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第一章在人间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一章在人间 繁华亿兆的神京,已成人间炼狱,千载的荣耀与开朝数百年的辉煌,一夜荡尽。 血,火焰还有惨叫声,受到袭击和蹂躏的女人声音,从最初的成片尖叫,到参差不齐的惨叫,到象夜 枭一样此起彼伏低低的哀嚎,然后断断续续的消失在被染成红色的夜空中。 风从废墟中飞吹起来的余烬,像是雪花一样的纷纷扬扬的飘洒在空中,就像是天落的黑色泪水,控诉 这人间不尽残酷的一切 昔日上京女学的校花,骄傲如孔雀一般光彩夺目的独孤雯学姐,嫁给还是见习中书舍人马前卒,进而 成为宰相夫人的那位贵妇典范,死了,凄惨肮脏的死在一群暴汉的身体下。 曾经尤为失败的一夜情之后,只来得做一件事情,她的女儿托付给我,我这个打着家庭教师旗号,混 吃等死的宰相府众多西席之一,居然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八百士官生的逆袭,只是个笑话,各方势力共同纵容出来的,用来搅乱浑水清洗那些立场不够坚定者 的替罪羊, 但他们差点成功了,护送着抢出来的年轻天子,摆脱把持朝政的熏天权臣,然后他们用年轻的生命和 鲜血,创造出来的一闪即逝中兴和还政的转机,却被那些勋贵们的犹豫不决和软弱,给浪费了, 最终的源头,还是那位怯弱的天子,他甚至习惯了祖父以来在权臣的遥控下,扮演前台提线傀儡的角 色,不知道第一次将命运自己做主该怎么办。 然后看着这些忠义之士的血,淹没了自己。然后他也会很快“生病”不能视事,将摄政之权交给他的 幼弟——襄王。 京师两学三附以包庇酝酿谋逆之徒的罪名被取缔,从普通生员、见习士官到教师再到教授和山长,成 千上万的人被下狱,严刑拷打攀咬株连到足够的人头后,才被处刑。 但是血已经开始流,就很难在停止下来,然后才遭到第一次的反弹,也是城中失声的勋贵们,唯一一 次的反弹,可笑的是熟视无睹了众多变故之后,滥杀无辜的屠刀架到他们门口,这些以腹黑和精于算 计的贵人们,才想起来要反击。 开国五百多年,积累了无数带的京都贵人们的底蕴,一下子爆发出来相当可观的能量,那是连坐在大 明宫内指挥屠戮的权臣父子,都感觉到岌岌可危的震动, 可惜的是他们没有人能够统合这种力量,也没有人想到过进行稍微的策划,这股力量很快就变成对阿 附或是权臣党羽的残酷报复浪潮,而让从最重要的目标,从北方的玄武门脱逃出去。 挟持着天子,逃到城外心腹的驻军影帝中的权臣,不出意外的开始全面反扑,于是短暂的抵抗和战斗 之后,被血水浸透的街道,再次被齐根的血浆所淹没。 自从泰兴中兴之后,已经过去五百多年,时间漫长的足够各种社会资源、利益和阶层固化到,已经积 重难返。 无论是历代的有识之士,任何再开源节流或是改良体制的竭尽努力,所积累下来的优势和红利,或是 海外输入的财富和资源,乃至人才上的新血,都逐渐被庞涨到无以复加的官僚体制和利益集团,所吞 噬殆尽而走上刹不住的下坡路。 然后各种走到尽头的王朝末路的征兆,开始层出不穷的显现出来,因为无所不在的土地兼并,和来自 官府基层的社会赈济调控能力,被扭曲成为豪门大族服务的爪牙和走狗,此起彼伏的农民暴动,甚至 波及到关洛地区。 最后一点社会秩序和伦理道德观被摧毁殆尽,更多人的流离失所,自愿或是不自愿的加入到对抗这个 吃人的乱世和让人活不下去的贼老天的盲动暴行之中去。 以土地为核心的社会资源,被一小撮把持和垄断着,一个个庄园堡坞被建立起来,成为社会动荡的乱 世中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孤岛,结社自保为名的各种地方势力和私兵部曲,从尘封的历史中重现。 借着满天下围堵剿灭流寇的,拥兵自重的地方势力,也开始萌生成为一个个形同割据或是半独立的武 人集团。 煌煌大唐万国来朝的天可汗之威名,就如同年久失修的宫墙梁祝上剥落的青瓦金粉一般,随着风雨飘 零浸散洗刷而去,只剩下荒废的宫苑庭院中,轻罗小扇扑流萤,白发宫女说往事式的模糊回忆。 政令不出京畿,已经成为居于高位的天子,无可奈何有不得不接受的现实,百十多年时间,就更立了 二十六位皇帝的事实,则述说着作为名义上至高统治者,在大权逐渐旁落之后,无力回天的悲苦和凄 叹。 但至少作为最后一点遮羞布和大义名分的寄托,天子的存在,还是被最后的忠臣义士所勉励维持着, 但是现在,显然连着最后一点遮羞布,也维持不下去了,通过党同伐异的残酷政争和携大义名分攻打 不臣,已经占据了中原大部和关洛膏腴之地的权臣,已经迫不及待的要丢到尚父和摄政的名义,效法 那普六茹坚的故事了。 “藏好,全部给我藏好……”我象一只在无可抗拒的天灾下,努力想保住自己最后一点尊严和地盘,名为土拨鼠的困兽一样,绕着 这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再一次检查这个曾经华丽,却是一片废墟的豪宅下的冰窖,确保倒塌的房屋足够将入口盖住,却由不 至于让内部推不开。 留下足够的食物和水,十几名我沿途收罗来的御姐、萝莉,还有人妻和熟女。虽然我的动机不是那么 纯良的,可是还是禁不住某种良知和道德的滥觞,利用这处宅院所具有的特殊环境和位置,救了一个 路过这里的,然后就不可收拾的撤出这一大串来…… 我都不知道我是如何胆战心惊,如履薄冰的从满是乱兵和正在发生暴行,而混乱和嘈杂的街道中,领 着她们绕过一个个迷宫一样的废墟和残垣, 这要感谢数百年前,当权者重建洛阳时,所留下宽大到足够人并肩穿行的下水道系统,哪怕其中满是 城市阴暗面所积累下来的秽物和恶臭。 你是个好人,我想不到刚来这个时代,给发了一堆好人卡,我要的东西可比这个现实多了。 我和我的同伴失散了,利用某种预知的可能性,而在动乱的城市中谋取利益的打算,也失败了一大半 ,事情崩坏的速度和结果,远远超过我的计算和预期。 这短短的两天内,我所见识的丑恶与悲惨的事情,已经多的发指到令人麻木了,还要提这群寻找足够 的食物和基本用品,我就算化身某个吧头掐掉,就什么都可以吃的男人,也不够用啊。 第一章在人间 第二章在人间(中)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二章在人间(中) 昏色的掩护下, 我拖着一袋满是污泥和尘土的食物,小心翼翼的行走在瓦砾之间,作为短暂的西席生涯中,对附近环境和人家,以及相应厨房位置的熟悉程度,略微扩大了活动半径之后,我在焚烧和倒塌的民宅下,翻找到一些可以食用的块茎和干货,还有一些盐和小块腊肉。 这样可以炖一锅杂粥了,冰窖里还有水,至于柴炭,在这个过火的场景里,几乎到处都是。 可惜的是作为那个不知名任务的一部分,我的印象中,也有好几个藏身处和物资储藏点,只是兵火一起,除了这个大型冰窖,就再没能爬上用场了。 我突然汗毛绽起,就听咻的呼啸,擦着头皮拉出一条火辣辣的沟痕,钉落在墙上,咄咄有声溅起一抹尘土。 半推倒的墙上,露出好几个带盔和包布的人头,那是抢劫和焚掠这座城市的乱兵之一, 其中有名存实亡的近畿府兵,有充斥着滥竽充数之辈的十六卫军,也有来自大内宫苑,仅剩花架子的羽林军和殿前仪卫,乃至先期奉诏前来勤王或者说,浑水摸鱼的各路杂牌人马,甚至还有某些公侯家的部曲和家将 更不用说那些市井无赖临时转职的暴徒,要多少有多少。 被封堵了城门之后,他们自暴自弃的袭击和洗掠所能看到的每一个城坊和宅邸,在无辜者或是不那么无辜的人身上,宣泄着自己的恐惧和茫然,在火拼和杀戮中,歇斯底里的燃烧着生命和精力。 因此,因为自杀和或是被追逐砍杀,让洛水上的四座天津桥畔,飘满了密密麻麻的浮尸,就算是成年人落上去就像平地一样的结实。 这也是他们最后的狂欢,或许在明天或是后天的天亮之后,将会是那些死里逃生的权臣一党,开始反攻倒算的日子,而这些肆虐在城中的军人和暴民,将会成为新一轮的野心和欲望的祭品。 但至少暂时还需要他们的暴虐,来清洗那些积重在这座城市里,多如牛毛的豪门世族和他们党羽们。 高贵或者低贱的人,富有或是贫寒之家,也不具有地位的太大差别,唯一能够衡量他们存活几率的,是所在城坊宅院墙的高厚,以及周围人群结对自保的决心和意志。 这么胡思乱想这,我没命的奔逃,只要能跳下下水道的竖井幽黑的街角阴影中,一个绊马索一样的东西,将我掀翻,重重的滚落在地面上,失去意识前,隐约听到 “又一个。。” 天亮之后,嘴里满是鲜血和尘土的味道。 双手束后被绳子拉扯的我,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大腿上老大一块已经肿了起来,但至少我还活着,骨头也没有断,所以还能拖着脚走着,其他没有用处的人,已经被处理掉了,比如被割喉放血,然后成为路边的沟渠里众多无名尸体的一份子。 一群浑身散发的血腥和烟火味的军汉,或站或坐,或倚靠在墙角上。 地上躺着好些尸体,不论男女老幼,贵庶良贱,几乎都是被干净利落,一刀断头的,然后用脑袋在他们横七竖八,扒得精光的尸体上堆起一座过人高的小京观,尸堆上流淌下来新鲜血水和陈旧的污血,汇流成一个漂浮着已经凝固发黑硬块的血泊。 在小京观的顶端,还有先前见过的十几个倒霉蛋,须发血淋淋粘连在一起的头颅,让我有些肝胆欲裂,显然就是一言不合,或是其他理由,被当场戏耍做乐之后,才杀掉的。 一个沙哑的声音,像是从火光与残烬背景的地狱里,幽然冒出来的一般 “给个由头,留你一命。。” “我是个好厨子。。” “厨子。。” 周围哄笑了起来,连脸上的疤痕,都抽动着扭曲起来。 “我们都有做米肉的本事,要你何用。。” 看着提刀凑上来的,我急忙道 “我还会一些处置伤创的手艺。。” “哦。。” 哄笑声,顿时平复了下来,摆摆手,一个半边身体血淋淋的人,被搀扶到我的面前,剥开的手臂上,一种浓重腐臭味扑面而来。 在用小刀剥离了烂肉和寄生的蝇蛆,用板油和肉皮裹紧之后,于是我暂时成了他们的编外一员。 还有几个同样资源或是不自愿入伙的新人,有都亟府大狱跑出来的重犯,一个自称手上十几条人命的江洋大盗;也有商贩出身的市井小民,一个据说会五金修补技艺的店家子;或是一名前狱卒,杀掉多名同僚献投名状的节级;乃至一名肥头大耳的野和尚,打杀了自家挂单主持;甚至还有 被驱赶着,汇合到更大的一个团伙中后,我也逐渐知道了这些人的来历。 他们是所谓响应号召,入京勤王的远州乡兵之一,来自青徐镇的某只团练,青徐镇乃是为了抵抗那些所谓海外乱党,而在河南道兴起的诸多军镇之一,也是桀骜不逊的诸镇中,与政令不出京畿摇摇欲坠的朝廷,态度相对恭顺的一镇, 而这支团练的成分更杂,其中大多数人前身乃是,天下多如牛毛的反贼流寇中,被自觉实力单薄的州府,而成建制招安的少数幸运儿,因此并不缺乏残忍、凶狠和其他可以在这纷乱如麻的吃人世道上活下去的特质。 于是这次大发勤王之召,就被派来作为表态和探路的炮灰。然后也和其他人一起,变成坐困在这座巨大城市里的瓮中之鳖之一。 而在城中经过几日的疯狂屠戮烧掠,和他们一般聚而未散,各自行事的武人团伙,据闻也有大小数十股之多,虽然相遇少不得火拼一场,但是这座神都实在太大了,大的足够让他们有足够的肆虐的空间,而存留下来足够的数量。 所以伤亡总是不不可避免的,而幸运或者说不幸的是,他们至今没能找到一个像样的伤科大夫,所以给了我些许活下去的机会 唯一一只杂毛骡子身后拉的板车上,堆满了他们抢来的财货,先是乱七八糟的家什,很快被换成惯常各种流通的绢帛,然后这些大而不当的东西又被丢掉,换成了敲碎的金银器皿什么的,最后又升华成鼓囊囊袋装的钱财和珠宝 这也是他们游荡在这座城市里,与其他劫掠者多次火拼的成果, 因为我表现出来的一手厨艺,还有那么一点点外伤急救的手段,被留了下来,半胁迫半威逼的,成了他们的编外成员,为了保护我这个稀缺资源,甚至和另一个埋伏在一群团伙拼了一场,死伤了好几个人。 毕竟只要在战阵上,就永远不会缺乏受伤的机会,关键的一点点救治手段,或许就是活下来的契机。 但我丝毫没有感谢过他们,哪怕他们大多数用勾肩搭背,同碗豪饮酒肉的方式,表示已经接受了我,并且信誓旦旦的,从这里出去后,就给我搞个官家出身和好女人。 但是强忍着恶心和戒惧,而表现出随波逐流麻木和顺从的我,还是一心想摆脱他们,回到藏身之所,好度过这次兵祸和灾难,完成这次,顺便向那些女人收取,本该一步上垒的利息。 特别是见识过他们之间简单淳朴的同袍情谊,和对各种无辜受害者的凶残暴虐的巨大反差之后,各种老人、女人和孩童的毫无怜悯可言。 但是我似乎表现的有点太好了,以至于他们对我的看重,昼夜不离的都有人保护或者说监视,让我几乎一点机会都没有,而和这些虎狼之辈同处,一点点的措施,都可以给我和我庇护下的那些存在,带来可怕的灭顶之灾,或是生不如死的下场。 “兄弟,不乘热来一发么。。” 一名乱兵,放下被捏成青紫的脚踝,从一双弹动的女人大腿上心满意足爬起来,对着我热情的招揽道。 虽然对方被蹂躏眼眶涨裂,被暴殴的口鼻俱血,已经彻底断气了,但是他们还可以意犹未尽的继续在尸体上肆虐,然后得意洋洋的炫耀谁留下的东西更多,坚持的更久。 我维持万年不变的僵尸脸,低头调理着成分不明的药膏,让他们很有些无趣,很快就有其他人凑上去。 “却还是个没胆的货色。。” “人家可看不上你们这些大老粗玩烂掉的东西” 不出意外的,一片嘲讽纷纷之声。 躲在城坊中避祸的良家妇女,虽然剪掉发髻,穿上男装,并把脸涂黑,但是因为焦渴难耐而跑出来打水所留下的些许痕迹,还是难逃这些人的毒手,不合身的一炮,让这些惯于施暴的军兵,眼毒的瞧出卯端,然后就是比后世看过的所谓暗黑秀色文,更加重口和直观的,现场视觉和声音的冲击。 受害者,往往会被先轻车熟路的折断或是脱臼臂弯,以免额外反抗造成更多的妨碍和抓伤,然后按照这个团体临时的阶级和辈分,一时兴起失手拧断脖子或是活生生掐死,是再常见不过事情了,他们有足够的猎物。 而那些被抓来,或是裹挟进来新人,在暴力下抛弃了基本人类道德和廉耻心后,堕落的比这些还要更快,很多恶贯满盈的点子和建议,都是自暴自弃的他们提出来的。 他们数量虽然少,但也是最看不惯我的存在之一,因为我居然可以勉强从这些暴行中独善其身,每次冷嘲热讽几声,总是少不了的。 我眼角的余光,却在打量着他们所获的物资和装备, 十几张手牌和,二十几杆枪矛,同样数量的横刀,甚至还有一杆喇叭口的铳状物,一盘引线和几只药瓶等杂物,据说是作为新兴的军镇下属,曾经在与那些海外乱党的交手中,没少吃过精湛娴熟的火器的亏,因此多少也发展了一些使用火器的手段。 当年晚上,久候机会终于来了,火拼了另一伙盘踞在生药铺子的乱兵,我终于凑全了大部分东西。 洛水之上已经出现连绵的船幅和桅杆,那是漕营所属舟师,开始封桥了,相比对岸围绕着皇城大内和圆壁仓城所在的方向,杀声震天,烟火缭绕的北城,如今我所在身在南城,也就剩下死一般的静寂了。 大家似乎都意识到某种终结来临的征兆。像溺水的蚁穴一般,开始放弃掉最后一丝幻想,开启最后的疯狂,处置掉体弱和伤重的成员,又因为出路分裂火拼了一场,然后将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大吃大喝滥饮无度。 在汤锅和酒水中,然后我吧所能找到的东西,都加了进去,有多少效果,就看天意了。 最先倒下的是外围的警哨,然后是那些正在休息的轻伤者, 然后头领和仅存少数亲信,剩下的人,偷偷钻进了某处下水道,离开这里,但是似乎出了个意外,随即有人追了上来,似乎是因为没有喝下加料的酒水,或是分量不够。 狠下心来与这些昔日同袍做了一场,将对方杀光,又处置了走不动的伤者, 然后负责探路的我,直接把他们一头带进了,某条充满沉积气体的巷道。 我捂住鼻子,封堵在石板后面的怒吼声,哀求声,咒骂声,还有威逼利诱的许诺,最后变成了一片死一般的靜寂, 哪怕是其中最稚嫩的声音,挠着石板,对天发誓和痛哭流涕,他其实是刚被裹挟的良家子,连恶事都没敢做多少,给一条悔改的活路。 跨过那些因为烟气和窒息,横七竖八的堆叠在一起,扭曲而狰狞的表情,似乎是第一次杀人,就弄死这么多个的我,几乎却出乎意外没有任何的不安、恐惧和其他负面的情绪, 只是一瘸一拐的,慢慢走出地井旁边坐了下来,对着天边笼罩在黑暗中的晨曦叹息道“天亮了啊” 或许还有一些人会活下来,但是已经不重要,随着隆隆的鼓号声,聚集在权臣麾下,那些整好以暇的军队,开始进入城市。 第二章在人间(中) 第三章在人间(下)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三章在人间(下) 然后,比较完整的记忆,就在这里戛然而止了,然后是一些支离破碎的印象: 我有些头胀欲裂的抱住脑袋,一阵剧烈眩晕的恶心呕吐让我差点昏阙过去, 最后一点片段,我似乎在一艘行驶的河船上,顺流而下的水声,随着几乎感觉不到的荡漾,轻轻拍响在底舱,然后船上突然发生了内讧,在争斗中沉没了。 艰难的喘了口气后,好吧,我到底是谁。 因为这个念头的触发,另一波剧烈的记忆冲击,也涌入我的脑中,走马灯一样的闪过一些影像和生活体验之后,我脑子里已经多了一大堆记忆碎片,既有古代生活场景的,也有某个未来科幻味十足的时代背景。 这个身体所残留的知觉,和我来到前的那个时代记忆,乱糟糟交织在一起,让人觉得说不出的怪异和违和感。 而且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生体验,明显出自不同的人和个体,我的前任这具身体里,究竟塞了多少乱七八糟的灵魂或者人格啊,居然没有精神分裂变成柰普拉提托的行者、梁公正、薛定谔猫、张太平之类的东西。 但至少我能够确认一件事情,首先,我身处在一个几乎完全陌生的古代时期,而且还是t对穿越者最不友好的乱世,其次,根据不完整的模糊记忆,“我”居然还是这个乱世中重要大事件的见证和参与者,并且似乎有所预见,然后就成了摆上这个时代大茶几上的杯具之一。。 想到这里,我再次确认了记忆中的自己,我叫罗夏,字思恭,乃是大唐南海国,西婆罗洲路,抚宁府的望族之一,新义伯藩的别支兼封臣——奉义男家的长男, 因为某个缘由,拜在安东道辽郡罗氏的门下,而被举荐入洛都修学。 曾是京师大学堂,安藩院,经略科生长兼助学,依靠七拐八弯的裙带关系,最后做当朝尚书右朴射、参知政事——马前卒家的西席之一。。 不,我再次捂住脑袋,大脑又开始抽痛了。 “我”其实应该叫王阳明,中华人民共和国东南沿海的某所二流省立大学的留校返聘生,据说是我家老头子,仰慕明代那位上马能领军平叛,下马能治学开宗的一大大家王守仁,而特意给取得寄仰先贤的名字。 现实职业是被称为文宅和瞌睡圣地的,某省大图书管理员,没错就是图书管理员。 最初骗我们入行的那位师兄,曾经吹嘘说这是个一个拥有万里无一的隐藏属性的职业,出过许多牛逼轰轰的不世人物,最近一位临时工,从取了老师的女儿开始,结果横扫天下的牛鬼蛇神,威震英美鬼畜列强, 差点被淳朴的中国人民封神,即使是在很多年后还是,有无数五毛党用他编写了很多喜闻乐见的段子,来散发对现状的不满意。 虽然随着时代的发展,纸面媒体的弱化和消退,但是作为国内屈指可数的,几个大型孤本残本古籍修复项目的指定单位,本地大学的图书馆还是颇有些投入的。 我的工作,也不是给那些情侣们提供安静的谈情场所,或是驱逐那些混冷气贪懒睡觉的同窗们,那是接待登记小学妹的事情。 我是负责最外围的打杂,就是搬运和整理,定期查看那些陈旧藏本,进行除尘和灭杀虫鼠性质的保养,兼带这对其中内容进行电子化录入的计件活。 因此我对繁体,古代方言什么的都可以说是略懂一些,使唤的也勤快,对于那些深度电子盲和条形码带入障碍的老头老太太什么的,几乎赶得上一号人肉搜索器。 虽然私人时间比较少,但是相对收入不错,最后还混到了留校聘用的名额。 因为学委会和团委、社工组织的那些高贵冷艳的学长学姐们,多数不屑与这些发霉的故纸堆打交道,因此相关的学分倒是给我加上去了。 最后在单位留校三选一名单外,项目负责人和博导堵了学院领导的门,拍着桌子说你娘的全是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关系户,还要不要出学术成果了。 最后择业也算爆了个大冷门,不用和那些同年一起捧着ps火没ps过的写真和灌水履历,跑到人肉市场一般的这个中心那个会场去风吹日晒雨淋,梦想这被第二个麻花腾或是陈天桥看上,然后过上又是秘书干,没事干秘书的白领生涯。 图书馆的特殊性质,也远离了学生会组织里那些政治系或是拜金系需求,而产生的侵轧,因此很有些笑看他香车炫富,笑看她虚慕堕胎,笑看他丧失跳楼的,恩怨是非的超然于上。 此外,我还兼几个五毛向军史论坛的业余版主,咋家的第二隐藏属性,就是某号称最黄最军的论坛版主,经常值夜班,对图书馆电脑和百兆宽带。公器私用的成果是,大量与论坛阉党和脑残粉战斗的历史和无数打脸和被打脸的经验, 抱着认识软妹子的动机,鼓起勇气冒着见光死和见面杀的风险,参加某论坛组织的福利——东南地区的同好见面会。 然后为了更进一步名正言顺的欣赏妹子们的身材,主动提议增加下海游泳的项目,然后玩的太嗨,腿抽筋不幸溺水了。等我再次拥有了意识,就是岸边漂浮的尸堆中,不得不面对大吐特吐的惨淡人生。 不对,这具身体里应该还有其他人的意识残留。只是剩下的就想不起来了。而且,总觉得有很重要的东西,被忽略和遗忘了,只是脑子被塞了太多东西,实在想不起来。 我只好暂时放下这些杂念和纠结,转而检查其这具名为“自己”的身体来,水坑里倒影出来的相貌,依稀有我原本的样子,只是看起来清瘦一些,电脑前坐得多而堆积起来的小肚腩也不见了,就算没有了我戴习惯那副黑框眼镜,我也能很清楚的看见水里倒影中的细沙尘泥。 这具身体素质感觉上还是不错的,头上的额肿块已经消退了不少,身上的蹭刮和划破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愈合了,根本看不出来原本血肉模糊的样子,也米有肿胀化脓的迹象,至于对照水洼中与我前生的相貌,也有几分近似,那就是某种巧合了。 皮肤润泽而紧绷,这意味这营养充足的生活,虽然肚子没有六块腹肌什么的,但是腿脚胳膊都还算结实,显然得到充分的锻炼,并且保持了一定良好的生活水准和规律。 然后我试图从这具身体里再挖掘出些什么 “谁啊谁的,来个反应行不。。” 努力做冥想内视状半响,却只感觉到自己的心烦意乱和穿越前的某些泳装戏水片段的闪现。 至于,随身携带的老爷爷,不知道多少岁的腹黑御姐、神话宠物、电子精灵,辅助芯片,傲娇女鬼。无口主神。。什么都没有,你这叫我这一穷二白的附身流穿越者怎么混。 “属性界面。。” 我又集中精神吼了一声,可惜除了摇曳的灌木丛和风声,什么都没有。 果然,这也不是某太监狒狒的坑爹之剑或是抖之旅,自然也与某很清新很纯洁的猫娘无关。 我又检查了随身物品,抱歉,出了几枚没打孔的陌生钱币,几张被泡烂的不明纸,断开的皮质腰带,等杂物之外,就是没有诸入笔记本电脑,太阳能手机啊,密码箱之类,能够与其他时代牵扯在一起的东西, 这样的话,就没法用道具装神弄鬼的神棍套路,骗取第一桶金和部下,进而席卷天下;用惊人之处随便刷声望,动不动就有名人送上门来打脸送名气,最后惊动上位统治者破格进入权力中枢大张拳脚; 或是只要有擦拭铮亮的马靴和刺刀,就可以大开嘴炮洗脑古人,连带把妹子,刷古典军队副本无往不利的套路;号称找群流民练一堆被历史淘汰进垃圾堆的长枪阵,就能士气爆棚中心无限的横扫蛮族野人某路数。 都要与我无缘了。估计这也是魂穿的缺陷吧,我居然有心自嘲道 重新回到现实,身上其余可以利用的物品,树枝捆扎成的手杖一只,金属夹片火石一块,一把精致的小折刀,绣工精致的手袋一个,浸湿的熏香和手笼一截,湿乎乎的包头巾、几只装在琉璃小瓶里的药膏,一枚黑铁指环。。 而身上的衣物更像是古装剧里的长衫,但是去掉了大口长袖和宽幅下摆,看起来比较紧身合体一些,在内里还有类似口袋的内夹层,质地上像是粗纺的棉布,因为反复水洗的已经露出布料原色,还有一些常年积淀的污渍。 还有一个捆在身上的油纸包,里面是一叠装订好的纸片,因为破损了一角,开始浸湿进去了。我赶忙拆散摊开来晾,跑得软乎乎湿哒哒的,但是上面的字居然没有褪色多少。 但是最多的是类似剪报一样的东西,没错就是剪报,虽然名为“文抄”,但是各种熟悉的版式和体裁,让人一目了然,排版清晰而紧凑的蝇头小楷,代表着徐昂当精良的印刷技术和材料工艺,毕竟这种东西不是最早的木雕版或是泥活字,可以凑合完成的。 而最新一张的刊首。偌大的油墨字体顿时晃瞎了我的眼睛, “共和历一九六三年。。辰甲”,这个称谓是如此的激动人心,以至于下面诸如附注嘉佑七年之类的通书,就被我习惯性忽略了。 我真的很想抬头怒吼一声贼老天, 共和你妹啊,这满眼冷兵器战争和封建农民起义的共和时代,算是什么神展开啊。 或者说,这是何等诡异坑爹的年代啊,然后翻来覆去几遍后,我才弄明白,这只是一个遵从古制的历法版本而已。 这个所谓共和纪年,既不是来自那些古希罗控的奴隶城邦寡头贵族共和国,也与后世那些近代意义上的共和国联邦什么的,真的没有一毛钱关系, 而是一种从正史的公元前八四一年的周代,以周公和召公联合执政大事件为起始的,所谓周昭共和纪元,开始计算的历法,而且这个共和历,又被称为西元,因为是数百年前,从唐人在岭西外域建立的大国——西夏,开始使用进而推广开来。 而这个西夏,也与历史上党项人元昊所建立的西夏,没有一毛钱关系,而是由数百年前力挽狂澜,令唐朝再度中兴的不世权臣及其后裔,在外域所开拓和统治的藩属之邦,初建国号为夏,或曰大夏。 只是因为国姓梁氏,因此被称为梁夏,又因为地处西锤极域,因此在官方文书上才有了西夏的统称,连同所使用的历法,也变成了所谓的西元历。 而相比混乱的年号和朝代,这种直接溯及周礼根本的历法,很容易就被广而受之,变成一种生产生活中常用于,换算和对照的便利历法版本。 当然了,如果我的历史常识,还没还给老师的话。 如果除掉公元前的年份,现在应该是我那个时空的公元1116到1118年,也就是北宋末年,崛起于东北一隅的金人开始攻灭辽国五京的时代左右。 虽然天下已经颓势渐现,动荡四起,不知道大厦将倾的士大夫们,还沉迷在贡天下的美梦和东京梦华录所描述的,聚天下财货以供一都的畸形盛世中,勾心斗角党同伐异,陶醉的难以自拔。 历史,似乎有种时间线的默契和共性。 然后,通过对照这个身体仅存的记忆碎片,以及来自这一大叠名为“抄”的历代报刊,上只言片语汇聚起来的有限信息。 首先我终于可以确认一个一直被自己不愿意承认的事实,这是一个被穿越者所改变后的时代。因为其中反复提到最多的,就是那位名为梁公的传奇人物,及其相关的各种年代事记和生平事迹。 原本该终结于安史之乱后百多年间的唐朝,因为天宝末年一个号称千年难得一遇,纵横古今之才的人物横空出世,不但扫平原本旷日持久动荡连年的安史之乱及其余波,还一口气干掉了同时代称雄的南诏、吐蕃等一系列强敌,将室韦、契丹等未来草原强者,也扼杀在萌芽之中, 最后拔剑四顾皆无敌之后,甚至发起了一场横跨万里的远征,将如日中天的阿巴斯王朝和伊斯兰大扩张时代,送进历史的垃圾堆,建立起众多海外唐人主导藩国、城邦和领地。 还大兴海运和倡导对外的海外殖动,在有生之年甚至还发现了,好几块其他大陆。其光彩风头炽盛,甚至连当时号称文治武功,如同光武在世的唐光宗,也有所黯然逊色,也埋下了后世子孙卷入权利斗争的祸根。 然后其他东西就很好解释了,洛阳城外那些砍倒的像电杆一样的东西,居然是比较原始的有线电报!我在洛阳见到疑似投掷和发射火器的东西,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穿越者带来了大量的改变和新事物,大大缓和了战后百废待兴的社会矛盾。 再加上有了海外掠夺的财富和奴隶等大量资源,以及在域外开拓的土地和人口的补充 于是,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大唐帝国,又继续以光武中兴式的气相,在对外用兵和开拓时代运动和潮流惯性中,继续雄起和维持了两三百年的辉煌时代,然后才开始因为各种积重难返的因素颓败至今, 因此哪怕距离被称为乙未之乱的混乱开端,已经过去了好几代人,天下大乱动荡了很久,但影响力仅存在都城里,名义上依旧作为天下共主的天子,还是来自李唐皇家。 作为一代伟人梁公,从一个来历成谜,出身卑贱的小卒,成为独掌天下的旷世名将和至高权臣,乃至诸多藩属诸侯追认的开国太祖等故事,实在太过传奇色彩,因此他生涯中的每一个细节,几乎都被后世人以各种诗文戏剧词曲等载体和方式,所津津乐道,哪怕是乡野小民,也不乏耳闻。 虽然乙未之乱后,李唐皇家开始大力对其各种著述和流传,进行了刻意的限并和压抑,并以反思为名,发动当世名家大儒,逐步否定其成就和功绩,皆归于窃据朝廷之功或是某些包藏祸心的权奸动机,进行黑化和反面处理。 这位前辈,也变成了某个不能直接说名字的存在,只能用梁公、梁某人来含糊概称。 但是一些已经流传开来的传说和轶事,却是已经泛滥到了屡禁不绝的程度,因为梁公的一生涉猎和残余的方方面面和领域实在太多,三教九流,诸子百家之说,都可以在其中援引到,因此几乎禁无可禁。 但就像残阳夕落一般的王朝周期律,终于还是降临到了煌煌大唐的头上,各种能人志士穷尽一生,也只能的修补或是维持这个逐渐垂老僵化的王朝,然后各种重口爱好者和绅士们喜闻乐见的戏码,就在这乱世悲喜离合中,反复上演了。 但对我来说,却不是个好消息,貌似电报、报纸和火器什么的大杀器,都已经提前出线了,你叫我们这些晚来的穿越者,怎么混下去啊,我不由在内心开始诅咒那位姓梁的穿越者前辈。 更何况, 别人穿过来都有大把大把的福利和金手指,就算是被下人欺负退婚打脸的废材庶子流什么的,至少还有从小养大的贴身丫鬟暖床,世袭忠仆什么的跑腿,动动嘴就能混吃等作为籍慰。我却只能飘在河水里和一堆浮尸相伴,我能骂一声,日你个贼老天么。 第三章在人间(下) 第四章饿殍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四章饿殍 但无论我怎么纠结,还得面对现实。 之前是从漂浮在岸边的浮尸中爬出来的,浑身湿漉漉的感觉让人很不好受,虽然我又活了过来,但谁知道这么下去,会不会生病啊。 观察了下太阳的位置,看看树叶的生长情况,现在时节似乎是夏秋之交,但是山林里阳光被遮蔽的地方,已经颇具凉意了。 依靠这句身体残留的某些记忆本能,就这岸边的林子,笨手笨脚的好容易生着火,一边轻轻活动着四肢,一边勉强烤干身体和衣物, 却不由的再次回忆起在某个闷湿的热带雨林中,烧烤一只硕大蜥蜴的片刻情景,我这副身体和记忆里,究竟藏了多少秘密啊。 将编好的草束捆扎在腿上和腰上,用割下来的布条胡乱扎住头发,在用叶子保住肘和脚踝,防止进一步的搽伤,将小折刀捆在手杖前头,就成了个不伦不类的防身武器。 挖出灰烬里的炭条,包好踹进袖袋,这东西研磨成粉,可以用来引火,也可以用来做标记,乃至暂时性处理伤口,或是作为伪装和防身。 然后把多余的东西,塞进某个大树树洞里,用泥土封住做好标记,结合树冠生长的方向和还有天空上太阳的位置,我开始向河流上游的偏北向行进。 在树上刻下第四十七个记号之后 囫囵熬了一晚上而腿脚酸软的我,终于出了这片其实并不算大的山林,来到一条不知名的土路上,夜晚山林中的生存经历,并不像后世那些带着睡袋和帐篷喜欢往深山里扎堆的小清新们,描写的那么美好。 凹凸不平的地面,无所不在的蚊虫和蚂蚁,还有潮湿的地气和露水,让人辗转反复腰酸背痛而睡眠不好,所幸我居然还没有头痛鼻塞之类,生病的迹象。 至于我一身连身袍衫袖口和下跨的边缘,早已被刮蹭拖挂成乞丐一样的布条,但我还是有些欣喜和期待,回到人烟和开化的世界。 作为习惯了日夜颠倒,几乎不间断的网络社交咨询生活的我,仅仅一个晚上的孤寂寞洛,就让人毛骨悚然的几乎有发疯的冲动。 我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一个人,然后和他说几句话也好。怀着这种复杂坎坷的心思,这段荒废的土路很快走完了,见到了绰约的人影。。 然后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忍不住被眼前的冲击,所震撼了一下,并不宽敞的土路上,几乎是黑压压的人群,各种皮包骨头、形容枯槁,眼窝深陷的形象,差点让我以为乱入了诸如行尸走肉之类的末世影视场景。 或者说,他们其实就和行尸走肉没有什么两样,那种令人绝望到窒息的呆滞麻木,不是国产影视那些红光满面,油水十足的群众演员可以表现出来的。 全是是那种因为饥饿和跋涉,浑身污垢和尘土,皮肤皱巴巴紧缩在干枯的肢体上,摇摇晃晃在风中,几乎要马上就会被吹倒的虚浮和无力。 很多人饿的连说话的多余气力都没有,只有当体力衰竭倒在地上,被后面的人慢腾腾的踩踏而过的时候,才冒出一两声若有若无的呻吟。 不过我也好不到哪里去,灰头土脸披头散发的包裹得像个野人一样,混入这些缓缓行进在大路上,成群结队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流荡人群中,其实并不算显眼。 在我某段依稀记忆中,在战火纷飞和人祸不断的这个时代,这些流民反而是城邑和大路上,最常见的一道光景。只是那会我是坐在舒适的马车里,由开道的御手驱赶着前列,冷眼旁观者这一切,而没有真切的成为其中一员的体验。 他们像蝗虫一样的经过田野和树林,留下被剥的露出白生生硬芯,只剩下光秃秃枝杈的树干和满地被连草根翻都出来的土块,在他们活动的半径内连深藏地下老鼠和蛇虫,都难以幸免,更别说某些身为同类的幼弱之辈。 不是有人呕吐着就这么栽倒在路上,再也爬不起来,他们饥不择食胡乱吃下去果脯的东西,只能给肠胃一些虚假的满足感,而且往往是有害的,随着身体的剧烈反应,青草树叶,乃至细土结块的残渣,带着内脏的颜色,被一点点的喷溅出来,然后抽搐着变得冰冷僵硬。 对此麻木和呆滞是其他最常见的表情,还有一些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看起来比较强壮的男子,将一些看起来年老体弱或是有资色的女人,拖到大路旁去,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崎岖的土路变成了坑坑洼洼的大路,坑坑洼洼的大路又变成更加平整的官道,各种逃亡和流浪的人群,就像是无数溪流汇合成的江河,越来越多,越来越拥挤。 幸运的是,至少到了大路上总是不缺乏足够的猎物,至今为止还没有人将我视为潜在的目标,但是第一个夜晚来临的时候,靠在树下的我还是不敢合眼,并将棍矛放在身边,随手可以挥舞的位置。 因为这是一个道路两旁,依旧有野兽频繁出没的时代,哪怕在人多的大路上。 时不时可以看见好几只,不知道是狼还是狗的动物,毫不避人的站在某具倒毙道途,就被啃的七零八落的尸体前,撑的圆滚滚的肚子,舔着嘴上的残渣,用血红的眼睛,打量着下一个潜在的可能目标。 其中一只个头硕大的,盯着我手里揣着的棍棒,不怀好意的远远尾随了了一段,才失望的调头回去,寻找新的目标。这就所谓国之将亡,连禽兽都能堂而皇之上路啖人的乱世。 而我也亲眼看见一些落单的人,精疲力竭的经过一个晚上后,就变成一具被扒光的尸体,和那些因为衰弱和饥饿,再也没有能醒过来的人,胡乱丢在一起。夜幕的黑暗足以掩盖太多的罪恶和残酷。 天亮后,我继续一边用最节约体力的速度行走,一边对照周围猜测自己的位置。 如果是顺水漂流的话,这里应该算是洛阳以南偏东的方向,我只想找到下一个城镇,然后伺机搞清楚自身所处的位置和时代,为下一步再作打算,最好能找到代步的交通工具,重新弄回到洛阳,哪怕是微薄渺茫的希望,我还有一些牵挂,没有了结总是放不下的。 唯一可以果腹的,就是十几个烤焦外壳的鸟蛋,捏在袖管里,实在觉得撑不住了才吞上一个,然后感觉胃酸在体内翻滚的响动。 顺着人流,在中午的时光,我终于遇到了第一个村镇,很可惜,没有见到我期待中的秩序和居民,身上仅存的原本计划中,用来获取消息和食物的钱币,也没法派上用场了。 因为空气中挥之不去的焦臭味,昭示着这处村镇所遭遇的事情。 这里只剩下道路旁,被战火摧毁的满地瓦砾和废墟,而且被乌鸦一样黑压压的,各种蓬头垢面的难民盘踞着,连火烧过留下的残垣断壁,都被人给扒下来,作为生火的材料,或是某堆蓬窝的一部分,看起来已经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们像尸体一样,或坐或躺断墙和瓦砾中,只有人靠的很近,才能从起伏的胸膛,稍微察觉他们还活着的事实。 唯一一点残存的活力和声响,那是来自稀稀拉拉的站在路边的女人,敞开干瘪的胸怀,用沙哑的声音,向过往的人群,兜揽这自己的姿色和身体,只要一口吃的而已。 “行行好。。” “可怜天见,” “只要一个大钱,就拉走把。。” “吃得少,什么都能做。。只要给点吃的。。” 一个骨瘦如柴的妇女,用力推搡着一个看不出性别特征的半大孩子,声音嘶哑如嚎叫般的卖力喊着。 紧包在脸颊上皮肤,让营养不良的孩童,像老人一样皱巴巴的,只有因为眼窝凹陷而凸出格外大的眼睛,充满了让人无奈而悲哀的绝望和麻木。 越是走近她们, 各种怪异口音的乞求声,冲击着我的耳膜和现代道德构筑的人生观,毕竟在电脑前看图片和近距离目击是两回事。 然后我的脚步越来越快,逃一样的将这一切甩在身后,我,在这一路,已经看的够多了。 拐进了村镇残存的街道里,突然脚下被东西重重绊了一下,我可以听到低沉的惨叫声,却是一个伏倒蜷缩在地上的女人,和她呆坐在地上的女儿,呆滞的眼神看的我嘴角有些抽搐, “要了我把。。只要给口吃的” 女人像是弹簧一样的坐起来,突然扯住我的裤腿,声音沙哑的告求道。 被我狠狠挣脱后,又拉着女儿爬几步跪倒在我面前, “不然要她也行,这孩子怎么样都行。。有吃的就行” 她一边谄媚的傻笑着,一边用力扯下裹在孩子身上破布,露出下面骨瘦如柴的驱干,然后推到我怀里来。 我几乎是倒退了好几步直到撞到土墙上,才心烦意乱的掏出一把烤鸟蛋和几枚铜钱,乱塞给她手中,然后半是嫌恶半是惭愧的,紧步逃似得转身离开,将她们的叫喊甩在身后。 然后我在这处村镇的废墟里转了一圈,失望的没有找到任何居民和正常商家的存在,得到只有一些残垣断壁的阴影中,若有若无意图不明的注目,让我有些身体发冷,加紧脚步离开这里。 从街旁里巷的拐角看出去,发现听到持续的告饶和惨呼声,那是从几名男子围着小圈子里发出来。 这些男人身体干瘦,但是明显营养状况好得多,动起手来不惜死力的。下意识的避开他们,却突然停下脚步。 隐约发现,那对刚刚向我兜售自不果的母女,已经被人重重的踩踏在脚下,我甚至都可以听到她们单薄的身体里,被踢打脆弱的断裂声,各种稀薄到可怜的呕吐物渐满了地面和墙。 “坏规矩的贱奴坯子。。” “居然私藏钱。。” “还偷吃。。” “敢坏团头的章程么。。” 我忽然觉得热血上涌,怒不可遏的抓起一大块破瓦,就朝那几人飙过去。 然后沉闷的嘙一声,正中其中一人的后脑,他嚎叫了一声,像虾子一样的抱头栽倒在地,然后痛得直打滚,隐约有血线从他的指缝中流淌出来。 毕竟,这可不是后世那种用手就掰碎的机制薄瓦,而是寸厚的窑烧陶瓦,并不会实心砖差多少。 剩下的人顿时像被激怒的公牛一般,怒吼叫骂了起来,一窝蜂冲了过来,我退后到街角,心中无比平静的拿起手杖, 当第一个口沫飞溅的面容出现拐角时,我这具身体就像训练了千百遍,条件反射一般的双手突刺,将杖头的刀尖迎面戳在最靠前一人的脸上。他不禁惨叫起来,带着一块扯下来的血淋淋的皮肉,我再次稍缩杖头,顺势又越过他捂脸低伏的脊背,猛刺在另一个人肩膀上,在痛呼声中,他歪倒在一边。 这个变化,让其他人吓了一跳,本能的身体一顿。然后迎面几块石头,才擦着我的身体砸在地上,我不由冒出丝丝的冷汗。 松开一只手,拽下窗台上预放的一大包草木灰,劈头盖脸的泼洒过去,顿时迷了好几个人的眼,一片涕泪横流而咳嗽不止。 当先从灰土中,嗷嗷叫着冲出来的家伙,看到的是迎头一棍,他猛一个激灵跳起来,却正好被沉重的杖头打中腿胫,脆弱的咔嚓一声,让他抱脚痛嚎起来。 嗯又一个暂时失去战斗力的,然后我俯下身体踏步猛蹬,用左肩顶撞在另一眼睛迷糊的汉子小腹上,将他顶起来,又倒撞在土墙上,顿时酸臭的呕吐物,喷涌着溅滴在我的头发上。 看着他翻出的白眼和脑后溅出的殷红,嗯,又ko一个,剩下的是满脸惊惧望着我的瘸腿汉子,他也是殴打那对母女的领头人。 “。” 他张开满是黑灰和口水的嘴,挥舞着手臂,对我惊慌失措的想说什么, 可惜我怒气满槽的抓起一块石头,拍在他头上,可以听到清晰的脸颊和牙床碎裂的声音,几只鲜红的断牙,伴随血线一起喷溅出来,一下两下就像是鸡蛋一样凹陷下去一块,像是破烂的稻草人一般的倒向一边,眼见没法活了。 在我的怒吼声中,我只能看见最后一个人,屁滚尿流的从长街上远远奔逃而去的背影。 嗯,不对,还有一个。 我慢慢走过街角,抓去一块青砖,对着一个还没有昏迷正在爬走的汉子丢过去,嗯,没中,再捡一块再丢,打中肩膀,再来直到他哀叫的声音彻底消失在身下的大团血迹中。 经过了暴走模式中的激烈运动和发泄之后,力气一下子从体内被抽空了,我觉得肚子格外的饥饿和反酸,撑着酸胀发麻的腿脚,我捡起手杖,慢慢走到那对已经没有动静的母女身边,微微叹息了声。 女人眼皮动了动,哀求的看着我,我堆出一个表情点点头道“她没事。” 然后不管听懂没有,女人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再也不动了,这是她最后的回光返照,所以她并没有能察觉,被她保护在身下,已经脸色青紫,停止呼吸的女儿。 一种哀伤和嗷动浸透了我的全身,让我之前生出的愤怒和嫌恶,现在都变成一种说不出的空虚和惆怅。 把她们拖进一处,然后用瓦砾埋了起来,这是我能为萍水相逢的她们,所做到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虽然刚刚亲手连杀数人,但我却出奇的没有任何愧疚,恶心或是厌恶的情绪,这具身体里的本能,似乎已经适应了这种夺取别人活路,或是被别人夺取生机的存活方式。只剩下灵魂层面上深深的倦怠和疲惫空虚感。 但是显然事情并没有这么容易结束。 突然在村镇废墟里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就像是统了一个马蜂窝一般。 “这厮在那。。” “做了他。。” “剁死这狗贼。。” “替二子出气。。” “害死我弟的狗子在哪。。” 最后是一个格外洪亮的嗓门。 然后更多的怒吼和咆哮声向我迫近,居然不是几个人,而是盘踞在这里的一个整个团伙,他们像是捅翻的蚁穴一般,从各个角落里纷纷冒头冲出,对我追来,于是我不得不借助,被冲撞的人仰马翻的人群,大步狂奔而逃。 迎面就见滞留在大路上的大队人群,随着他们骚动起来,几个骑马的人和一群手持兵刃的武装人员,推着几辆大车,将人群驱赶开来。 车上成筐的东西被抬到路边,然后像雨点一样的洒向人群,却是一个个灰黑色的疙瘩,滚落在尘土里发出硬邦邦响声,这些行尸走肉仿佛一霎那活了过来,狰狞咆哮的推挤厮打这身边的人,恶狠狠的扑上前去。 沾满尘土和污泥的疙瘩,被人争抢着送到嘴里去,或是拳打脚踢的从别人的嘴里,血淋淋的再抠出来。 争抢最厉害的人,被一个个用枪杆子点着头,给圈了出来,基本上都是青壮,我头也不回的猛冲进去, “算我一个。。” 然后借助人群的掩护,我从另一端冲了出来,将他们甩在了身后。我甚至依稀还能听到风中隐约传来惊呼和叫骂的声音, “想要更多吃食么。。跟上来就有” 我一口气穿过空旷原野,穿过被踩踏的乱七八糟的田梗和沟渠,穿过山丘和灌丛,我到我还这么能跑,这句身体的潜力和素质,远远超过我的预计。直到 “够了,已经够了。。” 就听见身后马蹄的声音,一个硕大的身影突然越过我。 “麽。。” 我楞了一下,看着拦在突然面前的骑手,余势未减的一头撞在臭烘烘的马腹上,然后被重重的反弹开来,突然的失力,让我一屁股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下肢酸痛的几乎不想起来了。 然后我发现,在我身后不远处,莫名其妙跟了一小群人,有些人一边跑一边啃着黑疙瘩,恶狠狠的瞪着别人手中的,他们望着我的表情有些复杂。 这是什么节奏。 第四章饿殍 第五章生与死(上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五章生与死(上 第五章生与死(上 遥远洛都的夜晚,约摸一更天气,偌大城里已经静街,显得特别的阴森和凄凉,犹然一个黑色的吞口巨兽。 重要的街道口都站着兵丁,盘查偶尔过往的行人。家家户户的大门外都挂着红色的或白色的纸灯笼,灯光昏暗,在房檐下摇摇摆摆。 在微弱的灯光下,可以看见各街口的墙壁上贴着大张的、用木版印刷的戒严布告。在又窄又长的街道和胡同里,时常有更夫提着小灯笼,敲着破铜锣或梆子,瑟缩的影子出现一下,又向黑暗中消逝;那缓慢的、无精打采的锣声或梆子声也在风声里逐渐远去。 尽管东城和洛水南岸的哭喊喧嚣声不断,火光流动,城内有兵马巡逻,禁止宵行,但少数深宅大院中仍然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 无论哪个年代,哪怕是末世之期,总也不缺乏这些焚屋痛饮,漏舟将歌的得过且过之辈。 虽然这些离大内较近的府第中,为着怕万一被禁中听见,在歌舞佰酒时不用锣鼓,甚至不用丝竹,只让歌妓用紫檀或象牙拍板轻轻地点着板眼,婉转低唱,有时歌声细得像一丝头发,似有似无,袅袅不断,在彩绘精致的屋梁上盘旋,然后向神秘的太空飞去。 主人和客人们停杯在手,脚尖儿在地上轻轻点着,注目静听,几乎连呼吸也停顿下来。歌喉一停,他们频频点头称赏,快活地劝酒让菜,猜枚划拳,他们很少人留意城坊外的动静,更没人去想一想应该为这个衰亡的朝廷做点什么,好尽快结束这场纷乱。 倒是那些住宿在太庙和皇天后土祠附属院中作为最后一点祥瑞的几只掉光毛的仙鹤,被城中的声音惊得不安,时不时成群飞起,在大内和东城之间的夹城上空盘旋,发出一些凄凉的叫声。 但是相比这些胆战心惊的苦中作乐的豪门,东城和南城则是另一番景象。 因为历次变乱,城里的灾民和乞丐本来就多,两天来又从河阳和邙山逃进来十几万人,没处收容,有很多人睡在街两旁的屋檐底下,为着害怕冻死,挤做一堆。 他们在入冬刺骨的寒风中颤抖着,呻吟着,抱怨着,叹息着。女人们小声地呼着老大爷,哀哀哭泣。孩子们在母亲的怀抱里缩做一团,哭着喊冷叫饿,一声声撕裂着大人的心。 但当洛都府和金吾街使,派出的巡逻兵丁走近时,他们就暂时忍耐着不敢吭声。生怕引得这些虎狼之辈的不快。 从上月二十四日通城戒严以来,每天都有上百的难民死亡,多的竟达到二三百人。虽然洛都六城十一门都设有粥厂放赈,但死亡率愈来愈高,特别是体力不济的老年人和儿童死得最多。 今夜开始刮起带雪粒的东北风,冷得特别可怕,谁知道明天早晨又会有多少大大小小的尸体被抬送到邙山下的乱葬场中? 纷纷洒洒的雪粒同样飘摇在一片黑洞洞的皇城大内上空,最后在几处稀薄的灯火处,铺出一层泛黄的霜白。 作为大内中使留宅中,年纪和资格最老的一位中官,知内常侍魏岳,也在慢吞吞的咽下一口已经尝不出滋味的浓茶,压下那一丝丝咳嗽的痒痒。 他看着房顶漏瓦透进来的丝丝冷风,把身上脱毛斑驳的旧裘,又裹紧些,这可是追随出奔某代皇帝,奖赏他忠于任事,亲自从身上脱下来赏赐给他这个奴婢的,那年他还是个头发乌黑,感激涕淋的少年人。 从他戴冠履事的宝应三年,到现在须发皆白的退养之岁 他已经侍奉了六任天子,有牙牙学语的孩童,也有因为过渡忧愁而早生白发的佝偻中年,乃至酒色无度纵情虚脱的早夭少年,当然也有试图励精图治重振朝纲,然而隐忍不能,被现实摧折成疯子的某位废帝。 眼睁睁的看着气象万千,宏华阔达的大内,一点点的凋零衰败成鼠雀横行,蛛网盘结的废宫倾殿。 在皇权衰弱之下,也就剩下这些无根之人,用最后仅有的一点衷心,维持着天子微不足道的体面和排场。 外朝权臣当政之下,作为皇帝为外朝沟通的缓冲和纽带,原本气贯指使,不可一世而被称为清贵尊崇的中使们,开始变成一个高风险的职业,作为大内与外朝权力角逐的夹缝,以皇权为基础和靠山的他们,总是很容易成为一次次宫廷变局的替罪羊,或是新旧更替的殉道品。 要么成为外朝摄政的耳目,要么就不明不白的死在阴暗的角落里,或是被同僚和御史检发有或没有的不法事,屈辱哀哉的烂死在牢狱之中。 当然了,这些监视和凌逼天子的少数内宦,也很容易在政治的妥协上被用来平复天子的情绪,不过如杀一犬尔。 魏岳的前辈们,自然也有不甘忍受,奋起相争的,然后扬眉吐气的带兵,抄没当权者的家宅和妻女,意气风发的站在朝堂之上,俯瞰垂首毕礼的外臣。 但这些往往只是昙花一现的辉煌,就像烈日下的泡影一般消失无踪。微薄的武力和并不可靠的人心,然后不得不引入外援的重蹈覆辙,然后在外军乱入的侵轧中,和他们所扶持的天子一起粉身碎骨。 他在十多年前,最后一个死掉的养子,罪名居然是值守太庙时,偷吃神牌前的供品,作为昔日擅权自装,作威作福的内官们,曾几何时沦落到要偷吃皇家祭祖的冷筵剩菜。 而当年他最有出息的一个义子,一度做到了枢密佥事,两府行走,但是最后他被处刑的罪名竟然是——盗卖天子器物,可是他明明记得,那个所谓被人赃俱获的那只天子随身玉环,其实是当代的陛下,亲自授予的。 他亲眼所见,但是却在那位天子哀求的目光下,狠狠昧着良心,大声的斥骂这个胡乱攀污主上的内宦败类,然后在他的嚎啕大哭的认罪声中,眼睁睁的看着被杖刑成一团烂肉。 往昔的旧事,就像是被搅动的混酒,一点点的沉渣泛起的漂浮在记忆的表层,但是他已经流不出眼泪来了,那是在不知道侍奉的第几位天子,被人绑起来掰嘴塞药,活活痛死的苦痛流体中,已经被哭干了。 某些被称为报应想还的历史重演而已,有时候他甚至会产生这种想法,如果当初不是乙未年间,那位疯了头的逆帝,一一要将执政的梁氏打倒屠灭并且斩尽杀绝其党羽的话,天子的权威和朝廷的体面,还不会败坏扫地如斯呢。 起码梁氏当政时,专权跋扈归专权跋扈,对与至尊天子还是足够礼遇和崇奉的,却是后来这些仪仗武力之辈没法可比的,在梁氏专政下,就算是天子如何昏聩庸弱,天下开始内患频显,但总体上大唐国势却是依旧威加海内,四夷九边争先来贡的守成之局。 所谓上昏于内,政清于下的最后辉煌,因为一心想大政夺还,就天真认为可以就此解决一切问题和积弊的君臣们,而彻底走向溃灭。 不幸的是,魏岳所出生的年代,正好是这个终末之兆的开始而已。而曾几何时,天子所能仰仗的对象,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他们这些五支不全的残弱之辈 如今作为内官中使的最好结果,就是花钱重贿外朝,然后自请外出使藩,然后借着天子使的最后一点外皮,讨好和仰仗那些藩镇的鼻息,写一些歌颂事迹和表明立场的奏章,获得相应的优待和供养。 诸如观军容使,军容观察之类,曾经威风凛凛,令人敬畏的头衔,现在只剩下宣慰安抚跋扈之臣,并且在必要的时候,充当替罪羊的最后一点职能。 运气好的可以捞一点养老钱,或是老死在任上,算是老天庇佑了。当然,被心怀不满的藩镇,当作泄愤对象杀掉的,也不是没有,但是总比呆在朝不保夕的洛都的好。 突然而来的动静,打乱了他沉溺在过往的回忆,颤颤巍巍的抬起满是白发的头颅,却发现火光刺眼的让人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容。 只听得一个同样出自宦者,公鸭一样的嗓门, “魏老公,你的事儿犯了。。” 他眯眼看着明亮的火光,心中明悟道,看来这次是没法在困顿中慢慢老死了。 请慢些,让我这把老骨头死的也能体面些,他咕哝着,毫不反抗的任由这些人把自己拖到皇城外银光门前的广场下,那里已经跪满了黑压压的人群。 开始大声宣读他的罪状,无非就是阉竖乱国,内蛊天子,外结乱党,凌逼忠臣。 难道他们在天子身旁内侍中,都找不到像样的替罪羊了么,非要把自己这个退养数年的老东西也拖出来凑数么。 他忽然有些感悟,大概当年那些义子养子们,被斩首处刑的时候,也是类似的心情把。据说只要下刀够快,会感觉不到痛的。 然而过了一会,屠刀并没有马上落到他的头上。 然后一些年轻的面孔,被死狗一样的拖出来,他们据说就是这次变乱的始作俑者,一群,枢密院教导队和京师两学的生员而已,都被挖掉双眼和舌头,浑身血污披头散发的蜷缩在地上,就算是被砍掉脑袋的,也只是像人偶一般多挣扎一下,让血水喷的更远些。 随着这些脑袋的堆积起来,魏岳满脑的混沌也像是被揭开了一角,他似乎是在大内撞见过这些年轻人,作为大内的仪卫数量不足,而支派来凑数的武学生,在天子面前一副感激涕淋的模样,给他这个拉出来凑数的宫中老前辈,留下些许记忆。 他突然格格咳咳的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啊,杂家真是死的不冤啊,只是,他再次望向被笼罩在一片黝黑中的宫城,那个被困禁在宫室中的佝偻身影,大家啊大家,你又须得等多久才下来呢 第五章生与死(上 第五章生与死(中)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五章生与死(中) 当我气喘如牛的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发现却被再次拦住。 “行啊,你这身骨,还这么能跑。。” 对方用长刀比划了下道 “会是个好军卒的,保不准还能做个火头。。” 看着他手中的兵刃和鞍具上的箭壶,空空如也的肚子里的抽搐,让我犹豫了下,还是放弃了反抗或是立马逃走的打算。 当我扶着酸胀的腿脚,再次能够停下来喘口气,舒缓一下火烧火燎胸腔的时候,已经在路边旷野中,小有规模的营地中,被砍掉的树木枝干绑成一排串插在地上,被粗粗的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形状。 虽然营建的十分潦草,粗粗看去,也不过千把人,武器制式杂乱无章,大多数人都没有甲,只是多套了一两件,看起来比较臃肿而已,随着跟过来的人加进去,顿时多了一大截,而变的更加更加混乱。 挑选甄别的办法很简单,就是挖一条土沟,你能跳过去,或是能用双手拿起来一个圆石头,就算过关,在这个过程中, 还有一些明显在年龄和身材上不够格,或是浑水摸鱼之辈,则被清理了出来,无论他们怎么哀求,或是嚎啕大哭,也不能换得丝毫怜悯,被拳打脚踢之后,像尸体一样的推滚到路边去。 剩下的人都被塞了一只长短不齐,斜斜削尖的木棍,宣扬了一堆“寻求功名富贵大有可为”的空话,就成为这只“义军”的一员了。 没错,就是义军,连普通官军和地方土团兵都不如的,介于反贼、流寇和邬堡武装之间的所谓“义军”。 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涌出如是的想法。作为他们之中,表现最好的一个,嗯或者说领头人,我得到协助分发食物的权利,几筐子冷冰冰的东西被抬到我面前,按照人头分发开来。 这次发下的东西,不是形状可疑的黑疙瘩,却是有点食物形状的灰色饼子,好吧总算有点像样的东西了,还有一勺子糟糠和野菜熬成的汤糊,没有什么容器,只能用手,用瓦片,用嘴巴,用所能找到一切去承接,然后不时有人被烫的嗷嗷叫,却舍不得吐出来或是放手。 百多号人头分下来,长时间饥肠辘辘,肚子可以跑火车的我,也抓过一块形状尚可的饼子,用力咬在嘴里,却忍不住重重呸了一声,里面掺了太多麸皮和其他的杂质,在牙齿和舌头之间尽是摩擦的沙沙声,就像是在嚼成叠团砂纸一样,令人食欲全消。 似乎是不小心声音太大,顿时引起了注意。 “狗杂碎。。” 在场监管的一个布包头头目大步走过来,恶狠狠兜头挥起刀鞘, “还敢嫌。。” 突然被另一只孔武有力的手臂拦住这个下马威,却是另一名胡子如杂草的男子,看起来颇有威望,那名作势凶狠的布包头,连辩说都没有就赶忙退到一旁。 “你的牙口很好。” 他眯起斜眼,仔细打量了我一番,才突然出声道。 我这才注意到,虽然外表都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但是其他人张嘴进食之间,露出的基本都是釉质磨损严重的黑黄板牙,显然和我这副良好生活习惯包养的牙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想吃更好的么。。” “。” “且随我来。。” 我第一眼感觉,这是一名形容沧桑的老兵,他穿着一件头目身份也颇为罕见的陈旧锁子背心,好多个甲环都已经崩落了,身上缠着麻袋一样的大块破布,只有靴子还像样点,但是上面可疑的血迹,让人有些心惊胆战。 半新不旧的脱漆刀鞘和缠着布条的弓身,脸上的褶子,昭示着他已经不再年轻了,总而言之,这就是个散发着危险味道的老家伙。 这个乱糟糟挤满人的营地,其实不大,一眼就可以从外看到里,绕过几个破棚子,驱散了一堆堵在路上的兵卒,没走多远的就听见。 “杂舍家办的事义军,可不是开义庄的。。” “他们爱拿去滚哪去。。” “没有余粮。。有本事自己去那些邬堡要啊” 一只不明飞行物几乎搽着我鼻尖,滚落在尘土中,然后就见一个身影像猎狗一样扑捡了起来,伴随其后的是叫骂声。 “妈个巴子,快给我捡回来,好不容易弄来的肉,” 一个用布幔围起来的草棚下,我见到了这只不明武装的所谓首领: 一个盘腿坐在泛白的胡床上,长发披散,布带缠额的中年男人,他敞开汗津津的胸怀,专心致志的对付着半只不明动物的腿,那种烧烤流油的香味,让我的口水和肚子都忍不住颤动起来,哪怕上面还粘着尘土和沙粒。 连带旁边几个长相不似善类的人,都被我条件反射般的给暂时忽略了。我这句身体可是饿了超过24个小时以上。 又不像其他小说穿越者一样,在山林里就像在自家菜园子里,随随便便都可以猎获野鸡兔子,或者用嘴炮都能忽悠其他动物来肚子里送死,然后收获忠诚度ax的超级宠物一只。 老兵走了上去,低声耳语了几句,然后他们交头讨论了起来。 “这厮可比那些横倒路的白净多了,手脚肩背连个茧子都没有。。” 嘀嘀咕咕的的声音,直接传到我的耳中,让努力咽着口水的我,不禁打了个寒颤,食欲全消,不由想起传说中类似水泊梁山好汉们,类似贝爷的某些职业嗜好。 “兀那汉子,上座乃是将岸将主,须得好生回话。。” 终于有声音唤我,却是刚才那个猎狗一样捡东西的少年。他站在名为将岸的首领的身边,故作凶声道。 只是那个稚气未满的变声,多少破坏了这种努力营造出来凶狠和肃然 “你姓甚名谁,是哪里人士。。” 首领将岸,用衣襟抹抹下巴上的油渍,盘腿抱胸沉声道 “可有什么本事。。” “那个。。将军大人,在下姓名夏亚,嗯,字有德。。” 这一刻,我不由自主的想到某个,身负血海深仇什么的,却不停有妹子主动倒贴,而让人羡慕妒忌恨的冷酷面具男。 “有德,真是个好字号。。” 似乎是口称将军奉承,让他稍稍有些受用,语气也不是那么死板严厉了。 “这个口音。。” 不过旁边一人却骤起眉头,让我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仿佛在东南海陆的那几个岛子上听过。。” “那就是个海生子了,和那些北狗或是西虏没有什么牵连了。。” 另一个声音接道 “原来是海生人啊。。” 我仿佛感觉到对方眼神好像闪烁了一下,语调也变的热切起来。 “不知道你是兴化党还是维新党。。” “尊攘派还是皇统派?” “东海还是南海路数。。” “夷州藩还是扶桑藩。。” “” 我沉默无语做呆若木鸡装,心中却惊骇莫名,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怎么会连维新都出来了。 “回禀将军” 最后,我只有摸了摸头上还有血伽的肿块,结结巴巴装傻道 “先前被人劫道追得没命,一头撞下山崖,头伤的厉害,忘了许多事情了。。” “那要你何用。。” 我的反应让将岸的脸顿时跨了下来,大失失望的挥挥手,像苍蝇一样的将我赶走,然后又被老兵劝住嘀咕了几声,才转过头来。 “那你会读文识字算数记账么。。” 听到这句话我不由松了口气,瞄了一眼他们腰上跨的刀剑,这关总算过去了。 看着我讨好似的,用炭条在桌面上,描出来的几个大字和符号,首领将岸有些迟疑的咕哝道 “速记文和硬笔字么。。还算有点用处。。” 好吧,我有些惊讶,却又嘘了口气,这个世界难道还流行过这些东西?,好吧我已经不怎么惊起了,我后来才知道,这世上的,一种是笔画更多的古体(繁体?),属于官用文字和士大夫之流的身份高端大气之选,而所谓梁公发明的这种速记体(简体?),是为了粗通文墨的军将和平头百姓学用方便,而流传于世的。 “从今儿始你试个簿记夫子好了。。” 随着几本给涂写的七扭八歪,账册一样的东西,给丢在了我的怀里。于是我有了第一个落脚之处,营中一个三面漏风的棚子,虽然看起来同样的朝不保夕,也十分的不靠谱。 虽然我当初学的不是什么会计专业,而是为了能够参加司法考试混入体制不果,选修了最大路货化的法学科目,但是起码杂货店小老板水准的出入流水账目,还是能看得懂的。 用细碳条一字一笔的辨认和重抄在,不知道哪里扯下来的皱巴巴纸片上,然后用打眼用粗麻线装成册。 于是, 晚饭多了毫无肉味的一碗杂菜汤,可以泡着比别人多拿两块,却依旧死硬的饼子,待软化后再连汤手抓进食,在棚屋下有独自的一块草垫子,也不用和那些前流民,露天席地,臭烘烘的挤在一起了。 不过,暂时远离和风吹日洒雨淋,以及不怀好意的人群和威胁的食腐动物,躺在充作牲口饲料的草团上,我反而彻底失眠了,不仅仅是因为上面刺鼻的牲口气味,或是到处悉悉索索忙个不停的啮齿动物,也不是因为咯吱作响的干草刺人。 一边想着,昏昏沉沉勉强合上眼帘,结束了我在军营里的第一天 第五章生与死(中) 第五章生与死(下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五章生与死(下 我又做梦了,梦见被我砸死的那几个流民,然后由被我给重新砸死一边,用砖头敲的就算是他妈来也绝对认不出这一团烂肉,就算是丧尸也没法原地满血复活的程度。 被我藏匿在冰窖下面的那些女人的面孔,她们或风韵或娇娆,或明媚或甜美的绝色容姿上,宛然无助和依恋,是那样的鲜活,而又缺乏真实感,当我我想拥抱和亲吻她们,接着做点什么,这些温香软玉的情景突然搅动了起来,如同深邃的漩涡一般,变成了火光照耀的荡漾水面。 喷溅的血液和兵刃交错的厮杀声;燃烧的画舫和垮塌的桥梁;冰冷的河水和岸边奔驰追逐的火把;黑暗中那些惶急无比的年轻面孔,以及他们对我身后意味不明的怒吼;像铅块一样的沉浸在河水深处,近距离接触那,肿胀起来而变得苍白诡异的死人脸,急速消失的体温,死死捂着自己的口鼻,望着水面上密集晃动的火光。。 感触着还缠在身上的布条,那似乎是一双温柔的手臂,用撕下的裙摆替我绑上的,我突然再次产生某种幻听。 “学长。。” “你醒了。。” 一些争先恐后的声音,涌入耳中 “你看,我们已经逃出来了。。” “你完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我们一定会名扬天下的。。” “我们一定会好好活下去,为还活着和死去的人讨回这一切,” “该死。。” “他们又追上来了。。” 然后是感官上的天翻地覆和河水冰冷的感觉,以及紧抓不放的触感。 “对不起。。” 一个飘渺的女声幽幽道 “你真是个大好人。。” “可惜生不逢时。。” “遇到你之后的这一切,显然是个错误,我已经不能在让它继续下去了。。” “所以。。” “只好。。请你永远消失了。。” 头上的剧痛和丝帛撕裂的声音,在一片深沉的黑暗中,戛然而止。 我捂着激烈抖荡的心脏,猛然坐了起来,一种莫名的悲哀和决然,让我睡意全无,我慢慢收起来抓向黑暗的僵硬手臂,抹掉眼角的湿润感。 显然,我又梦见身体前任的遭遇了,似乎被某个所救出来的对象,突然发了好人卡然后十动然拒式的,果断送了便当,抛弃在河水中随波逐流。 最后似乎是重大挫折的伤痛和打击,加上万念俱灰的心碎,而让他主动放弃生存的意志,这才有了我的附体和新生,虽然还有更多东西暂时想不起来。 放心,没有人能够辜负我而不用付出代价,不管她是谁,我对着上一个不知名的意志,暗自发下如是誓言。 就像是某种心理安慰或者说是解脱一般,我身体上最后一点不协调感,也随着逐渐灵敏起来的感官,而逐渐消失了,另一些记忆,像是时光回溯一样,慢慢的浮现出来,包括从小生活和成长的片段,充满热带风情故乡。 各种念头和回忆在我脑海中乱糟糟的交织着,让人睡意全消,舞者还在激烈跳动的心脏,我慢慢爬起来,走到棚外,迎着冰凉的夜风,开始放水。 呼噜噜的鼾声起伏中,几点暗淡的火光,照出这个营地的轮廓。 大片的黑暗中,席地躺满了横七竖八的人体,他们乱糟糟的堆挤在一起,在冰冷潮湿的泥地上,相互靠体温取暖。 根据白天的观察和目测,这里的防备并不算如何严谨,就算是我这种介于嘴炮和考证流之间的伪军迷,也可以看出来,这个营地扎的不怎么合格。 歪歪扭扭的木栅充满了间隙,并不是那么结实,甚至没有专门望高的哨楼,前后营门口各自只有两个人的看守,而且在这晚上,作为巡哨的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移动过了。 这样我就不是就有了逃出这里的契机了?我心中矛盾着看着黑洞洞的夜空,似乎自由什么的就垂手可得了。 就此逃离战场和是非,寻找机会秘密回到洛阳,取回我应得的报偿,然后买舟出海南下,这个纷乱之世,我玩不起还躲不起么,起码可以眼不见为净。 在我刚刚恢复的另一段记忆里的故乡,位于安南都护府附近的,某个温暖湿润丛林密布的大岛上,拥有大片林田和奴仆成群,除了每年会偶然与上两三次台风外,可以说四季如春,安定舒适的庄园生活。 作为众多岛藩之一。就算有所纷争,冲突的规模也不会太大,比起中土大陆这些旷日持久,动辄数万十数万计的战火,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有这些物资基础,再加上我身为穿越者的知识,很容易就能创造出更加好的享受条件,起码已经有穿越者前人,为我做好了铺垫。无论是作为领地上闲得无聊,到处欺男霸女的纨绔,或是沉溺于兴趣爱好之中的实验党。 从此远离战火和这些烦扰的时局,悠然度日,走上通过广开后宫天下布种扩散后代的方式,来慢慢改变世界的某条路线,也是不错的选择。 我慢慢的迈开脚步,低俯下身体,将注意力和力气,集中到脚尖,跨过一堆堆鼾声如雷,或是梦呓的躯体。 但我并不是潜行专家,在这期间没少碰到或是刮落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好在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多少为我提供了掩护。可以看到营门口的火光,没有任何的变化和动作。 突然我身体顿了一下,想起来忘了某些东西,起码还要拿上一些必需品,比如一个耐磨的行囊和口粮,还有手杖和折刀,天人交战之后,还是决定还身回去。 某些细碎的声音,让我再次停了下来,慢慢伏低身体,难道晚上睡不着的,不仅仅是我?。 屏住呼吸,寻找声音的来源,突然我看到了不远处的火光边缘,一大团影子正在蠕动,我搓了搓眼睛,并不是晃动火光造成的错觉,而是真的有几个人形在动,他们同样佝偻这身体,小心的爬过地上的睡觉的人体。 我忽然发现,按照行进的方向,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居然是贮放马料以及我睡觉的棚子,我再次停了下来,在一口贮水的大瓮后藏住身形,然后探头继续观察。 慢慢靠近后,借着营中的火笼,我可以看到他们拿的是当作柴禾的粗木棒或是明显随手捡来的石头,显然是来自新募的流民中,为首一人拿着一把短刀,轻轻挑开幕布,然后涌涌而入,狠命又戳又打下去,口中还念念自语些,模糊不清的东西。 不由让我冷汗交背,似乎是这些镇子里的暴徒,竟然锲而不舍的追到这里,混进来要我的命了。 我转过了数个念头后,感觉对方的动静停了下来,显然已经发现不对,终于还是下定决心,站起身扯开嗓子大喊 “有人要逃。。” 可惜,回应我的是空荡荡的回声和几声叫骂,以及心惊胆战的匆忙钻出来,一片猛然四处张望,恨不得扒皮吞骨的吃人目光。 我硬着头皮再次大喊道, “有贼偷营。。” 这回总算像打破的涟漪一样,营地中心的一些帐篷开始发出此起彼伏的动静,各种被扰乱清梦的骂娘和神智不清的嚎叫声。 那些袭击者也终于发现了声音发出的方向,但他们似乎有不同程度的弱视,哪怕隔着十几步距离,依旧茫然盼顾着,愣是没能发现我的存在,最后只好咬牙切齿的向外跑去。 于是我心中大定,这个该感谢他妈的夜盲症么,再次张口大叫。 “有刺客。” “走水了。。” 这次效果似乎好的不得了,顿时营地中心的帐篷里,如同浇上一泼滚水,猛然跑出许多光着膀子和毛腿的人来,不过他们手中都操持着兵刃,睡眼惺忪的茫然四顾,怒吼着。 “贼子在哪里” “那个狗贼乱叫。。” 然后终于有人看到了,那些用力踩踏和踢拌着,越过匍匐的睡觉人堆,而激起一片片惨叫声,没命狂奔的身影,于是目标就很明确了。 “夫子也彻夜难寐啊。。” 那名老兵从黑暗中,披挂齐全的慢慢走了出来,站在我身边。 看着我裤腿上的水渍,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慢慢的转身离去,让我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重新回到被抄的七零八落的棚子,我一屁股坐在被划破的草垛上,这对我一个现代人的灵魂来说,还真是要命的刺激了。 慢慢平缓心情,听着夜幕中传来某种响动和风声,风中送来了追逐和叫喊的嘈杂声,大约在我靠了半个时辰之后,差不多要打瞌睡的时候。 营门被突然打开,鼾声大作的人堆,也被踢打着叫醒起来,逐渐点燃的火光照亮惺忪人群的苍白面容,将他们茫然的神情,染上了一层血色,来自洞开的大门外,一些伤痕累累的人,被从马后面捆拖着,跌跌撞撞的进来。 “把他们挂起来。。” “让大伙儿看个真切。。” “这些就是聚众潜逃的下场。。” 随着头领将岸充满恼怒的发号施令声,这些未遂的逃亡者,被扒光了下裳,然后由将岸的亲随拿起了几根铁皮包头的棍子, “噗。噗。。” 沉闷的棍刑之中,临时竖起的木杆上很快就变得鲜血淋漓,哀求和告饶声却在逐渐消失。看着领头几个受罚的人,我心情可并不像像我的表情一样平静,这显然先前追逐我的那几个人么,他们怎么也被招募进来了。 看到他们的惨状,我像是被浇了一团冰水,整个后背彻底被冷汗浸透了,又有些悲喜交加起来。 悲的看到他们的下场,忽然意识到我的逃跑大计,恐怕是困阻重重没有那么容易了。喜的是,这些人也居然混到军中来,却因为失手当夜逃跑而被处刑,算是去了我一个潜在隐患。 这到底算是幸运还是不幸呢,于是我再次无眠纠结到天亮。 第五章生与死(下 第六章义军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六章义军 晨曦中,木杆上吊着的十几具被露水打湿的人体,已经变得僵硬无比了。在众多睡眠不足,不停打着哈欠的新丁们,战战兢兢的眼神和表情中,在风中继续悬挂摇荡着,这也让他们各种号令下的动作起来,显然更加卖力了些。 一些因为夜惊而踩踏受伤的人,则被堆放在旁边,低低的呻吟着,就像是一种背景和烘托。 好吧一个潜在隐患就这么消失了,我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还有些不够真实的错觉,这只人马的规矩粗暴而简单,潜夜奔逃和搅乱军营,无论怎么样都是作死,至于他们为什么要“逃”到我的篷子里来伤人,应该已经没有多少人关心了 早早起来的火头们,已经在打水造饭,蒸烤的烟气开始弥漫在这处营地中。 只有头目才有早起的一碗热汤粥,兵卒们就只有一天两顿的野菜黑团子和沙子多到咯牙的粗饼,而且要得到日上三竿后才能领到。 而我所熟悉的那名老兵,他正在撕咬一根干肉条,巡视这那些新丁的操行,脸色很有些无奈。 这些前流民,组成的杆子队,光是被叫起来找到自己的队属,就折腾了将近半个小时。 不由让我想起了后世的军训,那些大学生什么的,以周为单位速成的集团方阵和各种操条,却是从小在幼儿园的排队过马路开始,养成秩序和服从的。 相比这些动作和方向感都惨不忍睹的流民,实在没有什么可比的。不过要指望这些几乎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泥腿子,马上能找到什么叫方向感和协调感,实在过于勉为其难。 想到这里,抱着簿子听他们点数的我,不由在嘴角露出某种情绪, “夫子,对行伍操习也有兴趣么。。” 老军突然开口道,他似乎眼角余光观察到我了。 “略懂,略懂一些吧。。” 我揉揉严重抗议的肚子,打着哈欠道 “主要是听人说过那么一点点。。” “多闻外藩子弟多习弓马,少事团练府兵,以备蛮荒。。” 他继续试探道 “说实话,过去的许多事情我实在记不起来了的。。” 我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道 “不过我倒是记得些奖惩激励的法子。。” “哦。。” “还有,放任他们这么到处便溺好么。。” 我得到鼓励,继续对着满地狼藉的黄白痕迹道,人群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站在上面,踩的一片狼藉,被太阳晒的逐渐发出一种让人抓狂的气味。 “不怕发了时疫么。。” “哦” 他这才正色了下,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倒是有些简单的处置手段。。” “你可以叫我邓坊,或是邓军头” 老兵松开表情打断我道。 “且说来听。。” 这名叫邓坊的老兵,据说是将岸的乡党,归遣的前官军出身,但是虽然不是头目,也不带队,却在这只草草编成的人马中,拥有相当的威望, 我给他出的的主意,说白了,就是常见的末位淘汰制,只是奖惩手段变成了食物配给份额。 按照几十个火为单位,表现最好的火可以获得表现最差的火一半配给,此外表现最差的火,还要负责清理营地中的污物和垃圾,在饿肚子最大的现实威胁下,其他什么的自然都是可以克服的。 随后几天的营地中 乱哄哄的操练还在继续,那些前后左右都分不清楚的前流民,几乎会举着木杆茫然四顾,不然就是迟疑愚钝的原地发呆,或是急吼吼的转错方向,和别人对撞纠缠在一起,然后演变成一连串连喊带骂的殴斗,但是至少那种行尸走肉一般的颓然之气,已经慢慢从他们身上消退。 显然用食物做奖惩手段的末位淘汰制,正在慢慢的作用。 因此我再次被的头领将岸召去,他端着大碗吸溜狂啜疙瘩汤,口齿不亲的摆摆手道 “曹犊子。。你可以滚去哨队了。。” “军籍员额钱粮帐交付你办,需的什么直接找老邓要” “咋可算超脱了。。” 一个愁眉苦脸趴在案上,矮墩墩的家伙,听到这句话如释重负的,所有的东西丢下就走 “要的,俺这些日子,抄写的手抖肿了。。” “还是回头找那些兄弟去耍耍的。。” 于是,有了更进一步的便利和待遇,比如可以以检查这只武装为数不多的辎重为名,从中优先挑选一些日常用品什么的。 然后只是稍微出了几个队列训练的点子,比如用一根绳子来提示他们方向,触线者就要挨打;又改良和简化了粮秣辎重的分配和计算方式,解决因为保管不善和人为方面的浪费,据说可以每日省下十几斗几升几合的物耗;再优化一下人员劳役的配置,让每日的各种活动,可以行进更持久一些。 当然这一切,与头目们的日常分子和配额是分毫不相干的。宅归宅,起码的事理还是知道的,毫无根基的新进为了一点效果有限的表现欲,贸然去挑战体制内的既得利益者,那是脑子抽风了。 为此,将岸特地单独把我找去询问了一番,然后拍肩搭背的信誓旦旦道,若是我做得好,此番义军追逐的大富贵,自然也有我的一份子。最后个人奖励了一整张,可以披在草甸上睡觉的老羊皮。 于是我在这群人中,稍微抬高了那么点待遇,可以从丁卒中挑两个帮手打杂,并且获得和头目们一起开伙的资格。 这样我就在这个团体内,获得了第一份小小特权和职责,为了摆脱繁重的操行和杂役,还能比别人更早吃饭,而不用去刮锅底的残羹,因此在新募的人中,还是有不少愿意成为我指派的帮杂,这样大多数需要使力气的活计,我就只要动嘴就可以,还可以收获一些微薄的感谢。 不过,这对我有意义么,一有机会我还是要离开,因为除了那些女人之外,感觉冥冥之中,洛阳哪里有未了结的东西,在吸引着我前去。 慢吞吞的一路募集又一路淘汰,走走停停之后,在我粗略记载在账簿上的物资,因为逐渐增加的人头,消耗到百位数为单位后,将岸终于决定开拔,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而我作为这只小小义军的簿记,需要负责的事情不会太多,但却比较琐碎,但是我有空也会凑到那些头目身边,扮演一个喜欢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一来二去,他们不习惯也习惯性无视了,我这个打酱油的存在。 因而也逐渐了解这只义军的些许情况,比如将岸虽然是个地方上的小豪族出身,但是早年随父辈出海做过营生的,直到近年才还乡,安分没有多久就散财举募这么一只义兵,据说各种见历委实不少。 将岸身边那个猴子一样的少年,叫王佛儿,是将岸的家生子,别看年纪小,有着一身在山林里奔走追猎的本事,因此也兼职本军的先手、探哨之一。 负责淄粮的矮矬子叫曹犊子,乃是将岸的发小,一起提石擎马的伴当,其他十几个头目不是部曲,就是宗亲,或者附从的乡党,算是一个乡土特色的小集团。 在这个末世之朝,所谓扰乱天下聚掠一方的势力有很多,饥荽无食而揭竿的,且可以称之为暴民;那些落草为寇而四出掳掠,据地而食的,只能算是山贼或是流匪;以邬堡割据自守一地的,只能算是半黑不白的豪强; 而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来说,在天下这些多如牛毛的烽烟中,只有敢打出推翻朝廷的旗号,自称王道孤的,才可以被叫做反贼,而那些来自海外的势力,则被统一称之为乱党。 对于朝堂中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来说,作为数次逼迫大唐天子不得不北狩和西授,以海外诸藩为背景的乱党,可是比那些目光短浅的反贼或是聚散不定的流寇,更加可恨和危险的存在。 不惜放弃部分统治权和尾大不掉为代价,遍置军镇以联协自守,发展至今已是形同自立,在朝廷仅存的名义下,用授官和封爵来约束和协调,诸镇之间的纷争和矛盾,以共同对抗发源自岭南诸道,的所谓海外乱党。 当然因为分封诸藩的缘故,这些海外乱党也分作大小十几个团体和派系,各自在王朝本土的诉求和主张也略有不同, 所以多少给了这些旋起朝夕的地方武装,短暂存身和活跃的空间。而这些身份的流转并非一成不变的,也是充满各种多样性的能性和变数。 比如,其中偶有乡土背景的某只乡兵团练,因为表现出色或是其他方面得力缘故,被那些军帅镇守看中,一跃成为吃官家粮的州郡兵,或是某部流贼因为危害炽烈,被招安对同袍举起屠刀的,乃至是领头的人洗白后,逢得大机缘抱上强力靠山,得以专领讨贼定乱之要务,进而积功开府建牙,擎带乡党威福生杀一方的。 或是正编的官军运气不好,在攻战中被击破打散,沦为打家劫舍的流寇盗匪,或地方守军因为粮饷衣食不济,上官贪渎苛待而哗变聚啸落草为害一方的,也不乏其事。 所谓乱世如熔炉,已经吞噬了太多的野心家和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梦想。 而这只连统一旗号都没有的义军,是那位首领将岸连同那几位殷实乡党,破家舍业才募集起来,在这青州地界,连作为驻地的城镇村邑都没有,只能在荒野里扎营,征募流人来作为补充。 为的就是将岸口中鼓吹的,那场从征官军的富贵事业,这也是地方武装的一条常见出路。 但是总体上说,这只小小的义军也就是一两个营头的规模,根据我记忆中的印象,按照朝廷的法度,沿袭自府兵制度的一个整营,最少也要有八百到千二的员额,其中刀排枪槊弓弩,乃至哨骑马队车团辎重之属,须得配备齐全,方可算一部。 但是经年累月之后,到了这乱世之秋,寻常镇军、守捉、团练的一个营头里,能够有三四百可战之兵,就可算是一只完整的军备了,至于剩下的缺额,那是用名为“驱从”的炮灰来填补的,反正在这中土腹地的战场,只要有城邑村镇,补充起来就要多少有多少。 这支小规模义军也不能例外。 千多人中真正能拉出来上阵的,也就是地方小豪强出身的,首领将岸身边,百八十号的乡党和伙计,虽然武器比较杂,但是多少有件皮套子或是袄子防身,健康营养也比较好一些,还有作为巡哨和亲卫的十几匹马和骡子什么的,称之为“排兵”。 其他都是老家一路拉来凑数的人头,真正到了阵前,能够举着木排和武器,乱糟糟的站在一起,没有马上腿软逃跑,就算是训练有成的兵卒。他们仅占了三成,短镰、柴刀、手斧之类使他们主要装备,还有相当比例的草耙之类农具, 唯一比较像样点的,是几十名猎户山民之类,组成的弓队,但是长短样式也不统一。这些人被统称为“梢头”,由被视作心腹的十几个大小头目,管领着。 然后数量更多是被称为“杆子队”的,半路上幕编来严重营养不良的流民,他们连稍重一些的农具,都拿不了多久,只能拿上一根削尖的杆子,撑住身体站在队列最后,和辎重的骡马一起充数,或者说,辎重都比他们要紧的。 光是每天起来乱哄哄的列队和行军,就消耗了他们大部分的体力,虽然一个个抢食起来的像饿死鬼,但是大多数人没走多远就死狗一样,开始陆续的趴在地上,需要不停逐一的鞭笞和嗬骂,才能继续前进。 不知什么时候,走着走着就散掉一部分人,还得从头去收拢,受不了零星逃亡的事情也时有发生。遇到这种情形, 负责督促的排兵们并没有所谓留手或是顾虑的概念,虐气十足的动不动就发狠打死里抽到体无完肤到奄奄一息,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也是消耗品,随时随地可以补充的消耗品。掉队的话,未必不会比死了更好过。 这时候我就多少能够派上一点用场,判断和决定那个人还有救,哪个人就不用浪费粮食了。 尽管这样,这支人马在表面上看起来是颇具阵容,因此哪怕在大路上遇到几只小股的流匪什么的,也会知趣的远远的避开来,丢下那些被洗掠的喊爹叫娘的受害者, 在这种情形下,这支义军就会视情况,将损失惨重的对方灭口,作为黑吃黑的战利品吞掉,或是勒索一笔救助金,然后将其“护送”到下一个城镇去要钱。 第六章义军 第七章一场富贵?(上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七章一场富贵?(上 但是也有不信邪的 第四天,就遇到了公然堵路的山寇团体,他们肆无忌惮的游荡在大路旁的田野里,扛着旗帜和枪矛,傲慢的将派出交涉的人拉下马来剁死。 数百名武装人员,大呼小叫的发起冲击,最前列杆子队还没有触敌就散了,不过多少分散了对方的注意力,随后稍头队,承受了不小的伤亡,也各种跪了,不过他们至少还懂得从两边跑。 所谓的一波流遇上了三层糕,结果在最后一层被排兵们挡住了,十几匹骑骡马绕到背后一冲,这些盗匪就喊爹叫娘的溃散了。 不过后续的追击,就组织的相当糟糕了,剩余的盗匪几乎都四散开来跑掉了,而这些义军还在当地为了抢夺看起来不错的战利品大打出手。 事后才知道,这是一股闹饷哗变的前官军而已。不过他们的行头装备,要比这只义军好一些,还顺带补充了八九十名俘虏,总而言之是利大于弊的。 这场战斗,也让我对这个满身土鳖味道义军头子的军事素养,稍稍有些改观而已,只是从大部分很渣的流寇评价,进步到部分不是那么渣的民兵水准。 于是我们拖在队列中后面的瓶瓶罐罐中,又多了十几名哭哭啼啼的女人,作为被盗匪下手和施暴的目标,她们一般会被留到最后,所以得以幸免。 不过对这只义军来说,她们也不过是消耗品,只是时间长还是短而已,比如晚上得轮流睡在头目们的帐篷里。 经常走了一半,头领将岸会带着一部分武器装备较好的,离开大路,去筹集所谓的“军资”或曰“哨粮”,有时候是几只骡马和推车上的谷物瓜菜,有时候还有一些被绑起来青壮,拳打脚踢家饿肚子的威胁,很容易就让他们心不甘情不愿的,成为这支还没正式开张义军“光荣”的一员。 不过大多数成果看交涉的对象而定,如果是有围墙和足够精壮的村落,考虑到伤亡和收获的性价比,那就通过形式和口头上的威胁和交涉,有代价的获得一些补给;如果是比较弱小缺少防护的村庄,他们也不介意客串一把劫匪,收取过境劳军的代价。 但不总是有所收获的,遇上壁垒森严的豪族邬堡,交涉不成反被驱逐,骂骂咧咧满身狼狈的空手而归,乃至搀扶着死伤者逃回来的,也是常有的事情。 