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侯》 第一章 抄家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一章 抄家 李中易背靠假山,眯起两眼,漫无边际地盯着北方的天空,心情异常沮丧。 上辈子,李中易就职于共和国最权威的中医机构——国家中医科学院,他不仅享受着国家的特殊津贴,而且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首席权威专家。 更重要的是,李中易经常被请去参加国内的顶级专家会诊,其精湛的医术,受到老首长们的一致好评。 就在老院长临近退休,李中易即将接班的节骨眼上,他本人却出了大事。 晨练的时候,李中易被一辆超速的失控小轿车给撞得血肉横飞,一命呜呼。 良久之后,李中易暗暗叹息,唉,来到这里已经三个多月了,漂亮老婆和可爱的儿子,实在令人揪心呐! 如今,到了这蜀国,他所附体的少年依然叫李中易,同样出身中医世家。 不巧的是,当今蜀国的国主孟昶,在历史上就是个悲剧性的超级绿帽男。 若干年后,孟昶拥兵十几万却不敢一战,直接投降了宋太祖赵匡胤。这还不算完,就连他最宠爱的费贵妃——花蕊夫人,都被老赵给霸占了去。 李中易的父亲李达和,乃是蜀地的名医,现任蜀国殿中省尚药局“侍御医”之职。 和后世一般人的印象不同,据医史记载,隋唐五代的太医署不过是相当于后世的中医药管理局+中医药大学+药材基地罢了,算是官方的医疗管理和教育机构,并不负责给宫中贵人看病。 真正给皇帝以及王公大臣们看病的所谓“御医”,其实指的是尚药局内,正五品下的奉御,从六品上的侍御医,包括正八品下的“司医”。 李达和祖上都是从医的郎中,家世几乎乏善可陈。然而,李中易的嫡母曹氏却是出身万州名门望族的曹家。 据说,当初曹氏嫁进李家的时候,仅仅陪嫁的上好良田就有近千亩之多。 正因为曹家的强势地位,自从曹氏的嫡子李中昊出生之后,李中易这个庶长子的日子,变得日益艰难。 偏偏,李中易文不成武不就,书呆子的“好”名声,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早已传得四邻皆知。 就在李中易神游天外之际,不远处的一阵窃窃私语,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你这小蹄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只要把大郎君伺候好了,将来还不得吃香喝辣,过美美的好日子?” “唉,大郎君读书读成了书呆子,习武又怕苦,经常被阿郎训斥责打,我跟着他,哪来的指望?” “你呀,别不知足啊,大郎君虽然是庶出,可毕竟是阿郎的亲生儿子。” “唉哟喂,你成心气我不成?别的暂且不提,我这个大郎君身边的一等丫鬟,唉,穿粗麻的衣裳戴木簪。人家二郎君身旁最末等的小丫头,都是穿金挂银,吃香喝辣……” “二郎君是夫人的嫡子,将来必定要继承家业,自然……” “当归姐姐,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求求你娘帮我在夫人面前说句话,好不好嘛?” “哼,你这贱蹄子,我还不知道你的鬼心思。别老想着往二郎君身边凑,夫人那边看得死紧,当心小命不保。我娘虽然是夫人的老陪房,这种事体也不敢多言,万一坏了大事,还不得全家都给打杀了?” “唉,贼老天,这可叫奴家我怎么活啊!” “……” 等两个婢女聊得尽兴,各自散去之后,李中易这才不慌不忙地从假山后踱出来。 也许是中医世家的缘故,李家的婢女们多以药材命名。刚才,存心背主的那个丫头,不是别人,正是他李中易的贴身婢女,名字叫芍药。 至于当归,则是李达和身边的四个大丫头之一,当归的亲娘就是内院管事张嬷嬷。 晌午时分,一向在宫中就食的李达和,突然回到家中,他刚进门就让人把李中易给叫进了书房。 “孩儿拜见阿爷。”李中易恭敬冲坐在书桌前的李达和一揖到地。 “罢了。”李达和注视着李中易,看了良久,方才叹了口气,缓缓地说:“大郎,过完年,你就满了十八了。” 根据李中易的经验,长篇大论的说教即将开始,他赶紧低头聆训。等李达和发泄出胸中的闷气,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严重后果,这事也就过去了。 “为父常在宫中行走,谨慎小心了一辈子,这一次却……”李达和突然停顿了一下,脸色也变得柔和许多,唤了李中易的乳名,“知子莫若父。珍哥儿,以你的资质,不管是学医或是科举,大约都没啥指望。为父本想借着荫封的机会,送你去太庙做个斋郎,尽管出身不算很正,终究也是个入仕的出路。不料,朝廷突然改了新规……” 李达和喘了口气,说:“按照朝廷的规矩,我是六品官,倒是可以送你去兵部‘资课’,也算是个入仕的门路。只不过,这十三年的煎熬实在过长,也不知我这把老骨头,还能不能撑那么久,你母亲那里又……” 李中易就算是傻子也明白,李达和这是在替他盘算未来的前程,他赶紧俯身道:“孩儿不孝,让阿爷费心了。” 李达和摆着手,说:“你我是骨肉至亲,何必虚言?养不教父之过,你变成今日这般模样,我有很大的责任呐!” “阿爷,我……”李中易本想解释一番,却被李达和摆手打断,“这一次,我若是能够高升……你倒是有机会去陛下身边的三卫做个卫官,等历练个三年五载之后,出息倒也不错。” 李中易张了张嘴,本想说他精通医术,也可以当御医。可是,李中易话到嘴边,又只得咽了回去,他敢说李达和敢信么? 从书房出来之后,李中易嘴角弯起一个惊人的弧度,心情舒畅了许多。 刚才,李中易虽然被李达和鄙视得体无完肤,但是,李达和的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却完全不容抹杀。 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数日后的一天,李中易吃罢午膳后,和往常一样,缓步踱到家中的池塘边。 来到这后蜀国也有几个月了,李中易一直没想明白,在这个群雄并起,诸国恶斗的混乱年代,他的未来之路,究竟在何方? 经商?咳,这个时代的商人,地位异常低下,即便有万贯家财,只要稍有不慎,就会招来抄家灭门之惨祸。 接李达和的班,继续当御医?咳,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李中易上辈子就看得一清二楚。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按照李达和指点的路径,先当几年卫官,然后混个官身,放出去做个悠闲逍遥的县丞、县尉之类的末流小官,好象也不太稳当。 史书上记载得清楚明白,国主孟昶是个昏愦无道之君,国破之日,为时已不远。 “大郎,大郎,你在哪儿?大郎,出大事了……” 忽然,令人惊恐的呼唤声,高一声低一声地灌入李中易的耳内,打破了他的沉思。 李中易从池塘边站起身,用力地晃了晃脑袋,收拾起各种杂念。 却见生母薛姨娘带着贴身婢女瓶儿惶急地朝池塘边奔来,他下意识地大声喝问:“出了何事?” 薛姨娘听见李中易的声音,眼前不由一亮,她三步并作两步,一路狂奔到李中易的身旁,紧紧地拉住他的手臂,惊慌地哭道:“大郎,快跑,夫人已经带着二郎钻狗洞逃了……” 李中易皱紧眉头,嫡母和二弟钻狗洞跑了,至于嘛,难道真出了大事? 就在李中易一头雾水之际,薛姨娘吃力地从瓶儿的手里接过一只大包袱,不管不顾地硬塞进李中易的怀中。 好家伙,真沉呐,李中易一不留神,没接稳,那包袱险些掉下来,砸到脚背。 “阿娘,莫非是父亲出事了?”李中易上辈子毕竟伺候过好些重量级的大人物,见识过不少令人惊心动魄的大场面,他迅速稳定住心神,沉声问薛姨娘。 谁知,薛姨娘仿佛中了定身法一般,居然楞在了当场,李中易叫了她好几声,都没任何反应。 李中易一时没辙,只得扭头望向同样目瞪口呆的瓶儿,温和地说:“你先深吸两口长气,再慢慢告诉我,父亲究竟出了何事?” 以李中易的阅历,他估摸着,多半是父亲李达和惹上了烦。 李家虽然门第不高,但李达和毕竟是有品级的侍御医,属于官身,比起朝中的使相们固然不值一提,但也不是寻常百姓或是商贾之家敢于轻易招惹的软脚虾。 当初,薛姨娘选中瓶儿当贴身的婢女,看中的就是她能说会道,伶牙俐齿,颇有几分小机灵。 瓶儿按照李中易的吩咐,呼出两口长气后,很快缓过神,条理分明地禀道:“大约一刻钟前,夫人急急忙忙地带着二郎收拾起细软跑了,钻的是狗洞。家里全乱了,小婢听说,好象是家主给贵妃治病,却惹恼了陛下,已经被下了大牢……” 李中易摸着下巴,心下暗暗一叹,不管是如今的封建王朝时代,还是在后世的共和国,当医生的风险都不小啊! 上辈子,除了患者杀医的恶劣事件层出不穷之外,他这个圈内的“名医”,看似在人前风光无限,倍受世人尊崇。实际上,只要稍有不慎,卷入到权力斗争之中,代价也是重得令人承受不起。 “咱们得赶紧走!”李中易来不及多想,一手将沉甸甸的大包袱背上肩头,一边搀扶住低声垂泪的薛姨娘,快步朝后门走去。 第一章 抄家 第二章 巨祸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二章 巨祸 “大郎,好大郎,你终于肯唤贱妾一声阿娘了,娘……死了都值!”薛姨娘几乎是半挂在李中易臂弯里,一会低泣,一会又笑,如颠似狂。 李中易划越时空附身李家已有多月,薛姨娘的心病,他大致知道一些。 这副皮囊的旧主人,为了讨好家世显赫的嫡母,故意对生母薛姨娘异常冷淡,经常当着很多下人的面喝斥辱骂薛姨娘,整得她灰头土脸,痛不欲生。 家主李达和虽是医官,却也学足了士大夫的典型做派,对于后宅之事不闻不问或是装聋作哑。 丈夫不管,亲儿子恶语不断,这薛姨娘的日子,可想而知的艰难。 由于急着逃命,三个人的速度并不慢,可谁曾想,他们刚到后门口,就见一大群凶神恶煞一般的军将,大呼小叫着从门外涌入。 “大郎,你快些翻墙出去,娘亲挡住他们……” 危急关头,薛姨娘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滔天勇气,居然挺身而出,张开嫩弱的双臂挡在了李中易的身前。 “小的们,都给老子把招子放亮了,连一只蚂蚱都不许跑喽……”李中易听见墙外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不由轻声低叹,翻墙逃走显然已成幻想。 冲进后门的军将们在军官的吼叫声中,用刀枪将他们三人逼到了墙边一角。 面对着寒光四射的杀人凶器,薛姨娘明明怕得要死,嘴唇发乌,浑身瑟瑟发抖,却依然遮护在李中易的身前。 刹那间,李中易的心田之间最柔软的部位,被一股巨大无匹的力量击中,浑身上下,暖流四溢。 “阿娘,我是男儿。”李中易笑望着薛姨娘,神情坚毅,双眼里透露出的意思异常明确,他是男子汉,必须站出来。 “大……大郎……”薛姨娘惶急地想要拉住李中易,李中易已经不动声色地跨过薛姨娘,用略显瘦弱的身躯将她和瓶儿挡在了身后。 军将们控制住了宅子之后,并没有对李中易他们动粗,只是冷冰冰地盯着他们。 不大的工夫,前门那边传来接二连三的吆喝声,“中使到!” “快点,快点……”在军将们的刀枪威胁之下,李中易等人被驱赶到了正厅之前。 一位白面无须的宦官,手捧诏书,昂首立于台阶之上。 也许是看见李中易肩头的大包袱,那宦官皮笑肉不笑地问:“汝等倒是早有准备呐,是想走亲戚咧,还是想串门子呢?” 墙倒众人推,真乃是至理名言。 这宦官分明是想取笑于他们,借以作乐,效灵猫戏鼠之故事尔。 对于这种程度的调侃,以李中易的见识和阅历,只当轻风拂过两耳。 李中易轻咳一声,吸引到宦官的注意力之后,方笑道:“刚欲走亲戚,不想尊使驾到,在下招待不周,还望尊使莫要见怪。” “咦……”宦官颇有些惊异地打量着李中易,他不过是胜券在握的戏耍罢了,却不料阶下的小子竟有如此胆量,倒是大出意料之外。 “尊使既是赍诏而来,何不稍待片刻,容在下摆设香案,恭聆圣意。”李中易克制住心下的恐惧和慌乱,彬彬有礼地冲着那宦官深深一揖。 直到现在,李中易依然只知道父亲李达和替贵妃治病,治出了大毛病,却完全不清楚其中的内情,他眼下最需要的是时间,以便仔细琢磨甚至是打听清楚此事。 那宦官本不欲应允李中易的要求,无奈,朝廷对于接诏的流程有着严格的规定,确须摆设香案。 宦官游目四顾,视线扫过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军将们,他转念一想,反正人已经被控制住了,这已经煮熟了的鸭子难道还能飞走不成? “嘿嘿,杂家眼里揉不得太多沙子。小儿辈,你乃是庶子,摆设香案接诏,恐怕还轮不到你喽。”宦官奸笑数声,突然厉声喝道,“来人啊,都带上来吧。” “喏!”在军将们的呼喝声中,李中易赫然看见哭哭啼啼的嫡母曹氏,和面无人色的二弟李中昊,被人推推搡搡地押解过来。 李中昊原本还算俊秀的面庞上,赫然留有几道刺目的血痕,灰头土面,头发披散,活象个疯子,那里还有半分李家嫡子的气派? 在众人的注视下,也许是因为私下偷跑的愧疚,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李中昊始终躲避着李中易的视线,不敢与之对视。 李中易一看见嫡母和二弟也被抓了,顿时有些明白,父亲李达和出事的消息,能够及时的传到家中,很可能是有人故意设下的圈套。 想想也是,李家不过是区区从六品下的侍御医之家,宫中出的大事,如果不是有心人的安排,怎么可能如此之快就传到家中呢? “李家二郎,还楞着干嘛,赶紧的摆设香案,接诏吧?”宦官洋洋自得地瞥了眼李中易,神态之中颇有些不屑。 在后世的红色高墙之内,类似跟红顶白,落井下石的屁事,李中易见得太多,自然丝毫不以为意。 宦官连声催促李中昊,李中昊整个身子抖作一团,活象得了伤寒的病人,一个劲地打摆子,好容易才磕磕巴巴地颤声说:“一切……一切听凭大兄做主。”现场一片哗然。 瓶儿气得俏脸发紫,她浑然忘记了恐惧和身份,娇声喝道:“家里的便宜被你们占尽,这倒霉的事却都要大郎君顶着,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李中易暗暗摇头不已,他这个弟弟从小娇生惯养,没经历过风浪,这烂泥终究扶不上墙。 “尊使,这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就由在下代其劳吧?”李中易上前半步,恭敬地一揖到地。 那宦官抬头看了看即将西下的斜阳,又看了看神态自若的李中易,犹豫半晌,终于点了点头,说:“快些使人去办,小心耽误了时辰。” 李中易丝毫也不耽误工夫,扭头吩咐瓶儿:“赶紧去找管家寻香烛来,莫要忘了将香案擦拭干净。” 瓶儿应声欲走,李中易抬手拦住她,问道:“去做何事?” “去……去找管家……”瓶儿不过是个深宅婢女,遇上今日这种塌天大事,哪能不心慌意乱,难免会出纰漏。 李中易庆幸自己的谨慎,他紧紧地盯着瓶儿,一字一吐,将刚才的吩咐完整地说了两遍。 “不要慌,去吧。”李中易确认无误后,温和地打发走了瓶儿。 宦官冲着阶下呶了呶嘴唇,两名军将当即跟了上去,押着瓶儿去办事。 “尊使,炎日照人如虎,不如到厅中小憩片刻?”李中易缓步走到阶下,隔着数名全副武装的军将,向那宦官发出善意的邀请。 “不必了!”宦官断然拒绝了李中易的请求,“你且退下。” 尽管隔了几米远,但李中易的鼻内依然嗅到一股子夹杂在熏香之中淡淡的尿骚味,他暗暗点头,这就对了! 李中易靠近宦官的目的,就是想确认家传医史中的相关记载,是否真实可靠。 上辈子,李家的祖上曾经是清廷太医院顶儿尖的御医——左院判。据家史记载,康熙时的大太监魏珠尽管权势显赫一时,却因为那话儿被阉,始终有个尿不尽的老毛病无法克服,必须大量的使用香料,以遮盖住尿骚味。 后来,李家的祖上因为犯了事,给梁魏珠献上一个可以显著抑尿的偏方,这才保住了性命。 院中满是戒备森严的军将,李中易显然不可能和曹氏、李中昊私下里有所交流。那么,要想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只能从眼前的宦官身上打开突破口。 只是,这宦官既然被割了那话儿,心理上面难免有些和忌讳,如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戳其短,那也太过愚蠢。 虽然,史书说,宦官没有不爱钱的。这种要命的时候,钱财乃是身外之物,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可是,李家虽然有些钱财,却都掌握在嫡母曹氏手上,李中易不知底细,自然无从下手。 就在李中易着急上火的时候,他眼前猛地一亮,李家有半株七十年以上的高丽参。 李达和有次喝多了,曾经失言,那半株高丽参乃是无价之传家宝,为了保险起见,一直藏在祖祠案桌的活动地砖下边。 打定主意之后,李中易冲那宦官恭敬地说:“禀尊使,家中尚有祖上传下来的七十年高参丽,这高丽参乃是神药……”他故意停在半山腰,想看看那宦官的反应。 根据医史记载,古人对于高丽参的功效,一直有着许多可笑的误解。这个时代的高丽参,简直被吹捧成了活命仙草,就和后世有人宣扬生吃茄子可以包治百病,一样的可笑。 “什么?什么?七十年的高丽参?”那宦官失声发问,惊喜交加地瞪着李中易。 “在下安敢欺瞒尊使?”李中易加重语气,给出了异常肯定的答复。 那宦官半信半疑地上下打量着李中易,眼珠子一阵乱转,脸色变幻无常。 “请尊使移步正厅,容在下细细道来。”李中易不敢拖延,及时地向那宦官递出台阶。 那宦官犹豫再三,终究抵挡不住仙药的,他当即换上一副笑脸,和蔼地说:“既然大郎诚心报效君上,到时候,杂家替你美言那么一番,朝廷倒是极有可能法外开恩。” 李中易暗暗好笑,这宦官只不过是为了将那高丽参骗到手罢了,所谓的许诺哪有丝毫诚意。 这种程度的忽悠,对于在后世混迹于红色高墙之内的李中易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尊使,请!”李中易不敢耽误宝贵的救命时间,抢先出手,恭恭敬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宦官满面笑容地领着李中易进了正厅,各自坐定,略微寒暄了几句,就探身问李中易:“贤侄,不知那高丽参,现在何处?” 好家伙,居然连称呼都改得如此肉麻,不就是半株高丽参嘛,请问,节操几文钱一斤? 第二章 巨祸 第三章 斗宦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三章 斗宦 李中易近距离细细地观察了一番,眼前这位名叫黄清的宦官大约四十来岁的年纪,他这一笑起来,满脸的褶皱,配上尖声细气、不男不女的怪异腔调,以及难以掩盖的尿骚味,别提多令人腻味。 “回尊使的话,在下家中除了高丽参之外,还有一贴祖传的偏方,包治宫中貂裆们的更衣之疾。”李中易知道这宦官已经心急,也不好太过撑着他,适时端出力十足的“大菜”。 更衣之疾,乃是李中易针对宦官们因为阉割的后遗症,导致尿不尽这个大毛病的文雅说法。 如果说,敬献高丽参给国主,有可能让黄清获得重赏的话,那么,包治尿不尽的偏方,恰好击中黄清的软肋。 彼此都有需求,才有互利互惠的余地,此乃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你说什么?”黄清猛然从主榻上站起身子,颤声问李中易,“果真?” 李中易从容不迫地点着头说:“在下愿以身家性命担保,千真万确。” 李达和是个有真本事的御医,其医术十分了得,外人也许不清楚,身为内侍省内谒者的黄清,他不可能不明白。 李达和今次之所以倒了大霉,和得罪了尚药局的上官,有着密不可分的干系。 李中易所言有偏方可治更衣之疾,黄清尽管未见其方,却也信了个六、七成。 以前,黄清伺候在陛下身边的时候,最痛恨的就是,明明正当值,却屡屡抑制不住想去更衣室找便器的冲动。 宫里的内侍们大多有尿不尽的老毛病,这本不足为奇,可是,轮到黄清的身上,则尤为严重。 也许是当初去势的时候没阉好,黄清即使尽量不喝水,尿量也比旁人大上许多,而且说来就来,完全控制不住。 因着这个要命的大毛病,黄清终被陛下所恶,由原本的贴身近侍,被贬为内谒者监辖下的打杂跑腿的苦命人。 见黄清实在着急,李中易取来纸笔,当面写下一个方子,递到黄清的手上。 黄清颤抖着双手,仔细地打量着方子,从上到下,从左至右,看了一遍又一遍,如获至宝。 趁着黄清的高兴劲头未消,李中易淡淡地补充说:“此方一般三、五日即见效,只是,若要断根,则需斟酌此方,调养半年以上。” 见黄清惊愕地望过来,李中易心下微微一笑,药方的用药以及剂量,他均动了些小手脚。 如果就这么轻易的把全部药方都给了黄清,李中易在后世十多年的官僚生涯,就算是白混了一场。 经过删减的偏方虽有显效,却偏偏一时间难以根治,黄清若想痊愈,必定在未来的一段日子里有求于他。 另外,那半株高丽参,应该足以让黄清在孟昶那里,获得不菲的奖赏。 要知道,在这个崇拜高丽参的时代,即使在后蜀的皇宫里,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稀有之宝物。 黄清砸摸清楚李中易话里的意思,不由拉下脸,沉声反问李中易:“李大郎,此话何意?” 面对满脸怒意的黄清,李中易镇定自若地说:“尊使容禀。自古以来,这中医皆为因人施治,即使是再好的药方,也须根据病情,反复斟酌诸药之君臣佐使,并非在下有意藏私。” 明明是要挟,但是,李中易却把话说得非常圆润,至少,黄清在大面上挑不出他的半点毛病来。 黄清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却又找不出李中易的破绽,一时间,倒有些患得患失。 打铁还需趁热,李中易拱着手说:“尊使,家父于医术之道,虽不敢妄比医圣孙公,在蜀地却也不须妄自菲薄。” 黄清眯起两眼,仔细地品味了一番李中易话里的意思,不大的工夫,他已明白了李中易是在绕着弯子,询问李达和犯事的根由。 其实呢,李达和这事倒也不算复杂,只不过,黄清和李家远无亲近无故,犯不着插手罢了。 既然,李中易这么识趣,不仅献出宝参,更有可能帮着解除掉争宠的心腹之患,黄清倒也不介意卖个人情,透一点点风声给李中易。 至于,李中易能否领悟他的深意,端看这小子够不够机灵了。 “贤侄,我来问你,这为官之道,何物最要?”黄清摆出一副循循善诱的长者风范。 “体察上意,最是要紧。”李中易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树上有二桃,偏有三人想吃,如之奈何?”黄清云遮雾罩地和李中易大打哑谜。 “死太监,乱用典故!”李中易暗暗骂道,凝神细细思索其中的关键。 二桃杀三士,这是很老的故事了,李中易自然知道。只是,李达和所抢的桃子,又是什么呢? 联想到,李中易本人当年踩人上位的一些往事,他瞬即有些了然。幸好他这几个月也没闲着,扑在书房里狠狠地恶补了一番有关蜀国的规章典制,否则还真会被眼前的死太监给绕了进去。 这殿中省的尚药局内最大的官,有左、右奉御各一名,这两位奉御不仅是五品官,而且还都是李达和的顶头上司,这恐怕就是黄清所说的二桃了。 结合李达和那天在书房里,对他的未来前程所作出的安排,李中易有理由相信,李达和应该是为了他这个废柴,主动卷入了一场涉及到权力的恶斗之中,从而被人设下圈套,给算计了。 “不瞒尊使,在下平生最喜吃桃。”李中易有心配合黄清打哑谜,他伸出左手,凑到嘴边,演绎了一下吃桃子的动作。 “孺子可教也!”黄清暗暗欣赏李中易的通透,他微微一点头,算是不动声色地把尚药局的左奉御高新河,出卖给了李中易。 “尊使,还请转禀陛下及贵妃,罪臣之家伏请赐于戴罪立功之机。”李中易已经掌握到黄清这死太监既想占便宜,又不想担责任的矛盾心理,索性把条件给挑在了明处。 黄清略一思量,他觉得,有那株七十年的高丽宝参做由头,回去交旨的时候,帮着李家递几句话上去,倒也容易。 “嗯,杂家自有主张。”黄清含糊不清地给了虚无缥缈的答案。 李中易心里明白,以黄清一直以来的明哲保身的处事态度,他把话说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给了面子。 说心里话,李中易本想马上就跟着黄清去见花蕊夫人,只是经过和黄清的一番暗战之后,他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对于黄清这种只取功劳,不担责任的油滑性格,李中易即使提出要求,肯定也是白提。 条件既已谈妥,李中易当下领着黄清去了祖祠,费了一番功夫,才把那半株高丽参给找了出来。 黄清喜气洋洋地捧着高丽参回到正厅,就见接旨的香案已经布置妥当。 这时,黄清站起身,重咳一声,手捧诏书,立于香案之前,冷冰冰地喝道:“汝等罪囚,还不速速跪迎诏旨!” “死太监,翻脸比翻书还快。”李中易一阵腹诽,行动上却不敢怠慢,领着一大家子人,跪倒在地。 “门下:……殿中省尚药局从六品下侍御医李达和,辜恩枉上……有司查抄李某家产……拿交大理寺,严加议罪,尔其钦哉。”黄清读了大段冗长的骈四俪六格式的诏书,李中易固然听得晕头转向,但是大概意思还是明白的。 因为老爹李达和犯了重罪,不仅他已经被革职抓进了大理寺内的大牢里,而且,李家老小都要被关进去,同时,李家的全部财产被皇帝抄没充公。 “赶紧谢恩吧?”黄清见现场一片鸦雀无声,不由拉长了一张驴脸,厉声质问李家众人。 “臣等……谢主隆恩……”李中易也不太清楚这后蜀国接圣旨该说些什么,他大着胆子,借用了古装电视剧里的说法。 黄清宣过诏书,缓缓踱到李中易的身旁,小声说:“应为叩受天恩,懂么?” 没等李中易有所反应,黄清仰起一张驴脸,沉声下令:“来人啊,将李家的妾、婢统统押入教坊。” 李中易一听这话,心知要糟。他来到这个世界不过区区数月,忽略了皇帝抄家的恐怖规矩,在所难免。 别人倒也罢了,生母薛姨娘和瓶儿,李中易哪怕砸锅卖铁,也必须保下。 “尊使,那薛姨娘乃是在下的生母,可否……”李中易故意停顿了一下,找机会观察黄清的脸色。 “朝廷的规矩大啊……”黄清久混皇宫,这等欺上压下,借机大肆捞好处的手法,早已操练得炉火纯青。 李中易察觉到黄清并没有把话说死,这就说明具体的处理方法,大有余地。 “尊使,我李家虽是清贫之家,不过,在本府城西,尚有千亩上好的水田。”李中易小声提醒黄清,李家虽然银钱不多,但是曹氏却是肥得流油。 黄清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哪能不知道成都府的西边,都是有钱都买不到手的顶级良田? “这个嘛……不好办呐……”黄清明明已经怦然心动,却依然想继续装b。 “想必,上苍一定会如尊使所愿。”李中易小声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唔,吾有个远亲,名唤黄山娘子,住在城北的大同坊,汝到时一问便知。”黄清隐晦地点明,要将薛姨娘扣下当人质,用以震慑李中易不敢轻易的违背约定。 黄清盘算得很清楚,这抄家的好处,他和手下的军将,顶多捞些金银首饰等细软之类的浮财而已。 至于,已在官府登记造册的良田之类的不动产,如果没有李中易搭手帮忙,黄清即使想吞,也绝难一手遮天,独自吞下肚内。 当然了,这天大的好处要想平安落袋,完全建立在李中易父子能够咸鱼翻身的基础之上。 第三章 斗宦 第四章 见面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四章 见面 李中易听懂了黄清的暗示,他心里暗骂“死太监”,面上却丝毫不显,拱手道:“薛姨娘一向体弱多病,身边若是缺人照料……” 黄清既然已经伸了手,自不在乎安排区区婢女之事,他索性做了个顺水人情,抬手指向跪在薛姨娘身旁的瓶儿:“就她吧。” 李中易见黄清恰好指定了瓶儿,即使心里非常瞧不起这个死太监,也不由暗暗佩服他的眼力过人。 交易达成,李中易刚松了口气,却听见厅外传来女人尖利的叫声,“郎君,郎君救我……” 李中易转过身子,定神细看,却是他的贴身婢女芍药,哭喊着,哀号着,扑倒在了正厅前的阶下。 “嘿嘿,有趣,真有趣。”黄清突见变故,不由一楞,随即以为,此婢和李中易私下里必有j情,他笑眯眯地等着看好戏。 李中易刚刚附体过来的时候,当时就发觉,芍药和台湾的某位萧姓女明星有着惊人的相似。 身边守着这么一位和梦中极其相似的美人儿,要说李中易不动心,那绝对是假话。 怎么说呢,按照唐代崇尚肥胖为美的审美观,瓜子脸、腿长、腰细、臀隆的芍药,应该归入“丑女”的范畴。 想想也是,曹氏最担心的就是日渐成人的李中易,将来会危及二郎李中昊的家主之位,怎么可能便宜了李中易呢? “郎君,求求您,救救小婢吧……婢子来生做牛做马,都会感念您的大恩大德啊……” 李中易一不留神,竟然被芍药死死地抱紧了大腿,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向笑容诡异的黄清,立马明白过来,一定是这个死太监暗中搞的鬼。 为了不被卖到那种生不如死的脏地方去,芍药下定决心,只要大郎君不答应,她绝不撒手。 李中易低头看向近于疯狂的芍药,却被她露出在零乱衣裳之外,那一片雪白肌肤所吸引。 还真看不出来啊,这个贱婢小小的年纪,其高高隆起的胸部,居然已经初显“”的潜质。 嗯,没错,这的确是个勾人的尤物! 几乎在刹那间,李中易的胸中腾起一股子邪恶之火,上辈子他就一直对那位俊俏可人,却又风骚入骨的萧大明星,很有感觉。 李中易寻思着,如果将这好吃懒做,背主求荣的贱婢,成乖巧听话,可人心意的狐狸奴,其实也蛮不错的嘛! 没错,他就是想虐她,又怎么滴? 就在李中易抬起头,有所决定的一瞬间,“善解人意”的黄清已经下令,“带到一边去。” 撇开黄清的贪婪不提,这个死太监的的确确是一个擅长于察言观色的高高手! 时辰已经不早,黄清赶紧命人押解李家人犯,查抄各项家产,忙得不亦乐乎。 因为李中易尚有大用,在正式起解之前,黄清倒是默许了他和薛姨娘、瓶儿以及吓得浑身发抖的芍药,待在一块儿。 “大郎,你没事吧?”薛姨娘下意识地拉住李中易的右手,急切地问他。 李中易暗暗叹了口气,这都差点要被卖进教坊了,薛姨娘却依然只关心他的安危。 这份沉甸甸的母爱,几乎令他承受不起,心窝深处暖流翻滚涌动,几乎抑制不住。 “阿娘,没事了。请务必相信孩儿。”李中易郑重其事地向薛姨娘做出保证。 薛姨娘抹了把脸上的泪痕,哽噎着说:“信,贱妾怎么会不信大郎呢?” 这时,瓶儿突然双膝跪地,泣道:“奴婢叩谢郎君大恩。” 李中易点点头,这丫头倒是个忠心的好丫头,尤为难得的是,她这股子一点就透的机灵劲儿,令人着实有些喜爱。 “起来吧。”李中易温言勉励了一番瓶儿。 瓶儿瞪圆了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瞅着李中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简直难以置信,原本如同蠢儿一般的大郎君,居然变得如此精明厉害,这可真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 方才,眼看着要被抓去教坊,却又被人叫了回来。如果不是就在天使身旁的大郎君救了她,有谁会搭理她这个卑贱得如同蝼蚁一般的奴婢呢? 抄家完毕,黄清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押着李中易兄弟以及曹氏,径直去了大理寺狱。 也不知道黄清使了什么手段,李中易刚进监狱不久,就在狱官的秘密安排下,偷偷地和李达和见了面。 李达和见到李中易后,大吃了一惊,他楞了半晌,方才皱紧眉头问道:“你母亲和二郎现在何处?” 李达和根本没问及薛姨娘,李中易心里也明白,在李达和这种典型的封建士大夫心目中,只有正妻和儿子才值得关注。 在这个年月,身为侍妾的薛姨娘,和卑贱的奴婢一样,可以被随意地送人或是买卖。 “母亲和二郎也被关进了大理寺……”李中易简要的讲解了一番家里发生的事情,只不过,刻意漏掉了他和黄清私下里做交易的种种。 李中易知道,李达和一向看不起他这个百无一用的废柴儿子,有些事情说多了非但无益,反而有害。 “阿爷,这究竟是怎么了?”李中易没资本浪费掉宝贵的会面时间,他直截了当地问李达和。 “唉,棋差一筹。”李达和看着眼前这个“不成气”的儿子,重重地长叹,“我本想借着替贵妃治愈皮癣的机会,趁机立下大功,以便早日升上五品的奉御,你和二郎的前程也就……却不成想,为父一时心急,反被那高新河暗中下了毒手,贵妃的皮癣不仅没有痊愈,反而患处大为蔓延……” 李达和的说法,恰好印证了李中易此前的猜测,李中易心里的底气,更比此前足了几分。 “阿爷,难道贵妃的皮癣,真就没法子了?”李中易不敢直接询问贵妃的病情,只能绕着弯子想套李达和的话。 李达和并没有直接回答李中易的问题,反而十分奇怪的问他:“狱吏怎会容你我父子在此私会?” 李中易心想,李达和总算是问到了点子上。这大理寺内门禁森严,监规严密,如果没有内线帮忙,别说父子私会,就算是想吃顿饱饭都是奢望。 城西的那千亩良田,其实不是李家的财产,而是曹氏的嫁妆。将来曹氏死后,只能由李家二郎李中昊继承,和李中易这个非嫡出的庶长子,并无半毛钱的关系。 天文数字的资产易主为黄清,自然必须曹氏本人定契画押才行。 以曹氏超级吝啬的守财奴个性,李中易即使用脚趾头思考也知道,假如没有强大外力的威胁,曹氏必然不可能同意。 这么大的事情,曹氏将来不可能不闹,也肯定瞒不住李达和。与其留下无穷的后患,不如现在就先给李达和透个底,让他做到心中有数。 “阿爷,传诏的‘阉竖’抄家的时候,故意挑事,甚至扬言要把二郎整死。孩儿……孩儿担心二郎出事,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探问。谁曾想,那阉竖竟是看上了母亲在郊外的那千亩上好的良田……”李中易说到半山腰的时候,故意放缓了速度,等着看李达和的反应。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只要二郎没事就好。”李达和的反应很平静,这完全出乎李中易的意料之外,“还有件事,原本我是想等你定亲之后再告诉你的,现在索性提前说了吧。” 李达和慈爱地望着李中易,叹了口气说:“为父年过三旬方有了你这么一个儿子,自是喜出望外,故取乳名为珍哥儿。你本是妾侍所生,曹氏她又……唉,不提也罢。你从小性格懦弱,读书虽算用功,却终究天赋不足,科举入仕必是无望。为父本指望着仕途上能够更上层楼,使你和二郎能够靠着门荫,谋个好一点的前程……” “为父这些年行医,所受的馈赠大多已拿回家中,”李达和犹豫了下,接着说,“大约在三年前,为父治好了赵廷隐相公之老父的顽固旧疾。因实在推托不过,受了廷隐公一所三进宅子的馈赠,名字叫作随园,就在城北的大同坊内。这是为父的一点私心,想等你大婚后,和儿媳妇一起搬过去住。” 别看李达和日常对他极其严厉,不仅经常性的训斥,就连挨揍也已成了家常便饭。 不成想,李达和对李中易竟然如此关爱,不仅拼了命地想替他挣一份好前程,而且还留下了一份不菲的家业。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李中易岂能不大为感动呢? 狱吏已经在室内频频探头,李中易意识到会面时间将尽,赶紧问李达和:“阿爷,贵妃的皮癣真没办法了么?” 李达和蹙紧眉头,说:“为父行医几十年,见过无数怪病,却从未见过那种反复发作的皮癣,时而蔓延,时而又收缩,实在是怪得很!” “阿爷,孩儿前几日被蚊虫所咬,瘙痒难当。闲时也读过几本医书,不知那皮癣是否铜钱大小?” 借助于李达和的描述,李中易有了个基本的判断,费贵妃的皮癣应为神经性皮炎或是过敏性皮炎。 只是,李中易还有点吃不太准,于是变着法地找借口,继续套李达和的话。 “嗯,确是形如铜钱,患处增生较厚,有破损,时常渗液……咦,你怎么知道这些?” 李达和详细地解释了一番之后,猛然间意识到,李中易的插话,居然恰好切中要害,不由起了疑心。 李中易故作羞涩的低下头,小声说:“孩儿也是看了医书上这么说,方有此问。” 关于李中易上辈子本就精通中医的来龙去脉,说来话长,就算是三天三夜都解释不清楚,何况是在时间异常紧迫的当下呢? “嗯,钱财良田皆是身外之物,只要人在,就有盼头。若是能弄到纸笔就好了,我给你母亲写封信,想必她会理解你的一番苦心。” 针对李中易突然懂医一事,李达和只是随口一问罢了,既然李中易的解释很合理,他也就撇开不理。 这时,安排他们父子相会的那个狱吏,突然走了进来,小声提醒说:“时辰已到,赶紧离开这里。若是被上官发现了,小的项上人头恐怕不保。” 第四章 见面 第五章 转机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五章 转机 李达和与李中易都知道其中的厉害,父子俩连忙跟在他狱吏的身后,快步朝爱面走去。 就在擦身而过的时候,李达和刻意压低声音嘱咐李中易:“事若不可为,你只须照顾好二郎和你母亲,不须管我。另外,在大同坊那宅子后院的老槐树下,我亲手埋下一口大瓮,内有一百两银饼。若蒙陛下恩典,流配之时你可取了贴补家用。” 李中易重重地点头,一字一吐地说:“孩儿必不负阿爷。” 父子分开后,李中易被押回监舍的途中,那狱吏突然板起脸说:“李家大郎,你家可有人送饭送衣?” 李中易微微一楞,随即意识到,和上辈子的监狱管饭不同,这个时代的监狱并不负责囚犯的衣食,需要家人托人情送进来。 可是,李家已经被抄了个底朝天,除了薛姨娘、芍药和瓶儿之外,家中奴仆婢女全给发卖了,哪有人给他送吃的喝的盖的? 俗话说得好,阎罗王好见,小鬼难缠。 县官不如现管,这狱吏看似简单的一问,李中易却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得罪了这些靠着犯人吸血发财的狱吏,李家的案子还没翻过来,他李中易倒极有可能先被合法的整死在狱中。 “不知贵官高姓大名?”李中易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拱着手恭敬地询问那狱吏。 谁都不喜欢刺儿头,那狱吏见李中易态度恭顺,彬彬有礼,他不由微微一笑,说:“鄙姓黄名景胜,忝为狱史,暂时管着这大理寺东狱。” 李中易心想,既有东狱,多半还有西狱,不知道这里边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讲究? 仅从这狱吏说话的口气,并且有权安排李家父子私下会面,李中易大致判定,这黄姓狱史在这东狱里边,颇有权势。 这狱史也姓黄,会不会是黄清的什么亲戚? 李中易脑中灵光一闪,大着胆子试探黄景胜:“内使黄公,曾与在下提及,这狱内之事,悉凭贵官周全。” “既然叔父把你交给了我,这一亩三分地内的事儿,确实需要我来周全。不过,这么多囚犯的吃喝拉撒,穿衣盖被,屁事多如牛毛,我恐怕也很难周全得过来啊。李家大郎,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黄景胜以为黄清已经给李中易交了底,他在说话间也就没此前那么谨慎。 面对黄景胜的公然敲诈勒索,李中易心里很明白,一定是黄清那个死太监太过吝啬,导致黄景胜这个狱史变着花样找他要钱。 李中易暗暗庆幸不已,如果李达和没有留下那一百两银子的私房钱,黄景胜在没有油水可捞的情况下,难免会暗地里使绊子,拿他撒气。 “城北大同坊有一所赵相公赠给我家的宅子,叫随园。随园后院的一棵老槐树下,藏有一百两银饼。”李中易说到这里,瞥见黄景胜瞪圆了两眼,他不由暗暗冷笑,顺势接着下套,“在下和贵官虽是初见,却也明白,贵官乃是极端重义的真汉子,必定会照顾在下父子周全。可是,贵官毕竟是一狱之主,手下有许多弟兄需要照顾衣食,这些银钱就请贵官让人取来,赏给弟兄们吧。” 李中易这番话说得漂亮极了,既送了钱,又让黄景胜觉得非常有面子。 这李家大郎真是个妙人儿,黄景胜暗暗点头不已,脸色也更加和缓。 因为铁钱太重携带不方便,大蜀国又严重缺铜,各地节帅纷纷私铸铜钱,导致铅多铜少的“恶钱”大行其道。 而今,一两银饼子足可换得一千九百文“恶钱”,这一百两银子对于黄景胜利来说,绝对可以算是一笔巨款。 黄景胜慢慢收拢笑意之后,心中猛地一跳,慢着,那宅子竟然是当朝宰相,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赵廷隐赵相公所赠? 黄景胜的左眼皮抑制不住地狂跳数下,心思立即活跃了许多。 真说起来,黄清和黄景胜不过是已经出了四服的远亲罢了。当年,黄景胜的父亲几乎倾家荡产,花了不少银钱,这才打通了黄清的关节,谋到了不入流的区区狱史之职。 黄景胜虽说在这大牢里,利用手中的权柄,颇弄到一些钱财。不过,他虽得了些实惠,却因朝中无人撑腰,前程自是一片黯然无光。 如果能够通过李家,和位高权重的赵相公搭上线,那前程还需要犯愁么? 黄景胜想到这里,暗暗做了个决定,他笑眯眯地望着李中易,说:“你我年纪大致相仿,也不须太过生分,不如就以兄弟相称吧?” 李中易刚才故意透露出那宅子是赵廷隐所送,原本只是想告诉黄景胜,李家在监狱之外尚有强援。 却不料,透风的效果竟然如此之好,李中易暂时有求于黄景胜,自然不可能拒绝他的一番好意。 “小弟见过兄长。” “贤弟啊,莫要如此多礼。” “……” 两人互相吹捧了一番,这么一来二去,短短的时间内,竟然仿似多年的老兄弟一般的熟络。 “贤弟,令尊就在本监,自不必多说什么。令堂及令弟那里,为兄也会托人好生照料。”既已是兄弟,黄景胜总要给李中易一些甜头和盼头。 李中易却摆了摆手说:“兄长的一片好意,小弟心领了。不过,别监之事,兄长毕竟不太好横加插手,不如顺其自然为好,免得招来祸事。” 开什么玩笑?真让曹氏在大牢里吃得好,睡得香,那千亩良田她怎么可能舍得放手? 黄景胜越发地欣赏李中易,心说,这小子还真是个通透的明白人,知道不能给老子惹麻烦。 当然了,黄景胜为了暂时笼络住李中易,也不过顺口那么一说罢了,并没真的打算出手。 黄景胜要想搭上赵廷隐的线,无论如何,也必须等李家父子脱去钦犯的罪名,顺利地从大牢里出去,才真有指望。 就目前来说,黄景胜能做到的不过是,让李家父子吃得饱,穿得暖,可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偷递一些消息而已。 由于关系已经拉近,黄景胜很自然的就替李中易换了一个较为舒适的单间。 李中易进去一看,铁窗之外,一轮弯月将银白色的光辉,柔和地洒进监舍。 嗯,还不错,既然月光可以进屋,这就说明白天有可能晒到太阳。 “贤弟,你独自待在这监舍里,为兄做主,就不给你戴上刑具了。只不过,若有上官来视察,就只好委屈贤弟你了。”黄景胜拱了拱手,把监狱里的一些重要规矩讲述了一番。 “让兄长为难了,小弟感激不尽。”李中易享受到了非常规的待遇,赶紧拱着手连连道谢。 “哦,对了,贤弟你还没吃饭吧?为兄这就去安排。”黄景胜仿佛刚想起来一般,掉头就走,去给李中易找吃食过来。 李中易打量了一下监舍内的状况,他发现,室内大约有十个平米左右,四处都被收拾得很干净。靠墙边摆放着一张榻,榻上铺盖齐全,榻前有一张四方桌,桌上点了一支火焰摇晃不定的蜡烛。 被关进大理寺狱的班房里,能享受到现在的待遇,李中易很知足。 刚才,李中易发觉黄景胜的脸上出现了黄疸的征兆,但是,因为灯火昏暗的缘故,他看得还不太清楚。 不大的工夫,黄景胜提着一个红漆食盒,再次步入监舍。 “贤弟,看看为兄给你带了什么?”黄景胜将食盒放在桌上,笑着冲李中易招手。 李中易凑过去定神一看,好家伙,居然是标准的四菜一汤:一只酥黄焦脆的烤鸡,一碟水煮白菘(小白菜),一碟子盐煮花生米,一碟炸得焦黑的炙肉。除此之外,居然还有两壶酒。 “呵呵,不瞒贤弟你,事有凑巧,都水监的刘主簿因为贪贿,被关在这里候审。这些酒菜就是他家娘子托人送进来孝敬弟兄们的,愚兄正好顺手拿了来。”黄景胜变戏法似的从大袖内拿出两只小酒杯,分别摆到两人的面前,依次斟满酒。 “来,贤弟,为你我今日有缘结为弟兄,满饮此杯。”黄景胜仰起脖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李中易正欲举杯喝酒,却见黄景胜突然扔下酒杯,捂住右肋,闷哼出声:“好痛啊……”声调拖得老长。 幸好黄景胜为了结交李中易,事先把狱卒们都打发得远远的,否则,别人一准以为李中易下了什么毒手。 当下,李中易不敢怠慢,赶紧扶着黄景胜平躺到榻上,大拇指按在期门穴上,使出浑身力气,猛力揉动了数下。 “唉哟……”黄景胜低低的出声,躺在榻上直喘粗气。 李中易探手拿住黄景胜的腕脉,细品之下,他发觉,脉弦数滑,外加面部出现黄疸,八成是胆囊结石。 “兄长,你张开嘴巴,小弟喂你水喝。”李中易凑到黄景胜耳旁,小声哄诱他。 也许是疼得脑中发麻,黄景胜顺从地张开嘴巴,倒省了李中易一番解释的口舌。 舌红胖,苔黄腻,几项综合辩证下来,李中易已经可以下结论,导致黄景胜痛苦不堪的罪魁祸首是:急性胆囊结石。 如果是在21世纪,李中易直接采取腹腔镜微小创口切除胆囊的手段就可根除,其实是很小的手术,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在这个缺医少药没设备的后蜀国,黄景胜的急性胆囊结石,如果不能及时地做排石处理,极可能丢掉小命。 李中易伸手在黄景胜的日月和期门两穴上,反复地推拿了大约一刻钟。 趁着黄景胜疼痛感稍稍较弱的机会,李中易赶紧催促黄景胜:“兄长,赶紧叫人来照小弟开的方子抓药。” “必须要快,时间拖得久了,性命难保。”见黄景胜神色间有些犹豫,李中易不得不加重语气。 李中易严肃认真的神色,迫使黄景胜不得不放下顾虑,大声叫来了心腹的狱卒。 第五章 转机 第六章 活命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六章 活命 不大的工夫,李中易提笔疾书,一气呵成,开了个许多老首长都用过,很见效的排石名方。 柴胡、黄芩、郁金、枳壳、姜黄、青皮、大黄、白芍、川楝子各三钱,山楂两钱,金钱草十钱。 开了药方后,李中易忽然意识到,古今的一些药名大有不同。于是,他又另外列了个单子,把上述各药的历代名称,一一做了备注。 狱卒拿着方子快步跑出去之后,李中易这才缓了口气。 这副皮囊的旧主,虽然读书读成了书呆子,幸好毛笔字练得不错,不然的话,李中易不知道要费多少事。 顶头上司患病,部下自然不敢马虎。那狱卒一看就是个机灵的,大约两刻钟左右,他就气喘吁吁地照着方子抓来了药,并且主动跑去煎好了药。 李中易接过狱卒手里的药碗,举到黄景胜的嘴边,喂他喝下汤药。 “这位兄台,还请备下恭桶。”李中易含笑冲着那狱卒拱了拱手。 那狱卒咧嘴一笑,说:“郎君太多礼了,小人叫王大虎,大字不识一箩筐,是个粗人,您有事尽管吩咐。” 当晚,黄景胜闹腾个没完,一会儿要蹲马桶,一会又想呕吐,把李中易和王大虎两人折腾得不轻。 天空微白的时候,黄景胜终于沉沉地熟睡过去。李中易帮他把了下脉,脉弦平稳,显然那剂药对了症,黄景胜的胆囊炎症已经有所控制。 如果有针灸的银针就更好了,李中易从茶壶里倒了杯凉白开,递到王大虎的手边。 “郎君……”王大虎楞了楞,接着明白过来,感动地说,“多谢郎君。” 李中易含笑摆着手说:“这次兄长患病,多亏了你。等兄长痊愈后,在下自会如实相告。” “嘿嘿,黄头平日里待小人不薄,小人只是跑了跑腿,并没帮上什么,一切全靠郎君主持,黄头才会转危为安。”王大虎益发感动,大道理他懂得不多,但这人敬他一尺,他敬人一丈的小道理,却是明白的。 李中易暗暗点头,有些事情,通过黄清的这个心腹的嘴巴去说,比他亲自解释,效果要好上十倍不止。 “如果有针灸的银针,兄长的病情一定会好得更快。”李中易喝了口水,含笑试探王大虎的反应。 王大虎显得有些犹豫,并没有马上表态,低头思索着什么。 李中易暗暗点头,这王大虎看似傻大黑粗,实际上,不仅反应不慢,心思也很细腻。 想必,王大虎一定在盘算着,银针不仅仅可以用来针灸治病,也可以用于杀人或自杀吧? 李中易丝毫没有催促王大虎的意思,这种既犯法又很忌讳的事情,还是由王大虎自己去做决定为好,逼急了反而有害。 “这狱中经常有上官来巡视,小人担心被搜出……”王大虎终究抵挡不住更受黄景胜赏识和提拔的,隐晦地提出带有条件的折衷方案。 王大虎没说出口的暗示,李中易自是洞若观火。也就是说,他需用银针的时候,王大虎必须在场。不仅如此,银针用完之后,李中易必须马上交给王大虎保管。 嗯,还真是两全其美,一箭双雕的妙招呢! 那句老话说的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见李中易点头答应了他的要求,王大虎很高兴,笑着说:“多谢郎君体恤小人的难处。” 天光大亮之后,王大虎出去转了一圈,大约有一个时辰左右,他带着银针出现在了李中易的面前。 李中易心里有些奇怪,笑道:“小弟虽然刚刚进来不久,却也看得出来,大虎兄在狱中颇有人望。”这是拐着弯子想套他的话。 王大虎咧开大嘴,露出憨厚的笑容,说:“全仗着黄头的虎威,弟兄们待俺还算亲厚。” 李中易眼眸微微一闪,王大虎这话里透露出来的讯息异常丰富,引起了他的高度重视。 俗话说得好,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也须看主人! 王大虎能够在监狱里自由进出,甚至肆无忌惮的夹带属于违禁品的银针,可想而知,黄景胜在这东狱之中的权威性,绝对不容小视。 午饭时分,王大虎提来的食盒里,依然是四菜一汤的后世标准干部餐,只是没有酒。 古人讲究食不语,李中易吃过饭后,接过王大虎递来的银针,开始给黄景胜扎针。 反复针灸日月和期门二穴,对于及时缓解胆囊结石引起的各种疼痛,有着显著的疗效,这已经在上辈子被李中易无数次验证过。 连续喝下几碗汤药的黄景胜,其状态明显偏好,已经能够坐起身子。 李中易抬眼看了看天色,窗外的日头已经偏西,他的心情益发沉重。 这都一整天过去了,黄清那个死太监那里,依然没有半点消息传来,看样子,情况大有不妙。 按照道理来说,黄清昨天黄昏时分回去向皇帝交旨,如果快的话,应该当时就有好消息。最迟,也不可能超过今天早上。 如果李中易没有记错的话,孟昶这个昏君,对于花蕊夫人简直宠到了上天摘星下海捞月的恐怖程度。 话说回来,就算孟昶不心急,害怕因为皮癣导致失宠的花蕊夫人,绝对不可能不重视。 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呢?李中易也不是神仙,只能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逐步列出又排除各种可能性。 不过,比起刚被抄家的时候,李中易至少已经明白,李家的敌人就是尚药局的左奉御高新河。 知道敌人是谁,李中易下一步的动作,就可以做到有的放矢,不至于盲人骑瞎马,乱整一气。 “贤弟,如果不是你及时出手相救,我这条性命,恐怕已经被阎罗王给收了去。”黄景胜哽噎地说,“活命大恩,景胜永世难忘。” 李中易刚才故意走到窗户边,就是想给王大虎和黄景胜的私下交流的创造机会。如今,黄景胜的表现,充分证明,王大虎一定帮着说了不少好话。 “兄长,快别这么说,小弟不过略通一点医术罢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李中易连连摆手,神情之间显出十分谦逊。 李中易在上辈子就深深地懂得一个道理,你越是在领导面前立下大功,就越要装出一副谦虚谨慎的姿态,绝对不可以居功自傲,目中无人。 黄景胜望着异常低调的李中易,不由满意地笑了,他这个兄弟不仅会治病,会做人,更懂得进退之道。 如果,李中易父子这一次摆脱了厄运,黄景胜对于李中易将来的前程,非常看好。 “也不知道,赵相公是否知道此事?”黄景胜琢磨了半天,有意识地把话题引向赵廷隐的身上。 黄景胜问得正是时候,即使他不提,李中易也一直想把话题引过去。 这就是所谓的磕睡遇见了枕头,巧极了! 李中易并没有马上回答黄景胜的问题,他静下心来,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推敲和琢磨了一番,这才解释说:“不瞒兄长,家父曾经救下赵家的老太公,当时赵家已经在准备后事。只是,小弟与赵家的后辈们并无交往。” 黄景胜眯起两眼,凝神想了想。他发觉李中易的话虽不多,却字字命中要害,既点出李达和对赵廷隐的大恩惠,又摊开了两家平日里并无深交的现实。 “这就对了嘛,难怪李家人倒了大霉,赵家至今没有派人过来探问。”黄景胜点了点头,关系远一点不算啥,老话说得好,事在人为。 黄景胜自己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巴结上黄清这个远得不能再远的远亲,方有了今天的优厚生活,就是切身的实例。 搭线那么容易的话,当官的人还不得满天飞舞,比夏天池塘边的蚊子还要多? 黄景胜笑着对李中易说:“贤弟,如果赵相公知道了你家落难的情况……” 李中易故意想了想,这才端出早就想好的说词:“我琢磨着,如果赵老太公知道了此事,事情倒大有可为。” 黄景胜眨了几下眼,猛一拍大腿,叫道:“妙啊,贤弟你果然聪慧。赵相公自是公务繁忙,踪迹难寻。可这赵老太公却是一直在家里颐养天年,含饴弄孙。” 大家都是明白人,李中易这么一提醒,黄景胜马上了解了他的想法。 “贤弟,不如这么办,你请令尊修书一封,愚兄亲自走一趟,替你送信去赵府。”黄景胜并非没有主见之人,既然已经下了决心,当下不再犹豫,送佛送到西天才是做人情的最佳境界。 黄景胜的提议,正中李中易的下怀,他一直就是这么打算滴。 只是,好事临头,李中易却皱紧眉头望着黄景胜,顾虑重重地说:“我家之事,怎好将兄长牵连进来?” “呵呵,区区一封书信罢了。富贵险中求,这世上哪有不冒风险,却能坐收巨利之事?”黄景胜摆着手,笑着说,“贤弟之事,就是我的事。” 李中易微微一笑,黄景胜这分明是在暗示,将来一定要有福同享,千万不要过河拆桥。 “兄长,苟富贵不敢忘!”李中易拂了拂衣冠,郑重其事地冲黄景胜深深一礼。 李中易在这关键时刻,并没有长篇大论,滥给承诺,反而令黄景胜觉得八分可信。 黄景胜哈哈一笑,说:“为兄这就领你去见令尊。”他急着要从榻上下地。 李中易连忙伸手将他拦住,埋怨道:“兄长久病体虚,正须调养,怎能轻易挪动?” 家里出了塌天祸事,李中易却还在关心他这个异姓兄长的病体,这么纯朴的人品,黄景胜原本悬在半空中的那颗心,重重地落回到了肚内。 直到此时此刻,黄景胜的步步试探,获得了满意的答复,他不由开怀大笑道:“贤弟真乃信人也!” 第六章 活命 第七章 隐疾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七章 隐疾 当李中易在黄景胜的带领下,再次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李达和不禁大吃了一惊。 李达和在宫中当侍御医多年,很早就听说过大理寺狱内的种种阴森恐怖之怪传闻,这里进来的人很多,能够囫囵出去的却少之又少。 “小侄无能,让伯父受苦了。”黄景胜进门就冲着李达和拱手作揖,令李达和错愕不已,一时竟忘了说话。 “贤弟,你和伯父慢慢叙话,我去外边看着。”黄景胜担心走漏了风声,不敢在监舍内久待,和李中易打了个招呼,就匆匆跑出去望风。 “珍哥儿,这是……”李达和张大嘴巴,满是狐疑地望着李中易,脑子里还没转过弯来。 李中易就笑着言简意赅地把来龙去脉,掐头去尾的介绍了一遍,末了,问李达和:“阿爷,您觉得直接给赵老太公写信,可行么?” 李达和惊喜交加地望着李中易,脸色变换了许久,方才缓缓地说:“恐怕指望不大。赵相公当初赠我宅院的时候,虽未明说,却暗含着两不相欠的意思在里头。” 李中易暗暗点头,李达和的分析,和他此前的判断,大致吻合。 “不知那赵老太公为人如何?”李中易觉得,既然赵廷隐是当朝宰相,对于人情方面,难免要心硬许多,所以就想把突破口集中在赵老太公的身上。 “为父当年替赵老太公治病的时候,曾经朝夕相处过一点时日。据我私下里观察,老太公表面上看似一团和煦,也不怎么管家里的事,但我始终有种莫名的感觉,老太公才是赵家真正一言九鼎的主事之人。”李达和解释了一大堆,忽然意识到不对,“珍哥儿,你好象变了许多?” 李中易暗暗好笑,原本的珍哥儿皮囊虽在,但内芯早就换了好几个月。 “阿爷,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孩儿毕竟是家里的长子,也该动动脑子,帮着想想办法,出出主意才是。”李中易含糊其词地诱导李达和,向着家难当头,人人有责的方向去想,免得被老李深究之下,露出破绽。 “好好好,我家珍哥儿,果然长大了。”李达和老怀大慰,高兴得频频点头,他以为是严酷的逆境,逼迫着李中易变得成熟。 儿子能够及时地站出来,帮着家里处理重大危机,做父亲的没有不高兴的道理。 李中易暗暗松了口气,这个理由被李达和所接受,下面就要轻松许多。 中医之道,博大精深,针对许多西医难治的慢性病,包括癌症在内,都有着不错的疗效。 但是,由于缺少现代的各种辅助检测手段,古人对于许多药材的药性,并没有正确的认识,甚至有着许多可笑的误解。 别的不说,高丽参居然变成包治百病的仙草,就是一个鲜明的反面例子。 李中易上辈子替首长们看病,就是一直坚持中西医结合的方法,他的处理方法,见效快毒副作用小,从而成就了他在医界的崇高地位。 据李中易自己的深入研究,在历史上,成因异常复杂的神经性皮炎,或是过敏性皮炎,基本上都会被误诊为疥癣,从而导致药不症,久治不愈。 李达和这个蜀国有数的名医,居然看走了眼,导致李中易也跟着倒霉,就是明显的反面教材。 如今,李中易也没有十成的把握,就一定能治好费贵妃的皮肤病。但是,他都已经被抓进了大牢,面临着随时掉脑袋或是被人一辈子奴役的极大风险。 更重要的是,一旦他李中易倒下了,风韵余存、徐娘半老的薛姨娘,将绝难逃过被人肆意凌辱的险境。 要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狭路相逢勇者胜! 李中易完全没有退缩的余地,只能选择豁出去,拼命一搏。 现在,李中易面临的最大难题是,黄清那边不靠谱,他没办法进宫见到孟昶或是费贵妃。 “阿爷,除了赵老太公那里之外,还有没有人可以帮着咱们在陛下或是贵妃说说话?”李中易其实是想问,和李达和交好的高官都有哪些人。 “唉,为父身为宫内医官,平日里哪敢和外官有过多的结交?不要命了?”李达和说到这里,不由暗暗后悔。他虽然很谨慎,但还是太老实了,远不如交游广泛的左奉御高新河。 李中易早料到会是这个样子,现在只不过是确认一下罢了,他小声对李达和说:“阿爷,刚才那位黄狱史实际上是黄内谒的侄儿。那黄内谒惦记着母亲的那千亩良田,特意让那黄狱史好好地照料你我父子。以孩儿之见,那黄狱史是真心帮咱们。” 李达和只是默默地倾听着,并没有插话的意思,李中易就接着提出看法:“以孩儿的浅见,眼下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阿爷您亲自修书一封,拜托黄狱史帮着送到赵老太公手上,如何?” 李达和思虑再三,如今,除了按照李中易的意见,写信向赵老太公求援之外,尚有些渺茫的想之外,已经别无它法。 当下,李达和不敢怠慢,反复斟酌之后,开始写信给赵老太公。 李中易不时地插话,询问关于赵老太公的一切情况,李达和绞尽脑汁地一一做了详细的解答。 父子俩商量完毕,两封书信也已经拟好,李中易正欲告辞离开,却被李达和叫住。 李达和叹了口气,说:“珍哥儿,我知道,你对你母亲一直心有怨气,这钱财方面就不提了,只要人平安就好。” 李中易没有正面回答,却反问李达和:“阿爷不提,孩儿险些忘了,不知这曹家会不会出手帮咱们家?”他故意把这个敏感的话题留到最后,目的就是想看看李达和对曹家的真实态度。 “曹家么……还是算了吧。”李达和踌躇半晌,怅然一叹,神色间显得异常落寞。 李中易懂了,在李达和的心目中,曹家显然不是在危难之时,靠得住的亲戚。 这就足够了,李中易心想,只要把曹氏积攒的私房钱折腾干净,她的大妇气焰想必要弱上许多吧? 回到李中易的监舍,黄景胜看了看左右的情况,小声问他:“都商量好了?” 李中易点点头,说:“家父已经写好了书信,只不过,兄长你要想见到赵老太公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黄景胜一脸发愁的说:“为兄刚才在外边,也想了很多种方法,可……” 李中易想了想,就问黄景胜:“不知道兄长有无机会见到令叔父?” 黄清那边一整天没来消息,宫中肯定出了变故,李中易觉得必须掌握到这个新情况。 “家叔父一向谨小慎微,平日里吩咐办事,都是他派人来找我。”黄景胜斟酌了一番,最终给出了令人沮丧的解释。 李中易眼眸一闪,黄清既然是派人来见黄景胜,那么这居中负责联络的人,倒是可以想点法子。 “来找兄长的是同一个人么?”李中易摸着光滑无须的下巴,两眼死死地盯在黄景胜的脸上。 黄景胜点了点头,说:“多是老仆黄四来找愚兄我。” “不知那黄四现在何处?”李中易眼前一亮,顺藤摸去才有机会抓到瓜。 黄景胜解释说:“那黄四是家叔父最信任的仆人,一直掌管着家叔父在宫外的各项生意和铺面,一般住在城北的大同坊内。” 嗯,这就对上了号,李中易联想到黄清昨日留下的联络地址,当即意识到:难怪黄清要把薛姨娘扣在大同坊内,敢情是因为心腹家仆黄四在那边主事。 “兄长,这黄四至关重要,不知能不能尽快和他取得联络?”李中易喝了口水,缓缓地问黄景胜。 黄景胜盘算了一番,说:“除了休沐之日,为兄需要时时坐镇狱中,脱不得身。不过,这王大虎和那黄四倒是不陌生。” 李中易心下一片敞亮,王大虎连这么隐秘的事情都可以去办,的确是黄景胜的得力心腹。 “既是如此,那就拜托兄长了。”李中易虽然没有明说,黄景胜心里却明白,这是让他安排王大虎去见黄四探问口风。 “成,这个容易。”黄景胜当即点头应承了下来。 绝对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李中易觉得他有必要拿出杀手锏,令黄景胜彻底倒向他这一边。 李中易踱到黄景胜的身旁,小声说:“兄长,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我兄弟,有啥话不能说?”黄景胜不以为意地反问李中易。 李中易叹了口气,小声说:“方才小弟为兄长诊脉的时候,发觉兄长除了这要命的结石之症外,好象另有隐疾?” 考虑到黄景胜的脸面问题,李中易故意说得很含糊。刚才诊脉的时候,李中易发觉黄景胜肾水长期严重匮乏,应是早年过度纵欲所至。 据李中易猜测,黄景胜不仅裤裆里的那话儿有大毛病,而且,在子嗣方面很可能异常艰难。 “你……你都知道了?”黄景胜促不及防之下,一张老脸立时涨得通红,嘴唇剧烈的颤动着,整个人就仿佛是霜打过的茄子,立时蔫了一大截。 其实,一直以来,黄景胜都有个非常严重的心病。黄景胜今年都已经三十多岁了,膝下不仅没有一男半女,就连他本人都失去了“人道”的能力。 几年前的一个深夜,家中突然闯进一帮贼人,正和小妾盘肠大战的黄景胜,受到了严重的惊吓。 自那以后,黄景胜裆下的那话儿就再也不听使唤,无论家中的妻妾怎么撩拨,楞是软得象根面条似的。 饱暖思淫欲! 眼睁睁看着如花似玉的小妾们,乖顺地躺倒在床上,却无法恣意地享受她们,对于有权有财有背景的黄景胜来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百倍。 第七章 隐疾 第八章 绝境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八章 绝境 这些年,为了重新恢复男人的雄风,更为了求得子嗣,黄景胜想千方设百计,花费了无数的银钱,请来许多所谓的名医、巫师、和尚以及仙姑,帮着瞧病。 苦药水,树叶水,黄符水,香灰水,童子尿,这些就别提了,那已是家常便饭。 就连马尿,黄景胜都曾经喝过好几个月。可是,尽管饱受折磨,这么些年来,黄景胜那阳萎的坏毛病,始终没有任何的起色。 “贤……贤弟,可有法子……”黄景胜死命地握紧双拳,手背上的青筋狰狞恐怖的凸起老高,他异常紧张地盯在李中易那张清秀的脸庞上。 黄景胜看到了希望,却又担心重新跌落绝望的深渊,他的一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 “小弟家里倒有个祖传的验方,配合上针灸,大约有九成希望可以痊愈。”李中易只是给了一个相对保守的论断,以免黄景胜预期过高,反而有麻烦。 如果黄景胜患的不是器质性阳萎,而是精神性的阳萎,那么,药方和针灸的功效难免要大打折扣。 “老弟,速速开方子,帮我针灸。”黄景胜瞪圆了眼珠宝子,急不可耐地抓住李中易的手,再也不肯放手。 李中易强忍住手腕上传来的剧烈痛感,微笑着劝慰道:“兄长不必心急,小弟这就开药方。” 就在李中易挥笔开药方的时候,“噔噔噔……”黄景胜一溜烟窜出监舍,跑出去找王大虎回来,竟连牢门没关都茫然不觉。 王大虎的脚下功夫真不是盖的,很快,他就照方抓来了药,煎好药捧着药碗端到黄景胜面前。 黄景胜不顾药汤依然很烫,两眼一闭,捏着鼻子将药汤一口气喝下肚内。 李中易见了黄景胜猴急的模样,心说,这就对了! 在李中易看来,黄景胜的胆囊结石发炎,固然足以致命,但是,若想靠这个让黄景胜下死力帮忙,恐怕还稍嫌不足。 好在,李中易发觉了黄景胜有阳萎的症状后,心里就已十分有底,他终于找到了让黄景胜彻底倒过来的法宝。 李中易也是男人,他很理解,黄景胜权势美女都不缺,却无法人道的巨大煎熬。 搭上赵家会带来的潜在升官好处,胆囊结石的活命之恩,再加上治好阳萎令其重振男儿雄风的巨大,这么三管其下,何愁黄景胜不就范? 等黄景胜喝下汤药之后,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李中易将银针凑到烛火上烤了大约三分钟左右。 银针消过毒后,李中易一边和黄景胜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一边悄悄地将银针扎入黄景胜的命门穴,轻轻一捻,搓了两搓,随口问道:“麻不麻?” “麻,麻极了……”黄景胜抽动着嘴角,闷哼出声。 李中易点点头,很显然,黄景胜在一段相当长的时期内肆意纵欲,淘空了身子,从而导致命门火衰,肾阳不足。 一番念提和捻插之后,李中易换到关元穴,继续施针,“酸不酸?” “酸呐……”黄景胜抽着冷气,酸得龇牙咧嘴,浑身直哆嗦。 李中易将肾俞、太溪、中极、三阴、交阴、陵泉以及足三里等穴位,一一扎了个遍。 结合黄景胜的反应,李中易最终确认,老黄的阳萎是由以下几个方面混合引发:精神上受刺激引起不举、长期无节制的纵欲以至肾亏,因久治不愈导致中枢神经传导衰落,引发肝郁气滞之症。 根据李中易的经验,要想标本兼治,就必须先从肝郁气滞之症开始,而不是先壮阳。这个顺序一旦颠倒或是混乱,治疗的效果很可能南辕北辙。 一般来说,在这个年代,中医对于神经系统疾病的治疗手段相对贫乏,治疗的功效也相对较差。 李中易又等了大约一刻钟,估摸着那碗汤药的效力彻底发散开来,他这才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在黄景生曲骨、关元和稚边这三穴之上同时施针。 “它,它,它……硬……居然硬了……硬了……”黄景胜拿手指着他那根昂然的“小兄弟”,居然高兴得哭了,泪如泉涌。 李中易淡淡一笑,黄景胜的那话儿能够竖立起来,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刚才那个药方,李中易稍微加了点料,药效比平时要猛一些。另外,他在施针的时候,捻插和捻提的力度比以前也要强上不少。 按照李中易上辈子给高官治疗慢性疾病的经验,如果不能让患者迅速看到显著的疗效,从而对他产生绝对的信任感,即使他的治疗方案十分对症,其治疗的效果也肯定会大打折扣。 “如果有电针的话,黄景胜的那话儿,应该会一直这么硬下去吧?” 如果黄景胜此时抬头的话,他一定会发现,李中易的笑容看起来,很有点坏坏的感觉! 八卦之心,不分男女老幼或是贵贱富贫,人皆有之,李中易也难以免俗。 “兄长,只要坚持治疗下去,不出半年必有……”李中易话没说完,却见黄景胜突然双手撑在榻上,五体投地,叩头如捣蒜,“从今往后,我这条贱命就是公子您的了。” 李中易暗暗点头,这一次,黄景胜就算是插上翅膀,也再难逃出他的手掌心。 “兄长,不要太过心急,要知道,欲速则不达啊!”李中易有心提醒黄景胜,不能因为有了盼头而大悲大喜,以免影响到精神状态,增加医治的难度。 好一阵子之后,黄景胜才从狂喜的状态里,恢复到常态。 黄景胜沉吟良久,有些迟疑地说:“我现在倒是很担心,我即使见到了那赵老太公,恐怕也说服不了他。” 这就对了嘛!李中易看得出来,黄景胜确实的真心诚意地替他作打算。 屁股必然决定脑袋,放之四海而皆准! 目前的形势,已经由李中易单方面有求于黄景胜,变成彼此之间都迫切需要对方的支持。 基于切身利益的高度捆绑,黄景胜只要还想摆脱生不如死的阳萎恶梦,就绝对不可能允许李中易出事。 如今,他们两人已经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彼此之间再难撇清关系。 “兄长,不知道大虎兄弟……”李中易有意问了下王大虎的去向,黄清那里始终没消息,这可不是好兆头。 “我已经让大虎去找黄四。”黄景胜摸着下巴说,“如果快的话,一个时辰左右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李中易点点头,说:“大虎兄弟办事,我很放心。” 黄景胜听李中易夸王大虎,他不由得意地一笑,说:“大虎是我使老了的兄弟,办事倒也干练得力。” 临近晌午时分,王大虎回来了,可是他带回来的消息却令人很难乐观:那黄四居然离开了成都府,去向不明。 李中易琢磨了一阵,如果黄清有消息从宫中传出来,那黄四起码要派人来告知黄景胜。 显然,黄清这条线已经断掉,指望不上了! 黄景胜也想到了这一层,他皱紧眉头说:“既然黄四离开了成都,家叔父那边多半没留下什么消息。” “家父刚才和小弟商量书信的时候,曾经说过,那赵老太公性子有些怪,尤喜谈论诗词方面的学问。”李中易有个特殊的想法,却不好直接说出口,只能采取旁敲侧击的手段,引黄景胜入瓮。 黄景胜不由苦着脸说:“愚兄对于那诗词之道,完全不通,否则,也不至于一直窝在这里当牢头。” “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李中易低头沉思,愁眉不展。 黄景胜一阵长吁短叹,如今,李中易的难题就是他黄某人的难题,这可怎么办呢? 当今陛下虽然仁厚,可是,宫中也经常传出,因为一些小事,导致大臣被枉杀的流言。 “万一,李家父子都被判了斩刑……”黄景胜想到这里不由打了个大大的寒战,那他黄某人的下半生算是彻底毁了,生不如死。 就在这时,黄景胜突然想起一件往事,他的心里不由猛地一动。 大约三年前,有位勋贵家的衙内,不仅当街强抢民女,还杀了人。成都可不是小地方,因为影响太坏,那衙内被判了秋后问斩。 不成想,那衙内的家中为了保住家中独子,暗中砸下重金,直接从黄清那里下了手。 在黄清的威逼利诱之下,黄景胜扛不住巨大的压力,只得硬着头皮暗中协助那勋贵家,把一个长相差不多的穷措大弄进来顶罪,放那做恶的衙内出了生天。 这事做得异常隐秘,除了黄景胜这个经手人之外,知道的人极少。 “贤弟,愚兄也许有办法,能让你亲自去见他赵老太公。”黄景胜权衡良久,纠结了好半天,最终抵挡不住“裤裆”那里传来的巨大压力和,主动替李中易想出了好办法。 李中易心头一阵怦怦直跳,他克制住激动心情,故作迷惑地问黄景胜:“我……我亲自去见他赵老太公?” “今晚已经来不及了,明日一早,我在狱中守着,让大虎陪着你出去见赵老太公。”黄景胜既然开了口,也就不再隐瞒,把他的想法完整地端了出来。 李中易故作诧异地望着黄景胜,迟疑着说:“这怎么好?万一……兄长你岂不是……” “放心吧,只要不超过半日时间,不会有事。”黄景胜绝非优柔寡断之人,既然他已经下了决心,也就不再多想,“伯父那里我也自会使人照顾着。” 对于黄景胜隐晦的暗示,李中易心知肚明。李达和在监狱里头,亲妈薛姨娘在黄清的手上,这两人既是李中易难以割舍的至亲,又是被掌握的人质。 再加上,那王大虎不仅脚力异常了得,而且身材魁梧,膀阔腰圆,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 第八章 绝境 第九章 勇闯虎穴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九章 勇闯虎穴 以王大虎的身手,对付李中易这个百无一用的弱书生,哪还不是小菜一碟? “既然兄长都已经安排好了,那小弟从命就是,明日不管事情是否顺当,一定早早地回来。”李中易赶紧表了态,以免惹来不必要的疑心。 黄景胜一脸凝重地望着李中易,说:“事关重大,出不得半点差错,你我务必仔细地推敲一番,做到万无一失。” 于是,李中易和黄景胜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补充着商量了两个多时辰,这才敲定整个行动计划。 第二日一早,黄景胜领来一个身材大致相仿的少年郎,将李中易替换出了监舍。 早已换上狱卒服饰的李中易,低着头跟在黄景胜的身后,十分顺利地通过了沿途的四道铁栅关卡。 临出大门的时候,黄景胜想引开众狱卒的注意力,故意说了个荤段子,惹得大家嘻嘻哈哈的一阵浪笑。 顺利离开监狱后,王大虎和李中易登上一辆早就安排好的马车。 马车驶动之后,王大虎凑到李中易的耳旁,小声说:“赶紧换衣服。” 即使是在上车的时候,王大虎的右手,始终没有离开过挂在腰间的刀柄。 这王大虎的警惕性,可不是一般的高!李中易心里明白,面上却装作完全无感的样子,从包袱里拿出衣物,逐一换上。 “我昨日就在赵家附近打探了一下,那赵老太公轻易不出门,一般的客人也很难见上他一面。”王大虎小声介绍着赵家的一些情况,解释得异常详细,惟恐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李中易暗暗点头,虽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是魔鬼往往隐藏在细节之中。 现在,王大虎介绍得越详细,李中易就越容易做到对症下药。 “你觉得我们这么直接上门,有可能见到赵老太公么?”李中易凝神想了一阵,有心试探一下王大虎的应急能力。 “郎君家出事的消息,已经传遍这成都府的大街小巷,想必已经传进了赵相公家中。”王大虎顿了顿,接着分析,“如果,郎君就这么直接报上名号,别说见到那赵老太公,恐怕立时就会被人拿下。” 李中易连连点头,含笑问王大虎:“以你之见,我该怎么办?” 王大虎不由楞了一下,然后摇着头说:“小的是个粗人,大字不识一箩筐,对于贵胄大族的事情知之甚少。” 李中易眼眸闪了闪,这王大虎不仅聪明能干,而且能够清楚的知道他自己的短处,确实是个人才。 “你说的没错,咱们如果就这么直接上赵家的门,恐怕会有烦。”李中易昨晚几乎一夜没睡,考虑的就是赵家大门怎么进的问题。 别说赵家的大门难进,就算是李家的小宅门,等闲之人也很难轻易的入内。 “那怎么办?”王大虎摸着脑袋,一筹莫展。 李中易笑着问王大虎:“大虎兄,赵家的情况你比我熟悉得多,现在我有几个疑问想请教一二。” “郎君不必如此客气,凡是小人知道的,一定言无不尽。”王大虎客气地冲着李中易拱手。 “大虎兄,这赵家有没有远嫁在外的女儿?”李中易问出至关重要的问题。 王大虎仔细地想了想,说:“小人昨日在赵家对门的茶楼里喝茶,那伺候雅间的茶博士,倒是个嘴碎的。据他说,这赵相公的长女,嫁到了梁州兴元府(今陕西汉中)的张家,其夫婿是昭武军节度使张虔钊的长子。当初,赵相公嫁女的时候,那十里红妆的豪奢排场,令他异常眼热,至今难忘。” 李中易抿紧嘴唇,点点头说:“大虎兄,辛苦你了,这个消息非常重要。” 王大虎咧嘴一笑,说:“不瞒郎君,小人跟着黄头之前,一直在这成都府内当差。平日里,小人喜欢走街串巷,打听一些家长里短的杂事。” 难怪这王大虎的心眼贼多,敢情,这家伙当过一段古代的片警。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大虎兄,还请帮我弄一些猪血来,有大用。” “不知郎君要猪血做甚?”王大虎狐疑地望着李中易,不知道他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李中易含笑说:“你我既无门状(名刺),又无熟人引见,如果不使点特殊的手段,怎么可能见到那赵老太公呢?” 王大虎的眼珠子一阵乱转,不大的工夫,他就想明白了李中易的用意。 “郎君高明,小人佩服之极。”王大虎钦佩的望着李中易,他心想,李中易不过区区十来岁的年纪,做事就已如此缜密,将来长大了还得了么。 途中,路过一家肉铺的时候,王大虎下车搞来半盆猪血。 “等会到了赵府,你还是不要进去了。万一有个闪失,你还可以回去给兄长报信。”李中易十分体贴地劝王大虎不要跟着他冒险。 王大虎想想也是,他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口音带着浓浓的成都乡音,很容易引起赵家人的疑心。 历史上的五代十国时期,称帝的各国都以取代唐朝的正统自居,蜀国的官方语言一直沿用的是“河洛官话”。 河洛官话又称“京洛话”,据现代语言学家的考证,京洛话和现代的客家话最为接近。 上辈子的唐朝,李中易的祖上就是因为避祸,迁移到了赣南的山区,整个镇子都是一起逃难的客家人。李中易考上大学,离开家乡之前,一直说的客家话。 李中易刚刚附体过来的时候,就是因为一时掌握不好古今河洛话的细微区别,轻易不敢开口说话,以免被李达和看出破绽。 如今,李中易带有赣南口音的河洛话,即使赵家的仆人有所疑心,也不至于当场就被揭穿。 路上,王大虎顺利地搞来猪血、泥土和炭盆。李中易舀起猪血和泥土,洒到自己的衣衫的下摆上,然后将衣衫揉得皱成一团,架到炭盆上烤干。 一切准备停当后,王大虎借故支开车夫,亲自驾着马车将李中易送到了赵府的后门前。 在门前仆人的注视之下,李中易踉跄着从马车上下来,跌跌撞撞地扑向赵府后门,“梁……梁州……大娘子……出事了……”一头扎进迎上来的男仆怀中。 “什么?大娘子怎么了?”那男仆惊愕地盯着灰头土脸,衣衫上沾有许多血迹的李中易,一时竟楞在了门前,显得茫然无措。 李中易达到了目的,翻了个白眼,果断装晕,整个身子立时软倒在了那男仆的怀中。 “赵十六,出了何事?”这时守后门的五管家发觉府门处闹哄哄一片,他赶紧从门房内跑出来,立在台阶上厉声发问。 将李中易抱在怀中的赵十六,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扭头禀道:“这人……这人说,我家大娘子出事了……” “啊……”五管家看见李中易身上的血迹,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莫非是手握兵权的梁州张家想要造反,谋害了赵大娘子? “快,快抬进来,去畅游轩……”五管家一直负责接待的外务,倒有些见识,他发现街道两旁已经有路人停下来等着看热闹,他赶忙连声下令,“赵五,你个蠢材,还楞着干什么,赶紧去请郎中来。我这就去禀报老太公……” 赵家毕竟是名门望族,众仆人早已训练有素。如今,五管家站出来发号施令,大家纷纷听命行事,七手八脚地将装晕的李中易抬进了赵府。 五管家急急忙忙地跑去外书房,找到赵老太公,禀报了门前发生的大事。 突然听说远嫁到梁州的大娘子出事,赵老太公那只正在挥毫的右手略微顿了一下,却没有马上盘问五管家。 直到把整个字贴抄完,赵老太公这才轻轻地放下手中的毛笔,转过身子,淡淡地问五管家:“报讯之人现在何处?” 五管家暗暗佩服老太公的沉稳老辣,他小声禀报说:“回老太公的话,因事关重大,小的抖胆,将那人安置进了畅游轩内。” “这事你办得不错。”赵老太公点点头,畅游轩在后花园里最幽静的右角门边,那里一直是他独自赏花钓鱼的所在,家中的奴仆未奉召唤,一律不得靠近。 五管家见老太公认可了他的安排,在暗暗松口气的同时,心中也有些小小的得意,老太公轻易不夸奖家中的下人,他这次算是露了个大脸。 “可有请郎中?”赵老太公沉吟片刻,抬眼问五管家。 五管家连忙禀道:“小的见那人情况有些不妙,满身血迹,已经使人去请了常来家中瞧病的名医谢郎中。” 赵老太公捻须点头说:“既是谢郎中,那便无妨,你且随我去畅游轩。” 等赵老太公赶到畅游轩的时候,李中易已经被安置到了东厢房的床上。 “不许任何人靠近此地。”赵老太公站在门前,眼神凌厉盯着赵家的总管事赵大。 “喏。”赵大看明白老太公眼神里的杀意,不禁打了个寒战,当即吩咐跟来的健仆们四散开来,将整个东厢围得水泄不通。 赵大抢前一步推开房门,等赵老太公进屋后,他迅即反手轻轻地将房门关紧。 借着通明的烛光,赵老太公缓步朝大床边走去,神情显得异常凝重。 刚才,李中易虽然躺在床上,却也清楚的听见门外传来的吩咐声,那声音苍老遒劲,颇有久居上位的凛然之气。 现在,李中易又听见开门、关门以及缓慢的脚步声,他心里很明白,应该是赵老太公来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李中易没等脚步声停在床前,就故意出声,提醒来人,他已经醒了。 这时,赵大抢先半步,有意无意地用宽大的身躯,遮住赵老太公的左侧半边身子,他的右手始终按在刀柄之上。 “这位郎君,你醒了?”赵老太公停下脚步,温和地探问已经睁开眼睛的李中易,视线缓缓掠过他那张沾满尘土和血迹的脸庞。 第九章 勇闯虎穴 第十章 智斗老狐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十章 智斗老狐 李中易撩起盖在身上的薄被,从床上下来,稳稳地站到赵老太公的身前,拱着手说:“敢问老人家可是赵老太公?” “这位小郎君,你的眼力不错,正是老夫。”赵老太公微微点头,表明了他的身份。 “在下有要事相告……”李中易说话的时候,眼神故意瞟过一直虎视眈眈的赵大。 赵老太公扭头看了眼赵大,含笑对李中易解释说:“无妨,此地并无外人。” 注意到赵大的脸色有异,李中易不由暗暗一叹,这赵老太公实在厉害,区区一句话暖心话而已,却胜过无数金银财宝。 李中易一揖到地,说:“不瞒老太公,在下并非从梁州而来,贵府的大娘子也平安无事。” “你说什么?”赵老太公即使见过无数大风巨浪,也不由勃然变色,眼中陡然迸射出令人肝胆俱裂的骇人寒芒。 “呛啷。”赵大见势不对,当即抽刀出鞘,闪电般架到李中易的脖颈上。只要李中易胆敢稍有异动,必成刀下之鬼。 李中易淡淡一笑,说:“司空、同平章事张业即将对赵家动手,我若不来这一遭,老太公的全家老小恐怕性命难保……”他别无选择,要死卵朝天,退后半步就是万丈深渊。 赵老太公的脸色变幻了好半晌,冷哼一声,轻蔑地说:“后生,汝休要故弄悬虚,老夫岂是好欺之人?” 李中易笑了笑,说:“老太公也太过谨慎了,在下若是没有把握,又岂敢前来送死?” 赵老太公只是盯着李中易,却没有接话,显然是不想暴露真实想法,等着李中易自己揭开谜底。 “在下姓李名中易,侍御医李公达和乃是家父,”李中易从容不迫的抖露出他的真实身份,“今日冒昧来寻太公,既是为了我李家,也是为了救赵家。” 赵老太公只是盯着李中易,却始终没有说话。李中易心里明白,这老家伙是想等他先端出“大菜”,再根据这“大菜”的分量行事。 李中易轻声一笑,说:“老太公,站着说话,难道是赵家待客的特殊规矩?” 赵老太公只是冷冷地看着李中易,压根就没有和李中易客气的意思,摆明了是一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态度。 历史上,就在蜀主孟昶命人编撰《蜀本草》的时候,原名张知业的权臣张业,想独揽朝中大权,擅自调兵攻击兼任六军诸卫副使(禁军副统帅)的赵廷隐。 李中易心想,如果不是家史上曾经有过详细记载,他还真不敢跑来赵府赌命。 “老太公,你必须马上派人通知赵相公,有人可能要暗中行刺于他。”李中易神定气闲地说,“另外,赵相公所辖的骁锐军中,实有张业买通的内奸。” 既然赵老太公是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李中易也不是省油的灯,所递出的消息,一明一暗,待价而沽。 李中易的话直指赵廷隐的生死安危,即使赵老太公再精明老辣,也不禁悚然色变,他当即下令:“赵大,你速派人去宫门口通知大郎身边的近卫,小心防备着。” 李中易心想,第一步已经取得成果,就看下面的交易能否顺利达成了。 在李中易看来,以赵廷隐在赵家的顶梁柱地位,不管他所传消息的来源是否可靠,赵老太公都别无选择,只能宁可信其有,而不敢稍有疏忽大意。 赵大恶狠狠地瞪了眼李中易,愤愤不平地收回架在李中易脖子上的利刃,就在这时,赵老太公又下了一道急令:“让赵二带上‘精卫’,换便装去保护大郎。” “喏。”赵大嘴上答应着,脚下却没有丝毫离开赵老太公身旁的意思,就站在原地大声唤来一直守在门外的赵二。 等赵二衔命离去后,赵老太公冲着李中易冷哼一声,说:“你倒是有些小聪明。” 尽管赵老太公的态度有些微的松动,李中易却益发不敢马虎大意,他故意耸了耸肩膀,说:“老太公您的安排固然可圈可点,不过嘛,好象疏漏了一个要害。” 经过正面的交锋之后,李中易已经确认,赵老太公是只千年老狐。 类似赵老太公这么老谋深算的老家伙,为了家族的安危,怎么可能忘掉没有枪杆子,就没有话语权的至理名言呢? 李中易故意这么说,就是想唤醒赵老太公很可能积攒已久的顾虑,或是心病。 赵老太公拧眉深入地想了想,突然仰起脸,再次吩咐赵大:“使人去察探一下匡圣军的动态。” 李中易抚掌笑道:“高,老太公实在是高。想那张业不是蠢人,万一暗杀不成,势必彻底撕破脸面,调兵硬来。” 赵老太公确实有一个大心病,而且,时间已经不短! 由于国主孟昶一直担心朝中的大军头造反,所以,“判六军诸卫事”这个后蜀的最高军职,始终没有安排给任何人。 即使,赵廷隐当上了六军诸卫副使,实际上不过是个名义罢了,朝廷的禁军大权都分散在各军都指挥使手上。 另外,赵廷隐虽然还实际掌握着保宁军五州之地的兵权,可是,远水难解近渴,远不如手握成都驻军重兵的张业势力大。 历史上,张业派人暗杀赵廷隐未果,引起了赵家人的高度警觉。所以,张业后来故意纵兵作乱,想借机灭了赵府,却扑了个空。 “李家小郎君,你怎么知道如此机密的内情?” 形势比人强,事关赵家全族安危,赵老太公已不可能继续故作冷淡地晾着李中易。 李中易暗中长吁一口气,只要老狐狸主动开口询问细节,就等于是承认了人在屋檐下,有求于他的现实。 “唉,说来话长啊,晚辈出来的时日不短了,口渴得紧。”现在轮到李中易装腔拿调,反过来敲诈赵老太公。 “哦,坐吧,取茶来。”赵老太公说话的语气很淡,待客的态度方面也很有些失礼。 李中易心里明白,赵老太公即使被捏住了要害,依然不肯放下宰相之父的尊严。 不过,李中易也懒得计较这些细枝微节。毕竟,他也有求于人,能在赵老太公跟前有个座位,也算是非常不小的进步。 宾主双方落座之后,赵大亲自奉上茶汤的时候,对李中易怒目横视。 李中易懒得搭理赵大的冷眼,他端起茶盏,品了一小口,不由皱紧眉头说:“好好的峨眉雪芽,加这么多姜蒜,茶的妙味全给败坏得精光。” 赵老太公以为李中易是成心找碴,他城府本深,倒也不太在意。 伺候在一旁的赵大,却给气得窍冒烟,他恨不得当场宰了面前这个不知道好歹的小儿。 等李中易放下茶杯,赵老太公慢条斯理地说:“你倒是好手段,居然可以从戒备森严的大牢里溜出来。”显然,他已经知道李家已经出了大事。 李中易心中有数,赵老太公这是有意警告他,不要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否则,秋后算起帐来,许多包庇李中易的人,也要跟着他一起掉倒大霉,甚至是掉脑袋。 这种程度的威胁,李中易根本就不当一回事,他们全家已经倒了大霉,眼看着要掉脑袋,除了血拼自救之外,没有任何别的出路! “呵呵,不瞒老太公,据在下的浅见,贵府上看似的荣华富贵已极,实则危机四伏,败相已然显露无遗。”李中易不徐不急地对赵老太公展开步步进逼。 他这可不是随便瞎说,家史记载得很清楚,赵廷隐即使躲过了张业的暗算,不久后却被孟昶收走兵权贬离成都,途中气病而亡。 “可恶的竖子,你就接着绕圈子吧,仔细别落到老子的手上!”赵大心里那个气呀,他迫切的想知道,在自家相公辖下的骁锐军中,吃里扒外的内奸究竟是哪个? “左右不过是那几个人罢了。”赵老太公摆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架势,仿佛早已掌握到内奸的真相。 换个不知道内情的人在场,倒是很可能丢掉捏在手心的王牌,反被赵老太公的钓鱼手法,给忽悠得找不着北。 李中易暗暗好笑,老家伙,你就装吧,看谁先撑不住? “哦,既然老太公早已知道实情,那在下也就不打扰了,告辞。”李中易忽然站起身子,冲着赵老太公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竖子,尔敢?”赵大已经忍出内伤,终于爆发出来,抽刀指着李中易的鼻子,破口大骂。 “达和老弟,不是老夫见死不救,实在是……别怨老夫心狠。”赵老太公摆出悲天悯人的姿态,只顾着仰天长声叹息,却一直没有出言挽留李中易。 如果,李中易上辈子没有在领导圈子里面混迹那么多年,见识过那么多令人惊心动魄的大场面,还真会被赵老太公给唬住。 很可惜,李中易既然早知底牌,赵老太公那天衣无缝的腥腥作态,他只会感到佩服,却绝不会上当。 狭路相逢勇者胜,谁先眨眼,谁犯傻! 眼看着李中易越走越快,即将离开室内,赵大忍不住怒吼道:“把脑袋留下来,再走不迟!” 李中易脚下根本没停,嘴里扔出一句话,险些没把赵大给噎死,“在下若是没在午时四刻之前离开赵府的话,有人自会告知张业张相公,大事有变……” “嘿嘿,想吓唬人,门都没有。反正老子是贱命一条,看谁更着急?”李中易早已打定主意,面对权势滔天的赵家,哪怕他心里其实很害怕,也必须装摆出目空一切,不惜鱼死网破的亡命气势。 那句老话说的啥?他这个光脚的,难道会去怕穿皮鞋的么? 第十章 智斗老狐 第十一章 破局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十一章 破局 以李中易在上辈子在首长圈里的见识,他心里非常清楚,在整个家族一荣俱荣的后蜀国,值此危急存亡之秋,赵老太公即使心里再不痛快,也只能硬着头皮选择和他合作。 可是,令李中易感到惊讶的是,自他放狠话震慑住赵大,一直到他的一只脚踏出屋外,赵老太公那里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也好,既然你想玩大的,老子就陪着你玩到底好了,李中易暗暗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回头! 摊牌在即,李中易反而忘却了害怕,镇定自若地迈着四方步,头也不回地朝角门走去。 大约一刻钟后,眼看赵府的后门已经在望,李中易的脚步依然沉稳如故,没有半分迟疑。 就在李中易的身影即将离开赵府的时候,他的身侧突然传来赵老太公遒劲的嗓音,“如若老夫留饭,该当如何?”居然又是哑谜。 李中易没有回头,径直往外走,只是扔下了一句话,“派人在街坊门外,贴上一个‘安’字,可抵两个时辰。” 他心想,如果不是早有准备,还真有可能被赵老太公的突然袭击,给整懵了! “小友请留步!”赵老太公话音未落,只见赵大已经从侧面冲出来,抬手截断了李中易的去路。 “唉,老夫一向自诩略有小谋,今日却处处受制于小友,完全没有还手的机会。”赵老太公缓步踱到李中易的身前,抱拳拱手,“老朽慢待了贵客,还请李郎多多见谅。” 嗯,礼数周全,还道了歉,就连称呼都自谦为“老朽”,显然,平等谈判做交易的时机已经成熟。 李中易觉得继续撑下去,反而会弄巧成拙,还是适可而止为上。 “老太公千万莫要折杀晚辈,晚辈不过是没了活路,被迫行此下策罢了!”李中易转过身子,冲着赵老太公郑重其事地一揖到地。 “呵呵,达和贤侄于老朽有救命之德,真论起来,你应该唤老朽一声叔祖父。”赵老太公和蔼可亲地望着李中易,仿佛真把他看作是嫡亲的侄孙一般。 对于赵老太公有意拉近乎的手段,李中易还真没办法拒绝,他总不能当面说,咱们两家地位相差太过悬殊,根本没有相交的资格吧? “中易见过赵叔祖。”李中易毕竟有求于赵家,不可能把关系搞得太过疏远。但是,他又不想让赵老太公借着长辈的身份占了便宜不帮忙,所以,他有意在叔祖的前边,加了个赵姓。 这么一来,既显得亲热,又留有转圜的余地,一举两得! 一旁的赵大,见李中易只是深深一揖,却未跪拜老家主,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子倒有些骨气,和那些趋炎附势之徒的恶心作派,颇有些不同。 赵大偷偷看了眼笑眯眯的赵老太公,心头忽然冒上一个疑问。就在刚才,他驮着老太公一路尾随着李中易直到赵府后门,仅仅是为了暗中观察这小子的一举一动那么简单? 自赵大追随赵老太公以后,迄今已有二十多年,他还从未见老太公对任何一个年轻人如此的重视。 “易哥儿,且随老夫书房叙话。”赵老太公亲热地冲李中易招手,领着他朝内书房那边走去,连称呼都变成了极为亲密的“易哥儿”。 李中易暗暗腹诽,这老狐狸真是厉害,变脸比翻书还快,仿佛之前的不愉快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 “如果老夫没有记错的话,易哥儿你好象年未及弱冠?”走到半道上,赵老太公忽然扭头笑问李中易。 李中易知道,老狐狸这是想探他的底,就笑着回答说:“回老太公的话,晚辈今年已满十八,只可惜读书无成,习武又怕苦,至今一事无成。”不就是绕绕圈子打打太极嘛,谁不会呢。 “这么说来……”尽管李中易已经意识到不对,可是,赵老太公压根就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就直截了当地说,“等见了达和,老夫必要讨个薄面,替你行加冠礼。” 唉,一时不太清楚古礼,竟然着了老狐狸的道,李中易偏偏还没法子当面拒绝。 李中易只得陪着傻笑,故意含糊地说:“但凭长辈们做主。” 赵老太公眼眸一闪,捋着长须,笑道:“易哥儿,你既未加冠,想必还未娶亲吧?” 李中易已经让老狐狸给占了小便宜,哪能不提高警惕,他当下不敢怠慢,立即想办法堵住决口:“家父从小就给晚辈订了一桩娃娃亲……” “哦,原来是这样啊……”赵老太公沉吟片刻,忽然问道,“不知是哪家的小娘子?” 李中易根本就没订过亲,哪里说得出来对方是谁,他只得含糊地说:“一切都是家父作主,晚辈哪里好意思问这些?” 赵老太公脸上露出一丝令人玩味的笑意,却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到得内书房,赵老太公吩咐人打水取毛巾过来,等李中易整理完毕衣冠,宾主双方这才落座。 这一次,来奉茶的是个十分俊俏的小丫环,李中易等她轻轻地将茶盏摆到茶几上,就很有礼貌地冲她微微颔首表示谢意。 俊俏的小丫环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李中易,她心想,除了与赵家十分亲密的王枢使之外,老太公从不在这内书房里会见外客,不知道这个少年郎是个什么来路,值得老太公如此重视? 等小丫环肃手退下,赵老太公捻须笑道:“易哥儿此来,想必是希望老夫出手相救于你们李家?” “不瞒老太公,家父因为得罪了上官,遭人陷害,以至于全家一起落了难。假使能得老太公出手相助,我父子一定不忘老太公的大恩大德。” 明人面前不说假话,何况是在如此“狡诈”的一只老狐狸面前,李中易索性说明了来意。 赵老太公见李中易装出一副恭顺的模样,既好气又好笑,不知道内的还真会以为,这小子是走投无路跑来屈膝求援的。 殊不知,这小子手里捏着一张令赵家绝对不敢等闲视之的“好牌”呢,赵老太公想到这里,脑海之中蓦然冒上一个词——“妖孽”。 “嗯,老夫当年受了你父的活命好处,自是不敢相忘。你家前日出事后,老夫已经派人去打听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不想易哥儿你竟有如此神通……”赵老太公略微停顿了下,见李中易只是一个劲的“傻笑”,就继续说,“不瞒易哥儿你说,我昨日晚间已经嘱咐我儿廷隐,务必设法保你全家性命。” 对于赵老太公的说法,李中易大致相信。不过,所谓的保住赵家,应该仅仅只针对李达和这位名医以及曹氏母子吧? 李中易心中有数,他这个无用的庶子,包括薛姨娘和瓶儿,虽有可能保住性命,但更可能被无情的抛弃掉,沦落为权贵家的奴仆。 尽管如此,李中易也还是需要领情,他站起身子,诚挚地冲赵老太公施礼,说:“多谢老太公对我李家的关爱,晚辈替家父谢过了!” 见李中易只是长揖到地,却未行跪拜之礼,赵老太公微微一楞,迅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赵老太公心想,李中易只是替他的父亲道了谢,显然已经想明白,他是属于那种随时随地可以被牺牲的李家人。 小小年纪,居然如此的通透,我赵家的孙辈中,怎么就没有培养出这么一个“妖孽”出来呢? 想到这里,赵老太公此前已有的一个念头,越发加深:如此人才,岂可轻易放过? “呵呵,老夫相信易哥儿你们全家最终必会逢凶化吉,合家团圆。”赵老太公抚须微笑,当面给出了承诺。 李中易心里踏实了许多,以赵廷隐手中的权势,如果主动出头,力保他们全家老小,即使是国主孟昶也得面子。 “多谢老太公相助。”李中易依然只是深深一揖,并没有下跪,令赵老太公对他不轻易折腰的铮铮铁骨,留下了异常深刻的印象。 “区区小事罢了,不值一提。”赵老太公话锋突然一转,“不知易哥儿对于朝中的局势,有何看法?” 虽然有做交易的成分在里边,但是,有赵老太公主动出手相助李家的情分在,李中易认为,不妨适当的透露一下,蜀国不断衰落,并最终亡国的趋势。 李中易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叹了口气,说:“顾命旧臣依然大权在握,今上已年近三旬,这御榻之旁,岂容他人长久酣睡?”对不住了,赵匡胤。 “唉呀,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呐!”赵老太公霍地站起身,也许是察觉到失态,他又缓缓地坐回到榻上,轻声询问李中易,“不知……中易可有良法可解?” 李中易心下暗暗好笑,老狐狸可真会演戏。这么浅显的道理,一般的朝臣都知道,何况是赵老太公这种老谋深算的“老政客”呢? “遍观历史,凡是败亡的权臣,归根结底,只有三因:其一是当断却不能断;其二是掌权时太过跋扈,不知收敛自保;其三是自以为有大功,存有幻想。”李中易相信,赵老太公完全听得懂,他没有明说的内涵。 赵老太公猛然瞪大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李中易,差一点脱口而出:“妖孽!” 李中易喝了口茶水,依然是姜蒜葱盐茶的混合物,难喝之极! “易哥儿,你看我赵家属于哪种情况?”赵老太公定下心神,有意打破砂锅问到底。 李中易撇了撇嘴,心说,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不知赵家所掌之兵,现在何处?”李中易并没有给予正面的回答,而是借用反问提醒赵老太公,朝中之事已不可为。 不管是乱世还是治世,枪杆子都是实力派最可靠的盟友,别的都是虚的! 赵老太公重重点头说:“易哥儿你所言极是,老夫确实存了太多的幻想。” 历史上,赵廷隐虽然没有造反,却以顾命大臣之尊,手握朝中大权,挡了孟昶的道,最终还是失了权势,郁闷而死。 第十一章 破局 第十二章 摊牌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十二章 摊牌 —————————————————————————————————————————————————————————————————————————— 对于赵家的家事,李中易不好多说什么,他只是含笑望着赵老太公。 也许是发觉李中易的笑容有异,赵老太公抬手拍了拍脑门子,笑道:“光顾着说我赵家的事了,该打该打。” 李中易心想,这就对了嘛,他的全家老小,如今都被关进大牢,前途完全未卜呢。 “老夫这就修书一封,命我儿廷隐务必相助。”赵老太公既已决定出手,全力帮李家脱难,索性做个整人情,他当即写了封信,让赵大亲自带着去见赵廷隐。 安顿好李家的事,赵老太公捋须笑望着李中易,却一直没说话。 李中易眼珠子略微一转,心知到了投桃报李的时候,他二话不说,起身走到书桌旁,提笔写下了张业安排在骁锐军中的一个内奸的名字。 当赵老太公看清楚那员大将的名字时,禁不住猛吸了好几口凉气,好家伙,要不是李中易主动揭穿,他又岂能料想得到,原本被倚为心腹的重将,居然早已叛离了赵家。 李中易重重一叹,等吸引到赵老太公的注意力后,这才缓缓地说:“据说还有两人,只不过,因为时间关系,晚辈暂时没有拿到名单。” 赵老太公微微一楞,右下意识地抚到白须,立时想明白,李中易担心赵家不肯全力相救,依然留了至关重要的后手。 要知道,整个骁锐军共分十军,李中易方才点明的那人,不过是四十多个马、步军正副都指挥使中的一员罢了。 “胆识过人,心机深沉,处处料敌机先……”赵老太公的脑海里,抑制不住的地浮现出各类形容词,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 李中易也知道他的做法有些刺激到赵老太公,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总不能把底牌全给了赵家,从此就只能寄望于赵家的好意吧? 常言说得好,不见兔子不撒鹰,李中易早已经打定了主意,李家如果不能转危为安,内奸的名单绝对不给。 赵老太公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他哪能不明白李中易的言外之意? 李中易留下后手的姿态,明摆着是想告诉赵老太公,尽管你赵家的权势滔天,他李中易却压根就没有借机攀附的意思。 实际上,李中易心里很有数,因为兵力相差太过悬殊,即使赵家敢于起兵造反,获胜的希望也极其渺茫。 驻扎成都的蜀国禁军,除了赵廷隐的骁锐军、张业的匡圣军之外,还有奉銮肃卫军、捧圣控鹤军、亲卫军和殿直军这些后蜀的精锐禁军部队,其中以张业所辖的匡圣军尤为势大。 和骁锐军不同,张业麾下的匡圣军乃是左右各十军的超级大编制,不论是兵员粮饷武器装备,还是作战经验,都远远超出骁锐军数倍以上。 更重要的是,在李中易看来,历史上,如果没有国主孟昶的默许,张业也不敢公然带兵攻打赵家。 简而言之,赵家继续留在成都,非但无益,反而有大祸! 以李中易上辈子混权力圈的经验,权力就是,掌权者一旦吸上了瘾,除非众叛亲离,大势已去,绝无主动放手的可能性。 “易哥儿,你就这么不看好我赵家?”赵老太公并未动怒,只是静静地看着李中易。 李中易淡淡一笑,说:“给消息的那人,那天是喝醉了,才漏了一点消息,晚辈也没办法。” 赵老太公明知道这是敷衍的“鬼话”,却对李中易没有一点办法,毕竟,彼此之间的需求都很大。 更重要的是,赵老太公对李中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迫切的想知道,李中易这小子究竟能够“妖孽”到什么程度? “来人,传膳。”赵老太公想留下李中易吃午饭,以便更深入的了解他的各种情况。 李中易从榻上站起身,拱着手说:“不瞒老太公,晚辈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为免去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早回为上。” 赵老太公略微一想,点点头说:“也好,你且先回狱中,等来日再陪老夫多饮几杯。” 李中易告辞离开后,一个青衫中年文士从屏风后边转了出来,缓步走到赵老太公身旁,面色凝重地说:“老太公,此子心机深不可测,若不能为我所用,必杀之!” 赵老太公微微一楞,正欲说话,另一名蓝衫文士刚刚转过屏风,他高声疾呼:“不可,万万不可。” “子豪,有何不可?”赵老太公眯起两眼,盯着蓝衫文士。 蓝衫文士解释说:“此子虽有奇才,但年不过十八,尚未定性,老太公只须悉心笼络,将来必能为我赵家所用。” “哼,闵子豪,此子如此年轻,竟已狡诈至此,若为张业那恶贼所用,我赵家危矣!”青衫文士激动地大声反驳。 赵老太公十分头疼地看着这两个他最为倚重的心腹门客,担心他们又要大吵,赶紧摆着手说:“此子所行所为虽大有出格之处,不过,易地而处,老夫也不会彻底相信任何人,必定留有后手,以作牵制。想那李中易,老夫曾受过其父的恩惠,今其求上门来,老夫若出手相助于他,有此渊源,想必对我赵家应是无害。再说,他透露了张业那厮埋下的内奸,一旦其打算与我赵家为敌,嘿嘿,老夫只须将消息暗中放出去,以张业跋扈专横的性格,岂能饶了他的性命?” 经过赵老太公抽丝剥茧的分析,两个心腹门客一起心悦诚服地说:“老太公高见。” “唉,崇祚读书成痴,只知作词。崇韬夸夸其谈,极类赵括……若有李中易十之一二的本事,老夫何忧之有?”赵老太公仰面朝天,长声叹息。 两个心腹门客不由面面相觑,老太公的两个孙儿,一好文,一喜武。天分极高的长孙赵崇祚倒也罢了,预备接掌赵家军的次孙赵崇韬,却十分令人担忧。 赵崇韬对于兵书典籍,那是倒背如流,无人可比。可是,他所辖的骁锐第十军,练的都是些个花架子表面功夫,战斗力实在是令人堪忧。 “老太公毋须太过担心,假以时日,二郎必成大器。”两个心腹门客毕竟是外人,有道是疏不间亲,只能想办法安慰忧心如焚的赵老太公。 李中易离开赵府后,来到约定的地点找到了王大虎所驾的那辆马车。 王大虎见了李中易,长吁了口气,说:“老不见你出来,可急死小人了,真担心你出事。” 李中易心里明白,王大虎是担心他借机逃跑,当下也不点破,笑眯眯地说:“赵相公已经答应帮我家出面,找陛下说情。” “好,好,好,太好了!”王大虎搓着手,连声叫好,他跟着担了这么大的风险,如果一事无成,那也太不值得了。 马车驶到大牢附近的时候,李中易已经重新换上狱卒的服饰,王大虎按照事先的约定,独自下车,去找黄景胜探风色。 不大的工夫,王大虎回到马车上,脸色阴沉地说:“事情有些不妙,一向很少来监中寻查的江狱丞,居然一个招呼都没打,就突然跑了来。” 李中易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但一时又无法确认,就问王大虎:“有法子送我进去么?” 王大虎咧嘴一笑,说:“区区小事,岂能难得住黄头?黄头早就吩咐过,只要我在大狱口见到刘三,就说明有上官来巡查。” 李中易心想,这黄景胜也的确是个人才,凡事都想在了前头,看样子,必有解决的方法。 果然,王大虎说:“郎君且随我来。”说完,领着李中易绕到了大理寺后堂一侧。 过了大约半刻钟,四名狱卒架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犯人,匆匆从大理寺后堂内出来。 王大虎上前一步,大咧咧地说:“黄头吩咐下来,这个罪囚异常要紧,命我带人在此守候。” 那几个狱卒早知这王大虎是黄景胜的心腹死党,自无话说,王大虎趁机领着李中易混进了押解犯人的队伍之中。 一行人来到监狱大门口,刘三看见王大虎来了,连忙朝监狱内呶了呶嘴唇。 验看手续的时候,王大虎装模作样地看天色,视线的余光掠过李中易的时候,不由一楞。 只见,李中易居然已经混到了队伍中间,他略微低着头,手臂正架在那犯人的肋下。 王大虎暗暗点头,这位李郎君随机应变的智计,已经远超其精湛的医术。 “这是那家的罪囚?”这时,从监狱大门后走出一个身穿青袍的小官,他皱紧眉头冲着众人发问。 王大虎见大家一齐望着他,于是当仁不让地站出来,拱手说:“回江狱丞的话,张寺正方才亲自提审前起居舍人吴江川的长子吴德……” 江狱丞知道,这起居舍人吴江川的胆子比天大,居然敢上书陛下,直指权相张业乃是奸臣。 他看了看满身是血,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吴德,又瞅了瞅押送的诸人,没看出任何破绽,就挥挥手说:“带进去吧。” 当众人从面前走过的时候,江狱丞忽然抬手指向有些面生的李中易,正欲发话,却被气喘吁吁的从里边跑出来的黄景胜高声打断:“狱丞……狱丞……钦犯吴江川……出大事了……” “什么?”江狱丞心头猛地一惊,这钦犯可不同于普通犯,一旦死在了大牢里,或是出了什么大事,他这个管着大理狱的小小狱丞,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快快前边带路。”江狱丞一时心急如焚,一个劲地催促黄景胜,倒把对李中易的那一点点疑心,给忘到了脑后。 见江狱丞快步离开后,装作没事人的王大虎,悄悄擦拭掉手心里的水珠,心想:“好险!” 王大虎把李中易顺利地送回监舍之后,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说:“幸好黄头机警,不然的话……” 李中易点着头说:“让兄长和大虎你一起受累了,李某绝不敢忘。” 第十二章 摊牌 第十三章 狠辣(求推荐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十三章 狠辣(求推荐票) (推荐票太少了,码字没干劲啊!兄弟们觉得故事还算精彩,拜托多多砸票支持司空!) 王大虎咧开大嘴说:“小人虽是粗人,却也懂得‘富贵险中求’的道理。” 话糙理不糙! 李中易自然明白王大虎的想法。靠着黄景胜的照应,王大虎在这大理狱中虽然混得比较滋润,可是,仕途方面却极其有限。 假如没有特别大的机遇,王大虎这个狱卒,只能充当贱役,根本别想做官。 只有借着李中易的跳板,搭上赵相公的线,王大虎倒有机会混个正经的出身,其前景绝对比一辈子当个没出息的狱卒,强得太多! 一切收拾停当,李中易已经换好囚服,王大虎也放心的离开了监舍。 可是,李中易刚刚躺下不久,却见王大虎急匆匆地跑回来。 “江狱丞刚才突然要见令尊,并且支开了所有人。