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归》 分卷阅读1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1 1、第一章 ... 我将铜盆里的血水换了一瓢,看了看旁边带着血印的白绸叹了口气,西厢的姑娘来了葵水,看来今晚是做不成生意了,正想着,就有丫头过来取清水,看到我笑了笑:“阿力哥,起得好早啊。” “姑娘起的也早。”我欠了欠身看她提水,忍不住搭了把手,问道:“不知姑娘是为哪家姐姐取水啊?” 小丫头抿着唇笑,抬手遥遥的指了指凤栖楼:“为金摇姐姐取水呢,姐姐今天要去相国府,一早便要拾掇了。” 我点点头,冲她笑了笑:“姑娘慢走,小心水洒了。” 金摇是凤栖楼的头牌,舞姿曼妙,芙蓉如面,也不知道今晚出堂是哪个丫头服侍,我皱着眉在后院劈柴,犹豫了半天还是趁正午去了凤栖楼跑堂。 和伙房的师傅打好招呼,便捧了芙蓉糕上楼,刚行到拐弯处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金摇房里退了出来,我挑了挑眉,提气轻掠过去,刚抓住对方的肩就差点被甩出去,幸好才使了三成的力,我挣扎了半天才趔趄的站稳。 “四哥?!”洛书惊呼一声忙奔过来扶我。 我尴尬着一张脸,还是笑了笑:“嗨,三妹啊。” 洛书看我没受伤又看了一眼散了一地的芙蓉糕有些好笑:“大哥说的没错,你果然来了。” “我不放心吗。”嘟囔了一句,我看着她的脸有些别扭:“你怎么让小八把你画成这样,够丑的。” 洛书笑了笑没说话,我叹了口气蹲在地上看四分五裂的芙蓉糕有些心疼:“怎么办,全毁了,重新去领一盘又要被师傅骂,金摇姑娘还等着呢,哎。” “她吃不了了。”洛书面无表情的踢了踢地上的糕点把我拉起来,突然笑得娇媚如花:“好四哥,帮个忙啊,里面有些东西帮小妹我收拾下,我去找小八,去去就来啊。”说完,一眨眼就没了人影。 我呆了半晌,认命的收拾好芙蓉糕,推门进了金摇的摇曳阁。 芙蓉如面的女子现如今则是色如金纸,我将尸体翻过来果然有个拳印浮现在后颈部位,杀人不见血,一招毙命,小三的拳法看来是更精进了。 我看了看日头,这时候一般金摇都在洗香浴,屋子里有准备木桶,热气腾腾的,我摸了下水温,算了算也要两个时辰才有换水的进来,打定主意便回了趟后院,回来时手里多了个装尸袋。 “浪费啊浪费。”我碎碎念着把金摇的尸首打理好慢慢套进袋子里,这袋子是我研究多年做的,不论布料还是里面的防腐香都能让尸体保持绝对新鲜,再好的仵作都会着我的道。 收拾好现场我还顺便洗了把澡,反正热腾腾的水放着也浪费。 不过一个时辰洛书就回来了,臂弯里还挂着小八,小孩子皱着一张脸,小腿还在乱蹬:“臭婆娘,你就不能换个方式抱我啊?!” 我看着洛书的脸有些复杂,要不是金摇确确实实在我的尸袋里,我真要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搞错了。 “洛书你能别顶着这样的脸飞檐走壁么,郭妈妈看见了要吓晕过去的。”我把小八从她手里接下来,顺手拍了两下那小子的屁股:“还有你,说多少次了要尊师重礼,洛书是你三姐,下次再乱喊我就抽你屁股。” “四哥你真啰嗦。”小八撇了撇嘴很不给我面子,洛书更直接,彻底无视我。 我摸了摸鼻子还想再说点什么,迎面一套女装扔了过来:“小八,你帮四哥画上我之前的脸,动作快点,要来不及了。” 小八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认命的往外掏着工具。 我想到洛书之前那张脸就头皮发麻:“小八,你看四哥本来就很丑了,能不能不要再画的那么丑啊,我自己看到都会吐的。” 小八:“……” 洛书换了金色的凤尾罗袍,广袖张扬,金红的丝线绣着牡丹,头顶金灿灿的步摇随着她前行上下晃动,我穿着侍女的衣服扶着她上轿,放下帘子示意轿夫开路。 轿内只有洛书与我两人,她闭着眼,收敛吐纳调息。 “四哥。”洛书突然唤我:“今次行动可能凶险,万不得已你一定要自保,小八也会暗中护你周全。” 我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说什么呢,我可是你四哥,大哥和二哥随后就赶来了,一定没问题的。” 洛书静静的看了我半晌,笑道:“金摇我不得不杀,要不然凤栖楼要死更多的人。” “恩。”我点点头,有些安抚的拍拍她的肩:“你觉得对就去做,我不会怪你,这行我们干了这么多年了,你也知道我不是心软的人。” 洛书没说话,有些出神的盯着自己葱白的指尖:“我知道四哥你不心软,心软的,其实是我。” 我没说话,看着洛书重新闭上眼睛,轿子不知道何时停了下来,相国府的管家恭敬的在外头候着:“恭请金摇小姐。” 洛书霎时睁开双眼,已是一片空茫。 我跟在洛书身后,一路低眉敛目,没看到多少东西也要感叹这相国府不是一般的华丽,光是回廊的地画和雕刻就有五步一章,十步一卷的精美华丽。 行到中庭便能听见丝竹管弦之声,有护院一样的人上来搜身,我偷偷抬眼就看见有两个人坐在上位,其中一个便是当今相爷傅侯深。 洛书顶着金摇的脸,笑的千娇百媚,我看着傅侯深的手揽着她的腰,又是劝酒又是调情,洛书倒也配合,演的十足十的像。 酒过三巡傅侯深已是半醉,酡红着脸对身边另一位客人开口:“六爷,您来京城那么久许是还没见过金摇的舞吧?” 被唤作六爷的男人微微一笑,“倒是没见过,不过一直听坊间盛传,凤栖楼的金摇姑娘舞姿卓绝,不知今日可有幸一睹风采。” 金摇,哦,不,洛书娇笑着,广袖一卷翩然落到了中央,盈盈一拜身姿请濯:“金摇在此献丑了。” 我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偶尔余光瞟到上下翻飞的妙人儿,心中大哂,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好好地一支霓裳被这小妮子跳的跟个泼猴一样,亏得我还给她集训了一月有余,真是丢了我这师傅的脸。 正心里唠叨着就发现原本守在门口的四个护院突然软倒在地,洛书如一只金凤,裙摆张扬,掌风如刀猛的像傅侯深扑去,快到近前却被那个叫六爷的男人一柄扇子挡了开来。 洛书微微惊讶,翻后两步,半悬空中,冷冷开口:“让开,我不想滥杀无辜。” 对方还是一脸和煦,没有半分惊慌:“大胆贼匪,竟敢暗杀当朝重臣,本王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我皱了皱眉,惹上王家,这事可不好办。 洛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2 书咬牙,笑的狠戾:“佛挡杀佛,神挡杀神,王爷你不会不知道八命吧。” 六王爷尧光难得变了脸色,看了看已经软倒在地上的傅侯深,一脸凝重。 我对了洛书使了个眼色,忙假装惊慌,呼喊着跑了出来,洛书趁尧光分心,揉身扑去,一拳凿穿了傅侯深的太阳穴,脑浆四溅我看了都有点恶心。 这女人就不能温柔点,赤手空拳都能这么暴力,以后要嫁不出去的。 六王爷大骇,眼中精光暴涨,瞬间和洛书缠斗在了一块儿,我知道这时候洛书分心不得,远处已经隐隐传来人声,再不打理好现场就糟了,刚要叫小八,那孩子已经背着大麻袋气喘吁吁的从屋顶上翻了下来。 “哎呦妈呀,老子我的腰啊。”小八怪叫着把麻袋卸下来,还一边捶着肩:“这姑娘肥的跟杨玉环有一拼啊,还舞姿曼妙呢,这么肥她跳的起来么。” 我一头黑线,又忍不住叙叙唠叨:“说多少遍了,你才多大啊,不要老子老子的乱叫,人家姑娘都去了,要积点口德知道不,俗话说的好……” “四哥。”小八打断我,一脸痛苦:“你真的是越来越唠叨了,师傅怎么没被你烦死啊。” 我:“……” 麻利的把金摇的尸体端正好,我转头看着还在和六王爷打的难舍难分的洛书,小八在一旁看的兴奋,很想冲上去拳脚助阵,被我一把拉了回来。 “行了,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上去还不是添乱,洛书罡风护体,都没使出八分力,那什么王爷的绝对不是她的对手。”我眯着眼观察了一会儿有些担心:“不过再这么耗下去等人来了要逃也就不容易了。” 小八侧耳听了听,乐道:“四哥不用担心了,大哥二哥都来了。” 我点点头,看着洛书的招式心下沉了沉,趁小八不注意故意掠到两人中间卖了个破绽,洛书大惊,喊了一声:“四哥!” 六王爷是何等人物,当下反应过来就要擒住我的脖子。 洛书心一横,使出全力,一拍掌将他猛的震飞出去,可惜我的肩膀还是被对方的扇子刮了个大口子。 洛书低头站在我面前,呼吸急促,一张小脸白的吓人,胸口起伏不定,我虽不忍,却还是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八命的规矩不用我再说了,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 洛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咬住嘴唇,抽了抽鼻子小声道:“我错了,四哥。” 我不再理她,转身看着躺在地上不停呕血的六王爷笑了笑:“得罪了王爷,我们也是逼不得已,虽然不至于要了您的命,不过也不能让你把这事捅了出去。”说完,我对小八使了个颜色,这孩子关键时刻倒是沉稳的很,从怀里掏了颗药,二话不说让地上的人吞了进去,洛书别过头,显然不忍再看。 做完一切我才觉得肩上的伤不是一般的疼,半边身子都麻了,手一摸血居然是黑的。 小八见了皱了皱眉,另外掏出一颗药塞进我的嘴里。 洛书也发现不对劲,一双眸子都湿润了,紧张的看着我,我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没事,小六的药可是宫内的极品,任何毒都难不倒的。” 刚说完就感觉有人在身后扶住了我的肩,小八欢喜的唤了一声:“大哥。” 齐漠涯淡淡的应了一声,动作迅速的把我架在身上:“小五和老二在外面接应,我们该出去了。” 洛书脸色暗淡了一下还是乖乖抱起一旁的小八。 齐漠涯居然笑了笑,看着洛书:“三妹,这次任务完了之后我得亲自教你些东西,让你知道为什么这么久我都不让你亲自动手。” 洛书抖了抖,还是硬着头皮答了:“是。” 我都被齐漠涯笑的浑身骨头疼,忍不住劝到:“行啦行啦,不是没失败嘛,再说三妹又没犯什么大错误,别对小孩子这么严格啦,她好歹是第一次亲手杀人,难免的嘛,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对不对,漠涯听我的啊,你看……” “徐子弃。”齐漠涯冲着我很温柔的眯起眼睛:“你不渴么?” 我立马乖乖的闭嘴。 京城的藏宝阁做的是字画营生,大晚上的小七还在外面焦急的等我们,连我都替他心疼。 “四哥。”他看见我软软了叫了一声,这孩子,生的最是乖巧。 我点点头,要不是肩上伤了胳膊抬不起来,肯定是要抱抱他的。 小五已经在屋里等久了,看到我有些嫌恶的撇撇嘴:“小八这是帮你画的什么妆,丑的真是可以的。”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虽然你原本也不好看。” 我汗了一把,老脸很是撑不住:“五宝我知道你长得漂亮,可你不能要求人人都像你这么美是吧,脸是父母给的,丑啊美的又不是我能决定的,再说了,丑点也没事啊,你看你,动不动就招蜂引蝶的,烦不烦啊。” 五宝很不屑的白了我一眼:“再烦能有你烦么,美丑都能说这么久。” “我也不想啊。”我嘀咕:“谁让你们一个话比一个少,我帮你们说掉点,要不你们也憋得慌。” 五宝“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明艳动人,饶是我看惯了也忍不住晃了晃神,他摇了摇头,半抱着帮我处理肩上的伤口,忍不住皱起了眉:“下手还真是狠,要不是躲掉了,大概这一下能把你劈成两半。” 我乍了乍舌:“我也是疏忽,反正没废就行。” 五宝不赞同的沉下了脸:“洛书这次实在过分了,以往她心软我们都能依她,这次可是她亲自杀人怎能有分毫闪失,特别还害得你受伤。”说到这里表情几近阴狠:“没杀了那人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我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背:“人家是王爷,好歹天家的人是要给几份薄面的,而且我也没让他讨的好出去,也要回来了。” “天家又怎么样。”五宝冷笑:“小六现在一手遮天,还有什么怕的?” 我头疼,刚想再说什么,二哥段恒玉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小七。 “四哥。”小七蹦跶着过来,没了大哥在场,这孩子就调皮许多,要不是段恒玉拉着他,大概已经跳到我怀里来了。 “你四哥受了伤,这么冒冒失失的就冲过去,不怕你四哥被你给废了。”段恒玉一脸好笑,把药碗端到我面前:“伏雪,可以活死人,医白骨,你这么小的伤给你喝了真是浪费。” 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那真是不好意思啊。” 段恒玉笑了笑,没反驳坐到我身边,小七七手八脚的爬上来,小心的不碰到我的伤口。 我喝药有些困,五宝帮我躺平了盖好被子,几个人刚准备走就被我叫住了。 “我受伤的事别告诉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3 小六,这孩子性子冲,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她在宫里也不容易别给她惹麻烦啊。” 段恒玉摸了摸我额头,有些无奈的答应:“知道了,就你事儿多。” 我迷迷糊糊的应了声,一翻被子睡死了过去。 再醒来也不知道什么时辰,就觉得口干舌燥,刚想起身喝水,就有一双手托着水杯递到我面前。 我以为是五宝,一口气喝干了才觉得不对,这明明就是一双女人的手,猛的抬头就看见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头顶七重凤冠,闪的我满眼金华。 我头疼欲裂,张口结舌,半天 1、第一章 ... 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娘娘。” 六妹看了我半晌,突然璀然一笑,她本身表情极冷,这一笑倒像是冰雪初融,很是温暖,可惜我看到她这么笑就头皮发麻,别说温暖,简直是如坠冰窖。 美人声如黄莺,莞尔动听:“四哥,好久不见啊,叫娘娘真是太生疏了,为何不再叫我菱韶?”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章。。。人物很多 2 2、第二章 ... 我的师傅叫徐子默,我是他第一个收留的孤儿,因为第四个学功夫所以排行老四,名字也是师傅老人家帮忙取得,很明显偷工减料。 师傅怕我一个人寂寞于是陆续收养了不少小孩,而小六是他最后一个带回来的。 人人都以为大哥齐漠涯武功已入臻镜无人可及,其实不然,真正继承师傅衣钵的却是排行第六的尧菱韶。 没错,她姓尧,身体里留着真正天家的血,她的外公是先帝,祖母是先帝的表姐姐,前几年才仙逝的先祖皇太后是她母亲的姨母,关系错综复杂,骨子里确是最正统的王家血脉。 我喊她娘娘,其实还差了两个字:太后。 她跟着我师傅八年,十四岁出师,十五岁进的宫,嫁给了自己的亲表哥。 艳压群芳,荣宠一世,不到一年便封了皇后,因为膝下无子,皇上特许将三皇子过继给她,甚至封为太子,四年后皇上驾崩,太子即位,因为年幼无法亲政,身为太皇太后的尧菱韶独揽大权,真可谓只手遮天。 至此,她就已经不是我所熟悉的小六了。 尧菱韶玄色的长袍沾染了湿气,看样子是半夜接了消息匆忙赶过来的,她今年其实还不满双十,一身的雍容华贵苍老了如花的面孔。 我看着她,一肚子再多的唠叨也吐不出来,张嘴也不知道说啥。 倒是尧菱韶柔软的神色,近乎温和的看着我:“四哥,伤口还疼么?” 她不问还好,她一问我就觉得疼。 假意清了清嗓子,我问道:“你怎么出来了,明早不是还要上朝么,睡得够么?”尧菱韶已经垂帘听政近一年,要不是素来知道这个小师妹厉害,我还真担心她撑不撑得住。 “果然四哥还是关心我的。”尧菱韶袖子掩着嘴的笑了笑。 我脸色僵了僵,明明笑的艳绝万分,我却心里发毛,实在是小时候吃过太多这样的亏了,一看到她笑比看到大哥发怒还恐怖。 八命之所以叫八命,是因为总共只有八个人组成,没有什么标志也没有什么特色,八个人就是我加我那七个师兄妹,组建起来的目的自然也就是杀人,至于杀的是谁连我在接到任务之前都不清楚。 因为我从来不负责杀人,我只负责收尸和清理现场。 就算再如何低调,八命的名声还是渐渐传了开来,不论江湖人还是庙堂当官的,对八命这两个字始终是讳莫如深。 “这次任务完了之后四哥去散散心吧。”尧菱韶脸上恢复了漠然的神色,她理了理裙摆,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以后的任务都会由二哥和五宝接手,你过一阵子再回来,也不用担心跟不上。” 我皱了皱眉:“那洛书……” 尧菱韶挑了挑眉,有些讥诮的哼了一声:“四哥,你还有功夫担心别人么?” 我不满:“什么叫别人啊,洛书可是自己人,好歹是你三姐,也不能这么……” “论辈分,我可还排在她后面。”尧菱韶看着我,静静的没有一丝波澜:“我也没见你对我这个六妹有多么上心。” 我哑然,看着她施施然转身,到了门口突然侧头笑了笑:“大家都说你人好,我怎么就没瞧出来呢。”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我驾着马车,行的不快,小八掀起车帘一脸惺忪的打了个哈欠:“还没到啊?” “你以为苏城离京很近啊。”我瞪了他一眼,转头看了看他身后:“七七呢?” 小八接过我一边的缰绳:“还在睡呢,昨晚吐的狠了,看来是累着了。” 我点点头,小七也不容易,坐个马车都晕。 过了晌午便进了城,小七是饿醒的,垮着个脸下巴搁在我臂弯里哼哼:“四哥,我饿。” 小八很不给面子的去揪他耳朵:“饿,饿,饿,你就知道吃,怎么赶车的时候没见你动啊。” 我斜了眼过去,心想你也没赶多久,一路就我最辛苦。 小七的字画铺在苏城也有一家,小小的一间临街,看门的大师傅叼着漆金的烟斗,看到小七乐呵呵的直笑,我跟小八完全就是沾了小七的光,也让人家好酒好饭伺候着。 我成天无事可做,养养伤,顺便每天早晨挂在院子里的柳树上吊吊腿,我练的虽然不是多有用的功夫,但也不能就这么废了。 哦,对,忘了说了,小七从小学的是书法,拳脚功夫比我还烂,他的内力不差,不过全用在泼墨临帖,挥毫狂草的上面,小八的拳脚功夫稍好那么一点,但也就是个三脚猫,他的本行是画,易容术更是一绝。 八命里八人分有一门绝活,这是我师傅的主意,谁学什么都是靠的抓阄,全凭运气。、 大哥齐漠涯抓到的是刀,二哥段恒玉是剑,三妹练的是纯阳功夫,赤手空拳掌风如练,更有罡风护体,五宝学的是琴,当然不是光用来弹的,基本能听到的除了我们几个别的都死了,尧菱韶跟着师傅对弈了八年,内功心法自然不在话下,根本不用什么招式别人也进不了身,再加上棋艺精湛,怪不得能玩弄天下于掌股之中。 至于我么,哎,不提也罢。 我自诩不笨,居然被只有六岁的菱韶摆了一道,这孩子抓个阄都要作弊,真是太没出息了! 闲了大半个月,小八带来了二哥的口信,顺便还来我院里讹了两块海棠糕。 今晚二更,醉春楼,周亨。 我有些惊讶:“居然要杀周亨?”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4 小八点点头,海棠糕的豆沙馅都黏在了嘴角:“五宝今晚亲自动手,二哥也会在暗里帮忙,两人携手要解决周亨不是多难。” “那可不一定。”我摇头,有些担心:“周亨这人功夫了得,少林主持在他手上都讨不得好处去,而且这人阴狠狡诈,暗器功夫忒多,不好对付。” 小八一副你白痴啊的眼神看着我:“所以才要你帮忙啊,四哥,要不六主子要我们先来苏城干嘛的啊,你真当让你放假散心的啊。” “……”我还真当来散心的了,顿了顿,我正色道:“六姐就是六姐,什么主子不主子的,你又不是下人,再乱说下回没得甜点给你。” 小八在我脸上画完最后一笔,呼出一口长气,拿了铜镜给我:“好了,你等下可小心些别让妆给掉了。” 我连连点头,拿了镜子瞧了半天,忍不住问道:“这张脸谁的?” 小八整理着工具,头也没回的道:“相传周亨小姑姑的,似乎周亨年少时便对她暗生情愫,可惜红颜薄命,四年前香消玉损了。” 我恍然,又看了一会儿。 小八转过身就看见我穿着红纱女装,两腿叉开着,对着镜子挤眉弄眼,差点每一口气得吐血。 “拜托四哥,你现在可是醉红楼的头牌,你虽然也就一时装装样子,可也别砸了人家招牌啊。” 我立马低眉敛目,可惜头上朱钗顶的实在忒多,压的脖子都抽了。 小八碎碎念啊碎碎念:“真是一点都不像个娘们,韵味啊韵味。” 我摸了摸鼻子,不打算理他这个失心疯的。 一路跟着妈妈进了厅堂,就看见周亨靠窗坐着正在自斟自酌,见到我兀自笑了笑:“抬起头来。” 我抬头,他看着我的脸表情变了几变。 妈妈立马察言观色,脸上堆笑堆的全是褶子:“哎呀,周爷,这可是我们这儿舞的最好的红蝶姑娘了,您要不先欣赏一段?” 周亨没理她,只是问我:“你今年多大了?” 我装出一脸为难的样子,妈妈即刻替我答了:“红蝶她是个哑巴,不能言,今年十七了,周爷您要还有什么想知道的问我好了。” 周亨微微讶异,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挥了挥手对妈妈道:“你下去吧,她一个人服侍就可以了。” 多余的人走了,我便看见五宝做琴师打扮,抱着筝在幕帘后坐下。 我微微吸了口气,退到中庭。 其实从小师傅就夸过我骨骼柔韧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可惜抓阄的时候被菱韶使了诈,抽到了舞。 舞,不是武。 这明明就是为她这小丫头片子量身定做的绝活,却偏降到了我身上,那时候年少气盛便干脆想不学算了,结果看着其他师兄妹都小有成就实在不甘,不学就什么也学不到,无法,只得从头再练起。 我虽然内功差点,但胜在身法灵活,飘逸灵动,如有我掩护相助,晃人耳目,高手杀人只在一瞬间,见血便可封喉。 周亨到死目光都没离开过我,五宝抱着琴走出来看我迅速的处理尸体,笑道:“这周亨临死前还能有幸看到你跳舞,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我没说话,揉着脖子将朱钗从头发上拔下来,拍拍手站了起来:“这恭维我可受不起,要是换做你天天鸡没打鸣就出来踢腿拉腰,练那什么水袖翻舞,不管刮风下雨每天坚持十个时辰,练个二十多年你也能有我这身本事。”说完,我将现场打理干净,开了床下的暗门:“再说了,你这第一国手的琴艺不就是这么折腾出来的么。” 段恒玉亲手泡了香茗在小七的字画铺等我们,看到我挑了挑眉:“辛苦了,子弃。”明显没什么诚意。 我当然也没工夫计较,裸着上半身去洗脸,擦着头发的进去就看见段恒玉正把五宝搂进怀里,我脚下顿了顿,五宝就已经从他怀里挣了出来,急急的唤了一声:“四哥。” 我笑了笑,摆摆手转身出去:“你们继续啊,我先睡了。” 月凉如水,我站在后院里看着柳树的影子铺在我的脚下,虽然一直隐隐知道那两人的关系,但真的见得清楚了反而失了镇定。 我叹了口气,蹲在地上,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你不是先睡了么?”段恒玉不知何时走到我身后,赤着脚居然只穿了一件里衣。 这人轻功好的跟鬼一样,总有一天能吓死人的。 我瞥了他一眼,懒得和他解释,只说:“你不也没睡。” 段恒玉好脾气的笑笑,蹲在我的身边:“刚运动完,太兴奋了反而睡不着了。” 我狐疑,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阵恶寒,这人一副谦谦君子的摸样,说出的话坦白的恶俗。 “你就不能委婉点么。”我咬牙:“亏得你还排行老二,怎么一点当哥的样子都没有,你也不想想,五宝才多大啊,你就这么这么……你好歹等他大了点再打主意啊,就算五宝长的再漂亮也不带你这么欺负人家的。” 段恒玉耐着性子的听我发牢骚,到最后甚至一脸好笑的表情:“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欺负他了?” 我瞪了他一眼。 “虽然我是挺想欺负他的。”段恒玉眯着眼睛摸下巴,被我一击手刀敲在背上。 段恒玉起身拍了拍我的肩:“知道你宠他,放心,我虽然乱来但还不至于得罪了他。”说完,还冲我眨了眨眼,下一瞬便没了踪影。 八个师兄妹中就属他最潇洒,放浪形骸,狂野不羁,也不知道五宝吃不吃的住他。 我正胡思乱想的厉害,就感觉脸颊边一阵潮热,视线向上就看见小八梦游一般的表情,僵着脸往下瞄,到了腰间我差点没吐血。 死小孩放完水后一脸的舒爽,转身回房的时候居然还嘀咕:“做梦的吧,我怎么好像看见四哥了。” 我:#%¥%*%¥#@ 第二天一大早段恒玉便带着五宝不知去哪潇洒了,我小七小八三人继续呆在苏城里,白天帮小七看看书画铺子,晌午便三人一起泛舟于城郊的荷花塘,两破小孩还光着屁股的在水里闹腾。 有采荷少女老远的看着我们一行人,荷香里飘来婉转的江南小调。 小八顶着个硕大的荷叶耍宝,溅了我满身满头的水,到最后我也干脆脱了衣服下水,双手在泥里掏着藕,荷花和莲蓬也采了不少,三人回去路上一路边吃边丢,浑身上下已没有一处干净地方。 快到醉红楼的时候小七突然停了下来,我皱了皱眉突然一股寒意从脊梁骨里透了出来。 小八张大了嘴,半天才咽了口唾沫,喃喃道:“怎么可能……” 苏城最大的醉红楼,一夜之间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5 付之一炬,无一人幸免,全烧成了灰烬。 “是周家的人干的么?”小七轻轻的问我。 我摇摇头:“不知道。”扫了一眼四周,我一手拉起一个加快了脚步:“先回去,这事儿我得和大哥先商量商量。” 刚转过一个路口,我们便被四个黑衣人拦住了去路,领头的一个冲我抱了抱拳,带着浓重的口音,嗓音尖细几乎难辨雌雄:“徐先生,我们主子荆老板有请。” 我警惕的看着他:“我不认识什么荆老板,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人显然对我的推脱已经预料到了,继续一板一眼的把话重复一遍,我闭了嘴,双方就这么僵着,终于,对方先失了耐心。 领头的对另外三个使了个眼色,刻板道:“既如此,那么得罪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小攻登场 3 3、第三章 ... 我本来以为就凭我们三这一身没什么攻击力的本事撑不过一刻钟,结果没想到对方下手很有分寸,很明显是想抓活的,既然如此我就打定主意和他们拖,拖一刻是一刻,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反正打架嘛,又不是一定要斗个你死我活,只要对方不下狠手,我打不过躲总行了吧。 小八小七跟在我身边的上串下跳,间或还把刚采来的东西朝对方狠狠砸过去。 虽然大多数没什么用,不过藕还挺沉的,我一边可惜没有糖藕吃了,一边趁空夹着两人朝书画铺飞奔,眼见在过一个路口就到了,领头的那个终于知道再不动手就完了。 不过三招,我肩上和背上立马多出了几道血口子。 幸好字画铺看门的老爹老远就看见了我们,叼着漆金的烟斗,身法居然还很快的疾掠过来,我一咬牙,扔沙包一样的把两个孩子奋力掷出去,刚想再吼一声叫他通知大哥一定要来救我,就感觉脖根一麻,两眼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的时候是趴在床上的,至于为什么是趴着的,自然是因为我背上有伤。 时运不济啊,旧伤刚愈,又添新伤。 我龇了龇牙,感觉背上的伤口有被好好打理过,心下大定,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了。 有人走了进来,看到我醒了也没什么表示,放下托盘里面有菜有饭,然后给我伤口换药,弄完一切便走了出去,过程中一句话没有,我呆在床上,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 就这么接连过了一个月,居然没人和我说过一句话,都快憋疯了。 我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房门都不准出一步,想放水有痰盂,隔三天还会有人端着木桶进来给我沐浴,功夫都不用练,这阵子偶尔照镜子居然还胖了。 直到今日过了正午,一开始抓我回来的男不男女不女头领才出现在我面前,照例蒙着面,对我抱了抱拳:“徐先生,荆老板有请。” 我真有冲动仰天长叹,终于有了个会说话的了。 跟着他绕了几个回廊,我费尽的观察了半天也不知道这宅院处在哪,大体能看出是在山里,至于具体哪个山自然就研究不出来了。 “到了。”我顺着头领的指示望过去,瞬间被震撼在原地动都不动。 那叫怎么个形容法呢,这么说吧,我们呆的呢是个庭院,露天的,也不知道种满了是桃树还是梨树,不过两种大概都有,反正是红白花瓣的满天飞啊,一人长身玉立在院中央,别问我为什么花瓣能飞的那么壮观,我也想知道,照理说风也不大啊,那人穿的……恩……那叫相当的华丽,我满眼就是金红的一坨,还水亮的,看背影那叫一个气度伟岸,英武挺拔,站在纷飞的花雨里,那场面,哎,不说也罢。 我嘴角抽了抽,被人按着跪在地上,也不知道该说这荆老板诗情还是画意。 头领跪在我旁边,恭敬道:“主子,人带来了。” 第一遍,那人一点反应也没有,还是背对着我们。 头领看了我一眼,皱了皱眉,我一脸无辜,你看我干吗,你主子不理你难道还要我安慰你? 硬着头皮,头领又重复了一遍,那人还是背着身子,没有一点反应。 我心想,该不会是聋的吧,不过也只敢心想,在别人地盘上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出来。 没法,我们两只能这么跪着,也不知道跪了多久,日头都有西沉了,我虽然有点功夫底子但内力实在是差的可以,跪了这么久两双小腿早麻了,那个荆老板也真是的,他站那么久一直维持一个姿势不动难道不累吗。 总算,唯一站着的人发话了:“赛猛你先下去。” 叫赛猛的领头得了命令终于松了口气,站起来时都忍不住晃了晃,我挺同情的,跪了这么久也难为他了,转念一想不对啊,他走了我怎么办,难道还要继续跪着?! 正纠结着,一直背对着我的人终于转了过来。 日落昏黄,他的背影遮住了落霞,淡淡的阴影落在他的脸上,看不清楚表情。 我费力的仰着头看着,光线刺的我几乎眯起了双眼。 高鼻深目,异域的长相,不似尧菱韶的瑰丽,五宝的绝色,却是如山间的泉,高岭的松,一头金发随意的松散这,耀眼非常,我见的美人不少,却还是为这般容颜赞叹了一番。 “徐先生请起。”荆川看着我,好心道。 我立马得令就要站起来,结果因为跪了太久,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才起身就一个趔趄向前冲去。 站在我面的荆老板很不厚道的微微错开身子,我头朝下摔了个狗吃屎。 荆川丝毫没有扶我一把的意思,淡淡的站在一旁看着,也没有不耐烦。 我咬牙重新站起来,结果起到一半又忍不住蹲了下去,实在是太疼了,脚底跟针刺一样,简直就不是自己的了,偷偷瞄了一眼上头的人,荆大老板一脸闲适的看着身旁的一朵菖蒲,很是淡定。 别告诉我他刚刚就是看朵花看了一个下午,那简直就是花痴了。 终于能站稳的时候,荆川终于发话了:“徐先生可还好?” 我没理他,实在是气都没顺过来,不想说话。 荆川也不多话,先行一步走在前面,也不知道突然从哪出来的两人,架着我就跟在后面。 也还好有人架着,要不然荆川那速度我赤着脚都赶不上。 刚进正厅我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齐漠涯。 大哥看着我被架出来的一瞬间明显明显变了脸色,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原来这就是荆门的待客之道。” 荆川坐在上位,接过身边人递上的茶,喝了一口才缓缓说道:“我怎么不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6 知道荆门还有什么待客之道?”说完抬颔示意手下把我放下:“再说我并没有为难徐先生,不是么,徐子弃?” 大哥看住我,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他是没为难我,就只是让我跪了一个下午,而且还是有人陪着一起跪的= = 齐漠涯脸更黑了一层,森然道:“既如此,荆老板是不是可以放人了?” “放人?”荆川居然笑了笑:“你们八命把我荆门当成什么了?在我的醉红楼可以随便杀人?还要我亲自请过来然后随便走?”荆川越说越好笑,到最后竟然还鼓起掌来:“齐漠涯,你不是想知道我们荆门的待客之道么,我倒不介意特地为你们立下规矩。”说完有人站到我身后将我两个手臂后折,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肩胛骨一阵剧痛,两臂被贯着内力硬生生的卸了下来。 齐漠涯已经拔出了昆仑刀,被荆川的人挡着进不了身。 我疼的惨白着脸,冷汗森森,叫的力气都没了。 荆川看着我们,眨了眨眼,显然心情很好:“骨头倒是硬气,哼都不哼呢。” 话刚落我就觉得一股内力击中胸腔,耳边都能听见肋骨断了的声音,血腥上涌,看来是伤着肺了。 看我吐血,齐漠涯终于慌了,叫道:“荆川!你要怎样才肯放了徐子弃?!你先放了他,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荆川摇了摇头,有些侮辱意味的用脚踢了踢我的脸:“你答应了也没用,我要的东西,除了你们那位皇太后,可没人给得起。” 齐漠涯握紧了拳头,指骨都发白了,刚想说什么,就听见我断断续续的咳嗽,因为趴在地上的关系我只能斜着眼看着荆川,也不知道眼神够不够犀利。 “荆老板,你也,太抬举……我了。”我喘了口气,胸口真他妈的疼:“我是八命里,最,没用的……杀了,我,八命,不会有,任何,损失。”我扯了扯嘴角,有些讥讽的看着他:“你拿我,当筹码,去威胁,尧菱韶,是不是也……太没资格了。” 荆川不说话了,微微眯起眼睛打量我,才发现他似乎之前从没正眼看我过。 我趴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闭上眼懒得再和他说话,我可不想伤再加重,宁可痛也是不愿死的。 其实荆门说错了一点,我有的,不是骨气而是自知之明,八命有八命的规矩,就算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规矩定在那里就要遵守,不可拖累,不可包庇,否则自行了断。 我身边尽是些对自己比别人还要残忍的多的人。 齐漠涯有没有再和荆川说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实在是痛得太狠,晕得太早,再醒来的时候我还是在第一次呆的屋子里,两个膀子已经接了回去,断了的肋骨似乎也做过了处理,浑身上下倒是处理的干净。 照例每天准时的一日三餐,每天下午会有医生过来,暂时不用洗澡,我要做的就是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想想这么久没练功了,自己都觉得自己堕落了。 没想到的是三天口荆川会亲自来看我。 我坐在床上如临大敌却还要洋装镇定。 “伤好点了么?”荆川坐在我的床边,近看我才发现他的瞳孔是碧色的。 我很镇定的点点头。 “饭菜还合口么?” 镇定的点头。 “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么?” 镇定的摇头。 荆川挑了挑眉,然后微微一笑:“那你好好养伤,我明天再来看你。” 我还是很镇定的点头,其实汗啊下来了。 本以为他是说着玩的,结果出乎意料的他第二天真的继续来看我。 