但无论任何时代,具有有知识和见历的人,总是更容易获得朴素的尊敬和礼遇。哪怕是一只从草莽中,诞生没有多久的“义军”,但也仅仅是尊敬而已。 虽然不免要和臭烘烘的鸡鸭禽畜什么的坐在一起,但是相对于那些光脚走路走到磨破的脚底板,被血伽和泥土糊起来的杆子队么,我却又是幸运的多。 随着在这只武装里的短暂生活,我的一些相关记忆也开始恢复和呈现起来,比如一些行伍的基本常识,行营立账的事项到寻找水源,乃至利用地形的知识,夜禁和防要的基本操条, “夏夫子” 一个声音把我唤回来,是一个殷情的面孔。 “麽、。” 一名头目,递给我一张破破烂烂的皮纸,相当模糊的线描地图。 “将头让你瞧瞧我们到了哪里。。” 我点点头,在上面标记摸索了一下,用炭条画个标注。 “前面应该就是普楼镇了,沿着官道过了西夹架山,就到官军的地界了。。” “好咧。。” 他应声回去复命了。 虽然身处乱世,但毕竟是内地,作为大唐王朝再兴之后的四百多年时光,积累下来的物质基础,犹然可见。 比如我们刚刚走上的这条直道,虽然只是地方修建的一条分支,已经多年使用过度并且年久失修,但是被严重磨损的路面表层下,露出来依旧坚固的基石和水渗不进的细密夯土,就诉说着昔年盛世时,王朝上下,所拥有的财力和技术。 作为这些直道,最大的敌人不是岁月也不是行人商旅,而是附近的乡民,在失去了基本秩序和监管维护之后,他们会纷纷跑来,将这些看似坚实耐用的路基,想办法弄回到自己家里去修筑房屋或是邬堡墙寨。 他们像是蚂蚁搬家一样,一点点将宽敞平整的大路,蚕食成越来越细的羊肠道或是深浅不一的路沟。。 就如泰兴年间的中兴治世,所积累下来的诸多善政和盛世景观一般,除了那些个被分隔截断成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区域,多少在修补和使用的直道外。 像邮传驿递文抄物流海河漕输之类的东西,都已经被庞勋之乱后,继续绵连了数十年战火和兵乱破坏,或是随着朝廷日益崩坏的权威和财计,日久失修荒废的七七八八,也今犹在东南沿海少数繁华大邑,和自成体系的岭南诸道,还有维持着最后一点旧观。 上了直道后,速度总算加快了不少 在精密计算下的所有物资都用光之前,沿着满是车辙和人马脚印的踪迹,我们终于抵达了这次长途行军的最终目的地。 在人声马鸣,尘土飞扬的原野上,一个各种旗帜招展,刁斗森严,游骑巡曳,哨塔箭台林立而更加庞大的营地,耸立的酱色大旗,若大的一个“青”字,另十几面稍小一些的竖条旗上,则是诸位领军将的姓。 其规模和气派,根本不是之前那个小破营地可比的,光是看上一眼,就足以让人热血,不能自己而尤然生畏。 而据说,这个大营只是此次各路官军中,其中不是最重要的青州一路而已。然后头领将岸才对大多数人,宣布了这次助官军讨贼的使命和由来。 这里就是,讨伐梁山贼的五州大营之一,没错,就是梁山贼。 就像是同时空错乱的巧合性,同样有一群打着劫富济贫旗号的好汉,盘踞在这河南河北两道的河口交界,管制混乱的之地,借助着河流改道出海形成数百里泊泽,与四周土团、官军周旋,从自处的打家劫舍,聚啸山林,最终演变成拥有动则攻陷州县的巨寇大擎。 据说近年还得到海外乱党支援而呈现愈演愈烈之势,而变得周围军镇的心腹之患,甚至有一位驻留高唐县的观察使,公然被灭门在城中的府邸中,最终引得数位镇守使暂时放下纷争,五州镇军、团结、乡兵等地方势力的联合会剿。 为此还颁布了《助剿恩功令》,以发四乡之义士、豪杰。 由于事先安排人联络过,作为可有可无,但是多一份力量有总比没有好,比较早主动来投的地方武装之一。 我们当日从官军那里得到几百石杂粮,大多数是陈年的栗米和梁米,还有一些谷子和大豆,但丝毫不妨碍将岸他们就地开磨,蒸贴了一大堆饼子,美美大吃了成军以来的第一顿饱饭。 然后就是一份地方签押的乡兵头目告身,算是协助官军作战的凭据,这让一心指望这谋场富贵的将岸有些大失所望,将部下聚集起来破口大骂了一番。 然后又搜略了一些比较值钱的物件,低头哈腰的再到大营里去走了一趟,总算变成了一个旅帅,一个别将的诰身,但是签押的依旧是地方的刺史印,而非正规的兵部火符,只能算是比正官要第一头的权领。 经过这一番折腾, 最终到达这里,的只剩下一千一百七十一人,因为募集的当天晚上,就跑掉了几十号人,被马队一一抓回来后,按照四抽一的比例,活活打死,还有一半人因为熬不过鞭刑,而直接被丢弃在路边自生自灭。 然后因为,诸如饮用了不干净的水,操练时失手伤到自己,各种突发的状况和伤病等原因掉队,或是实在体力不支,就再也没有跟上来的,或是派去哨粮,然后被人追砍回来干掉的,加起来大概有两三百人。 但不妨碍他,多削几根木杆扯布做旗,然后号称三营一千四百员,向官军请数要求协粮什么的。不过,官军的粮食可不是白吃的,各种差役很快就支派下来。 “什么,收尸。。” 首领将岸的怒吼声,荡漾在不大的营地中。 “俺们辛辛苦苦老大远跑来协军,就是为了给人收尸么。。” 他们凑在一起痛骂发泄了一通,还是得低头接受现实,吃进去的东西,是不可能吐出来的。 商量了半天,多要了一些工具和手推车,算是变相的补偿。 我们所处的大营只是外围,水泊环抱的群山之内,已经是打的一片热火朝天,几乎每天都有伤员和尸体如流水一般的被送下来, 有传闻说,五军三路并进的攻势,并不顺利,这些梁山寇,仗着绵连水泽对马步军的妨碍,以及熟悉地理的,让官军有些举步维艰,步步为营的战略,只推进到很小一部分,连梁山的边上都没能摸到。 据说通过水泊连接出海口的水路,还能得到某些外援,所以官军被牵制了相当部分力量,防备这些海外来袭的乱党。 然后处于后方的外围营地中,善后清理之类的这些脏活累活,就被摊到这些杂牌义军身上了,但是相比被指派去,伐木采石挖土筑垒的其他杂牌之属,我们这支人马来得早还算运气。 因为除了场面比较恶心,血肉模糊的让许多人干呕的好几天吃不下饭,又比较晦气,经常会有人体的零件掉落或是沾染在身上,之外又略微轻松一些,还有些许死人身上揩油水的机会,习惯了场面后胆大一些的人,会从尸身上找到一些小物件。 大营中的官军,对掩埋处置自己同袍尸身的辅助部队,多少会额外多给一些口分粮,索要工具物资,也会大方一些,起码作为上中上层一员,顿顿吃上小灶烙出来葱油饼子,是没有问题的。。 我只是顺水推舟提了两个建议,一个是所以参加过收拢搬运的人,必须在河里舀水,从头到脚冲刷过一遍才能归营,一个是宁可多花点力气集中深埋,让杆子队轮流参加这些搬运,可以作为参战前预演。 之前我已经对这支队伍,自上而下糟糕的卫生习惯深恶痛绝,这次总算有条件也有机会,接着还这个由头,有所改变,起码他们对这些东西的忌讳,不会比别人差多少 并不值得让我有代入感,或者为之做些什么,除了因为考虑到自身的安全,给他们出了几个关于卫生清洁和个人防疫方面的建议外,然后低调而冷眼旁观着他们的一言一行,等待能够脱离的合适机会。 起码要获得一份官方开具的身份证明,哪怕在朝廷和官府权威扫地的乱世之中,一个身家清白的间接证明,在城邑中落脚,可以减少很多麻烦, 然后是代步的牲畜,起码要是一只骡子,不顾及掉膘的话,光靠啃草起码可以自持上好几天,足够摆脱有心人的追索。 然后是一些称手而轻便的武器,比如小型弩弓和短刀,不要说乱世,就是在太平年代,独自在野外旅行,同样是一件充满风险的事情。 然后就是便携的干粮等杂物,毕竟不是什么地方都有机会用钱买到食物和其他零碎用品的。 所以我暂时还是需要这只杂牌部队中地位和身份,来逐渐达成目标的。我摸着手中的木牌,那是我随将岸出入官军营中,领取物品的临时凭信,这显然是一个好的开头。 第七章一场富贵?(上 第八章一场富贵?(下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八章一场富贵?(下 第八章一场富贵?(下 通通的升帐擂鼓声中,我打着哈欠从棚子里走出来,用水抹抹脸,算是彻底清醒过来,抬头望向远方台地上的军营 在仿佛撕破了天幕一般低沉震声中,透过吹动号角擂动大鼓的身影,昏黄的背光中烟尘滚滚的营地中,是奔走的人头和枪矛,各色各样的旗号五彩流云一样汇集在一起,然后奔卷而出,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我叹息道。 没有水电没有网络,没有坐便器和卫生纸,长年夜猫子养成的习惯,让我忧郁的盯着发黑的棚顶,感受着油水不足的肚子,咕噜噜的响动和抗议,每天晚上总是胡思乱想到很迟,才能睡得着,然后被老早就被吵醒的时候,还是要重新面对,一片乱糟糟的现实。 按照人头点数,晨操完吃饭,分配物资和工具,开始干活。要出营的人必须强制集中方便完,以免误事,现在能够在半个时辰内完成这些,也就算是不错的进步了。 我没有本事吧他们一夜之间变成悍不畏死的敢战之士,但把这些流程之类的东西,通过鞭子和饮食之类的奖惩手段,变成他们每天起来本能进行的条件反射,还是可以做到的。 收尸的活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只有胆够大不怕血腥脏臭的人,才会被挑选出来,优先供应和配给,吃的半饱去干活,然后会比别人多一餐。虽然这个过程恶心并且无聊的很。 但至少我预期中,被当做廉价的炮灰和不可避免大规模伤亡的担心,并没有实现。能够整好以暇的收敛阵亡和伤员,代表官军起码是目前掌握了主动权和战斗的节奏,直接参战的需求和受伤的风险很小。 要知道作为自备口粮和甲械的义军,可是没有多余的药物,提供给伤员浪费的。捣烂的树叶和草木灰是最常见的应急手段,剩下的就只有听天由命的。 毕竟,我可以教他们用火烤和煮沸消毒,包扎伤口来保持卫生,但是没法凭空编出来抗生素和消炎药。在整个过程中我的头衔和称呼,也从有点小本事的夏夫子,变成受人敬畏,某种程度上可以决定他们待遇的夏先生。 不过对于颇有野心和想念的将岸来说,这就不是一个好消息了,不能直接参战也意味着,没有战利品和军功斩获,他好几次带人应差出去,却又满身汗水和疲惫的失望而归,于是他只能加倍的发泄在操练那些杆子队的身上。 因此处于自身某种私心的考虑,在我的人不能闲下来的建议下,留守营中的百十号剩余人员都被暂时划拨到我手中。 难得吃上几天饱饭,又有人可以使唤,当然要想办法不让他们闲着,有精力和心思折腾点别的东西。 每天除了无聊单调的操杆子练习站队行走之外,就是有事没事的挖壕沟筑土垒,像土拨鼠一样的用各种沟壑,将四周围绕起来,留出一条大路之后,后插上寸长的竹签,挖上密密麻麻的蹄口陷坑。 虽然我只是个纸上谈兵为主的古战迷,没有本钱像国内那些狗大户壕一般,花钱堆出一个场景再现来,但至少土木作业什么的模型构建,还是在网络上搞过的。规划和指挥一些简单作业,还是能够胜任的。 只可惜我入伙时间太短,也没能树立起来什么威信,除了日常生活和活禽上的需要,真有什么想法和建议,都要通过留营老军邓坊才能执行。 从某种意义上上说,这只义军首领将岸,虽然表现的粗野不文,但是所怀不小,对部曲也抓的很紧。 毕竟, 在普遍文盲愚昧,各种沟通不畅的情况下,很难光靠嘴巴忽悠出一批心存好感的潜在支持者,这只以乡党亲族为核心纽带的武装,我一个半路加入外来人,实在是太过人微言轻了,更不用说让人追随的信赖度和可靠度。 如果是要刻意结好收买人心,我手头也没有那个物质资源;潜移默化的利用职权施恩的话,我的地位也不够,难以产生什么有力的效果,反而容易触犯当权派的利益。 因此说实话,我很羡慕那些历史yy小说中,一穿越就能三言两语得到别人倾心投靠和卖命的主角们。我也就混了个刀笔吏/文员的水准而已,还是皮包公司加临时工的性质。 在这个期间,我不止一次看见了奇怪的东西,虽然被涂的花花绿绿的形同鬼怪,但我还是轻易认出来,那是一个短暂悬空的热气球。 好吧,显然又是某些前辈们的遗泽,不过要我有些麻木不仁了,还有什么比穿越者本身,能够更让人惊奇的呢。 这段时间内,糟糠和野菜和成的黑团子,基本从军营里消失了,大饼菜粥管饱,那些面有菜色的杆子队,踹打叫喊起来也不再是那么有气无力。 天气渐渐凉了下来,官军的攻势也进入紧要关头,远处山头上的火光和烟尘,无论白天和晚上都可以看得到,连派出去输役辅战的各部义军乡兵,也开始出现了伤亡, 其中包括了将岸的一个表弟和几十名排兵,在来自芦荡中的梁山寇偷袭下,他们几乎是猝不及防的败逃回来,连尸身甚至都丢在哪里,没法弄回来。 但最让将岸心痛的是,十几骑骡马,也损失过半,这可是他家里省吃俭用,好容易攒出来的坐骑和配备。 今天难得官军没有派人来支役,青州军的大营里也稀疏了许多,只剩下几只写着低级军将姓氏的大旗,有气无力的在风中飘动着,其他的都消失不见了,因为据说占据兵力和装备优势的官军,已经不惜代价荡清了外围,攻上了梁山,正在争抢破敌的军功和人头呢,断然不会让这些外围和杂牌来碍事。 因此作为呆在营地待命,暂且闲暇无事的众人,唯一的乐趣,就是看人宰杀一只受伤的驴子, 从排兵刀斧手中,临时转职而来的几名屠户,很不专业的手法,让催死挣扎的牲口,喷溅出来的大量血液,一不小心就浪费的浇浊在污泥和尘土中,引得一阵叫骂声。 用力划开之后,花花绿绿的肝肠内脏什么的,像是濡滚的,伴随着热乎乎的熏人热气和腥臭,瓢泼的坠落在地上,露出血色的内腔和隔膜, 这两天因为死了亲随,一直表情阴郁,眼睛通红,脾气暴躁而满脸便秘的将岸,也难得开颜了一下,提起尤带血丝的肠子,舔着嘴唇赞叹道 “又有血肠可以享用了。。” 驴血在大盆里被不停的搅拌着防止凝固,然后加入粗盐、葱蒜、豆豉还有熬过的板油渣,然后用漏斗将肠子灌得满满的,用细线扎紧然后成捆的放在柴堆上去熏干。据说这是当地殷富人家,要到年节才享用到的大菜。 其他部件也被分解开来,顺着纹理分成一块块不同的部分,骨头也被丢进烧开的大汤锅里,煮浮起一层层浓厚的灰色血沫,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汤水香气,让围观的排兵和梢头们,露出某种期许的神态,除了寡淡到可以鉴人的所谓肉汤之外,他们也好久没有见过真正意义上的肉味了。 作为这个时代比较珍贵的大牲口,它身上每一个部位几乎都可以派上用场,哪怕是看起来没用的蹄子和皮毛,或是下水都有其用处,比如,硕大的膀胱则可以做成水袋,甚至连内脏里掏出来污浊无比的消化物,据说可以治疗金创和烧伤。 兴高采烈的亲手剥皮架到高处晾晒的曹犊子,突然像是吞了个大鸡蛋,失手将偌大的驴头,滚落在尘土中,混合着血污四溅,弄得污秽不堪。 将岸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也包括我在内, 因为顺着他发愣的方向,我们清楚的看到青州军的大营里,正在起火,匆匆忙忙升起来的热气球,也被自下而上点燃了挂索,一条火线直接烧的热气球远远的飘开,然后一点点的失去浮力,重重坠落在地面上。 而寄付在官军大营左近的乡兵、义勇的驻地内,已经是如滚开的沸水一般,喊杀成一片混乱不堪,不时有绰约的人影,喊叫着从火光中跑出来,然后被追逐在他们身后的人砍到。 可以看出,是之前某只义军的旗号,突然反水的他们头扎白布,四出袭击左近,放火焚掠营帐。要知道,作为指派协作的对象,将岸和对方的头领喝过一顿酒,还交换过一些东西和消息呢。 谁知道就这么反水了,因为早来的缘故,我们这只部队扎营的地方偏离的较远,地势比较高,所以侥幸还没被波及到。 直到, 一小群骑马的官军,护送着一名青色袍子的官员,在一片纷乱中冲进了我们的营地,这才想起需要封门。 将那些紧随而来,哭爹喊娘的溃兵彻底挡在营外,他们怒吼叫骂不果之后,只好骂骂咧咧的绕过营盘逃远去了。 “该死,。。” “瀛海军和伏波营都完了,” “顺河而下尽是旗仗和浮尸,” “海外乱党已经登岸了。” “只怕邓州军那里要陷没的更快。。” 他们坐在马背上,旁若无人的大声叫嚣着,青袍官员重重咳嗽了一声,他们这才安静下来, “此处主事是谁。。且过来说话” 领头军的军官整整銮兜昂声道,他披着一袭连身的山纹甲,看起来相貌堂堂,只是身上的血肉狼藉,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 好吧,莫不是我的主角光环开始发挥作用,展露王霸之气的机会到了。 第八章一场富贵?(下 第九章折转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九章折转 啊,一片惨叫声,那是事前挖的陷坑和木签,发挥了作用,虽然被逃亡的官军给趟掉不少,但是剩下来的部分,足够将他们黑压压冲上来的人头,变得稀疏和迟缓了许多。 事实上这些密密麻麻的小陷坑和木签并不致命,这些小陷坑是对马的,如果是人踩上去,最多会扭伤脚而已。 而对于这种数寸长的木签来说,如果有双好点的牛皮厚底靴子的话,几乎都不会受伤,除非你摔倒的时候,正好对着眼睛等要害,但是对于这些草鞋布履的敌人来说,就相当要命了。 几乎是成群抱着脚坐在地上痛呼起来,他们同样阻碍了同伴的进攻,让气势汹汹的追击阵形,也被打乱了不少。毕竟死了倒还好,直接踩过去便可,但是受伤的话,就得分出人手来搀扶。 但是我还是算错了他们残酷和决心,随后出现的一些明显是头目的人,直接将受伤的人推倒在地上,然后就这么当作垫脚踩踏过去。如果伤者反抗,就会被砍死,如果不反抗,也是被踩死,早死晚死而已。 “稳住,千万稳住。。” 已经有人忍不住紧张,而大喊大叫的对着栅栏,将矛杆捅出去,然后被敌人轻而易举躲开顺势一把抓住,连人带杆拖到面前,隔着缝隙一刀戳死。 但是剩下大多数人还是在排兵鞭子和刀柄的监督下,鼓起余勇,站在栅栏后一步之地,按照口令,参差不齐的突刺出去,于是那些正在翻越和砍劈木栅,以及聚附栅栏后拼命摇晃松动的敌人,就像是成片翻倒的骨牌一样,发出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像抖过的树叶一样,纷纷掉落下来。 然后另一批人再迎上来,再一轮戳刺,那些排兵,迎上前去,将少数攀越过木栅的悍勇之士,围起来砍成肉酱。 于是最后,那些反水的乡兵,只能呼喝着丢下一堆尸体,匆匆忙忙的逃散开来,,我也松了口气,发现自己捏紧的拳头里,都是汗水了。 之前构筑的那些外围,总算发挥了作用,可惜弓箭太少,只能放近了用枪矛戳刺,居高临下再打个落差之势。 在我的建议下,少量弓手则集中起来,站在柴禾堆成的台子上,专门射那些看起来像头目和排头兵的目标。 主要因为对方也是乡兵作乱,都是轻装短兵,几乎没有像样的防护,就算那根尖头木杆捅上去,是一个血窟窿的,而且领头的一倒下后,他们战斗意志就大幅的消退。 因此对营中造成的伤亡相当有限,前后死伤不过十几个人而已。 几阵下来,这群官军,还敢策马出去,追砍了一阵,直到对方溃不成军,才带着一身血回来。可惜将岸对他十几骑的骡马看的十分要紧,不然战果还可能进一步扩大。 看到对手也不过如此,将岸和那名官员的脸色,都不约而同的好看了许多。 “真是想不到,土兵之中也有人才啊” 青袍官员尖锐的公鸭嗓子,让我们才意识到,这是一位贴着胡子的公公。 “放在这个不要紧的地方,实在是浪费啊。。” “不过不打紧了,这番事了,咋家说不得也要给你们一个前程了。。” “报信的人已经派出去了,我们只要等到别路的人马来援。。” 说到这里,我多少对这个没卵蛋家伙的印象,多少有些改观,起码还懂得看形势,恩威结施的安抚人心。 “是是。。”。 “贵人说的甚是。。” “我辈前程,就仰仗大宦了。。” 将岸和他的小伙伴们,脸上像是绽开了一朵花,拼命的点头称是。 直到我偷偷低声提醒,该让人替换下来进食了。然后他才像是想起了什么,赶忙拍着我的肩膀,亲热的嘱咐道 “嗯嗯,夏夫子,多亏了你的主意。。” “咋们的富贵,断然少不了你的功劳和份子。。” “贵人打算让咱补上前登营的军额,少不了你一个兵参或是长史出身,” “眼下只能多多仰仗你出力了,还有什么想头,赶紧说来。。” “尽管使唤他们去,。。嗯我让佛儿跟着你好了。。” 我唯有点头称是,至于这只义军的富贵前程,我也只能呵呵再呵呵了。 更多蒸好的饼和宰杀的牲畜被裹成肉夹饼,连通烧好的热水,一同送到军卒手中,大家开始轮流吃饭。 虽然大多数是隔着栅栏的战斗,但是对这些新城军没有多久的人来说,也是极耗体力的,很多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就脱力的没法再自己站起来了。 用沙土扑灭掉栅栏和零星燃烧的火焰,打开营门,一群空手的敢士冲出去,用最快的速度,把尸身上的兵刃箭矢给摸回来,这样又能武装一批人加强些声势。 那些被扒下来的几件甲子,和几十件还算完好的袍服,还带着前主人的体温和血迹,就被人瓜分穿在身上。 义军十几个头目中,已经有人脸色酡红的,开始憧憬待到其他几路的援军来到,做了正饷的官军之后,各种作威作福和享受的情景,或是可以得到什么样的军号和诰身。 手中的饼肉,再次掉到地上去,唯一平静的,只有不知情的我和一片木然的老兵邓坊。 “是登州兵。。” 用一种颤抖的声调 “海外乱党中的登州兵。。” 于是除了将岸之外,这些官军,也露出骇然的表情,只有我懵然不知所措。后来我才知道着大名鼎鼎的登州兵的来历。 登州镇乃是号称海外乱党的武装中,装备精良,骁勇善战的一路,麾下平海、镇远、永兴三个军,常年轮流渡海出师,在安东诸道境内和新罗、渤海的故地,与那些不肯顺服的土藩,以及流窜的番胡作战而经验丰富,堪称一方劲旅。 因此仅仅出现了一个营头的旗号,就已经撬动了大军后方的阵脚。但此刻,他们已经成为这个小小营盘的最大危机,那些击溃的白布包头反水乡兵,还有另外一些服色杂乱的部队,也在向这里靠拢而来 他们在我们孤岛一样的营前,不紧不慢的砍杀和处置满地溃败官军的伤员,像猎手一样追逐最后一股溃兵,将他们挑翻砍倒在距离临营门不足十尺的地方,才因为误入蹄坑,栽倒数骑,然后马上跳起来,拖着同伴,在我们是否要出击抓缚的争论中,跑出营门的射界。 “只要能护送杂家,回到州城。。” 那名公公也大声许诺道 “你们都是吃官粮的州兵了。。” “人人赏绢十匹。。” 他有看了一眼首领将岸,想了想又加码道 “最少也是个大团练使、壮勇校尉的官身。。” “我等当誓死护得贵人周全。。” 听到这里,将岸当先带头的大声表态道。 营地之外,这些登州军,没有任何交涉的意图,只是列队下来,然后推着大牌,步步紧逼过来, 随着某种某种令人牙酸的轮轴滚动和呼啸声,呯的稀疏的木栅墙,突然齐根断开,破碎木屑的喷涌中,我看到义军中唯一的弓手头目,被一种巨大的力量贯穿着飞了起来,巨大的力量带动着他,又带上一个持牌的官军后,斜斜的插倒在地上。 而且这时他们居然还未完全死去,本能的挣扎在地上,哀嚎呻吟的伸手向最近的人求助。这也让我好容易鼓起来的雄心和热情,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 我还记得那个猎户出身的年轻弓手,片刻钱还在问我 “夫子,我们一定可以活着回去吧,我还想拿赏钱娶个婆娘呢” 他现在哭着喊着,把自己掉出来的场子塞回去,仿佛这样就能活下来了,重复这个动作然后直到断气。 这一刻,我忽然有些痛恨自己人微言轻的无能为力,竟然没法为他们做些什么。 “车弩。。” 看到他们之中推出来的东西,不由骚动了起来。 “降,还是死” 一名身披明光甲的登州军将,高齿持着一面插翅飞虎伏波旗,策马上前,用一只喇叭圆筒厉声喝道 在他们背后,数以千计军兵组成的列阵,鼓噪着齐声咆哮 “降,或死。。” 煞气冲霄之下,刹那间营地里一片肝胆欲裂,许多人惊骇的握不住武器,而噼里啪啦的倒了一片,连带哪些一小队官军也面无人色,那名公公更是颤颤的,身上突然冒出嗤鼻的气味来,他居然吓失禁了。 在背后暗自交换了几个眼神之后,将岸使了个眼色,大喊 “给我拼死堵住前门。。” “坚决不能降。。” “速速护卫贵人离开。。” 听到这句,那些官军松了口气,把手从刀柄上放开来,却不防被人从背后扑倒,或是重物桥在后脑之上,拖到扑按在地上, 只有那名领头军将,机警的快,怒吼的用刀鞘架住偷袭,乘机抽出横刀,血花翻滚的连砍翻数人,然后被站在木栅上的好几只弓弩,分别射中肩膀和肋部,不甘心的重重倒在尘土中。 其他人哪怕叫骂怒吼的,可惜双拳不敌四脚,又失了先手,已经被死死摁住,拳打脚踢的剥光衣甲兵刃,只剩下一件犊鼻裤,赤条条的捆成粽子。 见了血之后,大家就已经无法回头了,然后穿着那位军将身上新鲜剥下来,犹有血迹的山纹甲,头戴銮兜的将岸挤出一个笑脸,对被这一幕惊瘫倒在地上的公公道 “这位贵人,为了我这么多兄弟的身家性命,还得借您尊躯一用了。。” 好吧,看来我的流年不利,并没有结束,又要再做一次俘虏了。 第九章折转 第十章转职了?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十章转职了? 第十章转职了? 蹒跚而行的人群,多数光头赤脚,只有一件布衣和侉子,脸上身上还带着青肿之类的伤痕,显然这段时间过的不怎么好。 “下一个,” 我奋笔如飞的记录着一个个姓名籍贯,身份和位阶,将其中有价值的将被挑出来另册记录。 他们不时扫过来期盼,或是愤怨,或是哀求的目光,都已经让我麻木了。 这次打破五州官军的围山,俘获甚多,光是各地的州兵和团练之属,俘获就多达八九千人,还有前来助战的民夫和义勇、乡兵,没能跑掉的数量则比这个更多一些。 因此,梁山对这些俘获大概可以分作三类来处置,有一定背景的,可以作为交涉的筹码,通过某些渠道与战败的官军进行交易,类似某种政治筹码;普通有身家的俘虏,则可以换成钱财或者其他的物资,算作另一种形式的肉票;至于普通毫无身家和背景的俘虏,就只能留在梁山做苦役了,可谓物尽其用。 如果你是伤员,抱歉了,梁山不会有多余粮食来给你浪费的,补一刀算是痛快的,再不然就图省事,死活直接一起埋了,除非你有不错的身家,或是有价值的背景,才会被留下来养伤。 这批俘虏,可以说是最后一批,他们所属的密州防御使,因为在五州联军中损失最大,连同防御使高尧本人在内大批将领官员,一同折损在攻山之战中, 因此败闻一传回去,州城内就爆发了内乱,几个豪门大族推举留守官员中,职衔最高的一个司马为代太守,然后将防御使高尧一族斩杀殆尽,火速派人磋商与梁山行款之事。 因此,除了少数豪门大族出身或是地方富户背景的将官外,或许还有可能被赎买而留下来外,就没有人理会这些普通军卒了,因此他们最后的命运,就是当作商品被发卖到海外藩去,在夷州或是扶桑的某个大岛庄园中,终其一生。 这也是大多数海外藩在本土行事的某种惯例,自从李唐二次复辟的永泰年间之后,除了岭南朝廷外,大多数外藩就失去了深入内陆发展的欲望和动力,而是改而经营沿海,或是扶持相应的地方势力代理人,然后从中土的战乱中,源源不绝的获得相应的人口和财货。 至少残存的记忆里是这么告诉我的。 但是轮到我所在这支义军身上,又多少有些区别。因为一直在充作辅助役,没怎么沾血,又临阵拿一群官军和重要人物献了投名状,所以被另眼相看,正是所谓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虽然降了,但是大名鼎鼎的登州军,才不需要我们这些杂牌炮灰,于是和那些收降的官军一起,自愿或者不自愿的成为被围剿的对象——梁山寇的驱役苦力。 然后重操旧业,干起来了战场收尸掩埋和分拣伤员的工作,只是换了个阵营而已。 而围山的战事一结束,芦荡水泽边,荒坡野地上,各种驱赶着大车和牲口的男女老幼,开始出现在战场忙碌起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大声讨价还价的身影。 穿丝绸袍子的他们,大大咧咧的站在满是尸骸和血迹的背景中格外显眼,口沫飞溅的指使这自己的奴仆和雇工,将一件件新鲜到手的战利品和财物,变成大车上迅速堆积起来的收获。 据说这些便是梁山寇之中最常见的,似乎无所不在的外藩商人,他们通过某些关系和渠道,几乎把持和参与了,大多数战利品和其他各种军前买卖的出入。 于是我这个义军中,名不正言不顺还没干多久的主簿兼书记、帐房及庶务一肩挑的,被摘出来指派去帮忙,开始了我在梁山众中的生涯。 待到这些事情都暂告一段落后,另眼相看的效果开始体现出来,因为此番战事梁山众的损失甚大,因此将岸麾下这只好容易凑集起来,多少有些战斗力和其他口碑的义军,被不少人给看上眼了。 很快就被挑拣打散补充到梁山各部去,连将岸本人都归入中军所属,给了个副都头的身份,算是另一种恩典和前程,当然有多少实权和含金量,就另说了。 “梁山寇,可是继海内荼毒的五贼之后,炽烈天下的四大寇之一啊,可不是寻常聚散不定的流寇盗匪可比的” 临分别之时,虽然追逐的一场富贵已然泡影,但看起来满肚子心事的将岸对我叹息道。 “你。。且好自为之。。” 总之,不幸中的大幸,因为某个众口一词却又莫须有的海生人身份,我的待遇居然还会比将岸他们稍好一些,多少是被另眼相看而分检出来继续我的临时职业,却是意外的结果。 当然,我后来才明白,所谓海生人的意义。 所谓的海生人,也就是海外出生的唐人后代,早年类似于某种歧视性的贬义词,专用来指那些各种卑贱出身的外藩封族,或是因为经营海贸而崛起的暴发户之流。 但是随着朝廷权威的衰弱,逐渐没落的豪门勋贵和海外藩的通婚,以及更多参与和渗透本土大陆的事务,而变成一个中性化的独特称谓。 相对于兵火在荒连年,难得片刻安生之地的本土,海外诸藩虽然也有纷争,或是相互攻战不休,但是战争规模要小的多,对于失败者的惩罚和连带的荼毒,也更有底限一些。 主要是因为当初遍设海外藩以开拓外域,采取的是逐级多层的分封制,很多底层藩主都是从地广人稀的蛮荒莽林中,披荆斩棘世代繁衍生息发展起来的,对于本国同种的唐人依仗更多一些。 而另一方面,作为他们治下的土生或是填户的唐人百姓,还有大量来自倭州、新罗、天竺等藩属臣国之地的数等雇工佣奴阶层,可以作为剥削和压榨的对象,所以大多数海生唐人的日子还过得去。 因此,很有些海生唐人,带着家将部曲,回到本土,加入到某家军镇名下效力以谋求出身,或者干脆以义从的身份,游荡在战场中,接受各家势力的雇佣,吃刀头舔血的拼命饭。 据说还有一些人,以来自海外的财力和资源为后盾,则成了这持续了上百年风云动荡的大时代中,阴谋和算计的参与和推动者。 他们最大的特征,就是这口子怪异的海生腔(普通话?),与东土迥然相异的行举姿态,显然我也被归到其中去。 当然海生唐人的范围实在太广了,从浩瀚无垠的东海到碧波万里的南海,从亲熟归化的安南、骠国,到依旧大片蛮荒不化的天竺、波斯,乃至更遥远的南部善洲和泰西之地,都有他们的存在,所以要具体分辨出来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我又能知道这些,显然还是前任给我留下的遗产。 至于我暂时栖身的这些梁山寇嗯,这些即时感十足的梁山义师,名命和口号,居然是来自数百年前民间私下流传一本禁书,据说为大名鼎鼎的梁公所著,名为《水浒忠义传》。 当然,此梁山非彼梁山,除了本身的名字之外,就没有其他太多关系了。最初只是名为草山上一群不足百人的土贼,因缘际会赶上中原大乱,而在河南、河北中原两大道的交界处异军突起,进而站稳脚跟。 据说梁山寇的这个格局,历史由来和根源可以上溯到百年前,自从乙未之乱后,朝廷内有纷争不断,外有军镇威逼,原本作为国家管理者的中枢,已经自顾无暇,而地方官府也免不了贪渎横行,对于修补疏漕的治河投入几乎就再没有了,其中最早可以上溯到泰兴年间重修的数段黄河大堤,不可避免的年久失修日益颓坏。 于是汛期豪雨一下,黄河就多次改道,造就了大批灾民和盗匪之外,也大大改变了流经地域的面貌,于是原本格局有限的梁山水泊,日复一日的灌积下,日益扩大,变成一个易守难攻的陂泽地势。 然后 大量在乱世中饥荽无食的破产者和灾民,逃奔到这一带,开垦荒田,且渔且猎,逐渐成为梁山寇庇护下的外围势力,虽然这个代价不会轻,他们至少要上缴五到六成的收获,而且还要出役,但是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地方上,多如牛毛的苛捐杂税和加征名目,以及捉差掳丁的风险,总算还可以勉强活得下去。 另一方面,梁山寇背后,还得到的是来自海外乱党的支持和扶助,作为扰乱和牵制青徐腹地的重要棋子和势力,可以从兵甲武备和各色物资,乃至人员训练上的帮助。 同时还具有通过梁山泊连接的水系,和河网陂泽的掩护,向内陆走私各种海外物产的便利。因此不用像普通贼寇一样,全靠抢劫和盘剥来维持,多少维持了一个势力范围内的稳定性。 是以, 发展自今亦是是家大业大,号称纵横黄河两岸,河北到淮上的广大之地,自称替天行道的义师,麾下坐拥前后左右中五军,十二路正将。 又有山内和山外合计七大营,大约有可战之士,万余人至两万多人,此外还有十几只规模不等的附属武装,以山头或是水寨的形式,散布在梁山外围。 其中山外三大营,主要负责南、北、西三个方向的外围据点和附属武装,山内的前后左右四大营,则是日常类似于军民一体的非战斗人员和眷属的管理机构。 平时组织从事各种耕种渔猎等生产活动,和修造营建设等日常维护,关键时候可以来出来作为补充和助阵的兵源,也有大抵数万之间,据说其中青壮约占了大半。 梁山五军,每军都有数个到十数个规模不等的都头构成,所谓的都,是相对正编官军的营团队火十的体制,介于营团之间的独特编制,起源于早期梁山寇的历史遗留问题,当年扯旗聚义的时候,上山投奔的都是各种,以乡党或是亲族为纽带的小团体形式,而被保留沿用了下来。 其中数目不定,多者上千比同官军一个大营,少者不过百余人不过一个队头而已,按照远近亲疏,分属依附在各个将主名下。 其中前军麾下是梁山机动性最好的马队,拥有唯一一只成规模的骑兵,以及相应数量驴骡代步的辅卒,前三个都,后者五个都,他们也是外出剽抄和袭掠的主要力量; 左军则是,既有传统刀牌手、枪卒和弓弩的整编序列,也有自备兵器,大多数不披甲的混编步卒,也是梁山寇日常围城拔寨和野战的中坚部队,足足有二十六个都头,不过其中大部分都分驻扎在外围; 右军乃是混编的水营序列,兼带河海之间的水运输送,主要是无甲短兵的水夫或是船工,战时更多是充当侧应和辅助部队,在梁山水系接续的河网地带也有相应的战斗力,他们的地盘主要在靠近海边的一侧; 而中军则是梁山高层的直属部众和本山防卫力量,掌握了最精锐的老营九都,以及类似敢死队的选锋都和荡骑都,其中的装备和训练,都是那些海外藩一手提供的,据说还有有少量火器部队。 同时掌握着梁山所有的马递和探哨,以及外围的眼线、暗桩什么的其他力量。中军的正将们,也负责新入伙或是被裹挟的新卒编管和分遣,称之为新营和备丁。 后军则集中了后勤辎重输送锻治等,绝大多数辅助人员的编制,管理的人也最多最杂,同时还负责销赃和装备的日常维护。 其中最精锐的是,梁山大首领直辖的一只扈卫都,都是老梁山寇的二三代子弟,人人穿甲披氅,素青包头,因此又被称为青头军,兼带执行梁山刑律,战时充任督战、预备队之类的职能。 如此实力和架构,放在同时代各种聚散不定的各路草莽烽烟之中,也算是地区一霸般的存在了。 因此,梁山的领导层有九位,号称北斗九曜,自大首领卢天君以下,各有司职和部下。然后是天干之数的十二正将,和各自若干副手,众多的都头、副都头、偏领、中小头目等。 其中既有破产的商人,也有著名的绿林大盗;有交游广阔曾经的地方豪强,也有投贼的前官军将领;有公门中人,也有重罪的流囚;有曾经的游侠儿,也有破戒的僧道之流。 他们被一种力量,奇妙聚合在这里,成为齐鲁大地上,各路官军中,最是头痛的毒瘤巨患。 因此 与其说是像历史上被严重夸大和艺术加工化的水浒梁山,不如说更像是小一号的隋末瓦岗寨之类的东西,他们活动的地方,自然也不局限于水泊周大片的林田村落,而是在河南、河北两道之间,乃至黄河两岸到出海口的宽大地域。 甚至还在还附近几个县治内,赶走官军,扫荡豪强,派驻武装,设立了自己类似衙门的管理机构,以征发税赋徭役乃至受理诉讼,乃至围攻州府,勒索了一大笔才退去。 因为他们的活跃过显眼,也实在太树大招风,这才引出了这番所谓河北道内的一位大镇节度使亲自出来,调停两道交界而颇有积怨的另外几家镇守,而促成这次横跨河南、河北两道,齐、隶、青、淄、五州官军的联合会剿。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与周边大小地主为主要成分的地方豪强,是天然的对立面,这些邬堡田庄,也是获得钱粮丁员的重要攻略对象,同时还可以通过分润一些带不走的财货粮食,从贫民中吸收新血,顺带鼓吹和宣扬自己的名声,所谓劫富济贫,替天行道之类的口号。 但是和历史上的水泊梁山一样,他们的格局也就是这种程度了,受制于大多数人的见识和时代本身的局限性,大多数人吃饱穿暖的朴素要求,中层小富即安的原始公道主义理念,和上层对个人功名富贵的追求和野望, 再发展下去,要想更进一步壮大,就面临名为瓶颈,或者说是抉择之类的东西。 他们必须选择一个方向和立场,才能继续将自己的事业做大做强,这一点和后世的民营企业没有什么两样,只是把乱世中杀人放火的买卖,替换成那些该开初期,利用法律不完善,捞偏门的行为和手段,就行了。 但是需要一个很有凝聚力和威信的核心,来压制这些分歧和异见,他们的成分实在太复杂了,还有大量海外干涉的因素,也不可忽视的。 这也是我稍微了解情况之后,就不怎么看好这里,一心思去的原因之一。 不过这些东西距离我实在太远了,算不算是拿的是民工的血汗钱,操政治局的心,我有些自嘲的回过神来,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臂,信手接住一片雪花。 不由叹了一口气,眼看我是偏离最初目标,是越来越远了,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重回洛阳啊。 第十章转职了? 第十一章在山上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十一章在山上 距离最后一批俘虏被卖掉的, 时间一晃已经过去一个多月,纷黄的树叶开始逐渐掉落的差不多,剩下的也只能在在风中轻轻的飘摇着。我也从忙碌了一半个多月的杂务中,暂时解脱出来。 上次梁山大败五州官军,算是发了一笔横财,缴获的旗仗军械堆积如山,经过各军都挑拣之后,剩下的全部送来后军来处置,修补或是再造,因为工作量一下太大。再加上择捡其中青壮健力之士,充往各军各都听效,剩下其中和我一样被淘汰到后军的差遣的,就占了其中的一半多,具体经手管事的人不够用了。 于是,有点文化水准的我,被人检举出来后,再次发挥专长,充任了一个簿记,所谓既出贼窝,又入盗穴,忙活了半个多月后。 作为山上屈指可数,熟悉算学和文书的簿记之一,我再次被指派到山后左营,兼管了一个杂库。 当然了,比较值钱或是珍贵,乃至真正的好东西,通常不会出现在这里,而是直接给那些头领当场瓜分,或是作为分成和礼物,奉献给上层人物的, 只有那些打家劫舍之后,觉得无法分辨或是实在不值钱,却被捎带回来的破烂,就被归到这里来。 然后供梁山的普通士卒,挑挑拣拣的继续发挥点作用。虽然像样点的甲械,刀仗,旗鼓、幕布、帐具、衣袍什么的,都被分走了,送到这里只有价值不高残损品,比如等待修补的甲片,破洞沾血的毛毡,残缺不全的旗布,开裂的手牌和半盔,残缺不全的大车零件。 其他尚且完好的旧水囊,补补就能用的穿眼袄子,肮脏的毛毡毯子,铜扣腰带和皮具,空空的脱漆箭壶和刀剑鞘,底部镶铁的羊毛短靴,射箭用的皮革护套,一些价值不明的珠串挂饰之类的小物件。 登记照册后,分类整理成一个个架子上的陈列,然后由那些梁山的部众和眷属们,拿一些自产或是其他来源的东西来换,按照惯例是管库负责登记做账,另派几个夫子评估好坏,外加一个过秤的老头子。 只是原先的管库死在官军攻山中,剩下的几个人手,也被补充道别处去了,仅存个过秤老头不耐这些繁琐的东西,整天打瞌睡晒太阳,大多数时间内,这地方基本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干脆告求一声搬了过来,用库房里的东西,自己搭起一个临时安身的小窝。虽然还时不时怀念水电网络和各种方便的外卖快递,盗版下载。 但是起码不用眼巴吧的听肚子抗议,也不用到身不由己的颠沛流离,躺在猪圈一样草垫上,与各种牲口的气味做伴,忍受各种虫子作怪的滋味。 用某种话说,就是穿越前身为资深宅的惯性,没心没肺到随遇而安的惰性,让我比较平静的安顿下里。 甚至连记忆中在洛阳留下的想念,都暂时被放在脑后了,因为那暂时不是我个人意志和能力,所能左右的,虽然偶尔还有些不甘心,但有些东西得是被环境逼出来。。 漏进来的冷风轻轻摇动着满是补丁帘布,我蹲坐在土捏的炉子边,山中百姓自烧自用的木炭,正在发出金红色的温暖和热力。 轻轻哼着唐伯虎电影“死了还要吃,吃了还会死。。”的调子。 我小心的用两片木碗模子里压好的饭饼,夹住一块浇了许多黄酱和芝麻,在炉子上烤成七分熟的肉片,用力转了几转,一个古代版的米汉堡就做好了。 这次因为官军大举攻山造成严重破坏的缘故,梁山外围能耕种的地方,几乎颗粒无收,不过好在梁山不是普通的贼寇。 很快就有海外给梁山运来了大批粮食和其他用品,当然不是无偿的,得用战利品和财物去换的,只是相较内地其他地方那些囤积居奇的奸商们,远要实惠的多。 因此除了传统人吃马嚼的麦豆之外,甚至还有几千石来自南方的稻谷。 连我也按照人头,领到了半石作为勤勉干活的嘉奖,当然能够分到手上的,大都是放了几年以上的陈谷,而且那种味同嚼蜡的口感不是很好,明显是早生快熟的品种。 不过比起另一些人的待遇,就算好的多了,据说那些官军俘虏转变来的新卒,吃的还是豆子糊糊和半生不熟的陈麦饭,其中那个滋味,让人印象深刻的一次就够了。 只有我这批人,算是集体在阵前献了投名状的缘故,待遇比大多数俘获的官军,稍好一些,再加上有可以派上用处的专长,所以过的还可以。 宅在家里的时候,逛各种美食论坛就是一种乐趣,然后做一个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实验党,反正网购是如此发达,号称天上地下无所不包,只要有足够的食材,连神明我都可以扭头吃给你看。。 今天是重九日,也是我穿越到这世上的第三个月份,按照古代风俗,本该是头插茱萸,与家人登高远望,共饮菊花酒,以寄托思远至亲。不过这种太平年景的东西,显然与梁山上下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但是还是分到一块象征性的肉食。作为劳作致死的耕牛,最后宰杀分食的老牛肉,就像鞋底一样又柴又硬,硬着头皮撕咬几口牙缝里就几乎是卡住的肉丝,然后没有牙签,用削尖的小树枝挖的牙龈出血。 不能烧烤不能红焖不能酱煮不能煎炒,于是只好拿来炖汤,炖到肉丝发白没有一丝滋味光喝汤好了,反正柴炭不值钱,扒拉扒拉就有了。 夹饼的肉则,是来自一具烤架上的半截兔子,我小范围倡导下简易版本包产到户的,梁山生产自助自救的成果之一,个人版的新奥尔良烤兔腿。 炉子一端熏黑的陶罐里,还炖着滚烫的山药蛇羹,对付多刺的蛇骨,只要把它炖到稀烂脱骨就行了,然后滤出浓稠的羹汤来吃。毕竟相对于严格管控的猪牛羊马等大畜,这种野物在这个时代那是要多少有多少的,只需一根旧皮带的价值而已。 梁山四野土地还算肥沃,五谷豆薯什么都能种,山林也不少,有足够林果禽畜的来源。因此我还准备了一份酸菜烤小鱼什么的。 因为物资的紧缺,水泊里打上来的大鱼和其他品相稍好的水产,都是头目以上阶层才能享用的,大伙房里顺来这些小鱼小虾的边角料,就便宜我了。 要知道,作为梁山上下的伙食,也就可以入口或者说果腹而已,同样参大量杂麸的饼和菜汤,可谓是纤维十足而热量有限,人体所需的蛋白质和脂肪类,都严重摄入不足,这就照成日常的不耐饿和肚子犯空,所以我的想办法另辟蹊径打点牙祭,增加自身的营养状态。 这个杂库,就是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来源之一,因为刚打了一次大战,里面大部分的隔间,都堆满了破烂。 苦中作乐,利用一点小便利,改善一下自身条件,还是可以做到的。在梁山上除了头目们,金钱能买到的东西,都是相当成本不菲的,就如后世某些院校打着关注学生安全和纪律的招牌,所经营高价食堂和小卖部一样,因此以物易物才是底层人们的常道。 在我的分类和整理下,杂物库也成为他们最喜欢前来淘货的地方之一,当然这点利益全部体现在实物上,不至于引得上司和其他同行,动了之心。 只是偶尔成堆送来的杂物破烂上新鲜或者陈旧的血迹,才让我从这种片刻的安逸中惊醒起来,原来我还生活在乱世中,作为贼寇的一员,这种宁静只是一种虚假的安全感而已。 我虽然身在其中,但是还是像一致蜷缩起来的刺猬,小心翼翼的保守者我本身所具有的秘密和所谓来历的谎言, 对这个团体,也没有多少认同感,而作为新附之人,短时间内,想取得足够的注意,并且轻易的获得信任之,实在太勉为其难。 我也只能在涉及到我的事项上,稍微提出那么点合理化建议,然后一点点的试探来自团体上层的底限和接受程度,为自己换取一些力所能及的待遇改善。 妄想着王霸之气一震,周围人都变成脑残,哭着喊着来求助,送上妹子和势力,然后甘愿屈居人下,或者果断去死之类芸芸,那是嫌死得不够快啊。 身体前任记忆的部分经历和结果告诉我, 在个人拥有的实力,足以支持和保护自身,所表现出来的能力之前,永远都是替别人做嫁衣,或是虚浮在沙滩上的城堡而已。 就算再怎么坑爹,背景靠山什么的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所谓对等和尊重,都是建立在相应的实力基础上的。 就算是想从属别人来借助力量的捷径,也需要合适的契机和途径,至少我所在梁山,并不算什么良好的息身之所。 毕竟梁山寇的根子,只是一个乱世中的草寇团体,如果没有海外势力的扶持,纪律和组织上,不会比那些官军好多少,而他们针对普通百姓之类的弱者,会做的事情也一样都不会少,只是通常杀伤的少掳掠的多而已,因此与其说是替天行道,不如说是有特殊目的和利益述求的暴力集团。 与小说中那种一厢情愿的浪漫主义豪侠情节不同,他们平时甚少滋扰穷人的原因,不过是因为这些草根实在太穷了,穷到抢劫他们实在是得不偿失,反而只需用少量粮食诱惑和暴力手段的威慑,可以从中诱获到临时炮灰和眼线的补充。 但是在需要的时候,他们也不介意痛下狠手制造一些惨案,或是驱使填壕攻坚,来杀鸡儆猴和宣示暴力。所谓劫富济贫什么的,只是这纷乱时代中,某种具有表面欺骗性的宣传手段而已。 第十一章在山上 第十二章山中日月长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十二章山中日月长 神都洛阳, 纷纷扬扬的雪花,掩盖了世间的丑恶和伤痛,也掩盖了街角墙下硬梆梆的,成群连片抱在一起取暖的枯瘦身体。 随着街头奔走往来的军士,和抄家破门的哭喊叫骂声,洛阳发生的一连串变故,对于一些人来说,已经结束了,可以重回歌舞升平的虚假安逸中去,但对另外一些人来说,随着新一轮大索乱党的命令,却才是噩梦和地域般煎熬的刚刚开始。 因为塞入太多圈管居住的宗室,而变得狭促杂乱的十六王宅中,宗正卿李睿,迎来了他一百零七岁的寿诞,虽然因为城中一片破败和纷乱,而让他的寿诞格外的冷清和孤寂,儿女具不在,只有一群同样老的走不动的家奴和老仆,在身边用颤颤巍巍的老胳膊腿侍候着。 结结巴巴的说着老掉牙的吉祥话和恭维,然后给分上一盏子,就算是庆寿的席面了。 牙齿还没有全部掉光,也还嚼的动老羊汤炖面皮的羹糊,要是在太平年景,那是任何一任天子,都要恩加赏赐的人瑞之表了。 作为皇族中最年长的尊亲长辈,他已经见证了至少十一位大唐天子,沉浮起伏的人生跌宕变幻的时代,其中最长的不过荒淫无道的折腾了十七年,而最短的不到六个月,就在皇位上惊恐万分的郁郁而死了。 但几乎每一代天子的更立,无疑都要像消逝的漩涡一样,裹挟着大量皇族宗亲和近属臣子,作为已故皇帝的陪葬和牺牲品。 尽管如此,类带积累下来庞大的宗室人口,还是像皇城仓禀里的耗子一样有增无减。 虽然因为各种天子登基之后的避讳,而让多次改名改字,更换字号,从李云睿到李明睿,又到李睿;但是他无疑是皇族总最幸运的,低调无争的性子,让他作为类似摆设的宗伯身份,被很好延续下来, 仅仅是因为当权者在大位更替的时候,需要他这么个皇族宗长,作为各种篡逆废立的行为背书和充当某种程度上可有可无的遮羞布。 在这期间,膝下的七个儿子已经死了五个,十几个嫡出和庶出的女儿,也只剩下身边的一个,还有一些孙辈和外孙也已经去世,但是他还是顽强者活着,作为真个时代的见证者。 在这个大权旁落末世王朝,作为只剩下名义上存在的皇族,无疑是令人痛苦而绝望的负担。无数人宁愿脱籍,落魄与贫寒困顿之间,成为他们过去所遥望的庶族贫民中的一员。 但更多人却没有足够的勇气,打破宗室身份所营造的牢笼,继续纠结在勉强能够得到保障和虚假的安全感中,日复一日的沉沦下去。不是没有人想过改变现状。 不过他们的结局,不是变成失踪人口,就是成为高悬城头,众多风干头颅的一员,或是乱葬岗中的某具无名尸。 但是李睿都顽强的熬过去了,甚至比自己的大多数儿女都要活得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作为某种标志性和门面的存在,他还会继续活得更久。 然后拿着天子之外,最优先拨给的待遇和配给,在朔望朝会的赐座上,继续坐视那些辈分上,比自己小了数代的新天子们,在权力和现实的威逼下,随着幕后当权者的意志,而在名为大位和朝堂的舞台上,身不由己的继续做那脱线的傀儡之舞,直到彻底崩坏,被换上一个新的。 尘嚣而近的叫喊声,打断了他的沉思和回忆。 十六王宅之中,年久失修的大门,在明火执仗的咆哮声中,被撞开,轰然倒在尘埃中的情景,仅存的仆人,躲闪逃避不及,就被追杀砍杀在廷柱回廊之间,无数器物陈设轰然被撞倒又被踩踏在脚下的巨大嘈杂和声响。 他忽然有些明悟,显然,他们连自己这个摆设,也不再需要了。 但至少,作为最年长的宗亲,还是尽力动用最后一点资源,为自己亲族的最后一点血嗣有所安排,剩下的只有祈福和等待了。 听说有一群人从城东水门脱逃出去了,他这样想着突然有些额牵缠挂肚起来。 在高高举起步步逼近的刀光中,他忽然想起,那位权臣的父辈,牵着年幼的子嗣,卑恭虚膝的请求他摩顶祝福的情形。 不由老泪纵横的,高声唱起了数百年前流行一时的白剧《帝女花》中“香夭”的唱词: “落花满天蔽月光 借一杯附荐凤台上 帝女花带泪上香 愿丧生回谢爹娘 偷偷看偷偷望 他带泪带泪暗悲伤 我半带惊惶 怕驸马惜鸾凤配 不甘殉爱伴我临泉壤 寸心盼望能同合葬 鸳鸯侣相偎傍 泉台上再设新房 地府阴司里再觅那平阳门巷。。” 用最后一句“自恨生在帝王家”的遗言,作为尾声和余响,李睿在寿诞这一天,结束了他107岁的人生。 以这位宗伯的遭遇为缩影,呈现在史书中只有寥寥的一行字“上思归,遂尽屠宗室数千” 而对另一些人来说,这却是新时代拉开的大幕而已。 吃了个八九分饱后,我在草木灰里搓几把,弄干净手上的油渍,开始双手扣住木梁,做一些简单的肢体运动。 经过还算充足的饮食和注意锻炼方式,我这具身体的契合度和潜力,似乎被慢慢恢复过来。比如思维上敏捷和神经反射对力量的控制什么的,起码我很满意这副身体所具有的条状腹肌,而不是原来弹性十足的小肚腩。 等到发汗的差不多,我开始用麻布沾着陶盆里的冷水搽试身体。 我在梁山的这段月半的日子,各种旮旯倒是转了不少,不过,既没有隐藏属性的老爷爷传功,或是濒死的神秘人物送藏宝图,更没有撞见软妹子洗澡的奇遇。 倒是那些满身污垢,体味熏人的抠脚大汉,或是开口如天籁,残渣与菜丝共一色的黄板牙土鳖,要多少有多少, 这让习惯了现代卫生习惯的我,每每避之不及逃如败犬,因此有了杂库旁的干净水源后,哪怕冷的全身发抖,我还是坚持每天都擦澡。 要知道习惯了泡澡和二十四小时无间断热水供应的现代人,重入蛮荒的那个不便和别扭劲啊。很容易积攒起来的泥垢和无所不在的跳蚤虱子等寄生物,足够让人印象深刻的。 杂库旁边有个涓涓细流的山泉,就成为刚刚解决肚子问题的我,专门搬过来的主要因素之一。毕竟按照梁山上的条件,洗澡虽并非是一件比较奢侈的事情, 但是叫我和一群浑身体毛的粗鲁汉子,站在体味十足的水房里,冒着捡肥皂的风险去玩浑水摸鱼;或是和关屁股的孩童一起,跑到冰冷的河水里去,接受周围乡人百姓的围观和注视,实在是勉为其难。 另一方面则是,和其他人比邻相居,相处见面的多了,所谓人多口杂,一些生活习惯和语言上的纰漏,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关注,或是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每天都会专门烧上一锅水,用来蒸烫消毒衣物等生活用品,没有洗涤用品又缺乏足够换洗的情况下,这点很关键,也可以土制饮品补充水分,或是作为调配加工食物的需要。 寄生虫和传染病,同样是这个灾荒兼动乱的时代,最常见的病源和死因。毕竟,良好的卫生环境和个人生活习惯,需要安定时期的社会秩序来贯彻和维持。 为了避免碍事,我连两鬓以上的头发都给剪了,然后用一块素布包起来,这样不至于和别人差别太大。。 除了温饱之外,这个时代业余的生活,也单调的令人发指,据说梁山高层还有一些掳来或是买来的伎乐,聊以解闷消闲。 我就只有通过一些简单的道具和体操动作,不停的锻炼这副身体,直到全身酸胀,汗流加倍,以保持比较稳定的体能状态,这样可以避免生病的概率,一旦将来有那么一天,也能坚持的更久些。 然后就是做各种记录,抄写来自这个身体的记忆,也记录一些我来自后世觉得或许有用,又担心随着时间会被忘掉的东西。这个年代的书写,除了传统的笔墨外,还有两种比较普遍的廉价替代方案: 用芦苇杆或是禽羽尖,沾着墨汁写的小字,据说是海外藩的舶来物;或是用竹管套起来的特制硬炭条写的大字,不过因为碳粉易掉,所以在纸面上抹蜡加固,则是来自数百年前,大唐军队中的发明。 忙完这些后,又是一个拥有闲暇无事的一天,眼见冬日已至,虽然雪花还没有下来,但是因为寒冷而大大减少了人们的户外活动,因此这处杂库的业务也基本停了下来,我开始用树叶子卷成的口笛,吹起来《故乡原风景》,这算是后山单调孤寂的生活中,少有的自娱自乐了。 因为寒冷,连鸟雀声都不见了,只剩下空中环绕着口笛声,沉静在这种片刻的安宁之中,我再次想起洛阳生活的片刻点点,然后想起好容易救出来那些女人,如今身材何方处境如何,不由有些走调起来。 但是这种寂静很快就被一些细碎的动静所打破。 我竖起耳朵,听到草丛中的杂音,叹了口气,这种天气居然又来了。随后我看见一只大蘑菇,一只行走在树丛后小路上的大蘑菇,忍不住出声招呼道“嗨,须奈”, 硕大的蘑菇头,其实是一顶垂纱过颈,将整个头部遮蔽起来的帷帽,与下面娇小的身材形成鲜明的对比,就像是马里奥兄弟的二次元蘑菇,跑到现实来一般。所以我给取了个绰号——须奈。 虽然地处偏僻角落,但是我私下开小灶的时候,偶尔会引来零星额外乱入的拜访者。比如这对颇为神秘的一大一小,纯粹是特意跑来听我讲故事的。 虽然对方看起来毫无威胁的武力负值,甚至给人一种很好欺负的错觉,不过站在“蘑菇”身边的人,可就不好惹了。那是一个身体健硕,肤色黝暗的老者,不动声色在站在就自然有一种引而不发的彪悍气场。 第一次见面的下马威,就是随手捏碎一截准备用来劈柴的圆木,那可是海碗粗的实心松柴啊,然后就像是掰甘蔗皮一样,将开裂的原木徒手拆成一条条更细的指粗柴禾,于是我当天不再缺柴火烧了,顺便还知趣的多了一对听众。 好吧,这是乱世,高手在民间的古代版,我如此告诉自己。但我更好奇的是,在这个是滴啊,人类的体魄和潜力,能够被锻炼和强化到什么程度。 梁山不仅仅是是一座山头,而是一条水泊半环绕的小山脉而已,除了武装和辅助,及其生产人员之外,还有若干特殊的客人。 来自于古老的业务——绑票,当然,与那些只能小打小闹的普通匪寇不同,能给专门请上梁山做客的,都是些相应身份的遮奢人物,大有来历的高官显贵,或是富甲一方的巨贾。 从某种程度上说,各色名目的保护费和勒索金,是相辅相成的重要收入渠道之一。多少会得到优待,甚至专门爱找个人口味开具的小灶,只要你有足够大额权势,或是财富的背景,暂时的困顿,只是过眼云烟而已。 此外就是一些业务上往来的贵宾,也会在山上落脚,不过时间都不会太长,毕竟这里的主业还是个强盗窝。 但是这一对主仆,却是个相当例外的存在,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身份神秘的很,梁山上下对他们相当客气和礼遇远远超出普通“客人”的水准,但是却又严格的限制其人身活动的范围,仅限于这后山。 综合说来,我个人的感官是,与其说是某种被约束的对象,不如说更像是被严格保护的贵宾。 更别说,这只介于孩童与少年之间,正太气质和外形,相对梁山上下一干或粗野或横暴,或彪悍或是豪旷的众人之中,实在是太过显眼了,就像是一条精心培育的锦鲤,被放在一片满是只会打洞泥鳅黄鳝的污泥沉浊中,那种悠游自在般的碍眼。 或是一只羽毛鲜明的小孔雀陪着一只老鹰,混在一群杂毛鹌鹑里,玩过家家游戏的那种近乎招摇式的存在感。特别是被我取个绰号叫“须奈”的大蘑菇,虽然穿的是男装,但是说话细声细气的,更倾向于是个娘娘腔或是弱受正太。 在我被支派到这后山之前,他们已经在梁山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我似乎成了他们寻求消闲解闷的乐子一部分了。 不过这和我有一毛钱关系么,至少他们的出现,多少能给我带来些许便利和优待, 至少那名满脸皱纹,几乎会被人当成哑巴的老跟班,在梁山上拥有相当的权限,至少在我所能见到的人中,当面几乎都是毕恭毕敬招呼一声,基本言出必从的要什么就有什么,不折不扣的去办。 在梁山这个特大号的强盗窝里,貌似好奇心过于旺盛的人总是活不长的。老实的讲我的故事,然后提出一些不算过分的小要求。 第十二章山中日月长 第十三章山中岁时短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十三章山中岁时短 相比来自天家的血水和眼泪,洛都城里其他人的故事还在继续着,比如 被烧掉半边的宅邸中,最后一位可以被世人称为“救世宰相”的杜寰,也在默默等待自己的来临的命运。 这是他仕途的第三十七个年头,也是他在度支宰相任上的第十一个年头,官道仕途的蹉跎和历练,直接在他身上剥蚀出难以磨灭的印记和气度。 杜氏家族是有名的宰相世系,也是自李唐开国以来能够延续下来,翎毛凤角的几个京望氏族之一,更早以前的祖上在襄州,就是号称杜半城的郡望。 泰兴中兴之后数百年间,自拜在梁氏门下的杜佑开始,更是出了六个宰相和无数代的高官显宦,“满门冠带”“累世璎珞”,是历代天子对他们家族的最好褒奖。 因此, 杜寰从十三岁就蒙父荫,成为这个大唐帝国官僚体系中的一员,在家人的帮助下学习亲民之政和经济之道,并且依靠家族的人脉和帮衬,在十七岁,就在亟县的任上做出成绩,被称为当世少俊第一。 当然了,作为庞大的官僚阶层中,哪怕是一个腐朽垂老的帝国,比他更年轻更出色的,不是英年早逝,或是遭遇人生无法跨越的挫折,就是被踩在脚下,成为这位宦门新秀垫脚石。 相对于理论上可以独断专行,总览全局的大相来说,历代的度支宰相们,总是处于第二序列之首,却是相对最稳定的一个群体。天子可以处断和更换掉一个大相,来昭示自己的权威,但是在决定由谁来打理和掌控国朝财经上,却是慎之又慎。 自从权臣政治开始频发的崛起后,这个做出同样决定的对象,又变成了幕府里的主人,他们同样也要谨慎对待这个人选,而不是让自己某个不学无术的亲宠,在需要术有专攻的领域把自己治政的基础搞垮。 沾血的刀剑固然可以掠夺财富和震慑人心,但是却无法让钱生钱完成经营和理财的需要。 虽然被恶意的称为裱糊匠和守户犬。 虽然有不能容人、任人唯亲、侵轧同僚、专权、爱财、好奢事、护短的种种毁誉,但可以无心无亏的说,他最好的年华和精神,全部奉献给了这个垂老亦亦不止终将何去的末代王朝。 在他的手腕和维持下,大唐朝廷内外,畸形扭曲到令人发指的财政体系,居然还能像一辆不停磨损和掉落零件,却依旧在比较正确的轨道上,依靠仅存的破烂而摇摇晃晃惯性滑行的大车, 继续磕磕碰碰的运转上这么久,而没有因为随时随地出现的坎坷,而翻进沟里,可谓是居功甚伟。 庸弱无能的天子,名义上仅有的权威和大义,都随着被撕破的最后一点遮羞布,堕落在尘埃里。他们这些臣子,又自当何处呢。。 “无论如何。。大府都是需要尊公的财计手段” 轮流被派来传话的政事堂同僚和下属,苦口婆心,或是有些羡慕妒忌恨的劝说声,犹在耳边。 “且不论尊位如何,日后少不得继续倚重和礼遇啊。。” “就算公矜持自身,也要顾及亲眷族人啊。。” “他日大府当朝,还是有所关照的啊” “某虽不才,但世为国臣,当与国同殉。。” 他微笑着,饮下了化了阿酥机丸的酒水,这些苟苟且营之辈,怎么能够理解他的绝望和破灭呢。 他不仅仅是度支宰相,作为名义上的大学士兼诸馆学检正,当亲见京师两学诸校,具化为尸骸漫地的废墟。 于是连他这个官僚阶层之中,最后一点改良和维持的希望,所代表于世混同的理念和旗帜,都伴随着对这个时代和世道绝望,一同死去之后。 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新时代之前的黑暗重重。 今天连载的,是比较应景的故事,那就是那部独立导演的小清新电影《假如爱有来生》,关于有理想的山贼兄弟与灭门马帮的复仇者遗孤,纠结在真爱与亲仇之间的人性挣扎。 “最后,和尚说,我在这树下等了数十载,现在终于可以放下,且去往生。。” “那女子有些慌乱道:茶凉了,我去续,。却不由自主的走到镜前,看着倒映出满身新妇装的自己。。” “她转头奔逃而回,只看到在月光中散去的点点荧火。。” “谢谢” 我摇摇头。 说实话,当初我第一次我听到“他”,这种明显是个变声期的嗓音,多少有些失望,毕竟对荫萝的一丝期望破灭了,不过现在倒也麻木不仁了。 帏帽轻轻的抖动着,似乎已经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拜托,你是好歹是个公的,不要动不动就像只兔子一样的多愁善感啊。 说实话,这种段子算得了什么,对我来说要多少有多少,作为新时代新世纪,有理想有信念有节操,网络上口口声声火把汽油声援做一辈子魔法师,现实中坚决向脱团道路上奔跑的大学僧, 远可知紫式部,近熟读张爱玲,通晓各种小清新段子,能够背诵星爷在内众多经典台词,像自学成才的广大银民,能够深入浅出的了解苍老师之类的国际主义战士一样,熟知各种不明觉厉的典故和出处。 当然,这些只是前置条件和基本功,那些车子房子之类五子登科条件尚未达成,就妄想按照张爱玲大妈的理论,通过生命之门到达对方内心深处的大多数, 不是被备胎、接盘侠或是劈腿的现实拍的鼻青脸肿,就是一不小心走上歪路奋斗到局子里去,和那些有活力的社会团体成员们,探讨一下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或是在哪菊花盛开的地方。 好吧,我可以确认,这是一个文艺少年。也只有有这年涉世不深内心容易幻想的少年人,才会轻易被打动, 却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起前生的某些事情,在城市独生政策下形同平辈兄妹的,某个喜欢多愁善感的小表妹。 手脚露出来的地方看起来温润如玉,蹭着点水迹什么的,实在很有点楚楚可怜的味道,让我忍不住把手伸过去想做出个搽试的动作, 突然觉得背后如芒在刺,好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似乎感受到些许杀气和怨念,不由一个激灵僵在空中,然后灿灿的收回来。好吧,我似乎又忘了这是梁山,某个乱世中的强盗窝。 梁山上的女人其实并不会少,只是出于某种生产生活上的实用性,这些女人就算谈不上哇瓜裂枣的女汉子,也是十足臂粗腰圆的潜在龙骑兵路线,远远背离我给无数av和acg所养成的审美口味。 不然别说梁山众很早就少量存在的妓馆娼寮,就算是那些普通部众中,在这个乱世边缘地带中,愿意兼职和客串古老服务行业的女人,也不会少的。 我什么时候已经饥渴到对素未蒙面的正太,也能产生旖念了呢,好吧这其实是第二性别特征具无的谜样生物,我自嘲道,这样心里就平衡多了。 “觉得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多吃点。。” 我使出一个绝招,有些肉痛的递给他一个东西。 那是一节竹筒焖虾,整只竹竿是从南边运来的,甚至还没有脱青,焖出来白花花的小虾子,没有了河塘的土腥味,充满了某种竹青的鲜甜味。 总算打发了这对奇葩,虽然是被人当做解闷取乐的对象,但是我也能获得一些我想要的东西 作为交换的收获,就是一叠新旧不一的文抄,我需要对这个世界有进一步的足够了解。 虽然朝廷权威已经不再,昔日随着四通八达的直道和邮驿体系,而发行天下的文抄体系,也随着翻覆毁灭的七七八八,但是在一些被海外藩所控制下,相对安定的东部沿海地区,还是在某种力量和惯性的扶持西啊,继续发行者一些地区性的文抄。 此外,来自海外藩的输送中,同样也有一些针对性提供给梁山上层的文抄,只是有能力阅读或是有兴趣的人并不多,年过一遍就丢掉了,因此从聚义堂众多的杂役手中获得这些东西,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虽然时效性很差,这也足够让我继续获取外部的信息了。 然后我还要捡起幼时作为兴趣班的技艺,重新学写毛笔字,虽然炭条和苇管发展起来的硬笔书写,已经在世上流行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上层人物来说,毛笔小字才是真正高端大气的东西,连梁山这群土鳖也不例外。 好在穿越者前辈,已经为史上发明了简体字,不然我真要抓狂了。打败了官军之后,梁山寇本身的损失也不会小,有很长一段休养生息的平静时光,让我考虑何去何从。 就如同另一个时空养成的习惯一般,散发着油墨味道的纸张,很快让我沉浸到阅读的乐趣中去。 “河南东路,青、徐两守睦和,互结姻亲。。这个估计就是五州攻梁山的前提了” 我暗自嘀咕了一声。 “密州之围四月城破,海藩掳数万口归。。” 这就是五州围山打败之后的连锁反应吧 “闽中疑光明教余孽作乱。。明州守捉再入温麻县,候官水军严阵以待” 邪教什么的东西,显然乱世中最不缺这些东西了 “夷洲藩与耽罗联合再起纷争,扶桑太宰府表示中立” 是扶桑,不是倭国,着似乎能说明什么,穿越者前人的大能,都染指到日本列岛了么 “渤海滕侯暴亡,诸子相争,兵戈四起,安东各藩严正关注。。” 渤海,又是一轮地区动乱的根源,就不知道是否会我所在梁山产生什么影响。 “洪州大旱,云梦水贼复起” “南岭军于浦口洞大破山哈蛮,杀获各万,。。” “南朝科道举,南中四子崭露头角。。安南学院重夺首席” “环海竞渡大赛,南氏雪风号独得魁首。。” “道场之争,上清派对三皇皂阁宗,论法方城山。。” 随着我更加深入的了解玉这个严重偏离本来时空的时代,相干的点点滴滴,基本可以确定,同时空的实际年代,相当于北宋末年到南宋初之间,但是社会生产力已经相当明朝中晚期南方的普遍水准,各种区域性的产业和资本经营专业化的特色城市,频频出现在各种记载中。 再加上,我甚至在梁山看见了土豆和地瓜之类的东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退化的很严重,个头小的可怜,但这种明显是新大陆才有的神奇作物,出现在华夏大地的同时,也意味用同样的土地面积,可以养活数倍乃至更多的人口,和地理分布上更加密集的村庄、城市,以及更高程度的土地开发度。 要知道前一个“我”的记忆力,整个黄河流域,都是大规模种植着水稻和其他后世只能在秦岭淮河天然分界线以南成活的作物。 而光一个青州的郡治下,居然就有十多个县治或者军城。 继续看下去就是有些类似娱乐新闻的琐碎了,却一直没有我所关心洛阳方面的片言自语,放佛这里就是一个黑洞,将所有资讯都吞噬了一般。 虽然没有我所参与和目击的洛阳事变任何内容,但是其他一些消息,还有颇有借鉴意义的。但我依稀总觉得,还是有什么东西被我遗忘掉了。 “梁公秘藏再现踪迹?。。疑无良辈欺诈言,士民百姓慎察之” “梁公宝藏?” 看到这个字眼我心中一动,隐隐约约抓住了什么东西,但是就是想不起来。 一边慢条斯理的大快朵颐,将觉得有用的关键字,圈点在一张纸上后,然后顺手满是印刷体的纸张逐一丢进火堆里。 虽然这东西获取的过程不算太难,但是被有心人看到少不得还是一场风波,这个时代识字的人不多,而有兴趣收集和阅读报纸的人,就更显得林毛凤角了。 第十三章山中岁时短 第十四章浮生梦谁客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十四章浮生梦谁客 我又做梦了,梦见很多熟悉或是萍水相逢却让人印象深刻的面孔都死了,纷乱之中,这些出身尊贵或贫寒,人生平凡或不平凡的生命,就像飞舞在火光之缘的蝶蛾一样脆弱。 那个脸圆圆且身家不菲却人缘颇好,号称要继承家业,成就一代天下豪商,当代陶朱公的小胖子徐震,因为体力不支扭伤了脚,哭哭啼啼的淹没在追兵的火把中; 那个总是腼腆温柔的怀念着家乡,回老家玉青梅竹马结婚的苏明辉,则因为一只流箭,倒在了一步之差的船板前,虽然竭尽全力拉住他伸出的手臂,但还是脱力滑沉在幽暗的河水中 那个满口要实现尊王攘夷之志,再开乾元泰兴中兴之世的韦伯,被一根燃烧的门珊砸到,和他的理想野望一起,葬身在烈焰之中。 天生少白头却有一副风流倜傥的好皮囊,世代以家学屠龙术为己任,辅佐明主重定天下为所愿的徐胜治,因为片刻的犹豫和失手,被摧折的木杆碎片打的血肉模糊,掉进水里。 那个天生老相,说起相依为命的女儿就一脸温柔,号称要中兴没落很久的氏族,光大门楣的长孙武,义无反顾的迎向了追兵,浑身浴血拖着被砍断的手脚,怒吼着吸引更多的敌人。 还有,发誓在有生之年完成人生三立之说,成就王咭摩般的一代学宗大家,京大最年轻的讲习——管平潮。最后却只能躺在船板上,因为伤口发炎和感染高热,带着无尽的遗憾和梦想,在高烧不止的梦呓中,僵直诡异笑着咽下最后一口气。 蝉联两学斗球联赛的多年魁首,自创风林社的林听涛,因为自告奋勇水性甚佳,潜入水门旁通渠打开横链,却被胡乱丢下的杂物缠住,再也没能浮起来。 作为两学三辅幸存者中,好不容易拼死援护,才送出来的士林种子,碰见我既是他们的运气又是他们的不幸,因为我会竭尽所能的帮助同时也是利用他们,增加我逃出洛阳城的成功率。 当我藏身在半废弃的皇家大图书馆寻找某样东西,而撞见这一群人的时候,还没有少被他们各种猜疑和惊惧 不管他们是何种的出身背景和来历,在逃出洛都的求胜欲望下,聚合在一起谋取这一线微博的希望,但最后和我一起夺船烧门从洛水上冲出来的,有多少人,三分之一?,或者更少的人。。 一种悲沧和沉重的情绪刹那将我抓住,他们将希望和遗愿交给了我,而最初我想的只是,找到那笔传说中的藏宝,然后把他们拐到南边去替我效力。 难得温暖的午后,短暂的瞌睡,被人给打断了,我看了眼来人嘟囔道。 “骡子,你挡住我太阳了。。” “那真是罪过罪过了。。” 对方笑嘻嘻的满不在乎道 “那要我怎的补偿你才好呢。。” 这只身上裹缠纱布,像是半截木乃伊的年轻人,叫罗克敌,也是我屈指可数的访客之一,乃是左军游弋都的都头,手下管领着为数不多几十骑的哨马。 因为喜欢猛打猛冲的性子,因此也得了绰号“大骡子”或者“大罗罗”,当然只有他认可的少数人,才能这么叫他的。不然就可以像老营第七都都头那样,领教牙齿被打掉只能露着风说话的特殊滋味。 “补偿就省了,少来找我几次就好了。。” 我摆摆手道, “我只是个管库簿记,当不得如此的待遇。。” 他虽然只是个小都头,但经不住靠山够硬,他的兄长是梁山左军三正将之首的罗骠骑,据说出身平卢道的老三镇边军,是当地有名的将门子,当任的是左押衙的军职,只是在赏识他的前任镇守突然暴毙后,几位继承人的权力斗争中被人所构陷,愤而杀光对头全家,而无奈上山落草。 因此罗氏兄弟及其麾下的一帮部曲从属,也是梁山之中,屈指可数的正牌军将出身。 当然罗骠骑本人,虽然入伙并添为五军正将之一,但是对于身处这个群体,多少总有点莫名其妙的疏离感和超脱,除了值守本分之外,基本很少有主动体现的存在感。 倒是作为弟弟的,游弋都头罗克敌,对这个团体的事物热心的多,也是我接触的比较多的年青一代,对现状的牢骚和对将来的期许,都会多一些,也罕有那种目空一切的傲气。 “话不能这么说,你我有过命的交情。。” “那只是你身体底子好,再加上运气不错而已。。” 罗克敌使的一手好马上飞枪,平常携带三到五只,比寻常马槊短上许多,但是能刺能投,还可以双持挡格,连带麾下一骑都人马,也是轻骑如风和马上飞投的路子,相对于传统骑兵战技,算是受制于某种环境和条件有限下的无奈之举。 但是, 所谓自古枪兵幸运e,所谓有码和无码也是一样的,他在这次五州围攻,被人打落下马好几次,最后是赤脚步战没能脱身出来,他的游弋都也就剩下伤残过半的几十号人。 因为伤亡惨重和调配上的混乱,他被丢在一大堆伤员里,失血过多半死不活的没地方处置,好容易被属下找到,哭着喊着拿着刀子威胁仅有的医匠也没有办法。 然后处于某个坑爹的理由,莫名其妙的被祸水东引抬到我面前,仅仅是因为从俘虏中,听说过我有类似的救治手段。 在刀架在脖子上的威胁下,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式的,从他破筛子般的身体里,挑出五个箭头和若干碎片,用针线缝合和特制油膏抹上之后,居然靠身体素质熬过了感染的危险期,总算活了过来,所以算是有了一份结交的香火情。 因为这个缘故,事后他家老大也放话要罩着我,五军正将之一话,哪怕损失不小,在中下层中还是有所管用的,让我名正言顺的躲在杂库这里,自己孤岛一些东西,而少了许多烦扰。 “你给我说的那位闯王的典故和民调,实在是太妙了” 我撇了撇嘴,看了眼他手中作为样范的傍贴,上面黑子白纸写着从我这里抄去的口号: “朝升堂,暮登床,豪门大户抢你娘,” “吃他娘,穿他娘,近来贫汉难求活。” “快开城,迎梁山,梁山来了不纳粮。” “早早开门拜梁山,管教大家都欢悦” 废话,这是历史上著名的下岗邮政快递人员李自成,干翻明王朝的成功宣传手段之一,据说还是哪位被兔死狗烹的传说人物李岩所编。 “大兄特地嘱咐我来来多多请教。。” “你家老大,真是有心的。。” “那还用说。。” 他递过来一份纸包,赫然是一份满是油垢的旧地图,以及几个金属制作的小零碎。 “东西弄到了。。” “我这里只有寿光县衙里的摹本,地域更大的图本,那是大节镇里才有的。。” “据说海外藩哪儿还有更大更详尽的,不过想要弄到手。。” 他摇了摇头。 “看过了,尽快还来” “还有” 他顺手丢过来还有一把连鞘的短刃。 “大兄特地交代送你的。。算是酬劳” 我握在手里,觉得颇有分量,说它是匕首未免太长了,说是短剑又未免太细了,看起来有些类似后世的长刺刀,只是被套在精致的皮套和挂具。 露出来的钢制圆头柄上,还有模糊的“枢密。。工都监制”字样,显然是有来头的东西。轻轻抽出来,光是目视的锋刃,就让人觉得犀利,但是另一边却只开了小半刃,余下是锯齿状的边沿,看起来有点眼熟的感觉。 “大不言谢了。。” “你真不想过来帮我家兄长做事么。。” 罗克敌再次劝说道 “可以给安插个好位子。。” “安插你妹啊。。你这想把我这种上山没多久,没根底没资历的待察留用人员,专门架到众目所指的火上去烤么” 我怎么可能轻易答应,被这两兄弟套牢了,就意味更没机会摆脱这个毫无前程和未来可言的强盗窝。 “且不说你家老大的亲信和手下人会怎么看。。梁山其他部曲的人,会不会借此生事还不好说呢。。” “你还真是考虑周全啊。。” 他也不生气,借着话头道。 “我要是有妹子,说不定就招了你,这样随便怎么插都没关系了吧。。” “如果你做了我的妹婿,过来帮我的名头和资格也有了把,虽然老家已经没有人了,要不认一个义妹怎样。。” “喂喂,你就这么当着我的面说这些。。真大丈夫?” 看他一副难得认真考虑起来的样子,我不由眼皮抽搐着扭过头去,果然是人无耻就无敌啊 通常情况下,作为山上极少数可以交流的对象,他会带瓶酒水和食材来蹭吃蹭喝,然后聊聊天什么,谈谈人生理想,增长点眼界什么的。 毕竟我名义上也算是个撞伤头的失忆海生子而已,只是来自海藩中更偏远的大洲而已,和中土的风物有些格格不入而已。 当然我更怀疑他其实有潜藏的话痨属性,只要他看对眼的,就能喋喋不休的扯上一大堆,绝不重复的废话,让人怀疑这孩子是不是从小缺少关爱和表达的渠道。 但是我更多是负责给他说书,因为他就算是上战场,居然也随身不离的,带着一本翻卷边的《水浒英雄志》,当他活过一口气来,只能挺尸养伤不能搬动的时候,还请我给他念上一段。 这也是我和他相熟的由头和话题之一,因为他对小说里描述的充满反政府浪漫主义,和替天行道之类体制外的义理情节,颇有憧憬之意。 可惜这些梁山部众与其说像水浒里的结义之士,不如说更像是瓦岗寨式的造反集团,更兼背后海外藩的出力和间接遥控,而让它与普通走投无路的造反者,相去甚远。 尽管如此, 他喜欢和我讨论水浒里的人物和各种得失,虽然是修改版的,但是他毫不掩饰对悲壮之林冲,或是豪爽如李逵、仗义若鲁智深之类倾向和喜爱,当然偶然夹杂其中,明显不像是他能够问出来的问题,就被我选择性无视了。 但他毕竟只是粗通文字,因此偶尔会找我去,给他手下弟兄说上一段,诸如三碗不过岗,罪打蒋门神,智取生辰纲,乃至智探燕子楼,私会李师师,吓萎皇帝之类,无论哪个时代的群众,都喜闻乐见的段子。 然后这个听书讲古的范围,有时也不仅仅局限与他的部下,一片黑压压三五大粗汉子的脑袋,聚精会神大气不出的认真听讲的情形,让人略有些成就感,又有些诡异莫名。 这样我也多少在前山的营地里,混个脸熟和出入的便利。 毕竟梁山虽然作为横行一方的巨擘,但是本身的业余生活和娱乐项目,却是单调的可怜,这些莽汉子身边稍有点积余,几乎都消耗在为数不多的娼馆女人的肚皮上了。 所以我给他们“发明”了几个投入简单,占用场地少的体育活动,一来二去就熟稔了起来,成为我扩大活动范围,策划逃亡路线的最好掩护。 作为交换,他们也会帮我获得一些想要的纸笔、书籍、器具之类的稀罕东西,还有一些需要铁匠打制的特殊小玩意。 有这些闲暇时间,我利用罗克敌和其他给我找来的东西,用古代的材料做一个手工实验党,反正除了个别需要画图定制的个别部件外,通常情况下的杂库里,我并不缺少来源。 比如试制一些便携耐存的方便食品,调配一些驱虫消毒的药水,多用途的背包和行囊,炊饮两用的水壶,一些可以反复使用的索具和扣件。 比如罗克敌带来的那几个小零碎,被我在几条割好的指宽牛皮上组合成来,逐渐行程一副行军背带的雏形,然后用那只匕剑轻轻一划,坚韧老牛皮的多余部分,就裁断开来了,甚至连底下的硬木案,都划出一条深痕,确实出乎意料的好用。 望着手中吹毛可断的短刃,我开始思考,罗克敌这次出现的意义和征兆。 第十四章浮生梦谁客 第十五章常平若惊梦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十五章常平若惊梦 殊不知的与此同时,离开山后的罗克敌,也正在考虑某种所谓交浅言深的道理。 作为老边军子弟,十五岁就随兄长上阵,然后再官军中鏖战各地,几乎缺失了正常少年人成长的情感和生活,然后不得已上了梁山之后,很少会为什么事情唉声叹气的。 作为一个水浒的爱好者,他最容易为各种人物命运和机遇,感怀叹息不已,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外表相当彪悍的年轻头目,也有这么细腻丰富的一面,听完天王晁盖之死,他又在叹气了。 有感而发又想起兄长的话,多与这位接触一些,眼下梁山正多事之秋,虽然他是边缘人物,但是还是有点见识的,更兼有海生子的身份,结交往来也不容易犯人忌讳,说不定说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映出的。 要知道, 梁山寇的领导层,更像是某种程度上,小范围内的原始军事民主议会制,七个不同职权的头领都有提议权,然后众多高层头目进行商议和表决,大头领拥有唯一一槌定音的决定权。 这样的话,梁山寇的发展方向,不会超脱出幕后扶持势力,用规矩所设定的轨道,坏处是,在面对外来攻击时自守有余,进取方向上就不免要因为立场和分歧,要束手束脚了。 每个月合议事务的时候,忠义厅的大嗓门吵架声,终日不绝于耳。用后世的标准和名词来形容,这就是“有活力的社会组织”,发展成为“有实力的反政府武装”,所必须面临的瓶颈和问题。 梁山寇自从前代头领宋贤带数十人落草开始,当代大首领卢天君临危受命,带着外援将梁山的事业做大,发展至今的存在已经是二十五年,大首领也开始老去,越来越多的为身后做打算,而对内部的争端,采取某种和稀泥和放任态度。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完成权力交接后,他会在幕后势力的海藩安排下,带着身家积蓄,到海外藩治下的某个大岛上去买田置业,以一个富家翁的身份颐养天年。 因此在那些有些失望的少数激进派中,不免生出一种按起来大逆不道的言论,大天君已经老了,老了糊涂到,以为做了一辈子这种刀头舔血,伤天害理的营生,居然还妄想着能够安然全身退养天年。 几位首领之间的矛盾,已经貌合神离到连他这样并不特别关心权力斗争的人,都能感觉到的地步,更何况那些梁山的老人呢,只是有人视而不见,有人得过且过,有人勉励维持和调和,更有人视为改变自身地位的契机而跃跃欲试而已。 虽然不在正式场合表现他们的分歧和争端,但是作为他们各自的部属和亲信,却是各种小动作不断的,连后军所在这种既苦又闲的旮旯,也不免被波及了。 比如私下来山上的医帐,调用各种伤药和其他辅助物品的人,越来越频繁,甚至包括一些低层头目,私自开始囤积物资。 而另一些人,私下劝说骠骑大兄的理由,也很给力。 所谓朝为贼寇,暮入官军,乃至割据一方,获得官府承认的例子,也不是没有,但是梁山因为海外藩,长期幕后操控的缘故,一直处在不官不贼的尴尬地位。虽然威名远扬,家大业大,但也约束了更进一步的发展。 是该做出决断的时候,而且这次五州官军围山的巨大危机,差点让称雄二十载的梁山万劫不复,原本是大首领当堂断然宣称,三路之中最先接敌破围的头领,将成为他的继任。 结果大家辛苦鏖战了数日,梁山四十七个都奋力争先,战死伤残不等,最后却是海外藩背景的登州军,横空杀出,一锤定音。 这让梁山下一任主事者之争,顿时变成一团浆糊,各人前景也更加混沌。不甘心,深深的不甘心。然后再战利品和俘虏的分配上,外来的登州军,也以强势拿走了优先权和大头,这更让梁山之中某些人,屈辱横生。 可惜大首领现在一心想的是将事情含糊过去,早早退往海外养老。 于是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连他兄长这样,仗着资格一直力图超然纷争,置身事外的所谓中间派,也不得不到了选择站队的时候。 一想到这些,他就有些头疼, 他兄弟都是敢拼善战的人,但是在经营和谋划上,就是明显的短板,只可惜那个人来梁山的时间尚短,底子也没有摸清,不然也可以引为内用。要是平日里,还可以纳为己用然后慢慢打磨,可是现在,只能是小心一些的好。。 不过罗克敌又有些不以为然,这乱世天下,海生人的探子满地走,就是梁山各部之中亦是不乏其人,有差别多这一两个么,说不定还是某种机缘呢。 按照大兄的说法, 这位也是颇有心思和想念的人物,日常微微显露出来在学识和眼界上的涉猎,可不是不是寻常浑噩度日的梁山众人可比的,被裹挟了上山做了这个簿记管库,实在屈就了。 真要想用他,或许就算是一个营头参事的格局,未必容得下。只是有些东西急不得,他上山的日子实在太短了些,得慢慢打算。因此他要什么只要不是妨碍很大,大可以想办法满足,好试出他的能耐和底子。 “哎呀,坏了,” 罗克敌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忘了大兄的那个交代。。” 他犹豫了下,还是下定决心, “这种让人为难的事情,还是等下次来再说把。。” 但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手中拿回来的水浒评书,被折在了林冲上山和火拼王伦的章节上。 。。 我得暂时放下心思,因为上头有人过来传话。 