黄头琢磨着有些不对,吩咐小人来寻郎君。”王大虎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子,气喘吁吁地说出令人惊悚的消息。 按照王大虎此前的说法,江狱丞并不经常过来查监,这一次他不仅突然来了,而且还要支开所有人去见李达和,不可能不让人起疑心。 李中易绕着监舍踱了几圈,猛地抬起头,问王大虎:“有没有办法听见江狱丞说话?” 王大虎仔细地想了想,摇着头说:“令尊所住的是重犯监舍,为了防止犯人脱逃,只有一个出入口,最重要的是,窗户太高,墙壁又异常厚,几乎没有偷听的可能性。” 李中易点点头,说:“大虎兄,我觉得情况非常不妙,不知道你有没有法子混出监狱?” 王大虎摸着脑袋说:“这个倒是不难,有黄头撑腰,弟兄们还算是看得起我。” 李中易吁了口气,说:“我这就修书一封,麻烦大虎兄赶紧送到赵府,交给赵老太公。另外,你抽个空子,通知下兄长,请他务必过来一趟,有大事相商。” “喏。”王大虎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下来,他现在已经和李中易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只要消息败露出去,他必然会跟着掉脑袋。 于是,王大虎磨墨,李中易提笔,很快写下一封求援信。 李中易把信交给王大虎的时候,叮嘱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此信至关重要,不能直接放在怀里,以免被人搜出。” 王大虎咧嘴一笑,当着李中易的面,从护腕中取出一根细小的铁片,割开靴子一侧的缝合线,将信折叠起来塞了进去,然后,掏出同色的针线细细地缝合上了缺口。 李中易仔细地检查了一番,根本看不出破绽来,他不由暗暗点头,这个王大虎看起来五大三粗,其实心细如发,是个搞“地下工作”的好手。 见李中易有些好奇地望着他,王大虎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说:“不瞒郎君,以前没少这么干。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稍有不慎,就害了全家全族,必须多想几层。” 过了大约一刻钟,黄景胜匆忙赶了过来,刚进门就说:“贤弟,情况很不妙。江狱丞的人已经守死了牢门,王大虎刚才在牢门口被人拦着搜身,幸好没搜出那封信,我又在场打掩护,不然的话……” 李中易发觉,黄景胜撑在桌上的右手,抑制不住的微微发颤,可想而知,刚才的惊险一幕有多吓人? 显然,整个事件的发展,已经远远超过了李中易的原计,娘的,这还真是老革命总是容易遇见新问题! “兄长,那江狱丞带了几个心腹过来?”李中易越想越觉得情况大不妙,即使他已经走通了赵老太公的门路,假如父亲李达和出了事,或是被骗得主动认罪,或是被人胁迫着自杀,对于李中易来说,全都形同灭顶之灾。 黄景胜细想了一阵,说:“那江狱丞一共带了四个心腹过来,其中的两个守在大牢门口,另外两个在令尊的狱舍之外。” 忽然,黄景胜意识到了什么,颤声问李中易:“贤弟,该不会是……” 李中易阴沉地点点头说:“如果小弟没有料错的话,那江狱丞很可能是想借机逼死家父。” “啊……什么……”黄景胜大惊失色,如果让李达和这个钦犯死在了东狱之中,不管是他杀,还是自杀,第一个要倒大霉的就是他这个监管东狱的狱史。 其实,黄景胜因为见多了狱中的烂事,对于江狱丞的所作所为,也早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只是,现在被李中易把祸事完全摊开来,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承受。 李中易沉吟片刻,又问面色有些发白的黄景胜:“假如家父出了事,江狱丞需要承担何责?” 黄景胜仔仔细细地琢磨了一番,摇了摇头说:“他顶多也就是罢官,甚至只是罚俸而已。” “哦?”李中易面带疑惑地望着黄景胜,等他揭开谜底。 黄景胜面带苦涩地说:“那江狱丞的小女儿,乃是张业张相公的第十八房小妾。” “原来如此。”李中易知道了江狱丞的底细之后,暗暗点头,他的计划成功的机率,自然跟着水涨船高。 “那么兄长你呢?”李中易揣着明白装糊涂,关心着黄景胜的命运。 “唉,我叔父他……狱中出了此等大事,我……恐怕要掉脑袋啊……”黄景胜越想越怕,越怕就越觉得江狱丞敢明目张胆地来干坏事,显然是想把他这个没有硬扎靠山的小不点,推出去当垫背的替死鬼。 “兄长,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唉,难办了啊!”既然已经拐带着黄景胜进入了牛角尖,李中易毫不迟疑地加重了刺激。 “不……绝对不行……”黄景胜忽然歇私底里的闷吼出声,“既然他姓江的不仁,休怪老子不义,左不过是个鱼死网破罢了。” 以黄景胜久任狱史的经历,他岂能不知,钦犯莫名其妙死去的严重后果? “贤弟,愚兄如今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黄景胜嘴上这么说,眼里却迸发出掩饰不住的凶光。 李中易暗暗点头,火侯差不多了,就装出竭力思索的样子,想了好一阵子。 直到,黄景胜的手紧紧地握住刀柄,李中易这才小声说:“小弟家传有一种独特的针灸之法,只须在顶门处的风府穴施针,受针之人必定嘴眼歪斜,口齿难言,极类风疾之症。” 黄景胜猛地瞪了双眼,颤声问道:“贤弟,你的意思……莫非是……” 李中易其实早已看出黄景胜起了杀心,只不过心存顾虑罢了。因那江狱丞后台太硬,一旦失了手,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兄长,事涉你我两家之安危,当断不断,必受其害!”李中易看出黄景胜有些心乱,索性添上一把大火,不愁计划不成。 “没错,你说的没错。”黄景胜仿佛打了强心针一般,重重地吐了口唾沫,恶狠狠地说,“拼了!你说该怎么办吧,我全听你的。” “兄长……你这么办……小弟这样配合……” 情况异常紧急,李中易不敢怠慢,赶忙合盘托出他的计划。 “他娘的,老子豁出去了,左右是个死,脑袋掉了碗大的疤!”黄景胜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他已是溺水之人,只能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两个人都是行动派,说干就干! 不大的工夫,已经重新换好狱卒服饰的李中易,跟在黄景胜的身后,向李达和的监舍那边快步走去。 李达和监舍外,江狱丞带来的两个心腹,就守在过道处的木栅栏门前。 见黄景胜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两个看守中的高个子,抬手示意他停下。 “两位兄弟,下官有急事向江狱丞禀报,麻烦通禀一下。”黄景胜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子,拱着手说明了来意,“有罪囚得了急病,极像时疫,下官担心会传染……” 时疫就是瘟疫,死亡率非常之高,只要感染上了身,往往是九死一生。 “啊……什么?”两个看守面面相觑,情不自禁地惊叫出声,面上显露出抑制不住的恐惧。 “我去禀报狱丞……”高个子看守转身想溜,矮个子看守的反应也不慢,“我们一起去……” 黄景胜望着两个看守狼狈逃窜的背影,他暗暗冷笑不已,果然不出李中易所料,这两个怂包都是怕死鬼! 几乎眨个眼的工夫,江狱丞面如土色地出现在了黄景胜的面前,抬手挡在鼻子前边,气急败坏地质问黄景胜:“你是怎么搞的,这种事情,还需要来禀报吗?还不赶紧把人抬出去?” 黄景胜苦丧着脸说:“那是重罪囚,下官位卑职小,怎敢擅作主张?” 江狱丞眨了眨眼睛,也许是黄景胜所言占理,冷冷哼道:“那是何人?” “回江狱丞的话,是前监察御史叶向波。”黄景胜苦着脸作了解释。 “哦?就是那个胆敢上书参劾张相公的叶向波?”江狱丞蹙紧眉头,感觉很有些棘手。 这叶向波少年时就颇有才名,因其脾气倔强,人送外号:叶犟驴。 原本,这叶向波是死是活,和江狱丞没啥关系。只是,张相公曾经派人过交代江狱丞,必须让叶向波活到被千刀万剐,剜心剥皮的那一天。 这就不好办了啊! 江狱丞犹豫再三,终究还是不敢违背张业的亲口指令,他克制住内心的恐惧,吩咐黄景胜:“还不赶紧去请郎中来?” “回狱丞的话,下官已经派了几拨人去请郎中,只是,郎中来了后,都给吓跑了。”黄景胜故意说得危言耸听,目的就是想吓住江狱丞,扰乱他的心智。 连郎中都给吓跑了?江狱丞心里一阵慌乱,跟在他身后的两个看守更是吓得六神无主,心肝乱颤。 就在这时,伪装成狱卒的李中易跌跌撞撞地冲到江狱丞的面前,大声禀报说:“不好了,不好了……” “啊……”江狱丞惊得魂飞天外,哆嗦着嘴唇,问李中易,“什么……什么不好了?” 第十三章 狠辣(求推荐票) 第十四章 毒手(新的一周,求推荐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十四章 毒手(新的一周,求推荐票) “感染时疫的那人要死了,附近监舍的犯人,情况也非常不妙……”李中易添了许多油,加了不少醋,把瘟疫传染扩散的景象,描绘得异常之阴森恐怖。 江狱丞已经吓得肝胆欲裂,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李中易的反应非常快,迅速地跟上江狱丞的步伐,黄景胜的反应也不慢,他第三个迈开大步,追了上去。 那两个看守见自家上司已经丢下他们跑了,哪还有啥可犹豫的,赶紧快步跟上。 跑出去一段路,李中易眼看着江狱丞的身影,即将消失在拐角的地方,他扭头冲着近在咫尺的黄景胜使了眼色,然后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黄景胜故意放缓脚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有意无意地挡住了两个看守的视线。 时机难得,李中易追上江狱丞之后,果断地抬腿出脚,勾倒了江狱丞。 “唉哟……”江狱丞的整个身子想钱扑出,跌滑出去老远,脑袋恰好撞在了木栅栏之上,官帽滚出去老远。 李中易装作关心的样子,冲到江狱丞的身旁,吃力地将他扶着坐起身子。 趁江狱丞跌得七荤八素的好机会,李中易用身子遮挡住后边的视线,左手轻轻地拨开他的头发。 比对出江狱丞的风府穴所在,李中易的右手攥紧早就准备好的银针,果断地扎了进去,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狠狠地捻插了几下。 “嗯……”江狱丞闷闷的哼出声,完全没有意识到李中易暗中下了毒手,就口吐浓沫,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等两个看守快步赶到,看见人事不省的江狱丞,他们不禁都傻了眼,不就是慌不择路跌了一跤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黄景胜暗中和李中易对了个眼神,收到得手的讯号后,黄景胜马上催促道:“两位兄弟,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紧把江狱丞抬出去,请郎中医治。” “对,对,对,我来背。”两个看守都急于拍上司的马屁,他们争先恐后地背起江狱丞就往大牢门口跑去,压根就没有料到,黄景胜和李中易居然敢在背后搞鬼。 等把江狱丞送出大牢正门,黄景胜不由长吁了一口气,姓江的,看你还有本事害人不? 从黄景胜嘴里得知消息后,李中易的心情却难说轻松。 这世界上,既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既然,尚药局的左奉御——高新河,能够指使江狱丞跑进大牢里干坏事,那么,高新河多半也和权相张业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 偏巧,位高权重的赵家和张业居然是政治死敌,这就意味着,即便李中易有赵家鼎力相助,李家要想顺利脱困,也绝非易事。 除非,李中易能够趁张业没有插手之前,就已经帮李家,也是帮他自己解决掉天大的麻烦。 一起去找李达和的路上,黄景胜见四周没人,就凑到李中易的耳边,小声问道:“姓江的可有医治的可能?” 李中易冷笑一声,刻意压低声音说:“经脉全毁,神仙也无救。” 黄景胜重重地点点头,轻声笑道:“这姓江的,一贯喜欢仗势欺人,这下子遭了天谴,好,好极了!” 李中易看得出来,黄景胜和江狱丞之间,积怨异常之深,难怪他肯下死力帮忙。 见到李达和的时候,李中易一边行礼,一边问他:“阿爷,那江狱丞想干什么?” 李达和面露恐惧之色,十分后怕的说:“江狱丞告诉我,陛下异常之盛怒,打算抄斩我满门,他劝我还是自己了断为好,免得连累家人。” 黄景胜不禁猛吸了几口凉气,好家伙,要不是相信李中易的判断,他这个东狱头目,绝对要倒大霉,掉脑袋都是轻的。 李中易赶紧又问:“阿爷,您是怎么回应的?” 李达和抚了把頦下浓须,缓缓地说:“为父自然是一口回绝。我如果不明不白的死了,咱们这个家就全完了。” 黄景胜佩服的挑起大拇指,赞道:“伯父看得真是透彻。” 李达和慈爱的望着李中易,有些后怕的说:“如果不是你们来得及时,我只怕已经被自己的腰带,枉送掉自家的性命。” 李中易略微一想,冷汗不禁淌湿了后背,好险,如果不是他和黄景胜抢先一步对江狱丞下了手,一旦让李达和“被自杀”,整个李家肯定跟着一起完蛋。 “中易,你和黄……这是……”李达和忽然想起,李中易的再次出现,真的是巧极了。 没等李中易开口说话,黄景胜就抢先作了解释:“不瞒伯父,江狱丞来见您的时候,是小侄领的路,顺便通知了中易。” “唉,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啊。”李达和愁得直叹气。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不瞒阿爷,那江狱丞也许是做孽多端,刚才出去的时候,脑袋撞出了毛病,嘴眼歪斜,口吐白沫,颇像是得了风疾……” “哦……啊……你是说他……”李达和既惊且喜地望着李中易,一脑子的难以置信。 李中易含笑点头,李达和会意之后,抬手抚额,说:“你我父子身陷囹圄,那江狱丞要想暗中下毒手,简直是防不胜防……” 黄景胜的嘴角挂上一丝得意的笑容,螳螂捕蝉,焉知黄雀早已在后?任你姓江的奸诈似鬼,这一遭也只能喝下老子的洗脚水。 不对,是喝了中易贤弟的洗脚水,永世翻不得身! 李达和本想询问此事的详情,李中易却担心离开监舍过久,让人察觉了就会有烦。 “阿爷,此地不宜久留,孩儿先行告退。” “赶紧去吧,我儿务必小心,从今往后,这李家很可能就靠你了。”李达和做梦也都没料到,李中易居然敢对江狱丞暗下狠手。 直到现在为止,李达和也只是认为,磨难催人成熟,李中易的运气非常好,仅此而已。 毕竟,李中易此前的废物形象,给李达和留下了太过深刻的记忆。 李中易回到监舍不久,黄景胜和王大虎陪着一位身穿朱袍的中年官员,快步过来找他。 那位中年官员静静地站在监舍门口,眯起两眼,异常好奇地上下打量着李中易。他心想,这李中易看上去也很普通嘛,赵老太公却又为何如此重视这个少年郎呢? 李中易一看见站在黄景胜身旁的王大虎,当即明白过来,眼前这个朱袍官员,一定是赵老太公派来的救兵。 黄景胜轻咳一声,装模作样地说:“还不快快见过本寺的吴寺正?” 李中易知道,在这大蜀国内,有资格穿朱袍的官员,必定是五品以上的官员。 老话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李中易可以在赵老太公面前,摆出桀骜不逊的狂妄姿态,却不能对赵家一系的部下,作出失礼的事情。 更何况,吴寺正不仅地位比李达和高,更是专程来救他的,必须给予足够的尊重。 “在下李中易见过吴寺正。”李中易冲着吴寺正深深地作了揖,态度显得异常恭谨。 “罢了。”吴寺正见李中易十分有礼,心中原本存有的几许不满,倒也消散了一些。 “本官前来巡监,为何不见江狱丞?”吴寺正满面威严地询问黄景胜。 黄景胜恭敬地拱手说:“回寺正的话,江狱丞原本也在巡监,不料突发重疾,人事不省,只得回去请医治病。” 吴寺正不由一楞,扭头看向王大虎,陪同而来的王大虎也是一头雾水,他离开大牢的时候,情况异常危急。 见王大虎的视线看过来,李中易明知道吴寺正此来的目的,却装作没看见一般,故意低着头看向地面。 黄景胜知道该他出场了,赶忙拱手解释说:“回寺正,那江狱丞是在见过了李达和之后,突然犯的病,好象是风疾……”故意没把话说完,留下让人联想的余地。 吴寺正眼珠转了转,他心中的疑惑非但没有稍减,反而更盛。 据王大虎此前的说法,那江狱丞是奉了张业的令,前来害李达和。却不成想,李达和没被害死,姓江的倒先得了风疾,人事不省。 一时间,吴寺正也想不太明白,这其中的门道。 “汝等且先退下,本官有话问李家大郎。”吴寺正私下里得了赵老太公的密令,自然要和李中易这个正主好好地谈一谈,以便更深的了解情况。 “喏。”黄景胜和王大虎一齐施礼后,转身出去了,远远地守在木栅栏处。 “李家大郎,本官有话问你。”吴寺正端出官老爷的架子,想试一下李中易的深浅。 李中易客气地拱手说:“在下不敢欺瞒寺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吴寺正见李中易的态度还算是端正,倒也不想太过为难他,只是淡淡地说:“本官必须提醒你,既是身陷牢狱之中,切勿轻举妄动,以免自误。” 李中易心想,很可能是赵老太公吃了他的算计,反而对他更加看重,导致这吴寺正心里有些不太舒坦。 “喏。在下谨遵寺正的教诲,绝不妄动。”李中易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忽略掉吴寺正不善的警告,态度异常之端正,让吴寺正挑不出半点毛病。 吴寺正心里有些奇怪,按照老太公的赞誉,此子有大才,心志非常之高。他一贯信任赵老太公的眼光,觉得李中易既然有才,就应该是个狂妄自大,受不得气的人。 于是,吴寺正本想借故刁难一下,给李中易一点颜色看看。却没想到,李中易行礼如仪,恭敬的很,让他找不到借题发挥的机会。 “李家大郎,你在监中想必受了不少委屈,有何需要,尽管向本官提出。”吴寺正挥出的一拳,居然只击中了空气,心有不甘地设下陷阱,静待李中易上套。 如今已经不同前日,李中易有了黄景胜这个铁杆实权派暗中相助,外加王大虎这个跑腿的,他在这大牢中的小日子,其实很滋润。 第十四章 毒手(新的一周,求推荐票) 第十五章 诏见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十五章 诏见 只要,赵老太公答应帮忙的事不出大纰漏,李中易觉得,就算是在大牢里边多住几天,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 “多谢寺正关爱,在下只求家父平安,除此之外,别无所求。”李中易肃手而立,态度别提多恭敬。 吴寺正又一拳落空,心里说不出是个啥滋味。他原本琢磨着,只要李中易提出要求,他就可以借机整治一番,最后再来个顺水推舟,彻底打掉李中易的锐气。 李中易见吴寺正抚须凝神,他不由暗觉好笑。既然这吴寺正被赵老太公派来相助,即使他李中易没有任何要求,这吴寺正也必定会考虑周全,给出必要的安排。 退一万步说,就算吴寺正对李中易有看法,也绝不敢违背赵老太公的意图。 “本官有意将你父子二人,换新的监舍,不知你意下如何?”吴寺正想来想去,也没啥整治李中易的好办法,只得绕着圈子继续设下语言陷阱。 李中易暗暗好笑,他不管是同意,还是反对,有用么? “悉凭寺正做主。”李中易打定了主意,他绝不多话,以免留下话柄。 面对逆来顺受的李中易,吴寺正彻底没了辙,他不禁大为怀疑,赵老太公究竟看上了这小子的哪一点? 就在这时,黄景胜忽然快步跑了进来,禀报说:“寺正,天使来了!” 吴寺正楞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黄景胜:“所为何事?” 黄景胜陪着笑脸说:“下官不知,不过,来的天使倒是认识,是殿中省内谒监的黄内谒。” 李中易眼前立时一亮,黄景胜故意说出天使就是黄清,显然是暗中向他透消息。 这个好消息来得非常及时! 既然是黄清来了,即使不是为了他李家的事情,至少也可以当面问个清楚明白。 天使忽然来到,吴寺正不敢怠慢,在黄景胜的陪同下,前去迎接黄清。 黄景胜临出门前,冲李中易丢了个眼色,早有准备的李中易,迅速抬起右手,指了指面前的四方桌,意思是说,务必把黄清请过来。 工夫不大,黄景胜再次回转,笑嘻嘻地对李中易说:“恭喜贤弟,贺喜贤弟,天使吩咐下来,陛下有诏给贤弟你。” 李中易眨了眨眼,问黄景胜:“家父没有接诏?” 黄景胜摇了摇头,说:“天使的意思是,只让贤弟你一人去接诏。” 李中易眯起双眼,仔细地整理了一下思路,他觉得,情势虽然出现了重大转机,但是,鉴于李达和被排除在外,整个李家的案子恐怕还没完。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李中易心想,不如先接了诏书再说。反正来的是黄清,只要见了面,就可以想办法从他那里套些内幕出来,方便见机行事。 当李中易赶到东狱正堂的时候,他却发现,黄清和吴寺正虽然相对而坐,面前也都有茶,可是,正堂内的气氛却是说不出的怪异。 黄清见李中易来了,立时挺身而起,手捧诏书说:“时辰不早了,接诏吧。” “呼啦啦……”东狱正堂的人跪倒了一大片,黄清面北朝南,抑扬顿挫地念道,“门下……李中易进献仙药,于太后之旧疾颇有补益……赏钱五百贯,尔其钦哉。” “……叩受天恩……”李中易中规中矩地从黄清的手中,接过了诏书。 虽然孟昶只是赏了钱,没提放人的事,但是,李中易觉得,情势已经有所缓和。 先赏东西,再杀人,孟昶应该还没弱智到这种程度吧? “李家大郎,陛下手诏,召你进宫谒见。”黄清从袖中摸出一卷黄绢,塞进了李中易的手中。 李中易发觉黄清冲他挤了挤眼,显然是有话交代,赶忙拱手说:“在下不通陛见礼仪,还请尊使多多教诲。” “嗯,你即便不说,杂家也要教导于你。丢人现眼倒也罢了,乱了朝廷的体统,那可是杀头的重罪。”黄清暗暗点头,李中易的这股子机灵劲,着实令人喜爱。 “多谢尊使。”李中易配合着黄清演戏,连连拱手作揖。 吴寺正见李中易和黄清打得火热,他不禁皱紧了眉头,冷哼一声,说:“如果尊使没有别的事,下官就此告辞。” 黄清板着脸说:“汝可自便。”神情异常之倨傲。 在这个年月,汝这个词汇,一般情况下都带有轻蔑的意味,绝对不可轻用。 李中易心知要糟,赶紧冲黄景胜使了个眼色,黄景胜立即接过话头说:“请尊使移步后堂,下官已经安排好了酒食。” 黄清甩甩袖子,大模大样的走了,只留下吴寺正面色铁青地立在堂中。 “阉竖。”吴寺正显然余怒未消,不骂出声,难解心头之气。 等黄清走远了,李中易快步走到吴寺正身前,小声说:“非常时期,切不可因小失大。”他这是故意试探吴寺正在赵家究竟是何等地位。 也许是李中易的提醒起了大作用,吴寺正倒是克制住了情绪,没有继续大发雷霆。 李中易心里也明白了,这吴寺正很可能是赵老太公一系的心腹,颇知道一些内幕。 “在下多谢寺正相助。”李中易含笑拱手,虽然吴寺正并没有实际帮上忙,但是,赵老太公的这份人情,他必须领受。 “你家虽是医者,却也是诗书传家,怎么可以和那个阉竖走得如此之近。”吴寺正冷冷地质问李中易。 李中易立时知道黄、吴交恶的根源所在,士林一向有看不起太监的老传统,这吴寺正对黄清有成见,也不奇怪。 他当即笑道:“不瞒寺正,在下一向以为,成大事者,不须太过顾忌小节。” “哼,你好自为之,莫要堕了李家的门楣。”吴寺正见说不通李中易,当场拉下脸,拂袖而去。 李中易看着吴寺正远去的背影,心知这吴寺正除了对黄清不满之外,因为刚才没有整治到他,多少有些借题发挥的意思在里边。 嗯,气不顺,发泄出来,就很好嘛! 黄清的肉身残缺不全,心态难免有些变态,李中易故意激走吴寺正,就是不想让黄清久等,以免刺激他本就敏感的神经。 王大虎领着李中易进门的时候,黄清正在骂娘,“什么玩意,不就是考了个进士么,居然狗眼看人低,敢瞧不起杂家……” 隋唐五代之际的科举,尤重进士科,李中易心想,难怪吴寺正的身上,始终带有高人一等的自矜感。 “贤侄,你来了?”黄清一看见李中易,就大发牢骚,“这些狗屁读书人,一肚子的男盗女娼,成日里尽干些个挂羊头卖狗肉的破事……” 李中易并不接话,只是含笑望着黄清,等他发泄完毕,再谈正事。 过了好一阵子,黄清宣泄掉胸中的闷气后,忽然笑道:“贤侄可知今儿个是什么日子?” 李中易觉得黄清象是换了个人似的,满面遮不住的喜色,其实已经暴露出真相。 “黄公发了笔小财?”李中易揣着明白装起了糊涂,配合着黄清的好心情。 黄清含笑摇头,说:“我这种天生的劳碌命,发什么财?” 李中易故作姿态地想了想,说:“黄公得了稀有之宝物?” “哼哼,宝物算啥?”黄清撇着嘴,面带不屑。 李中易见凑够了趣,就笑道:“莫非是黄公得了陛下的赏赐?” “嘿嘿,虽不中,却也不远矣。”黄清略显得意地笑了。 “唉呀,我怎么这么糊涂呢,黄公已然换了新官服,在下恭喜黄公高升……”李中易装作高兴地祝贺黄清升官。 黄清轻笑两声,得意地说:“蒙陛下恩典,杂家已经就任内谒者监之职。 李中易心想,黄清以前是内谒者,如今是内谒者监,显然已经从跑腿的宦官升迁为当家的实权派。 黄景胜猛一拍脑门子,喜不自禁的说:“恭喜叔父荣升六品大员。”这马屁拍得忒有点无耻。 不过,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黄清正在高兴之时,很自然地忽略掉了黄景胜那不伦不类的称呼,畅快地一笑,说:“杂家这次能够重回陛下身侧,也多亏了李家贤侄。” 李中易心里明白,一定是他送的那半株七十年的高丽参,起到了意想不到的好效果。 “黄公一直简在帝心,在下以为,陛下早就有意叫黄公回身边,这次只不过借了个由头罢了。”李中易把黄清推过来的功劳,不显山不露水的卸下了肩膀。 “贤侄,你太过谦了。”黄清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很受用,他一直坚信,孟昶其实一直离不开他这个昔日的亲信近侍。 “叔父,请上座。”黄景胜亲自捧着茶盏,端到黄清的手边。 黄清坐稳之后,接过茶盏,抿了口茶,不经意地说:“贤侄,不知你母亲那边可好?” 李中易心想,这个死太监,刚刚借着高丽参上了位,还惦记着那千亩上好的良田,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回黄公,在下十分惦念家母,只可惜,因身陷囹圄,一直无法见到家母。”李中易直接把难处亮了出来,交给黄清去解决。 这男女不同监,李中易这个囚徒要想混进女牢,比登天还难。 “哦……”黄清拖长声调,却没了下文。 李中易心里很清楚,这个死太监不仅想得千亩良田,更惦记上了他刚得的五百贯铜钱。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李中易压根就不看重。更重要的是,黄清的手上很可能掌握着让李家翻案的绝密内幕,李中易更不可能惜财。 李中易抬手指了指放在一旁的那堆铜钱,笑着对黄清说:“黄公高升,皆大欢喜,这些阿堵物权当贺礼。” 黄清皱着眉头说:“这怎么能行?陛下的赐物,杂家如何敢受?” 这么牵强的理由,怎么可能难得倒李中易呢,他笑着说:“既然陛下已经赐于在下,即是在下之物,转赠于黄公,正好沾些喜气。” 上辈子,李中易就深通送礼的要诀,关键就在于,不仅礼要厚,而且,理由还须冠冕堂皇,这样才能让人家欣然接受,赞你懂事。 第十五章 诏见 第十六章 惊心(求推荐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十六章 惊心(求推荐票) (兄弟们,推荐票太少了,码字没干劲呐!司空在此承诺,总推荐票超过500张,加更一章;超过800张,加更两章。) “既是如此,那杂家就愧受了。”黄清心里很痛快,刚刚升官,就又得了一笔不小的好处,李家大郎确实很会做人。 其实,这五百贯对于黄清来说,分量虽然不算小,却也不是特别大的数目。他之所以故意装作贪婪的模样,目的就是想试探一下,这李中易是否值得进一步结交。 答案既然揭晓,黄清换上笑脸,说:“贤侄的那株高丽参,恰好是太后所需的药引……”一如既往地只说半截话,让别人去猜。 李中易马上意识到,他这次获赏,很可能和太后的病情好转,大有关系。而且,黄清的晋升,也应该是沾了那半株高丽参的光。 对于黄清的贪婪,李中易其实并不特别在意,太监不贪财,那还叫太监么? 李中易在上辈子就深深地懂得,投资的风险越大,回报很可能越丰厚的道理。 黄清收了好处才帮着办事的逻辑,符合李中易所理解的交易原则,他非常适应。 俗话说得好,钱能解决的问题,还是个要命的问题么? “黄公,不知道谒见陛下有何规矩?”李中易对黄清的秉性非常了解,这个死太监从来不会明着透露消息,内幕只能靠猜。 黄清最满意的就是李中易非常识趣,也十分懂事,从不让他觉得为难。 既然李中易是个妙人儿,得了不少好处的黄清,自然不介意暗中出手,拉他一把。 “唉,这些年,太后的身子骨一直不太舒坦,陛下忧心不已,除了晨昏定省之外,甚至废寝忘食的亲自研究医术之道。”黄清感叹不已,仿佛蜀主孟昶乃是天底下最大的孝子。 李中易却从黄清的话里,品出别样的味道,孟昶身为一国之主,有必要亲自研究医术么? 显然,孟昶除了想清除老臣,独揽大权之外,很可能还惦记着长生不老的方术。 上辈子,李家的老祖宗在家史中,留下了不少关于雍正帝修仙炼丹的记载。 假如,孟昶喜欢这种邪门歪道,李中易为了自保,说不得只好献出一两个短期内有显效,十余年后却使人崩溃的“仙方”。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李中易从来不打算当圣人! 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安全,哪怕是孟昶想挡道,李中易也敢暗中下毒手,送他去西天修仙! “黄公,不知费贵妃的病体康泰否?”李中易敲着边鼓,询问花蕊夫人的皮肤病情。 “唉,杂家也正自发愁呢。”黄清摆出一副主病奴忧的忠心姿态,不露痕迹地透露出了费贵妃并未痊愈的消息。 李中易心里有底,拱手问黄清:“黄公,在下不懂陛见的规矩,还请指教一二。” 黄清犹豫了片刻,这才缓缓地说:“问什么答什么,不可乱说话。” 李中易懂了,孟昶应该是个非常讲究礼数的国主,不喜欢臣子有逾矩的行为。 黄清耐心地讲解了一些陛见的规矩和流程,李中易听得非常仔细,不清楚的地方,还不厌其烦地询问黄清。 准备停当后,黄清骑在马上,领着李中易进宫。 这吴寺正离开了大牢之后,直接去了赵府,把监狱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赵老太公。 赵老太公捻须沉吟半晌,慨然长叹:“这江狱丞病得实在太巧,早不中风,晚不中风,偏偏跌了一跤,就中了风。显和,你信么?” “对呀,学生起初也有些奇怪,那江狱丞平日里身体还算康健的……”吴显和经赵老太公的提醒后,顿时觉得江狱丞突然中风,颇有些蹊跷。 “显和,据你所言,你赶过去的时候,内谒监黄某紧跟着去传诏?”赵老太公眯起两眼,紧盯着吴显和。 吴显和点点头,说:“是的,据学生的暗中观察,那黄清好象和李中易不陌生。” “哦……”赵老太公凝眉沉思片刻,忽然笑了,“如果老夫所料不差,去李家传诏抓人的,应该就是这个黄清。这么说来,那个小家伙应该是在李家和黄清搭上了线。” “嘿嘿,有趣,实在是有趣啊!”赵老太公微微一笑,“有意思,那小家伙越来越有意思了。” “老太公,您……”吴显和十分不解地望着赵老太公。 赵老太公忽然仰面大笑数声,捻须说:“老夫谬矣,那小家伙居然只是把我赵家当作是备胎而已,私下里另修了一条通天大道。唉,居然聪明如斯,老夫真是惭愧啊,又看走了眼。” “太公,这是……”吴显和依然是一头雾水,迷惑不解地望着赵老太公。 赵老太公暗暗叹息不已,啥叫差距,这就是了! “显和,以你的傲骨,想必不太看得起那个小家伙吧?”赵老太公捧起茶盏,笑望着吴显和。 吴显和的心事被赵老太公说破,脸色微微发红,犹豫了一下,决定说实话,“实在是惭愧,学生本想试探一下他的底细,却不想,招招都只打到空气。” “嘿嘿,那小家伙坏得很,老夫都被他涮了,何况是你这种老实人呢?”赵老太公摇着头,叹息说,“厉害啊,短短的传诏时间,居然就有办法让黄清帮他,老夫都做不到啊。” “不至于吧?”吴显和满脸的不信,赵老太公摇着头说,“老夫此前的一番计较,居然尽付流水,如今只怕又要多费无数心血啊!” 吴显和毕竟也是聪明人,赵老太公对李中易的格外欣赏,态度如此的明显,他再看不出来,那就真成了傻子。 进宫后,黄清领着李中易七弯八拐,来到紫宸殿外。 “你在此处等着,杂家进去禀报。” 黄清低声叮嘱了李中易几句,迈步走到殿前,客气地对守在门前的小宦官说:“麻烦禀报陛下,奴黄清回来缴旨。” 李中易瞥见黄清悄悄地塞了个荷包给那小宦官,不由暗觉好笑。 别看黄清贵为内谒者监,在宫外嚣张无比,到了这里,连看门的小宦官都要主动巴结。 可想而知,官职往往并不能说明一个人的实际地位,距离皇权的中心越近,才拥有更大的影响力。 这小宦官虽然地位很低,但是,他每天都有机会陪伴在孟昶的身旁,只要是存心想害人,进谗言的机会多的是。 既然不可能防贼千日,黄清放低身段与小宦官结交,也就成了理性的选择。 李中易因为上辈子的阅历,非常理解黄清的做法,不敢奢望小宦官帮着通风报信,只求别落井下石就好,这是保平安的良方。 不大的工夫,黄清从殿内出来,小声告诉李中易:“陛下正在研究医书,你先等着吧。” 李中易点点头,说:“黄公放心,我就待在这里,不会乱跑。” 黄清欣赏地看了眼李中易,这小子就是这么懂事,还真没白帮他。 “小黄子,你在这儿磨蹭什么呢?”忽然有人在旁边发问。 李中易扭头一看,却见是一个身穿浅绯色官袍,大约四十多岁的宦官,就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他们。 “孩儿见过‘耶耶’,要不是‘耶耶’大力提携,孩儿至今还蹲在外头吃灰呢。”在宫外不可一世的黄清,快步跑到那宦官的跟前,居然当着李中易的面,点头哈腰地卖乖,显得恭顺异常。 李中易知道,在这个时代,耶耶就是爹的另一种俗称。 由此可见,来的这个宦官一定是个权势滔天,令黄清深感畏惧的大宦官。 “小黄子,你混得不赖啊,靠着自己个的真本事,居然一夜之间,就当上了内谒监?” 那大宦官仰面朝天,笑得异常灿烂,可是,李中易却发觉,黄清的身子微微直颤,死死地低着头,一声都不敢吭。 “好了,好了,你重新回到陛下身边,耶耶高兴得很呐,别装得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爷知道你胆子并不小。”大宦官笑容满面的拉住黄清的手,显得异常亲热。 “噗嗵!”黄清居然当场跪到了大宦官的身前,连连磕头,“耶耶息怒,耶耶息怒,孩儿也没料到陛下会赏得这么重……” 李中易是何许人也,他马上意识到,黄清向孟昶献上高丽参,并且获得重赏,其实是瞒着大宦官,私下里操作的勾当。 “好,你很好!”大宦官亲热地拍了拍黄清的肩膀,大笑三声,扬长而去。 等大宦官走远了,黄清站起身子,抬手掸了掸了绿袍上的灰尘,笑着对李中易说:“那是我的干爷,叫刘佐鱼,乃是现任内常侍。”仿佛刚才啥也没有一样。 见李中易有些不解,黄清笑着解释了一番,李中易这才恍然大悟。 后蜀国的整个宫中事务,包括宦官和宫女在内,都归内侍省管辖。内侍省的长官,除了主官内侍监,副主官少监、内侍之外,分管日常事务的就是内常侍,一共有六个。 如果说李中易以前多少有些轻视黄清,如今,亲眼看见黄清的厚黑表演,他暗暗告诫自己,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既是黄公的长辈,在下失礼了,应该上前拜见才是。”李中易说得很客气,主要是担心黄清露了丑态,心里另有想法。 黄清瞥了眼李中易,眼珠儿转了转,笑道:“以后有机会遇上了,再说吧。” 再说吧,这三个字,隐约透露出黄清对刘佐鱼的不满情绪。 李中易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直接把这一段给略了过去。 “我带你去偏殿等着吧。”黄清总觉得在这里遇见刘佐鱼不是啥好事,索性好人做到底,领着李中易偏殿一侧的厢房。 “小顺子……”黄清站在房门口,冲一个小宦官招手,叫他过来。 “爷,您有事尽管吩咐,小的保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办得妥妥当当。”小顺子摇头摆尾的大献殷勤,谄媚得令人恶心。 钢钢钢 第十六章 惊心(求推荐票) 第十七章 仙翁(求推荐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十七章 仙翁(求推荐票) (兄弟们,觉得故事还算精彩的话,拜托多砸推荐票,司空还差一点点就冲上前面了,拜托了!) 黄清板着脸说:“你去正殿外面看着,一旦陛下召李中易谒见,赶紧回来报信。” “好嘞,爷,您就放心吧。”小顺子麻溜地跑出去哨。 见李中易有些好奇的望着小顺子远去的方向,黄清尖声笑道:“那是杂家以前收下的干儿子,可机灵着呢。” 李中易笑着说:“确实很机灵,一看就知道是个会办事的。” 黄清摸了摸无须的下巴,说:“这宫中可不比外头,规矩大得很,稍有行差踏错,就得掉脑袋。” 见李中易目光炯炯地盯在他的脸上,仿佛是在等什么答案,黄清暗暗点头,此子的确是个极聪明之人。 “不瞒你说,上次有个中州的别驾来谒见陛下,让人给引着去冲撞了丽妃的仪仗,结果倒了大霉。”黄清看似轻描淡写的叙说,令李中易悚然猛惊,这个提醒来得实在及时。 “谢过黄公,在下一定不会乱走。”李中易真心实意拱手行礼,表达诚挚的谢意。 黄清也许只是担心他这个引见人受到牵连,但是,这种至关重要的提点,给不懂皇宫内潜规则的李中易,重重地敲响了警钟。 当然了,没有无因的果,鉴于黄清和刘佐鱼明显的矛盾,从根子上说,还是李中易受了黄清的拖累。 黄清本欲多交待几句,一个小宦官匆匆跑来,哈腰禀报说:“爷,秦少监到了咱们内谒监,传话说,要见您。” 秦少监乃是总管宫内事务的内侍省二把手,地位仅次于,今上儿时的玩伴,现任内侍监叶海法。 黄清匆匆地跟着小宦官去了,李中易背着手,站在门边,凝神看向门外。 李中易心想,既然孟昶要见他,那么,多半不是啥坏事。否则,孟昶只需要下诏杀人就是了,何必这么麻烦? 只是刚才刘佐鱼和黄清之间的暗战,给李中易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让李中易没想到的是,这一等就是接近两个时辰,正殿那边却一直音讯全无。 不仅如此,就连黄清安排的小宦官也不见了人影,李中易深吸一口气,暗暗告诫自己,情况有些不妙,必须谨慎加谨慎,小心再小心。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李中易左思右想之后,决定去找正殿前的小宦官问下情况。 就在这时,一个小宦官快步走过来,问道:“你就是献上宝参的李中易?” “正是在下。”李中易客气地冲那小宦官拱手示意。 小宦官面无表情地说:“陛下召见,且随我来。” 终于守得云开见日出,李中易不敢怠慢,拱手说:“喏。”态度显得十分恭敬。 李中易觉得很可惜,他是从大牢里出来,身边没有半文钱,否则,倒还可以和小宦官套套近乎。 小宦官在前,李中易在后,两人沿着雕梁画栋的回廊,来到正殿门前。 把门的禁军拦下李中易搜身,从头到脚,不留下任何死角,全都摸了个遍。 安全检查完毕,小宦官领着李中易进了正殿。甫进殿门,一丝若有若无的丹药香,夹杂在浓郁的龙涎香之中,扑入李中易的鼻内。 嗯,孟昶果然喜欢炼丹,李中易确认了自己的想法后,心里更加有了底。 经过两道偏门,李中易被领到一间装饰得异常奢华的宫阁之外,小宦官示意李中易留在门外,他自己进去禀报。 不大的工夫,阁内传来旨意,“宣李大郎觐见。” 李中易再次整理好衣冠,迈着不快不慢的步子,踏进阁内。 阁内灯火通明,李中易略微抬眼看去,只见一个身穿赤黄袍服的年轻人,斜靠在一张广榻之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嘴里念念有词。 “臣李中易拜见陛下……”李中易规规矩矩地冲着孟昶行“再拜稽首”大礼,不敢稍有马虎。 “罢了。”孟昶不耐烦地扔下手里的书,摆手制止李中易继续行礼。 没等李中易起身站稳,孟昶冷不丁地发问:“汝家既有仙参,何故不早早的献上?” 李中易早就料到会这么一问,于是,不慌不忙地作揖回答说:“回陛下,那半株高丽参留在臣家,原本是为了炼好仙丹之后,再献与陛下。” “炼仙丹?”孟昶想了想,忽然冷笑一声,“既是如此,又为何提前献出?” 李中易叹了口气,说:“不敢欺瞒陛下,当时微臣家中被抄了个底儿掉,几乎要挖地三尺,等那高丽参被抄出来之后,微臣的罪过更大。”暗示去办差的黄清十分尽力。 这是李中易早就想好了的说词,算是九真一假的“实话”。 刚才殿内飘散的丹药香,确认了李中易此前的想法,孟昶确实想当神仙。 大凡帝王,哪个不希望自己能够长命百岁,永掌权柄? 只要有这个关键点在,李中易就没必要担心孟昶立马翻脸,怒而杀人。 修仙和求医,虽然性质不同,但是,道理却是相通的:对于祈求长命的帝王来说,哪怕只有0。00001机会,那也是弥足珍贵的希望。 换句话说,他李中易反正是光脚的,不怕赌! 然而,身为帝王的孟昶,敢不敢赌呢,恐怕是不敢的吧? “嗯,虽然是歪理,倒也说得过去。”孟昶话锋一转,“不知你所炼何丹?” 好,好极了,李中易等得就是这一问,接下来就全都好办了! 李中易拱手说;“不瞒陛下,微臣曾偶遇一个游方的道长,那位道长居然把一个死人救活了……”编了一大段精彩的遇仙救绝症病人的故事。 忽悠之道,就在于抓住别人的紧迫心理,从软肋下手。上辈子,李中易在首长圈里行医多年,早已精通此道。 孟昶大瞪着两眼,霍地站起身子,急问李中易:“不知那位仙长现在何处?” 李中易叹了口气,说:“临别之时,据那位道长说,他乃是抱朴子,即将回山历劫,给了微臣一张丹方。唉,只可惜,微臣接那丹方的时候,刚看了一遍,居然就消逝无踪。” 葛洪,字稚川,号抱朴子,人称葛仙翁,丹阳句容人,是晋朝时代的医学家、博物学家和制药化学家,炼丹术家,他在中国哲学史、医药学史以及科学史上都有着非常崇高的地位。 其专著《神仙传》,在中国历代帝王之中备受推崇,唐太宗更是尊为至上仙翁。 上辈子,李中易在学习葛洪的医书《肘后救卒方》的时候,曾经好奇地研究过葛洪的修仙专著,道教经典——《抱朴子》。 更重要的是,据史料记载,孟昶乃是葛洪最忠实的信徒,虔诚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就连他的裤上都绣了葛洪的名言:修仙贵在心诚。 后蜀亡国之后,如果不是花蕊夫人无意中说漏了嘴,赵匡胤根本不可能知道,孟昶无论身在何处,袖子里始终都藏有一尊葛洪的小金像。 孟昶两眼大放异彩,搓动着双手,抱朴子,葛仙翁的名号,简直是如雷贯耳呐,莫非是上苍真心眷顾他这个心诚者? “啊!可惜了,实在是可惜了呀……”孟昶足足叹息了半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沉声问李中易,“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你莫非是想诳朕?” 李中易又料中了,他异常平静地说:“微臣岂敢哄骗陛下?如若各项器具齐备,微臣愿意亲试。” “来人,备鼎炉丹材。”孟昶被李中易满满的信心所感染,当即下令准备当场炼丹。 李中易赶紧出声阻止:“回陛下,此丹必须在名山大川之中,另辟仙府炼之。” “哦,是朕太过心急了。”孟昶重新坐回到榻上,懒洋洋地吩咐内侍,“去请杨仙长前来。” 很快,一位道骨仙风的老道,飘然而至,也不行礼,大咧咧地坐到孟昶的身侧。 李中易见了这一幕,心里越发有底,如此看来,孟昶还真不是一般的“崇道”呢! “不知圣人唤贫道何事?”那位杨仙长扭头问孟昶。 孟昶笑吟吟地指着李中易说:“这位小友说他略通丹道,朕有些不大相信,特请仙长……” 没等孟昶把话说完,杨仙长不屑地喝斥李中易:“汝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儿,懂得什么叫丹道?还不速速退下?” “家师乃是抱朴子,你这老东西休得无礼!”李中易既拿准了孟昶的心思,自然不会和这个所谓的杨仙长客气,破口大骂。 见李中易态度异常强悍,出言不逊,孟昶不怒反喜。在他看来,越是有真本事的人,脾气才会越坏,比如说身旁这位杨仙长就是明证。 “你你你……汝师是抱朴子?胡扯,他早死了……”杨仙长吹胡子瞪眼睛,激怒之下,开始口不择言。 李中易瞥见孟昶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心中更加有底,这个杨仙长靠着装神弄鬼才获得了孟昶的欢心,却偏偏又肆无忌惮的攻击在帝王心目中有着崇高地位的抱朴子,这可真“nozuonodie”的古代现实版啊! “你亲眼见到家师死了?死在何地?怎么死的?”李中易抓住话柄,穷追猛打,一口一个死字,目的就是想趁机惹怒孟昶。 杨仙长发觉失言,又见孟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心下一阵慌乱,急忙想补救,说:“你凭什么说你的师傅就是抱朴子?” 李中易眯起双眼,心想,这个老东西还算不笨,问到了点子上。 见孟昶的视线瞟过来,李中易从容地掸了掸衣袍,淡淡地说:“就凭我炼出的丹绝对比你的强!”语气不重,却掷地有声。 “好,那就比一比,朕倒要看看谁的丹药更强?”孟昶一时兴起,当即做了决断,堵得那位杨仙长没话说。 “陛下,臣请至青城山,选一福地,建立丹室。”李中易没等那位杨仙长反应过来,适时提出了要求。 钢钢钢 第十七章 仙翁(求推荐票) 第十八章 逆转(求推荐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十八章 逆转(求推荐票) (现在的推荐票是414张,只要达到614张,司空一定加更!) “准了!”孟昶的兴致很高,大手一挥,就答应了李中易的要求。 李中易无视于杨仙长惊诧的目光,冲孟昶拱手说:“陛下,微臣需要丹炉、丹鼎、水海、石榴罐、甘蜗子、华池、研磨器、绢筛、马尾罗……”说了一大堆专用炼丹的器皿。 孟昶一路听下去,其中有些器皿甚至连他都没听说过,心下越发欢喜,脸上不禁挂满了笑容。 “陛下,贫道……”杨仙长本欲提出异议,却被孟昶冷冰冰地摆手打断,“有劳仙长你也炼出一炉好丹吧。” 趁孟昶吩咐人下去置办器皿的时候,李中易赶紧提出要求,说:“陛下,微臣自当竭诚报效君父,只是,家父尚在大理寺内……” 孟昶略微一想,就明白了李中易的顾虑,他微微一笑,说:“朕知道了。” 李中易心中的大石头,立时落回肚内,既然孟昶这么说了,在他炼出仙丹之前,整个李家是安全的。 “唤黄清那厮来见朕。”孟昶扭头吩咐身旁的小宦官,小宦官应声而去。 不大的工夫,黄清急匆匆地赶到阁内,双膝跪地,奴颜婢膝地向孟昶表忠心:“奴黄清叩见大家。” “汝个狗才,起来吧。”孟昶心情不错,笑眯眯地指着李中易,“你应该认识他吧?” 黄清早在进阁的时候,就已经看见李中易的身影,他冲孟昶点头哈腰的说:“回大家的话,奴认识。” “嗯,李中易有个极其差事要办,他的安全朕就全交给你了。”孟昶忽然沉下脸,“朕可以信你么?” “奴以身家性命担保,绝不敢辜负圣命。”黄清虽然不知道孟昶为什么如此重视李中易,却丝毫也不敢马虎,当即打了包票。 按照孟昶的安排,黄清领着李中易出宫,直奔各国来使经常下榻的馆驿。 一路上,碍着人多嘴杂,黄清也没和李中易多说什么。到了馆驿之后,黄清精心挑选了一处幽静而又舒适的小院子,供李中易临时居住。 李中易刚刚洗漱整装完毕,院子里忽然传来了嘈杂的喧闹声。李中易背着手,走到门边,探头看去,却见他的生母薛姨娘和瓶儿、芍药,三个女流之辈,怯生生的站在院内的台阶下。 嗯,黄清这个死太监,还是蛮有眼色的! 李中易含笑走下台阶的时候,瞥见黄清就站在不远处,笑容可掬的望着他。 仅仅因为孟昶的看重,一直目中无人的黄清,居然变得如此的和善、体贴,李中易不由暗暗叹息,也难怪大家都想坐上那把至高无上的交椅! “孩儿见过阿娘。”李中易感念薛姨娘的爱护之德,在众目睽睽之下,心甘情愿地行了跪拜大礼。 “大郎君,使不得,使不得呀……”薛姨娘欢喜得泪流满面,语无伦次,手足无措。 就在瓶儿正欲有所动作的时候,芍药却抢先了一步,伸出双手搀起李中易,扶他站直身子。 李中易瞥了眼芍药,心想,这个鬼丫头倒是有些小聪明,只不过,品性方面比起瓶儿来,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大……大郎君,你没事吧?”薛姨娘眼泪汪汪地盯着李中易,颤声问他。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阿娘,孩儿这不是好好儿的呢,一点事都没有。” 这时,黄清缓步走过来,笑吟吟地说:“夫人生了个好郎君啊,将来光宗耀祖,前途不可限量。” 这个趣,凑得恰到好处,薛姨娘立时被哄得笑逐颜开。 说实话,薛姨娘就李中易这么一根独苗。因为薛姨娘是卑贱的小妾,每次听说李中易挨了李达和的训斥或是责打,她都只能把自己藏在被窝里,偷偷地抹泪。 临来的路上,薛姨娘已经听黄家的仆人说起,这一次李家的灭顶之灾,全靠了李中易力挽狂澜,这才转危为安。 做娘的,没有不希望自己儿子顶用的,薛姨娘得知惊人的喜讯后,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李中易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薛姨娘,从脸色以及穿着打扮上,他看得出来,黄清并没有虐待她,也就放了心。 “瓶儿,你先扶阿娘进去梳洗。”李中易察觉到黄清冲他暗使眼色,就扭头吩咐了瓶儿。 “喏。”瓶儿乖巧地蹲身行礼,小心翼翼地扶着薛姨娘,进了后堂。 望着薛姨娘的背影消失在了后堂之中后,李中易冲黄清点头示意,两人相视一笑,并肩朝正厅走去。 芍药见李中易根本没搭理她,心中不由大为惶恐,她转动了几下眼珠子,赶忙追到李中易的身侧,闷不作声的亦步亦趋,活脱脱一副乖猫儿的模样。 到了正厅,寒暄过后,黄清特意选了个离李中易最近的座位,坐了下来。 李中易暗暗好笑,这个死太监明摆着是想拉近关系。想想几天前,死太监那副趾高气扬的嚣张模样,李中易就算是城府再深,心里边也难免有些暗爽。 这时,守在门边的芍药,见馆驿的仆役捧着茶盘,朝厅里走进来。她眯起两眼略微一想,快步上前,强行从仆役的手上接过茶盘。 奉过茶之后,芍药乖巧地退回到厅门口,一副垂首听候主人吩咐的驯服之姿。 李中易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视如不见。这个小妮子,人小鬼大,心眼子比瓶儿多得多,必须彻底驯服了,才有可能继续留在身边使唤。 “说起来,我这辈子还真没服过几个人,可是,对中易兄弟你,我是打心眼里敬佩的。”黄清显得异常亲热,态度也十分诚恳,令人很难不产生亲近感。 只可惜,李中易对黄清擅长演戏的本事,非常之了解。 “黄公太过谬奖了,晚生实在不敢当。”李中易十分客气地把黄清过分的赞誉,挡了回去。 黄清微微一笑,说:“前几日,你还不过是个阶下囚,如今已是天子的座上宾,中易兄弟,你的能耐,恐怕不仅于此吧?” 李中易觉得好笑,这个死太监,原本踞傲之极,目中无人,现在却这么的平易近人。 而且,死太监对李中易的称呼,果断改为“兄弟”,居然毫无心理障碍或是任何不适。 显然,黄清已经承认现实李中易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有资格与他平辈相交。 试问,黄清不是变色龙,那谁才是变色龙? “若不是黄公从中周旋,中易及全家,恐怕已成刀下之鬼。” 为了配合黄清演戏,李中易索性起身,朝黄清长长一揖,以表达万分的感谢之意。 黄清见李中易虽然获得了圣宠,却始终未见骄横之态,心里不仅暗暗点头,此子可交。 其实,因为身心残缺的缘故,黄清平生最痛恨别人看不起他。凡是得罪过他的人,除非暂时没办法对抗,只要被他找到一丁点机会,一定会疯狂报复。 这个时代,不管是士大夫阶层,还是军阀集团,普遍歧视没有蛋蛋的宦官。 李中易来自于千年之后的红朝,对于太监群体,并没有根深蒂固的偏见,反而,有些怜悯。 在现代,即使你再有钱,再有地位,却失去了欺负美女的能力,其内心的煎熬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黄清试探过后,发觉李中易并没有看不起他的迹象,好感自然由心而生。 “不瞒兄弟你,因为你所预定的各种丹器,监司方面需要花一些时间去监造,这几日在馆驿里,你尽管宽心享受便是。”黄清说话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间掠过站在厅门口的芍药身上。 李中易略一思量,即明白黄清的意思,在孟昶正式下令炼丹之前,他必须沐浴斋戒三日。 此前,他可以荤腥不忌,并可以随意的享用身边的美貌女仆。 这个时代,官宦家的子弟在成婚之前,房中多有数量不等的通房女婢,伺候床榻间的情事。 官宦之家,都是讲究身份的。假如自家子弟在洞房之夜,居然找不到可入之口,那可就成了大笑话了。 “兄弟脱离大难,为兄实在是替你感到高兴,区区薄礼,还望兄弟你万勿推辞。”黄清含笑轻轻击掌,“都带上来吧。” 伴随着黄清的吩咐声,四名俊俏的小美女,手捧托盘,款款地从厅外走到李中易的近前,娇娇的莺声一片,“奴奴拜见郎君。” 早在四名美女走近之前,李中易已经想通了黄清的用意,不就是想使美人计么? “兄弟,这四个美婢,皆是未破瓜的处子……”黄清忽然俯身凑到李中易的耳边,小声嘀咕说,“不瞒兄弟你说,这几个贱婢原本都是官宦家的嫡女,她们家都是因谋逆大罪而犯事。嘿嘿,家中男丁全都掉了脑袋,她们也就到了为兄的手中,如今转送于你,尽管放心享用便是。” 李中易心里明白,这是黄清的示好之意,也肯定有就近监视之意,如果他断然拒绝,这个死太监难免会往歪处想。 可问题是,身边一下子多了四双眼睛时刻盯着他,后患绝对无穷。 李中易抬眼间,却无意中发现,原本垂着脑袋的芍药,居然踮起脚尖,探头探脑地窥视着厅中的情形。 嗯哼,就这么干,李中易转念之间,有了主意。 “黄公,君子不夺人所爱。再说了,晚生目前尚未分宅别居,身边陡然多了这么多美婢,难免有人会说闲话。”李中易赶在黄清劝解之前,抬手指着一个身材修长、胸脯白嫩饱满的女婢,“就她了吧?” 黄清原本就有些不太舍得,只不过,他很清楚孟昶是多么的崇尚修仙炼丹,为了笼络住正受帝宠的李中易,这才忍痛送出大礼。 现在,李中易知情识趣的没有通吃,黄清自然觉得很舒服。 两人你来我往,推托了半晌,最终,黄清还是借坡下驴,依了李中易的意思。 “兄弟你的眼力真不错,此婢名唤巧儿,尤擅斟茶、抚琴。”黄清一边笑,一边冲巧儿使了个眼色。 钢钢钢 第十八章 逆转(求推荐票) 第十九章 教婢(求推荐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十九章 教婢(求推荐票) (汗,推荐票好少,码字没动力哦,兄弟们多多支持砸票啊!) 巧儿手捧托盘,高高举过头顶,蹲身行礼,娇滴滴地说:“奴婢见过主人。” 在黄清的再三示意下,李中易勉强接过托盘,打开一看,除了一张盖有官府红印的卖身契之外,另有一张同样盖有红印的房地契。 “黄公,这么厚的礼,晚生坚决不能收。”李中易收下巧儿已属勉强,怎好再收这个死太监的房产。 “兄弟,你莫非是瞧不起我的身份?”黄清瞪着眼睛质问李中易。 李中易心里明白,美婢和房产,不过是黄清的试探罢了,他若不知道好歹,难免会被黄清所看轻,无穷无尽的算计必定接踵而至。 “黄公,不管怎么说,这房产晚生绝对不能收。”李中易斩钉截铁地拒绝了黄清的一番“好意”。 末了,经过一阵推来挡往,李中易最终只收下了黄清所赠的一百贯铜钱。 既然李中易很识相,收下了女人和钱财,明摆着是想继续深交的态度。 按照黄清自己的理解,拿人的手短,想必李中易以后得势了,至少不会暗中对他下绊子吧? 好一阵互相吹捧之后,黄清满意地带着剩下的的三名女婢离开了正厅,李中易客气地送到正门口。 等李中易回到厅内,却见芍药却和巧儿并肩站在一块,恭候他的回返。 对于趋炎附势,一直想背主另投的芍药,李中易不可能没有看法。 如今,风水已转,李中易翻身真正做了主人,自然不会轻易地放过这个满肚子鬼心眼的贱婢。 “准备热水。”李中易故意对芍药视若不见,径直吩咐新来的巧儿。 巧儿的娇颜上闪过一丝喜色,脆声道:“婢子领命。”挺起白嫩饱满的胸脯,瞥了眼面色灰暗的芍药,芳心不由一阵窃喜。 芍药看见巧儿临出门前,冲她故意做了个鬼脸,心下不禁一阵发苦,沮丧地把头垂得更低。 李中易装作没看见两个女婢之间的暗中斗法,他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水,悠闲地考虑着下一步的运作计划。 身边没有贴心可用之人,这是李中易当前面临的最大问题。黄景胜和王大虎虽然一直配合默契,但是,这两个人都有差事在身,不可能整日待在他的身旁。 虽然现在已经脱离了最危险的时候,可是,李中易心里明白,孟昶并没有对他完全放心,否则,也不至于把他“保护”在这驿馆的方寸之地内。 李鸿章有句名言说得很好:不用人为亲,难道还要用人为疏? 要求身边的人,每个都忠诚,是不现实的,但是,总要有几个忠心耿耿的门人,帮着做一些贴心的事情吧? 李中易沉思良久,心中不由暗暗一叹,时间和机遇,缺一不可。 “主人,热水准备好了。”就在李中易放下茶盏的当口,巧儿那娇脆悦耳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李中易含笑起身,吩咐说:“前面带路。” “喏。”巧儿娇声回应,欢喜地在前边领路。 一直被晾在一旁的芍药,发觉巧儿那饱满的胸脯挺得越发高耸,显然是在暗中向她示威,她的那张俏脸不由涨得通红,恨得牙根直痒痒。 李中易懒得理会两个女奴之间的暗中斗法,在巧儿的引领下,他进到沐浴的内室。 穿过屏风后,李中易隐约看见一只硕大的木桶,桶内升腾起阵阵雾气,暖意袭人。 这时,一对白嫩的小手,探到李中易的腰间,颤巍巍地解开了他的腰带。 李中易低头看去,却见巧儿深垂着脑袋,精巧玲珑的小耳上坠着的玉质耳环,晃动得很有些夸张。 黄清送的这个美貌婢女,毕竟没有经过人事,显然很有些害怕和紧张。 李达和的官位虽然不高,但是,李家毕竟是官宦之家,奴婢伺候主子沐浴的规矩,虽然不如高门大户那么夸张,但也有自己的一套法度。 李中易心里很明白,黄清送巧儿来的目的,就是想给在他的身边安插眼线。 对于巧儿,李中易可以表面上宠着她,却难免会怀疑她的忠心问题。 因为心有顾忌,已经半年多未沾腥的李中易,即使心里再痒,也不可能轻易去碰巧儿。 在巧儿不算麻利的侍候下,李中易的外衣、中衣和,一一被脱下。 当李中易赤着身子站在面前的时候,巧儿羞怯难当地低垂着脑袋,娇嫩的身子抖得很厉害,再也不敢抬头。 真是个害羞的小女人! 李中易嘴角挂着笑意,走过去跨入浴桶之中。在暖流的刺激下,浑身上下的毛孔全都舒展开来,他不禁长长的吁了口气,舒服! 在浴桶里泡了一阵子,李中易始终没见巧儿过来帮忙,就轻声唤道:“过来帮我洗头。” “哦……喏……”巧儿如梦初醒,赶紧手忙脚忙地跑过来,帮李中易散开发髻,舀水打湿头发,然后拿起桶边的猪苓,抹到长发上,慢慢地搓洗。 “巧儿,你今年多大了?”李中易仰面靠在桶沿上,惬意地舒展开手脚,信口和巧儿拉家常。 “回主人的话,奴婢今年刚满十七。”巧儿的手在李中易头上略微顿了下,这才小声回答了问题。 对于巧儿有些变形的动作,李中易只作不知,他接着又问:“读过哪些书?” 李中易本是随口问问罢了,却不想巧儿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说:“奴婢读过女戒。” 嗯,这小女人肯定没说实话,李中易带着疑问,继续问她:“家里有哪些亲人?” “没……都没了……”巧儿楞了好一会,才喃喃地做了回应。 “哦,真是怪可怜的。”李中易发觉巧儿的情绪十分低落,不由温言安慰她,“在我这里,不会让你平白受了委屈。” “喏。”巧儿的声音很低,显然不太相信李中易的承诺。 沐浴之后,李中易换上全新的衣衫,迈步踱出室内,抬头就见芍药静静的站在门边,她低垂着脑袋,也看不清面部表情。 李中易有心晾着她,径直越过她的身旁,朝薛姨娘所住的内院而去。 巧儿瞥了眼芍药,冲她不屑地呶呶红唇,故意将高耸的胸脯挺起老高,显然是在示威。 芍药心里十分呕火,却又有苦说不出,谁让她以前没把李中易这个主人放在眼里呢? 犹豫了一下,芍药最终还是抬腿跟上了巧儿的脚步。芍药暗下决心,在李中易彻底厌了她之前,她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取得主人的欢心,以避免被卖进脏地方的厄运。 吃晚饭的时候,李中易把伺候在侧的瓶儿、巧儿和芍药,全都赶出门外,他亲手盛了一小碗饭,双手捧到薛姨娘的手边,“阿娘,咱们吃饭吧。” 薛姨娘盯着李中易递来的饭碗,晶莹的泪花情不自禁地淌了下来,哽噎着说:“好,咱们一起吃饭。” 李中易不断地替薛姨娘夹菜,薛姨娘眼里含着泪珠,亲儿子夹一筷子菜到碗里,她第一时间就吃下肚内,吃得非常香。 饭罢,随着李中易一声召唤,巧儿捧来漱口茶,瓶儿打来洗脸水,芍药手捧雪白的毛巾,三个俏丽的丫环面带甜笑,侍立在两侧。 洗过手,擦罢脸,李中易接过巧儿递来的茶盏,惬意地坐到薛姨娘的身旁。 薛姨娘看了看瓶儿,又瞅了眼芍药,她微微皱起眉头,淡淡地说:“芍药,你先下去吧。” 刷的一下,芍药的脸色变得煞白,娇嫩的身躯仿佛狂风中的一片小树叶,晃得东倒西歪。 李中易楞了一下,接着释然,以薛姨娘对他的关注,岂能不知芍药此前三心二意的种种表现。 瓶儿见芍药没动地方,忍不住站出来,厉声喝道:“芍药,楞着干嘛?还不赶紧退下?” 芍药低垂着头,带着哭腔,说:“喏。”蹲身行礼,转身退去,一串串泪珠子洒落到胸前,沾湿大片衣襟。 赶走了芍药后,薛姨娘和颜悦色地望着巧儿,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巧儿乖顺地蹲身行了福礼,脆声回答说:“回夫人的话,奴婢叫巧儿。” “巧儿……”薛姨娘的视线绕着娇媚的巧儿身上转了一圈,淡淡地说,“按照府里的规矩,应该替你改个名儿。” “请夫人赐名。”巧儿被黄清弄到手中之前,被改过好几次名字,已经有了相关的经验。 见薛姨娘含笑望着他,李中易明白,既然是巧儿是黄清送来伺候他的,这改名的工作就应由他来承担。 “就叫巧儿吧。”李中易放下手里的茶盏,脑子里想的却是《白毛女》中的那个悲剧女主——巧儿。 “巧儿?嗯,听上去倒是蛮喜庆的。”薛姨娘倒没想太多,她以为家里脱难,李中易只是想图个好口彩罢了。 “大郎,芍药不顶用,不如就让瓶儿去伺候你吧?至于,巧儿嘛,先由我一些时日,再还给你,如何?”薛姨娘瞥了眼已经出落得很标致的瓶儿,扭头看着李中易,笑吟吟地提出了她的看法。 李中易想了想,觉得薛姨娘的意见非常不错,他刚刚还在犯愁,身边没有可靠的贴心人。 据李中易所知,瓶儿自从进了李家,就一直跟在薛姨娘的身边。更重要的是,不久之前,李家经历的这场大灾难中,瓶儿临危不惧,居然大着胆子质问主母曹氏和二郎李中昊,其一片拳拳护主之心,极为难得。 “阿娘吩咐了便是,孩儿没有不依的。”李中易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薛姨娘见李中易如此听话,心里十分高兴,她暗中冲着瓶儿使了个眼色,瓶儿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俏脸突地红了一大片。 李中易发觉,已经改了名字的巧儿,面色很平静,仿佛李中易母子决定的是和她完全不相干的事。 其实,李中易同意薛姨娘的看法,也有考察一下巧儿的意图在里边。 碍着黄清那个死太监的脸面,即使李中易发现了巧儿的疑点,目前也不太好直接处理。 换句话说,把巧儿放到薛姨娘的眼皮子底下,对于李中易来说,身边少了一双外人的眼睛盯着,自然是件大好事。 第十九章 教婢(求推荐票) 第二十章 奸细(求推荐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二十章 奸细(求推荐票) 薛姨娘随便找了个理由,支开了喜儿和瓶儿,然后问李中易:“芍药那个贱婢,不如打发出去算了,留下来终究是个祸害。”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阿娘,那丫头以前一直看不起孩儿,如果不好好地整治一番,难消我心头之气。” “那个贱婢看不起我这个姨娘倒也罢了,你可是她的正经主子,居然怠慢得不成体统。回头啊,一定卖得远远的。”薛姨娘一想起芍药以前的跋扈模样,心里就来气。 “阿娘,您就放心好了,孩儿一定饶不了她。”李中易其实心里也一直憋着一团火。 李中易这个妾室生养的庶子,被曹氏看不起倒还情有可原,连芍药这种小丫头都敢欺负到了头上,不给点颜色看看,心里终究不太舒坦。 “唉,不知道你阿爷现在怎么样了?”薛姨娘虽然心里对李达和有怨,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忘不掉他。 李中易故意不提李达和的事,就是想看看薛姨娘对他这个老爹的真实态度。 按照李中易的想法,等他自立门户之后,把薛姨娘接到身边来奉养,肯定是最佳的局面。 可是,这是个十分尊崇礼法的时代。就算是曹氏归了天,薛姨娘这个小妾,也不可能被扶为正室,否则,李达和就是犯了大忌,绝对要倒大霉。 李中易身为人子,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妈,继续在李家忍受曹氏的摆弄和欺负。 尽管李中易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但是,他还是想试探一下,薛姨娘倒底是个啥想法? 李达和的教育方法虽然很有问题,不过是恨铁不成钢罢了。说实话,李达和甘冒天大的风险去求官,为的还是李中易的未来前途。 拳拳爱子之心,确实不容抹杀! “阿娘,孩儿离开皇宫后,就到了这馆驿。不过,据孩儿所知,阿爷现在应该已经出了大理寺狱,回到了家中。”李中易斟酌着字句,说出了他的判断。 “你阿爷身边,不需要我来照顾。”薛姨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李中易发觉薛姨娘的情绪有些低落,就唤来喜儿,让她伺候着薛姨娘上床歇息。 等李中易回到他自己的住处,却见黄景胜和王大虎已经等候在房门前。 “兄长,可想死小弟了!”李中易快步跑过去,一把搂住黄景胜的肩膀,显得异常亲热。 “贤……贤弟……”黄景胜原本担心李中易得势之后,会翻脸不认人,现在他总算把心放回了肚内。 李中易一手拉一个,领着黄景胜和王大虎进了屋子,也刻特意让座,三个人围坐在地榻上,挨得很近。 “兄长,可是黄公给的消息?”李中易笑眯眯地问黄景胜。 黄景胜点点头,说:“如果不是家叔父告知,愚兄还真有些替你担心。” 王大虎咧嘴一笑,说:“自从郎君离开之后,黄头一直在公事房内转圈,让人直头晕。” 这时,瓶儿进来上了茶,然后退回到屋外,顺手带紧了房门。 黄景胜看了眼瓶儿,又看了看紧闭着的房门,扭头对李中易说:“这丫头不错。” 李中易笑着说:“她叫瓶儿,本是家母身边的贴身丫环,现在拨来伺候小弟我。” 黄景胜笑着说:“兄弟你在陛下面前露脸的事情,愚兄我已经大致听说了,恭喜贤弟,贺喜贤弟。” 王大虎接了黄景胜的眼色,就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大红的礼单,双手递到李中易的面前。 李中易刚要拒绝,黄景胜抢先说:“也不是特别贵重的东西,一点小玩意罢了,贤弟你要是不收下,就是看不起我老黄。” 既然黄景胜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李中易也确实不好当面拒绝,反正,不管他送了多重的礼,将来找个机会加倍还回去,也就是了。 “兄长太客气了,小弟受之有愧啊!”李中易不可能当着客人的面打开礼单去看,只得稀里糊涂的拱手道了谢。 见李中易很爽快地收了礼物,黄景胜心里越发高兴,他笑眯眯地说:“这就对了嘛,你我之间兄弟之间,何分彼此?” 李中易也确实感念黄景胜的维护之情,他举起茶盏,诚恳地说:“吃水不忘挖井人,兄长的大恩,小弟不敢言谢,只能永铭于心。” 一直暗中观察李中易的王大虎,察觉到了李中易确实很真诚,不由暗暗点头,他和黄头都没有看错人。 “兄长,大虎兄弟,小弟正好有事,需要自己人帮衬……”李中易看了眼门窗,凑近黄、王二人,小声嘀咕了一阵。 天色已晚,赵老太公正在内书房里,召开核心幕僚的闭门会议。 赵老太公听完赵大的禀报,不禁皱紧眉头问他:“这么说,廷隐没当回事?” 赵大肃容答道:“回老太公的话,小的赶到政事堂外的时候,才知道我家相公奉了皇命,出城巡视军马。小的连忙赶到城外的军营,却在半道被人挡在了外面。等了老半天,相公身边的刘指挥使才出来见我,说相公已经睡下,如有书信他可以代为转呈相公。” “兹事体大,小的不敢自作主张,也就没有把您写的书信交给刘指挥使。”赵大喘了口气,又说,“刘指挥使一个劲地问我,究竟何事?” 赵老太公眯起两眼,凝神想了一阵子,扭头问闵子豪:“子豪,你怎么看?” 闵子豪想了想说:“刘光彪的作为,倒很有些可疑。” 赵老太公抚着白须,冷笑道:“子豪,你明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却偏偏不说。好,老夫也不想为难你,就帮你说了吧,一定是廷隐的老毛病又犯了!” 闵子豪苦笑一声,却不敢接腔,赵廷隐虽然骁勇善战,却极为好色,经常在军营里边狎妓自娱。 据闵子豪所知,赵廷隐最近迷上了翠玉轩的头牌清倌人——秦玉秀,不管到哪里,都要把她带在身边。 俗话说得好,疏不间亲! 老太公即使再信任他这个核心幕僚,闵子豪也绝不敢当面说出赵廷隐的不是。 “这么说,廷隐是指望不上了?”赵老太公面沉似水,隐现怒意。 室内的众人,大家面面相觑,谁都不敢插话。 良久之后,赵老太公仰面长叹一声,说:“造化弄人!” 话音未落,就听门上传来轻轻的叩击声,赵大快步走过来,拉开房门,见是赵二。 赵二凑到赵大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赵大点点头,返身走回到赵老太公的身旁,小声禀报说:“上次来送过信的那个王大虎又来了,说是有书信。” 赵老太公眯了眯眼,淡淡地嘱咐赵大:“带他到这里来吧。” “喏。”赵大躬身行礼,然后亲自出去找王大虎。 不大的工夫,王大虎跟在赵大的身后,来到了内书房。 “小人见过老太公。”王大虎一看见赵老太公,立即跪地行了大礼。 “起来吧。”赵老太公随和的摆了摆手,“不必如此多礼。” 王大虎上次进门送信求援的时候,在赵府大门处,被人盘问了许久,才被放进府里来。 这次,能够这么快见到赵老太公,王大虎心里多少有些感慨。 “小人这里有一封书信,公子嘱咐小人,必须亲手交到老太公的手上。” 在赵大的严密盯防之下,王大虎缓缓地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赵大接过书信,侧身转交给了赵老太公,视线的余光始终不离王大虎的身影。 赵老太公打开书信一看,眼神立时一凝,信上除了两个人的名字之外,居然再无一个多余的字。 如果不是李中易在信中点明,赵老太公做梦都不会想到,在赵廷隐的军中,最大的内奸居然是他们俩。 赵老太公和颜悦色地望着王大虎,笑道:“如果没有料错的话,易哥儿必有口信于老夫?” 王大虎钦佩地点着头,说:“老太公明见。公子他说,承蒙老太公厚爱,无以为报,只能修书一封,以表敬谢之意。” “哦,易哥儿的意思是……”赵老太公略一思索,马上领悟到李中易口信中隐藏着的内涵,“哦,老夫明白了,应该是互不相欠吧?” 对于赵老太公的明睿,王大虎心里很佩服,嘴上却说:“小人粗鄙,大字不识几个,不敢妄言。” 赵老太公抚须大笑数声,说:“好一个易哥儿!重赏!” 赵大心里明白,老太公前边是夸李中易,后面赏的是王大虎。 等赵大领着王大虎离开内书房后,闵子豪和吴显和从屏风后转出来,站到赵老太公的跟前。 “子豪,你怎么看?”赵老太公把李中易的书信递到闵子豪的面前。 闵子豪接过书信,待看清楚那两人的姓名之后,脱口而出:“哎呀,好险!” 吴显和发觉闵子豪的异样,他赶紧将脑袋凑了过去,定神一看,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竟然是他们俩……” 等两个心腹幕僚的情绪稍为平静,赵老太公轻声问道:“真是他们俩?” 闵子豪思索了很久,他非常想摇头,最终只得无奈的点头,说:“都是学生之过。其实他们俩的疑点一直很多,只不过,他们都是咱们府里的家生子儿,我确实疏忽了,一直没往深处想。” 见赵老太公的目光转到他的身上,吴显和犹豫了好一阵子,才说:“这仅仅是李中易的一家之言,不足为凭。学生以为,应该立即派人详查,勿枉勿纵。” 赵来太公意味深长地说:“老夫本以为张业是个粗人,却没料到他竟有如此大谋,唉,人不可貌相呐!” 在场的三个人,皆是久经风波,老谋深算之人,他们嘴上虽然没有点破,心里其实已经信了李中易。 其实,很多时候,真相只隔了一层窗户纸而已,就看你是否想到了点子上。 室内的气氛异常沉闷,赵老太公忽然轻声笑道:“易哥儿,你是想和老夫从此划清界限么?有趣,太有趣了!” 闵子豪反应很快,他当即意识到,一向算无遗策的赵老太公,绝无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李中易溜出他的手心。 ---------------------------------------------------------- ---------------------------------------------------------- 第二十章 奸细(求推荐票) 第二十一章 背主的丫头,必须付出代价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二十一章 背主的丫头,必须付出代价 夜色已深,李中易独自坐在书桌前,黄景胜和王大虎所送的大红礼单,就摊开在桌上。 这份大礼实在是太重了。 礼单上,排在第一行的就是一座三进的宅子,铜钱一千贯,挽马两匹,马车一辆,婢女八名,男仆十个,附赠马夫及车夫各两名。 令李中易感到啼笑皆非的是,礼单的末尾,居然出现了歌姬一组。 李中易摇头叹息了一阵,黄景胜这些年在大理狱里捞了多少黑钱,恐怕只有天知道啊! 礼物既已经收下,断无退回给黄景胜之理,李中易也只能以后想办法补上更大更重的礼。 “公子,该歇息了!”瓶儿敲门进来,小声提醒李中易,天色已晚。 李中易站起身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笑道:“是阿娘让你来的吧?” 瓶儿羞涩的一笑,低声说:“二……夫人嘱咐过小婢,一定不能让公子您熬坏了身子骨。” 刚才,李中易给大家定好了规矩,家中的下人,对薛姨娘必须以夫人相称,称他为公子。 李中易笑了笑,也没为难瓶儿的意思,跟着她一起回了卧房。 床榻早已准备妥当,李中易心里很满意,接过瓶儿绞干的热毛巾,擦了擦脸,仰面躺倒在床上。 这几天,李中易劳心费神,竭尽全力谋划着脱困的事情,确实也有些疲累,是该好好儿的大睡一觉。 瓶儿正欲转身出门去水房,却听房门轻响,只见,芍药捧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洗脚水,缓缓走了进来。 见芍药抢了原本属于她的份内活计,瓶儿不禁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掐住芍药娇嫩的小耳,刻意压低声调,喝道:“献的哪门子殷勤?早干嘛去了?快点滚出去。”新仇旧恨一块儿算了。 芍药疼得龇牙咧嘴,却担心惊动了床榻上的李中易,想叫却楞是没敢叫出声。 “好姐姐,你就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芍药自知以前理亏,只得强忍着耳上的剧痛,放低了姿态,低声向瓶儿求饶。 “呸!”瓶儿轻啐一声,径直接过芍药手里的水盆,板着脸冲她做了个“滚”的口形。 芍药心里非常清楚,这瓶儿一直是薛姨娘身边最得宠的贴身大丫头,抄家的关键时刻,瓶儿胆大包天,居然连主母曹氏都敢骂。 如今,被薛姨娘安排来贴身伺候李中易的瓶儿,正是得宠之时,其身份地位,远在芍药这个有前科劣迹的婢女之上,绝对不可轻易招惹。 芍药红着眼圈,低垂着的脑袋,十分窝囊的被瓶儿赶出了李中易的卧室。 床上的李中易早就察觉到两个小婢之间的暗中斗法,不过,他压根就没兴趣掺合进去。 芍药这个死丫头片子,确实欠收拾,放手让瓶儿去整治整治,未尝不是一件令人舒心的乐事。 自从穿越到这个倒霉催的后蜀国后,李中易出来读书之爱,业余的休闲娱乐生活,变得异常贫乏。 ktv嗨歌,泡酒吧勾女,打麻将赌钱,上网聊天,这些美好的夜生活,都已经远离李中易。 在瓶儿的伺候下,李中易洗过脚后,躺进阳息十足的薄被,心情变得异常舒畅。 就在李中易半梦半醒之间,耳边听见床边传来蟋蟋索索的声响,他睁开眼睛侧头看去,却见瓶儿正抱着她的铺盖卷,展开在床榻前边的踏几之上。 这个时代的官宦之家,主人睡床榻,贴身婢女睡踏几,随时听候主人的召唤,乃是再普通不过的平常事。 以前,守在李中易床前的是芍药,现在换成了忠心的瓶儿。人变了,规矩却一直在。 李中易心里也明白,薛姨娘把瓶儿送到他的身边来,有让他纳了瓶儿为妾的意思在里边,只是没有明说罢了。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皇权时代,良贱严禁通婚,官宦之家的婢女,最好的出路,不过是给男主人当小妾罢了。 只是,李中易毕竟是现代人,想法和薛姨娘有些不同。 在李中易看来,只要有身份有地位有钱财,他的身边根本不愁美女伺候着。 套句上辈子的老话,宁在宝马车里哭,看见有钱人就湿润的拜金女,不管那个朝代,遍地都是。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类似瓶儿这么忠心的丫环,李中易心里边还是颇为看重的。 除非瓶儿自愿跟他一辈子,否则,李中易宁愿给她多一些选择的机会,这是对自己人起码的尊重。 早上起床后,李中易在瓶儿的伺候下,穿好衣衫,洗漱完毕,缓步踱出室外。 迎面就见芍药手里拿着一柄扫帚,正吃力地清扫着院子里的地面,李中易不由微微一笑。 显然,瓶儿没有轻易放过芍药的打算,故意让她吃吃亏,受些罪。 说实话,李中易还真没想到,瓶儿居然压得住这个曾经吃里扒外的“坏丫头”。 吃罢早饭,李中易辞别薛姨娘,踱进书房。 替孟昶炼丹,李中易很有把握。但是,仅仅炼出丹来,就想深度忽悠住孟昶,显然是不够的。 李中易坐在书桌前,凭着记忆,提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有些特殊的道具,他需要提前有所准备,以免到时候出岔子。 大约两个多时辰后,李中易面前的纸上,写满了奇怪的符号。 李中易放下手里的毛笔,看着纸面上粗大的毛笔字,以及歪歪扭扭的所谓直线条,不禁暗暗摇头。 不行,必须想办法搞出直尺和铅笔,李中易暗暗下定决心。 这时,李中易隐约听见窗外传来哭声,紧接着,瓶儿那清脆的喝斥声钻入耳内,“不许哭……” 李中易不由微微一笑,看样子,瓶儿正变着法儿,整治那个欠收拾的芍药。 家中的大丫头,管教小丫头,李中易这个当主子的,自然没必要去凑这个热闹。 李中易端起茶盏,喝了口没加姜蒜的冷茶,他心想,赵老太公的人情已经还清,这只老狐狸应该不至于太过于纠缠吧? 下午,王大虎来了,把昨晚见赵老太公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述清楚。 李中易笑着说:“大虎兄弟,辛苦你了。” 王大虎的脸上露出招牌式憨厚的笑容,摸了摸脑袋,说:“替你办事不仅不辛苦,还有很重的赏钱可拿。” 别人可能不清楚,李中易却非常了解,王大虎属于貌似憨厚,内藏机心的聪明人。 既然是聪明人,有些话也就没必要说得太白,大家彼此知道也就是了。 李中易拿出他画的图纸,详细地向王大虎做了解释,直到王大虎彻底明白各种物件的用途,这才作罢。 送王大虎出门后,李中易转身准备回屋子,却见芍药站在不远处的墙边,正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李中易只当没有看见芍药,迈步向院子里的小花园走去。 在这馆驿站里边,李中易可以自由活动,却没办法离开大门半步。 虽然已经离开了恐怖的大理狱,实际上,李中易的人身自由依然受到极大的限制。 李中易在花园内缓步而行,随意游逛,沿着院墙溜了一圈,发现前边有棵大树,茂密的树荫下有一小片碧绿的草地。他索性走过去,随意地坐到草地上,打算休息一下。 李中易两眼盯着遥远的天际,脑海里,却又想起了他那美丽的老婆和可爱的孩子。 就在李中易神游天外的时候,突然,有个娇小的身影,从不远处冲过来,“噗嗵。”跪在他的面前,泣不成声。 “郎君,奴婢知道错了,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对天发誓,再敢做对不起您的事,一定被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呜呜呜……求求您了,不要把我卖出去……” 李中易一个没留神,竟然楞住了。等他回过神,却见已经哭成泪人的芍药,正趴跪在身前,苦苦地哀求他的饶恕。 “郎君,奴婢知道错了,奴婢愿意为您做任何事……郎君,奴婢宁愿被打死,也不想离开您的身旁。” 也许是一直没见李中易有所表示,芍药怕极了,死死地抱住他的右腿,再也不肯撒手。 李中易本不想理会芍药,只是,芍药好象是疯了一般,嘴里一个劲的求饶,死活不肯不撒手。 “放手。”李中易被芍药闹得有些心烦,忍不住厉声喝止,“再不放手,马上卖你出去。” 芍药吓得浑身直哆嗦,慌忙松开了双手,直挺挺地跪在李中易的面前。 李中易低头一看,差点笑出声,敢情芍药原本白嫩娇俏的脸上,花一块,灰一块,白一块,五颜六色,灰头土脸,斑斓有趣。 “你看看你,脏成什么样子了?”李中易轻声喝道,“还不赶紧把自己拾掇干净?” 芍药可怜兮兮地看了眼李中易,见他面色不善,赶紧手忙脚乱地掏出手帕子,死命地擦拭干净脸手。 “你不是一直想去伺候我二弟么?回头,我必定会成全于你。”李中易一镶嵌这个丫头背主的往事,心中就有气,说的话也就带出了雄雄燃烧的怒火。 芍药吓得心胆欲裂,双膝一弯,又想下跪。 李中易皱紧眉头,厉声喝道:“不许跪。”芍药浑身猛地一颤,双膝就这么半弯着,离地大约半尺,这姿态别提多可笑了。 按照李中易的想法,这丫头在瓶儿的整治下,应该可以挺上几天。没想到,这个死丫头没见过多少世面,让瓶儿恐吓了一番,就吓得了慌了手脚! 真是个没用的小东西! 李中易本想直接赶芍药滚蛋,眼神一瞥间,却见她那张酷似港台某明星的瓜子脸,在明亮光线的映衬下,显得楚楚可怜,格外惹人注目。 背主的丫头,必须付出代价! 李中易本是成年人的心智,在久别之后,又经历过牢狱之灾,如今安稳下来,身心宽泛之后,难免会有些别的想头。 “你刚才说什么?我的吩咐都愿意听?”李中易的嘴角露出邪魅的笑意,沉声问芍药。 芍药原本不笨,如今听出李中易话里露出转机,她哪敢怠慢,脱口而出:“只要是您的吩咐,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奴婢也愿意。” 李中易心想,死丫头,不好好地收拾收拾你,老子的心情很难舒畅。 “你过来。”李中易招手把芍药唤到身前,“跪下。” 等芍药跪好后,李中易轻轻地拉过她白嫩的小手,按上某个地方。 过了一会儿,“嗯哼!”李中易眯起两眼,久违的感觉,真不错。 “呃……真……大……”芍药忽然低呼出声,酷似明星的白嫩俏脸,涨得通红。 到火候了,李中易抬手压住芍药的俏脸,用力向下摁。 时间飞逝,大约一个多时辰后,树荫底下才平静下来。 李中易收拾妥当后,瞥了眼原本酷似明星的脸蛋上,东一块西一陀,沾满了浆糊,他的心情忽然一阵大爽。 第二十一章 背主的丫头,必须付出代价 第二十二章 跃升龙门(求推荐)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二十二章 跃升龙门(求推荐) 人逢乐事,精神爽呐! 李中易压下心中的几许得意,淡淡地吩咐说:“收拾干净后,到书房里伺候着。” “奴婢遵命。”芍药装出欢喜的模样,俏声答应下来。 实际上,芍药刚才被折腾得够呛,心里委屈得要命。她很想马上抹掉脸上腻腻的怪东西,却又担心坏了李中易的好心情,心里边别提多纠结。 李中易走到半道上,忽然想起,他这辈子的第一次,居然葬送在了芍药的嘴里,嘿嘿! 傍晚时分,黄清来找李中易,李中易把他请进了书房。 黄清打量了一下书房里的布置,笑着说:“我那书房里也是堆满了书,只可惜,很多书认识我,杂家却不认识它们。” 每到黄清自贬的时候,李中易就会提高警惕,这个死太监心眼子太多,不得不防。 果然,黄清闲聊了几句后,见四下里无人,就坐到李中易的身旁,小声说:“宫里刚传出消息,陛下本打算安排我,陪你去青城山炼丹。只是……刘佐鱼那老东西也掺合了进来。” 黄清照例只说了半截话,李中易也已经习惯了猜测其中的真意,他想了想,故作不懂,说:“晚生和那刘佐鱼往日无仇,今日无怨,应该没什么可担心的吧?” “老弟啊,瞧你平日里蛮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如此的糊涂呢?”黄清撇了撇嘴,不满地说,“就凭你我之间的交情,姓刘的突然掺合进来,肯定没好事。” 尽管黄清说得很隐晦,但是其中的恐吓之意,却昭然若揭。 李中易事先知道孟昶对葛洪的景仰与崇拜,底牌已经在手,所以并不担心刘佐鱼私下里搞小动作。 既然黄清特意拿来说事,恐怕是另有小算盘吧? 李中易想清楚这一点后,继续装傻地问黄清:“还请黄公多多指教。” 黄清忽然叹了口气,说:“说起来话就长了,那刘佐鱼虽是我的干爹,但是,平日里最信任的却不是我。” 李中易隐约听出一点异味,但还不敢确定,故意凑趣说:“这怎么可能呢?” 黄清又叹了口气,说:“不瞒兄弟你说,我这次能够重回陛下身边,刘佐鱼事先并不知情。” 原来如此! 李中易明白了,敢情黄清并不得刘佐鱼的信任,所以得了高丽参后,直接就献给了孟昶,并且获得了重赏,问题是却事先没有告知顶多头上司——“干爹”刘佐鱼。 说实话,黄清的行为,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非常犯忌讳的“过顶交往”。 李中易心里很清楚,黄清之所以抖露出这段内幕,目的是想把他拉上贼船,共同对抗势力极大的刘佐鱼。 当下,黄清对李中易还有大用处,尤其是炼丹的时候,李中易有很多事情还需要黄清的暗中照应。 尽管如此,李中易也不想轻易的如了黄清的愿,他故意装痴,说:“黄公,那刘佐鱼毕竟和您有着很深的渊源,不如带上厚礼,好好地解释解释?” 黄清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如果是这么简单,哪还用你说?昨天遇见刘佐鱼的情况,贤弟你又不是没看见?如果不想办法应付过去,你我可都要吃大挂落。” 面对黄清赤果果的威胁,李中易稳坐钓鱼台,丝毫不为所动,淡淡地说:“黄公,在下至今不过是一白身罢了,那刘内常何等身份地位,想必不会把在下这种小角色放在眼里吧?” 黄清一时语塞,李中易确实没有说错,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根本入不了刘佐鱼的法眼。 李中依发觉黄清的脸色阴晴不定,显然是在打什么坏主意,他也不想太过刺激黄清,就笑着说:“黄公,你于我有大恩,在下一直铭记于胸。如果到时候,有什么可以帮到黄公你的,在下必不推辞。只是……” “只是什么?”黄清转忧为喜,急忙追问李中易。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在下需要知道贵妃娘所患皮癣的详细医案。” 黄清埋头沉思了一阵子,抬头笑道:“两日之内,必有好消息给贤弟你。” “黄公,不知在下可以为您做什么?”李中易精通交易的本质,有来有往才是正道,有来无往必出大事。 黄清眨巴着一双小眼,犹豫良久,这才压低声音说:“ 成交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和此前大不相同,宾主双方就过去的友谊,未来的展望,相谈甚欢。 茶水上了三遍,黄清却一直没有要告辞的意思,李中易只得勉为其难地陪着侃大山。 这时,瓶儿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站到李中易的身旁,小声禀报说:“上次来过的黄大官人,又来了。” 李中易心里有些奇怪,难道说那些东西这么快就准备妥当了? “快请。” 黄清明明知道来客了,却赖着不走,李中易也不好意思赶他,只得站起身,迎出门外。 李中易刚刚走出书房门,就见黄景胜隔着老远就叫开了,“贤弟,贤弟……” 黄景胜快步跑过来,一把抱住李中易,放声笑道:“贤弟,你可真是愚兄的大福星呐。” 李中易有些不明究理,这时,黄清也跟着走了出来,拉下一张驴脸,厉声喝斥黄景胜:“你看看你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黄景胜完全没有料到黄清这个“叔父”也在场,他楞了一下,赶紧陪着笑脸解释说:“叔父恕罪,小侄今天刚接了政事堂的敕牒,高兴得过了头。” 唐朝及五代十国时期,政事堂的宰相们专用的人事任免文书,以敕牒的形式予以发布。 “敕牒?哪里的敕牒?”黄清一时没想明白,沉声质问黄景胜。 黄景胜从怀中掏出所谓的敕牒,恭恭敬敬地递到黄清的面前。 黄清大咧咧地接过敕牒,打开一看,立时看傻了眼,喃喃地说:“右金吾卫,右副街使属下……副队正……这是从九品下吧?” “回叔父,侄儿寻人问过,确是从九品下。”黄景胜耐着性子做了解释,暗地里还冲李中易眨了眨眼。 李中易大致有些明白,黄景胜在一夜之间,突然升了官,而且是从九品下的金吾卫副队正。 黄清甩了甩脑袋,狐疑地问黄景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原本是流外五等?” 黄景胜点着头,说:“叔父的记性真好,小侄已是六年多的流外五等了。” 这一下子,李中易完全明白了,黄景胜眨个眼睛的工夫,连升了五级,由流外官,一跃成为流内官。 这其中的意义,完全不亚于鲤鱼跃升龙门! “这怎么可能呢?”黄清左思右想,始终觉得不可思议。他下意识地以为,黄景胜很可能已经背叛了他,另投别的靠山,而且是很大很大的大靠山。 李中易已经想得很清楚,肯定是赵老太公暗中做的手脚,黄景胜以前的靠山一直是黄清。黄清当时已经被贬离了孟昶的身边,他自己也不过是个八品的内谒者罢了,哪来这么大的能量提拔黄景胜? 再说了,黄清的惊讶之极的表现,已经说明,他此前并不知情。 李中易知道黄景胜不太好回答这个问题,就帮他解释说:“黄公,在下以为,很可能是赵相公帮了这个大忙。” “赵相公?哪个赵相公?”黄清脑子有些乱,一时没明白过味来。 李中易笑了笑,说:“就是赵廷隐,赵相公。” “莫非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六军诸卫副使,保宁军节度使,骁锐军都指挥使,赵廷隐?”黄清惊掉了下巴,他做梦都没有料到,李中易居然搭上了这么厉害的狠角色。 别人可能不太清楚,常年待在宫里的黄清,却心中有数,为了对抗日益跋扈的张业,天子对手握“骁锐军”重兵的赵廷隐,那是百般拉拢,十分信重。 李中易点点头,说:“很可能是他。”故意没把话说死。 黄清瞪圆了眼珠子,死死地盯在李中易身上,他心想,这小子怎么可能和赵廷隐搭上线呢? 可是,明晃晃的敕牒上面,分明留有三位宰相和参知政事的签押,千真万确,不容质疑。 “贤弟,愚兄一下子竟被弄糊涂了,还望指点一下迷津。”黄清满面堆笑地问李中易。 李中易知道黄清这个死太监想探明底细,他故意绕着圈子,解释说:“也许是家父曾经救过赵老太公一命吧。” 黄清听了,明白了一点,却又觉得有些糊涂,李达和救了赵老太公一命,和黄景胜这个未入流的小官,有啥关系呢? 李中易却没有再给黄清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机会,他转身冲着黄景胜拱着手,笑道:“恭喜兄长高升,回头一定要请小弟喝几杯哦,不怕被我喝穷吧?” 黄景胜心里着实很开心,他笑得合不拢嘴,连连摆手说;“公子你何出此言?别说几杯酒,就算是几十坛,几百坛好酒,也是理所当然。” 李中易发觉,黄景胜对他的称呼改成了公子,而不再以平辈相称,倒也没太在意,以为是碍着黄清在场。 毕竟,黄清是黄景胜的远房叔父,既然黄清和李中易以兄弟结交,身为晚辈的黄景胜自然不好越过黄清去。 三个人回到书房后,黄景胜解释说:“来送敕牒的是金吾右卫的一位判官,催得很急,当时就领着我去了卫里。李郎将居然亲自接见了我,除了问清履历之外,更当场便委了我管辖南十坊‘武侯铺’之权。” 黄清眯缝起两眼,仔细地思索了一阵,说:“如果杂家没有记错的话,中易贤弟家宅附近,便属于南十坊,是个大铺。景胜,你的辖下只怕超过三十人了?” 黄景胜拱手说:“回叔父,目前实际编有五十人。” 黄清想了想,猛一拍大腿,说:“领着副队正的衔儿,干的却是队正的活计,景胜,你现在的差事,很不赖啊!” 第二十二章 跃升龙门(求推荐) 第二十三章 心腹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二十三章 心腹 黄景胜摸了摸脑袋,露出“憨憨”的傻笑,说:“若不是叔父这么些年来的大力照应,哪有侄儿今日的荣光?侄儿再不济,也绝忘不了叔父的提携大恩。” 黄清听了,心里多少有些舒坦,他哈哈一笑,摆着手说:“说起来,我这个叔父只不过把你领出了穷山沟罢了,如今的前程,未来的仕途,可都需要仰赖中易兄弟了。” 李中易听出黄清的话里隐约溢出的酸味,他不想让这个心眼很窄的死太监惦记上,赶紧岔开话题,问黄景胜:“兄长,这武侯铺有何职权?” 根据黄景胜的详细解释,李中易算是弄明白了。这种“武侯铺”,受左右金吾卫下属的左右翊府领导,其驻所遍及整个成都府的各大城门及各坊。 其中,大城门的武侯铺驻守100人,大坊30人;小城门20人,小坊5人,这也就相当于后世的派出所和消防中队的混合体。 黄景胜居然成了家门附近的派出所长,李中易以后要办啥事,不都方便得多么? 李中易觉得有趣,故意开玩笑说:“兄长,将来小弟我若是犯了事,你可要赶紧的捞我出来哦。” 黄景胜觉得很尴尬,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说:“公子,我这种芝麻绿豆一样的小小副队正,不给您添乱子,就已经很烧高香了。” 黄清心里象猫抓一样,急切地想知道,李中易和赵老太公,以及赵廷隐之间,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可是,李中易始终没给黄清这个机会,一直顾左右而言其他,把黄清急得直想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今日的李中易,已非当初只能任由黄清欺凌的白丁。且不说孟昶还指望李中易炼仙丹这事,单单黄景胜轻而易举的就连升了五级,就足以迫使黄清对李中易不敢小视。 和晚唐时期掌握着神策军,可以随意废掉皇帝的“权阉”俱文珍比起来,大蜀国内侍省的内常侍们,简直不值一提,如有天壤之别。 乱世草头王,手里捏紧枪杆子的节帅们,才是真正的大爷! 黄清始终不得要领,又没办法强迫李中易,心里没了滋味,干脆随便找了个理由,拍拍屁股走人。 等黄清走后,黄景胜恭恭敬敬地朝着李中易长揖到地,感慨地说:“公子,我是个粗人,不太会说话。从今往后,只要是您的吩咐,我绝不含糊。” 李中易赶紧伸出手臂扶起黄景胜,他看得出来,黄景胜确实非常有诚意,也暂时值得信赖。 黄景胜在临来的路上,已经想得很“清楚”,如果不是李中易向赵家做了推荐,他绝无可能眨眼间就连升五级。 在黄景胜看来,李中易确实是他的大福星,不仅有救命之恩,提拔之德,就连他黄家的香火后代,都需要依靠李中易精湛的医术。 对于黄景胜的误会,李中易大致可以猜到一些,但是,他却不太好详细解释。 在李中易看来,赵老太公那只万年老狐这么做的目的,恐怕很不单纯。 将黄景胜送出门后,李中易坐回到书桌旁,他琢磨着,这赵老太公的葫芦里,究竟买的是什么药咧? 李家的事,赵家虽然没有帮上忙,但是,李中易依然将张业留在骁锐军的三个内奸的名单,委托王大虎交给了赵老太公。 李中易的目的,其实很清楚,钱货两清,互不相欠。 如今,赵老太公大力提拔了黄景胜,明摆着是想继续纠缠下去。 对于五代十国的历史走向,除了李中易之外,再无第二个人知晓其中的内幕。 孟昶是个昏君,将来不仅国灭,更是连老婆都保不住。 北周的柴荣确实是个明君,只可惜,命不长久。篡了北周的赵匡胤,虽然雄才大略,却有个非常受信任,却野心勃勃,并且严重不靠谱的兄弟——赵匡义。 如今是广政九年,李中易翻烂了皇历才推算出,今年是公元946年。也就是说,距离柴荣登基,还有八年,再到赵老大篡周立宋,还有十四年。 李中易正在沉思之际,瓶儿进来禀报说:“郎君,热水准备好了。” 沐浴之后,李中易回到卧房,瓶儿伺候他躺到床上后,拉下帘子,抱出她自己的铺盖,打算摊到床前的踏几上,显然是想继续守夜。 李中易想了想,觉得瓶儿白天已经很辛苦,晚上再连续守夜,身体肯定吃不消。 “瓶儿,你别太辛苦了,还是和芍药一人一天吧。”李中易隔着帘子嘱咐瓶儿。 瓶儿有些迟疑地说:“芍药守夜?奴婢有些不太放心她……” 李中易笑道:“白天该干嘛还是干嘛,晚上你们轮替就行了。” 瓶儿也许听懂了李中易的暗示,也许没听懂,不过,她没再言语,出门去把芍药找了来。 夜深时分,李中易一觉醒来,却隐约听见睡在踏几上的芍药,翻过来倒过去的“烙烧饼”。 木踏几上不时传出的轻微“嘎吱”声,在寂静无声的卧室内,格外刺耳。 “怎么,睡不着?”李中易双手托在脑袋下边,有心想逗一逗这丫头。 “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惊扰了您安寝。”芍药被吓了一大跳,慌乱之中不及多想,赶紧跪到了踏几上,哀声求饶。 “嚎什么丧?老子还没死呢?”李中易担心惊动了外人,赶紧沉声喝止住芍药。 李中易还真没想到,芍药这死丫头,只不过是逗她一逗,就给吓得软趴趴。 “奴婢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奴婢这一遭吧。”芍药趴伏在踏几上,嘤嘤求饶。 “瞎叫唤个球,给老子闭嘴。”李中易骂出脏话后,心里忽然觉得一阵大爽,这种想说就说,想骂就骂,不需要装假正经的私人生活,其实也蛮不错的。 芍药没了声音,李中易忽然想起,这个死丫头的嘴巴看起来小,其实伸缩性很强,而且唇舌之间服务,尽管很生涩,但是,余味却无穷。 “你沐浴过了?”李中易信口问床下的芍药,隔了一会,芍药低声回答,“回主人,中午和晚上,一共洗了两次。” 李中易满意地哼了一声,故意她说:“本公子中午的教导,可还记得?” “记……记得……”芍药磕磕巴巴地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芍药只要一想起中午被欺负的场景,情不自禁地羞得俏面滚烫,可她又不敢不回答李中易的问话。 “那还楞着做什么?”李中易故意拉低声调,显示出不悦的情绪。 随着床帘上的珠串晃动,芍药手忙脚乱地爬到了大床上,跪在李中易的身侧。 李中易鼻内嗅到一股子幽幽的兰花儿香,气息清新,比后世那些刺鼻的劣质香水味,好闻得多。 “怎么,还需要爷再教你一遍么?”芍药跪在身侧一声不吭,李中易冷冷地哼了哼,“中午,你的表现很差,知道不?” 李中易本是逗着芍药玩玩,没想到,这妮子不经吓,居然主动把她自己剥成了一头小白羊。 没等李中易继续吩咐,芍药居然变得很懂事,她不仅主动的掀开被子,而且,乖顺地跪到了他的腿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中易收回在芍药那对丰盈翘挺上肆意探索的右手,仰面长吁了口气,心说,这才是大老爷们应该过的幸福生活呐! 李中易这边厢爽了,芍药却郁闷得要死,强忍着恶心,小声说:“爷,奴婢怕脸上的……弄脏了床……” 嗯,爷,这个称呼,李中易很满意,他心里舒坦了,也就没有继续恶整芍药,吩咐说:“先帮爷清理干净喽,你自己也洗洗,然后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回爷的话,奴婢明白了。”芍药虽然这么说,但李中易却不太相信,她是真明白了,还是假明白。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芍药再次爬回床上,乖巧的躺到了李中易的身侧。 今晚没有月光,李中易也看不太清芍药的表情,他凭着感觉随意地探手摸了摸,谁曾想,大手落处,一小丛稀疏的毛发立时被盖入掌心。 嗯,还行,这个死丫头,毕竟是个聪明妞呐! 早上,李中易从熟睡中缓缓醒来,伸懒腰的时候,忽然感觉口鼻陷入到了两团软绵绵的物体之中,耳边立时传来娇羞的嘤咛声。 李中易察觉到不对劲,赶紧睁开双眼,撑起身子,视线恰好落在芍药那对高耸白嫩丰盈的一双玉丸之上。 敢情是把芍药的翘胸当了枕头,难怪昨晚睡得这么沉呢! 看见芍药胸前那一大片被压狠了的红痕,李中易心里略有些得意,无视于她那娇羞欲滴的妖艳表情,淡淡地说:“还需努力。” 昨晚,李中易火上心头,差一点就破了芍药的身子,摘了她的红丸。 只不过,李中易的脑子里始终存了几分清明,强行压下冲动,再次让芍药用嘴解决了问题。 虽然黄清说可以随意享受人生,李中易心里却十分明白,既然孟昶留他在馆驿之中斋戒沐浴静心,那么,即使是身边“暖床”的丫头,也暂时不能真个“销魂”。 陪着薛姨娘吃过早饭后,李中易站起身子告辞,扭头却见芍药眼巴巴地望着他。 李中易心里明白,芍药是想等他发话,免得回头又被瓶儿当作苦力使唤。 出乎芍药的意料之外,李中易压根就没看她,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芍药,发什么呆呐?回廊上的地板脏死了,还不赶紧的去擦干净?”瓶儿的喝斥声,惊醒了傻傻发楞的芍药,她掉头就跑,慌忙出门去做清洁卫生工作。 五天后,李中易安排的一些小道具,已经全部就位。 这时,宫中也来了旨意,召李中易觐见。 第二十三章 心腹 第二十四章 暗算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二十四章 暗算 坐上马车后,黄清靠近李中易,小声说:“你真有把握?” 李中易自信地点点头,说:“黄公,你的医案提供得很全,我已经知道贵妃的癣疾根源,有方子可治。” “那就好,那就好。”黄清的眼珠子转了转,“刘佐鱼今天必定在陛下身旁,你可要当心啊。” 李中易暗觉好笑,这黄清明明自己害怕刘佐鱼,却偏偏要把他这个外人也给拉进去,安的什么心呢? “有黄公您在场周全着,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李中易继续装糊涂,反问黄清。 刘佐鱼是黄清的敌人,可是,并不一定就是他李中易的敌人。 进宫后,黄清领着李中易再次来到紫宸殿内,孟昶还没来,上次被李中易作践过的杨仙长却赫然在座。 杨仙长听见脚步声,扭头正好看见李中易,他冷冷地哼哼了几声,耷拉着眼皮,装没看见。 李中易也没把杨仙长当回事,在黄清的指引下,他站到比较靠近殿门的位置。 不大的工夫,刘佐鱼从后殿转了出来,轻咳一声:“陛下驾到。” “臣等恭迎陛下。”杨仙长和李中易双双拜倒,等候孟昶露面。 “哈哈,都起来吧。”孟昶从殿后走出来时,心情显得不错,“朕刚得了一味好药,来晚了,众卿莫怪啊。” 李中易这是第二次见孟昶,他察觉,孟昶的笑容和解释,显然是给他和那位杨仙长的。 结合两次见面的细节,李中易觉得,孟昶对有助于修仙的丹道之士,格外的另眼相看,优容有加。 “小刘子,朕要的器皿都准备好了么?”孟昶斜靠在榻上,淡淡地问站在身旁的刘佐鱼。 “回圣人的话,昨儿个晚上,老奴亲自点验了好几遍,都备齐了。”刘佐鱼操着一口尖利细长的河洛官话,毕恭毕敬地做了回答。 “李卿,这几日休息得可好?”孟昶扭过头,笑眯眯地望着李中易,态度别提多亲热。 “回陛下,微臣托了陛下的洪福,休息得很好。”李中易拱手回答了孟昶的问题。 孟昶看见年轻的李中易,一副朝气蓬勃的英姿,心里越发欢喜,谁规定炼丹必须要老道士了,达者为先嘛。 这时,刘佐鱼忽然插话说:“李大郎,听说你房中伺候的丫环,都是难得一见的美女?” 李中易一听了刘佐鱼的话,心里就已经明白,今天的一番缠战,必不可免。 黄清十分紧张地盯着刘佐鱼,这个老货一张嘴,黄清就晓得大事不妙,按照姓刘的老习惯,接下来必定是连环套。 重要的是,黄清已经看得很清楚,刘佐鱼明面上是把矛头针对着李中易的私德,实际上,是想牵连他这个负责的看守进旋涡。 一念及此,黄清暗暗懊悔不已,早知是这个样子,当日就不该把李家的女眷和女婢放进馆驿。 可想而知,以李中易血气方刚的年纪,怎么可能不沾腥呢? 黄清越想越心虚,越想越害怕,刘佐鱼这一招,看似不起眼,实际却是釜底抽薪的毒计。 “不知阁下是何意?”李中易淡淡地反问刘佐鱼,既然姓刘的开了头,那么,就必须迫使他亮明观点,免得事后反悔。 “嘿嘿,李郎你真是好艳福啊,房中的美女,一个比一个娇嫩,啧啧……”刘佐鱼连连冷笑不已,话说得异常之暧昧。 刘佐鱼虽然没有直接指责李中易,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对于李中易在沐浴斋戒期间是否亲近女色,却表露出极大的怀疑。 死太监,李中易心中暗骂,面上却纹丝不动,淡淡地追问:“不知刘公是何意?可否明示?” 上辈子混首长圈子的经验告诉李中易,对于一些暧昧不清的流言,你如果认真对待,那就输了! 原本心情很好的孟昶,此时也已经想清楚刘佐鱼的潜台词,不禁沉下脸,冷冷地盯着李中易。 修仙炼丹,最讲究得就是心诚。李中易既是斋戒沐浴,那么,清心寡欲乃是题中应有之义。 “陛下,老奴以为,在斋戒期间私通女婢的无德之人,如果用之炼丹,恐怕会遭天谴啊!”刘佐鱼的确既奸且滑,摆出一副对孟昶忠心耿耿的样子,实际上却是要把李中易逼上绝路。 黄清心里慌作一团,如果不是平时演惯了戏,勉强撑得住场面,只怕当场会被吓尿。 李中易发觉孟昶那阴冷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在他的身上,显然这个有名的昏君已经被刘佐鱼的暧昧之词,勾起了怒火。 “刘内常,请问你说的是杨仙长么?”李中易只是用过芍药的小嘴罢了,并没有破了她的瓜,心里没鬼,自然是理直气壮。 杨仙长原本待在岸边看笑话,却不料,李中易轻轻的一问,就把他给卷入了进来。 “你个兔……猴儿……你……你说什么?”杨仙长昨晚确实和一个美丽漂亮的鼎炉缠绵了一夜,心里明明有鬼,却要装出义愤填膺的模样,他那张老脸上的异样表情,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刘佐鱼微微一楞,李中易镇定自若的表现,令他陡然提高了警惕之心,此子不可小视。 此时此刻,黄清已经看清楚了形势。刘佐鱼明着是想整李中易,骨子里,其实还是想借这个好机会,一举把他黄清打回到凡尘,甚至是地狱中去。 黄清本想插话帮李中易说几句话,在偷看了孟昶阴冷到骨头里的目光之后,他心头一寒,迟疑着不敢做出决定。 “李大郎,你真是好心机,自己做下的丑事,居然敢去咬杨仙长?”刘佐鱼确实很狡猾,都到了这个份上,他依然不肯把话说清楚,讲明白。 “什么丑事?”李中易的太极功夫,不仅不比刘佐鱼差,反而比他更会装糊涂。 李中易能够从小中医一名,爬到红墙内首席御医的高度,除了精湛的医术之外,靠的是高人数等的情商。 口舌之战,谁下忍不住挑明了,谁就处于被动,这么浅显的道理,李中易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以含糊对含糊,以太极对绕圈子,看谁先绕不下去? 最终,孟昶怒了,他猛地一拍面前的案几,厉声喝道:“刘佐鱼,究竟怎么回事?” “回圣人的话,老奴以为,李中易在斋戒沐浴期间,很可能私通美貌的婢女……”刘佐鱼不愧是宫中修炼多年的老油条,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还是没把话说清楚。 孟昶听懂了刘佐鱼的话意,侧头望着李中易,质问道:“李中易,你有何话说?” 李中易心里有底,自然不怕刘佐鱼的勾陷,他抱拳拱手,说:“回陛下,微臣想请问一下刘内常,如果是他污蔑微臣,该当何罪?” 尽管黄清十分心虚,但也不由暗暗挑起大拇指,李中易这一招反客为主,等于是把刘佐鱼逼上了赌台,不赌不行。 谁曾想,刘佐鱼却跪到孟昶的面前,说:“圣人赋予奴察访之权,李郎房中之事虽小,老奴却惟恐有人以不洁之身,惹恼了上仙。” 李中易也确实没有想到,这刘佐鱼居然如此的刁滑,非但没上赌台,反而想借孟昶的刀来杀人。 孟昶的好心情被彻底败坏了,他懒得多想,当即下令:“来人,速去城外的馆驿,将李中易身边的婢女,统统带进宫来。” 