我:“……” 荆川:“怎么,不想见到我?” 我能摇头么…… 两个人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床对面,我很无语的看着他翻着账本,倒也一点都不避讳我这个外人。 我看了会儿床头的流苏,再看看锦被上绣的牡丹,百无聊赖的想打哈欠,要不是这男人的存在感太强我大概都能睡上一觉。 之后几天荆川天天都来看我,有时呆一个时辰,有时则要呆一个下午,他话也不多,例行问候以后就是自己做自己的事,可惜存在感这种东西不是你不说话就能消除的,更何况,这男人的穿衣品味我实在是……不敢恭维。 完全是怎么艳丽怎么穿,怎么华丽怎么搞,甚至有次来见我时金色的发里还插了羽毛,五颜六色七彩缤纷,大大的骚包一个,而且这人胜在肤色白皙,五官高贵,浑身上下散发的气质慵懒雍容,就算裹一层金子的在身上也掩盖不了本身的耀眼光芒。 等我差不多可以下床的时候,终于一日午后忍不住硬着头皮问道:“荆老板,你要留我到什么时候?” 荆川过了半晌,才舍得从账本里抬起头来,笑的还算温和:“等我什么时候拿到进海令自然会放你走。” 我嘴角抽了抽,没想到他还真拿我当筹码了,不过万幸没再虐待我,也该谢天谢地了。 这人的手段有多狠我大概也只领教了一点皮毛,不过足够了,我大概有一阵子听到荆川这个名字浑身都会疼。 身子好了没多久我就恢复每天早期练功的习惯,幸好荆川没囚禁我,只要不出庄子,到哪都行,他院子里树多山多,我随便找个地方就能吊半天的腿。 四更不到的时候我正在院子里弓着腰拉韧带,闭了会儿眼睛再睁开就看见荆川一张放大倒立的面孔出现在我面前,吓得我一口气没憋住差点岔了。 “你功夫不怎么样,倒还勤奋。”荆川一翻手突然搭住我脉门,微微敛了眉:“你平时都练得什么内功心法,怎么都探不到?” 我撇撇嘴,心想当然探不到,不理他,继续拉腰。 荆川也没逼问,却也不走,在一旁看着我练功,越看越好奇,我被他看的心里发毛,练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坚持不住了。 “荆老板。”我叹了口气:“您今天不用巡庄么?”潜台词就是你是不是很闲啊,在这里看我拉腰吊腿的都能看得这么津津有味。 荆川很淡然的笑了笑,没说话,接过一旁下人递上的宝剑凌空舞了起来,赛猛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我身边,带着颇为骄傲的语气:“主子一大早就会练武,这已经是多年的老习惯了,主子现在的功夫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企及的。” 我很无语,看着某人毫无自觉的摧残着满园的花花草草。 终于明白,第一天见到他时满园纷飞的花瓣雨是怎么来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事先申明,本文不虐,最起码不会虐主角,所以看文的各位尽管一百个放心 4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7 4、第四章 ... 在荆门又呆了将近半个月,荆川仍是一点要放我走的意思都没有,每天早上我练功,他练功,然后花瓣纷飞搞得我都很那个啥……内伤。 更让我受不了的是他大爷早中晚餐都要叫上我一块儿,我还真有点怀念刚开始没人和我说话的时候,对着这么一个金灿灿能耀花眼的人我再好的胃口都要打上折扣。 荆川倒是一直很享受,知道我吃不下也不逼我,更没有要走的意思,就在一旁看着我慢悠悠的动筷子,任凭我脸色再难看都能一脸的不动声色。 可怜我刚长的肉,没天就消了下去,不过瘦了也好,要不然我燕子双飞以后都不用跳了。 我被搬了住处,不再是一开始那个小厢房,换了个独立的院落,门口廊下屋檐还挂了鸟笼,也不知道是相思还是画眉,最让我惊异的是隔三差五我房间里都会出现些我之前见都没见过的新东西。 今天是一只玫瑰色的钧窑瓶,明天是一个汉白玉的镇纸,后天一捧还沾着露水的桃花,大后天还送来了衣服,也不知道是什么布料制的,手感极佳,颜色花纹更是华丽的很,我一头黑线,心想荆川难道以为人人都和他一个品味? 衣服自然是碰都不会碰的,不过别的倒是很喜欢,特别是有天赛猛亲自送来的一只小波斯猫,毛色纯白无杂,一对鸳鸯眼非常漂亮。 至此我除了练功,大多时间都用在了逗猫上。 中午睡午觉,阿白(就是那只猫)睡在我肚子上,原本迷迷糊糊的却突然清醒过来,闭着眼没睁开,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调侃:“你这日子过的还真滋润,也没大哥讲的那么悲惨啊。” 我叹了口气看见段恒玉翘着腿一脸闲适的坐在书桌旁,手里还把玩着今早荆川才差人送来的一颗夜明珠。 阿白已经醒了,尾巴一盘坐在床上舔着自己的爪子洗脸,段恒玉伸出手还想去摸它,被一个灵活的躲掉了。 “嘿,还真傲呢。”段恒玉笑骂道。 我点点头,这种从骨子里透出的骄傲和某人还真像,一开始都不太让我碰。 “你怎么来了?”我问他,挠着阿白的脖子。 段恒玉挑了挑眉:“什么叫我怎么来了,别告诉我你舒服的不想走了。” 我尴尬的咳了咳:“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进来的,荆川拿到进海令了?” “恭喜啊,你很值钱呢。”段恒玉笑了笑:“听说你被掳了后,小六二话不说就把进海令交给了荆门,条件就是一定要你平安无事。” 我皱了皱眉,还真没料到尧菱韶这么重视我。 “只不过……”段恒玉脸色阴狠下来:“荆门似乎并没有放了你的打算,我就不知道你哪里得罪了他,要说荆川这人不好惹,但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惹到的,毕竟能让他在意的也要有点资格才行。” 我无语,我还真不明白我凭啥有这个资格了…… 段恒玉没有呆多久,他给我留了张字条,故意压在阿白的肚子底下。 晚上和荆川一起吃饭,我现在已经很习惯和这么一个耀眼的人物同处一室了。刚吃到一半就看见赛猛押着两个看庄的护院走了进来,说是两人看守不严,让不明人物闯入庄内,荆川看了我一眼,我仍旧低头吃菜,他挑了挑眉吩咐赛猛将人带下去处置。至于怎么处置我就不感兴趣了,反正又不是我放人进来的,关我什么事啊。 临睡前练功沐浴,回了房就看见桌上多了一盘甜点,海棠糕和芙蓉酥,简单的两样被拼出很漂亮的形状,我衔了一个放进嘴里,口味倒是正宗的很。 第二天大早就有人端来新鲜的荔枝,也不知道大老远从哪里弄来的,天渐渐热的厉害,中午有下人特地送来龟苓膏,我搬了张藤榻到院子里纳凉,迷迷糊糊睡醒了起来就看见毛尖泡的凉茶摆在面前的茶几上。 胸前多了块玉,摸着特别的凉快。 阿白还是安安静静的睡在我的肚子上,安静的温和。 午夜我穿着衣服坐在床上,看见小八微微一笑:“总算是来了。” 小八瘪瘪嘴,眼眶突然红了:“四哥。”靠上来轻轻抱紧我。 我拍着他的背,也不知道说什么,小八擦擦脸,开始给我上妆,边画边说:“今晚荆川会去醉红楼,二更以后回来。”说完我就看见段恒玉背着一个人走了进来,画的正是我的脸。 “点了睡穴了。”说着段恒玉将人放在床上,剥下来的衣服扔进我怀里:“这人正好二更换勤,小六派了她的人在后门接应,你出去正好能接手。” 我点点头换好侍卫的衣服,刚准备出门手里就被小八塞了样东西:“要是失败了你就拉手里的烟花,自会有人进来帮你。” 我没说话,最后看了一眼床尾睡着的阿白,闭了闭眼。 真可惜,没办法带它一起走。 规规矩矩的守在院口,到了二更交接的时候,远远看到一行人走了过来。 我微微眯起眼,心下大惊。 荆川看着跪在地上的我们面无表情:“睡了么?” 另一个看守的人答:“回主子,睡了。” 荆川点点头,站了一会儿,突然对身后的赛猛说:“你们先回去,不用伺候了。” 赛猛领了命,带着一帮人退下了,临走前将一个盒子交到我手里。 “你跟我进去。”荆川抬脚进了院落,没回头的吩咐我。 我顿了顿,只能咬牙硬着头皮的跟在后面。 我的房里没有点灯,荆川打了火折子,轻手轻脚的点燃了一盏,转头示意我把盒子放在桌上,然后我就看见他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我床上躺着的人。 盒子不用打开我就知道里面是我最喜欢的熏香,记得上次荆川还差人送了几瓶上好的精油给我,可惜都没机会用一用。 阿白这时醒了过来,看见荆川很是激动,喵喵的叫着往他身上蹭。 荆川挠了挠它的下巴,然后坐在我的床边。 床上的人顶着我的脸“睡”的很熟,荆川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抚摸过那人的眉眼,然后缓缓的低下了头,结果在快要碰到时突然停了下来,下一秒我就被凌空打飞了出去。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荆川动手,快到我都没看清,自己就先飞了出去。 荆川的表情一片寒霜,赛猛带着人闯了进来,看了看趴在地上的我,又把视线投到床上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上一班执勤的人什么时候退的?”荆川寒声问道。 赛猛愣了愣,又转头看着地上的我,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僵硬着,握紧了手里的烟花。 “回主子,上一班的人是二更换的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8 ,只不过……您来的时候他们应该还没正式交接,所以……”赛猛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有些不解的看着荆川:“您要我把另一个也带进来么?” 荆川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一茬,愣了半晌,突然飞快的向我走过来。 我猛的吸了口气,疾身后退的从窗口里飞掠出去,拉响了手里的烟花。 暗红色盔甲的铁骑迅速包围了整个院落,洛书抱着我掠到墙头,齐漠涯和段恒玉近前挡住了赛猛的人。 我被荆川那一掌打的不轻,要不是胸口有块玉护着保不准我会晕过去。 荆川远远的盯着我,我看了他一眼,最终别过了头。 洛书看了我一眼,瞧我不说话,二话没有带着我翻出了庄子,身后一片金枪裂帛之声。 隐隐的听见那人喊我徐子弃,纯粹无章法的嘶吼,都没记得要带着内力,夜风一吹,就模糊的听不清了。 我到底是一次都没有回头,跟着洛书上了马车。 只不过进去之后我就有立马退出来的冲动。 尧菱韶一身玄色端坐在车内,暗纹的领子衬得她肤色莹白,没有一丝血色。 “我刚还在想,你要再不出来我就打算亲自进去了。”尧菱韶淡淡的看着我,没有过多的表情。 我沉默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娘娘多虑了,既然我都获救了,还请收兵吧。” 尧菱韶歪着头,突然笑了笑:“为什么要收兵?” 我无语,她不会真的想把这荆门庄夷为平地吧,“我并没有受什么伤,荆老板也没有亏待我,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该逼人太甚。”想来我也忘了荆川拿我威胁要进海令的事。 尧菱韶不说话,只是抬了抬首示意身边的宫女近前来给我检查伤势,居然还要扒我衣服。 当时就我一个男人,其他三人均为女子,我咬着牙的挣扎了一下,实在是过于屈辱,连一旁的洛书都忍不住别过脸去,只有尧菱韶,仍是好整以暇的看着我,丝毫不见尴尬。 “娘娘,我很好,真的没有受伤。”我硬着头皮又重复了一遍,再不肯让那宫女碰一下,我怕我忍不住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动手。 尧菱韶和我对峙半晌,最终调开目光下了命令:“撤。”再转过头时目光柔和了很多:“四哥,许久不见,你对我又生疏了不少。” 我僵着脸坐在原地,没有说话。 尧菱韶也没有逼我,只是过了一会儿道:“你过几日回一趟蜀中吧,师傅很是想你。” 我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刚想再问她师傅老人家可好就看见齐漠涯扶着段恒玉进到了车里。 “二哥?怎么了?”洛书惊讶,忙迎上去,尧菱韶也微微皱了眉,唤身边的宫女上前查探。 段恒玉一张俊脸苍白如纸,他捂住腰仍是止不住的血水往外涌,没多久在他身子下面的毯子就红了,幸好尧菱韶带的人本事不小,没几下就止了血,但看她脸色,情况并不乐观。 “回娘娘,段公子伤的不轻,可能伤到了脾脏,还请速速找个安稳干净的地方好方便奴婢施针。”自称奴婢的女官恭敬的跪在地上,尧菱韶皱着眉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段恒玉,吩咐道:“传哀家命令下去,前方有客栈的地方全队修整,明日再行出发。” 和段恒玉比起来齐漠涯伤的并不重,可毕竟也是伤了,自然怠慢不得。 尧菱韶看着洛书给齐漠涯包扎,脸色有些阴沉:“居然能把你和段恒玉都伤了,看来这个荆川真是一点也不简单呢。” 我在一旁看着,不知为何很是心烦意乱,齐漠涯突然看我一眼,转头道:“我之前从未和荆门的人交过手,荆川的名号在江湖上也不是特别响亮,二弟在他手下只接了三十招,要不是有娘娘您的血卫,我和段恒玉不可能全身而退。” 尧菱韶带去的血卫总共七十九人,结果尽数去了一半多,唯一留下的只有三十人不到。 “不过,他也没讨到多少好处去。”齐漠涯淡淡的笑道:“被昆仑刀伤到的人,除非有师傅的解药,否则伤口永远是伤口,愈合不了反倒会渐渐溃烂,直至尸骨无存。” 尧菱韶看了他一眼,也笑了起来:“大哥不愧是大哥。”顿了顿,微微眯起眼睛道:“哀家倒要看看,他到时候要用什么,来跟哀家换他这条贱命。” 属地山清水秀,气候宜人,很是适合养老,我师父徐子默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人物,年老了来个大隐隐于市,在凤凰城开了间小小的酒肆,成天就是和街坊邻居搓麻将。 可怜我这个他新收的店小二,不但要忙生意还要照看他后院新栽的凤凰花。 大老远的都能听见我师父中气十足的吼:“杠上花清一色自摸!” 我很丢脸,低头抹桌子,结果不到一刻就看见我师父一脸不耐烦的走了进来。 “怎么了,师父?”我丢了抹布,端椅子送茶倒水。 老人家明显脾气不好,吹了吹胡子,瞥了眼酒肆门口。 我回头,居然看到了熟人。 赛猛黑着一张脸站在那里,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嘴里只重复一句话:“还请大师无论如何,救救我家主子。” 5 5、第五章 ... 清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戴上人皮面具,虽然小八的技术更加信得过,不过师父的人皮也不赖,这么久我也没被那人识出来,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阿白已经起来了,蹲在后院的石椅子上舔着自己的毛发,那人也真是,赶这么远的路还要带上猫,可怜我家阿白原来圆鼓鼓的身子活脱脱变得窈窕了。 把昨晚新剔的鱼放在猫盆里,我上前敲了敲客房的门,里面照样没出声,我等了一会推门走了进去。 荆川还在睡,眉目清朗,倒是安详,我掀开被子看了看,伤口已经愈合不少,不枉我看了半个月的凤凰花一朝全采没了就为了给他弄药。 想来师父刚看到他伤口时忒是搞笑,私下偷偷的和我嚼耳朵根:“四啊,要不我们不救吧,你看阿大下的这招多狠,那得是多恨这人啊,既然是阿大的仇人,我们给救了总是不好吧。” 我哭笑不得,拿了老人家的药方摆摆手:“师父不救好了,我救一样,阿大要是怪起来,我帮师父顶着。” 也不知荆川这一路过来吃了多少苦,肯定被小六的人追的惨了,连赛猛都是一身的伤,要是再拖段时间,荆川没死他倒可以先去见阎王了。 还好,养了几日便能下地,顺便陪着师父老人家在门口搓麻将了。 徐子默虽然是我们师父,也教出了像齐漠涯,尧菱韶这样的武学奇才,但他最擅长的其实是医术,活死人,医白骨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9 ,在我师父手里也就是动动手就能完成的事。 我师父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这门手艺没徒弟能学,没办法,抓阄的时候少了张纸,要不然我肯定学医不学舞。 给荆川换上药,点了安神的宁香,我顺手拿了痰盂带上门,伺候的丫鬟早就等在了外面,见我出去朝我点了点头。 就算是丫鬟功夫也不错,两只手上能托这么多东西,走路还忒稳,佩服佩服。 师父坐在门口的横栏上抽着大烟,看到我冲我招了招手:“四啊,过来陪我坐坐。” 我应了一声,坐过去,师父的烟杆儿还是铜的,我念叨着,想要不要给他换一根。 师父倒是一点都不在乎,烟头在地上敲了敲,眯着眼睛道:“在乎这些做什么,有烟抽就是快活的事儿,人活在世上别老给自己找麻烦,你们这几个孩子当中,就你和小七还比较像我,你六妹呀,我最是担心。” 我想了想,安慰道:“小六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的。” 师父摇摇头,吐出一口烟:“你不了解她,我是看着她长大的,这孩子命格过硬,心性狠毒,我怕她穷其一生却不得善终啊。” 我不说话,给老人家捏了会儿腿,师父抽掉了一杆烟,站起来看着我道:“那人的伤口如何了?” “好多了。”我笑,危险期过了就分外的轻松。 师父眯着眼睛颇有深意的看着我,调笑道:“难得看你对什么人这么上心,怎么,这次都不怕得罪阿大和小六了?” 我挠了挠头,嘿嘿笑着,推了推他肩膀:“师父搓麻将啊,今天我陪你一起玩玩。” 齐漠涯来的时候我刚给师父点了炮,输得精光,看到他更是没好脸色,师父倒是心情不错,笑呵呵的问道:“阿大回来了啊,要喝酒么?你四弟刚来时埋的梅子,现在应该是能喝点了,要不要尝尝?” 齐漠涯没说话,只是看着我,淡淡道:“荆川呢?” 我头也不抬继续垒城墙:“什么荆川,他不在荆门么,跑这儿来干什么。” 齐漠涯冷笑:“四弟,你对着我撒谎是不是太不够格了,小六有多想杀他你又不是不知道,难道你要让我们这么久的心血都白费?难道一个外人还比不得同门师兄妹重要?” 我也笑了,抬头看着他:“这和同门师兄妹没关系大哥,你也用不着拿小六来压我,至于那个人,我就算救了也和你们无关,一个进海令而已,想必小六也没从中少拿好处,至于弄伤我的事,该报仇也该我自己来,这种事让你们两大人物亲自上我可没这个资格。” 齐漠涯没想到我会这么不留情面,当下变了脸色,转身就要往院里走,我急了,猛的挡在他前面,昆仑刀已经出了鞘,离我不过半尺,白刃寒霜,齐漠涯咬牙道:“让开,否则休怪刀剑无眼。” 我急怒,刚要说话,突然一颗骰子裹着内力,直接把昆仑刀打飞了出去,齐漠涯捂着手,下一秒就跪在了地上。 原来不是一颗骰子,而是三颗。 师父抽着烟,微微皱眉,冷然道:“我可没教出什么人,会对着自家兄弟拔刀的,漠涯你怕是还配不上这昆仑刀。” 齐漠涯默然,对着师父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徒儿知错了。” 师父没说话,握着烟杆子在鞋帮子上敲了三下淡淡道:“我不管你和小六要杀谁,但我这里可不是杀人的地,就算打狗你也要看它的主人是谁对吧。”说完,师父向门外挥了挥手:“你可以滚了。” 齐漠涯最终没有带走昆仑刀,师父也没多说什么,只淡淡的吩咐我收好。 等到荆川能下地时已经是差不多半个月以后的事了,他刚从房里出来的时候我正好抱着阿白在院子里的桃树下打盹,突然看到他吓得我差点把阿白甩出去。 这人就算病了一个月品味仍是没什么长进,痊愈后第一天就穿了大红色出来,衬着院子里应景的凤凰花,火辣辣的一片很是耀眼。 我紧张是紧张,可惜人家没看见我,阿白很谄媚的喵了声,投奔别人怀抱去了。 荆川蹲□,将阿白抱进怀里,挠了一会儿下巴,赛猛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朝前厅里面走去。 我家师父正在很欢快的搓麻将,看到荆川来了居然还打招呼:“哎呦,荆老板,来麻将不,陪我这个老头子玩玩。” 荆川挑了挑眉,倒也没摆架子,坐下来开始垒长城。 我扮小厮样,给客人们端茶送水,间或瞟个几眼牌局,心想老头子手气一向好,荆川可别输惨了,要不然药费都不够付。 结果几轮下来,师父的脸色越来越黑。 整个牌局就听见荆川在那里:“吃。” 过了一会儿:“碰。” 再过一会儿:“杠。” 最后:“自摸杠上开花清一色对对胡。” 两手一摊:“承让了,前辈。” 众人:“………………” 师父大怒,掀桌子:“再来!” 我:“……” 打着哈欠看酒肆里一帮人热火朝天,我抱着阿白躲在厨房门口,饿了就自己在厨房里炒点面,刚吃到一半就看见荆川掀了帘子进来。 我含了一半的面条在嘴里,看他旁若无人之境环视了一圈厨房,最后大发慈悲的把目光落在我的……炒面上。 我咽了口口水,才想起来他貌似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我终于一抹嘴认命的站起来。 仍旧是炒面,我还多放了点肉丝,嘴里安慰着自己人家大病初愈要多补补,多补补。 荆川看着面前的面条半天没动筷子,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看我期待的看着他看了半天,才挑了一根闻了闻,然后慢慢放进嘴里。 然后第二根,第三根……等到一盘都解决了,荆川文雅的抹了抹嘴,淡定的看着我:“还有么?” “……” 我们两一共解决了五碗面,搜罗光了厨房里所有的肉丝,感觉有一阵子我看到炒面都会想吐。 荆川甚至还不顾形象的打了个饱嗝,我抱起阿白,给它喂了点鱼,他在一旁看着突然道:“这猫倒还粘你。” 我僵了僵,也不知道他认没认出我,幸好荆川也没有深究。 只不过从第二天起他出现在我视线里的次数明显增多了,比如说一大早上完药他会很客气的说:“一起用早点吧。”然后就是我喜欢的红枣粥和绿豆糕。 上午我照看后院的凤凰花,他就专挑我身边那一块空地舞剑,偏要和花朵交相辉映似的,搞得我很是担心会不会失了准头扫到我。 中午自己不吃蹭到我厨房门口,也难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10 为他大爷硬着头皮跟随我口味,一点抱怨没有。 下午我要么陪师父搓麻将,要么就酿酒,搓麻将还好,也不知是有意无意荆川很喜欢给我点炮,赢得自然不少,害的师父老人家都怀疑我两耍老千,酿酒就有点麻烦,他帮不了忙坐在一旁干看,往往弄的我心烦意乱,坛子都要打翻了。 晚上荆川看我要出去的样子,状似随意的问道:“去哪?” 我逗着阿白,倒也没瞒他:“晚上有夜市,凤凰城的庙会还算好玩,我也去凑凑热闹。” 不出意料的,他回了句:“我也去。” 我皱了皱眉,转头看他,这人一身湖绿色亮纱,金色发辫上还绕着翡翠,酒肆就我和师父他还搞的这么华丽,真不知是给谁看的。 “你去换身衣服,这也太扎眼了,伤刚好没多久就想给仇家盯上么。”我想了想,又回房拿了张人皮面具丢给他:“戴上这个。” 荆川显然对我质疑他审美这点有点悻悻的,但为了出去也还是乖乖换了衣服,戴了面具。 我们两一前一后走在街上,赛猛的人也不知道躲在哪里,荆川大概下了命令不准他们靠近。 虽然衣服面孔都不似以往显眼,但荆川那一头金发是遮不住的,再加上英挺的身姿,凤凰城本就小,陌生人就这么几个,男女老少不少都盯着他瞧。 其实带他出来也不是没好处,比如说,我买了不少东西他都能替我拿着。 嘴里咬着糖人,我逛得也累,回头刚想和他说去茶社坐坐,就看见赛猛抱着我刚买的东西,冲我一点头,下一秒就不见了。 我斜着眼看着荆川,对方一脸淡然,未了还笑了笑。 想想也觉得自己有些小气,抓了抓头,我重新剥了个糖人放进嘴里,脚下放慢不少,好让荆川能赶上和我并排走。 凤凰城的夜市很是热闹,商贩走卒不下百家,城中央还有庙会,唱大戏舞龙舟接花球的都有,人多又热闹,我选了好地方准备等下看烟火。 荆川侧身站在我身边,隐隐的为我挡了近身的人流,他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其实后来想想,不论是我在他那里,还是他在我这里,我们之间的对话屈指可数,开始是我怨他,他说的不多,我却回的更少,之后他为我做的这么多,当时我也想不明白,而现如今他在我身边,多说什么反倒矫情了。 嘴里的糖人快化完了的时候,烟火会开了,流光溢彩,耀眼非凡,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我微微眯起眼,也有些激动,突然垂在身边的右手被人狠狠握住,汗津津的和我十指相扣。 我愣了愣转头看着荆川,他没看我,烟火绚烂,落在他碧色的眼眸里折射出琉璃的光华。 嘴里的糖人早就化光了,我咬着竹签,突然觉得喉头甜的发苦。 这次,我终于没有再放开。 山清水秀的凤凰城,满城火红的凤凰花,还有夜晚璀璨的烟火,我身边陪着这么一个人。 好似他给了我的,便是所谓的一生一世,天长地久。 第二天大早我出门拎了两坛咸菜回来,大老远就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酒肆门口,荆川站在车旁,显然是等我的,看到我来,微微一笑,带着点温柔的神色。 “我要走了。”他看着我,张了张嘴,还是闭上,最后才说:“我把阿白留下了,让它陪着你也好。” 我摸了摸鼻子,想了半天,突然把一坛子咸菜递给他:“恩,这个给你,早上搭粥可以吃的。” 荆川抱着咸菜,哑然失笑:“你明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我讪讪的,没说话。 赛猛不知何时等在一旁,对着荆川恭敬道:“主子。” 荆川背过身,不再看我,只说了一句:“徐子弃,你真是狠的心。” 未了,顿了顿:“你要等我。” 阿白不知何时蹭到了我的脚边,我将它抱进怀里坐在屋檐下,身边的小铁炉里煮着青梅酒,可惜那人喝不到了。 师父从里屋出来,抽着烟杆儿,显然心情很好:“那小子走了我看下次搓麻将还有谁故意冲牌给你,让你胡。” 我笑了笑,取了酒壶出来倒了两杯。 酒肆外,终于落下了我在凤凰城的第一场雨。 6 6、第六章 ... 段恒玉撑着八骨伞,一身青衣走在蒙蒙细雨中,在屋檐下微微抬高了伞沿,露出一张清隽的脸。 我嘴角抽了抽看他这身斯文的行头裹着败类的灵魂,整个儿都快扭曲了。 “四弟,好久不见啊。”段恒玉笑看着我,眼光瞄到我怀里的阿白,很是戏谑:“哟,荆大老板追你都追到这儿来了,啧啧,四弟你真是好大的面子呢。” 我不理他,去厨房烫了壶酒,回来时手里多了一碟花生,两个酒杯。 “师父呢?”段恒玉边嚼花生边问我。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时节师父一般都会去云山采药,你又不是不知道,还装什么傻。” 段恒玉丝毫没有拆穿的尴尬,喝了口酒,反倒有些郁卒:“你以为我想来带你回去啊,要不是五宝去了边关,我闲的没事做,才不会来趟你和小六的这趟浑水。” 我撇了撇嘴,抢了最后一粒花生扔进嘴里,拍了拍手:“那就走吧,你也坐了大半天了,小心酒喝多了等下马都骑不了。” 回房给师父留了张字条,我刚出来就看见段恒玉站在门口,左手还微微扶着腰,想到上次他在荆川那里受的伤,我忍不住问道:“你那伤没事吧,阴雨天会疼么?” 段恒玉愣了愣,转头笑的痞气:“还真别说你家荆老板下手忒狠,我受伤就算了,还害得我家五宝陪着我一起禁欲,活色生香的人儿看得见摸不着啊,哎。” 我:“……” 从凤凰城一路抵京,快马加鞭,不过数日。我灰头土脸,风尘仆仆的刚到城门口,就有小六的人接应了。 坐在马背上我有些尴尬,段恒玉倒是一直笑语妍妍,趁空还能打趣我说:“看来咱们六妹对你最是上心啊。” 我咳了咳,正色道:“不要乱说,人家是太皇太后,咱两可担不起亵渎天颜的罪名。” 段恒玉啧了啧舌,不再与我调笑。 领头的宫人一路带我们进宫,越往里走我越是心惊,皱着眉回头看段恒玉,那家伙很无辜的耸耸肩,一脸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的表情。 尧菱韶站在御书房门口,玄色的龙袍,下摆及地,头顶九重的凤冠沉得我都怀疑会不会把她的脖子和腰给压断了。 段恒玉抱剑站在一旁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11 ,脸色还算严肃,口气却不见得有多么恭敬:“我把人带来了。” “辛苦了,二哥。”尧菱韶点点头,顿了顿,有道:“想必五宝在边关也等的急了,你拿着哀家的虎符去,也算是个交待。” 段恒玉脸色僵了僵,哼了一声,也没多话。 我听的一头雾水,却也知道段恒玉算是卖了我,为五宝求了个人情,忍不住回头有些恨恨的斜眼看他。 那厮对着我仍是一脸的痞样,笑的酒窝都出来了。 尧菱韶看着我,放缓了神色:“四哥,你可累着?” 我僵了僵,没抬头的答:“蒙娘娘错爱了。” 尧菱韶不说话,过了良久,才淡淡的笑了笑:“四哥,我一直说你太生疏,像以前一样叫我菱韶可好?” 我闭了嘴,段恒玉在一旁看着别处,完全事不关己的样子,我咬咬牙,只得道:“娘娘,我的确是累了。” 段恒玉很不给面子的“噗”了一声,我于是彻底的无视了他。 我被安排住在离太后寝宫不远的耳房里,脸色从进房间那一刻起就没好过,幸好晚饭的时候没外人来凑热闹,要不然我真要跟人急。 吃完饭,休息一个时辰开始练功,完了沐浴,睡前还有甜点,我吃了几块就觉得有些腻,也不知道荆川以往给我弄的是哪里找来的,口感不是一般好,再也吃不到实在是可惜。 正准备睡下就听见房门被人轻轻的推开。 尧菱韶只着了一件嫩黄的里衣俏生生的站在门口,她论年龄本就该是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平时为了稳重,穿的肃穆,不是玄色就是重金,难得今日这身打扮,将她的容颜衬的分外卓绝,终于显出些少女的清甜来。 尧菱韶看了一眼我没吃光的点心,柔声道:“你一向喜欢甜的,怎么今日倒变了,难道是不合口味?” 我没说话,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半晌才道:“夜深露重,你不该……穿成这样就出来,而且,男女有别,你贵为太后娘娘,半夜来我这个男人房里实在不成体统。” 尧菱韶笑了笑,似是很习惯我的唠叨,倒也没说什么,她侧耳听了听突然轻声道:“响雷了呢。” 我看向窗外,果然下雨了,正要去掩窗,就感觉腰上一紧,尧菱韶的手臂从背后缠上来,脸埋在我肩上,虽然温暖,我仍是有一种被蛇黏上的感觉,恶心的想吐。 “放开。”我深吸一口气,咬牙道。 尧菱韶没动,过了半天,才叹息一声:“四哥,那晚的事,你还在恨我么?” 我抓着尧菱韶的手臂,几乎是把她从身上扯下来的,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气将藕玉般的腕捏出了於痕,我看着她,面无表情:“尧菱韶,你偏要说出来,让我们两都难堪么。” 我退开几步,闭了闭眼:“我为什么要恨你,我只想忘了那晚的事,又为何要恨你。” 我始终记得第一次见到尧菱韶时候的情景,也许就是因为后来那件事给我的冲击实在太大,以至于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她这么一个人。 记得她跟着我师父来到蜀中,凤凰花那时开的正艳,她穿着白色的夹袄,小小的身姿站在花团锦簇中,黯淡了满园的花朵。 记得她骄傲的小脸,因为别的师兄妹的疏远才和我走的极近。 记得她跟在我的身后,一遍遍的唤着我“四哥。”我带着她去吃芙蓉楼的甜点,把凤凰花串成了链儿带在她的手腕上,脖子里。 记得她走的那一晚,坐在我的身上,黑发如沐蜿蜒在她整个后背,苍白的脸却丝毫没有羞怯的表情,身下是她的血,我却连推开她的力气都没有。 原来所谓的巫山云雨,春宵一刻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完美。 我除了难耐的燥热,浑身手脚无力和道不清的屈辱荒唐,除此之外,便是惊蛰的雷声,由远及近,一下又一下,沉重的落在我的心上。 我甚至迷迷糊糊的想到,醒来时该怎样面对尧菱韶,想着要娶她,要对她负责。 可惜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 尧菱韶在一个月后进了宫,我骑着马一直追到京城,迎接我的只有厚重的宫门和百姓嘴里天香国色的菱韶娘娘。 而我在京城的酒楼醉了三天三夜,之后,再也不提小六和菱韶两字。 我和尧菱韶之间,要说感情,不是没有,但要说爱,那就实在是可笑了。 尧菱韶隔着一段距离的看着我,突然笑了笑:“你还是怨我的四哥。” 我摇了摇头,懒得说话,尧菱韶总有能将我一肚子的唠叨压的精光的本事,她还很高兴,连眼里都有了神采:“你怨我也好,怨我也比忘了我强。” 我其实一直想忘的来着,就是某人不要脸的提起。 尧菱韶背对着我走到门边,突然回头看着我道:“四哥最近就留在宫里吧,我有事差你做。” 我本来还在想她要我做什么,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就知道了。 当今圣上需要一个伴读,我也不知道幸或不幸的被拉了过去。 大早上我功都没时间练便被伺候起来换了衣服请到翰林院,说书的老师也还没来,更没看到皇帝,我有些无聊的四处溜达,想来还没见过真龙天子的摸样,也不知道当今圣上到底是大人还是孩子。 要是孩子,尧菱韶摄政那还正常,可换了是大人,我这个六妹就太厉害了。 正想着不觉间逛到了一处陌生地方,远远的能听见笑语,走进了才发现几个小太监和宫女们正在玩闹,其中一个小太监手里还拿着个发冠,太远也看不清楚,有人追着他跑,嘴里依依呀呀的,似是要抢过来,跑的跌跌撞撞,一点平衡感也没有,我眯着眼看了半天,脸色刹那变了。 看到我的官服那帮奴才才反应过来零零落落的跪下行礼,我居高临下的看着抢人发冠的小太监,寒声道:“真是好大的胆子,皇上的东西也是你能碰的?” 那太监还要嘴硬,抬起眼看了看我,刚想说话就被我一脚踢飞了出去。 我也不废话,直接喊了侍卫拖下去斩了,其他太监宫女看到我这阵势一下子全都给吓趴下,个个抖得跟个鹌鹑似的。 我没工夫理他们,拿了发冠小心翼翼的擦干净,蹲到还坐在地上,流着口水一脸傻笑的九五之尊面前,唤了一声:“皇上。” 身子是十八九岁的少年,智商却还不及四五岁的孩子,我扶着当今圣上站起来,途中他一直往下掉,站起来了也是站不稳的样子,含着手指,头不停的晃,我又费了半天的劲才帮他把发冠带好,然后再连拖带抱着把人弄去翰林院。 说书的老师拿着戒尺,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12 看到我们两只是点点头。 整堂课就听见先生在那里之乎者也,累的是我,又是帮皇帝擦口水,又是拉着不让他乱动,他有时还要抽搐几下,扭着了还要帮他揉。 我正忙的手忙脚乱就听见有人很不厚道的笑声。 不客气的瞪着眼过去,只见一人一身金紫色的蟒袍,戴着白玉冠,手里拿着折扇,面若冠玉,眼如芒星。 他的身后还跟着二哥段恒玉,戴着尧菱韶的人,许是刚刚过来,很是恭敬的对着那人一辑:“九王爷。” 九王爷尧殇一脸兴味的看着我,再看看皇上,笑道:“原来,你就是徐子弃?”说完,甩开扇子,虚晃一样的摇着,慢慢走近我,居高临下的打量。 我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刚想说话,就看见他折了扇子有些不解的点了点下巴。 隔了一会儿,说道:“我当是什么精彩人物,也不过如此罢了。” 7 7、第七章 ... 作者有话要说:我昨日看了敢死队,好看啊好看,只不过没觉得李连杰是主角,可惜啊可惜。 洛书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吊在树上,手里一大把的松子糖,一个接一个扔进嘴里,摇头晃脑的闭着眼哼大戏,惬意得很。 “四哥。”洛书一脸很无奈的看着我:“也就只有你能把练功搞得像玩儿一样了。” 