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沈太太》 分卷阅读1 顾先生,沈太太 作者:饕餮_一响贪欢 分卷阅读1 《顾先生,沈太太》作者:饕餮_一响贪欢 不正经的民国文,日常向。 温柔商行老板&甜软不开窍的美人账房先生。 商行老板一见钟情,奈何美人先生不开窍,那只能变着法子欺负再欺负啦! 商行老板是温柔老板,半正儿八经追求人,账房先生是欺负狠了会哭的不开窍美人。 01 今天的商行开得格外早,掌柜王德全亲自招呼伙计,一块一块往外拿着挡门的木板,伙计是新来的,手脚不太麻利,王德全看不过眼,亲自动手拆卸木板,怨怨叨叨:“招你们过来是来吃干饭的呀!卸块木板都磨磨唧唧的,去,给我把商行的灯牌擦干净喽,如果这都做不好,那明日也甭来了。” 两个伙计唯唯诺诺的,赶忙去拿木梯子,王德全年过四十,搬起实心的板子,多少有点吃力,沈栀在旁边扶了一把,扫了一眼擦灯牌的伙计,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开行这般早?” “先生来啦?进里头吧,这活计先生做不来。”,王德全擦了擦额头的汗,骂骂咧咧的又去折腾那两名擦灯牌的伙计,后脚跟着沈栀进了店,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 沈栀一路走来,长衫沾了不少露水,正拿手拍打,看了一眼掌柜王德全,打开抽屉,拿出里头的账簿,对着昨天的收入账,噼里啪啦算起来。 王德全喝了一大碗茶水,缓过一口气,看着木梯子上的两名伙计,啐了一口:“招的净是些只屙屎不干活的东西!”,转过脸面对沈栀,脸色稍霁:“先生来了没多久不知道,今天顾老板要来,不利索些,我这掌柜的也甭当了。” 沈栀闻言停住动作,笑着朝他颔首,接着又算起来,白`皙的手指在过漆的圆润珠子上翻飞,确认账面无误,坐在柜台前,沉默着看起书来。 前段日子,他待了五年的米行关了门,幸得这儿招账房先生,虽说王德全脾气不太好,可对他亦算毕恭毕敬,倒也不是很难相与。 这位王德全口中的顾老板,下午时来的,沈栀正在收拾账簿,一抬头,只能看见他的侧脸,眉尾有些上挑,眼角勾勒分明,紧抿着嘴角,沈栀甚至没来得急看清他的脸,人就过了楼梯的拐角,沈栀不是个多事的人,收回探寻的目光,将账簿放进抽屉,跟伙计招呼了一声,就出了商行。 二楼,进门前,顾淮开了口,眼神瞥了一眼楼下,道:“柜台那儿的人是谁?” 王德全为他打开`房门,愣了一会儿,才回答:“是半月前新招的账房先生,原先那位年纪大了,回家养老去了。” 顾淮闻言勾起了嘴角,进了房间,平淡地道了句:“模样倒蛮周正。” 王德全只能讪讪地点头,将办公室里历年账簿拿出,毕恭毕敬地递到顾淮面前。 沈栀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衫,一看就知是洗旧了的,像冲淡的墨涤出的颜色,眉骨白净,眼睛里像是蓄着水墨画里的水儿,潋滟流转,半抿着淡色的唇,抬眼看他,身形修长,手里还攥着乌漆算盘,不卑不亢,冷淡疏离。 模样哪里是蛮周正,倒是十分之周正了,顾淮眯起眼睛,想到方才所瞥,心道。 02 顾淮和王德全在二楼待了半个钟头,才珊珊下楼,两名新招的伙计正擦拭行中的一对琉璃玉瓶,王德全心中一呼:这俩蠢笨伙计,先一步下楼,拿过擦拭的软巾,照着伙计就是一通数落,撇着嘴喝道:“还不去买些糕点来。” 两名伙计年纪小,心性自然也就不行,缩着手脚挨王德全的训,唯唯诺诺:“掌柜,我们这就去买。” 王德全把软巾一丢,面色这才缓些,“那还不去?!”,顾淮瞧着,不置可否,见王德全教训完伙计,才淡淡开口:“王掌柜,把这月的账簿拿来。” 王德全往柜台走去,顾淮的目光亦顺着他望去,沈栀目光与他相交一瞬便错开,低头往抽屉里给王德全拿账簿,白净的指节握在浅色账簿的边角,交到王德全手上。 顾淮站在木质楼梯口,等着王德全把账簿交到他手里,随意翻了翻,字亦是写得不错,列列小楷,顾淮描摹着纸上的字体,朝王德全道:“新招的账房先生,可好相与?”,边说边往接待客人的木椅走去。 顾淮落座,王德全站在他跟前,瞧了一眼埋头的沈栀,小声道:“好相与得很,他家中父亲有疾,不喜与人争辩。” “哦?”,顾淮从账簿中抬头,错开王掌柜的侧脸去瞧柜台处坐着的沈栀,他正望向行外,不知在瞧些什么,察觉有人注视,扭过头来。 “沈先生,你来。”,王掌柜朝他挥手,顾老板既然询了他,他自然要叫人过来。 沈栀走近,顾河望着账簿,其实在打量沈栀落在长衫旁的手,沈栀不抬头,半垂着眼睛,淡淡地张口:“顾老板。” 顾淮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应答,沈栀不再说话,在王德全身旁安静地站着,恭恭敬敬,叫人挑不出毛病,顾河嘴角嗪了抹笑,把账簿交回王德全手中,在王德全将要张口之际,平静地打断:“沈先生,你来念与我听罢。” 03 沈栀眨动的眼睫停顿,随即抬起,望向顾淮,接过递来的账簿,翻到本月,他从来只做纸上记录,初开口时,声音还有些哑,声音不算亲切亦不算疏离,落在安静的商行,时辰还早,街上依稀传来早食的叫卖声,倒显得沈栀声音,像是裹着一层露水,清雅得很。 街上的糕点铺还未开张,两名伙计风风火火买回来的不过是些早食,听着行内清晰的报账声,你推我手,我打你肩,谁都不敢进去,接了王德全厉色的瞪视,才慢吞吞地进店,伸出怀中冒着热气的早食,缩着脖子,小声地叫:“掌柜的。” 王德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伙计瞥了一眼坐着的顾淮,不敢再叫,把早食包好,又放进怀里温着,直到沈栀的声音收去,王德全脸上才有了笑意,把早食递到顾淮面前,“顾老板,可要吃些?” 顾淮笑笑,站起身来,店外的等候的司机为他打开车门,顾淮坐在车内,淡淡道:“不了,何局长约了饮茶。”。 王德全看着汽车开远,这才回店中坐下,随意丢了两块糕点入口,吁了口气:“哎哟,得亏祖婆保佑。”,嚼了嚼口中的糕点,对着身前的伙计道:“你这俩笨东西。” 伙计不大敢看王德全眼睛,喏喏地点头,其中一名稍机灵的,给王德群擦脑门的汗,瞥了眼店外,小心翼翼地问:“不过这位顾老板是什么来头,掌柜的这般紧张。” 沈栀在柜台前瞧书,听见伙计的话,憋住嘴边的笑意,抬头看伙计一眼,果不其然下一秒,王德全就板起脸来,抽走伙计手上的软巾,劈头盖脸一通训:“什么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顾先生,沈太太 作者:饕餮_一响贪欢 分卷阅读2 来头,每月给我发大洋的来头,晓得不?!”,打完伙计脑门又出一层汗,王德全骂骂咧咧地擦,往嘴里塞糕点,嘀嘀咕咕:“醒了个大早还不算完,还得受你俩的气。” 手里的糕点吃了大半,王德全把软巾丢给一旁看热闹的另一位伙计,皱着眉头:“还不干活去,眼见着人就要上街。” 闹了一早,店内才好不容易消停,王德全坐在木椅,不知味地饮着茶水,瞧着正在摆弄柜台物件的沈栀,冷不丁开口:“沈先生家中父亲的肺疾可好些了?” 沈栀一顿,眉间有些许愁色,很快便被他敛去,声音低低:“还是老模样,停不得药。” 王德全听他叹息,也就不再深问,店内正巧进了客人,怕俩伙计笨手笨脚,王德全亲自招呼去了。 这边十来分钟的功夫,顾淮到了易筠茶楼,方打开车门,何局长就在二楼里探出头来,揶揄打趣:“顾老板。” 顾淮嘴角挂了笑,抬头朝他作揖,同他逗趣:“何局长。”,两人目光相接,一笑,何局长又张口:“还不上楼来?” 顾淮这才入楼,由着堂倌领他上楼,何局长要了个邻窗的位置,藤制方桌椅上,茶已沏起,顾淮落座,由何局长为他倒茶,将茶碗推到他面前,“顾老板晚到,先尝尝。” 顾淮浅饮一口,咂咂嘴,眼里藏了笑意:“会挑地儿。”,何局长望向一楼堂厅,笑道:“下午时候还有评书先生。” “那可好。”,顾淮望着一楼沏高的台子,又饮一口碗中的茶,何局长收回目光,瞧着安静饮茶的顾淮,“顾老板作何晚到,莫不是半途……”,他揶揄地笑,丢了两颗花生米入口。 顾淮给他斟茶,半敛笑意,“去老街口商行瞧了瞧,费了些时候。” “老街口那儿的商行,你顾老板赚钱的又不是这买卖,闲着去瞧作甚?”,何局长咂了口茶,眯起眼睛。 “昨夜里到老宅子取东西住下,今早顺便去瞧瞧罢了。” “嘁,无趣。”,何局长听他这般讲,食了几枚蚕豆,咯吱咯吱在嘴里嚼着。 顾淮又笑,瞧着桌上的小食,话中有那么几分道不明意味:“无趣倒也不见得。” ———————————— 04 王德全觉着他最近要遭难,几年不来行里瞧一眼的顾老板,昨日破天荒来一趟,今日竟同他讲:“我近一月要在老宅子住下,你寻几名伶俐的下人,明儿就在老宅候着。” 王德全十分熟悉老街口这片,当天下午就寻了十名佣人,两名厨子,八名伺候的下人,老管家顾淮不让他操心,从西码头那儿的新宅接了过来。 老宅毕竟是顾家的宅邸,就在老街深巷里,祖宗的灵位都摆在那儿,隔十日就有佣人来打扫,厚重的砖砌拱门上,落字“顾宅”,下方雕刻小字:怀君,是顾淮爷爷的字。 商行二楼的办公室,王德全也给整理了出来,顾宅出了深巷,往右拐角往里走入百十步,便是商行,脚程近得很,下人打点好老宅的安置,顾淮当天就住了进去,傍晚时候去了一趟商行。 午后客人不多,两名伙计倚着墙昏昏欲睡模样,王德全亦靠着躺椅,嗅着街口传来的烧肉香气,心里思衬着,关了店便买上两斤,回家吃酒去,脑袋昏沉般瞧着落在街面青砖上的霞光,视线中忽然出现一双黑色皮鞋,王德全抬头,一身倦意作鸟兽散,声音落在安静的店里:“顾老板。” 顾淮念着易筠茶楼午时候的评书,约了何局长,穿一身黑色长衫,崭新的绸缎料子,朝王德全颔首,王德全起身拍了拍木椅,迎他坐下,脸上挂了笑:“顾老板。”,说完瞥了两眼角落里的伙计,咽了咽唾沫:“怎的有空来……” 沈栀正在入今日的帐,闻声抬起头,对上顾淮藏笑的眼睛,不动声色地落下最后一笔,从柜台后出来,交到顾淮手里,道:“顾老板,这是今日的入账。” 顾淮意不在此,胡乱翻了两眼,都是些小本的买卖,都入不得眼,两名伙计慌张把茶沏来,顾淮不饮,饶有兴致地问王德全:“王掌柜挑的佣人机灵得很,我十分满意,待会儿约何局长听评书,顺道来瞧瞧,说两句便走。” “哎哎。”,王德全点头,让伙计把茶水端下去,见顾淮要起身,多嘴问了一句:“顾老板明日可要来?”。 顾淮走到店门,挥手拦了辆人力车,扭头朝王德全点头,收回目光前瞧了一眼站在霞光里的沈栀,他正垂眸望着街面青砖,听见车轱辘转动的声响,抬起头来,对上顾淮收回的短暂目光。 车棚移动,霞光落在他眼睛上,有些刺眼,沈栀倏地眯起,退到霞光照不到的地方,定睛再瞧时,人力车已是走远。 初秋的天气,说变就变,昨日还带着些微凉,今日就下起淅沥沥的小雨来,沈栀撑着旧伞慌张来到店里,浅蓝长衫下摆被雨水打湿,氤出几片水痕,雨水汇成水流淌在街面青砖,天色昏昏沉沉,衬得水流也成了乌色,沈栀收伞时,瞧向街对面的几间商铺,到处都是被雨水冲刷出的寥寥之色。 王德全坐在木椅上,饮着热茶,沈栀面有歉意:“王掌柜,今日我晚到了。”,他来商行还不足一月,着实不该。 “无事无事,今日下了雨,想来不会有什么客人,先生掸掸身上的雨罢。”,王德全对他总是和颜悦色些,递给他一杯热茶。 沈栀接过茶放到柜面,如王德全所言,上半日没有什么客人,雨势倒是越来越大,伙计不时来为他添茶,微凉的水汽冲入店中,王德全咳嗽起来,招呼伙计:“把木板挡上两块,这天气哪哪都是雨。” 沈栀握着手中茶碗,茶水已是变温,听着王德全压抑的咳嗽声,眉宇间添了几分愁色,今早出家门时,父亲就已经咳得厉害,初秋小雨带来的凉意,让沈栀父亲的肺疾加重,昨晚下半夜,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就已把沈栀吵醒。 商行要押一月的工资,可他父亲的肺疾断不得药,突然加重的病情,更是叫沈栀坐立难安,店外的雨时大时小,终归是不停,烧肉的香气透过雨丝,隐隐地又传进人的鼻子,不知不觉,嘈杂的一日便又过去。 没什么客人,两名伙计让王德全早早打发,他瞥了一眼楼梯的拐角,叹起气来,朝沈栀道:“先生无事便可以回去了。” 沈栀拿起身旁的旧伞,雨水早已顺着伞骨淌干,他走到店门,王德全又低低咳了一声,沈栀顿住了脚步,走到王德全面前,磕绊为难:“掌柜,我能否预支一些……工资。” 王德全睁大眼睛,望向沈栀,有些不解:“先生为何要预支?” “家中父亲的肺疾,加重了。”