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小郎君》 分卷阅读1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1 《捡来的小郎君》作者:沐家阿年 文案 攻篇:秦晏怎么也没想到,心灰意冷之际收留的孩子,却成就了自己的一段姻缘。 刚开始想,就当弟弟养着好了,以后的日子也不再会孤单。 可几经浮沉后,最初的想法慢慢偏转。 多年后,秦晏坐在榻边,看着熟睡的闻玉,不禁笑道:“还是我家娘子好看。” 受篇:闻玉素来腼腆,在他认为最大胆的一回便是让将军带他走,很显然,这个做法很正确。在他心里,将军最俊、最好,无人能及。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晏,闻玉 ┃ 配角:赵凌风,赵凌云,傅远之,谢岚等等 ┃ 其它: 第1章 收留 明月坡下,狼烟四起,号角声,兵戈相接声,以及人绝望的嘶喊声不绝于耳。 四周横躺的尸体上流淌着尚未干涸的鲜血,地上的黄泥凝结成褐色的泥块,空中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味。城墙上战旗破烂不堪,随风飘扬,像昂首挺胸的军人,保持着最后的骄傲。 “将军,我们还剩不足百人,趁着敌军暂时退兵,咱们逃吧!”副将拉着秦晏,苦苦哀求。 秦晏一把推开副将,拔掉胸前的箭矢,握在手中,狠狠折断,扔在一旁,双目赤红,怒道:“岂能弃全城百姓不顾就算是死,也定当是要拉几个垫背的!传令下去,这几日好生休息,敢有怯逃者,杀!” 副将即便再不愿,也只能低声应道,转身打算离去,余光瞥见远方有大匹人马往这边奔来,瞧见领军的人,不禁大喜,拉着秦晏的袖子,指着前方的人,喜极而泣:“将军,你看,是宁王世子,他带着军队来了,将军,援军到了,我们有救了!” 顺着副将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群身着赤色铠甲,手举军旗的的人朝城门口靠近,秦晏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终于来了。忽然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知觉,直直往后倒了下去。 待秦晏醒时已临近夜间,宁王世子林岸推门走了进来,看着秦晏,沉声道:“陛下有旨,秦晏轻敌,致使明月坡一战死伤惨重,本可一月结束的战争,偏偏耗时三月,致使云州百姓死伤无数,苦不堪言,按罪当诛。然则上天有好生之德,念其过往战功,功过相抵,特此褫夺其威远大将军封号降为安平侯,即刻遣送回京。” 秦晏跪在地上的身子微微颤抖,双手紧握成拳状,手背青筋暴出,牙关紧咬,终究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缓缓闭上双眼,“臣接旨。”他一直都知道,功高震主,陛下,他的舅舅,终究是防着他。父亲死了,母亲死了,将军府落败了,难不成要赶尽杀绝么? “明日,由本世子亲自送安平侯回京,这里就交由徐将军。”林岸冷声道。 “那就有劳世子了。”秦晏面无表情道。 翌日,秦晏褪去戎装,换上便服,缓缓走出将军府,抬眸就看见一大群的百姓围在门口,拿着菜叶鸡蛋往他脸上砸去,嘴里念念有词。 “都是你,害得老身老来丧子,通敌,你这是要遭天谴呐!”一老妪拿着鸡蛋,直直朝秦晏脑袋上砸去,蛋壳碎开,蛋清和着蛋黄,顺着脸颊流下,浸湿衣领。 “就是就是,我三个儿子,全都死了!真是造孽啊!” “我丈夫死了!你怎么不去死!” …… 一时之间,干净的衣上全是污渍,秦晏就呆呆地站在那,任由别人辱骂。 这时一个差不多十来岁的孩子扒开人群,跑到秦晏身,伸开双手挡在他身前,坚定道:“我相信将军,将军奋力杀敌,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他浑身都是伤,你们有几日人瞧见!” 秦晏看着身前瘦小的身影,听着小孩的话,心头一暖,原来还有人相信他。 “你这小子是谁家的?让开,不然连你一起砸!”一人凶巴巴道。 那孩子瞪着那人,道:“不让!”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大家别管那么多了,砸吧。”另一人道。 眼瞧着鸡蛋就要砸到脸上,小孩忍不住闭上眼,想象中的疼痛并未传来,慢慢睁开眼,才发现此时自己正被秦晏抱在怀中。 “将军?”孩子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人,轻唤一声。 秦晏唇角轻弯,揉了揉孩子的发丝,道:“这事与你无关,不必掺和。”然后松开他,直直跪下来,重重磕头,对众人说道:“没能护好诸位,秦晏之过,抱歉。”说完,牵着身旁的孩子,绕过人群,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众人愣了一下,随即又开始扔东西,破口大骂。 秦晏坐在马车上,看着里面宽敞的布置,嘴边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容,他大概是待遇最好的犯人了吧? 忽然只觉袖口被人扯了一下,抬眸便对上一个明亮的眸子,“将军。” 秦晏笑了笑,“嗯?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闻玉。” “闻玉?一个男孩子怎么取了个姑娘家的名字?”秦晏敛去方才的心绪,开玩笑道。 闻玉害羞地低下头,面颊绯红,搅动着袖子,弱弱道:“玉是娘亲的姓。” “将军,我能跟着你吗?”闻玉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你不要回家吗?”秦晏问道。 闻玉垂眸,久久不语。 “闻玉?”秦晏轻唤一声。 “爹娘都死了,闻玉没有家了,将军能不能带闻玉回家?”闻玉扑进秦晏怀里,放声痛哭。 秦晏身子一僵,随即渐渐放松下来,手轻抚上闻玉的后背,柔声道:“既然如此,以后你便跟着我,我带你走。” 马车缓缓驶动,秦晏掀起帘子一角,看着沿途熟悉的风景,出了城门,走近明月坡,破败的军旗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秦晏垂眸,松开手,帘子恢复如初,遮住了遍地狼烟,却遮不住他心中的疮痍,如今这般光景,到底还是他的过错。 闻玉坐在一边,小心地打量着秦晏的神情,伸出手,握住秦晏布满茧子的手掌,安慰道:“将军莫要悲伤,他们为国死,虽死犹荣。” “我倒希望自己与他们一同战死沙场。”秦晏凄惨一笑,眉间紧锁,化不开的悲哀。 闻玉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紧紧抱住秦晏,从今往后,他就要跟着将军了。 一行人快马加鞭,历经四天,终于抵达京城。 热闹的吆喝声不绝于耳,闻玉终究还是小孩子,好奇心重,早已掀开帘子打量着外面的世界,街边琳琅满目的商品使得他发出惊叹,若不是秦晏在此,怕是他早已飞奔下去。 “若是明日得闲,带你走走。”秦晏道。 闻玉眼前一亮,不确定地问:“真的吗?” 秦晏点点头,“嗯。” “谢谢将军!”闻玉激动地喊道,然后继续看着车外的风景。 透过帘子打开的缝隙,秦晏随意一瞥,便看见一位久违的熟人。只见那人正插着腰,训斥着身后的随从,恍惚间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2 听见一句,“你们这么丑,哪有姑娘愿意跟本公子去游玩呐?早被你们吓跑了,你们……” 后面还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但秦晏听不清了,有林岸领队,马车顺利地驶入皇宫。 “侯爷,请下马车。”车外传来林岸沉稳的声音。 秦晏抚平衣上的褶皱,转头看着闻玉,闻玉会意,牵着秦晏,一同走出马车。 林岸看见闻玉,微微诧异,“这是” “走吧。”秦晏没有过多解释,牵着闻玉径直往前走着。 碧瓦红墙,数不尽的台阶,皇宫还是如记忆中那般辉煌。青石板被扫得一尘不染,巡逻的侍卫一队紧接一队。 今日休沐,秦晏直接来到御书房,门前的刘公公一脸乐呵呵的,慢慢悠悠地迎上前,挥了挥手中的拂尘,“老奴见过世子,安平侯,陛下等候二位已久,随老奴来吧。” 林岸点点头,侧过头看着秦晏,目光落在闻玉身上,“他” “一起去。”没待林岸说完,秦晏直接打断,“以后在京城,身边没人,难免寂寞。” 林岸不语,秦晏所言不假,陛下疑心越来越重,几次寻借口欲让秦晏归来,秦晏这一生,怕是再无战场杀敌的机会,思及此,长长叹了口气,最是无情帝王家。 走进御书房,宣国天子赵乾穿着玄色的便服,因年纪大而逐渐变黄的发丝用金色的发冠束起,加以白玉簪固定。五官轮廓分明,面色稍显老态,即便如此,不难看出年轻时的意气风发,只是那双眼睛,再不如当年那般明亮。 “微臣参见陛下。”二人拱手以礼,一旁的闻玉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照着二人的样子,有模有样的行起礼来,乍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 赵乾放下手中的奏折,对着林岸说道:“一路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 “谢陛下恩典,臣就先行告退。”林岸弯着身子往后退,临走时看了眼秦晏,谁知这厮竟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没有一丝忐忑,心里一阵感慨,看来他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终于,屋内就剩赵乾,秦晏还有闻玉三人。 赵乾看着秦晏的模样,眼神渐渐犀利,“明月坡一战,我军竟损失五万,你是怎么带兵的?” “臣冤枉。”秦晏掀开下裳,跪在地上,腰杆挺得笔直。 赵乾见状,突然笑了,“哈哈哈哈,冤枉你还有脸说冤枉” 秦晏抬头直视赵乾的眸子,严肃道:“云州那边驻兵只有三万,臣不知陛下口中所说的五万是从何得知的。”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谎报军情”赵乾双眼微眯,眼中寒光乍现。 “臣不敢。” 赵乾嗤笑一声,“八岁一个人射杀黑瞎子,十三岁单枪匹马杀掉数十南蛮,十六岁带兵打仗,还有什么是你威远将军不敢的?” “臣现在是安平侯。”秦晏提醒道。 赵乾不怒反笑,“你倒是适应得挺快的,安平侯。” “天子恩赐,臣牢记于心。”秦晏恭敬地回道。 赵乾敛去方才的神情,他本就没打算怪罪秦晏,兵权已落到他的人手中,他也可以放心,毕竟秦晏是他外甥,逼太紧的话,朝堂上那几位老家伙又要念叨。几经思量后,面色稍霁,看着闻玉,问道:“这是谁?” “捡来的。”秦晏回道。 “宣国人”赵乾继续问。 “是的” 二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可大多数还是赵乾一个人讲。 门外传来刘公公尖细的嗓音,“陛下,贵妃娘娘传人来问,陛下怎么还未去海棠宫用膳。” “好了,你回去吧,府邸还是以前的将军府,已经改成侯府的规制,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在京城待着,毕竟这里是你的家。”赵乾换上一副长者的姿态,语重心长地说着。 说完,就推开门,慢慢离去。 秦晏起身,看着赵乾的身影,眼里划过一丝讽刺。 “将军,我们接下来是要回家吗”闻玉拉着秦晏的袖子,小声问。 秦晏揉了揉闻玉的发丝,“是侯爷,走吧,我们回家。”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缓缓朝宫门口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出现! 第2章 逛街 正午时分,艳阳垂直照射地面,由大理石铺成的地面散发出阵阵热气,道旁两边的树上不时传来蝉鸣,使人不禁心生躁意。 沿着记忆中熟悉的街道走去,一座威严的府邸映入眼帘。朱红色的大门,门边两侧耸立着石狮子,威风凛凛。目光渐渐往上,原本的“威远将军府”早已改成“安平侯府”。 秦晏目光如炬地望着牌匾上的四个大字,眸中隐有泪光,隐在袖中的手暗暗收紧。 察觉到秦晏的不对劲,闻玉扯了扯他的袖子,唤道:“将军” 秦晏回过神,笑了笑,摸了摸闻玉的头, “闻玉,以后陪我住在这里。” 闻玉郑重地点点头,“好,以后闻玉就陪着将军。” “走吧。”秦晏牵着闻玉的手,刚迈开脚,正欲踏上台阶,便看见一群人从门内走出,看清来人,秦晏叹了口气,收回脚,站在原地。 一位身着檀色衣裳的老者站在秦晏面前,弯腰拱手,语气带着些许激动,“老奴许安,携全府上下,恭迎侯爷回府。” “恭迎侯爷回府!”众人恭敬地说着。 秦晏伸手托住许安,将其扶起,勾了勾唇,“许叔不必如此。” 许安打量着秦晏,见他并无损伤,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快溢出的眼泪,“归来也好。” “以后能多陪陪许叔了。”秦晏笑笑,继而转过头对闻玉说道:“这位是府里的管家。” “管家爷爷好,我叫闻玉。”闻玉礼貌地喊道。 闻玉模样长得粉琢玉器的,甚是讨喜,许安捋了捋胡须,“倒是许久不曾见这么俊的娃娃了。” “好了,许叔,咱们进去吧。”秦晏道,说完,便牵起闻玉,往里走去。 府内的院落布置还是记忆中的样子,一如当年,只可惜故人不再。 穿过庭前的回廊,秦晏选择了僻静点的院子,院内栽着几棵翠竹,走进院中,淡淡的竹香迎面而来,烦躁的心瞬间得到安抚,心中隐有暗香浮动。 “侯爷不住以前的院子么?”一旁的许安问道。 秦晏摇摇头,“这里清净点。” “闻玉,这个院子如何?”秦晏看着闻玉问道。 “很美,我喜欢这里。”闻玉由衷赞道。 “那我们就住这里了,流风,踏云也快回来了。”秦晏说道。 流风,踏云是秦晏的手下,从小便跟随着他,当时林岸押送秦晏归京,流风二人仍留在云州做交接,如今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 由于府中还有事要安排,许安便吩咐几位丫鬟婆子把院子打扫一下,自己先行忙其他的事去了。 院中除了翠竹,还有一棵参天的大树,枝繁叶茂,正好挡住烈日。 两人走到树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3 荫的石桌旁坐下,恰巧下人正把午膳呈来,便拿起筷子慢慢吃起来。 用完午膳没过多久,屋内已打扫妥当,秦晏准备起身,这才发现肩膀略显沉重,转头一看,只见一个黑乎乎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不时还能听见几声浅浅的鼻鼾。 秦晏无奈笑笑,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托住闻玉的头,慢慢地抱起他,缓缓起身,迈开步子,朝屋内走去。 夏日天气变幻莫测,天空中的红日不知何时悄然躲入乌云之中,一丝光芒也未透露出来。 沉闷的雷声响起,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倾泻下来,耳畔响起邻家焦急的呼唤声,无非就是哪的衣服没收,哪的柴没放好。 雨势愈来愈大,雨珠顺着轩窗打进屋内,浸湿了屋主人的袖口。 手上的凉意传来,秦晏这才反应过来,放下手中的兵书,起身准备将窗关好,忽然只觉腰间一紧,低头只看见一双小手紧紧地抱着自己。 “闻玉睡醒了”秦晏转过身抱起闻玉,柔声问道。 闻玉没有做声,手上的力愈发收紧,身子微微颤抖,脸色发白。 秦晏眸色一沉,伸手将闻玉推开,蹲下身子,与他对视,柔声问道:“怎么了?” “将军,我怕。”闻玉刚说完,眼泪立马夺眶而出,这时,天空又响起一道惊雷,闻玉立马哆嗦了一下,想抱住秦晏,可是又不敢,怕他又会像刚才那般推开自己,于是,只好躲在书桌下,抱着桌角,放声大哭:“哇啊!娘,我怕,娘,玉儿好怕,你在哪里啊?” 秦晏这才反应过来,叹了口气,将闻玉拉出来,拥入怀中,手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安抚道:“好了,不怕,有我。” 闻着秦晏身上淡淡的竹香味,闻玉这才平静下来,趴在秦晏肩膀上,哑着声音问:“将军,我以后能不能跟你睡” “你都多大了?还不敢一个人睡”秦晏笑了笑。 “不大,才十三岁。”闻玉回道。 “不小了。”秦晏道。 闻玉一听,小脸一垮,语气哽咽,“可是我怕。” 秦晏余光瞥见闻玉再度泛红的眼眶,不忍道:“好了,以后跟我睡。” “好好好!”闻玉连连点头,“就知道将军最好了。” 秦晏摸了摸闻玉的小脑袋,“是侯爷,我已经不是将军了。” “就是将军,在闻玉心中,将军永远都是将军!”闻玉推开秦晏,对上他的眸子,认真说道。 秦晏心下一动,犹如心湖被投入一枚石子,泛起圈圈涟漪,五味陈杂,说不出什么感受。 自秦晏回京后,每日的生活就是喝喝茶,喂喂鱼,教闻玉读书识字。陛下恩赐,无需上朝,是以,日子过得很是清闲,可偏偏总有人那么几个没眼力的,比如,傅远之。 说到傅远之,秦晏就头疼,当今宰相唯一的嫡孙,长得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却是典型的纨绔子弟,终日只知道吃喝玩乐,无所事事,可偏偏又是自己的好友,很是无奈。 “秦无争!你回来这么久,都不去拜访一下本公子吗?每次都要本公子亲自来你这!”傅远之抬脚踹开书房门,骂骂咧咧的。 秦晏正在指导闻玉的功课,乍一看见来人,不禁皱眉,“你又怎么来了” 傅远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折扇轻摇,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悠闲道:“本公子无聊,这不来找你玩嘛。” “我没空。”秦晏直接回道,继而又低下头与闻玉讲解功课。 这几日接触下来,傅远之知晓,秦晏将闻玉看得很重,于是,心下一转,对着闻玉,开口道:“小玉儿,今天街上可热闹了,待会远之哥哥带你去玩,好不好” 闻玉眼前一亮,兴奋道:“好啊好啊。” 秦晏轻咳一声,手指敲了敲桌面,“认真点。” 闻玉立马收起笑容,看着秦晏指的地方,只不过眼里的兴奋却早已按捺不住,哪里还有看书的心思。 秦晏直起身,冷声道:“罢了,今日到此为此。” “好,远之哥哥,我们走吧!”闻玉立马起身,连书也没来得及合上,就跑到傅远之身旁,拉着他的袖子,欲往门口跑去。 傅远之随着闻玉轻跑,临走时不忘给秦晏一个得意的眼神。 秦晏站在窗口,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唤了声:“流风。” 流风从外走进来,拱手道:“主子。” “跟着闻玉。”秦晏道。 “是!” 大街上,闻玉蹦蹦跳跳的,跟只欢脱的猴子一般,东瞧瞧,西看看,至于身后的傅远之,则提了一大堆东西,嘴里念念有词,“真是的,花了本公子这么多钱,待会全让秦无争还回来。” 闻玉长得本就俊秀,再加上傅远之又是个京城有名的人物,宣国民风开放,女子不必待在后院,是以,街旁许多女子纷纷驻足,朝傅远之丢手绢。 恰好一条手绢遮住了傅远之的眼睛,路上有个凸起的石头,一个趔趄,整个人狼狈地趴在地上,手上的东西洒了一地。 闻玉立马跑回来,没有扶起傅远之,而是捡地上散落的东西。 傅远之愣了,“你这小子,快来扶本公子一把,还捡什么破东西。” “这些都是给将军买的。”闻玉边捡边说道。 傅远之仰天长叹,这小子,太不可爱了,只好自己爬起,低头拍去身上的尘土。 突然,前方传来鞭炮声,放眼望去,只见一大堆人挤在一起,好不热闹。傅远之素来爱凑热闹,也顾不上计较刚才,拽着闻玉就往前跑去。 只见一位身材妖娆的女子站在门口,手拿团扇,轻轻扇着,一手插着细腰,笑容满面,“今儿个杜若坊开张,张妈妈我这有二十多位如花似玉的姑娘,都是娇滴滴的江南女子,保你们没见过。” “是吗?那老爷我可要好好看看了。”一身材魁梧的男子眼中满是□□之色。 张妈妈挺了挺自己傲人的胸脯,得意道:“你们看看我就知道了。” 张妈妈如此豪放,引得众人一阵取笑,抬起脚立即往里走去。 傅远之一脸好奇,也想进去瞧瞧,奈何被闻玉拉住衣角。 “怎么了?”傅远之转过头看着闻玉,一脸不解 闻玉指了指里面,问:“这是什么地方” 傅远之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眨了眨眼,“一个能让人快乐的地方。” “那好,我们赶紧进去吧。”闻玉激动道,究竟是小孩,被秦晏关在府内,束缚久了,恰闻此事,好奇不已。 于是,一大一小走进杜若坊,由小厮带领进了一间空房,不一会儿,就有一众衣着艳丽的姑娘走进来。 第3章 闹事 “两位公子好。”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4 一排穿着艳丽的姑娘们手中拿着团扇,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微微屈身行礼,异口同声地说道。 傅远之摆摆手,“起来吧,随意点,不必行礼。”目光放肆的打量着眼前的人,伸手指了两个人留下,其他的便离去。 留下的二人开始报上名讳。 “奴家依依”身着粉色襦裙的女子含羞道。 “奴家霏霏”身着翠绿色襦裙的女子大大方方地回道,没有一丝女儿家的害羞,倒是让人不由得多看几眼。 “你们可有什么才艺”傅远之一手撑着头,轻抿杯中酒,好奇地问。 依依与霏霏对视一眼,莞尔道:“依依不才,倒是会唱点小曲儿。” “我善琴。”霏霏道。 “喏,那里刚好有把琴,你去那弹吧,你们一个弹,一个唱。”傅远之伸手指着一旁的琴。 悠远的古琴声响起,清脆的嗓音在耳畔回荡。 傅远之从抓了把花生米,扔到空中,然后张开嘴去接,一把花生,只吃到一颗,不禁有些挫败,正想再抓一把,这才发现一旁的闻玉竟不知何时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 傅远之无奈,起身想把闻玉抱到榻上睡下,毕竟这样趴着怪难受的,可是刚碰到他,闻玉便惊醒了,立马将双手呈环状,将面前的东西圈到自己面前,紧张地说:“这是将军的东西!” 傅远之轻轻敲了敲闻玉的脑袋,“臭小子,你那点东西,本公子可不稀罕。” 闻玉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小声嘀咕道:“你又不是将军。” 傅远之转过身,继续欣赏着眼前的美景,无聊至极,又抓了把花生米,刚想扔,忽然听到一句,“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 心下一惊,手中的花生米散落一地,连忙喊道:“给本公子闭嘴!” 依依立马闭上嘴,两眼微微泛红,一脸茫然,不知所措,不知自己为何惹恼贵人。 霏霏眸光微闪,“为何要停” 傅远之面色这才渐渐恢复,刚才依依唱的可是《□□花》,这亡国之音,怎可唱依稀记得三年前连城旱灾爆发的那场农民□□,众人齐聚城门口,高唱《□□花》,陛下大发雷霆,直接下令射杀乱民,那情景可谓惨不忍睹,血流成河,一直从南门流到北门,自那以后,连城便荒废了,廖无人烟。这件事被人们戏称“芳华乱”。不过偶得传闻,说是有人夜间经过连城,还能听见有人在吟唱《□□花》,声音凄惨,使人闻之断肠。 “你们可知自己在唱什么?”傅远之冷声道,虽说他是纨绔,却也不是没脑子,今日之事若是传了出去,他还有命么?相府安能存焉 霏霏玉指轻抚琴弦,目光死死锁着傅远之,勾了勾唇,“自然知道。” 傅远之眸色微变,语气渐沉,“说,你们是谁的人?” “林暗草惊风。”霏霏笑着吐露五字,眸里是抑制不住的得意,只要她能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她就能终生跟随主子了。 傅远之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几声,又恢复成先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根本不是他,“霏霏姑娘啊,本公子可没读过什么书。” 霏霏站起身,绕开琴桌,缓缓向傅远之走近,讥笑道:“相爷桃李满天下,傅公子这般说,岂不是有损相国颜面么?你说,若是明日流出相爷之孙在青楼听《□□花》,陛下会如何想” 听着霏霏的威胁之语,傅远之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漫不经心道:“哦?那岂不是姑娘更危险么?” “奴家区区一介女流,只是听从客人吩咐。”霏霏继而换上一副委屈的面容。 “说吧,你们主子的目的。”傅远之扔开酒杯,微微一笑。 “说服傅相,站到我们主子这队。”霏霏道。 傅远之闻言,挑了挑眉,敢情这是哪位皇子的计谋,陛下身体愈发不如从前,朝堂党派之争开始明显,官员纷纷站好队,而他祖父一生清明,从不做这等趋炎附势之事,是以才能得陛下重用。 “我祖父素来不喜欢我,见到本公子不是打就是骂的,我哪有那种本事能说服他的,去回了你们主子,这事本公子办不到。”傅远之叹道,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二人。 “远之哥哥,我想回去了。”一旁的闻玉忽然出声道。 “嗯,好的,我们这就回去。”傅远之伸手摸了摸闻玉的头,牵着他,起身打算离去。 霏霏与依依二人默契的转身,挡着门口,拦住二人的去路。 傅远之折扇轻摇,佯做苦恼道:“小玉儿,我们路被人挡住了,你说怎么办?” 闻玉也没多想,立即脱口而出,“打!” 傅远之一愣,然后哈哈大笑,“不错不错,果然是秦无争教出来的,这魄力,本公子喜欢!”说完,折扇一挥,强大的内力使门口的二人朝后倒去。 傅远之看着躺在地上的二人,撇撇嘴,“本公子看起来就那么好欺负么?” 这边动静惊到了其他人,不一会儿,门边便挤了一大堆人,胆小的早已惊呼起来,“不好啦不好啦!死人啦!” 傅远之用扇子重重敲了敲那人的头,“你再吵那两人就真的死了,赶紧去找大夫,钱本公子出。”说完,就丢了一锭银子给他,自己则牵着闻玉往楼梯口走去。 张妈妈站在楼梯下,团扇轻摇,笑意盈盈地看着傅远之,“公子打伤人就想跑了” “本公子可是付了诊金的。”傅远之毫不在意。 “今日我这杜若坊刚开张便遭了这事,公子莫不是觉得我张妈妈是外地来的,好欺负是吗?”张妈妈带着哭腔,眼角溢出泪珠,用丝帕擦着泪,好不可怜。 在场的人大多都是好色之人,加上张妈妈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一时之间怜惜之情纷纷涌上心头。 “这不是傅相的孙子傅远之吗?”有人开口说道。 “还真是,他怎么会在这?”一人提出疑问。 “若是傅远之不在,那才奇怪,毕竟纨绔的名头,也不是白喊的。” 众人议论纷纷,傅远之也当做听见,毕竟他习惯了。 闻玉推开挡在前面的张妈妈,拉着傅远之径直往前走,边走边嘟囔:“什么破地方,一点都不开心。” “拦住他们!”张妈妈一转柔弱姿态,双手叉腰,厉声道。 门口立即出现一排拿着棍棒的人,眼神凶狠,像是深山的恶狼,随时都会扑过来。 傅远之低声问:“小玉儿,怕不怕” “将军的人,从来不怕!”闻玉坚定地摇摇头。 就在傅远之准备大展拳脚的时候,突然传来爽朗的笑声,“看来本王有好戏看了。” 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穿着牙色衣衫的男子缓缓走近,腰配玉环,玉冠束发,面容俊秀,双眸带笑,眉宇间有着一股淡淡的戾气。 傅远之微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5 愣,阳武王赵凌风他怎么在这忽然想起之前霏霏的那话,心里冷笑不止,看来赵凌风等不住了。 赵凌风,贵妃之子,为人性情无常,好战,外祖乃护国公,手握重兵,趁着天子年迈,拉拢朝臣,其目的不言而喻。 “哎哟,这不是傅相的孙子,傅远之,傅公子吗?”赵凌风似是刚瞧见傅远之,故作惊讶地问。 “正是草民。”傅远之心里不屑,可面上依旧恭敬回道。 赵凌风看了看众人,沉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张妈妈上前,哭得梨花带雨,将刚才的事添油加醋,慢慢说来。 赵凌风眉宇微蹙,看着傅远之,一脸为难的样子,“傅公子,这可如何是好你这般作为,怕是对相爷不利。” 傅远之看着赵凌风一副你快求我,我就帮你的样子很是无语,继而委屈说道:“本公子自己的事,关我祖父啥事?再说了,是那俩姑娘想要嫁给我,本公子不同意,毕竟这风尘女子,实为不妥,于是这二人就不由分说地往门上撞,怎么拉都拉不住,说是这样做,就可以赖上本公子了,本来我也不想说的,毕竟有辱姑娘们的名声,可是张妈妈方才那般言语,实在是伤了本公子的心。” 众人闻言,皆惊愕,事实竟是如此 “竟是如此,倒是本王差点让傅公子受辱了。”赵凌风失笑,余光瞥了眼躺在一旁的霏霏二人,暗骂了声蠢货。 傅远之摆摆手,将一个不知礼数的纨绔表现得淋漓尽致,“没事没事,本公子不计较。” “恰巧在此碰见,不知傅公子可愿赏脸,与本王到对月楼饮一杯”赵凌风问道。 傅远之故作伤心地摇摇头,“多谢王爷好意,只是方才看见二位姑娘的惨状,心里难受,再无心思饮酒,还望王爷恕罪。” “即是如此,那便改日再叙。”赵凌风微微颔首,他也只是客气一下,听到傅远之拒绝,也并未有什么不悦。 “远之哥哥”闻玉轻轻拉了拉傅远之,示意他离去。 赵凌风循声望去,只看见傅远之身旁站了一位模样俊秀的小孩,五官端正,一身青衣显得皮肤越是白皙,漆黑明亮的眸子,犹如夜间灿烂的星辰,薄唇轻抿,脸上带着一丝急促。 “这位是”赵凌风看着闻玉,眼里划过一丝不知名的神色,出口问道。 傅远之抬头一看,看见赵凌风的神情,心里暗道一声不好,把闻玉拉到自己身后,堪堪挡住,没有回答赵凌风的问题,嘿嘿一笑:“王爷,草民就先走一步了。”说完,匆匆忙忙拉着闻玉跑了,仿佛后面有人追一样。 直到街道拐角,傅远之才松开了闻玉,大口地喘着气,眸光复杂地看着闻玉,心里懊恼不已,他怎么忘了呢,赵凌风最大的一个嗜好,就是好男色,他后院里不知藏了多少男子,闻玉这模样,正好是那变态喜欢的。转念一想,赵凌风应该没过多久就会忘了闻玉吧?嗯,会的,傅远之安慰自己。 恰与傅远之想的相反,在他们二人离去之后,赵凌风吩咐了身旁的人,“去查查那个小孩的底细。” “是!” 第4章 相好 书房 秦晏听着踏云将方才在杜若坊的事一一道来,眸里划过一丝冷意,这赵凌风倒是好大的胆子,连傅相都想拉拢了,他就这么迫不及待了?还有,傅远之这小子,竟然将闻玉带去那种地方,小小年纪的,万一教坏了怎么办 思及此,赶忙起身,抬脚正欲往屋外走去,就听见院口传来傅远之的声音,“无争啊,本公子把你家小玉儿送回来了,我就先走了。” 闻玉抱着一大堆东西走进来,看见秦晏站在门口,笑嘻嘻地说:“将军,我买了好多好玩的东西给你哦。” 秦晏看着闻玉献宝的模样,不忍心责骂,只好化作无奈的叹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哦?什么好东西” 闻玉走到桌子旁,把怀中的东西放下,拿起一个油纸包的东西打开,空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闻玉捻起一颗圆圆的东西,踮起脚递到秦晏嘴边,“将军,这是桂花栗子糖,可好吃了,你尝尝。” 一旁的踏云刚想开口,却被秦晏一个眼神制止了,秦晏微微张开双唇,嘴里被塞入一颗糖,点点头,“不错。” “我就说将军会喜欢的嘛,远之哥哥还说你不会吃。”闻玉开心地说道。 闻玉转身继续搜刮着桌上的东西,不时嘟囔几句。 “好了,闻玉,你该看书了。”秦晏手握成拳,抵于唇边,轻咳一声,提醒道。 闻玉一听,“好吧,那闻玉就先去看书了。”说完,朝秦晏拱手,便退下了。 相比侯府这边的和谐,相府可就热闹多了。 傅远之刚踏入相府大门,就听见里面洪亮的嗓音,“那小兔崽子,本事大了!管家,他怎么还没回来?你派人再去找找。” 傅远之把折扇塞在腰间,用手堵住耳朵,这老头,年纪这么大了,嗓音还是和以前一样,明明是文人,怎么却和武夫一样的脾气 傅远之弯着身子,借着花圃的遮挡,想绕过大厅往自己院落走去,结果不知被哪个眼尖的下人喊了声“少爷。” 傅远之索性不躲了,直起身子,抬起便看见自家祖父正站在自己面前,脸色涨红,看来气得不清。 “嘿嘿嘿,祖父,您怎么又生气了呢?”傅远之讨好地笑道。 傅相话不多说,一手揪着傅远之耳朵,怒道:“小兔崽子,一天到晚就知道鬼混,还去青楼闹事要不是阳武王亲自上门来说,老夫都还不知道,你说,你现在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你让老夫死后如何跟你的父亲交代”提到儿子,傅相语气逐渐悲恸。 在傅相教训傅远之的时候,大厅内的仆人早已被管家散去,是以,此刻大厅仅剩爷孙二人。 “祖父,我只有这样,你才能无事,相府才能安稳。”傅远之眸光微黯。 傅相闻言,如鲠在喉,松开揪着傅远之耳朵的手,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认真的打量起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子。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疏于管教,才会使得傅远之变成这副纨绔模样,原来恰恰相反。 “远之。”傅相话语带着颤抖,两眼泛红。 傅远之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紧紧抱着傅相,“祖父,我这样,挺好的,自由自在。” 傅相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傅远之的背,“孩子,委屈你了。” “祖父若是觉得委屈的话,以后就多给我点银子。”傅远之挑了挑眉。 “臭小子!从今日起,罚你闭门思过三天,给我好好在家反省!”傅相说完,转身离去。 傅远之在家老老实实待了三天,终于可以出去活动了,第一时间便是去安平侯府,可是却被人拦下了。 “做什么?你们看清楚本公子是谁!”傅远之气不打一处来,头一回被人拦下。 “侯爷吩咐,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6 没有他的允许,傅公子不准再踏入侯府半步,以免教坏孩子。”一人冷静地说道。 傅远之这才反应过来,心里一阵心虚,只好抬脚离去。 于是,傅远之,就这样在街上漫无目的的瞎逛,不时这个摊子瞧瞧,那个摊子看看,不时与商贩聊上几句。 “老板,你这木簪都是你亲手做的吗?”傅远之拿起一根黑檀木簪,细细打量着,没有过多的装饰,顶端镂空雕刻成一朵祥云状,修长的手指在簪子上来回摩挲,倒是未曾感受到扎手,可见制作人的手艺。 “倒是不错。”傅远之毫不吝啬地赞道。 老板嘿嘿一笑,黝黑的脸上泛起圈圈红晕,颇为羞涩道:“多谢公子夸奖。” “多少钱一根”傅远之举起手中的木簪询问。 老板伸出三根手指头,回道:“三文钱。” 傅远之从袖口掏出三枚铜板,递给老板,而后离去。他素来喜欢闲逛的人,身上自然会带着些零碎的银钱,这样也省事些。 街道转角处,傅远之猝不及防,与来人撞了个满怀,身子不禁往后退几步,尚未看清人便叉腰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敢撞本公子,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 “抱歉抱歉。”一声温柔带着歉意的声音传来。 傅远之愣了一下,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似乎在哪听过。 傅远之双手环胸,目光直直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只见她身着齐腰襦裙,粉色上襦,素色的裙上绣着几朵盛放的芍药,红白相间,静中衬动。肤白如雪,五官秀美,双眸泛起微波,梳着垂鬟分肖髻,发间簪着银钿,眉心画着梅花,手臂挽着披帛,宛如壁画中走出来似的,好一位仪态万千的美人儿! 女子秀眉微蹙,似是不满傅远之的目光,朱唇轻启:“公子。” 傅远之回过神,眸光微闪,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姑娘一人出来,不怕家里人担心吗?”傅远之越看越觉得这人眼熟,似乎在哪见过,就是想不起来。 “我在等侍从们,待会要去一位友人府上拜见,方才乘坐的马车坏了,无奈才走路的。”女子一一道来,话里透露出淡淡的无奈。 傅远之一双黑眸转来转去,忽然,看见远方驶来的马车上的标记,脑中灵光一闪,用扇子重重地敲在自己的掌心,然后指着女子,惊讶地说道:“你是定北侯府的嫡女俞将离” 俞将离愣了一下,“公子识得我” “你不认识我了?”傅远之指着自己,一脸不可置信。 俞将离摇摇头。 “那你可记得秦无争”傅远之试探性地问一句。 俞将离面色乍变,脸色苍白,眼中满是伤痛,嗫嚅道:“当然。” “唉,枉你我自幼一起玩耍,竟然忘了我傅远之,本公子堂堂美男,很是心酸。”傅远之故作伤心道。 俞将离抬眸细细盯着傅远之,恍然道:“是你?”继而叹了口气,“五年未见,模样变了,性子倒还是没变。” “自然是变得愈发俊俏了。”傅远之展开折扇,在胸前轻摇,一副偏偏公子模样。 “这五年,你去哪了?”傅远之忽然想起。 俞将离脸上挂着讥讽的笑容,“我还能去哪,自然是待在闺房待嫁了。” 傅远之见状,摇摇头,若是当年没有那一遭,或许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好好一个天真无邪的姑娘,也不会变成如今这般。 “你可是要去看秦无争”傅远之问。 俞将离贝齿轻咬下唇,点点头,“是的。” “他不会见你的。”傅远之道。 俞将离身子一僵,苦涩地笑笑,“不试试怎么知道。” “算了,这回本公子做一回好心人,我来带你去吧。”傅远之大方道,不过他此时早已忘了,之前秦晏照样没让他进府的事。 不知何时,定北侯府的马车停在二人身后,俞将离上了马车,傅远之坐在车外,拉着缰绳,拍了拍车夫的肩,“小子,能跟本公子同坐是你的荣幸。” 车夫自然识得傅远之,讨好地点点头,“是是是,小奴三生有幸。” 马车在安平侯府门前停下,傅远之跳下马车,走至一旁,掀开车帘。 俞将离道了声谢,扶着车身,慢慢下来,定定看着大门上的牌匾,眸里涌起一丝雾气,喉咙堵得慌,这五年来,她一直待在家中,不敢踏出侯府半步,也没有刻意打听他的消息,只是偶尔听得父亲与兄长们议论,才知晓一二,今日偶闻他已回京,才说服母亲,瞒着父亲,悄悄来探。 俞将离提着下裙,缓步走上台阶,双手府将拜帖递于守门人,道:“定北侯府俞将离拜见。” 守门人接过拜帖,拱手道:“姑娘且等片刻,小的这就去请示。” 秦晏看着手中的拜帖,眸光深远,似是在想些什么,神情有些苍凉,孤寂,“让她进来吧。” 闻玉放下手中的书,爬到书桌上,这才与秦晏比肩,伸手抚平他微皱的眉,道:“将军,你伤心了。” 秦晏这才回过神,看见闻玉站在桌子上,双腿不着痕迹地轻颤,立即将他抱住,放在地上,呵斥道:“你知道方才有多危险么?以后再不许这样!” 闻玉眼眶红了红,依旧乖巧地点点头,“知道了。” “你且看书,我出去一下。”秦晏丢下这句,便往前厅的方向走去。 闻玉再没有了看书的心思,猫着身子,悄悄跟了上去,对门口的流风比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继续跟上。 俞将离和傅远之二人被小厮引进大厅,并有婆子递上热茶。 傅远之拿起茶,掀开茶盖,轻轻吹着,低头看着水中沉浮的茶叶,闭眼嗅着鼻尖淡淡的茶香,一脸享受,然后轻抿一口,大赞,“好茶!” 俞将离则无心喝茶,视线一直盯着某处,沉默不语。 第5章 相见 终于,在屏风后露出一抹月白色的身影,俞将离凝眸,只觉眼眶微微发热,视线有点模糊,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抖动起来。 秦晏对上俞将离的眸子,拱手微笑,道:“俞小姐今日来,所谓何事?” 俞将离强忍着心头的不适,脸上挤出笑容,“恰闻将军回京,数日不见,便来探望一番。” 秦晏撩起袍子坐下,拿起手边的茶慢慢喝起来,开口说道:“俞小姐今后还是莫要来的好,以免多生闲话,误了姑娘家的名声。”说到这,秦晏顿了一下,而后道:“也省得阳武王面上难堪。” 俞将离一听,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她与秦晏自小一同长大,自小便是定了亲事。奈何五年前秦晏父母双亡,俞尚书忽然反悔退婚,恰巧阳武王求娶,陛下首肯,此事便应允下来,本欲等她及笄后便完婚。谁知及笄不久,祖母因病故去,守孝三年,婚事便耽搁下来。如今还有一个月便出了孝期,婚事又提起了。 秦晏曾跪于尚书府门前,祈求与俞将离见上一面,奈何当时俞将离被母亲锁在院中,并未得见。再后来便是听闻秦晏带兵镇守云州,无诏不回。 “无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7 争,我”俞将离张了张嘴,本是有满肚子的话想说,如今却一句也说不出来,长叹一口气,“抱歉。” 秦晏微微一笑,“不必如此,此事与你无关 ” 俞将离见秦晏始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一横,上前抱住他,哭道:“无争,你就这么不要我了吗?当初我们一起约定过,你骑马带着我看遍宣国的大好河山,教我骑马射箭,你都忘了吗?” 胸前突然其来的温暖使得秦晏猝不及防,而一旁的傅远之正托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躲在屏风后面的闻玉则是一脸愤愤,小声嘀咕:“这小姐也真是的,一点都不懂矜持,对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闻着鼻尖熟悉的芬芳,秦晏一阵恍惚,然后伸手推开俞将离,站起身抚平衣上的褶皱,背对着俞将离,用疏冷的语气说道:“男女授受不亲,还请俞小姐自重!”转头朝外喊道:“许叔,送客。” 俞将离绕开许安,环住秦晏的腰身,“我不走!好不容易才见你一面,今日离去,以后再见也难,无争,你带我走好不好?天涯海角,哪里都好。” 秦晏硬生生掰开俞将离的手,毫不犹豫,冷声道:“不可能的!你是未来的阳武王妃,该知晓礼数!” 俞将离闻言,痛哭起来,“我才不稀罕当什么王妃!” “可是,你爹稀罕。”秦晏回道。 俞将离流着泪,静静地看着秦晏,心里一直坚持的弦此刻绷断了,怎么也安不回去了。抬手用帕子擦干泪痕,福了福身,用嘶哑的嗓音说道:“方才多有冒犯,还望侯见谅,出来已久,怕父母担忧,小女便先行告退。”说完,提起裙摆,慢慢地往外走去,腰板挺得笔直,似在维持她那仅存的骄傲。 傅远之跳下凳子,用扇子拍了拍秦晏的肩头,调侃道:“好歹也是这么多年当媳妇儿养的人儿,这一下子变成别人的夫人,你也舍得?” 秦晏拂了拂袖子,淡淡道:“无需你管。” 在秦晏拂袖的空档里,傅远之眼尖的看见他手上的红点,立马将他手拽过来,撸起袖子,全是红点,一时间惊讶不已,“好小子,你是不是又吃栗子了?” 秦晏收回手,瞥了眼傅远之,对着门外喊道:“踏云。”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茶色衣裳的人出现在厅内。 “把他丢出去。”秦晏指了指傅远之。 “是!” 踏云起身,拎着傅远之的衣领,将他整个人往后托着离开大厅。一路上就听见傅远之破口大骂:“秦晏,你这个没良心的,好歹这么多年兄弟一场,你就这么对待本公子,看本公子今后不好好收拾你,唔”傅远之还有一大堆的话没说完,奈何嘴巴被一块布给堵住了,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走至围墙边,踏云单手拎着傅远之就往墙外丢去,大功告成之后,便回去复命了。 傅远之痛呼一声,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拔掉嘴里的破布,狠狠甩在地上,“气死本公子了!哎哟,腰疼,又要回家待几天了。” 秦晏抬走走出大厅,便看见有个小身影躲在屏风后,勾了勾唇:“别藏了,出来吧。” 闻玉脸一红,颇为不好意思地站了出来,两手背在身后,结结巴巴地说着:“将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不能吃栗子。” 秦晏揉了揉闻玉的发丝,“没事的,待会自己回房看书。” “啊?那将军呢?你不教我了?”闻玉一脸疑问。 “暂时不了。”秦晏眉峰微蹙。 闻玉低下头,“是因为方才那位漂亮姐姐么?” 秦晏没有回答,而是催促闻玉看书。 闻玉冷哼一声,扭头就往书房跑去了。 秦晏无奈笑笑,倒是头一回见这孩子耍性子。 不知不觉到了夜间,闻玉无聊地翻弄着书籍,用剪刀剪了一下灯芯,原本细小的火苗又慢慢变长了。烛火将闻玉的影子投射在窗口,闻玉晃了晃脑袋,跟着自己的影子玩了许久。至始至终,眼睛一直盯着门口,期盼着熟悉的身影走进来。可是都等了两个时辰了,还是没见人进来。 闻玉撅起嘴,把书合上,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迈开步子往屋外走去。 恰逢十五,月色明亮,四周景物仿佛披上一层白纱,朦朦胧胧。天渐渐转热,草丛里不时传来蟋蟀的叫声,此起彼伏的,似在比较着自己的嗓音。 闻玉寻了大半个花园,就是没见着秦晏的影子。刚好一个小厮经过,闻玉拦住他,仰着脖子问:“你可曾见着侯爷?”不能保证侯府的人都忠于秦晏,是以闻玉并未直接称呼秦晏为将军。 瞧见是闻玉,小厮连忙行礼问安,而后回道:“方才奴才瞧见侯爷在芍药居。” 闻玉挥了挥手,示意小厮退下,自己一人前往芍药居。 一番寻找之后,终于看见一个拱门前写着“芍药居”三个字,字倒是娟秀,像出自女子之手。 门的两边爬满藤蔓,蔓上点缀着一朵朵粉色的小花,微风拂过,偶闻到几缕芬芳。再往里走去,一条小径铺满鹅卵石,小径旁栽着不同的植物,闻玉仔细瞧了瞧,发现自己只认识木槿花。 小径走至一半,出现了岔路口,闻玉两个路口来回张望,发现右边的岔路口前方有个亭子,心想秦晏可能会在里面,便走了过去。 由远及近,闻玉看见前方亭子传来微弱的灯光,心下一喜,将军果然在那。 不由得加快速度,朝亭子方向跑去,到达亭子前,忽然停住脚步,撩起下袍,轻手轻脚地踏上台阶,准备吓秦晏一跳。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旁,却发现秦晏抱着酒坛睡着了。闻玉失了兴趣,坐在秦晏身侧,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秦晏,陷入沉思。 差不多过了一炷香之后,闻玉起身,默默离开。 闻玉回到一开始许安为自己准备的房间,躺在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索性爬起身,披上外衣,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双手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明月。 “月亮啊月亮,你说将军是不是很喜欢今天来的那位小姐?”闻玉低声说道。 “是的。”不知何时,流风抱剑,靠在一旁的柱子上。 “那将军是不是会娶她?”闻玉继续问。 流风嘴边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人家是要当王妃的人,怎么瞧得起我们主子。” “哦。”闻玉点点头,心里有那么一丝欣喜。 “我们主子要样貌有样貌,要家世有家世,相信我,不久之后,肯定会有一大批姑娘小姐争先恐后的要嫁给我家主子。”流风一脸自豪地说着。 闻玉本来有点开心的,现在听到这话,又郁闷起来了,“将军还会娶别的女子?” 流风给了闻玉一个白眼,“废话,难不成主子打一辈子光棍?他现在都二十有三了,别人像他这般年纪,早就是几个孩子的爹了。” 闻玉低垂着头,用手拨弄着地上的沙砾,只觉得胸口闷得慌,怪难受的,将军以后若是成了亲,会有小孩,那他还能不能继续待在这里? 闻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8 玉想了许久,还是开口问道:“流风,你能跟我说说将军和那小姐的故事?” 流风摇摇头,“没什么可说的,都是过去的事了。” “真不说?”闻玉挑眉。 “不说。” “那好,我去跟踏云说你前天偷偷拿了他藏在枕头下的碎银。”闻玉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起脚欲往院外走去。 流风立马拉住他,“好好好,我告诉你就是了,千万别去找踏云。”流风现在叫苦不迭,谁让自己当时拿银两的时候是让闻玉这小子放的风呢。 “那你告诉我将军和那小姐的事,我就不说。”闻玉狡黠地笑起来。 流风拍了拍地上的灰尘,而后拉着闻玉坐下,“我这就慢慢给你说,今日来的姑娘是定北侯家的嫡女,俞将离,与我家主子一同长大,她名字还是将军夫人起的,府里面还特意建了个院子,留给俞小姐的,每每夫人想她,便将她接来府中小住几日。自小夫人便与定北侯夫人约定好,待俞小姐及笄后便嫁与主子,二人连庚帖都交换好了。可谁知天意弄人,将军在白马郡赈灾遇难,夫人也去了,独留主子一人。定北侯见状,立马悔婚,主子一夜之间失去双亲,连挚爱也失去了,当时跪在定北侯府门前整整两天,也未见俞小姐一面。无奈,主子只好请旨去了云州。”说到这,流风声音微微哽咽,云州并不是什么富足之地,穷山恶水的,当年秦晏也才十八岁,一个人扛起所有。“我知道主子并未忘却那俞小姐,不然也不会在芍药居喝醉了。”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闻玉不解。 流风挑了挑眉,“我好歹也跟在主子身边近十年了,除非他心里头难受,不然,就是再多的酒也喝不醉他。” “那个芍药居,是不是就是那个俞小姐以前住的地方?”闻玉问。 流风点点头,“是的,芍药的别称就是将离。” “好了,我说完了,说话算话,不要将那事告诉踏云,听见没?”流风嘱咐道。 闻玉怔愣了许久,起身往屋内走去,关好门,躺在榻上,闭上眼,仔细回味着流风方才的话,一夜难眠。 第6章 赴宴 不久便到了三月三,上巳节。 城郊不远处的清水河旁聚集了一大堆人。 姑娘们个个穿得花枝招展的,身旁围着二三好友,脸上罩着面纱,鬓边插着不知名的野花,倒是增添了几分俏皮之色。坐在岸边的石阶上,纤纤玉手拨弄着清水,发出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不远处的青年男子则隔在河对岸,伸长脖子向这边张望,手上拿着香囊,思量着该送给哪个姑娘。 闻玉悄悄从后门溜出来,瞧见今日这热闹之景,不禁欣喜不已。这个摊子看看,那个摊子瞅瞅,可开心了。 “小公子,买个香囊回去赠与父母呗。”商贩看见闻玉身着不凡,便讨好地笑道。 “多少钱一个?”闻玉问道。 商贩伸出五个手指,热情地回道:“不贵,五文钱一个。” 闻玉在一排的香囊间仔细挑了一会儿,选了个竹青色的,上面绣着兰草,虽说不上精致,倒也不差。付完钱后,闻玉一个人在街上溜达了起来。 侯府内,秦晏刚从前厅接完旨回来,便发现闻玉不见了,忙找来流风询问,才得知前不久溜出府了。今日街上热闹非凡,闻玉即便再懂事也是十三岁孩童,无奈,只好寻人去找。 闻玉四处闲逛,早已忘记来时的方向了,眼瞧着日头渐渐西移,赶忙加紧脚速,像只无头的苍蝇乱钻。 秦晏负手而立,看着踏云从外走进来,问:“还没寻到?” 踏云摇摇头,“未曾。” 秦晏抬头看看屋外的天色,皱了皱眉,“走吧,我与你一同前去。” 闻玉坐在一棵大树的石凳下,手里紧紧攥着买给秦晏的香囊,一脸苦闷,都怪自己贪玩,连路都忘了,以后一定要吸取教训。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不知道将军有没有来找他,若是没有,那他是不是要和之前遇到的那几个睡在那个破庙的那群小孩一样?思及此,不由得眼眶泛红,委屈地吸了吸鼻子,他不想离开将军。 闻玉立马起身,不行,他要找到回去的路!站直身子后,看着面前三条岔路,犹豫了一下,决定走中间的那一条。 刚提起步子,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嗓音,“你这又是要去哪?” 闻玉一个激灵,连忙转过头,看见秦晏正笔直地站在自己身后,立马张开双臂扑向他,两手紧紧环住秦晏的腰身,泪水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哽咽地说道:“将军,你终于来了,闻玉还以为自己以后要睡在破庙里捡别人吃剩的东西。” 秦晏看见闻玉没事,这才松了口气,来时的路上都想好如何训斥他,如今瞧见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倒也忍不下心去批评他,长长叹了口气,大手抚摸着闻玉的头,柔声安慰道:“好了,没事了。” 好一会儿,闻玉才从秦晏怀中出来,抬起袖子把脸上的泪痕擦干,伸手从袖口掏出香囊递给秦晏,道:“将军,这是送与你的。” 秦晏看着皱巴巴的香囊,眼中一片柔和,伸手接过,笑言:“我可是没给你准备香囊。” “没事没事。”闻玉见秦晏接过香囊,乐呵呵地摇摇头。 “不过,许叔让人烧了热水,准备好些草药,等你回去沐浴呢,晚上要去宫里赴宴。”秦晏牵着闻玉的小手,慢慢地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嗯嗯。”闻玉乖巧地点点头。 刚踏进侯府,便看见流风迎上前,抱着闻玉,惊呼道:“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可要被主子扒了皮了。” 闻玉抬头看着秦晏,秦晏对他微微一笑,而后看着流风,给了他一个眼神。 流风立马松开闻玉,嘿嘿一笑,“那个,我好像还有什么事没做完,我去找踏云问问,那个,主子,我就先去了。”说完,不等秦晏回复,“嗖”地一声便没见了身影。 闻玉颇为惊讶,并开始羡慕,有功夫真好。 “好了,先回房沐浴。”秦晏道。 “好吧。”闻玉回道。 待闻玉沐浴完穿好衣裳之后,便看见秦晏站在站在门口,正打量着自己。 闻玉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秦晏,不禁发出一声惊讶,“咦?将军,我俩的衣裳好像呀。” 秦晏身着素色上衣,灰蓝色下裳,外面罩着月白色大袖衫,袖口绣着别致的流云花纹,长发仅用一根白玉簪高高束起,手中拿着一把折扇,看起来不像征战多年的武将,而是一位翩翩公子。 闻玉亦是素色的上衣,灰蓝色下裳,搭了件水绿色的半臂,发平梳分为两侧,用红色的发带榜起,挽成两髻,放置于头部两侧,五官秀美,嘴边挂着微笑,让人心生欢喜。 秦晏点点头,“确实有点。” 宫宴酉时开始,申时刚过不久,便有人陆续抵达宫门口。 天子恩赦,三品以上的官员皆可携家眷入席,是以,今晚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9 的皇宫充满欢声笑语,俊男靓女,随处可见。 七年前皇家狩猎,半路遭遇刺客,先皇后为赵乾而死,为感先皇后之情,赵乾决定此生再不立后。 于是,宫宴的操办便落在了四妃之首梅贵妃的身上,梅贵妃便是赵凌风的生母,其父乃是权倾朝野的护国公梅邺,掌握宣国三十万大军。 众人等了近半个时辰,才见赵乾携着梅贵妃姗姗而来。 梅贵妃一身藕粉色的宫装,长得似江南女子般温婉,尤其是眼睛,漆黑明亮。明明都已快四十的人了,却跟个二十的姑娘一样,半倚在赵乾身上,显得娇小玲珑。 赵乾落座后,挥了挥衣袖,略带歉意开口道:“各位爱卿久等了,都坐下吧。” 众人拱手道:“谢陛下。” 闻玉坐在秦晏身侧,看着前面弯弯曲曲的小渠,低声问:“将军,那是做什么?” 秦晏刚想回答,就听见梅贵妃说道:“本宫有幸能操办这场宫宴,这阵子为这事倒是让本宫绞尽脑汁,就想着怎样才能让各位尽兴,便想着御花园是个不错的地方,大家一边喝酒,一边赏着美景。本宫没事就喜欢看些闲书,恰巧看见曲水流觞,便照着书上的模样学着来试试,还望众位大人不要嫌弃。” “不敢不敢,贵妃娘娘谦虚了。”众人惶恐道。 梅贵妃转过头看着赵乾,羞涩一笑。 赵乾握着梅贵妃的手,道:“辛苦爱妃了。” 接下来,便有宫娥介绍曲水流觞的玩法:“诸位贵人请看,这托盘盛着酒,顺着水流,托盘停在谁那,谁便取酒而饮。” 众人皆道妙,称赞着梅贵妃。 闻玉皱着眉头,小声说道:“将军,这些人笑的好假呀,明明不想笑,偏偏要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他们不累吗?” 秦晏剥了颗葡萄递到闻玉嘴边,道:“少说话。” 闻玉张嘴咬住了葡萄,点点头,“好的。” 游戏开始了,也不知怎么的,托盘一到秦晏这就停了,无奈,只好取酒自饮。 一来二去,秦晏也已经喝了七八杯酒了。 赵凌风朝秦晏这边看来,调侃道:“安平侯真是好运,这可是父皇珍藏多年的美酒,本王一直想喝都没得机会喝上一口,侯爷却接连喝了几杯,本王实在是羡慕啊。”说到后面,赵凌风一脸羡慕。 秦晏拱手道:“王爷说笑了。” 赵凌风视线一转,便看见秦晏旁边一直低着头吃着东西的闻玉,微微诧异,只见他两个腮帮子鼓鼓的,煞是可爱,继而问道:“这位是?” 秦晏挪了挪身形,挡住了赵凌风的视线,淡淡道:“府里管家的孙子。” 赵凌风收回目光,举杯对着秦晏,挑衅地笑道:“半月后本王的婚宴,侯爷可一定要来。” “王爷邀请,小侯定当前去。”秦晏举着酒杯,一脸平静。 赵凌风觉得无趣,奈何外祖父跟他说若想登上大位,必须拉拢秦晏,可是在他看来,秦晏现在只是一个侯爷,手无实权,拉拢他有什么用。倒是他身边的那个小孩,与那个人长得倒是挺像的,上次在杜若坊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结果还真是。 闻玉打了个饱嗝,满足地伸了伸懒腰,附在秦晏耳畔问:“将军,什么时候能回府呀?” “恐怕还有一会儿 ”秦晏回道,“怎么?困了?” 闻玉摇摇头,“我想上茅厕。” 秦晏放下酒杯,正欲起身,闻玉拉着他的手,说道:“不用了,我找人带我去就行 。”说完,便拉住身后一个宫娥的袖子,说道:“这位漂亮的姐姐,能不能带我去茅厕啊?” 宫娥点点头,“随我来。” 于是,闻玉跟着宫娥走出席外,越走越远,什么建筑也没有,连烛火也没了,闻玉停住脚步,朝前面喊了声:“姐姐,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声响,闻玉连忙转身,想往后跑,结果脖子间传来强烈的痛感,意识模糊,倒在地上。 “不好了,娘娘,您最喜欢的玉如意不见了。”一宫娥匆匆忙忙地跑上前,跪在地上,焦急地说道。 “什么?”梅贵妃急得站起身,“可是陛下上回花朝节赏赐的那柄?” 宫娥连连点头,“是的,就是那柄。” 梅贵妃泪眼婆娑,看着赵乾,“陛下,臣妾有罪,没有保护好陛下赐给臣妾的东西,这阵子一直都放在那也没丢,不知为何今日会丢。” 美人含泪,使得赵乾心生怜惜,搂着她的肩头,“没事的。”而后对着外面厉声道:“来人!给朕封锁整个御花园,所有人不得离开半步!” 不一会儿,御林军把在座所有人团团围住,众人面如土色,好好的宴会,突然就变成这样。 傅远之跟在傅相身侧,无力地翻了翻白眼,就说宴会无聊,祖父还非要拉他来,现在好了,没个一时半会,哪能回去。 秦晏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娥,这不是方才带闻玉去茅厕的么?这会出现在这,那闻玉呢?该死的!出事了!秦晏这才反应过来,抬眸便对上赵凌风含笑的眸子,立马起身,对赵乾拱手道:“陛下,微臣丢了件重物。” 赵乾看见是秦晏,挑了挑眉,“是何重物?现在才想起?” “家母遗物。”秦晏淡然道。 赵乾脸色微变,轻咳一声,“可是方才丢的?” “正是。”秦晏点点头。 “来人!”赵乾刚开口便被秦晏打断了,“陛下,毕竟是家母遗物,微臣还是自己去找的好。” 赵乾点点头,“也罢,快去快回,朕派几个人随你一同前去。” 秦晏没有拒绝,身后跟着一批人离开宴席,四处寻找。趁着人不注意,身形一闪,调转方向,朝梅贵妃寝宫的方向走去。 第7章 受罚 秦晏一路寻找,身后传来一个沉稳的嗓音:“安平侯,别来无恙啊。” 秦晏反过头,看见梅邺一手拎着闻玉,缓缓地走过来。 “护国公。”秦晏拱手道,看着梅邺像拎小鸡一样拎着闻玉,面色微冷,“护国公这是何意?” 梅邺捋了捋胡须,笑道:“抓住了一个小贼而已,侯爷无需惊讶。” “哦?可护国公抓的是我侯府的人。”秦晏冷声道。 “呀!”梅邺一脸讶异,“实在是抱歉了,方才本想上茅厕,忽然看见这个小贼鬼鬼祟祟地躲在假山后,怀中揣着玉如意,你说这小孩子,没有谁指点,也不会做这种事” “够了!”秦晏听着梅邺一口一个“小贼”,心生不爽,出声打断,“侯府虽不如国公府富可敌国,但一个玉如意,还是买得起的。。” 梅邺眼里闪烁着精光,“这小贼长得倒是与上林国人有几分相似,难不成?”说到这,梅邺停住了,其意不言而喻。 若是偷东西,几大板的事就没了,如今上升到上林国,那可就能被冠上私通敌国之罪了。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秦晏嗤笑一声,“如今我只是一个闲散之人,国公为何还是不肯放过?” “强者永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10 远不会被闲着,你只是一时的沉睡而已。”梅邺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况且,赤日骑是你手中永远的王牌,单凭这一点,足以能打动我。”说到这,梅邺眼里划过一丝贪婪。 赤日骑是圣祖爷的专属护卫,能人异士众多,当年圣祖爷亲自拜见武林第一高手叶御,请他出山,为自己训练护卫,传闻赤日骑,以一敌百,无人能及。秦家先祖是开国功臣,为护圣祖爷,全族弟兄牺牲,却仅剩他一人,圣祖爷为感谢其功,将赤日骑赐予秦家先祖。后来,便一直由秦家拥有。 秦晏微愣,这个秘密,就连赵乾都不知道,梅邺从何得知? “安平侯,考虑一下,如何?”梅邺意味深长地说道。 秦晏忽然鼓起掌,突如其来的掌声在安静的环境里响起,显得轻快,“国公这话说的,差一点小侯就信了。” “不识好歹!”梅邺冷哼一声,瞥了眼手中的闻玉,“既然如此,就别怪本国公不顾情面了。”说完,抬起脚便想离开。 秦晏身形一闪,单手拦住梅邺的去路,指着闻玉,“国公爷尽管走便是,他留下。” “这人说不准是敌国密探,本国公可得禀明陛下,由陛下处置。”梅邺一脸严肃,绕开秦晏,快步朝宴席的方向走去,秦晏追赶上去,一个拐角,便撞上了赵乾。 “两位爱卿这是在做什么?”赵乾看着二人的模样,不禁开口问道。方才有人说看见贼人在梅贵妃寝宫这边,便连忙赶了过来,不想却看见秦晏与梅邺二人似在争执什么。 梅邺松开闻玉,将其摔在地上,抱拳对赵乾道:“陛下,臣发现疑似上林国细作。” 赵乾闻言,看着地上的闻玉,越看越觉得熟悉,而后抬头看着秦晏,道:“这不是你带回京的那个小孩么?” 秦晏点点头,“是的。” 赵乾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游移,面色一沉,“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平侯,你不是说他是宣国人么?怎么护国公又说他是上林国人?你给我好好解释清楚!” “臣以性命担保,闻玉不是上林国人!”秦晏沉声道。 赵乾给了身边刘公公一个眼神,刘公公会意,转头对身后的小太监耳语一番。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小太监拎着桶水走了进来,毫不客气的将水破在闻玉身上。 身上凉意传来,闻玉艰难地睁开眼,揉了揉脖子,发现还有点痛意。 “既然醒了,那就你来告诉朕,究竟是谁派你来的?你来宣国究竟想干嘛?”不待闻玉反应过来,赵乾便一堆问题砸了过来。 闻玉这才彻底清醒过来,看见自己周围全是人,都看着自己,有幸灾乐祸的,有同情的,也有不屑的,总之,各有不同。 终于,在人群中看见熟悉的身影,微微紧张的心在放下,对于赵乾的问题也是一脸茫然,但还是安安分分地回道:“草民闻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草民年幼,尚有不知规矩之处,若是无意中冒犯了贵人,还望陛下从宽处置。” “朕问的是你究竟是哪里人?是不是上林国的细作?”赵乾语气暗含不耐。 闻玉恭敬地回道:“闻玉是云州人,父母在明月坡一役中被敌国用乱箭射杀。”说到这,闻玉声音哽咽起来,当时饿得吃不上东西,父亲说去城外山上看看有没有什么野果,于是一家三口便一同前去,不想双亲皆死于乱箭之下。当时母亲为护他,将他紧紧搂在怀中,才得以存活。 “闻玉此生最恨上林国人!”闻玉咬牙切齿道。 “小小年纪,倒是会演戏。”梅邺忽然插话。 “国公爷何必苦苦为难一个小孩。”秦晏反问道。 梅邺刚想回,就见赵乾挥挥手,“好了好了,安平侯所言极是,朕也瞧着这孩子模样不似作假,护国公不用再说了。” 听见赵乾这么说,关于细作这事也只好作罢,一计不成还有一计,只见梅邺又开口道:“陛下,即便这孩子不是细作,那也是贼。” “爱卿何出此言?”赵乾挑眉。 赵乾拱手道:“方才臣亲眼瞧见这孩子从贵妃娘娘寝宫出来,鬼鬼祟祟的,依臣断定,贵妃娘娘丢失的玉如意,肯定在他身上。” 听到又是关于闻玉的,赵乾不禁多看了闻玉几眼,问:“你有什么要说的?” “回陛下,草民没有。”闻玉坚定地回道。 梅贵妃接收到梅邺的眼神,这才知晓是自己父亲设计,原本悬着的心此刻安定了下来,她是真的喜欢那柄玉如意。 “依臣妾看,这孩子年幼,定是做不出偷窃这档子事。”梅贵妃适时说道,“只不过,有句话叫做,‘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不能单凭外貌来评判一个人。” “那依爱妃看,该如何?”赵乾抬眸看着梅贵妃。 这时,人群中位贵妇人说道:“搜身呗。”声音不大不小,却让赵乾听见了。 “来人,给我搜身。 ”赵乾吩咐道。 于是,来了两个太监拽着闻玉的双手,刘公公亲自在他身上摸索,闻玉觉得屈辱,碍于规矩,只好忍着,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泪光,直直看着秦晏。 秦晏对上闻玉的眸子,看见他眼里的委屈,心里难受得很,他不应该带闻玉来的,本该冲着他来的,却让闻玉顶着了。 “陛下,请看。”不一会儿,就看见刘公公从闻玉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一柄巴掌大的玉如意,递到赵乾眼前。 赵乾垂眸,冷声问:“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不是我偷的,我没有!”闻玉挺直腰杆,红着脸,低吼道。 “放肆!岂容你在陛下面前无理!”刘公公掐着兰花指,对着闻玉骂道,而后上前一巴掌甩在闻玉脸上。 秦晏脸一沉,“刘公公!” “侯爷莫恼,奴才也是为他好。”刘公公挥了挥拂尘,不甚在意地说道。 闻玉强忍着的泪水,此刻还是掉了下来,低着头,任由着泪水肆意滑落,打湿衣襟。 站在一旁看了许久的赵凌风忽然上前,开口道:“父皇,既然玉如意已经找回,念在这孩子年幼,便饶他这一回吧。” 赵乾看着赵凌风,微微有些诧异,什么时候他这儿子喜欢管这档子闲事了? “陛下,臣妾也觉得风儿所言在理,这孩子年幼,看见好看的东西摸弄也是正常,不如就算了吧。”梅贵妃柔声道。 赵乾面色稍霁,挥了挥衣袖,道:“既然阳武王和梅贵妃都为你求情,这事朕就不再追究,可你小小年纪不学好,该罚,到慎刑司领二十军棍再回去吧。” 闻玉还沉浸在痛苦中,秦晏替他领旨,“多谢陛下,臣就带他去慎刑司。” 赵乾点点头,领着梅贵妃离开了,众人见状,也就散了。 秦晏牵起闻玉,从腰间掏出锦帕,弯腰擦去他脸上的泪痕,安慰道:“好了,不哭了。” 闻玉止住了眼泪,由于哭久了,还伴有抽泣声,“将军,我没有偷东西。” “嗯,我知道。”秦晏点点头。 这时,傅远之也趁着傅相不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11 注意溜了过来,安慰道:“小玉儿,本公子也相信你。” “好了,咱们去慎刑司吧。”秦晏牵着闻玉往前走。 傅远之跟在一旁,不满地叫道:“秦无争,小玉儿这身板哪里受得住二十军棍呐,你怎么也不跟陛下求求情?” “人微言轻。”秦晏略带嘲讽道。 “你可是他亲外甥!”傅远之不可置信地说着。 秦晏没有再回,依旧往前走着。 到了慎刑司,早已有人在候着。秦晏松开闻玉,自己趴在木椅上。 闻玉一愣,傅远之也愣住了。 慎刑司的张大人为难地看着秦晏,说道:“侯爷,您这是?” 秦晏从容地吐出两个字,“领罚。” 张大人看着闻玉,“不是他么?” “都一样。”秦晏回道,“动手吧。” “侯爷,多有得罪了。”张大人叹道,给了衙役个眼神。 衙役会意,举起木棍,重重打了起来。 重物击打肉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闻玉的视线再度模糊起来,双手握紧,紧咬牙关,本该是他的,如今却让将军替他受罚。将军将他从云州带出,给他安稳的生活,今后便是搭上性命,也要护将军周全。 第8章 偶遇 二十军棍对于秦晏这个从小在军营中,大的人来说算不上什么。打完之后,像个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一脸从容,牵着闻玉,转身离去。 “侯爷慢走。”张大人稍带歉意地说道。 傅远之不甘心自己被忽视,对着秦晏喊道:“我说秦无争,本公子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你看不见嘛?” “这么大一个人了,没长眼睛么?”秦晏淡淡的话飘过来。 傅远之一时语塞,打开手中的折扇,快速扇起来,这个秦无争,以前怎么没见他嘴这么损呢?算了算了,回家去。在街角往左拐了,直接往相府奔去。 今天才初三,并没有什么月光,亥时刚过不久,街道两旁的摊子也已渐渐少了。 偶尔经过寻常人家的门口,烛光透过破旧的窗纸映射在路上,发出微弱的光芒。 “将军。”闻玉弱弱地开口。 “嗯?怎么?”秦晏回道。 闻玉双眼看向远方,又垂下头,结结巴巴道:“我,我”说了半天,硬是没说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秦晏轻笑一声,“那就想好后再说吧。” 闻玉叹了口气,“也好。”因为他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想打破这沉默的气氛而已。 自从上次宫宴后,闻玉像换了个人似的,不再偷溜去街上,一天到晚便躲在书房里看书写字,就连傅远之来找他也没有搭理。这一切秦晏都看在眼里,有点后悔当日带他去宫宴了。闻玉现在沉闷的性子,完全不如当初那般跳脱。 午时下了点雨,屋里稍显闷热,闻玉放下书,推开轩窗,微风轻拂,不禁闭上双眼,感受这凉爽,鼻尖隐有花香在蹿动。 待躁动的心绪得到安静,缓缓睁开眼,就见对面凉亭里秦晏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闻玉错愕,随即白皙的面颊泛起点点粉红,颇为羞涩。 秦晏冲他招了招手,无奈,闻玉只好提起步子,往屋外走去。 行至凉亭内,挨着秦晏坐下,唤了声:“将军。” 秦晏抬手整理闻玉被风吹起的鬓发,而后道:“近日在看什么书?” “《春秋》”闻玉回道。 秦晏闻言,略显惊讶,“可全读得懂?” 闻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一知半解的。” “下午便别看了,我带你去外面走走。”秦晏说道。 “好的。”既是秦晏提起,闻玉便没拒绝,毕竟秦晏在他心中的地位可是非同一般。 秦晏带着闻玉来到马厩,道:“随便挑一匹。” 闻玉愣了一下,“我们骑马去么?” 秦晏点点头,“是的。” “可是我不会骑马。”闻玉一脸无措。 “傻孩子,我在旁边,你还怕什么?”秦晏摸了摸闻玉的头,笑道。 闻玉脸一红,然后看着马厩里拴着的马,最终选了一匹白色的小马驹,“就它了。” 秦晏点点头,“嗯,在这些马中,白昀算是性子比较温顺的了。” 然后秦晏牵了一匹棕色的马走了过来,闻玉一愣,伸手指着另一边单独拴着的黑色骏马,“将军,你不是乘那匹马么?”在云州的时候,他曾无数次看见将军骑着那匹马冲出城门迎战。 顺着闻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正是陪伴自己征战沙场多年的战马——玄寅,玄寅也正朝着自己看来,叫了一声,似有些不满。秦晏怔了一下,而后摇摇头,“不了,它是时候该歇了。”这话不知道是在说马,还是说自己。 闻玉识趣的没有再说话,牵着白昀跟在秦晏身侧。 二人从后门走出,抄着近道,来到城郊的一片空地上。 秦晏拍了拍马背,转头对闻玉说道:“你且看清楚,我给你示范一下如何上马。”