刘佐鱼见妙计得逞,他瞥了眼脸色有些泛白的黄清,心里有些得意:小黄子,我倒要看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黄清心里异常忐忑,频频看向李中易,李中易察觉到他的担忧,暗中点了点头,示意他不要慌。 也许是发觉李中易一直镇定自若,丝毫也不慌张,黄清的情绪也渐渐安稳下来。 李中易毕竟不太清楚后蜀国皇宫里的内幕,黄清却心知肚明:刘佐鱼的亲信遍及宫内各处,就算是李中易没沾过腥,这老东西暗中做点手脚,也会坏掉大事。 “禀圣人,宫中的好些稳婆,都是刘内常所荐。”黄清不再慌乱之后,恢复了往日的精明状态,他拐了好大一个弯,变相提醒孟昶,树大根深的刘佐鱼很有可能暗中搞鬼。 这孟昶治国很无能,小聪明却不差,他略一思量,补了一道口诏:“传朕的话,请熊嬷嬤辛苦一趟,亲自验身之后,派快马回来报讯。” 黄清闻言后,心下稍安,要知道,这熊嬤嬤可是陛下年幼之时的乳娘,可谓是陛下身边最受信任的第一人。 最重要的是,熊嬤嬤的眼里只有皇帝,刘佐鱼根本没可能影响到她的决定。 人已经派出去了,可是,经过刘佐鱼这么一闹,殿内的气氛可就变得异常诡异。 孟昶坐不下去了,正打算起身,却见费贵妃身边的小李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跪地禀道:“禀圣人,贵妃娘娘她痒得受不了了,挠得直冒血……” (注:唐宋五代,只有太后才可以称为娘娘,为读者阅读方便,司空演绎了一下) “啊,朕这就过去。”孟昶拔腿就跑,火气冲天,“尚药局的全是饭桶,全都该杀” 李中易心中猛地一动,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呐,他赶紧大声说:“陛下,微臣这里有个治疗癣疾的妙方。”语气斩钉截铁。 孟昶缓下脚步,扭头盯着李中易,冷冰冰地说:“你既然硬要出头,朕索性成全了你。不过,朕有言在先,若是治不好蕊娘的顽疾,必灭汝五族。” 李中易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毫不迟疑地反问孟昶:“陛下,若是臣成功了,只求一件事。” 孟昶完全没料到,李中易竟有如此胆气,他略微想了想,说:“何事?” 李中易朗声说:“微臣别无所求,只想恳请陛下,赐于微臣的生母一个道号。” “生母?”孟昶楞了一下,随即明白,李中易既然没说母亲,那么他的生母很可能是妾侍的身份。 第二十四章 暗算 第二十五章 抖威风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二十五章 抖威风 “陛下,微臣的生母一心向道,平生最是崇拜葛仙翁。”李中易睁着眼睛说瞎话,其实是想找孟昶讨个恩典。 孟昶面上露出不悦,心中的疑虑却减弱了许多,说实话,他就怕李中易啥都不要,那反而不好控制了。 “准了!”孟昶觉得给一个侍妾赐个道号,不过是讨个好口彩罢了,也不算多大的事。 实际上,比这个更荒唐的事情,孟昶已经做过不知道多少了! 李中易暗暗松了口气,只要薛姨娘有了皇帝的赐号,就算嫡母曹氏再强悍,他也可应付自如。 一行人匆匆赶到花蕊夫人的住处——凤仪殿,孟昶抬腿进了殿内,李中易很自觉地站在殿门外,等候孟昶的召唤。 “蕊娘,蕊娘,你这是怎么了?”殿内忽然传来孟昶痛心疾首的呼喊声,紧接着,是一片请罪声,“……臣该死,臣等该死。” “滚,滚,滚……都给朕滚出去……朕要杀个鸡犬不留……”孟昶勃然大怒的咆哮声,传出老远,震耳欲聋。 眨个眼的工夫,李中易就见十几个医官,屁滚尿流地从殿内逃窜出来,东倒西歪地跪倒了一大片。 “咣咣咣……”殿内传出清脆刺耳,此起彼伏的瓷器破碎声,显然,孟昶在盛怒之下,砸东西泄愤。 娘的,崽卖爷田不心疼! 李中易有理由相信,殿内被砸的任何一件器皿,放到后世,都是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 “李中易,你给朕滚进来。”殿内传出孟昶的怒吼声,跪满殿外的医官全都抬起头,齐刷刷地望着李中易。 李中易整理了下衣衫,无视于众人的目光,迈着四方步,泰然自若地踱进殿内。 殿内,一片狼籍,满地都是破碎的精美器皿。 李中易走到孟昶的身前,刚要行礼,就被孟昶粗暴地摆手制止,“少来这些虚的,赶紧给蕊娘瞧好病,不然的话……” “喏。”李中易按照孟昶手指的方向,殿内一侧的床榻前,床榻被轻纱笼罩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李中易冲着立在榻前的一位宫女,拱手着说:“请小娘子代微臣转禀贵妃娘娘,若要彻底去除了顽疾,务必暂时听从微臣的安排。” 那位宫女张开小嘴,异常惊讶地望着李中易,在她的印象里,还从没有人如此胆大,居然敢指使贵妃娘娘。 见宫女犹豫着不敢禀报,李中易听见纱帐内传来一阵阵低微的声,他心中猛地一动,立即朗声说:“娘娘,微臣以脑袋担保,绝对可以治愈您的疾患,只不过,微臣的治疗和别的庸医完全不同,请您务必体谅微臣的一片苦心。” “你们都是骗子,说什么药到病除,本宫……本宫现在不如死了算了……妙郎,永别了……”帐内传出如同黄郦鸟鸣一般娇脆悦耳的女声,话里的意思却杀气腾腾,令人不寒而栗。 “蕊娘,你暂且忍一忍,这小子再不顶用,朕就把这些狗屁医官全都宰了,替你出气……”孟昶急得直搓手,满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显然已是怒到极致。 “和娘娘您的凤体比起来,微臣这种懂医之人的贱命确实算不得什么。不过,就算把医官都给杀了,又有何用?”李中易丝毫不为险境所动,慢条斯理地说,“娘娘,不是微臣夸口,这普天之下,除了微臣之外,绝无第二人有办法治好您的顽疾。” 既然后蜀国内的御医全军覆没了,机不可失,李中易此时不狠狠地踩上一脚,又如何彰显出他高超医术呢? 抓住绝佳时机,适当的吹一吹自己的本事,哄得老首长们心甘情愿配合治疗,这可是李中易上辈子混在红墙之内时,总结出来的心得! 纱帐内一下子没了声息,李中易暗暗松了半口气,显然这位花蕊夫人的嚣张气焰,暂时给压了下去。 李中易刚才的话,看似简单,实际上,是变相告诉花蕊夫人:和医官们的贱命比起来,她的凤体异常尊贵,根本没法子相提并论。 趁花蕊夫人还没彻底想明白之前,李中易略微提高声调,对着纱帐内大声说:“娘娘,微臣恭请察脉。” 过了一会儿,帐内传出花蕊夫人的娇声,“颦儿,取锦帕子来。” “喏。”守在帐外的颦儿蹲身万福之后,快步取来一方薄薄的秀帕,钻进帐内。 帐帘微掀,在一方绣帕的完全遮掩下,花蕊夫人的手,终于伸出帐外。 孟昶就虎视眈眈地站在近前,李中易不敢细看,抬手就捏住了花蕊夫人的腕脉。 李中易眯起两眼,细细品察之下,发觉脉相迟滞,弦数溜滑,大致符合过敏性皮炎、毛囊炎以及神经性皮炎的症状。 和黄清此前暗中抄来的医案脉案对比,李中易原本只有八成的把握,如今已经变成九成以上。 盏茶之后,李中易松开拿捏的腕脉,抬头望着孟昶,重重地一叹,说:“陛下,娘娘的病情异常紧急,继续拖延下去,恐怕连脸上都会布满恶疮。” 这个说法,孟昶还是第一次听说,但是,他本也懂一些医术之道,自家女人的癣疾的确是逐渐蔓延扩大的,而且,越来越吓人。 “照你看,该如何诊治?”孟昶很想大发脾气,但又对李中易存了几许期待,最终还是忍了下去。 既然孟昶没当场拍桌子,那就说明他的心里已经有顾忌,李中易很自然的趁势张大海口,大提要求,“陛下,臣急需很多名贵的药材,必须马上办妥。” 上辈子,李中易在行医的过程中,难免遇上一些架子很大,脾气又很坏的首长家的二代子弟。 这种时候,李中易一般都会采取连蒙连吓的手段,不露声色的警告那些二代子弟,如不积极配合他的治疗方案,后果很可能不堪设想。 说实话,李中易利用这一招,效果异常显著,摆平过好些个喜欢瞎操心的红二代子弟。 面对异常自信的李中易,孟昶不禁多了几分期待,他当即下了死命令:“传朕口诏,凡是李中易所需的药材,都必须在一刻钟内找来。” 至高无上的鸡毛到手,李中易耍弄起令箭来,自然是得心应手,一连串平时难得一见的药材名,脱口而出:“灵芝、龙涎香、虫草、何首乌……” 末了,李中易忽然想起,后蜀国距离吐蕃很近,于是随口补上了一种药材,“后藏雪莲……” 出乎李中易的意料之外,孟昶的皇宫里,还真是一座珍稀药材的宝库,所谓的后藏雪莲虽然存量不多,但也有一株。 “取笔墨来。”李中易无视于孟昶讶异的眼神,直接发号施令。 殿内的宦官们见孟昶微微点头,赶忙行动起来,眨眼间就备齐了笔墨纸砚。 李中易提笔在手,沉吟了一会,忽然怪叫一声:“不对啊……” 孟昶原本稍稍落下的那颗心,立时又提到了嗓子眼,急忙问道:“哪里不对?” 李中易拱手说:“陛下,贵妃娘娘的病情异常复杂,微臣无法仅凭脉相开药方。” “你的意思是?”孟昶眼珠子转了转,马上明白李中易话里隐藏着的内涵,他可能需要亲眼看看花蕊夫人的肌肤。 自己女人的身体,怎么可能给外臣观赏呢? 孟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难看,拧紧眉头死死地盯在李中易那张清秀的脸庞之上,一副要杀人的狠辣。 李中易仿佛没看见一般,淡淡地说:“只能请陛下相助,替微臣解说一下,贵妃娘娘的详细病况。” 孟昶眨了眨眼,这个倒是可行,狰狞的脸色逐渐缓和了下来。 看着孟昶钻进纱帐的背影,李中易一直提紧的那口气,慢慢地吐了出来。 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就可能身死族灭,李中易的胆子再大,也不禁要捏把汗。 不过嘛,天下事,有失必有得。 如果现在不把孟昶引如圈套之中,忽悠住,李中易后面的计划,将很难展开。 还是那句老话,要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不管是那个时代,天下都没有白吃的午餐! 李中易在帐外发问,孟昶在帐内回答,臣子问得很仔细,君王答得也异常详尽。 折腾了好一阵之后,终于,李中易再次提笔在手,笔走龙蛇,刷刷地写下了一个方剂:银花半钱,连翘一钱,苍术半钱,黄柏一钱,归尾小半钱,赤芍半钱,猪苓两钱,茵陈四钱,车前子半钱。 见孟昶一眨不眨地盯在方子上,李中易也不以为意,继续列出了几味名药。 “陛下,此方既可内服,也可外敷。只是,贵妃娘娘恐有半月无法沐浴。”李中易的声调很平和,却恰好可以让帐内的花蕊夫人听见。 “妙郎,臣妾宁愿去死,也不能不沐浴。”花蕊夫人在纱帐内尖叫出声。 李中易暗暗好笑,这女人虽然身份尊贵,却也不是太难忽悠。 终究还是心疼他家的女人,孟昶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放下皇帝的架子,语气柔和,与李中易打起了商量,“真没有可以替代的办法?” 李中易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抓耳挠腮想了老半天,直到孟昶快要爆走之前,这才解释说:“绝对不能在水中泡的时间过长,否则,癣疾真有可能蔓延到脸上。” 孟昶等了一会,没见蕊娘出声,心知她是默许了,这才点头同意了李中易的说法。 宫里的小太监们很快拿齐了各种药材,尚药局的药师也被叫来了两个,李中易袖手在背后,隔着案几,分派任务。 上辈子,李中易给老首长们看病的时候,也只是负责开药方,下诊疗单,无论是抓中药,还是拿西药,都另有专人负责,检查得十分仔细。 第二十五章 抖威风 第二十六章 驱敌升官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二十六章 驱敌升官 如今,可是专制皇权时代,宫中对于医药的管理,只会更加严苛,他还是少惹是非为妙,站得远远的只动嘴不动手。 不愧是宫中的药师,虽然李中易带来的是现代的中医制药方法,但是,这两个药师接受能力很强,稍加指点,就可以领会,手脚也十分麻溜。 李中易暗暗点头,谁说古人愚昧来着,人家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并不差。 汤剂煎好后,按照惯例,负责煎药的所有人,每人先尝小半碗。然后,两名药师尝过之后,轮到李中易,最后是伺候花蕊夫人的贴身宫女。 试药的程序走完之后,伺候花蕊夫人的宫女,在四名宫女的严密监视下,将药碗捧到花蕊夫人的面前。 等花蕊夫人喝过汤药之后,李中易隔着纱帐,指挥一干宫女,将药师调制好的药膏,细细的抹到花蕊夫人的肌肤上。 隔了大约一个时辰,那位贴身宫女从纱帐内出来,走到孟昶的身前,小声回禀:“回陛下,贵妃娘娘睡着了。” 孟昶闻言后,立时大喜,吩咐说:“好生伺候着,只要蕊娘痊愈了,朕必有重赏。” 李中易虽然没有听清宫女说啥,但仅从孟昶的脸色来看,肯定不是坏事。 等孟昶打发走宫女之后,含笑把李中易叫到身前,说:“蕊娘自从病情加重之后,一直没办法睡个囫囵觉,现在好了,她居然睡着了。李中易,只要你细心诊治好蕊娘的病,朕答应过你的事,绝不会失言。” “多谢陛下。”李中易连声道谢,心里却想,孟昶这个昏君,治国虽然无能,对他自己的女人,倒是真心疼爱。 又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有宦官来报,熊嬷嬷从城外的馆驿回来了。 孟昶记起前面的吩咐,脸色逐渐变冷,他深深地看了眼李中易,吩咐说:“请她进来见朕。” 很快,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年女官,昂首从殿外进来,拜倒在孟昶的面前。 “罢了!”孟昶态度温和的安抚那位老年女官,“嬤嬤你辛苦了。” “回圣人的话,老奴奉诏验身已毕,”老年女官站起身,从容地回禀说,“此次所验的三名婢女,皆是完璧。奴婢为免有误,将她们都带进宫里,就在殿外等候。” 老年女官中气十足,声音洪亮,站在殿外的黄清都可以听得很真切。 黄清得意地笑了,他仰起驴脸,朝着脸色变得很难看的刘佐鱼,冷冷的哼哼了几声。 虽然,黄清并没说话,但是,连傻子都看得出来,那显然是在示威。 “嬤嬤辛苦了。既是嬤嬤亲自验过,朕信得过。”孟昶温和地叮嘱说,“嬤嬤年纪慢慢的大了,赶紧回去歇着,免得操劳过度,伤了身子。” 等熊嬤嬤走后,孟昶扭头看着李中易,含笑赞道:“朕果然没有看错你。” 李中易心里颇不以为然,这就完事了,那他不是白白被刘佐鱼所勾陷,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陛下,臣受点委屈事小。只可惜,今天原本是登青城山炼仙丹的大好日子,唉,仙道贵乎心诚呢……” 李中易明着不好说啥,却暗地里使坏,字字句句紧扣着炼丹,目的是想勾起孟昶对刘佐鱼破坏大事的恶感。 “刘佐鱼,你有何话说?”孟昶果然被激怒,他唤来刘佐鱼厉声质问。 “奴才该死,奴才有罪,奴才其实也是一番好意,惟恐有人对神仙不敬。”刘佐鱼不愧是混老了宫廷的刁奴,他虽然心里很害怕,但是,辩解起来,却也有些歪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刘佐鱼毕竟是跟了好些年的老奴,孟昶不想苛责,本打算小小的惩罚一下,也就算了。 可是,当孟昶看见李中易一副垂头耷脑的模样,他心里却犯起了嘀咕:炼丹无小事,万一李中易因为受了冤枉气,导致炼丹失败,那个后果…… 两害相权取其轻,刘佐鱼再是忠心,毕竟已经年老。再加上,孟昶最近也听说了一些,关于刘佐鱼贪财好货,中饱私囊的闲话,几样综合到一块,孟昶决定要给点颜色看看。 “你这老东西,好不晓事,身上的差事都免了,给朕滚回先帝的陵寝,好生闭门思过。”孟昶劈头盖脸,好一通臭骂之后,象扔垃圾一样,把刘佐鱼打发走了。 “黄清,你去政事堂传朕的口诏,就说朕身边还缺一位好医官。”孟昶故意加重语气,突出了那个“好”字。 黄清心领神会,点头哈腰地说:“奴婢领诏。” 李中易是什么人,他早看出来,孟昶主仆是在演戏,专门做给他看的。 “李中易,蕊娘的顽疾,可就全靠你了。”孟昶此话一出,李中易心里越发明白,他的升官其实和花蕊夫人的癣疾,息息相关。 也就是说,这只不过是一笔交易罢了。一旦花蕊夫人的病情有变,别说官职,就连他李家五族以内的亲属,全都得掉脑袋。 后蜀的政事堂,距离凤仪殿并不远,黄清很快就回来复命,他捧着一份公文,双手递到孟昶的面前,说:“回圣人的话,几位相公和参政,听说贵妃娘娘的病体有望痊愈,全都高兴得合不拢嘴,当场拟了敕牒。” 孟昶接过敕牒,看了看几位相公和参政的签押,不由笑了,信口问道:“进儿个是赵相公当值?” 黄清哈着腰解释说:“回圣人的话,张相公请了病假,赵相公领衔当值。” “嗯,很好,赵相公了解朕的心意。”孟昶提起朱笔在公文开头,画了敕,转手让黄清把敕牒交给李中易。 李中易谢恩之后,打开敕牒,越过令人头晕的骈骊文字,直接跳到最后,却见:“敕……李某……除殿中省尚药局司医……” 除,就是授予或是委任, 对于别的官职,李中易可能不太清楚具体职权,这司医他却很明白,这不仅是正八品下的官职,更意味着从此以后,他们李家父子竟然同为后蜀国的宫廷“御医”。 “交政事堂发下去。”孟昶笑眯眯的下达了命令。 黄清从李中易手上接过敕牒时,挤眉弄眼地说:“李家大郎,你可真是好福气啊,由布衣白丁,跃升为朝廷命官,可千万不要忘了圣人的恩典。” 李中易看得很清楚,黄清其实有两层意思,其一是恭喜他当官,其二,也是最主要的,是刘佐鱼被贬去了先帝陵寝,替他去掉了一个心腹大患。 黄清再次回来的时候,李中易已经被安排在了偏殿等候。 黄清瞥见四周无人,笑眯眯地说:“兄弟你现在已经是官身,愚兄不才,替你带回了官服和官诰。” 官诰就是通常所说的告身,各级官员必备的身份证明,也就是凭信。文官的官诰上边,必须加盖“尚书吏部告身之印”,才是正牌子的官员。 见李中易盯着托盘里的官服,一直不语,黄清以为他是欢喜得过了头,就热心的解释说:“按照朝廷的规矩,你是正八品下的司医,官服深青色,九銙鍮石(黄铜)腰带。这是常朝的乌纱帽,没办法,因贤弟你暂时还不是六品官,这官帽上很遗憾,不能带玉石,遗憾啊。” 李中易的视线离开他的第一身官服,笑望着黄清,拱手说:“多谢黄公。” 黄清嘎嘎尖笑了两声,说:“贤弟,你太过见外了,这里可没有黄公黑公公,只有你的黄兄长。” “贤弟,你的一梁进贤冠(礼冠),愚兄也已让人去帮你找来。”黄清的心情确实很爽,刘佐鱼大意失了圣宠,他的出头之日显然快到了。 李中易连声道谢之后,黄清又自作主张地叫来小宦官,帮着李中易穿好官服,戴上乌纱帽。 黄清绕着李中易身前身后转了一大圈,忽然皱紧眉说:“总感觉差一点什么?” 旁边的心腹小宦官秦得贵十分机灵,他凑过来小声提醒说:“耶耶,小的好象没看见有鱼符袋。” 黄清摇头晃脑的说:“你个蠢材,五品以上的大员才可佩戴鱼符。呃,不对,我家兄弟以后每日都要进宫值守,这进出宫门的‘交鱼符’,必须有。” 秦得贵浑身象是长满了消息,灵动异常,他哈着腰说:“耶耶,小的这就去监门卫,督促他们赶紧制好‘交鱼符’,送过来。” 面对黄清超乎寻常的热心,李中易也不好拒绝。这种身心残缺的太监,尤其要注意交往过程中的细节,稍有不慎,你就很可能得罪了他,让其怀恨在心。 李中易心知肚明,黄清变得这么热情,显然是另有所图。 不管是国家也好,个人也罢,彼此之间的交往,都是要看实力滴。 江湖实力论! 以前,李中易不过是犯官的家属,布衣白丁,黄清自然可以随意欺负,敲诈勒索。 如今,李中易摇身一变,不仅投了孟昶的修仙所好,更有可能在费贵妃那里捞到一份绝对不小的功劳。 在宫里混老的人,都知道,孟昶对费贵妃——花蕊夫人,那可是宠冠六宫,百依千顺。 如果,花蕊夫人帮着说句话,比啥都管用,百试百灵。 李中易换好官袍后,黄清主动帮他戴正乌纱帽,秦得贵替他系好腰带,挂上“交鱼符”。 “蠢材,交鱼符能够挂在腰带上吗?”黄清见秦得贵殷勤得过了头,气乐了,抬腿就是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 “耶耶,孩儿脑子笨,多亏了您时刻教导……”秦得贵演得很生动,逗得黄清又踢了他一脚。 李中易看得分明,这秦得贵精似鬼,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呢,明摆着是演戏嘛。 整理妥当之后,黄清提醒李中易:“按照惯例,布衣得官之后,必须马上去政事堂那边,拜谢相公和参政,为兄这就领你去打个照面。” 见李中易有些犹豫,黄清知道他的顾虑,就笑着说:“陛下刚才已经吩咐过了。不过,让你快去快回,别耽误了正经事。” 第二十六章 驱敌升官 第二十七章 好兆头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二十七章 好兆头 路上,黄清介绍说:“相公和参政们,一般不会亲自见你,顶多也就是中书舍人出个面,寒暄几句。” 黄清领着李中易来到政事堂外,隔着老远,他们就被卫兵拦下。 在这种地方,黄清也不敢造次,详细说清楚了原由。负责看门的主事,看在黄清是天子近侍的面子上,拿了李中易的祖上三代的履历以及名刺,进了政事堂去找管这事的通事舍人。 黄清视线掠过排在前边的许多青袍和绯袍官员,无奈的说:“兄弟,慢慢地等吧。”李中易的官位太低,只能排在很后面。 谁知,那主事进去不久,政事堂内就传出来,赵相公召见李中易。 “哗!”原本站在李中易前边的各级官僚们,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在李中易的身上,大家都非常奇怪,这个青袍小官究竟是哪路神仙? 一时间,惊异者有之,诅咒者有之,羡慕者,则更多。 黄清完全没有料到,李中易在赵相公那里居然这么有面子,他看向李中易的目光,不禁又多了几许变化。 在通事舍人的带领下,李中易来到政事堂的正厅门外。 经过通禀之后,李中易被带进了正厅内,只见,厅内只有一位身穿紫袍,腰挂金鱼符的中年人,正手捧茶盏,站在窗口。 此人应该就是赵廷隐吧? “下官,殿中省尚药局司医李中易,拜见相公。”李中易按下心头的疑问,行礼如仪。 “免了。”赵廷隐转过身子,单手虚抬,显得很给面子,“随便坐。” 李中易道谢后,侧身坐到了厅内一侧的马扎上,身子挺得笔直。 “本相听说过你,你很好。”赵廷隐将手里的茶盏轻轻地放到案几上,信手掂起一份公文,递到李中易的面前,“看看吧。” 李中易接过公文,仔细一看,敢情这是一份军方版的空白敕牒。 “只要是我骁锐军中,官职随便你填,陛下那里自有本相去说。”赵廷隐此话一出口,不吝于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赵廷隐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过优厚,令李中易感到难以置信。 要知道,骁锐军一共不过分为十军而已,李中易如果填了其中某军都指挥使,那就是正儿八经的骁锐军重将了。 李中易完全没有料到,赵家居然会对他下如此的重注,可见,赵老太公对他是势在必得。 “回相公,下官文不能科举,武不能提刀上阵,并且没有丝毫领军作战的经验,与其将来兵败身死族灭,不如安安分分地做个好医官。”李中易迅速地判断清楚情势,果断地作出了抉择。 李中易的回答,显然超出了赵廷隐的预料之外,他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李中易,忽然笑道:“你确定将来不会后悔?” “回相公,下官是个没啥真本事的纨绔子弟,说实话,平生最大的志向就是,数铜钱数到手抽筋,睡大觉睡到自然醒,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李中易始终很清醒,在这后蜀国成都府中,赵家的死敌张业,才是最大的实力派,就连国主孟昶都异常忌惮。 “哈哈哈,有趣,有趣,实在是有趣。”赵廷隐笑过之后,突然拉下脸,冷冷地下了逐客令,“汝且退下。” 李中易站起身,泰然自若地拱手说:“下官告退。”头也不会的离开了政事堂的正厅。 回凤仪殿的路上,黄清一个劲追问李中易,赵相公召见他,究竟所为何事? 李中易自然不可能和黄清说实话,他打着马虎眼说:“陛下骤然升了我的官,赵相公心里有些奇怪罢了。” 黄清总觉得李中易没有说真话,可一时又找不出破绽,完全没辙。 两人回到偏殿不久,孟昶就派人过来传话,贵妃娘娘刚刚睡醒,浑身又开始发痒。 李中易知道这是正常状况,再神奇的皮肤药物,也不可能眨眼间就药到病除。 但是,李中易还是装作很着急的样子,立即赶去了正殿,仔细询问过花蕊夫人的病情之后,叮嘱宫女外敷上药的时候,必须加大剂量。 宫女显然没完全说实话,但李中易却从她的描述中,猜测到了真相:一定是花蕊夫人醒来之后,因为身上很痒,下意识的,把上过药的地方,又抓破了。 这个时代的中医技术,虽然有些可取之处,但是,由于古人没有化验药材成分的现代科学手段,对于各种药物的认识和理解,水准依然不高。 李中易开出的药方,是他上辈子用熟了的现代验方。方子里,各种药物综合起来使用之后,形成化学反应,具有一定的皮外抗生素的功效。 其综合成分,虽然还达不到青霉素的水准,但是,应对这个时代的皮肤细菌感染,完全足够。 记忆里,英国首相丘吉尔曾经染上肺结核,当时的医生只用了五万单位的青霉素,就帮老丘彻底的解决了问题。 细菌的耐药性,也是随着抗生素的大量滥用,而逐渐进化的。 加了冰片和薄荷的药膏,被厚厚的涂抹到花蕊夫人的皮肤上,说来也是巧合,不久后,花蕊夫人居然不痒了。 孟昶龙心大悦,笑完着李中易,信口开玩笑说:“你说说看,朕该怎么赏你?” 李中易眼眸微微一闪,异常诚恳地说:“陛下的赏赐已经太多太厚,微臣如果再要讨赏,岂不是无脸之徒。” 孟昶听了这话,越发高兴,他笑道:“对于有功之人,朕从来不吝厚赏,说吧,你想要什么?” 李中易渐渐摸到一点孟昶的脾性,你越是不居功自傲,他越是欣赏你,就越想给你东西。 经过推三阻四,李中易确实见到了孟昶的诚意,他话锋一转,恳求道:“陛下,微臣有个请求,到我大蜀立国三百之时,请赏微臣一座大宅子。” 孟昶起初一楞,大蜀国三百年的时候,还可以赏李中易宅子,这是…… 等孟昶明白过味来,不由大喜过望,这个好口彩的确是天大的好兆头啊! “哈哈,何须三百年,朕现在就赏你一座大大的好宅子。”孟昶没等李中易反应过来,已经下令,“传朕的话,把前段时间抄的曲阳县男的宅子,赐给李中易。” “喏。”一旁的小宦官训练太过有素,李中易刚张开嘴巴,他已经领命出门传诏去了。 李中易只得连连谢恩,这时,宫女来报,贵妃娘娘饿了,想吃东西。 孟昶更是大喜,连声称赞李中易有大功,李中易哪敢居功,他谦逊地说:“陛下,和尚药局的同仁们比起来,微臣资历尚浅,还需要跟着名医多多学习医道。” 李中易这话其实没安“好”心,明着没说啥,实际上,是在暗示孟昶,尚药局里的这些人,尤其是领头的所谓奉御,简直就是饭桶。 孟昶这才想起来,已经在殿外跪了好几个时辰的那群废物“御医”,他本想把这些人都赶回家去吃自己的,转念一想,宫中还是需要看病的人。 “黄清,你去传诏,尚药局的左右两个奉御,颇失朕望,一齐降为了侍御医,哦,让他们都滚吧,少在这里给朕丢人现眼。”孟昶的气头已过,早忘了要杀人的往事。 李中易想了想,觉得勉强可以接受,虽然没有直接拿下死敌——左奉御高新河。但是,已经失去了对尚药局控制权的高新河,相对更容易对付一些。 临近宫门下钥的时候,李中易指挥着宫女给花蕊夫人上过第六次药之后,这才带着被一直被扣押在宫里的三个女婢,坐上孟昶赏的马车,匆匆回馆驿。 亲娘薛姨娘现在是一个人待在馆驿里边,肯定还在担惊受怕,李中易必须赶回去好好地安抚她。 回到馆驿,李中易找到薛姨娘的时候,果然看见她已经哭成了泪人儿,两眼红肿不堪。 好一阵劝说,安抚,真话谎言夹杂着说了一大堆,李中易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薛姨娘哄睡着了。 留下巧儿照看薛姨娘,李中易拖着满身的疲惫,回到自己的书房。 李中易喝了口瓶儿捧来的热茶,凝神细想,今天的收获可谓十分巨大。 不仅捞了个官皮罩在身上,更把死敌高新河拉下了奉御的宝座,令他最感到满意的是,亲妈薛姨娘即将获得一个带发修行的道号。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为人妾的女子,绝对不可能享有“人权”这种奢侈品。 尽管孟昶赏了一处新宅子,可是,李中易既未成婚,李家又未分家,不可能去赐第长住。 按照封建礼法,如果李达和不点头,李中易现在闹着要长期搬出去住,那就是不孝。 再说了,李达和对李中易确实很有父子亲情,李中易也不想让他伤心。 这么一来,李中易向孟昶讨来的道号,说白了,就是预料到了,曹氏对薛姨娘的主动进攻,想罩一层保护伞在薛姨娘身上。 想想看,得到皇帝亲口御封道号的薛姨娘,光耀的可是李家的门楣。 没办法,在这个时代,正室嫡母即使再渣,那也是正室,在家里收拾薛姨娘,名正言顺,有苦都说不出。 李中易放下手里已经变冷的茶盏,提笔在手,有些事情他必须提前预做准备。 就在这时,瓶儿忽然拽着芍药走进书房,李中易有些奇怪地问她:“怎么了?” “爷,还是让芍药这个死丫头,自己说吧。”瓶儿怒气冲冲地把芍药推搡到李中易的身前。 面对李中易的询问的目光,芍药躲闪着,不敢迎上去,脑袋越垂越低。 李中易一看芍药这副表情,就知道,她又做了亏心事。 “不想说是吧?瓶儿,叫人把她扔进马厩里去。”李中易断然做了处置,不压下她的气焰,誓不罢休。 第二十七章 好兆头 第28章 上班(新的一周,求推荐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8章 上班(新的一周,求推荐票) “爷,奴婢错了,奴婢不该私下里收了人家的东西。”芍药吓得俏脸发白,赶紧跪地求饶,“不过,宫里的嬤嬤问话的时候,奴婢就算是挨了打,啥也没说。” 李中易既好气,又好笑,这个死妮子,虽然认了错,却也向他表了功。 芍药的意思是说,他对她做的那些羞死人的事情,她即使被拷打,也没敢吐露半个字,忠心得很呐! “收了谁的钱?”李中易冷冷地问芍药。 芍药期期艾艾,磕磕巴巴地说:“是刚住进来的第一天,奴婢……奴婢本不想收,也不敢收,可是,黄内谒监硬塞给奴婢,掉头就走了,奴婢根本追不上去。” 李中易是何许人也,早就判断清楚了,黄清送钱给芍药,显然是想把她给拖下水,当他的暗中内应。 黄清这个死太监,不愧是宫斗的老手,这么早就知道要买通芍药当他的眼线。幸好,瓶儿机警,发现得早,不然的话,还真有些麻烦。 “瓶儿,取家法来。”李中易心里有气,自然不会轻饶了芍药。 眨个眼的工夫,瓶儿就从书房门外,拿来了一根厚厚的篾条,递到李中易的手上。 芍药一看见篾条,吓得眼泪如潮水般,滚涌而去,连声哀求:“爷,您就饶了奴婢这一遭吧,再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李中易心肠够硬,根本不为所动,他冷冷地说:“你是自己脱裤子呢,还是爷让瓶儿来帮你脱?” 芍药瞧见瓶儿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心里一阵发寒,她也知道躲不过去了,抖抖索索的开始脱裤子。 “趴过来。”李中易抬手指着书桌前的椅子,冷冷地命令芍药。 芍药趴在椅子上,浑身抖成一团,仿佛筛糠一样,显得异常可怜。 李中易心里却明白,此时不是怜香惜玉的时候,如果不震慑住芍药爱贪小便宜的秉性,将来绝对会捅出大篓子。 到那个时候,就不仅仅是挨顿打,可以了事的。 “啪!”李中易含恨抽出第一下,篾条重重地打在白嫩的屁股上,芍药立时惨叫出声,疼得浑身乱颤,哭得凄凄惨惨。 “啪啪啪啪……”李中易连续抽打了十余下,转手将篾条交到瓶儿的手上,“狠狠的打,打死了活该。” 李中易也没想到,瓶儿比他下手更狠,每抽一下,芍药那原本白嫩的屁股上面,就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芍药哭得嗓子都哑了,李中易这才冷冷地问她:“知道为什么要打你么?” “奴,奴婢不该私下里收外人的钱。”芍药哽噎着,断断续续地做了回答。 李中易双手抱在胸前,冷笑道:“爷看你是皮子发痒,不仅犯贱,还欠揍。这一次,爷还当你是自己人。下次,爷一定不打你,懂么?” 芍药虽然给打得皮开肉绽,头晕眼花,可小聪明还是有的,她听出李中易话里的意思不对,赶忙磕头说:“爷,奴婢再不敢了。” “嗯,不敢就好。”李中易觉得收拾得差不多了,淡淡地说,“滚吧。” 芍药连滚带爬地逃出了书房,李中易扭过头去,含笑问瓶儿:“你怎么知道她收了别人的钱?” 瓶儿呶了呶红唇,不屑地说:“这院子就这么巴掌大一点的地方,一草一木的动静,都逃不过奴婢的眼睛。那死丫头居然把铜钱藏在花丛的土里,哼,她以为我不知道呢。” “奴婢早就知道那死丫头靠不住,一直盯得死死的。”瓶儿忽然低下头,“爷,咱们还是早点把那个吃里扒外的贱婢打发出去吧,卖得越远越好。” 咱们?李中易心头微微一动,他对芍药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瓶儿应该已经知道了。 李中易本是心思通透之人,瓶儿说的是“咱们”,等于是在暗示,她的心里一直有他。 瓶儿打芍药,出手那么狠,也许是含有吃醋的成分吧? “呵呵,陛下刚刚赐了我一座大宅子,回头啊,等家里的事都安排好了,我就领着阿娘和你,一起住过去。”李中易含笑向瓶儿,暗示了他的打算。如果,瓶儿没反对,那么,他很愿意纳她为妾。 瓶儿不仅长得貌美,身段上佳,最难得的是,她极为忠心,这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女子。 显然,瓶儿听懂了李中易的暗示,她略显羞涩的垂下脑袋,两手死死地搓着衣襟一角。 李中易看懂了瓶儿的肢体语言,不由微微一笑,身边有这么一个贴心精明的妾室,将来,家务事方面,可以全部交给她了。 第二天,李中易因为是正式上岗的第一天,要去宫里值守。刚过四更天,他就被瓶儿给叫醒。 李中易穿好衣衫,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走到院子里边,随意的挥拳踢腿,活动活动身子骨。 忙活了大约一刻钟,李中易缓缓停下活动,背着手散步。 李中易走出去没两步,就见芍药手里拿着扫帚,正一瘸一拐地清扫着地上的落叶和灰尘。 自古一物降一物,李中易看得出来,瓶儿已经把芍药吃得死死的。这死丫头昨晚被打得很惨很惨,今儿个一早,还得乖乖地做卫生。 李中易转过身子,刚抬起左脚,却听见芍药的声音,“爷,那是第一次有人赏钱给奴婢……奴婢只是想买点零嘴儿……”声调凄婉,异常哀怨。 “哼,再敢做背主的事,爷一定送你去个好地方,每天都有大堆的零嘴儿,让你吃个够。”李中易也不想和这个死丫头太过墨迹。他真下了决心,这个死丫头再不改悔,直接卖了或是送人算了。 芍药其实一点不笨,她听出李中易话里的狠辣,慌忙跪在地上,指天誓日:“奴婢一定忠心耿耿,绝不敢再贪别人的小便宜。”她心想,主子您的小便宜还是可以贪滴。 李中易点点头,忽然邪魅地一笑,吩咐说:“爷回来之前,一定记住把嘴好好儿的洗干净。” 芍药楞了一下,随即意识到李中易指的是啥,她那张粉嫩的俏脸,立时涨得通红,秀颊羞得几欲滴血。 早餐准备得异常丰富,比刚住进来的那一天,好得不知道多少倍。 吃罢早餐,李中易换好官服,告别薛姨娘,往院门外走去。 在馆驿门口,李中易看见,一个身穿浅青色袍服的官员,正笑容可掬的站在马车旁。 “下官刘子鱼见过李司医。”那官员异常客气和,拱手说,“下官是此处驿站的驿丞。” 李中易含笑说:“哦,原来是刘驿丞,早膳很丰盛,多谢江驿丞的周到安排。 今天的早餐确实异常丰盛,馎饦(面片汤)、鱼片粥、胡饼、蒸饼(馒头、包子、花卷、烧卖、蒸饺)、煎饼(油炸大丸子)等等,摆了满满一大桌子。 “李司医太客气了,照顾好贵客,乃是下官的职责所在。”刘驿丞瞥了眼明显是宫中御用形制的马车,态度越发和蔼可亲,“下官已经吩咐好厨房,晚膳一定包您满意。” 花花轿子人抬人,众人拾柴火更旺! 面子都是别人给的道理,李中易上辈子就已经非常明白,他拱着手,亲热地说:“如果刘兄晚上得空,一起喝几杯,如何?” “哎呀,李司医您太客气了,这个……下官就担心太过打扰。”刘驿丞从三更天忙活起,一直到现在,等的其实就是李中易的这句话。 李中易哈哈一笑,说:“在下一向喜欢交朋结友,多个朋友多一份照应嘛,刘兄,你说是吧?” 刘驿丞确实没有想到,李中易虽然年少,不仅没有丝毫架子,还深通人情世故,连他这种芝麻小官都当做是朋友。 热络的寒暄之后,李中易告别刘驿丞,登车进宫。 按照规矩,今天既不是朔日(初一)也不是望日(十五),李中易这个八品小官,没资格去凑上朝的热闹。 尚药局就在皇宫内的东南角,车夫十分熟悉沿途的情况,他十分麻溜地驾车,抄近路载着李中易很快到了宫门外。 下车的时候,李中易随手从怀中掏了一大串铜钱,塞到车夫的手上,客气地说:“辛苦你了,我可能很晚才会出宫,你自己看着随意买些糕饼垫垫肚子。” 车夫双手捧着铜钱,深深地看了眼李中易,露出憨厚的笑容,说:“您放心好了,小的就在这附近等着,准保不会耽误您的正事。” 李中易快步走宫门前,守门的军官左手按住刀柄,右手伸到他的跟前,冷冷地说:“告身,鱼符。” 这里是戒备森严的皇宫,李中易自然不会造次,他平静地掏出告身和交鱼符(特别通行证),递到那军官的手上。 李中易注意到,那军官身旁有人手捧着一个大托盘,托盘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半边鱼符。 那军官上下打量了一番李中易,仔仔细细地验过告身,这才吩咐部下,从托盘里,找出另一半交鱼符。 两半鱼符在那军官的手上,恰好合拢,没有半点差错,显然是正宗的通行证。 那军官撇了撇嘴,一边将告身和鱼符递回给李中易,一边随口说:“这么年轻的司医,啧啧,真是难得啊,进去吧。” 李中易步入宫内,刚走了没几步,就见秦得贵就站在不远处的红墙边,笑得很灿烂。 秦得贵见李中易已经发现了他,赶忙快步跑过来,点头哈腰地说:“可算是见着叔爷您了。耶耶知道您今儿个是第一天进宫轮值,特地命小的守在这里,给您引路。” 叔爷?李中易暗暗摇头,这可真是个异常奇怪的称谓,略微一想,他有些明白了。 既然黄清是秦得贵的干爹(耶耶),李中易被认作黄清的兄弟,可不就是秦得贵的叔爷么? 第28章 上班(新的一周,求推荐票) 第29章 同事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9章 同事 “辛苦你了,得贵。”李中易很客气地和秦得贵打招呼,走到没人注意的地方,他暗中把一串铜钱塞进秦得贵的袖口。 秦得贵装模作样的不想要,李中易故意把眼一瞪,说:“怎么?嫌少了?” 俗话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类似秦得贵这种跑腿的小人物,尽量不要去得罪。 对李中易来说,宫中多一个可靠的消息来源,总比事到临头还不知情,要强上百倍。 上辈子,李中易认识的一些顶级的股票炒家们,哪怕提前一分钟知道内幕有变,就很可能减少巨亿的财富损失。 “叔爷,哪能呢?”秦得贵陪着笑脸打哈哈,心里却很舒坦,李中易并没有因为他的地位很低,就瞧不起他这种小虾米。 秦得贵早就练出了,不动声色收黑钱的基本功,仅凭衣袖下沉的幅度,他已经掂量出,至少是一贯以上的铜钱。 按照秦得贵的身份,平日里即使得了宫里的赏赐,大头也必须孝敬给黄清这个干爹,真正可以落袋的不过区区几十文罢了。 得了赏钱的秦得贵,态度越发殷勤,他凑近李中易小声说:“尚药局的大奉御林大山,是个老好人,医术倒不见多好,主要是靠着熬资历,熬到了奉御的高位。” “哦,这么说,林奉御很好相处喽?”李中易希望多知道一些“同事”们的底细,故意引秦得贵多说话。 秦得贵见李中易爱听这些小道消息,他平日里也闷得发慌,话头自然止不住:“林大山以前是个江湖郎中,先帝起兵的时候,给人抓进军营。有一次,先帝从马上摔下来,林大山恰好对跌打损伤有些道行,帮着治好了先帝的骨伤。” “……等先帝登基后,林大山也就成了奉御。”秦得贵说得非常起劲,李中易频频点头,表示爱听这些“八卦”。 秦得贵就更来劲了,他瞅着四下无人,刻意压低声音说:“被连贬好几级的高新河,其实是高容华的远房叔父……高容华原来很受宠,现在,贵妃娘娘才是圣人心尖上的人儿……” 李中易也没有料到,秦得贵的地位虽然很低,可是,消息来源却异常广泛,活脱脱是一个宫内的“包打听”。 两人边走边聊,一路来到尚药局的门口,秦得贵抢先一步,招手叫过看门的小宦官,趾高气扬地说:“小利子,认识爷不?” 那小利子脸上堆满了笑容,哈着腰说:“隔了老远,小的就觉着眼熟,敢情是秦爷您大驾光临,小的没有远迎,请您老人家恕罪则个。” 李中易暗暗有些好笑,这宫里头宦官们之间的关系,简直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的古代版生物链。 “小利子,林奉御来了么?”秦得贵显然知道李中易今天是头一次到尚药局报道,所以直接询问这里的老大。 小利子笑得很谗媚,恭敬地说:“回秦爷的话,林奉御刚到不久,正在公事房内喝茶。” “嗯,这位是我耶耶的二弟,我的叔爷,你们尚药局新来的李司医,李爷。”秦得贵鼻孔朝天地吩咐说,“还不快快拜见?” 小利子没等秦得贵把话说完,赶忙单膝点地,笑逐颜开地说:“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宫中第一名医李爷啊,小的见过李爷。” 李中易有些哭笑不得,这小猴儿嘴巴实在是太过利索,整个一缩小版的秦得贵嘛。 宫中第一名医?李中易心里一片敞亮,看来宫中确实没有秘密可守,他昨天大致稳定住花蕊夫人所患癣疾的消息,应该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大内。 因为时间关系,李中易轻轻一咳,秦得贵当即会意,嘱咐小利子进去禀报右奉御林大山。 很快,小利子从公事房里跑了出来,点头哈腰地说:“林奉御传话,有请李司医。” 李中易整理了一下官袍,和秦得贵拱手道了别,迈步走进公事房。 李中易刚刚踏入公事房内,一股子浓郁的墨香扑鼻直入,他心想,这里的主人应该喜爱舞文弄墨吧? 公事房内正中位置,摆了一方宽大的书案,书案后,一位身穿绯色(红色)官袍的老者,正在雪白的宣纸上挥毫走墨。 室内就只这么一位老者,又是五品服色,他肯定就是林大山。 李中易放轻脚步,缓缓走过去,在距离书案大约三米的地方,悄然停下,静静地看着老者奋笔疾书。 等了好半晌,林大山的视线才从字画上挪开,随口问道:“何所谓从医之道?” 室内没有旁人,李中易知道这肯定是在问他,就回答说:“回林奉御,医者父母心,施霹雳之手段,存菩萨之仁善。” “嗯,答得好。”林大山仰起脸,注目于李中易清秀又略显稚嫩的脸庞之上,“你开的方子,老夫已经看过,险药迭出何也?” “苛病须下猛药,以毒方能攻毒。”李中易知道林大山这是在考较他的水平,毫不含糊地补充说,“为医者,必须精通药性,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非但无益,反有大害。” “呵呵,年轻人,满招损,谦受益,汝知之乎?”林大山碰了个软钉子,却一点也不恼怒。 来见林大山之前,李中易已经想好,做人需要低调,做事却必须高调。换句话说,对于同僚们他一定会以礼相待,对于医术方面,他确有骄傲的资本。 “林公,下官以为,行医之道,容不得半点差错。”李中易态度很恭敬,却是话里有话。 林大山抚须笑了,说:“你父达和公,与老夫久为同僚。老夫痴长你几岁,托大一些,唤你一声中易贤侄,可好?” 李中易拱手说:“中易多谢林公抬爱。”这林大山说话确实很有水准,既拉近了关系,又暗中告诫了李中易,不要妄自尊大。 “中易,且随老夫去见见各位同僚。” 林大山一马当先,领着李中易就进穿过侧门,拐了几个弯,走到一间大公事房门前。 “听说今天要来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 “呵呵,不就是李达和的庶长子嘛……” “啧啧,李达和自己的医术本就一般,这个不是嫡出的妾生子,不过是凑巧……” “哎,张司医,慎言慎言,背后莫论人非呀……” “……” 林大山站在房门前,故意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室内的杂谈立时停止。 进门前,林大山暗中观察了一下李中易,却发现这小子脸色很正常,仿佛没听见任何的风言风语一般。 李中易跟着林大山进屋后,发现室内坐了十几个青色和绿色官袍的医官,大家都用惊讶的目光望着他。 [注:逍遥侯书友抠裙已经建好,裙号:柒伍贰零陆柒柒陆,欢迎兄弟们进来讨论剧情。] 仅凭刚才五六个不同的口音,在背后攻击他,李中易心里就已经明白,他老爹李达和在尚药局里的人缘,其实并不好。 “诸位,这位就是新来的同僚,李中易,李司医。”林大山有意补了个李司医的称呼,就是想给众人定个调子,免得称呼起来,很尴尬。 李中易大大方方地作了个罗圈揖,说:“在下年纪轻,懂的事不多,以后还望各位前辈多多照应。” “好说,好说……”室内的众人一起拱手还礼,七嘴八舌的说着好听话。 寒暄过后,林大山主动替李中易介绍了一番众人,李中易注意到,在场的人里边,并没有前任左奉御高新河的身影。 末了,林大山指着一个瘦长的绿袍医官,笑着介绍说:“中易,这位侍御医杨明光,和你父亲相交多年,你以后就和明光老弟一起值守吧。” “喏。”林大山说得很客气,其实是在布置任务,李中易自然要给顶头上司面子。 安排完毕之后,林大山并没有回他自己的公事房,而是拉着一群人闲聊。 李中易暗暗点头,这林大山颇懂人情世故,难怪能从先帝开始,就一直掌管着尚药局。 “中易,我与你父亲乃是挚交。如今你子承父业,居然又是和我一起共事,也算是有缘呐。往后,有啥不清楚的事情,尽管问我。”杨明光拉着李中易的手,亲热的不得了。 “多谢杨公。”李中易连声道谢,身段很柔软,回应得十分得体,滴水不漏。 实际上,李中易始终记不起来,父亲李达和有个叫杨明光的挚友。 也许是以前不受李达和的待见,家里即使来了客人,也从不叫他出来待客的缘故吧? 李中易抛开这些杂念,这事要想搞清楚其实也很简单,回家找李达和一问便知。 “咱们这尚药局,眼看着就要童稚成堆了啊,唉……”这时,林大山那一堆人里,突然传出了十分不和谐的杂音。 众人的目光,刹那间,全都聚集到了李中易的身上。既然有人挑头想闹事,有些心里不太舒坦的人,自然也想跟着看看热闹。 李中易瞟了眼说话的那人,刚才林大山介绍过,那是侍御医田文满。 “杨公,小子愚鲁,不知这每日值守的规矩,还请您多多赐教。”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李中易根本没搭理田文满,仿佛完全没有听见刚才那刺耳的声音。 “诸位都散了吧,老夫先走一步。”林大山不愧是当久了领导的人精,本着不想扩大田文满和李中易之间矛盾的想法,他率先站起身,迈步向屋外走去。 就在这时,厅外忽然传来尖利的公鸭嗓音,“贵妃娘娘懿旨……” 林大山心头猛地一惊,贵妃娘娘的懿旨,轻易不会下到尚药局,莫非是出了什么大事? 自今上登基以来,未曾立后,一直由费贵妃掌凤印,代行皇后之权。 在宫中,众人一直私下传言,贵妃娘娘的懿旨,比陛下的诏书还要管用。 第29章 同事 第30章 要的就是这效果(求推荐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30章 要的就是这效果(求推荐票) “快,快接懿旨。”在林大山的招呼之下,众人手忙脚乱地跪满了一地。 门帘开处,只见,黄清昂首挺胸地迈步进来,面南北背站稳之后,冲人群里的李中易微微一笑,明知故问:“李中易何在?” “臣李中易在。”李中易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既然黄清笑得出来,应该不是坏事。 “……赏钱一千贯……”黄清抑扬顿挫地念完懿旨后,在场的众人全都楞住了。 一千贯,可真是一笔巨款,顶得上在场很多人,好几年的薪俸。 要知道,这年头,一个美貌动人的妙龄歌妓,也不过区区五十贯钱而已。 费贵妃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又是大宦官亲传,只有傻子才会相信,这里边仅仅是赏钱的问题。 李中易谢恩之后,刚站起身,就听黄清笑着说:“贵妃娘娘说了,昨晚睡得很香,多亏了李司医。” 哇,黄清此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呆若木鸡,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傻傻地望着李中易。 好家伙,贵妃娘娘赏的面子,简直太大了,这口谕比懿旨,更加震撼人心。 说白了,费贵妃这就是杀鸡硬要用牛刀,赏的是李中易一个人,被打脸的却是尚药局内的全体同僚。 黄清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既然是帮李中易做面子,索性做个全套,这才可能落个整人情。 “抬上来吧。”随着黄清一声令下,四个膀阔腰圆,五大三粗的宦官,抬着一只披红挂彩的紫檀木箱,走进屋里。 别说是一千贯铜钱,就算是一千张纸,都沉得很,难怪需要四个人来抬。 “李司医,陛下赏你的马车就在宫门外吧?如果不方便的话,杂家就让人替你送过去了。”黄清令人目不暇接地又加了一码,震撼一个接着一个砸到众人的头上。 陛下啥时候赏了马车给李中易?我们怎么不知道呢?室内的众人浮想联翩。 李中易想了想,这么多钱,他一个人肯定搬不动,只得谢过了黄清的援手。 黄清办完差事,带着李中易的赏钱走了。 尚药局的这些人一个个面面相觑,他们看了看林大山,又瞅了瞅李中易,最终把幸灾乐祸的目光都投到了,不知道死活的田大满身上。 田大满惊得面无血色,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贵妃娘娘竟然会如此的器重李中易,一出手就是这么大一笔巨款。 “李……李……司医……”田大满很想道歉,可是,话堵在嘴边,始终吐不出来。 李中易淡淡地一笑,说:“田侍御,你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大可不必多想,咱们毕竟是一间屋子里办公事的同僚啊。” 这话说得漂亮极了,一时间,众人对于李中易的印象好了很多。 自古以来,人情味浓厚的人,大家乐意亲近,人缘自然就会好。 眨个眼的工夫,李中易的处境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原本背地里说坏话的,全都围拢到他的身旁。 这个指点值守诀窍,那个补充宫内的禁忌,大家打成一片火热,唯独把刚才出言不逊的田大满给晾在了一旁。 说笑了好一阵子,林大山发了话,众人这才各自散去。 官场的等级毕竟森严,杨明光是从六品上的侍御医,拥有自己单独的公事房。李中易这个正八品下的司医,却只能和同级的五个司医,一起挤在大公事厅内办公。 由于李中易明显正受宠,他的专用座位十分顺利的就安排妥当,不偏不倚,不前不后,夏不晒烈日,冬不吹寒风,刚好合适。 等李中易安顿下来,杨明光把他找到自己的公事房内,笑着说:“按照朝廷的规矩,既然你做了司医,达和兄就不可能再回任侍御医。” 李中易点点头,这就和上辈子首长医疗圈里的回避制度,大致相仿,他自然可以理解。 “你我既然在一处轮值,如果嫌外面吵闹,随时随地可以到我这里来讨论医术,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杨明光话说得很圆润,照顾李中易的意思却很明显。 对于同僚的好意,李中易从上辈子开始,就一直抱以善意。 当然了,一码归一码。假如同僚敢于在背后捅刀子,李中易一定会毫不迟疑地反捅回去,而且捅得更深更狠。 杨明光详细地解释一些宫里的特殊规矩,李中易用心的一一记在心头,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在上辈子就已经十分明了。 大约一个时辰左右,费贵妃那边来人传话,把李中易叫去了凤仪殿。 等李中易走后,林大山专门把杨明光找了去,劈头就问:“怎么样?” 杨明光皱紧眉头,说:“看不透,实在是看不透。” 林大山凝神细想了一会,意味深长的说:“高新河毕竟树大根深,靠山又特别硬。” 杨明光叹了口气,说:“谁说不是呢?要不然,姓高的也不至于在这尚药局里横行霸道这么些年。” “唉,咱们这些伺候过先帝的老臣子,越来越少了。”林大山有些落寞地长吁短叹。 几乎在同一时刻,尚药局内的另一处公事房内,也聚集了一些人。 李中易赶到凤仪殿内,听宫女们详细描述了一番花蕊夫人的最新病情,他略微改了下外敷的药方,减了几味猛药。 临近晌午,孟昶下朝归来,发觉心爱女人的病情继续好转。那些红肿得吓死人的小“痘痘”,不仅停止了蔓延,也明显没以前那么恐怖。 孟昶心里一高兴,信口赐了李中易一桌子丰盛的宴席。李中易早饿了,他也没客气,坐在偏殿的饭桌前,狼吞虎咽,风卷残云,把一旁伺候着的小宫女给看傻了眼。 填饱了肚子,李中易手里捧着茶盏,心想,宫里的御厨也不过如此,青爽诱人的白菘(白菜),居然给煮得稀烂,令人难以下咽。 没办法,皇帝赏的宴席,蔬菜居然就这么一道,各种炙肉倒是有十几碟。 见识过所谓的御宴之后,李中易不由大为感慨,皇帝的所谓至高无上的享受,也不过如此! 午膳后,静极思动的费贵妃死活闹着要出去游玩,孟昶劝了好久,最终拗不过她,只能妥协。 皇帝和贵妃出宫游玩,绝非小事,首先要通知金吾卫的禁军出动,封锁警戒沿途的各个街坊。 然后,吃的,用的,玩的,一应俱齐,当然了,身边自然少不了,负责看病的医官。 李中易很荣幸的没有被孟昶忘在脑后,被叫去跟着随时听用,他那辆御赐的马车也被黄清给安排进了庞大的队伍之中。 刘佐鱼被贬去守先帝陵后,黄清因为献参,推荐李中易之功,被孟昶任命为检校内给事兼掖廷令。 “内给事”是内侍省的顶级大太监之一,黄清的头衔加了“检校”二字,也就是先代理着,看今后的表现再转正的意思。 掖庭局的实权大得惊人,几乎管了大半个的事务,包括宫女们的升迁降调,宫内的诏狱和冷宫,以及各种后妃们的各种杂务。 也就是说,黄清如今成了皇宫里屈指可数的实权派,炙手可热的大太监。 黄清这家伙非常势利,趋炎附势,够眼看人低。不过,凡是对他有大用的人,他都会十分用心的巴结。 于是,秦得贵被安排到了李中易的车辕上,随时随地的照应着,以免出差错。 “叔爷,咱们这是要去龙泉山,贵妃娘娘最喜欢吃着炙肉赏花……”秦得贵依然话很多,没等李中易问话,他就已经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给说了。 李中易一直笑而不语,点头鼓励秦得贵多说话,越多越好。 “叔爷,咱们这一去龙泉山,至少是三天。”秦得贵其实一点不傻,他知道李中易想听什么,介绍的重点也主要放在各种安排上面。 李中易撩起车帘,探头出去,却见整个队伍旌旗招展,威风凛凛,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头。 史书记载,南唐的后主李煜,也非常喜欢带着的妃嫔们,到处游山玩水,并且留下了不少的好词。 亡国之君,各有悲剧,不过相同点却惊人的相似,都是不务正业。 李煜的造诣相当高,词赋水平极佳;孟昶对于鉴宝,很有道行,这两个家伙都是当之无愧的艺术家。 只可惜,让艺术家坐上了皇帝的宝座,悲剧性的结局正上演:国破山河在,老婆归别人。 [注:逍遥侯书友抠裙已经建好,裙号:752○6776(八位数,中间是零),欢迎兄弟们进来讨论剧情。] 一路上走了两个多时辰,抵达龙泉山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 上边传令下来,就地扎营,晚膳吃炙肉。 秦得贵招呼着刚分到手下的几个小宦官,一边扎营,一边去领晚膳的用具和食材。 李中易背着手,看着众人来来往往,忙碌不停,他心想,孟昶确实非常会享受生活。 在这夏秋之际的山间,迎着席席晚风,痛饮美酒,吃着炙肉,快何如哉? 有秦得贵主动张罗着,李中易也没啥事,背着手在营地附近闲逛。 忽然,李中易发现了一棵茱萸树,他走近一看,敢情是素有越椒之称的:食茱萸。 上辈子,某点网上的很多女生作品,都提到用茱萸代替辣椒。实际上,这里边有个很大的误区,并不是所有的茱萸都可以代替辣椒。 茱萸分为山茱萸,吴茱萸,食茱萸和草茱萸,其中能够当作辣椒替代物的是食茱萸。 李中易知道,这个时代,蜀国人把食茱萸,称作是“艾子”,一般只是当作一种香料或是药材。 野生的食茱萸非常不容易得到,李中易平生最爱吃辣,他忙不迭地走过去,掏出袖中的帕子裹在手上,然后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采了一些食茱萸的果实。 等李中易捧着食茱萸回转的时候,秦得贵已经安排好宿营事宜,他见李中易官袍上面堆满了红色的异果,不由好奇地问:“叔爷,这是什么?” 李中易微微一笑,解释说:“这是艾子,也叫越椒,你让人把这些好东西洗干净了,等会吃炙肉的时候,叔爷我给你露两手绝活,保你满意。” 第30章 要的就是这效果(求推荐票) 第31章 烧烤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31章 烧烤 秦得贵赶紧招手叫来两个小宦官,嘱咐他们一定要清洗干净,不能有丝毫的泥土。 打发了小宦官之后,秦得贵笑嘻嘻地说:“叔爷,您随小的这边来,看看小的给您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好,我倒要看看,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李中易含笑跟着秦得贵回营帐,他知道秦得贵特意想讨他的欢心,这种时候没必要扫人家的兴。 不管秦得贵是出于什么目的,善意总是善意,李中易并不是秦得贵的直接上司,自然要给他几分面子。 秦得贵撩起门帘,李中易迈步走进营帐,借着夕阳的余晖,李中易发觉,帐内正中的位置,摆了一整套精致异常的茶具。 “叔爷,小的虽然不识字,却知道您是个大有学问的读书人,就大着胆子自作主张,替您张罗了一套茶器。”秦得贵话说得很谦虚,眉眼间却透出几分自得。 虽然李中易对这个时代喝茶需要加很多料的搞法很不适应,但这并不影响他接受秦得贵的一番好意,他笑着说:“得贵,让你费心了。” 秦得贵听见李中易唤他的小名,脸上的笑意越发抑制不住地绽开,他哈着腰说:“伺候好叔爷您,是小人应尽的本分,当不起您的夸奖。”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得贵,你做得很好,我很喜欢。回头啊,等黄公得闲了,你一定把他请过来喝茶。” 这话里的意思,丰富之极,非常容易令人产生遐思。 秦得贵笑得越发灿烂,哈低了腰,嘘寒问暖,惟恐服务不周到,不仔细。 与人方便,才有可能与己方便。动动嘴,惠而不费的事情,李中易从来不介意多做。 上辈子,在李中易的经历中,一些非常有才华的高人,因为人缘很差,终因众口烁金,倒在了更上层楼的前夜。 性格决定命运! 李中易记得很清楚,老院长即将退休之际,他的得票远远超过最大的竞争对手好几倍。 说句心里话,李中易比那人的技术水准,就算是高明一些,也十分有限。 最终,上级的点头,病人的满意,下面的良好人缘,这三者共同形成合力,把李中易推上了接班的位置。 如果不是倒霉的遇上了车祸,李中易现在已经是享受副部级待遇的正厅级院长。 不管是干部职工们的工资奖金,还出国培训(旅游),或是吃饭签单,都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所谓的当官要当副,不过是一些渴望当上一把手,却竞争失败的副职们,私下里说的酸话罢了,根本不值一提! 让李中易没想到的是,秦得贵除了有一张巧嘴之外,煮茶的手艺,居然十分了得,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令人咋舌。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看样子,要想在宫里当个好太监,也不容易啊! 泉水煮开之后,秦得贵抓起一把葱姜等物,李中易见势不妙,赶紧摆手说:“我不喜欢加这些东西,就喝清茶好了。” 秦得贵有些惊讶,不过,他以为这只是李中易的怪癖,倒也没太在意。 李中易喝了口没添加任何东西的峨眉雪芽,不由暗暗点头,这个时代纯天然没有污染的泉水,泡的茶就是甘甜可口。 茶过数盏,小宦官进来通报:“秦爷,炙肉用的器具,都领齐了。” 秦得贵问那小宦官:“都是银霜炭吧?如果是黑炭,那炙肉的味道可就差远了。” 那小宦官笑嘻嘻地说:“托秦爷您老的福,发东西的小刘子一看到小的去了,马上给了上好的银霜炭。他还说,不够用的话,尽管去拿。” 秦得贵得意地一笑,说:“小刘子那家伙倒有几分眼力介。” 小宦官嘻嘻一笑,说:“小刘子以前老是短斤少两,克扣好东西。这一次,托秦爷的福气,小的也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 “嘎嘎,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秦得贵得意的有些忘形,李中易却只当没看见,埋头细细品茶。 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很多祸事只为强出头! 知之为不知,难得糊涂,这是李中易上辈子就深深懂得的至理名言。 当李中易走出营帐时,从山上一直到山下,点上了无数堆篝火,连绵不绝,场面异常壮观。 诱人的羊肉香,刺激性很强的孜然香,随着山间的微风,飘入鼻内,令人很有食欲。 秦得贵发觉李中易有些好奇四处打量,就笑着解释说:“贵妃娘娘喜欢热闹,陛下以前喜欢清静,现在也喜欢上了热闹。” 这话里隐藏的讯息异常丰富,李中易只是点点头,笑而不语。 [注:逍遥侯书友抠裙已经建好,裙号:752○6776(八位数,中间是零),欢迎兄弟们进来讨论剧情。] 李中易坐到篝火堆前,他先前采摘的食茱萸,也已经按照要求,除了少数留种之外,其余的都磨成了粉末。 说句丢脸的话,李家虽然是官宦人家,可是,李中易这个庶长子,却极少有机会吃上炙肉。 李中易的印象里,炙肉的记忆,已经非常模糊。 正因为如此,李中易颇有些好奇,这个时代的炙肉,究竟是怎么个做法? 厨师正在篝火上忙碌着大家的晚膳,李中易经过仔细的观察,他发现炙肉其实就是将切得很薄的羊肉,串在竹签上烤。 小宦官们围着篝火坐成一团,李中易因为秦得贵的特殊礼遇,他的面前,摆了一张小案几,几上是一副碗筷,还有几个白瓷碟子。 碟子里,孜然、胡椒、花椒、青葱以及略微有些泛黄的盐粒,这些后世烧烤的佐料,大致齐备。 不大的工夫,小宦官从厨师的手上接过肉碟,轻轻地摆到李中易面前的食案上。 李中易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烤得酥黄的羊肉片,沾了一些佐料,扔进嘴里。 经过仔细的品尝之后,李中易发觉,厨师的手艺虽然不错,但是,由于烧烤的时候,佐料并没有一起拌进去,味道始终差了好几口气。 而且,对于李中易这种喜欢吃辣的人的来说,胡椒和花椒虽然辛香,辣劲可就差得远了。 秦得贵发现,李中易只要夹起炙肉,必定去沾那种他叫不出名字的粉末。 见李中易吃得香甜,秦得贵忍不住凑过去涎着脸说:“叔爷,这叫啥名?”视线在茱萸的碟内打了个转。 李中易含笑介绍说:“这叫茱萸,你如果不怕辣的话,倒可以尝一尝。” 秦得贵夹起一块烤好的羊肉,沾了茱萸塞进嘴里,还没嚼上两口,就辣得满面通红,赶紧吐了出来。 李中易摇摇头,这还仅仅是相当于辣椒的茱萸,如果是后世贵州的朝天椒,秦得贵恐怕会成为中国第一个被辣死的太监吧? 宫中御制的“女儿红”,被秦得贵说得很精贵,异常难得。实际上,喝惯了53度五星茅台的李中易,对于这种和孝感米酒差不多的低度酒,并不感冒。 酒不行,烤肉也一般般,李中易的食欲大幅度下降。 秦得贵发觉李中易放下了筷子,赶忙问道:“叔爷,炙肉不好吃?” 李中易看了眼四周,发觉大家都在各自烤肉或是吃肉,没人关注他们这边,就招手把秦得贵叫到身旁。 “你去把厨师找来,就说我有独门手艺,可以教给他。”李中易的话说得很婉转,秦得贵却知道,这位叔爷肯定没吃好。 厨师诚惶诚恐地站到李中易的面前,心里异常忐忑。这位秦得贵的叔爷,虽然只是小小的司医,却是现任内给事兼掖庭令黄清的兄弟。 黄清的护短和蔫坏,在宫里那是出了名的厉害。而且,得罪了黄清的严重后果,宫里的宫女、宦官和杂役们,几乎无人不知。 李中易见厨师吓得脸色发白,就含笑安抚说:“不好怕。我是有点小事想找你帮忙。” “只要是小人办得到的,您尽管吩咐。”厨师发觉李中易的态度温和,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回到肚内。 “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应该这么烤肉……”李中易把厨师叫到身旁,小声嘱咐了两遍,直到厨师领会了他的意图,这才作罢。 等厨师离开后,李中易看着他的背影,不由暗暗一叹,如果不是在这万恶的等级森严的后蜀国,假如他不是官身,那么,他就有胆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捋起袖子,搞个自助式烧烤。 只可惜,在这个君子远苞厨的年代,李中易在大庭广众之下,亲自动手烤肉。只要这个消息传开去,他必定会遭到士大夫们的口诛笔伐,名声也会臭不可闻。 为了以后的悠闲幸福生活,李中易即使忍出内伤,也还得忍住。 在李中易的注视下,那厨师提起菜刀,将一大块羊脂肪,切得很薄,然后,找来一口烧水的大锅,架到篝火上。 等大锅烧辣之后,厨师将羊脂肪一股脑的倒进锅里,开始炼油。 李中易一边看,一边点头,不愧是宫中的御用厨师,刀功确实不错,领悟力也不差。 厨师按照李中易的指点,找来几块长砖头,垒出现代烧烤炉的雏形,将银霜炭倒进去,引燃。 接着,厨师将一根根已经切好的羊肉,串到竹签子上,架到白瓷的筷架之上。 因为没有刷佐料的专用毛刷,那厨师急中生智,索性将一块白帕子裹在手上,就用手抹。 李中易看了后,连连点头,孺子可教也! 抹佐料,翻面,抹羊油,再翻面,再抹佐料,翻面…… 很快,按照李中易要求做出来的新式烤肉,摆到了李中易的面前。 在厨师忐忑的目光之下,李中易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正宗”烤肉串,放进嘴里。 烤肉刚入口,李中易就发觉,除了辣味和盐味略微差了一些之外,和现代的烤肉,没多大的差别。 一口烤肉,一口“女儿红”米酒,李中易终于吃上了来到这后蜀国,最满意的一顿晚餐。 [注:因铁杆老书友“上官深雪”今天生日,司空特加更一章(今晚十点更新),以表祝贺之意] 第31章 烧烤 第32章 “损友”成都侯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32章 “损友”成都侯 不大的工夫,面前碟子里的烤肉被李中易吃了个精光大吉。厨师本不敢吃这种怪怪的炙肉,后来,他见李中易吃得实在是香甜,忍不住偷尝了一块。 哇,这一尝可不得了,厨师差点把舌头都咽下肚内。厨师做梦也没有料到,这普天之下,居然有如此美味的炙肉,居然还是他亲手烤出来的,心中不禁一阵狂喜。 俗话说得好,一招鲜吃遍天。只要能够保守住秘密,厨师的后半生还需要发愁么? 在场的小宦官们,全都是机灵鬼,手里的筷子纷纷伸出…… “好吃,美味……真好吃……”惊叹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羊肉虽好,毕竟油水颇大,吃多了肯定会腻味。 就着现成的新鲜蘑菇和白菘,李中易安排厨师,用烧开水的锅,煮了一大锅羊肉馎饦杂烩汤饼(羊肉刀削面)。 结果,在场的小宦官们,一个个吃得肚子溜圆,还舍不得撂筷子。 “吃什么呢?这么香?”就在众人大快朵颐之际,一个身穿白色儒衫的年轻人,晃晃悠悠的出现在了篝火旁边。 “你谁呀……”秦得贵喝了点酒,脑子发晕,张嘴就想骂娘。 “呃……”幸好秦得贵没喝高,待看清楚来人的相貌,立时吓出一身冷汗,赶紧趴跪到地上,重重地磕着响头,“奴秦得贵,拜见侯爷。” “少他娘的罗嗦,赶紧的,取碗筷来,爷倒要尝一尝,你们吃的是啥好东西?”白儒衫年轻人抬腿就是一脚,踢在秦得贵的屁股上。 趁秦得贵过来取碗筷的机会,李中易小声问他:“这是哪位侯爷?” 秦得贵偷眼看了看身后,这才刻意压低声音回答说:“是陛下的四弟,名仁毅,封的是成都侯。” 李中易大为惊讶,不管是五代还是十国时期,一般来说,侯爵的正式名头都是开国县侯。 没想到,这孟昶的四弟,不仅封了侯,而且还是以成都为名。 成都府乃是蜀国的都城,第一首府,成都县又是成都府辖下的第一县。 由此可见,孟仁毅在孟昶心目中的地位,绝对不同寻常。 秦得贵盛了一碗杂烩馎饦汤饼,双手捧到孟仁毅的面前,孟仁毅不顾身边近侍的反对,伸出筷子,夹起一片白菘,扔进了嘴里。 “娘的,味道不错,真不错……”孟仁毅从没有见过这种吃法,他不由胃口大开,筷子飞舞不停,几下就把碗里的内容吃了个精光,连汤汁都喝了个底儿掉。 “娘的,你们这帮狗东西,居然背着爷偷偷地吃好东西,”孟仁毅边吃边骂,压根就没有半分当今御弟的尊贵风范,“等爷吃饱了,一定让皇兄把你们都宰了喂狗。” 一时间,在场的小宦官们,一个个都吓得面无人色,惶恐之极。 上辈子,李中易曾经结交过一个和孟仁毅一样不拘小节的二代贵公子。那人看似粗俗不堪,做的事也很不符合常理,但是,一旦你和他的脾气对了路子,可以两肋插刀的帮你。 李中易仿佛没看见孟仁毅在场,依然坐在食案前,不慌不忙地吃着菜,喝着酒,自斟自饮,自娱自乐,格外的悠闲自在。 孟仁毅走到食案前,抓过酒壶,仰起脖子,“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干。 “你不认识爷?”孟仁毅随手扔了手里的酒壶,俯首凑到李中易的面前,十分诧异地发出疑问。 李中易笑道:“别那么俗气,好不好?来,先干掉一壶酒,你再告诉我,你是谁。”抬手指着身旁的空位置,示意孟仁毅坐下。 孟仁毅的眼珠子迅速地转了转,忽然拍手大笑,“好,爷就陪你先干一壶。” 李中易随手拿起一只酒壶,重重地顿在孟仁毅的面前,豪爽地笑道:“喝!” 还没等孟仁毅反应过来,李中易已经抓起另一只酒壶,掀开壶盖,大口大口地将酒液咽下肚内。 “爽快!”孟仁毅不怒反喜,一阵狂笑之后,学着李中易的样子,眨个眼的工夫,又干掉了一壶酒。 “咣,咣……”两个人先后扔掉酒壶,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 “李中易。” “孟仁毅。” 扔酒壶的动作竟然如此的相似,两人不禁相视一笑,彼此看对方,竟然没有丝毫的隔阂。 “嘿嘿,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毛都没长齐吧?”孟仁毅不怀好意地斜睨着李中易。 李中易轻声一笑,说:“鄙人专治各种毛不齐,具不举,举不坚。” “哈哈,有意思,真的是太有意思了。”孟仁毅含笑拍了拍李中易的肩膀,戏谑地问他,“你举得坚么?” “嘿嘿,一夜五次,没得跑。”李中易嘻嘻哈哈地跑嘴跑火车,孟仁毅却越发欢喜,连声高称,“拿酒来,拿酒来……” 酒壶越扔越多,李中易象没事人一样,孟仁毅的脸色却越来越红,活象一只蒸熟的大虾。 “且慢,可不能光有酒,却没好菜。”李中易担心把孟仁毅灌倒了,故意想岔开他的注意力。 “什么好菜?”孟仁毅的酒量也确实惊人,八壶“女儿红”下肚,舌头没打卷,身子没乱晃,头脑还很清醒。 李中易也不理他,招手唤来刚才那位厨师,笑着说:“刚才熬出来的羊油还有不少吧?”得到厨师肯定的答复后,李中易耐心地又教了四道菜和一个汤品。清炒白菘(加姜末),韭菜炒鸡蛋,羊肝爆莴苣,茭白(茭笋)烩羊肉片,蘑菇野菌羊肉汤。 孟仁毅一声不吭,仔细倾听李中易读那厨师讲解菜品的具体做法,听着听着,他的两眼越瞪越大,越睁越圆。 那厨师的手脚确实非常麻溜,三下五除二,不过一刻钟左右,四菜一汤就端上了食案。 “好,好,好,好极了!”孟仁毅一边吃菜,一边含糊不清地大加夸赞,“回头让我家的厨子好好地学一学,娘的,那家伙太笨了。” 酒足饭饱之后,孟仁毅钻进李中易的帐蓬,与喝着清茶的李中易,天南地北的侃大山。 上辈子,李中易给老首长看病的时候,经常要陪着聊天,听听革命老故事,说说“不堪”的现实社会现象。 时间一长,李中易不仅知道了很多不为外人所知的历史内幕,也跟着老首长们练出了一身极强的“侃功”。 孟、李二人,可谓是侃逢对手,吹遇良友,又都是超级吃货,自然而然,聊得那叫一个热络。 第二天,天光大亮的时候,一夜没睡的孟仁毅,已经把李中易看作是最懂他的“损友”。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孟仁毅完全把孟昶这个亲哥哥忘到了脑后,赖在李中易的身旁,玩得乐不思归。 李中易始终认为,这个时代的古人,其实并不笨,孟仁毅就非常聪明,很多事情一点就透。 和他这个另类相比,孟仁毅最大的欠缺,不过是累积了上千年的见识而已。 启程回成都的这天早上,孟仁毅趴在马车内厚厚的锦襦上,呼呼大睡。 李中易则倚窗而坐,欣赏着沿途的田园风光,秦得贵骑马跟在窗外,随时随地听候他的召唤。 对于李中易没花多大功夫,就成了孟仁毅的“挚友”,秦得贵佩服得一塌糊涂,心悦诚服。 马车进城后,孟仁毅突然掀被起身,嘱咐过近侍去向孟昶告病之后,就硬拉着李中易去了他的侯府。 到了地方之后,李中易下车一看,好家伙,一座气势恢宏,金碧辉煌的侯府,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见李中易站在门口打量着他的府第,孟仁毅笑眯眯地说:“和皇兄不同,我这人胸无大志,尝遍天下美食,捣腾一些稀有的珍宝,收藏一批美女,嗯,手里再有那么一点点小权,也就心满意足喽。” 李中易频频点头,孟仁毅的确是个绝顶的聪明人,对于他这种皇亲国戚来说,政治野心其实是他最大的敌人。 作为孟昶最疼爱的弟弟,孟仁毅只要懂得藏拙,不到处伸手捞权,小日子肯定会过得比谁都滋润。 历史上,乾隆帝的弟弟,亲王弘昼,就是个出了名的荒唐王爷。弘昼最出名的荒唐事,莫过于,居然在王府里亲自主持他自己的丧事。 实际上,从对皇权的威胁来看,弘昼的行为越荒唐,其身家性命才越安全。 对于弘昼,李中易不过是看的历史,眼前这位孟仁毅,却是眼前活生生的例子。 一入侯门深似海,这一点,的确不假。 李中易进了侯府后,又登上一辆府内的马车,足足走了一刻钟,才抵达孟仁毅的住处,悠游轩。 刚进轩门,孟仁毅就叫来贴身的大丫环,吩咐说:“去库里拿几匹好料子,叫裁缝娘子们打起精神来,赶紧的,帮我这个弟弟,裁几件便装。 “喏。”大丫环嘴上答应着,脚下却没挪动地方,向后招招手叫来另一个长相甜美的丫环,把事情交代她去处理。 李中易心想,孟仁毅身边的大丫环,居然有如此大的权力,可想而知,这个丫头必定是孟仁毅心腹中的心腹,亲信中的嫡系。 两个人在山上的时候,光顾着说话了,个人的卫生工作也放到了一边。 如今,孟仁毅回到了府中,索性拉着李中易去了他专门修建的浴房。 李中易走进去一看,尽管他早已见多识广,但也不禁大吃了一惊。 这哪里是什么浴房啊,简直就是一座异常精美的土耳其浴池:室内不仅有蒸汽桑拿房,还有温水的淋浴,喷水兽头上镶嵌着奇珍异宝的大理石热水池…… 几个身披轻纱的标致侍女,整齐地站成一排,见他们进来,赶紧跪拜行礼,“奴婢们拜见主人,奴婢们拜见贵客。” 整齐划一,优美协调的动作,一看就知道,这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婢女。 第32章 “损友”成都侯 第33章 奢华桑拿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33章 奢华桑拿 在女婢们的伺候下,李中易身上的衣衫被换下,就着温水洗了个舒舒服服的头,然后一位漂亮的女婢捧来一件雪白的浴巾,轻柔地裹住他的下半身,领他走到超大型热水池旁边。 孟仁毅已经泡在了水中,他斜靠在池沿上,怀里搂着一个身材窈窕,只披了一层薄纱的美婢。 那美婢剥好葡萄肉,一颗一颗的喂进孟仁毅嘴里,她那纤纤一握住的小腰肢时不时地扭动几下,红唇里偶尔溢出几声令人心跳加速的浪叫。 李中易是过来人,他岂能不知道,孟仁毅那双罪恶的魔爪,正在水下干什么勾当? 咳,这场面,也太过刺激,太过香艳了吧? 发觉怀中的美婢忽然把脑袋藏进了他的怀中,孟仁毅扭头看见李中易已经来到池边,就笑着招呼他说:“泡得真舒服,快点进来享受享受。” 李中易刚坐到孟仁毅的身旁,一对身披薄纱,香气四溢的美婢,轻柔地下水,从两侧依偎进他的怀中,一人霸占了李中易的一条腿。 嗯哼,这小日子过得,未免也太腐败了一些吧? 管他呢,李中易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下等急色鬼,既来之则安之嘛! 李中易的两手,只是轻轻地搭在两个美婢的腰间,并没有乱摸乱抠。 甜美的葡萄肉,被一个美婢塞进李中易的嘴里,另一名美婢则手捧着浆色纯白的杏酪,不时地喂他一口。 李中易舒服得浑身直冒爽气,他心想,还需要努力啊,这么滋润的小日子,不知道何时才能变成日常的消遣? 当两个美婢齐心协力,替李中易搓澡的时候,“兄弟你自便,为兄去也。”孟仁毅忽然站起身子,横抱着娇羞欲滴的美婢,大踏步走出浴池。 不用问,面对此情此景,就算是傻瓜也知道,孟仁毅这是去干嘛! 李中易心里很明白,孟仁毅连这种私密之事,都没避开他,可见确实拿他当“好损友”看待。 李中易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吩咐身后的美婢,再加把劲,搓得更重一些。 说句实话,李中易也是久未碰“肉味”的大男人,要说不心动,那是假话。 只是,孟仁毅没把他看外,他李中易也应该谨守为友之道,不夺别人之所爱。 为免尴尬,李中易故意在热水里泡了很久,当他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起身走向更衣室。 进了更衣室内,李中易却见好几套崭新的袍衫,端端正正地被一群美婢捧在手里。 李中易换好衣衫后,发现新做出来的衣衫,出人意料的合身。 这侯府里边,不仅能人辈出,而且服务的标准,绝对远超后世的所谓五星级大酒店。 李中易走进湖心亭的时候,孟仁毅已经在座,他笑着说:“滋味如何?” “等贵妃娘娘的病体痊愈之后,我需要去青城山待一段时间。”李中易知道孟仁毅问的是那两个美婢的滋味如何。 虽然,李中易说得很含蓄,孟仁毅不愧是聪明人,一下子听懂了,他笑着说:“那就是说必须要戒一段闺房之乐喽。” “炼丹之道,重在心诚。”李中易并不拘束,很随意地坐到孟仁毅的对面。 “唉,偌大个侯府,除了我这个主人之外,其余的都是奴仆婢女。”孟仁毅忽然轻声一叹,“你有空的时候,必须常来陪我。” 李中易从孟仁毅的脸上,看到了无尽的落寞,他心里也很同情孟仁毅。 虽然贵为侯爷,锦衣玉食,但是,孟仁毅其实很孤独。 一般的草民老百姓,估计孟仁毅也看不上眼。至于,王公大臣们,孟仁毅为了避开皇兄孟昶的疑心,又不敢走得太近。 高不成,低不就,荒唐事做多了,心里也难免会腻味。 李中易的身份倒是刚刚好,八品芝麻官,不招人忌惮。 因为同情孟仁毅,李中易就想帮他找个解闷的娱乐项目。想过来,思过去,李中易觉得,也许麻将可以帮着孟仁毅混过难熬的闲日子。 李中易把想法这么一说,孟仁毅果然有兴趣,他马上召来府里养着的十几个玉石匠,又找出好几块罕见的绝品“和阗青白玉”。 等工匠们准备好雕刻工具,李中易根据记忆,开始教他们雕刻麻将,制作骰子。 由于并不是什么复杂的雕刻图案,又是四张同样的一组,玉石匠们很快就上了手。 工匠们按照雕刻出的第一张样品,照着葫芦画瓢,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宣告完工。 麻将制作完成后,李中易花了一个多时辰,经过反复的讲解,总算是让孟仁毅以及被拉来凑角的美婢们,大致掌握了打现代中部麻将的各种游戏规则。 众人分四方落座之后,一时间,湖心亭内传出阵阵清脆悦耳的麻将声。 “吃……” “碰……” “杠……哈哈,杠上开花,爷胡了!” 众人玩得热火朝天,兴致很浓,其乐无穷。 本是牌场高手的李中易,注意到孟仁毅身边的大丫环翠柳,明明已经听了牌,却居然点了炮,反而给孟仁毅胡了。 嗯,这个美妞真的是个人精,聪明得令人感到害怕! 几圈牌局下来,李中易看看天色已经不早,就笑着对孟仁毅说:“小弟自从家里出事后,还未曾经回过家,而且,家母至今还住在馆驿之中……” 孟仁毅也知道李中易说的是实情,就笑着点头,放他离开去办正事。 送李中易出门的时候,孟仁毅有些意味深长地说:“你先回去,得空的时候,我自会亲自登门拜访。” 告辞离开后,李中易坐上御赐的马车,吩咐车夫出城。 路上,李中易长了个心眼,在集市上又叫了两辆马车,然后直奔馆驿。 薛姨娘听说要回家了,心情很复杂,既高兴家里逃过一劫,又担忧被曹氏欺压。 李中易看出薛姨娘的忧虑,笑着安抚说:“阿娘,儿子如今已是官身,既有贵妃娘娘赏的钱,又有陛下赐的宅子,您要是在家里住不习惯,儿子就去找阿爷,咱们干脆搬到自己家里去住。” 薛姨娘见李中易如此给她撑腰,不禁眉开眼笑,连连摆手说:“我都习惯了,别让你阿爷为难。” 李中易听薛姨娘这么说,心里就更明白了,他的亲娘对亲爹,还是很有感情的。 好在东西不多,不大的工夫句收拾妥当,母子俩各自带着婢女,登车回家。 李中易很少出门,马车进城后,他竟然不知道回家的路,究竟怎么走。 幸好是瓶儿很机灵,告诉车夫,他们家在城南八乡坊。 车夫憨憨地一笑,说:“只要告诉我坊名,我就一定找得到。” 过了坊门来到家门口,李中易率先下车,却见大门紧闭,门前连灯笼都没点。 没等李中易吩咐,瓶儿主动上前叫门,门上的铜环拍得山响。 过了好一会,门内才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来了,来了……” 大门开处,瓶儿眼尖,一眼就认出这开门的男仆,是李家的老仆,李五。 “大郎君回来。”瓶儿急忙闪到大门一侧,把正门让给了后面的李中易。 “哎哟,大郎君,您终于平安回来了,可急死老奴了!”李五一见了李中易,立即趴下行礼, 李中易心里清楚,这李五是李家的世仆,他爹是李家以前的老管家。 以前,李五虽然没有对李中易特别的好,但也没有跟着曹氏故意整他。 客观的说,李五这种较为中立的态度,放在曹氏主掌家务,大权独揽的背景下,已经非常难得。 “起来吧,父亲还好么?可在家中?”李中易亲手扶起李五,温和地问他家中的近况。 “唉,别提了,阿郎最近这几天,经常闷在书房里,饭也吃不香,”李五忽然打住话头,“大郎君,快里边请,阿郎在书房里。” 李中易看了眼李五,他心里明白,以他此前在家中的懦弱表现,又没有穿官服,李五肯定以为和他说多了,也是白说,干脆不说。 反正家中也没啥大事,李中易按下心中的疑问,走回到第二辆马车边,把薛姨娘请下了马车。 薛姨娘站到李家大门口,左看右看,上瞅下瞧,边看边叹气,显然感慨颇多。 “阿娘,咱们回家了。”李中易在前面开路,喜儿扶着薛姨娘缓步跟上,瓶儿则招呼着车夫把马车赶进院内。 芍药低垂着脑袋,默默地缀在众人的末尾,仿佛走在悬崖绝壁的边缘,惟恐走错半步路,就会掉下万丈深渊。 书房门外,已经接到李五通禀的李达和,背手立在阶上,含笑望着大儿子和小妾一步步走近。 “孩儿见过阿爷。” “贱妾薛氏拜见家主。” “呵呵,都起来吧。”李达和笑着冲李中易招手,把他叫到身旁,拉着他的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我家珍哥儿长大了。” 台阶下的薛姨娘,眼里含着热泪,却舍不得擦,硬挺着瞪大两眼。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家的男人,对她的儿子,如此的慈爱。 “你也受累了,先回房歇着吧。”就在薛姨娘以为李达和不会搭理的时候,李达和忽然扭头,态度温和的看着她,“你替我生了个好儿子。” “和郎……”薛姨娘瞪圆了眼珠子,惊喜交加,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在心里默默的念叨着李达和以前疼爱她时,特许的昵称。 李达和把李中易拉进书房,笑着说:“你去龙泉山的这几天,杨兄专程登门道喜。你当上司医的事,我已经听杨兄说了,好,很好,太好了。” 李中易知道李达和想问什么,就挑能够说的,不厌其烦地一一作了解说。 李达和频频点头,听到险处,不由暗暗握紧拳头。及至,听到陛下赐官职和宅子,贵妃赏铜钱的大喜事,他禁不住笑出了声。 末了,李达和满意地望着李中易,笑道:“珍哥儿,我李家以后全靠你了。” 第33章 奢华桑拿 第34章 恶亲上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34章 恶亲上门 李中易听明白了李达和的暗示:他这个李家的长子,在家族面临灭顶之灾的时候,居然力挽狂澜,拯救家族于水深火热之中,将来,李家的当家人,非他莫属。 和后世以小家庭过日子为主的生活不同,这个时代的人,都非常注重家族的观念。 家主,或是族长,在整个族里,权威非常重,甚至有权私设刑堂,断然处置族内的不肖子孙。 说实话,李中易对于家主或是族长,并不感冒。不管谁当族长,只要不严重损害到他的利益,他都无可无不可。 “阿爷,府门前怎么连灯笼都没点?”李中易不好意思说家里太冷清,怕李达和面子上不好看,就拐了个弯子探问究竟。 “唉,你母亲损失了千亩上好的水田,万分心疼,”李达和顿了顿,接着又说,“她一气之下,硬是带着你二弟离开家门……” 虽然李达和语焉不详,李中易却不须多想,很容易就可以推断出事情的原委。 曹氏被李中易算计着失了大票的钱财,这么大一笔财富被吸走,以曹氏贪婪无度的个性,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结果,曹氏故意找李达和闹事,然后一气之下,索性带着李中昊翘家出走。 而且,曹氏肯定把钱都带走了,不然的话,李家就算是再穷,也不至于连大门口都点不起灯笼。 李中易心想,曹氏啊,你如果有点骨气的话,干脆永远都别回来哦! 念头还没动完,李中易忽然听见府门前传来喧闹之声,动静越闹越大。 李达和霍地站起身,刚要朝门外发问,就见李五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过来,说:“禀阿郎,府门前来了许多曹家的人,吆三喝四的骂街,小人从门缝里看见他们手里拿着棍棒,就没敢开门。” 李达和立时就明白,一定是曹氏的哥哥,曹猛带着人打上了门。 曹家虽是万州的名门豪族,不过,近些年来,在朝中有官职的,也不过是曹氏的亲哥哥曹猛罢了。 曹猛现为成都府治下的蜀县县尉,这是个从八品下的官职,比李中易如今所任的司医,还要低两级。 “为父去看看。”李达和走出去几步,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扭头却见李中易默默地跟了上来。 李达和张了张嘴,本想阻止李中易跟他出去,转念一想,他如今尚未恢复官职,万一曹猛那个莽夫动了粗,他很可能要吃大亏。 “那曹猛毕竟是你的长辈,等一会见面,即使他的话,不太好听,你也别和他计较。”李达和小声叮嘱李中易,让他别冲动。 李中易表面上点了头,心里却打定主意,到时候只要情况不对,他就会让车夫把御赐的马车堵到门口去,任由曹猛随便打砸。 嘿嘿,姓曹的,你小子自求多福吧,可千万别落到老子滴手上哦? 在那个懦弱的“李中易”的记忆里,曹氏嫁进家门不久,他这个才三岁的庶长子,曾经被曹猛推下鱼塘,差点淹死。 老皮囊夹带的旧怨,结合如今曹氏对他母子的虐待和欺凌,李中易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轻易地放过主动送上门的曹猛。 李达和父子赶到府门前的时候,大门被人从外面砸得咣咣直响,叫骂声,喧闹声不绝于耳。 “开门。”李达和摇头叹息着,吩咐打开李家的大门。 李五刚刚卸下门栓,“嗵。”一声巨响,大门被人从门外撞开,一大群人跟着一个大腹便便的青袍官员,一拥而入,硬是闯进了李家。 李达和忍住怒气,拱手说:“内兄,好久没见,别来无恙否?”他没有直呼曹猛其名,而是选了关系更近一些的内兄,还是想给曹家留一些面子。 “什么有恙无恙的?少来这一套。老子今天来,是专门为我那苦命的二娘子讨公道的,”曹猛说话时,脸上的横肉,抖动得十分厉害,“废话少说,还我家二娘子的良田,则罢了。如若不然,我曹猛认得你,手里的家伙事,可没长眼睛。” “内兄,你何出此言?”李达和惊讶地问曹猛。 “嘿嘿,姓李的,别人可能不清楚你们父子搞的什么鬼名堂,我曹猛能不知道这里头的猫腻?”曹猛指着李达和的鼻子,破口大骂。 这时,站在李达和身旁的李中易,瞥见瓶儿站在不远处,冲他深深地点点头。 李中易暗赞瓶儿会办事,既然她已经通知到了车夫,那么剩下的事,就看曹猛如何尽情的表演了。 “曹兄,如果不献上的那千亩良田,曹氏和我们全家……” 曹猛根本没打算让李达和把话说完,就粗暴的打断,“少扯那些有的没的,既然是你写的信,那老子只找你。” 李中易看得非常清楚,这曹猛摆明了是想讹诈李家,根本就不想给李达和解释的机会。 那千亩良田,是李中易提议,李达和写信给曹氏,让她舍财救命。 李达和脸红脖子粗,气得浑身直颤,却依然惦记着和曹氏的夫妻之情,没有说出休妻二字。 曹猛得势不饶人,手里晃动着李达和写给曹氏的信,蛮横的逼迫李达和,交出那千亩良田。 李中易故意没上前出头,让李达和多受一些曹家的刺激,未尝不是好事一桩。 曹家的下人们,挥舞着手里的棍棒,跟着曹猛一起吆喝,阵势闹得很大。 “曹猛,你说该怎么办?”李达和被逼急了,把内兄改成了曹猛。 在这个年月,直呼平辈亲戚的名字,属于非常无礼的举动。 曹猛嘿嘿冷笑几声,说:“你们李家在城外不是有一大片祖田么?拿那个来抵帐吧。” 李达和怒道:“那是我李家宗族所共的祖产,我哪有权利变卖?” “那我就管不着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曹猛忽然提高声调,“别想赖帐,否则,必定拿了你去见官。” 此话一出口,别说李中易,就连李达和也听懂了。敢情,曹家以为李达和丢了官,再无出头之日,成心想欺负李家。 李中易没想过出头的事,只有李达和彻底死了心,他们家才会彻底安静。 发觉瓶儿冲他呶嘴,李中易不动声色扭头看向身后,只见车夫已经赶着御赐的马车,缓缓地驶来。 时机到了,李中易毫不迟疑地挺身而出,厉声吼道:“你们这帮狗东西,强闯官宅,欲图抢劫,难道不怕王法?” “官宅?抢劫?王法?”曹猛得了李中易的“提醒”,立时恶向胆边生,他朝着地下吐了口浓痰,“小的们,给爷狠狠的砸。” 曹家的恶奴们,挥舞着棍棒一拥而上,李中易抢先一步,眼疾手快的拉住已经气糊涂的李达和,把他扯到了一旁。 “轰,咣,啪……”曹家人的棍棒之下,李家立时鸡飞狗跳,乌烟瘴气。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身穿戎装的武官,领着一群巡逻的武侯(警察),从坊外冲进李家。 那武官见宅子里乱成一团,他当即厉声喝道:“住手!哪里来的恶徒,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闯官宅,想造反么?” 伴随着这一声怒吼,曹家的恶奴们,被造反二字给吓住了,纷纷停下打砸,目光都投向他们的主人曹猛。 李中易看得仔细,来的军官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好兄弟,金吾卫副队正黄景胜。 通俗点说,黄景胜的职权范围,相当于李家所在辖区“派出所”的代所长。 “这位兄弟,本官是蜀县县尉曹猛,和这家人是亲戚,有些债务上的瓜葛需要清理。”曹猛见来了官面上的人,黄景胜的品级也比他低一些,就拱手着解释说,“纯粹是家务事。” “家务事?少给老子胡扯,老子活了这么大的,还没见过拿着棍棒闹家务的,你们肯定是想造反。”黄景胜肯定是站在李家这一边的,所以字字句句不离造反二字,管他娘的,大帽子先扣住再说。 黄景胜一边扣帽子,一边游目四顾,最终从人群之中,找到李中易的所在。 见李中易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主动站出来的意思,黄景胜也就放了心。 别人可能不清楚,黄景胜绝对知道李中易有多厉害,既然李中易不想出头,必然有其充足的理由。 “咳,区区副队正,也敢乱给本官的扣罪名,莫非是收了李家的黑钱?”曹猛有峙无恐的反击,让李中易察觉到一丝不祥的预兆。 果然,没等黄景胜说话,已经有人拨开包围李家的一众武侯,快步走进院内。 “黄队正,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去街上巡逻吧。” 黄景胜看清楚来人,下意识地问那人:“王街使,您怎么来了?” “本官带兵巡逻至此,发现这里有很多人,就过来看看。”那王街使慢条斯理地说,“黄副队正,此地的事由本官亲自处置,你且巡逻去吧。” “王街使,这里乃是下官的辖地,下官既已带兵接案,却无功而返,怎么向上峰交待?”黄景胜委婉的拒绝了王街使的一番“好意”。 李中易也看明白了,敢情这王街使恰好是黄景胜的顶头上司,金吾卫右街使,其地位相当于后世的公安分局局长。 嗯哼,连这个王街使一次性都解决了,倒也不错,免得留下后患。 王街使怒极反笑,他浑身一阵乱抖,抬手指着黄景胜的鼻子,厉声喝道:“本官命你赶紧走人,否则的话,军法从事。” 黄景胜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李中易吃亏呢,他不仅没走,反而大踏步走到李中易的身前,手握刀柄,将他护在了身后。 “来人,都给本官拿下。”王街使终于爆发了,不管不顾地要下毒手。 眼看着局面,一步步滑向最坏的状况,这时,守在门口的众兵丁,如同潮水一般,突然向两边分开。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只见一位身穿锦袍的佳公子,背着手,一步三晃,吊儿郎当地从门外踱了进来,大模大样的傲立于门前。 第34章 恶亲上门 第35章 倒霉催的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35章 倒霉催的 那位公子打开折扇,轻轻地扇了两下凉风,笑眯眯地望着李中易,说:“我说兄弟,你不在场,哥哥我可是输惨了啊。”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技艺不精,怪得了谁?” 他心想,孟仁毅来得到真是巧,不过这样也好,御赐的马车被毁,终究于名声有碍。 那王街使狠命地揉了揉双眼,定神一看,冷汗立即就淌下脊背,他忙不迭地双膝跪地,重重地叩了几个响头,毕恭毕敬地说:“下官王德彪,参见侯爷。” 孟仁毅连眼皮子都没夹一下王德彪,他收起折扇,朝李达和拱了拱手,客气地问候说:“伯父安好。” 李达和身为老资格的御医,怎么可能不认识成都侯孟仁毅呢,他心里一阵慌乱,手忙脚乱地连连摆手说:“侯爷,使不得,使不得,您折煞老朽了。” 孟仁毅抬手拍了拍李中易的肩膀,笑道:“伯父有所不知,我与中易兄弟一见投缘,比亲兄弟还要亲。” 王德彪听了这话,整个身子立时瘫软到了地上,差点没给吓昏过去。 我的个老天,要是早知道是这样,谁敢来淌这么深的浑水? “侯爷,老朽……”李达和的口齿很不灵活,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阿爷,贵客登门,还是请到正厅叙话吧?”李中易不可能眼看着老父受窘,只得主动站出来打圆场。 “什么贵客,兄弟你的家,难道不是我的家?”孟仁毅自始至终,都没拿正眼去看王德彪,一直把他当作是空气。 早就见机跪下的曹猛,已经吓得魂不附体,肝胆欲裂。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一向愚蠢笨拙的李家庶子,不仅和成都侯称兄道弟,更熟到了完全不拘礼的地步。 “苍天呀,菩萨啊……”曹猛暗暗在心中哀嚎,“救救我吧。” 对于跪满了一地的众人,孟仁毅全都当作了不存在的摆设,在李中易父子的陪同下,他迈步向前,直奔正厅而去。 眼看着孟仁毅即将离去,王德彪突然浑身打了个寒战,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机灵劲,突然大声说:“禀报右金吾卫孟大将军,下官已经擒下贼首曹猛,请您发落。” 右金吾卫?孟大将军?李中易恍然大悟,敢情,孟仁毅不仅是成都侯,还是主管着京城治安的右金吾卫的一把手。 视线碰撞在了一起,孟仁毅和李中易不由会心的笑了,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块:这个王德彪总算是开了窍,没有笨到要死的地步。 李中易看得出来,孟仁毅之所以故意晾着王德彪,就是在等他主动倒戈,从最致命的地方一口咬死曹猛。 “哦,贼首在哪里?”孟仁毅停下脚步,扭头问趴在地上的王德彪。 王德彪毫不迟疑地把手指向了曹猛,咬牙切齿地说:“就是他。” 尽管曹猛身上穿着官服,但是,王德彪故意省略掉了曹猛是现任蜀县县尉的身份。 王德彪记得很清楚,上次有个职位不小的官儿惹怒了成都侯,结果被整得死去活来,家破人亡,妻女都成了的名妓。 面对如此凶残,又是顶头上司的孟仁毅,王德彪只恨无法脱身,却再也顾不得曹猛的死活。 孟仁毅因为来得晚,并不太清楚现场的实际状况,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利用身份的绝对优势,逼迫某些人闹内讧。 现在好了,有了王德彪主动提供的口食,即使孟仁毅一言不发,李中易也绝对不可能吃半点亏。 “既是贼首,你应该知道怎么办吧?”孟仁毅的话模棱两可,却令王德彪异常胆寒,他当即下令,“来人,拿下这些恶贼。” 黄景胜听到命令后,第一个拔刀冲了上去,他部下的兵丁紧随其后,王德彪带来镇场面的大批官兵也纷纷拔刀冲向曹家的仆人们。 “王德彪,你不是说好了……呃……”曹猛破口大骂,结果,被人脱下臭袜子,死死地堵住了他的嘴巴。 “呜呜呜……”曹猛气得要吐血,双眼死死地盯着王德彪,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王德彪早就死了几万回。 曹猛的两脚死命地蹬着地面,拼尽全力的挣扎着,闹腾着,呜咽着…… 这一刻,曹猛悔断了肠子,早知道会这么悲剧,就不该趁火打劫,跑到李家来撒野。 由于曹猛很不知趣,有个脾气火爆的官兵被惹毛了,他抬手就是一巴掌,“贼娘的,放老实点……” “啪!”伴随着一记超级响亮的大耳光,曹猛那白嫩的脸上,立时出现了五根红指印,悔恨的眼泪也跟着淌下来脸颊。 在和兵丁的撕扯中,曹猛的鞋子掉了,乌纱帽也给人踩在了脚下,漂亮的锦袍在地面上拖得肮脏不堪…… 就这样,曹猛狼狈不堪的被兵丁们倒拖着,架出了李家大门,地上只余一长溜拖拽的灰尘痕迹。 “大将军,那恶贼应该有许多党羽,下官请命立即带兵去缉拿,力求一网打尽。”王德彪涎着脸快步凑到孟仁毅的身前,主动提出了他的建议。 正因为了解孟仁毅的个性,王德彪心里很明白,仅凭反戈一击,诬陷曹猛为贼首,并不可能获得孟仁毅的谅解。 既然已经往死里得罪了曹猛,王德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定要把曹猛整得家破人亡,然后把家财女子都抄上来,统统送给成都侯爷。 “嗯,我听说,曹家富可敌国?”孟仁毅扔下这句话,掉头就走,再不理会王德彪。 王德彪听了这话,不由暗暗叫苦不迭,曹猛的家底他非常清楚,虽然很富裕,但也谈不上敌国吧? 孟仁毅话里隐藏的意思,其实是,至少献上万贯家财,才有可能放王德彪一马,这还是看在是老部下情面上的宽容。 对于孟仁毅的暗示,王德彪这个经常黑吃黑的老手,岂能听不懂? “回大将军,下官一定严加抄查。”王德彪俯首贴耳,乖顺异常。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王德彪只能自认倒霉,曹家的家产不够的话,只能暂时拿他王家的银钱顶上了。反正,只要不丢官,失去的钱财总会聚集回来的。 此所谓,留得官位在,不怕没钱捞! 孟仁毅三言两语打发走了王德彪,然后笑着对李中易说:“第一次上门拜访,区区薄礼,还望笑纳。” “使不得,使不得……”李达和吓了一大跳,连连摆手想要拒绝孟仁毅的好意。 李达和虽然嘴笨,但做了御医这么些年,对于刚才孟、王二人所打的哑谜,心里是明白的。 李中易却微微一笑,说:“回头再教你家厨子,做几道你从来没吃过的佳肴。” 孟仁毅见李中易面不改色地就收了如此大的厚礼,果然不是俗人,他不由哈哈大笑,说:“还是你知我。” 李中易只笑不语,他相信,孟仁毅上门不可能只是借花献佛,应该另有名堂。 果然,孟仁毅唤来贴身的侍卫,嘱咐说:“把我的礼物,都带进来吧。” 不大的工夫,那侍卫领着一大群男女老少进来,隔着老远,人群里边就有人欢呼着跪地行礼,“老奴拜见阿郎。” 李达和定神一看,不由一阵狂喜,敢情,孟仁毅带来的礼物是,他们李家因为抄家,被抓走的所有仆婢。 李中易暗暗点头,孟仁毅这家伙有心了,难怪他说要晚点到,搞了半天,居然是要送上这么大的一份厚礼。 对于真正有长远眼光的官宦人家来说,伺候多年,而且忠心耿耿的家生子奴仆,其实比钱财更重要。 李家父子把孟仁毅请进正厅,宾主落座,瓶儿奉了茶。 李达和本想好好地感谢孟仁毅,却不料这家伙却抢先一步,不客气地说:“伯父,如果您要道谢的话,我掉头就走。” 李中易见李达和有些尴尬,赶紧出面打圆场,解释说:“阿爷,他就是这么个豪爽的脾气,不喜欢繁琐的俗礼。” 孟仁毅猛一拍大腿,怪笑道:“没错,只要是我的兄弟,怎么着都行,比如说你小子。” 李达和让这两个家伙闹得有些头晕,但是有些话他又不不能不说:“中易,那曹氏毕竟是你的母亲,可千万不要做得太过火。” “阿爷,您就放心吧,孩儿知道分寸。”李中易话锋一转,“不过,曹家也欺人太甚,这亲戚恐怕很难继续做下去了。” 李达和也被曹猛和曹氏闹得灰了心,但是,他还是有些犹豫,“真闹大了,总是一桩丑事。” 李中易心想,事情就是要闹大,嘴上却安慰李达和:“阿爷,只要曹家不把坏事做尽,我想的话,仁毅兄也不会为难他们的。”他这话说的很活,模棱两可,进可攻退可守。 等李达和叹息着离开之后,孟仁毅就笑着问李中易:“最后怎么处置曹家,你应该早有章程吧?” 李中易喝了口清茶,笑道:“只要曹氏愿意与我爹和离,曹猛的家产,分她一半。” 孟仁毅转了转眼珠子,当即击掌叫好,哈哈笑道:“借花献佛,妙得很啊!伯父的面子也照顾到了,你的问题也迎刃而解,高,实在是高。” “牌局的战况如何?”李中易掉转话题,询问麻将的战果。 孟仁毅撇了撇嘴,说:“不管输赢都是老子的钱,没啥鸟意思。” 李中易忽然露出邪魅的笑容,低声说:“有一种麻将玩法,钱输光了的话,可以脱衣服嘛。” 孟仁毅仔细一想,不禁拍案叫绝,乐得直叫唤,“哎呀呀,我说兄弟啊,你真是找乐子的高手啊,愚兄我真是服了你啊。” “不过,是输一局脱一件呢,还是全脱了?”孟仁毅有些犯愁地问李中易。 李中易一脸不屑地瞪着孟仁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没好气地说:“真笨,半遮半掩,最啊!” “哈哈,真有你的,乐死老子了!”孟仁毅捂住肚子,笑得直打滚。 第35章 倒霉催的 第36章 麻将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36章 麻将 晚膳的时候,李中易亲自到厨房里,指点着厨娘,做了几道可口的下酒菜。 酒菜备齐后,李中易吩咐人送一份给李达和,其余的就留给他和孟仁毅下酒。 说来惭愧,李家的一坛酒,眨眼的工夫就喝光了,要不是孟仁毅带了酒来,还真有些丢人。 兄弟两人别说边聊,反正彼此都知道对方的酒量,酒到杯干,喝得十分痛快。 就在吃得聊得差不多的时候,瓶儿过来禀报,王德彪来了。 孟仁毅笑道:“蜀县的县城就在城郊,姓王的来得不慢啊,一定是送家产来了。”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小弟我很可能一夜暴富啊。” 兄弟俩相视一笑,仿佛多年的老友一样,心意相通,配合得十分默契。 很快,王德彪被领到正厅,他一见了孟仁毅就跪下行礼,老老实实地汇报成果:“……抄到铜钱五千贯,田契八张共一千五百亩,男仆五十名,女婢三十名,歌姬七名,城中的商铺契五处……” 孟仁毅默默地计算了一遍,皱紧眉头问王德彪:“你确定没弄错?” 王德彪心里在滴血,田产啥的,都是曹猛的,这没啥好说的。 曹家的铜钱实确实只有五千贯,王得彪担心孟仁毅不满意,赶紧补充说:“曹猛还有五千贯铜钱,存在朋友那里,下官已经派人去抄拿。” 孟仁毅这才勉强点了点头,说:“辛苦你了。手尾都弄齐了么?” 李中易暗暗好笑,孟仁毅不仅额外敲诈了王德彪五千贯钱,居然还要求姓王的自己把相关的手续弄齐全,免留后患,简直是霸道之极。 “回爷的话,一应田契、奴契、地契,全都在成都府衙备好了案,保证万无一失。”王德彪偷偷地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幸亏他经常吃拿卡要,中饱私囊,知道完整的财产转移程序,否则,就要留下尾巴了。 “嗯,贼首的证据确凿了?”孟仁毅问完曹家的财产之后,这才慢条斯理的询问曹猛的罪状。 “回爷的话,下官这里有里正(社区主任)的告发书,厢长(街道办主任)的同签书,街坊邻居的证明书,曹猛知法犯法,冒充盗贼,甚至袭杀官差,罪名已显。”王德彪准备得十分充分,他拿出的各类文书,一环扣一环,令人无法反驳。 孟仁毅缓缓地点了点头,淡淡地说:“你又该当何罪?” 王德彪吓得浑身直冒冷汗,身子一软,跪地求饶:“爷,求求您了,看在小的跟随您多年的份上,就饶了小的一条狗命吧。” 孟仁毅始终不应,李中易知道,他该出场了,就打着哈哈,替王德彪说了几几句好话。“ 王德彪对李中易的仗义执言,感激涕零,冲他连连叩首致谢。 孟仁毅见戏演得差不多了,就挥挥手,说:“此案事关重大,必须办成铁案,懂么?” 王德彪好容易逃出魔爪,连连磕头,赶紧表态说:“小的一定不敢当儿戏。” “滚吧。” 既然王德彪的利用价值已经榨干,孟仁毅也懒得和他多罗嗦,直接赶走了事。 “我说,兄弟我的事儿都办完了,剩下的就是你自己个的事了哦。”孟仁毅一口饮下一碗酒,似笑非笑地望着李中易。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如果小弟所料不错,我那位母亲,应该差不多快到了。” 孟仁毅有些想不明白,就问李中易:“为何?” “呵呵,那王德彪聪明得很,肯定会盘问清楚,再来回话。”李中易话音未落,就听见大门口传来哭丧一般的女人尖嚎声。 “哎哟喂,兄弟,愚兄我想不服气,都不成呐。” 孟仁毅也没有想到,刚说到曹氏,曹氏就到了。 李中易唤来瓶儿,小声叮嘱了一番,然后拉着孟仁毅后门离开了家。 坐到马车上,孟仁毅忽然笑了,说:“你小子这是成心想晾着曹氏?” 李中易摸了摸下巴说:“和离最好,我阿娘虽然不能当正妻,却可以主持中馈,当家作主。” “得了,你家的事,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吧,我操的那门子闲心?”孟仁毅仰面朝天,躺在锦襦上,翘起双腿,一副很惬意的样子。 “嘿嘿,明儿个是休沐日,你这是打算带我去哪里快活?” 李中易自从上马车后,就没问过去处,可是,马车一直在动。 “嘿嘿,本想领你去看百戏,现在嘛,还是觉得打麻将脱衣服的游戏,比较刺激。”孟仁毅厚颜无耻地说出了他的心理话。 李中易撇了撇嘴,说:“我还要上青城山炼丹,万一把持不住,落了话柄,很可能要倒大霉。” 孟仁毅想想也是,他的皇兄孟昶对于修仙炼丹之道,已经到了入魔的程度。 换句话说,谁敢破坏孟昶的长生之路,就算是亲兄弟也下得去毒手。 “你真懂炼仙丹?”孟仁毅忽然好奇地问李中易。 李中易露出神秘的笑容,说:“信之者恒信,不信者恒不信,你是哪种?” “咳,反正老子是不太信的。唐太宗据说就是吃丹药吃多了,暴亡。”孟仁毅本对修仙没有任何兴趣,他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 “我的丹药不同,只要服用得当,不敢说长生不老,益寿延年还是有把握的。”李中易显得信心十足。 别的且不说,单单是这个时代所没有的六味地黄丸,就足以帮助李中易装神弄鬼,稳立不败之地。 只要,孟昶不是夜御十女,斩伐无度,李中易都有办法让他保持身体健康,活蹦乱跳。 马车在表演百戏的彩棚门前停稳,李中易和孟仁毅刚要下车,却见一骑快马从远处飞奔而来,隔着老远就高声呼喊,“侯爷,侯爷……” 马上的骑士赶到孟仁毅的面前,翻身下马,凑到他的耳旁小声说:“禀侯爷,陛下和贵妃刚才到了侯府。” 孟仁毅皱紧眉头,扭头告诉李中易:“兄弟,对不住了,我有急事,必须马上回府。” 谁知,那骑士却插话说:“侯爷,陛下悄悄从后门进的府,翠柳几个就在湖心亭那边打……打……麻……哦,麻将,被陛下逮了正着。贵妃对那麻将很感兴趣,传下懿旨,要见发明麻将之人。” 孟仁毅笑嘻嘻地望着李中易,说:“咱兄弟俩忒有缘分。本来是要分手的,没想到贵妃要见你,走吧,咱们一同回去。” 李中易一阵头疼,他制作出麻将,本来只想给孟仁毅解闷的游戏罢了,没想到竟然让孟昶和费贵妃发现了,倒霉催的! 马车上,孟仁毅见李中易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就笑着安慰他:“你可能不知道,我那皇兄和贵妃比我这个荒唐侯,还要爱玩。到时候啊,说不准,皇兄的兴致来了,拉着你我一起上阵,也未可知。” 李中易仔细一想,觉得孟仁毅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啊,孟昶不就是因为爱玩,生活异常奢侈,最终丢掉了江山和老婆么? 