,沈栀捏着伞的手指微微泛红,声音有些苦涩。 王德全瞧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顾先生,沈太太 作者:饕餮_一响贪欢 分卷阅读3 他模样,心知他家中境况,望向楼梯,有些为难:“顾老板这几日都在商行,预支工资此事,得他同意。” 沈栀一怔,随即嘴角牵出些许涩意,王德全亦是为人办事,沈栀望了望木质楼梯,王德全不喜逼仄,办公室从前不过是个摆设,二楼也是沈栀从未踏足的,可王德全口中的顾老板就在上头,商行是他的。 王德全看出沈栀的踌躇,出声道:“顾老板就在二楼,先生家中父亲病情若是加重,急需现钱,便上楼去寻罢,瞧着这雨还得好几日,病是耽搁不得。” 一番话触动沈栀,转身去瞧店外的雨,屋天色仍是昏昏沉沉,他今日还得去药铺抓药,手指捏紧伞骨,沈栀踏上木质楼梯。 顾淮正在看窗外的雨,敲门声响起,沉声道:“进来。” 是沈栀,顾淮快速打量他一眼,瞥见他捏紧伞骨的手,面色如常:“沈先生。” 顾淮比王德全更加气势迫人,他不过站在坐在那儿,就让沈栀后背紧绷,可家中父亲等不得他犹豫,结结巴巴,沈栀说明了来意。 回应他的是顾淮的低笑,他不知什么时候站起身来到沈栀身边,大衣仿佛带了微凉的雨丝,显得呼吸温热,落在沈栀耳边,说的话却叫沈栀心脏一沉,“预支工资一事,不行。” 沈栀捏紧伞骨的手有些泛白,面上是怔怔的神色,嘴唇有些发白,低声开口:“顾、顾老板,能不能……” 不等他说完,顾淮的嘴唇就碰到他微凉的唇,沈栀是聪慧的,温热的触感叫他清醒过来,挣扎着脱离顾淮的触碰,顾淮禁锢住他,把他逼在木桌与自己之间,窗外的雨淅沥沥的,凉意不断往沈栀身上涌,又被顾淮隔绝,顾淮对他怀揣怎样的心思,沈栀瞬间明了。 顾淮的呼吸叫他无处可躲,沈栀几乎是自暴自弃般闭上眼睛,顾淮轻笑,在沈栀以为他会做出些出格的事情时,在他耳边张口:“还有一种法子,家业轮到我顾老板这儿,是放高利贷起家的,沈先生可以考虑考虑。” ————————————————————————— 05 沈栀仓惶出了二楼的办公室,连再瞧一眼那扇漆黑木门都不敢,跌撞般下了楼,微凉的雨丝落在肩头,才慌忙撑开竹伞,顿住脚步。 空气中烧肉的香气浓烈,远处是店家同客人絮絮叨叨的声音,沈栀渐渐定下心来,伴着雨丝落在竹伞上的轻微声响,缓缓转身,抬头望向二楼的窗户,对上顾淮窗里模糊的脸,顾淮在打量他,乌色的水流从他脚边淌过,湿痕像盛开的花朵,一朵一朵交叠在他浅蓝长衫下摆。 沈栀的心脏又“砰砰”跳得厉害,忙不迭转身,淌着雨水往街巷深处走,眼见着人走远,顾淮才松手放下窗边的布帘,坐回木桌前,房间很快又暖起来,顾淮转着手中的钢笔,想起沈栀方才雨中模样来。 急急到了药铺,顾淮的话才从沈栀脑中出去,父亲几年来吃的都是这个方子,沈栀亦无数次地来此抓药,药铺的伙计早就识得他,麻利地给他抓药,问起他父亲的病情。 沈栀面上添了几丝苦笑,怔怔地瞧着店外的雨,低声道:“昨天夜里咳得厉害,可能是着了凉气。” 伙计称药,说些让他宽心的话,沈栀不语,他其实心中慌得很,父亲的病情变化,到底是因为突下的秋雨着凉,还是因为这几年,这副方子,早已对他父亲无用,才会在这个秋天,加重病情。 沈栀接过包好的药,给伙计付钱,迎着渐冷的雨丝,往家中走去,家门旁的槐树伸出交杂的枝丫,半隐入低矮的屋墙中,房檐前有不少落下的叶子,沈栀收了伞,父亲咳嗽的喘气声,透过淅沥的雨声,传到沈栀耳朵里。 沈栀把药交给母亲,父亲的病让她脸上总是一幅愁色,瞧见沈栀身上的湿痕,她也只淡淡说上一句:“回屋换件衣裳罢。”,厨房的窗户很快飘出隐隐的草药气味,沈栀换了衣服,走进厨房。 母亲正拿着小蒲扇扇风,瓦罐里的药冒着热气,还没沸腾,脸上有浅淡的笑意,却也只是一瞬,指着灶上的锅,道:“饭菜热着,你端了到房间去罢,厨房烟气太重。” 屋外的雨势变大,想来要下一整夜,沈栀食不知味,厨房传来木凳挪动的声音,他的母亲煎好了药,悉悉索索的,声音延到父亲的房间,断断续续的咳嗽声,终于有片刻的停歇,沈栀绷着的心松了下来,希望这药对父亲的肺疾还有用处。 雨中的安静一直持续到下半夜,低低的咳嗽声又断断续续传入沈栀耳中,他浅眠,雨声夹着咳嗽声,渐渐把他吵醒,沈栀摸索着点燃油灯,要去西边父亲的屋子看看,手指抚上门沿,却又在下一秒松开,父亲的咳嗽声像是冲破堤坝的河水,接连不断中带着急促的喘息,让沈栀生出一种错觉,方才那几声压抑的咳嗽声是他的幻听,手指又抚上门沿,沈栀打开`房门,雨丝通过长长的屋檐,钻进沈栀鼻子里,他拢了拢肩,往西边的屋子走去,父亲的房间是暗着的,急促的咳嗽声中多了几声抽泣,沈栀的手已经摸到门沿,却是不敢推开,那几声压抑的抽泣,是他的母亲。 沈栀站在门前,又有微凉的雨丝轻飘飘落在他肩头,屋里的咳嗽声渐渐缓下去,抽泣声在安静的夜里清晰入耳,沈栀一动不动,手放在门沿,直到屋里的声音彻底归于平静,他才动了动步子,身体和心口,一时都是又僵又冷。 第二日,沈栀来商行格外早,他后半夜都未曾睡好,眼底有淡淡的乌青,秋雨并未让街巷早食的叫卖中断,摊贩的吆喝声悠远,沈栀不时望向店外,如沈栀害怕的那样,那副药方已经对父亲的肺疾无用。 顾淮约么十点钟到的店里,上楼之前特意往柜台处瞧了瞧,沈栀正好抬头对上他的注视,顾淮心情颇好,嘴角带了笑意,神色温柔,意有所指。 沈栀突然就想起昨天他靠近自己时那种紧迫感,倏地低下头,落在账簿上的白净手指蜷起,直到听见二楼房门开阖的声响,才吁出一口气。 中午时候,王德全去了街对面的酒馆吃饭,两名伙计也一同去了,沈栀寻了个借口,让两名伙计给他带些吃食回来,见三人入了酒馆,沈栀才踏上二楼的楼梯。 沈栀敲响房门,顾淮仍是低沉的一声:“进来。”。 房门一关上,房间就显得逼仄,沈栀站在门旁,离顾淮稍远,嗓音有些发涩:“顾老板。” 顾淮望着沈栀,美人即便是不情不愿,即便是脸上有些无奈的痛苦,仍旧是美人,顾淮不多言,从抽屉中拿出钱契,推到木桌前。 沈栀白净的手指握着钢笔,一笔一划,写上自己的名字,顾淮又让他落手印,手指沾上朱红的颜色,轻轻按在纸张上,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顾先生,沈太太 作者:饕餮_一响贪欢 分卷阅读4 一落一抬,沈栀名字旁就多了个朱红的手印,沈栀瞧着自己食指上残存的朱红痕迹,眼睛有些发热,他和母亲几年来,怕菩萨怪他们贪心,不敢盼着父亲的肺疾有所好转,只盼着不再恶化,能在他们身边陪伴多些年,不可不说,他活得小心翼翼,可还是不能如愿。 沈栀低下头,转身就要出房间,王掌柜和伙计快要回来了,顾淮不管桌上的钱契,手掌压在门沿,将人困在门板与自己之间,眼前人惊慌失措,却又不敢推他,只能将脸贴着门板,颤着声音唤他:“顾老板。” 殊不知他这样只会露出他脆弱的侧颈,和他想藏却藏不住的微红眼角,顾淮瞧在眼里,离得更近,眼前人慌得更厉害,闭着的眼睫都在颤抖,顾淮低头碰到他的眼角,温暖滑腻,眼前人鼻腔发出一声低微的呜咽,几近听不清,眼角滚落一滴泪来。 顾淮抿去他的眼泪,似叹息似呢喃,带几分缱绻意味:“沈先生。” 沈栀睁眼,目光仍是别开的,微红的眼角,似盛开的杏花林中,乱入的一枝绯色桃花。 —————————————————— 06 沈栀慌张的样子,叫顾淮收回那么几分温柔,左手将人揽紧贴近自己,右手打开`房门,望着门沿露出的缝隙,出声道:“沈先生,王掌柜就要回来了。” 沈栀怔怔,动了动肩膀,察觉到顾淮已经完全放开他,手指抚上门把,两步从顾淮怀中抽离,急急下楼去,走过楼梯拐角时,沈栀能够察觉到顾淮的目光,只是他不敢回头,急切得让顾淮隐隐担心他会不会跌倒。 沈栀没有察觉到自己憋着气,做到柜台前才开始喘气,饮了半碗茶,眼睛瞥到朱红的食指,心里的酸涩又翻浆一样倒出来,屋外的雨仍然像昨日那样,不大不小,透过淅沥的雨声,沈栀仿佛能听到父亲的咳嗽声,如顾淮预料的那样,还没坐上十分钟,王掌柜就回来,伙计丢给他两袋油纸包的东西,沈栀打开一瞧,是份烧鹅还有烧肉,王德全十分满意酒馆的吃食,笑着往柜台上放了瓶酒,压着声对沈栀说:“就一两,不多不多。” 沈栀不饮酒,只能委婉拒绝,“要不给两名伙计饮了?” “嘁。”,王德全咂咂嘴,瞥两眼西洋货那排架子,“先生不喝便罢了,便宜那俩小子嘞。”,边说边往木架子走去,叫唤两名伙计的小名儿,“一人一口喝了去。” 两名伙计是店里的学徒,刚满上十八岁,酒量小胆子也小,一人一口喝着,这酒辣喉咙得很,一时是龇牙咧嘴的,倒逗得王德全开心,笑道:“你俩小子。” 饮完了酒,见王德全上楼,两名伙计一溜烟跑到沈栀身边,给他斟茶,规规矩矩叫他:“先生。”,伙计一名唤军子,一名唤小良,面上都红扑扑的,瞧着就让人乐,沈栀给他们一人夹了口烧肉,悄声道:“快回去,待会儿掌柜瞧见该骂了。” 两人又跑回西洋货架子,拿掸子掸西洋挂钟上的灰尘,王德全不到半小时就从二楼下来,见俩人做活,终于没再发脾气,坐在木椅子上,低低咳了两声,对着连绵的雨丝,幽幽叹息:“这雨,也不晓得下到什么时候。” 傍晚时候,沈栀要离店时,王德全交了沈栀一样东西,是银元,在布袋中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沉甸甸的,“先生带家中父亲去寻位大夫瞧瞧罢。” 沈栀扭头看向木质楼梯,接过王德全手中的银元,王德全也不多言,他按照顾淮的吩咐,把这份银元交给沈栀,烧肉的香气连绵不绝,王德全嗅了嗅,许是中午吃了,没多大心思,盼着家中夫人今日炒俩清淡的菜肴。 一场秋雨,持续将近半月,天才渐渐放晴,却也不是彻底的晴天,始终蒙着一层翳色,沈栀为父亲寻了名大夫,在老片区西街巷里开了间医堂,说是从前的宫里的太医,医堂开在深巷里,每日的病人却是瞧不过来,王德全算是这片儿的老人了,他给沈栀指的路。 沈栀又排了两日方才瞧上,沈栀父亲断断续续病了有近十年,早已被病掏空了内里,老大夫开药亦不敢下得太重,一面稳住病情,一面温补被累的身体根基。 三服药下去,效果倒不是没有,只是同从前差不多罢了,肺疾大多迁延难愈,沈栀不敢奢求,日日依照大夫的吩咐,买些新鲜的猪筒骨,加上温补的药材,熬汤给父亲喝。 秋雨最磨人,不仅消磨人的意志,叫人懒怠倦惰,稍不注意,消磨的便是人的身体,好不容易天放晴,王德全却是感了秋寒,堵着鼻子说话都翁声瓮气,额角又添几道皱纹,不得已向顾淮请了假,在家好生歇着去了。 沈栀所在的这间商行,在老街巷,卖的货有两种,一种是西洋货,一种是北方来的,主要是家中摆件,卖给的都是城里那些老板家的夫人太太,说白喽,夫人太太手里揣着钱,又得闲,还有一间大的,在西码头那片,铺面是王掌柜这家的四倍,两间商行所卖物件,都由顾淮经手拨给他们。 顾淮父亲那辈起,便沿着水路北上捯饬货物,到了顾淮这一辈,多了一条线,顾淮同洋人做起买卖来,原先那条北方的线,倒成了小买卖,所以两间商行,皆是一半西洋货,一半北方货,顾淮真正赚钱的不是两间商行,只是念着老祖宗的本,一直开着罢了。 王德全不在店里,两名伙计比往日机灵些,到对街酒馆买了些盐煮花生和茴香豆,泡了壶茶,同沈栀说话,这几日顾淮亦不来店里,到了月底,他得过西码头那间商行看账,天一放晴,西边码头的船要出海,顾淮也得抽空去瞧。 军子和小良家里头都有弟弟妹妹,家里有亲戚同王德全相识,介绍来做的学徒,话闸子一开,说的都是自己家中的弟弟妹妹,学徒是没有工资的,俩人却还是打算待关店后给自家弟弟妹妹买两块糖糕吃吃,沈栀饮茶静静听着,嘴角始终牵着笑。 王德全不在,沈栀便成了说话的人,五点钟刚过,就打发两名伙计回家去,自己也开始收拾起来,安静的店里,只有他翻动抽屉账簿的声音,有脚步声接近,沈栀以为来了客人,忽的抬起头来,额角碰到柜台的边角,“嘶……”,沈栀发出一声抽气,瞧见来人面容,一愣。 “上楼报账。”,顾淮摘下黑色软帽,朝沈栀颔了颔首,踏上木质楼梯。 沈栀额角隐隐泛着疼,直到顾淮消失在楼梯拐角,才去拿抽屉中的账簿,一颗心紧张哆嗦起来。 门沿留了一条缝隙,沈栀一推就对上顾淮的眼睛,没多说话,顾淮示意他可以开始,沈栀总是有些怵他,离办公桌较远,垂着眼睛报着纸上的账目,他撞到的额角泛着浅浅的红色,落在白`皙的皮肤上,显眼极了,顾淮听着账目,一双眼睛都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顾先生,沈太太 作者:饕餮_一响贪欢 分卷阅读5 在那片红痕上,这个月二十天秋雨,雨天人都不愿出门,生意算不得好,一会儿的功夫,沈栀就报完账,仍是不敢瞧顾淮,低着头唤了声:“顾老板。” 