说完,左手拉着缰绳,左脚踩着马蹬,一个漂亮的翻身,跨坐在马上。 闻玉在一旁激动地鼓掌,“将军好威风!” “可记住了?”秦晏无奈笑笑。 闻玉一脸跃跃欲试,“是的,记住了。” 于是,便依着秦晏方才的样子,慢慢靠近白昀,拉着缰绳,踩着马蹬,刚踩上去,小腿便不由自主地发抖,一个不及,摔在地上。 秦晏跳下马,拉起闻玉,关切地问:“可有摔到哪?” “没有。”闻玉摇摇头。 “那便好。”秦晏道。 而后,在秦晏的帮助下,闻玉终于如愿以偿的坐上了马背,但却是紧紧抱着白昀的脖子,一动不动的。白昀似乎是感受到了背上人的紧张,于是便小心翼翼地走动着。闻玉这才渐渐放松起来,挺直腰身,手拉着缰绳,尝试着驾驭它。 林间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嗓音:“我道是谁,原来是安平侯在此。” 循声望去,只见赵凌风牵着马,缓缓走近。 秦晏立即下马,闻玉也跟着下来,走至赵凌风身前停住,拱手道:“王爷。” 赵凌风摆摆手,看了眼闻玉,笑道:“这位小公子倒是见过多次,只是一直不知何称呼?” “草民闻玉。”闻玉回道。 赵凌风点点头,说道:“个子比前阵子高了些许。” “不知王爷来此为何?”秦晏问。 赵凌风弯腰在地上拔起一些青草,“当然是来喂马了,这儿草肥。” 秦晏说道:“时候不早了,臣先行一步。” “诶?本王才刚来侯爷便走,这么不待见本王么?”赵凌风脸色一变,话语带着些许不满。 秦晏面色从容,道:“王爷说笑,只是出来时间已久。” “既是如此,侯爷便走吧。”赵凌风挥了挥衣袖,待秦晏二人刚走不远,便又说道:“五日后便是本王的大婚之日,本王在王府等着侯爷来喝杯喜酒,对了,那位闻小公子也要来哦。” 秦晏步子一顿,而后转身回道:“臣一定来。” 闻玉扬起头看了眼秦晏,欲言又止。 “怎么?”秦晏对上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12 闻玉的眼神,不禁问道。 闻玉思量了半天,还是开口问道:“将军,你还是很喜欢那位俞小姐么?” 秦晏微愣,抬头看了眼蔚蓝的天空,淡淡道:“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从五年前开始,他便再无心思去喜欢。 另一边,赵凌风骑上马,朝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小径往山头的方向行去。 穿过重重遮掩,一处简单的院落映入眼帘,门前站着两个侍卫,看见赵凌风后,皆抱拳道:“参见王爷。” 赵凌风摆摆手,站在门口朝里面看了许久,几次迈开的步子又收了回来,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进去。步至前厅,刚想再往前行一步,却被一个清冷的声音制止住了:“王爷还是别进来的好,以免丢了性命。” 若是换做平时有人这么对自己说话,那人肯定已经命丧黄泉了,可惜这个人他可不舍得。于是,赵凌风只好乖乖地收回了脚,站在门口,望着跪在佛像前的男子,感慨道:“近日实在是忙,这么久才来看你一回,莫怪。” “呵,草民倒是希望王爷永远也别来。”那人语气依旧冷漠如冰。 赵凌风眉峰紧蹙,“你这是什么话?” 那人没有再说话,专心地敲着木鱼,清脆的木鱼声在环绕在耳畔,久久不散。 赵凌风不甘心被忽视,只好再次开口道:“近日我瞧见一个与你模样相似的人,只不过还是个孩子。” 木鱼声停了一下,只听见那人嘲讽地声音:“你后院与我相似的人不是多了去了么?怎么,又想把那个孩子也纳进去?”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么?”赵凌风怒道。 “不。”那人淡淡回了一句。 赵凌风面色稍霁,就听见那人继续说道:“你连人都算不上。” “宋谙!”赵凌风似是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来。 宋谙勾了勾唇,“王爷喊错了,宋谙早就死了,被王爷杀了,王爷不记得了么?” 赵凌风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想心平气和说说话,可语气还是带着僵硬:“好了,不说这个,五日后,本王大婚,你可来?”赵凌风心里还带着些期许,希望看见宋谙不一样的情绪。 “那真要恭喜王爷了,草民曾以为王爷今生恐怕是要断后了。”宋谙笑了笑,继而又道:“邀我去参加婚礼?王爷是觉得喜服的颜色不够红,想让我去添些色?” 赵凌风愤怒地挥着衣袖,“你还是这样不知好歹!” “王爷谬赞了。”宋谙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 赵凌风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宋谙这才缓缓转过身,俊美的面庞布满阴郁,嘴角的笑容缓缓消失,将手中的木鱼重重掷于地面,起身离开大厅,往屋外走去。 赵凌风一路驰骋,借着山风舒缓心中的烦躁。宋谙站在山头,将这番景象收入眼底,双眼呆滞,不知在想些什么。当赵凌风的身影消失不见,才收回目光。 闻玉一回到侯府便又一头闷进书房里,秦晏拉开一旁空闲的椅子,挨着闻玉,坐了下来。 秦晏打量着闻玉,问道:“怎么?心情不好?” 闻玉目光从书中移开,匆匆瞥了眼秦晏,而后又继续低头看书,“没有。” 秦晏勾了勾唇,伸出修长的手指在书上有节奏地敲打着,“书拿反了。” 闻玉仔细一看,还真是拿反了,面上一阵窘迫,默默把书翻转过来。 说谎被揭穿了,闻玉也很无奈,只好把书合上,深吸一口气,对上秦晏关切的双眸,说道:“将军,我在想怎么才能进香山书院。” “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秦晏颇为惊讶。 “因为那是宣国最好的书院。”闻玉回道。 香山书院,对于宣国学子来说,那是一个梦寐以求的地方。在宣国,无论男女老少,有的不知道当今圣上是谁,却知道香山书院。那是整个宣国最顶尖的书院,但凡从那出来的学子,那个不是封侯拜相的。因此,在百姓心中,香山书院近乎于神一般的存在。 “书院一般正月十六才招生,如今已是三月多,你只能等到明年。”秦晏说道。 “香山书院一年只收十个学生,单从京城来说,想进书院的人不可胜数,你要努力。”秦晏补充道。 闻玉坚定地拍了拍胸脯,道:“将军只管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秦晏眼前一阵恍惚,静静地看着闻玉,似乎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 当年,那个少年也曾意气风发的对自己父亲讲:“父亲只管放心,孩儿定是能考进书院的。” “将军?”闻玉伸手在秦晏面前晃了一下,连唤了几声。 秦晏这才回过神,轻咳一声,“你慢慢看,我便不打扰了。”说完,便起身离去。 第9章 逃婚 时间一天天过去,越来越接近赵凌风成亲的日子,自从那次宫宴后,闻玉心里对着这些宴会有着一定的抵触。 趁着暮色渐浓,闻玉悄悄来到花园,仔细地打量了四周,确定没人后,这才慢慢地走向水塘。 白日他便看了这个水塘许久,水不深,恰好到腰间。 虽是三月中旬,天气转暖,可大晚上的泡在凉水里,还是让人受不住。 感受到身上传来的阵阵凉意,闻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要紧牙关,再怎么也要撑过一炷香的时间。 突然,手上好像摸到什么滑滑的东西,闻玉心里一惊,以为是蛇,赶紧往岸边走去。 浸了水的衣服此刻显得特别沉重,由于心里的害怕,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栽进水里,顿时紧张不已,鼻子里灌进了水,难受不已,眼睛也睁不开。于是,只好两只手不停的拍打着水面,以吸引他人的注意。 “来人呐,救命啊,有人落水啦!”刚路过的小厮听见这边有动静,便立马跑过来瞧,边跑边喊道。 不一会儿,一大堆人提着灯笼跑过来,借着烛光这才看清人。 “不好,是玉公子!”一人惊慌道。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救人呐!”另一人道。说完,跳入水中,朝闻玉方向游去。 闻玉只觉得肚子鼓鼓的,喉咙疼得很,眼皮越来越重,后来,整个人便没了意识。 秦晏在前院听见动静,立马赶来,就看见闻玉一身湿漉漉地躺在地上,双眼禁闭,没有一丝生气。 “还不赶紧请御医去!”秦晏厉声呵斥,然后跪在闻玉身侧,双手按压着闻玉的胸膛。 许久,才见闻玉有了反应,吐出了腹中的水,然后便又晕了过去。 秦晏见状,赶忙抱起闻玉往自己院里跑去。 “太医呢?怎么还没来!”秦晏看着派出去的人久久没来,烦躁不已。 屋里静悄悄一片,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流风悄悄给了踏云一个眼神,一脸古怪,还从来没见过主子说话声这么大过。 踏云倒是没什么反应,主子本来就是武将,声音大正常。 “太医来了。”外面传来话语。 “参见侯爷。”太医拱手道。 “好了好了,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13 不必多礼,来瞧瞧他怎么样了。”秦晏不耐地摆摆手,拉着太医走往榻边。 太医伸手把了把闻玉的脉,然后掀起闻玉的眼皮,查看眼珠,而后说道:“侯爷无需担忧,小公子只是由于惊吓,昏了过去。” “真的没事?”秦晏担忧地问道。 太医摇摇头,“小公子脉象平稳,并无大碍,待臣开几服药,再好好歇息几日即可。” 秦晏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劳烦太医了。” “臣职责所在。”太医笑笑。 “来人,送太医。”秦晏吩咐道。 秉退众人后,秦晏坐在榻边,看着闻玉白皙的脸,想起方才的举措,不禁陷入沉思,有多久没出现过这种惊慌失措了? 整整一个晚上秦晏没有合过眼,待鸡鸣时分,许安走进来,这才得以起身回偏房休息一下。 等闻玉再次睁开眼时,漆黑的天花板映入眼帘,侧过头看着四周熟悉的布置,这是秦晏的卧房,只是屋内空无一人。 闻玉起身,穿好鞋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月出于东山之上,外面走廊两侧点起蜡烛。 这时,秦晏推门走了进去,突然其来的声音使得闻玉吓了一跳,当看见是秦晏,这才长长舒了口气,随即问:“今日不是阳武王婚宴么,将军怎这么早回来?” 秦晏缓缓朝闻玉这边走来,边走边道:“无趣,便回来了。”说完,把闻玉打开的窗关上,“当心受凉,你身体还没好。” “难不成阳武王又刁难将军了?”闻玉脸色微变。 秦晏摇摇头,“他即便是想,也顾不上。” 事实上,今日的婚宴并不如秦晏所言那般无趣,可以说是非常精彩了。因为婚礼的新娘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她的嫡妹。当掀开盖头那一刻,全场一阵哗然,赵乾的脸色也变了。当场责问定北侯,定北侯哭闹了半天,解释就为一句话,俞将离在去郊外寺庙为父母祈福时,被山贼掳走,至今音讯全无,眼瞧着婚期将至,怕阳武王失了颜面,只好想出妹代姐嫁的办法。 对于赵凌风而言,娶俞将离只是为了拉拢定北侯而已,如今定北侯已经归顺于他,娶谁都无所谓。于是,好说歹说,最后终于说服赵乾,婚礼继续举行,至始至终,没有人关心俞将离。 因此,秦晏没待多久,以闻玉身体不恙在家无人照看为由便早早回来。 “对了,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掉进池塘里?”秦晏这才想起这事。 闻玉不自然地眨了眨眼,而后回道:“夜间散步的时候,没注意,被一个石头绊倒了,然后也不知怎么的,就摔进池塘里去了。” “哦?这么不小心?可是,花园的路都是绕着池塘的,并没有直接通往那的,你是怎么过去的?”秦晏语气微微上扬。 闻玉垂下头,只好如实招来:“我不想去婚宴,只好出此下策。” “所以你就跳进池塘里?就没想过若是没人发现,那你的命就没了!”秦晏语气渐渐变冷,脸色一沉。 闻玉连连摇头,急忙解释道:“我是自己走下去的,因为白日我特意观察了许久,发现水并不是很深。想着下去待一下,或许能染上风寒,就可以不用去参加婚宴了。” “我是该夸你心思缜密么?”秦晏淡淡道。 闻玉没有回答,垂着头,笔直地站在秦晏的身侧。 二人没再说话,屋里一阵安静。 “我错了。”闻玉率先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秦晏微微颔首,道:“若有下次” “再无下次!”不待秦晏说完,闻玉立刻打断。 秦晏满意地勾了勾唇,“不错,站了这么久,回榻上歇着吧。”说完,便转身离去。 看着秦晏离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里,闻玉这才回过神,这辈子,再不能骗将军了。 之前躺了那么久,现在怎么睡得着,于是,闻玉便坐在一旁的书桌前,拿起书架上的书读了起来。 在屋里闷了几天后,闻玉终于能出来走走。步至芍药居门前,无意一瞥,看见院内大片的粉红,心血来潮,便走了进去。 刚踏进院内,就看见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从墙外爬了进来。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有些大,并不合身,宽大的袖口卷了起来,露出白皙的手臂。 闻玉身形一移,借着一旁的树木遮掩自己,伸出头,悄悄打量这个人。 只见那人蹑手蹑脚地朝一大片的芍药走去,然后蹲下,伸手轻轻抚摸着开得正艳的芍药,一个人喃喃自语。 由于离得太远,闻玉听不见他说些什么,恰巧流风经过,闻玉冲他招了招手,是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流风走了过来,眼神询问闻玉。 闻玉指了指前面的人。 “贼?”流风小声问道。 闻玉点点头,然后指了指流风,又指了指那个人。 流风会意地笑了笑,而后足尖轻点,朝那人飞去,“小贼!敢进侯府来” 流风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便呆住了,反应过来后,拽着那人的手腕,直直往外走去。 闻玉微愣,怎么回事?一路跟随着流风来到书房。 秦晏放下手中的毛笔,抬起头看着流风问:“有事?” “主子,看看这是谁?”流风指着身边的人。 那人缓缓抬起头,看着秦晏。 秦晏愣了愣,“你怎么在这?” 这才,正是定北侯口中被山贼掳去,音讯全无的俞将离。 “秦无争。”俞将离轻唤一声,“我没有成亲。” “你太任性了。”秦晏回道。 “我想留在你这。”俞将离说道。 “不可能!”秦晏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 俞将离没想到秦晏会拒绝得这么干脆,双眼一红,“为什么?” “凭什么?”秦晏反问。 俞将离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双泪直流,一脸梨花带雨的模样,惹人疼爱。 “流风,将她送去定北侯府。”秦晏挥了挥衣袖。 “是。” 可是俞将离一直瘫坐在地上,不肯起身,流风也没办法。一旁的踏云默默上前,一掌落在俞将离的右肩上,这才昏了过去。 流风给了踏云一个佩服的眼神,好歹也是主子喜欢过的人,这小子竟然敢当着主子的面对俞小姐这么粗鲁,实在是佩服。 流风驾着马车,轻车熟路的抵达定北侯府,上前与大门口的侍卫说道:“我乃安平侯府的人,此前偶遇贵府大小姐,侯爷特命我送她回府,还望兄弟通知定北侯一声。” 侍卫看了看流风,嗤笑一声:“我家大小姐前几日遇害身亡了,你哪里找来的人?指不定是冒充的。” “诶?你这是说什么呢?你家小姐活得好好的。”流风没好气地说道。 侍卫不耐烦地摆摆手,“走开走开,我家侯爷亲口说的。” 这时,马车里的俞将离悠悠转醒,听到流风与侍卫的对话,掀开车帘,小心翼翼地走下来,莲步轻移,往二人方向走近。 侍卫看见俞将离,瞳孔一缩,指着她,结结巴巴说着:“你你你” 这时,另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14 一边的侍卫赶忙朝府内走去。 不一会儿,府里的管家走了出来,笑眯眯地对流风拱了拱手,看了眼俞将离,道:“这位公子还请回吧,我家大小姐早已被山贼杀害。”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这分明就是你们家大小姐呀,怎么非说不是。”流风不明白了。 俞将离自嘲地笑了笑,看来她低估了自家父亲的狠心,“算了,流风我们走吧。” “可是我家主子说让我把你送回来。”流风不解。 “不用了,俞将离已经死了。”俞将离淡淡地回了一句,提起裙摆,上了马车。 流风见状,只好驾着马车回去了。 之后,秦晏给了俞将离一些银两,派人将她送往南方,远离京城。 第10章 赴考 眨眼间便到了正月十六,闻玉穿着冬衣,肩上披着藏青色的狐裘,稍长的青丝用红色的发带绑成一个发髻位于头顶,其余短的发丝则披散于脑后,两鬓边留着几缕发丝,随风轻扬。 相比于去年,闻玉长高了许多,已经到了秦晏的肩头。 秦晏打量着闻玉,微微一笑,“东西可准备好了?” 闻玉仔细想了想,点点头,回道:“准备好了。” “玉公子,到那可千万别紧张,平时是怎样就是怎样的,听见没?”许安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闻玉的肩头。 闻玉眉眼轻弯,“记住了。” 流风站在一旁,伸手掏了掏耳朵,道:“我说管家,从年前一直说到年后,我这耳朵都起茧了,你也不会烦。” 许安没好气地瞪了眼流风,“这不是玉公子还小嘛,我怕他会忘。” “过了个年,又长大一岁,他都十四了,不小了,想当年,我这么大的时候,就跟着主子上山捉黑瞎子去了。”流风不屑道。 许安上前,手在流风脑袋上重重一拍,“就你话多!” “好了,不早了,该出发了。”秦晏提醒道。 一行人往外走去,秦晏上了马车,而后伸手将闻玉拉了上来。许安还想上前再叮嘱几句,可惜秦晏早一步让流风驾驶马车离去。 看着远去的马车,许安只好作罢。 今年香山书院的考场设在对月楼,听说这次参考的人数达三百。对于闻玉的能力,秦晏还是知道的,毕竟也才读了差不多一年的书,这次的话,重在参与吧。 “闻玉,做好准备了么?”秦晏问道。 闻玉胸有成竹地回道:“准备好了!” 看见闻玉这副模样,秦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摸了摸闻玉的脑袋,道:“好好努力。” 闻玉整理了一下自己稍微凌乱的发丝,弱弱道:“将军以后能不能不要总摸我头了。” “为什么?”秦晏笑问。 “我都这么大了,摸头是对小孩的。”闻玉回道。 秦晏闻言,不禁失笑,“在我眼里,你不就是小孩吗?” 闻玉陷入沉默,不知道在纠结什么。 外面传来流风的声音:“主子,到了。” 掀开车帘,对月楼三个大字映入眼帘,门口围着一大批学子,有的手里还拿着书本,坐在台阶上,嘴里念念有词,有的嘴里啃着馒头,趴在地上,拿着毛笔在书上写着什么。总之,各有不同。 闻玉探出脑袋看了下,心里一阵唏嘘。 闻玉此刻的神情被秦晏尽收眼底,而后开口道:“今年竞争有点激烈。” “我不怕。”闻玉收回目光,对上秦晏的眸子,认真地说道。他知道秦晏一直对自己持有怀疑的态度,总认为自己才读了不到一年的书,不可能顺利通过。可是秦晏不知道的是,为了这场考试,他有多少个夜晚挑灯夜战,今天,就是他证明自己的时候了。 这时,锣鼓声响起,闻玉立即走下马车,对着秦晏笑道:“将军,等我。”说完,转身走进楼内。 秦晏并没有走远,而是在对面的茶楼里,随意点了壶茶喝了起来,不过双眼却是紧紧盯着外面。 一个略带浑厚的声音响起:“无争,一个人在这喝茶多无聊?” 秦晏转头一看,眼里满是惊讶,而后起身,拱手道:“相爷。” “我说秦无争,你怎么没看见本公子?”傅远之不满地说道。 “远之,不得无礼。”傅相轻斥一声。 秦晏笑了笑,“无碍。” “相爷今日没上朝?”秦晏斟好一杯茶,递给傅相。 傅相接过,轻抿一口,回道:“今日休沐。” 宣国每年上元节是两日连休。 秦晏闻言,笑了笑,“瞧我,倒是没上过朝,不知晓这些。” “无争。”傅相放下茶杯,看着眼前人,眸里是掩不住的心疼,满门忠烈,却还是落得如今这番下场,到底是天子无情啊。 秦晏倒是不甚在意,自顾自地喝着茶,“如今我这样,最起码快活,自由自在的,不用担心什么时候丢了性命。” 傅远之在一旁听着,心里也不是滋味儿,以前的秦晏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他意气风发,犹如一只雄鹰穿梭在战场上,可是现在,他就像一只兔子一样,被锁在笼子里,主人喂它什么它就吃什么。 “我说秦无争,你就没想过重新回去嘛?”傅远之说道,“顺便也带本公子去军营看看,本公子长这么大,还不知道战场究竟是怎么样的。” “胡闹!”傅相斥道。 傅远之识趣地闭上嘴,喝着自己的茶。 “相爷今日来此是为何?”秦晏转移话题。 “香山书院招生,老夫来凑凑热闹。”傅相回道。 就在这时,锣鼓喧天,三人一惊,然后皆起身,看向窗外。 只见众位学子从里面走出来,有欢笑,有哭泣,有谩骂的。 “到底是年轻气盛。”傅相见状,感慨不已。 终于,在蜂拥而来的人群中看见了闻玉,秦晏冲他招了招手,并且喊了一声。 闻玉应了一声,迈开步子朝茶楼走去,走上楼梯后,便看见秦晏正与旁人讨论着什么,待走近之后,便看见是傅远之,还有旁边的一位老者倒是没怎么见过。 “闻玉,这位是傅爷爷。”秦晏说道。 其实从外貌上来判断闻玉便已知晓这位老人是谁,毕竟傅远之与其长得有五分相似,再加上他了解的,便能猜出,只不过既然秦晏已经开口,他也只好拱了拱手,喊了声:“傅爷爷。” 傅相打量着闻玉,长得一表人才,眼底清明,不禁心生几分喜爱,于是点头应道:“乖,坐到爷爷这边来。” 对于傅相,闻玉也是有着几分好感,于是便坐在傅相身侧。 “小玉儿,你居然参加这次选考?”傅远之惊讶不已。 闻玉点点头,“是的。” “真厉害。”傅远之感叹道。 “一个孩子都比你厉害。”傅相再一次看自己孙子不顺眼。 “是是是,我什么都不会。”傅远之连连点头,毫不在意地贬低自己。 傅相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感觉如何?”秦晏关切地询问。 “很好。”闻玉自信地回道。 傅相捋了捋胡须,大笑道: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15 “不错,这娃子有老夫当年风范。”说完便解下腰间的佩玉赠予闻玉,“孩子,这玉佩是当年老夫进书院时山长赠的,如今老夫将这赠与你,望你今后能挥斥方遒。” 闻玉一脸难为情,看着秦晏。 “既然傅爷爷送你,收下便是。”秦晏颔首道。 闻玉双手接过玉佩,对着傅相磕头,道:“谢过傅爷爷。” 傅远之不甘心被冷落,故作酸溜溜地说道:“好歹也是亲孙子,都不送我。” “你要是能作出一篇文章,你要什么,我送你便是。”傅相郑重地说道。 傅远之撇撇嘴,“还是算了,本公子自己买好了。” 傅相一脸恨铁不成钢,“没出息。” 傅远之无奈耸了耸肩,好歹上次他的那话,本以为祖父会看在他这份心上,不再要求他那些,结果,还是他想多了。该打打,该骂骂,还是一样。 “何日能出结果?”傅相看着闻玉,慈祥地问。 “两日后。”闻玉回道。 傅相摸了摸闻玉的头,“到时可要告诉爷爷情况。” 闻玉点点头,“好的!” 几人聊了之后,便各自回府。 马车上,闻玉将玉佩握在掌心,用手指勾勒着上面的纹路,想起傅相,心里暖暖的。 在等结果的这两日,可谓是度日如年,秦晏面上不显,可每过不久,总是要问一下时辰。 许安更甚,什么事也不做,就是拜菩萨,祈求闻玉能顺利通过。闻玉则跟个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睡睡,没有一丝焦虑。 终于等到了放榜的日子。 秦晏早早带着闻玉来到了对月楼等候,从刚开始才一两个人到后面的人满为患,水泄不通。 秦晏紧紧拽着闻玉的手,生怕待会人群涌起将他们挤散。 不一会儿,就看见一人手里拿着红色的布绸,走至墙边,将布挂在钉子上,然后松手,原本卷起的布绸瞬间展开。 秦晏盯着上面的黑字,目光从下往上,看见“闻玉”这两个字后,先是惊讶,而后心里涌起一阵喜悦,眼角都染上几丝笑意,转过头看着闻玉,闻玉也正看着自己。 秦晏一把搂过闻玉,伸手在他肩头拍了拍,“不错不错。” 闻玉错愕了一下,耳朵泛红。 秦晏大笑几声,拉着闻玉走出人群,忘了自己是坐马车来的,一路牵着闻玉走回府。 “许叔,过了。”一进府,秦晏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许安。 许安激动得语无伦次的,“好啊,实在是太好了,府里好久没有过喜事了。” 秦晏也没忘派人去相府告知一下,当傅相得知后,欣慰地笑道:“老夫果然没看错人,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书院于二月初一开学,给大家的准备时间还是很充分的,可是书院在姑苏,从京城到姑苏需要十天的路程,是以,闻玉待在家的时间并不长。 夜里,闻玉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只好起身,拿起屏风上的披风,披在肩上,打开房门,朝外走去。 今日十八,月光还算亮,闻玉漫无目的地四处走走,回想着从去年刚进府到现在的种种,想着要去远方,心生不舍,颇为烦躁地踢着脚边的石子。 头顶传来一阵温和的嗓音:“这是怎么了?” 借着月光,看清来人,不禁问道:“将军也没睡?” “嗯。”秦晏点点头。 于是,二人并肩走着,月光将二人身影拉得很长,几乎都要交织在一起。 “将军,此去多年,你要照顾好自己。”说着说着,闻玉哽咽起来。书院规定,五年读成,方可回乡。 “你也是。”秦晏叮嘱道。 闻玉看了看天上的明月,终于快能体会到古人对月思乡的心情了。 第11章 求学1 渡口 闻玉肩上背着包袱,目光看着远方,没有任何焦距。 两岸的柳絮抽出的嫩芽随微风轻摇,拂过肩头,却留不下一丝痕迹。水面上游着一群欢快的鸭子,不时嘎嘎地叫几声。 只见远方一艘船缓缓驶过来,映入人们的眼帘。 岸上的人兴奋地冲船的方向招手,待船停稳后,立即跑上去。 岸上的人渐渐减少,而闻玉丝毫没有动。 流风一手抱着剑,一手挠了挠头,问:“公子,我们还不走吗?”主子交代了,在闻玉求学这段时间,由他陪护。 闻玉回过神,看了看身后,依旧没人来,踌躇了一会儿,道:“走吧。”说完,提起下裳,迈开步子走上船。 船又重新驶动,闻玉负手而立,站在船头,一月的春风还带着寒意,吹起闻玉的鬓发,白皙的面庞泛起粉红。 看着眼前熟悉的景物慢慢变小,然后陌生的景物渗入,闻玉握紧的双拳渐渐松开,转身步入舱内。 这时,渡口出现两个身影,看着远方平静的水面,脸上透着些许失落的神情。 “到底还是晚了。”秦晏叹了口气,本事之前答应好闻玉来送他的,结果赵乾突然派人到侯府,说是有要事找他。 踏云一向冰冷的表情也有松懈,他与流风自小便在街头流浪,直到后面被将军收养,然后跟随主子,想到一别就是五年,连送别都没赶上,这兄弟,做的也是失败。 秦晏朝着南方的方向看去,那是有着闻玉的地方,如今闻玉一走,侯府怕是又要冷清一些。 秦晏转身,解开系在树桩上的绳子,牵着马,慢慢悠悠地往回走去,脑中想起之前赵乾跟他说的话。 “朕身子如今越发不如以前,安平侯在京城也快一年了,休息了这么久,也该够了,明日开始上朝。”赵乾伏在岸前,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无力地说道。最近底下那些儿子开始做各种小动作,扰得他心烦,三品以上的大员几乎都已经站好队,真正听从他的,已经寥寥无几。秦晏如今手无实权,若他现在慢慢重新放权给他,定是会归顺他这边,再加上秦晏是他的亲外甥,他现在可以说是秦晏唯一的至亲断不会辜负他这个舅舅。 秦晏眼里划过一丝嘲讽,而后拱手道:“陛下,臣懒散惯了,怕是要辜负皇恩了。” 赵乾不悦地皱起眉头,道:“秦无争,再怎么说我也是你舅舅,舅舅的话都不听了?” “臣不敢。”秦晏话里满是惊恐,而此刻的神情却是不卑不亢。 赵乾大手一挥,“那就这么定了,明日来上朝,待会我让刘公公派人送几套朝服到你府上去,好好的一个侯爷,都没有几件像样的衣服,天天穿得这么素,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宣国没钱呢。” “谢陛下。”秦晏谢道。 思绪拉回,秦晏抬头看了看天,嘴边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一路跋山涉水,终于到了姑苏,到达的时候,已接近傍晚时分。 姑苏不同于京城那般繁华,四周环绕着青山绿水,每户人家的屋檐像牛角一样往上翘,门前都有小小的花圃,栽着各式各样的花。倘若将京城比作是活泼俏皮的女子,那么姑苏便是位温柔的姑娘,默默地站在那,含笑不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16 语。 街道旁的灯笼里的烛火慢慢被点着,三三两两的人走在街上,原本安静的小城,逐渐开始热闹起来。 流风找了间客栈,二人便歇息了片刻,简单的用完晚膳,闻玉让流风休息,自己一个人出来闲逛。 闻玉秀气的模样惹得街上的姑娘们纷纷驻足,更有甚者故作不小心碰到闻玉,然后与他说上一两句话。 闻玉这才反应过来,只好往人群少的地方走去,因为他这肩膀好像被那些姑娘碰得有些疼了。寻了处稍微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忽然看见前方人群开始慢慢聚集起来。 自从上次在街上迷路之后,闻玉便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于是就静静撑着头,看着前方,耳边不时还能清晰地听到一两句对话。 “救命啊有人打人啦!”一个乞丐模样的人坐在地方,撒泼道。 他对面的是一位身穿华服的少年,十五六岁的模样,看着乞丐,一脸无奈,“这位兄弟,你捡了在下的锦囊,在下只是让你还而已。” “胡说,你刚刚还打了我,不信大伙瞧瞧,我脸上的巴掌印都还在呢。”乞丐边说边指着自己的脸,让围观的众人看。 “是啊,这么红。”一人说道。 “可是,我看这小公子不像是那般狠戾之人呐。”另一个不赞同道。 “不能单看人外貌啊!” …… 众人三三两两讨论起来,少年也不再多说,直接上前,打算从乞丐手中抢回锦囊。乞丐早就看穿他的想法,在少年抓住自己的时候,顺势朝后倒去,大喊:“救命啊救命啊,这个人他要打死我了!” 一个壮汉立即上前帮忙,将少年推倒在地,并指着他骂道:“看你穿得这么得体,想不到这么无理!” 少年双眼微微泛红,话语里带着倔强,“这是我母亲的遗物,如今被这乞丐抢去,我怎能不要回来?若是母亲得知自己留给我唯一的物品被他人抢去,她怎能安息?” “这…”壮汉开始为难,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刚刚经过,以为是哪家的贵公子欺负人了。 这时,闻玉缓缓走上前,他方才听了,分明是这乞丐见财心起,想将这少年的东西据为己有。 “这位大哥,拿人亡母的东西,心里可安?”闻玉看着乞丐,淡淡地问。 乞丐黢黑的脸上开始出现红晕,可还是不舍得还回去,因为这锦囊一看就是好东西,上面还镶着金线呢,肯定能当很多钱,够他好好吃上几顿,于是,硬着脖子回道:“他说是他的就是他的?这分明就是我的!” 少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感激地看了闻玉一眼,听到乞丐这话,气得直跺脚,“你实在太不要脸了。” 闻玉指了指锦囊上的字,了然道:“原来这位大哥姓杨啊。” 乞丐先是一愣,然后嘿嘿一笑,“是的,我是姓杨。” “这锦囊根本不是你的!”闻玉语气一变目光直逼乞丐。 “胡,胡说,就是我的!上面还绣着我的姓,大家看看,这上面的‘杨’字。”乞丐仍然狡辩,将举起锦囊在众人眼前。 众人眼神里皆是嫌弃与鄙夷。 乞丐慌了,刚刚大家对他都是同情与支持的眼神,现在怎么都变了? 闻玉给了壮汉一个眼神,壮汉立即从乞丐手中将锦囊抢过,然后交给闻玉,闻玉拿到锦囊后,指着上面的字,说道:“这个字不是杨,是谢。” 乞丐这才知晓自己方才被闻玉给骗了,瞬间无地自容,急忙扒开人群跑了。 围观的人群也逐渐散去,只有壮汉还呆呆地站在一旁,慢慢靠近少年,伸出手指戳了戳他,道:“刚才抱歉,是我冒犯了。” 少年见锦囊已经夺回,也不计较什么,笑着摇摇头,“没关系的。” 壮汉闻言,便离去了。 闻玉将锦囊递给少年,迈开步子想走。 少年接过锦囊后,仔细查看,发现并无损坏,这才松了口气。抬头看见闻玉要走,便立马伸手拉住他,说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不知公子姓甚名谁?” 闻玉拽着自己衣袖的手,又看了看少年。 少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这才松开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闻玉。”闻玉抚平衣袖上的褶皱,回道。 “在下谢岚,谢文谦。”少年拱手道。 “文谦是你的字?”闻玉问道。 谢岚点点头,“是的。” “字不应该是弱冠之后方有的么?”闻玉继续问道。 “家母弥留之际,为我取了‘文谦’二字。”谢岚声音微微哽咽。 “抱歉。”闻玉说道。 谢岚很快地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脸上重新挂着灿烂的笑容,“没关系的,闻玉,听你口音像是京城来的。” 闻玉点点头,“是的。” “真巧,我也是从京城赶来,你来姑苏是来玩的吗?”谢岚问道。 “不是的。”闻玉摇摇头。 “那你来做什么?”谢岚歪着头,不解地问。 闻玉淡淡吐出两个字,“读书。”说完便走了。 “诶诶诶?我说闻玉,你怎么就不会多说点话呢?”谢岚赶紧跟上,跟在闻玉身侧,喋喋不休。 流风正站在客栈门口等着闻玉,都过了一个时辰了,还没见回来,不由得担心起来,去年可是发生过类似的事件。 思来想去,流风还是不放心,决定到街上去找找。 刚走几步,就看见闻玉走过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少年。 “祖宗,你可算回来了。”流风长长舒了口气,这万一闻玉不见了,主子还不得削了他? “哈哈哈哈。”谢岚没忍住笑了起来。 闻玉侧过头看着他,一脸莫名,这小子刚才也好好的,现在是怎么了? 流风看过去,问道:“我说你是谁啊?” 谢岚好一会儿才停住了,回道:“我乃广陵侯世子,谢岚。” 闻玉微微讶异,想不到是世家公子。 广陵侯世子,流风还是知晓一二的,三岁丧母,其父跌入山崖后,搜寻不到尸体,是死是活,也不知。由祖母将其拉扯长大,赵乾念其侯府功劳,为防广陵侯的老母幼子被族人欺负,便将谢岚早早封为世子,成年后承袭侯位。 “好了,时辰不早了,公子,回房歇息吧。”流风提醒道。 闻玉点点头,看着谢岚,“你还不回去?” 谢岚径自走进客栈,坐在一把长凳下,“今晚我也住这。” “你的侍从呢?”闻玉问道。 “他们自会寻来。”谢岚回道。 闻玉没有再多说,抬脚走上楼,他与谢岚算不上熟稔,没必要再多说什么。 一番梳洗后,终于能躺下,闻玉双手枕着头,看着床顶白白的蚊帐,后日便是书院开学之日,想着再见秦晏要到五年后,不禁心里一阵烦躁。 起身打开轩窗,凉风拂过,这才将心头的躁动抚平。双手托腮望着天上密布的群星,心想:不知道将军睡着了没? 秦晏将明日需要交给赵乾的奏折写好之后,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听到微弱的敲更声,才知晓已经是子时了。起身吹灭书房的烛火,慢慢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17 朝外走去。 路过闻玉睡的偏房,便忍不住抬脚走了进去。 之前闻玉赖着要同他睡,可是没过多久,便又自己一个人睡了。 秦晏走进榻边,抚摸着榻上的锦被,还是闻玉走时的模样,空中还残留着闻玉身上的气息。打了个呵欠,眼皮渐渐沉重,便顺势躺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对我来说,写文只是一种爱好而已,没有人生下来就能作出锦绣文章,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虽说现在的我不行,多写写总会好的,努力的人不可能会一直差下去。我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若是有,那实在感谢小可爱了,谢谢你们,不嫌弃我,哈哈哈哈哈。 第12章 求学2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闻玉今日终于见到这诗文中所写的景物,江南水乡,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温婉的气息。 初一已至,闻玉早早收拾好行礼,与流风二人准备前往香山书院。 刚行至客栈门口,便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呼唤,“闻玉,你们这是去哪?” “香山书院。”闻玉回道。 谢岚激动地拍了拍巴掌,“真巧!我也要去那。” 闻玉回过头看着谢岚,两眉微蹙,“真的?” 谢岚一把搂着闻玉的肩头,笑道:“当然了,想不到咱们竟然是同窗。” “世子,时间不早了。”谢岚身旁的小厮催促道。 谢岚点点头,上前一步,大手一挥,强行搂住闻玉的肩头,往外走去,“走,咱们一起坐马车去。” 就这样,闻玉被谢岚强行拉上马车,流风则和谢岚的书童崔禾坐在外头驾驶马车。 香山书院坐落在姑苏城外不远的青峰山的半山腰上。 四人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景象,皆愣神。由山底往上,是笔直的台阶,都是由青石板铺成,目光随着台阶一直往上看去,台阶的尽头耸立着一尊孔子石像,四周雾气缭绕,使人仿佛置身于仙境一般。 上方忽然传出木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就看见许多人分成两列,面带微笑,有序地走了下来。 而后,队伍前面一位稍显年长的男子朝闻玉走近,拱了拱手,笑道:“在下方旭,奉山长之命,迎接众位师弟。” 闻玉回礼道:“有劳师兄了。” 谢岚则冲方旭感激一笑,“辛苦师兄啦!” 众人拾阶而上,终于抵达书院门口,书院的庐山面目已被揭晓。 灰色的屋檐,白皙的墙壁,这是故苏这一带的建筑风格。三进的门,位于正中间的大门已经打开,大门口的正上方悬着一块牌匾,上书“香山书院”四个大字。 慢慢走进书院,绕过前厅,正对着的是讲堂。再由前行,是祭殿,悬挂着一幅孔子的画像。随着殿旁两侧的小门穿过,藏书楼进入人们的视线范围。一座三层楼的建筑,楼前有着一处小池塘,水清见底,锦鲤正在快活地游着。 穿越过数不清的小径,终于抵达斋舍。方旭站在舍前,指着右边的两个小院,说道:“这便是二位的住所,且歇息片刻,未时再行拜师礼。”说完,便转身离去。 闻玉挑了靠里面一点的院子走去,轻轻推开圆拱形的木门,满目的绿色映入眼帘。只见院内栽着一排的芭蕉,春日里刚长出嫩绿的新叶,许是山上温度较低,叶上还覆盖着露水,随风轻摇。 院中间摆放着一张石桌,并着三个石凳,旁边便是一棵玉兰树,粉色的玉兰正开得鲜艳,早已谢去的花朵早已换上翠绿的新叶。 院中有两间房,闻玉选了靠里面的一间,流风便在另外一间。走进屋内,一套桌椅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座水墨山水画的屏风摆在其后。手的右侧是书桌,屏风后面是一张软榻。 闻玉坐在椅子上歇息了一会儿,便看见流风走了进去,便问:“你那边如何?” 流风看了看周围的布置,回道:“与这边一同。” “那便好。”闻玉点点头。 坐了没多久,便听见外面有人传话道:“山长吩咐,诸位师弟赶往祭殿。” 闻玉微窘,看着流风,问道:“你可知祭殿方向?”刚才实在是绕了太久了,他忘了祭殿的具体方向了。 流风挑了挑眉,“当然了,这可是我强项。” 于是,有了流风的带路,很快便到了祭殿。 只见三三两两的人站在殿前的石阶下,抬着头看着商上方的人。 那人一头华发,身着青色大袖衫,如黄土般颜色的皮肤随着岁月的加深耷拉下来,形成一道道褶皱,双眼却炯炯有神,手拄着拐杖,目视前方,精神矍铄。这人,正是香山书院的山长,陆青士。 陆青士用拐杖敲击着地面,示意众人安静,而后开口说道:“欢迎诸位学子不远万里赴我书院,我乃香山书院山长,陆青士。” “见过山长。”众人皆拱手道。 “诸位入我书院,便是书院一子,你们彼此,便是同袍,同心同德,为我们书院再创辉煌。”陆青士说道。 “定不负山长所院。”众人异口同声道。 接下来便是拜孔子,祭拜完毕之后,便跟着师兄们去领了衣裳。 清一色的水绿色长衫,胸前绣着大片兰花,使得一些学子看了不禁嘀咕:“这衣裳跟个姑娘家似的。” 过了三天闲适安逸的日子,慢慢的适应了书院里的生活,各处的路也已摸清。于是乎,真正的读书生涯,开始了。 众人聚于讲堂,寻着空位坐了下来,等候着夫子。 谢岚挨着闻玉坐了下来,趁着夫子没来之际,扯着闻玉说这说那。 “唉,闻玉,你说都是一样的衣服,为啥你穿的比我好看?”谢岚看着闻玉穿的一幅翩翩公子的模样,不禁感慨道。 闻玉对谢岚的话置若未闻,低着头翻阅着手上新发的书本。 “哟呵,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去年宫宴上的那个小贼啊。”一声带着不屑的声音传来。 谢岚转过头,看着坐在自己右下方的人,长相平平,微塌的鼻梁嵌着一双小小的眼睛,,眼里带着不屑。额头上绑着一条鹅黄色的抹额,抹额中间悬着一颗体型较小的珍珠。 看清这个人的长相后,谢岚先是一愣,然后无力地翻了翻白眼,怎么是梅忘郁这个家伙?刚开始还真没认出来,平常他都是穿着大红大紫的衣裳,脸上涂脂抹粉的,项间戴着璎珞,仗着是护国公的嫡长孙,极尽张扬。现在还像个人样,一时半会难以反应过来。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梅大姑娘啊,不在你国公府绣嫁衣,来书院干啥。”谢岚学着梅忘郁的语气顶了回去。 闻玉听到“国公府”三个字,眉头一皱,微微转过头看了眼梅忘郁,长得与梅邺有五分相似,加之他方才说话的语气,心生不喜。 梅忘郁颇恼,他最讨厌别人喊他大姑娘了,就是因为他的名,“忘郁”是祖母给他取的,刚开始觉得挺好的,后来才知忘郁是黄花的别名。于是乎,便出现有人喊他“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18 大闺女”、“黄花姑娘”、“大姑娘”等等。 “谢文谦!你再叫一句试试!”梅忘郁怒急拍桌,手指着谢岚。 谢岚无辜地耸了耸肩,“你叫我说我就说?好歹我也是广陵侯世子,你只是白衣。” “你别忘了,我祖父可是护国公!”梅忘郁一脸得意,搬出梅邺。 “嘁”谢岚不屑地撇了撇嘴,“可你还是白衣。” 梅忘郁气得脸通红,额头上的珍珠也是一颤一颤的,说不过谢岚,只好拿闻玉撒气,伸手指着闻玉,讥笑道:“小贼,你怎么会到书院来?这里可没什么好偷的。” 闻玉脸色一沉,转过头,没有理会梅忘郁,只要跟国公府有关的人,他都不想理,至今都没忘了去年宫宴所受之辱。 “哟,不说话是不是还在想该偷些什么吗?”梅忘郁继续说道,他要把刚刚在谢岚那受的不快全发泄在闻玉身上。 “安静!吵什么吵!”这时,从外走来一位老者,手中拿着戒尺,对着梅忘郁说道。 梅忘郁抬头看着前面的人,本来想好好训那人一顿,结果顿住了,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墨灰色的衣裳,微驼的背,花白的胡子用根小红绳绑着。这位正是书院颇具盛名的李夫子,学识渊源,曾是太傅,教过陛下,而今辞官返乡,被书院聘以授课。 “诸位安好,鄙人姓李。书院要求众生需通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吾乃教书之一艺。”李夫子对众生拱手道。 众生连忙起身,回礼道:“见过夫子。” “众生需谨记,读书需戒娇、戒傲、戒躁。昨日吾经过斋舍,偶听闻有生在论之前考入院内排名,以排名论文采。”李夫子说到这,停了一下,观察众人神情,而后继续说道:“并非如诸位所想,今年书院招生,唯有当堂者,皆未用银帛贿赂考官,是以,方才入选。” 李夫子说完,众人神情不一,有羞涩的,有开心的。闻玉耳朵微微发烫,想到之前那么信誓旦旦跟秦晏保证,结果考是考上了,却不是因为自己的文章,一时间哭笑不得。还记得当时的题目是:“如何才能‘至清廉平。路遗不受,请谒不听,据法听讼,无有所阿。’” 思及此,闻玉无奈笑笑,而后又庆幸。 读书生涯开始了,闻玉喜静,不太喜欢闹腾,是以,当其他人在玩闹时,他总是躲在藏书楼翻阅古籍,常常看到深夜都不知。书院里的夫子都识得他,每当有人提起闻玉,都夸赞不已,小小年纪,性子沉稳,又好读书,真的是少见了。 晓看杨柳拂肩,静等青莲吐蕊,描绘叶落草枯,清扫屋檐留白。 五年转瞬即逝,每年都在重复着相同的事情,唯一不同的是,当时的懵懂与现在的沉着冷静。 闻玉蹲在院里的花圃前,看着盛放的迎春花,眼底布满笑意,终于,能回去了。 第13章 春猎 与此同时,赵乾正带领着众皇子以及三品以上的官员们携着家眷赶赴终南山,进行春猎。 近年来,赵乾身体每况愈下,每日需靠药物维持。好在熬过冬日,春天暖和的气候也使他慢慢觉得舒畅一些。 梅贵妃搀着赵乾从帐篷里走出来,缓缓踏上台阶,目视下方的人,轻咳几声,道:“此次春猎,拔得头筹者,重重有赏!” 众人道:“定当不负陛下所望。” 台下的少年们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落在秦晏眼里,脸上神情稍显落寞,低头看了看掌心上的疤痕,嘴边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鼓声响起,众人皆翻身上马,肩上挎着弓,意气风发地驾着马往树林里驶去。 秦晏默默地站在一侧,并没有要去的打算。 适时,赵凌风牵着马走过来,问道:“安平侯不去?” 秦晏摇摇头,“不了。” “想当年,安平侯可是一举拿下头筹,父皇可是将他的珍藏多年的湛卢赠与侯爷。可真是让本王羡慕啊。”赵凌风感慨道。 “王爷说笑了。”秦晏淡淡道。 二人的谈话引起赵乾的注意,不禁问道:“风儿,你与安平侯怎么还未出发?” 秦晏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却被赵凌风截了去,“回父皇,儿臣这就走。” 无奈,秦晏终是骑着马,跟着赵凌风,一同进了树林。 一路上跑过许多野兔,赵凌风却没任何动作,连弓都没提一下,就是慢慢悠悠地驾着马,与秦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没过多久,营帐那传来兵戈相交的声音,随即伴着几声呼喊。 秦晏皱了皱眉,立即调转马头,往营帐方向前行。 “安平侯,等等本王。”赵凌风呼唤道,眸中的得意一闪而逝。 只见赵乾捂着胸口,倒在梅贵妃的怀里,鲜红的血透过手指正往外冒着,脸色逐渐转白,最终昏迷过去。 一时之间,众人乱了分寸,赵凌风见状,及时吩咐道:“来人!将陛下送往营帐,速派太医前来。陈鸣,即刻封山,带领御林军将山的各个出口封死,将整座山彻查一番,刺客定逃不远,所有人,站在这,哪都不许去!” 赵凌风话音一落,众人像找到主心骨一般安定了下来。 陈鸣是御林军统领,如今天子遇刺,若是有个损伤,就算他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 “臣遵命!”陈鸣抱拳道。说完,便迅速整队,交代完具体事项后,带领着人从不同的方向跑去。 傅相站在营帐外,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傅远之不见了,心里一紧。转过头对身畔府小厮耳语一阵,小厮连连点头,然后趁人不注意,暗自离去。 差不多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小厮回来了,不知对傅相说了什么,只见傅相脸色煞白,与身旁的同僚借口身体不适,便先回营帐歇息片刻。 当抵达帐门口,傅相拐了个身子,快速地朝树林方向跑去,差不多跑了两三里路,到达小厮说的杉树丛,扶着树干大口地喘着气,而后撩起下裳,用脚撇开茂密的野草,果然看见傅远之正躺在草上,左臂上划破了一道口子,肉都翻了出来,混着血迹,说不出的狰狞恐怖。右手上还握着一把长剑,剑端沾染着一抹殷红。 傅相连忙蹲下身子,将傅远之搂在怀中,用手拍了拍他的脸,焦急地喊道:“远之,远之。” 怀中的傅远之没有丝毫反应,双眼紧闭着。 看见眼前这副场景,傅相也反应过来了,这次看来是专门针对他的。朝堂上,他迟迟不肯战队,怕是惹恼了哪位皇子,才有今日这般场景。 “远之,是爷爷害了你啊。”傅相紧紧地抱着傅远之,声音微微哽咽。 远方传来一声欣喜的声音,“大人,前方有情况。” 紧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傅相深吸了口气,面上带着从容之色,拿过傅远之手中的长剑,咬着牙,在自己左臂上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定定看了傅远之许久,眼里划过一丝不舍,远之,好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19 生照顾自己。伸手将傅远之推到草丛深处,然后站起身,缓缓走出草丛。 陈鸣看见傅相,愣住了,立即抱拳道:“参见相爷。” 傅相花白的捋了捋胡须,将手中的剑扔在陈鸣跟前,道:“走吧,我便是那刺客。” 陈鸣一脸不可置信,看着傅相左臂上的伤口,之前他确实是划了那刺客一剑。可是他越看傅相越觉得不可能,傅相都快到花甲之年,不可能有那么好的身手。 在陈鸣愣神之际,傅相捂着伤口,迈开步子,缓缓朝前走去,边走边说:“年轻人,你该不会还没我老头子走得快吧?” 陈鸣也没再多想,立马跟上傅相。 好在伤口刺得并不是很深,在上过药后,赵乾便悠悠转醒,听闻外面刺客抓到后,便立即让人带进来,他倒想看看,究竟是哪个人胆子这么大,敢公然行刺。 待看清来人后,赵乾怔了怔,伸出手,颤抖地指着傅相,“怎么会是你?” 傅相跪在地上,朝赵乾叩头,“臣有罪,望陛下责罚。” 赵凌风上前,对着赵乾道:“父皇,傅相这么大年纪,不可能是刺客,还望父皇明查。” “是啊,陛下,傅相文生出仕,他连剑都拿不稳,怎么可能是刺客?”梅邺在一旁附和道。 秦晏也是一脸错愕,怎么回事? 傅相借着袖子的掩护,转过头看着秦晏,动了动唇,然后恢复先前的模样。 远之,杉树林。这是秦晏根据傅相的唇形识得的话。反应过来后,立即对着踏云吩咐几句。踏云了然,身形一闪,趁人不注意,离开了营帐。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总结就是一句话,“傅相不可能是刺客。” 赵凌风用胳膊碰了碰梅邺,给了他一个眼神。梅邺会意地点点头,用着疑惑的语气问道:“怎么不见傅公子?” 经过梅邺这么一说,众人立马伸长脖子四处张望,果然没见傅远之。于是众人便开始讨论,有人说是傅远之刺杀赵乾,然后推出傅相来替他挡罪。 傅相目光犀利地看着梅邺,原来竟是这个老匹夫在设计远之,目光移到赵凌风身侧,不屑地冷哼。 “傅相,你可有什么话要说?”赵乾苍白的脸上带着愠怒。 “远之之前贪杯,喝多了,便在老臣的营帐里歇着。”傅相恭敬地回道。 赵乾给了刘公公一个眼色,刘公公会意,立即走出营帐。 不一会儿,便见刘公公走了进来,对着赵乾点了点头。 傅相瞥了眼秦晏身后的踏云,见他对自己眨了眨眼,悬着的心便也放下了。好在傅远之喜欢在室内洒酒,美其名曰是,惟有饮者留其名,所以,他要当一位醉客,哪里都要有酒,房间,也要有酒香。 赵乾打量着傅相许久,话语里带着苍凉,“为什么?”他知道傅相懂武,在他还是太子的时候,曾被叛王余党追杀,傅相单靠一双手与他们搏斗,最后终于等到援兵。 “今日是我儿祭日。”傅相淡淡道。 听到傅相提起傅辞,赵乾无力地靠在榻上,喃喃道:“这么多年,你一直尽职尽责,朕以为你忘了。” 傅辞曾是赵乾的侍读,二人关系极好。赵乾乃庶妃所生,却心向皇位,为此与前太子明争暗斗。说服傅辞去前太子那当卧底,为他提供线索。后来前太子起兵失败自刎,赵乾清理叛贼有功,晋升为太子。不久便点明傅辞乃前太子余孽,怂恿百姓,将其挫骨扬灰。 “怎么能忘。”傅相一字一句地说着,泪水滴在地上,这么多年,他一直难以忘记傅辞死前被挚友出卖的绝望。 “老夫效忠的是大宣,不是陛下,如今整整四十年。”傅相说出这话,整个人苍老了许多,“陛下,看在臣为大宣呕心沥血这么多年的份上,饶过远之。”说完,重重磕了个响头。 赵乾沉默了半晌,“朕,允了。” “谢陛下。”傅相再一次重重地磕头。 “无争,替我好生照顾远之。”傅相转过头,笑着对秦晏说道。 秦晏隐在袖里的手紧紧握住,眼眶泛热,声音微微颤抖,“好。” 傅相欣慰地点点头。 “傅相罔顾伦常,公然行刺天子,大逆不道,其罪当诛。然上天有好生之德,此乃他一人之罪,与他人无关。”赵乾看着傅相,一字一句地说道,“将傅相收监,明日午时,处以五马分尸之刑。” “谢陛下。”傅相感激地说道。 很快,傅相被带了下去。 赵凌风很是遗憾,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偏离他们的预算。他都计划好了,待会派人在陈鸣之前找到傅远之,然后将傅远之带来,用此事威胁傅相,让他乖乖站到自己的阵营。结果没想到,傅相更早察觉了,平白将自己折了进去,唉,实在遗憾呐,损失了一员大将。 “众爱卿退下吧,朕乏了。”赵乾挥了挥衣袖,示意众人退下。 秦晏走到赵凌风身侧,用仅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是你策划的。” 赵凌风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侯爷莫乱讲,这都是傅相一人所为。” 秦晏鄙夷地看着赵凌风,“你真恶心。” “侯爷过奖了。”赵凌风笑道。 夜色渐浓,秦晏站在营帐外,皎洁的月光将四周笼罩着,显得朦胧而又神秘。周围昆虫的叫声,此起彼伏。 “踏云,我想救他。”秦晏看着天上的月亮,语气稍显悲哀。 “我先前问过他,他不想。”踏云回道。 秦晏苦笑一声,“为什么他们都是这样?忠君爱国,将命都搭进去了,这样值得吗?” 踏云低下,没有再说话。 二人就这么静静地处在黑夜里,赏着月光,想着心事。 第14章 归来 翌日 众人围在一处空地上,低头讨论着,有幸灾乐祸的,也有抱以同情的。 傅相四肢和脑袋被绳子分别捆住,系在不同的马尾,一同系着的还有好长一串的鞭炮。 赵乾借着梅贵妃的搀扶,勉强站直身子,看着傅相,心生不舍,开口唤道:“爱卿。” “陛下,他是刺客。”梅邺看着赵乾似有悔意,立即提醒道,“臣知晓陛下宅心仁厚,可若是今日饶了他,那往后”梅邺适时的停住了,没有说出的话,赵乾也能猜到。 赵乾看了看赵凌风,只见他一直低着头,没有任何言语。 梅贵妃突然拿手帕擦着眼角哭了起来,低声的抽泣,惹得赵乾回头。 “爱妃这是怎么了?”赵乾皱了皱眉。 良久,梅贵妃方才止住泪水,哽咽地说道:“臣妾只是想到昨日之事,心生恐惧,幸好陛下无碍,若是有个好歹,让臣妾如何是好?” 赵乾犹豫了一会,缓缓抬起手,“行刑。”说完,便带着梅贵妃回了营帐。 马尾的鞭炮被点燃,马受惊开始疯狂的奔跑起来,傅相整个人成大字形悬在半空,双目圆睁,死死盯着天空。 没过多久,肉体撕碎的声音响起,鲜红的血液洒在黄土上,混着泥土的气息围绕在人们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20 鼻尖。众人皆掩面,更有甚者早已哭泣起来。 秦晏紧紧咬着下唇,身体微微颤抖。 “祖父!”身后传来悲恸地哭声。 众人回过头,只见傅远之踉踉跄跄地跑过来,泪水肆无忌惮地流着。 傅远之扒开人群,跑到前面,看着傅相被分成五块的尸体,肚里的肠子掉了一地。 傅远之抱着傅相散落的尸体,想要拼凑一个完整的身形,奈何这时马儿全部跑开,拖着各个部位往不同的方向跑去。 “不要,不要,等等我,把我祖父还给我!”傅远之连忙起身,追着马跑,一往这一下往那,奈何一匹马都没追到,脚一崴,整个人跌倒在地。 赵凌风见状,转头吩咐陈鸣,道:“带人去把马追回来。” “是!”陈鸣回道。 很快,五匹马从不同的方向被带回来了。 傅远之跪在赵凌风身前,连连磕头,“多谢王爷,多谢王爷!”如此卑微的模样,跟以前不屑一顾的世家子弟判若两人。 秦晏早已先前一步上去将马尾的绳子解开,傅远之紧随其后,将傅相的各个部位拼凑起来。 “慢着!”梅邺带人上前,对着秦晏二人喝道,“刺杀天子,大逆不道,此等贼人,即便是死,尸骨也不能留于世间。” 傅远之闻言,立即张开双臂,将傅相的尸体挡在身后,一脸敌意地看着梅邺,“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把这逆贼拖出去喂狼了。”梅邺风轻云淡地说着,说完,便给身后侍从一个眼神。 傅远之眼疾手快的从身旁的侍卫腰间拔出长剑,剑锋直指梅邺,“我看谁敢!” “大胆!这可是陛下的旨意!”梅邺呵斥道。 “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休想!”傅远之怒道。 梅邺也不多说,挥手示意侍卫上前。 很快,侍卫将傅远之团团围住。 傅远之剑锋一扫,一个侍卫倒地而亡,其他侍卫见状,立即朝他袭来。 傅远之杀红了眼,闻着空中浓郁的血腥味,痴痴地笑了,“你们都得为我祖父陪葬!” “笑话!”梅邺冷声道,拿起兵器架上的□□,足尖轻点,朝着傅远之飞去。 秦晏夺过傅远之手中的剑,与梅邺的□□相搏起来。 原本围观的人群早已散开,各自躲回自家的营帐内,生怕一不留神,将自己的性命交出去了。 秦晏的剑法十分凌厉,灵活地转着剑身,原本只有一把剑,可眼前好似出现了十多把,使人眼花缭乱。 梅邺一个不查,手中的□□被扫落在地,低头便看见剑锋指着自己的喉咙。 “安平侯好身手。”梅邺阴沉着脸,称赞道。 秦晏勾了勾唇,“过奖了。” “不过,侯爷还是漏算了。”梅邺嘴边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秦晏回头,只见傅远之倒在血泊中,傅相的尸体被一群黑衣人带走。 “卑鄙!”秦晏骂道,剑锋一横,朝着梅邺胸口刺去。 梅邺快步往后退,大笑一声,“想跟老夫斗,你还嫩了点。若是侯爷现在去追,说不定还能看到群狼争食的场景。好了,不说了,老夫来去瞧瞧。” “踏云,看好他。”秦晏说完,飞速朝黑衣人方向奔去。 果然,看见一群狼争夺着血淋淋的东西,目测最少有二十多只。秦晏没有多想,冲向狼群,长剑一挥,身上沾满了狼血,硬生生地杀出一条血路, 从狼堆里抢回头颅,从下裳上撕了块布,将其包起。 秦晏冷眼看着站在远方高地上的梅邺,转身来时的方向走去。 “主子。”踏云看着秦晏的衣裳上全是血迹,暗含担忧。 秦晏摇摇头,“无碍。” 次日,赵乾以身子不适,需回宫调养为由,早早结束了春猎。 回去的路上,傅远之坐在马车上,怀中抱着傅相的首级,双眼无神。 秦晏坐在一侧,静静地看着他。 另一边,闻玉拜别山长与同窗,踏上回京的路。 与闻玉同路的还有谢岚与梅忘郁。 五年过去,闻玉个头长高了许多,面容俊美,一头青丝用根木簪束起,身着牙色大袖衫。站在船栏处,宽大的袖口随风飘扬,宛如谪仙。 谢岚站在闻玉身侧,深深吸了口气,甩了甩被风吹乱的长发,拍着闻玉的肩头,说道:“待我弱冠之后,便要承袭爵位了。” 闻玉看了眼谢岚,微微一笑,“恭喜。” 谢岚眨了眨眼,略带不满道:“就这两个字?我还在等着你后面的话呢。” “没了。”闻玉淡淡回道。 “你这破性子。”谢岚嘟囔道,“成天板着脸,闷不闷呐。”真的是从认识闻玉这么久以来,就没见他话多的时候,成天冷着脸,除非别人问他话时他才会说,其他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 “嘁,他是看不上你。”坐在里头的梅忘郁也走了出来。 谢岚打量着梅忘郁,一身藕粉色的长衫,衣上绣着祥云,不禁笑道:“大姑娘这是翻出压箱底的衣服穿了?今日这打扮,倒是可人。” 闻玉见状看了眼,嘴角不着痕迹地弯了弯,然后迅速地别过头。 “谢文谦!别以为本公子好惹!”梅忘郁指着谢岚,气急败坏地说道。 “是是是,你不好惹,扫了五年的茅厕,怎么说也是有粪量的人。”谢岚一本正经地说着。 梅忘郁一听这个,立马气炸,书院有分工,每个学子打扫一片地,而他就恰巧分在茅厕,本来只要扫一个月,可是由于他偷懒,茅厕里的小动物四处爬,自己也曾不小心摔倒在茅厕,惹得一身污秽。陆青士一气之下让他扫整整五年的茅厕。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众人说他有“粪量”。 “谢文谦!我一定告诉我祖父去!”梅忘郁气得跺脚,抹额上的珍珠也随之摇晃。 谢岚撇撇嘴,“多大的人了,总是喊爷爷。” 梅忘郁识趣地没再回嘴,躲回船舱内,每次与谢岚斗嘴,都是他输。 走了梅忘郁,世界顿时安静下来,谢岚继续先前的话题。 “闻玉,以后你可要常来看我,我一个人在家,很无聊的。”谢岚故作伤心地说着。 闻玉没有说话,低着头静静地看着水面,船桨拨动着河水,留下圈圈涟漪。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谢岚只好转移话题。 “考科举。”闻玉回道。 “科举?”谢岚有点惊讶,闻玉给他的感觉一直都是淡泊名利的。 闻玉看着四周远去的山峦,“去体验一下。” 经过几天的赶路,终于抵达京城。 闻玉走过城门,看着热闹的街市,跟去时一样,没有多大的变动。 拜别谢岚后,闻玉依着记忆,寻着侯府的路,走了差不多将近半个时辰,发现自己又走回来了,意识到这个,脸上微微泛热,他又迷路了。 流风刚刚去驿站还马车去了,回来发现闻玉不见了,四处寻找,发现他正站在石桥边,眉头微蹙,带着一丝懊恼。 “公子?”流风走近,唤道。 闻玉回过头,看到流风,转了个身,说道:“回去吧。” 流风这才了然,眼里划过一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21 丝笑意,走到闻玉面前,带起路来,他差点忘了,闻玉是路盲。 兜兜转转,终于到了侯府。 闻玉大步走进,步子带着些许急切,流风则直接撒了欢似的跑进去,大声喊道:“公子回来啦!” 许安连忙迎了出来,站在闻玉身前,细细地打量起来,“高了,俊了。” 闻玉对许安拱了拱手,而后问道:“侯爷呢?” “侯爷出去办事了,晚点再回。”许安回道。 闻玉点点头,“那我先回屋歇息片刻。” 回到先前住的院落,一切布置还是先前的模样,香炉正燃着檀香,屋内弥漫着淡淡的香味。 闻玉走至榻边,和衣躺下,双眼轻阖,缓缓进入梦乡。 当秦晏推开门时,便看见闻玉趴在软榻的边缘处,可他犹不自知,一个翻身,整个人朝榻下倒去。 秦晏箭步如飞,敞开双臂,紧紧将他接住,重新放回榻上。 第15章 争吵 好在闻玉睡得沉,并没有醒过来。 秦晏坐在榻边,看着闻玉熟睡的面孔,五官比先前长开了,看来今后又是一位惹得姑娘们欢喜的对象。思及此,秦晏心里很是舒畅。 闻玉缓缓张开眼,便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先是一愣,脸上洋溢起喜悦的笑容,“将军!” 秦晏笑了笑,这孩子,都这么多年了,还是改不了口,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五年,俊了真多。” 闻玉只觉耳朵微微发烫,不自然地侧过头。 秦晏收回手,站起身,说道:“好了,你先起来,随我出去一趟。” 闻玉点点头,掀开被子,穿好鞋,走到秦晏身侧,问:“去哪?” “去城外。”秦晏回道。 傅相死后,相府被官府收回,相府所有人被赶了出来,傅远之遣散所有奴仆,一人居住在傅家名下的一座别院里。 二人坐着马车,穿过一片树林,在一处偏僻的地方停下。 大门上悬挂着白布,屋檐下挂着两盏白灯笼,加之天气阴沉,不时有风吹过,灯笼随着风左右摇晃,拧着灯笼的铁丝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看见眼前的景象,闻玉不禁皱了皱眉,侧过头看着秦晏,问:“这是?” “走吧,给你傅爷爷上柱香。”秦晏淡淡道。 秦晏的话音一落,闻玉迟迟没反应过来,傅相,那位慈祥的老人,怎么突然没的? “怎么回事?”闻玉低声问道。 秦晏垂眸,“刺杀天子。” “不可能!”闻玉直接否认,在书院时,李夫子向他们介绍傅相,历经二代君王,门生众多,培养了众多贤士,一生为国,殚精竭虑。试问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刺杀天子这么大逆不道的事?加之傅相年迈,如何能越过重重阻碍? 秦晏没有再说什么,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迈开步子,跨过大门,往里走去。 闻玉只好跟上。 大厅里,一口棺木摆在正中央,傅远之穿着麻衣,跪在火盆前,一脸麻木,手里攥着纸钱,机械地往火盆里扔着。 “远之。”秦晏见状,眉头一皱。 傅远之慢慢抬起头,看了看秦晏,又看了看他身旁的闻玉,仔细辨认后,有气无力地说着:“哦,小玉儿回来了。” 闻玉敛去方才的不爽,对傅远之拱手道:“傅公子。” 傅远之低声应了一下,低下头,继续朝火盆里扔纸钱。 闻玉从一侧拿起香,借着一旁的烛火引燃,双手握住,深深鞠了三个躬,然后插在香炉里。 “傅远之,待相爷下葬后,搬去我那。”秦晏说道。 “祖父是因我而死的。”傅远之好似没听见秦晏的话,自顾自地说着,“当时狩猎的时候,有个人对我说杉树林那里好多猎物,我就去了,结果不知道何处冒出来一个黑衣人,划伤我手臂,我想去追,不想身后有人将我打晕。再次醒来,却看见祖父在受刑。该死的人是我啊!”傅远之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打湿胸前的衣襟。 这是傅远之第一次将事情的经过讲述出来,秦晏心里一片沉重。很显然,这就是赵凌风针对傅相来的。朝廷的大臣早已站好队,而傅相却是忠于君王,不肯受赵凌风拉拢。于是,赵凌风只好出此下策。若是傅远之被当做刺客抓了去,赵乾会怀疑,毕竟一个纨绔子弟,若无人指使,是不可能会刺杀天子。以傅远之的脾气,被污蔑后,肯定会有所反抗,赵乾也会因此怀疑傅相。只不过事情并不会是如今这般结果,顶多是傅远之被收监,待彻查此事后,再行决断。在这过程中,傅相完全可以动用自己的力量将傅远之救出,可是傅相没有这般选择。 傅相沉浸官场多年,早已猜到此事的来龙去脉,这些年来,因为他,傅远之受到过数不清的伤害,他都选择平静,而今看见傅远之再次因自己受伤,他不想再如此,于是选择将计就计,将自己的性命献出,以此来保全傅远之,至少今后,傅远之不会再因他而受伤害。 听着傅远之的话,闻玉心里有了个大概的经过,看着痛哭的傅远之,冷冷地说道:“你中计是因为你自己蠢,确实该死。可是傅爷爷用他性命换你平安,你如今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对得起他吗?你若是想死,现在就给我撞这石柱,放心,我会替你收尸的。”说完,闻玉指着自己身边大概有一个人张开双臂才能圈住的石柱。 闻玉的这番话使得秦晏侧目,实在想不出,以前那个内向得连跟外人说句话都会脸红的孩子如今竟是这般能说会道。这话一出,傅远之哪里还会说什么要死的话。 果不其然,傅远之安安静静跪在地上,沉默了许久,对秦晏说道:“过几日,我便去你府上。” 又安慰了傅远之几句,二人便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闻玉胸口总觉得被一块大石压住了,喘不过气。 秦晏看见他眉头微蹙,以为他还是在为傅相的事揪心,便开口安慰道:“逝者已矣,别再难受了。” “将军,我不想考科举了。”闻玉静静地看着秦晏,眼里布满认真。 “为什么?之前不是说好的么?”秦晏挑了挑眉。 “我不想为这个朝廷效力。”闻玉一字一句地说道。 秦晏闻言,不禁轻斥道:“休要胡说!” “只有参加科举,你才可能入仕,才能发挥自己的价值。”秦晏语重心长地说道。 “那将军呢?将军可曾觉得自己的价值得以发挥?”闻玉反问道。 秦晏眸光微黯,在人生中最为得意的年纪被闲置下来,怎能畅快? “忠君爱国,是大丈夫之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只是遵循陛下所愿。”秦晏无奈地回道。 闻玉冷哼一声,讥讽道:“忠君爱国?哼,古来忠君爱国者,几人能得善终不是血洒疆场,就是君王猜忌,命丧牢笼,究竟几人能得善终?那些身后名,即便流芳百世,有何用一抔黄土,一具白骨,一生辉煌若是德幸,史书上的寥寥几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22 笔,若是无呢?” “够了!”秦晏打断道,“下个月便是科举考试,你好好准备一下。” 见秦晏依旧坚持,闻玉也拧不过,伸手掀开车帘,让车夫停下,然后自己跳下马车,带着些不满对着车内的秦晏说道:“我四处走走,待会自己回去。” 秦晏没有回他,对着车夫说道:“走吧。” 车轱辘慢慢转了起来,闻玉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马车,然后转过头,沿着一旁的小路,缓缓踱步。 待马车行驶出一段距离后,秦晏立即出声让其停下,“你先回去,我在这等他。” 车夫应了声,便赶着马车回去了。 秦晏寻了块大石头,吹去上面的灰尘,坐了下来,等着闻玉,他可没忘了闻玉记不得路。 闻玉走了许久,方才平复心头的不快。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闻玉迅速躲在一棵大树后,借着树干的遮掩,悄悄地伸出脑袋张望。 只见前方不远处走来一位男子,手里拿着几条小鱼,在草丛上坐下来。双唇轻启,似在说些什么,不一会儿,就看见一只橘色的小猫从他宽大的袖子里钻出来,弱弱地叫了几声。 “树后面的那位兄台还要站多久?”男子朝着闻玉这边的方向说道。 没办法,既然被发现了,闻玉只好现身,慢慢走近,看清男子的长相,眼里划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自然,拱手道:“抱歉,多有打扰。” 男子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着闻玉,“咱俩长得挺像的,只不过,我比你老。” “喵喵喵。”小猫围着男子的手,急促地叫唤着。 男子将一条鱼递到小猫的嘴边,小猫立即叼住,然后另一处跑去,静静地吃着。 “敢问这位小公子尊姓大名?”男子问道。 “在下闻玉。”闻玉回道。 男子闻言,眸光微闪,继而笑道:“这名字跟个女娃似的。” 忽然,前方来一个黑色的身影,男子脸色微变,对闻玉说道:“我先走了,不久之后,咱们定会再见。” 闻玉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看见男子抱起猫,朝那身影走去。 “宋谙!你跑哪去了?”赵凌风脸上的焦急还未褪去。 宋谙不甚在意地摸着怀中的猫,回道:“我跑哪你不都能找得到。” 这话很自然地取悦了赵凌风,“这是自然。” 宋谙看着赵凌风自信的模样,不由得讥讽道:“不过你死了,就找不到我了。” “我死了,定会带着你。”赵凌风看着宋谙,目露狠色。 “算了,今天我心情好,就不跟你吵了。”宋谙淡淡地说着。 赵凌风跟在宋谙身侧,两眼紧盯着宋谙怀中的猫,什么时候宋谙能这么温柔的对他就好了。 天色渐暗,闻玉准备回去,转过头看见四周全是树,不禁犯了迷糊,这该往哪走? 突然下起下雨,闻玉只好躲在一棵树下,想着等雨停再走。 “闻玉。”身后传来熟悉的呼唤。 闻玉猛地转过头,就看见秦晏正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心里一阵欢喜,迈开步子想要上前,忽然想起之前的事,又停下了,整个人僵在那。雨水打湿了他的长发,鬓发贴着脸颊,雨水顺着发丝流下。 秦晏无奈摇摇头,上前擦掉他脸上的雨水,叹道:“好了,回家吧,之前的事,便算了。” 闻玉心里涌进阵阵暖流,回道:“我去考” “行,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秦晏微微一笑,“好了,赶紧走,天快黑了。”说完,牵起闻玉的手,朝远方跑去。 第16章 科举 太和殿内,赵乾坐在龙椅上,脸上还带着一丝苍白,不时轻咳几声,看来之前受的伤还没完全恢复。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刘公公挥了挥拂尘,用尖细的嗓子喊道。 礼部尚书潘秉诚转过头与身侧的官员耳语几番,犹豫了一下,然后站出来,说道:“陛下,臣有本启奏。” “哦?