上挽着围巾,冲他优雅地笑了笑:“沈医生,你忘了吗?我是来领养流浪猫的。” 沈丘经他提醒,才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哦哦,对,猫在里间笼子里,我帮你检查过做过驱虫了,你直接领回家就行。” 他要替顾优去取猫,被顾优制止了:“我自己去拿,你招呼客人吧。”说罢朝韩林两人点点头,侧身进了那间养着白老鼠的“病房”。 沈丘替一点打针,韩章一人足矣,林春舟在诊室外候着,没一会儿看到顾优提着个小包从隔壁出来了。 透过网纱,林春舟看到了一双漂亮的绿眼睛,除此之外都隐在黑暗之中。 “好漂亮的黑猫。” 顾优晃了晃手里的包,同他解释自己初衷:“就算做我们这行的,有时也需要心灵慰藉。动物有治愈人心的力量,我无意中看到这里有领养活动,就主动联系沈医生要求成为领养人了。希望这小家伙能舒缓我的压力。” 黑猫卧在包里,显得十分安静,只一双眼睛分外灵动明亮,像是有看穿皮相直击灵魂的魔力。 林春舟看着它:“挺好,我也希望养只宠物能有用。” 他话里似乎别有深意,顾优道:“看来你那只小家伙也有着自己的使命。是为了韩警官吗?” 林春舟眼珠转向她,半晌才道:“算是吧。” 顾优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也知道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入,离开前只稍稍提醒了对方:“如果他的情况有严重趋势,记得一定要劝他去看医生,有些东西光靠自己熬是熬不过去的。” 林春舟神色一凛:“我明白的。” 顾优随意将围巾在脖子上绕了几圈,提着猫包推门走了。 她走后没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64 多久,一点也打完针出来了。 “在这等十五分钟,没事就能走了。注意一个礼拜不要洗澡,打完针后的几天小猫可能出现嗜睡的症状,都是正常的,有疑问随时可以打电话来问。”沈丘书写着病历卡,将自己的一张名片钉在了封面上。 “医生,小公主是谁?”韩章看着病历本上的抬头,实在好奇为啥一个大老爷们开的宠物店要叫“小公主”,这小公主到底是他养的宠物啊还是他老婆或者女儿啊? 沈丘书写的动作一顿,片刻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我女朋友。” 韩章大笑:“那你可真够肉麻的。” 林春舟用手肘挤了他一下,韩章意会闭嘴。 “我女朋友长得很漂亮,家境又好,我们是大学里认识的,她是我师妹。”说到自己女朋友,他眼里柔的能滴水,“她最喜欢小动物,为了她我才开了这间宠物医院。她是我前进的动力。” 看得出,他是真的很爱很爱自己的女朋友。 林春舟从他手里接过病历卡,道:“祝福你们。” 沈丘幸福地笑了:“谢谢。” 两人从宠物医院出来,直接回了家,结果屁股还没坐热呢,刚进门韩章就接到了韩山的电话。 期末将至,大学城进入了忙碌的考试周。韩山这几天舍生忘死的复习,希望通过自己俩礼拜的努力,能把所学的知识全部用在考试上。他不要求门门第一,只要门门都过就行,这对身为学渣的他,已是不易。 为了复习,他周末都没回家,看了一天书。等到晚上,肚子饿了,他特意打电话给韩章邀功请赏,想敲顿大的,来犒赏他一到月底就青菜萝卜苦哈哈的清修生活。 “我还以为你考试考了你们系第一名呢,复习阶段就来请赏,脸呢?” 从小到大,韩山就是家里的小祖宗,纵然韩章表面严厉,对韩山却也是真心疼爱的,而韩山深知这点,逮着空就得寸进尺。 “哎呦皇兄瞧你说的,我这么辛苦复习也是为了不让我们老韩家丢脸啊是吧?这样,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想吃老杨家的羊蝎子火锅了,就咱们学校旁那家,你带着我林哥一起来,快点啊!” 韩章想着确实有阵没见他,放了寒假小兔崽子就该满城疯玩,加上他也不爱回家,两人更没有机会见面,就勉强答应了下来。 放下电话,他见林春舟正脱外套,出声制止道:“别脱了,韩山那小子又没钱吃饭了,让我请他吃羊蝎子,一起吧!” 林春舟动作一滞,把脱到手肘的外套又穿了回去:“也好,好久没见他了,还挺想他的。” 韩章本就站在门口,闻言一挑眉,待林春舟走近了,一下拉过他将他抵在门上,来了个壁咚。 他故意压低嗓音:“你想他做什么?怎么没见你想想我呢?” “……”林春舟不习惯他靠得这么近,偏了偏头道,“整天见面,还用想吗?” 韩章像个登徒子一般将他下巴重又勾过来,满脸痞气,唇角的笑更是蔫坏。 “干吗不敢看我?” 林春舟双手抵在韩章胸口,两人彼此呼吸可闻,林春舟甚至觉得自己如果说话声音再大点,舌尖都能擦过韩章的唇。 他睫毛轻颤:“你再这样,我就不去了。” 不得不说韩家人的坏毛病是一脉相承的,韩山知道家里人都惯着他,顶会得寸进尺,韩章又何尝不是。就是知道林春舟不会真的同他生气,他才敢这样步步紧逼。 不过…… 韩章直起身,退开了点,双手投降状道:“我错了,别生气。” 逼得太紧也不好,偶尔总要松一松。 林春舟暗暗松一口气,转身推门而出。 第二十七章 楚楠一进屋就被厅堂璀璨的灯火晃了下眼,再看屋子里的人,其乐融融,阖家团圆,没来由就觉得恶心。 “哎呀,是楚楠来了啊!”罗静的父母见到他,脸上笑容更大,“刚才你叔叔婶婶还在念叨你呢,说怎么还不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屋里开着暖气,楚楠脱去外套,笑得敷衍:“路上有些堵。” 在场连着楚楠一共六个人,保姆早就做好一桌子菜,就等众人入席。 楚美怡扶着她姥姥起身,嘴上问楚楠:“哥,快寒假了,你回来住吗?” 楚楠父母早逝,从小便在叔叔家长大。虽说罗静与楚骏海都是事业有成的人物,家里吃穿不愁,但怎么说也是寄人篱下,楚楠性子叛逆,越大与叔叔一家越不亲。 “不回,我怕你们看我烦。” 他这句话一出,罗静和楚骏海脸色都变了一变。 楚骏海道:“说什么傻话,这个家谁敢嫌你烦!” 楚楠勾唇笑了笑没说话,帮着罗静将罗老爷子扶了起来。罗静的手揽着父亲的背,楚楠将手伸过去,两只手无意碰在了一起。罗静反应比较大,触电一般缩了回去,楚楠见她如此,表情有些冷。 楚美怡恰好看到这一幕,目光闪烁了下,很快又移开。 楚骏海对此若无所觉,招呼众人坐下,还叫保姆将他泡得一坛蛇酒拿了过来。 “来来来,尝尝我泡的蛇酒,泡了大半年了,好东西!”他拿出几只小盏,给在场的一人倒了一杯。 楚美怡嫌弃不已,不想喝:“爸,你这卫不卫生啊,别喝出点事。” 楚骏海皱眉:“能有什么事,我可是用高浓度白酒泡的,还加了人参黑枸杞和鹿茸,补气益血。你不是一天到晚手脚冷嘛,多喝点有好处!” 楚楠盯着面前自己那盏蛇酒,也不是很想喝的样子。 “我今天开了车。”他推辞道。 楚骏海没有让步:“叫代驾嘛,再说就一小杯没事的,等我们吃晚饭早消化掉了!” 他十分执拗,似乎他不喝就不罢休。 楚美怡咪了一口,顿时清秀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好辣!哥,我记得你有胃病,你还是不要喝了。” 楚骏海不太高兴:“这是补酒,就是治胃病的!” 罗姥姥道:“那要不……就喝一点吧?楚楠你稍稍咪一下就好,今天你叔叔是寿星,不要扫了他的兴。” 楚楠眼里浮起一阵烦躁,不甘不愿举起小盏:“那我就喝一杯。” 一大家子饭桌上有说有笑,与一般家庭并不不同。楚美怡分享着自己在学校的诸多趣事,罗姥姥也与众人诉说着邻里亲戚间家长里短。 楚楠身在其中,仿佛融为一体,其实自己心里门儿清,他不过一个外人。 *** “吃饭的时候就好好吃饭,把手机放下!”韩章用筷尖虚点了下韩山的手机。 韩山瘪了瘪嘴,不敢挑战他哥淫威,将手机放下了,只是放下前还手速飞快发出去最后一条信息。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65 【红油面皮我们学校附近就有家好吃的,改天你来我请你啊。】 最上方的昵称栏,显示的是“夏变态”,不用说,一定是韩山自己改的备注。 “你小子是不是又谈恋爱了?”韩章仔细揣摩他肢体语言与微表情,最后得出结论。 韩山一口大白菜差点喷出来:“什么呀!哥你别瞎猜,人家男的,我就关于学业上的问题向他发起咨询,咱俩清清白白,连纯洁的友谊都不算有好吗!而且什么叫‘又’啊?” 自从那天在酒吧对着夏之君大哭一场,吐了一大堆苦水,不知是不是释放了压力,隔天起床就觉得心胸豁然开朗,心情也没那么压抑了。 夏之君这人瞧着面冷心硬,其实人还是蛮好的,只要控制住不去想他那次在cs对战馆是有多变态…… 韩山咬着筷子陷入沉思,那晚夏之君把他送回学校,拿着他的手机就加了个微信号,让他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他。 起初他也没想和对方联系,没啥交情,梁子倒是结了不少,连个熟人都不算,联系他做什么?但没过多久,叶婧几人相继离世的消息传到了学校。韩山心里不好受,总觉得郁结于心,十分憋屈。他实在找不到人诉说忧思,父母不想说,韩章又不敢说,同学朋友也不一定能理解他,通讯录翻了几遍,终还是给夏之君发去了信息。 夏之君的安慰乏善可陈,但韩山还是感到了轻松。 从那以后他就经常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分享给对方,夏之君大多时候不太理他,但只要是正经事,比如学业上的问题,对方就算隔再久也会认真回复。 一来二去,韩山小朋友与夏之君大变态间,倒生出了一种奇特的联系。 “最近学业很繁重吗?”林春舟听了他的话问道。 “期末了嘛,我最近复习可努力了,感觉跟我高考那年有得一拼。”韩山给自己夹起一块羊蝎子,嫌筷子碍事,干脆换上双手,被烫得龇牙咧嘴也照样啃得津津有味。 韩章见林春舟吃得少,往他碗里夹了不少肉:“你多吃点。” 林春舟其实不太爱吃羊肉,嫌有膻味,但话到嘴边,看到碗里末了底的小半碗羊肉,硬是把话都咽了回去,捧起碗慢条斯理一点点往嘴里塞。 韩山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忍不住道:“我是不是该叫嫂子了?” 林春舟一下呛住,咳得脸都胀红了。韩章忙将桌上饮料递给他,同时不断轻拍他脊背。 “你也不用这么激动吧?”韩章表情有些好笑,扭头对上韩山又立马换了副不耐烦的面孔,“别瞎说,八字没一撇呢!”拍着林春舟背的那只手暗地里却悄悄给韩山比了个大拇指。 谁还没有两副面孔。 韩山心里暗骂他哥奸诈,无限同情地瞅了眼他林哥,低头自顾啃起羊蝎子。 三人吃好火锅,韩山自行回校,韩章与林春舟开车离开。 回程经过大型超市,林春舟突然想起家里鸡蛋没了,于是两人停好车又一起进了超市。 林春舟直达生鲜柜台,挑选鸡蛋,韩章在日用品区域自己逛了起来。他拿了两把剃须刀,经过两性用品区的时候,原本都走过去了,想到什么又倒退回来从货架上抽出一盒杜蕾斯超薄。 两人在收银台汇合,林春舟见韩章扔了几样东西进购物篮,也没细看就结账了,待一件件把东西再拿出来,看到篮底那盒安全套整了人都愣了一愣。 韩章含着几分故意,凑上去特地解释一番:“家里的应该都过期了,我就是……有备无患,你懂吧?” 他眼角飞花,嗓音低沉,还要问林春舟懂不懂。林春舟点头摇头都不是,最后顶着收银员怪异的目光结完帐匆匆就朝外面走,也不理身后韩章的叫唤。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韩章嫌不过瘾似的,还要撩拨:“你怎么脸皮这么薄,比杜蕾斯都薄了。” 林春舟扣着安全带,闻言瞥过去一眼,神色还算镇定:“没用过,不知道。等会儿开车麻烦韩警官就不要调戏我了,我怕出车祸。” 韩章心满意足倒进座椅里,满口答应,心里其实想着等会儿下了车,一定要再问问对方以前用得都是什么牌子,达成“调戏”三连。 两人没想到的是,就算韩章信守承诺车上一句不该说的都没说,林春舟还是把车开进了绿化带。 刚出超市不远,他们就遇到了一个红灯,排在第一辆。 还剩最后十几秒时,对面车道突然亮起一道刺目的白光。 “哪个孙子开远光?”韩章被照得睁不开眼,手臂挡了下。 林春舟也觉着晃眼,刚要说什么,猛然发现那光越来越近,伴随着刺耳的轰鸣,竟是往他们这边直直冲了过来。 “当心!”韩章同样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眼眸圆睁,瞳孔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骤然扩散。 倏忽之间,林春舟反应灵敏,猛地一脚油门方向往右。车头千钧一发之际堪堪避过来车,车尾却在一声巨响中面目全非,整个凹了进去。 林春舟那侧的车窗被完全震碎,玻璃渣弹射到他脸上,在眼尾靠近眉毛的地方留下一道血痕,脸上眼镜也甩了出去。 韩章胳膊因巨大的惯性撞在车门上,痛虽痛,但好在骨头没伤,他回过神立马去查看身边人的状况,见林春舟额角带血,解安全带的动作都有些不利索:“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林春舟抹了下刺痛的眼尾,沾了一指猩红。他拾起一旁眼镜重新戴回脸上,同时冲韩章道:“没事,皮外伤而已。” 一辆荧绿色的跑车横在路中间,车头一头扎进途观后座,冒着白烟,损毁严重,驾驶室里安全气囊都弹了出来。 由于林春舟那侧车门被抵住了开不了,两人都是往副驾驶座那边下的车。 韩章踩在一地玻璃渣上,望了眼左右车道,又看了看那辆报废掉的跑车,蹙眉道:“我去疏导下交通,你看下跑车驾驶员情况,这车我有点眼熟,好像是b大哪个学生的车。”说着边掏手机打电话边往车后而去。 跑车驾驶位的车门严重变形,抵在林春舟那辆途观边上,就算开的了人也出不来。他没多想绕到跑车副驾位置,手伸进没了玻璃的车窗内,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夹在安全气囊与座椅之间的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染着时髦的红头发,右耳打着一排耳钉。他歪斜地倒在座椅上,头无力地垂在一边,未见明显损伤,但人已经昏迷过去。 林春舟一眼认出这人正是之前与他和韩山发生过肢体冲突的那个红发青年,惊讶于这千里孽缘一线牵的巧合之余,忙上前探了探他的脉搏。 一探之下脉搏微弱,不太妙。 他不敢随意挪动伤者,怕人伤上加伤,觉得也做不了更多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66 ,他从车里退了出来,迅速跑向韩章。 “怎么样?”韩章见他脸色凝重,已有了猜测。 林春舟额角的血被冷风一吹,干在脸上,形成一道刺目的红痕:“人不知道伤了哪里,呼吸脉搏都很弱,我怕他是内出血,没敢动他。” 韩章点头道:“我已经打了120和110,人应该很快就到了。” 还好林春舟这车的油箱在右,没漏,不然恐怕还要叫上消防。 交警和救护车的确来的很快,前后脚就到了。之后伤者送医,辅警拍照取证,交警询问事件经过,两辆车被牵引拖走,一切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你们真是运气好啊,这车这么撞过来还能避开,这反应没谁了!”辅警拍完照啧啧称奇,对着林春舟一个劲儿竖大拇指。 韩章也觉得林春舟厉害,但他觉得厉害的点儿是,对方竟然能在那种危急关头扭转自己的本能反应将方向盘往右打。 连他自己都不敢保证能做到这点,电光石火的事情,他没把握脑子能扭过身体。 “我们会调查取证,等事故责任认定后你就可以取车了。”交警说完这句话本子一合,与辅警双双离去。 韩章在夜深人静的街头裹了裹大衣,鼻头被风吹得微红:“我刚刚是不是应该拿出警官证让他送我们一程?” 林春舟似笑非笑睨他一眼,道:“晚了。” 身后没见着空车,两人便缓缓往前走去,想去大一点的路口等车。 韩章突然问:“撞我们那小兔崽子你还记得他叫什么吗?” 他已从林春舟处得知那辆骚包跑车的车主是谁。 林春舟想了想:“好像姓楚。” “之前他在大学城里飙车,我还给他家长打过电话,我说那照片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有过一面之缘。早知道那会儿就该狠一点把他抓起来关个几天,今天他那车速快的,老子一条小命差点葬送在他手里。”韩章怀疑对方不是酒驾就是嗑药了。 林春舟漆黑的发被晚风吹过,摇曳间衬得他肌肤愈白,也衬得额角的那抹红越发显眼。 韩章心头微动,停下脚步。 “怎么?”林春舟疑惑地也跟着停下。 路灯照映下,韩章不等他反应,伸手摘下他脸上的眼镜,语气轻柔道:“我给你擦擦脸。”说着用拇指轻轻擦拭起那处血渍。 林春舟那里刚受了伤,本就敏感,被他实在不怎么细嫩的指腹一搓,顿时感觉火辣一片,靠近伤处的那只眼微微眯窄了,不自觉就要避。 “好了,没了。”韩章把眼镜还回去,见好就收,占便宜也占的理直气壮。 林春舟抓不到他错处,垂眼戴回眼镜,还要跟他说声:“谢谢。” 两人继续走着,没走几步,韩章忽地又“啊”了声,脚步一顿。 这回林春舟离他远了点,问:“又怎么了?” “超市买的东西放在后座,估计都报废了。”他哀叹,“可怜了我那超薄杜蕾斯,没见识过战场就英勇就义了。” 林春舟:“……” 林春舟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春舟在家等了两天,没等来提车的通知,倒等来了梁平的一通电话。 接到这通电话时,林春舟正与夏之君在咖啡馆会面。 梁平开口第一句就是:“兄弟,最近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 林春舟一愣,抱歉地冲夏之君示意一番,起身去外面讲话了。 “梁队长?发生什么事了吗?” 梁平恢复正经语气:“林先生,这里是江市水杉区刑侦分队,我是负责白玉大学城辖区的梁平,现在有个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你明天能不能过来做下笔录?” 林春舟想了想,这两天他没车,活动基本不离小区范围,没事就在家里逗猫做饭,实在不知道自己会和什么案子扯上关系。 “什么案子方便说吗?” 梁平提醒他:“前天晚上八点四十六分,你是不是在大学路上和人撞车了?” 林春舟心念一转,如果这件事惊动了梁平,那必定不是一件普通的交通事故那么简单,加上那日肇事司机被救护车带走时已是气息奄奄…… 林春舟做出猜测:“这案子是不是另有隐情?那孩子怎么样了,受伤严重吗?” “没救回来。”梁平声音有些沉,“死因不是车祸。” 林春舟闻言眉心渐渐蹙起,说话间唇间冒出雪白的雾气:“我知道了,明天一早我就去刑队报道。” 挂了电话回到室内,林春舟重新在夏之君面前坐下,拿起桌上的一张张报告仔细阅读起来。 “这就是你这些年查到的?”他一目十行,快速将上面的信息刻进脑海。 夏之君端起咖啡杯轻抿一口,淡淡道:“这些都是绝密档案,要拿到不容易。桌上的资料不过是整个案子的冰山一角,更多的我也没有能力深挖了。” 他已经将这些内容看过千百遍,林春舟随便拿起一张,他扫一眼就能知道其上内容。 他指了指对方现在手上正拿的这张纸道:“陆子任是江市木业领军人物,家产雄厚,公司产品遍布全国。他膝下有两女一子,最小的女儿叫陆茜茜,曾就读于b大,三年前外出就餐时被人绑架。陆子任很快报了警,但警方救援失败,陆茜茜被无情撕票,陆子任一家也结束国内生意远居海外。”他缓缓说着,“他们家已经没人在国内,也没有任何联系方式,当年案件的细节,我还是多方打听,从他们家的保姆、司机、职员嘴里一点点拼凑出来的。” 林春舟放下手中资料,看向夏之君:“你怀疑这就是东瑞去执行的秘密任务,解救陆茜茜?” “同期案件中,只有这个案子虎头蛇尾,匆忙结案,结案后甚至不许随意调阅。”夏之君身体前倾,直视对方,“我通过各种办法想要获取调阅权限,结果非但没有得到批复,还被以各种理由调离了江市。这难道还不值得怀疑吗?” 林春舟眉头紧锁:“一起绑架案,为什么会造成那么大的伤亡?” 他在问夏之君,也在自问。 封锁档案,轻易不许调阅,这些动作无一不在暗示着这个案子的不简单。到底是怎样敏感的内容,才会让上面如此谨慎? 夏之君靠向椅背,双手交叉环胸道:“我还查到一件事。” 他明显地顿停让林春舟起了疑:“和我有关?” 夏之君眼里没有惊异,只是笑了笑道:“你还真是敏锐到吓人,不过也可以说是和你有关吧。”他逐渐敛起笑,俊美的脸庞顷刻间变得有几分阴沉,“当年去执行秘密任务的特警都死了,这个你我都知道,可同去的刑警却还有存活的。只要找到他们,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林春舟右眼眼角突然不可抑制地轻颤了下,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67 同时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很聪明,很敏锐,经过专业训练,在思维逻辑和观察力上,不敢和专家比,但也可以算是普通人中的佼佼者。 说上句猜下句夸张了些,但通过对夏之君这番话的缜密分析,他心里还是有了一个十分荒诞的猜测。 这样性质恶劣的案件,必定归江市刑侦总队侦查,而三年前,韩章正是从市局总队调离的,而且他身上的ptsd……不正是他身为幸存者的证据吗? 这想法太离奇也太戏剧性,让他瞬间表情变得有些微妙。然而他并没有主动开口接茬,而是静静坐在椅子里,神情淡漠,等着夏之君继续说下去。 他甚至心里对夏之君有了些微的防备。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只是将事实告诉你。”夏之君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变化,无视他的排斥,自顾说下去,“三年前,就在陆茜茜绑架案发生之后,韩章自愿从市局刑侦总队调往地方派出所工作,他患了严重的ptsd,连在一线工作都不能胜任。他走后,可能市局领导也终于重视起了办案人员心理健康这一块,特地聘请了a大的心理治疗师作为总队顾问。以韩章的在校成绩,进入重案组轻而易举,我有理由相信他参加了当年的秘密行动,并且存活了下来。林春舟,他就是我们要找的真相……” “他不会说的。”戴着金丝边眼镜的青年冷冷打断他。 “那就想想办法,你身为西南第一师最优秀的武装侦察兵,难道这点能力都没有吗?”他的嗓音压得很低,眼眸犹如枯井,深不见底。 “够了!”林春舟霍地站起,双手撑住桌面,脸色已经很不好看。 咖啡馆里其他客人听到动静纷纷往两人这边看来,见到林春舟一副斯文俊秀的模样,又见夏之君西装革履面无表情地坐在位子上,两方僵持,视线交织,很有点谁也不让谁的味道,不禁都静静屏息,等着看戏。 夏之君微微仰起头看着对方道:“今天的话,你可以当自己从来没听过,我只是给了你一种可能,并没有要你一定去做什么,用不着这么激动。” 在他说了那样的话后,林春舟怎么可能还当什么都没听过。 他在暗示他,暗示他从韩章那里套话,暗示他利用韩章和他的关系探听陆茜茜绑架案的细节,暗示他可以为了真相不择手段! “很抱歉,我不是克格勃,夏先生。”林春舟点到为止,维持着最后的客气,“我先走了,你有事可以再联系我。” 身为朋友,他当然会对李东瑞的真正死因有探知的欲望,相信夏之君也是如此。但夏之君又好像和他不太一样,对这件事有些太投入,也陷得太深了,简直到了偏执的程度。 林春舟离开咖啡馆,接触到室外寒冷的空气,他深深呼出一口浊气,独自走向公交站台。 他走得很慢,脚步很沉,当一辆厢式货车从他身边疾驰而过时,他忽地停住脚步,整个人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僵住了,因为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种带着莎翁式悲剧色彩的可能性。 如果夏之君并不只是拿李东瑞当朋友呢?如果……就如当年李东瑞暗恋对方那样,对方也同样暗自喜欢着李东瑞呢? 他竟然从没想过这种可能…… *** 韩章接到梁平电话时正在例行巡逻,就在b大附近,梁平一听让他赶紧的,与他一起b大汇合。 “你去b大干吗?”韩章奇道,“家长会?” 梁平操了声,笑骂:“娘子都不知道在哪里,开什么家长会?办案呢!大学城又死了个学生,你还不知道呢?我说最近你们大学城怎么老出事啊,是不是犯太岁了?” 韩章稍稍坐直了身子,眉峰拧起:“谁死了?” “就前天和你那房客撞车那小子,死在医院里,没抢救过来。本来是要验血看他有没有酒驾的,结果你猜怎么着?酒精验出来了,别的东西也验出来了。” 韩章一惊:“那小子死了?” 梁平忍不住吐槽:“你说你那房客大兄弟是不是柯南附体?短短半年时间都多少起谋杀案了啊!” “撞车那晚我也在……” 梁平一下卡壳:“操,当我没说。” 韩章拿开手机,小声对驾车的小张说了声去b大,然后继续与梁平讲电话:“你还没说验出了什么别的东西,难道是酒驾加毒驾?” “不是!更玄乎的东西——毒!但不是毒品的毒,是毒药的毒。” “又是毒?”听到这儿连韩章都有些震惊了。 “我第一反应也是这个,真是邪门了,难道是唐晶儿那案子给了某些人启发吗?”梁平道,“还好医院够仔细,发现不对就报警了,不然就当突发急症不明不白给办了,人到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两人说话间,警车已停在b大学校门口,韩章一眼就看到了在门口等他的梁平等人。 他干脆挂断电话,下车向他们走去。 “你怀疑投毒?”他迈开长腿几步到梁平面前,两人一同进了学校。 “我希望是他自己吃错了东西,大学城三个月内出两起投毒案,我真怕教育部承受不住压力集体辞职。” 两人向校方表明来意,很顺利地进入到了楚楠的寝室进行勘察。 “对了,江白鹭呢?”往常梁平办案都带着这位话少能干的女法医,今天没看到,韩章还怪不习惯的。 梁平那头分配完任务,转头回他话道:“白鹭啊,在给死者做解剖检验呢。说到解剖才有气呢我跟你说,一开始死者家属死活不同意解剖,是既想要警方给他们交代,又不允许我们解剖死者,简直是我最讨厌遇到的那类家属。” 韩章没想到还有这茬:“那后来怎么又肯解剖了?” “我申请强制解剖了,懒得跟他们废话。”梁平冷笑。 韩章对罗静还有印象,记忆里是个挺圆滑挺讲道理的女人,就问梁平:“家属里有没有一个叫罗静的女人?”梁平摸着下巴想了许久,韩章又补上一句,“长得挺漂亮。” “有!有有!”梁平击掌,总算想起来了,“死者好像除了叔叔婶婶就没别的长辈了,你说的那个罗静,是他婶婶。就她最反对解剖,跳得比谁都高,要不是医院里人来人往,我怀疑她都要指着鼻子骂我警界败类了。” 这种家属与警方间的小摩擦小误解时有发生,韩章在市局总队做刑警那会儿也不是没被人指着鼻子骂“浪费纳税人的钱”过,习惯了也就一笑置之。 韩章道:“当晚死者是从外面回来还是正打算离开大学城,你查到了吗?” 梁平点点头:“查到了,是从外面回来。当晚是死者叔叔的生日,他在叔叔家吃好晚饭回学校,在快要到目的地的时候出了车祸,后面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68 的事不说你也知道了。” 现场勘查期间,法医室那头来了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了梁平。 江白鹭:“毒物检验出来了,是蛇毒,眼镜蛇毒。” “蛇毒?”梁平没控制住音量,引得在场勘查的办案人员都朝他看过去,韩章也看向了他。 而一心关注案情的梁平毫无所觉:“他被蛇咬了?” “没有,他浑身上下除了撞车撞出来的皮下出血,一点咬伤的痕迹都没有。”江白鹭的声音很平静,可以用波澜不惊形容。 梁平闻言有些懵逼:“那这毒是怎么到他身体里去的?” “他吃下去了。” 第二十八章 在钢筋林立的城市中,猫狗咬伤还属常见,毕竟是寻常宠物,而蛇咬伤已经算是十分罕见的病例,更不要说服食蛇毒中毒,简直闻所未闻。 梁平与韩章赶到法医解刨室时,江白鹭与助理正在清理解剖台,喷淋水枪冲刷过金属台面,将血肉污垢统统冲进下水道。 “来啦。”江白鹭简单和两人打过招呼,脱下血迹斑驳的手套,从一旁工作台拿起一份报告递给梁平,“还热乎的尸检报告,记的比较潦草,我还没整理好,你先凑合着看。” 梁平接过了,与韩章一页页翻看起来。 江白鹭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给两人做配合解说:“死者楚楠,21岁,男性,体表无化学性损伤,无动物齿痕,有针孔痕迹,不过我已与医院确认过这是抢救时留下的。通过对他各个器官以及外周血,尿液和胃肠容物的检验分析,初步推断死者死于直接或间接服食眼镜蛇毒引发的循环衰竭。” 韩章问:“他车上检查过了吗?有发现毒药残留吗?” 江白鹭摇了摇头:“没有,车内和他的衣物我都检查过了,均无毒药物残留。” 梁平拧眉沉思片刻,突然道:“等等,蛇毒直接吃下去也会中毒吗?我记得我去旅游的时候导游跟我介绍过,说蛇毒分子大,吃下去也不会中毒,难道他骗我?” 江白鹭道:“不,他没骗你,蛇毒分子量较大,的确无法穿透人类皮肤和粘膜,但……”她用食指弹了弹梁平手上的报告,“很不幸,我们的死者患有慢性胃溃疡,蛇毒经口进入胃部,再从他胃粘膜病灶处被吸入体内,最后导致他毒发身亡。” 梁平摸下巴:“如果是意外的话,这就是个悲剧,如果是谋杀,那凶手真是处心积虑。” 是不是刑事案件,还得经过缜密的侦查才能确定,但以他多年办案经验来看,这案子十有八九是谋杀跑步了了。 看过尸检报告,楚楠死因可疑,作为最后与死者接触的几个人,梁平决定传审罗静一家。 韩章见没他什么事,就想走,梁平叫住他,告诉他明早林春舟要来做笔录的事,问他要不要现在就做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以证人身份做笔录,真新鲜。”韩章勾起一边唇角,笑得流里流气,“今天不做了,我明天和他一块儿来做。走了哈,再见。” 你是小姑娘上厕所吗,这种事都要凑个双?梁平内心腹诽,冲对方摆了摆手。 韩章直接回了家,一进门就被从远处奔来的一点扑住裤脚。 “欸!你干吗,把爪子收起来,别把我裤子抓坏了。”他动作滑稽地翘着一条腿,口上虽这么说着,行动上却没有一点苛责的意思,单脚跳进室内,与一点玩得不亦乐乎。 玩了有五六分钟,就觉得少了什么,然后他猛地反应过来,以往他回来,林春舟只要在家,无论在做什么都会暂停过来同他说声:“回来啦。” 今天没听见这声温柔细语,总感觉像是没真正到家一样。 他听到厨房有抽油烟机的声响,走过去一看,只见林春舟盯着炉子上一锅汤正出神,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已经回来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他靠住门框,双手交叉环胸。 林春舟被这冷不丁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向韩章时脸色不太好看,双眼都微微睁大了。 韩章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也不装帅了,急忙走向他:“怎么了?真吓着了?” 林春舟迅速调整表情:“没有,我就是在想那天车祸的细节,想得有点投入,没注意到你回来了。”他暗暗呼出一口气,转移话题道,“明天我要去梁平那儿做笔录,你去吗?” 梁平既然已经开始侦查,必定要和大学城派出所通气,他都知道的事,韩章不可能不知道。 韩章看了眼他锅里煮的汤,腌笃鲜,现在正是吃笋的季节,韩章就是看两眼那嫩黄的颜色都要唾液激增,感觉今晚能多吃两碗饭。 “你是不是有个绰号叫‘赛诸葛’?” 林春舟被他问得一愣,道:“没有,怎么了?” 韩章弯腰闻了闻锅里那让人垂涎三尺的香味,满足了鼻子的需求,随后直起身,对着林春舟特别认真地说道:“那你为什么能料事如神呢?”几乎是下一秒他就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知道了!因为咱俩心意相通啊!” 林春舟:“……” 林春舟真是服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日子听多了这种话的关系,只要不太露骨,他现在都不会感到窘迫了,似乎已经生成了免疫力。 他直接将饭勺塞进韩章手里,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去盛饭,很快能开饭了。” 见过夏之君后,林春舟就一直沉浸在对方和李东瑞的事里,有些出不来,被韩章这样一打岔,倒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如果韩章愿意告诉他真相,他就听着,如果不告诉,也没关系,一切顺其自然就好。至于夏之君和李东瑞,情深缘浅,以前是他们俩的事,现在是夏之君一个人的事,走得出走不出,是释然还是耿耿于怀,都不是他能横加干涉的。 只要对方不动韩章,他愿意双方合作探寻真相,但夏之君要是执意从韩章这边入手,他就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 楚楠的寝室勘查并没有检验出毒物痕迹,室友们和他的关系不算好,但也不坏。 “他不太和我们交流,富二代嘛,自己有自己的交友圈子,不过他人挺大方,有时候会请我们吃夜宵。” 梁平传审罗静一家人的同时,也让痕检和法医去楚家进行了勘查。 当天楚骏海生日,除了楚楠被叫回楚家吃饭,罗静的父母也有在席。但梁平多方分析,觉得罗静父母作案嫌疑不大。一来两位老人与楚楠相处不多,并不熟悉,二来楚家不是他们惯常待的环境,在这样的非舒适区作案,风险未免太大。 再有楚家的那个保姆,刚到他们家工作一个月,连东家都没熟悉,更不要说难得见一次面的楚楠了。在调查了她的身份背景和履历后,梁平很快也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69 排除了她的嫌疑。 梁平坐在审讯桌后,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配合着他胡子拉碴的造型,像个傻大个。 “不要紧张,就是简单的讯问一下而已,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就行。好了,我们现在开始。” 楚美怡咽了口口水,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 梁平问:“死者当晚几点到达你家的?” 楚美怡回忆道:“大概六点多。”还没等梁平问出下一个问题,她又怯怯道,“警官,你能直接叫我哥名字吗,死者这个词我听着害怕。” 梁平:“……” 他对小姑娘总是多点耐心的,之后果然没再说那两个字。 梁平:“那他是几点走的你还记得吗?” 楚美怡:“八点吧。” 楚楠走的时候,她爱看的综艺节目正好要播了,送他出门后她就立马跳到沙发上霸占了遥控器,所以记得特别牢。 *** 梁平问:“死者经常回楚家吗?你见过他几次?” “他不太回来,我在他们家做了一个月,那晚是我第一次见他。”小保姆老实巴交,非常配合。 *** 梁平手中的水笔一刻不停地记录着什么:“当天你们在饭桌上都吃了什么菜?” 罗姥姥头发花白,她第一次来警察局这样的地方,拘谨之余更存了几分警惕:“这我哪儿还记得住啊,我都七十多的人了,人都快记不住了更不要说菜了。” *** 梁平没有过多纠结于菜色上,直接问出了此次讯问的核心问题:“有和蛇有关的食物吗?” 罗姥爷转了圈眼珠,仔细想了想,道:“我们喝了点蛇酒算吗?” *** 梁平一下来了精神,眼睛都亮了:“蛇酒?喝了多少?” 楚骏海蹙眉道:“不多,我自己泡的蛇酒,泡了一年了,大家都喝了,我们喝的还多点,楚楠就喝了一小杯,还是吃饭前喝的,吃过饭早消化了。” 梁平笔尖翻转,用笔尾轻点着桌面,在脑海里捋了一遍这家人的证词,接着问道:“除此之外,他有没有吃过别的东西?特别是你们没吃就他吃了的。” 楚骏海想了半晌道:“楚楠吃过饭觉得胃不舒服,我爱人给他吃了一颗胃药,然后美仪好像给他吃了点自己做的巧克力。” *** 梁平翻着之前给楚骏海做的笔录,未了看向对面面无表情的女人。对待罗静时,他要比对待楚美怡他们小心很多,因为已经见识过对方的刺头。 “据你的丈夫所说,在死者吃过饭离开你家前,你给他吃过一颗胃药是吗?” 罗静优雅地翘着腿,墨绿色的大衣衬得她肌肤雪白,与手腕上的那条祖母绿手链相得益彰。 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搓弄着那枚“l”型的宝石坠子,与楚美怡绞手指的动作不同,她看上去一点不紧张,也不局促,反而游刃有余。 “你们是在审犯人吗?我拒绝回答你们的任何问题。” 罗静十分不配合,说不回答任何问题,当真就扮起了哑巴,之后无论梁平如何诱导,她再也没有吐露过半个字。 梁平没办法,两个人木头一样杵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只好与同事收拾东西退出审讯室,另做打算。 梁平一把门关上就开始跟身边同事吐槽:“她即是我最讨厌遇到的家属类型,也是我最讨厌遇到的犯罪嫌疑人类型。不怕翻供的犯人,就怕不说话的犯人。这犯人啊,说越多错越多,他就算满嘴跑火车,我也能抽丝剥茧从中找到关键线索,怕就怕什么也不说的,让我们一点信息摸不出来,只能硬査。” 审讯室内独留罗静一人,她依旧一遍遍地抚摸着自己的手链,似乎已经形成了肌肉反射。她的视线盯住地面上的一点,微微垂着眼皮,头顶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形成一道朦胧的剪影。 翌日一早,梁平从满桌报告里抬起一头乱发,睡眼惺忪地晃出门,想去洗手间洗个脸清醒下,没走几步便在走廊里遇见了正从外面进来的韩章与林春舟二人。 “哟,够早的啊!” 韩章有些震惊又有些嫌弃地看着他:“你又没回家?就因为你老这样才娶不到老婆知道吗?” 梁平揉着眼睛,毫不客气怼回去:“搞得你好像不是工作狂一样,你不是也没老婆吗?” 韩章冷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而且我说的不是你工作狂这件事,是说你不修边幅好吗,你瞧你三十几岁的人搞得跟四十岁一样。” 梁平注意力完全被他第一句话吸引了,都没空在意他毒舌的后半句。 “你什么时候有的!!” 路过他们的不少警员一致往这边看来,林春舟只好尬笑着冲他们示意没事,不用紧张。 梁平最后捶了韩章一顿,食指点着他让他等着,一定要把看家的审讯功夫搬出来让他招供老婆到底哪里来的,随后挠着头不甘地向着洗手间走去。 韩章笑着收回视线,不经意与林春舟目光相交,见对方也在笑,就又忍不住犯贱撩骚。 “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他?” 林春舟看向他:“告诉他什么?” “我们的关系啊。”韩章捻了捻手指,却不是想抽烟。他想摸摸林春舟的脸,感受一下他的温度。 林春舟仍是含笑看他:“哦?我们是什么关系?” 有他在身边,哪里都是江南,只要看着他,便不觉寒冷。 韩章眼眸里的浓情蜜意简直就要满溢出来:“预备恋人关系。” 林春舟只听说过预备党员,预备球员,这预备恋人还是头一次听到,一时既觉好笑又觉无奈。 他温柔而平静地盯着韩章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率先继续往前走去。 韩章嘴角噙着笑屁颠颠跟过去:“欸你还没说同没同意呢!” 梁平洗漱好回到办公室,韩章和林春舟正由两名小警员分别做着笔录。 梁平坐在办公椅上用滑轮滑向韩章,小声与他说起案情。 “昨天白鹭带着人去楚家做了勘查工作,带回来不少东西,大部分还在检验,然后有一样东西,是第一时间就检查了的,结果还真查出了蛇毒成分。” “什么?” 梁平说:“楚骏海自己泡的蛇酒。” “是意外?”楚楠的死难道只是场彻头彻尾的悲剧?可这也太巧了,巧的一点不像是场意外。 “不是意外。”梁平露出一口森森白牙,“蛇酒里验出蛇毒这点,正好印证了我们对于谋杀的猜测。白鹭说泡了一年的蛇酒里,蛇毒早就与乙醇发生沉淀变质,不可能再存在毒性。这毒只可能是后下的,专门用来迷惑我们阻扰我们办案的,凶手想要制造成一起意外,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韩章与梁平说着话,其实视线一直黏在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70 不远处的林春舟身上,只是梁平这个纯直男一心扑在案子上,完全没注意到他在暗送秋波。 韩章道:“现在你已经缩小了犯罪嫌疑人的范围,凶手只可能是能够碰触到蛇酒,当晚在那间屋子里的人。”当晚在场的罗静一家,成了最有嫌疑的几人,“想要进一步排查,就要从犯罪动机着手了。” 没想到梁平就像在这儿等着他一样,将一叠东西塞进韩章怀里道:“有。” 韩章翻开一看,那竟然是楚楠手机里的一些照片和聊天记录。 “楚楠的手机本来在车祸中损毁了,我们找人做了下修复,发现不少犯罪动机。”梁平指着那些资料说,“他和罗静是侄子和婶婶,也是情夫和情妇。这种不正当关系似乎已经维持了很久,但是近来不知道是不是两人感情不再,楚楠开始频繁向罗静要钱,最后一次就在不久前。我们可以大胆推测下,罗静已经不想再满足这个无底洞的胃口了,这才痛下杀手。” 韩章已经快速看完了所有资料,楚楠的手机真是个宝藏库,什么都有,连和罗静的不雅照都存着。 “楚美怡也有嫌疑,你看她在楚楠出车祸当晚,就在九点的时候,突然给他发了条短信,问:‘哥哥,你和我妈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希望你不要骗我,我是真的把你当亲哥哥’,显然她已经察觉出了罗静和楚楠间的微妙关系。”韩章说,“以此类推,既然女儿都察觉了,那身为枕边人的楚骏海,难道真的一直没发现自己妻子和侄子的奸情吗?