顾淮瞧他那副紧张的模样一顿,接着便笑:“沈先生作何离我这般远,我可不会将先生吃了。” 沈栀抓着账簿的手指捏紧,抬眼只是一瞬,就又躲开,声音别扭得很:“顾老板,我能下楼去了吗?” 顾淮眯起了眼睛打量他,忽而轻松道:“沈先生把账簿交予我,便可下楼。” 沈栀只好握着账簿,绕过木桌,将账簿递到顾淮面前,这回再也躲不掉,直直对上顾淮的眼睛,伸出的手都像是不情不愿的,只伸出那么一点,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顾淮拿手去碰账簿,只那么一使劲,沈栀就被他拉近到身边。 沈栀惊慌失措却不敢甩开他的手,闭着眼睛颤声喊他:“顾、顾老板。”,顾淮将桌上放着的黑色软帽放在他发上,挡住大半眼睫,沈栀更是慌得厉害,整个身体都要倒向顾淮,顾淮低笑着揽上他的腰,轻声问道:“沈先生就这般怕我?” 黑色的软帽衬出沈栀白净的脸,他咬住下唇压下就要脱口的惊呼,哆嗦着嘴唇反驳:“不、不是……”,顾淮抿唇,碰他的嘴角,沈栀一愣,随即呼吸都热上了几分,黑色帽檐遮住他的视线,他只能隐隐瞧见顾淮鼻侧的小片肌肤,以及顾淮黑色的眼睫。 顾淮将人揽向自己,手臂几近环住沈栀的腰,覆上沈栀的唇,因为顾淮突然的亲近,沈栀显得怔怔,任由着顾淮打开他的牙关,好一会儿才躲着顾淮探入的舌,却已是无用,被顾淮迫着唇舌纠缠。 待顾淮放开他时,沈栀仍是怔怔,淡色的唇被顾淮吮得变红,呼吸亦变得滚烫,轻飘飘落在顾淮面前,顾淮伸手摸他泛红的额角,瞧他这副模样,逗弄心顿起,将黑色帽檐拉下,完全遮挡视线,凑近沈栀耳边:“顾某人今日提前讨些利息,沈先生莫要生气。” 沈栀手指不知何时缠上顾淮的手,此时还攥着,听清顾淮的话,指尖蜷了蜷,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 ————————————————— 07 沈栀有些像在梦中,手掌还被顾淮握着,牵着他下楼,顾淮又戴上黑色软帽,店外是顾宅的汽车,司机下车恭敬地为他打开车门,顾淮松开他的手,低低说了句:“走了。” 沈栀讷讷地点头,白净的手掌还悬在空中,好一会儿才怔松般落下,柜台上有一把竹伞,秋季多雨,沈栀总是备着伞,抓着磨去黄漆的的伞柄,沈栀关了店门,到街巷最尾处的肉铺买筒骨。 肉铺早晚各杀一头猪,沈栀最近常来买,伙计便也认得他,给他提订下的筒骨,麻利地收钱,沈栀半阖着眼睛看面前鲜红的肉,甚至伸出手去碰了碰,那种不着边际的感觉才消下一些。 “沈先生,钱给少喽。”,伙计看着沈栀怔怔的样子,声音突兀地响起。 沈栀伸出的手掌一缩,看向伙计手掌上的钱,有些歉意:“对不住。”,忙往衣兜里掏钱。 伙计将钱放进裤腰上的布袋,笑着将筒骨递给他,沈栀接过,脸上也挂了笑,扭头出肉铺的时候晃了晃脑袋,他不该去想顾老板这样对他背后的原因,想通或是想不通,都不是喜人的事情。 经历过那次之后,沈栀在面对顾淮的时候紧张许多,见着他总是低着头,除却报账,其他时候面对着顾淮总是一幅拘谨的样子,顾淮自然是知道沈栀躲着他的心思,不过也只静静瞧着,那番亲密的举动倒是再也没做过了,他深知适时的按兵不动,会十分有效,所幸王德全养病也不过六七天,便回了店中,顾淮西码头的船也出了一些事,顾淮忙着去处理。 沈栀父亲的病渐渐有了些起色,虽只是微微,但沈栀还是和母亲去菩萨庙还了愿,而顾淮则是在等,高利贷第三个月才开始收取利息,他总要先从沈栀身上拿回些东西。 那一日顾淮一早便到了店里,在一楼的木椅上看报,王德全到店时瞧见顾淮,赶忙吩咐伙计给他沏茶,这时候已是深秋,茶水冒出白色的雾气,在空气中消散,时间还早,街边的商铺都刚开张,扫着门前的落叶,粗粝细竹枝刮过青石砖,发出“沙沙”的声音,商行的门板全都卸下,凉风不住地灌入。 顾淮今天穿的西装,外身套了黑色大衣,仍是黑色软帽,但不是之前的那一顶,换了样式,招呼着王德全坐下,天儿冷,伙计们烧了热水,兑温后沾湿软巾,做着每日开行的第一件事,擦拭西洋货架那儿的摆件。 “王掌柜身体可好全了?”,顾淮饮一口茶,呵出白气,望着街对面的商铺,问道。 “好全喽好全喽,不然拖到冬天,可就麻烦喽。”,得人关心,王德全脸上挂了笑。 顾淮笑着点了点头,两人都望向街对面的商铺,静静饮着茶,不时看看报纸。 沈栀是伙计上第二壶茶的时候来的,进到店里,收起竹伞,王德全瞧着他收伞的动作,问了句:“沈先生,外头竟是下雨了?” 沈栀将伞收起,同商行的门板放在一起,“下起来了,不算大。”,说完才扭头看王德全,顾淮一直不说话,沈栀转身后才知道他也在店中,压低了声音:“顾老板,掌柜的。” 顾淮朝他颔首笑笑,又继续看报,沈栀看向王德全,又叫了一声:“掌柜的。” 王德全朝他摆手:“这儿风凉,到柜台那儿去罢,我让伙计给你沏茶。”,话音一落,就扭头朝伙计吩咐:“军子,给沈先生沏茶去。” 沈栀坐到柜台前,又饮了口热茶,慌张的心才落下去,又瞥了几眼顾淮,见他看报看得专注,才打开账簿。 午后,顾淮离了商行,他今日独自开车来的,王德全给他撑伞送到车里,顾淮一走,店内的气氛才活络了些,毕竟顾淮是商行背后的老板,不仅是伙计,就连王德全都是带着分紧张相处,顾淮一走,小良就问王德全:“顾老板这是干啥去了?” 王德全瞧了眼店外的雨,“刚才二楼来了电话,说是码头的事情。” 小良点点头,随即觉得无趣,同军子小声说话去了。 店外的雨比早时大了许多,街对面的商铺有些早早歇了店,雨水落在熄灭的灯牌上,乌乌的如同晕开的墨,今日又没什么客人,账簿上只有寥寥几笔。 雨裹着风,扑在模糊的玻璃上,顾淮望着那道模糊的身影,勾了勾唇,昏暗的天幕让街巷的许多事物都藏匿,包括顾淮的车,顾淮看了看表,时间刚好对得上,商行刚刚关。沈栀买好了猪筒骨,撑着伞在雨水流淌的街巷行走,往老街巷的旧警局处的家走去,母亲肯定已经在家等他,烧好热水。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顾先生,沈太太 作者:饕餮_一响贪欢 分卷阅读6 顾淮就这样瞧着人进院,微微阖上了眼睛,周围雨水的流淌声变大,仿佛透过车窗要扑进车里,顾淮静静地等着,直到车窗外的雨声变大,顾淮又看表,毫不犹豫地打开车门,雨丝落在他的侧颈,流进衣服里,打湿他额角的发。 顾淮走到院门,敲响木质的门,果不其然,是沈栀来给他开的门,瞧见他之后,脸上有些惊讶,随即张口叫他:“顾老板。” 顾淮低头,雨水顺着发丝滴落,顾淮呵出白气,打了个寒噤,嘴边扯了抹笑:“沈先生不让我进去坐坐吗?”,他说得温柔,像个落难的绅士。 沈栀一愣,看了一眼身后,犹豫着点了点头。 院子里有弥漫的草药味道,母亲已经回到房间,低低的咳嗽声透过雨声,传到沈栀耳中,沈栀领着人到自己屋里,去拿桌上瓦罐里烧热的姜汤,那是母亲准备的,刚刚才端到他房间,沈栀伸手抓住微烫的罐耳,递给顾淮,“顾老板,喝些姜汤罢。” 顾淮瞧着瓦罐,唇边挂了笑,接过沈栀递来的姜汤,笑着道:“好。”,姜汤有些辣,入喉之后带来一股暖意,顾淮饮了大半,将瓦罐交还给沈栀,沈栀接过瓦罐转身,要将瓦罐放回桌上,顾淮却是在身后靠近,隔着微凉的大衣,抱住了他。 他身上有着微凉的雨意,沈栀身形一颤,声音都哆嗦起来,响在安静的雨夜里:“顾、顾老板。” “嗯。”,顾淮低低地应,将人抱起。屋中只点了油灯,光线昏暗,顾淮依稀能够瞧清沈栀眼里的慌张。 被抱起的沈栀,已经慌张到语无伦次,抓着顾淮大衣湿透的领子,结结巴巴:“放……放下……” 顾淮作听不见,往床走去,那是个普通的木床,顾淮将人压在身下,大衣的领子敞开,沈栀整个脸颊都碰到顾淮温暖的胸膛,甚至能够听到他的心跳声,顾枳在昏暗的光线中,触碰他颤动的眼睫,微凉的鼻尖,以及……温热的唇。 顾淮欺身压了下来,含住沈栀的唇,沈栀颤抖着闭紧牙关,他只能含着温热的唇瓣吮弄,像是没有个耐烦似的,温柔地舔舐,西边的屋子传来低低的咳嗽声,沈栀像是如梦初醒,开始推起顾淮的胸膛,顾淮将人牢牢禁锢在身下,舌头却是顶了进去,与沈栀湿软的舌尖相碰,沈栀瞬间睁大眼睛。 怀中人不再挣扎,顾淮松了一口气,舌尖舔过齿列,感受着沈栀身体轻微的颤意,手掌从长衫的下摆钻进去,滑过腰腹细腻的皮肤,碰到沈栀胸口微硬的乳首,顾淮一愣,随即拿手指夹着,起先只是揉揉,而后变成温柔地拨弄,微凉的乳首变得滚烫,抵着顾淮的指尖,沈栀再也克制不住,鼻腔发出一声呜咽来。 顾淮抬头瞧他,眼角在昏暗的光线下,不知什么时候泛起了红,此时正盈着眼泪,长衫里顾淮的手指一动,就颤颤地落下来,顾淮低低地叹息,抽出长衫中的手,将大衣脱下,揽着人盖上被子。 一时之间,屋子又寂静下来,只有淅沥的雨声,还有沈栀低低的抽泣,被中很快暖和起来,顾淮将下巴抵在沈栀肩上,低低地开口:“沈栀,你跟了我罢。” 怀中人明显的一愣,随即温热的湿意打湿顾淮胸前的衣裳,一道闷闷的声音响起:“不要……”,委屈得拉长了调子,带着颤音。 房间片刻的寂静之后,又响起顾淮的叹息。 ——————————————— 08 顾淮没有讨到高利贷的利息,讨到的是沈先生的嘴儿,还有几滴叫他心中酸楚的眼泪,沈栀被他揽着,端着一颗紧张的心,竟不知何时睡着,顾淮听着屋外清晰的雨声,倒是睡意全无,因为顾淮睡前贸然的一出,沈栀忘熄桌上的油灯,屋内充斥着沉沉的光线,叫人离得稍远些,便瞧不清样貌。 沈栀正贴在他的怀里,微湿的大衣早在纠缠中干透,顾淮小心翼翼地脱下,放于被上,借着昏暗的光线打量怀中人,仍是那张让他一眼动心的脸,眼角还洇着薄红,他来时想着,若沈栀不愿跟了自己,自己便拿出高利贷的钱契来,可人委委屈屈落了泪,就是不愿做他的人,他也只能叹息,钱契亦只在胸前口袋中,安安静静待着,连句重话都不曾说。 顾淮一时又后悔又万分纠结,将人揽得紧了些,闭上了眼睛。 深秋的雨下了整夜,顾淮醒来时,屋外的雨声比昨夜小了些,怀中的沈栀偏头睡着,小腿不知何时钻进顾淮腿间,眼角的薄红完全褪去,一张白净的脸在昏暗的房中,显得十分亮,顾淮悉索起身,下床方将大衣穿上,扭头时,人已懵懂醒来。 顾淮嘴边噙了笑,低声唤他:“沈先生。” “嗯……”,沈栀迷迷糊糊地应,说完昨夜的记忆方才回笼,懵懂的眼睛一时又变得怯起来,抱着被子,挪到木床角落,声音软中带着些哑:“顾老板。”,沈栀垂着眼睛,恨不得缩成一团,以此降低他的存在之感。 顾淮穿好大衣与皮鞋,理了理头发,倒没急着走,复又坐回床上,目光落在沈栀身上,一番僵持,沈栀先小声开口:“我母亲便……便要起来做饭了。”,话中的赶人之意,十分明显。 顾淮静静听完,又往床内挪了挪,沉声道:“沈先生不愿跟了我,那予我扣上几颗扣子,如何?”,他特意留下大衣的排扣,等着沈栀为他扣。 沈栀闻言抬头,目光落在顾淮胸前,那儿的确敞着,顾淮的视线灼热,沈栀被他瞧得万分不自在,低垂着乌黑的睫毛,慢吞吞地往床边挪。 顾淮静静地等着,瞧着那双白净的手,指尖渐渐泛起红,落在他胸前的黑色大衣,执起黑色的纽扣,往另一边的扣孔穿去,随着一颗颗纽扣扣上,沈栀白`皙的手背亦泛起红,于最后一颗黑色纽扣,纠纠缠缠,总归穿不过去。 沈栀极力地垂着眼睫,于白`皙的眼底皮肤投下小片阴影,见最后一颗纽扣迟迟未扣好,手指都紧张得哆嗦起来,直至抬起眼睛,无措地看着顾淮。 顾淮本就是寻个由头亲近他,将人哆嗦的手指抓紧,一使劲,人就在了怀里,声音低低地响在沈栀耳侧:“沈先生作何这般怕我?沈先生不愿跟了我,我顾某亦不会做出强迫之事。” 沈栀本就慌乱紧张,手掌还一时被顾淮抓着,传来温暖的触感,眼角迅速洇起薄红,眼睛一眨,就落下两滴温热的泪来,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语调都哽咽起来:“你,是故意的……”,他何时被人亲过嘴儿,更何况顾淮还将手伸进他的衣衫里,他大概能猜到顾淮对他的心思,但当顾淮将心思付诸实际时,沈栀又手足无措起来。 沈栀本就是半跪着为他扣纽扣,此番被欺负红了眼睛,更是跪也跪不住,以顾淮胸口作支撑,因眼泪变得湿濡的呼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顾先生,沈太太 作者:饕餮_一响贪欢 分卷阅读7 吸与顾淮黑色大衣纠缠,顾淮本想讨些甜头,让沈栀给自己扣扣纽扣,最后竟又变成了昨夜局面,只好叹息着,为沈栀擦去眼角的湿痕,把最后一颗纽扣扣好,低声道:“城中教会医院有我一位相识医生,去年方留洋归来,对久年肺疾的医治颇有见地,不知沈先生可愿接洽?” 