说来听听。”赵乾挑了挑眉。 “不日便是科举之期,先前陛下曾说亲自出题,不知?”潘秉诚有点胆颤,实在是没办法了,离科举还有七日。 赵乾恍然大悟,“确有此事,朕差点忘了。题目朕已想好,不过,此次朕打算将科举交由阳武王来主持,你们礼部在旁协调。” 潘秉诚倒心里颇为不爽,每年科举都是交由他们礼部负责,如今倒要交由赵凌风,有种自己的职位被人夺去的感觉,面上则不显,恭敬地回道:“是。” “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赵凌风回道。 赵乾微微颔首,“你倒是从没让朕失望过。” 散朝后,秦晏在前面走着,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在喊自己,不由得转过头去。只见潘秉诚小跑上前,花白的胡子随风扬起,稍显宽大的官帽摇摇欲坠,所以只好用手扶着,带着一丝喜感。 “秦侯爷,且留步。”潘秉诚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秦晏停下脚步,不解地看着潘秉诚,问:“尚书大人?” 潘秉诚扶正自己的官帽,笑了笑:“想请侯爷喝杯茶,不知有没有空?” 秦晏摇摇头,“没空,府上还有事,便先行一步了。”说完,便抬脚离去。 看着秦晏逐渐远去的身影,潘秉诚捋顺自己打结的胡须,长叹道:“再不回来,老夫也不帮你了。” 此时,在离京不远的官道上,一男子正骑在马背上,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到底是谁在惦记着本王?” 赵凌风与梅邺慢慢悠悠地走在后头,低头商量着什么。 “外祖父,你说父皇今日此举,这是何意?”赵凌风不解地问,实在不懂为什么赵乾会突然决定由他主持此次科举,之前也没见他有任何表态。 梅邺皱了皱眉,“这个老夫也不知,不过总的来说,此事对你有好处。” “什么好处?”赵凌风问。 “结识一些学子,积累人脉。”梅邺说道。 赵凌风了然地点点头,“多谢外祖父提醒。” 离科举考试的日子越来越近,赵凌风也开始忙起来,好在先前礼部已经准备好一切事宜,后面只需要再打点整理一下就行。 考试之期如约而至,考生们围在礼部衙门前,看着紧闭的大门,念念叨叨。 闻玉依旧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因为他根本不在乎结果,而在他身旁的人,却低着头与友人说着悄悄话。 “子文,我知道试题。”一位身着红色衣衫的男子,压抑着喜悦,低声道。 被唤作子文的男子,稍显意外,“不是吧?” 红衣男子见子文一副不信的模样,附耳在他旁边说了几句。 闻玉微微侧过身子,细细听着。 子文警惕地看了眼闻玉,拉着红衣男子,悄悄说道:“你说的这个,我也知道诶。” 红衣男子微愕,“怎么回事?难不成你也去姓徐的那个人那里买的?” “嘘”子文冲红衣男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心照不宣。” 闻玉没再细听二人如何得题的经过,嘴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23 边扬起一抹嘲讽的笑。 大门从内打开,人群开始涌动,闻玉退到最外边,待所有人进场后,他才缓缓走动。 落座之后,闻玉拿起笔,正准备作文,就看见自己右上方的人正勾着头,藏在桌下的手正在袖子里拨弄着。 赵凌风负手走过来,看见那人的动作,对着身后的侍从摆了摆手,侍从会意,将那人拖了出去。 顿时,考场掀起小小的波动,有的人开始把左手放在岸上,原本躬着的腰开始挺直。 “这才是会试,在座皆为举人,都是从乡试中走出来的,应知晓考场纪律。”赵凌风双眼微眯,沉声道。 闻玉垂眸,书院重名,五年内,他已参加院试、乡试,顺利考取举人,是以,秦晏知晓后才会让他来参加此次科举。 忽然,只见一位衣衫褴褛的少年,面上青紫交错,脸上早已干涸的血迹凝结在一块,瘸着腿,慢慢地走进考场,对着赵凌风跪下,重重磕了个头,说道:“王爷,有人贩卖考题。” 赵凌风眼皮一跳,呵斥道:“胡说八道!”这次可是赵乾亲自出的题目,考试之前,除了他与赵乾,再无第三人知晓。 “王爷,这是草民亲耳听见的。”少年严肃地说道,“草民也是参加此次科举的举人,借宿在客栈时,听闻几位公子在讨论试题,说是一百两银子便在一位大人那里买到了考题,草民说要去揭发他们,却被他们找人揍了一顿。” 众人皆停笔,伸长脖子看着。 “荒谬!”赵凌风冷哼一声,没有再给少年说话的机会,挥了挥手,示意两旁的侍卫堵住少年的嘴,将他拖出去。 “慢着!”潘秉诚走进来,出声阻止道:“本官也发现,此次考题泄露。” “潘尚书。”赵凌风唤道:“尚书应该知道,此次是由陛下出题,除了陛下与本王,再无旁人得知,尚书大人的意思是,本王泄露考题?”赵凌风目光眼露锋芒,直逼潘秉诚,这个老家伙,怎么都拉拢不到自己的阵营。 潘秉诚故作惶恐地回道:“臣不敢,还请王爷看看这份文章。”说完,从袖中拿出一张纸,递给赵凌风。 赵凌风低头细细看着文章的内容,脸色一沉,这题目,便是之前赵乾给他的。 “这是前日,臣在一位举人手中买来的,一百两。”潘秉诚解释道。 “不可能!”赵凌风难以置信地说道,这题到底是从哪泄露的? “此事还需陛下亲自定夺,来人,将这位公子押入宫中,还有在场所有考生,随我一同入宫。”潘秉诚吩咐道。 话音一落,考场开始闹腾起来,有的人开始急急忙忙的想要丢掉自己怀中的纸条,可刚一丢下,就被旁边的侍卫捡起塞入怀中,根本没办法。 “我看谁敢!”赵凌风气急败坏地说道,“尚书大人,此次科举由本王主持,还望尚书大人莫越俎代庖了。” 不一会儿,就看见一群太监走进来,为首的太监说道:“奉陛下口谕,传阳武王,潘尚书以及众考生进宫。” 于是,一群人浩浩汤汤地走进皇宫。 御书房内,赵乾看着岸前的众人,面带冷色,“方才潘爱卿已将此事告悉于朕,你有什么要说的?”这话是对赵凌风说的。 赵凌风上前,对赵乾拱手道:“父皇,儿臣冤枉。” 赵乾挑了挑眉,“科举题目只有朕与你二人知晓,难不成是朕?” 此时,潘秉诚上前,将买题的学子之名写在纸上递给赵乾。 赵乾拿起纸,细看一番,而后拍桌,气得咳嗽起来,刘公公赶忙上前拍着赵乾后背,“陛下可要注意身子。” 赵乾推开刘公公,将纸狠狠摔在赵凌风眼前,说道:“总共近百考生,买题的便占了四成,一人一百两,你阳武王就这么缺钱吗?” “儿臣冤枉!”赵凌风掀开下裳跪下,直呼道。 赵乾怒极反笑,依着方才的记忆,点了几个名字。 被点到名字的人皆上前一步,头埋得很低,身子微微颤抖。 “你们都说说,是在谁那买的题?”赵乾眸里压抑着怒火。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你推我,我推你。就是没人开口。 “再不说全部拖出去砍了!”赵乾不耐地说道。 “草民是在王爷那买的,考试前一天,王爷身边的徐东大人找到草民,说王爷看中草民的学识,但今年考题较难,便说让草民早些准备好。”一人战战兢兢地说道。 “草民也是。”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荒谬!”赵凌风嗤笑一声,“徐东前几日偶感风寒,一直卧床,根本不可能出去。” “哦?是吗?”潘秉诚适时出声,击了击掌,就看见两个侍卫拖着一个人走进来,而后问赵凌风,“敢问王爷,这人是谁?” 赵凌风看清那人长相,分明就是徐东,面色一沉。 “昨日臣亲眼看见他在诸位学子中间贩卖考题,是以才亲自带人将他抓住。”潘秉诚缓缓说道。 “阳武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赵乾阴沉着脸问道。 赵凌风看着徐东红肿的嘴唇,唇边还留着血,双眼迷离,一看便是受过刑罚。此事早已清晰,赵乾一开始便在算计他,看来赵乾已经开始忌惮他了。 赵凌风闭上眼,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儿臣知错了,王妃多年未有所出,四处寻医问药,府里的花销越来越大,儿臣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念在你是为王妃才如此,且有悔过之心,朕便不再多加追究,今日起,回府闭门思过一个月,没有朕的允许,不准踏出王府半步!”赵乾说道。 “可是儿臣手上的事物”赵凌风话还没说完便被赵乾打断了,“这个不用你操心,明日云儿便回来了,交给他便是。” 一听到赵凌云的名字,赵凌风眸里闪过一丝警惕,多年不回京的人,突然回来,是为何? “听见了没?”赵乾问道。 赵凌风收起心头的杂绪,恭敬地回道:“儿臣遵命。” “至于你们。”赵乾目光瞥向跪在桌前的学子,“方才念到名字的,除去功名,三年内不得参加任何考试。” “谢陛下。”那些买题的学子眸里泛着星光,不停地磕头,喜忧参半。喜的是命保住了,忧的是三年之后才能再考,他们这里面有的已过而立之年,好不容易多年才考取举人,如今又要从头开始,想想都累。 “至于剩下的。”赵乾犹豫了一下,“明日回礼部官衙继续考试。” “谢陛下!”余下的人激动不已,余下的也才几十人,竞争一下子少了许多。 走出御书房后,闻玉看着蔚蓝的天空,白云随着风轻轻移动,带着一丝不羁的自由,心里下了个决定,而后快步朝宫门外走去。 第17章 风起 闻玉刚走出宫门口,就见秦晏骑着马,急匆匆地赶来。 闻玉停住脚步,歪着头看向秦晏,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犹如明珠般闪亮。 秦晏翻身下马,站在闻玉身前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24 ,仔细打量着他,然后一把将他搂在怀中,“没事就好。” 闻玉比秦晏矮半个头,耳朵恰好贴在他胸口,听着秦晏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心中一阵柔和,低声唤了句,“将军。” 秦晏一手牵着马,一手牵着闻玉,“走,咱们回家。”听到闻玉被带进宫,他一时间乱了分寸,生怕再遇到当年那事。 赵凌风走在后头,看着前方秦晏二人的身影,再想到自己的遭遇,心里一阵不爽,脑中浮现一个身影。猛地摇了摇头,想到明日赵凌云要回来,心头一阵烦躁,快步朝王府走去。 谢岚站在安平侯府门口,来回踱步,不时伸长脖子往街口看。终于,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闻玉!”谢岚大声唤道,并挥动着手。 秦晏抬起头,循声望去,只看见一个身着红色圆领袍的少年,腰间系着墨灰色的宫绦,头上绑着墨色的发带,面容英俊,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闻玉踏上台阶,走至谢岚身前,问:“你怎么来了?” 谢岚一把搂着闻玉的肩头,抱怨道:“你个没良心的,回来这么久也不知道去找我玩。” “没空。”闻玉将肩头的手拍开。 谢岚再一次自然地将手打在闻玉肩上,担忧地问:“听说今日科举所有考生都被带进宫了便特意来看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闻玉摇摇头,“没事。” 秦晏看着自己遭到忽视,不由得轻咳一声。 谢岚这才反应过来,秦晏还在身侧,立即收回搭在闻玉肩头的手,朝秦晏拱手道:“安平侯好,我叫谢文谦,与闻玉是同窗好友。” 秦晏微微颔首,“原来是广陵侯世子,进去坐坐。” 走进大厅内,谢岚一直拉着闻玉,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指责闻玉没良心,不知道去看他。 秦晏坐在一旁,看着谢岚明亮的双眸紧紧盯着闻玉,嘴边笑容愈来愈深。秦晏心头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似自己珍藏多年的宝贝被人瞧上了的感觉。 “你们慢慢聊,我还有事。”压制住心头的不适,秦晏只好借口离去。 秦晏坐在书房,拿着毛笔,蘸好墨,手举在半空停了下来,似在想什么事,迟迟不肯落下。笔尖的墨汁顺势滴落下来,在洁白的宣纸上留下点点墨痕。 “将军。”这时,闻玉推门走进来。 秦晏这才回神,将笔放下,抬头看向来人,“他走了?” 闻玉点点头。 “将军这是在做什么?”闻玉缓缓走近,看着秦晏桌上铺开的纸。 “没什么。”秦晏起身,“咱们去花园走走。” 春日里的花园,百花盛开,芬芳馥郁。一阵风吹来,花朵随风摇摆,似在向人炫耀自己傲人的美貌。 秦晏伸手拂去闻玉肩头的落花,调侃道:“怪会拈花惹草的。” 闻玉张了张嘴,不知说些什么好,就看见秦晏大步超前走,无奈,只好跟上。 二人一路慢慢悠悠地走着,没有说话。 “将军,你可想过成家?”闻玉率先打破尴尬。 “没有。”秦晏没有一丝迟疑。 “那今后呢?”闻玉继续问道。 秦晏盯着闻玉看了许久,眉宇微蹙,道:“以后再说。” 闻玉没有再问,低着头,默默地跟在秦晏身侧。 翌日,平山王赵凌云归京,全城百姓纷纷站上街头,想要一睹贵人尊颜。 赵凌云骑着马,嘴边噙着温和的笑容,一手拉着缰绳,一手与百姓们打着招呼。 街旁的茶楼上,闻玉看了眼窗外的场景,低头看着杯中浮起的茶叶,眼里划过一丝深色,要变天了。 此时,踏云正向秦晏禀告事情。 “主子,属下已查明,早在三年前,平山王与朝中官员有密切联系。”踏云说道。 秦晏双眸微眯,“谁?” “礼部尚书,潘秉诚。”踏云回道。 秦晏划过一丝了然,“原来如此。”怪不得最近下朝后,潘秉诚总是有意无意的与他套近乎,原来是想替赵凌云拉拢他。 踏云看着秦晏,眸里划过一丝犹豫,“属下还有一事。” “什么事?”秦晏挑了挑眉。 “公子今日没去考试。”踏云道。 “什么?”秦晏很是惊讶,“那他在哪?” “对月楼。”踏云将自己知晓的一一告知。 “和谁一起?”对月楼离侯府最隔了几条街,以自己对闻玉的了解,若无人一同,他根本不会去那么远的地方。 “广陵侯世子。” 又是他?秦晏沉眸,而后挥了挥衣袖,“你先下去吧。” 皇宫内,赵凌云驻足,看着四周的景物,陌生又熟悉,长吸了口气,眸里划过光亮,从今往后,他也该争一下了。收敛思绪,迈着大步,朝着御书房方向走去。 刘公公站在门口,看见赵凌云走进来,脸上挂着笑,“陛下等候多时,王爷快些进去吧。” 赵凌云对刘公公微微颔首,而后走进御书房,往最里面的身影,慢慢靠近,而后单膝跪地,抱拳道:“儿臣,参见父皇。” 赵乾立马放下手中的奏折,抬起头看着这个多年未见的儿子,五官与自己颇为神似,年轻的容颜,带着朝阳般的气势。 “快起来。”赵乾起身,走到赵凌云身前,将他扶起。 赵凌云这才得以近距离打量赵乾,鬓边的头发已经斑白,额间的皱纹越来越深,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再无以前的光亮,看人还需要眯成一条小缝,不时轻咳几声。 “多年来,儿臣未能在父皇面前尽孝,还望父皇恕罪。”赵凌云带着歉意地说道。 赵乾摆摆手,“你替朕守皇陵十年,这边是尽孝了。” 十年前,有个云游道士预言,赵乾晚年坎坷,病死龙床,无人问询,要么立即退位,要么守十年的皇陵方可化解。 赵乾听后,怒斥道士造谣,派人将他抓住,处以极刑。但道士的话他还是信了,不过,他是不可能放弃皇权的,于是,便派了赵凌云替他前往。 “好了,多年不见你母妃,赶紧去看看她。”赵乾催促道。 “谢父皇。”赵凌云说完后,便在内侍们的带引下,朝着后宫的方向走去。 行至一处幽深的寝宫,墙内藤蔓伸出来,挂着紫色的小花。 赵凌云看着紧闭的大门,伸手轻轻敲了敲。 不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一位身着丁香色宫装,稍显年长的宫女走了出来,看着赵凌云愣了一下,而后转过头对里面的人喊道:“秋水姑姑,平山王殿下来了。” 被唤作秋水的人连忙上前,看着赵凌云,双眼突然红起来,行礼道:“奴婢参见王爷。” 赵凌云抬脚迈过门槛,问:“母妃呢?” “娘娘马上出来。”秋水回道。 赵凌云是惠妃之子,惠妃本是长公主身边的一品宫女。一日赵乾喝醉酒,误打误撞把人家睡了,无奈,碍于长公主情面,便将她收入后宫。惠妃也是个争气的,一次便怀上龙种,再加上有长公主护着,才得以诞下赵凌云,母凭子贵,封了个贵人。再到后面赵凌云前去皇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25 陵,赵乾为了安抚他,便将他母妃升到妃位。 惠妃长相不似梅贵妃那般惊艳,只是普普通通,但是浑身上下却透露着一股干净,舒适。 惠妃听着外面熟悉声音,赶紧抹去眼角的泪水,双手合十,在观音像前虔诚地说道:“多谢观音菩萨保佑。”而后,转身出去。 惠妃出门便看见赵凌云修长的身影,眼眶再次泛红,声音沙哑,“回来就好。” “母妃。”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简单的呼唤。 惠妃细细打量着赵凌云,“这么多年,辛苦了。” 赵凌云与惠妃说了好一些话,方才离宫。 夜间,天下了点小雨,秦晏打开窗,便看见一个人影站在窗口,肩头的衣裳颜色暗了几分,可知这人在这站了一会儿。 “站这做什么?”秦晏皱了皱眉。 “想看看你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那人笑道。 秦晏伸手,作势要关窗,那人见状,纵身一跃,跳进屋内,“我说秦无争,老朋友见面,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秦晏瞥了他一眼,“不好好待在你王府,来我这做什么?” 来人正是平山王,赵凌云。 赵凌云拉过一旁的空椅坐了下来,长叹一口气,“这不是来你这里拿点东西嘛。” “我这有什么好让你拿的?”秦晏淡淡道。 赵凌云解开上衣,胸前绑着绷带,绷带已被血迹沾染,“看见了么?” 秦晏转身,从身后书架上的抽屉里拿出一小瓶,递给赵凌云。 赵凌云解开胸前的绷带,而后接过药瓶,拔开瓶塞,将里面的药洒在伤口,咬着牙齿,不让自己发出声音,额间沁出细汗。 “怎么回事?”秦晏问。 良久,赵凌云这才放松下来,低头将绷带缠好,“赵凌风。” “他倒真是胆大。”秦晏嗤笑一声,这一看便是新伤,估计是昨晚遇上的,他动作倒是够快。 将上衣穿好后,赵凌云看着秦晏,认真地说道:“我已经坐上船了。” 秦晏知道赵凌云的意思,良久,回道:“或许,我可以载你一程。” 赵凌云一听,欣喜不已,“真的?” 秦晏勾了勾唇,“我说过,你做什么,我便陪你。” 赵凌云激动地拍腿,“不愧是从小到大的兄弟!嘶!”不料牵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凉气。 “真的决定好了?”秦晏再次问道。 “这些年,即便我在皇陵,受到的暗杀不下十次,身上的疤痕多得数不清。我本无意去争,可逃得这么远,还是不能避免,我只想活下去。后来我才知道,只有站在最高点,才有活下去的资格。”赵凌云感慨不已。 第18章 抄诗 送走赵凌云后,秦晏挑了挑浸在灯油里的芯,使得昏暗的灯光慢慢亮了起来。 目光透过窗口看着对面的卧室,漆黑一片,皱了皱眉,都快到亥时了,怎么还没回来? “踏云。”秦晏唤道。 门口的踏云走进来,“主子?” “让流风去寻闻玉。”秦晏说道。 “已经去了。” 秦晏又坐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还不见闻玉归来,只好起身,走到大门口等候。 只见前方一个黑影缓缓靠近,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灯笼,借着微弱的烛火看清脚边的路。 “秦无争!”那个黑影突然喊道。 秦晏这才看清来人,竟是傅远之,“傅相的事料理好了?” 傅远之走到屋檐下,收起伞,抖了抖伞上的雨滴,看着秦晏,回道:“全部弄好了。” “逝者已矣。”秦晏安慰道。 傅远之扬起之前那副没心没肺的笑容,“本公子想通了,要开开心心的活下去,这样祖父在会放心。” 秦晏欣慰地点点头,“不错。” “怎么没见小玉儿?可想他了。”傅远之看了看四周,按理说有秦晏的地方就少不了闻玉。 “玩去了。”秦晏带着一丝不满。 “咦,这么晚还没回来,难不成是去那种地方了?”傅远之朝着秦晏挤眉弄眼。 秦晏刚想说话,就看见一辆马车缓缓驶过来。 待马车在门前停住后,里面的人掀开车帘,小心翼翼地走下来。 “将军?”闻玉抬起头,便看见秦晏负手站在大门前。 “还知道回来?”秦晏没好气地问道。 闻玉低下头,犹如犯错的孩子般。 “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咱们进去吧,本公子都困了。”傅远之打了个呵欠,疲惫地说着,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料理祖父后事,他都没得一天安稳觉,如今想通了,要好好歇歇。 秦晏收回目光,转身朝里面走去。 傅远之用胳膊碰了碰闻玉,给了他一个眼神。 闻玉点点头,慢慢跟在秦晏身后。 “许叔,我住哪呀?”傅远之走进大厅,拉着许安问道。 许安温和地笑了笑,“傅公子跟老奴来。” 于是,傅远之跟着许安去了自己的院子,厅内就剩秦晏与闻玉两人。 之前在对月楼里喝了点茶,后面谢岚带他到城郊的河里抓鱼,不过抓鱼的是谢岚,他就在一旁默默看着。衣裳被谢岚用水泼湿了,加上现在天凉,并没有太干,还带着凉意。 秦晏这才看清闻玉的模样,鬓边的长发贴着脸庞,嘴唇微微发白,本来准备好好训斥他一下,现在只好作罢,长长叹了口气,“罢了,回屋沐浴去,早些歇息吧。” “是。”闻玉应道,说完,便转身离去。 翌日清晨,闻玉是被一阵欢笑声吵醒的,双手抱着被子,艰难地睁开眼睛,又重新闭上,转了个身,打算继续睡一下。 结果门从外面被踹开,身上裹着的被子被人扯开,身上一阵凉意。 “闻玉,闻玉,快醒醒。”一声催促从头顶传来。 闻玉再次睁开眼,就看见谢岚正一脸兴奋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来了?”由于刚睡醒,闻玉的声音还带着沙哑,一脸迷糊,说不出的可爱。 谢岚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闻玉的脸,一时不舍得松手。 闻玉的意识渐渐清醒,打掉谢岚的手,皱了皱眉,“你来做什么?” “啊?你竟然忘了!”谢岚指着闻玉,激动不已。 闻玉诚实地点点头,“忘了。” “今日是我的冠礼啊!”谢岚气得跺脚,“昨天说好的去我府里玩的。” 闻玉这才反应过来,仔细打量着谢岚,里面穿着素色的交领上衣,下面是鸦青色的下裳,外头罩着牙色的大袖衫,上头绣着小簇的墨竹,脚上穿着黑色皂靴,脸上神采飞扬。 “赶紧起来,冠礼马上要开始了,我可是偷偷溜出来的。” 谢岚拉着闻玉。 闻玉只好起身,细细穿戴好,梳洗后,与谢岚一同走出去。 二人迎头便撞见秦晏与傅远之。 “这是去哪?”秦晏问。 “今日是我的冠礼,特意请闻玉去参加。”谢岚朝秦晏拱手道。 “我们也去!行不行?”傅远之提议道。 谢岚点点头,“当然可以。” 于是,四人坐着马车,抵达广陵侯府。 广陵侯府只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26 剩谢老夫人与谢岚,是以有些冷清,广陵侯早逝,前来祝贺的人寥寥无几。 这时,只见一堆人拥簇着一位粉衣少年走过来。 “大老远就看见粉粉嫩嫩的姑娘走近,一猜就是梅大姑娘,果然没猜错。”谢岚调侃道。 “谢文谦,好歹同窗一场,本公子特意来看看你。”梅忘郁一脸神气地说着,将小厮手中的礼品塞到谢岚怀中。 “那就谢谢大姑娘了。”谢岚笑道,“里面该不会是什么胭脂水粉吧?” 梅忘郁瞪了眼谢岚,“你!”余光瞥到一旁的闻玉,以及他身旁笑得一脸灿烂的傅远之,没好气说道:“谁让你笑的!” “怎么?本公子想笑就笑,不可以?”傅远之挑衅地说着。 “还敢在我面前自称本公子?”梅忘郁冷哼一声,“你到底是谁?” 傅远之双手环胸,“我嘛,以前是纨绔,现在家中没落了,没钱了,应该算是流氓吧。” “难怪。”梅忘郁嘲笑道,“没教养。” 傅远之伸手在梅忘郁头上敲了敲,“臭小子!” 梅忘郁摸着脑袋,“信不信我让祖父取了你的小命!” “嘁”傅远之翻了翻白眼,袖里的手中捏着一个碎银,暗暗运力,朝梅忘郁膝盖上打去。 梅忘郁只觉膝盖一疼,整个人往下栽去,眼睛刚好磕到台阶,肿了大块。 “啧啧啧,站都站不好,赶紧回去找祖父吹吹。”傅远之鄙夷道。 梅忘郁用手捂着眼睛,气得跺脚,带着人回去了。 这时,一个小厮跑到谢岚身前,在他耳旁耳语一番。 谢岚转过头看着闻玉,说道:“快开始了,咱们走吧。” 秦晏走在傅远之身侧,轻声说道:“方才那位是梅邺的孙子。” “我知道。”傅远之回道,“他不是很宝贝这个孙子么?让他好好心疼一下。” 秦晏失笑地摇摇头。 宾客落座后,冠礼开始了,只见谢岚跪于厅中央,垂头听着族长的□□,而后行了个稽礼。族长便将谢岚头上的发带解开,用冠束起,最后用玉簪固定好。 礼成之后,就见门口的小厮匆匆忙忙走进来,“世子,宫里的公公来了。” “请进来。”谢岚说道。 于是,只见为首的太监手中捧着明黄的卷轴,昂首挺胸的走近。 众人皆跪下,听着太监宣读圣旨:“陛下有旨,今广陵侯世子谢岚弱冠,已然成年,准其承袭爵位,望能继承其先父遗志,殚精竭虑,为君分忧。谢侯爷,恭喜了,这些都是陛下赏赐的。”太监将手中的圣旨递给谢岚,身后的一些太监抬着箱子,一批批地走进来。 谢岚双手接过圣旨,“劳烦公公走一趟了,还请喝杯酒再走吧。” “不了,咱家还急着回宫复命呢。”太监乐呵呵地笑着说完,便走了。 此时,众人皆上前,举着酒杯,对着谢岚说道:“恭喜侯爷。” 酒过三巡,谢岚有些醉意,晃晃悠悠地走到闻玉身侧,搂住他的肩膀,说道:“闻玉,我谢文谦,就你这一个朋友,你为人也仗义,我在书院被罚,你也替我抄了那么多院规。” “是吗?”一旁的秦晏闻言,立马接话道。 “当然了,我们闻玉的字可好看了。”谢岚骄傲地竖起大拇指,好似在说自己一样。 闻玉低着头,默默吃着桌上的美食。 秦晏笑了笑,“我教的。” 回到侯府后,秦晏叫着闻玉来到书房。 闻玉站在一旁,看着秦晏翻动着手上的书籍,不知在找些什么。这时,踏云端着一盆水走进来,往秦晏身后的书架上走去,经过闻玉身侧,似是被他绊倒了,一盆水直接朝秦晏身上泼去。 踏云立马跪下,“属下该死。” 秦晏将书拿起,奈何已然湿透了,不由得叹了口气。 “将军?怎么了?”闻玉问道。 “这些是母亲最喜欢的《古诗十九首》,我三天才抄好,正打算过几日母亲祭日来烧给她。”秦晏苦恼地说着。 跪在地上的踏云忍不住嘴角轻抽,这分明是从傅公子榻下随手拿来的一本小说。 “只能再抄一遍了。”闻玉叹道。 秦晏沉吟半晌,“只能这样了,可惜明日早朝的折子还没写好。” 闻玉思量了一下,“不如我来替将军抄,如何?” “不妥。”秦晏为难地说道。 “是我绊倒踏云才造成的,理应由我抄。”闻玉认真地说道。 “那好吧。”秦晏良久,方才答应道。 闻玉立马回到自己房中,认认真真抄写去了。 秦晏扔开手中的书,看了眼还跪在地上踏云,“起来吧。” 踏云这才起身。 “方才没有什么破绽吧?”秦晏不放心的问。 踏云仔细想了想,摇摇头,“公子看不出来的。” “这就好。”秦晏点点头,之前听到谢岚说闻玉替他抄了院规,心生不爽,便想到此计。 相比于侯府这边的融洽,阳武王府可是热闹非凡。 阳武王妃俞咏絮正如一个疯子般拿着扫帚,追着赵凌风后院的那些男宠们打。 第19章 逗趣 阳武王府内,赵凌风与梅邺以及定北侯俞挚文在书房内商讨事宜。 “近日陛下身子愈发羸弱,这几日奏折都由平山王代为批改。朝堂上的官员开始蠢蠢欲动了,如此下去,对王爷不利啊。”俞挚文捋了捋胡须,长叹一声。 赵凌风闻言,冷笑一声,“怕什么,他赵凌风才刚刚回京。” 梅邺赞同地点头,“不错,平山王没有任何人脉,实在要说的话,便就安平侯。”说到这,梅邺停顿一下,看向赵凌风,问:“秦无争还未站到王爷这队?” 赵凌风摇摇头,“未曾,本王几次向他示好,可他终究不为所动。外祖父,为什么一定要拉拢他?若是之前还好说,可如今他就是一个侯爷,根本没有实权,拉拢他有何用?”赵凌风终于把压在他心头多年的问题问了出来。 “秦无争虽然不比从前,可他秦家的威严还在,说句大逆不道的,只要他想起兵,四方守军便会立马站到他麾下。”梅邺并没有将黑云骑的事告知。 俞挚文皱了皱眉,“国公爷有点夸张了吧?” 梅邺瞥了眼俞挚文,不屑道:“侯爷这都不知?秦家先祖乃是前朝大将军,手拥十万兵力,可谓一人独大。圣祖爷也就是靠着其兵力,从而实力大增,从渭阳杀到京城。伤亡也才不到三万人,其实力不可小觑。后来圣祖爷将剩余兵力分布四方,他们效忠秦家,而不是大宣。正因为如此,陛下才会如此忌惮秦家。” 俞挚文一听,唏嘘不已,“那样看来,着实不可掉以轻心。” “侯爷当时退婚,可谓是明智之举。”梅邺笑道。 俞挚文陪笑道:“国公爷谬赞了。” 赵凌风在旁听着,惊讶无比,怪不得父皇总是想着怎样把秦晏留在京城,原因竟是如此。 “可赵凌云与秦无争关系甚密,在本王与他之间,秦无争肯定是选择赵凌云。”赵凌风无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27 奈摊手。 “这就要看王爷的手段了。”梅邺意味不明地说道。 此时,窗外传来一阵吵闹声:“啊!本王妃今日不好好治治你们,你们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赵凌风脸色一沉,这个女人,一点规矩都没有。 俞挚文清楚地听到这是自己女儿的声音,面色有点难堪。 梅邺看了眼赵凌风,“王爷还是先把后院管好吧。”说完,便转身离去。 俞挚文也没多待,立马跟上。 赵凌风走出书房,刚踏进后院,一个扫把横空飞过来,身形一闪,恰恰躲开。只看见自己的王妃俞咏絮脸上的妆容花掉了,珠钗散落,发丝凌乱,袖子挽起,露出白皙的手臂,被身边的丫鬟拉住,嘴里还是骂骂咧咧的。 看到眼前的景象,赵凌风一阵头疼,这哪里是平常那副温柔体贴的王妃,分明就是街头的泼妇。 “够了!”赵凌风吼道。 俞咏絮这才反应过来,看着赵凌风,早没了方才凶悍的模样,换上了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哽咽道:“王爷,他们欺负我。”说着,手指着一群白衣少年。 那群少年正缩在一起,面容大多都神似,脸色涨红。 “这是怎么回事?”赵凌风目光渐渐凌厉。 年纪较小的少年突然跪在地上,期期艾艾地说道:“王,王爷,王妃说要把我们卖去小倌馆。” “王爷,还替草民做主啊。”其他人也纷纷跪下,带着哭腔的喊道。 赵凌风看了看地上的人,又看了看俞咏絮,眸色渐沉。 俞咏絮脸色开始发白,紧咬下唇,她最害怕赵凌风这般模样,这些都是他的男宠。若是今日这些人跑进她的院子里,对她冷嘲热讽的,说她这么多年都生不了孩子,说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还有一些污言秽语,根本入不了耳,实在没办法,才会与他们发生冲突。 “来人。”赵凌风对外面唤道。 看着从外而入的府卫,俞咏絮跌坐在地,面如土色。 跪在地上的少年们一脸得意地看着俞咏絮,向她炫耀。 “按照王妃的话,将这些人卖去小倌馆。”赵凌风说道。 少年们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府卫们拉起来,双手被抓住。 “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王爷,好疼啊。” “王爷,草民不想去。” “……” “把他们嘴堵上。”赵凌风不耐地说道。 将几人嘴堵上后,赵凌风挥了挥手,让人将其带走,而后看都没看俞咏絮一眼,走出了院子。 俞咏絮泪水夺眶而出,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拉着一旁的嬷嬷,欢喜地说道:“李嬷嬷,他以后是不是会多关注我了?” 李嬷嬷扶起俞咏絮,替她擦掉泪痕,这么多年,除了成亲那次,王爷根本没看过小姐一眼,连碰都没碰过。 “会的会的。”李嬷嬷连连点头,“王妃终于要熬出头了。” 俞咏絮努力扬起嘴角,眸里含着泪光。 赵凌风一阵烦闷,换上便服,牵着马,从后门走出府。 城外高山上的庭院里,宋谙正坐在树枝上吹笛,欢快的曲儿引得别处的鸟儿纷纷栖枝,也在一旁出声相和。阳光散落,在他衣上留下斑驳的影子。 赵凌风走进门,便看见这样和谐的景象,心头似有清风拂过,带走了满腹杂绪。只是笑得这么开心的宋谙,多久没见过了? 笛声一落,鸟儿还在叽叽喳喳叫不停,似在催促着。 宋谙拿起笛,还想吹一曲,余光瞥见站在树下的赵凌风,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来看看你。”赵凌风柔声说道。 宋谙将笛子收入袖中,“我倒是不想看你,多看你一眼,少活十年。” “可你都看过这么多眼了。”赵凌风难得没生气,继续与宋谙搭话。 宋谙冷哼一声,曲起一条腿,随手折了一根树枝在手中摇着,不再搭理赵凌风。 “下来。”赵凌风抬头对着宋谙说道。 宋谙没理。 赵凌风皱了皱眉,“我让你下来,没听见?” 宋谙依旧没理。 赵凌风也不再多说,足尖运力,踹着树干。 宋谙一个不察,掉了下去。 赵凌风刚好张开双臂,紧紧将他接住,笑道:“原来是要抱啊,早说呀。” 宋谙迅速挣脱开赵凌风的怀抱,嫌弃地说着:“我就是摔死,也不想你抱,毕竟你这双手,不知抱了多少男子,脏死了。” “我把那些人卖了。”赵凌风说道。 宋谙微怔,随即讥讽道:“好歹是陪了王爷这么多年,说卖就卖,王爷真狠心。” “因为,他们不是你。”赵凌风对上宋谙的眸子,认真说道。 宋谙移开视线,转过身,“是啊,假如是我,王爷早喝孟婆汤投胎了。” 赵凌风慢慢跟上,“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嘛?” “能啊,等你死后,我在坟头给你烧纸钱的时候,说多说话都行。”宋谙轻快地说道。 赵凌风停下脚步,眼里划过一丝受伤,“这么多年,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宋谙转过头,眼底抑制不住的恨意,“我说了,除非你死,或者我死!” 赵凌风正色道:“我不会死,你也不会。” “是的,我现在想死都死不了。”宋谙自嘲道,“还得多亏王爷,让我活成了一个废人。” 宋谙不再与赵凌风多说,快步往回走,赵凌风见状,连忙跟上。 夜里,京城的大街上静悄悄一片,巡逻的侍卫刚走,就见一个身影悄悄探入一座别院。 细微的声音响起,惊醒榻上睡得正香的少年,少年猛地睁开眼,对着窗外说道:“进来吧。” “少主!”黑影跪在地上,恭敬地喊道。 少年沉默了许久,而后开口问:“说吧。” “主上有令,让少主竭尽全力帮助阳武王夺位。”黑影说道。 “他怎么会参与这事?”少年眉宇微蹙。 黑影摇摇头,“属下不知。”继续说道:“主上交代,少主在外游玩多年,也该是时候行动了。” 少年叹了口气,“知道了。” “这是主上给公子的贺礼 ”黑影掏出一个小锦盒放在桌上,“主上说,望少主尽早完成任务,好还乡。”说完,没了踪影,屋内一片安静,恍如方才的人并没有出现。 少年收起锦盒,在榻边坐了许久,然后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一套夜行衣换上,用黑巾围住脸,打开窗子,朝外飞去。 夜间,赵凌风守在宋谙的门外,看着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射在门上。余光瞥见一处黑影,立马跟出去,站在那人身后警惕地问道:“你是何人?” “一位能帮助你的人。”少年说道。 赵凌风挑眉,“你觉得我会信?” 少年双手环胸,“怎么?不信我。” 赵凌风点点头,“废话。” “好吧,确实有点。”少年拍了拍手,“小爷本来睡得好好的,突然接到命令,不然才不来找你,说完就走。” “好吧,你说。”赵凌风也来了点兴致,“若是说不出什么来,你的命就留下吧。” 少年打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28 了个呵欠,“我就说一个,安平侯已经与平山王走在一起了,你就别再想拉拢他了,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获取陛下重用,近日平山王可是混得风生水起的。” “你觉得本王会信你?”赵凌风嗤笑一声。 “算了,爱信不信,要不是我家老子交代,我才不理你。好了,走了。”说完,少年身影一闪,没了踪影。 徒留赵凌风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第20章 瘟疫 太和殿内,赵乾靠在龙椅上,单手撑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道:“诸位爱卿可有本启奏?” 两侧的官员皆低着头,没有丝毫动作。 赵乾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听见殿外传来一声急促的声音,“父皇,儿臣有要事禀报。” 赵乾给了刘公公一个眼神,刘公公立即会意,缓缓走出大殿,“陛下让王爷进去。” 这时,只见赵凌云风尘仆仆地走进来,表情严肃地说道:“父皇,白马郡发生瘟疫。” 听到“白马郡”三个字,赵乾一阵恍惚,眸里划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目光迅速看向站在下首的秦晏,见他低垂着头,看不见任何表情。 秦晏眸里闪过一丝痛色,手指微微颤抖。 “你不是身体不适在府里休息么?”赵乾敛去方才的杂绪,看着赵凌云,语气渐冷。 赵凌云面色不改,继续说道:“儿臣觉得头昏沉,便随处走走,看见宫门口有人发生争执。原是白马郡的一位府兵说是与要事告知,却被侍卫给拦住了,情急之下便大闹起来,儿臣询问过后,便立即进宫禀报父皇,据说已有近百人死亡,疫情还在蔓延。” 赵乾目光扫了眼站在一旁的户部尚书冯渊,问:“冯爱卿可知晓此事?” 被点到名的冯渊只好站出来,对着赵乾拱手,战战兢兢地回道:“臣知晓。” “为何不报?”赵乾语气渐沉。 冯渊也没想到,当时白马郡的郡守传信过来,说是发生瘟疫,望户部能提供银两和药材。之前看赵凌风受天子器重,想着若能站到赵凌风的队伍,日后也好飞黄腾达,逢年过节的都把户部的一部分银子孝敬给赵凌风了。前阵子江陵水涝,户部拨了十万两,实在没有多余的钱了,只好随便塞了几箱草药过去。 “臣,臣没想到这么严重。”冯渊立即跪下,额头冒出汗珠。 “放肆!咳咳……”赵乾气得拍着龙椅边的扶手,咳嗽起来。 “陛下息怒。”众臣皆跪下,高呼道。 “还息什么怒!”赵乾指着冯渊,面带怒色,对外喊道:“来人,将他的官帽给朕摘了!关进刑部大牢!” 冯渊一听,连连磕头,“陛下饶命啊!” “你让父皇饶命,你曾想到白马郡那些百姓的命?”赵凌云看着冯渊,嘲讽地问。 冯渊见赵乾面色没有丝毫动容,眼里划过一丝决绝,张开嘴刚想说话,却看见梅邺递过来暗含警告之色的眼神,只好放弃,低垂着头。伸出手,颤抖地将头顶的官帽摘下,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双目泛红,满是不舍,然后起身,随着一旁的侍卫缓缓走出大殿。 朝堂瞬间安静下来,赵乾面色稍霁,“关于白马郡之事,众卿可有何想法?” 梅邺走了出来,拱手道:“陛下,白马郡瘟疫已致百人死亡,百姓见朝廷久久未派人前往,心中恐已有积怨。若是按照以往的派官员安抚效果不大,臣建议由皇子亲自带兵前往,一来可以彰显陛下仁德爱民,二来也是一个锻炼皇子的机会。” 赵乾闻言,满意地点点头,“国公此言有理,那依国公所言,该派哪位皇子?” “此事便由陛下定夺。”梅邺识趣地回道。 “其他爱卿呢?”赵乾眸光扫向底下的人。 “臣以为,阳武王最为合适。”刑部侍郎蔺远说道。 潘秉诚冷哼一声,“蔺侍郎忘了阳武王还在禁足么?” “阳武王以前处理过大大小小的灾情,颇具经验。”蔺远解释道。 “那又如何?可他现在禁足。”潘秉诚漫不经心地说着。 “你!”蔺远一时语塞。 “那依潘尚书所言,何人合适?”赵乾开口问。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潘秉诚回道。 赵乾看了眼赵凌云,心里一阵思量,赵凌风他是肯定不会允许的,那便只有赵凌云了。 “既然如此,那就派平山王了。”赵乾大袖一挥,“从国库里支出十万两银子,带足药材,朕再派二十名太医与你一同前往,后日便启程吧。” 赵凌云立即跪下,“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 “好了,今日便于此,退。”赵乾话还没说完,便被秦晏打断了,“陛下,臣愿同平山王一同前往。” 赵乾眸里闪过一丝复杂,良久,方才点头,“朕,允了,退朝。”说完,便走出大殿。 退朝后,大臣们三三两两地走着,赵凌云与秦晏并肩走在一起,商量着事宜。 “秦无争,你当真要一同前往?”赵凌云怀疑地问,白马郡对于秦晏来说,可是一块伤心地。 秦晏勾了勾唇,“难不成还有假?账,不就是要从头开始慢慢算嘛?” 赵凌云对于自家父皇做的那些糊涂事,也真的是没什么好说的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赵乾如今这副模样,便是遭报应。 回到侯府,只见闻玉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侧脸被透进窗内的阳光轻轻地抚摸。 秦晏只觉得有股暖流在心头流淌,眼角染上几分笑意。 闻玉放下笔,揉揉酸痛的手,抬头便看见秦晏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自己,不由得轻唤道:“将军。” 秦晏点点头,慢慢走近,将他散落的发丝撩在耳后,“后日我去白马郡,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我也去。”闻玉说道。 “不妥,白马郡发生瘟疫,我与平山王一同前去治理。”秦晏摇摇头。 “将军去哪,我就去哪。”闻玉依旧执着。 秦晏无奈地笑了笑,摸着闻玉的脑袋,“还跟小时候似的。” 闻玉侧过头,“我不小了。” “是是是,不小了,再过几年,该成亲了。”秦晏调侃道,一点点看着当时那个瘦小的孩子到如今这模样,心里很是欣慰。 听到成亲,闻玉垂眸,脸上一阵恍惚。 “怎么了?”秦晏问。 闻玉摇摇头,“没事。” 闻玉低下头,拿起毛笔继续抄着古诗。 秦晏在一旁细细打量闻玉,这个孩子,性子怎么这么闷了? 后日一早,秦晏带着闻玉赶至城门口,与赵凌云一同前往白马郡。 赵凌云骑着马行在队伍前列,秦晏陪着闻玉坐在马车里。赵凌云不时回头看着后面的马车,郁闷不已,本来打算跟秦晏赛马,结果竟然带了个人来,借口闻玉一个人无聊,便直接坐到马车里陪他解闷。赵凌云抬头看了眼蔚蓝的天空,长叹一声,他也无聊啊。 闻玉坐在马车里,发现车帘时不时飘开,露出外面的景色,皱了皱眉,今日似乎没有风。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29 秦晏瞥了眼帘外与流风一同架着马车的壮汉,只见他蓄着浓密的络腮胡,黢黑的脸,一手悄悄拉着车帘,眼睛时不时往里瞟。 “傅远之。”秦晏开口道。 壮汉拉着帘子的手一僵,干笑几声,“侯爷,您在喊谁呢?” 秦晏嘴边扬起一抹弧度,“信不信我现在把你踢下去?” 傅远之一把扯下胡子,没好气道:“这你都认得出来!”然后掀开帘子坐进马车内。 “你怎么跟来了?”秦晏问。 傅远之独自坐着一边,顺势躺了下来,“你和小玉儿都不在,我一个人多无聊。” 一行人连夜赶路,终于抵达白马郡的城门口。 此前白马郡持续十多天的降雨,气温时冷时热,道路两旁都是死去的家禽,浸泡在水里,发出阵阵恶臭,凑近看可发现蛆虫在上面欢快地爬着。 傅远之捏着鼻子,嫌弃道:“真是恶心死了。” “谁让你要跟来的。”秦晏淡淡道。 城口大门由于连日的冲刷,门上的红漆渐渐斑驳,这时,大门由里打开,只见郡守大人吴虚怀带着人迎了出来,跪下道:“臣吴虚怀恭迎王爷。” 赵凌云翻身下马,伸手将吴虚怀拖住,“吴大人辛苦了,起来吧。” 吴虚怀起身,用袖子擦拭着眼角溢出的泪珠,哽咽道:“臣该做的。”之前派人进京,只运回几箱草药,还是发了霉的,本以为这次还会如以前那般,实在没想到,赵凌云来了,一时激动不已。 秦晏掀开车帘,走下马车,抬起头看着城门口的三个大字,而后目光紧锁城楼上右边的旗杆,那里什么都没有,连面旗都没挂。 闻玉伸出脑袋,顺着秦晏的目光往上看,那根旗杆,有什么重大意义么? 一行人进了城,直奔郡守府。 郡守府太小了,待安排好那些太医随从后,刚好只剩三个院子,吴虚怀不好意思地看着赵凌云,“王爷,臣这只有这么大,要不然去客栈歇着吧?” “没关系,我跟小玉儿住一起。”傅远之拉着闻玉,笑嘻嘻地说着。 在府里随从的引领下,众人各自回到自己的院落歇息,秦晏与闻玉的院子隔着一堵墙,却要绕一炷香的时间才能走到。 傅远之一进院子,就跟刚放出圈的猪一样,撒了欢似的的跑开了。 闻玉站在后头,看着他这模样,愣了一下,抬起脚欲往里走,却听见后面的脚步声,回过头看见是秦晏。 “将军?”闻玉喊道,自从进了白马郡,秦晏的心情一直很低落。 秦晏走近,摸了摸闻玉的脑袋,“走吧,去我那院子歇着。” “不了,这里也可以。”闻玉摇头说道。 秦晏指着前方的傅远之,“让你跟他一个院,我不放心。” 在秦晏的耐心劝说下,闻玉最终答应了。 第21章 偷李 夜里,四周黑漆漆,静悄悄的一片,偶尔传来细微的蟋蟀声。 闻玉轻轻地迈开步子,打开门,往外走去,身影没入无边的黑暗。 另一院落,灯火通明,闻玉对守门的人拱手道:“有事找王爷,劳烦通报。” 守门的人看了眼闻玉,知晓他是秦晏身边的人,便立即进去通报。很快那人便回来了,闻玉顺畅地走进去。 赵凌云放下手中的文书,看着由外走进的闻玉,墨发用发带松垮地系着,水绿色的长衫,在夜色的衬托下,带着一丝清冷。对于闻玉,赵凌云只知道他是秦晏从云州带回来的,除此之外,再无了解。 “草民闻玉,参见王爷。”闻玉拱手道。 赵凌云单手托着头,“可有事?” 闻玉抬起头,漆黑的双眸直直看向赵凌云,“王爷欲伯天下,草民想替王爷尽一份力。” “放肆!”赵凌云重重拍桌,怒道:“这等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传于父皇耳中,本王怕是要人头落地!” 闻玉脸上没有一丝畏惧,“草民今日自荐,还望王爷多考虑一下,毕竟王爷是有身份的,有些事不便前行,而草民恰好。” 赵凌云摸了摸下巴,“那你有什么能力?” 闻玉淡淡地回道:“路遥知马力。” “年轻人,果然轻狂。”赵凌云嗤笑一声,“既然如此,本王便允了,可莫要让本王失望啊。” “告辞。”闻玉说完,转身离去,刚迈过门槛,便听见赵凌云问:“你这是为了什么?封侯拜相?”他实在不懂,闻玉身后是秦晏,根本不需要参与这事,大可以安安心心舒舒服服地窝在家,过着贵公子的生活。 闻玉脚一顿,垂眸道:“不是。” 看着闻玉渐行渐远,赵凌云转头对着屏风后头的人喊道:“还不回去?人都走了。” 秦晏绕开屏风,走到赵凌云身前,略带不满道:“你方才说话声太大了。” 赵凌云只觉好笑,“我是王爷,他那话多大逆不道,我凶他一下怎么了?” 秦晏瞥了他一眼,“下次注意点。” “我说秦无争,你这也太过分了吧,咱俩好歹是从小一起长大,二十多年的兄弟,竟然还比不上那个娃娃?”赵凌云站起来,指着秦晏骂道。 秦晏转过身,不再理会赵凌云,径直打开门走了出去,徒留下赵凌云在屋里骂骂咧咧。 闻玉回到院里,没有睡意,坐在石桌上,静静看着天上的孤月,陷入沉思。之所以会去找赵凌云,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长久计划的。他不想在秦晏的羽翼下生活,他想试着去守护他,赵凌云性子温和,不比赵凌风那般狠厉,若是得幸登上宝座,秦晏的日子也不会像现在这般举步维艰了。 秦晏站在后头,静静地看着闻玉,很是无奈,他没想到,闻玉会选择踏进王权之争。 翌日清早,闻玉是被隔壁傅远之的歌声吵醒的,秦晏自然也听到了,走到墙边,把随手拿的抹布随便一扔,恰好盖到傅远之脑袋上,上面的水珠顺着脸流下,很是滑稽。 傅远之大喊大叫,踩着墙脚的石头,趴在墙上,指着秦晏骂道:“秦无争!你太过分了,本公子刚刚洗好的脸!” “你还有脸?”秦晏淡淡瞥了他一眼。 “当然了,本公子这俊脸,姑娘们看了,神魂颠倒的。”傅远之很是欢喜地摸着自己的脸,一个不察,掉了下去,紧接着又是一阵响彻天际的痛呼。 闻玉实在睡不着了,只好起身,穿好衣裳,洗漱好后,准备出门,迎面便碰上秦晏。 “醒了?”秦晏问。 闻玉点点头,“嗯。” “那好,走吧,去前厅用膳。”秦晏笑了笑,牵着闻玉往外走。 闻玉就任由秦晏牵着,感受着手掌传来的温暖,眸中一片柔和。 用完膳后,众人在吴虚怀的带领下来到患者集中的济德堂,所有感染瘟疫的病人都被禁于此,城内所有的大夫都在内,可惜医术有限,病患没有一丝起色。是以人们当得知自己感染瘟疫被抬进这里面后,便知晓自己离死不远了。 走进大堂,只见其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30 其摆放着许多木板,木板上躺着人,男女老少都有,个个咳嗽剧烈,面色苍白,目光浑浊。 众人面上罩着白纱,站在门口,没有靠太近。 “从发现到现在,有多久了?”赵凌云问。 “回王爷,已经一个月了。”吴虚怀回道。 赵凌云闻言,双眼微眯,一个月便死了近百人,差不多一天便有三四人死亡,实在是太恐怖了。 闻玉抬头看着四周的环境,窗户封死,门紧闭,不禁问道:“这里不通风么?” “大夫说这是体寒所致,不宜通风,是以门窗平时紧闭,喝汤药驱寒。”吴虚怀慢慢解释道。 身后的郑太医听了,斥道:“胡闹!这样人会好才怪了。” 郑太医行医三十年,治理过大大小小的疫情,颇具经验。 吴虚怀一听,连忙叫人把窗户打开,阳光照射进来,留下一地光辉,屋内的凉意也被驱散几分。 “郑太医,便交给你们了。”赵凌云转头看向郑太医,正色道。 “王爷放心。”郑太医拱了拱手,便带着身后的太医们上前查看病患。 赵凌云见状,便退了出来,带人去别处查看了。 闻玉独自走在街道上,凄清无比,行人匆匆。两旁都是来不及收的摊子,货品散落一地。 忽然,前头有一位穿着青衣的女子撞进闻玉的视线,闻玉怔住了,怎么是她? 就在两街的交汇口,那女子朝另一处街道拐去了,闻玉莫名松了口气,往回走,他是笔直的沿路走,是以,还记得回去的路。 看见秦晏正站在前头对自己招手,闻玉大步上前,结果,却看见一个身影扑向秦晏,秦晏立即伸手抱住那人。 闻玉脚步停下,整个人僵在那,这就是方才看见的,定北侯的嫡女,俞将离。 秦晏推开怀中的人,这才看清楚,“怎么是你?” 俞将离抹掉脸上的泪珠,“秦无争,真的是你。” 秦晏往后退几步,对着站在前方的闻玉招手,“过来。” 闻玉抬起脚,又放下了,他不想去,扭过头,往别处走了。 秦晏想上前追,却被俞将离拉住了,“秦无争!你就这么不想见我?” 眼看着闻玉的身影消失不见,秦晏这才收回目光,打量着俞将离,皮肤比起以前黑了不少,一头青丝绑成麻花辫,垂于脑后,头上扎着白色纱巾,上面绣着粉红的桃花,跟以前大小姐的模样比起来,现在简直就是活脱脱的村姑。 “你不是在江南那一带么?”秦晏问。 “学了点医,听闻白马郡发生瘟疫,便想来看看,不料进城便看见了你。”俞将离回道。 “胡闹,赶紧离开。”秦晏轻斥道。 “不!这次我再也不离开你了,我说过我要嫁给你。”俞将离固执地说着。 “哎哟,我道是哪个小姑娘,原来是俞大小姐啊。”傅远之促狭的声音传来,“这几年哪去了?” 秦晏转过头看着傅远之说道:“闻玉方才跑了,你去找找,他不识路。” 傅远之一听,立马收敛神情,闻玉是路盲,他们这几个人都知晓,是以,连忙转身去寻。 秦晏也绕开俞将离,大步地走着,寻找着闻玉。 俞将离一路小跑,紧跟着秦晏。 闻玉走着走着,发现自己走进了一条胡同,四周都是不同的小道,随意选了一条,直接走了进去。穿过许多房屋,豁然开朗,眼前一片绿色,转过头,看着高耸的城楼,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走出城了。 不远处有一处茶摊,只见茶摊老板挥动着肩上的布,对着经过的客人热情招呼。 闻玉走上前,坐在木凳上,对着茶摊老板喊道:“来壶茶。” 茶摊老板一看闻玉穿着,便知晓他身份不凡,立即喜笑颜开,将茶递上,“公子慢用。” “这位公子不介意我坐这吧?”头顶传来一阵熟悉的嗓音。 闻玉抬起头,发现竟然是谢岚,“你怎么在这?” 谢岚挨着闻玉坐下,拿起闻玉手中的茶喝了起来,然后说道:“在附近的泸水县探亲,准备回去,路过茶摊刚好看见你。” 泸水县在离白马郡不远处,地属江陵,算得上富贵地。 “你不开心吗?”谢岚关心地问。 闻玉没有回答,从谢岚手中抢过茶杯,倒茶慢慢喝起来,这茶带着一丝苦涩,并不怎么好喝。 “走吧,我刚刚发现一处好玩的地方,我带你去。”谢岚一把拉起闻玉,往林中跑去。 之前在书院,谢岚就是一个不安生的人,没有课的时候,总是带着闻玉去山下玩,不是河里抓鱼就是上树掏鸟,山长都说他跟个猴子似的,整天上蹿下跳,没有片刻安宁。有一次把李夫子的爱犬毛给剪光了,气得李夫子晕了过去,因此山长罚他抄写了五千字的院规。 行至一棵李子树前,谢岚停住了脚步,指着上头跟涂了胭脂似的李子,对着闻玉说道:“老规矩,我在上面摘,你在下头看着人。” 闻玉面色一沉,不过还是转过身,观察着四周。 不一会儿,谢岚爬上树,怀中兜着红彤彤的李子,这才心满意足地下来,将一颗李子用手擦干净,不由分说地往闻玉嘴边塞去,“尝尝。” 闻玉嚼着口中的李子,皮有点涩,不过汁还挺甜的。 见闻玉吃完,谢岚又把李子塞进他嘴里,就这样,满怀的李子,闻玉吃了差不多七成。 第22章 闹事 闻玉二人玩得倒是挺开心的,秦晏等人却是找得焦头烂额,就怕遇见什么危险。 终于,有人传来消息,说看见闻玉在城外,秦晏健步如飞,朝城外奔去,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这才松口气。 “闻玉。”秦晏边走边喊道。 闻玉回过头,便看见秦晏离自己还有三步之遥,愣了一下。 “跟我回去,城外不安全。”秦晏说道。 谢岚兜里又装满了桃子,刚回来便看见秦晏在这,于是拿出一颗桃子递给他,“秦侯爷,很甜的,尝一下。” 秦晏摇摇头,“不用了。” “那好吧。”谢岚将手收回,剥去桃皮,露出白白的果肉,粗鲁地咬了一口,然后递到闻玉嘴边,“你尝尝。” 闻玉别开头,“不用了。” 秦晏眸色微黯,开口道:“闻玉。” “秦侯爷,我能不能跟你们住一起啊?”谢岚打断道。 “有客栈。”秦晏回道。 谢岚把手中吃完仅剩的桃核往身后一扔,“我想跟闻玉住一块。” 秦晏扫了谢岚一眼,淡淡道:“不妥。” “为什么?”谢岚不解。 秦晏没有再搭理谢岚,上前一步牵起闻玉,直直朝城内走去。 谢岚见状,也不顾不上兜里的桃子了,直接丢在地上,跟着秦晏了。 傅远之赶到城门口,看见秦晏把闻玉带回来了,长长舒了口气,“终于找着了。” 后头的谢岚吸引了傅远之的注意,“咦?这个人,谁呀?” 谢岚撩了撩额前的碎发,得意道:“这么俊的人,当然是谢文谦啦。” 傅远之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31 无聊地翻了翻白眼,鄙夷道:“还真是不要脸。” “你这是嫉妒我的美貌。”谢岚冲傅远之挑了挑眉。 傅远之拿起腰间的折扇,快速地摇起来,“我说这天怎么突然黑了,原来是头牛在天上飞呀。” “嘁。”谢岚冷哼一声,眼瞧着闻玉越走越远,也不再多说,赶忙跟上。 最终,在谢岚的死皮赖脸的恳求下,他终于住在了郡守府。可气的是,他跟傅远之住在一块两个人看对方不顺眼,天天都要吵好几顿。刚开始还有人劝,后面大家都懒得劝了。 除谢岚之外,俞将离也在郡守府住了下来,跟郡守夫人一个院子。 在郑太医等人的治理下,疫情得到了控制,没再听闻有人死去的消息,济德堂也没再有新的人进去,虽然患者还没完全痊愈,但这已然是一个好兆头,一切都还是时间问题。 这个消息传到城里的百姓耳内,有人不再惧怕,原本关闭的酒楼茶肆重新开门,街上的摊贩也渐渐多了起来,虽说不上热闹,但也不至于来时那般冷清。 济德堂内,之前原本无力躺着的病人们已经不需要人搀扶,可以自己行走了。难得的一个大晴天,所有人聚在后院,惬意的晒着太阳,消除身上的寒气。 赵凌云踏进来,便看见这样一副和谐的景象,终日悬着的心开始慢慢放下,来白马郡近一个月了,好在终于有了进展。 离郡守府不远的茶楼里,谢岚坐在雅间里,开心地扭动着身子,看着对面喝着茶的闻玉,心里欢喜不已,终于逮到机会带闻玉出来玩了。那个秦晏也真是的,一天到晚守着闻玉,就是不让他和自己玩,再怎么说也是五年的同窗,实在是太过分了。还有那个傅远之,活脱脱一个流氓似的,争不赢就用手打,真是无聊。 待小二把精致的糕点递上,谢岚立即把它推到闻玉身前,“这个桃花糕,赶紧尝尝,与姑苏的有什么不同。” 闻玉捻起一块,轻轻咬了一口,入口即化,甜得发腻,桃花香倒是闻不到,于是,只好将剩下的放在碟子上,实在是吃不下。 谢岚将闻玉吃剩的半块放进嘴里,嚼了一会,而后借助茶水才将其咽下,连连摇头道:“不好吃。” “闻玉,你说等有空的时候,咱们回姑苏去玩玩怎么样?”谢岚提议道,“顺便去看看山长还有李夫子。” 听到谢岚提李夫子,闻玉表情微滞,当时离开的时候,李夫子可是放鞭炮庆祝。 这时,窗外响起一阵骚动,引起闻玉的注意。 从城门那边的方向,涌进来一大批人,穿着粗布麻衣,面容憔悴,长发混着泥水结成一块,狼狈不堪。众人手上举着木棍,锄头,镰刀的什么都有,眼里迸发出森冷的恨意,嘴里念念有词,冲着郡守府的方向走去。 闻玉靠近窗户,探出脑袋仔细听着。 “兄弟们,那个什么王爷根本没打算管我们的死活,我亲眼看见了,躺在济德堂的兄弟都已经死了,里面都是那个狗王爷的假办的。瘟疫根本没有被治好,兄弟们,与其在这等死,还不如捉住那狗王爷,让他给死去的乡亲们抵罪。”为首的人义愤填膺地说道。 身后的人被鼓动,举起手中的家伙,高呼:“杀了他!杀了他!” 为首的人眼里划过一丝得逞,眸光不经意扫过茶楼打开的窗子。 谢岚见状,立即拉着闻玉往后退,“别看了。” 闻玉回过神,似是想到什么,立即抬起脚往外跑,面上布满焦急之色。 谢岚一把拽住他闻玉,“你要去哪?” “郡守府。”闻玉头也不转,甩开谢岚的手,朝楼梯口奔去,慌张的模样,不似平常那般镇定。 谢岚翻了个跟头,落到楼梯拐角处,挡住闻玉的去路,“不可以,太危险了!” “让开!”闻玉看着谢岚,冷冷道。 触碰到闻玉那冷若寒霜目光,谢岚心头感觉一阵刺痛,无奈,只好说道:“罢了,我与你一同去。” 郡守府内,秦晏刚从赵凌云那商量事宜回来,便发现闻玉不见了,立马翻过墙,找到傅远之,询问:“谢岚呢?” “那小子大早上就没看见人影。”傅远之撇了撇嘴。 “该死!”秦晏低骂一声,不用想了,肯定是谢岚带着闻玉跑出去玩了,真的是,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就给溜了。 一大早,有人来报,昨晚济德堂那些原本好转的病患突然死去七八人,不知怎么的,其他人疯了似的厮打官兵与太医,一片混乱。有的病患趁着人注意,偷偷跑了。 赵凌云知晓后,立即找来秦晏商量,该如何解决此事,安抚人心。 这时,前门传来重重地敲打声,还伴着人的吵闹声。 秦晏走出院门口,就看见赵凌云急匆匆地走了过来,面色沉重地说道:“不好了,有人煽动百姓闹事。” 秦晏听后,严肃地说道:“派人守住大门,郡守府所有人待在原地,不要走动,尤其是你。”说完,秦晏便转身往前走去。 赵凌云拽住秦晏,“你去哪?” “找闻玉。”秦晏拂开赵凌云的,足尖轻点,朝一旁的墙外翻去。 谢岚拉着闻玉,悄悄地跟在那些人身后,不时东躲西藏的,就怕被发现。 眼瞧着郡守府近在眼前,那些人拿着手上的家伙撞门,陈旧的门发出“咯吱”的响声,似乎马上便要倒地了。 闻玉没多想,挣脱开谢岚的手,直直地站在街中央。 忽然,有人转过头,指着闻玉说道:“看,那个人是同那个狗王爷一起的,把他也给抓了。”于是,人群开始朝闻玉的方向跑来。 谢岚暗叫一声不好,拉起闻玉往来时的方向跑。 秦晏在街上寻找,一个人影也没有。 这时,踏云快步走来,对着秦晏说道:“公子被吊在城楼上。” 秦晏一听,眼里划过一丝狠色,“走!” 城门口,两旁重伤的官兵无力地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秦晏看着上头的闻玉双手被吊住,整个人悬在半空,面色涨红。当然,谢岚也被吊着,不过被秦晏自动忽视了。 上头的人手中拿着弯刀,指着秦晏,喊道:“下面的人听好了,想救这两人,就让那个狗王爷来。” “我只救一个。”秦晏回道。 那人吐了口唾沫,骂道:“那也给老子把那个狗王爷带来,你们既然不能救我们,为什么还要给我们希望,我们真的想好好活下去啊。”说着说着,那人声音哽咽。他这几日头疼脑热的,胸口闷闷的,力气也不如以前那么大,应该是染上瘟疫了,可他真的不想死啊。 赵凌云带着人马赶了过来,看见眼前的景象,忍不住皱眉,“本王来了,放了他们吧。” “呵呵,来了就好。”一阵爽朗的声音传来,这就是方才领头的人。 拿着弯刀的人转过头看着身边走近的人,喊了声:“二狗。” 被唤二狗的人顿了一下,而后点点头,继续对着赵凌云说道:“我们死了那么多人,他们两个刚好去陪陪他们。”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32 “说话不算数?”赵凌云语气渐沉。 二狗耸了耸肩,“王爷不也一样?说好会救我们,结果呢?不还是死了那么多人,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我?” 秦晏一颗心都在闻玉的身上,生怕他随时会掉下来。 闻玉仔细听着二狗与赵凌云的对话,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些人动机不存,怕不仅仅是病患这么简单。 第23章 被救 二狗对着城楼下的人得意一笑,不知何时,手中拿着一面小旗,高高举起,喊道:“弟兄们,开始吧!” 话音一落,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众人回过头,只见许多衣衫褴褛,举着农具,有序地朝这边跑来。 秦晏面色一沉,眸中布满寒光,这同样的手段,还想来第二次? “踏云。”秦晏唤了一声,手伸了出来。 踏云会意,眼底闪过一丝激动,立马拔出腰间的佩剑,递给秦晏。 秦晏接过剑,唇角轻勾,“我已多年未动,是你们逼的。”说完,足尖轻点,剑锋指向涌来的人群。 赵凌云看着秦晏的动作,心里一惊,“秦无争!不可以,他们是百姓啊!” “不,他们不是!”闻玉高声喊道。 眼瞧着秦晏被围在人群中,剑上沾染的血迹在阳光的照射下,愈发显得明艳,渗人。 赵凌云也没再纠结了,直接拔剑斩杀,若是受罚,也有个伴。 倒下的人越来越多,二狗急了,睨了眼闻玉,拿了把弯刀,砍断系着闻玉的绳子,大笑道:“你去死吧!” 闻玉整个人失了支撑,直直往下坠,这近三丈高的城楼,不死也伤。 “不!”看着闻玉从自己眼前掉下,一旁的谢岚近乎疯狂,双目圆睁。 秦晏闻声,连忙飞身过去,在闻玉离地面越来越近的时候,张开双手,牢牢将其接住,这重重的撞击,使得秦晏忍不住一声闷哼。 闻玉听着耳畔传来那如擂鼓般的心跳,眸光轻闪,心中似有什么东西化开了。 “没事了。”秦晏低下头,柔声安慰道,然后将他松开。 闻玉微微颔首,“多谢将军。” 上头的谢岚看见闻玉没事,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又恢复之前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道:“闻玉,既然你下去了,赶紧的,把我也救下去啊。” 二狗见闻玉被救,心中不爽,又把谢岚的绳子给砍了。 谢岚很开心,大喊:“闻玉,接住我!” 秦晏一把将闻玉拉开,踢了旁边的几包沙袋过去,于是乎,谢岚直直落在沙袋上,脑袋上覆盖了一层灰。 谢岚猛咳了几声,慢慢站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哀怨地说道:“闻玉,你竟然不接住我,太伤心了。” “他没习武,你这一掉,足以让他双臂受伤。”秦晏皱了皱眉,语气微冷。 谢岚挠挠头,“不好意思,我忘了。” 赵凌云这边愈显吃力,百姓手中的农具变了模样,都变成了锋利的短刃,身手也逐渐敏捷起来。 “秦无争啊!赶紧来帮忙!”赵凌云转过头,对着秦晏喊道,这些人,好像越来越强了。 秦晏将闻玉安置在一旁安全位置,然后上前相助去了。 这时,吴虚怀才匆匆赶来,身后跟着一群守卫,直接与敌厮杀起来。 不一会儿,原本干净的道路旁躺着死尸,血腥味在空中飘散。 城楼上的二狗见状,咬了咬牙,足尖轻点,趁人不注意,朝远方飞去。 “王爷可有受伤?”吴虚怀走到赵凌云身旁,语气颤抖,若是赵凌云在这出事了,他这条命,也就没了。 赵凌云摇摇头,“无碍。” “二位侯爷与这位公子呢?”吴虚怀一一关怀地问道。 “放心,皆无碍。”秦晏回道。 吴虚怀悬着的心这才放下,这些贵人,无论哪一个损伤,都不好交代。 闻玉走上前,看着地上躺着的这些人,各个农民打扮,可刚才的动作,根本不可能是农民,进攻井然有序,像是接受过统一的训练一样。目光注意到一个伸开的手,仔细打量,指甲里干净异常,没有一丝污垢,虎口处有着厚厚的茧,想到秦晏手中的茧,愈发肯定,这些人根本不是普通百姓,而是他人乔装打扮的。 秦晏走上前,用手盖住闻玉的眼睛,“脏,别看了。” 无奈,闻玉只好离开,经过赵凌云身侧,说道:“这些是刺客。”说完,便由着秦晏拉走了。 赵凌云刚刚正愁着,本来是来救人的,结果杀了这么多人,传到赵乾耳中,该怎么交代。结果听见闻玉这话,这才反应过来。对啊,刚刚那些人,哪里像是普通百姓?于是,赶忙让侍卫上前查看,果然,每个人胸前都纹了一种图案。 赵凌云看了一眼,双拳紧握,咬牙道:“赵凌风!”这个像草一样的图案,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这些年在皇陵抓到的刺客,身上都是这种图案。 “将他们拉进深山掩埋好。”赵凌云皱眉道,说完便转身走入城中。 秦晏带着闻玉走在前头,谢岚跟在闻玉一侧,侧过脑袋,一直看着他,以至于走路总是绊到路面上凸起的石头,几次差点摔跤。 秦晏无奈,看着谢岚,“就不能好好看路?” “不能!”谢岚理直气壮地回道。 傅远之因为昨晚睡得太晚了,今早便一直在补觉。刚睡醒便听到外面的奴仆们在讨论城门口的事,赶紧起身,鞋都来不及穿跑了出去。刚打开门便撞见回来的谢岚,双手搭在他肩膀上,紧张地问:“闻玉没事吧?” 谢岚嫌弃地拍开傅远之的手,“没事。” “没事就好。”傅远之激动道。 谢岚看着傅远之一副刚睡醒模样,嘲笑道,“睡到现在,也真是跟那圈里的东西有得一拼。” 傅远之忍不住在谢岚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要不是你把水洒我被子上了,我至于那么晚睡?可是烘到丑时才干的。” 谢岚心虚了一下,不耐地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我去歇一下。”方才闻玉掉下去的时候,可真把他吓惨了,当时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傅远之也没跟他多扯,穿戴好后,便去看闻玉了。 过了几日,济德堂那边传来消息,前几日死去的人不是因为瘟疫,而是中毒,还有就是,治疗瘟疫的药方已经研制出来了,接下来需要的就是给病人们煎药。 赵凌云听后,很是欣慰,此次一行,已经快要结束了。 秦晏怕上次的事给闻玉心理造成阴影,便带他到城外走走散心。 现在已是五月,百花凋零,沿途的树木枝桠欢快地舒展着,一派生机勃勃之景。 “过不了几日,我们便可以回京了。”秦晏折断一旁快要划到闻玉脸颊的树枝,开口说道。 闻玉看着秦晏,问:“将军,你以前是不是到过这?” 秦晏愣了一下,点点头,“是的,当年来这镇压叛乱,然后。”说到这秦晏顿了一下,苦涩地笑笑,“然后就剩我一个了。” 当年白马郡发生水涝,死伤惨重,百姓流离失所,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33 当时郡守贪污灾款,将百姓置之不理,甚至屠杀流民,是以激发暴动,冲进郡守府,杀了郡守。 他的父亲秦毅,由于多年征战,落得一身伤病。春夏交替之际,旧疾正犯着,手臂酸痛无比,连筷子都拿不稳,却被赵乾下旨,带兵镇压□□。 那些哪是流民,个个身手不凡,随便一个都可以跟流风踏云匹敌。当时,他本是要与父亲并肩奋战的,奈何父亲不允,让他待在郡守府陪着母亲,夜间却传来父亲遭袭,首级被挂在城楼的旗杆上。待他杀完流民为父报仇回城想要将首级取回,却看自己的母亲走上城墙,抱父亲的首级痛哭不已,然后拔剑自刎,献血喷涌,染红了褐色的城墙。 母亲临终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离开京城,去哪都好。” 其实从赵乾的态度就能看出,此行注定有来无回,想必父亲也是知晓,是以才没让他一同作战。鸟尽弓藏,这便是为人臣的悲哀。 闻玉伸手握住秦晏泛冷的手掌,“以后,有我。” 秦晏回过神,敛去心头的杂绪,笑了笑,“我家闻玉真的长大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之前那些得瘟疫的人已经慢慢痊愈,待太医们确认后,方才得以走出济德堂。 终于得以重见外头的世界,全城的百姓们纷纷下跪,磕头感谢赵凌云以及太医们,毕竟他们可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闻玉站在一旁,细细打量着众人,这些人皆携带家属亲眷前来,数量之多可谓算得上全城,即便不是,便也是一大半。女子居多,再者便是年迈的老叟,青年壮士很少,有那么三四个却是残疾之人。许是外出务农或者经商去了,只有这个理由才能够说服自己。 回京的日子被提上日程,赵凌云早已拟好奏折,派人交与赵乾,很快便得回信,明日便出发。 傅远之在院里来回踱步,不时停下,歪着脑袋思考者什么,目光却是一直盯着坐在石凳上的谢岚,眼里划过一丝计量。 谢岚剪洗干净盘里最后一个李子,打算待会给闻玉送去,刚一起身,便看到傅远之正看着自己,立即把李子挡在身后,快步朝外面跑去。 “嘁!”傅远之见状,撇撇嘴,“我才不稀罕李子,不过。”说到这,傅远之坏笑一下,立马拔脚跑进谢岚的屋里,翻箱倒柜找了起来。 这头谢岚正悄悄地走进院子,发现秦晏并不在,于是很开心的跑了起来,依着记忆,寻到闻玉住的屋子,欢欢喜喜地把李子递上,丝毫不知自己院里发生的事。 第24章 日出 “闻玉,来吃李子啦!是你最喜欢的红心李。”谢岚透过打开的轩窗,看见里头正坐在书桌前看书的闻玉,一脚踹开虚掩的房门,大声喊道。 突然的声音传来,使得闻玉拿书的手一紧,抬头看见谢岚怀里抱着一碟李子,又大又红。 闻玉本不想吃,可是谢岚一个劲地往自己身上凑,没办法,只好吃起来。 “比上次的李子甜。”谢岚也拿起一个李子往自己嘴里丢。 闻玉点点头,确实,上回城外的那棵李子还没完全成熟,就被谢岚给摘得差不多了,虽说大部分都进他嘴里,可到底还是谢岚摘的。 谢岚将碟子放在书桌上,“喏,其余的都给你了。” 闻玉看着桌上的李子,犯了难,这么多,他怎么吃得完?想来想去,还是拿给秦晏吃点,刚起身,就被谢岚挡住了,“你去哪?” “拿给将军。”闻玉抱着碟子,回道。 一听是拿去给秦晏的,谢岚立马不高兴,这可是他辛辛苦苦摘来的,被几条狗追着咬,不就是想着闻玉喜欢吃嘛,给秦晏吃?坚决不行! 谢岚抢出碟子,重新放回桌上,“不行给别人吃,就只能你吃!” “我吃不完。”闻玉淡淡道。 谢岚拉过旁边的椅子,一屁股坐下,“我陪你一起吃。” 闻玉于是只好坐下,继续吃起李子来。 俩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静静地吃着李子,闻玉吃了七八颗,只觉嘴里泛酸,牙齿都软了一样,“不要了。” 谢岚也是一样的,可是看着碟里还剩一些,咬咬牙,硬着头皮吃下去,终于吃光了。 谢岚靠在椅子上,摸着有些鼓起的肚子,打了个饱嗝,今年,他是不会再想吃李子了。翘起的脚尖有节走的在半空中转着圈,嘴里哼着小调,看着闻玉的俊脸,心中一阵舒坦,这日子,真舒服啊。 这时,秦晏抬脚走了进来,就看见谢岚惬意地坐在闻玉的对面,嘴里叽叽喳喳不知唱些什么。闻玉则静静地盯着窗外,手搭在肚子上,不时揉几下。空中弥漫着淡淡的果香,不用想也知道,又是李子,闻玉最喜欢的,小时候还会赖着买,现在不会了,都是谢岚给他摘来。 想到谢岚,秦晏皱了皱眉,上前一步,似是无意中脚尖不小心碰到了椅腿,椅子失去平衡,谢岚整个人便栽在地上。 “哎哟!”谢岚痛呼一声,抬头便看见秦晏,嘿嘿一笑,“原来是秦侯爷啊。” 闻玉立马转过头,便看见秦晏就站在身前,连忙起身,拱手以礼。 秦晏对闻玉微微一笑,而后看着谢岚,语气微冷,“谢侯爷怎么在这?” “来给闻玉送李子啊。”谢岚挠了挠后脑勺,笑时双眼眯成月牙状,一脸天真无邪。 “李子呢?”秦晏问。 谢岚装作不好意思地回道:“吃完了,忘了秦侯爷,实在抱歉啊。” “吃完那就走吧。”秦晏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谢岚不满地回了一句,“我还想跟闻玉多待待。” 秦晏一个眼刀过来,吓得谢岚连忙改口,“闻玉,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咱们一起走哈。”说完,风一样的跑了出去。 