头上的那片草原,足以成为他的犯罪动机了。” 楚骏海、罗静、楚美怡,这三个人都有嫌疑,而怎样从中寻找出真正的凶手,就要看办案人员的耐心和智慧了。 第二十九章 这是水杉区短期内关于大学城学子的第二起命案,无论是情杀还是仇杀,考虑到社会影响,上面下了尽快侦破的命令。梁平肩上压力巨大,几天几夜泡在单位,饿了泡面,困了浓茶,实在撑不住就桌上趴会儿。 罗家二老的嫌疑基本排除,梁平将讯问重点放在了楚骏海一家三口上。特别是罗静,这个女人从一开始的拒绝解剖到现在的拒绝说话,无不是在阻挠他们办案,加上她有充分杀人动机,可以说是第一犯罪嫌疑人了。 楚美怡不安地咬着下唇,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没有被释放,她还只是个未出社会的大学生,这样的突发状况是她所不能应对的。她非常的不安,她想见自己的家人,想见父母,可她又不确定他们是否同她一样还被关押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楚楠死了,被抓的却是他们?难道警察怀疑是他们杀了楚楠?杀了自己的亲人? 她正胡思乱想着,审讯室的门再一次被推开,梁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相较第一次讯问,他这次的神情严肃许多,板着面孔显得十分冷酷,叫楚美怡看了心里发憷。 而跟在他身后进来的,还有名陌生的年轻警官,若不是对方穿着一身警服,她简直要怀疑他的职业。他更像是t台上的模特,或者电视上的演员,那张脸俊美的太具冲击性,叫人过目难忘。 然而楚美怡也只是失神了一会儿就忆起了自己窘迫的处境,她求救似的看向梁平,急急问道:“梁警官,我到底什么时候能走?” 梁平手里拿着一叠资料,与楚美怡相对坐好,像是吊她胃口一般,侧首同身旁韩章小声说了几句话,半天才回她:“你老实回答我们的问题,洗清嫌疑,我们自然就会放了你了。” 楚美怡眼里泛起惊恐的泪花,声音都在颤抖:“什么……什么嫌疑?” 她心中涌起一个可怕的猜测,真相就像一头狰狞可怖的巨兽,冲她张开了竖满残忍獠牙的血盆大口。 “杀人嫌疑。”对于小姑娘,梁平总是很有耐心,但是对于犯罪嫌疑人,他又会重新变回那个公事公办,冷酷干练的刑警队长。 楚美怡浑身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哆嗦了阵,瞬间瘫软,脸色煞白:“杀人?不不……我没杀人,你们搞错了,我没杀人!我是清白的,我怎么可能杀人呢?” 韩章仔细观察着她的肢体动作以及微表情,接近两分钟后才出声打断她:“楚楠的死因我们已经查清楚了,他是被人毒死的,当晚他在你们家吃过晚饭后,离开没多久就毒发了。根据毒药特性和我们现在掌握到的一些证据,你的犯罪嫌疑很大。” 楚美怡闻言更慌乱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和我哥关系很好,我为什么要杀他?一定是你们搞错了!” 梁平二话没说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滑到她面前,让她自己看。 “这是楚楠出车祸那晚你发给他的信息,能给我们解释下你这句话什么意思吗?” 楚美怡眼眶里的泪水直打转,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 “你只要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如果你是清白的,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你,你要相信我们。”韩章嗓音低沉磁性,仿佛有着抚慰人心的力量,楚美怡本来已经快要崩溃的情绪被他这样一疏导,竟神奇地平静下来。 她抽了抽鼻子,小声道:“有一次我妈手机落家里了,那天就我一个人在家,突然听到书房有铃声,我就找了过去,发现是有人给她发了条短信,对方手机号码我妈没存,但我认出那是我哥的号码。那条短信上写着,要我妈尽快给他打钱,不然就把他们俩的事告诉我和我爸……” 就像一粒石子投进了幽深的湖心,怀疑与不安如同一圈圈涟漪,缓慢扩散,但绝不消失。 楚美怡对母亲和堂哥之间的秘密产生了好奇,她开始不由自主观察他们两个,并且为自己探寻到的,那呼之欲出的真相而感到惶恐不已。 楚骏海生日那晚,她实在忍不下去了,在目睹了罗静和楚楠的种种暧昧后,她无法再欺骗自己,于是在楚楠离开楚家后,她发了条短信给对方,想要一个痛快,没想到楚楠还来不及回复就出了车祸。 讯问完楚美怡,梁平与韩章出了审讯室,说了各自的看法,一致认为楚美怡没有撒谎。 韩章道:“随便几句话她就吓成那个样子,除非她是个天生的表演型人格,能够将自己的杀心伪装得一丝不漏,不然我真的很难想象她有那个胆子下毒杀害楚楠。” 梁平表示认同,但仍然没有完全排除楚美怡的犯罪嫌疑。 之后他们又讯问了楚骏海,与楚美怡不同,这次梁平给对方看的是楚楠手机里他与罗静的通话记录以及半年内的短信内容。 这半年来楚楠与罗静的感情降到冰点,罗静似乎想要结束这段婚外恋,而楚楠却以他俩之间的私情作为威胁,敲诈罗静的钱财。 楚骏海脸色铁青,捏着纸张的手因为用力而骨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71 节暴起。 “一派胡言!”他手往桌子上一拍,中气十足道,“你们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叫你们领导过来,我要见他,我要投诉!你们这是污蔑,污蔑我的家人,羞辱我的人格!!” 他似乎觉得不解气,将那份记录着妻子与侄儿悖德之情的纸质文件撕了个粉碎,愤怒地扔向了梁平与韩章。 两人被撒了一头一脸纸屑,无语至极,梁平当即也拍了桌子,一脸凶狠道:“你以为这里是哪里?给我老实一点!” 楚骏海盛怒之下被他这么一吼倒是恢复了些理智,他紧抿着唇,嘴角耷拉着,眉头紧锁,视线也移到了一旁,一副不打算多谈的样子。 楚骏海的反应也不似作伪,他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警方办案为了诱供想出来的小把戏。 梁平与韩章离开审讯室,一刻不停地前往罗静的羁押处。 “快要48小时了,再找不到确切证据,我们就得放人。”梁平愁到不行,一般盘查对象留置时间不得超过24小时,他这48小时已经是特批,要是再找不到证据证明杀死楚楠的凶手的确在他们三人中间,无论如何他都得放人了。 两人争分夺秒,脚步飞快,韩章明白时间紧迫,也就不与他废话:“再审审罗静,我就不相信她的嘴那么硬,还撬不开了。” 罗静与楚美怡、楚骏海不同,她见过韩章,虽然只是匆匆一眼,并且记忆有些久远,但就像韩章对她仍有印象一样,罗静也是记得他的。 记忆似乎对美好的事物总是格外宽容。 “是你?”罗静这是接受讯问以来第一次表露出惊讶的情绪。 但是很快,这种情绪伴随着问题的展开而迅速消逝。她又恢复成了那个一问三不知,连个表情都奉欠的“冷美人”。 “你和死者是不是有婚外情?” “死者多次以曝光你们的关系来勒索你,你给他汇了不少钱,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 “你不开口并不能解决问题,劝你还是配合我们的调查……” 无论他们怎么变着法儿引罗静开口,对方始终不为所动,似乎完全将他们的话语屏蔽了。面对这样一言不发的对手,哪怕有再高超的审讯技巧也是白搭。 韩章万万没想到,他还真遇到个撬不开的蚌壳。 他们现在手里唯二的证据,就是楚楠手机里的那些勒索短信以及那坛检验出蛇毒成分的蛇酒,但这些都只是间接证据,还不够有力到取信检察官和法官的程度。 调查似乎陷入了僵局,两人结束讯问回到办公室时已是身心俱疲,而48小时迫在眉睫,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梁平审视着密密麻麻的证据墙,摸着下巴道:“或许我们应该换个思路,从犯案手法查起。凶手的蛇毒是怎么来的?是如何被死者摄入体内的?凶手为什么没有将蛇毒丢弃而是下到了剩余的蛇酒里?目前来看,似乎最有嫌疑的成了楚骏海和罗静。” 韩章靠坐在办公椅内,闻言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果这是楚美怡为了罗静和楚楠之间的婚外情而采取的报复手段,她完全没必要发那条质问短信暴露自己。” 都已经决定下黑手了,还问那么一句,显得太多此一举了,与整个缜密的谋杀环节不符。 韩章这次不算专案组成员,一切都是辖区派出所的“友情帮忙”,眼看时钟已经走到22点,梁平不好意思再留他,就让他先回去了。 韩章回到家已经夜里11点,让他没想到的是,林春舟竟然还没睡,正在客厅看电视。他的车因为楚楠的案子迟迟无法取回,这几天彻底放了假,连一向严苛的生物钟都不算数了。 一点安静地趴在沙发一角,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睡得香甜。 “你回来啦。”林春舟在家穿得比较单薄,被屋外冷风一吹立马打了个喷嚏。 韩章忙关了门,将寒冷的晚风隔绝在外。 “怎么还打喷嚏了?感冒了?”他很自然地走过去,将掌心贴在林春舟额头上试探。 林春舟略有些不适,刚要挣开,就听头顶上方的男人轻啧了声。 “别动!” 这两个字也不如何吓人,但林春舟听了果然就不动了。 好乖。 韩章低低笑了起来,收回掌心,顺路揉了揉对方头顶:“没发烧,大概有点感冒了,我给你找粒药吃好不好?” 林春舟被揉乱了一头黑发,他近视不深,在家就不太戴眼镜,这会儿仰起脖子看向韩章,眼眸微微眯起的模样,迷茫中带着一丝慵懒,显得与平时格外不同。 韩章舔了舔后槽牙,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去给林春舟找药。 最后他在自家快要生灰的医药箱里找到了一盒感冒药,将它递给林春舟后,他便起身去厨房给对方倒水了。 等他拿着水回到客厅,就看到林春舟左手拿着药盒,右手拿着一版药,一脸疑惑不解。 “怎么了?过期了” 林春舟将手里的药举起,展示给他看:“你是不是之前吃药的时候放错盒子了?这不是感冒药,是某种消炎药。” 韩章一愣:“放错了?” 倏忽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一缕飘忽的念头,就像一尾滑溜的泥鳅,在它即将滑出他思维之际,他一把抓住了它的尾巴,将它狠狠拖了回来。 他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因为他觉得自己可能知道了凶手的下毒手法。 “如果你想毒死一个病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他突然问向林春舟,神情无比认真,没有一点开玩笑的痕迹。 如果是一般人恐怕早就要骂“神经病”了,然而林春舟没有,如同韩章认真的询问,他给予了认真的解答。 “偷换他的药。”林春舟的回答几乎没有一丝迟疑。 韩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林春舟这样的问题,也许他只是需要一个聪明人的辅证,来证明自己的推论不是天方夜谭。也许他潜意识里认为,同样身为行事缜密的人格,林春舟的思维模式或许可以和凶手同步。 “我会偷换他的药,将毒药混在他一直吃的药物里,可能有一百粒那么多,哪一天会毒发我自己都不知道,可能是今天也可能是明天。我不需要做到完美,我只需要做到存疑就行了。” “存疑?”韩章轻声呢喃着,舌尖抵住牙齿,似乎在反复品味这两个字的韵味。 蛇毒为了便于保存贩卖,一般都会制成冻干粉的形式。如果罗静将胃药胶囊里的部分颗粒替换成蛇毒粉,明胶在胃液中溶解发生崩解反应,法医检验时所有的东西早就混在了一起,根本无从得知真正的摄入渠道。 林春舟重新将那版药塞进错误的药盒,再将它递到韩章手里,牢牢握住:“接触过那一百粒药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就算间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72 接证据再多,只要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毒就是我下的,我就是安全的。” 韩章直视着他漆黑如墨的双眼,逐渐明白了罗静所采取的策略:“疑罪从无,利归被告。” 无罪推定原则下,一场刑事诉讼在证据存疑或者不确实、不充分的情况下,应当终止审理或者宣告无罪。 著名的辛普森案,便是疑罪从无的典型案例。 犯罪嫌疑人与案件侦查人员的较量,是智慧与勇气的较量,这边严防死守,那边死命破招。一个为自由,一个为正义,都拼尽了全力,不愿落了下风。 梁平接到韩章电话时,正在与组员分析案情,从口供和搜集到的一些证据来看,他更倾向于罗静不甘被楚楠胁迫,愤而杀人这种假说,然而也有人提出楚骏海为了报被绿之仇下毒杀人的假说。 两种假说各有各的理,由于犯罪现场是在楚家,嫌疑人又是一家三口,没有确切指向的情况下,很难说清谁比谁清白。 韩章的电话是及时雨,给了他们一种新思路。 “所以罗静现在是在跟我们较劲呢吗?看谁先拿谁没办法?”梁平语气不善,嗓音因为熬夜而微微沙哑,“操,那怎么办?” 韩章靠在阳台上给梁平打电话,肩上披了件厚大衣,夜色中除了口中的雾气,指尖的利群也燃着缕缕白烟。 他在这白雾中看向室内的林春舟,就像在看一个美丽迷幻的梦。 林春舟轻柔抚摸着窝在膝上的小猫,神态温柔宁静,仿佛手底下是这世上最可爱的生灵。他感受到一股似有实质的目光,抬眼看去,与韩章恰恰对视。 韩章肆无忌惮,被抓现行也毫不收敛,该怎么看就怎么看,目光灼灼犹如x光射线,仿佛要把林春舟看个“通透”。 林春舟不比他厚脸皮,最后以一个进退有度的微笑作为收场,把注意力再次放回膝上的小猫身上。 韩章看人家看得失神,满心满眼都是忽如一瞬桃花开,春心在寒冷的冬夜是使劲萌动,聒噪的就像快越出胸膛。 “韩章?”梁平听那头半天没出声,操着公鸭嗓试探地喊了声,以为是线路出现了问题。 韩章不动声色地回神,说出他想到的办法:“测谎吧。” “测谎?测谎做不了直接证据,这个你应该知道。”测谎在刑事侦查领域只能算是一种参考,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在专家配合操作下使用,它的嫌疑排除率可以达到百分百,认定率却要低得多,在百分之八十左右。 韩章不紧不慢道:“测谎主要目的是为了验证楚美怡与楚骏海的清白,而不是为了证明罗静的有罪。” 测谎仪仅作为一种辅助仪器,帮助办案人员更好的分析案情,掌握主动,更能在犯罪嫌疑人一声不吭、拒绝配合的情况下,识破对方的谎言。 梁平略一沉吟:“行,罗静要是通不过测试,我就申请刑事拘留,让她去看守所待着。” 韩章讨嫌地追问一句:“那万一是楚骏海没通过呢?” 他简直是在质疑梁警官对于罪犯的敏锐嗅觉!梁平这么多年办案办下来,把相亲的时间都拿来追捕嫌犯了,虽还不到在世狄公的境界,但破案率和破案速度逐年递升,绝对是神探潜力股。 他是不容置疑的:“没通过?没通过我就吃屎!” 也是冲动的。 梁平连夜就联系了市里唯一一位测谎专家,请对方为这次的楚楠一案做测谎分析。 隔天一早梁平就带着三位嫌犯去了江市刑侦总队的技术分析科。 测试需要在恒温恒湿,安静纯白的房间中进行,为了让嫌犯身心都保持在一个舒适的范围,现场不能留太多的人,最好在吃饱饭后进行。 这位测谎专家,是位三十多岁的女专家,叫江鸿雁,正是江白鹤的亲姐姐。 “给嫌犯做测试前我习惯先试一下仪器,做个预热。”江鸿雁手里捏着导线,冲梁平亲切地笑了笑。 梁平:“……” 然后他就莫名其妙被接上导线按在了椅子上。 江鸿雁比江白鹭年长许多,不算大美人,但看着感觉很舒服,没有危险感,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草木一般自然淳朴的气质。看着她的眼睛,会让人不自觉情绪平静下来。 “你是不是梁平?” “是……” “你是不是女人?” “不是。” “你是单身吗?” “是。”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喜欢我妹妹?” “……” 梁平没有回答,脸涨得通红。 江鸿雁从电脑后抬起头,满意地点点头:“谢谢你了梁警官,你可以起来了,我对这次测试结果非常满意,请将嫌犯带进来吧。” 梁平灰溜溜跑了出去。 *** 韩章大清早接到出警指令前往大学城某居民楼调解邻里纠纷,两家人就为了公共走道放的一辆自行车吵得天翻地覆,他赶到的时候已经从楼上吵到了楼下,引来诸多围观群众。 两位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插着腰口水乱喷,嗓门一个比一个响,骂人词汇层出不穷,叫人叹服。 韩章与辅警一人劝一边,口水都要说干了,才说动一位妇女将自家自行车收进屋里,不要占用公共部位。 这么一忙活,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韩章疲惫地回到所里,刚喝了口热茶,那头马晓晓从自己的饭盒里抬起满是荤油的嘴,含含糊糊地道:“韩哥,刚梁队长来电话找你了,你给他回一个过去吧。” 韩章抽了纸巾给她,一脸嫌弃:“你好歹是个大姑娘家,能不能吃饭的时候文雅点,别整的跟三个月没见荤腥一样?” 马晓晓接过了抹抹嘴,小声嘀咕:“还不是因为这里并没有值得我注意形象的人……” 韩章团了张纸巾丢她:“说什么呢!” 马晓晓立马埋下头大口吃饭,不敢再说话。 梁平给韩章带来了好消息,他不用吃屎了,罗静测谎全程一句话没说,然而身体骗不了人,她没通过测试。在专家询问关于她是否投毒杀害楚楠的几个问题上,仪器图谱有明显变化。 她以沉默作答,交了张信息满满的答卷。 “我让专家特地设置了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将蛇毒填充进了胃药胶囊里’,结果罗静听完这个问题心跳血压一下子就乱了,彻底的暴露了出来。”梁平声音里不乏喜气,“楚美怡和楚骏海都通过了测试,基本可以排除嫌疑了。零口供又怎么样,老子照样逮捕你!” 看来罗静的不配合给了他很大的刺激。 下午韩章又去了趟区刑队送资料,从梁平处得知了测谎的更多细节,以及专家竟是江白鹭亲姐姐这则劲爆消息。 韩章虽然人比较粗,但有些时候还是粗中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73 带细挺敏锐的,就说梁平,他总觉得这家伙对人江白鹭有点意思。这会儿见对方遮遮掩掩,神色尴尬,似有隐瞒,韩章心里更加好奇,正要一问究竟,就见夏之君从门外进来了。 梁平连忙从椅子上弹起来:“夏检察官,您怎么来了?” 夏之君扫了眼韩章,淡淡道:“我是区里派驻到你们局的刑检,我在这里有办公室。” 这句话意思翻译过来,大概和“我想来就来了,还用跟你知会”差不多吧。 梁平摸摸鼻子,好生无趣,这夏之君跟个公诉机器一样,除了案子眼里容不下其他,跟他套近乎简直是白搭。在贴了几次冷屁股之后,梁平现在已经基本放弃和对方拉近距离了。 “那夏检察官您请,”梁平伸出手做了个颇为绅士的引路动作,将对方引向那个许久没开启的冷清办公室,“最近有个案子恐怕要麻烦您,要不我先跟您这通通气吧?” 梁平这是要和夏之君谈论楚楠那个案子了,韩章见没自己什么事儿,给两人打了招呼,插着裤兜就要走。 “那我先走了,有事再联系!” 他目视前方,与夏之君擦身而过。 忽然就听:“他跟你说了吗?” 韩章脚步一顿,皱眉道:“什么?” 那句话有些轻,他不确定听到的是对方的原意。 夏之君侧脸上下打量他:“看来没说。”留下这么句莫名其妙的话,他继续往前走去,徒留原地满脑门问号的韩章。 *** “李教授,试卷放哪儿啊?”韩山手里捧着一大摞试卷,只堪堪露出一双眼睛看路。 李教授很欣赏这个主动要求帮自己搬试卷的年轻人,拍拍他胳膊道:“放桌上就行,小伙子还挺结实。” 韩山放下试卷,其实已经累得不行,胳膊都要抬不起来了,但还要硬撑,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那是!我经常运动的,您看我这肌肉,可不是假的那种吃肌肉粉吃出来的,都是真的练出来的!”说着还捏紧拳头给李教授展示了下自己的肱二头肌。 李教授笑得合不拢嘴:“挺好挺好,这才是青春少年时啊。”他突然像是想到什么,笑意被忧虑逐渐取代,“不像某些人,学生不做学生该做的事,把迟到旷课当做常态,整天嘻嘻哈哈没个正型,都不知道她还想不想毕业了。”说完叹了口气。 韩山知道李教授在说隔壁班的莫姗,那姑娘挺聪明的,大一入学的时候还是他们的专业前十,连李教授都对她赞誉有加,把她当做重点对象栽培。奈何莫姗这两年校外活动不断,渐渐无心学业,反而对结交人脉产生兴趣。李教授为此痛心疾首,经常找莫姗谈话,可惜对方心早就不在学业上,表面满口答应,转身又故态复萌,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罢了。 韩山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李教授,转着眼睛在办公室里乱瞟,瞟到一张竖在办公桌上的照片,忽然“咦”了声。 “教授这是您儿子和爱人吗?”他指着相框问道。 照片上有三个人,一名英俊的青年一手搂着李教授,一手搂着一名中年美妇,青年大笑着侧首看向李教授,画面定格在他们最自然最惬意的一刻,一家三口瞧着和乐融融,幸福美满。 李教授看过去,不自觉也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对。”他拿起那个相框,放在掌心里细细摩挲,手指一遍遍抚过青年和妇人的脸,“是四年前拍的,我们家唯一一张全家福。” 原来这个就是夏之君曾经喜欢的人…… 鬼使神差的,韩山不由自主问出口:“教授,您儿子是个怎么样的人?” 李教授愣了下,连擦拭相框的动作都停了。 韩山自觉失礼,连忙解释道:“我一直听林大哥提起您的儿子,就很好奇,想知道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李教授原来如此地笑了开来,将相框重新放回原位,踱到韩山面前,点了点他右边脸颊位置,慈爱地道:“我儿子啊,和你一样,脸上有个小酒窝,笑起来特别帅!” *** 林春舟挂了保险公司电话,才两秒就见韩章从门外回来。 他有些惊讶:“这么早?” 韩章用脚四两拨千斤地拨开冲过来的小奶猫,迅速往沙发上一躺,摊开四肢占了大半个地方。 “我希望天天这么早。”他深深呼出一口气,绵长悠远,似乎要将身体里的所有疲惫全部吐尽。 以前回家、工作一个样,反正都是一个人,他也不在乎多为社会做点贡献,但是现在嘛……他视线轻移,不费吹灰之力捕捉到林春舟身影,现在他可是有对象的人。 攻略对象也是对象。 韩章道:“你的车什么时候修好?” 楚楠的案子告一段落,林春舟的车也换了回来,只是那车损毁严重,恐怕要回厂好好修修。 林春舟朝他走过来,摆了摆手里的手机道:“刚还在和保险公司说这事呢,要换车门,还得整体喷漆,少说也要一个礼拜。” “那不错啊,你就当提前放年假了。” 韩章暗暗决定这一个礼拜只要能按时下班,就绝不留下来做工作狂。他虽不会做那不早朝的君王,但也绝不希望自己被早朝拖住了去见美人的步伐。 林春舟捡着韩章空出来的地方坐下,不一会儿一点也跳了上来,照旧趴在他膝头。 “你还真会挑地方睡!”韩章捏捏它的小耳朵,心里可以说十分羡慕嫉妒了。 林春舟看着他:“你最近还失眠吗?” 韩章闻言一僵,松开手直起身,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没有了,睡得挺好。” 事实上,伴着林春舟的声音他的确很快就能入眠,可录音总有放完的时候,等到美好的童话故事讲完,他又会从噩梦中惊醒。 林春舟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片刻后道:“我新学了一种安神汤,晚上煮给你喝。” 他知道了他的恐惧,知道了他的心病,知道了这一切的症结所在,却没法代替他走出来。只有他自己,也只能靠他自己。 韩章笑得格外腻歪:“好!”他从林春舟膝盖上抱起一点,宠溺的表情就像一位老父亲,“哎呦我们一点脸怎么这么脏啊,来爸爸给你擦擦。不许伸爪子!” 他脚步一顿,回了个身,冲沙发上忍俊不禁的林春舟道:“对了,我今天遇到夏之君了。” 林春舟笑容一敛,很快又恢复如常:“是吗,他最近怎么样了?” “挺好,还是那个铁面冰块检察官。” “那不错。” “是吧。”就像他随意地提起这个话题,他又更随意地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身继续走向洗手间。 只是在林春舟看不到的地方,韩章的表情渐渐淡了下来,被一种复杂焦躁又有些恼怒的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74 情绪所取代。 他觉得林春舟可能有事瞒着他。 第三十章 马晓晓见韩章进来了,从电脑后探出半颗头,仔细揣摩对方神态,同时给小张使了个眼色。 小张接受到信号,轻咳一声道:“韩哥,快年底了,那啥咱们要不要组织一下搞个集体活动?” 韩章拿起他那个大茶缸去饮水机前倒水,不怎么上心地应道:“行啊,你组织呗。” 马晓晓立马接道:“那就去k歌吧!” 韩章没有意见,随他们搞。 他往常都是不参加这种活动的,这次这么好说话,叫马晓晓兴奋不已,差点无法抑制脸上眉飞色舞的表情动作。 她暗自雀跃一会儿,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冲韩章道:“韩哥,所长让你去市刑侦总队开一下会。” 韩章喝水动作一顿:“开会?”还去市里开会? 他一个基层小民警,开什么会啊? 然而领导说要去,他也只能乖乖照办。 开车到了总队,面对熟悉又陌生的环境,暌违三年,韩章再一次踏进了这个曾经日夜工作的地方。 站在一楼大厅,他也不知道具体去哪儿开会,找谁开会。正没头苍蝇一样乱转,远远就看到程云开从楼上下来了,对方唇边挂着得体的微笑,眼神却很轻浮,上下扫视韩章的目光像是要穿透衣服把他扒光。 韩章看到他就犯恶心,虽说在一个体系里难免会遇上,但韩章还是希望这个频率维持在最低限度,不然他很难控制住自己想打人的冲动。 兴许知道自己不受韩章待见,程云开并没有不识相的与他问好寒暄,而是直奔主题道:“蔡处长让我来接你,跟我一起上去吧。” 韩章没动,挑了挑眉道:“蔡处长?”三年前还在总队那会儿,他可不记得有“蔡处长”这号人物。 程云开知道他在顾虑什么,索性与他明说:“刑侦总队重案侦查处处长蔡炜,三年前调任过来的,你没见过,自然不知道他。” 韩章离他一米远,仿佛再近一些空气都是污浊的:“王处长呢?” 程云开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转身往回走,显然并不担心韩章不跟上来。 而韩章的确也跟上去了,只是紧抿着唇,神色中多有忍耐,配合他那身把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气质,自有一股悍然之感。 程云开浑然不觉,微侧着脸道:“王处长?他办案不利,你走后没多久就被免职下放了,你不知道吗?” 韩章表面不显,心头却着实一震,王处长被免职了?他那时整日浑浑噩噩,深受ptsd的困扰,只能通过药物治疗维持正常生活,没想到竟错过了这么重要的消息。 王处长作为当年陆茜茜一案的总负责人,指挥不当造成重大伤亡,受到上面的处分也不奇怪。只是他不明白,这个新来的蔡处长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以开会的名义将他叫到市局总队来? 韩章不搭腔,程云开也不觉尴尬,脚下不疾不徐一路往楼上走,没再开口。 他将韩章送到蔡处长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蔡处,我把人领来了。” 很快里面传出一道浑厚的中年男声:“进来吧。” 韩章握住门把刚要推门,手腕就被程云开一把拽住。 “你晚上睡得着吗?”程云开凑得极近,声音又细又轻,像撩骚,更像挑衅。 韩章五指指节骤然绷紧,差点没忍住一拳揍上去。 程云开笑了笑,精英的表象下藏着毒蛇一般的獠牙。他轻轻拍了拍韩章手背,十分自然地松开了手:“别紧张,关心一下你而已。” 韩章冷冷盯住他,眼中含着煞,想骂人又怕脏了嘴,最后到底忍住了一个字没说,拧开把手推门进了屋。 重案侦查处的新处长蔡炜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剑眉风目,五官周正,眉宇间自有一股凌然正气,乍眼瞧过去很有些不怒自威的味道。 韩章进屋后,他从办公桌后站起身,主动伸手道:“幸会幸会,我经常听梁平提起小韩你,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当真是一表人才啊,那小子总算还有靠谱的时候。” 好了,破案了,原来是梁平那家伙在背后搞小动作。 “哪里,您过奖了。”韩章一边与对方握手,一边在心里把梁平喷了个狗血淋头。 蔡炜同他会面,自然不是夸赞他两句这么简单。 韩章在警校时成绩优异,进入警队后也表现出色,要不是突发变故,他本该有更好的发展。与他同期一同进入总队的程云开成了重案侦查处最年轻的重案组组长,韩章要是当年没有调岗,成就想来不会比他低。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警队缺口,尤其是刑警队的缺口很大,优秀人才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馍馍,每个队都想分到一个,分不到,就想尽办法去挖。 蔡炜是梁平的老领导,梁平初出茅庐时便在蔡炜手下做事,后来蔡炜升迁去了别的区任职,两人联系也没断,这些年一直保持走动。 现在两人工作越来越忙,想聚聚也变得没那么容易,前阵子好不容易约了顿饭,蔡炜还得掐着点算好时间赶去外地开会。 席间不可避免的两人就要说起工作上的事,梁平顺嘴提了句韩章,没想到蔡炜还记在心上了。 他想将韩章调回来,重新回到一线,重案组才是发挥他真正才能的地方。 可相对于蔡炜的热情,韩章却显得兴致缺缺:“蔡处,您应该知道三年前我是因为严重的心理创伤不能胜任一线工作,才会申请调岗。现在的我不瞒您说,心理创伤并没有痊愈,每天晚上还会被噩梦惊醒,我想我并不适合回来工作。” 蔡炜还有很多激励的话来不及说,就被他这么一噎哽在了喉头。 “我们现在都有配备专业的心理顾问,你的问题我相信并不是无解的,我们可以一起克服。总队很需要你这样的精英,我希望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能得到对方这么高评价,韩章还是挺感动的,然而一起克服还是别了。 他坐在沙发上,明明有柔软的椅背可以依靠,他的背却愣是挺得笔直,警服更是一丝皱痕也无。他缓缓开口道:“我这毛病看过许多医生,就连您口中的心理顾问,我也慕名去找她看过。当年的幸存者加上我一共有五人,都是在外围待命的。我们幸运的存活了下来,却一辈子都没法摆脱那一晚的阴霾。特警队十三人,重案三组十一人,一共二十四个人,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他们……” 蔡炜注视着他含着深切哀痛的眼眸,心头没来由的颤了颤,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韩章从蔡炜办公室出来,发现程云开抱着双臂靠在门边,似乎一直没走。 被他粘腻又阴冷的视线舔过全身,韩章刚被迫回忆惨痛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75 过往的心灵格外脆弱,几乎一点就炸。他轻轻拉上门,冲程云开极微弱的勾了勾唇。 “你睡得着吗?”他将先前程云开问他的问题原样抛了回去。 程云开怔住,有些从他的笑里回不过神,他刚启唇准备说什么,下一秒韩章彻底变脸,猛地拎着对方衣襟将他拉向自己,表情凶狠至极道:“我警告你,不要再用那么恶心的眼神看我,不然老子戳瞎你的眼。” 程云开在他的暴脾气面前也不得不收敛一些,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行行行,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韩章撒开手,像撇掉什么脏东西一样将手按墙上蹭了蹭,全程视线不离程云开,做完这一切,在对方精彩纷呈的脸色下转身就走,一句多的话都没有,十分干净利落。 “你会回来吗?”背后程云开问。 没有回答。 韩章可不会以为他真的在关心自己。蔡炜想将他调回来,最反感的该是程云开才是,对方这点小心思他要是还看不出来也就白做警察这么多年了。 *** 李教授敲了敲顾优敞开的办公室门,笑得眯窄了眼说:“小顾啊,你这还有没有茶叶了?我那茶叶正好喝完了,问你匀点。” 顾优从文案中抬起头,柔顺的黑发划过脸侧,露出她秀雅的五官。 “我这里只有红茶,金骏眉可以吗?” 李教授背着手踱进屋,闻言忙不迭点头:“可以可以,金骏眉可以,我爱喝!” 顾优起身往储物柜走去:“那我给您找找,应该给我放起来了,您先坐会儿等等。” 李教授摆摆手:“不急不急,你慢慢找。”他也没坐下,而是走到顾优书架前欣赏起来。 顾优的书架排列很整齐,每本书都是按照从大到小排列,而相同大小的,又是按照字母顺序排列,对于有强迫症的人来说,看这样的一排书应该是十分赏心悦目的。 与林春舟一样,他也注意到了顾优独特的书挡,这次顾优没放倒,看上去是个正位耶稣受难十字,然而他注意到另一边的书挡是两把相交的金钥匙,这就很有意思了。 “小顾,你这个十字架是不是放倒了?”李教授伸手将正十字倒放了过来,“这应该是圣伯多禄十字,本来就是倒着的。” 十字架上的并非耶稣,而是宗徒之长圣伯多禄。李教授会这么肯定,是因为他看到了那两把金钥匙。在天主教故事中,这两把钥匙是开启天堂大门的钥匙,是耶稣回到天国前亲手交给伯多禄的圣物。它们也被称为通往天国的金钥匙,一般与圣伯多禄十字配套使用。 顾优从储物柜最深处掏出一罐精美的茶叶,将它递到了李教授手里。 “您对宗教也有涉猎吗?” 李教授哈哈一笑:“有段时间想有个信仰,给自己找个精神寄托,就研究了一下,后来发现自己实在唯物,只能继续信马克思恩格斯了。” 顾优大概知道“有段时间”指的是哪段时间,笑道:“您要是想聊这方面的东西,可以随时来找我,无论是宗教、心理、还是马克思。” 李教授一口应下:“行,改天找你聊聊。”他晃了晃手里的茶叶罐,“你是个好孩子,谢谢你的茶。” “举手之劳而已,您太客气了。”顾优送他出门,直到目送对方回了隔壁办公室,她才关上自己的门。 回到书架前,她看了圣伯多禄十字片刻,微微调整了它的位置,使它能完美的处在中轴线上。 *** 韩章因为被程云开恶心的不行,心情糟糕,直接连班都不想上了,从市局总队出来就给马晓晓打电话说自己见到脏东西了,想吐,要回家休息。 马晓晓任是没明白他“看”到脏东西为什么会导致他“想吐”,但不能她细问,韩章电话就挂断了。 “难道韩哥在总队见到什么血腥的尸体照片了?”马晓晓喃喃自语,未了被脑海里浮现出的诸多想象吓得打了个激灵。 韩章说回家休息,就真的开车回家了。 他满心以为打开门会看到林春舟靠在沙发上睡午觉的或者他在厨房里忙碌的画面,没成想一推开门,看到的却是林春舟大冬天光着上半身在地上做俯卧撑的画面。 虽然也很美好,甚至十分养眼,但对韩章来说有些过于刺激了。 特别是当汗水顺着林春舟的脊椎一路滑进他的裤腰时,说不清是那弧度太诱人,还是那颗汗珠太晶莹,让他简直有种想要冲上去沿着脊椎的凹陷一路舔吻的冲动。 他就那样呆呆站在门口,看得口干舌燥,连眼睛都忘了眨。 林春舟心里默数着俯卧撑个数,正正好好到五百个,他停了下来,喘息着回头看向门口韩章。 “你还不进来吗?”他取过一旁茶几上的毛巾擦汗。 韩章的眼睛根本无法从他身上挪开,反手关上门进屋,问了个有些傻气的问题。 “你为什么这么白?” 其实倒也不是特别白,但作为一个曾经当过兵的人,整天在大太阳底下训练,他这肤色已经算白皙。 林春舟擦拭着脖子上的汗,回道:“天生晒不黑,我连伤疤都很淡,不仔细看看不出。” “是吗?”韩章正好借机挨近他,把他背上每寸肌肤都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林春舟那身线条流畅的肌肉,实在让人食指大动,韩章没忍住,点了点他腰上三寸的一块地方问道:“这疤怎么来的?” 林春舟身体一颤,本能地去抓韩章的手,让他不要乱来。 “野外作战训练时,不小心摔在一块石头上。” 韩章搓着手指,一边回味刚才的触感,一边低声道:“往左再移两公分,就该伤着你脊椎了。” 虽然林春舟这会儿说起来轻描淡写,但这样一个呈放射性的大创面伤口,当初那块石头必定尖锐无比,这要是正好戳在脊椎上,韩章简直不敢想那后果。 太凶险了。 “这是勋章,是荣耀,是幸运女神留下的吻痕。”林春舟将毛巾挂在肩上,笑着往浴室走去,轻柔的嗓音悦耳动听,“我为此心怀感激,我为此日夜祈祷。” 韩章跟着走到了浴室门口,隔着门问他:“这是什么?你在背诗吗?” “忘了在哪儿看过的一首十四行诗。” 不知道刚才躲哪儿睡觉的一点伸着懒腰出现在了韩章脚边,喵喵叫着蹭他的裤腿,撒娇撒到硬汉如他都吃不消,只好一手捞起来抱进怀里抚摸。 一点心满意足,抱着他的手发出欢快的呼噜声。 “你明天有空吗?我想请你看电影,吃饭,再看电影。” 明天正好韩章轮休,他想着也该来场正式约会了,就对林春舟发起主动邀约。 浴室里传出水声,韩章等了会儿没听到回答,心头一紧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76 ,连猫都不顾上撸了,丢开了就往浴室门那儿凑,还将耳朵贴了上去。 好在林春舟总算出声了:“我明天要回郊区的老房子一趟,那里要拆迁了,我得回去办手续。” 还以为什么事。 韩章松一口气,直起身道:“那我陪你一块儿回去吧,反正我明天休息在家也没事做。” “好。”这次倒是回的很快。 第三十一章 自从a大发生唐晶儿毒杀案,a大几个校领导两个月来不断应对着来自各界的压力和质疑,忙得是焦头烂额。 没有哪个领导希望出事,但既然出了,也只好想办法弥补。 临近期末,还有没两天就放寒假了,a大这时候突然办了场普法专题讲座,一天两场,连讲三天,面对全校学生。 普法到底有多少用?不知道。但好歹校方拿出了态度,变着法儿地告诉大家“在校期间别惹事,惹事就要吃牢饭”,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然而这个时间点实在有点尴尬,学生们不是忙着复习就是忙着放飞自我,就算强制要求每个班点名到场听讲座,也有许多人以各种理由推脱不去的。 韩山他们寝室就是。 高远几人昨晚在图书馆复习到深夜,今天怎么也叫不起,韩山没办法,只好替三人都请了病假。 辅导员张旭一边点名一边在小本子上打小勾勾,听闻韩山三位室友巧合地一起感冒病倒了,小眼睛一瞪,内里透着浓浓质疑。 “病假拿病假条来。” 韩山睁眼说瞎话:“病得躺床上都起不来了,哪里还有力气去看病?要不等会儿讲座结束了老张你陪我一块儿回去把他仨扶起来,咱们再一起去校医室怎么样?” 张旭平时和韩山他们几个关系算是不错,加上讲座是临时加出来的,也没啥不参加就要记过扣学分的处罚,他想着都期末了,也不想搞那么多事,直接在高远等人名字后面打了勾,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下次再这样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说完他装模作样板着脸走开了。 韩山见他去点别人了,在位子上长长呼出一口气,掏出手机在寝室群里发了个“ok”的手势。 这会儿已经下午一点,听个一小时他就尿遁提前离场,然后和高远他们汇合,再一起去打篮球。 韩山美滋滋地想着,将胳膊下夹着的篮球往塞到座位下面,好整以暇地往座位后一靠,整个人颓然地摊在那里,从台上望下去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到他脑袋。 他就是来凑人头代点名的,这会儿任务完成,就打算小眯一会儿。 闭上眼正酝酿睡意,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听到有人上台了,主持人还给做了介绍。 “今天我们荣幸的请到了水杉区检察院的刑事检察官夏之君夏老师……” 韩山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他挣扎着从椅子上坐直身体,往正前方舞台看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对方穿着一身笔挺的检察官制服,眉目冷峻,神情淡漠,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疏离的精英范儿。声音却又很好听,让人不自觉信服。 韩山微微睁大了眼,今天的主讲人……竟然是夏之君?!! *** “这就是你小时候住的地方?”韩章站在一座破旧的两层水泥小楼前,推了推摇摇欲坠的木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满是荒草的院落。 外墙挂满枯藤,门窗多有生锈,叫不出名字的植物从墙缝和地砖下冒出来,蓬勃生长,将整座宅子装点地越发破败荒凉。 林春舟跟着他进了院子,跨过门槛时一脚踩在一截烂木头上,发出“咔嚓”一声。 韩章忙嘱咐他:“你当心些,地上杂物多,别被绊住了。” 林春舟拾起地上那半截木头,发现是条残破的凳子腿。 “你也当心些。”以前他家多是这样的长条凳,农家最是常见,曾几何时,他也坐在上面吃过饭,做过作业,帮爷爷摘过毛豆。转眼经年,一切都物是人非。 他丢掉那截木头,手里拿着一串钥匙上前开锁。 锁具常年不开,有些紧了,费了番功夫才打开。一推开门,屋里昏暗潮湿,霉味混着烟尘味扑面而来。家具倒还完好,就是常年不打理,蛛网遍布,漆水都掉了。 韩章一进屋便被厅堂正中挂着的毛主席像吸引住了,经年累月,画像早已泛黄,两旁对联也从鲜红退成了惨白,字迹倒还依稀可见。 “千秋伟业垂青史,万代幸福奠鸿基。”韩章凑近了看,不自觉念出声,觉得不错,还鼓了鼓掌,“好诗好诗!” 收回目光,他左右看了看,发现林春舟不见了,刚要喊他名字,就听到左边一间房里传出些声响。他走过去,没怎么费力就找见了林春舟,对方正在试图打开一个五斗柜的抽屉,但抽屉好像卡死了,怎么也抽不出来。 他撸起袖子:“这种力气活放着我……”最后一个“来”字还没说出口,就见林春舟向后退了两步,忽地抬腿朝柜子一脚踢去,本就不牢固的柜体瞬间哗啦散架。 这一脚实在漂亮,又快又狠,韩章惊艳之余还多了些心惊。他总是忘记这个人虽温柔却不柔弱,不仅不弱,还有点厉害,他俩要是真打起来,他真不一定能赢。 林春舟拍了拍裤子上的木屑,朝韩章笑了笑道:“没事,木头已经烂了,很容易踢。”显然他是听到了韩章刚在的话。 韩章看了眼地上彻底报废的一堆烂木头,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想咽口水。 “你在找什么?”他问。 “一张照片。”林春舟蹲下身在木头堆里翻找了一阵,再起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有些年岁的木头相框,“爷爷去世后这里很多东西我都没取走,一来要了也不知道能干吗,二来也没有地方安置。现在这些东西是更加取不走了,我也没打算再要,但这个一定要带走,不带走,爷爷一定会骂我的。” 相框原本该是漆的红色,这些年下来,颜色也褪得差不多了,露出灰色的原木底纹,斑驳一片。 玻璃也不知道原本就破了还是方才被林春舟一脚踢碎的,颤颤巍巍相框上挂着一大块,其余已不可见。 “这是我们家唯一一张全家福,我爷爷一直很珍视。”他说着将那块玻璃从相框里拔出来,丢到地上,只留下一个木框和一张照片。 照片褪色褪的不成样子,四角都白了。一位长相和善的中年人抱着个婴儿坐在椅子上,身后左右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韩章猜那两个年轻人应该就是林春舟的父母,婴儿是他,而抱着他的则是林爷爷。 林春舟眷恋地抚着照片上的人,缓缓道:“小时候村里来过一个算命的道士,说自己是哪座山哪间道馆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77 的道长,路经此地盘缠耗尽,希望我们能接济一番,言下之意就是要钱。” 韩章嗤之以鼻,冷哼道:“骗子吧。” 化斋要些吃食就算了,四肢俱全,身体康健,开口就要钱算什么正经道士?真当广大老百姓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啊? 林春舟笑了笑:“当时我也觉得是骗子,毕竟那会儿我已经上初中了,是个信仰科学的优秀共青团员。他欺骗善良的乡里乡亲,我当然不能让他得逞,举着扫把就把他撵出去了,追了得有一里地。” 林春舟少有这样说笑的时候,韩章既觉得新奇,又觉得心动,忍不住想让他说更多:“后来呢?” “后来……”林春舟唇角仍带着笑,只是目光渐冷,“他被我逼急了,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天煞孤星,说我亲缘淡薄,注定克父克母克妻克子,孤独一生。” 这话太恶毒,普通人听了都要气得火冒三丈,更何况林春舟。 当那个不知真假的道士骂完“亲缘淡薄”这句,还是小小少年的林春舟就像被人戳中死穴一样整个人呆住了,举着扫把站在村口,脑袋一片空白。 从小到大,或多或少,认识的不认识的,只要知道了他的身世,总会对他产生莫名的同情,更有甚者唏嘘一番,宽慰他和父母是“没有缘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知道这些人并非故意,然而在他的内心,同情也好,宽慰也好,无不是蜜里参沙,逼着他饮下众人的“好意”,割得他鲜血淋漓,偏偏无法言说,还要隐忍。这是一句魔咒,纠缠着他日夜难安。 “操你大爷的!”林春舟不追了,林爷爷却怒火中烧,随手从地上捡了块砖头就追了过去,直把那道士砸的嗷嗷乱叫。后来还是他回过神跑过去抱住爷爷的腰,才没让对方继续追打下去。 “操!”韩章本就不是好修养的人,听了这话哪里能忍,立时骂道,“现在这世道还能有这样的傻逼?你有没有打断他的腿?” “没有,哪能说打断就打断?”林春舟能感受到他真切的怒意,心头一暖,重又展颜,“江湖骗子而已,没什么好在意的。” 他这样说着,脸上却并不是释怀的表情。韩章想起上次去看李东瑞的妈妈,她精神失常,把林春舟当做自己儿子,无意中提到“林春舟”这个儿子的好朋友,也评价了“亲缘淡薄”这四个字,下一秒林春舟就把汤撒了。 现在想来,这分明就是很在意的样子啊。 韩章也是自幼失恃的人,知道那种亲人一个个离自己远去却无能为力的滋味。纵然不是任何人的错,却终究是意难平。 韩章诚心开玩笑:“是啊,这一听就是个骗子,不然他怎么会算不出,你命里注定无妻无子,只有一个男朋友呢?” 林春舟用袖子抹了抹照片上的浮尘:“还有猫。” 韩章道:“对,还有猫……” 他一下收声,迅速品味出了林春舟言语中的潜台词,眼里逐渐现出不敢置信的意味。对方没有否定“男朋友”这个说法,四舍五入,那就是肯定啊!韩章兴奋了,狂喜了,心头八头牛乱撞了。 老宅里除了回忆,也没有什么别的可留恋了,林春舟刚想招呼韩章往外走,手腕忽然被对方一把攥住,下一秒肩背就撞到了身后的墙上。 “我是不是转正了?”韩章压向林春舟,两人呼吸交融,近到只要稍稍前倾,就可以亲吻到彼此的地步。 林春舟视线偏移,扫向被韩章扣在脑袋旁的那只手上,嘴上若无其事道:“什么?” 韩章被他撩得牙痒,却又忍不住想笑:“你明知故问,当然是男朋友这件事!你都考察这么久了,我到底合不合格啊你倒是说句话?” 林春舟动了动手指,韩章目光被他吸引,刚看过去,整个人就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时已与林春舟互相调了个个儿,成了被压在墙上的那个。 “欸,你怎么……”他往前挺了挺想要摆脱这样的姿势,林春舟按着他胸口就把他压了回去。 韩章张了张口还要再说别的,下一瞬便被一双温软的唇尽数堵在了喉头。 林春舟只轻轻覆在他的唇上就再无动作,规矩得不合时宜,低垂的眼睫却又像蝶翼般一个劲儿轻颤着,透露他此时真实的心境。 怎么会有人,这么纯情…… 韩章心如擂鼓,一手与林春舟五指相扣,另一手揪着对方衣领将人更拉向自己,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一切是那样忽如而至,又是那样自然生动,就算身处之地实在不是个浪漫精致的好地方,也无碍两人投入在这甜蜜一吻中。 心中唯爱,纵然陋室,也是春满人间。 两人吻得投入,韩章的手差点伸进林春舟衣服下摆里,还好最后关头及时刹住动作。 而导致他如此的,并非理智,乃是大门外响起的一声声呼喊。 “小林啊!是你回来了吗?” 两人喘息着分离,唇齿带出黏着的银丝。 “出去吗?”韩章问,语气甚是不舍。 林春舟忍笑着点点头:“出去吧。” 等他们整理好衣服走出去,就见一位烫着小卷的中年妇女站在大门外朝里张望。 林春舟一眼便认出对方,打着招呼走了过去:“马阿姨!” 马阿姨见了他眼前一亮,上前几步抓住他的手不住打量。 “哎呀,真是长大了啊,更好看了!” 林春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您还是跟当年一样年轻。” 马阿姨被他这么一夸,顷刻笑得合不拢嘴。 “嘴可真甜。”她一早便注意到了韩章,这会儿朝林春舟露出询问之色,“这位是……你朋友?” 韩章不用招呼就走上前自我介绍:“阿姨好,我是春舟的朋友,也是室友。” 还是新上任的男朋友。他心里默默补上一句。 马阿姨见到他也很是欢喜:“你好你好!小伙儿长得真精神,有没有女朋友啊?” 没聊两句,喜欢给人做媒的老毛病又犯了。 韩章一阵尴尬,正在犹豫怎么开口,一旁林春舟替他一句话解决了。 “有了,我俩都有了。” 马阿姨好生失落,不过转念一想,这么优秀的两个小伙子,有对象也不出奇。 做媒做不成了,她开始跟两人话起家常。 这片再过不久就要全部拆除了,她也要搬到女儿家暂住,临别前,总是很能勾起一些过去的回忆的。 说着说着,马阿姨突然面如烦恼:“小林啊,你还记得我们家那对母女租客不?” 林春舟努力想了想,在他高中那会儿,马阿姨家好像的确是搬进来一对母女,印象中母女俩都长得很漂亮,但因年代久远,他又只是远远见过,也已经没多少印象了。 “记得,怎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78 么了?” 马阿姨开始向他们吐苦水:“那对母女真的很奇怪啊。租着我的房子,一开始还看得到人,后来人也不回来了,就把东西堆在里面。这么多年了,租金倒是付的挺爽快,但我这都要拆迁了,让她们来搬东西人都找不到。”她摇了摇头,满脸无奈,“再不搬,等拆迁队过来全拆光了我可不管。” 韩章宽慰她:“您都尽了通知义务了,她们不搬是她们的问题,跟您无关。”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的。而且那屋里我跟你们说不知道堆得什么,老是一股怪味,要不是那小姑娘还挺爽气的,租金从来不拖,我才不借呢。” 马阿姨就是回忆回忆都觉得能闻到那股味道,用手在鼻子前不自在地扇了扇。 当年她就听人说过,那对母女里的妈妈以前像是做鸡的,但是他们这带过去小姐租房的挺多,她也没在意,现在一想,屋子里可不要是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 台上夏之君在讲话,台下韩山偷偷给高远发了个信息。 【我不去打篮球了。】 那边信息回得飞快。 【靠,你咋这么多变呢!你不打我们打,你把球给我们。】 韩山“嘶”了声,觉得他可烦人了。 【你找人借一下会死啊!】 发完最后一条信息,他将手机塞回裤兜,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台上。 “现在进入提问环节,”主持人扫视台下,“有哪位同学想提问的吗?” 过去几场,一般都是没人提问然后到此结束的,主持人以为今天也会如此,正当他要宣布“今天就到这里,大家一起欢送夏老师”的时候,观众席上竟然伸出了一只手。 主持人一愣,没想到还真遇上个提问的。 他将话筒递给观众席:“麻烦传给那位举手的同学。” 因韩山这一举手,大家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他却若无所觉一般,接过话筒就自然地站了起来。 “夏老师好。”韩山乖乖打招呼,还做了个自我介绍。 夏之君在他举手的时候就认出了他,这会儿也挺好奇他能问出什么。 韩山其实没那么好学,他就是想在夏之君面前刷一下存在感罢了,这个问题他记得在第一次与对方相识的大排档里问过类似的,不知道对方还有没有印象。 “我想知道,在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明知道谁是凶手,能否定罪?凶手还很嘴硬,拒不认罪那种。” 夏之君两手交握,凑近话筒道:“你的问题存在一个误区和一个悖论。首先,在法官没有宣判之前,所有的犯罪嫌疑人都是无罪状态,我们并不能称他们为‘凶手’。其次,检察官与警察的存在,是为了努力搜集证据,还原真相,让犯罪嫌疑人和受害者都得到更公正的对待。在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就不存在‘明知道’这回事。所有猜测,哪怕是合理猜测,只要存在千万分之一别的可能,它就不能成为犯罪嫌疑人有罪的论据。我国现在实行的是‘疑罪从无’原则,有效杜绝了‘疑罪从有’带来的一系列冤假错案,这是社会的进步,也是司法的进步……” 韩山本是胡乱问的,但看他这样认真的回答,有理有据,侃侃而谈,心中竟生出一种无以名状的崇拜来,而这种情感过去大概只在韩章身上出现过。 讲座结束,学生们都退场了,夏之君也收拾东西打算离开。 才出会议大厅门口,就见韩山靠在门口,百无聊赖地转着手中的篮球,阳光打在他侧脸,帅气又青春。 韩山眼尾瞥到他,一下将球夹到腋下,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请你吃晚饭啊!” 夏之君与他错身而过,脚步不停地往外走:“为什么请我吃饭?” 韩山紧紧跟在他身边:“你忘了,我上次微信里跟你说的啊,你下次来我就请你吃我们学校附近很好吃的红油泼面。” 夏之君回忆了一下,发现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 他本来想要拒绝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对上韩山那小狗崽一样的眼神,突然又有些心软。 “行吧。” 韩山见他答应,心里小小比了个剪刀手,竟像是被对方请客了一般。 夏之君开着车,在韩山指挥下找到了传说中那家十分了得的面店。苍蝇馆子一样的地方,只有三张小桌子,因为时间尚早,还有两桌空着。 韩山马上占了一个座,又去招呼夏之君坐下。 “你快坐下,这边生意可好了,还好我们来得早,再晚点站的地方都没。你吃啥?你要是能吃辣,我极力推荐你魔鬼辣子油泼面。” 夏之君努力克制才没掏出纸巾将桌子椅子全都擦一遍,他缓缓坐下,看了眼贴在墙上的菜单,挑了个最稳妥也是最正常的“招牌红油泼面”。 “就招牌红油泼面吧。” “好嘞!”韩山转头高声朝老板喊道,“来碗招牌,再来碗魔鬼辣的!” 店里生意尚清闲,很快,热腾腾香飘飘的油泼面便上桌了。 韩山呲溜了下口水,掰开一双一次性筷子便将红彤彤的辣子与宽面搅拌在了一起。 夏之君也意思意思搅拌了两下,原本不抱什么期望,没想到尝了一口后发现味道还真不错。 韩山注意着他的表情变化,见他面露意外,不无得意道:“怎么样?我说这里的面很好吃吧!韩小爷我别的都不在乎,对吃的还是很挑的。” 夏之君将嘴里东西咽下肚才说话:“挺不错的。” 这样的评价,对他来说已经很高了。 韩山笑嘻嘻继续低头吃面,两人一时无话。 夏之君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同时也给韩山倒了杯。 “想好你未来的打算了吗?是考研,还是工作?” 之前韩山在微信上跟他提过,对未来有些迷茫,想考研,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上。 韩山筷子一顿,戳着面道:“我爸让我去银行工作,说稳定,但我一想到要数年如一日穿着老土的制服坐在柜台前数钞票,那钞票还不是自己的,我就要窒息了。” 韩山知道父母想让他找份铁饭碗,银行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他不喜欢。 他总觉得,比起朝九晚五,两点一线,他总还有更好的选择,更合自己心意的选择。 “你啊,还是孩子心性,一心追求刺激。”夏之君看穿他的想法,“再过两年,你就知道稳妥的好了。” 韩山皱眉:“我不是小孩了,你不要老是把我当小朋友!” 虽然韩章也老是拿他当小孩,但夏之君给他的感觉还不一样,跟差了辈似的。 夏之君擦擦嘴,不怎么走心的“哦”了声。 韩山撅着嘴,想到什么,又立马展开笑容,凑到对方眼前道:“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79 你当初是为什么做检察官的?你没想过换工作吗?” 夏之君看了他一眼,先回答了后一个问题:“没想过。”接着才道,“我从小志愿就是成为一名检察官,后来在工作上又遇到一位很值得尊敬的老师,就更坚定了我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的决心。” 有时候,一个好的引导者,能让人从细微处爱上自己的职业。 韩山有些受不了:“你的话好官方啊,你被人采访过吗?” 夏之君一愣,迅速领会他的吐槽,有些好笑道:“没有,这不是采访稿。” 韩山道:“我其实小时候挺崇拜我哥的,有想过像他一样去做名警察,但我爸觉得太危险了,肯定不会同意,说不定还会打断我的腿……”说道此处他长长叹了口气。 夏之君不知想到什么,眼神一黯:“每个职业都存在一定危险性,没有百分百的安全。” 韩山敏锐感觉出他情绪起伏,再一想自己刚才的话,知道对方是想起因任务牺牲的李东瑞了。 哎呦,他这嘴啊,真想扇自己一巴掌。 “你说得对!”也不管和前面剧情搭不搭,韩山一扫之前负面情绪,说着就朝夏之君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还捎带两个小酒窝。 夏之君被他突然高涨的情绪搞得有些无措,皱眉道:“你笑什么?” 他的表情往前一点是惊悚,往后一点是嫌弃。 韩山见他如此笑容一敛道:“你不喜欢吗?” 亏他还以为给他看小酒窝就能心情变好。 “……”夏之君疑惑地眯了眯眼。 韩山心中一突,想坏了,说漏嘴了,连忙补救道:“我的意思是,我这么帅的人对你笑,你有什么好嫌弃的?” *** 当韩章在约会,夏之君在吃油泼面时,江白鹭与梁平却在紧锣密鼓的加班中。 梁平递上的案件移交报告被夏之君打回来了,理由是证据不够充分,要求做补充侦查。 面对长长的退查提纲,梁平一个头两个大,要是还能找到更确切的证据材料,他能等着被夏之君退报告吗? 梁平曾听前辈讲过一个案例,也是投毒案,一家几口全数死亡。当时侦查人员就把目标锁定在了同村的一名男子身上,因为该名男子与被害人一家以前发生过纠纷。被害人一家生活饮用水都存放在厨房的大水缸内,厨房有个后门,门上有个洞。按照当时的侦查思路,犯罪嫌疑人便是绕到后门将手伸进水缸进行投毒的。 然而审问犯罪嫌疑人时,侦查人员却遇到了困难,对方拒不认罪,案件一度陷入僵局。 要梁平来办这件案子,他大概也会盯住这个犯罪嫌疑人不放,但前辈之后苦笑着对他说,这案子三个月后破了,凶手不是那名男子,而是同村调皮的小孩,想恶作剧,就往被害者水缸里丢了鼠药。 侦查方向出现错误的情况不是没有可能发生,梁平理解夏之君的坚持,罗静是不是凶手,还需要给他看到更多更明确的证据。 梁平为此头疼,他有把握罗静就是凶手,却不能把这份“把握”当做呈堂证供。 正当他一头莫展之时,江白鹭那边倒是有了突破口。 拿着刚出炉的报告,她整个五官都亮了,迫不及待给梁平打了电话。 “我找到证据了!”她的声音因兴奋微微颤抖。 梁平一下坐直身子,有些不敢置信:“快快快,快告诉我,什么证据?怎么找到的?” 江白鹭道:“你还记得罗静给死者服用的胃药吗?” “记得。” “这种胃药十分特别,叫‘胶体果胶铋胶囊’,是铋剂的一种。铋是一种金属物质,它能与酸发生沉淀反应,从而在胃部形成一层粘膜保护层。如果死者服下了含有铋剂和蛇毒的胶囊,那身体里必定也有铋残留。之前因为第一怀疑是鼠药中毒,我就只做了液相色谱仪检测,后来明确了是蛇毒,我就没再接着做检查重金属的电感偶合等离子体质谱仪的检测,直到昨天我看着证物袋里的药盒突然就灵光乍现了……” 梁平被她一串专业名词砸的眼冒金星,耐着性子道:“然后呢?” 江白鹭简直想撬开他脑瓜子看看里面有没有东西,她气急败坏道:“你还不懂吗?我可以通过为死者做重金属检测测出他体内所含的铋余量,然后再靠药代动力学推导出他摄入的确切铋含量,这种药剂每粒理论铋含量是50mg,如果明显少于这个量,就能……” 梁平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他表情越来越惊喜,几乎整个人从椅子上跳起来。 “就能证明罗静投毒了!”他的声音几乎与江白鹭的重合。 测谎结果不能作为直接证据,但数据可以。 第三十二章 由于罗静的案子有了新的证据,还是非常具有突破意义的证据,夏之君这次看了材料和证据清单,没再给梁平退回去。 梁平见他终于肯交接了,兴奋地差点没跳起来,天知道他为这案子掉了多少头发,简直要人未老头先秃了!夏之君现在收了卷宗,说明这案子在他手里算是暂告一段落了,案件将正式进入审查起诉环节。 梁平喜大普奔,决定出门就把这好消息告诉韩章,再将对方约出来,两个单身汉来一局不醉不归的庆功酒。 天真的他还不知道,韩章一夕间已经是个有家室的人了。 夏之君收了罗静案的卷宗后,马不停蹄就开始仔细研读梁平的起诉意见书和相关证据,然而卷宗才看一半,就收到了罗静辩护律师的约见申请。 相熟的同事不知道哪里听来风声,特地来知会他:“这次的犯罪嫌疑人,她家好像有些家底,请了江市有名的刑辩大状。这个人我听说过,硬茬,最擅长把罪重打成罪轻,有次甚至还把故意杀人打成了故意伤害,最后判了缓刑。”接着,他讳莫如深道,“另外,据说他手段不怎么磊落,喜欢私下约见证人。”说着做了个手指捻动的动作。 夏之君闻言皱了皱眉,他一直认为,律师与检察官不该是对立的关系,他们彼此尊重,共同向着心目中认定的目标前行,有时候甚至可以求同存异。 但如果对方想要行使金钱诱惑,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他也绝对不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更不允许正义被玷污。 “我知道了,会见机行事的。”还未交锋,他便在心里对对方产生了警惕心。 到了约见日,他准时出现在了接待室。当推开大门的那瞬间,会议桌前西服笔挺的中年男人从椅子上站起来,回过了身,熟悉的面容叫夏之君为之愣怔。 对方四十多岁的年纪,鬓角已有了白霜,瞧着十分温文儒雅,一双眼睛满含岁月沉淀过后的深沉睿智。 夏之君诧异不已:“老师?!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80 ” 中年人也有些惊讶,但到底是老江湖了,很快收起多余的表情,露出公式化的笑容来。 他主动伸出手:“小夏,好久不见。” 夏之君万万没有想到,与谢曦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逢。 他曾对韩山说过,他刚成为检察官时遇到了一位很值得尊敬的老师,在对方带领下,他才更坚定了自己在这条职业道路上走下去的决心。 这位老师指的就是谢曦,他的授业恩师。 他做检察官开头两年,都是谢曦带的他,帮助他良多。后来他转去了别的检察院,谢曦也辞职转行,两个人渐渐便断了联系。 夏之君因为李东瑞的事被调去外地三年没回来,竟不知道谢曦成了江市鼎鼎大名的刑案律师,还是个素有污名的律师。 “好久不见。”夏之君与他握手,心情复杂。 同曾经的恩师对簿公堂,真是讽刺。 谢曦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者知道了也并不点明,仍是笑得一脸和曦:“真可惜,要是没有案子在身,我们还能聚一聚,聊聊天。” 夏之君放下手中笔记本,拉开椅子坐到了他对面。 “先忙案子吧。”在最初的惊讶过后,他又恢复成了那个严谨专业的检察官,“做个正式的自我介绍,我是江市检察院水杉区第五分院公诉二处检察官夏之君,本案承办人。” 谢曦一愣,随即从善如流地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我是百颐律师事务所的谢曦,被告代理律师,这是我的名片。” 夏之君接过看了一眼,对方职位显示高级合伙人,看来混得相当不错。 将名片夹进笔记本中,他说:“开始吧。” 两人就案情展开讨论,谢曦提出想复制案件卷宗,调阅相关证据,这是合理请求,夏之君没有异议,拿笔将它记在了纸上。 这次会面进行了两个多小时,谢曦有做检察官的经验,熟知相关程序,两人交流几乎没有障碍,很快达成共识——谢曦将尽快撰写法律意见书,在此之前,夏之君不会向检察院提交起诉书。 起诉书代表着检察院的观点,一旦起诉书盖章,检察官便有义务支持该起诉。而法律意见书代表着辩护律师的观点,律师通过它阐明辩护意见,完善自身论证,达到有理有据说服检察官认同其观点的目的。可以说,一份好的法律意见书,可以改变起诉书的走向。 会见结束,谢曦起身告辞,夏之君也收拾了东西打算离开接待室。两人一前一后出门,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夏之君没走几步,忽然转身叫住谢曦。 “老师,”对方转过头,夏之君这才接着道,“您曾说过,我们是司法女神在人间的化身,代表着绝对公平和正义。现在,您还秉持着过去的信仰吗?” 谢曦和过去大不一样了,曾经简朴内敛的检察官仿佛是上辈子的幻影。眼前这个人西装革履,手戴名表,连发型都经过精心的打理。 你几乎无法相信,那个可以几天几夜扑在案子上,一心寻求真相,总是蓬头垢面的“谢老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夏之君看着谢曦,谢曦也在看他,就像看着过去的自己。自律,干练,嫉恶如仇。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已不再是他的追求。 “我现在过得很好。”他说,“比过去好。” 乍听答非所问,但夏之君已经明了他话里的深意——过去的信仰不值一文,抛弃信仰他得到了更多。 “我知道了。”分明是问得谢曦,他却听到了自己的信仰被暴力对待后所发出的挣扎惨嚎。 曾经的高山,曾经的指路明灯,在这刻骤然坍塌了。 两人往相反方向,各自愈行愈远。 *** 韩山考完试后,在等出成绩的这段时间里,既没有跟同学一起放飞自我,也没有回家,他去找了份工作。 夏之君说他孩子气,觉得他没接触过社会,不知道社会的残酷,他不服气,就想努力证明自己。 也就前两天在大学城路上走时,突然看到街边宠物医院招人,他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应聘了,想不到一下子就聘上了。 虽然这里离家有些远,但他开学后还想继续打工,也就二话不说隔天就入了职,反正现在公共交通也很方便。 韩山对这份工总体还挺满意的,除了铲屎稍微恶心些,喂食和前台接待工作都可以接受,也不是很忙。就是……宠物医院有狗有猫就算了,蜥蜴鹦鹉也算了,为什么还会有大白鼠啊!? 每次要喂那几只大白鼠,韩山都汗毛直立,生理性厌恶,恨不得跳起来跺跺脚。 “沈哥,你为什么养这么多老鼠啊!”当韩山知道这老鼠是老板沈丘养着的时候,简直惊为天人,被他的品味折服。 沈丘穿着一身白大褂,笑得温厚:“用来喂蛇的。” 韩山一惊:“蛇?在哪里?” 他也来店里工作一礼拜了,除了二楼沈丘私人生活区没上去过,宠物医院角角落落都是他打扫的,别说蛇了,连条鱼都没看到过。 “放在楼上,”沈丘指了指天花板,“因为是毒蛇,我都是自己喂的。” 韩山一听是毒蛇,之前的猎奇心理顷刻间荡然无存,不自觉抖了抖身子。 “毒蛇啊……那沈哥你可要好好看牢了,别让它溜出来,万一咬到猫猫狗狗就不好了。”最主要是不要咬到他。 沈丘淡淡道:“不会的,放心吧。” 两人说话间,玻璃门忽地被推开,穿着驼色毛呢大衣的顾优提着一只宠物包从外面走了进来。 外面天气已经很冷了,她脖子上系着一条千鸟格的围巾,瞧着十分暖和,鼻头却仍被冻得微微发红。 她一眼见到韩山,两个人都愣了下。 “顾老师!”韩山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朝她打招呼。 顾优走向他:“在这里打工吗?” “是呀!”韩山视线移向她的包,“看病吗?” 顾优轻松举起宠物包晃了晃,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显然,她没有宠物可看病。 韩山面露疑惑,不是看病,难道对方的宠物一直在这里接受治疗,她是来领它回去的吗? 还不等他想更多,一旁沈丘为他解了惑。 “顾小姐是来领养流浪猫的。”他伸出一只手,顾优自然地将手里的包递给他,“我去帮你把小东西抱出来。”说着往里间走去。 韩山倒是知道店里救助了许多流浪猫,各种花色大小的都有,有的还身患残疾。沈丘一直会在店门口贴免费领养广告,网上也会发帖,但供远远大于求,真的来领养的没几个。 “顾老师你好有爱心啊。”韩山嘴可劲儿的甜,“这年头像您这么漂亮知性又有爱心的人不多了。” 他要是自己有经济能力,不,他要是有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81 自理能力,也是想养只宠物的,可惜他尚且不能养活自己,就更不要说别的了。 顾优红唇勾出优雅的弧度:“我一直很喜欢动物的,可惜小时候妈妈不让养。长大后她终于不再管我了,我也总算可以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了。”她的笑就像戴了层假面,精致而完美。 韩山满脸羡慕之色:“真好啊,我也好想快点独立。” “好了。”正说着,沈丘再次提着包出现在两人面前。韩山弯腰看了看黑洞洞的包口,发现里面是只漂亮的黑猫。 “是小黑啊!”他来了一礼拜,给几只无名的流浪猫每只都取了名字。这只黑色的特别爱撒娇,长得又好看,一度让他很想偷回家。 不过看到它有了更好的归宿,韩山也替它高兴。 “黑猫据说很有灵性的,是会通灵的猫。” 顾优轻轻拍了拍宠物包:“我也听说过。” 韩山隔着纱网朝黑猫挥挥手:“小黑你怎么猫命这么好,享福了也要记得想我知道不?再见啦!” 小黑冲他柔柔叫了声,像是在回应他。 顾优挥别两人,带着猫走了。 第三十三章 每逢年末,各种总结就特别多,工作要总结,自我要小节,仿佛没有这些一年就什么都没做成一样。韩章工作日要处理各种案件纠纷,休息天还要在家敲字作报告,可谓兢兢业业,恪尽职守。 阳光正好的上午,时钟指针慢慢指向十一点,韩章难得休息在家也起了个大早。不为别的,只为了早点写完报告空出下午和晚上的时间跟林春舟约会。 他就像个新婚不久的傻丈夫,不愿错过任何和小娇妻腻歪相处的机会。 抽了几根烟都无法止住困意,他就稍稍开了点窗,让屋外的冷空气吹进来,好将自己的瞌睡虫吹走。 冷风从窗外灌入,隆冬的寒意打得他一激灵,人瞬间清醒几分。 吐出一口烟,透过灰色的雾霭看向电脑桌面,韩章脑海里组织着语言,过了片刻将烟咬在齿间,双手利落敲打起来。 一个个案件化为文字呈现在他眼前,之前不觉得,如今这样一总结起来,从周洋案,朱敏案,唐晶儿案,再到最近的楚楠遇害,短短半年间,白玉大学城竟然发生了四起恶性凶杀案。对比往年,这个命案犯案率实在有些高,韩章都能想象所长在年末总结会议上难看的脸色。 他抖落烟灰,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过去他总是习惯定向思维,觉得杀人案就是杀人案,盗窃案就是盗窃案,性质不同,犯罪手法也不同的案件,他不会再去想两者间会不会有关系。但自从三年前陆茜茜那个案子后,他开始学会多想一层,试着去寻找这些偶然和必然间的联系。 很多事如果能早一步发现,或许就不会发生…… 思及此,韩章拉开书桌的抽屉,从深处挖出一本厚实的剪报本,从第一页开始翻看起来。 兴海公司危险品仓库神秘失窃,江市废旧厂区半夜爆拆,江市富商举家移民…… 一篇篇新闻稿,他不知道已经看过多少遍,每个字几乎都烂熟于心。它们鞭笞着他,叫他日夜难安,叫他无法忘怀,叫他总是活在自责与愧疚中。他知道再怎么翻看,那些既成事实都不会改变,可他就是无法将这本东西丢掉。而这也正是他ptsd难以痊愈的一大原因,自虐一般,他不允许自己有任何遗忘。 突然,房门被敲响,韩章一惊,快速将剪报合上重新丢进抽屉里。 “进来!”他按灭烟头,神情一扫方才的黯然,就怕被敏锐的同居人看出什么。 “午饭准备好了。” 林春舟推开门,站在门外,探进半个身子,“现在吃吗?” 屋外飘进诱人的食物香气,韩章其实不怎么饿,但光闻到这味儿也被勾起了几分食欲。 而更让他感到饥饿的,还要数眼前的这份秀色。 他笑着站起身,走至门边,挨近林春舟道:“我更想吃你怎么办?”说罢将门完全拉开,去除了两人间的阻隔,然后倾身吻了上去。 林春舟虽说已经很习惯他的流氓话,但这样亲密的身体接触却还在慢慢适应中。他动作有些僵硬,回应起来也带着一种拘束。 韩章吻得很仔细,甚至尝出了对方口中淡淡的薄荷味漱口水的味道。接吻时,他很喜欢从后面紧紧勒住林春舟的腰,让对方更贴近自己,表现出一种完全占有的姿态。 他就是这样,一旦拥有了某人,就想牢牢捆住,昭告天下。从前他总是很厌恶韩永光的大男子主义,年少时还暗暗发誓这辈子都不要成为像对方那样的人,然而荒诞又可笑的是,随着年龄增长,他发现自己不可避免的也出现了大男子主义的一面。 龙生龙,凤生凤,某些特制就算再厌恶,也像是刻进了骨里,子承父业,轻易甩脱不了。 一吻毕,韩章稍稍退后,似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林春舟在家时一般都戴框架眼镜,而他戴框架眼镜时,总有种有别于寻常的禁欲感。韩章特别喜欢他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和表象完全不同的这份气质。 “还要继续吗?”他哑着嗓子问。 林春舟伸手揉了揉他的侧颈:“不了,你先吃饭,我出去一趟。” 韩章挑眉,一把按住他的手攥进掌心:“去哪儿?” 林春舟的车经过回厂大修,前两天总算是修好了,也重新开始了工作,照理今天该是休息,韩章还想着下午没事两人一起出去看个电影约个会什么的,这下看来计划又要泡汤了。 林春舟犹豫一瞬,最终还是道:“我要去疗养院看看阿姨。” 住在疗养院的阿姨,只能是李东瑞的妈妈了。韩章一听这话,不自觉想起方才翻看的剪报,心中旖旎顿消。 他伪装得很好,除了眼睫不可抑制地轻颤了下,并没有泄露任何内心的真实情绪,可敏锐如林春舟还是发现了他的心情变化。 其实林春舟一直想找个时间好好和对方聊聊,他并不想野蛮地甚至粗暴地去碰触韩章的疮疤,强迫对方走出心灵阴影。但无论是作为伴侣还是朋友,总是希望对方能顺利摆脱一直折磨着自己的ptsd,回归到正常生活和工作中去的。 韩章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调笑道:“怎么了?这么舍不得我啊?那我和你一起去吧,给阿姨买些东西,就当是转正后第一次见家长了。” 林春舟见他不像是说笑,不禁有些迟疑:“这……” 韩章打断他:“别这了那了,我和你一起去。” 林春舟双唇嚅动着,想劝他不要去,上次去见了陈络萍,对方的ptsd就发作了,那会儿的情景林春舟历历在目,实在不想他又去触景伤情一回。 “会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82 不会太占你的时间?” 韩章满脸深情,脸上一点勉强都看不到,晃了晃对方的手道:“没有的事儿,我想和你一起去。” 林春舟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劝,两人吃过饭便一道出了门。 李教授焦躁地绞着双手,在病房门口来回踱步。他干燥的唇上起了一个硕大的燎泡,双眼下更是泛着淡淡的乌青,总是笔挺的西服多了褶皱,精神也很差,整个人既颓败又落寞。 陈络萍一直哭闹着要找儿子,一见到李教授就质问他儿子去了哪儿,还朝他扔东西,李教授没办法,只好留医护人员在里面安抚妻子,自己退了出来。 陈络萍出身书香门第,过去也是读过大学,热爱艺术的知识女性,如今却变成这样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让他如何能不心疼? 忆及自己曾经美好的家庭,温柔的妻子,帅气的儿子,再对比现今,李教授纵使已然释怀,却终究是悲从中来,老泪纵横。 三年是那样长,长到他已经快要忘记过去的那些欢声笑语;三年又是那样短,短到还不足以让他完全走出丧子之痛。 还好今天林春舟本就说好了要来看陈络萍,李教授打电话给对方告知情况的时候,他已经在路上了。 挂了电话,又焦急地等待了一刻钟,韩章和林春舟终于赶到了。 林春舟的到来着实让李教授松了口气,他上前一把握住对方的手,用力攥紧:“春舟啊,又麻烦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林春舟摇摇头:“这怎么是麻烦呢?是您太客气了。” 韩章跟在他身后,手里还拎着原本要见家长买的一些水果和补品。三人一同进了病房,一眼便瞧见陈络萍发丝凛乱地歪躺在床上,身旁医护人员正不住小声安抚着她。 “儿子很快就来了,你别急。”她一抬头,正巧看到林春舟进来,面露喜色地低头对陈络萍道,“你瞧瞧谁来了?” 陈络萍满脸憔悴,眼睛哭得红肿不已,她抬起头看向门口,眼里却没有以往见到林春舟时那样的惊喜。 “春舟啊,你怎么回来了?” 她这一句话,直接让房里其余四人怔愣当场。 陈络萍将林春舟错认为李东瑞,虽然让林春舟觉得有些尴尬,但好歹是有效的安抚陈络萍的方法,他愿意一辈子做她的“东东”,一直假扮下去。可现在陈络萍恢复记忆不再认错他了,也意味着唯一能安抚她的方法消失了,这让他感到无措和……恐慌。 “你知道东东去哪儿了吗?”陈络萍向林春舟伸出手,“为什么老李不告诉我?我很久没见到东东了?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林春舟稳住心神,刚想去握她的手,陈络萍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缩回手捂住自己脑袋尖叫起来。 “为什么是东东!死的为什么是我的儿子?”她哭喊着,在床上来回翻滚,“啊啊啊!把儿子还给我!把儿子还给我!!” 她开始疯狂地用头撞击病床护栏,林春舟和李教授见此一个箭步冲上去想要将她按住。韩章却定在原地,手脚冰凉,呼吸也慢慢急促起来,甚至连手上的东西掉到了地上都没反应。 林春舟与李教授一人按住陈络萍一边身体,阻止她自残,而护士则快速抽出床下的皮质固定带,手忙脚乱将她固定在了床上。 在此过程中,陈络萍一直在嘶吼惨叫,质问着老天爷,为什么要对她这样残忍。 李教授忍不住红了眼眶:“络萍,你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是在剜我的心啊!” 林春舟用力按着挣扎的陈络萍,闻言心中也不禁泛起酸楚来。 忽然他想到什么,猛地抬头看向韩章,果然看到对方苍白着脸,表情也仿佛凝固住的样子。 “韩章,你先出去!” 韩章就跟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仍然站在那里没动。 林春舟提高了音量:“韩章!” 韩章一下子回神,茫然地看着对方。 面对失控的陈络萍,那些振聋发聩的质问宛如一道道惊雷劈在他的心间,让他饱受折磨。几乎立刻,他就陷入了幸存者综合征的反应中,被无边的内疚所包围。 林春舟从韩章的神情就能知道他在经历怎样的内心折磨,这让他不得不严厉地命令对方:“出去,在外面等我!” 韩章望着他的双眼,从里面看到了许多复杂的情绪,担忧,不安,还有一些对事态变化措手不及的狼狈。 他无疑是看出了他的煎熬,不然也不会让他去外面等。 韩章点了点头,有些仓皇地转身往外走去。 他一路走着,走过长长的走廊,冷清的楼梯,一直走到了疗养院外的停车场,然后靠在车边点了根烟开始默默抽起来。 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着,差不多抽完了一包烟,林春舟那头还是没有消息,既没给他打电话,也没回车里。 韩章的情绪在尼古丁的作用下慢慢平静下来,冬日的暖阳也使他冰冷的手脚逐渐恢复温度。 他大概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远远看见林春舟从疗养院里出来。 “怎么等在外面,不冷吗?”林春舟在离他还有三米远的时候按下车钥匙,开了车门。他脸上已经看不到那些令人不安的情绪,又变回了那个温和带笑的老好人。 韩章没说话,打开车门闷头钻了进去,林春舟晚他几步,过了会儿才坐进驾驶座。 林春舟坐进车里的第一个动作不是起步,而是打开空调调到最大,让韩章先暖身子。 他总是很温柔,很妥帖,不会让人感到一丝的压力和不适。就算从别处得知了某个秘密,他也不会在当事人面前流露出任何探寻的意图,甚至会贴心地替对方将这个秘密一直保守下去,只要当事人不提起,他就能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 韩章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环胸,毫无预兆地开口道:“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他也不是傻瓜,不可能对对方的有意围护一无所觉。 林春舟动作一顿,他原本已经放下手刹打算启动车辆,现在只能将手刹又拉了起来。 “你指什么?” 韩章看向他,环抱住自己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我ptsd的原因。” 双手环胸的姿势在心理学上有抗拒和自我防御的意思,林春舟知道让他主动说出这件事已经非常不容易,所以也不贸然出声去打断他,只等他自己说出一切。 韩章视线转向前方,随意地安放在一处:“上次我见到夏之君就觉得他古里古怪的,回来和你一说起他,你表现的也很奇怪,现在想起来,你应该是那时候就从他那边知道了什么吧。” 林春舟没有否认:“他一直在调查李东瑞的死因,想知道到底是谁,是怎样的任务……杀了他。” 韩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83 章闭了闭眼:“那你呢?你想知道真相吗?” 林春舟没有立刻回答对方。 