我张开眼睛,看见洛书穿着男装,皱了皱眉:“怎么又穿男装啊,一个姑娘家家的,长的又不错,整天穿的不成体统的这咋行,也不怕没夫家要你。” 洛书撇了撇嘴,很是不屑:“不要就不要,我无所谓啊。” 我无语,看着洛书绵羊般的娃娃脸,想不通这女人怎么就这么彪悍呢。 算了算时辰我也该去接人了,从树上下来我把扔在一边的官袍穿上,回头看见洛书还在,不解道:“对了,你怎么进宫的,尧菱韶找你来的?” 她点点头,晃了晃腰间挂的牌子:“太后不放心你一个人陪着皇上,特地要我来当你们侍卫,而且最近九王爷尧殇进宫了,多少都得防着点,除了我,小七小八都进来了。” 我头疼,真不明白尧菱韶在想什么,把孩子都弄进来能帮什么忙?这不添乱么。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武斗场,大老远的就看见尧殇骑在马上,天家都要擅骑射,就连尧菱韶的箭法也都是数一数二的,我六年前就见过她的九连环,那时的威力洛书的拳风都不一定能全接的下来,也不知这么多年过去会强到什么地步。 宫里的规矩,皇室的人进武斗场是不能带伴读的,要不然我也没时间练功,皇帝还不认得我,一个人坐在场边也不顾当头烈日晒得厉害,边流着口水,边拼命拍手。 场中尧殇已经来回了两趟,骑马弯弓射箭,箭无虚发,看到场外突然将矛头对着我,破空之势,夹着内力,劲道狠辣,我还没动作身后的洛书就一拳把箭打飞了出去,连根没入身边的树干里。 我脸黑了黑,被女人保护实在是有些丢脸。 尧殇端坐在马上,面无表情,半晌冷笑道:“徐大人身边真是高手如云啊。” 我没理他,径自来到皇上身旁,屈膝道:“皇上,该用午膳了。” 皇帝仍是没看我,看着场中央,依依呀呀的也不知叫什么,我叹了口气只得慢慢扶他起来。 扶到一半就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劲风,我疾退数步,才堪堪避过,皇帝没了支持突然跌在地上,显然是摔痛了,眼里都有了泪花。 我沉着脸看着尧殇,做了一辑:“九王爷。” 对方也不废话,手上招数没停,一下子十几招,招招不留情面。 尧殇贵为皇亲国戚身手还真的不烂,特别是内力比我好了不只七七八八,我胜在身法上但也躲的狼狈,毕竟他要是打到我我可还是很疼的,不过惹急了我也不管他是不是什么王爷,单单拳脚上也没让他占得多少便宜去,撩得他脸色都青了。 场外洛书被尧殇的人挡着近不了身,持久战对我可没好处,我想着要不要故意被打下,让他大爷的消消气,不想还好,一想下一秒胸口就中了一掌,我趴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尧殇第二拳已经下来了。 洛书喊了声:“四哥!”我闭上眼,预期中的疼痛却没有下来。 不知哪来的一个侍卫挡在我的身前,只一只手就挡住了尧殇的拳头。 不远处尧菱韶一身凤袍,身后的太监举着巨大的羽扇,她开口,声如冷玉:“皇儿,许久不见,功夫倒是精进了不少。” 我扶起已经在旁边哭成泪人儿的皇帝,退到一旁,尧菱韶担心的看了我一眼,冲那个为我当了一拳的侍卫点了点头,后者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来冲我做了一辑:“徐大人,请。” 声音沙哑,跟破锣似的。 我犹豫了一下,跟着那人退出了场外,走得远了忍不住回头,就看见尧菱韶脱了外衣,有侍卫给她牵来了马,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弓。 用了午膳陪皇帝读书,尧殇没再来闹场子,虽然皇帝仍是流口水,傻笑,摇头晃脑我却觉得轻松了很多。尧菱韶的侍卫一直守在一旁,也不知是什么用意,不过我总觉得比洛书要好,小姑娘的还是适合被人来保护。 事后那侍卫一直陪着我,话不多,问他他才答,倒也不嫌烦,晚上直到吃完饭他还没走我才觉得奇怪:“你不用去保护太后么?” 那人大概没想到我会和他说话,沉默半晌,才轻着破锣嗓子道:“我只是太后娘娘七十九近卫中的一个,不足挂齿,已经被娘娘派来保护大人您了。” 我看了他一眼,这人倒很淡然的自称我,一点尴尬也没有。 点点头,我想了想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摇头:“近卫无名无姓。” 我啧了啧,抓抓头发皱眉道:“总不能老喊你喂吧,这样吧,跟着我的时候就叫你阿白,恩,这个名字好。”说到阿白我就想念我家阿白了,也不知道是胖了还是瘦了,要是再瘦了就真的不可爱了。 被叫阿白的侍卫明显嘴角扭曲了一下,也不知道是笑还是哭,倒是乖乖答应了下来。 练完功沐浴,刚回房我就看见阿白站在我门口,手里还托了个锦盒,我以为是尧菱韶送来的,结果细看才发现不是宫里的装盘。 阿白倒是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平平道:“宵夜,娘娘说大人您爱吃。” 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接过一只枣泥糕,刚含进嘴里就忍不住弯起了眼睛,口感真是比尧菱韶之前派人送来的强不知道多少倍,甜而不腻,带着清香,实在是美味。 一口气解决了一大半,回头看着阿白盯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13 着我瞧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手里的椰蓉又不舍得放下,只好硬着头皮佯装大方的问他:“阿白你也饿了吧,要不要尝一个?” 阿白假咳了一下,声音没什么波澜道:“不用了,大人自己吃吧,我不喜欢甜食。” 我马上放心的点点头,瞬间把最后几个也给解决了,拍拍手站了起来,突然想到什么,我翻箱倒柜找出进宫之前在凤凰城酿的梅子酒,整整一罐都塞进阿白怀里。 “这是我酿的啊,虽然比不上酒家里的好,不过很清爽,而且不容易醉,你晚上当值的时候喝一点还能暖暖身子。”想来他帮我弄这么多点心也不容易,送他一壶酒我也不亏。 阿白收下了,没道谢,只是笑了笑。 这人长得很是平凡,一笑却亮眼起来,我竟忍不住还多看了几眼。 跟阿白混熟了才发现这人心里头其实没什么规矩,也不自称奴才,始终不卑不亢的样子,不知是不是尧菱韶告诉他的,这人对我的生活习性,爱好习惯了如指掌,连我上茅房老忘带纸他都知道,适时的都会在外面候着塞给我。 这个……不会尧菱韶也很了解? 两人熟悉了自然就亲近了,我有时候半夜提着酒去屋顶上找他,阿白话不多,喝酒跟喝水似的,我心疼我的梅子酒总和他抢,到最后反而是我喝多了,说话跟倒豆子似的控制都控制不住。 阿白就静静的听着,有时还能安慰我几句,虽然他那个破锣嗓子真不动听,安慰的话听起来都蛮吓人的。 我和他唠叨小八太调皮,说小七乖巧,这两孩子等于是我带大的,跟亲生儿子差不多了,又说到洛书,好好一个姑娘学的还是什么纯阳功夫,赤手空拳的都能撂倒一帮子壮汉,以后嫁不出去可怎么办。 连阿白都最后笑我:“你怎么跟个保姆似的。” 我很严肃:“保姆怎么了,你别看我排行老四,论辈分我可是最大的,齐漠涯刚来的时候也只比我大个几岁,他那时候半夜睡觉还尿床,裤子床单可都是我帮忙换的洗的,他还哭呢,真不害臊。”说到这里我声音低了下去。 我最最重视的七个师兄妹,到头来尧菱韶进了宫,齐漠涯对我刀剑相向,老二和老五两人也有了自己的事情,洛书也不知道心里向着谁,小七小八还是孩子,没长大之前也不定性。 我叹了口气,似乎就只有我还在原地,除了唠叨比小时候多了别的还真没怎么变。 阿白不语,喝了好几口酒,突然道:“既然太后娘娘是你的六妹,我怎么看你一副不认她的样子,不过她对你倒是很上心。” 我尴尬的咧了咧嘴:“这个说来话长,不过人家贵为太后娘娘,我不见的还叫她六妹啊,那成什么样子了,我又不是什么王爷,这样叫可要杀头的。” 阿白翻了个白眼,很是不屑:“明明就是你自己心狠,还要怪别人,真正无礼。” 我摸了摸鼻子,想来这话也不只一人说过,尧菱韶说我不好,那人也说我心狠。 实在是惹人伤心。 我闭上眼躺在屋顶上,想到那人碧色的眼眸,汗津津的掌心,临走时的那一句等我,就觉得心脏突突的跳的厉害。 想来我真不是什么好人,心肠硬,又没什么同情心,贪生怕死的,连对那个痴傻皇帝都是好玩要多于同情,除了对自己师兄妹我还真没对别的什么人好过。 除了荆川。 我当时真想,就这么在凤凰城,开间酒肆,种种凤凰花酿点酒埋在后院里,来年开春就能开一壶,每天都有甜点吃,喂喂我的阿白。 然后荆川陪着我,逛街吃糖人看烟火。 就这么一辈子,倒也不错。 可是他最后还是走了,当然我也没留下。 连老天爷都觉得我自私,偏不让我如意。 再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床上,从头到脚整齐的盖着被子,因为宿醉头痛的厉害,喉咙火烧火燎的疼,正闭着眼调息,就听见大哥齐漠涯的声音:“你醒了。” 我睁眼看了他半晌,才张嘴唤了一声:“大哥。” 齐漠涯背对着我点点头,良久才问道:“在宫里这些日子可还住的惯?” 我“嗯”了一声,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最终齐漠涯叹了口气转过身来道:“小五在边关等我们,你整理一下,洛书小八和小七已经在等着了。” 我怔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任务?” 齐漠涯点点头:“今次的目标是匈奴单于呼延苍。”顿了顿又道:“除了娘娘在宫里,我们都会去。此次凶险。万不可大意。” 我很汗,大哥真是古板,我们哪次任务不凶险,想当年我们为了杀一只鸡,八个人都鸡飞狗跳的一上午,到最后还没把鸡弄死,就秃了尾毛,照样每天神气活现的大早上打鸣,忒是烦人。 整理好了东西出门,阿白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宫门口尧殇端坐在马上,一脸不耐烦的神色。 我看着几百人的御林军实在是有些头疼。 齐漠涯可没说我们这次出行要搞这么大排场,特别还带了个祖宗,一副见了我就要打要杀的样子。 尧殇看着我张口就是冷嘲热讽:“哟,徐大人,您真是贵人多事,浪费的时间不少呢。” 我懒得理他,想他也及冠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不挑我点刺就不舒服的样子,他家大人怎么教他的。 小七和小八坐在唯一一辆马车里,我掀了帘子看了一眼刚想问三妹呢,就听见一阵马蹄声,洛书一身银甲英姿飒爽的坐在马上。 居然是御林军统领,我实在是汗颜。 洛书领头,我,阿白,齐漠涯和尧殇殿后,马车行在中间,几百人浩浩荡荡上了路。 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宫门,有人立于城墙之上。 行得太远也看不清是谁。 直到阿白的破锣嗓子在我耳旁轻声道:“是娘娘。” 我看了他一眼,垂下目光,不再说话。 边关长堤,大漠孤烟,不知今时塞北又会是何等风景。 8 8、第八章 ... 这么多人上路速度自然不会快到哪里去,幸好我们几个重要人物都不是多么娇贵,只有小七晕车晕的厉害,一张脸吐的惨白。 我抱着他到一旁林子里找溪水,乖小孩很愧疚的窝在我怀里:“四哥,我真没用。” 我揉了揉他头发,安慰道:“没这回事。”说着撕了衣服下摆,沾了水给他擦脸。 小七歇了一会儿终于缓了过来,跟着我回去的时候尧殇已经不在了。 “人呢。”我皱着眉环视一圈,发现士兵里也少了不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14 少人。 “九王爷说是等不及,自己现代人走了。”阿白拍马到我近前,看了一眼小七道:“看这天色似要变天,我们得抓紧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才行。” 我点点头,正要说话就感觉小七拉了拉我的袖子:“四哥,我不想坐马车,你带着我骑马吧。” 我本想不答应,看着小七可怜巴巴的皱着脸,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答应下来。 赶在电闪雷鸣之前我们找到一个岩洞避雨,齐漠涯显然不放心尧殇,又带着一批人出去寻。 洛书和阿白升起了火,我和小八围着火堆坐下,小七还很好心的借了火给别的士兵,岩洞里灯火通明,也不用担心晚上会有野兽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齐漠涯才回来,那时雨已经下的很大了,难为他在这么大的雨里面还能找的到路。 洛书迎上去,齐漠涯抹了把脸,看了我们几个一眼,摇了摇头,我事不关己的坐在火堆旁,正想说自己饿了,就看见阿白站了起来。 “属下去把九王爷寻回来吧。”阿白说着就往洞口走去。 我皱眉,脸一沉:“回来。”阿白站在原地,背对着我。 “你以为你是谁的人,我有让你去找么,给我回来。”我咬牙,加重了语气。 阿白回头,有些无奈的看着我,犹豫了半天还是对我拱了拱手:“徐大人,我天明之前一定回来。”说完,人影就消失在了雨幕中。 我一口气噎在胸腔里,差点没咳嗽,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脸色气得铁青。 结果一直等到雨停,阿白也没有回来。 白露微曦,我们一行人下山,在山脚下才看见尧殇的人马,阿白跟在一旁,看见我冲我笑了笑。 我别过头用后脑勺对着他,尧殇看上去还不错,衣服有些湿,难得看到我没有冷嘲热讽的,僵着脸骑在马上,我自然不会理他,该怎样怎样。 行了数日便进了沙漠,半路还遇到一个商队,便和我们一道上路,平安走了两天,第三天正午商队里有观天象的老人神色抑郁,领头的商人特来与我们筹划,意思是可能要来沙城暴,两队人要扎营,不能前行。 阿白这几天一直跟在我身边,虽然刚开始我没给过他好脸色,不过几天过去,再大的仇怨也都消了。 我看了一眼,他也正看着我,冲我点点头,附耳道:“那人说的没错。”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没想到他还懂这些,难道是在塞北长大的? 洛书显然还拿不定主意,我刚想和她说去,就听见尧殇很不屑的哼了一声:“贪生怕死之徒,小小的沙子能奈我如何,继续前行!” 王爷都发话了做下人的哪敢不从,洛书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整顿了军士准备出发。 我急了,喝令道:“都给我停下,沙尘暴凶险,还是谨慎行事,等过了这一劫再走也不迟。” 尧殇显然没想到我会当众反驳他,脸都气黑了,用马鞭指着我暴戾道:“徐子弃,你算什么人,居然敢命令我,你不要命了?!” 我冷笑:“我就是要命才不走,你要是不要命你走你自己的,这回可没人再会去找你。” 尧殇激怒,一马鞭裹着劲风抽上来,我躲闪不及衣服袖子被撕裂了一大块,刚想说话,就突然感觉整个天暗了下来。 商旅那边的人马早就散的散逃的逃,没人哭喊因为一张嘴就是满嘴的沙子,我被阿白拉着,他功夫好,站的还算稳当,我就只有上下翻飞的份了。 眼睛被吹的睁都睁不开,我也不敢怎么用力呼吸,就怕到时候沙子能把鼻孔都堵了,那真要憋死了。 慌乱中感觉有人抓着了我的腰带,还来不及惊呼就被人扯了下来,我急了刚动一下就放开了拉着阿白的手。 阿白大惊,疾掠过来抓我,沙子在他脚下升起了一个旋,没过多久我手上就都是他流下来的汗。 其实要抓住我一个不难,问题是脱我裤子的人还扯在我身上,我踢了几次都没踢掉,恨得我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阿白内力泻的越来越快,我都感觉他跟着我们往下一起坠。 我紧张的不行,浑身都绷紧了,心脏一直提到了嗓子口,知道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我看了一眼阿白肃穆的脸,狠狠心闭上了眼。 在最后放开阿白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喊我:“徐子弃。” 我是在马车的振荡中醒来的,晃着脑袋的爬起身就感觉有人压在我小腿上,转头一看居然是尧殇。 怪不得之前阿白救不了我,原来是这祖宗扯了我的腰带,旧仇再添新恨,我心下大怒,一脚把他踹到一旁。 马车里的空间不大,他骨碌一下滚到一边撞到木板上明显的撞得不轻,呻吟着醒了过来,看到是我也沉下一张俊脸。 我没理他,微微弯腰掀开了车帘,把正在赶车的老夫吓了一跳,转头有些惊惧的看着我,呜哩哇啦说了一堆我一句没听懂,远处有人拍着马跑过来,是个少数名族的姑娘,蒙着面,露在外面的眼睛大而深陷。 她看了我一眼用稍显生硬的汉语道:“沙尘暴刚过起(去),两位是我们族银(人)在不远处假(救)的,你们还有通(同)伴么?” 我忙不迭点头:“有的有的,不知可否劳烦姑娘送我们一程,到了边城就行了。” 我看他们行装打扮大概也是商人,一般商人都是去边城,那里是汉族和少数名族贸易的集中地,老五的兵营也在那,如果阿白他们都还活着就应该会去那里。 那姑娘答应下来,还给我留下了点羊奶和青稞饼。 尧殇闭着眼在马车里调息,看到我手里的东西很不屑的撇了撇嘴,明摆着一副不想碰的样子。 我自己把自己填饱了睡觉,还剩一点留着,第二天起来一看动都没动过,我自然不客气当早饭给吃了。 尧殇到了中午才起来,脸是不正常的绯红,抱着膝坐着,看面色就知道不舒服。 我没工夫理他,有人送来吃的,我留了一份给他,这家伙到了晚上居然连一口羊奶都没碰,嘴唇都干裂了。 半夜我是被一阵刀剑声惊醒的,猛的掀开帘子就看见二三十个裹着兽皮的男人骑着马四处追赶着逃散的商人,那个领头的姑娘骑着马跑向我,老远就冲着我大喊:“马贼啊!”话音刚落,她就被其中一个男人用绳索捆下了马,拖进一旁的帐篷里。 我心下大骇,立马解了我们马车的缰绳,挥着鞭子:“驾!” 刚跑没多远身后就隐隐有火光追上来,我不敢回头,拼命甩鞭子,甚至试着去解马车连着马的绳索,结果解了半天解不开,急得我一头一脸的汗。 结果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15 刚直起身子一支箭就擦着我的头皮飞了过去,奔跑中的马儿悲鸣一声,跌在了沙地里,我从马车上滚下来,吃了一嘴的沙子。 跟在后面的马贼叫嚣着把我围在中间,其中一个还抽出了刀。 我正闭上眼等死,就听见尧殇嘶哑的声音:“给我把刀放下!” 我们最终没有死,大概那马贼的头领看了尧殇的一身衣服觉得是个油水很肥的主,暂时留下了性命。 我看着跟我一块儿绑在车后面边走还边咳嗽的尧殇有些无语,这人明明知道自己撑不住还硬要逞强跑出来喊那么一句,不但被狠揍了一顿还害得我和他一起没得车坐,沦落到被牵在牛屁股后面跑,实在是可怜。 幸好马贼的老窝离的不远,我们被锁在马厩里,尧殇浑身上下值钱的东西都被搜光了,亏得他能在马贼摸他的时候忍得下来,;脸都憋青了。 两人被绑在一起,尧殇的体温高的吓人,能支撑到现在没晕过去已经是奇迹了,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折腾了一夜肚子都饿了,平时吃惯了夜宵想到甜点就越发饿得厉害。 我侧头看了一眼尧殇,他闭着眼微微歪斜在我肩上,难得看他这么平和的样子,仔细瞧来其实和尧菱韶有几分相似,不愧都流着天家的血统,长得都妖孽的很。 尧殇因为发热,脸颊绯红,倒衬的肌肤莹白剔透,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就算闭着眼睛我也记得他那眼神,亮如芒星,光华流转。 叹了口气,我转过头,也不知道逃不逃得过这一劫,实在是烦恼。 正睡得迷迷糊糊就感觉被人提了起来,尧殇还没醒又拽着我跌回地上,还来不及喊痛脸上就挨了马贼首领两巴掌,半边面颊迅速肿了起来。 被拖着到火堆旁,我这才发现这帮匪贼正在玩乐,几个和我们一样的男人被当成活靶子一样的放出去,逃不了多远就被乱箭射死,女人们几乎个个衣不蔽体,被马贼们随意蹂躏。 我看得心惊,回头看见尧殇闭着眼睛仍是没有清醒的样子。 轮到我们的时候有人向马贼的首领进言,说是能把我们卖了,还能赚一笔,那人是汉人摸样,说的话我也听得懂,然后那马贼首领看着我,突然道:“你们有搜(首)领么,能拿得出七(钱)么?” 我忙点头,那首领想了想又问:“你们搜(首)领是谁?” 这下我懵了,我总不能说我是官兵的人吧,那还不下一秒就被灭口啊,正烦着就听见尧殇沙哑的开口:“我们是醉红楼的人。” 那马贼身边的汉人明显眼睛一亮,对着马贼的首领一顿呜哩哇啦,大概意思是醉红楼的人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值钱,那马贼首领摸着下巴很有兴趣的看着我两:“既然你们是自(醉)红楼的人,你们有什么奔(本)事不?” 说完让手下解了我们绳索,命令道:“有什么奔(本)事拿出来侃侃(看看)啊。” 这回轮到我和尧殇面面相觑了,那首领明显等的不耐烦了,皱眉对着那个汉人说了句话,那汉人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你们再拿不出本事来就剁了你们拿去喂狼。 终于尧殇黑着脸沉默了半晌,突然要求道:“给我一把马头琴。” 然后那个首领盯着我,我咬咬牙,值得硬着头皮说了一句:“我要一壶酒。” 说实话,尧殇的马头琴拉的不错,颇有点草原上苍凉狂放的味道,我活动了一下筋骨热了一会儿身,跟着乐声耍起了酒壶。 和扮女装跳的舞不同,我现在的舞重点不在我身上,而是在我手上的酒壶上,满满一壶酒,我舞一段喝一段,酒壶上下翻飞,却一滴不会撒出来,全进了我肚子,酒光了,舞自然就结束了。 因为喝了酒的关系我越跳越豪迈,当最后一滴酒入了喉,酒壶也终于撑不住我的内力,应声而碎,我收了势几乎有些站立不稳,火烈的烧刀子灼的我咽喉刺刺的疼,所有人都不出声,直到马贼首领大笑着鼓掌,也不知道呜哩哇啦说了什么。 之后我和尧殇再没被绑着,待遇也好了不少,中间还有人过来敬酒,说了一堆的话,后来那汉人翻译给我听,意思是他们草原上的男儿最重视酒量好,能歌善舞和勇士,他们觉得我这三样当中占了两样,是个值得尊重的人。 尧殇也被灌了不少酒,正好替他发发汗,我已经完全喝高了只想睡觉,也不知道最后歪在了谁的腿上,那人甩了几次都没甩开,也就不再动作任我躺着。 我啧了啧舌,翻个身,酣然入梦。 9 9、第九章 ...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中午,我闻了闻身上一股子的羊骚味,身旁的尧殇还在睡,我犹豫了一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有些烫手。 我们被安排在一个小的毡房里,门外有人把守,同我们关在一起的还有那个领头的姑娘,和其他几个女人,看见我醒了有些瑟缩的缩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有人送来羊肉羊奶和青稞饼,我忍着先让那些女人拿了,结果最后剩下一点还不够我一个人的。 我硬给尧殇灌了点羊奶,自己把干粮给吃了,还剩点羊肉放着,也不知道尧殇醒过来之后有没有胃口。 吃完就有人进来将我们一个一个带出去,像赶牲口一样的赶上牛车,尧殇昏昏沉沉的挂在我肩上,还好这次没再将我们绑在后面拉着跑。 行了半日远远的就看见一座城门,我心里一下子雀跃起来,可惜刚雀跃到一半,马贼们就赶了几十只羊上了车,我被挤在最里面还背着尧殇,被羊身上的臭味熏得差点没晕过去。 几个马贼威胁了一番,领头的便去打点城门口的兵士。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城门就开了,眼见我们的车子就要进去了我急的要命,想了半天看到尧殇头上只有一根铁的簪子,二话不说拔下来扔了出去,结果好巧不巧似乎卡住了轮子,车子一下子歪了过来。 马贼首领骂骂咧咧的下去查看,腰刚弯下去,头瞬间就没了。 我都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突然的变故,傻愣在当场,直到车顶被猛的掀开,阿白疲惫的脸出现在我们上头。 几十个马贼被瞬间杀的精光,齐漠涯和洛书也来了,阿白拉着我出来,看到伏在我肩头的尧殇愣了愣。 “有大夫么?”我问他,又摸了摸尧殇的额头,比之上午更烫了,我皱着眉实在嫌麻烦,将人扔给了齐漠涯:“都烧了几天了,可别转成了肺痨,到时候神仙都救不了他。” 齐漠涯不赞同的看了我一眼,抱着尧殇进了马车。 轻松下来我才觉得浑身骨头都疼,半倚在阿白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16 身上,对方还算给我面子,没嫌弃我几天没洗澡的酸味。 上了马直接去小五的兵营,大老远就看见段恒玉在等我们,看到我的样子很不厚道的嘲笑:“真狼狈啊,徐大人。”特地拖长了调子,说得百转千回,我听的牙疼,故意给了他一个熊抱。 惹的那家伙上串下跳。 五宝一大早就去巡关了,所以没去接我们,到了晚上才回来,一脸的风霜。 我看着他的脸实在是有些心疼,想来尧菱韶也不懂得怜香惜玉让这么一个美人来驻守边疆,明明更加适合生居庙堂。 五宝仔细看了我半天,才笑道:“四哥这一路真是辛苦了。” 能不辛苦么,又是沙城暴,又是马贼的,还摊上一个是敌非友的九王爷,幸好病的不轻,没多少力气找我麻烦。 尧殇被另行安排在条件稍好的毡房,有专人伺候,大夫没日没夜的守着总算脱离了危险期,当然这我也是从阿白那听来的,我可没那闲工夫去看他。 小七成天研究单于的手迹,包括几大部族头领的文献,也不知道段恒玉从哪里弄来的,还亏得他能搞得到手,小八更忙,研究面孔和易容,他到现在都还没把几个重要人物的脸给琢磨透,急都急死了,齐漠涯和洛书每天都商讨计划,怎么行刺,小五要操练士兵巡查边关,段恒玉一直陪着他跑东跑西。 想来只有我最闲,幸好还有阿白陪着我。 小五给了我一匹好马,我每天就喂喂马,刷刷马毛,白天日落的溜出去逛一圈,阿白居然还养了一只鹰,听话的要命,叫飞就飞,叫停就停,我羡慕得要死,可惜那只鹰碰都不让我碰,我又怕它啄我,最后只得作罢。 我躺在树荫下,阿白盘腿坐在我的身边,吹着胡笳,音调婉转,寂寥的粗犷。 尧殇能下床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了,我在马厩里看见他,整个人活脱脱瘦了一圈,脸色苍白,气色倒还不错。 他看见我皱了皱眉,没说话牵了匹马翻了上去,才跑了一圈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连着滚了几滚,半天爬不起来。 我提溜着马小跑到他跟前,居高临下的看他,看他挣扎半天也起不来有些好笑,大概笑的过于明显,尧殇斜着眼的瞪我,目光冷的能冻死人,我好整以暇了卷起袖子,拍了拍马屁股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刚跑开没多远,就听见后面有马蹄声跟了上来。 尧殇离我不长不短的一段,慢慢的跑着,我不加速,他也没追上来的意思。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边关,阿白看到我和尧殇一起来的明显吃了一惊,我撇撇嘴,心想腿长在他自己身上,要来我也阻止不了啊。 五宝一身戎装,墨绿的甲胄肃杀萧条,硬生生掩盖了秀美的容颜。 尧殇看着他,冷声道:“何时准备动手刺杀。” 五宝转头看了他一眼,嗤笑道:“王爷,这可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尧殇脸色本来就不好看,原本就苍白着现在更是白里透着青,握成拳的手都在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五宝轻轻的转过头去,淡淡道:“将在外军令犹可不受,更何况我是奉皇太后之命讨伐匈奴,九王爷你又有何资格询问我何时出兵?” 黄昏的时候我照例去遛马。回来时就看见尧殇还坐在马厩里。 栓了马开始喂草料,就突然听见他问道:“尧菱韶是你的什么人?” 我看了看周围,只有我一个,显然这话是问我的,回头就看见尧殇盯着我,那目光恨不得在我身上穿个洞出来。 撇了撇嘴,我没好气道:“管你什么事。” 尧殇哼了一声,涩然道:“尧菱韶霸了朝纲,皇帝痴傻,她等于一人独尊,朝廷内外大多换了她的亲信,;连军权都在她手里,她还差什么,就差自立为王了。”顿了顿,又说:“先祖打下的江山,怎么能交到外人的手里?!” 我很无语,心想尧菱韶也姓尧,她可不是外人,你们争来争去,到最后不管谁得了帝位,都是姓尧的。 自己想做皇帝就直说,还找那么多借口。 想到这儿我就有些看不起他,讽刺道:“就凭你,还不是尧菱韶的对手,乖乖当你的九王爷比较好,免得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完不再看他,自行出了马厩。 尧殇大概也知道我说的是事实,倒没反驳,跟在我面,突然问道:“你和她是不是很亲近?” 我失笑,他把我当什么了,难道还要我去给尧菱韶下毒? “你不是她男宠么。”尧殇一脸很不屑的表情。 我恨不得一巴掌扇飞了他那张俊脸,怒极反笑:“九王爷,你是不是太闲了,有空研究我是不是尧菱韶的男宠还不如想想你自己算什么。”想想还不解气,冷着脸又添了一句:“就算是个傻子好歹还是皇帝,你呢,我看你连傻子都不如。” 尧殇一张脸已经气的扭曲了,笑的尖刻:“怎么,一说你是男宠就跟炸了毛的猫一样,难道还被我说准了?尧菱韶看来也没什么品味找个男宠也是你……” 话还没说完尧殇就被我一拳揍飞了出去。 我抓着他的头发从地上拖起来,专挑他的脸,下手极狠的一拳一拳挥上去。 尧殇虽然久病刚愈,但毕竟不是武功被废,挑了个空挡一脚踹在我胸口上,我皱着眉咳了一声,看见尧殇蜷缩在地上也只有喘气的份了。 对着他的腰侧又踹了几脚,我把他的脸摆正了对着我:“你要是嘴再这么贱我不介意把你的嘴撕烂了让你再也说不了话。”说完,将他踹到一边,自己先回了兵营。 阿白看见我满身的沙子皱了皱眉,目光转到我后面,尧殇居然还能走着回来,不过脸已经肿的不能看了。 我回房脱了衣服,胸口乌青了一大块,正想着怎么办就看见阿白掀了门帘进来,手上多了瓶药酒和一只木盒子。 药酒才在皮肤上火辣辣的疼,阿白下手倒还算温柔,我把盒子打开就看见几块以前常吃的点心,一时都有些怔愣。 “城里也只有一家有卖这个的,我也不知道口味怎么样,你先将就着解解馋也好。”阿白手下没停,淡淡道。 我拿了一块放进嘴里,虽不似江南那里的糯软,却也甘甜可口,对于我这种好久没吃过甜食的人来说实在是美味。 “阿白你真好。”我塞了满嘴的糕点,说话都有些含含糊糊。 阿白笑着,帮我把衣服穿好,想了想还是斟酌着道:“九王爷他……你还是不要得罪的好。这人个性瑕疵必报,指不定今后会找你麻烦。” 我撇了撇嘴,不说话,其实心里有些吃味。 就冲着阿白冒雨还要去找尧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17 殇的份上我就不怎么舒服,虽然知道阿白心里还是向着我的,但他对尧殇也不见得就不好。 我算的对尧殇没好脸色了,也没瞧他和我同仇敌忾啊。 虽然这么想是有点不丈夫,但尧殇实在惹我不快。 之后几天都没见到尧殇的影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过见不到最好,免得心烦。 我照样每天溜溜马,功还是每天都练的,不过总的来说过的比较悠闲。 齐漠涯在树下找到我的时候我几乎都要睡着快了,看到他,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你可真闲。”齐漠涯摇头,有些好笑的叹着气看我。 我抓了抓头发:“我人言轻微,想忙也忙不起来啊。” 齐漠涯没再说什么,只伸手来我:“段恒玉已经混进了匈奴大营,你好好准备,明晚三更行动,不得有误。” 小八顶着两个黑眼圈给我画脸,看他头一点点的我真担心他给我画花了。 “你多久没睡了啊?”我问道。 小八哭丧着脸很委屈:“我都三天三夜没合眼了,大哥不是人啊,一百多个人,每张脸都要我画,有些人长的还特……那啥,我两只眼睛真是饱受摧残,看到四哥你都觉得是个美人了。” 我黑脸,决定当没听到他最后一句,转头问道:“小七呢?” “还在研究单于的手迹呢,今晚应该是能完成了。”小八朝里间书房努了努嘴:“二哥已经杀了其中一个部族的族长,假办了他,那人身边没什么亲信,倒也不用担心被识破,问题就是单于亲赐的手迹令牌,真的那个也不知道他放哪了,只能临时伪造一个。”话音刚落,就有人进来,我看了半天才认出来是洛书。 仍然穿着男装,肤色黝黑,居然还贴了络腮胡。 我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就听见小八轻声的道:“这次大哥还是让三姐动手,你和二哥辅佐。” 洛书显然心情很好,见了我挑了挑眉,一撩衣袍坐到我身边,动作真是飒爽到不行,完全看不出是女的。 “四哥。”她张嘴,声音绵软,配着她这张脸,实在是让我纠结。 我摆了摆手,颓然道:“你还是别说话了,出去人家不认识的还以为你妖怪呢。” 洛书笑了笑倒也识相不再刺激我,她递给我一套衣服,我研究半天有些纳闷:“怎么这么露,我当扮女人呢,这衣服穿身上胸部不就露出来啦。” 小八很不屑的看着我:“四哥,你就那么喜欢当女人么。” 我:“……” 第二日午后启程,洛书办成商人,拿着部族族长的手信,匈奴今晚要举办全羊宴,算是为明日出征的将领们践行,我们一行人就等于是请来表演的吟游诗人,一百多人,排场说大不大小不小,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很是壮观。 阿白算是随行,没怎么化妆,不过衣服倒是换了件华丽点的,他看上去居然还很喜欢。 不过当他看到我的时候显然被惊到了。 我穿的衣服没什么特别,就是当地过节时小伙子们都会穿的那种皮草,只不过从头到脚戴满了珠宝,光戒指就有八个。 小八也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染料把我一头头发搞成了艳红,五官是西域的长相,非常俊美,我想要是眼睛颜色还能换一下倒是有点像荆川。 阿白看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皱着眉憋出了一句:“恩,还是原来的比较好看。” 我乐了,很是欢快的拍了拍他的肩。 完全不顾小八一脸受了侮辱的表情:“四哥,你别笑了,口水都留下来了,丢不丢人啊。” 我:“……” 10 10、第十章 ... 作者有话要说:哎,在写尧殇的时候我其实打算是以腹黑为蓝本的,结果活脱脱写成了一个敖娇……掩面 至于正牌男攻荆川……我真不知道他是什么属性的,难道万能攻?望天 大单于呼延苍,母亲是呼延宏的阙氏,为人阴晴莫测,乖张暴戾,野心极大,听闻早间曾到中原武林拜师,也不知道功夫怎么样。 我跪在地上,小八在我身后,段恒玉假扮的部族族长呜哩哇啦说了一堆匈奴语,洛书弯着腰恭敬的递上帖子,过了一会儿就听见有人击了三下掌,我起身,这才看清了呼延苍的脸。 精悍的男人像一头慵懒的狮子,斜靠在上首的虎皮榻上,微闭着双目,没有什么表情,五官深邃,眉峰历练。 他张口,地地道道的汉话:“如今交战之际,你们能来还真是不容易。”说罢,笑了笑,指了指在座大大小小的部族族长,动作豪放且随意:“都听闻你们的名声,反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坐下忙是一片笑声,不过八成我猜他们都没听懂。 小八已经退到了幕后,洛书站在一旁离的呼延不近不远,不过距离也是够了,段恒玉对我使了个眼色。 舞自然是要跳的,不过让我奇怪的是呼延苍看的并不专心,想来是有些打击到我。 我跳的是藏族扎西,不过稍微改的难度大了点,趁着翻身的时候眼角余光瞄到幕后,就看见小八探头探脑的不老实,等翻过来的时候看到呼延苍的目光我吓得差点跳错。 这家伙居然看的是小八! 而且眼神越来越大胆,到最后基本是盯着了…… 还在震惊着,就看见洛书洛书迅速的动手了。 拳头带着劲风直冲呼延的脑袋而去,我有些不忍心的闭眼,怕等下又看到脑浆,结果出乎意料,呼延居然接住了洛书的招式。 