两人回到侯府,在湖心亭内,见到了笑容满面的孟昶。 见礼之后,孟昶抬手指了指面罩轻纱的花蕊夫人,笑道:“四弟,你嫂子对桌上的这玩意儿十分好奇,刚刚一直在问,怎么个玩法。” 孟仁毅赶紧把李中易推了出来,他笑着解释说:“不瞒皇兄,这麻将的玩法,小弟也是从李司医那里学来的。” 孟昶其实早就从翠柳的嘴里了解到,李中易才是麻将的发明者,只是因为身份问题,他必须先问孟仁毅。 李中易见逃不过去了,只得挺身站出来,拱手说:“陛下恕罪,微臣学识有限,胸无大志,平日里,琢磨得最多的就是怎样消遣得更好的法子。” “离题万里,离题万里。”孟昶不耐烦地摆手打断了李中易的废话,“你就给朕说说,这麻将怎么个玩法?” 既然孟昶都不在乎李中易发明出这种玩物丧志的玩意儿,他又何苦自找麻烦呢? 于是,李中易打起十二分精神,搜肠剐肚,用极为通俗易懂的语言,把麻将的玩法介绍给了孟昶和花蕊夫人。 “三郎,这里正好有四人。”等李中易介绍完一遍后,花蕊夫人忽然出声提醒孟昶。 孟昶看了看孟仁毅,又瞅了瞅李中易,突然哈哈大笑,说:“蕊娘说得极是,正好是四人。” 得,孟昶都发了话,李中易即使再不情愿,也只得被迫坐上了牌桌。 既然是打麻将,就必须洗牌。洗牌的时候,又难免触手碰指。 问题是,除非李中易活得不耐烦了,他哪敢和花蕊夫人有肢体上的接触? 李中易赶紧建议说:“陛下,不如请内侍们帮着洗牌吧?” 孟昶刚才偷看过翠柳她们玩牌,知道一局牌终,必须搓乱了重新码整齐。 就在孟昶犹豫不决的时候,花蕊夫人突然发了话,“三郎,我看他们都是自己洗牌的。” 孟昶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架不住花蕊夫人的娇嗔,无奈地说:“好好好,自己洗牌,自己洗牌。” 娘的,孟昶这边放了水,开了闸,可累坏了孟仁毅和李中易。 他们既要洗牌码牌,又担心无意中挨上花蕊夫人的手,这么一来,就只能瞪大了眼珠子,死死地盯着花蕊夫人的手在哪里。 正因为注意力高度集中,李中易惊讶地发现,花蕊夫人的纤纤玉指,白里透红,红里透嫩,嫩得几乎可以掐出水来。 这双令人触目心动的绝品玉手,如果放到后世,仅仅是保险费,就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至少,在李中易上辈子混迹的顶级贵人圈子里边,他从没有见过谁的老婆,或是小三,拥有这么一双堪称国宝级艺术品的完美玉手。 孟昶治国很无能,但是玩物丧志的东东,却是一学就会,一会就精。两圈牌下来,他已经打得有模样,仿佛每天搓麻的老手。 反过来再看花蕊夫人,更不得了,不仅抢了李中易的杠,居然还杠上开了花。 “嘻嘻,李司医承让了。”花蕊夫人开心得花枝招展,乐不可支。 第36章 麻将 第37章 吵闹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37章 吵闹 见花蕊夫人玩得开心,孟昶更是高兴,连连颁下赏赐,让跟着伺候的下人们也沾沾喜气。 打了两局牌后,李中易大着胆子胡了一把小牌,孟昶和花蕊夫人也都乐呵呵地数了铜板给他。 李中易慢慢看出来,在玩的方面,孟昶和花蕊夫人都非常开通,并不斤斤计较,于是他那颗悬着的心渐渐放回肚内。 麻将这玩意,很容易让人上瘾。几个人一直玩到深夜,孟昶居然没有半点想回宫休息的意思。 李中易略微一想,明白了,明日是休沐日,大臣们休息,皇帝不也得松散一下? 鉴于女人一般都有些小心眼,所以,李中易要么自摸胡牌,要么等孟昶或是孟仁毅放了铳才敢胡。 时间一长,花蕊夫人的面前,铜板堆积如山,乐得她咯咯直笑。 孟仁毅一直没怎么敢胡牌,见李中易连胡了好几把,他的脸都吓绿了。 可是,李中易却像没事人一样,渐渐放开手脚,按照孟昶和花蕊夫人胡两把,他胡一把的规律,保持了下来。 “哗啦,哗啦……”湖心亭的麻将声声,一直响到旭日东升之时才停下。 临走的时候,花蕊夫人居然吩咐内侍,把她赢的铜板都带回去。 李中易心想,花蕊夫人怎么可能缺钱花呢,显然,她对于昨晚的战果,非常满意。 送走了孟昶两口子后,孟仁毅仰面长吁一口气,扭头埋怨李中易:“你的胆子真够大的,赢我皇兄的钱,倒也罢了,怎么连贵妃的钱都敢收?” 李中易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话题,而是反问孟仁毅:“你自己在家和美婢们一起打牌,感觉如何?” 孟仁毅想了想,说:“刚开始还有点新鲜,后来,赢得多了,也就觉得没啥意思了。” 李中易轻声一笑,说:“麻将,麻将,重在一个赌字,没有输赢的刺激,有啥意思?再说了,宫里面啥宝贝没有,陛下和贵妃怎么可能看得上这么一点铜板?” “哦,原来如此。”孟仁毅本就极聪明,他转了转眼珠子,就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嘿嘿,所以啊,你也得找几个和你地位差不多,或是对你无所求的朋友,一起玩,这样才有味道。”李中易把上辈子陪老首长打麻将的心得,一股脑地传授给了孟仁毅。 在孟仁毅的侯府里吃过一顿丰盛的早膳后,李中易懒洋洋的打着饱嗝,登车回家。 到家后,李中易缓步走上台阶,一直守在门口的瓶儿,快步迎上来,小声说:“公子,曹氏昨晚回来了,在阿郎的书房里大吵大闹,搅得鸡犬不宁。” 李中易点点头,曹氏回家里来闹,乃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闹的话,她还是曹氏么? “阿娘没事吧?”李中易随口问瓶儿。 李达和被吵闹,那是必须的,薛姨娘如果受到了惊扰,那么,曹家的命运就很可能更加悲惨了。 “阿郎知道曹氏回来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让人把夫人送出了门,现在住在长春观里。”瓶儿的回答让李中易觉得很舒服,由此看来,他如今在李达和心目中的地位,已经与往日大不相同。 昨晚陪着孟昶和花蕊夫人打麻将,一宿没睡,李中易确实感觉有些累,回房刚躺到床上,就进入到沉沉的梦乡。 直睡到黄昏时分,李中易方才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 瓶儿打来洗脸水的时候,小声说:“阿郎亲自来过好几次,见您一直在睡觉,就没让奴婢叫醒您。” 李中易心想,父亲李达和恐怕是担心,如果他睡得不好,心情糟糕,曹家的事情就更难办了吧? 事实上也是如此,只要是个明白人都会清楚,只要他李中易不点头,曹猛的事绝对无法收场。 不过,曹氏再不是个东西,毕竟是他李中易的嫡母,处理的分寸必须拿捏得当。 曹氏为鱼肉,他是刀殂,这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爽就一个字! 洗漱完毕,李中易不想给李达和留下,他得势就猖狂的坏印象,于是抬腿往书房那边走去。 还没到书房门口,李中易就听见里边传来曹氏骂人的声音,“二郎,你要有半点出息,我们曹家怎么可能落到如此的地步,我居然还要去看那个庶子的脸色,真是白养活你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曹猛不顾亲戚的情面,带人上门,要打要杀的,不就是欺负我丢了官职么?”这是李达和的声音。 “二郎,都是你个没用的东西不争气……呜呜呜……” “阿爷,您就给大兄好好地说说,让他饶了我舅父吧……” 书房里乱成了一锅粥。 守在门前的书僮李小三,见李中易点头,这才高声请安,“小的见过大郎君,小的这就去禀报阿郎。” 没等李小三转身,李达和的声音,就已经从书房里传出去,“是大郎来了?进来吧。” 李中易进屋后,摆足了姿态,不仅给李达和行了礼,而且也显得很“尊重”曹氏,“母亲安好。” “我好什么?我一点都不好,我要是好了,也不至于肝疼。”曹氏阴阳怪气地咄咄逼人。 李中易心里暗暗好笑,他睡了一大觉,就是故意给了曹氏去闹的机会。可惜的是,曹氏居然没敢去找他大闹,显然已经暴露出色厉内荏的真相。 咳,机会给了你,自己却抓不住,怪得了谁呢? “阿爷就是名医,既然母亲肝疼,就请阿爷诊治一下?” 只有傻瓜才会当着李达和的面,和曹氏来硬的,反正,曹猛的小命以及曹家的家产都捏在李中易的手上,无论是搓圆还是搓扁,都由不得曹氏。 那句老话说的是啥来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哈! 换句话说,大把柄被李中易捏在手心里,曹氏即使再不想忍,也得老老实实的忍着。 李达和眉头紧锁,老妻明明有求于人,却依然是咄咄逼人,长子却是一个劲的装傻,继续闹下去,何时是个了局? “大兄,你就饶了我舅父吧,求求你了。”李中昊得了曹氏的眼色,跑过来拉住李中易的手,使劲地摇晃。 李中易不动声色地拉开李中昊的手,没办法,他这个弟弟已经彻底被曹氏教坏了,根本不值得疼惜。 远的且不说,就在李中易附体过来的这几个月里,李中昊不止一次暗中算计他。 李中易上辈子没兄弟,格外的珍惜手足之情,以为李中昊不过是小孩子不懂事罢了,也没太过计较。 可是,那一天,李家即将被抄家,李中昊明明知道消息,却抛弃了他这个蒙在鼓里的大兄,独自和曹氏钻狗洞跑了。 如果不是李中易急中生智,运气又很好,天知道会发生什么悲剧? 从这一天开始,李中昊在李中易的心里,已经被打入另册。 “二郎,这事为兄也没办法,都是成都侯做的决定。”李中易有意露出苦笑,两手一摊,摆出一副无能为力的姿态。 曹氏和李中昊被蒙在鼓里,李达和心里却是明白的,成都侯和李中易就差同穿一条裤子了,关系好得不得了! “大郎,再怎么说,那曹猛也是你的舅父,留下余地将来好见面。”李达和心软了,主动帮曹猛说话。 李中易心里冷笑不已,面上却丝毫不显,他淡淡地说:“阿爷,您可别忘了,曹猛曾经当着所有李氏族人的面,只认二郎是他的外甥。” 李达和一时语塞,两个月前李家重修族谱的时候,被曹氏专程请来的曹猛,居然当着所有族老的面,大言不惭地说,李中易不仅没有家产继承权,还应该被赶出家门。 虽然,事情被李达和给按下去了,但是,曹氏和曹猛泼出去的水,怎么可能收得回来呢? “李中易,你说该怎么办吧?要杀要剐,尽管放马过来。”曹氏忍了一天一夜,终于忍不住开始撒泼。 “你少两句。”李达和锁紧眉头,不满地喝斥曹氏。 “好啊,李达和,我算是看透了你,我们曹家失势了,你就忘了当初的恩义,就想过河拆桥了,是吧?我告诉你,李达和,没门!”曹氏异常嚣张的指着李达和的鼻子,破口大骂。 “阿爷,孩儿告退。” 既然曹氏依然如此的不“懂”事,李中易觉得已经没必要继续待下去,索性以退为进,他倒要看看曹氏能够横到几时? 李达和呶嚅着嘴唇,想留下李中易,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李中易走远。 “李达和,老娘和你拼了……” “咣,咣,咣……” 李中易还没走远,书房里就传出打闹之声,夹杂着器物破碎的脆响声。 面子已经给了李达和,至于他犹豫不决,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和李中易无关。 根据曹氏的表现,她在家中肯定还要闹上一段时日,李中易一离开李达和的书房,就决定趁机搬出去住。 眼不见心不烦,随便曹氏怎么去闹,最终还得求到他的跟前。 让瓶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李中易领着瓶儿和芍药,坐上御赐的马车,从后门离开了李家。 李中易如今已经变成多房户,孟昶赐了一套大宅子,李达和留了一套给他结婚的小院子,黄清和黄景胜分别送了一套小宅子。 在这寸土寸金的成都府,李中易居然拥有了四套房子,居住条件获得了极大的改善。 上辈子,在帝都的时候,李中易拼足了老命,也不过是利用房改的机会,在单位捞了一套四室两厅的大房子而已。 直接住进孟昶所赐的宅子,目前并不合适,黄清的礼不好收,李中易左思右想,最终选择住进黄景胜所送的三进小宅子。 按照礼单上的描述,宅子里一应家具摆设齐全,男仆女婢也都是现成的。更重要的是,李中易如今不缺钱,随便住在哪里,都可以做到生活无忧。 第37章 吵闹 第38章 老太公有请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38章 老太公有请 巧合的是,这所宅子距离李家非常近,转过几个街口,也就到了。 李中易站在门口打量了一番,然后让瓶儿前去叫门。听说宅子的新主人到了,所有的仆人都纷纷赶到门前,跪倒了一大片。 李中易背着手,穿过照壁,正对面就是主人待客的一进正厅,继续往前走,则是接待贵客的内花厅,接下来,就是外男止步的后宅。 转了一整圈后,李中易发现,这里虽然占地面积不大,可是,布局还算是精巧。 别说李中易人手不多,就算住进几十个人,也毫无问题。 在后宅,李中易随意选了右厢房作为他的卧室。这里日晒充足,光线很好,而且紧挨着书房,不论工作或是休息,都很便利。 等李中易转回到内宅花厅,伶俐的婢女已经烧好了水,泡了茶,递到他的手边。 李中易接过茶盏一看,立马笑了,一定是瓶儿暗中交待过,他不喜欢加姜蒜葱等物,只喜欢清茗。 喝了口茶,李中易发觉是他已经喝顺口的峨眉雪芽,不由大觉满意。在这个家,所有人都必须看他的眼色行事,一切服务标准都必须以他的喜好作为唯一的参照系。 李中易放下茶盏,叫来宅子里的厨师,耐心地教了几道后世的家常菜。作为资深的吃货,他不愿意亏待了自家的肚子。 安排了晚餐之后,李中易刚捧起茶盏,黄景胜就带着王大虎笑嘻嘻地登门拜访。 其实,这也早在李中易的意料之中,身为辖区“武侯铺”的地头蛇,连这么点情况都掌握不好,那就白混了。 果然,黄景胜一进门就拱着手说:“公子一出门,我就知道了,如果不是杂事缠身,我和大虎早就过来了。” 李中易招呼二人坐下,笑着问道:“昨日跟着王德彪去曹家,收获不小吧?” “那曹猛还真是有钱,家里的吃穿用度,十分精美。”黄景胜大发感慨,“只是有点小小的遗憾,兄弟们既然都跟了去,不可能毫厘不沾,多少分了点小玩意。” 李中易笑了,他心里明白,黄景胜这是提前备好案,免得将来扯不清楚。 反正是曹家的钱财,而且大头已经到了李中易的手上,他也不可能计较太多,否则就会显得不近人情,平白坏了自家的名声。 “兄长,你回头派人告诉下我父亲,就说我已经搬到了这里。”李中易有些意味深长地叮嘱黄景胜。 黄景胜点头答应了下来,喝了口茶,有些奇怪地问李中易:“公子,成都侯怎么会突然到了你家?” 李中易心里边已经把黄景胜当作是半个心腹,自然不想瞒着他,就把怎么结识孟仁毅,一直到昨晚陪着陛下和贵妃打麻将的事,一股脑地告诉给了黄景胜和王大虎。 黄景胜和王大虎都听呆了,我的个天,这李中易前几日还是大理狱中阶下囚,短短的几天,就成了成都侯的好兄弟。 更厉害的是,李中易如今已是皇帝陛下的座上宾,这也太神奇了吧? 李中易只是默默的喝茶,并未打扰目瞪口呆的黄、王二人,给他们留出消化局势的时间。 过了好一阵,黄景胜钦佩地挑起大拇指,心悦诚服地说:“公子,我是彻底服了您。” 王大虎露出招牌式的憨厚笑容,摸着脑袋说:“其实呢,小的早就服了。” 李中易给逗乐了,戏谑地看着黄景胜和王大虎。这两个家伙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全是喜欢扮猪老虎的黑心鬼,天知道他们在大理狱里边,做了多少亏心事? 可是,黄景胜和王大虎,仿佛没看见李中易异样的眼神一般,依然有说有笑。 啧啧,这脸皮子,得有多厚? “你们连个来的正好,我现在要去道观里接阿娘来这里,陪我一起走一趟?”李中易笑着发出邀请,黄景胜和王大虎欣然应允。 李中易连这么私密的事情都愿意带着他们,可想而知,在他的心目中,有黄景胜和王大虎的位置。 把薛姨娘接回家中,安顿下来后,李中易吩咐上酒菜,陪着黄景胜和王大虎,一边喝酒,一边聊家常。 经过闲谈,李中易这才知道,原来王大虎至今还是单身,一直住在黄景胜的家里。 黄景胜家里有七房小妾,下蛋的一个都没有,不仅如此,黄景胜还参与了衙门里的同僚们,放高利贷的活动。 李中易知道高利贷的危害,就借着酒劲做掩护,笑道:“赊贷(高利贷)有损阴德,你是我兄长,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黄景胜从善如流,马上承诺说:“我绝对不会让公子您丢脸,回头就安排管家,把赊贷的生意都处置干净。” “嗯,其实呢,你的商铺多,不如拿一间出来,做做质库(典当)的买卖。”李中易有心提点黄景胜,就提醒他,典当的买卖倒是很有发展前景。 存在即是合理的!别说连钱庄都没有的如今,就算是金融业已经比较发达的后世共和国,典当行的业务都不容小觑。 按照李中易的想法,本来可以合作开钱庄。只不过,那个本金需要量至少几十万贯起步,目前资金不足,暂时没办法开展。 “敢问公子,这质库的生意,如果去做?”黄景胜知道成都府内有质库的存在,只是,他觉得那个来钱太慢了,并没有用心去琢磨。 李中易笑了笑,解释说:“古董字画瓷器啥的就别收了,可以专门做谷物、土地、宅子、良田等抵押借款的买卖,比如说……”举了几个例子,详细说明了典当行业的操作精髓。 “这门生意固然是好,只是我本金不多啊,才两万贯。”黄景胜愁眉苦脸地望着李中易。 李中易当然知道他担心的是啥,就笑着点拨说:“你也别自己出面,让家里的老管家当大掌柜的就行。除了我自己投钱进来之外,回头再把成都侯也拉进来。这么一来,就没几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了。” “嘿嘿,这就太好了,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黄景胜做梦都想拉成都侯孟仁毅下水。 今天早上,黄景胜已经找衙门里的人打听清楚了,成都侯乃是皇帝陛下最疼爱的亲弟弟,威风凛凛的蜀国第一侯,手握京城一半治安大权的右金吾卫大将军。 换句话说,有成都侯这么硬的靠山撑腰,别说开一家质库,就算是垄断一部分行业,也是手到擒来。 李中易见黄景胜面露喜色,就知道他已经想歪了。不过,李中易并不打算马上纠正他不正确的想法,这饭总要一口一口的去吃嘛。 其实呢,李中易想做质库生意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核心目的还是想做粮食的买卖。 中原政权,如今的后汉,将来的后周,因为连年征战而长期缺粮,严重依赖外购。 据历史记载,后周世宗柴荣为了北征契丹,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故地,曾经派宰相王朴和赵匡胤四处购粮。 最终因为后蜀和南唐的顾虑,导致军粮严重不足,耽误了北伐的大计,从而令柴荣遗恨终身。 如果,李中易现在就开始布局,通过粮食生意搭上王朴或赵匡胤,甚至是柴荣的线,将来即使后蜀亡国,他的家人也会受到保护。 只不过,这个时代的粮食,属于战略性的物资。以孟仁毅的身份,直接去操作粮食买卖,很可能遭到孟昶的猜忌。 借着质库的名目转一道手,抵押粮食和直接收购粮食,属于不同的两个概念,其敏感度就小了很多。 既然已经定下了大的方针,接下来,李中易话里话外,始终透露出以粮食抵押借贷为主要生意的目的。 黄景胜虽然精明,却也不可能料得到,蜀国的存在顶多也就十多年的时间而已。 就在三个人相谈甚欢的时候,黄景胜手底下的武侯突然来报告,说是赵相公家的马车到了李家的门口。 黄景胜闻言后,不由暗喜,怎么把赵老太公给忘了呢,如果把他也拉进来一起合伙,质库(典当)生意,想不红火都不可能。 李中易看了眼黄景胜,他心想,没白交老黄这个兄长,李家的大小事务都在他这个辖区所长的掌控之中,显然颇费了一番苦心。 其心可感,其行可嘉! 不大的工夫,李家守门的李五居然跑了来,汇报说:“回大郎君,赵相公家的管家来下了请柬,请阿郎和您一起去赵府赴宴。” 黄景胜诧异地问李五:“你怎么知道公子在这里?” 那李五老老实实地回答说:“阿郎吩咐下人们出去找大郎君,赵家的仆人私下里指点小人来了这里。” 李中易一听这话,立时心头一凛,敢情,他的一举一动,居然都落在了赵老太公的眼里。 看样子,赵老太公确实是盯上他了,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又想整出什么妖蛾子呢? 李中易有些想不太明白,既然赵老太公清楚他的动静,就应该知道,他现在和成都侯孟仁毅走得很近。 朝中的宰相家,和皇帝的亲弟弟如果搭上了线,孟昶即使再昏庸,也恐怕难以安睡。 好在,李中易一向喜欢换位思考,他站在孟昶的角度仔细一琢磨,立即意识到:如果赵家能够力挺孟昶去对抗权臣张业,那么,京城里的力量对比,很可能发生重大逆转。 想清楚其中的奥妙之后,李中易点了点头,嘱咐李五:“你去告诉阿爷,我这就回去。” 回到家中,李中易刚进大门,就见李达和背手站在门房后边,低着头正在转圈。 李中易心里暗暗好笑,清官难断家务事,只有李达和想清楚了,才有办法最终解决掉曹氏的问题。 “见过阿爷。”李中易走过去给李达和行礼,李达和闻声抬头望着李中易,脸上露出喜色,“你回来了?” “阿爷,赵老太公派来的人怎么说?”李中易知道李达和想说啥,赶紧抢先一步把话岔开。 第38章 老太公有请 第39章 双狐会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39章 双狐会 “唉。”李达和脸色立时一黯,随即又有些振奋的说,“赵家来的是大管家赵无忧,话说得很客气,请我们父子俩务必今晚去赴宴,为父碍于以往赠宅的情面,只得答应了下来。” 李中易笑道:“孩儿准备了一些礼物,就在后边的车上。” 李达和正为送礼的问题犯愁,李中易竟然如此细心的准备好了,他不由心里一暖,点着头说:“还是你体谅为父的难处啊。” 家里都被抄空了,即使奴仆们被还了回来,但是浮财全没了,拿什么送礼?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李达和只得坐困愁城。不过,他也知道,李中易如今倒是成了大财主。 曹家的财产全成了李中易的囊中物,李达和只要一想这事,既好笑又觉心酸。 好好的亲戚不做,偏要上门来欺负人,结果遭了报应,实在是令人叹息呐! 李达和也知道李中易心里有气,但是,曹猛带人打上门这事,确实非常理亏。 而且,李达和也猜想得到,很可能是曹氏背地里唆使曹猛这么干的。只是,这个念头刚一浮起,李达和就不敢继续往下想。 家门不幸呐! 看看天色差不多了,李达和与李中易一起出门,准备登车上路。 李达和走到马车边上,不经意的一瞥,不由大吃一惊,脱口问道:“这是御用的马车?” 李中易点头回答说:“因为孩儿侥幸开的药方,碰巧对上了贵妃娘娘的病症,是陛下特赐的马车。” 李达和扭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李中易,他心里已是波澜起伏,浪潮翻滚。 看样子,李家的未来,倒要靠面前这个大郎来撑门户了。 李达和没再说什么,率先登车,李中易见老爹的脸色还算正常,也就没多想,跟着上了马车。 在赵府后门前,因李达和尚未复职,仆人上前递了李中易的名刺。 一直守在门口的赵二接过名刺一看,心说,正主儿来了,他一边吩咐人开大门迎接,一边派人赶紧去禀告老太公。 “小的赵二,见过达和公,见过易郎君。”赵二显得十分客气,快步上前,恭恭敬敬地施礼。 达和公?李达和心尖儿猛地一颤,好家伙,他以前啥时候享受过这么高的待遇? 而且,赵二是谁?别人不清楚,李达和却是心如明镜,这赵二可是赵府的二总管,赵老太公身边非常得用的心腹。 赵家给的面子,着实不小,李达和心里很舒服。 李中易却不在乎这些虚头巴脑的面子功夫,他直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赵老太公为啥要请他们父子来作客? 客套已毕,赵二居然请李家父子重新上马车,直接驶入赵府。 李达和又是一惊,赵家可是权势显赫的宰相之家,这门前,文武百官都得下马,就算是三品以上的大员来访,都得走着进去。 有李达和在场,李中易索性一言不发,由着老爹去应付。 最终,赵二拗不过倔强的李达和,只得引领着李家父子,一起步行进府。 已经望见二门,赵二赫然看见,自家的老主人正抚须含笑立于门口,他不禁暗暗吸了口凉气。 赵二心想,自家的老主人就算是迎接朝中的重臣,也不过如此,看来,老太公可不是一般的重视他身旁的这父子俩。 “见过老太公。”李达和见赵老太公居然如此礼遇,心里一激动,居然就把李中易落在了后边,独自上前行礼。 赵老太公看了眼在后边不紧不慢走过来的李中易,心想,任你小子奸诈似鬼,这一次,倒要看看你能否逃得出老夫的手掌心? “达和老弟,老夫冒昧问一句,不知中易可有小名?”赵老太公一边伸手扶起李达和,一边亲热地询问。 李达和的心情一直很不平静,他也没多想,就解释说:“不瞒老太公,因是中年得此长子,就一直唤他珍哥儿。” 等李中易上来见礼的时候,赵老太公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笑眯眯地说:“珍哥儿,老夫盼你多时了。” 李中易头皮一阵发麻,这只老狐狸,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见赵老太公对李中易如此的看重,李达和这个做父亲的,不可能不高兴,他的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抑制不住的喜气。 寒暄已毕,赵老太公就撂下了李中易,亲热地陪着李达和边闲侃,边往内书房走去。 闵子豪抽空走到李中易的身旁,拱手作了自我介绍,“鄙人姓闵,名子豪,字宽夫。” 李中易一看闵子豪说话的架式就知道,这一定是赵老太公身边的心腹幕僚,赶紧拱手还礼。 “我听说中易老弟你最近发了笔不小的财?”闵子豪若有所指地问李中易。 李中易明知道闵子豪另有所指,自然不可能上当,他叹了口气,说:“最近家门不幸,颇领人头疼。” 闵子豪摇了摇手里的折扇,眼眸转了转,陪着李中易叹了口气,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呐。” 嗯,这话就有点意思了,李中易心想,李家是和曹家扯不清楚,这家务事再大,又能大到哪里去呢? 赵家则是和权臣张业矛盾尖锐,两方都是手握重兵,麾下拿枪的精锐丘八,各有数万。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个浑水太深了,还是不淌为妙。 见李中易没吱声,闵子豪眼珠子一转,又说:“府上最近抓了好几个内奸,其中一个居然是我家相公的亲随。别的倒没啥,就怕有些消息,瞒不住了啊。” 李中易心里明白,闵子豪的意思是说,赵家的核心圈内出现了内奸,很可能将他提交奸细名单的事,泄露给张业。 那么,以张业的性格,在震怒之下,不凶残的报复李中易,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这算是赤果果的要挟了?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宽夫兄,换作是你的话,会相信是我这么个小不点坏了大事么?” 不等闵子豪反驳,李中易加重语气,说:“在下不才,略通炼丹之道,陛下好象从来没有杀过丹士吧?” 李中易一语中的,闵子豪一时气竭,眨巴着两眼,急谋对策。 见闵子豪无话可说,李中易微微一笑,他当初大着胆子提出帮孟昶炼丹,目的就是想给自己和整个李家留下一条生路。 江湖实力论! 正因为赵家有着不小的军权,对张业独霸朝政,有着很大的威胁,张业这才视赵家为眼中钉,肉中刺。 就算是赵家把李中易推出去交给张业,难道说,张业就从此把赵廷隐当作朋友了? 这怎么可能呢? 李中易手下没有一兵半卒,不可能对张业的权势形成任何威胁,这个才是关键。 另外,李中易忽悠着孟昶炼丹,就是想让张业有所顾忌,不敢对他下狠手。 再加上,李中易巧合的和成都侯孟仁毅成了一见投缘的“损友”,有孟仁毅帮着周全,孟昶又需要炼丹,李中易的处境其实相对安全。 闵子豪能够当上赵老太公的首席幕僚,自有其过人之处,李中易略微一点拨,他就知道,李中易早就留下了后路。 厉害啊! 闵子豪一边暗自感叹,一边心想,难怪老太公一心想把这小子收入囊中,果然没有看走眼。 步入书房就座的时候,赵老太公看似无意地扫了眼闵子豪,见他抿紧嘴唇,笑得很假。 赵老太公立时就明白,刚才和李中易的暗中过招,闵子豪没赢。 “达和老弟,今天请你们父子请来,主要是我家新添了个幺孙,”赵老太公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等李达和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他的身上,这才又说,“达和老弟你乃是有名的御医,老夫的旧疾不就是你给治好的么?” 赵老太公显然不想给李达和留下思考的余地,继续又说:“所以呢,老夫想拜托达和老弟你,帮我看看这个幺孙的根骨如何,能否养得大?” 这个时代,限于医疗水平的落后,妇女生孩子因为难产,死亡率极高,往往是一尸两命的悲剧。 而且,就算是婴儿顺利出生了,中途夭折的比例也非常高。生下五个孩子,能够顺利长大成人的,能有两个,就已经很不错了。 在农业社会,养儿防老的观念深入人心,再加上婴儿的夭折率极高,所以不管是朱门大户,还是贫苦的农民,都把传宗接代,延续香火,当作是家族的头等大事来看待。 赵老太公甩出这么一个大帽子,李达和很自然的就被套了进去,他诚恳地说:“刚出生不久的婴儿,身子骨异常脆弱,容不得半点闪失。” 李中易暗暗叹了口气,上辈子,有个坑爹的儿子,说他爸是李刚。如今,他却有个坑儿子的爹,居然还都是姓李的,倒霉催的! 盏茶的工夫,赵老太公的幺孙被奶娘抱了出来,交到了李达和的手上。 李达和按照骨相的原理,左看看右瞧瞧,上摸摸,下瞅瞅,别提多细致。 赵老太公瞧见李中易闲在一旁,就笑着说:“珍哥儿,你也来瞅瞅你的幺弟?” 好嘛,幺弟都出来了,李中易强压下心中的无奈,客气地说:“晚辈不懂儿科,看了也是白看。” 赵老太公捻须微笑,你小子想装蒜,嘿嘿,门都没有,咱们走着瞧。 末了,李达和给出他的结论,赵老太公的幺孙,身体很健壮。 赵老太公笑呵呵地说:“这就好,这就好,老夫一直担心此孙养不大啊。” 突然,赵老太公扭头问李达和:“珍哥儿还没有表字吧?可定亲否?” 李中易意识到不妙,冲着李达和连使眼色,可是,有这种憨爹也实在没办法,李达和根本就没看李中易,老老实实地回答说:“不瞒老太公,我是想等他年满二十,再请族内长辈替他取个表字。至于亲事,倒是有桩姻缘,只不过我那未来的亲家如今去了南唐做官。” 什么?已经定过亲了?李中易立时瞪大了眼珠子,直勾勾地盯在李达和的身上,简直难以置信。 第39章 双狐会 第40章 助人为乐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40章 助人为乐 赵老太公见李达和不似做伪,又发觉李中易一脸震惊的样子,心下立时了然,定有此事。 既然已经定了亲事,赵老太公也许是不想惹来李中易的不满,就略过不提,而是直接向李达和提议说:“达和老弟,不知老夫可有资格替珍哥儿取字否?” 李达和根本就没看李中易,站起身子,深深地作揖,欢喜地说:“老太公如此提携犬子,实在感激不尽,请受在下一拜。” “呵呵,达和老弟,我这条老命都是你救回来的,又何必如此客套呢?”赵老太公笑容满面地扶起李达和,紧紧地拉着他的手,坐到自己的身旁。 唉,有这种极品老爹,还真是没辙啊! 眼见着木已成舟,生米被煮成了熟饭,李中易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毫无办法去阻止! 赵老太公命人磨墨,沉思良久,眼前忽然一亮,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大字:无咎。 李达和虽然没有功名在身,却也是饱读诗书之人,他略微一想,马上念道:“《易经》有云: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李中易也读过《易经》,他知道,无咎,既有无悔的含义,也有一生平安,没有灾祸的美好祝愿。 这下子,李中易以后又可称为李无咎。因李家祖籍在成都县,将来李中易飞黄腾达之后,还可被称为李成都。 类似的例子有:李合肥(李鸿章),翁常熟(翁同和),林侯官(林则徐) “达和老弟,不如选个黄道吉日,替无咎把加冠礼给办了?”赵老太公步步紧逼,丝毫也不放松。 李达和光顾着高兴了,也没想过要问下李中易的意见,当即点头应承下来。 见李达合如此的配合,赵老太公心情越发的舒畅,他心想,和李中易那个“妖孽”比起来,李达和的确是个老实人。 老实人好啊,只要把这个老实人笼络好了,就不愁小“妖孽”逃出手心去。 按照老传统,赵老太公就是帮李中易加冠取表字的“大宾”,终李中易一生,都必须以师长之礼相待。 李家和赵家有了这么一段渊源,关系自然比刚才近得多,言谈之间少了几分客套,多了几分亲近。 赵老太公命人唤来家中的孙辈,逐一介绍给了李中易父子。据李中易的暗中观察,赵老太公的长孙李崇祚,文才确实不错,只可惜不太懂人情世故。 满堂的宾客俱在,李崇祚居然不顾场合,要拉着李中易出去赏花作词。 次孙李崇韬,一张嘴就是经典战役,口沫横飞地说,赵括太笨了,如果是他带领赵军的话,就一定要猛打猛冲,迅速击败当面的秦军,然后大破白起,生擒始皇。 李中易是个典型的现代人,对于古代战争的形态,几乎是一窍不通。不过,他却知道,包括赵崇韬在内的赵家军,输给了张业的张家军,败逃出了成都。 一个文痴,一个武吹,李中易和他们完全聊不到一块去,始终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好在很快开了家宴,赵老太公当仁不让地坐到了首席,李达和居然被安排在了次席。 以至于,从没有受过如此高规格礼遇的老李同志,乐得找不着北。 开席的时候,美味佳肴,一碟接一碟地往上端。整个饭厅里奴婢满堂,人来人往,李中易却连脚步声都听不见,可想而知,赵家的规矩有多严? 在这个时代,贵为成都侯的孟仁毅,在吃的方面,花样都很贫瘠,除了蒸煮炸炙之外,完全没有炒菜的踪影。 所以,赵家所谓丰盛的家宴,对于吃惯了炒菜的李中易来说,没有丝毫的吸引力。 查过一顿略显沉闷的晚餐后,众人聚集到花厅里,喝茶闲聊。 李崇祚和李崇韬,显然不耐烦这种令人感到拘束的无聊应酬,两兄弟先后找由头,趁机溜之大吉。 赵老太公看着两个亲孙子的背影,不由暗暗摇头,都说龙生龙凤生凤,他这一对宝贝孙儿,却是一个痴一个狂,眼看着没啥出息了。 闵子豪的视线不经意的和赵老太公碰在一起,他发觉,老太公满眼满眼的无奈和黯然。 虎祖犬孙,闵子豪的脑子里,马上浮现出这四个字。想当年,赵老太公只带了几十个老弱之兵,就击败了来偷袭的荆南近千精兵,那个声威何其显赫? 只可惜,为赵家挣来偌大地盘的赵老太公,渐渐的老了,大郎君赵廷隐固然很勇猛,智略却颇有不足,勉强做个守成之主罢了。 眼看着家道即将败落,赵老太公原本乌黑的头发,几年间就全白了,还不都是忧心家业闹的心病? 就在赵家坐困愁城之际,李中易这小子横空出世,一连串令人匪夷所思的超凡表现,令人极为震撼。 仅仅是有智慧倒也罢了,李中易这小子还很会做人,更有令人惊叹的好运气,短短的数日之间,不仅和黄清成为兄弟,更结识了深受陛下信任的成都侯孟仁毅。 昨晚,据禁军中的线报,陛下偷偷地去了成都侯府。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李中易居然也被召进了侯府,直到天光大亮了,才离开。 这一切,全都联系到一块进行分析,任何有些见识的人,都会意识到,李中易身份虽低,其重要性却绝对不容低估。 陛下虽然忌惮张业,但是,对手握兵权的赵家,同样很不放心。 换句话说,要想获得陛下的支持,最佳的路径是通过成都侯。 以前,赵老太公想尽了办法,都一直无法勾搭上,滑不溜手的成都侯孟仁毅。 如今,有了李中易这个绝佳的中间纽带,赵老太公怎么可能轻易放手呢? 趁着李达和内急的机会,赵老太公笑眯眯地对李中易说:“老夫已经派人,八百里加急赶往万州,想必不日就可拿到曹家族长的书信。” 李中易略微一想,不由暗暗叹息,赵老太公明显是抓住了他目前最大的难题做文章,逼着他欠下赵家的人情。 显然,赵老太公已经知道了曹氏回家大闹的事。那么,以赵老太公尊崇的身份,亲自写信去万州的曹家,想必曹家当家人们,肯定会好好地想一想拒绝的严重后果。 这么一来,就等于是,帮着李中易解决掉令人头疼的家务事。 人情大于债,欠啥子,都不能欠别人的人情啊! 李中易完全猜得到,赵老太公想让他去做什么事,而且他也可以很容易地做到。 但是,李中易并不想如此轻易的就让赵老太公得偿心愿。 张业不仅仅是赵家的死敌,而且,是手下有数万精锐丘八的实力派。 问题不在乎张业该不该垮台,而是,张业垮了后,赵家明显会势力大涨。 皇权和相权的矛盾,自古就很尖锐。一旦夹杂着对于军权的掌控,就更加复杂和血腥。 李中易需要考虑的问题是,李家冒着灭族的危险,站到赵家这一边后,究竟值不值得? 这确实是个要命的大问题! “多谢老太公伸手相助,无咎感激不尽。”李中易只是表达了感谢之意,却并没有说出赵老太公最想听的话。 赵老太公显然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他丝毫不以为意地摆着手说:“区区书信罢了,何足道哉?” 因为曾经狠狠地交过手,李中易对赵老太公的禀性,有着异于常人的深刻了解。 这是一只很有耐心,也很有手腕的老狐狸,不能轻视。 赵老太公主动抛出橄榄枝,没有得到李中易的积极响应,他也没有再提相关的事情,只是谈一些以往的老皇历,以及军中的一些见闻。 李中易对于这个时代的军队,确实存有很大的好奇心。 自从晚唐以来,先是军阀割据,彼此混战。接着,各路壮大的军阀,又纷纷自立为王,或是皇帝。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离人。 根据权威历史学家的研究,在历史上,每逢改朝换代,天下大乱的混战年月,中国的人口就会以惊人的幅度锐减。 就以著名的三国时期为例,东汉恒帝永寿二年(公元156年)全国户数是1607万多户,其人口是5006万多口。到三国末年,魏蜀吴三国,合计只有户数149万多户,总人口只剩下560万零200多口,活下来的仅有十分之一。 “大军扎营,首重水源。如果取水艰难,且敌强我弱,则难以坚守。反过来说,如果在河边扎营,则须慎防水攻……”赵老太公也是个妙人,既然李中易爱听,他也愿意讲一些老段子,教他怎么打仗。 听赵老太公说得有声有色,李中易忽然想到了一部老电影里的经典台词:打牌,你不行;打仗,我不行。长江防线能否守得住,各位仁兄,拜托啦。 现场的气氛很好,夜已深,宾主尽快而散。 离开赵府后,李达和叹息着劝李中易:“大郎,你母亲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你就别和她一般见识。” 李中易反问李达和:“阿爷,那曹猛为何欺到我家?” 李达和一时间没了话说,显然,如果不是曹氏去哭诉,曹猛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带人打进李家呢? “阿爷,我暂时不回去了。尚药局内轮值,出不得半点差错。”李中易摆出的理由,光明正大,李达和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黯然登车离去。 李中易回去后,略微洗漱了一番,倒头就睡。 按照杨明光的介绍,只要不是休沐日,每天的五更二点,五品以上的大员必须参加常朝。 依朝廷的制度,医官并不需要全体都在这个时候到岗,但是,他们尚药局在宫中值夜班的医官,却是在这个时候下值。 那么,被安排接岗轮值的医官,就必须和上朝的大员一样,提前进宫接同链的岗。 不巧的是,李中易因为资历最浅,按照规矩要在五更前,进宫接替值夜的同僚。 第40章 助人为乐 第41章 冷宫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41章 冷宫 刚过四更天,瓶儿就叫醒李中易,整个李家也跟着全都动了起来。 水房的热水早早的烧好了,厨房里也是动静不小,庭外已经传来扫地的声音。 洗脸的时候,李中易暗暗点头,瓶儿当家理事,管得井井有条,很不错。 薛姨娘非常信任瓶儿,她一到这个家,就当着所有仆人的面,把管家的大权一股脑的塞到了瓶儿手上。 如今,事实证明,瓶儿非常胜任管家的工作。 收拾妥当,吃罢早饭后,李中易出门登车,去宫里接值。 李中易赶到尚药局的时候,和他同组的侍御医杨明光已经提前到了。 在杨明光的带领下,按照对等的原则,李中易和值夜的一名司医办好了交接。 手续办齐后,杨明光和李中易正式接岗,两人坐在公事厅里喝茶闲聊。 杨明光瞟了眼低头喝茶的李中易,提醒说:“宫中的事情很复杂,给妃嫔们瞧病的时候,得多长个心眼,尽量开一些中庸的药方。” 这可是金玉良言,李中易赶忙拱手说:“多谢杨公提点,小侄记下了。” 杨明光笑了笑,说:“另外,切忌使用虎狼之药,某些时候,你就算是有一万张嘴巴,也难以解释清楚。” 这又是一个细致的提点,李中易集中注意力,倾听杨明光的介绍。 聊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掖庭里先后来了几个内侍,把杨明光和另一组的御医给叫去宫里瞧病,整个尚药局内就剩下李中易在值班。 就在这时,内侍省也来人传御医。李中易多长了个心眼,悄悄地塞了一把铜钱给那个内侍。 那内侍掂量了一下袖口内的重量,至少有半贯,脸上立时露出笑容。 “不知是哪位贵人身体有恙?”李中易见这内侍收了好处,心下略微放宽,就直接问原因。 那内侍叹了口气,说:“不瞒您说,咱们这是要去冷宫。” “冷宫?”李中易以前在电视剧里听说过这个名词,却没有什么概念。 那内侍毕竟是得了不小的好处,又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就透露了底细。 “孙充仪和李才人是表亲,李才人因为犯了大错,被贬入了冷宫。昨晚是孙充仪侍寝,说是李才人病得不轻,求得了陛下的恩典……” 哦,原来如此啊! 李中易心想,他这运气可不咋的,第一次在宫里出诊,居然是去冷宫给罪妇看病。 得,既然尚药局只有李中易一个医官当值,即使再不想去,他也得硬着头皮去冷宫了。 李中易提着医箱,跟在内侍的身后,一路向西,走了很远,才在距离宫墙不远的一座高墙前停下脚步。 门前站了四个胯刀的看守,李中易借着验鱼符的机会,抬眼看了看,却没见冷宫的字样。 进了院墙后,李中易这个发现,这是一座显得异常老旧的宫殿,匾额上书两字:西乾。 敢情,这座所谓的冷宫,名叫西乾宫。 经过对照,李中易发现,外面高大的院墙,应该是后来修建的。 也就是说,这里原本是正常的宫殿,只不过因为需要关押犯错的宫妃,特意加建了禁锢的高墙。 那内侍走进殿门,叫出监管的一个老宫女,问她:“被贬来此的前才人,罪妇李氏何在?” “李氏?”那老宫女凝神想了好半天,这才意识到是谁,“关在后面的小院子里。” “蒙陛下恩典,派来医官给李氏瞧病。”内侍说明来意后,那老宫女一下子楞住了。 她完全没有想到,已经被关进来三年之久的李氏,居然在宫里还有人惦记着。 老宫女面现惊慌之色,被一旁的李中易看了个正着。他心想,那李才人在这冷宫里的日子,肯定不太好过。 脱了毛的凤凰,被趋炎附势的小人们,肆意欺凌,不管在那个朝代,都是常有的事。 跟在老宫女的后面,李中易往殿内走去。沿途的小房子里,大多没有声息。 李中易正走着的时候,突然听见旁边的一所黑黑的小屋子里传出尖锐的叫声,“陛下派人来接我了,陛下来接我了……” 冷不丁的被这么一吓,李中易就算胆子很大,也不禁冒出了冷汗。 “贱婢,闭上你的臭嘴。呸,也不撒泡尿照照看,你是个啥德性?”老宫女也许是在冷宫里霸道惯了,张嘴就骂,而且骂得很难听。 李中易心想,面对一群失宠后再没有希望的女人,不管怎么踩,都没有后顾之忧。 老宫女的喝骂显然无效,那个小黑屋子里的女人,继续大声呼喊着,“陛下来接我了,陛下最喜欢我的长头发……” 李中易暗暗摇头,唉,小黑屋里的女人,显然已经疯了。 根本不须多想,李中易就猜得到,能够把正常人关疯的地方,有多么的可怕? 一路之上,气味越来越刺鼻,霉味夹杂着难闻的臭气,越来越浓。 李中易掏出瓶儿绣的手帕子,死死的捂住口鼻,他心说,就算身体异常健康的人,到了这种恶劣的环境里边,恐怕也活不了几年。 到了李氏的屋子前,李中易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只见,门上的红漆已经斑驳,铜锁异常的粗大,窗户纸全都不翼而飞,手腕粗细的木栏杆,将屋内的人隔绝于世。 老宫女打开铜钥匙后,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并没有要进屋的意思。 李中易心想,这老宫女把冷宫里搞得乌烟瘴气,现在倒好,连屋子都不敢进,真是造孽。 不过,李中易并没有说老宫女的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不平之事太多了,根本管不过来。 再说了,住在这里的,都是皇帝不要的女人,也轮不到他这个外臣来管。 李中易推门进去,心中猛生警讯,他是个男的,里边即使是皇帝不要的女人,也不方便独自进去。 “嬷嬷,这里太黑,我看不清楚。”李中易收回已经踏进屋内的一只脚,目光炯炯地看着那个老宫女。 那老宫女犹豫了一下,见李中易态度异常坚决,她也只得率先走进屋内,掏出怀里的蜡烛,用火捻子点燃。 借着摇晃的烛光,站在门口的李中易大致看见小黑屋内的情况。一个身材娇小的身形,正裹着薄被,躺在一张铺满稻草的木板上,长长的头发居然拖到了地面上。 李中易没发现异常的情况,这才抬腿进门,走到木板的旁边。 这时,李中易看清楚了,木板上的这个女人的侧脸。她的睫毛黑又长,苍白的左脸上,居然满是潮红,额头隐隐泛青,娇小的身子不时地抽搐着,她那干枯的嘴唇里无意识地吐出低低的轻吟。 显然,木板上的李氏是在发高烧,已经到了开始说胡话的程度。 李中易抬手捏住李氏露在薄被外的右手,手部皮肤热度惊人,烫得厉害,仔细地把了下脉,他发觉,这是伤风性感冒,引发的高烧。 感冒其实并不需要吃药,捂出几身热汗就可以了,但是高烧则不同。 按照李氏手上的热度,如果持续性的高烧下去,恐怕要不了一两天,她的这一条小命就会交代在了,这所充满着臭气的小黑屋里。 李中易本想直接说是伤寒症,转念一想,他真这么说了,身旁的老宫女恐怕会逃得远远的,连他这个医官,都可以因此受到牵连。 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限于医学并不发达的客观条件,一般人视伤寒症为大敌,畏之如虎。 “这是热症引起的高烧,需要马上想办法替她消热,否则,让她死在了这里,下官在刘充仪的面前,没法交代过去。” 仁医济世,李中易面对木板上苦难的女子,忍不住起了恻隐之心。 那老宫女暗中观察着李中易的脸色,也没看出异样的表情,现在,听说不是她一直担心的伤寒,不由长长的松了口气。 李中易故意点出了刘充仪的名号,就是想吓唬住狗仗人势的老宫女,迫使她配合接下来的治疗。 老宫女脸色变化了数下,最后,换上一副笑脸,小声说:“只要婢子做得到的,请您尽管吩咐。” 这老宫女被安排来管理冷宫,显见也是个在主子面前不受宠的宫女。 “有酒吧?”李中易预料到,这冷宫里肯定没有用于降体温的冰袋,那就只能用酒来暂时替代了。 先不管那么多,把高烧抑制住,才是最重要的环节。 “酒啊……”老宫女显得很犹豫,李中易也没多想,直接从袖子里掏出半串铜钱,塞到了她的手上,“嬷嬷辛苦了。” 老宫女见钱眼开,马上就说:“倒是有两壶酒,我这就去拿来。” 李中易见老宫女要走,赶忙叫住她,叮嘱说:“需要热酒。” “好的。”老宫女一边答应着,一边快步跑出去找酒。 李中易按照流程,走到屋内缺了半条腿的小桌子前,从医箱里拿出文房四宝,提笔在纸上开了一剂“复方桂枝汤”。 桂枝汤是中国古代有名的退热验方,不过,李氏的高烧十分吓人,李中易根据实际情况,增加了两味对症的辛温解表的药,减少了桂枝的用量。 很快,老宫女就拿来了烫热了两壶酒。 李中易嘱咐说:“我不太方便,你就用帕子,沾着酒把李氏的身上的全部擦一遍,尤其是腋窝和脖颈这两个部位。” 老宫女得了李中易的钱财,又被他拿着刘充仪的大帽子压下来,即使再不情愿,也只得勉强答应下来。 李中易从小黑屋里出来,在外面站了大约一刻钟,老宫女终于完成了擦酒的工作。 再次把脉的时候,李中易发觉,米酒的度数还是不够,起不到快速散热的作用。 于是,李中易把药方交到老宫女的手上,让她派人去拿药。 谁知,老宫女却面露难色,迟疑地说:“其他宫里的情况,婢子不太清楚,不过,为了这冷宫里的废妾去抓药,都是要钱的。” 第41章 冷宫 第42章 以怨报德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42章 以怨报德 李中易这才明白,敢情冷宫还真是冷啊,连吃药都得自己掏钱。 眼前这个黑屋子里,已经家徒四壁,显见被废了的李才人,肯定没钱。 李中易既然已经伸了手,索性好事做到底,又从医箱里拿出一贯铜钱,塞到老宫女的手上,一本正经地说:“这是刘充仪赏的药钱。” 那老宫女心想,取药一次,大致要花费三百文,这一贯钱她至少可以落袋七百文,倒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老宫女乐滋滋的去叫人抓药,李中易走近李才人的身旁,想看看她的脸色如何。 谁曾想,一直昏睡不醒的李才人,突然一把抓住李中易的衣袖,哽咽着说:“您的大恩,我李蔷永世不忘。” “放手,快放手。”李中易大惊,虽然李氏是皇帝不要的女人,但是,拉拉扯扯的样子,一旦应景的时候,绝对是一桩大罪。 他下意识地看向门外,发现左右没人,这才稍稍心安,幸好老宫女贪图他的钱财,没在眼前,不然的话,真有烦。 李中易毫不迟疑地抢回被李氏抓住的衣袖,快速退回到门口,警惕地盯着李氏的动静。 瓜田李下,是非多,他必须避嫌。 “恩人,麻烦你帮我带封信给刘充仪好么?求求您了。”李才人伏在床沿上,一边剧烈的咳嗽着,一边苦苦地哀求李中易。 开什么玩笑?在皇宫里边搞夹带,她不想活了,他还有一大家子人需要照顾。 “我救了你!”李中易盯在李才人那张虽然苍白,但是依然可以看出俊俏轮廓的瓜子脸上,“你肯定没钱抓药,是我发善心,替你掏的。” 李中易发觉李才人的脸上出现了愧疚之色,他不敢有丝毫懈怠,继续说:“你知道么?你烧得太厉害了,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之外,没人救得了你。” “恩人,我真的过不下去了,这里,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李才人一想起在这冷宫里所受的屈辱和虐待,当即哭出了声。 说实话,在这种可以把人变成鬼的冷宫,李才人的悲惨遭遇确实值得同情。 不过,李中易不可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主动替李才人传书信出冷宫。 看见李才人脸上显出绝望的神色,李中易担心她做出过激的行为,于是,淡淡地说:“是陛下派我来的,我肯定要去复命。” “陛下?陛下以前最喜欢听我唱歌……”李才人仿佛落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苍白的脸上满是希望之色。 李中易知道,这种时候多说多错,他只是微微一点头,把渺茫的希望传递给了李才人。 就在这时,老宫女兴冲冲地跑了回来,还没进门就大声说:“药抓来了。” 李中易转身笑望着老宫女,这一刻,他忽然发现,老宫女的面目已不再丑陋,变得十分可爱,她来得非常及时。 “一天三服,按时给她喝药。”李中易等李才人喝了第一碗药后,提起药箱往外走。 临出门的时候,李中易扭头提醒老宫女:“刘充仪很关心她,好生伺候着,别慢待了。” 老宫女在皇宫里混了这么久,岂能看不出来,很久没人搭理的废才人李氏,如今又有了盼头? “您就放心吧,保准伺候得好好的。”老宫女只要一想起李中易给赏钱和药钱,就打心眼里看他顺眼。 李中易又看了眼,重新燃起生活希望的李氏,他心里暗想,恶的环境,完全可能把人变成鬼。 回到尚药局后,李中易捧起茶盏,喝了口冷茶,脑子变得更加冷静。 如果刚才他直接用针灸对李才人下了手,和对付江狱丞一样,把她弄成白痴的话,就算没人知道他是怎么下的手,麻烦也非常大。 毕竟,现场也就只有他和李才人,李才人突然变成白痴,傻瓜都知道,他的嫌疑最大。 更重要的是,内侍省那位内侍提供的内幕很重要,在这个皇宫里,还有刘充仪关注着李才人。 有这么一个大隐患在侧,李中易觉得,他对李才人以安抚为主的决定,没有丝毫的错误。 按照蜀国的规制,孟昶的皇宫后院里,最高等级是代行皇后职权的费贵妃,其下是正一品的三妃,接下来就是正二品的九嫔。 不幸的是,刘充仪就是九嫔中的重要一员,她的地位比朝中的宰相还要略高,绝对不可小视。 上辈子,李中易就非常清楚,枕边风,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牛b的风。 很多贪官自己貌似很清廉,但是,他们的老婆、和儿子,大多充当着捞黑钱的白手套。 凡事留一线,将来好见面,这一直是李中易上辈子所坚守的做人原则。 兔子急了要咬人,狗急了要跳墙。如果,把人逼急了,天知道,会出现什么? 吃过午膳后,李中易被孟昶叫到花蕊夫人的宫中,按照他自己制定的治疗方案,这是复查的时候。 李中易还没复查完毕,没想到,宫婢来报,刘充仪来了。 因为是外臣,还是男的,李中易赶紧请求去偏殿等候,谁料,花蕊夫人竟然把他给留了下来。 刘充仪一进殿门,就坐到花蕊夫人的身旁,一口一个姐姐的,叫得非常的亲热。 花蕊夫人和刘充仪天南海北的聊了一大圈,刘充仪这才仿佛刚看见李中易的样子,笑着问花蕊夫人:“姐姐,这位医官看着很面生啊。” 面罩轻纱的花蕊夫人,笑着说:“他就是那位小神医,叫李中易,就是他发明的麻将。” 肃立在旁的李中易,心里一阵恶寒,作为麻将的发明者,显然,他的弄臣名声,必将传遍整个蜀国。 “哎呀,麻将就是他发明的呀……”刘充仪异常惊讶地扭头看向李中易。 李中易躬着腰,视线的余光大致把刘充仪的相貌扫进眼里。怎么说呢,刘充仪式比盛装的范冰冰,还要更胜一筹。 有了这个认识,李中易更加庆幸他刚才没有轻举妄动,傻瓜都知道,孟昶是个如命的昏君,最经受不住枕边风。 一连吃好些葡萄的刘充仪,忽然手捧肚子,叫道:“哎哟,真不该贪吃,肚子好疼。” 花蕊夫人连忙吩咐说:“李中易,你楞着干嘛,快点过来给刘充仪看看?” 李中易快步上前,躬身站到刘充仪的身前,等宫女将手帕子搭到她的手腕上,这才探手捏在了刘充仪的腕脉上。 仔细地诊了脉,李中易没发觉有腹泄的脉相,他当即意识到,刘充仪很可能是故意装病。 这个念头刚刚浮起,李中易面上装得很平静,背部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这刘充仪究竟是为了什么? “小神医,我这是什么病?”就在李中易急谋对策的时候,刘充仪却苦着脸,主动问他。 幸好李中易上辈子给首长们开过不少治疗富贵病的方子,这刘充仪虽然没有大碍,肝火却有些旺,不仔细地把脉根本察觉不了。 “回刘充仪的话,您这是吃急了葡萄,有些腹涨。”李中易偷眼看见刘充仪眉心一挑,他赶紧抢在她说话之前,又补充说,“肝火有些上升,平日里多喝点菊花茶,不能加姜蒜盐,免得冲抵了药性。” 刘充仪有些讶异地扫了眼李中易,她本想试探他一下,没想到,还真就被他找出了一点小毛病。 “咯咯,小神医毕竟还是神医呐,连这么点小小的毛病都看得一清二楚。”刘充仪忽然话锋一转,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如果我发高烧了,怎么办?” 李中易心头猛地一凛,冷宫里的李才人刚刚发过高烧,刘充仪这是什么意思? “一般情况下,须用桂枝汤,具体的必须把过脉相,才好确定。”李中易回答得非常婉转,惟恐说错半个字。 “哎哟,这葡萄还真是不能多吃啊,吃多了不仅腹涨,而且还会伤肝呐。”刘充仪的一双明眸,紧紧地盯着李中易,意味深长地打了个异常艰深的哑谜。 李中易脑子转得飞快,深入的一想,他隐约意识到,刘充仪是在暗示他,她对李才人不过是念着旧情罢了,才偶尔出手帮她一把而已。 为了更进一步的弄清楚刘充仪的意思,李中易小心翼翼地试探说:“只要您最近多喝点菊花茶,肝火一定会下降,身子骨儿也会恢复如常。” 刘充仪本是有心之人,自然听得明白李中易的回话,她刚才已经拿到了李才人的脉案底稿。 虽然说,刘充仪和李才人沾点表亲,可是,李才人得宠的时候,可没有想到分一点点陛下的雨露出来。 说白了,刘充仪并不希望李才人,从冷宫里出来,再次和她抢同一个男人。 宫里的女人们大不易,皇帝就那么一个,已经被花蕊夫人霸占了大半个,刘充仪绝对容不下更多的女人来抢地盘。 刘充仪听到李才人病重的风声后,原本不过是担心传出她刻薄寡恩的坏名声,才故意想装装好人罢了。 谁曾想,李中易的医术十分了得,一出手就降了高热,救了李氏一命。 刘充仪听懂了李中易的暗示,他只负责看病,别的一概不管。 这个态度就对了嘛! “小神医,下次在成都府发明了啥子好玩的东西,可别忘记了我们姐妹哦。”刘充仪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也投桃报李,表明尊重他是成都侯好友的身份。 李中易暗暗松了口气,幸好有孟仁毅在后头撑着,不然的话,以刘充仪的地位,用得着和他这个小小的司医,罗嗦这么多废话? 从花蕊夫人的宫里出来,迎面一阵微风拂过身上,李中易只觉得背心一阵发凉。 都说伴君如伴虎,可是,这皇宫后院的女人,在李中易看来,比孟昶还要难以伺候。 宫中实在是太险恶,稍有不慎,就会莫名其妙的卷进恐怖的宫廷斗争。 既然,刘充仪并没有把李才人当一回事,李中易背负的危机迅速解除。 不过,基于安全的考虑,李中易本着小心无大错的原则,让小利子去找来秦得贵。 李中易嘱咐秦得贵,就说他有事要见黄清,又说了他现在的住址。 秦得贵见可以帮着李中易跑腿,心里很是愿意,点头哈腰,乐滋滋的走了。 第42章 以怨报德 第43章 演戏(新的一周,求推荐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43章 演戏(新的一周,求推荐票) 申时二刻(下午一点半),李中易结束轮值,交班出宫。 李中易登上马车,一个不留神,却见孟仁毅靠在锦褥上,正笑嘻嘻地望着他。 “刘充仪是个啥背景?”李中易靠到孟仁毅身旁,好奇地问他。 孟仁毅想了想,介绍说:“小户乐班出身,以前很受宠,如今嘛,不怎么被皇兄待见。上次,她的弟弟走私军器到北方换盐回来,被我的人给逮了个正着,她托人求到我的门下,我明面上没答应,私下里还是把人给放了。后来,她的那弟弟,就一直想巴结上我,哼,懒得搭理他。” 李中易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刘充仪的警告,说得那么隐晦,敢情是忌惮孟仁毅的实力。 “怎么?刘充仪想对你不利?”孟仁毅奇怪地问李中易。 李中易就把冷宫里李才人的事详细说了一遍,孟仁毅皱紧眉头,仔细地想了一下,说:“宫里的事我不太好直接插手。黄清兼了掖庭令,正好管着冷宫,只需要使个眼色,就可以让姓李的贱人,永远的闭上嘴巴。” “嗯。”李中易要找黄清,本就存了严加看管李才人的心思。 在恐怖的冷宫里,身陷囹圄的李才人,就算是插上翅膀,也逃不出黄清的手掌心。 说起来也很奇妙,李中易如今一手连着黄清,一手搭着孟仁毅,居然成了他们互相勾结的桥梁。 “你今天这么有闲?”李中易觉得,孟仁毅大中午的来找他,多半是有事。 孟仁毅躺在锦褥上,伸了个舒服的懒腰,说:“我约好了几个堂兄弟,都是这侯那伯的,下午一起打麻将。” “就这事?”李中易压根就不信孟仁毅的理由,真要是找他一起搓麻将,至于直接躲进马车里来么。 “我听说,你和赵相公家走得很近?”孟仁毅看似说得很平淡,其实非常在意的李中易的回答。 李中易不太清楚孟仁毅对赵家的态度,索性把和赵老太公结交的全过程,详细地说了一遍。 孟仁毅听完之后,并没有表明对赵家的态度,只是淡淡地说:“张业最近越来越不象话了,今天在朝堂上,居然公开驳了皇兄的面子。” 李中易一听就明白了,孟仁毅对权臣张业非常不满,在京城之中,除了张业之外,军权最重的就是赵廷隐。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孟昶就算是再昏庸,也绝无可能容忍,皇权旁落于权臣之手。 既然孟仁毅已经表达了对于张业的不满,李中易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他笑着说:“休沐的时候,我打算去趟青城山,实地看看适合炼丹的地方。” “哈哈,反正我闲着也是闲是,索性陪你去逛一逛。”孟仁毅非常西化李中易一点就透的聪明劲。 李中易心想,到时候,提前通知一下赵老太公,来个孟、赵“巧遇”的狗血段子,也蛮有趣的。 既然半道让孟仁毅给截了,李中易只得陪着他回侯府打麻将。 谁知,在侯府的门口,居然巧遇上刘充仪的弟弟,密阳开国子,刘东川。 “侯爷,可算是见到您了。”刘东川涎着脸凑到近前,笑得异常的谄媚。 “有事?”孟仁毅故作冷淡的问刘东川。 刘东川仿佛没察觉到孟仁毅的冷淡,笑着说:“上次蒙侯爷您照顾之后,在下一直惦记着请您吃顿便饭,还请您不吝拨冗赏脸。” 孟仁毅根本没接刘东川的话,却把李中易推出来介绍给了刘东川,“这是我的好友,小神医李中易。” “哎呀,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刘东川笑得很假,但态度却异常亲热,“今日既是遇上了,就是缘分,不如等会我做东,去翠云楼乐呵乐呵?” 这里是孟仁毅的主场,李中易自然不可能越庖代俎,只是笑笑,却没吱声。 孟仁毅摆了摆手,说:“翠云楼没啥可乐呵的,我今日约好了人,一起打麻将。” “麻将?”刘东川一头雾水,他压根就没听说过“麻将”。 李中易发明麻将这种游戏,时间太短,不可能马上就风靡整个成都府。 见刘东川一脸的懵懂,孟仁毅也懒得解释,拉着李中易就进了侯府。 赌钱果然需要气氛,面对两个侯爵一个伯爵,又都是有钱人,牌桌上的李中易自然不可能手软。 鏖战了三个时辰,李中易最终大获全胜,带着两千贯铜钱,还有一块青色玉佩,心满意足的回家。 在自己的书房里,李中易点亮烛火,仔细观察赢来的玉佩。这是一个玉佩组合,上端为一件大佩(也称珩),为蝙蝠形;中部称“瑀琚”,为一对左右对称的璜,两璜间或为环,或作四瓣状;下端中间为一件梯形佩,左右各有一颗大的珠子,称为“冲牙”,佩带时相互撞击发出悦耳的响声。各佩件间以丝带相连,穿缀着玛瑙、水晶、琉璃珠子,显得精美异常。 李中易琢磨着,这么一组玉佩,若是拿到后世的拍卖行里,绝对可以卖个好价钱。 日子过得飞快,李中易到尚药局值守,差不多有半个月的时间。 这天是休沐日,李中易好好的睡了一个大懒觉,起床后,就去陪着薛姨娘说话聊天。 薛姨娘见儿子变得如此贴心和懂事,就和喝了蜜水一般,心里甜丝丝的。 即将开午饭的时候,大门口突然传来哭闹的声音,李中易不由皱紧眉头,心中颇为不爽。 好不容易趁着休沐,在家里陪着老娘吃顿团圆饭,居然会有人这么不长眼,难道他真的很好欺负不成? 很快,瓶儿匆匆从外面进来,小声禀报说:“爷,是曹氏来了。” 李中易当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断然吩咐说:“让她回去吧,就说我不在家。”他相信,瓶儿一定清楚他的真实意图。 瓶儿眨了眨眼,叹了口气,说:“真不凑巧,门房既没烧热水泡茶,也没有多余的凳子。”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小机灵鬼。”瓶儿挨了“骂”,却欢天喜地的出去了。 和薛姨娘一起吃过午饭,又一边喝茶,一边闲聊了好一会,李中易这才放曹氏进了门。 薛姨娘有些担心地说:“我在这里不太好吧?” 李中易微微一笑,回答说:“阿娘,今日已经不同往时,曹氏有求儿子。” 曹氏哭哭涕涕地走进花厅,一见了薛姨娘,就扑过去,抱住她的胳膊,嚎啕大哭起来。 薛姨娘很有些尴尬,想伸手推开曹氏,却被她死缠着,怎么都推不开。 李中易并没有马上插手的意思,冷冷地等着曹氏哭个够,闹个够。 李家的家务事,已经拖延太久,是该有个了局了! “大郎,大郎,求求你,救救我那苦命的兄长吧。他马上要被问斩了。”曹氏被李中易的冷眼所震慑,不敢继续纠缠着薛姨娘,转而跑过来求他。 “坐吧,咱们慢慢地说话。我有言在先,如果你继续夹缠不清,那就没什么可说的。”李中易一开口,就定下了规矩,免得和曹氏多废口舌。 曹氏被晾在外面一个多时辰,自然很清楚李中易对她是个什么态度,只得抬起衣袖,擦了把脸上的鼻涕和眼泪,老老实实地坐到了李中易的对面。 “瓶儿,把文书拿给曹氏看看。”李中易懒得废话,直接吩咐瓶儿,捧来两份文书。 曹氏接过文书,打开第一份,定神一看,脱口惊叫出声,“两万贯……多谢大郎,多谢大郎……”异常欢欣。 等曹氏满心欢喜地打开第二份文书的时候,她的好心情,瞬间跌落谷底,“和离书……” “大郎,你莫非想逼死我母子俩?”曹氏被怒火烧红的两眼,死死瞪着李中易,咬牙切齿地厉声反问。 “在和离文书上画了押,你就可以带着两万贯回曹家。不然的话,神仙也救不得曹猛。”李中易冷冷看着曹氏,斥道,“我们李家不需要你这种吃里扒外的毒妇。” “李大郎……老娘和你拼了……”曹氏正想借机撒泼,李中易忽然沉下脸,冷冷地说,“你坏事做尽,如今,应该已经收到万州曹家的书信了吧?” 李中易的警告,如同一大桶寒冷刺骨的冰水,兜头浇到曹氏的身上,瞬间就打压下她那残余的嚣张。 没错,曹家的现任族长,也就是曹氏的嫡亲祖父,已经写来书信,无论如何都必须保下曹猛的性命,绝对不能因为她的个人私怨,而导致曹家嫡系的唯一血脉断绝,否则,她就不再是曹家的孙女。 这个时代,不管哪家哪户,对于传宗接代,香烟承续,都重视到了深入骨髓的程度。 一个家族,如果成年的男丁死光了,那么,也就意味着这个家族的灭亡。 这简直就是任何一个家族,不可承受之重! 李中易早知,胜券在握,所以,丝毫不担心曹氏会狗急跳墙。 别人也许不清楚,李中易实在是非常了解曹氏的秉性,为了钱,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一般人,谁会在自己老公丢了官落了难的时候,居然怂恿着亲哥哥带人打上门来抢钱? “得了,你也少装可怜。”李中易端坐在椅子,用眼神安抚住很有些担心的薛姨娘,然后冷冷地告诉曹氏,“要么,曹猛被砍头,你不仅被曹家扫地出门,父亲也已经深深地厌了你,被休出李家也是迟早的事;要么,带上这两万贯,和曹猛一起回曹家,你依然是风风光光的曹家娘子。你自己任选其一吧。” “妹妹,妹妹,大郎如此逼我,我不想活了!”曹氏假装要撞墙,李中易偏偏视若不见,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 曹氏戏演了一半,却演不下去了,只得讪讪地坐回到原处。 其实曹氏已经心动,跟着李达和不就是图他是个官儿,可以过体面的官夫人生活么? 第43章 演戏(新的一周,求推荐票) 第44章 炼丹(哭求推荐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44章 炼丹(哭求推荐票) 如今,曹氏也知道她做得太过火了。今天,她本想带着李中昊一起来求李中易,只可惜,李中昊已经被李达和牢牢地盯在了书房里。 情况异常紧急,由不得曹氏再犹豫,所以,她只得硬着头皮独自来求李中易。 李中易察觉到曹氏的犹豫,站起身说:“你仔细的想想吧,想好了的话,虎个押,就可以带着两万贯回曹家了。” 说罢,李中易搀扶着喜忧参半的薛姨娘,直接回了后堂。 临走的时候,李中易冲瓶儿使了个眼色,瓶儿重重点头,那意思是说,她一定会盯死曹氏,不让她闹出妖蛾子来。 回到东厢后,薛姨娘担忧地问李中易:“大郎,你硬逼着曹氏和离,万一她一时想不开……那可怎么办?” 李中易微微一笑,反问薛姨娘:“阿娘,你觉得曹氏是哪种人么?” 薛姨娘仔细地想了想,摇着头说:“她过惯了好日子,肯定舍不得去死。” “嗯,曹氏虽然恶毒,但是,二郎毕竟还是姓李。”李中易叹了口气说,“再怎么着,孩儿也得替阿爷着想。” 薛姨娘欣慰地笑道:“你阿爷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你如此的有情有义,我这个做娘的,真的很高兴。” 过了大约一个半时辰,瓶儿来报,曹氏当着她的面,在和离书上,签了名花下押,然后雇了一辆马车,载着三大箱铜钱,大哭而去。 “唉,说起来不落忍的,曹氏也是自己做孽啊……”薛姨娘毕竟心善,心中有些不忍。 李中易心里落下了一块大石头,曹氏的问题解决了,家务事告一段落。 晚上,李中易在成都侯府里泡桑拿的时候,把事情给孟仁毅说了,孟仁毅二话不说,当即命人拿了他的令牌,去牢里放了曹猛,限他立即滚出成都,回万州。 就这么着,一桩很可能闹得天翻地覆,乌烟瘴气的家务丑事,在赵老太公和孟仁毅的合力之下,悄无声息的予以摆平。 据家里的仆人说,李达和知道消息后,闷了一整天,倒也没说什么。倒是二郎李中昊,成天哭哭啼啼的,没少挨李达和的训斥。 出于李达和的脸面着想,李中易传下话去,就说曹氏身体不适,到乡下的庄子上养病去了。 时光飞逝,花蕊夫人的皮肤病已经痊愈,孟昶始终惦记的炼丹大事,也终于摆上了议事日程。 这一天,李中易斋戒沐浴已毕,身穿一袭蓝色道袍,一只玉簪横插在道髻之上,走动之间,道袍轻拂,一副仙风道骨的“神棍”模样。 在黄清带人的护卫之下,李中易乘车登上了青城山顶。 山顶上的某个洞府里边,早有人按照李中易的要求,布置妥当。 洞内,丹炉、丹鼎、水海,石榴罐等一应炼丹的器具,应有尽有。 李中易还别出心裁的在洞府旁边,加建了一座小型的木炭窑,窑口上接了一根粗大的铁管,铁管直接插入一口大水缸,水缸就摆在一口水池的里边。 为了安全起见,孟昶派来了几百名金吾卫的官兵,把整个洞府围得水泄不通。 按照掐算好的时间,李中易站在洞府门前,迎风而立,点燃事先制作好的黄符,串在一把镶嵌满宝石的七星剑上,嘴里念念有词,“y-wife-and-y-son,i-love–you……” 黄清就站在李中易的身后不远处,却完全听不懂李中易念的是什么鬼东东。 良辰已到,李中易装神弄鬼的点燃了炼丹炉,胡乱地塞了一些药材进去,盖上盖子,就不管了。 黄清心里很纳闷,等李中易忙活完了,他悄悄凑过来,想问个究竟。 谁知,李中易只是神秘地一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这个时代,除了读书人或是士大夫之外,一般没文化的人,大多相信鬼神的存在。 既然李中易不愿意说,黄清担心惊动了神明,泄露了天机,也没敢多问。 接下来的几天里,李中易一直捣鼓着那座木炭窑和密封的水池。 木炭被切成十分整齐的块状,单单这个工作,就花了窑工两天的时间。 等到往窑内码放木炭的时候,李中易一直站在窑旁指点,稍微有点错误,他就会要求重新来过。 这又折腾了两天,等一切筹备妥当后,李中易让窑工点燃了木炭窑。 窑内点火后,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充当烟道的铁管里开始往外面冒黑烟。 李中易吩咐杂役开始往水池子里边倒清水,当清水距离大水缸大约一尺的时候,他果断叫停。 这时,铁管烟道内开始冒白烟,李中易只是静静地看着。等到烟道内窜出黄褐色的气体,李中易略微嗅了嗅,发觉烟气异常刺激,辣得直想流眼泪,他当即命令十几个杂役,轮流提水,给充当烟道的铁管泼水降温。 很快,从铁管中汩汩的滴出酸味很重的黄褐色液体,源源不断地流进大水缸里。 这时候,如果有懂化学的兄弟在场,一定会马上指出,李中易这是在通过木炭窑干馏的方法,制备木醋液。 两天后,木炭窑里的木材烧烬火熄,大水缸里已经收集到了满满的一缸黄褐色的木醋液。 等铁管渐渐冷却后,李中易找来十几个彪形大汉,让他们把装满木醋液的大缸抬出水池。 李中易走到缸边看了看,发现液体表面上浮了一层厚厚的木焦油,就让人拿来水瓢,舀出木焦油。 限于这个时代的化学手段,大缸里的木焦油只剩下极少数残留,实在去除不掉。 木醋液脱焦之后,李中易点了点头,命人拿来经过煅烧的天然石灰石,所得到的生石灰,大把大把地加到了缸内,这就是中和反应。 加入了生石灰的木醋液,起初变成暗紫色,接着又是深黑色,最终转为了紫红色,缸内的液体表面上,冒出大量的泡沫。 “好。”李中易迅速叫停,让人将大缸抬到事先搭好的木台子上。在木台子的下边,准备了一只大木桶,桶口被层层叠叠的麻布、丝绸之类的细面料,裹了十几层。 “把这些红水舀出来,倒进木桶。”李中易吩咐过后,走到黄清的身旁,笑道,“黄公,辛苦你了。” “贤弟,愚兄真心不明白,你这是在干嘛?”黄清眨巴着小眼,死瞪着李中易。 李中易浅浅地一笑,心说,就算是我告诉你这是在制备醋石,你又知道醋石是啥东西不? 见李中易依然不肯说,黄清的好奇心几乎要爆棚,他在宫中,见识过无数仙长炼丹,还从没见过像李中易这么个搞法。 李中易悠闲的喝了茶,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指挥着杂役们,将经过过滤的液体,倒进一口大铁锅中,加热慢火,然后不断的搅拌,同时把冒出表面的焦油全部舀掉。 这么干了两个多小时后,锅内的液体,渐渐变成了灰色的固体,这就是李中易所需要的醋酸钙,也就是醋石。 天色渐晚,李中易吩咐停工,明天接着干活。 一夜好梦,第二天一早,李中易让人搬出提前预备好的荻灰(草木灰)和白碳灰(生石灰),架起一口大锅,把这两种灰都进锅里,然后加水,不断地添加柴火开始煮。 黄清心里很奇怪,忍不住跑过去问李中易:“贤弟,你这是要做什么?”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制作一些炼制仙药的材料,具体是啥,请恕小弟不能说。” 黄清揣着一肚子的疑问,又不敢细问,只得郁闷地站在一旁。 其实,草木灰就是碳酸钠(na23)和碳酸钾(k23)的混合物,将草木灰加生石灰再添水加热,就可以得到氢氧化钠(naoh)和氢氧化钾(koh)的混合溶液。 氢氧化钠,俗称烧碱,又叫火碱,是一种重要的工业原料。 其实,这个过程,并不是必须的。李中易只是想借着这么好的实验机会,验证一下制备烧碱的可靠性。 因为碳酸钠和碳酸钾的溶解度不同,在提前制作好的白瓷器皿中,经过蒸发、冷却、结晶,李中易成功的获得了碳酸钠。 碳酸钠就是纯碱,又叫苏打,不仅是现代工业重要的化学原料,还是面食的发酵剂。 在这个时代的面食,正因为没有发酵剂,所以,口感远远不如后世那么蓬松软和,爽口。 只可惜,因为原料的缺乏,李中易只能通过实验室的办法制取苏打,而没办法大规模的工业化生产。 在醋石和碳酸钠分别被摆平之后,李中易心情很好,再有一天的时间,就可以制出醋酸钠。 这个醋酸钠,以及碳酸钠,正是李中易这一次要把孟昶彻底忽悠住的重大法宝之一。 李中易第一次觉得,古人不懂化学,真好! 当晚,李中易兴致很高,和黄清一起吃饭的时候,喝了两大坛酷似孝感米酒的“女儿红”。 第二天起,李中易开始捣腾各种难得一见的药材。祖传的丹药,主要是用于益寿延年的“龟鹤丹”,含有大量汞的“大力金刚丸”以及专门用于排泄重金属物质的排毒散。 出于对症的考虑,李中易这次只打算拿出“龟鹤丹”,因为孟昶日日在房中斩伐,必须补充肾水,强壮肾阳。 原本,龟鹤丹并不太好配置,可喜的是,孟昶的皇宫里,几乎备齐了各种名贵的药材。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里,李中易按照祖传的方法,暗中制好了龟鹤丹,就等关键时刻再拿出来使用。 孟昶这两天一直吃着杨仙长的所谓“仙丹”,在床上确实威猛了许多,只是,这种仙丹猛过了头,连他上早朝的时候,裤裆里的那话儿,都一直翘着,别提有多尴尬。 一个半月后,听说李中易的仙丹即将炼成,孟昶大为高兴,为了表示虔诚,当晚他硬忍着没要女人来陪。 转天的二更天,孟昶早早的出了宫,带着大队朝中高官和禁军,直奔青城山而来。 第44章 炼丹(哭求推荐票) 第45章 活见鬼(跪求推荐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45章 活见鬼(跪求推荐票) (跪求兄弟们拉司空一把,多砸几张推荐票,帮助司空冲进新书榜前四名,多谢了。) 天光大亮的时候,孟昶赶到了青城山。只见,从山脚下开始,沿途的禁军手里举着一些孟昶从未见过的鬼画符,一路延伸到了山顶。 山顶,已经布置好了高峨的招仙坛,孟昶走近一看,却见,李中易身穿青色乾坤道袍,披散着头发,赤着双足,右手的七星剑朝着天空,越舞越快。 等孟昶兴冲冲地登上招仙坛,李中易长长地一个吐纳,装作收了功。 “如何?”孟昶急忙问李中易。 李中易故意低头掐指算了一下,说:“陛下,你看那边!”他故意把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大块龙首岩石。 孟昶定神看过去,敢情,那块岩石的形状极为奇特,象蟒又象是蛇,更有点象龙。 “陛下,仙翁昨晚托梦,五百年内只可能有这一次机会。如果,没有料错的话,”李中易突然大声吼道,“时辰已到,陛下快看……” 七星剑斜着指向那块龙首岩石,就在孟昶瞪圆眼珠子的时候,“轰隆……”那块龙首岩石上突然响起一声巨大的轰鸣,岩石立时炸裂开来。 “啊……” “老天显灵了……” “佛祖保佑……” “我滴娘啊……” 山上山下所有的高官、内侍以及禁军们全都被突如其来的巨变,给震得目瞪口呆,脑子里一片空白。 李中易心想,这个时代固有已经有了火药,但是由于配方和见识问题,只是用来纵火之用,有谁会知道如此坚硬的岩石,居然会爆炸呢? 硝75,硫磺10,木炭15,这个现代黑火药的配方,李中易这个学过高等化学的,自然很清楚。 后蜀国军器监里,为数不多的上千斤火硝,都被李中易搬到了山上。皇宫里的硫磺,数量不少,木炭更不用说了,即使宫里没有,山上也多的是木材。 最主要的是,李中易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漫山遍野的寻找,终于发现了这块口小中空的天然大岩石,运气真不错! 原始的火硝,被李中易用半现代的替代方法提纯之后,效果惊人。于是,岩石大爆炸的条件完全具备了。 发觉孟昶张大了嘴巴,目光呆滞,整个人傻傻的,李中易赶忙扯了一把孟昶,“陛下,神物已经下凡,请随我来。” 这时,孟昶略微醒过神,见坛下的禁军正想往上涌,他赶忙张开双臂,厉声吼道:“都给朕退下。”神物不可任由凡人亵渎。 李中易领着孟昶来到碎石堆前,好一通翻找,终于,在一个乱草丛里,发现了一张已经严重泛黄的鬼画符。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此乃仙翁显灵。”李中易郑重其事地把那张泛黄的鬼画符,交到孟昶的手上。 孟昶左看右看,却偏偏认不出符纸上的鬼画符,只隐隐觉得,象是个小篆的仙字。 “陛下,快点,必须赶紧把这个药引子烧掉。”李中易领着孟昶到了招仙台上面,将那张鬼画符扔进青瓷香炉里边烧成了灰烬。 李中易看着雄雄的火焰,心想,鬼画符已经被烧掉了,就算是事后有人怀疑,也没了可以拿捏的把柄。 这张鬼画符,不过是李中易参照后世道教的一些法符的模样,在纸上画了出来。 至于鬼画符泛黄,显得很古朴的样子,不过是用浓度适中的醋酸液泡了一个晚上,又故意用手揉皱再熨平,故意造的假罢了。 这时,有忠心的禁军将领,已经冲上了招仙坛,将孟昶保护在了中间。 “此仙药必须以臣的血肉作为凡间药引。”李中易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等着看孟昶的反应。 “李卿……”孟昶本想伪善地劝说两句,可是,话已经到了嘴边,就是吐不出来。 李中易心里明白,在可以令孟昶成仙的丹药面前,他的分量根本不足一提。 这时,李中易二话不说,将手里的七星剑,浸入提前配制好的清水里面。 然后,李中易在众目睽睽之下,用七星剑在胳膊上狠狠地划了一道口子,“刷。”刺目的鲜血,立时泉涌而出。 “李卿……”孟昶见李中易果然宁愿伤了自己的血肉,也要替他炼出仙丹,这份忠心实在是令人感动。 李中易手疾地从香炉里抓过一把已经烧成灰烬的符灰,快速地抹在了胳膊上。 孟昶惊讶的发现,李中易胳膊上的鲜血居然渐渐的停止涌出,逐渐凝固。孟昶一时激动,猛地冲到李中易的身旁,拉起他的胳膊,摸到那道“深深”的伤口处。 “啊……”孟昶一下子楞住了,李中易胳膊上的伤口,居然已经痊愈,皮肤上面光滑得很。 “神了,简直太神了……” 不仅仅是孟昶,就连他身边的禁军和大臣们,一个个呆若木鸡。 李中易见达到了预期的效果,不由暗暗地松了口气,其实这不过是个民国时期的江湖艺人,用来骗钱的障眼法罢了。 他的胳膊上,手臂上,早就抹满了熬成汁的中药大黄,七星剑沾的是已经融化的纯碱水(碳酸钠溶液)。当大黄药汁,接触到了纯碱水之后,立即会起化学反应,生成大量类似鲜血的红色液体。 说穿了,道理非常简单。问题是,这个时代的人,有谁比李中易更懂化学? 见识落后就得被忽悠嘛! 没等孟昶等人反应过来,李中易用七星剑刮掉手臂上的所谓“鲜血”,混合进香炉里的灰烬之中。 然后,李中易马不停蹄地捧着香炉,来到桌案前,将这些杂七杂八的混合物,一股脑地倒进了一盆清水之中。 孟昶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李中易的一举一动,惟恐漏掉丝毫。 “陛下,必须借您的圣皇之气一用。”李中易捧着那盆水,走到孟昶的面前。 “你快说,需要朕怎么做?”孟昶急切地催促李中易。 李中易单膝跪地,将手里的水盆举过头顶,大声说:“您是天命所归的仙圣门徒,用手按下水面,必有神异事件发生。” 其实,戏演到这里,李中易的心情已经完全放松,孟昶,你还逃得出俺滴手心么? 在李中易的指点之下,孟昶将右手并拢,平平整整地按向那盆清水 当孟昶用手掌按压在静止的清水液面上时,水盆里面忽然汩汩地直往外冒寒气,眨眼之间,清水完全凝结成“冰”,就好像气温骤降到了零下五十度一般。 “啊……”孟昶和众人都在同一时间傻了眼,孟昶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却见艳阳正火辣辣地烧烤着青城山的整个山顶。 真的是太,太,太神奇了,孟昶的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片,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李中易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心里其实暗暗好笑,这又是一个化学的小技巧罢了,说穿了同样不值一提。 基本原理是:过饱和的醋酸钠溶液的液面,一旦受到外部大面积的压力,立即就会发生结晶反应,也就是所谓的“结冰”。 发觉在场的众人全都给惊呆了,李中易赶紧抓住机会,振臂高呼:“圣皇下凡,圣皇下凡……” 一时间,在李中易的带领之下,整个青城山,上上下下欢声雷动,不管是高官,还是小卒,齐声呐喊:“圣皇下凡,圣皇下凡……” 孟昶简直快要乐昏过去,面对如此具有充分说服力的灵异现象,他不是圣皇,谁又是圣皇? 李中易担心时间一久,小把戏会露馅,赶紧捧着那盆“仙冰”,快步回到炼丹的洞府,将“冰块”整个的倒进了火焰正旺的丹炉之中。 “噗。”丹炉里传出冰与火相遇后,剧烈的反应声,不绝于耳。 最终,丹炉内的火焰渐渐熄灭,李中易请孟昶亲自打开丹鼎。 丹炉开处,一股袅袅的异香,扑鼻直入,孟昶惊喜地发现,丹鼎内堆满了一颗颗金光闪闪,黄光灿灿的丹丸。 “这些……这些全是仙丹?”孟昶有些不自信地问李中易。 李中易信心十足地回答说:“正是仙丹。不过,臣必须提醒陛下,这些仙丹,不可给任何人服用,否则,很可能效用大减。” “朕知道了,朕知道了。”孟昶喜滋滋地记下了李中易善意的“神嘱托”。 李中易心里觉得好笑,他炼的龟鹤丹,是绝对不含汞的温补药。虽然不可能是什么仙丹,但相比后世的六味地黄丸,其药效高出五倍都不止。 至于药丸上泛起的金黄色光芒,则是由于李中易在丹药表面,涂抹了一层中药材“菟丝子”特制的汁液罢了。 李中易命人取来锦盒,将几百粒“仙丹”盛入盒内,双手捧到孟昶的面前。 孟昶接过“仙丹”,不由仰天哈哈大笑,当着所有人的面,郑重地宣布:“李卿,朕赐你一面先帝所遗的金牌,无论何等品级的官员,皆以平礼相见。” 想想看,一个八品小医官,即使见宰相,也只需要拱手为礼,平辈相交,这个待遇,可真不得了。 “哇……”旁边的高官群里,立时传出一阵阵吸凉气的声响。 有人马上意识到,李中易俨然已是皇帝陛下,身边的第一宠臣。 李中易本想装装b,并没有马上接过那面金牌。但是,孟昶可能是高兴坏了,硬把那面他老爹孟知祥留下的金牌,塞到李中易手上。 回成都的路上,和李中易同车的孟仁毅,一边摇头,一边叹气,“我说兄弟,你已经把老哥子我,都给搞懵了。” 李中易心里暗笑,不搞懵了,怎么叫作忽悠呢? “那个仙丹,还有机会再炼么?”孟仁毅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李中易重重地摇头,说:“天意不可违,若是勉强为之,恐怕会遭天谴。” 就算是和孟仁毅好的就差穿同一条裤子,李中易也绝不敢自己做死。有些戏法只可以出现一次,变成绝唱,才是最佳的状态。 不到一天的工夫,整个成都府到处都在传,孟昶是圣皇下凡,将来必定可以一统中原。 然而,关于李中易的神奇事迹,却并没有被广为流传。由于,孟昶下了封口令,只有极少数高官知道。 第45章 活见鬼(跪求推荐票) 第46章 陷害(拜求推荐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46章 陷害(拜求推荐票) (兄弟们,冲榜的形势已经白热化了,刺刀见血,拜托大家多砸推荐票,帮司空冲上前四名,多谢啦!) 在青城山的装神弄鬼之后,李中易在蜀国官场上的名声,变得两极分化。 一些人把李中易视为仙之门徒,另一些不信神鬼的儒门子弟,则视李中易为“弄臣”,甚至有人说他是“佞臣”。 李中易才不管这些,只要小日子过得滋润,没人敢来惹他,也就ok了。 反正,李中易打定了主意,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随着曹氏问题的解决,在李达和的强烈要求下,李中易又带着薛姨娘住回了李家老宅。 李家替李中易办加冠礼的时候,除了孟仁毅和赵老太公亲临之外,还有一大批听到风声后,不请自来的捧场者。 一时间,李家的后院,各种银钱、古董、玉器,堆积如山。库房都装不下了,李中易只得吩咐下人,腾出几间厢房,专门用来装礼物。 从这一天起,李中易正式使用表字,比较亲近的人都称他为:李无咎。 过了两个月悠闲的时光,蜀国的边境,突然战云密布,风云乍起。 自从后周世宗柴荣在去年登基之后,一直励精图治,除了内修德政之外,渐渐向外用兵。 今年元旦的时候,蜀国君臣就得知柴荣要收复关右的秦州(今甘肃天水)、凤州(今宝鸡市凤县)等蜀国之地。 二月,孟昶已经派了赵季札为雄武监军使。三月,孟昶又派知枢密院事王昭远,去北边督促边防。 由于孟昶在求和的国书上,居然以大蜀皇帝自居,一下子惹恼了柴荣。 于是,柴荣以殿前都点检张永德为帅,侍卫亲军步军副都指挥使赵匡胤为副手,发禁军五万,进攻蜀国的秦、凤诸州。 后周和后蜀开战,早在李中易的意料之中。李中易不过是个医官兼宫廷神棍罢了,战争距离他很远很远,所以也没当一回事。 因为前线吃紧,孟昶接连派出援军,前军已经早早的出发了。 成都侯孟仁毅也已经被任命为后军总管,率领右金吾卫的一万多禁军,准备去援救秦凤诸州。 这一日,李中易忽然接到政事堂和枢密院共同签发的军令,命他为随军都医官,编入北援的后军听候调遣。 这可是军令,不是闹着玩的,李中易只得回家里收拾了一些衣物和用具之后,跑去城外的军营里,见到了孟仁毅。 孟仁毅知道李中易心中的疑问,刚一见面,就直截了当地解释说:“是知枢密院事的王昭远私下里搞的鬼,说你有神仙相助,必定可以帮助大军获胜。我知道消息的时候,皇兄已经答应了。没办法,我只能暗中帮你运作了一下,安插到了我的军中。” 李中易皱紧眉头,左思右想,始终想不明白,“我好象没得罪过王昭远啊?” 孟仁毅叹了口气,说:“你最近的风头出得太大了,皇兄每天都要在身边带着你,你说说看,能不遭人嫉恨么?” 李中易这才恍然大悟,敢情是,王昭远居然是担心他夺了圣宠。 娘的,这叫什么事嘛,李中易本想过安逸悠闲的生活,却被无情地推向了危险的战场。 大军出发,粮草先行,为了打赢这一次战争,孟昶征发了十多万民夫,随军搬运粮草补给。 到了军中,李中易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他不会骑马。 不会骑马,就意味着,逃跑的时候,将减少许多活命的机会。 李中易虽然没有研究过古代的战争,不过,他却猜得到,这一战蜀国肯定是输了。 不然的话,后周留给北宋的秦凤路,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好在,孟仁毅知道李中易的底细,特意安排随军出征的黄景胜,领了王大虎为首的一队士兵,专门负责保护李中易的安全。 半个月后,后勤的诸事准备妥当,孟仁毅带着后军,启程上路。 这段时间,李中易专心致志的只做了两件事:一是练习骑马,二是选几匹速度快的宝马备用,到时候方便跑路。 只可惜,除了孟仁毅送给他的那匹取名“青璁”的河套马之外,整个后军里边,几乎全是矮矮的大理马。 大理马也就是滇马,走山路和负重,都很棒。然而,缺点也很明显,快跑的冲刺力非常差劲。 李中易绝望了,他骑在马上,闷闷不乐地跟着大军前行。 两腿间磨破的伤口处,不时传来的疼痛感,时刻提醒着李中易,骑马其实是个高技术活。 孟仁毅的后军押运着大量的粮草辎重和军器,出成都后,一路向北,经汉州(今广汉市),渡过锦水(今锦江)和涪江,到达绵州(绵阳)。 因一路都是平原,又是在蜀国腹地,所以,行军速度较快,可以保持在每天五十里左右。 在绵州休整了三日,孟仁毅继续领军北上,经江油,渡过梓潼水,抵达剑州(剑阁)。 从梓潼往北走,地势渐渐升高,行军的速度也跟着慢了下来,一天顶多走二十里路。 站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剑门关城楼上,李中易眺望着群山巍峨,绵延险峻的剑阁山区,不由暗暗惊叹:这么险恶的地形,邓艾居然可以从阴平走景谷道,翻越马阁山,偷袭江油成功,真不愧是个军事天才。 由剑阁沿着“金牛栈道”继续前进,整个后军被分成了两部分,一左一右,夹着嘉陵江北上。 由于沿途的地势太过险峻,阁道仅仅宽约两米左右,稍有不慎,就会掉入湍急的江水之中,李中易只得下马步行。 好在,军粮辎重以及军器,可以走水运,有纤夫拉船,溯嘉陵江北上,过三泉镇直抵兴州(今汉中略阳县)。 路上,苦不堪言的李中易,抽空问孟仁毅,怎么不走水道。 孟仁毅用异常怪异地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李中易,这才慢慢地解释说:“水道太险,即使是运粮船,能够顺利经过明月峡等大险之地的,十不存七。咱们不缺粮食,损失了也就算了。如果是运兵船走水道,嘿嘿,我这一万多兵将,能够顺利抵达河池的,恐怕也就剩下不到六千人了。还没到地方,军将就损失了一半,怎么打仗?” 李中易的一张老脸,腾的一下,红了大半,他感叹道:“以前老是在笑赵括纸上谈兵,没想到,我比赵括还不如啊。” 孟仁毅含笑拍了拍李中易的肩膀,说:“咱们是后军,主要的任务是守住河池这个辎重要地,把粮食军器源源不断的送到凤州和秦州,就没咱们什么事了。” 李中易心里明白,孟昶把辎重后勤大权交到亲弟弟的手上,目的是想监视和支援前方的将帅。 不管前方胜败,处于后方的孟仁毅都可以提前掌握住剑门关这个军事要塞,从而阻挡住进犯的周军。 河池县,今甘肃陇南市徽县,位于凤州以南,兴州以北,西北连接秦州,素有陇上小江南之美誉。 到达河池县后,李中易这才发现,县城不仅占地极广,而且城墙修得很高,城内布满了各种仓库。 很显然,蜀国是把这里当作是军事要塞和辎重仓库,进行了重点的建设。 河池县令非常知趣,孟仁毅还没到,他就已经把县衙收拾干净,准备用作后军的帅府。 孟仁毅不可能忘了李中易这个损友,拉了他一起住进舒适宽敞的县衙,并且让他独占了一个小院子。 小院子距离后门很近,李中易想出去转转,非常方便。 孟仁毅毕竟是负责作战的后军主帅,他的事情每天多如牛毛,前方的军报,启运的粮草军器,驮马的不足,河池的城防,一天到晚,忙得够呛。 李中易这个所谓的随军医官,却整天无所事事,闲得蛋疼。 这一天,李中易偶然在街上看见一群普通军汉,砸了一家名叫“济世堂”的医馆。 在边上看热闹的时候,李中易突然意识到,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非常低下,随军的郎中数量非常少,而且他们一般也只给高级将领们看病。 军队里的普通小兵如果受了伤,基本都只能苦熬着,生或死,肢体残缺或是健全,完全靠碰运气。 李中易脑子里灵光一闪,与其就这么闲着傻玩,不如给他自己找点正经事情做一做。 行军途中,很多士兵直接喝生水,到处拉屎撒尿,卫生工作搞得一团糟,生病的士兵绝对不在少数。 不如,干脆成立一个后军救护营得了,也算是帮着孟仁毅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情。 李中易想到这里,就主动站出来,喝止了那群闹事的军汉,“住手。” 那群军汉见李中易身穿官服,倒也不敢造次,其中为首的一个大胡子,从人群中走出来,冲着李中易抱拳行礼,“小人见过上官。” “老父母救命,老父母救命……”李中易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一个郎中模样的中年男子,跌跌撞撞地扑倒在他的面前,哭天抢地大嚎,“老父母啊,小人没有开错方子,真的没有啊……” 李中易一阵愕然,什么老父母,老子有那么老么,你怎么不说是亲爹呢? 一般来说,州刺史或是县令,都可以被称作是父母官。 李中易心里也清楚,这个郎中应该是被一帮子军汉给吓糊涂了,见着他这个穿官袍的,就随便乱喊。 “怎么回事?”李中易没有搭理已经被吓傻了的郎中,而是直接问那个大胡子军汉,这个态度使一群军汉们的激动情绪,略有缓解。 “请问上官尊讳?”大胡子军汉的追问,令李中易意识到,这是个精明的家伙。 大胡子军汉,应该是想先搞清楚李中易的真实身份,再做打算吧? 这时,身穿副队正官服的黄景胜,主动站出来,喝问道:“大胆,汝是哪军的属下?” 鉴于黄景胜咄咄逼人的气势,那大胡子军汉,当即明白,来者很可能惹不起。 “小人是后军孟帅的部下。”大胡子军汉依然在打马虎眼,他故意说出孟仁毅名头,就是想看看李中易的反应。 第46章 陷害(拜求推荐票) 第47章 马上风(打滚求推荐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47章 马上风(打滚求推荐票) (和前面的距离已经非常接近了,每人都记得砸推荐票,就可以把司空推进前三,怒吼一声:司空军团的弟兄们,个个都是好样的。) 黄景胜冷冷地哼哼了一声,斥道:“既是孟帅的部下,怎么不认识我家上官?” 说实话,黄景胜在大理狱中,早就锻炼出了一身察言观色,盘问罪犯的真本事。 大胡子军汉,那小小的心机,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眼睛呢? 那大胡子军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架不住黄景胜的眼神压力,说了实话,“回上官的话,小人是右金吾卫第十军麾下,第五指挥三都火长伍佰。” 说句心里话,李中易对于蜀国的军制并不熟悉,听伍佰说了一大堆编制,差点给绕晕过去。 (注:后蜀国的军制非常复杂,为了方便读者理解,按照厢、军、营(指挥)、都、队正、火长、伍长来设定。孟仁毅管辖的右金吾卫,其实相当于金吾卫右厢) “伍火长,你们这是……”黄景胜见李中易并没有说话的意思,就继续往下问。 大胡子的伍佰,迟疑了一下,说:“因副都头突发急病,弟兄们抬了来这里寻郎中。没成想,兀那贼郎中,居然胡乱开药,副都头他……快不行了……” 李中易听明白了,军汉们带着领导来看病,郎中没有治好,于是军汉们开始闹事,事情就这么简单。 “待本官去看看。”李中易不想和军汉们多罗嗦,端着架子,迈步朝着走去。 一直守在李中易身侧的王大虎,这时快步上前,厉声喝道:“兀那贼军汉,都给老子退远点。” 你还真别说,秀才遇见兵,是有理说不清。 这些军汉们让王大虎粗鲁的吼了一嗓子,居然都给震住了,不由自主地让出了道路。 李中易走到医馆内,迎面就见地上的一块大门板上,躺了一个袍服很脏的小军官。 走近一看,李中易发觉,那军官已经陷入昏迷的状态,这可不是好事。 李中易毫不迟疑地蹲下身子,在仔细观察那军官脸色的同时,迅速出手拿住了他的腕脉。 “你给他开的药方呢?”李中易站起身子,招手叫过郎中。 那郎中蹒跚着走到李中易身前,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一直在渗血,显然刚才挨了军汉们的狠揍。 郎中哆嗦着身子,腿脚不利索地走到柜台前,颤抖的右手拿起了一张药方。 李中易接过药方一看,果然是开错了方子,用错了药。 “他这是肾阴虚的马下风,应为房事过度,却用了冷水洗澡,导致心律失常,突然昏迷……”李中易说到这里,扭头见伍佰面露惭色,低下头不敢看他。 不须多问,李中易就全明白了,他马上吩咐那个郎中:“取银针来。” 接过郎中递来的银针,李中易果断地出针,快速扎入那军官的人中,合谷等穴位。 李中易一边捻插转着银针,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小军官的脸色。过了一会,没见军官醒来,李中易立即意识到,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李中易迅速伸出左手,捏住那军官的颈动脉处,狠狠地一揪一松,再揪再松。 几个呼吸间,就见那军官长长的吐出一口闷气,一高一低地开始闷哼。 见众人惊讶地望着他,李中易心想,这种针对心血管突然出毛病的抢救手法,即使是这个时代的名医,也是不懂滴。 既然军官已经苏醒,也就暂时没了大碍,李中易迅速地提笔开了张药方,吩咐医馆的药师,赶紧制作。 大怀熟地五钱,山药三钱,枸杞子三钱,山茱萸肉三钱,川羊膝两钱,菟丝子三钱,鹿胶三钱,龟胶三钱。 这就是后世著名的经典验方,出自明末《景岳全书》的左归丸,专治短期内失精过多,真阴肾水严重不足。 让李中易感到十分惊讶的是,不仅是医馆的郎中,就连药师,居然都不知道炒珠是个什么意思。 李中易只得耐着性子,告诉他们,鹿胶和龟胶要想可用,必须先将磨碎的蛤粉在锅里炒到滚烫,然后再将敲碎的鹿胶和龟胶倒进锅里翻炒,这两种胶就自行成了珠,这就叫作炒珠。 忙活了一阵,左归丸终于制好,李中易吩咐人倒了一碗温开水,然后喂那个军官吃了药丸。 一切办妥之后,李中易板着脸教训医馆的郎中:“肾中之元阴,当候于左尺。脉相这么明显,你怎么可能看成是肾阳虚呢?” 郎中赤红着脸,垂着头,不敢吱声。学艺不精,差点给军汉打死,他还能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那军官突然从门板上坐起,有气无力地说:“多谢上官搭救,下官郭怀永世不敢忘记您的大恩大德。” 李中易瞧他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就语重心长的说:“你还年轻,没必要把精力花在一大群妇人身上。” 郭怀听得懂李中易的告诫,他红着脸,惭愧地说:“下官确实太过癫狂了,一次……叫了五个……” 李中易心想,这个郭怀倒是条汉子,这种丑事,居然也敢当着外人的面说。 “好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李中易见那郎中正眼巴巴地望着他,煞是可怜,心头一软,就叮嘱郭怀,“你这种病症,也是运气好,遇见了我,一般人治不好的。” 这郭怀还真有几分聪明劲,他马上就说:“上官放心,下官不会为难这郎中。” 李中易转身要走,郭怀赶紧抱拳问他:“敢问上官尊讳……” “相逢即是有缘。”李中易扔下这句话,掉头就走,在黄景胜等人的簇拥下,离开了医馆。 让李中易没想到的是,郭怀因为心存感激,居然让人在暗中缀在他们的身后,并且亲眼看见他们进了帅府的后门。 “什么?救护营?”孟仁毅听了李中易的想法,觉得很新鲜。他也算是多年带兵的高级将领,却从没有听说过救护营的名目。 李中易笑道:“打仗总是要受伤或是死人的,如果,能够把受了轻伤的士卒及时的救下来,再上战场时,就是见过血的老兵了。” 经李中易这么一解释,孟仁毅听懂了,他一边提笔批公文,一边问李中易:“说吧,你要什么?” “布料,大量的布料,还有酒……大锅……可以见阳光的空地……”李中易一口气提了许多物资的要求。 孟仁毅心想,这河池县城是整个秦州和凤州的辎重大营,这么些年以来,积攒了足够前方将士使用五年以上的辎重和军器,也不怕李中易拿去折腾和浪费。 “好吧,都给你,都给你,行了吧?”孟仁毅想了想,又说,“我再调两个‘都’给你,由你随便调遣。怎么样,够兄弟吧?” 两个都就是200人,再加上黄景胜手下的五十个武侯,这数字好象不怎么吉利啊? 李中易花了两天的时间,在靠近北门的地方,选了一个空置的军器仓库,在此竖起了“救护营”的大旗。 军器仓库占地很广,不仅门窗齐全,而且非常通风,这就是现成的病号房了。 李中易省了不少事,直接在仓库的地面,铺上木板,就可以当床睡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烧热水的大锅,足够的柴火,大批备用的麻布,甚至还有一些丝绸,都被源源不断的送到了救护营内。 又过了两天,孟仁毅安排的两个都,到了救护营。 当黄景胜领着都头、副都头以及火长来拜见上官的时候,李中易惊讶的发现,这群人里居然有两个熟人:副都头郭怀,火长伍佰。 “呵呵,郭副都头,这个世界可真小啊。”李中易笑着和他们开玩笑。 郭怀躬身说:“能够到您的麾下听用,乃是郭怀求之不得的荣幸。下官是个粗人,就一句话,只要您的命令,哪怕是赴汤蹈火,也绝不眨一下眼睛。” “你们的都头呢?”李中易发觉,郭怀的这个都,居然没有都头。 郭怀神色黯然地说:“我们的杨都头,在山里抓周国奸细的时候,不幸中了暗箭。” “哦,抓奸细?”李中易不由皱紧了眉头。 就算是不懂古代的作战,李中易心里也明白,如果后周的奸细居然跑到了秦、凤两州的后方来刺探情报,可想而知,河池这个辎重大大营,很有可能已经被纳入到敌人进攻的目标范围之内。 打仗打的就是后勤! 当年,统帅河北雄兵的袁绍,被曹操偷袭乌巢成功,军粮全部被烧光了,才导致官渡之败,从此一蹶不振。 “李公,在咱们河池附近的山里,周军的探子活动得非常厉害。”郭怀解释说,“这些探子一般伪装成商人,货物里面,很可能夹带着硬驽,我们杨都头就是一时不慎,被隐藏在树后的奸细给射死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周军的奸细?”李中易好奇地问郭怀。 郭怀摸了摸脑袋,说:“周军就要打过来了,有哪个正常的商人,还会选择北上?” 李中易大觉有理,是啊,前边有战乱,正经的商人,谁会主动找死,往火坑里跳? 两个都的官兵驻扎进了救护营之后,李中易慢慢地了解到,这些官兵其实都是雄武镇的老战兵,这些年颇见过一些血光。 蜀国的存亡和李中易没多大关系,不过,既然周军已经盯上了河池,这就在无形之中威胁到了李中易的人身安全。 保命事大,李中易马不停蹄地去找孟仁毅,建议整个河池地区,全面戒严。 “不至于吧?”孟仁毅不以为然地说,“据前方的军报,东路周军的前锋是赵匡胤,现在刚出凤祥府(今宝鸡市),距离咱们河池还远得很” 李中易摇着头说:“在县城北边的山里,周军的奸细已经发现了不少……”他把郭怀告诉他的实情,一股脑地全都告诉了孟仁毅。 末了,李中易分析说:“咱们是后军,前线的战况如何,咱们鞭长莫及。不过,河池的安危,却关系到了你我的性命,千万马虎不得。” 第47章 马上风(打滚求推荐票) 第48章 渣兵(嚎啕求推荐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48章 渣兵(嚎啕求推荐票) (兄弟们加最后一把油,司空即将冲上前三了,打滚、作揖、哭求多砸票票支持!) 见孟仁毅有些意动,李中易出于怕死的恐惧,赶紧又添了把火,劝道:“小心无大错。如果咱们这里被周军所偷袭,导致前方大败,丧师失地,就算是咱们顺利地逃回了成都,你觉得陛下会饶得了咱们么?” 孟仁毅听到李中易连说了好几个我们和咱们,心里不由大为感动。 虽然,孟仁毅觉得,李中易更多的是因为怕死。但是,李中易不过是个医官罢了,又有“仙仆”的名声简在帝心,皇帝并不会把他怎么样。 可是,孟仁毅却是统帅着后军,是管理辎重的主将,一旦兵败城破粮毁,那个罪过可就大了。 孟仁毅心里有数,一旦兵败,他很可能不会丢掉小命,但是侯爵、豪宅、金吾卫的兵权,都有可能被盛怒之下的皇兄,给剥夺一空。 看人眼色的日子,还有什么活头? 在李中易的鼓动之下,孟仁毅最终决定,调派手下的部队,分别驻守到北部山区的各个山寨,盘查路人,抓捕周军的细作。 李中易发觉,孟仁毅的命令,显得太过于粗糙。他转念一想,这个时代的古人,哪里见识过美帝的cia,和苏联kgb之间斗法的种种传说。 于是,李中易不厌其烦地向孟仁毅灌输,反奸细的各种手段和方法。 可是,当孟仁毅给部将下令的时候,这些个大字不识几个军将,一个个翻着白眼,两眼一片茫然。他们根本没办法理解,这些琐碎而又细致的反细作工作的重要性。 没办法,孟仁毅只得回过头来找李中易,强行给他安了个“检校河池捉守使”的临时差遣。 检校就是代理的意思,河池捉守使,类似于河池县警备司令。 李中易问清楚职权范围,二话不说,就接受了命令。保命的工作,自己都不操心,还能靠得住谁? 孟仁毅担心李中易指挥不动金吾卫的骄兵悍将,干脆把临时召集到河池县城,却没有直系将领愿意率领的两千多团结乡兵,全都交给了李中易指挥。 反正,这些乡兵也没啥大用,成天闲在城里,还经常闹出一些鸡飞狗跳的屁事。 这么一来,算上郭怀他们两个都的正规战兵,李中易手上掌握的兵力,已经超过了两千六百多人。 李中易带着郭怀等人,来到乱哄哄的团结乡兵大营后,立即看傻了眼。 单单集合好队伍,就花了一个半时辰,也就是后世的三个小时。而且,这些人完全没有队列和纪律观念,他们三五成群,挤成一团,有吵架的,有大声聊天的,等等等等,各种怪现状不一而足。 李中易算是搞明白了,这些乡兵,说好听点是兵,其实就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农民。 他们身上的服装,花花绿绿,乱七八糟;手里的兵器,五花八门:弓箭、长刀、木棍、短剑、钉扒、甚至连粪叉都有。 李中易心里一阵发凉,难怪孟仁毅手下的将领,没人愿意统帅这些土得掉渣的渣兵。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是一群渣兵,李中易也没怎么客气,站的时间久了,腿有点酸,就让人搬来马扎,索性坐到了简陋的点将台上。 李中易深吸了一口气,按照他对守城工作的粗浅理解,先命人招呼会射箭的站到他的左手边来。 真没想到,这群渣兵里面,擅长射箭的,居然有千人之多。 嗯,好,很好,好极了! 李中易虽然不懂古代的作战模式,可他却晓得,弓箭兵是个高技术活。没有长年累月的训练,射出去的箭,根本不可能有准头和杀伤力。 经过郭怀等人的点算后,弓箭兵一共有一千一百人五十人,绝大部分都是周边数县征发来的山间猎人。 李中易点点头,心想,这批人平时都见过血,虽然是野兽的,那也是血。 只要经过训练,让他们进攻可能还不行,但是躲在城墙后边放暗箭,应该问题不大吧? 剩下的一千两百多人,李中易想了又想,觉得还是把他们变成枪盾兵算了,用于掩护弓箭兵的射击。 只不过,李中易出于多件武器,就多个保命手段的实用性考虑,决定给全体乡兵,每人都配备一把腰刀。 琢磨完了武器之后,李中易猛然发觉,他根本没有那么多军官来指挥这些团结乡兵。 刚才问过几个乡兵头领,对于怎么作战,怎么列队,怎么冲锋,一个个都是一问三不知。 肿么办? 李中易的视线,不经意地掠过郭怀的身上,这小子是个副都头,相当于后世的副连长,他应该懂一些行军布阵的东东吧? “郭怀,你觉得这些人可以上战场么?”李中易有心试探一下郭怀的肚子里有没有干货。 “回李公,这些人不仅上不得战场,就算是守城,恐怕也很困难。”郭怀撇着嘴,把这些团结乡兵贬得一文不值。 “哦,为何?”李中易有些好奇地问郭怀。 郭怀解释说:“李公,我们这些战兵,都是经过好些年的训练,鸣鼓而进,闻金收兵,令行禁止。这些乡兵,即使帮着守城,也很可能因为害怕而逃跑。要知道,在战时,一人逃跑,很可能牵连很多人。与其让他们这些胆小鬼上城去祸乱军心,不如不要他们。”说得非常直白。 李中易摸着下巴,心想,说来说去,其实还是两件事,一是足够的训练,一是严厉的军纪。 大战在即,李中易也不可能有太多的时间,也从没指望把这些乡兵一下子就训练成精锐战士。 不过,万一张永德或是赵匡胤带兵来偷袭河池城,这多一个人,不就等于是多一份守城的力量和希望么? 可问题是,怎么才能够把这些渣兵,真正的派上用场呢? 李中易这个古代军事菜鸟,连连叹息,早知道有今天,当初怎么就不多研究一些古代作战模式呢? 在行军来河池的路上,李中易也注意过,大军之间的联络方法。 别的军队李中易不太清楚,孟仁毅的金吾卫里,仅仅指挥大军行动的军旗,就有不下几十种之多。 至于,金鼓和号角,或长或短,或高或低,都代表着各种不同的含义,简直太复杂了。 别的不说,仅仅教会这些乡民,辨识清楚指挥的旗号,就不是短期内可以解决的问题。 