沈栀仍不愿同他说话,顾淮亦不愿推开他,房间内一时安静下来,只余屋外淅沥的水声,顾淮是个聪明的商人,他知道需要抛出更大的诱饵,方能将沈先生圈住。 ————————————————————————— 09 之后的几日,顾淮仍有意无意地提起医生之事,只是还没等来沈栀的回复,去了一趟西码头,傍晚传来消息,人给伤了,这会儿正在教会医院。 顾淮北上的货船此前被截过几次,原以为是不知名的水贼所为,顾淮下命彻查,到西码头也是因为所查之事有了眉目,谁知竟是城中同做货运买卖的许家,顾淮如何忍得下这口气,得知后,当即带了人,去了许家的码头。 许家原同顾家一样,做的是北上的货运买卖,到了顾淮这一辈,顾淮开始同洋人做起买卖,利润自然可观,城中的宅子是一座一座的买,就算是不住人,摆着阔气,久而久之,这许家自然不高兴,你顾家同洋人做买卖,北上的货船还要来分一杯羹,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 许家的当家人许君今年五十,身体还健朗,见顾淮来寻他,也不疾不徐,他和顾淮父亲是一辈人,他谅顾淮不敢,谁知顾淮二话不说,带来的人都亮着斧头。 两方的人打成一团,顾淮伤了腿,许君也挨了一顿实打实的打,码头的办公室也给顾淮砸了个干净,顾淮走之前还撂了话:“您老爷子若是再不懂规矩,就让您那不中用的儿子接班,他上回在翠楼欠我的一百大洋还没还呢,您回家记得提醒他。” 到了医院,见了老友,顾淮才开始哼哼,后悔自己没把家里的几杆枪给拿去,他那留洋归来的友人一面瞧着护士为他清理伤处,一面揶揄他:“你倒是真敢,许家那老家伙不是长你二十几岁来着,丢不丢人。” “有什么丢人,那老家伙躲人后边,要不是念着他同我父亲一辈,你瞧瞧斧头落在谁身上,他那儿子,我往后见着一回,便宰一回。” 友人不说话,脸上挂着笑,“这下好了,满城都知道你同他打了一架,还伤了腿。” 顾淮不应他,脱下黑色大衣抱着,袖口的衬衫沾了些血迹,暗沉沉地像是顾淮的心情,他皱着眉头让护士清理,包上纱布,伤口虽深,却没伤到骨头。 于是乎,沈栀同王德全来到教会医院时,就瞧见顾淮沉着一张脸,半躺在白色病床上,白衬衫外的马甲,顾淮已脱下,穿着带血的白衬衫,右边的裤子卷上一半,露出纱布包裹的小腿来,他不见疲倦,盯着手中的报纸,像是盯着老家伙的眼睛。 商行那儿是快关行的时候接的电话,王德全一听就急急忙忙地吩咐军子和小良看好店里,戴上软帽就要拦黄包车,沈栀不放心他一个半百的人,跟着一同去。 顾淮没料到沈栀一同来,脸色沉得更厉害,垂着嘴角,一言不发地看着手中的报纸。 很快,码头商行掌柜的也来了,同着王德全站在病床前,两人都瞧见顾淮阴沉的面色,谁也不敢先开口,眼见着天色暗下去,顾淮才低声开口:“我无事,沈先生留下,你俩先回去罢。” 又是两人独处,沈栀站在床前看着他,好一会儿,小声地说:“我得去捎猪筒骨,不然肉铺的伙计该等急了,我让人留的。” 话音刚落下,顾淮就扭头来看他,没往时那般从容,带着些哀伤难过似的,看一眼就翻过身去,声音闷闷:“那你也回去罢。” 沈栀瞧着他宽阔的背,肩膀那儿还沾了血,暗红的一片,伸出手想要碰一碰,想说些什么,顿了顿,还是收了回去,咽下嘴里的话,慢吞吞出了病房。 ——————————————————— 10 沈栀到肉铺的时候,案板上就只剩沈栀要留的筒骨,伙计的的确是急了,瞧见沈栀,远远便喊:“沈先生,您可算是来了。” 沈栀只能不好意思地笑笑,掏出兜中的银子递给伙计,接过伙计递来的筒骨。 到家之后,沈栀便把筒骨交给母亲,同顾淮所借的银钱,看完大夫后,仍有剩余,叫家中银钱的窘迫之境好上不少,母亲不知这钱是同顾淮高利贷借来的,面上的愁容亦随之消减,担心的不过是父亲的肺疾,家中日日炖着骨头汤,大都进了父亲的口,人便也眼见着生了些肉,不似从前这般瘦弱,薄薄的皮肉包着骨头。 免息的三月已过,顾淮却是不提利息一事,沈栀闻着厨房传来的清淡肉汤香气,想起在医院时,顾淮闷闷的话来,他是生气了?还是委屈了?拿脊背对着他,看起来有那么几分可怜意味,弄得沈栀生出了些许陪陪他的念头,可顾淮总是不可一世,对着他也露出那么些许,沈栀怕顾淮跟他讨“利息”,亲他的嘴儿,那么他该如何是好呢?顾淮受了伤,他是连推都推不开了,沈栀想到那些,便按捺着陪他的念头,赶忙出来了。 日子已经是深秋和初冬的交接,连绵的秋雨不再下,街上刮起萧瑟的秋风,冷冷的,往人颈子里钻,今日起床时,沈栀起床时便感到了凉意,特意穿的厚了些,到了行里,王德全竟是点起了炉子,上头烧着热水,白色的热气从壶嘴冒出,消散在空气中。 王德全瞧见他,吁出一口白气:“今儿咋突然这般冷,触不及防的,叫人冻得慌。” 沈栀只能朝他朝他笑笑,从柜面拿过茶壶,坐到他身边,打开铁壶的盖子,里头的水已经沸了,咕噜咕噜的,沈栀执了片软巾捏在壶把上,往茶壶里倒水,头一遍的水是不要的,沈栀执着倒了出去,再往茶壶里添水。 铁壶又回到炉子上,咕噜咕噜地响着,茶壶中的茶叶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沉沉浮浮,染绿壶中的热水,沈栀靠在躺椅上吁了口气,终于得空应王德全:“冬天了,掌柜可要穿的厚实些,冻着了难好。” “是啊。”,王德全嗅着传进店里的烧肉香气,低低笑起来,扭头朝沈栀说:“今天中午吃烧肉,再去酒楼打二两酒,先生觉得如何?” 沈栀也笑起来,微微颔首:“天寒饮酒,自然是好的。”,王德全全然被烧肉勾去心思,穿上鞋走到店外,盯着街角的烧肉铺子远远地瞧。 冬天的时日,过得十分快,几壶茶水的功夫,就到了中午,王德全已经遣了军子、小良,一人去酒楼买酒,一人去街角买烧肉,沈栀在柜台对昨日的帐,王德全则瞧着门口,盼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顾先生,沈太太 作者:饕餮_一响贪欢 分卷阅读8 着军子、小良赶紧把酒菜买回。 军子、小良还没回来,店外倒停了辆汽车,车上下来一人,穿着长衫直直地走近店里,沈栀不明所以正要开口,王德全先迎了上去,道:“顾老板可还在医院,我今日关行可去瞧瞧他。” “顾老板已经回了老街巷里的宅子,不在医院。”,这人显然与王掌柜相熟,笑着答他,目光在店内梭巡一圈,稳稳落在沈栀身上,笑着道:“沈先生。” 沈栀有些楞,不明白这人为何笑着唤他,望着王德全不知该如何答话,面上有些窘迫,不过这人没让他窘迫太久,走近笑着道:“顾老板请您。” “这……”,沈栀松下的一口气又提上,望着面前这人与稍显疑惑的王德全,捏着账簿的手指泛起红来。 这时候,军子、小良提着酒菜回来,见着店内多出一人同沈栀说话,好奇地瞥了两眼,将酒菜交给王德全,被王德全打发去擦摆件,指着炉子上的铁壶:“瞧什么,去去去,把最后边那排货架上的东西给擦喽。” 王德全教训伙计的档口,那人又走近,压低了声音道:“顾老板交待,如若先生答应去,便再免三月利息。” ——————————————————————— 11 车子驶入老街巷的时候,沈栀仍是觉得不真切的,这人刚下了车,便有佣人从拱门里的小门出来,接过钥匙。 这是座三进的老宅子,砖砌拱门是顾淮后头修缮,沈栀跟着这人,直到瞧见顾淮,这人才下去,顾淮正在花厅看报,报上刊登了他与许君那老家伙的事情,指他不尊前辈,顾淮闻声从报中抬起头,面色算不得好。 沈栀总是有些怕他,顾淮同洋人做买卖,就算是不沉着脸,都有几分不怒自威,何况他刚看完报纸上的编排,面色沉得像深秋昏暗的天色,沈栀没有坐下,绞着长衫的衣料,紧巴巴地唤了声:“顾老板。” 顾淮将报纸放下,他在沈栀面前,脸上总是挂着温润的笑意,只是总归咽不下这口气,外人如何得知许君做下的腌臜事,只知他手下的人在西码头,同许君的人打了一架,忽地瞧见沈栀,心中是欢喜的,脸上一时不显露,倒显得有几分别扭的可爱来,硬邦邦地伸出手,递到沈栀面前,“陪我吃饭罢。” 沈栀有些楞,久久才怔怔地将手伸出去,被顾淮一把握在手心里,牵着穿过花厅,到了饭桌前才松开,佣人已经布好碗筷,饭厅一时只剩两人,顾淮自然而然的夹菜吃菜饮汤,沈栀一半心思在菜上,一半心思则在顾淮桌下的腿。 因为是旧宅,厅里烧了银炭,暖洋洋的,沈栀穿得厚实,饮了碗汤后便隐隐觉得热,脸上有些红,许是厨子的手艺取悦了顾淮,面色总算柔和了不少,望着沈栀微红的脸,“厅里热,把外衣脱了罢。” 沈栀没扭捏,脱下大衣搭在一旁的木椅上,露出里边浅蓝的长衫,顾淮唇边挂了笑,给他夹了块西湖醋鱼,一顿饭慢条斯理吃了许久,好不容易吃完,顾淮回到花厅又拿起报纸,沈栀跟在他身后,小声地问:“顾老板,我能回去了吗?” 顾淮刚把报纸拿上手,瞧都没来得及瞧上一眼,闻言抬起头,好不容易柔下去的面色又沉下来,亦不回答沈栀的问题,“我伤了腿,宅子里都是新寻的佣人,伺候得不爽利,沈先生来照顾我如何?” 沈栀知道不会那么容易走,寻了个不甚在理的由头,声音更低:“肉铺伙计那儿每日都留着我的骨头,我得去取。” 顾淮面色沉得有些冷,“骨头我遣佣人去取,亲自送到你家中便成。” 沈栀抬头望他,咬着唇,顶着怯儒的腔调:“那我总得回家中拿些换洗衣物,跟家中父母说上一声。”,他绞着大衣的料子,蹭得指尖都红了一片。 顾淮瞧他那副模样,叹了口气,“过来。” 沈栀不肯,顾淮只好走近,帮他理大衣的领子,终于软了声:“快去快回,我让司机在你家中巷口接你。” 沈栀轻微地“嗯”了一声,像是受了委屈般低着头,一瞬间,顾淮觉得自己将人逼得紧了些,可是司机去接沈栀时,他便想好了,如果沈栀不答应,他该如何的法子。 ————————————————— 12 沈栀不敢让司机进得太深,刚到巷口,便让司机停车在此处等他,同司机交代完,便急急往巷深处走,推开院门,母亲正在洗昨夜换下的衣裳,见着沈栀,面上有些惊讶,“今日怎么回的这般早?” 沈栀有些心虚,抓着门上的铜锁,不大敢看母亲的眼睛,规规矩矩地唤了声母亲,“我这几日夜里,许是不能回来了。” 沈栀的母亲林姝原是秀才家的女儿,就算因父亲的病,家中清苦,脾性却是未曾变坏,听罢洗衣的动作停下来,一双因操持家务变得粗糙的手从木盆中伸出,在干巾上擦干水渍,抬头望向沈栀,静静等着听他的解释。 “从前在米行时认识的友人伤了腿,他家中夫人这几日回乡探亲,只好拜托我前去照顾几日。”,沈栀抓紧门上的铜锁,对上母亲的眼睛,将来时便想好的说辞一股脑儿说了出来,说完便低下了头。 院中一时寂静,片刻的功夫,母亲出声,“去罢,家中父亲有我照顾。”,言罢走近屋内拿出样东西,递给沈栀,“这是昨儿街口张家送来的鱼鲞,我和你父亲都不喜欢吃,你拿去给友人蒸了吃。” 东西往沈栀怀里一放,林殊也就忙活去了,望着树顶上的太阳,一边洗一边道:“娘就不帮你收拾了,这衣裳再不晾起来,这日头便要过去喽。” 沈栀只能怔怔地抱着怀中的鱼鲞,心里头虚得更厉害,做贼似的进屋,收拾起来,出门前还给林殊留了银钱,“就是商行那儿的肉铺,娘记得每日下午去取筒骨。” 林殊头也没抬,搓洗着木盆中的衣物,“你去罢,娘都记着。” 晚饭时,母亲给沈栀的鱼鲞便给宅中的厨子做了,以鸡汤作底,将洗净的鱼鲞加了进去,还加了豆腐与切细的嫩姜丝,驱寒又暖胃,顾淮喝了两碗,还给了厨子赏钱。 饭后,顾淮看报,沈栀看书,他料想这是座三进的院子,厢房就有好几房,总不至于他和顾淮睡在一屋,谁料想看了会儿报纸,墙上的壁钟响后,顾淮站起了身,朝他伸出手,慢条斯理道:“厢房来不及收拾,先生今夜跟我睡在正房如何?” 沈栀不答,望着顾淮眼里藏着的笑意,忽地有些恼,别过脸:“我不答应。”,话音刚落,就听到顾淮低低的笑声,随即又补了句:“不要脸。” 沈栀被顾淮拉进了怀里,在说完那三字以后,沈栀有些后怕,顾淮却是没生气,贴着沈栀的胸腔传来沉沉的笑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顾先生,沈太太 作者:饕餮_一响贪欢 分卷阅读9 声,在他耳边道:“先生怕什么?我伤了腿,不能把先生如何。” 沈栀念着他伤着腿,没挣,任由他抱着,牵着往后头的正房走去。 佣人早已在房中烧好了炭,屋内只有两盏的洋灯,光线一半落在床上,一半落在屋中,顾淮是在这儿长大的,牵着沈栀,没磕着没绊着上了床,床上是一床大被,绣浅蓝水线。 