他抓着洛书的手,笑的有些冷:“一直听闻中原八命如何如何,想来也不过如此。”说完,手指一收,我只听见喀嚓一声,洛书已经飞出了二丈开外,左手护着右腕,咬着嘴唇,一头冷汗。 呼延苍眼里有了些赞许的神色:“故意让我废了手腕好逃出来么?够狠够硬。”说完,人影已经瞬间移了过来,五指如鹰爪,只取洛书的咽喉:“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不能留你。” 洛书袖摆一震,罡风护体,左手掌拳交叠和呼延苍缠斗在一块儿。 各大部族的首领乱成了一团,他们带的多数人马已经被我们的一百多人解决的差不多了,主要的兵力则在靠近边城的地方扎营,要赶过来支援基本是不太可能了,只有几个部族高手还在撑着,和阿白段恒玉纠缠着。 我抱着小八冲出去,刚准备牵了马就被一帮从天而降的蒙面人拦住了去路。 小八这傻子除了大叫就只会乱挥舞短胳膊短腿,我掩面,本来还想带着他偷偷逃走的,现在都知道我们在哪了…… 蒙面人也不像是要伤我们的样子,除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18 了一个看着我们,另外几个都去帮呼延苍拖住阿白段恒玉他们。 呼延苍的功夫路数奇特,有少林也有武当,他内力深厚甚至有可能在洛书之上,同样赤手空拳,洛书讨不得一点好出去,反而处处被制,呼延苍完全是类似猫捉老鼠的心态,说是打架倒不如说他就是在玩,洛书早已汗湿重衣,罡风护体都维持不了,没几下呼延的拳风就刮破了她的肩头,全是血水,染红了她的整个手臂。 我只听见小八一声凄厉的:“三姐!” 下一秒洛书像风筝一样飞了出去,段恒玉飞扑过去接住她,呼延苍冷眼看着,微微眯起了眼,小八红了双眼拿了把刀就朝着呼延冲过去:“我杀了你!” 我急了,伸手拉他居然没拉住,刚喊了声“小八!”就听见刀身入肉的声音。 全场都寂静了。 小八瞪大了眼睛,看着呼延苍捂着小腹,血止都止不住的流出来。 呼延苍那眼神,我都不想提了,反正什么沧海啊,日月啊,都无光了。呼延活着的的手下有好几个都怒了,冲上去就要抓小八,段恒玉还没动手,就被呼延苍喝退了下去。 他看着小八,面无表情的静静道:“让他们走。” 我阿白,段恒玉抱着洛书,小八还傻愣在原地,我叫了他几声才回过神来,被我拖着出了单于的毡房,我让段恒玉抱着洛书先行一步,剩下我和小八还有阿白,本来想叫阿白先带着小八走,我自己骑着马追后头结果阿白死都不肯,牢牢的抓着我的手腕:“要走一起走。” 我急了,想来他是误会了:“我知道一起走的,我的意思是你们俩一匹马,我自己一匹马,还是你想怎样啊?” 阿白无语,带着小八翻身上了马背。 行了没多久隐隐看见远处火光大盛,我心一下子跌倒了谷底,果然匈奴的骑兵已经回来了。 段恒玉一人支撑着已经浑身是伤,马儿离的倒远,又正好在视野暗的地方,匈奴大概一时发现不了。 洛书横躺在马背上没有了声息,我扑过去急唤了好几声:“洛书,洛书!” 洛书眼睫动了动,稍稍转过脸:“四哥?” “是我。”我抓着她的手,看着前方阿白和段恒玉背对背站着,小八贴着我,不说话都能感觉他微微的颤抖。 “四哥。”洛书叹了口气,微微低垂着眼睑看着小八。 “三姐。”小八抽着鼻子,抓着洛书腰带旁的流苏。 洛书无声的牵了牵嘴角,轻声道:“四哥,我怕是过不了这一次了。” 我握紧了她的手:“胡说,不准再说不吉利的话。” 洛书只是笑,轻微的摇了摇头:“青山埋骨,马革裹尸,也好。” 我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再说,小八早就哭成了泪人儿,只知道不停的叫着三姐。 洛书抬起没废的手腕把我的手指拨开,静静道:“四哥,我的大仇已经报了,你是知道的对不对?” 我点点头,洛家世代当朝为官,先帝在时因为人鸭事件被卷入其中,满门抄斩,而幕后主使就是当时的太傅,现在的当朝宰相傅侯深,也就是洛书第一个杀的人。 “师父救了我的时候我只有4岁,教我功夫,教我读书习字,想来我到现在还没孝顺过他老人家。”洛书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前方。 我摸着她的头发,答应道:“等这事完了我就带你回蜀中,师父开了家酒肆,有空房子,你住下了,还能当个老板娘。” 洛书不说话,良久才咳了咳:“四哥,我宁可我四岁那时就饿死了。”顿了顿,又道:“我报了仇,可是,一点都不快活。” 她看着自己的手:“我记得我娘的手,绣花,抚筝,对镜贴黄花梳云鬓。”说到这里洛书闭上了嘴。 她张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夜晚的苍穹:“四哥,八名已经不是原来的八命了,你走吧,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别再回来了。” 小八扑在洛书的身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看着洛书颓然放开的手没了言语。 师父曾说,洛书拥有一双世间少有的妙手,拳如刀剑,可破甲穿岩。 可是现如今,还是没了。 掌纹不尽红尘三千,仓皇一世,终不得善了。 我闭了闭眼,将小八抱起来,想了想还是忍下心将洛书的尸体固定在他身后,驮上了马背。 “四哥?!”小八惊惧,挣扎着要下来,我用剩下的缰绳绑住了他的脚。 “想活命,就不要把身子露出来。”我淡淡的说道,用袖子擦了擦小八满是泪水的脸:“尸首可以护你不被流箭所伤,这是匹好马脚程快,你只要往前跑就行。”说完,我将辫子递给他,然后猛的抽了一下马背,马儿嘶吼一声,立马拨足狂奔。 小八拼命回头喊着我四哥,我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另一边,段恒玉已经倒下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阿白一人独立在场中,看到我皱了皱眉,我摇摇头,站到他身边。 “你为什么不走。”阿白的破锣嗓子不轻,震得我耳膜都疼。 我笑了笑:“你不也没走。” 阿白眉头皱得更深了:“我不一样。” 我抓了抓头发:“有什么不一样的,都一样。” 阿白不说话了,只是定定的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你上次沙尘暴不小心放了我,这次可别再撒手了啊。”想了想,我又道:“你这次要是放手了,我可真要小命不保了。” 阿白莞尔,笑的实在是傻气,我面薄,没好意思再看他。 事实证明,菜鸟就是菜鸟,就算在绝世高手身边也不可能变成高手。 从我手上流经的人不到十个,我就已经趴地上起不来了,要不是阿白在我身边护着我大概早就被五马分尸了。 脖子被人劈的很疼,我都怀疑是不是断了,眼皮沉的几乎抬不起来,迷迷糊糊之间我又听见那人喊我徐子弃,透过血水看见阿白的嘴一张一合,远处似乎还来了一队人马,挂着熟悉的狼头旗帜。 我在昏过去的前一刻还有工夫担心,要是呼延苍都来了,阿白能护着我们几个都不死么? 再醒来的时候我有一瞬间不太确定,身下是舒适干净的床铺,被子上绣着百鸟朝凤,很是华丽。头顶是做工精巧的木雕栏,好像雕的是送子娘娘,白白胖胖的娃娃手臂和腿像藕一样,一节一节。 我动了动脖子,疼的嘶了一声,松了口气,看来是还活着。 有人进来,伸出一只手轻轻的穿过帐子,搭在我手腕上,像是号脉。 我盯着那指尖半晌,终于在他收回去之前嘶哑的唤了声:“荆川。” 那人显然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19 没想到我能认出他,犹豫了半晌才掀起帐子,探进了半个身子。 高鼻深目,眼瞳碧色,眉宇间似是凝了一汪的山泉,请濯却耀眼。 他叹了口气,将手附在我的额头上,半天才道:“渴么?” 我点点头,仍是看着他。 荆川不说话,接过一旁侍女端的碗,一勺一勺的喂水给我,直到我摇头才停了下来。 喂完水他也没打算走的意思,坐在我床边,两人都不说话。 过了半天我才问道:“段恒玉死了没?” 荆川摇头:“没死。” 我点点头,想了想又问:“小八呢?” 荆川答:“他也很好。” 我看了他一眼,见他正眼瞧我,并没有心虚的神色,知道说的是真的。 一下子说这么多实在是有些累,我闭着眼歇了一会儿,才道:“荆川,洛书已经死了,小八也只是个孩子,尧菱韶的一些事情他都不懂,算我求你们,别为难他。” 想来段恒玉是不会死的,他们得留着他回去复命,也算是给尧菱韶的一个警告。至于小八,如果是在呼延苍的手里应该也算安全。 荆川沉默着,过了半天只说了一句:“你睡了这么多天也该饿了,先吃饭吧。” 11 11、第十一章 ...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算是攻受进展吧……我觉得我写的还是很明显销魂的= = 写了这么多,看了看悲催的点击,收藏和评论,我实在是有些汗颜…… 这文也许真的不怎么合大众胃口,掩面 荆川的府邸并不是我最早呆的那处,看气候应该还是在边塞,不过感觉更靠近西域那边,仆侍什么的都不多,也大概都在暗处。 塞北本就荒凉,也不知道荆川怎么搞出云雾飘渺,亭台楼阁,绿荫环绕湖畔翠石的。 我养了一个多月已经能下地了,天气转凉,早晨雾气浓重,一个人在院子里练功,快结束的时候才发现荆川站在一旁,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有侍女准备好早点,很识相的又添了副碗筷。 荆川话本就少得可怜,我也不多,一顿饭吃的默默无语,直到最后我才一抹嘴,佯装无所谓道:“我想见见小八。” 荆川看着我,过了一会儿,点点头:“好。” 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大早我还在练功小八就来了,天还没真正冷下来他就裹得跟个球似的,看见我很是兴奋的扑上来。 “四哥!” 我被他冲的退了好几步,半天才稳住,有些无奈:“你开年就二八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小八撇撇嘴,挂在我身上又磨蹭了一会儿,半天才下来:“四哥你身子好没,穿这么点不冷么?” “我要练功,穿多了没法练。”说着将他拉进房里,仔细检查了一番,才问道:“自己来的?” 小八不屑的朝天翻白眼:“怎么可能,那家伙才不会放我一个人来呢。” 我点点头,呼延大概找荆川去了,想来他两才是一伙儿的。 小八和我说了这几天发生的事,说到段恒玉的时候顿了顿:“二哥他,没死。” 我点点头,这我是知道的。 小八看着我有些欲言又止,脸色变了几变最后才来一个句:“算了,应该是我想多了。” 我一头雾水:“怎么了?” “没事。”小八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亮亮的看着我:“四哥,我们一起逃吧,回中原去。之前我就和小七说好了,等这事完了我们就回江南,还能过个暖冬,好不好。” 我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那你觉得就凭我们两逃得掉么?” 小八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有些悻悻的:“那我们也能想办法给大哥他们消息啊,让他们来救我们。” 我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看小八一脸烦恼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怎么,呼延苍对你不好么?” 小八唰的通红了脸,嚷嚷道:“那又怎么样,他杀了三姐,我讨厌他!” 提到洛书,我们两都沉默了下来。 小八皱着一张脸,很是委屈,一副又要哭的样子,我无奈,摸了摸他的头:“你在呼延苍身边我是放心的,至于中原那里,局势没稳定之前还是不要回去了。” “为什么?”小八不解,皱着眉看我。 我不愿细讲,转移了话题:“我看呼延苍对你不错,你在他身边也不会吃亏啦。” 提到这,小八就怒了:“他是我仇人,我干嘛要和他在一起啊?!” 我斜眼看他:“是这样么?那是谁不小心刺了他一剑后一副丢了魂要死的样子啊,别跟我说那不是你啊。” 小八哑然,脸憋得通红,恼羞了半天提了拳头过来砸我。 呼延苍临走的时候看小八还挂在我身上明显变了脸色,咬牙等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直接把人从我身上拽了下来。 荆川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听到小八挣扎着在那里喊:“放开我!放开我!我今天晚上要和四哥一起睡啦!” 我无语,摸了摸鼻子,看到荆川挑了挑眉,望着我微微一笑,霎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过了数日都不见小八再来,我有些担心,终于等不及找上荆川:“小八呢?” 适逢荆大老板正在看书函,我问了好几遍才肯抬头正眼看我,微笑道:“单于近日过冬狩猎,自然会带着他,见不到也正常。” 我语塞,偏还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只得郁闷,看他又把注意力放回书函上,我犹豫了半天打算回去。 正准备走,就听见荆川头也不抬的道:“既然来了,又急着走干嘛。”说完,一手空出来拍了拍身边的软榻:“过来坐。” 荆川的榻子很长,铺着白色的兔毛,柔软舒适,我坐在他身边,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熏香,虽然这人穿衣服一直都是华丽的让人不敢恭维,不过说实话,真的很适合他。 比如他今日这一身水亮的金色,绣的是金红的曼陀罗,妖娆的绽放在衣摆上,金色的长发编成了发辫,不知是玛瑙还是琉璃从头顶一直缠到了发尾,亮闪闪的一片。 我感叹着,这脑袋得值多少钱啊。 荆川大概被我看的颇不自在,半天放下书函,问道:“近来睡的可好。” 我点点头:“不错。” 荆川又问:“饭菜是否合口?” 我再点头:“很好。” 荆川满意了,回头继续看书函,我无语,不满道:“你就想问这个?” 荆川慢慢转过脸来,带着狐狸般的笑意:“我当你还在生我的气。” 我哑然,被下套了都没发现,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20 实在有些发窘。 荆川静静的看着我,垂下眼睑,半天才道:“我不知道洛书会死,也没想过要她的命,只是,事不由己,我没能控制住。” 我没说话,拨弄着榻子上的兔毛,啧了啧舌:“你要和尧菱韶斗个你死我活那也是你的事,别扯上我就行。” 荆川点点头,不再多话,过了一会儿才道:“洛书的尸首已经祭葬在月亮湖畔,苏恩会让她安魂。”想了想,又道:“你也真是狠心,人死了还拿来做肉盾,要不是小八被呼延发现的早,尸首大概早就千疮百孔了。” 我摸摸鼻子,被噎得无话可说,想来在呼延苍和荆川心里我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人。 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小八终于又来了我这儿,挂在我的身上哭爹喊娘的说想我。 我有些无奈:“你不是和呼延去狩猎了么?” 小八瞪圆了眼睛,腮帮子鼓鼓的:“那都是啥时候的事儿了啊,我上上,上上个月就回来了,都是姓荆的死人挡着,说什么你今早练功很累啊,昨晚睡得晚了还在睡啊,在吃饭啊,对了,连上茅厕的理由都有,四哥,你倒是管管他呀!” 我眯着眼看向荆川,后者很无辜的耸耸肩:“那天你真的在上茅厕,还是我帮忙拿的纸呢,别说你忘了。” 我恼羞,老脸窘的通红。 小八还一脸恍然的点头:“原来四哥你上厕所老忘带厕纸啊,怪不得小时候你总要蹲那么久。” 我:“……” 小孩毕竟是小孩,一说到狩猎兴奋的满面红光,甚至还送了只獐子给我,颇为骄傲的炫耀:“这可是我第一个射到的,呼延苍都没抢过哦。” 人家呼延苍让你的吧,人家逗你玩的哄你开心你还当真了,真是可怜。 不过看他和呼延苍处的还算不错,我也就放了心。 晚饭小八一定要留下来和我一起吃,荆川看着呼延苍,那眼神明摆着就是,你家的孩子都看不住,你真是太没用了,太没用了!呼延苍华丽丽的无视了他,把小八从我身上拽下来,拖到自己身边的椅子上坐好。 我的吃相很正常,荆川很斯文,小八和我差不多,唯一与众不同点的就是单于大人,直接用刀和手,完全不顾他碰过的菜我们也会吃,等到他碰了所有的菜一遍,我基本都不动筷子了。 小八很是嫌弃:“说多少遍了别用手啊,脏死了都。” 呼延很淡定:“我洗过了。” “洗过了也不行!”小八一筷子打在呼延还想去抓甜点的手上,那一盘甜点瞬间被荆川转移了阵地,基本快塞进了我怀里。 呼延苍吃痛,很危险的眯起眼睛,舔了舔嘴角:“我的什么你没吃过,怎么,我手碰过的东西你就不肯吃了?” 我:“……” 荆川:“……” 小八:“……我杀了你!!” 小八本来晚上还想和我一块儿睡,不想被荆川毫不留情的甩了出去。 我无语,刚想说你下手轻点,就看见荆川突然从怀里抱出一只毛茸茸的东西。 定睛一看,我乐了:“阿白?” 仍是纯粹无杂的一身白毛,阿白长大了一圈,还胖了不少,看到我“喵喵”的叫着,我提着它后颈的毛抱起来,还真沉了点。 “你什么时候把它接回来的?”我那时候将它留在了师父的酒肆里,这么久没见到,还真是想念。 荆川也笑,上前挠着阿白的脖子:“昨天赛猛把它带回来的,你师父很喜欢它,要不是说你要,你师父大概还不肯放呢。” 我仔细看了看阿白,发现它脖子里还挂了个铃铛,想了想我将铃铛取下来,里面果然夹着薄薄的一张纸,打开一看是师父的狂草,就三个字。 “酒醇了。” 我想到那时在凤凰城酿的青梅酒,便觉得嘴里发酸。 荆川看出了我的心思,淡淡笑道:“我不怎么懂温酒,还是你来吧。” 屋外大雪漫天,屋内荆川坐在我的对面,小铁炉里散发着浓浓的酒香,温暖香洌。 阿白蹭在我的脚边,打了个哈欠缩成一团,我只点了一盏油灯,昏暗里看见烟雾缭绕,水汽氤氲。 盯着酒炉发呆,我突然道:“荆川,我其实一直忘了问你,明明危险,为什么还要在这么近的地方陪着我呢?” 荆川没回答,他喝了口酒,半晌才道:“我也不知道。” 我失笑,摇了摇头:“沙城暴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人真傻,命都要没了还不肯放手,马贼那时候也是。就连最后我都觉得不能活了你还硬要拼着护我周全,想来呼延从你这儿捞了不少好处才保得住我吧。”顿了顿,我看向他:“荆川,你觉得值么。” 荆川不说话,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我也不期望他能给我什么答案,自顾自的又道:“想来你荆大老板,怎么老在我身上做亏本买卖。” 荆川沉默了半晌,听我说完,突然笑了,居然带着点宠溺的味道,淡淡道:“徐子弃,你一向心狠,所以,对我也不用客气,我会不习惯的。” 我“哈”了一声,酒气熏得眼眶都发热,胸口堵着,竟一句再说不出来。 清晨感觉有东西抓着我的头发,微微睁眼就看见阿白不知什么时候跳到了枕头上,猫爪子一下一下梳着。 我突然觉得冷的厉害,微微回头,看见窗都没关,一夜之间居然梅花都开了,枝桠一直伸到屋子里,花瓣落下来带着淡淡的梅香。 刚想起身,腰间的手臂紧了紧,我便被拽回了被窝里。 荆川闭着眼没睁开,懒懒的道:“冷死了,别起,热气都跑了。” 我咬牙,真想踹他一脚,皱着眉道:“天亮了,再不起小八来了就出事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我房门被人狠狠的撞了开来,小八的声音激动的像个小狗:“四哥,快起来,快起来,雪积的好厚啊,我们一起打雪仗啊。” 我掩面,荆川倒是镇定,慢慢的爬起来穿衣服。 小八显然没想到会看见这号人物,下巴都惊得要掉下来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道:“我四四四哥,不……不不会,被被被你给给给吃……吃了吧。” 荆川挑了挑眉,难得对小八和颜悦色:“小八真是聪明,乖,去找呼延玩去,你四哥昨晚累着了,让他再多休息会儿。” 我:“……” 12 12、第十二章 ... 作者有话要说:恩,尧殇要出场了,好歹男二号啊,别敖娇了啊,争气点啊,指! 二月梅花还没艳完,三月桃花就陆陆续续的开了。 我练完功就在院子里吃点心,荆川陪在我身边看账本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21 ,有时还临帖,反正比我还悠闲。 相处久了我才知道荆川其实是个很懒的人,不喜欢麻烦,活的很自我,除了正常的一些商贸生意,他别的理都不会理,就连每年岁末的牙会收账他都不会亲自去,从来都是差遣赛猛等人去办,宁可陪我窝在房里喝喝小酒,赏赏梅花。 他唯一不嫌麻烦的就是享受上面,吃穿用度无一不事靡具细,一大早袍子就要试半天,更别说带头上的了,想来在我身边扮作阿白的时候真是委屈了。 此刻荆川将金发松松的挽了一半,有几缕垂了下来落在宣纸上,俏丽的小婢在一旁磨墨,墨香浓郁。 桃花花瓣有不少飘到荆川写的字上,沾了墨,荆川也不在意。 他临完一贴,随意的冲磨墨的丫头摆了摆手:“下去吧。” 我凑上去瞄了一眼,临的是我的名,徐子弃三个字苍劲有力,我撇了撇嘴,拿了毛笔在下面歪歪扭扭的写了两个字:荆川。 他看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在川的后面又添了两个字:不归。 我狐疑,不解的看着他。 荆川淡淡的笑了笑:“这是我的字。” 我点头,咬了一口芙蓉酥,刚想说话,荆川便转过头就着我的手也尝了一口,微微皱了眉:“还真甜。” 我翻了个白眼:“知道甜你还吃。” 两人正说着话,门房那里送来了一封信,荆川看了一眼,慢慢敛了笑意,下一秒递到了我手里,我接过,打开一看原来是小八的,说是和呼延去江南看小七了,叫我莫挂念。 我皱眉,说多少遍了先别回中原,这孩子怎么不听呢,呼延也是,明知危险还任着他胡来,真是宠坏了。 看我脸色阴沉荆川没什么表示,也不说话,拿了账本安静的坐在一旁。 我一个人纠结了半天终于一拍大腿,咬牙道:“我去找师父。” 荆川挑了挑眉,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我有些丧气:“反正酒也喝光了,回去拿点也好。” 荆川不说话,看了我一眼,继续低头看账本。 我讪讪的,抓了抓头发也不知道怎么说,最后只憋出一句:“我一个人去好了,最多半个月就回来的。” 荆川头也不抬,声音发冷:“你端午之前要是回得来我就跟你姓。” 我笑了:“好啊,做我的媳妇自然要跟我姓。” 荆川眯着眼看我,我立马噤声。 看了看时辰,荆川收了账本,吩咐小扑准备午饭,见我还坐在原地苦着脸,突然凑过半个身子,嘴唇几乎贴到我的。 “你还真是别扭。”他撇了撇嘴,伸出舌头扫过我的唇角,淡淡道:“去江南过端午也不错,说不定还能看到赛龙舟。”说完,甩了甩袖子,背影很是销魂。 我捂着嘴,半天没缓过神来。 吃完饭我心情大好,抱着阿白扔上扔下,吓得它猫毛都竖了起来。 荆川在床上搔首弄姿了半天见我不配合很是郁闷,终于威武的将阿白甩了出去拖我上床。 经过那一晚后我便搬到了荆川房里,他一个大老爷们房间拾掇的比闺房还华丽,能落脚的地方铺的都是毛毯,鞋都不用穿,赤脚舒适又暖和。这人貌似特别喜欢毛毛,连床顶都有用孔雀毛拼成的大牡丹,我刚来那几晚半夜醒过来老是被吓到,很是不习惯。 荆川躺在我身边一下一下顺着我的头发,半天突然说了一句:“这毛真扎手。” 我失笑,突然把头钻进他怀里,嘴里叫着:“扎死你扎死你扎死你哈哈。” 荆川抱着我的脑袋翻了个身,换成了我压在他身上,脑袋贴着他胸口,心跳如雷一般鸣在我的耳畔。 凤凰城仍是山清水秀的凤凰城,可惜凤凰花还没开,少了些绚烂。 师父仍是抽着烟杆儿坐在酒肆门口的横栏上,看见我从马车上跳下来眯了眯眼:“怎么,酒喝完了?” 我笑了笑:“可不是么,几天不喝我肚子里的虫子都闹了。” 师父将烟杆儿在横栏上敲了敲,看向我身后帘子盖得严实的马车:“既然一起来了就别闷在车里了,一块儿陪我这个老头搓麻将吧。” 我尴尬的挠了挠头发,回头就看见一只手将车帘掀了起来。 荆川披散着一头金发,懒懒洋洋的钻了出来,似乎有些不习惯刺目的阳光,抬手闲闲的半遮在脸上。 我一脸复杂的看着他,实在不知道是觉得丢脸还是骄傲,反正很想掩面。 师父附在我耳边很认真的问道:“他在干吗?” 我很严肃的答:“恩……他比较害羞。” 师父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 荆川:“……” 陪师父垒了半天长城,荆川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拼命给师父点炮,输到最后我痛苦的咬牙泪流满面,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他的脚:“你绝对是故意的!” 荆川淡淡的挑了挑眉:“哄老丈人开心是应该的。” 我:“……” 晚上两人一起出去逛夜市,我买了糖葫芦和瓜子,荆川倒也不嫌丢人的为我拿着。 “我上次就想说,你这人买起东西来倒是挺厉害。”荆川看着正在挑了套娃娃的我,突然说道。 我甩了甩手,拿了最多的那个,付了钱:“没办法,小时候只要缺东西了都是我去买,都习惯买八人份的。” 荆川一脸你果然是保姆的神色,很同情的递给我一根糖葫芦:“真是辛苦你了。” 我:“……” 陆陆续续有老人孩子出来挂彩灯,荆川难得多看了两眼。 再行几步路正好路过卖彩灯的摊位,我拉住了他:“你挑个?” 荆川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下,然后毫不客气的挑了最华丽的那个…… 荆川提着巨大的凤凰型彩灯走在我身边,路上不少人忍不住盯着他瞧,他还能一脸淡然的吃我递过去的零嘴。 桥边有不少未出阁的少女放灯船,我和荆川走累了就在岸边坐下,边看边嗑瓜子。 堤岸开着大团大团的绣球花,我觉得好看,于是摘了一朵插进荆川的发鬓里。 他皱着眉,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取下来。 我嘿嘿笑着,握紧了他的手。 回去的时候阿白已经睡下了,荆川将灯挂在床边,想了想,又挂到屋檐下去。 我洗了澡回来就看见他还在捣鼓到底挂哪,连头上的绣球花都还没拿下来。 “你放桌上好了啊。”我喝了口茶,吃掉最后几块甜点。 荆川随意得道:“我怕它灭了。” 我被点心噎了噎,失笑道:“总会灭的啊,理它作甚。” 荆川看着我,皱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22 着眉有些不解,很是严肃:“可我不要它灭。”顿了顿,又道:“你给的,灭了太可惜了。” 我张了张嘴,又闭上,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半天才摸摸鼻子,斟酌着说:“灭了也没事,明天还是能点上的,你要喜欢,我天天帮你点上,如何?” 荆川想了很久,似乎也觉得只有这个办法,于是点点头,很小心的将灯吹灭了放在桌上:“我省着点油,你明天帮我点上。” 我哭笑不得,将他耳旁的花拿了下来:“荆大老板,要不要睡了啊,小的给你侍寝啊。” 荆川愣了愣,显然没想到我会调笑他,眯了眼笑得古怪。 然后我便被迫“伺候”了他整整一个晚上…… 第二天荆川赶车,临行前,将花灯递给我:“点上。” 我认命的爬起来帮他点上,事后他将灯挂在车棚前,看了半天抱怨道:“怎么不亮。” 我无语,心想大哥,大白天大太阳的能亮么,嘴里只能安慰他:“没事,晚上就亮了。” 结果好死不死到了晚上灯油就用光了,荆川很郁闷。 我则很庆幸:“太好了,我就怕再点下去,灯纸都要烧了。” 荆川:“……” 不过半个月我们就到了苏城,四月的江南正好是梅雨季节,我穿着蓑衣赶车仍是从头湿到了脚。 到了小七的字画铺看门的掌柜似乎换了个人,很是年轻,看到我皱了皱眉。 我拱了拱手问道:“请问七老板在么?” 掌柜摇了摇头:“我们掌柜前几日与旧友采办艾草去了,请问阁下是?” 我刚想说话,就听见门口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四哥?” 段恒玉撑着伞,一脸笑意盈盈,五宝站在他身旁,欢喜的看着我,疾步迎了上来:“四哥,你没事吧?怎么来这儿的?你怎么这么久都不和我们联系呢,六妹急得一直在找你。” 我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头晕,乍一听到尧菱韶的名字还是头皮发麻,刚想回答就看见五宝猛的变了脸色,一根银丝从袖子里直飞出去,在离荆川的双眼不到一厘米的地方瞬间停了下来。 我吓得魂飞魄散,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荆川仍是淡淡的表情,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我赶忙跑过去将荆川护在身后,僵着脸对五宝斥道:“你疯了你!” 五宝有些意外,但还是乖乖收了银丝,咬着嘴唇的冷笑:“四哥,你知道他是谁么?” 我没理他,仔细看了看荆川的脸,就怕会不会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伤了他。 荆川反而笑了,轻轻的握住我的手,温暖的掌心熨帖着我的指尖:“我没事。” 一直冷眼旁观的段恒玉突然挑了挑眉,痞笑道:“子弃,你是不是得解释下,这人怎么会和你在一起的。” 我看了他们一眼,觉得好笑,冷冷道:“我不来管你们的事,你们也别来管我的。” 五宝当即变了脸色,连段恒玉都敛了笑意,许久才道:“徐子弃,你这人还真是不讨人喜欢。” 我刚想回一句彼此彼此,就听见木头碎裂的声音。 也不知道那掌柜什么时候关了铺子的门,此刻碎了一地的木屑,呼延苍很是淡定的站在门外,一只手还举着,看到我们皱了皱眉。 然后我便看见一个粉绿的人影一头撞了进来,边跑还边喊:“哎呦我的妈呀!急死爷爷我了!阿七你快拿点你的宣纸来,爷爷我屎要拉裤子上了!” 我:“……” 荆川:“……” 五宝:“……” 段恒玉:“……” 阿七弱弱的叫道:“小八!你拿的那张纸上面写过字的啦!屁股又要黑了啊!!” 13 13、第十三章 ... 作者有话要说:尧菱韶是个可怜的孩子,大家不能欺负她,至于尧殇……孩子你又敖娇了掩面 斗室里养着盆栽,海棠的颜色红得温和,文竹嫩黄,小盆摆在椅子边的茶几上。 有伙计战战兢兢的进来奉茶,又跌跌撞撞的出去。荆川悠然的坐在我身边,捧着茶盏吹气。 五宝的脸色打从呼延苍进来就没好过,段恒玉倒没什么反应,恢复了一贯的痞样。 呼延苍更是嚣张的翘着腿坐在对面,干脆闭上眼谁都不理。 我看见小八暗地里偷偷的掐呼延大腿,后者终于肯给面子抬了抬眼皮。 五宝没有动端上来的茶,只是看着小八,神色清寒:“你是不是要解释下,为什么敌国的人会在我们这里。” 小八不吱声,缩了缩肩膀。呼延苍哼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似乎匈奴和贵国已经是友邦了,五将军你又何来敌国一称。” 五宝不屑:“只是附属而已,又何来友邦,蛮夷之地罢了,莫要抬举了自己。” 呼延不说话,突然食指微曲,五宝手边的茶盏瞬间碎裂开来,要不是段恒玉动作快将五宝揽进怀里,看这茶的热度五宝指不定会被烫伤。 小八显然吓了一跳,讷讷的喊了一声:“五哥……” 五宝冷笑着挥了挥手:“别叫我五哥,你连你三姐的仇都能忘了,还记得我这个五哥干什么。” 不提洛书还好,一提洛书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连段恒玉都微微皱了眉,刚想说话就听见荆川不咸不淡的道:“我记得三小姐死后五将军你也没出兵,好像尸首都没见你要过,最后还是大单于将三小姐以天祭的大礼安葬在了月湖边。”说完,他喝了口茶,微微笑了起来:“如此说来,五将军事后再提三小姐的死,这跟自己扇自己耳光又有什么区别。” 齐漠涯进来的时候正好和冲出门的五宝撞了个满怀,段恒玉跟在后面,看到他有些无奈的撇撇嘴:“都来齐了,你去对付吧。”说完转身就追了出去。 饶是反应再快,看到我们几个齐漠涯还是吃惊不小。 我闲闲的挥了挥手,笑的要多假有多假:“好久不见了啊,大哥。” 结果当我看到他身后还有一个人时,挥舞的爪子僵在了半空。 尧殇一身月白广袖,身姿卓然,眼眸光华流转,黑白分明。 他将手里的折扇唰的甩开,虚晃几下,微微笑道:“徐大人,好久不见。”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的,院子里的芭蕉苍翠欲滴。 我蹲在地上,狠狠的叹了口气。 小七蹭到我旁边,怯怯的问:“四哥,你不开心么……” 我看了他一眼:“九王爷经常来?” 小七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我咬牙,抓头发:“齐漠涯到底在想什么啊啊啊!” “什么叫我想什么。”齐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23 漠涯不知何时在我的身后,云淡风轻的问道。 我僵了僵,小七吐吐舌头很识相的跑远了一边。 我一脸太他妈不是兄弟的表情,转头看着齐漠涯打哈哈:“呵呵,大哥……” 齐漠涯抱着手臂,懒懒的靠着门框:“你就这么不待见九王爷?” 我无语:“这不明摆着么。”想了想,又有些担心:“大哥,你和九王爷走这么近,尧菱韶要是知道了……” “这你不用担心。”齐漠涯打断我,挑了挑眉:“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说完,转身进了饭厅。 一帮人忙了半天午饭还没吃,五宝不知什么时候被段恒玉拉了出来,坐在桌边还是摆着一张臭脸,尧殇已经坐在首座,手里的折扇一晃一晃,齐漠涯走过去,对他点了点头,坐在他右首,小八跑来跑去的端盘子,呼延跟着,像个大狗一样,荆川走到我面前,伸出手:“起来,吃饭了。” 我很无奈的把手递给他:“这饭吃的会不会要人命啊。” 荆川没说话,眼角的笑意明显深了一层。 等九个人都上了饭桌,齐漠涯突然道:“小七,拿酒来。” 小七愣了愣,赶忙乖乖去拿了酒,给每个人都倒上。 齐漠涯点点头,当先执了酒杯,说道:“这一杯,不是八命的随意,敬洛书。”说完,一仰头,杯子空了。 我看着小八红着眼睛将酒喝了,最后还被呛到,咳得厉害,呼延苍将他抱在怀里,温柔的拍着背,五宝哼了一声,冷着脸将空酒杯重重的放下,段恒玉笑笑有些讨好的送上筷子。 摇了摇头,我起身去舀汤,结果另一只手半路插进来也同时伸向汤勺,我抬头一看,尧殇正皱着眉盯着我瞧。 我撇嘴,既然是他自然不用客气,抢先一步就要去抢勺子。 尧殇的脸沉了下来,不轻不重的将我的手拍开,我再去抢,他再拍开,我们两只手就在汤碗上挥来挥去,结果下一秒,汤勺就进了荆川手里。 他慢条斯理的给我盛了一碗,再给自己盛了一碗,最后递给尧殇:“九王爷请。” 尧殇咬着嘴唇,眼看就要发怒,突然脸色巨变,微微侧耳。 环佩叮当,屐履轻缓。 我回头,看见一人徐徐踱上来。 云鬓高耸,步摇生辉,尧菱韶一身紫荆华服,眉目清冷动人。 “真难得呢,聚了这么多人。”尧菱韶居高临下的环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微微带了笑意:“四哥,真是好久不见。” 我蹲在院子里实在是烦恼的很,小八蹲在我身边,半天重复问一句:“四哥啊,老五是不是讨厌我了啊?” 我安慰的揉了揉他脑袋,看他很可怜的抽鼻子。 远处呼延苍托着盘子过来,里面是几样精致的甜点,冲我道:“哝,给你的。”说完,一手将小八扛起来。 小八挣扎了半天,一脸哀怨的看着我:“四哥,你为了几个点心就把我卖了……” 我很无辜的举起双手:“是他强买强卖的,你也知道我打不过他。” 小八:“……” 呼延很无力的看了我们两一眼,扛着小八去了正厅。 段恒玉不知什么时候开了麻将桌,硬拉着五宝垒长城,跟他们对家的是小七和尧殇,这两傻子,明显五宝和段恒玉在耍老千,还看不出来,真是没救了。 