就在犯愁的时候,李中易忽然听见一阵整齐的鼓点,他脑子里立时灵光一闪。 拿破仑的时代,虽然有枪有炮,但是,法国的精锐步兵进攻的时候,依然需要排成整齐的队列,踩着鼓点层层推进,而不是乱七八糟的一拥而上。 李中易马上联想到,反正只是守城战,只要把军鼓做得轻便化,并且尽量简化鼓点的指挥含义,应该会起一些作用吧? 不管有用没用,李中易胡思乱想了一番之后,索性解散了乱哄哄的团结乡兵。 回到救护营后,李中易找来郭怀、伍佰以及另一个都的都头鹿清山,和他们商量着怎样练兵的事情。 鹿清山一听说要训练那些团结乡兵,心里就不太乐意。李中易也不想强人所难,干脆打发他带着手下的一百战兵,分成几组,在县城的大街小巷里维护治安,抓细作。 实际上,李中易这个所谓的“检校捉守使”,到目前为止,只是一个空架子。 孟仁毅手下的亲信将领,各自把守着四门的防务,他这个没有实力的外来户根本插不上手。 县城里边的治安,由县衙的差役和民壮负责,这里面的油水很厚很厚。 由于涉及到重大的利益问题,县衙对捉守使衙门发过去的公文,一直采取阳奉阴违的策略,态度很端正,可就是拖着不办。 迟早要回成都的李中易,也没想过要夺人家县令的权,更不可能去承担警察的工作。他所做的一切,目的只有一个,把城守住,保住小命。 乱世草头王,有枪的才是爷! 说一千道一万,李中易手上没有实力,也怪不得别人不肯舍弃已经到手的丰厚利益。 这么一来,李中易放下一切幻想,专心致志地考虑练兵的事。手头有一支可靠的武力,才是保命最大的本钱。 等鹿清山走后,李中易就把路上想到的一点练兵方法,告诉给了剩下的几个人。 黄景胜和王大虎这两个人,阴人黑钱是把好手,却不懂怎么练兵,自然是李中易怎么说,他们怎么点头。 有实战经验的郭怀和伍佰,居然也由着李中易瞎胡整,没有提出任何异义。 李中易其实也没有成套的练兵的方法,他只是觉得,整齐的队列是培养纪律的有效方法。 唉,隔行如隔山呐,为了保住小命,一切都需要摸索! 说干就干,李中易把郭怀的部下召集起来,仔细地一看,又傻了眼。 郭怀带领的这个都,共计一百一十人,其中弓手二十人,驽兵二十人,刀盾手四十人,长枪手三十人。 这种编制既有远程打击力量,又有近距离肉搏的战士,即使李中易不懂古代的作战方式,也心里清楚,这种队伍的编成,很有其合理性。 只是,李中易对于弓手、驽手的训练方法,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他唯一觉得有点把握的是,刀盾手和长枪手。 在冷兵器时代,没有拼刺刀一说,但是长枪手和刀盾手所起的作用,就相当于拼刺刀。 怎么办? 好在郭怀在当上副都头以前,就是个熟练的弓手,再到伍长、火长、队正乃至于副都头。 技术兵种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去管理吧! 李中易打算自己亲自训练刀盾手和长枪兵,把弓手和驽手交回到郭怀的手下。另外,再让郭怀去团结乡兵里面,挑选两百名弓驽手,专门进行集中梯次射击训练。 第48章 渣兵(嚎啕求推荐票) 第49章 攒家底(求赏推荐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49章 攒家底(求赏推荐票) (兄弟们,冲榜已经进入血拼化,大家再咬紧牙关,多砸几张推荐票,司空就能荣登前三了。司空承诺,只要冲入前三,一定加更,绝不失言!) 李中易对郭怀只提了两个要求:一是,敌军攻城的时候,这些弓手和驽手必须听从统一的指挥,把箭射向指定的区域;二是,必须想方设法的练胆量,杜绝临阵脱逃的现象发生。 可是,郭怀挠着头,困惑地说:“李公,下官的部下都见过血,射术也不错,而且指挥得动,没啥可担心的。倒是那些乡兵,没有几年的训练……恐怕有负您的托付……” 面对郭怀的担心,李中易也很头疼,让这些完全没有纪律性的乡兵射手,变得纪律严明,该怎么办呢? 李中易一宿没睡,不管是坐在书桌旁,还是躺在床上,他的脑子里一直在琢磨,怎么加强队伍的纪律性? 一连三天,李中易虽然有些头绪,但还没有完整的训练思想。 这时,李中易注意到了一个现象,郭怀手下的士兵,并不是每天都进行军事训练,而是三日一操。每次出操,也仅为两个时辰。 李中易带着疑问把郭怀找来,谁知,郭怀却回答说:“回李公,三日一操,已经是精锐官军的标准了。咱们大军里边,一般是五日一操,甚至是一月四操。” “为何?”李中易有点想不明白。 郭怀叹了口气,说:“不瞒李公,就算是三日一操,士卒们的体力也仅仅是勉强可以支撑。” 这个解释,引起了李中易的高度重视,也给他带来了新的思路。 吃午饭的时候,李中易特意在军营里转了很长的时间。他注意到,郭怀的部下,饭碗里并不是白米饭,而是有些泛黄的陈黍,佐餐的菜就一个:用粗盐腌制的淡黄色萝卜条。 李中易又找来郭怀,郭怀苦涩地说:“营里每月发下来的饷钱、粮食、佐餐的菜,都……都有缺额……下官自己也领不了全饷,每月还给弟兄们贴了半贯钱……” 在李中易的追问和逼迫下,郭怀这才说了实话。 在这个时代,普通士卒,尤其是轻步兵,大多属于消耗品的范畴。他们不仅没有甲胄的保护,很多时候,甚至连饭都吃不饱,更别提肉食了。 这些普通士卒,本就很少的饷钱,由于长官们层层剥皮,再扣除吃饭和住宿的钱,到手的也就所剩无几了。 另外,去辎重营领粮食和佐餐菜的时候,一般都会短斤少两,惯例是二成。 这还不算,如果没有给辎重官私下里塞好处,领到手上的佐餐菜和粮食,很可能是发霉的腌萝卜和陈年旧黍。 李中易大为震惊,看来,还真的是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 打仗,打的就是后勤,李中易联想到,后世的某个世界霸主——鹰国。 即使是最前线作战的鹰国普通士兵,除了吃得饱穿得暖营养丰富之外,每天还有很多的额外供应:两盒香烟、三个苹果、咖啡敞开供应,甚至连《py-boy》都可以做到每期人手一本。 李中易不禁一阵汗颜,再怎么说,郭怀的部下,已经是他的兵。连自己身边的兵,都吃不饱吃不好,穿不暖,拿很少的“工资”,真到了危难的时刻,有可能指望他们拼死“报效”么? 这样可不行! 李中易掉头回到书房,在他纸上谈兵的训练大纲上,重重地添加上了诸多后勤保障的计划。 当李中易带着后勤供应计划,去找孟仁毅的时候,孟仁毅正忙着批公文。 “兄弟,我正忙着,你有啥想法,自己拿着令符和令箭去办吧。”孟仁毅知道李中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反正城里东西多,由着他自己去折腾吧。 接过孟仁毅递来的令符和令箭,李中易二话不说,回营里集合队伍,到辎重营里去领物资。 辎重官是孟仁毅的最宠爱小妾的亲哥哥,他早就认识李中易,而且也知道李中易在孟仁毅心目中的超级分量。 见李中易今天居然骑着孟仁毅的那匹宝马“青璁”,亲自带队来领东西,辎重官屁颠屁颠跑过来,谄媚地巴结说:“李公,您怎么亲自来了,要啥东西,直接吩咐小的便是了。” 李中易冷冷地说:“我是来领东西的,不管营里现在有的还是没有的,都必须给我置办齐了。” “是,是,是,小的一定包您满意。”辎重官见李中易来者不善,赶忙夹起小尾巴,点头哈腰地答应了李中易的一切要求。 十头肥羊,两百石新米,一千贯钱,佐餐菜除了上好的大白腌萝卜之外,还有韭菜、芹菜、菠菜、白菘等等。 “衣衫、兵器和盔甲都配齐后,记得送到我的营里去。”李中易扔下这句话,押着大车满载而归。 “是,是,是,哪怕是砸锅卖铁,小的也一定让您满意。”辎重官低眉顺眼的服从态度,让跟着李中易来领东西的官兵们,一个个喜笑颜开,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抬高视线。 李中易注意到这个现象后,暗暗有些得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成天低着头的渣兵,怎么可能在关键时刻,替他卖命呢? 回到营地后,李中易把所有人都召集到操场上,指着堆积如山的各种物资,大声宣布说:“从今天起,凡是听老子命令的,就有肉吃,不听话的,打军棍撵他娘的。” 和这些士卒混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李中易意识到,文诌诌的那一套,对于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丘八们,没有任何作用。 所以,李中易索性把自己也变成粗人,学的脏话连篇。 在郭怀的帮助下,李中易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全体士兵,按照高矮的顺序,排成了歪歪扭扭的几列横队。 然后,黄景胜带着他的人,拿出准备好的红布条,缠到每个人的左臂上。 李中易站在用大木板搭起来的台子上,当众示范了几个以前读大学时,军训的动作。 其实,由于年代久远,李中易的动作,多有变形之处。没办法,就他一个人懂这些,勉强将就吧。 “这边是左,另一边是右。” ‘错了,拖出去,打三棍。” 李中易发觉,根本没办法和这些士兵讲道理,讲也白讲,简直是对牛弹琴,索性祭出简单粗暴的惩罚。 黄景胜领着他那队人,手持军棍,虎视眈眈地盯着训练中的士兵。只要发现动作严重走样的,就揪出来,打三棍,再放回队列继续训练。 当天的训练结束时,李中易非常遗憾的发现,能够分清楚左右,动作学得有些样子的士兵,只有区区八个而已。 万事开头难,毕竟还有八个聪明的嘛,李中易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大声说:“你们看那边。” 众人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李中易手指的方向,却见,那边的空地上,架了几口大锅,厨师们正在忙活着今天的晚餐。 热气腾腾的白米饭,香气袭人的羊肉炖萝卜,青油油的韭菜炒鸡蛋,油水十足的羊肉白菘汤,看着就有食欲的羊肉末蒸竽头。 “咕嘟咕嘟……”有人的肚子,咕咕乱叫,正在狂咽口水。 李中易暗暗有些得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一声令下,今天训练合格的八个人,享受大餐,敞开肚皮随便吃。 其余的人,继续吃黄黍饭,咽腌萝卜佐餐。 不患贫,唯患不均,这可是中国几千年没什么大变化的,具有普遍性的思维模式。 只有,拉开了差距,才能促使人为了改善生活,努力拼命。 开饭的时候,李中易故意拉着那八个人,和他共一个桌子进餐。 其余的人,只能端着破了口的粗瓷碗,蹲在地上,眼巴巴地望着他们大快朵颐,胡吃海塞。 不料,半夜的时候,这八个人无一例外,上吐下泻,折腾得昏天黑地。 李中易这才意识到,他疏忽了一个大问题:一直吃素的人,面对肉食的时候,不能敞开来暴饮暴食。 好在,李中易自己就是顶儿尖的名医,救护营里又有的是药材,开出止泄和止吐的药,熬了药汤,给这八个人喝了。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想吃肉,想过上好日子的欲望,是抑制不住滴。 第二天,吃午饭的时候,已经有十七个人达到了训练标准,不仅分清了左右,而且也学会了用脚后跟,原地转向。 七天之后,所有人都学会了第一阶段的动作,队列也在军棍的威胁之下,渐渐的排成了直线。 “向左转……” “向右转……” “起步走……” “立正,稍息……立正,稍息……” 虽然转向的时候,队列很容易变成扭曲的斜线,不过,李中易还是蛮有成就感的。 过了半个月后,李中易开始琢磨着,下一步的训练。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脚功不行,逃命都比别人慢,那就彻底悲剧了。 时间已进六月,根据前方的军报,周军到达凤祥府(今宝鸡市凤祥县)之后,居然诡异的并没有马上出兵。 李中易心想,多一点准备的时间,就多一分活的机会。 郭怀的这个都,被一分为二,他领着手下的弓驽兵,按照一管九的比例,去挑选合适的乡兵弓手。 剩下的普通步兵,就全部编入了李中易自己率领的步军,同样是一个见过血的老兵,带领九名菜鸟乡兵。 李中易怕惹来麻烦,并没有改变蜀国固有军制的编成。这支两千六百多人的队伍,被他分为五个营,每营辖五都共500人,每都辖两队共100人,每队50人,队下有五火十伍,每伍5个人。 剩下的一百多人,加上黄景胜带领的50人,被李中易当作旗鼓官,进行单独的训练。 在李中易的训练过程中,最大的受益者,居然是郭怀。他的部下,即使以前是个普通的小兵,如今混得最差的也是个火长。 虽然带领的并不是正规官军,而是名声一向不好的团结乡兵,但火长有十个手下,却也是实打实的硬实力。 第49章 攒家底(求赏推荐票) 第50章 小成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50章 小成 在晨跑的时候,出乎李中易的预料之外,这些团结乡兵们居然就没几个掉队的,绝大部分都能跟得上为首的郭怀的步伐。 李中易略微一想,不由笑了,居然歪打正着,赚到了。 这些乡兵平日里纪律性虽然很差,也没多少集体战斗力,但是,他们可都是附近山区的乡民,负重爬山以及走路的脚力,却是他们的强项。 换句话说,就是基本身体素质过硬,却没有用严格的纪律组织起来。 没有不透风的墙,纸里包不住火! 起初,辎重营只是高标准供应郭怀的都,才一百来人,孟仁毅的部将们,即使知道李中易多拿了一些物资,也没谁敢言语。 如今,两千多团结乡兵,都要求按照高待遇来供养,孟仁毅的部将们不干了,他们聚在一起,去向主帅提意见。 “大帅,队伍不好带了,小崽子们现在都想去当团结乡兵……” “侯爷,您听小的一句劝,总不能让没有任何战力的乡兵,反而骑到官军的头上吧?” “一帮泥腿子,顿顿吃肉,这哪成?” “兀那贼娘的……”总之说啥的都有。 说实话,孟仁毅也不看好李中易的团结乡兵。以他的带兵经验,没有几年的工夫,根本不可能训练出一支精锐部队出来。 李中易知道情况后,二话不说,硬把孟仁毅和他的几个心腹将校,拉进了团结乡兵的军营。 只有事实,才能胜过雄辩! “嘀……”尖锐刺耳的集合竹哨声猛然响起。 原本正在午休的乡兵们,从四面八方的营房内快速涌出, “立正……” “向右看齐……” “向前看……” “稍息……” 就在孟仁毅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两千多团结乡兵们居然不到半刻钟,就已经整齐的列队在了点将台下。 整个集合的过程,没有任何人喧哗,更不可能有吵闹声。军官们的口令声以及竹哨声,即使夹杂在沉闷的脚步声中,也是那样的清晰。 他们虽然没有拿着兵器,可是,黑压压地一大片,横看成直线,竖看还是一条直线,一个个昂首挺胸,注目前方,纹丝不动。 别的且不说,这股子不动如山的凛然气势,实在令人心惊。 孟仁毅暗暗叹息了一声,他扭头,扫了眼站在身后部将,他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巴,显然已经被惊呆了。 半刻钟,仅仅是半刻钟呐! 要知道,蜀国的正规禁军,如果能在一个时辰内集结完毕,就已经算是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 该显摆的已经显摆了,实力也亮了出来! 既是守城保命,就不可能只靠这么一点点团结乡兵,李中易不想把孟仁毅的心腹部将们都给得罪了。 李中易叹了口气,说:“也就是一些花架子,唬一唬老百姓还可以,真上了战场,这些没有见过血的乡兵,恐怕会是掉头就跑。” 听李中易这么一说,孟仁毅的部将们心里舒服多了,看向李中易的目光,也友善了许多。 孟仁毅暗暗摇头,他心里很清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绝对不可能把乱七八糟的乡兵,到鸦雀无声的程度。 事实就在眼前,但是,李中易却秉承凡事留一线的原则,不仅没有提出过分的要求,反而在七天供应二十头羊的基础上,减为十头。 这么一来,孟仁毅的部将们,心里更加舒坦,自家大帅的兄弟,很会做人! 实际上,孟仁毅的部将提意见,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哪有正规军的待遇,反而比民兵差的道理呢? 现在,李中易主动让了一步,正规军的大将们心里的怨气少了,孟仁毅面临的压力,自然也跟着变小。 与人方便,才能与己方便嘛! 实际上,李中易虽然没上过战场,却对人心趋利,有着深刻的了解。 即使羊肉真的可以敞开供应,李中易也不可能让所有的士兵,每天大块吃肉。 有比较,有差别,才有奋进向上的动力! 一天杀两头羊,当天训练成绩优异的前三百人,才有资格吃上香喷喷的羊肉炖萝卜。 剩下的乡兵们,顶多也就喝一碗羊骨头汤,吃几口只有少少几片肉的青菜。 人人瞩目的大目标——“羊肉”,虽然减少了供应,可是,李中易却在孟仁毅的照应下,暗中从军器仓库里,弄到了三百副铁甲和两千多副皮甲,团结乡兵做到了人人有甲。 虽然蜀国产铁,但是,限于生产工艺和冶金水平的制约,铁甲毕竟还是总量不多。 李中易的团结乡兵中,只有火长以上的军官,每人才分了一副铁甲,普通士兵只能穿皮甲。 至于李中易自己,也搞到了一套军中高级将领才有资格穿的明光铠。可是,重达20多公斤的铠甲穿到身上后,他连走路都很吃力,就更别提拔腿逃命了。 出于好奇心,李中易把皮甲架在草人上,让郭怀站在一百米开外的地方,拉弓放箭。 验证的结果,令李中易非常失望,那只箭不仅直接射穿皮甲,还飞出去好几米远。 郭怀退到两百米远的地方,再次放箭,皮甲依然被洞穿,只不过,扎入并不深。 李中易手里拿着皮甲,脑子里灵光一闪,只有逃命的时候,才会担心有人在身后放箭。 与其是这样,不如把身后的半副皮甲挪到前边来。说干就干,李中易找来几个军中的皮匠,让他们拆开身后的半副皮甲,安装到前边来。 这一次,郭怀直接在两百米外拉弓放箭,皮甲依然被射穿。可喜的是,箭头仅仅穿透了几厘米而已。 看来,改进工作还是卓有成效的。 李中易开动脑筋,又找来铁匠,让他们敲打出一块铁片,镶嵌在两个半副皮甲之间,然后整体用麻布兜捆扎起来。 这一次,郭怀直到一百三十米处,才射透夹了铁片的加厚皮甲。 郭怀见李中易为了普通士兵的性命,居然如此用心,不由大为感动。 不过,郭怀也提出了专业性的意见,“李公,此甲固然防御力大增,只是混战之中,由于胸甲过厚,重心靠前,很可能会影响到士兵挥刀劈砍的自如度……” 李中易只是笑而不答,据他的了解,守城的时候,给守军带来最大伤害的,就是城外的弓驽或是投石车。 不过,河池县城深处陇上腹地,山道崎岖狭窄,周军的大型投石车,根本无法越过八百里秦川。 河池县是方圆几百里以内,最大的一个县,因为是蜀军的后勤大营,又有重兵驻守,附近十里八乡的富人因为安全感的问题,纷纷住到了县城里头。 这么一来,县城里就聚集了大约十万多人,从而造成了一种畸形的战时繁荣。 人多力量大,李中易借着检校河池捉守使(代理河池警备司令)的名头,召集来几百个穷人家懂针线的妇女,让她们配合铁匠,帮着改动皮甲。 工作期间,李中易不仅管饭,还每人发放五十文一天的工钱。 要知道,因为年年战乱,即使是所谓的普通富户,也不过是混个温饱,略有盈余。 符合市场经济逻辑的决定,就是好政策,一大帮子妇女,干劲冲天,不出七天,就把所有的皮甲改造完工。 乡兵们从来都是冲锋在前,逃跑在后的炮灰,将军们眼里的易耗品。 如今,穿上从未配备过的加厚皮甲,乡兵们的精气神,立时变得昂扬。 李中易上辈子就是名医,真正的名医,必须精通心理学。 在他看来,不管皮甲的最终效用如何,因为自我暗示的心理作用,乡兵们自己的安全感直线上升。 嗯,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接下来,李中易把领来的精制长枪、弓、弩以及刀盾等物,发放到了乡兵手上。 经过一个多月的大强度集训,李中易手下的乡兵,已经变得整齐划一,颇有些强兵的姿态。 美中不足的是,乡兵们的服装,还是七零八落,各色各样。 关于服装问题,孟仁毅告诫过李中易,一旦乡兵们统一了制式的服装,就不可能再是乡兵的编制,而是正规禁军了。 私建禁军,按照朝廷的法度,那是要掉脑袋的谋反重罪,连孟仁毅都不可能罩得住。 好在,李中易改造皮甲的时候,统一选择了黑色麻布作为加厚皮甲的兜袋。只要不看下半身的装束,大家彼此之间,很容易就可以辨认出谁是友军。 接下来,郭怀领着弓驽兵,训练大家的服从性。要求其实也很简单,弓驽兵们排成整齐的队列,按照军旗所指的方向,分三排,依次射击。 李中易则亲自训练刀盾兵和长枪兵,战术动作的要领,也非常简单。 刀盾兵就两个动作,左手盾侧挡,右手刀狠劈。 长枪兵的战术动作,就更加的简单粗暴,以45度角,狠狠地刺杀。 为什么不是30度角呢? 在实践中,陪练的乡兵自己说,45度角的刺杀,长枪正好对准的是胸腹上部。在大日头下,枪尖上闪烁的寒光,清晰得见,令人情不自禁地就想躲闪。 “杀!”在刺杀的同时,必须大声喊杀。 按照李中易的要求,喊杀声必须达到声嘶力竭的程度,才算是过关。根据他的实地观察,往往喊杀声越是震耳欲聋,乡兵的士气就越是振奋。 李中易自己不懂武术,军中也没有武林高手,不可能教乡兵们太过复杂的搏斗技巧和动作。 不过,按照李中易的上辈子培训护士的方法:简单的工作,经过反反复复的练习后,很多技术熟练的护士,即使闭上眼睛也可以准确的完成一整套肌肉注射的动作。 用木刀对练的过程中,李中易发现刀盾兵,挥刀砍劈的时候,由于动作距离过长,很容易反被对方所伤。 只可惜,现在的蜀国军队里边,剑,这种兵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中易感到十分遗憾,难怪罗马军团的士兵,都是左手盾,右手短剑,显然有其科学性。 半个月后,已经进入八月下旬,前方的秦、凤两州依然没有传来周军进攻的消息。 第50章 小成 第51章 起火(求推荐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51章 起火(求推荐票) 有一天睡到半夜,李中易突发奇想,采取突然袭击的办法,搞了一次夜间紧急集合。 结果,却令他大吃了一惊。由于只点了少量的照明火把,很多乡兵象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根本无法正常列队。 李中易研究之后,这才发现,他又犯了形式主义错误。这个时代的草民,因为营养长期不良,夜盲症成了大面积存在的普遍现象。 据郭怀介绍,现在的两军作战,一到夜间,就必须停战,各自守好营寨,严禁士兵四处走动,以免发生自己人因为恐惧而互砍的“营啸”悲剧。 第二天起,李中易每天都让人买一些猪肝回来,让厨师用猪肝、菠菜、新鲜鲫鱼、苍术加枸杞,混在一起熬汤,强迫乡兵们每餐喝一碗。 说到这里,就必须要提一下,猪和羊,这两种生物。 在这个时代,由于后蜀国内的大量草地和林地被开垦为田地,养羊的成本跟着越来越高。 羊肉,因为价格昂贵,一直是达官贵人们的美食,普通草民根本吃不起。 上等人,不吃猪肉,还有个骚味很重的问题,口感很差。 羊则不同,早在周朝以前,北方民族就掌握了骟羊的技术。在公羊很小的时候,就割上那么一刀,彻底解决了羊肉的膻腥问题。 可是,猪肉则不同。首先,母猪肉,皮粗肉厚,蒸不熟,煮不烂,咬不动,根本没办法吃。 虽然蜀国到处都有公猪,可是,几乎没人知道,阉割小公猪的技术。 所以,带有浓厚膻腥味道的猪肉,即使是下等人也难以下咽。 李中易虽是名医,却不是兽医,对于阉猪的手法,他也是一无所知。 夜盲症说起来吓人,实际上,对于营养丰富的现代人来说,根本就不是个事。 只不过,直到明朝末期,也几乎没人懂得如何治疗夜盲症。 李中易算是个特例罢了! 他的想法其实很朴素,打了败仗的人,如果只能白天逃命,那就太浪费宝贵的逃跑时间了,晚上可不能待在原地等死啊! 进入九月初,前方终于传来军报,张永德率领三万周军精锐,从凤祥府出发,已经抵达了凤州城下。至于赵匡胤的动向,却无人知道。 从这天起,前线的军报,每天象雪片一般,传到河池县城,又由河池转去成都。 李中易虽然不懂作战,却也可以想象得到,身为名将的赵老大,多半是在耍什么阴谋。 由于城内驻扎着重兵,河池附近方圆几十里以内,都没有盗匪出没的消息。 大战已经开始,乡兵们表面上看起来,基本算是训练有素,却还都没有见过人血。 出于对赵匡胤的忌惮,李中易也没胆子,带兵离开县城较远的地方去剿匪。 万一中了埋伏,让周军包了饺子,白白的送了命,那也太冤枉了吧? 乡兵们变成纪律严明的部队之后,李中易没办法检验他们的真实战斗力,就琢磨着,安排以火或是队为单位的集团对攻,也就是群殴。 李中易很无耻的向军官们提出一个口号,不敢群殴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李中易在营区里组织了一场别看生面的“群殴锦标赛”。 在操场里,划出一大片空地,以队为单位,两队身穿皮甲,戴上铁盔,用木刀或是木枪,进行有组织的群殴。 为了公平起见,李中易安排黄景胜带着他的人,作为现场的裁判。 李中易规定得很清楚,不管身体的那个部位受伤,都必须马上退出比赛。违规者,一旦被查出,将永远撵出团结乡兵这个蒸蒸日上的小团体。 打不过是一回事,挨了刀却故意装傻,这个就是至关重要的诚信问题了。李中易绝对不可能容忍这种害群之马,存在于团结乡兵的行列之中。 根据规则,比赛每七天举行一次。凡是失败的一方,不仅每天只能吃最差的饭食,还要连续帮获胜的一队打七天的洗脚水。 至于获胜的一队,除了每天能够吃到羊肉以外,还可以每人获得500文赏钱。假如每次都获胜的话,一个月将获得实打实的两贯钱外快收入。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普通步兵,一年只发十个月的饷钱,每月真正拿到手的不过区区二百文罢了。 团结乡兵更是等而下之,他们属于服徭役,连一文饷钱都没有。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锦标赛隆重开幕,打群架的惊爆程度,远远超过了李中易的想象力。 开赛不久,就有人受伤,被抬出了赛场。 救护营的人就在赛场边上,竹制的担架,经过沸水消毒的麻布条,止血的伤药,甚至是病床,都提前准备了,等的就是这一刻能够派上用场。 尽管是裹了厚布的木刀,但是,狠命劈在人的手上,也很可能导致骨折。 没办法,见不了强盗的人血,就先从自己人身上开始吧。 战况之激烈,使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口号,成了一句笑话。 一天的比赛下来,一半的人落了败。 晚上,李中易把败方的军官都组织到了一块,进行战术总结,由书吏记录下来,并且整理成册。 李中易只是开头做了一个原则性的讲话,然后,就把讨论权,完全交给了这些败军之将们。 “娘的,高小三,临阵的时候,你缩什么缩?要是真的在战阵之上,老子一刀就剁了你个驴操的……”一听就知道,这是一个粗汉子。 “敌军的长枪兵多,刺的时候,居然分了两层,轮流攒刺。导致我军的刀盾兵,根本没办法靠拢过去贴身近战……”此人说话很有条理,显然读过书,只是,把对手称为了敌军,好象有些不太妥当? “敌军以刀盾兵在前,长枪兵在后,还有十个人的替补,随时随地可以补上缺口……” 总结会开得很热闹,旁听的李中易,听得津津有味,收获非常大! 李中易没有看过一部兵书,也不懂古代的战争怎么打,也就没有受到任何条条框框的束缚。总之,就一条原则,只要能打赢,怎么搞都成。 第二天,郭怀来找李中易,开门见山地说:“李公,我们弓弩兵,也要搞那个啥,锦标赛……” 和步军不同,弓弩兵的攻击速度快,杀伤力大,射程也很远,没办法演习对攻。 李中易想破了脑袋,最终,从后世解放军的炮兵射击训练中,找到了灵感。 第二天,一大早,李中易就安排黄景胜的人,在操练场上,用生石灰画了一个100多米长,仅有三米宽的长方形白色大圈。 弓弩兵们,还是以队为单位,在军官的口令下,依次从三个不同的方位,列队朝着白色大圈击,白圈内的箭支多寡,作为获胜标准。 令李中易由衷感到高兴的是,他的弓弩队里面,大部分都是好猎手。齐射的成绩,非常令人满意,落在白圈外的箭支,居然只是一小部分。 当然了,既然是比赛,就一定有赢家和输家。输了比赛的那些弓弩队,待遇参照步军的标准执行。 李中易这边练兵,正如火如荼,渐入佳境,前线的战事,却噩耗频传。 首先,久未露面的后周大将赵匡胤突然率领精兵两万,出现在秦州城下,并展开猛攻。 守城的蜀军正在拼死抵抗,谁知,被孟昶派来当监军使的赵季札,居然打开南门仓皇出逃,导致军心大乱。 结果,短短的一天之内,秦州就迅速地落到了赵匡胤的手里。 秦州一失,成州(今甘肃成县)和阶州(今甘肃陇南市武都区)的门户洞开,一日三惊,蜀地举国震动。 王昭远坐镇的凤州,遭到了张永德的疯狂围攻,求救的军报,以一天十几封的速度,传到后方。 河池城的形势,陡然紧张了好几倍,孟仁毅已经连续开了两天军事会议。 李中易因为地位太低,没资格参加高级军事会议。不过,涉及到性命攸关的大事,李中易不可能不关心。 等会议开完后,李中易就去找孟仁毅打探消息。 孟仁毅搓了搓有些麻木的脸颊,叹了口气说:“三种意见争执不休,一是赶紧北援凤州,一是坚守河池保住辎重大营,最后一个是等朝廷的援军到来。” 李中易眨着眼睛,琢磨了一下,这不还是两种意见嘛,救和守。 “周军的实力怎样?”李中易没打过仗,对于张永德等周军名将的指挥才能,非常陌生。 “唉,我这里也没啥详细的情况。”孟仁毅挠了挠头,“只知道,张永德是郭威的女婿,去年的高平之战,曾经奋勇当先,保护着周主柴荣,打败了汉军和契丹联军。不过,周军的侍卫亲军步军的副都指挥使赵匡胤,好象更厉害一些。” 李中易一阵无语,身为统兵大将,孟仁毅居然对于敌军主帅和副帅的情况,如此的不了解,真是该打屁股。 难怪,后来北宋攻后蜀的时候,从开封出兵,到后蜀国灭亡,前后总共只花了六十多天的时间(司空没瞎编,这是史实)。 “无咎,你怎么看?”孟仁毅现在也是急病乱投医,明知道李中易是个军事菜鸟,居然向他问计。 李中易可没有替孟昶拼死卖命的想法,不客气的说,连一丝一毫都没有。 “如果,我是说如果,河池这个辎重基地丢了,会怎么样?”李中易眨巴着两眼,反问孟仁毅。 “咳,真晦气,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事儿?”孟仁毅连连咳嗽,“如果真这么倒霉的话,兴州(今陕西略阳县)不用说了,连兴元府(今汉中)、源州(今陕西洋县)、利州(广元)都很可能保不住了,只能退守剑门关。” 李中易暗暗心惊,真这样的话,那就是一溃数百里了,周军也就直接威胁到了后蜀北方最重要的门户——剑阁。 “还是等援军来了再说吧。”李中易不负责任地给孟仁毅出馊主意。 孟仁毅犹豫着想说什么,就在这时,侍卫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颤声说:“禀孟帅,城东甲二号的粮草仓库失火,周军……周军……” 第51章 起火(求推荐票) 第52章 铁腕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52章 铁腕 李中易和孟仁毅不禁面面相觑,好在孟仁毅毕竟多年带兵,马上恢复了镇静,厉声喝斥道:“闭嘴。一定是周军的奸细混进了城。” “来人……”孟仁毅传下军令,派兵去救火,同时命令紧闭四门,全城戒严。 李中易意识到,他这段日子,他过关注练兵保命的事,居然疏忽了反间谍的工作。 还是没有战争经验,太大意了啊! 不管怎么说,粮草仓库失火,一旦追究下来。李中易这个名义上的“检校河池捉守使”,即使是个空架子的代理警备司令,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连带责任。 当然了,首当其冲的就是后军统帅孟仁毅,李中易暂列第二。 也就是说,这一对难兄难弟,都是责无旁贷。 “全城搜捕周军奸细。”孟仁毅咬牙切齿地连连下令。 李中易瞅着孟仁毅的命令,很没有章法,全城搜捕?怎么搜?怎么捕? 最重要的是,怎样从全城十几万老百姓之中,把周军的奸细识别并抓起来? “孟帅,全城搜捕奸细的事,就交给下官吧?下官请求孟帅给一个待罪立功的机会。”李中易霍地站起身,郑重其事地向孟仁毅提出了请求。 孟仁毅见李中易的脸上一片凛然之色,而且连称呼都变成了极其正式的孟帅和下官,显然决心已下。 更重要的是,孟仁毅心里明白,如果不及时的把周军的奸细挖出来,一旦河池被围,谁受得了内外夹击? 李中易此时主动站出来,除了为了他自己的小命着想之外,也有着替孟仁毅分忧解难的想法。 这个时代,谁能比李中易更懂反间谍战? 孟和李,现在已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这对难兄难弟,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好,我把牙兵分你一半,都指挥使以下的生杀予夺,你可自专。”孟仁毅也给逼急了,把身边最亲信的护卫都交给了李中易。 再怎么说,蜀国也是他孟家的江山,兔子急红了眼,还咬人呢! 李中易带着孟仁毅的一千牙兵,浩浩荡荡地回了乡兵大营。 路上,李中易已经考虑得很清楚。河池城内有粮仓几十处,其中的一处粮仓失火,如果火头很大,他现在去,也是白搭。如果火小,也应该已经被扑灭了。 事到临头,急也没用,李中易首先把乡兵的将领,和牙兵的将领,都召集到了议事堂。 反间谍工作,是个非常细致的工作,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 对于团结乡兵来说,李中易指挥起来,自是如臂使指,没有话说。 带领牙兵的衙内副都指挥使孟丹青,就成了李中易关注的重点。 李中易把目光投注到孟丹青的身上,温和地说:“丹青,孟帅的军令,你都清楚么?” 孟丹青原本姓张,因为跟随孟仁毅多年,被赐姓孟。他能够从“书僮”一直做到牙兵的副都指挥使,没有孟仁毅的高度信任,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回李公的话,末将及所部完全听凭您的调遣。”孟丹青早就知道李中易和孟仁毅之间的特殊关系,所以,毫不迟疑的表明了服从的态度。 “好,我现在命你,带领所部官兵,沿着南北方向,把整个庙街全部封锁起来,不许任何人通过。”李中易加强语气说,“胆敢擅闯者,不管是谁,格杀勿论。” 李中易杀气腾腾的命令,孟丹青听得很清楚,也想得很明白,所谓的不管是谁,指的就是后军的将校军官。 “李公,您就放心吧。末将的防区,连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过去。”孟丹青底气十足地打了包票。 实际上,孟丹青也确实有信心。他身为孟仁毅的心腹牙将,就算是金吾卫的几个头面重将在现场,也绝对不敢乱来。 “嗯,很好。”李中易提笔,写了几大张纸,然后交到孟丹青的手上,叮嘱说,“口令不对,就地擒拿。胆敢反抗者,格杀。” 孟丹青能够跟着孟仁毅当书僮,他不仅识字,甚至还会写诗作词。 接过几张纸后,孟丹青定神一看,排第一行的居然是,口令:天王盖地虎,回令:宝塔镇河妖,李中易特意加了备注,这个在申时使用。 “口令:野鸡闷头钻,回令:哪能上天王山。” “口令:地上有的是米,回令:喂呀,有根底。” “……” 一天十二个时辰,每个时辰的口令都不相同,而且也没有重复的。 孟丹青一路看下去,别说一句话,就连半句都没明白,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传令给属下的军官。 “你每天子时,亲自到我这里来取第二天的口令,明白么?”李中易忍住笑意,仔细地叮嘱孟丹青。 上辈子,李中易很喜欢现代京剧《智取威虎山》,剧中杨子荣和座山雕的经典黑话对白,他至今记忆犹新。 打发走了孟丹青,李中易脸色一整,阴冷地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值此用人之际,谁敢玩忽职守,放走了周军的细作,别怪我李某不讲情面。” “喏。”郭怀等人单看李中易铁青的脸色,就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搞不好真要掉脑袋。 磨刀不误砍柴功! 孟丹青已经带人从中间线庙街开始,把整个河池县城,一分为二。 那么,如果城内还有周军的奸细,就已经是瓮中之鳖,就看怎么想办法,把他们挖出来,并且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李中易也没有把自己当成神,还是按照老办法,集思广益。 各个都头先召集本都士兵集中讨论,征求大家的意见。然后,层层汇总到李中易的案头。 李中易事先有话,不管多么荒谬的意见,都必须记录在案。 老话说的好,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嘛! 等各种意见汇报上来后,李中易安排文吏进行汇总,把相同或是相仿的意见合并成一条。 到了李中易手上的时候,这些意见已经变成了简要的节略,短短的一行字就可以看清楚主要的内容。 这样一来,李中易也就省了不少的事。 还真别说,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就看你是否去挖掘,并重视之。 有士兵就提出,周军大多是北方人,口音和河池土话大不相同。 也有人更细致地提出,团结乡兵本来就是河池附近的各地乡民,可以把不同口音的人,聚集到一块,方便快速地识别周军的奸细。 最让李中易感到惊讶的是,有个火长居然提出了非常具有建设性的意见:把河池县衙管户籍的户曹吏员们,都集中看管起来,户籍帐册全部封存。然后按照户籍的属地,每个吏员负责城内的某个具体的片区,配合街坊的坊正,一一清点辖区内的详细人丁。 下面的意见,经过李中易的加工之后,变成了一条条的反细作操作章程。 子夜时分,李中易亲自出马,带兵把城东的大街小巷,围了个水泄不通。 无数的灯笼火把,照得街道上,亮如白昼。 一队队团结乡兵,身穿厚甲,或手持盾牌腰挎钢刀,或是握紧长枪,虎视眈眈地盯着每家每户的大门。 在一座临时征用的茶肆二楼,李中易随意地坐到了窗边,面前的茶桌上,摆了一壶刚沏好的峨眉雪芽,还有几碟小点心和瓜子。 楼梯声响,黄景胜匆匆上楼,走到李中易的身旁,小声说:“公子,弓弩手都已经上了房顶。” “嗯,开始吧。”李中易收回视线,端起茶盏,细细的品茶,吃点心。 随着一声令下,团结乡兵的步军,两人一组,开始敲响住户的大门。 一时间,整个东城的上空,充斥着女人的尖叫声,小孩子的哭闹声,受惊家犬的狂吠声,乡兵的喝骂声,闹得不可开交。 李中易放下茶盏,悠闲的开始磕瓜子,这才刚刚开始呢。 今夜的河池县城,注定要度过一个令人难忘的不眠之夜。 “快点,快点……”全副武装的团结乡兵,两人一组,互相配合着,把这条街上的所有居民,都驱赶出家门,被分割包围在了街上。 衙门的差役,一边敲锣,一边大声吆喝着,“屋里的人都出来吧,让官军查到,一律格杀勿论喽。” 没办法,李中易小时候,看的战争老电影太多了,他始终记得鬼子兵怎么抓共党的情节。 《地道战》里的鬼子兵,就是先包围村子,再把所有村民,无论男女老少,统统赶到村里的打谷场上,最后再逐屋搜查。 街道的尽头,县衙户曹的吏员,将户籍帐册摊开在了桌子上,提起毛笔,饱沾浓墨,在砚台上舔细笔尖,抬头看了眼站在一边的坊正。 王大虎就坐在吏员的身旁,腰间的钢刀已经出鞘,就插在面前的泥地里。 “张老三,带着你的全家人都过来。”坊正颤声招手,把排第一的张老三一家子,叫到了桌案前。 坊正已经在河池待了多年,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这么吓人的阵仗。 “姓名?”吏员用地地道道的河池话发问。 “小人……小人……张老三。”张老三吓得魂不附体,全身直打哆嗦。 “祖籍哪里?从哪里搬来的?”吏员听出张老三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就在做了记号之后,按照李中易让人抄来的提问提纲,依次往下问。 “老家河阳,发大水,一路要饭,就到了河池……”张老三的回答惟恐不详细,该说的不该说,都说了。 “父母叫什么……哦,死了啊,葬在哪里?可有立碑?哪些人参与了丧事?”吏员越问越深入,张老三的全身,已经被冷汗淋透了。 “家里有几口人?亲戚住在哪里,叫什么名字,做何营生?”吏员继续问。 一切记录在册后,眼看着张老三就要过关了,王大虎冷不丁地拉住张老三的年幼的大儿子,在他的嫩手上,重重地捏了一把。 “哇……”小孩子痛得大哭起来,张老三心疼的不得了,却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第52章 铁腕 第53章 屠杀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53章 屠杀 “乖,别哭了,家里最近来过哪些客人?”王大虎故意板着脸,吓唬小孩子。 孩子太小了,根本经不住吓,结果,竹筒里倒豆子,把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都哭着说了。 当听说昨天晚上,家里来了两个陌生男人的时候,王大虎冷笑道:“张老三,你装得倒蛮象那么回事啊?拿下。” 那张老三见势不好,拔腿就想逃,结果,房顶上,弩弦轻响,一支利箭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扎入他的右腿。 张老三应声而倒,两组团结乡兵一拥而上,将他摁在地上,五花大绑,嘴里还被塞了一颗硬胡桃(核桃)。 很快,张老三一家五口人,都被带到了李中易的面前。 李中易放下手里的茶盏,看了眼张老三那颇有几分姿色的娘子,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张老三,本官是个爽快人,也没时间和你绕圈子。直说了吧,你把事儿都招了,不仅有赏钱,本官还可以带你去成都安家落户。”李中易故意顿了顿,给出张老三消化的时间,“如果你不愿意招供呢,也很好办……” “弟兄们,张老三家的小娘子,俊俏不?”李中易故意提高声调,大声问身边的护卫。 黄景胜何等老辣,他马上装出兴奋的样子,振臂欢呼:“细皮嫩肉的,小腰肢又细,嘿嘿,胸还挺大的啊……” “嘿嘿,哈哈,俊俏啊……”一帮大老爷们,齐声发出邪浪的叫声。 “嗯,本官给你点时间考虑考虑。你看,这里有三颗瓜子,”李中易叹了口气,“本官磕完三颗瓜子,你还没想好的话……唉,老黄,你说说看,该怎么着啊?” “回李公的话,张家的三个小孽种全部活埋,他家娘子直接赏给弟兄们,乐呵够了,再卖到窑子里去,任由千人骑,万人跨。”黄景胜恶狠狠地瞪着张老三那个已经吓得魂飞天外的俊俏小娘子。 李中易刚磕了第一颗瓜子,还没把瓜仁咽下肚内,张老三就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嘴里呜呜作响。 黄景胜接了李中易的暗示,就主动上前,取出塞在张老三嘴里的硬胡桃。 “……小人愿招,小人愿招……小人啥都招……饶了小人吧……”张老三彻底崩溃了。 别说动大刑,连手指头都没碰一下,李中易就轻而易举的降服了张老三。 黄景胜等人,佩服的不得了,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家的长官。 李中易示意将张老三带下去仔细盘问,这种专业的活计,交给曾经当过牢头,办过不少黑心案子的黄景胜,才是最佳的选择。 只可惜,黄景胜盘问过后,才知道,张老三和周军并没有半点瓜葛,却是一伙私盐贩子在县城里留下来的眼线而已。 “先关起来,听候发落。”李中易有些失望地下了令。 黄景胜凑近李中易,小声说:“公子,您也辛苦了半夜,不如先歇着?”声音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 李中易微微一愣,接着就意识到,黄景胜的心思异常龌龊。 他抓起摆在桌上的檀香木折扇,重重地敲在黄景胜的脑袋上,“你的猪脑子里,成天想什么呢?” 黄景胜缩了缩肩膀,也不敢反驳,讪讪地退到了后边。 从深夜一直搜查到天光大亮,东城这边,乡兵们抓了不少作奸犯科的江洋大盗和地痞。 除此之外,因为乡兵们搞地毯式搜查,用木棍逐尺敲打地面或是墙壁,也发现了一些私下里挖的地窖,以及藏了钱财或是珠宝的空心墙。 但是,除了这些刑案罪犯之外,却始终没见周军奸细的踪影。 对于这种情况,李中易一直很平静,并没有表现出失望的情绪。因为他早有预案,只不过需要逐步地收拢大网罢了。 “大虎,如果你是周军的奸细,在纵了火之后,你会躲在哪里?”李中易微微一笑,询问辛苦了一宿的王大虎。 王大虎想了好一阵子,说:“百姓的家里实在是太危险了,只要紧闭四门,挨家挨户的搜索,就等于是瓮中捉鳖。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想办法,躲进官绅之家。” 李中易站起身,含笑拍了拍王大虎的肩膀,扭头问郭怀:“那些官绅人家,昨晚有何动静?” 郭怀打开手里的一本小册子,详细地汇报说:“本县主簿的管家昨晚鬼鬼祟祟地出门,已经被藏在暗处的兄弟们拿下。本县县丞昨晚歇在外室家里,今天早上直接回的衙门。县尉昨晚在家里发脾气,砸了几个碟子……” 根据郭怀的汇报,里边并没有一件是驻军将领惹的事。李中易点点头,孟仁毅毕竟是皇帝的亲弟弟,虽不知道实际指挥作战的水平如何,在军中的权威还是非常大的,震慑得住那些军头。 李中易心里明白,接管河池防务的驻军,是孟仁毅带来的金吾卫禁军。军中高级将领们大多是孟仁毅亲手提拔起来的,而且这些人的家小和财产都在成都。 只要不是走投无路,没有别的选择,这些高级将领不太可能轻易的背叛孟仁毅。 那么,反奸细的重点,势必就落在了本县的官绅和小吏们的身上。 有个说法叫作,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指的就是身为一县之长的县令,不可能在一地久任,任期届满就必须调到别处做官。 可是,本地的很多重要的吏员,却几乎变成了世袭制。这是因为,在皇权不下县的客观条件之下,外地调来的县令,很难在短期内掌握本县的税赋详情。 然而,税赋却又是朝廷考核地方官最重要的指标之一,这就迫使县令,必须依赖本地陈年老吏的帮助。 和现代的会计做假帐一样,这个时代的县衙老吏,大多在私下里,保留了真实的税赋帐目, 除此之外,还有一类衙门老吏,特别清楚本县大士绅的家庭背景,知道谁不能惹,这也是县令所必须掌握的讯息。 据李中易事先掌握的消息,本县的官员以及吏员,基本都住在西城,比较繁华热闹的地段。 东城其实就相当于后世的城中村一般,各类牛鬼蛇鬼混杂在穷人之中,伺机作案。 李中易原本不想大动干戈,只可惜,前方传来的战况实在是太坏了。 为了能够守住河池,保全他和孟仁毅的性命,李中易必须祭出铁腕,提前扫清一切治安隐患。 经过长时间的搜查,整个东城一共抓了三百多个经常作奸犯科的地痞、,以及杀人越货的强盗、土匪,并且收缴了大量私藏的弓、弩、刀、枪等兵器。 李中易命人把这些人绑到宽敞的街口,然后命令他的团结乡兵,以火为单位,轮流杀人见血。 尽管是平生头一次下令杀活人,可是,坐在虎皮椅上的李中易,却惊讶地发觉,他自己并不怎么紧张。 李中易自嘲的想,也许是上辈子在手术台前,见过不少因为受伤过重,而抢救无效的死者吧? “第一火,出列!”随着军官的口令声,一个火的十名士兵,手握长枪出现在了一排被绑在木桩之上的死囚身前。 “瞄准心口,预备,刺!”军官果断下达了杀人令。 “啊……”几个死囚们临死前凄惨的嚎叫声,令人所有围观的人,心里直发毛。 有些胆子小的人,心跳急剧加速,赶忙闭紧双眼,不敢再看。 经过军官的查验,乡兵们第一次杀人的效果,很令他感到丢脸。 算上火长的十个长枪兵,只有三个人刺中罪囚的心口,一枪毙命。 剩下的,有五个长枪兵刺偏了部位,死囚非但没死,反而躺在血泊之中,抽搐着满地打滚,让街口变成了活生生的人间地狱。 这个是李中易预料之中的事情,他并不感到意外,也很可以理解。 想当初,他第一次跟着导师解剖尸体的时候,中途吓退了场。而且,连续一个礼拜,他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就盘旋着那具尸体的恐怖模样。 最后两个因为恐惧,根本没有出枪的乡兵,令军官大感丢脸,他果断下令:“来人,拿下这两个没用的狗东西,剥了他们的衣甲,每人打三十军棍,赶出河池。” 这一次的矛头,对准的是乡兵的自己人,李中易倒要看看,军令能否被大家所坚决执行。 伴随着军官的命令声,那两个胆小鬼,当场就被拿下,扒下裤子,用军棍打屁股。 在打军棍的过程中,李中易从虎皮椅上,站起身子,走到场地的中央。 在众目睽睽之下,李中易拔出腰刀,狠狠地戳向天空,厉声喝道:“再有人胆敢违抗军令,杀无赦!” 实际上,在场的团结乡兵们,大多都在训练中挨过军棍,区区三、五军棍,就可以打得你哭爹叫娘,皮开肉绽。 按照章程,凡是没有达到训练标准的士兵,必须挨上三军棍,再重新来过。 于是,五个没刺中心口的乡兵,挨了打后,一瘸一拐地走到几个还没死透的罪犯身前,举枪照准心口部位,凶狠地刺了进去。 因为罪犯不够分,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郭怀命令乡兵们排成整齐的队列,依次朝着罪犯的死尸出枪。 两个时辰过后,全体团结乡兵,包括军官在内,无一例外,手上都沾了人血。 李中易背着手,扫视了全场一周,有些乡兵躲闪着眼神,不敢和他对视。 然而,另有一部分胆子大的乡兵,却敢于和他直视。 面对众多带有杀气的凶狠眼神,李中易心想,他的练兵效果,应该还行吧? 听说李中易在街口,一次性就杀了好几百人,有好事者就给他取了雅号:李阎王。 一时间,很多无知妇孺,吓唬自家不听话的孩童,都要说:“等李阎王来了,仔细剥了你的皮。” 第53章 屠杀 第54章 阳谋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54章 阳谋 李中易得知消息后,只是淡淡一笑,知道怕了,就是好事。他根本懒得理会这种闲言碎语,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反间谍工作,需要部署下去。 时间还太短,东城这边杀人的消息还没完全传到西城去,李中易故意缓了一缓,没有紧跟着去搜索西城。 在东城清除掉了不安定分子之后,李中易使了个歪招,借助于当年红军发动群众的法宝之一,搞起了诉苦大会。 李中易发动人们诉苦,并不是要带领他们打土豪分田地,而是从那些张家长,李家短的琐事之中,找出县衙众官僚和吏员的把柄。 老话说得好,走过必留下痕迹。以李中易上辈子混官场的经验来看,不敢说河池县里无官不坏,但是,县衙里边,劣迹斑斑的家伙,绝对不在少数。 李中易虽然练了一支看起来不算很渣的乡兵,但是,对于古代战争模式和指挥,他依然是个门外汉。 守城,最重要的就是众志成城,万众一心。不管是官绅还是草民,只要齐心协力,李中易相信,守住河池的希望很大。 据李中易自己的推想,一旦守军损失过大,导致防线出现漏洞,民壮上城墙也就成了必然。 到那个时候,不妨把那些作恶多端的官吏,推出去当替罪羊,以换取民心的支持。 这时,西城的某个私宅的后院里,一群人正躲在柴房里,窃窃私语。 “三郎,你太冲动了!咱们事先可是说好的,进城来摸清楚守军的部署状况,马上就撤出去。你倒好,居然胆大包天,跑去粮仓放火。唉,现在麻烦闹大了,四门紧闭,蜀军正在满城搜捕我们这些人。” “化龙兄,你怕什么?二兄的精锐马上就到,咱们只需忍上几日,就可里应外合,夺了这座蜀北第一粮仓。嘿嘿,头功是我的,谁都不许抢。”三郎已经被困在这府里动弹不得,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 这位化龙兄气得直翻白眼,却也只能干呕火,发作不得。没办法,谁让这小子是他那位铁杆兄弟的嫡亲弟弟呢? 这时,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那化龙兄虽然心里在呕火,但却异常机警,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后,马上掏出怀中的匕首,悄无声息的躲到门后。 柴房门传来轻微的敲击声,两长一短,化龙兄明知道来的是自己人,依然借着不算明亮的月光,暗中打手势指挥随从上前去开门。 随从轻手轻脚的拉开柴门,那中年人迈步摸黑进了柴房,还没看清楚人影,就喘着粗气说:“化龙兄,大事不妙,团结乡兵在东城那边,当街一口气杀了几百人。” “滋……”躲在门后的化龙兄倒吸了口凉气,心头立时浮上一丝阴影。 根据以前掌握的情报,蜀将大多懦弱无能,只知道贪图享乐,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如此凶狠的团结乡兵呢? “本县的团结乡兵,隶属于检校河池捉守使李中易调遣……就是这个李某当街下令杀的人。”中年人猛喘了几口,强行抑制住莫大恐惧,“那些乡兵实在太狠了,把人一家全杀光了不说,就连死人都要扎上几枪,太可怕了……” 见中年人腿肚子直打颤,身形一阵乱晃,化龙兄暗暗心惊,眼前这个曾经干过不少坏事,甚至杀过好几个人的狠角色,居然怕到这个程度。 可想而知,那杀人的场面,有多恐怖? 中年人毕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狠角色,他勉强镇定下来,分析说:“昨晚是东城,今晚想必会来西城搜捕。” “怕什么?来一个宰一个,来一对杀一双,小爷一路杀出河池去,看谁敢拦我?” 三郎抢先大放獗词,化龙兄气得要吐血,他在心里默默地发出怒吼:你他娘的,简直不知道死活! “以你的看法,咱们该怎么办?”化龙兄直接忽略掉三郎的狂语,虚心请请教中年人。 “我听说东城那边,已经被乡兵挖地三尺。连躲在地窖夹心墙里的悍匪“狂风沙”,都被找出来,杀了。”中年人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窝藏狂风沙的那一大家子,全死光了。” 化龙兄是个明白人,中年人虽然只是描述了东城那边搜捕杀人的情况,内心深处恐怕还是想让他们这些人赶紧离开他的家,以免连累了他的全家老小。 可问题是,离开了这里之后,化龙兄他们又能够去哪儿呢? 就在化龙兄犹豫不决的时候,这家人的大门被人敲响。 “嗵嗵嗵嗵……”门上铜环扣击的脆响声,在寂静的夜空中,传播出令人胆寒的死亡气息。 中年人出去了一会,不大的工夫,再次返回,颤声说:“孟帅召集大家到帅府议事。” 这深更半夜的,孟仁毅突然召集县里的官吏议事,根本不必多问,其中显然有阴谋。 可是,满大街都是蜀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谁敢不去帅府,只怕大军立时杀到,全家人都要死绝。 正在犯愁的化龙兄,忽然眼前一亮,马上有了主意。 和冲动狂妄的三郎不同,化龙兄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胆气也很足。 根据中年人所介绍的严重情势,化龙兄马上猜到了,隐藏在孟仁毅突然之举背后,那昭然若揭的阴谋。 哼,不就是已经怀疑到县吏们的头上,想先来个调虎离山,再进府搜查么? 化龙兄断定,蜀将目前还仅仅是怀疑罢了,应该还没有确认,哪一个或是哪些人,才是真正的内奸。 否则的话,蜀军早就攻进来,杀的鸡犬不留! 这时,柴房里的几个人猛然听见,紧邻的一座府内,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女人们惊恐的尖叫声,男人们临死前凄厉的惨叫声,小孩子的哭闹声,兵刃撞击的当当声,士兵们的喊杀声,交织成了一曲死亡的悲歌,令人不寒而栗。 “那边住的是?”化龙兄强行压下恐惧感,小声问中年人。 中年人重重地叹了口气,说:“是县衙的夏兵曹,这家伙胆大妄为,居然和山里的贼人暗中有勾连……唉……” 化龙兄追问中年人:“以前就没人知道,他这么胡作非为?” “他这人平日里做事还算是谨慎,我也是非常偶然得到的消息,不想这么隐密的事情,居然被查了出来。”中年人越想越后怕,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如纸。 化龙兄的心头,立时浮上一层不祥的预感,姓夏的兵曹既然和山里的贼人有瓜葛,一旦暴露了就是灭门大祸,必定做得很隐密。 蜀军的反细作能力,啥时候,变得如此的厉害? 其实,令化龙兄万万想不到的是,李中易只不过运用的是群众路线罢了。 发动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群众路线,只要控制得当,奖惩分明,效果其实非常的不错。 在血色恐怖的重压下,在巨额钱财的下,东城的普通县民心甘情愿的屈服了。 于是,张家长,李家短,赵家最近来了陌生的远客,刘家的饭桌上昨天多了一只鸡,各种琐碎的情报,源源不断地递送到李中易的桌案上,已经堆积如山。 说白了,李中易不过是借用了“十年运动”中,毛太祖曾经运用过的方法而已。 其逻辑是,在巨大的不安全感之下,你不举报别人,别人为了自保,还有那相当于几年收入的二十贯钱的重赏,就很可能把你曾经干过的坏事,都给抖露出来。 人人自危,人人都不想掉脑袋倒大霉,人人都想一夜间脱贫,所以,李中易的阳谋得逞了! 因那夏兵曹经过多年的转迁,已是流外三等官。按照职权,李中易这个所谓的“检校河池捉守使”,并无权力直接捕杀县里的佐吏。 所以,杀夏兵曹全家,是孟仁毅这个后军总管兼昭武节度使亲自下的令,李中易只是提供了充足的证据罢了。 军情异常紧急,非常时期必用雷霆手段,既敲山震虎,也可打草惊蛇。 李中易最担心的是,周军藏在城内的细作,非常沉得住气,躲藏在某个官员的家里,没有任何动作。 所以,孟仁毅这边召集县衙的官吏议事,李中易那边就派人去包围夏府,杀光了夏兵曹全家。 既然夏兵曹有胆子“通匪”,那就是极大的安全隐患,为了最大限度的确保河池的安全,李中易并不介意,他的手上沾满夏家人的鲜血。 按照蜀国的刑律,通匪是灭族的重罪,罪无可赦,李中易不过是提前动了手而已。 李中易坚信,走过必定留下痕迹。即使周军的细作隐藏得很深,只要孟仁毅那边,把县里各个官吏都控制了起来,他这边就准备调兵趁虚动手,把各家的奴仆统统拿下,严刑拷打,不怕他们不招供。 没办法,谁叫李中易的靠山,硬得吓死人呢? 河池毕竟只是个小小的县城,官吏们即使和成都那边有些联系,也不可能是很有权势的朝中大人物。 除了县令、县丞、主簿以及县尉这四个流内官的脑袋之外,就算李中易把县吏们全部扣上通匪或是通周的大帽子,都给杀了,以孟仁毅的权势,也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按下去,并且不会泛起半点波澜。 哼哼,享受特权的滋味,真棒! 另外,李中易采取如此暴力血腥的手段,还隐藏着一层更深的阳谋,那就是:逼迫窝藏者和周军细作闹内讧。 周军的细作至少是两人以上,那么,窝藏者要想杀掉这两个人,就必须调动家里的打手。 到最后,即使周军的细作被暗中处理掉了,参与的打手们,总会在重刑拷打和威逼利诱之下,乖乖招供。 李中易琢磨得非常透彻,即使参与的打手,最终也被灭了口。 那么,只要发现哪家有多个男仆突然死亡,窝藏者也绝无可能逃出李中易的手掌心。 第54章 阳谋 第55章 擒拿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55章 擒拿 说白了,李中易利用现代电影电视和小说里的反间谍手法,配合上恐怖的杀戮压力,已经在整个河池城内,布下了天罗地网。 窝藏者和周军的细作,已经插翅难逃,落网仅仅是时间问题罢了! “禀李公,县里的令、丞、尉、主簿以及四个曹佐,其本人已经出门去了帅府。”郭怀陆续接到戒严乡兵传上来的消息,向李中易做了汇报,“唯独担任吏曹的钱可望家里,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动静。” 李中易点点头,冷冷地一笑,当即下令:“增调一个指挥(营,500人)过去,彻底围死钱家。传我的话,谁要是放跑了一个贼子,军法无情。” “抓住活口,有重赏。”李中易果断地调动团结乡兵,把钱可望家围得水泄不通,连只老鼠都无洞可逃。 就在团结乡兵们已经层层包围了钱家,准备冲进去,瓮中捉鳖的时候。 钱家后院的柴房门外,化龙兄和三郎正背靠着背,挥舞着手里的匕首,和一大群持刀拿枪的家仆,混战作一团。 地面上,化龙兄和三郎的两个随从,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快,快点冲上去,不宰了他们两个,咱们大家都得掉脑袋。” 钱可望一边捂住被鲜血染红了的左胳膊,一边厉声催促着家丁们,赶紧杀了被围住的两个大祸根。 “啊……”化龙兄的功夫真是了得,被十几个打手围住了,居然还可以趁乱杀人。 那位三郎却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如果不是化龙兄拼死照应着,早就被乱刀砍死了。 “杀一个赏五百贯。”钱可望急红了眼,豁出血本,也要马上置眼前的这两个祸根于死地。 双拳毕竟难敌四手,面对打手们的疯狂进攻,化龙兄一时不慎,大腿上挨了狠狠地一枪,腿一软,立时单膝跪在了地上。 “好,好,好,快杀了他们。”钱可望一想到把这两个人的脑袋送上去后,自己的全家就有了生路,不由兴奋地直嚷嚷,“赏,重重有赏。” 就在化龙兄和三郎的眼里双双露出绝望的神色之时,离此不远的后门口,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门开了……冲进去……” 几乎在同时,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令人胆寒的喊杀声,传入钱可望和打手们的耳内,而且越来越近。 这个时候,傻子都知道,大队官军已经杀了进来,钱家的末日就要到了! “呀……”一个打手慌忙扔掉手里的刀,掉头就跑。 恐惧会传染,有了第一个,就不愁第二个,接着是第三个,然后打手们都有样学样,抱头鼠窜。 “唉。”钱可望知道大势已去,绝望地扭头就走。 化龙兄恨极了钱可望这个“反骨仔”,他拼尽全力,将手里的匕首,恶狠狠地甩向钱可望的后背。 “啊……”跑在钱可望身侧的一个打手,抚住突然传来剧痛的胸口,惨叫着栽向地面。 望着钱可望越跑越远的身影,化龙兄喘着粗气,恨恨地骂道:“姓钱的,你也死定了。” 化龙兄是个明白人,钱可望带人来杀他和三郎,应该是想捧着他们的脑袋,去向蜀将表功。 死人是不会辩解的,钱可望却很会说话,他肯定指望着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关。 但是,化龙兄却心如明镜:蜀军在他和三郎被杀之前,就冲进了钱家,这就说明,蜀将早就盯上了钱家。 如此厉害的蜀将,怎么可能被钱可望耍的小聪明,给糊弄过去呢? “三郎,你快走吧,别管我了。”化龙兄大腿上受了重伤,连站都站不稳,怎么可能跑路呢? 可是,化龙兄没听见身后的动静,他奇怪地扭头一看,当场傻了眼。 被他精心照顾着的三郎,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已经悄无声息地跑出去老远。 “你……”化龙兄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当场气死。 这时,已经冲到附近的团结乡兵,发现了化龙兄,众人一拥而上,将他五花大绑。 即使嘴里被人硬塞进一颗胡桃,这位化龙兄,从始自终,都没有做任何的抵抗,仿佛没有意识的木头人一般。 “回李公,县衙吏曹钱可望家,共计七十三口,已经全部就擒。四名周军的细作,只拿了两个活口,其中一个年长的大约三十七八岁,另一个年纪较小,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郭怀喜气洋洋地汇报了今晚的战果,“另,从钱家抄出铜钱三万贯,绢帛一百匹,蜀锦二十匹,地契九张,城内商铺八处……” 李中易也觉得有些惊讶,小小的一个县衙吏曹,居然贪了这么多东西,甚至比朝中的大硕鼠,都已不遑多让。 “嗯,先把钱可望带来见我。”李中易想了想,又吩咐郭怀,“那两个周军细作非常重要,务必加派人手,贴身看好喽,防止其畏罪自杀。” “喏。”郭怀大声答应着出门,很快,就把被绑成粽子一样的钱可望带了进来。 “捉守饶命,捉守饶命,小人愿意待罪立功……”钱可望刚一进门,就连连磕头,前额都磕破了,血流不止。 “嗯,说吧,和你勾连的周军将领是谁?”李中易淡淡地问钱可望。 谁知,钱可望的回答却令李中易大感惊讶,“回捉守的话,和小人联络的是,周国的侍卫亲军步军副都指挥使赵匡胤。” 赵匡胤?居然是赵匡胤?李中易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一直在翻腾。 宋太祖的名字,在李中易的喉头,翻过来倒过去,掰细了,揉碎了,最终咽下肚内。 李中易心里很清楚,赵匡胤暗中勾搭上钱可望,很显然,河池这座蜀军后方的辎重大营,已经被姓赵的惦记上了。 由于钱可望的提前暴露,赵匡胤隐藏很深的战略意图,已经昭然若揭。 李中易清醒的意识到,赵匡胤这一次出兵,不仅要拿下秦州、成州和阶州,更是想把河池、兴州,甚至是兴元府(汉中),一口吞下去。 嘿嘿,赵老二啊,你的胃口倒是不小呢! “周军的细作,都是什么身份?”李中易仔细地盘问钱可望。 钱可望回答说:“联络上的时候,他们俩并没有表明实际身份。不过,据小人暗中观察,好象他们俩的地位并不低。” “何以见得?”李中易眯起两眼追问钱可望。 钱可望想了想说:“来的时候,他们俩身边各有一个随从。当小人带人想拿下他们的时候,那两个随从居然先后不顾死活的替他们挡了刀枪。” 嗯哼,这就很有点意思了,李中易心想,如果钱可望所言不谬,那么,这一次他很可能网住了两条“大鱼”。 “说说吧,你是怎么搭上赵匡胤的?”李中易的心里也很有些好奇,赵老二乃是柴荣麾下的禁军重将,怎么会和一个小小的县衙吏曹,有了直接的联系呢? “不敢隐瞒捉守,小人的娘亲,本是洛阳城外夹马营人氏。娘亲在生下小人后,因为家贫,曾做过赵匡胤的奶嬤嬤。后来,为了躲避战乱,逃难的路上,先父被乱兵所杀。家母带着小人流落到了河池,又改嫁了本地的大户,钱家……” 钱可望咽了口唾沫,见李中易正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就继续解释说,“去年夏日,因家母思乡心切,小人告了假,偷偷地带着家母回夹马营祭祖……不成想……正好遇上了赵家主母杜氏身边的管事娘子……她硬拉着家母去了赵家……” “周蜀是敌国,小人是蜀吏,自是不敢轻易吐露身份。没想到,却让偶然回家的赵匡胤给看破了。”钱可望又咽了口唾沫,苦涩地说,“赵匡胤听说小人是河池县衙吏曹,又因他曾经吃过家母的奶水,就许了小人,只要到时候里应外合献上河池城,将来的前程就都包在他的身上了。小人一时贪心,就……” 李中易算是听明白了,敢情,早在去年,赵匡胤就已经惦记上了河池城。 嗯,赵老二,你还真是深谋远虑呐! 钱可望虽然说得磕磕巴巴,李中易却看得出来,他的话基本可信。 历史上的宋太祖赵老二,确实是个很重感情,十分念旧的皇帝。 所谓的“杯酒释兵权”,其实并不象正史上说的那么轻巧,石守信等人实际上并没有束手就范,其中的刀光剑影,明争暗斗,惊涛骇浪,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但是,当尘埃落定之后,赵老二还是轻轻地放过了石守信等人,让这班老兄弟享受着奢华的闲散生活,平平安安的度过了余生。 “据你自己的猜测,这两个周军的细作,会是个什么身份?”李中易吩咐人,给钱可望松了绑,又赏了他一盏温茶。 钱可望的胳膊上有伤,虽然已经包扎好了,但是,因为失了很血,自然是口渴的要死。 他一口喝干茶水之后,眼巴巴地望着李中易,那意思是还想喝水。 于是,李中易又命人给了他一盏茶,并且温和的叮嘱他,“慢慢喝,别烫着了。” 也许是察觉到李中易对他的态度大有转变,生的希望陡然大增,钱可望抹了把嘴角上残留的茶渍,凝神想了很久,忽然说:“不瞒捉守,小人其实一直觉得那个年纪小的,也就是唤作三郎的,他的长相和赵匡胤隐约有几分相似。” 那个三郎长得象赵匡胤? 如果李中易没有记错的话,赵弘殷一共有五个儿子,其中的老大赵匡济,很早就死了。 老四赵匡美,也就是后来被宋太宗赵匡义吓破了胆,郁郁而终的魏王赵廷美,这个时候仅仅是几岁的小娃儿。 至于早夭的老五赵匡赞,就更不用说了,就算他已经出生,目前也只是个奶娃娃。 这么说来,那个被捉住的小奸细,就很可能是后来杀兄篡位淫嫂的赵老三,赵匡义喽? 嘿嘿,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宋太宗赵光义,居然很有可能落到了他的手上,李中易不由大感兴奋,嘴角也跟着翘了起来。 第55章 擒拿 第56章 大忽悠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56章 大忽悠 如果钱可望所言不虚,那么,这将是李中易到目前为止,所掌握的最有价值的一条情报。 李中易认为,只要亲弟弟赵匡义在他的手上,那么,一向很重手足之情的赵匡胤,因心有顾忌,多半不敢下死力来攻河池。 好,很好,好极了! “可望,你觉得,这两个细作之间,是个什么样的关系?”李中易对待钱可望的态度,更是和蔼。 钱可望得到了鼓励,心里边的求生之望,越发的强烈。 他绞尽脑汁,卖力地思考了好一阵子,才回答说:“回捉守的话,小人觉得他们之间,很象是异姓兄弟一般,显得非常的亲近。” 嘿嘿,难道说,运气真的这么好,只撒了一次网,就捞起来两条特大的“肥鱼”? 撇开史书上的记载,以李中易对孟昶的近距离观察,这小子的确是个只会享乐,不懂治国富民强军的昏君。 换句话说,蜀国在孟昶的带领下,迟早要走向灭亡。 下面,问题就来了,将来,李中易将投向何方呢? 在这个人吃人的皇权时代,如果背后没有可以乘凉的大靠山,李中易就算是靠着他自己的智慧,赚来再多的家产,到最后,也很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象明朝的巨富沈万三一样,反而替他人做了嫁衣。 按照历史的真实走向,再过四年多,后周世宗柴荣刚死不久,赵匡胤就会在开封城外的陈桥驿,导演出“黄袍加身”的超级大戏。 不杀士大夫的北宋,对于具有现代人权意识的李中易来说,其实有着一定的吸引力,前提是他也成为北宋士大夫阶层中的一员。 当然了,李中易目前并不是别无选择。他一直有个不敢告人的想:如果孟仁毅当了蜀国的国主,情况又会如何呢? 现在的难题是,孟仁毅手里所掌握的枪杆子,仅仅只占蜀国总兵力的三十几分之一罢了。 在面临家族存亡、生死抉择的时候,金吾卫的这些丘八们,并不见得都和孟仁毅是一条心。 在实力严重不足的情况下,李中易只能暂时选择隐忍不发,静观其变。 三郎面无表情的躺在草席上,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充满了懊悔。 早知道会身陷囹圄,他当初又何必偷偷地跑出来,跟着化龙兄混入河池城呢? 还有,早知道蜀军这么厉害,他又何苦要跑去粮仓放火呢? 唉,悔之晚矣啊! 已经时过中午,肚子都快饿扁了,怎么还没人来送饭呢? 就在三郎腹中空空,昏昏欲睡的时候,牢房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大喝。 “赵匡义,你娘亲来看你了。”一口纯正的洛阳夹马营的家乡话,说话的却是亟待求生的钱可望。 啊,最最疼他的娘亲来了?三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在这……” 听见身边的窃笑声,三郎意识到不妙,猛地睁开眼睛,却见,身旁的四个看守,正笑嘻嘻的盯着他,不怀好意的视线,一直绕在他身上打转。 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三郎再傻,也知道,他居然上了愚蠢蜀人的当! “嘿嘿,赵匡义,赵三郎,我家捉守有请。”黄景胜面露微笑地迈步踏入牢房。 黄景胜命人给赵匡义松了绑,然后领着五十名乡兵,“客客气气”的把他带到了李中易的面前。 进入大堂之后,脸色苍白如纸的赵匡义,却强装镇定,昂首挺胸,故意装出眼高于顶的样子。 李中易见了不太会“装逼”的赵匡义,心里不由暗暗有些好笑,连老子设下的第一关都没撑过去,你装个毛线呀? “呵呵,三郎,在下李中易,初次见面,礼数不周,还请多多海涵。”李中易含笑拱手,很客气地请赵匡义坐下叙话。 赵匡义犹豫了好一阵子,李中易一直含笑望着他,既没催促,也没恐吓,静静地等待着他的抉择。 最终,赵匡义重重地喘了一口气,闷闷地坐到了一把椅子上。 王大虎手捧托盘,快步走进来,将一盏热茶,外加几碟精致的点心,摆到了赵匡义的面前。 “呵呵,饿了的话,就随便吃点。不饿,就喝点茶水,润润喉。”李中易的态度超乎寻常的温和,仿佛是在和自家兄弟拉家常一般。 也许是李中易的安抚起了一定的效果,赵匡义捧起茶盏,慢慢地喝了几口茶。 见赵匡义的视线掠过点心的时候,略微停顿了一下,李中易心里就有了底。 才十五六岁的宋太宗,毕竟没见过多少多大的场面,骨子里还是个稚嫩的孩子。 历史上的宋太宗赵匡义,非常的不简单。他隐忍了十七年之久,最终弑兄欺嫂,有惊无险地登上了至高无上的皇位。 赵匡义登基后不久,干脆利落地害死了两个亲侄儿,赵德昭和赵德芳。 后来,赵匡义使用阴招,活生生的吓死了唯一的亲弟弟赵廷美,可谓是心狠手辣,六亲不认。 据《宋史·本纪》,赵光义有次生病,赵匡胤亲自到床头去服侍。烧艾草热灸的时候,哥哥惟恐烫坏了弟弟,就先在自己身上烧几下——手足深情,令人感喟。 另外,据正史记载,赵匡胤常对身边的近臣夸赞赵光义说:我这位兄弟,降生的时候就和普通人不一样,仔细瞧瞧,他龙行虎步,威风凛凛,将来必定是太平天子。 空穴来风,事出有因! 虽然,赵匡义最终杀了亲哥哥夺位成功,但并不能抹杀赵匡胤此前对他的格外宠爱。 换句话说,李中易如果此时杀了赵匡义,那么,他肯定会成为赵匡胤的死敌。 目前,赵匡胤已经拿下了秦州,可想而知,他正日夜兼程,已经在赶来河池的路上。 既然杀不得,李中易索性对赵匡义采取怀柔的策略,尽量避免这个小心眼的家伙,恨他李中易入骨。 不管是现代社会,还是古代,官场上通行的逻辑一直是:凡事留一线,回头好见面,别把事情做绝了。 李中易只要把握住分寸,现在不把赵匡义得罪的太狠了,将来即使这家伙当了皇帝,也有转圜的余地。 “不瞒你说,我平生最是佩服,封狼居胥的冠军侯霍骠姚。高平之战,令兄赵元朗,身先士卒,奋不顾身,拼死血战,打的契丹蛮子抱头鼠窜,大败而归,实在是令人感佩。” 鉴于后蜀和北汉是盟友,李中易不想给赵匡义留下他故意拍马屁的坏印象,就故意忽略了北汉主刘崇差点被周军活捉的惊险一幕。 “是啊,我最佩服的人就是我二兄……”赵匡义见李中易对他的亲哥哥如此推崇,居然与霍去病相提并论,心里不禁对李中易有了一些好感。 花花轿子互相抬,李中易暗暗点头,他敬赵匡胤十分,赵匡义总不可能说他的亲哥哥连一分都不值吧? “三郎,我听说你仓库的火是你放的?”李中易故意挑起大拇指,“自古英雄出少年,你确实够胆。” 赵匡义一想起这事,心里就有些得意,虽然放火的事让化龙兄给训斥了一顿,但是,他是不怎么服气的。 “不过,你干了这么大的事,项上人头恐怕难保啊?”李中易故意长吁短叹了一番,令赵匡义刚刚放松一点的紧张情绪,立马又绷紧了。 上辈子,混迹于顶级官场圈子的李中易,早早的就想明白了,要想让人家领你的大人情,就必须突出几乎不可逾越的困难。 这么一来,人家脱困后,才会打心眼里记得你的好处。 “和你一起来的,是何身份?”李中易故意做了暗示,目的是想诱导赵匡义起邪念,把他的同伴给推出来当替罪羊。 “这个……他……叫慕容延钊,字化龙,乃是……是虎捷军第一军副都指挥使……” 赵匡义只介绍了慕容延钊的军职,却有意的回避了慕容延钊和赵老二的铁杆关系。 李中易心想,赵老三啊,你还真的是不厚道呢,你想把我当傻子么?嘿嘿,门都没有。 别人也许不太清楚赵匡胤和慕容延钊的关系,李中易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和石守信这些所谓的“义社十兄弟”比起来,慕容延钊和赵匡胤更是比亲兄弟还要亲,那是可以互相托付老婆孩儿的铁杆交情。 嘿嘿,网里的两条大鱼,一个是赵老二的亲兄弟,一个是赵老二最铁杆的异姓兄弟,李中易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运气肿么这么好咧? 具有极其重要价值的两个人质在手,极重情谊的赵匡胤,还会不会下死力攻打河池呢? 说实话,李中易也吃不太准。毕竟,能够篡周自立,顺利登上皇帝宝座的赵老二,也不是什么善类。 看样子,需要尽快把人质落网的消息,暗中通知给赵老二了! 李中易从来不会把保命的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良好愿望之上。总之,他是立足于死守,尽量争取不和未来的宋太祖打硬仗,成死敌。 “嗯,出于对你二兄的敬意,你又很年轻,不怎么懂事,我尽力帮你说说好话。”李中易话锋一转,“不过,我官卑职小,我的话有没有用,就只能碰运气了。” 赵匡义早就看见,李中易穿的是低品官员的青色官袍,也很理解他的为难之处。 “让您费心了。”赵匡义尽管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艰涩的说出了感谢的话。 嗯,有你赵老三这句话,将来就好办了! 李中易掩饰住内心的满意,吩咐人将赵匡义带下去,就让他住在乡兵大营公事房的隔壁。 李中易暗中嘱咐黄景胜,既要好吃好喝好态度的伺候着,又不能让赵匡义趁机溜走,更严禁任何人打骂或是虐待他,违者军法严厉处置。 慕容延钊的一条大腿,几乎被长枪戳穿,伤势异常之严重。 李中易根据他自己的记忆,采用了国宝级中药——云南白药,里面的一些显效药物,又开了好几帖内服消炎的汤药,这才勉强把他从感染截肢的险境之中,救了回来。 治疗期间,慕容延钊一直闷不吭声,整个人象是失了魂一般。 第56章 大忽悠 第57章 危机(新的一周,求推荐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57章 危机(新的一周,求推荐票) (新的一周,求兄弟们继续多砸推荐票,故事会越来越精彩滴,谢谢大家了。) 经过审讯钱家的人,李中易这才间接的知道,敢情是赵匡义临阵脱逃,抛弃了受重伤的慕容延钊。 咳,被铁杆兄弟的亲弟弟,狠狠地涮了一把,也难怪慕容延钊心如死灰呐。 李中易抓到慕容延钊和赵老三,其实也没费多大的劲。但是,以一种不令人感觉到厌恶的方法,让这两个人都欠下一个大大的人情,确实令他大伤脑筋。 “高平之战,契丹的南院大王——耶律挞烈,率领数千契丹精锐,险些冲阵成功。有一位将军,只带了几百兵出战,不仅挡住了挞烈,更斩杀了好几百的契丹蛮子,真乃是虎将也。”李中易替慕容延钊检查过伤情后,信口提了一下,这位慕容将军平生最得意的一战。 躺在床上象死人一样的慕容延钊,颈下的喉节,突然动了一下。 如果不是李中易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稍有疏忽,还真有可能漏掉这个极其重要的细节。 嗯,有反应就好。李中易是个名医,根据患者心理学,最难治的就是失去了求生之望的绝症病人。 “战争迟早会结束的,你安心养病吧。”李中易淡淡地说,“只要那个时候我还活着,一定不会让抗击契丹狗贼的真英雄,背上一辈子洗不脱的污名。” 和胆小怕死的赵老三不同,慕容延钊从军以来,经历过大小数十次战役,曾经在战场上亲手杀了十几个契丹人,确实是条硬汉子。 历史上的慕容延钊,除了贪图名声的毛病之外,为人也非常重情谊。陈桥兵变之前,慕容延钊在后周禁军中的实权和地位,其实一直都比赵老二要高。 最终,由于兄弟之情,慕容延钊选择了支持赵老二登基当皇帝。北宋建立之初,石守信等人暗中密谋对赵家江山不利的时候,慕容延钊再一次坚定地站在赵老二这一边,没有丝毫的动摇和犹豫。 此后,慕容延钊一直深得赵匡胤的信任,一直是朝廷禁军的第一实权大将。慕容死后,更是以武将的身份,史无前例地被追封为郡王。 将来,如果赵老二无可阻挡地成了北宋的太祖,那么,拥有了慕容延钊诚挚友谊的李中易,其人身安全以及个人财产,将获得极大的保障。 绝佳的机遇,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悔之莫及! 嘿嘿,此时投入几分真感情,将来可就成了无本万利的天大好买卖。 以李中易很有些自私的个性,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笔重大感情投资呢? 李中易也不管慕容延钊有没有在听,或是听进去了没有,他直截了当地说:“我这个人,一向尊敬抗虏的真英雄,好男儿。你放心吧,只要我没死在城墙上,到时候一定找机会放你平安回归周国。” 等李中易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即将消逝在牢房里的时候,“你不打算知道,关于周军的军情?”慕容延钊突然开了口。 李中易暗暗松了口气,戏没白演,秀没白做,他转过身子,平静地看着已经睁开双眼的慕容延钊,淡淡地说:“既然你们俩已经出现在了河池,想必,赵匡胤已经在奔袭本城的路上了吧?” “以河池的城墙之高,防御器械之充裕,守军和粮草之众多……而且,我军又已经知道了赵匡胤想要偷袭……那么,如果再守不住河池城,就是我军太过无能,天意要亡我。”李中易冲着瞪圆了眼珠子的慕容延钊,微微一笑,接着又说,“我敬你是抗击鞑子的英雄,也请你理解一下我的难处,好好地待在这里养伤,不要乱说乱动,懂么?” 扔下这句感人的肺腑之言,李中易迈开两腿,毫不迟疑地大踏步离开了牢房。 当孟仁毅听说李中易抓了两个周军细作的消息,兴致勃勃地赶来的时候,却被李中易兜头泼了一大盆冷水,“乡兵粗鄙,用刑过重,居然都给弄死了。” 孟仁毅也不疑有他,遗憾的连连叹息着,“唉,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啊,如果能够问出周军的进攻部署再弄死,就很圆满了。” 李中易也跟着叹气,心里却在想,真要是到了破城之际,你和我vs赵匡义和慕容延钊,正好可以拿来和赵匡胤私下里谈一笔换命的交易。 出于给孟仁毅和他自己留条后路的考虑,李中易选择了隐瞒消息。因为,李中易心里很清楚,一旦他把慕容和赵三郎交了出去,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两颗祭旗的人头。 幸好,经过几个月的严酷训练,和丰富的物资供养,毫不夸张的说,团结乡兵已经变成了只听李中易命令的个人私军。 经过李中易的暗中观察,被他救了一条性命的郭怀,是个知道感恩图报的可信之人。 郭怀一直对李中易俯首贴耳,事事替他这个上官着想,并忠实地执行着他下达的每一道命令,从来不曾走样。 当然了,李中易待郭怀非但不薄,反而异常之优厚。 郭怀此前不过是个副都头罢了,他的部下充其量,也只有一百多人罢了。 如今的郭怀,虽说名义上只带领着一个指挥的500兵马,实际上,他已经俨然是李中易麾下的军中第二人。 乡兵大营成了水泼不进,针插不入的李家军,对于李中易隐瞒下细作的秘密,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自从秦州被赵匡胤攻破之后,坐镇凤州的王昭远惊恐万状,以每日至少十封“八百里加急”快马急递的方式,连连向后方发出求救的讯号。 别的地方是否派出救兵,李中易也不太清楚,驻守河池的孟仁毅却明显动摇了。 孟仁毅这两天连连召开军议,和军中的重将们,商量着带兵北上,去救凤州的问题。 站在李中易的立场上,他深知赵匡胤的军事才能极为出色,自然不希望孟仁毅擅离河池这个重镇,盲目地分兵北上。 但是,李中易以赵匡胤很可能要偷袭河池为由,劝说孟仁毅继续坚守河池不动摇的时候,孟仁毅却摇着头说:“河池城高四丈(约11米),内有水井近百口,粮草箭矢又极为充裕,只要在城内留下六千兵马,再加上你的两千多人,足以抵御不下四万精锐敌军。” 见李中易还想再劝,孟仁毅耐心地解释说:“兵书有云:五则攻之。如今,周军总兵力不过五万多而已,再多的话,在这几百里秦川大山里边作战,粮草辎重肯定供应不上来的。” “张永德带兵三万多人正在攻凤州,赵匡胤手里的兵,顶多只有两万出头。赵匡胤拿下秦州后,至少要留下五千兵马守城,他最多也就可以调动一万四、五千兵马的样子。如果,赵匡胤想偷袭咱们河池城,就势必要突破成州的防线,成州的兵马虽然不多,也有六千多。” “即使,赵匡胤不担心后路粮道被抄,从小路翻山越岭,把全部的兵力都压到河池城下,也不过就那么点人罢了。”孟仁毅喝了口茶,笑眯眯地望着李中易,意味深长地说,“另外,你手下的那两千多团结乡兵,只要顶住了敌军第一波的进攻,在战场上见过血后,绝对可以抵得上五千精锐禁军的战力。” 咳,李中易做梦都没有想到,孟仁毅居然对他的团结乡兵,评价如此之高。 显然,孟仁毅也不是白吃干饭的后军主将,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他这边的动静。 “陛下只是命你守住河池,并没有让你去救援凤州。”李中易绞尽脑汁,终于找到了可以扣的大帽子。 孟仁毅叹了口气,苦笑着说:“无咎啊,谁让愚兄是皇族近支宗室呢?别的将领或许可以坐视不理,我啊,却很难眼睁睁地看着凤州有失。” 李中易恨得牙根直痒痒,他正要摆事实讲道理,拼尽全力阻止孟仁毅的盲动行为。 这时,近侍忽然来报,新任北路行营都统李廷圭,已经带着随从到了城外。 这个李廷圭事先连个招呼都没打,就突然到了城门口,李中易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所谓的北路行营都统,其实就是蜀国北部所有地区的最高军事指挥官,其地位类似于后世的大军区司令员。 李中易以前听说过李廷圭的名头,他知道这个李某人,也是蜀国屈指可数的军方实权派之一,一直担任拱卫成都的重任,官拜捧圣控鹤军都指挥使兼保宁节度使。 令李中易感到震惊的是,刚才还信誓旦旦要出兵援救凤州的孟仁毅,突然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仿佛是一只被扎破的气球一般,整个人立即松弛了下来。 “嗨,这下子好了,天塌下来,自有李廷圭去顶着。”孟仁毅笑容满面的大发感慨,令李中易感到啼笑皆非。 李中易的心里一阵发闷,孟仁毅的所具备的所有条件,都比当过米贩子的柴荣,以及曾是流浪汉的赵匡胤,强得太多太多。 可惜的是,孟仁毅却胸无大志,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一直在混日子。 当李廷圭被迎进帅府之后,劈头第一句话就是质问孟仁毅,“前方军情紧急,为何不发兵去救援凤州?” 孟仁毅是怎么解释的,李中易因为地位过低,根本没资格出现在军议现场,所以也就完全不知情。 不过,当李中易被传唤到帅堂门外的时候,却听堂上有人在大声说话,“佞臣李某,包藏祸心,以仙鬼之术,欺瞒陛下……” 好家伙,李中易心里有些纳闷,他这个小小的八品医官,啥时候就变成了佞臣呢,真是有点想不明白啊。 不过,李中易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于李廷圭的浓浓敌意。 道理很简单,孟仁毅的部下将领,绝对不敢用“佞臣”二字,来侮辱李中易。 李中易心中有数,敢在帅堂之上这么大声说话的,除了李廷圭之外,不可能是第二个人。 “李帅有令,命李中易报名进见。” 从堂里到堂外,沿途的军汉们,一个接一个的,扯起大嗓门,吆喝着李廷圭的命令。 ps:兄弟们若有三江票的话,也请投给司空,留着也过期作废,谢谢! 第57章 危机(新的一周,求推荐票) 第58章 被迫出兵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58章 被迫出兵 “下官殿中省尚药局司医李中易进见李帅……”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面对的是手握生杀大权的李廷圭,李中易只得强忍住不爽的情绪,一边往帅堂里走,一边重复着报名。 在这种皇权时代,长官如果让部下报名进见,这简直就是严重打脸的莫大羞辱。 “……下官拜见李帅。”李中易冲着正中的帅案,深深作了个揖。 进门的时候,李中易摸了摸怀中,靠着孟昶所赐的先帝金牌,他并不需要对李廷圭下跪。 “你就是检校河池捉守使李中易?”李廷圭这话一出口,李中易就明白了,大事不妙。 无论哪个朝代,都没有让医官带兵出击的道理,可是,李廷圭抓住的却是捉守使这个大漏洞。 所谓的河池捉守使,除了维护河池的治安之外,还有个重要的责任,那就是带兵剿匪。 没等李中易开口,孟仁毅突然抢先插话说:“禀李帅,昨日晚间,末将接到陛下的口诏,调李中易回京替贵妃娘娘瞧病。所以,末将已经口头免了李某的军职。” “哼,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李廷圭气得脸色发白,頦下的黄须一阵乱抖。 李廷圭明知道孟仁毅是在公开扯谎,想替李中易打掩护。可是,他也没证据反驳孟仁毅的空口白话。 这种口舌官司,真的打到了京城去,以陛下对李中易的格外恩宠,肯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变成没事。 “孟仁毅,本帅有自专之权,你不会不知道吧?”李廷圭拉下脸,端出最高军事长官的威严和气势,就是想让孟仁毅知难而退,不要再胡搅蛮缠,替佞臣张目。 李廷圭的说法不仅占理,更重要的是,孟仁毅心里很清楚,李廷圭对皇兄一直忠心耿耿,是军中最支持蜀孟皇族的中流砥柱。 “可是……”孟仁毅冒着得罪李廷圭的巨大风险,依然还想把李中易拉出可能掉下去的万丈深渊。 “汝不必多言。”李廷圭突然拿起桌上的令符,厉声喝道,“李中易,本帅命你以检校北路乡军都指挥使的身份,带领所部乡军,即刻启程西上,限两日内赶到成州与河池交界的高梁寨,并固守待援。” “李帅,李中易是个蠢货,根本不懂带兵打仗,末将愿意替他去驻守高梁寨。”孟仁毅心中大急,再一次冲动地冒犯到了李廷圭身为大帅的威严。 哎呀,真是铁杆的好兄弟啊! 孟仁毅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浓情厚意,令李中易如此深沉的人,都不禁鼻头发酸。 李中易脑子里猛地一热,居然挺身而出,铿锵有力地说:“下官谨遵李帅军令。” 说实话,李中易在感动之余,心里也非常清楚,如果孟仁毅不是孟昶的亲弟弟,又是手握重兵的高级将领,就算他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李廷圭砍的。 既然孟仁毅对他如此的肝胆相照,两肋插刀,李中易明明心里怕得要命,也干脆豁出去了。 脸色已经比黑炭还要漆黑的李廷圭,眼看就要大爆发,李中易把握住了时机,抢先接了军令,从而把一触即发的紧张情势,给缓和了下来。 “那好,本帅就等着你立下盖世奇功的好消息喽?”李廷圭终究不可能把孟仁毅给杀了,也只能把胸中的闷气,全都撒在了李中易的身上。 从帅堂里出来后,李中易骇然发觉,他的整个后背散发出刺骨的凉意。 娘的,太紧张了,太刺激了,背心上都是冷汗,李中易感到很后怕。 刚才,万一孟仁毅和李廷圭真的闹僵了,他固然该死,孟仁毅也肯定会吃大挂落。 与其玉石俱焚,不如留着孟仁毅在后方,到时候,增援啊,补充粮草军械啊,都要方便得多。 说句心里话,李中易此前和孟仁毅结交,多少带了一些功利思想。 俗话说得好,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 关键时刻,孟仁毅为他两肋插刀的宝贵友谊,深深地打动了轻易不动真感情的李中易。 时间非常紧迫,李中易不敢马虎大意,他一回到乡兵大营,就下达了紧急集合令。 与此同时,厨师们按照李中易的要求,架起数十口大锅,开始挥汗炒米。 有关抗美援朝的老战争片,李中易看了不少。当年的英勇的志愿军战士们,执行追击任务的时候,每个人的兜里都会装有一些炒米或是炒面,一般是七天的干粮。 “老黄,你拿着钱,带一个指挥去街上,不管商户还是民户,务必把油纸、蓑衣、伞具、被子、草鞋、靴子……等物品,都买回来。你记住了,现在不是省钱的时候,一律出高价买。凡是不愿意卖东西的商户,你可以吓唬吓唬,别伤人命就行了。”李中易叮嘱得很细。 等黄景胜转身要走的时候,郭怀叫住了他,然后从袖口掏出几页纸,递到了李中易的手边。 李中易仔细的看了一遍后,不禁暗暗自责,在指挥作战这个领域,他还是太嫩了。 郭怀在纸上详细列明了,大军行军所需要的所有装备,比如说,鸡公车(独轮车)、帐篷、水囊、绳索、做饭用的大铁锅,等等等。 不仅如此,郭怀还在纸上注明了,这些物品应该去哪里领取,或是到哪家商户去购买,这可就是不一般的细心了。 准确的说,郭怀不仅一直默默地替李中易做着查遗补漏的工作,而且做得非常之用心。 更重要的是,郭怀在纸上特意提醒:行军途中,一个营500人的战兵,至少需要200名民夫以及四百根扁担。 唉,一时不察,差点就要了老命呐! 谁知道计划没有变化快呢?此前,李中易只是惦记着守住河池城,却完全疏忽了对于民夫以及运输工具的重视。 “安民,怎么需要这么多民夫?”李中易非常好奇地问郭怀。 郭怀抱拳叉手,一本正经的解释说:“回李帅,如是中原地带作战,因多为平地,所以并不需要这么多民夫,只须多备马车即可。只是,我大蜀国西北部多山,而且连绵不绝,所以,士卒爬山的时候,除了携带盔甲兵器之外,不可能负重太多。” 见李中易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郭怀知道他很感兴趣,就继续介绍说:“因为八百里秦川之险,若是咽喉要道被敌军所占,则我军必须翻山绕路。然而,群山之间,很多地方仅是一条羊肠小道,连独轮车都很难顺利通过,这个时候就需要民夫用扁担挑着粮食等物,弃车登山了。” “安民,你很好,棒极了!”李中易双目炯炯,抬起手臂,十分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郭怀虽然听不明白,棒极了是个啥意思,不过,这并影响他判断出,李中易是在夸奖他。 “李帅,山路行军时,绳索、大斧子和大砍刀,至关重要。”郭怀得了鼓励,心里越发得劲,“无论是攀登险峰,还是开通进军之路,这三样物件,都必不可少。” “继续说,你继续说……”李中易目光炯炯地瞪着郭怀的嘴,惟恐漏掉了任何一点小细节。 “李帅,在山上同周军作战,首要的军器就是弓弩,其次是可供投掷的短枪,然后是刀盾,最后才是长枪。”郭怀咽了口唾沫,解释说,“弓弩、短枪和刀盾适合林中近战。我军的标准长枪长达八尺(约两米),在狭窄的山间,实在很难施展得开。” 这一次,李中易注意到了郭怀对他的称呼,怎么从李公变成了李帅? 哦,是了,李中易已经被李廷圭正式任命为检校乡军都指挥使,按照军中的陋习,已经勉强可以被称为帅。 “在山中作战,粮草很可能不济,那么,还必须要能够识别野菜和野果的人。”郭怀说的口干舌躁,喝下两盏茶后,这才继续解释说,“晚上安营的时候,必须在山泉附近才行……” 李中易坚信磨刀不误砍柴功,所以,在和郭怀仔细的商量过后,才让黄景胜拿着重新拟定的物品清单去办事。 郭怀这边也没闲着,李中易让他拿着信物去找后军的辎重官,领取作战所需要的弓弩以及短枪等物。 等他们走后,李中易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虽然很简单,但非常实用的长途行军工具:绑腿! 于是,李中易一声令下,让人把此前做衣服剩下的一部分布料,全都用剪刀裁了。 时间很紧,李中易已经没时间,来召集妇人们制作绑腿。 所以,标准化制作绑腿的工序,自动被李中易省略了。不管绑腿是粗或是细,只要拉扯不断,也就达到了使用的基本要求。 李中易站在高台上,当众做了示范。因为扎绑腿的动作,并不复杂,所以,即使有些乡兵脑子笨一点,也勉强可以把绑腿缠到两腿上。 看着台下手忙脚乱的乡兵们,李中易很有些自责。他此前一直以为,并不需要出城作战,所以,并没有想到要弄出绑腿来,实在是考虑不周啊! 如果有作战经验的话,李中易完全可以提前想到,并准备好制式的步军背囊。 在部队整装出发之前,李中易可以让士兵们将统一发放的炒米、草鞋、伞具等物件,全部装进背囊,背在肩上行军。 就在李中易忙的脚不点地的时候,孟仁毅带来几百辆马车,载着大量的军用物资,浩浩荡荡地开进了乡兵大营。 “无咎,李帅就是这个脾气,不说我了,就算是皇兄他,也很多时候拿这个老倔头,没啥好办法。”孟仁毅替李廷圭解释了一番,然后指着一眼望不到的马车,“此去高梁寨的路上,一半是平地,一半是山地。这些马车暂时借给你们坐了走平路。” “我还给你带来了一千只水囊,走山路的时候,用得着。另外还有避雨的蓑衣三千件,军中的民夫一千个,战马一百匹……”孟仁毅带来的东西,都是李中易所急需的。 第58章 被迫出兵 第59章 窍门(哭求推荐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59章 窍门(哭求推荐票) 比如说水囊吧,平常民户人家因为活动的范围很窄,并没有水囊一说,商户也没有卖这个的。 如果不是孟仁毅想到了,李中易即使有钱也买不到水囊。 见众人都在卸货,孟仁毅把李中易拉到没人的地方,小声说:“你可千万别逞强,发现情况不对,赶紧弃了高梁寨,绕过河池,往成都那边撤退。喏,这是沿途过关卡的凭信和公文,我已经替你准备好了,你贴身收着,万万不可遗失了。” “这么干,好么?”李中易心想,擅离职守的败军之将,即使逃回了成都,恐怕也难逃军法的严厉处置。 “咳,你不是正儿八经的禁军军官,情有可原嘛。再说了,我皇兄那人耳根子最软,见不得身边人可怜兮兮的惨样。你离开高梁寨后,千万莫要回头,一路向南回成都,必须在第一时间进宫,然后啥也不说,直接趴在我皇兄的跟前,放声大哭,明白么?”孟仁毅叮嘱的异常详细,连怎么糊弄孟昶的问题,都帮李中易想好了。 孟仁毅的一片拳拳爱护之心,令李中易格外的感动,眼泪居然抑制不住的淌了下来,滴湿了前襟。 “好兄弟!”李中易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浑然忘却身份上的巨大差异,一把将孟仁毅抱进怀中,十分用力地摇晃着。 “好了,好了,别象个娘儿们,小爷我又没死,你哭啥呢?真他娘的晦气。”孟仁毅反手一把抱紧了李中易,右手用力的拍打着他的背脊。 有了孟仁毅的鼎力支持,乡军出征的准备工作,进行得极为顺利。 很多市面上买不到的物资,都是从后军大营里直接送过来的,孟仁毅早有吩咐,缺什么补什么,管够! 筹集物资啥的,有孟仁毅出面,李中易也没啥可担心的。可是,乡兵大营里的赵匡义和慕延延钊,该怎么办呢? 这两个难兄难弟,是李中易为了他和孟仁毅的未来平安幸福的生活,做打算的重要法宝,不容有失。 如果,李中易现在把这两个家伙转交给孟仁毅,那么,可想而知,他们根本不可能摆脱被砍头祭旗的厄运。 李中易左思右想,最终决定,把他们俩带着上路。此行出兵顺利,李中易保住了性命,这自然没有话说,皆大欢喜。 如果李中易兵败身死,世人不识金镶玉,慕容延钊和赵匡义存在的巨大价值,无一人可以知晓。 除非孟仁毅疯了,否则,他绝无可能相信,赵匡胤将来会是宋太祖。 这种严重不靠谱的所谓先知预言,只要是玩过政治的人,都不可能相信。 一切收拾停当,孟仁毅突然走到点将台上,厉声喝道:“此次出征,凡有不从李帅将令者,格杀勿论。” “本帅对天发誓,胆敢临阵脱逃者,一定抄了他娘的家,无论男丁女口一律永世贬为奴婢。” 孟仁毅是何等的尊贵身份,这里的乡兵军官全都很清楚,他对天发的毒誓,绝对没人敢当作是儿戏。 一切准备就绪,出征在即,李中易正式登台,奋力挥长刀,指向天空,厉声大吼道,“我河池乡军,此战必胜。” “威武……威武……威武……” “万胜……万胜……万胜……”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直冲云宵,惊起无数鸟雀燕鸦。 “出发。”李中易端坐在那匹宝马“青璁”之上,气势非凡的猛一挥令旗。 “咚咚咚……”伴随着非常有节奏感的行军鼓声,训练了好几个月的河池乡军,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浩浩荡荡地开出大营,踏上了未知的征途。 街道两旁的路人,十分好奇地看着这支奇怪的大军,大家议论纷纷,窃窃私语。 只见,闪着寒光的枪刃之海,璀璨夺目,灼人眼球,逼迫众路人纷纷侧目,不敢直视。 只见,那一片缨红的枪之森林,无边无际,就仿佛是雄雄燃烧的钢铁洪流,以无与伦比的气势碾压着面前的一切,滚滚向前! 在夕阳的映照下,身穿黑兜厚甲的乡军们,迈着刚劲有力的步伐,鱼贯通过河池西城门。 这时,李中易如果登上城门楼,他一定会发现,城墙的垛口旁,立着一群彻底石化的人形“雕像”。 乡军全部离开河池县城后,李中易把全军的指挥权,交给了郭怀。 说句心里话,别说指挥打仗了,李中易到目前为止,就没见识过任何一场这个时代的战斗。 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士去做吧,骑在“青璁”背上的李中易,只能这么自己安慰自己。 在郭怀的命令下,伍佰带领五十几名会骑马的弓弩兵,快马加鞭,冲到整个队伍的前方,散布于五里开外,搜索前进。 郭怀亲自训练的一个混编营,按照军令,走在大部队的最前沿。 所有的民夫以及车队,一律靠着道路的左侧依次行进,乡军的主力部队则沿着道路的右侧前进。 按照郭怀的命令,弓弩部队被夹在民夫车队和步军之间,并且是两人一排。 “传令弓手,由前到后,每隔一人,持弓在手,打开箭壶。”听见身边的郭怀这么下令,李中易有些好奇地问他,“安民,这却是为何?” “回李帅,下官调遣民夫车队走在全军的左侧,却是因为道路的右侧,地势略高,容易藏人,”郭怀指着右侧不远处的一片小丘,解释说,“如果敌军想伏击我军,势必要从这一侧发起进攻。我乡军一向训练有素,军纪严明,只要一声令下,即刻就可摆开防御或是反击队形。” “假如,民夫车队在右侧的话,咱们就有烦了。由于普通民夫没有经过任何的训练,一旦闻警,势必会阵脚大乱,掉头向左跑。这么一来,肯定会冲乱我军的队形。如果伏击的敌军势大,则必成倾覆之祸。” “李帅,您再看左侧这一边。”郭怀抬手指向民夫车队那一侧,“一里之内,俱是开阔之地,即使遇到敌军的攻击,我军也可以从容驱赶民夫逃向右侧,然后再摆开队形组织防御或是反击。” 见李中易听得津津有味,郭怀继续说:“下官命一半的弓兵持弓上弦,并打开箭壶,是为了随时随地都可以有反击敌军进攻的远射力量。” “嗯,安民,为什么不是一半的驽兵持弩呢?”李中易完全变成了好奇宝宝,硬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回李帅,弩机较重,长时间拿在手上,驽手会觉得疲累。加之驽机上弦不易,射速不高,恐怕他们还没射出两箭,敌军就已经冲到了近前。”郭怀不厌其烦地给李中易讲解各兵种之间的优劣。 面对如数家珍的郭怀,李中易心想,老话一点没说错,还真的是隔行如隔山! 李中易仔细地琢磨了一番,忽然问郭怀:“如果,咱们事先也派少数人马,在大军的两侧,搜索着往前进,会如何?” 郭怀凝神一想,猛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那么,我军大队就可以从容摆开战阵,行军的路途也更加安全。” “嗯,现在连我都归你指挥,你就自己看着下令吧。” 刚才,自尊心有些受损的李中易,嘴角微微翘起,他心想,本帅也不是太渣嘛,偶尔也会有神来之笔哦,嘿嘿,小看不得滴。 行军大约十里之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郭怀下意识的随口下令,“埋锅造饭。” 此前,李中易一直没有干预郭怀独立行使指挥权,这一次他却摆着手,说:“安民,咱们出城的时候,因为需要准备的辎重太多,已经耽误了不少工夫。如今,全军的弟兄们都可以赶夜路,而且简易背囊里,也带着可供七天食用的炒米。只要分出一部分炒米给民夫吃,咱们就完全可以边吃炒米,边喝水,边行军。” “哎呀,险些坏了大事。”郭怀重重地拍了拍脑门子,惭愧的低下头说:“下官明知道已经备有炒米,却还按照老习惯来办事,实在有罪,请李帅责罚。” “当然要重重的责罚了。”李中易故意卖了个关子,吊足了郭怀的胃口,这才笑着说,“本帅罚你吃过炒米后,继续讲讲晚上如何安营的规矩。”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月亮姑娘浮上半空中,向苍茫大地播撒着银色的光辉。 由于民夫们大多都有夜盲症,所以,必须打起火把赶路。 可是,郭怀又担心目标太大,一旦敌军从意想不到的地方打埋伏,河池乡军将会遭到灭顶之灾。 就在郭怀纠结的时候,李中易建议说:“我军的士卒,要么是山区猎人,要么本身就是山民,脚力都非常不错。现在月光还算可以,大家也应该看得见路,不如这样,就让民夫们打着火把走大路,咱们乡军摸黑走小路,看看平日里的训练,是否真的有实际效用?” 郭怀眼前立时一亮,钦佩地说:“听李帅一席话,胜读十年兵书战策。” “咳,别拍马屁,下令吧。”李中易嘴上这么说,心里多少有些得意,各有所长的互补关系,才是正道嘛。 于是,郭怀命令两个都的弓驽兵,押着民夫车队走大路,主力大军悄悄地改走小路。 尽管是摸黑夜行,但是,乡军大部队从始至终,一直保持着无声的行军状态。 骑在马上的李中易,暗暗点头,往日的心血没有白花。严明的军纪,确实是打胜仗的前提条件之一。 一路上,按照郭怀安排,五里一小歇(一刻钟),十里一大歇(两刻钟),让行进中的乡军不至于太过疲劳,始终保存着战斗体力。 再次上路的时候,李中易掐指一算,已经摸黑行进十五里路。 “大虎,累不累?”李中易俯身问牵马的王大虎。 王大虎老老实实的回答说:“回李帅,与每十日一次的三十里急行军比起来,小人觉得现在很轻松,一点都不累。” 李中易不禁微微一笑,他手下的乡军,因为先天性的优势,脚板功夫都非常硬。 第59章 窍门(哭求推荐票) 第60章 优劣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60章 优劣 所谓的三十里急行军,也就是列队绕着河池县城跑上一圈多罢了,掉队的人非常少。 当初训练乡军的时候,李中易最基本的要求,就是打不过,必须逃得过。 这次出兵,即将面对这个时代屈指可数的名将——赵匡胤,李中易这个军事门外汉,其实心里一直在打鼓。 谨慎再谨慎,小心加小心,李中易觉得,胆子小也有胆子小的好处。虽然不可能有啥战功,但是,却也尽可能的避免掉入陷阱里去。 当晚,乡军们摸黑走了二十五里路。如果不是民夫们夜盲太过严重,赶路很吃力,牲畜们也疲累不堪,李中易觉得,他的部下们至少还可以再赶十里路。 受自然条件的限制,大队人马走夜路,和白天行军完全不同,速度也要慢一些。 据郭怀的介绍,就算是蜀军最精锐的部队,捧圣控鹤军,到了晚上也不能继续行军,必须扎营休息。 李中易暗暗有些自得,老子的军队打胜仗可能有难度,但是论行军跑路的速度和适应能力,没有话说。 宿营的时候,郭怀命人驱赶着本已经很疲劳的民夫们,伐木立寨,搭建帐篷。 李中易亲眼见好几个民夫,累倒在了地上,他担心民夫们集体累倒,影响白天的行军,就找来郭怀,把意思说了。 郭怀却摇着头,说:“李帅,下官知道民夫们非常疲累,硬逼着他们立寨,体力上也确实吃不消。不过,下官依然坚持必须要立下大寨。” “为何?”因为郭怀从不妄言,李中易觉得他必有隐情,就十分好奇地询问原由。 郭怀忽然面现惨痛之色,重重地一叹,说:“不瞒李帅,那一年,我军为了夺取秦凤诸州,和郭威带领的汉军作战。由于大军赶路过急,大家都累得动弹不得,主帅心中一软,就没有吩咐立寨。结果,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军遭到了大队汉军的偷袭,唉,伤亡实在是惨不忍睹。 “那一战,末将所在的右军,位置相对靠后,这才侥幸逃脱。可是,家父他……却殁于乱军之中……”郭怀说到后来,已是泪流满面。 李中易感同身受地拍了拍郭怀的肩膀,叹息道:“血的教训,太过惨痛,安民,多谢你的点醒。我这个无能的主帅,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香帅,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恕末将说句抖胆的话,兄弟们都愿意跟着您上刀山,下火海,绝不含糊。”郭怀显得异常激动,“如果不是您,弟兄们哪来如今的好日子过?” “香帅,别的且不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丝毫也不敢毁损!就凭您没逼着大家在脸上刺字,弟兄们私下里都感激涕零。”郭怀突然跪倒在地上,激动的大声说,“只有您才把我们这些比猪狗都不如的下贱坯子,真正的当人看啊,我的好香帅呐!” 因李中易取字无咎的时候,按照蜀国成人礼的惯例,由赵老太公赠号“香松”。 所以,除了李无咎之外,李中易还可被称为李香松。 李中易身边的亲近人士,如郭怀、黄景胜这些人,皆以香帅称之。 “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这么个理?”郭怀疯了似的,突然大声振臂高呼。 “誓死追随香帅,誓死追随香帅……”由近及远,乡军们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响彻云宵。 