我名义上却素未蒙面的顶头上司,据说是梁山大首领卢天君的亲信,叫鲁白眼,掌握着梁山境内盐铁茶酒铺子之类,大部分日常营生,也是某些黑市地下物品的源头之一, 不过有传闻说他更多是作为大首领的眼线,广泛存在于梁山集团内部。我为什么知道,当然因为有人“好心”,特地说给我听的。 这次我被找去帮忙,是登记一批新入库的食材,为了过冬,都会宰杀一批较为赢弱的牲畜,制成各种腊味和腌货。 作为山上比较稀缺的肉食来源,被宰杀的大牲口,分出来每一点零碎,都被要求详细的记录在册以防浪费和损失。 这个负责点数的任务,自然是个多少有好处的活计,显然是来自某些人善意的外延,不过我为什么要拒绝呢。 有人的地方就有各种各样的需求和私心,体现在这些日常的杂务,则是各种庶务经手过眼的权利。 “夏夫子。。” “夏簿记。。” 各种点头和招呼声中,我嚼着嘴里的泡椒鸭爪,将面前一袋袋佐味和香料,清点过秤,不时抓上一点塞进缝在衣摆下的小口袋里,所有忙碌和监管的人,都对我熟视无睹。 杂库藏品出入的另一端,也包括了梁山的大伙房,一些重新辨明的东西,会被我专门送过去,一来二去就获得了某个熟悉的门径和渠道。 虽然这个纷乱之世的生活水准普遍底下,但是作为主宰梁山上层,还是竭尽所能的提供便利和享受的条件,这多少也给我提供了一些可乘之机。 在大伙房里,我做为某些新菜谱的提供者,也是有着相应的便利,顺便看到菜单上有什么新花样,然后拿一些头爪尾蹄什么的边角料回去,自己炮制成小菜。 做为前世物质大丰富时代的吃货天赋觉醒之后,我无形间就成为梁山众大伙房里最受欢迎的人之一,不但可以私下假公济私的试吃和尝菜,还可以对一些新食材和菜色提供某些合理化建议。 这样也让我获得了一个了解梁山管理层的消息来源,作为大伙房外围延伸的,是数以百计的下人奴仆构成的服侍群体,虽然梁山本质上是个大强盗窝,但是丝毫不妨碍梁山上层,对日常生活的享受和奢侈的追求。 而且相对于作为部下、附庸的其他人来说,这些负责照料日常起居的奴仆,无疑对梁上上层日常生活的一面,有更直观的了解,而且大多数没有明确隐私的概念,多少有助于我避免和预防某些东西和忌讳,而做到独善其身。 旷达的木柱棚顶之下,已经被油烟熏的发黑,数十口锅灶四散开来,在潺动的人头和身影间,喷吐着烟云和火光。 嘁嘁喳喳的锅铲碰撞,水汽的蒸腾浇淋,洗切烹炒,锅碗瓢盆,大嗓门的吆喝和报菜,各种乒乒乓乓搅动在一起的声响,连同人体汗蒸味和食物烹调煎炒的气息混合在一起,让我觉得既熟悉又亲切,仿佛回到了当年勤工俭学过的大学食堂。 “夏夫子,且过来一下” 我忽然被人叫住,引我来到一个更小更清静一些的厨间里。 相比不远处数百人挥汗如雨的忙碌和出入,一片闹哄哄的大伙房,这里只有几十个人在做事,但是食材和用具,以及分工和手法,都无疑精致的多, 连出入端菜的仆役,走起路来脚步都是掂足贴地,细条丝里的,而不像大伙房里那么大大咧咧的。 “听说你见闻得多,却可知晓,” 负责专供高级头领小灶的伙头厨,一个浑身油腻腻的胖子,有些烦恼的对我甩甩手道。 “怎得去这脑花里的腥襙和血水啊。。寻常凉水冲洗一拨就散不可用了。。” 他身边另一个厨头,低声抱怨道 “山上之前可没人做过这东西啊。。” “哦。。略微听过一些做法” 我看了眼他捧在手中的一钵子脑花,想想道 “先要用细签,挑干净上面的覆膜。。然后用温水泡出底下的血丝,再捞置冷水轻轻摇荡,腥膻自去” “好咧。。” 事后,他递给我一捆风干的熏肠子和一大块板油,还有那碗搅烂不用的脑花,这可是不错的蛋白质。 我拿着这些酬谢,刚走出来就见。 “该死的阉货。。” 方才个厨头,正在骂骂咧咧的嘀咕这,偷偷往做好的菜里吐口水,又用手指狠狠搅动了几下。 “让你会嫌,吃死你个瘪犊子&039; 腌货?阉货,我心中动了一下,不由想起五州联军中,那名被阵前放倒当作投名状的公公,他居然还活着,且看这份专供的待遇,可不是寻常人的口味。 “这些脑子是打算做什么菜啊。。” 我不动声色的道 “三脑羹啊,上头特意要求的做法,就是用猪羊牛的脑子,和红花、桂皮、末药等香料,混搭烹制成的羹糊” “因此特地搞了一批牲口来宰杀取脑,” 我更加确认了心中的猜测,只有太监之类的,才有这么偏门的口味和不厌其烦的要求。而且秘密成为,梁山寇内部的座上宾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如果这名太监,能够成为梁山寇礼遇和倚重的对象,作为当面出卖他的那批人,肯定多少要受到影响的,就不知道这究竟是,领导集体的意志,还仅仅是某些人的决定。 可惜我不知道如何运用这个契机,我既没有足够的渠道,也没有真正可以信任的人,贸然找人邀功的结果,可能是变成套上麻袋挂上石头,沉在水泊里种荷花的众多倒霉鬼之一。 我忽然想起了一个名字——将岸。 我再次见到将岸的时候,是在梁山那位道貌盎然的军师身边,俯首帖耳的像个多年跟班,不过身上穿戴和脸上的油光,代表他哪怕改换门庭之后,很快就报上给力的大腿,因此日子依旧过得不错,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虽然对我能够出现在这个场合,比较惊讶,但皮笑肉不笑的恭祝一下,就没有更多的话可说了, 没有直接的利害冲突,也没有深交的需要,更像只是生命旅途中的一个点头之交的过客而已。 走到半路,就撞见罗克敌派人来,送了一个口信,海市就要开放了。这样的话,我的计划,或许可以加快一些了。 第十五章常平若惊梦 第十六章熙熙攘攘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十六章熙熙攘攘 梁山的前山和四野像是正儿八斤的山寨外围,而后山及其沿海的大片平地,则坐落了大大小小的聚落,沿河而下八九里不远,就是一个豁然开朗的河口,和坐落在河口沙洲上的所谓海市。 当然,相比正规的港口什么的,这个更像是某个季节性的,大型后勤营地和走私集散地,常年有大量渡海而来的不明身份外来人员和物资,出没在期间。 对于梁山这个以流寇为根基,以反政府为主业的山头集团,本身所具有的生产和经济结构是相对单调且畸形的。 因此从维系自身的经济命脉上,就不得不大量依靠海外藩的输送和交易来弥补。 因而到了一年两度开放海市的日子,梁山上下,平时很缺乏存在感的老弱妇孺,像是蚂蚁一样的蜂拥而出,让这里变成人生鼎沸的繁华之所。 随着冬天的邻近,靠近海边地区,一下子冒出如此之多的人来,各种临时搭建的摊位肆铺,像是雨后春笋一样的冒出来,然后淹没在潺动的人头之中。 平时在梁山上存在感很低的附庸人家和其他丁口。这也是一年到头,缺少消费渠道的梁山上下,可以进行尽情采买和消费的少数几个日子。 虽然这里被围攻的官军,焚毁过一次,又被登州军当作突入的战场,但是还是很快被重建起来,当然主要是竹木结构。 停泊在近岸的大海船,用平板大舟,送来堆如山积的货品和成群的商家。其中包括了平日难得一见的稀罕物件,以满足当地仓鼠一样的过冬前的需求。 理论上我兼管的杂库,也有交易的需求,不过就属于那种瞎蒙式的淘货了。不过,利用管理杂库和日常出入中,各色个人认知和辨别的等差,我虽然没能赚到什么钱,但是手头也积累了一笔灰色物资。这是也交换其他物品,乃至便携通货的好机会。 于是, 这次出门坐船的时候,我身边已经多了一个,背负着若大包袱推着小车,默不作声紧随其后的跟班,他一名明显具有番胡血统的少年。 他是和前主人,一名身躯肥胖的胡商,一起被掳上山来的,算是战胜了五州官军围山之后,梁山外围打秋风活动的添头之一。 只是花了大代价之后,他的主人好歹被赎出去,而他就被彻底遗忘在土牢的阴暗角落里,发霉发臭。 当我在看守的引领下送一批生活用具到肮脏污秽的土牢里,无意见到他的时候,已经廋的皮包骨头,身上的创口长满了蛆虫,准备丢出去腾空间。 但是他活了过来,突然抱住我的大腿,说的几句话,让我改变了主意。我只用口头许诺在内的很少代价,就获得了这位明显具有胡族血统少年的所有权。 我并不算是会照顾他人的人,刮掉生虫的烂肉,用油脂和羊血、三七什么的乱七八糟东西,熬成的膏糊敷上他的外伤,然后包在破毯子里,偶尔灌点残羹剩饭煮开的杂糊,在并发症的高烧和发热中熬过来后。于是我就多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奴仆,从土牢里捡出来的阿骨打。 没错,就是叫阿骨打,只是这个时代并没有完颜这个部落,也没有了女真这个族群,而阿骨打是来自安东都护府境内,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杂胡小聚落,被当地藩领捕奴队虏卖的后代而已。 虽然这个名字有点敏感,但是一想到时空错位的历史已经持续了数百年,已经足够彻底泯灭或是改变许多人世世代代的生活轨迹和命运走向,因此经过无数代人之后,就算是提前或是推迟一些出现,似曾相识的名字,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事情。 这个朝不保夕的时代和辗转人手的经历,已经教会他足够的恭顺和服从,至少从表现上是如此的。也为我省了很多事情,因此,偶尔有空我叫他辨识一些基本文字和常识。 “阿默达,到了。。” 阿骨打低声提醒打断了我的回忆,“阿默达”是他对我的专用称呼,既当地口语“恩主”的意思。 我哦的一声站起来,伸展一下手脚,走出闷热的船蓬来,迎面是一阵冰冷而清新的海风,然后看到的是,满地是新搭建的木楼草棚,乃至席地而占的摊铺, 最显眼的就是各色流动的妓馆和兼职的酒肆,男男女女沉溺在东红酒绿的调笑声,充斥在这片区域内。到处是纵情恣意,喝的醉醺醺的人,以及那些时不时随着掀翻的桌案,或是翻倒的草帘门板,成团滚在地上,或是干脆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鲁莽汉子,以及无所不在围观轰叫的人群。 对于梁山上下大多数男性来说,最常见且最受欢迎的,显然是同船前来做皮肉生意的女人们,这个道理,也同样适用于,那些常年航行海上而来这里落脚的船工水夫们,因此她们也占据最靠里面最是避风的好位置,甚至为她们制作了彩色的布帘,和特别的招牌。 其中最多见的,据说是来自新罗和倭地的女人,她们操着结结巴巴并不熟练的汉话,哪怕是大白天,也在成群结队的招揽生意,甚至和意动的恩客们一边调笑着,一边光天化日之下,毫无顾忌的撩起裙摆和胸衣,算是当场验证货色。 不由让我不由想起论坛里某个狗大户,特意发过的阿姆斯特丹红灯区的视频,各种喊着“有发票,可报销”的各色大洋马们。 越靠近里面,就越是混乱不堪,我在这一路上至少目睹了五起以上的群体斗殴时间,还有一个扒光光,生死不明倒在巷子污水里的人体。 领着阿骨打,穿过这些藏污纳垢的风月敝数时,也惹来不少关注和招呼。 不过我腰上挂着这代表梁山身份的特制木牌,足以为我省却了大部分不必要的麻烦,只留下一堆匆冲觊觎又失望的眼神。 作为梁山贼所维系的特殊秩序体系下,越线或是犯下大错的结果,直接忽略了传统刑罚中惩戒救人的大多数选择,只直接跳到了当场处死或是在试图反抗的过程中,被剁成肉酱之类的二选一最终选项,对这些来自海外成色复杂的人来说,显然粗暴而简单实用。 随着我继续幸进的脚步,弥漫在空气中劣质脂粉混合酒味汗臭,终于变淡了,我也看到了一个正常集市所具有的其他东西,在咸腥的海风中,绵连不绝的摊铺肆位,络绎往来的人头,让偌大的海边滩地,变得狭促而拥挤。 还有仿若隔世的烧烤摊子,各种鱿鱼虾类和大小整鱼的烤串子,让我放佛回到了大学门口的大排档,只是成群结队的年轻牲口们,变成了敞开胸怀的抠脚大汉。 用面皮卷起煎豆腐和葱丝的夹盒子,杂粮炊熟的咸糕,大海螺肉片成的炙白,肥肉裹上米粉的炸裹子,海米和蔬菜做成的杂羹,各种各样颇具海边特色的吃食和汤饮。 最多见是蛤蜊和海菜煮出来的鲜汤,随着众多汤锅上冒出袅袅不去的烟雾,灌满灌暖着那些被冰冷海风吹得,发青泛白的脸庞。 空中传来带有乐器伴奏的喧嚣声,那是来自那些比较高档一些的草棚和木楼里的,除了聚集在街头卖吆喝,各种形式的杂耍表演,乃至比较高端的歌舞伎乐,主要是为那些常年飘行海上,许久没有落地的海商、私贩之类所准备的。 然后就是各种乱七八糟,稀奇古怪的草市,绝大多数都是地摊,仅有少量草棚子和寥寥无几,木板条搭成的店铺。连书店都有,当然售卖的都是写印刷质量低下,错误百出,专供下层人等消乏娱情的三俗故事。 甚至还有几本春宫册子,署名花间派名家温庭筠、李商隐什么的,只是翻进去看了几眼,就让人有种瞎掉眼睛的感觉。 海市中大多数是以物易物夹杂着钱币交易,比如挂出招牌指定要交易什么,然后拿些东西来换。我拿着这片牌子,注解驱赶开一群上前兜揽的,占了一个显眼的位置,交代了几句算是开张了。 作为这个时代的通用货币有很多,从前朝古钱到开国发行的开元通宝,乃至外藩流行的金银饼和各色宝货什么的都有,但是比较坚挺确实从泰兴改新以后,开始通用海内的宝币制度。 最小的单位是所谓足文铁钱,因为黑色铸铁的质料,也被称为小黑钱;其次为青铜料的当五小钱和当十大钱,也被称为青钱或是青眼;然后是白铜料的当二十和当五十的大小白钱,也称为白眼儿。 然后接着是贵金属的大额铸币,银铸折百文的小银宝,当二百的中银宝,当五百的大银宝,当一缗的小金元,当五缗的大金元。 因为相对于黑钱、青钱以及白钱,银宝和金元是不打孔的,也被称为大小黄白饼什么。其中尤以泰兴到普宁年间的两百多年间发行的币值和成色,最为稳定。 此后因为各种缘故,朝廷例行发行的宝币,或有同重增值或是面额减重,因此信用和比价不是那么稳妥,因此一般以发行数量最多泰兴年间的为标准。 其中又以“三造”最为上佳,其成色和工艺质量,甚至超过了京师铸印局的官样,既所谓的南平造,夷洲造和安西造,据说是因为当地的矿色好,又结合掳自外藩匠人的精炼工艺,是为天下一百多所炉治、钱监之中的翘首和样范。 当然据我前身所知,夷洲造的说法已经被证明只是一种谬称,实际上夷洲造的大多数钱料,都是来自倭国,只是按照惯例还是沿用下去而已。 比如我一直藏在身上中那十几枚钱币,最值钱的是一枚小金和七枚大银,主要是我在洛都时带出来的活动经费,合计大概有五六缗的身家,放在斗米数钱道十数钱的太平年景购买力,就是一笔不菲的财富。哪怕是在这个物价腾贵的乱世之期,也可以足饱有余的生活上一两个月。 我也在路边席地经营的饮食摊子里,买了一份蟹盖子,随着摩肩擦踵的人流,慢慢渡开脚步,随意的问价和看行情。 现捞张牙舞爪的大海蟹,揭盖扣在新罗稻米上,大火蒸透蒸熟,直到黄白相间蟹汁蟹膏渗透到饭粒里,蟹螯都被敲碎拍扁,直接剥出来雪白的蟹肉,就着木勺挖浸透蟹味的米饭,格外鲜美开胃。 比如这海市集里,个头最大的杂面蒸饼一个,要一枚大青钱,相比之下最便宜的是干鱼虾蟹之类的海产,都是按照筐篓卖的,理由很简单,这些东西不耐饿还容易变质。 最贵的是鲜活的禽畜,如果整鸡或是半腿,则要至少两三个大白钱或是一只小银,而且很少见,市面上能买到的,大多数风干的腊味。 一边吃着蟹盖子,一边陆续从这些杂乱的摊位上,淘出了好几件有用或是有趣的东西。 比如:我甚至看见少量明显带有商标包装的罐头,以及一些深加工的干货海产,虽然只是竹筒、陶罐和不怎么透明的杂色瓶子装着,带有液体或是呈现粘稠膏状的果蔬肉类。 好吧,作为一个有穿越者引导过的世界,这已经不足以让我大惊小怪了,没怎么讨价还价就打算买了下来。 不过卖法是用猜,就是一个大罐头交一枚白钱,但是里面究竟有什么就全凭你自己手掂和的运气了。 好些人都是图个新鲜,然后开出来现吃,各种口味的酱菜和腌货,是最常见的结果,豆类和猪血制品代肉罐头或是质地不明冻泥状的肉类,偶尔也有比较稀罕果肉和鱼肉松之类的高档货色。 和这些罐头一起卖的,还有号称水军干粮的饼干和腌肉,不过我一看那个色泽形状和质地,就能肯定,发明这东西的人,一定和水军是苦大仇深,不过看在价格实在便宜,就买了一点。 在一个卖药的船商摊位上,我还顺带买了几样应时的南海成药,毕竟我记忆中的南海诸道,算是这乱世最繁华太平的少数乐土之一了,因此虽然与北方的朝廷依旧势不两立,但是出于这些往来南北商人的节操实在太过硬,私底下各种物产和制品,却是从来没有断绝输入过。 比如号称能够治疗大部分伤创,收疮止血生肌拔毒的安南白药。 没错,就是安南白药,是不是有一种山寨的感觉,但人家说,这是仅次于最初原产地的剑南白药和南平白药,南岭地区最好的外创伤药了。 还有却拔散,号称是外敷内用皆应,消肿退毒,消解痢症肠胃各种不调的散剂。听起来颇为类似后世的应急药——行军散,甚至连瓶装粉末里的应急小丸,都一个样。 还有一种纸包的清凉散,可以消抹蚁虫叮咬之患,驱风散湿醒神之效,好吧,那个穿越者前辈的影响,真是无所不在啊。 虽然价格并不便宜,也有假冒的风险,但是我稍微验证了一下后,还是掏钱卖了下来。 市集上最好卖的却是种类众多的酒水,当然大多数是下层人等饮用的廉价杂粮酒,我也买了一大瓶蔗头烧,虽然有些浑浊发黄,但是的确是烧酒。 这样拿回去,用绢纱过滤和再蒸之后,可以得到更加纯净的成分,无论是用来泡药酒,或是炮制膏药,或是当作外创处理的药水,都可以派上用场。 我又买了一些糖,明显这个时代南方已经拥有足够规模的甘蔗或是甜菜以及其他糖类作物的种植规模,因此在这次海市中出现的糖类,既有粗粗熬制,残渣很多的黑色或是焦黄色糖砖,亦有明黄色一大块,用小锤子敲着卖的所谓板糖。 也有大桶装的糖稀和小瓮装的膏糖,或是做成各种造型的糖藕、糖团之类。再好一点就是纸包的,颜色泛白的糖砂,类似冰糖一样的粗、细糖晶。 乃至加了牛乳和其他成分的石蜜,带果子味的小粒细糖,最昂贵的自然是用罐子和盒子装起来的糖丸、糖果子。小小一盒,就要一个半小银宝。 我花了一枚大银宝的代价,买下几大包糖块和一罐糖稀,然后讨价还价的搭送一小包味道古怪而卖不出去的药糖,这些可不仅仅是作为日常零嘴,在需要的时候,这些糖块也可以用来解乏提神和暂时补充热量。 糖稀可以用来做糖炒的米糕,在冬季也是可以长期贮放的便携食物之一。好吧我承认我的仓鼠控,多少有些发作了。 买了这些东西后,我身上的钱就花差不多了,用剩下的零碎买了一包虾酱,连同一份叶子包的蟹盖子之后。 我拎着这些东西,,丢到阿骨打身边看着,这段时间,排开的摊位上,已经卖掉了大半的货品,看着袋子黄白混杂的颜色,看来收获还不错, “看好东西。。有什么不能决定的,就留个口信” “唔。。” 他还是那么惜字如金。 我吧这些钱都取出来,继续走到另一个街区去。 这边就干净整洁的多,各种棚子和木屋林立着,出入着川流的人头,比较碍眼的,是在一个木栅栏围起来的空地上, 这是个小规模的人牙市,这也是梁山处理那些过期肉票的渠道之一,不过眼下几乎是一些是来自海外藩的土奴蕃人什么,个头矮小,皮肤黝黑,像牲口一样的蹲在地上。 第十六章熙熙攘攘 第十七章皆为名利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十七章皆为名利 “看不上这些么,” 一个沙哑的声音将我唤醒过来,一个穿着灰纹裘袍,从脚到头都写着我是奸商的胖子,主动靠了过来,见我顿时眼睛一亮。 “原来是夏夫子。。” “你是。。艇爷” 我想了想,吐出一个名字。 “夏夫子真是好记性。。” 他笑容可掬的道,习惯行的摸摸肚子上的赘肉,于是我也想起来 他叫郑艇,人称艇爷,自称海藩商人出身的浪荡子。据说家族以贩奴祖业,祖上做的就是新罗婢的生意,主要是在新罗沿海,捕获当地女子,然后稍作训练,就充作当地著名的特产——新罗婢,来售卖。 显然,梁山的海市也是他落脚的据点之一,当初对官军俘虏和战利品进行记数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和其他的交集。 “有母的么。。” 我皱着眉头看着这些番人两腿之间毫不遮掩的东西,有些嫌恶道。 “夫子想买一个女人么,” 他已经借着话头,自来熟的贴上来,开始滔滔不绝的介绍其自己的生意来。 而今按照他自吹自擂的说法,他的生意来源据说从夷州和倭国,一直做到极西的冻土冰原去了,毕竟无论是乱世和太平年景,无论是中土还是海藩,总是不会缺少各种人口走私来源的。 这次被风浪吹歪了航路,损失了不少人手和货物,这才就近跑到这处来休整,顺道挽回些损失。 “废话少数,有合适的女人么。。” 我听他扯了半天如何的损失惨重,不耐烦道 “有有,只要一缗钱” 他竖起一根手指,露出一副肉痛的表情有些为难的说。 “这个女人你就牵走好了。。” 然后我看一眼就深感怒火中烧,深感上当受骗了。 “这个皮包骨头的像骷髅一样的生物,也能叫女人!” 我对着帐篷里一个蜷缩成一团的物体,怒吼起来 “第二性特征呢,前凸后翘的事业线呢,” “除了没有喉结这东西外,其他方面怎么让人硬的起来,难道叫我对着一具活干尸撸?那会做噩梦的。。” 好吧,我似乎不小心吧什么东西和节操一起吼出来了 “话说,养养就好啊,你这里不差这点吃喝吧&039; 郑艇虽然听得有些不明所以,还是摸着脸上被喷到的沫子,努力辩说道。 “我只是想要个有事她干,没事可以干她的侍女,不是找个病秧子回来照顾啊。。” 我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喂喂,你该不会是荒野里面遇上快饿死的路倒,随便扒拉一个给我吧。。” “别看这个婆娘要死不活的样子,当初可是挣扎起来力气不小,掀翻了好几个兄弟,差点跑掉了。” 显然被我猜中了部分事实,他脸色变了变,赶紧转而言他 “养回来的肯定是个能干活能使唤的好女人啊。。” “我要这种怪力女汉子有什么用,耕田还是砍木头啊。。” 我更加气急败坏,口沫飞溅起来 “我要的是那种能出入厅堂,前面后面上面下面,都能侍候人的好女人。” “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啊。。船被风浪吹的厉害,最先受不了的就是这些比较体弱的女人啊,折腾下来也就剩下这一个了。。” “好了好了,那就算半缗钱,你老先凑合着用吧。。吃饱了就能干活,” 他摸着脑门子上不存在汗,苦脸道 “打死还是埋了随你便,贩运到这里的花销,起码起码给我点补偿。。” 最后杀价到三百钱,我用一根绳子牵走这只人型生物,顺带一件裹身破毯子,我可不想没走几步就冻死在路上了。。 “眼下山中多事,真不好弄新的来源啊。。”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抱怨道 “若是青州军那里交涉的好,说不定有可以添好几百口货色了,正路出身的官眷家人也不是没可能啊” 可惜,他不愿意多谈,就匆匆让我领了走人。 好吧意外目标达成一,入手一个属性用途未明的廉价劳力。 重新回到阿骨打那里,倒是有些收货获,一个来自内河的船头,用一些纸制品,换走了一双翻毛靴子。其中有残缺不全的书册,也有一些包裹过东西的旧文抄。 我翻看了一遍,发现其中总算有我关系的洛阳方面的消息了,却是几大张不知道从那里撕下来的官贴。 以洛都枢密院的名义,募集河南、河北诸道的壮士健勇,讨伐勾结朝中逆党,作乱洛都的平卢道清远、武平、燕山诸镇。 看来那位权臣刚刚平复了政变危机,就迫不及待的向外展示武力和强权了,显而易见是某种为了转移矛盾的军事冒险。不过这和我期待的东西,显然是南辕北辙。 这时远处的街口突然变得热闹起来,几个穿青布衫的人,挥动木锤,在人群的围观下,咄咄大力钉着什么。 我皱了皱眉头,挤了过去,清楚的看见,这是一份白纸黑字联名的海捕令,虽然墨色已经掉了不少,挡在前面的人有识字的,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 “难道是朝廷的诏旨么,” “怎么还有洛都刑部发出的捕文。。” “非也,关键是赵王令,” 听到这里我心中一动, 我记得,赵王也就是洛都摄政的那位权臣封号,从某种程度上说,赵王幕下发出的悬拿令,可比朝廷的海捕文书,或是大内天子的中旨,要更有效果的多。 赵国者,战国七雄之一,仅次于春秋五霸的大国之封,看来这位摄政,距离天子的至尊之位,也不是太远了。 我我又向前挤了挤,惹出几声抱怨和叫骂之后,终于能够看到了依稀的字眼 “有元亨逆党余孽在逃,首要者阿姆罗,生死不论。。凡献者,可受县伯,实食一千邑,给从三品禄,赐钱五千万,尚宗室。。” 阿姆罗,我不由冒出一身冷汗,这不是我逃出洛阳时,用过的化名么,眼前不由浮现出一群少年人的面孔,以及各种仰慕、崇敬、或是悲愤之类的神情。 老子明明是个路过打酱油的倒霉鬼,怎么就成了余孽之首了呢,我的前身到底干了些什么惹这位摄政,大动干戈的事情啊,可惜一时却想到啊。 还好我用的是化名,而且体貌特征的形容,显然谬误颇多,真要按照这份悬赏上的写生,起码好多人要被误中副车了,我心情错杂的被人群重新挤了出来, “老夏。。” 一个声音招呼我回过神来,却是带人在街上巡游的罗克敌。 “听说你买了个女人” “麽,这么快就知道了么。。” 我楞了一下。 “废话,这些天,就你一个人照顾过那死胖子的生意。。” “不过,” 他有些促狭的凑到我跟前, “你口味也忒特别了些吧,大伙都知道你买了个风吹就会飘走的路倒。。” “你们还真是有心了。。” 我吐糟道,我买了个女人做掩护,你们也该放心了吧 “还是让我带你去看看真正的消遣吧。。” 他神神秘秘的带着我,转过几条街市,有穿过一处闹哄哄的栈桥仓房,来到一个散发着土木清香的台子前,两边被用布障子给围住。 “这是。。” 我看见台上比较抢眼的是,几名奇装异服的女子,正在慢悠悠的动作且歌且舞,台下已经站了些稀稀拉拉的人,有些大惑不解。 “这些是来自倭地的巫女戏啊。。” 罗克敌为我解释道 “算是难得的消遣了。。” “不是吧” 我看他一脸期待,勉为其难的留下来 说实话,此时的倭国巫女服色,并不像后世那样,经过了各种二次元的美化和修饰,专门用来卖肉的类型,颜色也不甚鲜艳,也没有露腋顺便掉节操什么的。 虽然她们招呼和交谈的几乎都是汉语,跳了几场,谁也看不懂的酬神舞,也实在没什么看头,再加上口音半懂不通的,奇形怪状的乐器,还有咿咿呀呀不明所以的唱声,让人一听就觉得昏昏欲睡。 最后除了我在内的少数人之外,居然还陆续聚拢了好多看客,并且颇有期待之情,让我颇有些吃惊,什么时候古代国人,或者说这些山贼和船商什么的,对这种舶来物,也有这种高端大气的欣赏能力了。 这是乐声和节拍,也变快了许多,周围的人群也开始露出某种期待和心照不宣的表情,原本昏昏欲睡满口哈欠和不耐的人群,突然振奋起来了。 走出一群带着面具的女性,看到她们装束的那一刻。 好吧我顿时明白了,这种古代祭服装束,根本就是几根布条缠在身上,而且因为里面是真空的。 于是激烈的运动或是高高的跳跃起来的时候,随着抖动和摇荡,随着围观人群转动的眼神,就会抑扬顿挫的发出一些,让人心领神会的感叹,或是各种抽气吁声。 这些舞者姿色一般,但是就是足够年轻,看起来颇有活力。戴着面具,用舞蹈表现各种神话纪事,我居然还能看明白一些,这却是因为当年,为了举证霓虹自古以来乱伦的历史传统,而去考证日本古事记的后遗症。 好吧,我可以承认,显然在脱衣舞式的表演面前,什么民族和宗教上的代沟,哪都是浮云啊。 随着表演者的一身汗水淋漓,让人恋恋不舍的巫女戏终于结束了,许多明显眼神还转不过来,却没有离开。 然后一个颇有风尘颜色的中年女子站了出来,相当流利的说了一些感谢的话,然后自称是这些女子都是发下誓愿,为了重修某个叫做物部的大社,而乘船出海西渡来中土筹款的云云。 然后,居然就有人上前去,像箱子丢钱,各种大小钱叮咚的声音顿时不绝于耳。 我却已经忍不住吐糟开来,一群倭国的巫女跑到梁山这个强梁背景举办的海市上做什么, 还是为筹集修善神道大社的这种梗,你以为个个都是传说中出云的阿国,名气大的走到哪里都有人贴上来啊。 中土可不吃来自吐鳖小国神道教这套的,光靠跳舞筹款什么的,恐怕连路费都不够啊。 但我看到的却颠覆了这种想法, “国人君。。” “务必请接受我们的感谢和招待。” 随着招呼声,最先投钱的那几个家伙,被迎了进去,然后更多一拥而上,高声询问价钱几何的人群。 我忽然明白了些什么,貌似古今中外的古老职业,都有某种程度上的共通性吧 虽然这群倭国巫女什么的,大多数姿色一般,腿短点,脸扁点,皮肤粗黑点,但是按照梁山众的口味,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这样募集财货重修大社就容易的多,改良人种的目的也达到了,显然一直到明治维新开始去中国化影响之前,各种渡来人借种的传说,显然不是空穴来风。最好再有个叫阿国的,那就更是完美了。 好吧,打着巫女旗号跑中土来,不但筹钱还能借种,后世某只红白的节操,原来就是在这里丢掉的么。 不过对我来说,经过诸多av的现代审美观的洗礼,这些困聚在几个大岛上长期只能玩小圈子近亲血亲通婚,而普遍品种劣化的古代倭国女人还真看不上眼。 起码也得是近代经过驻日美军,几十年如一日亲身实践的人种改良混血之后,那种前凸后翘,比较符合童什么巨什么的主流审美观。 我也在箱子里丢下一枚白钱,然后在几声例行招呼声中,丢下一句 “好吧,其实就是对akb48的一点怨念而已。。” 我很快就在在一片如同蛙叫蝉鸣一般的背景声中败退下来,伴随着那些已然迫不及待,此起彼伏的喘息和娇吟声中,拔腿飞似得快步逃离开这里,连和罗克敌的招呼都顾不上打了。 这对我来说未免耻度高了点,看av里成群结队的表演撸是一回事,亲自参与其中给别人表演助兴,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走了么。。” 不远处的盘腿坐在棚子里的罗骠骑,头也不回道 “看来和扶桑藩没什么干系,也看不上这种污烂货色。。” “不过对外藩的风物,颇为熟稔么” “继续使人跟着把” “诺” 第十七章皆为名利 第十八章惊闻偶遇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十八章惊闻偶遇 倭国最出名者不过的两般事尔,一曰伎人,二曰死士,当地多瘠而山中极苦,而少有寿终,是以多出亡命不惜身,投卖中土而甚为广之,当地百姓生养,少有形貌姣好,则售之海人,以得其利。 《藩物志。扶桑篇》 没头没脑的一阵落荒而逃,我似乎跑错方向,跑到靠近岸边的船商停泊的聚集地来了。 各式各样的口音和语言,各种违章搭盖的临时建筑,胡乱堆簇在一起,让人生出走进迷宫的错觉。 我甚至看见用几条翻过来的平头大肚子船,和渔网什么杂物搭盖的酒屋,用船底做和木板钉成的屋顶,随着里头此起彼伏的喧闹和声浪,震的摇摇晃晃尘土飞扬的,让人担心下一刻或许就会塌下来。 闪动的灯火和绰约的人影,浓重的脂粉和酒水,呕吐物加上汗臭味,哪怕是艳阳高照的大白天,也散发出一种醉生梦死的奢靡和放荡颓废的氛围, 所谓吃咸水饭的海上人,大多数都是只顾今朝得意尽情,然后身无分文怀抱明日的顽主儿;特别对这些具有私贩背景的船工水夫来说,今天或许还是高朋满座,明天或许就不知道躺在血水,或是海水里的,慢慢的等死。 所以他们格外珍惜眼前的时光和安逸,也是各种服务业者,最喜欢的豪客。 我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冒出如此的评价。 我走在其中,多少有些格格不入,不过来路的方向我已经忘了,倒也不急的沿着各种违章建筑之间,留出来狭促的通路,慢慢逛上一圈再说。 作为错乱搭建的背景,是那些在海水冲刷声中,轻轻摇荡的海舶,飞舞或停立的鸥鹭,稀稀拉拉的桅杆,泛黄沾满盐华的白色落帆,满是藤壶和其他附生物的 通过船板和栈桥,和陆地连在一起,他们已经来了有些时间了,因此看不到如蚂蚁一样劳作的人头,只有几个三三两两正在清洗船帮,或是站在挂板上,铲除寄附的水夫, 船尾舵位的小间,被精心雕琢成各式各样的神龛,观音、龙王或是其他水神,袅袅的香火中日不断的飘摇出来,让这些清清冷冷的泊船上,多了些许人烟气。 虽然能够靠岸的,都是船型较小只有一两桅的海舶,但是我还能轻易的看出来,这个时代航海与造船技术水平的卯端。 各种显而易见,便于操作的滑轮杠杆组和缆具,既有大块布片拼接成如同云彩一般的多级横帆,也有用来调节和借力的斜帆和三角帆,吃水较低的干舷,尖头圆尾的梭型船体,露出水线船壳上,是金属包底的色泽, 无不是显示着某种代表风帆全盛时代时代的先进设计。我甚至看见了某些类似船首像和疑似炮舷的东西,好吧,那位前辈的影响力,真是无所不在啊。 深一脚浅一脚的感觉突然消失了,我终于逃离了腐烂的渔获和垃圾的包围, 虽然还是靠近泊岸和栈桥,但是各种违章搭建变得稀疏了许多,也整齐了起来。 我甚至在一所草棚前,看到一些明显是船上搬下来的盆栽花草,不知道这大冷天是怎么维持的。我不由走到跟前,用手摸了摸,那只湿润的感觉,明显是真的。 突然,脚下一滑。 我不小心碰在门板上,门是虚掩的,一下子就被顶的大开来。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息,扑面而来。 里面只有简单的几件陈设和布障而已,天青水色的花瓶,插着泛青的竹枝和绢丝剪成的帛花。 外表明明是破破烂烂,四面漏风的茅舍,经过这般稍作布置,就仿佛有一种身处华宇美宅,厅堂之中的错觉, 石榴纹的布帷,青蔓绞纱的挂帐,在海风中轻轻的摇曳着 我甚至闻到了妥耶香(茉莉花)的味道,一个精致的小案上,一面镜子和若干梳子、小剪等物,以及架在一起的铜盆和水瓶,充满了某种生活气息。 这些用具很新,都没怎么用过。 忽然想起来,我这算是不请自来的闯空门,我正想退出去,突然听到外面的动静。 沙沙脚步和低语声, “吃吃,你就晓得偷嘴的馋货。。” “就这么跑开一会儿,不碍事把。。” “坏了,门怎么开了。。” “都怪你,馋什么担子鱼皮汤,这下祸事来了。。” 眼见声音越近,我往地上滚了一把,正好躲进床榻下方的空间,刚好就看见两双粗黑的大脚,踏着布履,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我说了吧” 一个声音顿时松了口气 “只是风大吹开了销子而已。。” “还好无事,差点被你害惨了。。” “哪有什么不长眼的,敢摸到这儿来。。这可是。。的地头” “还是小心些好。。” “鲨皮和鱼头,你们在房里做甚。。不是叫你们看好门户么。” 第三个声音,也在户外响起来。 “弄乱了贵人的家什,有你吃的苦头。。” 然后是清脆无比的掌栝声 “是。是。是,俺这就滚” 待到两号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跑出去的声音,他才踏了进来。 这个人走路,很有些虎虎生风的气势,声音偏老而中气十足,感觉有些类似小蘑菇身边的那个老哑巴。 随着他走动的震动,些许灰土落在了我面上,痒痒的却不能挠,只能忍着。 “季公孙,。。四下已经妥当了” 这人,转而对外道。 我这才发现,透过门扉的背光,外面已经占满了绰约的人影,不由心中更加叫苦。 一个年轻的声音回答道 “好了,你们且退下吧。。” 当这些嘈杂的脚步声,都逐渐远去之后。 应该是那个名为季公孙的年轻人,他就信步坐在了上方的位置,背对着我露出一双镶嵌珠玉的彩漆靴子。 只是轻轻抖动的脚尖,显示了他心中的焦急和不耐,没过多久。 随着重新推门的动静,淡淡的香风,一个轻巧的脚步声,随着一双绣鞋和包裹在其中珠圆玉润的纤足,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随着裙摆那个摇曳款款的节奏,让人心痒痒的,可以想象出其人,走起路来婀娜多姿的美态 “可算你来了。。” 季公孙的声音,已经迫不及待的迎上前去。 一件灰色的罩衣,滑落在了地上,四周再次恢复了清净。然后是一阵迫不及待的亲热和拥抱搓揉抚摸喘息的动静,让我也禁不住想入yy而面红耳赤起来。 “一想到公孙,奴已经湿了” 一种娇媚的要滴水的女声道 “乖乖绿娥儿。。此番还须得再委屈你多等些日子了。。” “那个老东西不行,就可命的折腾奴,” 女人的声音虽有些沙哑,但是自有一种柔肠百转的味道。 “虽说奴梦里想的都是公孙,可这种日子。。奴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亲亲,再忍忍,待到我等筹划的大事成也,你就可以解脱了。。” 季公孙的声音一边宽慰,一边在女人身上摸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让我恨不得跳出来大喊一声,放开那个女人,让我来摸。 “眼下这山上已是人心思变,就差个由头而已。。所以还要多赖你使些力气了。。” “一想到新罗藩的经营,最后要为我辈做了嫁衣,不知道他们会是如何表情。。” “这山上山下,都听我们做主后,,那个老东西就任凭你处置了。。” “那一定要让他活着,奴要亲手割开他全身泡到海里去喂鲨。。” 语气中那种刻骨的仇恨和怨毒,让躲在床下的我,也禁不住不寒而栗。 “当年他对我全家所做一切,我要加倍的偿回给他。。” “那当然。。” 于是,又是一片依依呜呜咂咂吧吧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上面是奸情恋热,下面我却是如坠冰窖,不是吧,乱闯乱逛也会遇上这种疑似大阴谋和丑闻的事件,这算什么主角模版啊。 “既然不争朝夕,也不要贪恋这片刻的欢愉。。” 最后还是女人从奸情恋热里,挣脱了出来 “出来久了,也要生出些事情来。。” 他们重新梳妆清理好后离去,我又耐心等了一会,慢慢的挪了出来,开始发愁,怎么从这里出去,门窗外那两个最初溜号的家伙,正站着聊天的声音,附近还不知道有多少同伙。 我想了想趴在地上,薄薄的木板是海风流动的声音,我顿时有了想法,拿出那只匕刃,用柄端轻轻的敲打,插到地板最薄的地方,慢慢撬开缝隙,然用带有锯齿的那一面,缓缓挫开缺口。 海浪、风声多少掩护了我的动静,然后我握着缺口轻轻的使力,一段段掰开,最后露出基柱下,潮湿的地面。 好吧,我可以摆脱这个困境了,我想了想,割一截帷帐,把脸蒙上。弯着身子,手脚并用的爬了一段,从棚屋的另一端探了出去。 却发现游曳在附近的可疑身影,心中犹豫了起来,这时远出传来一个暴喝 “有贼。。” “好贼子。。” “拿住他。。” “不,剁死他。。” 就见波在岸边不远处的,某只形制最大的船上,突然冒出此起彼伏的吼叫声,然后是一声沉重的落水声,跟着一连串扑通扑通的跳水。 “贼人在哪。。” 然后随着这些喊叫,一片懒洋洋的栈桥上,突然像是,顿时从各个角落,冒出许多短衣赤膊的人来,在喧嚣的嘈杂声中,向着那只大船的位置,聚拢而去。 借着这个掩护,我快步窜入了另一座棚屋下,借着环境的掩护,穿过了好几座棚屋之后,身上已经沾了不少污泥了, 我扯住一截软软的东西,还略带暖暖的温度,用了拖了拖,就听次啦的裂帛声,我头顶上传来令人发指的女人尖叫声,还有隔着地板缝隙也能看到的,一片入眼白花花的福利 “底下有人偷看,。。” 随着女人大呼小叫哭喊声,就听到我的上面,像是轰的一声炸了窝般,两边肆店里,跑出一群酒气熏天的粗豪汉子,围了过来。 我见势不妙钻出底下,撒腿就跑, “窥看的那厮在哪。。” 这些勃然大怒紧追而来的醉汉,就像是刮过的飓风一般,乒乒乓乓的撞翻打烂了无数器物,然后在店家制止不及,欲哭无泪的表情中,将顺手抓到的一切东西,朝我丢了过来, 可惜准头不行,大多数噼里啪啦的砸烂在,我身边的墙上地上,连带我倒是被各种奇怪的汤水溅了几滴。 可惜我实在闹市狂奔,身边不缺少人,或者说嘻嘻哈哈的围观群众,于是误中副车的事情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这些被误伤的家伙,也不是善于之辈,二话不说,抽袖扯膀子的,迎头上去就是一顿老拳暴打,挨打的同伴怎的干休,于是当街迎面斗殴起来,一时半会暂时忘了我这个引子。 当我连闯了数条街道之后,身后的追赶者,已经缩水了不少 片刻之后,我总算摆脱了这些惊心动魄的尾行者,灰头土脸的趴在一个棚屋下的一个凹坑里,大口的喘着气。 却发现我附近还蹲一个人, 这是一个和我一样,满头尘土和其他东西,躲在这个坑里的家伙,一个胡子和头发都很自然奔放的年轻汉子,只是身上还残留着可疑的味道,某种脂粉和体液交织的气息。 “原来是你啊” 他打量了我一番后,不由露出某种心照不宣的表情,似乎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在他身上发生了,突然抱拳对我行了个礼。 “幸会,幸会。。” “不敢当。。” 我有些狐疑的,伸出手来回个礼 “不过,你是哪位。。我认识你么” “敝姓宗,单名一个泽,你可以叫我汝霖。。” “方才在街上我都看见了,兄台以一己之身,而引的举街而动的壮举啊,” “兄台奔走如飞,虽千万众而追之不及,沿途所致,那是所向披靡啊” “还是多亏兄台义助。。分走了那些人的关注,吾方才脱出身来啊” “哦,宗汝霖啊,久仰久仰”, 我嘿然无语,原来我多半还替他背了不少黑锅,只能悻悻然的客套道 “不要谢我,我最喜欢助人为乐了。。” 嗯,我突然风中凌乱了一下,回过神来。等等,你叫宗泽, 好吧终于找回一丝历史的相似感,虽然是错位的,历史上南宋中兴四将的宗泽,岳飞的引荐人?怎么看也不会是个等闲人物吧 “其实,你可以叫我虚渊玄。。” 我换了个语气道 “虚兄再会。。” 他转头起身想跳出去。 “等等。。” 我突然拦住了他。 “你就想这样出去。。或许我有更好的办法” 第十八章惊闻偶遇 第十九章过场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十九章过场 洛都城中,纷纷而下的大雪越来越厚,彻底掩盖了弥漫的血腥和尸臭味。 作为朝廷仅存的门面,刚刚被洗刷又重新涂过清漆的紫寰殿里,稀稀拉拉的朝班注视之下,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恐惧而战战兢兢的大唐天子。 这位面皮泛白的陛下,正在左右近侍和臣下,各色目光和表情的督促下,如同牵线木偶一般,用极高的效率,发出一道道决定无数人命运和前程的诏令。 终于熬到了退朝的时刻,随着朝班之首的那个身影,消失在巨柱从廊的殿门之外,左右赶忙一拥而上,将闲赋依旧今天却难得勤政一番,几乎已经脱力的天子,搀扶下去, 剩下的朝臣们也吁了口气,脸色也从尸体一样的青白色,慢慢恢复过来,至少今天殿上没有死人,他们又可以在惊惧不安中,多活一天能了。 随着退朝而出的人流,就像是一个沉默而谨小慎微的群体,紧随在那个身影之后,其中没有多少说话的声音,因此在寒风之中的阶台之上,尽是朝官们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穿过一道道大门和宫殿,那个身影终于停了下来,他的身边也只剩下一群真正的心腹和班底了。 作为独据中原而威临大河南北,代行天子大政的一代权臣,他同样也拥有一班可观的班底,以各种朝堂或是幕下的身份,代行这国家运作的基本职能。 同样也是师法数百年前大名鼎鼎的梁公,号称左右三率,六曹十郎将,内外五长史,麾下五骁四俊才十三友的格局。 梁公一手所创立的龙武军系,在这个数百年变迁的时代中,同样也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烙印和痕迹,以至于乙未之乱后的百余年间,被称为是龙武军内战史,而延续到至今的老军镇中,大多也要自称承袭过龙武军的渊源。 连身为三代凌驾天子之上的权臣,也不能免俗,至少张氏祖上为瓜洲豪强大户时,承蒙梁公亲点,而拔举为瓜沙守捉副使。 后来梁公率五军六卫十万健儿开疆域外,张氏子弟多景从,待远涉班师之后,散居于西北诸道,遂成一方将门世族,其中就有这一支的先祖张义潮公,因此也攀上了些许的龙武渊源。 因而在权臣门下,同样号称四养十健儿,六锋将,东、西、内府三班的谋士臣僚,又有五节度,十九镇守为羽翼,雄踞中原诸道,横跨黄淮两河南北。 而当初他的父辈,随勤王西军各部,护送出自北唐一脉的承光天子,回到洛都的时候,才不过是其中一路归义军麾下,一个小小前马都尉而已,因为形貌魁伟而彪悍善战,入的当时天子眼中,点为殿前择捡,选西军健儿以充勋翎策五府三卫。 然后在东海藩大举进犯的洛都之围中,逆袭号称水陆十万的海藩军,火烧联营而一举成名,奠定了张氏一族专权都畿乃至河内中原的家世和根基。 他的前半生几乎都在战斗,自从接替相继暴死的父辈与兄长们的位置以来,他不停的在和各种桀骜不驯的军镇斗,和那些虎视眈眈的海藩斗,在朝堂和那些野心家和异己分子斗,还如那些多如牛毛怀着天真的幻想,高喊匡扶大唐的忠臣义士,征剿那些饥寒无活而此起彼伏的暴民和贼寇, 一点点一步步的将他们变成踩在脚下的枯骨,或是驯服成卑躬屈膝的走狗鹰犬,也建立起当世比肩操莽之类,令人敬畏的名声和功业。 看着一列列站在纷纷扬扬的飘雪中,耸立如铁枪和雕塑的披甲将士,什么金紫冠带,旗伞华盖,都不过时浮云幻灭,这些才是他立身的根本啊,什么帝王将相宁有种乎,唯兵强马壮者居之尔。 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居于朝堂中枢的舒适安逸和无所不在阿谀奉结,给销蚀了雄心和警惕性,以至于张氏一族的立身根基,差点就被觊觎暗中的逆流给反扑成功了。 为此他甚至有些欣赏那些发起这场惊天祸变的那些士生学官,虽然只是作为被人利用和蛊惑的工具。 但是他们以微薄的力量,却可以在几乎万马齐喑的严密压制下,爆发出如此惊人的能量和变乱来,以至于差点就成功的推翻了权臣一族的统治, 他还记得重蹈自己面前,然后被拼死护卫的家将绊倒,然后不甘心的淹没在刀斧之中的那个年轻面孔。这样的热血和才具的志士,只能长期隐没在两学之中,却不能为本家所用,实在太过可惜。 只是欣赏归欣赏,他身为摄政的立场,这些逆谋之徒必须死,他们所亲族和关联,必须受到严厉而残酷的打击,才能惊醒内外,巩固威权。 直到大势已定,他才决定更改初衷,对这些潜逃在外的叛党残余,下达了捕活令,他很想看看,能够在自己眼皮底下,逃出生天这些残党,究竟又有如何的卓异之处。 或许是到了有所改变的时候,为了张氏一族雄霸大业,需要吸收更多的新血和人才,而不是为了忠诚可靠的理由,而让一些平庸之辈的族人亲党,长久占居要职了。 这次作为张氏耳目和爪牙的都畿府,留台司或是传统的职方司,宪台院都没有得到任何风闻和预兆,显然是一个极为严重的警示。 但更让他烦恼的是,自己的儿子们,在这场编乱之后所扮演了角色,要知道他用了二十几年工夫,恩威并用兼杀的人头滚滚,才让这洛都里的大多数人,普遍将天子的更替之举,当作已然麻木不仁的惯常和旧习。 但是显然作为自己的子孙,他们已经等不及了到自己的身后了,而利用这次契机联动起来,连他都不免感受到压力和无奈。 他当初的理念很简单,就达到历史上的梁公地位之后,将天子宝座高高奉起大权独揽,继续专权到死,然后是身退海外,或是更进一步,做操弄莽都是身后的事情,但现今显然已是不可能了。 半天之前: “那些宗室就算了,是谁指使你们杀尽宗伯一族的。。” 权臣的咆哮声响彻在临时的军帐之中。 “是我的主张。。阿爹。。” 一个声音回答道 “这样您,就可以下定决心了把。。” 发生在权臣父子之间的这场对话,轻易就决定了即将坐上皇位的那个人不久之后的命运。 校阅过诸军子厚,权臣终于回到大内边上,位于夹城内的宅邸,他的重要家人和心腹,也在这里等待他的判断,以决定他们这一族的利益得失。 这里已经生起暖融融的熏炉子,带着香药气息的水汽,从陶孔地砖中慢慢的蒸腾出来,一点点的驱走身体的寒气。 站在旁边侍候的几个宫人和宦者都没有一点声音,偷偷地打量着权臣的面部表情和他的端详茶杯的细微动作,等待的下一步的指示。 片刻之后,同中书门下三品,参知政事高潜,被引了进来。高潜是一个身材魁梧,没有胡须的中年人,虽然他已经四十多岁,但由于保养得好,面皮红润,看起来只像有三十出头年纪。 作为受过专门训练和熏陶的赐给人员。他们都知道主上会向高潜间什么机密大事,但是他们没看见主上的任何指示,不敢自动地回避出去。 这些宫人和宦者们平日不需要等待权臣开口,他们会根据他的眉毛和眼梢、嘴唇或胡子的任何轻微动作行事,完全合乎他的心意。 当权臣的眼睛刚刚离开茶杯的时候,一位宫人立刻走前一步,用双手捧着一个堆漆泥金盘子把茶杯接过来,小心地走了出去,其余的宫人和宦者们都在一两秒钟之内蹑着脚退了出去。 “我只要你你一句准话” 权臣喝了一口汤引,低声道 “滥杀宗室,不过是灵宝公的私下泄愤而已。。” 作为权臣身边,屈指可数的亲信和肱骨,高潜淡声道 “劝进什么的反而是托言啊。。” 到了这一步,他自然不用彻底点明说,这位颇具心计和野望的权臣之子,因为麾下的漕营出了大纰漏,他们在东水门给人耍的团团转,最后还玩起了虚张声势的火船阵,而跑掉了了一群不明身份的残党。 更加屋漏偏逢连夜雨,不但连暂时拘押在善光寺,准备严刑正法的百余名逆党,被人给劫夺了去,而且两代一些此等名单上的要害人物,也玩起了失踪。 这无疑是对这位的当头一棒,他不得不用更激进的方法,逼迫自己和族人,走上更进一步的位置。 毕竟,什么的尚书,什么仆射,什么大夫,就算是尊如宰相、枢密,也不过是大内随时随地可以讨要出来的一张宣麻纸而已,需要的话,连大内和诸王宅的妃主们,都可以呼来唤去的到堂上,为私家娱宴助兴。 什么诸王公侯伯子男的名爵,也因为历代的滥觞,而变得毫不值钱,真正关键和要紧的,还是他身为这天下第一权臣子的身份和血统,让他迫不及待的在父辈的有生之年,就想看到自己专黄于身的情景,不过是重演一番太原留宫的故事而已。 (黄为天家色,太原留宫,则来自李渊起兵,而以左右进幸炀帝宫人,而欲决其心的故事) 数日之后,内请中旨,除受灵宝公(权臣次子)为尚书左仆射,上护军,出放为天宁军节度使,天宁军乃是河北大镇,也是屈指可数的强兵重镇之一,算是摄政派的重要护翼。 但是对于乱后重整朝纲,大肆清算乱党,而急需亲信加强中枢控制力的权臣一族来说,却意味着另一个信号, 这位权势熏天的灵宝公,及其派系在摄政面前,已经开始失宠了,并且对他在洛都的作为和手段,很不满意。 毕竟发生在水门的变故,随着黑夜中腾起的火光和巨响,几乎半城的人都可以感受到,就算事后用如何暴虐的手段去弥补和威吓,也无济于事了。 而且他还用的是最粗暴最糟糕的手段去欲盖弥彰。于是连他势力基本盘的漕军和团结兵,都被变相剥夺了。 随着当事人的尘埃落定,洛都之变的权力之争,也告上了一个段落, 第十九章过场 第二十章得失之间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二十章得失之间 抓住这个机缘和由头,我和他蹲在坑里一边观察,一边聊天,交浅言深,互通身份来历。 至少在这个时空,他是一名逍遥自在扬波千里的大海贼,手下有大小好几条船,特有自己的泊岛和,亲信和外围加起来也有上千人的生计。 这次人称海狗的大海贼宗泽,出现在这里。刚刚洗劫了泗州的河港,就跑到这里来销赃兼逍遥了。 因为他形貌俊朗,颇有豪侠风范,社会交游甚广,也留下不少的风流债,这次算是遇上了已经从良嫁人的旧日相好,于是一些喜闻乐见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然后又撞上船主突然回来,只能假作了一会偷东西的贼。 说其他这些由来的时候,他从容自若的好像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般。 他眼下的最大心愿,就是迎娶名门出身的才女——梁红玉小姐为妻,虽然对方根本不认识他,只是一厢情愿的偶遇倾心而已。 我不能不感叹历史跨时空的巧合性 可惜我的魅力属性和统帅属性不够,最后没能说服这位大海贼,成为我的助力和部下,说实话,以我现在的条件和基础,也没有让人追随的资格, 也比不了另一个时空的某位死大学僧,在国破家亡的历史风潮面前,对阵敌人拼命的斩头颅、洒狗血,大放嘴炮,就能把一堆宗、岳、张之流的历史名人,唬的头脑发热,连蒙带骗上自己体制内造反,兼拯救帝姬妃主们大贼船,的著名抗生素同学。 不过结识对方,获得好感度若干,并且留下联系方式和在需要时,可以凭借一枚贝壳雕琢的信物,派找到他的承诺,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了。 在一片追捕声中,打到绑架了某个倒霉鬼,抢了衣裳后,我用我的身份木牌做掩护,有惊无险的把他带出了一片骚动的泊船区,然后就分手了。 我得以重新回到街市中,从容自定的成为人潮中不起眼的一份子。 遇见宗泽的这个小插曲,让因为耳闻目睹了,某种变数和阴谋的征兆,而有些心乱如麻纠结的我,多少有了些毫无理由的自信和底气。 这个熟悉历史人物的出现,起码我可以安慰自己说,这并不算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时代。 突然几个身影挡住了我的去路,被我信手一把推开。 “烦扰让让。。” “夏哥儿。。” 有个有些熟悉称呼,让我停住脚步,摇摇头想把这点异样摆脱掉。 “大公子。。” 对方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果真是您。。” 有个穿着像乌鸦一样的黑袍老头抱住我嚎啕大哭起来 “都以为你陷在那里不测了。。” “喂喂,你别是乱认人了。。” 虽然这样说,但是我还是莫名其妙的,生出一种亲切和熟悉的感觉来,有些迟疑的喊出两个字 “老白?” “正是老身啊。。” 显然这个突然冒出来抱着我痛哭流涕的老头,对我之前的身份和使命,属于知情人。 “只要你还安在就好。。” “家主心狠,把你指派去我们就一直在找你啊。。” “清远罗氏的子孙,好歹也是国族八叶之一,怎么能取一个出身微寒的未亡人,” “本家又不是来自国中那种寄食勋贵,需要联姻豪富的来强撑场面的破落户,” “但是你何必不告而走呢。。”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一堆子的污烂事,听的我一头雾水又是一头的脑门的纠结。 “不要担心,就算家主他别有想念,但毕竟长幼有序的。。” “我们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宗藩体制度下,他也不能肆意妄为的。。” 找个偏僻点的茶摊子坐坐,清了场子,吹着充满咸腥味的海风,倒上喝起来已经不知道什么滋味的茶水。我脑子里还是一股子诡异的错觉,天上掉下个忠仆来,这是我要转运了么。 然后, 他迫不及待的,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所谓“我”过去的事情。比如我走后,领内的纷争,来自母舅家族的反弹和干涉,而他们就是因为被罗氏当主嫌碍眼又不便发落,被寻找兼联系生意为名,分批打发出来众多家臣部曲中的老人之一。 其中大部分内容,听的我一头雾水,但还是隐约的想起一些东西,河口和海边林立的风车和水车工坊,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管道和器具, 按照他的说法,“我”小时候就显示出异于常人的禀赋,也就是说顽劣异常,在岭内常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生,时常还会冒出些异于常人的行为和言论,做些会莫名其妙的冒烟、着火和发出吓人声响的古怪东西,因此被视作灾星一般的存在。 好在冠礼之后,性子总算逐渐稳下来,开始展露出喜好营造和经营的另一面,一边进修府学一边熟悉家业,一些奇思妙想也开始显露出相应的价值或是效益。 于是不出意外的众望所归,被视为铁定的下一代当主,由于在海南藩务学堂的成绩优异,加上拜在名家座下,连本府的宗家都开始关切。 但是这个时候,常年在外的当主,却突然带回来一个风韵犹存的歌女和她的儿子,然后传出风声,他对这个外养子的关注和重视,远超过原本既定继承人。一想到一个来历可疑,血统卑贱的歌女之子,可能毫无理由的凌驾自己头上,然后众多家臣部曲近属就严重不淡定了。 “我”名义上的生母舅家,也无法坐视,然后“我”就成了斗争的焦点,被推到了前台,再加上当主莫名其妙的指亲这简直就是女频版的狗血宅斗文的套路啊。 “有船出海么” 我重重的吁了口气。 “有,有,不过得等到旬后。。一同出发” 老头忙不住的点头。 “毕竟我等是借了夷州藩的船过来的” “不过只要完成这笔勾当,到了笼山港,就能直接乘上本藩商家快船。。” 老头子念念叨叨的讲个不停, 那种说话间的颤动,看起来像是某种发自内心的激动,看来“我”这位前身,多少还有点威望和班底啊,不过这一切对我来说,还是有一种淡淡的疏离感 “你可知我是为什么出来的。。” 随着这句脱口而出的话,我也想起来了,那会领内突然冒出一股传言,说“我”非是当主本生,而是寄养的子嗣,因此父亲才格外扶持那个亲生血缘的弟弟,有让“我”另娶分出去的意思。 然后就各种意气、文青、中二情节发作,被人一撩拨就跑出来,发誓就算没有罗氏本家的扶持,也能创出一番事业,再回去打那些人的脸。 “那些都是阿谀小人的恶意生事,” 他愤愤的说。 “就算没有本家的渊源,您的血嗣也比罗氏宗家高的多。。” 说道这里,他几乎是微不可闻的念叨 “大不了娶了小小姐就好了。。照样也能将宗脉传续下去” 麽,不是亲生,娶妹,我好像听见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可惜老家伙自知失语不肯再言了。 我更决定了不能轻易回去的理由了,起码不能毫无准备的回去,不过借助他们的力量离开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要闹出大事的是非之地,应该不成问题把。 “那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我想了想,看着他的眼睛道,既然有更好的离开契机,我也要稍作一些准备。 “我可不想就这样回去。。此地还是事情未了” “这。。” 他毫不思索的,就马上把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掏了出来。有整把的银钱,也有几张存单式的飞钱票据,以及一块质地考究的玉环。 “这些都尽管拿去好了。。” “船上还有余钱和北上的货物,大公子若急用,可就地折价变钱。。不过买不了好价钱,大概也有八九千缗” “这么多。。” 我叹声道,我的前身还真是狗大户啊。干嘛吃力不讨好的跑带这北地来玩潜伏呢。 “这些许身外物算什么。。” 见我大都收入囊中,他这才露出些安心的表情。 “只要大公子你安好的消息。。才是最紧要和关键的” “这样藩内众家,都可以安心了” 说到这里他,再次露出由衷高兴和兴奋之情,我忽然有一点点利用别人信任的愧疚。 好吧,混吃等死和软妹子环绕的生活,似乎都已经在向我招手了, 看着小径上出现寻找的人影。 “来了。。” 老头露出一个宽心的笑容 “这位是康船主,本家往来的可靠得力人士,也是我多年的过命交情” “只是有一样须得允诺。。” “哦。。” 我楞了一下。 “大公子你要做什么,请让老身协从左右。。” 他露出一种被嫌弃的老狗般的表情。 “好吧” “楚老哥。。我来拜见尊上了” 一个中年人,带着几名穿套头短布衫的壮汉,在这个寒冷的天气里,显得颇为突兀。 看着老头迎上去的身影。我生出一种诡异的感觉,就像是潜意识中对这个满脸笑容的康船主,有一种格外的嫌恶。 突然他的身体一顿,有些吃力的看着,胸口透出的尖刃, “康布罗纳。。” 老头只来得及喊出一声,然后重重把对方推开。 “你” 眼见老头的两个跟班,也在难以置信的表情中被放到,抽搐着拖到路边去。 这一幕看得我头皮发麻,眼角抽搐,猛地向外跳去,滚落进草丛中,沾上了不少污泥和露水。 另一边 “为什么” 还未死透的老白,一把抓住了来的裤腿。 “因为你我过命的交情啊。。本不至于如此的” 康船主叹息着,慢慢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可是人家出得价码,足以买下我们全船人的命啊。。” “我年纪大了,有家室,胆子也小了,为了大家的前程和着落,只好拿你和你家那位的命去换了。。” 他突然转头吼道 “茶水还是热的,没走远去,快找。。” 我躲在不远处停泊小船的栈桥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是今天下来第二次逃命,而且是更加要命的凶险,这还得感谢海边都是过人高的芦草。 然后,我这才想起来,唯一知道我身份和过去,愿意帮助我离开的人就这么死了,死在无名海边的一个茅蓬茶舍里。 喂喂,我脱离梁山这个山贼集团的指望,还有回家混吃等死享受穿越者,附带身份福利的可能性,就这么完蛋了?贼老天,你不是这么玩我吧。 我不由哀叹了起来,而这些人还在原地附近锲而不舍的搜寻着,另些人开始毁灭现场,其中一个脚步声慢慢靠近了我的头顶方向。 循着声音,我猛然将短匕插在墙上,轻松的穿透过去,顶刺中一个厚重的东西,就听的一声急促的惨叫,抱脚重重的栽倒地上,然后我对着声音的位置,又猛捅了多下。 直到十几个破洞里,血浆慢慢的流淌下来,再没有了动静。这时,被我用火石点燃了发白的草丛开始烧了起来,顺着往里吹的海风。 很快蔓延到了茶棚边上棚顶上,那些油毡木条什么的,很快就引起火头和一片叫喊声。弥漫的烟雾和纷涌而至的人群,顿时将那些回头的家伙给冲散挤乱了。 我踩着滩涂的边缘,乘机从火场边缘跑了出来,却看见几艘海划子成了过来,其中一艘上正站在那位康船主,不由暗自叫苦,这些家伙真是阴魂不散啊。 见到我的模样,他们加快划了过来,然后迫不及待的跳水上岸追了过来,不过这里已经回到了热闹的街市,我只要再往前跑跑,就能拜托他们,突然看见一群熟悉的身影。 那是罗克敌和他带来的手下,正带着某种心满意足的惬意,谈笑着某种男人共同的话题,在街道上巡游,我心中大喜。 “骡子,江湖救急。。” 一柄飞舞的手斧,呼的掠过我身边,擦着一个梁山众的头巾,砸破一块柳条窗,在里面激起一声惨叫。好吧这下剩下的解释也省了 “赫。。” 罗克敌也脸色大变, “作了这些狗杂碎。。” 这些只有布衫的汉子,见势不妙,四散奔逃,但是怎么逃得过本地出身的梁山健儿,当场血流满地砍杀了数人,但是那个领头的中年人却负伤被获之后,用把解腕刀自杀了。 半响之后。 “他们是跟着夷州藩的人过来的,乃是散户拼成的临时船帮,期间至少有数十号船主和商家,若要追索下去,只怕要上请处置了。。” 罗克敌对着我解释道。 “毕竟,一牵涉这些蕃人家里的破烂事可不少。。” 听到这个结果,我很有些失落,但又无可奈何。毕竟,按照我的说法,只是无意成为某次谋杀的目击者,而被灭口的理由,暂时糊弄过去而已。 海市另一个角落里,季王孙的随从,面对着被割开的帷幕和锯断的地板,脸色铁青的走了出来,信手将被护卫夹架在其中的,已然拷打遍体麟伤的鱼头和鲨皮,信手一掌拍断了脖子。 然后将尸体丢进去,一把火烧掉。 “不论事泄与否,我们都要加快动做了。。” 第二十章得失之间 二十一章片刻的日常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二十一章片刻的日常 这一天我遭遇的事情,可比在梁山几个月还多,难道是经过一贯以来的苦逼之后,我的主角光环终于开始发挥作用了。 从海市回来后,我心乱如麻的一直到天色发黑,吃晚饭时,我还是食不知味的,脑子还是乱糟糟的,几次吧筷箸捅到盆婉外去,或是将吃过的骨头,重新夹到嘴里。 好容易将这味同嚼蜡的一顿囫囵掉,然后开始清点今天得到的东西。只是, 将死鬼老白那里得到的东西,摊在桌面上的时候,我手还有些发抖,零零碎碎的钱财中,最显眼的就是那枚携刻有细小字样的玉环,我不由叹了口气,这算是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老家伙,给我留下的最后纪念了。 本来他说过可以凭这个东西去找,某个叫南丰的联合商号麾下行店,以关系户的身份寻求协助。不过眼下看来也不怎么可靠了。 那位康船主见事不可为,马上拔锚出海,连岸边搭建的陈设,搬来下货物都不要,就在外面眼皮底下溜之夭夭,不知道还会生出什么事来。如果他不是足够愚蠢的话,这条线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不过幸运的是,我们并没有正面的近距离会见过。这样他就算其他有辨认我的相貌手段,也未必知道我在梁山的信息,海市那么大各色来人之繁杂,只要我不刻意出现,他留下的眼线和可能潜在的耳目,想找到我的概率实在是微不可及。 然后是老白死前交给我的那笔钱财,都是便携的大面值金银钱,大金宝三枚,小金宝七枚,此外还有大银宝十几枚,作为零钱的白钱、青眼若干。 但其中真正值钱的,却是那几张纸片一样的单据,分为两种样式,一种是飞钱,一种凭票。 在我之前的记忆中,所谓飞钱就是一种固定面值的,见票既付,类似支票的大额代币,不过按照本身发行的信用和实力,兑换或者直接交易时,折色抵扣不等; 我手头这三张飞钱是由南海钱联出具的,就算是在北地或是塞外,也同样具有相应的流通价值和认同度。 而凭票,则更像是不具名的存单或是储蓄卡,只是这种无需其他证明,只要有相应的密押和钤印。像这份凭票,虽然是一个广南的地方钱柜出具,但是因为上面有南海社的签押具保,因此也可以在其他联营业务往来的钱庄或是票行里兑现,只是要按照距离收相应比例的手续费。 但无论是飞钱,还是凭票,都印制的相当精美,精致到可以清楚的看到,印制在花纹间芝麻大小的字体和数字。作为钱票本身的纸质,也是相当的柔韧光滑耐磨,甚至还有质地感十足浮印和夹痕之类的防伪措施。 防伪的工艺水准,已经部分接近近现代,不用想也知道谁才是始作俑者。 这也意味着,起码在乱世之前,这个时空线的金融服务和和大背景下的商业活动,已经得到了充分和长足的发展,才有足够的经济总量和需求规模,来维持对这些金融项目和相应单据,精益求精的追求和投入。 虽然现在是国朝乱世,不过想到还海外藩庞大领地和人口,以及频繁密集的海陆商业活动,也不难理解这些东西的意义了。 其中看起来明显面额最大的凭票,是没办法用了,因为老白已经挂掉了。剩下的三张飞钱,就成了我最后的依据。不过在梁山上这种东西就没什么使处,还是那些真金白银贵金属和铜钱的传统流通物,更加管用。 我沉思着,将这些钱币堆叠起来,把玩着。直到扣门的声音想起。 阿骨打带着一个身影进来。我这才记起来,今天的收获里还有一个添头。 我看了一眼裹在破毡子里的人形,解开脖子上的系绳,不过那个皮套被我留下来,然后 “张嘴。。” 我捏住“她”下巴往下掰,像查看牲口一样的仔细观察了一番口腔。 恩,牙齿看起来很整齐,釉面磨损也很少,因为营养不良造成的牙龈萎缩,也不是很严重,没有受伤或是感染的迹象。 “牙口不错啊,看来之前没有受过什么苦。。” 我不由嘀咕道,这意味她年龄不会太大,之前的饮食结构,也比普通人要好多。 凹陷的下巴尖尖,握在手里的很是恪人,但是脸颊骨摸起来的轮廓很对称,这样她原本的相貌,就不会太过歪瓜裂枣的,虽然脸上缩水的皮肤,让她看起来皱纹不少,额头很宽。 我做着这一切的时候,对方就像是一对轻飘飘的木偶一样,任由我摆布,身体冰凉的不像是人类,只有摸到藏在皮下血管突突脉动的感觉,还昭示着她还是个”活人“的事实。 当然了,这些乱七八糟的知识,部分是来自我前世管理论坛的无聊偶得,还有部分则是因为这具身体里的早年记忆,一段貌似有人手把手的教我,在某个小女孩身上如此炮制的模糊记忆。 因为缺少营养和水分,失去光泽的皮肤紧紧的绷在骨架上,呈现出一种暗淡的姜黄色。 肩背和两肋,鞭笞伤疤和抽打的红肿,青紫的挫伤,新旧累累的交错在一起,很有些触目惊心,显然是当初,因为反抗和各种不合作的理由,没少吃透苦头。不过对方小心避开了,那些可能伤到脏器的部位,所以这些伤口还是有机会养得好的。 我轻轻搬动拉伸,手脚关节处的肌腱也没有收到伤害,这样话就可以承当大多数的额劳役和活计,而不用担心养个废人一样的鸡肋,这一点那个死胖子郑艇,总算没有坑我。 然后我犹豫了一下,拉开下半遮身的毡子,用并联的手掌作为尺码,比划了一下她干瘪的盆骨。 恩,还在属于适合生养的范畴之内,又捏了捏尾椎骨,没有那些繁重劳作造成的突出和畸形,我继续检查下去,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移到到胯下的位置,拨开仅有的遮掩物,她似乎抽搐了一下,但我看过去的时候,她还是那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我倒。。” 仅仅看了一眼,我就被恶臭和污秽轰的退了开来,你妹的都失禁的干枯粘连在一起了。再看下去我的晚饭和午饭都要白吃了。 我无心再检查下去了,喊了阿骨打进来, 戴着手套,把她裹身的东西扯下来,然后用树枝挑到外面去烧掉,天知道里面藏了多少微生物和虱蚤。 然后取出一些自制的木炭,把炉子火挑热烧旺。 “去洗干净,不要臭烘烘的靠近我。。” “放心,就你那副排骨,别说摸了,我看了都会做噩梦的,” “就算要用,也要等你养胖了在用。。现在你有什么,除了骨头还是骨头。” 虽然她还是一副呆若木鸡,被我拖来推去毫无反应的样子,我还是忍不住自言自语吐糟道,作为白天惊心动魄见闻的某种宣泄。 半响之后, 重重的一桶热水,被当头浇了下去,滚热的水流倾泻而下,让她条件反射式的激灵的站了起来,干巴巴的表情,也似乎生动了许多。 然后另一个木桶被重重的放在身边,然后她开始挣扎,那种歇斯底里的惊恐随着喷溅的水花,扬洒的满地都是,可惜她的身体实在太过瘦弱,却被我轻易的镇压,像一块咸猪肉或者死鱼一样,被按在一个大水缸里,然后开始烹饪和油炸一般。 “别乱动,我好不容易收拾干净这里,可不想让你再把虱子传进来。。” 我恶狠狠的扭着她的手脚,哪怕关节发出巴兹的声响,瞪着她眼睛道。 “要么让我帮你洗干净,要么我把你丢到河里去冲干净。。相信有更多的人愿意围观的” 然后她又不动了。 “在我这里的第一个规矩,就是整洁卫生,不然我宁可把你丢出去喂狼,这山外还是不缺那些饥肠辘辘的野兽的。” 我一边忙活着,继续念叨着。 在热水持续的冲刷下,除了排骨还是排骨,羞耻心欲念什么的就暂时丢到一边了。那张瘦的看不出表情骷髅脸,也多少有了些血色,一双乌黑的眼眸似乎有了一点点的精神。 拿着刷马的大刷子蘸水用力的搓下,一条条灰黑色的污垢和浊流,在这期间将她暴露在外的皮肤,搓的通红,甚至有些破皮,但是依旧是无动于衷的样子,她僵硬的身体像是死鱼一样身体,和格格作响的咬牙声,暴露了她某些情绪。 在阿骨打的帮助下,忙出了一身大汗之后,我总算搞定了这件私产,用大块幕布裹起来后,又是那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仿佛洗澡时那个拼死挣扎沙哑的叫不出声音来的,是毫不相干的另人而已。 今天因为是初次发了利市,所以买回来的是现成吃食,种类和分量都会丰盛的多,我挑挑拣拣剩下的残羹汤汁,和着午间剩下的冷饭一起放到火塘上搅拌十几下,连同一个木盘摆到,重新蜷缩成一团的她面前。 这是我独门配方的病号伙食——猫饭,早年在大学独居的师弟啊,因为实在厌烦了各种泡面的味道,而逼出来的手艺。 ”从今天开始你就叫三枚好了,” 我自言自语慢慢走出去,以纪念我买下身价的三枚小银宝。 “以后就和阿骨打一起开伙吧,。” 片刻之后,我听到收回传出来碰撞和吞咽的声音,至少还能沟通,没有被彻底弄傻了。 “有什么东西,先养好身体再说吧。。” 我坐了下来,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道 “就算想逃跑,也要有力气不是。” “如果想跑也没有关系,记得找个跑远点,大不了我直接在你倒毙的地方挖坑埋了。。” “这天寒地冻的你能跑到哪里去,更别说着满山都是巡哨的人,难道你沿河游到大海里去。。” 我所说的这一切,得到只有依旧木然表情和死水般的眼神作为回应,放倒一扇破门板,拿出一张皮子和破毛毡,示意她睡在地上。 我可不是什么讲风度和平等的烂好人,要想获得优待,起码要有相应的本钱,比如能暖床,会卖荫什么的。 结果,我早上睡眼蒙蒙起来的时候,差点没给她绊倒,这个死女人,居然嫌地上冷,滚到我厚厚皮毛和褥子披成的床榻边上。 海市的生意还在继续, 第二天的收益,比头天少了许多,只有二十一缗,然后第三天又少了一些,只有十七缗,第四天更少只剩下九缗,如此一直递减下去。 一方面是因为,我在杂库收罗整理出来的好东西,卖的七七八八,另一方面则是模仿和山寨我经营手法创意的同行,开始逐渐出现和增加。 因此,海市的后来几天,能够收回来的就只有以物易物的一些东西了。 总收入大概有八九十多缗,算是一笔小财,换成铜钱也有好几万文,足够一个中等人家的数月之用。只是其中至少要拿一半交上去,获得某些人,对我继续损公肥私,鼓捣自己的东西的默许和认可。 不过相对于我从老白身上得到那笔最后馈赠,却又不算什么了,他带在身上都是些便携的大额金银钱,而那几张纸片中,最小一张凭票拿出来,就远远超过了我们这些天的经营所得。 但是为了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和掩护,我必须带着阿骨打早出晚归的练摊,就像当年大学时代各种老鼠工和节假日批发廉价小礼品,在校园里兜售赚零花钱的青葱岁月,所做事情的一样。 我带着阿骨打出去布置完摊位,再带着采买的东西回来,慢慢的训练和调教这个新成员。 试图让她干一些简单不那么费力的活,可惜她表现的很糟糕,连铺床叠被都做不好,被我惩罚了好多次,虽然干不了太多活,但是她吃的一点都不少。 这让我很有些骑虎难下的后悔和纠结。 转眼间,热热闹闹的海市,就在飘荡的雪米中,到了尾声,这时。 山上各坊库的大管领,鲁白眼突然派人递话过来。为了招待这次率船团而来的海藩代表,大首领宣布梁山上下,会宴一天。作为屈指可数的少数后勤人员,我居然也要列席。 二十一章片刻的日常 第二十二章夜宴、百态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二十二章夜宴、百态 来人再次传话的时候,我正给名为暂命名“三枚”的女仆上药。 我买回来的烈酒,这就派上用场,各种疥疮和淤紫,要用调制的药膏,一点点涂抹搓散,免得留下什么永久性的。 冬天的寒冷天气,倒是不怎么担心发炎和感染什么的,不过留下什么有碍观瞻的疤痕什么的,就不太美了。。 我被提前叫去,当然不是坐等开席,而是先要参加各种宴席之前的,预备工作和筹办事宜,各种座次和场地,灯具、挂账、器皿什么的,也要从各处库房中找到足够的材料来布置。 作为梁山最大的建筑群,聚义堂钱的土地已经被重新翻新平整过,稍大点的砾石和蔓草残根什么的都被人工清理和拔出,然后洒上厚厚海边运来的黄沙,再浇上清水,以防止冻结和打滑,也让空气中保持一种湿润的感觉,。 从内到外,按照身份尊卑和亲疏远近,分作若干个规模不等的场地和席次。一直忙到天色渐暗,才迎来了第一波人,却是披甲持兵的老营健儿。 他们细细的检查;额堂上厅下,所有的陈设和摆件,各种食材和器物,还有侍奉仆役的名牌和身上,甚至还要当面问话和让别人来联名具保。 然后,是作为首座扈卫的青头队二次检查,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些号称梁山第一亲卫的精锐之士,他们要比老营健儿沉默的多,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自有一种生人莫进的气场和错觉。 这种事无巨细的谨慎和计较,多少让这场夜宴,先笼罩上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意味和氛围。 待到华灯初上的时候,才敲响入席的大鼓,随着通通的震响,弥漫在夜色下的群峦之间,聚义堂前盘山而上的的石阶宽道上,已经逐渐走满了,各处山头聚集过来的大小头目。 他们像是从各处山间小径中泌出来的无数条涓涓细流,最后在聚义堂前的校场上,汇合成黑压压的潮头。 这时候, 内厅的席次,已附庸风雅的挂起了各种帷幕和席障,按照人头摆设的名贵案具上,都是刑白或是越青的名贵盏碗,金银镶嵌的鸡颈壶和兽口瓶,倒满了来自海外和西域,贴着名家牌头的葡萄酿、杏露酒、鹿苑春。 而在中层头目使用的大堂里,最不济的也是铜鎏金的杯盏,喝的是老黄春,白兰春等有年头的当地老酒。 而最外围的小头目们,就只有一地席子,粗陶大碗的食具直接摆在腿前,但至少还有一些酱肉风鸭什么的腊味,可以轮流喝一坛子,没怎么掺水的淡浊酒。 虽然因为没有过滤和保存的原因,总有一股酸馊味,但是他们还是面红耳赤的大声吆喝着,喝得有滋有味。因为今天是难道没有限制饮酒,尽量敞开供应的日子。对那些终日苦哈哈的下层人等来说,不啻是难得可以尽情快活的福音之日。 我所在的位置正好在堪堪台阶边的屋檐下,虽然不免要被背后吹风,至少有一张六人共用的粗木长桌可以用,显然是匆忙新赶制的,不要说刷漆,就连木瘤和毛刺,都没有来得及刨平, 凹凸不平的桌面上,摆着梁山自产的瓜菜,品相不好但是总算是新鲜货色,还有烹制马马虎虎,连鳞都没有刮干净的整条海鱼、带皮和少许毛的大块肉,不论口味和油水都重的吓人,让人觉得厨子只知道有酱和盐这两种调味而已。 每桌有一大坛子呛鼻的新酒,却是梁山自酿的产品,喝到嘴里总是挥之不去那种酸味,我只有讨两个生鸡蛋来打在里面,才能勉强喝得下去。 和我同座的簿记、文书、帐房什么的文事,大都是些年近垂暮的老头和面容愁苦的潦倒中年,乃至满身酸臭气的夫子什么的,倒是格外显出这一桌里我的年轻。 他们的大多数关注度,和精神都在眼前的吃食上,特别是连皮带毛的大肉块,被徒手撕扯的油汁淋漓,鱼也被扒拉的一片狼藉,因为缺油少盐而滋味寡淡的瓜菜,倒没有怎么动。 因此除了和旁人偶尔交头接耳几声,几乎不怎么说话,在一片喧闹的大堂里,成为一个低调不闻的角落。 我还甚至看到别桌有人,把这些东西往怀里装,打算偷偷打包回去的企图,看起来大多数人能平日里过的不怎么样。 相比之下,我平日里的对生活和饮食上的精细和享受,会不会显得过于高调了,毕竟某些东西,只要稍加留意,就可以感觉到的。我思考着这样一个问题。 因为缺少话题的对象,我把注意力转移到厅堂主场之中,虽然是靠边缘的位置。 至少我还可以凭借不错的视力,第一次近距离观察梁山的领导层, 他们都坐在硕大龙飞凤舞草书的大屏扇前,脸孔和表情被多角或是蔓枝的琉璃灯具,照的分明。 最内里的核心, 是按照北斗九曜排位的一圈高背座椅,比起其他据案或是蹲几而坐的人,都要居高临下的多出一截高高在上的味道。 因为各种原因,目前在位的只有七位,另外两位一远处在南边,一位正在耽罗大岛联络事宜。 对于他们我已经有一定的了解了,梁山的领导层虽然各种神秘和高高在上,但是是人就要吃饭睡觉,也要接受人服侍和安排的,一些日常的信息和细节,就自然不禁意的获取在外。 比如:银边宽袖大袍,高冠束发正坐在写着忠孝节义的屏扇草书前的,就像豪门大族家主一样雍容自得的,是被梁山九曜之首的大首领卢天君,也被称为卢首座,或是大天君。 他本名卢思恭,祖上出自山东七大氏族之一的范阳卢氏,乃是有谱可考的分家支系,在地方也是一流的郡望,三代之内都做过道州的正印官或是京官,算是郡望之后,世家子的好出身,因此他早年得以蒙荫混入官府,做过漕运判官和盐道巡检,就算被坐家族事,而落草山上之后,依旧是轻而易举的成为公推的第一把交椅。 作为左手席位的是,半白发髻垂鬓,形容消瘦的军师风君子,虽然对梁山大多数人来说这位喜欢做道士打扮的军师来历成谜,但是而随着最初的援力,被举荐过来,成为梁山智囊和头脑已经十多年了。虽然不再九曜之中,但是身份超然更在其他人之上。 右首是资序仅次于大天君的二把手,人称白判官的陈举;则是某位前节度使幕属的推官出身,世事公门的幕客渊源,落草前的阅历和社会关系最是复杂,掌管名籍人事和内外交涉,刑律处断,很有一套。 第三把交椅的是称为为老四公的朱太功,则出自做过御供椒商的豪富之家,被强取豪夺破家下狱之后,因为被劫狱初代首领所裹挟,成为梁山最初的元老之一,也是各大山头的钱粮总柜头,也是梁山数以百计司帐簿记文属人员的上司。 跳过第四个外出而空置的位置, 第五把交椅的叫阮七,是个大盐枭出身,聚众贩私,连地方衙役都不敢招惹,被官军顶上攻破覆灭之后,只有他一个逃出来,如今他也是山外三营的总负责人,手下十数个寨头、屯哨,构成梁山的势力边缘。 第六把交椅是,人称白狼的萧尹,父亲乃是前代伯浪候的世子,只是因为祖父的长寿而没能等到袭爵,却在朝争和其他兄长一同给夺爵下狱,旋即暴毙,仅余这位在别庄,率领一干家将部曲,杀散前来抄没的官兵,怒而据草上山。 统领着中军老营九都之外的选锋和荡骑两都精锐,麾下五个儿郎,号称梁山悍徒骁士之选。 第八把交椅的郭威,其实是个大油坊主,兼以贩卖各色豆腐制品发家的地方豪族,人称豆腐郭,实际上是各种走私销赃的总把头,如今在梁山依旧是重操旧业,只是规模做得更大,各种外围底下经营的出入。 第九把交椅的郑买臣,祖上乃是泰兴功臣郑年,典型的勋贵之后,只是到了他祖父辈,就已经不再享有官身和荫泽了,但也是一方豪强,后劫夺了安东大藩的紧要事物,无法容身,渡海而入青州被引入梁山,也是总责梁山中军,新营事务的都将头。 此外,与他们同列却敬陪两翼的,还有一位新营和备丁两部的总教头曲连荣,据说是昔日枢密院的渊源,时任汴州教导营的正牌教谕官,属于某次政争清洗后漏网的余孽,经过某些渠道,被引入山中,算是相当低调没有存在感的人物。 然后是梁山的客卿之首秦明,据说是当年在东南诸道造反的邪教——大云光明教的余孽,一身内外功了得,号称霹雳火,他和偏席中一群长相歪瓜裂枣,号称各有专长的所谓奇人异士,构成了梁山所谓的客卿群体。 负责器械工造的总监石恒,则是直接来自海外藩的派遣人员,甚至拥有一小队装备精良,独立性甚强的护卫。与其说他日常负责的是装备维护修造,不如说是某种程度上,防止海外藩把持和垄断的军器技术流失的秘密任务。 这也是某种默认的常态,对于内陆地区的藩镇们,这些海生唐人一边大张旗鼓的封锁任何高端的东西流入,一边又用走私来维持某种纽带。 最后是一个女性——陆玲珑,人称九娘子,梁山上层唯一的女性,一个拥有海外关系且姿色上等的的熟女,在一群大小头领中尤为显眼,也让这个梁山寇的集团,不至于沦为全是肌肉汉子的娚地狱。 她主要负责对外的地下联络和私密往来的勾当,当然有传闻说,她背后站着一个海外大藩,因此就算是大首领卢天君,平时也要仰仗三分。 再下一级,就是五军十二将主构成的实权阶层,一群十足的彪形健汉构成宴会中,最是喧闹的一个场次,各种此起彼伏声音之大几乎呀把屋顶掀掉,也只有当卢天君发话的时候,他们才会稍稍安分一些。 其中我只人士比较的知名的几个。 前军头马正将张九,则来自曾经肆虐河北的著名马贼流寇,别号寸早不生;他的副手,马步左将头刘琦,则是一名闹饷事变中,一怒之下打杀上司,挑动整营哗变,一气肆虐了七个县城才被击溃的前校尉。 右将头慕容武,曾经是燕地赫赫有名的游侠儿,人称弓枪双绝,所谓穷文富武,刀马弓枪从来就不是寻常人家可以玩得起的, 右军的首席正将,就是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的富家翁,很难想象他曾经是最早盘踞梁山泊水上,半黑不白的船户首领,借着苇荡的掩护逃避官府的徭役赋税,日常打渔贩私为生,偶尔也兼做没本买卖。 因此他身边这一群人的身上的江湖气息最重,也最没有正行,。 左军的席次最大,按照个人喜好和亲疏远近,分作四五个小群体,其中居于前首的,自然是我所熟悉的罗骠骑和罗克敌兄弟。 聚拢他们身边的人数最多,足足有数十号人,其中大半都和我有过一面之缘,相比周围一片形骸放浪,多少有点令行禁止的军队做派和旧习遗风。 与他们对面的,这是终日一杆烟锅不离手的,大首领的铁杆亲信鲁白眼,也是梁山势力的大后方,各种庶务的后军大总管。 因此这个席次上的人员,也是最旁杂纷繁,从传统的僧道俗流,到长衫的文士,短衣脚夫渔头,几乎什么样的打扮和职业都有,乱糟糟的混在一起滥饮乱嚼,甚至还有几个女性,主要是奴婢仆役的管理者,和常驻梁山的某些服务行业代表。 看得我到有些庆幸的,还好没被青眼看重而只是安排在边缘,和这些奇葩混在一起,真是要了人的老命。 在梁山众人中,还有一批特殊的贵宾席位,被安排在正对面,却是那些海藩和船商的代表的席次,其中也被分作若干个小团体,但是在场身穿华衫锦袍的这些人,无论是气质和举止上,多少与这个场合的大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多数时候,他们只是低声的交谈,或是与主动过来相邀的相熟人士,礼节性的举杯。 