屋内安静了下来,秦晏嫌弃地把谢岚坐过的椅子拉开,重新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单手撑着头,目光温和地看着闻玉。 “明日,俞小姐一同与我们归京。”秦晏忽然开口。 闻玉手一僵,垂眸道:“为何?” “她无家可归。”秦晏回道。 闻玉冷笑一声,“将军也是惜花之人。” “定北侯夫人五十大寿,她想回去看看。”秦晏解释道。 “将军自有定夺,毕竟我也只是外人。”闻玉淡淡道,说完便起身往外走。 秦晏扣住闻玉手腕,认真说道:“待寿宴一过,我便送她走,还有,你不是外人。” 闻玉黑眸直直对上秦晏的双眼,“与我何干?”挣脱开秦晏的束缚,径直走了出去。 秦晏无奈摇摇头,今早在花园碰上俞将离,她苦苦哀求自己,让他带她回京看看。 秦晏想着,好歹相识一场,加上是他将她送走这么多年,没在父母面前尽过孝,加上定北侯夫人与他母亲是闺中好友,成全一场也是好的。 另一边,谢岚回到自己房间,发现放在柜子里的银两全没了,独独留下一封信,怒气腾腾的打开一看,潦草的字迹不堪入目,不过还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34 是认得出来的。 “小子,你的钱我拿走了,我就先不回京了,随处走走,听说这边有食铁兽出没,我去瞧瞧,看看能不能碰上,跟秦无争和小玉儿说一下,等我钱用光就回来了。傅远之留。” 谢岚气得将纸揉成一团,紧紧握在掌心,他娘的,去玩拿他的钱?一千两啊,足足一千两,够他在外头玩好几年了。一时间,谢岚肉疼不已,等傅远之回来,定要好好揍一顿。 翌日清早,众人整理好着装,站在郡守府门前,准备出发。 街道两旁聚集了许多欢送的百姓,脸上带着不舍。 赵凌云依旧骑马坐在最前头,等待着队伍到齐。 秦晏走了出来,发现周围没看见闻玉的身影,转头问向身旁的踏云,“闻玉呢?” “天还未亮,谢侯爷便骑马带着公子走了。”踏云回道。 “你就不知道拦着?”秦晏话语间带着一丝愠怒。 “公子亲口说先走一步。”踏云说道,“流风也跟上去了。” 秦晏点点头,从一位士兵把夺过缰绳,“这马,我骑了。”说完,翻身上马,驱至赵凌云身侧。 赵凌云听见马蹄声,转头便看见秦晏在自己旁边,惊讶地问:“你不陪闻玉坐马车么?” “他先走了。”秦晏回道。 赵凌云恍然道:“原来如此,可是,那位俞小姐也在马车里,你不去陪她?” 秦晏瞥了赵凌云一眼,赵凌云识趣地闭起嘴,举起手中的长剑,高喊道:“起程!” 一大队人马缓缓驶出城门,朝京城方向前进。 城外不远的山顶上,早间的清风还带着些凉意,谢岚把刚买的热乎乎的包子掰开,将有馅的递给闻玉,“喏,知道你喜欢。” “多谢。”闻玉接过,慢慢吃起来。 谢岚笑笑,然后将剩下的全部吃光,将肩上的披风扯下,铺在地上,拍了拍,对着闻玉说道:“赶紧坐下,太阳马上出来。”然后转过头对着远方树下的流风喊道:“流风,待在那好好喂马,别打扰我们看日出。” 流风不爽地咬着手中的馒头,实在太过分了,拿他的钱买吃的,竟然只给他吃馒头,一手拉着青草送到马的嘴边,“赶紧吃!” 闻玉顺势坐了下来,谢岚见两人身旁还有一点距离,于是慢慢挪过去,直到两人之间仅有一条小缝,这才满意。 太阳渐渐升起,躲在山峦之后,像位含羞的姑娘一样,躲在浓云后,若隐若现。逐渐穿过层层阻碍,跳了出来,阳光洒在远处的湖水上,泛起阵阵金光,似鱼鳞般浮现在水面。 “真美!”谢岚侧过头,看着阳光洒在闻玉脸上,周围镀起一层金似的,让人移不开眼。慢慢凑过头,看着身后二人的影子,亲密无间,似是情人在私语一般。 “闻玉,我真想把你讨回去。”谢岚认真地说道。 闻玉一愣,回过头,直直地盯着谢岚,仿佛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 谢岚噗嗤一笑,“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 闻玉划过一丝懊恼,轻斥一声,“胡闹!” 谢岚揽上闻玉肩头,故作轻佻地挑起闻玉下巴,“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可是会好好疼你的。” 闻玉推开谢岚,站了起来,“够了。” 谢岚眸光微黯,随即起身,笑道:“好了好了,不闹了。” “闻玉,真希望咱们以后还可以继续看日出。”谢岚看着红日,叹道。 闻玉没有说话,转身朝流风的方向走去。 谢岚脸上带着一丝失落,这次回京,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把闻玉拐出来,怕是没有了吧。 一路上,谢岚故意拖慢着速度,耗着时间,比秦晏他们足足晚了七天才到京城。 “闻玉,一定要记得去找我玩!”谢岚再次叮嘱道。 “我说谢侯爷,您这都说了一路了,累不累啊?”流风无力地翻了翻百眼。 “只要是跟闻玉,怎么都说不够。”谢岚回道。 谢岚好说歹说了一阵子,才肯让闻玉回去。 到达侯府门前时,只看见俞将离带着几个丫鬟模样的人,拿着鸡毛掸子,扫着大门上的灰尘,宛如女主人一般。 “她怎么还在?”流风愣了一下。 闻玉没有说什么,大步上前,忽视俞将离,直直走了进去。 “闻公子,将军还没回来。”俞将离对着闻玉喊道。 “我没找他。”闻玉冷冷回道。 俞将离尴尬地笑了笑,继续指挥着丫鬟们。 秦晏下朝回来,看见俞将离,愣了一下,“你怎么还在?” “我暂时还不想离开。”俞将离弱弱地说道,前日母亲寿宴,她偷偷见到了,发现她老了许多,而她爹那位平妻,却是面色红润,看不出老态。或许,当初她不应该那么固执。 “你答应过我的。”秦晏语气微沉,因为她,闻玉与他置气。 俞将离低垂着头,暗暗垂泪。 秦晏不耐,绕过俞将离,“这些事不需要你干,三日后,赶紧离开。” 第25章 同眠 六月的夜里,还带着白日间的闷热,蟋蟀躲在草丛间鸣不停,吵得人烦躁。有人干脆搬出凉椅,坐在自家的小院里,手里摇着蒲扇,抬头数着天幕上的明星。 街道上行人稀少,一个矫捷的身影翻入高墙。 赵凌风坐在书房,燃得正旺的烛火摇晃了一下,继而一个人站在自己身前。 “原来是言耳啊,这么久不见,本王还以为阁下有何闪失呢。”赵凌风放下毛笔,甩了甩袖子,说道。 言耳便是上次夜访赵凌风那人,此时他脸上不再裹着黑色面巾,而是戴着青面獠牙的鬼面具,在烛火的映照下,带着一丝诡异。 “白马郡之事,给我一个解释。”言耳语气微沉,目露不满。 赵凌风皱了皱眉,“什么解释?” 言耳嗤笑一声,“王爷打算继续装糊涂么?” “本王还真不知。”赵凌风脸色一垮,这世上,除了宋谙,还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讲话。 “既然如此,那就我来提醒王爷一下,当初明明说好,只针对赵凌云,为何却累及旁人?”言耳冷声问道。 赵凌风起身,比言耳高出一个头,自然的俯视着他,“那与本王无关。” 言耳大手重重地拍在书桌上,书桌立即裂成两半,怒道:“你派出的人,你说与你无关?” “放肆!”赵凌风斥道。 “王爷别忘了,我代表着谁。”言耳冷笑道。 赵凌风话一噎,死死瞪着言耳,“你想如何?” “把上次逃回的那人交给我。”言耳说道。 赵凌风无奈,只好对着屋外喊道:“把贰礼给我带进来。” 不一会儿,只见两个侍卫押着一位衣衫破烂的贰礼走了进来,剥开凌乱的发丝,才得以看清真实面目,正是之前绑架闻玉那个嚣张的二狗。 言耳抽出裹在腰上的长鞭,狠狠往贰礼身上抽去,贰礼受痛惊呼起来,言耳手上下了蛮力,没多久,就看见贰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上的血淋淋的鞭痕,不忍直视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35 。 言耳从袖口掏出一抹洁白的方帕,擦拭着鞭上的血迹,一字一句地说道:“听着,这天下人,你谁都可以杀,唯独一人不行,碰都不行!不然,我们合作,就此结束。” “何人?”赵凌风问。 言耳将长鞭重新裹回腰间,缓缓吐出二字,“闻玉。” “你与他什么关系?”赵凌风不解,难不成这言耳与闻玉认识? 言耳掸了掸衣袖,“受人之托而已。”说完,身影消失在黑夜里。 安平侯府这边,秦晏几次想踏进闻玉的院子,却总被人拦住了,远远看见屋里亮着的灯光,只好作罢。 闻玉站在窗前,看着院门口逐渐远去的身影,眼里划过一丝落寞,将桌上摊开的书本合上,吹灭烛火,躺上软榻,缓缓闭上眼。 就在闻玉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就听见窗脚下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心里一惊,连忙坐起,想着下去察看一番,却听见耳畔传来熟悉的嗓音,“别怕,是我。” 闻玉面上闪过一丝动容,语气仍旧冷淡,“你来做什么?” 秦晏坐在闻玉身旁,无奈地说道:“没办法,想和你说说话。” 闻玉重新躺下,转过身,背对着秦晏,“我要睡了。” 秦晏也干脆躺了下来,“既然如此,我说,你听。” 闻玉呼吸乱了一下,只觉脸颊发烫,故作冷静地说道:“你做什么?” “睡觉啊。”秦晏回道。 “那就回去睡。”闻玉说道。 秦晏眼角染上笑意,“就在这睡,怕什么?你原来不是赖着要跟我睡嘛?” 闻玉缩在袖子里的手沁出汗,带着一丝结巴道:“好,好吧。” “这几日与谢侯爷玩得可开心?”秦晏问出这话的时候,心里一阵不爽。 闻玉:“……” 秦晏伸手摸着枕边闻玉的长发,自顾自地说着:“我家闻玉,还有半年就弱冠了,时间真快啊。” 就这样,秦晏在闻玉耳边说了很多,直到闻玉沉沉睡过去。 听着均匀的呼吸声,秦晏笑了笑,将自己的手臂伸长,然后轻轻扶起闻玉的脑袋,枕在手臂上慢慢带入怀中,“这小子,还是睡着可爱些。” 早间,闻玉醒来,便看见秦晏的俊颜正放大在自己眼前,还没反应过来便发现了一件很尴尬的事,往里悄悄地挪了挪身子,却把秦晏惊醒了。 “怎么了?”秦晏睡眼惺忪地问。 闻玉摇摇头,“没怎么。” “还早,再睡一下。”秦晏说完,长臂一捞,把好不容易挪开一点的闻玉又带回了怀中。 闻玉一个不察,头撞上了秦晏的胸膛,而那地方,与秦晏的刚好对在一起。 闻玉脸瞬间红透了,似能掐出血来,只好埋着头,不敢看秦晏。 秦晏先是一愣,然后笑了笑,“不用害羞,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儿,正常的。” 被秦晏这么一说,闻玉的头埋得更低了,实在是太羞耻了。 秦晏失笑,伸手揉着闻玉的青丝,以表安慰。 最后,秦晏要早朝,便起身离去,闻玉继续躺了一会儿才起。 大殿内,赵乾眼下泛青,似没休息好,头上的乌发又变白了许多,人也消瘦不少,身上的龙袍穿起来并不合身。 “近日梅贵妃得了怪病,太医们怎么医治都没法,众位爱卿可有何高见呐?”赵乾缓缓开口。 前几日,梅贵妃不知怎么的,一病不起,连说话都困难,短短几日,整个人瘦成皮包骨了,太医院都快被赵乾拆了,可就是没见丝毫起色。梅贵妃跟了赵乾快三十年了,如今看见她这模样,赵乾心里自然不好受。 赵凌风走出来,提议道:“父皇可以贴皇榜,召集民间的能人异士,定有能治好母妃的。” 一旁的梅邺点头附和道:“阳武王说的不错。” 一个是梅贵妃的儿子,一个人梅贵妃的父亲,既然二人都同意了,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如此也好,刘公公,传朕旨意,民间若能有医治贵妃者,富贵荣华,随他开口便是。”赵乾转头对着刘公公说道。 很快,刘公公便带人去了宫门口张贴皇榜,宣读旨意去了。 赵乾也无心早朝,便早早散了。 自皇榜张贴后的几日,始终不见人来揭榜,眼瞧着梅贵妃面如死灰,赵乾心急不已,不知处置了多少人。身旁的宫女太监们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得赵乾不快,招来杀生之祸。 秦晏悠悠地抿着杯中的热茶,听着赵凌云的讲述着宫内的事,讥讽道:“我还以为他不会管人死活呢。” 赵凌云捏了颗葡萄往嘴里递,“好歹也是跟了他大半辈子的人了。” “赵凌风最近倒是衣不解带的守在梅贵妃的榻边伺候着,还真是孝顺。”赵凌风感慨道。 秦晏将茶杯放下,笑道:“他心思可通透了,实话说,他确实比你更适合帝王。” 赵凌云撇撇嘴,“这个我认,他做事手段凌厉,心狠,这种人,更适合皇家。” “我也就这么一说,到现在这关头了,你也只能放手一搏。”秦晏说道。 赵凌云点点头,“是啊,没到最后,谁知道呢,毕竟我身后还有你。” 赵凌云伸长脖子四处打量,不禁好奇地问:“你家闻玉那孩子呢?” 提到闻玉,秦晏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自从上次,闻玉见他总是低着头,不敢正眼看他,像极了小时的模样。 “在屋里看书呢。”秦晏回道。 赵凌云点点头,随即调侃道:“之前还说要做我幕僚,结果就是这样的,也不知道与我走近些。” 秦晏自然地说着:“我这不是代替着他与你走近么?” “嘁”赵凌风撇撇嘴,“你是你,他是他。” “不,我俩一样。”秦晏摇头道。 “你供他吃供他住供他读书,干脆帮他把媳妇儿也讨了,以后再给他带孩子。”赵凌云鄙夷地看着秦晏。 “这个不行。”秦晏拒绝道,“我都没娶妻。”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娶妻?”赵凌云一脸八卦地问。 秦晏端起桌上的茶喝了起来,说道:“不娶。” 赵凌云:“……” 这时,流风从外面急匆匆地走进来,脸上带着红晕,微喘地说道:“主,主子,有人揭榜了。” 秦晏与赵凌云对视一眼,眼里划过一丝探究之色。 “何许人也?”秦晏问。 流风想了想那人的模样,回道:“据说是江湖人士。” 赵凌云干脆起身,捻起盘中最后一块糕点往嘴里塞去,然后将杯中剩余的茶水漱漱口,“我来去宫里瞧瞧,秦无争,你呢?” “不去!”秦晏直接回道,今日难得闲下来,还不如好好陪陪闻玉。 待赵凌云离开后,秦晏起身,穿过长廊,去寻闻玉。 走至后花园时,便看见俞将离一袭白衣款款而来。 “你怎么还在这?”秦晏愣了一下,前阵子没见她,以为早离开了。 “我实在没想好去哪。”俞将离一脸为难。 秦晏双眉微蹙,对身后喊道:“踏云。” “主子。”踏云应道。 “派辆马车,让人将俞姑娘送往雷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36 州。”秦晏说完便走,没再理会俞将离。 “姑娘,请。”踏云冷冷说道。 俞将离看着秦晏远去的身影,无力地闭上眼,长长叹了口气,看来是没机会留下了,秦无争已经完全将她放下,而她也不应过多纠结过去,罢了罢了。重新睁开眼,眸光澄澈地看着踏云,莞尔一笑,“有劳了。” 闻玉看了会书,眼睛有些酸痛,于是在院中随意走走,抬头便看见谢岚大喇喇地坐在墙头,手里摇着一株狗尾巴草。 “我说闻大公子,终于看完啦?”谢岚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 “你怎么来了?”闻玉问道。 “一个人太无聊了。”谢岚换了个姿势,继续坐着,没打算下来。 闻玉走到墙边,皱了皱眉,这墙,似乎比以前高了许多。 “李夫子来京城了,我准备明日在思源楼请他吃顿饭,一起去如何?”谢岚说道。 闻玉想了想,然后点点头,“可以。” 谢岚激动地把手中的狗尾巴草掐断了,“那明日,我来找你。” 秦晏走进来,就看见谢岚一脸带笑的看着闻玉,由于闻玉背对着他,是以看不见闻玉此时的神情。 谢岚眼尖,看见了院门口的秦晏,面色一变,“闻玉,我先走了,明天见。”说完,跳下墙,赶紧跑了。 闻玉这才转过身,发现秦晏在一旁,然后低下头,加快脚步,回屋继续看书去了。 秦晏也没追,目光紧盯着墙,然后转身去寻许安。 “许叔,闻玉院里的墙再砌高点。”秦晏说道。 许安愣了一下,“不是前阵子刚砌过吗?那墙都近五尺高了,还要砌?” 秦晏思量了一下,继续开口:“那就在墙上加一些碎碗片或者铁钉。” 许安不解,“这是?” “防贼。”秦晏说完便走了。 许安觉得秦晏说得有理,立马张罗人去找工匠。 第26章 神医 梅贵妃寝宫,赵乾站在绣花屏风旁,远远看着青纱帐内躺着的人,面露焦急之色,抬起脚准备上前查看,却不料被刘公公拦下,“陛下,小心龙体。” 赵乾垂眸看了眼刘公公,把脚收了回来,掀开下裳,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门口进进出出的太医与宫女,脑袋隐隐作痛。 “今日可有人揭榜?”赵乾用手揉着太阳穴,无力地问道。 刘公公挥了挥拂尘,刚想回答,门边却传来一阵喜悦的声音,“父皇!找到了!” 循声望去,只见赵凌风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位身着玄色道袍的人,满头白霜,仅用一根黑檀木簪固定,面容却不显老态,脸色红润,五官端正,一双黑眸如古井般幽深,手上扶着一根与他身高相差无几的拐杖,上面挂着一个小葫芦。 “父皇,今日便是这位先生揭了皇榜。”赵凌风对着赵乾拱手道,语里满是激动。 赵乾双眼微眯,细细打量着赵凌风身后的人,良久方才开口:“姓甚名谁?哪里人氏?” “在下杨广思,江湖人士。”杨广思垂着头,冷声回道。 刘公公斥道:“大胆!回答陛下问题,竟然不下跪!” 赵乾余光瞥了眼刘公公,刘公公识趣,立马闭上嘴,一脸讪讪。 “先生有把握能治好贵妃么?”赵乾怀疑地问,毕竟杨广思看起来,也才四十不到。 杨广思勾了勾唇,“陛下既是不信,那在下便告辞了。”说完,转身准备离去。 赵凌风伸手拽住杨广思的胳膊,对着赵乾说道:“父皇,江湖能人辈出,杨先生揭榜,便是有这本事,何不信他一回?” 赵乾犹豫了一会儿,最终点点头,“若能治好贵妃,朕重重有赏。” 不一会儿,里头的太医被赶了出来,赵凌风带着杨广思走进了卧房内,隔着纱帐看了眼榻上双眼紧闭的梅贵妃,苍白的脸色,可与白纸相比。赵凌风立即别开视线,对着杨广思说道:“先生可需要准备些什么?” 杨广思摇摇头,从拐杖上挂着的葫芦里掏出一颗小小的黑色药丸,递给赵凌风,“将这个给贵妃娘娘服下。” 赵凌风不疑有他,立即接过,交给梅贵妃的贴身宫女,让她亲自喂下。 “吃过这药,母妃便没事么?”赵凌风紧张地看着杨广思。 “是的。”杨广思回道。 赵凌风眼里划过一丝惊喜,“这是何药?竟有起死回生之效?” “无可奉告。”杨广思淡淡道。 “先生可还有这药?”赵凌风期待地问,若是宋谙有了这个,那他损伤的经脉是不是也可以修复? 杨广思对上赵凌风的双眸,一字一句地说道:“没有。” 赵凌风脸色微变,很是不悦,这人性子真是讨厌,目光盯着拐杖上的葫芦,他赵凌风看上的东西,还从来没得失手过。 “先生许是累了,那就先请去别宫休息一下。”赵凌风话题一转,“红叶,带先生去别宫。” 赵凌风看了眼榻上的梅贵妃,或许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她的脸色比先前红润了一些。 已至巳时,赵凌风这才离开梅贵妃寝宫,沿着光滑的青石板,慢慢朝行宫的方向走去。 行宫位置比较偏僻,没有什么人经过,赵凌风足尖轻点,跃上屋顶,轻轻揭开瓦片,借着细洞,观察着屋内人。 杨广思刚沐浴完,穿着白色的里衣,坐在桌边喝着茶,忽然抬起头,看着屋顶,说道:“下来吧,给你倒好了茶。” 既然被发现了,赵凌风也不躲,直接跳下,推开门,走了进来。 杨广思将一旁斟好的热茶递到赵凌风面前,道:“阳武王这么晚了,还来瞧在下,是为何事?” 赵凌风直接坐下,也不隐瞒,“本王想要先生的药。” 杨广思闻言,轻笑一声,“王爷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先生不给,本王不就只能另辟蹊径?”赵凌风无奈地说着。 杨广思将杯中茶饮尽,方才回道:“不是在下不给,而是此药对王爷毫无用处。” “为何母妃都可以?”赵凌风不解。 杨广思嘴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王爷不久便会知晓。” 见杨广思始终不肯松口,赵凌风不爽,扬长而去。 书房内,赵凌云正与秦晏描述着杨广思,最后感慨一句,“谁能想到,那家伙竟然只给梅贵妃吃了一个药丸。难不成真的是神药?” 秦晏听着赵凌云的描述,脑海里搜索着这号人,可始终没有一个对得上号的。 “现在还不能定论。”秦晏说道。 “知道知道,好了,天也晚了,我该走了。”赵凌云一脸倦意,翻出窗户。 翌日清早,皇宫里便传出好消息,说是梅贵妃醒了。赵乾激动得连朝也没上,直接跑到梅贵妃榻前。 众臣面面相觑,然后皆长叹一声,这段时间,赵乾根本没有好好上过朝,这样下去,哪里是好。 思源楼内,谢岚带着从侯府拐出来的闻玉坐在雅间,等候着李夫子的光临。 不一会儿,珠帘被掀开,小二身后跟着身着青衣的李夫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37 子。 闻玉起身走到李夫子身侧,伸手想要搀扶他,可是李夫子摆摆手,“不必了,老夫还没老到那种程度。” 闻玉只好作罢,待李夫子落座后,方才重新坐下。 “夫子喝茶。”谢岚笑着把茶递到李夫子面前。 李夫子瞪了眼谢岚,“臭小子,还算懂点礼数了。” “夫子此番前来京城,是为何?”闻玉问道。 李夫子抿了口茶,回道:“书院得闲,随处走走,怕以后没机会了。” “哪里会,您可是长命百岁,以后若是还想来,直接知会我一声,即便是背,我也把您老人家背到京城来。”谢岚拍拍自己的胸膛,豪爽地说道。 李夫子冷哼一声,不过嘴角还是弯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这时,梅忘郁恰巧从门边走过,无意中瞥见了谢岚,立即停下脚步,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看见门边突然多了个人,三人愣了一下,谢岚最先反应过来,嘲笑道:“大姑娘啊,许久不见,穿得越来越漂亮了。” 梅忘郁今日的穿着,可以用五彩缤纷来形容。四肢的颜色各不同,分别是:红、黄、青、蓝。身上便是紫色,胸前绣着金麒麟,抹额上悬着的珍珠比之前大了两倍不止。 李夫子被这颜色晃了眼,问道:“这是谁家的姑娘?穿得真俗。” 梅忘郁脸色一黑,却还是忍着,恭恭敬敬地对着李夫子行礼,“学生梅忘郁,见过夫子。” 李夫子这才看清梅忘郁的长相,嘴角轻抽,“大男人,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梅忘郁也是很无奈,祖母让他穿的,说是在人群中一眼便能看到。 “好了好了,大姑娘,你赶紧出去,站在这影响我食欲。”谢岚不耐地催促。 看到谢岚不舒服,梅忘郁就开心,于是,直接撩开袍子坐下,“难得碰上夫子,本公子当然要好好陪他。” 谢岚闭上眼睛,夸张地喊道:“完了完了,闻玉,我的眼睛被这个人闪瞎了,以后你可要好好照顾我。” 梅忘郁拿筷子的手一顿,冷哼一声,“没关系,我祖父有个神医朋友,看在同窗的份上,我可以让他给你扎上几针。” “算了,那还是瞎着好了。”谢岚认真地回道。 闻玉听到梅忘郁方才提及的神医,便问:“何方神医?” 梅忘郁看了眼闻玉,就喜欢他这副没见识的样子,得意地回道:“就是揭皇榜的神医。” 闻玉眸光微闪,随即恢复自然,“国公爷慧眼识英雄,听闻贵妃娘娘醒了。” “当然,我祖父可厉害了。”梅忘郁自豪地说着。 谢岚总是睁开眼,摆摆手,“好了好了,不提这些,夫子难得在,好好招待夫子。”然后,夹了碟里的香菜给李夫子,“夫子,这个好吃。” 鼻尖浓郁的怪味熏得李夫子别过头,指着谢岚说道:“刚夸你就捣乱!” 谢岚嘿嘿一笑,李夫子不吃香菜整个书院都知道,就是因为有一次在酒席上,山长喝醉了,非是要给李夫子夹菜,夹了香菜给李夫子,可是山长却看成是白菜,一个劲地往李夫子嘴里塞,气得李夫子与山长打了起来。于是,这事便在书院里传开了。 饭桌上,有说有笑的,看着李夫子被谢岚几次气得跳脚,仿佛回到了书院的日子。 送走李夫子后,闻玉看了眼天色,太阳高高悬在空中,道旁树上的蝉不停鸣叫,地上散发出阵阵热气。 梅忘郁立马躲到一旁的屋檐下,呼道:“这天要把本公子烤焦了。” 谢岚鄙视地看了眼梅忘郁,“到底是姑娘家,娇气。” “闻玉,我带你去城外的茶摊吃西瓜,去不去?”谢岚开心的提议道。 闻玉摇摇头,“不了,我有事,要回去。” “哦。”谢岚失落地应道:“那我送你回去吧。” 二人这样走着,快到侯府时,便看见秦晏正侯在大门口,谢岚一个激灵,“闻玉,我先走了,就送到这里。”说完,脚底抹油一般,飞快离去。 闻玉一阵纳闷,谢岚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怎么每次见着秦晏就要跑? 秦晏看着谢岚逃跑的背影,眸光微闪,算这小子跑得快。 秦晏大步上前,将闻玉牵起,“大热天的,还出去玩什么?” “将军,有事相商。”闻玉此时早已忘了要害羞,看着秦晏,认真地说道。 第27章 上钩 书房内,秦晏听着闻玉的讲述,沉吟一会儿,说道:“依你所言,杨广思与梅邺是好友,出于情谊,杨广思救贵妃,这不很正常么?” 闻玉用手轻轻敲打着桌面,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怕不是如此。” 自从杨广思来后,梅贵妃的病开始痊愈,如今面色红润,犹如出水芙蓉一般,如今也可以下地走路,甚至连多年的隐疾也好了。 于是,杨广思精湛的医术被传扬开来,众人见到皆称一句“杨神医”。 赵乾下完朝回来,便看见梅贵妃站在寝宫门口,笑意盈盈的等着自己。 赵乾连忙上前,将梅贵妃拉进屋里,拉着她的手,担心道:“这身子刚好,千万小心。” 梅贵妃顺势扑在赵乾怀里,感动地说道:“妾身已无碍,多亏了杨神医,将妾身从死神边上拉了回来,不然,妾身与陛下早已是阴阳两隔了。”说到这,梅贵妃不禁潸然泪下,两肩轻轻地耸着。 “是啊,多亏杨神医了。”赵乾点点头,“朕得好好赏赐他。” “刘福,去请杨神医。”刘福是刘公公的名。 “嗻。”刘公公立马前去。 很快,杨广思来了,依旧是一身玄色道袍。 “陛下寻在下何事?”杨广思问道。 “神医将朕的爱妃医治好,要何赏赐,神医开口就是。”赵乾说道。 杨广思眸光微闪,勾了勾唇,“在下不用任何赏赐。” “哦?”赵乾挑了挑眉,“那你想什么?” “江湖逍遥,提酒赏花。”杨广思回道。 赵乾眼里划过一丝欣赏之色,“既然如此。”话还没说完,梅贵妃便附在赵乾耳边轻声说道:“陛下,杨神医可谓是世间难得,何不让其留下,为陛下调养龙体?陛下多年为国操劳,需好些保养,太医院那些人也就只是花拳绣腿,没什么真本事。” 听到梅贵妃这么一说,赵乾细细一想,觉得有道理,便转变了主意,对杨广思说道:“若是神医能答应朕一个要求,朕便让你走。” “什么要求?”杨广思回道。 赵乾给了刘公公一个眼神,刘公公会意,立马领着屋内的宫女们退了出来,并将门合拢。 屋内仅剩赵乾,梅贵妃与杨广思三人。 “朕这些年身子愈发不爽,多年喝药未见效果,望神医能替朕调养一番。”赵乾目光如炬地看着杨广思。 杨广思垂下头,不知想些什么,许久,抬起头,对着赵乾拱手道:“定不负陛下所托。” 赵乾激动地拍着桌子,“那就说定了,神医这段时间便在宫里住下,要什么尽管说就是。” 杨广思:“谢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38 陛下。” 一旁的梅贵妃目光与杨广思对上,嘴角不着痕迹地弯了弯。 国公府内,梅邺听着宫中传来的消息,脸上洋溢着得逞的笑意,鱼儿终于上钩了。 “外祖父,那杨广思,真的能治好父皇的多年旧疾?”赵凌风带着一丝怀疑。 梅邺睨了眼赵凌风,“当然不能,他只是一个骗子。” 杨广思原名章思,是江湖赫赫有名的大骗子,无论男女老少,他都骗,喜欢赌博,欠了一屁股债,被几路仇家追杀。无意中被梅邺所救,因着章思祖上是行医,便寻了个办法,通过梅贵妃,引荐给赵乾。奈何章思仇家太多,面容被人熟知,于是只好给他换了一身装束。 “此次,还真是多亏了你母妃。”梅邺捋了捋胡须,欣慰地说道。 梅贵妃根本没病,只不过是为了配合梅邺的计谋才如此,先前种种,只不过是服用了“寐”这种药,“寐”的药效就跟人大病的模样一样,却又查不出究竟是何种病。是以太医们才会束手无策。等杨广思出现后,她也就无需再装。 “那杨广思的药也是假的么?”赵凌风问。 梅邺点点头,“自然。” 赵凌风眼里划过一抹失落,他真的以为杨广思是神医,想着从他那里拿药去给宋谙。 “风儿,我们不能再等了。”梅邺看着赵凌风,正色道,如今赵凌云风头渐长,本就守了十年皇陵,赵乾对他心生愧疚,再加上白马郡之事,对他愈发看重,这样下去,对他们不利。 赵凌风郑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这阵子,不知赵乾究竟是怎么了,早朝不上,修建了一个了炼丹房,与杨广思终日待在里面。 杨广思擦去额间的细汗,手心拖着一颗黑色的药丸,递给赵乾,“陛下,这是虎骨丸,有舒经活血之效,对陛下的胸闷气喘有利。” 赵乾看着那药丸,眼底闪过一丝迟疑之色。 杨广思见状,轻笑一声,“怎么?陛下怀疑我杨某人?”说完,便将手中的药丸塞入自己口中吞下。 赵乾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神医说笑了。”说完,便将桌上托盘里剩余的药丸中捻起一颗,借茶水进入腹中。 不一会儿,便感觉心头的沉重减少了些许,一时之间,诧异不已,对杨广思称赞道:“神医这药,效果当真不错。” “陛下抬爱了。”杨广思恭敬地回道。 “朕只要服用这些虎骨丸便好了?”赵乾问道。 杨广思摇摇头,“虎骨丸只作调养之用,对陛下多年的旧疾起不了太大作用,在下还需尝试其他方法。” 听到杨广思这话,赵乾深信不疑,“若是神医能将朕的旧疾除去,朕必厚赏。” “那就谢过陛下了。”杨广思说道。 待赵乾带着所有的虎骨丸离去后,杨广思嘴边挂着一抹得逞的笑容,脑子里想的都是日后的富贵荣华。 秦晏正坐在院里的树荫下听着闻玉吹箫,悠远轻快的声音围绕在耳间,使人忍不住闭上眼,沉醉其中。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番惬意的景象。 “秦无争!”赵凌云快步走进,略带焦急地喊道。 萧声适时而停,秦晏不悦地皱了皱眉,睁开眼,看着赵凌云,“你来做什么?不应该在巡防营操练么?”难得和闻玉独处一下。 前些日子,赵乾将巡防营交与赵凌云管理,是以这阵子赵凌云一直在城外。 赵凌云脚步一顿,看了眼闻玉,称赞道:“方才的萧吹得真不错。” “多谢。”闻玉对着赵凌云拱手。 赵凌云悄悄地瞥了眼秦晏的脸色,见他神色恢复自然这才继续说道:“父皇把那个杨广思留在宫里,开始炼丹了。” “我知道。”秦晏淡淡道。 “你说他是怎么想的?难不成想长生不老?”赵凌云挠了挠头,不解地问。 “长生不老?怕是不可能。”闻玉嗤笑一声。 “什么意思?”赵凌云看着闻玉。 闻玉修长的手指在萧身上摩挲,漫不经心地说道:“国公爷与阳武王可不想他长生不老。” 被闻玉这么一说,赵凌云脑里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难不成这杨广思与他们有关?” 闻玉没有回答,目光依旧放在萧上。 “喂,秦无争,你来说说。”赵凌云只好问秦晏。 秦晏睨了他一眼,“知道还问?” “不会吧?”赵凌云低声惊呼,“难不成他们想弑君?”古来有多少帝王痴迷炼丹之术,寻求长生不老,到头来都不得善终。 “他们没那么蠢。”闻玉抬起头说道,“只是医治旧疾。” 赵凌云的心这才放下,虽说赵乾对他不怎么样,可到底是自己的父亲,这样见死不救的事,他做不到。 赵凌云絮絮叨叨说了一些,便又匆匆离去。 “将军,你说,平山王这种性子,适合上位么?”闻玉状似无意地问。 秦晏勾了勾唇,“在皇家,能活下来,便是本事,有时眼前所见,并非真实。” 闻玉点点头,“也是。” “好了,继续吹首曲子来听。”秦晏单手撑着脑袋,带着一丝慵懒,他家闻玉,还真是优秀啊。仅因梅忘郁一句话,便知晓杨广思及他身后人真正的用意。想着想着,嘴角翘起,带着骄傲。 闻玉只好重新拿起萧吹起来。 自从赵乾服了虎骨丸后,整个人精神越来越好,双目炯炯有神,脸色不再是以前那般蜡黄,更加有水色。说话也是中气十足,比之先前那副怏怏的模样,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 也正因如此,赵乾对杨广思信任有加,直接封了他做太医令,命他常伴左右。 杨广思待在屋里,将所有的箱子打开,将里面的金银财宝全部拿出来,摊开在桌上。然后整个人坐下,张开双臂,抱住这些东西,眼底满是贪婪之色,“好多钱呐,够老子逍遥快活这一辈子了。” 门边忽有人影闪过,杨广思一惊,赶忙将桌上的东西装回箱内,然后拖着沉甸甸的箱子,塞在榻下。待所有东西藏好后,杨广思艰难地挺起腰,伸手揉了揉腰,转头便看见赵凌风出现在身后,瞬间吓了一跳,跌坐在榻上,丝毫没有人前那副清冷的模样。 赵凌风嫌弃地看着杨广思,冷哼一声,“就这点胆?” 杨广思拍了拍胸口,没好气地回道:“我也是四十多的人了,经不起这样吓的。” “抓紧时间。”赵凌风说道。 杨广思轻咳一声,而后说道:“什么事都要讲求循序渐进的。” 赵凌风瞥了眼榻下露出一脚的木箱,勾了勾唇,“待事情完成后,可不止这点东西。” 杨广思顺着赵凌风的目光看去,连忙用脚将箱子往里推,嘿嘿一笑,“好的好的,不过,那时你们可要保护好我,不然的话,我可不能保证我嘴里会说出哪些不利于王爷的话。”说到后面,杨广思话锋一转,看向赵凌风,带着威胁的说道。虽说计划天衣无缝,可难免出现疏漏。 “这是自然。”赵凌风点点头。 “那便好。”杨广思满意地笑道,“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39 我相信王爷定是守信之人。” 第28章 哄骗1 三日后,已经身为宁王的林岸归京述职,抵达城外时,便看见赵凌风与赵凌云两兄弟,站成两列,身后跟着一众官员。 林岸眉峰微蹙,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对着二人拱手。 赵凌风微微一笑,“许久不见,在西北待得可还好?” “尚可。”林岸颔首,目光转向赵凌云,“平山王。” 赵凌云上前一步,拍了拍林岸的肩头,笑道:“好家伙,比以前壮实了不少。” 赵凌风眸光微沉,“宁王,随本王进宫面圣吧。” 林岸看了看赵凌风,又看了看赵凌云,迟疑了一会,回道:“一身风尘,怕唐突了陛下,我还是回府换身衣裳再进宫,二位,林岸就先告辞了。”说完,重新上马,朝宁王府方向奔去。 待梳洗一番后,林岸站在门前,抬头看着天空,陷入沉思。 宁王妃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走了过来。小姑娘欢快地笑声惹得林岸回神。 “清清。”宁王柔声唤道,然后弯下腰,将其抱起。 清清伸出肉肉的小手整理着林岸鬓边被风吹乱的发丝,一脸好奇地问:“父王,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啊?” 林岸笑了笑,“不需要多久,待父王处理好手头的事,就可以回去了,不过,这次咱们回父王从小长大的地方,再把爷爷接过来,好不好?” 清清开心地拍掌,“太好了,我又可以跟爷爷玩躲猫猫了。” 林岸放下怀中的女儿,转头对着身侧的宁王妃说道:“我准备交出兵符,辞官还乡。” 宁王妃愣了一下,而后点点头,“但凡王爷决定的,妾身都支持。” 林岸对着妻子温和一笑,“不问为什么?” 宁王妃笑着摇头。 “等我回来。”林岸低下头,在宁王妃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又揉了揉不远处正蹲在玩蚂蚁的女儿的脑袋,迈开步子,朝外走去。 御书房内,赵乾看着林岸手中的兵符,脸色不好,没有丝毫接过的打算,“你这是做什么?” 林岸双手拖着兵符,回道:“陛下,臣近些年身子愈发不爽,父亲年迈,常年卧床,膝下独臣一子,然臣却多年征战在外,难在父亲跟前尽孝,如今臣请辞官隐退,陪家父共享晚年。” 林岸说得句句在理,可赵乾就是不想轻易让他离去,大宣将才稀少,秦晏与林岸可谓是两颗明珠,如今秦晏闲置下来,林岸断是不能的。 “老王爷不是与你一同在西北么?”赵乾问道。 “陛下,家父幼年丧母,中年丧妻,人生三苦便占了两,战场刀剑无眼,臣即便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次次逃生,臣不愿家父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愿家里留下孤儿寡母。”林岸为了辞官,甚至不惜诅咒自己。其实辞官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不想参与这场夺嫡之争,赵凌风与赵凌云的关系,面上虽还保持着和气,可底下早已是水火不容,他虽然人在西北,但却不代表着对京城一无所知。他没多大野心,只想一家人好好的待在一起。自古异姓王多没好下场,他林家到这,也就够了。 见林岸一脸坚决,赵乾一时之间找不到话来说他,只好将兵符接过,“这兵符,朕就暂时保管着,你再回去好好想想,待你想通了,来找朕,朕再将它还给你。” 林岸重重地磕头道:“谢陛下。” 自从知晓林岸交出兵符后,赵凌风蠢蠢欲动,几次想从赵乾那将兵符要来,可始终没想到合适的理由,只好将想法暂时搁下。 赵乾本以为林岸只是一时冲动,过几日便会来寻他,结果等来的却是林岸带着妻儿,前往江南老家去了,失去了良将,终日郁郁寡欢,于是,病倒了。 “你说这林岸,好好的,怎么突然会想到辞官?”赵凌云好不容易忙里偷闲,找到秦晏。 秦晏笑了笑,“想活久一点。” “不过也好,赵凌风那也没捞到好处。”赵凌云说道。 “谁说的?”闻玉走了进来,挑眉道:“陛下不是又病倒了么?” “那跟他有什么关系?”赵凌云愣了一下。 闻玉提醒道:“别忘了,还有杨广思。” 赵凌云恍然,“差点把他忘了,难不成他们还有什么新花样?” “试试不就知道了?”闻玉道。 一听这话,秦晏也来了兴趣,“如何试?” “交给我。”闻玉勾了勾唇,转身往外走。 “都快到午膳时间了,你去哪?”秦晏问道。 “去找谢文谦。”远远的声音飘来。 秦晏心里不悦,又是那个谢岚。 赵凌云的肚子适时响起,尴尬地笑了笑,“秦无争,我饿了,传膳吧?” “憋着!”秦晏瞪了眼赵凌云,起身离去。 赵凌云坐在那,一脸茫然,这又是怎么了?耐不住饥饿,这里又没吃的,只好回自己府邸了。 广陵侯府内,谢岚正陪着谢老夫人用膳,“祖母,这鲫鱼汤可鲜了,您尝尝。”说着,便盛了碗汤递给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接过碗,由于年纪大,手带着一丝颤抖,谢岚干脆拿起勺子喂她喝。谢老夫人一脸满足地看着谢岚,笑眯眯地说道:“老身这么大年纪,还从未羡慕过别人家的子孙,毕竟我孙儿可是最好的。” “当然了,我可是世上独一无二的。”谢岚骄傲地回道。 谢老夫人盯着谢岚看了一会儿,疑惑道:“也不知你这模样像谁,不像你父亲,与你母亲也不似,长得实在是太俏了。”说到后面,谢老夫人的话里带着自豪。 谢岚拿勺的手一顿,然后放下碗,甩着额前的碎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我自然是要比父亲俊。” 被谢岚这一逗,谢老夫人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有人匆匆上前,“侯爷,有位姓闻的公子说是有事寻侯爷。” 谢岚一听,激动地说道:“赶紧让他进来,不对,还是我亲自去请他进来。” “文谦,是谁来啦?”谢老夫人见状,好奇地问,“难不成是谁家姑娘来约你了?” 谢岚闻言,哭笑不得,“一位好友,我去迎他。”说着,便起身前去,似乎想到什么,突然停住脚步,回过头看着谢老夫人,“祖母,日后还是少看些话本子,对您眼睛不好。” 快步走到大门口,看见闻玉一袭青衫,站在台阶处。 谢岚上前,不待闻玉说话,一把拉住闻玉,直接往里走。 谢老夫人近来看人有些模糊,只能看得一个大概的模样,乐呵呵地说道:“这谁家姑娘啊?长得真客气,与我家文谦很是登对。” “祖母,他叫闻玉,是男子。”谢岚无力扶额。 “闻玉,还没吃饭吧?刚好,一起吃。”谢岚不由分说,将闻玉摁着坐下,“阿莲,再添副碗筷。” 谢岚夹了许多的才放在闻玉碗里,堆起来跟座小山似的,“闻玉,赶紧的,趁热吃。” 谢老夫人见状,不禁有些吃味,“唉。” 谢岚这才反应过来,又夹了谢老夫人最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40 爱的菜放在她碗里,说道:“祖母,咱们好好吃饭吧,快凉了。” 谢老夫人这才开心的吃起饭来。 用完膳后,谢老夫人走到闻玉身旁,将手中的玉镯拔下,拉起闻玉的手,说道:“这是老身最喜欢的东西,你以后与文谦二人可要好好过日子,和和睦睦的,若是他欺了你,尽管跟祖母说,祖母替你揍他,他可听我话了。”谢老夫人显然是把闻玉当女的了。 谢岚在一旁听着,整个人乐了,看着闻玉那一副变扭的模样,哈哈大笑,“祖母,你放心好了,我断不会欺负他的。” 闻玉冷冷瞥了谢岚一眼,将手中的玉镯还给谢老夫人,谁知谢老夫人直接拽住闻玉的手,将玉镯套在闻玉手上,满意地点点头,“好了,待你俩安稳下来后,老身便带文谦去你府上提亲。好了,你俩慢慢聊,老身乏了,去歇息一下。”说完,便由身边的嬷嬷们搀扶回去。 闻玉死死盯着手上的玉镯,想摘下来,可怎么也弄不下来,白皙的手臂渐渐泛红。 “谢文谦。”闻玉唤道,“这个怎么回事?” 谢岚无辜地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先带着?” 闻玉试了几次,还是取不下来,只好作罢。 “对了,你这次主动来寻我,是来找我玩的嘛?”谢岚问道。 闻玉点点头,“是的。” “那好!”谢岚很是开心,“我们去城外摘西瓜吧?我府上有西瓜种在那。” “好。”闻玉赞同道,“顺便把梅忘郁也叫上。” 一听到梅忘郁,谢岚一阵嫌弃,“叫他做什么?穿的那么花里胡哨的,太丑了。” “自有用处。”闻玉说道。 “好吧。”谢岚应道,转过头对一旁的小厮说道:“拿着我的拜帖去国公府请梅公子出府一叙。” 国公府内,梅忘郁正无聊地躺在凉亭里,手里拨弄着池子里摘过的莲花。 “公子,广陵侯派人来传话,说是请公子过府一叙。”来人说道。 听到这话,梅忘郁瞬间来了精神,匆匆跑回屋,打开衣柜,在一群鲜艳的衣服中选了件绯色长衫,衣上用银丝绣着大片牡丹花。这可是新作的衣裳,梅忘郁很是开心的换上了,身边也没带小厮,坐着马车前往广陵侯府。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发错章节了,本来是二十九的内容发到二十八了,我就说怎么不对劲,实在是尴尬。^_^ 第29章 哄骗2 待马车赶至广陵侯府时,梅忘郁掀开车帘,便看见谢岚正站在大门口,嘴角不由得向上扬起,眸里一阵喜悦,大喊一声,“谢文谦!本公子来啦!”马车停后,立即跳下车,撩起下裳,拾阶而上。 谢岚正背对着与闻玉说话,听到梅忘郁这响亮的嗓音,无奈转过身,看清楚梅忘郁的装束后,愣住了,随即大笑,“我说梅大姑娘,你穿得这么妖艳,是要做什么啊?” 闻玉也忍不住弯眸。 梅忘郁走到屋檐下,这才发现闻玉也在,好心情瞬间凉了一半,又听到谢岚这话,恼道:“谢文谦!你叫本公子来就是专门笑话我的?” “当然了。”谢岚想都没想直接应道,而后摇摇头,“不不不,我是找你来玩的。” 听见这话,梅忘郁脸色才好转,睨了眼一旁的闻玉,“咱这是要去哪啊?” 谢岚神秘兮兮地说道:“跟我来就是。” 于是,三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城,直奔城外的瓜地。 梅忘郁实在走不动了,靠在一旁的树下大口地喘着气,一手拿着折扇,不停地扇风,嘴上絮絮叨叨,“早知道本公子就不来了,这么热的天,都把我晒黑了。” 谢岚无语地鄙视着梅忘郁,“瞧你那点出息!”而后转过身看着一旁的闻玉,额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沁湿两边的鬓发,气息微喘。 “要不咱们回去吧?”谢岚提议道。 闻玉摇摇头,“不了,继续吧。” 梅忘郁也回道:“我赞同。” “那好吧。”谢岚叹了口气,“咱先歇歇,这日头有点毒。” 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到达了瓜地。 梅忘郁看着田地里圆鼓鼓的西瓜,一阵失落,“本公子还以为是什么好地方呢,竟然是瓜地。” “带你来就不错了。”谢岚瞥了他一眼。 梅忘郁转念想了想,“也是,这瓜是你家的嘛?” “是啊。”谢岚肯定地点点头。 “嘿嘿,那本公子可要好好吃一下。”梅忘郁眼里划过一丝精光,撸起袖子,蹲下身,这个西瓜砸破吃一口,那个西瓜又砸破,也吃一口,一会儿功夫下来,竟被他砸了不下十个。 “我说大姑娘,你这也太浪费了吧?”谢岚冲着不远处的梅忘郁喊道。 梅忘郁对谢岚的话恍若未闻,继续砸着西瓜。 谢岚掰开一半瓜递给闻玉,而后坐在一旁的树荫下,大口吃起来,“不错,真甜。” 眼看着瓜地里的破碎的西瓜越来越多,谢岚在后头一直抱怨,“这货真是欠揍。” 闻玉放下手中吃净的瓜皮,在一旁的小沟渠里洗干净手,抬头看见梅忘郁正前方的一棵大树上悬着一个大大的蜂窝,不时有三三两两的蜜蜂飞出来。 “当真想揍他?”闻玉问道。 谢岚点点头,“是的,这货浪费我家这么多瓜。” 闻玉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指了指前方的蜂窝。 谢岚见状,了然一笑,转过头寻找着身旁的小石块,抓了一把放手中,朝蜂窝上打去。 树下的梅忘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依旧开心地砸着西瓜,不时乐呵呵地笑上几句。 树上的蜂窝在谢岚的几经折磨下已经是摇摇欲坠了,眼瞧着胜利在望,谢岚将手中最后一个石子丢过去,终于,蜂窝掉下去了。 “什么东西!”脑袋上突然其来的重物使得梅忘郁停下手,转过头却看见成群结队的蜜蜂集体出动,向他袭来。 “啊!”梅忘郁惊呼道,而他抱着脑袋,上蹿下跳,“谢文谦!赶紧过来帮忙啊!哎哟,疼死本公子了!” 谢岚在一旁笑得直捶地,“真好玩!” 待蜂群逐渐散去,闻玉起身向趴在地上的梅忘郁走去。 梅忘郁本是将脸朝地,转过身后,无力地躺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闻玉,本公子现在是不是很丑?” 闻玉表情一僵,满脸的红色的小包,脸上还有着泥土,发带散落开来,一头青丝凌乱沾着草屑,说不出的狼狈。 “还好。”闻玉别开脸,生硬地挤出两个字。 梅忘郁躺了一会,慢慢起身,喃喃道:“本公子要回家,要回家。” “放心,可以让你祖父去请杨神医帮你瞧瞧。”闻玉安慰道。 梅忘郁连连应道:“对对对,找杨神医。”大步往前走,走了不到三步又忽然止住了脚,沮丧道:“杨神医如今贵为太医令,负责照顾陛下,而今陛下病倒,自是要时刻照看,我哪能寻他啊。”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 “你不是说国公与他是好友?国公去寻,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41 定是会来的。”闻玉淡淡道。 梅忘郁用袖子擦着眼泪,抽泣道:“没用的,杨神医要研制一种奇药,忙得很。” 闻玉眉峰微蹙,“从何得知?” “祖父与表哥谈话间无意被我听见的。”梅忘郁还在哭,两眼通红。 闻玉眸光微闪,“好了,我带你去寻大夫。” 谢岚笑够了,这才上前,讥讽道:“大男子的,哭哭啼啼,像什么样?” “哼!”梅忘郁止住哭,瞪着谢岚。 寻了城边最近的大夫,待上完药后,闻玉先行一步离开,只有谢岚送着梅忘郁回府。 “我说大姑娘,你要真是变丑了,我也不介意。”谢岚安慰道,“毕竟你本来就丑。” 前一句话听得梅忘郁心里头涌起一丝感动,可还没一会儿,又被后头这话气到了,大手拍在谢岚背上,“你才丑!比闻玉还丑!” 谢岚重重咳嗽一阵,“我家闻玉最俊了。” “不要脸,他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梅忘郁冲着谢岚翻了个白眼。 “不过今天闻玉竟然跟你说了那么多话。”谢岚这才想起这事,不爽地说道。 “好歹同窗一场。”梅忘郁撇撇嘴。 谢岚好奇地问:“他同你说什么了?” “说杨神医。”梅忘郁老老实实回答。 谢岚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一会儿,随即恢复自然,“说这个干嘛?” 梅忘郁耸了耸肩,“我怎么知道?” “好了,国公府到了,我先走了。”谢岚说完,转身离去。 安平侯府内,众人皆是小心翼翼的,大气都不敢喘,唯恐惹得秦晏不顺眼,被罚去扫马粪。 闻玉走进来,便察觉到一股怪怪的氛围,不由得问:“怎么了?” 一个小厮上前回道:“不知怎的,侯爷心情不好,已经罚了很多人。” 闻玉点点头,“我去寻他。” 待闻玉走后,众人皆松了口气,玉公子回来了,这说明不久侯爷心情便会好起来。 刚踏进院门口,就听见秦晏带着冷意的嗓音传来,“怎么?舍得回来了?玩够了?” 闻玉僵在原地,一脸莫名地看着秦晏。 秦晏甩了甩袖子,坐在石凳上,瞥了眼呆呆站在那的闻玉,说道:“这是玩傻了?” 闻玉无奈叹了口气,朝秦晏走近,出言辩解道:“不是玩。” “那是什么?跟着谢岚与梅忘郁三个人在瓜地里看书么?”秦晏语气柔和,却带着一丝不满。 “阳武王有新动作了。”闻玉识趣的转移话题。 “哦。”秦晏应了一声,“别跟我说,跟平山王说去。” 闻玉勾了勾唇,“将军不是早就站在平山王这队么?” 秦晏笑问:“哪里?” “将军真当闻玉一无所知么?平山王来府频繁,与将军联络甚密。”闻玉顿了一下,眸光复杂地看向秦晏,说道:“若如将军所言,与平山王只是君子之交,他又怎会何事都来询问将军?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个道理,闻玉还是知道的。” “好了,说说你的发现吧。”秦晏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杨广思在研制一种药。”闻玉说道。 “哦?”秦晏好奇地问道:“是何药?” 闻玉摇摇头,“不知,只不过依阳武王的性子,断不会是什么治病良药。” 秦晏垂眸,陷入沉思,再怎么说赵乾也是他的舅舅,如今看着他被自己亲生儿子肆意摆弄,心里头还是不好受的。 闻玉这才反应过来赵乾与秦晏的关系,“将军想如何?” “静观其变吧。”秦晏长长叹了口气,自打赵乾那般对他父亲开始,甥舅关系再也没了。 阳武王府内,赵凌风看着悠哉悠哉地坐在椅子上吃着苹果的言耳,一脸不悦道:“你来我这就是吃东西的?” 言耳慢条斯理地啃完手中的苹果,将果核随意往窗外一抛,这才说道:“杨广思暴露了。” “你怎么知道?”赵凌风怀疑地问。 言耳笑了笑,“应该说早就暴露了,只不过赵凌云好像并没有采取措施,不得不说,赵乾也真是可怜,自己的儿子一个个想他死。” 赵凌风眸光微黯,“你来就是说这个的?” “是的。”言耳点点头,“真希望你们早点结束,我就可以回家了。” 赵凌云风勾了勾唇,从袖口掏出一张纸,放在桌上,得意地说道:“你父亲来信,说是从今往后,你任由我差遣,若是不从,你想要的东西永远都得不到。” 言耳拿起纸,看着上面的内容,面色渐沉,咬牙切齿道:“太过分了!” “所以,从今天开始,你要听我的。”赵凌风双手环胸道。 言耳犹豫了许久,弱弱回道:“好吧。” 赵凌风从身后的书架上拿起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言耳,“交给你的第一件事,就是按照册子上面的内容去采集东西。” 言耳翻开册子,随意看了一番,脸色铁青,“这事我不能做!” “由不得你。”赵凌风淡淡道。 “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言耳怒道。 赵凌风倒是不介意,“你大可以交由下面的人去做,根本不会脏了你的手。” 言耳起身,摔门而去。 待言耳离去后,一个黑影闯入,将册子接过,对着赵凌风拱手道:“少主尚小,不知轻重,还请王爷莫怪。” 赵凌风摆摆手,“没关系,这事你可要办好了。” “是!” 第30章 夺心 最近,街头巷尾流传着一个惊世骇俗的事情,说是有挖心脏的人,于是大家伙天黑都不敢上街,就连去城外都要邀上伴,就怕遇到什么不测。 毕竟前阵子可是有位夫人的孩子刚出生没多久,夜里就被人抢走。第二日在城外的一棵大树下被发现,左胸一片血淋淋的,肠子拉扯在外,有胆大的人上前查看,竟是少了心脏。那位夫人刚经历了为人母的喜悦,突然遭遇这打击,一病不起,不日便去见了阎罗王。 言耳依旧一身夜行衣出现在阳武王府,身形一闪,单手锁住赵凌风的喉咙,眸里带着喷火的怒意,“你竟忍得下手!” 赵凌风脸色泛红,抬起脚朝言耳腿上踢去,一手往他胳膊上打,脖间的手这才松开,咳嗽几声,勾了勾唇,“不是我做的。” “分明就是!”言耳立即出声打断,“那日你交与我的册子上不就是这事?” 当时赵凌风的册子上写的是夺取零到百岁人的心脏,只需整岁的方可,也就是说,需杀上十一个人。是以,言耳才会果断拒绝。 赵凌风拿起桌上的茶大口喝起来,以解决喉间的不适,随即说道:“动手的,可是你们的人。” “不可能!”言耳甩袖道。 赵凌风笑着摇摇头,“年轻人,火气这么大,到底是小,只顾着自己玩,都不会关心下属。” 言耳一听,一阵思量,似是想到什么,立马往外奔去。 看着言耳消失的身影,赵凌风叹道:“晚了,已经开始了。” 言耳神色匆匆走进一间黑漆漆的竹屋,拿出火折子,点亮桌上的蜡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42 烛。不一会儿,屋内明亮起来,眼前站着一位异域装扮的男子,微卷的头发随意用根彩色的发带绑着,置于脑后,额前画着紫色的火焰图案,对着言耳恭敬地说道:“参见少主!” “雷迟?你怎么在这?肖麒呢?”言耳惊讶地问。 雷迟回道:“主上交代,肖麒这段时间听从阳武王吩咐,特派属下跟随少主。” 言耳恍然,讥笑道:“原来如此啊,怪不得。”而后双手掩面,垂着头,久久不语。 雷迟悄悄抬起头,打量着言耳,只见言耳指缝间流出的水珠,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愈发明亮。 过了许久,言耳这才抬起头,对着雷迟,冷漠地说道:“以后,若没要事,莫来寻我。” “主上吩咐,少主必须严格服从阳武王差遣,争取在短时间内,助他登九重,这样,才不枉少主这一趟。”雷迟回道。 言耳嗤笑一声,“我倒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好了,我先回去了,大晚上的,莫要被人挖了心去。”言耳长叹一声,话里带着无限的嘲讽。 待言耳离去后,肖麒这才出现,“今日少主很伤心。” “成大事者,一味仁慈,终是不妥。”雷迟回道,转过头看着肖麒,“今日可还顺利?” 肖麒扬了扬手中黑布包裹的东西,“这段时日,要歇下一阵,官府查得紧。” “也是,好好休息一下,赶紧把东西送过去吧。”雷迟催促道。 肖麒点点头,足尖轻点,朝远处飞去。 赵凌云依照惯例,下了早朝后,通过密道来到了安平侯府,看见秦晏并不在书房,等候的却是闻玉,一脸茫然,尴尬地笑了笑,故作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疑惑地挠着脑袋,“我怎么走到这里来了?不应该是我王府的冰窟么?” “将军换衣裳去了,王爷稍等。”闻玉抬眸看了眼装模作样的赵凌云,淡淡道。 赵凌云丝毫没察觉到什么,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我这是走到安平侯府啦?” 这时,秦晏推门走进来,接过赵凌云带着求救的目光,勾了勾唇,“别演了,他都知道了。” “啊?”赵凌云惊呼一声,看着闻玉,“你怎么不早说?” “草民不敢打扰王爷雅兴。”闻玉回道。 赵凌云微窘,他也不想这样的,这闻玉看起来乖巧,怎么这么没眼力? 秦晏忍俊不禁,挨着闻玉坐下后,这才问道:“你来做什么?” “唉,这不是最近那个挖心脏的事嘛,都快烦死了,自打父皇把这事交与我处理后,我晚上带人巡视五六回,夜里也有人轮流站岗,终究还是被那人钻了空子,昨日又死了一位十岁的孩童。”赵凌云长叹一声,心头一片沉重。 闻玉眉头紧锁,这事也是蹊跷,能在这重重封锁之下作案的,也是奇人。 “对了,这几日父皇身子突然好了,今早还在御花园练剑。”赵凌云突然想到这个,“那杨广思倒有把刷子。” “不是说前几天病得连说话力气都没有么?”秦晏不解道。 “多亏了杨广思。”赵凌云感慨不已,“他研制了一种奇药,据说是能让人起死回生。” “王爷可知杨广思是阳武王那边的人?”闻玉问道。 赵凌云微愣,随即点点头,“知道啊,你上回不是说过?” “既是如此,还请王爷派人盯紧点他。”闻玉皱了皱眉,他总觉得杨广思这奇药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 秦晏看着赵凌云懵懵懂懂的样子,提醒道:“别忘了,你的目的。” “放心吧,我知道的。”赵凌云慎重地回道。 “既然知道,还不赶紧回去调查挖心一事?此事闹得京城人心惶惶,你若能揪出幕后黑手,大功一件。”秦晏说道。 “那好,我先走了。”赵凌云立马起身,沿着密道,往回走。 这时,只见闻玉拿起笔,在白纸上写下一些人的名字,眉头紧蹙,双唇轻启,似在念叨什么,随即又将纸揉成一团,扔在一旁的竹篓里,带着些许烦躁。 秦晏上前,伸手揉平他眉间的皱纹,温和地说道:“不要急,我们慢慢来。” “将军。”闻玉轻唤一声。 “怎么了?”秦晏关心地问。 闻玉良久,方才吐出一句,“我总觉得此事来得蹊跷,许是与阳武王有关。” “何出此言?”秦晏挑了挑眉。 闻玉重新铺开一张白纸,用笔在上面勾勒着内容,不时侧过头与秦晏讲解其中的关系。“前阵子,梅忘郁跟我说他曾听到阳武王与国公在商量奇药的事宜,可也是从那开始,京城便发生了挖心脏的事。而恰好杨广思的药也是差不多的时候炼好的,这一桩桩一件件过于巧合,使我不得不怀疑。拿心脏来炼药,我曾在《怪谈录》里见过,书中写道,‘以心熬汤,持之入药,集百人,方可长生。’” 秦晏听后,语气微沉,“若真是如此,这京城,还不知要死多少人。” “可否拿到一枚药?”闻玉问道。 秦晏摇摇头,“如今杨广思深得圣宠,出入皆有侍卫跟从,难以近身。” “算了,毕竟也只是猜想。”闻玉略带失望道。 广陵侯府内,谢岚用过晚膳后,在花园里来回踱步,不时长叹几声。 谢老夫人走过来,拉着谢岚的袖子赶紧往屋内走去。 “哎哎哎,祖母。”谢岚喊道。 “文谦呐,外面有挖心脏的,赶紧在屋里躲着。”谢老夫人进了屋后,连忙把门关上,担忧地说道。 “祖母,放心吧,没有人会夺去我的心的。”谢岚拍着自己的胸膛,信誓旦旦地说着。 谢老夫人摸着自己孙子的脸,泪眼婆娑道:“我老了,再经不起失去你了。” 谢岚喉头一哽,嘴边扬起一抹笑容,“祖母,我听你的,不出去了。” “这才是我的乖孙。”谢老夫人欣慰地笑了,“等贼人被抓住后,咱们去那个闻姑娘家提亲,把她讨回来。” 看来谢老夫人还是把闻玉当姑娘了,谢岚也没过多解释,顺着她的话接下去,“好的,把他讨回来,做我谢家人!” 一连几日,再无听闻有哪家人的心脏被夺走,人们紧张的心情开始渐渐松懈,脸上扬起了久违的笑容。再加上七夕到了,夜里的街市热闹非凡,姑娘小伙们聚于河畔,有说有笑。 秦晏也带着闻玉来街上散散心,凑凑热闹。 闻玉走到一个摊前停住脚步,细细打量着一个珠子状的灯,犹豫了许久,方才问道:“老板,这灯多少钱?” 老板看见闻玉衣着不凡,眼珠一转,随口说道:“一两银子。” 闻玉也瞧得出老板改了价钱,并没有点破,从袖间掏出一两银子,递给老板,而后拿起灯,往前走去。 秦晏一个转身的功夫就发现闻玉没见,一时心急万分,抬起脚打算去寻,却看见闻玉站在不远处对着自己招手。 秦晏连忙上前,长长舒了口气,“去哪了?” 闻玉抬眸看着秦晏,提着灯杆的手冒着细汗,而后将灯递给秦晏,道:“将军,送你的。”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43 秦晏接过灯,笑了笑,“这是你第二次送我东西了。” 闻玉这才想起多年前上巳节送给秦晏的香包,眸色复杂地看着秦晏,“这次有些不同。” “嗯,确实,这次是盏灯,挺好看的。”秦晏称赞道。 闻玉张了张嘴似想说些什么,终是没有开口。 第31章 露馅 远方的人群涌起一股骚动,大片的人疯狂往不同的方向跑去,隐约听到有人喊,“又死人啦,赶紧跑啊!” 闻玉一听,神色一凛,提起步子,快速往前方跑去,秦晏见状,立即跟上。 一座茶楼门口,正躺着一位少年,左胸凹进一个洞,鲜血直流,面色惨白,双眼里的恐惧还未消散,死死盯着地面。 “挖心脏的又来了。”站在一旁围观的老伯惶恐地说着,“这日子,究竟要啥时候才到头啊。” “咦?这位不是马员外家的公子嘛?”有人认出了死者。 “对对对,昨日刚弱冠,我还到蹭了顿饭。”另一人附和道。 闻玉听着大伙你一言我一语的,心里做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时,赵凌云带着官兵赶至,将围观的人群疏散,而后蹲下查看尸体,抬头这才看见秦晏两人,走去问:“可曾见到凶手?” “不曾。”秦晏摇摇头,“我们也是闻声而至。” “怎么又出来了?”赵凌云烦躁地挠着头,这真的是,越来越离奇了,专门挖人心脏,难不成是练什么邪功? “王爷可曾与贼人照过面?”闻玉问道。 赵凌云长叹道:“别提了,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 “好了好了,抬走。”赵凌云对着下属不耐地摆摆手。 “秦无争,我先走了,此事还需禀报父皇。”赵凌云苦恼道,这种差事,真是磨人呐。 月光不算明亮,街道两旁的烛火燃得正旺,可却没有之前那般热闹,三三两两的人群,步履匆匆,神色慌张,房门紧掩,连烛火都不敢点。 “将军,看来,我之前的猜测没有错,贼人确实是根据《怪谈录》中所言的。”闻玉细声说道。 “若是如此,接下来遇害的,不就是三十岁的么?”秦晏说道。 闻玉点点头,“没错。” 秦晏垂眸,低斥一声,“糊涂!” 御书房内,赵乾将手中的奏折狠狠摔在地上,指着跪在地上的赵凌云狠狠骂道:“你跟朕怎么说的?啊?你说你能抓住贼人,结果呢?今日又出现了!你平山王就这么一点本事?”说到后面,赵乾剧烈地咳嗽起来,面色胀红一片。 也不知杨广思是不是会飞,一下便赶过来,从白色的药瓶中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放入赵乾口中。不一会儿,赵乾逐渐好转下来。 “陛下身子,不得动怒。”杨广思看了眼赵凌云,冷声道。 赵凌云额头重重磕在地面,“儿臣有罪,但请父皇莫要动怒,以免损坏龙体。” “哼,朕看你们巴不得朕死。”赵乾冷哼一声。 “儿臣不敢。”赵凌云惶恐地说道。 “朕再给你一个月时间,若是还查不出结果,这个王爷,你也不要当了。”赵乾冷声道。 “是!”赵凌云回道。 赵乾摆了摆手,“下去吧。” 赵凌云退至门口,便听到赵乾对杨广思说道:“神医,这药还需服多久?” 杨广思声音依旧冷淡,“这才第三颗,还需八颗,方能治好陛下。” “有劳神医了。”赵乾欣慰地笑道。 赵凌云边走,脑子里一直在想着杨广思,赵凌风究竟是出什么心思,难不成真的希望杨广思治好父皇的旧疾么?这又不太可能,什么神药能吃下去立马见效?各种问题再脑海中不断盘旋,使得赵凌云一阵头痛,伸手敲了敲脑袋,突然灵光一现,连忙加快脚步,往宫外走去。 秦晏走近书房,刚打开密道的门,就看见赵凌云走了出来,迫不及待地说道:“秦无争,你说,杨广思会不会与这场夺心案有关?” “有。”秦晏点点头。 赵凌云双眼圆睁,带着惊讶与欣喜,惊的是秦晏竟然也猜到了,喜的是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 赵凌云拉着秦晏坐下,与他分享着自己的想法,“刚才御书房里,我听见杨广思与父皇交谈,目前已经是研制了三颗奇药,还剩八颗。你说,他是不是挖人心练药啊?刚好也死了三个人,传闻前朝皇帝曾食人心,以求长生。”说到后面,赵凌云一脸惊悚倘若是真的,那这一切不就是赵凌风所为,再或者,赵乾早已知晓,这一切都是他首肯的? 秦晏从袖中掏出《怪谈录》,翻开折好的那一页,递给赵凌云,“你且看看。” 赵凌云拿起书,低头看着里面的内容,面色逐渐阴沉,随即将书拍在桌上,“残忍!” “那人好似正是根据此上所述来做的。”赵凌云平复了一下情绪,缓缓说道,“秦无争,你是怎么发现的?” “闻玉发现的。”提到闻玉,秦晏话里带着一丝自豪,眼底一片柔情。 “当真是聪明!”赵凌云毫不客气地称赞道。 秦晏嘴角微微扬起,“接下来要做什么,还需我提醒么?” 赵凌云摆摆手,“不必了,我已知晓,书我就先拿走了,替我跟闻玉说声谢谢。”说完,拿着书,起身离去。 一回到平山王府,赵凌云寻来新上任不久的户部尚书付轻舟,跟他要了一份京城所有人的户籍信息,仔细排查,将那些年满三十的人划入重点保护区。 日子一天天过去,贼人又没有任何动静,可赵凌云丝毫不敢懈怠。果然,在连蹲七日后,贼人出现在城西王家,手上举着弯刀,正准备朝瘫倒在地的男子砍去。赵凌云及时带人举着火把赶至,出声呵斥道:“放肆!” 肖麒在火光的映照下,手中的弯刀反射出摄人的寒光,整个人显得愈发诡异,低声笑道:“也真是聪明。” 赵凌云拔出腰间的佩剑,直直朝肖麒刺去。 肖麒手在弯刀上抚摸着,而后弯下腰,躲开赵凌云,抬手把地上的男子砍死,刚在他左胸前划开口子,赵凌云又重新缠上来。侍卫拔刀相向,将肖麒团团围住。 肖麒瞥了眼地上的男子,皱了皱眉,看来今日是不能成功了。足尖轻点,整个人朝上空飞去。 侍卫想去追,被赵凌云制止住了,“穷寇莫追。” 肖麒的身影没入一处房屋内,雷迟看着肖麒两手空空,问道:“失手了?” “是的,被发现了。”肖麒扯开脸上的面巾,无奈道。 多日不曾出现的言耳走过来,瞥了眼肖麒,嗤笑道:“肖大人还有失手的时候。” “参见少主!”肖麒抱拳道。 言耳俯下身,打量着肖麒的双手,讥讽道:“肖大人手上沾了血,不打算洗干净么?” 肖麒闻言,将手往身后藏。 言耳走至肖麒身侧,手掌落在肖麒脖间,肖麒身子一侧,倒在地上。 “少主?”雷迟唤道。 “将他关进地牢,没我命令,不得放出。”言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44 耳冷冷地吩咐道。 “是!” 当雷迟将肖麒拖至地牢时,只见肖麒黑眸张开,紧紧盯着自己。 “我也是奉少主之命。”雷迟无奈道。 肖麒点点头,“我知道。” “那你正好休息一阵,外头风声正旺。”雷迟说道。 “好。”肖麒回道。 此时的皇宫乱成一团,赵乾躺在龙床上,双手紧紧抱着头,一脸痛苦之色,两手还不时敲打着脑袋,嘴里唤道:“神医,去找神医。” 杨广思几乎是被人一路拖着走来的,拐杖上的葫芦晃晃悠悠的,差点掉下来。 看着赵乾的样子,杨广思眸光微闪,今日药材还没送来。 “神医,快来给朕瞧瞧,朕难受。”赵乾双眼迷离,只能看清杨广思的白发,才得以认出他来。 杨广思犹豫了一会,从葫芦里拿出药丸,放在茶水中融化后,方才让刘公公喂赵乾喝下。 赵乾蜷缩的身子慢慢舒展开来,杨广思也轻轻舒了口气,隐在袖中的手还在微微抖动,面上强作镇定,“陛下已无碍,早点歇息,臣就先告退了。” 赵乾无力地点点头,“退下吧。” 杨广思回到自己的屋里,将拐杖狠狠一摔,对着屋顶上喊道:“徐东,告诉你家主子,再不将那药送来,这戏老子就不演了。” 屋顶上传来轻微的瓦片翻动的声音,杨广思这才坐下,想着之前赵乾的模样,惊讶万分,他也是按照书上所述,随意来的,实在没想到,竟然会产生这种作用?简直就跟练功走火入魔的人一样。 徐东将今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赵凌风,赵凌风摸了摸下巴,“肖麒今天被赵凌云碰上,失手了,到现在,本王也未曾找到他。” “杨广思他有收手的心思。”徐东说道。 “收手?不存在的。”赵凌风冷笑一声,“盯紧他,若是敢逃,直接杀了。” “是!” 夜里,所有的隐藏着的事情,皆在进行中,趁着夜色的遮掩,人们不需再伪装,将心中所想的事,一一付诸行动。 “弯刀?”听着赵凌云的描述,秦晏眉头微蹙。 赵凌云点点头,“是的,功夫可好了,在与我打斗的空隙,还将那姓王的给杀了。” “那是上林国人。”秦晏冷冷说道。上林国崇尚月亮,兵器都是按着月亮的形状打造,一把弯刀,驰骋疆场。 “这么说来,那杨广思是上林国人?”赵凌云问道。 “这个还不能肯定。”秦晏摇摇头,“对了,赵凌风最近在做什么?” 赵凌云撇撇嘴,“他还能做什么,前几日借口王妃身子不好,说是要在府里陪她一阵子,父皇也应允了。” 秦晏深深看了眼赵凌云,“多注意一下他,不可放松警惕,毕竟还有一个护国公。”说完,转身离去。 第32章 骗术 接连几日,赵乾一直卧床不起,浑身无力,身旁除了杨广思,谁都不见,可把大臣和后宫的妃子们急坏了。 “神医,朕近日明明服了药,为何还会如此?”赵乾伸出颤抖地手,抓着杨广思的袖子,虚弱地问。 杨广思捋了捋鬓发,最近肖麒根本没来,之前炼制的那药也只好停下,是以这阵子给赵乾服用的都是普普通通的补药,赵乾年迈,身子本就不好,再加上他分明不懂医术,也是按书上随便来的。 “神医?”见杨广思没有反应,赵乾再一次唤道。 “嗯?”杨广思这才回过神,脸色沉重地说道:“陛下如今这模样,那药也起不了太大作用。” 赵乾急得咳嗽起来,冷声道:“你之前跟朕说服那药便可好,现在却又说无效,难不成你一直在骗朕?” 杨广思心道:本来就是在骗你。面上却还是一副冷冰冰地表情,“臣为什么要骗陛下?” 赵乾思忖了一下,缓缓说道:“真的没有?”这一刻,他发现自己真的是老了,身边竟然连个可靠的人都没有。 “若是陛下不信,便派人来查,顺便把臣关起来,何时查清,何时再将臣放出来。”杨广思看着赵乾松动的神色,继续顺着之前的话接下去。 “不可!”赵乾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他现在根本不能离开杨广思,毕竟先前的药确实有效。 杨广思起身,对着赵乾拱手道:“臣当不负陛下所托,继续研制药物,还望陛下龙体康复。” 赵乾欣慰地笑了,“多谢神医了。” 杨广思退出屋外,眼底划过一丝慌乱,这戏,究竟该如何继续演下去? 此时的国公府后门,只见一个鬼鬼祟祟地身影,弯着腰,趴在门边,透过门缝往里看,而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粉色的丝帕往里面塞去。不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小厮走了出来,将那人引往前院。 梅忘郁在屋里憋久了,便在府里四处闲逛起来,因为之前被蜜蜂蛰了,惹得祖母一阵心疼,于是祖父便下令,没有他吩咐,不能擅自出府。 “唉。”梅忘郁长长叹了口气,都不能去街上玩,许久没见谢岚,都不知道跟谁斗嘴。烦躁地将手里的鱼食全部扔进塘里,塘中的锦鲤竞相逐食,惊得水花四溅,好不热闹。 这时,只见赵凌风匆匆走过,梅忘郁喊了一声,“表哥。” 赵凌风根本没听见,继续往前走去。看见他这副急匆匆地样子,梅忘郁不由得一阵好奇,便跟了上去。 梅邺负手而立,看着眼前穿着略显浮夸的人,一身黑色斗篷,宽大的帽子把整张脸都盖住了,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杨广思,他伸手将帽子拉下,带着不满道:“阳武王身边的人并未给我送药材,我那药已经停了,接下来,我该怎么做,还请国公爷提醒一下。” 此时,赵凌风刚好推开门走进来,听见杨广思这话,回道:“不是号称行骗江湖么?接下来如何,随你自己便是。” 屋外的梅忘郁寻了个隐秘的地方,耳朵贴着墙,屏气凝神,细细听着屋内的谈话。 杨广思一屁股坐下,把玩着头发,漫不经心地说着:“王爷这话说的,即便再有本事,也有用尽的那一天,如今我便是这样,实在想不出该怎么下去了。” 梅邺与赵凌风对视一眼,二人眼里皆是不满之色,却又不好发作。 “已经走到这步,停下来是不可能的。”赵凌风正色道,“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不然,你只能在黄泉路继续行骗。”话里的威胁之意渐浓。 “噗。”杨广思忍不住笑了,“小子,你这话威胁不了我的,再怎么不济,我也比你早经历了十多年的人事。” “好了。”梅邺出声阻止道,“现在是商讨下一步该如何走,而不是在这争吵。” 被这一吼,赵凌风瞬间像个乖巧的小孩一样,弱弱应了声,“是。” 杨广思也识趣地闭上嘴,静静听着。 “如今陛下病重,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保不准哪天就没了。”梅邺沉声道,双眸打量着赵凌风,“现在,你要时刻准备好,盯紧赵凌云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45 的一举一动,还有秦晏,他与赵凌云,联系甚密啊。” 赵凌风点点头,“谨遵外祖父教诲。” “赵凌云还好对付点,主要是秦晏。”梅邺垂眸,“站到我们这是不可能了,可有何方法让他不参与这事?又或者说是对陛下的事情不再关心?”赵乾毕竟是秦晏的亲舅,秦家满门忠良,一身傲骨,若知晓他们对赵乾的所作所为,无论是出于情义还是伦理,怕是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到赵乾身侧,对他们拔剑相向。 “杀了他。”一旁的杨广思插话道。 赵凌风不屑地斜了杨广思一眼,“不懂别乱插话。” “不如将他身旁的闻玉抓来威胁他?待我顺利登基后,再放了?”赵凌风提议道。 梅邺闻言,摇摇头,不赞成道:“不妥,那小子在秦晏心里的分量不一定有赵凌云重。” 