郭怀的肆意妄为,可把李中易给吓惨了,他赶紧传令下去,“禁止喧哗,违令者斩!” 等呐喊声逐渐平息后,李中易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暗暗庆幸不已。 幸好没人疯狂地喊出,香帅当皇帝吧,否则,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么? “郭安民,你瞎叫唤个屁?滚,给老子喂马去。”李中易气得鼻子都歪了,狠狠地一脚踢在郭怀的屁股上,让他赶紧滚蛋。 谁料,郭怀被李中易重重的踢了一脚后,反而像是得了重赏似的,连官服上的灰尘都没拍,笑嘻嘻的跑去安排大军扎营事宜。 就在李中易余怒未息的时候,王大虎忽然说:“小人和黄头,其实也和郭怀安民一样的心思,这辈子就跟着您卖命了。俺们都相信,只要有您一口吃的,一定不会忘了弟兄们。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脑袋掉了碗大的疤……” “滚,都给老子滚!” 王大虎比郭怀说的更露骨,李中易哪敢让他继续胡扯下去,挥起手里的折扇,恶狠狠地敲在他的脑袋上,让他滚得越远越好,别在跟前碍眼。 李中易坐到马扎上,心里却一直在感叹,这个时代的军人,地位是实在是太低了。 从后梁太祖朱温开始,经过后周太祖郭威,再到两宋时期,在士兵脸上刺字逐渐形成了“鲸刑”制度,成为募兵入伍的必经手续。 此后,当兵成了一种特殊的职业。一旦当上兵,刺了字,就得终身隶属军籍,不能再从事其他职业了。这样,士兵就成了社会上的一个特殊阶层。 由于士兵刺字的影响,刑法里又正式恢复了汉文帝曾经废除的鲸刑。 从五代后晋天福年间开始,凡是流配的犯人,脸上都要刺字,称为“刺配”。而这些犯人,又大多发到军中服役,称为“配军”。 这个时代,在普通老百姓的眼里,所谓的军人,基本上和贼匪划上了等号,名声非常糟糕。 水浒传里,八十万禁军教头,擅闯白虎节堂的林冲,就是刺配沧州,成了人人唾骂的“贼配军”。 说实话,李中易这个军事菜鸟,压根就不清楚有“鲸刑”这种对人格造成严重侮辱的制度。 为防御周军的进攻,河池的团结乡兵,早就被召集了起来。可是,一直没人愿意去带领这帮象兵又象匪的“”。 等李中易接手后,因为大家都知道他和孟仁毅的铁杆交情,自然没人傻到去充当他的老师,点拨需要刺字这事。 等李廷圭来了后,他一心重振朝纲,想帮着大蜀尽快除掉李中易这个“佞臣”,只给了两天的出发时间。 这种时候,就算是有人提醒李中易要刺字,也来不及了。 这么阴差阳错,李中易倒成了乡兵们感激的对象,咳,运气不要太好哇! 扎营的时候,李中易背着手,就站在附近观察。 李中易发现,这个时代的军队宿营,有很多特殊的细节,值得注意。 有人去附近的树林里伐木,这且不说,当李中易看见,很多民夫十分吃力地使用竹制的扁担挖土时,他不禁暗暗懊恼。 早知道是这个样子,只要在铁料丰富的河池城内,打造一批简单实用的军用铁铲或是铁锹,每个乡兵背上一把,不就可以大大的提高工作效率么? 李中易一边严重自责,一边默默地把这些小细节,牢牢的记在心里。 同样的错误,再犯第二次,那就不是疏忽,而是猪头了。 李中易发现,民夫们在营地里,挖了两道土坑。内圈的那条土坑宽约一尺深约五尺,外面一条土坑,无论宽深都超过了九尺。 等寨墙竖好之后,李中易恍然大悟,里面的那道坑是挖来竖木头筑寨墙之用,外面的深土坑则是防备敌军冲寨的壕沟。 营门口,五座大型拒马交叉摆开,以防备敌军骑兵突袭冲寨。 李中易走到一座拒马前,他发现,其形状和历史电视剧里的拒马,大致相似,只不过,每根木头都足有碗口那么粗。 李中易绕着整个营寨转了一大圈,他发现,乡军的五个指挥,只有他自领的中军两个指挥,驻扎在中军大营内。 另外三个指挥的营寨,呈品字形,互为犄角之势,拱卫在他的中军大营四周。 嗯,当年因主帅疏忽,导致的惨剧,确实给郭怀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整个大营,扎得有板有眼,进可攻退可守,游刃有余。 只是,这木头营寨,可以防得住火攻么?李中易看了一大圈,楞是没找到救火的设施,例如水缸之类的东东。 三国演义里面,曹操、诸葛亮、周瑜等大名人,都非常善于使用火攻。 火烧乌巢,导致袁家衰败;火烧赤壁,让曹阿瞒再也无力大规模南进;火烧夷陵,让刘蜀从此元气大伤。 水火无情,必须慎之又慎。 李中易刚要命人去找郭怀,就见一长溜马车缓缓驶入大营,马车上载着盛满水的大铁锅。 士兵们抬从马车上抬下大铁锅,走到寨墙边上,用木勺舀水,把木头寨墙全部淋湿浇透。 李中易暗暗点头,有郭怀这个具有丰富实战经验的将领在身边,对他来说,等于是挖沙子,却捡到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转回到大营门口的时候,李中易突然听见拒马附近,有人厉声喝道:“口令。” 站在李中易身后的王大虎,挺身而出,怒道:“李帅回营,还不赶紧把拒马挪开?” 就在李中易以为,会上演一幕古代版“列宁与卫兵”的大戏之时,拒马被人从里面拖开。 “不知李帅驾临,冒犯了虎威,请您责罚。”负责守门的都头,单膝跪地,隆重向李中易认错问好。 李中易的心思却没在这个都头的身上,此时的他,感到万分的惊喜。 谁会想到,仅仅在抓捕周军细作的时候,使用过的口令,竟然被郭怀及时的用到行军过程中呢? 谁敢再说古人愚昧,老子一定和他急! 李中易站在拒马前,发了一会儿的呆,忽然一阵寒风拂过身子,他打了个冷战,这才过神来。 见跪在面前的都头,把脑袋埋得很低,李中易知道他吓得不轻,就笑着安抚他说:“你做的很不错,只是,下次必须注意,凡是营外有答不上口令的,非但不能拉开拒马,反而要吹哨示警,明白么?” “喏。”那都头见李中易并没有发怒,原本紧绷着的背脊,不由暗暗地松弛下。 踱进中军大营后,李中易发现,大帐之中,被布幔分为前后两个部分。 前帐,摆了一张书案,书案上文房四宝齐全,显然这是处理公务的场所。后帐靠边的位置,摆了一张低矮却宽大的床榻,供他休息之用。 第60章 优劣 第61章 进山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61章 进山 李中易刚才也看过普通士兵的营帐,他们是以火单位,十人共住一帐。 嗯,当长官,就是好啊,特权大大滴! 李中易回到前帐,在书案后刚刚坐定,就见黄景胜手里捧了一个托盘,托盘上除了一只酥黄的烤鸡之外,另有两壶酒,一只酒杯,一副碗筷。 “公子,您劳累了一天了,吃点夜宵,饮两壶美酒,等身子暖和了,正好安寝。”黄景胜笑眯眯地把烤鸡和酒壶,摆到了书案之上。 李中易很想学习古今名将之风,直接将黄景胜斥退,演一场作秀的大戏。 只可惜,李中易的肚子,这个时候却非常的不争气,一个劲的瞎叫唤。 在这个时代,烤鸡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吃的,既然已经烤了,黄景胜又是一片好意,扔了也怪可惜的。 “嗯,我就留下一条鸡腿吧,剩下的,你给安民送去,他比我更劳累。”李中易想了想,又说,“是我疏忽了,行军途中应该严禁饮酒。老黄,你还是把酒撤了吧,记住喽,下不为例。” 这个时代的蜀国,不管是民间,还是军中,一般都是一天只吃两顿。 尽管,靠着成都平原这个大粮仓,蜀国的民间还算是比较富庶。 但是,蜀国农村的农民,自己却吃不上他自家种的大白米饭。农民们一般是,闲时吃稀,搭配一些野菜之类的东西,只有农忙之时,才有几顿干饭可吃,以保持体力播种或是收割。 李中易自从附体到这后蜀国后,就算是在大理狱里,也没吃过任何苦头。 至于,摆脱了灭门的厄运之后,李中易不是混迹于奢华的成都侯府,就是待在更奢侈的皇宫大内之中,成天吃香喝辣,小日子过得异常滋润,他哪里知道民间的各种疾苦?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话套在如今的李中易身上,同样适用。 郭怀手捧着大半只烤鸡,好半晌无语,上次吃烤鸡的时候,是五年前,还是十年前呢,他已经记不清了。 李中易啃过鸡腿后,擦了手,泡过脚,刚想上床,忽然想起一件事。 老战争电影里面,八路军住在村里的时候,晚上一般都是双岗,一明一暗两个警戒哨位,从而大大的增加了部队宿营时的安全系数。 涉及到生死攸关的大事,李中易绝不敢马虎大意。他当即找来黄景胜和十几个身边的牙兵(亲兵),仔仔细细地叮嘱了放暗哨的一些注意事项。 只要是李中易想得起来的,就都一股脑的拿来用上了,想不起来的,也没啥办法。 可是,随着思考的深入,李中易发觉,暗哨们根本不可能派到声波传不到的远处去值班。 最大的难题就是,在发现了敌人来偷袭后,怎么在传回警讯的同时,又不惊动敌军呢? 实际上,暗哨们传回警讯的方法有很多,比如说,专门的响箭。 但是,一旦暗哨射出告警的响箭,就等于是孤零零地暴露在了敌军的屠刀之下。 肿么办?李中易犹豫不决,有些拿不定主意。 最终,还是郭怀的建议,解决了这个问题:只要是预先告了警,战后又没死的暗哨,一律赏一百贯钱,升为副队正。 这就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古代真实版本。 李中易依然有些担忧,就挨个问他身边的牙兵,谁料,他们频频点头,竟然全都非常认同这个冒了极大风险的奖赏措施。 黄景胜说得更直白,如果他是普通一卒,也肯定愿意去当暗哨。 末了,黄景胜居然学了李中易私下里说漏嘴的一句名言,“要死卵朝天,不死得富贵!” 经过一个时辰的反复考问,这些牙兵完全记住放暗哨的要领之后,李中易这才下令,让他们全都潜伏到大营外面去。 没办法,整整一个队的牙兵,连眼睛都红了,彼此互不相让,哭着喊着闹着,就是要去当暗哨。 李中易不想打击他们的积极性,索性按照三人一组,把这一个队的牙兵,都派了出去。 又增加了一道的保险措施之后,李中易获得了莫名其妙的安全感,他刚躺到床榻之上,就堕入到甘甜的梦乡之中。 第二天辰时七刻(8点45分),牛皮鼓声咚咚响,唤醒了一夜好睡的李中易。 吃早饭的时候,李中易忽然听说,有一些士兵昨晚喝了不干净的生水,正在闹肚子。 李中易赶紧开了治疗腹泄的方子,让随军郎中熬了汤药,拿给那些士兵喝了。 这几个随军的郎中,都是被黄景胜打着征用的大旗,硬抓来的。李中易觉得这些郎中即使水平再差,治疗一些常见跌打损伤还是可以的。 再说,李中易又没有三头六臂,确实需要这些郎中帮着打打下手,也就温言安抚了一番,把他们留在了军中。 忙活完之后,李中易陷入到深深的自责之中。他自己本人就是顶级名医,居然就忘了制订出一套行军过程中的卫生防疫条令,实在是该打屁股。 此前,在河池乡军大营里,李中易曾经规定过,饮用水必须经过过滤,并烧开后才可以喝。 问题是,河池的军营里有储存净水的大水缸。行军赶路的时候,谁会带着累赘的大水缸或是大木桶呢? 如今,带着上路的大铁锅,除了煮饭之外,还要被拿去充当军营防火的重要取水工具。 如果,不在事先对大铁锅的用途,作出细致周密的统筹安排,恐怕很难让士兵们及时的喝上热开水。 于是,李中易趁着民夫拆卸营寨的工夫,趴在书案前奋笔疾书,将行军途中的卫生防疫等诸多注意事项,一一补充进了原来的军令之中。 令李中易没有想到的是,安营扎寨的工作固然很繁琐,这出发前的拆寨工作,同样也很麻烦。 木制的寨墙肯定不可能搬走,但是,捆扎木头的绳索,却必须一一拆卸下来,以便下次再用。 撑起来的军帐,尤其是李中易的硕大帅帐,拆卸装车的时候,异常麻烦。 黄景胜打算把书案、床榻这些大件的家什也跟着装车,李中易赶紧拦阻了下来,命令扔掉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免得耽误行军速度。 想当年,红军长征突破湘江封锁线的时候,就是因为中央纵队携带的坛坛罐罐太多,行军速度过慢,从而错过了最佳的渡江时机,导致损失惨重。 从这件事情,李中易认识到,他有必要好好地和郭怀交流一下。 郭怀毕竟是这个时代的旧式军人,他的脑子始终摆脱不了,对长官享受特权的思想束缚,这个就属于必须交流的范畴了。 李中易一手训练出来的这支乡军,其实和这个时代所有的军队,都有着本质性的不同,只不过他现在还没有完全意识到罢了。 别的且不说,仅仅李中易“发明”炒米这一项,就值得大书特书。 限于整个时代的陈旧观念,中原和江南地区的旧式军队,包括最精锐的后周禁军,在机动作战时的干粮,都是难以下咽,比石头还硬的胡饼(糠面大饼)。 士兵吃不饱,体力不济,别说打仗了,就算是行军,掉队的也非常之多。 也只有李中易的这支另类的乡军,可以在行军过程中,吃上比较爽口的干粮(炒米)。 至于,北方草原的契丹人,他们在没有高度汉化之前,仅仅依靠所携带的羊群和牛群,就可以很方便的填饱肚子。 再加上换乘马的大量存在,所以,建国初期的契丹人,其机动作战的能力非常强。 等到北宋丢掉产马的河套地区之后,契丹人,包括后来的女真人,因为垄断了稀缺的战马资源,从而奠定了对两宋的长期战略优势。 后世的抗美援朝战争时期,志愿军部队穿插包围美韩联军的时候,兜里装的正是炒米,而且是七天的量,这就大大的增加了穿插部队的机动性。 在扔掉没用的累赘物品之后,乡军拔营启程的速度,明显加快。 趁着部队正在整装的机会,李中易命令火夫们,架起大锅,抓紧时间烧开水。 折腾了一个时辰后,水囊里补足了凉白开的乡军们,再次上路。 高梁寨,位于八百里秦川的中麓,正好卡在从成州东进的咽喉要道之上,距离河池县城,距离大约一百二十多里。其中,平路有七十多里,山路约为五十里。 按照这个时代普遍的行军规律,平原地区30-40里/天,山区10-15里/天,李廷圭限令李中易赶到高梁择驻防,显然是在故意刁难他。 不过,李中易麾下的乡军,却是这个时代的另类。由猎人和山民组成的乡军,无论脚力、体力还是耐力,本就超越常人很多。 因为胆小的缘故,李中易为了方便逃命,一直高度重视乡军的越野能力。 所以,行军到下午未时五刻(14:15分),乡军们已经赶到了固山脚下的山口。 出于安全的考虑,李中易和郭怀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块,大军原地休息,命令斥喉队进山搜索前进。 郭怀把斥喉队的队正——伍佰,叫到身前,仔细地叮嘱了需要注意的事项,末了,又嘱咐说:“你的人,千万不要挤到一起,要尽可能的撒远一点,只要听得见彼此之间的竹哨声,就可以了。另外,沿途每半里路,必须留下两个骑兵。万一有警讯,大家可以接力跑回来告警。 伍佰大声答应着,转身欲走,李中易又叫住了他,补充说:“每人带上两只竹哨备用。如果,敌军很多,来不及悄悄的跑回来送消息,就吹出超长声,让后方的斥喉知道有大警。然后,你们就撒开脚丫子,往大山里逃命,别硬往山口来送死,明白么?” 伍佰楞了一下,他居然红了眼圈,低着头闷声说:“香帅放心,小人但有一口气在,也绝不会叫弟兄们中了敌军的埋伏。” 这些斥喉原本就是从山区猎人里边,精挑细选出来的。对他们来说,进入这片秦川大山,就等于是虎归山林,龙游大海,恐怕比对自家婆娘的身体,还要熟悉得多。 第61章 进山 第62章 赵匡胤在此(求三江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62章 赵匡胤在此(求三江票) 斥候派出去半个多时辰后,平安的信号,被接二连三的传了回来。 郭怀当即下令,前军的一个指挥马上出发进山,原本垫后的第五指挥,被他安排到了中军之前,第四指挥的乡军垫后,负责监视换上扁担的挑夫和推着独轮车的车夫。 “全体都有,弓上弦,弩上弦,打开箭匣,出发!”郭怀骑在马上,冲着列队完毕的乡军士兵们,大声下令。 李中易在一旁暗暗点头,郭怀越来越成熟了。在历史原本无名的郭怀,如果按照这种趋势继续锤炼下去,将来倒很有可能成为一代名将。 乡军们浩浩荡荡的开进了山区,李中易担心骑在马上目标太大,索性下马和士兵们一起步行。 进山十余里地后,乡军的大部队,距离高梁寨越来越近。 这时,有一个人正趴在山顶的一块大石头后面,仔细地观察着乡军们的一举一动。 “赵帅,弟兄们都埋伏好了,等这些乡民进了包围圈,咱们就放火射箭,杀他娘的。”一个长满络腮大胡子的军官,在赵匡胤的耳边,小声嘀咕着。 “怎么杀?”赵匡胤收回视线,叹了口气说,“这帮乡兵的主帅,非常之谨慎。他们的斥候兵,都散得很远,只要杀一个,就很会惊动其他的人。” “区区破衣烂衫的乡兵,岂是我大周精锐禁军的对手,咱们少说可以一顶十吧。”络腮大胡子的军官显得异常骄横。 “你呀,怎么说你好呢?你难道没看见,这最前边的几十个斥候,竟是出奇的难缠?”赵匡胤不满地撇了撇嘴,“这一路之上,大约每隔了一箭之地,就会有两名骑兵缀在后头。如果仅仅是这些骑兵倒也罢了,问题是,四周的山林里,都散布着三人一组的乡兵斥候。” “就算是咱们神射手很多的虎捷军在这里,也不敢保证一个不漏的都杀了?”赵匡胤眯起两眼,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娘的,张永德嫉妒您立下大功,并且威名日盛,他这是成心想整咱们。”络腮大胡子军官愤愤不平的大发牢骚。 “大方,慎言。”赵匡胤机警地看了看四周,见四处除了可信的几个牙兵之外,并无外人,他这才稍稍安了心。 虽然,结义兄弟王政忠,王大方,是个大嘴巴,可是他说的却是实情。 从开封出兵的时候,张永德和赵匡胤各领一军,约好了分击秦州和凤州。 可是,等赵匡胤一天之内拿下秦州之后,后方突然风云变幻,张永德紧急指派了他的小舅子李远前来接管秦州城。 按照张永德军令,李远截留了赵匡胤的嫡系部队,精锐的一万多虎捷军。 赵匡胤只得带了分属四名将领,临时拼凑起来的八千多禁军出城,去进攻成州。 赵匡胤此次出战的目标,始终都锁定在蜀军后方的河池城。只有立下不世奇功,他才更有机会获得陛下的青睐,爬上更高的权位。 于是,赵匡胤干脆绕过已成惊弓之鸟的成州城,昼夜兼程,奔袭河池城。 当他带兵赶到高梁寨附近的时候,发现寨子里驻扎着大约八百多名蜀军。 高梁寨里的蜀军人数虽然不多,可是,寨子所处的地形实在太过险要,寨前的小路仅容五名士兵并肩通过。 如以十倍之兵,硬攻高梁寨,赵匡胤有把握可以拿下。但是,这么一来,他欲图偷袭蜀军后勤大营——河池的计划,肯定要破产。 赵匡胤绝不允许,他辛辛苦苦的精心谋划,功亏一篑。 所以,赵匡胤经过仔细的盘算之后,带着一千兵马,花了三天的时间,在没有惊动蜀军的情况下,绕过了高梁寨, 赵匡胤亲自带人攀登险峰,从后寨摸上山,成功偷袭了没有丝毫提防的高梁寨蜀军。 由于地形太过险恶的问题,蜀军措不及防之下,根本就没有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审问过大量俘虏之后,赵匡胤命人按照花名册,一一清点了蜀军的俘虏,以及战死的人数。 赵匡胤说得很清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最终,战斗力异常低下的蜀军,只死了三十几个人,活着的都被俘虏了,居然一个都没跑掉。 赵匡胤得知消息后,大感兴奋,偷袭河池县城,大有希望了啊! 就在这个时候,警戒的哨探突然来报,说是从河池方向来了大约三千左右蜀国的乡兵,已经进山十余里地。 “天不助我啊!”赵匡胤连连扼腕叹息,他心里清楚,一定是河池的蜀军守将,在得知秦州丢了的消息之后,提高了警惕心,派兵来增援高梁寨。 事不宜迟,赵匡胤只留下一千兵马看守高梁寨,然后亲自带着大约七千兵马,在山间选了一个葫芦形的地段,设下了全歼蜀国援军的致命陷阱。 “哼,这么点土鸡瓦狗一般的乡民,根本就不够咱们塞牙齿缝的。”王政忠嘴里叼了一根马尾巴草,含糊不清地发表着他的高论。 “你呀,还是仔细地看看敌情吧?”赵匡胤拿王政忠这个结义的兄弟,也没啥好办法。 王政忠是个优缺点都很明显的勇将。这家伙冲锋陷阵,一往直前,确实非常勇猛,只可惜,却是个不太喜欢动脑筋耍阴谋的将领, “你仔细看看这边,喏,就是那里,发现了什么没有?”赵匡胤抬手指着山顶的方向,招呼着王政忠看过去。 王政忠看了半晌,没看出啥名堂来,就嘟囔着说:“不就是几个带了弓弩的乡民嘛?” “唉,你呀。这么说吧,以我的作战经验,一般军队的前部斥候,大多是沿着山道两旁不远处保持戒备。可是,这些乡兵的斥候,却偏偏沿着山顶一线搜索前进。只要让他们靠近了,咱们布置在山道两侧的伏兵,就绝对会被他们发现。”赵匡胤也是恨铁不成钢,真心很无奈。 “这样啊,那怎么办?”王政忠毕竟是打老仗的宿将,赵匡胤把话一挑明,他也意识到了其中的严重性。 战前布置任务的时候,赵匡胤一再强调,伏兵不要轻易出击,就守在山路两侧,放乱箭、丢石块、放火扔柴草枯枝。 等乡兵的主将精神崩溃之后,再予以招降,务必要全歼了这股非正规的蜀国乡兵。 布置妥当之后,赵匡胤信心还是很足的,他带领的虽然不是一手训练出来的虎捷军精锐,却也是久经战阵的老战兵。 以双倍多的老战兵,只要牢牢地包围了这些蜀国的乡兵,不盲目出击,全歼的可能还是蛮大的。 另外,赵匡胤已经派出大批斥候,对附近的山区,进行了清山的工作。斥候所发现的任何人,都必须抓住或是杀了,不得放走一人。 没办法,这就是残酷战争。赵匡胤目前还不是需要装仁义做秀的宋太祖,仍然处于需要拼命往上爬的阶段,以蜀国草民的鲜血换取奇功一件,也是理性的选择。 “滴……”山间的峡谷之中,突然回荡起尖利刺耳的清脆响声,很象笛子,却又类似箫声,总之非常怪异。 赵匡胤霍地抬起身子,目光炯炯地盯着山道之上,他隐约意识到,这种怪异的声响,应该和蜀国的乡兵有关系。 战前,他已经下达了严令,胆敢发出声响者,杀无赦。 山道上,听见警哨声响起的一名蜀军骑兵,毫不迟疑地拨转马头,狠狠地挥鞭抽打着马屁股。 那匹原本没有多少冲刺力的大理马,就在赵匡胤的眼皮子底下,象疯了似的,一溜烟的窜出去老远。 由于是盘山的山路,居高临下的赵匡胤这次看清楚了,敢情,那个骑马的蜀军斥候,低低的伏在马背上。他的嘴里含着一只很奇怪的东西,一边狂奔,一边吹那玩意,搅得整个山谷都回荡着惊人的声响。 眨个眼的工夫,群山之间,处处都响起了尖利的竹哨声。 站得高,就是看得远,赵匡胤惊讶的发现,原本在山路上行军的蜀军前锋,听见竹哨声后,并没有马上掉头就跑。 这些蜀军的前锋兵,在军官的命令之下,迅速列队,摆开防御的架势。 赵匡胤看得很清楚,蜀军的队列异常之严整,布阵也很有章法。 蜀军的刀盾兵被摆在了队伍的最前列,每个刀盾兵的身边,都站了一名紧握长枪的士兵。 这些蜀军,一个个刀出鞘,盾在前,枪尖斜指,穿过盾间。他们身后的弓手,已是箭搭在弦上,暂时没有拉弓。 摆在队列最后的弩手们,也已经举起上了箭的弩机,斜向瞄着前方的山道。 赵匡胤不由眯起双眼,蜀军的表现,简直太出彩了,以至于,他心里感到异常震撼。 刚才,赵匡胤看得很仔细,短短的几个呼吸之内,蜀军的前锋营居然已经做好了必要的防御作战准备。 要知道,就算是赵匡胤一直率领的虎捷军,要列出同样的作战队形,至少也需要一刻钟啊! 蜀军列出的阵形,活象是一群刺猥抱成了一团,借助于特殊地形的掩护,几乎无懈可击。 如果是在平原之上,赵匡胤完全可以指挥大军,将这些蜀军团团包围起来,有的是手段整治这些家伙。 但是,赵匡胤现在确实也没有好办法突破蜀军的防线,只能看着干瞪眼。 如果是契丹人的铁骑,遇上这样一支军队,会如何应对? 赵匡胤经过盘算,他觉得,即使是契丹人的骑兵,和这些蜀军在平原相遇,也很可能不敢硬闯如此严密的步军阵列。 赵匡胤和契丹人交过手,他认为,契丹人多半还是会采取对付周军精锐禁军的方法,先用狼群战术先进行袭扰,不让你吃饭喝水,并随时处于紧张的状态之中。 契丹人惯用的手法就是,先断掉粮道,等对手被拖疲拖垮之后,再发动波浪式的集团冲锋,吞噬掉到嘴的猎物。 现在,即使赵匡胤有几千骑兵,因为山路太过狭窄,骑兵集团冲锋的巨大冲击力,根本发挥不出来。 也就是说,面对严阵以待的蜀军前锋,冲上去多少骑兵,就得死掉多少。 第62章 赵匡胤在此(求三江票) 第63章 鬼才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63章 鬼才 “他娘的,怎么反应这么快?这种刺猬阵,可不太容易攻破,即使拿决死营的人命去填,结果也很不好说啊。”王政忠毕竟是经过无数血战的老将,他也发现了蜀军的惊人表现,完全超过了他的想象力。 就在王政忠大发感慨的时候,蜀军的背后突然传来,清晰的竹哨声。赵匡胤听得很清楚,三长五短,这代表了什么含义呢? 赵匡胤的念头还没转完,就听山谷里回荡着,一个蜀军军官的命令声,“全体都有……” “向后转……” “成战斗队形,急行军!” 赵匡胤刚意识到蜀军要撤退的时候,就见蜀军的前锋部队,在几乎眨个眼的工夫内,竟然已经全体转了向,撒开脚丫子,大踏步往回跑。 “咦!”蜀军在撤退的过程中,居然还保持着完整的队形,就算是见多识广的赵匡胤,也不禁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王政忠的眼珠子,更是瞪得和铜铃一般大小,望着有序退却的蜀军前锋,他喃南自语,“难道说,蜀军里面竟然藏着一位盖世名将?老子以前怎么就没听说过呢?” 撤退的命令是郭怀下达的,山路两侧的斥候们,发出的是有强敌的严重警报。 李中易知道他自己能吃几碗干饭,一接到警报,他就把部队的指挥权,彻底交给了郭怀。 打仗是门高深的技术活,高度专业的工作,还是让真正懂得杀戮的杀人机器去指挥吧。 李中易始终记得赵括的教训,纸上谈兵固然很爽,可是,因为愚蠢的指挥,导致丢掉老命,可就不那么爽了哦。 统帅无能,累死三军,将熊熊一窝。李中易有自知之明,他就是个怕死的熊将,绝对不能乱指挥,瞎掺合。 第一次接到斥候的警讯时,郭怀只是命令全体戒备,并没有马上安排撤退。 李中易是在战后才知道这个的窍门,大军前进固然不容易,撤退却更是难上加难。 撤退的过程中,一个不小心,就很容易造成全军崩溃瓦解的大悲剧。 所以,郭怀必须先稳住阵脚,等后面的详细军报送来,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不大的工夫,骑马狂奔而来的斥候,送来了第一份紧急军情,“据山顶的兄弟用竹哨传下来的消息,前方的葫芦谷口附近,有大股周军的埋伏,具体的人数待查……” 李中易一听这话,心里一阵发毛,好家伙,如果不是他和郭怀都很谨慎,恐怕现在已经被赵老二给包了饺子,剁成了肉酱啊。 也没啥证据,直觉告诉李中易,在前面设下陷阱的一定是赵匡胤,赵老二。 紧接着,第二份更加详细的军报,被斥候骑兵送来,“设下埋伏的周军,很多很多,根本数不清楚……” 李中易和黄景胜面面相觑,彼此都发现了对方的眼神里,那浓浓的惧意! 抬手接过牙兵手里的水囊,李中易一口气灌下去大半,紊乱的心跳依然无法得到有效的控制,两腿直发软。 如果不是已经下马坐到了马扎上,李中易觉得,他自己很有可能成为,第一个在还没开战的时候,就吓得一头栽下战马的主帅。 “传令,前锋的第一营,就地列阵抵御敌军突击,不得后退半步。后队的第四指挥,赶紧抢占山路两侧的有利地形,”郭怀一口气下达了好几条军令,“令民夫营掉头后撤,中军第三指挥的第八都,监视民夫营沿着山道的内侧后撤,胆敢堵塞山路的民夫,一律格杀勿论。” 李中易的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七上八下,他压根就没注意到,郭怀下达的格杀令。 “香帅,后方的山口处,有一座险峰,只有请您去坐镇,末将才敢放心。”郭怀忽然抱拳行礼,主动端出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让李中易率先撤退到安全地带。 李中易很想马上就答应下来,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是,身边的乡兵们,几乎两眼不眨的,眼神异常热切的盯在他的身上,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说句心里话,李中易确实很想撒腿就跑,可是,他心里也明白,临阵脱逃的主帅,恐怕再也难以获得部下的真心拥护。 李中易犹豫了,他扫视了一遍四周,忽然,他不经意地看见了面无血色的赵匡义。 嘿嘿,赵老二,你的亲弟弟在老子手上,还搭上了一个铁杆的发小慕容延钊,老子怕个球! “不,我不能走!我将与你们同在,”李中易猛地指向身前的地面,“老子就在这里,在这里,陪着弟兄们同生共死。” 在场的军汉们,一个个面露惊喜,他们都用一种景仰的目光,注视着没有丢下他们独自逃生的统帅。 “呛啷。”一声,李中易抽出腰间的长刀,刷,在地面上划了一道刀痕,“谁敢越过此线半步,老子就要他的命! “香帅,威武;香帅,威武……”不知道谁先起的头,乡军们纷纷挥舞着手里的兵刃,声嘶力竭地呐喊着,欢呼着,雀跃着。 见“同志们”的情绪被彻底调动了起来,热血的誓死保卫他们的“英明”统帅,李中易微微翘起嘴角,心说,打仗老子不行,连做秀也不行的话,不如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要知道,在上辈子,除了精湛的医术之外,会拍马、会送礼、会做秀、会说空话、废话和套话,同样也是当院长的基本功啊! 所有的人,包括郭怀都被李中易深深的感动了,一个可以同甘共苦的主帅,还有啥话可说? 可是,有一个人却一直在冷眼旁观,他把李中易从彷徨、犹豫,再到果决留下的完整过程,尽收眼底。 那人暗暗惊叹不已,李中易刚才分明是动摇了,可是,他不仅硬挺了下来,更真正的获得了军心。 可想而知,如此鬼才留在蜀国,迟早是大周的心腹之患。 整个乡军的中军,在郭怀的调度之下,摆开了严阵以待的迎敌架势,等着敌人追击过来。 可是,直到前军顺利的撤了回来,也始终没有看见周军追兵的踪影。 “元朗,你怎么不让弟兄们追上去,杀他娘的?”义社十兄弟之一的王政忠也带着同样的不解,追问赵匡胤。 赵匡胤没有吱声,只是拿手指着脚下的山道,王政忠定神一看,周军的将士们刚刚从山林里爬了出来,正在乱哄哄的整队。 “一群废物。”王政忠恶狠狠地吐出一口浓痰,“等他们集结好了,只能吃蜀军放的屁。” 赵匡胤暗暗摇头,自家明白自家的事,别说现在是七拼八凑起来的兵马,就算是他亲自训练的虎捷军,同样也只能跟在蜀军的后头吃灰。 懂行的人都知道,在战场上拼杀,其实并不太难。只要把军汉们约束好了,在两军阵前一字排开,然后击鼓进军,冲杀上去就是了,比的是谁更勇敢顽强。 行军不难,砍人也不难,真正最难的是,撤退的时候,居然还可以保持着完整的队形。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军队,赵匡胤直到今天才第一次见到,实在是大开了眼界。 蜀军那边一定有名将坐镇,绝对不可大意轻敌,基于这个判断,赵匡胤约束好手下的兵将,缓缓地压向山口的方向。 既然,已经暴露了行踪,那么就让我们堂堂正正的打几仗吧,赵匡胤面露坚毅之色。 此所谓,功名但在马上取! 乡军的前军和中军合兵一处后,郭怀见实力大增,心中稍安。 在山路上,留下斥候骑兵警戒之后,全军在郭怀的命令下,以急行军的速度,快速后撤。 路上,李中易问郭怀:“安民,为何不在原地坚守?” 郭怀一直没见周军的追兵,紧张的情绪也放松了许多,就笑着解释说:“虽然山路狭窄,敌军展不开攻击队形,但是,我军若要坚守,却须担心敌军从山上用火攻。另外,据斥候点算的敌军军旗,兵力应远在我军之上。” “如果不占据有利的山势地形进行防御作战,我军的损失恐怕难以想象。”郭怀不厌其烦的把道理讲得异常清楚。 “哦,原来如此。”李中易连连点头,他又掌握了一个非常有用的实际作战原理。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河池乡军们借着半空中的月色,继续摸黑向山口处转移。 赵匡胤虽然看不见,但是他的耳朵里,却听得见。远方盘旋的山道上,偶尔传出震荡山谷的铁器撞击之声。 蜀军居然在赶夜路,而且没有点燃火把照路,赵匡胤面上没表露出异色,心里却异常震撼,心潮起伏,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良久之后,赵匡胤转过身子,瞥了一眼,正在原地休息的部下们。 可惜啊,自己的部下却没有办法走夜路,赵匡胤的心里充满了无奈。 当李中易他们赶到临近山口的一座大险峰脚下时,最先逃回来的民夫队,正在垫后乡军的监视下,热火朝天的挖战壕,竖寨墙, “逃了几个民夫?”郭怀一见到第五营的指挥使姚洪,劈头就问这件事。 “一个都没跑掉。弟兄们沿途杀了二十几个想趁乱逃跑的民夫,剩下的都在这里干活了。”姚洪冷笑不已,“有几个自以为聪明的家伙,居然想往山林里钻,嘿嘿,事先也不打听打听,这片大山是谁的家园?” 姚洪是郭怀的老部下,以前是个小小的火长,如今已是统领500人的指挥使。 整个施工现场,被火把照得通明,李中易看得很清楚,干活的民夫们,一个个咬紧牙关,明明腿在打颤,却一声不吭,硬撑着挖土、担土、垒寨墙。 李中易心如明镜,没人天生是受虐狂,这些民夫一定是被刚才的铁血杀人手段给吓住了。 战争是残酷的,为了保命,必须争分夺秒的加固防御措施,李中易有意无意的忽略掉了乡军对于民夫的压榨行为。 不过,李中易毕竟是现代人的灵魂,怜悯之心还是有的。 第63章 鬼才 第64章 夺命棱堡(哭求三江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64章 夺命棱堡(哭求三江票) 李中易叮嘱黄景胜:“你去吩咐火夫队,杀两头羊,烧几个肉菜,熬几大锅羊肉汤,蒸一些白米饭,歇息的时候,给这些民夫加餐。” 在这个时代,太过于讲究所谓的“人权”,那是自寻烦恼,自找没趣,也是自作多情。 “喏。”黄景胜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在想,公子对这些贱民,实在太过宽仁。 当民夫们听说干完了活有羊肉加餐,一个个情不自禁的欢呼起来,没有章法的乱叫一通,“多谢大帅,多谢太尉,多谢老父母……” 唉,李中易暗暗叹息,这个时代的草民对于统治阶层的要求,实在是太低了。 “山上有充足的水源么?”李中易尽管早就知道姚洪办事很细心,但是,饮水的问题绝非小事,必须问清楚,他可不想变成“马谡第二”。 姚洪咧嘴一笑,说:“回香帅,因末将的几个手下曾经常年混迹于此地打猎,对于地形非常熟悉,所以找到水源,根本不是问题。不瞒您说,这方圆二十里地以内,唯独咱们这座山上有六处泉眼,四小两大,水量足以供应一万大军和众多的牲畜饮用。” “哦。”李中易心中微微一动,追问姚洪,“照你这么说,周军若来进攻咱们这里,需要从远处担水?” “是的。如果敌军只是小股兵马来袭的话,倒还可以解决饮水的问题。假如敌军超过千人的话,饮水必成问题。”姚洪十分自信地下了断语。 嗯,李中易非常满意,乡军有足够的水喝,赵匡胤若是带着大部队来进攻山寨,显然要面临缺水喝的窘境。 这个地方选得好,好极了,李中易满意地瞥了眼站在身旁的郭怀,他心想,这个好帮手也没选错。 在李中易的印象里,不管是上辈子的共和国,还是眼前的这个时代,千里马始终多于伯乐。 人才到处都是,就看你怎么去发掘,并用到最恰当的位置上去。 当晚,除了战力最强的乡军第一营和第二营,宿营休息之外,其余的乡军士卒们全都加入到了营寨的加固工作中去。 李中易还是和昨晚一样,把筑寨的大事完全交给郭怀去处理,他只带了黄景胜、王大虎以及贴身的牙兵,又开始到处乱转。 今晚的扎寨,显然和昨晚颇有不同,李中易发觉,民夫们立的寨墙,居然是中间夹着夯土的宽寨墙。 李中易走到一处正在施工的寨墙前边,仔细地观察了一番。他发现,寨墙高约一丈四尺(约4米),夹心的夯土层宽约三尺一寸(约1米)。 民夫们赤足踩在土上,嘴里齐声喊着号子,怀里抱着大木桩子,奋力的砸向夯土表面,力求平整结实。 据李中易私下里自己的琢磨,这层夹心的夯土,应该是防备敌军撞垮木制的寨墙吧? 李中易正打算继续往前走,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历史上早有公论,西方的棱堡比中国的平直城墙,更有利于守方的防御。 眼前这种呈直线的寨墙,一旦敌军攻在墙下,因为死角的大问题,防守的士兵要想攻击敌人,需要把身子探出去,这就增加了很大的危险性。 这个时代的各国正规禁军里边,都有大量的弓弩部队,在李中易看来,赵匡胤的部队里面,肯定也是如此。 每个参与防守的战士都是宝贵的,李中易暗暗庆幸不已,幸好寨墙的修筑工作,才开始不久,还来得及做出调整。 于是,李中易紧急叫停施工,让人找来郭怀和姚洪。 当着郭怀和姚洪的面,李中易蹲在地面上,用石块画了一份棱堡形状的草图,并郑重其事地交待说:“务必告诉大家,直寨墙的高度可以适当降低一点。但是,突出来的这座圆形木堡,不仅要高,而且还必须事先修好多层的箭孔。” 经过李中易的详细解释,郭怀研究了一番地面上的草图,忽然大叫一声,“妙啊。如此一来,我军就可以从各个方向攻击敌军,而敌军却显然无法全力攻城。” 见郭怀搞懂了棱堡的厉害之处,李中易扔掉手里的石块,补充说:“棱堡的突出部分,必须是尖的,里面最少要能驻扎20名士卒,其中一半是弓弩手。而且,两座突出寨墙的棱堡之间,不能太远,便于弓弩手交叉准确射击……” 当郭怀和姚洪彻底明白之后,李中易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笑着说:“只要棱堡的质量过关,可供弓弩手使用的射孔足够多,再加上此山的险要地形,就算是敌军多十倍,咱们也没必要担心。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有多少条人命可以填进来??” 解决了棱堡的问题之后,李中易心满意足的接过黄景胜递来的水囊,喝了几口水,继续四处乱逛。 站在寨墙的外面,李中易看见有些民夫,正在往寨墙上一遍又一遍的抹泥浆,他不由暗暗点头,郭怀的这个安排,正好可以防备敌人的火攻。 “咚咚……”山下的树林里,传出伐木的声音,吸引了李中易的注意力。 借着火把的照明,李中易隐约看见乡军士卒们好象是赤膊上阵,他们挥舞着手里的斧子或大砍刀,正吃力地砍掉营寨四周的树木。 李中易摸着下巴想了想,除了立下营寨需要木头之外,恐怕也有防备敌军从山下放火的作用吧? 唉,出发前还是算漏了,早知道需要连夜伐木修营寨,就应该带上锯子才对。 李中易又发现了一个漏洞,暗暗懊恼不已,还真应了那句老话,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呐! 晴带雨伞,饱带干粮,有备无患,不愧是流传千年的至理名言。 李中易绕着寨墙外转了一圈,回到中军大帐内,坐下来歇一会。 他一边捏着发酸的大腿肌肉,一边暗暗庆幸不已,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还真他娘的管用。 这几个月,为了方便逃命,同时也想给乡军们作出表率,李中易每天咬紧牙关,硬撑着跟乡军们一起晨练一起急行军。到如今,他的脚力已经大幅度见涨。 否则,以他此前羸弱的身子骨,别说爬山了,就是走这么远的山路,都得累趴下。 李中易正在喝羊肉汤的时候,帐外的牙兵禀报,郭怀和姚洪求见。 刚开始,乡军的草创阶段,李中易并不太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乡军的高级军官都可以随时随地直接进门见他。 只是,郭怀始终坚持,主帅之威不可轻侮,这才有了牙兵传报制度的出现。 “暗哨都派出了吧?”见郭怀和姚洪分坐到了两侧,李中易就单手撑在一块临时充当帅案的木板上,含笑问郭怀。 “整个斥候队全部撒出去了,最远的潜伏在十里外。”郭怀接过黄景胜递给他的水杯,喝了口水,“香帅,末将以为斥候队的兄弟们这一次立下了大功,似乎应该发点赏钱,激励激励……” 李中易想了想,说:“嗯,斥候队这次立下的不是大功,而是奇功一件。我看啊,不仅仅要发赏钱,等战后,更要当着全军的面,发大红……” 也许是意识到不对,李中易赶紧咽下了大红花的那个花字,改为奖章二字。 “大红奖章?”郭怀没听说过有什么奖章之类的东东,一头雾水的望着李中易。 “没错,就是奖章。”李中易一边想,一边说,“从三等功开始,一直到特等功,都要当众发奖章。平日里,佩戴奖章的弟兄们,可以见官不跪。等乡军解散回家的时候,一枚三等功奖章可以换取五贯,不,十贯铜钱。二等功奖章可以换取二十贯铜钱,依此类推。” 郭怀和姚洪面面相觑,他们根本没注意到什么几等功的事,脑子里全都盯在了“集散回家”这四个字上边。 开什么玩笑,解散乡军回家?把到了手的实权,就这么轻易的放弃掉? 老子们扒心扒肺,训练出来的一支逐渐成熟的强军,就这么轻易的解散了? 富贵险中求!功名,但在马上取! 郭怀和姚洪彼此对视了一眼,视线相碰的一瞬间,他们都看清楚了彼此的心意:绝不答应! 见姚洪想张嘴劝说李中易,郭怀微微摇头,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郭怀跟在李中易身边的时间比较长,很有些了解李中易的脾气秉性。 在郭怀看来,李中易虽然不懂行军打仗,但是,为人虚心好学,不耻下问,也非常愿意接受部下们的合理建议。 只要,李中易掌握了具体的情况,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总有令人意想不到,却有十分有实效的奇谋。 郭怀此前跟过不少长官,真正能够听得进部下意见的好长官,好主帅,如同凤毛麟角,屈指可数。 可以这么说,没有李中易的大力提拔,就没有郭怀如今一人之下,统帅千军的实权地位。更重要的是,李中易曾经救过郭怀的小命。 时逢乱世,人命贱如狗。当时的郭怀不过是个小小的副都头罢了,如果不是李中易发善心出手相救,郭怀自己心里清楚,他早就被埋进了乱坟冈。 懂得知恩图报的郭怀,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总之,他是跟定了李中易。 “香帅,乡下的贱民真的是苦啊。末将之所以要当兵吃粮,就是因为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啊。说起来,也不怕您笑话,末将应募入营的时候,穿的裤子还是祖父传下来的补丁裤。 “香帅,如果不是被逼得没了法子,谁愿意在脸上刺字,到处丢人现眼不说,还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吃这种腌臜的受气饭呢?” 郭怀很有技巧性的委婉诉苦,确实深深的打动了李中易,引起了他的共鸣。 原因说穿了,其实也很简单。 李中易的祖上,世世代代都是穷苦的山沟土农民。如果不是家里实在是快要揭不开锅了,李中易的爷爷,也不至于冒着掉脑袋的巨大风险,跑去参加了红军队伍。 李中易暗暗感慨了一番,喝水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拉起一支队伍固然不容易,可要是想解散这支队伍,却更不易。 在李中易重整乡军的过程中,郭怀这个都的全体官兵,都因为见过血,有战斗经验,所以,郭怀的都,也就成了乡军的骨干核心力量。 第64章 夺命棱堡(哭求三江票) 第65章 小团体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65章 小团体 其实,李中易的想法,一直很简单:在这场大周和大蜀之间的战争之中,保住小命,安全顺利的返回成都,继续享他的清福。本文由 。。 首发 所以,李中易也不在乎,他一手组建的乡军骨干,全是郭怀的人。打完了仗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他拍拍屁股直接走人,轻松自在,逍遥快活。 可是现在,郭怀虽然说得很委婉,但是话里的意思,却是坚决反对解散乡军。 李中易上辈子混官场的时候,就深深的懂得一个道理:挡人的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拦人的官运,就是挖人家的祖坟。 郭怀的劝说,让李中易意识到,他一手组建的乡军,如今声名未彰,战功全无,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团结的利益集团。 可问题是,这么一支两千多人的大队伍,就算是位高权重的孟仁毅,也无法全部解决编制问题啊? 这一刻,李中易忽然觉得,不仅脑袋很疼,蛋也疼! “嗯,只要打完了这一仗,我想的话,孟帅的军中一定需要补充进去很多的有功之勇士。” 大敌当前的时候,李中易也不敢扰乱军心,只得给了个含糊的承诺。 按照蜀国的军制,一个指挥(营)500人,五个指挥就是一个军,2500人。 原本属于编外人员的乡军,一下子转为正规禁军的一个军,就算孟仁毅是孟昶最宠爱的亲弟弟,恐怕也办不到。 对于皇帝来说,手下的高级将领私下里大肆扩军,都是十分犯忌讳的事情。 当然了,以李中易和孟仁毅的深厚交情,安排近千人的小团体,在金吾卫里单独组建一个编制略大一些的营级单位,由郭怀来指挥,倒是没有特别大的问题。 得了李中易的承诺,姚洪暗暗松了口气。其实,这些天来,老战兵弟兄们私下里都在担心,打完了这一仗后,整个乡军将何去何从? 其实,以郭怀对李中易的了解,他并不担心老兄弟的去留问题。 郭怀一直暗中琢磨的是,追随在李中易身边的整个乡军大团体,更长远的发展问题。 权力既是春药,又象是烟,一旦吸上了瘾,再难戒掉。 当了几个月的副帅之后,郭怀深深地感受到,拥有权力的滋味,真好! 李中易表面看上去很随和,很好说话。实际上,在郭怀看来,生死攸关之际,李中易绝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出手异常之狠辣。 例子很鲜明。河池县的夏兵曹,因为勾结山匪,严重威胁到了河池县城的安全。于是,他的全家老小,无一幸免,统统倒在了乡军的屠刀之下。 杀人的是乡军弟兄们,但是,紧握刀把子的却是李中易。 这时,黄景胜忽然插话进来:“公子,一个武侯铺就可以至少安置五十名弟兄。” 郭怀闻言一阵狂喜,到时候,精锐乡军去当禁军,其余的人都可以分散开来,去做管治安的武侯。 这么一来,整个乡军的出路问题,就全部解决了。 李中易狠狠的瞪着黄景胜,这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有枪才是大爷的朴素道理,懂的人还真不少啊。 见郭怀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李中易心头突然一软,再怎么说,这支队伍也是他一手拉拔起来的心血。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整个乡军也就类似于李中易手下的红一方面军红一军团,这可是根红苗正的嫡系山头呐。 见李中易终于点了头,郭怀和姚洪喜不自胜,未来的前途无忧矣! 解决了乡军将来的命运问题后,李中易手里捧着茶盏,含笑问郭怀:“棱堡都修好了?” 郭怀说:“还没有这么快,不过,天亮之前,肯定可以完工。咱们占的这座山地形非常好,不仅牢牢地锁住了出山口的咽喉,而且,大石和粗木很多,不需要去费太多的工夫转运回来。” “嗯,滚木、擂石要多备,最主要的是防备敌军火攻,务必提前准备好储水水的器物。”李中易的脑子里始终绷紧了一根弦,不管走到哪里,防备火攻都被他视作第一要务。 “山上的竹子很多,末将让随军的木匠,劈竹引水,已经把寨外的地面,全部浇透了。敌军别说放火,就算是爬山都很困难。另外,末将命人砍树的时候,吩咐过弟兄们,要留下一些低矮的树桩子。”郭怀详细地解释了他的部署情况。 李中易频频点头,末了,又问郭怀:“派往河池报讯的斥候,应该已经到了吧?” “是的。末将先后派了三拨斥候骑兵回城报讯,这个时候,应该都到了。” 郭怀毕竟距离上层决策圈太远,他并不知道李中易,其实是被李廷圭硬逼出河池县城的。 按照常理,乡军发现高梁寨已经丢了之后,就应该转身向后,连夜摸黑跑回河池城去。 可是,李中易却没有采纳这个建议,反而命令后军选择险要的位置,安营扎寨。 对于这一点,郭怀一直没有想得太明白。 李中易也确实不太好解释真实的原因。总不能直白的告诉郭怀,只要他带着乡军逃回河池城,就很可能被李廷圭借机找碴,砍了脑袋吧? 郭怀虽然可信,但是,依然需要时间来观察。李中易从来没有打算过,把自己的命运彻底交到任何一个人的手中。 上辈子,初进官场的时候,李中易曾经非常信任的某位同事,却在提拔的紧要关头,从背后捅了他的黑刀。 打那以后,除了父母之外,李中易再不敢轻易的相信任何人。 天光大亮的时候,一座奇形怪状的多边形棱堡,耸立在众人的面前,引发了大家的私下议论。 “丑死了……” “好古怪……” “没见过……” 酣睡中的李中易,自然听不见部下们的窃窃私语,他昨晚上床太晚,急需补磕睡。 吃过早饭后,忙碌了一夜的民夫和乡军们,钻进帐篷里呼呼大睡。 一夜没睡的郭怀,把第一营和第二营,队正以上的军官叫到身旁,领着他们进了棱堡。 “这叫棱堡,请各位按照如下编制,配置守卫的士卒,弓手五名,弩手五名,负责掩护的刀盾手和长枪手,各五名。另外,需要在棱堡的附近留下至少二十名决死队,以便随时将冲进来的敌军挡回去……”郭怀仔仔细细地讲解一番后,最后问军官们,“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 “明白了。” 郭怀点点头,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在咱们整个乡军里边,香帅最看重的就是你们两个营,可千万别给老子丢脸。” “老子今天先把丑话说在前边,谁敢后退半步,老子认得你们,手里的鬼头刀可是不长眼睛的。”郭怀撂下狠话,掉头就走。 直到李中易补足了觉,吃过饭,山下也没有看见一个周军的踪影,他心里有些奇怪,就问黑着眼圈的郭怀。 郭怀笑了笑,说:“香帅,我军熟悉地形,脚力又非常出众,即使是摸黑,也可以一撤二十余里地。周军的兵,恐怕就难说了。” 几个人正说笑,就听见前边的山顶上响起了竹哨报警声,并接二连三的传入众人的耳内。 赵匡胤终于来了! 李中易隐隐有些不安,这是他的首战,尽管占尽了地利,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摸底。 只经过几个月训练的乡军,能否顶得住赵匡胤的精锐周军的进攻,依然还是个未知数。 从警报传出,到大队周军出现在山脚下,居然花了一个多时辰。 望山跑死马,古之人,诚不我欺啊! 随着周军源源不断地开过来,整个寨墙上的气氛,陡然紧绷。 成败在此一役,李中易也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如果第一战过后,他顺利地守住了大寨,那么,就可以派人去联络赵匡胤。 告诉赵匡胤,他的亲弟弟和铁杆兄弟,都在李某的大营里。 历史上,一贯标榜重情谊的赵老二,最后会作出怎样的抉择,李中易还是蛮期待的。 就在李中易眺望着远处周军的动静之时,赵匡胤早已登上了附近的一座小山头。 赵匡胤穿了一袭白衣便袍,迎风而立,凝视着蜀军大寨,却久久无语。 “好厉害的山寨啊……”赵匡胤仿佛没听见王政忠的唠叨声,他喃喃自语道,“蜀军的防御竟然没有死角,无论从哪边进攻,都将很难避免被旁边的弓矢所伤。” 显然,赵匡胤已经看懂了棱堡的厉害之处,不愧是一代名将。 “娘的,这立的是什么鬼寨?”王政忠依然是个话唠,嘴巴老是闲不住,“我说,你为什么不让我打前锋呢?” 赵匡胤冷冷一笑,说:“稍安勿躁。等会你就知道了,为什么不让你当前锋。” “运水的鸡公车队到哪了?”赵匡胤扭头问身边的幕僚,那幕僚拱手回答说,“回赵帅,已经离此不足三里地。” “嗯,在山沟里打仗,干粮倒在其次,最主要的就是水源。”赵匡胤也非浪得虚名之辈,除了带着重兵压上来之外,始终关注着后勤的大事。 打仗打到一半,士卒们没水喝的蠢事,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赵匡胤身上。 “高聪那家伙出动了。王政忠撇了撇嘴,不屑地看着高聪的将旗逐渐往前移动,“这家伙一直仗着张永德的势,从不把你放在眼里,一路之上,这阳奉阴违的事情干的还少么?” “闭嘴。”赵匡胤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厉声斥责多嘴多舌的王政忠。 平时异常友爱的赵匡胤果真发了火,冷肃的面容,也的确令人胆寒。 王政忠尴尬的缩了缩脑袋,讷讷的闭上了他的嘴巴,不敢再多言。 过了一会,赵匡胤气消了一些,走到一脸郁闷的王政忠身旁,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地说:“大方,你说说看,俺赵老二啥时候亏待过自家的兄弟?只要找出一桩来,我马上把头拧下来给你当夜壶。” 被赵匡胤搓揉得很舒服的王政忠,明明心里的气已经消了,却故作姿态,冷冷地说:“哼,老子才不要你这么难看的夜壶。” 第65章 小团体 第66章 血战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66章 血战 “好了,好了,别闹脾气了。都这么多年的弟兄了,你还不了解我的为人么?”赵匡胤的声音突然转冷,“老子不惦记着别人的功劳,可是,有人要想抢老子的功劳,有他好看的。” 王政忠一听这话,立时来了劲,他这个兄弟赵老二,只要眼珠子一转,尽是鬼主意。 “快说说吧,你是咋想的?”王政忠扯住赵匡胤的袍袖,涎着脸,誓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先锋的位置是高聪当着所有人的面,硬抢到手的吧?军令状也是他自己立的吧?我逼过他没有?”赵匡胤连发三问。 王政忠眨着小眼珠,脸上忽然露出诡秘的笑容,“嘿嘿,都是他自己主动要出头。” “老兄弟,等一会你就知道了,不让你抢所谓的头功,是为了你好。”赵匡胤扔下这句话,转过身子,看向对面山上的那座古怪山寨。 这时,高聪已经带着他的两千多人,在山下摆开了阵势。 “弟兄们,还是老规矩,最先冲进蜀军山寨的,赏五百贯,官升一级。”高聪振臂高呼,他手下的周军,纷纷挥舞着手里的兵器,大声呼喊道,“万胜,万胜,万胜……” “杀!”高聪猛地一挥手里的马鞭,指向修筑在半山腰的蜀军大寨。 “杀,杀呀……”周军嘴里喊着杀,脚下的速度却并不快,显然是想保存体力,以便上山后,抢夺寨墙的控制权。 周军漫山遍野地朝山上扑来,站在棱堡墙边的李中易,心里既有些兴奋,又有些害怕。 李中易的双只手,死死地抠在寨墙上,手背处青筋直冒,在心里呐喊着,“杀,杀,杀。” 一眼望不到头的周军,一个个猫着腰,越冲越近,渐渐的,他们手里的钢刀,在阳光的映衬之下,闪现出夺目的寒光。 一通鼓声之后,冲在最前边的周军刀盾手,突然停下脚步,高高地举起手里的盾牌。 “蹲下,都贴着墙蹲下。”伴随着急促的叫喊声,一只沉稳有力的大手,拽住李中易的胳膊,猛地将他拖倒在地上。 “嗖嗖嗖嗖……”密密麻麻的箭雨,挟霹雳般的风雷之势,破空而至。 “啊……哦……” “啊……好痛……” “呃……” 一时间,整个寨墙上,乱作一团。 垂死的哀号声,凄厉的惨叫声,有人跌落寨墙之下发出的沉闷轰隆声,打滚的扑腾声,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交织在一块,恶狠狠地灌入躺在地上的李中易的耳内。 “好疼啊……”一个乡军士兵,突然重重地跌落到李中易的身旁,在地面上不断的翻滚着,挣扎着,抽搐着,踢腾着,原本黄色的夯土地面,被染成了血河。 近在咫尺的李中易,惊恐的发现,这个士兵死死的捂住正中眼窝的长长箭杆,大股大股的鲜血,从他的手心里,顺着箭杆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 箭尾,不断晃动的雕羽,一半雪白,一半艳红,散发出勾魂慑魄的恐怖魔力。 嗡的一声,李中易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怎么是这个样子?这,这,这也太可怕了! “都给老子贴墙蹲着别动,救护营的人呢?都死绝了?还不赶紧给老子把伤员抬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眨个眼的工夫,也许是半刻钟,也许是几个世纪,郭怀那熟悉而又粗暴的命令声,从李中易的上空传入他的耳内。 李中易哼哼着想翻过身子,可是,那只沉稳坚定的大手,始终压在他的胸口上,令他动弹不得。 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了好一阵子粗气,李中易这才稍稍缓过劲来。他吃力略微抬起头,眼前却一片模糊。 不会是瞎了吧?李中易慌忙之中,使劲的揉了揉双眼,再定神一看。 敢情,一直压住他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郭怀,郭安民。 “香帅,您还好吧?”郭怀俯身扶着李中易靠墙边坐稳。 也不管李中易同意不同意,郭怀的两只大手,在他的胸前腹间以及背后一通乱摸,最后长出了一口气,“谢天谢地,菩萨保佑,没事,您没事。” “安民……我……”李中易喘着粗气,心里越想越后怕,越想越觉得胆寒。 刚才,要不是郭安民眼疾手快,及时将李中易拽倒,救了他的小命。 恐怕,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这句杜甫诗里的名篇,恰好可以用来哀悼李某人的悲剧命运。 “安民,先别管我,你继续指挥作战。”李中易彻底清醒之后,听见寨墙外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赶紧小声提醒郭怀。 “传令官,命各队汇总伤亡人数。”郭怀伏在棱堡内的箭孔侧方,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周军的动静,然后扭头下达了命令。 几名传令官接到命令后,猫着腰,矮下身子,贴着寨墙边沿,窜了出去。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战损的情况汇总到了郭怀的手上。李中易在一旁听得很清楚,他一手训练的乡军,眨个眼的工夫,就伤了十多人,死了二十余人。 李中易的心下一片惨然,这还没和敌军直接肉搏呢,差不多一个队的乡军,就丧失了战斗力。 而且,李中易有点搞不明白,为啥子战死的士卒,会比受伤的多呢? 可是,郭怀居然大大松了一口气,李中易听见他的喃喃自语,“还好,还好,军官们都没事。” 李中易前忍着心中的疑惑,直到战后私下里问过郭怀,他才恍然大悟。 敢情,进攻的周军非常狡猾,一直把弓弩手隐藏在刀盾手的后边,到了合适的距离后,突然用硬弩率先展开射击,想打李中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事实上,河池乡军也确实被高聪的突然袭击,给打得损伤惨重。交战双方还隔了一段距离,没有正式接战,乡军就损失了二十五分之一的兵力,报销一个队。 可是,郭怀却说,只要基层军官没事,这就说明:军官们的警惕心都很高,发现敌情不对,没等中军传下指令,就已经指挥着新兵蹲下防箭。 正因为如此,损失才没有大到难以承受的程度。 至于战死的士兵多,这是因为周军使用的是,仿造唐军制式的单弓弩,直射的穿透力极强,连铁甲都可以射穿,何况是血肉之躯呢? 李中易趴在箭孔的左侧,仔细地看了一会。他发现,呐喊着向上冲锋的周军,以刀盾手为前锋,他们高高地举着硕大的盾牌,显然是想替他们身后的同袍遮挡守军的弓弩。 可是,郭怀只是默默地观察着周军的一举一动,一直没有下令弓弩手还击。 有了刚才死里逃生的经验,李中易已经非常相信郭怀的战场敏锐度。反正战场最高指挥权已经早早的交给了郭怀,李中易急也白急,不如不急。 这时,王大虎带了两个牙兵冲了过来,他们抬来了李中易的那副重得要死的明光铠。 不顾李中易的反对,王大虎硬是带着牙兵,把明光铠套到了他的身上。 末了,王大虎跪地请罪,说:“小人保护公子不利,险恶酿成大祸,请公子责罚。” 李中易啼笑皆非,想了想,说:“是我让你回大帐的,不关你的事。好了,别在这里碍事了,都回去吧。” “不,小人再也不敢离开您半步。”王大虎坚持着不肯走。 恶战在即,李中易也没工夫搭理他,就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说:“不许添乱,就在边上待着吧。” “快点,快点。”一个周军军官挥舞着手里的长刀,指挥他的部下,将几百个背着麻袋的民夫,驱赶向寨墙前边的壕沟。 居高临下的李中易看得很清楚,民夫肩上的麻袋里面,鼓鼓囊囊的,应该是装满了泥土。 看样子,周军是想先填平壕沟,解决掉障碍之后,再来攻寨。 可是,自始至终,郭怀都没有下达攻击的指令,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民夫们逐渐把壕沟给填平。 等民夫们后撤的时候,扛着云梯的周军士兵,呐喊着蜂拥而上。 很快,几十架简易的云梯就已经架到了寨墙之上,嘴里咬着钢刀的周军士兵开始沿着云梯向上攀爬。 “咻咻咻……”周军的弓弩,象狂风暴雨一般,泼进蜀军的大寨。 看眼着攀登云梯的周军士兵,即将爬上寨顶,胜利已经在望了。 “哈哈,弟兄们,蜀军吓破了胆,都逃了他娘的。”一个周军的队正,得意地站直了身子,仰天大笑。 突然,一支雕翎羽箭,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从那个周军的队正,大张的嘴巴里钻了进去,狠狠地扎透了咽喉。 周军的队正,根本就来不及惨叫,已经一头栽倒进了血泊之中。 寨墙之上,突然响起了一阵梆子声,紧接着,并不密集的羽箭和弩箭,从寨墙上,从箭孔里,从左侧的棱堡,从右侧的箭垛,从四面八方,交叉着射向云梯上的周军。 “啊……”有人被射穿了胸膛,临死前发出惨绝人寰的哀鸣。 “呃……”这人的脖子上中了深深的一箭,只闷哼了半声,就掉下云梯,跌死在地上。 “呀……”此人吓得手发抖,脚发软,居然自己掉下了云梯。 “哇……”这个壮汉,居然拨弄着云梯,翻了个面,结果,被一支冷箭,射穿了肚皮。 “唔……”他迟疑了,想撤下云梯,可不幸的是,脑门子上被弩箭凶猛地扎透了。 “轰隆……”云梯上的无数周军,象下饺子一般,纷纷跌下云梯,狠狠的砸到地面上,溅起一大片血雾。 整个寨墙前边,简直变成了人间地狱,惨不忍睹。 寨墙下边,有人疼得满地打滚厉声呼救,有人大瞪着两眼死不瞑目,有人捂住花花绿绿的肠子,挣扎着往回爬…… 刚才还生猛异常的悍勇之士,眨个眼的工夫,就变成了死尸。 哭号声,闷哼声,哀鸣声,痛哭声,叫爹的,喊娘的,呼唤儿子的,各种令人侧目的诡异声音,汇聚成了凄惨的死亡进行曲。 到处是残肢断臂,在血河的浇灌下,已经发黄的小草,竟然焕发出血红的妖艳之光。 从天而降的死神,仰天狂笑,挥舞着他那把著名的镰刀,肆意地收割着垂死之人的性命。 第66章 血战 第67章 神比例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67章 神比例 “我的老天爷呀……” “俺滴个娘……” 原本波浪式进攻的周军,被蜀军凶狠、凌厉而又精准的打击,给拦腰截断。 章节更新最快 云梯上,云梯下,云梯附近的周军,就象是遭遇到了威猛无匹的飓风袭击一般,被一扫而空。 他们都是竖着冲来的,却横着躺了下去,再也爬不起来了。 吓破了胆的周军,根本等不及鸣金收兵的军令,他们扔下手里的兵器,军旗,军鼓,盾牌,鬼哭狼嚎的掉头就跑,仿佛死神就在身后一般,惟恐逃得不快。 “啊……”令人恐惧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接二连三。 有些周军慌不择路,脚下一滑,居然直接滚下了陡峭的山崖,跌得粉身碎骨。 周军败了,可是,乡军们并没有振臂欢呼,他们只是默默地守在箭孔附近,注视着敌军的一举一动。 蹲在李中易附近的的弓弩手们,脸色都有些泛白,他们一个个抿紧嘴唇,手里死死地握紧弓臂或是弩机,屏住呼吸,等候上官的军令。 刚才,李中易亲眼所见,拉弦,放箭,再拉弦,再放箭,乡军的弓弩手们,遵照命令,仅仅只还击了三箭而已。 郭怀这时下令,各队报告伤亡情况,同时清点一下寨墙外面敌军的损失。 结果,报告上来的消息,令郭怀和李中易都大吃了一惊。 刚才的还击,乡军士兵居然只有两人受伤,其中一人还是不小心崴了脚。 然而,周军居然在寨墙外面的扔下了,二百三十具尸体。 我靠,1比230的神比例,棱堡牛b,弓弩手更牛叉,李中易暗暗在心里呐喊。 等周军完全退却之后,郭怀下令原地休息,李中易才被允许站起身子。可是,当他看清楚血腥满地的末日景象,也不禁心动神摇,久久无语。 与此同时,赵匡胤站在对面山头上,沉闷了很久,一会摇头,一会又点头,好半天不说一句话。 赵匡胤预料到高聪会败,却没有想过,高聪居然会败得如此之惨,以至于连寨顶都没有摸到,就损失了好几百精锐手下! 原本话很多的王政忠,一下子变成了闷嘴葫芦。没错,赵老二拦着他当前锋,但确实是真心为他好。 兵败如山倒,乱军如同狂潮一般,倒卷入还在往山上冲的周军队伍里,搅得人仰马翻,天昏地暗。 看着漫山遍野放鸭子的部下们,一向骄傲的高聪眼睛都红了,“当”他狠狠地把头盔砸在地面上,拔刀在手,厉声喝道,“小崽子们,谁敢退过大旗半步,老子就砍了他的驴头。” 可是,嘈杂的乱军之中,他的吼声根本就传不出太远,潮水般的败兵依然滚滚涌来。 “他娘的,放箭,杀!”高聪火冒三丈地下达了狠辣的绝杀令。 “呀……” “哦……” “娘呀……” 十几具倒在血泊之中的尸体,散发出死亡的恐怖气息,彻底震慑住了乱哄哄的败军。 “快停下,别挤了,高阎王杀人了……”败军们纷纷收住脚步,惊恐地望着高聪。 “带头的,都出来,一刻钟内不给老子整好队,杀无赦。”高聪也不是懦弱无能的怂包,他发起狠来,在军中也是出了名的六亲不认。 高聪的骄横,其实很有资本,他本是张永德的牙兵出身,因为作战勇猛不怕死,一步步跟着张永德被提拔了起来。 有压力才有动力,在死亡的逼迫之下,刚才还乱七八糟的败军,不到一刻钟的工夫,就排成了整齐的队列。 “弟兄们,跟着老子一起往上冲。蜀军大寨里各种宝贝堆积如山,到手的东西,老子一个大子都不要,都归你们。”高聪提着手里的鬼头刀,大声许下了宏愿。 按照高聪的规矩,只要说出这种话,就意味着,只要攻破蜀军的大寨,就可以随意屠杀,抢值钱的好东西。 “嗷……” 财帛动人心,后退也是死,不如攻进蜀军大寨,反而有机会发大财。 “杀,杀,杀……” 见部下们的情绪被彻底调动起来,高聪抓住有利时机,猛一挥鬼头刀,指向山上的蜀军大寨,“老子冲第一个,都跟我来……杀他娘的……” 高聪果然有骄傲的资本,勇猛之极,他已经剥了身上的甲胄,露出光膀子,左手提着一面盾牌,右手挥舞着鬼头大砍刀,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 “嗷……杀呀……”刚才大败的周军,一个个被刺激得嗷嗷直叫,追随在高聪的身后,卷土重来。 这一次,李中易的心态比刚才稳定了许多,脑子清醒了,看问题自然不同。 李中易发觉,重新攻上山的周军,这一次显然和刚才的状况大有不同。 每个周军刀盾手的身旁,都有一名持弓的士兵,弩兵紧随其后,不适合短兵相接的长枪手,则跟在了队伍的最后。 最重要的是,李中易发现,周军的队形不再密集,而是散得很开。 李中易意识到,很显然,周军吸取了刚才一拥而上的惨痛教训,采取了有针对性的应对策略。 见郭怀也皱紧了眉头,脸色阴沉的想心思,李中易就小声问他:“怎么应对?” “香帅,刚才是打了敌军一个措手不及。现在,敌军显然也学到了咱们的交叉射击的方式。守得住倒是没啥问题,可是伤亡就恐怕难以控制了……” 郭怀对于守住大寨还是很有信心的,棱堡是他亲自主持修建的,其中的奥妙除了李中易之外,就是他最清楚。 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一点点血本,如果损失太大,将来怎么办? 其实,郭怀读过几年私塾,家道中落后,才没有继续读书。 郭怀可能不太明白治国平天下的大道理,但是,身逢乱世,手里有兵的才是大爷,这个从实践中学得的朴素道理,他却极为清楚。 伤亡太大的买卖,不能做啊! 李中易倒没太在意这些,他只是觉得,能够保住小命,顺利的回到成都,就心满意足了。 在蜀国享受着荣华富贵,暗中再和赵老二搭上线,李中易有理由相信,今后的数十年内,他的日子必定会过得很滋润,也很精彩。 争霸天下,风险太大,活得太累,李中易压根就没有这种念头。 说的直白点,他根本就不是那块料子,人呐,就需要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 将来,如果能够借着慕容延钊的照应,在北宋朝廷里边混个小官做一做,那就更完美了。 李中易不经意的忽然看见,从山下冲上来的敌军,居然已经点燃了火把。 火攻?李中易悚然一惊,打仗的事,他确实一窍不通,可是火攻的巨大危害,在三国演义里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始终铭记于心。 寨墙虽然夹了夯土,木头上尽管也抹了泥浆,可是,如果敌军在木头上浇了灯油再放火焚烧的话,恐怕也难以顶得住。 李中易真急了,他放眼在营中望去,视线掠过寨中一侧,突然发现了一排排的鸡公车。 嗯哼,有了,老子不会打仗,却会干这个,等着瞧好吧! 李中易吩咐王大虎,他要回大帐,让他帮着脱掉身上很累赘的明光铠。 王大虎早就想带着李中易回大帐了,赶忙和两个牙兵,帮李中易扒掉了明光铠。 李中易摆脱了巨大的负担之后,迈开大步,赶紧走下了寨墙。 这时,周军的大队人马,已经冲了上来,一个个红着眼睛,声嘶力竭的呐喊着奋力向前。 赤膊的高聪却渐渐放缓了脚步,落在了部下们的身后,他虽然勇猛却不是无脑之辈。 振奋士气是必须的,但是,他的命却比手下的任何人,都要值钱的多。 这一次,周军有了防备,弓弩手没有盲目的乱射,而是在刀盾手的掩护之下,瞄准着寨墙上的箭孔。 只要,蜀军敢露头,他们完全有信心射而杀之。 很快,周军的刀盾兵就冲到了寨墙下边,在他们的身后,是抱着干柴的士兵。 这一次,高聪没有驱赶着民夫来当炮灰,而是用的脚程快的精锐士兵,去架干柴放火。 眼看着一堆堆的干柴和枯枝被架到了寨墙上,郭怀却无法下令弓弩手马上射击。 原因是,周军几乎个个有盾,高高地举起,斜向遮盖住了,猫腰抱柴火的士兵。 换句话说,就算他下令射击,效果也不会很好,反而会白白的浪费掉弓弩兵们宝贵的体力。 郭怀自己就是弓手出身,他的体力算是非常棒的,也不过能够连续拉十五次满弓罢了。 弩的弦比弓更硬,不仅需要双手上弦,耗费更多的体力,而且射速很慢。一般来说,弓兵射出去十箭,弩手们能够射出去三箭,就已经算是很难得了。 因为这里是临时扎下的大营,盛水的木桶严重不足。即使郭怀把煮饭的大铁锅都调集过来,对于墙外大面积的放火,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更可怕的是,郭怀已经看见周军士兵抱着油坛子冲了上来,泼水已经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这一刻,郭怀后悔莫及,如果棱堡和寨墙都是石头垒起来的,就啥也不怕了! 他虽有丰富的野战经验,可是参加的守城战屈指可数,终于还是留下了足以致命的漏洞。 “准备扔滚木,擂石。”郭怀被迫下达了可能令士兵受损严重的守城土办法,继续让周军堆柴火,后果将不堪设想。 “香帅有令,不要妄动,他有办法克敌。”这时,一个李中易身边的牙兵,气春吁吁的奔到郭怀的身旁,传达了李中易的军令。 这是自乡军出兵以来,李中易第一次干预郭怀指挥作战,这就迫使郭怀不得不慎重了。 紧接着,李中易的第二道军令传到郭怀这里,“香帅有令,全体将士撕开一袍服的下摆,违令者斩!” 眨个眼的工夫,李中易的第三道军令,又传了来,“全军将士打开水囊,将撕下来的布料浸湿,包在脸上,只许露出眼睛,违令者斩!” 第67章 神比例 第68章 万胜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68章 万胜 怎么不一次性把令传完呢,郭怀压下心里的奇怪,赶紧向下面转达了李中易的严令。 幸好,乡军士兵久经严格的训练,服从精神远超这个时代的所有军队,他们纷纷按照李中易的军令,迅速把他们自己变成了“蒙面大盗”。 就在这时,进攻的周军弓手们,突然开始放箭。糟糕的是,箭头上绑着油布,这是典型的火箭。 “嗖嗖嗖……”雨点般的火箭,挟带着火神的狰狞,点燃了乡军的大寨。 扎在木头上的火苗,逐步由小变大,并蔓延开来,情况异常危急。 久经训练的乡军士兵们,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在军官的指挥之下,猫着腰,或用手里的盾牌扑打着窜起的火头,或直接提起水囊浇灭小火苗。 如果提前在寨墙上,准备好装满土的麻袋就好了,郭怀悔恨之极。 大寨里面,到处是星星点点的火苗,木制的营地,烟熏火燎。更麻烦的是,没有受过训练的民夫们抱头鼠窜,乱喊乱叫,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了乡军的士气。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危急关头,李中易带着原本在休息的乡军,赶了过来。 士兵们在刀盾手高举盾牌的掩护下,以两人一组,抱着一块厚木板,玩命地朝寨墙这边冲过来。 李中易气喘如牛地赶到寨墙之上,断断续续地下令:“等我准备好了,你就命令弓手射击天上的目标。” 郭怀根本搞不明白李中易在搞什么鬼,但是,他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得按照李中易的意思来办,传达了这道令人莫名其妙的军令。 冲到寨墙边的乡军士兵,在李中易的指挥下,迅速地将一辆辆鸡公车,推到寨墙下边,打横摆放着,然后将拆下来的营房木板,架到鸡公车上。 另一组士兵,则将以前粮食的竹制箩筐,用麻绳捆绑在了木板的一头。 高高翘起的木板另一头,两组士兵将他们手里抱着的被子和铺盖,摊到了木板两侧的地面上。 好在工序并不复杂,很快,三十架简易的翘翘板,就已经制作完成,摆放在了寨墙的下边。 “上弹。”李中易一声令下,就见一个个用麻布包裹着圆形物体,被乡军士兵们摆到了箩筐里边。 这时,周军的又一批火箭射了进来,扎到刀盾兵的盾牌之上,“滋滋”的冒着火光。 “准备火箭,等布弹飞过头顶时,马上就射。”李中易再次下令,郭怀也琢磨出了一点味道,惊喜地传了军令下去。 “弟兄们,都看老子的。”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之下,李中易猫着身子,从四米高的寨墙上,纵身跳下。 “轰”一声闷响,随着李中易的双脚踩到翘翘板高高抬起的这一头,木板迅速下落,狠狠地砸到了地面上。 箩筐里,用麻布紧紧包裹着的圆形茅草球,应声弹了出去,越过寨墙,飞向寨外的周军大部队。 木板砸到地面后,巨大的反作用力,将李中易的整个身子反弹了起来。 飞在空中的李中易,惊叫了一声,最终有惊无险的掉进了一名张开手臂的牙兵怀里,两个人一起跌进了绵软的铺盖上面。 “香帅威武,香帅威武……” 李中易奋不顾身的这一跳,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在短暂的沉没之后,他的壮举,彻底点燃了乡军士兵们的情绪。 大家忘我的欢呼起来,一声更比一声高,声浪直冲云宵,震动九天。 尽管有严格的军令约束着,但是,寨墙上的乡军士兵们,甚至包括军官们,都实在是忍不住了,一个个声嘶力竭的呼喊着他们统帅的名字。 “香帅威武……” “我军万胜。” 坐在铺盖卷上的李中易,听见雷鸣般的欢呼声,嘴角不由高高翘起,嘿嘿,老子又赌对了! 蹲在寨墙上的郭怀,早就张弓以待,等圆形草球飞过头顶的时候,他的手轻轻地一松,已经被点燃的火箭,风驰电掣般,扎进了草球之中。 很可惜,郭怀的弓拉得太满,箭速太快,以至于扎透了包着布的草球。 那只着了火的包布草球,无力的掉落在距离寨墙大约一丈的地方,慢慢的燃起了雄雄大火,引来周军的一片惊叹声。 当王大虎第二个翘起木板的时候,郭怀只拉了半弦,“嗖。”火箭准确地扎进了包布圆草球的里边。 这一次,火箭不仅点燃了草球,而且,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不规则的抛物线,巧合的砸进了二十丈开外的周军弓弩手的队伍里边。 “火,着火了……”周军的弓弩手里边,一阵大乱。 李中易借着难得时机,命令士兵们,挨个去跳翘翘板。 于是,寨内出现了一种古代战争史上的奇观:乡军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地跳下寨墙,撬起翘翘板后,平安的落到战友们的怀抱之中。 他们刚刚站稳脚跟,就又一个接着一个地跑上寨墙。如此循环往复,无数只火球,争先恐后地砸进了寨外周军的人堆里。 这时,不知道从那里刮来一阵妖风,一时间,火借风威,风助火势,将周军的前锋攻击部队,包围进了一片火海之中。 水火最无情,无论高聪怎么打气,鼓劲,杀人,都再也阻挡不住军心涣散的颓势。 周军士兵们拍打着身上的火苗,哭号着,叫嚷着,争先恐后的推开身边的袍泽们,亡命逃窜向山下。 “一至四营列队!五营守好大寨,灭掉火头!不怕死的,都跟老子杀下去。”郭怀抓住战机,怀着愧疚的心情,果断下令打开寨门,领着士气高昂的乡军勇士们,追着周军败逃的方向,杀了出去。 四面八方,漫山遍野都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落难袍泽的惨叫声,有人坠崖的凄厉叫声,大火烧烤木头桩子的吡剥声,到处都是令人肝胆欲裂的死亡场景。 很多慌不择路的周军,接连不断的滚下山崖,跌成了肉泥…… 对面山顶上的赵匡胤,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就在刚才蜀军山寨着火的时候,他动摇了,以为自己看走了眼,高聪这小子恐怕会立下大功。 可是,仅仅是盏茶的工夫,蜀将居然想出了抛火球的绝杀妙计,不仅一举逆转了摇摇欲坠的败势,而且将高聪的嫡系部队,逼入了走投无路的绝境。 高聪,完了! 赵匡胤冷眼旁观,漫山遍野的蜀军,如同出闸的猛虎一般,追上去肆意的砍杀着已经彻底崩溃了的高聪军。 可是,就在赵匡胤无法细看的狭窄山道上,象山泉一般的血水,流经之处,将黄色的泥土染成妖异的艳红。 “惨啊,实在太惨了,老高完了。”王政忠一边吸冷气,一边暗暗庆幸不已经。 说句心里话,王政忠虽然一直看不惯高聪的仗势骄横,可是,对于高聪的勇猛却从不怀疑。 今天的攻城战,王政忠看得很明白,即使是他的部队冲上去,恐怕也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原来如此。”赵匡胤的眉锋猛的挑起,“蜀将应该是个初上阵的新手,否则,也不至于被高聪搅得手忙脚乱,才拿出这种杀招。” 王政忠还没张嘴细问,赵匡胤已经果断地传下了接应令,哪怕高聪再跋扈,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高聪全军覆没。 经过半个多时辰的追杀之后,郭怀领着精神抖擞士气昂扬的乡军将士们,得胜而归,返回了山寨。 李中易就站在寨门前,亲自迎接满脸硝烟的弟兄们,每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乡军士兵,他都要拱着手说:“受累了。” “呃……不,不累。”有些腼腆的乡军士兵,脸色腾的红了,讷讷的说,“真的不累。” 李中易注意到,许多乡军士兵的腰间,都挂着血淋淋的人头,有些人更是挂了三四颗之多。 “呃。”李中易这才意识到,这个时代的士兵,计算军功的最主要证据,就是敌军的首级。 难怪战士们,宁愿把身上染得满是血污,也不舍得丢掉一颗颗狰狞的脑袋。 这些人头,对士兵们来说,就意味着赏钱,或是升官的机会。 郭怀一直劝说李中易赶紧回大帐歇息,李中易又怎么可能放过如此绝妙的做秀机会呢,他楞是坚持到最后一名士兵走进大寨,这才放下已经酸涨难奈的胳膊。 这时,大寨里的留守士兵,早已经扑灭了寨内的火头。给勇士们暖胃垫饥的羊肉汤,也早就熬好了,火夫们磨刀霍霍,正在准备一顿丰盛的晚宴, 黄景胜已经带着牙兵们,清点过战士和民夫的伤亡情况,辎重的损耗,以及寨墙需要修复的程度。 李中易带着郭怀等高级将领,坐在大帐里,听黄景胜禀报大营里的损失情况。 整场战斗打下来,乡军士兵在大营里战死的一共二十七名,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扑火的时候,被下一波火箭射中,脏器被大面积烧坏,大出血而亡。 受伤的就更多了,有九十多名,大多也是灼伤。 娘的,火攻之又见火攻啊,李中易至今都感到后怕。他千提防,万提防,最终还是由于经验不足,遭了敌军的火攻,险些把自己的脑袋送给赵匡胤当了军功。 其实,李中易的这个想法,太过臭美了。区区一个八品小官的脑袋,赵匡胤在向柴荣报军功的时候,怎么可能拿得出手呢? 此时此刻的李中易,对于曹阿瞒在赤壁被大火烧败后的三声大笑,非常有感觉。 李某人被烧得并不算特别狠,已经笑不出来了。那曹阿瞒在赤壁被孙刘联军一把大火,烧了几十万大军,居然还笑得出来,不愧是盖世之奸雄。 “唉,损失太重了。”李中易刚发完牢骚,却发觉大帐里的气氛忽然变得异常之诡异,所有人都诧异的望着他。 第68章 万胜 第59章 赡养令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59章 赡养令 “咳,香帅,应该是大胜,不,是狂胜才对。”郭怀作为众军官的代表,主动出列,想纠正李中易的错误观念。 “哦,为何?”李中易有些奇怪地反问郭怀。 郭怀干笑两声,解释说:“香帅有所不知,按照军中的惯例,如果杀敌一千自损三百,就已经算是大胜了。末将带兵出寨追击敌军,在返程的时候,虽未详细点算,估摸着弟兄们至少带回了一千多颗首级,再加上此前射杀的200多敌军……” 李中易有些不信。可是,报功的士兵们,把带来的首级扔到大帐之外时,面目狰狞血腥味很重的人头,堆得象座小山包,几乎快要漫过高耸的棱堡。 最终,临时充当军法官的黄景胜,大声宣布说:“此战共计斩首一千二百三十九颗,我军战死者合计四十八名。更何况,敌军兵马远多于我军,此乃彻头彻尾的完胜也。” 1239:39,如此悬殊的交换比,确实令初次上战场的李中易,很有些惊喜。 “受伤的怎么计算?”李中易浑然忘记了,他正对面的帐外,堆满了首级。 “禀香帅,按照军中的惯例,受伤的士兵,不计入战报。只要打赢了,就可以按照编制,随时随地自行补充。”姚洪拱手叉拳,一本正经地做了回答。 李中易有些兴奋的情绪,渐渐的冷却下来。敢情,这个时代的统治阶层,完全没有把受伤的士兵,当作人看的观念,连战报里都不许提。 “别的军队,我管不着,不过嘛,在老子的麾下,每一个士兵都是珍贵。”李中易霍地站起身,厉声喝道,“传我的令,凡是伤残的士卒,以后都归老子养活了。只要老子的锅里有一口干饭,就少不了他的碗里有一口稀粥。” “姚洪,你去,把老子的原话告诉弟兄们。”李中易忽然来了情绪,“再传一道令:凡是战死的兄弟,每人给良田二十亩,每月另发钱一贯。从此以后,他们的父母,就是老子的父母,他们的妻儿,就是老子的嫂侄。” 虽然李中易满嘴粗话,一口一个老子,但是,站在大帐里的所有军官,眼里都含满了泪水,景仰的望着他们的统帅。 他们也都是从小卒开始,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才有了今天地位。 普通小卒的悲惨遭遇,他们谁都心里清楚,所以,李中易的承诺一出口,大家都感同身受。 最终,有人带头哭出了声,紧接着,大帐里哭声一片,直让守在外面的牙兵们,惊诧莫名。 当姚洪站在寨墙上,一遍又一遍地传达了李中易的赡养令时,整个乡军大营,就象是烧得滚开的沸水,居然是哭声一片。 就算是李中易不懂打仗,也心里明白,三军痛哭,乃是大忌。 就在李中易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大帐外面,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吼声,“香帅啊,您比俺们的亲爹还要亲呐……” 李中易久久无语,心里很有些郁闷,老子有那么老么? 实际上,李中易这个现代人的灵魂,根本没有意识到,三纲五常对于草民们的巨大毒害作用。 天地君亲师,天和地都是假的,君王自然最大,其次是父母,最后才是老师。 就算是帐外那些原本的土农民,没有读过一天书,也被上一代人用灌输了满脑子的孝道。 这个时代的农业生产力极端低下,又没有五险一金,农民老了之后,最担心的就是没饭吃,没钱看病,没人在床前照顾。 咳,和现代共和国,读书难,买房难,看病难,养老难,这几座压得屁民快要喘不过气来的大山,其实并无本质上的不同。 养儿防老,这个流传至今的老观念,正是中国的农耕民族,因为对未来的担忧,逐步形成的合乎经济规律的古代保险观念。 所以,三军集体把李中易当爹看待,其实正好合乎这个时代最大的道德:百善孝为先! 古人实在是太纯朴了,稍微给一点点甜头,就感激得五体投地。 换作是现代社会,那就是典型的狼的社会。类似,斗米恩,石米仇,这些恩将仇报的破事,屡屡在亲朋好友之间上演,令人只得感叹世风日下。 三军感佩李大帅,众皆拜服,可是,黄景胜的想法却颇有不同:区区一点小钱,居然就收买了如此多的人心,公子啊,俺对您的敬仰之情,如同滔滔的嘉陵江水,绵绵不绝呐。 晚上,蜀军大营里,灯火通明。除了在寨墙上值守的战士,以及远远放出去警戒敌情的斥候队以外,大家都高高兴兴的聚在一起,一边嚼着丰盛的庆功大餐,一边彼此分享着初战就大获狂胜的喜悦心情。 三国演义里面,出现过太多的敌人夜袭的画面,李中易已经吃过火攻的亏,再也不敢马虎大意,所以,庆功宴依然全面禁酒。 李中易为此专门放了狠话,谁敢沾酒,杀无赦。 就在蜀军欢庆的时候,周军的大营里面,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硬抢到攻山任务的高聪,险些被蜀军的追兵给砍了脑袋,幸好友军及时来援,挡住了进攻势头正猛的蜀军。 望着身边稀稀疏疏的残兵败将,高聪忽然悲从心头起,欲哭却无泪。 出兵的时候,是两千多雄纠纠的精锐勇士,侥幸逃回营的,却只剩下区区几百人,还个个身上有伤。 “败得太惨了!姓高的,真无能。”听见不远处有人连声叹息,换作是高聪往日的脾气,定要把那厮揪将出来,乱鞭抽死。 可是,如今的高聪,乃是败军之将,手头上仅有的一点本钱,今天也全都赔了个精光。 和平时期,人是英雄钱是胆。遭遇乱世,只要枪在手,敢把皇帝拉下马! 打了大败仗,丢了绝大部分兵马的高聪,如今只能当缩头乌龟,忍着旁人的冷嘲热讽。 “高都指挥使,赵帅有请。”这时,赵匡胤身边的牙兵走到高聪的身旁。 高聪很不想去中军大帐,可是,败军之将再无可倚仗的实力,只得乖乖的跟着来人去见赵匡胤。 “唉,老高啊,这一仗我都看见了,非战之罪。”刚一见面,赵匡胤就温和的安抚高聪。 高聪心头立时流淌着暖意,非战之罪,这就意味着他的战败,脱罪的几乎很大。 他早就听说过赵匡胤是个仁义之士,平常待人接物都异常宽厚,只可惜,他是殿前都点检张永德的牙兵出身,天然和赵老二不是一路人。 自从高平之战后,大周的禁军中就传出了小道消息,“点检当皇帝”。 周主柴荣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私下里却把赵匡胤给提拔成了位高权重的侍卫亲军步军副都指挥使。 后周朝廷的禁军主力,分为两大块,一是殿前司,一是侍卫亲军司。 这两大禁军系统的实力大致相当,殿前司掌握着铁骑军(马)和捧圣控鹤军(步),侍卫司的主力部队是龙捷军(马)和虎捷军(步)。 赵匡胤原本就是虎捷军的都指挥使,如今,又被提拔为侍卫亲军司的主要将领之一。 显然,周主柴荣是想利用赵匡胤一系的新生代将领的力量,来牵制住老派军头势力的领军人物张永德。 两大军头势力明争暗斗的结果是,张永德和赵匡胤之间的关系急剧恶化,已经势成水火。 这一次出征蜀国,张永德和赵匡胤分兵进攻,是周主柴荣的决定。可是,等到赵匡胤拿下秦州之后,张永德居然派来小舅子,不仅摘了赵老二的桃子,更把他的精锐部队虎捷军留在了秦州。 说白了,就是高聪暗中,给远在凤州的主帅张永德报的信,张永德才能够及时的掌握到了赵匡胤这边的动静。 大败之后,高聪原本以为赵匡胤会捏着他立下的军令状,要了他的脑袋。 没想到,赵匡胤不仅没有怪他,反而主动替他开脱,高聪既惊且喜,又有几分猜疑。 赵匡胤瞅见了高聪的脸色变幻,却视若不见,他叹了口气说:“老高,你也看到了如今的形势,这么险要的扼守山口的位置,被蜀军给占据了,导致我军如今进退两难。” “是啊,地形确实对蜀军太有利了。”高聪赶紧附和着赵匡胤的开脱之词。 赵匡胤又是重重的一叹,说:“老高啊,你当着众将的面,立下了军令状。不管怎么说,终究还是败了,我如果不处置了你,军法不彰。处置了你呢,却是冤杀猛将了。” 高聪瞪圆了眼珠子,心里一阵发毛。赵匡胤现在即使杀了他,也是白杀,张永德都没办法帮他申冤。 “老高,我念你作战一向勇猛,就直接把你送去张帅那里,如何?”赵匡胤十分体贴的提出了极具力的建议。 “这……这个……”高聪显得有些犹豫,举棋不定。 赵匡胤和煦地一笑,说:“老高,你就别疑神疑鬼了,实话告诉你吧,军粮已经不济,去凤州催粮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喏,这是拟好的公文。” 高聪接过公文,仔细地看了一遍,公文上果然盖有赵匡胤的大印。 他不由得一阵大喜,当即跪倒,大声说:“赵帅成全之恩,末将永世难忘。” “好了,好了,你我之间,还需要这样的假客套?”赵匡胤温和的搀扶起高聪,命人取来酒饭,陪着他喝了好几杯开封特产的美酒“玉露香”。 酒足饭饱之后,高聪又歇息了一晚。天蒙蒙亮的时候,他领着几个牙兵,怀里揣着赵匡胤给的公文,打马扬鞭去凤州找张永德救命。 送到营门外的赵匡胤刚要转身,就听见了王政忠的大嗓门,“你真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姓高的?” 赵匡胤扭头看着王政忠,忽然微微一笑,说:“没有实力捣乱的丧家之犬,何足道哉?” “倒也是,走了也好,省得给老子们尽添乱。”王政忠一向懒得动脑筋细想这些令人头疼的人际关系。 如果是李中易在场的话,定会一针见血的点出赵匡胤假装宽仁,实则是借刀杀人的伪善真面目。 第59章 赡养令 第70章 哑谜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70章 哑谜 如果是李中易在场的话,定会一针见血的点出赵匡胤假装宽仁,实则是借刀杀人的伪善真面目。 高聪打了大败仗,不仅没死,反而被张永德保护了下来,周主柴荣可不是个浪得虚名的庸主,他会怎么想呢? 换句话说,周主柴荣只可能怀疑张永德以权谋私,硬逼着赵匡胤放过了高聪。 掌握重兵的大将,居然只顾着收买军心,却罔顾朝廷的法度,柴荣只可能更加忌惮张永德。 赵匡胤还要继续得利下去! 蜀军的大寨里,将士们菜足饭饱之后,轮流提着扁担,打着火把,到寨墙外面挖土。 挖好的土,添加了许多碎石块之后,全部被堆到外面的寨墙之上,然后由民夫们大量浇水,再将其底部抹平,以防备敌军再次火烧寨墙。 如果不是修了棱堡,而是成一条直线的寨墙,李中易这么干了,那就是自做孽不可活。 可是,有了棱堡之后,李中易和众军官们都已经发觉,只要预防住了敌军的火攻,寨子里的弩箭又十分充足,敌军来多少就得死掉多少,绝无幸免的道理。 所以,防火成了蜀军大寨的当务之急,防御工作的重中之重。 挖土的地点,李中易就选在了外寨墙的边上。这么一增一减,就在大寨的外面,形成了一道宽约一丈(近三米),向外一侧被削平了的陡坎。 这么干,其实是李中易从中东战争中,以色列人为了防备阿拉伯联军的坦克大部队长驱直入,特意修建的“障碍坎”上找到的灵感。 当年,埃及军队表现得非常愚蠢,在坦克部队越过障碍坎时,把坦克装甲最薄弱的底盘,彻底暴露在了以军的反坦克部队的面前,结果损失超级惨重。 堆土仅仅是第一步,在李中易的严令之下,大寨内的各类设施,不允许出现裸露在外的木板,都必须贴上厚厚的一层黏土,并随时浇水。 反正,已经躲到了山寨之中,民夫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帮着加固寨防。 紧张的施工过程中,李中易暗暗庆幸不已,幸好有孟仁毅这个铁杆好兄弟撑腰,给他准备了足够五千大军消耗三个月的辎重物资。 否则的话,李中易就算是修了棱堡,也守不住这座大寨。 已经往山上挪了两百五十多丈的中军大帐,如今再也不怕敌军的火箭袭击。 李中易回到大帐内,一边喝着茶,一边琢磨着,怎样把赵匡义和慕容延钊,已经落网的消息,悄悄的通知给赵匡胤赵老二。 高聪带兵来强攻的时候,李中易看清楚了,在周国禁军的中军,耸立的大纛旗上,是个硕大的赵字。 嗯,果然是赵老二亲自来了,李中易终于确认无疑问。 和现代作战不同,古代的军队交锋打仗的时候,可没有电报、电话、无线步话机这些先进的通讯工具。 大军之间的指挥和联络,一靠金鼓号角,二靠传令兵骑马下达指令。更重要的是,靠着军旗之间的配合,才能完成有效的调度和指挥。 经过实际作战后的李中易,明显发觉,好多历史穿越小说中的重大漏洞。 小说里,“英明”的穿越者——大军的统帅,居然仅凭大声喊话,就可以对数万甚至是数十万大军如臂使指,在很短的时候内,就对敌军发起准确有效的进攻。 咳,这简直就是扯蛋呐! 就在刚才,李中易快要喊破了喉咙,就连近在咫尺的黄景胜,都没听清楚,他在喊些什么。 原因其实很简单。成千上万的双方士兵,杀声震天,鼓声大作,巨大的噪音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一个人喊话的声音,能够让身边的少数几个人听得清楚,就已经是祖坟上冒青烟了,何况是数万大军的整个集体呢? 李中易一手训练的乡军,比周军多了在小范围内指挥作战的竹哨之外,就是增加了多名替补的掌旗官。 毫不夸张的说,在作战中,不管是中军,还是各营的掌旗官战死,比任何一个中层将领战死,更可怕。 鲜明的战例就是:辽沈战役时,在胡家窝棚的一次小小的战斗,共军仅仅一个排的偶然袭击,就彻底打乱了廖耀湘的兵团指挥部,使廖部的各军各师在失去电台指挥的情况各自为阵,并最终导致廖兵团被东北共军全歼。 从敌军的大纛旗,辨认敌军的最高指挥官,一直是古代作战的重要手段。 人的名,树的影,面对盖世枭雄——宋太祖赵匡胤,李中易觉得不能大意,必须慎重从事。 就这么直接的派人去联系赵匡胤,李中易始终觉得不太妥当。 首先,派去的人,必须是心腹中的心腹,黄景胜或是王大虎,都可以胜任这个标准。 但是,这两个人以前所处的层次太低,一个是牢头,一个是狱卒。 说白了,他们也就是见过一些小世面,却没见过大场面,很容易让精明的赵匡胤看出破绽。 至于郭怀,固然也非常可信,但是,他以前也只是个昭武镇的战兵副都头,对于政治交易的勾兑之道,却是一窍不通。 肿么办呢?李中易觉得异常之头疼,归根到底,还是家底太薄,缺乏得用的舌战人才。 和敌军主帅在私下里进行勾搭,一旦走漏了丝毫的消息,李中易的项上人头,必定会被孟昶砍下来当夜壶。 昨天,刚刚和赵匡胤的大军血战了一场,双方士兵之间的仇恨正深。即使李中易现在派人去联络,恐怕还没走到周军的大营,就给宰了。 派谁去联络,用什么方式联络最好呢? 就在李中易发愁的时候,黄景胜忽然走到他的身旁,小声说;“公子,那两个人已经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由大虎兄弟亲自带人看守着。” 那两个人?慕容延钊和赵匡义么? 李中易脑子里突然象是打开天窗一样,猛地一亮,嘿嘿,怎么把这一对宝贝给忘在了脑后呢,真的是该打屁股啊! “嗯,吩咐摆上酒宴,再把慕容化龙请过到我这里来。”李中易眨个眼睛的工夫,就来了鬼点子,原本异常纠结的心情,刹那间放松下来。 慕容延钊的腿伤未愈,被人抬进中军大帐,躺到了李中易的对面。 李中易也早已脱下官服,换上一身锦袍,正盘腿坐在榻上,笑眯眯地望着慕容延钊。 “化龙兄,这几日在下忙于军务,一直没空亲自替你换药,不到之处,敬请海涵。”李中易知道慕容延钊的话很少,属于八杆子打不一个屁来的铁汉子,所以,他故意选了个慕容延钊不能不回答的话题。 自从,慕容延钊落到了李中易的手上,李中易对他,一不打骂,二不虐待,三不问周军的军情,成天好吃好喝的照顾着,优厚的待遇已经远超慕容延钊的想象之外。 头两天,因为担心伤口太大会感染,李中易甚至亲自出马,替慕容延钊检查伤情换膏药,这人情早就做足了。 “蒙香帅厚遇,在下赶激不尽。”慕容延钊犹豫了好半天,终于吭吭吱吱的向李中易当面道了谢。 李中易看出了慕容延钊的担忧,故意笑着说:“今天请你来相聚,不谈军务,只聊私谊。放心吧,李某绝不会难为,抗鞑子的真英雄。” 慕容延钊暗暗松了口气,李中易确实对他很不错,但是要想让他说出周军的实情,那也是办不到的。 见慕容延钊紧张的情绪渐渐放缓,李中易指了指摆在他面前的一只茶盏,笑道:“刚沏好的峨眉雪芽,尝尝吧。军中条件简陋,化龙兄切莫怪李某慢待贵客哦。” 慕容延钊也是个相当豪爽的性子,再加上对李中易有了最基本的信任,他这一次倒没有犹豫,单手捧起茶盏,小小的饮了一口没加料的峨眉雪芽。 当初李中易承诺不拷问慕容延钊,事后证明,他果真办到了。 即使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李中易于百忙之中,居然还能够细心的安排人,把慕容延钊和赵匡义转移到了安全的后寨。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慕容延钊打定了主意,假如,李中易光明磊落的兑现了承诺,将他和赵匡义平安的放归周营。 那么,将来有机会俘虏了李中易,他慕容延钊也一定会照此办理。不,比现在的待遇还要好上十倍。 到那个时候,慕容延钊不仅仅要让李中易,锦衣玉食住豪宅,而且还会安排一大群娇美的小娘子陪着李中易,必要让他乐不思蜀。 李中易发觉慕容延钊的脸上,露出诡秘的笑意,他就算是天神下凡,这一次却也猜不透慕容延钊的心思。 “不瞒化龙兄说,我小的时候,有个最好的玩伴。那个时候,我们俩整天形影不离,上树抓鸟,偷鸡摸狗,有一次还把人家新媳妇的红裙给弄脏了,哈哈……”李中易嘴上是这么说,笑得也很开心,心里其实想的是,另外一件令他非常自得的妙事。 当年,他和大学同学“刚子”,一起做了个很深的局,楞是七弯八拐的把最美的校花给勾到了手,然后就成了李中易的老婆。 那一天,当李中易在宿舍里,连哄带骗,把未来的老婆勾上床的时候,编的理由千奇百怪,异常荒谬。 “咦,别动,你的嘴角上怎么有饭粒……”李中易借机吻了校花半个小时。 “别乱动。”校花感觉到不对劲,使劲地摁住他那只已经摸进裙子里的魔爪。 李中易超水平发挥,一点也没着急,不让碰下边,他就隔着裙子,把手罩到了校花的胸前。 时间不短的拉距战之后,校花娇喘连连,体酥手软,这时,李中易的大手,终于突破了校花的裙底。 等火候到了,李中易借机扒掉校花的小内内。在兵临城下的时候,他居然无耻地哄骗校花,“乖,别怕,我不进去,就在外面,真的,不骗你……” 结果,校花轻信了谎言,一不留神,让李中易轻而易举的就摘去了红丸。 嘿嘿,只要一想起这件令他非常自得的往事,李中易就禁不住很想笑。 也许是受了李中灿烂笑容的感染,慕容延钊感叹道:“是啊,当年我和赵二郎,也是一见如故,心意相通。千里迢迢送京娘回家乡,就是我陪着他一起去的……” 千里送京娘? 第70章 哑谜 第71章 浑身是胆(新的一周求推荐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71章 浑身是胆(新的一周求推荐票) 李中易以前喜欢没事的时候,欣赏京剧和越剧,《千里送京娘》是越剧里边比较出名的一出戏。 难道说,戏曲里面没有瞎编,还真有其事? 李中易不由大起八卦之心,竖起耳朵听慕容延钊讲故事。 “赵二郎还真是一条好汉子,千里送回美娇娘,居然不欺暗室,说到做到。”慕容延钊大发感慨,把赵老二给夸到了天上去,“唉,只可惜了那位美娇娘,居然为证清白而投缳自尽,香消玉陨,唉……” “哦,照你这么一说,赵二郎岂不是地上少有的真汉子?”既然慕容延钊一时不察,李中易自然乐得把话题往赵匡胤身上引。 “确实是的。那一次,我们俩一起喝多了,却在景阳冈遇上了猛虎。赵二郎挺身而出,让我先逃,他顶着。结果,他的腹部,让猛虎的爪子,划破了一道很深的伤口。”慕容延钊长声叹息,“这事儿到现在为止,也就我们俩知道,连赵家三郎都不知情。” 景阳冈?这不是《水浒传》里,武松喝多酒,打虎的地方么? 怎么成了慕容延钊和赵匡胤一起打虎? 不过嘛,不管是武松还是赵老二打虎,这事都很妙,妙极了,棒得很! 李中易心中大喜,他就是想找到,这种仅有慕容延钊和赵匡胤两个人知道的隐秘之事。 天知地知,赵老二知,慕容延钊知,如今又多了个李中易知,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李中易心情不由一阵大爽,继续陪着慕容延钊一直聊到尽兴,这才分手。 李中易坐到临时充当书案的一块木板前,凝神细想良久,然后提笔在纸上,“刷刷刷……”写下了一行大字。 “老黄,命人找块灰色的布,把我这几个字,用黑炭加粗放大,挂到山寨的最顶端,务必让周军看得见。”李中易神清气爽的嘱咐着黄景胜。 黄景胜拿起那张纸,定睛一看,却是很古怪的几个字:景阳冈打虎故人在此! 等赵匡胤得知消息之后,立即知道大事不好,慕容延钊和三弟赵匡义迟迟未归,他早有担心,如今看来很可能是落到了姓李的蜀将手中。 由于作战之时,周军并未抓到一个乡军的俘虏,所以,赵匡胤至今只知道,敌军主将姓李。 为什么敌将只是挂了这么一块布呢? 昨日一战,敌军大获全胜,这个倒也正常,胜败乃兵家常事嘛。问题是,据斥候禀报,敌军连夜加固山寨的外墙,堆了不少土包,显然是为了防备周军继续用火攻。 这就很有点意思了。 换作一般的将领,大胜之后,多半会放松警惕。对面的李姓敌将却偏偏调动人手,连夜加固防御设施,警惕心绝非寻常将领可比。 实际上,自从蜀国乡军没掉进埋伏圈之后,赵匡胤统帅的这支偏师,已经失去了偷袭河池的可能性。 赵匡胤眼眸微闪,高聪的惨败,不过是他因势利导,顺水推舟罢了。既然无法立下奇功,顺手折断张永德暗中派来监视的羽翼,自是题中应有之意。 硬要怪的话,只能怪高聪自己太过骄横,以为蜀军那边只是一群任人宰割的“肥羊”,想借着首级捞战功,却反被蜀军打得落花流水,惨败而归。 真是可叹呐。 赵匡胤聚精会神的琢磨了一刻钟,他隐约感觉到,这应该是蜀将给他出的第一道难题。 对方已经亮明了根底,撇开赵匡义暂且不说,慕容延钊肯定是在敌将的手上。 那么,这个棘手的难题,就被推到了赵匡胤的怀中。赵匡胤琢磨着,蜀将恐怕是在等着看,他下一步会怎么出招吧? 哼哼,这有何难?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天意,赵匡胤居然也提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大字,交给牙兵加粗放大后,同样挂到了蜀军大寨对面的小山顶上。 接到黄景胜的禀报,李中易背着手踱出大帐,迎面就见山顶上迎风飘扬着一块白布,上书“换赎”二字。 李中易嘴角微微翘起,心说,好个赵老二,竟然精明如斯,哼,走着瞧。 赵匡胤的换,是换俘的意思,高梁寨一战,他手上有好几百蜀军的战俘。 赵匡胤的赎,是重金赎买慕容延钊和赵匡义的意思,只要李中易开出价码,他赵老二哪怕是倾家荡产,也要赎回两个亲人。 实际上,因李中易并没有点出慕容延钊的姓名,赵匡胤如果心狠一些的话,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可是,赵匡胤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快速作出了反应,这一点令李中易有些满意。 而且,赵匡胤给出的理由,光明正大,让任何人都说不出半句话来。 其实,赵匡胤怎样回答固然重要,他的反应速度,却更令李中易重视。 赵匡胤的反应速度越快,就越证明慕容延钊在他的心目中很有地位,也就可以间接说明,赵老二确实很重兄弟情谊。 李中易心想,既然赵老二颇有谋略,也重感情,那老子就陪你玩玩吧。 赵匡胤也一直背着手,站在小山顶的一棵大树下,焦急的等待着蜀将的回应。 可是,左等没消息,右等也没反应,赵匡胤真的等急了。 按照赵匡胤的想法,蜀将既然在开战前没有放出慕容延钊的消息,就是想告诉他,蜀军有实力。 两军打过一场血仗之后,蜀军超强的防守能力,确实令赵匡胤耳目一新。 既然蜀将又推出了慕容延钊,这就说明,蜀将并不想和他硬拼。 蜀军虽然占据了有利的地形,防御大寨也确实看起来很坚固,不过,赵匡胤即使损失了高聪的一千余人,手上依然还有六千多兵马。 高聪因为跋扈而惨败的教训,彻底震慑住了整个周军,剩下的几个将领纷纷表态,听从赵匡胤的号令。 比起此前四分五裂的恶劣状态,周军的这支偏师,如今反而变得要加团结。 “血拼。”赵匡胤抿紧嘴唇,果断地下达了把这两个字挂上的指令。 当李中易听说了是血拼两字后,他不由微微一笑,赵老二被惹急了! 实际上,李中易压根就不信赵匡胤会来找他拼命。第一次交换看法时候的“换赎”二字,已经暴露了赵老二的真实想法,有这个讯息垫底,李中易怕他个球? 再说了,打铁还需要自身硬。凡是做交易,除非对方另有所图,基本上需要看彼此之间的实力对比。 寨内不缺粮草,水源丰沛,简易的投草球车已经在紧张的制作之中,再不需要用人去撬动翘翘板,棱堡已经做好了防备火攻的必要措施。 更重要的是,李中易手上的乡军,全都经历过了一场惨烈的血战,经受住了血与火的考验。 就算是李中易是个军事门外汉,他也深深的懂得,上战场杀过人的老兵和新兵蛋子,能够相提并论么? 所以,李中易索性一直晾着赵匡胤,直到周军大营里传出集结部队的鼓声,他这才懒洋洋的命黄景胜挂上四个字:扫榻,不候。 猜字的哑谜被人竖起来之后,李中易的嘴角微微翘起,他心想,都说你赵老二仁义,你要敢来,老子就认同你是真仁义。若是你当了缩头乌龟的话,也别怪老子太自私,将来投不投你,或是帮不帮你,甚至暗中拖你的后腿,就需要另说了。 四年以后的陈桥驿兵变,如果不是慕容延钊镇守着真定府挡住了契丹人南下的步伐,石守信、王审琦以及韩重贇等人做内应打开了开封城门,王彦升又杀了掌握着京城重兵的韩通全家,震慑住了满城的文武百官,赵匡胤也不见得能够那么顺利的登上皇位。 嘿嘿,到时候李中易这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硬要横插一脚进去,赵老二做皇帝,很可能就要变成白日做梦。 其实,李中易也知道他的思维逻辑,从常理上说不通。但是,没办法,谁让他既自私,又怕死,还很记仇呢? 这一次,如果试出了赵匡胤是假仁假义之徒,李中易又狠狠的要挟过他赵老二。那么,站在李中易的切身利益角度,就需要好好的考虑考虑,赵老二得了天下,他李某人会是个啥命运咧? 在这个时代,狠狠的得罪了皇帝,脑袋搬家就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就看应景的时机了。 在史书上,对铁杆兄弟最讲仁义的赵匡胤,你可千万别让老子失望哦,李中易的心里充满了期待感,却没有丝毫紧张。 即使得罪了赵匡胤,李中易待在蜀国,有孟昶兄弟俩照应着,照样可以享受着荣华富贵。 等到四年后的黄袍加身之前,李中易只需要卡住关键节点,派人悄悄地潜入开封城。 在赵匡胤编造契丹来袭的谎言之前,事先向真正忠于周室的宰相范质和大将韩通,提前发出兵变的警告。 嘿嘿,那么一来,未来的宋太祖,就要成为杜甫诗里,那位出师未捷却身先死的大鬼雄了。 有了这么一个大功劳,相信将来长大成人的柴宗训小弟弟,一定会记得他的恩德吧? 说实话,正因为正史里边把赵老二标榜得实在太好了,李中易才给了他这一次机会。换作是别人,李中易压根就懒得去搭理,爱咋咋的。 “扫榻,不候”刚挂上去不久,从对面的山顶上,就冲下来两匹马,其中为首的一匹白马上端坐着一个面白无须的年轻人。 “元朗,你不能去呀……”跟着冲下来的王政忠,紧紧地拉住赵匡胤的马缰,苦苦相劝。 “大方,别劝了,我意已决。”赵匡胤的脸上露出坚毅的神色,“三郎和化龙兄肯定都落到了蜀将的手上,我现在不去的话,恐怕就永远见不到他们了。将来如何向家中的老母以及化龙兄的家人交代?” “太危险了,万一那啥……”王政忠知道赵匡胤一旦决定的事情,九牛不回,但依然还是苦口婆心的劝说他。 “嘿嘿,蜀将确实异常精明。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三郎和化龙兄应该是在河池县城里出的事,蜀将既在那时没杀他们祭旗,这就说明,对我必有大求。如果我不敢去的话,恐怕化龙兄他们真有烦了。”赵匡胤摆手制止了王政忠的唠叨,“化龙兄曾经拼死救过我好几次,你也救过我的命,我赵元朗一定会对得住自家兄弟,放手!” “别犯蠢,你也走了,大营中的兵马谁来看管?”赵匡胤抬手就是一马鞭,狠狠地抽在王政忠的手上,“呀!”王政忠促不及防,吃不住疼,松了手。 赵元朗,赵老二趁机打马扬鞭,笔直地冲向蜀军的大寨。 “娘的,你赵元朗仁义,老子王政忠也不是孬货,一定帮你看好兵马。”王政忠眼里含着热泪,掉头冲回周军大营。 第71章 浑身是胆(新的一周求推荐票) 第72章 赵李会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72章 赵李会 到了山脚下,赵匡胤翻鞍下马,缓步朝蜀军大寨口走去。。。 看最新最全小说 “既然李帅扫榻以待,某家应约前来。” 上山后,面对紧闭的寨门,以及寨墙上瞄准他的无数弓弩,赵匡胤泰然自若地抱拳拱手,脸上居然带着几丝笑意。 “香帅有令,一营二营全体列队,大开寨门。”