顾淮在里侧,沈栀在外侧,确切来说,沈栀所在的地方算是床沿,几乎要掉下去,厚重的床帐已经放下,洋灯落成一点在上边,黑暗将床榻侵袭个严严实实,顾淮叹息着开口:“先生莫要折腾我,我伤着腿,若是先生夜半掉下床去,我是抱不动先生的。” 好一会儿的功夫,沈栀都未曾动,直到顾淮再次叹息,帐中这才响起衣料摩擦的悉索声,沈栀在温暖的被中挪动,被顾淮拉进更温暖的怀里。 “先生。”,顾淮的腿是伤了,可他的手没伤,他将沈栀揽在怀里,温热的呼吸落在沈栀颈侧,温柔缱绻地唤他,“你陪陪我,我不会欺负先生的。” “我不信……”,沈栀在帐中小声地应他,话里像是掺了委屈,又掺了蜜糖,甜丝丝地往顾淮耳朵里钻,让他那颗预滚烫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顾淮觉得口中有些干,摸索着去亲沈栀的嘴儿,倒真的一下给他亲着,顾淮“咂咂”地吮着,就那两瓣唇,没完似地舔弄,沈栀挣不开逃不脱,被放开时,急促的呼吸中带出一声含着哭腔的颤音,像是给顾淮兜头浇了一泼化开的蜜糖,顾淮哑着声音,将人揽得更加贴近自己,“先生,你乖乖的,让我亲两口就成。” 沈栀已是惊慌失措,带着哭腔颤着声唤他:“顾,顾淮……”,事情发展地太快,沈栀被顾淮禁锢着,扭着身体想要从这方温暖的被中出去,可顾淮将他揽得更紧,胸膛紧紧贴着他,哑着声音唤他:“好先生,你乖啊。”,沈栀便不敢再动了,因为顾淮滚烫跳动的那根东西,贴上了他的胯骨。 沈栀不敢再说话,顾淮在被中握住他的手,往他身后那根滚烫的东西去,沈栀只觉得指尖都发起烫来,贴着顾淮的胸膛,闷闷地哭出声来:“放开、放开……” 顾淮的动作停下来,温柔地叹息,这一回的声音沈栀听得真切,带着哀求带着可怜似的,像那天在教会医院一样,让沈栀听了便想哄他,“先生,你帮我摸摸罢,好不好?” 许是顾淮说得可怜,许是顾淮说得哀求,顾淮牵着他的手再次动作时,沈栀满心都是顾淮方才说的话,“先生,你帮我摸摸罢,好不好?” “好……”,沈栀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终于,他的手碰到两人相贴滚烫的那处,这一碰,顾淮便让他隔着衣料握住,不让他再松开了。 ——————————————————— 13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不可言说的,那根东西隔着薄薄的衣料,渐渐变得滚烫黏腻,沈栀怔怔的,任由顾淮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再握在滚烫的那处,上下揉搓,被中的温暖渐渐变了调,好似着上了那些淌在沈栀掌心的温热黏腻,让两人相贴的皮肤沁出薄薄的汗来。 直到沈栀的掌心多了些东西,沈栀模模糊糊知道那是什么,那些微凉的东西一落在他的掌心,沈栀眼里的泪就再也包不住,顺着微红的眼角滚落下来,他被顾淮抱在怀里,像是受了诸多欺负,声音都软弱可欺:“顾淮……” “嗯。”,顾淮的喘息有些急促,落在沈栀颈子里,让沈栀害怕地缩了缩身体,微凉的液体从沈栀的指缝里淌了出来,落在顾淮掌心里,两人的手顿时黏黏糊糊地缠在一块。 沈栀整个人都是怔忪的,听着顾淮在房里翻箱倒柜地找软巾,吩咐佣人端水,直到房里重归寂静,顾淮拖着他的伤腿,将床帐支起一角,洋灯的暖光一下子落在沈栀伸出的手上,上头的白浊倏地钻进沈栀的眼睛里,沈栀一瞧眼眶又是一热,是羞的,是耻的,沈栀不敢看瞧,红着脸闭上了眼睛。 顾淮找了张椅子,端着盆热水,瞧着床上趴着脑袋闭着眼的沈栀,嘴角勾了起来,将沈栀悬在床沿上的那只手放进盆里,拿软巾仔仔细细地洗,不知是水太热亦或者是别的原因,沈栀露出的一边耳朵有些红,顾淮给人擦着擦着,把自己的手也放了进去,握着沈栀的手拂盆里的水,直到盆里的水变得有些凉,才将两人的手擦干,重新上了床,吩咐屋外的佣人进来拿水。 屋门开阖又关上,洋灯又落成光亮的一点落在放下的床帐上,两人都没再说话,却都觉得屋中的炭烧得有些过,沈栀看不清旁边的顾淮,小心翼翼的将手抽出来,放在鼻子底下轻轻地嗅着,一嗅,脸就垮了下来,悬着一颗心挪到顾淮身边,话里有几分委屈:“有味儿。” 顾淮早在人在被中悉悉索索伸手的时候就扭头瞧他,听着沈栀的话,呼吸都是一滞,握住沈栀伸来的手,放到鼻尖嗅了嗅,声音有些哑:“我的笨先生,哪有什么味儿。” 沈栀一听就急了,声音都有些结巴:“就是有……怪你!你,你一开始就是藏着这样的心思,让我给你……给你摸……” 顾淮的声音更哑,低低地响在床帐里,“怪我怪我,先生只当可怜我伤了腿才帮我摸,不要恼我才好。” “给别人嗅到可怎么好……”,沈栀小声地嘀咕。 顾淮竖着耳朵听着,抓着人的手放到颈子里,也不戳破他的笨先生,柔着声音道:“要不要我再打盆水给先生洗洗?” “不要。”,嘀咕归嘀咕,沈栀拒绝得倒是干脆利落,不提顾淮的伤腿,方才他给自己洗手时,就握着自己的手在盆里拂水玩,拂得他脸现在还是烫的,他不要了。 ———————————————————————————— 14 第二日沈栀起早于顾淮,在厨房中看佣人买回的今日报纸,早食食的是撇去浮油的清鸡汤熬的粥,洒了切得细碎的小葱白,小菜有五样,一碟青笋,一碟腌渍小鱼干,还有一碟撕条的老母鸡胸肉,浇了熬的蒜油,剩余两碟沈栀则未吃过,望着也瞧不出是什么来。 报上仍有大版面关于顾淮当日大闹西码头的事情,道他不尊前辈的说辞倒少了,反倒明着暗着说他顾家的势力不及许家,就连当家的家主也无用,对付一位半百的许家主,还伤了腿,沈栀瞧着颇觉好笑,看完便交给了厨子,“快烧了。” 厨子正在往碟中盛煎鸡蛋,一时不敢接沈栀递来的报纸,抵着卷起报纸的一端,小声推拒:“待会儿顾老板知道,要生气的。” 沈栀笑他榆木脑袋,站起将报纸往火上一掷,望向正房的屋门道:“若是报纸被瞧见,顾老板更要生气,他未来,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顾先生,沈太太 作者:饕餮_一响贪欢 分卷阅读10 你怕什么。” 沈栀话音刚落,顾淮便掀起厚重的门帘,进了屋内,厨子心虚地别过身去,沈栀亦一时语滞,倒不是怕他,反倒有些恼:“醒了?” 顾淮今日穿一身深色大衣,里头是随意套的长衫,带进一阵冰冷的寒气,呵出的白色雾气消弭在温暖的厨房,瘸着腿坐到沈栀身旁,全然不顾屋中还有一位厨子,抓住沈栀的手,竟放在鼻子底嗅,唇角勾了笑,望着沈栀。 沈栀与他对视一眼便知他在想些什么,当即面上更恼,挣着顾淮的手就要甩开,奈何无果,只能一面望着背身的厨子,一面慌张地低身道:“松开我……” 顾淮不松,反倒将人一拉,叫沈栀的鼻尖都堪堪碰上他的脸,沉着温柔的嗓音:“先生别恼,让我好好瞧一瞧。”,沈栀一怔,明白顾淮的意思后低下头来,垂着乌黑的眼睫,瞥着忙活的厨子,结结巴巴:“有、有什么好瞧的,昨夜不是……”,话头说到一半自己又掐了,面上爬上几丝微红,别别扭扭地抬头瞪了一眼顾淮。 顾淮唇边的笑意更浓,趁势凑近沈栀耳边,呵气低声地问:“先生的手上可还有味儿?”,他一字一句,响在沈栀耳边。 面上的红一下烧到耳朵根,沈栀扬起的脑袋亦一下低了下去,下巴贴在顾淮肩上,声音带了些哀求:“顾淮……你松开我。” 厨子正从蒸屉中拿出包子,扭头望着这副模样,烫得手指都红了,却不敢出声,对上顾淮的眼睛,哭丧着一张脸,顾淮心情颇好,眼神示意他将包子放在桌上,包子一放好,顾淮便沉声开口:“出去罢。” 沈栀这才惊醒,如惊弓之鸟一般从顾淮怀中抽身,红着一张脸,望着厨子掀开又落下的帘角,急急地开口:“我想回家中住!” 顾淮一愣,随即面上又露出那副在医院时的样子,有几分可怜哀求:“老宅的拥人手笨得很,由他们照顾,我每日都要置气,先生……” 沈栀咽下的粥都卡在嗓子眼,想索性不管不顾地说:“我明明瞧见,宅中的佣人十分伶俐。”,可听着顾淮拉长拉软声调唤他“先生”,这话便又随着粥一同咽了下去,小声地换上一句:“我住厢房,不与你同住……” 顾淮一听面上便有了笑意,为沈栀面前的瓷碟夹鸡丝,应着:“今日我便让佣人将东厢房收拾出来,先生觉得如何?” 沈栀瞥了眼顾淮压着笑意的面,低声地“嗯”了一声。 吃过早食后,顾淮牵着沈栀的回正房,打算过一时便去商行,要进屋时,忽然扭头问:“今日报纸,佣人可买回来了?” 沈栀望着他,压下笑意,清了清嗓子道:“我不曾瞧见,想来是未买。” 顾淮一听皱起眉头,扭头牵着沈栀继续往屋内走,小声嘀咕:“宅中的佣人是愈发贪懒,本还想瞧瞧那报上又如何编排我的呢。” ——————————————————————————————— 15 沈栀一住便是十日,顾淮的伤腿眼见着要好,却是不肯放他回家中去,次次沈栀一提要回家中,顾淮便作那副模样,搞得沈栀好生难做!趁着一趟回家拿换洗衣物的当口,没再回来,当晚顾淮派了司机来,沈栀不愿回去,让司机给他捎了张字条:“你好好养病,便能早日见着我。” 待顾淮的伤腿全好,已是将近冬至,新历年的年底,北洋军编下的裴旅长在南方打了胜战,随夫人回家乡探亲,举办晚宴邀请城中的富商官绅,顾淮心知许家那位少爷定会去,打定主意不能让他好过,吃过午饭后不久,便让司机去商行去接沈栀。 谁知司机却跑了一场空,没接回人,回到宅中的时候,顾淮正在镜前由着佣人比试晚宴要系的领带,听完司机的话,皱起眉头,扯着领带往雕花镂空镜台前就是一掷:“王德全说沈栀三日前,便已辞去行中的先生职位?” 司机瞧着战战兢兢的佣人,亦有些结巴:“回老板的话,是,是的。” 顾淮面色有些不自然,难道是他把人逼得太紧?人家真的不愿意,连商行也待不下去了?顾淮觉得自己的那些心思都明晃晃地摆在司机与佣人面前,窘迫地清了清嗓子:“好了好了,你二人下去罢。” 待二人离开,顾淮面上的热意才退去些许,照着镜子比试领带的样式,小声别扭地嘀咕:“我也没有把人如何,作何这般怕我?” 冬季的天色黑得极早,傍晚的时候刚刚来临,天就已经黑透,顾淮今日穿一身洋装,外套深色大衣,顶上一顶细绒制深色软帽,刚出汽车便碰见同样前来参宴的警察局何局长,当即是走上前,唇边勾了笑意:“何局长。” “顾老板。”,何林亦笑着应,微微倾了倾身:“今日这身行头可说是开了花。”,两人私交甚好,每回碰见却装作一副久未见的寒暄模样,不为别的,何局长喜欢这般,顾淮便随着他的意同他演。 顾淮瞧他往自己身后看的模样,面上挂了些落寞:“今日顾某独自来的。”,话音刚落,何局长车中钻出一位旗袍美人,当即又挂了揶揄笑意:“唉,不似何局长,今日佳人作伴。” “得了你。”,何局长掐了一把顾淮的手臂,面上挂了温柔笑意迎旗袍美人抻来的白手臂,扭头朝顾淮道:“顾老板再不进去,裴旅长可要怪罪。” 许家的少爷是同老爷子一同来的,穿着水面缎做的长衫,搀着许君,远瞧两人倒不像是父子,倒像是许君家中的一名佣人,唯唯诺诺,顾淮再一瞧他的长相,眉头便皱得更深,也难为翠楼的姑娘,想来是给了大银钱。 他显然察觉到顾淮的目光,还念着欠顾淮的一百大洋,对顾淮讪讪一笑,顾淮的目光却不是停留在他身上,落在许家少爷身侧,捏紧了手中的酒杯,是沈栀,沈栀在他身边,低着头显得有些紧张,抬头望见顾淮,就要往他这边走来,却被许老爷子一拐杖挡住,对上顾淮发怒边缘的目光,淡淡地笑了笑。 何局长瞧着沉脸的顾淮,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瞧间在旁的沈栀,亦是一愣,扭头望向顾淮。 “去给我拿酒。”,顾淮沉声开口,将酒杯放在何局长手中,话音刚落,便迈开了腿,往许君的方向大步走去。 顾淮的脸沉得像雨前的天色,抓住沈栀的手将人拉在身后,直直地盯住许君,许君仍是那副笑意模样,望着顾淮身后的沈栀,道:“不愧是顾老板看中的人,品性与模样都是一顶一的好。” 声音宛如一道惊雷,落在微喧的人群中,当即都是一静,瞧着剑拔弩张的二人,顾淮阴沉着一张脸,随即一笑:“那是自然。”,说完笑意便抿去,一言不发拉着沈栀上了二楼。 顾淮早已维持不住斯文的皮,将人随意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顾先生,沈太太 作者:饕餮_一响贪欢 分卷阅读11 拉进一间房后,反身将人压在门板,就俯身欺压上来,沈栀只来得及小声叫了一声:“顾淮。”,便被堵住了嘴巴,不似从前数次的亲吻,顾淮又生气又难过,午后宅中生出的羞窘这时都窜出来,化为沾了盐水的小刀割他的心,他如何不恼,他放在心尖的人,被那父子二人以腌臜的心思轻视,他可是连句重话,都不愿同沈栀说。 