梅邺思来想去,眸光瞥见一旁惬意地翘着二郎腿的杨广思,一时间计上心来,“杨神医,接下来的戏,老夫已想好,你可要好好演下去。” 杨广思一听,瞬间来了兴致,走上前,“说来听听。” 梅邺将他的想法一一道来。 赵凌风愣了许久,略带迟疑道:“此事会不会太过无情?毕竟。” 不待赵凌风说完,便被梅邺出声打断,“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杨广思也出声附和,一脸兴奋不已地道:“就是就是,我能想到,接下来的戏份,肯定很精彩。” 赵凌风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下,无奈道:“好吧。” 屋内的谈话声渐渐减弱,梅忘郁瘫坐在地上,一脸茫然,眸色复杂地盯着紧闭的门扉,待听到门边的声响,便迅速起身往远处跑去。 七月流火,夜里拂过的风带着些许凉意,赵凌风望着天幕,月明星稀,肩头随意搭着的斗篷早已滑落在地,眼前浮现出一个俊郎的少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犹如三月娇艳的花,夺人心魂。 赵凌风起身,捡起地上的斗篷,足尖轻点,朝墙外飞去。 宋谙端着盆,把水往外泼,正好看见赵凌风站在那,由于天黑,并看不清他此时的脸色,不过估计好不到哪去。 赵凌风呆呆地站着,衣服湿漉漉的还在滴着水,抬头看着宋谙,带着一丝不满道:“你就不会看着点嘛?” 宋谙扯了扯嘴,“谁知道阳武王会做出半夜闯民宅的事。” “是吗?”赵凌风勾了勾唇,“本王可不止会闯民宅,还会采花。”说完,身形一闪,揽住宋谙,朝屋里走去。 宋谙气得将手中的盆盖在赵凌风脑袋上,并在上面狠狠地敲了几下。 赵凌风面色铁青,松开宋谙,把脑袋上的盆拽下,重重摔在地面,“好玩吗?” “嗯,还不错。”宋谙满意地回道。 赵凌风并没有心情跟宋谙扯,静静地坐在一旁,直直盯着他看。 看出赵凌风今晚的不同,宋谙忍不住说道:“这是怎么了?” “你难得关心我。”赵凌风笑了笑。 “嘁。”宋谙撇撇嘴,“你阳武王还会没人关心?我倒是希望你出事。” “宋谙,你觉得我这人如何?”赵凌风突然问道。 宋谙愣了一下,随即嘲笑道:“阴险毒辣,蛇蝎心肠,怎么样?阳武王还想听吗?” 赵凌风摆摆手,苦涩地笑了笑,“不必了。”而后起身离去,“你早些歇息,我走了。” 宋谙走上前,手覆在门框上,冲着赵凌风的背影喊道:“赵凌风,若是哪日不行了,派人通知我,我一定给你买副好棺材。” 赵凌风站在墙上,借着大树的遮掩,看着门边的宋谙,心情沉重不已。他也曾想过闲适一生,与宋谙平平淡淡的,可是赵乾,是他毁了自己的计划,害得宋谙差点死去。当宋谙浑身是血被扔在乱葬岗的时候,当宋谙蠕动着身子跟野狗抢食的时候,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在宫里安逸地享受着众人的朝拜,这叫他怎能服气?于是,他便想着夺了赵乾的位,带着自己心爱的人,堂堂正正的出现在众人眼前。他曾厌恶过赵乾的冷血与无情,可是如今的自己又能好到哪去? 这一夜,赵凌风并未离去,一直站在墙上,守着屋内的人,直到破晓时分,方才离去。 早间,赵乾又开始犯病,脑袋疼得想要撞墙,好在被伺候的太监们及时拦住,只好用手捶着死命地捶着头,嘴里疯狂地喊道:“快,快去把神医喊来,快!” 杨广思拎着药箱,大步跑来,看见赵乾此时的模样,花白的头发没有加以束缚,凌乱地散落着,口中不时乱喊着。杨广思唏嘘不已,这哪里是那位威严的帝王,分明就是犯了疯病的老人呐。 “杨神医,别愣了,赶快过来瞧瞧吧。”刘公公催促道。 杨广思回过神,上前帮忙把赵乾扶回龙床,拿出一个香囊在赵乾鼻尖,赵乾这才慢慢安稳下来,神智开始清醒,“神医啊,你来了。” “臣来迟,还望陛下恕罪。”说着,杨广思欲跪下,被赵乾制止住了,“免了。” 杨广思也没真打算跪,于是便站在一旁,与赵乾说着事情,“陛下,臣昨日挑灯夜战,翻阅了无数古籍,寻了一张药方,对陛下病情极为有效。” “哦?”一听这个,赵乾立马来了精神,激动地说着,“真的吗?” 杨广思面露为难,“这上面记载的药材,有一样却是宫内没有的。” “什么药材?”赵乾问。 杨广思状似纠结了许久,而后弯腰在赵乾耳畔细声说道:“忠臣的骨头。” 第33章 掘坟 杨广思的话使得赵乾怔住,眼里满是迷茫,“为什么?” “《上古本草》中记载,忠臣之骨,乃世间至正至刚之物,可除数疾。取其肋骨三根,研磨成灰,配以其他草药,熬制七日方可。”杨广思缓缓道来。 赵乾面色几变,甩袖道:“简直荒谬!”双眼微眯,眼泛寒光,盯着杨广思,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朕好骗?” 杨广思立即跪下,“臣不敢。” 赵乾掀开身上的薄被,慢慢起身,单手掐住杨广思的下巴,逼迫他与自己对视,冷冷地说道:“朕虽年迈,但尚未到是非不分的时候。” “臣知罪。”杨广思垂着头,低声说道。 赵乾看了杨广思许久,松开手,带着一丝不耐地说道:“好了,你下去吧。” 待杨广思走后,赵乾躺在榻上,细细回想方才杨广思说的话。 此时,刘公公上前,手里拿着蒲扇,轻轻地摇着,状似无意地开口道:“奴才听闻,平山王最近势头很盛,宫里面的宫娥太监们,都一个个往惠妃娘娘那跑,正经的事都没人做。” 赵乾回过神,睨了刘公公一眼,“你可是宫里的总管,还有人敢不听你的?” 刘公公轻笑一声,“奴才老了,过些年头会退下,那些人自然也不会像从前那般恭恭敬敬的,如今身子也不利索,唉,老了。” 赵乾听后,若有所思,讥笑道:“都一样啊。”说完又咳嗽几声。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46 刘公公赶紧上前拍着赵乾的后背,关切地说:“方才杨太医开心地跟奴才说找到可以治疗陛下的新药,用不了几日,陛下便能康复。” “确有此事。”赵乾无力地躺着,“不过需要一种特殊的药材。” “何物?”刘公公好奇地问。 赵乾也没隐瞒,“忠臣的三根肋骨。” 刘公公忍不住笑出声,“奴才还以为是何物,竟是骨头。” 赵乾面色一沉,刘公公见状,立即止住笑,继续摇着蒲扇,“陛下,杨神医可曾说是要活人的骨头?” 赵乾仔细想了想,而后摇摇头,“未曾。” “那不就是了,死人不也一样么?”刘公公提醒道。 “死人的东西,朕如何能用?”赵乾不赞同道。 刘公公一脸不解地说道:“既是杨神医提及,定不比寻常,忠臣与常人怎可比?” 赵乾垂眸,不再说话。 刘公公也识趣地闭上嘴。 夜间,就听见皇宫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紧接着伴随着痛苦的哀嚎声。 杨广思刚脱衣睡下,结果被四个太监抬着跑,直到朝阳殿才被放下。 “陛下这是怎么了?”杨广思抹去眼睛的眼屎,问着一旁的刘公公。 刘公公焦急地说道:“不知怎么,陛下直嚷嚷头疼,现在砸了好多东西,杨神医,您可赶紧进去瞧瞧。” 杨广思还没回话,不知身后谁推了他一把,整个人往里面冲去。 赵乾凭借着仅存的一点神智,死死抓着杨广思的手,“神医,赶紧的,朕允了你的法子,现在,你就带着陈鸣去寻药,不然,朕快要死了。”说着,赵乾又死死抱着自己的脑袋,唇角溢出痛苦的呼声。 杨广思先是从袖口掏出一个药丸,塞进赵乾口中。赵乾这才渐渐放松下来,瘫坐在地上,汗将白色的中衣打湿,紧紧贴着背上,拿起一旁的令牌,递给杨广思,“带着这个去找陈鸣,一切听从你的指示。” 杨广思接过令牌,眼底划过一丝得逞的神色,抱拳道:“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去吧,早去早回。”赵乾摆摆手。 “是!” 杨广思拿着令牌,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便坐着马车来到统领府,对着陈鸣说道:“陛下有旨,即刻带好你的人,拿好铁楸,随我一同。” 陈鸣看了眼天色,已经快子时了,这么晚,有什么急事? “陈统领,还需要我重复一遍么?”杨广思语气微沉。 “臣遵旨。”陈鸣抱拳道,而后派人召集百人,举着火把,聚于大门前,“还望神医指示。” “随我来。”杨广思手一挥,往城外的方向走去。 一大堆人,浩浩汤汤,整齐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的夜晚,燃烧得正旺的火花,映照着威严的城墙。 待至城郊一处停下,有间小屋的灯正亮着,门边还站着一些家丁打扮的人。 杨广思转过头对着陈鸣说道:“把那些人给我解决了。” 陈鸣现在对于杨广思的命令无从拒绝,迅速带人,从他们后面飞快地冲上去,捂住人的嘴,然后用剑刺穿胸膛,至始至终,没来得及说一句话。 杨广思这才站直身子,走上前,指着前面凸起的土堆,“现在,给我挖!每个坟中,三根肋骨,交给我。” “什么?”陈鸣惊得差点眼珠子都掉下来。 “还不去?”杨广思瞥了眼陈鸣,扬了扬手中的令牌。 陈鸣无力地叹了口气,“是。” 于是,大晚上的,百来人用铁楸,将一个个高高的土堆铲平,直到里面露出的黑色木板,这才停下。对于挖坟这种事,大家想都没想过,因为死者为大,如今把死者的家都给挖了,这实在太过分了,若不是陛下有命,他们怎么会来?于是,众人丢掉手中的火把,咬咬牙,埋头苦干。 待挖到最后一个坟时,打开棺材一看,里面竟然躺了两副尸骨,陈鸣胆大的探头一看,“哟呵,没想到还是一对夫妻。”说完,直接伸出手,每架掰了三根肋骨交给杨广思,“神医,够了吗?” 杨广思将所有的骨头收集在麻袋里,一大袋,满满的白骨,看了都使人打颤,可杨广思没有丝毫畏惧,满意地点点头,“够了。” 天色渐渐转亮,陈鸣带着大伙靠在一旁的树干歇息,喘着粗气,看着眼前凌乱的墓地,棺材盖被掀起,有的尸骸都散落在外,心里暗念“阿弥陀佛”。突然,呼吸一滞,指着倒在一旁的墓碑,结结巴巴道:“大,大将军!” 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只见赵凌云带着一队侍卫,朝这边走来。 看到眼前的景象,赵凌云脸色暗沉,眸里是不可遏制的怒火,“你们这是做什么!”他本是按例带队巡逻,看见这边有动静,以为是挖心脏的贼人又在作案,结果没想到却是眼前的景象。 “平,平山王。”陈鸣现在上下嘴唇直达哆嗦,话也说不顺畅了。 杨广思倒是无所谓,看着赵凌云,没打招呼,拎着麻袋里的东西,坐着来时的马车,神气地回宫。 赵凌云伸手拦住,却不想杨广思伸出手中的令牌,得意地笑道:“我奉陛下旨意采药,王爷莫要阻拦的好,万一耽误了时间,王爷担不起责任的。”说完,马车疾驰而去。 “糊涂啊!”赵凌云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双泪纵横。 陈鸣整个身子颤抖,“求,求王爷,救救我。” 赵凌云艰难地抬起脚步,将陈鸣踹倒在地,而后将露在外头的骨骸重新装入棺内。 安平侯府内,秦晏正穿戴好,寻来闻玉,打算一起用早膳,却看见踏云急匆匆地走进来,说道:“主子,不好了,祖坟被挖了!” 秦晏刚拿起的筷子又重新掉回桌上,立即起身,直奔城外,闻玉愣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谁干的?”一声夹杂怒气的声音如雷般响彻云霄。 赵凌云一顿,回过头看见秦晏一脸怒气地站在那,将最后一架尸骸收入棺后,这才走到秦晏身侧,沉默了许久,回道:“杨广思。” “谁给他的胆?”秦晏冷声问道。 “父,父皇。”赵凌云期期艾艾地说着。 “哈哈哈哈。”秦晏大笑一声,“这就是我的好舅舅,挖了我秦家的祖坟,让人挖了他亲姐的墓。”说着说着,眼角溢出泪珠。目光凌厉地看着瘫倒在地的陈鸣以及身后的人,还有人手上拿着来不及丢开的铁楸,嘴边露出如鬼魅般的笑容,“挖了这么多坟,就到地狱去陪他们!”说完,一把抽出赵凌云腰间的长剑,朝人脖子上砍去,一时间,鲜血洒满草地,还有的溅在秦晏脸上。 太阳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秦晏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秦晏踩着死去的尸体,将剑插在泥中,把歪的墓碑扶正,声音哽咽地说着:“父亲,祖父,对不起,我秦晏,愧对秦家先祖。”说完后,起身,拔起剑,直直朝前走。 赵凌云一把抓住秦晏的手,关心地问:“秦无争,你去哪?” 秦晏拂开赵凌云的手,冷笑一声,“当然是去算账了。” 当闻玉赶至城门口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47 时,便看见秦晏一脸冰冷的走过来,干涸的血迹凝结在脸上,眼里没有丝毫温度。 “将军。”闻玉唤了一声。 秦晏侧过头,看着闻玉,声音微软,“回家等我。” “好。”闻玉点点头。 皇宫里,杨广思将扛着的一大包白骨摊在地上,拉着巨大的石轮滚动着,不一会儿,地上已是一片粉末。 杨广思用手撮起一点骨灰,手指摩挲,骨灰随风散去。 杨广思得意一笑,好戏,开始了。 第34章 怒火 听闻杨广思已经取材归来,赵乾欣慰地笑了,脑海里甚至已经描绘出自己痊愈后,继续威震四方的场景。 到了上朝时分,赵乾起身,对着外头唤道:“来人,更衣。” 穿戴好后,刘公公搀扶着赵乾来到太和殿,却看见下面的朝臣三三两两站在一旁,窃窃私语。 赵乾脸色微沉,刘公公立即开嗓喊道:“皇上驾到!” 众臣这才停止议论,纷纷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赵乾双手呈托举状。 “安平侯呢?怎么没来上朝?”赵乾看着右边一排,始终没见秦晏,再看看左边那排,赵凌云,赵凌风,梅邺都也不在。刚想开口询问,就看见秦晏提剑走进来,剑锋上还滴着鲜血,渗进暗红的地毯上,身后还跟着一队人。 “你这是做什么?”赵乾不禁怒道,带剑入宫,可是死罪。 “呵,干什么?”秦晏冷笑一声,“我还想问陛下,陛下究竟想做什么!” “放肆!”赵乾重重拍着龙椅的扶手,扶手上的龙头一颤一颤的,“来人!将安平侯给朕拿下!” 不一会儿,门边被御林军围住,持着□□,对着秦晏。 “主子,这里交给我们。”踏云转头对着秦晏说道。 秦晏点点头,缓步朝赵乾方向走去,两旁的大臣吓得躲在粗壮的石柱后面,瑟瑟发抖。 眼瞧着御林军被围困在门口,丝毫不得进来,而秦晏却里自己越来越近,甚至已经踏上台阶,赵乾心跳加速,指着秦晏说道:“你这是想弑君么?” 秦晏身子一顿,“弑君?我可不敢。” 听到秦晏这话,赵乾松了口气,“那你想做什么?” “我就是想问问,陛下出于何种心思,挖我秦家祖坟,将亲姐的尸骨肆意丢弃,我还想问,陛下半夜盗我先祖遗骨,可曾顾人伦?难不成大宣已经容不下我秦家安家落户?只要陛下一句话,我秦无争立即迁坟离京,永不回来,可陛下何故如此!”秦晏的声音犹如寒霜一般掷在耳边,剑插在赵乾脚前位置,离他只有一寸的距离。 赵乾愣住了忘记躲藏,脸色煞白,“什,什么?” “赵乾!你还在跟我装傻充愣!杨广思拿着你的令牌,在我秦家祖坟上肆意妄为,别说你不知道!”秦晏气得双目通红,眼底的怒火恨不得把对方烧死。 “朕不知道,朕真的不知道。”赵乾拼命摇头,他以为杨广思所说的忠臣只是其他人,因为他觉得全大宣的人都忠于他,他以为只是随随便便几座小墓就行,真的没想到,杨广思会去秦家祖坟。 “你还说不知道!”秦晏气得一把揪住赵乾的衣领,咬牙切齿道。 赵乾流下两行清泪,艰难地说道:“朕确实不知道啊!” 这时,门口的人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踏云带着人守在那,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秦晏拿起剑,他真的很想劈死赵乾,那样一了百了,可是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他若这样做了,那便成千古罪人了。 “陛下的江山,我秦家,不守了。”秦晏缓缓闭上眼,带着一丝沧桑地说道,“踏云,即刻通知各州守卫,隶属于我秦家军队全部撤离。” “是!”踏云应道,迈开步子,往宫门口走去。 “不,不可以!”赵乾惊呼道。 “陛下非明君。”秦晏冷冷说道,“逼死忠臣良将无数,派人掘亲姐的墓,如此,与禽兽无异!”说完,转身离去,不顾在场人的害怕与指责的目光。 秦晏步履匆匆,他还要寻到杨广思,要回遗骨,奈何人去楼空,院里空荡荡一片,只有风吹帘子打在窗上的声音。 “该死的!”秦晏低声咒骂,余光忽然瞥见一旁的麻袋,凑近一看,上面写着一张字条,“这里面都是骨灰,秦家的。” 秦晏双手紧紧握拳,手背青筋暴出,“杨广思!” 赵凌云赶至皇宫的时候,入眼的是遍地死尸,殷红的血液在青石板上染出妖艳的花朵,快步朝太和殿跑去,“父皇!” 赵凌云的呼唤惊醒了所有人,大臣们这才走出来,努力的让双腿不再发抖。 赵乾抬起头看了眼赵凌云,方才在秦晏那的怒火全撒在赵凌云身上,“你做什么去了!” “儿,儿臣。”赵凌云犹豫了,他没有拦住秦晏,也没想拦,因为,这次赵乾,实在太过分了。 “哼!”赵乾冷哼一声,“来人,将平山王给朕押入大牢!” 很快,有人上前抓住赵凌云的胳膊,“父皇,为什么?”赵凌云还来不及反应。 “如今一月期限已到,而你始终没有抓到夺心的贼人,理应受罚。”赵乾理直气壮道。 赵凌云愣了一下,而后大笑道:“哈哈哈,父皇,你可知正是你自己吃了那些人的心,你还让人掘了姑母的墓,你枉为君,枉为亲!” 赵乾气得走下来给了赵凌云一个响亮的耳光,“一派胡言!” “父皇尽管去问杨广思,那个庸医,就是骗子。”赵凌云讥讽道,“枉你自诩英明,却被人耍的团团转。” “将他拖下去!”赵乾怒道。 赵凌云被人粗鲁地拖走,可那笑声还在空中回荡。 待禀退众人后,赵乾一个人瘫坐在地上,喃喃道:“皇姐,朕不知道,朕真的不知道,你这么疼朕,应该不会怪朕吧。”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似乎想到什么,赵乾立马起身,朝一处宫院晃晃悠悠地跑去。 “杨神医,杨神医!”赵乾焦急地喊道,始终没有人应。 推开门走进去,只见桌上放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几行字,“陛下,我并不是神医,我只是江湖骗子,目的嘛,就是骗你,现在计划得逞了,我也该走了。至于那些药,都是我随便按书上乱来的。我身后的人,就是护国公和你的好儿子赵凌风,之前挖心脏是你好儿子送的,都给你吃下去了,不管我事。好了,这是我看在你给我的这些珠宝的面子上才说的。后会无期。” 赵乾气得整个人发抖,手扶在桌上,弯下腰干呕,想到自己吃了人心,简直难以置信。渐渐的,眼神迷离,喉间似有东西涌出,再然后整个人没有知觉,向后倒去。 接到宫里传来的消息,赵凌风满意地笑了,对着徐东说道:“通知国公,开始行动。”如今,是时候轮到他们动手了。 梅邺接到通知后,命令全府,立即动身前往临安城。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梅老夫人拄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48 着拐杖走过来,焦急地说道:“老爷,忘郁不见了。” “人呢?”梅邺问道。 “不知道啊,派人找了好几次,都没找到。”梅老夫人急得跺脚。 梅邺皱了皱眉,“不管了,出发吧。” “不行,忘郁不来,不能走。”梅老夫人脸色一垮。 “这可由不得你!”梅邺冷声道,“来人,将老夫人带进马车。” 很快,梅老夫人很不情愿地被人拖上马车,看着移动的景象,泪眼汪汪地说道:“忘郁啊,你在哪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赵乾醒后,得知梅邺举家离京,一句话也没能说上,急得再次陷入昏迷,没有丝毫苏醒的痕迹。 赵凌风坐在灯下,擦着宝剑,“过几日,这江山便要易主了。” 八月十五,中秋节,团圆的节日,本该是热热闹闹的。可京城笼罩在一片阴暗之中,没有生气。 赵凌风换上戎装,骑在马背上,握着长剑,对着众人喊道:“陛下为歹人所害,今日,咱们便斩光陛下身旁的奸臣,还我大宣一个太平!” “杀!杀!杀!”众人举着□□,气势如虹地喊道,声音直冲云霄。 赵凌云入狱,陈鸣被杀,新上位的统领也是个酒囊饭袋,瞬间倒戈相向,很快,一路畅通无阻,直逼赵乾寝宫。 刘公公站在屋外,挥了挥手中的拂尘,“恭候王爷多时。” 赵凌风拍了拍刘公公胳膊,感激道:“多亏公公相助了。” “奴才应该做的。”刘公公谄媚地笑道,赵乾或许想不到,他一早就站到赵凌风这队,赵乾会有现在这副模样,也有他的功劳。在每日杨广思送来的药中,他都掺了大量了罂粟进去,有的时候又不给,是以赵乾才会有那种癫狂的样子。 就在赵凌风志在必得的时候,远处传来兵戈相交的声音,“怎么回事?”赵凌风皱了皱眉。 “王爷,是安平侯!”有人匆忙赶来。 “赵凌风,你这是要弑君啊。”秦晏走过来,勾了勾唇。 “秦无争,他都这般对你,你还想护他?”赵凌风不解地问。 秦晏摇摇头,“不,他如何与我无关,我只是想你死。” “为什么?本王不曾亏欠你。”赵凌风问。 秦晏身形一闪,只看见踏云拎着梅忘郁,狠狠摔在地上。 “这可是梅公子亲口告诉我的,你们是如何谋划的。”秦晏嗤笑道。 赵凌风不打算继续与秦晏说下去,胜利就在眼前,他不希望再出差错。毅然转身,推开紧闭的门,朝里走去。 屋里灯火通明,榻上的人依旧沉睡着。 刘公公从书架的机关里取出玉玺,递给赵凌风。 赵凌风刚准备接过,手里一空,玉玺瞬间落入秦晏手中。 “给我!”赵凌风说道。 秦晏晃了晃手中的玉玺,然后塞进自己袖里,“偏不给。” “你!”赵凌风气得拔剑朝秦晏刺去。 于是,二人又在屋里展开一场殊死搏斗。 第35章 败逃 天牢外,流风等人正与狱卒们交战,闻玉趁乱走进大牢。 牢内灯火阑珊,位置宽敞,一时半会难以找到赵凌云。闻玉只好拿起一旁的灯台,挨个寻找。 不一会儿,最里面的一间大牢引起了闻玉的注意,只见一位身着白色囚衣的人靠在墙边,长发凌乱还沾着稻草,可即便再狼狈,也遮掩不住身上尊贵的气息。 闻玉走近,唤了一声,“平山王。” 那人抬起头,果然是赵凌云。 “你怎么会在这?”赵凌云惊讶地问。 “阳武王起兵谋反,已经杀入皇宫,将军已带人前去。”闻玉一脸平静地说道。 “什么?”赵凌云难以置信,“父皇呢?” “陛下陷入昏迷多时,未有苏醒痕迹。”闻玉道。 “呵呵。”赵凌云讥笑道,“报应啊。” 闻玉捡起地上的长剑,准备劈开大牢的锁。 “不必了。”赵凌云摇摇头,“你站远点。” 闻玉走到一旁,只见赵凌云站直身子,暗暗运动,掌风落在牢门上。“嘭!”地一声,只见一排木桩倒在地上。 “说吧,想让我怎么做?”赵凌云侧头看着闻玉。 “即刻进宫。”闻玉道。 赵凌云垂眸,良久回道:“好。” 牢外的狱卒东倒西歪,只见流风带着人静静候在一旁。 刚踏入宫门口,一群蒙面人拦住去路,为首的人站在路中间,带着银色面具,手上一把折扇,轻轻在胸前摇着,此人,正是言耳。 “你是何人?”赵凌云问道。 言耳微微一笑,“看客。” 闻玉附身在流风耳畔说道:“你先带王爷进宫,我在这。” “不行!”流风直接拒绝。 “快去!”闻玉低声斥道,“我来引开他们。”说完,拿过流风手上的火把,站在最前面,对着言耳说道:“这位兄台何苦与那恶贼为道?” 言耳这才看清闻玉,愣了一下,眸光微闪,嘲笑道:“看你一副书生模样,怎么会趟这浑水?难不成汲于富贵?” “是啊,百无一用,只好另辟蹊径。”闻玉一边回着言耳的话,一边给流风使眼色。 流风会意,带着赵凌云隐入黑暗,悄悄往宫里走去。 “少主。”雷迟唤了一声。 言耳余光瞥见二人动作,嘴角微微上扬,“不必,我们目的不在此。”他本来就没打算去帮赵凌风,今日只不过是来凑凑热闹而已。 “既然如此,兄台何不放行?”听见言耳的话,闻玉问道。 “里面凶险,你还是待在这安全。”言耳双手环胸,悠悠地说着。 就这样,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双方都没动手。 宫内可没有这般平静,赵凌风靠在墙边,抹去嘴角的血,喘着粗气,嘲讽道:“安平侯果然是宝刀未老啊。” 秦晏低头看了眼掌心上的划痕,不在意地说道:“王爷说笑了,我也才二十九。” 赵凌云走了进来,只见屋内一片凌乱,古董花瓶碎了一地,桌椅残缺不全。 “七弟真厉害,敢逃狱。”看见赵凌云,赵凌风忍不住说道。 “再怎么都比不上三哥造反。”赵凌云回道。 赵凌风举起长剑,指着赵凌云,“多说无益,一起上吧。” 秦晏坐在一旁,看着流风身后,始终不见闻玉,不由得问:“公子呢?” “被堵在宫门口。”流风回道。 “什么?”秦晏立马起身,“赵凌云,这里交给你了。”说完,大步离去。 赵凌云拿起挂在墙壁上的宝剑,刚准备接招,就看见门口冲进一群身着黑色铠甲的人,两肩上佩戴着蓝色的丝带,将赵凌风团团围住。 “你们是谁?”赵凌风诧异地问。 为首的人冷冷说道:“问阎王去吧!” “呵呵,口出狂言。”赵凌风嗤笑一声。 新一轮的打斗又开始了,刀光剑影,使人看了不禁心颤。 赵凌云傻傻地站在一旁,这里好像没他什么事。 寡不敌众,很快,赵凌风身上负伤,手臂上几处刀痕,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49 鲜血直流。 突然,紧闭的窗被人从外砸烂,一只手探进来,将赵凌风拽了出去。 “王爷,情况不妙,咱们先撤吧。”徐东拉着赵凌风来到隐蔽处躲下,劝道。 赵凌风咬咬牙,拳头砸在墙上,眼看着胜利在望,却闯出拦路虎,再多的不甘也只能这样。“撤回临安与国公汇合。”赵凌风吩咐道,京城不能再待了。 “是!”徐东弯下腰,打算背赵凌风。 赵凌风摆摆手,“不用,我还要去城外一趟。” “王爷打算去寻宋先生?”徐东问道。 赵凌风凉凉睨了眼徐东,“闭上你的嘴。”说完,足尖轻点,依着偏僻的宫殿,趁着守卫松散,朝宫外飞去。 当秦晏焦急赶到宫门口时,看见闻玉如青竹一般笔直地站在那,身上并无伤痕,这才松了口气。 雷迟转过身,就看见秦晏,立马拔出腰间的弯刀,呈防备状。 言耳寻声望去,看见秦晏大喇喇地走近,调侃道:“安平侯不愧是征战沙场的人,今晚这般场景,依旧是面不改色。” “不在上林国好好待着,来我大宣作甚?”秦晏皱了皱眉。 言耳眼里划过一丝不知名的神色,不自然地说道:“胡说,我是大宣人。” “哼,死在我剑下的上林国人不计其数,更何况。”秦晏顿了一下,指着雷迟,“雷将军,咱们可是老熟人了。” 雷迟罩在面巾下的脸色微窘,每次交战,都输给秦晏,还真是尴尬。 身份被揭穿,言耳也不躲躲藏藏了,“没错,我们确实是上林国人,可我们没做任何坏事。” “笑话,前阵子死的四个人,不就是你们所为?”秦晏反问道。 言耳:“……” 秦晏直接朝闻玉走近,话语里带着责备,“下次不可这样了。” 闻玉点点头,“好。” 看着秦晏旁若无人的与闻玉交谈,言耳不甘被冷落,“喂,我还在旁边呢。” 秦晏:“我又不认识你。” 言耳指着闻玉,“我认识他。” 闻玉:“我不认识你。” 言耳:“……” 寝宫内,待赵凌风逃走后,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里。 赵凌云瞳孔微缩,握紧剑柄。 “参见平山王。”为首的人抱拳道。 “你们究竟是何人?”赵凌云问道。 “咳咳。”榻上传来微弱咳嗽声,“凌云。” 赵凌云转过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在明黄色的纱帐遮掩下的那抹身影,弱弱地应道:“父皇。” “苍明参见陛下。”只见那人跪下,身后的人见状也如此,对着赵乾磕头。 赵乾一手抓着纱帐,一手扶着榻边的雕花的围栏,艰难地起身,掀开纱帐,冲赵凌云招手,“过来。” 赵凌云犹豫了,垂下头,站在一旁。 赵乾眸色微沉,转头对着苍明,赞许地说:“不枉朕培养你们多年。” 苍明再一次叩首,他们是赵乾的暗卫,以保护赵乾为己任,长时间生活在暗处,若非赵乾出现性命之忧,绝不轻易露面。 赵乾摆摆手,“带着你的人先下去,守在门口。” 苍明:“是!” 待众人退去,屋内仅剩赵乾父子二人。 赵乾沉吟一会,缓缓说道:“朕可以现在就立你为太子。” “什,什么?”赵凌云诧异地看着赵乾。 “朕时日不多了。”赵乾嘲讽地说着。 “皇室子嗣凋零,成才者唯有你与赵凌风,可他太令朕失望,竟敢起兵谋反。论雄心大志,你不如他,但你适合做君王,守住大宣江山。”赵乾深深吸了口气,一一道来。 “我。”赵凌云一时语塞,不知说些什么好。 “不过。”赵乾话锋一转,“待朕死后,你母妃得为朕殉葬。” “不可以!这太子我不要!”赵凌云直接拒绝,失望地看着赵乾,刚才他对赵乾产生的那一抹同情消失殆尽。 “听朕说。”赵乾叹了口气,“你外祖一家心比天高,尤其是你舅舅,好高骛远,真本事没有,这大宣始终是姓赵。你母妃心软,你与她母子情深,耐不住日后外戚干政。” 赵凌云听了直冷笑,“陛下的江山,还是自己去守吧。”说完,拂袖而去。 看着赵凌云离去的身影,赵乾眸色微黯,对着门口喊道:“苍明。” “属下在。”苍明很快进来。 赵乾将枕头下早已拟好的圣旨交给苍明,叮嘱道:“待朕归天后,交与平山王,日后,你要好好保护他,不得有任何闪失。还有,将朕方才与平山王说的话透露给惠妃,将梅贵妃给朕杀了,尸体丢到乱葬岗。” 苍明:“是!” 赵乾重新躺下,缓缓闭上眼,这圣旨,他早就写好了,本以为还要等上几年才交出去,没想到这么快。放在被子上的手微微颤抖,显现出他此刻的心情。 赵凌云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看见昏迷在地上的梅忘郁,想也没想,从他身上踩过去。 “啊!”梅忘郁吃痛地喊了声,意识逐渐清醒,睁眼看着四周,眼里一阵恐慌,趁人不注意赶紧躲在一旁的角落里,蹲下身子,双手抱着肩头,声音带着哭腔,“祖父,你在哪呀,忘郁想回家。” 此时已接近子时了,宫门口的几人还在僵持着。 言耳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呵欠连连,只好站起身,“我说安平侯,现在都过去一个时辰了,估计戏也演完了,我就先走了。”说完,带着人消失了。 秦晏也无暇顾及言耳,胸前放着的玉玺,还在宫里的赵凌云。 “安排好了?”秦晏看着流风问道。 流风点点头,“是的。” “那好,你跟着他。”秦晏说道。 “是!” 之所以这么轻易的放言耳走,因为流风早已在他身上洒了一种花粉,只要人沾染上,就会出现一股恶臭,这么也洗不掉。 赵凌云从宫门口走了出来,脸上的怒意还未消散。 秦晏将玉玺递给赵凌云,“这东西,放你那。” “我不要。”赵凌云侧过头。 秦晏也不多说,直接将玉玺塞进赵凌云胸前,“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登上帝位,还有赵乾的罪己诏。”说完,拉着闻玉往回走,这一夜可是牟足劲与赵凌风对抗,得回去好好补足精神。 眼看着秦晏走远,赵凌云很是烦躁的拿起玉玺,丢掉又不是,放这又不是,气得大喊大叫。 城外的山头,赵凌风拖着沉重的身子,艰难地往山顶上走去,终于,在精疲力尽之际到达山顶。 “王爷。”门口的侍从很快发现赵凌风,上前将其扶住。 身子有了支撑,赵凌风慢慢缓过来,“带我去见宋先生。” “是。” 宋谙刚准备吹蜡烛,就听见门边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只好上前把门打开。低头便看见伤痕累累的赵凌风,眉头一皱,“死了没?” 赵凌风推开侍从的手,扶着门框,冲宋谙笑了笑,“没有。” “扫兴。”宋谙翻了翻白眼,作势将门关上。 赵凌风及时阻拦,“收拾好东西,明日一早,随我前往临安。” “为什么?”宋谙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50 问道。 “今晚逼宫,没成。”赵凌风解释道。 宋谙笑了,“真是可惜,你没把你父皇杀了,他也没把你杀了。” 赵凌风也没太多力气与他争吵,“赶紧收拾好,寅时我来接你。” 宋谙没有回话,将门重重合上,吹灭蜡烛,屋内一片漆黑。 夜里,山上的蛇虫鼠蚁很多,各种动物的叫声充斥耳尖,扰人不得安宁。 寅时不到,宋谙难得早早起了身,打开房门,打扫的小厮们愣了一下,“先生怎不多歇一下?” 宋谙冷冷回了一句,“天热。”说完,往前院走去。 小厮紧了紧身上的衣裳,一脸不解,这天还下着雨呢,哪里会热。 宋谙站在门边,看着路口,始终不见来人,天色渐渐亮起,灯笼里的蜡烛已燃尽,化作一缕烟。 山下的鸡鸣声响起,从上往下看,有人穿着蓑衣,牵着木船,准备打渔。 宋谙眼里划过一丝羡慕之色,他也曾想过这种生活,现在也就只能想想。 驻足许久,小径一片泥泞,昨夜留下的脚步已经积水,原有的形状遭到破坏。 宋谙垂下头,整个人笼罩在一股失落的氛围中,隐在袖里的双手紧紧握住,步子一转,往自己院中走去。 推开房门,将桌上收拾好的小包裹扫落在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赵凌风,你又骗我!”笑着笑着,眼角溢出泪珠。 他宋谙本是江湖游客,一壶酒,一把剑,逍遥自在,春日赏花,夏季听雨,秋来采果,冬至踏雪。若说今生最遗憾的,便是救了赵凌风。 那日,赵凌风一身是伤,躺在草地上,奄奄一息,心生怜悯,便救了他。 后来才得知其身份尊贵,无奈受邀入府住上几日。 宴席上,赵凌风贪杯多喝,对着众人说喜欢宋谙。 流言在京中散开,身为皇帝的赵乾大怒,珍爱名声的他绝不允许此事发生,不管真假。 赵乾假借感谢之名,让赵凌风带着他入宫,说是要厚谢。 进宫后,赵凌风被支开,临走时对他说:“等会来接你。” 赵乾刚开始和颜悦色地跟他说着客气话,说着说着就开始变了。 而他却四肢无力,只能呆呆地倒在地上,任人宰割,手筋脚筋被挑断,那种生命流失的感觉,他深有体会。他一直期盼着赵凌风会来找他,可是没有,直到他被扔在乱葬岗,当他没有求生欲时,赵凌风出现了。自那开始,他在这山顶住了十五年。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宋谙眼眶一阵酸痛,这么多年,他就跟废物一样被关在这,出入都有人看守。 “赵凌风,你我是时候该了结了。”宋谙闭上双眸。 关于赵凌风起兵谋反的事,京城大街小巷传疯了。有人不相信,毕竟之前赵凌风给大家的模样都是谦和有礼,这种人怎么可能造反?但也有人反驳,说赵凌风装模作样,其实内心阴暗得很,总之众说纷纭。 还有让人意想不到的就是,梅贵妃失踪,下落不明,惠妃悬梁自尽。 刚刚苏醒的赵乾在朝堂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着痛失爱妃的伤心之情以及赵凌风的不孝,对自己之前被杨广思蒙在鼓里的所作所为痛斥,并下了罪己诏,阐述自己犯下的过错,再者便是欲传位于平山王。 这一桩桩一件件,够当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笑点好长一段时间了。 闻玉走出院子,便看见秦晏正在花园练剑,于是,便站在一旁静静地看。 待秦晏收起剑,擦掉额间的汗珠,抬头便看见一双如星辰般明亮的黑眸,嘴角不禁扬起微笑,冲他摆摆手,“过来。” 闻玉很想说秦晏这个姿势就像是在唤小狗一样,可他忍住了,还是走了上去。 “将军。”闻玉唤了声。 “近日京城不太平,没事不要往外面跑。”秦晏交代道。 闻玉点点头,“好。”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呼声。 听着这声音,秦晏忍不住皱眉,这个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闻玉转过头,只见谢岚张开双臂朝自己扑过来,秦晏上前,将闻玉挡在身后,谢岚这一抱,可把秦晏抱得一个实。 像墙一般的坚硬的胸膛咯得脸疼,谢岚五官微微扭曲,抱怨道:“我说安平侯,我抱闻玉,你冲上来作甚?我又不喜欢你。” “刚好,我也是。”秦晏微微一笑。 谢岚重新张开手想抱闻玉,却被闻玉躲开了。 谢岚身上带着浓郁的香味,很是刺鼻,多闻一会儿,还有股淡淡的臭味。 秦晏眸光微沉,对着谢岚说道:“谢侯爷今日用的熏香,味道有点大。” “没办法,昨晚喝多了,一不小心掉茅厕里了。”谢岚脸色一红,尴尬不已。 “哦?是吗?那日后可要小心点了,万一哪次就爬不起来了呢?”秦晏意味深长地说道。 谢岚不自然地笑了笑,“多谢秦侯爷提醒,以后会注意的。” “好了,你俩聊,我有事先行一步。”秦晏提着剑,往回走。 谢岚一把拽住闻玉,上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担忧地说:“昨晚你带人去劫狱也真是太胆大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闻玉反问道。 “你还不知?现在街头巷尾都传遍了,你现在可算是风云人物了。”谢岚调侃道。 闻玉沉默,直直看着谢岚,目光如炬,看得谢岚有点不自在。 “闻玉,你看我做什么?”谢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闻玉收回目光,“抱歉。” “没事没事,你要看的话,继续看。”谢岚连连摆手。 “谢岚,你可有事欺瞒我?”闻玉突然说道。 谢岚愣了一下,心跳加速,随即干笑几声,“哈哈哈,还真有,这都被你发现了。”说完,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个油纸包装的东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打开,一只香喷喷的烤鸡映入眼帘。 “喏,给你。”谢岚掰开一个大鸡腿递给闻玉,“这可是我在香居拍了半个时辰的队才买到的。” 闻玉垂眸,“我说的不是这个,你走吧,何时想好再告诉我。”说完,转身离去。 谢岚的手僵在半空,鸡腿还冒着热气,将鸡腿搁在桌上,想要上前去追闻玉,可刚走了两步,却又停下来,长叹一声,拿起烤鸡,步子一转,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走出侯府,谢岚将手上的烤鸡随意丢在街道旁,飞快地被一个人抢去,蹲在墙边大口吃起来。 谢岚转过头,只觉得这人莫名眼熟,仔细一看,竟是梅忘郁。 梅忘郁看着眼前多了双脚,由下往上看,呆住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是你?” “哟,大姑娘,你祖父没带你走啊?”谢岚微微诧异。 梅忘郁闻言,低下头,眼里泛起泪光,那日他听闻祖父计谋,一时伤心,受不住便离开家了。因为在他心中,祖父与表哥都是忠君爱国的大英雄,可这强烈的反差使他接受不了,想出去城外散散心,结果迷路,跌进一个废坑里,便昏了过去。再次醒来才知道家人已经远走,赵凌风的铁骑踏进皇宫,而自己也不小心照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51 见秦晏而被抓。 见梅忘郁一直低着头,谢岚只好转移话题,“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梅忘郁哽咽地说道。 “好吧。”谢岚无奈地说着,果然是娇生惯养的,遇到事什么也不懂,“我走了,你慢慢吃。”刚抬起脚却被梅忘郁抱住了。 “你能不能暂时收留我?”梅忘郁可怜兮兮地看着谢岚。 “不可以!”谢岚拒绝道。 梅忘郁抱得更紧了,“求求你行行好,好歹同窗一场,帮帮忙嘛。” 谢岚无语望天,“别对我撒娇,恶心。” “哦。”梅忘郁失落地应道,可是依旧没有松手。 “好了。”谢岚无奈扶额,“你随我回家吧。” “真的?”梅忘郁欣喜地看着谢岚。 谢岚点点头,“是的,不过,去我府里,不是让你白吃白住的。” “放心,我什么事都能干!”梅忘郁激动地说着。 “那行,咱走吧。”谢岚说道。 梅忘郁:“嗯!”走时还不忘拿上烤鸡,边走边吃,惹得谢岚一阵白眼,好歹也是世家公子,一点形象都没有。 秦晏走近平山王府,看着赵凌云面如死灰地坐在椅子上,没有一点生气。 秦晏端起一旁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打破这片宁静。 赵凌云终于有了一丝反应,抬头看着秦晏,两眼通红,“他杀了母妃,我明明派人暗中保护的,可母妃还是没了。”说着说着,泪水夺眶而出。 “难不成你要一直懦弱下去?”秦晏冷冷问道,“惠妃娘娘的死就换来你这样?” “我不想要那个位置了,我什么都不想要了。”赵凌风连连摇头。 秦晏起身,“如今明正言顺的机会你不要,既然如此,便准备好棺材,等着赵凌风吧。” 赵凌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没有听见秦晏的话。 秦晏故意放慢脚步,刚下了一个台阶,背后传来赵凌云的声音,“这个机会,我不会放弃。” 秦晏满意地笑了,回道:“等着你的好消息。” 临安城,赵凌风睁开眼,眼前一片陌生,慌忙起身,便看见徐东从外走进,连忙问:“这是哪?” “王爷,这是临安。”徐东回道。 赵凌风双目圆睁,“什么?昨夜本王分明还在京城。” 徐东眼里划过一丝慌乱,“王爷留在京城不安全,属下便自作主张在王爷茶里下了迷药,连夜来此,还望王爷责罚。” “放肆!”赵凌风气得拍床沿。 徐东恭敬地磕头。 赵凌风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天意啊。”笑着笑着又哭了,“景清,我对不住你啊。”心里一阵苦涩,现在宋谙怕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吧。 “你下去吧。”赵凌风无力地挥了挥手,拥着被子重新躺下,快速闭上眼,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入睡,去梦里和宋谙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 估计是上次章节错乱之后改了一下就忘了后面的章节,所以漏了一章,刚刚才发现,也是造孽,被自己蠢哭。实在是已经更到太后面,改的话要逐一改,于是就懒得改了,就加在这个后面吧,当大章凑合着看吧。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第36章 宋谙 明德三十九年,赵乾以年迈病重为故,传位于刚册封不久的太子赵凌云,年号朝元。 赵凌云身着玄色龙袍,胸前绣着金色的龙,头戴冕旈,腰间配着玉环,在众臣目光的洗礼下,表情严肃,迈着沉稳的步伐,缓步走上台阶。 待赵凌云行至顶端,转过身后,众人纷纷跪下叩头,异口同声道:“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凌云双手呈托举状,道:“平身。” “谢陛下。” “如今,逆贼赵凌风与梅邺出逃在外,占据临安及周边十二座城池,对京城虎视眈眈,诸位可有什么好建议?”赵凌云微笑着看着大家。 之前归顺赵凌风的官员有的被斩首示众,以定北侯府与阳武王府的家眷为甚。有的关押在天牢,现在朝廷官员极为稀缺,新提拔上来的又太过年轻,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是以当赵凌云问的时候,你看看我,你看看我,然后低下头,什么也不说。 “陛下,臣有话讲。”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 赵凌云不禁侧目,看着站出来的人,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面色比常人较白,似有什么不足之症,模样倒是挺普通的。不过眼睛倒是很特别,不同于平常所见的黑色瞳孔,他是淡蓝色的,与蓝天一般的眼神,为他这副平庸的外貌增添了几分色彩。 “你是?”赵凌云疑惑地问,他还没见过这个人。 “在下礼部侍郎潘旻。”潘旻回道。 赵凌云挑了挑眉,看着一旁的潘秉诚,“你可与潘尚书有关系?” 潘旻实在地说:“潘尚书是臣叔父。” “这么看来,你是靠着你叔父的关系当官的?”说到后面,赵凌云的语气开始凌厉起来,他最讨厌这种裙带关系。 潘秉诚闻言,脸色一变,立即跪下,“陛下,并非如此。” 潘旻古怪地看了眼潘秉诚,继而回道:“臣是自己一步步走到如今的。” “可你看着也才二十五六岁,你叔父当上尚书的时候已经到了不惑之年,就算是青出于蓝,哪有这么快的。”赵凌云依旧怀疑道。 “陛下,臣已经三十有二了。”潘旻无奈说道。 赵凌云一惊,仔仔细细打量着潘旻,实在是看不出。 只听潘旻继续说道:“臣是通过科举入仕,太上皇亲封,与叔父并无关系。” 赵凌云恍然大悟,好像是有那么回事,曾听宫里的太监议论过,有个官员,不与人来往,默默无闻,就像个透明人一样。还真是让人容易忽视,若不是他今日主动站出,也只有每年的政绩考核才知道有礼部侍郎这号人。 赵凌云尴尬地笑了笑,重新回到之前的话题,“方才潘侍郎要说的可是什么好计策?” 潘旻缓缓说道:“安平侯自幼军营里长大,深谙兵法,少年征战四方,剑锋所指,马蹄所踏,为我大宣赢得无上荣光。他是英雄!英雄不该被埋没,沉寂了这么多年,他该重新回到他属于他的地方。”潘旻的话里满是崇拜,听得赵凌云很是激动,“不错,朕也有此意。” “陛下,这不妥。”御史大夫廖泉站出来,不赞同地说着。 “有何不妥?”赵凌云问。 廖泉捋了捋胡须,严肃地说道:“安平侯曾持剑上殿,威逼太上皇。此乃藐视皇权,即便他再英勇,断然不可再用。” “是啊。”有人出声附和道。 潘旻转过身看着廖泉,问道:“若是廖大人家的祖坟被人挖了,廖大人是否也能如现在一般平静?再者,太上皇也曾下罪己诏如实讲述,坦诚过错。既是如此,安平侯有何错只有?” 好!赵凌云心里暗叫一声,这个潘旻,看着斯斯文文的,说的话倒是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52 很犀利啊。 “嗯哼,潘侍郎。”赵凌云故作不满地喊了声。 “臣失礼了。”潘旻拱手道。 “廖大人觉得潘侍郎的想法不妥,不知廖大人有什么好的想法?”赵凌云耐着性子问。 “这。”廖泉停顿了一下,摇摇头,“老臣暂且没有什么想法。” 赵凌云微微颔首,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潘侍郎的方法,传朕旨意,封秦晏为威远将军,率七万大军,歼灭逆贼。” 即便有不服之人,也只好跟从地说一句:“陛下英明。” 秦晏并没有去上朝,天天宅在府里,喝喝茶,赏赏花。是以当圣旨传来时,很是诧异。 领完旨后,秦晏来到马厩,看着拴在一旁的玄寅,陷入沉思,良久回过神,伸手摸了摸玄寅的鬃毛,道:“老伙伴,我们可以重新回去了。” 似是感受到秦晏此时的心境,玄寅兴奋地嘶鸣。 闻玉站在不远处看着秦晏与玄寅之间的交流,唇角微微扬起,将军,回来了。 临安城,赵凌风将手上的纸狠狠拍在桌上,咬牙切齿道:“赵凌云!”他辛辛苦苦筹谋这么久,却被赵凌云捷足先登,实在是不甘心呐。 “秦无争要来了,咱们得做好充分的准备,事情发展到如今这般田地,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梅邺沉声说道。 “多谢外祖父提醒。”赵凌风说道。 这时徐东从外走进来,赵凌风眸光微闪,看着梅邺,梅邺了然,道:“老夫就先走一步了。” 待梅邺走后,赵凌风走至徐东身侧,连忙问:“宋谙可来了?” 徐东看了眼赵凌风,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做什么!”赵凌风斥道。 “宋先生不见了。”徐东说道。 “什么?”赵凌风眼角染上几分怒意,“好好的人怎么会不见了?” “据山上的兄弟们说,宋先生碰见一位受伤的老者,说是将他送下山,一个兄弟也跟去了。宋先生亲自将老者扶回屋内,那兄弟便在门外候着,后来等久了,发现宋先生没有出来,便前去查看,结果发现屋内只有老者,而宋先生不知所踪。”徐东将自己所知的一一道来。 赵凌风双手紧握,道:“派人去找了没有?” “已经派了,一有消息便会立即传来。”徐东垂头,眼里划过一丝不自然,稍纵即逝。 “退下吧。”赵凌风坐在椅子上,无力地说道。 徐东退下后,赵凌风靠在椅子上,盯着漆黑的房梁看,心里暗自祈祷:但愿没人记得宋谙。 京城街道一角,一个身着湖蓝色长衫的男子头上戴着帷帽,帽檐的白纱将自己的容貌遮住。伸手拦住一位青年,礼貌地问:“这位兄台,可知晓一位名唤闻玉的公子?” 青年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人,方才回道:“知晓,他乃威远将军带大,如今正在威远将军府,你沿着这条街走到尽头,然后再往右拐,然后再左拐,便到了。” “多谢兄台。”男子从怀中掏出一枚碎银递给青年。 青年拒绝了,说道:“小事一桩,不必了,看你也是外地人,再跟你说一句,威远将军颇得圣宠,你可千万别喊错。” “多谢兄台提醒了。”男子拱手谢道。 “好了,我有事先走了。”青年挥手道。 男子沿着方才青年指的路,终于行至原来安平侯府所在,只是牌匾上的字改成了“威远将军府”。 男子摘下帷帽,一张俊美的容颜在显现出来,此人正是宋谙。他并不是逃跑,而是徐东故意放他走的,这是徐东第一次违抗赵凌风的命令。在这关键时刻,徐东不想宋谙再左右赵凌风,只好将他放走,然后再编织谎言骗过赵凌风。 宋谙走上台阶,守卫看着宋谙,恭敬地喊了声:“玉公子。” 宋谙顿了一下,也没解释,微微颔首,朝府里走去。 就在这时,闻玉与流风从外面走进来,守卫愣了一下,问道:“玉公子不是刚刚进去了么?” 闻玉侧头看了眼守卫,“什么?” “刚才小的亲眼瞧见玉公子走进去的。”守卫迷惑地说着,这前一脚刚进,怎么这后一脚又出来了? “我说你眼花了吧,公子与我自上午外出,也就现在才回来。”流风嘲笑道。 闻玉皱眉思索,忽然想到了什么,赶忙迈开步子,往里走去。 大厅内,只见宋谙手里端着茶,神态自若,没有一丝胆怯。 闻玉看清人后,顿住了,带着一丝欣喜地说:“是你?” 宋谙转过头,微微一笑,道:“后生,我们再次见到了,我若没记错的话,你叫闻玉是吧?” 闻玉点点头,“可我还不知先生名讳。” “宋谙。”宋谙轻抿一口茶,淡淡道。 “宋先生。”闻玉拱手道,“先生怎会来此?” 宋谙勾了勾唇,“有事寻你,自然就来了。” “既是如此,还请先生移步书房。”闻玉伸出一只手,呈邀请状。 宋谙起身,目光在闻玉面上停留了一会儿,感慨道:“若不是知晓,我还真以为你是我弟弟。” 闻玉愣了一下。 “哈哈哈哈。”宋谙轻笑一声,“还真是可爱。” 闻玉:“……” 后花园内,一个人坐在假山旁,身边围着一群小厮,大家聚精会神地听着他说话。 “真的,我亲眼所见,有个人跟玉公子长得一模一样。”说这话的正是方才的守卫,名唤良礼。 “说不准就是玉公子呢。”一个人怀疑道。 “不不不。”良礼摇摇头,“是两个人,我刚才偷偷在门外看,玉公子与那人交谈。” “你说这个人会不会是玉公子的家人?”另一个人大胆猜测道,“他来此就是接玉公子回去的?” 良礼一听,觉得很有道理,点头道:“估计是吧。” 秦晏刚下完朝回来,就听见小厮们议论,心下一紧,朝服也没换,直接朝闻玉的院子走去。 第37章 私兵 宋谙将帷帽放在桌子上,继而看着闻玉说道:“京城传开,将由威远将军带兵平叛逆贼赵凌风。” 闻玉点点头,“是。” “据我所知,赵凌风有近两万大军屯扎在京城附近。”宋谙瞥了眼闻玉的神色,淡淡地说道。 “先生此次前来究竟为何?”闻玉眼底警惕之色渐浓,虽说他对宋谙很有好感,可毕竟现在也才是第二次见面。 “呵呵。”宋谙轻笑一声,“不必那样看我。” “先生可否告知底细?”闻玉冷声问道。 宋谙顿了一下,长叹一声,“一位江湖闲人。” “既是江湖人士,何故管朝廷之事?”闻玉说道。 宋谙讥讽地说道:“若是旁人我大可不管,可这赵凌风与我可是有着很深的渊源,如今便是想借机了结而已。” 闻玉暗自思忖一会儿,双唇微启,刚想说话,只听见宋谙继续说道:“若是不信,我可以证明。” 这时,门从外被推开,秦晏走了进来,问道:“证明什么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53 ?”待看清来人的长相后,眼底划过一丝惊讶之色,再看看闻玉,这俩人,长得真是太像了,任凭谁见了,也会说这俩是兄弟。 “你是何人?”秦晏问道,当年闻玉亲口跟他说父母双亡,家中只剩一人。 宋谙拱手道:“宋谙。” “宋谙?”秦晏呢喃道,这个人,还真没听说过。 “区区布衣而已。”似是感觉到秦晏的疑惑,宋谙补充道。 秦晏回过神,见宋谙云淡风轻的模样,对着宋谙歉意一笑,“方才多有冒犯,还望先生勿怪。” “何来冒犯之说。”宋谙不在意地摆摆手,“方才我已与闻玉交代此次前来的目的。”说完,走至书桌前拿起一旁的毛笔,蘸墨在白纸上写着字,只是拿着毛笔的手抖个不停,纸上晕开了墨。宋谙眸光微黯,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左手抓着右腕,这才写好两行字,然后将笔搁下,对闻玉说道:“这是赵凌风私兵所在地,你大可派人去查,若真如我所言,再来朱雀街第三座小屋寻我。”说完,拿起帷帽,重新戴上,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了出去。 闻玉将方才经过讲与秦晏听,然后将纸递给秦晏,道:“将军不妨派人前去查探一番。” “万一他是赵凌风的同伙呢?”秦晏皱了皱眉。 闻玉坚定地摇摇头,“不会的。” “为什么这么肯定?”秦晏不解。 “当他提起赵凌风时,眼里都是恨。”闻玉说道。 “说不准是装的。”秦晏还是不太相信。 闻玉瞥了眼秦晏,道:“既然将军不信,那我便亲自前去查探。” “不了。”秦晏阻止道,“让流风带人去看看,新叶山离京不远,若真是如宋谙所说,那可就不妙了。” 新叶山在离京不远的红谷城内,是城内最高的一处山峰,传闻山中野兽众多,吸引了无数的猎人前往。可是,进去的人很多,可能活着出来的却没有一人,因此,没有人再愿意拿生命去冒险。 流风带着一队人,沿着狭小的道路往山上走。本是大中午的,日头高照,可越往里走越暗。若不是知晓时辰,还真以为天快黑了。 跨过一道弯形状的沟壑,豁然开朗,前面都是杂草丛生,可从这沟壑往前看,都是整洁的平地。地上的黄泥显现出来,拨开地上铺盖的杂草,隐藏着的脚印露了出来。流风伸手比划了一下,眼里满是惊喜,这可是军靴留下的脚印,再看看旁边,也是一样的。抑制住心头的喜悦,这里果然藏着军队。对着身后人做了个手势,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往后退去。 得到消息后,闻玉立即前去朱雀街寻找宋谙。 宋谙正坐在小院里喝着茶,听闻门边传来声响,扬了扬唇:“来了。” 起身将门打开,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微微侧过身,道:“里面请。” 闻玉走进院里,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宋谙落座后,端起方才的茶继续喝着,也没说什么。 “确有其事。”闻玉开口打破这片宁静。 “我知道。”宋谙说道,“不然你不会来找我。” 闻玉起身对宋谙拱手道:“多谢先生。” “我也只是在帮我自己。”宋谙感慨道,“坐下吧。” 闻玉重新坐下,对上宋谙的双眸,那双黑目里太过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似是刻意掩藏了什么。 “赵凌风怎么会有那么多兵力?”闻玉将心头的疑惑说了出来,按照大宣律法,一个亲王,最多也只能有五千亲兵。 “大宣自诩地大物博,还愁没人?”宋谙嗤笑道。 闻玉恍然,怪不得之前白马郡没看见什么青年男丁,原来竟是如此,想来其他省郡也一样。 “就没人怀疑过?”闻玉不解。 宋谙掸了掸衣袖,反问道:“若是借口做生意为名呢?每年都有十两寄回他们的家里,谁还会怀疑?” “竟是这样。”闻玉唏嘘道。 “到底是年轻。”宋谙瞥了眼闻玉,“接下来的事,不用我再说了吧?” 闻玉起身拜别,道:“多谢先生,闻玉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说完,便抬脚离去。好在朱雀街就在将军府那条街拐角,不然又不知道该往哪走。眼瞧着将军府离自己没有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唤自己。 “谢文谦?”闻玉转过头就看见谢岚快步跑上前,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粉色衣裳的小厮,近时才发现那人竟是梅忘郁。 谢岚站定后,气喘吁吁地说道:“我说闻玉啊,可算是见到你了。” “有事?”闻玉问。 “怎么?没就不能找你了?”谢岚叉腰说道。 “我还以为你想与我说什么。”闻玉意有所指道,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 谢岚拦住去路,道:“我说闻玉,你怎么了?说的话我怎么都听不懂?” “若是不懂,便走吧,趁现在还早。”闻玉淡淡瞥了眼谢岚,绕开他,快速朝前走。 谢岚垂下头,眼里闪过一丝不知名的神色,他走不了,也不愿走。 梅忘郁看着谢岚失落的样子,又看了眼前面闻玉的背影,将怀中的东西扔在地上,道:“这些东西,本公子不拿了。” 谢岚抬起头,看着梅忘郁,怒道:“你试试看?你现在吃谁的喝谁的用谁的?少给我摆大少爷的谱,让你做点事就这么不情愿,信不信我现在就送你去官府?好歹还能得一千两赏银。” 似是被谢岚的模样吓着了,梅忘郁眼眶通红,一肚子的委屈没处撒,只好憋着,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弱弱地说道:“接下来去哪?” “回家!”谢岚愤愤转身。 梅忘郁屁颠屁颠的跟在后头。 御书房内,秦晏将新叶山之事告知赵凌云,并将自己围剿新叶山的计策悉数道来。 赵凌云拍桌叫好,继而问道:“准备何日行动?” “越早越好。”秦晏回道。 “可临安城内最近不太平,怕是不日便要举兵北上,到时候……”赵凌云犹豫了,若是在秦晏围剿新叶山的时候赵凌风来了,那该如何是好? “新叶山之行我打算交给闻玉。”秦晏说道,看了眼赵凌云,叹了口气,“大宣骁勇善战的将军多了去了,陛下何故指望我一人?” “我这不是想给你多一些立功的机会嘛。”赵凌云嘿嘿一笑,想到秦晏方才的话,犹豫地问:“闻玉没有作战经验,让他去围剿新叶山那些人,能成么?要不我派徐将军去吧,他征战多年。”他是真信不过闻玉,虽说脑子好使,可这是去打仗啊,光有那点小计策,哪里够? “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秦晏信誓旦旦地说着。 赵凌云本是不同意的,可看见秦晏那模样,只好回道:“好吧。”到时候让徐将军在旁指挥也行。 秦晏垂眸道:“此次平叛后,我想辞官。” “为什么?”赵凌云惊讶地问,随即摆摆手,“这个免谈,你辞官我怎么办?” “陛下已是九五之尊,底下愿意效劳的人不计胜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陛下应该知晓,秦家应该歇下。”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54 秦晏沉声道。 赵凌云沉默了一会儿,“这个以后再说吧。” 深秋的夜里带着些许凉意,院内的百花失去颜色,唯有菊还吐着缕缕芬芳,塘内的鱼儿不时跳出水面,惊扰一池涟漪。都言秋日萧索之景,却也有着生气的一面,都是景由心生罢了。 秦晏肩上披着斗篷,在花园里踱步,看着前方院里的灯还亮着,便鬼使神差走了过去。 闻玉刚好打开门,就看见秦晏正站在门口,唇边挂着浅笑对自己招手。 闻玉反手将门带住,小跑上前,喊了声“将军。” 见闻玉只穿了件单薄的衣裳,秦晏只好将肩头的斗篷拿下,盖在闻玉肩上,带着些许责备说道:“冷热都不知道。” 感受着肩头的温暖,闻玉弯了弯眸。 “我与陛下说了,让你带兵去围剿新叶山。我可是与陛下打赌,若你不能成功,我估计也就活不过三十了。”秦晏调侃道。 “定不负将军所托。”闻玉郑重地说道,“将军的性命,闻玉会好生护着的。” 秦晏愣了一下,揉了揉闻玉的头,笑道:“后面那句是说笑的。” 闻玉:“……”将军什么时候会开玩笑了? 第38章 设计 这个夜晚看起来并不平静,京城一隅,灯火通明。 “主上有令,命少主即刻返乡。”肖麒将方才得到的信函递给言耳。 言耳犹豫了一下,接过信函,查看起来。 “再给我些时间。”言耳放下信函,长长吐了口气。 肖麒为难地回道:“主上交代,只给少主三日时间。” 言耳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肖麒出来后,与一旁的雷池对视一眼,而后说道:“少主有心事?” 雷池摇摇头,道:“不知。” “真没用。”肖麒白了雷池一眼,“这几日跟紧少主。” 广陵侯府内,谢岚从后门走进来,趁着夜色做掩护,本想直接溜回自己院内,谁知一个略带老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谢侯爷这大晚上的,这是到哪呀?” 谢岚立即挺直腰身,转头看着提着灯笼慢慢走近的谢老夫人,讨好地笑了笑:“祖母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呀?” “哼!老实交代,又到哪玩了?”谢老夫人不满地问。 谢岚挠了挠头,“睡不着,就到外面随处走走。” “你这几日都是这个借口,换一个新鲜点的。”谢老夫人没好气地说道。 谢岚微窘,上前搀扶着谢老夫人,道:“祖母,我怎么会骗你呢,我真的只是去外面随便走走。” “真的?”谢老夫人盯着谢岚看了许久,半信半疑地问。 “自然是真的。”谢岚连连点头。 见他这副模样,谢老夫人便也信了。 谢岚松了口气,扶着谢老夫人回屋休息去。 “祖母,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谢岚状似无意地说着。 “呸呸呸!”谢老夫人瞪了眼谢岚,“这都多大人了,还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祖母,我也就是随口说说。”谢岚无奈道。 “随口说说也不行,你说过的,要一直陪着祖母。”谢老夫人有些激动。 谢岚赶忙递茶给谢老夫人,“好了祖母,我不说了。” 从谢老夫人的院里出来后,谢岚心情一阵烦躁,低着头踢着脚边的石子。 梅忘郁刚做完手上的活准备回屋休息,却跟来人撞了个满怀。 “谁这么不长眼?”梅忘郁骂道。 谢岚脚步一顿,听这声音也知道是梅忘郁,道:“是我。” 梅忘郁微微错愕,道:“你还没睡?这都亥时了。” “你想你祖父么?”谢岚问道。 梅忘郁垂下头,“不想。” 谢岚知晓梅忘郁的口是心非,也没点破,“我可以把你送到临安城。” 梅忘郁眼里划过一丝光亮,随即又黯淡无光,道:“不了,这样对你不利。” “为什么?”谢岚不解,以前的梅忘郁可是不会这么为他人着想。 梅忘郁静静看着谢岚,回道:“没有为什么,我先去睡了,明早还要打扫院子。”说完抬脚离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看似平淡,却又暗含波澜。 “听说广陵侯钓鱼的时候落水了,打捞了一晚才把尸体捞到。” “当然了,我可是在那帮忙打捞的,当时整个尸体都肿起来了,整张脸上全是伤痕,估计是被什么野兽或者鱼儿给咬了。” “啧啧啧,真是惨呐,谢家那老夫人也可怜,好不容易把广陵侯拉扯大,结果后头还是去了。” “你说广陵侯府会不会惹怒了哪路神仙?不然也不会诸年不顺吧?” “……” 茶馆里,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当下的事情。 广陵侯府内,谢老夫人趴在木棺边,哭得撕心裂肺,“文谦呐,你是不是又在跟祖母开玩笑啊?祖母年纪大了,你别这样,赶紧起来好不好?” 棺材里躺着的谢岚人没有一点反应,身上换了他平日最喜欢的衣裳,只是脸上再没有那灿烂的笑容。 梅忘郁眼睛肿得像核桃似的,喉咙私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开口说话都很艰难。 “文谦呐!”谢老夫人瘫倒在地,喊完这句便昏倒过去。 一时间,大厅乱成一团。 好在大夫来得及时,救回了谢老夫人一命,只不过神智已经不清了,痴痴傻傻的,嘴里反复念叨:“文谦,文谦。” 经历这么一回,梅忘郁彻底成长起来,将照顾谢老夫人的重担挑了起来。 后来侯府被官府收回,梅忘郁将身上仅有的一些银钱在城外的村里置办了间屋子,将谢老夫人接去,靠着卖字画为生。 得知消息的时候,闻玉正在新叶山山脚下。 “他还真是忍心。”闻玉感慨道,不过对于梅忘郁的表现,倒是出乎意料,实在想象不出一个贵公子还会这么照顾人。 “让人送些银两去。”闻玉说道。 流风回道:“管家派人每月定时送些银钱过去。” 闻玉点点头,“不错。” 一旁的徐将军走了过来,伸手拍着闻玉的肩膀,说道:“闻公子,你说咱们如何做?”说实在的,他是真的看不起闻玉,斯斯文文的读书人,就应该坐在家里好好待考,非要来参和武将的事。若不是看在秦晏的面上,他都不想搭理闻玉。 徐将军眼里的不屑闻玉尽收眼底,未曾介意,笑了笑:“徐将军莫急,咱们回营帐好好商讨一番,如何?” “行啊,走吧。”徐将军伸手邀请。 闻玉从袖口掏出一张纸,摊开在桌上,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画着歪歪扭扭的线路,旁边还有几行小字。 “这是?”徐将军问道。 “新叶山及周边山脉的地图。”闻玉解释道。 “这么大的地方?”徐将军惊讶道,“从地势上来看,这块地方崎岖不平,怎么可能有人常驻?”徐将军还是不相信,至始至终他都觉得新叶山藏军队的可能性不大,来这就像是一场玩笑,只不过圣命难违。 闻玉瞥了眼徐将军,淡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55 淡地说道:“所有不可能的事,都能使它成为可能。况且,在下早已派人查探过。” “既然如此,那闻公子定然想到什么好对策,不如讲来听听?”徐将军双手环胸,散漫地说着。 闻玉修长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然后止住于与新叶山紧邻的茶园山,道:“咱们只有一万人,对方却有两万人,硬拼是不行,倒是可以将他们纳入麾下,如此便可壮大我方实力。” “哦?说说你的法子。”徐将军来了兴趣。 “这些人都是赵凌风从不同州省抓来的男丁,并不是自愿从军的,只能算上利益关系。对于这些常年在外的人来说,家里的亲人是他们的牵挂。而两万人隐藏在这山中,即便有再多珍馐也有吃尽的时候,是以必然有人会来镇上菜卖食材。到时从军中选派出一队人,化作菜农、百姓、商人等等不同身份的人散播赵凌风屠杀无辜百姓之事,事情经过可以任由大家编排,越夸张越好。届时咱们再派人乔装进山,来个里应外合。”闻玉缓缓道来。 徐将军愣住了,良久方才回神,“你这是想扰乱军心?” 闻玉微微颔首,“正是。” “确保万无一失?”徐将军担忧的问。 “这就要看徐将军了。”闻玉看着徐将军,意味深长地说道。 红谷城是大宣最大的蔬菜贩卖地,当地人靠种菜为生,附近城镇的人都来这批发蔬菜。 徐将军穿着短褐,头上裹着麻布,脸上漆黑一片,就像从灶里钻出来一样。手上拿着大刀,在砧板上切着猪肉,一脸愤愤,这是什么事馊主意,让他这么一个堂堂大将军来当屠夫?简直是太过分了。 “老板,这猪肉怎么卖啊?”几位妇女聚在摊前,拨弄着砧板上的猪肉。 徐将军扬起热情的笑容,“三十文一斤。” “不是吧?这么便宜!”妇女们尖叫道。 “我要三斤。” “我要四斤。” “我要五斤。” “……” 还没一会儿,整整三百斤的肉,就这么被卖完了,算上租摊费这些,亏了一两银子,照这样下去,敌人还没等到,他们却过上被讨债的生活。 闻玉头上戴着草帽,穿着麻衣,坐在一堆青菜前,面前挤了一群姑娘。可是,一棵白菜也没卖掉。 徐将军收完摊后,很是得意的在闻玉面前炫耀,“哎呀,还有这么多菜呀,这要卖到什么时候?” “明日你来卖菜。”闻玉起身,将头上的草帽戴到徐将军头上。 “我不!”徐将军拒绝道。 “若是让你继续卖猪肉,估计要让陛下派人带钱来。”闻玉说道。 徐将军:“……”这能怪他吗?他从来没卖过菜的人,哪里知道这些。 大伙在红叶城候了三天,总算等到了。 一个长相平淡的男子出现在猪肉摊前,随便看了几眼,然后说道:“将这些肉全部装起来。”说完,将手中的麻袋递给闻玉。 闻玉趁机看清那人手掌上的茧,眸光微闪,然后笑道:“好嘞。” “这有两百多斤的肉,一下买去,您不怕坏掉吗?”闻玉状似无意地问道。 男子警惕地看了闻玉一眼,“管这么多作甚?” “不好意思,我也就随口问问。”闻玉带着歉意地说道,一边弯腰将猪肉装进麻袋,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以后猪肉要涨价咯,听说阳武王派人杀光了蓝崖郡的所有百姓,连猪都没放过。日后这猪吃一只少一只,唉,那个郡里养的猪,又肥又便宜,真是可惜啊。” “等等?你说蓝崖郡的人都被阳武王的手下杀光了?”男子问道。 闻玉点点头,“对呀,你不知道嘛?临安城周边的城池,都被阳武王占据了,里面的百姓全被屠杀,就为了驻扎军队。好在那位秦将军已经带兵前往收拾逆贼,相信不日之后,这日子就会安稳下来。”说到后面,闻玉眼里带着对和平的渴望。 男子没有再多说什么,付过钱,背起猪肉,往来时的方向离开。 看着那人的背影,闻玉嘴角微微扬起。 第39章 严岚 红谷城外不远的茶摊上,几十余人背着麻袋,推着板车,商人打扮,围成几桌喝茶,勾着脑袋,窃窃私语。 “刚刚屠夫跟我说蓝崖郡的百姓全被阳武王屠杀了。” “不是吧?菜贩子跟我说朱桥城的百姓也被杀了。” “江州也是。” “……” 一顿讨论下来,众人大眼瞪小眼的,暗自琢磨这事究竟是真是假。 突然,只见一个人坐在地上,大声哭泣起来。 旁边认识的人立即问道:“六子,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 六子用袖子擦掉眼泪,抽噎道:“二马啊俺爹娘,妻子,都被阳武王的人给杀了,我也不想活了。”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什么?”二马很是惊讶,“你从哪里得知的?” 六子颤抖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道:“这是村长拖镇上的信差送来的,还能有假吗?” 二马读了些书,与六子素来交好。六子爹娘没读过书,只能拖着村长写信,每次六子收到信后,都会与他分享。是以当看见信上的字迹时,二马愣住了,还真是村长的笔迹。 “我辛辛苦苦的给他充当,唔唔唔”六子话还没说完,就被二马捂住嘴,二马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这要是被有心人听见了,那还得了? 六子有气没地撒,只能趴在二马怀里大声痛哭。 其他同伴听见这哭声,心也慢慢悬起来,他们的家人是不是也遭毒手了?若真是如此,他们要还是继续做下去,岂不是替贼人办事?众人陷入沉思,眼前的茶水点心没有一人再碰。期待了几个月终于轮到采办,可以下山肆意游玩一下,却不想得到这样的消息。 这时,只见一个车夫拉着马车过来,对着茶摊老板大喊一声,“老板,上茶。” “得嘞!”老板端着茶走上来,余光瞥了眼身后那几桌人,然后附身在车夫耳边说道:“听说了没?这阵子死了好多人。” 车夫端起碗喝着茶,用手擦了擦嘴角的水珠,道:“这还不知道?我刚从康乐县回来,幸好我走得早,我前脚刚走,后脚就听闻康乐县的人全死光了,国公爷直接下令屠城,一只鸡没放过。你说这祖孙俩,啧啧啧,也真是狠心。” “小点声!”老板拍了拍车夫的肩膀,然后替他添了碗茶,笑道:“好在你福大命大,那些人,也是可怜。” 车夫得意地笑了笑,“是啊。”而后忧伤道,“临安城周边的省城都遭了殃,也不知咱们这能有几日安生的日子过。” 车夫的情绪影响到了老板,老板叹了口气,“唉,也是造孽。” 二人身后几桌人对视一眼,众人表情各不一,有惊讶、愤怒、悲哀等等。结完账后,推板车的推板车,背麻袋的背麻袋,朝不同方向走。 待人走后,车夫起身,对着老板吹着口哨,“怎么样?我的表现还不错吧?” 老板瞥了他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56 一眼,“还没六子跟二马的演技好。” “诶?你这人真是的。”车夫无语地翻了翻白眼。 六子与二马在购买酒的时候被闻玉的人给敲晕了,所有说现在的六子和二马是自己人假扮的。每日都有不同批次的人下山采买,每日混进个十来个人,连续几天,也能混进个百来人。至于那些传言,这些人在深山里消息本就闭塞,再加上赵凌风手下本来就有做屠城之事,只不过没有这么多而已。三人成虎,接下来就试试这些人的功力了。 连续在红谷城摆了半个月的摊,徐将军把菜刀扔在闻玉跟前的地上,气急败坏道:“老子不卖菜了,这都半个月了,再这么下去,老子都要忘了剑是怎么拿的!” 闻玉瞥了他一眼,砧板上的猪肉再一次卖空,慢悠悠地将杀猪刀放入栏中,用一旁的湿抹布擦了擦手,回道:“那便不卖了。” “真的?”徐将军欣喜地问。 闻玉点点头。 徐将军转念一想,道:“咱们的目的达成了?” 闻玉:“是的。” “真的有用么?”徐将军怀疑地问。 闻玉不再理会他,背起竹篮转身离去。 “喂!你去哪?”徐将军喊道。 闻玉没有理会,抬脚进了一家酒馆。 徐将军以为闻玉要丢下自己去吃大餐,边骂边跟上。进去却见闻玉提了两坛酒,说道:“徐将军近日操劳过度,这两坛酒就当孝敬了。” “你小子,不错。”徐将军很开心地笑了。 