虽然其中前列的位置,空缺了不少,但是作为首座的卢天君,也没有格外的表态,只是视而不见的继续劝饮和邀祝。 按照国朝自古以来的某种惯例,每次宴宾活动都有资格迟到的人,往往也越有地位和影响力。 当然据我所知, 作为真正的大头,和梁山的大宗交易,其实在海市之前就已经完成交割,剩下轮到海市里的,都是些林林总总,某些群体和个人名头下的买卖。 所以这个酬谢和招待,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出席与否象征性的意义更大一些。 尽管如此,根据我经手和参与的部分,还是可以感觉出一些卯端,比如梁山上层中,对近年的海舶交易不甚满意,相比各色日用所需,铁锭和其他制品,乃至兵器的输入比例,却在增加。 我正在不断发散拓展的沉思间,突然一个大嗓门的通传声,吓了我一跳 “虾夷季伯藩,公孙秉并臣属,莅临。。” 这话听的我怎么有些别扭啊,就见一行人鱼贯而入,为首一个华冠长裘的年轻人 “愿大天君福泽远久,荣膺百世。。” 我身体一震,差点没有把粗瓷杯给扣在脸上,方才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这个声音虽然有些远,但是我还是听出来了。。 第二十二章夜宴、百态 第二十三章醉闻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二十三章醉闻 灯火璀璨的中心, 手持一只七宝犀角杯的卢天君,刚刚喝下一口醇厚的三勒浆。被称为诃梨勒、庵摩勒、毗梨勒三种域外果子发酵的味道,洋溢在已经钝化的口齿之间,让他不由稍稍放松下来。 他从锦衣玉食的宦门子和堂外官,落草上山已经二十一年了,成为大头领也有十七年了,雄心大志的正当壮年,也变成须发斑白的老者。 但在不停的击败和埋葬了,众多挑战者和野心家之后,他依旧牢牢掌控着这个北地乱世中独树一帜的,被怨恨和害怕的人成为梁山寇,被敬畏和遵从的人称为梁山义贼,被幕后的背景势力和利益相关的各色人等,称为梁山众的暴力和武装集团。 虽然胡子已经泛白,但是他还是目光清明,精神毅常的,盼然自顾的高杯劝饮,一边打量着自己的战友,堂中的班底和堂下的部众,他们每一个人常态的表象之下,又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比如他身边的军师风君子。只有卢天君在内的几个人知道,他本姓徐,是出自海外藩中号称东海三才之一的——“鬼股”的杰出人物,唯一喜欢的是俊美童仆。 又比如人称太阴曜的次座陈举,其实是个不举,因此妻妾房事不谐,与小吏左右私通而怒杀之,填进鱼塘报官说走失,其中一个奸夫是观察使家的子侄,结果被对头揪住卯端,不得不弃职潜逃。到了山上后重新纳了纳了十几房女子,变本加厉折磨着玩。 人称金曜的三座朱长功,身为地方豪富之时,也并不像表面上那样良善之家,被查抄破家之前,私下为州府里的显贵大人们干脏活,走黑钱的勾当。 就算是梁山高层唯一女性的九娘陆玲珑,早年也是风尘里的出身,青州官教坊里出类拔萃的人物,被某位大海商赎买了去之后若干年,以东海大藩代理人——路夫人的身份重新出现,从某种程度上她现在也是卢天君在梁山内外监察事物,乃至私交床第之上的亲密战友。 当然了,她的入幕之宾可不止卢天君一人,若是把她当成伴侣的话,是免不了绿云罩顶的,卢天君也不过是欣赏她作为成熟妇人,在床底上的温柔体贴而已。 这几个人构成了围绕在卢天君身边的梁山核心圈子,也是最大的一股势力,然后才是九曜之座的其他几位所代表实力派和各自领域,构成了梁山的最高管理层。 这些生活经历和轨道平时截然不同的人,因为这个乱世,而被强行捏合在一起,成为梁山这雄踞一方的巨寇势力。 这不由让卢天君有些豪气顿生,又有些犹然眷恋的怅然若失,不久之后,这些都要离他而去了,但是适合接手的人选还没有定计,却让这些刚刚出生入死,打赢了进犯的官军之后的头领和部众,更加貌合神离搅扰不休。 更何况习惯了这方天地里,一言景从,万众俯首的大天君身份,仅仅偏居一隅,做个穷奢极欲的富家翁,不是他所有的追求 直到门官儿,唱报季王孙一行的入场,他才重新露出些许客套的笑容。今天会宴的正主和目的之一,一直告病为由没有公开露面的外藩代表,终于出现了。 这个虾夷之地,不过是乾元年间,夷州背景的唐人海商,占据了扶桑北面的大岛,而开荒拓土十数代,而最终成就的分藩之土。 这个季伯藩,算是其中最大的一个。新近才被引为梁山的贸易对象之一,因为其地发现了大量便于开采的石炭,而遂以富甲一方,开始师法前人在梁山上投注。 虽然号称伯藩,但是与东海之地更加老牌的新罗藩,或是夷州藩,乃至扶桑藩的诸多海外封臣相比,却是在底蕴和历史上又逊色了不少,不折不扣的新藩。 不过梁山本身的立场也颇为微妙,但是不会拒绝一个新渠道,特别是对北地冬季来说,颇为关键的石炭来源。 虽然明面最大的支持者,不过是一个耽罗藩,但是这个小小耽罗藩背后站着的那些诸侯,却是态度并不统一的,梁山也不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虾夷虽然只是个大岛,但是地缘上更近扶桑藩,而从渊源上又有夷州藩的影子,相信对耽罗藩背后,那些举棋不定的大人物们,有所触动把。 还有些私心的缘故,却是他不愿意就这么轻易退养下去。 毕竟之前,梁山与外藩来往虽多,但是主要是以海商或是家臣私人的名份,而出自诸侯公家的人物,哪怕是个公孙,这这对梁山来说也是第一遭。 因此随着季公孙的登场,在他不动声色的示意下,聚拢在首席九曜身边的某些人,已经迫不及待的,露出欣然或是期待的颜色,大声的鼓吹和赞叹着。伴随着主要角色的粉墨登场,开始了各种轻车熟路的表演, 好在我离的够远,一片纷繁嘈杂中想要格外关注到这么一个小人物,委实不容易,更何况从未蒙面的人,所以初步的震惊之后,我很快安下心来,看着这一行人被殷情的引入与九曜之尊,也不过十步距离的头席上座。 他们的身份来历其实不难打听,这位据说是虾夷大岛上季伯藩当主的孙子,因此按照我所知《周礼》封建的故事,勉强可以叫上一声季公孙。 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位可以算得上是颇为英俊的人物,只是眉眼有些细长,嘴唇偏薄,看起来有一种凛然的危险,对女性无疑也有一种别样的吸引力。 随着他的入座,风趣亦然各种妙语连珠的频频点名和招呼,贵宾席次上的气氛也总算变得热络起来。 但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刚刚坐下喝了几口酸酒平复下激荡的心情,但是我身边再次传来哗然声。 我脑袋嗡的一声,胀大了不少,因为我看到一个身影向我走了过来,不由暗暗叫苦。不是我熟悉的罗克敌,而是兄长罗骠骑。 虽然他没有披挂,只是一身棉袍夹衫,裹个璞头。但像是自有个无形的气场,让走过的地方,那些人无论醉还是醒,都忙不住的让出一个空间来。 这。。这。。可是明白的要逼我站队么, 虽然我直到迟早要有这么一遭,但是没想到来得这么早,居然是这种梁山上下几乎有点字号的人,都列席的公众场合。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把,虽然这只是宴席边缘小插曲,但是相信我周围这些处于八卦或是恶意的心态,估计不用过夜,就会弄得众人皆知的地步把。 我能拒绝么,显然不能,当场回绝的结果,就是自绝与梁山内外。对大多数人来说,或许只是一个将主眼光不足看错人,或是某人不识好歹的笑谈,但也不会缺少,眼红逐利的小人冒出来,打折出气或者教训的旗号,给我找各种麻烦。 我只能本能的跟着他说的话,唯唯诺诺的应声就是。 然后,在周围一片羡慕妒忌恨的眼神中,我只能做诚惶诚恐的举杯回礼,算是完成了他想要的效果。 然后再坐下来的时候,我身边已经是一片阿谀结交的攀谈声,裙带和靠山这种东西,古今中外,一如既往啊。 “马步右将刘琦,颇可接交啊。。” 这是我唯一能够回复的赠言。 好吧,我能说,在我当版主的时候,其实就没少看过与四大古典名著并称的,历史爱好者必读的三大经典,《金瓯缺》《李自成》《黄梅雨》么, 这三本书,刚好囊括了唐末,北宋末和明末,三个封建王朝不同阶段,极具代表性的大时代变迁,各种充斥在末世王朝自上而下的权力争斗,和各种农民起义自下而上挣扎求生的造反之路。 以及其中囊括了所有王朝周期律,兴衰成败的内外因果的普遍准则和得失之道。 其中《金瓯缺》开篇的主角,貌似就是这位刘琦,也是我继宗泽之后,初步确认的第二个同时空历史人物,可惜就缺乏接近和结交的由头了,干脆把这个机缘,丢给罗氏兄弟,看看会有什么意外的结果。 一片酒酣耳热的烦扰掩护中。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过其事了,” 回到座位上的罗骠骑,对着表情有些不虞的罗克敌低声道 “或者说暗中恩结好予,将他放在暗处出其不意,不是更有用处。。” “他私底下的经营和交通手段,鲁白眼早就盯上了,只是没有合适的由头,那些人生怕挤了自己位置,合伙压着而已” “毕竟这山上最多的就是武夫之辈,真正合用的文僚幕佐屈指可数。。” “而在其中,能够通熟文书,还会经营和物造,更会理帐的人,别说是本部和别部,就算梁山内,也找不出几个把。。” “所以你那番结缘,算是抢了先手,我这番算是摊开来说了。。” “这样其他人的试探手段,也就使不出来了。。” “这山中,不是什么人都有耐心和你一样,抱着善意去凭心结交了。。” “另外那些人,也等不及了。。” 宴厅中正是脸红耳热畅饮正酣的时间,随着大首领和少量人的退场,剩下的其他人也终于放开了胸怀,和最后一点拘谨限制,起身端杯换盏摇摇晃晃的迈开步子,呼朋唤友的到处串席勾连。 各种喝的酩酊大醉,然后乱吼大叫着发酒疯,袒胸露背的东倒西歪,乃至一言不合饱以拳脚,然后打成一片之类各种刷下限的宴席上,很容易让人头昏脑涨呆不住, 再加上一些同样是文员资辈的,糟老头猥琐大叔什么,时不时考过来围着套交情,我实在招架不住,跑出来清静一下,顺便释放下腹中压力,我却看见一个熟人, 前义军头领将岸,他满脸忧郁和失落的表情,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喝闷酒。我多少了解过他的近况。 虽然添为军师的近从头领,看起来颇为风光体面,但是他现在这个副都头,堪堪卡在梁山中层的末位上,而且不是正军之序,而是作为编制不定的私属之列。 私底下,手头管领还没有超过五十个人,身边除了死心跟随的王佛儿外,也就剩下十几个旧部,根本谈不上得力或者有所作为的程度。 相比之前统领上千人,自专一方的义军头领。可谓是天壤之别。自从降服了梁山之后,他得力些的部曲,都被拆散指派到别部去,别说联系,就算是见面也未尝有过。 更可况,被军师选为近从头子,虽然有一些特权和便利,但是也绝了正常途径追逐功名富贵的机会,毕竟作为梁山唯一的大军师的护卫,需要他们上阵搏命的纪律和可能性,几乎是微乎其微,平时更对是站班和支派什么的杂事。 这对颇有野望和诉求的将岸来说,无疑是一种束缚和挫折。 “将头。。” 我想了想,还是没有避让开,出声招呼道, “千万不要这么叫了,,” 看到我,他倒也不意外苦笑了下,摇摇头。 “还是唤我将都头,或是将兄把。。如今你我都没什么差别,大可平辈论交了” “毕竟,这山上还能见到的熟人,也寥寥无多了” “你晓得么。。” 他低头叹息道 “曹犊子他们好几个人,都死了,。。” 我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他忽而打断 “不是死在战阵上,而是夜走山路失足跌死的,还有醉酒头倒在马槽里溺死,被门柱倒下打头死的。。” “若不是我有心打听,偷偷看过了尸身。。” “谁会想到,这些健壮像头牛的汉子,身上全是殴伤和淤紫,死的时候口鼻里还留着血块” 说到这里,他用通红的眼睛,瞪着我。 “你信么反正我是信了” 我默然无语,梁山权利争斗的黑幕,已经波及到这些边缘人物了么,那我还真是幸运的。 “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想,是不是我害了他们。。” 他有些自暴自弃的摇头摆脑道。 “我羡慕你啊,这一身本事到哪里,都少不得派上用处的。。” “不论谁当势,都不会刻意针对什么。。” 说到这里,他再次意气消沉下来。 “你还的记得当初那位公公么” 我想了想重新开口道 “。。” 他突然抬起头来,有惊异的望着我 “这位贵人,还好生活着,现下正是是梁山的座上宾。。” 霎那间,我在他脸上看到诸如悔恨、愤怨、不忿等丰富多彩的表情 既然有这个机缘遇到将岸,我干脆稍微透露了一下自己的发现,然后被他各种感激涕淋,拍胸膛,握臂膀的,发誓要报答一二。 毕竟,看起来有些东西,我们的私下立场是一致的。 第二十三章醉闻 第二十四章间闻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二十四章间闻 我头痛欲裂的醒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脸,却感觉到周围一片昏暗,也不知道时间头昏脑涨的摸了半天,才摸到那个硬梆梆的冰冷感觉,那是我用来唤人的铃铛, 这才心里多少有些底子,依稀记得回到大厅,最后罗克敌一群人一拥而上,昨天不止怎么的就被灌醉了。 一个悉悉索索的声音靠了过来,还带着一股子让人印象深刻的皂角味,闻到这个味道,我本能的多少有些安心。 因为山上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洗涤用品,所以都是采摘这种豆荚一样的皂角树实,晒干了贮存起来,洗浴时只要磨成粉末泡出水来,就可以清洁之用。 作为这种经过我改良的产品,加入具有灭蚤驱虫加消炎的硫磺成分,最近被我频繁的用在某个试验品身上,为此我想办法把她全身体毛都给剃光了。 对方在黑暗中,将一个水杯凑到我嘴边,轻轻托起我的后枕,喂了一口,却让我骤皱起眉头。 这明显是我自己用板糖和盐花还有少量烧酒调配的,类似后世运动饮品的某种土制功能饮料,以满足高强度锻炼和劳作之后,补充发汗和热量之用。 当然口感自然是极其糟糕的。 我忍不住,信手摸了摸对方的身体,虽然僵硬了片刻,但是满手硬梆梆的骨感,让我彻底安心了下来。 “是你么,三枚。。” 还没有回答,但是呼吸还是停在我身旁,继续着之前的动作。 “唔。。” 灌了几口盐糖水后,令人咋舌的味觉刺激,总算冲淡了宿醉的眩晕和沉重感,我又想起来一些其他东西。 辞别将岸,我回到宴厅中,却看见有人在找我,然后热心青年罗克敌,几乎是半拉半拽的,好说歹说将我扯到他们那一席上,说是要给我引荐其他人,算是罗氏兄弟这个小团体的外围和盟友什么的。 结果喝的原本是没什么滋味的淡酒,怎么就变成火辣辣的烧头,然后又变成杂七杂八的葡萄酒和说不上名头的陈酿酒, 于是各种不经意下喝进去的酒水,在我体内发生了某种鸡尾酒式的化学反应,然后我暴走了 然后,然后我又忘记了,剩下只有一闪而过,乱糟糟的人群中,我对着一群三五大粗的剽悍军汉,慷慨陈词大放嘴炮的情景。 拉开帘子,满目刺眼的午后阳光,让我一下有些不适应。但是当我伸着懒腰打折哈欠一转头,新人三枚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这时候,随着帘子边上挂着的铃铛响声,一个半身探了进来,却是 阿骨打送进来洗簌的器具,一个装着温水的木盆,盆上架的托板上放着陶杯,还有我自制的猪鬃牙刷和一小勺石膏混合盐的粉末什么。 “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想了想,又改口道 “我。躺了多久” “恩主醉后已经睡两天了。。” 阿骨打用还有些不够流利的汉话回答道 “是罗都头身边的人,搀扶回来的。。” “他们没说什么麽。。” 说实话,我更担心的是,不小心喝醉了,把某些原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话语,胡乱泄露出去后,引来了不可预料的结果。 “他们只交代了恩主饮酒颇多,要好好照看,” 阿骨打略微点头又摇头。 “还差人送来一些东西,说是等您醒了,还要来拜会的。。” “小的不敢拆看,还等恩主处置示下。。” 阿骨打平淡无奇的回答,让我暂且放心了下来。 既然是罗克敌亲自带人护送回来的,那问题就不是太大,不然我现在应该是,呆在秘密监禁的囚牢里等候讯问,或是留在某人的私宅中,准备强行笼络示好的结果了 不过我还是有淡淡的担心,担心来自罗氏兄弟怀疑和猜测,在这乱世之中,大家为生存而奔忙逐亡的时候,为了一口吃食,不知道还能否见到明天的世道,不是普通人都有这种见地和分析能力的。 直到旁晚,我看见提着个酒瓶子和油纸包前来看望,满脸洋溢着某种奇异笑容的罗克敌。 “老夏,你还有作诗凑对的本事啊” “山上都传遍了。。” 然后他就像是收不住一般,扒拉扒拉的解释了一大通,。 说他的兄长本来想在籍着夜宴的机会,直接把我在后军从属的序列中要过去,都是因为某个意外变故,不得不暂缓行事,而这个意外说到底,居然还是我自作自受的缘故。。 大首领为了讨好海藩来人,难得当堂附庸风雅,以秋色咏菊为题颁下赏赐,然后众席都有现作,不过都不怎么应景合意。 然后我正巧喝醉之后和一群军汉们口如悬河聊的上头,好死不死的念了黄巢那首成名作《不第后。赋菊》。 有比在一群反贼和一群的幕后代表面前,念一首中二气十足的反诗,更坑爹的事情么。更坑爹的是,我做完这首诗就一头扑倒不省人事了。 好在当场有比我反应更快的,当场宣布其实这首诗,献给首座卢天君的。 然后我就变成现下这副微妙的局面。但是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我的目标和准备,虽然有所停顿和影响,但是还是没有大的变化。 库房边上的细流已经开始出现冻结的冰渣和霜白,我也尝试着龇牙咧嘴的,用收集来的干净雪花擦身体,以提高抵抗力,当然这是建立在有足够的食物和营养摄入的情况下。 偶尔摸着经过这多么变故,依旧略具形状的腹部线条,我多少不由自主有些自得的心情。 哪怕是逐渐大起来的雪花,封锁了山上大部分的活动范围,我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仿佛罗骠骑在宴厅上的承诺和交好,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小插曲而已。 看着堆满房间一角的东西,却在提醒我,我的身份和待遇,都已经发生了变化。 里面的绢帛和几件金银器皿,有据说是大天君,当场赏给我的彩头,然后那些海藩代表,也应景凑趣拿出一些东西,作为添头什么。 另外一些则是罗氏兄弟派人送来的酬谢或者说分红,因为那位在海市上公然杀人的康船主跑了之后,却把大批离船的货物留了下来, 顺手被罗克敌为首的左营将士给当场查没,然后就地发卖折现之后,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最后除了打点上方之外,既然我也隐然成为他们的自己人,也得以籍着这个由头,分到一份。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我也成了梁山上小有名气的人物,只是除了迅速堆积起来的柴碳和堆满缸里的米面,预计中的麻烦和纷扰,一直迟迟没有到来,让人反而有些不踏实的感觉。 在这个期间,遇到清明天好的日子,我还在给罗克敌为首左军的人说书讲古,只是题材从《水浒英雄传》,逐渐换成了当代版的《三国演义》。 同样是后世被反复追捧翻炒和各种研究发掘的,都已经烂熟到不能再滥熟的题材,因此我拿着其中的精彩片段和各种典故,口若悬河的即兴发挥起来,根本就是轻车熟路。 当然,少不得籍着各种兵法、计谋为名塞一些私货什么的,对此感兴趣的人,还真不少,希望我能够给他们更进一步的阐述和演示。 当然是有所感谢的,除了财物和物资上的补偿外,他们的人力资源也是格外充足的。 然后夏夫子的称谓,很容易就过度到了夏先生之流然后借助制作一些沙盘,绘制一些浅显易懂的图表什么的由头,我可以名正言顺的借调更多的资源。 比如: 借助他们提供的器械和人手,用一些冷兵器时代的知识,来训练我的小跟班阿骨打,诸如格斗击刺,熟悉各种武器的实用技巧,乃至套射捕猎,寻踪匿迹之类,野地求生的升阶本事。。 也算是某种人体工程学的实践,看看在充足营养和休息的保证下,的经过相对科学的锻炼之后,人体的潜能能够被挖掘到什么程度, 虽然个人的力量对于整个时代的洪流,未免有些微不足道,但是对于影响和改变身边的环境,具体到个体的人和事物什么的,还是有一定的操作性的。 反正有了新人三枚之后,他可以从日常帮忙的杂务里逐渐解脱开来,按照我期望的方向去塑造。他表现的也很卖力,或者说无比珍惜我给的任何机会。 看他每次都弄得伤痕累累疲惫不堪,却依旧各种斗志盎然的样子,我甚至有一种错觉,我其实实在养成一只贝爷。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多了一项日常, 调教骨瘦如柴的新人“三枚”,虽然她做起事来还是不怎么得力,但至少不用担心,因为长期饥饿和缺少营养,造成的某种程度上神经和感官失衡后遗症,磕磕碰碰的不是撞在门边上,就是打翻东西。 还有不厌其烦的纠正她一些怪癖,比如有事没事喜欢蹲在黑暗中;不愿意抛头露脸,哪怕她这幅长相,恐怕连正眼停留一刻的人都没有;就算站在我身边,也要习惯性的努力藏进我,几乎不存在的影子里。 还有走路像猫一样的,几乎没有什么声音,杂库里神出鬼没的,让人一惊一乍之类的习惯。我一度考虑过,要不要给她改名叫阿卡林。 相比之下做起家务或是整理物品,总是显出有些笨拙的弄得满是响声,就好像正在被人打劫一般,少不得到召来我充满个人特色的惩罚教育。 但是我教导和训练阿骨打,或是给前来拜访的罗克敌,讲解各种典故的时候,她似乎会变的格外的安静,总之我似乎买了一个奇怪的家伙。 突然有一天,消失了大半个冬天的罗克敌,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有德,且感谢我吧。。” 看着他一脸欠揍的表情,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第二十四章间闻 第二十五章出闻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二十五章出闻 然后我接到第一个跟队外出的任务,去接收某地奉献的赋税,按照惯例这可是一个美差啊。 特别对我这种负责记数的,不上不下的后勤辅助文事人员来说,可谓风险小,进项快,周期短,油水多的任务。 主要是去梁山的外围势力去征收粮食布匹,以及其他一些杂物,梁山既然赢了,并且继续存在下去,那周边因为官府势力受损收缩,而失去保护的地方士民,多少要为此付出一些代价。 山下一个荫蔽的渡头,已经有一批人聚集在那里等候着。 在这支百多人的队伍里,我有些意外的见到不少似曾相识的面孔,貌似在义军中打过交道的,领头正是那名义军老兵邓坊,没想到他还好生活着。 他现今也是个副都头,据说是从一个杂编什长,重新干到这个位置的,不过还是在备丁的序列里,常常要奔走输送与山内山外诸营寨间,只能算在下层头目阶级里。 见到我后,没少一阵唏嘘和感叹,从某种程度上说,包括前头领将岸在内,他们混的大都不怎么如意,这次好容易被重新聚拢起来,不由抱上了某种期待和盼头。 又等了一会,却没有等到将岸的到来,只好略带着失望由老都头邓坊领头整队出发。 预期中作为这件事推动者,前头领将岸的缺席,多少也让我有些遗憾和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却不知道来自哪里。 等人到齐了之后,我们就分批登上水营提供的板头船,这种船扁平宽大,吃水浅且四平八稳,调转方便,尤其适合在这种水泊河网地带输送往来。 数百里水泊,还有同样面积甚至的苇荡草泽,构成小梁山脉最好的外围掩护,风催草野,荡漾如毯,发黄枯败的苇花已经掉尽,只剩下成片伏到的草杆。 上次是作为俘虏过来的,因此没有心情欣赏这个水泊风光,现在总算可以走马观花的好好留意一番。 星星点点的小船上,好些妇人正在打捞水草等杂物,然后挑拣其中可以食用的部分。这也算是我当初生产自救的一点小建议之一。 伏苇也被成片的拔起来,剥出来白白的脆根,味道稍甜。对普通人家也是不错的小菜。另一些人则在用木铲在荷叶枯败的浅滩上挖藕,大冷天满身泥泞的却在冒热气。 看到他们辛劳和无奈,我忽然觉得我自己的境遇,也不是那么糟糕了。 船在曲折盘绕的水道中,且行且远,很快前后都淹没在不见边缘的水泽苇荡之中,我的思绪也随着这些连绵如云的苇荡,飘摇起来 按照罗克敌的说法,我到了这里,自有一番惊喜的,因为有内部消息称,梁山诸军在开春,都有意再度扩编增补,然后在包括这只前义军在内的降众中,再选精干之士,另编成若干个新都、团头。 这次轮到的外出差遣,不过是附带的考察之行,算是照顾我这个老熟人的渊源,也是变相沾了我的光云云。 因为,据说这一部归降梁山的人马,着实整出了几个表现不错的人物,被某些上层看对了眼。 不过这所谓的熟,也不过是行路渐远之后的某个偶然回头而已,或者说只是来自某种形同阳谋的变相试探而已。 我这么思索着,在这一路上又有来自小梁山脉其他山头的,大大小小好几股人马加入,最后这只征收队达到了四五百人,领队的权利也被交到了一个叫戴宗的中军都头手上,他虽然没有神行太保的本事和绰号,但是对我还算客气。 似乎是被人事先格外交代过一般,他甚至让邓坊的麾下,安排了几个人跟着我听从吩咐。 迷宫一般的河网中,一次又一次的豁然开朗之后,我们已经来到了河口,一个半延伸到河中的小型水寨。 重新踏上陆地之后,就进入梁山附属实力的边缘,人为踩出来的大路两边,战场的痕迹依旧,折断锈蚀的兵器和旗帜,因为数量太多顾不过来而没有被掩埋,又被野狗什么撕扯的七零八落的尸骨,在泛白的草丛中,依稀可见。 各种被焚毁的村落和抛荒的田地也没有恢复过来,在一片死一般的静谧中,沦为乌鸦和野狗流窜盘踞的乐园。 这种景象在我们的行程中,持续了很久,直到看到低矮的土墙和篱笆,和孤零零的犬吠鸡鸣声。 不过这不是我们的目标,在一片噤声的静默和隐藏在草屋蓬户中的窥探中,我们穿过这里,顺便带走了狗和鸡鸭等,所能看到的活物,继续前进。 这次没有再走多久,就到了我们第一个目的地,被残缺不全的矮墙和干枯的水沟,所环绕的小光县。 小光县,旧如其名,是一个赋税户口评级最下下等的小县,还是广元年间,从青州治下析分出来的众多新县之一,作为商路集镇发展起来的。 虽然已然破败的厉害,但好歹是个县治,因此城中大抵还有好几千号的常住居民,维持这对四野乡民,征收和交易日常的基本职能。 作为一个下等小县,这里低矮的土围子上,尽是像被狗啃出来的,被攻打破捣毁的痕迹,还没有来得及填补上, 破败的县城之中,面有菜色的居民,沿街的店铺,还留着火烧和刀斧砍砸过的痕迹,街上几乎看不到人,连野狗都知趣的夹起尾巴,躲在房屋和街巷的阴影里, 只剩下一些建筑还没来得及修不好的破洞里,那些涂满灰土心惊胆战的面孔,以及畏畏缩缩躲在门板和窗扉间隙后面,小心窥探的目光和眼神, 这只是战后的梁山,对外围势力的宣誓所有权而已,因此几乎没有遇到阻碍的力量。 控制了几个出入要点后,在被烧毁的衙门废墟上,叫戴宗的领队,开始召集头目们大声的交代。 “按照规矩,砸门好容易出来这一趟。。” “大伙儿可在此处,好好找找乐子。。” “顺便看看自家有什么用的上的东西,尽管去拿” 然后他转过头来,对我格外交代道 “夏簿记,您就算是想要女人,也是没有问题,看上哪个尽管去交涉。。” “只要事后不要把人弄死了就好。。” 我不由撇撇嘴,好吧,我对女人十分饥渴的谣言,也在梁山上传播了么。 被拖选出来交涉的几个居民代表,站在长街口,战战兢兢的讨好着这些外来者,进行小心翼翼的交涉。 除此之外,就是风卷长街,尘埃和垃圾一起飞扬的寂寥,偶尔洋溢着不懂事孩童的哭声,随即就被心惊胆战的父母给遏止了。 其中唯一的亮点,就是在梁山众到来后,屈指可数几家被迫开门经营的铺子。 豆杂铺子,缩在柜案后面,身如筛糠的铺主,看着这些畅怀大吃大嚼的汉子,一声都不敢出, 用豆渣和杂面做成窝窝头一样的东西,还有浓稠豆汁和小米煮的甜粥水,还有酱卤老豆腐盖的蒸麦饭,切上许多大葱和芥菜,虽然没有什么油水,但是吃起来格外的香。 打包许多份,作为回程的干粮,然后留下半匹粗绢,算是作价。 其他什么的卤熟、炊饼、酱干、坛菜之类的,也收罗一些,算是私人稍的手信。 当被挑选出来的健卒,牵着骡马,开始巡查这座不大的县城的时候,我也开始带人在城中晃荡。 我当然不可能真的去找什么女人,而是借着这个由头,查看了这座小城里的大部分营生和维持日常运转所需的行当。 虽然他们闭门不出,但是不妨碍我带人敲进去,然后在一家老小惊恐的眼光中,取走一些样品,算是某种程度的社会考察。 而跟我去的其他人则是一副不明觉厉的表情和样子。 整个过程波澜不惊,虽然遭到过兵匪多重的劫掠,但是剩下来的人,还是为我们凑出了所需的东西。 十几大车的粮食,有稻米也有麦豆,还有用篓子装起来的灰白色海盐,坛装的酱料和酒水,成捆的白素布,一些不规则的铁锭,整叠的皮子和肉干,笼子关的活家禽,以及若干名已经哭干眼泪的女人。 我在铁匠铺和各种金工手艺人家的巡视,也暂告一个段落了,我的行囊里装了一些叮当作响的玩意儿。 留下些许哭喊声和疮痍之后,然后是沿着道路的下一个集镇。我的任务十分轻松,就是随便点数和记账,基本上需要什么东西,跑腿什么的都有人抢着去做。 当我的袋子里,已经装满了各处收罗来的零碎,满载物资的大车也排成了长龙,车上的女人也达到了二十多名,各种成色不纯的金银锭子和碎块,装了一匣子, 按照山上的规矩,外出巡收的东西,除了可以当作钱用的财帛之外,允许有二成到三成作为例行的差遣物耗,当然实际征收到的东西,远不止这些,早把这些折损摊了进去。 有本事的带队还会因地就食,因此这些物耗的指标往往被节余下来,作为私人的好处。一般头目们瓜分其中的半数,剩下的分润给其他普通兵卒,具体到个人头上,也算是一笔小小的收益。 但是最受欢迎的是这些找来的女人们,只要是一停下来歇脚的时间,她们身上总会爬满了各种各样的男人,每天天黑后,身段长相最好的几个女人,还会被轮流留在头目们的帐篷里过夜。 这也是一种变相的激励手段,几乎是人人有份,唯一没有动过这些女人,也就是我和老军邓坊。 我是因为实在看不上,也不忍心折腾这些一有空,体内就被迫灌满各种男人体液的可怜人,至于邓坊,就不知道什么缘故,在一片谷精上脑的男人中,很有些洁身自好的味道。 我或许会偶尔同情、可怜她们的境遇,却也无能为力改变这种现状,就算我偷偷把她们放走一些,估计戴宗那些人,也不会格外追究什么,但是这么做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因为她们就算回去,也没有什么好结果,倒不是因为什么封建腐朽的贞洁观念什么的,事实上这乱世之中活着就相当艰难,没有多少闲功去计较什么礼教。 但只要梁山依旧屹立一天,他们的父兄家人就不敢也不会轻易接纳,这些半路逃回来的女人。反而那些畏惧梁山威势的乡人邻里,会把她们看作取祸之道,或是不祥之兆,重新送回山上来,或是秘密打杀弄死,以去后患。 这就是狗屁的世道,天杀的纷乱时代,无数个地方,每天不停发生的悲剧和惯性之一。 我也只能给点建议,比如以奇货可居的理由,稍微的善待这些女人,在食物和卫生上给予关照,换取更好的服务品质,减少安排的频次,惩罚那些过于粗暴的行为,避免过度使用,而影响可持续发展什么的。 结果, 期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有个来自地方上年轻男子,在两个同伴帮助下,就居然想乘夜潜入营地中,救走被梁山众征收的某位青梅竹马之类,哪怕她已经被人开发的不能再开发。 他都已经得手了,然后因为女人的恳求,而想多带上几名,结果这些被轮的有些腿软的女人成了他的负累,结果逃离的时候,惊动巡夜的老军邓坊,被当场捉住。 然后这三人都被残忍的砍掉四肢,割掉舌头和下身,竖插在木杆上,留在路边做成标记,直到我们拔营走的时候,还未彻底死去,还是邓坊给补刀才结束了痛苦。 作为被营救那名女伴的遭遇,在一群男人的围攻下哭干了眼泪,像一具破布娃娃一样的任人摆弄。 这件事,也让我再次坚定了,一有机会就离开梁山这个不善之地的决心。 可远远望见作为州府屏障,却已经空空荡荡的官寨的时候,我们终于踏上了回程的道路。 相比出发时需要绕远一大圈的征收线路,回来走的是另一条更短更直的路线,因此, 很快就来到了一处渡口,按照约定,右营从外地回程的舟船健儿,会负责接收和捎带运送上我们一段。 渡口冷冷清清的不见一个人影,只有几件破败的歇脚棚子和土围茶舍。 第二十五章出闻 第二十六章忽来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二十六章忽来 我忽然闻到来自风中,隐约一种金属和汗臭混杂的味道。 风声忽然大了起来,吹动的苇荡摇曳不止,不对,是奔走突进的低吼声。借助苇草的掩护,突然冒出来大量绰约的人影,几乎一下子就逼迫到了近前。 随着刀光血色和惨叫声,将这只行进中被拉长的队伍,拦腰截断成数股。那些满脸写着松懈和倦怠的梁山众们,几乎是猝不及防的成片成片的被扑倒。 “向我靠齐。。” 老军邓坊奋力高喊着,挥刀磕飞一只飞斧,呼咻着狠狠弹切在我面前大车上,嗡嗡作响。 他已经一脚踢倒砍翻一个冲到身边来的袭击者,又格住另一个挥砍的刀手,用带盔的头狠狠撞的对方脸上红白四溅。 这时,才像是迟到的声调背景一般,各种女人哭喊的声音,梁山众们惊慌失措的惨叫和乱喊,让场面乱成一团。 严格说这只是一只武装征收队,因此没有太多出战的配备,几乎大多是便于远行的轻装短兵和少量的矛手,盾和弓弩的配置几乎没有,更别说小猫两三只的哨马。 坐在大车上的戴宗,几乎第一时间成了对方的集火的目标,他甚至只来得及站起来喊了半声,就被好几柄投斧和箭矢,齐齐打在身上血花四溅,软绵绵的滑落下去 然后他的副手,另一个来自水营的都头,干脆紧跑几步,被一只流箭戳在腰上,闷哼一声去势不减的跳进河,带着划动的水花和洋溢的血色,远远的飘流而去。 另外几个头领也好不到哪里去,手足无措,反应迟钝是他们最多的表现,我甚至在眼角的余光,看到一个身影钻到了大车底下,拼命往身上涂抹血浆装死。 于是剩下犹然在奋战抗争的老军邓坊,就成了大家靠拢的主心骨。因为他身边都是前义军的老人,因此很容易就依言聚拢成团,反而伤亡看起来不是那么大,距离远的那些梁山众,也连滚带爬的向他奔逃过来。 因为先前正在和他搭话的缘故,我也运气不错的被这些人,给团团围在了中间,第一时间伏低身体靠在大车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平复差点跳出嗓子眼的心脏悸动。 在他的怒吼和号令之下,各种放在大车上的兵刃和枪矛被拿出起来,架在歪歪斜斜推翻成一片的大车上,算是形成最初步的防线。 在参差不齐的矛尖前,被接二连三戳死了十几人后,这袭击者的攻势不得不一顿,显出了某种颓势和乏力。 邓坊身边聚集了队中小半的人手后,那种遇袭的慌乱和惊恐,也在这些梁山众脸上慢慢消退,然后变成某种羞愤和同仇气概。 在邓坊的领头下开始结成一队,带着重新恢复的些许悍勇,返身冲向这些陌生的敌人,将那些尚被分隔和围攻中的同袍,还有些许出气的,都被连拖带曳的裹挟回来。 从某种程度上说,到了这个地步,这次不怎么合格的伏击,已经达到部分目的了这只征收队几乎折损了过半人手,各种征收的物资也丢的七七八八。 失去了突然性和正面的优势,已经没有必要再死缠下去了。但是那些袭击者重新聚拢之后,只是缓缓的退入草荡,却没有真正的离去。 我忽然感觉到腿有些发麻,让后看着地上轻轻跳动的沙粒,才发觉并非我腿发麻,而是地面轻轻震荡了起来,老军邓坊也察觉了什么,暴起怒吼着 “转头戒备。。” 然后道路另侧边缘的苇荡,突然成片倒了下来,飞扬纷舞的草叶碎尘中,狰狞咆哮的骑手,像是鱼跃的鬼魅一般,刺破了这层尘雾构成的薄薄屏障, 我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 粗短柳叶扁矛的雪亮反光,而不是那种炮灰用的粗糙生铁尖,也不是老兵所用精心磨砺好的长尖矛,为首的骑士,更挥舞着一只带斜突的精铁马槊。 随着简单顺势挥舞的动作,巨大的惯性,如雷霆一般,将一小撮落单的部众,撞倒踩踏在马下,然后将最后一个人,猛然的挑飞起来,如同一片风中落叶。 “是官军的马队。。” “他们怎会在这里” “该死的官狗。。” “矛头都给我转过来。。” “拦住他们。。” “稳住,稳住。。” 杂七杂八的纷乱和叫喊声中,一些胆小的人,已经开始掉头想逃进芦荡中,然后被人冲背后打倒。 面对黑压压小跑着冲过来的马队,迎面吹压的风中,送来人体和牲畜流汗混合成的腥臭味。 前排的这些梁山众的脸颊和眼睑开始充血,但是更多人的手和脚开始抽搐,就像是风中落叶一样飘摇着。 然后是沉闷的撞击和骨肉摧折的破裂声,被压抑之后猛然爆发出来的惨叫痛嚎声, 仅仅一个照面,就让前排稀疏不等的列队凹陷下去一部分,他们的身姿像是被戳破的水囊一般,随着蜷缩倒下的,撕心裂肺的惨叫着,将血水喷溅的到处都是。 少数没有倒下的人中,领头持矛的老兵邓坊,满是沟壑的脸上也多了一条血痕,但是仅仅如此而已,猛地反手投掷出去,顿时钉着一名骑手的肩膀,将他从马背上掀翻,滚落间又绊倒了另一骑手,一呼一吸间,他又挥动另一杆抢来的马矛,逼退了第三名骑受。 这个停顿,终于让剩下的人反应过来,乱糟糟的将缺口补上。 而我却无能为力,只能目瞪口呆兼惊惧的站在原地,接二连三的变故,僵硬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到这具身体残存的本能,让我恢复过来。 依靠着车板的掩护,我大口喘着气,将一只袋子里的零件掏出来,抖手着好容易组成一只手弩,摸着皮扣上的箭排,咬着牙在沟槽里拉上一只无尾箭。 显然作为我在山上反复射击练习的成果,在这种场合几乎没有什么改善,对着潺动人头前方奔驰的身影的,摇晃的几乎瞄不准目标。 不时有空中飞过来,咄咄声音的打在木盾手牌和大车上,夹杂着痛呼哀嚎倒下的声音。就像是一个催命的符咒一般,让人怎么也没法集中精神。 提前量,提前量,我努力提醒着自己,第一支短矢扣发出去,低低的弧线穿过飞扬的马腿,落在尘土中。 然后装上第二只就快得多了,惨叫声还在继续,这一个片刻,又有十几人加入死伤者的行列,短时间内,满地流淌的红色血水,就将翻出来的泥土染成褐色。。 就在他们倒下的那一刻,我猛然扣下机纽,嗡嗡颤动的细微反作用力下,灰色箭杆咻地的消失不见。 还是算错了提前量,想射目标最大的身体,却落在了没有防护的马股上,于是带着骑手惊痛的奔跳起来,然后被几名突前的矛手,齐齐穿刺在身上,血如泉涌的栽翻在尘土中。 辅助杀一血达成,我心中莫名其妙的冒出某个游戏术语,心态却变得平静多了,然后压上第三只。 这具手弩轻巧而精致,铁骨贴簧片的臂弓,据说是军州配发给骑兵军官用的防身利器,只是梁山上的人,素来用不惯这东西,不知怎么就弄断弦,丢到这杂物库了,重新找人换上截短的角弓弦之后,然后用草汁和烟灰,染成花花绿绿的伪装色,就成为我的收藏品。 就像是开启了我身体内的某个开关一般,手抖的幅度变小了,呼吸也慢了下来,装填的动作也平稳了许多。 第五支短矢,再次射中一名骑手的肩膀,他负痛的低伏下肩膀,轻易冲出我的射界,不过却带动着好些骑手,主动聚拢到他身边。 直到被怒骂和呵斥着,重新散开,不过已经错失了进一步扩大突破的良机。 碍事的伤者和尸体被拖到人群后,老兵带头一个突刺,就将三名分神的骑手,给掀翻下马来,只有一个狼狈不堪的滚爬逃开,另两人则被毫不留情的刺中脸颊和胸膛,变成冰冷的尸体。 终于拼死打退了这些马队的突袭,我们也再次缩水了一大半,虽然只是几刻间的功夫,却仿佛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伤者和死者横七竖八的躺在血水里,慢慢发出呻吟而死去。 射空一打以上短矢,我手的指腕也变得又酸又软,颤抖的几乎都扣不上弦了,直接击杀的战果几乎没有,因为这些穿着号服的官军马队,人人都有防护,最少也是一件钉皮套子。 因此只要是不正中眼睛喉颈之类的要害,短矢的威力有点不够看,倒是身边几个拿着弓箭的梁山众,跟着我动作,瞄哪里也射哪里,颇有好几个战果。 临时的领头邓坊,略微赞许的看了我一眼,嘱咐道 “注意掩护。。” 接着突然一个快步冲到前面,拖起两具尚且完好的的尸体,抢步回到阵列中,挑开包头和衣襟,不由脸色大变。 “白沙寨,飞流都。。” “该死,他们是山外诸营的人。。” “就算穿上官军的号服,马匪子们的那股子臭气,咋也闻的出来。。” 幸存的部众中,也有人认了出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咋们做错了啥么。。” 可惜已经没有时间容他们多想了。 攻打再度受挫,那些敌人也似乎失去了耐性和信心,开始摇头晃脑的左右顾盼,慢慢退了开来,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就像是咆哮的烈风一样,驰骋马背上的身影,突然再次奔卷而出,却是一只没用动过的生力军。 这些骑兵看起来更要精锐的多,好些人身上甚至闪烁着某种光泽,那是作为正军头目或是将主亲卫队,才可能有的金属类护甲。 他们像是猎人般的娴熟而老练,用咆哮和长矛马刀的威慑,驱赶压缩着邸角而聚的鹿群。 用短矛和手斧聚而投射之后,不停的盘旋着从边缘掠走,然后用矛尖和刀锋放倒一些反应不及的身影,他们被刺伤或是带倒在地之后,紧随其后的同伴就会用踩踏和戳刺来制造更多的伤亡。 “前军的马队,也派人插手了么。。” 邓坊几乎是一字一句的咬牙切齿的吼出声来。 “还真是看的起我们啊。。” “本部何德何能,蒙的山上那几位大人物的如此看中。。” 面对如此出言挑激,对方毫不做理会,闷声不响的反复冲杀过来。虽然这时候已经看清楚,他们人数并不会太多,但是齐头策马冲杀起来的时候,赫然有一种山摇地动的错觉。 身边时堆积倾倒在地上的各色货物,被重新布置成权当心理安慰的防线,一种一筹莫展穷途末路的感觉,开始弥漫在剩下的人脸上。 我也被拌了一下,却是个开裂的酱菜瓮,流出来的酱汤,正在散发出某种刺激的味道。然后某种思路被触发了。 我抓起一个酒坛子,用力丢出去,碎裂在阵前泼洒了一大片,然后在他们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我紧接着丢出一根燃烧的柴火。。 结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落在酒水上的柴火,冒出阵白烟就熄灭了,我楞了一下,敌人也楞了一下,然后一只细长的投矛飞了过来,作为我的回礼和问候。 显然我又被那些yy无极限的古装剧给误导了,好吧不是什么酒都能燃烧的,特别是针对只能酿造低度酒的古人来说。 但是我的举动启发了奋战在前的邓坊,他将另一个坛子丢了出去,这是一个油罐,然后其他人有样学样的。。 又付出是几条人命的代价之后,抛洒在被掀翻大车之间的柴火和油脂, 这下终于烧了起来,随着脚下逐渐窜起的火光,冲进人群中的马队也乱成一团,虽然可以蒙上眼睛来,驱使坐骑冲过危险区域,但是生物本能畏火的天性,却不是那么好消灭的。 虽然他们在火焰中的乱蹦乱蹿,同样也我们带来了不小的伤亡,但是对这些马上健儿的士气打击却是更要命的,那种人马一体被灼烧出来惨烈嘶鸣声,让其余骑手原本意志高昂的坐骑,也不免嘶鸣奔喘着摇头晃脑,开始畏缩不前。 甚至是反抗性高举前蹄耸立起来,导致冲刺的队列,出现了某种混乱, 战场上停下来的骑兵,可是比步卒更大的目标和靶子,这次不用人再喊什么口号,所有的短矛和弓矢,杂七杂八的重物,都被一起丢射了出去。 第二十六章忽来 第二十七章闻变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二十七章闻变 尸体血泊在斜阳中凝固成一个永恒的颜色,但是我们至少活下来了。在那名马队首领,被一个老醋坛子砸倒翻落马下之后,这些莫名其妙杀过来的敌人,终于莫名其妙的突然退却了。 作为我们这些孤魂野鬼存活下来的代价,是死了很多人,生死存亡之间,很多人会表现出,比如歇斯底里或是惶不可终, 于是惊慌失措的人死的最快,临阵脱逃的人次之,胆大冒失的人死了,胆小怯弱的死了,不够小心的也死了,运气不好的更死的不能再死了 于是能挺到最后的,居然都是些平日里性子和表现比较中庸平稳,多少懂得配合,还有一点点运气的人, 五六百人的巡守队,囫囵活下来的还不足百余人,可谓惨痛之极。但其中倒有大半是前义军的人,就未免有点天意弄人了。 派出巡哨,收拾现场,分拣甲械,包扎伤口,扎制车架,将丢弃的物资,回收一部分尚可使用的,烧了十几大锅汤粥和肉脍,暖暖的填进饥肠辘辘的肚子,总算恢复了一些精神气头和体力。 刻意被压抑的呻吟中。 作为硕果仅存都头级的人物,邓坊已经是当之无愧的领头人,他正在沉默不语的,把玩这手中作为战利品的那只长梢, “我们还有四十七匹马和二十六只骡子可用,。。” “各色口粮肉干酱菜酒水,也足当剩下的人半月之用。。” “完好的大车有十一辆,只要配上骡马就能用,受伤的二十几个人,都可以坐上去。。” “剩下能拿兵器上阵的,连你我在内还有八十七个。。捡回来甲杖器械倒是充裕的很” “差不多人手一套甲子或是皮套,一杆矛和刀,三只投矛还有余。。牌有二十多件,弓也有十六具。。” “这样可以稍稍安心一些了把。。” 他叹了口气,示意我坐了下来,递过一个烤熟的薯,虽然因为品种不良的缘故,只有小孩拳大,但是热乎乎的咬进去,还是颇为焦香可口的。 “将头是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告诉什么” 邓坊楞了一下。 “告诉你我们有难道你不晓得。。” 我也愣了一下。 “那位监军被山上待若上宾的事情。。” “是么” 他重重的叹口气 “山上将我们这些四散的降人,重新聚拢到一处,显然是没有好事啊” “亏我还抱有想念,与将头麾下的弟兄们再会之期,” “看来我们的重聚之日,就是死无葬身之时啊。。” “看来山上那些人是铁了心,要用我们明年的祭日之期,去换取那位公公的回心转意了。” 我用力的晃了晃头,很多云山雾绕的疑点和片段,在这一刻也仿佛想明白了。只怕一直和我走得近的罗克敌,也成了别人的一枚棋子了。 “看来山上要的不仅仅是我们这些新附者的命,还想要官军招安洗白的机会啊。” 我喃喃自语道。 所以当初我们在阵前,将这个死太监和他所代表的一小群官军,献了做梁山的投名状,于是时隔今日,梁山的某些人,也将我们献了出去,作为与官军和谈的一点附加条件和诚意。 这可谓是颇具粉刺的事情。 “若是这样的话。。” 我低声道。 “水营的船,怕也是再不回来了” “什么。。” 另一个走过来的头目大惊失色道 这个消息顿时打断了那些,尚且保佑侥幸心理的人。他们的干粮掉在地上,包扎伤口的动作也僵住了。 然后变成一场乱糟糟的争执,有人吓破胆,有人却急切像回山,还有人希望原地休整观望两天,再走。 “人心已经散了么。。” 我看着争执的面红耳赤的他们,轻轻叹息道。 梁山这些日子,居然已经潜移默化的影响了好些人,让他们不愿意轻易舍去这个好容易获得的身份和认同。 “我们走陆路回去。。” 最后老军邓坊斩钉截铁的道 “再做观望。。” 事实是残酷的,刻意忽略的真相,只不过被拖延了一段时间,才被迫重新面对。 “我们回不去了。” 好些人对着梁山的方向,嚎啕大哭,或是四肢酥软的跪倒在地上。 大片过火后的苇荡中,到处是残烬或是余下火头的灰烟,在一片灰黑斑驳的大背景中,袅袅直上。 被焚毁的水寨和渡头,还有飘满河道的各种焦黑碎片和浮尸,频频的出现在我们眼前。 。 数日之前,还曾是高朋满座,宾客云从的聚义堂中, 已然化作血肉横飞的修罗场,短暂而惨烈的遭遇战,已经分出了结果, 携刻这忠孝节义的屏风大扇前,一个人头滚落在须发发白的大首领脚下,赫然是那位死不瞑目的军监公公叶孟言。 仅仅这一个晚上,就让他的头发彻底变成了白色,精神萎靡而气势衰减,短短的片刻间,梁山九曜的交椅就空出了两把, 最有可能接任的二头领陈举,已经变成一团无法分辨的碎肉,另一个负责梁山上下钱粮的总柜头朱太功,则口吐污血的僵死在案上。 似乎转眼之间,大天君的心腹和核心圈子,已然五折去二。 沉重的喘息和绰约的火把晃动之间,大首领用脚尖,轻轻踢了叶孟言的人头,叹息道 “何苦由是,要走到这一步呢。。” 站在他面前,赫然代表的是梁山上年轻一代中,最为激进的军将头领,他们有些紧张,又有些愤慨的紧盯着这位大首领,却没有人回话。 “算了。。” 卢天君摆摆头, “出来吧,这种谋划可不是你们这些,可以想出来的吧。。“ “你的青林队呢,是不是派去劫杀,还没有回来。。” 大冷天也依旧习惯摇着扇子的军师风君子,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淡然道 “果然是你的算计么。。” 卢天君的脸皮抽动了一下,看着这位配合默契多年的老伙计,颇有些说不出的感慨和滋味。 “那你又是什么时候倒过去的。。” 中军两班的总教头曲连荣,就像是影子一样的站在风君子身边,正眼都没看过卢天君一眼,也没有出身。 “或者说,从一开始,你们就互为表里而已。。” 作为卢天君的底牌之一,如果没有这位甚没存在感的总教头,各种的掩护和遮蔽,只怕身为军师的风君子,也没那么容易串联和勾结这些激进派,推动事情演变成如今的局面? “谈不上算计,” 风君子继续道摇扇道 “只是没法看惯,你们为了结好那些官狗,连新上山的兄弟,都舍下手去截杀啊。。” “不过。。” 卢天君扯动嘴角笑了一下 “但你还是坐视其成了不是。。” “若不是如此,我们有怎的轻易偷梁换柱呢。。将你身边那些碍事的支使出去呢。。” “多亏了这位好兄弟,给你通风报信啊。。” 军师身边走出一个身影,赫然是脸色青白的将岸 “好个号称无争的风君子啊,他们是什么时候,都成了你的人啊。。” “因为我能给他们你给不起的条件。。你已经老了,老的不适合再带领大伙儿了” “现在老营剩下的人,大都站在我们这边了,” “卢天君,你还要负隅顽抗,多费死伤么” 此起彼伏声色俱厉的声音中。 卢天君不说话,只是死死瞪着人群中的土燿郑买臣,让这个前心腹有些心虚的退了半步。 然后又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曾经被他寄予厚望的季公孙,他也表情如常的站在叛乱人群中,心道这是你的依仗和底气么。 “想要自立门户倒不算什么,梁山这些年积攒下的本钱,” 人称金燿的阮七走上前挡住他的视线,苦口婆心的辩说道。 “但是万万不能和那些官狗谈招安啊。。我辈这些年枉死在他们手中的人,还少么” “不招安,还能做什么,让我们的子孙世世背着贼名,为别人去火中取栗么。。” 大首领身旁,断掉一条手臂,满身血污的白狼萧尹,忍不住激动的大喊起来。 “贼名,你以为我们都愿意做贼寇么,都是这天杀的世道,该死的官府,把我们逼成贼寇的。。” 阮七也禁不住怒吼起来。 “不做这个贼寇,我们大多数人就得做那路中横倒的枯骨啊。。” 说这句话是个白胡子老头目,他叫宋长生,也是老营第一都的都头,开山立寨的头批老人之一,显然对梁山极有感情和归属感。 “拿这山内山外十数万口的身家性命,去换你少数人的前程倒是天作的好买卖啊” 这句话让对峙的两边,再次怒骂着争论起来 “混账,这是何等丧心病狂之辈的生遥。。” “堂上死在这刀下的,那个不是你的父兄辈,。。” “生遥不生遥,难道官军都能毫无芥蒂的收纳,这十数万口么。。” 这句话,像是打中了要害,卢天君身边顿时哑声了,连带他的亲卫,也忍不住偷偷看着自己的主上。 “眼下官军受创甚重,且虚与委蛇议得招安,获得治理地方的名分和实质,才是我们洗脱旧名的桎梏,争据一方的良机啊。。” 卢天君惨然一笑,脸上的伤口就像狰狞张开的嘴巴,泊泊的流血不止,染红了半边肩背。 “可惜你们就是不能明白我的苦衷。。” 伴随着他这声叹息。 梁上突然非出来成片的箭矢,将这些为了近战方便而仅持短兵的人群,咄咄射的人仰马翻,不知什么时候一群人手持弓弩,站在梁柱之上的阴影中,他们显然是卢天君的最后底牌。 风君子冒着冷汗看着,透过九座郑买臣后颈的血箭,大声的呼喝着,让更多的人冲了进来,掩护在他身前。 高举起桌椅,冒着入肉的箭只,猛然冲前,然后将手中所能找到的东西一起丢上去,虽然大多数准头很差,但是还是有一些落在了梁上,将上面的人撞落下来,被剁成肉酱。 屏扇后面的壁板,突然倒了下来,露出一个更大空间,涌出好些披挂整齐的扈卫,将卢天君等人团团围住。 随着冲进来弓弩手,用箭雨与堂上的对射,失去压制的叛军们,也和内厅暗室中涌出来的救兵,杀成一团。随着倒下来的门户和捣碎的壁板,越来越多涌入聚义堂中的叛军,逐渐占据了上风。 退到厅外的风君子还没松口气, “救援首座,杀光逆贼。。” 一阵喊杀声,压倒了外围的动静,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连带着他们所持的火光,也变得杂乱暗淡起来。 卢天君也在最后的亲信护卫下,退到了依山而建的聚义厅,二层建筑的露台之上, 他看见新冲上山来的人群中,一身鲜红大氅的女性——陆玲珑,以及紧随左右的人群中,为首的正是梁山供奉的首席霹雳火,马军步骑将的刘琦,以及据说正在养病中的月燿郭威,营造总监石恒,顿时明白了一切, 这为一贯铁石心肠经历无数的大天君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无论如何的温情眷恋,女人终究还是靠不住么。 “” 风君子看了眼堂外一边倒的激战,又看了看撸台上,大首领更加铁青的表情,有些恍然大悟,嘿然失声惨笑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么,好啊。。真是好的很” 继季公孙所代表的虾夷藩之后,陆玲珑身后的耽罗藩也耐不住,亲自跳到前台来,像换一个更加言听计从的代理人了么。 这么说东海三大藩,已经有两家都打破默契,介入到梁山的事件中了么。还没来得及让他多想。 梁山唯一一只火器队开始发威了,随着被保护在盾墙中齐刷刷挥舞的手臂,和飞舞过人群头顶的的掷弹, 喷吐的烟火和炸起的尘土碎石中,迎面冲过来的梁山老营劲卒构成的排墙,像是被撕开的布条一样,在血肉横飞和惨号连天中溃败开来。 第二十七章闻变 第二十八章独走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二十八章独走 像卷心蛋糕一样,一层叠一层纠缠在一团的三方人马,无论是风君子身边占据人数优势的激进派,或是卢天君身边少而精锐的保守派,都在新加入的海藩派生力军面前,已经出现了颓势。 因为仇恨和愤怨,而杀红了眼推挤在一起厮杀的人群,几乎火器发挥最大杀伤效果的最好目标。虽然他们都知道,已经有更加强势的第三方介入,但是杀得兴起的人群却已经无法放开面对的对手,转而联手对抗更大的危机。 血水将铺满黄沙的校场,染成浓重的酱色泥泞,又被踩踏的翻出底下褐土的颜色,沿着几条大路,涌入这方战场的人实在太多,不时有人被挤到边缘,然后从满是黄土和乱石的斜坡上,哀呼连天的失足滚落下去,摔的血肉模糊或是伤痕累累。 而更多的人,则顺着不是那么陡的坡面,继续爬了上来,然后时不时被滚落的身体绊倒,纠缠着扯作一团,再次跌落下去。 突然再次杀出一只默不作声的人马,他们穿着与海藩派近似的服色,直到靠的很近被大声斥骂,才突然暴起乱砍打杀。 顿时将掩护火器队的刀牌手给硬冲散了,于是这些方才还气势如虹的火器队,开始惊慌失措的四散奔逃,然后纷纷被砍倒在血泊中。 一群手臂和肩膀缠着白布带的军将,也正在小梁山脉的各处关要路口,设立街垒和木栅,将那些惶然不安逃窜的人群和乱兵,强行收容和编管起来。 散发各种兵器和食物,虽然是草草炊熟的,但是双重效果之下,多少安定了这些逃人的心思。 “已然按照预作的备案分头行事。。” “困在别厅的大将主和都头们,已经被解救了出来。” “山上的几处武库和仓房,也已经占了下来,” “就如事前演作的一般,。。只是” “只是什么,” “武库中的甲杖大半空了出来” “果然有人处心积虑的要在山外另起炉灶啊。。” “不过我们现在有兵有粮,又占着山形盛要,” “就算右军和前军,都和我们不是一条心,也可以坐立与不败了吧。。” 这时就听见喷涌而上的星火和烟尘,轰然有声的塌陷,几乎山上山下都可以清楚的感受到。 喧嚣尘上的烟火中,轰然倾塌的聚义厅埋葬了梁山大部分首领和他们的野心,但是梁山在这个时代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没找到陆玲珑和风君子的尸体么。。” 尸横遍地的聚义厅前,一个声音肃然到道 “果然被人,给料准了大半啊。。” 罗骠骑摸着脸上流下来的血水,他的额角被炸起的碎石划破,甚至还没来得及包扎。 “当断不断,死无全身啊。。” “报。。” 一名插着信旗的快脚军卒,冲了过来 “山后的海市里,海藩的船已经离岸了,” “且不去管他。。” 罗骠骑摆摆头。 “他们还带走了” 声音到了这里,已经微不可闻了。 “该死,想尽一切法子,把那个关键抢回来。。” 罗骠骑脸色变了变。 “不要怕和他们翻脸,只要有这个地盘和人脉,就算没有虾夷和耽罗藩,我们还可以再换一家合作的。。” 片刻之后,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么。。” 满身血污的罗骠骑,对着一众幸存下来的梁山中层头目,喝声道。 当然,对着自家的亲信是一回事,对着这些人,又是另一种说法了。 “我辈本不想插手的,无论投官还是继续从藩,只要能保全这片立身之基,其他都无所谓的” “可是找他们这种做法,只怕梁山上下,幸勿余类了。。” “愿从罗首座大义。。” 余下的人知弦歌而闻雅意的高声迎合道,作为梁山仅存下来最大的实力派,就算在有不甘心的人,也没有抗拒的立场。 “为什么要让我,” 紧跟在身边的罗克敌,突然咬着牙根低声道, “把夏先生差遣到山外去。。不是说好的么” 他一身袍服被烟火缭的破破烂烂,还有烫伤的水泡露出来,这是他亲自带队袭击那些火器队所留下的战果。 “若不是他的主张。。” “你在质疑为兄么。。” 罗骠骑有些心力憔悴的按按额头。 “不过是暂且保全的手段,且做一番试练,看能否为我所用的考验而已。。” “只是未想那些人除他之心如此坚决,连首座身边的暗队,都蛊惑了出去。。” 。。 令人绝望的末世情景,时隔数月之后,再次降临在我身边,恐怕连我山中岁月,那些积累下来的家当,都一起完蛋了。 我有些留恋的望着冒出的山头,短暂时间内的虚假安逸,居然已经让我产生了某种倦怠的错觉,我果然是不太适合在这个乱世出头的。 因为梁山上发生的变故, 剩下来的人也产生了分裂,有家眷和牵挂的老人希望,能够回到山上去,看看自己的家人是否还安好的万一可能。 而新补进的人,则不愿意多冒险,宁远回到外围的村镇里去等消息,之前的战斗已经让他们疲惫不堪,寒了胆了。 然后变成两个相互指责的阵营,差点火拼起来,最后还是老兵邓坊出头,砍死了一个刺头,强力压制了双方的异义,决定各行其是好了。 于是大家将战利品和大车上的物资分了,就开始分道扬镳,作三五股各自投奔出路了。 其中在老兵邓坊的带领下人最多,约占了一小半,装备最好的四五十人扬长而去,无论是回家乡,还是去投军,或是落草为寇,都有足够的依仗。 “你晓得么。。” 邓坊临别的时候,淡然对我道 “我曾欠过将头一条命。。不过,现在已经不欠他的了。。” “夏生真不想,和我一起走么。。” 然后他再次发出邀请。 “嗯,抱歉,我还另有事为。。只能有缘再见了” 经历和遭遇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重获自由的机遇,就这么一下子摆在了我的面前,都让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倒是我唐突了。。” 然后他似乎误会了什么,我也懒得去纠正。 “夏生这般的人物,无论在哪里,相信都有崭露头角的机缘。。” 拒绝了同行的要求之后,我又落单了。 不过他在走之前,邀请不果,还是念及最后一点渊源,分给我一匹眼下最需要的骡子,以及一些行装和便携的食物用具。 “如果还能活着相见的话。。” 虽然马倒不是没有,不过对于缺乏骑乘经验的我来说,就未免有些难度了,相比之下我还是选了之看起来温驯一些的红色大骡子。 至于这只酒红毛色的骡子,我决定命名为——红老虎,以纪念某个屡屡被历史和常识,不停尊重的久远回忆。 对于还留在山上的阿骨打和三枚,只能说抱歉了,希望我留下的东西和那些准备,你们能派上的用场。 为了应对梁山可能的变故,我在杂库后面,挖了一个小小的庇护所,存放一些应急的东西,因为没有足够的时间,才挖了半截多,也就容纳两个人而已。 马背上的鞍具改放在骡子身上并不怎么合身,因此骑乘起来得格外小心,不过总比慢慢步行道猴年马月的好。 往日渔船和运输船往来的河道里,已经流淌着鲜红的颜色,还有一些漂浮的尸体,陆陆续续的挂在岸边。各种焦黑破碎的残片,显然连梁山的外围,芦荡弥补的菏泽地区,也变成了战场,不过短时间内,这里还是安全的。。 避开大路,沿着边缘想我记忆中的方向前进,天很快就黑了下来。 既然已经是晚上,摸黑走夜路可不是个好主意,我在路边不远处的土坡后面,找到一个半凹的位置,用碎石和土块垒出一个边缘 然后借助苇荡的掩护,编织了一个遮顶,这样夜晚生出的火光和烟雾,只要不是很靠近,就难以察觉。 被割倒一圈以防火的韦丛中,苇杆被捆成几个大小相似的长束,稍稍熏烤和消切之后并在一起,披上厚实的皮子就是一张不错的野床。 另一部分较小的苇束,被交叉堆叠在一起,就构成了一个小小斜三角的,仅够容身的草帐,用石块压住两边,抹上点泥土和水自然风干后,也可以权作挡风遮雨的所在。 上弦的小弩被放在触手可及的旁边,还有一把锋利的短横刀被插在草帐里,这算是老兵邓坊送给我的私人纪念品,然后再周围用草叶和树枝做几个简陋的小机关。 这种简陋之极的东西,本身毫无杀伤力,只是被触碰的时候会折断树枝什么的,发出比较清脆的响声而已。 主要是对付野兽和其他不请自来的东西。然后我用皮扣和发索,重新做一个撒放器,套在手指上,原先做好的失手丢在战场上,没能找回来。 因为短时间内快速上弦,我的手指到现在还有些淤青,然后检查了一下现有的物资, 准备了几个月的东西,大多数都和阿骨打一起被丢在梁山上,虽然很有点可惜和肉痛,但也无可奈何。 除了防身的手弩、刀匕和皮扣带上的一些小零件外,手边可用的东西就寥寥无几,好在从大车上捎带了不少便携的食物和零碎,装了两大袋,指南暂时可用针扣和树叶来凑合,寝具用割下来的蒙布和毛毡,备换的衣服和牛皮衬套,水壶和食具都是从敌人身上扒来的, 但是诸如膏药、酒水糖块什么的就无法可想了。 一根风干如树枝的腊肠和一块烤干的豆糕,再加上一小块咸鱼,被挑拣了出来,算是我晚餐的食材,然后我需要打点水来烧热汤,。 因为这条河流瞟了太多不干净东西的缘故,我不得不沿着河流走更远的地方,用疑似动物膀胱内胆的皮囊取水,从某种程度上说,枯死芦苇繁复的根系,是最好的过滤系统, 用力压下去,咕噜噜的挤压冒泡声中, 我甚至发现了一只正在抱窝疑似野鸭的禽类,无意惊动它之后,从相当靠近的位置嘎嘎乱叫蹿了出来,然后顺手一箭射穿翅膀和胸膛,挣扎扑腾的逃入水里,然后慢慢飘了开来。 我不由叫声晦气, 这些珍惜的特制短矢,都是在山上捡最好的箭材和铁料,用手工削切打磨出来的,有三尖和菱形两种簇头,合起来才一个套子三十多只,可说是用一只就少一只。 我不得不脱掉靴子挽起裤胯,淌水去捞回来,不过这么一只逾斤重的水禽,脱毛蜕皮去内脏后,大概还有一般以上的肉,再加上窝里七八枚卵子,也能补偿我弄湿身体的代价了。 踩着冰冷的河水,感受这底下湿乎乎的淤泥,我甚至能感觉到又被惊动的鱼类,在轻轻触碰我的小腿。 我眼角的余光突然瞟见一个白色的东西,顺水慢悠悠飘了过来,不由咒骂了一声,真是晦气啊,我明明选了岔道,这东西都能飘到这里来。 我心中一动,腰上挂的小袋子,看起来十分精致,玉质的珠子,在幽暗中,居然能够微微发光。忍不住伸手去拽,却发现扯不动,干脆把拖上来,拿刀割下来,断茬之中居然有类似金属丝的色泽,这让我更加有些好奇了。 所幸死了不久,尸体还没僵直或是肿胀变样,依稀看一看出是个孩童到少年之间的体形。 居然是被淹死的可爱男孩子,我想了想,还是挖坑埋了算了,虽然有点可惜,看着他清秀至极的面容,不免生出一种美好事物总是格外容易凋零破坏的无奈和感叹。 拖在泥地里,绸布的衣服扯起来不免使不上力失手一滑,掉在地上被凹凸不平的坑顶了下,突然低哼了一声,抽搐的吐出几口水来,好吧,居然还尚存一息。 只是我翻开衣襟想做点心胸复苏什么时候,却楞了一下,虽然外表的打扮是男孩子,但是丝绸质地的内衫和衬里,明显是女式的围子和小衣,好吧,除非“他”是喜欢穿女士内衣的变态。 我再从股沟摸下去确认了一下,空荡荡的白板一块,嗯,是只萝莉,我不知道为什么松了口气。 虽然身体冷的像块冰,但是附耳下去还有一丝心跳尚存。我就像是被某种本能附身了一般,轻车熟路的解开衣裳。 拿布搽干身体,自上而下按摩了一遍,用布衣和毯子裹起来,放在火边,然后就听天由命了。 又摸又脱的让我出了一身大汗,肚子也饿了,开始炮制晚饭。 腊肠硬的像是牛皮,咸鱼块则像石头一样,我只能拿石头捣烂了,然后和掰碎的豆糕一起,放在兼做小锅的敞口水壶里,煮成粥样的糊糊,再加一点酱干,就是一顿有滋有味食物了。 那只水禽,也被我插穿身体,放到火上烧掉大羽和粗毛之后,用湿泥薄薄裹了层,埋到炭堆的灰烬里。 在我吸溜溜的吞咽声中,她再次哼哼有声的动了动,似乎慢悠悠的转醒过来,只是眼皮没睁开,却在努力舔着嘴皮子,发出某种咋舌的声音。 我想了想,那那些卵子拿过来。 那些卵子敲开后,倒是有一半都孵化出小小幼雏形态来,于是被我丢在石垒边上烤干,然后脆生生的骄下去,某种蛋液的腥味中略带肉香。 剩下的卵子则被我打在小锅子里,和其他干菜姜片酱块一起搅拌做成半锅羹子,捏着鼻子给我舀进她的嘴里,扭动之间,裹在毛毡毯子下白皙的身体重新露了出来。 虽然有道是饱暖生怎么来着,但是你觉得经过无数日美人体艺术工作者的洗礼之后,还能够对这么个一马平川的洗衣板,硬的起来么。 “不说点什么么。。” 片刻之后,我拍拍她有些迷糊的脸蛋。 “呃。。呜” 我一大声点,她扭头转身,背对着我哭泣着双手护头蹲了下去。 我一下子被她这么一副抱头蹲防的姿态荫到了,顿又有些无奈,老子就那么可怕么。或者说,你只会学鸵鸟卖荫的本领么 第二十八章独走 第二十九章萝莉萝莉,顺我心意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二十九章萝莉萝莉,顺我心意 淮北道,海州,郁洲岛港(今连云港附近),冬季的寂寥之中,却难得聚拢了好些海舶,让这个大多数人闭门不出的季节,多了些生气。 一所大型娼寮里,船商胡静水,也在左拥右抱中,大声的吹牛着。 充斥口鼻间的廉价脂粉和酒肉放冷后,反复回锅重温的味道,也丝毫不能影响他的性质,因为他总算从梁山那个死地里逃了出来 对于他们这些个半灰不白的,的中小私商来说,这真是无妄之灾啊,正当他们在海市上多停留几天,打算从那些大海藩商人手中,漏下一些残羹冷筵,接点销赃的生意,就能好好赚上一笔。 一只打着梁山水营旗号的人马,突然攻击了这些船商聚集的海市。 那些还流连在岸上他们和他们的财富、物资,顿时陷入火海和血泊中,乘乱抢劫和杀人的各种闲汉和醉鬼,更是加剧了这种风潮。一些反应不过来,或是拔锚慢的船商,就被人抢上船去,杀人夺货。 因此, 作为活命下来的代价,他难得慷慨的包下整个妓馆,提供给自己的船工水夫和各色活计,作为死里逃生的庆祝之用。 虽然这些都是来自倭国扶桑藩的三流货色,脸上需要抹上厚厚的粉,才能掩盖她们长期沦事风尘,而积攒下来的皱纹和色斑。 突然这些奢靡喧嚣的气氛,被乱入的一群人给打破了,老鸨儿急忙带着茶壶护院上前去招呼试探,却被重重的一掌扇飞,贴在墙上昏死过去,那些茶壶护院也被一一打翻。 这些服色整齐的汉子,看起来训练有素身手甚好,在一阵被驱赶的鸡飞狗跳和人仰马翻中,他们沿途一路留下众多打翻的人体,径直走到了内厅胡静水身前。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领头的男子,突然对着他念了一首诗 胡静水咕哝着还想抱怨些什么。。然后他的衣襟就被人单手拎了起来,醉眼惺忪的肥脸,被狠狠扇了几记,肉眼可见的发红肿胀起来,然后浇上一壶冷酒, 火辣辣加冰冷的刺激,他这下才算彻底醒了过来,哀声告求道。 “列位好汉,万事好说,要什么我都给。。” “这首《咏菊》,是从哪里得来的。” 领头的男子,用一种不紧不慢,四平八稳的声调道。 “梁山,梁山上。。” 他口齿不清忙不住的应答道,生怕这些人再更多的横暴凌虐。 “什么梁山。。” “自然是号称四大寇的” 被站得近的伙计,赶忙扶起他来灌了一口酒,簌簌喉口道。 然后突然一大袋金钱,沉甸甸的丢在他的身上,重重的砸的他肥硕的肚子,痛苦呻吟了一声,又将喝进去的酒水,连同类似碎牙的东西,喷吐了出来,流的满衣襟都是。 这副邋遢样,也让那些人皱着眉头,稍退开一步。 “带我们去找到这个人,还有更多的。。” 随着那只没有绑紧的袋口,洒出散落在地上闪亮的南海大金元,至少数百缗的横财,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这一刻胡静水肚子和脸上的伤痛,也似乎消失不见了。 他赶忙爬起来,结结巴巴的道, “是。。是,不才愿为您效力。。” 在金钱的诱惑和肉体的疼痛促使下,他很快回忆了起来, 作为小海商的代表,给邀请参加梁山上的会宴,而偶然听到的,作为讨好梁山的当家人,还送了一小支白珊瑚,作为彩头呢。 “且带路吧” “不过” 胡静水犹豫了起来,偷偷摸了一把脑门上不知道是酒水还是汗水的东西, 却是有些后悔自己应得太快,他可是方才从那片死地里掏出来的。 “那里刚刚发生了变乱,山上山下乱成一片。。” “只需带我们去。。其他的到了再见分晓,” 这些人前往寻觅的意志,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果决。 “只要所言不差,自会保得你们周全” 我正在用一根苇杆,轻轻的捅着这只小东西的后背,想办法让她转过头来。 “神仙?妖怪。。” “你妈贵姓。。” “家住哪里” “吃了没有” “会变身么。。” 没办法,我只要问的稍微急促,或是大声些,她就会背对我双手抱头蹲下去蜷成一团瑟瑟发抖。好吧,我被这只抱头蹲的卖荫绝技打败了。 然后我硬是掰开她抱紧的手指之后,发现貌似是真的头痛,只要一让她回想过去的事情,小脸皱巴巴的拧了起来。。 这算什么,和我玩失忆的梗啊,我有些气结又有些无奈的瞪着她。 “唔” 片刻之后她总算弱弱的开口了, “你。。是” “我是你的主人” “那。我。。” 她细声细气的音调,让人很有一种欺负的欲望。 “其实你是我买来的肉x器。。” 我不由促狭心起,恶意趣味道 “肉x器,是什么。。” 她摇摇头,弱气十足的细声问道。 “就是等你长大长开后,要被我上面插下面插,前面插后面插的专用器具” “会死人么。” “一般不会把。。” 我很认真的回答道 “只要你乖乖听话。。” “哦。。” 她有些呆呆的应声道。 话说,今天早上有些呼吸沉重的醒来,我发现身上湿了一块,还以为漏雨什么的,结果发现周边地上是干的。 而堆火烤过还撒了炭灰的地面和草帐,也没有那么容易吸潮和积聚露水才是。然后我才感觉到有些麻木的左腿上沉重的累赘,看着抱着我大腿的小小身体, 大放光亮天色中,我才想起来,河里打水居然能够捞到萝莉,不但吃光了我的蛋羹,还把我烤的水禽全啃光了。 似乎是烤干了衣服,被我塞在脚边睡觉的时候,哭着喊着抽泣流泪,然后紧紧抓住我的衣角,然后把我的大腿当成抹眼泪的枕头了,你妹啊。 将昨天剩下的残羹用水冲淡,塞进一块饼,简单的加热和喂食之后,就收拾停当再度出发了 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她,只能任由她跟着。她似乎没有走过远路的经验, 没走多久走路姿态就变成一瘸一拐的,脚上传来的痛楚似乎难以忍受,让这小尾巴不由得边走边发出小声的抽噎。 然后,我走着走就发现身后空荡荡的没有动静,麽,这就没了?,我只好返身回去,看见地上蜷缩了小小的一团, 有些纠结的重新扶起来,拍拍脸却只得到某种意味不明的呓语,觉得不对劲摸了摸头,有些发烫, 好吧,我无奈的放下了红老虎,把她抱了上去,然后等牵到了大路上,就抱在怀里两人一起乘坐,反正她的身子很轻,没增加多少重量。 夜晚寒气重,我大人还不觉得如何,估计她就吃不消了,虽然还没想好再命名处理这个小尾巴,可是好容易捡了救回来,就这么病情加重挂掉了,有点得不偿失的感觉啊。 我掏出一个扁壶,给她灌了一口烧酒,好吧,这东西其实是给我用来提神加驱寒的,呛人的辛辣味,总算让她不停咳嗽着,从昏昏沉沉的迷糊中清醒过来了,又多扎了一圈毛毡,在脖子处扎紧。 看起来就像是骡子背上一小捆货物,只是会扭来扭去的动,还会发出声音而已。 之前我弄到的地图,虽然已经丢在山上,但是依稀的记忆还是有的。只要沿着大路走就可以了。 因为多了个累赘,多了许多吃喝拉撒的琐事,需要频繁的牵挽走路和骑乘交替,来保存牲口的畜力,因此预计的路程多费了点时间, 一天之后,又回到我之前去过的那个小光县城附近,她的发热似乎消退了不少,有些精神起来,这样似乎不用下定把她丢在这里自生自灭的决心了。 但是多带一个人就是麻烦,又是口渴要喝水,又是喝了水要嘘嘘,然后脚痛的站都站不直,为了避免溺湿我的毯子什么的,只能由我搀扶这抱起来,以一种相当耻度的姿势,才能勉强放水出去。 她的身体很轻,从背后托起就像抱着一团轻飘飘的云朵,轻的的让人生不错什么绮念来,听着沥沥的水声,我甚至生出一种正在给自己,不知道还在哪里孩子,半夜爬起来把尿的苦逼爹错觉。 看起来破败依旧的县城,已经重新插上某种疑似官军的旗号,只是对道路的盘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格,只有门口几个懒洋洋拄着长矛的兵卒,唯一能够证明他们官军身份,估计就是羊皮袄子正面挂的那块带条纹的布片。 远远的避开城门的方向,找到那所还没有彻底荒废掉的驿站,敲门出示了凭信,花了几个小白钱,就让红老虎饱饱大吃了一顿,又买了一大捆马料和黑豆雀麦什么的放在背上,休息了一下,然后继续出发。 我身上所具这一份凭信,是从小光县城的一家据说做过行商的人家手中,征收或者说强抢来的, 所谓出身凭信,是一种多页对折的纸片,类似后世的路引,只是内容要详实的多,出身属地户籍年月籍贯人等职事等等,但是在物资匮乏的这个乱世之中,小地方发出的这种东西,做工就简单粗劣的多了。 很容易作为和篡改,比如官府和里坊所具骑缝章,直接是拿萝卜刻的。然后改改,撕掉内页,重贴一份我改过,就算了事了,能够在驿站糊弄个过去。 因此依靠这份凭信,我不但补充了食水等物,顺便还讨了一双补过的小号旧靴,底下用皮子和木齿加厚,又用毛毡缠住她的脚掌,将里面的空隙垫紧缠实,避免再次受伤或是冻疮什么的。 黄土朝天的大路上,我啃着一根咸萝卜,突然打着咯大声道 “我决定了。。” “” 继续伏在骡子身上挺尸的她,似乎吓了一跳,对我抬起乌黑的眸子。 “你今天开始,就叫小蜜好了。。” “小泌?。。” 她细声咕哝道 “不对,是蜜蜂的蜜。。” “泌。。” “就是那种有事你干,没事你给我干的那种。。” “小蜜。。” “泌” 然后我突然皱起眉头,感觉到远方的某种动静,。 古代兵书里说的神乎其神的望气术,其实就是一种战地环境的观测法。 只不过实在缺乏观测技术和设备的情况下,更多依靠个人的经验见识,来察觉周围环境发生的细微变化和异常,从而推断出敌军真想动向或是埋伏之类的变数。 “快让开,” 我勃然变色,驱赶鞭策这红老虎向路边较高的林子里跑去,哪怕它因为被密密的枝杈挂搽吃痛,而不肯继续前进。 被我狠狠赏了几鞭子,才不甘心嚎叫着挤了进去,然后就被我掏出一把盐引诱着,用口套束住它嘴巴。 潮水一样狂奔而来,相互践踏在道途的流民,他们像是推倒的骨牌一样,不停的叠加在一起,然后被更多的人踩踏而过,变得血肉模糊。 空气中随风送来隐约血腥的味道。 第二十九章萝莉萝莉,顺我心意 第三十章浮生、道途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三十章浮生、道途 我沉重的喘着气,看着道路上践踏枕籍的人群, 高擎着青旗,身穿灰色袍服的骑兵,像是劈开黑潮的礁岩,将道路上所遇到的一切,毫不留情的驱散开来。 如果稍稍有所迟延或是阻滞,这些看起来耐心很不好的骑兵,就会用马刀、长槊和冲撞踹踏的教育方式,在人群中激起成团的血色浪花, 留下一地伏倒和滚落,和各种残肢断体一起,红红白白交错相间的人体,此起彼伏的哀嚎和呻吟,随着血腥味洋溢在寒冷的空气中。 我激烈踹动的心脏,也慢慢的平缓下来,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见过了太多生死别离的悲哀和为了生存而衍生的种种丑恶,就算是我亲手了结的人命,也不是一两条了。 我再看了眼那只“抱头蹲”,已经从红老虎背上滚落下来,像是掉到雪地里的鹌鹑一样,抱着头缩在我怀抱的阴影了,呜呜有声的瑟瑟发抖了。 “好吧,我教你唱首歌。。就不会紧张了。。” 我轻轻拍着她颤颤的后背,憋着嗓子哼出声来。 “我有一只红老虎,从来也不骑。。” 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 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 不知怎么哗啦啦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反复轻哼了几遍之后,过了一会儿,她总算是略微平静了下来,但还是紧紧抓住我的衣襟凑在怀里,软软的不敢起来。 这时候, 道路上的骑兵,也总算走完了,那些逃难人群的厄运且并没有结束,我等了一会之后,后续的步军大队,开始出现在路途中。 这次打出的旗号就十分鲜明了,竖立在凛冽寒风中,代表这部官军所属的“隶”大旗、方旗和竖条旗,就整整打出了上百面之多。 按照我在梁山上所获得常识。这么一个旗子至少代表一个队头,如果是全员满编的话,这部官军足足有万人之众,还不包括之前开路的骑兵,和各式各样的差夫火役。 事实上这种跨州作战,随军的夫役,但是大半就地沿途征发来的,因此这些没有逃掉的难民百姓,就成了随军丁役最好的补充。 于是新一轮的生离死别、骨肉流离的故事,再次在我眼前上演着,年轻的男人和女人都被挑选了出来,用绳子捆绑着拖入行进的队列中。 在小光县城的方向,开始响起喊杀声和冒出建筑被焚烧的烟尘,显然这才是他们的目的所在。而这些人最有可能的下场,就是在攻城中,成为填进壕沟,或是垫在长梯下的众多尸骨之一。 毕竟,这可是一个缺乏人性和道德下限的乱世。 我们继续上路,但是在此之前,我又想到一些需要采取的补救措施。 因为我方才想起,先前遇到几个路人的侧目,走远了还在频频的回头。我深深看了她一眼,才发现某种异常,虽然披着灰不溜秋的布片,但是我把她收拾的实在太干净了,过于白皙的皮肤和乌木一般的发色,走到哪里,都像鹤立鸡群一般的显目。 重新把她外裳边缘扯出碎条,然后拖在地上弄脏弄湿,再披上一身灰不溜秋的旧毛毡,看起来就不是那么碍眼了。 我拿着一蓬泥土,混合着红老虎的尿,就往她头发和脸上抹去,这才遮蔽了她身上最后一点异于常人的地方。 肮脏加上臭味,足够挡住大多数好奇和觊觎,只是惟一的后遗症,她到吃饭的时候,还在不停的干呕,然后我不得不连哄带骗加威吓,才能让她把东西吃下去,不至于缺乏体力,被我丢到野外去喂狼。 毕竟在我们的行程中,并不缺乏被疑似狼的动物跟随过的经历。 又再次如法炮制一回,把被她偷偷抹干净的地方,再加料一边,起码在她被恶心干呕的饿死之前,不至于因为引来格外的关注,而让我两都陷入危险中。 我可是看过著名重口虐心漫画《狼之口》的,就这么走走停停,再次遇到了一个被焚毁半边的驿站。这次可没法再获得任何补给了。 但是用两块饼子做代价,我还是从遭了兵灾的驿站幸存者,一个腿受伤而被抛弃,只能等死的老驿丁口中,得到很糟糕的消息。 毕竟,作为这个乱世中极少数,勉强还在维持运作的公用设施之一,他们也是最后的消息来源。 据说本州的北面、东面和西面,几乎都在打战。理由很简单,本镇空虚而已。可以想象,因为五州联军在梁山的惨败,导致实力大损而海外藩乘机对内攻略,而夺取大片土地人口。 另一方面,则是河北道邻近的几路军州,突然一反常态在冬末初春的使节,以主动助剿为名,出兵越境乘火打劫。 他们与海外藩的势力,并不直接开战,而是紧随在他们后面,保持一定的威胁和接触,然后以退敌为名,接收密、齐、淄诸州那些城邑和田土,似乎打算长据不走了。 在这一切战事和纷乱的背后,我似乎能隐约察觉到,因为梁山带来的意外变数,河北河北两道交界之间,从地方团练使、守捉、防御使到州上的镇守使、经略,乃至来自大镇节度使层面的,某种权力争斗和更替的步奏。 这样的话,对我来说就是一个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现实,我东去登州渡海的首选计划,就无法实现了,然后西进齐州沿内河乘船的备选计划也要泡汤了。 至于北上河北道,那更不要想了,在跨过黄河的渡桥之前,面对入侵的数州之军,我们先有命活下来再说。 剩下的似乎只有南下,在伺机折转向西走一途了。 另一方面,梁山内乱的消息还没有传开,因此梁山外围地区因为官军势力的退缩,而呈现出这种虚假的平静和不设防,还能维持几天,要是传开了,那就是另一番情景了。 我必须乘着这个空窗期,离开这片四战之地那就是。 不久之后我就发现了,我之前的伪装和准备,的确是个明智之举。 “别看” 我轻轻的扭过她的头抱进怀里,然后慢慢的走过去,小心翼翼的让红老虎的蹄子,不至于踩上这个软绵绵的障碍。 直到那种血水混杂着腥味的恶臭被远远的抛在身后。因为, 那是一具身体诸窍,都被外来暴力蹂躏的污血横流,四肢关节呈现诡异的青紫错位的女尸,就这么光溜溜的躺在小道中间,五官狰狞扭曲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面貌。 抱歉,我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独孤雯学姐,还有她交给我的独生女,背着那个只有六岁的小女孩,在暗沟泥泞里跋涉的情形。也不知道掏出洛都后,她被那些女人,带到哪里去了。 我身边的这只抱头蹲,也比她大不了几岁把,我心里有些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下,随即又被掩盖在残酷现实磨砺的硬枷之下。 越往南去,路越是难走,遭遇各种流民和官军的几率,也变得大了起来,我们有食物,也有武器,因此多少挡住了某些道途偶遇的觊觎和危机的苗头。 最危险的一次,抱头蹲因为过于疲累,被红老虎跨国一个凹坑时,颠的小小呻吟了一声,然后在树下休息的我们,多了一个拜访者,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农人,作为村人的代表,靠过来和我搭话。 他一副浓重的地方口音,罗里吧说的我云山雾罩,却一边用眼睛偷偷瞟“抱头蹲”,是傻瓜也看出问题来了,然后我冷不防掏出手弩,给他一发射穿肩膀,负痛奔逃而去。 在抱头蹲的骇然和震惊的表情中,我找到了在那人身后失落的,原本被他单手握着的手镰,上面锈迹斑斑的酱红和挥之不去的腥气,绝对不是割稻子割出来。 于是我让她有事没事含上一颗果核,用来掩饰声线,而我们的路线也更加偏离了大路和村邑,常常要穿过一些陌生的山丘和林地,找出一条临时的便道来。 