沈栀从未见过顾淮如此失态,掐着他的手渐渐地往他怀里钻,顺着长衫的下摆,在他胯骨腿根胡乱地蹭,像要将那处蹭出火来,沈栀的喘息渐渐变了调,被顾淮一放开,红着眼睛就忍不住落下泪来,声音亦变得软善可欺,带着哭腔的颤音:“顾,顾淮……你干什么……” 顾淮抬头瞧怀中人带着慌乱的通红眼眶,拳头重重落在门板上,声调都有些不可控制起来:“他二人如何轻视你,你瞧不见吗?你为何会和他们同来,嗯?!” 沈栀不答,眼尾滚落的眼泪倒是愈多,颤动着濡湿的乌黑睫毛,只会巴巴地唤他:“顾淮……” 顾淮气极了,抬着他的下巴令他湿润的眼睛对上自己,几乎是咬牙切齿:“那位许家少爷,他是什么来头,他是翠楼的常熟客!你猜猜他瞧你的眼睛里藏了什么心思?”,顾淮盯着沈栀近在咫尺的眼睛,他简直要气疯了,可沈栀却被他的语调吓到,睁着通红湿润的眼睛,颤着嘴唇,堪堪又落下两行泪来。 “他像我一样,想欺负你,想压在床上亲你的嘴,想吃了你!只是我傻我笨,我舍不得,他舍得!”,顾淮咬着说完,抱着人就进了内室,将人压在床上,就要去解沈栀的衣服,沈栀怔怔被他扯着,直到胸前的奶头被顾淮含进口中,才哭着软声说:“你明明也想吃了我……你明明骗我……让我给你摸……” 顾淮动作一顿,随即起身撑在沈栀上方,盯着沈栀的通红的泪眼,阴沉的面色中带了些恼怒,更显迫人,沈栀缠着手缠上他的颈,呜呜咽咽就要来亲他,顾淮让他亲,亲完才沉默着给人拢敞开的衣衫,沉着声音道:“那一百大洋不用他还了,要他的腿骨来换。” 说完就起身往房门走去,出去之际,扭头朝床上要下床的沈栀,他一瞧,沈栀便不敢下去,悬着白净的一双脚,眼巴巴地可怜唤他:“顾淮。” “接着就是收拾你,先生,你给我在这儿好好等着,哪也不许去。” —————————————————— 16 半个钟头,顾淮回到房间,沈栀仍是那副他刚离开时候的模样,悬着一双白净的脚,瞧见进屋的顾淮,踮脚下床就要走近顾淮,顾淮的怒气因为楼下挨打的许家少爷已经消弭,面上剩下的只有沉沉的冷,犹如下起连绵秋雨的城中天色,在沈栀离他仍有几步远的地方,沉默着跨步上前,将人抱起来,打开`房门下楼。 深色大衣兜头罩下,顾淮抱着他在下楼,沈栀只能听见周围模糊而又不真切的说话声,他一颗心都系在生气的顾淮身上,顾淮抱着他的手指收得很紧,仿佛下一秒又要生起气来,沈栀终于隐隐察觉到顾淮生气的缘由,酸涩一颗心生出些许委屈来,凑近顾淮耳边低低地叫:“顾淮……” 顾淮不应,沉默着跨出深宅的高门,护着沈栀的脑袋,二人一同钻入车中,哑着声音开口:“开车,回老街巷。” 要去许家少爷的腿骨花去他不少力气,顾淮有些倦,长长地叹息,想来明日,他顾淮又要见报,既然许老爷子不会教自己的儿子,那他就用许君的拐杖,来帮他教,据说那是许老爷子花了大银钱,叫匠人打造的“如意长寿”,顾淮低低地笑,如今沾上他儿子的血,只怕是要折寿罢了。 车内很暖,沈栀听着顾淮低低的笑,只觉得一颗心都在酸涩的发颤,话一出口,便是浓重的哭腔,大衣下的手亦去寻顾淮的手,一寻着,便不松开了,食指在上头轻轻地划着,闷闷地又叫了一声:“顾淮……”,可怜又可爱。 顾淮将大衣拿下,面色并未见好,指尖拭去沈栀眼尾的湿意,温柔般低低道:“先生,现在轮到收拾你。” 只是他的动作并未如他的话一般温柔,他仍是生气的,不减反增,深色大衣将沈栀裹住,他的手则在里边解沈栀的长衫,沈栀是慌乱又委屈的,气焰弱得像只猫儿,长衫被解去后,颤颤地往顾淮怀里贴,声音如同沸腾的水儿,慌乱又急切:“顾淮……你,你要干什么……” “收拾先生。”,顾淮瞧着他雪白的胸膛,指尖拨了拨上头红软的奶头,沉沉地应,话音落下的瞬间,俯身含住沈栀的红软奶头,没有留情的,牙齿狠狠咬了下去。 沈栀瞬间克制不住难耐的哭腔,哭出声来,攥着顾淮肩头的洋装,“顾淮!呜……”,顾淮不仅咬他右边的奶头,左边的也不放过,指腹又搓又揉,指尖拨拨弄弄,沈栀哭得喘息都变得急切起来,弓着身体埋在顾淮肩膀,颤抖着让顾淮吃他的奶头,脸颊潮湿一片:“那儿有什么好咬的……顾淮……你,你放开我……” 顾淮置若未闻,回老街巷的一路,沈栀是如何哭着哀求他一路,便是如何被他舔吮着一路,他甚至大着胆子,像两人上回在床上一样,将手伸进沈栀长衫内的腿根,指腹蹭着那块小而敏感的柔嫩皮肤,像上回那样,握着沈栀腿根硬起来的滚烫东西,不让人再活那般,狠狠揉搓着。 宅门一到,司机便逃也似的进了院,车内的温度变得温暖,顾淮掐着沈栀的腰,粗粝的指腹在掌心滚烫东西的小眼处狠狠一搓,沈栀便像抽了脊梁骨一般,两行温热的泪落在他颈窝,绷紧了身体,咬着顾淮肩上的洋装,又闷闷地哭出声来,连哽带咽:“顾淮……你,你混蛋……” 顾淮一言不发,将人敞开的长衫拢好,大衣裹着人抱下车,进院。 进了砖砌宅门,穿过垂花门,就要入了东厢房,沈栀在大衣中闷闷地抽噎着,天下了雪白的新雪,落在顾淮肩头,他将人放在床上,为人烧炭,吩咐佣人烧水,随即出了宅子。 顾淮的深色大衣还盖在沈栀身上,腿根、胸口那些滚烫又噬人的触感仿佛还在,令沈栀忍不住想要蜷起身来,半晌才在帐中低声又委屈地道了句:“顾淮,你个王八蛋……” 房中很快响起佣人进出的声音,夹杂着模模糊糊的汽车发动声,沈栀的声音哑得厉害,隔着床帐问:“顾淮可是出去了?” “是的先生,少爷出去了。”,佣人显然还未知道裴旅长晚宴发生的事情,像往常一般应他。 顾淮去了翠楼吃酒,他从未饮得这样醉,顶着薄薄的落雪从翠楼步行回宅,跌跌撞撞地推开东厢房的门,这时已经很晚,沈栀正在床上想着未归的顾淮,瞧见顾淮就要下床去拉他。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顾先生,沈太太 作者:饕餮_一响贪欢 分卷阅读12 谁知顾淮却不入屋,坐在门槛上盯着沈栀白净的脚瞧,扯着嗓子:“先生若下床,我便走过去,像今天回来时,那样欺负先生。”,他晃着不甚清醒的脑袋,板着一张脸,唬人得人。 一时两人都不动,却像都有些埋怨似的互相瞧着,顾淮瞧着瞧着便低低地笑,一双眼睛都温柔地弯起来,“先生明明知道我舍不得,先生、先生当真坏得很呀……” 温柔中又有对自己的嘲弄,沈栀听不得他这样说话,先软下来,红着眼睛就要去下床去牵顾淮的手,顾淮那头却是酒意翻腾,醉醺醺的就要顺着门沿滑下,嘟囔着,声音愈来愈小:“我怎么舍得欺负先生,唬、唬人的罢了,我舍不得……舍不得的……” 沈栀一听,眼眶一热,又要落下泪来,怔怔地张口:“你这个混蛋……” ————————————————————————————————— 17 顾淮打断了许家少爷的腿骨,闹得满城风雨,许老爷子也气出了病,在府上整日熬汤吃药,好几日不曾出门。 顾淮那夜醉酒歇在东厢房,像从前一样,跟沈栀睡在一张床上,只是第二日不知何时起的床,沈栀吃早食时,才听佣人说起:“少爷去了翠楼。” 厨子今日做的早食仍是撇去浮油的清鸡汤熬粥,还配了加糖和面做的花卷,沈栀不知味的吃着,才吃到一半,厨房就掀帘进了人,是顾淮的司机,笑着不知对厨子说了什么,厨子便出去了,接着他坐到沈栀面前。 “顾老板已将先生家中父亲接至教会医院诊治,先生母亲亦在照顾,特意让在下告知先生。”,沈栀为他盛了碗粥,司机抿了几口,笑着抬头望向沈栀。 口中的清粥还未来得及吞咽,如鱼刺一样哽在沈栀喉中,沈栀抬起头来对上司机笑着的脸,半晌才低下头,小声地问:“那我家中父母,可是知道……”,他一顿,咽下口中的粥,又是好一会儿才像从嘴里憋出来的一般:“我与顾老板的关系。” 司机正了正神色,望向沈栀为他盛的粥,自言自语般:“这天色一亮,各种各样的消息自然传得飞快,沈先生说是与不是?” 沈栀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能结结巴巴地应一个“好”字。 冬季的粥冷得十分快,沈栀再次舀食碗中的粥时,粥已是微凉,司机不似沈栀心不在焉般地吃着,速速吃完后将粥碗推到一边放好,站起身来:“还有一事,顾老板吩咐,老宅这边缺个管家,便让先生做,每月银钱是商行的双倍,顾老板伤腿时许诺的再免三月利息,亦不会变,望先生早日还清债务。” 说完留下沈栀其父母的病房号,他便掀帘出去,沈栀站起身还未来得及送他出去,就顿住了身形,他明白的,顾淮若是真的要他留下,自是有千万种法子,他同他生气,再也不愿像从前那样,他父亲的肺疾,当日他亲手摁下手印的钱契,任哪一样,都让他不能离开顾淮身边。 当日顾淮的伤腿渐好,他回了商行在王德全手下做事,一日去见友人,友人商行处亦缺账房先生,且一时招不到先生,苦苦哀求他,他便去了,去的那一日碰见许君,他不喜闲事,又因家中父亲的病,甚少朋友,只当他是商行老板,姓甚名谁都不曾去问,连带着那夜的晚宴,去前,许君说辞乃是答谢商行中的掌柜、先生与伙计,他以为不过是一桌酒席,想来许君是识得他的,只是他不识他罢了。 桌上的粥彻底冷掉,沈栀怔怔许久才重新坐回椅子上,唤着在外头的厨子:“将粥撤了罢。” 落雪又比昨日大了些,沈栀顶着飘落的雪花,到教会医院看望父母,进到温暖的病房时,肩上已是落下一层薄雪,他抬眼,母亲林姝亦扭头瞧他,对视间皆是无话,父亲已经睡下,林姝为他掖了掖被角,从病房出去,沈栀则跟上。 母子俩许久未曾这般于街上同行,林姝走在前头,沈栀便走在她身稍稍后方,街上隐隐又传来烧肉的香气,却不是从前商行的那一家,沈栀嗅着,低声地张口唤:“娘。” “嗯。”,林姝回头看他,沈栀是低着头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她便又回头,望着这条长长的街巷,仿佛在瞧她的儿时,低声道:“娘从前在儿时,这样的雪天,都是要出街吃油糖糕的,娘今日想吃,你陪娘去买罢。” “好。”,沈栀抬头望着林姝的背影应,油糖糕铺在这条街巷尾,沈栀一路走在林姝身后,望着雪中踩出的脚印出神,直到林姝开口叫他,才将他从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中拉回来,两人已经到了油糖糕铺前,伙计见来了生意,正麻利地支火炸着,沈栀同母亲站在铺前,抬头盯着落下的雪花。 “娘从前不知那钱是你同他借的,我们一家都受他的恩,可他偏偏看中的是你这个人。”,林姝叹息着,拍了拍沈栀肩上的落雪。 沈栀是不敢看母亲的眼睛的,他知道母亲口中的“他”是谁,几乎是颤着叫了一声:“娘。” “这只怕是要纠缠一辈子啊……”,细微的落雪声里,母亲的声音清晰入耳,沈栀想要去握林姝落在他肩上的手,却落了个空,触到又落下的雪花,冰凉地从指间钻进身体里。 伙计已将油糖糕做好,油纸包好递到林姝手里,她望着医院的方向,淡淡道:“回去罢,天冷。” 翠楼,顾淮正饮下手中的酒,司机便上楼,他望着手中的报纸,头也不抬地问:“话可原原本本告诉他了?” “都依顾老板的吩咐。”,司机点头。 “今日整天无事,你傍晚再来接我,回去罢。” 司机走后,顾淮摊开揉皱的报纸,城中人果然以为他是因为之前在西码头吃下亏,才打断许家少爷的腿骨,这样便是最好,他终归是不喜欢外人编排他的先生的,至于沈栀的父母,则是他说与他们听,他揣着一颗没着没落的心,从前说给沈栀听,现在总要有人听一听。 酒杯中又没了酒,顾淮晃了晃,朝楼下吩咐:“取酒,唤小凤仙给我送来,今日,我顾某包下她了。” ————————————————————————————— 18 偌大一座城,每日都有新事发生,很快顾淮打断许家少爷腿骨的事情,便从报上下去,取而代之的则是顾淮恋上翠楼正当红花—小凤仙,占了好大一版面,顾淮的确日日处理完西码头的事情,便去翠楼吃酒,还时常拉上何局长一道,为美人掷银,好不潇洒。 算上昨日,顾淮已是接连八日不曾回老街巷的老宅,在西码头新宅住着,外人皆是揣测,那儿离翠楼近,老宅的佣人仍是像顾淮住着的时候那般,日日买回当日的报纸,顾淮恋上小凤仙的事情登报的那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顾先生,沈太太 作者:饕餮_一响贪欢 分卷阅读13 一日,沈栀如同往日那般早起,在厨房吃早食。 厨子炖了萝卜筒骨汤,萝卜在地窖里放了半月,甜得很,沈栀饮汤,打开桌上的报纸,赫大的标题便落入眼中,这一瞧便呛着了汤,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止住,却是再不愿打开手边报纸,唤厨子过来,递到他手上:“拿去烧了,顾老板不在,往后这几日不必买报。” 