夜色渐浓,新叶山脚下一片黑漆漆的,由于怕惊扰敌人,便禁止众人点火。 好在今日十二,还是有点月光,大家坐在营帐外,畅快地喝着酒。至于这酒怎么来的,看看徐将军的脸色就知道了,闻玉点了两板车的酒,却独独只付了手上两坛的钱,然后其他的,就让徐将军自掏腰包了。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因为这段时间徐将军摆个摊亏损了十两,让他自己补上。 “这么黑漆漆的,让老子怎么喝酒啊!”徐将军把酒坛放下,不爽地看着闻玉。 “那就别喝。”闻玉淡淡道。 “好小子。”徐将军不怒反笑,“等清除逆贼后,老子定要好好收拾你一顿。” 这阵子相处下来,徐将军觉得闻玉是挺好相处的人。就是性子有点内向,很安静,不过讨论事情的时候却是想得周到,将自己所想以浅显易懂的语言告知,跟认知里那些清高文人完全不一样。有时候还有点小坏,就比如坑他买酒这事。 徐将军收敛思绪,凑近闻玉,轻声问道:“真的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击败敌军么?” “最好是这样。”闻玉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眼天幕上点缀着的繁星,“若是不能,惊扰敌人后,只有硬拼。” 徐将军拍了拍闻玉肩头,安慰道:“硬拼就硬拼,这有什么?死在老子剑下,是他们的福分。” “粗鲁。”闻玉说道。 徐将军一听,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说谁粗鲁呢?” “你。”闻玉很实在地回道。 “武将性子都这样!不信你去战场试试,跟对方打仗的时候先行礼,然后斯斯文文地说一句,‘抱歉,要杀你们。’”徐将军没好气地说着。 闻玉被徐将军的话逗乐了,眉眼轻弯,不过嘴上还是反驳道:“我家将军就不一样。” 徐将军自然知道他指的是秦晏,冷哼一声,“那是他还小,就算他说粗话,你也不知道。” 闻玉也不再与他争论,垂着脑袋,捡起地上一根小木棒,借着月色,在地上画着什么。 远在宁川的秦晏,刚处理完军务,才得以走出帐外伸伸懒腰。 宁川地处临安城不远处的小县城,地势比较高,没有大路,只有弯弯曲曲的小道,可却是进入京城的必经之道。是以赵凌风几次想拿下宁川,都以失败告终。 这几日赵凌风时不时地搞点小动作,一夜几次偷袭,真是令人头疼。 秦晏站在城楼上,看着前方原本绿草如茵的平地一片黄沙。脑海中浮现出那位喜欢穿着淡绿色衣衫的少年,嘴角不由得上扬。 前方隐有火光蹿动,马蹄声在山谷回荡。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又是赵凌风来了。 “王八羔子。”秦晏低骂一声。转身走下城楼,召集士兵,出城应战。 在离战场百里之外的陆地上,坐落着一座繁华的都城,城门口用石头雕刻着一轮弯月。石雕高数尺,几欲与城楼比肩。 城内一片祥和,街道熙熙攘攘,载歌载舞,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这里是与大宣接壤的上林国,国土较小,土地贫瘠,常常闹饥荒。而大宣则不同,地大物博,可以说是富得流油。是以上林国崇尚武力,国库每年有一大半的开支都在军队上,为的就是能打造出一个精兵强将的军队。 皇宫内,一位身着紫色衣衫,胸前是金线绣着的弯月。头上束着冠冕,两额边各留着一缕微卷的发丝,五官深邃。坐在椅子上,手搭在桌子上,眸里怒火正旺。这正是上林国的君主,严越。 “是不是在大宣待了二十年,快忘了自己究竟是哪里人了?”严越不满地说着。 “还真是。”回答的是一位少年,身着淡紫色衣衫,腰间配着白玉,面容俊美,额间有着一颗红豆大小的痣,竟然是紫色的,还真是世间罕见。 严越气得将手边的茶杯摔在地上,骂道:“严岚!不要以为孤立你为太子你就可以这么放肆!” 严岚嘲讽地笑道:“我还真不稀罕。” “你!”严越指着严岚,浑身颤抖。 “当年若不是谢家,我早就被你的贵妃拿去深山喂狼了,你说让我回来就回来,还演一出溺亡的事情?祖母七十高龄,她哪里经得住打击?”严岚激动地说着,他是上林国的皇子,由于后宫争斗,尚未满月的他,被盛宠一时的贵妃派人扔在在两国边境的月亮山喂狼,好在被当时的广陵侯所救。当晚广陵侯夫人刚好生产,却是死婴,广陵侯怕其伤心,便说他是广陵侯夫人所生,并把他带回侯府,如亲子一般疼爱。然而五岁那年,严越派人去寻他,告诉他所有的事情,刚开始他不听,可是每年都会有不同的人都会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的真实身份。 严越尴尬地摸了摸鼻尖,道:“可你不也把肖麒给杀了么?” “呵呵。”严岚嗤笑一声,“即便杀了他,也难解我心头之恨。”那一出戏,都出自肖麒之手,当时三日之期已过,见他没有丝毫准备离开的打算,只好迷晕了他,策划了这一切。 “等攻下大宣,你不还是可以回去么?这天下,迟早是你的。”严越眉头微皱。 严岚忽然眼眶一红,哽咽道:“回不去了。”闻玉早已知晓他是上林国人,接下来他要做的事,只怕会让闻玉更加失望。 “振作起来!”严越大吼一声,“赵凌风传信过来,要我上林前去支援,明日你就带兵前去,孤再派些良将辅佐你。这场仗一定要赢,这样你才能在朝堂上站得住脚,你皇弟也可安然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57 无恙。” 严岚垂眸,他那位一母同胞的弟弟,上林的南康王,被赵凌风当作俘虏软禁,以此威胁上林国出兵相助。虽说此前有过合作,可难免怕中途反悔,如此才可安稳些。为了从没见过面的人,对故国出兵,这是多大的讽刺。 “听清楚了没有?你是我上林国的太子,事事当以国家利益为先。”看见严岚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严越再一次问道。 严岚回过神,缓缓说道:“遵旨。” 纵然日后万般辉煌,身侧再无那位少年郎。 第40章 收网 新叶山内,茂密的丛林成为了天然的屏障。 操练了一上午,士兵们将厚重的头盔摘下放在一旁,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个个垂头丧气,眉头紧锁。 “老大,除了六子知道父母死了,还有伯忠、钱涛、罗坤等等百来兄弟,城里那些商贩说的,看来都是真的。”一人抱着头盔,强忍怒意的说着。 被唤作老大的正是监军王辙,也是被骗来的,只不过他是孤儿。 王辙叹了口气,“刘小余,你也知道咱们如今的处境,除了忍着,咱们还能做什么?” 刘小余抬起头,指着王辙说道:“你不懂,你没有家人,你根本就体会不到这种心情。” 王辙脸色一变,道:“你我好歹相识多年,你竟如此看我?” “我”刘小余知道自己说错话,碍于面子,不好说什么,只好起身,挨着旁边的人坐下。 营帐内,闻玉拿笔在纸上勾勒着什么,听见帘外传来声响,原是流风回来了。 “进来。”闻玉搁下笔,对着帘子的方向喊道。 流风走了进来,拱手道:“已照公子吩咐,新叶山所有出口包括周遭其他山脉,都已派兵驻扎。” 闻玉微微颔首,“嗯。” 徐将军听见消息也赶来,按捺着心头的激动,问:“真的会有收获吗?” “徐将军若是不信,不如同我一同去路口守着?今日没有,还有明日。”闻玉回道,他们的人已经潜入敌人内部,这几日隐隐可见有人在路口徘徊,怕是等不及了。 “去!一定要去!”徐将军连连应道。 暮色渐浓,闻玉披着玄色斗篷,在狭小的路口等候着。 山中的夜晚不允许点火,是以当所有人都睡下之后,有些人小心翼翼地爬起来,学着蟋蟀的叫声。不一会儿,许许多多的黑影聚在一堆。 “咱们真的要逃吗?”有人犹豫地问。 “废话!近日你也听说了,阳武王杀了多少百姓?我的族人全死了,我断是不可再为他卖命。”一人压抑着愤怒。 “对,就是就是!”其余人纷纷附和。 由于人数较多,一起走不太方便,是以众人分成五队,朝不同的小径往山下走。 林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声音由远及近,守在路口已久的士兵们皆激动不已,手附在剑柄上。 闻玉眼底划过一丝光亮,终于等到了。 这时,只见几个黑影钻了出来,还不待他们开心一下,就被人捂住嘴打晕给套麻袋里了。 “走吧。”闻玉看着漆黑的山谷,今夜收获也就这么多了。 回到营帐后,只听见徐将军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老子逮到三十个猴子。” 流风也开心的炫耀着,“我逮到三十五个。” “真不错!”徐将军冲着流风竖起大拇指。 “属下这里三十二个。” “属下这二十八个。” 听着大家的话,徐将军很是欣慰,“大家都很棒!” 闻玉静静地站在一边,不置言语。 徐将军转过头,对着闻玉说道:“你呢?” “四十一。”闻玉回道。 徐将军:“……”早知道不问了。 鸡鸣时分,王辙早早起来,手上拿着册子逐个点名,发现少了一百六十六人,一下子慌了神,连忙去另一个山头寻找。 “张监军,你这有没有多人?”王辙问道。 张监军摇摇头,“怎么了?” “我那少了人。”王辙一脸怏怏。 “不会吧?你去别的山头问问老吕、老孙他们。”张监军提议道。 拜别张监军后,王辙翻了几座山头,终究一无所获,心里已有主意了。 回到驻地,王辙召集众人,问道:“昨夜咱们少了一百六十六位兄弟,你们可知他们去向?”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然后摇摇头,“不知道。” “这还能去哪?肯定逃了呗。”人群中一个不屑的声音传来。 大家回头望去,只见六子举着煮饭的大勺,靠在树干上。 “阳武王杀人父母,咱还给他当兵?让他当皇帝?咱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死后也不怕列祖列宗骂死你?”六子嘲讽道,“听说现在当皇帝的是原来的平山王,阳武王现在就是逆贼,咱们这是助纣为虐,日后史书上统称咱们就是逆党。” “放肆!”王辙指着六子骂道,“你眼里还有没有阳武王?” “没有。”六子摊了摊手,“毕竟在他眼里,咱们就是蝼蚁,根本不值钱。” 王辙大步上前,拿着鞭子狠狠抽在六子身上,“胆敢再说一遍!” 六子不顾身上疼痛,仰起脖子顶撞道:“事实不能说吗?阳武王这就是造反!” “你!”王辙举起鞭子还想继续抽他,却被刘小余拉住了。 “我觉得,六子说得很对。”刘小余对着王辙说道,“我不想再这样下去。” “不可以!”王辙甩开刘小余。 六子冲向一块大石,站在那,扬起手中的大勺,高呼道:“兄弟们,咱们本来就是被骗来的,咱们原本有家,有爹娘。因为阳武王,咱们不能在爹娘跟前尽孝,如今他们却含冤而死,罪魁祸首就是阳武王,这样的人,咱们断是不可再跟随!” 众人陷入沉默。 “说得好!”一个响亮的声音打破这片沉默。 只见二马将头盔丢在地上,脱掉身上的铠甲,露出白色的里衣,“咱们本来就是农民,为什么要拿起这□□?贪这性命财,还有什么用!” 刘小余也学着二马丢盔卸甲,“即便是死,我也要回家!” “回家!回家!”大家异口同声地喊道。 王辙见这样子,拔脚就跑,还没跑两步,就被人给拦下了,脸上被狠狠揍了一拳,紧接着被人推倒在地,身上落下无数拳头。 差不多过了一炷香时间,大伙这才散开。只见王辙瘫倒在地,鼻青脸肿的,一动不动,再无生息。 六子别过头,对着大家喊道:“兄弟们,咱们下山,回家!” “好!好!好!”众人气势如虹,脸上带着笑容,纷纷赶往山下。 其他山头的人听见这边动静,也忍不住了。在这暗无天日的深山老林里训练,简直就是受罪,时不时还要挨打,饿几餐才能吃上一顿饭,根本不是人待的。于是纷纷揭杆而起,将几个监军打死,跑下山。 一时间,犹如蚂蚁搬家一样,聚集了无数人,山间茂密的植物被踩得东倒西歪,坎坷的小路也已被踏平。 还未来得及庆幸,只看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58 见明晃晃的刀剑在眼前晃动。 众人皆是一愣,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们是阳武王派来杀我们的么?”有人大胆地问。 其他人慢慢卷起袖子,看来今日想逃出去,是要经过一场奋战了。 “不是。”闻玉拨开人群,站了出来,“我们是陛下的人。” “只不过是换个人杀我们而已。”那人讥笑道。 “听我说。”闻玉再次开口,“陛下听闻众人经历,深感痛惜,如今遣我前来,是为送大家归故里。若有意参军杀敌的,我们也很欢迎。我们是正规军,不是骗子。” “要回家的举手。”闻玉看着众人,淡淡道。 “父母双亡,还回什么家!我要参军,杀了那贼人,替父报仇!”一人戳骂道。 “我也要参军!” “我也是!” “我……我回家。” “……” 安排好回乡的人之后,徐将军他们也带着人过来,大概统计一下,估摸着有一万五左右。 闻玉给了徐将军一个眼神,徐将军会意,润了润嗓子,说道:“在这里,本将先声明一件事,赵凌风并没有如你们传言中屠杀数万百姓,这只是我们的一个计策,为了使你们倒戈。如今,你们想回家的,可以站出来,本将准备快马与银两,助你们回家!” 众人闻言,惊呆了,眼里满是喜悦,激动得抱着周围的人,大喊:“真好,我爹娘没死!” “想回家的,现在可以站出来!”徐将军再一次喊道。 这次,站出来的人寥寥无几。 “将军!我不回家!我要上战场杀敌!清除逆贼!” “我也是!虽说以前是农民,可好歹练了几年,杀几个喽啰是没问题的!” “俺也去!” “……”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表态。 闻玉走了出来,问道:“不怕牺牲?” “不怕!只是我死后告诉我爹娘一声,说我是英雄就好。”一位体格健硕的男子回道。 闻玉点点头,“你们现在,就是英雄。” 交代了一下相关事宜后,流风送上名册,闻玉仔细阅览一下,他们现在有近两万五的兵力,当真是实力大增啊。 现在,终于可以点灯了,习惯久了漆黑的夜晚,这突然的明亮,还有点不大适应。 “陛下派人传来旨意,说是让咱们带兵直接与秦将军会合。”徐将军将手中的信函递给闻玉。 闻玉匆匆瞥了眼,随即说道:“那好,后日便起身。” 徐将军伸了伸懒腰,“在这山脚下住了一个多月,连续这么多天夜里蹲守的,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了。” 闻玉头也不抬的继续看着桌上的地图。 “此次你的功劳不小,待日后回京,陛下定是会厚赏你。”徐将军笑眯眯地说着。 闻玉依旧不为所动。 “真是没劲!”徐将军撇撇嘴,“老子睡觉去。”说完,走出了营帐。 闻玉这才松了口气,将紧盖在纸上的手挪开,“秦无争”三个字赫然映入眼帘。脸颊微微泛红,眼角染上几分喜悦,终于要见到了。 第41章 慌乱 立冬刚过,天气湿冷异常,加上几天的细雨,官道上一片泥泞,众人鞋底都积着一层厚厚的泥。 闻玉骑在马背上,眺望着前方,依稀可见的城楼映入眼帘。 “好家伙,终于到了。”徐将军感慨道,抬手擦去如清水般的鼻涕,对着后面的人喊道:“别墨迹了,前面就到了,咱们就能好好的喝上几碗热汤,散散寒,然后还可以吃吃火锅,喝喝酒。” 原本无精打采的的人们瞬间来了精神,两眼发亮,犹如饿狼看见食物一般。 秦晏交代完一些事宜,接到消息,大步朝城门奔去。 厚重的城门被打开,秦晏站在门口,看着空中扬起的黄沙,耳边回荡着阵阵马蹄声,只见军旗随风飘扬。 闻玉拉住缰绳,静静地看着前方的人,一身银色铠甲,眉宇间带着几缕倦意,可脸上还是挂着温和的笑容。 秦晏朝闻玉走近,朝他伸出手,带着些许心疼地说道:“我家闻玉近来辛苦了,瘦了许多。” 闻玉将手递到秦晏手心,然后借力下马。 “将军。”闻玉唤道。 秦晏替闻玉整理两鬓凌乱的发丝,细细打量着闻玉,自豪地说道:“你做得很好。” 一旁的徐将军看不下去了,嚷嚷道:“我说秦将军,还不让我们进城啊?快冷死了。” 秦晏这才反应过来,对着身后喊道:“孙副将,你先带人去安顿好。” “是!”孙副将抱拳道,带着一大队人马,浩浩汤汤的进城去。 差不多半个时辰后,城门口的人这才散去,独留秦晏与闻玉二人。 秦晏牵起闻玉的双手,慢慢揉搓,一边揉一边说道:“明明穿了这么多,手怎么还是这么冷?” 闻玉感觉心头有暖阳进入,一时间身子慢慢发热,白皙的脸庞泛上点点红晕。 秦晏也没再停留,一手拉着缰绳,一手牵着闻玉,朝城内走去。 “你跟我住一个院子。”秦晏转过头对闻玉说道。 闻玉点点头,“好。” 待众人安置好后,徐将军连夜抵达大帅府,与秦晏了解一下这边的战事。 “秦将军,这边战况如何?”徐将军坐在椅子上,喝了口热茶,这才问道。 秦晏沉吟一会儿,而后摇摇头,吐出一口浊气,“并不太好。” “说来听听。”徐将军道。 秦晏摊开地图,用手在上面指着,道:“如今赵凌风守着临安城,时不时前来骚扰一下,好在宁川地势较好,占了优势,可难保数次都能安然无恙。” 秦晏停顿一下,手绕过临安城,指向旁边的三江州,道:“据悉,梅邺已带着两万大军安扎在这,临安这好歹有宁川在这守着,还可以撑一段时间。可三江,虽说地处较偏,可这中间并无障碍,若是梅邺不顾临安,直奔京城,那便遭了。” 徐将军凑过脑袋,仔细盯着地图,两眼跟个铃铛似的,然后指着一处山峦说道:“既然如此,咱就派人在这蹲着,来个守株待兔。” 随着徐将军的指处,秦晏赞许地点点头,“不错,莲花山山势起伏,适合埋伏。前往京城的必经之路,离我们这也不远。既是如此,徐将军不如?” “好说,明日老子便带人前去,梅邺这老头,就交给我了。”徐将军拍拍胸脯,豪爽地说道。 “好!”秦晏应道,“徐将军便带着你的人马前去。” “可那些招来的兵,我还不知道他们的本事呢。”徐将军犹豫了一下。 秦晏笑了笑,“赵凌风花在他们身上的功夫,不会比咱们的差。” 徐将军想了想,道:“也是,那我先回去歇息,明早还够的忙。” 徐将军转过身,刚迈出一只脚,突然转过头对秦晏说道:“对了,还请秦将军通知闻玉一声,明早在城门口集合。” “不了,他不去。”秦晏拒绝道。 “为什么?”徐将军不解,“我们是一起来的,他可有主意了。” 秦晏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59 淡淡瞥了眼徐将军,“我可以派一个副将给你,但闻玉不行。” “好吧,副将就副将。”徐将军失落地说着,“等老子拿下梅邺,你可要好好犒劳一下我们,本来说这次有好酒好肉,结果凳子都还没坐热,又要走。” 秦晏点点头,“一定的。” 徐将军脸色这才好看点,快步离去。 回到院里,秦晏推开门,月光顺着门缝,闯进了屋内,放肆的留下一地银霜。 秦晏轻轻地把门关上,慢慢地朝榻边走去,看着榻上熟睡的闻玉,呼吸均匀,胸脯上下有规律地起伏着。 黑夜里,什么也看不见,又不好点灯,怕惊扰了熟睡的人,秦晏只好凭借着自己的印象,描摹着闻玉此时的形态。 可是秦晏不满足,只好弯下腰,朝闻玉凑近,两人之间仅有一条缝的距离。 秦晏鼻尖呼出的热气喷洒在闻玉的侧脸上,一阵不适,突然转身。 秦晏吓了一跳,准备起身,结果脚下一滑,整个人朝闻玉身上扑去。唇边一阵柔软的触感,鼻尖围绕着淡淡竹香,使人陶醉,不觉加重了唇边的动作。 “你喜欢这样么?”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秦晏连忙起身,看着闻玉的眸子,结结巴巴道:“不……不不,我不喜欢,你歇着吧,我先走了。”说完,慌乱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闻玉垂眸,眼里带着失落。 接连几日,闻玉都未曾见到秦晏,踏云说他每天从早忙到晚,根本抽不开身。闻玉知晓,秦晏只是在躲着他而已。 临安城内,赵凌风听着徐东禀报事情,脸色骤变,“什么?新叶山的人,全跑了?” “是的!”徐东说道。 赵凌风气得将书桌踹开,怒道:“一群废物!两万人,这么多人,是怎么跑的!” “据说是有人挑唆,说王爷毫无人性,肆意屠杀百姓。”徐东回道。 赵凌风不怒反笑,“简直一派胡言,那些人逃走后去哪了?” 徐东犹豫了一下。 “说话!”赵凌风吼道。 徐东:“已转入秦无争麾下。” “哈哈哈哈,又是他,我永远都在替他人做嫁衣。”赵凌风嘲讽地笑了,“咱们底下还有多少人?” 徐东思索了一下,回道:“不足三万。” “那秦无争那里?”赵凌风继续问道。 “五万。” 赵凌风闻言,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上林那边的动静呢?” “上林王传来信,说是太子已经带人赶往。”徐东说道。 “你先下去吧。”赵凌风挥了挥手。 赵凌风起身将眼前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可心里的气还是没有消散。他辛辛苦苦培养四年的军队,花了那么多银两与心血,就这么拱手送人了,他怎么能不气? 月上柳梢,冬日昆虫都蛰伏过冬,是以并没有什么虫鸣。偶尔有几句鸟叫声传来,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赵凌风的气这才逐渐消散,回想着自己所做的这些,不禁迷茫起来。最开始,他是为什么想夺皇位的?是因为不满现状?还是因为权势?赵凌风仔细想想,第一次萌生这个想法的时候,是因为宋谙被丢在乱葬岗,他去找赵乾理论,赵乾对他说,“要想跟他在一起,不仅要过朕这关,还有天下悠悠众口。”从那时候开始,他开始拉拢朝臣,汲于皇位,等他当上主宰,还有谁敢议论他?可如今宋谙也不知所踪,这一切,到底还有没有意义? 连日的阴雨终于停了,天空放晴,暖烘烘的阳光洒在地面,照得人心生几分懒意。 严岚带着兵马驶入临安城,与秦晏会面,机械似的交代了一下,然后在驿站歇下了。 这日,宁川也迎来了一位客人。 宋谙冲着城楼上站着的闻玉挥了挥手,闻玉愣了一下,然后命人打开城门,宋谙这才得以进城。 闻玉走下城楼,对着宋谙拱手,惊讶地问:“先生怎么来了?” “无事随便走走。”宋谙说道。 闻玉也没多问,不过对宋谙还是保持着几分警惕,“先生一路奔波,不如先去客栈歇下?” 宋谙点点头,“也可,你带我去吧。” 宋谙歇下后,闻玉也没逗留,直奔秦晏书房。 踏云还没来得及阻拦,闻玉直接推门进去,看着书桌前的秦晏,说道:“宋先生来了。” 秦晏手中的毛笔还没放下,愣愣地看着闻玉,良久回过神,道:“他来做什么?” “不知。”闻玉摇摇头。 “虽说新叶山一事有他,不过到底是敌是友还难做定夺。”秦晏皱了皱眉。 “他在紫福客栈歇下了,近日我也在那歇着,方便时刻盯着他。”闻玉说道。 若是放在平日,秦晏断是不会同意,可前几日发生那样的事,二人相处实在有些尴尬,于是点头答应道:“好的,让流风跟着。” 于是,闻玉就在客栈住下了,跟着宋谙喝喝茶,下下棋,日子过得很是舒适。 秦晏听着踏云的汇报,心里泛起点酸意,以前闻玉都是陪他喝茶,下棋的。 “主子是不是同公子发生什么了?”踏云问道,这几日两人的表现很是反常,平常秦晏都把闻玉带在身边,寸步不离的。 被踏云这一问,秦晏又想到那晚的事,耳廓不由得发烫,轻咳一声,“没事,你想多了。” 第42章 重聚 近日阴雨绵绵,宁川县城外不远处的小山丘出现滑坡,几乎一半的山石泥落于一侧悬崖下。原本一条仅供三四人并排行驶的路瞬间变成可同时容纳数十人的大道。 赵凌风听闻消息,激动地说着:“好!此乃天助我也。迅速命人前去安营。” “是。” 徐东带领一大堆人马,前往滑坡地,用铁楸将一些凸起的地面与零落的巨石铲去,而后将帐篷扎好。 赵凌风驱马赶至,站在营帐外,抬头看着天色,依旧是阴沉沉的一片,明明也才申时初,却像傍晚一样。 严岚走过来,睨了眼赵凌风,道:“你有什么打算?” “今晚出兵。”赵凌风回道。 严岚闻言,愣了一下,问道:“确定?这连日的雨,路又滑,确定出兵?” 赵凌风点点头,“是的。” “看来你脑子也进水了。”严岚感慨道,这样的天气,哪里适合打仗? 赵凌风垂眸,这场仗,耗时两个月,粮草逐渐减少。加之赵凌云已经称帝,他彻底沦为逆贼,军中早有议论。现在就是要速战速决,长久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还不如奋力一搏。赢了便是一生荣誉,输了便是一具白骨,遗臭万年。 宁川城内加强警戒,士兵夜不脱甲,手不离刃,时刻准备着。 灯下,秦晏用抹布擦拭着剑身,烛火映照在上面反射出光芒落在秦晏的脸上,使得容颜染上了几分冷厉。 踏云走进来,恭敬地说道:“主子,点兵完毕。” 秦晏将剑收回鞘内,问道:“还有多少人?” “五万人。”踏云回道。 秦晏微微颔首,“足够。” 接近亥时,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60 城外亮起一片火光,伴随着响亮的声音,逐渐向城楼边靠近。 秦晏手一挥,原本漆黑的城楼瞬间亮起火光,四周的士兵们手按在剑柄上,眼里带着一丝兴奋与期待。 赵凌风看着城楼上的火光,眸色暗了几分,拽着缰绳的手慢慢收紧。 严岚见状,说道:“不如先撤,改日再来?”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是现在撤兵,日后必输无疑。”赵凌风不赞同道。 严岚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算了,反正他也只是相助的,多说无益。 赵凌风拔剑指着前方,道:“杀十人者,赏银一两。” 众人一听银子,立马来了劲,双眼发亮,牢牢抓着手中的兵器,蓄势待发。 城门打开,里面冲出大队人马,手持长剑,与敌交战。 刀剑相碰声惊扰了林间栖息的鸟儿,扑展着翅膀,向远方飞去。北风呼啸,犹如一曲悲歌,吟唱着战争的无情。 地上倒下无数尸体,燃烧的火把散落一地,被血水给浇灭。焦味与血腥味夹杂在空中,使人闻了不禁心生抵触。 举旗的士兵换了一个又一个,原本完好的旌旗已变成几片碎布,却仍然在空中飘扬。 赵凌风双手黏黏的,不用看也知晓是什么东西,看了看周围倒下的士兵,眼里全是不甘,抬头看向上方的秦晏,喊道:“秦无争,为什么?大宣对你不公,为何还要护着它?何不让它亡了?” “可我要你的命!”秦晏拉开一张弓,箭矢对着赵凌风方向,手一松,直直朝他飞去。 赵凌风随手抓了身边一个士兵挡在自己身前,眼睁睁地看着箭矢穿过自己胸膛。 秦晏继续拉弓放箭,可赵凌风正在与几个小卒交战,分身乏术,好在一旁的严岚及时将他拉开,这才得以无恙。 秦晏这才看见严岚,通过他的衣着便猜出其身份,眉头一皱,“想不到上林国竟支持叛贼,你们这是想与大宣为敌么?” 严岚笑笑,“秦将军说笑了,咱们两国,不一直是世仇么?” “还说什么废话!”赵凌风不耐道,然后又杀入人群中。 客栈内,早已歇下的闻玉听闻动静,推开窗户一看,只见城门处一片火光,想来定是出事了,立即穿好衣裳,打开门准备去瞧瞧。 结果却看见宋谙站在门口,笑道:“我也想去瞧瞧,可以吗?” 闻玉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可以。” 二人走上城楼,随着地势的增高,这才得以清楚地看见眼前的场景。 宋谙一眼便看见人群中杀红了眼的赵凌风,眸光微闪,然后收回目光。 闻玉将他这一举措收入眼底,心里暗暗思量。 听闻脚步声,秦晏转过头,看见闻玉,惊讶道:“你们怎么来了?” “不放心,前来瞧瞧。”闻玉回道。 “这里危险,你且回去。”秦晏柔声道。 闻玉没有理会秦晏的话,而是趴在城墙上,探出脑袋看着下方的战况。 严岚习惯性地抬起头,看见城楼上探出的脑袋,震惊不已,“闻玉?” 这时,就看见空中划过几支箭矢,朝闻玉方向飞去。 严岚呼吸一滞,连忙喊道:“不要!” 好在秦晏眼疾手快,闻玉这才得以躲开。 “听话,回去。”秦晏压着怒气说道。 闻玉似乎没有听见,目光直直盯着方才声音传来的方向,也就是严岚,若有所思。 秦晏见状,也不压制怒火了,冲闻玉吼道:“小兔崽子,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闻玉这才回过神,愣愣地看着秦晏,道:“原来将军真的会说粗话。” 秦晏:“……” “噗。”一旁的宋谙没忍住笑了,现在闻玉这副呆呆的模样,倒真是可爱。 战事愈发激烈,箭矢送了一波又一波,一个士卒在递箭的过程中脚一崴,撞到了宋谙,宋谙一个不察,倒在城墙的缝隙上,半个身子悬在空中。 士卒吓得连连叩头。 秦晏抬脚欲将宋谙救下,却被闻玉拉住了。 秦晏不解,只见闻玉伸手指了指下面的赵凌风。 赵凌风本想再次劝说秦晏,结果却看见数日不见的宋谙半挂在那,心里一紧,声音颤抖地喊了句,“景……景清?” 宋谙一怔,眼里划过一丝嘲讽,艰难地转过头看着赵凌风,道:“你看,没有你,我也可以离开京城。” 空中乱飞的箭矢在宋谙四周划过,使得赵凌风心头一惊,“全部停下!” “什么?这个关头停下?”严岚不可思议地说着,“你赵凌风傻了?”好不容易逆转了局势,现在停下? “停下停下!快停下!”赵凌风吼道。 众人不明所以,却还是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闻玉眸光一闪,伸手拉住宋谙的衣领,对着赵凌风说道:“若是想救他,立刻退兵。” 闻玉实际上是想把宋谙拉回来,可落在赵凌风的眼里却是想把宋谙推下去。 宋谙身子本就单薄,加上夜里风寒,整张脸异常白皙,看起来像是受到惊吓一般。 “好!我退兵!”赵凌风吓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地上了,连忙答应。 “赵凌风!”严岚不满道。 “闭嘴,听我的,你先带人撤离!” 严岚失望地看着赵凌风,又抬头看了眼城楼上的闻玉,长叹一声,调转马头,带着剩余的兵力往来时的方向撤离。 “好了,人已经走了,能不能把他还我?”赵凌风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求。 闻玉勾了勾唇,“好啊。”说完,手一松,推了把宋谙,只见宋谙直直往下坠。 赵凌风张开双臂,接住宋谙,欣喜若狂,眸里泛起雾气,哽咽道:“终于……找到唔。”话还没说完,后背一阵刺痛,唇边涌出一丝血。手上却还得没有松开宋谙,迈开步子往前走,边走边说:“再也不会留你一个人。” 宋谙心头一颤,袖中的手微微抖动着。 闻玉将弓放下,转过头看着一脸疑惑的秦晏,说道:“这一切,都是宋先生让我做的。” “为什么?”秦晏问道。 闻玉摇摇头,“不可说。”之前在客栈里,宋谙将他与赵凌风的事情与他讲了个大概,终究还是一个情字。可到底是他人的私事,不好多说。 赵凌风回到军营,这才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被人抬上软榻,派了军医前来治疗,确定无事,这才使大家放下心。 徐东看着坐在榻边替赵凌风擦着额头的宋谙,问道:“为什么要回来?” 宋谙手一顿,回道:“想他了。” “你最好不要妨碍他。”徐东冷声道,宋谙在赵凌风心中的位置,比他自己还要重要。 宋谙没有说话,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徐东本就不喜欢宋谙,在这里跟宋谙大眼瞪小眼,还不如去外面吹凉风,只好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宋谙刚收回手,却被抓住了手腕,对上了一双饱含深情的双眸,“你说你想我了。” “没有。”宋谙冷冷地说道。 赵凌风却咧开了嘴,开心地笑了,“我听见了,你不要骗我了。” 宋谙看着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61 他如三岁般孩童得到糖般开心的样子,原本准备好的说辞早已忘了,默默别过头,“随你。” 赵凌风顺势牵起宋谙的手,往里挪了挪身子,掀开被子一角,道:“位置给你空好了,睡吧,可暖和了。” 宋谙眸色复杂地看了眼赵凌风,脱下鞋子,慢慢躺了下去。 赵凌风很自然地圈着宋谙的腰身,满足地闭上眼,“景清,你从没像今日这般对我和颜悦色,真好。” 宋谙反驳道:“想着你没多少日子活了,便让着点你。” “就是嘴硬。”赵凌风撇撇嘴,“好了,歇着吧。” 赵凌风因之前受伤身子较虚,一下便又睡了过去。 宋谙感受着脖子边的热气,嘴边扬起嘲讽的笑容。 第43章 战败 翌日清晨,久违的阳光透过帐篷缝隙落在地面。 宋谙穿戴好后走出营帐,就看见赵凌风站在不远处正对着士兵训话,阳光洒在他身上,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辉,宋谙呆呆看着,出了神。 赵凌风训话结束后,便让人散了去,转过头便看见宋谙站在那,笑了笑,走上前,问道:“傻站这做什么?” “窥探军机。”宋谙抬眸,对上赵凌风漆黑的眸子,淡淡道。 赵凌风表情微滞,随即恢复自然,伸手拉紧宋谙肩上的披风,道:“你不会的。” “你就知我不会?我可是日夜盼着你死。”宋谙反驳道。 赵凌风收回手,认真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让我恶心。”宋谙眼里满是厌恶。 赵凌风僵住了,眸光在宋谙身上来回游移,可宋谙的眼里除了厌恶再无其他。 “宋谙!”赵凌风喊道,然后拉起宋谙的手,“不管怎么样,这一辈子,就跟你这么死磕下去。” 宋谙将手缩回,冷冷道:“休想!” “我赵凌风骗过世人,独独不曾欺骗你。就如当年那样,我喜欢你,想跟你过下去,如平常夫妻那般每日操劳着一些琐事。”赵凌风深情地说着。 “哈哈哈。”赵凌风的话惹得宋谙一阵大笑,笑着笑着,眼角留下一串泪珠,抬手擦去,“把我眼泪都笑出来了。”说完,转身离去。 赵凌风对着宋谙的背影说道:“你曾说你一生光明磊落,不曾骗过任何人,却为何欺骗我,欺骗你自己?” 宋谙脚步一顿,眸色黯淡无光,却始终没有给赵凌风一句回复。 宋谙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寻了块石头坐下歇息,打量着四周。 正值冬日,万物枯竭,道旁的树木光秃秃一片,地上堆积着落叶。由于前几日的雨加上空气潮湿,叶子慢慢腐烂,渗入土地,化作肥料,滋养着大树,期盼着来年。 宋谙收回目光,长长舒了口气,他怕是瞧不见新春的景象了。这窝窝囊囊十几年,该是个头了。 “景……”赵凌风站在后头,刚喊出一个字,立即改口,景清是宋谙的字,可宋谙不允许他喊,“宋谙,天冷,随我回营吧。” 宋谙转过头,只见赵凌风手中抱着藏青色的斗篷,慢慢走近。 宋谙站起身,绕开赵凌风,直接往军营走去。 赵凌风本来涌起的怒火却被这凉风给浇灭了,一脸无奈的跟在后头。 宁川城内,秦晏也是一脸无奈地站在客栈门前,抬头看向楼上的闻玉,说道:“听话,随我回去住,近来天凉,你本就畏寒,莫要与我置气。” 宋谙离开后,本以为闻玉会回府住,结果还是住客栈,怎么劝也没用,眼瞧着天气越来越冷,这小客栈的被褥,哪里够御寒。 自开战后,整个县城的人早已搬离至他乡,是以客栈并无人,热茶都要自己亲自去厨房烧。闻玉捧着流风辛辛苦苦烧开的热茶,悠闲地喝着,不时瞥瞥楼下站着的人。 客栈多年未有修葺,窗户烂了几处,寒风趁虚而入,实在没办法,闻玉早早将大门关上,能挡住多少是多少。是以,秦晏只能呆呆地站在楼下张望。 “公子,主子说的没错。”一旁的流风见状,立即出声附和。 闻玉一个眼刀过去,流风把还没有说完的话全给吞进肚里了。 “将军日夜操劳,闻玉帮不上什么忙,但也不能给将军添乱,所以还是在这住着,等将军闲下来,再回去。”闻玉平静地说道。 楼下的秦晏哑口无言,这回可是尝到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了。 秦晏看了看四周,借住着一旁的石墩暗暗运力,朝楼上的窗口飞去,大手一伸,将坐在椅子上的闻玉给牢牢抱住,道:“好了好了,是我的错,不该欺你,随我回去吧。”说完,抱着闻玉往楼梯口走去。 闻玉:“……” 流风站在原地,傻傻地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主子跟公子,这也太亲密了吧? 接连几日,城外的赵凌风没有丝毫举动,跟原来的行事作风完全不一样。这使得秦晏有些错愕。 闻玉拿着笔在纸上画着小圈,秦晏一时好奇,凑过脑袋,问:“这是什么?” 闻玉回道:“晚些便会知晓。” 天气越来越冷,军中已有许多士兵冻伤,个个神采怏怏。赵凌风下令杀了几匹马,从临安城内运来几车烈酒,今夜众人围火喝酒吃肉,暖暖身子。 赵凌风拉着宋谙坐下,碗里盛着酒,高举对众人说道:“今夜不必拘谨,怎么开心怎么来!” “好!好!好!”众人异口同声地回道。 一碗酒下肚,喉头一片火辣,身子渐渐暖起来,再伸着筷子从锅里夹肉吃,温暖了空空的肚子,这感觉,当真是爽。每人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宋谙拿起地上的酒坛,倒了一碗酒,递到赵凌风面前。 赵凌风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这是给我敬酒么?” 宋谙没有说话,直直看着赵凌风。 赵凌风也没犹豫,抬手欲接过碗,宋谙手一缩,道:“别喝了。” “给我吧。”赵凌风抢过宋谙手中的碗,透明的酒水泛起波澜,浓郁的酒香直钻鼻尖。仰起头将酒一饮而尽。 “你……就不怕我下毒?”宋谙眸色负责地看着赵凌风。 赵凌风将碗轻轻放在一旁,道:“可这是你第一次敬我酒。” 宋谙倏地起身,将地上的碗踢开,大步离去。 赵凌风看着那碎成几片的碗,忽然笑了。 漆黑的天幕上,此刻绽放出绚丽的花朵,惊扰了沉睡的人。 赵凌风拨了拨浸在灯油里的芯,看着走进的人,淡淡地说道:“你怎么还没走?” “想看你死的惨状。”宋谙回道。 “那随我走吧。”赵凌风无力地说着,宋谙给他的酒里下了药,他现在四肢无力,提剑的力气都没了。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晃晃悠悠地往外走。 严岚匆忙赶来,道:“敌军夜袭,兵已点好,该如何?” “杀!”赵凌风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 严岚很快带人前去抵御,赵凌风瘫坐在地上,冲着前方喊道:“徐东,把本王的马牵来。” 很快,徐东牵了马过来,看见赵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62 凌风神色不对劲,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无碍,你且前去相助严岚。”赵凌风摆摆手。 “是!” 赵凌风拽着帐篷,这才重新站了起来,靠近马身,费劲一番功夫,这才得以上马。 “你现在这样,完全是去送死。”宋谙挡在他的去路。 赵凌风嘲讽地笑了,“怎么,你想亲眼目睹吗?那行,上马吧。”说着,拍了拍马背。 宋谙也没多说,踩着马蹬上了马,坐在赵凌风身后。 赵凌风忽然转过头,在宋谙唇边轻轻点了一下,迅速转过头,嗓音沙哑道:“我此生最大的愿望是与你厮守,最大的遗憾也是如此。” 宋谙眼眶突然红了,眼前一阵模糊,张了张嘴想说话,结果赵凌风突然驱马,整个人惊了一下,嘴边的话犹如耳边掠过的凉风,钻入腹中。 此次秦晏是有备而来,很快,近一半的将士倒在血泊里。 严岚胳膊上也是几处伤痕,两兵还在交战,哀嚎声遍野。 赵凌风身子愈发无力,靠在宋谙的身上,静静地看着眼前,心生苍凉,到底是输了。 “严岚,带军撤离!”赵凌风发了最后一道令。 严岚也没多说,解决完身前的麻烦,带着剩余的兵力冲破妨碍,安全撤离。 并没有人去追,倒是将赵凌风给重重围住,秦晏提剑走过来,冷眼看着赵凌风,道:“还有什么想说的?” 赵凌风轻笑一声,挣扎着下马,脚下一空,摔在了地上,道:“没什么好说的,只不过不是输给你。”说着,看了眼马背上的宋谙,“我只是想偿还你。” 秦晏将剑丢在赵凌风面前,道:“还需我说什么?” 赵凌风颤抖地拿起剑,横在脖子间,眼中有不甘,有恨,可是看到宋谙后,全部消失殆尽,余下的只有不舍,“景清,如你所愿,我终于要死了。”脖子一歪,鲜血洒在地上,少许溅在宋谙的手上。 宋谙手指微颤,面色苍白。 “此次多谢先生相助。”秦晏对着宋谙拱手道。 闻玉站在城楼上看了许久,这才走下来,牵着宋谙的缰绳,道:“先生随我回去歇息吧。” 宋谙回过神,跳下马,抱起赵凌风的尸体,泪水抑制不住的往外流,然后痴痴地笑了:“你说得对,我连自己都骗。”说完,不待众人反应,拿起赵凌风手上的剑,往胸口刺去。殷红的液体不断冒出来,宋谙眉头都没皱一下,与赵凌风的手十指紧扣,断断续续地说着:“你终于死了,我也终于死了。” 闻玉垂眸,喉间一阵苦涩。 “将他俩好生安葬。”秦晏缓缓闭上眼,牵起闻玉,“走吧,不看了。” 赵凌风的死讯传回营中,众人乱了分寸,严岚直接带回自己的胞弟,连夜带人回上林。 徐东直接拔刀自刎,追随赵凌风,其余的士兵,纷纷投靠秦晏。 原本战火连天之地,如今终于平息下来。 第44章 吃味 好消息可谓是一桩接一桩,徐将军那边也传来捷报,梅邺在交战时不小心跌落山崖,寻到时已是一具死尸。由于位置较近,徐将军就先一步带人回京。 临安城内的梅府家眷皆由赵凌云下旨贬为庶民,流放边疆,永世不得回京。 临近年关,秦晏也准备班师回朝。 闻玉站在院门口,看着屋里忙着写折子的秦晏,神情一阵恍惚。棉花般的大雪落在肩头和发梢,融化成水打湿了墨发,却没有丝毫察觉。 秦晏侧过头,这才看见闻玉,冲他招了招手,道:“过来。” 闻玉这才回过神,抬起步子往里走。 “今日腊月十八,不日便是你生辰。回京咱们好好庆祝一下。”秦晏笑道。 闻玉生辰在正月初二,没有几天,恰好弱冠之年。 闻玉双唇轻启,“好。” 两日后,大军离开宁川县城,浩浩汤汤地朝京城方向行去。 沿途百姓纷纷举旗相送,口中一片欢呼呐喊。与当年云州城相送的场景截然相反,这是对秦晏最大的赞赏。 经过数日,终于抵达京城,赵凌云携众臣在城门口候着,手中举着大碗,朝秦晏敬道:“得此将,朕之幸也!欢迎将军凯旋归来!” 秦晏翻身下马,对着赵凌云抱拳道:“参见陛下。” 赵凌云伸手搀扶住秦晏,笑道:“不必多礼,走,随朕进宫,咱们好好聊聊。”说完,拉着秦晏坐上龙辇,朝皇宫行去。 文武百官站在后头,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臣子与君王同坐,这是何等殊荣?思及此,不禁向秦晏投去羡慕的目光。 闻玉坐着马车晚些抵达,便直接回了将军府。 御书房内,赵凌云对着秦晏狠狠夸了一下,激动道:“秦无争,朕果然没看错你!你说朕该赏你什么好?” “臣不需要赏赐。”秦晏回道,忽想到一事,“此次上林国相助赵凌风,时隔多年再次如此,也算是正式与我大宣撕破脸了,陛下还需加强边境守卫。” 赵凌云点头,道:“此事朕已知晓,边境那边已经加派人手,就等着他上林出手了。” 秦晏细细打量着赵凌云,此刻他的脸上已脱去了之前那少许的稚气,眉宇间一片沉稳,周身充斥着一股上位者的风范。先前还是一口一个“我”,如今开口闭口的“朕”。现在的赵凌云已经是一位富有雄心壮志的年轻君王。 “陛下。”秦晏唤了一声,而后双膝跪地,将兵符双手呈上,道:“微臣先前所提之事,还请陛下应允。” 赵凌云往后退了几步,站定身子,一脸不悦地看着秦晏,坚定道:“朕不会答应的。” “臣心意已决。”秦晏直直地跪着,话语里没有一丝动摇。 赵凌云见状,无奈叹了口气,道:“给朕一些时间好好想想,这兵符你先拿着,过几日再给朕如何?”赵凌云只好先用缓兵之策。 “也好。”秦晏回道。 “好了好了,起来吧,你先回去歇息。”赵凌云连连摆手。 “那臣就先告辞。”秦晏拱手道,慢慢退出御书房。 待秦晏走后,赵凌云坐在书桌旁,一手拖着下巴,一手拍打着桌面,连连叹气,“这秦无争也真是的,别人想得还得不到的东西,偏偏就他不想要。” 新任的太监总管木启捧着热茶走进来,刚好听见赵凌云这抱怨的话,不禁乐呵呵的接着话道:“这更能显示将军的忠心,陛下应该高兴才是。” “正是如此,朕才无奈啊,难得的良将,年纪轻轻却想辞官,朕怎么舍得让他走。”赵凌云摊手道。 木启一边收拾着桌上散落着的奏折,一边回道:“陛下何不想着法子让他留下来?” 赵凌云闻言,拍掌道:“是啊。”继而又愁眉不展,“可什么原因能让他留下?” 木启轻咳一声,感慨道:“一个大男人,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姑娘,更何况是个英雄,着实是有些说不过去。” 赵凌云灵光一闪,拍了拍木启的肩膀,笑道:“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63 朕有主意了。” 将军府内,众人在大厅围成几桌,喝着酒,划着拳,热闹不已,只为秦晏与闻玉接风。 闻玉也被人灌了点酒,两腮一片酡红,眼神渐渐迷离,趴在秦晏肩头,一手在太阳穴上慢慢地揉着。 大伙欢闹临近子时这才散场,秦晏扶着闻玉回了玉居。艰难地推开木门,将闻玉轻轻地放在软榻上。正欲起身,闻玉忽然伸出手勾着秦晏的脖子,抬起头在秦晏耳边悠悠地吐出几个字。 秦晏瞳孔倏地放大,脸上交织着不同的神情,掰开闻玉的手,见闻玉躺在榻上沉沉睡去,慌忙地扯过锦被替他盖上,然后脚底生风般的离开。 今日除夕,许安一早便喊醒那些还在贪睡的小厮们,将府里的房梁地面好好打扫一番。闻玉悠悠醒来,看着熟悉的景象,不用想也知道是谁送他来的。 用过早膳后,闻玉走出院子,看着正站在竹梯上拿着鸡毛掸子清扫着屋檐上正欲蜘蛛网的小厮,伸长了手臂,可怎么也够不上。 闻玉抬头说道:“下来吧。” 小厮低头一看是闻玉,立马爬下来,恭敬地喊了声:“玉公子。” 闻玉点点头,伸出手,道:“给我吧。” “这个?”小厮举起手中的鸡毛掸子,不确定地问道。 闻玉也没多说,拿起鸡毛掸子,扶着竹梯,慢慢爬上去,很是轻松地扫掉屋檐上盘结的蜘蛛网。 正打算换个方向时,就听见底下的人议论纷纷。 “府里来了位很漂亮的姑娘。” “我也看见了,听说是陛下的表妹。” “据悉是陛下让她来咱们府上过年,凑凑热闹。” “不是吧?将军好歹是男子,对姑娘家的名誉有损呐。” “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将军未娶,陛下让个姑娘住进来,其目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 闻玉手上的动作一僵,眸光微闪,走下竹梯。 小厮们这才看见闻玉,惊得立即闭上嘴,喊道:“玉公子。” 闻玉将手中的鸡毛掸子扔在地上,面容微冷,迈开步子朝前厅走去。 流风眼尖看见闻玉的身影,立即提高嗓音喊道:“公子来了!” 秦晏一惊,连忙推开身旁的人,不料衣袖被人拽住,脚下不稳。两人就这么直直往下倒,秦晏恰好倒在女子身上。 “想不到将军今日如此莽撞,到底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带着嘲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秦晏迅速起身,带着歉意地说着:“白姑娘,方才多有冒犯了。” 白茵茵,赵凌云娘舅的独女,被全家当作众星捧月一般呵在掌心。面容姣好,身着藕粉色的绣花袄裙,一双杏眼时不时地往秦晏身上瞥,眸里是遮掩不住的爱慕。 白茵茵被自己的婢女扶了起来,对着秦晏连连摆手,道:“将军无需如此,是茵茵没站稳,无意间扯住了将军衣袖,是茵茵冒犯才是。” 闻玉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正欢,眼神冷若冰霜,转身朝前门走去。 “闻玉!”秦晏回过头,却看见闻玉衣角,“流风,赶紧跟上。” 秦晏抬起脚也想跟上,可惜白茵茵拦住去路。秦晏只觉得额头青筋在跳动,深吸一口气,对着许安喊道:“许叔,将她带下去,随便住哪。”说完,立即去追闻玉。 除夕街上怪冷清的,只有几家卖对联与红灯笼的,不过还有一位衣衫褴褛的少年摆着字画摊。长发上满是泥浆干涸后的印记,脚上穿着的鞋,就露了四个脚趾,邋遢不已,头一直盯着地面,也不出声吆喝。 闻玉走上前,拿起一白鹤栖松的画卷细细欣赏。青松立于石岩上,苍劲有力,一旁是围绕着的浓云。松顶上一只白鹤单脚站立,一只脚抬起,嘴巴正在那只脚上啄着什么。 闻玉眉头微蹙,这画风,他不会忘。侧过头看着那位少年,低声道:“梅忘郁。” 那人立即抬头,脸上黑白交错,脸上还有泥渍,惊讶地看着闻玉,嗓音干涩地问道:“怎么是你?” 闻玉蹲下身,目光与梅忘郁平齐,道:“你怎么会成如今这模样?谢老夫人呢?” 梅忘郁打量着闻玉的穿着,一年前的他,还嘲笑着他穿的土,可如今的自己,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 “她走了。”梅忘郁收回目光,语气哀伤地说着。 闻玉沉默一会,隔着布料摸着手腕上的玉镯,心情一片沉重。 “你就这样度日么?”闻玉开口问道。 梅忘郁嘲讽地笑道:“不然呢?如今祖父死了,表哥死了,我只是罪臣遗孽,难不成还能同你一般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我可以让你不愁吃穿。”闻玉认真地说道。 梅忘郁愣了一下,回道:“不必了,我习惯了。” 闻玉起身,随意翻阅了一下字画,而后离开。 接近中午,梅忘郁准备拿出竹篓里的干粮充饥,吃完后,收拾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字画。忽然看见一个水绿色的锦囊,拿起一看,里面放着一些碎银。梅忘郁垂眸,眼里泛起雾气。 第45章 啸天 闻玉寻了家面摊坐下,脚边忽然凑近一条长得似狗的动物。 只见它四肢漆黑,耳朵也是黑的,两眼周围似被墨点了一般,晕成小小的圆圈。除此之外,身上全是白色的短毛。跳上凳子,往闻玉怀里钻去。 闻玉惊得立马起身,将它拍开。 只见那小家伙倒在地上哀嚎着,目光幽怨地看着闻玉。 这时只见一人匆忙赶来,心疼地说道:“啸天,你没事吧?”随即抬头看着闻玉,刚想指责,可面容却换上喜悦的神色,“小玉儿!是你啊。” 这不,来人正是多日不见的傅远之,穿着藏青色的衣裳,原本白皙的脸变黑了许多,比先前多了几丝英气。 “傅公子。”闻玉收回目光,开口唤道。 傅远之抱起啸天,凑到闻玉面前,说道:“看!这是我找到的食铁兽,怎么样?厉害吧?” 闻玉:“……”这家伙除了颜色跟书上记载的差不多,这是这长相,与狗倒是挺像的。 傅远之似是看出了闻玉的疑惑,解释道:“刚开始我也不信,但是商贩告诉我,这是一只刚出生的不久的食铁兽,多喂养一阵子,自然就会与现在有所不同。”傅远之边说边挠了挠啸天的耳朵。 啸天不满地叫了一声:“汪~” 闻玉眼里划过一丝惊讶,指着啸天,道:“这?” “那个商贩说食铁兽幼时与犬的叫声非常相似。”傅远之坦白道。 闻玉:“……” 傅远之拉过一个板凳坐下,转过头看了看周围,问道:“秦无争呢?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这?” “将军有事,不得脱身。”闻玉淡淡道。 傅远之撇撇嘴,“少来了,有什么事比得上你?他对你好得可是没话说。” 闻玉眸光微黯,回道:“终身大事。” “什么?”傅远之愣了一下,而后大笑,“这小子脑袋开窍了?” 闻玉没有说话,目光落在躲在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64 桌下啃着桌角的啸天身上。 傅远之仔细观察着闻玉的表情,心里一阵了然,问道:“与秦无争闹别扭了?别怕,哥哥我帮你骂他。”傅远之豪气地拍拍胸脯。 秦晏找了一炷香的时间,总算找着闻玉,慢慢走近就听到傅远之这话,脸色一沉,道:“你确定?” 傅远之一听这声音,身上没由来的一阵寒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回过头看着秦晏,讨好地笑道:“秦无争,好久不见啊。” 秦晏没有理会他,而是将手中的斗篷盖在闻玉身上,带着一丝责备地说道:“出来这么久,就不怕冷?” 若是放在平时,闻玉断是会低下头,安静地听着秦晏的责备,心里头暗自高兴。可这次却没有,斗篷上有着浓浓的脂粉味,惹得闻玉原本平静下的心情再次掀起波澜。将斗篷解下放在桌上,淡淡道:“将军放心,闻玉还不至那般单薄。” “再说一遍。”秦晏面露不悦,今日的闻玉,比之先前,简直是判若两人。 “不要给我,我可冷死了。”傅远之拽过斗篷,刚想披上,闻到刺鼻的香味,连打了几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还带着点鼻音说道:“我说秦无争呐,你这是从脂粉堆里刚钻出来吗?”说着,将斗篷重新扔回桌上。 秦晏微微错愕,凑近闻了一下,然后嫌弃地丢掉。 “好了,是我的错,外面天冷,随我回府吧。”秦晏无奈地说着。 傅远之蹲下身抱起桌下的啸天,往秦晏怀中一塞,道:“你呢,好好抱着我的啸天,我带着小玉儿去买他最喜欢吃的糖炒栗子,你就先回去。” “这狗真丑。”秦晏看了眼闻玉,见他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己,又只好看了看怀中的啸天,转移话题。 “这是食铁兽!!!”傅远之激动地反驳。 秦晏:“……” 傅远之不耐地摆摆手,“好了好了,你先回去,我带小玉儿去买吃,买完就回去。” “也好。”秦晏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秦晏迈开步子,经过闻玉身侧时,叮嘱道:“少吃点,早些回来。” 闻玉袖中的手指不由得微微颤抖。 待秦晏离开后,傅远之拉着闻玉往记忆中的摊位走去。 好在今天的栗子摊没有收,傅远之一口气买了三斤,抱着怀中热乎乎的栗子,捏了一颗掉壳的递给闻玉,道:“赶紧的,趁热吃,看你嘴唇发白的,多吃点。”然后又挑了几颗放在掌心,递给闻玉。 闻玉也没推让,拿起往嘴里递去。 “我说小玉儿呀,马上都二十的人了,就没有看上哪家姑娘?”傅远之八卦地问。 闻玉手一顿,回道:“没有。” “真的没有?”傅远之再一次问道。 闻玉:“没有。” “秦无争不算吗?”傅远之停住脚步,一脸严肃地看着闻玉。 闻玉手一抖,栗子散落在地上,目光不自在地四处乱瞥,最后才停留在傅远之身上,张了张嘴,终究没有找到合适的话。 傅远之眼里跳跃着兴奋的光芒,道:“哈哈哈哈,小样,那么明显的感情,别以为可以骗过我。” “很明显?”闻玉问道。 傅远之翻了翻白眼,“废话,之前你那模样,分明就跟受气的小媳妇一样。根本不正常,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闻玉低垂着脑袋,没有说话。 “你打算怎么办?可曾与秦无争坦白过?”傅远之好奇地问。 “没有,对他来说,这是何等荒唐。”闻玉嘲讽地说着,“可是我却喜欢这荒唐。” 傅远之空中一只手在闻玉头上轻轻一敲,道:“年纪轻轻的,这么颓废。” 闻玉眼里的哀伤抑制不住,他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产生这种感情的,原先还能忍着,可是到后头,越来越难以自持了。 “你不问问怎么知道?”傅远之没好气地说道,“我就不觉得荒唐,喜欢人很正常嘛。” 闻玉心头一颤,陷入沉思。 傅远之被这呼啸的北风吹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拽着闻玉就往前跑,道:“要想回家想去,想不出来我可以给你出主意,快冻死我了。” 秦晏回府后,就把啸天放下,站在门口一直等候着闻玉归来。 啸天也不怕生,进了府就四处奔跑,这瞅瞅,那瞧瞧,因着模样奇怪,府中的小厮们将他围住,蹲着打量它,不时送上一些小吃。 傅远之大老远看见门口杵着的秦晏,喊道:“秦无争赶紧过来,你家闻玉快冻晕了。” 秦晏一听,赶紧上前,只看见闻玉双颊被冻得紫红,半倚在傅远之身上。秦晏也不多问,抱起闻玉就往回走。傅远之躲在后头捂嘴偷笑。 事实真相却是,傅远之一路拽着闻玉跑,不曾歇息片刻,闻玉浑身无力,只能靠在他身上。 “啸天,啸天。”傅远之走上台阶,大声喊着。 “嗖”的一声,一个矮小的影子朝傅远之跑来,嘴里发出快乐的叫声。 流风凑了过来,问道:“傅公子,这狗是你的?” “这是食铁兽!”傅远之耐着脾气再次解释道。 流风摸了摸啸天的脑袋,说道:“它叫啸天?” “对。”傅远之开心地应着。 “哮天犬不是狗么?”流风疑惑地问。 傅远之运力,冲着流风吐出一个字,“滚!” 流风掏了掏耳朵,无趣的离开了。 宅在后院的白茵茵听闻前面的动静,心想肯定是秦晏回来了,立即带上丫鬟往外走。 恰好碰上秦晏,上前笑盈盈地打着招呼:“将军。” 秦晏没有理会,换了个方向,朝玉居走去。 白茵茵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目露不满,道:“本姑娘这么大一个人,他没看见么?” 她去年及笄,由于父亲一门心思想给她找个位高权重的夫婿,便一直将她留着。适逢赵凌云传来旨意,说是将她接来京城小住一段时间,却没有住在皇宫,而是直接在将军府住下,其意不言而喻。本来想着秦晏年纪大了许多,心里暗恨,可见了真人后,甚是满意,秦晏完全符合了她对英雄的幻想。无论如何,她也要将秦晏拿下,当上将军夫人。 “小姐,注意仪态。”丫鬟银杏提醒道。 白茵茵脸上重新扬起得体的笑容,道:“本小姐知道。” 闻玉身子挨到软榻,整个人便回过神,眸色复杂地看着秦晏,“将军,我……”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秦晏关心地问,然后伸手探了探闻玉的额头,没有感觉到异样的温度,这才松了口气,“那是手冷还是脚冷?我去给你拿衣服。” “我”闻玉张开嘴,可就是说不出下面的话,只好作罢。 “嗯?想说什么?”秦晏耐心地问。 闻玉摇摇头,转移话题道:“什么时候开饭?我饿了。” “噗。”秦晏没忍住笑了出声,闻玉这话,使他想起闻玉小时候来。他在书房看书,闻玉坐在一旁陪他,一下子忘了时辰,闻玉肚子饿得咕咕作响,却不敢做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可怜兮兮地问:“将军,什么时候开饭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65 ,肚子饿了,一点也不听话,闻玉管不住它。” 秦晏宠溺地摸了摸闻玉脑袋,给他厚厚地裹上一层,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道:“特意让厨房留了点吃食,走吧,我带你去。”说完,自然地牵过闻玉的手,往门外走去。 第46章 弱冠 行至院口,就看见白茵茵站在前方的长廊处,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冲着秦晏招手。 秦晏尴尬地瞥了眼闻玉,闻玉低着头,看不清此时脸上的神情。 “白姑娘。”秦晏礼貌性地打了声招呼。 白茵茵一听,立即提着下裙,小跑过来,道:“刚刚管家派人传话,团圆饭已经准备好了。” “那咱们走吧。”秦晏说道。 白茵茵转了个方向,脚下踩到碎石,一崴,不由得推了闻玉一把。 闻玉没站稳,双膝就直直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一阵尖锐的疼痛从掌心传来。 “你这是怎么回事!”秦晏心急地推开白茵茵,弯腰将闻玉扶起,看着他掌心上被石子划破的伤口,鲜血冒了出来,心疼地问:“疼吗?” 闻玉摇摇头,拍掉手上的沙子,从腰间掏出方帕,轻轻擦拭着手上的血,道:“无碍。” 秦晏干脆抢过闻玉手上的帕子,一边吹着气一边擦着替他擦着手。然后再从袖里掏出一个小瓶,倒了些白色的粉末在伤口处。 白茵茵方才被秦晏推得连连往后退,好在有银杏及时扶住。心生不快,但看见秦晏此时温柔的神色,眸里满是艳羡,她一定要当上将军夫人! “这位公子不好意思,茵茵方才脚崴了一下,并不是有意为之,还望公子莫怪。”白茵茵弱弱地说道,脸上带着一丝委屈之色。 闻玉不自然地眨了眨眼,道:“不怪你。” 秦晏看都没看白茵茵一眼,始终低着头。 闻玉掌心本来也没多大事,就是破了点皮,可秦晏还是心疼,毕竟这么多年,从来不舍得让闻玉受伤。 “将军,茵茵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白茵茵目光落在秦晏身上,话里带着哭腔。 “嗯。”秦晏冷漠地应了一声,弯腰替闻玉拍掉膝盖上的灰尘,柔声道:“没什么大碍,咱们去吃饭。” “好。”闻玉收回手,点头回道。 二人就这么并肩往前走了,丝毫没有理会身后的白茵茵。 银杏错愕地看着远处的人,抱怨道:“小姐,他们也太过分了!您好歹也是陛下的表妹啊。” 白茵茵脸上浮起愠色,双手死死地搅动着丝帕,“等本小姐成为这里的女主人后,一定要将那个人赶出去。”以后秦晏只能对她一个人好,思及此,白茵茵开心地笑了,似乎看到了以后与秦晏双宿双栖的场景。 “好了,走吧。”白茵茵收敛神情,缓步往前走。 大厅内足足摆了五张大圆桌,桌上放置着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菜香萦绕在鼻尖,使人闻了不禁直吞口水。 秦晏简单说点客套话,示意众人落座。傅远之挨着闻玉坐下,看着秦晏身边坐着的白茵茵,不时地拿着筷子往秦晏碗里添菜,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小玉儿,这姑娘什么来头?”傅远之推了推闻玉的手,好奇地问道。 “陛下表妹。”闻玉回道。 傅远之嚼着花生米,喝了口酒,偷偷打量着白茵茵,笃定道:“这姑娘,对秦无争起了心思啊。” 闻玉拿筷子的手一僵。 “小玉儿,趁早啊,越快越好。”傅远之夹了块鱼肉放闻玉碗里,意味深长地说着。 闻玉:“嗯。” “你俩在嘀嘀咕咕说些什么?”秦晏探过头,看着闻玉,笑问。 傅远之挺直腰,一脸无辜地回道:“什么也没说。” “那你嘴皮子一直在动?”秦晏道。 傅远之用手挠了挠嘴巴,道:“嘴巴痒啊。” 秦晏:“……” 这顿团圆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菜热了几遍,大伙这才心满意足的散场。 傅远之喝得醉醺醺的,被小厮抬回院子去。 临近子时,鞭炮声一家接一家的响起,此起彼伏。深蓝的夜空浮起一阵浓浓的烟雾,火光照亮着漆黑的夜。 许安抱着烟花放在地上,手上拿着点燃的香,对着闻玉打趣道:“玉公子,放烟花咯。” 闻玉面色微窘,当时刚来时过年那会儿,许安放着烟花,他坐在台阶上高兴地拍掌欢呼,因为那是他第一次看见烟花。 许安捋着胡须轻笑几声,弯腰点燃引线,然后迅速跑开。 天幕一声巨响,炸开出五颜六色的花朵,远处传来孩童们欢呼声。 “开门迎春啦!”许安笑道,不一会儿,大门被打开,带着浓浓鞭炮味的冷空气传来,让人的瞌睡瞬间消失。 新春就此来到,一切重头开始。熬了一宿,各自回屋歇息去了。 忙完过年,就要忙着闻玉的冠礼,秦晏的意思是希望能大办一场。可闻玉喜欢安静,不赞同大操大办。是以,秦晏只好同意不宴请宾客,不过该有的行程,一样都不能少。 正月初二,闻玉身着绯色里衣,外头罩着玄色的大袖,袖口绣着金色的祥云,跪在蒲团上。一头墨发脱离了发带的束缚垂在脑后,比之先前的儒雅,多了几分不羁。 秦晏说着祝词:“令月吉日,逢此良辰。以冠束发,摒弃幼性。增字,修竹,取君子修身如竹。忘尔遵其字,怀赤心,至仁人。”说完,取出托盘上的玉冠,替闻玉将长发绾起,再用玉簪加以固定。 “修竹,可以起来了。”秦晏道。 闻玉起身,对秦晏拱手道:“多谢将军。” 傅远之一把抱起围在自己脚边的啸天,递给闻玉,道:“喏,小玉儿,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当年蚩尤的坐骑,食铁兽。” “汪~”啸天开心地吐着粉红的小舌头。 闻玉微微惊讶,还是接了过来,道:“多谢傅公子。” “秦无争,你准备了什么?拿出来瞧瞧。”傅远之看着秦晏手中空空的,好奇地问。 “早已送到玉居,修竹回屋自然知晓。”秦晏微笑着说道。 傅远之翻着白眼,“就不能透露一下?” “又不是你生辰。”秦晏反驳道。 一旁的白茵茵不甘心自己被冷落,走上前,对着闻玉微微弯身行礼,带着歉意地说道:“茵茵此次匆忙,并未有什么好礼相送。”一边说着,一边从秀发间拔出一支梅花钗递给闻玉,“公子形貌昳丽,有子建之才。而今弱冠,想必不日便有良缘,这钗就赠与公子,望公子今后觅得娇妻,恩爱一生。” “姑娘不必了。”闻玉推脱道,先不说这是女子的发钗,再者,他哪里会有娇妻。 白茵茵双眸含泪,委屈地说着:“公子莫不是瞧不上茵茵?” 秦晏伸手接过钗,笑道:“那就多谢白姑娘了。” “还真是奇怪,竟有送男子发钗的。”傅远之撇撇嘴,嘲笑道。 “傅远之。”秦晏不满地看了眼傅远之。 傅远之摊了摊手,看着闻玉板着的脸,眼里一丝玩味,道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66 :“我说秦无争,你是不是看上人家白姑娘了?” 白茵茵一听,小脸羞红,提着裙摆,慢慢跑开。刚跑了几步便慢慢停下,想听秦晏的回答。 “休要胡说。”秦晏斥道。 傅远之无辜地耸了耸肩,“好好好,我去外面转转。” “白姑娘怎么样?”闻玉忽然问道。 秦晏愣了一下,道:“还好。” 闻玉:“那我呢?” 秦晏:“非常好。” 闻玉嘴角上扬,眼角染上几分喜悦,鼓起勇气说道:“我也觉得将军非常好。” 秦晏轻笑一声,捏了捏闻玉的脸,温柔地说着:“今天嘴巴这么甜?” 闻玉还想说话,却被秦晏抢先一步,“我还需处理一些事物,晚些再陪你。”不知为何,看见闻玉眼里的神情,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晚闻玉醉酒后说的话,心生胆怯,想要离开。 “好。” 傍晚飘起雪花,纷纷扬扬,像棉花一样,堆积在石子路上,留下一地纯白,遮掩了丑陋的事物。 闻玉换了件与里衣同色大袖,心里带着一丝紧张,手忍不住颤抖。深深吸了口气,这才好了一些。深深看了一眼桌上摆着的端砚,这是文人梦寐以求的,秦晏还真是细心。心里涌起阵阵暖意,拿好主意,推开门,走了出去,踏上满是积雪的小径,留下几枚深浅不一的脚印。 前方的凉亭里正坐着一位红衣男子,身上的大袖与闻玉身上的一模一样。 “将军。”闻玉弯了弯眸,唤道。 秦晏回过头,看着闻玉,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笑道:“原来有两件啊。”他身上这件,是闻玉派人送来的,说是今天喜庆,赶紧穿上。 秦晏起身,拉着闻玉坐下他刚坐的地方,然后自己挨着另外一个石凳坐下。 “你说有事要同我讲?”秦晏笑问。 闻玉看着桌上小炉上正沸腾的酒,说道:“将军,给我倒杯酒吧。” “你不能喝。”秦晏摇摇头,上回可是一杯就倒,对闻玉来说,这哪是酒,跟迷药差不多。 “就一点点。”闻玉道。 无奈,秦晏还真没拒绝过闻玉的要求,只好倒了一小口酒。 “这些年,多谢将军,不至于让闻玉流落街头。”闻玉举着酒杯,然后将酒送入喉中。 秦晏也斟了小杯,回敬道:“恭喜我家修竹成年。不求日后能有多辉煌腾达,只希望一辈子平平安安,无忧无虑。” “将军。”闻玉扶着酒杯,目光眺望远方,“我喜欢上一个人了。” 秦晏手一僵,似是猜到了闻玉的接下来要说的话,但又不能肯定,故作轻松地问道:“哪家姑娘?” “秦家的男儿,秦无争。”闻玉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秦晏,眼中是浓浓的爱恋。 上一回秦晏还能借着闻玉是喝醉,可这一回,闻玉喝的还不如上次的一半,也只是米酒,眼中一片清明。 说实在的,秦晏不排斥闻玉,甚至到后来也发现了自己对闻玉情感的特殊。可是闻玉尚小,若是一时兴起,今后后悔的话,对闻玉名声有影响。是以,秦晏只好佯怒道:“荒唐!” 闻玉睫毛微颤,眼底划过一丝受伤,道:“将军当真对我没有一丝情意?” 这样的闻玉让秦晏心疼,可面上却是一副冷冰冰,“没有。” “好。”闻玉喉咙一阵苦涩,声音沙哑。 这时,一朕焦急的脚步响起,只见来人匆匆忙忙说道:“将军,白姑娘落水了。” 若是放在平时秦晏断是不会太在意,可现在他想让闻玉死心,打断闻玉的一时兴起。 “带我去!”秦晏脸上一片慌乱之色,故意不去理会身后黯然神伤的闻玉。 第47章 失踪 闻玉双腿不自觉地抖动,两手放在膝盖上,试图压制住,可终究无果。艰难起身,对着秦晏离去的放下跪下,眼眶湿热,朝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心中默念道:“这也算是成全了我的私欲。”缓缓闭上眼,一串泪珠从眼角滑落。再次睁开眼,无欲无求,没有光,像是一滩死水,波澜不惊。站起身,毅然决然地往前走,没有回头。 大雪还在下,闻玉肩头上融化的雪花化成水沁湿了肌肤,带来凉意。可闻玉似乎察觉不到,依旧摸黑往前走,走出城都不知道。 “打劫!”一声粗犷的声音传来,反应过来时只见一把刀横在脖间。 “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另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借着城头微弱的火光,闻玉这才看清来人,两人皆用黑巾蒙着脸,一个身型比较胖,另一个瘦小,露在外头黑眼睛骨碌碌地转着,目光肆意地打量着闻玉,盘算着他到底有多少家底。 “没有。”闻玉淡淡道。 话音刚落,就感觉脖间的刀离皮肤又近了几分,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凉意。 胖子啐了口痰在闻玉身上,骂道:“你要是老老实实把钱交出来,咱哥俩还可以想着留你一口气,可你非要逼我们来硬的?” 瘦子出声附和道:“就是就是。” 闻玉放在两侧的手暗暗握紧,“没有。” 还是一样的答案,两人根本不信,单凭这闻玉的身着,可是上好的绫罗绸缎。 “既然如此,胖爷我也不跟你客气了。”胖子加重了手中的力气,锋利的刀锋划破了闻玉脖间的肌肤,鲜血滴在冰凉的刀身上,晕开小朵红梅。 “瘦子,搜!”胖子见状,立即将刀移开几分,万一是哪家的贵公子,那可惹上麻烦了。 瘦子伸出手在闻玉身上胡乱摸起来,这摸摸那掐掐,惹得闻玉羞愤不已,趁瘦子不注意,朝他小腿上踢了一脚,怒道:“值钱东西没有,要命尽管拿去!” 瘦子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地上,火气一下来了,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闻玉脸上,骂骂咧咧:“你他娘的!给脸不要脸!老子”话还没说完,忽然看见闻玉手腕上带着的玉镯,从色泽上就可判断定是上品,对着胖子喊道:“胖子!看,好东西!” 胖子顺着瘦子的目光望去,一把拽起闻玉的左手,想把镯子扯下来,闻玉伸出右手覆盖在玉镯上,任凭胖子怎么砸,始终不肯松手。胖子恼羞成怒,一脚踹着闻玉的腿,闻玉立即双腿跪下,两膝一阵冰凉,可依旧不松手。 “胖子!直接把他两只手都砍了去,这样方便些。”瘦子阴恻恻地笑道。 胖子当真听了,举起刀就往闻玉手上砍去,闻玉侧身躲了一下,可还是没能避免,小臂被划开,露出狰狞的伤口,鲜血直冒,落在地上,化开了积雪。 闻玉咬着牙,道:“杀了我吧,只有我死,你才能拿到它。” “好啊。”胖子爽快地答应了,“不过我可不会轻易让你这么死去,你如此不知好歹,胖爷我就好好陪你玩一会儿。”说完,刀在另一只手上划开一道血痕。 闻玉吃痛地趴在地上,脸浸着冰凉白雪,紧咬下唇,“继续。” 胖子被闻玉给激怒了,也忘了自己的初衷,一把揪着闻玉的头发,将刀重新横在他脖子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67 上,慢慢划开,仰头大笑道:“胖爷我突然大发善心,让你慢点死,好好体会这人间的美好。”说着,刀锋又进入肉体几分。 闻玉脸上的血色逐渐散去,双眼迷离,口中念叨着:“将军。”双泪情不自禁地流着,或许,他当年就不应该求秦晏带他走,如此,便不会徒增这么多烦恼。 这时,剑出鞘的声音在附近响起,靴子踩地面发出的“咯吱”声愈发接近。 “混账!谁准你们动他的!”暴怒的声音响彻天际。 瘦小吓得拔腿想跑,才刚迈开步子,脑袋立即分了家,倒在地上,眼里的恐惧还未褪去。 胖子见状,举刀朝来人冲过来。 只见那人剑柄在手中灵活的运转着,再次抬眸,胖子倒在地上,胸口插着长剑。 闻玉只觉得眼皮像灌了铅似的沉重,直往下掉,努力睁开眼想看看来者何人,可却只看见了紫色的布料,便晕了过去,再无知觉。 “闻玉!”来人正是严岚,他偷偷跑回大宣,想着闻玉生辰,便来看看,打算再去看看谢老夫人,可刚到达京城,便遇到这事。来不及多想,立即抱起闻玉,租了辆马车,再从城里寻了位大夫,匆匆离去。 大夫在车里替闻玉处理伤口,严岚坐在外面赶车,忽然看见路边一个人佝偻着身子,在地上挖着什么。待那人抬头,严岚呼吸一滞,梅忘郁?怎么是他?拉住缰绳,一把抓起梅忘郁的衣领,愣是将他拽上马车。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梅忘郁手里还拿着锄头,一脸防备地看着严岚。这几日家中已经没有余粮,加之囊中羞涩,只能在外面挖些草根回去用水煮了吃,可怎么没想到会被人莫名其妙地抓上马车。 严岚没有理会他,继续赶着马车。 梅忘郁挣扎着要下马车,动静过大,惹得里头的大夫一阵不悦:“若是想他死,尽管动。” 严岚隔着帘子对里头说了声:“抱歉。”然后转头看着梅忘郁,威胁道:“你若是再动一下,信不信我现在把你杀了然后丢到深山里去喂狼?” 看严岚的模样不似作假,梅忘郁只好乖乖坐在那,弱弱地问:“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没什么,只是看你可怜。”严岚回道。 梅忘郁想反驳,可是当看见自己这身破破烂烂的衣裳时,瞬间泄了气,是啊,他现在不就可怜么?前几日还有人朝他家门口丢铜板的。 严岚余光瞥了眼梅忘郁,眉头微蹙,但却没说什么。 