尧菱韶坐在高榻上,有侍女给她摆了棋桌,齐漠涯坐在对面,两人均是低眉敛目,无表情的摆着棋子,我看了半天觉得无趣,转过脸就看见荆川抱着只蹴鞠。 “玩么?” 我其实很想说,大哥你这身衣服真不适合玩这东西,不过没好意思打击他积极性。 小八大概又在五宝那里受了气,没多久就回了院子,于是原本两个人的蹴鞠变成了四个人。 然后小七麻将输光了,抱着小八哭穷,蹴鞠变成了五个人。 段恒玉过来讨债,债没讨到,五个人变成了七个人。 小七很好心的叫了一声:“九王爷,你也来吧。”某人表面不情不愿的加入进来,踢得却比我还卖力,结果一个不当心踢散了太后娘娘的棋局。 于是最后的最后,我们分成两队,每队五人,一个时辰记一次总分,年轻的掌柜裁判,输了的请吃晚饭。 说是蹴鞠,实则完全成了高手过招,我们队里就看见呼延,荆川,齐漠涯上下翻飞的接球踢球,我和小八两人就只有干站着当木桩的份。 至于我们为什么不踢?开玩笑,这球打过来都是带着内力的,我们两那三脚猫功夫刚碰到球大概就被震飞出去了。 我看着荆川一身的累赘还能踢得如此轻松,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那华丽丽的牡丹红拖地长袍,衣摆随风飘扬,也不知道他头上那些饰品怎么带的,居然这么激烈运动都不掉一颗。 当然对面也不是省油的灯,尧殇和小七虽然弱了点,可段恒玉和五宝都不是小角色,段恒玉就是个阴险小人,专挑我和小八下手,还用足了十成十的力,真是太狠太狠了! 不过最强悍的还是尧菱韶,她连裙装都没换,脚上蹬的还是高脚屐,吐息不乱,招招狠辣,我都怀疑她的脚会不会断掉。 最后一直到半夜都没有分出胜负,球都被踢烂了。 尧菱韶接过一旁侍女递上的帕子,看着荆川,淡淡道:“荆老板真是好俊的身手。” 荆川拱了拱手:“不敢当,娘娘才是巾帼不让须眉。” 尧菱韶笑了笑,转头看着我:“四哥,能否借一步说话。” 我其实早就饿得头晕眼花,僵硬半天还是点了点头,荆川看我答应,挑了挑眉,倒也没说什么,只给我端来一盘点心用来垫垫饥。 整个过程尧菱韶一直不动声色的看着,直到荆川转身走开,才慢慢开口道:“荆老板对四哥很是上心呢。” 我看着荆川的背影没说话,过了半晌才唤了一声:“娘娘。” 尧菱韶摇了摇头,微微苦笑:“四哥,你就不肯叫我菱韶么?” 我闭了嘴,不看她。 尧菱韶叹了口气:“四哥,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回来呢,我很担心你,你可知道。”顿了顿,又道:“你要是不愿呆在宫里我也不逼你,你有什么愿望我都可以帮你实现,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可你为什么,总是要离开我呢?” 我闭上眼,狠了狠心咬牙道:“尧菱韶,我唯一想要的就是永远不见你,你可知道。” 尧菱韶不说话了,只是静静的看着我。 我笑了笑,单膝跪了下来:“娘娘,我不要你给我什么,我只求你,放了我。” 尧菱韶一直一直盯着我的脸,漆黑的眼瞳澄澈如镜,倒映着我的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24 面孔。 过了许久尧菱韶突然粲然一笑,下一秒我便被一耳光扇的别过脸去,清清冷冷的声音想在我的耳边。 她说:“好,徐子弃,我放了你。” 我垂下眼,给她磕了个头:“谢娘娘。” 尧菱韶走的时候我还跪着,始终没有抬头,视野里是她的高脚屐,小小的玉足不盈一握。 荆川蹲在我面前,看我被扇肿的脸撇了撇嘴:“都说女人不好惹了,你还偏要惹。” 我苦笑一下,终是没反驳。 半夜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荆川将我抱在怀里,迷迷糊糊的我听见雨点打在芭蕉叶上啪啦啪啦的声响。 荆川轻轻的凑在我耳边:“她在外面。” 我半天才“嗯”了一声,往他怀里又钻了钻。 大雨滂沱,淹没了一切。 14 14、第十四章 ... 作者有话要说:恩,看的开心啊各位~ 尧菱韶走的匆忙,宫中不可一日无主,她日夜兼程的赶过来只为见我一面,想来也实在是辛苦。 荆川陪在我身边,看着尧菱韶登上马车,帘子放下来遮住她绝色的脸。 从头至尾,没有看我一眼。 我想起那年穿着月白夹袄的她,衬着火红的凤凰花,让一切都失了色。 终是再也回不去了。 五月粽叶飘香,街坊不少妇女端了米盆出来包粽子,包好了直接扔到一边的锅里去煮。 我还在纠结粽子上的线头,就看见小八一脸嫌弃的将我刚包好的几个拎起来:“四哥,你包的好丑啊。” 我怒:“有本事你来包啊,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看除了五宝帮忙淘米之外你们几个都做了什么了?二哥算他切肉了吧,小七也洗了粽叶,你呢,你去干嘛了?” 小八很委屈:“我不会嘛,而且大哥,呼延,荆川也什么都没做啊,四哥你怎么不说他们。” 当然是因为你最弱啦,我心想,将手里包了一半的粽子递给他:“你来!” 小八认命的开始学着捆。 五宝从厨房里出来,手里又端了一盆米,看到小八笨拙的动作有些忍俊不禁。 小八看他笑了,立马很狗腿的舔着脸凑上去撒娇:“五哥,四哥他欺负我。” 五宝佯装绷着脸,抢过小八手里捆了一半的粽子,重新拆了捆好递过去:“好了。” 小八大喜,拍着手继续狗腿:“五哥你扎的真好看,比四哥的好看多了。” 我:“……” 晚上一帮人吃粽子,荆川在拆第三个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微微变了脸色,转头看着吃的正香的我:“为什么都是红豆沙的,肉的都去哪了?” 我头也没回的答:“我喜欢啊,肉的都给大哥了。” 荆川挑了挑眉,看向齐漠涯,后者很识相的将拆了一半的粽子递了过来:“荆老板要是不嫌弃,就吃这个吧。” 我:“……” 吃完粽子自然就是赛龙舟,苏城的河道边早就围满了人,我们挤了半天才挤到前排。 小八和小七显然是兴奋的不得了,又跳又叫,五宝没法,将小八抱起来让他能看的更清楚点。 我看着小八受宠若惊的表情觉得好笑,一低头就见小七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远处荆川刚买回来麦芽糖,看见我怀里的小七有些惊讶,我正好抱得累了,想都没想就把孩子往他怀里一放:“帮忙抱下啊。” 小七:“……” 荆川:“……” 可怜原本在我怀里笑的开心的人儿,下一秒到了荆川怀里抖得跟个鹌鹑似的,一张小脸绷着,都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 荆川倒是很淡定,稳稳的抱着小七,还很体贴的捡了个麦芽糖放他手里。 小七愣愣的抓着糖,看了看荆川,又看了看我,然后小心翼翼的开口道:“谢谢荆大哥。” 荆川显然被那一声荆大哥叫的很舒爽,和煦道:“小七真乖。”顿了顿,一脸温柔的看着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子弃,你说对么?” 我:“……” 呼延,段恒玉和尧殇不知去了哪里,回来的时候人人大包小包的提着,看见小八在五宝怀里呼延瞬间变了脸色,不顾小八的挣扎,毫不犹豫将人抢了回来。 五宝皱眉,看着段恒玉:“你去哪了?” 段恒玉只是笑,从买的东西里面抽出一件长衫,披在五宝身上:“夜凉,小心别冻着。” 齐漠涯仍是跟在尧殇身后,九王爷看了看我手上的麦芽糖,脸色变得有些奇怪,我这才发现原来他手里也有一包。 来不及细想,赛龙舟已经开始了。 中间我看的激动,身子往前一倾,怀里的麦芽糖半包进了水里,我还来不及心疼,手边就又多了一包。 有些诧异的侧头,我看见尧殇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微微僵硬着嘴角,看不出喜怒。 第二日一早小八和呼延就上了马车,临行前还剥削了一堆我的点心。 小八坐在车上,笑得一脸傻样:“我回去看看师父,嘿嘿。” 我欣慰:“也是,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呼延:“……” 五宝脸色不善的来送行,最后还是在小八委屈的表情里败下阵来,无奈的摸了摸他的头:“要好好照顾自己。” 小八红着眼点头如捣蒜。 五宝叹了口气,看着呼延苍恶狠狠的道:“你要是敢对不起小八,我一定领兵灭了你整个匈奴,把你的人头挂在边关上示众!” 我:“……” 小八:“……” 梅雨季节过了就开始渐渐热了起来,我中午搬了藤椅在院子里乘凉,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看见尧殇不知什么时候打着扇子坐到我身边。 懒得理他,我翻个身继续酝酿睡意。 半晌便听尧殇道:“你那时可否受伤?” 我想了半天才弄明白他大概问我刺杀呼延时候的事,淡淡道:“小伤,王爷不用记挂。” 尧殇不说话,我感觉有风一阵一阵吹到背上,很是凉爽。 荆川从走廊那一头过来,手里托着葡萄,看见我和尧殇在一起明显愣了愣,微微敛了眉,到了身边他将手放我脸上,凑近问道:“怎么不回房去睡。” 我嘟囔了一句:“床上热。” 荆川失笑,微一用力将我拉了起来,转身对尧殇点了点头:“失陪了九王爷。”说完,拉着我进了房。 我隔着窗户纸看见尧殇还坐在原地,背影有些落寞,荆川靠在一旁微微眯了眼:“这人还真是奇怪。” 我笑,抓了抓头发:“好歹同生共死过,也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25 算患难之交了。” 荆川咬牙坏笑,下一秒便扑到我身上和我纠缠起来。 黄昏时才能下地,荆川还睡着,我穿好衣服随便将头发扎了一束。 厨房里有小七准备的点心,我一口气吃了八个,打了个嗝才停下。 隐隐约约听到琴声,我端着盘子出去就看见五宝坐在前院的柳树下面。 我和荆川住的是后院,那么久都还没听过五宝抚筝。 段恒玉没有舞剑,躺在一边,翘着腿跟着琴声打拍子,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五宝披散的发,过了没多久五宝似乎弹完了,段恒玉微一使力就将人拉进了怀里。 夕阳西下,纠缠了一地的阴影。 我红了脸,没好意思再看下去。 正准备走不知何时荆川到了我身后,下巴还搁在我肩上,懒懒道:“饿死了。” 我无语,挑了个不太甜的绿豆糕塞进他嘴里。 晚上一行人去泛舟,我和五宝两个人坐在船舷上。 五宝脱了鞋光脚去戏水,泼了我一身的水花,有的还泼到了我脸上,过了半天我才意识到那是五宝的洗脚水,张牙舞爪的开始反击。 等到我们都湿的差不多的时候,齐漠涯终于看不下去了:“我不介意,你们俩都下水游一圈再上来。” 我扁了扁嘴,看着荆川将袍子脱了披在我身上,一脸你都不帮我的怨愤。 荆川笑,调戏一样的摸了摸我的脸:“大哥教训的是。” 我吐血。 船内段恒玉泡了茶,难得正经的脸色,我心下了然看向齐漠涯:“怎么,又有活儿了?” 齐漠涯点点头,拿出了一张英雄帖。 我瞄了一眼,烫金的大字标着宣武门。 五宝皱眉,不解道:“为什么是宣武门,我记得宣武门虽处在江湖,但从不过问江湖之事,怎么这次也被拖下水了?” 段恒玉喝了口茶,悠然道:“再怎么置身事外,只要关系到权钱二字,有哪个脱得了干系的。”说完,很是鄙夷的扫了帖子一眼,哼笑道:“攸关江山命脉,自然多的是人要抢。” 齐漠涯没再多说,最后做了结论:“今晚整理一下,明日一早出发。” 我东西本就不多,整理起来自然迅速,弄完沐浴回来,就看见赛猛跪在地上。 荆川看我进来,随意的对赛猛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赛猛答应,转身对我行了礼,下一秒就不见了踪影。 我擦着湿头发,挑眉看他:“怎么,你要跟我去?” 荆川点头:“那是自然。” 我撇了撇嘴,损道:“难不成你对什么江山也有兴趣?” 荆川很不屑的看着我,眉目里尽是疏狂:“我现在过的就不比皇帝差,可不想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说到这里,我倒是有了些好奇,忍不住问道:“话说你只是个商人吧,可又不像,你到底干嘛的啊?” 荆川一脸深意,很无耻的给了我一个后脑勺,明摆着就是卖关子。 我咬牙,扑上去掐他脖子。 小七一大早睡眼惺忪的送我们出门,临行前很是不舍的拿一包点心塞进我的怀里:“四哥,这一路山高水长的,我怕你一时半会儿的吃不着。” 我嘴角抽了抽,很没出息的将点心藏好。 尧殇不知为何也与我们通行,我对齐漠涯使了无数个眼色,这厮就当没看见,害的荆川还以为我眼抽筋,扒拉着我脸看了半天。 这次没了女人和小孩,连马车都不用,我们一人一马速度自然快得狠,不过数日就到了临江。 齐漠涯和段恒玉正准备去找船工,就听见荆川很冷静的开口:“不用特地找了,荆门的船已经到了。” 然后我便看见一艘华丽无比的巨型运轮由远及近缓缓驶来,赛猛一身五彩船服表情森严的立在船头。 身旁的荆川皱着眉,很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这衣服穿他身上怎么就这么丑呢。” 我:“……” 五宝:“……” 尧殇:“……” 段恒玉:“……” 齐漠涯:“……” 我掩面,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啊,还有这不是重点吧? 15 15、第十五章 ...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直想写江湖,结果真的写到的时候却不知道怎么写了……掩面orz 我趴在船栏杆边往下看,船身雕着一副完整的洛神图,眉目传神华丽异常,荆川还在一旁很是自豪的问我:“好看么?” 嘴角抽了抽我决定不理他。 赛猛仍是一身五彩的水手服跪在荆川面前,后者很淡然的挥了挥手:“做得很好。”顿了顿,又加了句:“你还是把这身衣服换了吧。” 然后我看见赛猛的嘴角也抽了抽,难为他了,有这样的主子真是不容易。 荆川显然心情大好,抱着我邀功,正撒着娇就突然听见一声冷哼,尧殇一脸鄙夷的看着我们:“荆老板真是大手笔,可惜做事实在是没脑子,本王算是见了笑话了。” 荆川素来最恨有人在他心情好的时候泼冷水,很是危险的眯起眼睛,正要开口,就又听见五宝附和道:“九王爷说的是,荆老板这船的确是方便,但目标太大,很容易遭到攻击。” 尧殇见有人赞同他,脸上明显得意起来,正要开口继续讨伐,我笑了笑,闲闲的打断他。 “九王爷要是真那么担心,我不介意您先走一步,自己跳下去吧,免得继续看笑话。” 尧殇被噎的不轻,握着扇子的手都在抖,咬牙切齿的指着我:“徐子弃!你、你……”话没说完,一震袖子转身离开了甲板。 五宝不赞同的看着我,张了几次嘴最终还是闭上,叹了口气一弯腰进了船舱。 我继续看了会儿风景,回头就见荆川正脉脉的盯着我。 “怎么?”我挑眉,像摸小狗一样的拍了拍他脑袋:“是不是很感动啊?” 荆川不说话,埋在我肩膀里,过了半晌才闷闷的道:“其实想来的确是我欠考虑了。” 难得他肯这么放低姿态,我自然是更加卖力抚摸他脑袋。 饭桌上尧殇没来,等了半天不见人影,我很坦然的说了一句:“先吃吧。” 齐漠涯叹了口气,犹豫半晌,起身准备去请。 我喊住了他:“你干嘛。” 齐漠涯看着我,表情有些无奈。 我挑着鱼刺,慢慢道:“他是小孩子么?不吃饭还要人家去请?再说你请了他还不一定会给你面子,你去了岂不是自讨没趣。” 荆川看看我,又看了一眼齐漠涯,唤来赛猛吩咐了几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26 句。 后者领命,差了几个小厮,端了菜食送到尧殇房里。 齐漠涯这才脸色僵硬的重新坐下来。 我心情甚好,继续挑我的鱼刺,至于尧殇到底吃了没,这就不是我该关心的事了。 半夜起夜,急急忙忙跑到甲板上,刚想就地解决就看见尧殇站在围栏边,衣袂翩翩,吓得我尿意全无。 他显然也没想到会看见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的沉下脸。 我假笑着随便打了个招呼:“九王爷。” 见尧殇没反应,我撇了撇嘴背过身去,突然听见他唤我:“徐子弃。”等了半天没下文,我只好再转过来,刚张嘴想问,就看见尧殇一脸惊恐的看着我后面。 然后下一秒我便被他扑倒在了地上。 我挣扎着抬头,看见我原本站的地方插满了五行镖,正惊惧着,整个人已经被尧殇提了起来,凌空从甲板上跃入了水中。 “哈……”我从水里冒出头来,狼狈万分,尧殇一手紧紧箍着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折扇已经甩了开来。 五六个蒙面人向我们游过来,尧殇将我护在身后,猛的潜到水里。 虽然觉得很没用,但我还是尽量把自己藏到阴影里去。 船上蒙面人更多,荆川衣冠不整的四处奔走,面若寒霜,明显是在找我。我既想叫他又不敢叫,怕万一暴露目标,人家几个飞镖就能射死我。 隐隐的有火光出现在船尾处,我心下大骇,耳边是凿船的巨响,我刚动一下就被人从后面勒住了脖子,来人显然是要命的,我拖着他潜到水里,对方手里动作仍是越来越紧,我挣扎的几乎快要脱离的时候突然感觉脖子一松,然后猛的被人抬出了水面。 尧殇轻轻拍着我的背,看我不停的咳嗽,吓的魂飞魄散:“要不要紧啊?!你不是躲起来么,干嘛又跑出来啊?!” 我喘了半天,一直指着船尾:“凿、凿船……有人凿船啊!” 尧殇脸色巨变,转身朝船尾游去,还拖着我,可怜我手脚并用的划,才不至于拖他速度。 凿船的有四个人,尧殇想都没想就冲进去缠斗成一团,我游到被凿出的窟窿那里,堵了半天没堵上,正急的团团转,就看见一个落单的朝我快速游了过来。 我吓得赶紧游上去换气,结果快接近水面的时候就被抓着腿拉了下来,对方拿着剑,我堪堪避过一下,眼看他第二下就要下来我是死活都躲不过了。 正闭着眼睛等死,下一秒便被拉进一个怀里,面前时尧殇苍白的脸。 我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拖着他奋力的往上拽,身后的人也跟着出了水面,还在喘气,尧殇的扇子已经飞了过去,对方整个脑袋都被削掉了。 船身已经沉了一半,我看了半天没看见荆川,隐约能听到五宝的琴声,却也不看不见人影,手里的分量越来越重,尧殇的背部被划了一条硕大的口子,也不知道有多深,血水潺潺的流出来,混在清水里。 陆续有蒙面人跳到水中,我咬了咬牙,随手拿了块船身掉下的木板,拖着尧殇向反方向游去。 视野里洛神的形貌渐渐模糊,冲天的火光淹没了如画的眉目。 尧殇的半边身子靠在木板上,我抓着不让他掉下去,手脚划的都快僵硬了,他背上的伤口已经被我止了血,顺便擦了我随身带的金疮药,应该是没大碍,但长时间泡在水里也不行,感染了就不好办了。 我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尧殇闭上了眼,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脸:“喂,醒醒啊,不要睡着了啊。” 尧殇微微皱了眉,还是没把眼睛睁开。 我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认命的继续往前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泡得我浑身几乎麻木了,隐隐约约才看到岸边。 我眯着眼观察半天,然后奋力的朝前游过去。 尧殇已经昏迷了,额头滚烫,我背着他一路跌倒了十几次,死沉死沉。 有渔民的小船停在岸边,我找了半天才找到茅屋,黑灯瞎火的大概还没起,我也管不了那么多,腾出手来使劲拍门,过了一会儿悉悉索索的出来一人开了门。 是个年过半旬的老头,白花花的胡须,看到我们只是皱了皱眉还算镇定。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抖着声音道:“大爷,我们的船沉了,我朋友还受了伤,能否在你这儿借住一晚?” 老头看了我一眼,又瞧了瞧我背上的尧殇,犹豫了半晌才斟酌着道:“后面有一间废弃屋子,要不你们现在那将就一晚。” 我忙答应下来,看他回屋里提了灯,调头又走了一段路。 屋子很小,里面只有干草,还有一股说不出的腐味,我也管不了那么多,现在只要有地方能休息就行。 我把尧殇放在比较干净的一堆干草上,让他趴着,将衣服撕开。 伤口泡的都有些发白了,我转头问那老头:“大爷,麻烦给我点清水。” 老头显然被尧殇的伤吓的不轻,没过一会便端了盆水过来,还是热的,显然是刚烧好。 我道了谢,拿干净帕子沾了水帮尧殇清理干净伤口,重新擦了遍药,想了想又问老头:“大爷,你有海带么?没海带的话海藻也行。” 海带和海藻都拿来了,我将海藻洗干净了贴在尧殇伤口上,海带煮了汤,硬逼着他喝了一大碗发汗,做完一切才松了口气,累得几乎虚脱。 见我停手,老头才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公子……你朋友他,没事吧?” 我摇摇头,突然想起来,在尧殇身上摸索了一番,果然摸出了几个碎银子,拿了几个递到老头手里:“大爷,这些你拿去,还麻烦你给我们置办几件衣服和弄点吃的。” 老头抖着手接下,一个劲的点头,欢天喜地就去办了。 我坐在地上,看了一眼安睡的尧殇,将头埋进手臂里。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睡没睡着,天就已经亮了。 其实这岸离昨晚我们出事的船不远,我眯着眼来回走了几圈,脱了衣服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远远的看见有东西飘过来,我紧张的手脚都出了汗,游近了才看清。 是五宝。 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五宝闭着眼,也不知道是受了伤还是怎么的,我探了探他的脉弦,还算正常。 四顾看了看,没见着别人,我盯着怀里的五宝,终于认命的闭眼拖着他先上了岸。 老头刚打了些新鲜的鱼回来,看我又背了个人有些惊讶,我没多说什么,重新煮了锅海带汤,让五宝喝下。 动手脱他衣服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香囊掉了出来。 鹅黄色绣着鸳鸯戏水,细密的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27 针脚,正面的右下角轻轻浅浅的绣了两个字:菱韶。 我拿着香囊呆了呆,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了想,还是将香囊放到一边和五宝刚脱下的衣服归在一起。 仔细看了看五宝身上,没有什么大伤口,肋骨一根根摸下来也没断,脚筋手筋也是好的,看来只是内力用多了,使脱力了。 处理好伤口又灌了一碗海带汤,五宝就有快醒的趋势,眼睫动了好多次才慢慢张开,看见我似是松了口气,哑着嗓子喊了声:“四哥。” 我点点头,让他躺下摸了摸他额头:“你先睡会儿,内力倾尽要好好休息。” 五宝笑了笑,一歪脑袋又昏睡了过去。 尧殇醒来的时候我正跟着老头在江边钓晚上的鲜食,看到他微微皱了皱眉:“你怎么起来了?伤口不疼么?” 尧殇刚想说话,就被江风吹的一阵咳嗽,我叹了口气,无奈的收了鱼竿。 回到茅屋,五宝已经醒了,正坐着调息,看我和尧殇进来,眼底闪过一丝尴尬。 他已经把之前脱下的衣服换上,想来是知道我看见那香囊了。 “四哥。”五宝迎上来。 我点了点头,问道:“荆川他们呢?你怎么会和他们失散的?” 五宝苦笑:“我本来和段……二哥在一起,后来他为了帮我引开追兵……我们就分两路走了,至于荆老板和大哥,他们两功夫都十分了得,脱身应该没有问题。” 我自然知道荆川功夫好,但没见到人平安无事之前是万万放心不下的。 第二日,我便向老头问清了去路,三人决定先去宣武门,毕竟如果人没死,应该都会去那,大不了进了宣武关再找人也不迟。 尧殇背上的伤还没好透,今早体温才算真正正常,走路都看他咬牙切齿的,看来是抽痛的厉害。 我想给他敷上海藻他又不肯,跟小孩子闹别扭似的,臭着张脸就是不肯脱衣服。 我怒了,让五宝压着他硬剥了个精光,把和成泥的海藻全部一股脑的涂上去,完事后还拍了几巴掌,凉凉的道:“对不住了啊,九王爷,为了你能平安到达宣武门不得已委屈你了啊。” 尧殇一张俊脸涨的通红,几乎是含着泪的咆哮:“徐子弃!!我恨你!!!” 我挖了挖耳朵,就当没听见。 16 16、第十六章 ... 作者有话要说:上卷完结,接下来中卷啦 其实老头的地方离宣武关不远,唯一比较不幸的是我们三个人都没马,五宝内力也没完全恢复,尧殇还有伤,三个人用走的,自然慢的很。 我一路边走边张望,想着要是碰到马车能不能载一程。 正午日头毒辣,尧殇脸色惨白如纸,密密的汗珠布满了额头,亏他还能咬牙忍着,配合我速度不休息。连五宝都看不下去了,在身后轻轻的唤我:“四哥,休息一下吧。” 我看了他两一眼,虽然不是多乐意,但还是找了个有阴头的地方坐了下来。 尧殇看见我拿出海藻泥就一副要死的表情,我挑了挑眉,颇有气势的看着他。 这厮倒还算认命,这次没要我扒衣服就自己乖乖先脱了,我一时倍感无趣,转手将海藻泥扔给了五宝:“恩,你帮他抹吧。” 五宝嘴角抽了抽,无奈的帮尧殇抹伤口。 我眯着眼,叼了根干草在嘴里想心事,隐隐问到一股异香,皱了皱眉,我看向五宝。 对方也正一脸不解,微微皱着鼻子。 远处有人速度极快的赶过来,我原本以为是马车,心里正大喜,走近了才发觉不是。 八个壮汉驾着一张巨大的撵座,步履如风,撵座四周用沙曼围着,看不清里头。 正当我探头想看个究竟,撵座突然停了下来。 然后我听到一阵清越的歌声。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尧殇捂住了耳朵,五宝脸色大变,席地而坐,破琴在手,十指如飞,音律如一堵看不见的墙挡在我的面前,朦朦胧胧的仍是有歌声穿过尧殇的掌心传进我耳朵里,绕是有心理准备,仍控制不住心神巨荡。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五宝渐渐收了势,指尖微微颤抖,汗如雨下,仍是屏息,运了内力寒声道:“敢问,是何方高手,为何阻我去路。” 尧殇显然被刚刚的魔音震的不清,神智都有些混沌,我一手撑着他,看着毫无动静的撵座,半晌一条玉腿赤着脚缓缓伸出来。 黑发长及脚踝,酥胸半露,裙摆一直开到了大腿处,妖娆极艳,来人微微一笑,七分冷意,三分绝色。 “素闻五先生破琴卓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五宝皮笑肉不笑,拱手道:“原来是凤瑶姑娘,承让承让。” 我表面装的冷静,其实心里早就炸开了锅。 许凤瑶,当今武林的一个传奇,说是娼妓出生,却不知师从何处,得了一身浑厚内力,早在两年前自立门户,一柄银枪使的出神入化,放眼现下似已是无人可及。 和尧菱韶的清冷妍丽不同,许凤瑶美的极为张扬,五官精致妖娆,妩媚又多情。 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正巧对方凤眸流转,落到了我身上,忙佯装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五宝有意无意的挡在我和尧殇身前,淡淡道:“凤瑶姑娘,五宝今日有要事再身,可否改日再与姑娘切磋才艺?” 许凤瑶盈盈一笑,很是娇憨的歪歪脑袋:“五先生难道是要去宣武门么?” 五宝微讶,犹豫半天还是点头应道:“不瞒姑娘,正是。” 许凤瑶掩了唇,笑的欢乐:“奴家也正要前往,不如一道同行,五先生以为呢?” 五宝正纠结着怎么拒绝,猛的被我紧紧的拉住了衣袖,回头就看见我两眼放光的盯住他。 五宝:“……” 我:“★0★” 五宝咬牙:“既如此,就麻烦凤瑶姑娘了。” 许凤瑶微微一笑,转身弯腰坐回帷幔里,我适才发现她的肩胛处纹了一只金紫蝴蝶,栩栩如生,振翅欲飞。 正发着愣,就听见许凤瑶轻轻击掌,一个瘦矮的老头不知从哪里牵来了三匹马,五宝当先骑上一匹,我将尧殇扶上另一匹,最后才自己上了马。 然后我很悲催的发现,我们的马居然比人家抬轿子的跑的还慢…… 在快到宣武关的时候五宝拍马与我同行,在我耳旁轻声道:“等到进了宣武关,你就乘机脱离我们,去打听大哥他们的下落,越快越好,我会在这里牵制住许凤瑶。” 我有些担心:“你一个人能行么?” 五宝肃容看着前方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28 ,沉稳道:“还有九王爷在,应该不成问题。” 我撇了撇嘴,心想许凤瑶之前连银枪都没出手,就让你们两个这么狼狈了,关键时刻银枪一出那还得了? 而且我也没什么信心能让尧殇帮我。 看我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尧殇显然有点受侮辱,黑着脸道:“本王会帮你,你有什么意见么?” 我嗤笑:“哈,九王爷你如此屈尊,徐某真是不敢当啊。” 尧殇很不屑的哼了一声:“徐子弃你不用冷嘲热讽,本王说帮你自然会帮你,再说就你这一身破功夫留下来能拖住许凤瑶?哼,简直做梦。” 我被噎得不轻,瞪着眼看他,尧殇不知什么时候甩开了许久不用的扇子,边晃边一脸鄙夷地斜眼看我。 我恨的牙痒痒,打马向前,不再理他。 宣武关地处黄河上游,江湖人士走动频繁,商贸发达。宣武门这次广下英雄帖,自然集结了不少江湖豪杰,宣武关人多了近一倍,也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商人,四处可见带着刀剑,成群结队,拉帮结派的人。 许凤瑶订的客栈天字号,居然还顺带解决了我们三个的,正想着什么客栈现在还能订得到房间,就看见高阁上明晃晃的三个大字:醉红楼。 想来当下我们三人的表情一定万分精彩。 许凤瑶挑了挑眉,客气的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妥么?” 五宝立马义正言辞的澄清:“当然没有,当然没有,这里真是太好太好了!” 我掩面,你能别表现的这么明显么= = 吃完饭,我找了个理由解手,偷偷摸摸混了半天混进了今晚出堂的舞班里,打晕个少年,换了衣服,顺手摸了一脸的脂粉。 正想着怎么溜出去,就被舞班师父拎着耳朵的拖了回来。 正堂里一群少年已经鱼贯转了出来,跳的是仙人指路,四周竖着面鼓,人人长袖及地,跟着击节上下翻飞,落到鼓面划出弧度,眼花缭乱的一片。 我完全不知道队形和跑位,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前一个孩子跳出去,依样画葫芦击一圈鼓,甩一波袖子再跳回来,结果很不幸的,正好在我这里变队,我猝不及防和对面跳出来的少年撞了个满怀。 鼻子撞的巨痛,泪花都彪了出来,我看到台下一帮看客傻着眼盯着台上,后台的舞班师父更是青着脸硬生生掰断了手里的戒尺。 我狼狈万分的站起来,咬了咬牙,猛的甩开袖子,把周围的面鼓挨个扫了一遍。 因为声音过大,整个大堂都静了下来,击节配乐声也没了,我干脆豁出去的开始击鼓,密密麻麻的鼓点声如雷一般,震得人耳膜发疼。 长袖在我手里轮了无数个圈,圆弧落下来又升上去,击完最后一面我迅速跳到后台,舞班师父反应极快,几十个长袖少年及时跑到堂前,继续击鼓,击节配乐也跟了上来。 我趴在后台,长长的舒了口气,结果蹑手蹑脚的刚溜到台下,就被一双美腿阻了去路。 我小心翼翼的抬头往上瞄了一眼,看见许凤瑶正垂着头冷冷的看着我。 我猛地低下头去,还心存侥幸她没认出来,下一秒就被十根纤纤手指轻轻的托起了下巴。 许凤瑶仔仔细细的看了我半晌,很缓慢很缓慢的笑了起来:“本以为你没什么用,想不到仙人指路跳的还不错。” 我汗如雨下,嘿嘿笑了一声,猛的提气向后掠去。 银枪如电,凿在我身后的墙上。 五宝的琴弦如一张网,围在我面前,要不是这玩意儿布的快,我绝对看不清银枪的速度。 尧殇拖着我的领子将我一把扔出十米开外,跌得不轻,我感觉屁股都裂了。不敢停顿,头也不回的往外头跌跌撞撞的跑。 身后五宝的琴声尖利急速,阵阵似暴雨。 许凤瑶裙摆摇曳,银枪在她手里如游龙戏水,金枪裂帛之声不绝,尧殇的扇子刚碰上去就碎了一地,许凤瑶墨发横枪,只轻轻一挑,尧殇的半边袖子便染上了血色。 五宝大骇,托住尧殇疾退数步才堪堪站稳,厉声道:“许凤瑶,不要欺人太甚了!” 许凤瑶握着长枪,枪头朝下,略略抬手将黑发挽到一边,我注意到她肩胛的蝴蝶纹身不知何时变成了银黑色。 她勾了唇角,笑的潋滟:“九王爷,凤瑶真的很好奇,这江山命脉到底是什么,既然您老人家都来了,能不能稍微解释下,好让凤瑶开开眼界?” 许凤瑶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我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转头就看见尧殇面无表情的盯着她,虽然脸色苍白了点但还颇有气势:“本王也是听闻此事才赶来的,真相自然要到了宣武门才能知晓,你现在问本王,要本王如何回答你。” 许凤瑶没说话,凤眸流转,更是寒了一层,刚要冷声质问,突然莞尔一笑,换了语气,摆摆手道:“罢了,看场戏也好。”说完,将银枪微微提起,指着尧殇:“不过,不知道九王爷您要是不在了,这场戏还会演成什么样呢?” 我是被五宝直接灌着内力扔到大街上去的,摔得全身骨头都要错位了还不敢停,撒着腿的往人多的地方奔,本来以为在醉红楼闹出这么大动静如果荆川在应该是知道的,可这么久了荆川还没出现难道真的不在宣武关? 我想的头痛,混乱纠结的要命,脚下却不敢慢下来,隐约有黑影从对面屋顶上纵下来,我吓了一跳,猛的一闪身让对方扑了个空,还没松口气,这边也有黑影追了上来,结果我回头一看,好家伙,七八个蒙面人紧紧追在我后面,最近的都能摸到我衣角了。 提了口气继续不要命的往前狂冲,这帮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那帮凿船的,要是的话,五宝他们还没倒我大概就要先挂了。 有人从对面街的路口慢慢转过来,仍旧是华丽的袍子,发辫金黄绑着玲珑坠饰。 我惊喜的五脏六腑都要裂开了,刚张大了嘴用尽力气喊了一声:“荆……”,突然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最后昏过去前我只是迷迷糊糊的想,怎么就他一个人?大哥和段恒玉呢? 17 17、第十七章 ... 作者有话要说:阴谋,阴谋,亲们接好了,大阴谋! 当今天家姓尧,国号亓,如果算上现今的傻皇帝,亓也只不过建国一百余年,经历四朝帝师,说不上有过盛世,但也始终还算太平。 江湖纷争,激流暗涌,自然都是每朝每代都有的事。 我在浑浑沉沉里听见有人在耳边私语,类似“这人怎么办?” “杀了?” “……不行,主上说不能要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29 他命。” “那怎么办?” “只要别到时候惹麻烦就行了。” “……好。” 然后有人掐住我下颚,塞了个药丸,混着水让我咽了下去,结果就呛到了,咳得我肺都疼的醒了过来。 “……” “……” 我:“……”张了张嘴,没声音,再张嘴,还是没声音,我急了,脸都涨的通红。 床边一人紫衣羽冠,五官温润如玉,一双笑眼看着我很是欢喜:“这药真灵,才一会儿就见效了。” 另一人着白衣,极冷的表情,看了我一眼就转过头去。 我显然不认识这两人,警惕的看着他们。 紫衣服的人大概觉得好玩,伸手来拉我,我聚了内力,趁他靠近猛的一掌劈了过去,他不设防,轻轻的“啊”了一声退开半许,我立马翻身起来就往外冲,快到门边就被白衣服的人一脚踢趴在地上。 紫衣服的马上嚷嚷:“茕兔你轻点啊,这人没内力,被你一脚踹死了可就完了。” 我被那一脚踢得心口巨痛,两眼发黑,嘴里一口的血腥味,咬牙撑起身子,我仍盯着门口,视野里紫衣服的人半蹲下来,很是心疼的看着我:“谁让你跑了啊,看你跑吧,叫你跑,你看你跑的,半条命都没了,你说你跑什么呢你。” 我猛翻白眼,那么多个跑这人说的也不累的,比我还啰嗦。 被叫做茕兔的白衣人撇了撇嘴,不耐道:“东谷,你有空说这么多话,还不如把人弄床上去。” 东谷一拍头顶,似乎才想起来,愉快的笑道:“哎呀,你看我都忘了,你等着啊。”