顾淮同他生气,沈栀亦生气,要说早几日还有几分委屈罢,如今便是难过掺着生气,在心中搅作一团,叫沈栀日日想起顾怀这人从前时,便气得很!吃过早食后,沈栀做着一位管家该做的事情,这是他为人处世的准则,“在其位,谋其职。”,他如何气顾淮归如何气,分内的事情总是要做好的。 冬至过后,天气愈冷,房中日日烧着银炭,天色亦黑得很快,老宅早早挂了灯笼,沈栀亦熄了东厢房的洋灯,缩在温暖的被窝里,闭着眼睛昏昏沉沉地想起顾淮从前对他说过的话来,迷迷糊糊将睡之际,听得屋外有人唤他:“先生,先生……” “嗯?”,沈栀带着睡意应,支起身子下床,揉着有些朦胧的睡眼,燃起洋灯,打开屋门一角。 屋外站的是宅中的管事妈子,快步地走近屋门,小声道:“顾老板回来了,正在厅里。” “知道了,这就过去。”,沈栀轻轻地应,让妈子在外头等他一会儿,转身进屋随意披了件长袄,随着妈子往前厅走去,夜里的雪下大,短短的一路,沈栀肩头落了不少的雪,一到厅里便掸雪,落雪飘在鞋面很快化开,化出的寒意悠悠地往鞋里钻,沈栀抬头,瞧见顾淮的瞬间,睡意登时消弭殆尽,他不是一个人回来。 顾淮穿的一身简单长衫,解下的大衣挽在臂弯里,额前沾了些落雪,在暖洋洋的厅里化开,沾湿黑发,他与沈栀对视,明亮的眼睛叫人看不清情绪,而空着的右边手臂,揽着一条白生生的手臂,沈栀不用细想,便知是小凤仙的手,当即只觉得钻进鞋里的雪水冷得厉害,一言不发,转身出了前厅。 回到东厢房,沈栀仍觉得寒意逼人,为炭盆中添了炭,蹬掉了鞋上床,却是怎么也捂不热胸口的一颗心,渐渐觉得有些烦躁起来,伸出白净的脚蹬着身旁的一床被子,低声地在帐中骂:“你还不如不回来!” 沈栀将被褥蹬得一团乱,好不容易不那么生气,刚要阖眼睡下,屋外又有人叫他,沈栀没什么好脾气:“又有何事?” 屋外的佣人有些小心翼翼:“少爷,唤先生去正房。” “知道了。”,沈栀跳下床,在镜前穿衣,咬了咬下唇,反正他领人银钱,总要为人做事,心中不愿亦要去的。 沈栀想是这般想,但当真的入了正房的屋门,瞧见房中景象时,却还是忍不住觉得难堪起来,顾淮正在屋中木桶洗浴,床上的幔帐已经放下,堪堪露出小凤仙一张俏脸,以及一截白净净的细颈子,沈栀推门而入时,她正俏生生地笑,又娇又美,一双葡萄眼睛又圆又亮,一瞧便让人移不开眼睛,沈栀在前厅时未曾细瞧她,如今瞧来,薄眼皮,白脸蛋,一双唇又浅浅的红,叫人如何不喜爱? 沈栀仍在难堪地想,顾淮已经出声唤他:“过来,为我搓背。”。 沈栀脑中一时想过许过,混混沌沌却怎么也躲不开“难堪”二字,连指尖都哆嗦起来,听顾淮同小凤仙在身旁调笑,只觉得眼眶都难堪地发起热来。 “少爷。”,又有佣人在外头唤,打断了顾淮同小凤仙的说话,顾淮不太高兴,沉声应:“有何事?” “何局长在外头找您。”,佣人的声音透过风雪,颤颤地传入屋中,沈栀对上顾淮扭过来的脸,有些慌乱地别过眼睛。 顾淮还未答话,小凤仙就骂着应里了,露出白`皙的一点儿锁骨:“他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王八蛋!挨千刀的!当时让我陪人的时候怎么不来!”,嘴上虽骂得厉害,穿衣倒是极快,须臾便下了床,“蹬蹬”地往屋外走,边走边骂:“看老娘不去摘了他的卵蛋!”,如同身后有吃人的恶鬼一般。 屋门开阖又关上,灌进冰冷的风雪,屋内一时陷入安静,沈栀着实不想再待在这个难堪的地方,刚才在房中的烦躁又回到沈栀身上,只是不同与方才,像是掺了七月酿的梅子水,叫他鼻侧都隐隐泛起酸来,顾淮却是攥住他的手,不要脸地当着他的面站起身来,随意套上一件单衣,牵着他的手往床走去,边走边道:“我这屋中,岂是先生想入便入,想出便出的。” 沈栀挣不脱他,两人一同倒在床上,顾淮压着他,盯着沈栀微红的眼睛瞧,忽而叹息:“先生,你乖啊。” 沈栀一听便气得很,眼圈亦不争气地红得厉害,推着顾淮的胸膛,别过脸去:“顾淮,你放开我!” “先生若再不老实,瞧见床头的东西没,待会儿便让先生穿上。”,顾淮凑近他,沉声应,指尖勾去沈栀眼尾那些温热的水。 沈栀扭头,正好瞥见床头摆放的东西,只一眼就慌乱闭上了眼睛,气势倒是弱下去,软着声骂他:“王八蛋……” 床头是,两件水线绣肚兜。 ——————————————————————————— 19 第二日清晨,不知是哪个笨手笨脚的佣人在井边,将盆摔在地上“哐当”的一声,将沈栀从温暖的被中惊醒,倏地睁开眼睛,对上顾淮线条分明的下颌。 井边又是“哐当”一声,许是昨夜雪大砖滑,倒霉的佣人又跌了一跤,沈栀目光落在床头那两件水线绣肚兜上,刚醒的面色便是一恼,盯着顾淮下颌看了一会儿,又钻回被子里,下一秒,被中的脚就狠狠踢了顾淮一道,闭上了眼睛。 身旁很快响起衣料摩擦的悉索声,顾淮支开被子起身,温暖的胸膛靠近,却没维持多久,下了床去,沈栀随意翻身,盯着绣竹纹花的幔帐,后悔刚才没多踢一下。 不肖一分钟,天井就响起佣人模糊不真切的声音:“少爷,您起啦?”,沈栀闭着眼听着,顾淮与佣人的交谈恍若从遥远的街巷传来,将沈栀拉入昏沉的梦境,床中的被窝实在是太暖和,叫沈栀缓慢而昏沉地睡去。 之后的一月,顾淮倒是连着回了几日老宅住,不过沈栀心里打定主意不要再想他的事情,也就不管,他爱去哪住去哪住,他只需每月拿银钱,做好顾宅的管家,宅里佣人因他的吩咐,连着几日都未买报,顾淮与小凤仙的事情,他是一件也不再入眼了。 教会医院的留洋医生非常了得,沈栀父亲住进已是一月有余,缠绵躯体许久的肺疾终是大有起色,人的面色眼见着有了红,脸颊日日多着肉,农历二十大雪这一日,父亲终于能够从医院回家中住,沈栀早早起身,冒着雪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顾先生,沈太太 作者:饕餮_一响贪欢 分卷阅读14 到了教会医院,陪母亲一道,接父亲回家。 这一日十分冷,雪亦是入冬后头一遭的大,河道结冰,顾淮的码头生意少了条北上的道,一时只做洋人买卖,自然清闲下来,下午一点钟便离了西码头,约何局长到易筠茶楼饮茶听书。 顾淮有许久未来,茶楼的竹帘都换成了布帘,隔着寒冷的风雪,堂倌引着顾淮上楼,待顾淮落座后问:“老板要喝哪种茶?” “碧螺春即可,吃食要盐煮花生和蚕豆各一,豉香排骨和香油鸡丝亦来一份。”,顾淮望着一楼堂厅空荡荡的说书台子,又问:“说书先生可是未来?” 堂倌正在写顾淮所要的吃食,闻言抬起头来,望着顾淮有些歉意:“还没到时候,得过个半个钟,先生才会来呢。” 顾淮了然地点头,朝堂倌笑笑,掀起布帘一小角,望着天空飘落的雪花,直到堂倌将茶水沏来,在他身后低低地唤。 何局长不晚不早,来的正是时候,说书先生清嗓准备时,他就施施然上楼,搓着手笑着在顾淮身旁坐下,先饮了口茶,咂咂嘴:“不错,不错。” 顾淮有些无奈地笑,“何局长的面子可真大啊,我顾某就快请不来了。” “去去!”,何局长听他揶揄满面不高兴,蚕头和花生一起丢进嘴里嚼着,咔嚓咔嚓的,将杯中的茶水饮尽,恼着一张脸:“我刚刚在翠楼耽搁了。” “翠楼?小凤仙?”,顾淮了然地眯了眯眼睛,笑着问道。 一听顾淮这样说,何局长也不嚼蚕豆了,递去一只空茶杯让顾淮给他倒茶:“还不是因为你,她正跟我闹呢,说是淌了你顾老板这趟浑水。”,何局长饮了口茶,叹了口气,又凑近顾淮耳边,苦着一张脸:“你不知道,可难哄,卵蛋都要给她摘了,叫我半月不许上她的床!” 顾淮忍不住勾起嘴角,低低地笑起来,给他夹了筷鸡丝,“你日日去翠楼,总归有一日会哄回,她哪能真摘了你的卵蛋。” 何局长苦着脸摇头,又嚼起蚕豆来,叹息着问道:“你家中那位,可哄好了,按理不该你哄着他,他哄着你还差不多嘛。”,他一面饮着茶,一面唉声叹气,忽然想到什么,神神秘秘地抬起头来,盯着顾淮的眼睛:“小凤仙你都带回了宅子,会不会是太笨,还没开窍呢?” 顾淮对上何局长的眼睛,有些不自在:“先生聪明得很呢。”,何林还不知道两人在床上已经又亲又摸的事情,顾淮自然也不好说,但要说沈栀笨,他又不乐意听。 何局长一听又泄了气,“不管你不管你,反正小凤仙因为这事儿正跟我闹呢,说我是个没良心的王八犊子,唉头疼啊,不知咋哄。” 楼下的说书先生已经开始登台,两人饶有兴致地瞧着,顾淮瞧得入神,何局长冷不丁扭过头来,对顾淮说:“要不你试试裴旅长夫人上回说的法子,方才我来时碰着她,她已经开始张罗,消息都放出去了。” 顾淮听完,皱起了眉头有些犹豫:“先生听到,那要伤心的。” 何局长却拍顾淮的肩,笑他似的:“人家裴旅长夫人是过来人,出的法子哪是我能比的,反正消息都放出去好几天了,城里都传了个遍,现在亦收不回来,你就按照那天裴旅长夫人教你的那样!” 顾淮听完也只能无奈笑笑,掰回何局长的脑袋叫他看向说书台子,叹息道:“罢了,便用一用。” —————————————————————————————————————————————————————————— 20 这厢顾淮同何局长在茶楼听书饮茶,旧警局这片的街巷深处,沈栀同父亲回到久别一月有余的家宅,推开院门,落雪掩盖着枯叶,雪白的景中十分安静,父亲的肺疾受不得寒风,沈栀赶忙牵他入屋,关上屋门隔绝风雪,搬起冻得冰凉的炭盆起炭,阖上灌入风雪的窗户。 从教会医院回到家中,顶着势大的风雪一路,沈栀倒还好,父亲却是在屋中温度升起来后,半闭着眼睛昏昏欲睡,沈栀低声地提醒:“爹,若倦了便上床睡去罢,” 果然沈栀一提,父亲便像个孩子似的钻进温暖的被中,还不忘轻声提醒:“待会儿你娘回来,院中雪滑,你替爹扶着她。”,父亲久病缠绵床榻,即便性子比不得从前稳重,但总是叫人高兴的,沈栀盯着父亲瘦削的脊背,唇角忍不住勾起笑意,轻声应道:“好。” 大雪这天的雪势总是格外的大,院内井边堆积了大片的落雪,沈栀轻手关上屋门,安静穿过落满白雪的院中小道,来到了院门前,打开一扇,自己则站在另一扇门后,等着去买筒骨还未归的母亲林姝。 落雪叫雪中一切事物皆变得渺小,林姝提着筒骨走到沈栀面前,抖落肩上的落雪,沈栀方才从沉沉的思绪中抽身,帮忙接过林姝提着的筒骨,唤道:“娘。” 沈栀因方才脑中所想之事有些心虚,堪堪躲开林姝的眼睛,林姝却是盯着空中的雪花,走到井边才扭头淡声道:“娘就你一个儿子,性子也同娘一样,心肠与耳根子都软。” 听清林姝的话,沈栀面上倒是有些微红,瞧见林姝打水清洗筒骨,便要去帮忙,林姝却不让,推拒道:“井水是暖和的。”,沈栀拗不过她,只好找来一把黄漆柄竹伞,遮在上方。 灶房中原是冰冷的,可炖汤的炉子生起后,屋内便暖和起来,若要再瞧上汤中翻腾的筒骨,便会觉得心尖窝子都要热起来,林姝洗净两根窖中过冬的冬萝卜,切了块丢入汤中,捏着湿布将汤罐盖子阖上。 带着浅淡香气的热气不断从盖子上方的小孔冒出,悠悠远远地散在寒凉的空气中,屋中一时很安静,沈栀盯着冒出热气的小孔,想起顾淮来,人心中思绪是最难控制,顾淮一旦入了他的心,便永远也甩不掉,时时回想起,沈栀在温暖的灶房中,揣着一颗跳得有些快的心,在林姝的面前想起顾淮来。 灶房中有一扇开在高处的四方小窗,林姝盯着窗面中飘过的落雪,低低地唤沈栀,沈栀闻声回过神来,瞧见冒出汤泡的盖沿,捏着湿布将汤罐盖子拿起,细瞧其中的汤,还未抬头,便听得母亲轻声的说话声,她似乎自己也不能确定,声音被屋外的风雪声模糊,几近听不清。 “娘去买筒骨的时候,听伙计说起,顾老板要娶亲,裴旅长家的三小姐,就是在南方打了胜战的裴旅长。” 顾淮的面容甚至还未在沈栀脑中消散,母亲的话便清清晰晰地入耳,他正在落汤罐的盖子,盖子一时没落稳,斜着落下溅出几滴汤来,屋内一时静默,直到屋外灌入冰冷的风雪,沈栀才如梦初醒般置好汤盖,低声地应:“我这几日一直待在顾家老宅中,现下母亲说起,这才知晓。”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顾先生,沈太太 作者:饕餮_一响贪欢 分卷阅读15 沈栀的话音落下,屋内又是一阵默然,许久才响起林姝的一道叹息,悠悠地散在满院的风雪中。 沈栀难得归家,从家中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他提着一盏洋灯,走出家中街巷时,忽然想吃油糖糕来,于是便在风雪中撑伞往油糖糕铺走去,因为雪天,街沿店铺大都歇了店,只余一盏盏灯牌在雪中亮起。 沈栀的油糖糕亦是最后一单买卖,伙计正要收拾时,沈栀来了,他顶着一路的风雪,竹伞积着一层指甲厚的雪花,掏出银钱让伙计给他炸一份油糖糕。 刚出锅的油糖糕极烫,却又极甜,甜得、烫得沈栀眼睛都热起来,争先恐后地要涌出些滚烫的东西,他捧着油糖糕,走在雪中,踏着淹没鞋面的落雪,往老街巷深处的顾宅走。 