她毕竟只是女孩子,就算有红老虎作为骑乘,但是还是不免在各种换乘和跋涉中,把手脚都磨破了,却几乎哼都不哼一声,咬牙含着眼泪,努力跟上我的步伐, 多少让我有些改观,虽然有一副明显被长期养尊处优的生活,给娇惯出来的外表,但是还是相当具有韧性和适应力的。 比如她已经习惯了凝结在头发上的骡粪味,因为这种味道可以掩盖体位,驱赶大多数虫子,学着我用草木灰摩擦和清洁手脚,然后就这么用乌黑的小手,抓起食物就能吃的很香。 但是在一些地方,比如较深的山溪,或是狭窄的石堑,还是得我抱起来,或是背着,才能过去,这样我们的体力和食物,比预期消耗的更快。还有几次因为她的拖累,让沿路搜索的官兵,发现了卯端,追索上来。 在山里兜了更多的圈子,用偶然发现的山隙和石缝,或是正巧是有够负重的大树,能够暂且藏身一时,才摆脱了那些失去耐心的搜寻者。 每天休息的时候,她都会摸着手脚上包好有重新出现的伤口,痛的抽泣不止直到睡过去,然后在白天收起眼泪,依旧紧紧跟着我,生怕被我遗弃掉, 说实话我的确有几次疲累的,就想狠下心来摆脱掉这个小累赘,但是我优柔寡断的下决心的时候,危机却出乎意料的解除了。 这几天,几乎是牵着红老虎和抱头蹲,在山林里与时不时盘踞,或在大路上的兵卒,玩捉迷藏的绕道游戏。 我们经常可以撞见的保留节目,就是那些因为早了兵祸,而躲藏在路边或是奔逃在路上的人,会被这些军兵当作探子和奸细,当场处理掉。 或者说他们根本不需要甄别和鉴定的功夫,而是当作某种消遣和取乐的工具。 我亲眼看见过好几次,那些官军派出来的游骑探哨,是怎么处置那些在路上遇到,或是草中搜出来的普通行人。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些小股的巡哨游骑,比大队的官兵更加危险,至少被大队官军抓去做苦役,在派上战场充当填壕的之前,是不会轻易死掉。 但是落到这些游哨马队手中, 他们会把男人砍头或是剁死,把小孩摔死,最后留下女人的,在轮过之后还有一口气的话,就会放到马背上带回去,然后兴高采烈的牲口和财物分掉。 最后将搜刮的赤条条的尸体,就这么丢在路边。让人不寒而栗的冷酷和轻车熟路。 但是走夜路久了,终究是会遇到鬼的,我们留下的行迹,还是引来了几次搜索和探查。 这一次,无疑是最惊险的一回,不知名的追兵,就像是附骨之蛭一样的,盯上了我们,十几步外咆哮和呼喝的声音,就像是追命的。 我灵机一动用大堆的败叶和略凹的地面,把自己埋了起来,但还是不得不放弃了被卡在树丛里的红老虎,和它身上的部分物品,哪有有我们的行帐卷毯什么的。 为了引开追兵,我直接在屁股上捅了几刀,然后看着它朝着陡峭的山石间飞窜而去,最后重重坠在深谷之间的巨大响动。 望着那些拿着零散掉落的战利品,有些恋恋不舍和遗憾,返身收队归还的陌生军卒,我砰砰直跳的心,脸上被不知名的虫子叮咬的痒痛不已,以至于我要用尖锥狠命的戳自己的大腿,才能用剧痛来盖住这种奇痒难忍。 我屏住呼吸,丛林中再次传来一丝响动,露出圆边帽盔的闪亮一角,却是那些官军哨队的头目,重回原地再次杀了个回马枪,可惜他面对的是一片寂静的再次失望。 各种沙沙声再次远去,终于消失在静寂中,我的手足也变得僵麻无比,慢慢的挪动身体,才发现好些地方被撞的青紫或是磕破了,摸上去让人龇牙咧嘴的痛。 我吃力的站了起来,来不及活动压迫的酸麻的腿脚,奔跳到不远处的一条山溪里,奔卷的水流与大块乱石的空隙里,浑身湿淋淋的抱头蹲,已经不省人事,出气多进气少的,小脸青白全身僵直的像个雕像。 她的头上还有一丝丝的血迹,流在满是青苔的湿润石壁,那是被我情急之下,恶狠狠一把推进山溪里的结果,因为石壁只够藏一个人。 我自认不是一个同情和爱心泛滥到不惜己身的人,但是神差鬼使的我就这么做了。 我扯开她的胸口,按照学过的急救规程,用拳掌锤压,又是人工呼吸,然后裹在怀里,慢慢的感受娇小冰冷的躯体,一点点的重新回温过来。 那种血脉相连,同呼吸共心跳的感觉,让我有些喜极而泣,又惆怅莫名。我居然会为这么一个路上见到的小东西,而患得患失了。 然后她终于醒来了,第一反应不是对着我惊叫或是其他反抗的动作,而是狠命的抱着我,哽梗咽咽抽泣着用最大的力气哭出声来。 我们终于又一次活下来了,除了习惯的日常之外,多了一点叫做羁绊的东西。 第三十章浮生、道途 第三十一章再逢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三十一章再逢 经过这次惊心动魄的意外之后,我们的厄运和霉气,似乎都用光了。 虽然当满身伤痕泥垢的我们,用了两天时间重新走出山野的时候,再次遇到了道路上的军队,但是这些军人威胁性就打了许多折扣。 他们更多是伴随着驱赶牲口的民夫,蜿蜒于道路的旗号杂乱的二三流地方部队,虽然拿着兵器,但是多数没有披甲,而且老少皆有,似乎是因为处于后方,对周围的环境,显的有些漫不经心和缺乏警惕。 然后我们在山岭背后,看见了位于一条大河边上的城池,以及城外房屋绵连的郊市,络绎往来的人群和车马,意味着这里某种平静和秩序的存在。 虽然同样有士兵驻守在路边,地势较高的烽燧哨楼之上警惕的望着远方,但是对于不绝于道路的人们来说,他们更多是一种安心的存在感。 我终于赌对了,来到围攻梁山的五州联军中,实力受损最小的一路,因为他们是最快把俘虏和给赎回去的军州,多少显露出某种财大气粗和游刃有余,这样直接遭受兵火的几率,就比邻近其他几州,要小得多。 有秩序也意味着,在相对条件下,我携带的金钱和身份凭信,可以发挥应有的作用了。我有些心情复杂的留下抱头蹲,慢慢走向了路边最近的一处野店,这里也就是炊烟袅袅,稀稀拉拉坐了了食客。 随后我就打听到,这里就是淄州最西南端的济阳县,而这条大河,就是著名的清河,古代许多郡望大族发源的母亲之河。 一天之后, 我们就越过进入齐州,或者说济南郡前的最后一道关卡,懒洋洋的军卒,甚至连仔细睁眼看都懒得,就挥手放过了我们这对驴背上,不怎么登对的“父女”。 衣衫褴褛,灰头土脸是我们最好的掩护,只是低垂的眼眸依旧明亮。 行囊用具,都是质铺买来的二手货,某个倒霉行商半道病死后,被旅宿的店家抵押给质铺,七八成新的全套铺盖行头,只花了我两枚半的小银宝。 只要少说话,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来。为了掩饰身份,我甚至用八百文买了一篓子当地所产的枣子和桃干什么的,这些东西可以作为贩售的特产,也有足够的糖分和其他营养,能当作零食来补充体力。 过了这处无名的小关卡,也就是后世济南市的附近,章丘县的治下,清河在这里汇入另一条支流后,变成了更加广阔的济水。 相比骡马牲口都被出征的军队收刮一空,只剩下某些豪门大户有所残留的济阳县,这次我们总算在县外萧条的骡马市中,高价买到了新的坐骑,一只因为主家生病,而无力喂养,急于脱手的大青驴和全套鞍具,花了我将近一个小金的代价。 但是我多少留了个心眼,并没有用值钱的小金宝去找零。而是在行囊里掏了半天,“犹豫不舍”的凑出一大把买东西剩下的零碎,还差上十几文,才勉为其难的拿下来。然后还要了几件,作为添头, 为了纪念为了引开追兵而跌入山崖,或许已经葬身狼腹的红老虎,我特得给它起名为——红老虎二世。 剩下的路途,就未免有些乏善可陈了,只要沿着大路走,根据天气的征兆,合理的计划行程,避免野宿和尽量找人口众多的集镇,以那些公众场合附近的大众客舍,作为落脚点,就能有效的规避大多数风险。 当然,在这期间的警觉性,并没有丢掉,我至少赶走或是制止了两起小偷小摸的行为,唯一的损失,只是一把被我丢出去,作为武器的陶夜壶。 然后对我们的形象和身份,慢慢的做出一些改变,从集镇里的成衣铺子,买来我们所需的换洗衣服,从野市和小市里零散采买一些农产品,然后花点小钱,请用餐的店家,加工烹制成便携耐贮的干粮肉脯什么的。 等过了济水,到了章丘县,我们已经穿的是没有补丁的旧袍裳和干净的棉夹衣,住上了狭窄但是多少有些隐私,还自带小炉子的小隔间。 当然,为了省钱兼取暖方便的理由,我们还是住在一起,对于这种要胸部没胸部,要臀部没臀部,因为饥饿疲惫瘦的,比洗衣板还要凹凸不平的小丫头片子,我只是当着大号会呼吸会发热的活抱枕,就能呼呼大睡过去。 有时候半夜还会被她梦魇挣扎的动作,给弄醒过来,但是总算是不怎么流泪了。也愿意和我说上几句话,不再是那个半天都挤不出一句,动不动就抱头蹲的德行了。 心情略微放松治下,我也可以捏着抱头蹲,她尖尖的下巴,说上一些我自以为有趣的故事,然后等她回味过来,露出一些娇嗔或是羞涩的,类似正常女孩儿的表情。 。 齐州城,作为北接冀东平原和诸多盐场,南接淮北漕河,西连黄河中上游,东连胶东半岛,的自古望要之地, 在透出群山,照亮济水的晨曦中,又迎来了新的一天,大开的城门像是放水渠坝,顿时涌出了大量的谋求生计的人群。 虽然年前梁山大战损兵折将,让州府上层发生了某种权力更迭,但是对下层百姓和普通市民来说,只是一夜之间街上多了巡曳的兵丁,城门口挂上了一堆,据说是自出官家或是豪门大族的人头。 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和这乱世里不计其数的小插曲一样,泯然与麻木的日常之中。 虽然战败的结果,让城中的好些人家披麻戴孝,但更多的人只要能够在,这到处是天灾人祸见闻的乱世中,维持住眼前一点点生计,且还活得下去的,就不会去理会那些偏远县城逃来的饥民,或是整个冬天在城外冻毙的路倒。 毕竟是身为齐鲁大郡的州府之地,镇守的家族和众多将门军族,已经延续到第二三代,就算是豪门大族存续的比例和历史也相对稳定,因此积累和底蕴,总是比其他地方要深厚一些。 当地最多泉水而广种稻米,历年收刮盘剥下来,上下官府都颇有积余。 能够依靠时不时官私渠道的开仓赈济来收拢人心,起码维持州府附近的一方相对安宁。再加上有来自黄河济水输送和商贸活动,让州府的百姓比其他地方更多了一些活路和生计。 而在州城西广永门外的青丘集,如今则成为最大一股人流汇聚的方向,各种铺肆和房屋也纷纷那些门板,拉开窗扉,试声吆喝这开始营业。随着檐角瓦顶湿漉漉露水的消失,这些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也逐渐连成了一大片喧嚣直上的合声。 带了午间时分,这里已经充斥着潺动的人头和不知疲倦的驱使往来牲畜。 比较接近正常的光景,虽然还偶有穿街而过的贯甲军卒,或是纵马飞奔的骑士,但是作为望要之冲,城内外往来的人流,还是嵬集了相当的人气。 其中也包括了一大一小同骑的两人, 终于又回到这里,虽然时间才不过几年,我不由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很多依稀的面容却已经不在了。 在一家熟食铺子里好好吃了一顿,重新换了行头和装束,找了家大客舍,将抱头蹲和红老虎,一同寄放了进去,交代她锁门不出除非我现身,然后我沿着街道慢慢的散步到目标附近。 我站在街角,喝着一碗担挑现舀豆花,隔着人流观察了半天,才下定决心走了过去 这是一家破旧的南货行,门面不大,生意就像是这因为战乱而普遍萧条的世道,一般的冷清破落,门可罗雀,挂在门外作为招牌样子的整张皮子,被虫蛀的七零八落,落满了厚厚的蒙尘。 不过却让我有些安心和亲切的感觉。 推开半虚掩的门扉,缺乏润滑的吱吱呀呀声中,动起来就是噗噗的往下掉渣土和其他细碎的东西,看起来就是甚少人上门的样子。 柜台后,只有蜷缩个脸像橘子皮一般老头,眯着浮肿的眼泡正在打盹,对我的登堂入室视若无物。 也不怕盗窃或是顺手牵羊什么的,因为这都是不值钱的陈旧杂货什么的, 我轻车熟路的,穿过挂满头头顶的货物,跨过乱七八糟堆满地面的杂设。不时碰起一点叮咚的小动静。 我轻轻抚摸着梁上挂着的一串木雕,在空荡荡的内里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某种名为回忆和情愫的东西,在我胸腔里,迫不及待的涌现了出来 作为这处临时性的联络点中,这种颇具欺骗性的布置和状况,还是出自我的安排和建议。 “学长” 一个声音将我缓过神来。 “你果然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我吃了一惊,豁然转头将身体遮蔽在柱子和厚实的橱柜后,深深吸了口气看着黑暗中慢慢走出来,被斑碎阳光照亮的脸庞。 “长生。。” 我看到的是一张一起逃出洛阳时的熟悉面孔,粗布璞头还戴着袖套的他,赫然是一副商家伙计的打扮,不由吁了口气,将按在皮袍下的利器,松了开来。 片刻之后, 坐在庭院小天井的水槽旁,我一边洗掉脸色的涂色,姜黄色的水流顺着手臂流淌进满是干苔痕的土沟里。 一边听,满心激动之情,迫不及待的诉说着,我们别离之后的这些时间,所发生的各种事情。 第三十一章再逢 第三十二章叙往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三十二章叙往 这处南货店,是我当年北上前选好的联络点兼安全屋之一,至于这名留守在这里的联络人,也算是我共过患难的老熟人了。 他姓苏名景先,据说出自前朝败落的望族赵郡苏氏,祖上为神龙年间的词人宰相苏味道, 他的小字长生,就是取自唐代李白《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中的:“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之意 到了他父亲苏放这一代,只是一个国子监下的小学官,所谓乱从戎、治从仕,他不甘心就这么承袭家业,做一个连大朝拜都没资格列席,有时连俸禄都未必能及时拿到手的世职。 而打算效法投笔从戎的班操故事,报投了两学三附之一的武备学堂,选修门槛较低的淄务科,以满足从军报效的心愿。 结果居然以本目优绩考评,而举晋讲武大学堂,再修智谋将略科,然后因缘际会的加入了某个主张襄王攘夷的秘密兄弟结社,也算是洛都之变中,在幕后默默推动和胁从的,年轻热血志士之一。 只是苏景先在其中的位置,并不是很重要,甚至有些边缘化,但是还是不可避免的被牵连进来,就和洛都之变许多人一样,一夜之间失去了家人和立身之地,变成朝不保夕的反贼逆党。 当他们最后的努力和希望破灭之后,许多幸存的骨干和幸存者心丧欲死,很多人几乎是在原地茫然无措的束手待毙,或者干脆被抓不到善光寺准备等死。 我在皇家大图书馆遭遇的他们这批人生败犬的时候,几乎是一片愁云惨淡的绝望之际,根本不知道前路在何方,各种内讧和分裂的苗头,却已经随着自暴自弃的开始酝酿上演全武行。 但是一心像逃出洛都的我,又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么一批好用的炮灰和挡箭牌呢。 然后被我一阵嘴炮,重新鼓动斗志来,然后集体发誓留着有用之身,为结束这毫无尊严和道理的乱世,重还天下太平,发誓粉身碎骨不惜此身云云。 协助那些同伴从善光寺逃了出来的时候,少数年纪较大的学长们,高喊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口号,一一慨然引开追兵的情景,还在我眼前。 虽然是我忽悠了他们,但从另一方面说,也让我背上了某种死者和生者的冀望,以及无法辜负的责任和理由,因为我有了第一批追随者。 因为共过患难的经历,因缘际会的惊险逃出洛都之后,算是对我言听计从,颇为信赖就差没卖身投靠,或是打算追随我再创一番风云的两学生之一。 不过时隔半年多,经历了这么多事后,不知道他们对我还剩下多少服从和尊敬,我心里却是没有底的,毕竟,我只是让他们走散后,利用水陆的便利,到这里来汇合。 因此,最后自愿留下来等候我消息的,居然是这个不怎么起眼的苏景先。不过他显然还沉浸在重逢的激动中不自觉,继续说道。 “你不见了之后,他们就少了主心骨,分成了好几个小团体。。争吵了多次” “到了汴州之后。。大家干脆就分了船上的东西,散伙了” “就像你说的一样,随后就封城了。。” “刘志光他们别有心思,结果晚来一步被困在城中,没了消息。。” 说道这里我心头微微一沉,很有些遗憾和伤感,貌似我在洛阳城里,出生入死的折腾半天把他们带出来,结果就这么各奔前程散了么。 “孔不更他们向西去了陕州。。” “杨柳那批去了商州” “李北羽带头去了荆南” “最后只有第五兄长他们几个,打算继续按照约定” “眼下他们都已经先行南下了。。” 听到这里,我有些悲哀亦然,又有些庆幸。 我费了老大功夫,向他们输灌到南方去更有机遇和前景,就是指望能将这些颇有学识和背景的年轻人拐到岭南去,无论作为我继承领地的班底或是发展外围势力的基础,都是不错的选择。 但是在我落水失踪后,他们还是果断各奔东西了,只剩下这几个人还愿意去南方,却是幸运中的事情,至少还有人坚守承诺。 “第五兄说了,就算你身遭不测,也要把消息带回你的家乡。。再作打算” “如今你安然得归,那是再好不过了。。” “所以,我自请留下来,守候消息” 他继续自顾道 “现在总算让我等到了。。” “这真是难为你了。。” 我叹了口气,这批少年人,多数出身不错,又惊逢家国剧变,能够做到这一步,很不容易了。 “学长这是说的什么见外话。。” 他满不在乎的道 “从洛都出来,大家就发誓,这条命就交给您了。。” “日后作为从属还是门人,还要多多仰仗呢。。” 我点点头不再多言,心道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不外乎如此了。 虽然除了他口中的第五平之外,剩下几个人的条件和资质都不是我最中意的,在那批两学生中也只能算是中流之属,但总算是有了第一批愿意追随我的人,让我多少有点欣慰和快意。 买了许多熟食充作下饭,又到隔壁估了一角老酒,喝下去能够解乏,还能热乎乎的疏通经络,因此抱头蹲也被我捏着鼻子灌了一小盏,在我恶意趣味的哈哈大笑声中,呛得眼泪鼻涕一把流的。 抱头蹲和红老虎一起接回来后,就和我一起挤在狭促的后宅,权作暂时的栖身,和前面的货行铺面,仅隔一个小天井而已。 只有一个堆积杂物的仓房和满是灰尘的半层小阁,红老虎被留在天井里,尽管如此隔着小小的半角窗,还是能闻到它身上的牲口臭味。 尽管如此, 这一个夜晚,虽然是睡在满是灰尘和霉味,还有老鼠活跃争斗的旧货杂行里,但是一直习惯了周旋与各种形形色色人等和威胁之中的我,睡的没有这么安心和舒适过。 我又开始做梦了,绿堤摇柳,鳞波灿金,京大中的著名的景致胜地,清华池和梵池之畔,多少才子佳人的梦想之地,多少红男绿女悲欢离合的发源之所,空气中满是和煦春阳的味道。 一众飘扬纷飞的彩裙云鬓中,一个拄着碧油红伞的女子,对我展开娇媚抚至的笑颜,,可是我努力睁大眼睛,就是没法看清她真实的样子, 我心脏砰砰急促跳动着,就想伸出手去抚摸和安慰她,然后就变成烈焰焚城的场景,惊慌失措的女人,向我奔逃而来,然后想呼叫的霎那,被我捂口抱住按在墙角的阴影了,拼命的挣扎和踢滚。 “救我,我会为你做任何事情的。。” “帮帮我的妹妹,我会好生报答你的。。” “只要。。你想要怎样,都可以。。” 随着她迫不及待表示的诚意和决心,雪白的香肩,堆玉凝霜的山峦起伏,随着宽解的罗带裙围,如同天籁一般,一点点的袒露在我眼前。 然后冰窖突然突然塌陷了下来,一只巨大的丘比,抖动着拐着金环的长耳,奋力挤了进来,用一种甜美的声音道 “签约把,成为我的肉x器。。可以实现你任何愿望” “欠你妹啊,你跑错场了。。” 然后彻底崩塌的空间,将我埋在其中,无法呼吸的黑暗和窒息。 幽黯的室内我忽地的睁开眼睛,确认了一下还是在小阁里,的确没有穿越到什么触手与魔法少女的坑爹世界去。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褥隆起一大块,仅穿着小衣的抱头蹲,又爬到我身上来了,就这么凑着我的胸口,酣睡的像只趴窝的小猫,发出某种意味不明的呼呼声,变成了我重压噩梦的来源。 好吧,我调整了下姿势,把抱头蹲的重量转移到侧边上,用她的大腿把我硬梆梆的东西夹住,体验着温软舒适的触感,抱着热乎乎暖水袋一样的小身子,再次被拉入梦乡。 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满身放松的爬了起来,抱头蹲却早早醒了,瞪大了眼睛,支着下巴,在悄悄的打量着我,被我对眼了个正着,才有些傲娇的扭过头去,把我行囊里的衣服拿来过来。 上午的温暖阳光中, 我有些惬意的打着哈欠,舒展身体开始做热身锻炼,两块青砖成为我锻炼的道具,上拉下曲,短力爆发,直到身体关节都感觉到火辣辣的紧绷感,汗水略微浸透后背。 才去洗漱,直接在天井里,用冷水在身上擦拭,冰冷的刺激和皮肤肌理收缩的感觉,让人最后一点倦怠和酸痛,也消失了。 前面传来几声嘈杂。 跑出去打探消息的苏景先回来后,正在与抱头蹲大眼瞪小眼的对峙,前者龇牙咧嘴的搓着大腿,后者满脸警惕的,手里还操着一个凳腿转变来的武器。 看样子是我教抱头蹲的一点罗氏版防身术,就在派上了用场。 “这” 他看了眼抱头蹲,似乎有些诧异。 “只是一个添头而已。。” 我满不在乎的道 “路上顺道捡来的,准备养大了再用。。” “真看不出” 他嘿然忍住苦笑出声。 “学长你真是很有小女孩儿缘啊。。” “是么。。” 我又想起了学姐交付给我的那个小女孩儿,不知道被那群女人中的哪个给带走了,这一点苏景先也不知道。 “情形如何,” 他放下纸包里的热饼,又把陶罐煮的小米粥,舀成三份,撒点灰色的盐花,就算是一顿早食了。 “州城里还没有什么大动作,各个衙门也还平静,不过对北边的加强了防备,” 一边呼噜有声的喝着粥饼,他继续道 “对水陆的巡守和盘查也变的严格起来。。查扣了好些人和货。。” “我若是想沿着漕河支渠南下,方便么。。” 当初选中这里作为秘密据点和联络地之一,就是看中水陆交通的便利,和地方守臣势力的政治稳定性 “那就须得借助当地船帮人家的势力,他们有一些避开官府盘查的渠道,也会捎带一些人客和货物的。。” “你现在手头还有多少。。” 我看着侃侃而谈的他,很难想像曾经那个一着急说话就不怎么利落的苏长生,惨痛的遭遇和经历,再加上潜伏市井中的生活,让他很快成熟起来。 “第五他们走的时候,给我留了六缗多的经费,现在还有一半多,” “不过若是再给我些时间,折卖掉店中的旧存,估计还能凑出十几缗来。。” “钱倒不是问题,我还是有一些的。。” 我点头道。 “先打探一下对方的行程安排。。再做计议” “对了,有办法弄两份凭信么,路上要用的。。” “有,市西门头的瘸子张,做得一手好票凭,而且口风紧,信用好,多花点钱的话,还能弄到真正的官鉴和签押。” “好,你的经费不要动,这些现拿去用。。” 我数了六枚银宝,交给他作为费用,又交代了另外一些需要采买的东西。 然后等他出门户,我也换身衣服从后宅攀墙跳出去,隐隐跟着他,直到进入一个私宅,被一个满脸横肉的瘸子迎了进去。 然后观察了一会,发现并没有其他人出入,也没有特别可疑的人滞留附近,都是些寻常扯你与鸡毛蒜皮琐碎的市井街坊什么的,嗯,这只是一点确保的措施而已。 苏长生在这里守候了这么久,见到我之后,也没有任何质疑或是多问,只有服从和努力做好的意愿,让我心里多少有些不踏实。 我慢慢散步回来,又多绕了一圈,勘看了附近几条街道的情形和位置,记住几个可能用的上的要点,脑中自然勾勒出一条乘乱脱身的后备路线, 所谓的,魔鬼都在细节中。然后我拎着买来的东西,在天井里用酒水,配制成对皮肤刺激性不那么大的涂料。 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的人皮面具什么的,那是yy,不过通过局部的改变和强调特征,来误导别人,却还是可以办到的,只是需要定期补充。 这个时候我听到了某种声响,清冷的店铺里,却多了一名访客,他有些难以置信的仔细看了看我之后,然后才吐出一句话 “罗生,别来无恙否。。” 我心情一下错综复杂加上凌乱起来。 第三十二章叙往 第三十三章旧识惊闻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三十三章旧识惊闻 “浣熊?你还活着么。。” 我有些迟疑道,许多深藏在记忆的东西,像是打开了开关一般的泉涌出来。 对方生的一副五短身材,圆脸短鼻凹眼窝,活脱脱就像是会行走的浣熊,当然他的名字叫黄雄,曾经的身份是安东会馆的协理,现在则打扮成了一个惯见的行脚商人。 不过他还有其他的身份,比如来自南朝比我资历更老的前教头和前辈,或者说此次失败的洛阳行事的召集人和联络人之一, 如果不是他的出现,我甚至还不知道,和我一样长期呆在洛阳的暗线,居然有这么多。 并且长期,或者短期的形成各种掩护身份,甚至在当地娶妻生子,因为这些命令才浮出水面的,只是因为某些梁公宝藏的线索。 没错,就是“梁公宝藏”,而我的前身被招募训练和改换身份,寄名安东藩罗氏门下子弟,以修学为名跑到到洛阳潜伏的这些年,多少也和这个坑爹的理由有关。 不过作为穿越者前辈留下来的东西,岂又是那么入手的么,说它坑爹就是因为梁公宝藏在这个世上的传闻很多,但是靠谱的很少, 而且挖掘出来大多数是个坑人的东西,毕竟作为梁公留下诸多个人恶意趣味的一部分,穿越者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很多时候,费劲千辛万苦和各种代价,挖掘破解进去后得到的只是一些相对于投入,严重不对等的无聊收获,干脆让一些人啼笑皆非或是毫无价值东西。 比如梁公当年打破的一个花瓶,或是专用的酒杯等生活用具。但是很是有很多人坚信,梁公把真正的传承和密藏,隐匿在这些真真假假的传闻中。 比如我的前身其实并没有太大的野心和欲望,其中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梁公宝藏的线索,然后依靠这个发现,获得财富和名声,早早退休,通过岭南诸道回到海外去,过上荒淫无道,混吃等死的藩领贵族生活。 结果常年下来,包括这只浣熊在内的,诸多前人,似乎就因此被坑了好几次,浪费了不少时间和投入,才在洛阳重新找到线索的。。 作为梁公曾经长期居住,并且指导和参与重建的洛都城,实在与西京长安城,有太多不一样的东西,再加上后来京畿梁氏为首的龙武系,专权摄政的时代,也留下了很多梁氏特色历史痕迹和烙印。 当年梁公身后留下的岭西、南海、京畿一门三家,号称无地藩主,最盛时几乎管领了从南海到岭西,从冻土冰原到,数大洲之间,唐人踏足的土地上 直到乙未之变前,洛都城都在在专权的梁氏一族营造下,愈发险固雄奇,增建不知道凡几。 因此才能在后来历次的中原争战,到南海梁氏发起的,所谓海藩联军兴师复仇的北伐运动,以及梁夏支持的西军东进的狂潮中,最终得以保全下来,成为中原腹地旷日持久的拉锯和大战中,少数几座没有沦陷和遭兵的城池。 在这期间,多赖作为居中缓冲的京畿梁氏覆灭后,南海梁氏和岭西梁夏的后人之间,因为海陆利益和分歧,以及对待和处置宗室的态度,也开始渐行渐远,这才给了被各地轮流上都兵马,压制和屠戮了无数次的李唐皇室,重兴的一线生机。 当地的守臣和世族门阀,以洛都为筹码与西军妥协,引入了作为梁氏大夏的附庸政权,短暂存在于安西北庭境内,所谓北唐一脉的承光帝李文革,重续皇统这才有了当今洛都天子的十几代世系,以及后来权臣一族崛起的插曲和渊源。 不过, 这次不一样,因为据说其中,有梁氏天书的消息,说是梁公晚年,将毕生所得和学识,归总成六大卷,留在京畿的宗家作为传世之宝,因为梁公一生武功卓隆而学究天人,不类凡俗之世,被诸多教派活着认定为,行走地上的天人神眷之属,因此梁氏遗书,也被牵强附会的称为梁公天书。 但是乙未之乱起的突然,然后就是流离散乱,所谓梁氏天书也很快散不可闻,变成世间一只流传的最大谜团之一。 但是很多人坚信,梁公生前还有另具一套天书,被封藏在某处,静待有缘人而已。 据说无论是谁得到这位开创了一代伟业的梁公,在身后留下六卷天书之一,就可以对内安邦定国,对外开疆拓土;出为开国之主,入则将相之尊;即可治世之能臣,亦能乱世之奸雄。 然后就是各种xx不出,谁与争锋的套路和段子,就不知道是不是他留下的恶意趣味了。 但对于我出身南海藩和背后的岭南朝廷来说,他们对梁公宝藏的兴趣其实不大,也不基本需要什么天书来锦上添花, 因此他们插手此事的理由很简单,派人关注这个线索,必要的时候采取破坏性的手段,避免和梁氏有关的遗存什么的,落入无关人等的手中,仅此而已。 当然了,对于我或者我的前身来说,穿越者前辈留下的天书什么,也就是一笑了之的东西,“我”更在意的是能够与所谓天书,一起埋藏的珍货财宝。 然后我的前身,几乎一度相当接近历史的真相了,洛都的下水道和沟渠体系之宏大,已经超出了作为大城市排水系统的基本需要,历代各种重叠和淤积,则造成了大量的盲点和废段,这也多少分散和混淆了,我索要追寻的真相。 然后洛都之变就这么爆发了,我们的努力也几乎前功尽弃。 后来遇到了幸存者,才隐约知道一点,所谓的梁公宝藏重现传闻,似乎和洛都之变中,用来掩人耳目或者扰乱试听的幕后策划有所关系。然后很多人都毫无不例外的被坑了进去。 但是最后脱身出来的,显然只剩下我一个了。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他得到我的告警,颇不以为然的,没想到居然也活着出来了。 或者说,洛都事变前,他其实没有其通知别人,第一时间就丢下其他人和部署,自己先跑了出来,到安全的地方去躲起来了。 想到这里,我看着他,顿时多了点说不清的味道,略微拉开了距离。 半年多来苏景先的执着和坚持,顿时就有合理的解释的,原来是他是用我还可能“活着”的假消息,在忽悠着苏景先留守这个联络局点据点,然后方便做某些事情。 毕竟在洛都损失了大量人手和投入后,每一个可能利用上的人,都是相当宝贵的。 然后没想到,我真的回来了,这算不算是意外之喜呢。 “我本来有一桩事情,须得麻烦景先。。” 至少他看起来,颇为开心的样子。 “不过有你在的话,那就省心多了。。” “你过奖了,不过是侥幸死人堆里捡回命的孤魂野鬼而已。。” 我摆摆手打断他。 “更何况我能逃出一条命来已是老天庇佑,对天发誓再也不会到那个地方去了。。” “切莫妄自菲薄了,你可是我们之中,最接近成功的那个了。。” “就算回去,上头也要给你个像样的交代和嘉勉。。” “不过一切的一切,得先了结眼前这桩事情才行。。” “不需要你亲自参加,只要提供相应的协助。。” 可惜我已经对他打上需要警惕和慎重对待的标签,无论他怎么劝说,我就是不为所动,对他口中相当重要的后续计划,也毫无兴趣。 他说的口干舌燥,连茶水都没有一杯,也有些气妥,。 “你还真是冥顽不灵啊,” 他开始失去了耐心了。 “你知道,我们这样回去,会有什么后果么。。” “是你会有什么后果。。不是我把” 我毫不客气的点破道 “你是洛都的主要策划和联络人,无论如何都难辞其咎的把。。” “我只是外围的协力,还有家门的渊源,就算这么跑回去。。也不是没有办法脱身的,倒是你” “罗生,何苦如此。。” 他叹了口气,语气也变得婉转多了 “如今之下,我们更该和衷共济了。。” “我手上多少还掌握这一些渠道和关系,相信对你也有裨益把。。” 我突然听到后宅传来的红老虎低低的鸣叫声,皱了皱眉头。 “听说你,还捡回来一个孤女。。” 他脸色一下轻松了下来。 “什么意思。。” 我的脸色冷了下来 “罗生,其实你做的很好,或者说你的表现已经超乎我们的要求和期望了。” 他有些轻描淡写的道 “现在只剩下一个小问题,我手的资源有限,不需要太多的累赘、” “你觉得我该怎么办法比较好。。” 我轻轻磨着牙齿道。 “这个就看你自己取舍了,如果有兴趣,用过在做处置也行。。” “我听说,当地的转运判官甚好小女,可使往之,这样,我们就可以交接上一条重返洛都的路子” “当初不是有誓,为了光复大业,我辈当不惜此身么,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孤女而已。” “说的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我捏紧拳头,却是微微点了点头。 “取舍个你麻痹啊。。” 突然暴起手握匕刃,堪堪戳在他的脸上,被机敏的避开了眼睛,却血淋淋的刮开一大片皮肉,不由大声的痛嚎起来。 他似乎没有想到我居然敢突然对他下手,一时之间之来得及重重一拳把我打开。 “不惜此身?,你怎么不去献身啊,” 我吐出一口带着腥味的沫子,重新爬起来,恶狠狠的对着血流满面的他骂道 “丢下我们独自一人逃之夭夭,回头来吃死人的余泽,窃据己功还有脸说别人去献身。。” 我突然伸手一拍,失去支撑的乱糟糟堆早一起的皮毛,顿时连同飞扬的积尘一起倾倒在他身上。 大声咳嗽中,我辩准方向,迎着呛人的尘灰,挥起匕刃,猛扑上去,将一个身体撞倒在地,没头没脑挥刀猛刺下去 “我献你妹,” “我献你老母。。” “我献你全家。。” “我献你祖宗十八代好不好。。” 我将手中血粼粼的匕刃放下来的时候,他已经没气了,我重重的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觉得浑身已经脱力,。 最讨厌你这种满口大道理的猥琐大叔,凭什么为了你们一厢情愿,狗屁唧唧歪歪的大义之责,就要放弃我光源氏计划,萝莉控养成的可爱幼驯染, 我摸了摸肋下和胸口痛的不得了的地方,被他反抗的力量给,打的青紫一片,也不知道有没有骨折。 要知道当初这厮,可是我们这批人的教头之一,只是这些年文职做多了,养尊处优的身体发福身手生疏了,才被我所乘一气仗着年轻力壮硬给弄死。 然后我晃晃悠悠的来到后院,红老虎还在,只是抱头蹲不见了,地上和墙壁上有拖曳的痕迹,我怒火中烧的重重一脚,踢在柴禾堆上,却露出塞在其中老门子的尸体。 显然是得到消息就已经蓄谋好的事情。 片刻之后门柱响动,苏景先也拿着东西回来了,他走进门就看到了这血泊中一幕,骇然大惊,却被我摸在背后一刀架在颈上。 “这便是你们做的好事。。” 我冷冷的道。 第三十三章旧识惊闻 第三十四章逆袭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三十四章逆袭 “学长尽管取了我性命去。。” 他摸着脖子上割出来的血痕,有些自暴自弃的苦笑道。 “反正这条命也是你救得,只是错信了他人,连累学长深陷险境,真是万死莫辞的。。” “废话少说。。” 我慢慢的将他丢在地上的纸包捡了起来,抖开却是几份新鲜墨味的凭信,这才慢慢的将匕刃挪开 “你死了就能挽回么。。” 他也不说话的只是退到一边,看着我翻找尸体上的东西,一件件的摆出来,再推测其用途和价值,最后我的目光停在一份类似诰身的东西上。 终于可以确认,我居然被对方当成了某种肥羊,还想着要在坑我一把。所谓的同伴和前辈,真心靠不住啊。 虽然还有几张,类似密信的东西,可惜上面都是毫无意义的废话,我没有对照解读的范本治下,这东西对我毫无意义。 检查完这些东西,我重新站了起来,却看见苏景先依旧垂头丧气的站在原地。 “我还能相信你么。。” 我按捺住心里的不安和焦虑,重新看着他的眼睛道 “关于这厮,你都知道多少。。” “还是知道一些的。。” 他有些心灰意懒的道。 “最初就是找到这里来才撞见的,。。自称是学长的同乡好友,甚是熟稔” “带路。。把” 听他说完之后,我重重吁了口气, “我暂且需要你的本事,我记得武学都有剑击的教导把。。不知道你身手如何。。” “尚可一搏,,” “勉强够了。。” 把被出卖和背叛的愤怨,暂时压下,我清理了一下现场,起码不要被误入的人,马上看出什么卯端,收拾整理了一些用品和道具,离开这里。 按照苏景先的指引,很容易就找到浣熊平时出入的地方,因为他对发展这个下线,颇有些心思。 但是我没想到,那只浣熊在当地居然找了相好,也是收容和掩护他的人,特别以他这副长相和身材。 我找上门去却没人在家,但是这个难不倒我,只是假意寻访亲戚,和街坊套问几句。 就在不远处的茶馆中,找到了那名妇人,让苏景先以奉命转交一笔钱财为由,轻易就诱使到店铺里,套头打晕绑了起来,塞到后宅的仓房里, 随后,暂时失去了耐心和怜悯和道德观的我,可做出任何残忍的事情来。 比如毫不留情的拷打这个女人,以便事无巨细的对照浣熊的生活轨迹,只是我用锤子敲扁了她第四个手指之后,就轻易问出了所有的事情, 包括那只浣熊的活动规律和生活日常,以及,最近向她炫耀的某些事迹。 我总算松了口气,走了出来,抹抹手上的血迹。幸运的是这只浣熊,在女人身上的口风,并不像他表现的那么紧,所以我还是多少得到一些我想要的东西。 比如这只浣熊并不像他宣称的那样,掌握相当给力的渠道和资源,平时走的最近的几个人,也不过是当地青皮无赖什么的,充其量掌握一些下层的眼线。 和南边的联系,也是恢复没多久的,起码像我这样的生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也意味着,就算他有心做些什么,但是连基本的人手和物资上的支援都还没有到位,才把苏景先忽悠,留下来帮忙兼充当台前的旗子,然后自己躲在幕后观察。 然后遇到了我和抱头蹲,才起了某种心思。 然后我们多找上那几个地方的功夫都省了,因为几个地点中,明显有一个与他目前的掩饰身份不相符的地方,那是他吹嘘攀结上某位贵人的所在。 只要不进城,那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我如是想着,驱赶着红老虎,和苏景先带着兵刃,穿过人群和集市,在城东郊,一处偏僻的院落里,找到了漆雕花纹车驾的时候,已经接近旁晚的下午时光了, 侧享的大门前,两名百无聊赖的强壮护卫,正在不耐烦的靠着墙根,低声说着话。他们穿着颇为体面青色粗绸,腰上扎着皮护套,脚蹬钉铁的厚底靴,挎着绿色漆鞘的佩刀,看起来颇为精干。 忽然,一个清脆的叮当声,沿着石阶路面响起,两人耳朵竖了起来,手按刀柄齐齐转身过来,然后相互示意了下,其中一人伸头出去看了看, 躺着一枚白晃晃的小银钱,上面有些磨损的花卉纹,在下午的斜阳中,格外的动人,忍不住走上前去捡起来。 然后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另一枚闪光,他心中虽然起了疑惑,但四顾了下,静悄悄的只有风吹枝叶的沙沙声,还是走上前去。 然后他看到草间石缝里,又有几枚同样的事物,转过院墙拐角,将同伴的叫喊声,暂时泡在身后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破损了大半的钱袋,莫不成是自己的福缘来了,他这样想着,暂时忘却了其他,眼中只有那个钱袋。 突然如蜂鸣的清响,他胸口一痛,蜷缩着倒在地上,就见树杈上攀着一个拿弩的人,然后他鼓起余力像大喊,后颈被人用力一扯,细长的利刃割着喉咙,只来得及让他冒出低地的半声哀嚎。 我夺过他腰上的佩刀,转手递给苏景先,洒上一把银钱,就把他们引了一个出来,他探头探脑的跟到面前,就被手弩射穿了胸口,尽管如此,他的惨叫声,还是引来了麻烦。 因为 剩下一个起了警惕和疑心,就没有那么好收拾了,虽然在我俩声东击西,一前一后的突袭下,他拼命挥刀抵抗着,还是劈开苏长生的挡隔,在身上留下一道不小的刀口,给他稍微包扎了一下,然后我们把马车拉走,从另一端作为垫脚从摸了进去。 这处宅院不大,基本没有遇上什么人,连仆役都没几个,主要集中在前厅,很容易就绕开他们来到了后园。 爬过墙头就可以听见里面的声音,不大的庭院里,肥猪一样的家伙,正在得意的追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似乎恒享受着某种猫捉老鼠的乐趣。 看到这一幕,我不免怒发冲冠的猛跳下去,倒把那胖子吓了一大跳,不由惊慌失措的转身就要跑,却被绕到另一边的苏景先,冷不防给用刀鞘敲在腿上,摔了个大马趴。 这才想起来,拔出腰上的精致短刀,做出一副困兽游斗的抵抗样子来, 可惜这个家伙的战斗力和他的体形不成正比,在手弩和刀刃面前,很容易就被再次吓尿了,满身的肥肉也成为了他逃脱的累赘。 虽然他死命迈开短腿,没跑几下就气喘吁吁的绊倒在花丛中,然后被我一弩子射在腿上,再次跪了做了俘虏,各种讨饶和哀求不绝于耳直到把嘴塞上,然后剩下的事情,他只要点头和摇头就行了。 如果错误的话,我割掉他的一节手指,答对了就不用割,陆陆续续的又问出一些东西,比如浣熊是什么时候怎么攀结上他的,其中又牵扯到多少人,当然这些问题是夹杂在,一些诸如几岁尿床,几岁偷看洗澡,在女人身上结束魔法师生涯之类,之类杂七杂八问题中。 避免他过多的可以思考,来糊弄我们。但到了最后 我们还是称职的扮成入室蒙脸强盗,逼问出财物的位置之后,我亲手将这个死胖子嘴巴塞紧,然后将他的下身,锤成烂泥一样的东西,算是利息。 昏黄的天色下,将泪汪汪的抱头蹲,越墙背了出来。负伤的苏长生在前面牵着红老虎走着,她在我背上拍打呜咽着,好像要把被人诱拐劫走的这短暂分离的时间内,所受到的惊吓和委屈,全部倾诉出来。 就像是一只被不小心遗失的小猫小狗一般,用不痒不痛的撕咬和抓挠,来宣誓自己对主人的再次专有权。 我却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好容易捡回来的萝莉,总算没有白便宜了别人。不过冲动之后,下一步的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青丘集那里已经没法回去了,在急匆匆的追索过程中,我们已经留下了足够的痕迹和线索,那些仅有一面之缘的目击者,可是没法全部灭口也杀不光的。 而且, 当地的转运判官,被入室抢劫弄死在别宅里,可不是小事情,虽然因为地方隐僻,可以稍稍延迟一些时间,但是久了不归自然有人出来寻觅,肯定要大索地方的,各种想干人等也被被挖出来。 还有南朝在本地的眼线,虽然不知道这只浣熊经营了多少,但肯定是随他身死而完蛋了。 这里已经不是久留之地了, 收刮了钱财之后,回程的时候,看到青丘集里冒出来的烟柱,和走水的喊声,那是我设置的一个小机关,。 放置在淋油柴禾上的蜡烛,显然发挥了延时的坐拥,把这家南货行给烧着了,反正没有多少值钱的东西。 老门子和浣熊的尸体,也在其中一起被火烧过之后,相信可以多少拖延一些追查的效率。 只是我之前的计划,又要泡汤了,虽然之前的凭信还可以用,但是却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待合适的船期。 从那个转运判官那里,倒是有所收获,一些钱票和珠宝,这些东西我都留给了苏景先,只留下一些便携的金银钱。 第三十四章逆袭 第三十五章逃离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三十五章逃离 随着船行在河水中的哗哗声,齐州城在我们的视线中,越来越远去。危机和风险,也似乎离我远去了。 期间虽然有划着舟船的官兵,过来盘问和查探,但在某种金钱和物质的润滑下,只是在甲板上看了几眼,虚张声势的喊上几声,就虚应了事。 虽然船商配备的弓箭刀枪之类的,就在他们眼皮底下。 为了规避可能的变数,我和苏长生是分开行事的,因为受了伤需要另地修养,他主动要求稍迟一步走陆路。 因为我两是临时,匆忙花大价钱加塞进来,因此作为额外捎带的私客,待遇不会好到哪里去,也就是船工开伙的时候,捎带一份而已。 泛黄的糙米饭,几片水草一样的绿叶菜,唯一的荤腥,就是半条缺油少盐的煮鱼,但是我还是沾点自带的酱料,强迫自己吃下去, 经过野外颠沛流离的日子,抱头蹲也习惯了这种生活,闷声不响的就吞了下去,唯一的消闲,就是躺在又湿又闷的船底舱里,和我依靠在一起,听我说些故事解闷。 然后再水声月色中,满是水草和河塘翻出来稀泥的味道中,相拥睡去,保持足够的体力和精神,才能应对各种情况。 我也籍以日常接触的机会,稍稍了解我所在的周围情形。 这是一艘行走漕河特有的平板水轮船,共有三层舱房,其中两层在船板下,一层在甲板上,分别是足够分运人和货物,还有相应的牲口的用途。装满之后,大概可以运三百石左右的货物,或是数十号人客。 因此,最显著的就是船尾可以升放调节的硕大水轮,湿漉漉的木质轮叶,很有些蒸汽时代的怀古风格。 而且在上层建筑,同样具有传统的帆缆,在离岸或是水浅的地方,可以船艄和橹作为助力,而进入狭窄的河巷或是需要逆流时时,用多重轮轴的脚踏水轮推进,到了宽阔的水域则利用风帆的力量加快行船。 然后按照三五只组成一队,依靠自身携带的物资自持能力,只要有足够的人手,大概可以独力完成数百里的航程。 于是往常大河两旁拉纤的人群,就变成了船上蹬踏水轮的水夫,他们也是按照里程来从沿岸的行会雇佣的,按照不同的河段分作不同的乡党团体,有地方专人作保和做册,上船自带饮食,船家只需付钱给他们的领头人就行了。 因此南北的漕河及其支流之中,总是不乏他们的身影。但在这个时代,则是另一回事。 南下的船队经过 出了济水支流的河渠之后,水面一下变得宽阔起来,我们行船的速度,也变得快了起来。 进入波涛阔览的大河之后,他们总算稍稍放松了戒备,让我们这对“叔侄”,到甲板上来透气,。 我这才发现,我们同行的还有十几名其他客人,都集中最后这艘水轮船甲板上,算是短暂的碰个面,又躲会各自的舱房中。显然大家都是有秘密,或是其他隐情的人。 所谓的漕河风光,伴随的并不总是春融初绽的景色,原本应该是人口稠密繁华的漕河两岸,大部分时间都是人烟稀少的寂寥,甚至还有被焚掠过的痕迹, 少数拥有人气的集镇,也是哨楼弓箭,高墙重围,兵器在身,巡曳戒备着内外。至于河水里漂泊的疑似浮尸和其他水流物,更是屡见不鲜的场景, 这才让人重新意识到。 齐州的繁荣和某种程度上的安逸,在这个以饥饿和死亡为主旋律的乱世中,毕竟只是少数个例而已。 虽然我们走在漕河故道至上,但是 而作为自隋炀帝下扬州以来的数百年间,水殿龙舟畅行南北,人货数千里赖通波的盛况,早已经不复存在;昔日江淮通衢的贡船,满载轻贵之货,长程迢迢直抵长安西门外积水潭,最好的盛世年华也已经成为过眼黄花。 只剩下沿岸斑驳不定的草木深丛,各种深藏在苔草染绿中的渡口码头,随风荡漾偶尔隐露出来的轮廓,还诉说着昔日的辉煌与繁盛。 毕竟已经陆陆续续的乱了百多年,来自岁月和自然潜移默化的威力,漫长的足够让蔓草重新侵占和夺还,人类社会世代开拓,所积累下来的人工痕迹, 事实上,自从这个时间线的乾元年间,因为中原沦陷和江淮大乱,而兴起的大规模海运风潮,自隋以后兴盛一时的东南漕运,就已经不可避免的走向了衰败的命运。 而乙未之乱后,朝局的混乱和天下的动荡,更进一步造成了漕河水路的萧条,年久失修和战乱中的人为损毁,造成了运河水系的严重崩坏。 失去约束的洪水和河流,衍生出各种淤塞和改道,冲毁额大片的良田也生造了大片的水泽,将漕河沿岸变得面目全非。 随着逐渐废弃的堤岸和水利设施,原本贯通天下权力中枢的两京,与东南财赋重地之间的水运大动脉,也变成了一段段深浅不一的大小内河。而战乱中的拉据和相持,则更进一步的将漕河流域,人为阻隔成了大大小小的势力范围。 再加上, 因为饥饿无食或是其他缘由,满地的流民和多如牛毛的贼寇也对运河沿线构成了相当程度的事实威胁。 因此只有像我乘坐的这家绉氏船会在内,少数拥有强大实力和地区背景的船帮行会,才能在继续利用漕河的部分功能和遗泽,在这个乱世中维持自己营生手段。 但是风险依旧存在,因为官方或是地方豪强匪类,还存在可以交涉达成某种有条件通过的事实,但是对于那些时不时冒出来,总也杀不光的流寇水贼,就只能靠人品和运气了。 因此,行程中,我至少看见过两次,疑似被抢劫后烧毁的船只,搁浅在在岸边的残断,都会让他们兔死狐悲,又如临大敌的警戒上好一阵子。。 每到停船休息的时候,也是他们最警惕的时候,都要安排足够的人手,持有弓箭巡哨四顾,除非船损严重等其他理由的必须,否则坚决避免靠近浅水。 入夜泊船的时候,走上甲板活动的我,也可以看到远远岸边荒草中的火光点点,据说那就是身份不明的人,在跟随和窥探着这只不大的船队。 因此虽然船行水上,但还是具备了相当程度的武装,既有大件的拍杆,叉排,也有传统意义上的个人兵器。 而这些刀枪弓箭,却是用来对付,沿途层出不穷的水贼,和各种流离辗转与水上的流寇、饥民之属,这个乱世,最不缺乏的就是亡命之徒的来源,而且卖命的代价可能仅仅是一口吃食。 因此船上的水夫和船工,要比正常配属的多一些,以备轮替之用,这样一半人在操船和驱动水轮的时候,有足够的人手来对应突发的状况,此外船队中还有相应的五金匠、木工和随船郎中的配属,这样可以维护和提高船队的自持能力,避免除了目的地之外,过多的靠岸。 而寄行船上的旅人,无论是行脚商人,或是普通人客,自带兵刃是再正常不过,只要你不当nc的着他们的面拔出来。 不过那只伴随我经历过很多事情的手弩,还被我拆散了之后,也顺利带了上来,每天晚上都扣好弦,和短横刀一同放在毛毡铺成的床边。 这是刚刚经历了抱头蹲的劫夺事件之后,一点体验,就算在自认为安全的据点,也不是那么安全的教训。 虽然行船的是号称往来水上的营生,已经有上百年信誉的老字号,理论上不至于因为看起来没有多少价值的目标,背上杀人越货的恶名。 我和男装的抱头蹲是名义上,急于回家奔丧的“叔侄”,公开身份是游方郎中,作为角色扮演的行头道具,都是苏景先质铺里零零碎碎买来的。 她口口声声一个又一个“叔”,喊得十分顺溜,多少掩盖了她作为女孩儿的本色。 但是这毕竟是在乱世中行船的势力,不能保证为了某些时候的特殊需要和变故,被当成累赘抛弃掉,或者是其他的原因被牺牲掉,这就需要相应自保的力量和准备了。 起码我会游泳,我如此聊以自慰道。至于抱头蹲,流落与乱世中的女孩儿,本身就是一件相当悲惨的事情,如果没被我捡到的话。 我们一路乘船,沿着济水经过历城、山庄两县后,就抵达济州境内的长清县,在这里稍稍停泊了一天。 有大队官军从水关上船,让多数人鸡飞狗跳的虚惊了一场,然后才发现,他们只是按照事前的约定,从船上搬走了一批酒水、绢帛在内物资之后,就放开了对船队的监管。 被官军搬走这批货物之后,船队上下明显的松了口气,多少放松了我们活动的范围,时间也放宽到整个白天。 显然他们之前承运的是部分军资,因此对我们这些私带的人客,颇为忌讳和提防,平日上层仓房连靠近都有人上来挡路,船工们也都是一副生人莫进的态度。 大多数捎带的人客,都没有乘机上岸,只是从撑过来的小划子船户上,买了一些应季的果蔬瓜菜干货鱼鲜什么的,就又缩回去继续宅在仓房里。 待到头船的东主,从相熟的地方行栈,补充了食材和其他物品,装运了一批新的散货和人客,就再度出发了。 刚完成一桩重要的生意,又有了地方上的补充,总体伙食条件也改善了不少,酸笋煮的小鱼和带皮毛的腊肉片,出现在佐饭的内容中。 然后紧巴巴的行程,也减缓了许多,操船的水夫由两班变成三班,更多的休息和停泊的时间。 继续沿济水南下,就是平阴县,然后就到了珲州边界的地标险要——鱼山,据说这里盘踞这一股势力不小的盗匪,不过我们在水上还真心关系不大。 济水在这里向南又折转了一个大弯,水流风浪变得湍急许多,水轮被彻底升了起来,风帆也被拉满开始再次加速。 顺水奔流而下,就算是三百石的大船,也不免颠簸摇晃了起来,于是抱头蹲开始晕船了,我只能陪着她,转移注意力来分散症状。 过了珲州的须昌县之后,就进入俗称巨野泽的大湖中,这里波光万顷,水天一色,让人身心为之一新。 因为珲州治所所在的珲城,便在巨野泽边上,并且有一支水军把持关要,因此看起来要比其他地方安宁一些,甚至可以看到一些不多见的渔船和野村。 “夏郎中?。。” 我突然听到敲击隔板的声音, “可曾歇下了。。” “什么事。。” 我大声应着,用眼色骨碌爬起来的抱头蹲,她用最快的速度穿好,然后掏出短刃放在怀里。 然后将上好手弩对准隔门,不动声色的做出一些翻动和穿衣的声响。 “有些状况,须得借助郎中的本事。。” 门外再次传来声音,我终于确定是本船的船头。 “船上不是有医工么,。。” 我略微拉开隔门一线,用脚顶住另端,做出一副不耐的样子。 “那个老不究啊,又喝醉了,眼下指望不上了。。” 本船的船头是个皮肤粗黑的矮汉子,对我还算客气的抱怨道。 “刚好想到尾船上还有你这位郎中。。” “我专长的跌打红白伤创的,只怕不对症。。” 我推脱道 “无妨且去看看就好,” 他摇着脑袋应声道 “同船便是因缘,我家船东定然不吝酬谢,结下这个善缘的。。” “好吧,我只能看看再说了。。” 推脱不过,我只能示意抱头蹲,反顶好门等我回来。 走过狭窄的船边,就看见船头为了一群人,主要是那些船工和水夫,还有哀求的声音。 却是一个新上船的年轻水夫,突然出现上吐下泻的严重症状,将舱室弄得臭不可闻,翻白眼抽搐的站不起来了,这也在那些同伴中引发恐慌。 我们走过去的时候,就听他们正在不停担心,担心是染上了时疫,而在讨论要不要把对方,丢进水里去自生自灭。 然后他的兄弟断然不肯,正在哀求大家,将患者送到岸边去看大夫,可是作为船东,又岂肯因为有我一个水夫,而轻易打断行程。 可是患者的兄弟在水夫之中,也有不少同乡的,于是事情就不免闹了起来。 “你们都聚着做甚。。找死么” 黑矮个子船头喝声道 “还不快让开,郎中瞧瞧。。” “郎中”这个字眼,像是有莫大的魔力,他们纷纷避让了开来。 我吁了口气定定神,扮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提着药箱走上前去,好吧,角色扮演的时间到了。 第三十五章逃离 第三十六章扮演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三十六章扮演 我忍着他身上的恶臭,用素布包手,翻开他的眼白,然后用木勺,撬开嘴巴,忍着口气和触目惊心的黄斑牙,装模作样的看了看舌苔什么的,捏了捏不知所谓的脉象。 拨弄了几下呕吐物,简单分析了下成分。然后翻开他的短噤,看了看身上的红斑,还有沾在内里零碎的虾蟹壳残渣。 我微微松了口气,当年赤脚医生手册和野外生存指南的防疫事项,总算没有白看。 “不是痢症,只是吃坏了肚子而已” 我故作深沉的微微点头道 “麽” 周围一片不明觉厉,面面相觊的表情, “怎么说来。。” 船头低声道 “贪吃河鲜,又未煮熟透,一气下去生冷积而不化,就坏了肠胃。。” “那身上的红斑呢。。” 船头有些担心的继续问道。 “不过是过敏而已。。” “啥。。” “就是未烹熟生冷之物的性子发出来了。。” “你大可以回他房中去看,估计刚吃的虾蟹壳,还没有丢掉呢。。” 患者兄弟的脸色变了变,显然被我猜中了部分。 “那该怎生处置。。” “热汤水。。” 我煞有其事的吩咐道。 “多加盐,少许糖” 我基本可以确定,他这幅惨样只是大量脱水造成的,人体电解质紊乱什么的,在没有输液的情况下,就只能靠灌盐汤水了。 “不要怕他吐出来,吐完再灌。。” “一只灌到他没什么东西可吐,可拉,肠胃就清了。。” “如果你们若还不放心的话,可以把他放在小舟上。。拖在船尾继续观察好了” “善也。。” 黑矮船头总算是找到可以接受的主张,一拍手道。 “还不去办。。” “黑头。。” 他又指着患者的兄弟,大声道。 “你就留在小舟上陪同好了,要什么就让人送过去。。” “其他东西,慢慢再算好了。。” “快散了吧。。” 第二天,我再次被敲门的声音叫起来,却发现外头挤了好些人。 “想干嘛。。” 我看着他们一群凑过来,不由一惊想关上门板。 “一群笨手笨脚的拙货。。” 船头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没事惊扰了夏郎中的休息,看我怎么炮制你们。。” 然后我再次开门,看到一张堆起来的笑脸,就像是一朵绽开的菊花,还有一个脸色灰白的人被搀扶在一边。 “好吧,有话直说。。” “多亏了你的方子啊。。” 船头高声道。 原来是,灌了几碗盐糖水后,那名水夫醒过来了,虽然还很疲弱的样子,但是外在的症状什么都消停了,所以被他兄弟硬架这来感谢了。 “不用谢什么,只是恰巧略懂一些。。” 我说实话,我还以为他要折腾几天再说,没想到就这么快起来了。古代劳动人民果然这么吃苦耐操么 “不不。。” 名为黑头的水夫兄长,有些口拙的拼命想道谢,却说不出个子卯寅丑来,涨得满脸通红。 “真想报答的话,就稍稍借助下你捕鱼的本事好了。。” 我想了想道。 “万事好说。。” 黑矮船头抢着替他应声道,然后露出一个自认为更加亲切的笑容。 “夏郎中,还有些事情须得劳烦贵趾。。” 然后把那些水夫,重新唤了过来。人人颇有些热切的看着我,让我有些莫名其妙。 “船头还有什么吩咐。。” “也别叫什么船头了,叫俺老许好了。。” 他用力摆了摆手 “只是厚颜多占用郎中些功夫,给船上这些兄弟看看” 原来他们长期水上讨生活,多少有些风湿或者皮肤病之类的慢性症状,乘这个机会想我这个临时搭乘的大夫,讨个主意,寻个安心什么的。 既然能够避免一场疑似时疫的风波,船东也已经许下了酬劳,船主乐的用这个契机来恩结收买人心。 毕竟,要是真是时疫,别说这些水夫马上逃散一空,只怕这整船的人和货物,都要耽搁了。 当然,我也没有拒绝,只是提出一些器具和物品上的合理要求而已,然后装模作样的给这些人看起来。 当然我开出的,主要都是些缓解症状的简易法子,来自现代人日常生活的保健常识,或者干脆就是某种老军医黑诊所式的,糊弄人的精神安慰剂,让他们靠体质抗。 放在这些基本很少看病问药,全靠身体捱的五大三粗的水夫身上,也多少有点立竿见影的效果,就算有不是那么理想的,那也是我在船上,缺少针石药物的缘故。 于是原本那个醉鬼老头船医,彻底被边缘化,继续他半醉不醒没有存在感的日子了。 然后第二天,船上的人客,也有人来找我看病,当然大多是晕船或者饮食不调的症状,我以缺少药材和器具为由,给喝点盐水,装模做样的几位穴位推拿什么的,加上精神安慰,也能缓解一二。 通过诊断的接触,对这些人也多少有些了解,算是认个面熟的善缘什么的。 光收各种手信和诊费就收了好几缗,让我考虑起来,如果玩意没钱了,要不要靠这个身份继续坑蒙拐骗一阵子, 更别说蹭船的船费也被退还给我,说是再不敢收我的任何费用,本来捎带我们这些私客的收益,算是各船船头默许的个人福利,然后再分一些给地下的船工、水夫,算是利益均沾。因此,他们籍着这个由头结好也是正常的,当然岸上中人过手的部分就不要想了。 然后居住条件也从底舱,换了位于上层甲板的,靠近船尾水轮,更宽敞通风的舱房, 还有日常饮食上的优待,比如现捞的新鲜鱼虾什么的,我乘机指导他们一些烹饪方法,和饮食卫生方面须得注意的东西,可以名正言顺的利用船上的厨灶什么的,给自己加工店夜宵什么的。 “您还合意么。。” 名为黑头的水夫,送来新被褥什么的其他用具,我点点头他就退了出去。 他一同留下的,还有小半坛子咸鸭卵子算是谢意,虽然个头不大,据说都是他亲手摸来的野鸭蛋。 这可是好东西啊,在这大冷天便携耐贮,还能够补充动物性的蛋白质和盐分流失,调节口味。 我直接炊熟了,然后递给抱头蹲,吩咐道: “每天吃一个,对长身体有好处” “?。。” 她侧过脑袋看着我。 “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暖床,起码要把上面和下面都养出来再说。。” “嗯。。” 她低头剥起蛋壳来。 咬着黄澄澄硬梆梆的蛋黄,咸酥流油的味道,让人十分容易满足。 我也乘着他们轮流过来看诊的机会,稍稍套听了解了一下我所在船上的情形,与我预想的不同。 别看这里只有小猫两三只小船队,背后却据说是内河大船商的联合,不但拥有朝中贵人的背景,在河南淮北之地,与包括济水在内的,好几条流域的好几路镇守、节度,都有不错的关系。 毕竟根据存在即合理的缘故。 虽然说这是一个纷争不断的乱世,但是天下海内的各地镇守、节度治下的军民百姓,还是有日常吃喝拉撒的基本需要,各级官人和将头也有各种享受的需求,而对于海外藩来说,也有开拓商路和走私的利益诉求在其中。 因此这些个拥有相应背景和势力,经营水路的地域性船商行会组织,就拥有了相应的存在和发展的空间,他们的社会关系颇为复杂,在于地方军镇之间,也多处于一种暧昧不明的超然状态。 不过因为长期割据和地理阻隔的原因,规模主要局限于一道之内,或是横跨两道之间,就算是了不起的大船会了。 很快我就接到船东会见兼酬谢的要求,乘坐一条小船,划到第二艘上水轮大船上,这艘大船玉其他并无太大区别,只是甲板以上的上层建筑,有多加了半层,然后留下的地方被做成露台的样式 我直接被引导者攀上木梯,来到几乎占据了大半层的顶舱里。 虽然外表光溜溜的不甚起眼,但是一掀帘进去,我可以轻易看出,这是一间装饰颇为精美的内室,彩绘漆描的壁挂和雕花的家什和漆器,证明居室的主人,是个拥有一定品味和相应享受的人。 红泥小炉上袅袅的水汽,蒸腾出一种让人舒适的味道来 “这位便是夏郎中啊。。” 一个脸色比其他人白皙许多的瘦弱年轻人,站起身来招呼道,一袭天青绣袍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宽大。 “这便是我们的柳东主。。” 船头老许介绍道 “柳东主安好。。” 我以礼打了个千 “显然还是个风雅人物。。” “什么东主,不过是仗着父辈的余泽,在水上混口饭吃的粗鄙之辈而已。。” 他笑笑道, “这些摆设,不过是为了谈买卖方便,一时附庸风雅而已” 一个侍女低头从内仓走出来,手脚轻盈的洗杯,浣茶。滤水,最后倒了杯茶放在我身前,连脸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轻步如云的又退到里间。 “多蒙照看,船上的儿郎们。。” 虽然知道他是客套,但是这种谦谦与人态度让人很舒服,不由让我对他高看了几分,不像是普通上人家的子弟。 “都是我底下监管不善,出了这般纰漏。。” “不过是机缘巧合而已。。” 他说了一大堆,我这才有机会客气一句 “若非这个缘故,我还不晓得,船上有郎中这般人物。。” 他挥了挥手,侍女再次捧上一卷东西,恩,我还是没看清楚脸。 “一点个人心意,还请笑纳。。” 一匹青色的细绢被推到我面前,上面还放着十枚大银宝。 “何须如此,不过恰逢其会的举手之劳而已。。” 我举手推拒道 “当不得如此。。” 他再次推了过来 “怎么当不得,能够解了时疫的传闻,对我来说,就是帮了大忙了。。” “劳请千万不要让我食言而肥。。” “况且,郎中还要同船些许日子。。” 他又拿出一张名帖放在上面 “日后还有烦劳的地方。。这张名帖,也算是结个善缘” 我正想应该客气的差不多,该找个理由收下来了。 船身突然一震,案几上的茶水猛然溢出来 “怎么了。。” 他寒声道,就像是变了个人般。 “头船撞上水下东西了。。” 外面回答道。 “什么东西。。” “已经使人下水去看了。。” “是木桩,” “这么会有木桩,前年走这儿还是好生顺畅的。。” “木心还是白的,是新埋下去的。。” “什么。。” 一片烦乱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 “全部有空闲的人都拿起兵器,准备拍杆,小心戒备。。” 他当机立断的下令道,然后对我有些歉然送客。 “放下水轮。。” 我们短暂的会面也不得不中断了。 第三十六章扮演 第三十七章袭夺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三十七章袭夺 就像是卷过了一阵无形的风潮,成片的苇丛抖动了起来, 离岸最近一处的芦草荡里,像是惊起的鸟巢一般,一下子冒出几十只大小划子,向着被人为搁浅的水轮船,拼命划去。 上面满是大冷天也光着膀子,手持刀弓的袭击者,大声咆哮和呼喝着,随着挥动的水花和号子,气汹汹的逼迫过来,顿时有些水夫开始脚软或是发抖 放下的小舟载着几名水夫,跳下水去用大锯对着木桩就是拉动了起来,然后又人惨叫一声,却是遭到了岸上投射的偷袭,带着箭杆和血花沉下去。 这时几艘水轮船也靠了过来,用船上的弓箭开始回射,芦荡中传来几声惨叫后,冷箭终于停了下来 然后那些划子也乘机逼近了被卡着的水轮船,可以清晰看见他们努力蹲伏在船边的身体,和满是泥垢的扭曲面容,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专门围攻这只搁浅水轮船,然后迫使其他 弓箭也集中到了这些划子上,不时有人冒着血花栽落水中,但更多人简陋的木排和渔网,随着碰撞的震动,怪叫着攀上了船边。 这时候就见一个黑影呼啸的落了下来。 却是被全力摇动的旋转拍杆,呼啸的像吹开落叶一样扫飞若干个攀爬的人体,重重的砸在某只大划子上,咔嚓有声的折做两短, 又顺势抬起,挂嚓着另一只大划子上的人体,就像是破布一样的反撞在船体上,沉下去的时候,只剩下气泡和血沫。 然后船边上出现众多水夫的身影,他们怒吼着举起船艄的尖端,或是锋锐的木矛,对着蚁附攀爬在船帮上的身影,重重的戳刺下去。 几乎是毫无阻隔的刺进那些攀爬者的身体,然后随着喷涌的血水,滚落下去,但是更多的水贼则踩着伤员和尸体,又攀了上来,并开始反击。 于是站在船板抵抗那些水夫,也有被抓住稍杆,猛拖着失去平衡,掉入水贼中,或是被自下而上投掷的棍棒打中,或是被船钩和渔网套住,翻倒滚落成一团的。 箭矢乱飞中,我只能躲在另艘船上扮演一个旁观者, 又一次扫过船边的拍杆,再次打碎了一只划子后,却卡住不动了,却是被好几只刻意挂上的渔网给缠住了,就算再怎么摇柄也转不起来了。 这是,事先搬上堆积在船板上的另一些东西,也被拿了起来, 那是散发这鱼腥味的罐子,重重的投掷出去,然后滑腻腻的溅在那些贼人和舟子上,然后随着丢下的火把,轰的变成一片烧开的火场,将好几只划子和上面的人,都卷了进去。 剩下的那些划子也忙不住的散开,跑得慢的人就被火燎的焦头烂额,哀呼着滚落到水里去。 不过这种疑似鱼油的燃烧物,在水面上并没有持续多久,另一边的贼人又攀爬着杀上来,除了短刀和棍棒外,他们还用熟悉的渔网和钩索做武器,将站在船边挥动叉排和艄杆水夫,打的头破血流,节节败退,怎么呼喊喝骂也是没用。 只能由本船的船头亲领几个伙计迎上前去,挥动刀矛死死抵住这些悍贼, 然后这名奋战的船头,突然被一只飞上来的索钩勾住脚,血如泉涌的拖倒,硬拽着拉到船外去,眼见没得救了。 剩下的人顿时斗志大丧,转眼就被扑上来的水贼压倒砍翻,他们一上来纷纷乱砍各种帆缆,打定主意要停夺住这只水轮船了。 “快。。” 不远处的年轻船东,不由脸色煞白的怒吼道 “把那玩意儿拿出来。。” 话音未落, “来了。。” 船头老徐,已经带人从舱中抬出几根管状物,重重的放在木架上,然后塞入一些东西,用木杆紧紧捣实。 对着水贼人最多的方向,用线香一引,顿时碰的冒出一声巨响和灰烟, 密密麻麻的溅起一片白色的水花,好几只挤在一起的划子上,传来雨点拍打的声响,站在上面的人,几乎是惨叫着,抱团滚落在水中。 然后第二只,第三只也点火射击,就像是一阵疾风骤雨一般。 随着接二连三的响动,他们手臂和脸上几乎被打烂,只能兀自摸着血肉模糊的头脸,没有没脑的原地空转哀嚎着,被士气大振的水夫们捅倒,或是戳翻栽落到水中。 其他地方攀爬上来的水贼,也孤掌难鸣的被重新驱逐下去,在逐渐靠近过来的其他说轮船的支援和威胁下。 剩下的水贼终于失去了溺战的信心和斗志,随着哗然一声,那些最外围的贼人,开始撑开划子,或是跳入水中,纷纷溃逃而去。 这时候另外几艘缓缓开动起来的水轮船,就派上用场,将这些忙不住逃离,却撑的团团转的划子,纷纷顶翻撞开。 然后恶狠狠的用梢尖和桨板,戳打那些掉落在水中的水贼,肩膀和头颅,直到他们不再挣扎带着血水沉下去,听着他们挣扎在水中的惨号和哭喊声,颇有些扬眉吐气的味道。 片刻之后,对于逃到岸边那些贼人,船队已然没有追击的余力,只是将挂在船边的划子全部凿沉,尸体什么的丢进水里。 一直在帮助伤员的我,这才有空细细看了眼,被他们郑重其事收起来的东西,像是一截树干刨削成的东西。 虽然涂过漆但是还带着树木本身的纹理,我不由有些囧然,这不就是抗战中的土杀器——松木炮么。 “还请夏郎中,三缄其口” 船头老徐捂着血肉模糊的手臂走过来,低声交代。。 “水上讨营生的,多少有些忌讳的东西。。” “那是当然。。” 我点点头到。 水里妨碍航行的木桩终于被清理干净,剩下的人帮助下,这首绊住的水轮船,也被赶忙撑船开到离岸更远的深水中,总算可以松了一口气。 剩下的,就是是受刑和拷问的时间,那些临阵脱逃和怯战的水夫,大概有十几人,被剥光衣裳绑在船边上,逐一用鞭子轮流抽打。 但是相比那些被关进舱中拷问,偶尔会拖出一具血肉模糊尸体的水贼俘虏,他们总算是幸运得多,至少一时半会死不掉的。 我则在一边甲板空旷的地方,处置察看伤者,顺便判断他们是否还有救治的必要,然后给予基本的处理和包扎,因为忙不过来,所以抱头蹲也被叫来帮忙。 一身男装的她,虽然被重重血腥恶心的一副欲吐的表情,但总算和我经历过那么多事情,还是个勉强合格的帮手。 尽管如此,我一只忙到天黑,也没处理好, 弥漫的血腥味中,残肢断体被丢入水中,用火炭来封闭肢体创口的伤者惨叫声,此起彼伏,我没想到,刚答应的事情,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重新出现在人们面前的年轻船东,虽然满脸笑容的好生勉励了一番大家,宣布会奖赏那些奋力保全船只的人,并会抚恤死伤者云云。 但是我从他眼角的表情上,还是可以感觉到某种潜藏的忧色,再加上为船头老许处置臂伤的时候,一些语焉不详的嘀咕,似乎这次水贼的袭击不是那么简单,或者说并非偶然遭遇的事件。 好吧,我可以吐糟,真他妈的乱世么,走到哪里都可能卷入麻烦中。 虽然击退了这股意外出现的水贼,船上的货物也没有多少损失,但是船队中相应水夫、船工的损失就不免多了,光是死者就有三四十号,因为伤势而不能干体力活的水夫则要更多过这些数字。 更关键的是,被绊住的头船之上,原本凭经验和技术吃饭,负责操船的船工,也折损了七八个,对这只船队的行程,构成了严重的影响。 只能从其他船上分出一些人手,慢慢的维持剩下的航程。 然后出现在天边的船影,让大家再次紧张起来,看了旗号,却是是姗姗来迟的珲城水军。 就像是影视剧里总是最后出现的警察之流,他们驾驶着水师特有的单帆快船,慢腾腾的靠了过来,手持兵器咋咋呼呼登上水轮船,大呼小叫的高喊着贼人在哪里,然后装模作样的,戒备着根本已经不存在的水寇。 用狐疑和恶狠狠的目光,打量着船上那些战斗痕迹、血污和人员,然后才被年轻的船东派人引入顶舱中,好一阵子重新出来后,才换了一副表情。 领头的将官挥挥手,让人把剩下几个水贼的活口,给带走了。然后留下一只小船,引着我们 我事后才知道,他们是来抢功的,说不定还有点别的念头,比如攀咬和勒索之类的,只是船东也不是省油的灯,靠山和背景也不弱。 因此按照最后谈好条件,他们拿走了这份大破水贼的功劳。 然后作为事后不追责也不诉官的交换条件,珲城水师将准许在当地水寨驻泊休整,并为这只船队提供补给和物资,其中包括一批原属飘没的兵器。 然后护送到州城去,于是我们的行程,就不得不中断在了珲城。 因为有消息传来,南面的曹州和滑州之间,再次爆发了战事,济水下游的重镇济阴被封锁了,已经扣下了好些官民船只,征做军用。 看来我们只剩下陆路可走了,只能折返的柳船东,多少有些补偿意味的,从相熟的关系户,某家大户走衮州——淮泗的商队里,给我安排了一个随行的位置。 第三十七章袭夺 第三十八章彭城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三十八章彭城 三天后,我们已经在淮北道的徐州治——彭城城外,这里也是通常意义上的淮北道首府,泰兴改新之后,大都督府、布政、按察、采访、度支、转运、盐铁、河槽诸使差遣的常驻第。 相比之前我路过的,坐拥济州、齐州和半个珲州的济东镇守使,徐州当地的驻军和人口规模,更要大得多。 因为,现今的徐州也是淮北四镇之首,青徐节度使的治所和驻地,下领沂、海、泗、蒙、毫、潁六州之地,几乎占据淮北道大半精华的腹地,还有海州的出海口,作为通商渔贸之利。 因此,虽然作为表现恭顺的外围势力,青徐镇本身不免有人,被卷入洛都之变中,站在了反对派的一边,但是最后从朝中得到的结果,也不过时申斥、夺爵和罚金的象征性大过实质的处罚。 看似最严厉的一个结果,不过是当代的节度使杜归申上表请辞,然后举荐自己儿子为节度留后而已。这只是因为当代的节度使家族足够团结,没有给来自中枢的摄政,过多的可乘之机而已。 毕竟乱世之中,实力才是最根本的后盾,诸如此类的生存法则,在这天子名义发出的一只轻飘飘的诏书中,得到最好的阐释。 不过对我来说,听到青徐镇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我有些唏嘘的回忆起,那些自相残杀之后,又被我坑死在地下管道中的那些人。 因为三面都有足够控制力的地盘,作为缓冲,因此哪怕年前刚和宋州打过一场大战,但是作为首府的彭城,却是不减多少繁华人气的。 光是视野中城墙的高度和城郭的范围,就以数里计,初略估计足可容纳二三十万的户口。 如果你可以忽略和无视那些聚集在城外郊野中,插标卖首的饥民或是乱葬岗上,新多出来被啃得七零八落的无名尸的话。 但是最艰苦难熬的冬天,总算已经过去了,短期帮佣和佃客的需求,也随着春天到来而逐渐复苏着,所以活下来的人脸上,已经看起来不是那么的绝望和灰败。 所以一有人经过,就是蜂拥而至兜售自己的流人,然后被鞭笞和棍棒抽打着,重新驱散。 至少在这里,我们是有身份凭信,又有商家作保的良人,私囊还有相应的钱财,足够在这座城市获得短期内想要的东西。 于是我买下了商队中,一路乘坐过来的枣色老马和一架旧蓬车,重新起名叫红老虎三世,毕竟因为它的前任,是交给苏景先另行人道毁灭处置的缘故,估计现在躺在某个屠户的肉摊上。 只要渡过了淮河,就算是彻底脱出那位权臣可以掌控的势力范围,淮南的诸侯藩镇,虽然名义上也遵从洛都的号令,并且受到权臣的影响,但是自主性要强的多了。 不过,似乎因为洛都之变带来的影响,加上近期徐州和淮南方面关系紧张的缘故,剩下的路程看起来不怎么好走。 我可以在这里多休息几天,重新做一些准备和策划,等待新的消息和变化,处理一下其他事情。 因为那张名帖的缘故,同来的商队顺便给我介绍了一家常年往来的关系户,据说是当地老字号,兼作客舍经营的大行栈——昇昌楼。 说是楼,其实是一个多向经营的建筑群落,有客舍也有饭堂,有畜厩也有仓房,有货栈也有车马行,而旁边就是一个小市和满是店铺的街道,从衣食住行上可以说方便的很。 现在并非商旅的旺季,因此有相熟客户介绍之下,只要稍微多花点钱,就从偏西缘的四层木楼里,获得顶层左角的两个并联大间,这里视野方便,楼下不远就是街市,虽然环境嘈杂了点,但是足够厚实的门窗,关起的隔音效果还是不错的。 门窗上都有透光的杂色玻璃镶嵌,室内主要是硬木的家具陈设,床榻、挂帐、被褥看起来都比较清净整洁,没有什么霉旧和其他异味。 在这里所有的楼层都是通过外部的廊道相连的,因此相对的室内隐私性比较好,除了招唤来的服侍人员,也不会有人刻意经过,一连好多天都宅在房间都没有问题。。 我们在这里好好补充额一番旅途上的精神和体力上的损耗,洗漱都顾不上了,各种困倦的,和衣落床一觉睡到第二天傍晚,才饥肠辘辘的牵动连着楼下的铃裆,让人送来当地特色的晚饭,牛杂酸汤和油糟子卷饼,还有一叠说不上名头的坛子菜。 休养足够之后,我带着抱头蹲,花了两天时间逛了好几个市,牵着红老虎重新采买了许多东西, 包括在几家书坊里,淘了很多杂七杂八的旧书,然后交给抱头蹲去读,希望这样能够帮助她回复一些记忆什么的。 然后晚上的时间,就是关起门来后,训练她使用手弩和一个简单的防身技艺,主要是仗着娇小无害的体型和外表欺骗,巧取不备,直问要害的防狼术什么。 毕竟这个年纪的女孩儿,体能为基础的耐力和爆发上,都没有任何优势,只能在技巧和策略上下功夫。当然据说最早的模版,是来自论坛上某个自称扯坏过jj捏爆过蛋蛋的某女汉子炫耀。 这也是她主动提出来的要求,理由是不想成为我的累赘,见过了这么时间悲惨的事情之后,起码也要给他一个自救,或者避免拖累我的机会。 我只能摸着她的脑袋安慰说,你实在想太多了,然后第二天还是开始教授她一些防身技巧。 虽然我知道她很努力,也很好学。没想到她用起手弩来的手感,居然比我还要好,虽然我发现之前,她其实偷偷练习过。能够把壁虎作为靶子,保持一般以上的命中率。 看着她一副认真慢慢的样子,我有时候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我们不是在这兵荒马乱的古代异时空,而是在让雷诺大叔和娜塔莉波特曼的经典老电影,《一个杀手不太冷》的异化场景里。 第三天,当我拎着一只皮袋子,走进房来,看到抱头蹲正蜷缩着白皙的腿儿,靠在床角百~万\小!说,似乎是因为内容的有趣入迷,连表情也变得生动活泛了许多。 随着轻巧的呼吸,在初阳的细碎斑驳下,很有些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本该具有娇俏可爱的味道。 忍不住伸手去摸尖尖粉嫩的下颔,然后她颤动了一下,眼皮抖了抖,看到我才慢慢恢复了呆萌的模样, “还没想起什么么。。” 我摸了摸她的头,抱头蹲努力摇了摇头,好像是要把什么东西从脑子甩掉丢开。 “那就继续跟着我把。。” “嗯。。” 在这一霎那,我似乎听到有些欢快的声调,但是看到她还是那么一副老样子,就觉得只是我个人的错觉而已。 “走,我们该出门了。。” “去哪。。” “去寺庙看和尚。。” 我们要去的是辰国寺,据说是来自岭南朝廷,另一个后备的联络据点。 事实上,我在外面随便找个茶舍坐下来,稍一打听,就知道了这地方在那里,无他,因为辰国寺在当地实在太有名,有名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程度。 因为这是当地规模最大,最有名的丛林宝刹,而且没有之一。 说实话,这显然与我想象中冷门小户往来不多,而更适合作为掩护身份和地下据点的偏僻寺庙,大相径庭。 因此我还是多花了一天时间,来打听相关的情形和其他寺院的存在,免得弄错对象。 与传统意义上的法相、天台、三论、华严、净土、南、北禅诸流的大乘显宗寺院不同,这处大寺乃是国朝地方上,比较少见的密宗寺院。 据说源自开元三大士之一,泰兴年间的国师——不空上人的法脉,与远走西域的莲花生大士,号称唐传密宗花开并蒂的,东密、西密两大根本之一。 在原时空就如昙花一现,很快衰微的开元三大士一脉不说,而这个凭空出现的西密,其具体诞生的过程,也是颇具戏剧性。可以上溯到梁公西平定雪域昆仑和青唐大都护府诞生的泰兴年间去。 因为,在这个时空,原本雄踞高原地利,横跨云南北部到西域之地,乃至据有东天竺一隅,而烜赫一时的吐蕃,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在它达到全盛年代之前。 就在身为穿越者前辈的梁公大军亲征下,在它以举国之力,大举入侵河西乃至关内的战斗中,被全面动员起来的龙武系,四面围追堵截打的大败亏输,一路光复了原本全面沦陷的河西陇右, 然后在赤岭阻截战,几乎将绝大多数吐蕃远征将士,永远留在了低地,西海边上的一战,则彻底打跨吐蕃在青海到西域的统治,灵气一厥不振。 而最后发生在的星宿川之战,则彻底消灭了吐蕃末代大伦,当世名将马定德,试图挽救国运的最后努力,包括吐蕃政治中心——红山宫所在罗些川(拉萨平原)在内,五茹六十一东岱的根本之地,几乎不复所有。 最后只剩下少数残余护卫着吐蕃王室末裔,逃回高原深处的雅砻祖地,才得以苟延残喘一时。 因此,正常时空中本该前往吐蕃传法的莲花生大士,也成了唐军捎带的战利品之一,并且在梁公的点化和扶持下,来到长安弘法传宗,以后来者的身份建立起,与不空上人分庭抗礼的密宗派系。 后来梁公大举西征极域,莲花生也伴随着一路,籍以从外教残酷镇压和统治中复兴的佛门,重归西域、天竺之地,随军光复魔羯陀等佛门发源故地祖庭,而成为西方密宗一脉的祖师,和主持那烂陀寺,促成上座部、大小乘诸脉归一的复兴大士。 而在轰然倒下的吐蕃故地上,现今只剩下一个名为青唐都护府的庞然大物,以及众多西羌、党项、吐谷浑、苏毗、象雄种建立的小国藩领。 而他们最出名的物产,则是糅合天竺技工和高地矿治的刀剑,大山深谷养育出来,雄峻强健的高原良马、能够卧冰饮雪的牦牛;以及高原的风霜雨雪和苦寒贫瘠中磨砺出来吃苦耐劳、坚韧不拔的战士——青唐义从。 他们常常以雇佣的形式,效力与形形色色的军队中,成为跳荡、选锋的首选之士。 话说回来,在辰国寺本院的建筑群中,就专门有一个三层塔状武功大殿,用各种史诗壁绘和本生故事,来描述这些被夸张和美化的过程。 据说是出自梁公十世孙,时任江淮大都督的青山公——梁公正的手笔。 寺院其中拥有的八重锡塔,铜梁院、金玉壁雕,大沉香菩萨,童子殿、舍利堂等诸多古迹名胜的,几乎都是梁氏摄政的那个时期留下的。 特别是那个舍利堂,更是可以上溯到乾元年间,据说当年梁公领下的南海都督府初置,就大兴义师为海外罹难的唐人声讨公道。 于苏门答腊大岛,大破南海第一等强国——室利佛逝,屠尽宗室贵族,尽占其土而掳卖其民,顺道将具有上千年历史的,源自南天竺的南海第一佛门圣地——婆罗浮屠洗掠一空,得释迦佛祖舍利子上百。 回国献于中枢,乃诏旨分赐天下名山大刹从林,舍利堂遂遍设各地,后来又有梁公征岭外,设(葱)岭南招讨行营,经略五方天竺,遂得佛骨舍利,佛顶骨等珈蓝宝物,供奉于国中两京诸府,遂有十三大根本丛林之说,这处辰国寺,便是其中之一。 昔日辰国寺的三纲:上座、寺主、都维那,也身兼僧官之职,是仅次于两京僧录司的左右街大功德使、东都功德使、修功德使之下,二十六道大僧正之一, 寺院离我们居住的地方不算太远,也就是几个城坊的距离,不过进城前先要按照人头交钱的,不多不少每人十文一个大青钱而已, 不过在我看来,这条规定与其说是用来收税,不如说是用做入城身份的门槛,刚好卡着那些身无分文的流民,或是本身商品价值不高的郊农小贩什么的,不至于为城中的市容市貌,增加些不安定因素。 骑着红老虎,提着买来的线香和花果花果供品,我们很容易就找到了几乎战机一整条大街的院墙和数重飞檐的硕大山门。 随着大流抬阶而入,摩肩擦踵而过的,是熙熙攘攘的香客和人流,无论是贩夫走卒,或是达官贵人,不乏其中。 事实上在这个许多人朝不保夕的乱世中,这种宗教上的心灵寄托,更容易得到普罗大众的市场和发展空间。 特别是在这种相对外部满地凄惨的世间,相对安逸一些的城邑中,那种内外反差的潜在危机感,足够让这些寺观一天到晚总是不缺乏参拜的人。 树隐于林,藏身闹市,也是一种隐匿的手段和方式。 不过我却有点抓瞎了,因为这个地方太大了,连绵成片的建筑群,成群结队淄衣披帛的大光头小光头老光头,还有不大不小的年轻光头,让我上哪里找可能的据点和联络人去, 好在我与抱头蹲,有足够的时间,慢慢逛着,参观里面重峦叠嶂的殿院佛堂和庭院山水,再寻找契机。 至少没有什么人来拦阻我们,显然这个时代,还没有学会后世称帝商业化的寺院景点,过个门就要买票,无处不潜藏消费陷阱,遍地都是各种籍以开光,解签为名,兜售高价纪念品和香烛法器的真假和尚,鱼目混珠的经营本事。 就算是乱窜进什么法事场所,最多一片侧目的瞪你几眼而已。除此之外,八重锡塔,铜梁院、金玉壁雕,大沉香菩萨,童子殿、舍利堂的胜景,都是不错的消闲去处。 比如这个原时空从未听说过的锡塔,又被称为银塔或是大白塔,据说是用砖石为骨,融锡,配合铅铜浇筑而成塔身主体,后来又被包上一层厚银箔,又有信士捐赠而镶嵌无色琉璃、白水晶诸宝为顶。 因此每当晴日,远远观望锡塔,银如雪灿若光华,就如一只伫立的降魔宝柷,巍巍观止。而在基座下的地宫中,还封藏这据说来自天竺邸园故地和菩提迦耶的原版梵书贝叶金经。 捐了几枚大白香火钱,就获得上塔顶礼佛的待遇,待到引路的僧人退去。我望着城中城如棋盘,坊居如棋,林立茨比的风景,忽然有些感叹 “真是大好河山的。。” 然后忽然感觉到,抱头蹲在背后轻轻的抱住我, “怎么了。。” “只是忽觉阿夏会飞走,消失不见的。。” 她贴着我细声耳语的轻轻道 我微微一笑,把她转到身前来,面朝外,就这么站在八重锡塔的顶端,然后摊手向外做出一个飞鸟的姿势,然后由我抱住她,做了一会儿经典场景的s,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高处呼啸的风声,交替伴奏在血脉的流动中。 “你听到了什么么。。” “阿夏的心跳和呼吸” “还有时代的呼声,以及新世界的招唤。。” “你愿意跟随我的脚步么。。” 第三十八章彭城 第三十九章尝辩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三十九章尝辩 发完一堆感怀思古的闷骚之后,我牵着小脸被风吹还是情绪激动,而有些红扑扑的抱头蹲,从锡塔上慢慢下来的时候,却听到了风中中送来一些声音。 “我辈本良人,奈何天下纷乱,。” “骨肉竞流离之世,青壮驱死于道途,老弱饿殍家中,” “鸡犬不相闻,千里露白骨,虎狼横于道,” “兵匪过如麻,妇孺尽投缳。。” 然后我就发现虽然隔得较远,还是可以听到和看到,几名戴巾的年轻人,簇拥着一人正在做高声宣讲,还有为数不少的善男信女构成的围观人群, 我不禁微微的一笑,不由让人想起某个时空的大学生活,又仿佛和此身的京学生涯,重合在一起。 显然中枢的朝廷权威不在,天下久苦离乱,但是一直不缺少怀抱理想和憧憬的能人志士,想做点什么来改变这个状况,这才有了洛都之变,将数十年积郁的热血和激情,一朝散尽。 从另一个方面说, 虽然天下纷乱,割据征战已久,但是就如现今,差不多已经名存实亡的京师两学三附一样,大唐数百年的全盛年代,积累下来的官学和私学体系,在地方上还是有所遗存,而在这彭城之中显然也有这么一所。 只是往日太平岁月已然不再,这些汲汲学子们也只能在小范围的圈子内,延续着过往的传统,比如登临怀古,佳节诗咏,聚饮传唱什么的,稍稍怀念一下昔日盛世年华的光景。 像这种按照惯例,大开方便之门,仅用很少代价,就能提供长期落脚之地的大型寺院,就成了他们大多数人的寄身之所,兼带比较低廉的聚会之地。 我的前身在洛都修学的时候,也没少籍着交接的名头,和那些不同科的同年一起,偷偷带酒夹肉,去找那些寄住寺院里相对贫寒的学子们玩耍,然后接着改善生活联络感情的由头,犯大不韪躲在佛堂后面或是塔上、碑林中,喝酒吃肉畅饮大嚼,然后被洒扫的和尚发现了,各种捂脸奔逃,也不是为一种趣事。 当然了,你如果翻过一些名师佳作的背后故事,就会发现一些有趣的共同点,比如作为信众香客往来的公共场所——寺院往往会成为许久佳作传唱的发源地。 如果是在太平岁月,这也会是那些没有钱和门路来,闻达于公卿府邸的贫寒学子们,另一种传唱和鼓吹自己名声的变通手段,相对来说这些寺院出入的门槛很低,而且也不缺乏达官贵人及其家眷的身影,只要稍稍引得他们注意, 因此在科举之前各种公众场合的唱和,是类似于某种增加中举概率的投注行为,可以讲自己的名声简介传入可能到额考官耳中以增加某种认同的筹码,或是吸引潜在豪门权贵重的赞助人,格外青眼相加的机会。 历史上的李白杜甫王维高适之流,都走过类似的路子,《大慈恩寺酬唱》《饮中八仙歌》之类脍炙人口的作品和典故。 当然寺院也是各种风流韵事,乃至才子佳话故事的高发地点之一,因为对那些寒门出身的人来说,在这种场合下是少数能够近距离观赏到那些公卿显贵,豪门高第家的女眷,并且与之产生某种近距离接触可能性的,虽然浮动的概率就像是阿姆斯特朗自由回旋炮一样,充满不可预期的变数和可能性。 但是只要被人看对眼了,无论是一夕之欢的枕下赠金,还是破格纳为门人清客,乃至东床之选,那可以轻而易举的少奋斗十几年乃至一辈子,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演说者相貌堂堂,声音洪亮,看起来何有学生会主席的风范。但是我听了一会儿,就失去兴趣了,虽然他们说的额大型,谈不上空洞无物,但也大多数是除了理论还是理论的东西,没有多少真正践行之法。 我直接绕过他们,去参观别处的佛堂,倒是抱头蹲对他们鼓吹和呼吁的东西,似乎很有兴趣,被我拉走之前还多看了几眼。 然后我们沿着曲廊慢慢转过一处地藏院,结果地藏院的庭院中,再次看见另一群人,有结璞头的也有戴平巾或是方巾的,他们稀稀拉拉的,随意席地而坐在一起辩说着什么,其中还有个脑袋光可鉴人的年轻和尚。 各种听起来高端大气的词汇,那是此起彼伏的说的正是热切忘情,很有些古时士人,坐而论道的味道,倒是吸引了好些同为年轻之辈的听众,静静的旁听,倒是没注意我两经过。 “他们在说什么。。” 我随口问道 “在说史上历次佛门法难的根源。。” 一个声音回答道。 哦,我停下脚步听了一会,微微摇头。 无非就是人性贪鄙啊,佛门内部不思进取啊,无良之辈假籍教门招摇撞骗啊,沙门败类盗世欺名啊,比较深刻一点的,就是财货遭人妒,得罪了上位者,为士林清流所不喜云云。 “兄台可有什么疑见么。。” 还是刚才那个声音,我才注意到其人,也是个戴头巾青白衫的学子打扮,一口牙倒是很让人过目不忘的白。 “觉得他们不过是在浪费时光而已。。” 我撇撇嘴道。 “这有什么好辩说的。。” “敢问高见。。” 他微微提高了声音。 “道理很简单啊。。” “。” “不就是一群不事生产的光头,却籍着宗教的名义占用了大量田亩人口财货等社会资源,还不用交税的特权阶级和他们附庸群体,以至于威胁到国家政权的安定和正常运转。。” “然后就被朝廷给剪羊毛了。。” “剪羊毛是什么,。。” 对方疑惑了一下,好吧我肯定他家境应该不错。 “就是如田稼般,定期收割的意思,” “以清理整顿佛门为名,将这些被释门占据的土地财货人口,重新纳入国家的管辖,以缓和社会矛盾的举措而已。。” “所以名为法难,实为一种特殊时期的国策而已。。” “所以其根本目的,不是消灭佛法或是禁绝信仰。。” “而是打击抑制佛门,广占田土,滥造浮屠,争相攀比宏伟辉煌,奢靡浮华的风气;” “而拆废寺院,强令还俗,将被沙门荫蔽和寄附的人口,重新纳入国家的税负徭役之中,取寺院聚敛之才,为国朝财计之用而。。” 好吧,那群人什么时候辩论已经停了,全部都在看着我不说话了。 “兄台说的似有些道理,但是在这里会不会有些不敬了。。” 白牙齿年轻人,忍不住苦笑了下, “我要敬的也是发下宏源解脱众生苦的佛祖菩萨啊,又不是他们这些以修行为名穿僧衣,吃百家供奉的人。。” 我故作义正言辞的道 “光看他们各个吃的肥头大耳,红光满面的,怎么也和虔心修行什么的,扯不上干系把。。” 抱头蹲很配合的。似有所感的点头道。 “所以说,这寺庙修的宏伟壮阔又如何,在我眼中不过是一直养的愈加光鲜的肥猪而已。。” 白牙齿再次看了眼众人中唯一的光头,对方双手合十微诵佛号,一副各种中枪的表情。 “不过。。” 看在对方涵养还不错的情况下,我想了想又补充说, “虔诚不虔诚且不论,起码这座寺院的主持,肯定是个擅长经营的人。。” “哦。。” “起码学识见历要高,才能布道讲经忽悠大众,口才辩才要好,才能长袖善舞的周旋于权贵豪门之间。。结交对寺院发展有益处的各方势力” “还要善于管理僧众俗徒,维持基本的戒律和服从,任用合适的人员,经营各种寺产而增值孳息。。才有长久之道” “必要的时候,配合和响应官家的获得上层认可,还要多多参加施粥赈灾之类,增加名声和人望的公信活动。。” “毕竟,只进不出,并不是细水长流的发展之道。。” “还有善于借助世俗的力量和维持一些外围势力,防范和避免那些贪婪之辈,对寺产的觊觎和侵夺。。” “从某种程度上说,在这纷乱世道中,经营一个寺院,不会比管领一家封土之臣,更加容易的多。。” “兄台的见第,还真是别具一格啊。。” 那个年轻人再次露出白牙齿。 “不过相见既是有缘,更论拜听大论。。” “鄙姓蔡,字元长” 他对我郑重施了一礼,自我介绍到 “还未请教兄台尊讳。。” “感觉有点耳熟啊。。” 我嘀咕道,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一般,回个辑。 “好吧你可以叫我夏亚。。” 他开始一一为我介绍,这群人都是他的好友旧识什么, “这位是王甫。。泗县人士” “这位是宽夫,” “这位是及甫,” “这位是简夷,” “这位是升卿。。” “小僧佛印。。暂且挂单寺中” 最后是那个年轻光头对我合十道。 “多蒙指教了。。” “我辈皆有复兴社稷之愿,因此人称复社群友。。暂推我为领头” 然后这位蔡元长总结道。 “今蒙见夏兄,闻道宏论,颇有高屋建瓴之解,倒也不失此行了。。” 复社,好吧,我可以吐糟东林党也穿越了么。 然后我忽然想起来什么,蔡元长,这这。。这不是我原本历史那个坑爹的人物么。 好吧,看样子,无论他叫什么名字,显然与历史上那个恶名昭著,号称亡国六贼之首的太师大人,在人生轨迹和世界观上,已经没有一点关系了 “那你认识童贯、梁师成、朱勔、李彦等人么” 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余皆不识,不过这位童贯,似有耳闻。。” 他疑惑了一下,还是回答到。 “应该是西门头号称一刀称的那个童屠子吧。。” 另一个叫王甫的人,有些不确定的道 好吧,这个时空,某论坛阉党们吹捧上天的童贯大王,目前只是个屠夫而已。 “可否移趾敝处盘恒一二,更多加亲近请教。。” 他继续发出邀请。 第三十九章尝辩 第四十章彼见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四十章彼见 我想了想还是婉言拒绝了,虽然不知道他和本时空的那个人重合多少,至少这会他还只是我行程中偶遇的一个过客而已。现在还不是高调张扬的时候。 不过他实在盛情难却,又保证绝计就在附近不会耽误太久,就顺手在寺门前买了两大包茶饼,几包粗细点心,又从素食铺子切了一大盘黄米做的粘蒸糕,跟着他们穿过两条大街,来到了距离辰国寺不远处的复社。 所谓复兴社稷会的所在,其实是一个旧书铺子的后院,空气中充满了某种油墨和旧纸的味道的颇大院落,门楹上只有一块写着墨书“乐道”的木板,不过收拾的恨干净,最多就的是各种新旧不一的书籍和文抄。 倚墙的几间房舍,看起来颇有生活的烟火气息,一角攀架的瓜蔓和一小畦花圃边上, 居然还有一部石版底的手动印刷机,藤筛里撒着不知道是铅还是锡的金属活字,已经被磨得很光,我稍微看了眼印盘,居然是按照现代习惯,左起横版的式样,不用说,又是哪位穿越者前辈——梁公留下的福利了。 把买来的东西,摆在搬出来的旧案上,烧水冲茶,然后就随意自取自饮,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看起来闲淡率性的多,显然是日常亦是如此。 有的是拿本书做到角落去,自顾去读的摇头晃脑;有的则是对墙用水蘸毛笔,开始写一些不明所以的东西;或是拿起刀剪,自得其乐的修理花圃,或者干脆打着哈欠走进房里,不一会儿就鼾声大作起来。 因此,最后只留下蔡元长陪着我继续介绍这里的情形, “彼辈颇有竹林遗风啊” 我对蔡元长笑笑道,看起来很有些古代版宅,加读书同好会秘密花园的味道。 按照他的说法,这也是一个兴趣颇杂的松散团体。 作为日常的活动内容,据说除了收罗和传读各种古今书类之外,时常会拿他们自己写的一些心得、诗作之类的东西,拿到这里来供大家品评赏鉴,然后印些小圈子内流行的集抄,作为纪念什么的。 这部手工印刷机,便是他们最大件的公产了。 事实上因为数百年前,活字印刷的提前出现的大量推广普及,如今世间出版业已经达到一个相当高的水准,其中:既有传统皇家的内府刻书,也有省台部院的所谓台阁刻书。 既有传统意义上最高学府——国子监刻书,也有各道州府的地方学校刻书。 既有地方官府刻书,也有各路差遣使司的刻书。 既有公使库的刻书,也有公卿显贵,豪门大户,各种名目的家刻和祠堂刻书。 既有普通大族的家塾刻书,也有专业的书院刻书。 既有流于民间雅俗滥觞的大小书坊刻书,也有宗教色彩和劝教浓重的寺院刻书。因此像这种手压式的简易印版机制,入手的门槛倒不是太高。 真正稀罕的是那些金属活字的来源,要知道这些蝇头阴字的微型铸刻工艺,可不是随便什么五金作坊,都可以做出来的。我不由多他们其中身份的隐藏属性,多了一些猜测。 依照更进一步的自我介绍,这位蔡元长,乃是人文鼎盛的闽中大族出身,因为族人在徐州地方任官的缘故,得到一个保举的名额,到当地硕果仅存的彭城书院来进学,这处复社的场地,便是他托了关系半买半送弄下来的。 其他人也差不多都是类似的背景或是经历,最少也是殷实有闲人家的子弟,所以才能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结交和串联,依靠日常的志趣和同好相互吸引,结成这个小团体。 然后,在这个乱世大环境里,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维持着士林文风的一点最后传统,或者说尊严和骄傲,宣扬着自己的理念和主张。 因为可以说这个复社是没有任何收益,反而要大家不断自己掏钱出来补贴进去的,貌似蔡元长是因为投入的最多,所以被推为领头的。 而特地邀请我过来,不过是某种找到可以讨论高层次话题的见猎心喜, 只是听说我的现今的职业,只是个郎中,不由露出某种哭笑不得的表情,很有些不大相信,又不好深究的意思。 “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嘛。。济世和治病,有时候是一码事啊” 我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我前身在洛都京学的经历,让我和他其实并不缺少话题和典故,还能扯上一些历史典故和真真假假的野史段子什么的,于是重新聚了几个人过来,就这感兴趣的话题攀谈起来。 我也多少了解一些当地士人文林的情况,因为徐州当地作为水路交汇的要冲枢纽,却好几十年没有战火直接烧到州城下的相对安稳,因此很是吸引了附近的两淮、两浙、闽中诸道的求学之士,也算是这大乱之世中,难得安宁一隅的人文荟萃之地。 虽然因为战火打乱了传统科举和官学的上升之途,但无论是求仕于地方守臣,或是将来继承家业什么的,都需要相应的文化知识和眼界阅历。于是也维持了少许游学、进修的市场和空间。 就好比外藩诸侯,虽然大都对来自洛都的号令,阳奉阴违或是自行其是,但是也不妨碍他们名下的军将官属,将自己的子弟送到洛都的两学三附去修行学业一样。 不过既然承蒙招待, 我也给他们出了几个主意,让他们可以利用现有的东西和本身专长,稍稍弄点创收门路什么的,虽然不多,但是胜在稳定和细水长流。 这些人并不是读书读傻掉的穷清高,特别再这个时闻饿殍和兵火的乱世,很容易就讨教起了细节上的可行性和人事安排。 比如办一个抄局,从小处开始依托辰国寺,印些劝人为善的白话佛经和本生故事,印一些寺院的导览图和名胜点的册子什么,搭售在寺们边上的香火铺子里,绝对不少人来买的, 再不行,还可以编印一些千字文、三字经之类的蒙读手册,纸张工料都是现成的,所费不过是时间和人工而已,与人方便也于自己有利。 又比如收罗旧书,重新裱订后,开办对外的租书业务等等,城中偌大的坊间,总是不缺少各种各样文化和精神上的需求。。而说到各种学生时代创业和打零工的想念和电子,他们是绝技没有现代人那么丰富多彩的。 连抄局的名字我都想好, “就叫东林抄局好了。。” “甚好。。” 蔡元长眯起眼睛道。 “取之南山东篱,悠游林泉之古意。。“ “需要楹联么。。” 我想了想有乘热打铁道。 “夏兄有什么佳对么。。”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此对一出,顿是一片叫好声,其中书法最好的王甫,马上龙飞凤舞的临写了下来。 我送给他们的其实是,明代东林书院创始人,顾宪成所撰的对子,算是一点点小小的恶意趣味,既然有复社,这么能没有东林党呢。 我实在很期待未来诸如新东林党的领袖,文人最后的良心蔡元长什么的,如果他真是历史上那个人的话,总会有出头之日的。 虽然科举制度已经崩坏的七七八八,但是在藩镇割据的地方上,还是保留一些学馆和考拔制度,以便提供协助治理地方的官吏之属,毕竟地方政权的运作,可是没法全靠任人唯亲的裙带关系。 正在说话间,再次听到说话的声音渐进而来,几名有些兴高采烈的士子走进院子来。 “伯纪。。” 蔡元长对着领头的高个子招呼道,对方点了点头。 “这位乃是我的同乡,李伯纪,邵武人士。。” 赫然也是见过的,辰国寺中那些高调演说的,原来也是他们一群的。 “这位夏生,虽然只是初识,但却很有些让人耳目一新的见地。。” 蔡元长又对那些人介绍道 “正想引荐给你们呢。。当是好生结交亲近一番呢” “夏生有礼了。。” 李伯纪说话自有一种爽直利落的味道 然后自我介绍,他们是属于名为讲谈社的另一个小团体。 在公众场合演说的本非本朝传统,而是在乾元年以后才兴起的,这也算是两学遗风之一,梁公创立诸学而流传下来的善政之一。 不过相对于闲淡到有些宅的蔡元长这班人,讲谈社的人,就多了一点些锋芒毕露的激进味道, 因此,可以轻易让人感受到,这些纯粹是游学士子和本地富家子弟构成的,小小的圈子里,也有两个山头派系之争。 不过可以理解,谁都是那个中二的年纪过来,也曾经热血和愤青过。就算是大学时代,也有所谓文、理之争的说法。 “讲谈社和复社的同年快去助力。。” 然后又进来一人喊道 “又和赵元镇、李泰定、胡邦衡他们战起来了。。” 呼啦啦的院子中就如刮风似的跑出去一群人,连我和抱头蹲也被裹挟了过去。 然后在辰国寺的某个后门,已经聚拢了一堆戴头巾的脑袋,远远就能听到,大声争论的声音,因为这种场景让我有些眼熟,又有些亲切的味道。 随着复社众人的加入,声调和气氛也变得有些激烈起来,我边的蔡元长,也告了个罪挤进去调和。 我听了一会,觉得没什么意思,也站起来招呼一声准备离去。 “兄台有何见地。。” 一个声音叫住我 “我没有见地。。” 我摇了摇头, “我又不明白你们再说什么。。” “那兄台可以多留一会,听我阐明了主张,再做评定啊” 我叹了口气,这种动不动以为多喊点口号,就能影响别人改变世界的文青中二什么的,最讨厌也最麻烦了。特别在他们自以为得理的情形下。 “有必要么。。” “自然是有必要。。” 对方有些意味深长的说。 “若你还有向道上进之心的话。。”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我皱了皱眉,他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东西了。 这时蔡元长也挤了出来,脸色有些不好看 “夏兄对他们怎么看。。” 居然找我问意见。这不是送脸上门么。 “都是些嘴炮而已。。” 相比李伯纪他们说的时弊,这里辩驳的都是些引经据典、春秋大义什么的东西,让深受现代教育熏陶的我,不免有些鸡听鸭讲的悻然感。 “真要他们去身体实践做点什么,估计会有不少眼高手低的战五渣。。” 我想了想继续吐糟道 “因此,所谓的忧国忧民,不过是他们吃饱了没事干,显示自己高人一等的炫耀手段而已。。” 混多了论坛,我至少知道了什么叫干货和行动力,就算是草榴自拍暴露狂之类的,也要在照片附上写着自己论坛id的纸张,才算得上良心诚意之辈。 嗯好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溜过去了。 “不知这位兄台口中的战五渣和嘴炮,是什么来由。。” 几个听我点评战五渣的陌生士子,正站在我背后。 “好吧,你们中有些人不是战五渣。。” 我摊摊手道,看着他们不知里就的表情,抱头蹲已经捂嘴笑的,眉眼弯成月牙儿。 “我从头到尾只看到一群说空话的人而已。。” ”不要说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些大了方面去,就说说眼前能够做到的东西。。“ “他们在自家足饱的情形下,拿出过一粒米,帮助那些贫寒疾苦的乡人么。。” “还是身体力行的操练武艺,然后保护左近不受乱兵流匪至侵害么。。” “什么都没有做到,整天就会坐在这里夸夸其谈的,空对空指手画脚,就能获的济世忧民的成就感。。” “日复一日的鼓吹来博取名声,作为自己的进身之阶。。” “再没有比这个更便宜的终南捷径了吧” “那你觉得彼辈,又可以做些什么呢。。” 对方的城府或者说涵养不错,继续问道。 “真要实际干点什么的话。。” “有很多种方式啊,开馆授塾去教书育人,数载数十载后桃李满天下,也是先贤的教化宣德之功” “或者短期内,免费教那些贫寒奋进之辈识字,给他们一个改善命运的机会。” “或曰办书坊,印文抄,也能上闻达公卿权贵,下广告黎庶小民,推行和宣扬自己的主张和见第。。” “只会嘴上夸夸其谈,而缺少实践行动力的家伙,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只会忽悠的嘴炮。。” “拿到战阵上,就是五个呼吸也没法活下的渣渣。。” “所以,战五渣你好,战五渣再见。。” 我丢下一句转身就走,我今天似乎是受到前身的经历和记忆影响,遭遇和扯蛋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再纠缠下去就要露怯了,所以干脆一口气没脑黑到底,然后撇清关系做路人好了,嗯对了,我两貌似本来就是路人啊。 第四十章彼见 第四十一章出奔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四十一章出奔 然后去寺院边上据说是僧众经营的铺子,吃了一顿斋饭,都是些常见的瓜菜,不过足够新鲜,刀工火候也恰到好处,清爽适口,让人不免胃口大开。 虽然误打误撞遇上了一波还算有趣的人和事,但是对于我来辰国寺的目的,却还是没有丝毫着落和帮助。 我想了想,似乎忘了记了什么,叫住一个专供人引路和跑腿的小沙弥,光头溜溜的他十分熟练的合身礼道: “善士有何吩咐。。” “我想打听些事儿。。不止方便可否” “不止居士想知晓些什么。。” 我零零碎碎东拉西扯的了一些问题,包括寺院的来历和历史,寺中各处景胜和各院的分布情形,他到也没有什么不耐烦。 最后突然拍了额头哎呀一声。 “我和同乡出来游玩,相约在这寺中碰头。。”。 我装模作样的说, “未想寺中如此之大,人多拥挤的不免走失了,有没有什么方便寻人的法子。。” “这个啊,” 他沉思了一下。 “似有个法子。。” 片刻之后, 他带我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坊牌之前,上面用黑漆写着“报生”两个大字,旁边则是一些贴满大半揭子的照壁。 “这是本寺的报生牌楼,原本专供那些世间离散之人,寄养哀思祈福祷念的所在。。” 他对着那一长溜照壁道 “可请药王院的僧长们,在上面题留一张揭子。。留下联系之所” “若是善士的同伴亦要寻人,少不得经过此处,只要看看这面墙榜就好了。。应该就会寻来” 我嘿然,这不就是留言墙么, “这是请小师傅,添为供佛一点香油把。。” 但我还是掏出一枚小白钱,放在他手中, “劳烦了。。” 我按照备用的方案,根据事先提到过的方式,我只要在药王院的专供善众留言祈福的照壁上,花钱让人写下特定组合的句式和揭语,如果还有效的话,三天之内,就应该有人主动来联系。 片刻之后,我突然发现居然给人跟踪了,这难道就是我刚才对一群刚认识的人,信口雌黄的后遗症?或者说,是当地的眼线和据点已经出了问题? 一路逃亡的经历,让我猛地警觉起来,很容易就找到另一名,疑似的跟踪者。 不过,对方盯人的水准实在不怎么样,就算是交替进行,起码也要装的虔诚一点,哪里有不先拜佛陀菩萨,而是去装模作样盯着什么旮旯里的金刚力士,好像泥塑脸上会长出花来的一样。 我稍稍测试了一下,又走到专门供人赏玩的百卉苑里,果然再次看到这个人,虽然他努力把自己藏在一堆凋零花卉里。 正好听旁人说,有个高僧讲法,便趋使了过去。 牵着抱头蹲随着那些女眷什么,挤入佛堂的后面,然后问僧人要了如厕的位置,走到登到二层的偏阁,接着窗格的掩护看回去。 就看见庭院中,跟进来的那人失去目标后,焦急的站在原地,然后又有两三个仆役打扮的人跑来汇合,交头接耳一番之后,就散开去找人了。 我托起抱头蹲,轻易就翻过了低矮的篱墙,从僧房边上跳出去,外面是一片寺僧自种的菜园,泥土还散发着刚浇过水的气息,踩着软绵绵松过土的菜畦,我们很快就看见院墙,以及外面街市的声音。 顺着院墙朝一个方向走,很快就撞见个担水的僧人,用一枚小钱安抚了下,有些目瞪口呆的他,然后请教了一下找到了出口,重新汇入到人流中。 在这个人流极大的寺院里,要摆脱他们实在太容易了,不过我不能确定,还有其他的跟随者,在附近守候。 干脆在街口找辆候客的遮蓬大车,给足钱绕城两圈,然后中途找个闹市下车,到成衣铺子里换身行头,从侧门扬长而去。 当我们带着一堆买来杂七杂八的东西,在关门前出城,回到昇昌搂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晚上时间。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让我们一坐下,就倦怠横生懒的不想起来,连晚饭都是在房中吃的。 。。 因为中途的变故而有些寡然无味,而草草收场的辩会之后,复社会首蔡元长,也暂别众人,在复社拿了几本书,独自来到了城中曲巷的一所宅院门前, 根本无须通传就直接登堂入室,外表不怎么起眼的深门大院,里面却是数跨数进的别有天地。 就算是在大白天,侧旁的别院和庭院中,还有隐隐的丝竹和女乐声传出来。 两侧的厅室和廊下,是不是或走或站这各色的奴仆、婢女,他们全部显得训练有素,无论手上拿着什么样的事物,动起来的时候,只有小步蹭过地面的沙沙声。 一直走到数重之后,真正意义上的内宅,他才稍稍放慢脚步,对着站在门旁的家仆,点头示意,穿门过廊,来到一处宽大的庭院中。 挂着已经写好的字幅: 余固知謇謇之为患兮, 忍而不能舍也。 指九天以为正兮, 夫惟灵修之故也。 一个宽袍的中年人正在揣摩着,看到他,不由招呼道 “元长,且看看我这贴颜体如何。。” “与叔,我今天在辰国寺中,可是偶遇了一位妙人啊。。” 听他说完所见的种种和其他人的反应,这位与叔,不由饶有趣味的笑了笑 “今概大争激变之世,龙蛇起陆,草莽豪杰,彼辈穷出,逐鹿于野,有些奇人异事,也不足为怪” “不过。。” 与叔想了想又道 “你不觉得他,概尔大论的角度和立场,有些奇怪么。” “怎么说来。。” 蔡元长面露好奇。 “这种从朝廷和国家治世大局上看待和思考的方式,你难道不觉得有些熟悉么。” “是奏文从献?。。” 蔡元长有些不确定的说 “能够以文章从列其中,为身前后鉴的名臣之辈啊。。” “这起码也是宰臣位置的格局,所能具见的视野和胸襟啊。” “难道是京中出亡的” “或曰有惊人的际遇啊。。” 。。 两天后,我没有再带上抱头蹲,直接来到复社附近,想借助他们的做件事。 没找到蔡元长,却看见李伯纪迎上前来,拉着我穿过旁巷,走到街旁的茶铺中,一脸沉重的低声道 “你有祸事了。。” “什么。。” 我半是惊异半是奇怪的应到 “还记得昨日的,辩会上的那些人么。。他们都是同光会的” “那又如何。。” “其中就有好几位,本地显宦的子弟。。” 我嘿然一笑,顿时猜到他要说什么 “原本我们院生言争长短,但是他们居然打听出夏兄并非生员。。已经放言要给你个教训了” “当然不会有性命之堪,只是少不得要杖势折辱一番。。” “你还是快走吧,这厮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辈” 他忧色冲冲道 “而且,本地的布政,乃是洛学的门人,最恨经济派乃至功利说的言论了,只怕要乘机生事,以惑言乱民入罪的。” “这不是乱世么,各种学说横行才是正理啊。。” 我故作慌乱道。 “正因为是乱世,地方守臣才可以肆无忌惮的行事,横加罪状,打击异己啊。” 他似乎有些痛心疾首的道 “自古宗派学统之争,可比当世的教门之争,要惨烈果决的多,” “当年五祖大弟子神秀还使人,追杀过六组呢,方有禅分南北,” “当年孔丘诛少正卯,儒法之争直到汉初方定,” “前朝儒门的关、洛学之争,又何尝不是你死我活。” “眼见新旧党争颓势,洛学子弟甚至不惜投身天子废立之事,” “结果被气学门下一个灌园子出身的措大,当庭用骨朵击杀领班宫变的宰相,才一槌定音尘埃落定” “然后又有蜀学和岭学之争,以至于酿成上京之乱,” “喂喂,关中学流的气学一脉祖师,难道姓韩么” 我突然开口道 “哪里,明明是太白先生所创的青莲学院,还有杜子美先生的少陵学派,两家合称内外气学。” 我囧然,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文章憎命达的李白杜甫之流,都能开宗立派了么,贵圈真乱啊。 难道不应该是有个姓韩的灌园子,依靠苦心耕读,以幕入仕,情迷太后,架空天子,最终成为数朝宰辅一代摄政的绝顶人物, “多说无益,相识一场。这些是我辈的一点心意,” 他又递过一个小袋。 “你还是快快从州城脱身把,不然悔之不及的。。” 虽然他言尽未必实,动机也有些令人怀疑,不过我还是做出一副感激的样子来。 好吧,我不能冒险,特别是带着抱头蹲这种负累。将自身安危寄希望与某人处于善意的概率, 就好比后世的北洋军阀时代,或许有过个别出于个人理念或是偶然的善心,而为民做主的例子,但是更多是各种不怎么靠谱的奇葩和十足欺男霸女的典型恶棍,制造了无数人间惨剧和悲欢离合的先例。 就在“我”走后不久,蔡元长也回到了复社,可惜他只能失望而归了。 而一路亲自驾车,送别到城门下的李伯纪,也开始回头,一边喃喃自语 “真是抱歉了。。若是往日颇可深交” “只是现在,却不能让多余的变数,换了我们的前程大计啊。。” “一向淡泊的元长,可是从未有这个好奇过。。” “希望你识趣不要回头,不然有些东西假的,也会变做真了。。” 第四十一章出奔 第四十二章再行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四十二章再行 我自然不会想,一个偶遇的小插曲,也能牵扯到这么多东西。但是丝毫不能妨碍我的重启的旅程。 借助昇昌楼的建议,可以乘船走短程接力,沿泗水之流,向南边的泗州至下邳,然后再上陆折转东向还州,看看有没有船商,可以浮海绕过淮水上的封锁。 但是过了吕梁之后,虽然还是徐州境内,但是沿途破败的痕迹,就很明显了,与我之前看到的某种繁华和安逸,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的两个世界。 但至少秩序什么的,还是在以城镇为中心的一定范围内存在的,虽然流民和小偷什么,还有卖皮肉的女子,未免多了点, 在渡口和行栈等人多拥挤之处,我至少遭遇和阻止了两位数以上的扒手,或是什么的,顺便眼疾手快的砍断一只乱摸到抱头蹲身上去的手,很是杀鸡儆猴了一番其他的觊觎者,这才清净一些。。 然后从徐州境内的旧运河进入泗州,乘船到了宿预县后,又在昇昌搂的分号,多留了两天。 用当地店家的话说,就是客人你的运气实在不错,正巧有一只前往扬州的车马队,不过走的是西去的内陆,要多绕点路程就是。 按照惯例,这兵荒马乱的世道下,出行都是要抱团结伴而走的,这次是因为有一家大客户,花了大价钱租赁车马和义从,因此好些得到消息的旅客和行脚商,都聚在这里,等着一起同行。 这样的话,只要不是规模太大的乱兵什么的,寻常流寇和盗匪,也不敢轻易招惹的。可以以较小的成本和代价,完成剩下的路程。 于是乎,继续沿用我的郎中身份,那位柳东主的名帖,也再次发挥了作用,在这只临时结成的队伍中,给我一个相当不错的位置。 起码旅行的环境改善了许多,不但有人专门给我们同行驾车;白天的时候,我和抱头蹲都应邀座上了,据说是南方特制的并排长厢马车。 这种车比寻常的马车宽大数倍,底下足足有六个大轮,我甚至看到还有类似简单的减震弹簧和转向机构。 虽然外面看起来有些陈旧和脱漆,但是内部的环境还算不错了。 四壁是厚实的棉布包裹着,既隔音又保暖,窗子是少见的可以开合大片水琉璃,而不是传统的纸糊或是布帷,座位是软衬里的羊皮垫子,还有可收叠的漆木短案,来陈放事物。 座位下士固定好的抽拉式厢格,可以存放随身物品和日常用具。 车内有琉璃罩的灯具,也有取暖的烘炉,就算晚上也不怕黑,还可以蒸煮茶水,算是专门供给那些有点身家的人客。 因此当我坐上长车的时候,红老虎三世拉着半旧大车,载着其他杂物,就由车队派来车夫驾驭着,慢慢跟在后头。 “这是便是大名鼎鼎的奔驰。。” 当初的架车把头,对我自豪的介绍到 “毛” 当时我凌乱了。 “乃是是乾元年间流传下来少数几种车型之一,据说是梁公亲自指导和命名的。。” “至今尚有存世的,也只有宝马、保时捷、东风数种了。。” 好吧,我能吐糟这位前辈的恶意趣味么。不过吐糟归吐糟,这种特制专车,坐起来的确舒服多了,起码不用风吹日晒,还有足够的活动空间,不用把身体挤在狭窄的空间,久了就容易腰酸背痛。 按照我的残留记忆,因为战火和动乱,这种精密车造工艺当世已经不多见了,据说也只有南边或是西北极少数地方,还有残留,在这里就足足有六辆之多,分作不同用处。虽然外表不怎么张扬,但是在细节上无不是体现粗某种财大气粗的狗大户做派 而这节长厢车据说还只是最简陋的一辆,车内,连我、抱头蹲在内,再加上其他中途上下的人客,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七个人。 当然作为享受以处置急症著称,的郎中身份便利的同时,我也得承当相应的事务。 比如以这辆长厢车为场所,给各种突发症状的人员看诊,所幸我目前处理的都是些头疼脑热,水土不服或是饮食不调的零星杂症。 每天停下来吃饭的时候,这些车子都会按照从里到外围城若干个内外圈,然后有人打水,有人收集柴火,有人挖土和设置临时的排水沟,一切看起来井井有条,颇有章程和训练有素。 车队中,也有专门装运食材和薪炭的,等到专门生灶炊火的餐车,做出一大锅香喷喷的肉燥子,然后每人一勺,用来涂抹裹卷在生煎大饼上,就着热粥一顿饱暖。 我们这些车上的宾客,则还可以增加一些佐味的小菜,切片蒸过的腊味什么的。 那些临时搭伴的行商、旅人之流,就没有这种待遇了,不过他们都有自己的小群体,最多买些柴禾,自己生火造饭。 数量众多的车夫、杂役、奴仆什么的,就只有吃自带的干粮和小包干酱,讨点热水泡成酱汤,凑合的一顿。 更差一些的,则是自带一些豆薯,翻倒灰炭里烤烤,不管是否半生不熟,就这么啃进去。 不过,作为这只庞大车队的核心,某个财大气粗的大客商,却始终一直没有露面过,据说对方身体有恙,不能见风,所有的一切,都是通过为数不少的侍女和仆人,来操持经手所需的一切。 与外面各种接触和交代事宜,比如安排我们的位置和待遇,就是通过一个年轻的管事来传达和交涉。 此外,我们所能见到的,就是私家护院的头子,一个外形魁伟身负两股枪的彪形大汉,以及一群雇来的义从,。 虽然我有足够的好奇心,但是更懂得不做死就不会死的道理。我在我的长厢车里,主动不关心自己以外多余的事情。 包括与我同车的那几个人,也是泛泛的点头之交,却没有深入相谈的欲望。 我照例收罗了一叠子新旧不一的文抄,即可旅途阅读消闲,也可以用来解决生活中的小问题, 我也积攒了各种日常见闻和回忆、摘要的杂记,也有半指多厚了。 这段时间下来,虽然抱头蹲的记忆没有怎么恢复,不过我总算又发现了她一项新的用处,就是她居然有不错的传统毛笔书写功底。 比起我这种只会硬笔炭书还是简字流的土鳖,勿论是楷书隶体,或是行草之流,她都能很流畅工整的迅速书写成文,几乎是一气呵成毫无滞涩。 也不知道这个个年纪的女孩儿,学这种高端到老气横秋的东西做什么,于是我口述,她撰写,就成了一种常态 唯一不怎么和谐的,就是大道上随处可见的各种路倒,男女老幼都有,被抬走推到路边的时候,还有没死喘气的。 路上已经出现不少疑似的窥探者,但至少在那些武装护卫面前,很快就消失不见。 。。 青州,梁山泊的海市废墟中,小船商胡静水摸着脸上上位完全消退的青肿,却是在咧嘴傻笑着, 他觉得自己倒霉了这么久,总算是转运了。因为,这些凶神恶煞的梁山众,决定把海市上剩余的货物,都交给他分销。 虽然被焚毁烧掠了许多,但是几十、上百家大小船商留下来的货物,就算是得其一二,也是一笔颇大的树目,更何况其中还有不少价值不菲的珍惜之物。 如此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随着巨大的幸福感,一下子冲垮了他的所受的惊吓和恐惧感,连先前的鼻青脸肿的伤痛,都似乎暂时忘却了。 要知道,这可是北地四大寇之一的梁山贼啊,对于别人或许还有些忌讳,但是对这些风浪里博命,还要干些半黑不白的营生,才能勉强赚钱的小海商来说,却算不上什么。 虽然没有怎么参与其中,但是他们打交道的各色非法和犯禁的存在,却是从来只多不少的。 况且做个只能到处辛苦奔波找活计,海上陆上都需要看别人脸色吃饭,动不动被两头剥削的小海商,和做个坐地经营,分销物产的大东主,完全是两回事。 他已经看见了成为大富豪的命运曙光,在向他招手。那点挫折和皮肉之苦,就成为了过眼云烟。 话说,有时候恶名昭著也是一种很好的宣传手段,到时候 他只要拿着梁山提供的证明和字号,到扶桑藩,或是新罗藩去,和他们一样只能仰仗大海商漏点残渣的小船主,那是要多少有多少,带着人手和船只倒贴过来的。 这乱世的海外,最不缺少拿命换钱的人了, 想当年他被人夺产踢出来之前,也是南边大海商的家世,好不容易一个复兴家业的机会,摆在眼前,他是绝计不会放手的。 虽然最后那些武力挟持他的人,还是没能找到他们想要找的目标,让他预期的报酬,严重缩水。 那人最后一次出现过的地方——小光县城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越界攻来的河北兵,几乎把城里所有还能喘气的东西,都被杀绝了,因为内讧而实力大损的梁山,也差点被人打了下来。 但是因为他带路的缘故,剩余的梁山众,因此获得了一根某种意义上的救命稻草,那些颇有来历背景的家伙,还是愿意和梁山建立起,某种程度的长期关系,以夷州某路藩领的名义,支持胡静水接手海市的经营。 因此,梁山上下对寻人的事情,也格外热心,不惜冒着风险,派出最后一点人手。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这些明显来自海藩的人,为什么铁了心要找到这么个没头没尾的人来。 第四十二章再行 第四十三章急治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四十三章急治 我又回到了洛都?,看着铺天盖地冲霄直上的火焰,和远处高高在上的宫殿,随着烟雾轰然坍塌的背景,却是如无声的的默片一样,听不到任何声音。 只有那些如蝼蚁般挣扎的身影,在追逐砍杀中,像是默剧木偶一样的挣扎,扭曲,死去,然后被炙烤成灰烬,吹倒天空中。 连顺风吹过来的烟灰和残烬,如雪片一样的落到手中,感觉起来都是冷的,或者说没有任何温度的, 断潭、鸾台山,大成殿,清元园,宇内馆,成贤祠、怀记堂、天工院、稷下厅、功德坊、富平里。。一个熟悉或是不熟悉的名胜或是建筑,都在被火焰吞噬的无声背景中灰飞烟灭。 秋日的骄阳,随着遮天蔽日的黑烟和落尘,变成了黯淡的昏黄颜色,然后彻底被黑云所这遮蔽成黑夜。 然互我发现我已经在洛阳城的地下世界, 下水道特有的湿闷,无所不在腐臭和发酵的味道,踩在脚伤永远是软绵绵,滑腻腻的,不知道下一步深浅的陷没感, 各种寄附在下水道里的蟑螂蛇类蠕虫之属,悉悉索索的潜藏在水流的动静中,让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在某种阴影或是角落中突然遭遇它们。 永远不知道害怕和避人的沟鼠之类,时不时会随着你的动作,从阴郁发暗的角落里,追逐打闹攀爬跳跃起来,或是冷不防突然嘶叫着,从你极近的地方带着湿漉漉的感觉,猛蹿过去。 一天到晚无所不在的流水声,哗然回响在深邃的巷道里,让你根本无法凭声音辩出方向,地井和木石栅盖,投出的一点天光,是唯一能够的指引方向,并且让身处地下未知的莽荒中的你,感受到人类世界和文明社会,其实并不远的心理安慰。 但这一切都被地面上的暴行,所冲垮淹没了,深红色的是烈焰升腾而起的背景,暗红是血流成河的底色,地下世界的黑暗和阴冷,与世隔绝的孤寂感,反而成为了最好的庇护和掩藏。 下水道灰黑的污浊涌流里不停的流淌过大股大股深红的颜色,根本无法被掩饰和冲淡,时不时的还有残肢断体和疑似骨肉碎屑的东西,被冲刷推动着,缓缓的镶嵌蠕动着,灰黑毛色的硕大鼠类,像是狂欢一般,上窜下跳在那些新鲜食材的饕餮盛宴之上。 它们偶尔抬起有些浑浊的小眼,有些不甘心似的望着还在继续走动的活物。不过很快又会被更多的腥味和温热,所吸引。 我步履蹒跚的缓缓前进着,无论遇到什么,都无法阻碍我前行的决心和意志,哪怕已经精疲力竭,哪怕已经身心俱疲,哪怕伤痕累累,我像是执着的追寻着什么,扶着湿滑的四壁,不停的向前走。 就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般,不知道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算我带着《洛都地下管网舆册》,也没法辨别出方向。 然后坠入深深的空洞中,重新满身污浊的爬起来后, 按在墙上的手掌一阵刺痛,像是被某种东西烧灼了一样,我发现眼中可以视物了,但是掌中正在不停的流血,用衣服怎么抹也抹不去,费了老大劲才包扎起来,却很快被鲜血浸透出一个诡异的图形。 无所不在的眼睛,那是一只竖着的眼睛,藏在厚厚的青苔和积年的泥垢中,却是毫不掩饰那种充满恶意的存在感。 “醒来。。” 我突然被摇醒,心脏砰砰激跳着,耳边传来抱头蹲的低声呼唤。 “阿夏。。” 慢慢恢复的感觉,是一个柔软的身体,正贴抱着我,让我重新获得真实感。 虽然已经是逐渐转暖的初春,但是抱头蹲以晚上怕冷为由,老要和我抱在一起睡,有个自荐的暖床,我自然是笑纳不谢了,虽然还没法更进一步的用途。 所以很容易就随时随地的叫醒我了。 “郎中,有事须得劳驾。。” 外面的亮光中,有人低声道 摸了摸怀里焐热的匕刃,又摸到硬梆梆的手弩冰凉触感,安心了许多。 我看了眼,昏暗的白琉璃提灯中,是那名年轻管事的焦急脸庞。 “什么事。。” 抱头蹲帮我套上厚实的外袍,从被褥下翻出一把短横刀,系在我的腰上皮套中。 “有人受了伤。。请郎中看看” “就来。” 我吁了口气,经过先前那些日子的各种练手,我外伤处理的手段,也已经很有些像模像样的。 “且随我来。。” 我提着药箱,在摇曳的提灯照耀下,眯着眼睛走出棚子,打了个冷战很有些夜露思苦的味道。 偌大的营地里静悄悄的,大多数人都靠着火塘边上歇宿了,仅有些服侍牲口的人,在添加夜料,以及牲口发出的哼哧声。 我们宿营的是一个大村,还有防盗匪的木珊墙,所以花了些钱后,就有屋舍和畜棚可以使用。 不过房舍毕竟只是少数,像我和抱头蹲,直接睡在草棚下的大车里面,三面都与遮挡,前后再用席子一围,就能隔绝大多数声音和视线,用被子裹起来也能好好睡一觉,大多数人是还没有这个待遇的, 条件好的可以打个帐子,挤在一起休息,差一点的靠墙根铺条毛毡,一端系在墙上,一边用石头压住,躺在小小夹角里面睡一觉,至于那些杂役脚夫什么的,他们只能找个平坦的地面,铺下衣服裹着块布,就着一晚上。 身份阶级的差异,就这么体现在这些黑暗的角落里。 周围停着十几辆大车主屋,原本是祠堂和土庙的缘故,所以虽然露出失修和颓败的痕迹,但是格局和空间,修得比其他建筑更大更宽敞一些, 还没进门,我轻易的就闻到了一股新鲜的血腥味,以及一片被惊醒起来的人脸上,各种茫然、彷徨、惊疑、不知所谓和焦虑的各种表情,随着散发出来的异味和隐隐的不安,弥漫在空气中。 在此之前,祠堂内后部的小间内,就已经发生过一番争执 “为什么要找一个半道加入的郎中。。” “因为他是我们现下唯一所能找到,” “必须给他们处置一下。。” “除非你想让人带着满肚子想念,伤重而死” “那些人把拦截的力量,主要都布置在海上了,走陆路,反而成了一招险棋。。” “但没想到,还是出了纰漏。。” “眼下,我们能可以调用的资源,不多了,必须珍惜每一分宝贵的力量。。” “地方官府也不能尽信,利字当头昧没起心来,可比那些匪类,更黑的多啊。。” 穿堂过厅,绕到原本供奉这神主牌位的木龛背后,被临时设置的布帘子遮起来的单间内。 然后我就看到了,年轻管事站在一起与护院队长和义从头子,他们表情复杂的紧盯着我,仿佛是要从我我脸上看出花来。直到里面呻吟了一声,才赶紧把我带了进去。 看到摊在塌子上面无血色,呼吸微弱到可有可无的人,我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 虽然我是个假冒的三脚猫郎中,但是在梁山这个强盗窝呆的久了,也能轻易分辨出,对方身上的这种创伤,可不像是什么意外或是失手,能够造成的。 那翻卷起来的皮肉和见骨搽的断指,可不是什么走路不小心失足或是骑马过快跌倒摔出来的伤势,而是用沉重的刀斧之类较重的兵器,死命狠狠砍劈出来的。 而从只能侧卧的对方前身,一直蔓延到肋下、后背的伤创形状和位置,更像是惨烈拼杀的结果,来自四面八方的围攻,以及远程弓弩的袭击。 有能力造成这种结果的任何人和势力,都不是好善于的,更别说那些普通的盗匪之流,看来我似乎又卷入了什么大麻烦中。 格外的优待和关照,果然没有什么好事。不过已经到了这里,容不得我退缩或曰反悔什么的。 我一边平静着自己的心情,一边打开药箱,露出一套用皮具固定在箱盖和上层,各式各样的细小刀具,还有针线和剪钳之类,都是我在路上收集和动手改造而来,医疗用具。 像弯头剪是脂粉铺子里买来的,修饰眉毛的长剪,然后在铁匠铺烧红打弯的;几种规格的手术刀片和弧形针也是五金匠那里,专门定制的;止血钳和固定器,是从阉割匠的工具里,挑选出来改造的。 借助整理这些器具来初步理清思路,然后才装模作样的套上最里层的皮质手套,在不接触的情况下,查看起伤者的情况来,努力使自己看起来专业一些。 “滚水,炭火,” 初步判断各处伤口的大小分寸,可能内外出血风险和处理的缓急,我不动声色的吩咐道, “还有撕成指条宽的棉布,绸的不要。用滚水烫过” 没想到我没看诊,先提出要求,那些人还在面面相觊, “你们还愣着作甚。。” 直到一个声音呵斥道 “快去照办。。” 他们才纷乱的动了起来。 “无关的人员都出去,除了送东西外。。” 我继续交代道。 “人多口杂,空气也污浊,对伤病之人就更不好了” “炭火须得靠近些,可以怯湿和保持体温。。” “但是窗扉要通风,不能让烟气积聚。。” “郎中,”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你倒是怎么看。。” “听天命尽人事而已。。” 我冷着的脸道。 “这是新伤、旧伤拖到一起处置的。。” 我当然要尽量往严重说,这样才能淡化最后任何可能性带来的影响。 “能吊口气到现在,算是身体底子和意志都相当了得。。” 却意外的没有听到什么指责或是质疑的声音,他们都保持了某种沉默,或者说不能确定我的指责。 虽然那个年轻管事,之前对我信誓旦旦的说,是一个外出探哨的兄弟,受了重伤逃回来。但是从他们各种郑重其事和关注的态度上看,可不仅仅是一个护院或是义从探哨,可以解释的。 然后我才敢放心动手下刀,用梁山上那几十例,包括人和动物在内的练手经验,来处理这个复杂情况。 “又出血了。。” 手指的一个轻微颤动,二次撕裂伤处涌出的血浆流了满手,我依旧面无表情的道 “用布团堵上就好,再做缝合。。” “喷血了。。!” “绑住动脉。。等我缝合好那处” “什么,不知道动脉是什么,用手指直接钳住这里。。” “什么绑住的地方发紫淤了。。” “刺一针,开小口引流出来就好了。。” “皮肉翻开了,用长针别住就好,就像烧鹅那种别法。。” “什么,你不知道广东烧鹅的做法么。。” “喂喂,又来了,不想死的话赶紧把人按住。。” “没气了?,用针刺他百会、人中、虎口。。” “这是人体对痛楚最敏感的地方,有反应就还有救。。” 在找个过程中,对方被我折腾的痛醒过来,又疼的昏死过去好几次。然后我总算找到了某种名为怪医芙兰、杀医兰丸,鬼医黑杰克之类二次元人物,那种热血上手的感觉。刀起针落,线绳翻飞。 “找些豆油来,没有豆油菜籽油或是茶油也行,” “一定要沉淀滤清过的,若是放了许久的陈货最好,” “把所有创处都仔细涂抹一边,” “不要拿猪油什么的糊弄我,如果不想创溃死人的话。。” 看着我轻车熟路的将最后一个稍大的创口交叉缝合好,咬断尾线,他们仍旧没有从某种不明觉厉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找一截木头来,越硬越好,削成臂长的凹板子,” “面上要用炭火烤过,再打磨干净,好做夹板。” “用干净布条交叉绑在骨裂的地方,防止乱动,可以自行长好。。” “血流得多了,就多灌些红糖水来补,一定要浓。。” “不能轻易移动,也不能沾酒水和辛辣腥膻之物,不然就等着疼死把。。” 交代完这些,看着他们被我指使的鸡飞狗跳的情形,我总算有点。 “然后下一个。。” 我深吸了口气,有些疲倦的淡然道, “不要告诉我,你们只有这个一个伤员。。我闻到了另处的血腥味” “诺。。” 他们这才有些错乱的回过神来,赶忙去安排。又一个人被抬了进来,不过伤势稍微轻一些,神职也能保持清醒。 他们接应回来的伤者,总共有四个,不过因为耽误了时间,回来后没多久已经死了一个。这才促成他们病急乱投医,决定找上我的缘故。 等我我处理好这个伤者,血迹斑斑的铜盆里,丢满各种取出物,有各种刃尖和碎片,也有枝叶和木屑,以及若干完好的扁头箭。 “全套器具,拿去滚水煮两道,就可以继续使用。。” 但是接着处理最后一个看起来不是那么严重的伤者时候,却出现了麻烦。 第四十三章急治 第四十四章医者父母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四十四章医者父母 因为我遇到某种不合作和拒绝诊治。 “郎中” 年轻管事表情有些为难的看着我,希望从我这里获得某种支持。 “这位怕是有些不同” “什么不同,” 我故做疑惑了下。 “难道是三只眼睛六只手,生理结构于普通人类截然不同么。。” “还是天生禀赋,哪怕重伤。。也能很快自愈?” 随后我就明白了,为什么会忌讳让我看诊和救治了。虽然只是远远的瞥上一眼 因为对方是女的,其次,对方是个年轻的女性,又者是个曲线颇为优美的女性,再者她受伤的部位在貌似前身,最 后,最厉害的伤势在胸腹之间的隐私位置,于是事情就大条了。 “夏生。。” 他换了个称呼和语气。 “能否。。打个商量” “怎么说。。” “你也看见了,身为女眷委实有所不便之处,” 他有些期待的看着我。 “能否从侍儿中选出一人,有郎中稍作指导,代为处置呢。。” “断然没有偷师的意思。。只是权益救人之用” 他似乎是误会了什么,连忙摆摆手。 “事后定然不吝重谢的。。” “简单伤势的处置,你们也会把。。” 他点点头 “但是这种情况是你们已经处置不来了,才找上我的吧” 继续点头 “要是仅凭一些口头上的吩咐,就能做到准确无误,那还要人苦读医书,并且打下手问诊行方数载才能出师的传统 ,有什么用。” “我辈干脆扫地出门回家种菜去。。何苦在东奔西走的丢人现眼呢” “或者说不用望闻问切,仅凭别人只言片语的转述,就能治病救人的手段,我要是有这个本事,还用得着游走四方 讨生活么” “说到底我担待不起你们的寄望,,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好容易做到最后还是个女的,这种天上掉下来来的福利,我这么可能轻易放手。 “这。。” 他脸不由囧了一下, “断然不是这个意思。。” 然后我作势欲走,就听到领头一件房里,咕咚一声的偌大动静。 “昏死过去了。。” 这句惊呼声,成为压倒他犹豫和俳徊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乘机拨开那些手足无措的侍女阻拦,走上前去,不由叹了声赞,虽然背对着我,但是还是可以看出,那是一个曲 线优美的女人。 轻轻的翻过身来,却发现对方已经,被遮上了一张可有可无的面纱,正轻轻打着摆子,看起来颇为不妙。 脸色潮红重泛出一种死灰色,摸上去热的惊人,手脚却青的泛白,我又摸了摸关节里和脖颈上的脉动。然后突然掀 开盖在身上的绒毯,几处触目惊心的伤口印引入眼帘, 其中最严重的是肩胛骨下,还有外力硬折掉,而留在里面的箭头,贯穿加撕裂伤,虽然没有什么流血,却已经散发 出一种腥臭味 这是外伤流血过多,还受了凉,没准还有伤口感染,全部都凑到一块去了。 “见了鬼了。。” 我开始用力拍打她的脸颊,没有反应,掰开眼眸看了看瞳孔,已经有些涣散,不由沉声道 “你们是这么处置伤者的,她本该是第一个接受救治的。。” 这女人的身份似乎有些要紧,他们的表情也有些慌乱起来,不知道是谁应答了一声 “刚回来的时候,还是能清楚言语和交代事情的。。所以” 然后我从她右手的母指上开始逐一扎针,第一针下去是凝固滞流的乌黑色,然后一直扎到第四根无名指,她才痛苦 的呻吟一声,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 “我得保持她的清醒,千万不能让她再睡着了,不然就难醒来了。。” “围住四周,然后把衣服拉起来,灯火越亮越好” 被临时用幕布围起来的隔间里,我一板一眼的,用钳夹的布头,清理着肿胀发白的伤口。 虽然对方很快把脸给遮了起来,很有些掩耳盗铃的味道。 但是目测之下,袒露出来的身材还算不错,纤浓合度的腰身和平滑如玉的小腹,都代表着她正处于女人最好的年华 ,乙女和御姐之间的真实年纪。 从皮肤色泽上看营养很好,而且有充分的锻炼,颇有韧性肌里线条,很好的隐藏在圆润盈满的曲线下。臀部和胸都 相当的挺实,不像是经过婚姻生活后,催化出来的那种丰腴和熟透的软绵绵,估计还没有被人采摘过。既然能够受 到这种伤创,没准还是个身怀技艺的妹子。 虽然被刻意遮住了前胸要害,但是被血浸透的布片,丝毫不能阻碍那因为痛楚而皮肤战栗之后,凸起的颗粒形状, 虽然受到了挤压和刻意的掩饰,但是从目测的曲线起伏看,算是比较贴近我审美标准的那种类型。 好吧,我居然对这种血粼粼的猎奇情景,有点硬了起来,重新收回注意力。拔掉最麻烦的箭创涂满油膏之后,随着 闭合的伤口和意识的回复,她也能够开口说上一两句话了。 只是对于我这个在她身上埋头摆弄不休的男人,颇有些冷漠到千里之外的戒惧和排拒,如果不是她实在不能动的话 ,相信苦大仇深死瞪我的眼光,会变成某种实际的行动。 “看够了没有。。” 这时她醒来的第一句话, “当然没有。。我得仔细的看” 我虽然有些脸红耳热,但还是毫无顾忌的在她身上巡梭,。 “如果你不想就这样死掉的话。。” 这种直接触摸加饱览的福利可不是随便能遇到的理由,我是不会轻易说出来的,更何况还是个看起来不错的年轻妹子。 “放心。。就算你没穿衣服的样子,也是满身血淋淋的,对我的吸引力,不会比屠夫案上一片猪肉更好一点” “你” 说实话她脸色很不好,说话也像是一丝丝从嘴里挤出来的。 最后一个伤口,就在她扁圆前胸的根下,然后被垂向两边的自然重力给扯开,可以看见里面翻出的白色隔膜。清理 冲洗干净后,我开始用钳子夹住缝合。 “你有许愿发誓过么。。” 我一边动手,一边说话转移注意力,缓和气氛和伤痛。 “发什么誓。。” “比如不小心看过你身体的人,就要无条件嫁给他什么的。。” “混账,怎么” 对方有气无力的骂了一声,却牵动伤处通的连剩下的话都没法说了,只能伊伊呜咽这流出豆大的汗滴。 “既然没有,你又何必在意这,一时半会性命攸关的权宜之计么。。” “若是命都没有了,一副死皮囊有什么什么怕人看的。。” “俗话说,医者父母心,你难道害怕在父母面前,露出身体么。。” “或者说,我若是看起来不是这么年轻,” “而是个胡子大把,头发发白的老大夫给你处置伤势,” “你就没有这么多心思和压力了吧。。” “你至少运气很好,我对伤创科,还算有些经验。。” 我脸不红心不跳的吹嘘到 “你有马鬃么。。” “需要马鬃染白了,然后黏在我嘴上,权做胡子啊。。” “这样看起来,不是嘴上没毛,你就可以安心一点了吧” 然后我听到某种嗤嗤声和灯火的晃动,似乎是想笑,确实没敢笑出来的动静。 “够了。。” “闭嘴。。” 同时两个声音响起。 前一个是坚持要站在身边,监视我一言一行的那名侍女,后一个令人意外的,则是来自我的患者。 “阿琳,你退下吧。。” 她吃力的扭过脸来,对着侍女低声道 “这。” 领头的侍女,脸色变了变。 “郎中说的不错。。” 她丝丝咬着牙根虚弱的道 “是奴冒昧,太过着意表象了,但请尽管行事好。。” 我倒是微微惊讶了一下,她这么快就调整好心态了么。 接下来再没有多说话了,尽管如此,她还是咬着牙齿哼哼有声,就在嚼谁的骨髓。 “若是不想留下一辈子,都褪不去的疤痕的话,就前往不要乱动,老实躺足半个月。。” 忙完了这一切,我格外吩咐道。 放下绷紧的神经后,疲倦如潮水一般的翻卷而来。 “话说。。” 我打着哈欠走出来,对着一脸紧张看着我的众人 “你们想灭口么。。” “这,怎么可能” 对方脸色变了变,就像是被踩到猫尾巴一般。 “那就容我回去补一觉。。大半夜被你们叫起来忙到现在” 我忍不住抱怨道 “滴水未沾,还要被要死要活的威胁和要挟。。” “若是不想处置我” 我再次打了个大哈欠 “就让开,我已经困得不行了” “是是,这是我的严重疏失了。。来人” “快快送夏先生回去歇息。。大恩不言的酬谢,随后奉上。。” “酬谢什么就算了。。我只想睡觉” “不,还是请夏先生到车上,好生休息把。。” “不必了,我恋床。。” 抱着我家的暖床专用人形抱枕——抱头蹲,好好睡了一觉醒来,队伍还在原地没走,据说因为临时的变故,多休整 两天,对村民来说,有可以多挣上两天的外快, 但是随着车队的年轻管事,言语恭敬的亲自送来精致食盒,这只车队中的人们态度和许多事情,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虽然那天晚上的事情,并没有泄露出去。 但是很快就被在那些搭伴旅行的人群中流传开来的,另一个版本的传言所掩盖,无非是据说我妙手有道,救了重伤垂死的探哨,所以得到了车队的重视和优待。 不过用一个近似的谣言来掩盖真相,起码他们做的不错。毕竟,没有人能够保证自己在野外和旅途中,都能毫发无伤,没有个磕磕碰碰的。 于是那辆长厢车,变成了我和伤员专用的临时座车。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有个颇有身份来头的笨女人一时激动,又把我封好的伤创,给弄裂了。所以重新包扎后,方便就近的换药清理什么。 然后就是年轻管事为首的,车队核心人员,接着日常接触的机会,各种旁敲侧击什么的,从我身上套话。 连名义上最为小男孩的抱头蹲,也收到某种程度上的骚扰,主要是那些侍女的打听,不过搞错了性别的她们,只能收获一堆暗自警惕和看似木纳的冷漠。 “夏先生对刀针合创法,甚有心得,” “嗯嗯。。略懂而已” “不知是师从什么门第。。” “算不上什么门第,只是大众的路数而已。。” “夏先生过谦了。。” “据说这种刀针合创法源自军中,但自乙未乱后,就甚少流传下来,存闻于世的已然不多了。。” “是么。。” 我不动声色的摸摸鼻子,居然还有这种说法,我还以为穿越者前辈,早该吧这种东西推广的到处都是了。 “难道学的是军中医创之科吧。。” “我曾在洛都游学过啊。。” 我想了想抛出一个含糊的暗示。 “难道是三附之一的百工学堂” “还是京学医科院的高才。。” 我不可置否的笑笑,任由他去瞎想,就是不肯再多说下去。 然后他们的态度就变得热忱了许多,言语中若有若无的暗示和招揽之意,他背后的主家颇有大能和背景,最喜欢结交和扶持各种才俊之士,更何况这次救治了重要的的成员,算是结下某种难得的渊源。 当然明面上的说法是,而他们正在进行的旅程颇费时日,也正需要个擅长此方面的医生,希望我能伴随他们更久一些,一边照料伤者同时也是作为初步的谢意,待到回到府上更有款待和重酬。 我忍不住悻然摸了摸鼻子,看来我这一路过来,总和医生什么的职业属性很有缘分啊,而且听起来很美。 可惜, 我又不是某个叫不懒惰的傲娇抖,等到作者没钱充值游戏了,就会跑出来送脸上门,以形形色色的妹子为由,去给各种形形色色的敌人虐,然后获得某种推动剧情的契机。 像这种动不动被人围攻和偷袭,背后少不得一大堆麻烦的东西,当然是有多远给我死多远去,当然明面上义正言辞的说法是: 老子要奔丧回家,天大地大,孝道最大,其他东西等日后再说。 第四十四章医者父母 第四十五章渐行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四十五章渐行 第四十五章渐行 我再次做了一个梦。热带风情的城邑和庄园,无所不在的果园蔗田,光着臂膀劳作的雇工和番奴,是一年到头不甚分明的四季中,最常见的风景。 一个形影不离的小尾巴,娇柔稚嫩的脸庞,那般的腼腆和依恋,让人有一种发自心底亲切到宠溺的怀念和满足, 因此,“我”常常带着打扮成男童的她,到港城的外市去玩耍,再游乐中欣赏各种口音和肤色的藩人百姓,众生百态形形色色的场景。 晃动的视野和明显的震感,原来我是在马车上打了个瞌睡。薄板白琉璃的车窗外,初春的阳光正好, 照耀下的大地上,本该万物复生一片萌芽和生机的,却是一片荒芜萧条的景象。而这里就是自古以来就号称富集繁密,人烟丛集鸡犬相闻的两淮腹地,到处是用穷困潦倒不足以形容的破败。 要知道,相比更北边常常会使些性子,冲出崩坏或是年久失修的堤坝,肆意改道泛滥出新地区和水泽的,黄河下游地区,两淮地区的情况要好得多,虽然谈不上水旱均饶,但也是正常的普通年景居多,但是就在这种情况下,却是频频出现了遍地饿殍的饥荒不端。 既然不是天灾的缘故,那就自然只有人祸了,比如因为战事纷乱争据的缘故,比其他地区更加残酷的收刮和剥削,无论是粮食、财货还是丁口。 相比北边那些动辄坐拥数州之地的军镇,这里却是屡次被各种大大小小的势力,分割的支离破碎,最多时一州之内同时拥有经略、防御、镇守名号的武装七八家,还不算那些草寇山头和豪强的邬堡。 因为是近年的兵火才反复争夺过的地区,许多村子都是形同鬼域一般的荒废或是半荒废着。 只有靠近的时候,才可以发现里面,不同于野狗昏鸦的动静,而是如同孤魂野鬼一样生活在废墟上的少数人。 那都是因为逃避战火而躲入山中,再事后回来的少数幸存乡民。他们翻出来的田亩菜地,在大片落荒的田野中,就像是狗啃过的癞痢一样,顽强的存在着。 偶尔歇脚,少数有人烟的村镇也是物质贫乏到了极致,所谓条件最好的大户人家,吃的也是只匆匆舂过一道的粗米,而普通人家,最常见的就是山芋薯丝和拔来的野菜煮成的稀菜粥。 而且还是给家中顶梁柱吃的,其他人就只有薯叶和糠做成的团子勉强果腹,干瘦瘪瘪的身体显然在繁重的劳役中已经被严重透支,因此无论男女老幼都是一副未老先衰的模样。 让人很是想起那些小清新们鼓吹的民国范儿治下,所谓黄金十年前后的某些令人发指的老照片。 只是见多了自然让人无动于衷道铁石心肠,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些苟延在这乱世中的当地人,也存在某种程度上的潜在危险和不确定性。 至少我不是第一次看见,弃尸道路的骸骨上,并非野狗鸦类能够留下来的,类似人造工具的痕迹。 在这里最好用的不是钱财,而是各种干粮和其他吃食,其次是绢布等日用品,或是食盐和铁制品也行。当然,为了顺利完成交易,而不是变成失踪人口的话,还要有足够武装的威慑和保证。 混进队伍里的小偷小摸以及其他类似的犯禁行为,都是被处死的结果,或者说大多数人承担不起这种仁慈的代价。 每有少数几次得以在城邑驻留的时候,我都会想办法收集一些文抄样的东西,作成剪报或是感想,以增进我对这个世道和时代的认识。 一路向西南,经过过虹县、蓟县、泳桥、符离、临涣、鹿塘、新兴,再次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已经在毫州境内的山桑县。 不过我们没有进被焚掠一空还拆掉外围的县城,而是在城外的一处高地上驻宿 这里曾经是南朝刘宋最后的名将,檀道济所修筑的檀公城,一座修在河口山丘上的废弃军城,现在的旧址已然变成了,商旅行人往来落脚,自发聚集成得一个小市镇。 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又死了几个人,是搭伴随行的行脚商和役夫。其中两个人,因为疲累从山上相互拉扯着滚下去,找回来的时候,已经不成人样了,我虽然有点诈唬人得医术,但是没法把少了半边脑袋的人复活过来。 另外一个夫役,则是走着走着一头栽倒地上,再没能爬起来。还有一个半路加入的旅客,因为拉肚子到草中方便,擅自离开大队就这一会功夫,被豺狗袭击了,虽然很快赶到驱走这些恶兽。 被咬破了下肛,不停的趟血,最后我看到的是他的弟弟,嚎啕大哭着,试图把扯出来的内脏,重新塞回去的情景。 事实上这一路上不断有人死去,又有人加入。 新旧不一匆匆翻覆的土堆,埋葬了好些鲜活的生命,但是更多的人,连给自己翻埋的功夫都没有,就这么倒毙横死在路途之上,成为野狗鸦类的口中食, “落日在风中飘摇,旧时古道虚渺 朝朝云兮幕幕雨了唯哒嘟唯哒嘟噜 记忆在梦里寻找春光难遇秋草 轻轻来兮静静去了唯哒嘟唯哒嘟噜 尘归尘土归土在轮回里反复 君可曾看清楚花非花雾非雾 穿过迷途是路何必固执的无助” 号称历史催泪电影《大明劫》主题曲《花非花》,由我教授抱头蹲唱出的萝莉音,在这一片萧条破败的场景中,格外有种发指人心的张力和味道, 连周围的人也停下脚步,或是暂放手中的活计,开始静静的倾听。 我则去拜访那位特殊患者,顺便给她检查和换药,换上一身青色襦衣和宽松的茜边褶裙,头发松松垮垮的挽在一边,看起来婀娜有致,女人味十足的正在看一册类似账本的东西。。 好吧,说实话我当初见到这幅摸样的时候,颇有一种吐糟你一旦穿上衣服,我就差点认不出来的惊艳感。 标准的鹅蛋脸儿,柳眉,水眸,缨唇,很是符合古典审美的丽人标准,只是她做的事情和经历,显然不是这个年纪的闺阁女子,所能胜任的东西。 我甚至在她的物品中,见到过两把裹着绸带的短剑样东西。 但我只知道车队众人都叫她十娘,背后大有来头,也是除了车队从未露面的东主外,说话最管用的少数几人之一,甚至连那护卫领班,义从头子,都要客气三分。 但是以她的水准,就算知道没有可能发生点什么,也有值得我隐隐调戏,满足某种心理的本钱了。 她倒是很习惯我这种眼神了一般,直到我拿出一件东西。 “穿上它。。” 那是一条布带子上缝着的两块半圆弧的布片,夹了少许棉絮,两端还有可以交错绑起来结扣。 属于抱头蹲连夜赶工的手艺,说实话她的女红阵线什么的细活,实在和她在书法和阅读上表现出来的娴熟,不相匹配。 上面歪歪斜斜的针脚和线头,显然是多次拆线返工的产物,棉絮也有些薄厚不均,不过她还是噙着眼泪,舔着被戳出血留了好些针眼手指,给我缝制了出来,作为补偿,我给她含了半天手指,还配了些止创霜。 “这是什么东西,” 她疑惑的看了眼 “护胸垫子啊。。” 我劳神自在的回答道 “龌蹉。。” 她脸色变了变。 “难道你不想快些好么。。” 我道貌盎然的正色道 “胸前那么一大坨东西坠在伤处,不但不透气,还牵扯开伤口更难愈合。。” “绑上这个东西托住,好的会快些,还方便换药不是” “这样你也能做些轻微的活动,而不会压迫牵动伤口。。” 似乎是最后一个理由打动了她,将信将疑的拿了过去。在罩上幕布的侍女帮助下,穿戴了起来。 “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她轻轻活动这上身,牵动伤口皱了皱眉。 废话,我暗自吐糟道,看起来更加挺拔了嘣,起码d杯变成了e。看她有轻轻摇摇身体,显然坐着起身的时候,比躺着风景更好。 “还合身么” “你怎么知道。。” 她突然想到什么,难得脸微微红了下。 “换药的时候量过尺码了啊。。” “无耻。。” “不敢当,这是我应做的。。” “其实,你更该庆幸啊。。” 我一边检查缝合线,感受着随着呼吸盈盈弹动的,来自女体的温度和气息,一边吐糟道。 “至少那些人,没有把你伤在身下,” “不然我就得干的得失类似妇科郎中的活计了,你不是亏的更多。。” 然后一团布卷,从我头上飞过去。 虽然当场被我占了无形的便宜有些不爽,但是事后还是使人送来烹好的一尾鱼,作为某种感谢,多少让我有些自得。 数日后,我们就已经到了淮北道西南,隶属颍州的下蔡城,这里也是北方的肥水与淮河交汇的所在,淮北边境的重镇, 虽然只是一座中等城池,却修的城高壕深,还有有拱卫主城的军城和水寨。城内外人流稠密,往来繁忙,盘查也变得十分严密起来。 因为对岸就是淮南道寿州的要地——寿春县,也是古代淝水之战的古战场之一。也是淮南道的军镇,攻过来的重要渡口之一。 因此以查访奸细为名。 动不动就有人被拦到一边搜身,粗暴的撕开行礼,抖落的满地都是,只要稍有迟疑就是暴以拳脚,而在城关上,已经悬挂了一连串血淋淋的人头。 这时, “洛都朝廷发出大征令,以淮南诸镇,勾连叛党,意图颠覆朝廷为由,发青徐、淮泗诸镇兵,共讨之。。” 出去打听消息的义从头子,给我吗带回来了这个消息 第四十五章渐行 第四十六章渐远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四十六章渐远 好消息是这只队伍,似乎有足够的背景,当地守军只是派出一小队军兵来查问了下,就没有下文了。 坏消息是,从这里渡过淮河的打算要落空了,因为明显看到对岸已经封锁水道了,哪怕在晚上,彻夜巡曳的众多火把和提灯,就算隔着大河水面,也是看得清楚分明。 好吧,乱世中总是充满了各种意外和变数,我已经习惯了。正在他们驻留当地想办法的空档。 我带着抱头蹲出来透透气,尝尝当地的鱼头锅子和灸丸子,算是改善生活。干饼大酱咸肉腊味的旅途日常,让人有些腻味了。 因为靠近大河边,因此就算是兵荒马乱的岁月,还是十几家专做河鲜为主的酒家食肆,我随便选了一家门面中等,却靠近街口早市的,做了进去。 里面已经稀稀拉拉的座了些食客,不过大多数表情,都轻松不起来,而是带着一种局促和忧虑。 被污渍旧垢浸透,就算抹过也是油腻腻的案条上,很快就端上了汤汁雪白的锅子,还有灸得焦黄喷香的丸子。 喝着熬住成白色的汤汁,用筷子挑出炖的酥烂鱼头上的肉块,然后我把鱼唇和鱼皮胶,专门捡出来夹给抱头蹲,看她一副百依百随,抱碗喝汤的样子,委实可爱的很。 丸子是水产做的,因此里面有很多鱼肉碎,再用鱼露虾酱之类的佐料灸过,咬起来咸鲜十足,挺和胃口的。 突然外面,虎虎生风的走进来好几名军兵,皮盔镶甲短靴,跨着掉漆脱色的横刀,左右扫视了一圈,在食客们一片噤声不语中,才选定了方位,坐在了不远处的一张大桌案边上,然后用手拍打着,叫人上河鲜汤和饼子。 然后大家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埋头用餐,不过速度都加快了许多,抱头蹲也用眼睛瞄了我之后,乖巧的小口喝汤尽量不发出声响来。 汤锅快要见底,我正打算吩咐店家把剩下的丸子打包, 却听到那些,手抓油腻腻大饼蘸汤吃得不亦乐乎的军兵,喝了店家额外赠给的酒水之后,逐渐大声起来。 “赏格又加了么。。” “这次是什么。。谏议大夫么” “第五次了。。” 我心中一动才注意到,他们所携带的刷子、木桶和成卷的大张纸束,显然是些跑腿的兵卒而已。 透过店家的门面,看见街口对面的硕大木榜上,是一张新鲜还没干透的官帖,赫然就是对洛都之变中,欺君罔上、残杀士民的反贼余孽海捕令。 我不由张了张嘴,洛都那里效率这么快,通缉的文书都散播到这里来了。再仔细看看,前半部内容基本与之前我在海市见过的大相径庭,后半部的赏格又增加了不少,并且对相关人等的描述,也详尽了不少。 然后我又叫店家,上了一盘炙丸子,而那些个军兵旁若无人的声音,还在继续。 罗哩罗嗦扯了一堆,若是自己得了这些赏格,定然要讨三个婆娘,一个暖床,一个捏腿,一个揉肩;天天吃肉饼和躁子浇头的浓汤;全家做七八身绸布衣裳,也不怕干活扯坏了之类草根式的白日梦呓语 正当我有些不耐,打算结钱而去的时候,猜车到我关心的正题 “你可晓得。。” 一个年长的军兵,摆出一副谁都不知道,只有偷偷我才告诉你的表情,用恰到好处都能让附近人含糊听道的声音,对着同伴神秘的故弄玄虚状。 “为毛洛都朝廷,再三提高悬拿赏格。。一副不吝赏格,志在必得的态势” “为毛” 有人应景的和声道,周围的食客,也多少竖起了耳朵。 “那是因为啊。。有迫不得已的缘故啊” “什么缘故,如此大张旗鼓不肯善罢甘休。。” “据闻,洛都逃亡出来的残党中,有人得到了梁公宝藏重秘传,” 他有些醉意加得意的,揭示了某个“真相”。 “又是梁公密藏,天下轰传了多少次了。。” 另一个军兵,讥笑道 “至少是部分秘传,因此才得以破开城关的要害,丛大军合围中,逃出生天的。。” 那名老卒被人质疑有些刮落不住,顿时涨红了面皮 “所以洛都朝廷,才不惜死力,下了高官重爵的筹赏,来悬拿海捕这个贼首阿姆罗的行迹。。” “据说只要有所蛛丝马迹,便可换得洛都方面,重金和官身相酬啊。。” 听到这里,我心中就像是刚刚狂奔而过了一万只草泥马啊。没想到,他们为了追捕我这个虚构的身份,还真是无所不用之极啊,居然生造了这么一个坑爹的理由。 还好我半路出了意外,不然和那些人混在一起走下来,估计泄露的东西和知情的人更多,不但外面人人闻风而动,内部也要生出是非来了,那真是利之所趋,千夫所指,惶不可终、永无宁日了。 这样的话,我岂不是有点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云云。 。 遥远的洛都,也是一副嫩芽绽放的初春光景中。 昔日号称第一奇巧盛景的梁园旧址上,已经被另一些高耸宅院构成的庞大建筑群,所分隔占据。 当然,能够入住这里的,并且有一隅之地,都是摄政一族的血亲,或是其他极近亲缘的近属,乃至少量受到恩加酬赏的心腹亲信,而且往往都兼具要职的煊赫人物。 新任的都亟道行司,行洛都留守,官拜卫尉卿,权枢密知事,又刚刚进爵陵候的张德坤,正在举行私家的赏宴。 他是当朝摄政的亲侄,三十多年前被政敌暗杀而早亡三宫择检使张筍的遗腹子,因此很小就寄养在这位大权独揽的伯父膝下,当作羽翼来培养,刚从外地的平卢道冀州经略任上,特地调遣回来不久,算是张族年轻一代的俊才。 所以在灵宝公出外,坐镇天平军后,他接手了洛都的察访机要之职,顺便收拾和整顿前者留下的烂摊子。 因为是就任以来第一次赏宴,虽然仅限于特定的小圈子内,但是还事极近奢事之能,各种放在太平年景,就是各种逾制、僭越或是犯大不帷的陈设器物,就这么稀松平常的出现在私家赏玩的众人中。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宴会中的那些女子,与那些颇有风尘味的教坊女乐,或是个人赏玩烙印鲜明的,私家豢养的家妓歌姬之属不同。 这些群裳轻薄的女子,虽然年龄不一,但都具有不错的容姿和身段,身份更是不凡,既有大臣家的千金,亦有公卿家的诰命夫人,更别说来自宗正寺点名招唤的郡主县君,或是王妃、侧室之属。 也就是身份尊贵的良家女子。 她们都毫无例外的,穿着尽可能突出自己美貌身段的轻薄罗裙,在厅堂下的丝竹宴乐中,强颜欢笑翩然轻舞,或是婉转歌唱,努力展示这自己的容姿,以获取某种优待和对未来的承诺,她们被送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了发生一切事情的打算。 张德坤轻呡这雕成紫红花苞的玛瑙杯,用眼角轻轻扫视着这些或站或坐,或坎坷不安等待自己命运的贵姓女子们,享受她们畏缩、惊惧。或是略加期盼的眼神和表情。 他突然捏住一个女子的下颔,紫罗绡裙衬托出她的花貌雪肌,很有些仙露明珠式的楚楚动人味道。 “听说你见过那人。。” “说说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居然能让我那位大兄,胜券在握之下,被碰了个灰头土脸的” “他还收留了你们,就没有碰过么。。” 女人微不可见的偏过头,如珠串滚落下的泪滴,霎那间打湿了袒露大半的胸衣。 “你后悔么” 张德坤饶有趣味的,戳着对方的伤楚。 “听说他明明已经把你们给送出城去了。。” “结果所托非人,你慕恋结奔的那个家伙,不过是贪生怕死的功利之辈,” “不但在汴州举告了同伙,还把你送了回来作为见面礼。。” “虽然他是个道貌岸然之辈,但我还是会重用他的地方。。” 虽然这么说着,旁边不明理就的女人们,却多少对这个貌似好运的宠儿,投来了某种羡慕妒忌恨之类的复杂情绪。 “从今天开始,就留在后园把。。” 女人身体一颤, “放心,我不会动你,也不会让别人动你的。。还会好好将你豢养起来。” “等我的人,把他抓回来,。。还要用你来收拢一二呢” “我可不是大兄那种” 他有些微熏的,将酒水突然倒在女人的头上,而对方一动都不敢动,任由鲜红的酒液流淌满自己精心装扮的发髻,将姣好的半边面容和雪削的香肩,染成某种绮丽的颜色。 “看见稍稍比自己出众的对手,就恨不得连根拔起尽诛之。。” “却不知道驭人者上驭心,能折服那些对头中的才俊,驱使为己用,才是真正上位者的格局和气量啊。。” “说实话,我很期待,他在我家堂下重新见到你的表情啊。。” “陵候,您失言了,” 旁边有人低声劝谏道 “若是传到大府那里,又有小人生事了。。” “就是要让大府听见,才能安心啊。。” 他摆了摆,算是结束了这场夜宴。 “都退下吧。。” 然后看了眼不知道是因为伤心还是惊吓过度,在地上依然没有丝毫反应的女人,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起来,吩咐人带下去。 “本家怎么能说是,不放在心上。。” 片刻之后,喝着醒酒茶的张德坤,再次和几名亲信坐在一起。 “除了我麾下的健儿外,洛都密营和长风的人,都已经差遣出去了。。” “就连几位从兄那里豢养的门人豪杰,也暗自动了起来。。” “根据内宅的消息,大府似乎把这件事当成对各房某种考评啊。。” “不过先手在我们这边,汴州抓到的那些人中,已经拷问出他的形貌和身份。。” “其他相关人等的抓捕,也在进行中。。” “不是说,死活不论么。。” 一名亲信的幕客小心道 “大府如此大张旗鼓,要的只是一个可以交代结果,而不一定非要是所谓的真相,明白么。。” “诺” 那人想了想又问 “那,为什么要格外暗中放风,所谓梁公密藏之说呢。。” “无非是财帛动人心,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贪婪逐利之辈,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布置。” “有了这由头,就算是本家的对头,或是南边那些桀骜不驯之辈,为了这个子虚乌有的密藏,他们自然会替我将潜隐于市的那人,给我重新逼出面上来。。” “勿论要死论活,都入本家掌握中了。。” 然后我再次见到了,这只车队背后,名为狗大户壕的某种活动能量和影响力,虽然对岸的水路被封锁了,但是本地水军表示,可以向他们提供一艘跑内陆的普通内河大船,改道向东放流而下,走临淮——淮阴一线,进入洪泽湖或是成子湖流域。 这样无论是从楚州的山阳继续换船沿漕渠而下,或是上陆走盱咍的淮扬直道,都可以比较容易的抵达最终目的地扬州。 当然,除了我和少数必须的夫役外,那些搭伴同行的普通旅人行商什么的,就没有这种待遇了,他们只能被留在当地,然后等待下一个契机,或是另谋出路。 我后来这才逐渐了解到, 像这种地域行会或是商团背景的势力,能够行走与诸多割据藩镇之间的最大保证,一方面是各方势力的相互牵制和抗衡,另一方面则是他们多少都掌握部分,别人难以取代的资源和渠道,让这些地方势力多少投鼠忌器或是有所依仗,而不至于肆意强取豪夺,动不动起了吃大户什么的歪念。 我在本地接着采办药物为名,又买了的一大堆东西,当然是车队出钱出人替我搬回来的。 因为这一路未必好走,需要节省空间和运力来装载其他东西,于是到手还没有骑多久的红老虎三世,就不得不被忍痛割爱了,折价五个半小银元,据说最后是被当地水军的伙夫,买了回去打牙祭了。 第四十六章渐远 第四十七章一路向南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四十七章一路向南 船行习习,波扬浪卷的淮河两岸风光,相比之前浩荡奔涌的济水流域,却又是另一种风光。 原本两岸应该是正常插青的万顷良田,被火烧或是其他乱七八糟的痕迹,污染的如同一块快,掉到泥泞里踩踏之后,重新捡起来铺开的画卷,满是各种污浊斑驳的颜色。 原本应该是带着新翻泥土和禾苗青涩气息的春风里,也是一副死气沉沉的味道,偶然零星遇见一些在近岸打渔的人家,也像是受惊的水鸟一般,忙不住的钻进岸边的水草丛中。 而到了晚上,则会多出一些,高举火把,连夜尾随的星星点点,人马活动的行迹。被破坏或是焚掠的渡口、港湾、城邑比比皆是。 如果说我们一路过来所见的淮北沿岸,都是一副破败萧条的景象,那淮南沿岸的地区,一定是比破败萧条更糟糕的满目疮痍。 只有一座座充满敌意的军寨或是望哨,矗立在山丘或是河口边上。这时长期处于被攻伐和征讨对象的淮南,所留下的后遗症, 虽然这里距离岭南朝廷德五路招讨行营尚远,但是作为某种现实和历史上,南北交接会冲的过度地域,这里的诸路军镇州县的情况复杂纷乱,又远胜过北地, 敞开的舱室重,随着伤势的稳定,我救回来的那位十娘,的脸色已经好上了许多,可以自己起身进食和轻微的活动了。 “说实话,你可不太象个郎中” 她轻轻蹩着好看的眉眼,喝着一盏据说能够补血益气的苦药。 “哦,” 接着药汤蒸腾热气的掩护,我猫了一眼某个位置,嗯,还穿在身上。 “轻浮、无端,还喜欢趁人之危。。” 她似乎也注意到什么,突然道 “那天下的郎中,都算是轻浮无端之辈了?。。” 我视线随着她身前的轻颤,摇头晃脑的道 “所谓乘人之危,也不过是对美好事物的欣赏本能。。” “你实在太看得起我了。。” “相比你的医道,我觉得你更像是个探子。。” 她冷不防又抛出这句,让我寒毛差点竖了起来。 “哪有我这种到处救死扶伤的探子啊。。那不亏了大去” 随即我便若无其事的应声道 “探子才喜欢关注和搜寻当地的风物人情。。” 她似乎和我卯上了。 “这有什么稀奇。。” 我撇撇嘴道 “古时有个叫李时珍的前辈,也是遍访天下名山大川,收集各地民情和习俗,然后从中觅得古时良方和药理,最终编成了一部《本草纲目》。。” “我不过是拾人牙慧而已。。” “你又在扯了,本草纲目书,明明是本朝乾元年间,梁公创军医署,而编集天下名医之大成,所著的。。” “主编丛编附录者中,也未闻有李时珍之名尔。。” 我很喜欢和她拌嘴的这种氛围,虽然最后不免以某人恼羞成怒,然后牵动伤口而收场。 好容易有个符合我审美观的妹子,就算知道可能不是我的菜,还是会生出点虚假的安逸从容,和若有若无的想头。 “不过,你是不是探子,又于我何干,” 她目光灼然的看着我眼睛道 “我只知道,这一路过来你并未危害到我们,反而有救助的大恩情。。” “我也不是是非不分之辈。。该有重酬的” “你可曾许人了否。。” 我突然脱口出这么一句 “怎么” 她愣了一下,却没有生气,反而眯起眼睛透出某种意味深长的神情 “奴这一身蒲柳之质,蒙君错爱了。。” “哦。。” 等等,这时给我发好人卡么,我听出点味来。 “不过,就算是奴未曾适人,也未尝会有多少机会了” “麽。。” 好吧,我居然被人给变相鄙视了,不由第一次情绪压倒理性,生出想做点什么,好给这个女人点颜色看的意气。 好歹我此身也是个海藩领的贵姓二代啊,要是去掉那些多余的因素,拼爹起来离高帅富的标准不会差太多, “因为奴已经发下誓愿,要以此身为主家荣辱兴衰,绵尽竭力。。” 她像是陷入某种突如而来的回忆,有些自嘲的继续道。 ”相夫教子的日常,已是不敢奢望的东西了。。“ 好吧,我的怒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怜惜和不值的复杂心情。 这天杀的乱世,野心和欲望交织的大时代,把良善百姓给逼成了流寇和路倒,看起来多好的妹子,连做一个普通的良人,都不可得的奢望么。 我思绪如潮的脑补着,她随后的一句话,让我再次愣了一下。 “不过,念奴的话,还是有法可想的。。” 念奴,好吧,这好像是那个侍女领头的名字,虽然她也有不错的姿色和水准,但是因为侍女们混同一色的容妆,再加上和十娘在一起,就不免被掩盖了。 “毕竟本家亦是求贤若渴,不吝结纳豪杰俊才的。。” 她这算是正式提出邀请了么。 我苦笑了一下,这算是另种补偿方案么。要是之前我听到类似的暗示,说不定还欣然窃喜的生出点兴趣,渴望来点喜闻乐见的艳遇什么的,不过听过她的剖白之后,对照之下就未免有些寡然失色了。 “你还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伤势么。。” 她轻唇微动的凑了过来,距离我只有一息之遥。 “别,什么都别说,我想过来,无知也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我赶忙摆手道 “真要上了你们的路数,就没那么好聚好散了。。” 因为只有一艘船,所以同行的队伍也大为缩水,除了部分留用的护卫和仆从外,百来号义从,也带了十几名最精干的好手,其他结了最后一笔账后就地折返。 