这时,从寨墙上,飘下传令官的大吼声。 咫尺之遥的寨墙内,忽然传出令赵匡胤觉得十分惊讶而又陌生的口令声。 “全体都有。” “立正。” “向右看齐。” “向前看。” “稍息。” “起步走。” 伴随着短促有力的口令声声,蜀军的寨门缓缓打开,迎面扑入赵匡胤眼帘的是,一队队排列成直线的蜀军士兵。 他们身穿黑兜厚甲,紧握着手里的长枪,站得笔直,一个个抿紧嘴唇,一声不吭的注视着他。 身为宿将的赵匡胤心底里感到异常之震撼,刚才寨墙之上的跑步声,他听得非常真切。 如果真是这些人,在远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内,就集结完毕,可想而知,蜀军的训练水平将是惊人的可怕。 上次,赵匡胤虽然在山道上见识过蜀军的备战速度,不过,那是已经成形的行军队伍,指挥起来自然的容易得多。 这一次蜀军从混乱中,能够迅速集结,更令赵匡胤感到震撼。 “在下姓黄名景胜,奉香帅军令,在此恭候使者。”黄景胜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算是对赵匡胤表达了欢迎之意。 赵匡胤却暗暗心惊,蜀将明明猜得到他的身份,却故意没有点破,显然是留了很大的余地。 两军交兵,不斩来使。 既然蜀将把他定位为使者的身份,赵匡胤印证了此前的猜测,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下来。 干冒奇险,自投落网,要说赵匡胤完全不怕,那肯定是骗人的。 黄景胜陪着赵匡胤往大帐那边走去,沿途,赵匡胤惊讶地发现,蜀军大寨里的空地上,有不少蒙着麻布的器械高高的耸立着。 莫非这就是昨晚投出火球的器械?赵匡胤一想到这里,马上就意识到:蜀军修筑了坚固的堡垒,又是居高临下,再有能抛出火球的投石机助阵,这个大寨,要想攻破,至少要填进去数万兵马。 有了这个基本的判断之后,赵匡胤对蜀军的实力,有了很进一步的了解,彻底收起了轻视的态度。 赵匡胤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蜀军寨内的动静。当他看见,有些民夫正提着大铁锅,朝营房的屋顶以及墙面洒水时,这才惊异的发觉,敢情营房上面竟然都抹了稀泥。 基于这个惊人的发现,赵匡胤也就心中有数,放火箭烧大寨,对于这里来说,已经不管用了。 这时,一个身穿白袍,头上插着一根玉簪,面目清秀,隐约有股子仙风道骨的年轻人,正含笑立于中军大帐之前,一大排武将肃手立于他的身后,状极恭敬。 莫非,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青年,竟是蜀军的主帅,赵匡胤简直不敢相信他自己的眼睛。 “呵呵,使者应约前来,鄙人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李中易客气地拱了拱手。 这一下,赵匡胤再无怀疑,此人必是蜀军主将。 按照这个时代的礼法,在迎接客人的时候,只有地位最高的人,才有资格最先说话,所有人都不得僭越,否则就是大忌。 “见过李帅。”秉承礼尚往来的习俗,赵匡胤也客气的和李中易拱手见礼。 李中易的眼眸微微一闪,好一个心思剔透的赵匡胤,配合得倒是非常默契呢。 他这边故意省略了赵匡胤的真实身份,赵老二也很乖觉的没当着众人的面,表露身份,一来一去,配合得很好。 嗯,和聪明人打交道,的确是一件令人很舒服的事情呐。 李中易按捺住心中的满意,笑着吩咐说:“使者既然来了,就请先去见见朋友们吧?来人,给使者带路。” 出乎赵匡胤的意料之外,蜀军的这位李帅,并没有请他进中军大帐喝茶寒暄客套,或是借着展示的军威,耍狠抖蛮,反而让他直接去见慕容化龙他们。 有意思,真有意思。赵匡胤压下心中的好奇,更在黄景胜的身后,直接去了慕容延钊他们的小帐。 赵匡胤在黄景胜的带领下,走进一座小帐内,迎面就见赵匡义正哭丧着脸,呆呆的坐在角落里,即使听见他的脚步声,也没回头。 “三郎……”赵匡胤一看见亲弟弟赵匡义,心里立时明白,果然如他所料,慕容化龙和赵匡义都落到了蜀军的李帅手上。 赵匡义听见极为熟悉的声音,不由转过头,“啊……你……”整个人呆住了。 “三郎,难道你不认识二兄了么?”赵匡胤哈哈一笑,异常亲热的冲赵匡义张开双臂。 “哎呀,二兄,可想死小弟了。”赵匡义突然见到意想不到的至亲兄长,不由惊喜万分,一蹦老高,象燕子还巢一般,直接扑进了赵匡胤的怀中,搂紧了他的脖子,再也不肯撒手。 “三郎,化龙兄没跟你在一起?”赵匡胤抬手拍着自家三弟的背脊,一边安抚着他紧张的情绪,一边游目四顾,却没见到慕容延钊的身影。 赵匡义扁着嘴说:“李中易故意把我们俩隔开了,让我们分住两个小帐。” 他嘴上抱怨着,手心里直冒虚汗,他在中途抛弃慕容化龙于险境,这种极其不仗义的恶劣行为,如果被一向重义的二兄知道,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李中易?”原来蜀将名叫李中易,赵匡胤第一次知道了对手的全名。 赵匡胤在默默的咀嚼着,这个恐怕会令他永世难忘的名字,心里百味杂陈。 “三郎,你且稍安勿躁,为兄先去看看化龙兄。”赵匡胤发现赵匡义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却以为是弟弟受到了惊吓,也就没往深处想。 “二兄,你怎么会来了?”赵匡义毕竟很机灵,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上。 赵匡胤宠溺地拍了拍赵匡义的手,笑眯眯的说:“我是来带你们回家的,放心吧,为兄心里有底。” “那……”赵匡义还待再问,却被赵匡胤摆手拦住,“你我是至亲同胞,我既然来了,还怕没有说话的时间?我先去看看化龙兄的近况,再来寻你。” 说罢,赵匡胤轻轻的推开一直纠缠在身上的三弟,掉头出帐去找慕容延钊。 “拜托仁兄带我去见慕容兄,有劳了。”赵匡胤客气地冲黄景胜拱手为礼。 见赵匡胤这么快就舍了亲兄弟,却要见异姓兄弟,黄景胜不由大为感慨,也很客气的还礼说:“请您随我来。” 别人也许不清楚内幕,黄景胜这个全程参与者,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等见了躺在榻上,右腿包得象粽子的慕容延钊,赵匡胤的心头猛地一紧,两个健步就窜到了他的身前,急忙问道:“化龙兄,都是我害苦了你,伤得重不重?有没有看过郎中?上了伤药么?” 原本闭着眼睛的慕容化龙,忽然听见赵二郎的声音,他猛地坐起身子,定神一看,果然是可以托付性命的赵匡胤。 “你怎么也被……”慕容化龙晃了晃脑袋,待看清楚赵匡胤的衣装,立即意识他误会了,赶忙收住了话头。 “怎么?我也被蜀军俘虏了?”赵匡胤嘿嘿一笑,戏谑的望着慕容延钊。 赵匡胤太过了解慕容延钊的习性,这家伙只要一张嘴,赵匡胤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化龙兄,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唉。”赵匡胤蹲到慕容延钊的身前,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异常用力。 “咳,在这里比我们大周的军营还要舒服。住着单独的小帐,每两天一只鸡,顿顿有羊肉,荤素搭配,吃得比自己家里还要好。”慕容延钊重重地叹了口气,指着伤腿说,“你看,专门的郎中每天来替我检查伤情,换药,想喝水啥的,随时言语一声,就有人来殷勤的伺候着。” 赵匡胤没理会慕容延钊说啥,而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 见慕容延钊说话的时候中气不算太弱,苍白的脸庞之上,带有一丝若隐若现的红意,精神头也还不错,赵匡胤也就暗暗的放下了一直悬着的那颗心。 “我是来领你们回家的。”赵匡胤缓缓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道那位李帅会提何条件?” 见赵匡胤为了维护他的颜色,绝口不提被俘虏的糗事,慕容延钊暗暗感激不已,反正已经是这样了,还有何颜面可谈? 于是,慕容延钊就把怎么样混进河池,在拿到守军的布防图后,蜀军的粮仓突然失了火,他们只得躲去钱可望家。 由于钱可望的出卖,慕容延钊和赵匡义,这才被蜀军所俘。 鉴于赵匡胤冒着天大的风险,亲自到蜀军大寨来营救他们,慕容延钊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埋怨,厚道的帮赵匡义作了遮掩。 尽管慕容延钊讲到被俘过程时有些口吃,让赵匡胤觉得有些疑问,但是,他哪里想象得到,他的好弟弟赵匡义竟然会做出那种不仗义的“没良心事”呢? “化龙兄,你觉得李中易是个什么样的人?”赵匡胤了解到了整个实践的来龙去脉之后,就开始打探李中易的为人,这对下一步的人质交易,至关重要。 “说实话,以我的猪脑子,真是看不透他。”慕容延钊仔细地想了想,解释说,“从蜀军粮仓着火,到我和三郎被俘,仅仅只有一天时间。而且,钱可望想杀我和三郎的时候,李中易的乡军已经冲进了钱府,否则的话……” 只一天?赵匡胤眯紧两眼,暗暗心惊不已。潜伏在官绅之家的细作,居然在短短的一天内,就被李中易从茫茫十余万的人海之中挖了出来。 可想而知,此人智深似海,竟有神鬼莫测之能? 慕容延钊的未尽之意,赵匡胤也听得很明白,如果不是李中易带兵去擒拿,钱可望必然会杀了他们俩。 第72章 赵李会 第73章 赵匡胤跪了(哭求推荐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73章 赵匡胤跪了(哭求推荐票) “钱可望那厮跑不掉的。”赵匡胤冷冷的扔下这句话,就等着慕容延钊继续说李中易的事迹。 说句心里话,此时此刻,赵匡胤对李中易的兴趣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浓,急切的想听到有关他的所有事。 “被蜀军捉住之后,我心灰意懒,抱定了杀身成仁的念头。”慕容延钊的声音忽然变了调,感慨的说,“没曾想,李中易居然深明大义,对割去我燕云十六州的契丹人恨之入骨。他敬你我是力抗契丹鞑子的英雄,不仅没杀了我和三郎,反而悄悄的把我们藏在乡军大营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咦,竟是如此?”赵匡胤觉得匪夷所思,可是,他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出别的理由。 “蜀军出兵的那天,我亲眼看见蜀国的后军主帅、成都侯孟仁毅,主动替那李某人张罗着辎重粮草……”慕容延钊详细说了一遍那天看到的场景,解释了孟仁毅和李中易的亲密关系。 赵匡胤虽然深受柴荣的信任,可是,大周的禁军之中,颇有一些实权将领,地位远在他之上,他充其量也就是手握万余精锐的周军大将罢了。 既然,李中易和蜀主的亲弟弟孟仁毅关系如此的紧密,那么,赵匡胤陡然发觉,他此前的盘算,彻底落了空。 赵匡胤左思右想,竟然想不出,李中易究竟有何求他之处? 既来之则安之,赵匡胤也是豪爽之人,慕容延钊和亲弟弟必须要救,条件也可以慢慢的谈。 等和李中易会了面,再见招拆招吧,答案迟早会揭晓的。赵匡胤打定主意之后,好好地抚慰一番慕容延钊,这才又去见赵匡义。 “二兄,化龙兄他……还好吧?”赵匡义的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惟恐慕容延钊把他做的丑事给抖露出来,惹恼了一向最疼爱他的好二哥。 “化龙兄被照顾得很好,伤药也不错,郎中很尽心,气色稍微差一点。唉,就是失血过多了。”赵匡胤详细地介绍了慕容延钊的病情,脸上并没任何异样。 赵匡义暗暗松了口气,对于慕容延钊的厚道,他确实充满了感激,真是个好人啊! 赵匡胤又向赵匡义问了一些有关李中易的情况,这时候,他的心里面大致对李某人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异常之精明、十分能干、心狠手辣、相当会练兵,还有最重要的深明民族大义。 和大周皇帝柴荣一样,赵匡胤一直深恨石敬塘这个华夏败类。 石敬塘为了当上儿皇帝,居然把北部大好的华夏河山——燕云十六州,就这么轻易的卖给了契丹鞑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安抚住赵匡义之后,赵匡胤带着浓浓的好奇心,来见李中易。 蜀军的中军大帐门口,面对缓步行来的赵匡胤,李中易含笑拱手:“元朗兄可放心了?” “多谢李公仁慈。”赵匡胤抢前两步,深深的一揖到地。 不管怎么说,眼见为实,李中易确实善待了慕容延钊和赵三郎,这就算是对赵匡胤有大恩,他必须好好的予以感谢。 见赵匡胤感谢的态度很端正,也很真诚,李中易心里多少有些舒服,对赵老二的感觉,比此前更佳。 李中易迅速侧身,避过了赵匡胤的大礼,他摆着手说:“元朗乃是杀鞑子的勇士,李某当不得如此大礼。” 要装逼,就必须装全套,装个半吊子,只会惹人耻笑,落下话柄。 “李公绝对当得起。”赵匡胤见李中易明明人质在手,却还如此谦逊,对他的好感不由大增。 赵匡胤暗暗感慨不已,如此年轻的李中易,尽管谋深似海,战绩辉煌,却偏偏没有丝毫的骄狂之气,和浮躁的赵家三郎比起来,简直有如天壤之别。 “元朗兄,里边请,李某早已扫榻以待。”李中易故意一言双关,暗捧了赵匡胤一把。 说句心里话,李中易也完全没有料到,他这边刚刚发出邀请,赵匡胤居然就冒着掉脑袋的生命危险,打马而来。 好个一身是胆,义无反顾的赵老二! “李公先请。”赵匡胤客气的让到一旁,等李中易先行。 既然赵匡胤来了,也就过了李中易的第一关,也是最艰难的一次考验。 为了兄弟的安全,赵匡胤亲身赴险,可谓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李中易也没啥好挑剔的。 赵老二就活生生的站在眼前,这就比舌灿莲花的史料吹嘘,要靠谱得多。 “呵呵,元朗兄,与其继续假客套,不如咱们一起进去吧?”李中易已经得出了一个结论,赵老二确如史书所载,是个豪爽的性情中人。 当然了,这种真性情,只可能是针对赵匡胤身边的亲人或是铁杆兄弟,李中易毕竟是个外人而已。 不急,好事总是多磨滴! 赵匡胤也看出了李中易的诚意,心里也确实很舒服,就抬腿和李中易走了个并肩。 帐内,沿东西对向,各摆了一块简陋的木板,木板上摆了粗白瓷的茶盏。 一向生活俭朴的赵匡胤看到这些,对李中易的好感更甚,叹道:“李公如此节俭,真是难能可贵。” 李中易可不想给赵匡胤留下“穷官”的好印象,否则,将来赵老二顺利地登了基,他还怎么享受花团锦簇的美好生活?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赵匡胤,说:“不瞒元朗兄,在下平生别无所好,惟美食、美宅、美车、美娇娘尔,一日不可或缺。” 嘿嘿,万一真有了那么一天,李中易要在赵老二的皇威之下讨生活,这些个人的喜好必须事先亮出来,免得留下表里不一的“坏”印象。 谁爱当穷官清官谁去当,和他李某人没有任何关系。上辈子是没有办法,只能有一个老婆,没可能公开纳小三,李中易只得忍住诸多的诱惑。 如今,不管李中易抱回多少美妾,都是合法滴,只要他有本事养活。 李中易早有打算,今后啊,他的家里,一定要有一大堆满地乱跑的小娃儿。 上辈子,领导干部只要计生超标,就要丢掉来之不易的乌纱帽,这实在是太坑爹了! “哈哈,李公的确爽快。”赵匡胤哈哈一笑,接上李中易的话头,“别的都没啥,在下和李公一样,最爱品鉴美娇娘。” 好,很好,好极了!李中易心想,既然你赵老二坦率的自曝好色的短处,咱们都有寡人之疾,这就有了共同语言。 “元朗兄,在下对于品鉴美娇娘倒是有些小小的心得,说出来与吾兄共飨之。”李中易也不管赵匡胤有何反应,他一路滔滔不绝的大谈赏花摘瓜之妙,“吾观名花,首须肤白,一白乃遮五丑;蛮腰必细,盈盈一握最佳;当然了,明眸皓齿,自是必不可少。” “李公妙论,深得某心。某以茶代酒,为李公贺之。”赵匡胤举起粗瓷的茶盏,将盏中之茶一气饮尽,然后反手抹了把嘴边的茶渍,显出豪放之士的本色。 自从见到慕容延钊和三弟平安无事之后,赵匡胤心下已经大定,左右不过谈条件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罢了,何必自苦呢? 既然李中易想扯闲篇,赵匡胤也索性由着他。更何况,李中易对于品花之道,确实颇有精深的研究,令相对粗鄙的赵匡胤不由得兴致盎然,大有知己之感。 “不瞒元朗兄,李某的赏花之道,与衮衮诸公皆有小小的不同。”李中易说到这里故意卖了个关子,等赵匡胤瞪大了两眼看着他的时候,这才说,“吾尤喜长腿之美娇娘,采蕊之时,卿卿的两条纤纤长腿,盘于吾之臀后,如同踢浪一般,嘿嘿,那滋味,美不胜收呐!” “哈哈,李公正好挠到了某家的痒处。世人皆喜肥娘子,某独爱长腿腰细娘。不瞒李公,某家新得一妾,便是腿长五尺……”赵匡胤的确是好色,这一下被李中易勾上了瘾头,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再也收不住了。 “好,高啊,妙哉……”李中易在应合的同时,发觉赵匡胤对于摘花之道,也绝非泛泛之辈。 李中易最终来个定论,他嘿嘿一笑,说:“这摘花之道嘛,某以为妻不妾,妾不如偷,偷不抢,抢不如抢不着。” “先生高论,当浮一大白。”赵匡胤兴奋的拍案叫绝,大声呼唤道,“取酒来。” 黄景胜及时地接到李中易的眼色,就派人取了美酒过来,分别替赵、李二人各斟了一碗酒。 “某家多谢先生指教。”赵匡胤抓过酒碗,仰面就喝干了。 先生?嗯,这个称呼倒是蛮不错的,李中易品味出来自赵匡胤的尊重,心里多少有些自得。 被未来的宋太祖尊称为先生的,正史上,好象一个都没有吧? 李中易本是心思剔透之人,赵匡胤的一言双关,他自是了然于心。 “拿碗喝酒,真他娘的不过瘾,来,来,来,咱们就用酒坛子。”李中易本就是酒宴之间的常客,自然懂得如何调节其间的气氛,既然赵老二也是这种想法,何不索性成全了他呢? “咕嘟咕嘟……咣……”两个人几乎同时喝干坛中酒,又同时将酒坛子扔出帐外,竟然只发出了一声脆响。 “哈哈,哈哈,某与先生真是有缘。”赵匡胤觉得难以置信,他完全没有想到,李中易竟然不约而同的也扔了酒坛子,还真的是默契啊。 “哎呀呀,某家喝多了,脑袋发晕。”李中易故意装出喝多的样子,卷起舌头说,“某与元朗一见如故,罢,罢,罢,元朗且将化龙兄和你家三郎,一起领回去吧。” 赵匡胤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仅仅是陪着谈论一下品花之道,喝了一坛子酒,李中易居然任何条件都没提,竟如此大方的就放了人质。 “多谢先生大恩。”赵匡胤何尝又不知道,李中易这是故意放水呢,他郑重其事的单膝跪地,隆重向李中易表达了谢意。 第73章 赵匡胤跪了(哭求推荐票) 第74章 暗渡陈仓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74章 暗渡陈仓 李中易侧身避开,异常诚恳的说:“元朗兄乃是力抗契丹鞑子的大英雄,某一直自惭形秽,苦于无法结识象元朗兄这般的英雄豪杰。” “先生太过抬举某家了。” 赵匡胤原本一直怀疑李中易别有用心,如今事实俱在,他不仅疑虑尽消,反而觉得李中易也是个性情中人。如此胸怀韬略,如此精明厉害的人物,如果错过了这一次机会,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啊。 “蒙先生如此厚爱,某不胜感佩。某赵匡胤对天立誓,只要不违背天理伦常,先生但有所命,某即便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赵匡胤豪爽的发下誓言。 李中易心想,如果赵老二将来果真当上了北宋的太祖,到了应景的时候,他就会发现:今日之誓,过分之极。 做人不能太贪心呐! 李中易打定主意之后,含笑道:“元朗兄乃是信义之人,某家便是无耻之徒不成?不过,既然元朗兄如此心诚,将来在便利的时候,只须帮某家做一件小事便可。” “那怎么行?先生莫要陷某家于不义。”赵匡胤真的感动之极,李中易果真对他别无所图,如此大恩岂能不报? 经过一场不短的拉距战,最终,赵匡胤做了郑重承诺,将来必定帮李中易做三件大事,只要力所能及,绝不失言。 赵老二,这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呐,李某可没有半点要挟之意哦,嘿嘿! 李中易按捺住心中的自得,索性把慕容延钊和赵匡义都请了来,让他们享受一下重获新生的快乐。 赵匡胤放下心思之后,拉着李中易东扯西拉,谈天说地。 谁知,这一聊,赵匡胤猛然间发觉,从天文到地理,从风土人情到练兵要诀,李中易竟然都有超凡脱俗的高见,着实令人大开眼界,佩服之极。 实际上,上辈子,李中易业余的时间,不是读书,就是看报,要么就是上网。除了医术的老本行之外,李中易的知识面很广,深度却远远不够,也仅仅是个半瓢水罢了。 可就是这半瓢水,也足以唬住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赵匡胤在内,都对李中易佩服的不得了,将他视为世外高人。 鉴于两军正处于交战的状态,凡是涉及到军事的话题,不管是李中易,还是赵匡胤,都刻意回避了这个问题。 当晚,李中易和赵匡胤他们三个,喝得酩酊大醉,十分尽兴。赵匡胤居然主动要求和李中易抵足而眠,李中易自是欣然应允,嘿嘿,和未来的宋太祖共卧一榻,将来传了出去,必成旷世佳话。 第二日清早,赵匡胤临别之际,突然对李中易说:“先生,他日若有大事,还望先生相助于我。” “李某才浅德薄,就怕难以帮得上元朗兄你啊。”李中易因为早知历史,隐约猜测到了赵匡胤的真实想法,却故意装傻充楞。 “功名但在马上取。有朝一日,某家若能带兵伐契丹,收复燕云十六州,以先生之绝世高才,必可助某一臂之力。”赵匡胤脸上尽显大义凛然之色。 李中易心里却在犯嘀咕,难道说,赵老二现在就已经开始谋划着篡周灭蜀,然后再北伐不成? 不对呀,柴荣不早死,赵老二哪来的机会当皇帝呢? “呵呵,元朗兄,你是周将,我乃蜀臣,帮你出点小谋倒是可以,至于其他的嘛……”李中易故意停顿在了这里,给赵匡胤留下了无尽的回味空间。 赵匡胤见招徕李中易失败,只得抱拳拱手,领着慕容延钊和三弟赵匡义,回了周军大营。 望着赵匡胤远去的背影,李中易心想,刘皇叔请诸葛亮出山,都要三顾茅庐呢,你就这么随随便便的一请,俺就去了,嘿嘿,不能把身价搞得太贱了啊! 实际上,李中易既然已经获得了赵匡胤的三个庄严承诺,灭蜀的又是北宋,他还有必要跟着赵老二东征西讨,到处吃灰么? 赵老二、赵老三还有慕容化龙的大人情先留着,等到了合适的时候,再慢慢的把好处榨回来,李中易可是一个很自私,从来不肯吃亏的主哦。 类似石守信这些武将,提着脑袋跟着赵匡胤造反,最后不也就是当个饱食终日的富家翁罢了? 与此相反,大宋朝的文官集团,却中途摘了功臣们的桃子,并且日益坐大。 由于北宋极其严重的崇文抑武政策,再加上文官集团的集体堕落,仅仅一代人的工夫,宋军就衰败不堪,无力再战。 总之,李中易还没想好,未来的路究竟该怎么走。他有自知之明,绝不是什么救世主,有机遇的话,他肯定会好好的为整个民族出一把大力。 如果,一直不被君王所看重,无法发挥所长,他也不会去强求。做个知足的小官僚,过着富裕的生活,其实也可以活得很精彩。 即使将来蜀国真的亡了,有今天结下的善缘,他的全家老小亲戚朋友,在北宋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由于李中易把握先机,长袖善舞,现在的局势是,左右逢源,游刃有余。 “公子,您就这么轻易放那两个人走了?”黄景胜忍了好半天,终于忍不住私下里问李中易。 “有些朋友,是可以交一辈子的。”李中易淡淡地扔下这句话,掉头就走,也懒得和黄景胜解释,即使解释了他也不懂,对牛弹琴。 接下来的几天里,河池城的西线无战事。赵匡胤和李中易好象很有默契,双方都没有再战,只是斥候之间,保持着一定的接触。 李中易这几天一边督促民夫加固大寨的防御,一边组织召开军事总结会,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赵匡胤那边也很有默契没有继续进攻蜀军大寨。自从近距离看过蜀军的防御措施后,他对李中易的防御特性,有了颠覆性的认识。 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又对峙了几天,这一天,李中易接到了孟仁毅暗中发来的一封密信。 王昭远终于还是丢了凤州,他败退的途中,被赵匡胤带人打了伏击,损失异常惨重,连他本人都差点成了赵匡胤的俘虏。 李廷圭得知消息后,当即带兵去救援,结果他也中了赵匡胤的埋伏,大败逃回河池城。 如今,先后逃后河池的李廷圭和王昭远,一致把矛头对准了李中易,李廷圭更是发誓要砍了李中易的脑袋。 “怎么会这样?”李中易惊怒交加,等他慢慢的琢磨出味道来,不由长声一叹,“好个精明厉害的赵老二。” 敢情,老子中了赵老二的空城计啊,李中易暗暗自责,他的作战经验还是太差了。 此前,李中易一直以为,和赵匡胤就这么一直对峙下去。等到战争结束时,各回各家,彼此都有个交代。 谁曾想,赵匡胤明着没啥动静,暗地里却在乡军斥候的眼皮子底下,调动兵马悄悄的翻过了山口,奔袭了蜀军的粮道。 “怎么办?”李中易心里边空空的,第一次感觉到深深的无力感。 没办法,打仗他不行,只能找大家来集思广益。于是,李中易命人把郭怀等众将都找了来。 讨论来,讨论去,大家都觉得乡军的兵力严重不足。区区两千多人的乡军,除了留守大寨之外,无论想做什么,随时随地都将面临全军覆没的巨大危险。 一旦乡军和周军千人以上的部队遭遇,并被拖住,就很可能会陷入敌军的重重包围之中。 可是,李廷圭那个老货已经盯上了李中易。如果现在撤回河池,他李某人的脑袋,很可能被李廷圭随便找个借口给砍了。 进退两难啊! 郭怀他们也没什么好办法,巧将难为无兵之战,实力不济,如之奈何? 李中易想了又想,无奈之下,他决定还是发动群众,让全体乡军官兵,都参与到生死攸关的命运大讨论中来。 可惜的是,军事作战不同与反细作,对于此前还是土农民的乡军绝大部分多数士兵来说,对于军事常识,比李中易这个菜瓜还不如。 大多数的意见汇总上来后,李中易一边看,一边摇头,都没大用。 赵匡胤明着休兵,却暗渡陈仓的奇谋,彻底打乱了李中易的阵脚。 怎么作战,李中易不懂,但是,如今面临的政治上的重大危险,他却一清二楚。 在李中易看来,继续守着坚固的山寨,非但没有任何意义,反而很可能在战后,被李廷圭拿来当箭靶。 玩高层政治,基本上没有是非,只有实力的对比和统治者的利益需要。 李廷圭手握重兵,一直是蜀孟皇族坐稳江山的军方柱石,他李中易充其量不过是个弄臣罢了,实力对比中,李中易完败。 即使,孟昶被李中易的“小法术”给忽悠住了,以为他之仙之门徒。但是,如果李廷圭硬扣上大帽子要他死,恐怕到最后,结局很难预料。 据孟仁毅此前暗中传来的消息,放弃秦州独自逃回成都的赵季札一家老小,已经被孟昶杀了个精光。 李中易很明白,孟昶高高的举起屠刀,就是想震慑住前方的所有带兵将领,再有临阵脱逃者,杀全家。 头疼呐,李中易在纠结之中,随意的拈起一份节略,不经意的扫了一遍,他的眼珠子立时瞪得溜圆。 “把这个人给我找来,马上。”李中易连看了三遍节略,果断的下令要见那个人。 “卑职第一指挥三队,队正左子光,拜见香帅。”一个文质彬彬,简直不象是丘八的年轻人,恭敬地站在李中易的面前,叉手行礼。 左子光,李中易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只是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为何说,咱们可以反偷袭敌军的粮道?”李中易示意左子光坐下,含笑问他。 “回香帅,我军久经训练,军纪严明,脚力出众,翻山越岭根本不在话下。”左子光顿了顿,见李中易一直目光炯炯的盯在他的身上,就又解释说,“不瞒香帅,我军虽然经过了一场血战,但也仅仅是防御作战,平原野战确非我乡军之所长。” 第74章 暗渡陈仓 第75章 游击怪胎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75章 游击怪胎 “有道理,继续说,继续说。。。”李中易见这左子光分析的井井有条,合情合理,兴致越发高涨。 “在这八百里秦川之中,我乡军即使偷袭敌军粮道失败,只要时刻保持着警惕,不掉进敌军的埋伏之中,大可从容转进后撤。”左子光得到了李中易的鼓励之后,解释得越发详细。 左子光又说:“若要偷袭敌军粮道,有两点可虑,一是我军的粮草和军器的补给,毕竟一场大战下来,辎重消耗极大;二是究竟应该偷袭敌军的那段粮道?” “嗯,你考虑得很周到,不知道有何妙策?”李中易仔细地咀嚼了一番左子光的分析,这发现问题其实并不难,关键是如何解决呢? “回香帅,卑职的祖上本是河南道的密州(今山东蓬莱市)渔民,由于战乱,被抓去当兵,后来流落到了河池,并定居于此。”左子光解释说,“卑职祖上驾船出海捕鱼的时候,会带上祖传的一种煎饼充饥。那煎饼烙得很薄,抹上盐水晾干后,冬日可保三个月不坏,夏日也可存放二十余天,只是吃起来比较费劲一些。” “好。”李中易听到这里,不禁喜形于色,大声叫好。 他被李廷圭那个老货给逼到了墙角,出兵作战,捞点军功,将功折罪,已经势在必行。 可是,穿行在山林之中,李中易最担心的就是士兵们的吃饭问题。 至于军器的消耗问题,按照郭怀的计算,一场战斗下来,限于体力的因素,绝大部分弓弩手在半个时辰以内,顶多射击十二次,而他们腰间的箭囊里,足有五十支箭。 到时候,只需要让民夫们,多携带一些军器、杂粮和煎饼,也就足够了。 李中易的乡军里边,熟悉周边山区地形的猎人,大有人在。如今,人和与地利都有了,下一步就看天时了。 “你以前好象是个火长?”李中易忽然想起了左子光的来历。 在河池城内反细作的时候,有个火长提出了非常有实操性的合理化建议。李中易因为当时事忙,只是吩咐郭怀提拔那个火长当了队正,并没有亲自予以接见。 “多谢香帅提拔之恩,卑职永世难忘。‘左子光肃容行礼,真诚的感激李中易的知遇大恩。 既然出兵的两大障碍,全都予以解决,李中易召集来众将,商量了整整一夜。 最终,李中易决定,从大寨一路北行,绕过赵匡胤可能在半道设下的埋伏,直接去偷袭张永德统帅的周军主力南下部队的辎重营。 乡军兵力太少,李中易不可能,也不敢去和周军精锐主力部队硬拼。为今之计,走投无路的李中易只能拼了,看看能不能趁张永德大胜之后的麻痹大意,抽冷子捞一票军功了。 尽管希望很渺茫,但是,李中易也只能咬紧牙关,豁出去了。 老爹、老娘以及瓶儿,这一大家子都在孟昶的眼皮子底下,李中易现在逃走了,全家老小就都完蛋了。 要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 因为是冬天,阳光不足,晾晒煎饼的速度很慢,李中易想了个办法,在营房里垒起热坑,用柴火加温,以便快速的烘干煎饼。 三天后,一切准备妥当,李中易带领着乡军官兵,趁着茫茫的夜色,偃旗息鼓的踏上了危险的征途。 孟仁毅虽然暗中塞了一副绝秘军用地图给李中易,可是,这幅既没有等高线,又没有沿途实际地形的所谓军用图,在这八百里大秦川之中,根本起不到应有的作用。 如果不是有熟悉地形的乡军猎人带路,乡军大部队肯定要在茫茫大山之中迷路。 昼夜行军,赶了五天的山路,李中易终于抵达从凤州到河池的主干道——金牛道附近。 路上,越是接近金牛道,李中易的心情就越沉重。根据沿途抓获的蜀军败兵供述,张永德率领的周军主力部队,正在浩浩荡荡的南下,直扑河池城。 但是,一路之上,李中易没有赵匡胤所部的丝毫消息。他不得不提高警惕,把斥候队撒出去很远,以免中了赵老二的埋伏。 为了提防赵老二的突然袭击,李中易决定发挥所长,改为昼伏夜行。 白天宿营时,严禁烟火。晚上必须烧热汤热水暖胃的时候,李中易吩咐火夫,干脆把大铁锅架到帐篷内,摸黑熬汤,以免惊动了赵匡胤撒出来的斥候。 等柴火彻底熄灭之后,再打开帐门,散去烟气后,乡军士兵们再回去睡觉。 这些天来,李中易始终有种预感,赵匡胤一直悄悄的躲在暗处,想要吞噬的目标正是他李某人。 一旦李中易被赵匡胤给抓到了手,那么主客之势,立即发生惊人的变化。李中易先前仗义放回人质的义举,将被彻底抵消,化为过眼云烟。 如果李中易变成了战俘,赵老二此前所做的承诺,他今后还敢再提么? 老子一定要干一票大的,李中易暗暗下定决心。 队伍里的本地猎人多,就是有好处,好几次斥候遭遇战后,李中易都顺利地逃脱了赵匡胤为他布下的天罗地网。 不过,李中易虽然逃过了几次劫难,他的战术目标却也暴露在了赵匡胤的面前。 目前,挡在赵匡胤面前的最大的敌人,不是李中易的乡军,而是他的部下们绝大部分都有夜盲症。 好几次,眼看着就要咬住李中易的尾巴,可是,一到天黑,狡猾的李中易就再次溜得不见踪影。 经过几次追逐之后,李中易也渐渐有了经验。行军途中,他忽然想到了毛太祖四渡赤水,骗过了贵军和川军的往事。 最后一次甩掉赵匡胤的追兵之后,李中易指挥乡军果断离开金牛道附近,转而向北,直奔凤州。 到了凤州附近,李中易潜伏了两天,最后终于找到了好机会,袭击了周军的大队辎重营。 等周军大部队赶到的时候,李中易早就带着乡军逃出很远。 接下来,李中易绕着漫长的粮道,和周军玩了一场精彩的捉迷藏大战。 敌进我退,敌疲我扰,敌少就打,捞一票就走,绝不拖泥带水,这就是李中易的游击策略。 和周军在平原野战,李中易还没那个胆子。可是,在大山沟里绕圈,找准机会就啃上一大口,他的表现倒是可圈可点。 以至于,别说张永德了,就连周主柴荣都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号。 李中易事后才得知,柴荣不仅记下了他的名字,并且用朱笔亲手写在了卧室的屏风之上。 河池城内盘踞了蜀军两万多兵马,辎重粮草不计其数,还有一两万青壮男子可以补充守城的兵力,张永德一连猛攻了半个月,有几次差一点就成功了,但是还是被挡了下来。 如果,粮草军器可以及时的补充上来,张永德还是有信心拿下河池城的。 只可惜,有李中易这个游击怪胎的存在,周军粮道面临着极大的威胁,张永德的周军大营里面,渐渐的开始粮草不济。 最终在冬日里的第一场雪降临的时候,张永德被迫撤军,返回凤州过冬。 李中易的小日子,却过得很滋润,除了每天都需要转移宿营地,防备赵匡胤偷袭之外,没有遇见什么大的麻烦。 冬雪降下的时候,李中易的乡军早早的就换上了厚实的冬装,以及军官才有资格穿的军靴,保暖根本就不成个问题。 嘿嘿,这些好东西都是周军辎重营,这些“运输大队长”免费提供的。李中易不过是趁夜,偷袭了他们的宿营地,带兵抢了一把罢了。 偷袭的过程中,李中易注意到一个现象,在晚间,只要乡军用简易抛火机,以及火箭点燃了周军的大营,周军官兵就很难组织起有效的反击,从而被他白捡便宜。 发觉周军大队人马北撤后,李中易并没有得意忘形,而是带着乡军猫在山沟沟里,躲了十天,这才带着队伍向东北方向撤退,打算从兴元府那边撤回到河池。 谁曾想,半道还是碰上了正在搜索他的赵匡胤,把李中易惊出一身冷汗。 这个赵老二简直是太执着了! 幸运的是,李中易非常怕死,一直高度重视斥候兵的侦察活动,不然的话,肯定会被赵老二给包了“饺子”。 “多谢赵郎相送,多谢赵郎相送……”趁着夜色上路的李中易,联想到三气周瑜的剧情,突起恶作剧之心,吩咐乡军兄弟们,大声呼喊着玩笑话。 因天色已经全黑,被迫停止追击的赵匡胤,望着黑漆漆的茫茫大山,苦笑着说:“李无咎啊,李无咎,某家费尽心机,竟然还是擒不住你。你呀,何不干脆改名为李狐狸,或是李妖孽呢?” 趁夜逃脱后,李中易再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绕了更大的一个圈,这才顺利的返回了河池城。 “兄弟,可想死老子了。要不是你,我们这些人就都完了。”孟仁毅得知消息后,异常兴奋的快马加鞭冲到城门口,将李中易紧紧地抱在了怀中,死活不肯再撒手。 李中易咧嘴一笑,说:“老子的命硬,一时还死不了,哈哈。”兄弟俩紧紧地抱在了一起,你捶我一拳,我拍你一掌,闹得不可开交。 好一阵寒暄之后,李中易和孟仁毅并肩回了帅府。 “卑职李中易,向李帅交令。”李中易再次站到李廷圭面前的时候,底气十足。 远的且不说,三千多颗周军的首级,可是实打实的军功。 再加上,李中易带着一群土农民,严重破坏了周军的补给线,直接导致张永德攻击河池失败,怎么看,都是奇功一件。 坐在帅案后的李廷圭,一张黑脸更是黑成了苦瓜,好半晌,才冷冷地说:“李大郎,你的运气真好啊。” 堂下的李中易心里暗暗好笑,他心说,老子出生入死,领着区区两千多的土民兵,辗转作战数千里。偷袭周军的辎重队几十次,后边还有赵老二的围追堵截,仅仅靠着运气,老子就活得下来? 第75章 游击怪胎 第76章 兑现承诺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76章 兑现承诺 “回李帅的话,确实有点运气。不过,卑职身上的十几处伤疤,可以证明,为了我大蜀的江山社稷,卑职已经尽了忠。” 李中易慷慨激昂的拉开官袍,将十几道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彻底展示在了众将的面前。 “卑职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一道伤口,是斩杀周将王竞时,被他临死前扔刀所伤;这一道……”李中易一道一道的数着伤疤,面色凄然,语带哽噎,立时引起了堂内众将的同情与共鸣。 孟仁毅暗暗挑起大拇指,兄弟,你这与其说是在数伤疤,不如说是向满堂文武众将表功,更是在打李廷圭的脸啊。 李廷圭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黑,最终黑得发紫,恨得牙根直痒,却又拿李中易无可奈何。 军中讲究的就是战功,所有人,包括他李廷圭在内,都吃了大败仗。唯独李中易以微弱之兵力,居然拖住了周军的整个辎重供应的粮道,无论以什么标准来看,都是奇功一件。 如果,孟仁毅不在堂内,李廷圭就算是昧着良心,恐怕也要对李中易下毒手,让他变成忠勇殉职的大蜀勇将。 没办法,李廷圭自己打了大败仗,所部精锐损失大半,实力锐减。 而孟仁毅的兵马,在守城的时候,虽然有所损失,也不过三千多人而已,主力精锐尚在。 江湖实力论! 没了枪杆子撑腰的李廷圭,他说话的底气,自然就显得严重不足。 “你且退下,等点算过军功之后,本帅自会上禀朝廷,为你请功。”李廷圭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把李中易撵出了帅堂。 蜀国丧师失地,朝野震动,整个成都府都陷入到恐慌之中。鉴于京师的军力异常空虚,孟昶下诏,除了继续让李廷圭镇守河池剑门关一线之外,把孟仁毅的金吾卫调回成都保驾。 这边厢,由于孟仁毅损失了三位大将,兵力缺损严重。李中易就和他商量着,把整个乡军都补充进金吾卫。 孟仁毅也早有此意,立时一拍即合,达成了共识。 在孟仁毅看来,他的手下有一支转战数千里,战功显赫的强军,将来出征的时候,安全系数比现在要大得多。 重建后的金吾卫右厢第三军,内定由郭怀任都指挥使,姚洪任副都指挥使,后来提拔上来的左子光任都虞候。 换句话说,整个第三军,既是孟仁毅的队伍,又是李中易一手拉扯起来的强军。兄弟两个,两好合一好,皆大欢喜 一将功成万骨枯,此话一点不假! 如今的乡军,已经没有刚出兵时,那么多人了。除了战死的,赶夜路掉下山崖死的,重伤不治的,整个乡军一共还剩下不到二千一百人。 也就是说,一共损失了549名战士,其余的都被李中易带回来了。 令李中易最感心疼的是,很多重伤员担心拖累了大军行动,主动选择了结果自己的性命。 这就是残酷的战争,即使李中易不想面对,也只能亲历那令人异常煎熬的生与死的考验。 回河池的头一天,李中易就吩咐黄景胜,彻底复查一遍,缴获的周军物资,以及从东城的地痞土匪家里、钱可望和夏兵曹家里抄来的钱财和田地。 两天后,统计的结果最终出炉:良田一共有七千多亩;铜钱和铁钱加一块儿,有十二万贯;商铺三十八处,折钱三万多贯;宅子十处,折钱五千贯;缴获的周军物资,在后军的辎重营那边换了五千贯文;另外有一些在河池卖不出高价的古董和字画,暂时没办法折钱。 按照这个时代的丑陋传统,作为没有薪俸的乡军,朝廷其实默许他们靠抢劫来供养自己,前提是必须打胜仗,并且不能闹得太过分。 有兼任昭武节度使的孟仁毅在上头罩着,李中易就算是把抄来的东西,全都吞进他自己的肚内,也可以完全合法化,没有任何异议。 战胜者是不容指责的! 不能吃独食,也一直是李中易做官的心得! 抄家得来的东西,李中易私下里和兼任昭武节度使的孟仁毅商量好了,古董、字画、宅子、商铺,这些不方便变现的东西,全都分给县衙;另外拿出四万贯钱,由孟仁毅分给金吾卫的驻军将领们,其余的就全归李中易自由分配。 李中易心里其实非常清楚,他交给县衙的这些东西,极有可能被四个流内官私下里瓜分一空。 县令、县丞、县尉以及主簿,没有任何功劳,却可以分到一大票的东西,岂有不乐之理? 这么一来,即使县里还有人对李中易有看法,已经结成利益共同体的县官们,不须李中易说话,就会主动帮着收拾局面。 李中易心想,战死了549人,一人二十亩良田,这就是一万一千亩。现有的良田只有七千多亩,还有四千亩地没有着落,这就必须拿钱出去买田了。 黄景胜找来本地牙行的牙人,恐吓加威胁,再加利诱,很快盘问出了田地交易的实情。 如今,河池周边的上好水田,大约十贯文一亩地,稍远一点的乡村,也要六贯文一亩。 李中易考虑到,这个时代的有土斯有财的特殊乡土观点,战死的乡军又几乎全都是山区的猎人,他手上又有抄家得来的大量浮财,就决定在大山沟附近购买良田,出价八贯一亩。 出这么高的溢价,如果有些山区的地主还想当守财奴,那就对不住了,乡军上门骚扰恐吓,替战死的兄弟的家人撑腰,也就成了必然。 此所谓先礼后兵是也! 有牙行的牙人当带路党,李中易只用了一天就摸清楚,河池附近大小地主家里的田地以及背景情况。 剩下的事,李中易一股脑的交给了,擅长敲诈勒索的黄景胜和王大虎,让他们带着一个指挥的士兵出去买田。 嘿嘿,专业人员办专业的事情,就是专业。短短的十天之内,黄景胜大获全胜,以低于预算的钱,就买到了足够的田地。 接下来的几天内,李中易派人把殉职者应得的那份卖命钱和卖命田,一一送到他们的家中,并把这些人的家属全部登记造了册,以后按季度发放银钱。 另外,李中易在启程回成都之前,还做了一件事,就是派军官挨个询问乡军士兵们,凡是不愿背井离乡的,一律每人发放五十贯铜钱,放其归家。 这个时代,故土难舍的乡土观念确实非常浓厚,而且,有些士兵是被迫应征入营,甚至有部分士兵还是独子。 后周与后蜀之间的战争已经结束了。按照正史,下次来攻后蜀的就是北宋的禁军。 对于乡军官兵,不管是愿意留下的,还是想走的,李中易本着强扭的瓜不甜的原则,任其自由选择。 结果令李中易大跌眼镜,选择回家陪着老婆孩子热坑头的,竟然只有区区十个人而已。 难道说,老子的人品竟然好到这种地步?后来,还是郭怀私下里揭开了谜底。 “香帅,大伙儿都认准了,跟着您去京师吃香的喝辣的,享受荣华富贵,这可是做梦都想不到的美事儿啊。谁不愿意的话,嘿嘿,那家伙的脑袋一准是被驴踢了。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官府的税赋又重,回到家里不是饿死,就得时刻提防着兵灾啊,匪灾呐,天灾呀,真不如跟着您有盼头。” “弟兄们大多是乡下人,不太会说话,但心里都是有数的。这好几十个缺胳膊少腿的弟兄,您都带回家里自己养着了,弟兄们跟着您,还有啥不放心的?”郭怀说着说着,忽然大发感慨,“战死的兄弟家里,您都给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哪象我们以前,在哪里死了,就哪里埋,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常言说得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大军出征麻烦,回军也同样麻烦,很多琐碎的事务需要处理。 因为整个乡军已经并入了金吾卫右厢第三军,李中易为了避嫌,在离开河池之前,委托孟仁毅向李廷圭申请,免去了他的检校乡军都指挥使的职务,恢复成为临时性的差遣——后军都医官。 大军可以回京过年,金吾卫的官兵们,一个个都很高兴,一路上尽管天气寒冷,却也挡不住他们的好心情。 路途再漫长,总有抵达之日,这一日,大军终于回到了成都。 在城门口,孟仁毅和李中易同时接到内侍传达的口诏,陛下在太极宫召见有功之臣。 回到阔别数月的皇宫大内,李中易不禁心潮起伏,老子终于活着回来了,真他娘的不容易啊。 孟仁毅和李中易被内侍领进了太极宫,双双拜见了高踞御座之上的孟昶。 “臣孟仁毅(李中易)拜见陛下。” “都起来吧。”孟昶看了看孟仁毅,又瞅了瞅很久没见的李中易,忽然冲李中易招手说,“李卿,听说你身负数十创,可有此事?” 李中易心想,这玩的是什么把戏,但是,他嘴上却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说:“回陛下,确有其事。能为我大蜀略尽绵薄之力,臣虽肝脑涂地,亦在所不惜。” 孟昶喜欢听效忠一类的空话,李中易以前一直都是尽量顺着毛摸,这一次也不例外。 果然,孟昶听着很舒坦,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忽然提出了一个令人惊诧的要求,“李卿,把你的上衣解开,让诸卿都看一看,就连朕身边的医官,都是条英雄好汉子。” 李中易这才注意到,两府的宰相枢使们,今天居然济济一堂,就站在两侧。 这叫什么事嘛?李中易心里不情愿,脸上却不敢有丝毫的表露。他跟在孟昶的身边也有几个月了,知道孟昶的秉性,越是重臣在场的时候,就越不能违拗他的金口玉言,私下里倒还有转圜的余地。 没办法,李中易只得在众目睽睽之下,脱掉了官袍,扒开里衣,将赤果果的上身,彻底的暴露在了大家的眼前。 第76章 兑现承诺 第77章 开国子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77章 开国子 宰相赵廷隐的眼力一向过人,借着明亮的烛火,他看得很清楚,李中易的胸前,可谓是伤痕累累,尤其那道长达半尺的刀疤,简直令人触目惊心。 以赵廷隐的战斗经验,只须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那道刀伤只要再深那么一点点,就会要了李中易的小命。 孟昶直勾勾地盯着李中易的胸前,好半晌才感叹道:“李卿真是大大的忠臣。” “噔噔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孟昶居然从御座上跑了下来,快步走到李中易的身前,抬手抚摸着他胸前那道最深的伤疤,深情的问他,“这是哪一战留下的?” “回陛下,这是夜袭野狐岭的周军,微臣在砍杀敌将的时候,一时不慎,被装死之敌军偷袭所致。”李中易也没料到孟昶居然会如此的八卦,亲自跑来看他的刀伤。 这些伤疤全是李中易让王大虎故意造的假伤,本来是想欺骗李廷圭那个老货的,却没料到孟昶居然亲自跑下来抚摸伤疤。 李中易心里难免有些紧张,面上却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忠臣呐!那这一道伤痕,又是哪一战?”孟昶摸一条伤痕,就要问李中易是哪一战所伤。 君臣二人这么一问一答,在场的两府老油条们,哪里还不明白,陛下这是要重赏李中易啊! 身为首相的权臣张业,眼珠子转了转,当即出头振臂高呼,“陛下,李中易劳苦功高,老臣以为可以赐爵开国男。” 赵廷隐听了这话,不由暗暗冷笑不已,就在刚才,张业伙同知枢密院事王昭远等人,一直苦劝孟昶,大军新败,不宜重赏李某。 “陛下,臣以为不仅应赏侯爵,还要给李某一支兵马,命其悉心操练,来日可为国效大力。千金市马骨,以此激励前方将士们,各个用心杀敌立功。” “哎呀,万万不可……” “我大蜀刚刚丢了大片河山,怎可单赏李某呢?” “国之名器,怎么可以擅封呢?” “陛下,有功不赏,赏罚不明,何以治军?” “……” 整个太极宫上,两府的宰相枢使们,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箭,互不相让。 孟昶心里非常不痛快,他这个皇帝,想办点舒心的事,怎么就这么难呢? 最后,孟昶经过权衡,选择了折衷的方案,加封孟仁毅为夔王,领左右金吾卫都指挥使。 与此同时,孟昶硬顶住张业的压力,楞是加封李中易为“双流县开国子”。 这蜀国的爵位,继承唐制,一共分为九等,王、郡王、国公、郡公、县公、侯、伯、子、男,其中后六个爵位均要加上开国两个字。 由于开国县子是正五品上的爵位,所以,即日起,李某人已经有资格穿浅绯(红)色官袍,并且有资格上殿参加常朝。 当然了,一般情况下,参加常朝讨论的是,大多是有差遣的实任官。 对于孟仁毅的王爵和官职,宰相和枢使们都没敢多说什么,那毕竟是皇帝的亲弟弟。 可是,当讨论到提拔李中易做什么官的时候,宰相和枢使们众说纷纭,意见泾渭分明,各走极端。 这些当权派吵得不亦乐乎,作为当事人的李中易却象没事人一样,闲在一旁看热闹,瞧笑话。 李中易心想,都吵个毛线,等宋军一到成都,就算是封老子一个王爷,也变成了伪王,完全不被认可。 这一次,赵廷隐一系的人马,据理力争,寸步不让,硬是要举荐李中易独掌一军。 “陛下,若令李某单掌一军,老臣请辞首相之职。”张业一直担心有人分了他手上的军权,见孟昶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他索性使出杀手锏,狠狠的将了孟昶一军。 孟昶心里气急,却又担心和张业的一帮人撕破了脸,局势将一发不可收拾。 这时,孟仁毅接到了李中易的眼色,他略微琢磨了一下,基于对李中易个性的了解,他索性出班建议说:“皇兄,臣弟以为,不如命李某为殿中少监,权知宫中诸杂事。 孟仁毅当然要维护自家人了。 见张业的跋扈至此,将孟昶气得不轻,孟仁毅索性抬高了好几个台阶的价码,既帮了皇兄出口恶气,又拉拔着李中易享受到高官厚禄,可以继续快活逍遥。 “准了。”孟昶暗暗对张业动了杀机,也就顺着孟仁毅搭过来的梯子,一溜到底,当即应允。 张业眨了眨眼睛,他虽然觉得孟仁毅的建议非常过分,不过,只要李某人不掌握军权,他其实也不一定非要让孟昶下不来台。 就在张业犹豫不决的时候,赵廷隐马上躬身说:“臣谨遵圣命。” “臣等奉诏。”赵廷隐一系的人马,纷纷躬身领命。 见众人都望着他,张业也不是笨蛋,反正李中易就算当上了殿中少监,也只是个干拿俸禄而没有兵权的闲官罢了,何必为此和孟昶闹僵呢? “老臣附议。”张业终于低了头,令孟昶心里一阵暗爽。 “臣等附议。”见张业表了态,他这一系的宰相和枢使们也纷纷跟进。 枢密院的“一把手”——王昭远,见风向已经变了,尽管很不情愿,但还是跟着点了头。 这么一来,李中易在朝中大臣的权力斗争以及互相倾轧中,居然获得了不小的利益。 别人可能不清楚,李中易心里却明白,孟仁毅提议的虽然是从四品上的殿中少监,却留了个至关重要的尾巴——权知宫内诸杂事。 权,就是代理的意思。知宫内诸杂事,就是管理宫内各项杂务的意思。 实际上,这是孟仁毅现编的一个差遣,其范围可大可小,啥都可以插一手。真出了事,又没李中易什么责任,舒服得很。 散朝后,李中易和孟仁毅有说有笑的并肩出宫。 李中易拱着手,开玩笑说:“夔亲王,小的这厢有礼了。” 孟仁毅斜睨着他,没好气的说:“怎么,当上了四品高官,就瞧不起本王了?” “嘿嘿,你演的一出好戏啊。”李中易眼神不善地瞅着孟仁毅。 孟仁毅把脑袋一歪,嘟囔道:“没意思,啥都瞒不过你。娘的,和你比起来,老子就象是一头蠢驴。罢罢罢,走也。” 望着孟仁毅登车离去的方向,李中易不由微微一笑,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李中易正欲登上马车回家,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少监,少监,请等一等。” 李中易扭头看去,却见黄清气喘吁吁的从宫门内赶了出来,头上的帽子却戴歪了。 黄清快步跑到李中易的跟前,哈着腰说:“可算是又见到您了,真想死老奴了。” 嘿嘿,老奴?连贤弟也不叫了?李中易觉得,这黄清活象一只变色龙,他可以随时随地根据对方的身份地位的变化,而转变他自己的立场和态度。 殿中省全面总管宫内的事务,其最高级的官员一共有三人,包括,从三品上的殿中监一名,从四品下的殿中少监两名。 根据蜀国官场的陋规,新晋的官员一般按照资历来排序,李中易应该算是后世所说的“三把手”。 不管是几把手,李中易目前都可以说是黄清的顶头上司,地位已经相距甚远。 县官不如现管。尽管决定黄清命运的主要是皇帝,但是,李中易这个该管的少监,在奏报的时候顺带说黄清几句坏话,黄某人也是受不了滴。 “老黄,确实是好久没见了。”李中易向来是不轻易得罪人的性格,这黄清还有点用,所以对他也还算客气。 “哎呀呀,少监一直惦记着老奴,这可真是老奴的想都想不到的福气啊。”黄清谄媚的大拍李中易的马屁。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老黄,别搞得那么生分,以后咱们还是兄弟相称吧?” 黄清故意把眼一瞪,说:“哪来成啊?您是上官,老奴听您的调遣,可不能乱了长幼尊卑,否则就不成了体统。” “老黄啊,你他娘的真够罗嗦的。唉,随便你吧,只要不叫少监,其他的随便你吧。”李中易确实对少监的头衔有点小腻味,娘的,怎么不是太监呢? 李中易在军中和丘八们待的时间久了,冷不丁的也会蹦出一两句粗话痞话,这应该是近墨者黑的真实体现吧? “哎哟喂,有李公您这么平易近人,又非常念旧的上官,真是老奴的福分。”黄清挑起大拇指,恬不知耻的大拍其马。 见李中易微微皱起眉头,黄清就知道拍马时间已过,需要谈正事了。 黄清刻意凑到李中易的身前,小声说:“按照朝廷的规矩,新晋子爵以上的各位爵爷,照例要赐一座宅子。不知道李公……” 李中易明白了,黄清这是送好处来了,难怪跑得屁颠屁颠的,连气都喘不匀了。 同样是赐宅子,自己事先选定,和随意性的指定,差别非常之大。 常言说得好,衣食住行,李中易对于要正式入住的官宅,自然要重视一些。 客观的说,黄清的这个马屁,拍得还是非常到位滴。 ‘老黄,你有什么好建议?”李中易就知道黄清来找他之前必有准备,就故意帮他起了个头。 “李公,从明儿个起,您老就要参加常朝了。老奴琢磨着,您的家距离宫里绝对不能太远,否则,上朝下值多不方便?”黄清揣摩着李中易的脸色,笑眯眯的说,“老奴觉得,南三街的安宁坊的一所宅子,建得非常精致,花园特别大,距离宫门也不过小半刻钟的路。” 李中易一听就明白了,黄清这个老货,一定是自己想黑人家的宅子,早早的去踩过了点。 不然的话,哪有这么巧的事?李中易这边刚晋爵,黄清就找好了宅子,神仙也做不到呐。 “老黄,你说好,那就一定是好,就选那里吧。”李中易也相信黄清是个识货之人,不会有意欺瞒他这个顶头上司。 “唉呀,李公您这么体谅下情,老奴实在是佩服之至。”黄清忽然压低声音说,“冷宫里的废才人李氏,上个月末,殁了。” 第77章 开国子 第78章 大闹天宫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78章 大闹天宫 李中易心头猛的一惊,他眯起两眼想了想,就问黄清:“是病死的?” 黄清嘿嘿一笑,解释说:“上个月,陛下想听小曲,有人就暗示陛下,废才人李氏的歌喉不错,结果,陛下就想召见李氏,让刘充仪给劝住了。” “谁曾想,到了月末,那废才人李氏就因染上时役,突然病殁了。不仅如此,连那个提议的内侍,也被杖毙了。”黄清一番声情并茂,绘声绘色的描述,让李中易轻而易举的就知道了内幕,一定是刘充仪下的毒手。 唉,宫里的女人,其心狠手辣的程度,丝毫也不逊色于宫外争权夺利的男人们,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公,陛下从内帑赏下三万贯钱,老奴回头给您送家去?”黄清笑容可掬的望着李中易。 李中易心想,老子正缺钱,孟昶就帮着填补上亏空,好事一桩啊。 “多谢了,老黄。”李中易客气地冲黄清拱了拱手,表达了谢意。 见李中易一如既往的和他亲近,黄清心里非常快活,他小声说:“大家都知道您为人仗义,有几个老奴认识的朋友,一直很想拜望一下您老,不知……” 李中易心里门儿清,太监的朋友,大多和钱财有关。 他在孟昶的身边,也待了几个月的时间,看过一些有权有势的内侍和豪商们,利用宫里采买以及大建宫殿的机会,互相勾结,上下其手,掏空公帑的烂事。 “呵呵,老黄啊,君子不挡人财路。”李中易虽然婉言拒绝了黄清的邀请,却也表明了态度,只要他们私下里把手续搞齐全了,他不会主动反对。 说句心里话,李中易有的是合法捞大钱的办法,何必要做那些自坏名声的傻事呢? 在宫里,不管是采买也好,大兴土木也罢,这其中的好处,绝对不可能被某一个内侍独吞,有方方面面的关系需要打点疏通。 通俗一点来讲,李中易这个殿中少监,其地位相当于后世满清的内务府副总管。 除了官职之外,李中易会炼仙丹,很讨陛下喜欢,又新立下赫赫军功,再加上和掌握兵权的夔王又是铁杆兄弟,这一切筹码压上去,分量重得吓死人。 在黄清的眼里,李中易属于绝对需要打点的重点人物之一,至少不能让他反对大家的发财计划。 如今,李中易正式表明了态度,黄清的心里越发高兴,他笑得快要合不拢嘴巴,脸上的褶皱,也格外的惊悚。 和黄清分手之后,李中易乘孟仁毅留下的马车回家。 到了家门口,李中易摆手拦住了想进去通报的李五,缓步踱进院内。 据李五的禀报,李达和并不知道李中易提前回家,昨晚就去了老家成都县,要在李家的宗祠内拜祭祖宗,庆贺长子功成归来,光耀门楣。 李中易刚刚靠近二门,就听见芍药那尖酸刻薄的骂声,“你这贱蹄子,整日里尽想着偷懒,还不赶紧的把耳朵送过来,看我掐不死你个小贱人。” “是瓶儿姐姐吩咐过我,做完了事,可以歇会的。”这是一个非常陌生的稚嫩声音。 看守二门的粗使嬷嬷,原本竖起耳朵看热闹,忽然发现了李中易,被唬得脸色一片惨白。 李中易含笑摆了摆手,示意那粗使嬤嬤退到一旁,不许说话。 “哟,你个贱蹄子,眼里只有瓶儿那个小……我的话,你是半句也不听啊。” 李中易暗暗好笑,芍药说的小字后面,多半是“贱人”二字。只不过,芍药估计是怕了瓶儿,没敢把话挑明罢了。 “夫人交代过,内院的婢女嬷嬷们,都要听瓶儿姐姐的吩咐。你和我不是一样的婢女么,凭什么老是欺负人?” 由于李中易所处的角度关系,他看得很清楚,这个敢于顶嘴的小丫头,大约十二三岁的年纪,她挤眉弄眼的吐了吐红舌,那搞怪的模样,倒也娇俏可爱。 “你个小贱蹄子,居然敢顶嘴,看我不撕了你皮。”芍药显然无法容忍小丫头公然挑战她的权威,顺手抄起一把扫帚,撵过去要打人。 那小丫头掉头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嘲讽芍药,“你自己整日里到处说,你是主人的通房大丫头,可是,夫人她老人家可是从来没吩咐过呀。你呀,就别成天的白日做梦了,老想着攀高枝,穿绫罗绸缎,吃香的喝辣的,满身的珠光宝器,我呸,凭你也配?” “你……你,你,你个死贱蹄子,气死我了,今天非打死你不可……”芍药气急败坏的想撵上那个小丫头。 可是,那小丫头别看人小,脚下却十分麻溜,往往是直跑一段路,突然来个急转弯,眨眼间就甩掉了即将追到身后的芍药。 经历过血腥而又残酷的战争考验后,李中易刚回到家,就看到这一幕精彩的后宅活剧,心情立时一片大好。 李中易双手背在身后,欣赏着后院内的宅戏,兴致盎然。 每当,气喘吁吁的芍药,快要追上那小丫头的时候,那小丫头总会及时的突然转向,害得芍药好几次都差点跌到地上。 只是,这接下来的剧情,会往哪个方向走呢,李中易的心里充满了期待感。 “呼……死丫头……呼……贱蹄子,呼,我……我今天一定要撕烂你的嘴……剥了你的皮……”芍药确实被气得狠了,明明气喘如牛,却始终不肯放弃追逐。 “我说芍药,平日里,你老是一副娇慵无力的狐媚样儿,主人没在家里,这是装给谁看呢?啧啧,还真看你不出啊,居然跑得比骏马还要快呢。嘻嘻,做正事的时候,你尽想着偷懒,追人的力气倒是不小哦。” 李中易侧脸一看,说风凉话的这位,敢情是被安排在薛姨娘身边的喜儿。 嗯,几个月没见,喜儿这小妮子,倒是越来越标致了。 李中易摸了摸下巴,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他心说,以前还真看没看出来呢。 这喜儿,骂人不吐半个脏字,却处处戳到了芍药的痛处,令她异常不爽,却又有苦难言,比先前那个小丫头的水平,明显高出一大截。 高,实在是高家庄的高啊! 李中易在外面和男人们,勾心斗角惯了,回家来欣赏一下后宅的好戏,嘿嘿,生活才会多姿多彩啊。 “你们是不是都太闲了,没事儿做?”这时,从廊檐下,传来一声清斥。 李中易侧身看去,嗯,瓶儿来了。 咦,才几个月没见,这妮子的身段,仿佛春雨滋润过的花骨朵嫩芽,稍不留神,就要抽条出彩。 瓶儿的那袭淡蓝色衣裙,竟然完全束缚不住坚挺的玉峰,就在李中易的眼皮子底下,划出近于完美的u形曲线,令人神摇。 “瓶儿姐姐,芍药刚才又偷懒了,啥事都指派给我做,还想打我?” 令李中易大感意外的是,起初惹怒了芍药的那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最先跑去抱着瓶儿的胳膊,一边撒娇,一边告刁状。 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家里,居然藏着这么精明伶俐的宅斗人才咧? 李中易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如果不是突然回家,这些小妮子们,只怕是一个个都装得比小兔子还要乖巧吧? “你个小惹祸精,成天就会做怪生非,去,把家里所有的净桶都刷一遍。”瓶儿含笑戳了一下小丫头的额头,面上不动声色,罚得却够狠。 “瓶儿姐姐……”小丫头还想撒娇耍赖,瓶儿俏眼一瞪,“又想跪柴房了,是吧?” “哎呀,我这就去刷净桶。”小丫头撒开两腿,飞也似的逃了。 “瓶儿,妞儿这丫头是该好好的管管了。”喜儿抬起玉藕般的嫩臂,捋了捋乌黑的发髻,轻声一笑,娇艳的俏模样,格外的诱人。 “喜儿,你是夫人房里的丫头,见她们闹得如此不成体统,怎么也不管一管?万一,让阿郎回来看见,又要说夫人治家不严。”瓶儿露出妩媚的笑容,拉着喜儿的手,仿佛亲姐妹拉家常一般。 喜儿的笑意凝固在了脸上,刹那间,她眼珠儿一转,忽然轻声叹道:“阿郎今儿个出门祭祖去了,估计得明儿个才能回来。不过啊,我可听说了,咱们的爷,这几日就要回来了,有人啊,恐怕是等不及了吧?嘻嘻……” 李中易听了这话,嘴角不由微微翘起,喜儿这话就很有点意思了,他满是期待的想看瓶儿怎么回答。 瓶儿的心里一直藏着李中易,他也很欣赏她的忠诚和聪慧,就算现在还无法给个妾室的名分,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做男人的,没人不喜欢自家女人成天惦记着,思念着,依赖着,那种感觉确实很令人舒服。 到现在为止,瓶儿还没有和李中易圆房,连个通房大丫头的身份都不是。 这喜儿又是薛夫人房里的贴身大丫头,瓶儿名不正言不顺,确实不怎么方便管喜儿。 对这喜儿,轻也不得,重更不能,瓶儿也一直很头疼。更麻烦的是,喜儿总喜欢趁薛夫人午休的时候,溜出来挑是拨非,点着了火后,就躲到一旁看热闹,比猴儿还要精! 瓶儿淡淡的一笑,说:“唉,我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丫头,代管着家务,忙里忙外的,哪有闲工夫胡思乱想呀?有些人倒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想让谁看见呢?不会是二郎吧?” “你……”喜儿气得脸色发白,很想冲上去撕烂瓶儿的嘴。 可是,喜儿却知道,她确实惹不起瓶儿。 家里原来的主母曹氏被李中易撵回万州后,薛夫人虽然没有夫人之名,却有主持李家中馈之实。 瓶儿以前就是薛夫人的贴身婢女,薛夫人因为特殊的落难际遇,也超乎寻常的信任瓶儿。 这后宅的大小事务,甚至连体己钱,薛夫人都一股脑的交给了瓶儿代管。 “哎哟,我差点误了大事,夫人这个时候该醒了,瓶儿,下次再聊啊。”喜儿轻而易举的好了个绝佳的理由,轻飘飘的脚底抹油,闪了。 李中易微微一笑,黄清是个超级人精,没想到他送来的喜儿同样精明得吓人,也许,老黄花了不少的工夫来训练这个喜儿吧? 第78章 大闹天宫 第79章 摘瓜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79章 摘瓜 瓶儿故意气走了喜儿后,缓步走到蹲在地上,两眼泪汪汪的芍药身前。 “你呀,白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就不能多动动脑子?”瓶儿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芍药。 “她……她们,都欺负我……连个刚进院子的三等小丫头,都敢欺负我……呜呜呜呜……”芍药委屈的要命,小手死死的抠住地面的砖缝,嘤嘤痛哭。 “你呀,怎么说你好呢?当初,你可是爷身边最贴身的婢女,却成天想着攀高枝儿,一点都不安分。”瓶儿长长的叹息说,“你真是个猪脑子,抄家的那天,要不是爷保了你,你早就被卖去了那种脏地方。如今,你不过是受了点闲气罢了,难道不比待在那种生不如死,悔恨做女人的人间地狱,强得多么?” 见芍药渐渐的收住了泪,瓶儿也蹲下身子,拉住她的小手,说:“要论及和爷的关系,你比我更近得多,是吧?” 芍药惊慌的抬起那张颇象萧姓女明星的俏脸,连拉摆着手说:“不,不,不,我……我和爷的关系,怎么可能比瓶儿姐姐你更近呢?” 李中易抿紧嘴唇,他既惊讶于瓶儿的明察秋毫,又对芍药的愚蠢解释,深感无奈。 波大无脑的傻丫头,瓶儿其实只是猜测罢了,并无任何真凭实据,她是故意试探你来着。 娘的,连这都不懂,看爷回头怎么收拾你个蠢货。 “小傻瓜,爷的心里其实一直有你。只是你总是做一些不争气的破事,惹得爷心里不痛快。爷心里不痛快了,你能痛快?”瓶儿脸上闪过一丝黯然,瞬间,她换上笑脸,“等爷回来了,我给夫人去说,让他直接收你入房。” “真的?我就知道瓶儿姐姐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是个有菩萨心肠的好姐妹。等我成了爷的人,一定帮你说好话。”芍药抹了把脸上的泪痕,笑得非常灿烂,也笑得异常之天真。 李中易一阵愕然,恨不得马上暴走,他对蠢货芍药的怨念,已经忍无可忍。 如果不是今天偷听了她们的对话,李中易做梦都想不到,瓶儿其实一直在吃芍药的飞醋! 唉,走眼啊,真是看走了眼。李中易确实没想到,平日里一向乖巧忠诚,会办事的瓶儿,居然不仅会装假正经,而且演技不是一般的高明。 李中易亲眼所见,瓶儿刚才露面,三言两语,就轻而易举的打发走了小丫头和喜儿,没有半分波澜,风平浪静。 现在,瓶儿又轻巧的从蠢货芍药嘴里,套出了隐秘情事,啧啧,这手段可是不得了啊! 娘的,这院子里,竟然没有一盏省油的灯! 一直战战兢兢的粗使嬷嬷,见李中易冲她点头示意,当即嘎着嗓子,大声叫道:“大郎君回来了。” “啊!”瓶儿欢喜得立即站起身子,已经迈出了一只脚,却又收了回去。 瓶儿这么一缓,芍药逮着了机会,她一蹦老高,象是一颗出了膛的炮弹,冲向倚门而立的李中易。 “爷,您总算是回来了,可想死奴婢了。”芍药仿佛失踪少女,忽然遇见亲人的一般,扑倒在了他的脚前,抱住一条右腿,死活不肯再撒手。 李中易见了她这副可怜巴巴的小猫儿样子,刚才积攒的怨念倒是稍有减退,可是,对于她的愚蠢,却深感痛恨。 “起来吧,爷浑身是土,先沐浴更衣,拜见了阿娘,再说别的。”李中易端着架子,用脚尖踢了踢一直在赖在腿上的芍药。 “爷,奴婢这就去替您烧热水。”芍药挨了踢后,好象猛然开了窍,她二话不说,站起身就往净房那边跑去。 “爷,您回来了?”这时,瓶儿端着当家娘子的派头,款款的走到李中易的身前,盈盈下拜。 李中易居高临下,那道饱满的深沟,近在咫尺,他的心头不由一热,娘的,多久没沾过“肉味”?至少有大半年了吧? 面对假正经的瓶儿,李中易忽起戏谑之心,抬手勾住她的下巴,邪魅的一笑,柔声问她:“想爷不?” “想……”瓶儿被李中易史无前例的轻佻动作,惹得心乱如麻,脱口就说出了真实的想法,等到发觉不对的时候,为时已晚。 “嗯,爷打了胜仗,新晋了子爵。等搬到子爵府后,就选个吉日,请夔王和一干兄弟们过府,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李中易的一根手指,稳稳的勾住瓶儿弧线优美的下巴,俯身凑过去,在她的樱唇上,轻轻的一啄,邪邪的问她,“喜欢这滋味么?” “爷……爷坏死了……”瓶儿羞得俏面几欲滴血,在她的心房之中,好象藏了七八十只小兔子,挠心扒肝,踢腾的非常厉害。 把一向喜欢装假正经的瓶儿,逗得五心烦乱,身软体酥,李中易不由得意的哈哈一笑,轻薄的在她滚烫的右颊上,又啄了一口,左右开弓,一边一吻,正好对称。 沐浴的时候,瓶儿因为李中易的承诺,心里甜丝丝的,精力始终难以集中。结果,她一不留神,就让芍药混进了净房。 芍药就象是一只小哈巴狗似的摇尾企怜,她异常卖力的帮李中易洗头发,擦拭前胸和后背。 李中易在水里泡得正舒服的时候,忽然察觉到命根子让人紧紧的握住。他睁开眼睛一看,却见芍药居然换了一身粉红的薄纱,玲珑剔透的身子,若隐若现,勾人犯罪。 “爷,舒服不?”芍药甜腻地小声问李中易。 李中易已经很久没有沾过“肉腥味”,见芍药居然如此的乖觉,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情调,居然正对了他的胃口。 说实话,作为和几个贵妇人有过私下勾连,又在网上见识过无数女优的大老爷们,李中易可谓是饱揽过无数的明媚。 女人真要是脱得赤果果了,勾人的效果实际上,就要大打折扣。 芍药变得这么主动,李中易心里自然明白,一定是让丫头们给欺负狠了。她现在才明白一个道理,只有他这个爷,才是她唯一靠得住的撑腰人。 这就对了嘛,放着爷这么硬的靠山不依赖,不是犯傻,又是什么呢? “嗯,折腾硬了,爷就赏你一枪。”李中易来了兴致,就漏了句习惯性的痞话出来。 以前,李中易和校花老婆在床上操演的时候,他发现,他的痞话越多,校花就越容易湿润,狂潮也就来得越猛。 没想到,“蠢货”芍药福至心灵,居然听懂了李中易的话,小手儿一松一紧,居然学得似模似样儿。 李中易毕竟是久旷了的身体,又在战场上经历过无数次血战,身心正需要放松,也就由着芍药去摆弄。 可是,就在李中易快要忍不住的时候,瓶儿突然在门帘外边传话进来,“爷,夫人有急事要传芍药问话。” 李中易被搅了兴致,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不少,懒洋洋的冲芍药摆了摆手,吩咐说:“你快点去吧,别让夫人等久了。” 欲哭无泪的芍药,一边往外边挪动身子,一边回头看看李中易,希望她的爷能够回心转意, 可是,男人突然没了性致,就算是再看一百眼,也是白搭。 等芍药依依不舍的走后,瓶儿轻手轻脚地走到李中易的身后,温柔的替他揉动着太阳穴。 李中易闭着眼睛,说:“你凑近点,爷有话说。” 瓶儿略显犹豫,很快,就顺从地俯下身子,凑近李中易,小声说:“爷,您是要问……” 没等瓶儿反应过来,李中易猛地睁开眼睛,拦腰把同样穿着薄纱的小妮子,抱进了硕大的浴桶之中。 “哎呀,爷,您这是?”伴随着四溅的水花,以及瓶儿的惊叫声,李中易已是暖玉温香抱满怀。 “嘿嘿,小娘子,你刚才进屋的时候,干了啥坏事?”李中易趁瓶儿惊慌之机,熟练地拨开她的两腿,用力地摁住她的翘臀,迫使她跨坐到他的腰间。 “奴……婢……奴家……奴奴……”瓶儿慌得说不出半句囫囵话,李中易邪魅的一笑,探手掏入纱内,擒住一只饱满,“哼,明明想死爷了,却装得和没事人一样,还故意搅了爷的性致,看爷怎么收拾你?” “爷……奴家不想……呃……就这么白白的便宜了……嗯……芍药,”在李中易的黄金右手拨弄之下,瓶儿完全招架不住,迅速的败下阵来,哆嗦得越来越厉害。 “爷,我的好爷,您是我的,奴奴其实早就偷偷的喜欢上您了……”瓶儿娇喘如牛,颤声轻吟,如泣似诉,花枝乱颤,“呀,好……奇……怪……呀” 李中易感觉到怀里的佳人,浑身僵硬绷直,仿佛雕塑一般。 火候已到,李中易邪魅的笑了,拦腰搂住瓶儿,将她抱离浴桶,大踏步向床榻走去。 “咯吱。”一声,李中易放低手臂,将瓶儿轻轻地扔到了榻上,腾身而上。 枪挑朱门,杜鹃嘤啼,花落红雨岛。 缠绵无尽处,娇啼终无痕,春事渐了。 李中易搂住怀中的美娇娘,嘴角翘起老高,就在刚才,他差点要问瓶儿,是不是练过“锁阳功”? 奴怀绝世名器,李中易却不自知,真个是枉费青春啊! 沐浴整装完毕,瓶儿一瘸一拐的娇态,令李中易大为得意。 三次枪挑美娇娘,其中的妙滋味,不足为外人道也! 净房门开处,迎面就见面色煞白的芍药,还没等李中易开腔,芍药忽然哭着跑开了,“瓶儿,你骗人……” 见李中易扭头看过来,瓶儿忽然骄傲地挺起高耸的胸脯,巧笑俏兮,“奴奴一早就喜欢上爷了,自然应该最先成为爷的人,谁都不许和我抢这第一次。” 李中易一阵头晕,这肿么有点象是宣誓主权的感脚呢? 第79章 摘瓜 第80章 享受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80章 享受 “我的儿啊,可苦了你了。”薛夫人一见了李中易,眼泪就下来了,她实在忍不住刻骨的思念,硬是把李中易搂进怀里,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脊背,“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娘亲不图你升官发财,光耀门庭,只盼你能平平安安的过一生,替李家开枝散叶,儿孙满堂……” 薛夫人絮絮叨叨的和李中易,说了很多的体己话,仿佛要把上辈子,外加这辈子的话,一次性说完一般,没完没了。 上辈子,李中易的妈妈是个生物学领域的专家,根本没时间陪他多说话。 原本不喜欢人呱噪的李中易,对于薛夫人的唠叨,居然很享受。他笑眯眯的满嘴跑火车,把沿途各地的见闻,添油加醋的讲给亲娘听。 母子俩并肩坐在一块,天南地北,东扯西拉,张家长,李家短,扯谈了足有两个多时辰。 跛着两腿的瓶儿,一直守在他们的身旁。见室内的气氛,不仅融洽,而且很温馨,瓶儿的鼻头不由一酸,她的娘亲很早就殁了。 一起吃过晚饭后,李中易又陪着亲娘在花园里散了好一会儿步。 回程的时候,薛夫人忽然停下脚步,一本正经的对李中易说:“珍哥儿,将来即使新媳妇儿娶进了门,你也别委屈了瓶儿。那丫头不仅忠心,还有主见,心眼也活,镇得住后宅。” 李中易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显然,薛夫人知道了下午的情事,晓得他已经连皮带肉的把瓶儿给吞下了肚内,这是要替瓶儿撑腰呢。 “阿娘,您就放心好了,瓶儿是孩儿的第一个女人,一定会倍加珍惜。”李中易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以瓶儿那种淡定装逼,从不吃亏的性格,将来大妇进了门,天知道李家的后宅之内,会被搅起多少风云? “唉,我也是这么说说罢了,你们爷儿们的事,我这个做娘的,也不好多问。”薛夫人还在做姨娘的时候,就一直不是爱争权夺利的个性。 尽管以前经常让曹氏欺负到头上,薛姨娘却一直安之若素,不争风头。 李中易送薛夫人回去歇息之后,领着一瘸一拐的瓶儿回到卧房。 明亮的烛光下边,李中易打开今天带回来的一只百宝箱,随手拈起一支镶金的翠玉簪,轻轻地插在瓶儿的头上。 “真好看。”瓶儿冲着铜镜搔首弄姿,喜不自禁。 李中易仔细地端详了一下瓶儿,经过雨露的滋润之后,眼前的小娘子既有少女的青涩,又藏了几丝新妇的媚艳,秋波流转间,隐现勾人心魄的春意。 经过仔细挑选,李中易又从百宝箱找出一对翠玉镯,捉住瓶儿的藕臂,套在她的嫩白手腕之上。 除了金项链、玉耳环和金戒指之外,李中易特意找出在河池请金匠专门打造的一对精巧的金足链,替瓶儿戴到了纤纤玉足之上。 不顾瓶儿那欲滴的娇羞,李中易硬是将她剥成一只小白羊,亲手将一条缀着一只翠玉兔的纯金细链,系到了她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上。 就着明亮的烛光,李中易惬意的欣赏到,一副活色生香的美娇娘羞卧图。 李中易的摸了摸下巴,脸上露出邪魅的笑,闺房里的调调儿,就是要有情趣嘛。 嬉戏间,李中易摁住花容失色的瓶儿,掰开两腿,替她抹上了促使伤口快速愈合的清凉玉膏。 其中的绝妙滋味,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闺房之乐,莫过于此。 李中易将瓶儿搂在身上,笑嘻嘻地说:“小娘子争宠之道,最精妙之处,莫过于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入得洞房。” “爷,人家……痒……”瓶儿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当即扭动着光滑的娇体,把红唇凑到李中易的耳边,吐气如兰。 得,药膏全白抹了,李中易又狠狠地吃了瓶儿好几回。 四更时分,李中易被瓶儿叫醒的时候,却发觉自家的这个小娘子,不仅没有半分黑眼圈的迹象,反而带有一种令人惊艳的焕发。 李中易的暗暗感慨不已,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一种女人,你越滋润她,她就越发的茁壮。 吃罢早饭,在瓶儿的伺候下,李中易第一次罩上大红的官袍,脚上穿着黑色的朝靴,十一銙的金腰带上,并排挂着两只绣金的鱼袋,里面分别装着金鱼符和交鱼符。 因为,李中易是殿中省的三位长官之一,实为内朝官,办公地点就在宫内。 除了五品以上的高官才有资格佩戴的金鱼符之外,背面印有殿中少监李某字样的交鱼符,李中易也必须戴上。 一切收拾停当,李中易挥手屏退众人,然后抬手勾住瓶儿的下巴,邪魅的笑道:“先亲一个,爷再去上朝。” 谁料,瓶儿竟然掂起脚尖,搂住李中易的脖颈,在他的脸颊之上,轻轻地香了一口。 得了乐趣的李中易,不由哈哈一笑,在瓶儿鼓涨的胸前,占了几把小便宜,这才扬长而去。 登车的时候,一股凛冽的寒风迎面袭来,李中易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跺了跺脚。 好在瓶儿提前做的貂皮大氅,十分管用,李中易倒没觉得特别的寒冷。 按照蜀国的规制,五品以上的高官,又叫常参官,除非提前请假,必须参加每日举行的朝参。 李中易进宫之后,碰巧遇见也来上朝的孟仁毅,当着外人的面,李中易装模作样的见了礼。 孟仁毅打量了一下手拿象笏的李中易,笑眯眯地说:“除了王书僮之外,你应该算是本朝最年轻的四品重臣吧?” 李中易微微一笑,所谓的王书僮,就是曾经在书房里给孟昶伺候笔墨的王昭远。 李太后曾经当着众人的面,斥骂王昭远是个无赖。可是,孟昶却觉得王昭远是个知兵的奇才,短短几年的工夫,就抬举他当上了知枢密院事。 这一次柴荣伐蜀,王昭远亲自镇守的凤州,只守了区区八天,就被张永德攻破。 不仅如此,王昭远在败回河池的路上,又中了赵匡胤的埋伏,手下的兵将十不存一。 可是,就算是惨败到如此的境地,孟昶不仅没有责罚,反而加封王昭远为山南西道节度使、同平章事。 李中易知道,孟仁毅明着数落王昭远,实际上,是对孟昶赏罚不明的不满。 这打了大败仗,反而升了官,将来谁还肯替孟蜀江山卖命呢? 和孟仁毅的耿耿于怀不同,李中易早就知道孟昶是个昏君,对他也没有过高的要求。 常参就在紫辰殿内举行,李中易站在第三排,位置比较靠后,但距离殿门还有一小段距离。 李中易一直低着头研究象笏上的图案,并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身后,有几个胡子花白的五品官,正死死的瞪着他。 人家都七老八十了,好容易才混成五品大员,这李中易年未过二十,就已经高居四品之列,不服气的大有人在。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一直是李中易混迹于官场的重要哲学。 吃地沟油的命,操西北海的心,那才叫闲得蛋疼! 紫辰殿内不可能出现主席台,但是,按照李中易的理解,他这个第三排的官员,应该属于台下的观众之一,只有听的份,并无资格参与决定朝廷大事。 可是,谁想会得到,今天常参讨论的国家大事,居然是加速砸钱修建孟昶自己的陵寝地宫。 咳,整个蜀国的北部江山,已经丢了一半。孟昶这个昏君,居然不思组建新军,积极谋求北伐,夺回故土,反而要砸大钱,修他自己死后入住的陵寝。 反正花的是国库里的钱,和李中易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微微眯起两眼,仿佛在认真的听,实际上,想的却是今晚如何继续瓶儿的美事。 这种一心两用的特异功能,实际上,是李中易上辈子参加文山会海,慢慢练习出来的一种硬本事。 上辈子,领导们只要坐到主席台上,都要讲那些无比正确,却没有任何鸟用的空话、套话和废话。 当时,李中易怕留下把柄,又不敢在下面说小话,索性就闭目养神。考虑个新药方啊,琢磨着给校花老婆买几件新首饰啦,儿子的幼儿园里又要交多少赞助费呀,诸如此类的各种杂事。 右相赵廷隐说:“臣去看过地宫的修建进度,还是太慢。” “老臣以为该增加税赋。”这是张业出的馊主意。 “陛下,臣以为不仅要加快地宫的修建进度,还需要重新组建几支新军。”王昭远的建议,面面俱到。 只可惜,钱从哪里来,他却没有说。 站在殿内第一排的重臣们,依此发表了各自的看法,李中易听来听去,其实就几件事:加税赋,大量征调民夫修建地宫,然后就是组建新军。 对于加税赋以及加速修建地宫,重臣们的意见完全一致,没有任何争议。 问题是,由谁来主导组建新军呢? 张业一系、赵廷隐一派,孟昶身边的保皇派,以及和稀泥的中间派,各执己见,互不相让,吵得不可开交。 上辈子,李中易经常见识这种开会吵架的状况。以李中易的会议经验,开会的人数越多,越难达成共识。 尤其是涉及到权和钱的利益分配问题,更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最终,政治上的交易,还需要在暗箱里边,私下进行勾兑,才是最有效率的决策方法。 这种不问是非,只论立场的争论,李中易避之惟恐不及,怎么可能参与进去呢? 原本,李中易以为孟仁毅会出面表达意见,可是,这家伙从始自终,一直缄默不语,仿佛天哑一般。 李中易仔细一想,也就非常孟仁毅的难处,他是皇族亲王,又手握兵权,无论说啥意见,都要担心遭到孟昶的猜忌。 站在孟昶的立场上,孟仁毅只需要掌握好部队,忠实的执行他的诏命,也就足够了。 一个太过于能干的御弟,必将对孟昶的皇位,形成致命的威胁。 散朝后,李中易进内朝的时候,“偶遇”秦得贵。 第80章 享受 第81章 变色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81章 变色 秦得贵一见了李中易,赶忙点头哈腰的单膝跪地行礼,“哎哟喂,小的拜见叔爷,有些时日没见到叔爷您了,可想死小的了,一日不见如隔三冬……” 见秦得贵也学会拽文了,李中易哑然失笑,这家伙简直就象是黄清的翻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甜言蜜语,哄死人不赔命。。。 “得贵,确实有些日子没见了,最近有啥比较有趣的事儿?”李中易按照老规矩,依然不露声色的将五两银饼塞进了秦得贵的袖子里。 说起来,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这些内侍在进宫的时候,都要挨上断子绝孙的那一刀,眨个眼的工夫,人生的乐趣,也就丢了一大半,就剩下贪钱养老了。 李中易在宫里待的时间也不算太短,很是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 实际上,很多以前位高权重,威风八面的高级内侍,结局却都很惨。 按照伴死如伴生的君王下葬陋规,先主孟知祥驾崩之后,没有子女的几十个宫妃,以及身边亲信的十几个大宦官,都跟着殉了葬。 “叔爷,您赏得太重了。”秦得贵做梦都没有想到,已是宫内副总管的李中易,居然还象以前一样,见面就给这么重的赏钱。 李中易故意把眼一瞪,说:“怎么,才几个月没见面,就嫌弃爷了?” 秦得贵抹了把眼眶,颤声说:“新进宫的谢才人,最近很是得势。据说,她的身上有股子异香,闻一下就会掉魂,圣人整天绕着她转,都快要宠到天上去了。” “这几日,贵妃吃得很少,睡得也不香,脾气倒是一日坏过一日,砸了不少宝贝。昨儿个,圣人邀贵妃去赏梅花,遭了冷脸子,闹了个没趣儿。” “黄耶耶,这两天正挖空了心思,想讨谢才人的欢心……” 秦得贵一边引路,一边把宫里最近发生的大小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抖漏给了李中易。 李中易心想,这花蕊夫人胆子也真够大的,眼看着渐渐要失宠,居然还敢甩脸色给孟昶看。 唉,女人呐,可以宠,但是不能宠得没了边。宠坏了的女人,尤其是大美人,一旦你稍不如她的意,不是给你找绿帽子戴,就是抖脾气耍威风乱花你的钱,让家里闹得鸡犬不宁。 李中易暗暗告诫自己,他的妻妾,不管是何等身份,将来都要有所约束,不能宠得太过了。 两仪殿一侧的含元殿,这里是殿中省的办公地点,距离常参的紫辰殿,大约有一刻钟的步行路程。 秦得贵抢前几步,把李中易到来的消息,传递给了殿中省门前的内侍。 “呼啦啦”就见一大群殿中省的大小官员,一拥而出,如同众星捧月一般,把李中易围在了正中间。 “下官拜见李少监。” “小的见过李少监。” 李中易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一边和这些殿中省的官员寒暄,一边心想,这些人如此的热情,难道就不怕得罪了这里的“一把手”——殿中监么? 据秦得贵介绍过,大内总管——殿中监魏庭岳,曾是孟昶的伴读,一直深得信任,独揽宫内的大权,是个说一不二的强势人物。 听了众人七嘴八舌的介绍之后,李中易这才知道,敢情,众人表现得如此的热情,却是殿中监魏庭岳一手安排的欢迎仪式。 李中易暗暗提醒他自己,这个姓魏的,不容小觑,他很擅长先礼后兵的官场之道。 以李中易混官场的经验,一般情况下,有实权有魄力有靠山的一把手,只要当副手的不去碰触他的核心利益,基本上也会在他吃饱之后,分一点残羹冷炙给你。 如果,当副手的,硬要去挑战这种实力派一把手的权威,结局必定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这里的池子太小了,李中易压根就没想过,要斗垮魏庭岳,自己上位。 等到和魏庭岳见面的时候,李中易客气的拱手说:“下官见过魏公。” 魏庭岳含蓄的一笑,拱手还礼,说:“无咎此次立下此等大功,我也十分佩服,自古英雄出少年呐。” 这个魏某人不愧是官场上的老油条,见面就提李中易辉煌的战功,换作是一般人,也就戳到了痒处,好感顿生。 “魏公太过谬赞了,下官还很年轻,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需要向魏公你请教。”李中易抖出太极手,把魏庭岳压过来的好听话,轻轻的卸下肩头。 魏庭岳眼眸闪了闪,忽然微微一笑,说:“无咎老弟,你太过自谦了,别的都可以做假,唯独军功,却是实打实的功业。” 李中易心里门清,副手和一把手之间,绝对不可能存在所谓的友谊。一把手今天捧你越高,将来,暗中使的绊子就越大,让你摔得更狠。 “下官还是司医的时候,就听说过,魏公是个文武全才,不仅会做诗词,更是亲手斩杀了好几个逆贼。”李中易暗暗感谢秦得贵那家伙。 如果不是秦得贵在路上补了很多资料,李中易恐怕,也不能如此自如的抖出,让魏庭岳最得意的往事。 “哈哈,无咎老弟,难为你记得如此清楚,我实在是惭愧啊。”魏庭岳的话很谦虚,脸上的笑容却益发的浓厚。 在没有切身利害冲突的情况下,同僚之间玩出花花轿子互相抬的把戏,确实非常容易活络气氛。 眨个眼的工夫,魏庭岳和李中易二人,就仿佛是老朋友一般,你来我往,越聊越“投机”。 换过几次茶后,魏庭岳缓缓转入正题,他说:“无咎老弟,我的身子骨远不如以前硬朗,正需要能人帮着打理宫中的一些重要事务。你以前是顶儿尖的御医,我就琢磨着,类似尚药局、掖庭以及西宫的事务,内行管内行,才不至于出大的纰漏。” 就在刚才,李中易从秦得贵的口里得知,宫中油水最厚的衙门,主要是采买和营建,也就是尚食、尚衣和尚舍这三局。 相对而言,负责内宫的掖庭,以及尚药局,虽然也有些油水,但是琐碎的杂事非常多,很容易左右为难,动辄得咎。 看来,这魏某人是捏紧了油水部门不放手,却也给了李中易一定的实权,这取舍之间,也难为魏庭岳想得如此周到了。 “全凭魏公作主。”李中易全然没有争权夺利的想法,面对魏庭岳的试探,他很从容的接受了不算太差的安排。 见李中易不仅没有吵闹,反而是从善如流,魏庭岳反而觉得他自己做得有些过了,就加了一个筹码,“无咎老弟,我腿脚有些不便,太液池的扩建事务,还要拜托老弟你多多费心。” 李中易一听就明白,由于他采取了合作的态度,所以,魏庭岳就扔了块不肥不瘦的骨头过来。 到手的工程,不要白不要,李中易自己不贪钱,并不妨碍他把工程拿去做人情。 “多谢魏公。”李中易故意装出一副眼皮子浅的样子,对魏庭岳表达了谢意。 魏庭岳虽然觉得李中易有些油滑,可是,他毕竟年轻,还不到二十嘛,眼界难免有些不太开阔。 “既然说定了,我这就去禀奏陛下。”魏庭岳担心夜长梦多,索性敲上钉子。 到时候,就算李中易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就在魏、李二人交谈勾兑的时候,始终没有见到另一位少监露面,李中易心想,那位同僚也许是出差了吧? 大事谈妥之后,魏庭岳心满意足的指挥着内侍们,帮李中易布置办公的官厅。 因为李中易的杂事比较多,所以,魏庭岳体贴的替他着想,腾出一间大约二十平米的屋子,用作李中易的办公单间。 李中易在尚药局待过一段时间,他知道,受限于宫中的殿阁不够用,大家的办公官厅,都很狭小。少则几平米,多不过十五六平。 这二十平米的办公单间,已经算是魏庭岳的特殊照顾,作为配合领导工作的优惠待遇。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魏庭岳主动邀约李中易今晚一起去翠玉轩饮宴,李中易欣然应允。 混官场嘛,大家都需要吃吃喝喝,在酒桌上联络感情,酒酣耳热之际,平日里不好办的龌龊事,都敢拿出来私下里勾兑。 时近正午,省内公厨的内侍捧来红漆食盒,将菜肴一一摆到了小餐桌上。 一碟炙羊肉,一小盆煮得稀烂的菜羹,半只黄金鸡、一碟芝麻胡饼,一碗面片儿汤,一碗蒸烂了的水芹。 李中易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胃口全无,可是,肚子又很饿,只得啃了两条烤得焦黄的鸡腿,就着热乎劲把面片汤吃下了肚内。 来收碗碟的内侍,见餐桌上的菜肴几乎原封未动,就小心翼翼地说:“少监可是觉得口味不对?” 李中易也没想过难为公厨的人,不过,如果每天都吃这些东西,他恐怕就要长期饿肚子了。 “你去把大厨唤来。”李中易从来都不是喜欢亏待自己的个性。 反正是吃的公家“食堂”,他这个殿中省的三把手应该有资格要求单独开小灶吧? 等大厨来了后,李中易教了他一套炒菜的方法。李中易要求明天吃旱芹炒羊肉,油淋草鳖甲(茄子)、野菌鸡汤,韭黄炒鸡蛋、清炒结球白菘(大白菜)、偃月形馄饨(水饺)。 这里边其余的几个菜倒还好办,惟独韭黄和葱是李中易故意出的难题。 李中易在宫里混了几个月,自然知道,御菜园里,建了好几座温室,里面就培育有韭黄、葱、茄子、旱芹。 孟昶自己不爱吃韭黄和葱,御菜园里的人,却偏偏一直在种,要说里边没有猫腻,李中易是绝对不信滴。 另外,李中易特意交代,野菌汤里的鸡,应该是剔了鸡肉的鸡架子,而且汤里要加葱。 解决了吃的问题,李中易刚拿起一份公文,还没看完一行字,就有内侍来报,黄清紧急求见。 黄清刚进屋子,就哭丧着脸汇报说:“回李公,出大事了,贵妃养的猫,不见了。” 第81章 变色 第82章 糊弄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82章 糊弄 李中易皱紧眉头,心想,花蕊夫人的猫不见了,黄清却跑来找他这个殿中少监,这里边一定有更深的内幕。 果然,黄清见李中易没吱声,就继续解释说:“现在,就连去串过门的小秦子也给抓了去,贵妃大发雷霆,要老奴把猫奴和看守宫门的十几个宫女和内侍都杖毙了。唉,真杀了这么多人,将来老奴可怎么收场?太后娘娘不理这些闲事,圣人又在谢才人宫里,谁也不见。” 李中易算是明白了,花蕊夫人不过是在借题发挥罢了,根子问题,还是孟昶躲进了谢才人的宫里,不肯出来。 “老黄,这事应该去找魏殿监吧?”李中易心里很有些奇怪,黄清放着殿中省的一把手不找,却来寻他这个三把手,这其中藏了什么猫腻? “唉,怎么没有找过?只是,那魏殿监已经在去陵寝地宫的路上了。”黄清一阵唉声叹气。 李中易恍然大悟,这魏庭岳发觉苗头不对,找了个正大光明的理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倒霉催的,刚“上班”第一天,就碰上了这种麻烦事,李中易狠狠地瞪着黄清。 黄清的这个老货,害怕杀多了人,孟昶会秋后算帐,就故意把这种破事捅到李中易的手上。 多个上司承担责任,黄清自己就少一分罪过,这么粗浅的官场逻辑,李中易怎么可能不懂呢? “太液池那边的工程出了纰漏,我得去盯着点。”李中易站起身,冷冷的说,“老黄,你今天从来没见过我。” 黄清这个死太监,肯定没有完全说实话,李中易撂了挑子,就是有意给他难堪,逼出真实的内幕。 “李公,李爷,您可千万不能扔下老奴啊。”黄清的眼泪说来就来,“老奴以为,应是有人故意想激怒贵妃。因为,谁都知道,贵妃有多宠爱那只猫。” 李中易凝神细想,谢才人如今非常受宠,贵妃却依然掌握着凤印,代行皇后之权。有权力就必然有斗争,难免会有人趁着这个大好时机,私下里给贵妃下套使绊子。 “老黄,据你的估计,幕后的那个人是谁?”李中易淡淡地问黄清,如果这个问题不搞清楚,他绝对不会傻傻的掺合进去。 黄清犹豫了下,又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这才吞吞吐吐的小声说:“老奴思来想去,贤、德、淑这三妃,都有可疑之处。” 李中易心想,真相应是如此了。贵妃如果垮台,贤妃、德妃和淑妃,这三个一品夫人之中的一位,确实最有机会取而代之。 “我去太液池监督工程。”李中易其实已经脱不开身了,却也不能太便宜了黄清这个老货,他站起身故意装出要走的样子,却被黄清一把抱住了大腿。 “李公,李爷,您无论如何,都要帮老奴想想救命的办法啊。”黄清老泪纵横,泣不成声,显见是怕得狠了。 “老黄啊,你就说免得染脏了贵妃的地界,把人都抓去掖庭再杀。”李中易见黄清急红了眼,就笑着说,“等贵妃问起来,你就说,是我说的,等芙蓉花开的时候再杀。” “这……”黄清心里稍安,既然李中易这个顶头上司出了面,他的责任就要小不少,别的不敢说,项上的脑袋比此前稳当得多。 李中易看了眼犹犹豫豫的黄清,他心里不由暗暗叹息,黄清来找他的事,肯定瞒不过别人的眼睛,而且黄清明摆着是想推卸责任。 换句话说,李中易现在即使不想出面,身为殿中少监的职责所在,也不得不出面了。 就在这时,贵妃身边的内侍忽然跑来,说是贵妃指名要李中易过去。 得,波谲云诡的宫廷斗争,李中易再也躲不过去了! 黄清原本僵硬的双肩,立马松弛了下来,他谄媚的说:“李爷,还是您在贵妃的心目中,有分量啊。” 李中易瞥了眼黄清,心说,这个死太监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条,将来肯定要遭雷劈。 李中易赶到凤仪殿的时候,殿外的地面上,跪满了内侍和宫女,殿内则时不时的传来清脆的瓷器破碎声,“咣当……咣当……” “来人,把这些贱婢、贱奴都抓去掖庭,慢慢的收拾,要打得皮开肉绽,屁股开花。”李中易眼珠子一转,刻意扯起大嗓门,高声吩咐黄清。 黄清接了李中易使的眼色,心领神会的大声吆喝着掖庭的内侍打手们,“小的们,要狠狠的打,打到芙蓉开花之时为止。” 李中易侧耳细听,发觉殿内忽然没了声响,他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美丽的女人,尤其是绝品的美人儿,一直受到男人们的热烈追捧,难免会有眼高于顶,喜欢耍小性子的坏毛病。 以前,只要李中易的校花老婆耍小性子,他就插科打诨,绝对不说半句正经话,更不可能唇枪舌箭的硬要和她讲道理。 懂得女人心理的花花公子们,绝对不会在美人儿发脾气的时候,和她摆事实、讲道理。 虽然贵妃的地位很高很高,手里还握着宫里众人的生杀大权,但是,李中易已经有过伺候顶级美人儿的经验,而且长达十年之久。 在李中易看来,贵妃也是人,不见得比他的那位精灵古怪的校花老婆更难缠,小心应付着也就是了。 “李中易,你给吾滚进来。”殿内忽然传出花蕊夫人悦耳的清斥声。 李中易心想,大戏正式开场,怎么哄住盛怒中的贵妃,就看他上辈子练出的基本功,是否扎实可靠。 “臣李中易,滚进来了。”李中易大步进殿,快到花蕊夫人的御座跟前,“哎呀。”他手里的象笏忽然掉到了地上,慌忙弯腰捡了起来。 费贵妃发觉李中易头上的乌纱帽居然戴歪了,不由冷冷的一哼,斥道:“殿前失仪该当何罪?” 李中易故意装出一副苦瓜脸,吞吞吐吐的说:“应该罚俸一月……三月……”瞥见花蕊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就跟着加了码。 按照蜀律,殿前失仪,也就是罚俸一个月的罪过,这也是李中易敢于故意出丑露乖的根本原因。 实际上,就算是李中易犯了大过,花蕊夫人也没办法予以直接的惩处。 要知道,在整个大蜀国,四品以上的实职大员,全都加一块也不超过百人。 而且,决定李中易去留的公文程序,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复杂。 换句话说,以花蕊夫人目前渐渐失宠的现状,李中易又刚刚立下赫赫战功,即使他有些小小的过错,孟昶也不可能深究。 “哼,堂堂四品的少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油嘴滑舌?”花蕊夫人只要一看见李中易的坏笑,心里就来气,忍不住对他冷嘲热讽。 李中易暗暗松了口气,以前,校花老婆生气的时候,他就怕她不说话。 嘿嘿,只要开了口,李中易有的是办法,逆转局面。 “禀贵妃,外面的那些贱奴,一个个都玩野了心,微臣一定好好的整治他们。”李中易故意岔开花蕊夫人的嘲讽, “吾要杀了他们。”花蕊夫人突然想起爱猫不见了,忍住不又来了气性。 李中易拱着手说:“现在就杀了,那也太便宜了他们。微臣以为,要先在鼻子里边灌花椒水,再架上老虎凳,然后,吊到半空中,狠狠的抽鞭子。要打得他们皮开肉绽,屁股开花,哭爹喊娘。”他采用通俗易懂的民间土话,演绎了一大段整人的戏码。 花蕊夫人一阵愕然,她本出自民间,听得懂往鼻子里灌花椒水,却搞不明白,老虎凳是什么东东? 见花蕊夫人沉默不语,李中易故意扭头看了看,环伺于四周的内侍和宫女们。 李中易这么明显的暗示,让花蕊夫人明白,他一定是私下里有话要说。 “汝等且都退下。”花蕊夫人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想听一听,李中易究竟想说些什么。 宫女们和内侍们得了吩咐后,全都应声退出殿外。几名花蕊夫人的贴身亲信宫女,虽然也跟着退下了,但依然留在视线范围之内。 李中易稍微上前了半步,刻意压低声音,提醒说:“不瞒贵妃,刚才微臣来的路上,看见刘充仪宫里的内侍,正在殿外探头探脑。” 实际上,李中易这是典型的睁眼说瞎话,就算是见到了刘充仪宫里的内侍,那也仅仅是人家认识他罢了。 “你的意思是?”花蕊夫人的心里猛然一惊,也来不及多想,急问李中易。 这种时候,刘充仪派人窥视她的宫内,简直就象是秃子头顶之上的苍蝇,明摆着没安好心。 花蕊夫人这一问,正中了李中易的下怀,他故意叹了口气,小声说:“代掌凤印之权,恐怕是被人惦记上了。” “此话怎讲?”花蕊夫人的心里,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 由于李中易曾经治愈了她的皮肤之疾,花蕊夫人一直对他的精湛医术,非常信任。 李中易被迫出征之前,花蕊夫人只要觉得身子不爽利,就指名道姓的要李中易来瞧瞧。 人熟是个宝! 有了这么一段往日的渊源在,花蕊夫人对李中易态度,难免有些优容。 “贱奴们犯了错,贵妃尽可以吩咐微臣,该怎么收拾,就怎么整治。”李中易除非是脑子进水了,才可能把话说得那么白,他故意又转了个话题,“只是,这些贱奴的性命虽贱,若是给人利用了……” 官场之上说话办事,既要让上司理解你的意思,又不能傻傻的把话说穿。否则,你比领导聪明得多,就等着穿领导的小鞋吧。 见花蕊夫人陷入到沉思之中,李中易明白,他的暗示奏了效。 花蕊夫人能够从民女,当上代后的贵妃,仅靠美貌,是不可能滴。 按照李中易的理解,越是美丽的女人,就越容易高估她自己的魅力。 只不过,男人,尤其是拥有最高选美权的皇帝,无一例外,都有喜新厌旧的坏毛病。 第82章 糊弄 第83章 窥探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83章 窥探 上一辈子,李中易刚把校花老婆骗上床的时候,只要找着了机会,就要和她腻在一起,哪怕不是真个销魂,动手动脚的逗逗她,也是一种莫大的乐趣。 等李中易把校花变成老婆,尤其是有了儿子之后,房事的频率也渐渐减少。 结婚七年之后,在别人眼里越来越美艳丰润的校花老婆,李中易有时候在床上,反应明显要慢半拍以上。 如果,把校花老婆抱到浴缸里,摁到沙发上,或是搂到黑暗的阳台上,李中易往往会情火如潮,勇悍无比。 有一次,带着校花老婆郊游的时候,李中易楞是玩了一把紧张刺激的车震。没想到,从那以后,李中易痴迷的爱上了野外。 由于花蕊夫人一直没吱声,显然是在权衡利弊,李中易难免有些走神。 忽然,一只涂着粉红色丹蔻,似玉脂雕成的白皙嫩足,差点亮瞎了李中易的“贼眼”。 暖玉般的美趾,如五棵细嫩的葱白;圆柔的趾肚像五只蜷缩的小兔,似慌似喜;软缎般的半月型脚弓,光滑细腻;脚型纤长,柔若无骨。 曲秀的脚心如清婉的溪潭,沁身于此,足以令人彻底忘却忧烦。 好半晌之后,李中易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玉手嫩似水,玉足娇如雪,这面上罩着薄纱的花蕊夫人,究竟是何等的天香国色? 李中易的心里边,一股子久违的猎奇感,充斥着整个心房。 对于偷窥,李中易可是老手。他那戴着乌纱帽的脑袋纹丝不动,只偶尔转动着眼珠子,时不时的瞟一眼,那只格外荡魄的美足。 “李少监,谢谢你的提醒,吾知道了。”花蕊夫人幽幽一叹,“唉,画喵跟在吾身边,已经好些年了。” 李中易微微抬头,花蕊夫人的面上依然罩着轻纱,只是,好象没梳头? 联想到,散落一地的茶盏残片,他猛然间意识到,花蕊夫人应该是午休刚起床,就发觉她的那只爱猫“画喵”不见了,于是勃然大怒。 李中易心中的疑虑顿解,他心想,如果不是花蕊夫人突发小性子,给气糊涂了,怎么可能赤足召见他这个外臣呢? 由此可见,花蕊夫人原来有多受宠?李中易暗暗叹气,不管多漂亮的女人,都不能宠得没了边,否则,肯定要给惯坏。 “禀贵妃,微臣也许能够找回那只……那只……”李中易其实知道那只猫叫“画喵”,却故意装出磕巴的样子,想引出花蕊夫人的思宠之情。 “是画喵,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既乖巧,又伶俐……”花蕊夫人喋喋不休的说了画喵的n多优点。 李中易压根就没有催她停下的意思,一边听美人儿唠叨,一边欣赏着她那只晃来晃去的妙足,其中的绝妙滋味,不足为外人道也。 “吾以前只是觉得你的医术很高明,这一次却看出,你确实是个忠心的。”花蕊夫人凝眸盯着李中易,“只是,吾可以一直信你么?” “贵妃待微臣恩重如山,微臣如果不忠心报答,那还算是个人么?”李中易故意说得有点痞,目的就是想哄住花蕊夫人,让她看到他效忠的巨大诚意。 但凡混过官场的人,忠心都是需要表的,就看你是否表得巧妙了。 “唔,我就知道你是个有良心的,不象某些人,只会甜言蜜语的哄骗……” 也许意识到,当着外臣的面数落那个“负心贼”孟昶,大有不妥之处,花蕊夫人的说话声嘎然而止。 李中易心想,不管多么美丽的女人,毕竟还是女人,一旦感情受到严重的挫折,自然就要心生怨恨。 上辈子,李中易的校花老婆,过三十二岁生日的那一天。李中易仅仅因为路上堵车,送花晚了五分钟,就被他老婆唠叨了半个多月。 “哦,对了,你说可以帮吾找回画喵?”花蕊夫人忽然才想起这事,就急迫地问李中易。 按照李中易从校花老婆那里得来的经验,要想获得女人的欢心,必须从很小但是她又非常关注的小细节做起。 毕竟,他这个主管宫内事务的少监,如果获得了代行后权的花蕊夫人的体谅,很多事情办起来,就要容易许多。 “回贵妃的话,臣一定尽力想办法,只是没有绝对的把握。”李中易看似说得慷慨激昂,实际上,话里的意思却非常的活泛。 伺候校花老婆的教训,李中易可是不老少。一旦你某天把话说死了,却又没有做到,她就会小心眼的,替你记上一大笔。夫妻俩只要拌嘴,她就会把这些陈谷子烂麦子的事情,一一抖露出来,让你好看。 所以,李中易明明很有把握重新捡回那只画喵,他就是不愿意把话说死。 花蕊夫人此刻越是揪紧了芳心,等李中易找回那只猫后,她就越会默默的惦记着他的好处。 “咯咯,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粗……鄙……”花蕊夫人轻声一笑,那只偶尔露出裙外的美足,微微的晃动着,仿佛是有意识的李中易的眼球。 罪过,罪过啊,李中易暗暗告诫自己,皇帝的女人,多看两眼,都是死罪。 就算是花蕊夫人有些失宠,也只可远观而不可亵渎,否则,他李中易全家老小的脑袋,都不够孟昶砍的。 “如果贵妃没有别的吩咐,微臣这就命人去找那只画喵?” 李中易觉得,他要是继续偷窥那只绝世美足,搞不好真要出大事。于是,他赶紧找了个合适的理由,迅速撤出凤仪殿内。 “你们这帮子贱奴,竟敢如此的玩忽职守,本官已经讨了贵妃的懿旨,若是等一会再找不到画喵,小心你等的屁股开花,都明白么?”李中易站在凤仪殿外,他故意抬高声调,大声喝斥跪满了一地的内侍和宫女们。 “奴婢们叩谢贵妃天恩……”满地的内侍和宫女,就没有一个笨蛋,他们嘴上感激着花蕊夫人的仁慈,心里边更对李中易感恩戴德。 众内侍和宫女的脑袋,撞击地砖,发出的的巨大咚咚声,持续了一段时间。 李中易却故意不作声,这些人现在不多吃点苦头,将来就不会长记性。 以前,李中易还是区区司医的时候,花蕊夫人宫里的内侍或是宫女,没少给他冷脸子看。 如今已经不同于往日,花蕊夫人的无匹盛宠,也已变成了昨日云烟。 这帮惯于仗势欺人,跟红踩白的家伙,如果不借机整治一下,压一压他们的嚣张气焰,迟早要替花蕊夫人惹下大祸。 直到,李中易发觉有人已经磕破了前额,他这才缓缓的叫停。 “来人,把这帮子没用的东西,每人打三杖。”黄清得了李中易的暗示,断然下达了处罚的指令。 于是,这一帮子倒霉的货色,又被掖庭的打手们,一一摁到长条凳上,屁股上都挨了三棍。 “如果,因为疏忽大意,找不回‘画喵’,每人都赏八十杖。”黄清又被李中易逼着出头当恶人。 李中易背着双手,云淡风轻的含笑而立,颇有浊仙下凡的气派! “黄掖庭,你吩咐人去御膳房,多拿一些鱼来。不管大鱼小鱼,都要剖开见血。”李中易说话的语速不快,每个字都吐得很清晰,就是要让黄清听得很清楚,“然后再弄一些装菜的大箩筐,擀面杖、以及长长的麻绳,越多越好。” 不愧是皇宫大内,李中易要的东西,很快就收集齐了。 李中易捋起大袖,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了个小时候抓鸟雀的陷阱:用绳子绑紧擀面杖,撑住大箩筐,箩筐里边的碟子里,装着几条血腥味很重的鱼。 “你们每两人一组,在宫内的各处,布下我这样的装置,一旦发现有猫钻进箩筐里吃鱼,赶紧象我这样的拉绳子,都明白了么?”李中易一边演示陷阱的效果,一边大声叮嘱犯了错误的内侍和宫女们。 等每个人,都上场实际操作了一遍,李中易觉得可以了,就把这些内侍和宫女,都撒了出去。 等李中易布置妥当,站起身的时候,却见花蕊夫人身边的一个亲信宫女,正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李中易微微一笑,冲那个亲信宫女点了点头,转过身子,潇洒的迈步走回含元殿。 由于第四纪冰川期的周期性气候变化,从公元七世纪开始,中国的大部分地区的气温显著升高。 这个时代,成都盆地的冬天,气温和后世的昆明差不太多。以至于,成都本地人,大多都不知道,下雪是个什么光景。 李中易刚才来见花蕊夫人,临出门的时候,发觉气温并不低,也就没有披上瓶儿亲手做的貂氅。 回到自己的官厅里边,李中易抓紧时间看公文。作为服务宫中的官僚,李中易必须尽快熟悉宫中的各项事务,以免一时不察,犯下大错。 李中易当年刚被提拔为副院长的时候,除了必要的官场应酬之外,就躲在办公室里,足足看了半个月的院内文件。 混官场最基本的要求是,你必须懂上边政策的基础上,再去了解本部门实际运作过程中的各类潜规则。 殿中省内的“文件”,自然就是往来各处的公文了。宫里的哪些事情是怎么处理的,通过抄录的奏折底稿以及公文的原件,李中易至少可以了解到七分的实情。