说完将我拉起来半扶着。 这人明知道我伤了背还直接拽我的手臂,我疼的冷汗森森差点晕厥过去,离床只有五步的距离他还偏要走的很慢,嘴里不停嘀咕着:“哎呀,重死了,你怎么这么重呢。”到了床边将我直接背朝下扔了上去。 “哟,这人怎么了,怎么眼睛都闭上了啊,不会死了吧?” “……被你折腾晕过去了。” 我再醒来的时候第一个动作就是张了张嘴,还是发不出任何声音,这次房间里没人,我动了动,似乎背上的伤被人处理过,不是太疼。 下床开门,我刚走出一步就被一只袖子挡住了。 “真不老实啊,还想走啊,都说走不掉的啦,怎么不乖乖躺着老想走呢,你说你走什么呢啊。”东谷歪着头看我,很是苦恼的样子,说话语气却很是欢快,巴不得我走的感觉。 我斜着眼看他,暗暗运了内力,他这次倒是学乖了,不贸然靠近我,围着我慢慢转了一圈,嘴里啧啧:“上次茕兔踢得你疼吧,乖乖回去,要不然再踢你一脚真要出人命了,你死了,我们对主上也不好交代。” 我皱着眉,在心里想他主上是谁,东谷显然看出了我的心思,挑眉很是高深的卖关子:“你只要乖乖留在这儿,过不了一个月就能见到我们主上哦,这个方法不错吧,恩?” 我冷笑,猛的一提气跃到屋顶上,转头对还在地上一脸惊愣的东谷做了个口型:“做梦!” 呆的庄子是我无法想象的大,我从一个屋顶掠到另一个屋顶,轻功实在是不高,有时候跳到围墙上还要趔趄一下。 茕兔不知什么时候带着人,一脸寒霜的在后面追,幸好我身法胜在灵活,一时半会儿还抓不住。 我专挑难落脚的地方串,一会儿地面一会儿上墙,树上都跳。 东谷在地上领着人包围,还是笑着,却有点切齿的味道。 在我快没气的时候终于让我摸到了正门,从围墙上连滚带爬的摔下来,我歇都不歇直接滚着往门口冲,下面是千级石阶,我咬牙滚了一半,摸索着正要爬起来继续跑突然被人握住了手腕。 我回头,齐漠涯深深的看着我,面无表情。 我心头狂喜,刚要张嘴,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我看见身后已经追上来的茕兔和东谷,在看着抓着我的齐漠涯动了动手腕。 齐漠涯没有放开我。 霎时一桶冷水从头浇到了尾,我不解,我盯着他的眼睛,齐漠涯正视我,并无任何愧意,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你不该回来。” 我:“……” “洛书拼了性命告诫你的话,你不该忘了。”齐漠涯说完,微一使力我的手腕就脱臼了,我叫痛都叫不出来,跪在他脚边,手腕还被他抓着,我连掰开他手的力气都没有。 齐漠涯只是冷冷的看着:“疼么?” 我不说话,垂着头。 “知道疼,下次就别逃了。”顿了顿,将我脱臼的手腕又接了回去,齐漠涯将我半提起来,看着我的眼睛:“如果这次你能活着出去,记住,别再回来了。” 我看着他将我交给东谷,森然道:“神子叫我传话,如果徐子弃在宣门受一点委屈,敦煌都不会再为你们主上办事,你们好自为之。” 东谷接过我,仍是笑容满面,却带了冷意:“这次真是麻烦齐盟主亲自来了,徐子弃我们自然会照顾好,还请神子放心。”说完,和茕兔两人将我架在肩上。 我转过头,看着台阶下齐漠涯的面孔,无声的张了张嘴。 我喊他:“大哥。” 东谷看着齐漠涯几个纵跃消失在山脚下,冷笑着将我扔给茕兔:“哼,敦煌的走狗,等主上得了天下,看他还能嚣张到哪里去。” 茕兔托着我,有些不赞同的看着他:“你以为敦煌神子是这么好对付的?” 东谷脸色不善,笑的也很是勉强,还是嘴硬道:“那又怎样,真要到时候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茕兔哼了一声,摇摇头不再理他。 我仍是被带回了原来的房间。 脱臼的手腕齐漠涯接的很好,没有错位,除了有点肿外没有任何问题。 我试着出门,刚开门就有侍卫守在两边,一步都出不去。 一日三餐都有专人送来,甚至还有饭后点心,照例是我喜欢的甜食。 茕兔我基本见不着,倒是东谷日日来看我。 看我在吃甜点,东谷在一旁倒是很殷勤:“喂,你除了这几样还有喜欢的别的点心没,你和我说,我改日叫伙房师傅给你做啊。” 我懒得看他,将盘子里的点心吃干净,拿了纸笔写了一句:“绿豆糕太甜了,想吃奶皮红豆。” 东谷嘴角抽了抽,看我一脸应该的表情将纸递给他,带了点鄙夷的讽刺我:“看你前几天逃的倒勤快,怎么,最近骨头收了,不逃了?” 我好整以暇的喝了口茶漱嘴,心想每次都是没逃掉还弄得一身的伤,别说逃了,这样下去新伤添旧伤早晚要死。 我这人是不怕疼,但好歹命最重要,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30 疼死了就不划算了。 差不多呆了有十来天,我仍是像哑巴一样不能说话,东谷也有几天没来找我,闲得发慌。 茕兔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在地上俯卧撑,他猛的开门把我吓得直接趴在了地上。 “你在干嘛?”他皱眉看我。 我拍着衣服起来,白了一眼,没理他。 茕兔也没多问,只丢了件黑色衣服:“穿上。” 我拿着衣服,一脸要干嘛的表情。 茕兔寒着脸只说了一句:“叫你穿你就穿,别多问。” 我想问我也问不了啊,他大爷的。 换上黑衣服,茕兔带了一帮随从,我自然混在里面。 出了宣门刚四处张望了一下,就听见茕兔冷冷的在耳旁道:“别想逃,信不信不出五步你就能被我踢死。” 我当然信,所以我不逃。 跟着茕兔下山,大老远就看见东谷端坐在马上,看到我们笑的一双眼睛都眯了起来,还挥手:“茕兔,我都等你好久好久了啊~” 然后我看见万年冰山脸的茕兔很不给面子的崩溃了一下下:“……我不认识他。” 骑着马被两人夹在中间,我一路就听见东谷在那里聒噪的说这几天怎么动荡啊,又有谁家的某某某死了啊,提到许凤瑶的时候我突然转头看着他。 东谷显然知道我会看他,一脸得意的笑的欢畅,颇有些挑衅的卖关子。 我停了马不肯再走,东谷无奈,抓了抓头发:“你这人真不能开玩笑,这么容易当真。” 看我仍是没有走的意思,终于啧了啧舌,不耐烦道:“你放心啦,你那五弟好得很,段恒玉去的可及时,从许凤瑶手里把他救了下来,除了点皮肉伤,手脚都没断一根,能在许凤瑶手里混到这程度绝对算轻的了。” 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打马跟了上去。 一行人到了个石舫,我抬头一看,挂着宣武门的阁扁,正不明白,就听见看门的管家很是欣喜的寒暄:“二少爷,三少爷你们来了啊。” 东谷跨下马,将缰绳递给管家道:“恩,大哥和父亲来了没?” 茕兔也跟着下了马,顺便携着我,一手捏着我腰间的死穴。 我无语,很想和他说,就算你不捏这里我也不会逃……我可不想再被踢一脚。 管家牵了马,很是恭敬的道:“老爷来了,说是大少爷不出席这次的英雄会,不过齐盟主已经到了,正在大厅喝茶呢。” 东谷笑了笑,讽刺道:“也是,大哥照顾那人还来不及。”说罢,一脚跨进门里。 我跟在后面,被茕兔拉进大厅,齐漠涯背对着我们正在和一个中年人说着话,东谷上前,笑的亲热,唤了声:“爹。”转头又对齐漠涯拱了拱手:“好久不见了,齐盟主。” 齐漠涯看了他一眼,眼神淡淡的从我脸上扫过,客气的笑道:“还是叫我漠涯吧,这武林盟主我也是暂代,叫着也别扭。” “诶,这怎么行呢,你当盟主那是众望所归,什么叫暂代。”宣武门的门主萧天林不赞同道:“原来那卓飞居然是如此卑劣之人,齐大侠你杀了那人,是为武林除了一大害啊。” 齐漠涯喝了口茶,谦逊道:“萧门主谬赞了,漠涯不敢当。” 萧天林显然很器重他,对着东谷和茕兔道:“你们可要多向齐大哥学学,人家的武学造诣比你们强多了啊。” 东谷笑的一脸乖巧,连连点头:“那是,那是,还望齐盟主不惜赐教。” 齐漠涯微微一笑:“客气。” 我在一旁冷眼看的鸡皮疙瘩都起了满身,这里正假的没完没了,外面便有人进来通报:“盟主,人都到齐了,要开始么?” 萧天林点点头,当先站了起来,做了个请的姿势:“齐盟主,请。” 齐漠涯忙微微侧身:“萧门主,您先。” 萧天林也不客气,当先迈了出去,齐漠涯跟在他左首,东谷拉着我跟在右首边。 去的地方是宣武门的景天阁,茕兔架着我上了第二层,隐在视野最好的角落里,正好可以看清大堂底下所有的人。 东谷和齐漠涯一左一右跟在萧天林身后,原本嘈杂的大堂看到他们三人霎时寂静了下来。 我微微倾身,扫了一眼,没有看见五宝和段恒玉,正纳闷着,就看见当先一人从正门走了进来。 月白广袖,玲珑发冠,身姿卓然端的是剑眉星目,面若冠玉,眼中光华流转,明艳不可直视。 来人,正是九王爷,尧殇。 18 18、第十八章 ... 作者有话要说:卡的有点痛苦啊这一章 动乱神马的最难写了 庙堂高远,江湖凶险,商行走镖河道船商,还有人贩子和暗杀,都是江湖必不可少的行当,天子脚下是太平,可看不见的地方自然不干净,而且鞭长莫及,自成一体,真要拥有了倒是个不小的势力。 尧菱韶那时候会杀周亨,也是因为这人在江湖势力可怕,不除去实乃心头大患。 我看着堂下的尧殇,意气风发,脸上是不可一世的骄矜神态。 萧天林将他迎为上宾,东谷对他恭敬的很,齐漠涯倒始终是淡淡的。 尧殇晃着手里的扇子,显然心情很好,扫了一眼坐下,缓缓道:“各位英雄豪杰,今日能在这里见到各位,实在是本王的荣幸。”顿了顿,微微笑了起来:“本王这次请各位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希望借各位的力联合起来,为本王干些事情。” 他话还没说完,底下就喧哗起来,有沉不住气的已经冷笑着讽刺:“九王爷,想来天家不管江湖的事,您是不是管的也太宽了?” 我忍不住看过去,说话的是唐门一个堂主,记不得名字,但职位想来是不低的。 尧殇脸色未变,仍是笑着,浅浅的垂了眼睑,下一秒,那人便被拦腰断成了两截。 周围的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血溅的到处都是,有胆小的已经掩住了口,一脸惊惧的不可思议。 我睁大了眼睛,压根没看清有谁动手,武艺高强的已经拔剑提刀严正以待,也有想趁乱逃出去的,结果大门不知何时已经被锁死,根本打不开。 堂下乱成一团,尧殇倒是好整以暇的坐着。 齐漠涯稍稍上前两步,一声龙吟清啸,众人无不变色,内力薄的,比如我,已经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他抬高了手,握的正是进海令。 尧殇收了扇子,笑的阴狠:“本王一月之内屠尽四海,河道船商尽归本王麾下,自然不介意再多杀些人。” 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堂下更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31 是人人自危,我看向茕兔,表情一定可笑。茕兔始终是寒着脸,见我一脸的不敢相信微微讽刺的扯了扯嘴角。 “不用怀疑,我们的主上,正是九王爷。” 我僵硬的转过脑袋,看着面前混乱的场景,目光最后落到尧殇冷漠的脸上。 第一次发现,我似乎从来不曾真正认识过他。 那个会因为我的一句话就发怒,被我拳脚相加的打肿了脸。 那个骄傲的在马贼面前逞强,嘴贱的说我是尧菱韶的男宠。 那个不顾形象在众人面前和我抢汤勺,踢蹴鞠,因为被我扒光气急败坏的涨红了脸说恨我。 他会在我的麦芽糖掉到水里之后,别扭着默默拿一包新的递到我手边。 明明厌烦,却又会一次次的舍命救我。 那是我所熟悉的,九王爷尧殇。 我讨厌他,却从来不曾真正的怨恨。 茕兔看我呆坐着倒是轻轻挑了挑眉:“想不到你还挺镇定。” 我苦笑,照他的意思我该怎么样?扑下去质问? 那也要看能质问什么了,我从来没相信过他,又何来质问这一说。 最多只觉得可笑罢了。 可笑自己就这么点看人的本事,怪不得齐漠涯要断了我的手腕让我长记性。 茕兔看着堂下,眯了眼良久才道:“不过,有些东西,不看到最后便什么都不明白。” 我皱了眉,狐疑着转过脸看了看他,茕兔侧面对着我,并没有再多话的意思,我抓了抓头发只得再看回堂下,只见尧殇对着齐漠涯颔了颔首,后者从腰间执起一枚玉佩,朗声灌了内力,是我不懂的语言。 四面墙上,站着四个人,带着獠牙青铜面具,急速掠了下来。 一人从天而降,踩着四人的肩膀依次踏过,足下生风,衣袂翩飞。 只一晃,便到了上座,毫不客气的半身斜躺在了齐漠涯刚端来的椅子上。 尧殇抽了抽嘴角,看着来人无奈道:“你用得着这么高调么,这习惯改不了啊。” 那人微微侧过脸,一张金色镂花的面具,声音沙哑如破锣,一下一下敲在我的心上。 他淡淡道:“我乐意。” 我记得在尧菱韶那儿荆川扮作阿白陪在我身边,破锣的嗓子,说安慰的话都难听的吓人,记得很久之后我曾问过他,怎么发出这种声音的,死人打死都不肯告诉我,嘴闭得跟个蚌壳一样。 我前阵子还想着不知道在塞北的猫是胖了还是瘦了,我一直带着他给的玉,冬暖夏凉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他在花下舞剑临帖,花瓣纷飞,写我的名字,苍劲有力。 他会陪着我逛夜市,买花灯,一路吃着零嘴,也不嫌丢人。 在凤凰城看烟花,他侧身隐隐挡了人流,汗津津的握紧了我的手,十指相扣。 好似他给了我的便是一生一世,天长地久。 我几乎是从阁楼上滚下来的,嗓子说不出话,张着嘴也只能无声的胡乱喊,茕兔大概也没想到我这么激动,卯起来力气大的拉都拉不住,有些狼狈的压着我跪在地上。 我脸贴着地,挣扎着要起来,斜着眼看着面前的人。 荆川仍是斜躺在椅子上,鞋子几乎碰到了我的头顶,他微微低头,戴着面具的脸看不见表情,我红着眼,看见他碧色的眼瞳,沉静而无光。 尧殇甩开了扇子,微讶的看着我:“哎呀,看看这是谁啊?”说着,掐着我脖子将我的脸抬了起来,啧啧有声:“哟,脸都花了,真是狼狈呢。” 我理都不理他,只是盯着荆川。 尧殇收了笑,目光冷冷的在我俩之间徘徊,猛的掐着我脖子将我提近了一点,凑着我耳旁讥诮道:“你以为他会认你?你是不是太天真了徐子弃?” 我看着荆川,张了张嘴,又闭上,咽了口唾沫,再张开,来来回回重复了几遍。 荆川从头至尾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轻轻转过了头,不再理我。 尧殇看着我的表情,拍着手笑了,对着荆川道:“不愧是敦煌神子,说话果然算数。” 荆川冷冷的看着他:“九王爷好计谋。”说完,四个青面獠牙的黑衣人突然出手,一个制住了萧天林,两个分别制住了茕兔和东谷,最后一个和齐漠涯同时出手一上一下扣住了尧殇脖子和腰间死穴。 尧殇被制的突然,脖子被掐着,说话都不连贯:“嘿,还真容易动怒。”他掐着我的脖子又紧了一分:“信不信我死了,他也活不了?” 荆川哼了声,然后缓缓的坐直了身子:“那九王爷要不要试试,就算你死了,他也不会伤一根毫毛。” 尧殇扯了扯嘴角,僵持半晌,终于阴着脸缓缓放开了手。 我趴在地上巨咳,齐漠涯正要伸手过来扶我,就先一步被东谷接了手。 青面獠牙也退到了荆川身后,尧殇皮笑肉不笑的拱了拱手:“还望神子别忘了我们先前定下的规矩。” 荆川重新斜躺下,看向堂下,淡淡的开口:“九王爷才是,别忘了你曾答应我的事。” 尧殇“哈哈”了两声,轻描淡写的看向堂下还被包围的人群:“那依神子来看,这些人要怎么解决?” 荆川没有说话,金色的镂花面具隐隐泛着寒光。 他极缓的冷冷开口:“愿意效忠的留下,负隅反抗的,杀无赦。” 六月惊蛰,江湖腥风血雨,一场繁华盛世,敦煌传说神子现身武林,齐漠涯登上武林盟主之位,宣武门成为江湖第一门。三日后,许凤瑶一方大红喜帕高调嫁与齐漠涯,嫁妆是一柄千年寒铁的银枪。 至此,整个江湖已经面目全非。 我生了一场大病,大夫说是积劳成疾,心肺大伤,不可再心神操劳。 东谷已经给了我解药,能说话了,反而却不知道说什么。 天热马车里还铺了软垫,门口摆了冰块,一日三餐都有清热润肺的甜品,我发了身汗,昏昏沉沉的睡了几天尧殇的封地就快到了。 茕兔将我横抱出来,正午日头毒辣,身旁忙有人撑了羽扇来。 我四下扫了一眼,没有见着尧殇。 东谷还在一旁给我轻轻的打着扇子,调笑道:“主上对你可不差啊,将不归阁都拾掇了出来给你住,你可别再病下去了,快点好起来啊。” 我失笑,真没见过这么安慰人的。 茕兔和东谷两人倒也奇怪,之前对我那个态度,现在又完全变了个样,也不知道是谁吩咐的。 不归阁早就有人候在了那儿,十几个人伺候着我沐浴更衣喝药,好不容易积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32 了几天的精神就被这么折腾光了。 我躺在床上又开始迷迷糊糊。 恍惚间半夜似乎有人进来看我,掀了蚊帐在我床边无声的坐了许久,离开时顺手为我掖了掖被角,天都已经蒙蒙亮了。 我微微的睁开眼睛,听见门口的守夜人轻声的唤了句:“九王爷。” 呆怔着看了床顶半晌,我复又闭上眼睛。 连头都隐隐的痛起来。 梦里还是那日的荆川,带着镂花的金色面具,寒气逼人。 我发不出声音,模糊的张着嘴不停的做着口型。 说的那些话,终是都记不得了。 19 19、第十九章 ...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没更了。。各位真抱歉,前阵子实在忙毕业论文,现阶段其实也在忙 不过会恢复更新~在这里谢谢没有弃文的亲们,猛虎落地式跪拜! 我蹲在院子里,看着门口挂的匾额,不归阁。 咬牙皱眉看着不归那两字,我郁闷的蛋疼,睹字伤人啊,睹字伤人。 东谷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我那一副熊样,很是不解的蹲在我旁边:“你又怎么了,身子刚好点就出来吹风?怎么这里的下人委屈你了?” 我幽怨的看了他一眼,东谷很不给面子的颤了颤。 叹了口气,我满眼沧桑的拍了拍他的肩:“你不懂。” 东谷:“……” 病好不过三天,大夫才说要将养将养,我就已经呆不住出来四下晃荡了。 尧殇不怎么经常呆府里,我除了出王爷府要通报一下之外,别的倒都没讲究。 大清早练功,吃了早饭我就上街溜达。 宋嘉是九王爷尧殇的封地,地处西南一带,说不上多么繁华,丘陵众多,山明水秀,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想不到尧殇倒是个好王爷,宋嘉的百姓安居乐业,只知他九王爷尧殇,反而不识皇上帝王。 我在卖烧饼的大妈那里买了两个芝麻馅儿的,又到五步以外的馄饨摊吃了一碗小馄饨,撑的差不多了才拍拍屁股起来,刚转身就看见东谷笑盈盈的看着我,身边还跟着万年冰山脸的茕兔。 东谷瞧了瞧我手里的芝麻饼,很是哥俩好的上来搂住我肩膀:“哎呀,子弃兄,你这是打算去哪啊?” 我吞了一半的芝麻饼忍了半天才没吐出来,含糊的翻了个白眼:“我去哪管你什么事啊,难道你要跟着?” “那是自然,您到哪,我就到哪,上穷碧落下黄泉,不离不弃啊~”东谷明摆着一副虚伪的嘴脸,很是深情的表情,连一旁茕兔都斜眼鄙视他。 我冷笑,抬腿往前走:“那成,我还正愁没人给我介绍好窑子逛呢。” 宋嘉的风月场是一条长街,又叫留香街,白日并不营业,家家闭门歇息,有取水的侍女小厮从后门出来,还有妈妈嬷嬷雇了车去采购布匹头饰。 茕兔眯着眼,四下扫了一圈,很是讥诮的看着我:“还真没听说过大白天出来逛窑子的。” 我黑着脸不理他,东谷仍是一脸轻松的笑语妍妍。 醉红楼的招牌明晃晃的挂在头顶,我看了半晌不知道摆什么表情。 东谷看了我一眼,又瞧了一眼招牌,很是客气的道:“我和这里的妈妈倒是熟识,要不我引见引见?” 茕兔哼了一声:“还妈妈呢,你倒是找个活人出来给我瞧瞧。” 我怒了,抓住一个正要出门的小厮吼道:“你眼睛瞎了嘛,啊?这不是人是什么啊?!是什么?!” 被我抓住的人抖得跟个鹌鹑似的,张大了眼盯着我们三个,最后颤巍巍的冒了一句:“大大大大……爷,小的只是去打酱油的。” 我:“……” 东谷抽着嘴刚想说话,突然听见一声略带倦意的哈欠:“谁啊,大清早的过来闹,不知道姑娘们都睡着么?” 我听着那声音忒怪,忍不住抬头,就见一人揽了半边的薄衫略微不耐的眯眼看着我们。 东谷适时的凑到我耳边小声道:“这就是醉红楼的妈妈。” 妈妈?!我巨惊,如果我眼睛没问题,这分明就是个男人啊! 我这边还回不过神来,东谷已经先一步满脸笑容的迎了上去:“哎呀,知火,你怎么亲自出来了。” 被唤知火的男子缓缓的从楼上踱下来,身量非常的娇小,我注意到他穿的居然是女子的高脚屐,若隐若现的莹白玉足,站近了也只高到我胸口,微微仰头歪着脸打量我。 东谷赶忙介绍:“这位可是我们王爷的贵客,徐子弃大人,知火你可得认准了。” 知火笑了笑,半掩着唇又打了个哈欠:“你们家王爷的贵客可真多,前阵子来了个姓齐的,这阵子又来了个姓徐的,那以后要是再来什么姓李姓王阿猫阿狗的。我不知火可没这么好记性,狗和人都分得那么清楚。” 东谷显然没想到他会提到齐漠涯,有些尴尬的看了我一眼,我倒是很无所谓,随口问道:“齐漠涯也来过?” “可不是么。”不知火拢了拢头发,挑着一双凤眼笑望着我:“敦煌神子玄武堂的堂主,可是九王爷尧殇的座上宾,现今大概已经是武林盟主了吧。” “恩。”我点点头,笑道:“不愧是我大哥。” 不知火眨了眨眼,过了半晌突然莞尔:“你这人果然有趣。”顿了顿又道:“不过实在是不讨喜。” 这话我听得实在是腻味,挖了挖耳朵,照旧笑的一脸和煦。 东谷要了一壶酒,我们三坐在二楼,也没姑娘陪着,倒是不知火还算给面子,坐在一旁偶尔和我们喝一杯。 出乎我意料的,东谷非常喜欢他,嘘寒问暖,殷勤的很,要不是还有我和茕兔在旁边,指不定就差动手动脚了。 不知火一直是淡淡的,看不出对谁在意对谁不在意,你问他便答,你不问他也不会找话哄你,排除长相那些欢场里该有的老鸨模样他一概也无。 期间见我盯着他瞧,倒是会有点反应。 狭长的凤眸挑了眉的回视我,眼神狡黠,还带着玩味。 妖冶的很。 我被他看的浑身难受,别开头,就见有姑娘陆陆续续的从走廊里过来。 领头的着了粉衫,荷叶袖摆,五官不算惊艳却很耐看,她行到不知火面前福了福,然后恭敬的垂首站他身后。 不知火抬了抬下颔,指着粉衣女子身后的五人,笑道:“新进来的红倌,各位爷挑个喜欢的带过场,如何?” 茕兔看了一眼,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东谷仍是粘着不知火,笑的温柔的很:“再红的倌哪有知火你美啊,还要喝酒不,我再给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33 你倒点?” 我一脸的黑线觉得万分丢人。 不知火一旁使了个眼色,便有红衣女子启唇轻笑,酥骨一软倒在我怀里,我顺手一捞,倒真是软香如玉。 东谷还在一旁起哄:“哎呀,子弃兄,好艳福啊。” 我低头瞧怀里的女子,端的倒是天香国色,忍不住摸了小脸调笑道:“叫什么名儿?” 美人掩着唇的嬉笑:“奴家唤壁央。” 我刚想再说话,突然楼下一阵骚动。 茕兔转过脸,笑的很是诡异。 我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见一人快步冲了上来。 尧殇一身利落的暗紫劲装,难得衬得沉稳,他面无表情的站在楼梯口,看我怀里抱着壁央,微微露出了笑意。 我被他盯的一阵鸡皮疙瘩,本来抱着壁央的手也不知道该往哪摆,颇有点捉奸在床的尴尬懊恼,这点认识让我很是狼狈,硬着头皮的笑道:“王爷,来得好早啊。” 尧殇看着我,少顷,淡淡的瞟了一眼我怀里的人,浅浅的回道:“不及你早,听说大清早就来了?也不怕窑子关着门不让你进来?” 我词穷,还在找词儿就听见一旁不知火淡淡道:“王爷这是说的哪里话,进门即是客,既然来了,我们醉红楼哪有不迎的道理。” 尧殇没有说话,微微暗了脸色。 我大乐,颇为得意洋洋对着东谷他们挤眉弄眼,那两人很不给面子的齐刷刷低下头。 不知火继续淡淡的抿着他的小酒,尧殇瞪了我半晌,见我丝毫不给他面子,怒极反笑,突然伸手一把抓住我怀里壁央的下巴,美人吃痛,微微蹙眉,眼波含烟楚楚可怜,可惜尧殇压根不吃这套。 “这是新进来的雏儿?我怎么从来没见过?”手微一用力,原本在我怀里的壁央飘然落入了他的臂弯。 尧殇本就长的极为俊美,眉似墨裁,眼如芒星,凝神盯着一人看时能把对方迷晕了不可。 壁央果然承受不住,软了一身的媚骨,红霞上脸,娇羞的半掩了美目:“奴家名唤壁央,是上个月刚进来的。” 尧殇抚掌笑了起来,转而问其他几个:“你们呢?” 莺莺燕燕立马热闹起来,全凑到了他身边,左一个王爷右一个王爷。 东谷是时候很理解的拍了拍我的肩:“没办法,在别人地盘上,钱你没他多,权你没他大。”顿了顿,又偷瞄了一眼我的脸:“你都长成这样了,你说你拿什么跟人家比呢。” 我:“……” 不知火颇为有趣的看着我和尧殇,突然示意他身后着粉衫的女子弯下腰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那女子会意,起身拍了三个巴掌。 有乐师坐在纱帘后,一群舞女鱼贯进入厅中,跳的却是绿腰。 宋嘉醉红楼,绝色是绿腰。 我早就听闻这绿腰的名气,可说是风月场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本来就精通这一行,对这绿腰更是向往已久。 绿腰和霓裳本是一对,都属软舞,前者往往是独舞,节奏由慢及快,轻盈柔美,一般以舞袖为主,后者大多都是群舞,以神女形象示人,大多飘渺玄幻,而且往往边歌边舞。 而醉红楼的绿腰却是群舞,我数了数居然有二十四个舞女,湖绿色舞裙,腰间缀着流苏拖及地面,袖子要比我一般见得绿腰都要长,开始动作极慢,之后跟着乐声越舞越快,美而不虚,繁而不乱,这二十四个人中,挑任何一个出来想必都是国手级的人物。 我看到最后都有些惊叹,心想这醉红楼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找到这么多的人才。 尧殇微微眯着眼,表情波澜不惊的看着舞群。 不知火笑问道:“王爷,醉红楼的绿腰想来也是您第一次见到吧?意下如何呢?” 第一次见到?我无语,不可能吧,难道这是他第一次来逛窑子? 可能是我的表情过于露骨了,尧殇回头狠狠的挖了我一眼,转而面对不知火:“果然名不虚传,跳的是极好的。” 不知火挑了挑眉,声音冷了几分:“只是极好?为何不是最好?” 尧殇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喝了一口酒,最后才道:“那是因为本王已经见过最好的了。” 这下不止不知火,所有人都愣了愣,连我都有些糊涂。 东谷显然最沉不住气,问了一句:“主子,你说跳的最好的,是在哪里见过呢?” 尧殇的目光浅浅的落到了我的身上,看着我,又像没看着我。 猛然间我明白过来,一口酒卡在喉咙口,火辣辣的刺疼。 我记得那晚马贼们熊熊的篝火,弯月如钩,火烈的烧刀子,还有苍凉的马头琴。 上下翻飞的酒壶,我喝的如此酣畅淋漓,却不记得他有没有为我拉完整首的牧歌。 我一直以为尧殇已经忘了。 我也希望他已经忘了。 不知火显然来了兴趣,笑问道:“哦?不知王爷说的是谁?同是行里人,说不定知火我也认识呢。” 尧殇微微勾了嘴角,转过头不再看我,他只说了三个字:“我忘了。” 20 20、第二十章 ... 作者有话要说:天冷,注意保暖啊各位亲~ 宋嘉气候湿润,夏季清晨凉爽多雾,我吊完一个时辰的腿,刚回来就看见尧殇手里提着剑,在客厅喝着凉茶。 露水沾湿了他的衣袖,发如泼墨一般,微微遮住了侧脸。 我正奇怪怎么没人伺候他端茶倒水,尧殇已经先一步放下了茶碗,冲我微微点头:“睡得可好?” “恩。”我答应着,四下看了看:“怎么就你一个人?” 尧殇一脸本来就我一个人的无所谓,向我举了举茶杯:“要喝么?” 我没答话,自己上前倒了一碗,喝了一大半,抹了抹嘴,正准备走就听见身后尧殇淡淡道:“去哪?” 我愣了愣,有些意外:“王爷,现在是朝食的时候了。” 尧殇仍是一口一口慢慢的喝着凉茶:“本王知道,所以才问你,你这是要去哪。”说完,他放下茶杯叫来了下人:“我王府里一顿饭还是养得起你的,留下,和本王一块儿用早膳。” 我撇了撇嘴,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坐到了饭桌边上。 银耳羹,红豆糕,佛手饼,林林总总的甜食排了一大桌,我自然欢喜,可苦了尧殇,除了面前一碗白粥别的基本没动。 吃到最后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你怎么不给自己备点别的呢?” 尧殇喝完最后一口粥,擦了擦嘴,淡淡道:“看你吃的腻得慌,本王没胃口。” 我忍不住翻白眼,心想真是白关心他了。 吃了饭尧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34 殇照例出门办事,今儿也不知怎么着居然还带上了茕兔和东谷。我一个人乐得自在出府闲逛,走了半天还是逛到了醉红楼门口。 不知火半边身子倚在阑干上,我一抬头就与他对了个正着,正尴尬着,就有小倌从大门出来拖着我往里走。 我急了,挣扎半天居然还摆脱不了。 两个少年左右钳着我胳膊,看似柔软,腰身挺拔韧劲,内力不浅,看来是有点底子的练家子。 我僵着脸站在大厅里,看着不知火慢慢的从楼梯上走下来。 娇小的身子,纤腰不盈一握,他拢了拢头发淡淡的开口:“徐大人对我们醉红楼还真是念念不忘啊。” 我撇了撇嘴:“我可不是什么徐大人。” 不知火笑了笑:“那行,你要是八命的徐子弃么,我想有个人你一定想见。”说完,拍了拍手。 我正糊涂着,就见二楼幕帘后面缓缓走出一人。 青衫玉带,美鬓墨发,五官虽是温润如玉,神情却张狂桀骜的很。 段恒玉摇着描金画扇,笑的一口白牙:“哎呀,四弟,好久不见那。” 我面前摆着茶水,段恒玉坐我对面,翘着腿很是悠闲,抛着花生的往嘴里扔。 不知火将茶水倒满,留了句两位慢聊,便转身出了门。 我等了一会儿,才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段恒玉斜眼看我,半天才答:“到了没两天。” 我点点头,想了想又问:“五宝呢。” “好着呢,现在没什么战事,小六派了他去江南一带,要不然我也没机会来看你。”段恒玉喝了口茶,笑着打趣我:“本以为你被九王爷掳了,过的一定狼狈,现在看来还不错嘛。” 我也笑:“不比你,身为尧菱韶的人出入宋嘉还能这么自在,真不愧是我二哥。” 段恒玉收了笑,只是看着我,我也回望他,结果下一秒一粒花生擦着我的脸庞飞了出去。 “徐子弃,我是你二哥,辈分摆在这了,你也得客气点是不?”段恒玉恢复了一贯的笑脸,挑了挑眉:“怎么?不相信我?” “是啊。”我凉凉的应道:“就在猜你是九王爷的人还是荆川的。” 段恒玉愣了愣,哈哈笑了起来,居然还伸手揉我脑袋,我挣扎半天居然都没躲过,恼怒被他揉的一头乱发。 “你难得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啊。”段恒玉感叹,从怀里掏出个信封摆在桌子上,冲我眨了眨眼:“我也不能多呆,今晚就要走了,别的你别管,反正五宝跟着我是不会有事的,你也疼他不是么?” 我没说话,垂眼看着桌上的信封有些走神。 段恒玉整了整衣摆站了起来,走到门口背对着我道:“徐子弃,有些事你不明白的也就一直这么糊涂着也好,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你都傻了这么久了,就算傻一辈子也没人怪你。” 我转过头,听见开门又关门的声音,闭上了眼。 不知火上来的时候天都黑了,他拨了灯芯,将外衫提了提看我坐在原地没动。 “怎么?别告诉我太黑睡着了你。” 我看了他一眼,抹了把脸,眼睛睁久了有些累:“我等下就走。” 不知火鄙视的看了我一眼:“我又没赶客?你还担心我克扣你茶钱?” 我笑了笑,看他重新为我泡了壶热茶,看到我桌上拆开的信封有些好奇的拿起来:“这是什么?段公子给你的?” 我手快,半路截了他的动作,顺手将纸往灯芯上一凑,没多会儿便烧成了一捧灰。 不知火大概从没碰到这么不给面子的主儿,愣是僵了半天,一张俏脸都黑了。 我也有些尴尬,搓着手,讪讪的笑:“鬼画符闹着玩的,怕你见笑。” 不知火冷着脸,张嘴想说什么终是没说。 我喝了茶,留下银子,不知火大概还恼着也没说话送我。 自己出了门,走到一半才有些郁闷的仰天长叹。 我蹲□子,将脸埋进手臂里后悔的半死。 手指上还留着些灰黑的碳粉,我握了拳又松开,再握拳再松开,然后闭了眼,感觉心脏连着脉搏轻轻的抽着。 轻卷疏狂的字,苍劲有力,写着我的名字,徐子弃。 我眼睛涨的酸疼,哑着嗓子张了张嘴。 “荆川。” 很久很久以后我曾问过,为何那时给我一封信,却只写了三个字我的名,别的什么都没有。 那时某人正忙着看礼单,为我准备下个月的寿辰,很是不在乎的半天才答了句:“写多了,纸用光了,来不及买,段恒玉又催的厉害,不知道写啥。” 我嘴角抽了抽,忍着没把镇纸拍他那华丽的脑袋上。 结果他倒是想起了什么,回身突然握着我的手,好一会儿才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你叫我了。” 我没答话,只是笑着回握紧了他的手。 那晚我喊了半天的人并没有出现,最后站在我面前的却是尧殇,他低头看着我淡淡的道:“回去了。” 我眯着眼看了他半晌,轻轻的摇了摇头:“你不是他。” “他不可能来见你。”尧殇拉着我胳膊将我拽起来,他又重复了一遍:“回去了。” 我被他拖着,有些恼怒,用力一挥手差点打到他的脸。 尧殇阴沉了表情,咬牙看着我:“徐子弃!” 我挖了挖耳朵:“别叫那么响,我没聋,知道自己叫这名字。”回身走了几步,我突然转头看着他:“王爷,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儿?我病也好了吧,老呆着你不嫌烦?” 尧殇冷冷的看着我:“我待你不薄,徐子弃。” “我知道。”我点头,笑了笑:“可我不需要。” 尧殇不说话,我继续道:“我一个小人物,又不会惹事,压根什么用处也没有,你放了我也不亏是不?多个我你府里还多个花销,我什么事都不做养了也是浪费,还成天惹你不欢喜,你这是何苦为难自己又为难我的,你说……” 我话还没说完,脸就偏到了一边,半边面颊又红又肿。 尧殇离我也才十步远,这隔空一掌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可以继续说,你多说一个字我就扇你一巴掌,我知道你一向胆子大,你要不要试试我是不是和你开玩笑?” 我知道他不是开玩笑,所以我乖乖闭了嘴。 回到府里东谷看到我的脸很是夸张的张大了嘴:“啧啧啧啧,徐大人,你的脸是咋回事啊这?” 我冲他挤眉弄眼,尧殇就在不远处看着,闲闲的喝茶一句话也不说。 “怎么不说话啊。”东谷奇怪,还凑上来扯我的嘴,碰到肿的地方疼得我咝咝的抽气。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35 我几乎有些怨恨的瞪着尧殇,后者继续闲闲的喝茶,摆明了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 晚上照例练功,沐浴,回房就看见一瓶伤药摆在桌上,我拿在手里瞧了半天终于还是很给面子的擦在了脸上。 第二天起来也没多大感觉,练功的时候仍是碰到了东谷,这家伙盯着我脸半天,甚至还凑上来闻了闻,被我嫌恶的推到了一旁。 “哎呦,徐大人,你这脸可真金贵啊。”东谷摇着扇子,笑得满脸得色。 我冷笑:“比不得你这张脸。” 东谷挑眉,不解的看着我。 “皮厚。”我扯了扯嘴角,将头发随意的扎了一束,满意的看着东谷僵硬的表情。 茕兔来找我时我正被东谷追着满院子的乱串,东谷看到他很是兴奋,大老远的就叫:“茕兔!快!快抓住徐子弃啊!” 我一头黑线,直接落在茕兔面前盘腿一坐不跑了,东谷气节,抓着我领子将我提起来:“你跑啊,怎么不跑了啊,我看你往哪里跑去。” 我不说话,心想你当我傻啊,这货一脚就能踹了我半条老命去,我会给他机会让他参合进来? 茕兔冷着张脸看我和东谷闹的鸡飞狗跳,半晌才冷冷说了一句:“前厅有贵客,王爷吩咐带徐子弃前去。” 我被连拖带拽的请到前厅,还没进门便被一人扑了满怀,踉跄几步才堪堪站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八?!” 怀里的脑袋点了点,抬头看我时显然红了眼眶:“四哥。” 我无语,捧着他的脸看了又看,最后终于憋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小八不说话,两手勒着我的腰,死紧死紧,直到有人实在看不下去大手一伸将人从我怀里老鹰捉小鸡一般的提了出来。 