他难道真的不想知道李东瑞到底怎么死的吗?不,他其实想知道。他想知道到底是谁,是什么东西杀死了他最好的朋友。但同时,李东瑞已经不可能再活过来,如果真相会触及到韩章的隐痛,他愿意等对方伤口慢慢愈合后再同他谈这件事,而不是野蛮地撕去血痂让对方伤上加伤。 “你愿意说,我就听。”他的声音温和而有力,“但如果你觉得谈论这件事让你很不舒服,那就让我们忘了它。” 真是要命的知情识趣,韩章略微动了动唇角,疲惫的心灵和紧绷的神经都因为对方体贴的话语而稍稍松弛了些。 “无论是我的ptsd,还是李东瑞的死因,都要从一个女孩开始说起……”他已经不打算再逃避了,于其裹着伤处任它腐烂发臭,不如挖去腐肉让它重新生长,“这个女孩名叫陆茜茜,是江市木业龙头人物陆子任的女儿……” 韩章从未想过自己会在一辆车里,与林春舟谈论那段最不愿意回首的记忆。而与此同时,夏之君那边也收到了一封记载着真相的邮件。 他三年来始终没有放弃对李东瑞死因的追查,他尝试了各种手段,各种门路,有些甚至已经触及违法的边缘。他似乎在这件事上着了魔,犯了倔,不撞南墙绝不回头。 可当那封记载着真相,从大洋彼端发过来的邮件呈现在他眼前时,他又迟疑了。过去他只知道近乡情怯,但原来一件事追寻太久,只差临门一脚就能知道真相,竟然也是会生怯的。 心理准备做了一大堆,一咬牙,他最终还是点开了邮件。 这一“脚”他踹得颤颤巍巍,踹得冷汗不止,一点点拖动鼠标往下滑,等好不容易将一封长信看完,竟有种大病初愈的虚脱感。 原来这就是他一直追寻的真相…… 关掉邮箱,夏之君对着空白的电脑桌面发了会儿呆,似乎陷入了一种茫然中。他好像突然失去了目标,不知道接下去要做什么了。 正在这时,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起一看,是韩山发来的信息。 【我想好了,我不想做警察,也不想做银行职员,我想做检察官!】 夏之君愣住了,对着最后三个字久久不能回神。而没有等他继续发呆下去,久没有得到回音的韩山迫不及待地打来了电话。 “夏大哥,你看到我发你信息没有?”他的声音透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仿若清晨的太阳。 夏之君抿了抿唇:“看到了。” 韩山的声音更雀跃了几分:“我想备考司法考试,夏大哥,我能来找你问些问题做些咨询吗?晚上我请你吃饭!” 他因为找了宠物店的兼职,加上有意识地开始存钱,现在终于不是月光族少年,也能请对方去个好点的餐厅用餐了。 夏之君现在脑子其实很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我打算去一个地方。”他就像在梦里一般,“你要来吗?”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邀请韩山,可能是韩山的电话来的正是时候,也可能是他心生畏惧了,想要有个人一起壮胆。 “好啊,”韩山不疑有他,先是一口答应,接着才问去哪儿,“是去真人cs馆吗?” 夏之君道:“不是,我等会儿把地址发给你,你直接过去。” 两人挂了电话,韩山没一会儿便收到了夏之君的短信。 韩山将地址复制黏贴进了导航app,发现那是个位于江市郊外的地点,周围一大片都是荒地,连个小卖部都没有。 “奇怪了,他去这种地方做什么?”韩山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乖叫了车,打算与对方在那边碰头。 第三十四章 韩山已经放假了,从家里出发去到废墟有些远,等他到的时候,夏之君早就等在了那里。 载韩山的出租车司机还奇怪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韩山摸着鼻子道:“我朋友约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司机面露疑惑,但看他一个年轻小伙子,现在又是大白天,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也就没有再多问。 韩山几乎一下车,手机都没来得及掏,就寻到了夏之君的身影。只因这里太荒僻,对方又太显眼。 深灰色的风衣在寒风中猎猎声响,夏之君一米八几的人,双手插袋立在围墙下,目光沉静地望着前方,仿佛一尊比例完美的雕像。 韩山走近他,两人间的距离一点点拉近,对方却始终毫无所觉。 差不多还剩三米,韩山见对方仍没反应,兀自出神的厉害,忍不住出声叫他:“夏大哥!” 夏之君眼睫毛因这一声叫轻轻眨动了下,似乎总算从长久的沉思中醒过了神。 “怎么来这种地方?”韩山小心跨过脚下碎石,挨到他身旁,打量四周杂草丛生、乱石嶙峋的景色,眉宇间是透着不解。 此处临江,以前好像有个什么厂房,当初市政改造说把这块规划到了沿江景观公园项目里,厂就陆续搬迁了。只是不知道这其中又出了什么问题,房子拆了,工程却迟迟没有动工,地就这么荒废着,转眼也有三四年了。 夏之君的脸冻得有些发白:“我一直在追查一件事,这件事几乎成了我的心魔。今天我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说话时,嘴里不时冒出白雾,“就想来看一看这答案里的终点。” 一般这样的拆迁荒地,为了防止他人随意进入造成危险,都会建起高墙将地围起来,就算有门也是大门紧锁。韩山都没反应过来他这个“看一看”是怎么看,“终点”又是几个意思,夏之君就在他面前像只敏捷的猎豹般突然发力,几步了到围墙下,一脚踏上墙面,像踩梯子那样轻松上了墙,再双手一撑翻了过去。 韩山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就这样消失在围墙另一端,内心震撼不已。 不是,这是……非法入侵吧?!难道夏之君在查什么案子,里面有他要找的证据? 韩山茫然地在原地愣了几秒,发现对方没有翻回来的意思,一咬牙,往后退了几步,助跑后一跃翻过了围墙。 还好他青春年少,身手敏捷,这样的墙翻起来不费吹灰之力。站稳脚跟,他拍了拍满是尘土的手掌,四下搜寻夏之君的身影,发现对方早已往废墟中央走去。周围全都是爆拆后留下的建筑垃圾,有些混凝土里还插着钢筋,叫人举步维艰。韩山凭着自己打篮球练就的灵敏身手,左冲右突,好不容易跟上了夏之君的步伐。 “夏大哥,你查的到底是什么案子,为什么会跟这个地方有关?土地纠纷吗?”他潜意识觉得夏之君追查的一定是个案子,“怪不得这块地这么久都不开发,是不是因为涉案啊?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84 ” 夏之君停住脚步,目光有些哀伤。三年了,经过上千个日夜的风雨洗礼,这里不可能再存有任何痕迹,他心里明白,但仍旧忍不住想来看一看。说到底,还是不甘,还是遗憾,还是想在岁月的摧折中,抢夺到关于昔日旧友的最后一点影像。 “的确是涉案,但不是土地纠纷……”夏之君眼前树立着一块巨大的混凝土块,上方支出一截生锈的钢筋,扭曲着,像一把气势汹汹、从天而降的凶器。 这样的混凝土块有很多,乍一看周围仿佛成了一个硕大的剑冢,加上横生的诸多荒草,平添一股萧瑟意味。 夏之君伸手摸了摸那截钢筋:“三年前,江市发生了一起绑架案。富商陆子任的女儿陆茜茜周末与男友约完会后就离奇失踪了,既没有回家,也没有任何留言。”他缓缓道来,“她的家人第二天就报了警,一开始只当是一起普通的人口失踪案,但很快,绑架陆茜茜的绑匪打来了电话,要求提供一百万的赎金。这个案子很快被转移到了江市刑警总队,由重案组侦办。” 韩山听到这里时眉心不可抑制地跳了跳,三年前的重案组,这个时间点卡的太准,让他不免要去怀疑这个案子是不是和他哥受伤离开刑警队有关。 *** “陆茜茜的案子最后落到了我们小组头上,当时我进警队没几年,资历尚浅,脾气却不小,说话做事都不会拐弯,就挺不受人待见的……”准确说,是挺不受组长待见的。程云开那会儿总让他低调,让他和同事打好关系,多拍拍领导马屁,可他偏偏学不来虚与委蛇那套,两人没少为此发生争执。 林春舟静静聆听,并不打断他。 “我们很快查到了线索,绑架陆茜茜的嫌疑人基本锁定,是三名未成年人。”说道此处,韩章眼眸黯了黯,嗓音也逐渐低沉,“陆茜茜出身良好,在校成绩优异,平时也很热衷公益活动,曾经做过少管所的义工,而这三名少年,可以说是少管所的常客了。他们可能在接触陆茜茜的时候知道了她富家千金的身份,于是在离开少管所后,选择了她这个最适合的人选,精心策划了一起绑架案。” 他这种说法十分的古怪,林春舟几乎立马就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为什么用“合适”这个词?对什么最合适?对谁最合适?但他仍然没打断对方,而是选择继续听下去。 “我们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他们的藏身之所,他们没有离开江市,就藏在郊外一处临江的废弃厂房内。”厂房建于上世纪五十年代,以前是一家大型纺织厂,后来随着社会发展,本着减少污染,还市民健康生活的理念,于三年前整体迁出了江市。 空空荡荡的破旧厂房像抹孤独的影子静静矗立在江边,只等爆破拆除。三名少年便是将陆茜茜带到了那里。 “当时为了人质安全,我们迅速制定了营救计划。现场由重案组组长指挥,直接听从后方指挥部命令,而后方指挥部则由特警总队参谋长和重案侦查处处长坐镇。行动被安排在午夜三点,人最疲劳也是戒心最低的时刻。每个人对那次行动都信心满满,觉得一定会成功,毕竟对方只是三个涉世未深的少年。”韩章皱了皱眉,“我却觉得说不出的古怪。” 三个少年,有组织有计划地绑架了陆茜茜,将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到了一座远离人烟的废旧厂房内,并且只打了一个勒索电话。在韩章反复确认下,陆子任回忆通话中少年并没有试图伪装自己的声音,更没有勒令陆家不准报警。这或许可以解释为初次绑架,手法还不老练,但韩章却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疑点,那一整晚,他都在试图劝说组长延缓营救计划。 直到他们到达营救点附近,全组待命状态,他都不曾放弃,甚至还想说服程云开和他一起劝说组长。 “这里面有问题,你看到那栋建筑了吗?我看过图纸,建筑整体是外方内圆的结构,里面楼梯高低错落,就像个大型迷宫一样。”韩章一手摊开,另外一只手五根手指组成一个圆阵立在掌心,模拟着建筑结构,“他们肯定把人质藏在中心了,而且我猜会是最高层。我们从外根本看不到他们,加上这里除了这栋建筑没有别的高地,狙击手也必须进入建筑找最佳狙击点,万一里面发生什么不可预知的情况,想退出来都难。” 程云开那时候已经和韩章分手,正是打算一展拳脚,与韩章分出个高下的时刻。他将他视作劲敌,敌人的建议,哪里能随意采纳? “你这是在危言耸听。”程云开根本不屑一顾,“韩章,不要以为你自己很厉害,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我明白你想立功,你想表现自己,这些无可厚非,我也有这样的渴望,但无事生非给大家找麻烦就是你的不对了。” 韩章听了一愣,接着就笑了:“认识这么多年,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 程云开目光毫不退让,冷笑道:“人都是会变的,谁知道呢?” 韩章沉默地盯着他看了两秒,到第三秒的时候,他抡起拳头一言不发地砸上了对方弧度漂亮的下巴。 他们在行动前大打出手,堪称教科书级别的职场事故,这当然没有使行动取消,但他们俩都被盛怒的组长取消了行动资格,连同其他三名负责外围支援的队员留在了指挥车里。 特警与重案组组员的声音交替出现在指挥车内的设备中,韩章只需要听声音就能知道他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破门,突进,待命,继续突进…… 忽然,声音嘈杂了起来。 “有人!十一点方向有人!” “跑太快了看不清,好像是嫌犯!”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射击嫌犯!重复一遍,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射击嫌犯!” “组长,上面也有一个!” 三名少年轮番出现,在黑暗的迷宫中灵活逃窜,打乱了原本的营救步调。 韩章紧紧蹙着眉:“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简直就像是……诱敌深入! 危机感瞬间充斥他的全身,那种如临大敌的感觉,叫他每根汗毛都控制不住地站立起来。 韩章猛地扑到设备前,按下对讲按钮:“快退出来!退出来!他们故意的!!快!!” 其他人简直觉得他疯了,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程云开从后面一把抱住他,将他扯离仪器,另一位队员则赶紧进行补救。 而正在他们几个僵持不下时,营救现场又出现了变故。 “不许动!双手抱头趴在地上!”设备中传出一道低沉果敢的男声,“这里是a小队,这里是a小队,我是东风。发现人质,发现人质,现场还有一名成年嫌犯,现场还有一名成年嫌犯……” 当韩章听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85 到现场不止三名少年犯,还有一名成年嫌犯时,不安达到了顶点。种种迹象加在一起,实在太可疑,只是还没等他将这股不安传达出去,扩音设备内忽地发出一串轻微的电磁音,接着是一个男人疯狂的大笑。 “你们都去死吧!” 先前那道男声急迫地大吼一声:“小心!” 话音未落,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巨大的爆破声先从设备中传出,接着才以狰狞的姿态袭向车内众人的鼓膜。地面震动,爆炸形成的巨大气流直接将指挥车掀翻。 韩章在车里翻了几个滚才止住势头,他晕了一小会儿,在后方指挥部不断的呼唤中得以醒来。 他头上受了伤,不断往下滴血,脑袋里嗡嗡的,就像被投掷了震爆弹,听什么声音都很远。 过了好一会儿这种症状才缓解,他抖着手拾起散落在车内的耳麦,对着后方指挥部大声汇报了现场情况。 “现场发生爆炸,现场发生爆炸!目前还不清楚爆炸原因和伤亡情况,请求支援,请求支援!”韩章很难听清对方说了什么,干脆也不听了,扔了耳麦,起身查看同事的伤情去了。 剩余四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伤,伤最轻的是程云开,差不多韩章醒了没多久他也慢慢醒了,可能有些脑震荡,但身上没有明显伤口。 “操,怎么回事?”程云开撑着头,面色微白,“哪里来的炸弹?” 韩章不理他,踹开车窗,艰难地爬到了外面,等他想回身将昏迷的同事拉出来的时候,却被不远处的景象骇得瞪大了眼,连呼吸都停滞了。 那栋建筑,那栋十分钟前,或者两分钟前还屹立在那里的建筑,整个成了一堆凌乱的石块。就像灾难片里的场景,扬尘像雾一样弥漫在四周,暗黄色的月亮高高挂在空中,让一切残忍和恶意显露无疑。 韩章也顾不得车里的同事,一步一步,步伐逐渐加快,最后奔跑向了那座倒塌的建筑。 他一遍遍叫着同事的名字,希望能得到回应,可喉咙都叫哑了,四周仍然一片寂静。 突然他在石碓的缝隙中发现了一只沾满鲜血的手臂,就那样支棱着,他马上翻过残骸,踉跄而急迫地跪到那只手面前,开始拼命挖石头。 指甲盖翻了,手指流血了,他不停地挖不停地挖,最后却只挖出来半截身子。在巨大的破坏力前,脆弱的人体根本无从抵抗,第一时间便四分五裂了,而剩下的那些离爆炸点远的,也早已被四面八方砸下来的混凝土块挤压的面目全非。 二十四个人,二十四条人命,加上四名嫌犯,一名人质,整整二十九人。那是韩章第一次目睹可以用“炼狱”来形容的场景,而这场景让他之后的三年都彷如身处炼狱,内心饱受煎熬,到现在都无法走出。 第三十五章 “为什么……他们会有炸药?”韩山听完夏之君的讲述,脸上已经没有了嬉笑之色。 他早该想到,让对方心心念念的案件,只能是李东瑞的死因,也只会是关于这一切的真相。但是他没想到这真相如此惨烈,又是如此毫无预兆。 夏之君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他:“你听说过圣兴会吗?” 韩山一愣,这个名字不算熟悉,因为一般只会在一些新闻报道上看到,但因为它背后所代表的恐怖势力,也算如雷贯耳了。 “是那个反政府恐怖组织吗?这件事难道和他们有关?”韩山问。 黑云压境,寒风卷起厚实的云层,裹挟着隐隐雷声,埋伏着浓浓雨意。 这真是个难得的坏天气,更糟糕的是,他们谁也没带伞。 夏之君道:“陆茜茜绑架案发生前一周,宁市兴海公司危险品仓库失窃,丢了一个含有大量tnt炸药和爆破装置的集装箱……” 危险品进关需要大量审批手续,兴海公司为了省时省力,对这批危险品进行了瞒报,以普通货物方式入境。而正是这样不负责任的谎报行为,在集装箱失窃后,公司负责人并不敢第一时间报警,因此也错失了阻止后来一系列悲剧的最佳时机。 “或许这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夏之君嘴角掀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意流于表面,并没有浸到眼底。 三名未成年人都是少管所的老客,这样的少年最易受蛊惑,他们不被社会接纳,叛逆又自卑,骄傲又脆弱,急需得到他人认同。冲动而浅薄,热情而暴力,正是非常好控制的人格。 而曹立柏就是圣兴会派出的,蛊惑少年们参与犯罪,控制他们为自己所用的所谓“精神导师”。也是三年前营救陆茜茜时,突然出现的第四位犯罪嫌疑人。 曹立柏学历高谈吐佳,外表非常具有欺骗性,将自己疯狂的本质完全藏在了儒雅的表皮之下。他就像那些宣扬神圣的极端分子诱骗懵懂的孩子进行自杀袭击一般,用无比高尚的借口包装自己丑恶血腥的谎言。 “绑架案根本就是个幌子,他们的目标从来不是陆茜茜,而是前来营救的警务人员。曹立柏在兴海公司任职,是他们的爆破工程师,熟知爆破流程。”夏之君的声线被寒风吹入韩山的耳中,那幽冷的语调让他止不住打了个寒颤,“上面彻底把这件事压了下来,只说是半夜厂房爆拆,其实根本就不是。这是一起精心策划的恐怖袭击,意在挑衅政府,引发恐慌。” 几百公斤的炸药,上千根雷管,精密的布局,再坚硬的建筑都能在三秒内夷为平地。 “怎么会,我一直以为身边,或者说江市很安全……”韩山彻底被这残酷的事实真相给砸蒙了。 若说是绑匪撕票,他还能想象,但现在明显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对生活在和平年代,和平地区,连枪都没摸过,烟火鞭炮都有几年没见着的韩山来说,这件事有些太不可思议了。魔幻到就算他现在一字不差地转述给高远他们听,对方大概也只会以为他小说看多了,才会相信这样离奇的事情,说不准还要笑话他,丢下一句:“切,神经,吹什么牛逼。”然后丝毫不放在心上,继续各做各的。 事实上,他到现在还没有什么真实感。 恐怖分子在江市?就在他们身边?在这个平静安宁,不算发达但是绝对高速发展的沿海小城市?李教授的儿子因此牺牲,那么多家庭支离破碎…… 韩山的脸色有些苍白,有些怔愣:“这太疯狂了。” 风越来越大,凌厉的寒风吹拂着夏之君的发丝,由于不平整的地势关系,他们一个站在高处,一个立在低处。废墟之上彼此互望,就像一张构图严谨的黑白照,带着点颓败的美学,又流露出缱绻的宿命感,连少年迷茫困惑的眼角眉梢,都充满萧瑟的诗意。 “你看不见黑暗,不是因为这世界没有黑暗。魔鬼在暗处伺机而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86 动,只要光明放松警惕,他们就会冲向人群,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 有不少案件,出于社会安定因素的考量,和对涉案人员或者办案人员的保护,只能被掩埋在时光的长河中,鲜少人知。李东瑞执行任务过程中死了,可他的家人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夏之君双手插袋,面无表情地俯视着韩山,显得有些严厉:“恶意无法被消灭,只能用光明压制,这就是公检法存在的意义。不是一时兴起,不是和家人赌气,肩上担负着人民的信任和不可辜负的誓词。你做得到吗?” 云层中应景地响起一声闷雷,同夏之君的话一道,振聋发聩般击打在韩山尚且稚嫩的心头。 他控制不住地浑身打了个激灵,彻底明白为什么夏之君会带他来这边。 是寻找终点,是怀念旧友,也是对他的敲打警示。 *** 沈丘身着一件洗得有些旧的白衬衫,坐在屋子正中。 屋子不怎么亮堂,窗帘拉得很严实,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带着深绿色的欧式花纹。 正对着他座椅的,是另一张一模一样的皮质老虎椅。 顾优优雅地两腿交叠着,膝盖上摆着一本用来记录谈话重点的病历本,指间夹着的钢笔笔身殷红如血。有别于以往,她盘起了一头青丝,用发夹固定成了一个非常职业的发型。 “最近还做噩梦吗?” 沈丘背脊笔挺,双眸黑沉宛如死水:“做,我每晚都会做。” 顾优依旧画着精致的妆容,只是双颊略有些凹陷。也不知是不是最近工作繁忙的关系,她瞧着有些憔悴:“梦有什么变化吗?描述下吧。” 沈丘闭了闭眼:“我梦到很好的天气,我带着戒指,准备向茜茜求婚……她同意了,我送她回家,一直把她送到门口。后来我们结婚了,还有了孩子,我们养了三只狗一只猫,一直很幸福……” 梦有多美,现实就有多残忍。 沈丘再睁开双眼,里面已经布满红丝,泪水摇摇欲坠。他将脸埋进手掌里,哽咽道:“我应该送她到家门口的,我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回家!我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回家?!” 顾优安静地看着他,似乎对他的痛苦已经习以为常。她的目光带着一种超然,冷静到让人感到恐惧。 而与冷然的外在不同,她的声音还算温和:“你在钻牛角尖,没人责怪你,我们都知道,悲剧的发生并不是你的错。” 她站起身,踩着高跟鞋,缓缓走向被哀伤与愧疚淹没的男人。 “沈丘,错的不是你,我告诉过你的。” 顾优从事宗教心理学方面的研究,对于信仰与精神寄托,以及心理暗示的运用都有着独到的见解。她知道怎样让沉浸在悲痛中的人振作起来,也知道该怎样转移怒火。 “错的是那些没有尽心尽力营救茜茜的人,明明可以不用死的,明明你们就要修成正果迈向幸福的未来……” 心理暗示也可以称为一种心理催眠术,并非一朝一夕就可练成。它需要一遍又一遍构建信任感,找到那把通往对方心灵之门的钥匙,在合适的时机击破内心最柔软脆弱的所在,拉近彼此的关系。要想熟练运用它,不仅要超高的智商,还需要有傲人的情商。 这是一场不见硝烟的攻心战。通过心理暗示,蛊惑他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是身为心理治疗师的耻辱,有悖职业道德,而顾优却在做这样的事。 “为我献祭吧,只要为我打开天堂之门,你就能再次见到她了。”她跪在沈丘面前,微凉的手轻轻覆在他的膝头,红润的双唇一开一合,“愤怒,为什么要压抑自己呢?” 沈丘含着泪水的眼眸从掌心抬起,牢牢盯着她:“我要让那些人都付出代价!”他的话里有着刻骨的恨意,表情都微微扭曲,哪里还像那个平日里老实沉默,对待小动物温柔亲切的沈医生。 顾优仰着头,笑道:“你会的。” 她的脸在稍显暗沉的光线中白得不正常,加之她饱满鲜红的唇色,乍看上去简直就像邪恶的魔鬼在蛊惑愚蠢的人类。 沈丘平复心情后便打算走了,顾优送他到门口,随后关上门重新回了屋子。 她有些疲累地扯落了头上的发卡,任一头黑发垂落,随后又甩开了高跟鞋,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突然毫无预兆地,她开始弯腰咳嗽起来,剧烈的咳嗽持续了很久,仿佛要把内脏都咳出来一般,并且伴随干呕。 “不不不,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还不能……不是现在……” 她跌跌撞撞冲向厨房,打开冰箱冷藏室,从里面迫不及待地捧出一只塑料盒。 毫不顾忌形象地,她抓起盒子里的东西就往嘴里塞,塞得满满当当,两颊都微微鼓起。她用力咀嚼着,双唇以及下巴上沾满腥红的液体,冰冷的红色液体滴落在她浅色的衣裙上, 绽开一朵朵血色的花,就像一场可怕的异食者的盛宴。 半开的冰箱门没有完全阖上,晃晃悠悠维持着三十度的角度,从不小的缝隙中,昏黄的灯光下,原本该是储藏食物的冷藏架上,整齐摆放着一颗颗黑色的动物头颅。 安静的室内,只有顾优让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第三十六章 韩章挥出一拳,林春舟利落躲过,两人几乎身体相贴,满身热汗。他们宛如真正的斗士,挥舞的拳头带着风声,从鼻子里喷吐出的呼吸急促而灼热。 韩章和林春舟所居住的小区附近新开了家拳击馆,作为约会,看电影吃饭是标配,但老实说,有些过于单调乏味了些。别说男人和男人,就是普通异性情侣也受不了经年累月这样毫无新意的约会模式。为了更促进彼此的感情,多点交流,韩章给自己和林春舟办了张年卡,以锻炼身体为由,将拳击台作为了新的约会场所。 林春舟又一次灵活闪避过韩章的攻击,他快速闪到韩章身后,用手肘勒住对方脖颈,微微用力,没有下狠劲儿,但足以让对方无法还击。 “认输吗?”林春舟贴在韩章耳边喘息着问。 韩章双手想要抓住脖子上桎梏自己的胳膊,却因为戴着手套而无法做到。 汗水顺着鬓角淌下,相贴的肌肤温度烫人,并且粘腻一片。 “认输!”虽然不甘,但韩章还是识时务地认了输。 坦白那些过往并没有使两人的关系变得尴尬和紧张,相反,韩章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解脱。他从不知道对着某人放下心房是这样轻松惬意的事,这三年他固步自封,将自己困在了厚厚的茧中,别人无法进来,他也不愿出去。他捂着那道狰狞的老伤,流着脓渗着血,嘴硬地不肯接受任何人的帮助,既惶惶不可终日,又辗转不愿遗忘。 没有跨出那一步的时候,他以为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87 要告诉林春舟真相会是件很难的事,但其实并没。当他决定将真相托出,第一个字出口后,接下来的一切就简单多了,这大概就是所谓外事开头难吧。 “犯罪嫌疑人虽然全部当场死亡,但这个案子并不是终结,圣兴会组织庞大,主体和首脑皆隐蔽于国外。之后这个案子就不在我们手上了,这已经超出了我们能力所及的范围。”当韩章说完最后一句话,车厢内彻底陷入了沉静。 虽然没有明说,但真正策划这一切的人他们都知道,要将他绳之于法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 过了大概两分钟,林春舟点火打车,放下手刹,慢慢驶出了停车位。 “李东瑞的代号是‘东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那个东风。”将车开出疗养院大门,林春舟终于打破了沉默。 他并没有太多的悲伤,声音依旧温柔,韩章去看他的脸,发现他表情也是淡淡的,甚至还带着丝浅淡的笑意。 “他一直说自己是队里的灵魂人物,担负着拯救苍生、引领众人的伟大职责,缺谁都缺不了他。他要一直做特警,做到牙齿都掉光,哪儿也去不了。”说到这他笑意更浓。这些当然都是开玩笑的时候说的,但李东瑞的确没有辜负他的一身警服,致死都在为了拯救他人而努力,“知道他是英雄,就够了。” 不能说不遗憾,不能说不哀痛,但斯人已逝,林春舟不觉得林东瑞希望自己的亲朋几年如一日的沉浸在他的死亡里不得解脱。林春舟不是那种钻牛角尖的人,他希望韩章也不是。 “在没知道真相前我就和你说过,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责怪自己,现在我依然还是这句话。你没有必要为了自己能幸存下来感到愧疚,你做的很好,非常好。” 路遇红灯,他正好停下,握住了一旁韩章的手。 “我希望你活着,”他执起韩章的手,递到唇边轻轻吻了下,“你能活着太好了。” 那道迟迟不肯愈合,丑陋的陈年暗伤处,仿佛被柔和的月色滋养,生出了一支莹白的玉兰,逐渐将伤口填满,将血肉补实,焕然新生。 对方眼里的光太动人,也太真挚,要不是地点环境不对,韩章就想亲上去了。 如果说这之前,韩章对林春舟只是心动,那这一瞬,就像大雁南归、冬去春来,明确且不可违逆,他知道——这就是对的人,他会同过一生。 那一晚少有的,没有噩梦,没有半途惊醒,韩章睡了这三年来最好的一觉。第二天起床后精神抖擞,马晓晓见了都觉得他面色红润气色好,还问他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用牙齿解开拳击手套,韩章打开柜门,刚要从中取出毛巾去冲凉,手机响了。 他见是韩山来电,犹豫两秒还是接通了,刚“喂”了声,眼角余光瞥到一抹修长的背影消失在更衣室,往淋浴间而去。那一晃而过的肉色叫人浮想联翩,人还在原处,心却跟着一起走了。 “给你两分钟道明来意。”韩章口气不太好,要不是顾念兄弟情义,恐怕早就挂了电话。 韩山本是看今天是韩章休息才打来的电话,一听他语气,怕他手上是有什么急事要处理,也不废话,直奔主题。 “马上过年了,哥你回家吗?我妈让我劝你回家过年,说除夕还是要一家人一起过才好。” 中秋那顿饭还历历在目,韩章想着他爸那张凶神恶煞的脸,没吃都已经饱了,甚至还有些反胃。 “不回了。” 韩山有些难过:“不再考虑下?” 他夹在父亲和兄长之间,不能说为难,但经常觉得糟心。父亲太固执,大哥也不遑多让,父子就跟仇人一样,不知道有没有和解的一日。 他其实……是站在韩章这边的。同性恋怎么了?搞得他们家像是有皇位要继承一样,他哥不喜欢女人难道全世界人类都要跟着灭绝吗?可这话他又不敢当着韩永光面讲,一来对方那直男思想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二来怕挨揍。 “你回去问问老韩,我带男朋友回来他能不能做到不掀桌子不骂人,做得到我就回去,做不到我也不勉强,大家各自安好,我陪你林哥过年,谁也不恶心谁。”要他放着林春舟一人在家孤零零过除夕?不可能,他光想想就心疼。 韩山一愣,接着脱口而出一句国骂:“哥你和林哥成了?!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啊!” “我谈个恋爱还得昭告天下广发告示怎么着?”韩章勾了勾唇角,“行了,过几天找你吃饭。就这事儿是吗?没别的我挂了。” 他拿开电话,手指都要按在红色按钮上,那头韩山急急叫住他。 “哥,你当初……为什么想做警察?”他问得踌躇又不确定。 自从夏之君在废墟和他说了那些话后,他有段时间没联系对方了。他承认他为夏之君的话感到迷茫,甚至忐忑。誓言、责任、信念,他没想那么深入,就是觉得做检察官可能很有意思,总比银行职员有意思得多。如夏之君所说,带着点和父母赌气的意味,又含着些想要逃避未来,能拖一日是一日的鸵鸟心态。 夏之君的话太严厉,或者说严苛,让他第一次认识到,不该这样轻率地决定自己的未来。这是对自己人生的懈怠,也是对“检察官”这份职业的亵渎。 韩章挑挑眉:“因为我穿警服帅。” 韩山:“……” 他一口气差点哽在胸口没上来:“哥!” 可能是兄弟间的心有灵犀,韩章感觉到了一点韩山的迷茫,但他看破不说破,没有多问,语气倒是跟着耐心了不少。 “因为想成为别人的英雄。”他不再开玩笑,“这就是原因。” 想要从绝望中拯救某人,在黑暗中成为别人的微光,给予苦痛的心灵以安慰,这就是原因。 一通电话讲了十分钟,不算短,但也不长。韩章挂了电话,边脱衣服边想着还是找个机会回去一趟,跟孙姨谈谈韩山的问题。他经历过与韩永光的父子大战,知道那是多么让人痛苦的过程,不想韩山重蹈他的覆辙。 关了柜门一回身,正打算与佳人浴室相会的韩章整个愣在那里。 “我去!你洗好了?” 林春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淋浴间出来,连裤子都穿好了。要不是他头发还是湿的,脸颊也透着被热水侵染后的红润,韩章都要以为他根本就没洗过澡了。 林春舟拉下薄薄的黑色毛衣,稍作整理,平静解释道:“你们以前军训那会儿应该也有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吹集结号,吃饭、睡觉,甚至洗澡的时候。别的还好说,洗澡要是洗到一半吹号是最难受的,顶着头泡沫就得集合。”他低头擦了擦眼镜片,戴上的时候,刻意避开了韩章的下半身,“所以,大家一般能快就快,不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88 会在洗澡上花太多时间。” 韩章脸上笑嘻嘻,心里骂脏话。 他大学那会儿军训倒也有半夜吹号、洗澡规定时间的,但毕竟不是正式军人,没严苛到真的让他们顶着肥皂泡操练。 这一刻,韩章极其想要废林春舟的武功,这种“绝技”不要也罢。 “……那你等我会儿,我也冲个战斗澡就出来。” 他将毛巾甩在肩上,晃着鸟,光着腚,进了淋浴间。 没了“彩蛋”福利,韩章果然也没花太多时间,十分钟就出来了。边走边用毛巾擦着湿发,走得坦坦荡荡,林春舟看了一眼便别开了脸,假装低头摆弄手机。 韩章身上肌肉匀称,是健康的小麦色,这会儿身上带着点水珠,就跟清晨露水挂在麦穗上,阳光一照,发着光一样。 林春舟闭了闭眼,想当做无事发生,却怎么也没法儿将这幅画面从脑海里剔除。 它深深地烙在他的心底,灼热,璀璨,美好。 还好韩章很快就将衣服穿好了,也似乎从头到尾没发现林春舟的异样。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先过去吧。”韩章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年关将至,马晓晓嚷着要搞活动,韩章没意见,就由着她组织,最后决定大家下班了去ktv唱歌。去掉当晚值班的和老赵这种无欲无求的中年人,一共八名干警。 韩章现在是无脑热恋状态,走哪儿都想着林春舟,恨不得生出个袋鼠妈妈的育儿袋把对方装里头随身揣着。马晓晓说要去唱歌,韩章二话没说自觉掏腰包,但是有个附加条件——他得加个人。 出钱的是大爷,马晓晓自然没话说,但还是好奇一问:“谁啊?韩山小朋友?” “不是,我房客。” 马晓晓也算认识林春舟,但没想到韩章和人关系不知不觉就这么好了,连单位活动都要叫上对方。 “哦哦,我懂的,到时候暖场包在我身上,绝对不会让英雄感到尴尬。”她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 莫姗在厕所吐得昏天暗地,她一晚上根本没吃什么,吐出来的除了胃液就是酒。等吐完了,她用凉水拍了拍脸,看着镜子里双眼通红的自己,神色有些恍惚。 黑色长发发尾挑染成了粉色和紫色,脸上化着不符合年龄的大浓妆,鼻子上戴着鼻环,耳朵打满耳钉,就连露出一截的腰身上都穿着枚脐环。夹克,皮裙,网袜,她整天在外晃悠,不上课也不回家,烟酒不离手,每句话必带脏字,活生生的小太妹。就算告诉别人她是a大经济专业的学生,恐怕也没人相信。 她呼出口灼热的酒气,似乎是嫌热,用手腕上的橡皮筋将头发高高扎起,露出了脖颈后一处青黑色的大卫之星纹身。 稍稍清醒了些,她挎着小包摇摇晃晃出了厕所,一出门就被个染着黄毛,打扮流里流气的男人抓住了胳膊。 “吐出来舒服点了吧,咱们回去接着喝!”说着就要拉着她往前走。 才走出两步,莫姗皱着眉大力甩开了他的桎梏,语气不耐烦道:“今天不喝了,我要回去了。” 她扶着墙壁,缓慢朝大门口挪动,没走几步,前方骤然被人挡住去路。 “小姗,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吧?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黄毛青年有些不悦,“真要走也要和大伙儿说声再见再走吧!” 莫姗盯着他,神情冰冷:“我要是现在就想走呢?” 黄毛和现在包厢里的那些人,都是莫姗在校外认识的社会人士,说得难听点,就是小混混。她和这群人纯属酒肉朋友,偶尔一起打打牌,k个歌,没什么真情实意。 她也不是傻逼,知道这群人一直请她喝酒吃饭都是有目的的,就是想睡她,压根没打算深交。 “就进去说一声,等会儿我送你回家。”黄毛不由分说要去拽她手。 莫姗知道对方这是想要用硬的了,心里也有些慌,要是被他抓回包厢,他们今天一定不会放过她,说不定还会对她下药。 她越想越害怕,死命挣扎起来:“你放开我!谁要你送,再不放我叫救命了!” 黄毛眼神一利,抬手就去捂她的嘴。 “你他妈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走廊里隐隐都是各个包厢传出的音乐声,没什么人走动,黄毛压低了声音,将莫姗死死抵在墙上。 莫姗唔唔叫喊着,高跟靴狠狠踩上黄毛的脚背,对方痛得脸都扭曲了,也顾不得捂她嘴,单脚后跳着嘴里直吸气。 莫姗乘此机会就想逃,刚要抬腿,被盛怒的黄毛从后面一把抓住了头发,又给拖了回去。 “啊!”莫姗惨叫一声。 正在她绝望之际,隔壁男厕忽然转出一个人,擦完手抬头看到两人,一下止住了步伐。 黄毛眼角也瞥到那人,见对方没走开的意思,转头凶狠地瞪视对方,警告道:“别他妈瞎看,和你没关系!快滚!” 他这样一幅不好惹的样子,一般人早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转身离开了,可对方似乎是打定了主意唱反调,慢条斯理擦完手,问莫姗:“你认识他吗?” 莫姗双眼一亮,忙向对方求救:“救救我!我根本不认识他!” 林春舟也没想到自己中途出来上个厕所就能碰到这种事,但既然碰到了,总要管到底的。 他视线转回黄毛脸上,无惧于对方阴沉的脸色,温声道:“这位小姐不认识你,请你放开她。” 黄毛“操”了声,一只手制住莫姗,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响后即被接通。 “操你妈,你们是不是在厕所直接干起来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黄毛长话短说:“厕所门口,干架!” 这两句简洁明了,包含了地点与目的的话语,被对方迅速领会,黄毛甚至电话还没挂断,下一秒走廊转角就浩浩荡荡过来了五六个人,各个左青龙右白虎,一脸凶神恶煞。 莫姗心想,完了。她忙去看林春舟,怕他见势不对丢下她跑了,没想到对方一派淡定,别说惊慌,就是眼都没眨一下。 “谁他妈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走在最前是个光头,手里倒举着个酒瓶,视线定在林春舟身上,似乎下一刻就要一瓶子抡过去。 这伙人跟黄毛汇和,与林春舟隔着一个女厕的距离遥遥相对,姿态嚣张,颇有点以多欺少的意味。 正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刻,厕所对面,两拨人中间的一扇包厢门,开了。 韩章久等林春舟不回来,就想出门去寻,这一开门,直接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这一幕颇有点荒诞主义的味道,戏剧感十足,另场景从黑帮港片一下子急转直下成了刘老根大舞台。 韩章跨出一脚,迅速觉出不对,维持着开门的姿势没动。 “哟,开大会呢?”他左右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89 扫了眼,目光上下打量林春舟,“没事吧?” 林春舟冲他摇了摇头。 韩章得到肯定答复,放下心,接着眼神一变,狠厉地看向另一拨人。 “都干吗呢?”他指着那光头,“说你呢!把瓶子放下!” 这几个人也是打架老手了,没少进过局子,对大学城派出所那些个民警眼熟得很。因此韩章一露面,几个人就纷纷露出了踩到狗屎的表情。 “操,中奖了!”甚至有人小声骂出了声。 而更让他们没想到的事,因着韩章的呵斥而出来查看情况的马晓晓等人,呼啦啦从包厢里挤出来,站满了走廊,除去职业背景加成,声势比他们还要浩大。 光头咽了咽口水,将酒瓶小心翼翼放到地上。站起身时,右手在额际比划了两下,点头哈腰道:“韩警官,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他手忙脚乱从裤子兜里掏出一包烟,递了根给韩章,“我们不知道这是您朋友,您大人大量,别跟我们计较。” 韩章看了看他,没接,在人群中扫了眼,准确定位在了莫姗脸上。 对方脸上惊魂未定,又被黄毛拽着胳膊,韩章很容易就看出来这场冲突的起因。 他抬了抬下巴:“那姑娘和你们很熟?” 光头也不觉尴尬,利落收回烟,直起身打哈哈道:“不熟,都是误会!”他朝黄毛吼了声,“放开人家,干吗呢!” 黄毛被吼得一激灵,不等他松手,莫姗就一把推开他冲出了人群,往林春舟身后躲去。 韩章冷着脸,对光头道:“不想在看守所里过大年,你们最好都给我收敛点。” 光头一连串“是是是”,几乎是一步步后退着带领手下小弟离开了韩章等人的视野。 莫姗见人走光了,这才从林春舟身后小心走出来。 “吓死我了。”她拍着胸口,“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今晚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林春舟摇了摇头,道:“没什么,韩警官比较给力。”他与韩章无声交换了个眼神,再看向莫姗时,眼里的动人流光尚未消退,“要送你到门口吗?” 