他脑中又没出息地想起顾淮来,若是顾淮同他一道,在这样冷的雪夜买又烫又甜的油糖糕来吃,他一定不会落了满头满肩的雪,顾淮定会为他支伞,或许还会俯身向他讨一口油糖糕吃。 沈栀一路想了许多,只觉得鼻子都隐隐泛起酸热来,直到在雪中撞了人,手中的油糖糕险些跌出去,才堪堪抬起头来,已是到了顾宅的砖砌拱门,对上顾淮雪夜车灯中温润的眉眼。 沈栀下意识地低下头来,雪中顿时响起顾淮的叹息,接着一顶软帽就落于头上,响起顾淮无奈温柔的声音:“先生,天儿冷,你不要乱跑。” 沈栀瞬间就要压不下鼻腔的酸热,低着头便将手中的油糖糕塞到顾淮手中,想要张口说话,却又觉得两片唇都轻轻颤着,抬头望向顾淮。 视线交汇,沈栀只觉得再也压不住眼眶中的热意,顾淮的模样都在眼前模糊起来,瞥见顾淮伸来欲揽他的手,慌张地退后一步,就转过了身。 司机一直在车中瞧着,眼见着沈栀入了宅,顾淮在雪中独自站了许久,才敢小心地开口:“顾老板,可要入宅?” 雪中响起顾淮有些哑的应声:“不了,回西码头的新宅。” 他知道的,先生会伤心的。 可是沈栀不仅伤心,更是难过得眼睛都红了。 —————————————————————————————————————————————————— 21 一出戏,自然是要好生开场,完整落幕。 第二天顾淮特地到珍宝斋买了礼品,入了裴旅长宅邸拜访,落雪还是如昨日那般大,从宅门入到内院的数十步脚程,顾淮的肩头就落了一层薄雪,他总要赌一赌,只要沈栀对他有那么一丝,一丝顾淮对于他的那种心思,他就会狠下心来,这辈子都不会让先生离开他。 裴旅长此番回乡陪夫人探亲,为了照顾夫人的口味,还特地从南方带回一位厨子,为了款待顾淮,裴旅长拿出了南方带回的盐鸡,盐鸡是愈放愈好吃的,咸香适口,着实叫顾淮开了胃。 从裴旅长府邸出来的时候,刚过三点,司机已被顾淮吩咐,回了西码头的新宅,顾淮又未带伞,在落了雪的青石街走了一会儿,便觉得寒气逼人,进了翠楼。 楼中倒是温暖如春,顾淮要了间西南角的厢房与两壶酒独酌,喝了半壶便又觉得没甚么意思,便唤楼内跑堂的伙计来,给了一块大洋,让他去警局唤何局长,吩咐完伙计后,依着窗边掀起布帘,望着楼外的落雪,瞧瞧何局长什么时候来。 出乎顾淮的意料,酒温过三回,才等到姗姗来迟的何局长,跟做贼似的,左顾右盼般上了楼,刚关上门便对顾淮抱怨:“你怎么选在这儿,小凤仙瞧见我还不得闹上一出。” 顾淮饮着杯中的温酒,没好气地回:“何局长,您可算是来了,我顾某人还以为您不来了呢。” 何林自然听出他话中的揶揄意味,走得有些急喘着气坐到顾淮面前,一口饮下小半壶酒:“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顾老板,在家中坐着都有银元入袋。”,说完又把壶中剩下的半壶酒饮完,酒入喉生暖,叹息一声道:“局里最近太忙,我这一路可是跑来的。”,言罢抹了抹颈侧的薄汗,递给顾淮瞧。 顾淮面上一笑,打掉他的手,朝屋外唤:“再来两壶酒,前边点的吃食亦做上来。”,楼内人声鼎沸,半晌才传来跑堂伙计模糊的应声:“好嘞!” 何局长的确是急急跑来的,入到温暖的厢房中,便忙着抹汗,好不容易一颗跳到喉咙的心落下,瞧见桌对面闷声饮酒的顾淮,心中猜测,口中试探般问道:“可是从裴旅长府上出来?” 顾淮不应,倒了倒壶中的酒,却是尽了,只好抬起头来,瞧着何林,淡淡地应:“嗯。”,晃了晃酒壶面上有了笑意,补了一句:“瞧你模样,小凤仙可是还没哄好?” 顾淮一问,何局长就苦了脸,支着下巴道:“前天这时候我来过一回,跟我吵了一架,说伺候我以后,别些个客人都不点她喽,可把我气得不轻!” 顾淮一听面上的笑意更浓,何局长瞧着面上便更是苦,沾着杯中余下的几滴酒液,在桌上划着,“说说你,要是这回裴旅长夫人的法子不成该如何?” 闻言顾淮面上的笑意敛了敛,正要张口,伙计却是敲响屋门,二人只好让伙计上酒上菜,伙计走后,便响起顾淮略带嘲弄的声音:“能如何?将债还清后,便放人。” 何局长皱起眉头,刚要开口,顾淮就低低笑起来,有些无可奈何:“我又不是那山中的匪寇,难不成还将人锁在宅中?”,顿了顿饮了口温好的酒,有些烫口,叹息道:“你明白我,心里装下他后,许多事情便心软舍不得,他不愿待在我身边,心里没装着我,我便不强留。” 何局长闻言面上黯黯,亦不知想到什么,给顾淮夹了块鸡腿,终归是咽下口中的话,顾淮却是笑笑,给他倒酒:“小凤仙要摘了你的卵蛋,跳到你的头上,你还不是一根手指头也没动她,城中警局的何局长何时如此温柔了?” 何林被他说中所想,面上有些赧,装模作样地饮酒,支支吾吾道:“瞎说,我从来都是如此好脾性之人。” 顾淮亦不反驳,只是低笑,听着楼内隐隐传来的嘈杂人声,竟也觉得这冬日没那般冷。 何局长本是顾淮请来吃酒的,却是饮得比顾淮还多,先于顾淮醉倒,顾淮无奈只能出屋去吩咐伙计:“将小凤仙唤来。”,也罢,他只当积福救救他这好友罢,吩咐伙计后,顾淮亦不在楼内多待,瞧着楼外的落雪,戴上黑色软帽,下了楼去。 ——————————————————————————— 22 顾淮觉得其实他亦醉了,只是他醉得没有何局长这般厉害,他至少还能在微暗的雪,脑中想起沈栀微红的眼睛,跌跌撞撞地往老街深巷的老宅走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顾先生,沈太太 作者:饕餮_一响贪欢 分卷阅读16 去。 他今夜会回老宅过夜,司机领了他的吩咐回老宅传话,为他开门的佣人瞧见他没有惊讶,只是笑着问道:“少爷回来啦,可要叫醒沈先生?” 顾淮摆摆手,过垂花门时远远地道了句:“你也回屋中去罢,外头天冷,无人回来,不必守着。” 顾淮走的抄手游廊,他走的东边,东厢房的灯已经落下,顾淮走过厢房屋门时,放慢了脚步,他知道沈栀怕冷,他早早睡下,自己连个推门的由头都拿不出,他何苦要将人惊醒,带入冰凉的寒气呢? 这座老宅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宅子,即便不亮着灯,顾淮亦能畅通无阻地走到正房,他身上落了雪,入到佣人早便起好了炭的屋中,雪片化成冰凉的水液,濡湿肩上的衣衫,酒意翻腾叫他实在是困极了,胡乱扯了扯领口解下外衫,顾淮脱鞋上塌。 被中意料之外的温暖,顾淮还在恍惚之际,怀中就多了个温暖的人儿,顾淮只来得及瞧上一眼,便觉得满身满心的酒意要将他烧了,白的像落在他肩头的雪,红的像他昨日瞧见的雪地梅花,那些酒意趁着他一颗柔软的心,趁着他刚才瞧见的被中怀中景象,要将他的理智都吃去,手掌穿过温暖的软绳,像是系着烫人的情意,从指尖捎钻进顾淮心里,手指碰到绳下脊背细腻的皮肤,顾淮一激灵,瞬间明白沈栀穿的是什么—水线绣肚兜,声音低低的发起哑来:“先生,谁许你穿这些,嗯?” 话音刚落,顾淮便像要把沈栀吃了,手中一使劲儿,就将人连带着被子搂在胸前,灼灼地盯着沈栀潋滟的一双眼,落在被上的手指收紧,声音更是哑得厉害:“我在问先生话,先生为何不应我?” 他有些凶有些迫人,瞧着沈栀的一双眼睛泛起红来,乌黑的睫毛一眨便有温热的东西落下,顾淮像被抽了气力,无奈呢喃:“先生莫哭,我去东厢房睡。” 他抱着人不让人肩上的被落下,就要起身,却被沈栀使了力气压下,两人便在被中贴着,滑滑腻腻,温温柔柔,在这样的冬夜着实叫人贪恋,顾淮索性硬起心肠,被外的手钻进去贴住沈栀的光裸的腰际,轻声道:“先生不让我走,那便一夜也不能走。” 沈栀不知道他此刻的声音有多可怜又叫人可爱,贴着顾淮的胸膛,只觉得心尖都要颤起来,一张口便带了哭腔,软声唤他:“顾淮……” “嗯。”,顾淮应他,盯着沈栀微红的眼睛瞧,他冷静的皮就要披不住,他想要将人压在身下,他想亲人了。 沈栀好似只会这般唤他,流着眼泪,他唤一声,顾淮便温柔地应一声,却勾出眼中更多的泪,温热地滴在顾淮胸口,要将他那颗没着没落的心给烫化烫软,直到屋外的落雪压断了枯枝,发出细微的声响,顾淮抬手为沈栀勾去眼角的湿痕,他的先生胆小,那便他来问。 “先生可是,开窍了?” 顾淮说得温柔,心中的小心翼翼都被他压在心下,话音一落,沈栀便抬起头来,顾淮能瞧见他白`皙的颈与锁骨下的小片胸膛,只堪堪瞧上一眼,沈栀便凑上来亲他,他学着顾淮所对他的那般,轻轻地舔顾淮的唇,将它舔湿舔热,眼角却是红得厉害,半垂着濡湿的睫毛,像委屈却又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像叫人逼迫又心甘情愿,流着眼泪亲顾淮。 顾淮愣神片刻,随即回过神来,却在要去勾缠上沈栀主动的舌尖时,落了个空,他翻身将人压在身下,盯着沈栀绯红的眼角,俯身沉下`身体,却又在将要亲上沈栀浅红的唇时,偏过头去,亲了沈栀的耳垂。 他很明白自己的心思,他一旦亲上沈栀的唇,那今夜便不只是亲了,他就要,要先生成为他的人,那是男人和男人,他的先生应是不懂的,他如果不能一辈子将人留在身边,便不要教先生男人同男人的这些事情。 顾淮温热的呼吸,落在沈栀的颈侧与耳窝里,叫他忍不住闭上眼睛,舔得有些红的唇都微微颤起来,伸出手臂攀上顾淮的肩,许久,才敢睁眼对上顾淮幽暗深沉的眼睛,一瞬间,他们从前做的那些亲密事都一下钻了出来,沈栀几乎是颤着声在顾淮耳边道:“顾淮……我将你放在心里……就,就只有你……” 话音刚落,被中的两人便乱成了一团,顾淮压着人,在沈栀白净的侧颈发疯似的亲,不知是谁的手先勾住谁的手,总之是扣在了一起,顾淮将人亲得眼睛更红,声音更颤,才拉起一方被揉皱的被将人罩住,抚着沈栀颈侧那一小片被他亲得滚烫灼人的皮肤,低哑的声音在屋中响起。 “我等先生这一句话。” “等了许久。” 正文完 时屋外夜雨初歇,祝好。 ———————————————————————— 番外一 三月桃花开的时候,许家少爷的腿好了,城中商行的顾老板亦要成亲。 裴旅长家中有两位儿子,同顾淮成亲的是家中的三小姐,据说是裴夫人回城探亲后认得的干女儿,姓沈,搁心尖尖上宠着。 新娘从绛红花轿下来的时候,顾老板亲自去牵的手,攥得是那样紧,穿过垂花门时,因为高兴还差点跌了一跤,就这样都没松开新娘的手,惹得一众宾客笑作一团。 沈栀在绛红的喜帕下瞧顾淮抓住他的手,觉得这铺天的红刺得他的眼睛有些热,顾淮这个人,往后是他的顾先生,而他是顾淮亲手牵着,穿过垂花门的沈太太了。 番外二 沈栀家宅中的那颗槐花开的时候,他和顾淮回去了一趟,老槐树开的花洁白清香,洋洋洒洒地落满了井边。 林姝正在井边剁老母鸡的肉,瞧见他们,顶着洁白的槐花来迎。 顾淮做的许多事情,足以让沈栀的父亲母亲,对于他心中为沈栀所揣的心思,道不出半个不字。 番外三 翠楼。 小凤仙得了伙计的传话,“蹬蹬”地上楼,火急火燎的,进门前瞥见门外还跟着她的伙计,没好气地道:“还杵在这儿作甚,听老娘的墙角吗?” 屋里的何局长醉得厉害,腰间的配枪都没摘,胡乱扯开警服的领口,露出里头的白衬衫来,嘴里不知在嘟囔些什么,小凤仙一瞧见他这模样就来气儿,抬起旗袍露出的一大截细腿,踢了他一脚:“又来喝酒,还喝得这样醉。” 何局长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闻得扑面的胭脂香气,慢吞吞地往床里边挪,呢呢喃喃:“我心里有人,你可别往我身上扑啊……” 小凤仙一乐,上床就开始解衣衫,盈盈地问:“你这心里头有的谁啊?”, 何局长扭头瞧见她白净净的一片胸`脯,登时就又慌又急,话都说不利索,扭着头往床角缩:“楼里的小凤仙,顶俊顶漂亮,你可比不上,哎哎你真别往我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顾先生,沈太太 作者:饕餮_一响贪欢 分卷阅读17 身上贴。” 小凤仙脸上的笑意更浓,拉着何局长的手就往她胸`脯上放,甜甜地往何局长手上吹气儿:“今儿个我偏要往你身上贴,何局长你不懂,我的活儿可是这翠楼最好的,小凤仙也比不上。” 话音刚落,便整个人都压在何局长身上,手也往何局长身下的二两肉去了,何局长毕竟醉了酒,根本使不出劲儿,又急又气的,直到两人解了衣衫,瞧见小凤仙腰腹刺的梅花时,才肯老实,因为他认得,那是小凤仙为他刺的。 见他老实下来,小凤仙握着他腿间硬起来的东西,倒是有些恼起来,瞪着眼骂他:“王八蛋……” end —————————————————— 分卷阅读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