由此,我也可以充分的确定,当初那位所谓还乡的大客户,生病不出的东主,就是车队中人故弄玄虚出来的幌子,或者说,这只车队根本就是为了接应这个女人的存在,而且只言片语中,像他们这样的队伍,似乎还有数只,走的是不同的路线而已。 而先前车队中服侍劳役的大半人员,也是沿途城邑重买断雇请而来的熟练人手,车队中最初真正的核心,不过是船上的这一拨人而已,如此大费周折不惜代价的弄出这个一个队伍来,他们这么做肯定所图不小,已然牵涉到某种大层面上的厉害关系。 所以发现不小心上了贼船的我,也不免有些患得患失的矛盾纠结了。 突然船身一震,咣当一声喝空的盏子滚落在地上,坐在几子上的我冷不防向后倒去,然后眼前突然一黑,随着一声闷哼,一种触感软绵绵的东西重重的压在我的脸上,那种澎湃的重负和压强,让我不由惨叫了一声。 片刻之后,我捂着已经止血的受伤鼻子,满脸郁闷的站在船舷边上,真是乐极生悲啊,当我被头上的重负挤压得快要窒息,本能拼命搓揉拨动着那两团累赘,对方几乎条件反射式的直起身,径直给我脸上一个肘击,于是我的鼻子悲剧了。 我偷偷看了一眼,她的前襟上,还有我口水和其他东西留下的痕迹,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是来自水下。 我所在的这片水域,乃是前年鄱阳湖大战的旧址,淮南十一州组成水路联军,被属于淮泗、清徐两镇的水军联手大破于西山水道,焚毁击沉无数,号称溺毙无数浮尸数百里, 因此当时留下大片的船只遗骸,就这么横七竖八的沉没或是搁浅在水中,睡着涨水被淹没在漂浮的水草中,然后好死不死的让近岸行船的我们给撞上了。 “其他并无大碍。。” 外面的汇报声还在继续 “只是船底受了损伤,已经有些渗水了,” “不过损处不大,木料钉头桐油石灰皆有备置,天黑前应该可以修补好,” “只是船速快不得了。。” “如若能靠岸,进度还会更快些。。” “那就先放出小舟,去探明合适的泊处。。” 汴州,雍丘城,通西水关, 一身行脚商打扮的苏景先,背着箱篓随着人流,慢慢的挤过长桥和渡头,百无聊赖的驻守官兵,打着哈欠寻梭这可能的目标,时不时以查检为名拉出个把人来勒索一番。 他也稍晚一步出了齐州,就差点走不成了,死在偏宅的转运判官,果然引发了轩然大波,侦骑四出大索城内外不说,还引发了州城中的转运使衙门和度支使一系,藉此由头的权力斗争,不过这时他已经在百里外的,一处村庄里养伤, 伤势略好之后他按照计划从陆路南下,却受阻于曹州,不得不向西走白沟,然后一路不停的折转,最后跑到这汴州的地界里来了。 索性他的身份凭信没有出什么问题,一路利用驿站车马换行还算顺利。蛋挞还是报了十二万分的小心,避开州城,绕行南下,只要过了雍丘水关,就是风险较低的陈州地界了。 水关之后,就是为汴河槽船服务的长街,各式各样的酒楼肆铺,再乱世中,呈现出一种畸形的繁华。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长生。。” 他身体震了一下,没做理会继续大步前行。 但是对方已然生出疑心来 他没能跑出多远,转过巷道,就听见踩着墙瓦的声响,若干个飞檐走壁的身影,从他左右一跃而下,几乎是扫在他的小腿上,重重摔了个灰头土脸,奋力爬起来,毅然拔刀自刃,却被人重击手腕,剧痛酸麻的握持不住,被夺了兵刃去。 然后反擒着手臂,重新将他按在地上。这时,追逐他的人,也跟了上来。 “长生。。你这时何苦呢” “” 苏景先看着这张昔日同伴的熟悉面孔,冷不防一口土腥血痰,唾再他脸上。 那人暴怒欲下狠手,却被人伸手架住。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声音道 “魏员外郎,您的意气得先放放。。” “蹲了这些日子,总算守到一个了。。” “我们还要指望这个活口混饭吃呢。。” 然后昏死过去的苏景先身上被搜刮一空 “咦。。” “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拿回去,细加拷问。。” 数天之后,一份快报,被送到了梁园旧址,一个声音赞叹道 “妙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主上何事喜之。。” “夷甫他们在汴州布下的棋子,认出一个残孽,可惜不是太要紧的。。” “未曾想,却牵扯出一条大鱼来。。” “哪条大鱼,” “当然是最大的那条。。” “这下我们算是抢了先手了。。” 第四十七章一路向南 第四十八章再变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四十八章再变 齐州,过火的废宅墟垣上,站满了来自州府的的军兵,各种东西重新被事无巨细的翻了出来,来自洛都的压力和决心之下,就是当地这样的老牌军镇,也不得不俯首帖耳,做出一副予取予求,全力配合的样子和态度来。 。 接下来的行船,充满了某种紧张和戒备的味道,刀枪上手弓上弦,连一直雪藏的十几具弩子,也拿来出来,和成捆的无尾矢,分发到手上,其他非战斗人员被叮嘱留在床舱中,随时准备提供各种协力。 只有我因为现场的需要,被留在甲板上,据说能安定人心。 因为我们将经过两淮,乃至南北之间最混乱的地域。狭长的运河流域中,盘踞着大大小小十几家道几十家势力,而且关系错杂,旋生起灭。 因此,连可以正常交涉,或是定期沟通输款的人,都很难找出来,因为这地方实在太过混乱了。 我乘机也他们攀谈起来,好消磨有些发闷无趣的时间。 “此处,乃是当年天下五贼之首,大云光明教,举兵席卷东南,乃至荆湖半壁的根本腹地,号称村村有结社,户户皆奉光明天。。” 站在船边,为我解释的是那位义从头子,他叫毛雄辉,生的一副西北人的模样,说不定还有当地藩族的血统,不过他去过的地方委实不少,说起这些典故来头头是道。。 “当年可谓是炽烈一时,定都扬州而自称地上神国。。云从者数十万计” “杀官府而灭富户,大开府库而诱募流人,饥不得食者竞相投,约为内应开城无数。。” “东南半倾而天下震动,遂合南北之力共讨之。。连一向不甚恭顺的外藩海族,也出力甚多” “因此最后各路官军围剿之势,男女老幼者争相赴死而抵抗激烈,杀的格外狠些。。号称留草不留人,州县皆成白地” “但仍有多股残党流亡荆楚、岭南、闽中、淮上诸地,直至数十年后才在山南,彻底消匿。。” “因为杀戮过甚,加上诸水泛滥成泽国,以及其他大灾绵连的缘故,这片地区被朝廷放弃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形成现今的格局。。” “因为此间聚拢了南北之间,流人亡命草寇之属,据说在某些草泽乡里,还有教众余孽流传。。” 我微微的点点头,大云光明教之乱,“我”在京学之中的时候,也被当做治乱的反面例子来讲除过,但是很多地方语焉不详讳莫良深,反而不如他所说的更加直观。。 从地域上说,更靠近近现代穷困的苏北地区,所谓穷苦困顿民风彪悍之地,虽然有漕河途径之利,但是徭役赋税之重,也是天下屈指可数的,地力产出却不如东南或是淮上的其他地区,还要饱受淮河泛滥之苦。 而海漕大兴之后的河槽衰微,也不可避免的冲击到当地数十万计相关人家的生计,正是所谓凋敝萧条正当其时,走投无路而投河者,飘满了槽渠。不但小民百姓不得活,连当地的豪强大族也生计维艰。 因此号称集天下神道,开皇救世的大云光明教,以乡村结社自济互保的形式乘势而起,连诸多名城大邑中的底层官吏和士人之属,也有蛊惑拜入者,因此一旦其时候,得到这些前政权基层力量的帮助,破坏力和扩张性,也远胜历代的农民暴动。 这片满地菏泽的泛滥之地,则成为那些南北间的,流民草寇败兵乃至海外藩中失败者的庇护所。 让我我有问起他作为义从的经历,正在攀谈和思考转换间。 船慢慢的停了下来,放出去的小舟已经,找到合适的泊地,于是底舱重叮叮当当修补的声音,再次响起。小舟再次运了五六个人,到岸上砍伐一些树木枝干,建立起一个简易的警戒哨位来,这样配合船上帆斗里的瞭望人员,水陆两面都可以保持一定的警戒范围。 我饶有趣味的看着跳入水中的人员,他们手持钉凿,在船壳的裂纹上垫上一层厚实篷布,再用木板按住钉死,然后把桐油和生石灰调成的,类似泥膏一样的大型,涂抹在缝隙中。然后在水压的作用下,慢慢渗入细小的间隙,膨胀起来于篷布自然形成一个隔离层。 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真是无穷尽的啊,。 我想了想,嗯,福利嗯换药的时间到了,我都要籍着查看恢复情况为由,让她按照我的要求做一些特定的动作,名为有利于愈合的康复操。 当然仅穿着小衣下面的真空乳摇什么的,绝对只是附带而已。。 “十娘。。” 我叫着她名字,却只有空荡荡的回音。 最顶层利于通风的舱室中,一个圆脸的侍女,正端着一药罐,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我咦的一声转过头来, “念奴呢。。” 居然不是,平时那个对我冷着脸的漂亮侍女领头,她生气起来不停起伏的身段,也颇为可观的。 “念奴姐姐有事,” 对方轻声轻气的回答道。 “让奴来代劳一二。。” “有事,有什么事,难道大姨妈来了。。” 我信口吐糟道。 “你叫什么名字。。” “奴叫苏苏。。” 我点点头,没想再多。 “嗯,苏苏,那就留下帮个忙好了。。” 说话间一起走进舱中,却看见十娘蜷缩在软榻上,满头尽是汗珠,面无人色的咬着嘴唇,似乎在承受某种痛苦,竟然昏迷过去。 我一惊,皱了皱眉头,摸了摸她的额头,冷冰冰的,又试了试颈脉,呼吸间的波动较大,翻开眼白略微涣散,难道是伤口感染了,我二话不说,就拉开她的外裳,查看了肩膀和肋下,都没有渗出的迹象, 最后想了想,掀开遮盖的前襟,露出两团被布带衬托出高耸滚圆,随着手指动作轻轻颤颤,向上推挤开来,不由我心中荡了荡,我咬咬牙,低头在上面嗅了嗅,也没有浓肿的异味或是伤口开裂的血腥味,又用手指摸了摸缠带,虽然带着体温和汗水,但伤口是干燥的。 然后我注意到她手捂的位置,轻轻拉开抱得死劲的手臂,露出光滑洁白的小腹和肚脐,指压了下也没有明显的肿块或是异物,我很是疑惑不解,然后顺着柔腻的触感继续往下,好像触到几根毛发一样的,顿时有些血涌到脸上来,变得面红耳赤的,不由稍用了些力。 她突然呻吟了声,随即我就恍然大悟,暗骂自己搞了个大乌龙,我还真是乌鸦嘴,说大姨妈大姨妈就来了,她是连夜奔逃回来的,一整夜的骑马吹风,再加上受伤后体质虚弱,估计有寒气积郁内府,正好遇上生理周期,就发作大了。 “唔,只是腹寒症” 我吁了口气 “我去拿些红糖水来,再准备一个灌热水的皮囊。。” 自言自语的走了出去,被河风一吹,我突然感觉到有些地方不对。 刚才没注意到,现在才会以起来,这个侍女的反应不正常,我施救的时候,她就在旁边袖手旁观,看起来手足无措,但是她进来之后,就在原地从未再动过。 回头进去,却看见名为苏苏的侍女已上前去,正在给十娘喂药 “不用了。。” 她似乎没有听见一般,反而更加用力的变成灌药的动作。 “我说不用了。。听见没” 我心中警惕大作,一边大声呵斥道,一边抽出随身匕刃,倒持在左手袖套下,右手就去推她。 对方突然转身,香风一闪,抬腿踢在我抬起的手臂上,一股惊人力道随着剧痛,将我拨翻倒在一边,然后我重新爬起来,就是迎面而来的第二下狠踢,只取我的门面。 然后她就重重的惨叫了一声,因为我把随身匕刃挡在身前,锋锐的剑刃直接割破了她的脚底。我乘机低身抵着墙板反冲上去,抱住她的小腿,用力往胸前一览一拖,就听她惊呼有声的,手臂乱舞顿时失去平衡,沉闷咚了声,后脑重重撞在窗格的雕花棱角上,尖锐的惨呼起来。 她七荤八素的撑手爬起来,抵着肚子想死命把我蹬开,却被我用力再扭,扑的一声额角又撞在窗框上,挣扎了下,又被我向后拖到在地上,再次磕在门槛上,然后我发现她这下不挣扎了,发髻后留下了一条细细的血线。 这时底下的人也听到动静,冲了上来,。。 片刻之后,我扶着脸色苍白的十娘,慢慢啜着滚烫的红糖水,小腹上还放着一个皮质的暖水袋,紧逼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你还懂妇科之道啊。。” 她有些虚弱靠在我身上道,软绵绵的触感让人很有些舒服。 “略懂。。略懂” “你还有多少东西是略懂的。。” “真是烦劳你了。。” “你又救了我一回啊。。” “嗯嗯,那就想想怎么好好报答我吧,上回只能算半次吧。。” “可惜我。。” 她突然呃了声,没法再说下去,脸色再变灰败起来,眼神重新开始迷离。 “该死,” 我怒吼一声,看向那只盏中,似乎已经少了一些。 她被我用力一掐,微微醒了过来。 “吐出来。。里面加了东西” 她脸色黯淡淡下去,任我怎么摇晃折腾,却没有吐不出来,我心急之下,拿起一盏茶水,就对着嘴儿灌进去,却流了一胸襟, 我突然看到脚边一只陶瓷的尿壶,马上拿起来, “真是对不起了。。还好是你自己的” 于是这下,她狂呕大吐的连胆汁都出来了,直到没有东西可吐,像一只虾子一样的蜷成一团。 但总算逃脱了生命危险,我又救了她第二次 第四十八章再变 第四十九章夜酬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四十九章夜酬 我看着被抛入水中,随着淡开的红色和泡沫,慢慢下沉的物体,不由低声嘀咕着叹息道。 “这水真是越来越浑了,连身边人都不可靠了么。。” 根据事后透露,那个叫苏苏的侍女,是十娘从主家一手带出来,虽然不比侍女领头的念奴那样,可以为她去死的体己人,但也是一路经历过来的自己人,居然也会出了问题。 虽然不知道他们拷问的结果,这个变故也没有传开,但就像是阴云一样笼罩在少数知情人心头上。 但好像是霉运一下子在意外刺杀事件中用完了,接下来的行程乏善可陈了,虽然有一些冒头出来的人和小船,窥探或是尾随过本船一段,然后就轻易放弃,或是被甩脱了。 因此,预料中的袭击事件和伤亡,并没有真正出现,只是误杀误伤了一些野鸭水鸟之类的小动物。。 经历了这些事情后,我和十娘的关系,好像一下拉近了许多,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一天连在死亡线上走两次的。 连带着身边那些人的态度也变了许多,比如说话更多是带着客气的尊称,以及对于我感兴趣的事情,更多知无不言的解释和回答。 还有除了休息时间外,直接登堂入室,随便进入她隐私空间的特权。 “听他们说,你也懂得查看水文和星相。。” 依靠在软塌上的女人,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 只是因为服药而损伤的脾胃,没法恢复,只能喝点薄粥什么的,所以说话还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略懂,只是略懂而已。。” 我习惯性的回答道 “那你还有什么不懂。。” “这个嘛,就不好说了。。” 我“谦虚”道 “无非兴趣爱好涉猎,略多一些而已,当然学女人生孩子哺养儿女什么的天生禀赋,就无能为力了。。” “你还真是的大言不惭啊。。” 她吃吃笑了起来,身前抖动的我眼神也跟着波动了几下, “不过以你的才具,就这么做个郎中不会太屈才了么。。” 嗯,什么时候我定力已经这么差了么,顺口回答道 “有句俗话说的好,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嘛。。” 我这才注意到,她今天穿的似乎更随意些,宽松的里襟,直接垂露出深沉的沟壑,以及绛色的小衣的结带。 “有这种说法么,我怎么没听过。。” 她像是低声咀嚼了某个字眼后,突然又道 “那若是你连良医都没得做呢。。” “那就去做反贼好了,起码也要做一个有理想有志向,立誓要改天换地的大反贼。。” “那你这身本事,一定会是不世的反贼子” 她再次展颜一笑。 “过奖过奖。。” 说实话,我颇为享受这种,身为饱受现代咨询爆炸时代输灌的尝试的东西,在这里古人面前变成某种高深莫测,或是世外高人风范的态度。 之前的各种境遇,让我憋的老久了,虽然抱头蹲也是好听众,但是更多是单向的受众,缺乏某种互动肯定的成就感。 所以我也籍着玩笑和胡话为名,在她面前,稍稍放开话题和性情。。 只可惜,她再次避开了个人问题上更深层次的话题,反倒过来再次提出招揽的话题,暗示我为她的主家所招揽,比她跟好的女人也不是没有机会亲近,云云。 “本家最好才俊之士,以君之才,少不得一番大展拳脚天地,而不是拘于一个郎中的身份,奔波劳碌。。” 好吧,这种有理想有追求,还不惜为某种信念献身的妹子,最是麻烦也最不容易打动了, 不过这时候,我也会忍不住yy一番,要是我能对你主家体现出足够的价值,岂不是可以把你当做为所欲为的肉便器,过上早也起晚也骑,日骑夜骑,没羞没躁的生活了。 至于没有感情基础什么的最不要紧了,只要我夜以继日、日以继夜的一定能改变心意的。 当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舱室的门板突然被敲响,开出一条缝隙,却看见一个裹在兜衣里的人,就像是个幽灵一样的很容易吓人一跳。 “夏先生。。” 随着一声轻软的称呼,裹卷在身上的蓬衣掀了起来,露出一张俏脸,却乘夜来访的念奴,我不由讶然,就这么一愣被她顺势推挤进房中。 然后披着的蓬衣滑落下来,婀娜挺拔的身段和鼓胀胀的胸怀,就这么包裹在薄薄的春衫罗裙之下, 她平时泯然于十娘身边的容貌,反而是这种独处的时候,才幽然绽放出某种让人欣赏的姿色和韵味来。 “这是阿姐的一点谢意。。” 她脸色发红的,对我靠了过来。 “谢什么。” 半夜穿成这样跑到我舱里来,我多少有些明白来意,但还是装傻道。 “两度三番的救助之恩。。” “要报恩,不能自己来么,为什么要牺牲别人。。” “当然是奴自愿的。” 她不假辞色的道 “阿姐自有其使命,断然不能为你这个。” “还真是个衷心的。。” 我微微眯起眼睛,不由有些怒气和愤然。 “那我想怎么样的都可以么。。” “尽管对奴使来。。” 她有些失态的喊出来。 “既然郎君不想本家有所牵扯,就请不要在纠缠阿姐了。。” “这是你的自作主张,还是他人指使的。。” 我看了看她倔强的表情,心中有了答案,忽然有些索然无趣,挥挥手。 “你走吧。。” 她不再言语转势欲走,却发现我又挡在门前 “你还想怎样。。” 因为我忽然想起来,自己差点一不小心做了,被现代人誉为禽兽不如的事情,这个可不行。 “嗯,我改变主意了。” “或者说,你这样回去能够对她交代么。。” 她垂首不语,却是用眼角冷冷斜了我一下。 “既然这样,我就收下她的好意了。。算是两清了” 与其纠缠不清下去,不如一鸟在手先,我已经有所决定。 “不过,我不想搞出人命,而有什么牵扯不清。。” 说实话我可不想若干年后,莫名其妙冒出个流落在外的骨肉什么,跑来问我“你可曾记得淮河边上的念奴”,而演出一场家庭伦理闹剧,毕竟古人可没有什么亲子鉴定的手段。 “所以,嗯我们可以换一个方式,实现你的交代。。” 我后退两步坐了下来,将目光停留在她高翘耸立之上,拥有不错的轮廓和尺寸。 “先把碍事的东西脱了吧。。” 她犹豫了下,还是脸色有些不虞的,闪过诸如悲苦、不忿或是其他东西,咬咬牙拉开裙带的花结,松散的裙边像是迎风绽开的花苞,让室内仿佛一下子,充斥着女子的体温和气息。 “慢慢的来。。” 我慢声宽慰兼欣赏着她,犹犹豫豫的解下外裳和披肩的半段,露出肩背上只有富贵人家,才能养出来的大片白皙肌理。 然后姿态优美的松开后颈结带,却让身前的事物,凸显的更加挺拔峻峭,在绸纱的围子上,顶出两个浅浅的尖端。 然后她突然想到什么,又僵住了。 “不愿意话,大可请便。” 我看了看她不虞的脸色,用一种不耐烦的声调催促道。 于是, 当她上身最后一件碍事的遮蔽,像是凋零的秋叶飘落在地上,我不由咻的吹了声口哨,看不出还颇有真材实料啊。 被满脸悲愤夹杂羞涩的她,环抱在臂弯中的饱满果实,不堪挤压的向旁边出大片不规则的形状,充满了某种欲拒还应的诱惑和美感。 我不暇思索的伸手出去,在一声低地惊呼中,轻轻握住她无法保护的边缘,然后用指尖一点点的推挤开她手臂和最后的矜持,一把环包住那悄然挺立的尖端和整团荡动的轮廓, 随着我徐徐渐进的动作,来自女体的温暖和激荡的心跳,也随之传动到我的感官中,我甚至感受到颤栗在白晰皮肤上的微小颗粒凹起,然后我凑到她耳边。 “你还有机会后悔的。。” 这句话就像是打开了一个身体上的开关,然后她就像是自暴自弃的一般,突然放开手,猛然扑向前,环着颈子用力的抱在我身上。 “奴绝对。。不会后悔的。。” 好像是要在我身上找到某种补偿和勇气似得,她几乎是在我耳边,用一种咬牙切齿的声音道。 “好吧,你可以开始了。。” 我抚摸着她颤颤的身段和皮肤,慢慢扶着肩膀将她按着低下身去,对着我兴致高昂之处。 “先从最基本的地方。” 她颇为嫌恶的侧过脸去,却被我重新纠转了过来。 “你还想后悔么。。” 随即我被温暖的感觉所包裹了。 “唔。很好” 片刻之后,我深深吐了一口气,无意识的一手抚摸着她满是泪痕和汗渍的脸颊,一手揉握着那令人爱不释手的盈盈之物。然后继续引导着她的身体动作,将我充分的包裹夹紧,像波浪一样蠕动挤压这我的兴奋点。 直到她忍不住呃呃有声的干呕中,我看着她的眼睛 “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然后我突然扭头过来,对着躲在被窝里装睡,却忍不住像蚕宝宝一样,探头探脑出来窥看的抱头蹲道。 “想看就看个明白,,没必要偷偷摸摸的” 天快亮的时候,她是带着满脸疲惫和崩溃的表情,离开我舱室的。积压许久的压力和情绪释放出来后,让人神清气爽的走路都变得轻飘飘起来。 我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反复她的头发和脸面,口中胸前腿上,都留下我给予的各种痕迹,当然从后世某种司法角度来说,她还是个处于未遂的状态。 这样她还可以去找个良善人家嫁了,并且不会影响未来婚姻生活什么的,说不定还要感谢我为他们增加了某种趣味和技巧。 至于以后我们的关系,会变成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随着水关在望,我们已经即将抵达扬州了。 第四十九章夜酬 第五十章在扬州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五十章在扬州 过了水关之后,旧漕河两岸烟波倒影,绵连不绝的水面和风景一下变得宽广无极,我们就进入真正意义上的长江水域了。 那是不同于大湖的平波千里,或是近海的喜怒无常,蕴含着自古以来人类繁衍生息的精神图腾和意志象征的那种一往无倾,随着轰隆滚卷的水声风色,就像是要裹挟着无数战颤的灵魂,从此奔流东去的大江, “大江来从万山中,山势尽与江流东。” 我站在船头,轻轻念出如此的诗句。 晃晃荡荡的航船沿着浪涌波浊的江边,绕过过一片明显缺乏照管和栽培,又被无序乱砍伐,而生长七扭八歪充满象形艺术特征的柳林之后,我们就看见了所谓的扬州城,或者曰广陵郡的所在。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扬州城?!,虽然早有部分心理准备。 但我还是不免大失所望的,看到的是一片巨大的废墟,以及满眼生活在废墟上的普遍面有菜色的居民。 难道,这就是“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的东南第一风月蔽菽的扬州; 就是那个“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号称“一步一光景,舟马不胜看”繁花落尽中的扬州; 那个“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的销金窟扬州;那个“天下财货半东南,东南财货尽扬州”的首富之地扬州;那个“人生只合扬州死,月明桥上看神州”徘徊在无数文人墨客梦里家园的扬州。 某种憧憬和梦想破灭的巨大现实落差之后,我们还是下船了,踩在陆地上的那一刻,很多人似乎都吁了口气,像是放下某种东西和积聚已久的担忧和牵挂。 当地已经事先准备了,足够的车马和其他代步工具,我们同行旅程已经结束了,或者说新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我也开始,逐一拜别了有些依依不舍的众人,一路上养成的交情,让他们几乎都走出来送我了,除了昨夜似乎刺激过度,有些坏掉的某人。 作为临去送别,多少也要客套几句。 “行程已尽。。就此道别了” 我摆摆手。 “下一次相见,只能静待有缘了。。” 脸色依旧苍白的十娘,在人的搀扶下,还是有些楚楚动人的韵味。 “这是一点赠礼,” 她让人拿出一封名帖,与柳东主的那份东西颇为类似,只是更加精致,里面还夹着几张票据,却都是大额的飞钱,最少都是三位数。 “不知夏先生。” “那我就临赠一曲把。。算是话别的留念好了。。”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然后我站在船头,引颈高歌嚎上一曲,引的周围几只船上一片侧目,各种仰视。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大江东去的水调头歌,虽然已经被哪位穿越前辈做出来,但是还是可以唱一唱老版三国演义的主题曲,明才子杨瞋的《临江仙》,装一装沧桑深沉之类的高端大气。 “单是这一曲酬别。。就足矣” 于是,十娘也不免也微微动容。 “若不是相逢这乱世,定然能传唱一时的佳话,” “虽然不能告诉你更多东西,不过请不要忘了奴的名字,叫。师师” 她突然推开搀扶的侍女,靠近我耳旁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毫不犹豫扭头就走 “却有些更加期待,下次相逢情景了。。” “有空再说把。。” 我摆摆手,牵着抱头蹲上了一只招唤而来的小船, 片刻之后载着我们的轻舟,慢慢悠悠的靠山满是水草和青苔的堤岸上,就算是进入扬州城的范围了。 “街垂千步柳,霞映两重城”的宏伟的城墙已经不复存在了,据说是当年官军破城后的杰作,而城中大部分消失在残垣中的坊区,则是那些拼死抵抗的大云光明教,最后的死忠和骨干信众的所为。 他们高唱“唯我光明心,往生极乐土”的揭子,与逐屋逐户厮杀争夺的官军,一起葬身在烈焰烟烬之中,据说因为死者枕籍无法收拢,而毁旧城覆之为野,再在上面涞民重建居所。 因此现在我所见到的扬州,只是个泛泛地区称谓,而不是一个城市名,其中大多数残垣断壁上,重新建造起来的一个个村落和市镇,将扬州城的旧址,分割的支离破碎,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面貌。 只剩下一个水门和漕河码头,在继续发挥着作用,因为这里可以通达到海边去,于是这里也成为海藩的舶来物,在内陆的少数半公开的中转分销之地。 作为东南之地最大的集散口岸和手工业聚集地,最盛时拥有一百多个行会和商团联合,因此这里曾经是被海藩势力,渗透和插手最多的地区。 做为破败后始终无法恢复的标志,泰兴改新以来建立的淮南都督为首的四使三司,都已经不在扬州城当地,而是在附近的江阳、扬子乃至更远数百里外的海陵城。 见到了扬州城的惨状后,在我的记忆中,关于这段历史的研究,作为当年崇明帝的短暂中兴之后,掀翻天下半壁,重创朝廷权威的大动乱,也全部浮现了出来。 所谓的大云光明教,因为以武周时期女帝钦定的《大云光明经》为根本教义,糅合诸多本土和外藩信仰而成的大杂烩,而得名。 关于大云光明教兴起做大的前后,洛都两学之中亦有专人进行研究和考证,作为史鉴,而我听到最多一种说法是: 兴起一隅而席卷半壁的所谓拜教运动,幕后有与朝廷中枢关系紧张的海藩诸侯的推手和身影,最少也是乐见其成的刻意纵容。 起码大云光明教起事的最初,所获得大批武装和物资,并没有明确的来源和说法,就这么令人存疑的出现在训练有素的教众手中。 而当时海陆之争的矛盾,已经彻底激化,海藩势力试图通过搅乱朝廷的财赋重地,打击竞争对手,来获得经济事务和政治领域上的更多语话权和占有率。毕竟,海藩各种资源输入已经成为维系朝廷运转的一大来源。 只是后来连幕后的操纵者,也彻底失去对局势的控制了,被裹挟进暴动的普通百姓,已经分不清楚海藩商家还是本地土户的区别,而滥加抄杀,才引得一向与国中对立情绪严重,而一直作壁上观的海藩,主动发兵内外合剿。 而放在我出身的南朝角度,则是完全另一种观点,更多是倾向于某种大陆阴谋论: 也就是说,朝廷中枢自上而下有人在策划和促成,通过拜教运动来,排斥和消灭蔓延在东南财赋重地,而逐渐占据主导地位,蓬勃兴起的海藩资本和势力,不然难以解释大云光明教对官府基层的各渗透和了了如指掌,如此无孔不入的先天优势。 作为一度为官府所默认的乡里结社,甚至蔓延到海藩之中去,闹出来好些风波和动荡。 而就我的前身看来,更多是大云光明教兴起的时代背景有关,其根本原因很可能是: 来自海外藩藩奴种植园的工商营造资本,与内陆大地主庄园经济为依托的传统手工业行会,在争夺国中传统政治领域语话权和经济事务上的激烈竞争,某种具化的表现。 大云光明教的创始者,抓住了这次大时代的机遇乘势而起,进而成为天下震惊的众矢之的。 而哪些大云光明教残党的传闻,不过是因为: 初代教主荆轲守,所谓天平自在王,在烈焰焚城中,并未找到可以确认的尸体,再加上后来各路官军惹出来冒领争功的闹剧“三尸案”, 破城后的官军各部对朝廷派来的观军容使、省察御史和东南采访使,同时交出三具号称“贼首”荆轲守的尸身,并且都有一帮从贼故人,来信誓旦旦的指认和证明,其真实性。 因此,自今世间仍有打着大云光明教旗号,据说残余信徒出没的消息,传闻这些余孽一直相信并流出一直说法,那位荆教主并未真正的身死,只是被上天派来的使者所接引,暂避往乐土,总有一天会重新回归,再建大地上的人道天堂。 上了岸后, 作为失去代步的补偿,他们送了我一匹漆黑色的淮上马,驮运行李兼代步,这种马个头矮小而蹄足粗大,属于诸多南马系列中比较普通的品种,唯一的优点就是食杂,耐长途,对水乡地区的适应性好一些。 于是红老虎四世就此诞生了。 “为什么又叫红老虎啊。。” 同骑在马背上的抱头蹲,从背后环抱着我低声道,想必她困扰这个问题已经很久了 “因为这是一个特殊的名字啊,。。” 我不暇思索的回答道。 “来自某种不得了的祥瑞,具有种种不可思议的大能和效果,” “号称可以颠倒黑白,混淆古今,创造真相,让丑的变成美的,让无耻变成高洁,让无知变成博学,” “连历史时空和万物的常识,都要为之扭曲或者尊从的名号。” “因此,再旅途中用起来,据说可以逢凶化吉,趋利避害,必要的时候,还能对危险以身相代啊。” 另一个地方,已经进入临时安置的别馆庄院里的一行人,也开始某种准备和布置。 “娘子后悔了么。。就这么放他走了” 那名年轻的管事,突然问道 “何出此言。。” 十娘不动声色的应道。 “若是娘子有心的话,还是有其他办法留下的把。。” 年轻管事,语气一变继续道 “或者说,是不忍将他牵扯进来。。” “那你可曾觉得他,是那种甘心轻易为人要挟和胁迫之人么。。” 十娘冷冷的看着他 “或者说,强迫一个心怀怨怼,又颇有才具之人为我们效力。。又会对我们的事情,生出怎样的结果来。。” “我们的事情,按部就帮就好,最不需要的就是变数” “那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啊。。” 年轻管事, “至少以他的本事,对我们很有用处的。。” “够了,不要多说了。。” “好容易到了这里,赶快和其他路的人取得联系,重新汇合。。” “是。。” “至少已经留下了个伏笔和渊缘啊。。” 说到这里她看了眼,还没有某种情绪和状态中,彻底摆脱出来的侍女念奴,自从被派去服侍过那个男人之后,她就陷入某种歇斯底里和自我封闭中。 第五十章在扬州 第五十一章在扬州下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五十一章在扬州下 徐州,正在筹办复社新业务的蔡元长,再次奉家族长辈的召唤,来到哪位与叔的宅邸, 被引入后院的时候,去往的方向却不是在私密空间十足的后园,而是在平常用来奉应公事的书房里。 心中不由咯噔了一声,多了几分揣测不安和警然。 然后他,看到的却是外形有些狼狈的李伯纪,垂头丧气的被押解在身后,脸颊上高高的肿起。 一个脸形削长,嘴唇单薄的年轻男子,虽然他一身便装璞头,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东西,但是正眼相对之时,却让人有一种不自觉要回避的凌厉感。 哪位一项十分看重他的与叔,用一种有些生硬的笑容可掬,介绍道 “这位是洛都来的金求德,有些事情想要询问一二。” 她意味深长的道。 “。须得如实回复,不得隐瞒啊” “蔡小郎君无须,介怀。。” 那个名为金求得的男子也开口了,说起话来,却不像他的眼神那样凌厉逼人。 “只是因为齐郡绉记船会涉嫌通贼的一桩公案,还有些手尾未结,须向尔求解一二而已。。” 蔡元长看了眼李伯纪的模样,心道,这个求解过程,断然是不会那么轻松愉快的。 只是因为淮北的第一大镇——清徐镇,勉强算是洛都那位总摄国政的外围势力之一,又有卷入洛都事变的前科和,所以在势比人强的压力之下,也不得不做出一副恭顺配合的姿态来。 比如那位新任的清徐留后,果断处置了一批,与那只团结兵相关的人员和事物,避免让洛都方面找到更进一步介入的口实和机会, 比如让节度使族中,那位平生颇不得志和老辈人欢心,而长期在洛都任官兼带充当某种变相人质的长兄,被重兵护送回来,“恪尽孝道”的可能性。 现任的哪位留后,可是好不容易籍着老父退养的机会,从哪些老人手中夺走大部分权利的,可不想再出什么变数。 这次籍着追索所谓贼党残余的由头,也是同样的道理,其中据说还牵涉到了南朝 与叔虽然在清徐镇中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但也不是唯一的派系,更没法无视来自洛都的压力,哪怕要牺牲掉他这个看好的子侄辈,和长期经营的口碑和风评。 毕竟,一不小心就让结交不慎的寻常过错,变成清徐镇包庇贼党的铁证,乃至是洛都之变幕后指使的口实和理由,那事情可就大了。 如果洛都下定决心不惜代价维护自己尊严的话,或许短时之内还无法完全颠覆清徐镇的格局,但是对与叔和他背后的家族和对方派系来说,就是彻头彻尾的灭顶之灾了。 一想到这里,他恨不得要一把掐死这个,平时喜欢结交各个社会阶层人等,兼带为本家赏识俊才加推广名声的后辈。 “多亏了那李伯纪啊。。” 重新出来之后,金求德轻描淡写的对身边的人吩咐道。 “剩下的事情。。就是如何把饵放出去了。。” “为了让那个苏景先‘合情合理’的逃出我们的牢笼,真可谓是煞费苦心了。。” “江湖道上的悬拿,已经放了出去,只是传散开来,还需些时日” “相信还是有不少草莽、绿林,原以为一个出身进途,好好博上一把的” 。 前者红老虎漫步在某条河道水网支系的水畔长街上, “留意一下,” 我不得声色的凑到抱头蹲的耳边 “有人在跟踪我们。。” 一路逃亡过来的这些日子,我也让她耳濡目染了一些,属于我被迫害妄想症的警惕性和预防手段,比如轮换交替查看视野范围。 “多半是十娘那路的人不死心,想要摸我们的底子。。” 我摸了摸她耳边的发丝道 “只有很小可能是,其他临时起意的人。。” “那怎么作。。” 她很配合的做出一个捡东西的动作 “我们去开房吧。。” “嗯” 所谓就算是烂船,也有三斤钉,虽然破败的扬州城令人失望,连百姓也绝大多数是外地重新迁来的填户,充满了某种贫苦潦倒的味道,但是毕竟身处通衢之地,为过往旅人,行商服务的基本条件还是有的。 我们在街上转了了大半天,挑挑拣拣了看了好些招揽人客的旅舍行栈,才选中一家规模够大的,交钱订房,安排了数天份的食宿,然后在房间里丢了点无关紧要的杂物,就以查看伙房膳食条件为名,穿过内院和仓房,直接从后门扬长而去。 然后在看好的对方,买了一些二手的日用之物,继续到下一家去开宿,如此炮制,换了三四家后,我们就基本出了扬州老城的范围,也甩掉了可能的眼线和尾巴了, 估计他们这回还在汇报我的落脚点和派人各种布置摸查当中, 然后就地找了一艘看起来生活气息浓重的船户,买了一堆食材和用具,就开始住在水上,随船漂泊的游览。 虽然官军号称翻地三尺,寸草不生也要灭绝,扬州曾作为大云光明教地上盛京的痕迹,连作为城墙轮廓的基石,都被挖走在不远处的草河口堆做堤坝,不过还是有一些古迹,因为本身的材质和独特位置,而得以存留下来。 只是没有多少人记得和重做理会了,除了极少数以此为生的当地人,才会熟悉这些典故和由来。比如我租赁的这艘船户上,皮肤黝黑的船娘和她一对半大的儿女,可以熟记几十个点和相应的典故, 这也是当地作为扬一益二、楚三陇四之首的烟花圣地,最后一点历史存留和渊源,随着河网无所不在的船户中,拥有者相当大比例的船娘。 很多是战火的伤害或是抓丁造成的孤寡女流,因此她们除了打渔和船渡为生外,也大都还兼职一些观揽为名的皮肉生意,却又不像专做下等人生意的,寻常土娼野鸡那样,不闻一名。 虽然我没有类似的要求,但是给的船资已经足够把她们娘三,包养上十天半个月的,因此各种方面表现的很是卖力,比如我可以品尝到,个头不大却味道鲜美的鱼贴饼,水煮的嫩菱角,自腌的酸辣藕片,手磨的水菜汤糊。 徐娘半老的妇人,正在唱着当地风格的调儿,为我们慢悠悠撑船的行程调趣。 “广陵实佳丽,隋季此为京。八方称辐凑,五达如砥平。” 喷玉光照地,颦蛾价倾城。灯前互巧笑,陌上相逢迎。 飘飘翠羽薄,掩映红襦明。兰麝远不散,管弦闲自清。 曲士守文墨,达人随性情。茫茫竟同尽,冉冉将何营。 且申今日欢,莫务身后名。肯学诸儒辈,书窗误一生。 这是出自泰兴十才子之一,左待制权德舆的《广陵诗》,也是当地被传唱最多的佳句之一。虽然从诗句中可以依稀回味当年繁华极尽的情景。 但是现今,在本地特色的船娘,婉婉口音中,唱出来的时候,于沿岸荒草埋没、田畦覆土的旧日景致相对照,充满了一种繁华凋尽,悲凉凄叹的味道。 乱世就像是一个粗粝的磨刀石,足以将岁月留下人类文明成就,各种和鼎盛的痕迹,一点点点额从时光中抹去,留下只有埋没于荒败之中的遗恨和猜想。 比如,蜀岗中峰上,作为日本佛门大兴之祖,鉴真商人东渡的发源地和开法道场,曾经被改成邪教教主荆轲守神宫的扬州大明寺,已经不复存在, 但是官军拆毁了,包括粗大数抱的梁柱和堑石在内,地面所有建筑,却没能搬动用地下露出的一整块石面,凿成的弥勒堂基址。 用来镇压河槽于江口会冲的高旻寺,只剩下一对锈迹斑斑的铁牛 还有春秋时代吴国遗留下来的邗沟,仍旧若隐若现在新旧河道中,继续发挥着某种自古以来的作用, 相比之下,扬州城外的情景就好很多了,被填平截断成十几个小谭的旧护城河畔,名为观音山的小丘台地上,还有隋炀帝留下的迷楼旧迹, 南方最古老的禅林之一,晋太傅谢安别墅改建而来的证圣寺,坍塌了打扮的瓦砾废墟中,也依旧有僧人顽强的延续着最后一点香火。 吴公台下的隋炀帝墓,也有简陋神道和七倒八歪的钟翁石甬,昭示这这个志大才疏肆意妄为到,将开皇盛世玩成五十六路尘烟、十八家反王末世局面的,天字第一号败家子的最后结局。 在或惊喜,或失望,徘徊于历史的沉重和现实的新鲜感中,不知不觉中,我们进入了江都县的范围, 相比埋没在荒草中的扬州故城,这里充满了某种秩序和肃杀的味道,从属于所谓的维扬副总管的下辖,也是扬州转运判官的驻地,因此维持了相当数量的驻军。 更关键的是,这里是江东道和淮南道的天然分野,拥有有一条可以度过长江,前往对岸的润州(今镇江)的浮桥,虽然是季节性的,其他时候只能沉垂于水下。 于宝应年间,由适任淮南大都督,东南采访使的梁潮主持建造,发聚海内矿冶,铸精铁为索,环粗若儿臂,聚成六股,固舟为墩,上铺板材,遂得坦途天堑,南北往来而舟车不绝,不复倾覆风波之险。 自后虽有大浪,屡屡桥毁而索存,遂得复建旧观。 (关于长江浮桥之说,前有隋灭南陈先例,后又宋灭南塘故事,所以倒不算空穴来风) 第五十一章在扬州下 第五十二章仿若初见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五十二章仿若初见 作为昔日扬州城的寄付, 虽然“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客纷纷”的往昔,已经不复所在,但是作为自古以来长久文华和风月酬唱的遗韵,在这里比扬州故城,得到更多的体现, 虽然就在军队驻扎的近旁,但是得益于过江险要的商旅云从,在这动荡不安的乱世中,依旧催生出些许的畸形繁华。 游曳在江都县的水网巷道中,各种大大小晓,带有鲜明装饰的舟船和显然用心打扮的船家女子,显然比扬州故城的废墟中,那些还在兼营着某些古老职业的船娘们,看起来更加敬业和风雅携致。 甚至还有广告意味十足的名牌和花舫, 毕竟乱世之中,可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年轻女子乃至女童的来源和渠道,因此自隋朝以来的养小马的传统,在这里得到很好的延续,甚至是发扬光大。 比如被调教了琴棋书画和服侍人的基本技艺后,她们会被当做某种别有含蕴的礼物或是当地的特产,辗转馈赠于豪富权贵之间,或是最终成为某位军头、镇将、守臣的暖床之物或是收藏品。 因此总是拥有深厚的潜在市场。 当地这个维扬副总管的前身,就是防止大云光明教残余的死灰复燃,而就近驻留的幽北兵与当地土人通婚繁衍而成的老牌军镇。 作为当年打破大云光明教的最后据点,地上盛京——扬州老城,而饱掠而归的三大军头源流之一,也等于把扬州故城部分的繁华和传统,转移到了这里来。当年奉命移镇离开的时候,可是号称“妇女尽在官军中,人人帐中皆脂粉” 不过这种醉生梦死的男性天堂,对于抱头蹲这种就算作为男色,也明显属于上乘的货色,就不免有些不妙了,为此我不得不再次对她进行丑化的补妆和突击特训。 我们也只能在这里等上一段时间再说, 要想从浮桥上过江,至少要等到三月三以后,春汛涨水逐渐消退到,过江铁索可以露出水面的程度,根据天气和水文,需时数日到十数日不等。。 在这个时节,没有足够的关系和背景,要想搞到一艘愿意渡江的航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汛期渡江对船只的形制和抗风浪能力,有着颇高的要求。 因为处于对抗海外乱党和江南诸侯的前线,前些年还是时有海外藩的小股船队,闯入长江水道袭扰内地两岸的传闻和警讯,因此稍大一些的船只都在官军的严格掌控中,避免为贼所乘。 我们可没有办法再找一只像十娘那样背景和关系的队伍,来浑水摸鱼了。传统的搭伴行路, 租住了一间城郊外的小院里,直接付了一个月的定钱,颇为陈旧,家什齐全,但还留着前一个使用者的痕迹,价钱也不便宜,唯一的优点是,离路口的草市近,获取各种生活所需方便,而且还有片小林子的半遮半掩,情况稍有不对,也方便开溜。 然后安心的宅起来过某种小日子,除了买东西为由的打听消息,几乎足不出户。然后是各种日常防身和生活技能的训练,晚上则是读书和做笔记的时间,我给她讲故事,她根据我的口述,做一些读后感或是偶然心得的笔记。 所谓祸福无门,人在家中坐,祸事自天降。诸如“你只要有足够耐心站在河流边上,总会等到仇敌的尸体从你面前流过,之类的逻辑关系。” 仅仅在这里住了六天,安静的夜晚中,我忽然听到某种重物翻过墙头破瓦的声音, 因为被我特意的设置过,因此这些碎瓦的动静,加上墙根下弦线的反应,轻易将我和抱头蹲惊醒了过来。 “小偷。” 我心中闪过类似的念头。这倒不是没有可能,输入这里靠近闹市,但是乱世中总有一些铤而走险的闯空门者。 我拿起短横刀挥动了几下,另手将刀鞘套上一个特制的钉套,就成了个轻型的狼牙棒,让抱头蹲上好手弩替我压阵,然后轻轻的推窗一线,看到墙角下的阴影里,多了厚重的一块。 我将一块石头丢过去,只是触发一声呻吟。我开始提灯走了过去,,灯是改造过的,必要的时候,可以变成某种近距离投掷燃烧的武器,这样也能给处于黑暗中的抱头蹲,指示目标。 然后我看见了一截属于女人的裙角,再往上是大片的血渍,和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 就算是个女人,哪怕是受伤的女人,我也没有放松警惕,而是保持一个可以随时斩击的距离和角度, “夏生。。” 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让我威胁性的动作顿了顿。 然后她站了起来,又重重的扑倒在我身上。我这下总算近距离看清她的面容,说起来之前我们还发生过某种亲密的互动关系呢。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色,裙裳上有几个明显的伤创,但是血已经不流了,我也感觉看不到多少脉动。 “该死” 我有些气急败坏的骂道,然后叫抱头蹲出来帮忙。 片刻之后,我有些心情复杂的望着躺在我们收拾出来的桌案上的她,人生际遇真是奇妙啊,就算你想刻意避开,可是不经意间,又会让你重新毫无防备的撞上。 “夏生。。” 看到我的那一刻,她的眼神中像是爆闪过一阵光芒般,脸色泛出一抹酡红的娇媚, 就如当初被我要求,像小狗一般趴在地上,对我露出最私密之处的表情,我差点又硬了起来。 “你怎么找到我这里的。。” 定了定神重新开口道 “你的坐骑。。” 她有气无力的应了声 我皱皱眉头,红老虎四世还真是引来了不必要的麻烦。 “天幸还好能遇到你。。” 然后她突然打了鸡血一般坐了起来,用力的抱住我, “阿姐她有大危险。。” 但是我却感觉到这种精神背后,那种生命的光华被急剧燃烧后,所剩下名为余烬的东西。 “只有你能。。” “只要只要告诉一声” 她说倒这里身体慢慢的软了下去,眼皮翻动着,不堪倦怠一般,就像是要睡过去。 直到我用针反复的用力激,她最容易疼痛的部位,才再次勉强翻开眼睛,把最后一句话贴在我耳旁,悄然无声的说完。 我重重嘘了口气, “我知道了,你尽管放心。。” 就像得到某种安慰,她涣散的眼神慢慢失去光彩, 我的半吊子急救术,或许可以救回重伤者,但是没法让撑着最后一口气的人松懈下来,然后重新死而复生。 然后念奴,就这么死了,第一个和我刚刚有过非深入性,亲密接触的女性,就这么死了。 怀着某种淡淡的忧伤和惆怅的心怀,我开始在厨房地面挖坑,把她掩埋了起来,算是我能为她所做到的最后一点——入土为安。然后打翻泡着腌菜的酱缸,将地面泼洒浸透。 这样很长一段时间内,就算是鼻子最灵的犬类过来,一时半会也问不出地下埋人的痕迹。 接着我走出去,将她留下的痕迹清理掉,最麻烦的血渍什么的,则用清理炉灰的小铲连土一起挖起来,集中到框子里,然后就近撒到满是枯败荷叶的小池塘里。 然后将身边可用的东西清理出来,一件件的重新归类,然后穿戴到身上去。 “你要去么。。” 协助我做完这一切的,抱头蹲突然道。 “怎么可能,我和她非亲非故,只是半路相逢的一点渊源。。” 我摇摇头。 “算起来,还是她欠我的更多,至少两次救命的机缘。。” “怎么可能为了安慰别人的一句话,就轻易将你我重新陷入危险中呢。。” “不过,我们这里是不能再住了。。” “不管是巧合还是误打误撞。。” “念奴既然能跑到这儿来,说不定那些追索的人也能。。” 我一边说着,一边将整理好的东西,放上马背,然后将抱头蹲也扶了上去。 “我们还要去再买一匹马了。。” 看着稍显累赘的行囊,我皱起眉头嘟囔道。 几乎是在前脚离开的的半个时辰后,数名身上带着血迹的人,也重新寻觅着被严重误导的线索,找到了这里, 他们骂骂咧咧的诅咒着,那个给他们设置了各种妨碍的不知名人士,从三面包抄着翻过墙头,看到洒落的碎瓦和沙土,不由路出某种欣然和得计的神色,看着院内屋舍摇曳的灯火,和某种持续的动静,他们放轻脚步,翻布遮面,衔哨持刃,徐徐靠到窗下, 突然暴起猛撞穿纸糊的窗扉,随着碎裂的 “念奴,你乖乖受死了。。” 然后这几人发现只是几个剪纸投射的人影,地上踩下去是一层黏黏糊糊的东西,随着被他们暴力动作,扯动着的一只放在梁上的炭炉,猛地翻到泼洒下来,变成劈头盖脸漫天飞舞的火星和炭灰。 有见机快的伸手护住头脸,但是随即觉得身边温度骤然剧升,放开手看的是蔓延满屋的火光,不由发出某种凄厉惨叫声,这也是他们最后的声音。 第五十二章仿若初见 第五十三章别亦难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五十三章别亦难 江都城,一处颇为豪华的宅邸中,空气中还残留着油膏和血腥的味道 一个明显不是此间主人的锦衣男子,正在接受几名同伴的汇报。 “出了新变故。。” “我们围堵了四路人,却在这最后一路,却出了篓子。。” “没想到,他们还留有暗手。。” “一小队人都折了进去。。这可不是水面大意,轻敌,可以辩说的” 事后的废墟中,找到的尸体全是己方的,临时追索的目标和疑似的接应者,都不知所踪。 这出小院本身没有太大问题,是城中某家豪族底下一个庄头,拿出来私自牟利的手段而已,之前作为接待过往客商落脚的临时场所,已经有十多年时间了,主家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真正问题出在那一大一小的新住客身上。 不知名的住客,所设下陷阱的狠毒和想象力,显然超乎这些刀头舔血之辈,可以的预计和应对的范畴,所以最后只有这个一个人逃了出来,那还是因为他留在最外围的窗边警戒的缘故。 这名被烧得满身燎泡的幸存者,只来得及逃到后援所在地点,就因为烧伤的脱水和衰竭,昏死过去。下了猛药才重新弄醒来问话,估计日后就算活下来,人也是废了。 被烧了庄子的豪族,再加上当地官府的重视和关注,让他们需要额外多费了功夫,才暂且是压制下去,不至于被传成,强盗越货杀人的耸人听闻。 忽然就听外面传报。 “黄虞候来了。。” 片刻之后。 “按照事前的约定,我为你们提供的协力,可不包括这些东西。。” 一名地方武官打扮的人走进来,有些不满的道 “不要得寸进尺了。。” “惹出无法收拾的事情,你们大可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我们可要留下来承当干系的。。” “放心,只是要你拖延一时而已。。过了这两天,就万事大吉” “你尽可随便找个定罪的,交代过去。。” 。 在骡马市,我又花钱倍半的价钱,买了一匹小灰骡子,要求配齐全套窖头鞍具,作为后备的代步,想了想,重新命名为灰熊猫。 然后用草木灰和药店里买来的雄黄、茜草、姜黄一起合水捣成的汁液,将红老虎身上重新染了一遍,变成一匹靛青花斑的大马。 本来是想将灰熊猫留给抱头蹲代步的,可是她打死也不愿意放弃和我合骑的机会,于是只好让灰熊猫暂且驮载我们多余的行囊。 这样我们一大一小继续骑着红老虎,牵着灰熊猫,踏上前往城中的道路。又买了许多当地产的,以及一定量药材,然后让店家按照伤寒和咳喘的方子,煎好一部分,连渣和药汤一起拿走,滴撒一些在衣领、袖口和边角上。 然后才来到下一个安全屋。后备的藏匿地点是城内一处寺院,名叫普宁寺。 虽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寺,也没有多大的占地,但是依旧延续了某些传统,比如备有简便厢房,留宿香客和接受游学士人的习惯,虽然已经香火奚落,但是因为便宜方便,还是有一些季节性的访客。 只要交了些许香火钱,就可以住上一点时间,条件虽然有些简陋,而且铺盖饮食自备,但是对于我们两,并不是虽然太大的问题。 寺中常住的十几个和尚,我也事先打听过,最少一个也在当地生活了十多年,因此基本没有什么生面孔,日常也是相当的简单,晨钟暮鼓的早出晚归,活动的圈子和范围都比较小。 烧掉那份租赁小院用的行脚商凭信,将一个徐州士子身份凭信,重新拿出来配合换上的行头,以还愿为由捐了一小笔钱后,很容易让我们以客途养病为由,深入简出宅上一段时间。 这里靠近一个小校场,没有诵经的日子,就可以听到操习的声音,厢房周围有僧人自种自收的菜畦,寺院后面就是纵横的河道和几道木桥,,穿梭往来的船户,寺院也有自备的小船,便于脱身和掩护。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是从他们偷偷摸摸的行径来看,多少要顾忌当地驻军和官府的存在,这样多少可以提供某种间接的掩护。 我们开始打扫略带霉味的厢房,将带来的东西放下来重新布置。用买来的旧纸将可能漏风的地方糊起来,然后用黄泥和碎瓦堵上两个可能漏雨的小口子。 然后我听到了抱头蹲的惊叫声,丢下手中的泥团,跑进用破壁扇隔出来的里间。 “老鼠。。” 看到我,蹲在角落的她,花容失色的猛扑过来,想树袋熊般一把的抱住我,然后才想起什么。对着发出悉悉索索动静的角落,拔出短刃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好吧,就算是和她在野外遇上野狗兀鹫什么的,也没见她这么失色过,难道这才是小女生的真性情。 我轻轻拨动倒下来的旧橱柜里,呛人的尘灰里,一只硕大的老鼠正在夹缝挣扎,只是被卡住了,还有几只肉呼呼的崽子,正在一团看不出破烂中滚动 “不过是几只三叫而已。。” 我轻描淡写的用一只 我小心的将这只老鼠叉着按住,然后将它的尾巴绑起来,拖到屋外去放好,我当然没有吃老鼠肉的特殊癖好,不过这只老鼠用得好的话,会是个不错的生物报警器。 然后将那堆老鼠崽子,丢到马料盆子里,正在摇头晃脑挤在一起吃草料,一边还颇为不满的蹭磨的红老虎和灰熊猫,几乎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些小肉团子给嚼进嘴里。 安置好抱头蹲后,我再次出门去踩点,查看周围环境。 然后才想起来,虽然花了不少钱,但是从柳东主和李十娘那里,得到的馈赠,还没有这么开始用过。 我想了想,把柳东主酬谢的那匹绢彩拿出来丢在红老虎背上,然后牵着它去找到最近一家质铺,在高与肩平的乌漆柜台后面,换成一张写有“八成新,折色十五缗”的死票,然后出门就丢进河里。 转而在质铺旁边,兜售无主来赎的旧物堂子里,花掉到手的一半,挑了好些东西,放在红老虎的背筐里。然后慢慢的在街市中随着人流信步起来, 从桥旁的饼子铺,买了好些热腾腾的芝麻烧和夹馅蒸饼,作为吃食,又挑选了一袋盐渍的果子蜜饯,算是给抱头蹲的零嘴,又喝了一碗白豆沙子,买几件适合抱头蹲年纪的衣裳水面的。 但是我更关心的是各个河道渠口,暗暗在脑子中绘制成简易的路线地图。 然后我感觉到前面的人流,被阻碍了一下,在街口挤成一圈。 “好大的威风和排场。。” “这是什么遮奢人物。。” “本城的都尉大人和水关巡查都出来迎送了。。” 我也好奇的凑过去一看,暗道一声晦气。 “见鬼了。。” 该死的概率,我不想遇到,却偏偏会再撞见。 我见到的是马车上下来,一身男装打扮,身披大氅束发戴冠的十娘,看起来就像是个有些病弱之色的豪门子弟,然后被我熟悉的年轻管事在内那十几张面孔,前呼后拥的,迎进了一个深巷中,看起来明显属于当地显宦的宅邸。 我有些心情复杂的扭头就走,还没走出多远,随后哄得一声哗然大惊 “杀人啦。。” 诸如此类的喊声,伴随着惊慌失措的人流,一下子将街道冲的七零八落。丢下无数鞋子和头巾,还有零星倒在地上呻吟或者没气的人体, 人潮也将我和红老虎推挤到路边,我一手用力贴抓着墙根,一手死拉住红老虎,才避过被他们裹挟踩踏受伤的结果。 片刻后,我站上一个空荡荡的茶寮旁墙上,用自制的简易望远镜看过去,当然这东西,其实就是质铺里淘来的,一大一小两个水晶凸片,固定在硬纸筒的儿童玩具。 但是多少可以提供一些视野,因此 我看到的是一片鸡飞狗跳的宅院里,手持两只利刃的李十娘,如水银泻地般飞舞的剑光,在闪动的人影里穿梭,随着激烈曼妙的动作,不时有人喷血或是抱着身体部位,惨叫着退下来,。 随着被砍杀节节败退的袭击者,他们一鼓作气冲出街道了,然后更多匆匆赶来,手持兵刃的敌人,也在街道上迎面堵住他们。 他们显然更有组织和秩序,拼着血肉横飞的惨烈死伤,又将李十娘一行人重新逼退了回到巷口中。 我天人交战了半天,决定放弃继续观望的打算,扭头就走, 然后走过一条街,我听到某个哀叹和咒骂的声音,随即看到一个卖油郎正在跳脚大骂,他推着的小车,被逃散的人群给推挤着打破了,我不由心中一动,走上前去。 当我回身过来,虽然街道中飞舞的剑光依旧凌厉,但是她身边的人,已经倒在血泊中所剩无几了。 然后那些人停了下来,走出一个人,似乎是她熟悉的人,因此换来的是咬牙切齿的斥骂和 我看到红色的绸带突然凌空飞出,那个人就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摸着胸口淡开的大块血团,软软的栽倒下去。 但这也是她的强弩之末,她脸色煞白的就像是伤口重新崩裂,所带来的剧痛一般。飞出的短剑连抽回的力气都没有,就成了那些人的战利品。 我看到那些人拿出啦了类似渔网和钩叉一样的东西,然后她有些绝望的用剩下的一只短剑,横向自己的脖子,然后被人从后面重重打落,她一下子扑倒在地,满身尘土和污泥,还有难以置信的表情。 因为袭击者来自她仅存的同伴,对方丢下武器,跪在大声的辩说着, 然后我也动手了,把买来的一罐鱼油全部倒在了红老虎的身上,然后用力刺了几下, 吃痛狂奔的红老虎,顿时一阵急促小跑,闯过空旷的街道,在几张目瞪口呆的表情中,从后面撞进那些人中,踩翻踹到数人,又牵动了周围好些人,顿时将他们隐隐围成的队形扰乱。 然后被人用刀剑戳刺着挣扎踢滚,将驮运撞碎的油罐泼洒飞溅了好大一片,然后有些许沾到那些人中所持的火把上,于是变成了满地铺滚和救火,一片焦头烂额的场景。 我能帮助你的,就只能到这里了。 逐渐被浓烟和火头遮蔽的视野中,我默念着如此的语句,从墙转角离开,躲进一条渠道里,慢慢的向前走去。 然后就听到姗姗来迟的官兵,跑过街道武器和披甲晃动撞击,所产生大队人马声响。 第五十三章别亦难 第五十四章相见时难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五十四章相见时难 荒草古道,昏阳斜落,慢慢坐过来一匹老马,还有几乎是趴在马背上的人体 满身伤痛的苏景先觉得下一刻,就马上会倒下,但是他还在逃跑,坚持到这里简直已经是奇迹。 “长生,你若是被抓了,一定要想办法活下去。。” “如果熬不住就尽可能告诉他们一切。。” “可以先从无关紧要的东西开始,然后一点点告诉他们你知道和编造的东西。。” “尽量多绕点弯子,多提出要求,哪怕是事无巨细的繁琐要求要求” ”这样她们反而会慢慢相信你的,可以靠这种办法拖延一些时间。。“ “这样也没有人会怪你。。” 抱歉,我坚持不了多久,他有些幻听幻视的囔囔自语道的,将一些换下来的带血布条,埋在土里。 片刻之后,循着气味,找到这里的獒犬,就将他匆匆埋下的废物,重新翻找了出来。 “这么跑下去。。不会撑不住吧” 一名骑马的青衣人。 “要是倒在半路上,我们煞费苦心社稷让他逃出来的打算,不是泡汤了” “放心,出来前,我们已经全面诊治过他的状况。。” “大不了等靠近城邑,再安排一些‘好心志士’来给他提供协力” “上头已经追加了投入,徐州哪里和这里,两条线都要抓紧的。。” “此事的前后因果,据说已经被洛都方面判定为,南朝那些乱党,在朝中的多年布局。。” “说不定藉由此事,可以犁庭扫穴,一举而空” “初步定性为南朝逆党幕后指使?这就是大府身边那些守成派的对应手段么” 洛都留守张德坤在自己的宅邸中,刚喝下一杯藿香饮子,不由拍案叫好道 “虽然不能将大府地摘出来,但也足够这应付天下大多数人的口实了” “以此张目的话,周天子、献帝的故例,又能勉强维持下去了。。” “只是要看大府的那些儿子们,答应不答应了。。” 作为大府颇为欣赏的子侄辈,张德坤很明白自己的定位,在摄政大府春秋鼎盛,,并且儿孙满堂,多位正当盛年的情况下,他最大的存在价值,就是介于本朝开国的宗室猛将——江夏王李道宗,到横跨天宝、乾元、泰兴三朝年间的贤王——汉中王李禹的格局而已。 因此他有大府最为欣赏的,颇为超然中立的立场和角度,可以为距离会登凌绝顶的权臣一族,仅差最后一步的关口,提供某种拾遗补谏的维护作用。 想到这里,他忽然皱起眉头,显然巷道另一桩可能性,看来要追加人手和投入尽快了结此事了,希望自己主持的追索行动,不会变成大府身边的两大派系,相互角力和攻圩的契机和由头, 这样的话,仅仅一个骑都尉金求德,也不这么够看了。 “来人。。” 他高声吩咐道。 洛都的皇城,专为亲宠极要大臣提供的内宅中,同中书门下三品,参知政事高潜,对着上门来拜访的兵部尚书杨嗣端茶不语, “邸公。。” 但是杨嗣丝毫不以为意,仍旧在勉力劝说道 “尊上身为国朝肱骨,正当我辈的中流砥柱和主心骨,切莫要让大府为底下幸进之徒和急于求成儿辈所惑啊。。” “大府自有裁断,岂是你我辈可以轻易稚拙的。。” 高潜好容易才慢吞吞的挤出这么一句,杨嗣有些着急了。 “邸公,眼下不是独善其身的时候,而是大府尚有魏武之志,而他的儿孙们,却已然有了魏文之念了。。” 他张红脸高声道 “可是这江山气数的移转,岂是一些人的阿附劝进,就可以一跃而就的。。” “洛都的人心所向,还有天下的人心所趋,可不是眼前所能看到的那么简单啊。。” “中原诸镇尚未完全驯顺,外藩依旧不恭,南朝之患尚在肘腋。。” “今天子这个大义名分,还是没那么容易舍掉的。。” 阴暗的沟渠,锁着脚步单眼起来的淤泥和其他臭味,让我又想起了洛都的某些不好的记忆, 城中依旧告警声大作,毕竟是驻军的重地和某种意义上的前沿,各种日常的警备和反应,还是有的。 连我也不得不好几次蹲靠或是伏倒在淤泥里,以躲避头顶上越来越频繁的跑动和喊叫声。 我正在庆幸,幸好没有飘过来诸如血肉模糊的肢体,或是内脏之类的东西。扑通一堆东西就冲我头上倒了下来。虽然我躲得快,还是沾上了不少臭味。 她应该能跑掉吧,我有些不够自信的自我安慰道,我最后看到的是她鼓起余力,随着燃烧的烟雾和被热气扭曲的背景中,从地上重新跳上墙头的情景。 顺手还砍倒那个背叛同伴,然后被一只弩箭射中后背,像是断翅的蝴蝶一样又跌落下去。 我摇了摇脑袋,把她隔着遥远距离,朝着某个方向看过来的表情和眼神,从我脑海中暂时丢开。 我还是先顾好自己再说,红老虎的决死猪突未免效果好了点,不但惊散扰乱了那些人,被乱刀刺倒后,居然还能还鼓起余力跑到,对街用来埋伏的铺子里,结果引发的火灾,已经蔓延到街市上。 就算官军再这么愚钝,也不可能无动于衷了,就算有内应为他们打掩护,但是也无法自圆其说了。而各种可疑人等搜捕,也时弊紧锣密鼓的展开。 高低不平起伏的沟渠终于消失了,我轻轻的滑进河水里,这具在南方海边养成的水性,同样适用于波涛不惊的小河水,初春的水温还有些凉,水岸边上用来借力的垒士上青苔也很滑,但是这些丝毫难不倒我,。 随着流动的河水,洗掉了我身上的污秽和其他黏着物,也洗掉了大多数臭气。时不时被叫停下来问话的小船,反而成了我最好的掩护。我没有贸然叫或是爬上船只的额想法是正确,因为趴在船帮上接力的我,不止一起看到一起,在那些船上,因为陌生面孔或是外地口音,而被被押了下来暂时羁押和盘问的人。 其中也不乏一些身份可以,或是心理有鬼的人,然后就变成一场鸡飞狗跳的本套追逐,或是乒乒乓乓的全武行,只是不管是不甘束手就擒的逃窜或是负隅顽抗,最后结果通常不是被熟悉地形有训练有素的官军伤痕累累的抓不回来,或是变成漂浮在水里,又被重新打捞起来辨认身份的浮尸。 只是为了躲避岸上奔跑的动静,我又差点在蛛网般的河道里迷路了,依照粗略的记忆,和岸上居家的说话声,我总算重新找回了基本的方向,没有因为体温流失过多,而栽在这无名的河道里。 当我看到熟悉的岸边景色,突然被一股水流呛了下,好容易吧嘴里的东西吐干净,却看见挂在某根沿河房舍水下支柱上,疑似眼熟的某团东西。 “贼老天啊。。” 在这么大一座城池里,一天两次遇到同一个人的概率,这该有多渺然啊,放在前世,我或许该去买彩票,或是用柚子叶洗澡,洗掉这跗骨不去招惹是非的霉运。 说实话,我遇到这个女人就没有好事,各种刀兵凶危总是挥之不去,连我都觉得自己正在慢慢朝不做死就不会死的深渊中滑去。 她看到是我,就像是放下最后的戒惧和努力,失去了意识,像是一只精疲力尽的鱼儿一样,从攀附的支柱上滑开,慢慢沉入河水中。 好吧,我吐气埋头下去,看到在并不算深的昏暗河床上,张开手臂似乎想要拥抱什么温暖和怀抱的她,双目经闭,青丝如瀑的飞舞在隐隐扭曲的水流中,就像是一朵悠然绽开水中花。 我不由想起那首老歌的歌词: 如倒影水中的鲜花,只可看看未能摘去 如飘于风中的花香,虚虚渺渺淡然逝去 所谓红颜凋零的伤触,已经在我面前死了一个,难道还要再来一个么,抱着这种纠结的心情 我忍受着窒息的压力和眩晕感,努力有道她身后,将比河水还要冰凉的身体抱住,用力蹬着柔软泥沙的河床,奋力向上游去。 重新回到新鲜空气中的感觉真好,可惜我手中的娇躯却正在逐渐冰冷僵硬,然后,我看到黑黝黝的浮屠塔的阴影,松了口气,这里距离普宁寺已经不远了。 但是带着一个人的游动,显然让最后这段距离格外的费力,我一次次从借力的岸石上滑开,手指磨得剧痛无比,但是我不知道在坚持什么。 我真是贪心的人,可是好容易遇上个合眼的妹子,却要眼睁睁的看她去死,我断然也做不到啊。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已经发暗。 当我几乎是虚脱的爬上寺院后门的水阶,第一件拨开她被剐蹭破破烂烂的胸衣,路出依旧挺巧的丰盈,伏了下去听声的结果让我几乎绝望,她已经微弱的没有心跳了。 用力的指压那两团赘肉,掰开她青白的唇,鼓足气吹进去,但是依旧没有反应,坑爹啊我,我有欲哭无泪的低声咒骂道,老子努力了半天就是这么一个结果么。 我有些自暴自弃想要把她的尸体,推回河水中,但是想了想,或许用她的尸体,也能收回点聊胜且无的利息,至少我避免了她身后被那些人亵渎的结果, 然后用最后一点气力,敲响了厢房的后窗。 不久之后推开的隔窗,路出抱头蹲那种又急又气的小脸。我努力对她挤出一个笑容,然却脱离的一股坐在地上,疲惫的几乎不想在起来了 片刻之后,听着外面巡游河道的官船,摇浆而过的声音,裹着被子不停压抑着喷嚏,感受着肚子里热乎乎酸辣水的我,还有些后怕。 抱头蹲正在身后替我搽药,将那些被磕碰到我有够不到的地方的,涂上自配的药膏,从背后突然轻轻的抱住我,就像某种失而复得的心情一样,又像是是回到我们紧紧依偎着,在山林里依靠体温相互取暖的时刻。 然后听到某种抽泣的声音。 “我保证,再不会丢地下你冒险了。。” 我有些忏愧的对着她泪汪汪的眸子,用力的揽在怀里,就像是要把这个娇小的躯体,彻底融化揉进我的体内一般。 她的身体突然收紧僵直了起来,瞳孔收缩惊惧无比的张开嘴巴,却是恪恪有声的说不出话来,我努力安慰她, “没事,不管什么东西,都有我在。。” 第五十四章相见时难 第五十五章别亦难(续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五十五章别亦难(续 然后我转头过去,顿时惊悚的脖子也僵直了。 “贞子。。” 攀趴在地上的是,水草一样湿漉漉乱糟糟的头发,披散掩盖着一张雪白到可怖的脸,就如同从外间的门框里爬出来的鬼魅一般 水鬼啊,我也吓了一大跳,猛然跳起来,一脚就向这个这个怪物踹了去。 片刻之后 改造过的暖炉正烘烘的发出让人舒适的热力,我用一根树枝从厚厚的炭灰里,扒拉出几个烤的焦黄发黑的薯,掰开露出金黄绵软的内里,用勺子挖了出来,装在碗子里压实,撒上盐花和肉末,交给抱头蹲就是一顿香甜的晚饭。 敞开一角的炉壁上还贴着油和湿面揉的饼子,在炭火的烘烤下正在发出某种麦香味,碳火的最上方,还架着十几根串子,有豆皮裹成的团子,也有切段的面筋,油泡的豆腐、韭菜和豆芽用腐竹包成的卷子,毕竟是万物初萌的春天,还找不到多少吃食。 唯一的荤腥是一串小鱼,那是我出去买药时,顺手从一个下河捞春的当地少年手中买来的,刷上大酱后,被翻烤的恰到好处,咬起来外焦里酥,既有嚼头又有鲜味。 “可惜没有效用最好的鸡子,只能用鸭卵子凑合了。。” 我将一个带着泥垢的鸭蛋,打在一碗滚烫的寥糟里,搅拌成满是香甜味的蛋花羹,然后端了过去。 刚刚死而复生,闹出一出水鬼闹剧的十娘,身上披着我有些宽大的外袍,正气若游丝的靠在衣物堆起来的软榻上,由我一口口喂给着。 随着她的反应和动作,窈窕的身材从宽松的外袍间隙里,若隐若现的流露出若许春光,不过她似乎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了。却让我暗自嘀咕,难道是接二连三的救治,从量变积累成质变,已经破罐破摔不在乎了么。 “多谢援手了。。” 喝完这玩羹汤,她的脸上总算有些血色,说话也有些中气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我放下汤碗,又往嘴里塞了条小鱼,才道 “我本是不确定的,但是看到那匹突然闯出来的马,就可以肯定了,毕竟还是我亲自挑的。” 她的脸上有些庆幸,又有些后怕的表情 “然后我就乘乱跳进河里了。。” “我依稀记得,你不是中箭了么” “多亏你当初留下的那个药包,里头的夹板,给挡了一下。” “那么现在,。。” 我搽了搽手,拿起另一个滚烫的烤薯,用手用力搓掉外面的焦皮,然后连着有些发黑的薯肉,咬了下去 “可以告诉我你故事了吧。。” “理当如此,” 她微微点了点头,重新道。 “你听说过,公孙世家这个名字么” “又是复姓公孙,又是世家,这种东西难道不是网文的毒点” 我不由吐糟道。 “那你可曾知晓公孙大娘的典故么” 她不以为意的继续道 “就是那个会剑器舞的,和李白杜甫还有裴将军什么的名士,牵扯不清的知名熟女么” “且留些口德。。” 她微微有些想发笑,却不免牵动伤处,变成一个有些古怪的表情 “要知道,公孙大娘可算是我们祖源了。。” 听她娓娓道来,原来所谓公孙大娘其实只是,当时尚且名不见经传的公孙世家,历代家主的专用称谓而已,专门收容一班孤女或是其他可怜人,训练歌舞技艺以谋生计,。 但因为开元年间的这位公孙大娘,不但是当世出类拔萃的舞者,还是一名颇为难得绝顶剑手,因此在东西两京的上流社会中亦是极有名气,结交往来的局势一时翘楚的名士大家,更有人专门为她题赠传唱,因此拥有相当数量的崇拜者,更有公卿门第之中挂名的女性弟子,可谓是一时风华无双。 可惜好景不长,这种风光在席卷天下的叛军面前,就如梦幻泡影般不堪一击,安禄山叛军大掠京师,主要是女子的公孙世家几乎遭受灭顶之灾,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能逃出来。 后来的转机,却是因为其中一个被逐出的女弟子,姓殷名初晴,在流亡路上阴差阳错的,成为梁公的体己人,甚至犹在贵为当朝公主或是太真养女的两位正室夫人之前。 虽然她始终不要正式的名分,而是以内院总管/女仆长的身份留在梁公身边,终其一生也未再生育子嗣,但是经由她收养或是抚育的几个梁氏子女,都是相当了不得的存在,其中一支至今还在南朝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有了这个渊源之后,公孙世家残存的最后一点的人脉和资源,也在光复两京后全部转入梁公手下,成为门人家臣势力的一部分。相当部分人加入了女营,然后放弃过往,以新的身份重新嫁人生子。 不过另一一些希望更有作为的幸存者,被另外独立出来,在疑似梁公的幕后支持下,重建了公孙世家的名号,渗透进各种风月行业中,成为某种程度上情报收集和交换的地下组织。 在梁公的势力,逐渐淡出国中后,依旧继续发展,进而成为江湖中,替人发布地下任务或是接受悬赏的代理机构,很是风光了两三百年,然后才在乱世中崩解离析,渐渐隐没在历史中,但是仍旧有一些分支,以不同的立场和背景,在继续存在和活动。 因此,话说回来 当年公孙大娘有一个亲传弟子,人称颍川李十二娘,当年流落到剑南时,还得到过梁公的题赠,她这一脉,就是这位颍川李十二娘留下的源流,因此每代弟子门人都是自然姓李。 说实话,我听到这里的第一反应是,要是这个颍川李十二娘当年那么出众的话,为毛身为穿越者前辈的梁公,会没有把她收入自己的后宫中,或者只是作为有事业的秘密情人,来额外扶持。 不过世代发展下来,她们所经营和涉猎的范畴,已经不再拘于原本情报消息 主要根基在东海诸藩的势力范围内,不但拥有自己的专属地盘和附庸口民,以及遍布诸外岛的诸多产业和田庄,各种名目行走于海上的船团和渗入内陆的商队,长期往来经营的人脉和资源,从极北的外洲道安东、平卢、河北、两淮诸道,乃至雄踞岭南的南朝,都有过往来,因此也算是这纷乱时代中,颇具势力的存在, 十娘,算是比较靠近核心的重要成员,从小就被本家抚养长大,因此得以姓李的资格。 而她的小名师师,因为幼时体弱害怕夭折而以生辰供养佛寺得名,祈求琉璃药师净光佛庇佑之意,因为得主家的这一代中,排行第十而得名, 我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居然叫李师师,好吧我顿时有一种被历史逆袭的错觉,或者说是ntr了史上某人的错觉。 不过那个号称治理天下别具一格,丰亨豫大到海内鼎沸,南方有方腊起义把东南财富重地搅乱,北方投机取巧不成,被人捅破纸老虎本质,南下逆袭的只能到五胡城去放羊,后妃帝姬宗女贵眷只能到洗衣院去,被女真蛮子充当肉便器来为君父还债的千古一帝——宋徽宗,相信也无所谓了。 不过这个李师师不是那个被宋徽宗当成金丝雀保养起来的风尘可怜人,而是公孙剑舞一脉相传的后人之一,可以单刀赴会谈判,然后被人设局围困,只身杀出来的彪悍女子。 因为她这样背景的女性,代表主家行走于这动荡不安的世道中,需要比别人更多的谨慎小心,才具和手段,因此很小就被作为家族骨干和中坚来培养。 然后根据表现获得一定的资源,聚集起一批班底和人手,负责某项事务或是某个领域,这也是她当初起意招揽我的缘由,不过现在这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我其实是奉命,帮助本家护送一样颇为重要的东西南下,” 说了这么多她已经有些疲倦,但是在我期待目光下还是继续道 “因为东西实在太过关要,预计中会有很多暗中得到消息的势力来争夺,” “因此我们几个正在当地行事的,都被临时召集起来全力以赴协助此事。。” “然后带着东西,分作海陆几路同时走,又假借一些身份掩人耳目,以真假虚实之道,行那暗度陈仓之事。。” 我给她喂了一口甜米酒,又断断续续的吐声道 “但是没想到,反是本家的人先出了问题,现在以对方的准备看来,其他几路恐怕也凶多吉少了。” “当然这东西已经不再我这里,所谓的试炼考验,也只怕另有隐情,” “亏我还想把你援引进本家,作为客卿或是守护呢” 她有些自嘲的道。 “你想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么”, “还是那句话,你觉得我会对这种一沾上就九死一生的东西感兴趣么。。” “其实现在告诉你也无妨了,” 她继续自顾自的道 “虽然我没有见过具体的实物,但是有所猜测,或许是于梁公的密宝,有所干系的。。” 听到这里,我不以为然的抽了抽脸皮,那位穿越者前辈真是流毒不浅,究竟还留下多少坑让人跳啊 “倒是我,屡屡想把你牵扯进来实在。。了。”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我轻轻按住肩膀 “要抱歉还是想点实质的东西来吧,” 我微不可闻大叹息道 “比如卖身肉偿什么的。。” “什么。。” “没什么。。” 我正色道 “话说,那你是怎么活过来的,我明明已然发觉你没气息了。。” “只是一个求生的小把戏而已。。” 她的大致意思是,她自幼学过一种类似胎里闭气的古老法门,可以减慢体内的生机假作气息全无的症状,来欺骗对头兼延缓伤势的恶化,不过有比较严格的使用限制,在大多数环境下显然属于鸡肋,。。 我再次摇了摇头,所以你就放心在我面前挺尸么,如果我就这个狠狠心吧你推到河里,或者干脆当初就对你坐视不理,你不是假死变真死了了, “看来,我又欠你一次了。。” “债多了不愁嘛。。” “所欠良多真不知何以为报了。。” “那就心甘情愿做我的肉便器,用下半生来报偿把。。” “倒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你养得起我的话” “什么。。” 我一个机灵反应过来,她居然就这么应承了,我抬起头来看到的是,一双颇为认真的表情和不似作伪的眸子。 “只是,还有最后一个心愿,” 随即她的语调低沉了下来 “我想先回去看看主家发生了什么,再来报答你,,” 她说的十分坚决,让我不禁有些心灰意懒。 “果然是如此。。” “你在担心什么。。” 她似乎感觉到了我的表情 “我担心的是你恐怕心存死志,目前只是暂且敷衍我的说辞而已” 既然到了这个份上,我也开门见山的直言道 “怎么会。” 她苍雪的脸庞有些涨红起来,却被我打断 “比如做为一贯死忠对象,一旦失去了对主家的信心和精神支柱之后,会自暴自弃的一心求死,然后找个理由让自己牺牲掉的” 我一口气干脆将心里所想都说了出来。 “那我几次三番救你回来,不是尽付东流,最后还是亏大了。” “你” 她脸色变了变有些凝重起来,却又哑然失笑嗤了一声 “你或许所言不虚,奴之前或是曾有过类似的想念,但是现今却不会了,” “若是主家需要我这副残躯报效,经过这些事,几次三番的死过,也算是偿尽了。” “奴现在活着,不过是想要替旧日身边的那些人,找回一些由头和因果而已,” “毕竟他们好些人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既有多年的亲缘,亦有亲眷家人期盼归还,不像奴舍去这一切后,已是孑然一身了。” “就算是为了主家尽数折损进去,也要想法子给个明确的说法。。” 好吧,我有点无力感,这女人似乎从一个极端,走向李另一个极端,又给自己套上一个新的使命和理由。 “那你用什么保证。。” “你需要。。什么样的保证。。” 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东西,她的脸色突然飞红了起来,一直晕染到了耳根。 最后她给我留下了仅存那只短剑,然后拿走了我的匕刃,作为来日相逢的信物,寒光闪闪的剑脊上,刻着篆体“青鸾”两字,就藏在她的大腿上,我当初居然没有摸出来,相信我如果不允的话,她有足够时间拿出来,做点什么的,。 如今, 我现在身边还剩几把武器,除了罗克敌代他兄长送我的匕刃外,还有老军头邓坊送我的尺半横刀,以及浣熊身上找到的一柄吴钩(软剑),再加上从那个肥猪转运判官那里缴获的一具银装小剑。 后来发现,这具小剑虽然装饰未免有些花里胡哨,但也是吹毫断发的百锻精品,刮掉包帖的银饰后,就给抱头蹲作为防身武器,此外就是一开始就伴随着我的那只折刀。 接下来一段短暂养伤,兼避风头的日子, 因为事前是打过安心静养病根的招呼,又买了许多药材,时不时煎熬一些再倒掉作为日常掩护,那群和尚比较识数知趣,加上他们僧房、佛殿、食堂三点一线的各种日常,也清苦简单的很,因而平时基本没有人来叼扰我们, 这回只是煎药的次数稍稍多一些,就可以用药味掩盖掉换药的血腥味道,然后再把换下带血棉纱什么的放到灶台里烧掉,饮食什么的都是外出不同地方采买的,换洗的衣物都是复数准备,这样就算临时多了一个人来养伤,也暂时看不出什么卯端来。 期间终于有官府查问到我这里,不过是好几天后的事情,是由附近的坊头,带着公差来例行公事的走过场而已,那群和尚还算厚道,拿了钱后就一直保证我们之前都在房里养病,看了看探头出来脸色枯黄的抱头蹲,就走人了。 临别前,除了给她准备了一堆路上用的东西和食物外,我顺带用了一个晚上,品尝了一番她口舌的滋味,虽然还很青涩,但是相比念奴,确实另一种风情动人的滋味,无论是在上面,还是下面的时候。 我的理由也很简单,当初的念奴怎么做,你就这么做,当做怀念她的某种方式好了。 听到这句话,她久久无语的差点我我以为要就此放弃了,然而最后她只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就顺从由我扶着香肩把头低了下去。 虽然她还有些不良于行,不能做太激烈的动作,但在我的指引下还是颇为尽心尽力的,没有流露出被我挟恩必报的不甘心不情愿之类的多余情绪。 只是抱头蹲就未免很有点残念,只能蹲在角落瞪大眼睛目不转睛的做二次现场观摩,一边用手指无意识的画着圈圈,直到我的一垒初步达成。 十数天之后,当一切都暂时平复下来后,我目送她站在船头的身影,慢慢远去的时候,忽然有点后悔,或许不该这么轻易放她离去,。 获得成就一个“你是好人的终极卡”,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闪过。 这时候,另一个好消息传来,开江了。 第五十五章别亦难(续 第五十六章世艰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五十六章世艰 洛都城 虽然天气已经转暖,但是,昔日繁忙的大街上,时不时有运尸的大车,络绎不绝的经过。 人称地摊王孙的陈渊,刚刚结束了上午的摆摊,才卖出去两件,还是废了半天的口舌,搭了一个小挂件,才卖出去的。 清理的路倒越来越多,街上的外客却稀稀拉拉的让人心急。 他已经一个早上没有进食过,因此哪怕喝了很多凉水,还是觉得肚子空荡荡的难受。 这位王孙的名号,还是来自他的祖上渊源。 据说是昔日大秦(拜占庭)留在中土的使团后裔,也是百年多前大秦某朝皇族末代的最后一支。 事实上就在他们出使中土后没多久,就传来大秦国中生变,发生改朝换代的内战,旧朝皇族几被屠戮一空的消息 陈渊那位作为副使的先祖,大哭一场之后就主动放弃了大秦旧籍,以归化人身份就在大唐入仕,特赐姓陈,婚配女子,以长从宿卫身份,入仕本朝。 因此传六世到了如今,他的体貌外形已经和大多数唐人无异了,只剩下眼眸还有一丝丝的蓝灰色,这也是他那位在中土开枝散叶的祖先,留给他的最后一点印迹。 只是随着皇权的日渐衰弱,他们这些寄附在朝廷的四方院名下,混饭吃的藩使宾客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各种待遇和配给,维持不了两代,就不得不自谋生路去了。 毕竟连大唐天子都一度沦为各路军镇肆意废立更替的对象,谁还顾得上他们这些个化外人。 到了陈渊父辈已经家道中落的不成样子,混的十分苦逼,只能在西番会馆给人做通译和摆摊为生。 作为传续家族的精神支柱,只能根据自己家族传下来的的只言片语、以及一些地摊中的所谓史料,构思了一个完美大秦(罗马)帝国,作为自我勉励的精神家园。 到了这一代,还是请先生给他起了个字——玄邃。寄意广大门楣出身之情。 只是这个字号没能改变他家每况愈下的窘迫,等到父母聚在贫寒中早亡,传到了他手中,只剩下一间和人同院的破舍,可以勉强栖身,连像样的铺面都租不起,只能靠排地摊。 因为念念不忘祖上的风光,做的却是摊贩的贱业,因此才得了个地摊王孙的绰号,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现在每天糊口的生计,就是到洛都西市的熟人那里,赊上一批粗仿的舶来藩物,然后打着这个破落王孙的旗号,将这些东西用古国遗物的名义,连哄带骗的卖给那些外乡人。 如果没能及时卖光,就只能饥一顿饱一顿的挨日子,靠拔些蒜苔葱苗,偷些居民种的瓜菜,勉强度日。 但是他平日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蹲在瓦舍外听书,用那些和自己相仿故事的历史人物来激励自己。 自从大唐乾元中兴之后,威加海外,万邦咸宜,颇有众多番邦王姓,奔投东土,除了那些朝起旋灭的莞尔小邦之外,也不乏诸如安息、大秦之流的大国远藩之类的皇族后人。 他们之中也不乏在国破之后,带着最后的部众和财货,前来中土投奔为臣,翼望借助大唐之力,复国兴邦或是蔽翼一隅,再做打算的前例。 其中最出名波斯王孙李思远或曰巴赫蓝四世的故事,自从波斯王子俾路斯出奔东土而受武卫将军衔而留下血嗣,传到这位波斯王孙已经是微不可闻的第四代,亲族部众皆以散尽,身边仅剩一个老奴。 但是他幸运的是正逢梁公逐渐崭露头角的时代,将这位隐没于市井中吗,沦为拜火祠中唱童的王孙之后,重新拔举了出来,悉心培养。 最终带领一只偏师,活跃于沉沦百年的故国东境,举义奋战与陌生之野,然后等来了朝廷的西征大军,最终一举以助战头功,光复再兴了大名鼎鼎的萨珊郡国,延续至今已传的二十一世。 又有拔那汗王子薛裕,故国为亲大食权臣所篡,奔投与大唐,得梁公青眼赏识,私助义兵,一举杀灭权臣叛党,广开疆土与葱岭南北。 “陈王孙。。” “你还没找到祖传的秘宝么。。” 左近相熟的摊主,都对他善意或者打趣的招呼着,他们基本都是附近城坊的居民,因为每况愈下的生计艰难,才出来贩卖家中旧物度日。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同病相怜啊。 “若是你复辟祖业,如林氏故,千万要提携我们这些老街坊一二啊。。” 他们说的却是另一个典故, 所谓大秦君王素无定种,唯亲善强从论,视为数代更立频繁,因此连唐人都可以一度入主其国而开朝数代,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国人林深河、林深叶兄妹的典故,当年国人开海与泰西之域,曾义助大秦王师,其中就有这对兄妹,随于军中以厨艺闻于领军的大秦太子,这位太子后来继位为伊苏利亚王朝的新帝——里奥四世 林氏兄妹因此水涨船高开始常年见宠于帝驾之旁,又在圣像崇拜党人支持的,废后易丽妮之乱中,率水军保扶救驾有功,乃纳其妹为妃子,又敕命兄长为圣宫总管大臣,水师监察。 当时废后易丽妮,试图与法兰克人联手,内外援应以分裂割据帝国西部,和光复的诸行省,自立为奥古斯都。里奥帝君往征平,遂托为敕命王政大臣之一,协理国政。 后里奥四世于米兰温泉宫,为拜像派残党所刺杀,林氏兄妹拨乱反正,以共治皇帝之名,监护幼主,履行摄政之职,时国人多不服,而拜像派死灰复燃于希腊到意大利的诸省。 尽出国库,变卖筹措,编练新军,重用庶流,不拘族类,拔举俊杰,内扫乱党,平定诸省,外结强邻为援,艰难度过了长达数年的动乱时期。 因为幼主体弱,七岁而感风寒不治,林氏兄妹遂在群臣劝进之势,外有可萨、梁夏两大势力的承认下,正式继任新帝,以合欢花为徽记,开创了史上所谓塞里斯化的金合欢王朝。 如今虽然已经更替了好几个王朝,但是这一族的后人,依旧在小亚细亚的安纳托利亚高原北部,具有一大片土地,作为世袭的邦国政权,梁夏的外围藩属,继续延续下去。 因此,作为异域开朝的林氏兄妹,在国朝本土之中,亦有不少以同性同宗的名义,各种攀附家世之辈。 因此衍生出各种段子和评述,被视为本朝国人光大外藩开枝散叶的典范。 不过,眼下对于这位陈王孙来说,他更要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生意已经越来越不好做了,如果他赊欠的挂帐太多,就只能卖身去还了,比如被迫去取西市东源斋店主,那个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小名小米,别号鸡鸡雌的独生女,好继承他数百贯的家业。 但是一想到,他要迎娶一只号称温良贤淑的人形肥猪,然后将自己的绰号变成陈八尺,就未免有些不寒而栗的,恶心的连腹中空空的饥饿感,都暂时忘却了。 “又是你。。” 一个穿着代表最底层差事的青衣年轻官人走了过来,挥动手中的短稍棒,假作为威吓道 “还不吃记性么。。” “鹏举哥哥,” 陈渊顿时换了个表情,筵着脸讨好道 “少套近乎。。” 年轻官人喝斥道 “你这不是老让我为难么” “我这不是还没怎么开张么。。总到不能叫我原样在搬回去” “你这混蛋小子。。” 一个叶子包的东西丢偷偷丢给他,却是一个掌大的饼子 他已经被这位官差鹏举多次驱逐,猫鼠游击的都熟络了起来。 “今个儿怕是我最后一次赶你了。。” 名为鹏举年轻官人有些伤感的道 “怎得说呢。。” 陈渊稍稍的一惊,又嬉皮笑脸讨好道 “你莫是说笑吧,我还指望哥哥照应我的生意呢。。” “都亟府贴出榜告,说国事艰难,要开源节流,其中一项就是裁撤流外品的诸员役使。” “我等这些城管、驿卒之辈的杂流亦在其中啊。。少不得也要另谋生计了” “这可怎么办啊。。” 须不知,最早的城管可是相当遮奢人等的行当,为梁公一手所创,专选健壮良家子,而披挂带兵巡守两京十三府。 而以两京序列最为煊赫,号称天街带刀,因为作为左右金吾街使的下属,他们有肃清天街左右的职责和本分。 又有民谣,“不怕净街虎,不怕执金吾,就怕城管府”,因为号称净街虎的不良汉、不良帅们,出身微贱,而对于市井小民来说,也就管是些鸡毛倒灶的琐事。 而高高在上的执金吾存在,距离他们的日常生活,又实在是太远了。 只有作为诸多名城大邑中,专司镇暴定乱清障巡路的城管,才有在城中最大便宜处事的权责。 只是乙未之乱后,作为城管的地位和重要性一直下降,管辖也从金吾、监门的禁要四卫,转到了诸卫军,又转到京兆府,最后下配到县治内,原本留选老兵的传统,也变成了各种不良出身,充斥其中的低下差事,配属的带刀和皮甲,也变成了不值钱的布衣和短棒。 职分更是缩水到,只能在街头驱逐一下占道的小贩摊位。但好歹比常人还能吃饱和多混些油水的机会。 可是眼下,显然连这一点存身的编制,也要没有了,不由让人大为蹉跎沮丧。 “大不了去投军,我就不信只要手足健全,就不会没有了活计” 名为鹏举的官人,强作笑颜道。 第五十六章世艰 第五十七章偶然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五十七章偶然 第五十七章偶然 “过江千尺浪,入竹万杆斜” 作为人类建设的宏伟工程之一,虽然只是季节性的产物,每年都需要重新铺设一次, 但是层层叠加一直蔓延到青白色的大江中去,重做浮动桥桩的船只,看起来如同一条探江长龙,横跨到天边去,蔚为壮观。 而桥梁两头,曾经连接的是大唐最鼎盛的辉煌时代的造物之一,号称十马并通,往来无畅的东南直道。 看似波幅很小的大江奔流,近看却是涌流激旋,自有一种把人的灵魂,都抽吸进去的悸动。 踩在粗大圆木支架铺板而成的桥面上,虽然来自江流中那种激荡和震颤,依旧能够冲击到每一个经过上面的人。 两边粗绳和立柱联接成一段段护栏,也只能提供某种聊胜于无的心理安慰作用。 因此,每一个人刚上桥面的人,都不免两股战战,脸色苍白或是发青,硬着头皮一步一步往前挪动,但是逐渐习惯了这种振动的波幅和节奏之后,也就没有什么了,起码比起渡船的颠簸,却又不算什么了。 每一个过江的人客,都要交五百钱的,牲口和车驾另算价钱,光是每年短短几个月的史鉴,就可以坐收到数十万缗,更别说因为桥渡所产生的江市和各种服务需求,所产生的厘金捐税。 这也是那位淮扬副总管不大的治下地盘,却可以在水陆养兵治甲,号称淮南强镇之一,的重要收入来源和基础。 在事前准备足够的水和食物后,因为各种磕磕绊绊的原因和理由,漫长的渡桥几乎是花了两三个时辰才能走完,从走下桥板的那一刻起,就算踏上江南的土地了。 落地之后,脸色发白死死抱着灰熊猫,不敢往两边看的抱头蹲,依旧不肯下来,我也只好由她去了。 虽然是同处一个纬度的江北江南,风物和气氛上就给人感觉,大不相同了的意味,虽然还是近似的人和事物。 这里是已经老巢位于建业的江宁军,下辖的势力范围,名义上也是与江都的淮扬副总管,互为敌对势力。 但是实际情况就是另一回事了,踩着湿漉漉的沙岸,我们看到的不是盘查森严的军士和营寨,而是一座舟船云集的江畔集镇。 随着第一批人客踏上江南之地。早有各种招揽客商的当地人,蜂拥而至,大声的兜揽招呼起来。 从游商小贩的香花果子,到酒食宿店车马行栈各种需求,热闹纷繁的让人很有一种身处太平光景的错觉。 如果你能忽视桥岸边上的集镇外,如同乌鸦一样黑压压盘踞在野地里,乞食或是等死的江南难民的话。 如果没有找到足够数量结伴同行的同伙,这些看起来无助且绝望的可怜人,说不定就会变成落单的旅人,最可怕的噩梦和威胁,对此我早有切身体会了。 作为乱世最常见的衍生物,他们总是杀也杀不绝的,驱逐也是驱逐不尽的,因此当地的控制者所能做的,就是把他们隔绝在名为局部秩序的孤岛之外。 满街上持弓跨剑招摇而过的商旅之流,则是最好的写照和背书。 昔日贯通江桥南北两岸,客幅云集攘攘不绝的东南直道,如今只剩下一些连岁月也无法彻底摧毁的残损基址,埋没在荒草之中。 只有桥口这些集镇,在一次次兵火和动乱,因为某些缘故,于被摧毁和重建的轮回中,延续了下来。 作为可以逃避现实的片刻安逸和栖息之地,还是做的不错的,只要你有足够的钱财,就可以在这里寻到绝大多数的东西和享受。 灯红酒绿夹杂的脂粉气息,随着廊下窗前袒露肩臂的女子,大白天就洋溢在空气中某种靡靡的味道。 “这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所在。。” 我对着灰熊猫背上的抱头蹲道 “只要你稍有动心,就会被拉进去,用你自以为最享受的方式,令人迷醉、依恋、沉溺其中直到你身上再也榨取不出任何东西。。” 话音未落,我就看到一个几乎可以称得上光溜溜的男人,在某种作用力下,从一扇窗户里滚了出来。 “真是无情无义。。” 骂骂咧咧的重新爬起来后,在一片侧目或是习以为常的神色中,昂首挺胸的扬长而去,仿佛他捂在胯下的,不是一条可有可无的椟鼻裤,而是披挂齐全的大礼服或是正装什么的, 然后就听颇嗤一声,从从天而降的一盆脏水,重新将他打回原形,头顶着几根菜叶,还有不知名杂物,形同落汤鸡的他,于是再也骂不出来,而是在初春江边微寒的空气中,哆嗦着狂奔而去。 抱头蹲却是噗哧的笑了起来,这让她过江时的恐水综合症看起来好了不少。 好在没有那么多杂七杂八,乱七八糟东西的正常旅店还是有的,不过档次就不会高到哪里去了,最好的上房,也是二楼瓦顶下的几个小隔间,隔着地板可以听到底下,大间通铺的鼾声如雷和各种稀里哗啦的动静。 也不包饭食,饮食用具都要自己携带或是外出解决。 因此我偶然要出门,都必须带着抱头蹲和灰熊猫,不然什么时候就可能在这人多手杂的地方,不翼而飞了。 我选中吃饭的地方,是一家紧车马行的大店,也是经我初步观察,人员流动性和密集率最大的地方,可以比较清楚的听到来自各地消息的闲谈。 不过,讨论最多的是各地灾害,以及战事的消息,其他真真假假繁杂的很,要想从中过滤出有用的东西,委实不易。 这种路边食店的东西,滋味谈不上多好,也就口味重勉强能吃而已。 柜上稍卖的是十钱一盏的冷酒,也不知道掺了多少水;白切的肉倒是分量颇足,可惜同样缺油少盐的味同嚼蜡;自制的腊味则是又老又柴简直实在和你的牙齿过不起;新鲜果蔬很少,最多的是各种大缸酱菜、除了口味重,别无其他特色。 比起江北相对精致的口味和风格,却是大相径庭。让我们一时有些不适应。 我让店家直接下了两大份汤饼条子,也就是用烤好的大饼,用刀裁成一条条,下在煮好的汤水里泡糊发胀。 配菜都是店里买的,半条熏鱼,几根醋芹,一段笋子,二两带皮老羊肉,小绰水发豆芽,送一把干葱,经过这么一加工,多少还可以入口了。 占了一条短案,就可以开动了。 然后我有见到了裸奔兄,他不知道冲那里寻得一套看起来并不合身的粗布衣裳,正混在一群蹲在廊下,埋头吃店家半卖半送的隔夜残羹冷言,的苦力脚夫之辈中,看起来发馊的麦饭糊糊,显然不能影响他的胃口。 连掉落在衣褶缝隙里的颗粒,都被他一一捡了出来,挑进嘴里吃掉,然后摸摸半憋的肚子,露出一种惬意的表情。 在一群因为过渡透支的劳役,在手臂肩颈有些静脉曲张暴突的脚夫苦役中,强壮健硕的他,显得未免有些鹤立鸡群的错觉,不过显然这些人都熟识他,并没有因此表现出过多的异样。 下等人的用餐时光,似乎格外的短暂就散去了,只留下一个意犹未尽的他,连讨了三碗不要钱的面汤,让店家表情变得有些不善的他,有些遗憾的摸了摸肚子, 我心中一动,让人如法炮制了一碗汤饼条子,给他送过去。 就见他楞了一下,毫不犹豫的三下五除二将大碗汤饼扫荡一空,然后端碗过来致谢 “多谢好意。。” “不用急着谢我,。。” 我挥了挥受,又让人端上一盘白煮的切肉,洒上许多盐花,推到他面前。 “无功不受绿。。” 就见他将手束在胸前,正色道 “不知有何见教。。” “你应该算是当地人士把,” 我又让人端来半只风鸡。 “我途经此地,正好有一些东西,想询问一二。。” “客人请问。。” 他的表情也略微松懈了下来。 然后我就问了了些附近的风土人情,日常情形什么的。接着上了外面买来的酒之后,他的话匣子也打开了,醉醺醺的说起自身过往 他有名无姓,单叫伯符,倒是与史上那位江东之虎同名。曾是庐州一支义军的老头目的养子,因为被从饿殍中捡回来后,格外能吃体格力气也异于常人,而被取了这个一个寄予没要期待的名号。 可惜他既没有小霸王他爹的家世,也没有相应的运气,跟着官军走南闯北转战了不少地方,参加大小数十战。 除了只得了个凶鸟的名号外,就基本毫无建树,特别最后几次老是选错阵营站错队,遇上大崩盘式的败战,追随的老兄弟死伤殆尽,身无分文只逃出条性命来, 然后这几年滞留在这里,依靠早年的经验和本事,给途径商队充当临时的义从,混些进项什么,过着有钱买欢,无钱卖死力喝粥糊的日子。 或者干脆去蹭想好的婊子,白吃白喝白睡直到被人丢出来 然后我才不经意的提起最初的目的。 “南下的路子。。” 大吃大嚼的他,停了下来沉思了一下道 “这可不容易。。” 他呃了口酒气,用筷子沾酒在桌面上比划道 “我跟你说。。” “别看丹徒乃是水路要冲,可是往南边走却是不大容易的。。” “往闽中的路子已经断了,那里漳泉军正在攻打候官镇,去分水岭的人客都被扣了下来。。” “若是从溧阳走水路去江西道,须得防备芜湖水寇。。” “自从南朝的荆湖招讨行司,大破荆南联军于彭泽之后,大量败卒啸聚当地,江西水道遂成恶途。。” “当然,你还可以去江阴,买船出海。。不过眼下不是好时机,正是逆风之期。” “。官私船主要都走夷州,或是扶桑,你要是有关系的话。。” 我摇摇头,我要是有这个能耐和人脉,还用得着找你么。 “若是客人愿意的话,其实还有一个选择,去建业,然后顺江而下” “大江沿岸虽然势力庞杂,但是各自水上经营,反而无法封锁大江往来” “这样你们可以抵达岳州,从洞庭转湘、衡,最后直达五岭。。” “虽然路子绕的远些” 他再次打了个酒咯,然后提起一个空壶在耳边摇了摇。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的就是岭外。。” 我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跨在腰间的小弩,又捏了捏有些僵硬的抱头蹲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这年头,一意往南边走,十个有九个,都是与南朝有关的。。更别说你这腔子” “那你为什么不去报官。。” 我做出一副饶有趣味的样子继续问道 “报官与我何益,” 他摇头患脑的笑了起来。 “南朝一直在攻略江南之地,沿海官民豪强,不知道多少勾连。。” “东南诸军一面力拒,一面有暗中往来,仰仗甚多,” “这些年南去岭外的人,不胜其数,那里管得过来。。” “我举告上去,平白不得好的说,谁知道就莫名其妙烦了那家的忌讳。。”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起什么不好的东西和某种惨痛的过往一般,皱起眉头连灌了好几口。 且勿论他所言的真实性如何,光是言谈中体现出来的这份见识和阅历,就让人刮目相看了。直到我这顿的额外付出了。 我思虑再三,还是下定决心, “我想雇一个向导兼扈从。。” 我看着他的眼睛,慢慢道。 “就不知,作价几何。。” “万事好说。。” 他刚露出一种惊喜的表情和声音,然后就佟的一声栽倒在案板上。 抱头蹲看了看我用眼色交换着示意,是否要乘机把他弄到没人的地方去,解决掉什么的。 两天之后, “这就是去建业的便船。。”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艘装扮的花花绿绿的大船,以及站在船边像我们热情招手的伯符,忍不住骂了声你妹啊。。这算是天然呆还是腹黑啊,居然给我们找了这么一艘船 因为,我残存的记忆告诉我,这是一艘花船,或者说是流动的妓寨, 因为就算是这乱世中皮肉生意,也有自己的规则和势力范围,因此也不缺乏相对惨烈的矛盾和竞争,而失足女性的来源,又远超出这些的范围,因此好些没有足够背景和靠山,或是实力有限的类似团伙,没法在陆地上立足,所以只能定期往来水道总,做些流动客人的生意。 第五十七章偶然 第五十八章船闻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五十八章船闻 好在船上,并不只有我们这一对旅客,除了打着歌舞班子旗号的花船成员外,还有那么十几名,各种理由同行的其他人客,不至于让我两的处境,格外尴尬什么的。 这艘花船也不是什么到处流窜的野路子,而是颇有名气的云卿坊,出过某个名妓的老牌花船,在岸上亦有场所和营生。 据说这次乃是,是应江宁镇守使兼江东采访使要求,前往建业参加某种活动的,所以条件设施什么的,比起一般的客渡船只,要更好一些。 很容易就租到甲板之上尾楼部分,专门提供给人客暂住,或者用来提供短期包宿生意的舱房,基本陈设一应俱全,厚实的舱门一关,隐私也有足够的保密性。 与花船成员起居生活的船中,也有一定距离,可以避免某些日常混杂在一起的不便,却可以看到对面那里,各种晾晒的花花绿绿衣裳裙被,或是各式搔首弄姿的身影。 不过初步品尝过十娘或者说李师师那种水准的滋味后,对于这些诱惑的抵抗力,就不免墙上许多,眼界也变得挑剔起来。 虽然对于一些偶然可见肉致光光的风景,或是有意无意的走光或是兜揽,还会有所本能反应,但也就是实而不惠的饱饱眼福而已。 这样看起来这位伯符也不是那么坑爹了,行程包食宿还带某种大饱眼福的福利,虽然交的船钱也不会少,船上呆一天至少要一缗起价。 相比伯符那个名不见经传的绰号“凶鸟”,花船上的女人们,更喜欢叫他弱鸟,因为据说他对良家妇女毫无兴趣,专喜欢招惹这些做皮肉生意的风尘女子,理由是不用承担责任,没有心理负担,还能有所进项或是厮混日子。 因此颇留下一些人品恶劣的事迹和传闻。这次答应给我们做前导和陪护,未尝没有暂避一时风头的打算。 不过这位裸奔男伯符,除了胃口奇大,偶尔喝醉了有点掉节操,和船上的失足妇女交流什么的未免密切了点, 我不止一次看见他,衣衫不整打着哈欠,带着一身脂粉味或是其他的可疑气息,从不同的舱室里偷偷爬出来之外,但其他方面还算正常。 日常也像是个好爽大叔什么的,没怎么掉线的地方,安排起饮食起居注意事项守夜值日什么也算头头是道。 就是,闲下来的时候,比较喜欢往女人堆里挤,然后说些听起来一点都不好笑的冷笑话,然后对着一片囧掉的表情,自己一个人抱着肚子,沉浸在某种情绪中傻笑一阵子。 不过被他某种开朗所带动,我也会说上几个小笑话,比如雨伞打熊,青天高三尺,葡萄架倒掉之类的故事,和船上的其他人套个近乎, 我们的明面身份,是一对去投亲的叔侄,对方在南方某地的地方上做幕客,因为家里死了长辈,才去投奔兼报丧的,因此不那么在乎钱,有比较挑剔。 虽然做得众所周知的皮肉生意,但是名面上却还是个牌照的歌舞班子,相应的技艺唱功什么的还是有的。 除了十几名主要成员,以及服侍她们兼作候补的大多数女性之外,另有男性的乐师,有歌者,有伴舞的伶人,有专门做参军戏的阿丑,插科打诨讨喜的走场,招呼和接待客人的门子,打杂兼操船的仆役,甚至还有随船混饭吃的杂耍人。 其他旅客中,大都是社会下层的出身,有各种手艺人,也有短途走商的茶贩子,或是我曾经假冒过的游方郎中,甚至还有一小群据说是同一个地方出来,又在一起回乡的匠人。 不过其中也有一些可以相谈的人物,比如船上还有十几名受雇的义从,领头人姓韩,字良臣,看起来就不像是那种粗文不名的人物。 某种程度上是伯符的同行,不过混的要比这位好得多,走长江这条线上有七八年的光景了,也有不小的名气,起码泊船下岸的时候,他出面去交涉,总能省却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一些乘机跑上来滋事,或是偷鸡摸狗之辈,也有办法收拾一二。 买些酒来,听他聊起去过的地方和沿途的风物,也是颇有话题的,然后他对我所说的小笑话,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典故,也是颇有兴趣的。 又比如应邀随船的一位画师,也是呆在船上时间最长的一位客人,名叫方清溪,别号随风轻去,据说最善的白绘。 熟稔之后我也看了他刻意展示出来的作品,却觉得有些眼熟,才想起来这不就是素描么,然后按照框架上色成某种简单的立体画面。 而这白绘,据说也是梁公所开创的新艺文运动的源流之一,因为相比过去需要繁杂材料和,只要一张纸和炭条,几乎人人都可以轻易入手的门槛,时代沿袭下来,就很容易变成世间画师这个行当中,数量最大的群体。 以至于有些传统画派的大家,根本耻与为伍,也不承认此辈为风雅高尚为基调的画坛中人,称之为画匠,与泥瓦匠木工之流同类。 他没有谈及自己的出处,这就说明他是一个流浪的人,至少耻与提及自己的家乡。 只有有身份或是背景的人,才会格外提起自己的郡望或是乡里。 花了五十钱的纸笔费,请他给我和抱头蹲花了幅速写,看起来还是强差人意的,不过却被抱头蹲郑重其事的贴身收藏了起来。 既然是花船,就不可能像客船那样整点直达,更兼有一群各式各样莺莺燕燕,比一千只鸭子还要麻烦上数倍的女人,动不动找理由驳岸休息,兼做生意的走走停停,让人有些烦扰,不过还有另外一个好处就是,沿途各种势力对花船的防备和盘查也很少。 光是这短短的水路,我至少见识了七八家打着各种旗号,盘踞在南岸的地方势力,他们既在江宁军的旗帜下过活,又在各自的地盘和领域内,以船帮行会等名义,享有某种专断和自治的权利。 然后在特定的额范围内,相互争夺各种水陆资源和影响力,是不是爆发出一些低烈度小规模的冲突,。因此我们所乘坐的这艘花船,在夜里都不肯停船的, 尽管如此,还是会偶尔看到岸上,建筑被焚烧的火光,或是撞见一些双手被绑缚在身后沉河,却又被松脱出来而呈现某种扭曲状的浮尸。 东南之地的各种乱象的投影,就在这短短的航程见闻中,可见一斑,但相比两淮地区,却又可以称得上是有些秩序和上限的混乱。 不过随着目的地的渐进,船上的女人们别有一种情绪,她们似乎对这次江宁之行的期望很高,各种洋溢着某种期待和雀跃的心情。 最常听的就是两句话 “你以为人人都有谢阿蛮的命么。。” “能做个李娃也不错了。。” 谢阿蛮乃是数百年前的一个传奇,亦是她们这些出身卑贱或是流落风尘的可怜人,时代相传的励志故事和偶像,已经编写和演绎了无数个版本和故事。 最初她乃是天宝年间新丰县的一个舞妓,因为容姿出色而被举入宫中,适逢海内承平天下安定,人称开元盛世的最后年华,天子广招四海名士大家、优异之选,供奉与大内而升庆太平。 阿蛮也适逢其会,以区区贱籍出身,而闻达于天颜,结交与海内名士大家,按照这个人生轨迹,她最好的结果,不过是被选入大内成为一名女官,或是指配给某个宗室,或是近臣,算是完成鲤鱼跳龙门的最后一步,留下诸如御沟流诗、红叶寄书、寒衣藏钗之类的佳话。 但是当时杨太真专宠于帝尊,担心天子久见起意,遂收为养女,以断绝名分和想念,未想此事却成了阿蛮人生最大的转机。 未几,安史之乱发,帝驾出走剑川,途中将士思乡生变,不愿再行,杀尽杨氏一党,又鼓噪行在,请赐死太真以安将士之心, 适逢梁公引兵断后,得胜满载归,遂以炒麦、烤羊,妙定乱军,解围救驾于帝前,开元天子视为忠义引为北军总制,太子、太孙皆友善结好之。 又以救护援手的渊源,请尚之太孙之妹,自小被养入宫中的雍国主,又因雍国主年尚幼,乃恩加将阿蛮作为雍国的替身,赐下梁公左右,以尽天家笼络之意。 后来梁公征平海内,阿蛮的地位亦水涨船高,虚名的养女也变成了寄托晚年的真养女,因此到了正式行礼的时候,阿蛮是作为六尚之首的一品诰身,与已经成年的大长公主并列的右夫人,一同从宫内出阁的。 更兼这位阿蛮富人生平,热心善事,主持过大名鼎鼎的女营和孤儿院,保育所诸多慈善之所,号称有龙武军驻屯子弟,便有这些善所,一直救助活人无数,更有万家生佛之誉,佛门称凌波龙女菩萨转生。 连江东名门谢氏,也主动将她录入谱中,以至于被人讥笑为反攀附, 各种被津津乐道的程度,甚至超过了乾元宰相郑元和和夫人李亚仙一波三折,终成眷属的佳话, 花名李娃的李亚仙同样也是平康里的行院出身,早年艳名高彰,宾客云从,直到遇到了荣阳郑氏出身的才子郑元和,因为迷恋厮守而误了考期,缠头散尽后被逐出,又被家中视作耻辱而断绝关系,郑源和因此几乎沦为乞丐,待毙街头。 后来为李亚仙寻回,痛切其身,毅然赎身并与之同居,资助鼓励再做苦读,遂得中举,得放成都府参军,然后遇到某位大人物的赏识,开始青云直上,一路做到了关内布政使,家族才改弦更张,开始努力挽回这个不肖子的关系。 因为人称鼎新宰相的郑元和,也是梁公与剑南地方,独具慧眼选于门下,又委以重任一手提携上来的。所以在谢阿蛮的故事前,也要屈居其后的, 第五十八章船闻 第五十九章江宁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五十九章江宁 洛都大内,紫寰殿中的朱漆大柱下,被历代朝拜的官员,打磨的光可鉴人的花纹地砖上,大滩新鲜的血迹,尚未凝固,上面还有一些牙齿和类似脑浆的东西,那是一名一向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白发老御史,突然当庭爆发,所留下的最后一点存在感和痕迹。 白发皓首的老言官,被迫不及待的执金吾,锤杀当庭之前所喊过的那句话,却仿佛还在众人耳边。 “” “明公只有王世充的格局,却想做那宇文成都之事么。。尔辈还以为能善存己身。” 这句话一出,几乎当庭哗然,胆怯些的几乎就当场吓出尿来, 王世充乃是隋末乱世中,所谓十八家反王,五十六路尘烟,屈指可数问鼎天下的大势力,以洛阳留守身份乘乱而起,雄踞河洛而作拥大批旧隋精兵强将,兵甲粮械无算,又掌握了隋炀帝之子——越王侗,可谓先天基业和大势就远胜他人, 比起矫诏夺太原而起家的李唐政权,乱世争霸的起步基础不知道要强上多少。 可惜他只是个守护犬的气量和眼界,不但用人不善,识世不明,还屡出昏招。先是在洛口大战中,多年储集尽为李密的瓦岗寨做嫁衣,又在争霸河北中,做了本朝高祖李渊的垫脚石,最后闹得众叛亲离,率部跪降于太宗马前,然后被仇敌独孤氏,诱杀于家中。 要说凌烟阁上的功臣良将,倒有好几位都出自他的旧部,不可谓不是一个颇具悲喜剧的人物。 而宇文化及就更悲催了,他是隋文帝时代最有权势的家族和老臣之一,就算是杨素身死,他也依旧见宠驾前,也是隋炀帝到死之前,都最信重的臣子,然后再隋朝灭亡的最后日子里,发起兵变亲手弑杀了穷途末路的隋炀帝,自立为帝,国号“许”,年号“天寿”,同样是极不得人心,立国半年,翌年被另一路反王窦建德击败,擒而杀之。 举族最后只有一个见机快,而投奔李唐的宇文士及逃过一劫,将宇文家的姓氏和血脉,在本朝流传下来。 用这两位具不得好死,而替人奠定新朝时代的权臣,来比喻哪位摄政,不可谓不险恶之极,而且当今这位所具有的的时势、地位和权势,似乎也与之也相差无几,这就像是一个恶毒的诅咒,久久环绕在朝堂众人的耳中和心上。 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清洗之后,街头的哀呼哭号还犹然在耳,这时嫌摄政的刀还不够快,啥的不够狠么,很残存之辈已经联想起接踵而来的大清算和追索,不由面如土色或是身颤如筛糠。 曾几何时,洛都之变后,朝廷中守成派和鼎新派的矛盾冲突,已经激化到了这个朝堂所代表的的明面上, 兵部尚书杨嗣眼皮低催,盯着脚尖,仿佛哪里有百看不厌的风景和绝色,丝毫不顾左右同僚偷偷递过来征询的眼睛。 说实话,他也觉得很意外,这一幕并非是他安排的,说知道这个在打了几十年瞌睡,恰如其分扮演一个陈腐之辈,是如何素餐尸位数十载的老家伙,临到死前,突然会发这么一场疯癫,或者说他糊涂了一辈子,也许就只有省前这片刻的清醒吧。 但无论如何,这个意外将大大激化,守成和鼎新派的纷争,这必须避免这个意外事件,对守成旧例所期待适得其反的效果,更要防止鼎新派借此生事,穷追猛打,将事情推向不可收拾的地步。 大唐数百年大义名分将倾,舍我辈还能取谁呢,难道学那位哀莫过于心死的度支宰相杜桓一样,仰药自尽来劝谏么。 至于大位上哪位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不停顾盼左右求助的天子,已经被大多数人给遗忘了。 自从洛都事变之后,他就似乎被吓破了胆,每次上朝都要左右近侍,连哄带骗,再三保证兼带些许威吓,才能把这位有些陷入神经质的陛下,给弄到朝会上。 但凡有内外事,便如傀儡戏张提线木偶一样,需要左右近侍,间接暗示或是凑在耳边公开提点,才能将宣召阅朝的基本职能,进行下去。 可惜还没等到他的急智想出什么对策和补救措施。 “臣弹劾左御史中丞向昇,。。” 一个声音打破了朝堂中有些微妙沉闷的气氛,也让杨嗣身上微微一颤,终于有人迫不及待的跳出来了么,他定睛看去确实一个浅绯袍的朝管,看起来面生的很。 “宪台本位纲查风纪,纠检百僚之所。。” 只见他做义正言辞状,慷慨陈词 “余下不严,察人不明,放纵奸邪之言。。” 剩下的话杨嗣已经听不进去了,虽然在摄政时代的御史台,已经基本沦为摆设,和给外臣加官的名衔,但是向昇和自己却是儿女亲,籍着这个大破绽,很容易就把祸水沾染道自己身上吧。 他不由有些求助的望向了,特地赐坐的同中书门下三品高潜,这位重臣,居然当庭睡着了。 。 建业故城,南朝历代大名鼎鼎的石头城,依旧雄踞江畔 王谢家所世代营造的,金堂玉马钟鸣鼎食华盖如云的乌衣巷,已经埋没在荒草中不可考证去想了。 被隋军夷平的陈朝故宫的旧址上,也已经鸡犬相闻的生聚了无数代人,足够让世事时移沧海桑田了。 名为韩良臣的男子暂且告别了同伴后,直接在一个曲巷幽深的水岸渡头上登岸,然后自有人在林荫中牵来坐骑,却被他拒绝了,徒步且行。 穿过连片的庄墅和馆阁,以及若许疑似宫苑的旧址,最后他走进一家满是曲节老梅树构成的园林中。 那些身体雄健,站在树后阴影中的护卫,则对他到来恍若未闻,仍由他径直走到一个正在江畔垂钓的蓑衣人身边,带着腥味鱼篓里,已经堆了几条花白的小鱼。 “军上。。” 韩良臣顿步,恭恭敬敬的喊了声 “世忠,你可算回来了。。” 那人背对着韩良臣慢慢站了起来,趟了满脚的泥水,就像是个江上讨食寻常老渔夫一般,曼声招呼道 “路上还算顺利么。。” 直到他粗粗披上一件棉袍,气度和城府才为之一变,略带上位者的威严和凌迫。 “尚且还好,只是假借了个身份,多费了些时日而已。。” 韩良臣也放下了某种拘谨,轻声回答道。 “不过在这路上,还算不无所获。。” “是么。。” “起码,我遇到一个妙人。。” “什么妙人。。” “笑话说的极好的妙人” “哦” “此君眼界和见历也不错,若是聘在府中,做个门人清客,也是不错的养望人物。。” 半响之后,听完转述的几个笑话,他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难道。。你觉得他只是个笑话说得极好的。。” “卑下愚钝。。” 韩良臣低身请教道 “这些笑话中,所含的蕴意和事物,可不是斗升小民所意会的啊。。” “其中牵涉到官场旧例,军衙典故,乃至嫡庶尊长之别。。甚至还有治军和政略之道” “能够将其深入浅出的编为笑谈,这可不是寻常眼界和阅历的人可及的,” “就算是对个中情形的熟悉,也端是个人才,或是有不错的出身背景。。” “又何须投奔报丧他人呢。。” “若有机缘,还是好好结纳一番把。。” 他补充道。 “然后觅机引荐给我把。。” “诺。。” 韩良臣正色道,随即找来旁人吩咐道 细丝绵绵的春雨中,我打着新买来还散发着某种竹子清香的碧油伞,牵着正太打扮的抱头蹲,行走在青石光鉴水滑的小道上吗,各种文思感绪像是绵绵雨丝,在心头娟娟流过。 我正在欣赏另一个时空的南京,或者说建业故城,六朝金粉的余泽,已经随着隋文帝毁城夷平的号令,以及隋唐两朝,刻意打压和抑并所谓东南王气的所在,而不复可寻了。 现今的建邺城,乃是作为润州属下的一个大县,由刺史独孤思贞重新修筑的,因此昔日刻意模仿洛阳,连山跨江,水陆十二门格局的宏伟城市,剩下的只有一圈并不算高的土石城墙,围拢起来的中等城邑。 鸡笼山、覆舟山下的一片高河漫滩之上,是散布在秦淮河南岸的横塘到长干里一带的大小城坊,被城墙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倒梯形。 其中位于梯形小头的横塘,主要是大小市和豪门富商官吏居所,所构成的繁华商贸区和高级住宅区,长干里一带山岗间的平地则为官人平民杂居之所,。 城内多湖泊河流。青溪、潮沟、运渎互相连接,北通玄武湖,南注淮水,组成了建业城的水道网。当地居民多数依水而居,从事与商业或是手工业相关的各种营生,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隶于江淮租庸调使名下的东南织染局,和司农寺辖下的江宁铸印场。 五路官军定淮扬之后,随着扬州的荒败和毁弃,相当部分产能随着工匠和技艺一起,也从江南转移流动到了江宁的所在,发展出另一种光景,打着江宁印记的器造和织物,至今还是海藩,乃至外域诸侯下辖流通的珍贵工艺品。 景阳楼的旧址,陈后主与张丽华共赏琼花盛开的光景,已经不复存在了,栖霞山千佛崖和鸡鸣寺香火,却依旧鼎盛淼淼。 根据伯符的推荐,我们暂住在始建于三国东吴赤乌二年的保圣寺,昔日南朝第一丛林已然荒败的厉害,只有少数僧人在维持着有限的香火,对于暂时落脚的我们,倒是欣然欢迎。 前朝诗人杜牧的名句中“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盛况,已经是过眼云烟了,因为正逢乱世,自梁武帝萧衍以来,那些遍布城内外,号称满地尽是珈蓝所的寺观,被拆毁的七七八八。 镶金嵌玉的佛堂和神龛被乱军焚掠一空,平日里香花装裱,焚香顶礼而庄严华表的佛陀、菩萨,也在几次江宁的攻防易手中,变成弩车石炮上的弹药,或是守军的滚石檑木。因此能够比较完好存留下来的,不过寥寥几处。 像鸡鸣寺善得苟全,不过是当年因为地势的缘故,被守军作为居高瞭望的驻地。保圣寺就没有这种运气了,因此我们在这里见到的是,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残垣瓦砾 不过因为荒败的缘故,这里也足够清净,且出行方便。我们居住的药师堂仅存的半边小楼上, 对面就可以看到,西、北、东三面临长江的燕子矶,峭壁悬崖陡立江水之上,下部是紫红砂砾岩与砂岩组成,上顶覆土堆积而绿树蔓生。艳阳高照时,红岩绿树,壮丽无比,是凭亭观江听潮的好去处。 我们之所以停留在这里的缘故,却是因为一则消息,后天就是自汉以来沿袭的春社日,然后接着又是三月三日上巳节, 管领江宁军的江南观察使大人,觉得这是难得的祥瑞之时,大发库积普城大庆三日,勒令江宁内外所有人家必须洗旧迎春,插花涂彩装表门扉,又传召四方女伎歌舞艺人,汇聚献艺酬神,然后评出翘楚颁给重赏, 因此连带的在此期间,入境的所有行船舟车商旅,皆必须过完节再走,此刻, 名为莫愁湖的水泊上,正式画舫云集,沿岸的对方,也被各种新采的花卉和灯纸、牌楼,装扮一新,我们乘来那艘花船云庆班也在其中。 据说城中许多人家难觅鲜花,就用绢帛剪彩为花,裁青为叶,稍微贫寒一些的人家,就玩起了各种剪纸艺术,远远看去,也颇为团花景簇。 起码在其他大多数地方,挣扎在饥遂饿殍之中,横倒载道累累,甚至开始和野狗抢尸体吃的时候,这里还能够穷奢极欲的,用丝帛和花卉装点出某种粉饰太平,繁华充容的味道来。 据说到时候,提供城中各种观揽之处和赏玩妓家的各种游乐的花费,大都是府库所出和城中豪富商家襄赞的,不得不说让人恍然有一种仿若泡影,不够真实的虚幻感觉,是一种颇具讽刺的意味啊。 这算不算是类似某个时空中,战火纷飞环绕中一片歌舞升平的上海滩,某种版本踩在路有冻死骨智商,醉生梦死的民国范儿,。 不过,三月三又称女儿节,沐身节,以抱头蹲的这个年纪,如果没有流落在外的话,估计这时候也会有家中儿女众多双亲最全的女性长辈,替她簪花沐身迎新。想到这里,我倒是不急着继续前行了,带着她暂且抛开奔波的劳累和危险,过上一个别具江南风味的节庆。 第五十九章江宁 第六十章江宁2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六十章江宁2 是岁,上已,群臣进表,改元建隆,尊摄政为大相国,除受尚书令,天下侧目。 本朝自开国六百载以来,尚书令一职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空悬,然后以尚书左右丞代行其职。 因为开国时唯一一任中书令,乃是伤时秦王身份的太宗皇帝所兼领的,因此称尊后避讳而虚悬。 士民暗论,摄政之心,路人皆知。 然后以咆哮案,株连御史、言官、待制、学士五十多人,弃斩绞杀于银泰门外,并勒碑为纪,因该始作俑者党姓,时人多称党公,因此又称党人碑。 关联亲眷族人弟子门人七百多人,具发蓟镇世为军奴,逢赦不免。 我们安顿下来后,伯符就跑得不见人影了,据说是去找渠道打听新的消息了,不过看他所去的方向,赫然是风月蔽菽云集的莫愁湖。 据说这些地方最合适发挥他名为凶鸟的优势了,按照他自吹自擂的说法,他自有被称为凶鸟的本钱,所以在行院、教坊里可谓是无往不利,哪怕名声浪迹,也能换个地方,重新开张。 不过既然他很有节操的,没向我要额外活动经费,而是拿了船上捞来的五百钱“巨款”,去发挥自己的天生优势,我也不好说什么。 用他自己的话说,要是和我们一起天天呆在和尚寺,他会做噩梦的。好吧,他以为他是谁啊,域外天魔么。 呆在江宁城中的这两天,我们已经又游览了多处景致, 虽然颇有打肿脸充胖子粉饰太平的味道,但是作为春社日,城中还是充斥着节庆才有的热闹氛围。 各种店家和比往日数量更多的摊贩,也在更加卖力的叫卖招揽着, 荠菜粥、菖蒲汤,凉拌芦蒿,莼菜鱼羹, “一二三四五六七,万物生春是今夕,远天归雁浮云飞,近水游鱼绽冰出。” “三阳偏胜节,七日最灵辰,” “年年日日春光好,今日春光好正新。” 时不时还有,高唱着民谣曲子的孩童,手持蒲草和柳枝,兴高采烈的挥舞着奔跑而过, 抱头蹲也被感染了,牵着我的手,脚步轻快的追上去,跟着跑了一阵,然后气喘吁吁的停下来继续逛街,或是小脸红扑扑的喊累,然后坐进路边的茶饮小食棚子里。 水中偶尔途经的船舫,也正在传出慢条斯理的唱词。 “旧日欢尤在,怜君恨独深;新年向国泪,今日倚门心,。。流莺切莫弄,江畔正行吟。。” 充满哀婉寄思的俚俗曲子,被用绵软吴侬的声调唱出来,却是充满了某种暧昧挑逗意味。 偶尔还会看到停下来的花舫,在岸上竖起某种类似广告牌的东西,好奇看了几面,却是某种征募活动。 各家花坊都开出价格不等的酬谢条件,悬赏词子和曲调,有重金和名声的诱惑,也有包吃住陪睡一条龙服务的酬谢。 按照其中的不同要求,无论白剧还是大雅之乐,无论是古风还是传统的南北乐府,只要能够让人耳目一新就行,可谓门槛颇低。 以至于我生出某种,要是没钱可以靠卖几首后世,再创做的国风歌曲来糊弄点钱的无聊念头。 走着走着又回到了所谓横塘区的大街上, “鞭春牛了” 随着由远而近的叫喊声,两旁有些闲淡清静的街道,像是被滚水浇过的蚁穴一般,豁的冒出无数的人头来。 他们穿着新衣新高彩烈的冲到街道上,发出一波波冲霄直上的声浪, 只见一只黄色泥土捏成的硕大牛,披着彩绸由一群穿青衣、戴青帽、立青幡的汉子齐杆抬着,在人群的簇拥下徐徐而近,数十名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伎,居前开道。 摩肩擦踵汗流浃背的人潮,跟着走完这段路程,就已经让人喘不过气来,仿若经历一场激烈的战斗,更别说这一路上挤桑拉扯的丢下来多少鞋帽帕子什么的。 江宁衙前的广场上,早备下香案,由一名最年长的白胡子官人,颤颤巍巍的行香主礼,他实在太老了,老得宣读一片短短的祭告文,都要停下来喘气揉胸好几次。 无非就是告诉上天,开春老子要大干一场了,你最好识数给个风调雨顺,不然来年连冷猪肉都没得吃, 然后由人穿着鸟面羽身连体儸服,扮成主管草木生长的“句芒神”,挥起柳条编织的打春鞭,对着放在板车上拖曳而来的土牛,奋力抽打起来。 一方面宣告包括农事在内的一年劳作的开始,一方面祈祷当年的丰收。 然后站在最近的人群汹涌而上,在各自里坊村正的带领下,对着四分五裂的土牛碎块争抢起来,轰然专做无数个烟尘滚滚,拳脚乱飞的战阵。 转眼间,一只硕大的土牛,就荡然无存,连一点存在的土迹,都被人给刮走了。因为鞭春牛之后所剩碎牛散土,被认为是“土牛之肉宜蚕,兼辟瘟疫”。 片刻之后,那些抢到土牛碎块的人,就在乡里同族的护送下,一路奔走杀出重围去,变成新的人潮。 我们被人流冲击的身不由己,我只能紧紧的拉着抱头蹲不被人流带散,然后奋力的挤到身前,将她保护起来,然后被裹挟的随波逐流,脚步不停的越过一条条陌生的街巷。 好吧我承认有些考虑不够周全了。 这里是江都河渠署的旧址,不过似乎因为战火的缘故。已经被废弃了,只剩下一些地沟渠道的开口,在继续流淌出一些涓涓浅流。 其中仅存最显眼的,就是一块碑亭的废墟,其中硕大的石板,虽然断成两截,但还是可以看到石碑上依稀携刻的,故江宁的河道、水渠和暗沟的分布和注释。 我忽然觉得有些眼熟,想了半天,才那死鬼浣熊那里得到的一张画满线条的纸,上面同样有都水监江都河防行司的押印,当初不知道用途。 正好还在身上,拿出来上下比照了一下,也不对,想了又前后翻转过来。果然依稀对上一些,那些没有对上的线条,则应该是额外探索出来的。 虽然隔绝了千里之外的意外发现,但是我还是有一种感觉, 那只浣熊似乎找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可惜被他的私心给偷藏了起来,最后辗转就便宜了我。 这时,水上突然传来大声的招呼。片刻之后,我确认了对方是来找我的,因为,我看见了某位同船有过几面之缘的义从,算是那位韩良臣身边的人。 “我们头儿自从一别,念念不忘。。” 他相当热情的招呼我们过去,并且将小船靠过来, 我思虑再三,还是将抱头蹲送回去后,再重新踏上了船板。要是有什么不对,依靠我的水性,跳船游走,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这是一艘只适合在内湖河网范围内行驶的画舫,很低的舷位和水线,足足有三层楼台的水面建筑,只能用来慢慢巡游观光,要是到了江河中,稍大点的风浪就能倾覆它。 丝竹伴奏吴浓软语的歌喉,虽然有些听不懂,但还是颇为悦耳的。暖融融的舱中,让人只穿着轻薄的丝袍轻衫,也不觉的寒冷。 布置陈设颇为高端大气,自由一种更赏心悦目的味道。相比之前的云升号,那种打着歌舞班旗号的花船,这里显然是更专业的妓家。 光看这些陈设的价值和品味,放在后世,那也是比普通夜总会性质的行院,更加高端大气,专门接待带特定人群的私人会所。 可不像是韩良臣之前表现出来的义从头子身份,可以动用和招待的起的,这也让我对他的真实身份,有了那么点期待。 几步就走进船舫容积最大的一层,跨过两个熏香的隔间,就是一个旷达船内空间。 偌大的内厅大概散座十几名客人,以及陪在他们身边数量不等的女妓,多数看到我只是眼皮抬抬,或者用头稍稍示意,显然对这种场景见多不怪了。 “有德兄。。” 居中搂着两个襦胸半解女伎的韩良臣,看起来喝的有几分面红耳热薰薰,起身对我遥对拱手 “同船之缘,今得再逢,请让我稍进地主之义啊。。” 这些女伎看起来姿色不错,身段婀娜,举手投足都受过相应的教养和训练,让人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受。 将我引到一个靠窗的席次上,垂腿坐了下来。香风摇曳之下,从舱后屏扇中弹唱的女伎中,分出一个坐在我身边, 只是这种额头涂彩,眼描飞凤,金粉染鬓的化妆风格,让习惯了各种美颜美瞳现代风的我,有些不适应,或者说不是我审美的菜。 身边唯一没有陪着客人的,是一个看起来举止气度像是大户人家女眷,颇为身段妖娆的熟女,绘着黑色和金色交缠的眼线,虽然话不多,但是总能妙语连珠的调动着场中的气氛和基调。 熟女似乎很会察言观色,知趣体贴的道 “苏苏,去洗了妆在出来陪客吧” 片刻之后,一个柔软的身体,重新考到我身边,清颜什么的看起来就舒服多了。 “苏苏尚不晓事,还请恩客怜惜。。” 却是字正腔圆的官话,这样交流起来就方便多了。 “就这样最好不过。。” 我还带有些记忆中,在两学的生涯中,被同年邀去参加生庆和私家招待的印象,虽然没有留下来度夜,但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温柔款款的眼神,从旁侧视着陪客的对象,让人感受到恰到好处的关注和重视,轻声软语的寻制一些话题,哪怕是最冷清的角落,也让人不会觉得被冷落,或是无聊什么的 端杯挟食,几乎不要自己动手,只要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表情或者动作,就可以体贴的代行其事。 虽然用香喷喷的身子贴靠着,却没有那种黏人的腻烦劲儿,恰到好处的姿势和力度,让客人感到舒适,并且方便做任何事情。 比如毛手毛脚的插科打诨,欲拒还迎,若想暗中私底下更深一步交流和接触的话,还会替你打掩护什么的。 然人觉得在这里几乎毫无烦扰,可以尽情肆意享乐。不愧是风月蔽菽的胜地,我如此想着,一边听着他们谈论的话题。 居然是一些诸如诗歌,曲艺之类的东西,一些流传的作品不断被拿出来,品评赏鉴然后有感而发的再创做。 外面是兵战凶危饿殍载道的乱世,这里却又一群人在风花雪月的盘绕下,谈论其艺文之道,这不由让人有一种不切实际的荒谬感。 韩良臣这是要闹哪出啊,我感觉我就像跑错鸭群的呆头鹅一样,误入了某个学术气息浓厚的文青社团自娱自乐的小沙龙。 不过就算我对大多数人的话题不甚感兴趣,或者说插不上嘴,我身边的这位苏苏,还是会主动和我搭话,颇有见历的说起一些,地方轶闻历史典故什么的,慢慢揣摩这我的兴趣爱好,不至于显得太过沉闷。 然后甚至还有空,和周围女伴私语交换话题。 我也放开心情,和她说起一些后世脍炙人口的荤段子,起码三言两拍,笑林广记看过的印象还是有的,很快引得她掩口吃吃笑,然后又通过她的同伴传散开来。 船外的水面突然变得开阔起来,水流的涌动也变得感觉明显起来, 我发现到了燕子矶上边上,然后一行在江风中,被引上了矶顶,据说有数百年历史临高望江的碑亭, 只是青绿色的大碑上携刻的东西,让我突然有些风中凌乱。 钟山风雨起苍茫,百万雄师过大江。 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虽然旁边历代名家的批解注释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梁公途径江宁时,对于隋灭南陈的怀古寄思,磅礴大气,若巧不公什么的。 但是我一眼就看出来,这不就是毛太祖的那首《题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出现在这个时代,真是喜感十足啊。 这时候,韩良臣的醉意和浪荡,早已消失不见,凝神静气,目不转睛的望向了前方。 第六十章江宁2 第六十一章揽胜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六十一章揽胜 江上碧波如倾,随风逐荡,一只插着赤旗的快船,乘风破浪在辽阔的江流之中,就像是一个引子。 然后是隐隐如动的轰鸣声,感觉敏锐一些的人,都不由望向天空,这晴天白日的,哪来雷声。 然后答案随即出现在他们视野中,那是大军进拔的擂鼓声,就像是掩过堤岸的潮水一般,最先出现的是一片黑压压的风帆,密密麻麻的叠加在一起不知道有多少。 像是一片遮天蔽日的黑云般,涌动在江面之上。 紧接而来是着是帆幅如林,浩荡如云的船队本身,那都是按照近似的尺码打造的,具是前后数丈上下数层的军船。 船头的木首和护栏上,都雕琢着狰狞或是威猛的瑞兽;船身两侧则用朱漆描绘着插翅穿风,滔波走浪的龙蛇之类。 插满了鱼腹旗、走鳞旗、辟波旗等,看起来威猛凛凛,庞然大气, 船上尽是顶盔掼甲的军士,青色为主的军阵基调,在红黑色的船身衬托下,看起来阵容鼎盛士气如虹,枪戟如林。 霎那间我似乎明白了许多事情。所谓的春社、上已连日大庆,举城同欢,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强制禁留往来商旅人等同参节庆的理由,也很明了,不过是大军聚动之前的暂时变相封锁而已。 我算是亲眼见识到了一场,现实版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当然了,亲眼看着江面上汹涌鱼贯而过的浩荡大军,就算是经历过好些事情的我,也不免忍不住浑身发抖,脸色发白一度脑子空白。 然后很快回过神来之后,却觉得被他们行进队列的阵势所感染,觉得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事物,在我心中萌动和喷涌着, 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大丈夫当是呼,彼可取而代之,要是我统领这支大军当如何如何之类的想念和杂思,不由更加坚定了某些信念。 当然了,现在既无班底,也无追随者,身边只有一只毫无战斗力可言的抱头蹲萝莉一只的我,不过是某个历史事件一隅的偶然旁观者,或许还是某种程度上的见证者, 但是只要能让我回到南边的领地,那或许就是另一种状况和局面了。 或许将来还有机会成为,推进和促动历史进程的参与者,乃至对弈天下的操控者,甚至是时代的缔造者。 说实话, 我这是第一次对,回家乡去种田发财,混吃等死天下布种,靠多生后代然后教育他们的三观,潜移默化来改变时代的初步目标,产生了某种动摇。 “诸君,此方风景可好” 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遐思,却是此间招待的主人韩良臣,笑容可掬的看着我们。。 “还好,真是好一幕大戏。。” 我有些不以为然,正想顺口吐糟说,招待享受过了,听你们扯淡也扯过了,大场面也看过了,如果没有后续的打炮射击指南节目,也该洗洗各自回家了吧。 然后我忽然感觉到一阵目光灼灼,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还是从他那里,多少感受到点欣赏的味道。 因为,此景此刻,其他人的表现,就更加不堪了,各种失态,或者可以称得上元神心志为之所夺还有腿软跪坐在地上,没法自己站起来的。 哎呀,这才回味过来,似乎不小心上了贼船,或者卷入某种是非的旋涡中了,所谓三军未行,先查间闻。 无端端的出来,见过了大军调动这种属于机要之事后,难道还有资格独善其身,或者装傻说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么。这不就是给对方理由和机会,暂时扣留和羁縻的口实了。 不过,看对方大费周章的又是游览,又是招待陪侍的,折腾这么多东西,肯定不会是去玩,事后刀斧手齐出,若有不对就血流当场,这种煞风景的事情。 我很快就放弃了,或者说在表面上恢复到某种的既来之且安之的心态。 “却让诸君受惊了。。” 韩良臣面不改色的施礼道 “还请给我一个解释和赔罪的机会。。” 然后重新回到船上的灯红酒绿,笙歌菀语中,却是另外一种意味和心情了,大多数人都食不甘味,坐立踹踹的等待可能的命运。 反而是放下心情的我,有些胃口大开的开始对付,船上提供的一些小食,还能做出一些品评。 这个蜜汁藕片做的十分脆嫩,这个菱角桂糕甜而不腻,那个干培鹅脯一点都不老,还越嚼越香。 “林生一点都不担心么。。” 陪在我身边,明眸善睐的苏苏,看似有些替我担心的道。 嗯,我现在的化名是林有德。起码作为这个名字的主角,在萝卜片里祸害的时间可谓是最长久的一位。 作为专治中二和各种不服,催生出“我爸爸从来没有打过我”的经典名言的始作俑者。 别人开s上阵拼命,专坐最好的母舰,随时指手画脚,无论部下死多少,他都伤不到一根汗毛,在最困难的时刻总会有有一堆nt小孩来救驾,编剧没有给我们他任何可以大书特书的工作失误,最后是躺在女人怀里老死的超级人瑞。 “担心有用么。。” 我用力咬了咬口中的松饼。 “难道我做出一副屁滚尿流的模样,那位良臣兄就会好心放我离开么。。” “就算是下一刻要去死,有你们陪侍着也是一件相当奢侈的绝别了把” “记得要把我的小故事流传出去啊。。” “就是那个一个呆头鹅,觉得自己有奇遇,结果误打误撞上了贼船的故事。。” 看着一个漂亮的女人有些不知所措的,变成某种迥然的表情,我的心情顿时又好了一些。 “有德实在是说笑了。。” 随着脚步声,换过一身行装,看起来英凛不少的韩良臣,重新出现在我们面前。 “某家不才,得在本府经略座下,谋一个小小的差事。。” “本府最好俊才,尤喜卓异之士。。” 然后他就顺着话头巴拉巴拉扯了一大堆,奇遇的大意无非是希望我们这些潜藏民间的才俊之士,能够应征如流,为本府的封建主义建设事业,添砖加瓦什么的。 “愿为明公所辟。。” 马上又一个声音站起来迎合道,看他之前和我一样低调不起眼的样子,弄不好就是个托。 “当然了,” 韩良臣又补充道。 “尊府一贯最重礼下之名。。若有难处,聚散自便,还有馈赠” “只是不巧所见,乃是事关军家行程,还得请列位在这舫上多招待几日了。。” “理所应当的” 这才有人忙不住应出声来,打破这片不知所措的静默,其他人脸色也变得好看了许多。 但是还有几个人神情不豫或是冷着脸,看起来颇为不爽,只是碍于某种权势和实力的忌惮,而而没有嫌恶和不服直接表露出来。 呵呵,这下我基本可以确定莫名其妙搅合进什么东西, 又是歌舞又是宴乐的画舫温柔窝盛情款待来软化立场,再安排江上观阅的武力威慑和实力展示,连带用军事机密为由进行某种人身和立场捆绑的手段。 所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真正对象,还是这些名士什么的,或者其中个别人,我只是偶然被捎带的。 “像我这种只会编些俚俗唱曲的,明公也肯接纳么。。” 我想了想,已经有了定计,开口询问道 “当然。。” 韩良臣有些惊异的看了我一眼,有恢复那种客套性的笑容。 “本府用人不拘,只要有所才具,定能得用的。。” 片刻之后,韩良臣有些满意又有些遗憾看着泾渭分明的两拨人。 “夏花娘,且代我好生招待这些。。尊客” “诺。。” 那名熟女开声应承道,随即用处一群女子,将剩下的人,半拖半拽兼带温言软语款求的裹挟到二层的舱中去。 留下来的人,都算是默认了韩良臣的招揽, 我想了想走上前去。 “尚有一事相求。。” “哦。。” “能否将我侄儿接来。。” “这是自然。。” “告诉他,看来我们只能在江宁过端午了。。” 这是一句事先约好的暗语,让她跟着来人过来,不然就是有多远跑多远。 半天之后,一名体貌风流的年轻女子,陪伴着抱头蹲出现在我面前,一把抱住我,差点有些强忍住,没有哭出来的样子。 “没关系,不碍事的。。” 我轻轻牵着她的手,在手心轻轻捏了两下,算是某种暗号的交换。 “看来我们要在这里做客一段时间了。。” 而那名苏苏,则成了我们的专门陪侍,各种日常需要和琐事,都可以找她去办,虽然还有更进一步服务的暗示, 但是附带的自荐枕席什么的,就算了,虽然我被告知过,包括她在内的其他女性的选择权。 可是谁知道船上这些女人是哪方大势力训练出来,怀有怎样的心思和任务。 我可不是那些小白yy书的主角,只要上过一次的女人,马上就能完成洗脑,让对方背弃自己培养多年的出身和立场,改头换面死心塌地的为主角去死。 好容易差点弄到碗里一个十娘,也是几次三番舍命救回来,几乎不可复制的个例。 于是抱头蹲就成了我最好的挡箭牌,她们都知道她是女的,却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和日常,看起来十分的有趣。 不过船上的条件,那是一等一的好,颇有些让人乐不思蜀的味道, 在画舫上足不出户的宅了两天之后,我终于再次见到了韩良臣,以及让我们去拜见本府的消息。 第六十一章揽胜 第六十二章假作真来真亦假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六十二章假作真来真亦假 相识烟雨间脉脉两情牵 断桥依旧在心事成云烟 抱头蹲正在我身边,轻声唱着我所做的新曲,然后一字一句的按照曲调,录成谱: 我独自留恋你身在天边 回眸那一眼伞下的少年 没有人还记得那段过往 漫长消磨了哀伤 如果念念不忘也算是坚强 我愿守住这时光 没有希望。没有失望 等待一场那地老天荒 后世流传的那首《断桥离情》,算是我帮助当地流传的经典剧目《白蛇报恩记》的配曲。 不用说,这又是那位穿越者前辈留下的福利,因此哪怕歌词显得直白一点,也没有太大关系,再找个时空,所谓的清词白唱作为大众文化的一部分,已经流行了多少年了。 只是唱完这一曲,抱头蹲的眼神有些迷离,显然又是被词曲所吸引的投入进去了,这就是所谓小儿女容易做梦的情怀么。 我现在的新身份是一名门客,或者称之为清客,就靠日常给主家帮闲捧场混饭吃的存在。 回想当初拜揭的情景,是在一个叫半梅苑的地方,当地的经略使信周,是一个留着美髯的中年人。 集体拜见的时候,对方虽然不苟言笑,但是自有一种让人如沐春风的错觉,相比北方多风霜沧桑之貌的那些守臣,她这位据守江南的经略,自由一种濡染雅致的味道,让第一印象就很有些好感。 虽然他和我正面说过的,就是那么寥寥几句话。 “其实,尊驾就算是南投之人也无妨。。” “堂下优养待之,恩结其人,自会归心的。。” “这点自信和容纳气度,本府还是有的。。” 好吧,我已经明白在伯符什么的那里,估计已经彻底知道的东西给抖光了。 “在下,所学颇杂,就是谈不上什么精擅。。” “唯一所长的就填词唱曲,还有就是行游天下观览名胜,著一部行纪传世,就心满意足了” 我这一刻仿佛徐霞客附身,眼中路出神往之色。 “其他都是业余爱好而已。。所以” 我诚恳的拱拱手 “实在当不得明公如此厚待” 这话一出,周围人的的表情,顿然有些诡异和可笑,只是不知道我可笑还是他们自己可笑。连哪位经略都不免失声了片刻,随即神色如常继续言他,。 然后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成了这个半梅苑里的一名门客,当然只是暂时的,我还是无时无刻不想离开这里的。 虽然这对方看起来态度不错,而且江宁当地也很适合人居,但是我在南边毕竟有自己的基础,更何况有朝一日要是洛都的那份天下海捕令,传播到这里的话,我的处境将会变得更加危险。 虽然说江南的藩镇诸侯,多数已经不怎么鸟洛都的号令,有时候连面子上的功夫,都懒得做,但是私下流传的,所谓拥有梁公宝藏的传闻,足以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好几次。 总不能把自身的安危,寄托在别人的一时善意和道德底线上,真正不在乎这东西,估计也就南朝那边而已。 按照我重新构思的计划,只能在日常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一些小才能,然后让对方有些失望,又不至于放下礼贤下士面皮的情况下,逐渐放松警惕和关注,然后就是我们觅机离开的时候。 突然门外传来些许嘈杂声,我有些不满的皱起眉头,却看见一些人进来,拉起我就走,却都是刚认识的其他门客。 “有德。。你怎么还在这里” “快随我来。。” “同去” “同去” 其他人喊道 我被他们裹挟着,身不由己的来到莫愁湖的一处岸边,几个码头长道围成的水面中,花船已经少了许多,但是岸边的看客似乎更多了,甚至搭建起了,专供身份看客使用的长台,留下来的都是些有实力的大话放或是行院。 而在数艘大船拼成的水中船台上,已经是披妆挂彩好一副气派景象了,前曲的余音袅袅中。 台中站上一个盛装的女子,可谓颈细腰挺,肤色细腻,眉如柳叶,挥袖且舞,清唱到: 迎君暂来石头城,游园相从残楼门。 醉了山水再醉人,陪君惊梦到三更。 陈年往事东流去,月照桥头第几轮。 别君去后何相问,结芦吹笛到曦晨。 然后一群和声: 石头城外第几春 便夜来湖上从相问 长洲苑绿到何门 那家云楼皆王孙 六朝碧台散作尘 剩九重门里万古冷 一朝山水一朝臣 一片园林一片声 接着她又唱: 留园清风过,吹尽薄脂粉 曲溪傍山房,何家小榭恨 艺圃药香闻,自醉一杯斟 丹壁藏书册廿三万,读与报君恩 和声: 天光晴影见飞虹 兴分碧千顷将风乘 沧浪赏月见诸公 拟诗笑那钓鱼翁 兰雪梅林共画中 缀云联璧入云龙 听雨荷风四面来 与谁坐相同 再唱: 寒山隔远钟,野雪不留踪 若问何处去,河灯照桥枫 山塘十里秀,梅雨正分龙 芦苇结舟望君珍重,两处不相送 和声: 戏台犹卧美伶人 然偏已沦作那地坟 惊梦游园喜相逢 曲罢唯恐是梦中 秉烛聊番陈年事 再离别覆手二三言 不见王侯只见君 来年石头城 一曲唱完,轻音袅袅,却是万籁俱静,然后如潮滚涌的一般,在水畔的官吏士民中爆发出叫好的声浪。连我自己都听得有些呆了,原本已经用男声唱的心潮喷薄,用女声重新演绎之后,别有一种离旭愁肠的缠绵跌宕。 原本是后世那首网络流传的名城方言系列的《姑苏城》,被我改成了《石头城》,按照某家最大最精美的招贴,让人投出去而已,没想到,居然能在画舫会上,进入三甲之第,虽然惜败于前两曲,也算是第十一章的黑马了。。 “有德兄,现下是名声大噪,谁人不知了。。” “估计各家花坊行院,求情词曲的拜帖,会纷沓而至。。” 熟悉或者不熟悉的面孔,如流水灯一样的凑过来恭贺着。似乎经略府上的“林有德”,一下成了当地的名人了。这让我很哭笑不得,又有些烦恼,这算不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弄出这个由头,本想事后找个注入采风之类理由,饲机开溜,但是这种结果,显然大大制造了我脱身的难度和风险了,毕竟,出名的结果,也等于把我变相捆绑在这里了 按照我的原本设想,这纷乱时代中存身的根本还是实力,风花雪月之类的艺文之道,不过是点缀,足以让那些人轻视我的作用和价值,因此放松关注和防备什么的。 然后我可以以创作为名闭门不出,做点准备,或是采风为名探查地形现在到好了。 相比之下, 我得到一大笔财帛谢礼,还有若干家知名花坊的招待承诺,比如我可以随时找上门去,和对方旗下的红牌清倌们,好好谈一番的人生和理想,兴趣爱好,乃至人体生理的奥秘,或者干脆留宿过夜,在对方的闺房里彻夜不归的创作什么的,就显得有些无足轻重了。 不管我是怎么想的, 一片乱哄哄的喧嚣中,唱曲的盛装女子也上来拜谢,我看了眼,居然是哪个陪侍过的苏苏。然后一群人闹哄哄的 吵吵嚷嚷的要庆祝的由头,直接上了专门提供的画舫。 苏苏也被半推半拒的按到我身边,然后开始各种劝酒,然后这一顿酒真是昏天黑地,直接从中午喝道傍晚,然后韩良臣又带了一些人过来, 他还宣布了某个来自远方的捷报,据说是江宁军这次上已节,突发奇兵水陆进击于博望山,于姑熟水大败江西道宣州观察使所部,麾下三万兵马,十不还一,乘胜追击一鼓作气,连夺当涂、芜湖等沿江重镇,又杀入丹阳湖,兵临宣州城下,不日便可满俘而归。 籍着这个庆胜的由头,更多的人加进来,接着又从傍晚喝到晚上,于是我不得不直接醉倒趴下了事。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却是万籁俱寂的深夜,只有潺潺的划水声和船舱轻微的晃动,满嘴的麻木和干渴,让我急切的想喝水,可是宿醉的头重脚轻,让我一时却爬不起来。。 直到灯火点起,一个柔软的身体扶住我,将一个瓷杯送到我嘴边,是甜甜的蜜水,让我恢复了少许精神力气,不由道了声谢谢,却看到了苏苏那张俏丽的素颜。 看周围的陈设,我显然是躺在她的房间里,连被褥挂账都被用熏香过了, “还请送我回到半梅苑吧。。” 看着她有些期待,又欲言又止的表情,我还是把那句话说出来 “诺。。” 她轻轻的把头低了下去,还是唤来船工,将我送上回程的小舟,从头到尾再没说过一句话,只是我划出许久,偶然回首,发现月色照耀下的身影,还矗立在船头。 因为花船会的缘故,城中似乎放开了宵禁,因此回路沿途的水岸上,时不时还能看到成串摇曳的灯火,穿街过巷,或是在水道中擦身而过夜船,那是连夜寻欢作乐,或是继续赶场下一个宴乐的士民之属。 不多久,半梅苑专用的水岸码头,就出现在我面前,但是我有些奇怪的违和感,踏上打湿的石阶上才想起来,原本应该在这里,迎接或者等待的仆人,都不见了。 我只能自己打着灯笼,慢慢沿着熟悉的荫间小道走去,被树丛挡住的稀疏月光,星星点点的落在卵石的径上,让人格外有一些安宁的感觉。 然后我闻到风中某种异味,然后分辨出是淡淡的血腥味,不由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我呼得吹灭灯笼,让眼睛重新适应了黑暗后,才放轻脚步,接着路边疏影的掩护,继续前行一段。 然后我在树后,看到的是让人毛骨悚然的一幕,横七竖八堆在路旁坡下的尸体,足足有二十多具,他们无一例外都浑身浴血伤痕累累,怒目圆睁或是表情扭曲,像是经历某种突袭和反抗,而被一一斩杀的。 看他们服色有些眼熟,随即想起来,他们似乎是跟在韩良臣身边,经常出入半梅苑的一群人,居然都被人袭杀弃置于此。 我难道被某个伪正太万年小学生,还是马尾辫二货中学生给附身了。 第六十二章假作真来真亦假 第六十三章游园惊梦(上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六十三章游园惊梦(上 第六十三章游园惊梦(上 我鬼使神差的上前去,简单产看了一番,那个豪爽热忱的韩良臣,显然不在其中,不由松了口气,又在尸体中捡了一把乌鞘横刀,权做防身,也不算是手无寸铁了。 沙沙作响的风中,送来林荫另一端的隐约声音,我被某种强烈的念头驱使着走了过去,看到的是一群顶盔掼甲的军将, 清冷的月色下,伤痕累累的韩良臣,被他们五花大绑按跪在地上,只是看他破破烂烂的袍服和鼻青脸肿的样子,显然经过一番苦战才被擒获的。 “世宗,这又是何苦悠哉呢。。” 围着他的人群中,一个声音道 “呸,惺惺小人尔。只恨不能多拉几个垫背的。。” “明公待你可不薄,” 韩良臣又转头对着另一个明显是领头的军将道,他的帽盔上插着一只显目的白羽。 “将你我简拔于微寒,委以要任,更视若子侄,恩待有加。你便是如此回报的么。。” “你说的不错,” 白羽毛沉声道,他的回答让韩良臣有些错愕。 “明公确实待我不薄,可是他更看重的是那些客军的后裔,” “本地出身的拼死累活的积功又如何,还不如他们父兄辈的一句话啊。。” 白羽毛也有些激动起来,在风中一颤一颤的 “你只知我是少养营头的出身,殊不知我” “本来就是当地人士啊,他们将我送入军中,就已经策划好了这一天了。” “这一切,不过是为了那些始终只能屈居客军子弟之下,本地出身的将士官吏,争一个公道和前程而已” “更何况,经略他最好虚名,宁愿重金蓄养那些只会空谈务虚、附庸风雅之辈,终日宴乐不止,动辄以千百金费,还让你替他搜罗接纳名士,大张毫无助益的艺文之道,不惜盛待以四处鼓吹名声。” “底下将士苦弊已久,不满早非一日了。现在居然又要让一个唱词之辈,做什么客卿。。” 好吧,我略微有点中枪的错觉,赶紧心中默念三遍“林深河” “我要感谢你啊,” 对方显然深又有城府,已经平静下来继续道 “若非你替明公出了这个假借花船会庆,暗度陈仓奔袭宣镇的谋略,我们还真没那么轻易动手呢。” “而今天德、横江各部正在攻战宣镇,衙前六都,城下五营大都外镇别地,府城空虚,又大开夜禁之防,怕是日后再无如此良机了。” “三县的团结兵,浦口的水营,北江的防军,都已经顺利进城了。” “光凭左右虞候都一群少见战阵客军子,经略大人就算是有泼天的本事,也已无力回天了,更何况他身旁。。 “多说无益,动手吧。。” 另一个颇有身份军将不耐烦的打断他道 “你们的旧日情义不管用,。我们就只好请他先上路候着了” “易生。。” “在。。” “你来动手吧。。” “诺。。” “你” 韩良臣看到人群中,走出来的一个人,身上还带着某种血迹,不由露出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艰声道。 “也被他们收买了么。。” “都知请放心上路” 名为易生的年轻军将低声道 “你的亲直队那里,我自会去招呼,好让他们为你报仇不是。。” “好贼子。” 韩良臣突然暴起,用肩膀撞翻最近的一个军兵,翻身曲膝顶在另一个人下颔上,。。只见眼花缭乱的一团打斗间,原本重伤待毙的韩良臣就挣脱束缚,挟持了其中那个唤人动手的军将,稍稍一吐气,就勒的对方直翻白眼。 “对不住了,大事要紧,” 在一片不知所措表情中,白羽毛毫不犹豫的一刀捅在那个人肉盾牌上,在他死不瞑目的标下,又多捅了几下。 然后左右一拥而上,重新将韩良臣压制在地上。 “看在深交一场,好歹囫囵留个全尸吧。。” 这时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无意撞见的内幕已经够惊人了,我掉头就走,这种事情,可不是我现在一无势力二无手下的小身板,可以随便参合的起,就算我要去告密,。也要有足够身份才能让人相信和重视啊。 这时候, 就见另一丛火光,从我过来的方向奔驰而至,我惊慌失措的,只能避向路边的林荫中,惊魂未定的看着,火光映照铠甲和兵器的反光,就像是被燃烧一层淡淡的血色。 他们与先前那些人之后,不知道说了什么,又分出几只,想我藏身的地方走了过来,我再退,然后就发现已经到了水边。 听着越靠越近的脚步声,我不由暗暗叫苦,这可是视野光秃秃的无处可躲的水畔,嗯不对是水畔?。 片刻之后我扣着石岸边上的缝,憋气潜在浅岸边的水草阴影中,努力不上口鼻中冒出更多的气泡,透过眼中扭曲的水面,可以看到几个身影和动作。 就听沉闷的轰隆一声,激烈的水花喷溅和泡沫破裂的噪声中,口中被塞紧,怒目圆睁的韩良臣,捆绑在一块硕大的条石上,从我不远处掠过,然后随着水流在耳膜里的沙沙响动,缓缓沉落在幽暗的河床上。 火光和声响渐渐远去,月光重新投入水中,我迫不及待的浮出水面,贪婪的呼吸着重逢的新鲜空气,然后重新憋气向下潜去。 好吧,这是我第二次见义勇为落水群众了,上次捡个软妹子,这次又有什么好处,我心中如此吐糟着,用折刀割断绑住他四肢和石块的绳索。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我两浑身湿漉漉的就像两只落汤鸡,爬上岸来,韩良臣喘着气,对我道 “恩德什么的两说。。下一步该怎么办” “回到半梅苑去。。” 他如是说道 “先寻些可靠的人来。。” 回到半梅苑的路其实不算远,只是我们两个浑身湿透的男人,为了躲避遭遇叛党的可能性,直接穿林而过,多费了点功夫,来到侧门。 摇曳的风灯下,似乎一切如常,只有注意细微处,才会发现看守门前这几人,都是些未见过的生面孔。 “这下该这么办” 我心中一沉, “弄些响动就好。。” 然后话音未落,我看到他已经贴墙沿着阴影,慢慢摸过去。 “好吧,该死的先斩后奏。。” 我抱怨了一声,想了想,扣了扣喉咙,故作醉醺醺的呕吐状,慢慢的走了过去,大声抱怨 “有人在不。。” “还不过来搭把手啊。。” 他们对视了一眼,果然依约走过来两人,只是一人提灯,另一人却是将手按在了刀柄上。 然后我,就看到沿着墙根一闪而过的影子,已经摸到他们身后,勒住一个脖子只是一转,就毫无声息的断了气。然后又飞起一线银光,抹了另一个人正巧转头过来的脖子,让他只来得及发出来自鸡被捏住脖子的咳咳声。 我面前这两个人,也感觉到动静,霍然回首。 骤然分神之间,我也翻手挺刀,像是要脱力摔倒,不得不搭扶在对方身上一般,接触的那一霎那,爆发猛刺入胸膛,顶着对方一屁股栽倒在地。 身旁另一个提灯的人却还没反应过来 片刻之后第五具尸体,随着韩良臣的动作倒在地上,只是我们得到的消息可不算好。 简单的搜索前庭,匆匆换过干衣服之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 一心担忧那位明公安危的韩良臣,骑走了我留在门房里的灰熊猫,按照他的说法,既然得以侥幸逃逃一劫,就要想办法去破解这个危局。 而按照他的建议是赶紧出城,在叛军尚未完全发动,让这座城池陷入混乱之前,只要日后重逢,自有报答。 但我显然更关心的是留在客馆里的抱头蹲,只好暂时放下他的好意。 半梅苑里,日常门人清客居住的前庭偏院,大多是一片狼藉,许多房间都门户大开,东西打翻泼撒了一地,像是被人暴力踹开,让后经过一番惊慌失措的追逐和殴打,再被从里面强行拉扯出来一般,不时有血迹或是拖痕留在上面。 然后我看到只有我的房里,是虚掩半闭的。跨国门槛的,是一大滩血迹和一条已经干枯的拖痕,不由心脏像是被重重抽了一鞭,让我有些呼吸急促而惊慌失措起来。 再也顾不得可能京东潜伏的残余叛党,大步垮了进去, 片刻后我微微松了口气,血迹的终点,并不是我担心的结果,而是壁扇后横倒在地一双陌生男人的靴子,明显不属于抱头蹲的尺寸。 但是我的担心并没有消失,将尸体反过来后,我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窝上还插着一只短矢,看到这里,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 这是一段暗语,避免因为我被可能胁迫,而将她引诱出来的结果。 但是回应我的是一片寂静,我的心像是从云霄,重重的跌落下来,一直坠入深渊中,然后我不死心的又重复了几遍,然后就像是某种虔诚终于触动冥冥中的存在, 随着内室轻微的响动声,从一个贮放被褥的橱柜里,一团东西滚落出来,后面探出一个小脑袋,容颜失色泪汪汪的抱头蹲,她是木壁板上临时挖出来大洞里钻出来,抱着我又哭又笑的。 那种失而复得的狂喜和眷恋,让我暂时忘却了其他,紧紧的揽住这种真切的存在感,却再也不想放手了。 “此地不宜久留” 片刻之后我总算从这种情绪中挣脱出来,虽然灰熊猫被韩良臣给骑走了,但是我记得半梅苑的内部还有马厩的存在, 收拾一些便于随身携带的东西,我们很快就找到了马厩,可惜里面空空如也的,除了一些活跃在草堆上探头探脑的老鼠外,就在没有见到任何活物。 显然对方也不是粗疏之辈, 大失所望之下,我们原路还回,先出了半梅苑再说,重新看到门边阴影里那些尸体的时候,抱头蹲忍不住捂嘴轻轻叫了一声,却多少提醒了我,他们过来不大可能全靠步行的。 随后我们在不远处水边,找到了另一个可以代步的东西, 片刻的功夫, 我就撑着一只小船,行曳在幽暗的河道中,虽然刚开始还有些手忙脚乱的不得要领,但是得益这具身体里,在南边海中操船的一点记忆,还是让它动了起来,按照我们的心意驶离过于危险的岸边,去往所约定的水门方向。。 第六十三章游园惊梦(上 第六十四章游园惊梦(下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猫疲 第六十四章游园惊梦(下 “明公。。” “这当如何是好。。” “快快传信发兵来救啊。。” “给我顶住。。” “坚持下去,定能候到援兵的。。” 愁云惨淡的府衙之内,明火执仗的敌人和身边各种惊惶的面孔,像是走马灯一般的在眼前交错晃动着,某种如同毒药一般浸蚀着心灵的悔恨和遗憾, 让韩良臣不顾满身仿佛被撕裂一般的酸胀痛楚,怒吼一声猛然坐了起来。 然后又被束缚着重重的倒了下去。他心中一惊,难道又重做了那阶下囚,然后他就看到条石的拱顶,和一张熟悉的面孔。 “醒了” 我看着浑身被我涂满药膏,缠得像个粽子的男人,轻描淡写的道。 “看来你又欠了我一次啊。。” “大恩不言谢” “没必要客气,只是某种机缘而已” 在江宁水门外的坞桥下,当我再次见到了孑然一身的韩良臣时,差点都认不出他来,借走的灰熊猫不见了,而是骑着另一匹显然是夺来的战马,连人带坐骑浑身被干掉的血浆和碎肉粘附的一层又一层,就像是个血肉怪物一般的。 似乎刚在敌阵中开过无双,放过大招一般的,筋骨和血管直接在表皮上暴突出来,煞是吓人,他似乎是拼着最后一点意识,跑到这里来的。 当然我很快就从城里跑出来的零散居民口中,得到某个真相,据说在府衙之前,有个疯子像是杀人鬼一样,在疯狂涌上来的叛军包围下,杀了一遍又一遍, 但是他所尊重和信爱的明公——江宁经略使周颐,还是死了,死在身旁突然刺来的短刀上,所谓的告警和救援,只是让据守府衙的余部,多坚持了一点时间而已,然后随着经略使的暴亡,而灰飞烟灭。 所以他的奋战变成某种毫无意义的泄愤,虽然他把叛军的首脑,追的鸡飞狗跳,无人敢挫其锋,光是有字号和勇名的大小军将头目就斩落好几位。 “不过,还是多亏你给我指引了这个藏身处啊。” 谁会想到,这里藏着一艘完好的乌篷船,还有贮存的食物和日用品,遇到危险可以划到芦苇中去,船上的准备,足够好几个人在水上坚持了一段时间。 “现在可以和我说说你的故事,以及事情的始末了吧。。” “理应如此。。” 他苦笑道, 韩良臣的正式身份,乃是是天德军左厢兵马副都知,江宁镇中一个看似处于中层末尾,却相当重要的将头。因为他早前是衙前将的虞候出身,不但在外可独领一部厮杀与前沿要地,入内时,也常年出入作为经略使的内堂,参闻佐赞。 数于那种平时镇戍要地,有事常替上位者跑腿,随时可以直闻沟通上层的那种类型。而他所隶从的天德军也不是普通军号,而是历史渊源的老牌番号。 军这个称谓是相当广泛的,在乱世中几乎被用滥了,大致带甲数万的大小军镇节度、总管、元帅,小至几十号上百人的土贼,都可以自称为xx军。 因此在实际操作中,还是有详细区分手段和惯例的,比如乡民结社或是自募的武装,就一般只能叫义军,得到基层官府认可后才能称为乡兵,或是所在城邑的义勇。 然后在协助官军作战中得到嘉赏,才有可能给予名义上的编制,既所谓的土团、团练,然后在进一步被官军收编,或是补充到守捉、团练使名下的地方部队中,才算进入吃粮拿饷的序列里, 但是这些地方部队,不论多寡,一般都之用所在地来命名,比如xx团练,xx乡兵,xx义勇,xx守备,只有州上掌握的常备军役,才能称为xx军,当时同样是用地方来命名的。 而能够用天雄、雄武、武宁这些带有特殊褒奖字号来命名的,都是颇有渊源和来头的老牌劲旅,或是继承了史上知名部队称号的新锐之师。 这些特殊字号之间亦有三六九等,以北衙禁军和南衙卫军的最贵,像龙武军这样的军号,当世已经没有人敢用了,神武军和神策军也罕有所闻。而金吾、千牛、监门这样的军号,只能是两京独有。 其次为泰兴改新的军制中,十七个甲等以上军额所用的军号,虽然他们用数字来编列,但是各自拥有朝廷专门赐给的军号,以示独一无二的尊崇与隆重。比如泰宁军、永宁军、永兴军,常宁军。 在就是历史上那些大名鼎鼎的边镇军号,比如振武军,比如豆卢军,比如静边军,一般只在特定的地区和大镇名下存在,许多直接演变成诸藩重镇的前身。 还有一些特殊部队的历史渊源,比如平海军,比如付波军,滔海军,静浪军,属于朝廷水师中的老牌渊源之一,又比如横山军,乃是青唐大都护湟源慕容氏下,西番健儿中的山地精锐,断水军则源自党项八部的藩骑劲旅,。 像名为江宁军的镇守势力中,大小十几股军额,也就拥有天德和清江两个专属军号,其中搏浪还是水营舟师为主辅以善战轻卒的水上力量。 而天德军,则直接来自史上赫赫有名的西军序列中的劲旅,在“庆熙北伐”之后被称为“西军东进”的席卷之潮中,一一隅镇戍之兵,得到了承光天子赐号和授予旗鼓的。 “如此境地,也不怕告诉你,此乃土客之争。” 他继续道,像是陷入某种过往的回忆。 所谓土客之争的说法,始于东晋的衣冠南渡,但是他口中的土客之争,年代则要近得多,可以上溯到西军东进的年代,来自西北所谓“龙武故旧”围住组成的联军,在保扶承光帝入主洛都之后,又继续挥师南下,号称数千里大光复的追击,最终在高邮大战、几个关键性战役中,彻底击垮了南朝在江南所盘踞和扶持的势力,将他们驱逐到湿热瘴苦的岭南诸道去。 然后这些西军,在承光帝的调停和分配下,也瓜分了江南到东川诸道,最富饶丰腴之地,作为休整就食之所,亦有以备众多海藩为后盾的南朝反扑之意, 然后这么一就食,就从此长期占据下来,十几万西军的绝大大多数人,都迷恋上江南烟雨的繁华富丽,不愿意再回到苦寒的西北边地去,于当地通婚生子繁衍生息至今, 其中一支也构成了江宁军的源流,但是上百年的时光尚不足以弥合外来者与当地土户的差异和间隙,对当地人来说这些西军的后代,依旧属于客军客将,因为他们还坚守着某些于当地格格不入的旧俗和传统,并且垄断了某些权势和利益的时候。 但是江宁军治下毕竟还是本地人居多,随着世代的发展,当地出身和背景的人士,还是逐渐不可避免的因为各种理由和机会,在江宁军所属的军将和官府中,逐渐占据了相当的比例。 但是掌握政权上层的,主要还是西军后代,为了语话权的份额,矛盾也就开始出现。当代的经略使,算是前任的养子兼女婿,虽然不是上上之资,也算是个有所想法和建树的人物,对内试图招贤纳士,引入新血来调剂内部,对外以攻战颇有旧怨的宣州镇来转移矛盾。 结果一着不慎,就失势身死,连同妻妾儿女亲族门人清客仆役在内的七百多号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等等,你叫韩世宗?” 我突然回味过来 “正是,世宗乃我本名,某自幼晓事便长于军中。。蒙明公给名世宗,取世为宗兆之义。。” “至年长后又赐字良臣,遂不多用而少有人知尔。” 我差点错过了什么啊。 从小被在军营里养大,资历丰富,却失去多年存身的基础和效忠的对象,这不就是战略游戏里贴着在野武将的标签,就等人来登用的意思么。 “良臣,现下可有去处么。。” 虽然知道希望可能不大,我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还是看走了眼啊。。” 他看了一眼我苦笑道 “本想招揽你为本家府尊所用,未想反被你招揽了。。” “不过有德这种眼界和才具,又怎么能轻易居于人下呢。。” 他巧妙的恭维我的同时,也将话题轻描淡写的转移开来 “不过我还是想去城外碰碰运气,” “明公治下亲厚多年,总有一些衷心部属的吧,” 虽然他说这个话的时候,也有些不确定。但随即就变成某种坚定 “既然尚存残躯,总想做些什么。。哪怕明公已经不在了,” ”明白了。。“ 我暗自叹息道,果然招揽失败。我现在一无人而无财富,空口白牙的很难让人信服, 不过还是留有余地的,将来或许还有机会吧,我自我安慰的,又继续道 “若是有一日,我坐拥一地,带甲上万之时。。还请韩兄能够,优先考虑我的条件吧” “好说,一言为定吧”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伸手和我对掌,算是完成这个约定。 “我便期待有这么一日罢。。” 虽然拒变相绝了我的招揽,但是他还是决定亲自护送我们一程,直到我们安全抵达江州再作打算。 在此之前, 他带着我们来到城郊的一处农庄,虽然里面的人,已经逃的七七八八,但还是给我们每人找到了一匹代步的坐骑,又多牵了一匹,用来驮载大件的物品帐具。 都是用来寄递的上好驿马,无论是长途旅行,或是短程加速奔驰,都是没有问题的。 更何况作为某种秘密的据点,还配有相应的鞍具和行囊,显然他作为经常替上位者奔走行事的底蕴,还是有一些的。 于是红老虎六世和灰熊猫二世,就此诞生了, 这时候水路也不怎么安全了,昨日我们离开江宁城的时候, 一路看到好几只被攻击的画舫,搁浅在河道中,然后被岸上射击的火箭,变成燃烧和惨叫的活生生灼热地狱。或是被拖到岸边,变成抢掠杀戮和肆虐的对象。 我们撑着小船,从还没有来得及封闭的城门,冲了出去。上面小猫两三只散漫的守军,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 但是现在哪怕是白天,站在去往江边的道路上,也可以远远的看到, 被丢在身后的江宁城中已经火光四溢,哭喊声逐渐弥漫起来。那是失去控制的乱兵,开始抢劫城中的居民百姓。之前用无数财帛和人工营造出来的富丽浮华繁花如梦,彷然只是一个易碎的梦幻泡影而已。 果然是乱世啊,我轻轻的叹息道 韩良臣,或者说韩世宗的表情也十分凝重,仿佛是在感伤,经过守臣军民一代人的努力,二十多年经营和维持的虚假安宁,就这么被轻易打破了。 而这只是开端而已,虽然叛党夺权已经成功,但是正在攻打宣州的主力和外戍兵马,却未必会愿意服从新上位的当权者,因此可以预期,很长一段时间内绵连的内乱和战火的苦难,将重新降临这片土地。 这么一个坐拥富庶之地,眼看要崛起江东的大镇,就这么崩解离息了。 在一个路口的拐角,我们与另一拨人,几乎迎头撞上,顿时剑拔弩张捉刀欲战。 “等等。。” “且慢。。” “不要动手。。” 双方几乎同时有人喊了出来 第六十四章游园惊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