莫姗愣了愣,有些被他温柔的眼神煞到:“好,好啊,你等我叫到车再走好不好?我怕那些人又追上来。” 她长得漂亮,仰头一脸无辜看人的时候,大多数男人总是难以拒绝的。 林春舟还没答应,韩章在一旁插嘴道:“我送你吧,我更有威慑力。” 莫姗一噎,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面改口,只得僵着脸点了点头。 马晓晓看了看莫姗,又看看韩章,最后视线落在林春舟身上,女人的直觉让她总觉得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走之前,莫姗回身朝林春舟一人摆手道别,还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我叫莫姗,在a大经济学系读书,你有空来找我啊,我请你吃饭!” 韩章在她身后嘴角一抽,被人当面撬墙角的滋味真是一言难尽。 林春舟礼貌地笑了笑,没有回话,跟着马晓晓等人再次进了包厢。 厚重的大门缓缓合上,包厢里传出马晓晓揶揄的声音:“林哥你艳福不浅啊!人家让你去找她耶……” 韩章差点把牙都咬碎了,再面对莫姗这个疑似情敌时,就有些不客气。 “走吧,别磨蹭了。” 莫姗:“……” 不知是不是错觉,莫姗总觉得这名韩警官好像不太喜欢她。 第三十七章 日子还没怎么过呢,这一年就匆匆结束了。 大年三十晚上,韩家三人简单吃了顿年夜饭,席间韩永光不时就要数落下缺席的韩章,说他多么多么不像话,连过年都不回来,是不是不打算认他这个爹了,又叮嘱韩山千万不要学对方,要争气,要听话。 孙怡芳不去搭理他,只不停给韩山夹菜。 韩山表面胡乱应答着,其实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心里庆幸还好韩章没回来,不然这年恐怕是要在争吵中度过。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韩山吃好就钻回自己房间去了,客厅的电视里播放着今年的春晚,一派歌舞升平,热热闹闹,节目没啥新意,但好歹给这沉闷又无趣的家庭氛围稍稍带来了一丝年味。 韩山靠在床头,回复着各色各样的拜年短信,又在班级群里冒了个泡,扫了眼还挺热闹,晒年夜饭的,拜年的,约饭的,聊八卦的,应有尽有。 点开微信,韩山编辑着拜年短信,打算来个群发。选择群发对象时,他手指在夏之君名字前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跳过了。 总觉得用群发短信给对方拜年,有些太敷衍了,可明明他俩也不是怎么熟的关系,甚至自从废墟一别,两人都有些日子没联系了。 韩山单独点开了夏之君的聊天框,却迟迟没有输入任何文字。 要不……就发个新年快乐吧? 韩山纠结着,正要打字,突然发现对方状态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他呼吸一窒,整个人都从床上坐起来了。 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地盯着那行状态消失,过了会儿,一行字出现在了手机上。 ——新年快乐。 简单,直接,特别巧。 韩山瞬间哭笑不得,又有种冥冥之中天注定的宿命感。 他快速回了信息,唇角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弧度。 ——新年快乐!我刚也想发你来着,没想到被你抢先了一步。 等了会儿没见对方回复,要不是亲眼瞧见那行“对方正在输入”,韩山几乎要以为夏之君是群发的消息了。 又煎熬地等了两分钟,还是不见回应,韩山不自觉地做了个撇嘴的表情,眼里闪过丝气恼。 什么意思嘛,明明是他先发来的,现在又不理人! 韩山咬着唇,再次点开信息栏,给对方发了两条信息,发完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迅速退出了微信,像是不敢看对方的回应,又像是害怕对方的不回应。 ——关于未来,我认真想好了,绝不会后悔,也不会让你失望。 不是置气,也不是不经思考的胡乱选择,他深思熟虑,并且拥有了非常明确的目标。 他确定,他想成为一名检察官。 ——我想成为和你一样的检察官。 *** 夏之君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到茶几上的手机闪了闪,提示有几条未读信息。 他一手擦着头发,弯腰拿起手机,划开了一看,发现都是韩山发来的。 看到内容,他擦头发的动作一顿,有些微愣神。 上次在废墟,因为李东瑞的关系,他过于激动了,说了很多自以为是的话,事后想来,他也觉得自己对韩山有些严厉过头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他与他非亲非故,又有什么资格去批判对方呢?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90 之后他与韩山一直没有联系,他还以为对方生他的气,不打算再有交集。现在一看,这段时间韩山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在认真考虑他的话,对未来有了个明确的目标,倒又是他狭隘了。 夏之君对着手机笑了笑,单手打字回了过去。 ——好。 *** 自从程云开与杨佳瑶结婚,每年除夕这顿饭就都是在杨家吃的,今年杨佳瑶怀孕,就更不例外了。 杨佳瑶预产期在明年四月,算算也没几个月了,也不知是不是营养补得太好,肚子颇具规模,跟足月的没什么两样。 杨家人多,家里地方也大,摆个两桌不成问题。程云开趁着席间其他人聊得热络,找了个抽烟的借口,一个人去了阳台。 他点了烟,在寒冷的空气中吞云吐雾,未了拿出手机给孙艾发去了一条短信。 ——明天我来找你。 妻子怀孕后,程云开就不太敢碰对方,有需要都是找孙艾解决。 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但离得近也有近的好处。孙艾清楚知道程云开不会离婚,找她就是消遣,也没想过挣个正室当当。他们一个为了性,一个为了晋升机会,各取所需,也算合作无间。 有人轻轻敲了敲玻璃门,程云开收起手机抬头一看,是妻子杨佳瑶。 对方轻轻抚着自己的肚皮,笑得一脸温柔。 程云开迅速按灭了还剩几口的烟,打开门重新回到了温暖的室内。 他将妻子的碎发别到耳后:“腰酸不酸?” “还好,不怎么酸。” 他搂着杨佳瑶的肩,两人慢慢往里走,看着就像个体贴妻子的好好先生,没人会想到他暗地里还和自己的下属暗通款曲。 *** 李教授这天特意将妻子接出了疗养院,准备一起过个新年。 儿子在时,家里的年夜饭都是妻子操持,儿子不在了,妻子也住院了,李教授就再也没过过一个像样的年。大多时候就是林春舟带着东西来看他,给他做上一两个菜,就算是过年了。 然而今年似乎格外不同,今年饭桌上不仅有了陈络萍,还多出个韩章。 李教授没问韩章怎么不回家过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如他和林春舟,不回家总有不回家的原因,他又何必没眼色地去戳人伤疤。 林春舟在厨房里忙碌,李教授夫妇在客厅里看电视,李教授还给夫人剥桔子。韩章坐着有点尴尬,就跑到厨房给林春舟打下手,他别的技术不过关,洗菜还是一把好手。 洗着洗着,忽地身旁靠过来一个人,小声问他:“没事吧?” 韩章愣了愣,一脸受辱的表情:“你也太不相信我了吧?我是能把洗菜盆洗裂了怎么的?” 林春舟:“……” 林春舟一脸好笑,伸出根手指戳了戳他心口,补充道:“我是问你这里,没事吧?” 韩章这会儿总算回过味来,对方是在担心他的ptsd发作。 说来奇怪,这次再见到李教授夫妇,甚至和他们一块儿吃饭,韩章并没有觉得是件煎熬的事。他那被阴云笼罩了三年的内心,似乎因为林春舟这缕阳光的到来,拨云见日了。 “没事。”他一把抓住林春舟的手,飞快看一眼客厅,见李教授没注意这边,做贼似的在林春舟手上亲了口,还带着声儿。 林春舟指尖微动,低垂的睫毛也不可抑制地抖动了下。 手指间柔软又湿润的触感,如同一股不可忽视的电流,从皮肤表层一路窜上他的心头,引发要命的心悸。 他抽回手,嗓子微哑道:“有任何不舒服,要和我说。” 韩章笑得痞气,眼里的深情都要溢出来。 “yes sir!” *** 大年三十晚上,大家休息了,罪犯不会休息,罪犯休息了,梁平也不会休息。 一如往年,作为区刑侦支队的一把手,梁平除夕这天,一如既往地坚守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他翻看着案件资料,抬头看了眼时钟,发现已经快12点了。身体往后一靠,他拿起桌上的手机给江白鹭发了条短信。 ——新的一年,合作愉快。 那头很快回了他一个“握手”的表情包。 梁平笑出声:“怎么这么酷呢。” 接着又发了条信息,问对方吃了没。 ——这会儿都几点了,你说呢? 梁平咯咯直笑,笑得周围同事不停往他这儿看,怀疑他是不是加班加出神经病了。 ——吃饺子了吗?我今晚就吃了碗泡面,还是从柜子里翻出来快过期的。 ——我家还有剩的,明天一早给你捎些来吧。 梁平作为一个爱在心口难开的大龄闷骚男,就为了盘剩饺子,简直想立刻站起来唱《嘻唰唰》,但他用意志力忍住了,还非常冷静的回了江白鹭一条。 ——好啊,谢了。你真是我的好同事! *** 这一年的除夕,不比往年冷,也不比往年特别。天空飘雪,家家户户亮着灯,街道上却安安静静,鲜有人迹。 普通又寻常,没什么新意,也挑不出错处,叫人难以想象,那之后江市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会在全国引起多大的波澜。 沈丘拎着一只巨大的黑色塑胶袋,行走在寂静的街道上,速度很慢,很小心。地上虽然没有积雪,但非常滑,他不想这时候受伤影响接下去的计划。 他策划了三年,就是为了等这一天,他不允许有任何闪失。 “茜茜,你等着,我很快就会为你报仇了……”他立在路灯下,仰头望着夜空,雪花飘在他脸上,转瞬又融化成珠。 “他们必须付出代价。”说话时,他嘴里冒着白雾,眼里闪现疯狂之色,握着塑胶袋的手指收紧,现出嶙峋的骨节。 52 元宵节一过,这寒假也就结束了。 冷清的大学城再次热闹起来,显出了年轻人特有的朝气磅礴。 这几天学生们报道的报道,领书的领书,连大学城内跟着一起放寒假回老家过年的几家小餐馆都重新挂牌营业,推出了新学期新套餐。 “他们不在啊,觉得冷清,等他们回来了,又觉得烦死了……”老赵手里捧着个大茶缸,一脸深沉,“这人啊,就是这么贱。” 马晓晓一边录入资料一边反驳老赵言论:“我不贱,我一直想死他们了,恨不得他们取消寒暑假,一年到头都待在大学城呢!” 小张闻言在旁摇了摇头,已经看穿了马晓晓歹毒的心思。 “最毒妇人心啊!”他指了指马晓晓,“注意你们的言行,韩哥的弟弟可也是大学城学生呢。” 一直没说话的韩章从电脑后抬头看了看几人,大早上的,声音就跟没睡醒一样,透着慵懒。 “没事儿,我也烦他。”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91 可真是烦透他了。 韩山那小兔崽子不知道是不是在他身上装监控了,专逮着要命的时候给他打电话。昨天他好不容易把林春舟压沙发上,连手都摸裤子里了,眼看就要上本垒,结果都被韩山那小子一通电话给搅黄了。 “哥,我妈让我给你送点吃的来,你在家吗?” 彼时韩章压在林春舟上方,两人都是气喘吁吁,特别是林春舟,发丝凛乱,眼尾飞红,一副春情荡漾的恍惚模样,韩章恨不得立马吃了他。 “不在!”韩章语气恶劣,嗓音嘶哑。 韩山一愣,听到手机里传出的隐隐呼吸声,心里打了个突:“我操,哥我是不是打扰了你和我林哥的好事?” 他的声音透过韩章的手机传出来,清清楚楚被林春舟听到。 林春舟白净的面皮瞬间染上了薄霞,深吸一口气,将身上韩章推开,起身往洗手间疾步而去。 韩章倒在沙发上,跟个被始乱终弃的小媳妇一样,衣服皱巴巴,瞧着还特别委屈。 “晚了。”他盯着自己那斗志高昂的小兄弟,有些咬牙切齿地对韩山说出两个字。 韩山虽然看不到韩章脸色,但从这两个字语气里已经清楚感受到了他哥的懊恼,立刻识相领锅。 “我的错我的错,我给你……咳放门口保安室了,你有空过去拿一下。”说完匆匆挂了电话,活像再迟一会儿韩章就要拿刀出来追杀他一样。 韩章扔了电话看了眼洗手间方向,只听到里面传出的断断续续的水声,他叹了口气,对自己精神盎然的小老弟面露愁苦之色。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用上你啊……” 韩山不知道他哥的苦恼,在他看来,他哥这种行走的荷尔蒙,必定是和林春舟确认关系第一晚就把人办了的,哪里还会留到现在。 他也是太看得起他哥了。 a大的新学期,也是韩山在大学城的第四个学期,更是他备考司法考试的第一个学期。 还有两年多可以准备,韩山清楚的知道,这两年自己如果不努力,是没有办法比得过那些法律专业学生的。每年司法考试通过率只有区区10%,几万人过独木桥,是一点不夸张。韩山不仅要准备过这座独木桥,还不能荒废自己本身的学业,可想而知会有多难。 不过他一点不担忧,毕竟他有夏之君可以给他开小灶。 自过年那会儿说开了后,两人就重新恢复了联系,韩山在宠物医院打工时,有空就会啃司法考试的书,遇到不太明白的难题,索性就发信息询问夏之君。一来二去,夏之君许是觉得这样一道道解答起来太琐碎,不利于吸收,便约了个时间让韩山到他家去,要给他系统的补课。 这可真是天上下彩票,韩山随手一抓就中了个五百万。他将书盖住下半张脸,止不住乐出声,要不是周围还有客人,他都想站起来跳两下了。 开学第二天,正好是周五,韩山早早挥别高远他们,往夏之君家出发。 他在小区周围随便吃了个饭,接着便上了楼,在公寓门口等着夏之君回家。 犹记得当初喝醉酒在夏之君家醒来,浑身上下就剩条内裤,自己是如何惊慌失措从这里冲出去的,那会儿心里想着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这个人了,想不到打脸就像龙卷风,来得这样猝不及防。 韩山捧着书蹲在门口,叹了口气。 “世事难料啊……”他一边感慨,一边翻了一页。 电梯“叮”的一声,在这一楼层停下,再缓缓打开。韩山抬头看过去,就见夏之君西装笔挺地从里面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公文包。 “不好意思,久等了。”夏之君家的锁是指纹锁,他将拇指按在锁上,不一会儿门就开了。 “也没等多久。”韩山已经来了好几次,有点轻车熟路的味道,自己穿了拖鞋就往厕所跑,“我晚上水喝多了,上个厕所先!” 夏之君对着他风驰电掣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弯腰捡起他丢在地上的书包放到了沙发上,接着自己往卧室而去。 再出来时,他已经将领带和外套脱去,上身的衬衫也不再纽扣纽到顶,而是松了两粒扣子,显得比平日里要松快不少。 韩山已经解决完生理问题,此时端正地在沙发上坐好,铅笔橡皮也从笔袋里拿了出来,一副好好学生认真听老师说课的模样。 他见夏之君出来了,就拿出书本翻到自己先前做过标记的地方递给对方。 “关于不作为犯罪,下列哪一项是正确的……我整个人懵逼,这几个选项怎么跟绕口令一样?还有这个第五题,为什么选c啊,我不服!” 夏之君从他手里接过题册,凝目看着,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先说这个不作为犯罪,所谓不作为犯罪,就是……” 他们坐的很近,近到韩山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他挪了挪屁股,有些怕对方同样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他晚上吃了麻辣烫。 夏之君说话声音不急不缓,思路十分清晰,比韩山自个儿瞎捉摸进展要快得多,知识点的总结也更为到位,堪比名师教学。韩山认真听着,不时点头附和,忽然目光自书本中抽离,落到对方脸上,不由自主被对方那低垂着的,纤长乌黑的睫毛所吸引。 这人睫毛原来这么长的吗? 欸,这个角度看过去夏变态的脸好柔和啊,一点不凶了耶。 他出神太久,久到夏之君长时间等不到他回应,微微侧过脸,皱眉看向他:“你在听吗?” 韩山顷刻间就跟上课开小差被老师抓包的小学生,窘迫的耳朵都红了。 “在在在!” 他不敢再走神,全副心思都扑到了学习上。 很快两个小时过去,夏之君将他送到门口,韩山再次表示了感谢。 “谢谢夏大哥,我觉得你教的好好啊,比那些网上的视频课程分析的还到位,你要是去做讲师,一定会很多人买你的课程的!” 夏之君笑道:“实践多了,自然就融会贯通了。” 韩山装模作样鞠了一躬:“老师再见!” 夏之君一愣,随即轻笑道:“再见。” 韩山让他想到了当年的自己,对老师充满崇敬,对生活充满冲劲儿,朝气蓬勃,活力四射。想到谢曦,他心中不禁有些黯然。可惜他的老师最终被岁月侵蚀,变得不再坚守初衷,成了金钱的奴隶。 今日受韩山一声“老师”,他们也算是师生一场,为了韩山将来不以他为耻,唯有以身作则,不忘初衷,时刻谨记当初入职时发的誓言,才算不辜负了身上的制服。 从夏之君家离开,韩山一个人背着书包站在电梯里,这才开始回味那个让他失神的侧颜。 觉得有点帅是怎么回事…… 他按着心口位置,回头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92 看了眼电梯镜中自己的倒影,那熟悉的状态着实让他心头一震,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拿出手机给自己这副模样拍了张照,发给了好兄弟高远。 ——你看到了什么? 高远正打游戏,还以为韩山要给他做什么脑筋急转弯,结果图片一跳出来是这货的自拍照,立马一个失误,游戏人物被人一枪爆头,整个画面转灰。 “靠!” 他骂了句脏话,没好气地拿起手机回复韩山。 ——我看到有人在发春啊! 本是句嘲讽好友自恋的玩笑话,不想正中少年心事。 韩山愣愣盯着高远回复过来的信息,慢慢蹲下了身,一脸懊丧夹杂着不敢置信。 这么明显的吗?他竟然好像,貌似……喜欢上夏变态了?! *** 开学没几天就到了情人节,所谓单身狗的受难日。 这天韩章难得没加班,到点就走了。马晓晓再次发挥自己身为女人的第六感,等韩章一走,就八卦地跑到小张跟前用手肘挤了挤他。 “我看咱韩哥是有了!” 小张悚然一惊:“哈?” 马晓晓见他悟性这么差,只得没好气地补上一句:“有对象了。” 小张这才冷静下来:“哦。” 他也不知道马晓晓在激动什么,将一叠文件竖起在桌上敲了敲,道:“韩哥有对象不是正常的吗?就凭韩哥那颜值,那身高,之前是他无心恋爱,不然大学城五所学校的校花都要为他打破头!” 马晓晓受不了小张这幅脑残小弟的模样,内心翻了个白眼,暗忖道:狗屁无心恋爱,我这个前女友有话说。 “说不定真是哪个涉世未深的女学生,被韩哥的花容月貌所迷惑,稀里糊涂就告了白,然后韩哥就脱单了。”马晓晓摊了摊手,“破案了。” 小张一阵无语:“指不定不是女学生,是女老师呢!” 他觉得上次一起在a大小食堂吃过饭的顾老师人就不错,长得漂亮,还特别有涵养。 一旁听了半天八卦的一名小警员突然插嘴:“指不定不是女老师,是男老师呢?” 小张和马晓晓不约而同看向他,满眼震惊,同时内心却又觉得对方说的有点道理。 “很有想法啊,小杨!”马晓晓忍不住鼓了鼓掌。 而他们口中的八卦对象,韩章同志,已经马不停蹄赶回了家。这是他和林春舟确认关系后的第一个情人节,情侣间的任何一个“第一次”,总是格外不同的。 韩章进门前检查了下自己口袋里新买的安全套,确认一切完美,这才转动锁芯推门而入。 屋里满是食物的香气,林春舟与韩章一样,今天早早收工,不仅买了菜,准备了鲜花,甚至还给一点洗了澡。 韩章一把捞起长大不少的小猫,一顿揉搓,亲了亲它湿润的鼻头,在它抗议前又给它原样放回了地上。 “乖儿子,自个儿去玩,爸爸和你妈有事要忙呢。”他不要脸的自己占了个“爸”的名号,强行让林春舟做了“妈”。 一点对着他柔柔叫了声,也不知听没听懂,反正是走开玩自己的去了。 韩章走进厨房,就看到林春舟站在灶台前正搅着一锅骨头汤,汤呈奶白色,显然已经熬了许久。 就如无数偶像剧里演的那样,韩章缓缓靠近,从后面环抱住林春舟的腰身,整个胸膛贴在了对方的后背上。 他将下巴搁在对方肩头,黏黏糊糊道:“什么时候吃饭啊?我都饿了。” 赶快吃完,然后才能做别的事。 林春舟听不到他的心声,还当他真饿了,关了火道:“快了,你把碗筷摆一下吧。” “行。”韩章侧首一口亲在林春舟脖子上,听话地转身去拿碗筷。 林春舟捂着被他亲的地方,觉得从脖子一路烧到脸颊,整个人都要熟了。 “你今天买花了啊?”韩章将碗筷摆好,指尖抚了抚桌上的那束花——鲜红的,弥漫着芳香的,非常正的红玫瑰。 林春舟清了清嗓子,用尽可能云淡风轻的语气道:“嗯,正好路过花摊就买了。” 其实这束花是他早一个月就定下的,就怕情人节这天红玫瑰脱销买不到。这是他和韩章的第一个情人节,他希望他能喜欢他的安排,无论是食物还是花。 韩章看着花,听他这样说,心里想着:真巧,我也是正好路过便利店,就买了盒安全套的。 第三十八章 情人节是个约会的好日子,也是个试探的好时机。 韩山不是个磨磨唧唧的人,既已明了了自己的心意,也该有所行动。 虽然年纪不大,但他自从经历了唐晶儿那件事后,就对感情想得很开。他告诉自己,如果还能遇到喜欢的人,一定不要再迟疑。人生苦短,他不想带着那么多遗憾离开这个世界。只要能在一起,开心最重要,别的都是其次,包括性别。 背包里装着包装精美的糖果盒,韩山整了整背包带,从缓缓打开的电梯门走了出去。 今天夏之君难得的没有加班,早早就回了家,韩山到达的时候,他甚至已经连澡都洗好了。 身上裹着白色浴袍,头发上还不停滴着水,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柠檬皂的清香。 以前钢铁直男的时候,韩山见到这幅画面肯定连眼都不带眨的,然而今时不同往日,自从变gay了之后,他的世界就不一样了。 他现在竟然觉得夏之君露出来的锁骨都好性感好不一样啊!! 夏之君真的是刚刚洗好澡,听到门铃随便裹了浴袍就来开门了,连身上的水都来不及擦。 他让韩山等他一下,接着转身就进了浴室。没多久里面传出吹风筒工作的噪音,韩山乖巧地在沙发上坐下,从包里取出上课要用的文具和教材。 背包底部躺着一盒包装非常小清新的圆形铁盒,韩山怕一下子送巧克力太夸张,会吓到夏之君,就准备了份不会太直接,送出去还有转圜余地的礼物。 要是夏之君对他没那个意思,大可以把它当做一份“人情”,也不至于把场面弄得太尴尬。 韩山这正美滋滋的想着,浴室声音一静,过了两分钟,夏之君开门走了出来,头发干了,身上浴袍也换成了居家服。 “不好意思,时间没把握好,让你久等了。” 韩山连忙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是我来早了。” 夏之君在他身边坐下,一如既往开始给他讲题。就这么讲了两个小时,指针慢慢指向了九点,夏之君见时间差不多了,讲完眼下的这道题便不再继续。 韩山也看着时间呢,见对方讲完了,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礼貌地道谢:“谢谢你啊夏大哥,多亏了你,我觉得自己又向着检察官的职业道路迈进了一小步。”他伸出右手拇指和食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93 指,比划了个大概半厘米的距离。 “也要你自己努力才行,我不过是引路灯,怎么走还要看你自己。”夏之君站起身,打算送他到门口。 韩山将东西全都塞进包里,却没有立刻站起身,而是小心翼翼,眼含期待地从中取出了那盒藏了整晚的糖果。 “送你的,谢谢你替我补课。”他坐在沙发上,手臂微微上抬,眼神不敢和对方对接。 夏之君有些诧异地看着递到自己身前的糖果盒,他自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也因此,他不觉得这是个合适的、表达感谢的日子。 夏之君比韩山年长许多,他在这社会摸爬滚打了很多年,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聪明的,愚蠢的,狡猾的,老实的,正因为见过太多,所以只消一眼,他便知道韩山的真实意图到底是什么。 韩山等了一会儿,见夏之君没收,忍不住抬眼去看对方。两人目光交织,韩山从夏之君眼里看到了“拒绝”。 他一慌,忍不住解释道:“今天正好是我发工资的日子,路过糖果店觉得这个包装不错就买了,你千万别误会!你知道吧,日本有那种人情巧克力,就是朋友间送的情人节巧克力,这也是啦……”他将糖果盒往前递了递,笑容一点点变得尴尬起来,“就是朋友间的礼物而已。” 越解释越显得心里有鬼…… 夏之君看着他,没有伸手去接,眉心微微蹙起,表情甚至可以用“冷酷”形容。 “抱歉,我不喜欢吃糖。”他往后退了一步,仿佛是怕韩山把糖强塞给他一样,“你还是送给别人吧。” 别说夏之君现在还没想要开始一段新感情,就算哪天想了,对象也不会是半大少年的韩山。两人差距太大,无论是心理还是年龄上,都不是合适的另一半人选。 夏之君有夏之君的顾虑,他已经没了一往无前,为了一段感情奋不顾身的勇气,他甚至厌烦改变和激情,拒绝一切搅动自己心田的事物出现。 一旦发现任何苗头,他就会把它们统统扼杀在摇篮里,干脆利落,不留一点余地。 韩山的脸色由红转白,手脚瞬间冰冷。 “哦……那,那算了,我送给高远吃吧。”韩山狼狈的,连最后伪装着道一声“再见”的演技也挤不出,就这样仓促地逃离了夏之君家。 他没有坐电梯,而是直接跑下了楼。他觉得自己不能停下,一停下,就要被席卷全身的失落与羞耻淹没。 他拿着那盒糖果,失魂落魄地走在马路上,路灯下的身影显得特别孤寂。 “到底为什么啊……我长得也不差,怎么老失恋呢……”唯一庆幸,应该就是夏之君始终没有戳破那层纸,给他留了点颜面,两人再见好歹还能做朋友。 试探失败,彻底的失败。韩山不知道是要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今后断了念想,还是选择继续潜伏,伺机而动。 他一路走着,到了公交车站台还在出神想这件事,以致上公交车的时候也是恍恍惚惚,神游天外,等回过神,他已经到了韩章家附近。 失恋这件事让韩山胆量剧增,以致敢在这样一个夜晚去撩虎须,不,这已经不是撩虎须了,而是直接在老虎的头上跳hiphop。 当他深夜按响韩章家门铃时,面色冷静,浑身散发着无畏的气息,表现的像名真正的勇士。 他足足按了十分钟门铃,不间断的,抵死不懈的,仿佛跟韩章家的门铃杠上了般。 韩章黑着脸来开门,气压低沉,满脸欲求不满,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个死人。 “你最好有充分的理由解释你今天的行为,不然你就完蛋了……”他凶神恶煞,像模像样做出“热身”的动作,一个个按响自己的指关节。 “韩章,你让小山进来。”林春舟的声音适时出现在韩章身后,两人刚才显然是在做某种不可描述的事情,林春舟衬衫扣子一路开到了胸膛下,脖子上还种了个大大的草莓。 他边说话边扣着纽扣,脸上还有些局促:“……别吓唬他。” “林哥!”韩山挤开他哥,噘着嘴苦着脸就冲林春舟小跑了过去,接着一头扎进了对方怀里。 韩章简直要气笑了,小兔崽子接二连三打扰他好事,现在还公然占大嫂便宜,当他是假的啊! 他刚要伸手去勾韩山的背包将人丢出门外,林春舟一个眼神制止了他。 林春舟冲他摇了摇头,手轻抚着韩山脑袋,问他:“怎么了?和家里吵架了?” 韩山发泄一般,闷头大喊:“我又失恋了!” 一个“又”字,真是道尽人间辛酸。 韩章与林春舟俱是一愣,没想到是这回事。韩章翻了个白眼,认命地关了门,倒是没有再赶他出去的意思。 让韩山在沙发上坐下,林春舟去厨房给他倒了水,韩章则坐在一旁开导他。 “你怎么一年到头尽失恋,能不能和你哥我学学,有点出息?要是感情这块实在不行,咱们就放弃吧,好好搞搞你的学业。”韩章自认为开导,其实也和羞辱没什么两样了。 “你又不是没失恋过,学你什么呀?超强恢复力吗?” 天大地大,失恋最大。韩山现在是脾气最大的人,一个敢于直怼韩章的人。 韩章冷眼看他:“我看你挺活泼的,是伤得不够深吗?” 韩山苦大仇深看他一眼:“活泼不是这么用的,哥你能消停会儿让林哥安慰我吗?” 这时林春舟倒好水正好过来,韩章举了举手,做了个双手投降的姿势,默默闭嘴不说话了。 “来,和我说说怎么了?”林春舟的安慰是有效的,在对方和风细雨,春天般的言语关怀下,韩山觉得自己的心灵都受到了洗涤。 韩山自然不会说出自己的失恋对象是夏之君这种事,但也概括了个七七八八,说对方比自己大,一直把自己当小朋友,心里还有个早逝的白月光。 在韩山说到年龄差的时候韩章还没什么反应,等对方说到白月光这段,韩章在心里已经基本判了韩山这段恋情死刑了。 就算年龄不是问题,白月光也是个永远迈不过的坎儿。 “我就想你这小子怎么突然发奋图强要去做兼职呢,原来是恋爱了,你该不会看上你们学校哪个女老师了吧?”韩章眼神锐利地逼视他。 韩山白了他哥一眼,不耐道:“不是啦,是校外的。” 林春舟其实也没什么太多经验能劝导韩山,但他好就好在比韩章情商高那么一点点,说话也好听一些。 “你也说了,人生太短暂,生命太脆弱,不想自己有遗憾。”林春舟道,“就算做不成恋人,还能做朋友,不是也很好吗?你也别有太大负担,既然对方没有说破,应该就是还想和你做朋友的意思。” 他看向韩章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94 ,想让对方表下态。 韩章心里其实一点不觉得好,做不成恋人,还要假装普通朋友那样相处,惨,实在太惨了。但现在韩山心灵脆弱,他不好雪上加霜,只好假笑着点了点头。 “嗯,挺好的。” 最后韩山嗦着鼻子走的,走的时候把那盒糖留了下来,说是就当他送给哥嫂第一个情人节的礼物。 韩章单手撑着门框,忍住踢他屁股的冲动,咬牙道:“那真的谢谢你了。” 韩山往楼下走去,头也不回地冲他摆了摆手。 韩章甩上门,有股冲动想诅咒自己的亲弟弟再也别谈恋爱了。 林春舟是个爱整洁的性子,可能是天生的,也可能是后天在军营里练就的。韩山才走,他就收拾好了茶几,将用过的杯子全都放进了水槽,片刻也不能等的卷起袖子清洗起来。 韩章倒进沙发里,看了眼林春舟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心里想着刚刚好不容易积聚起的旖旎氛围不知道还能不能续上。 这叫同性婚姻在中国还不普及,不然林春舟一定是那种义正言辞拒绝婚前性行为的老古板。 操,老子明明是凭自己实力把人压上床的,搞得跟诱奸一样! 韩章腹诽着,想抽烟压火气,又顾念着林春舟不喜欢烟味,看到桌上有韩山留下的糖,就拆开了往嘴巴里丢了一粒。 韩山这个糖,不是一般的糖,是最近很火的一款网红糖。一共有六种颜色,每一种颜色都代表一种酒,红酒梅酒薄荷酒,薄薄的糖衣里裹着满满酒液,是一款地道的酒心糖。 但彼时的韩章是不知道这糖这么多花样的,他含着糖,起身去找林春舟,腻腻歪歪从背后搂住对方,趁着人回头就凑上去一吻封唇了。 甜腻的气息在舌尖交缠,带着薄荷味的青色糖果,无可抵挡地融化在彼此的体温中。 气息紊乱,体温上升,林春舟的脸不知不觉染上了微醺。 不能喝酒的忠告早就被韩章丢到了九霄云外,他急切地逼近林春舟,动作不怎么文雅,甚至将对方的衬衫纽扣都拽掉了一颗。 一路跌跌撞撞到了林春舟的卧室,韩章被顺势压在了下面,但他也没有在意,林春舟这会儿不知怎么的让他觉得十分……热情,亲吻时不再小心翼翼,啃咬他下唇和舌头的动作带着点力度,有点疼,但超带感。 韩章彻底沉迷于林春舟带给他的火辣情欲中,当林春舟低头舔咬他的锁骨时,他兴奋地舔了舔唇,姿势艰难地从裤兜里掏出两个安全套。 “天啊宝贝儿,你总算开窍了!” 他支起上半身,刚想起身换回他比较适应的位置,下一秒却被人狠狠推回了床上。 韩章躺床上愣了两秒,倒也没有很坚持:“呃……你要是想也行,但你……”他斟酌着话语,“可以吗?”据他所知,林春舟在他之前从没交过男朋友。 他手指夹着安全套,衣衫大敞着,露出一身性感的皮肉,笑得痞里痞气:“要我教你怎么戴套吗?” 回答他的是林春舟骤然停止的动作。对方撑在韩章上方,喘息得很厉害。他看向他,双眸微微眯起,眼白显出红丝,无端带着股凶狠的意味。 他挨近韩章:“我要……”一字一顿,带着薄荷酒的醇香,“干死你!” 像是在回应韩章的故意挑衅,他手指插进韩章指缝,将他的手扣在床上,整个人压了上去。 凌乱的喘息,动情的嘶吼,化作一夜晃动的人影。两只安全套对影成双,骨碌碌滚下床去,没有使用就结束了它们的使命。 第三十九章 “你什么意思?” 李教授刚走至楼梯口,身后传来一道年轻的女声,带着勃勃怒气。 他转身一看,就看到穿着一身黑衣的莫姗气势汹汹走来。 李教授怀抱讲义,面对女孩的质问皱了皱眉,道:“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莫姗瞪着他,眼睛显得更大了几分:“你别装蒜了!上学期期末考给我58分不及格,我开学重考你还给我57分!成心的吧你!不就是想让我重修吗?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整我?还是我钱送少了?你要多少钱你倒是开口啊!” 她这个语气,实在不怎么好,李教授还从来没被学生这样骂过,顿时气得涨红了脸,严厉道:“我为什么给你不及格你心里不清楚吗?你大一时候什么成绩现在什么成绩?每学期旷课都擦着处分的边界线,就算出勤也是玩手机和睡觉,你这样就算给你混到毕业你论文也过不了拿不到毕业证!” 他为人师表数十载,桃李满天下,对待每届学子都一视同仁、悉心教导。但凡看到那些不珍惜读书机会、荒废人生的学生,他就格外痛惜,总想敲打一番。 莫姗刚入学时,李教授对她有很大的期望,是真的想要栽培她,相当看好她的天分。谁承想这小姑娘不学好,大一下半学期成绩一落千丈,心思完全没用到学习上,反而开始混起了社会,成了个小太妹,叫李教授十分痛心。 谈话也谈过了,对方完全听不进去的样子,简直冥顽不灵。李教授从一开始心存希望,到后来慢慢失望透顶,现在已经对莫姗不抱期望。 a大的规矩,一门课重修如果仍然不及格,将拿不到毕业证书。李教授在赌,赌莫姗会不会改正态度,幡然悔悟,重新把心思拉回学习上。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像对方这样的学生他不是没见过。醒悟的,那还有救;一条道走到黑的,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 “我看不让我毕业的人是你吧!”显然莫姗并不理解李教授的良苦用心,她愤懑而委屈,仿佛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她,要同她做对,“你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心理变态!少恶心人了,老是一副为我好的样子,你以为你谁啊!” 李教授双唇颤抖,指着她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莫姗似乎还嫌不够,恶意地掀起冷笑,打开面前的手道:“我怎么说话?你就是因为自己儿子死了心理扭曲,见不得别人过得比你好!活该你死儿子!” 李教授脸色煞白,仿佛被人在寒风里狠狠泼了桶冰水,下一刻就要龟裂破碎。 莫姗见他痛苦,很有种报复的快感。 “她说得对,你就是个伪君子!你也去死吧!” 李教授一惊,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呼,整个人就迅速向后倒去。 ***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漏进室内,洒在一头微乱的黑发上,将林春舟自昏沉的睡眠中唤醒。 他睁开双眼,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接着他单手按住两边太阳穴,缓缓支起了身体。 柔软的被子因为他的动作掀起一角,微凉的空气由此涌入,惊扰了枕边人的美梦。 “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95 嗯……几点了啊?” 含糊而沙哑的嗓音宛如一剂强效醒酒针,附带走马灯式的回忆功能,令林春舟混沌刺痛的头脑瞬间清醒。 他连忙去看身边的韩章,正好看到一只长手从被窝里探出,勾着他的腰再次将他按回了床上。接着便是紧随而上,缠绵粘人的吻。 直到吻得林春舟快喘不过气,韩章才稍稍退开,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他下唇上还有昨天林春舟情动下咬出来的口子,一舔之下抽抽的痛,眉毛都拧了起来。 “嘶,你下嘴也太狠了。” 林春舟在韩章下方,这个角度能清楚看到对方身上各种痕迹,咬的,亲的,掐的……简直像是被人虐待过一样。他眼睛都不知道放到哪里,只好盯着对方的英俊的脸庞。 “对不起。”他指尖在韩章唇边摩挲着,“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回事,好像突然控制不住自己了一样。” 他记得自己做了什么,甚至那一刻的想法,可却失去了拿捏尺度的能力。就像有把钥匙,将他内心关押着的对韩章的欲念尽数放跑了出来,让他化为了最原始的野兽。 韩章闻言挑了挑眉:“控制不住自己?”他一开始还当这是“情难自禁”的另一种夸张说法,后来看林春舟表情不像,突然就想到自己渡给对方的那颗糖,然后就wtf了,“等等,你……我大概知道原因了,那颗糖!你还真是一点酒都不能沾啊,酒心糖都能醉成那样?” 那要是喝下整瓶啤酒他不是要被干死在床上了? 林春舟一愣,随即也回忆起了失控前那颗甜腻的糖果,融化时好像的确有尝到溢满口腔的酒香。 他自己也觉得荒谬:“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连花雕鸡都是不吃的。” 韩章无奈又好笑,将脸埋进他肩窝,嘴唇贴在对方温暖的肌肤上,语气是一副无赖样:“我可不管,你不能睡完不认账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要对我负责。” 他顶着这样一身痕迹,说着这样的话,叫林春舟如何不脸热。 他此生都没与人这样亲密过,先前只知道这是件叫人愉悦的事,却没想到会让人这样愉悦,仿佛所有美好事物的缩影,叫人想到就满心欢喜,忍不住微笑。 “好。”林春舟唇角带着温柔的笑意,抬手揉了揉韩章蓬乱的后脑勺。 两人在床上腻歪着又温存了片刻,要不是韩章下午要上班不得不起床,估计这一天他们都想在床上度过。 韩章站床边,捡起地上一件衣服,发现给林春舟昨天撕坏了,撇了撇嘴,只能套一条裤子,裸着上半身去洗漱。 他一身骨肉匀称,身形修长,裤子松松垮垮套着,既不拉拉链也不扣扣子,坎坎吊着胯骨,无论从前看还是从后看,都是赏心悦目。 林春舟身上也不少痕迹,特别是后背,被情动的韩章抓了不少爪子印。 两人一同挤在浴室,洗澡的洗澡,刷牙的刷牙。韩章剃须泡沫挤多了,拉开浴帘冲林春舟勾了勾手,手贴过去就蹭了对方一脸白沫,完了还硬要替人刮胡子。 “我早就想这么干了。”剃须刀沿着林春舟的下巴轮廓慢慢下滑,韩章全心投入,认真的跟专业修面的一样。 就这么边调情边洗漱,韩章花费了比平时多两倍的时间才从浴室出来。刚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手机就响了。 他一看来电人是韩山,接起电话就蔫坏的调侃起对方来:“喂?受伤的心恢复了没?跟你说你那酒心糖还真不错,堪比伟……” 韩山匆匆打断他,焦急道:“哥,李教授出事了!” 韩章瞬间收起嬉笑之色,语气也严肃起来,一秒切换成正经模式。 “怎么回事?慢慢说。” “具体我也不清楚,我们正上着课呢,突然学校里就进了救护车,我们一开始都以为是学生受伤了,后来才知道是李教授从楼梯上摔下来了,还摔得不轻,救护车拖走的时候已经没有意识了。” 韩章看着浴室的方向,出于职业习惯多问了句:“是他自己摔下来的?” 他这也算是问到了重点,韩山对此有些犹疑,不是很肯定道:“据说不是,有人听到了争吵声,还有人看到差不多的时间我们系一女生从教学楼神色慌张地跑出去了……大家都在传她为了报复李教授挂她科,才下此毒手。” 一听说对象是莫姗,大家都毫不意外,这一对师生的恩怨,在系里早就不是秘密。 韩章沉吟道:“行了,我知道了,等会儿我跟你林哥去医院一趟。你回去上课吧,没影的事别瞎传……不说了,有消息电话联系。”他看到浴室门把手拧动了下,知道是林春舟要出来了,急急挂了电话。 “怎么了?”林春舟一眼便瞧出韩章神情不对。 韩章也不瞒他,将韩山的话原样复述给他听。 林春舟的表情随着韩章的话语一点点沉下来,最后归于一种可怕的平静。 “我给李叔打个电话。”说着他转身走进卧室,找出自己手机快速拨出去一个号码,可那头直到自动挂断都没接。 林春舟不死心,又打过去,就这么连着打了三个那头才姗姗接起。 “你好,手机主人现在不方便接听,请问你是?”响起的却不是李教授的声音。 林春舟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声线仍旧不见慌乱:“我是李教授的侄子,听说他从楼梯上摔下来了,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哦哦,我正想找你们家属呢,我是a大的工作人员。人还在抢救,已经下过一次病危通知书了,你们家里人最好来一趟。” 林春舟和韩章赶到医院时,李教授刚动完手术,暂时没了生命危险,只是要进icu观察。 李教授全身多处骨折,最要命的还是后脑的颅内出血,人是救回来了,能不能醒还要看天意。 