将军府里,秦晏看着湿漉漉躺在地上的白茵茵,以及趴在她身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银杏,带着一丝不耐道:“来人,将白姑娘送回房,然后请大夫。” 几位小厮刚上前,却被银杏拦住了,“我家小姐千金之躯,岂是这些贱奴能碰的?” “那依你所言,该如何?”秦晏挑了挑眉。 “这个。”银杏犹豫了一下,然后对着秦晏磕头,“还请将军送小姐回房。” “男女授受不亲。”秦晏直接拒绝,转头对身后说道,“去寻木架,将白姑娘抬回去,记住,千万不要碰到她。”说完,没再理会。白茵茵这种小伎俩,实在是不堪入目,若不是看在赵凌云面上,秦晏早将她赶出府了。装都不会装像点,整个人落水,除了下半身沾了点水,脸上抹了点水外,其它地方都是干的。 踏云匆匆忙忙赶来,道:“主子,公子外出至今,再未归来。” “什么?流风没跟着他么?”秦晏声音不自觉抬高。 踏云摇摇头,“公子是从偏门走的。” “该死的!”秦晏低骂一声,迈开步子往前走。 可就在此时,银杏忽然冲出人群,抱着秦晏的脚,无论什么,也不能放任秦晏走开,不然白茵茵今日这出戏,算是白演了。 “还望将军救救我家小姐。”银杏哀求道。 秦晏此时心全扑在闻玉身上,哪里还会管白茵茵。 “我家小姐在将军府落水的,将军就不要好生安慰一下?就算是看着陛下的面子上。”银杏话语里带着一丝威胁。 秦晏只觉得耳边叽叽喳喳,心头一阵烦躁,对着许安说道:“许叔,将这两人给我扔出去,我将军府供不起!”说完,拂袖而去。 银杏僵在原地,怎么会是这种结果? 躺在地上的白茵茵听到这话后,整个人都快疯了,怎么都没想到秦晏这么不解风情,若不是此刻装晕,她定是要好好将秦晏臭骂一顿。 于是,在将军府待了三天的白茵茵,就这么被人抬到了宫门口,一下子成为全城人的笑料。 听说有人在城门口看见过闻玉,秦晏提着灯笼,加快脚步跑到城门口,四处张望,始终没看见人影。 一行人仔细搜寻着闻玉的踪迹,忽然看见前方倒在地上的胖子和瘦子,以及一旁的血迹。 听到有发现后,秦晏急忙查看,呼吸一滞,拾起那滩血迹旁的一块红色碎布,用手轻轻摩挲,喉咙苦涩:“继续派人给我搜!” 鸡鸣声响起,月亮害羞地躲进云层,东边慢慢升起一轮红日,照亮着大地。 秦晏眼里布满血丝,问踏云:“找到了吗?” “没有。” 再看着流风,问:“有消息吗?” 流风沮丧地摇摇头,“没有。” “继续找!”秦晏骂道,扶着一旁的树干,慢慢蹲下身子,抬手抹去眼角的泪珠,“通知赤羽,让他给我找,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活要见人,死”秦晏顿了一下,话语带着颤抖,“死要见尸。” “主子,这样太容易暴露了。”踏云犹豫地说着,赤羽是赤日骑的统领,很少露面,上次见面还是七年前,身份的特殊性使得他们只能在暗处。 秦晏坚定地说着:“按我的话去办,后面我自有定夺。” “是!”踏云只好照办,只是有一点想不通,主子竟然会因为公子将自己守护多年的秘密暴露,哪怕是惹来祸端也要如此,主子对公子,是不是太好了? 第48章 下落 秦晏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找就是一个月。傅远之因为闻玉的事情跟他争吵一番,气冲冲地离开京城,说是不找到闻玉便永不回来。原本热热闹闹的将军府,瞬间冷清了许多。 二月初,冰雪消融,檐下燕子呢喃,道旁嫩柳抽芽,一派生机勃勃。 秦晏抚摸着腰间挂着陈旧的香包,颜色有些暗淡,还有抽丝的痕迹。可这丝毫不影响主主人对它的喜爱。 这一个月来,秦晏承受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任凭如何搜寻,都未曾发现闻玉踪迹,难不成人间蒸发了? “主子。”踏云步下生风一般走过来,眼里满是喜悦,“找到了!” 秦晏手一颤,嘴角晕开笑容,问道:“真的?” “是的,赤羽派人传话,说是上林发现公子踪迹。”踏云回道。 “太好了!”秦晏激动地说着,“即刻出发,前往上林。” “是!” 皇宫内,秦晏将自己的想法告知赵凌云,而后说道:“还望陛下恩准。”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68 赵凌云眉宇微蹙,闻玉失踪的事情他是知晓的,只是秦晏此去上林,无论出于哪种情况,都有不妥。 “你真的要去?”赵凌云问道。 “是的。”秦晏坚定道。 “此行比较凶险,朕担心”赵凌云犹豫地看着秦晏,“闻玉那小子,哪里值得你冒这么大险?” “只因为是他,便值得。”秦晏认真地说着。 赵凌云欲言又止。 秦晏从袖口掏出兵符,双手拖至头顶,道:“还请陛下收回兵符。”这是秦晏进宫每日必做之事。 这次赵凌云没有拒绝,而是伸手接过兵符,无奈地说道:“你性子还是没变,这朕就先替你保管着,早去早回。” “多谢陛下。”秦晏对着赵凌云磕了个响头。 赵凌云很是错愕,秦晏行如此大礼,还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秦晏知晓,当赵凌云收起兵符的时候,他俩就只能是君臣,再无其他。方才赵凌云看他的眼神,再不如先前,多了一丝探究与怀疑,大概这就是上位者的习惯。 离开皇宫后,马不停蹄地奔向将军府,集结人马,匆匆赶往上林。 上林国 居于热闹的街道尽头坐落着一座别院,一位身着青衣的男子,面如冠玉,坐在长廊上,手中拿着本书,细细品读。 “闻玉,想不想回大宣?”一道声音由远及近传入耳中。 闻玉循声望去,只见梅忘郁趴在围栏上,一脸憧憬地看着闻玉。 闻玉眸光微闪,脑海中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闻玉,你在听我说话吗?”梅忘郁伸手戳了戳闻玉。 闻玉回过神,道:“昨日被逮的事给忘了?” 梅忘郁闻言,郁闷不已,昨日带着闻玉偷偷溜出门,还没走几步,就给抓回来了。 “可在这久待也不是办法。”梅忘郁一屁股坐在地上,独自嘀咕着。 闻玉目光停留在书页上,可一个字也没瞧进去。自打被带到上林,先是在榻上躺了一个月,好不容易伤口痊愈,得以出来走走。这一个月,也不知秦晏是怎么过来的,是不是心急如焚,亦或者与那白茵茵发生了什么。思及此,闻玉心头一阵不适,这是他最不愿看见,却也只能袖手旁观。 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闻公子。”温柔的嗓音响起。 “太子殿下。”闻玉起身,对严岚拱手道。 严岚不悦地皱了皱眉,道:“你这身子刚好,岂能在这吹风,随我回屋去。”说完,不由分说地拉着闻玉往前走。 梅忘郁看着严岚的背影,一脸若有所思,这个严岚,总共也才见过三次面,可为什么,总觉得很熟悉。 闻玉除了秦晏,还真不习惯与他人如此亲密的触碰,手上用力,挣脱开严岚的束缚,停下脚步,对着严岚说道:“此次多谢太子出手相助,闻玉感激不尽,可闻玉终究是身处异国他乡,家中尚有亲人,不应多待,以免徒增伤感。” “你想回去?”严岚问道。 “是的。”闻玉微微颔首。 严岚看着闻玉漆黑的双眸,有着一闪而逝的眷恋,心里没由来升起一阵怒意:“你急着回去作甚?当日你生辰,你却浑身是伤倒在雪地里,无人问询,你的亲人在哪里?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早已是刀下亡魂。身子刚好便急着回去,你到底有没有在乎过我的感受!那个人究竟有什么好的!” 闻玉被严岚这通话说得一脸懵,“你怎么知道?” 严岚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了,“我知道的事多了去了,只是你不知道。” 闻玉仔细打量着严岚,思索着当日严岚为何会出现在京城,再者为什么会将梅忘郁带来?按梅忘郁所言,他是在路边被严岚看了一眼,直接揪着衣领带走的,这一点,闻玉想不通。难不成是仇家?可也不像,毕竟梅忘郁现在好吃好喝的,不用干活,成天吃了睡睡了吃,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比之前挨饿受冻好上不知多少倍。 “你究竟是何人?”闻玉沉声问道。 严岚邪魅一笑,“对你好的人。” 闻玉:“……” 别院里的守卫越发森严,原来只是每日一次的巡逻增加到每日四次。这一变化使得闻玉不禁诧异,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可也就是这样,打消了梅忘郁各种逃跑的想法。 “闻玉,我总觉得这严岚,好熟悉。”梅忘郁说出了自己心头的话,现在不能出去,只能找闻玉聊聊天了。 闻玉拧眉,原来不止他一个人觉得。 “可人家是上林国太子,又不太可能。”梅忘郁摇摇头。 闻玉忽然灵光一闪,这个严岚,也就是去年出现才听说的,之前一直并未听闻,他曾问过秦晏,秦晏说他被上林王一直在暗中抚养,直到成年方才出现在人们视野中。刚成年,闻玉仔细琢磨这三个字,瞳孔一缩,他与梅忘郁都觉得熟悉的人,只有同一个人,那就是谢岚。思及此,闻玉心头掀起惊涛骇浪,之前赵凌风造反当晚,出现在宫门口的那个面具人是上林国人,第二日谢岚去寻他时,身上那种特殊气味,使他肯定谢岚是上林国的。若是将严岚的经历套在谢岚身上,这一切就说得过去了,谢岚因为要回上林,最好的脱身办法又不被人看出端倪,那就是死了。 看见闻玉脸色一阵苍白,梅忘郁担忧地问:“你身子不舒服么?” 对上梅忘郁饱含关怀的双眸,闻玉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若严岚真的是谢岚的话,那实在太过分了,诈死害得谢老夫人中风。 “你有没有想过谢岚?”闻玉突然问道。 梅忘郁神色一僵,道:“死都死了,提他作甚?” “若他没死,你该如何?”闻玉继续说道。 梅忘郁惊讶地看着闻玉,眸里慢慢聚起一死哀伤之色,道:“想过很多种,比如狠狠揍他一顿,让他赔我银两等等,可是他终究是死了,想再多也无用。” 闻玉没有再多说,这也只是他的一个猜测,还不能肯定,可若是是真的,那梅忘郁该多伤心。 秦晏经过连日的赶路,终于踏上了上林的国土。 秦晏将头上的斗笠扶上一些,看着前方高耸的城墙,克制着心头的激动。 “踏云。”秦晏转过头对着踏云唤道,“先找客栈落脚。” “流风已经前去寻找了。”踏云回道。 秦晏点点头,“那便好。” 踏云看着秦晏下巴上那被风吹得快要掉下来的假胡须,眼里划过一丝笑意,面上却一本正经地提醒道:“主子,胡须。” 秦晏闻言,伸手将胡须贴好,然后将头上的斗笠扶正,摆好脖子间粗大的金项链,黑黝黝的脸上还有着几颗小黑痣,整理好后,问道:“怎么样?还有什么不妥之处?” 踏云憋着笑,主子原本这么英俊的人,硬生生的折腾成这么一副丑态。 秦晏看出来踏云的想法,轻咳一声,道:“上林人对我的外貌多有熟悉,只能如此。” “是。”踏云话语里还带着一丝笑意。 “商人的穿着不就是这样么?”秦晏再一次解释着。 此行他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69 们是扮作常年在外跑商的茶叶商人,茶叶在当今可算是利润较高的一单商品。 秦晏牵着马,走向城门口,将早已准备好上林这边通用的银两递给守卫,然后在一旁做了登记。上林这边进城要交钱登记,不同身份的人交的钱都不同。是以有些百姓不会无故出城,这点确实比大宣好。 那守卫接过银两,掂量了手中的重量,抬头手下已经查看了货物,冲他摇头。 守卫嘴角咧开,拍了拍秦晏的肩膀,谄媚地笑道:“老爷一路慢走。” 秦晏再从马背上拿起一小袋茶叶,递给守卫,讨好的笑道:“军爷连日辛苦,小小意思,还请军爷手下。” 守卫嘴都要咧到耳根了,故作为难道:“这样不好吧?” “哪里哪里。”秦晏直接将茶叶塞到守卫怀中,“草民就先走了。” “好的。”守卫笑嘻嘻的挥手。 踏云走过那守卫身边,睨了他一眼,不屑地冷哼一声,贪小便宜的哪里都有。 第49章 秘密 二月十五,是上林这边的花朝节,春暖花开,众人皆走至郊外,踏青赏花,饮酒作诗。 “闻玉,今日无事,带你去外面走走,如何?”严岚眸含期待地问,这几日也不再客气的喊闻公子,毕竟也不习惯,挺拗口的。 闻玉正欲拒绝,结果梅忘郁冲了上来,激动道:“好啊好啊,咱们去!” 严岚白了梅忘郁一眼,没好气道:“又没说带你去。” “啊?”梅忘郁愣了一下,“不,不行,我要跟着闻玉。” “嘁。”严岚冷哼一声,“你该不会又是想着怎么逃跑吧?” 梅忘郁心虚了一下,结结巴巴道:“才,才不是。” 于是,三人用完午膳后,带了一大堆随从,慢慢悠悠地在街头闲逛。 梅忘郁左瞧瞧又看看,本以为上林是穷乡僻壤,挺冷清的,结果没想到,也有这么热闹的一面。 秦晏坐在茶楼喝茶,一脸兴致缺缺,赤羽只说闻玉在皇城里,可具体位置不得而知,这几日暗访了许多户人家,也没见踪影。 长长叹了口气,无意间往楼下瞥了一眼,顿时呼吸一滞,眸里满是喜悦,果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那熟悉的侧脸,独特的气质,无论如何他也是不会认错的。必是闻玉无疑。 火急火燎的结了账,迅速朝楼下奔去,秦晏现在的模样就像个毛头小子见了心爱的姑娘那般,平日所表现出的沉着稳定全没了。 闻玉还在前面不远处的摊子停留,秦晏大步上前,在离闻玉还有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伸出的手僵在空中,见着闻玉,他该怎么说? 于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将军,就这么呆呆地站在原地,讪讪地收回手,痴痴地看着前方那抹青色的身影。 闻玉看着摊上各式各样的荷包,不由得想起送给秦晏的那个,估计已经被他扔了吧。敛去心头杂绪,瞥见右下方的一个用红线编织的同心结,拿起放在掌心细细观摩,眼中划过一丝柔和。就在严岚以为闻玉要买的时候,手已经准备掏银子付钱,结果闻玉却放下了,淡淡道:“走吧。” “不买么?”严岚问道。 闻玉摇摇头,“不了,用不上。” 严岚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那我买下送你如何?” 闻玉冷冷睨了严岚一眼。 严岚立即闭上嘴,催促着只顾着吃糖葫芦的梅忘郁,道:“吃吃吃就知道,跟猪一样,还不赶紧走!” 梅忘郁嘴里嚼着山楂,不好说话,只能干瞪着严岚,扭头就往前走。 秦晏听到了闻玉那话,待闻玉走后,将他方才拿的那个同心结买下。 “这位老爷可是买回去送娘子的?”摊贩接过钱,笑嘻嘻地打趣道。 秦晏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穿着打扮,失笑道:“是啊。” 摊贩捋了捋胡须,道:“这是我夫人亲手编的,她说希望每一个收到同心结的夫妻都会恩爱一生,白头偕老。” “借令堂吉。”秦晏将同心结收入袖中,对着摊贩说道。 因为梅忘郁嚷嚷着饿了,无奈,只好选了一家酒楼歇歇脚。 梅忘郁点了一大桌的吃的,狼吞虎咽,就跟个许久没得吃的人一样。 “好歹也是世家公子出身,就不能注意点礼仪吗?”看着梅忘郁一手拿着鸡腿,一手拿着筷子,上头正夹着一块肥肉往嘴里头送,严岚真的忍不了了,一脸嫌弃。 梅忘郁吞下口中的食物,回道:“我之前吃不饱穿不暖的,难得吃上这么好的东西,可若是过几日又回到之前那种日子,我也能回味一下。”说完,又低下头扒饭,忽然想到严岚刚才的话,一脸疑惑,“你怎么知道我是世家公子出身?”他可没告诉严岚他的身份。 严岚躲避着梅忘郁的目光,轻咳一声,“吃你的饭。” 梅忘郁干脆把筷子放下,直直盯着严岚,重复着刚才的问题,“老实交代!” 闻玉也侧过头,看着严岚,眼里带着一丝探究之色。 严岚心里慌了起来,若是被他俩知道自己就是谢岚的话,那还不得被梅忘郁这小子生吞活剥了?思及此,深吸了一口气,夹起一个饺子,往梅忘郁嘴里塞去,“赶紧吃你的东西,废话这么多!” “唔”梅忘郁嘴里就被严岚一下子连塞了四个饺子,鼓得腮帮子疼,艰难地嚼着。 这时,小二端上来一碗汤,梅忘郁正拼命地捶着胸口,一个没注意,就把汤给打翻了,刚好监在严岚的手上。 滚烫的汤水使得严岚倒吸一口凉气,连忙甩着袖子,撩开袖子,打算查看一下,可刚撩到一半,撞见闻玉那幽深的眸子,心头一颤,立即将袖子拉下。 “小的该死。”小二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从严岚的穿着上就可断定,他不是一般的贵人。 严岚面色几变,最终无奈地挥手,道:“你下去吧。” 小二如释重负,道了声谢,转身离去。 严岚看着闻玉,只见他脸上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嘴边扬起笑容,给闻玉夹了一块排骨,道:“趁热吃。” 闻玉垂眸,轻声道:“太子手不痛么?” “不……不会痛。”严岚另一只手按着被烫的地方,笑着摇摇头。 “那么烫的汤,当真不痛?”闻玉再一次问道,语气带着一丝怒意。 梅忘郁终于吞掉了嘴里的饺子,本想着跟严岚道歉,可看着严岚额间冒出的冷汗,一把抓过严岚的手,将袖子推上去,原本白皙的手臂此时泛起大片的粉红,旁边还有这一个类似于蜈蚣般的浅褐色疤痕。 闻玉面色一沉,冷声道:“既然如此,去寻大夫。”说完便起身离去。 严岚一惊,伸手推开梅忘郁,冲他吼道:“本宫是太子,身份尊贵,岂是你这下等之人能轻易碰的!” 梅忘郁被严岚吼得愣了,眼眶泛红,这些天相处,他以为严岚人挺好的,没架子,当真是他以为。 梅忘郁跪在地上,对着严岚磕头,恭敬地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70 说道:“草民鲁莽,不知尊卑,冒犯了太子殿下,还请殿下赎罪。” “我……”严岚懊恼不已,他一心害怕自己身份被闻玉识出,这才乱了阵脚,将气撒在梅忘郁身上。 闻玉刚走至门口,听见严岚这话,重新折返,将梅忘郁扶起,对着严岚说道:“太子殿下还是赶紧处理伤口为好。这冒犯之事,还是日后再算的好。” 严岚现在很是窘迫,想跟梅忘郁解释一下,可终究开不了口,只好离去。 闻玉这才回过神,手不着痕迹地轻抖了几下,松开梅忘郁,淡淡道:“回去吧。” “闻玉,谢文谦说得对,我是那种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人。”梅忘郁嘲笑道,“我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好了。”闻玉打断道,岔开话题,“你带路,我不认识回去的路。” 梅忘郁收敛心绪,道:“想不到啊想不到,你竟是个路盲,你这样走丢了,哪里还记得回去的路?” “会有人找。”闻玉回道。 “想不到秦晏对你这么好。”梅忘郁羡慕道,可他祖父就没找他,直接走了,他一直以为祖父很疼他的。思及此,梅忘郁脸上布满阴郁。 闻玉抬头看了看蓝天,喃喃道:“这次,还会找么?”那日秦晏拒绝得那般干脆。 秦晏回到客栈,手搭在桌上,有规律地敲打着,等待着流风的消息。 “主子,查到了!”流风走进来,激动地说着。 秦晏立即起身,问道:“在哪?” “在玲珑巷最里头的那座别院里,里面守卫森严,个个功夫不低,怕是不好硬闯。”流风回道。 秦晏皱着眉头,道:“我来去瞧瞧。”说完,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流风拍着踏云的肩头,不解地问:“你说主子既然碰见了公子,为什么不直接把他带走?还要绕这么大的圈子?” “你没听见主子说旁边还有上林国的太子么?”踏云白了他一眼。 流风敲了敲踏云后脑勺,骂道:“你小子,还敢白我。” 踏云:“……” 夜里四周悄然无声,秦晏足尖轻点,翻过墙壁,紧贴着墙身慢慢移动,前方忽有脚步声传来,秦晏身形一闪,靠在一旁的树干后,屏气凝神。 梅忘郁心里有事睡不着,只能四处游荡,累了坐在一处石阶上,双手托腮,撑在膝盖上,看着天上的月亮,自言自语道:“我也才不到二十岁,偏偏经历了这么多,从锦衣玉食到家破人亡,流浪街头,唉,今天还被那个太子给凶了。谢文谦,你在上头要是听见了,可要给我报仇啊。谢文谦,你那边冷不冷啊,钱够不够用,等我回大宣了,我给你烧一盆的钱。”说到这,梅忘郁喉咙苦涩不已“谢文谦,我想你了。” 树后面的秦晏一阵无奈,这孩子,大晚上不睡觉,就嘀咕这个。 “谁呀,在我门口嘀咕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屋内响起一阵略显老态的声音。 梅忘郁惊得赶紧起身,对着里面喊道:“对不起啊,打扰您睡觉了。” “你干脆别做声,你这一嗓子,我彻底睡不着了。”那人继续说道。 梅忘郁识趣地赶紧闭上嘴,大步跑开了。 这时,门被打开,只见一老者披着外衣走出来,骂骂咧咧道:“哪个小兔崽子大半夜吵死,明天卯时就要起来买菜,还让不让人踏踏实实睡个觉了!”发泄完心里的怒气后,又重新关上门,回房睡去。 秦晏眸光微闪,找到进来的办法了,身形一闪,按来时的路折回。 第50章 寻来 天色蒙蒙亮,鸡笼里的公鸡个个伸长脖子,争先恐后的,一展歌喉。 小院的后门被打开,一位驼背的老人推着板车往集市出发。没过一会儿,满载而归的回来,手上还拎着一小坛酒,整个人乐呵呵的。 秦晏背靠着围墙,冲对面的流风使了个眼色,流风会意,一个手刀朝老人脖子上劈去。老人脖子一歪,靠在流风身上。 秦晏换上老人的外衣,取过他腰间的令牌,对流风说道:“你先将他带到客栈里去,若是醒来,你自己看着编就是。” “是。”流风回道。 秦晏弯着腰,学着老人的模样,慢慢推着板车,步履蹒跚,从身后看去,还真像那么回事。 流风没忍住笑了出来,道:“主子,您真厉害。” 秦晏余光睨了眼流风,道:“去踏云那领罚。” “是。”流风无力地应道,伸手打了打自己嘴巴,这张嘴,怎么这么欠呢。背起老人,朝客栈走去。 后门也那有两人守着,一脸凶神恶煞的,若是胆小的人见了,估计是躲得远远的。 “令牌?”一人伸手拦住秦晏,问道。 秦晏解开腰间的令牌,呈给二人查阅,双手微微颤抖。 “进去吧。”那人扫视了一眼,说道。 秦晏弓着腰,推起板车,顺利地走了进去。好在厨房就在前方不远处,目所能及的范围内,将板车放在厨房,然后离开。 梅忘郁因为昨日之事,将自己锁在房门里,说是要好好反省自己。 无奈,闻玉只好一个人坐在院子里赏花,煮茶。忽然看见一个奇怪的身影,脑袋向四周张望。 闻玉起身,向那人走近,问道:“何人鬼鬼祟祟?” 那人一怔,迅速回过头,激动地喊道:“修竹。” 闻玉愣住了,打量着眼前的人,不确定地说道:“将……将军?” “是我。”秦晏勾了勾唇,走上前,上上下下将闻玉仔细打量了一遍,确定他没事刚想松口气,却瞥见他脖子间那道粉色的疤痕,颜色还有点深,一看就知道是刚好没多久的,立即担忧地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闻玉故作镇定地看着秦晏,步子一转,道:“进屋说话。” 秦晏随着闻玉进了屋,眸光始终盯着那道疤痕,问道:“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到上林?初二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听到秦晏提及此事,闻玉回忆起那晚,心里一阵难受,淡淡道:“将军难不成失忆了?” “我……”秦晏张了张嘴,叹道,“我指的是你离开家之后发生的事。” “什么也没有。”闻玉回道。 “你从未对我撒过谎。”秦晏抬起手摸着闻玉脖子上的疤痕,眼里一阵心疼,“随我回家,好不好?” 闻玉往后退了几步,道:“将军既已知我意,为何还要如此?” 秦晏收回了僵在半空中的手,将积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说了出来:“你对我,可是认真?” “绝无虚假。”闻玉严肃地点点头。 “你虽比同龄人沉稳些,可毕竟尚小,若是图一时新鲜,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秦晏拧眉。 “不后悔。”闻玉坚定地说道。 “好,这可是你说的。”秦晏眼角染上几分笑意,从袖口掏出同心结,塞入闻玉手中,“今后,你与我,便要经得起闲言闲语,受得住恶语相向,哪怕是万人唾弃,皆有可能。” 闻玉先是惊讶,待反应过来,脸上洋溢起灿烂的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71 笑容,使得秦晏看了不由得晃神。然后踮起脚尖,在秦晏唇边轻轻一啄,耳尖发烫,道:“若能厮守,何患他口。” 秦晏伸手揽过闻玉,两人额头贴着额头,“现在可以告诉我脖子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么?” 闻玉眸光微黯。 这时,门被踹开,“哐”地一声惊到了屋内的两人,只见严岚黑着脸站在门口,大步走了进来,讥笑道:“还是被你找来了,果真是好本事。” 秦晏将闻玉护在身后,打量着严岚,沉声道:“太子将我的人掳来囚禁于此,是何目的?” “哈哈哈哈。”严岚只觉得自己听了一个大笑话,“囚禁?若不是我,他早已在阴曹地府喝了孟婆汤高高兴兴投胎去了。” “什么?”秦晏看了眼闻玉,又看了看严岚,怒道:“把话说清楚!” 严岚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好生藏着掖着的闻玉,还是被找到了,方才在外面也将二人的对话听得个七八分,这火气就控制不住的往上冒,闻玉不肯告诉实情,那就他来说。 “初二那晚,闻玉的生辰,你让他一个人在城门口,你不知道他不识路吗?两个贼人手上拿着刀,对他又打又骂的,我放在心尖上呵护的人,就这么任他人欺辱,凭什么!我救回他的时候,奄奄一息地躺在血泊里,可他嘴里念叨着一直都是你秦无争!那晚你在哪?”严岚气得脸通红,“除了脖子上,还有” “谢文谦!够了!”严岚话还没说完,被闻玉打断了,只见闻玉冲他摇头,“不用再说了。” 听到闻玉这话,严岚瞬间熄了怒火,叹道:“你还是知道了。” 闻玉点点头,严岚手上那块疤,是在书院的时候爬上树摘李子不小心被树枝给划伤了,一道很深的口子,可当时的谢岚怎么也不肯去看大夫。无奈,闻玉只好用针替他将伤口缝好,谢岚嚷嚷着要一个好看的疤,所以就据着伤口,缝成了一个类似于蜈蚣形状。 秦晏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闻玉身上,眼里是自责与懊恼。 “谢谢你。”许久,秦晏对严岚说道。 严岚嗤笑道:“先别急着谢我,闻玉我是不会让你带走的。”说完,门边冲进一群侍卫,手持弯刀,将秦晏团团围住。 闻玉上前张开双臂将秦晏挡在身后,面无惧色。 “闻玉!”严岚眼里掠过一丝受伤,“你就这么忍心?” 闻玉避开严岚的目光,道:“我要离开。” “你当真对我没有一丝情意?”严岚自嘲地笑了笑,仍旧不死心地问。 “承君厚意,难以受之。”闻玉带着歉意地回道。 严岚如一只斗败的公鸡,收拢着自己的羽毛,无力地挥手,“你们退下吧。” 于是,原本拥挤的屋里又剩三人。 严岚扶着椅子的扶手慢慢坐下,盯着地毯发呆,睫毛轻颤,落下一串晶莹。这世间感情最是不能勉强,他知晓秦晏对闻玉有多重要,之前在书院,闲时便是三句不离。手慢慢收紧,将扶手上的漆都给抠了下来。 “你们走吧。”严岚闭上眼,将眼里的情意全都覆盖住,将令牌丢在地上,“拿着它,快点离开上林。” 秦晏捡起令牌,眸色复杂地看着严岚。 闻玉走上前,将手腕上的玉镯慢慢卸下,放在桌上,然后对严岚拱手道:“镯子归还,日后还请去看看她。”说完,与秦晏携手离去。 “等一下。”严岚忽然出声,“梅忘郁,让他留下,别把他带走。” 闻玉:“好。” 待一切恢复平静后,梅忘郁出现在门口,看着严岚,惊讶地问:“怎么是你,闻玉呢?” 严岚一惊,睁开眼,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梅忘郁眨了眨眼,道:“当然是现在了,在屋里待了一上午,饿死了。” “他,回去了。”严岚声音有些粗,不如平日里那般温和。 “哦。”梅忘郁点点头。 “我以为你会怪他不带你走。”梅忘郁的反应使得严岚有些意外。 梅忘郁笑了笑,无所谓地说道:“突然想通了,回大宣我还是要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还不如在这待着,好吃好喝,不用干活,多好。”此时的梅忘郁神情,活脱脱的像一个闲散子弟。 “还是你小子想得开。”严岚叹了口气,将桌上的镯子收入怀中,“走吧,带你吃大餐。” “好!”梅忘郁开心地说道,眼里闪过一丝不知名的神色,快到令人难以捕捉。 找到闻玉后,秦晏的心情就像是雨过天晴后出现的彩虹,五颜六色的,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 “哇,公子回来了!”流风看见闻玉,激动得不行,一个劲地欢呼。 踏云实在忍受不了,用剑柄在他脑袋上敲了敲,道:“安静。” 看见秦晏那暗含不满的目光,流风乖乖闭上嘴,讨好闻玉道:“许久不见,公子又俊了许多,只不过比原来瘦了许多,不过还是一样的风流倜傥。” 流风本以为自己拍闻玉的马屁,秦晏会高兴点,谁知似乎拍到了马蹄上,只见秦晏面色瞬间垮下去,沉声道:“踏云,把他嘴堵上。” “是。”踏云随手拿起桌上的抹布就往流风嘴里堵去。 流风气得只能干瞪着踏云,这小子就不能拿块包子或馒头嘛?非要拿这块黑乎乎的抹布,脏死了,可是还不能抗议,不然主子可能会削了他。 “行踪估计已经暴露,需尽早离开。”秦晏说道,若是再多停留一会儿,怕是不妙。 “是。”踏云应道,“属下先回屋收拾一下。”说完,便上楼整理东西去了。 闻玉坐在一把长凳上,倒了杯茶准备喝,余光瞥见窗外那迈着整齐步伐跑过来的士兵,将杯子放回桌面,对着秦晏说道:“已经晚了。” 话音刚落,就见人冲了进来,呈两排散开,一个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昂首挺胸,一脸得意。 “秦将军,既然来了,就好生喝喝我上林的茶再走,那也不迟。”那人狂妄一笑。 第51章 狼?狗。 只见那人身着白色衣裳,外面罩着浅紫色的大袖衫,腰间系着月白色的宫绦,微卷的发丝半束半披,五官端正,皮肤偏黄,眼角有一朵紫色的小花。 “原来是南康王。”秦晏微微一笑,上林王后的遗腹子,严岚的胞弟,严纨。因着年幼丧母,深受严越的喜爱,早早封了王,将上林最富有的省城给他做封地,到底是性子顽劣了些,有些娇纵。 严纨嫌弃地打量着秦晏,此刻他的装束还是刻意伪装后的,显得有些苍老,丑陋。严纨却以为这便是秦晏的真实面目,轻蔑地说道:“原来是你这丑八怪杀了我上林那么多儿郎,既然送上门了,就别想走。”说完,手一挥,“将他们拿下!” 身后的士兵纷纷上前,手里扬着刀。流风好不容易把嘴里的抹布给吐了出来,抬脚便把身边的人给踹倒,一脸跃跃欲试,道:“来呀,小爷刚好有气没处撒。” “你!”严纨瞪着流风。 秦晏一手拉过闻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72 玉,将他紧紧抱着,另一只手从对方那夺过弯刀,手起刀落,只见地上躺了一个又一个人,捂着伤口哀嚎不已。收拾好东西的踏云也加入了战斗。 掌柜和小二们吓得纷纷躲到后厨去。 严纨看着自己带来的人全倒下了,不禁恼羞成怒,道:“你们宣国欺人太甚!本王”话还没说完,脑袋上挨了重重一掌,严纨吃痛地摸着脑袋,回过头刚想骂,结果一看是严岚,立马换上一脸笑容,乖巧地喊道:“哥哥。” 严岚本是带着梅忘郁来用膳的,结果听见打斗声,便立马赶来,谁知竟是他的好弟弟在这捣乱。 “你在这做什么?”严岚沉声道,打量着闻玉,确认他没受伤,这才放心。 严纨伸手指着秦晏,道:“你府上的人告诉我宣国的人到咱们上林了,我就来抓了。哥哥,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严纨一脸求表扬的看着严岚,眼里满是期待。 严岚一脸黑线,他这弟弟也就十三岁,他们相处也才不到半年,可这严纨就是自来熟一样,就是黏着他,跟只猫一样,走哪跟哪。 “休要胡说,他们是我朋友。”严岚斥道。 “本来就是!”严纨气得跺脚,“上次你败逃,父王罚了你三十军棍,只要抓了他,就能将功补过。” 严岚冷冷扫了眼严纨,语气微硬,道:“我说了他们不是,你没听见吗!” 严纨吓得乖乖闭上嘴,眼眶通红,委屈巴巴地拉着严岚衣袖,道:“是阿纨错了,哥哥能不能别这么凶?” “嗯。”严岚脸色这才好些。 “他真的不是那个秦晏?可那个人明明说他就是啊。”严纨仍旧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严岚一个眼刀过去,严纨连忙改口,“不是不是,他不是,他是哥哥的朋友。” 闻玉听着二人的对话,眸里划过一丝笑意,这孩子,还挺可爱的。 “你原来比他可爱多了。”秦晏似是知道闻玉心里所想,凑过头在他耳边呢喃道。 闻玉脸上悄悄爬起一丝红晕,只好用低头做掩护。 “去,跟他们道歉!”严岚推了一把严纨,皱眉道。 严纨本想拒绝,可看到自家哥哥的样子,只好乖乖认命,走到秦晏身旁,傲慢地说道:“本王认错人了,不过你们也把我手下打伤了。对了,你武功真厉害,能不能教教我?”说到后面,严纨一脸崇拜地看着秦晏,完全忘了之前是怎么贬低人家的。 “严纨!让你道歉,不是让你狗腿,给我回来!”看着自家弟弟那副没出息的样子,还是对着秦晏,严岚一阵无语,闻玉崇拜他就算了,连自己亲弟弟都这样。 “哦。”严纨耷拉着脑袋,走到严岚身边,弱弱地说道:“我已经道过歉了,还要干嘛?” 严岚走上前,对秦晏拱手,目光停留在闻玉身上,问道:“用完膳再走?” 秦晏上前一步,挡住严岚的视线,微微一笑,道:“不必了,时间不早了,急着赶路。” 严岚只好收回目光,道:“一路好走,便不送了。”说完,转身离去,也不忘把严纨带走。 流风饶有兴致地看着严纨的背影,毫不客气地笑道:“本以为是条狼,没想到是只乖乖狗。” 严纨还没走远,加上流风嗓门本来就大,话全被严纨听了去。 “哥哥,他骂我是狗。”严纨小脸通红,眸里满是怒意,“不行,我要骂回去。”正欲转身,被严岚揪着衣领拎了起来。 “跟我去吃饭!”严岚瞪着严纨,没好气道。 “可是他骂我是狗,这样一来,哥哥也是狗,父王也是狗,母后。”严纨掰着手指一个个说着。 “够了!”严岚出声打断,瞥了眼手中的严纨,冷哼一声,“说你是狗当真是不妥。” “就是就是。”头一次听到哥哥肯定自己的观点,严纨一个劲地点头。 “你分明就是猪。”严岚继续说道。 严纨瞬间气势全无,哥哥好讨厌。 严岚见状,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这个弟弟,似乎也不怎么讨厌了。 秦晏雇了辆马车,连夜行驶,终于离开了上林。 连日赶路,本想着穿过树林看看前方有没有人家,寻个落脚的地方歇歇。 刚走近时,林内的鸟儿似乎都像约好了一般,同时展翅,朝不同的地方飞去。 踏云脚步一顿,目光询问秦晏。 秦晏比了个手势,翻身下马,对着马车里的闻玉说道:“好好坐着,不要出来。” 流风趴在草地上,匍匐前进,忽然眼前出现一双黑色的皂靴,刚拔起剑,就听闻上方传来戏谑的声音:“流风啊,虽说这么久不见,可也不用行这么大礼,我哪里受得住啊。” 流风先是一愣,抬头看清来人,嘴角慢慢咧开,道:“好小子,原来是你。”说完,赶紧起身,拍掉身上的草屑,冲身后的秦晏招手,“主子,是自己人。” 赤羽走上前,单膝跪求,抱拳道:“主子。” “起来吧。”秦晏将赤羽扶起,眉宇紧蹙,“怎么会突然出现?”没有他的命令,赤日骑是不能出现的。 “近日不断有人前往天道谷。”赤羽回道。 “是何人?”秦晏问道。 “朝廷的人。”赤羽道。 秦晏双眉紧拧,眼里划过一丝深色。 “看来陛下已经发现了。”秦晏缓缓说道。 赤日骑的消息一旦被传出去,对秦晏乃至秦家的声誉,都会有影响,再者是保不准赵凌云会怎么想。 “你先回去,让大家好好待在谷里,不要轻举妄动。”秦晏叮嘱道。 “是!”赤羽说完,身形一闪,没了踪影。 秦晏长长叹了口气,本打算就此寻个清闲的地方逍遥一下,却还是要入那是非之地,重新翻身上马,道:“走吧。” 秦晏刚一脚踏入京城,后一脚就传来圣旨,说是让秦晏即刻进宫面圣。 “将军?”闻玉担忧地问道。 秦晏给了闻玉一个安抚的笑容,道:“没事,我且进宫,你先歇着。” 由着太监的带领,秦晏来到了御书房,木启站在门口对着秦晏行礼,意有所指地说道:“日头正红,秦将军当注意些,别晒着。” “多谢公公。”秦晏回道。 刚进入御书房,赵凌云正襟危坐,直直地看着自己。 “参见陛下。”秦晏抱拳道。 赵凌云似乎这才回过神,勾了勾唇,“闻玉接回来了?” 秦晏点点头,“是的。” “怎么没把他带进宫?朕许久没见过他了,朕如今能安稳的坐在这,也有他的一份力啊。”赵凌云自顾自地说着。 “陛下只说让臣进宫,并没准他一同前往。”秦晏回道。 赵凌云挑了挑眉,笑道:“你倒是通透,下次带他一同来。” 秦晏:“是。” “对了,上林一行,可还顺利?”赵凌云问道。 “回陛下,一切顺利。”秦晏道。 赵凌云手敲打着椅子的扶手,叹道:“探子来报,上林在大规模的军演,看来又有一场恶战。” “两国开战,受苦的是百姓。”秦晏皱了皱眉,“何不派使者洽谈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73 ,签署和约?” “为何不打?一来可以挫上林的锐气,二来可以扬我国威,有何不可?”赵凌云反问,“更何况,有你这常胜将军在,怕什么。” “草民已辞官,现在只是布衣。”秦晏淡淡道。 “即便如此,秦家还有近四万的兵力不在朕控制范围内。”赵凌云揉了揉额头,目光凌厉地盯着秦晏,“更何况,你还有赤日骑,你说,哪位布衣像你这般?拥兵自重,欺君罔上?” “陛下!”秦晏双膝跪下,高呼一声,“草民冤枉。” 赵凌云看着秦晏,眼前一阵恍惚,好似看见了多年前,赵乾为难秦晏的场景,回过神后,嘲讽地笑了笑,“秦无争,朕好像变得跟太上皇一样,你现在是不是后悔当初选择我了?” “草民不敢。”秦晏低垂着头。 “你改口倒是快。”赵凌云无力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坐上这个位置就会不由自主地去想一些,耳朵边每天都是那些臣子叽叽喳喳的声音,真的是快烦死了。” 秦晏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赵凌云的抱怨。 第52章 送别 送别赵凌云说了很多事,将平日里积压在肚里的事全部吐露出来,这才觉得轻松了许多。 “秦无争,你没有什么话要说的么?”赵凌云抬眸看着秦晏,问道。 秦晏挺直腰杆,拱手道:“陛下担忧之事,草民皆不会做,陛下大可放心。” 秦晏的为人赵凌云自是知晓,可难保他后人不会,是以犹豫了一会,试探性地问道:“你能保证你的子孙都能对大宣忠心耿耿么?” “草民还是那句话,此事绝不会发生的。”秦晏信誓旦旦地说着,且说现在与闻玉两心相同,断是不会再娶,子孙这一说是不存在的,就算是没有闻玉,他也没想过娶妻,毕竟没有一个家族是能经历三代而不衰的,急流勇退,方为上策。 “赤日骑是圣祖爷赐予先祖,交由秦家世代拥有,历经三代,鲜有露面,便是怕招惹君主猜疑。这次只是因为寻找修竹,方才动用。秦家那四万守军,草民已遣散他们回乡,过回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不会再着甲提刃。至于赤日骑,恕草民不能交与陛下。一来冒犯圣祖爷,二来愧对祖宗。”秦晏补充道,无论如何,赤日骑是不可能交出去的。 秦晏先声夺人,把赵凌云想要提的事给拒绝了,遣散那四万守军,已经是秦晏做出的最大退让,若是再逼下去,只怕适得其反。 赵凌云掸了掸衣袖,道:“既是如此,朕也不好强人所难。只不过,朕再问最后一遍,你真的要辞官,像平常百姓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草民意已决。”秦晏肯定地点头。 赵凌云眸里划过一丝不舍,“好吧,朕便成全你。” “对了,杨广思现在被关在天牢里,朕就交给你,任你处置了。”赵凌云突然想到这事,便提了出来。 听到杨广思,秦晏眸里闪过滔天的恨意,“多谢陛下。” “那你去吧。”赵凌云道。 “是!” 待秦晏离开后,赵凌云起身走到书架上打算拿本书看,无意间瞥见角落边一本积着灰的旧书,本以为是赵乾的,结果拿起一看,书上竟是自己的字迹。吹掉上面的灰,铺平在书桌上,当翻开第一页的时候,整个人愣住了,原来这竟是自己早些年写的记事。 “今日姑姑进宫,带了位模样俊俏的公子,母妃说他是我的表弟,姓秦名晏。秦晏对我很好,不像我其他兄弟那般讨厌我,他教我练剑,还送了我一本兵书,说是等下次进宫的时候与我切磋武技。” “今日早课,赵凌风那家伙带人嘲笑我,我骂回去却被他推下水塘,是秦晏将我捞起。冬日天凉,我怕母妃知晓后会伤心,秦晏二话不说,把他的衣裳给了我,然后他穿了我的衣裳。结果回府却被姑姑骂了,因为秦晏给冻着了。” “我十三岁生辰,父皇从不记得这些,母妃生病了,没有一个人记得,我躲在假山后面抹眼泪。忽然有人拍我肩膀,眼前突然出现两个小寿桃,我笑了,秦晏对我很好,我要跟他做很久很久的好朋友,不对,他是我表弟。” …… 赵凌云“啪”地一声合上书,眼眶湿润,他刚才是怎么对秦无争的?思及此,狠狠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木启寻声走进来,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却看见赵凌云双眼通红,脸上还有着明显的巴掌印,担忧地问:“陛下这是?” “无碍。”赵凌云摇摇头,拿起毛起,翻开书本空白页,依着时间,书写着今日之事。 “陛下,方才行宫有人来报,太上皇晏驾了。”木启说道。 赵凌云手一顿,问:“何时?” “具体不知,前阵子太上皇将自己关在屋里,将身边的太监宫女全部赶出。门屋紧闭,好在留了一扇窗,便每日将饭菜放在窗口,见饭菜空了,众人便以为太上皇食用了。前日里,那屋竟然飞出一群老鸹,嘴里衔着肉,这才有人察觉不妙,将门踢开,只见太上皇躺在榻上,身上的肉已腐烂,甚至长了蛆,腿上的肉已被啄光,露出白骨。”木启皱着眉头说道。 赵凌云沉默了许久,道:“丧礼交由礼部操办。” “是。” 秦晏走到天牢,看着最里面一间用着铁链拴住四肢的人,一头白发凌乱地垂下,白色的里衣撕裂了几处,上面染上血红。 秦晏站在牢门口,双手紧紧握住呈拳状,道:“杨广思,许久不见啊。” 杨广思抬起头,看清来人,忽然笑了,道:“你说,这是不是天道轮回?” 一旁的狱卒将门打开,秦晏走进去,抡起拳头往杨广思的脸还有肚子上狠狠地砸去。 杨广思现在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硬生生地挨着这似铁般坚硬的拳头,脸瞬间肿了,肚子也慢慢地痛起来,表情因痛而逐渐扭曲。 “我可曾招惹过你?”秦晏一把掐住杨广思的脖子,愤怒地问。 杨广思咽下嘴里的血,痴痴地笑了,“哪有什么招惹不招惹的,只是所选的阵营不同,便注定是敌人。” 秦晏再次往杨广思嘴上招呼了一拳。 杨广思感觉到自己的牙齿松动了,低头一看,已有两颗混着鲜血的牙齿落在铺满稻草的地上,眼里一片死灰,道:“尽管打吧,我也没指望着能活。” 秦晏嘴里边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从拔起狱卒腰间的刀,直接插入杨广思的肋骨处,旋转刀柄,只听见“咔嚓”一声,骨头断碎的声音响起。 杨广思吃痛地大喊起来,眼睁睁地看着秦晏将自己的骨头掏了出来,混着血肉,让人心生胆颤。狱卒早已吓得躲到远处去吐了,第一次觉得秦晏这么恐怖。 秦晏一脸风轻云淡,继续将刀没入杨广思腹中,再次取出两根肋骨,丢在地上。 “啊!”杨广思疼得直冒冷汗,面色苍白,颤抖的乞求着,“你……杀……了……我……吧。” “好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74 啊。”秦晏轻笑一声,手起刀落,只见杨广思的头颅在地上滚了一圈,这才停下,来不及闭上的眼里带着一丝解脱的快意。 其他囚犯看见了,皆吓得抱头大哭。 秦晏扔下手中的刀,掏出锦帕,不紧不慢地擦拭手上的血,转身离去。 闻玉在府里等了一个多时辰,这才看见秦晏走了进来,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秦晏直直地盯着闻玉,目光如炬。 “将军?”闻玉唤了一声,秦晏神情似乎有些不对,难不成是被赵凌云为难了? 秦晏一把将闻玉拥入怀中,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细声道:“明日咱们便离开这里,再不回来。” “好。”闻玉点点头,靠在秦晏胸前,鼻尖萦绕着一股血腥味,眸光微闪,伸手主动搂着秦晏。 夜里众人用过晚膳,皆回屋收拾行囊,准备着明日的行程。 许安将府里的小厮全部遣散,站负手站在长廊处,借着烛火打量着周围看了几十年的建筑,眸眶湿润了,良久,方才抬起袖子擦去眼角溢出的泪珠,吐了口浊气,转身离去。 秦晏站在假山后,将许安方才的动作收入眼底,睫毛轻颤,指尖微微收拢,抬脚朝祠堂走去。在台上取了三根香依着烛火点燃,插在香炉里,而后跪在蒲团上,对着上方摆着的牌位虔诚地磕头,道:“无争不孝,望祖宗见谅。” 直到深夜,秦晏这才起身离开。 天蒙蒙亮,一队马车出现在将军府门口,流风等人将行李全搬上车,等候着秦晏二人。 差不多过了一炷香时间,这才见秦晏携着闻玉姗姗来迟。 “主子,一切准备妥当。”流风对着秦晏拱手道。 秦晏微微颔首,转过头看着正门上的牌匾,目光暗了几分。 顺着秦晏的目光望去,闻玉了然,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秦晏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闻玉脑袋,调侃道:“当年带你回来的时候才到我腰间,如今也才到我肩膀,这个子怎不会长呢?” 闻玉脸微微发烫,轻声道:“怪会说笑。” 其他人也笑了起来。 闻玉这害羞的模样使得秦晏心都融成一滩水了,不顾旁人,自然地将他搂进怀里,感慨道:“日后定要将你喂养得白白胖胖的。” 流风与踏云站在后面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其实心里对秦晏与闻玉二人间的事已知晓个七七八八,只是没有问罢了,毕竟主子的事,他们当下属的,不必过多窥探。原来想着这一辈子,只要护着主子无恙,现在又多了一个闻玉,这身上的责任又重了几分。思及此,抱着剑的手又紧了一些。 许安一脸柔和,捋着胡须,秦晏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只希望这孩子日后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度过一生。秦晏与闻玉在一起时,眼中闪烁着喜悦,这就够了。 “好了,出发。”秦晏将闻玉牵上马车,对着前方领队的踏云说道。 踏云会意,驱马缓缓驶动。 抵达城门口时,只见一个明黄的身影站在那里,嘴边噙着温和的笑容,目光落在那辆灰色的马车上,身后还跟着一群侍卫。 踏云见状,呼吸一滞,立即下马,抱拳道:“参见陛下。” 秦晏闻声,掀开车帘,只见赵凌云冲他招手,恍如当年那位明朗的少年。 “怕是要耽搁一下了。”秦晏对闻玉说道,“走吧,先下去。” 闻玉点点头,“好。” 第53章 中毒 “多年好友,不辞而别,怕是不妥吧?”赵凌云缓缓走近,笑道。 秦晏垂眸,拱手道:“参见陛下。” 赵凌云伸手托住秦晏,不赞同地摇头,“不必多礼,你可是我表弟呢。” 秦晏抬起头,对上赵凌云带着认真的眸子,勾了勾唇,轻笑出声,“还真是。” 赵凌云拍了拍秦晏的肩膀,不舍地说道:“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日回来。”说着,给身后的木启一个眼神,木启会意,接过一边小太监手中的托盘,盘上放着三盏琉璃杯,两杯盛着暗红色的液体,泛起一阵酒香,另外一杯装着褐色的茶水,上面还浮着茶叶。 赵凌云将端起杯递给闻玉,道:“你尚小,不能饮酒,便喝茶吧。” 闻玉接过杯盏,“谢陛下。” “喏,这个你的。”赵凌云一手拿着一个杯,往秦晏手里塞了一个,高举杯盏,“就当是为你们践行了。” 烈酒入喉,腹里涌起阵阵热意,嘴里还残留着淡淡的甘甜。 手臂上一紧,传来一丝痛意,秦晏转过头,只见闻玉白皙的手搭在自己右臂上,手掌微微颤抖,上面青筋暴出,整个人慢慢靠在秦晏身上。 秦晏察觉不妙,立马搀扶住闻玉,连忙问道:“怎么了?” “肚……肚子。”闻玉一手捂着肚子,表情逐渐扭曲,始终没说出完整的一句话,吐了口鲜血在地上,便晕厥过去。 秦晏将手上的琉璃杯狠狠扔在地上,抱起闻玉,目光森冷地看着赵凌云,道:“皇家果然无情,赵凌云,若修竹有事,你休想安稳!”说完,急匆匆地往将军府方向飞去。 赵凌云被秦晏眼中的恨意吓得连连后退几步,好在有木启扶着,一脸无措地说道:“木启,朕不会做这样的事,朕不会做的。” “奴才知道。”木启回道,“陛下当前之急应查出究竟是何人所为,方才闻公子那模样,估计是中毒无疑。” 被木启这么一说,赵凌云这才回过神,眸里涌起怒意,究竟是何人敢这么胆大妄为? “回宫!通知刑部尚书方泽物即刻进宫,让郑太医带人速速赶往将军府。”赵凌云拂袖道。 “是。” 秦晏紧紧搂着闻玉,一脚踹开关闭的大门,直直朝自己院中奔去,胸前还沾染着闻玉的血迹。 秦晏将闻玉轻轻地放在榻上,用颤抖的手擦干了他嘴边的血痕,只见他双唇抿成一条线,原本红润的唇色逐渐变紫。秦晏也没多想,直接将自己双唇奉上,在他唇边轻咬,希望能把他唇色变红,只可惜维持不了多久,又变回去了。 流风和踏云守在屋外,不忍地别过头。 流风提着剑,怒气冲冲的,刚走几步被踏云拉住了,“你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去宰了那个狗皇帝!若不是他公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流风甩开踏云的手,吼道。 踏云再一次上前拦住了流风的去路,皱眉道:“你还是这么鲁莽。” 流风死死瞪着踏云,然后干脆蹲地上抱着头,烦躁地搔着头发,“可我看见主子这样难受。” 踏云垂眸,他又何尝不是,本想着大家终于可以离开京城,却没想到碰上这一遭。 许安迈着仓促的步子走来,身后跟着郑太医。 流风见状,立马起身,跟在一旁。 “将军,郑太医来了。”许安对着秦晏喊道。 秦晏闻言,立马转过头,空开位置,让郑太医上前,道:“拜托了。” 郑太医微微颔首,坐在榻边,查看闻玉的症状,然后寻问道:“这公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75 子可是吃了什么?” “喝了杯茶便成这副样子。”秦晏回道。 “那茶可还在?”郑太医问。 秦晏怔住了,之前太过着急,没想到把闻玉喝茶的被子带来。 “在这。”踏云从袖口掏出琉璃盏,递给郑太医,秦晏慌乱神,好在他还记着这个。 秦晏给了踏云一个赞赏的眼神。 郑太医接过杯子,用方帕在杯沿抹了一下,将残留的茶水弄在了帕上,然后凑在鼻尖细细闻着。 只见郑太医的表情逐渐凝重,秦晏只感觉自己呼吸变得困难,艰难地唤道:“郑太医?” 郑太医将帕子放下,沉重地说道:“公子所中之毒乃‘水月’,此毒很是古怪,刚开始倒是霸道得很,可以让人当场吐血昏迷,并不会死,尚有气息。可是随着日子的推移,气息也会逐渐减弱,随即慢慢死去。” “可有解毒之法?”秦晏眉头紧拧。 郑太医捋了捋胡须,叹道:“传闻上林国王后曾有一味可解世间万物的奇药,可究竟也是传闻,不可信呐。” 秦晏看着榻上的闻玉,眼中抑制不住的悲伤,“可以撑多久?” “七七四十九天。”郑太医回道。 “我会抓紧时间找到的。”秦晏心里已有打算。 送走郑太医后,秦晏写了封信,递给踏云,道:“交给赤羽,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信送到严岚那里。” “是!”踏云接过信,转身离去。 因为之前府中人全被遣散了,许安又重新寻了一批小厮。 几个小厮提着几桶烧开的热水走了进来,秦晏挥手让众人退下,抱起闻玉朝浴桶走去。慢慢解开闻玉的衣衫,缓缓将他放入兑好冷水的温水中,拿起一旁的澡巾轻轻地搓起来。 “想当年你进府的时候,还赖着与我一同沐浴,后来过了个年,又害羞起来,闹着要一个人洗,结果把房间弄得四处都是水,我还因此被许叔念叨了许久,说是不懂得照顾你。”秦晏边搓边说道,眼里满是怀念之色,“再后来啊,你去书院,每次信里都提到让我去姑苏瞧瞧,说那景色很美。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去看看你,我也想去,可是怕打扰你学习,只能忍下了。每日就这么盼呐盼,想着你会不会与同窗闹矛盾,会不会照顾自己,有没有冷着,有没有饿着,又怕你没银两。总之吃喝拉撒的事都想过,好在终于熬过了五年。”说到这,秦晏喉咙哽咽了,努力地扬起笑容,“除夕那日醉酒,你在我耳边说喜欢我,我别提多开心了,可我害怕,怕你只是醉话,只能不去想。弱冠那日,你说了同样的话,面对清醒的你,我不知如何面对,又担心你的喜欢与我的喜欢不同。” 秦晏一个人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眼里泛起泪花。 “修竹,你我命中注定是要一生扶持的。”秦晏深情地说着。 皇宫内,赵凌云听着方泽物查探到的结果,气得将手边的瓷杯扔在地上,“混账!” “陛下息怒。”方泽物连忙劝道。 “来人,将白茵茵给朕带来!”赵凌云对外喊道。 白茵茵自从被秦晏赶走之后,便一直留在宫里,也没回去,因着是赵凌云的表妹,宫里各人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 白茵茵被两个侍卫押入大殿的时候,还在撒泼骂道:“你们两个狗东西,竟然敢碰本姑娘,你们知道皇帝表哥对本姑娘多好吗?” “哦?朕对你有多好?”赵凌云问道。 白茵茵看见赵凌云那阴沉的脸色,立即闭上嘴,小腿一疼,整个人直直跪了下去,发出“咚”的一声。 白茵茵吃痛地喊了一声疼,本想开口说话,却被赵凌云那冰冷地目光吓得给咽了回去。 “白茵茵,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朕的茶水里下毒!”赵凌云气愤地拍着龙椅上的扶手,龙头一颤一颤的,昭示着他此刻的怒气。 “我……没有。”白茵茵被吓得直咽口水,这样的赵凌云她还是第一次见。 赵凌云走下龙椅,缓缓走到白茵茵身前,一手掐住她下巴,道:“在朕面前你还敢撒谎?” 白茵茵眸光微闪,而后委屈地哭了起来,“我真的没有,表哥,我真的没有啊,你是我表哥,怎么不信我?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 赵凌云被她这声音吵得不耐烦,吼道:“闭嘴!” 白茵茵立马止住哭声,这收放自如的功夫,还真是让人佩服。 “方泽物,把你查到的事告诉她。”赵凌云说道。 “是。”方泽物点点头,而后将白茵茵所作所为一一陈述出来。 “今日陛下前去城门相送秦将军,早已准备好的酒水里被掺了毒,导致闻公子中毒昏迷。微臣奉命勘察此事,却发现那位端茶的太监与白姑娘身边的那位婢女走得近,据那太监说道,姑娘的那位婢女交给他一味□□,说是事成之后,答应陪他共度一晚。” “荒谬!”还没等方泽物说完白茵茵出言打断,“且不说下药之事,那位闻公子,我与他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他?” 方泽物微微一笑,“姑娘莫急,待我说完。姑娘仗着是陛下表妹的身份在宫里为所欲为,风头几欲与皇后比肩。献殷勤的太监宫女无数,甚至连嫔妃都有。身为姑娘的婢女,自然也就沾到光了。若是不信,姑娘何不与他当堂对质?”说完,方泽物脚步一挪,将挡在身后的那位小太监暴露在白茵茵眼底。 白茵茵愣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辩驳道:“此人我如何认识?大人莫不是见我小女子好欺负不成?” 赵凌云从来没有想过,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表妹,竟然如此能言善道。冷哼一声,上前一步将小太监嘴里塞着的布给扯开,踹到白茵茵身旁,“好好给朕说说!”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暑假快过去了,以后就九点左右更文,心情好的话,就更两章。?(*??`)人(??`*)? 第54章 杀人 小太监双手撑在地面,身子像筛子筛稻谷那般直打抖,“回,回陛下,就是白姑娘身边的那位银杏丫头交代奴才这么做的。” 白茵茵双目倏地放大,上前给了小太监一个响亮的耳光,道:“谁让你这么污蔑我的?” 赵凌云也没客气,扬手一个巴掌把白茵茵打倒在地,“在朕面前,岂容你放肆!” 白茵茵倒在地上,手摸在脸上火辣辣的痛处,哽咽道:“表哥。” “不要喊朕表哥!”赵凌云甩袖道,“老实交代,为什么要下毒,难不成你想害朕?”说到后面,赵凌云的语气愈发冷冽,目光像利剑,直直往白茵茵身上刺去。 白茵茵看见赵凌云此时的模样,心生胆怯,连磕几个响头,“民女不敢,民女冤枉啊。” “死到临头还嘴硬。”赵凌云冷哼一声,看向方泽物。 方泽物会意,对外头喊道:“将银杏带进来。” 听到“银杏”二字,白茵茵整个人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向门口走进来的丫鬟打扮的人,穿着翠绿色的襦裙,吓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76 得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不由自主地往旁边挪了一下。 银杏跪在地上,恭敬地朝赵凌云磕头,“奴婢银杏,参见陛下。” 赵凌云指着一旁的小太监,对银杏说道:“这个人你可认识?” 银杏点点头,“认识,他仗着是陛下身边的太监,经常对奴婢动手动脚,甚至说些不堪入耳的言语。” “他说是你指使他将毒下在茶水中,功成之后,你答应与他共度良宵,是也不是?”赵凌云继续问道。 银杏睫毛轻颤,眸里涌起雾气,余光瞥了一旁的白茵茵,愤恨地咬咬牙,“是。” “为什么?”赵凌云冷声问道。 “小姐前阵子因为被秦将军赶出府,心存怨怼,想着报复。恰好听闻秦将军要离京,寻来这公公打探消息,知晓陛下会去相送,便派奴婢去讨好这位公公以达成下药的协议。听说秦将军对闻公子喜爱的不得了,便想着让秦将军尝试一下痛苦的滋味。”银杏将事情缓缓道来。 “简直是笑话!”白茵茵现在顾不上仪态,犹如泼妇一般对着银杏吼道。 银杏没有看白茵茵,再次对着赵凌云磕头,“陛下,奴婢所言之事绝无半句虚假。事成之后,白茵茵却想将奴婢灭口,好在奴婢命大逃过此劫。” 白茵茵心虚地眨了眨眼,她确实想过要将银杏给杀了,之前分明收买了与她同院的宫女,让她在银杏喝的水里下毒,那宫女分明与她说银杏已经死了,没想到竟然还能活生生的出现这里。 银杏转过头,眼里带着蚀骨的恨意看向白茵茵,“你怎么也想不到,你收买的那位宫女正好是我的表姐。” 白茵茵整个人像瞬间被抽了气般瘫倒在地上,脸上满是无措,然后大笑起来,再次抬头,满脸泪痕。 “我只是想报复秦晏,谁让他有眼无珠。本姑娘这么好的一个人,他竟然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白茵茵恨恨地说道,“他这样的人,就活该孤苦一生!哈哈哈哈,那毒,纵然是华佗在世,也不可能解得开。” 白茵茵话还没说完,整个人突然悬空,重重撞在一旁的石柱上,骨头断裂的清脆声传到大每个人都耳中。 “该死的东西!”夹杂着怒气的嗓音从门边传来。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秦晏一脸冰冷,仿佛像在看个死人一般看着白茵茵,“你知晓我死在我手下的人有多少么?” 白茵茵吐着大口大口的鲜血,吃力地抬头看着秦晏,痴痴地笑了。 “你知晓死在我手下的女人有多少么?”秦晏弯下腰,与白茵茵的目光平齐。 还不待白茵茵反应过来,只见秦晏手隔着衣料掐上她的脖子,冷声道:“这么多年来,总共三万四千五百三十人,我从不杀女人,而今在你这开了先河,刚好做那第三万四千五百三十一个。”说完,手上运力,白茵茵挣扎着想要躲开,终无望,脖子一歪,再无生息。 秦晏嫌弃地将她甩开,起身看着赵凌云,沉声道:“我一生效忠大宣,却也因其落得如今这般下场。赵凌云,日后你就好生当着你的皇帝,从此两不相干。”说完,脚上运力将那小太监踢飞在门外,银杏见状两眼一翻,吓晕了过去。 秦晏掸了掸衣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出去。 赵凌云跌坐在地上,带着一丝狼狈,久久不能回神,此事因他而起,若他不去相送,定是不会发生的。 方泽物见状识趣地退下了。 赵凌云抱着腿,将脸埋在膝盖上,只见两膝间的布料暗了几分颜色。 上林国内,严岚刚下完朝回府,就见一只镖从墙边飞,身形一闪,飞镖插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严岚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见没有任何动静,只好回过头看着镖上嵌着一张纸。伸手将镖取下,查看着纸张上的内容。 入眼便是熟悉的文字,严岚在大宣待了二十年,对这篆书很有感情。目光逐渐往下看,表情逐渐凝重,待看清落款人后,脸色刷白,手一松,纸飘在了地上。回过神后,似是想到了什么,通知一旁的小厮,道:“去把南康王叫来。” “是!” 严纨本是在家无聊,想着寻什么借口去严岚府上玩,刚好听见这话,瞬间来了劲,这可是严岚头一次邀请他去府里玩,好生打扮了一下,这才跳上马车,前往太子府。 严纨掀开车帘,见严岚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严纨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心里暗忖着,是不是他又做了什么让哥哥生气的事?仔细回想了一番,好像没有,这才跳下马车,开心地喊道:“哥哥,我来啦!” 严纨走上台阶,刚站稳,就被严岚拉着,连拉带拽地到了书房。 “哥哥,你这是怎么了?”严纨喘着粗气问。 “之前你说母后去世时给了你一个精致的锦盒?”严岚说道。 严纨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是的,母后说那是她的陪嫁,价值连城,生死关头还能救人。” “可还在你府上?”严岚问道。 “在啊。”严纨疑惑地挠了挠头,“哥哥提它作甚?” “我有急用。”严岚拧眉,“走,带我去你府上拿。”说着,揪着严纨的衣领,抬脚准备离开。 严纨挣扎着脱身,说道:“母后说那东西不能随意打开。” “我要救人。”严岚道。 “救谁呀?”严纨好奇地问。 严岚不再打算与他细说,重新揪住他的衣领,朝外走去。 “哥哥,我快呼不过气了,赶紧松手啊!” “太子哥哥,你弟弟我真的快咽气啦。” “哇!哥哥,你真狠心让我这个可爱的弟弟就此离世吗?” “……” 一路上,严纨就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严岚因为着急,没有坐马车,直接飞到了南康王府。 “咳咳咳。”严纨得到了自由,面色涨红,一阵咳嗽,哀怨的看着严岚,“我差点就要下去陪母后了。” “废话少说,锦盒在哪?”严岚不耐地问道。 严纨嘟囔了一句,“跟我来。” 屋内,严纨跪在地上,脑袋往床底探去,手扒拉着下面的东西,一箱又一箱的往外拉。 严岚好奇地打开一看,脸色一僵,有风筝,布娃娃,拨浪鼓等等,都是小孩子的玩意。 终于,只听严纨惊呼一声,从床下爬出来,身上全是灰,怀中抱着一个朱红色的雕花锦盒,吹去上面积压着的一层薄灰,递给严岚,道:“喏,就是这个,从母后那拿来就一直没打开过。” 严岚接过锦盒,看着严纨一脸脏兮兮的样子,头上吊着几根蜘蛛网,抬手替他拂去,勾了勾唇,“去梳洗一下吧。” 严纨开心地点点头,“好的,哥哥在这等我哟。” “嗯。” 严岚将锦盒放在桌上,打量着这锦盒,前后看了一下,根本没有锁,以为是直接盖着的,伸手去揭,却怎么也打不开。 细细琢磨一会,看到上面的雕刻的图纹,深浅不一,心中已有想法,朝那浅纹轻轻一按,盒子“啪”地一声被打开了。一个淡绿色的小瓶映入眼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77 帘,揭开封口倾斜,将里面的东西倒入掌心,几颗黑色的药丸静静地躺在那,散发出淡淡的药香。严岚心下一喜,原来还真像秦晏所说那样。 “哥哥,我换好衣服回来啦!”人还没到,就听见这响亮的声音,严岚及时将药倒回瓶内,藏在袖子里。 严纨推门进来,看着桌上完好摆着的锦盒,问:“哥哥,你方才就一直看着它吗?” “嗯。”严岚微微颔首。 “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它?”严纨不解地问。 “不用你管。”严岚瞥了眼严纨。 “哈哈哈,你肯定是睹物思人,你在想母后对不对?我就知道,虽说你没见过母后,肯定也会想她的,毕竟母子情深嘛。”严纨自作聪明地猜测道。 听到严纨提起此事,严岚脸上的表情微僵,眸光微闪,不置言语,抬脚往外走。 严纨见状立马跟上,“哥哥,哥哥,你去哪啊?带上我呀。” “进宫。” “我也去!” 第55章 赶来 严越刚从御花园散完心回来准备看看今日的折子,就看见严岚俩兄弟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 “你俩感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严越很是意外,之前严岚可是对这个小儿子嫌弃的不得了。 严纨上前一步正想得意的炫耀一下,却被严岚打断了:“儿臣有要事相商。” 严越收回目光,道:“说吧。” “此前儿臣提及关于与宣国签署和约的事,父王考虑得如何?”严岚问道。 严越将手上的折子放下,对上严岚的眸子,揉了揉额头,叹道:“这有损颜面呐,之前可是支持赵凌风,谁曾想到竟是一个绣花枕头,现在咱们有这个心,人家还不一定同意呢。花渡那里驻守着十万大军,这赵凌云的意思,昭然若揭。” “不试试怎么知道?”严岚反问。 “你有什么打算?”看着严岚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严越一时间来了兴致。 “由儿臣亲自去宣国提议。”严岚回道。 严越直接摆手拒绝,“不行!实在太危险了。” “由儿臣去最合适,儿臣是上林的太子,代表着父皇,这是咱们的诚意。”严岚继续说服着严越,无论如何他是一定要去的,闻玉等不了。 严越皱着眉头,余光瞥见一旁安安静静站着低着头看着地面的严纨,眸光一亮。 严岚知晓严越的想法,立马开口道:“严纨年幼,不妥。” 严越只好收回心思,无奈道:“这样看来,就你最合适了。” 严岚点点头,“是的。” 严越提笔在纸上挥动起来,吹干墨,塞入信封,递给严岚,道:“到那将这封信交给赵凌云,他若是看不懂,你亲自念给他听。如果宣国无和解之意,那你就回来,不必在那受辱。大不了就战场上见。” 严岚接过信,恭敬道:“儿臣遵命。” “父王父王,儿臣也想去!”严纨欢呼道。 “你就别去了,孤怕你惹事,给你王兄带来麻烦。”严越摇摇头,这个儿子性子实在是太顽劣了。 严纨嘴巴一瘪,委屈巴巴地看着严岚。 “可以。”严岚点点头,对着严纨说道,“但是你必须听我的,没我的允许不能擅自离开。” “好好好!都听哥哥的。”严纨连连点头。 严岚勾了勾唇。 严越见状,只好作罢,叮嘱了严纨几句,无非就是不许耍性子。 “何时出发?”严越问道。 严岚道:“即刻。” “这么急?”严越挑了挑眉。 “此事越快越好。”严岚一脸认真地回道。 严越也没再多问,“既然如此,那就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是。” 出了宫后,严纨蹦哒着回府收拾东西,严岚去了街角的那处院子,走进去便看见拿着扫把扫地的梅忘郁,不禁皱眉道:“不是说不要你做这些么?” 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使得梅忘郁身子一僵,转过头,回道:“你不是说不养闲人嘛,我这不就打扫一下,刚好原来我也做过这些。” “想不想回宣国?”严岚问道。 “想!”梅忘郁没有犹豫,响亮地回道,然后又不确定地眨了眨眼,“我真的可以回去吗?” 看着梅忘郁那双明亮的眸子里满是期待,严岚眼神没察觉的柔和了几分,“嗯。” “真好。”梅忘郁强行按捺住心头的愉悦,淡淡地说道,“那我走了。”说完,放下扫把往门边走去。 严岚伸手拦住他,道:“我也去。” “什么?”梅忘郁微微诧异。 “听闻宣国人杰地灵,想去看看。”严岚道。 梅忘郁眸光暗了下去,问:“太子没有去过宣国?” “是的。”严岚微微颔首。 梅忘郁扯了扯嘴角,很是细微的一个弧度,看着天空,道:“幸好现在是晴天,没雷。” “什么?”严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明所以地问。 “没什么。”梅忘郁摇摇头,“那我先去收拾衣裳。” “好,我等你。” 简单的收拾一番后,马车停在城外,与严纨碰了头,一行人就朝着宣国出发了。 由于两国关系还处于冰点,严岚等人只好乔装打扮,这才顺利得以通过。 快到宣国的都城时,有个男子拦住了马车。 严岚探出脑袋一看,面色一垮,没想到竟是傅远之这个不要脸的。 “嘿嘿嘿,兄弟,蹭个车坐行吗?”傅远之看着严岚,讨好地笑道。 “不行。”严岚拒绝道。 傅远之也不恼,从袖口掏出一些碎银,道:“那我给钱行不行?” 看到傅远之手上的银子,严岚就想到之前被傅远之拿掉的银子,这陈年旧账一下子给记上来了,脸色瞬间垮了,“不行。” 梅忘郁也好奇地伸出头去看,愣了一下,“傅远之,怎么是你啊?” “哦豁?原来是黄花姑娘啊。”傅远之一看是熟人,立马打招呼混个脸熟,“大家都认识,能不能让我搭下马车,我就坐外头,不进去。” 梅忘郁冷哼一声,重新坐好,他可没忘了傅远之之前欺负过他。 严纨倒是不客气地笑了,对着梅忘郁说道:“好好的男子,竟然被人说成姑娘,是不是因为你很娘啊?”说着打量着他,了然,“怪不得,以后别穿什么粉色的衣裳,跟姑娘家争什么衣服,不要脸。” 梅忘郁:“……”要是按照他原来的性格,不把这严纨给揍一顿他就不姓梅了。 傅远之也不再多说,直接跳上马车。 严岚掀开帘子,冷冷道:“下去!” “偏不!”傅远之无赖地说着,手紧紧抱着一旁的车架,“我说兄弟,瞧你们这方向是去京城,就搭我这一程嘛,听说我弟弟得了很严重的病,我得赶紧回去看看他。”说着说着,傅远之眼眶红了,声音也带着一丝沙哑。 严岚打量着傅远之,看他有没有撒谎。 “哥哥,就让他坐嘛,反正坐外面当车夫。”严纨出声道。 听着这稍微稚嫩的嗓音,但隔着帘子看不见立面的人,傅远之也不知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78 是谁,反正帮他说话的就是好人,“还是小公子宅心仁厚,菩萨心肠。” “得了,闭上你的嘴!”严岚没好气地瞪着傅远之,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严纨看着自家哥哥黑着的脸,如坐针毡,只好走了出去,坐在傅远之旁边,拍拍他的肩膀,用着拗口的宣国话问:“你是不是跟我哥哥认识或者有什么仇呀?” “没有。”傅远之耸耸肩,他是真没见过严岚,不过这小子的脾气还真差,搭个车还不让。 “不可能的,我哥哥性子比较温和。”严纨一脸肯定地说着,“定是你招惹了他。” 傅远之嗤笑一声,“你这小娃娃话都说不利索,就别夸你哥哥了。”反正,他对严岚没有好感。 “你这叔叔真无趣。”严纨撇撇嘴。 “你叫我什么?”傅远之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严纨,摸了摸自己的脸,“叔叔?我这么老吗?叫哥哥!我好歹也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啊。” 严纨做了个呕吐的姿势,“我夫子教我,不可撒谎。” 傅远之:“……” 马车驶到城门口时,梅忘郁要求下车,“我先回家去看看。” 严岚盯着他看了许久,“什么时候接你?” “不必了。”梅忘郁摇摇头。 “过几天便去。”严岚直接说道。 “好了,快走快走!”傅远之催促道,“我还急着去瞧我弟弟。” “没看见我哥哥说话吗?又不是去赶死。”严纨冲他翻了翻白眼。 傅远之瞥了眼严纨,暗暗咬牙,真想一巴掌扇死这个小孩。 终于进了城,严纨被安顿在客栈,严岚借口上街打探一下实情,便没有停下。 “你怎么还在?”看见傅远之悠哉悠哉地坐在马车上,严岚很是错愕。 “这离我家远,所以借你马车用啊。”傅远之回道,“那我先回家,然后把马车还你?” “做梦!”严岚冷冰冰地回道,伸脚欲把傅远之踢下去,谁知傅远之像蛇一样攀住他的脚,硬是不肯松开。 “真的,我弟弟病得很严重,我急着回去。”傅远之认真地说道,神情不似作假。 严岚见状,也就没再说话,等于默认了。 傅远之一喜,驾着马车赶往将军府。 顺利到达后,傅远之下了车,对严岚说道:“好了,我到了,这个,给你。”说着,丢了一个银子给严岚。 严岚也走了下来,将银子丢了回去,凉凉道:“拿着别人的银子来给我,真恶心。” 傅远之:“……”爱要不要。 听闻严岚到了,秦晏立马迎了出来。 傅远之以为秦晏是来接自己的,立马摇了摇手。 