呼延苍有些不耐的把人抱进怀里:“你多大的人了,还撒娇,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么热情啊。” 小八气的手脚并用的挣扎,嘴里嚷嚷着:“你放手,我多久没见我四哥了,抱抱还不行啊?!” 呼延苍脸又黑了一层,手里抓的更紧,愣是不放。 然后小八继续挣扎,继续挣扎,继续挣扎,继续…… 我有些心疼的蹲在小八面前,摸了摸他的脑袋:“累么?” 小八:“呼……呼……” 呼延苍很是得意:“你体力真差,看来晚上还要多练练。” 小八:“……我杀了你!!” 我:“……” 21 21、第二十一章 ... 作者有话要说:重新勤快起来了呢我……内牛 小八死活要去我房里,呼延苍想跟着被毫不留情的打发在了门外,我看他蹲在院子里有些可怜,忍不住道:“你不让他进来?” 小八不客气的撇了撇嘴:“我们兄弟说事关他毛事啊,不用理他啦。” 我无语,打心底里的同情呼延一把。 小八很不客气坐在我床上四下打量一番,然后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四哥四哥,过来坐啊。” 我坐过去,下一秒这小子就很努力的爬到了我腿上。 “……你当你还七八岁啊,动不动就往人家身上爬,你知不知道你很重啊。” 小八嘟了嘴,乖乖下来,腿却还翘在我身上。 我忍了,揉了揉额头问道:“话说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到宋嘉来了?” 小八一脸不在乎的答:“二哥告诉我你在这儿啊,我好久没见你了,难得来看你不行啊。” “不是不行……”我继续揉眉:“只是这时候你来,哎,事情多,不安全。” 小八不解:“不安全?有啥不安全的?我有呼延呢,他功夫好,不怕的。” 我看着他,觉得凭他的智商要理解这事儿实在是有些悲剧,懒得仔细解释,还是耐着性子的道:“不是呼延功夫好不好的问题,反正很危险,就算呼延功夫再好也有保护不了你的时候。” 小八张大了眼睛看我,我被他定定的盯了许久都发毛了,屈指弹他额头:“看什么看?” “呀……”小八吃痛,皱着眉捂着额头看我,不开心道:“四哥,你当我还是小孩啊。” 我挑眉,很不爽的把他的腿甩下去:“你不是小孩是啥。” 小八轻声嘀咕:“我知道的可不比你少。” “你说啥?”我没听清,转头看他。 “没什么啦。”小八从床上跳下来,挽住我的手臂突然道:“四哥,你和我去塞北吧,那里是呼延的地盘,你不是说这里不安全么,你跟我去那不就安全啦,好不好?” 我哭笑不得,把他的头推到了一边:“你傻了你,我还不想被你家大单于给砍了呢。” 这两位贵客难得来一次,我这算半个主子的自然不敢怠慢,用了午膳带两人去逛午市。 小八一向喜欢热闹,跑在前面就没停过,我看着他在泥人摊位看人家手里功夫,呼延走在我身边,视线没离开过小八身上。 “他知道多少事了?”我轻轻的问道。 身边的大人物半晌才稍微给点面子的给了两个字:“不多。” 我笑了笑:“不多是多少。” 呼延仍是盯着前面:“该知道的都知道。” “恩。”我点头:“那不该知道的呢?” 呼延微敛了眉目,转头看向我:“你们事情真多,我也不知道哪些该知道哪些不该知道,你觉得呢,徐子弃?” 我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只得苦笑:“我也不知道。” 呼延“哼”了一声,别过头去眯了眼:“我跟那人是有些交易,但还不想扯到你们这些烂摊子里来,你知道阿八在乎你,但我并不想管,所以该怎么做不用我提醒你。”顿了顿,呼延的声音寒了冷意:“要是因为你,阿八遇到什么事的话,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后果会怎样。” 我晒了一下,摸了摸鼻子没答话。 小八在前面冲我们挥舞着手里的泥人,我正笑着打算给他付钱就看见呼延突然脸色大变,下一秒,小八便摔在我身上重重飞出了一丈开外。 我挣扎着爬起来,托着怀里的小八,看着挡在前面的呼延一身肃杀。 茕兔和东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赶来的,一左一右护着我和怀里的人,小八闭着眼,脸色微微发白,我轻轻晃着叫他:“小八?小八?” 他眼睫抖了抖,很久才吐出一口气,微微扯了扯嘴角:“四哥……” “恩。”我抱起他:“我在这呢。” 小八皱了皱眉,有些委屈:“四哥,背上,疼呢……” 我愣了愣,这才感觉左手有些粘腻,翻过来一看,血已经变黑了,我惊惧,一秒都不敢耽搁,掏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36 出之前尧菱韶留下的极品圣药先让他服下,结果还没看到药效,我便被已经失了冷静呼延一掌拍飞了出去,他掐着我脖子半提起来,一脸暴戾,显然是杀红了眼。 小八急了,被茕兔抱紧了还挣扎着要下来:“阿苍!快放开四哥!放开啊!” 呼延不理他,仍是盯着我,那眼神,简直恨不得把我五马分尸外加千刀万剐车裂人彘了不可。 我被掐得呼吸困难,咳了半天,才断断续续的说得出话来:“咳,咳你……留了活口没?” 呼延掐着我的手没松,但明显没明白我意思。 我气得恨不得扇他几巴掌,怒极反笑:“你咳咳……知不知道有毒?解药……咳你有么?” 呼延咬牙,猛的丢下我回到小八身边,本想伸出去的手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小八笑了笑,有些撒娇的晃了晃脑袋:“阿苍,抱抱……” 呼延小心翼翼的接过小八将脸埋在他的肩膀里,半天才抬头看着我,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他转向茕兔,淡淡道:“近期看来要打扰贵府了。” 茕兔冷着脸恭敬的回道:“应该的。”说完,走到我身边,颇为好心的递了一只手来:“徐大人,能走么?” 我白了他一眼,没理会,径自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无意道:“茕兔大人您还是快去查查这些人的来历比较好,毕竟是在九王爷地盘上出的事儿,要是大单于追究起来,想必谁都逃不了责任。”顿了顿,我笑笑:“你可以不管我,不过你家王爷的利益你总得考虑吧,要不你这下人也做得太失败了点。” 茕兔没说话,依旧是面无表情看着我,眼眸暗沉,半晌才拱了拱手:“徐大人教训的是。” 一旁看着的东谷显然没明白咱两在说啥,很是小心的凑上来瞄了瞄我脖子:“喂,你真没事吧?” 我摇摇头,走了几步还是停了下来。 “怎么了?”东谷不解。 我不说话,伸手撑在了他的肩上,咧着嘴抽了口气:“真不好意思,刚岔气了,借扶一把啊。” 东谷:“……你这样,是要不讨人喜欢了。” 我撇了撇嘴:“谢谢啊。” 小八静静的躺在床上,尧殇将府里最好的大夫都派了来,几个老头子又是把脉,又是看伤口,间或还低头商量许久,呼延苍的脸色越来越沉,连尧殇都有些不耐,冷声道:“还没看出结果么?” 其中一个年级最大的,犹豫半晌才颤颤巍巍的跪下,轻声道:“回王爷,这小公子中的可不是中原的毒啊,老朽有一好友倒是精通此道,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呼延头也不回的问。 “回大单于。”那老头头几乎磕在了地上:“只不过我那好友现今应在闽南一代,如要是去寻他这一来一回……就算徐大人的伏雪再多,恐怕这小公子的身子也……” 尧殇怒了,一脚将人踹翻在地上,咬牙道:“一帮废物,我要你们何用?!” 呼延苍没有说话,他盯着小八半晌,突然抬手,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个鸣镝。 下一秒我那不大的不归阁庭院里已经整齐的站满了一排麾士。 尧殇微微变了脸色,有些森然:“大单于,在我的地方你布下如此重兵,是为何意?” 呼延苍没有说话,径直抱起了小八,行到门口被我拦了下来。 “让开。”呼延一根手指都没动只用内力就将我震开了一米以外,我撞在门上骨头都疼,急怒道:“你给我站住?!你难道想要了小八的命吗?!” 呼延面无表情的抬头看我:“我让他呆在这才是要了他的命。” 我“哈”了一声,讽刺道:“你知道闽南多远吗?你信不信没有伏雪你连宋嘉都没出小八就熬不过去?就算我把伏雪都给你了,车劳马顿日夜颠簸,你就算一天给他喂十只伏雪他也撑不过一天,你还要现在走吗?!” 呼延抿着唇,眼睛通红的看着我,他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看见小八揉着眼睛的醒了过来。 “四哥……”小孩儿望了望我,又看了一眼呼延,轻轻的皱了眉:“阿苍,你是不是又为难四哥了啊?” 呼延低头看着他,半晌突然笑了笑,温柔的带着宠溺的味道:“阿八,你还疼么?” 小八下意识的点点头,想想不对又拼命的摇头,见我们都在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 他转过头看着我突然道:“四哥,你之前答应给我的泥人偶可别忘了啊,我要最大的那个。” 见我点头小八才放心的合上眼,嘴里嘟囔着:“我有些困呢,先睡了啊,别吵醒我……” 呼延低头看着他许久,最后终于回到床边将人轻轻的放下。 我对尧殇使了个眼色示意所有人都出去。 庭院里呼延的麾士已经撤了,我刚松了一口气就看见东谷还在鬼鬼祟祟的四下张望,“哎,你说大单于的人都是躲哪的啊,这来去也忒快了吧。” 我翻了个白眼不打算理他,回头就见尧殇正看着我。 我被他盯得心里发毛,正打算走开就看见他快步走向我。 “你脖子……”尧殇伸手,还没碰到就被我闪到了一旁,抬了一半的手臂僵在半空中,表情很是尴尬的阴沉着。 我这才想起刚刚被呼延掐的脖子,大概印子深的有些扎眼了。 “哦,没事,没伤着,劳王爷你关心了。”我摸了摸脖子,还算恭敬的给他行了礼。 尧殇继续沉着脸,“哼”了一声,半天才又问了一句:“那药还有么?” 我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赶忙答应:“有的。” 尧殇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回头刚走出几步,又背对着我嘱咐了一句:“晚上记得擦。” 我被他这么一搅合到弄得尴尬至极,东谷临走前更是暧昧的冲我直眨眼:“荣宠啊,徐大人,真是荣宠啊~~” 我:“……” 将不归阁留给了小八和呼延,茕兔重新给我找了间厢房,居然与尧殇的寝卧离的极近。 我当即就黑了脸:“没有别的屋子了么?” 茕兔表情未变,完全就是一副你爱住不住的语气:“没了。” 我咬牙,瞪着他,后者好整以暇的让我瞪。 最后自然是我败下阵来,没办法,眼神不够犀利,搞不定他那张死鱼一样的脸。 茕兔吩咐下人为我整理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被我叫住了:“那些人,你查出来了没?” 茕兔想了想,倒也没瞒我:“算是有点眉目。” “哦?”我倒挺佩服他这速度的,挑了挑眉有些好奇:“是谁干的?” 茕兔看着我,也不急着说,只是问:“你确定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37 想知道?” 我有些不爽:“什么叫我确定想知道?小八可等着解药呢,我当然要知道是谁。” “巫盅毒。” “……” 茕兔微微垂下了眼睑,唇角勾了弧线居然透出点暖意来:“巫盅毒,西域的圣品,想必这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敦煌神子的坐下第一毒手的得意之作。” “其实我们家王爷也很好奇。”茕兔看着我眼底微微露出了笑意:“荆川,哦,不,是神子殿下,到底怎么解释这巫盅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22 22、第二十二章 ... 四匹牡丹行到门房,马脖子上还挂着铃铛,老远就叮叮当当的很是烦人,我刚练完功经过门口,就看见一人缓缓伸手,指尖如玉掀起了车帘。 不知火一身枣红的裙装,下摆绣着芍药,衬得他肤色晶莹五官玲珑。 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见男人穿女装能穿的这么自然,比起那姑娘来还要美上几分。 来人见了我,难得心情不错,开口道:“徐大人,你早啊。” 我点点头,想了半天还是问了句:“你怎么来王府了?” 不知火借了车夫的力从马上下来,仍是高脚屐,音色清脆的扣在石板路上,步态轻缓婀娜,他微微拢了拢头发行到我身边,随口道:“来解决点事情,不知舍弟伤势如何?好些了么?” 我知他说的是小八,点头道:“伤势暂且控制住了。” 不知火没答话,在快到前厅的时候突然扔了个瓶子给我:“这药你每隔三个时辰给他喂一次,连服七七四十九天方可把毒除尽,切记服药后会如万蚁蚀心,痛苦难当,半个时辰之后方可消散。一定要有人陪着他,以免他熬不过咬舌自尽了。”说完,也不理我径自进了厅门。 我拿着药瓶抓了抓头发,转身改了回房的路线。 不归阁没有多余的下人,我正想叩门,就听见房内呼延和小八的声音,似是叙叙的说这话。 小八的声音很虚,大多都是呼延再说,有时小八也会答一两句,呼延的声音难得温柔如水:“等你伤好了我们就回家,你不是一直想看我弯弓射大雕么?烤羊节也快到了,酥盐羊腿是你喜欢的吧,我烤个大的给你吃啊……还有你三姐的坟,上次我们种的白杨也该长大了,到时候一起去祭拜她,你去看她她一定开心的。” 我听着不知为何觉得鼻酸,小八轻轻笑着说好,过了半天才又软软的道:“阿苍,我要是撑不过去你也不要为难四哥他们,把我带回家,葬在三姐的旁边,这样……” 下面的话我没听见,大概是被呼延捂住了嘴。 我定了定神,推门跨了进去,呼延猛的转头看到是我,眼眶微红,冷道:“你来干嘛?” “解药拿到了。”我晃了晃手里的瓶子,坐到小八床边握着他的手,原本还满是肉的手掌现在只剩下皮包骨了。 我有些心疼的闭了闭眼,将他轻轻的抱了起来,小八安静的伏在我怀里,低低的喊了声:“四哥。” “恩。”我摸着他头发,将瓶子交给了呼延吩咐道:“每隔三个时辰进一次药,坚持四十九天才能彻底拔除毒性,服药的时候会非常痛苦你一定要陪着他,熬过去就没问难题了。” 呼延僵着脸,但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我放了心,转头看着小八,突然笑了笑问道:“小八,你还记得你原来的名字么?” 小八有些狐疑的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收了笑,为他盖好被子站了起来:“记得就好,从此以后你就不是小八了,八命和你再也没有关系,我也不是你四哥,记住了么?” 小八一瞬间张大了眼睛,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我。 我不再看他,转头背过身去:“你和呼延回了塞北就不要再回来,我徐子弃和你再无任何关系。”顿了顿,我冷冷道:“你行跪礼,发誓再不用画艺,当下出户八命。” 小八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挣扎着从床上下来,跪在我脚边,声音已经隐隐的带着哭腔:“冬不寒,谢四哥和师父多年来的养育之恩,感激涕零,无以回报。” 我从腰间抽出匕首,低头割了他一缕碎发,看着一直在地上颤抖的肩膀狠下心没有去扶,呼延一直在边上看着,见我收了匕首,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来。 我对他笑了笑:“你带他走吧,好好待他,从此以后他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呼延盯着我,然后恭敬的弯下腰对我行了个匈奴的叩首礼。 尧殇找到我的时候我正蹲在不归阁门口,看到他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某人倒是一脸什么都无所谓的表情:“午膳,你不在房间。” 我撇了撇嘴,继续蹲在地上,心想这人真够别扭的,说话还要说个半吊子,想要和我吃饭就直说,我又不会笑话他。 不过想来,每次都是在我很消沉的时候这人就会出现,实在是孽缘啊孽缘。 “你快点起来。”显然被我磨的有些失了耐心,尧殇的脸色很是难看。 我也不爽:“我就不起来。” 尧殇怒了,咬着牙的低吼:“你到底起不起来?” 我乐了:“我就不起来,不起来不起来不起来,你能拿我怎么样啊,恩?” 尧殇显然没有遇到过我这种癞皮狗模式的人,既不愿意屈尊拉我,又觉得不叫我起来很没面子,正一脸纠结的越来越狰狞。 我玩心过了才觉得自己有些幼稚,自嘲着正要起身就突然看见一只手伸到了我面前。 尧殇别过头,臭着脸不看我,耳朵却诡异的泛了红:“起来啦。” 我看了看面前的手,又看了看他,突然很是尴尬,不知道要不要把手放上去,正犹豫着就看见东谷从远处跑了过来:“王爷,午膳都准备好了,您还不来么?” 尧殇的手已经收了回去,我大大的松了口气,下一秒就站了起来,然后尧殇的脸色很明显又黑了一层…… 在饭厅看到不知火的时候还有些出乎意料:“你还没走?” 不知火翻了个白眼:“我走不走不关你徐大人什么事吧。” 我想想也是,便不再多说什么,坐到了饭桌边。 吃到一半的时候有门房进来通报说是大单于辞行,特来通报,感谢贵府近日的款待。 尧殇看了我一眼,无意问道:“你不去送?” 我摇摇头,捡了个鸡块放进碗里:“不用,没什么关系了已经。” 不知火倒是少有的表现出点讶异来,眨了眨眼睛,但也没多说。 东谷显然长舒一口气:“还好这次大单于没追究啊,还好还好。” 不知火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38 “哼”了一声:“这有什么好追究的?和我们又没关系。”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转向茕兔:“你查出来了?幕后主谋是谁?” 茕兔不说话,继续低头吃饭,只当没听见,我有些急了,刚要再说就被尧殇打断了话头:“你不用问,不必知道。” 我冷笑:“什么叫不必知道,小八可是我弟弟!” 尧殇仍是淡淡的看着我:“可他现在已经不是了。” 我语塞,一时都不知道摆什么表情。 不知火眼光在我们两之间来回瞟了瞟,嗤笑道:“你何必苦苦瞒他,就算查不出来大单于也不会怀疑我们敦煌,血浓于水,再怎么样也不会变的。” “什么意思?”我不解,看着不知火。 “哟,你居然不知道?”不知火脸上微微出现了得意的神态,骄矜带着可笑怜悯的看着我。 我嘴里苦的难受,心脏跳的肋骨都疼,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然后我听见了尧殇的声音,坚冷如磐石:“这里是本王的府邸,你一个娼妓在这里乱吠什么?” 不知火大概第一次受到这么重的打击,整张脸都青了,我刚看他张嘴一旁的东谷就先冲上去点了他哑穴。 尧殇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下次管好你带来的人。” 东谷一句话也不敢说的连连点头,连拖带拽的拉了不知火下去。 我还沉浸在刚刚的娼妓一词里,拿着筷子半张着嘴不知道干嘛。 尧殇敲了敲我的碗:“吃啊。” 我愣了愣,继续低头扒饭,想了想又抬头看了他几眼,最后终于憋出一句话来:“他在这儿是不是?” 尧殇顿了顿,没有说话。 我又重复了一遍:“他在这儿是不是?” 尧殇放下了筷子,转头正视着我:“你想多了,徐子弃。” 我低下头,扒了口饭,含在嘴里却咽不下去,眼睛酸疼酸疼的厉害。 尧殇轻轻笑了笑,慢慢道:“我认识你这么久,一直觉得你很讨厌,又自私又冷静,虽然不聪明,但想事情也还明白,偏偏只有碰上那个人,你貌似才会这样。” 我不说话,感觉噎得慌,给自己盛了碗汤。 尧殇低敛着眉目静静的看着我:“他有那么好么?他不是骗了你么,为什么你还忘不了他呢?” 我霍的转头看他,心里憋了团火,着实激动的厉害,拿着筷子的手都在抖:“我一直不是什么好人,我自己都知道,我自私又怕死,心还狠我连看见那傻子皇帝都没什么同情心,洛书死后我都能拿她的尸首当靶子。”我顿了顿,声音控制不住的带了疲:“他愿意接受那样的我,为什么却不相信我也能接受骗了我的他呢?” 尧殇半晌没有答话,过了一会儿才道:“徐子弃,你没有你自己说的那么差,你很好,不好的是他。” 我摇摇头,将脸埋进手臂里。 尧殇又问:“你从来没想过要忘了他对么?” 我点点头。 尧殇不说话了,过了许久我突然感觉有人轻轻的摸着我的头顶。 我闭上眼,难得的终于没有躲开。 晚上照例练功沐浴,刚擦着头发回房就看见尧殇守在我门口,一看就是等了一会儿的样子。 我正想问他干嘛,老远他就扔了我一个东西。 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张面具,有着奇怪的图腾和孔雀翎毛。 “这是做什么?”我有些嫌弃的拎在手里觉得实在是难看的紧。 尧殇显然看出了我的心思,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宋嘉的祈福节,快立秋了,自然要祈求丰收,硕果累累,你来宋嘉那么久也没热闹过,今晚就去看看好了。” 有热闹凑我当然开心,把面具戴上了才想到他:“你不去?” 尧殇甩了甩袖子一副看不起我的表情:“本王可没你那么闲,忙的很。”说完,招呼也不打一声,只留了个背影给我。 我啧了啧舌,心想这人又哪里吃错药了,这么凶干嘛。 宋嘉比凤凰城大了不少,人自然也就多了一倍,我把面具横在头顶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四下逛着。幸好出门前准备了零碎银子,糖人和海棠糕买的也够分,我吃的舒爽心情实在大好。 城中央搭了祈福的四方台,平头老百姓都规规矩矩带好了面具,我想了想也把面具拉下来遮住了脸,嘴里还含着糖人舍不得吐了。 人流渐渐多了起来,大家都往台子那里挤,我抱着东西,被挤得里外难受,正挣扎着突然觉得腰间一紧,下一秒便被带进了一个怀里。 我带着面具,视野被遮着除了那人胸口暗红的燕子刺绣别的什么都看不清,鼻子还被不轻不重的磕了下,酸疼的我眼泪都彪了出来。 那人手掌有力,温和带着韧劲,揽着我慢慢脱离了人群,我面具被顶的有些歪,半天才扶正了,腾出的手被对方抓了个正着,然后两人就都不动作了。 我维持着被他抓着手的动作,杵在原地,对方也干站着,适才看清了他的面具,自然是比我华丽的多的镶满了金绿玉石,然后我抱着的东西全都掉到了地上,另一只手按在他的面具上可惜被对方用手捂着。 “放开。”我咬牙。 “……” “干嘛不让我看啊,你又不是鬼!” “……” “你放不放?!“我怒了。 对方仍是不松手的捂着,唯一看得见的一双碧眼淡淡的透着温柔的笑意。 我泄气,抽回了手有些恨恨的:“这么久不见你也不想我嘛。” 对方不说话,然后下一秒我脸上一空,面具便被拿掉了。 “喂,喂,你干嘛呢。”一下子被暴露出来我还真有些不适应,抢着要从他手里把面具拿回来,被对方三下五除二的搂进了怀里。 我有些恼怒的抬头,触到了唇上轻微的凉意。 荆川隔着面具,亲吻了我。 我捂着嘴半天没有出声,手还被拉着,汗津津的十指相扣。 两人像傻子一样远远的跪在四方台下,荆川带着我,对着那遥远的神明磕了三个响头。 直到最后,我才听见荆川的声音。 他说:“老天保佑,我和徐子弃,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定要快点把这个文完结了啊啊啊啊啊!!我要开新坑啊啊啊啊!!怒号! 23 23、第二十三章 ... 晨露微曦的时候我回的王府,一头一脸的雾水,哼着小曲跑的不慢,本想着跟东谷打个招呼,想想还是作罢,施了小小的轻功,一溜烟的行到了里屋,刚推门进去,就被坐在里面的一人吓得差点退出来。 五宝眉目如画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39 ,眼如寒霜,看到我进来微微动了动眉毛。 “回来了?” 我看到他有点头皮发麻,想了半天憋出一句:“嘿嘿,五宝,好久不见了啊。” 五宝抬头扫了我一眼,仍是淡淡的样子:“恩,距离上次宣武门一别,倒有四五个月的光景了。” 我抓了把头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打了个哈哈,开始翻箱倒柜的整理东西,正纠结着要不要带之前荆川给我的一堆衣服,就听见五宝不咸不淡的开口:“我带了五十万精兵在宋嘉城外,别说人了,就是一个苍蝇也是飞不出去的。” 我手一僵,背对着他微微挺直了脊背,咬牙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五宝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太皇太后有命,要安全带你回宫,我也只是奉旨行事。” 我猛地转过身,几乎是吼出来的愤恨:“我不玩了还不行吗?!干嘛一定要把我扯进来?!我不想再和八名有一点关系了不行么?!” 突然我的脸偏到了一边,半边脸颊火辣辣的痛,五宝半伸着手,隔空甩了我一巴掌。 他缓缓的收回手,长久的慢慢的吐出一口气:“徐子弃,四哥,你以为是谁让我们到了现今这步田地?你别忘了,八命是你一手带出来的,我们是脏,可你,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我转回头,扯了扯嘴角,倒是生出了几份荒唐来:“要是我早后悔了呢?” “已经晚了。”五宝低下头,推门走了出去:“你开的好局,不看它走完,又岂不是可惜。” 尧殇难得穿了王爷的朝服,紫金的袍子绣着蛟龙,白玉冠镶着天家的图腾,他面前摆着碧玉的茶盏,看到我没有说话。 我身后跟着五宝的两个亲兵,神情肃穆,不好相与,我臭着脸坐到尧殇对面,拿了他面前的茶水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尧殇倒是先笑了:“我没想到你会笨的还回来。” 我咋了咋舌:“我也后悔啊,要不是贪小便宜还惦记着几样东西,我也不回落到现在这熊样。”顿了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尧殇挑了挑眉:“你不怪我把五将军带来抓你?” “得了吧,你都先给我跑路的机会了。”我翘了二郎腿,敲了敲茶盏,终是叹了口气:“我很感谢你,让我最后可以见他一面。” 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换了墨绿甲胄的五宝慢慢走了过来,我闭上眼,转过脸,对着尧殇无奈的笑了笑:“麻烦九王爷您去巷雨桥给那人带一句话吧。” 尧殇敛了眉目,端的肃颜:“你说。” 我站起来,整了整衣摆,清清冷冷的开了口:“跟他说,不用等我了。” 宋嘉城外,一片黑压压的铁骑,看来五宝说带了五十万兵马还真不是唬我的,我乘的是八匹马拉的车架,阵势都快比得上天家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得严实。 天气转凉,马车里铺的棕色毛毯,西头撑了个小窗,车门旁吊的是暖炉,温暖适宜,我靠着车壁,撑在小小的案几上,有些犯困,昨晚一晚上没睡,今早又受了惊吓实在是有些汤不牢。 有人掀了帘子进来,带进一股子的松糕香。 我抽了抽鼻翼,看见段恒玉一张带笑的俊颜。 “桂花松糕,你早上没吃东西吧,这可是五宝特地给你从江南带来的。”段恒玉笑的雅痞,衔了一个在我面前晃晃。 我侧了头,闭了眼睛,头痛的只想睡觉。 段恒玉也不逼我,故意咋着嘴吃的津津有味,我无奈,半晌伸出手对他道:“我饿了。” 桂花松糕甜香酥软,我刚小心翼翼的吃了一口,马车突然一阵巨晃,大半的糕点掉到了地上,还来不急心疼,一把弯刀笔直的穿过车顶,定在了车板上。 我张大嘴还没反应过来,段恒玉已经抽出腰间软剑,破窗而出。 五宝不知何时闯了进来拎着我提了出去,下一秒,我坐的马车发出一声巨响,整个儿四分五裂。 我仰着头看天上,荆川一身白衣,带着镂空面具,段恒玉也收了平时的标志的痞笑,软件舞的密不透风。我资历尚浅,看不出过了多少招,也就是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纠缠的两个身影,瞬间落了下来,段恒玉一声闷哼落到了不远处,晃了晃,没有站住。 五宝显然乱了心神,脸色大变,看着慢慢走近的荆川,猛的将我扣到身前,厉声道:“荆川!你要再接近一步,信不信我立马能让徐子弃人头落地?!” 荆川震了震,没有再动,他换了个手拿弯刀,将倒在地上的段恒玉一手提了起来。 “我用他,换回徐子弃。” 五宝扣着我的手明显抖了抖,咬牙道:“你拿他威胁,也太不够格了吧。” 我看到段恒玉低着头,长长的墨发遮住了脸,看不清楚表情,似乎又依稀回到了痞笑的摸样,却是酸楚的味道。荆川的弯刀已经陷进了他脖子里,段恒玉始终没有动,似是死了一般,连声音都没了。 五宝扣着我,五指几乎掐进了我肩膀里,他死死的咬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荆川。”我叹了口气:“你放了他吧。” 荆川没有动,只是不解的歪了歪头。 我闭了闭眼,看着他:“五十万铁骑,你就算现在救了我,带着我这个拖油瓶也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荆川抿了抿唇,他看着我的眼睛,我也回望着他。 看久了,眼睛都酸疼的难受,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了笑容:“我很高兴你能来找我,但抱歉,我不能和你走。” 荆川没有说话,他慢慢放开了段恒玉,负手站在原地。 五宝脚下一动,瞬间便把段恒玉揽回了身边,他看了我一眼,便低头开始检查段恒玉的伤势。 我狠了狠心,背过身不再看荆川,径自去牵了一匹马,再回头时,荆川已不再原地。 蛟龙入海,猛虎归山。 纵使五十万铁骑,也挡不住他一袭白衣翩翩,踏风而去。 远远地,他的声音裹着内劲沉沉落入我的耳底。 他说:“等我,徐子弃。” 亓元年九月初秋宫中哗变,左将军倒戈,被右将军五宝镇压,丢失虎符,隔月宋嘉传来变故,九王爷尧殇,打着清君侧旗号挥师北上直取汴州,梁州,几大城镇,驻守雅兰江,与五将军对峙。 亓元年十一月立冬太皇太后御体微恙,不再垂帘听政,正待人心惶惶,却有圣旨,立徐子弃为大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掌管六部,内设司政堂,无人能出其右。 亓元第二年开春料峭西域神子夺得武林,与九王爷尧殇谋和,夜袭雅兰江,五将军不知所踪,终是破城,直逼京城,天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40 子可危。 我一身青色官袍,站在御花园里,西苑开的桃花,灼灼烂漫。 也不知站了多久,才回头,便见一人巧笑言兮的对我福了福。 “大人,太皇太后有请。” 我嘴角抽了抽,仍是忍不住讽刺:“许凤瑶,就我们两人的时候你能别这么假么。”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节,瘦了点,下章开始收尾,终于可以准备完结了奶奶的= = 24 24、第二十四章 ... 尧菱韶难得没有穿玄色重金的衣衫,一头黑发也只用玉簪松松挽了个髻,她站在桃树下,没什么表情的微仰着头。 许凤瑶扮的是个普通侍女,领我到了地方便不声不响的退了下去,我袖着手,唤了声:“娘娘。” 尧菱韶回头,对我微微一笑:“辛苦了,四哥。” 我没说话,看着桃花花瓣落在她肩上,叹了口气:“你身体才好一点,别出来吹风了。” 尧菱韶内功心法已入臻境,也算她急于求成,上个月差点走火入魔,将养了这些天才算恢复元气,听许凤瑶说最近她又在闭关,看来是急于要破了最后大关才肯罢休。 我知道劝她没用,今日见她看来是闭关已稍有小成。 尧菱韶微微笑了笑,她仰起头眯着眼,桃花花瓣打着旋儿的落在了她的发梢上:“春天到了呢。” 是夜,许凤瑶一身轻装,利落的翻进了我的窗户。 彼时我正在吃糖水花生,吓得差点一口噎了,咳了半天才缓过气来。 许凤瑶有些鄙夷的看了我一眼:“花生都要吃甜的,是不是男人啊你。” 我翻白眼:“半夜翻进男人房里,是不是女人啊你。” 许凤瑶凤目一转,笑的百媚千娇:“我是不是女人你验个身不就知道了~” 我闭了嘴,耍流氓耍不过人家,居然反被调戏了。 许凤瑶将手里的信笺递给我,还有工夫耍个花式卖关子:“猜猜是哪一边的?” 我懒得理她,拆开看了一会儿不由微微变了脸色,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仍是险些撑不住。 许凤瑶观察我的脸色:“怎么,有大变动了?” 我呼了口气,抬头已经恢复了平静:“还是按计划行事,局势不好不坏。” 许凤瑶显然不相信,捻了粒花生扔进嘴里,不屑道:“不说就不说,卖什么关子呢。” 我扯了扯嘴角,突然好奇道:“那你是他们哪一边的人?” “我?”许凤瑶侧了身子坐在桌上,一脸的讽刺:“我可是收了两边的钱,就为了保护你一个人哦,徐大人。” 我:“……” 第二天清晨起了不大不小的雾气,我坐在床上疲惫的揉了揉额角,现在想来,入宫到现在我似乎都没有好好的睡过。 照例是上朝,尧菱韶幕帘后的龙椅仍是空着,皇帝痴傻,大臣敷衍,我站在堂下几乎觉得可笑。 下朝后我亲自去了趟西苑,显然尧菱韶有些意外,她让侍女给我看了茶,两人面对面坐着,一时相顾无言。 我咳了一声:“娘娘身体可大好了?” 尧菱韶点了点头:“已经好了。” 我又问:“那为何不去上朝呢?” 尧菱韶笑了,转头看着我,眼如深潭:“现在这个朝廷还是我的么?” 我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尧菱韶仍是笑着,渐渐变的凄凉:“四哥,你果然是狠的下心。” “我再狠,比不过你。”我闭了闭眼,抽出袖子里的信笺扔在她面前:“那时候在宋嘉,对小八你也下得了手。” 尧菱韶看着我,没有伸手去拿,我知她是默认了,终是心头越来越寒。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管你么?” 尧菱韶突然开口,似是没指望我会回答,她慢慢低下头,几乎是温柔的凝望着我。 尧菱韶说:“四哥,对于你,我一直都舍不得。” 我有些涩然:“你走火入魔,我也没有下手。” “因为你不能下手。” 尧菱韶转过了头:“尧殇要亲自杀我,为了他打的清君侧的旗号。” 我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尧菱韶轻轻的笑了笑:“其实四哥,你要真舍得我,就应该在我走火入魔的时候杀了我。” 皇帝驾崩的时候我正在沐浴,头发都没擦干就冲进了未央宫。 尧菱韶站在龙床边,一脸漠然的看着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淡淡了吐出两个字:“陪葬。” 霎时一屋子人哭天抢地,愁云惨淡。 我咬牙掀了帘子,把了脉又试了呼吸,最后终是摇了摇头。 尧菱韶看了我一眼,吩咐下去:“准备国葬。” 话还没落,就有侍卫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跪地道:“启禀娘娘,九王爷尧殇的御座已经到宫门口了。” 尧菱韶的瞳孔狠狠的缩了缩:“来的真快。” 我刚想说话,就看见许凤瑶不知何时挡道了我身边。 尧菱韶显然认识她,淡淡道:“带他走吧,小心别让他伤着。” 许凤瑶撇了撇嘴,下一秒就提这我飞掠了出去。 我急了,大声道:“许凤瑶,你到底是帮哪一边的?!” 许凤瑶没回头的答:“谁给钱帮谁呗,哦,忘了说了,你的命很值钱,我一共拿了三份的钱呢。” 我无语,看着许凤瑶提着我毫不费劲的上下翻飞很是头疼,她轻功了得,没几下就到了宫门口,才将我放下,就有人接手点了我穴位。 段恒玉雅痞的笑容出现在我眼前,白晃晃的两排牙很是耀眼:“好久不见了,老四。” 