林春舟静静立在icu门外,眼睛一错不错盯着那道门,似乎想要穿透它看到里面的人。 韩章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对方,他自己这会儿都觉得心情沉重,就更不敢想林春舟的感受了。他知道对方一直是将李教授夫妇当做自己父母对待的。 “我要怎么和李东瑞交代,他的父母……我一个都没照顾好?” 林春舟轻轻皱眉,似乎极为困扰,又似万分茫然。他问韩章,是真的想要从韩章口中得到答案。他所有的笃定都失了方寸,再理智的人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韩章从没见过这样的他,连那一身永不弯折的钢筋铁骨,仿佛也在这一刻摇摇欲坠。 不等韩章回答,林春舟又用一种疲惫语气问他:“我难道真的是天煞孤星,克亲又克友吗?” 曾经的无稽之谈,在此刻生出了无限想象,人在脆弱时,便会变得迷信起来。 韩章那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96 一瞬间简直又气又急,恨不得摇晃着他的身体让他清醒些。 “说什么傻话!”韩章一把拉住对方的手,紧紧攥在手心,将自己炙热的体温毫无保留传达过去,“李教授不会有事的,你别什么锅都揽在自己身上。怎么说也是个大学生,还当过人民子弟兵呢,有点科学信仰行不?” 他是真的急了,怕自己好不容易走出心理阴霾,林春舟又陷进去。 指间传来的热度叫人心安,那些负面,焦躁的情绪仿佛一瞬间全部被驱散开来,林春舟整个人一凛,就像破开了周身的迷障,立马清醒过来。 他回握住韩章的手,紧了紧那力度,带着歉意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韩章见他情绪恢复了些,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别怕,有我在呢。”万事有他顶着,人也归他护着,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儿。 林春舟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几乎要凝出实质来。 韩章可能永远不知道,他的这句话给自己带来了多大安慰。从此以后不再孤独,不再彷徨,多了陪伴,有了归处。就如漂泊无定的候鸟,在漫长的旅途中,终于找到了可以落脚的绿洲。 “谢谢。”林春舟忍了忍,没忍住,伸手在韩章后脖颈捏了两下。 “你再跟我这么客气我可要生气了。”韩章以为他是谢这次李教书的事,“和我不用说谢字。” 林春舟摇了摇头,按着他的后颈,额头与额头轻轻相碰。 他唇角含着浅浅笑意:“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韩章差点没忍住在医院里就对他动手动脚,谁能想到从前随便一句调戏都能脸红半天的家伙,现在说起情话来这么要命? 医院里帮不上什么忙,韩章打电话回所里请了半天假,陪林春舟去了趟a大。 在得知李教授从楼梯上摔下来后,a大学子们就展开了热烈讨论,说什么的都有,现在别说a大,整个大学城估计都传遍了这件事。a大领导眼看要控制不住言论,怕在事情没搞清楚前给李教授和a大都带来不好的影响,严禁大家传谣信谣,不然就要吃处分。 这个警告并不是毫无用处,但也收效甚微。 “监控我们都查过了,但由于是个监控死角,什么都看不出。”周主任擦了擦满脑门的汗,“那名学生我们也在找了,不过目前还没有她的消息,手机打不通,家里人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林春舟与韩章坐在办公室内,身前茶几上摆放着两杯热茶,两人一口都没喝。 “我们想看看监控。”韩章说。 周主任本就头发不茂密,刘海被汗水打湿后粘成一缕缕的贴在脑门上,顿时显得头顶更秃了。他当然知道韩章是谁,对方是管大学城辖区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而且之前唐晶儿案他也是配合过韩章工作的。 “可以是可以。”他说,“但学校的意思是,能不能先不要声张,悄悄的调查?毕竟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前,谁也不敢百分百确定这不是起意外是吧。” 现在学生气性都大,万一觉得自己被冤枉了,想不开自杀什么的,搞不好又要上报。因为这种事上报,别说是他,校长都要吃批评的。 这两年a大也是走邪门了,怎么尽出这种事了? “先看监控再说吧。”林春舟站起身,瞧着斯斯文文,却给周主任极大的压迫感。 “我这儿就有备份。”他连忙转过自己电脑屏幕,面对向两人。 韩章与林春舟走到近处,看到画面定格在了李教授出现在镜头前的那一刻。 “这是李教授出事前五分钟的影像。”周主任按了下空格键,画面中停滞的时间重新流转起来。 李教授手里抱着讲义走向楼梯口,刚要下楼梯,似乎是被人叫住了,停下脚步转身看了过去。没过多会儿,监控另一端出现了一个身材高挑,长发飘飘的女孩子,怒气冲冲朝李教授走去。 可能是成像关系,让女孩的肤色有种不正常的白。 “这名女同学上学期李教授的课没考过,挂科了,开学重考又没考过,只能重修。我们学校是有规定的,重修再不过就拿不到毕业证书,所以两人可能有些小矛盾。” 看清对方的长相,韩章心里就是一声脏话,简直想要咒骂命运这个王八犊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是不是叫莫姗?”他指着画面里那女孩问周主任。 周主任一愣:“是,是的,怎么,韩警官你认识她?” 韩章第一时间去看林春舟,怕他又陷入负面情绪。 林春舟自然也认出了莫姗,他从没想过这样戏剧性的一幕会发生在自己的生活中。曾经救过的人,成了伤害至亲的嫌疑对象。 他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 这的确不太好受。 “没事。”他冲身旁韩章笑了笑,又对周主任道,“继续吧。”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那样做,毫不犹豫,不假思索。这不是个因果题,他不觉得当时是他做错了。 周主任不知道他们打什么哑谜,轻咳一声再次按下空格键。 画面中莫姗似乎冲李教授说了什么,神情激动,而后两人身影被墙体遮挡,再也看不见,直到视频结束,画面静止。 周主任又点开另一个视频,说:“李教授是在莫姗离开教学楼两分钟后被人发现的,不过谁也没看清楚是不是他自己摔下去的,这两分钟的可能性太多了。” 有些模糊的视频里,莫姗飞快地从教学楼跑了出来,仍是方才那身黑裙。她跑的时候还回头看了眼身后,瞧着有些急切。这个视频很短,也就十秒钟,很快莫姗就消失在了镜头下。 韩章直起身:“学校里找过了,找不到她吗?” 周主任道:“都找过了,保安看着监控整个学校都找了遍,有个监控拍到她出校门了,接下去去了哪儿就不知道了。” “我想看看她的寝室。” 周主任略有迟疑:“这……” 韩章冷声道:“不然我开着警车穿着制服来搜查也是一样的。” “欸,不用不用不用!”周主任闻言身上迅速又出了层汗,“我这就给你们安排,这就安排!” 莫姗大一时候住的是四人寝室,但很快她的室友反应她总是早出晚归,有时候还会喝得醉醺醺的,十分影响她们休息,其他人都不爱和她住。没办法,学校只好在大二时给她换了寝室,让她一个人住四人间。 韩章与林春舟走进寝室,立刻被里面杂乱的环境镇住了。衣服鞋子堆得满床满地都是,桌上都是喝剩下的易拉罐,各色化妆品铺满了洗手台。 韩章努力挤出一条道,叉腰站在屋子正中,不知道要从哪里下手。 “这乱的,和我以前比不遑多让啊。”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97 林春舟视线扫过书桌上一系列摆放毫无规律的书籍,最后目光定在了一只水晶球上。 这就像很多小女生会买的装饰品一样,摇晃两下,充满液体的球体里就会落下唯美的雪花。水晶球中封着一座城堡,底座上写着一串英文名。 “pardminenan……” 韩章从背后靠过来,问他:“怎么了?这水晶球有问题吗?” 林春舟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有些惊讶会有这种主题的水晶球。潘地曼尼南,无回城,传说中撒旦居住的宫殿。” 在《失乐园》中,潘地曼尼南是玛门专为撒旦们建造的宫殿,堆积着无数珍宝,位于地狱正中。 韩章点点头,将它视为莫姗这种小女生标新立异的独特审美爱好,听过就算,也没有往心里去。 两人翻找了半天,在一个垃圾袋里找到了李教授的照片,照片是偷拍的,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尖刀戳刺的痕迹。 韩章捏着那张照片甩到周主任面前,沉着脸道:“现在我有充分理由相信这是起恶性伤害事件,我会马上上报区刑队,希望届时你们能配合调查工作。” 周主任面如死灰,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 韩山脚尖蹭着身前的一块瓷砖,仿佛想要将它用鞋底蹭干净一样。 他在等夏之君,自从情人节尴尬的送礼环节后,小灶就取消了,理由是夏之君要出差。 等到对方好不容易出差回来,韩山发过去的消息对方却很少再回,就算回复也总是隔着五六个小时。 这样明显的态度,韩山怎么会察觉不出?他既苦闷又委屈,想要和夏之君说清楚,又怕对方以各种理由不答应,只好下了课早早来对方家门口蹲点。 再躲他也不能不回家吧? 大概等了两个小时,韩山听到电梯“叮”得声停在了这一楼层,精神立马一振。 夏之君一出电梯就和韩山一脸期盼的小狗眼神对上了,他脚步一停,神色不自觉冷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儿?” 韩山被他表情一刺,心都瑟缩了下。 “我就想要……想要和你说清楚。” 夏之君看了他两秒,拎着公文包擦过他身侧,将手按在了指纹锁上。 “进来说吧。” 韩山心里一阵阵难受,想着自己又不是什么变态色魔,用得着这么排斥自己吗?只要被他发现一点喜欢的苗头,是不是连普通朋友都做不了? 凭什么啊?他只是想要默默喜欢也不行吗? “不用了,在这说吧!”他无端升起一股怒意来,将连日来郁闷的情绪尽数发泄。 他走到夏之君面前,仰起脸看向对方:“我喜欢你。” 夏之君眼睫一颤,没有犹豫地吐出两个字:“抱歉。” 韩山早知道是这个结果,无所谓地笑了笑。 “我知道你喜欢李教授的儿子,我也不是那种我喜欢你你就一定要喜欢我的人。就是……你为什么不能开始新生活呢?三年了,你为了他还要困住自己多久?十年?二十年?” 从韩山提到李东瑞开始,夏之君本有些软化的神情霎时一变,重新冷硬起来,仿佛被戳中了软肋的刺猬,要通过向“敌人”竖起尖刺才能保护自己。 “看来你很了解我。”他冷笑道,“你觉得你能拯救我?小朋友,别幼稚了,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你对我的关心,所谓的‘喜欢’,不过是出自你那多余的、无处安放的同情罢了,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怎么敢让我随意去遗忘一个人?” 韩山简直要被他气疯了,手边要是有趁手的东西,他简直想拎起来就砸对方头上。 砸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空的! “我没有让你忘记他,我只是觉得……你该放下了。” 夏之君毫不退让:“这两者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话不投机,注定不欢而散。 韩山从不知道夏之君是这样顽固的一个人:“好吧,随便你,就当我没来过!”他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转身头也不回往电梯口走去。 他用力按着下行键,似乎这样能让电梯快点上来一样。 “对了……”他像是想起什么,回头对仍站在门外的夏之君道,“李教授今天从楼梯上摔下去受伤了,我不知道他具体情况怎么样,但听我哥说到现在还没清醒。” 说完这话,电梯也正好到了,他也不给夏之君追问的机会,闪身就进了电梯间,然后拼命按关门键。 当电梯门紧紧阖上后,韩山这才像卸去了全身伪装,泄气地蹲下了身。 他抱住自己的脑袋,满心懊恼:“变态!混蛋!谁要管你啊?好心当驴肝肺!” 电梯门在一楼缓缓打开,他又跟个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大步走出去。不仔细看,看不出他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都是强撑起来的。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九点了,手机只剩百分之十的电量了。翻找了下背包也找不到自己的充电宝,回想了下,可能是落在了打工的宠物医院,因为顺路,韩山决定过去拿一下。 坐着公交晃晃悠悠到了小公主宠物医院,他有钥匙,直接拉了卷帘钻了进去。 因为环境比较熟悉,前台离门边也不远,他也没开灯,靠着马路上那点微弱的灯光找到自己的充电宝就要离开。刚转身,阁楼传来古怪的声音,像是有谁被捂住嘴极力发出的挣扎声。 韩山觉得有些古怪,放轻脚步走上狭窄的楼梯。阁楼上亮着暗红色的的灯光,将那呜咽声渲染的更诡异了几分。 踏上最后一个台阶,韩山小心探出头看向阁楼里。 他视线在红光中穿巡,最后定格在了一个被绑在椅子上的孕妇身上。 “我操!”他大惊失色,连忙想要上前查看。 “唔唔唔唔唔!”孕妇看到他没有露出欣喜的表情,反而疯狂挣动起来,声音却全都被嘴里堵着的白布吸收。 “你别怕,我这就救……” 韩山话还没说完就觉得浑身一麻,接着整个人就陷入了黑暗中,人事不省。 “赶上了,算你倒霉。”他倒下去后,沈丘苍白病态的脸从他身后显露出来,手里拿着一支闪着电光的电棍。 “唔唔!勿要唔唔!”孕妇惊恐地摇着头,却无法阻止对方的靠近。 第四十章 杨佳瑶失踪了。 她一大早出的门,由保姆陪着去医院做产检,做完产检保姆让她等在停车场门口,自己去取车,就这几分钟的事情,再回来人已经不见了。 为了做检查方便,杨佳瑶的手机一直是保姆拿着,这会儿人不见了,连联系都联系不上。保姆医院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也找不到人,一时没了主意,只好打电话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98 给程云开。 程云开因为工作特性,对这种事十分敏感,一听杨佳瑶无缘无故不见了,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火速赶到医院,出示警官证调取了监控,可因为角度关系,只能看到杨佳瑶一开始等在原地,不一会儿似乎是被什么吸引慢慢走出屏幕,最后消失在了监控里。 程云开花了一个下午翻遍了所有监控,仍然找不到妻子的踪影。 他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杨佳瑶很有可能被人绑架了,绑匪反侦察意识很强,有意躲避监控探头,让人无法一下子锁定他。 绑匪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为了钱还是为了其它?针对的是谁?会不会是他以前抓过的罪犯? 程云开心中有许多疑问,这些疑问令他焦躁,甚至惶恐,使他的冷静隐隐出现裂痕。 他打电话回局里,要孙艾马上派人到医院展开调查。 孙艾心里觉得他有些大惊小怪:“会不会是她自己走开的?你们要不先回家看看?说不定她晚上就回家了。” 程云开扯开领带,朝手机怒吼:“照我说得做!她他妈怀着八个月孕呢能自己去哪里?所有人都他妈过来,一帧帧的给我检查视频,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他平日里彬彬有礼的假象尽数撕裂,叫孙艾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他的暴怒。 她不敢再有迟疑,连忙应道:“是,明白!” *** 莫姗没有消息,李教授仍在昏迷中,韩章和林春舟直到深夜才回到家里。 给一点添了些粮,两人也没心思做别的,洗漱完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韩章就被手机铃声吵醒,一看来电人,竟然是市局总队的重案侦查处处长蔡炜。 他一下子坐起身,头脑都清醒几分。 “喂?是我,出什么事儿了?”直觉告诉他,对方这个点儿找他,一定是出了什么重要的事。 蔡炜也的确有事要求他。 杨佳瑶失踪后,程云开不仅在医院里到处寻找目击者,还大量调看监控录像,不放过任何线索。但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杨佳瑶始终没有消息。而就在一个小时前,也就是杨佳瑶失踪超过二十小时的档口,程云开的私人号码接到了一通“勒索电话”。 这通勒索电话非常的奇怪,除了称谓略有不同,措辞竟与三年前的陆茜茜绑架案的勒索电话一模一样。 “一样的勒索电话?”韩章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不错,包括一百万的赎金也一样。程云开是负责过陆茜茜一案的,几乎立刻就听出来了。所以我怀疑这是不是又是一起针对警方的恐怖袭击,你有陆茜茜案的办案经验,我希望你这次能协助我们抓住犯罪嫌疑人,避免三年前的悲剧重演。” 被硝烟尘埃笼罩,呼吸困难的感觉似乎还在昨天,韩章万万没想到同类型的案件仅过去三年会再次上演。 “当然。”他镇定下心神,“我一定尽我所能的提供帮助。” 挂了电话,韩章以最快的速度打理好自己便出门了,走前在冰箱上给林春舟留了张字条。 等韩章赶到市局总队时,时间才刚刚过七点。 程云开一见到他就站了起来,身形有些憔悴,眼里满是红血丝,胡子也都长出来了。 “韩章!”他一改先前见到韩章时的挑衅与敌视,言语里甚至带上了祈求的意味,“拜托你了。” 作为人质家属,程云开被蔡炜勒令退出专案组,理由是怕他不能理性对待这个案子,太过冲动。 程云开万般不愿下也只能服从指令,但表示自己一定要留在在局里,以便第一时间得知案件进展。 韩章虽然不待见他,但私归私,公归公,杨佳瑶和未出世的孩子是无辜的,他不会因为讨厌某人而轻视和对方有关的生命。 “我尽力。”他朝程云开点了点头,又看向组里其他人,“别浪费时间了,绑架案分秒必争,谁先跟我梳理下案件信息?” “我来吧!”一名年轻组员举手。 白板上满是各种箭头与分支线,重案组探员对这次案件做了充分的假设,但大多都认为虽然案子很有圣兴会的痕迹,但如果真的和三年前一样,反而大大的不合理。 首先,如果对方仍然想造成办案人员的大量伤亡,这次他们早有准备,不太可能实现。其次,那通电话太刻意,简直就像是故意在引导他们回到三年前那个案子一样。 韩章觉得大思路都是对的,他也对圣兴会再次作案表示怀疑。 “这两年在国际刑警和我国警方的持续打击下,圣兴会在境内外的势力都受到重创,重要成员四散奔逃,组织光辉不再,恐怕自顾不暇,我不觉得他们还有心力操纵国内的暴恐事件。”韩章食指抵在唇上,认真思考着,“绑匪目标明确,有预谋有计划,还知道程云开办过三年前那起案子……” 正在这时,韩章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他本想掐掉,但一看来电人是孙怡芳,忙向众人道了声抱歉,转身去走廊接电话了。 孙怡芳打电话来是问韩山在不在他那儿的,在韩章表示否定后,她声音更忧虑了几分。 “这可怎么办呀?这孩子到底跑哪里去了?手机打不通,寝室也找不到人,他从来没有这样过。韩章,小山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啊?” 韩章安抚她:“孙姨您先别急,最近他好像心情不好,可能是去酒吧喝酒,不知道醉在哪儿了,手机又正好没电。您别急,我让人去找找他,找到给您回电话。” 孙怡芳一连说了三个好,再三叮嘱韩章找到人第一时间给她回电话,这才挂了手机。 韩章这会儿分身乏术,自己自然是不能去找韩山这小子了。他打了个电话给林春舟,委托对方代为寻找他那不争气的弟弟。 “我去他打工的地方找找,你们别急,不会有事的。”林春舟本来在去医院的路上了,一听马上改道往宠物医院开去。 “我这可能一时走不开,麻烦你了。”韩章叹着气说道。 “说什么傻话。”林春舟声音带着温柔的笑意,“你弟弟就是我弟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与韩章通完话,林春舟摘下蓝牙耳机,又行驶了十分钟,到达了小公主宠物店门前。 大门紧锁,林春舟敲了敲卷帘门,等半天也没人来开。 看来是没人…… 林春舟正要离开,脚底下踩着块硬邦邦的东西,他低头一看,却是枚眼熟的钥匙扣。 他蹲下身拿起来细看,粉色小猪佩奇钥匙扣,是韩山的没错。韩章为这卡通造型还嘲笑过韩山,结果韩山说这是社会人的象征,反怪韩章不懂潮流,因此林春舟印象格外深刻。 钥匙扣在这,说明昨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99 天韩山很可能来过这里。 他站起身,绕着宠物店走了一圈,想找一扇可以看到里面情况的窗户,结果被他找到了一扇后门,还是扇半开着的后门。 林春舟微微用力一推,那门便吱呀一声开得更大了,并没有人来呵斥他。 他抬步往里走去,挤过一大堆猫砂狗粮之类大袋子,进到了前厅,也就是前台的所在。 整个宠物医院都很安静,这种安静令人不安。林春舟没有在笼子里看到一只动物,这实在太反常了。 店内光线昏暗,空气沉闷,唯有二楼阁楼处散发的微弱红光格外引人注目。 林春舟小心地扶着扶手走到上面,在令人不适的红光中发现阁楼正中摆着一张椅子,紧接着又看到靠墙放着一排玻璃常温箱。 每只箱子里都养着一条细长的黑蛇,当林春舟靠近它们时,其中一条蛇竖起了上身,颈部两段威吓十足地膨胀开来,也因此让林春舟得以知道它们正是蛇类里有名的眼镜蛇。 地上散乱地丢着一些麻绳和胶带,还有部手机,林春舟捡起来一看,是韩山的。他观察着整个房间,越看越是眉头紧锁。 毫无疑问,昨晚韩山绝对到过这里,可之后他又去了哪里?为什么店里一个人都没有? 视线转到角落,那里有一扇厚实的黑帘,看起来像是间小型储藏室。 他走过去,一把拉开黑帘,直直对着他的却并非小山一样的杂物,而是一块牌位!供品,香炉,蒲团,牌位上书写着“先室陆氏闺名茜茜生西莲位”,这竟是个小型灵堂。 林春舟完全没有准备,被这诡异恐怖的场景震惊地呼吸都凝滞了。 但他很快回过神,并发现了重点。 “陆……茜茜?” 如果没记错,三年前那起绑架案的被害人似乎也叫陆茜茜? 是同名,还是沈丘的女朋友就是那个陆茜茜,已经死了三年的陆茜茜? 林春舟的心脏因着发现了这个灵堂而急促跳动起来,有一些事,不好的事,正在朝着他们忽略的方向前进。 他立马掏出手机给韩章去了电话,告知了宠物医院的情况。 韩章听完他的话爆了句粗,从听筒里更是传出一声巨响,像是谁踢翻了什么东西。 “我知道了,我全都知道了……”韩章喃喃自语着,“这不是圣兴会,是他,竟然是他!” “圣兴会?”林春舟捕捉关键词的技术一流,“他们找你协助办案,办的是和圣兴会有关的案子?是……又有绑架案了吗?” 韩章那头静了静,随后叹了口气:“程云开的妻子。” 林春舟怔愣片刻,很快理清这其中关系,再结合韩章听到他话后的反应,不难得出一个结论。 “是沈丘……” 可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韩章道:“你先别动,我让梁平现在过去!知道是谁做的,案子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你自己当心些。” 挂断电话,林春舟乖乖在店里等待梁平的到来,顺便打开了正门,还给韩山手机充上了电。 手机一开,立马涌出来许多短消息以及未接来电,林春舟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正要将手机收好,名为“夏变态”的人打了进来。 林春舟花了两秒才想到这可能是夏之君的来电,怀着惊讶与意外,他接起了电话。 “你……” “我是林春舟。韩山失踪了,可能和陆茜茜的案子有关,你有什么线索吗?”林春舟开门见山,问得毫不迂回。 夏之君哪里会有什么线索,他和韩山昨天晚上明明才见过,现在林春舟突然和他说对方失踪了,他一下子头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呆在了那里。 “韩山怎么可能和陆茜茜的案子有关?”夏之君蒙过之后显得有些激动,“到底怎么回事?我昨天还看到他好好的。” “你昨天几点见的他?” “九点多,在我家,很快他就离开了。” “那你可能是昨晚最后见到他的人,我在他打工的宠物店找到了他的手机,现场还有块陆茜茜的牌位。” 夏之君呼吸一下子粗沉起来。 “你在哪里?我立刻赶过来。” 林春舟一愣:“你不用……” 夏之君打断他,坚持道:“不,我有责任。他是从我这里离开的,我对他有责任。” 林春舟劝不过他,将地址报给了他。 *** 韩山慢慢醒来,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搞什么,为什么不开……”他感到头疼欲裂,刚想揉揉额角,手臂就碰到了坚实的壁垒,“……灯?” 他困惑地触碰着眼前的屏障,发现是一块木板,紧接着,随着思维逐渐清醒,他惊悚地发现自己似乎被困在了一个小木箱里。 失去意识前看到的一幕是他最后的记忆,那个孕妇是被谁?电晕他的人又是谁? 他难道是误闯了什么犯罪现场吗? “有没有人?救命!有人在外面吗?”韩山完全推不动木板,也听不到外面一点声音。 他躺在那里,空间狭小到只够他艰难侧过身。 敲打木板时,上方落下一些细小的颗粒,落在他脸上。他鼻端闻到一股熟悉的,现在对他来说却格外恐怖的泥土气息。他突然意识到,他可能是被埋了,埋在了不知名的某个地方。 韩山胸膛剧烈起伏着,不知道该不该由着自己的想象将他推向恐惧的深渊。 因为一下子过于激烈的喘息,他甚至觉得箱子里的空气要不够用了。 “冷静……冷静……”韩山用手掌拍了拍脸颊。 保持呼吸平缓,节约空气。假设箱子里有八百升空气,按每小时25升计算,能顶32个小时。32小时呢,一定够让人找到他的。 “不要慌……没事的……会有人来救我的……”韩山自我安慰着,却止不住手脚发冷。 “我哥一定会来救我的……一定会的……”他在黑暗中大睁着双眼,久久眨动一下,落下不可自控的泪水。 第四十一章 梁平到达宠物医院后,很快封锁了现场,没多久夏之君也到了。 他一眼看到店门口正在接受警察问话的林春舟,连忙走了过去。 “怎么样了?” 林春舟正好回答完问题,小警员冲夏之君打了声招呼,转身汇报去了。 林春舟看了眼店里众人忙碌的身影,对夏之君道:“还在进行现场勘察,具体要等他们勘察完才知道。” “韩章呢?他知道这件事了吗?” “已经知道了,不过他有些事要忙,可能赶不过来。” 夏之君眉心紧蹙:“亲弟弟失踪这么大事他也不关心一下吗?” 林春舟有些讶然地看着他,这样强硬的语气,实在不像夏之君平日里的为人。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100 对方给他的印象一直是冷静自持的,随时随地都能克制自己的情绪,不会感情用事,可现在他显然有些过于焦躁了。 “你还好吧?”林春舟低声问他。 夏之君其实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但一想到韩山,那个总是笑得一脸灿烂的少年,有可能会像李东瑞一样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他的全身就像被寒冰冻结了一样。 “感觉不太好。”他抄了把头发,“为什么又是陆茜茜的案子,这个案子到底要阴魂不散到什么时候?” “陆茜茜”三个字已经不单单代表一个受害人,更像是他的噩梦,一个诅咒。 林春舟也觉得他不太好,说得难听些,对方现在根本就是进入到了创伤后应激状态,如果韩山真的有什么,他可能会陷入一辈子的阴影。 “韩章没有过来,是因为在总队那边协助调查程云开妻子被绑架的案子,韩山可能也是被同一绑匪绑架的,也就是……”林春舟望向宠物店门头,冲着“小公主宠物医院”几个字眯了眯眼,“这家宠物医院的老板,沈丘。我猜测他与陆茜茜应该是情侣关系,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绑架程警官的妻子。” 夏之君一愣,他没想到还有另一位失踪者。这整件事显得越发扑朔迷离起来,陆茜茜的恋人绑架了警官的家属,而这两名警官还都是参与调查过陆茜茜案绑架案,太巧了。 人质的选择不可能是偶然,他这样做肯定有原因。夏之君突然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这个想法让他毛骨悚然。 “迁怒,他在迁怒,他在复仇!” 只有这样才说得通,为什么他要选择程云开的妻子,他要让程云开感受到和他一样的痛苦。自己的爱人死了,负责救她的警员却活着回来了,他恨他们,他迁怒他们,他要报复他们。 林春舟瞳孔微微收缩,思维被他的话一瞬间打开了,所有的不合理处都得到了解答。 他一把按住夏之君肩膀,手指不自觉用力:“你是说,沈丘觉得陆茜茜的死,是韩章他们的错?” “混蛋!” 程云开一拳打在桌子上,面色难看至极。周围的人都看着他,但没一个敢开口安慰的。韩章倚在墙上,指间夹着烟,烟雾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声音来听,他也十分的愤怒。 “龟儿子,敢绑我弟弟!” 就在五分钟前,绑匪再次打来电话,要求那一百万赎金由程云开和韩章两人共同护送到指定地点,并且身上不能携带武器,也不允许戴任何跟踪窃听设备。如果违背任何一条,人质安全将不受保障。 程云开手机响了一声,他立刻打开,发现是绑匪发来的地址。 “地址发来了!”他赶紧将地址报给技术组定位,又对韩章道,“我妻子已经怀孕八个月了,她不能冒险,我倾向于先服从绑匪的命令,再根据人质情况见机行事。” 韩章呼出最后一口烟,将烟蒂往地上一扔,拿脚狠狠碾动几下。 “我没有意见。”他看向蔡炜,这次案件的总负责人,“我弟弟才二十岁,他也不能冒险。” 蔡炜双手环胸,为难地皱起了眉。 虽然人质很重要,但警员的生命安全同样也很重要。他不想三年前的惨剧再一次发生,那样的结局谁也承受不了。 “绑匪身份已经明确,沈丘明显就是针对你们而来,他只让你们两个去送钱,摆明了志不在那一百万,这太危险了。” 这时,技术人员已经将绑匪发来的地址周边情况和地图全都打印出来分到了每个人手里。 “地点在一个大型居民小区里,三十多年的老楼了,住的都是些阿公阿婆,行动前可能先要疏散下人群。”一名组员道,“绑匪给的地址在顶楼,601,对面的屋顶倒是可以布置狙击位,但就怕绑匪有准备,避开窗口位置。” 蔡炜盯着那几张地图沉思起来,程云开心急如焚,实在没有空等他慢慢想。绑匪要求今晚八点就要按他的要求去交赎金,程云开本想以筹集现金困难为由拖延下时间,但对方完全不管这些,扬言如果不能准时看到他们出现在他面前,就要撕票。 这一百万根本就是他为了引出陆茜茜这个案子设下的楔子,他要的根本不是钱! 杨佳瑶不能有事,这不光是为了他的孩子,也为了他的将来。 程云开咬牙道:“我是人质家属,我要求你们以人质为重!按照绑匪说的做,不然他真的会撕票的!” 蔡炜皱了皱眉,并没有轻易妥协。 韩章开口道:“蔡处,这次我们有准备,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必定不会再犯三年前那样的错。请您批准我们的行动吧。” 蔡炜又想了会儿,最终叹息着道:“好吧,也只能这样了。”在这样短的时间内,的确已经想不到更好的注意。他大手一挥,发布行动命令,“a组,你们负责筹集赎金;b组,你们负责现场疏散居民并同辖区民警一起进行周边警戒工作,c组,跟我一起在行动车里待命!” 三组刑警加一组特警,紧张而有序地开始行动起来。居民楼里的居民被一个个请去临时安置点,整栋楼都被警戒线围了起来。狙击手随时待命,a组人员将准备好的钱箱交给程云开,韩章也活动开了筋骨。 蔡炜在两人离开前最后又叮嘱了一番:“我们会在目标所在的单元正下方进行窃听工作,你们两个万事小心,千万别大意。” 韩章恍然间似乎回到了三年前那个夜晚,一切仿佛都重合了。 “是!”他同程云开举起右臂,规规整整给蔡炜敬了一个礼。随后两人一起下了行动车,朝目标居民楼走去。 韩山躺在狭小的箱子里,满脑子胡思乱想,觉得自己就要死了,这小箱子就是他最后葬身之处了。他从未这样度秒如年过,满脑子都是悔恨,后悔没有好好孝敬父母,后悔没有更关心韩章,也后悔与夏之君最后的记忆竟然是争吵。 “他如果知道我死了,一定会很难过,说不定会责怪自己为什么要和我吵架。” 寂静太可怕,他忍受不了,于是开始自言自语。 “但其实这件事又不怪他,谁能想到我的老板是个变态……不知道那个孕妇怎么样了,一定会有人救她吧……”他不知道自己具体被关了多久,但已经能感觉到氧气慢慢耗尽所产生的憋闷感了,“脑袋好晕,我是不是快死了……要是有支笔也好啊,我就能写遗言了……” 像是想到什么主意,他举起食指试着放嘴里咬了口,结果没咬破,把自己咬得差点又飙泪。 “好痛!”他用指甲抓挠着上方的木板,“谁来救救我……拜托,谁来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他忽然失控,开始吼叫起来,抓挠木板的动作也更为疯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101 狂:“谁来救救我!爸爸!妈妈!大哥!!你们谁来救救我!夏之君!我还不想死!我还有好多事没做呢!” 他的梦想,他的心愿,曾经以为唾手可得的,现在似乎都成了妄想。 死亡的恐惧笼罩着他,一点点将他逼入绝境。 *** 601的窗户,每扇都被黑色胶带封得严严实实,简陋的毛坯房中,应该是餐厅的位置,亮着只昏黄的灯泡。靠墙摆放着一张桌子,桌上有台监视器,分了六个画面,分别监视着屋里不同的角落。 杨佳瑶坐在一张破旧的木椅里,嘴用胶带封着,四肢被麻绳一圈圈捆在椅子上。她发丝凌乱,满脸是泪,恐惧地看着身前面无表情的男人。 “很快一切就会结束了。”沈丘撩开她眼前的发丝,将它别在耳后。 他手指往下,落在杨佳瑶胸口绑着的一个装置上。那个装置由几块包裹着黄色塑胶膜的块状物和一块电子版组成,电子版与块状物间连着复杂的线路,而电子版中央有着支水平仪一样的装置,里面装着银色的液体。而电子版上的六位红色数字,正在一点点进行倒数。 杨佳瑶抽泣着,身子轻轻颤抖。 沈丘食指抵在唇上:“嘘,别哭,小心触发爆炸。” 杨佳瑶闻言瞬间就像是被什么哽住了般,整个静止不动了。 “我的女朋友曾经也像你一样恐惧,期盼着有人能够救她。可是没有,她什么都没等到。她被炸死了,炸的尸骨无存,尸体都拼不成完整的一具!”他为她擦去不断涌出的泪水,就像名温柔的绅士,“你的丈夫作为营救人员倒是完好无缺的回来了,凭什么?” 他的精神看起来极不稳定,上一刻还彬彬有礼,下一刻就变了脸色,面目狰狞地抓住杨佳瑶的头发,凑到她眼前。 “凭什么我的茜茜死了,你老公还能升官发财,家庭美满?凭什么?!” 杨佳瑶出不了声,无法回答他的问题。而就算她能说话,这个问题也注定无解。疯了的人是不会听进任何劝解与安慰的,他们认定一件事,便将它当做执念。 忽然,门铃声响,沈丘神色一凛,往一旁监控器看过去,只见程云开与韩章站在门外,两人身上明显处并没有看到武器和耳机等设备。 他拿起一支对讲机,朝门口两人道:“钥匙在消防箱里,拿到后立马进来。” 韩章左右看了看,发现不远处有个红色消防箱,打开后在里面找到了一把钥匙。 两人用钥匙打开房门,小心进到房里,看到面前摆着张桌子,上面有两支手持的金属探测仪,桌前贴着张字条。 “互相搜身?”韩章挑了挑眉,撕掉那张纸,揉成一团扔到了身后。 程云开将钱箱放到桌上,同时拿起一支探测仪道:“来吧,别浪费时间。” 韩章深吸一口气,拿起另外一支仪器,两人互相在对方身上检查扫描起来。 屋里到处都是监控,将两人一举一动丝毫不漏地传达给沈丘。 检查完毕,金属探测仪并没有发出响声,韩章将仪器放回桌上,朝屋里喊道:“我们能进去了吗?” “进来。”两人上方的监控摄像机突然发出声音。 程云开要拿钱箱,那声音叫住他:“不用拿,你们两个双手抱头,一前一后走进来。” 对方不要钱,这个信息没让两人松一口气,反而脸色更难看起来。这意味着他们之前的推测都是对的,沈丘针对他们两个而来,赎金只是幌子。 韩章行在程云开前面,按照指示往屋里走,走到沈丘与杨佳瑶所在的位置,他一下停住脚步。 “欢迎欢迎。”沈丘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尖锐的刀尖抵在身旁孕妇的脖颈处。 孕妇一脸泪痕,眼里满是惧意,却又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就怕触发了身上的装置。 程云开从韩章身后走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激动地就要冲过去,被韩章一把拉住。 “佳瑶!” 沈丘将匕首更递进几分,在杨佳瑶肌肤上甚至划出一道刺目的红痕。他冷酷道:“别再靠近,不然我就只能伤害这位可怜的孕妇了。” 程云开咬牙道:“别伤害她!” 沈丘移开匕首:“你们只要听话,她当然不会有事,不光是她,”他看向韩章,“韩山也不会有事。” 韩章咬牙道:“我弟弟在哪里?” 这套房子不算大,一共大概也就四五十平方,进来的时候他都悄悄打量过,屋子里没有韩山的踪影。 “韩山被我装进箱子里,活埋在了这座城市的某个地方,你们要是不想他活活被憋死,就要乖乖听我的话。”沈丘指了指两人脚边的一个白色泡沫盒,“打开它。” 听到韩山被活埋,韩章顷刻间脸色更难看几分。但他不敢违抗沈丘的命令,不仅是因为韩山的安危还掌握在对方手里,也因为杨佳瑶胸前的爆炸装置。 那上面显示的时间已经不满三个小时,而当中那支小小的水银水平仪,更是增加了触发爆炸的危险程度。沈丘必定设计了两种爆炸方式,一种水银触发,还有种是倒计时触发。 “你想炸死我们?你还挺聪明,自学了水银炸弹。无论你想让我们做什么,最好快一些,已经只剩两小时三十分钟了。”韩章知道蔡炜他们在楼下设立了监听点,他必须要把炸弹的信息传递出去。 程云开打开泡沫箱,一见里面的东西顿时愣住了。 他将那物拿出来,握在掌心,缓缓站了起来。 韩章看过去,竟看到对方手里拿的是一把黑色的柯尔特响尾蛇。韩章上学时十分喜欢这款由柯尔特公司研制的左轮手枪,因此绝不会认错,不过程云开手里这把似乎并非正品,而是把仿真枪。 “这把是仿真枪,由全钢制成,虽然不比真枪威力大,但近距离射击,绝对也能射穿你们的头盖骨。”沈丘似乎知道韩章在想什么,开口道,“这里面只有一枚子弹,不是钢珠,是真弹。我要你们玩俄罗斯轮盘赌,直到其中一人倒下!” 说是仿真枪,其实已与真枪无异。他满是恶意的话语声,叫在场三人脊骨发凉。 “你为什么这么恨我们?”程云开摸着手里的枪,并没有进一步动作。 沈丘像是听到了多可笑的话一样:“为什么?你们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三年前我和茜茜都要结婚了,要不是你们无能,茜茜会死吗?你们知道吗,她肚子里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一切都怪你们的不作为,是你们害死了她!你们有什么资格活着?”他越说越激动,表情扭曲道,“我要你们付出代价,我要你们死!” 茜茜那样善良的女孩,一辈子都没做过坏事,她本来可以获救的,要不是这些废物,她怎么会死得那样惨?顾小姐说得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102 对,都是他们的错,都是这些人的错! 韩章握紧双拳,尽量克制着语气,但仍然无法压抑自己的怒火:“牺牲了那么多人,你觉得我们不作为?” 那么多血肉堆砌的尸山,那么多壮志未酬的英魂。谁想死?谁不想活? 沈丘失去了未婚妻,他痛苦伤怀,满腔悲愤,李教授失去了唯一的儿子,何尝不是一个家庭的破碎?那些死去的刑警和特警,也是别人的丈夫、儿子、父亲。除暴安良是他们的职责,为国捐躯是他们的荣耀,可说到底他们也是肉体凡胎,也会有力有不逮的时候。 皆大欢喜他们是英雄,稍有不慎,他们就成了狗熊,韩章觉得愤怒,更觉得心寒。 沈丘对着他冷笑:“听说你这几年过的不太好,刑警做不下去了,只能做个基层小民警,还饱受失眠困扰。可这位程警官却靠着在茜茜那件案子里的英勇表现,一路官运亨通,这都做到重案组长的位子了。”他的视线在程云开和韩章间转动,狞笑道,“他要比你更无耻一些,我希望你能在游戏中胜出,他死不足惜。” 韩章微微皱了皱眉,他竟然调查的这么清楚,连他失眠都知道? “我的那些事,你听谁说的?”韩章问。 沈丘一下子敛起笑,瞬间变得攻击性十足:“废话少说,快点开始!” 他没有了闲聊的兴致,催促两人尽快开始游戏。 韩章压根不想玩那狗屁俄罗斯轮盘游戏,他想救人,但也想活着。 他举高双手,试着劝说对方:“沈丘,你这样做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就算死了陆茜茜也不可能活过来,这里已经被警方包围,你不可能逃得了。放下手里的武器,投降吧。你只是病了,需要治疗,我会替你向检察官求情的。” 他朝沈丘迈出一步,被对方一眼看穿。 “别废话!”沈丘将匕首牢牢抵住杨佳瑶的颈动脉,“韩山已经被埋超过二十四个小时,你们最好快一些,他可能最多还能撑……三个?或者两个小时。