谁知秦晏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拽起严岚,神色匆匆道:“终于来了,随我进去。” “好。”严岚一脸正色的回道。 二人并肩离去,徒留傅远之一个人尴尬地站在原地,僵在空中的手慢慢收回,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穿过回廊与几处庭院,终于看见了躺在榻上双眼紧闭的闻玉,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空中的药香与檀香交织在一起带着一丝刺鼻。 严岚将药瓶递给郑太医,道:“瞧瞧可是需要此物?” 第56章 邦交 郑太医接过药瓶,打开瓶塞凑在鼻边嗅了嗅,“若真是从上林王后那得到的,那便没错。毕竟我也只是听闻,没想到竟是真的。”郑太医带着一丝惭愧之色。 “如何服下?”秦晏问道。 “照之前的方子煎药,然后再取一粒药服下,每日一次,连服七日,再看结果。”郑太医说道。 很快,流风将凉好的药端了上来,秦晏拿起碗就往自己嘴里灌去,然后俯身对上闻玉冷冰冰的双唇,慢慢将药喂下。 其他人已经是见怪不怪,毕竟这些天秦晏都是这样喂药的,只是严岚瞪大了双眼,拉开秦晏,道:“你这样成何体统!” 秦晏睨了眼严岚,冷声道:“出去!” “不行!我来给他喂!”说着,严岚作势去抢秦晏手中的碗,这对他实在是一种刺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被别的男人亲,哪里忍受得了。 流风和踏云不用秦晏说,自觉地上前,一人捂住严岚的嘴,一人抓住他的双臂,硬生生地把他给拖了出去。 严岚被憋得脸通红,死死瞪着秦晏,只见他又重复着之前的动作。严岚瞬间炸开了锅,心里泛酸。 没有了严岚,屋内安静了下来,只听见液体在口腔与喉咙间滑动的声,不时还带着一丝让人听起来容易脸红的声音。 终于,药喂完了,郑太医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早知道他也出去了,待在里面还真是尴尬不已。 “老臣就先告辞了。”郑太医查看了一下闻玉的病情,还是没有起色,不过药已服下,接下来就是等了。 秦晏点点头,客气地说道:“太医慢走。”然后转过头看着闻玉,摸着他脸上冰凉的肌肤,眸里涌起憧憬:修竹,赶快好起来。 傅远之没有去打扰秦晏,虽说现在很想见闻玉,可是他还是有点脑子的,毕竟看见严岚这小子被狼狈地拖出来,便猜到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哎哟?这是谁呀?怎么就被拖出来了呢?会不会是刺客?”傅远之幸灾乐祸地说着,“流风,你们怎么不直接扔出去啊?万一他把啸天偷了呢。” 流风撇撇嘴,刚想说话,就看见院门口蹦出一只体型较大的四脚兽,吐着粉色的舌头,欢快地叫着:“汪汪汪。”然后围着傅远之的脚打转。 傅远之抱起啸天,往流风怀里塞去,故作紧张地说道:“赶紧的,把啸天带走,它可是我花五十两银子买的,不能被这个人给偷了。” 流风:“……”他不想跟这个疯子说话。 严岚气得脸发黑,看着啸天,又看了看傅远之,冷哼一声,“这么丑的狗,也值五十两,难怪你会买,毕竟是同宗。” 傅远之撸起袖子走到严岚面前,道:“这是食铁兽!是老子在白马郡的邻县买到的,那可是食铁兽的故乡,这能有假吗?” 这一下子,严岚彻底反应过来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啸天,眸里涌起寒意,这个傅远之,拿他的钱买一条狗?本来被秦晏气到了,现在又想到傅远之拿他钱的事,也不多说,直接揪着傅远之的衣领,往远处的凉亭走去。 傅远之也不是吃素的,两人就这么打了起来,边打边骂。 “你他娘的,无缘无故打老子做什么?” “打你还需要理由?” “废话,不然多冤?” “还有力气说话,看来我下手不够重。” “……” 两人还没打够,却被秦晏轰出府了。 严岚看着傅远之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肩上的衣服也破了,心里的气消了许多,嘴角扬起满意的笑容,转身朝客栈走去。 傅远之摸着脸上的痛处,看着严岚的背影,咬牙切齿道:“臭小子,别得意。”忽然想到严岚住的客栈,顿时计上心来。 一个人的夜晚似乎很漫长,秦晏给闻玉擦拭着身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79 子,换了件干净的衣裳,目光紧紧贴在他身上,不敢松开片刻。想着闻玉醒来,自己便能第一时间看到。 将军府的夜晚很是安静,没人感大声说话,生怕惹得秦晏不快。 而不远处的客栈,可是热闹至极。 “怎么是你这个小屁孩?”傅远之跌坐在地上,抱着脑袋,哀嚎不已,他这头上,起了半个鸡蛋大的包,快疼死了。 严纨愣了一下,将手上的棍子扔开,“谁让你大半夜的爬闯进我房间的?” 严纨本来睡得好好的,结果听到窗边传来声音,紧接着就看见一个黑影钻了进来,原来他在王府内也碰见过类似的事件,所以榻边都会放一根棍子,以作防身,有一次直接把贼人敲晕了。 “我,嘶”傅远之想狡辩,不料太过激动,牵扯到头上的痛处。 “说!你这个老男人,鬼鬼祟祟到我房间做什么?”严纨指着傅远之,怀疑地问。 傅远之知晓自己跑错房了,干脆也不去重新找了,反正他是严纨的弟弟,兄债弟偿,也一样。 心思几转,傅远之决定了,站起身,慢慢朝严纨走近,一脸坏笑:“大晚上的,你说还能做什么?” 严纨眼睛睁得大大的,似是想到什么,脸上满是惊恐,慢慢往后退,“你,你别过来,我跟你说,我狠起来自己都怕的。”突然左脚绊到了右脚,手上的棍子瞬间落地。 眼瞧着唯一的武器都没了,可傅远之还在靠近,严纨吓得都快哭了,“你这样对我,我哥哥是不会放过你的。” 傅远之眸里划过笑意,面上却是怒容,指着自己的脸,“这都是拜你哥哥所赐,如今找不着他,我不就只能找你了?”说着,目光肆意打量着严纨,“嗯,虽说模样丑了点,可到底还小,这味道定是好极了。” 严纨脖子一歪,倒在了榻上。 “噗。”傅远之笑了出声,拍了拍严纨光滑的脸蛋,“还真是小屁孩,这么不禁吓,不过,别以为这样就会放过你。”说完,伸手把严纨身上的衣裳给扒了下来,随手扔在地上,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翌日清晨 “啊!”一道清脆洪亮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客栈。 严岚惊醒,寻声而至,推开门看见严纨抱着被子,眼睛红肿的靠在墙边,不时抽泣几声。 “怎么了?”严岚皱着眉头担心地问,这个模样的严纨,还真是第一次见。 看见自家哥哥来了,严纨再一次哭了出来,断断续续地说着:“哥哥,我完了,我以后要娶男人当王妃了。” “什么?”严岚被他说得糊里糊涂的。 “我被一个男人看光了。”严纨委屈地说着,“上林传统,凡是被人看光了,无论男女,都得娶他。”说着说着,严纨又哭了,他是真的不想娶傅远之那个讨厌的老男人。 严岚彻底蒙圈了,“究竟怎么回事?” “昨晚有个人爬进了我房间,然后扒光了我的衣服。”严纨羞愤地说着。 “是何人?”严岚语气微沉。 “就那天坐我们马车的那个人。”严纨回道。 一听是傅远之,严岚来了气,又是他! “哥哥,我不想娶他啊!”严纨带着哭腔说道。 严岚伸手拍了拍严纨的肩膀,难得温柔地安慰道:“不会的,除了你我,没人知晓的。” “可是传统不能废啊。”严纨犹豫道。 “你还真想娶男人不成?”严岚挑眉道。 “不想不想。”严纨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嗯,好了,你先睡吧,我先进宫。”严岚替他将地上的衣裳捡起放在屏风上,然后转身离去。 皇宫内,严岚将信递给赵凌云,道:“父王欲与贵国签署和约,不知宣皇意下如何?” 赵凌云看着严岚,语气微冷,“太子殿下来怎么也没打声招呼?若不是今日突然出现,朕还不知道呢。” “宣皇勿恼,只是我国与贵国世代交恶,若是直接亮出身份,怕是连贵国土地都还没踏上就到阎王殿去了,无奈只好出此下策,望宣皇见谅。”严岚解释道。 赵凌云面色稍霁,看着信上的内容,表情微僵,这字,他看不懂。 “宣看了奏折怕是累了,不如让我来读,这样可以让眼睛歇歇,如何?”严岚看出了赵凌云的窘迫,给他一个台阶。 “太子说的甚是,那便劳烦了。”赵凌云笑了笑,将信重新还到了严岚的手上。 “宣国陛下,孤乃上林之王。为前事之因,宣国、上林二国多年征战,百姓疾苦,孤实不忍心,相信宣皇亦如此。今有意与宣国建邦,化干戈为玉帛,开通柳阳、徐通、宿豫等通商港口,允许两国之间贸易往来,每年向宣国进供一定的布匹、茶叶、瓷器,金银。此乃两国百姓之福音,不知宣皇意下如何?”严岚念完,将信纸对着,交与一旁的木启。 赵凌云仔细思索一会儿,之前秦晏也曾与他提过考虑两国建交,只是他并未深想,毕竟要保持大国的姿态,哪能舔着脸上去跟小国建交的。只不过上林提出的这些条件很是诱人,对大宣百利无一害。于是,大手一挥,道:“此意甚好,朕允了。” “谢宣皇。”严岚拱手道,脸上洋溢着一丝喜悦,以后来宣国,无需遮掩了。 赵凌云在宫里设宴款待严岚,在众臣面前道出此事,大家纷纷赞同,毕竟征战劳民伤财,如今这战事,终于可以歇下了。 第57章 醒来 七天转瞬即逝,瓶中的药也已经见底,可闻玉依旧没有醒过来的痕迹,这使得秦晏又是一阵失望。 郑太医再次被流风提着衣领“请”到了将军府,好不容易将头上的帽子摆正,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服,然后弯腰查看闻玉的病情。 脸色较之先前倒是有了点变化,虽说还是苍白的,但比之前的惨白还是有点区别的。伸手轻柔地掀开闻玉的眼皮,然后又把了把脉,侧耳听了听心跳声,心下了然,对着秦晏说道:“公子现在已比先前好了许多,不若再服几天,估计也就这几天会醒了。” 秦晏一扫连日的阴霾,嘴边难得扬起笑,“真的吗?” “是的。”郑太医肯定地点点头,闻玉的呼吸也开始平稳,心跳声也逐渐有力。 “太好了。”秦晏愉悦地说着,看着闻玉,眸里的温情几乎快要溢了出来。 在闻玉中毒这段时间,秦晏完全可以用不修边幅来形容,邋邋遢遢的,头发松松垮垮地绑着,衣裳几日不换,上面都是药物的残渣,因为睡得少,脸色蜡黄,下巴上的胡渣也随性地长了出来,与过去那个衣冠楚楚、丰神俊逸的样子判若两人。 因着知晓闻玉这几日会醒,秦晏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外表,立马沐浴更衣,换上了之前闻玉送他的那件红色大袖衫,青丝用玉冠高高束起,简单清理了下巴上的胡渣,回到了之前风度翩翩的模样。没有心思过多打扮,便又坐在闻玉榻边,静静地看着他。 傅远之也听到消息,刚踏进屋就看见秦晏深情款款的模样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80 ,尴尬地收回脚,退了出去,坐在走廊的长凳上,即便闻玉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不是他,可好歹也排了第二。 严岚因着这几日忙着两国邦交之事,这才得以脱身前来探望闻玉,谁知一来就看见傅远之张开双手拦住去路,脸瞬间耷拉了下来,看着他脸上还未完全消散的青紫,道:“好狗不挡道。” “诶?我说你啊,咱俩是不是有什么仇啊?我也就之前蹭了一下你马车坐而已,可你总是对我使脸色是什么意思?”傅远之还就纳了闷了,他跟这严岚,难不成上辈子是仇家? 严岚推了把傅远之,冷哼一声,“大半夜跑我弟弟房间,脱他衣裳的事,忘了?” “咳咳。”傅远之不自在地咳嗽一声,目光随处乱瞥,“可别这么冤枉人,我可不会干这种事。” 听着傅远之狡辩的言语,严岚鄙视地看着他,道:“严纨已告知我了,傅远之,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聊?你知晓这事对他造成多大阴影吗?” “我只是跟他开个玩笑而已。”傅远之声音弱了下去,“那晚本想找你报仇的,谁知道竟爬到他屋去了。” “嘁。”严岚冲他翻了个白眼,“到底是年纪大了,眼睛脑子都不好使。” “你再说一遍?”傅远之急了,指着严岚道。 “好歹也是几十岁的人了,就不能稳重一点?”严岚嫌弃地说着。 傅远之气得跳脚,“老子才二十七!风华正茂的年纪。” “二十七还一事无成,整天天就知道嘻嘻哈哈的,成何体统。”严岚继续嘲讽。 傅远之似是被戳到痛处,瞬间安静了下来,坐回原处,垂眸看着地上,细声道:“你不懂。”他只是想让祖父看见他现在的模样可以放心。 看着傅远之眼中一闪而逝的悲伤,严岚闭上嘴,坐在他旁边。 突然,屋内传来秦晏带着兴奋的声音,傅远之一个激灵,换了种心情,立即上前推开门,看到闻玉慢慢坐了起来,开心地喊道:“小玉儿!你终于醒啦。” 严岚紧接着跟上,声音微微颤抖,“终于……醒了。” 闻玉看着三人的反应,一脸茫然,低头咬着手指,哈喇子流了出来,滴在了锦被上,然后大伙笑了起来。 秦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试探性地喊了声,“修竹?” 谁知闻玉没有反应,歪着头,眨了眨那双明亮的眼睛,痴痴地回了句:“你真好看。”然后指了指傅远之,严岚,“还有你,你,你们都好看。” 秦晏的心瞬间跌落在地上,喉咙发苦,艰难地说道:“你这是怎么了?” “嘿嘿嘿。”回答秦晏的是一连串的傻笑,还有着滴落在被子上一滩的口水。 秦晏握紧双拳,死死抵在榻边,额间青筋暴起,似在隐忍着某种情绪,眸眶温热传来。 傅远之也意识到不妙,立马出去,刚好撞见踏云背着郑太医走了进来。 严岚转过身,暗自擦着眼角流出的液体。 “太医,他,你去,去看看。”傅远之激动得语无伦次。 郑太医看见闻玉醒了,先是一喜,刚想道声恭喜,结果却看见闻玉对自己傻笑,再瞧着秦晏此时的神情,看来情况不妙。 “太医替他瞧瞧。”秦晏收敛心绪,对着郑太医说道。 “是。” 郑太医瞧了大半天,闻玉也对他笑了大半天,心里叹了无数遍气,这么俊的一个公子,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倒真是造化弄人呐。 “‘水月’毒性强,因为在公子体内待的日子久了,毒性扩散到全身,从而使大脑受到一定损毁,虽说有奇药,可到底时间长,余毒尚未排清,需喝上好一阵子排毒汤药,好生调养。”看了许久,郑太医也就得出了这个结果。 “大概需要多久?”秦晏问道。 郑太医皱了皱眉,道:“这也不好说,臣也是第一次碰见此毒,公子能醒已是万幸,若是苍天眷顾,一年足矣,若是。”后面的话郑太医没有说下去,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秦晏哽咽了,“劳烦太医了,踏云,随太医开单抓药去。” 闻玉如今这副痴傻的模样,倒真是让人心疼,一个风光霁月的男儿,成如今这般,使人闻之遗憾。 “你们下去吧。”秦晏无力地摆摆手,“别打扰我们。” 傅远之张了张嘴想安慰秦晏,结果看见严岚冲他摇摇头,示意他往外走。 傅远之会意,只好作罢,放轻脚步,慢慢走了出去,还不忘将门掩上。 秦晏伸手摸着闻玉额前散落的发丝,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都是我的错。” 闻玉抬手擦去他脸上的泪,又是笑了,“羞,真羞。” “呵。”秦晏苦笑一声,原本止住的泪水瞬间决堤般流下来,“我家修竹,定能得苍天眷顾。” 御书房内,赵凌云听到郑太医的叙述,只觉心里堵得慌,闻玉这模样,最难受的属秦晏无疑。 “木启,去寻些上好的药材送到将军府。”赵凌云转头对木启说道。 “是。” 木启走后,一个身影走了进去,赵凌云抬眸看去,只见一位身着藏青色衣裳的人,挺着微凸的肚子,一张方方正正的脸,眸里带着不悦的神情。 “无召竟敢擅离职守,谁给你胆子!”看清来人后,赵凌云一掌拍在桌上。 此人是白茵茵的父亲白亮,羌城太守,碌碌无为,性子比较急躁,好高骛远的。之前只是一方县令,后来因着赵凌云登基,想让自己舅舅不必再待在那贫瘠的地方受苦便让他当个太守,安安稳稳的。 白亮看着自家外甥的模样,心里不爽,哪个外甥敢对舅舅发这么大脾气的?不爽归不爽,可到底还是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参见陛下,臣此番来京,实属无可奈何。” 赵凌云眼皮一跳,心慌了一下,“哦?” “两个月前小女来京,这么长时间没见,着实想她了,怕她在这里有没有受委屈。臣实在担忧,内子去得早,臣只有茵茵这一个孩子,怕她出了什么事,这才赶来。”白亮担忧地说着。 赵凌云双眼微眯,打量着白亮,心下暗自思忖,看来这白茵茵一事,不知被谁给透露了出去。 “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了。”赵凌云不耐烦地说着。 既然赵凌云都这么说了,白亮也不再惺惺作态,挺直腰杆直接问:“听闻秦晏殿前打死了茵茵,而陛下却置之不理,难不成茵茵的命就不是命么?还请陛下给臣一个说法。” “呵呵。”赵凌云冷笑一声,“说法?白茵茵想毒害朕,秦无争替朕铲除恶贼,有错?” “陛下!”白亮喊道,伸长脖子辩解,“茵茵是陛下的表妹,怎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 “不信?”赵凌云反问道。 白亮甩了甩袖子,“自是不信!” “你不信与朕何干?”赵凌云嘲讽道。 “你!”白亮语塞,不满地看着赵凌云,“可陛下不也好生坐在龙椅上么?那便说明茵茵并未如此做,茵茵若是哪里冒犯了陛下,陛下直接说就是,打她罚她,臣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81 都无怨言,可为何要杀她?” 赵凌云现在才知道白茵茵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是从哪学的了,原来竟是祖传的。 白亮咄咄逼人的气势,完全忘了赵凌云此事的身份,就只是把赵凌云当成以前那个性子软弱的平山王。 “够了!”赵凌云冷声打断,“念在你是朕舅舅的份上,你擅自离守的事朕可以不追究,现在立马给朕回去!” “陛下不给臣一个交代,臣今日就撞死在这石柱上!”白亮威胁道。 “放肆!”赵凌云怒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胆敢威胁朕?” 白亮又换上委屈的模样,对着赵凌云磕头,哭诉道:“还请陛下给臣一个交代,茵茵这么平白无故的丢了性命,这叫当爹的心里怎么会好受。” 赵凌云始终不肯表态,甥舅二人就这么一直僵持着。 直到木启从将军府回来后,好言相劝,赵凌云脸色才好转些,把白亮安置在驿站,派人看着,以免生出乱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心情好,更两章。(っ???)?? 第58章 被劫 连着喝了几天药,闻玉开始慢慢的好了些,不会再流口水,在秦晏的耐心教导下,也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名字,只不过还是会时不时地看着某样东西发呆,傻笑。蚂蚁、鸣虫、小鸟,甚至连天空都可以让他笑。 秦晏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悲喜参半吧,好歹是醒过来了。 严岚每天都会来探访,可没坐上一盏茶的功夫便离开。他的心没秦晏那般强大,每每看着闻玉,便会忍不住红了眼眶,是以只好离去。 驿馆内,白亮在院中来回踱步,思索着该如何找秦晏报仇,好好的一个女儿死在他手下,这气如何能咽下? 这时,两个小厮们的对话传入他耳中。 “听说了吗?威远将军府的那位闻公子傻了。” “什么?就是那位名唤闻玉的?” “对对对,就是他,我也是听他们府上的人说的,据说现在他只会流口水和傻笑。你要与他说上好一阵子的话才会搭理你。” “倒真是可惜,之前我那妹妹还对他芳心暗许呢。” “……” 白亮眸里闪过精光,他怎么没想到,据说秦晏当年收养了一位孩子,对他无限宠爱,想来定是方才他们口中所说的闻玉。一个傻子也能让秦晏这么呵护?还真是搞笑啊。思及此,白亮冷笑不已。 夜里,人们早早吹灯歇下,可驿馆的围墙上,有个脑袋灵活地转着,然后双脚一蹬,翻到墙外,微弱的烛火照在他脸上,原是白亮。 墙外聚着近十人左右,个个穿着黑衣,脸上绑着黑巾,只露出凶神恶煞的眼睛,手上还拿着大刀,对着白亮道:“我们是按规矩办事的。” 白亮了然一笑,从袖口掏出一个荷包,递给那人,讨好地说道:“道上的规矩,老夫还是知晓的。” 那人接过荷包,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重量,满意地点点头,道:“不错,这生意,咱们接了。说吧,杀谁?” 白亮捋了捋胡须,摇摇头,道:“杀人是要偿命的,这事老夫不做,威远将军府里的那位闻玉你们可识得?” “自是识得。”那人点点头,他们是京城这一带的混混,没事接接活,帮些贵人处理麻烦,赚点银两花花,是以对京城的人都挺熟悉的。 “他是我的外甥,听说最近人病了,想接他回府,可是被那位秦将军给拦住了,希望你们能帮我把他接出来。”白亮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那人勾了勾唇,白亮这话谁会信,一看就是不怀好意,于是开口道:“事成之后,再给我一百两。” “不是给了钱吗?”白亮微怒,刚刚给出去的有可是五十两银子。 “这京城除了皇宫,便就是威远将军府了,如今艰难的任务,自是要加钱的。”那人淡淡道,“若是不允,我们便走了。”说完,作势离开。 “好!事成之后,再给一百两。”白亮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这几个字。 “爽快!寅时铁线山口见。”说完,一行人莫入夜色中。 秦晏刚哄着闻玉睡着,就听见外面传来声响,立即打开门前去查看。 只见远处一群黑衣人陆续翻墙进来,流风与踏云二人正在交战。铁器碰撞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尤为惊心。 秦晏回头看着榻上熟睡的闻玉,胸前盖着的被子正规律地起伏着,微微一笑,轻轻合上门,朝前方走去。 踏云将一人抵在墙边,长剑没入他的胸口,迅速拔出,鲜血洒在地上。 “秃子!”为首的人喊道,然后扬起手中的刀朝踏云砍去。 踏云身边正围着两个人,流风也在一旁与人交战,一时脱不开身,眼瞧着刀就要落在肩头,忽然只见一只修长的腿出现,狠狠踹在那人肚子上。 “这点喽啰都解决不了,明日去赤羽那好好练练。”秦晏睨了眼踏云,淡淡道。 踏云将身边的人解决掉,然后低下头,回道:“是。” 秦晏:“把流风也带上。” “好。” “嘭!”天幕上炸开一朵璀璨的烟火,使得众人一阵错愕。 秦晏愣了一下,忽然提起脚步朝院中走去,只见大门敞开着,呼吸一滞,立马走进去,榻上的闻玉早已不见,伸手摸了摸垫子,上面还残留着一丝温度。眸里聚起怒火,今晚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 进来的那些贼人都被处置干净了,踏云急急忙忙赶到院里,只见秦晏脸色阴沉,“中计了。” “什么?”踏云讶然道。 “修竹被人劫走了。”秦晏声音微微颤抖。 “难不成是陛下?”流风问道。 “赶紧追!”秦晏说完,足尖轻点,朝远处飞去。 踏云也跟了上去,流风去通知了傅远之和许安,让他们带人去寻找。 宫门已经落锁,秦晏寻了处守卫比较松懈的宫墙翻过去,直直前往心安殿,踹开门,走了进去。 赵凌云原本已经歇下,听见这粗鲁的踹门声立即惊醒,起身看见一脸怒容的秦晏,以及后面跟冲进来的侍卫,愣住了,“你怎么进来的?” “你把修竹藏哪了?”秦晏面无表情地问。 “什么?”赵凌云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我再问一遍,你把修竹藏哪了?”秦晏继续重复着上一个问题。 赵凌云现在也来了火气,他好歹一代君王,被秦晏这么吼,还当着这么多人面,实在是太丢人了,离开回嘴道:“放肆!你现在只是一介布衣,半夜闯入皇宫已是死罪,竟还敢理直气壮的质问朕?” “呵。”秦晏冷笑一声,“若不是陛下,我怎么会来?” “闻玉怎么了?”看见秦晏脸上的表情,赵凌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语气软了下去。 “今夜一批蒙面人闯入府中将他劫走,陛下,做过的事就忘了吗?”秦晏冷冷地反问。 “胡说八道!朕根本没派人将他掳走。”这锅他赵凌云可不背,再说了,他干嘛要派人掳走闻玉? “真的不是你?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82 ”秦晏仔细打量着赵凌云的神情,见他不似作假。 “朕可以对天发誓!”赵凌云信誓旦旦地说着。 “那是谁?”秦晏反问道。 赵凌云双眸微眯,然后瞳孔倏地放大,难不成……是他? “看来陛下已经知晓是谁了。”秦晏冷道,“还请告知吧。” 赵凌云几经思索,缓缓吐出二字,“白亮。” 听到名字后,秦晏皱了皱眉,随即了然,嘲讽道:“秦家这些年,当真是养了好些白眼狼。” 赵凌云低下头,只觉得脸一阵阵发烫,姑母让母妃留在父皇身边才有了他,也是姑母,才让他得以平平安安长大,母妃因此在后宫得以存活,而他外祖家也水涨船高。他登上皇位有着秦晏相助,这一切的一切,还真是因为秦家啊。若真是白亮派人劫持闻玉,实在是忘恩负义了。 “抱歉。”赵凌云憋了许久,只想出这句。 “不必。”秦晏转过身,“皇家每次道歉,都是马后炮。”说完,大步离去。 “通知方泽物,去驿馆,把白亮给朕拿下!”赵凌云吩咐道。 “是!” 秦晏出了宫,急匆匆地往府里赶,跟走出的流风撞了个满怀,心里本就烦躁,刚想开口训斥,就听流风激动地说道:“主子,踏云派人传话来,公子在铁线山,咱。” 流风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秦晏像阵风似的,“嗖”的一声就没有了人影。 铁线山脚下,白亮举着火把等候着来人,远远只见一个黑衣人肩上扛着一位年轻男子,行色匆匆地走了过来。 “我兄弟们都死了!”黑衣人将男子扔在地上,“他就是闻玉,钱呢?” 白亮拿火把凑近闻玉,细细打量着,眼里划过一丝惊艳之色,还真长得俊呐。 “钱!”黑衣人再一次强调,眼里闪烁着贪婪,其他人都死了,他就能独享着一百两,以后就能衣食无忧了。 白亮将准备好的银子丢给黑衣人,心里暗恨,却又无可奈何,只好踢了踢地上没有知觉的闻玉以当泄愤。 黑衣人看钱到手了,正欲离开,忽然觉得胸前一痛,低头看见一把剑刺穿了自己的肚子,上面还挂着几根肠子,嘴里涌出大口的鲜血,还不曾看看杀自己的人是谁就倒在地上,再无知觉。 白亮见状,想来已经是暴露了,心下一慌,立即捡起黑衣人掉下的刀,一手拉起闻玉,一手将刀横在闻玉脖子间,威胁道:“你若是再过来,我便宰了他!” 踏云停下脚步,“不可。” 白亮知晓闻玉已经是自己的护身符,悬着的心慢慢放下,开口道:“你是秦晏的人?” “是。” “他是不是对秦晏很重要?” “是。” “你说我若是杀了他去给我家茵茵陪葬,秦晏会如何?”白亮带着一丝癫狂地说着。 “你敢!”一道带着怒意的嗓音传来。 白亮寻声望去,看见秦晏缓缓走过来,手上的刀差点掉了,故作镇定地说道:“为什么不敢?他可是在我手上。” 秦晏嗤笑一声,“白亮,你若是能杀死我好,可你偏偏做不到,却又不自量力。” 白亮被秦晏这话说得不明所以,情绪有些激动,“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茵茵,她那么乖巧的一个孩子,你怎么狠得下心?” “她该死!”秦晏咬牙切齿道,若不是她,他与闻玉早就过着逍遥的日子,何苦受这遭罪。 白亮看见身后不远处是悬崖,心下一横,一脸决绝地说道:“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要去陪她了,这个小子,我也一同带走了。”说完,拖着闻玉往悬崖边退去。 第59章 离开 就在离悬崖还有十步之遥的时候,白亮只觉得身子挨到了一处坚硬的东西,还不待转过头看,就看见一把带着寒光的利刃飞进了自己的胸口,手里拽着的闻玉被人抢走了。 原本被敲昏的闻玉此时慢慢苏醒过来,看着自己正被秦晏横抱着,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开心地喊道:“哇,好玩好玩,这里真好玩。” “不,这里很危险。”秦晏柔声说道。 闻玉将手指放在下巴上,无辜地眨了眨眼,道:“你昨天不是说在你身边没危险吗?” 听到闻玉这话,秦晏一阵惭愧,随即笑笑,“是的。” “嗯嗯。”闻玉乖巧地点点头。 二人就这么旁若无人的聊着。 白亮倒在地上,手扶着伤口处,鲜血顺着指缝流出,身子不自主地抽搐,奄奄一息,死死瞪着秦晏,然后脖子一歪,彻底断了气。 方泽物带人赶到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副场面,抬起袖子擦了擦额间的汗,对着秦晏拱手道:“参见将军。” 秦晏睨了眼方泽物,淡淡道:“起来吧,我如今是白衣,你不必拜我。” “是是是。”方泽物连连应道,然后上前查看白亮的模样,眉头紧拧,很是为难。 白亮好歹也是赵凌云的舅舅,他也只是奉命来捉拿他,可如今人都死了,该如何交差? 秦晏将方泽物那纠结的表情收入眼底,开口道:“大人只需如实禀报即可。” “是。”方泽物如释重负,有了秦晏这话,那就好办多了,转身对身后的衙役道:“来人,将他抬走。” 白亮被粗鲁地搬上了担架,胸前依旧插着的那把利刃,也没人把它拔下,一并被抬了进宫。 寅时已过,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四周的景物变得更加清晰,带着尘埃落定的轻快、明亮。 许是秦晏的怀抱太过舒服,闻玉竟沉沉睡了过去,轻微的鼻鼾声听得秦晏心里一阵舒畅,眼角不自觉染上几分笑意。 转身抱着闻玉朝前方走去,似是想到什么,忽然停住脚,对踏云说道:“昨晚说过的事,别忘了。” 踏云恭敬地回道:“主子放心。” “嗯。” 见秦晏走远,流风刚想跟上,就被踏云拽住了,不明所以地问:“做什么?我还想回去好好睡一觉呢。”说着,打了个呵欠。 “去找赤羽。”踏云道。 “寻他做什么?”流风不解。 “训练。”踏云说完,拉着流风往东南方向走去。 皇宫内,自昨晚秦晏走后,赵凌云根本睡不着,想着白亮的事,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白亮会对闻玉做出什么疯狂的事,那结果不堪设想。早早起来,穿戴好后,刚踏出殿门就看见方泽物走了进来,以及他身后被抬着的白亮。 白亮胸口的血已经凝固了,利刃也因为行走的缘故倾斜了许多。 赵凌云眸色一沉,还是晚了一步。 “陛下。”方泽物刚说出两个字就被赵凌云打断了。 “朕已知晓,回去吧。”赵凌云垂眸,摆摆手道。 方泽物只好将路上准备好的说辞咽了回去,“微臣告退。” 白亮的尸体,也就被抬回了刑部衙门。 赵凌云站在石阶上,负手而立,抬头静静看着天空,洁白无暇的云朵借着微风,摇曳着身姿,在天幕上尽情地舞蹈着。 “陛下。”木启挥动着拂尘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83 ,轻唤一声。 “你说,朕欠他的,是不是已经还清了?”赵凌云的声音缥缈,似是从远处传来,听不出任何感情。 木启低着头,不置言语。 赵凌云收回目光,嗤笑一声,“当是清了吧。木启,走吧,上朝去。”说完,坐上龙撵,缓缓朝太和殿行去。 木启长长叹了口气,这世间的种种,哪里是说还便还,说清便能清的,到底是情深不寿。他一个太监,体会不到的。 听说夜里闻玉被劫,严岚早早赶来将军府,没看见闻玉,却跟秦晏碰了面,本想就此绕开,谁知被秦晏出言拦住了。 “两国邦交已定。”秦晏打量着严岚,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严岚也没隐瞒,直接承认,“是的。”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秦晏淡淡道。 “可他不喜欢英雄。”严岚话里带着一丝哀伤。 秦晏自是知晓严岚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唇角微微翘起,道:“不,他喜欢英雄,只不过那个英雄恰好是我。”无论何时,闻玉总是喜欢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只是后来多了一种感情。 严岚自嘲地笑了笑,“是啊。”随即鄙视地看着秦晏,“你是来在我面前炫耀的吗?” 秦晏挑了挑眉,也没否认。 “他还好吧?”严岚心里微酸,只好转移话题。 “无碍。”秦晏回道。 严岚松了口气,垂眸道:“既然如此,那我便走了,我明日便回上林。” “一路顺风。”秦晏说道,似是想到什么,提醒道,“珍惜眼前人。” “眼前人都被你抢了,没有了。”严岚惆怅地回了句。 秦晏但笑不语。 严岚走出将军府,想着明日回国,应去把梅忘郁寻到。 找了好一阵功夫,在城外不远处的一间破屋里看见他的身影。 只见那屋的墙已经倒了两边,屋顶的梁木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砸到地面,地上还积着许多破碎的瓦片。这一切在严岚的眼里,只能用一个词形容,那便是“上雨旁风”。 里面的梅忘郁蜷缩在一张破床上,衣裳上面沾惹到污渍,变得漆黑。若不是知晓梅忘郁带了几件粉衣来,他还真以为梅忘郁穿的衣裳本就是这个颜色。 严岚低头看着四周,还真是没有一个好落脚的地方,可又不想惊醒梅忘郁,只好提起下裳,艰难地跨过去。 不料梅忘郁还是醒了,看着近在咫尺的严岚,先是一愣,然后回过神,淡淡道:“你来了。” “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住的是这种地方?”严岚皱了皱眉,“若是知晓,怎么说也让你住客栈。” 梅忘郁轻笑出声,嘲讽道:“我住这样的地方已经半年了。” “随我回去。”严岚不悦道。 “回去?”梅忘郁重复了一遍,然后摇摇头,“不了,这里才是我的家。” 看着梅忘郁这副模样,跟他印象里的完全判若两人,不禁生出一股恼意,斥道:“你又在发生什么疯?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住这破破烂烂的地方?” 似是被严岚戳到了痛处,梅忘郁泪水掉了下来,指着严岚骂道:“若不是你,我怎么会成这样!谢文谦,你一走了之,在上林当着你的太子,受万人追捧。你祖母中风,我当掉了母亲留给我的珍珠,好生伺候着她,直到西去。后来,银子用光了,屋子也租不起,只能挤着这破屋,靠着字画为生,我堂堂国公府的公子,从小锦衣玉食,何曾受过这苦?” 严岚整个人僵住了,惊讶无比,梅忘郁是怎么知道的? 梅忘郁只觉得喉咙发酸,哽咽道:“还不是因为你是谢文谦啊,才能让我这么无所畏惧,可你却骗了我。”说完,泪水打湿了上衣,脸胀得通红。一下子将积压在心头多日的话给说了出来,有种难违的畅快感遍及全身。 “抱歉。”良久,严岚只能想到这两个字,再无其他。 梅忘郁素来不是个能藏事的人,可偏偏因为谢文谦,藏着对他的喜欢,藏着后来的一切。 梅忘郁静静地擦掉眼泪,起身走到严岚身侧,面无表情地说道:“走吧,我带你去看她。” “好。”严岚点点头。 穿过一片树林,前方一座凸起的土堆前竖着一块木牌,只写了“祖母之墓”。墓边杂草丛生,看出来是很久没得打理过。 “去吧。”梅忘郁停住脚步,对严岚说道。 严岚只觉得脚上灌了铅,明明才几步路的距离,却走了近一炷香的时间,重重跪下,眸里蓄着的泪掉在地上。 “不孝孙儿谢文谦,见过祖母。”严岚哽咽地开口,在坟前磕了三个响头。 他应该遵循祖母的意思,娶妻生子,伴她膝下,让她开开心心的度过余生。而不是让祖母因他而受这罪,他愧对谢家对他的养育之恩。 严岚再一次磕着头,拔掉坟前的杂草,坐在坟前,一个人絮絮叨叨说了许久。 等严岚再次起身后,才发现四周已经不见梅忘郁的踪影,一下慌了神,立马前去寻找。 暮色苍茫,皎月既出,虫鸣声正欢快。 严岚几乎将所有的地方都寻了遍,依旧没见着梅忘郁,本以为会在之前的那座破屋内,急匆匆赶去,一无所获。 严岚躺在在了梅忘郁睡的破床上,入眼便能看见璀璨的繁星,眸里闪过复杂的神色,嘴里念叨着梅忘郁的名字。 翌日清晨,严纨起了大早,开心地跑到隔壁敲自家哥哥的门,敲了许久也没见开,只好推门而入,榻上的被子整整齐齐摆着,看来昨天哥哥并不在。 严纨一惊,跑下来,刚好看见严岚走了进来,手里拽着一根绳子,绳子的末端牵着一脸怒容的傅远之。 严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不自然地问:“哥哥怎么把他带来了?” 严岚将绳子放在严纨手中,道:“你不是说要寻他算账么?刚好在街上碰见,被抓了来,任由你处置。” 严纨牵着绳子,仰慕地看着严岚,“哥哥真好。” 严岚勾了勾唇,亲昵地揉了揉严纨的发丝,他现在是真觉得这个弟弟可爱,“你先回去,哥哥还要去找一个人。” “啊?”严纨脸一垮,“找谁呀?” “一个……”严岚顿了一下,随即笑笑,“对不起的人。” 严纨本是不开心的,可看见哥哥笑了,一扫阴郁,连连点头,“那哥哥去吧,我就先回去。” “好。” 傅远之出声打破二人和谐的氛围,不甘心地嚷嚷道:“我说,我一没偷二没抢的,凭什么抓我!”本想着趁早出门买闻玉喜欢的李子吃,结果撞见严岚,二话不说就被绑了,实在是冤呐。 “哥哥,能不能把他弄晕带回去?不然这一路会很吵。”严纨不悦地皱眉。 “可以。”严岚笑着点头。 “我不同意!”傅远之出声反对,可到底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了。 于是,傅远之被严岚喂了一碗蒙汗药,直接睡过去,扔上了马车,由着严纨带回上林了。 第60章 日常 许安雇了三辆马车,将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84 收拾好的东西全部放上去,转头便看见秦晏牵着闻玉缓缓走出来。 “主子,都准备好了。”许安说道,因为秦晏已经辞去将军一职,称呼只好变了。 闻玉歪着头看着秦晏,好奇地问:“去哪呀?” “去一个很漂亮的地方。”秦晏笑道。 “好呀好呀。”闻玉开心地拍掌。 许安别过头,心里不是滋味儿,好好的人呐,变成现在这模样。 “好了,先上马车吧。”秦晏弯腰替他抚平被风吹皱的下裳,柔声道。 三辆普通的马车缓缓驶出城门,这一次的离开,再不如当年那般带着郁结,更多的是释然与满足。 忽觉肩上一沉,转过头只见一个黑色的脑袋,身子均匀的起伏着,秦晏眼里划过笑意,伸手将闻玉搂住。 远处的城楼上,下完朝的赵凌云匆忙赶出宫,负手而立,极目远眺,看着一辆又一辆的马车驶出,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陛下,人已经走远了。”木启刚从城口守卒那获得消息。 “朕只是在这吹风。”赵凌云垂眸道。 木启低头隐藏着眸里的笑意,将手中的披风盖在赵凌云肩上,道:“既是吹风,莫要受凉,陛下需注意龙体。” “走吧。”眼瞧着出城的马车越来越少,赵凌云收回目光,淡淡道。 “是。” 一处偏僻的小镇里,四周青山绿水围绕,民风淳朴。 恰逢六月,镇上一个很大的池塘里栽着的荷花已经盛放,满塘的粉红与绿色交织,惹人爱怜。 秦晏寻了家武馆,在里面当先生,教人武术,赚点钱,给闻玉买些吃食。毕竟钱都在许安那,因着闻玉还在吃药需禁口,每每提及买零嘴,都被许安拒绝了。便可怜巴巴的哀求秦晏,不忍心拒绝,只好寻了这活,赚点钱,给他买点吃的,解解馋。 日头西沉,晚霞很是大方,撒下大片橙黄,浸染着万物。 秦晏手上拎着从摊子上买的莲子糖,迈着沉稳的步伐,朝家里走去,不时与路过的街坊四邻打个招呼。 忽然,前面围着一群人,三三两两讨论着什么。 秦晏本不是爱凑热闹之人,便直接走了过去,谁知听见一道熟悉的嗓音:“哇,无争,你怎么还不来找我啊,修竹迷路了。” 秦晏赶紧上前,掰开人群,赫然一看,闻玉浑身湿漉漉地坐在地上,头发贴着脸颊,面色惨白,手上还紧攥着几个莲蓬。 “修竹!”秦晏吓得丢开手上的东西,上前抱住闻玉,仔细打量着他,焦急地问:“怎么了?有没有磕到哪?告诉我。” 闻玉停止住哭声,看见是秦晏,立马紧紧抱着他,身子还在颤抖。 “这公子趴在池塘边上摘莲蓬,谁知不小心跌落水里,我瞧见了便把他打捞起来,谁知还没来得及问他,他就哭了起来。”一人无奈地解释道。 秦晏对那人感激一笑,“多谢这位大哥了。”然后咬咬牙,将闻玉推开,故作凶狠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要随意跑出来,怎么不听?若是没人发现,你现在就躺在这,再也看不见我了!” 秦晏向来对闻玉都不忍心说一句重话,可经历这么多,他实在是承受不住了。 “哇!”被秦晏这么一凶,闻玉哭得更大声了,“我只是想摘莲子。” “好好的去摘那东西做什么?”秦晏冷声问。 “给……给你吃。”闻玉抽噎道。 原本筑起的城墙这一刻崩塌,秦晏只觉眼眶发热,接过闻玉手里的莲蓬,弯腰将他抱起,柔声道:“是我错了,回家吧。” “那你以后还会凶我吗?”闻玉擦掉眼泪,可怜兮兮地问。 “不会了,只是你要答应我,日后不要一个人出来。”秦晏说道。 闻玉也意识到之前的危险,老实地回了句,“我记下了。” 秦晏每日一早便去武馆,许安又只喜欢侍弄花草,与来往的邻居闲聊。 闻玉只能坐在秦晏为他亲自打造的秋千上,拿着肉干喂着啸天,一个人自言自语道:“无争说你是远之哥哥被骗的证明。” 似是听懂了闻玉的话,啸天配合地叫了几声。 “远之哥哥也真傻,还不如我呢。”闻玉乐呵呵地笑起来,又丢了片肉干给啸天。 秦晏回来时,便看见闻玉抱着啸天坐在秋千上,轻轻地晃动着。 如今来这里已有半年了,闻玉的药也没有停过,情况比之前也好了许多,脑子也清醒了些,看来,郑太医的药还是很有效的。 闻玉转过头,便看见秦晏站在那,正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立马起身,丢开怀中的啸天,跑到秦晏身旁,紧紧抱住他,道:“你终于回来啦。” “是的。”秦晏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发丝,“中午想吃些什么?我来给你做。”这半年来,都是他亲自炒菜的,许安年纪大,也没有经验,为秦家操劳多年,只想让他安享晚年。从最开始的生饭生菜到如今的美味佳肴,只能说没有什么是学不会的,只要自己去努力尝试。 “要清蒸鱼、糖醋排骨、白菜、南瓜、鸡蛋羹。”闻玉掰着手指细数道。 “这么多吃得了么?”秦晏戏谑道。 “这不是还有啸天嘛。”闻玉指了指躲在秋千下拱土的啸天。 “好吧。”秦晏笑了笑,“我去街上买菜,买好就给你做。” 闻玉乖巧地点头道:“嗯嗯。” 夏日的天气变化无常,午间空气闷热,下了点雨后,清风吹来,带着湿润的气息,使人清爽、舒畅。 闻玉用过午膳后,喝了药,沉沉睡了过去。 武馆掌柜下午有事,便关了门,秦晏也自是得了闲时。 将屋里头简单收拾一下,把放在走廊竹竿上被雨水打湿的衣裳放进来,然后走至榻边,看着闻玉的睡颜。 面色比之前更加红润,原本两颊边凸起的颧骨逐渐被肉给填满了。 秦晏轻轻掐了掐他的脸蛋,满意地笑了,果真把他养得白白胖胖了。 许安走进来,一脸古怪地看着秦晏。 “怎么了?”秦晏问道。 “有媒婆来了。”许安回道。 秦晏微微错愕,“我去瞧瞧。” 走进前厅,只见一位体态丰腴的妇人,头上裹着红色的布,穿着玫色的襦裙,脸上笑眯眯的。这人秦晏倒是识得,镇上有名的王媒婆,听闻由她牵线的夫妻,感情都和和睦睦的。是以,很多人重金求她为自己寻有缘人。 秦晏拱手问道:“王媒婆来此是何意?” 瞧见秦晏这么有礼,王媒婆嘴边的笑咧得更开了,道:“头一次见到模样长得俊,又有礼的公子。” “谬赞了。”秦晏笑了笑。 “哎哟。”如此俊男对自己笑,王媒婆只觉得脸颊发烫,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这才说道:“城西陈家的那位小姐,对公子爱慕已久,陈家二老也是对公子极为满意。知晓公子未有妻室,便遣我来说道一二。要说这陈家姑娘啊,长得可是有闭月羞花之貌,咏絮之才,实属难得,与公子很是登对。公子若是有意,不放我替公子将她约出来相见一番如何?”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85 关于媒婆说亲,秦晏还是第一次遇见,失笑道:“实在是辜负王媒婆一阵好意了,在下已有妻室。” “什么?”王媒婆惊讶地问,这秦晏在这里待了已有半年,除了身边待着的闻玉,没见过有任何女眷出现呐?“公子是不是担心我把那陈家姑娘说得太虚假了?”王媒婆还是不相信秦晏的话。 “并非如此,实在是已有妻室。”秦晏婉拒道,“劳烦王媒婆走这一遭了。” 王媒婆看见秦晏信誓旦旦的模样不似作假,只好收回心思,好奇地问:“不知哪家姑娘得入公子眼?” 闻玉刚好睡醒,走出来寻秦晏。 秦晏转头便看见了,勾了勾唇,“他。” 顺着秦晏的目光望去,王媒婆看见了闻玉,眉头紧锁,闻玉她倒是见过几次,模样也是出众,只是偏生脑子不灵光,说直接点,就是个傻子。 “无争,我们去撑筏玩,好不好?”闻玉提议道。 “好。”无论闻玉提什么要求,秦晏便会欣然应允。 王媒婆见状,知晓自己待这也无用,便借口离去了。这媒啊,做不成了,也成为她人生中第一次失败。 青山绿水旁,住着几家农户,各个家门口栓着几排小筏,为的便是为那些喜欢带姑娘游湖的公子专门提供的,收点小钱,赚点伙食。 闻玉每隔几天便会缠着要来玩,是以,秦晏也算得上是这里的常客。轻车熟路的寻到农户,递上些银钱,然后农户乐呵呵接过,热情地解开绳子,将竹竿递给秦晏,道:“公子今日又来了啊。” 秦晏接过竹竿,礼貌地笑了,“是啊,老伯近来可好?” “一切安好。”农户回道,他与秦晏,可算得上是熟识了,看着一旁乖巧站着的闻玉,不由得眼前一亮,“这位公子,似乎比以前好了许多。” “嗯,劳烦老伯挂心了。”秦晏感激道。 农户拍了拍秦晏肩膀,语重心长道:“你们两个不容易啊。” 秦晏但笑不语,与农户闲聊一番,再撑筏离开岸边。 闻玉盘腿而坐,伸手拨弄着清水,看着湖面上泛起的涟漪,嘴里发出悦耳的笑声,在山谷间回荡。 秦晏慢悠悠地撑着筏,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若前半辈子受的苦,都是为遇见闻玉的话,那也值了。 “哇!无争,刚刚一条鱼从我手上游过去了。”闻玉欣喜地叫嚷道。 “哦?那你怎么没抓住呀?”秦晏配合地问道。 “它估计是看见我太俊了,还没等我回过神,就脸红逃走了。”闻玉思量了半天,只想到这个理由。 秦晏眼角染上笑意,戏谑道:“这么说来,你有沉鱼之貌?” 闻玉脸一红,抬起来看了看秦晏,又低头看了看水中自己的倒影,然后认真的回道:“比无争还是差了点。” “哈哈哈哈。”秦晏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眸中一片柔和,或许,这才是生活原本的乐趣,跟着自己喜欢的人,聊上一些琐事,嬉笑怒骂,皆为动人。 远方游来几只毛色艳丽的鸳鸯,不时轻啄着身上的羽毛,发出清脆的叫声。 然而一阵对话却惊吓到它们四处逃窜。 “无争,这些鸭子真好看!” “这是鸳鸯。” “鸳鸯?就是咱们被子上绣着的那个嘛?” “是的。” …… 对话还在继续,随着小筏的移动逐渐飘散在空中,与之相伴的,还有着鸳鸯的呼唤,以及水波与石块的撞击声。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先来个小剧场: 一天,凤九歌拉着云轻尘跟着秦晏二人打麻将。 闻玉每拿起一只牌就目光询问秦晏。 秦晏微微一笑。 闻玉会意,将牌打出,于是乎,一直都是秦晏赢。 凤九歌看着逐渐空掉的荷包,心里不爽,将牌推倒,嚷嚷道:“太过分了,你们这是作弊。” 云轻尘默默地将袖里的麻将抖出,无奈道:“技术太差,爱莫能助。” 【好了,正文的话就这么完结了,闻玉会好的,只是时间问题,赶在开学前完了去也好。番外的话,会有宋谙与赵凌风的,两人也是坎坷。至于新坑,估计九月份会上,具体时间就不知道。感谢各位小可爱们的支持,哈哈哈哈。】 第61章 番外之宋谙(上) 早间下过雨,山头云雾缭绕,随风飘散,颇有世外桃源之感。 拨开云雾,一座别致的小院临于山腰之上,院前栽着些许桃树。因是三月已过,桃花几乎谢尽,只有几朵残留在枝桠上的花瓣方能辨出。 紧闭的门扉从里面被打开,一位身着湖蓝色衣裳的少年走了出来,面容俊美,剑眉星目,神采飞扬,一头青丝用木簪束起,鬓边留着两缕长发,身后背着一把长剑,剑柄上挂着湖蓝色的剑穗。拱手作揖,对着里面的人说道:“师父且回去,待一年之后,景清自会回来。” 老者一身檀色衣裳,头发花白,却精神饱满,闻言后,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宋谙,这可是你执意要下山的,依照规矩,历练未满一年,不可回来,即便路途受阻,即便苟延残喘,这一路上的风雪,你都要受着,祸福己担,可曾明白?” 宋谙认真地点头,道:“师父教诲,弟子定会牢记于心。” 老者不舍地拍了拍宋谙肩膀,宋谙是他的关门弟子,山间只有师徒二人,感情自是深厚些。 “早去早回。”老者说完,转身将门合上。 宋谙摸了摸自己差点被门夹到的鼻子,然后牵起一旁拴着的马驹,一路往山下行去。 不同于山上的清冷,山下更为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非凡的场面,都是宋谙不曾见过的,一时间看花了眼。 临近午时,肚子发出了抗议声,宋谙寻了个馄饨摊,打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忽然听见身后几人在讨论什么,不禁挪了下凳子,听得更清晰些。 “李兄许久不见,这是到哪归来啊?这模样,与先前很是不一样啊。” “唉呀,果然好眼力,我到京城做生意回来。” “京城?那可是天子脚下,李兄实在是有幸啊。” “那可不,可谓是富得流油,没有穷人,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比咱们这好多了。随便一个人,都有不同的本事,实在是绝了。人呐,这一辈子,定是要去京城走走,不仅长见识,对自己也是个锻炼。” …… 二人还在讨论,宋谙没再仔细听,咽下碗里最后一个馄饨,心下做了决定:要去京城瞧瞧。于是,结完账后,牵着马,寻人问路,朝京城方向走去。 一路走走停停,耗时一个月才抵达京城,来时桃子刚结果,到的时候却已落入地上,腐烂成泥了。 在离城门口五六里外的茶摊上喝了碗茶,牵着马到附近空旷的草地上吃草,坐在树荫下,用宽大的袖子扇扇风,吹去这身上的热意。差不多一炷香的时辰,马儿吃饱了,冲着宋谙嘶鸣几声,宋谙会意,起身牵起缰绳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86 ,迈开步子往城门口方向走去。 刚走了两三步,忽然看见有个人满身伤痕,双眼紧闭地躺在草地上,鲜血染在青草上,如红花般娇艳。 宋谙上前探了探那人的鼻息,谁知那人眼睛突然睁开,抓住宋谙的手,用着命令的口吻喊道:“救我!”说完便彻底晕了过去。 因为这人的口气,宋谙本就不喜,可到底是江湖男儿,岂能见死不救,于是,把他抱起,横放在马背上,往城里赶去。 寻了家客栈落脚,将那人背上楼,托小二去找大夫。 重重地将背上的人扔在榻上,替他脱下鞋,将身上破碎的衣裳给剪开,看见一块玉珏,上面刻着“赵凌风”三个字。 “名字还是可以。”宋谙自言自语道,然后将玉珏收起,放在枕头下。取了块布沾了水替赵凌风擦去脸上的泥渍,待清理好后,不禁愣了一下,“模样长得也不赖。” 大夫进来了,把赵凌风的伤口涂上药包扎一下,然后与宋谙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开了张药房,拿了诊金便离去。 宋谙看了看自己荷包里逐渐减少的碎银,长长叹了口气,这才不到两个月,银子就用了一半。 足足伺候了赵凌风三天,赵凌风才悠悠转醒,看着趴在桌上睡得正香的人,不禁皱了皱眉,掀开被子欲起身。 宋谙睡眠本就浅,听见声音后,立马惊醒,转过身看着赵凌风,欣喜道:“终于醒了?” 看清宋谙的模样后,赵凌风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之色。 “赵凌风?”见赵凌风不说话,宋谙只好唤他名字。 赵凌风脸上浮起一丝不悦,他堂堂大宣的阳武王,竟然有人敢唤他全名? 似是瞧出了赵凌风的不悦,宋谙开口解释道:“在下宋谙,宋景清,洛阳人士,前几日在城外遇见阁下受伤,便出手相救,在替阁下清理伤口的时候,发现玉珏上的名字,便当做是阁下姓名。” 赵凌风面色稍霁,回道:“多谢了。” “阁下为何会受如此重的伤?”宋谙好奇地问。 赵凌风垂眸,此次只身从封地回来,是因为给梅贵妃过寿,不料路上遇歹人,一时不察,被人给伤了,说了也惭愧。 宋谙见状,只好作罢,“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景清。”赵凌风口中念出这两字。 “怎么了?”宋谙问。 “多大了?”赵凌风继续问。 “二十有一。”宋谙如实回道。 赵凌风轻笑一声,“难怪。” “难怪什么?”宋谙追问道,“瞧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 “哦?”赵凌风一时间来了兴致,“那你觉得我有多少岁?” 宋谙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笃定道:“最多二十五。” “噗。”赵凌风没忍住,“我今年二十有七了。” “什么?”宋谙惊讶不已,怎么看也不觉得赵凌风比自己大那么多啊。 赵凌风也不多说,重新躺了下去,本想着回王府的,可是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便过几日再回吧。 经过几日的相处,宋谙觉得赵凌风是个不错的人。大抵是因为之前在山上待久的缘故,终日面对着师父,即便亲密,可终究是岁数隔在那,有些年轻人喜欢的事物,师父并不懂。 赵凌风也觉得越看宋谙越顺眼,知晓他的来历后,便心生出想将他带入王府的冲动。 “景清,可愿去我府里坐坐?”赵凌风脑袋一热,问道。 “赵兄是京城中人?”宋谙微微诧异,赵凌风一直没跟他说过自己的身份,宋谙一直以为赵凌风也是外地人。 赵凌风点点头,“是的。” “怕是不妥,在下此番前来,便是想看看这京城的热闹。”宋谙拒绝道。 “就当是报答救命之恩吧。”赵凌风继续说道,“景清何不给我一个报恩的机会?更何况连日住这客栈,价钱也比较昂贵。” 宋谙犹豫了一会,确实,他真的快不起客栈了,是以点头答应道:“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赵凌风满意一笑,带着宋谙离开了客栈,朝王府走去。 当看见气派的大门以及屋檐下悬着的牌匾时,宋谙整个人惊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你你你,你是阳武王?” “怎么?不像?”赵凌风好笑地挑了挑眉。 宋谙抬脚准备离开,这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赵凌风似是早就猜出他的想法,眼疾手快地拽着他的手,往府里走去。 这一路上走来,宋谙觉得自己就跟个乡巴佬一样,这府里的亭台楼阁,峥嵘轩峻,园里摆着奇花异草,使人眼花缭乱。 “好了,你就住这吧。”赵凌风走到一个人院子前,这才松开宋谙。 宋谙垂下头,“王爷,这怕是不妥。” “不用喊我王爷,像原先那般喊便可。”赵凌风拧眉,不习惯宋谙这般,还是喜欢他脸上那明媚的笑容与他讨论着家乡的趣事。 “赵兄。”宋谙只好换回原来的称呼,确实也更顺口。 “嗯。”赵凌风点点头,“我需回宫一趟,你先歇下。”说完,转身离去。 在王府住了近半个月,宋谙觉得自己就像掉进了富贵窝里,吃穿不愁,可到底没忘了此次来京的目的,思及此,便去找赵凌风,说着离开之事。 赵凌风将手中的毛笔搁下,抬头看着宋谙,“你要离开?” “是的。”宋谙回道。 赵凌风心里生出一股恼意,“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开?” 宋谙愣了一下,“我还要去别的地方看看。” 赵凌风几次想出言挽留,碍于面子,只好答应他,“那就明日再走吧,现在天色不早了。” “好。” 待宋谙离开后,赵凌风心生烦躁,寻了几个旧日好友,去酒楼聚聚。 酒席上,赵凌风不停地喝酒,友人杨溪瞧见,便问:“王爷今日怎么了?有心事?” “我猜呀,肯定是为情所困。”一人促狭道,此人乃礼部侍郎之孙,姓王名立身,好男色,据闻府里藏着好些男子。 “听闻王爷带了位玉树临风的公子进府,难不成?”王立身八卦地猜测道。 “嘭!”赵凌风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拍在桌上,直直地盯着王立身。 王立身被他看得背冒冷汗,正打算起身赔礼道歉,就听见赵凌风带着一丝迷惑地说道:“我估计是被你带偏了。” 席上所有人皆是一惊,反应过来后,神色不一。 “喝多了喝多了,我送你回去。”杨溪立马打破这片尴尬,扶着赵凌风,将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宛如真醉酒一般,往楼外走去。 可是,赵凌风在酒席上承认喜欢男子一事不知是被哪个有心人传了出去,传得沸沸扬扬,以至于也传到了赵乾耳中。 第62章 番外之宋谙(中) 正值壮年的赵乾坐在岸前,听完刘公公的话后,将手边的杯子摔在地上,大骂一声:“混账东西!” “陛下息怒。”刘公公吓得立马跪下。 “他不要脸朕还知道害臊呢。”说着,赵乾拍了拍自己的脸,怒气冲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87 冲。 “王爷醉话,怎可轻信坊间谣传?”刘公公试图安慰道。 “这事人尽皆知,还能有假?去,让阳武王立刻进宫,还有,叫他把府上藏着的那个男人一同带来。”赵乾不耐地吩咐道。 “是。” 宿醉的滋味,赵凌风倒是首次尝到,头疼欲裂,起身后,拿起桌上的水直接往肚里灌。透过破洞的窗纸看见门外站着一抹修长的身影,推门走了出去,只见宋谙肩上挎着小包,手上拿着剑,拱手道:“在下前来告辞,多谢王爷近日收留。” 赵凌风皱了皱眉,他现在不想让宋谙离开,张了张嘴,刚想出言挽留,就听闻宫里传旨的太监来了。 “随我一起去接旨吧。”赵凌风开口道。 宋谙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好。” 进了宫后,宋谙一脸莫名地跟着赵凌风身后,为什么会让他一同进宫? 相对于宋谙的迷茫,赵凌风心里已有底了,怕是昨日醉酒之事,已传入赵乾耳中。眸光复杂地看了眼身后的人,此事宋谙尚未知晓,若是赵乾提及此事,也不知他会如何。 御书房内,只有赵乾一个人静静坐在那,不怒自威的容颜使得宋谙有些紧张,不由得攥紧手,里面出汗都不知道。 似是看出了宋谙的紧张,赵凌风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双唇轻启:“勿怕,有我。” 赵乾坐在上方,将二人的动作表情尽收眼底,心里对那谣传更信了几分,面色微沉,不悦地看着宋谙,若真是如此,这人不能留。 “儿臣参见父皇。” “草民宋谙,参见陛下。” 两道声音打破了赵乾的沉思,换上一副亲和的面孔,扬了扬唇,道:“都起来吧。” “谢父皇。” “谢陛下。” “不知父皇唤儿臣进宫,有何事?”赵凌风率先问道。 赵乾道:“能有何事?只不过是你母妃想你得紧,日夜思念,朕看着难受,便召你进宫,去陪陪她。” “是。”听到赵乾这话,赵凌风也不好拒绝,只好遵从赵乾的旨意,临走时担忧地看了眼宋谙,赵乾丝毫未提及昨日之事,难不成是他多虑了? “去吧,你前些日子受了伤,听闻是这位宋少侠救了你,朕今日传他来,是想问问细节,然后好好感谢他。”为了打消赵凌风的顾虑,赵乾适时开口道。 赵乾这话使得赵凌风深信不疑,悬着的心慢慢放下,回道:“既是如此,儿臣便先去母妃那了。”然后转头对宋谙说道:“过一会儿便来寻你。” “好。”宋谙点点头。 赵凌风退下后,赵乾脸色瞬间阴沉,四周的门窗也被人关了起来,刘公公从屏风后走出,手上的托盘装着酒杯。 宋谙忽觉不妙,抬头看着赵乾,问道:“陛下这是?” “昨日老三喝酒说喜欢你,弄得人尽皆知,有辱皇家颜面。”赵乾冷声道,“你也知晓,他身为阳武王,身份尊贵,日后要执掌一方,这污点,他承受不起,朕,更加承受不起。” 宋谙反应过来了,对赵乾仅有的那点好感消失殆尽,讥笑道:“所以,陛下是想杀了在下?” “不错。”赵乾回道。 “他酒后胡言,与我何干!”宋谙怒了,双拳握紧,目光警惕地看着刘公公。 赵乾掸了掸衣袖,漫不经心地回道:“虽说你救了老三,可是你也会毁了他,所以,只能委屈你了。”说完,给刘公公一个眼神。 刘公公会意,慢慢走上前,语气里带着不屑:“宋少侠,请吧。” 宋谙脚步往后退,“不,不可能。”然后转过身,想要将门打开,可怎么也打不开。眼瞧着刘公公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听见自己那擂鼓般的心跳声。 “陛下就不怕阳武王知道吗?”宋谙搬出赵凌风,试图能让赵乾有所顾忌。 赵乾冷哼一声,“他是朕儿子,朕做什么,他敢有异议?”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动手。”赵乾瞪了眼刘公公,催促道。 刘公公将酒杯拿起,准备往宋谙嘴里灌去。 本来碍于身份,宋谙也不好动手,可到了生死关头之际,他也顾不上那么多,抬脚往刘公公肚子上踹去。 刘公公狼狈地倒在地上,手上的酒杯滚落在地毯上,酒水洒了一地。 “放肆!”赵乾重重拍着桌面,“敢在朕面前动手?你这是活腻了?” “呵呵。”宋谙讥笑道,“无论如何都是死,还不如奋力一搏,没准苍天怜我呢?” 赵乾不怒反笑,“年轻人,你这性子,朕欣赏,可惜啊。” 看着赵乾这突如起来的转变,宋谙愣了一下,忽觉背上一痛,肉体撕裂感传来,伸手摸了摸,妖艳的红色夺人眼球,身子不堪疼痛,颤抖地跪在地上 从宋谙身后走出一位黑衣人,对着赵乾抱拳道:“苍明参见陛下。” 赵乾摆摆手,道:“起来吧。” “此人有些功夫,性子也有点傲,拿出你那些折磨人的本事,好好搓搓他锐气。”赵乾说道。 “是。”苍明应道,握紧手上的长剑,慢慢朝宋谙走近,剑锋上还残留着鲜血。 宋谙艰难地站起来,举起拳头欲与苍明身上砸去。 苍明身形一闪,灵活地转动着手上的剑,宋谙只觉得眼前掠过几道寒光。待反应过来后,四肢上剧痛传来,倒在地上,余光看着手腕上正涓涓往外流的鲜血,眼角溢出晶莹,瞥着紧闭的大门,听着屋外的动静,绝望地笑了起来。笑声渐渐弱了下去,那充满着恨意与遗憾的双眼慢慢合拢。 “丢到乱葬岗去。”赵乾收回目光,嫌弃地说道。 “是。”苍明拎起宋谙,打开门,朝宫外飞去。 赵凌风在梅贵妃那坐了一会儿,心不在焉的,梅贵妃见他那模样,思量着赵乾已经完事了,便打发他离开。 赵凌风匆匆赶到御书房,就看见刘公公带着太监宫女门打扫着地面,浓浓的血腥味充斥鼻尖,地上还未彻底清扫干净的血迹,使得赵凌风心头一颤,伸长脖子没看见赵乾的身影,也没有看见宋谙,心下一紧,急忙问刘公公:“父皇呢?宋谙呢?” 刘公公目光躲闪,支支吾吾道:“陛下……” “说!”赵凌风吼道,看着刘公公这神情,这地上的血,难不成就是宋谙的?思及此,赵凌风心狂跳起来。 “陛下在藏书楼。”刘公公回道。 赵凌风立即往藏书楼的方向跑去。 看见赵凌风风风火火的模样,赵乾不悦地皱眉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稳重?” “参见父皇。”赵凌风拱手道。 “行了。”赵乾直接点破他的心思,“那个宋谙,他死了。” “什么?”赵凌风双眼放大,难以置信,“为什么?” “哼。”赵乾将手中的书放下,“为什么?你自己好好想想。” 赵凌风了然,看来那事赵乾之前都是装的,心里涌起怒意,“那是儿臣的事,与他无关。” “什么叫与他无关?若不是他,你怎么会沦落成笑柄?他该死!”赵乾怒道。 “儿臣就是喜欢他,就想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88 跟他过一辈子,怎么了?”赵凌风的脾气也上来了,双眼通红,直接朝赵乾吼道。 “行啊,长本事了。”赵乾嗤笑一声,“若想同他一起,除非你是这天下的主宰,那样,才没人敢议论你。” 赵凌云握紧双拳,心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面上不显,继续问道:“宋谙在哪?” “你自己去寻,寻得到再说。”赵乾没好气地说着。 赵凌风直接拂袖而去,气得赵乾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了点,两章算补偿好了(*??`)~? 第63章 番外之宋谙(下) 经过两天两夜的搜索,终于在乱葬岗看见躺在死尸上的宋谙,脸上满是血痕,四肢上包着纱布,凝固的鲜血将它变成了暗红色,手上还拿着半个馒头,旁边是一条凶狠的恶犬,见到赵凌风,赶紧跑了。 赵凌风慌乱地抱起宋谙,探了探他的鼻息,哽咽道:“还好,还好。” 因顾忌赵乾,赵凌风再也不敢把宋谙带回王府,连忙赶到城外山头的那个小院里。 陆续找了多个大夫,才将宋谙给救活了。 一个月后,宋谙终于醒了,睁开眼看着漆黑的屋梁,余光瞥见那高大的身影,眸里涌起森森的恨意。 “景清?”赵凌风转过身,对上宋谙的眸子,惊喜万分。 宋谙别过头,由于缺水,嘴唇干裂了,用嘶哑地嗓音说着:“别喊我。”他不会忘记在乱葬岗的日子,经过的路人好心给他随意包扎了伤口,这才慢慢止住血,熬不住饿,跟野狗抢食,想活下去,却又只能等死。这一切,都是拜赵凌风所赐,若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抱歉。”赵凌风垂眸道。 宋谙没有理会他。 赵凌风心存愧疚,只好离去,想着等明日再来看。怎知这一走,又是一年。 院里有人看着宋谙,衣食从不短缺,只是不能随意走动,最多只能在山头看看。 宋谙知晓,自己这是被软禁了,若是以前还能逃出去,现在?连笔都拿不稳,跟个废人一样。跟师父约定的时间早已过了,也不知他老人家过得如何。 喝烈酒,骑快马,与最爱的姑娘,生可三两个娃,这是宋谙早期的理想,可是现在仅剩的就是,希望赵凌风的死讯传来。 可是,想什么偏偏得不到什么,因为转过身就看见赵凌风站在身后,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宋谙。”赵凌风唤道,眼里满是深情,久违的一年,他意识到宋谙在自己心里的位置。 “没死?”宋谙失望地说着。 赵凌风面色一沉,“你想我死?” “嗯。”宋谙老实地回道。 “那很抱歉,我还想与你双宿双栖呢。”赵凌风不在意地笑道。 宋谙转身回屋,重重地把门合上。 连日的阴雨天,使得宋谙只能躲在屋里,透过轩窗,数着瓦片上滴下的雨珠,心头一阵烦躁,回过头看见桌上摆放着的竹笛,直接扔到窗外,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十支了。 赵凌风刚好走近,看着躺在泥水里的竹笛,垂眸看着左手食指上的刀痕,转身拿起一旁的镰刀,到后院的竹林里削竹做笛去了。 宋谙喜欢吹笛子,当时在客栈的时候,宋谙总喜欢吹笛子,那欢快的笛音,眉眼无邪的少年,是个人总会沦陷的吧。 宋谙打开门,看见坐在走廊木凳上的赵凌风拿着竹子在那削,手法有些生疏,看见宋谙后愣了一下,然后笑问:“舍得出来了?” 宋谙瞥了眼他,讥讽道:“堂堂阳武王,竟会做这活?” “看见你把笛子扔了,便再做一支。”赵凌风回道。 “我可不敢吹,怕死。”宋谙冷冷说道。 赵凌风将镰刀放下,话里带着不满,“你就不能同我好生说话?” “不能。”宋谙回道。 赵凌风也不说话,低下头继续摆弄着手上的竹子。 看见赵凌风手上不同的划痕,宋谙眸光微闪,出言阻止道:“即便做好,我照样会扔。” 赵凌风一顿,“那就做到你不扔为止。” “我要去找我师父。”这个话题没有再接下去的必要,宋谙只好换了个话题。 “好。”赵凌风点头答应,“只给你一个月时间,若是一个月之后未回,你知道我的脾气。” 宋谙微愕,随即回道:“好。” 翌日清晨,宋谙坐着马车,前往那个令自己心心念念的地方。 依旧是那个云雾缭绕的山中,道旁盛开着不知名的野花,引来蝶蜂竞相采蜜。若是放在原来,宋谙定是会驻足观赏,然后采上几株给师父瞧瞧,可到底今时不同往日。 宋谙手上拿着长棍,艰难地行走着,上山时太阳才刚出来,到达的时候,却已经日上中天了。 宋谙抬袖擦去额头上的密汗,平稳了气息后,这才推开那掉漆的木门,缓缓走了进去。 只见四周空荡荡的,房梁上结满蛛丝,一股霉味传入鼻尖。 “师父。”宋谙唤道。 屋内传来咳嗽声,宋谙闻言,大步往里走。 入眼便是一位骨瘦如柴的老者躺在榻上,面色蜡黄,颧骨突出,两眼目光迷离,看清来人后,咧嘴笑道:“宋谙,回来了?” 宋谙重重跪在地上,磕头道:“徒儿不孝。” 老者伸出颤抖地双手摸上宋谙的脸,虚弱地说着:“去年你师兄来看我,说你在京城跟一位王爷勾搭上了,被陛下赐死了。”说到这,老者顿了一下,眼角流下一串晶莹,“都是为师的错啊,不该让你走的,好在你没事。咳咳”许是太过激动,老者咳嗽起来。 宋谙起身,轻轻拍着老者,哽咽道:“这都是徒儿自己造的苦果,与师父何干?” 老者盯着宋谙的脸看了许久,然后伸手探到他的手腕,痛心道:“造孽啊。” 老者激动得又是一阵咳嗽,这一次咳出了血,落在灰色的棉被上。 瞧见老者的模样,宋谙心里酸楚不已,都怪他才害得师父这样。 “既然来了,就多陪陪我吧。”老者使出最大的力气,紧紧拉住宋谙的手。 “好。”宋谙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流了下来。 之后的几天,宋谙到后山砍柴,去山间挑水,采些野菜与药草,然后回来烧火煮饭,给师父煎药,一如先前在山上生活一样。 老者的脸色一日比一日红润,每日早间,宋谙便把老者背出来放在躺椅上,晒着太阳,驱散身上的寒气。 宋谙从小溪里抓了条鱼回来,正欲跟老者炫耀一下,谁知却看见他双眼紧闭,沉沉睡了过去。 宋谙手一松,鱼掉在了地上,走到老者身边,喊道:“师父?”然后摇了摇他,继续喊着,“师父?” 宋谙探了探老者鼻息,只觉大脑一片空白,瘫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师父!” 就在这时,一双玄色的皂靴映入眼帘,目光由下往上,竟是赵凌风。 宋谙一下来了怒意,狠狠甩了赵凌风几个耳光,“若不是你,我们师徒不会阴阳相隔的。”说完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捡来的小郎君 作者:沐家阿年 分卷阅读89 ,又甩了自己几个耳光,“都怪我,我不配活着。” 赵凌风一把抱住宋谙,看着逐渐癫狂的他,柔声道:“是我的错,不关你的事。” 宋谙现在根本听不进任何言语,一个劲地捶打着赵凌风的胸膛,然后张开嘴死命地咬着,直到口里传来血腥味,这才松开。 赵凌风吃痛地轻呼几声,然后一个手刀落在宋谙肩上,将他横抱起往外走去,对着一旁徐东说道:“将他师父好生安葬。” “是。” 等宋谙再次醒来的时候,入眼还是那个熟悉到让他厌恶的场景,赵凌风本以为宋谙会与他大吵大闹,都准备好了说辞,可惜全没用上。 只见宋谙安安静静地靠在床头,双唇机械似的一开一合,喝着淡粥。 赵凌风以为宋谙想开了,便也不再提他师父的事。 赵凌风在朝堂上逐渐得到赵乾的信任,风头正旺,有的人便动了心思,想着赵凌风的喜好,寻了一些与宋谙模样神似的男子献给赵凌风,赵凌风也没拒绝,欣然接下。 这事传到宋谙耳中时,冷笑不已,“阳武王倒是有福气。” 赵凌风闲时便来院里坐坐,每每宋谙都会倒上茶,可他却从不喝,因为宋谙给他的茶里放了毒,得过许多次,是以,即便再喜欢,却也不愿意信任。 这几日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事就是大将军秦毅在白马郡被流民所杀,长公主跳楼随夫而去,留下年幼的秦晏,百姓们闻之,皆纷纷叹息,好人命不长啊。 宋谙看着坐在对面眉宇间夹杂着哀伤的赵凌风,嘲讽地问:“你既是参与了,又何苦惺惺作态?” 赵凌风回过神,道:“是啊,何苦。”对上宋谙清冷的眸子,“给我倒杯茶吧。” 宋谙愣了一下,然后取出空杯,将茶添上,推到赵凌风手边。 就在赵凌风准备拿起茶杯的时候,宋谙手一晃,杯子掉在地上。 “突然不想给你喝了。”宋谙说道。 赵凌风勾了勾唇,“你对我,未必没有情意。” 宋谙嗤笑道:“想多了。” 赵凌风忽觉心头的烦绪少了许多,温柔地看着宋谙,道:“终有一日,我们会像寻常夫妻那般。”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乌鸦的叫声,赵凌风眉头一皱,立即起身去外面想要将它赶走。 宋谙跟了出去,看着站在树下的赵凌风与枝头上的乌鸦对骂,斑驳的光影落在他的身上,整个人异常耀眼。 宋谙收回目光,看着湛蓝如洗的天空,一群鸟儿自由地飞过,他这一生,注定再无逍遥。 【番外完】 分卷阅读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