许凤瑶掠了掠头发,笑道:“来的是时候啊,人交给你了,带到安全的地方去,别跑出来坏了事。” 段恒玉点了我哑穴,半扶半抱着我,挑眉道:“你还要进去?” 许凤瑶翻了个白眼:“尧菱韶已经破关了,现在的身手可不是几个人就能对付的了的,我可得进去帮忙的。” 段恒玉吹了声口哨:“那么辛苦了啊。”说完,将我抱上马,自己一翻身也坐了上来。 我扭着脖子的回头望,看见许凤瑶突然对我眨了眨眼,一杆银枪已然在手,转身飘然而去。 我一动也不能动,生生咬破了嘴唇,满口的血腥味。 也不知道段恒玉带我骑了多久,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入了林子,我认得这是以往天家狩猎的地方,不远处就是悬崖,连着护城的长江,远处有硝烟和王旗,显然尧殇的骑兵已经过江了。 段恒玉停了马,将我放下,拍了拍我的脸:“你那口子在里面斗死斗活的,你别摆着张死人脸啊,多不吉利。”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41 我瞪了他一眼,不说话,气的肝都疼。 段恒玉也不激我,仍是一副笑笑的样子,刚想伸手扶我起来,突然一根银丝划过,下一秒段恒玉便飞掠出去。 五宝苍白着脸,一双眸子乌沉沉的,他死死盯着段恒玉,嗓音嘶哑:“真的是你。” 饶是段恒玉一向无谓,也瞬间变了脸色,张了几次嘴,最后只是低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五宝冷笑:“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你觉得我应该乖乖在江南等着你回来?你说你能救出小六,原来都是骗我的?!” 段恒玉咬牙,头一次露出了阴狠的神色:“你就知道你的六妹,没错,我是骗了你,我压根不打算救她,我就是来杀她的!” 五宝气的浑身发抖,猛的纵身朝段恒玉扑去,手里的银丝密密麻麻的织成了网,段恒玉显然不想伤他,一路后退,临到悬崖两人猛的分开,五宝站在一块巨石上,胸膛剧烈起伏,垂着头看不清楚表情。 我急急的看向段恒玉,看清的瞬间,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 段恒玉其实有两把剑,一把是没有名字的软件,他从来都藏在腰间,也是他惯使的,威力不大,而另一把,则是兵器谱上排在昆仑刀之前的钩月,我师父曾要段恒玉发誓,不到非杀不可之人,钩月不出剑鞘。 西风烈烈,吹得段恒玉的墨发翻飞,他的表情有着一种肃杀的绝望,钩月通体青黑,静静的握在他的手里,剑身泛寒,带着凌厉的杀气。 五宝抬头,突然笑了:“你终于拔剑了。” 段恒玉的下颔紧绷着:“我不会让你去找尧菱韶,她今天必须得死。” 五宝没有说话,他的十指如玉,轻轻的划过怀里的破琴,当滑到最后一根弦的时候猛的使力,瞬间七弦具断。 段恒玉惊愕的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他。 五宝松了手,我这才发现,他断弦的右手满手都是血,似乎是折断了指骨,血水一滴一滴的落在他的脚边。 “原来你一直不知道。”五宝摇头,他最后朝我躺着的方向看了一眼,转头看着段恒玉,然后慢慢红了眼眶:“原来你一直不知道。”他重复,轻轻的笑出了声。 我急得满头大汗,又说不出话来,盯着还呆愣在原地的段恒玉气的两眼发黑。 五宝猛地抬头,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咬牙道:“段恒玉,原来你一直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说完,纵身跃入山崖,长江水流湍急,巨浪翻滚,转眼便没了人影。 段恒玉几乎同一时间的扑了过去,仍是没能抓住他。 我大骇,紧紧盯着段恒玉的背影,只见他直起身,没有丝毫犹豫的,跟着跳了下去。 眼前一黑,我只感觉喉口一甜,喷出了一口血,穴道被硬生生的冲了开来。 跌跌撞撞的跑到悬崖边,我跪在地上,没了言语。 弦弦切切,钩月入鞘。 25 25、终章 ... 我骑着马赶回宫中的时候已经一片大乱,满地的尸体,我好几次都差点被绊倒,随手抄起一把地上的刀,几乎是见人就砍。 红色甲胄的是尧菱韶的亲兵,剩的已经不多了,不过都是死士,还在做最后拼搏,我眼尖的看见了领头的茕兔和东谷,两人已经杀红了眼,满身的血都看不出本来的衣服颜色。 东谷看见我还很兴奋的挥手:“徐子弃,好久不见啊。” 我没理他,转头问茕兔:“尧殇呢?” 茕兔比了比大正殿的方向,我道了声谢,立马飞奔了过去。 正殿里唯一还站着的两个人只有尧菱韶和荆川,我急忙跑到尧殇身边,探了探脉象,虽然微弱了点,但好歹还活着。帮他止了血,一回头正好看见尧菱韶一掌直击荆川的腹部,想都没想,我已经拔刀冲了上去。 尧菱韶收势猛急,显然方寸大乱,踉跄着后退几步,吐出了一口血。 我握紧刀,狠了狠心,毫不犹豫的逼了上去。 尧菱韶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做,呆呆的看着我手里的刀没入了她的左胸。 她低头看了看露在外面的刀柄,又抬头看着我惊愕的表情,突然笑了笑,伸手抚上了我的脸:“明明是我受伤了,你哭什么呢?” 我这才意识到不知何时我已经泪流满面。 尧菱韶软软的倒在我的怀里,我一只手捂住她的胸口,伤口仍是潺潺的往外面冒血。 她仰着头看我,带着近乎幸福的表情:“四哥,你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抱过我了。” 我扯了扯嘴角:“不要说话。” 她摇摇头,微微喘了一口气:“我怕有些话我现在不说,也许就再也没机会说了。”说完,她慢慢的将头转向尧殇,道:“王位是你的了。”尧殇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他靠着墙静静的看着我和尧菱韶,然后跪在地上,庄重的磕了三个头。 尧菱韶闭了闭眼,她看着面前的荆川,笑了笑:“荆老板,我也许什么都输给你了,但我还是想说,我比你,更爱徐子弃。” 荆川看着她,没有表情的抿了抿嘴,静静的开口道:“你是比我爱他,太后娘娘,但是你心里的恨太多了,你不可能为了徐子弃,把你对天家的恨放下。”他转头看着我,碧色的眼眸露出了温柔的神色。 “而我,天下之大,只要一个徐子弃。”荆川说完,同我一起跪在了尧菱韶身边,轻而紧的握住了我空出的另一只手,我这才发现原来我一直在发抖,握着他的手才渐渐平静下来。 尧菱韶看着我们,没有说话,她呼出一口气,终于闭上了眼睛。 她说:“四哥,不要让我进天家的陵墓,我想回家,回凤凰城,那里的凤凰花应该开了吧。” 我抱紧了她:“菱韶乖,四哥带你回家。” 亓元第二年春皇上驾崩,传遗诏九王爷尧殇继承大统,改年号叚,大赦天下。 我骑在马上,接过尧殇递给我的金箔,真诚的道了声:“谢谢。” 尧殇看了看我和身边的荆川,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不再多呆几天么?” 我摇了摇头:“不了,师父已经建好了坟冢,要赶在吉日为六妹下葬,否则不吉利呢。” 尧殇咬了咬嘴唇:“还会回来么?” 我看了眼荆川,笑了笑:“大概不会回来了。”顿了顿又到:“你已经是皇上了,一国之君,我们回来对你也没好处,你也不得安生,这点你得承认不是么?” 尧殇知道我说的有理,实在讲不出别的反驳,有些薄怒的皱了皱眉,背过身去。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最后道了声再见,调转马头,和荆川拍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42 马奔了出去。 隐约听到背后有马蹄声,我有些惊讶的回头,看见尧殇涨红了脸停在不远处。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对我吼道:“不许忘了我!徐子弃!” 荆川脸黑了一半,撇嘴道:“他以为他是谁啊?” 我哭笑不得,远远的对尧殇挥了挥手。 荆川静静的看着我,突然拽过我半边身子,狠狠的吻了一口,磕的我牙齿疼了半天,捂着嘴不满的看着他,惹得荆川哈哈大笑,紧紧的搂着我。 我没再抱怨,只是叹了口气,轻轻的将手环上了他微微颤抖的肩上。 君不见,何时,君不归。 ————————————完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几篇番外 彻底完结了。。我真的太强大了 番外合集 番外:二哥 ... 1. 落霞村就在雅兰江的江边,民风淳朴,以渔业为生,惊蛰跟着爹爹捞了半天的刀鱼,快到晌午的时候被娘叫了回去。 “拿着,给吴先生送去。”惊蛰的娘今儿做的是葱油面,搁在篮子里,上面还盖了蓝格子麻布。 惊蛰答应了一声,洗干净手提着往村里东面的私塾走。 到那的时候正逢吴先生刚下早课,转头看见他,微微笑了笑:“惊蛰来了?” 惊蛰点点头,放下篮子。 先生凑近了,耸了耸鼻子:“还真香呢,大娘的手艺真好。” 惊蛰憨憨的笑了笑,帮他把碗筷拿出来。 吴先生是一年前到的村上,会读书,有学问,村里本来就有个废弃的学堂,吴先生一来便接了手。 一帮野孩子有了老师,村民们都觉得是桩大好事。 惊蛰偷偷看着先生那一双手。 美是美,但可惜,握筷子的右手似是断过,找了郎中来看,也摇头说是治的迟了,好不了。 吴先生倒是淡淡的,只说:“不打紧,还能写字就成。” 惊蛰看了几眼就觉得难受,忍不住问道:“先生,手还疼么?” 吴先生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笑道:“除了阴雨天不太舒服,别的时候都挺好的。”他眯了眼,状似严肃的看着惊蛰:“昨天教你的字,今儿练会了没?” 惊蛰忙点头,趁着先生吃面,拿来纸笔,规规矩矩的默写。 吴先生很满意,哧溜哧溜吸着面条。 惊蛰看的有些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大男人吸面条比那大姑娘还俊俏的。 2. 五宝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已经过了傍晚,他坐起来才发现背后湿了一片。 起身洗脸,熬粥,煎药,打理好一切五宝换了身干净衣服出门。 自从失了功夫,爬山对他来说还真是件累活,气喘吁吁的到了半山腰,看到竹林五宝的心便定了一大半。 竹林不大,深处有石屋,安静宜修养。 五宝推门进去,依次把东西放下,嘴里也没闲着:“今天感觉怎么样?天热了,得帮你擦擦身子。” 没人理他,他也不介意,出门打了盆清水,摸着有些凉。 “山里的水冻的厉害,你等等我先去热一热,要不先喝粥吧。”说完,五宝盛了碗粥,将床上的人半扶起来靠着床头,他刚准备去拿碗,便被那人扣着手腕。 段恒玉的表情是呆滞的,他似是没有睡醒,呆呆的看着五宝。 五宝的神色一瞬间柔软了下来:“乖,我只是去拿粥,不走。”他把粥拿来,拿勺子舀了舀,凑到段恒玉嘴边:“来,张嘴。” 段恒玉乖乖张嘴,五宝顺势一勺子喂进他嘴里,紧接着第二勺,第三勺。 喂完一碗,五宝脱了对方衣服开始每天的擦身按摩。 自从一年前从涯上摔下来,段恒玉便成了这样。 五宝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他有时候看着段恒玉觉得恨,有时看着他又痛,他痛恨着痛恨着便也就麻木了,其实到现在他也没闹明白,当时段恒玉为什么会毫不犹豫的跟着他跳下来。 长江湍急的水,峡谷间的风,他一抬头,便看见段恒玉的脸。 五宝闭了闭眼,勒令自己不许再回忆,郎中说过要防止病人肌肉萎缩,除了定时定点的喂药按摩自然也少不了。 五宝的手不是很使得上力气,自然按摩的也慢,他耐心很好,按了快一个时辰也不会觉得不耐烦。 按摩好,穿好衣服,然后是喂药。 喂药就有些麻烦,因为苦了,段恒玉会不肯喝,耍脾气的闭着嘴,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五宝没法,只能一口药一口蜜饯的哄着。 其实想想,他和段恒玉这么多年,要说安乐美好的时光实在是少得可怜。 就算刚开始,他心里也只装着尧菱韶。 只不过现在,尧菱韶的脸他几乎已经记不得了。 五宝看着已经睡着的段恒玉有些迷茫,他似乎从头到尾,都被这人硬逼着,眼里心里都是他。 想着想着,便觉得有些恼羞成怒,却没地方撒火,硬憋着反而生出一股燥热来。 他躺在段恒玉身边,连翻了几个身还是睡不着。 便忍不住戳了戳旁边的人:“喂,你睡着没啊?” 仍是没有回答,段恒玉的呼吸轻浅又平稳。 五宝也不介意,一个人自言自语:“你说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顿了顿,有些恶劣:“你也真是运气不好,你看,我摔下来就没事。” “……” “我都伺候你一年了,好歹给点反应啊。”五宝叹了口气,他转身撑着头,借着月光看着段恒玉微微苍白的脸:“你说,你到底……怎么想我的呢?” 五宝笑了笑,自己都感觉僵硬的很,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伸手,轻轻的将身边的人揽进怀里。 以前的段恒玉是什么样的呢? 桀骜不驯,风流不羁,似是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笑的雅痞,没心没肺。 五宝就算冷着脸对他,那人也能如沐春风,没有半分尴尬,话多得很,却很少有重点。 两人再亲密的事都做了,却独独少了温存。 五宝有时候会想,现在这样也挺好的,痴傻的段恒玉,没有坏心思,没有欺骗,不会让人抓不着摸不透,温暖安静的,让人心安。 他能在这样的段恒玉身边安眠,一夜无梦。 3. 茕兔和东谷找上门来的时候五宝压根没有反应过来。 他看着两人,皱着眉:“你们来干什么。” 话多的仍是东谷:“哎呀,找你不容易啊,还好这村上就你一个教书先生姓吴,要不然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43 真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见得到人。” 五宝很无语:“我不姓吴。” 东谷:“哎呀,无所谓,人呢?” 五宝不说话了,他知道,他们来为的是段恒玉。 段恒玉的真实身份是宣武门的大少爷,东谷和茕兔的大哥,这也是为什么,五宝和许凤瑶打到一半段恒玉会□来将自己救走,安排在宣武门里疗伤,却不会被打扰的原因。 要说那时候段恒玉并没有避讳自己的身份,是五宝自己不愿发现而已。 段恒玉从头至尾,都是尧殇手下的一员干将。 见五宝沉默,一直不说话的茕兔难得开了口:“我大哥的身子,你比我们清楚。” 五宝咬牙:“如果我想要他死呢?” 茕兔摇了摇头:“你如果要他死,就不会留到现在了。” 五宝低下了头,他站在门边,没有让开的意思, 茕兔不再多说,侧过身绕过他进了石屋。 段恒玉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从上到下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丝毫没有狼狈的样子。 茕兔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看到这幅画面,他居然犹豫了一下,直到东谷在外面叫他:“怎么还不出来?” “来了。”茕兔转头答应一声,将段恒玉整个扛在了肩头。 五宝没有阻止他。 茕兔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了停:“你要一起去么?” 五宝似是才反应过来,有些呆愣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缓缓的摇了摇头。 东谷耸了耸肩,刚准备拉着茕兔走,就听见五宝叫了一声:“等等。” 两人停在原地。 五宝转身从屋子里拿出一把断了玄的破琴。 “他要是醒了,就把这琴给他……”五宝看着茕兔怀里的段恒玉,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笑的柔软:“让他别忘了回来把琴还给我。” 4. 段恒玉走后五宝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仍是吴先生,在落霞村教着书。 春天的时候五宝在院子里种了凤凰花,给他种子的人悠闲的在院子里喝茶,看他一个人埋着头的松土。 “诶诶,那儿的土再松点啊,杂草要拔的啊。” 五宝累的腰都直不起来,恨恨的瞪了那人一眼:“徐子弃,你来到底是帮忙的还是折腾的人恩?!” 徐子弃闲闲的用手扇了扇风:“我是怕你教书教的身子骨钝了才来给你松松胫骨的。” 五宝无语,丢了铲子坐到另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刚想说话就看见荆川从后门进来,手里还提着食盒。 “桃酥。”荆大老板很狗腿的把食盒放在桌上,丝毫不觉得身为神子去跑腿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 徐子弃眯着眼乐的没边,都不用动手,荆川亲自把桃酥一片片的送进他嘴里。 五宝嘴角抽了抽,决定当没看见,继续种他的凤凰花。 于是一天下来干到最后,五宝两条腿都打战。 徐子弃睡前进了他屋子,手里拿着活血油,森森露了口白牙:“来,哥哥给你按摩按摩~” 五宝:“……” 徐子弃的手法很好,五宝被按的没多久就有点迷糊,再加上对方实在是罗嗦的不行,催眠的更狠。 “哎,你说你当时怎么想的,这么冲动干嘛,有话好好说不懂啊,兄弟没有隔夜仇,更何况你和他,好歹那啥一日夫妻百日恩啊……你看我和荆川,那厮不知道骗了我多少回,我不都过去了嘛……咋说呢,骗你是他不对,但他没伤害到你不是?心里有你把你放心上的人不多,要珍惜懂不?”徐子弃唠唠叨叨,一转头,看见五宝不知啥时候已近轻轻打起了鼾。 徐子弃无语的摸了摸鼻子,刚想起身,突然一拍脑袋叫了起来。 “哎呀,忘了告诉他,段恒玉上个月醒了。” 门外蹲墙角的荆川:“……” 5. 惊蛰帮着五宝将风干的凤凰花编成笼子,吊在墙头,大热的天,搞得两人满头满脸的汗。 五宝留了惊蛰喝绿豆汤,刚吃到一半就见一人黑着脸站在两人面前。 “他是谁?!” 五宝看到来人的脸,一腔复杂的情绪还没喷薄出来就被那句颇带中气的“他是谁”给震了回去。 惊蛰颤巍巍的把碗放下,咽了咽口水,他只是和吴先生在院子里喝绿豆汤而已啊…… 来人继续黑着脸,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吼:“我一大早就躲院子后面!就看见这人陪着你弄什么花!你还对他有说有笑的!你不是把琴留给我让我来找你吗?!怎么又有别人了?!” 五宝有些复杂的看着他,恩,胖了点了,脸色不好,哎呀,胡子都没刮干净,啧啧,也不知道赶了多久的路,唉,肯定又被他那帮弟弟们耍了,唔,这衣服上面脏的,怎么都是灰啊? 五宝显然没意识到自己把这话给问了出来。 段恒玉愣住,立马条件反射的提了衣袖自己闻了闻,随即皱眉道:“你等等。” 下一秒便不见了人影。 惊蛰瞪大了眼睛看着风风火火的男人,转头看着继续淡定喝绿豆汤的五宝:“吴先生……” “恩?”五宝显然心情很好的笑眯着眼:“没事,惊蛰,你喝完再走好了,不急。” 惊蛰:“……哦。” 等段恒玉一身清爽的出来,院子里就只剩五宝一人,晃着蒲扇,慢悠悠的喝着绿豆汤。 五宝看着他,笑了笑:“洗干净了?” 段恒玉挑眉:“你要不要尝尝?” 五宝翻白眼,心想这男人果然本色不改,回过劲来就开始耍流氓。 段恒玉看着满院的凤凰花显然有些惊讶:“怎么种了这么多?” 五宝淡淡的瞟了他一眼:“怕你找不到家。” 段恒玉微愣,随即笑了起来。 6. “喝绿豆汤么?” “好。” “……你手干嘛。” “恩……我们回房喝。” 作者有话要说:先来五宝和段恒玉的番外= = 番外:大哥 ... 齐莫涯骑着马,塞北的风如刀子一般割在他的脸上,腰间有一壶酒,他喝了一半,还有一半没有动的意思。 月亮湖畔旁是终年积雪的阿瓦山,倒影在湖里,盈盈一水间的秀美。 洛书的坟就在湖边,白杨已经长了参天的大,为那坟冢遮了一半的风。 齐莫涯屈身,扫干净坟上的风霜,他想了想,取下腰间的酒,摆了两杯在地上,盘腿坐下。 齐莫涯望着那光秃秃的坟头,轻轻笑了笑:“洛书,在这里,你可快活?” 徐子默年轻的时候是一代大侠,当然不止是大侠,他的职位非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44 常多,比如说他很擅长音律,他还会铸剑造刀,医术更是了得,他喜欢下棋,从来没遇到过对手过,唯一比较遗憾的是他很早就隐退了,那时候他刚收养徐子弃,可见他对徐子弃真的很宠溺。 不过他大概那时候没想到自己会陆陆续续收养了八个孩子,所以很可怜的本来应该很受宠的徐子弃最后沦落为了老妈子…… 齐莫涯八岁的时候被徐子默带到了凤凰城。 那时候徐子弃才六岁,小小的孩子已经能蹲在院子里种凤凰花了,看见齐莫涯的时候满手满脸的泥巴,他擦了擦脸对齐莫涯笑了笑。 显然齐莫涯八岁的时候还比上六岁的徐子弃成熟,他本是武林第一盟的贵公子,惨遭灭门,被临时起意的徐子默救了才捡回一条小命,惊魂未定,又瘦又小。 半夜还会从噩梦里吓醒,哭的枕头上全是水,失禁也是常有的事。 不过小小的徐子弃不在乎,他像是做惯了这种事,起来帮齐莫涯洗裤子换褥子,安慰他哄他睡着。 当然第二天齐莫涯就知道徐子弃为什么擅长做这种事的原因了。 他看见了只有两岁的洛书。 徐子弃抱着洛书,一颠一颠的煮着米糊糊,冲着还睡眼惺忪的齐莫涯打招呼:“醒了啊,早饭在桌上,自己去吃啊。” 齐莫涯乖乖的“哦”了一声,又看了一眼徐子弃怀里粉雕玉琢的奶娃娃,慢吞吞的去了饭厅。 早饭也是徐子弃烧的,清一色的甜食…… 齐莫涯吃到最后简直是有些反胃了,徐子弃自然没注意,他正小勺小勺的喂着洛书吃米糊,小丫头还不乖,挥舞着小拳头依依呀呀的叫唤,米糊粘的满脸都是,没几勺真正送进嘴里的。 齐莫涯看的纠结,说了声:“我来吧。” 徐子弃大概也觉得自己脾气太好了,震不太住这孩子,便心安理得的将娃娃递给了齐莫涯。 和徐子弃边哄边喂的方法不同,齐莫涯要干净利索的多了,直接把孩子抱紧了一勺子塞进嘴里,管她吃不吃先塞进去再说。 小丫头大概也被这么野蛮的喂法给吓到了,愣是大气不敢出一声,哼哼唧唧的把一碗米糊乖乖吃了个底朝天。 齐莫涯喂完孩子,转头就看见徐子弃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 毕竟还是孩子心性,齐莫涯很骄傲的“哼哼”了两声。 “你好厉害啊。”徐子弃感叹,颇有些不是滋味的看着一向闹腾的洛书乖乖缩在齐莫涯怀里,手指头还缠着对方的头发。 齐莫涯一手抱着洛书,一手握着筷子捡着桌上唯一不太甜的酥油饼:“她很难带?” “何止难带啊。”徐子弃瘪瘪嘴:“阿玉都被她吓跑了,宁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也不愿过来吃早饭。” 齐莫涯嘴角狠狠抽了抽,心想人家不来吃早饭绝对是被你这满桌子的甜食给逼的…… 段恒玉起床的时候正好看见齐莫涯抱着洛书陪徐子弃在院子里种花。 徐子弃先看到了他:“阿玉你醒了啊?” 段恒玉轻轻踹了他一脚:“要叫我二哥,我可比你大一岁呢。” 徐子弃有些委屈:“可是我是第一个来的啊,洛书最小是三妹,你排行老二的。” 齐莫涯挑了挑眉:“那依你的意思我是老四了?” 徐子弃没敢接话,倒是段恒玉先来了劲:“喂,你今年多大?” 齐莫涯看洛书有些无聊,将她举高了晃来晃去,换来小丫头“咯咯咯”的直笑:“我去年真月就过了二四了。” 段恒玉郁闷了:“奶奶的,比我还大一岁。” 徐子弃弱弱的叫唤:“阿玉师父都说了不许说脏话的……” 齐莫涯很安稳的逗着洛书,轻飘飘的扔了一句:“这么说我是大哥咯。” 段恒玉:“……” 徐子弃:“……” 洛书:“……达葛葛……” 齐莫涯莞尔:“洛书乖。” 就因为洛书这么一句,他们三儿辈分就这么定了,最悲剧的是徐子弃,排行都到了洛书的后头。 不过徐子弃本来脾气就好,练武也不勤快,对于这种虚名倒也不怎么在乎。 齐莫涯本就世袭刀法,换了新地方没了原先家里老师的督促反而练的更勤。 他偶然间看过段恒玉舞剑,似是在江湖上见过,但又想不起来。 两人从难得比划到经常比划,终于一日被徐子默发现了。 当时,徐子默刚带回来小八和小七。 齐莫涯转头看了一眼带着五宝洛书和尧菱韶的徐子弃,默默转回了头。 感觉衣角被人拽了拽,齐莫涯低头就看见洛书仰着小脸冲他乐,齐莫涯下意识的牵了牵嘴角轻轻一托将小孩抱了起来。 徐子弃一手抱着尧菱韶,一手还牵着五宝,看到徐子默怀里的小八和小七刹那间欲哭无泪:“师父……” 段恒玉顺手的将五宝抱过去,齐莫涯看着徐子弃,朝他怀里的尧菱韶努了努嘴:“多大的人了,还要你抱?” 尧菱韶看着他,也不笑,小小年纪就看得出来的绝色,始终冷冷清清的样子。 徐子弃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尧菱韶伸出小手,绕过了徐子弃的脖子,脸埋进了他肩头。 齐莫涯表情冷了下来,徐子弃尴尬的笑了笑:“这孩子粘人,哈哈,嘿嘿。” 齐莫涯哼了一声,把洛书放下,接过小七和小八。 洛书显然很委屈,带着哭腔的喊了一声:“大哥……” 齐莫涯狠狠心板起了脸:“自己走。” 齐莫涯十二岁的时候正式拜入徐子默门下学习刀法,也不知道徐子默出的什么注意,学武要抓阄,他和段恒玉还比较正常运气也好,继续练刀练剑,洛书抽到的是拳,五宝学琴,尧菱韶跟着徐子默下棋,小七和小八年龄还小,身为大哥的他代他们抽的,一个写字一个画画,只有徐子弃,纸上大大的写了一个字:舞。 为此徐子弃生了将近一个月的闷气,连徐子默都出面要挟了,说你要不想学,就什么都别学! 于是蒙了一个月的人最后还是乖乖出来扎马步…… 洛书学拳的功夫底子是齐莫涯帮着打的,小姑娘在烈日下两只手都提着水桶居然咬牙一声不吭。 齐莫涯站在树荫底下监督着,表情想不到的暗沉。 徐子弃呼噜噜的喝着绿豆汤,不知啥时候到了他身边:“怎么?心疼啦?” 齐莫涯斜了他一眼,不说话。 徐子弃喝着绿豆汤继续自言自语:“洛书这孩子今年也该十二了吧,长的真是越来越水灵了啊。” 齐莫涯撇了撇嘴:“比不上你的尧菱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45 韶。” “咳咳……”徐子弃被呛的脸都绿了:“得了,别埋汰我了大哥,啥叫我的啊?” 齐莫涯难得笑了笑,三两步走到太阳底下,接过了洛书手上的水桶:“可以了。” 洛书连抬胳膊擦汗的力气都没有,微微闭着眼喘气,就感觉额头上的汗水被人轻轻抹去,睁眼便看见齐莫涯难得温柔的神色。 小姑娘讷讷的红了脸:“大哥……” 齐莫涯应了一声,手臂一弯将她抱了起来。 洛书其实几年来已经长高不少,不过齐莫涯仍是习惯用抱小孩的方法抱她,她坐在齐莫涯的臂弯上,低头可以看到对方头顶的发旋。 徐子弃显然受不了这两人的肉麻样:“洛书都这么大了,还要你抱啊?” 齐莫涯制止了洛书想下来的举动,也不知是说给她听的还是说给徐子弃听。 “我乐意,谁管得着。” 再往后的很多年里,齐莫涯都会回忆起那时候的日子。 没有八命,没有江湖,没有朝廷,没有血海深仇。 不用杀人,也不必担心被杀。 那时候的洛书一直在他的臂弯里,触手可及。 可是他最后还是放下了她。 齐莫涯喝光了自己杯里的最后一口酒,将洛书的那一份洒进了土里。 他说:“洛书,在这里,你可快活?” 番外:花好月圆 ... 小七原名叫王一,很普通的名字,小时候村里闹饥荒,他被人扔上了山,本来以为会饿死,结果被徐子默救了收为徒弟,但养大他的人其实是徐子弃。 所以对于这个四哥,与其说是四哥,更不如说像半个父亲。 他跟着徐子默学书法,大篆小篆,二王瘦金,无一不是他熟悉的,不论临仿还是背临都难不倒他,字画坊开了也不是一家,不过最大的一家开在了凤凰城。 王一又擦了一遍门框上的匾额,锦纶线三个字在太阳光底下熠熠生辉。 离八命消失已经过了十年了,徐子弃走的时候王一刚过三五,时间倒真是一晃而过的快的抓不住。 前几天冬不寒飞鸽传书给他,说是这几日到凤凰城来玩,算算日子也该到了。 师父徐子默八年前驾鹤西去,留下一间酒肆,王一自然接了过来经营,一日后院打理的时候不知怎么居然从青梅树下挖出了近十坛子的酒,王一欢喜,小心的留着,等冬不寒这次来的时候喝。 六姐尧菱韶的坟他一直照顾的很好,听着四哥的吩咐周围种满了凤凰花。 到了夏日妖娆的开了一树,花瓣火红,落了一地。 冬不寒到的时候正看见王一在拨算盘,大老远得就吆喝:“阿七!快出来啊阿七!” 王一抖了抖袍子,快步出去应道:“来了来了。” 冬不寒看到他时整个人都震住了,下一秒就吼道:“你爷爷的,你吃什么长成这样了?!” 王一摸了摸鼻子,看着比他矮了近一个头的小八嘿嘿的笑了笑。 呼延苍仍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闭着眼慵懒的站在一旁,直到冬不寒去拍他,才稍微给面子得动了动,不过动作显然不文雅,直接将人扛上了肩膀…… 王一叹息,感情还是那么好啊…… 冬不寒:“死人!你放我下来啊啊啊啊!” 围观众人:“……” 三个人在院子里摆龙门阵,说到一半的时候王一想起了酒,忙道:“等等啊,我去拿酒来。” 冬不寒喝第一口的时候就愣住了,半天才问道:“阿七这酒你从哪里弄来的?” 王一咂了咂嘴:“就在师父酒肆的后院里挖出来的,味道不错吧?” 冬不寒乐了:“我就想味道怎么这么熟呢,这不是四哥酿的么。” “四哥?”王一惊讶,随即叹息道:“真不知道四哥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一直话少的呼延突然开了口:“过的好的很,荆不归恨不得把整个敦煌都送给他当聘礼了。” 王一吓到了:“聘聘聘……聘礼?!” 冬不寒眯着眼,颇为心有余悸:“你有听说前几年中原的皇帝离京的事儿么?” 王一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 冬不寒撇了撇嘴:“哪是什么大事啊,就是去参加喜事的。敦煌神子大婚,娶的就是四哥。” 王一:“……”他已经完全被惊到了。 冬不寒叹息一声,颇有些艳羡的味道在里面:“你是没看见那婚礼盛大的,四哥还怕丢人,我们几个谁都没告诉,要不是呼延带我过去,就亏了啊亏了啊~~” 呼延苍瞟了他一眼:“我用匈奴做聘礼你又不要,怪谁?” 冬不寒哼了一声:“你用匈奴做嫁妆我能考虑考虑。” 王一:“……” 半夜下起了雨,王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恍惚听见有人敲门,披了衣服走了出去。 踩着水的过了院子,刚把门拉开就见一人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二哥?!”王一以为自己眼花了。 段恒玉抬头一见是他,笑了起来,打量一番道:“哈,这么久没见你都长那么大了啊。” 王一刚想说话就看见他身后走出一人,穿着蓑衣,斗笠下面仍是倾城的面孔。 五宝笑着打了招呼:“好久不见了阿七。” 冬不寒迷迷糊糊的从被窝里抬起了头,又被呼延拉了回去。 “恩……谁来了?” 呼延将他抱到自己身上,一下一下摸着他的发:“不知道。” 冬不寒被摸的舒服,小猫一样的蹭了蹭找了个合适的姿势继续睡,过了半晌突然猛的抬起头来。 “我忘了告诉小七四哥貌似也快到了……” 呼延:“没事,他到该已经知道了。” 显然这次呼延大爷你猜错了。 第二天当冬不寒看见五宝和段恒玉的时候下巴差点惊的掉到地上。 “二哥,五哥你们怎么来了?!” 五宝喝着茶,凉凉的挖了他一眼:“就准你来,不准我们来?” 冬不寒摸着头嘿嘿的笑:“不是那意思嘛……” 段恒玉笑的雅痞,对着呼延拱了拱手:“大单于,别来无恙啊。” 呼延抬了抬眼算是招呼,转头就看见自家男人很顺溜的去抱了五宝的大腿。 呼延转头看着段恒玉:“你也不管管?” 段恒玉摊手:“你管得了么?” 呼延:“……” 齐莫涯来的时候看到满屋子人倒没怎么惊讶,只说了声:“都来了啊。” 王一首先迎了上去:“大哥这次来呆几天?” 齐莫涯摆了摆手:“不长,凤瑶就快生了,我得回去照顾着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君不归 作者:静水边 分卷阅读46 。” 许凤瑶自从嫁给了齐莫涯两人一直相敬如宾,许凤瑶一心扶持齐莫涯坐稳了武林盟主,两人虽然都是神子的下属,但是荆川几乎不管中原的事。 王一犹豫了一番还是忍不住问道:“大哥……四哥真的嫁、嫁给了荆老板?” 齐莫涯愣了愣随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这事你知道了?” 五宝和段恒玉对视一眼,也很是惊讶的看着齐莫涯。 对方心情很好的喝了口茶:“既然大家都知道这事也用不着瞒了,六年前中原皇帝离京,说是微服私访,其实是去参加敦煌神子大婚的喜事,新嫁娘正是徐子弃。老四嫌丢人,都没告诉你们。” 段恒玉第一个笑出了声:“想来这四年怎么都跟销声匿迹了似的,原来是面皮薄躲着了呢。” 五宝还没回过神,要笑不要的表情捧着杯子。 冬不寒和呼延一脸早知道的表情,大单于胳膊一伸,将人捞回了自己怀里。 王一垮着脸刚想再问些,就看见小厮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七、七爷,四爷回来了!” 冬不寒拍了拍脑袋:“呀,我又忘了告诉你,四哥也来了。” 王一:“……” 徐子弃看到王一半天没回过神来:“你谁啊……” 王一哭:“四哥,我小七啊……” 徐子弃疯了:“你怎么长的这么高?!” 五宝很不屑:“你都多少年没见他了,你当小孩子身体不会长的啊。” 徐子弃想想也对,于是便淡定了。 荆川仍是一副温和的表情陪在后面,看到王一瞪他颇为惊讶的挑了挑眉。 王一纠结了半天,咬着嘴唇的低声道:“你娶了四哥就要对他好,要是对不起他了……我王一第一个不放过你!” 徐子弃:“……” 荆川心情大好,点头道:“当然。” 王一松了口气,他其实也没想到怎么不放过对方,但好歹自己四哥出嫁,合计是不能受委屈的。 想了想转身对着徐子弃,颇有些埋怨道:“四哥你也真是,这么大的事儿还瞒着,还好小八代我们去了,要不然新娘子结婚娘家人不到场,这算哪门子丑事。” 冬不寒也附和着嚷嚷:“就是,要不是呼延和我讲了我就差点错过了,四哥你太不给面子了啊。” 齐莫涯低头喝茶,五宝当什么都没听见,捧着茶杯眼观鼻鼻观心,段恒玉笑的猥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目光落到徐子弃僵硬的脸上,很不给面子扑哧笑出了声。 徐子弃掩面,他已经完全凌乱了。 倒是荆川非常满意这个结果,颇有些得意的看着对方:“我这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徐子弃:“……” 夏日晚间闷热,一帮子人在院子里开了酒席。 王一拿出了青梅酒,徐子弃见到便笑了:“我就在想似乎还有不少埋在这里,果然被你挖出来了。” 王一笑了笑:“四哥酿酒的本事好,这酒真正爽口。” 徐子弃很是得意,他拍开封泥自己先倒了一杯,酒香清洌,沁人心脾。 不远处,尧菱韶的坟上落满了凤凰花的花瓣,徐子弃远远的看着,突然叹了口气:“下次把洛书也带回来,葬在一块儿吧。” 众人都不说话,荆川命身边的人捧上了食盒,里面都是几样徐子弃喜爱的甜点,段恒玉从背后取下了五宝的琴,后者焚香净手,淡淡笑道:“献丑了。” 冬不寒吸了吸鼻子被呼延抱在怀里,王一揉了揉眼睛,叹了口气,转头看见齐莫涯举着杯子一饮而尽。 琴声缠绵,花香馥郁,徐子弃喝着酒便感觉身边的人轻轻的与他十指相扣。 荆川温和的看着他:“少喝点。” 徐子弃无奈:“管的真宽。”倒也放下了酒杯。 徐子弃始终记得,山清水秀的凤凰城,火红的凤凰花,他身边陪着这么一个人。 给了他的,便是一生一世,天长地久。 王一抬头,看见天际悬的正是一轮满月,慢慢散了愁绪。 他心里想,倒真是花好月圆。 分卷阅读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