死于窒息是非常痛苦的死法,我本来不想那样对他,可惜他正好撞见了,那就不能怪我无情了。” 韩章抿住唇,面对对方的义正言辞,虽满腔怒火,也只能将那一步退回来。 第四十二章 枪仍然在程云开手里拿着,他低头摩挲了阵,忽然抬头问沈丘:“是不是只要我们玩轮盘赌,无论是谁死,你都会放了我老婆?” 他之前一直没说话,似乎已经有了决断。 沈丘咧唇一笑:“看你们的表现。” 这是个似是而非的回答,基本等于什么都没承诺。这也更突显了对方的恶劣,他想看他们自相残杀,以他们的恐惧为乐,不到最后一刻,他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这个混蛋! 韩章咬着后槽牙,恨不得就这么扑上去跟这个对孕妇下手的垃圾来一场男人间的较量,打得他满地找牙。 “万一你只是想看我们痛苦呢?我们中任何一个玩输了,你再引爆炸弹,到时候我们都活不了!而且我觉得你有很大的可能会这样做,你就是个疯子!” 程云开似乎一定要逼沈丘承诺点什么,“既然都是死,我为什么还要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看似冒险的激怒行为,其实更是一种危险的激将法。 沈丘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嗤笑道:“先把你嘴巴上偷的腥擦掉,再给我演深情款款好老公的样子。别以为你做的事永远不会有人发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刚刚开春的天气,程云开不仅额头上全是汗,连衬衫都湿透了。 他紧紧盯着沈丘,竟然还有心情笑得出:“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和你的女下属难道没奸情吗?那个叫孙艾的,你要不要告诉你老婆,你大年初一是在谁床上过的?” 现场一下静得可怕。 杨佳瑶发不出声音,只能大睁着双眼不敢置信地望着程云开。她告诉自己这只是绑匪的阴谋,离间他们的诡计。可程云开在听到孙艾这个名字后脸上一闪而逝的心虚和慌张,让她刹那间犹如万箭穿心一般,没法再继续给对方找借口。 她从未想过,这样的表情会出现在自己丈夫脸上,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杨佳瑶眼眶迅速泛红,大颗大颗的泪夺眶而出,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让炸弹上的水平仪不稳定地左右晃动着。 “你血口喷人!为了让我们掉入你的陷进,饱受痛苦的滋味,你竟然连这种谎都说得出!”程云开不敢看妻子的眼神,他怒斥着沈丘,仿佛这些真的全都是对方编造的,他从未做过背叛妻子和婚姻的事。 沈丘冷笑:“我说谎?你该不会以为我什么证据都没有吧?” “我和我的下属清清白白,你少拿那些不实证据吓唬我!” 韩章趁两人争执间,悄悄朝杨佳瑶使了个眼色。 杨佳瑶虽然正是人生信念遭到巨大冲击,又十分恐惧无助之时,但她求生意志很强。肚子里还没出世的孩子,成了她活下去的信念,让她不得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去理解韩章的意思。 韩章暗暗伸出五根手指,过了一会儿变成四根,又一会儿变成三根…… 杨佳瑶知道,他这是在做行动倒计时,只要数到一,他就会行动。到时候,她必须要镇定,不能乱动,也不能惊慌,不然一切都会完蛋。 她冲韩章用力眨了两下眼睛,表示自己明白了。 3、2、1…… 杨佳瑶闭上眼的同时,韩章猛冲向沈丘,没有扑倒他,而是揪着他的衣领将他往前一拉,另一只手迅速夺他的刀。 沈丘在和程云开的争论中分了神,韩章近身时他压根没反应过来,等被拉离了杨佳瑶,韩章来夺他的刀,他才后知后觉愤怒地一抽刀,在韩章手臂上重重划了一道。 “你们去死吧!” 他反身就要去扑杨佳瑶,来个鱼死网破。刚转身,韩章从后面铲了他一脚,将他铲趴在地。 两人身后,程云开眯了眯眼,迅速打开弹仓,将子弹拨到枪膛位置。沈丘还不甘心,四肢并用着奋力向杨佳瑶爬去,伸出手要去够对方。就在这时,一声枪响,沈丘后脑勺爆开一朵血花,整个人瞬间失力倒了下去。 韩章正要从后面欺近,想将沈丘反手擒拿,猛地被喷了满头满脸的血,一下愣在原地。 他抹了把脸,忽地转头愤怒地看向开枪的程云开,冲过去就是一拳。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他死了我弟怎么办?”他双目通红,声音吼到嘶哑,“你这样会害死他你知不知道?!” 程云开揩去唇边血迹,也不看韩章,撞着他肩膀就过去查看杨佳瑶的情况。 他小心揭去杨佳瑶嘴上的胶带,安抚道:“别怕,我马上叫拆爆队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103 来……” 杨佳瑶能够张嘴的第一件事,是朝自己的丈夫吐了口唾沫。 程云开一怔,那口唾沫吐在他英俊的侧脸上,显得有些滑稽。 “你真让我恶心!”杨佳瑶声音哽咽。 程云开垂下眼,不敢争辩,他为她解开四肢上的麻绳,解到脚踝时,忽然发现杨佳瑶在流血,那血颜色很淡,似乎掺了水一样。 他立马抬头去看杨佳瑶,惊慌道:“佳瑶,你感觉怎么样?” 杨佳瑶小声呻吟着,脸上痛苦之色愈浓:“我的肚子好痛……我的孩子……” 韩章检查过沈丘已经没有气息,暗暗咒骂了声,起身开始查看屋里其他地方有没有韩山所在地方的信息。 听到杨佳瑶羊水破了时,韩章眉头一皱,快步往门口走去:“救护车应该在楼下待命,我去问他们要个医疗包。” 他的手臂还不停流着血,也需要做些简单处理。用力握了握拳头,并没有不能发力的情况,应该是没有伤到筋骨。 “等等……” 韩章刚走了没几步,就被杨佳瑶叫住。 “那个男孩子,被……被绑匪电晕后,没多久,我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杨佳瑶艰难地回忆着,疼痛使她分心,说话都断断续续,“然后……大概过了一个小时,绑匪就回来了,把我……转移到了这里。埋你弟弟的地方……应该不远,太仓促,他没空找合适的地方……” 在那样恐惧无措的时候还能想到记下这些,韩章由衷希望程云开立马暴毙,这姑娘配他可惜了。 “谢谢!”韩章转身快步离去,在门口与正要冲门的特警打了个照面。 韩章认出这是拆爆组的,侧身让他们通过。 “人质的羊水破了,情况比较紧急。” 似乎是小组长的特警回过头朝他颔首道:“明白,我们带了医疗包。” 现在只能做简单处理,能不能撑到炸弹拆除完毕,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韩章快速下到底楼,出了大门,一眼看到站在行动车旁手里拿着对讲机的蔡炜。他向对方报告了绑匪和人质的具体情况,汇报的同时,顺便让医务人员给他处理了下手伤。 “梁平那边怎么样?” 汇报完杨佳瑶的情况,他问起韩山那边的进展。 蔡炜道:“从知道第二个人质被活埋后,我们迅速与梁平那边交换了信息。他们正在全城开展搜索行动,派出了能派的所有警力,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会放弃!” “小山!小山!” 搜救韩山的队伍,以宠物医院为圆心,不断扩大着。 林春舟与夏之君一人拿着一支手电筒,焦急而漫无目的地搜寻着韩山的身影。 可江市这么大,找一个人已经很难,更不要说找一个被活埋的人。希望多渺茫,每个人心里恐怕都有了底,只是没人将这残酷的事实说出来。 “不找到人前,搜救绝不停止!”梁平喝了口水润了润叫得干涩的嗓子。 夏之君也找了一夜,林春舟看他浑身是汗,原本的西装早不知丢到了哪里,这会儿只穿了件衬衫,袖口卷到手肘,背上整片都被汗浸湿了。 “你也喝口水吧?”林春舟从梁平那边接过水喝了口,又转给夏之君。 夏之君用手背擦了擦汗,看了眼那瓶水冲对方摆手道:“不用,咱们继续找吧。” 一想到韩山被埋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又冷又怕,又渴又饿,他就恨不得让时钟走得慢一些,再给他们多点时间。 悲观与乐观的想象交织在他心头,上一秒悲观获胜,下一秒乐观就高捷。他脑海里一会儿是韩山或笑或气的各种鲜活表情,一会儿又是对方各种惨死的尸体。这种想象催逼着他,让他一定要找到韩山,不知疲倦,不能停下。 一停下,他就怕自己会胡思乱想,陷入心魔。 突然,林春舟的手机响了,是韩章打来的。看到“韩警官”三个字,他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胸腔里。 虽然无法得知韩章那边的具体情况,但他明白那必定凶险万分,不然也不会出动重案处处长亲自指挥。 他的心仿佛裂成了两半,一半在这里寻找韩山,还有半则飞到了韩章的身边,想要陪着他,想要保护他,想要与他并肩作战。 他从未有过这样焦急担忧的时刻,甚至有过那么一瞬间,他想过非常不好的结果。如果韩章出了什么事,他恐怕会一蹶不振,再也没办法保持现在的心态。 这样的想象太痛苦,痛苦到他根本不愿再想第二遍。 “韩章,我开免提,你说吧。”韩章这时候打电话来,内容必定是有关韩山的,所以他直接开了扩音。 韩章也不啰嗦,直接道:“你们的搜索圈需要扩大,据程云开的妻子也就是另一位人质说,沈丘是开着车将小山载出去的,来回车程在一个小时左右。那不可能是一个会惹人注意的地方,要偏僻只能往郊区。” 梁平道:“大学城已经是在城郊,再郊要出江市了。” 林春舟摇了摇头道:“绑架小山不在沈丘计划内,小山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的步调,他不可能找一个不安全不熟悉的地方藏人。” 韩章也同意他的观点:“那必定是一个现成的,离宠物医院不远,且不会引人注意的地方。” 一直低头沉思的夏之君忽地抬头,扫视面前的两人一圈,按捺着心中激动道:“有个这样的地方——三年前那片废墟!” “废墟?”梁平没听明白。 然而林春舟和韩章却懂了,那个地方的确非常符合条件。 “对!对对,没错!那块地方对他有特殊意义,他用炸弹折磨杨佳瑶,用活埋对付韩山,都和三年前的案子脱不开关系。”韩章声音突然低下来,“他要让我们尝尝陆茜茜遭受过的痛苦,被绑架,被炸得支离破碎,被掩埋……” 林春舟眼皮轻轻一跳,为韩章话里透露出的讯息感到心惊肉跳。 沈丘竟然疯狂到真的准备了炸弹,他走了歪门邪道,钻进了死胡同,将恩人当成了仇人。以爱为名,入了魔。 梁平召集人手打着警笛开着警灯一路闯关到了那片废墟,这是众人最后的希望,韩山的时间不多了,如果再没有线索,等着他们的将是最冷酷的结局。 而让人振奋的是,废墟不久前确实被人侵入过,原先缠在大门上的铁链已经断了,孤零零躺在地上。铁门半掩着,露出门后的残垣断壁,就像老天冥冥之中的指引。 搜救犬,上百名警力,在偌大的废墟中寻找着韩山的踪影。 然而光线差,路难走,地方又大,让搜救工作进行的十分艰难。 “小山!小山!!”夏之君双手拢在唇边,大声喊着韩山的名字。 四周太暗,手电筒根本照不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4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104 过来,他穿得也不是适合这种地形的鞋子,一不小心脚崴了下就要摔在凌乱的水泥块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还是没有韩山的消息。 夏之君的手电筒没电了,他按了几下没反应,干脆扔了继续徒步在黑暗中呼喊韩山。 脚下一滑,他一下摔倒在地,手擦在粗糙的岩石上,火辣辣的疼。 他喘着气,闭了闭眼,一把攥紧了地上生出的野草。 到最后,他还是救不了任何人吗?三年前救不了李东瑞,现在也救不了韩山。 他五指收紧,骨节暴突,猛地重重一拳砸在地上,砸得手关节处一片鲜血淋漓。 忽然,一声声犬吠响彻整个废墟。 紧随而来的,是人声:“找到了!在这里!” 声音传来的方向离夏之君并不远,他站起来跌跌撞撞就往那边冲去,连难测的地形都没阻挡他的前进速度。 两个搜救队员正在那儿奋力挖着泥,就看到从乱石堆后突然窜出个人,黑不溜秋吓了一跳。等他们将安全帽上的照明灯对准了对方,才发现是夏之君。 “找到人了吗?” “找到了,就在这下面!他已经持续被埋了二十六个小时,照道理比较危险,但我看了下下面泥土因为是新挖的,比较松散,上面又压了许多大小不一的石头,制造了很多空隙,应该还是有氧气供给的。” 三人开始搬石头,用手挖土。夏之君就这么赤手空拳用受伤的手挖着土,很快手上伤口又流出鲜血。 他们挖了一会儿,其他人陆陆续续也赶了过来。 等好不容易挖出那口像棺材一样的木箱子时,所有人都在屏息。 梁平用铁锹将木板撬开,四面八法瞬间涌上好几只手将那碍事的木板掀开。 韩山一动不动躺在里面,被人小心地一点点搬出木箱子。他的身体还是温软的,这让众人都稍稍安了心。 他们将他抬到一片稍微平坦的空地上,一名搜救人员探了探他的脉搏,发现已经没有了心跳。 “没气了……”他怔然地看向众人。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傻了。 林春舟微微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正要往韩山那边走,就见夏之君木着脸挤开搜救人员,撕开韩山胸前的衣物,毫不犹豫对他进行了心肺复苏。 吹气,按压,吹气,再按压…… “小山,回来!” 他这样循环了不知道多少遍,重复了这句话多少遍,整整三分钟,没人说话,也没人走动。 大家走在看着他,等待奇迹发生。 当韩山回魂一般猛吸一口气,呛咳出声时,人群中甚至有人发出了欢呼声。 大起大落,更能明白生命的不易与美好。 韩山茫然地睁开眼,脑海一片空白,眼前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人影,轮廓眼熟不已。 “夏……变态?” 夏之君一把将他抱进怀里,庆幸他的劫后余生,也感激奇迹的发生。 “太好了,你还活着……” 他好像听到夏之君叫他“小山”了?怎么可能,一定是他在做梦。 韩山困惑得不行,却因为无力只能稍稍皱起眉心。须臾之后,短暂的苏醒耗去了他所有积聚的体力,他再次晕了过去。 水银炸弹虽然危险,好在不难拆除,只是杨佳瑶情况比较危急。送进医院时,她的羊水已经呈浑浊状,这是胎儿缺氧的征兆。医生虽进行了紧急剖腹,可孩子还是因为缺氧窒息,生下来就是死胎。 几天后,市局刑侦总队重案处处长蔡炜的办公桌上收到一封快递,寄件人署名是沈丘。快递盒里有一支u盘,里面存放着大量孙艾与程云开出入酒店的亲密照片,另外还有一封实名检举信,检举程云开的作风不正。 沈丘死那天,蔡炜通过楼下的监听设备也是听到了现场对话的,能做到这个位子,蔡炜并非庸才,程云开到底是情急迫不得已开的枪,还是恼羞成怒杀人灭口,他心中自有掂量。 蔡炜最终将这些证据交给了纪检委,程云开和孙艾停职接受调查,同一时间杨佳瑶提出了离婚申请。 沈丘的报复偏执而荒唐,但程云开却纯属自作自受。多行不义必自毙,说得便是这样的人。 蔡炜因为沈丘一案里韩章的表现,对他越加赏识,程云开被停职后,第二次向韩章发起邀请,想要将他调回总队。没有了过往阴云,也没有了烦人的前任,这次韩章同意了。 韩章抱着自己东西离开大学城派出所时,马晓晓等人哭了一路将他送出了大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怎么了呢。 “行了,又不是见不着了,以后我有空会回来看大家的。” 马晓晓哭丧着脸,倒在小张肩上抽泣:“韩哥你可一路保重,发达了别忘了兄弟姐妹们啊!”说着甩了甩手上的纸巾。 韩章脸一抽,挥挥手转身走了。 韩山住了两天医院,到第三天自己受不了叫嚷着要出院,说再闷要闷出忧郁症了,被他妈一顿臭骂。 “你啊就是平时口无遮拦才会出这种事!”孙怡芳一边给韩山收拾衣服一边教训他。 韩山做床上玩手机,闻言无语道:“妈你这欲加之罪也太牵强了,我那是口无遮拦才会被埋的吗?我明明是见义勇为好不好!” “见义勇为你倒是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啊,你以为你是你大哥啊?” 韩山一下捂住心口,倒在床上:“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没这么说自己亲儿子的。” 母子俩拌嘴间,林春舟与夏之君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韩山双眼一亮:“你们怎么来了呀?” 林春舟手里拎了只果篮,塞到他怀里道:“来恭喜你出院的,我们刚从李教授那过来。” 李教授一直昏迷着,到现在还没有醒,夏之君说想来看看,林春舟就带他来了。因为韩山也住同一家医院,林春舟知道对方今天要出院,就顺便来欢送一下,倒是没想到夏之君也会跟来。 韩山向两人道谢,又跟孙怡芳介绍他们的身份。 “这是林春舟林哥,还有夏之君夏大哥,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孙怡芳之前就听韩山描绘过当时的情况,他口才好,节奏掌握得也不错,听得孙怡芳心情跟做过山车一样,心脏病都快犯了,特别是知道小儿子一度没有呼吸时,更是一阵阵后怕。 林春舟和夏之君自然也出现在了韩山绘声绘色的故事里,他们不仅是救下他的恩人,还是从天而降的大英雄。与歹徒斗智斗勇,与坏人周旋较量,英明神武,无人能敌。 所以就算孙怡芳之前不认识他们,如今也是好感满满,拉着两人的手就是一番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韩永光的车已经到了楼下,四人一起下楼,林春舟和夏之君抢着要帮孙怡芳拿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5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105 东西,韩山偷偷扯了扯夏之君,对他摇了摇头。 夏之君一愣,手里的包就被林春舟抢去了。 随后孙怡芳与林春舟走在前面,两人有说有笑。韩山与夏之君走在后面,趁前面的人不注意,韩山小声与身旁人道:“林哥这是想在我妈面前表现表现,你就不要跟他抢了。” 见夏之君一脸疑惑,韩山又道:“他和我哥在一起了,现在是我大嫂。” 夏之君震惊不已,一下没收住声音:“你是说韩章和林春舟?” 韩山吓一跳,差点去捂他嘴巴。 “轻点轻点,我妈她还不知道呢!” 夏之君也觉察到自己有些失态,以拳抵唇轻咳了声道:“我只是太惊讶了,没想到你哥也是……” 他突兀地断了话头,这话有歧义,他不想让韩山误会自己是在说他。 “我哥早跟家里出柜了。”韩山毫无所觉,一只手抓着另一只手的胳膊,做了个拉伸动作,“我其实挺佩服他的,起码我现在还做不到像他一样,希望将来我也能这样坦诚的面对父母吧。” 夏之君皱了皱眉:“其实你可以不用……” 韩山就像知道对方要说什么,打断道:“你劝我没有用。”他停下来,认真的看着夏之君,“如果说这次事件之前我还会考虑放弃你,那自从我被你从死神那里救回来,睁开眼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可能一辈子都学不会放弃了。” 这大概是他出生以来说过最肉麻的话,说完之后,他有些紧张,看也不敢看夏之君就快步跑到前面找林春舟他们去了,徒留愣怔的夏之君立在原地难以回神。 *** 韩章因为沈丘的案子和调岗的事着实忙了一阵子,工作时间多,回家时间少,就算回家,往往也是夜深人静时。等好不容易缓下来,已经是一周后。 这天他好不容易准时下班,一回家还没来得及放下钥匙,就被林春舟抵在门上亲了起来。 他们就像一对小别胜新婚的小夫妻,丈夫因为工作冷落了妻子,妻子满肚子委屈和不满,终于在丈夫回家这天爆发。 林春舟的舌尖极富侵略性地舔过韩章的每颗牙齿,勾缠他的舌头,而当韩章要回吻过来时,他又坏心眼地退开,改用牙齿轻咬对方的下唇与下巴。 韩章被他撩得气喘吁吁,眼睛都要熬红了,忍不住就要将手伸进对方衬衫下摆,没想到林春舟一巴掌拍开,不由分说便把他双手分开按在了门上。 他将十指插进韩章的指缝里,喘息着道:“你忙完了,我们也该算算账了吧?” 韩章闻言挑了挑眉:“什么?我都这么乖了,还能有帐算?” 林春舟眼里都是笑意,偏要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你和程云开两个人去见沈丘,这么危险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不需要你告诉我细节,我只是想知道你安不安全。我明白你是怕我担心,但事实是,你就算不告诉我,我也一直在提心吊胆。”一开始还在笑,后来他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眉头甚至微微拧起。 他轻柔地抚摸着韩章手臂上的绷带,眼里满是痛惜。 “你可别露出这表情,我看了受不了。”韩章凑过去吻了吻他的眼皮,轻哄道,“这次是我不好,下次我一定不犯了,你原谅我吧。宝贝儿,以后我一定什么都不瞒你,什么都跟你说!” 林春舟被他油滑的语气逗笑:“行吧,这次就原谅你了。” 韩章一下乐了,这叫哪门子的算账啊,也太好哄了吧。林春舟按着他的手也没用死力气,他稍稍使劲就挣脱了,扯着对方胳膊就将人反压在了门上。 这回他终于亲了个够,从唇到脖子,再到裸露在外的锁骨,点燃一簇又一簇欲望的火焰,林春舟不得不将手指插进他的发根轻轻拉拽,才结束了他粘人的缠吻。 韩章舔了舔唇道:“就当做赔罪……” 林春舟不住喘息,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就见韩章矮下身,跪在他身前,拉开了他的裤链。 他想做什么,不言而喻,林春舟一下连呼吸都停顿了。 “我这可是第一次,”韩章抬起头,笑看着对方,“服务不周到的地方,你别嫌弃。”话必缓缓前倾。 做这件事时,他大胆而富有技巧,林春舟被他逼的呼吸都成了断断续续,简直不像个新手,更像个老司机。 他还总喜欢用眼神勾人,一边亲吻嘴边的东西,一边就用野性的眼神去看林春舟,性感又撩人。 韩章太磨人,每次到关键时,就要用牙轻咬林春舟,将他咬得闷哼,很快又会温柔安抚一番,周而复始。到最后林春舟实在忍不住,眼眸微深着按住他后脑,稍显粗暴地结束了这场服务。 完事后两人脸都有些红,林春舟是激动的红,韩章是憋的。 他揩去唇角液体,起身与林春舟交换了一个滋味古怪的吻,笑道:“伺候得怎么样?” 林春舟道:“不错,挺勤快。” 韩章抱着他,觉得心脏柔软得不可思议。 “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静了片刻,林春舟逐渐收紧手臂,更用力地回抱他。 “我也爱你。” 韩章被调回总队的第一个案子,怎么也没想到会和林春舟有关,准确说是跟他以前住的地方有关。 林家老宅所在地的新良村,这段时间正在进行拆迁工作。施工队在拆除马阿姨家房子的时候,在某间屋子的水泥地板下,竟然挖出了一具白骨。 工头立马报了警,韩章等人赶到时,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连原本新良村的村民都问询赶来看热闹。 “哎呦喂,这屋子不是那对母女租的吗?” “哪对?哦哦哦,那对!长得很漂亮,做鸡的对吧?” “这是不是她们哪个相好的?我说为啥人走了房子还一直租着呢,马香兰还说人家是用来堆东西的,那些破烂有啥好留着的!” 韩章挤过人群,穿戴好装备进到现场。 法医正在进行勘察工作,见他进来了,年纪稍大的那位站起身,两人隔着手套握了握手。 “我是法医科的宋庆,叫我老宋就行。” 老宋已经初步对现场进行了勘察,并且检查了白骨。 白骨非常完整,从盆骨推断,死者为女性,160公分,四十到四十五岁左右。 “我发现了她的舌骨折了,怀疑死者死于机械性窒息,也就是被掐死的。” 更多的细节,当然还是需要将白骨带回解刨室才能知道。 姓名,长相,身份一概不知,白骨带来的信息有限。 现场勘验结束后,韩章叫人传讯了房主马香兰,希望对方能够帮他们解开这个白骨之谜。 第四十三章 马香兰不安地在座椅上扭动臀部,手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6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106 里紧紧抓着自己的小包,显得有些局促。她平时都很少进市里,更不要说是坐在警察局被问话。 拆迁本是件高兴事,怎么偏巧她家遇到这种事,一想到自个儿跟具白骨一起住了这么多年,简直晦气死了。 “警察同志,这真的跟我们没关系,房子早就租出去了,租了十几年了。” 给马香兰做笔录的是重案七组的组员向臻,小年轻一个,今年刚从警校毕业,因为成绩优异,直接就进了总队。 向臻安慰她:“我们现在只是了解情况,想掌握更多信息,您别怕,如果真的和你们没关系,我们也不会冤枉了好人。” 马香兰点点头,讷讷道:“说,我都说!” 一个小时后,向臻做完笔录,将它交给了韩章。 “韩哥,问完了。那间屋子是租给一对母女的,房主说因为年代久远,当时留存的身份证复印件早不知道去哪儿了,只记得那个妈妈是在发廊工作的,别人都叫她叫丽莎,女儿她只知道小名叫娜娜。丽莎不仅卖淫,据说还吸毒。女儿另有住处,不怎么来,但房租一直是她交的。” 韩章翻阅着笔录,越听表情越难看,最后叹口气道:“丽莎这名一听就是个花名,这么多年房子租给那对母女,房东是怎么联系她们的?电话打过吗?” 向臻道:“房东说三年前见过一次娜娜,对方在屋里呆了半天,走时直接给了她五年房租钱。今年因为村里要拆迁了,房东还给对方打过电话,但一直没打通。我让人去查了电话号码,发现绑定的身份证连个女的都不是,而是名四十几岁的中年男性,东北人,根本没来过江市,估计是张黑卡。” 韩章啧了声,道:“看来这对母女真的有问题。向臻,你去跟技术中心申请个画像专家来,让他根据房东描绘将母女两个画出来。” “好!”向臻领命转身离去。 身份不明的白骨,不知去向的母女房客,这个案子还未深入,就已陷入了僵局。 所幸法医那边并非一无所获,韩章到达法医解剖室时,老宋正在对白骨进行最后的检验检查。 老宋见他到来,打了声招呼:“来啦!” 韩章问:“怎么样,有发现吗?” 老宋对他招了招手,让他凑近来看。 “你看,舌骨大角骨折,这是典型扼颈机械性窒息死亡。然后你再看盆骨这边,死者应该有过生育经历。白骨化的尸体时间比较久,证据破坏严重,得到的信息非常有局限性。我在泥土里没有发现死者的衣物,怀疑是凶手将死者衣物脱掉了再进行掩埋的,这对确认身份造成很大阻碍。” 韩章弯腰看了看老宋手指的地方,除了森森白骨,看不出个所以然。 他直起腰道:“知道死亡时间吗?” 老宋难办地摇了摇头:“这就更难判断了。尸体崩解是尸体腐败的一种现象,这种现象又取决于细菌繁殖速度,若尚有身体组织,我或许可以通过当时温度、湿度和周边环境来做出死亡时间的推断。可现在尸骨的软组织已经全部崩解,我只能大概推断死亡时间,埋于泥土内的尸体,一般三到四个月就会发生白骨化,死者这么大程度的白骨化,死亡时间应该已经超过两年。” 韩章思索道:“房东说那间屋子已经十年没人住了,是不是可以推断,死者死亡时间在十年以上?” 老宋道:“结合实际情况,也可以这么推。我给死者还做了个毒理检测,大概要过两天才能拿到结果,尸检报告也要往后推两天才能给你。” 线索依旧不多,现在看来,唯有尽快找到丽莎和娜娜,才是破案的关键。 韩章这回调回总队,蔡炜直接让他接手了程云开的重案七组。这个组主要负责水杉区和怀藻区的一些特大凶杀案以及疑难杂案,比如上次的唐晶儿一案,以及这次的白骨案。 他刚接手七组,需要熟悉工作,于是蔡炜让人做了这两年七组辖区发生过的一系列案件,让他带回去仔细研读。 加班加到晚上九点,离开办公室前,他拿了一叠水杉区的卷宗,打算回家看。 回到家时,林春舟还没睡,见他回来了,问他要不要喝汤。 韩章本来不饿,但是闻到空气中隐隐飘荡的诱人肉香,还是不自觉点了点头。 “那我等会儿给你端来。”说完林春舟进了厨房,韩章则转身进了他那屋。 从上个星期开始,两人就不再分房睡,而是每天同室而眠,韩章那屋彻底成了办公用的书房,加之偶尔堆点杂物。 他开着窗,点了支烟,坐在桌前翻看起手头卷宗,第一个翻到的竟然就是唐晶儿的案子。 他抿着唇,暗叹自己什么运气,认命的看起来。 正好看到唐晶儿遗物那页,林春舟进来了。他将一碗鸡汤小心放到书桌上,目光正好扫到韩章正在看的东西,有些惊讶道:“这不是晶儿的项链吗?” 被香味馋的不行,韩章将卷宗摊在一旁,拿起勺子就喝起汤来。 他边喝边道:“是,蔡处让我熟悉一下工作,给了我这两年七组办理过的案件合集。” 林春舟看着那张独眼项链的照片,还有那封书写着圣歌的遗书,忽然想到什么,道:“说起来,绿眼睛还有另外一种意思。” “什么?” “你知道莎士比亚的《奥赛罗》吗?” 韩章勺子一顿,随后抬头看向他:“知道一半。” 林春舟觉得他表情有几分古怪,像是在盘算什么坏主意一样,问了一句:“哪一半?” 韩章道:“莎士比亚那一半。” 林春舟一愣,随即跟着韩章一起笑出声。 笑够了,韩章继续喝汤,问他:“莎士比亚怎么了?” “《奥赛罗》中,莎士比亚将嫉妒比喻成一个绿眼妖魔——greeer。‘谁做了它的牺牲,就要受它的玩弄。’” “嫉妒?”韩章放下汤勺,将卷宗又翻了几页,翻到了唐晶儿衣柜那张照片。 苍白般若面具环伺成一圈,俯视着已经空无一物的农药瓶,有种诡异的仪式感,叫人看着毛骨悚然。 “般若也是‘嫉妒’,为什么这么强调这个词?”唐晶儿自杀也要戴着这条项链,显然这个东西对她来说很重要。 林春舟想了想道:“宗教里,嫉妒是七宗罪之一,但丁的《神曲》曾把这七种罪过按严重顺序排列过,嫉妒排第六。” “其它六种是什么?” “淫欲,暴食,贪婪,懒惰,愤怒,嫉妒,傲慢。”林春舟一边回想一边说道。 “暴食?”韩章听到这个词时就觉得有点耳熟,“蒋国邦那个案子里,那幅画里是不是也有个暴食?” “是,按照我们的推断,暴食应该指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7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107 的是蒋国邦的酗酒成性。” 韩章看着他,忽然转动座椅,面对电脑屏幕,点开一个个文件夹。他去年年底在写大学城年终总结时,就为着比往年更高的凶案率感到奇怪,半年四起恶性凶杀案,太集中了。 他点开那封年终总结,注视着莹白的屏幕,缓缓道:“我在周洋家里看到过一本《神曲》。” 因为与旁的一众书籍格格不入,所以他印象特别深刻。 林春舟皱了皱眉,刚要说什么,韩章就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先一步道:“我知道这根本不能算是一种证据,或许只是一个巧合。但如果太多巧合发生在同一周期,那就不能叫做‘巧合’。”他回过头,一脸正色,“而是一种必然。” 林春舟很快明白他的意思:“你怀疑这几起案子之间有关联?唐晶儿的嫉妒,蒋国邦的暴食,周洋的……淫欲?” 韩章斗志高昂地上上下下翻看了好几遍去年的总结,始终没找到更多的关联,慢慢垂下肩膀。 “好吧,这或许是有些牵强。”但韩章还是不太放心,唐晶儿一案中,几人都已死亡,蒋国邦的案子里,朱敏入狱,疑似策划这一切的蒋勋也回了老家,想来想去,他或许只有去找蒋勋,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林春舟按揉着他的肩膀道:“这或许是巧合,但也可能的确有关联,你的怀疑并非全无道理。” 韩章手掌覆在林春舟的手上,轻柔地拍了拍。 “希望只是巧合。” 漆黑昏暗的室内,每扇窗户都被严严实实遮住,确保一丝天光也无法照射进来。 顾优穿着家居服,素颜散发,手里端着盘白饭,推开了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门。 这间房与她家里的美式装修风格十分不符,房里只有一张铁艺床,一名黑发少女呈“大”字形用尼龙扎带捆绑在床柱上,嘴用胶带封着。 一进到屋里,顾优就被刺鼻的排泄物的气味呛得掩鼻咳嗽了两声。 自从将人囚禁在家里,她除了每日送一餐饭一杯水,就没有管过别的。对方大小便忍不住了,就都拉在床上。如此下来半个月,里面的气味可想而知。 “莫姗,来,我喂你吃饭了。” 顾优拉过一张板凳,坐在床边,然后小心撕开少女嘴上的胶带。 莫姗一没了胶带,就用颤抖哽咽地语调问她:“你到底……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顾优笑了笑,温柔地将她散乱油腻的发丝拨到耳后。 “还不是你没有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要是你将李教授杀死,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莫姗这半个月里日日担惊受怕,又吃不好睡不好,肉眼可见地消瘦下来,甚至有些形销骨立的感觉。 她往日嚣张不再,温顺的就像只吓破胆的小猫咪:“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他死了……我太害怕了……” 顾优用一根手指抵在她唇上,堵住了她接下去要说的话。 “嘘,别再说话了,你让我很生气,真不敢相信你是我选出来的‘懒惰’。不仅没有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甚至哭着跑过来问我该怎么办,还妄图投案自首!”顾优一点点俯下身,眼睛越瞪越大,唇角仍然带笑,表情却已经狰狞一片,“都怪你献祭失败,害我都不能如期返回天堂了。” 莫姗眼里默默流下泪水,因恐惧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顾优也没有让她说话的打算,她直起身,用手挖了一坨白饭,粗鲁地塞进了莫姗嘴里。 “只要能打开天堂之门,我就能得到永生,我就能化为天使,摆脱这身污浊之躯!”完全不管莫姗有没有咽下去,她一口又一口地喂着对方,直到对方脸上脖子上乃至床上都是饭粒。 林春舟坐在病床边,手里熟练地削着一只红彤彤的苹果。 陈络萍望着窗外的蓝天,忽然没头没脑说了句:“老李好久没来了。” 林春舟手一顿,强笑着抬头道:“他最近学校在忙,忙好了就能来看你了。” 李教授迟迟不醒,莫姗也没有音信,除了耐心等待,照顾好陈络萍,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陈络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过了会儿又说:“东东啊,妈妈想过了,你要是喜欢男孩子不愿意结婚,我也是能接受的。” 如果是刚刚林春舟还有些伤感,这会儿就完全是震惊了。 “怎么,怎么突然这么说?” 陈络萍靠在床头,叹了口气道:“你忘了你那次去出任务前,突然问我要是你不喜欢女人不想结婚怎么办,后来大概看我脸色实在太难看,马上又说是开玩笑的。不管是不是真的开玩笑,我那之后认真想了想,只要你开心就好,妈妈爸爸都是随便你的。我本来是想等你任务回来跟你说的,不知道怎么的一直忘了,拖到了现在。” 林春舟完全怔然了,呆呆看着对方,他心情有些复杂,李东瑞可能真的在最后一次任务前和陈络萍提过自己的性向问题,原本陈络萍想等李东瑞回来再沟通的,想不到再也没有等回儿子。 “你要是真的喜欢男人,之前跟你一起来的那个韩警官我看就不错,你不要错过了人家。”陈络萍冲他慈爱地笑了笑,“妈妈总是希望你能幸福的。” 林春舟因为她最后一句话,眼底一下涌起热潮,心情激荡地几乎难以平复。 他站起来就给了对方一个拥抱,没有言语,只有难言的感动。 陈络萍被他突如其来地抱住,笑着道:“怎么了嘛?害羞了?” 林春舟闭了闭眼,声音温柔而充满感激。 “谢谢你,妈妈。” 这是替李东瑞说的,也是替他自己说的。 第四十四章 韩章带着向臻走访了新良村附近的居民,集中盘问了丽莎母女的信息。可因为时间久远,大部分人都想不起来有过这两个人存在,更不要说记得她们的长相和来历了。 马香兰的画像准确度也待商榷,几年的时间一个人的外貌可以有很大改变,特别是女性,变个眉型、烫个头发、化个妆,精神面貌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且…… “为什么我看这两张画像,长得都有点像……以前那个很有名的港星,就是那个……”韩章想了半天想不起来对方名字,一拍向臻胸口,问道,“你知道我在说谁吗?” 向臻来回看了看两张画像,说:“知道,就那个谁嘛,是有点像。马香兰好像说过,丽莎当年长得很漂亮,像明星。大概是真的有点像,这么多年过去,马香兰早就忘了丽莎长什么样,就记得像明星了,所以画出来的画像也像。” 韩章叹了口气,像这种潜意识为主的浅层记忆,画出的画像能有一半像丽莎和娜娜就不错了。 走访过程中,两人挨个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8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108 儿排查到附近一名老单身汉家。韩章给他看画像,问他认不认识上面的人。对方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撩开衣服,抓牢着肚子,睡眼惺忪看了一眼说不认识。 韩章又问他:“十年前住在马香兰家的那对母女,你还有没有印象?” 对方抓挠的动作一停,抬眼看他:“那个做鸡的呀?哎呦,警察同志,我可没有找她服务过,就是这么听别人说的。” 向臻一皱眉:“行了,没问你这些。你到底认不认识她?” “认识说不上,就是聊过两句,因为她和我是老乡,都是湘南仙门人,就聊了点家乡的事儿。她还有个女儿,当年也挺大了,好像还是个大学生,她老吹自己女儿读书有多好,有多少男人追求。不过她女儿可能也嫌弃自己老娘做这个的,放假都不愿意回来,我也没怎么见过。” 好不容易遇到个知道点详情的,向臻格外兴奋,一连又问了好几个问题,可时间实在相隔太久,对方之后就答得有些勉强,不是“记不起来”,就是“这个真不知道了”。 向臻最后留下了局里的联系方式,让对方想到什么立刻打电话给他们。 “仙门……”回到车上,韩章呢喃着这个地名有些出神。 他前几天调阅卷宗,发现朱敏、蒋国邦夫妇也是仙门人,所以对这个地名很有印象。 向臻道:“这地方离江市不远,也就三四百公里,咱们要不要去那儿碰碰运气?” 韩章食指点着下巴道:“回去问问蔡处。” 他们忙活了几天都一无所获,这个线索虽然细微,但说不定能成为破案的关键。 回到局里,韩章去找蔡炜商量了下,希望他能批准跨省进行调查工作。蔡炜听了韩章的汇报,觉得可以一试,大手一挥,就做了批复。 事不宜迟,第二天一早韩章和向臻便马不停蹄驱车前往仙门。 临行前,林春舟将韩章送到家门口,让他一路小心。 “记得到了给我打个电话。” 这几天李教授从加护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每天都离不开人,林春舟已经好几天没有出车接单了。 韩章也想叮嘱点什么,但仔细一想,林春舟这人自律又勤快,跟他根本就不是一类人,实在没有什么好让他嘱咐的地方。 憋了半天,只得一句:“记得想我。” 林春舟垂下眼,微微笑了笑道:“知道了。” 他这人脸皮薄,只要说话时目光躲闪,韩章就知道他一定是不好意思了。 “干吗呢?”韩章上下左右观察了一番,确定楼里没人,干脆放下行李,认真地调戏起对方,“咱俩该做不该做的都做过了,我就差跟你扯个证了,你怎么还这么害羞啊?是不是我平时情话说少了,以后我天天说给你听好不好?” 韩章这哪是说少了,从认识林春舟起,除了最开始俩人有些误会那会儿没说,后面决定追人家了,哪一回骚话不是一套一套的?像林春舟这样的正经人,的确很难消化他那么多花样繁多的性骚扰。 “宝贝儿?老婆?”韩章见林春舟不说话,得寸进尺地搂住对方腰身,将他推进屋里。 林春舟连耳朵都红了,他睫毛轻轻颤动了下,倏地抬眼,将韩章一把压到墙上,膝盖顶在他胯部。 “你是不想走了是吗?”他危险地逼近,呼吸吹拂在韩章脸侧。 韩章就是嘴贱撩骚一下,并不是真的想做什么,就算真的要做什么,向臻还在楼下等着呢,也没这时间啊。 工作的事可不能耽误,他连忙求饶道:“别别,我错了。老公,我错了!” 只要给韩章一个大喇叭,他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老公老婆也是无缝切换的。 林春舟拿他毫无办法,哭笑不得地让开了路,抬抬下巴道:“快走吧。” 韩章走到门口回身冲他飞了个吻:“乖乖在家等我。” 仙门这个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下辖十个镇,每个镇少则一两万人,多则三四万人,靠韩章他们逐一排查显然是不可能的。好在当地警方十分配合他们的工作,调动了大量警力协助他们一同办案,分担了不少压力。 第三天时,韩章与向臻在当地民警的陪同下,走访了仙门永宁镇一个叫做莲花村的村子。 “这个村子是我们仙门最穷的村子之一,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不是老人就是留守儿童。”陪同民警介绍道。 进到村子里后,他们几个穿着制服的陌生人很快引起了村民的注意,每个在门口晒太阳的老人都对他们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几人先去了村长家,村长是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操着一口乡音,韩章他们必须要由陪同民警翻译,才能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说不认识画里的女人,这里也没有叫丽莎的。” 虽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韩章和向臻还是有些失望。 陪同民警见他们如此,提议道:“要不我们分头再问问吧,说不定这里的老人能想起什么。” 韩章点了点头,三人在村长家门口散开,相约半个小时后老地方见。 韩章往左走,沿途在门口晒太阳的,或者在地里干活的,都被他一一问过。 走到一户人家院门口,他见有个小孩儿正在屋里低头写作业,就想进门问问大人在不在,刚跨过门槛,那孩子感觉到有人进来,立马抬起了头。 这一对视,两人都愣在原地。 韩章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与蒋勋重逢。而蒋勋可能也觉得意外,微微睁大眸子,眼里飞快闪过什么,但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韩叔叔,你怎么来了?”他先开口,起身将韩章迎进了屋,“快坐,我给你倒杯水吧。” 韩章缓缓进了屋子,也没坐下,摆摆手道:“别忙了,我问两句话就走。” 蒋勋立马收住了跨出去的步子,回头一脸乖巧地冲他笑了笑:“好,你问。” 韩章打量着他,不过半年时间,失去父母的照顾,对方反而性格更活泼,脸上笑容也更多了,仿佛当初那个看起来略有些自闭的孩子只不过是他的幻觉。 不,或许那些都不过是蒋勋扮出来的假象,现在这个才是真正的他。 “你家大人呢?” “姥姥去田里干活了。” 这是一个好机会,虽然不是特意为了对方而来,但正好可以趁机将心中的疑惑解除。 韩章看着他,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口:“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画那幅画?那幅有暴食的画。” 韩章其实已经做好了蒋勋装傻说不知道的准备,甚至对方可能还会反问他暴食是什么。 然而蒋勋黑黝黝的眼眸直视着他,微微一笑道:“那幅画啊,是老师教我画的,她说画里的意境很适合我。暴食、不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9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109 贞、贪欲,的确很适合我。” 他果然知道那幅画的真正含义! “老师是谁?” “我的小学心理老师,”蒋勋的嘴一张一合,说出一个叫韩章瞠目的名字,“顾优。” 韩章怎么也没想到会从对方嘴里听到顾优的名字,他满脸惊讶,甚至有种自己在听天方夜谭的错觉。 教心理叫顾优,还都在江市,和他认识的那个顾优是同一个人的概率,太大了。 似乎还嫌韩章受到的冲击不够,蒋勋又补了句:“她同时也是a大的心理学副教授。” 真的是她,可是…… “她怎么可能是你们的心理老师?” 蒋勋道:“学校外聘的,她挺厉害的,教了我很多东西。” 韩章简直要被他搞糊涂了,或者说要被顾优搞糊涂了。 怎么会跟她有关? “韩叔叔,你知道心理暗示吗?”他与韩章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道,“你们审问犯人时应该也会用到某些技巧吧?潜移默化地使他们的思想发生改变,让他们就像绵羊一样温顺,能够为你们惟命是从。” 要不是蒋勋就站在他面前,韩章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十二岁的男孩说出来的话。这种话,连成年人都不一定说得出。 他感到毛骨悚然:“她教了你心理暗示,你把它用在你妈妈身上?” 蒋勋并没有露出惊慌或者莫名的表情,也没有正面回答韩章的问题,而是说:“我十岁就是门萨会员,智商要比这世界上大多数人都高。她觉得我是她的信徒,我不过是在看她的笑话。她说我和她小时候很像,我们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但是可以决定自己的未来。这一点我同意。”他的视线落到门外不知名的一点上,阳光在他虹膜上反射着“光”,韩章却只能从他眼里看到“暗”。 顾优是蒋勋的心理老师,同时也是a大的心理老师,唐晶儿很可能也接触过她,那周洋呢?周洋曾说自己接受过心理治疗,他的治疗师是不是顾优?或许,顾优不仅没有治好他,反而激化了他的病,让他越陷越深。 如果真的是七宗罪,那还有四宗是什么? 韩章脑海里的线索简直乱成了麻花,他问蒋勋:“她有几个信徒?她是不是让你们为她集齐七宗罪?” “七宗罪,那是什么?不知道啊。”蒋勋忽然换了种更像孩童的语气,“顾优老师人很好,就是好像身体不太好,我看到她吃药了。” 他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女声,也是一口的方言。 “谁来了哦?” 韩章看过去,见是一位头上戴着绿头巾,肩上扛着一把锄头的老妇人,知道这一定就是蒋勋的姥姥了。 老人近了才看清韩章的制服,她见了警察有些紧张,将锄头往角落一倒,手掌在衣服上搓了搓,这才走进来。 “警察同志哟,有什么事吗?” “老人家,您别紧张,我就是过来问几个问题。”韩章看了眼蒋勋,见对方一副天真懵懂的表情,便也装作与他不认识。 他展开手里的画像问老人:“您认识这个人吗?她叫丽莎,也有可能不叫这个名儿。” 老人眯起眼,接过画像仔细看了起来,过了片刻摇了摇头。 “不认识呦。” “可能十几或者二十年前就离开这个村子了,年轻时候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姑娘,不用完全像这张画,只要有一点像就行,您有印象吗?” 老人闻言用手遮住画像的各个部位又看了遍,遮住下半张脸时,她一下子叫出声。 “哎呦,这挺像老顾家的闺女哟!可他家的娃叫顾丽君,不叫丽莎。” 韩章连忙追问:“老顾家在哪儿?” “早就没得人了!他家闺女不学好,在外面把肚子搞大了,被老顾打了出去,再也没回来。老顾没几年就死了,他婆娘就搬去跟大女儿住了,听说几年前也死了。” 韩章又问了顾家大女儿的现居地,谢过老人后,他没有让老人送他出门,而是招了招手,对蒋勋道:“还是小朋友送我吧,老人家您别送了。” 两人走到门口,韩章回身一掌按在少年头顶,弯下腰,冲他笑道:“你最好以后别犯事,不然我一定会抓住你。” 他虽笑着,眼里却寒芒尽显。 蒋勋唇角笑容一点点消失,挥开他的手道:“你以为这是个懦弱母亲替子顶罪的故事?这只不过是一个无能的女人隐忍多年,终于一朝爆发的故事而已。少自以为是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韩章摸了摸鼻子,暗骂一声臭小子,往村长家方向快步而去,打算与向臻他们碰头。与此同时,他掏出手机给梁平打了个电话,让他查查顾优。 第四十五章 顾家人已经全部迁离了本地,韩章一边拜托仙门当地公安继续追查顾丽君的信息,一边赶回了江市。 开了三个多小时,前脚刚踏进办公室,后脚梁平的电话就来了。 一开口就是:“嘿!我跟你说这顾优还真不一般,我传份东西给你。” 韩章往椅子上一坐,打开电脑,接收了他的文件。 文档打开,韩章缓缓滑动鼠标:“她做过周洋的心理医生?” “不仅是周洋,还有罗静、沈丘和程云开,都是她的病人。” 韩章越看眉头皱得越深:“她有问题。我当时就在奇怪沈丘是怎么知道我和程云开的事的,我们三个间必须有个共同点,现在看来这个共同点就是顾优!” 梁平一愣:“你也找过她?” 韩章简单说了下,没说细节,就说自己有段时间压力大导致睡眠不好,找顾优疏导下心情。 “原来如此,”梁平没有继续追问,“还有罗静的蛇毒,我在沈丘的宠物医院里发现了他养的眼镜蛇,我们一直找不到蛇毒来源,会不会就是沈丘给她的?他们两个在顾优那边认识了,然后一拍即合?” 韩章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在纸上分别写上顾优和另外六个人的名字,这些人里,除了a大的学生,剩下都是她的病人。 周洋,蒋勋,罗静,唐晶儿,沈丘,程云开,韩章。 他将顾优与周洋的名字相连,在旁边写上“淫欲”,又依样这样处理了其他几个名字。 蒋勋是暴食,唐晶儿是嫉妒,罗静应该是贪婪或者懒惰,沈丘是愤怒或者傲慢,那另两个又是谁? “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顾优问沈丘要到蛇毒,然后给了罗静,她充当了‘谋士’这个角色,在背后推波助澜。唐晶儿的案子里,你记不记得起因就是因为有人给叶婧寄了唐晶儿的不雅照,她在bbs上曝光了这件事,才导致唐晶儿对她们积怨爆发,痛下杀手?” 梁平道:“你怀疑寄照片的是顾优?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10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110 可她策划这些都是为了什么?而且她好大本事,这么久了竟然没一个人供出她来,她是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药了?” 韩章将文档往下拉了几页,发现最后一页上写着顾优的一些基本资料,其中有个曾用名,上面写着“顾娜”两个字。 韩章眉心没来由的一跳,这时向臻给他送来了仙门那边查到的关于顾丽君的一些资料。 因为案子好不容易有了进展,他一脸兴高采烈:“韩哥,顾丽君真的有个女儿,叫做顾娜!” 韩章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拍电视剧,不然怎会有如此凑巧的事。他一听这话都顾不上回复梁平,将手机胡乱放到一边,翻开那叠资料就看了起来。 顾丽君有个私生女叫做顾娜,出生年月和顾优那份资料上的一模一样。再看顾丽君的照片,虽然是几十年前的旧照了,但眉宇间与现在的顾优的确有些相似。 这十年间,顾丽君就像消失了一样,档案里没有她的任何生活痕迹。但一个人只要活着,又怎么可能做到完全隐形? 韩章想起蒋勋的话,顾优说他和她很像,他们不能决定出身,但是能决定未来。桎梏蒋勋的家庭溃散了,那顾优想摆脱的东西呢? 韩章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那具埋在地下的白骨,或许正是顾丽君,她不是成了隐形人,而是死了。 杀死她的人,应该就是顾优。 梁平久等不到韩章回答,又听到那头向臻的话,大声“喂”了两声,昭示自己的存在。 “什么情况?” 韩章合上资料,拿起手机道:“我怀疑顾优涉嫌策划和实施了多起谋杀案,梁平,准备一下,咱们请她回来喝杯茶。” 梁平也不啰嗦,回了句去做个申请就挂了电话。 向臻一直在旁边听着,见韩章站起身,忙问:“是要行动了吗?” 韩章将文件夹拍进他怀里,一脸正色道:“再叫两个人,我知道娜娜在哪儿了。” 韩章先去了区刑队,与梁平汇合后简单制定了下方案。很快,两辆警车打着警灯出发了。 车上向臻问韩章:“韩哥,我听说顾优是咱们警队的心理顾问,她会不会利用工作之便对我们下催眠术?比如随便一个信号我们就会失去理智变成杀人狂魔什么的。” 韩章无语道:“你小说看多了吧?以为拍电影呢,哪儿来这么多套路。” 向臻吐吐舌头:“电视上都这么演嘛。” 韩章怀抱着双臂,直视前方道:“心术不正的人,不用这么多花样,迟早也会走上歪路。心存良知正义的人,就是你用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做出鸡鸣狗盗的事。” 到达顾优所在的小区后,梁平在楼下给顾优手机打了个电话,响了许久都无人接听。 韩章朝他使了个眼色,两队人马楼上楼下都各就各位,梁平清了清嗓子,站在顾优家门口,按响了门铃。 没有人应门,屋内一片寂静。 梁平侧耳听了听,冲韩章摇了摇头。 韩章撩起袖子,掌心朝上,让他边儿去。梁平乖乖退下,韩章退后两步,接着一脚踹向了房门。 片刻后,随着一声巨响,门应声而破,韩章等人冲进了屋子。 一进门,向臻就捂住口鼻皱紧了眉头:“我靠,这什么味道?” 韩章也闻到了,这种味道他很熟悉。 “是腐烂的味道。” 几个人在房里四处打量,这屋子大白天都遮得一丝光都不透,以至于他们骤然进到昏暗的室内,眼睛还有些不能适应。 梁平找到开关,打开了客厅里的灯,光源一亮起,房间的整体布局便映入了几人眼里。 深色的家具,墨绿色的墙漆,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瞧着再正常不过。如果不是空气里那让人无法忽略的恶臭,韩章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 “梁队!韩哥!你们快过来看!”一名警员打开了一扇紧闭的房门,下一刻便惊声叫了出来。 韩章走到门口时整个人顿住,表情都有些凝滞,他有过很多预想,一具尸体,或者满室各种古怪的照片,都不会让他感到惊讶,但他万万没想到,会看到一个祭坛。 梁平被两人挡着看不到里面情形:“干吗呢?别挡路啊……卧槽这什么?” 他扒拉着挤进两人中间,然后骂出了声。 顾优原本该是卧室的地方,床被竖起推到了墙角,屋子正中画着一副巨大的六芒星,鬼画符一样写着些像拉丁文一样的单词。六个角有五个上都摆着一张照片,最中央则是一个相框,韩章仔细看了看,发现五个角上分别是严雨馨、蒋国邦、楚南、叶婧、还有张婴儿的胎动图,他猜测他们分别代表着被不同罪行杀死的人,婴儿既是杨佳瑶未出世的孩子。 相框里是唯一一张比较正式的照片,里面的女性摆好优雅的姿势,正对着镜头甜美微笑。这张脸韩章才见过不久,还没忘,正是顾丽君。 这几乎坐实了顾丽君就是白骨的事实,不然也不会成为顾优的祭品之一。 而他们之前闻到的恶臭,也来源于这个祭坛。 祭坛整体呈现一种红棕色,似乎是某种动物的鲜血绘成,而祭坛之前,一只黑色的死猫被钉在地毯上,鲜血淌了一地,一旁的玻璃杯里,盛着鲜红色的液体,不知是人血还是猫血。 这就像一场邪恶的祭祀,宣扬自己对恶的崇拜。 向臻推开另一扇房门时,瞬间就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竟然有一名女性被囚禁在床上! 他一边叫喊着韩章的名字,一边扑到莫姗身前,去探她的鼻息。 呼吸很微弱,向臻注意到对方凹陷的面颊以及干裂的嘴唇,怀疑对方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了。 韩章赶过来一看,也有些震惊,但他很快发现躺在床上一脸虚弱的不是别人,正是失踪多时的莫姗。 震惊变成了顿悟,所有的角色都齐整了,七桩案子,七个祭品,七宗罪。 “这不是莫姗吗?顾优为什么要囚禁她?”李教授的案子是梁平接手的,他找了莫姗一个多月,想不到竟然在这里找到了她,大感惊奇之下,他忙叫人去叫了救护车。 韩章忽然转身又走到那个画有六芒星的房间里,观察着每个单词的书写方式,拿着手机一一查找,发现单词都是拉丁文,缺了照片的是“懒惰”。 并且这种祭祀方式,被称作“黑弥撒”,是一种献祭活物的撒旦崇拜。 他回头对跟出来的梁平说:“每一个罪行都需要祭品,集齐七宗罪,对她或许有特别的意义。莫姗是懒惰,李教授是她的祭品,但是她失手了,李教授没有死,而是成了植物人。” 梁平心中惴惴:“你的意思是……” 两人说话间,一名梁平手下的小警员手里拿着一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1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111 张化验单和一本病历冲了过来。 “我在茶几上找到这个,顾优好像被确诊为颅内恶性肿瘤了!” 韩章倏地从地上站起来,脸色有些难看。 “这才是她做黑弥撒的真正目的,她生病了,快死了,所以想通过这种方式达成她臆想中的交易。她不会容许失败,如果莫姗没有杀掉李教授,那么她……她就会自己动手。”韩章想明白了后,心头就跳得厉害,他记得今天林春舟一如既往在医院照顾李教授。 他快步往外走着,同时掏出手机拨打林春舟的电话。 铃声响了许多下都没人听,韩章鼻尖连细汗都冒出来了,指关节不自觉收紧, 正在他焦虑万分时,电话那头铃音一顿,下一秒,对面传来一道温和的男声。 “喂?” 第四十六章 病房里阳光正好,从窗外洒进来,斜斜照到床边的柜子和座椅上。 林春舟手捧一本书籍,静静坐在病床旁翻看,眼睫随着目光移动轻轻颤动着,很快读完一页。 他刚要翻页,房门传来响动,下一刻,顾优推门走了进来,朝他打了声招呼,轻轻带上了门。 “辛苦你了,我来看看李教授。”顾优穿着一件大袖子的衣服,袖口遮到指尖。她俯下身,凑得极近,去看李教授的脸,这姿势甚至透着点古怪,“医生有说他什么时候醒吗?” 林春舟微微皱了皱眉,合拢书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没有,医生说现在除了靠李教授自己,谁也帮不了他。”他给李教授掖了掖被子,指着自己方才坐的地方道,“这里就一张椅子,你坐吧。” 顾优因为他的动作不得不退到一旁:“不用了,你坐吧,我站一会儿。” 病房里一时无话,林春舟只好随意地又寻找了一个话题,问她:“最近忙吗?” 顾优一直在用一种深情款款的目光看着李教授,这会儿被他打断,有些不满地扯平了嘴角的笑意。 “不忙,我辞职了。” 林春舟一愣:“辞职?” 在这时,林春舟的手机响了,顾优打量着他,用一种诡异的眼神。 林春舟心里觉得十分怪异,但又说不出到底怪异在哪儿。他与顾优说了声抱歉,在她面前接起了手机。 “喂?” 对面传来韩章的声音:“顾优在吗?” 林春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韩章开口就问顾优,但从对方焦灼的语气和顾优今日奇怪的举止,他潜意识觉得事情不对。 “我今天不能去接你了,我还在医院呢。”他没有正面回答,面部表情也十分自然,甚至带着微笑。 韩章顷刻理解了他的意思,他压低声音道:“她也在医院是吗?别让她靠近李教授,她就是七宗罪的幕后主使,沈丘、周洋还有罗静都是她的病人!我们在她家找到了失踪的莫姗,她的房间设有六芒星祭坛,她还有可能杀了自己的母亲。” 林春舟一连嗯了几声:“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回去的。” 他边打着电话,边自然地往顾优那边走去,刚走了两步,顾优忽然开口:“我以前很羡慕你,虽然你家只有你爷爷,但他对你很好,比我妈妈对我好多了。” 说话间她的手指落在李教授颈间,从指缝中露出一截摄人的银芒,林春舟眼角余光瞥到这一抹不同寻常的颜色,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支针筒。 顾优用锋锐的针尖直直对着李教授的颈动脉,林春舟瞬间呼吸微顿,脚步也停了下来。 “别乱动啊,这里面可是眼镜蛇毒,以李教授现在的身体,一针下去,你觉得他能撑到进抢救室吗?”顾优平静道,“我从前也住在新良村,跟我妈妈一起。我远远看到过你,你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怎么变过。” 林春舟放下电话,但没有挂断,他看着顾优,道:“是吗?我已经忘了,抱歉没认出你来。” 他的思绪飞速运转着,从一开始的周洋案,到最近的沈丘案,如果不是韩章觉得有问题,查到他们的心理医生都是顾优,恐怕这些案件背后的真相永远不会被人知道。 可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她蛊惑那些人犯下罪案,对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顾优也不关心他到底有没有认出自己来,接着道:“我没有爸爸,从我懂事起,我妈妈就经常带着不同的男人回家,十几岁的时候,她被嫖客带着一起染上了毒瘾,自此之后,她开始逼着我和她一起接客。”她缓慢说着,眼神很淡漠,但林春舟能明显感觉到她内心深处的恨意,“后来我考上大学,来了江市,她也跟着一起来了。生活需要钱,读书也需要钱,我妈找了个老男人,让他包养我。他对我倒还好,经常送我名包名表,但后来这些事被我同学知道了,他们就开始到处说我的闲话,孤立我,欺负我妄图摧毁我。” 说到这里,她的声线愈加寒冷:“我好不容易熬到毕业,和那个男人断了联系,也和我妈断了联系,她却因为没钱买毒品跑来勒索我,说不给她钱就要把我以前的事告诉认识我的所有人。” 林春舟听到这里,觉得顾优的经历无比耳熟,里面竟然有唐晶儿、罗静甚至蒋勋的缩影。恐怕也是因为如此,这些人才会被她注意到,进而为她所利用。 “所以你就把她杀了?” 韩章刚才说顾优很可能杀了自己的妈妈,罗静杀了勒索自己的楚楠,顾优恐怕也会同样对待勒索自己的母亲。 顾优并没有惊讶林春舟如此准确地猜中结局,她无所谓地笑笑道:“我太生气了,一失手就把她掐死了。她死后,我在床下挖了个大坑,将她用水泥封了起来。这十年来,我每过几年就会去看一看她,告诉她我过得很好。” “是她对不起你。”林春舟尽量安抚着对方,“你已经杀了她,就不要伤害其他人了,好不好?” 顾优对他温柔的语气十分受用,然而她的心犹如磐石,并非林春舟一两句话就能说动。 她狞笑道:“七宗罪是我最完美的作品,跨过炼狱便是天堂!只要杀了李教授,我就能得到钥匙,我将重归天堂!谁都不能阻止我!” 她犯下诸多杀孽,却还想上天堂,林春舟简直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恐怕对方精神已经不正常,才会这样癫狂。 “你做这么多,只是为了重回天堂?” “我从天上掉下来了,这具身体太污秽,我要回去。”她说这句话时,表情又像是个脆弱的孩子。“晨星从天际陨落,经历九个晨昏才掉入地狱,我要用更久才能回去。” 针尖在李教授脖子上危险地来回晃动着,随时像是要扎进去一样,让林春舟的视线不敢有一刻挪移。 他注意到顾优将自己比作“晨星”,试探着道:“你是……路西法?你是傲慢?”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2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112 传说中,路西法因傲慢被打下天堂,这是他的原罪。 “没错,我就是傲慢!”顾优大方地承认了。 “四年前我在少管所以义工形式担任心理治疗师时,认识了曹立柏。那时候我就知道他有问题,但我没有阻止他与那三个孩子接触,我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爆炸案发生后,我很快被聘请为江市刑侦总队的心里顾问,替程云开疏导情绪时,我知道了曹立柏真正的身份。”顾优嫣红的唇勾出一抹叫人心寒的笑来,“我对圣兴会没什么好感,但我却非常着迷他们献祭般的做法。” 他们给了她灵感,让她想要挑选自己的信徒,制造七宗罪。 林春舟再次怔然,他没想到早在四年前,顾优就开始策划这一切。她真的疯了,她的表演人格和她的妄想症同样叫人毛骨悚然。 “要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李教授?”以他的速度和力量可以轻易制服顾优,但他不敢赌那份万一。万一李教授在他眼皮子底下有什么好歹,他有何颜面将来去见李东瑞? 顾优做出一副好商量的样子,笑得格外甜美:“你从这里跳下去,有了你的献祭,我就不用李教授的了。” 这里是十八楼,跳下去必死无疑。 林春舟冷冷看着她:“我跳下去,你就放过李教授?你发誓?” 顾优眼带嘲讽,仿佛在嘲笑他的垂死挣扎。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道:“我发誓。” 林春舟转身走到窗前,扫了眼楼底,回头对顾优说了句:“记住你说的话。”随后眼也不眨便一跃而下。 顾优苍白僵硬的面孔骤然显出不正常的红晕,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快步走向窗台,想要看一眼那名温柔的青年凄惨的死状。 可正当她的手搭上窗台时,门口一声巨响,房门被人猛力一脚踹开,随后韩章举着枪冲了进来。 “不许动!” 顾优还没反应过来,手腕便被人一把抓住。 她震惊地回头,就见林春舟身手灵活地撑住窗台跃进来,将她毫不留情地反手按到了地上。 顾优握着针筒的那只手奋力挣动着,却无法抗衡差距巨大的力量。手中的针筒掉落,脸颊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剧痛让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韩章拿枪指着顾优的脑袋,还在不停喘着气。医院电梯久等不来,他怕耽误事情,这十八楼都是跑着上来的。 “你他妈想吓死我啊!”他很少对林春舟说粗话,但这回实在忍不了了。天知道他进门时见到顾优站在窗边,屋里没林春舟身影时简直心都凉了半截。 要是林春舟真出什么事,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林春舟用膝盖顶着顾优脊背,原本还是一脸严肃,等抬头面对韩章,便又换回了那幅温柔浅笑的模样。 窗户下有个平台,他看准了才跳的。 “我看到楼下的警车了,知道你来了才敢这么做。” 这话说的人心里挺熨帖,韩章被他吃得死死的,有脾气也发不出。 向臻等人也是爬楼梯上来的,只是他们爬得慢,差开韩章一大截,这会儿才到。 “韩哥!人……人抓到没有!”他喘气喘得跟拉风箱一样。 韩章冲他抬了抬下巴,比划着道:“过来戴手铐!” 向臻赶忙答应着跑过来,从腰间拿出手铐给顾优戴上。 韩章排除了所有危险可能,这才收回他的配枪。 顾优低着头一言不发,似乎并不打算挣扎,又像是与罗静一样,打算以沉默对抗执法。 向臻将她带离病房,韩章趁着没人注意他和林春舟,悄悄在底下捏了捏对方的手指。 林春舟感觉到了,侧首看向韩章,抿唇笑了笑,手指回应一般勾了勾。 他俩并肩走向门口,刚要跨出屋子,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刺耳的机器嗡鸣。 两人急切地回身看去,就见李教授手指上的检测夹子掉了下来,而他的手微微抬起,双眼眯缝着,竟是醒了过来。 完 番外一 “今日,江市水杉区人民法院,依法公开开庭审理由江市检察院水杉区第五分院提起公诉的被告人罗静故意杀人一案。下面进行法庭调查,由公诉人宣读起诉书……” 夏之君穿着检察官制服,起身宣读起诉书,由于罗静以沉默对抗,拒不认罪,他建议以故意杀人罪从重量刑。 起诉书宣读完毕后,正式进入庭审环节。 审判长询问罗静:“被告人罗静,你对起诉书所陈述的罪行有无异议?” 罗静脸色瞧着有几分憔悴:“有异议,我没有杀人。” 简短地发言完毕后,审判长又问夏之君:“公诉人是否需要询问被告人?” 夏之君靠近话筒,目光锐利地射向罗静,问道:“被告人罗静,你和本案的受害人楚楠是什么关系?” “亲戚。” “除了亲戚关系呢?” 罗静停顿片刻,答道:“我和他有过一段婚外情。” “他是否就此事勒索你威胁你?” “是。” 夏之君又问了几个关键问题后,结束了询问。 审判长看向被告代理席:“被告代理人,你是否有问题询问被告人?” 坐在被告代理人席位的谢曦一整衣襟,从位置上站起身。与夏之君猜测的一样,他想以证据不足这点来打无罪。 “被告人,你与被害人关系如何?” “我从小看着他长大,我们关系很好。” “你爱他吗?” 夏之君眉头一簇,刚要提出抗议,就听罗静用颤抖的嗓音道:“是,我爱他。” “你会为了他勒索你,就想杀了他吗?” “不会,我不会!” 一个得知楚楠死讯后面无表情甚至阻止警方调查他真正死因的女人,竟然在法庭上说她爱他? 言语可以是锋锐的武器,也可以是博取同情的道具。夏之君毫不怀疑谢曦和罗静这是在逢场作戏给审判长看,想让对方相信罗静因为对楚楠有深厚的感情而不可能对对方下毒手。 真是毫无底线啊…… 夏之君望着谢曦,心情复杂而苦涩。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与谢曦站在对立的位置,楚家众人坐在旁听席上,一脸凝重地关注着庭审进展,他们没有人是为了楚楠来的。与罗静漂亮的身份想比,楚楠不过一个无父无母的地痞小无赖,他的死虽然会让人短暂的惋惜,但不足以让他们放弃罗静。 偌大的法庭,反而是与楚楠毫无关系的夏之君,在为他的死探寻真相,追究元凶。 这便是公诉人的职责,他们永远只为正义而战,以法律为盾,以法律为矛,不为任何旁物所驱使,所迷惑。 “法医在被害人身体里检测出了金属铋实际含量与理论含量有差距,但先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3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113 不论这个理论含量只是理论上的,它实际就是会有差距,就说这个胶体果胶铋胶囊,它放在一个相对不是很隐私的地方,楚家来来去去很多人,被告与她的丈夫经常在家招待客人,这个区域是很多人都能触碰到的,并不能因此咬定就是被告下的毒。”谢曦问,“被告人罗静,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们,楚家一个月最多的时候,来过多少陌生人?” 罗静道:“四十五个,我和我先生都是交际非常广的人,很喜欢交朋友。” 谢曦又问:“如果家里缺了一个东西,或者多了一个东西,短时间内你能发现吗?” 罗静笑了笑:“除非是电视沙发这样的大件,不然我很难第一时间发现。” 谢曦口若悬河,侃侃而谈,将节奏掌握的很好。 之后审判长又宣了公诉人举证:“请公诉人宣读出示本案相关证据。” 夏之君首先宣读了勘验笔录,检查笔录已经鉴定结论,审判长询问罗静与谢曦对证据是否有疑问,两人都表示无疑问,审判长又让夏之君继续出示宣读证据。 第二组证据,夏之君传召了一名关键证人。 这是夏之君在临近举证期限时才新增的证人,她一出现,罗静的脸色就变了。 夏之君问:“证人顾优,请你告诉我们,你和被告人是什么关系?” 顾优穿着囚衣,双手带着手铐,坐在证人席上,冲审判长露出了抹得体的微笑。 “我是罗静的心理医生,负责在她情绪低落时疏导她的心情。” 顾优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她脑袋里的恶性肿瘤无时无刻不在威胁她的生命,为了能让她出庭作证,夏之君与她做了交易,同意在罗静一审判决后让她去祭拜自己的母亲。 顾优作为七宗罪的幕后主使,可以说一步步蛊惑着罗静走向了犯罪的深渊。 她非常清楚罗静的犯案手段,供述了蛇毒的来源,甚至告诉审判长将蛇毒粉末装进胃药胶囊里也是她的主意。 “她完成的很不错,只不过最后犯了蠢,将剩余蛇毒自作聪明地倒进了蛇酒里,导致露出了破绽。”顾优站在那里,不像是个罪犯,倒像是哪位指点江山的谋士。 谢曦自她出现后脸上游刃有余的表情就不见了,然而他仍然非常沉得住气,没有将喜怒全部摆在脸上。 在夏之君表示询问完毕后,他站起身,看向顾优道:“请问你是不是患了颅内恶性肿瘤?” 顾优挑了挑眉,有些诧异他这么直接,夏之君那边已经向审判长提起反对。 “这和本起案件无关!” 谢曦道:“这与我接下来出示的调查报告有关。” 审判长想了两秒,没有制止。 夏之君抿紧了唇,没有再说话。顾优倒是对这个问题没什么反应,淡淡道:“是,其实已经好几年了,只不过我一直没有去管它。” 谢曦扬起手中一叠报告道:“我有理由怀疑证人顾优因为脑部长期存在恶性肿瘤的关系,刺激了她的神经,使她产生了一系列不正常的幻想。她甚至认为自己是掉落凡间的天使,在自家摆起了打开‘天堂’大门的祭坛!这样一个有严重精神疾病的人,她的证词如何取信大家?” 夏之君申辩道:“我们已经对她做过司法精神病学鉴定,她通过了完全刑事责任人的评定,她不是精神病人!” “顾优作为江市优秀的心理学研究人员,如何才能伪装的像个正常人,这对她来说实在太简单了!”谢曦步步紧逼,犹如恶犬,紧咬不放。 两人争锋相对,谁也不让谁。 谢曦过去教给夏之君的庭审技巧,如今全都回报在了他自己的身上。他心里有些欣慰,又觉得讽刺。 法庭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角色,他受雇于人,就必须忠于辩护律师的职责,为罗静争取最大的利益。 可以说是为了钱,但他问心无愧。他已不是检察官,无需再强制自己站在“正义”的一方。 审判长道:“法庭调查结束,现在由控辩双方就全案事实、证据,适用法律等问题,进行法庭辩论。首先由公诉人发表公诉意见……” 夏之君翻开公诉意见书,条理分明,声音清晰地道:“被告人罗静,故意剥夺他人生命,其行为触犯了……” 罗静消极抵抗,拒不认错,在充分的事实面前仍试图狡辩,夏之君坚持他的起诉意见,希望以故意杀人罪从重量刑,请求合议庭对他的公诉意见予以考虑,给予本案一个公正合理的判决。 夏之君宣读完公诉意见后,审判长让罗静做自我辩护。 罗静沉思了片刻后,缓缓开口:“我从没有想要伤害任何人,我爱楚楠,也爱我的家人。蛇毒不是我放的,凶手是谁我也不知道。顾优小姐的确是我的心理医生,但我们的关系只是病人和医生,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污蔑我。” 最后的辩论时间,是留给谢曦的。 “被告虽然被被害人勒索威胁,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被害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讲,被告其实也是为受害者。我们没必要让一个受害者再受更多的伤害,本案所有的证据都有瑕疵,都不是直接证据,根据疑罪从无定论,我认为被告是无罪的,希望审判长能判处被告当庭无罪释放。” 审判长和审判员进入评议室评议后,做出了一审判决——被告人罗静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这个量刑不算重,故意杀人罪情节较轻的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罗静判了十年,还是在她拒不认罪的情况下,只能算是轻判了。 可以说成也顾优败也顾优,没有顾优的指证,罗静的杀人罪会更难判下来,但也是因为顾优,由于她本身就是一名罪犯,言行的确不足以取信审判长,才会导致最终这样的判决。 “被告人,你还有什么要做陈述的吗?”审判长问罗静。 罗静脸色煞白,紧紧咬着牙,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长久的沉默后,她缓缓开口:“我不认罪,我要继续上诉!” 庭审结束,夏之君怀抱材料走出法院大门,刚要上车,被谢曦从后叫住。 “恭喜你。” 夏之君不知道喜从哪里来:“有什么话最好尽快说,检察官和辩护律师私下会话不合规矩。” 谢曦笑了,眼尾的纹路昭示着岁月的沉淀。 “虽然我本意是想打无罪,但在有关键证人的情况下打成罪轻也算是尽力了。你很出色,我为你感到骄傲。” 夏之君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如果对方打算贿赂他,甚至挑衅他,他都有办法应对,可是这样一句话,让他无所适从。 谢曦见他一言难尽,也不勉强,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挽着西装转身离去。 夏之君看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4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114 着他背影良久,直到相隔甚远,他才拉开车门钻进车里。 他刚坐定,手机微信便响了。 ——老师,今天补课吗? 夏之君面对这个称呼,没来由心情一点点明朗起来,唇角也露出笑意。 ——老时间,老地点。 番外二 韩章靠在沙发里,拿着根逗猫棒悠闲地逗弄着身旁的小猫。 一点长得很快,如今已经是只有对大铃铛的青年喵了,韩章和林春舟琢磨着再过段时间就把它给咔嚓了。 他见林春舟从阳台打完电话出来,问他:“李教授真的没事吗?这么着急着出院做什么,再休养两日好好养病啊。” 李教授醒来已经有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李教授展现了自己过人的意志力,不仅快速恢复了语言能力,而且肌肉方面的恢复复建也十分积极,根本不需要别人催的,自己天天练得勤快。 “他想快些好起来,回去上课。”林春舟在韩章身边坐下,两人中间隔着只一点,“况且阿姨好久没看到他了,他怕阿姨担心。” 陈络萍倒是问起过李教授几次,但是她自己是个金鱼脑子,今天问了明天就忘,其实根本不记得李教授到底多久没去看她了。 韩章一针见血道:“其实是李教授想老婆了吧。” 林春舟揉揉一点的小脑袋,说:“可能吧。” 韩章用逗猫棒毛茸茸的顶端搔了搔林春舟的下巴:“顾丽君的骸骨上礼拜火化了,因为没有家属申领,暂时寄存在了殡仪馆里。昨天顾优去做了祭拜,趁着其他人不注意,你猜怎么着?她把骨灰盒砸了,里面的骨灰被她毁得七七八八,真的是挫骨扬灰了。” 林春舟拍开那只逗猫棒,感慨道:“看来她是真的恨她妈妈。” “医生说她没几个月好活了,脑袋里有颗定时炸弹的感觉想必不好受。” 林春舟道:“她寻找的信徒,某种意义上更像是她自己的化身,与其说是做黑弥撒献祭,不如说她在通过这种方式消除自己身上的罪行。” “她这样的算不算连环杀手?” “算吧。”虽然大部分她都没有直接下手,但却间接使人丧命,“大部分连环杀手,总是不甘心默默无闻犯案,想要傲慢地被人发现,因此会留下一些固定的、特有的标记。比如开膛手杰克,再比如查理·曼森。” 韩章有些惊讶:“顾优也有吗?” “我事后仔细想来,她是有的。周洋书架上的神曲,蒋勋画的《敌对力量》,唐晶儿的项链,莫姗的水晶球,这些都是有寓意的,正大光明摆在显眼处,可是就是没人知道这些都是她干的,正符合她给自己定的罪名——傲慢。” 韩章闻言扯了扯嘴角:“真的好傲慢啊,那罗静和沈丘呢?他们有什么标记?” “罗静你还记得她有带过一条手链吗?手链的坠子是颗‘l’形的祖母绿,别人肯定都以为这象征着‘罗’的首字母,可如果不是呢?” 韩章皱着眉,忽然灵光一闪:“是‘7’?擦,那竟然是个7!” 林春舟笑着点点头:“没错,罗静的手链想必也是顾优的手笔,还有沈丘,恐怕那些眼镜蛇就是顾优让他养的。七宗罪代表七种罪行,也代表着因这七种罪行堕天的撒旦,愤怒的撒旦又名‘萨麦尔’,在神话故事里,他会变成巨蛇诱惑人类犯错。” 韩章被这一顿绕的头都晕了,简直对林春舟佩服的五体投地。 “你这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就随便想了想。” “你说蛇是顾优让沈丘养的,难道从一开始,每个人的杀人手法她都已经预想好了?” 林春舟摇了摇头道:“不是。这六个案子里,像晶儿,蒋勋还有罗静,是完全按照她的指示完成的‘献祭’,可周洋、沈丘和莫姗明显是出了问题的。周洋意外杀死了自己的女朋友,这不可能在顾优设想中,但她应该不会在乎祭品到底是谁。毕竟沈丘差点献祭失败,顾优将未出世的婴儿也算进祭品里。而莫姗,索性就任务失败,惹得她亲自动手了。” 韩章丢开逗猫棒,将一点拎起来放到地上,接着倾身挨向林春舟。 “如果不是她得了脑癌时日无多加快了进程,再给她多点时间谋划这一切,说不定真的就被她逃掉了。” “不会。”林春舟被他突然挤上来压进了沙发里,但他什么也没说,任对方趴在他身上,“新良村迟早是要拆迁的,那具白骨最终还是会大白于天下。正义会迟到,但不会不到。” 韩章真是觉得林春舟哪哪儿都好,长得漂亮,脑袋瓜子还聪明,身材又好,真是完美无缺。 他忍不住在对方唇角响亮地落了个吻:“什么时候,陪我去祭拜下我妈吧,让她看看她儿子找了个多好的媳妇儿。” 林春舟脸颊微红:“好。” 说到韩章的妈妈,他不仅想到另一个人,韩章的继母。上次在医院见过一面,是个看起来很温柔的人,不知道能不能接受韩山的性向。 没错,林春舟已经猜出来了。从韩山说他喜欢上比他年长的、心里还有个白月光的人时,他就有所怀疑,后来韩山失踪,夏之君那样找他,将他救醒后还一把抱紧怀里,他望着那幅画面,突然就全部对上了。 不过要说真正确定,还是在医院,接韩山出院那回。 韩山以为他没注意,但其实他全都看在眼里。 林春舟不打算这么直接告诉韩章,第一这是韩山的隐私,他不觉得任何人有权过多干涉,第二他怕韩章去找夏之君拼命。以林春舟对韩章的了解,他绝对干得出这事儿。 韩章见他出神,轻轻咬了咬他的下唇:“想什么呢?” 他的呼吸灼热,透着股烟草的香味。 林春舟笑道:“想你什么时候能戒烟。” 他的任何要求,韩章都会放在心上,这个要求自然也不例外。因为对方不喜欢烟味,他其实现在已经很少抽了。 “这总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这样,以后只要我想抽烟了,你给我点替代品,让我把烟瘾压下去怎么样?” “什么替代品?” 韩章嘴角噙着笑,视线不怀好意地慢慢由上往下。林春舟被他看得脸红心跳,简直要控制不住生理反应:“你……” 韩章扑向他:“我现在烟瘾就犯了,快帮我戒断!” 一点蹲坐在沙发边,抬头好奇地盯着自己的两个铲屎官,忽然整只猫都被从天而降的一件白色衬衫罩住,它愣了好久,迟缓地从缝隙里探出一个头,又被一条裤子盖住。 它生气了,喵地一声从衣服堆里窜出去,跳到了高高的冰箱上。 它歪着头,一双猫眼又大又圆。盯着沙发上不断耸动的人影看了半天,觉得没什么意思,它叉开腿低头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5 放水怎么了 作者:边想 分卷阅读115 舔起自己的蛋蛋。 人类真是好无聊啊。 一点这样想着。 完 分卷阅读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