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处理,李中易就需要花时间去摸索了,这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决的问题,不能太心急。 受限于法治观念的淡薄,这个时代的官员们,手里的自由裁量权,非常大。 官员施政或是执法的逻辑是:有律循律,无律循例,无例还可以创例。 创例这事很有点意思,只要绝大部分人觉得有理,就很容易被传为佳话。 到了申时正(下午三点整),鼓楼那边鼓声大作,“下班”时间到! 李中易从胡床(椅子)上站起身子,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又活动了一下腰腿,这才缓步离开含元殿。 既然魏庭岳提前溜了,显然,事先约好的今晚饮宴,也就跟着泡了汤。 第83章 窥探 第84章 不吊你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84章 不吊你 李中易走出宫门,一只脚已经踩上了车辕,却听见黄清在身后喊他,“李爷,李爷,请留步,请留步……” 娘的,烦不烦呐,这都已经“下班”了,有啥事不能明天再说? 尽管李中易心里很不爽,可是,黄清已经奔到身旁,他总不能装没听见吧? “老黄,又有啥事?”李中易皱紧眉头,冷冷地看着直喘粗气的黄清。 黄清本就是个人精,自然晓得下午他拖李中易下水那事,办得很不地道,他赶忙陪着笑脸,喘着粗气,说:“贵妃的那只猫……画喵,已经找到了……贵妃欢喜的不得了,说是要重重的赏你,命老奴来请您回宫。” 李中易的心里很别扭,不就是找到了一只猫么,至于这么兴师动众么? “不去。”李中易果断的做出了决定,他心想,老子是有辉煌战功的子爵,响当当的四品大员,又不是你花蕊夫人的奴才。 “上班”的时候,李中易那是职责所在,必须哄好宫中的贵妇们。这都已经下班了,难道还要任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啊!”黄清当场傻了眼,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李中易居然是这种态度。 “老黄,你下午那事办得咋样,你自己心里清楚吧?嗯,你回去告诉贵妃,就说我出宫后,就不知道了去向,遍地都没找着,明白么?”李中易借着机会,狠狠的敲打了黄清。 李中易明摆着告诉黄清,他连贵妃的召见都敢敷衍,何况你小小的一个内谒者监? 黄清这个死太监,心眼子太活泛,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必须要给点教训。 “这……不太好吧?”黄清显得很犹豫,眼珠子一通乱转。 李中易却心里有数,这个死太监平日里没少做欺上瞒下的破事,说假话骗人,他是个绝对的高手。 “你自己看着办吧。”李中易懒得再理会黄清,直接登车回家,长袖挥摆,没带走一片云彩。 “老子今天这事做得真是缺心眼。”黄清知道惹恼了李中易,暗暗懊恼不已,“啪!”抬手重重的扇了他自己一耳光。 李中易回到家中的时候,郭怀已经等在了门口。 “安民,今儿个怎么这么有闲?”李中易故意和郭怀开玩笑。 郭怀嘿嘿一笑,说:“夔王命人告知末将,香帅需要选若干名元随,末将不才,把他们都带来了。” 按照蜀国的规矩,四品官已经算是朝廷的重臣,有资格享受朝廷发薪俸的“元随”十六名。 若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宰相,则更不得了,有超过九十名的“元随”护在车驾左右。 所谓的“元随”,也叫带刀护卫,相当于后世贴身保卫首长的西北海保镖。 朝廷对于重臣身边的元随,所携带的武器,也有着严格规定,允许带刀、枪、棍、甚至是弓,却严禁带弩。 弩这种东东,由于杀伤力大,射击精准,弩手的训练相对于弓手要快速得多。即使是尚武精神最浓厚的大唐朝,也禁止官民私下里拥有,更别提文风日盛的大蜀国了。 通俗点讲,这个时代的单弓弩,就相当于后世的步枪,手弩就是手枪。 李中易的元随,由郭怀亲自在军中优中选优,清一色的原乡军第一营和第二营的最精锐战士。 郭怀拱着手说:“为了保护好您的安全,末将自己做主,让每个‘元随’都携带了弓。” 李中易扫了眼昂首挺胸的“元随”们,果然在他们的肩头,都背着一张弓。 此时的李中易,已经不是纯粹的军事菜瓜,他一眼就认了出来,元随们背的是一石半的强弓。 一石弓,指的是拉满弓的力道为120斤,一石半就是180斤。 在这个时代,能够拉得开一石弓的弓手,已经算是精锐弓手。至于一石半的硬弓,能拉得开的弓手,更是少之又少。 没想到,郭怀一次性就从乡军之中,找出了24个人来。由此可见,李中易一手打造出来的乡军,可谓是人才济济啊! 李中易有些奇怪地问郭怀:“你怎么安排了24个元随?” 郭怀憨厚的笑了笑,说:“末将私下里琢磨着,元随们守在宫门外,也怪劳累的。今儿个跟着您出门上朝的十六名元随,其中的八人,明儿个就留下家里歇息,轮流换班,大家伙的精神头也足不是?” 李中易明白了,郭怀这是担心元随每天都跟着,没办法休息和换班。万一出现紧急情况,恐怕元随们的精力不济,招架不住。 “安民有心了。”李中易抬手重重地拍了拍郭怀的肩膀,这才是真心待他的铁杆兄弟呐。 “既然来了,晚上就在我这里一起喝酒吃肉。”李中易拉着郭怀的手,就要往家里走。 郭怀却说:“弟兄们今天都请好了假,这会子全在染香院内等着请您喝酒呢,夔王也要来。” 李中易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要在青楼里,庆贺他的升官发财。 没办法,这个时代请客的风俗,就是喜欢在青楼里边,享受吃喝玩乐的一条龙服务。 实际上,这种请客的方式,非常符合市场经济的规律。 在青楼里边吃饭,不仅有现成的美女陪着斟酒,而且有丝竹伴奏,散乐(主要是杂耍)佐酒。 最妙的是,即使喝多了,没法子回家,也有美女相伴一宿。早上酒醒时,若是来了性致,正好捉着美人儿亲热一番再说。 等郭怀陪着李中易到场的时候,孟仁毅已经在座,正磕着瓜子和一帮子丘八胡吹猛侃。 “无咎啊,你看看,人都到齐了,就等你这个正主儿了。”孟仁毅也没个正形,斜躺在榻上,一条腿伸出去老远。 “参见香帅。”刚才还在聊天的一帮丘八,忽然都爬起身子,齐刷刷的躬身行礼。 李中易下意识的看了眼身后,没见到外人,这才稍稍安心。 “今天就一件事,喝酒吃肉,没有什么香帅。”孟仁毅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赶紧交待众人,别在人前乱喊香帅,这里已经不是河池那种小地方。 李中易迈步过去,坐到孟仁毅的边上,见大家都还站着,他忍不住皱紧眉头,摆手说:“都坐下说话吧。” 于是,这一大帮子他的嫡系将领,才重新坐回到榻上。 “弟兄们,这里已经是京师,我又已经离开了军队,现任殿中少监。所以,大家以后只能称呼我为李少监,都明白么?” 李中易和孟仁毅私下里对了个眼色,他们俩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于是李中易索性把话挑明了说,免得这些没见过大世面的丘八,惹来大祸。 “喏。”没想到,这些丘八们习惯成了自然,一直把李中易的话当作是军令,这一次居然又是齐声应答。 李中易扭过头,瞪着有些尴尬的郭怀,冷冷地说:“下次见我的时候,弟兄们再乱叫,你这个鸟都指挥使就别当了,滚回去种地。” “喏……呃……不对……是……”郭怀觉得很别扭,一张黑脸涨得发紫。 他们都是李中易自草莽之中,一手提拔起的心腹。按照一日为帅,终身为帅的大道理,为啥反而还挨了香帅的骂呢,真他娘的想不通啊? 见李中易有些郁闷,孟仁毅扔掉手里的瓜子壳,笑着解释说:“你们呀,刚从乡下来到京师,需要学的东西还很多。这么说吧,你们在无咎的私宅里边,无论称呼香帅,还是臭帅,都随你们。只是,出门在外,只要有一个外人在场,都得给老子管好嘴巴。谁要是乱说话,惹来言官弹劾,别说无咎老弟了,就算是我这个亲王,也保不住你们的脑袋,这下都听懂了吧?” 经孟仁毅一番半文半白的讲解,包括郭怀在内的一干粗汉子,都意识到了其中的严重性。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不懂高层政治,主要是李中易只教了他们训练近代军队的方法,却疏忽了基本政治素质的培养。 以前,在河池的时候,孟仁毅完全可以一手遮天。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文盲和半文盲,跟在李中易的身旁,几乎可以横着走路。 不管是如今,还是后世,军队里面比拼的可不是写诗作词的文化水平高低。 自古以来,丘八们之间就只认一个理: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大爷。 开席之初,丘八们一起推杯换盏,举止倒还算是有礼。等到酒酣耳热的时候,原本还算雅致的室内氛围,被“他娘的”,“入他祖宗”等粗言秽语,给活生生的熏掉了好几个档次。 更有甚者,喝多了酒后,直接把手摸进了陪酒女娘的怀里。 孟仁毅和李中易都见过大世面,对于风尘女子,也没多大的兴趣,自然不会失了风度。 李中易顶多也就是让陪酒的娘子帮着斟斟酒,他拿起酒盏敬一下众人罢了。 孟仁毅爱闹,就把陪酒女娘抱到腿上,让她喂酒喝,仅此而已。 “我听说你今儿个帮贵妃抓猫来着?” 孟仁毅摆手撵走了身旁的陪酒娘子,李中易也早就被身旁的劣质脂粉熏得头晕,顺势也赶了她走。 “咳,消息传得这么快?”李中易心想,高高的宫墙看似防守严密,实际上,却是四处漏风。 “嘿嘿,宫里的各路眼线多的是,我也留了一手。”孟仁毅的话,让李中易意识到,这正应了股市里的那句老话,鱼有鱼路,虾有虾道,就看谁消息更灵通? “没办法,魏庭岳提前溜了,我这个懵懂货,却让黄清给撞上了。”李中易抿了口酒,叹息着说,“资历浅,就是吃亏呐。” “唉,贵妃没杀人,有人欢喜,有人愁啊。”孟仁毅摇头晃脑的说出了令人惊悚的宫帏内幕,“我听说,刘充仪就很不高兴。” 第84章 不吊你 第85章 胃口(新的一周,求推荐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85章 胃口(新的一周,求推荐票) “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我当值的时候,如果下令杖毙无数,第一个要倒霉的就是我啊。”李中易饮下一盏酒,冷冷一哼,“老子不想惹任何人,但是,谁要想在背后搞老子的鬼名堂,管她是刘充仪还是马充媛,哼哼,老子也不是吃素滴。” “得,都知道你手毒,一口气就杀了几百口人的事,京城里已经传达沸沸扬扬。”孟仁毅咬了一口手里的鸡腿,“你知道老百姓都叫你什么?”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刽子手?” “嘿嘿,李人屠,这名号很响亮哈。”孟仁毅笑惨了,手里的鸡腿一不留神,就掉到了榻上。 李中易摸了摸下巴,他心想,恶名也是名,只要让人有了忌惮,不敢轻易对他下手,就是好事。 “刘东川来找过你?”李中易脑子转得飞快,一下子就找准了要点。 孟仁毅取过帕子,擦拭了一番手上的油腻,他点点头,说:“他给我送来了五千两银子,我知道你的脾气,就打着哈哈让他原封不动的抬回去了。” “嗯,你做的对。这种钱可不好收啊。”李中易捧起酒盏,意味深长的说,“说句老实话,在宫里,我不会偏向任何人。就拿贵妃来说吧,昨日还是宠冠六宫,如今呢?” 孟仁毅频频点头,说:“咱们就当个纯臣,不图那点小利,也不须冒啥风险,安安稳稳的过小日子。” 李中易心里忽然一动,就小声问孟仁毅:“你军中的大将,都可靠么?” 孟仁毅眼眸闪了闪,犹豫了好半晌,这才说:“有很多是上边的人。”他拿手指了指屋顶。 李中易立时大悟,敢情孟昶这个昏君治国强军很无能,控制和监视自家兄弟却是一套一套的。 “那乡军编入你的队伍……”李中易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忙又问孟仁毅。 孟仁毅嘿嘿一笑,说:“我一早就写过奏报,皇兄不答应,我哪敢自专?嘿嘿,主要还是张业太跋扈了,在收拾他之前,皇兄只会扶持于我。” 李中易彻底明白了,孟仁毅其实啥都知道,一直装糊涂罢了。 ‘那你和上边……”由于担心隔墙有耳,李中易故意只说了半截话,以孟仁毅的聪明劲,一定能够理解其中的内涵。 “唉,我和皇兄本不是一母同胞。你不知道,我八岁那年,宫里突然走水(失火),如果不是皇兄带人及时赶到,又亲自将我抱出火场,我恐怕早就被烧成了灰烬。” 李中易看得出来,孟仁毅对孟昶非常有感情,八岁的事一直念念不忘,可想而知,孟仁毅的确是个很重情谊的好兄弟。 “无咎,说句心里话,没有皇兄的拉拔,就没有我如今的快活日子。”孟仁毅一口饮尽盏中酒,“我们兄弟健在的一共五个,除了皇兄之外,其余的几个,都是富贵的闲王罢了。” 李中易算是搞明白了,孟仁毅感念于孟昶的恩德,没有丝毫要谋反的心思。 另外,孟昶在孟仁毅的军中,安插了不少眼线,由此可见,孟仁毅并不能真正掌握住金吾卫的兵权。 如今,权臣张业势大难制,孟昶的实力还不够,李中易只得暂时按下鼓动孟仁毅自立为主的小心思,寻机待变吧。 庆功酒喝了两个多时辰,李中易和孟仁毅并肩出门回家,郭怀这些兵头们却继续留在了染香院内。 看样子,他们这些久未沾荤的丘八们,今晚九成九是要拥美高卧了。 李中易自己不喜欢沾惹风尘女子,但他不是伪道学,也就没有阻止郭怀等人作乐。 这个时代的风俗就是如此,当官的如果没玩过几个青楼里的小娘子,说出去都会惹人笑话。 李中易心想,还是皇权时代好啊,宿柳都可以传成佳话。 要是在后世的共和国,当领导的别说公然嫖娼这种美事了,就算是小三,也必须偷偷摸摸的,惟恐让人发现。 李中易回到家中,安顿好元随们的住处后,估摸着薛夫人早就睡下了,就径直回了他自己的卧房。 卧室里亮着灯,窗户纸上映出两个人影,李中易走到门边,却听见芍药的说话声。 “瓶儿,我已经快憋疯了,现在,非问个清楚不可,夫人明明没有唤我去,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说芍药妹妹,我劝你还是坐下说话,别这么着急,好不好?”瓶儿的语调显得很平和,没有丝毫的烟火气。 “你……你今天不说个清楚,我……我……”芍药又急又气,可是,面对不愠不火的瓶儿,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面,毫无着力点。 “其实呢,夫人很早就允诺过,要把姐姐我赏给咱们的爷。”瓶儿不紧不慢的说,“你呢,那个时候一直想攀上二郎的高枝,心思根本就没在咱们的爷身上,唉,怪得了谁呢?” 李中易暗暗点头,瓶儿一语中的,恰好击中了芍药的超级软肋。 “再说了,姐姐我也不是没有照顾你啊?今儿个不是安排了你值夜伺候爷么?”瓶儿的反击并不凌厉,却逼得芍药没话说。 “爷到现在还没回来,真是急人。”芍药知道说不过瓶儿,这是典型的没话找话说。 瓶儿却淡淡地说:“我说芍药啊,我必须提醒你,就算是你将来得了爷的大宠,当上了正室娘子,也没资格管爷在外面的事,懂么?” 嘿,瓶儿这种拐着弯子骂人,却不带半个脏字的手段,很对李中易的胃口。 李中易故意轻手轻脚的退后几步,然后加重脚步,往卧房门前走去。 “爷回来了。”芍药听出是李中易的脚步声,又是第一个冲了上去。 李中易笑眯眯地望着芍药,心里却在想,这个蠢货,一直学不乖。 芍药这么干,显然,会让后院的管家小娘子瓶儿,很难堪嘛。 可是,瓶儿却仿佛没事人一样,一瘸一拐的走到李中易的身前,盈盈下拜,“贱妾拜见爷。” 李中易望见瓶儿蹙紧的秀眉,不由心头一热,算上昨晚的亲热,一共吃了这妮子不下五回。 刚刚破瓜的瓶儿,就承受了狂欢之乐,也难怪走路都觉得疼。 李中易爱怜的将瓶儿揽进怀中,在她的粉颊上,轻轻地啄了一口,邪魅的笑道:“等会爷给你抹上药,就不疼了。” “爷……”瓶儿瞥了眼满脸失落的芍药,她故意甜腻地拖长了声调,搂住李中易的脖子,扭动着小蛮腰,嗲嗲的撒娇。 芍药气得脸色发青,却又只能干瞪眼,无可奈何。 李中易搂着瓶儿抚慰了一会儿,临进净房的时候,却把芍药也一起叫了进去。 嘿嘿,妾婢争风,李中易这个大老爷们,夹在中间享受齐人之福,其实挺美! 李中易赤条条的泡在热水里,瓶儿帮着洗头梳头,芍药忙活着搓背按摩的活计 爽啊,李中易微微闭着两眼,心里颇有些自得,这才是大老爷们过的滋润日子呐。 想当初,李中易刚把校花老婆泡到手时,那可是乾坤倒转,他明明累得要死,还要帮着自家女人搓胸擦背的呀! 突然,李中易察觉到他的命根子,被一只小手轻轻的捏了一下。 嗯哼,除了越来越胆大的芍药之外,还会有谁? 李中易懒得睁眼,沿着那只小手,一路摸索过去,隔着薄纱,恰好迎上一对“玉丸”。 嗯,李中易感觉有点象柚子,又有些类似小西瓜,总之,手感蛮不错。 “呀……”芍药刚想凑拢一点,让李中易揉得更舒服一些,却不料脚下的木屐猛的一滑,脑袋重重的磕到浴桶边沿上,疼得哇哇乱叫。 李中易就算没有任何证据,心里也隐约有些明白,芍药倒霉的这事,多半和爱吃醋的瓶儿有关系。 果然,等李中易从木桶里站起身子,却见芍药的脚边,几乎全是滑溜的猪苓(古代洗发精)残液。 这个瓶儿真不是一般的厉害,芍药的前额都差点磕破,却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哎,究竟是瓶儿太狡猾,还是芍药白长了一张明星脸呢,清官难断家务事呐! 嘿嘿,难得糊涂。对于后宅之事,大丈夫就应知之为不知,才是知也。 回到卧房后,李中易轻而易举的摁住瓶儿,拨开她的双腿,又替她的腿心伤口抹了有助于快速愈合的清凉药。 就寝的时候,李中易搂着瓶儿,酣然入睡。 芍药就躺在床前脚踏铺盖上值夜,她始终竖起耳朵注意着床上的动静,楞是一宿没合眼。 忽然,熟睡中的李中易察觉到一丝异样,有一只小手,居然沿着他的胯部,一路摸到了裆内。 李中易悚然一惊,立时发觉不对,瓶儿依然窝在他的怀中,睡得异常酣甜。 芍药,你这小妮子,好大的胆子啊! 李中易本想继续装睡,可是,那地方慢慢的变大,越来越硬。 这时,一对娇挺高耸的顶住了李中易的后背,他的耳旁忽然传来蚊呐般的细声,“爷,要了奴吧……” 在小妾的身旁偷情,李中易这还是一次玩,觉得很刺激。他刚躺平了身子,背后的芍药就迫不及待的贴了上来,整个娇软的身子全都趴到了他的身上。 李中易探手一摸,娘的,这个色妞,居然早被她自己剥了个精光,片缕不剩。 芍药的显然很想成为李中易的女人,这样她就不会明显矮瓶儿一头了。 可是,这小妮子毕竟没开过苞,经验严重不足,在李中易的身上扭了半天,始终也没成其好事。 李中易被芍药给逗出了猛火,但又担心惊动了瓶儿,免得尴尬。 最终,李中易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他悄悄的从被窝里出来,揽住柔若无骨的芍药,一起转移到了脚踏的铺盖上。 “咯吱。”谁曾想,脚踏在同时压上两个人之后,居然发出了轻微却又刺耳的响声,芍药吓得立时屏住了呼吸。 第85章 胃口(新的一周,求推荐票) 第86章 推拿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86章 推拿 李中易这时已经停不下来了,他单手揽住芍药的娇体,腾出另一只手,将她的铺盖挪到卧室的地砖上。。。 由于担心动作过大,惊动了瓶儿,李中易拨弄着芍药让她趴坐在腰上。 李中易的手指尖忽然勾出一大抹浓蜜,他心里暗暗好笑,难怪芍药被骂作是骚蹄子! 芍药有些疑惑,李中易的左手怎么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口鼻,她正在纳闷之际,一股子撕心裂肺的剧痛,刹那间,击穿了她的娇躯。 真个是: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 良久之后,李中易抱紧芍药的隆臀,快活的当了“宋江”。 李中易胡乱地扯过芍药的小衣,擦拭了一遍身上的汗珠和黏腻的落红,然后在芍药依旧发烫的俏脸上,轻轻的啄了一口,轻声道:“爷很爽。” 和芍药又温存了一会儿,李中易悄悄的爬回到床上,嗯,瓶儿依然睡得很香。 再次进入梦乡之前,李中易琢磨的却是,下一次,一定要把芍药和瓶儿叠到一块儿,好好的玩儿。 四更起床的时候,李中易暗中观察了一下,他发现,芍药走路的姿势很正常,并不象瓶儿那般的一瘸一拐。 嗯,这个胆子很大的妮子,属于耐造型的,体质很棒嘛。 李中易摸了摸下巴,一想起芍药这妮子被戳哭了,还不敢哭出声,他的心里就颇为自得。 今天的常参,朝堂之上依旧在扯皮,焦点依然集中在组建新军的主导权上面。 几派力量互不相让,又是一场令人劳累的拉距战。由于朝堂上的力量对比,并未发生显著的变化,李中易私下里以为,这种争权夺利的斗争,恐怕要持续一段时间。 等李中易回到含元殿的时候,恰好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内侍捧来饭菜,李中易略微一看,果然都是他昨天点的吃食。 嗯哼,身为殿中省的三把手,享受着点菜吃小灶的特权,不过是根本夹不上筷子的小事情罢了。 吃过午饭,李中易背着手在殿前的空地上溜弯,这时,一个凤仪殿的内侍过来传他,说是贵妃今儿个又没有食欲,一口饭菜都没有吃,怀疑是不是病了。 李中易步入凤仪殿的时候,沿途看见他的内侍和宫女们,纷纷上前,热情的给他行礼问安。 这些内侍和宫女,也都是聪明人,如果昨天不是李中易插手,他们这些人恐怕早就被杖毙了。 “罢了,罢了。”李中易含笑点头,对每个向他行礼的内侍或是宫女,都显得很客气,丝毫也没有殿中少监的官架子。 在宫女的引导下,李中易见到了斜歪在凤榻之上,浑身怏怏无力的花蕊夫人。 “微臣拜见贵妃。”李中易的声音,惊动了昏昏欲睡的娇慵懒怠的花蕊夫人,她缓缓抬起头,瞟了眼立在不远处的李中易,懒洋洋的说,“昨儿个找着画喵,吾本欲重重的赏你,却没找着你的人,只能作罢了。” “那本是微臣应尽的本分罢了,当不得重赏。”李中易嘴上谦虚着,心里却明白,他昨天故意没来领赏,让花蕊夫人心里很不爽,这是被惦记上了。 “你给把把脉,吾怎么老是没有食欲呢?” “喏。”李中易抬起头,却赫然发现,花蕊夫人已经取下了原本遮盖住脸部的薄纱,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怎么说呢,很像台湾那位萧姓女模特的芍药,已经算是异常标致的女郎。可是,如果芍药和花蕊夫人并肩站到一起,就完全是衬托红花的绿叶一般,根本不值一提。 “怎么了?李少监?”花蕊夫人一直没见到李中易挪地方,心里就有些奇怪。 李中易幸好是个厚脸皮,猛然警醒后,脸不红心不跳的解释说:“贵妃的气色最近差多了,应该多喝点鸡汤,补补身子。” “唉,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就是没胃口。”花蕊夫人幽幽的叹了口气。 李中易赶紧挪开了,一直盯在花蕊夫人脸上的目光,如果继续看下去,天知道会出什么丑? 娘的,孟昶那小子真是暴殄天物,放着艳冠群芳的老婆不理,却去宠爱那个身有异香的谢才人,脑子进水了吧? 这时,花蕊夫人已经伸出了香肌玉肤似的皓腕,李中易走到凤榻上的小几子前,就有宫女上前要给手腕遮帕子。 花蕊夫人却十分哀怨的说:“三郎不会再来了,不遮也罢。”宫女吓得脸色苍白,慌忙退下。 和上次隔着锦帕子的感觉完全不同,李中易十分怀疑,他捏在了一团肉若无骨的棉花之上,那白皙晃眼的皓腕,令人不敢直视。 李中易暗暗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勉强控制住呼吸,开始凝神把脉。 脉相紊乱,心律不齐,肝火极旺,痛经,李中易一口气诊断出四种毛病。 难怪,花蕊夫人今天说话,象是吃了火药似的阴阳怪气,敢情主要是痛经惹的祸。 这个时代的药方,尤其是汤药,没办法迅速解除痛经带来剧烈的疼痛,有着疗效滞后的弊端。 针灸治疗痛经有一定的效果,但是,只能缓解两个多小时罢了。 其实,李中易的脑子里,装着一个显效的药膏——《古方温经贴》,这是清代名医“外治之宗”吴尚先的特门绝技。 此方由附子、玄胡、香附、白芷、五灵脂、独活、当归、木瓜、肉桂、川芎、枳壳、生姜、葱白等十三味中药秘制而成药膏,直接贴在肚脐和后腰的俞穴之上,效果异常显著。 可是,话到嘴边,李中易鬼使神差的却说:“贵妃是不是每隔一个时辰,就觉得腰酸得直不起身子,接着,就是难忍的抽痛?” “是的,酸得坐不直,疼得咬破唇。”花蕊夫人心有余悸的说了大实话。 “不瞒贵妃,臣这里有一套按摩的方法,可以教给您身边的宫女,只要疼得厉害的时候,就让她帮您揉一揉按一按,会舒服很多的。”李中易诚恳的做了解释。 花蕊夫人歪着脑袋,略微一想,就点头答应了,招手唤来最亲信的颦儿,让她跟着李中易学习按摩的手法。 于是,李中易十分耐心的教颦儿,怎样认穴,怎么用劲,什么时候只出三分力,什么时候又要拿出浑身的劲,教得非常细致。 过了半个时辰,突然就听见花蕊夫人“哎哟”一声,手捂着后腰,软趴到了小几子上,高一声低一声的开始闷哼起来。 李中易赶紧让颦儿用刚学到的按摩手法,去帮花蕊夫人捏腰,拿背,他自己则退到了偏殿等候。 过了一会儿,殿内忽然传出花蕊夫人凄厉的喊声,“疼死我了……杀千刀……” 这时,李中易就见颦儿快步朝他跑过来,她的脸上赫然出现了五根清晰的手指红印。 颦儿小声说:“我……我刚才拿捏不好力道,非但没有减轻娘子的痛苦,反而……娘子请您帮着按摩按摩,她……疼得实在受不了了……” 见李中易显得很犹豫,颦儿小声解释说:“娘子这是老毛病了,宫里的御医都给瞧过,药方全部不管用。” “这……这不太好吧?”李中易确实感觉到为难,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进了贵妃的寝宫,还要帮花蕊夫人按摩? 一旦这事传了出去,李中易的脑袋,恐怕就要难保了啊。 “这倒不妨事,以前,也有按摩博士替贵妃按摩来着。”颦儿哀恳的望着李中易,“娘子她……已经有两个多月,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了……怪可怜的……” 李中易听明白了,敢情花蕊夫人那些特殊的礼防措施,包括脸上罩薄纱、拿脉要盖帕子,其实都是她自己拿的主意,做给孟昶看的,想讨皇帝的欢心。 如今,皇帝已经两个多月没进花蕊夫人的寝宫,她恐怕也懒得做那些秀了。 这倒也是,男人已经变了心,你就算是做出再多的花样,也没人来看啊。 于是,李中易跟在颦儿的身后,直接进了花蕊夫人的寝宫。 颦儿走到花蕊夫人的身旁,凑到她的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颦儿拉下床幔,在里边忙活了一阵子,这才叫了李中易过去。 李中易走近床边,定神一看,花蕊夫人正趴在床上,凝脂暖玉般的光滑背脊上,只系了一条红色的肚兜带子。 花蕊夫人的身子两侧,被几层被子堆起老高,遮得严严实实,仅仅露出盈盈一握的水蛇腰以上的部分。 她的臀下是一条名贵蜀锦织成的长裤,腿部的后半截完全被盖在了被子里面,根本看不见内里的光景。 颦儿主动退守到寝殿门口,帮李中易望风,李中易注意到这个细节之后,心下稍安。 “贵妃,等会可能有点疼,请您稍微忍着点。”李中易觉得这个被男人抛弃的女人,其实挺可怜,他说话的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嗯。”花蕊夫人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勉强哼了一声,算是认同了李中易的说法。 李中易伸出最有劲道的右手大拇指,很想找准穴位,可是,亮晃晃的雪肌,晶莹半透明的粉背,令人眼花缭乱,浮想联翩,杂念丛生。 娘的,李中易惊恐的发觉,他裤子里的那个小兄弟,居然有了剧烈的反应。 不行,不行,继续这样下去,脑袋迟早要掉的。 李中易恶狠狠地抬手掐了大腿内侧一把,色迷心窍的绮念,立时被剧烈的疼痛感,驱得烟消云散。 “嗯哼……”李中易刚刚用力的摁住肾俞穴,花蕊夫人马上吟叫出声,他不敢怠慢,赶紧又拿住了另一侧的关元俞穴,正反手用力搓揉了几下。 花蕊夫人的哼哼声,立即减弱了许多,李中易松了下手,她马上又大声闷哼出声。 “贵妃,这几个穴位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只是,这长强、腰俞和秩边三穴在臀上,微臣惟恐冒犯了您……”李中易一边搓揉,一边凑到花蕊夫人的耳边,小声提醒她。 第86章 推拿 第87章 金丝楠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87章 金丝楠 “嗯。。。”花蕊夫人沉默了片刻,却只是哼了一声,李中易懂了,她这是同意了。 既然花蕊夫人迷迷糊糊的点了头,李中易也就不客气了,他张开手指,同时拿捏住她腰臀上的几个“治本”的穴位,按照祖传的两仪推拿手法,在治疗痛经的同时,缓缓地拿捏着,抓揉着。 不知不觉间,花蕊夫人已经停止了呼痛,可是,如凝脂般滑腻的娇嫩肌肤,却如同雪浪一般,开始晃动起来。 当花蕊夫人那浑圆丰润的翘臀,缓缓翘起,粉雪的娇躯微微开始发颤,李中易悄悄的在她的腰俞穴上,用了一股子巧劲。 “呀……”花蕊夫人仿佛被人施了定身魔法一般,粉嫩香雪的娇体,僵成了一张美妙绝伦的玉弓。 李中易适时收了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就象是刚刚全副武装,进行了二十公里越野急行军一般。 这时,“呼……”花蕊夫人长吁了一口气,僵硬的背弓忽然软塌下来,整个人瘫趴在了床上,一动不动。 “贵妃,贵妃……”李中易叫了两声,没见花蕊夫人有任何反应,睡得正香。 李中易缓缓的转过身子,深深地看了眼床上的那具美妙娇体,迈步离开了寝宫。 “贵妃已经睡着了,你赶紧进去照料着。”李中易淡淡地嘱咐守在殿门口的颦儿,“估计这两天疼痛的状况,应该大为缓解。如果两天后,贵妃还是疼得厉害,你再使人来找我。” “多谢少监。”颦儿听说花蕊夫人居然睡着了,喜不自胜地连连给李中易行礼。 李中易摆了摆手,说:“医者父母心,贵妃其实也挺可……”他吞回了那个怜字。 “唉……”颦儿扔下一长串叹息声,进了寝宫里边。 李中易回到含元殿,坐下来喝了口热茶,脑子里始终盘旋着刚才的治疗过程。 花蕊夫人绝不仅仅是痛经的问题,更重要的是肝火超级郁积、阴阳严重失调濒临崩溃,引发的综合抑郁症。 其实,她是一个突然失宠后,一直悲愤难当的可怜女人! 如果继续这种状况下去,李中易敢断言,她撑不过一个月,就会彻底疯掉。 李中易刚才确实起了怜香惜玉之心,趁着花蕊夫人痛得神智不太清醒的时机,帮着她泄了一把大火。 其实,就是用催情的按摩手法,变相帮花蕊夫人排出了腿心的郁火。 做这种事情,李红易确实冒了很大的风险。可是,谁叫他当时沉迷于绝美的妙境之中,怜花之心无法阻挡呢? 如今,事情既然已经做了,如果花蕊夫人要怪他,他也没有办法。 以李中易如今四品大员的地位,即使花蕊夫人要整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李中易笃定,他在花蕊夫人的身上,做的令她羞愧的事情,只要是个女人都羞于启齿,更何况是堂堂代后的贵妃呢? 更何况,花蕊夫人已经很久没见过孟昶的面,这失了宠的贵妃,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 事已至此,想也白想,要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 临近下值的时候,颦儿忽然来了,一见到李中易,她就盈盈万福,“多谢少监出手相救,我家娘子两个多月来,头一次睡得这么香。奴婢出来的时候,我家娘子还没有醒。” 李中易心想,这颦儿显然是花蕊夫人的心腹宫女,有她在一旁帮着敲边鼓,替他说好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我既然兼管着尚药局,自然有责任治好贵妃的沉疴,你不必如此多礼。”李中易不知颦儿的底细,自然要说些冠冕堂皇的官话。 颦儿却说:“自从上次少监治好了我家娘子的藓疾,奴婢就已经看出,您的医术远超群医。” 李中易淡淡的一笑,说:“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尽心医好贵妃。只是,有些按摩的手法是我李家的独门不传之秘,还望小娘子替李某保守好秘密。” 颦儿眨了眨眼,说:“只要我家娘子能够平平安安的,不再胡思乱想……奴婢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嗯,暗盘交易达成,李中易心里很满意。有颦儿这个贵妃心腹的协助,花蕊夫人应该不会恩将仇报了吧? 李中易看得出来,颦儿确实对花蕊夫人忠心耿耿,所思所想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贵妃。 “奴婢虽然不懂医道,却看得出来,我家娘子的身子骨,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了。奴婢抖胆,请少监帮着开几个药膳的方子,我家娘子老不想吃饭,铁人也会饿坏。”颦儿眼里含着热泪,满是哀伤地望着李中易。 李中易仔细的琢磨了下,食欲不振的原因很多,花蕊夫人主要是陡然失去盛宠,以至于忧愤成疾,一般的方子没啥大用。 “我先开个食疗的方子,山楂直接泡茶不加任何料,或是用醋泡旱芹,再熬一小锅鱼脍粥,必须用籼米。”李中易将方子递到颦儿的手上,一一交待的非常清楚。 颦儿手里捏着方子,忽然掉了眼泪,“您真是仁善。有些势利眼,连我家娘子的银霜炭都敢克扣。”她扔下这句话,掉头就走。 等颦儿走后,李中易不由暗暗摇了摇头,这还真应了那句老话,脱毛的凤凰,不如鸡呐。 宫里的有些真是胆大包天,连代行后权的贵妃的日常用度都敢克扣,可想而知,背后一定有股子势力,盯上了贵妃的宝座。 以李中易的脾气,公开帮花蕊夫人出这个头,无疑是脑子进了水。 李中易只可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私下里帮衬着花蕊夫人度过难关,多活上几年罢了。 至于她的贵妃宝座,只有孟昶可以决定,李中易自是爱莫能助。 当时,那绝世瑰宝一般的美妙,赤果果的暴露于眼前,李中易就仿佛处于原子弹的爆炸中心一样,理智被轰得一干二净。 李中易想想就觉得后怕,他可不敢再次玩火,那不是他有资格碰的女人。 下值后,李中易在马车旁,遇上了孟仁毅的近侍,说是夔王邀请他去王府小聚。 夔王府的花厅里,除了孟仁毅之外,还坐了嘉郡王孟仁操,李中易一看就明白了,今天邀宴肯定和孟仁操有关。 寒暄了几句后,孟仁毅笑着替孟仁操说了话,“无咎,我六兄有些琐事,需要你帮忙。” 李中易看了眼正盯着他的孟仁操,就笑道:“既然是嘉郡王的事,只要李某能办得到的,没二话。办不到的,也别怨我。” 这官场上的逻辑,李中易早就掌握得滚瓜烂熟,就算是张张嘴就可以办的事,他也必须人为的增加一些难度,否则,别人怎么会感激你的出力呢? “好,好,无咎老弟果然是个爽快人。”孟仁操竖起大拇指,大肆的夸赞李中易。 李中易私下里琢磨了一下,他管着宫里的尚药局、掖庭令、太液池的工程,以及宫外的太医署。 孟仁操如果不是看上了御药的丰利,就盯的是太液池的工程厚润。总之,如果是特别为难的事,孟仁毅肯定会私下里打招呼的,李中易对此很有信心。 果然,孟仁毅叹息着说:“我六兄家大业大,连带着开销也大,就算是有座钱海,也架不住坐吃山空啊。” “是啊,是啊,几兄弟里边,就属本王最穷。”孟仁操也跟着摇头叹气。 李中易暗暗有些好笑,求人帮忙的时候,还要自称本王,啧啧,这架子未免端得也太大了点吧? 见李中易没吱声,孟仁毅知道他是想听下文,就解释说:“宫里边不是正要扩建太液池么?无咎你正好管着这当子事,随便匀一点工程给我六兄,都可以帮上大忙。” 李中易心想,这孟仁操倒是滑溜,他自己不主动出面,倒找了孟仁毅来出头。 嘿嘿,仅凭夔王的面子,恐怕就不是一点点小钱,就可以轻易打发的啊。 “我刚刚接管太液池的工程,说实话,还没去看过。至于工程量有多大,我暂时还是一无所知啊。”李中易说的是大实话。 孟仁操也知道,李中易昨天刚刚接手太液池的工程,连相关的官员也没见过,确实不知道实际的情况。 按照蜀国的规矩,宫内的工程,都归殿中省管辖,工部调动工匠配合施工。 这也就是说,殿中省相当于小一号的“国家计委”,工部的施工队就是建筑总公司、户部是负责拨款的财政部。 一般来说,宫里的工程建设,不管是工部也好,户部也罢,都不敢拖延工期,或是有钱故意不拨。 所以,宫里的工程,算得上一块香喷喷的大肥肉。以至于,眼红厚利的人,都想扑上去咬一大口。 “不瞒无咎你,我六兄那里有一些上好的木料和石料,建个亭子,造几条御舟,修几座凉殿啥的,都用得上。”孟仁毅帮着他的哥哥揭开了谜底。 原来如此,李中易心想,皇宫里的亭子倒也罢了,那硕大的凉殿,却是用料比较多的地方,而且按照规制,都必须用最好的金丝楠木。 所谓金丝楠木,其实并没有这种树。被砍伐的大叶或是小叶桢楠,经过数百年(一般是五百年左右)的氧化、醇化后,其中的1-5,才有可能转变为金丝楠木。 只可惜,蜀国本地的小叶或是大叶桢楠,早就被砍伐得差不多了。 如今,藏有金丝楠木的云、贵等地,横亘着一个大理国。 金丝楠木属于皇家禁用品,孟仁操要想搞到这么名贵的东东,只能靠走私贩运。 “只要木料堪用,价钱合适,我这里没有任何问题。”李中易不了解实际的情况,自然不敢把话说得太满,但是,态度还是表得很鲜明。 敢于私藏金丝楠木,就是杀头的罪过,既然孟仁操有胆子掏空孟昶的国库,花的又不是他李中易的钱,怕啥咧? “好,事成之后,分你这个数。”孟仁操竖起一根手指头,那意思是说,要分给李中易一成的利润。 李中易淡淡一笑,说:“夔王的事,就是我的事,您的利,还是自己留着,下官分文不取。” 第87章 金丝楠 第88章 谋划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88章 谋划 “这怎么行呢,该你拿的,你就拿着,免得坏了道上的规矩。”孟仁操心里很爽,嘴上却故意假正经。 孟仁毅看出,李中易确实不想伸手拿钱,就出面打圆场,他笑着说:“六兄,无咎是咱们自家兄弟,你何必与他客气呢?将来,有什么好做的买卖,拉上无咎一起发财,不就得了?细水长流嘛。” 李中易心想,孟仁毅的这个说法,里外两面光,让孟仁操既得了好处,又没伤了颜面。 一番虚言推让之后,孟仁操只得“勉强”点了头,末了,他想送几个美姬给李中易。 李中易连连摆手,家里的女人已经不少了,而且,都不是省油的灯,再来一组美娇娘,恐怕要闹得乌烟瘴气啊。 实际上,李中易主要是被校花老婆,给调高了审美的品味。 上辈子,不敢说倾国,至少是倾城的校花老婆,在李中易的怀里抱了好些年。 就算是老婆再漂亮,再迷人,李中易难免也会有些审美疲劳。 如今,经历过瑰宝级“祸水”——花蕊夫人的震撼教育之后,对于那些庸脂俗粉,李中易自是完全提不起兴趣。 至于,加固太液池的石料,李中易问清楚土石方后,觉得量不并算太大。但是,他并不是工程专家,只是答应了问清楚整个工程所需石方后,再给个详细的答复。 酒足饭饱后,孟仁操找地方快活去了,李中易则和孟仁毅一起泡进了温水池中。 “无咎啊,我那六兄当年也是个人物呢,只可惜,办河工的时候,贪得太厉害了,导致锦江决了堤,淹死了不少人,这才被盛怒的皇兄给罢了差事。”孟仁毅饮了口酥酪,“你是新官上任,能办就办,不能办就推给我去说。” 李中易笑了笑,说:“这宫里的工程,即使不是嘉郡王,也会有刘侯爷,马伯爷来求。我这人呐,从来不想挡人的财路,只要不是做得太过分,我都会睁一眼闭一眼,装装糊涂也就过去了。” “只是有一样,工程的质量必须要有保障。否则的话,我又没沾过钱,没道理平白替人挡灾。”李中易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要把权贵们吸血的贪婪度,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不能越线。 “回头我借你几个,木匠、漆匠、瓦匠和石匠,让他们在现场盯着点,质量就有保障了。”孟仁毅也担心把李中易给坑了,主动做了补救的工作。 李中易很满意,他手头上正缺少这些懂行的工匠,孟仁毅可谓是及时雨啊。 泡完了澡,来了两个侯爷,嚷嚷着要打麻将。 李中易上场之后,也没客气,放手释为。五局牌下来,把那两个侯爷带来的铜钱,和身上的小挂件都吸干了,这才尽兴而归。 回到家中,李中易先去了外书房,拜见父亲李达和。 李达和刚从老祭祖回来,听说李中易居然高升为殿中少监,并且被封了开国子,比他自己晋升还要高兴,一个劲的夸奖李中易。 什么光耀门庭啦,祖宗显灵啊,李达和说了一大堆吉利喜庆的话。 最后,李达和听说李中易要搬到子爵府去住,他沉默了半晌,最终长叹了一声,说:“儿大不由爷啊。”点头同意了。 蜀国的规矩如此,李达和久走宫中,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 等李中告辞出门的时候,李达和忽然说:“你阿娘最近身子有些不太爽利,吃啥吐啥,老是嗜睡。都这么晚了,就别去打扰她了。” 李中易一听这话,眼前猛的一亮,好家伙,把曹氏那个扫把星赶走之后,他的爹娘这是要老树开花,好事啊。 嘿嘿,李中易走在路上,心里盘算着,老娘这一次会帮他生个亲弟弟,还是亲妹子呢? 李中易满心喜悦的回到卧房,进屋后才发觉,室内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瓶儿和芍药大眼瞪小眼的,各据一方,活象一对斗鸡。 李中易一看到这幕场景,心里就想,多半是芍药嘴快,把昨晚偷吃的事,炫耀了出去,惹得瓶儿不高兴了。 此地大有星火燎原之势,李中易扔下话,说是去书房,扭头就走。 “爷,奴奴帮您磨墨。”芍药象燕子一样,眨个眼的工夫,就掠到了李中易的身侧。 这妮子的反应,倒是每次都要比瓶儿快半拍,脸皮也厚许多。只不过,她做的事,经常要出纰漏,屡屡落人话柄。 到了书房后,只有芍药黏在身边,瓶儿却没跟上来,李中易心里越发坚定了,不能惯坏瓶儿的决心。 女人都是宠坏的,你越是什么都依着她,她越会蹬鼻子上脸。 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以李中易的身份,别说只有两个通房丫头,就算是再多十倍,也是理所当然。 见李中易坐到了书桌前,芍药赶紧大献殷勤,腻声说:“爷,奴奴帮您磨墨。” 借着明亮的烛火,李中易发觉,芍药经过雨露的滋润之后,尤如芙蓉花开,颊上隐隐透出嫣红润泽,眉梢眼角均是怎么也掩不去的艳媚风情。 嗯,这妮子虽然脑水不够使,原始本钱却很厚,经昨晚那么一戳,女人味居然渐渐散发了出来,也越来越像萧姓女明星。 李中易提笔在手,心绪渐渐平静下来,已经很久没练过字,手都生了。 “刷刷刷……”李中易按照脑子里的记忆,奋笔疾书,一气呵成。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赤壁周郎。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羽扇纶巾,谈笑间,强橹灰飞烟灭……” 李中易放下笔,反复欣赏了好几遍,绝世名篇——《念奴娇。赤壁怀古》,最后,微微一笑,显得很满意。 这副旧皮囊的主人,书读得不好,对于经书不求甚解,可是一笔字却颇有亮点。毕竟练了十多年,熟能生巧嘛。 “爷,银耳红枣莲子羹,炖好了,您趁热喝了吧?”瓶儿的声音,忽然在身边响起。 李中易扭头一看,瓶儿的手里捧着一只托盘,上面可不就是一小盅银耳羹么? 嗯,吃醋也没忘了给爷补补身子,瓶儿这小娘子,没有白疼呢,李中易心里的闷气立时消散了大半。 李中易接过银耳羹,心里却在想:他只和瓶儿说过一次这种补血养气的羹,她居然就记住了,很不错哈。 银耳羹炖得很入味,李中易吃在嘴里,甜在心头,身边的两个美娇娘,一个侍墨,一个炖羹,这才是大老爷们过的滋润日子呐。 李中易吃过羹后,瓶儿收了托盘,却没有马上离开书房,手里拿着抹布,见哪里有点灰尘,就过去擦拭一番。 芍药很想有单独和李中易相处的机会,却始终没有找到,她急得直挠耳朵。 李中易却没管这些,他提笔在手,脑子里琢磨着,下一步的计划。 张业越来越跋扈了,孟昶已经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在夔王府里泡澡的时候,孟仁毅悄悄的告诉李中易,要他私下里探问一下赵老太公的态度。 显然,孟昶想借助于赵家的力量,一起搞垮张业。 可是,张业在整个成都的兵马,超过了五万人。即使是北部面临柴荣的威胁,他也只派出了一万人增援河池而已。 由于,李廷圭的人马,在河池一战中,受损异常严重。孟昶目前所能依靠的基本武力,也就是孟仁毅统领的金吾卫了。 李中易心想,如果不是张业和赵家的兵马掣肘,他倒是可以利用乡军的力量,趁机把孟昶拉下皇帝的宝座。 只可惜,乡军虽强,数量却非常之少,仅仅两千余人。 李中易现在还有一层忧虑,在干掉张业之后,孟昶会不会削掉孟仁毅的兵权呢? 以李中易的政治斗争经验,他认为,狡兔死,走狗多半要被烹。所以,张业必须被削弱,但不能太过削弱,只有保持住朝中的力量平衡,孟仁毅将来才有机会。 归根到底,还是实力太弱啊,李中易仔细的琢磨了一番之后,只能扔掉手里的毛笔,长长的叹了口气。 李中易心里很明白,乡军当初的崛起,其实是利用了河池大营丰厚辎重的力量,而且人数也不多,才没有引起张业以及孟昶的特别关注。 以乡军的训练和薪俸体系,要想训练出两万强军来,没有强大的财力和物力支持,李中易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如今,朝廷的实权,分别掌握在张业、赵廷隐以及孟昶这三家的手上。 张业固然骄横,赵廷隐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一直在私下里扩充军备,壮大自己的实力。 站在孟昶的角度,威胁最大的张业必须要除,但是赵家却也没办法令他安心。 正因为孟昶担心前门驱了虎,后门又进来狼,所以,蜀国的内部局势才变得十分的诡异,却又是最平衡的三角关系。 李中易和赵老太公的关系,也很复杂,他帮着赵家去掉了军中的后患,赵老太公也帮他解决了曹氏的难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互不相欠。 另外,李中易也已经察觉到,赵廷隐对赵老太公的话,远远没有达到言听计从的程度。 这些变数固然重要,李中易却觉得只要细细的谋划,并不是特别难解决的问题。 最令李中易感到头疼的是,孟仁毅对孟昶的真感情。以孟仁毅那种超级讲义气的秉性,李中易心里明白,他如果暗中勾结赵家,学习赵匡胤的黄袍加身戏码,恐怕他和孟仁毅的过命交情,也完蛋了! 上辈子,加上这辈子,见惯了当面叫大爷,背后捅刀子的李中易,异常珍惜他和孟仁毅之间的那份真感情。 唉,再看看吧,李中易从椅子上站起身,转身却见芍药正楚楚可怜的望着他。 瓶儿装得象没事人一样,笑吟吟地说:“爷,奴伺候您回去歇着吧?” 李中易一阵头疼,这两个女人显然都担心对方得了手,彼此已经形成了盯稍的关系。 “走,爷今天要荒唐一把,你们两个一起陪爷安寝。”李中易反正早就琢磨着将两女叠到一起,既然她们互不相让,索性来个一锅烩。 李中易一手抱起一个,将两女一起搂到了床上,开始胡天胡地。瓶儿毕竟面子薄,死活不肯与芍药叠到一起。 可是,李中易收拾芍药的时候,瓶儿又在最关键的时刻,将他扯到了怀中,“爷,都赏给奴家吧。” 本来想多承接一些雨露,抢先生儿子的芍药,气得半死,抬手狠狠的掐了瓶儿一把,疼得瓶儿一阵乱哆嗦,居然直接登上了顶峰。 不管两个女人怎样斗法,李中易都爽得直哼哼,娘的,这才是大老爷们过的滋润日子啊! 第88章 谋划 第89章 大圈套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89章 大圈套 常参的朝会继续在扯皮吵架,最终,勉强达成了一个折衷的方案:允许李廷圭招兵买马的同时,赵廷隐的骁锐军和张业的部队,都可以扩充相应人数的兵马。。。 李中易注意到,张业很狡猾,也很有警惕心,他来上朝的时候,他的几个儿子都在军中坐镇。 可想而知,一旦宫里有个风吹草动,张业的几个儿子就会带兵杀进宫。 张业虽然喜欢专权,却比三国演义的董卓要聪明得多。李中易有了这个认识后,越发觉得要谨慎从事,不能妄动。 由于今天解决了部分的问题,李中易比平日里更早来到含元殿办公。 李中易走到官厅的门口,却见一个贵妃宫里见过几面的小内侍,正在殿外等他。 那小内侍倒是伶俐,一见到李中易,赶忙跑过来行礼,“小的拜见李少监。颦儿小娘子命小的来禀报您,贵妃昨儿个睡得非常香,直到今儿个五更天才醒,已经用过了鱼片粥,腰也不怎么疼了……” “贵妃的情绪可好?”李中易摸过贵妃的身子,毕竟有些心虚,就想套话探一下底细。 “回少监,贵妃今儿个没发脾气,还抽空接见了几个过去请安的宫妃。”小内侍可能是得了颦儿的叮嘱,介绍得非常详细。 “贵妃如有不适,就来找我。”李中易叮嘱了小内侍一番,打发他走了。 可是,自从这一次之后,花蕊夫人那边,再也没有派人来单独叫他。 据李中易所知,贵妃的宫里已经传了好几次御医和按摩女博士,偏偏把他这个宫内第一名医给忽略掉了。 李中易静心一想,也就明白了,他对花蕊夫人做的羞人之事,她肯定有感,这是有意疏远于他呢。 也好,既然花蕊夫人没有当场发作,以后就更不可能把事儿说出来了。 李中易觉得,离她远一点,少受一些致命魅力的影响,更可置身于宫内的权力斗争旋涡之外,也安全得多。 花蕊夫人虽是绝艳,却只敢远观,不可亵玩,如之奈何? 太液池的工程,既是孟仁毅给牵的线,李中易又答应过的,他于是找来分管的殿中丞以及监工等人,不仅要到了施工的图纸,还问清楚了所需要石料和木料的总用量。 整个太液池的工程,预算的钱款,居然超过了一百万贯。 咳,这一百万贯,相当于大蜀国三分之一的税钱,足以组建一支武装到牙齿的三万乡军。 李中易摸清底细之后,关门仔细一算,他发觉,仅仅是金丝楠木这一项,至少可以给孟仁操留下八万贯钱的利润空间。 嗯,不能让孟仁操赚得太狠,就六万贯吧,好处不能通吃,利益均沾,才是王道! 李中易再次叫来具体分管的殿中丞,一番暗示之后,让殿中丞忐忑而来,趁兴而归。 原来,李中易留了二万贯的利润,暗示殿中丞分配下去,他李某人分文不取。 千里做官,不为权财,又为什么?难道是真的是为了草民服务,而白忙活一场? 那才是扯蛋呐! 那殿中丞岁数已大,权力的方面已经没啥念想了,就图着多捞几个养老钱。 魏庭岳得知这个消息后,好半晌无语,他故意分出太液池的工程给李中易,其实是想暗中抓到李中易贪污受贿的把柄,以便借此要挟李某人。 可是,李中易这么一干,魏庭岳的小心思不仅完全落了空,反而成全了李中易会做人的好名声。 那些得了便宜的殿中省官员们,私下里都在赞颂李中易,如此体谅下级难处的好少监,这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魏庭岳听了这些话,倍觉刺耳,心里很不舒坦。他一向都是吃独食的性子,眨个眼的工夫,就被大度的李中易给比了下去,心里能不窝火么? 这一天,李中易忽然被孟昶派人给叫去了谢才人的嘉和殿。 走过殿门外的时候,李中易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五花大绑的颦儿,泪流满面的跪在殿外的台阶下。 呀哈,这是肿么了?李中易心头不由一惊,颦儿可不是一般的宫女,而是有品级的女官,又是贵妃身边的心腹,却被逮到了谢才人的地界,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李中易略微想了想,就停下脚步,招手叫过看守颦儿的秦得贵,小声问他:“怎么回事?” 秦得贵看了眼四周的环境,低声解释说:“回叔爷的话,这个贱婢胆大包天,不仅在半道上冲撞了谢才人的鸾驾,还出言不逊……陛下正好经过……抓了个正着。” 李中易隐约明白,忠心耿耿的颦儿应该是着了谢才人的道,掉进了绝命的陷阱之中。 看样子,这宫里的女人之间的争宠战,其残酷程度,丝毫不亚于男人们的权力争斗。 李中易深深的看了眼,嘴巴已经被堵住的颦儿,迈步走进嘉和殿。 “李卿,在这宫里边,以下犯上,该当何罪?”孟昶见了李中易之后,依然是一副气哼哼的样子。 李中易毫不迟疑地说:“按照宫规,应该杖毙,乱棍打死。”幸好他每天坚持看公文,大致了解了一些宫规。 孟昶见李中易并没有劝说他,看在贵妃的面子上来个重罪轻罚,心里不由舒坦了一些。 “李卿,朕一向信你是个忠臣,才把这事交给你来办的。”孟昶看了眼一旁梨花带雨,委屈之极的谢才人,一颗心陡然硬了数倍。 李中易倒不怕孟昶发怒,他有仙之门徒的美誉在前,又是刚立过战功的殿中少监,再加上平日里会讨好孟昶,确实没啥可怕的。 孟昶这个昏君正是吃了他炼的仙丹,才有“肾力”每天欺负谢才人。 “陛下,微臣倒有一个法子,可以让那个贱婢,生不如死。”李中易故意露出佞臣的奸笑,一下子吸引了孟昶的注意力。 “就这么杖毙了,未免太过便宜了那个贱婢。微臣以为,不如把他交给微臣用作炉鼎,让厉鬼吸干她的精髓,喝尽她的血,慢慢儿的收拾……嘿嘿……”李中易面露狰狞之色,一副急孟昶之所急,恨孟昶之所恨的忠臣模样。 孟昶犹豫了一下,等看见谢才人面现惧容,他最终点了点头说,“如此甚好。” 李中易偷偷看了眼谢才人,发觉这个女人也算是貌美。只是,她的容貌却比花蕊夫人差出好几条街去,也不知道孟昶怎么会迷上这种“丑女”的? 难道说,孟昶的喜新厌旧,已经到了美丑不分的地步? “李卿,你炼的仙丹,的确有奇效,朕服了丹,浑身都很爽利。”孟昶确实对李中易高看了好几眼,仙丹的灵验,可不是吹出来的。 “陛下,此种仙丹异常珍贵,五百年仅能得一回。后面再炼的丹,效力要差不少。”李中易及时的堵住了孟昶的嘴巴,免得出难题,逼他李某人上吊。 “嗯,朕已经很节省,两日才一粒。”孟昶瞟了眼满面飞红的谢才人,他的心里不由暗暗自得,昨晚弄了五次,今儿个精力依然充沛,此皆李中易这个仙徒之功啊。 “李少监,今后可多来这嘉和殿走动走动,陛下的身子骨有你照料着,吾很放心。”谢才人当着孟昶的面,赏了李中易一柄“灵芝形”羊脂玉如意。 这个时代,玉如意虽然不象后来的明清时期那么盛行,羊脂玉如意却也是极其难得的宝贝,寓意吉祥,祝愿升官发财,青云直上。 李中易手里捏着玉如意,心里却在想,谢才人之所以要重重的赏他,恐怕和贵妃的宫里一直冷落着他,有着很大的关系吧? 嘿嘿,才这么点东西,就想拉拢老子,谢才人啊,你还嫩得很呐! “多谢厚赏,只要陛下和谢才人不怕微臣呱噪,臣一定经常过来混吃骗喝。”李中易连连拱手,笑得着实很开心。 孟昶和李中易一向随便惯了,也没觉得他举止失仪,胡说八道。 李中易告辞离开嘉和殿后,怒气冲冲的走到颦儿的面前,当着嘉和殿的宫女内侍的面,抬腿就是一脚,踢倒了颦儿。 李中易故意高声喝道:“来人,把这个贱婢拖到丹室里去,等我慢慢的剥了她的皮。” “喏。”秦得贵听了吩咐,当即领着两个身强体壮的内侍,倒拖着颦儿,离开了嘉和殿。 李中易迈步离开的时候,视线的余光瞥见一个嘉和殿的宫女,转身跑进殿内。 嘿嘿,李中易心里暗暗冷笑,不就是想看老子怎么站队么,现在满意了吧? 将颦儿带到丹室之后,李中易挥手屏退左右,将室门关紧后,这才缓缓的走到颦儿的身前。 李中易蹲到惊恐万状的颦儿身前,并没有急于摘下塞在她嘴里的帕子,他微微一笑,小声说:“我知道你是受人陷害的。不过,眼前谢才人正受宠,为了救你的小命,我不得不踢了你一脚,以你在贵妃身边的见识,应该可以体谅我的一片苦心吧?” 见颦儿摆动了脑袋,被堵住的小嘴里,发出一阵唔唔之声,李中易又说:“是我忘了告诉你,明白的话,就点头,心里不舒服,就摇头。” 颦儿一个劲的连连点头,李中易满意的一笑,说:“我知道你一直担心贵妃的安危,可是,你既然做了天大的蠢事,也应该受到重重的惩罚。所以呢,等会我会把你脱得直剩下肚兜,然后再用篾条狠狠地抽你。” 颦儿瞪大了眼珠子,死死地盯着他,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李中易心中有数,看样子,这个颦儿的政治斗争智慧和经验,也粗浅得很,和她伺候的那个笨女人一样,都蠢的要死。 “你信不信……”李中易说到这里,故意压低了声调,凑到颦儿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一阵。 颦儿当即呆若木鸡,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一眨不眨,仿佛痴了一般。 “来人,把这个贱婢绑到长条凳上去。”李中易走到门边,高声唤人进来。 第89章 大圈套 第90章 有骨头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90章 有骨头 秦得贵几个人,冲进丹室,七手八脚的将颦儿反绑在了长条凳上。 章节更新最快 李中易则走进内室,把密封在坛子里的碳酸钠粉末调成溶液,又把大黄找了出来,捣成汁。 颦儿羞得满面通红,可是,李中易依然一边脱她的衣裙,一边把大黄药汁,抹到她的光臀上,大腿上,小腿上,以及后背上。 李中易手里提溜着一根粗粗的篾条,在碳酸钠溶液里面,搅了几搅,然后挥起篾条,在颦儿的臀部比划了几下,这才拔出堵住她嘴的帕子。 “等会即使不疼,也必须叫得越惨越好,懂么?”李中易俯下身子,凑到颦儿的耳旁,小声交代了她一番。 “啪。”李中易挥舞着篾条,重重的击打在颦儿的臀上,这一次是玩真的,用力很猛,颦儿当场被打哭了,“啊……痛死啦……” 李中易看见颦儿的光臀上,“鲜血”横流,他不由满意的点点头,挥起手里的篾条,轻一下重一下抽打着颦儿的臀部,后腿。 由于,李中易在数下假打之后,冷不丁的要抽一记狠的,颦儿的哭喊声,倒还蛮真实。 “哗啦。”这时丹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谢才人身边的心腹宫女,闯了进来。 “呀。”当这名宫女看见血肉模糊,已经不成人形的颦儿,不禁吓得哇哇乱叫。 “滚出去。”李中易挥舞着手里染“血”的篾条,恶狠狠地将那名宫女,给赶出了丹室。 “老子练鼎炉的时候,谁敢打扰,下场和这个贱婢一样。” 那宫女被关在门外,耳内听见李中易狂妄的叫嚣,她不由暗暗点头,才人娘子多虑了,这个李中易受了贵妃的冷落,自然怀恨在心,寻机报复到颦儿的身上。 等秦得贵在门外报讯,谢才人的贴身宫女已经走远,李中易这长吁一口,小声笑道:“颦儿啊,你的小命算是捡回来了,将来还有机会伺候贵妃。” “多谢少监相救,颦儿永世不忘您的大恩大德。”颦儿脸上的泪水,象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滴接着一滴,滴落到了地面上。 李中易上前解开了颦儿身上的绳索,小声说:“事急从权,得罪之处,还望小娘子多多见谅。” “我……我感激您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您呢?” 危机过后,颦儿的臀上感觉到了凉意,她羞得闭紧了双眼,不敢再看李中易。 李中易发觉了颦儿娇羞欲滴的样子,立时恍然大悟,“小娘子请去内室。”他略作交代后,赶紧走到丹室的一侧,面朝窗户,再不回头。 仅仅穿着肚兜的颦儿爬起身子,偷眼看见李中易很有君子之风,脑袋纹丝不动的望着窗户纸出神。 颦儿轻咬下唇,羞得要死,从地上捡起衣裙,慌忙逃进了内室。她的肚兜虽然勉强遮住了最羞人的几个部位,可是那裸臀之下奥妙,只怕都给这个男人看个精光了啊。 好半天后,颦儿才整理好了衣裙,轻手轻脚的走到李中易的身侧,怯怯的说:“少监,奴婢好了。” 李中易这才转过身子,上下打量了一下颦儿后,忽然叹了口气说:“为了以防不测,你不能穿得这么整齐,尤其是我不在这里的时候。” 颦儿原本是个精明的女官,只不过,为了花蕊夫人所受的冤气,一时冲动,才掉入了陷阱罢了。 “这室内异常温暖,奴婢平日里还是只穿着肚兜吧,让那些人看到血,才不枉少监的一番苦心。”她的美目略微一转,也就明白了李中易担心的是何事。 李中易沉默片刻,一本正经的说:“守得云开见日出,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笑,懂么?” 颦儿盈盈下拜,小声说:“奴婢明白,少监的教诲,奴婢绝不敢忘。将来如果有机会重新伺候我家娘子,奴婢一定把今日之事,好好儿的告知我家娘子。” 李中易摆了摆手,说:“这就不必了,我出手救你,和贵妃没关系。” “少监,我家娘子突然冷落了你,奴婢一直苦劝,可她就是不听……”颦儿心里那叫一个感动啊,李中易冒着奇险搭救她,确实没有任何图谋,因为贵妃已经彻底的失了势。 如今,谢才人在宫里的气势日盛,就连伺候贵妃的老人,都开始离心离德,暗地里跑去谢才人那边通风报信。 “每天穿肚兜倒没必要,只是衣裙不能太干净整洁,必须这里破个口子,那边烂一块。”李中易细心的教导颦儿,怎样把上好的蜀锦料衣裙变成补丁裙。 末了,李中易又说:“以后,我会在丹室内吃饭,如果临时有事来不了的话,秦得贵会来给你送胡饼。我必须提醒你,除了秦得贵送的胡饼之外,宁可饿着,也不能吃。” 李中易把颦儿反锁在丹室之中,迈着四方步,回了含元殿的办公地点。 途中,李中易交待秦得贵,如果他没在的时候,由他给颦儿送胡饼和饮水,“只要不让那个贱婢饿死,就行了。” “爷,您就放心吧,小的一准让那个贱婢饿不死。”秦得贵听说李中易打算找黄清,把他要到身边伺候,不由心花怒放,乐得屁颠。 登车回家的路上,李中易的嘴角微微翘起,他早就听说过,颦儿是作为花蕊夫人的陪嫁,一起跟着进宫的心腹女官。 只是,为什么直到他出了宫,花蕊夫人那边还没有派人来找他呢? 第二天上值的时候,李中易才得知消息,花蕊夫人代掌的皇后凤印,已经被收到了李太后的手上。 原来如此啊,李中易心里暗暗叹息,失了权柄的花蕊夫人,今后的日子只会更加的难过。 李中易没敢把这个消息转告颦儿,颦儿要是心里着急,头脑一发热,肯定会把他给牵连进去。 有些时候,善意的隐瞒,往往比真话,更实用。 可是,宫中的事情就是这么的诡异,有人给孟昶献上了一个瓷娃娃一般的舞姬,金发碧眼,体态轻盈,能够踮起脚尖,仅在瓷碟里内翩翩起舞。 眨个眼的工夫,身有异香的谢才人,就失了宠。 屋漏偏逢连夜雨,墙倒众人推! 有人暗地里在谢才人的寝宫里,藏了诅咒孟昶的巫蛊。结果,倒霉催的谢才人,立即被打入冷宫。 据李中易的估计,刘充仪的嫌疑应该最大,其次是李太后。 身为孟昶的生母,原本的李贵妃,在孟知祥死后,荣升为太后之尊。 李太后平生最恨邀宠狐媚的宫妃,就连花蕊夫人最受宠的时候,也被李太后叫去警告了一番。 李中易叫来黄清,令他把颦儿重新送回到花蕊夫人身边。 颦儿临走的时候,啥话都没有说,只是冲着李中易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前额上的青紫痕迹,令人触目惊心。 李中易刚吃罢午膳,就见花蕊夫人宫里来人,传他过去。 时隔一段时间后,李中易再次见到瘦了许多的花蕊夫人,颦儿就笑吟吟地站在她的身旁。 “多谢李少监,救了颦儿一命,吾想当面替她谢谢少监。”花蕊夫人虽然没有罩着面纱,脸色却很冷,“来人,把赏赐拿来。” 不大的工夫,李中易的面前,堆满了各种珠宝和玉器。 李中易恭敬地拱手说:“不知贵妃有无别的吩咐?” 花蕊夫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冷冷地说:“颦儿是我的陪嫁丫头,我一直拿到她当亲妹妹看待,你救了她的命,我理当感谢。” 李中易缓缓站直了身子,说:“贵妃所赐,微臣不敢辞。可是,东西太多了,臣家的奴仆一向毛手毛脚的。万一打碎了几件,那就是天大的罪过。” 在花蕊夫人的注视下,李中易只拿了一支最不起眼的小金钗,装进怀中,转身就走,任由颦儿怎么呼喊,他都只当没有听见。 以前,花蕊夫人代行后权的时候,都奈何不得李中易,更何况,如今凤印已经在李太后那里了呢? 李中易只拿了一支金钗,就是想告诉花蕊夫人,他已经得了赏赐,救颦儿一命的事,从此一笔勾消。 当晚,孟仁毅邀李中易泛舟江上,席间坐了一群蜀地有名的文人骚客。 酒酣耳热之际,有人就提议吟诗作词,以助酒兴。今晚月明,孟仁毅拍板定案,以月为题,不限诗词题材。 李中易哪里会做什么诗,吟啥子词,他连连摆手说:“此等风雅之事,我一介小郎中,还是不要出献丑了吧?” 谁知,一旁的陪酒美娇娘,忽然掩嘴轻笑说:“少监若是吟出好诗词,今晚的香资就都包在奴家的身上了。” 李中易诧异的望着那陪酒美娇娘,一直怀疑其中有啥子阴谋? 实际上,这陪酒的美娇娘,乃是这江上风月之地的青楼行首,也是首屈一指的名妓李香菱。 李香菱坐到李中易的身旁,已经很久了,可是,李中易却连正眼都没看过她。女人的心眼窄,李香菱故意拿话挤兑李中易,自是想看他的笑话。 这个时代,由于朝廷不禁官员寻花问柳,行首级别的名妓,一直受到众人的热烈追捧。其一举一动都非常吸引寻香客的眼球,在官场和商场之中,有着非同小可的舆论影响力。 有些官员成功泡妞的故事,经过演绎之后,变成了一代佳话。另有些官员则因为鲁莽的没素质行为,成了尽人皆知的笑柄。 显然,李香菱因为自尊心受损,看准了李中易的弱点,想把他变成整个成都人民,茶余饭后的笑料。 第90章 有骨头 第91章 翘家的女人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91章 翘家的女人 这种风月场所的小算计,不同于官场上的明争暗斗。很多官员吃了闷亏之后,在达官贵人们的注视下,也不好动用手里的权力予以报复,往往只能自认倒霉。 李中易抓耳挠腮,心里一阵烦躁,娘的,干啥不好,非要吟诗作词? 这副皮囊的旧主人,根本就不是个读书种子,记忆里所作的诗词,不仅少之又少,而且水平其臭无比。 就连李中易这个门外汉,都知道,那也配叫诗词? 和李中易这个土包子不同,孟仁毅倒是很会做诗,而且诗名早已传遍士林,广受赞誉。 时间缓缓过去,文人们挨个做诗,眼看就轮到李中易。 李中易本想借口更衣,趁机尿遁,可是,李香菱却一把抱住了李中易的胳膊,甜甜地说:“少监,更衣之地有人占着呢,您稍等片刻,吟完诗词再去不迟。” 让李香菱这么一耽搁,竹筹已经递到了李中易的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再想尿遁,显然已经变成空想。 孟仁毅也知道李中易从没吟过诗,更别提做诗了,他悄悄了写了一首诗,原本想让李中易偷看。 可是,李香菱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居然用身子挡住了李中易的视线。 李中易的心里一阵冒火,这个小娘皮的心眼太窄,成心想要老子丢脸是吧? 情急之下,李中易瞅了眼天上的明月,却见一轮弯月高挂于半空之中,向人间大地播撒着和煦的银辉。 嗯哼,有了,李中易忽然想起校花老婆最爱的一首词,勉强也算是应景吧? 李中易索性把眼一闭,漫声吟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吟完之后,李中易没听见任何反应,赶紧睁眼拱手说:“鄙人暂且告退。” “噗嗵。”李中易转身太急,原本抱住他胳膊的李香菱,促不及防,居然绊住他的一条腿,两人一齐栽到榻上。 “哎呀呀,如此好词,人生哪得几回闻?唉呀呀,少监压香菱的妙景,又哪得几回见呐?妙啊,妙哉……”有骚客反应极快,立即把李中易扑在李香菱身上的妙事给嚷嚷开了。 这妓家的画舫,原本就是一艘紧挨着一艘,相隔不远。一时间,李中易吟的《鹊桥仙》,以及扑倒名花的光辉事迹,立时传将出去,很快就惹来了文人们的争相传诵。 “少监竟是如此大才,请恕奴奴不恭之罪。”李中易更衣出来,迎面却遇上了一直等他的李香菱。 人家小娘子当面道了歉,李中易这个大男人即使心里窝着火,又能怎么着呢? “呵呵,我本已是江郎才尽,却不料被小娘子这么一激,居然来灵感,献丑了,献丑了。”李中易干笑两声,说了两句俏皮话,算是把尴尬遮掩了过去。 李中易本以为李香菱会善罢甘休,却不料,回到人群之中,这个成都第一行首,居然又提议,以恋花为题,各做诗词一首。 小娘皮,你有完没完呐?李中易气得鼻孔直冒烟,却因刚刚更过了衣,不好马上再借尿遁离场,只得坐困愁城之中。 不知是想赎罪,还是想让李中易继续露脸,李香菱居然提议从李中易这边开始。 孟仁毅冲李中易挤了挤眼,小声说:“无咎老弟,我竟不知你居然有此等绝佳的文彩,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李中易恨不得一拳砸烂他的那张驴脸,却只能咬紧牙关,无可奈何。 舟内的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李中易的身上,而且,临近的十几艘画舫内,全都停下了丝竹之声,好些人正竖起耳朵倾听着这边的动静。 娘的,不就是恋花么,不就是抄袭么?老子豁出去了! 李中易检索了一遍,上辈子用来泡校花老婆,而背下的大量宋词,眼前忽然一亮,有了。 李香菱一直紧紧地盯着李中易,发觉他的双目炯炯放光,她立时舞动皓腕,拨动琴弦,替他伴奏。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好,好一个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好极了,妙之极哉!”孟仁毅拍案而起,大声吟诵着这句流传千古,脍炙人口的绝妙佳句。 见李香菱的一双水汪汪的妙目,含情脉脉的盯在他的脸上,李中易心里窝着火,消散了大半。 李香菱并不知道李中易其实是个诗文草包,如果让李中易继续做词,他肯定要出大丑,丢大人。 可是,李中易已经吃过一次亏了,怎么可能继续留在这里等死呢? “诸位,家中老母最近身子一直不适,小弟先告辞了。”李中易故作风雅的抖抖了袍袖,不顾李香菱在身后的声声呼唤,溜之大吉。 却不料,李中易这么一溜,却溜出了一段佳话,世人皆言:少监压香菱,乃作《蝶恋花》。 李中易听说后,原本也没怎么当一回事。可是,当秦得贵告诉他,连宫妃们都在私下里传诵“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时候,他才晓得行首李香菱的宣传舆论攻势的厉害。 当青楼的行首和作出妙词的年轻少监,被紧密的联系到一块儿的时候,八卦指数立即翻番,异常之吸引眼球。 李香菱的身价竟然暴涨到,陪弹一首曲子,二百贯文的程度。 近日,李香菱的嬷嬷(),当着众多恩客的面公开说,就等着李中易来替李香菱梳笼(开苞)。不仅香资全免,并且打造头面首饰、做衣裳、订席面这些开销,统统由她包了。 李中易听说后,并未当真,也不可能当真。按照常理来说,那若是真有诚意,应该私下送来香笺,问清楚李中易的意思,再做宣传。 如今,那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自作主张,明摆着是利用大肆声张的机会,抬高李香菱的身价。 下值后,李中易回到家中,却见芍药噘着小嘴说:“爷,您今天回来这么早,没去会那个李行首?” 哟喝,居然连这个不出二门的小妾都知道了他和李香菱的故事,看来,八卦的力量实在无穷。 李中易轻舒猿臂,把芍药搂坐到腿上,邪魅的一笑,说:“告诉爷,你今儿个,是不是又偷偷的溜到街上去玩耍了?” “没,没呀,真的没有嘛……”芍药转动着眼珠子,想蒙混过关。 李中易轻声一笑,抬手点在她的额头上,低声说:“没爷的吩咐,后门的嬤嬤敢放你出门?别说你只给了人家三十文钱,就算是三千文,她也不敢放你出去。” “呀,爷你真是神人,啥都知道。人家,人家只是觉得闷得慌,想出去买点零嘴而已。”芍药慌乱的躲闪着李中易戏谑的眼神。 “嘿嘿,只是去买点零嘴?”李中易的嘴角高高翘起,“那为啥穿得花枝招展的,勾得人家王大郎神魂颠倒,差点闹出当街抢小娘子的闹剧?” “爷,奴奴又没故意招惹那人,是他死皮赖脸,楞要和奴奴说话,奴奴都没理过他……”芍药委屈的掉了银豆子,窝在李中易的肩头,低声饮泣。 李中易暗暗好笑,他的家门口早被黄景胜手下的武侯,三班轮换,给盯得死紧。 别说芍药这么标致的一个美娇娘,就算是一只猫,或是一条狗,都逃不过黄景胜的眼睛。 另外,芍药前脚塞了钱给后门的看守嬷嬷,那嬷嬷后脚就把钱交到了瓶儿的手上。 李中易也觉得自家的女人,老是关在家里,就象笼中鸟一样,确实闷得慌,也就点了头,同时私下里给黄景胜打了招呼。 瓶儿这才嘱咐后门的嬷嬷装作贪财的样子,悄悄的放了行。不然的话,芍药要想溜出这李家内宅,势比登天还难。 “嗯,以后不许再偷出家门!觉得闷了,就和瓶儿说一声,让王大虎带人护着你的出去逛。”李中易毕竟心疼自家的女人,也不想把她关成金丝雀,只要在外面有安全保障,就没多大的事。 “爷,您待奴奴真好。”芍药展颜笑了,俏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子。 芍药嘟起小嘴,搂紧李中易的脖子,在他的唇边,轻轻的一舔,“爷,奴奴还缺几件金首饰来着……” 李中易哑然失笑,这个小娘子啊,白长了一张明星脸,刚刚聚拢起来的一点小情调,就被她这市侩的要求,给冲得七零八落。 “噫,又圆了一些?”李中易抚上芍药翘挺的丰臀,他惊讶的发觉,经过雨露的不断滋润,怀中的美娇娘仿佛逐渐盛开的牡丹花一般,体态日益丰腴,凹凸有致,手感渐佳。 李中易凝神仔细的端详了一番芍药的容貌,嗯,越来越像对岸的那位萧姓女明星。 嘿嘿,上辈子,李中易只能望着那位很有女人味的大明星,干咽口水。如今,他却可以将惊人相似的她,搂在怀中,恣意怜爱,无须任何顾忌。 这才是大老爷们应该过的滋润日子啊! “爷,您真坏,它……它又想欺负奴奴……”芍药软趴在李中易的怀中,呢喃着发嗲。 李中易邪魅的一笑,抬手解了芍药的裙带,将她平铺在宽大的书桌上, 这小娘子的腰身天生就柔软异常,她的两条长腿已经被李中易摁成一字马型,居然没叫疼。 书桌的咯吱声,摇晃声,将无尽的,不断的推向顶峰。 李中易再次当了“宋江”之后,芍药瘫软在书桌上,低低的喘着粗气。她明明已无力到了极点,却咬紧银牙,弯腿收腹,死活不肯马上起来。 瞥了眼芍药高高翘起的圆臀,李中易摸了摸下巴,暗暗有些自得。 李中易心里明白,芍药一直暗中和瓶儿较劲,都想抢先诞下他的长子。 第91章 翘家的女人 第92章 精馏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92章 精馏 这个时代,限于医疗条件十分有限,身体还未发育成熟的十五六岁的小媳妇儿,生头胎婴孩的时候,简直不亚于硬闯鬼门关,死亡率高得吓死人。 据李中易所知,就算是条件相当优渥的蜀国皇宫里边,妃嫔们生产时,母子(女)双亡的比例也高达30以上。 年幼的宫妃即使顺利的生下婴儿,其死亡率也高得惊人,产下十个能够活下来两个,已经算是运气很好。 瓶儿的年龄比李中易大一岁半,今年虚岁二十一,实满二十岁,身体已经完全发育,无论怀孕还是生子都毫无问题。 可是,芍药今年虚岁十八,实际才满十七岁。 李中易本是名医,自然不会让他的女人去硬闯鬼门关。所以,芍药平日最爱喝的甜羹里边,李中易都暗中加了料,避免她过早怀孕。 毕竟是自己的女人,李中易担心光着大半身子的芍药,受了风寒着凉感冒,他顺手拿起貂氅,盖到了她的身上, “爷,您对奴奴真好。”芍药甜甜的一笑,满是感激的望着李中易。 李中易暗暗好笑,如果芍药知道她现在收腹挺臀,做的竟是无用功,会有什么反应呢? 没办法,有时候为了亲人的平安,还真不能事事说真话,必要的善意隐瞒,对芍药会更好一些。 瓶儿和芍药的肚子始终不见动静,薛夫人的腹部却日益凸起,渐渐显怀。 李达和临老了居然还要得儿,得意的不行,成天笑眯眯的,啥事都看得开。 李中易心里一直纳闷,老爹李达和已经年近五旬,居然还如此的龙精虎猛,楞是让年近四十的亲娘怀上了他的同胞弟弟或妹妹。 这年头,高龄产妇产子的风险大得惊人,李中易不敢马虎大意。 李中易琢磨了一宿,鉴于风险太大,为了以防万一,他决定提前准备好,剖腹产的一切工具。 例如,止血钳、手术刀、缝合针、羊肠线这些东西,以李中易如今的身份地位,要想弄到手,并不算啥难事。 最麻烦的是两样东西,一是麻醉剂的制作,二是浓酒精的提纯。 1970年,徐州医学院附属医院,研制成功了以曼陀罗花(洋金花)为主料的中药麻醉剂,非常好用。 李中易很清楚其中的奥妙,只可惜,他的手头根本没有提取,曼陀罗花中含有的莨菪碱、东莨菪碱和少量阿托品等成分的必要科学仪器,只能望之兴叹。 不过,李中易本就是顶级名医,脑子里的麻醉偏方倒也有几个。 其一是《扁鹊心书》里的睡圣散,主要成分是山茄花和火麻花(大麻),磨成粉用水煎服。 其二是明代《普济方》里的草乌散,主要是用曼陀罗花,磨成粉末,用热酒送服。 其三是《华陀神方》里还原的“麻沸散”,主要成分为羊踯躅两钱、茉莉花根半钱、当归六钱、菖蒲三分,水煎服。 上述三种麻醉的方法,李中易只知道配方,却都没有亲自用过。因为,在后世的手术中,麻醉剂主要是相对安全稳定的和。 按照现代妇产科的临床实践,针对剖腹产的高龄产妇,一般只采用局部麻醉的方法,以免手术的风险过大。 可问题是,李中易根本没办法搞出注射用的麻醉针剂,局麻也就无从谈起。 娘的,真的是蛋疼呐,李中易独自坐在书房里,左思有想,抓耳挠腮,异常苦恼。 幸好,薛夫人目前仅仅怀了三个多月的身子,李中易还有时间用来筹备接生的工作。 李中易先用黑炭细笔,在纸上画出了止血钳、手术刀的形状,并在旁边做了详细的备注。 羊肠线,宫里的尚药局内就有很多,这个不需要太操心。缝合伤口的针,只用缝衣针便可,预先做好除锈的工作,到时候在火上烤,外加浓酒精消毒,就可直接使用。 李中易不懂怎么酿酒,不过他却知道怎么精馏。波兰精馏伏特加,在反复蒸馏70回后,其最高度数可以达到96度。 医用酒精是75度,李中易自己琢磨着,蒸馏个35回,应该差不多可以达到75度了吧? 这个时代,李中易不可能制作出精确测量酒精度数的测量仪,凡事都得靠粗略的估算。 用高梁等粮食作物,酿的酒,远达不到医用酒精的最佳杀菌效果。最好是淀粉类的植物,如:葛根、百合、土伏苓等,经糖化、发酵、再反复的蒸馏, 李中易说干就干,第二天起,就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让木匠和瓦匠做了一间专用的小厨房。 葛根、百合和土伏苓,外面的药铺里多的是,李中易只是让人拿着钱,大量的收购了一批回来。 所需的麻醉药材,李中易给尚药局列了个清单,打了个招呼,人家就派人送来了双份的材料,再一次让李中易领略到,当领导的特权好处。 李中易采用的是官窑特制的陶瓷冷凝管,而且一次性就让官窑准备了好十根,殿中少监的特权,再一次发挥到了极致, 官窑为了拍上李中易的马屁,加班加点的硬是在五天之内,就全部完工并送到了李府。 对于官窑的配合,李中易非常满意,这才是听话的部下嘛。 准备就绪后,李中易命人在小厨房的灶上,架起一口大锅,将发酵好的葛根、百合及土伏苓,倒入大锅内,加水猛煮。 水蒸气经过陶瓷细管之后,冷凝成液体,滴入圆锥形的木桶之中。反复的如此操作之后,李中易的小院子里,满是浓郁香醇的酒气。 两天后,夔王府的铁匠做好了十把止血钳和两把手术刀,缝合针也精磨了一大把,孟仁毅有几天没见到李中易,索性亲自带了去李家。 李中易收到东西后,很满意的拍着孟仁毅的肩膀,笑眯眯的说:“这才是好兄弟呐。” 孟仁毅抽动着鼻子,嗅到香郁的酒气,不由馋虫大动,硬要尝尝李中易酿造的美酒。 木桶中的精馏酒,只蒸馏了十五回,李中易尝过一点,觉得大致有四十五度的样子。 反正也喝不死人,李中易就拿木勺,舀了大约二两酒给孟仁毅喝了,没想到,喝惯了美酒的堂堂夔王爷,居然辣得脸红脖子粗,连连咳嗽呕吐不止,脑袋发晕,脚下不稳。 李中易立时大窘,孟仁毅喝惯了十来度的“米酒”,陡然间适应不了烈酒的猛劲,居然喝醉了。 “瓶儿,赶紧去大厨房取旱芹,用药杵捣出半碗汁,拿来给夔王醒酒。”李中易嘱咐瓶儿后,将孟仁毅扶到他的书房,替他盖上被子。 醉熏熏的孟仁毅喝下芹菜汁之后,倒头便睡,一觉睡到四更天,正好和李中易一起参加常参。 “我说,你酿的是啥酒?劲儿怎么这么大?若是拿去醉仙楼售卖,肯定可以大赚一票。”孟仁毅的无心之言,倒是提醒了李中易。 李中易心想,靠着都江郾的福荫,蜀国的粮食几乎年年丰收,如今的粮价很贱,一百文铜钱可以买到半石粮食。 按照李中易的承诺,在河池战死的五百多名乡军官兵,他们的家属虽然都分到了田,可是,每月一贯钱的赡养费,却需要李中易一直掏下去。 长此以往,只出不入,李中易就算是有座金山,也扛不住每月五百多贯,一年近七千贯的巨大开销。 “确实需要想法子赚票大钱了。”李中易喃喃自语。 整个朝会期间,李中易的两眼始终盯着象笏,一声不吭,脑子里转的却是赚钱的主意。 由于已经和赵老二搭上了线,而且让赵老二欠下了三个承诺,所以,向后周走私粮食的犯禁行勾当,李中易已经没必要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这么干了。 哪里的客人最舍得花钱呢?李中易琢磨过来,考虑过去,他发觉,男人都好酒色财气四字。 而最能集中体现这四点的地方,除了青楼之外,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更合适的地界来。 在皇权时代做生意,你随时随地都要提防皇家突然插手,把你酿的美酒,变成征用的御用品。 所以呢,卖酒不如借着出名搞拍卖,能赚一票是一票。等到孟昶觉得酒好,想独占的时候,因为量不大,李中易也好有个辗转腾挪的余地。 私酿的酒,自家饮用倒也罢了。如果拿来公开拍卖的话,继续用官窑的酒坛子,就很有些不妥了。 李中易忽然想起,孟仁毅曾经说过,他的食邑内,有一座小型的私窑。窑工的手艺不比官窑差多少,主要是烧出来的瓷器的釉面色彩,受到了限制,不如皇宫里的丰富多彩罢了。 于是,李中易下值后,就去找孟仁毅。 孟仁毅听说,仅仅提供酒坛子和掌柜的,就可以分到三成的利润,当即笑得合不拢嘴。 “我说无咎啊,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自从变成夔王之后,我家里的开销日益增大,可是,田里收的庄稼却越来越不值钱了。这么一进一出,不瞒老弟你,我现在正为钱发愁呢。”孟仁毅的说法,略有些小小的夸张,却和事实相去不远。 亲王的排场必须维持住,家大业大,有无数张嘴巴等着孟仁毅养活。这些还是小头,最大的开销的是,孟仁毅享受人生的巨大支出。 李中易了解孟仁毅的个性,只要是世面上流行的好东西,他都必须在第一时间内弄到手。 正好王府在最热闹的西市,有好几座铺面,平日里只是卖一些绫罗绸缎胭脂水粉之类的物品。虽然有些收益,利润率却不大。 毕竟,满城的权贵都在暗中做生意,在一条街上,有好几家卖同样商品的店铺,自然也就提不起价来。 实际上,对于李中易来说,就算是没有铺面,他的拍酒生意也做得下去。只是,孟仁毅家里的财政状况,他略知一二。 这么铁杆的过命兄弟,李中易绝对不可能吃独食滴,有钱自然是兄弟俩一起赚哈。 店铺准备好了,掌柜的也是现成的,李中易需要考虑的就是怎样勾兑美酒的问题了。 第92章 精馏 第93章 一招鲜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93章 一招鲜 “老酒虫”孟仁毅喝醉的教训,提醒了李中易。这个时代的男人们,已经习惯了低度酒,陡然喝太多的高度酒,体质受不了的。 “看来,仅仅是酒坛子不足以解决所有的问题,还需要烧制一大批,一两装,或是二两装的小酒瓶。”李中易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个妙计。 上辈子,李中易有个好朋友贺总,就是白酒的总代理商。贺总只要看好的白酒品牌,都会和厂家签定独家在全国销售的总代理协议。 换句话说,厂家以极低的价,把产品全部卖给贺总,贺总负责分装,并销售到全国各地。 李中易越想越开心,越想越觉得有前途。因为他有个防止窜货的重要砝码,那就是孟仁毅这个御弟才有资格拥有的高级私窑。 在大蜀国,顶级的官窑,只服务于皇宫大内,哪怕是残砖破瓦,也严禁流入民间。 次一级的就是孟仁毅独家享有的私窑,再次一等的,才是孟昶的其余几个兄弟的私窑。 嘿嘿,用亲王私窑烧制的酒瓶,装的又是这个时代所没有的超级精馏酒,如果再拍不出好价钱,不如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李中易目前还和父母住在一块,老娘又怀着身孕,把家里弄得酒气熏天,肯定不合适。 所以,李中易想来想去,最终把酿酒厂,设在了孟仁毅郊外的田庄里边。这么一来,既安全又保密,除了孟昶以外,没人敢来这里撒野。 休沐日当天,李中易在孟仁毅的庄子里,忙活了一整天。直到夕阳西下的时候,他才把中等规模酿酒的一应设施,准备妥当。 十日后,第一批次的酒液酿好了,孟仁毅这次学乖了,一小口一小口的品酒,结果,还是喝醉了。 全新的美酒,取名“玉液香”,初步定价,一两装的拍卖起步价是五贯钱。 孟仁毅把眼珠子瞪得溜圆,抬手摸了摸李中易的前额,惊诧的问他:“兄弟,你没发高热吧?” “嘿嘿,你才发高热呢?”李中易微微翘起嘴角,反问孟仁毅,“你觉得你家私窑里烧制的如此精美的酒瓶,值多少钱?” 孟仁毅摇了摇头,说:“拿钱也买不到的。” “物以稀为贵,仅仅酒瓶就是个好宝贝,再加上咱们独家特制的精酿美酒,难道不值五贯钱么?”李中易得意的翘起二郎腿,斜睨着根本没有生意头脑的孟仁毅。 李中易指点着酒瓶上古朴的“玉液香”三个字,笑道:“就凭这三个字,咱们兄弟俩,就可以捞不少钱。” 孟仁毅撇了撇嘴说:“这是你的事,我等着分钱,也就是了。” 李中易轻声一笑,说:“你这尊大菩萨,还是有用的。那些青楼的嬤嬤们,你不仅都认识,还很熟悉。到时候,把她们请到一块儿,凑个热闹。” 孟仁毅挥了挥折扇,自信的说:“我叫她们来小聚,谁敢不来,还想继续做生意不?”显得霸气十足。 李中易心想,满城的武侯铺现在都归孟仁毅管辖,开青楼的嬷嬷,要多不长眼,才会硬顶着不接受邀请? 七天后的掌灯时分,李香菱所在的凝翠阁,宾客盈门,座无虚席。 李中易和孟仁毅同车而至,在他们的马车后边,是一车“玉液香”。 到了凝翠阁门前,李中易和孟仁毅相携了门。 仆人们搬运玉液香的时候,有人突然脚下一滑,他手里捧着的玉液香坛子,“砰”的一声,跌落到了地上。 几乎在刹那间,整个凝翠阁的一楼大厅,被一股浓郁的酒香完全笼罩了进去。 来寻花问柳的恩客们,一边抽动着鼻子,一边探头探脑的东张西望。 “唉,五十贯没了。”孟仁毅摇头叹气,“这么好的酒,根本不愁销路,为什么偏要砸这么一坛子呢?” 柳中易微微一笑,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酒香也怕巷子深呐。” “唉,真搞不懂你的脑子里究竟想些什么。”孟仁毅看见凝翠阁的金嬤嬷指挥着陪酒女郎,给每张桌子摆了三瓶“玉液香”,不由叹道:“唉,实在是浪费啊,一千贯又没有了。” 李中易心里好笑,孟仁毅本不是个守财奴,今天这是怎么了? 也许是发觉李中易的眼神有些怪异,孟仁毅自嘲的说:“以前,我一天可以花掉五千贯,也没觉得心疼。这次却觉得这玉液香格外的不同,就仿佛是自家的孩儿一样,老是觉得你送的有点多了。” “哈哈,劳动创业的感觉肯定不同了。”李中易笑眯眯的说,“你每天和我一起定瓷瓶,督促酒工洗淘精米,盯着他们精馏,又照看着装瓶启运,这感觉自然不同了。” “是啊,以前都是瞎胡混。在你的逼迫下,我这还是头一次,当监工哦。”孟仁毅轻摇折扇,笑道,“我好象有点迷上了酿酒,每天都惦记着去看几眼,心里才踏实。” 李中易心里好笑,孟仁毅身为大蜀的皇族,一生下来就是衣伸手,饭来张口,锦衣玉食。 孟仁毅有孟昶疼着,只要缺钱花了,言语一声,就有大量的赏赐。 这个时代的娱乐项目,其实并不多,除了床上造人之外,玩来玩去就那么一些有限的内容,孟仁毅其实是富贵之极的精神空虚综合症。 李中易还没有落座,就听楼下的大厅里有人嚷了一嗓子,“好酒,好烈的酒。金嬤嬤,这酒有多少,我都包了。” 孟仁毅笑得很开心,说:“让你小子说中了,这里还真是藏龙卧虎啊。哼哼,好大的口气,都包了的话,没有几万贯,不太可能吧?” 李中易翘起嘴角,浅浅的一笑,说:“才几万贯?亏你说得出口?上千贯的招幌费都砸下去了,只捞回来这么点钱,够你我花用几天的?” “金嬤嬤,你说个价吧,有多少我要多少,不二价。”这是李中易特意安排的酒托。 “别介呀,爷这里还没发话呢,当爷出不起钱是吧?”这个是暴发户马老二。 “马老二,上次杏娘让你给梳了笼,这一次,酒都是老子的了。”这兄弟看样子和马老二,因女人之争,成了死对头。 这时,就听金嬤嬤大声说:“此酒名唤‘玉液香’,乃是极西之地出产的精酿,数量非常少。各位客官,都瞧好了,这装酒之物乃是出自夔王爷的私窑,这可是世面上难得一见的好宝贝啊。” “金嬤嬤,你就甭废话了,出个价吧。”有人就是急性子,大声催促着金嬤嬤。 “刘爷,您先别着急嘛,老婆子还没问过庞爷的意思呢。”金嬤嬤抹唇一笑,不动声色的把非常有钱的庞爷给推出来当枪使。 李中易见戏肉即将正式开场,争抢的气氛已经非常浓厚,他不由微微一笑,选这里搞拍卖会,看来是找对了地方。 据孟仁毅介绍,这金嬤嬤十分擅长挑动恩客之间的激烈竞争,往往娘子们的梳笼成交价,要远远超过当初的底价。 金嬤嬤掏大价钱,出来的色艺俱全的小娘子,在恩客们竞价梳笼的时候,就已经帮她赚回了前期的所有投资。 “诸位爷,这一两一瓶的玉液香,起价五贯一瓶,一共只有五千瓶,价高者得。”金嬤嬤见气氛调动得差不多了,就站上了散乐台,当众大声宣布一两装的价码。 “六贯。” “七贯。” “十贯。” “……” “十五贯。” 眨个眼的工夫,价码就被抬高到了十五贯一瓶,孟仁毅连连摇头叹气,说:“和他们比起来,我那点小家底,根本就不叫钱。”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这些人都应是大豪商,兜里的钱虽然多,但也不至于这么奢侈。有些好东西,若很值钱的话,买来送礼,甚至私下里倒卖,却正好合适。” 上辈子的茅台酒,年产几十万吨,还是供不应求,价格一路猛涨,竟然还需要领导批条子。 其根本原因就在于,这酒若是被吹成了国酒,基本就成了重要的官场礼品。 就算是非常有钱的土豪,也不可能天天喝茅台。可是,当领导的就不同了,他们坐上酒桌,必喝茅台,上别的酒都是小看了领导。 让领导心里不痛快了,你别说把工程拿到手了,买卖能不能做得下去,都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此所谓,买的基本不喝,喝的等人送礼,或是公款大喝。 最终,这五千瓶一两装的“玉液香”,以每瓶四十贯的高价,被马老二抢到了手。 “唉,我算是服你了,半盏茶的工夫,二十万贯落袋。”孟仁毅的算术不行,根本不会乘法,他还是被随行的帐房提醒了,这才知道已经赚了至少十九万贯。 窑工是自家的奴仆,除了赏钱之外,却没有工钱的概念。烧窑的材料是现成的专用黏土,除了他们孟家皇族之外,也没人敢用。 精米就算是再贵,按照一斤精米一两酒的消耗量,顶多不超过五十文钱的成本。 谁叫蜀国的粮食,年年丰收,米价贱得吓死人呢? 柴炭?那也没多少成本,除了宫里每个月定量供应的上好银霜炭之外,世面上卖的柴禾,一石不过二十文钱罢了,只要你愿意买,人家樵夫愿意赶老远的山路,直接给你送上门来。 “各位爷,老婆子现在要隆重推荐这二两装的”玉液香”。诸位都请瞧这边,这可是玫瑰红的玉液香呐,稀世罕有的珍品佳酿,底价至少二十贯一瓶,一共三千瓶。” 金嬤嬷说得口唾横飞,孟仁毅叹息着摇头,他指着李中易的鼻子,说:“我家花棚里的玫瑰花,让你榨成了汁添到酒里,就这也敢卖出这么高的价钱?” “嘿嘿,一招鲜,是要吃遍天滴。美酒只此一家,别人都仿造不来的。我随便加点东西进去,就是独门的绝招,爱买不买,不买拉倒。”李中易显得很有底气。 第93章 一招鲜 第94章 不吃独食(打滚求推荐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94章 不吃独食(打滚求推荐票) 上辈子,李中易就算是当上了副厅级的副院长,逢年过节,照样也要送礼。 “九五至尊”香烟,零售曾经卖到1900块一条,也就是190元/盒。虽然这烟贵得吓死人,可是,由于限量供应,即使你兜里有钱,也不见得能够随时买到一条。 李中易是个大烟枪,“九五至尊”和十几块一盒的南京烟,他都吸过。“九五至尊”除了香精更多、烟丝稍好一点之外,他还真没感觉到,两种烟有多大的本质不同? 送礼,送的不就是个尊重的感觉嘛?领导吸高价烟,吸的其实就是个唯我独尊的派头! 越是上层圈子里流行的高价货,并且是需要找关系批条子才能搞到的礼品,领导们就越喜欢。 哪怕领导自己不吸烟,拿去送给老领导吸,也倍有面子不是? 谁不想证明自己的路子野,关系硬扎,有面子呢? 于是,不出李中易的意外,这一次庞爷果断出手,以八十万贯的总价,买下了全部的二两装玫瑰红玉液香。 孟仁毅摇着折扇说:“无咎啊,你事先让那金嬷嬤告诉这些豪商,这一两的和二两的酒瓶,以后都没有了,为的就是让这些有几个臭钱的家伙,放心掏钱吧?” 李中易含笑轻轻击掌,笑道:“我的夔王爷呀,你终于开窍了。嘿嘿,如果没有这个限制性的要求,世面上到处都是这两种玉液香,又有哪个豪商会来当这个冤大头呢?物以稀为贵嘛。” 直到整个拍卖会结束,孟仁毅也没见金嬤嬤拿出坛装的玉液香,他就十分好奇地问李中易:“一斤的玉液香,难道不卖?” 李中易没好气地瞪着孟仁毅,叹息道:“咱们轻而易举的落袋了一百万贯的横财,陛下那里如果不送上孝敬的美酒,你认为咱们俩的这种独门生意,可以做多久呢?” “哎呀呀,你不提醒我差点忘了这一茬。”孟仁毅恍然大悟,连声骂他自己比猪头还笨。 孟仁毅当初就很奇怪,一斤装的大坛“玉液香”,为啥只带了几坛呢? 敢情,李中易早有预谋,根本就没打算拿来拍那个卖,而是直接供奉进宫。 “嘿嘿,想做大生意,就不能吃独食啊。”李中易掂起一只盛满玉液香的酒盏,心情舒畅的一口饮下。 李中易砸巴着嘴唇,娘的,这才是熟悉的酒味啊。 这“玉液香”经过十五次的精馏,已经超过了42度。唇舌之间留下极为熟悉的感觉,让李中易产生了一种错觉,他喝的不是酒,而是浓浓的思乡情怀。 临分手的时候,孟仁毅又问李中易:“这数千瓶玉液香,即使拿来送礼,也显得太多了点吧?难道要给咱们大蜀的七品以上官员,每人送上十几瓶?” 李中易叹了口气,说:“谁规定只能送给大蜀的官员了?周国,唐国,荆南国,北汉国、南汉国,大理国,各路官员不都爱喝酒么?” “哎呀,我真是个死脑筋啊。”孟仁毅这才恍然大悟,敢情,这好东西是流通到了整个中原地区。 蜀国的人口有限,生意规模自然也有限,这些大豪商不可能只做蜀国的生意,而是生意遍天下。 没有这些大豪商的转运,南唐的铁器、瓷器就传不进来,蜀国的招牌商品“蜀锦”、漆器也流通不出去。 李中易坐镇蜀国的经济中心——成都府,利用这些大豪商的销售网络,就可以把“玉液香”遍销整个中原。 “我说兄弟,你既会练兵,又会理财,等把张业……那个啥之后,我一定向皇兄举荐你任太府卿。”孟仁毅显得很兴奋,他是由衷的替蜀孟朝廷得此英才,感到高兴。 李中易却暗暗兴叹,孟仁毅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是,对孟昶那个昏货一直忠心耿耿,怎么暗示都不肯听。 “禀少监,我家小娘子刚学了几首好曲子,想请您帮着品鉴一二,看看拿不拿得出手?”孟仁毅登车离开后,李中易刚想坐车回家,却被李香菱身旁的侍婢给截了道。 李中易很喜欢美娇娘,却对青楼里的小娘子,没有什么兴趣。 理由?没有什么理由,他就是打心眼里腻味这些经过职业训练的女郎,逆反心理异常之严重。 “请转告你家小娘子,李某家里有急事,必须马上回去,来日有缘了再听不迟。”李中易不顾那个侍婢的苦劝,登车扬长而去。 以李中易对于女人的口味,其实不一定要是处子,不拘艳美的,还是丰腴靓丽的人妻,他都很有兴趣。 惟独,对于很可能被无数男人摸过身子,尝过唇的“鸡”,那怕是没被开过苞的名“鸡”李香菱,李中易始终都提不起性趣。 这也许是一种精神病态,但是,李中易从没想过,改变他自己的生活方式和选择自由。 这一天,李中易正在宫里当值,颦儿却急匆匆的跑来找他。 颦儿急得满头大汗,说:“我家娘子突然昏过去了,请少监快去救她。” 李中易皱紧眉头,说:“宫里的尚药局有这么多的名医,我不好直接插手吧?” 颦儿闻言后,当即给李中易跪下了,大哭着说:“少监,婢子知道是我家娘子对不住您,您救了她,她却一直给您冷眼子看。可是,她……她的心里苦啊,现在只有出气却没多少进气,婢子知道,只有您才可以救她,求求您……” 李中易听说花蕊夫人出气多于进气,心头猛的一惊,也就没再言语,和颦儿一起快步跑到凤仪殿。 进殿之后,颦儿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没跟着李中易进寝殿,反而守在了殿门口,不许任何人靠近。 花蕊夫人仰面躺在榻上,满头的青丝遍洒枕间,脸色苍白如纸,仿佛冰冻的玉雕美人一般,生的气息已经微乎其微。 李中易没来由的,心房一阵抽疼,他赶忙抓过她的右手,刚拿住脉搏,就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花蕊夫人竟然已经失去了脉搏! 危机时刻,李中易也忘记了恐惧,在没有电击启搏的条件下,他目前唯一的选择,只能是人工呼吸。 李中易抬手掀掉盖在花蕊夫人身上的被子,却惊讶的发觉,她竟然只穿了一件鸳鸯红的肚兜,令人惊心动魄的大片冰肌玉肤,粉弯雪股,尽皆暴露在了李中易的眼前。 要命的时刻,李中易也顾不得欣赏,令他终生难忘的绝妙香艳景致。他俯身下去,大嘴吻上花蕊夫人的樱红一点的香唇,奋力用牙齿和舌头,顶开她的贝齿。 李中易一手用力的捏紧花蕊夫人的香腮,迫使陷入昏迷的她无法闭上小嘴,他的另一只手则捏住她的瑶鼻,让她无法用鼻子呼吸。 李中易深吸一口气,俯身下去,对准花蕊夫人的小嘴用力往里吹气,然后迅速抬头,并同时松开双手,听有无回声。 花蕊夫人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李中易的一颗心猛的一沉,他没有丝毫的迟疑,两只大手狠狠地按在花蕊夫人高耸挺拔的酥胸上,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力向下压,两秒钟后,再陡然松开。 可是,花蕊夫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李中易正欲使劲再按时,却陡然发觉,他犯了个十分低级的急救错误。由于太过关注的缘故,李中易死死按住的,居然是花蕊夫人高耸的一对玉丸。 李中易刚才用力下压的时候,由于他的两手根本罩不住,导致大片的胸肌侧滑出他的手心,实际上,她的胸腔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压力。 这一次,李中易迫使他自己静下心来,两手侧按在她的胸前v型玉沟之上,然后深深地吸了口长气,恶狠狠地猛力往下一压。 李中易的大嘴噙住花蕊夫人小嘴,在突然松开胸前双手的同时,朝她的樱桃小嘴内,猛的吹出长长的救命之气。 “呼。”也许是李中易用力过猛,花蕊夫人突然闷哼一声,张开的樱桃小嘴弱弱的吸了口气。 李中易一阵狂喜,赶紧很有规律的按压,松手,吹气,再按压,再松手,再吹气。 人工呼吸持续了大约五十下,花蕊夫人虽然还没有苏醒,心跳和呼吸却都已恢复。 这短短几分钟的急救过程,对于李中易来说,仿佛过去了几个世纪之久。 李中易站起身子的时候,猛然间发觉,他的背心居然都湿透了。 再次拿住花蕊夫人的右腕,李中易察觉到,她的脉搏跳动得比较欢畅。 只是,按照道理来说,她应该已经醒了啊?李中易凝神沉思了好一会,始终没想明白,她继续昏迷的医学道理? 根据花蕊夫人的脉相,李中易基本断定,由于长期的心情郁结,进食极少,导致的低血压、低血糖和严重贫血的综合症。 从花蕊夫人仅穿了肚兜来看,李中易估摸着,她应该是午睡刚醒,准备起床的时候,脑部供血严重不足,引发的昏厥。 就在李中易打算去开药方的时候,却猛然瞥见,花蕊夫人的胸前,门户大开。 原本鲜红窄小的肚兜,刚才根本经受不住李中易频繁的用力揉搓,已经明显的挪了位,半边酥胸裸呈,遮遮掩掩的妙处简直无法用语言去形容。 此时无声胜有声! 当李中易瞥见那半边雪白晶莹的绝世美胸时,他的两条腿就象是捆绑了几十吨的铅块一般,再也走不动道。 李中易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两眼盯死在那高耸入云的绝妙玉峰之上,他现在只恨没有1080p的高清数码照相机,无法将这无与伦比的惊艳时刻给完整的记录下来。 一下,就摸一下……不能摸,她是孟昶的禁脔……要掉脑袋的…… 李中易陷入到,纠结而又残酷的思想斗争中,不可自拔。 也许是抵御不住玉体横陈的绝代魅力,也许是色迷心窍冲昏了头脑,李中易的右手颤巍巍的伸了出去,抓向耸然傲娇的那一只…… ps:司空第一次推书,一直在跟读中:穿越者很牛么?异界王者穿到都市,分分钟被一个小土豪干翻了。推荐我兄弟的一本新书《土豪之神》,书号3336676,保证精彩! 第94章 不吃独食(打滚求推荐票) 第95章 傻一回(哭求推荐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95章 傻一回(哭求推荐票) 就在李中易的爪子,即将抚上目标的时候,花蕊夫人突然喃喃的说:“为伊……消得……人憔悴……” 这微乎其微的呢喃声,却把李中易吓得肝胆俱裂,七魂倒被炸飞了六魂半。。。 李中易那只打算做恶的爪子,猛的一抖,迅速地收回到身后。 吓出一身冷汗的李中易,不敢继续待下去了,他咬紧牙关,毅然抬手拉过被子,盖住了那令他今生今世都绝难忘却的“妖娆妙态”。 李中易深吸了好几口气,提笔开好药方后,唤来颦儿,仔细的叮嘱她,贵妃的病情十分严重,最近很可能再次昏厥。 担心出大事,李中易特别强调,一旦发现不对,颦儿必须在第一时间掐住贵妃的人中穴,等贵妃苏醒之后,马上灌下他开的药。 颦儿重重的点着头,含着泪说:“请问少监,我家娘子还能够活多久?” 李中易按捺住心里的震惊,故作平淡地说:“贵妃主要是吃的少,忧虑过甚……” 颦儿没等李中易把安慰的假话说完,就哭着插话说:“婢子虽然不懂医道,却也知道,经常昏厥绝非吉兆。不瞒您说,婢子打记事起就跟在我家娘子的身边,娘子一直视婢子如同亲姊妹一般。 “我家娘子前段日子,彻底的心灰意冷,好几次都私下里和婢子说,不如归去,一了百了。”颦儿抹了把泪,又说,“大约半月前,我家娘子听说了少监的两首佳词。从那日起,我家娘子每天都在念叨着……两情若要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一天怕不有百十来遍……” 这抄来的词,出了大名,李中易居然没有丝毫脸红的觉悟。 花蕊夫人想和孟昶重归于好,朝朝暮暮,关他李中易鸟事? 也许是察觉到李中易的不以为然,颦儿犹豫了半晌,忽然说:“娘子她……” 这时,寝宫内突然传出花蕊夫人的叫声,“颦儿,颦儿……” “哎,娘子,我在这儿,来了,来了……”颦儿赶忙跑了进去,却见花蕊夫人已经从床上坐起,半边晶白如玉的酥胸,赫然露在眼前。 李中易提笔开药方的时候,老觉得颦儿有些不对劲,她总是用异样的眼神的偷偷的打量着他。 由于做贼心虚的缘故,李中易开了药方后,随便找个理由赶紧撤出了花蕊夫人的凤仪殿。 李中易在前边走,可是老觉得颦儿就站在他的身后,一直盯着他的背影。 回到含元殿后,李中易连喝了几盏茶水,依然控制不住心里发毛的感觉。 以花蕊夫人的高贵身份,别说李中易又是摸胸又是亲嘴的,就算是拉拉手,都是死罪。 李中易回想起当时善后处理的细节,却越想越后怕,越想越觉得不该色迷心窍,居然在帮花蕊夫人盖被子的时候,忘记了把她那件松脱的鸳鸯肚兜系好。 就在李中易忐忑不安的时候,颦儿忽然来了,一见面,她就笑嘻嘻的说:“多谢少监出手相助,我家娘子的精神如今好多了,刚喝了碗鱼片儿羹。” 李中易没看出颦儿有什么异样,心里稍稍安稳了一些,故作平静的说:“是要多吃,吃得少了,身子虚。” 颦儿笑嘻嘻的说:“我家娘子用过羹后,忽然来了雅兴,几个月来头一次动笔,把少监您的好词,一气抄录了三遍。” 李中易疑心顿起,颦儿和他说这些生活细节干啥,莫非她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颦儿捂住小嘴,打趣说:“少监压香菱,乃作《蝶恋花》。嘻嘻,那艳名传遍整个大蜀的行首李香菱,主动放下身段邀请您去香闺一叙,居然被您拒绝了,您真是坐怀不乱的君子,婢子佩服得紧。” 李中易一时间倒猜不透颦儿的心思了,反正事情已经做下了,谅花蕊夫人和颦儿也不敢把这种“丑事”说出去。 老子怕个球? 再说了,李中易把颦儿从濒死的边缘救了回来,颦儿如今也不象是要秋后算帐的模样。 嗯,对了,花蕊夫人的毛病,这个世界上,还真只有李中易有办法诊治。否则,下回她再昏厥过去,神仙也无救。 颦儿既然和花蕊夫人亲如姊妹,又曾经为了花蕊夫人差点搭上小命,应该对他没啥恶意吧? 李中易判断清楚后,笑着开颦儿的玩笑:“你的小嘴如此伶俐,将来啊,我倒要看看哪个婆家敢要你?” “您……不正经……”颦儿一时羞得俏脸通红,扭头就跑。 望着颦儿远去的背影,李中易心想,颦儿是个知道感恩的仗义丫头,对他这个救命恩人,应该没有任何恶意。 于是,李中易一直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回到肚内。 开春之后,成都的天气异常炎热干燥,城中的火警,已经达数十起之多。 李中易就叫来黄清,仔细的叮嘱他,要多多准备储水的大缸,随时预防宫中走水(失火)。 谁知,李中易刚刚嘱咐没两天,就在他吃午膳的时候,就听见宫墙之内传出鼎沸的人声,“走水了,走水了……” 李中易心头猛的一惊,宫中失火,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要受到惩处。他赶紧放下手里的碗筷,叫人搬来梯子,登高一看,不由大吃了一惊。 孟昶的寝宫、太后的寝宫以及凤仪殿的屋顶上,居然同时冒起滚滚的浓烟。 李中易当即就决定,先去看看花蕊夫人那边的情况。如果孟昶歹命,被烧死了,对于李中易来说,才是最佳状况。 就在这时,魏庭岳派人来通知李中易,他去孟昶的寝宫护驾,两个少监各负责一宫,由李中易指挥人去救凤仪殿的火。 这个原本不怀好意的安排,却正中了李中易的下怀,他毫不迟疑的带着秦得贵,大步往凤仪殿那边跑去。 快到凤仪殿的时候,李中易发现大批惊慌失措的内侍和宫女,正往外面跑。 “都不许乱跑,听从本官的号令。违命者,杖毙!”李中易大怒,当即大吼了一嗓子。 跟在身旁的秦得贵,非常机灵,他不待李中易的吩咐,声嘶力竭大声吼道:“都给老子站住,随便乱跑的,乱棍打死!” 很快,慌乱的宫女和内侍们,纷纷停下了脚步,聚拢到了李中易身旁。 “都跟我去救火。”李中易发觉,凤仪殿的上空,黑烟滚滚,火苗乱吐,不敢怠慢,领着被他震住的众人,一路狂奔着去救火。 感到凤仪殿的时候,李中易看清楚眼前的火势,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火舌已经封死了殿门。 这时,颦儿突然从外面跑过来,在人群之中没看见花蕊夫人的踪影,她当即大哭出声,高声呼喊着:“娘子……娘子……”奋不顾身地想冲进殿内。 幸好。李中易手疾,一把拉住颦儿的胳膊。 “你不要命了?”李中易厉声喝斥颦儿,开什么玩笑,这么大的火头,就这么赤手空拳的冲进去,别说救人了,自己就先给烧死了。 “你放开我,放开我,娘子还在里边午歇……”颦儿挣扎着,硬要往宫里冲去。 李中易也是一筹莫展,这个时代既没有消防车,又没有泡沫灭火器,这么旺的火势,谁冲进去,小命都难保啊。 可是,颦儿死命的挣扎着,如同杜鹃啼血一般,哭喊着,怒骂着,“你这个怕死鬼,快放开着我,我要去救我家娘子……” 李中易暗暗叹了口气,按照魏庭岳的分工,一旦花蕊夫人真被烧死了,他这个负责指挥救火的第一责任人,绝对会被张业等人的口水淹死,后果异常严重,丢官罢职都是轻的。 唉,只要一想起那令他心旌神摇,旷世少有的绝美妙景,李中易脑子里猛的一热,于公于私,他都必须救她。 娘的,算你狠,老子上辈子欠了你的,好不好? 要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老子豁出去了,就傻一回吧! 李中易一边死死的拉住颦儿的胳膊,一边吩咐吓得腿软的秦得贵:“赶紧去找几床被子来,用水浇透了,快去……”一脚踢在秦得贵的屁股上。 秦得贵这才猛然回过神,赶忙领着内侍们去一旁的偏殿内,抱出好几床被子,摊开在地面上,然后舀水浇得湿透。 颦儿闹得实在太过厉害,李中易忍不住挥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啪。”把颦儿一下子打懵了。 “你再胡闹下去,贵妃真要没命了。”李中易趁着颦儿发懵的机会,“滋啦。”扯开官袍的下摆,分成两大块,让秦得贵舀水来都给浇湿了。 “快点把这个罩在口鼻之上,”李中易发觉颦儿想说话,他连连摆手说,“我有办法救人,你就别问了,听我的调遣,等会跟我一起冲进去。” 李中易在脸上系好湿润的布料后,把有些发晕的颦儿硬拽到身旁,然后命令秦得贵把浇湿了的被子罩几床到他和颦儿的身上。 “我跟你一起进去救你家娘子,等会咱们必须半蹲着走路,你熟悉情况,注意看地面,在前边领路。”李中易发觉颦儿没有反应过来,就狠狠地掐了一下她的手臂,小声告诫她注意的事项。 泪流满面的颦儿,感激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傻傻的说:“多谢您了,多谢您了……” 李中易的心里其实一直发毛,也不知道这种麻料的被子,能不能挡得住火苗的烧灼? 算了,陷在里边的,好歹是他占过大便宜的绝美女人,他舍不得她死,只能豁出去了。 李中易和颦儿一前一后,撑着被子,刚靠近殿门口,一股威猛无匹的热浪,就扑面袭来。 滚滚的烟气,熏得李中易脑子发昏,幸好鼻子上裹着湿透了的布料,不然的话,连呼吸都没办法维持,还怎么进去救人? 躲在湿润被子底下的李中易,不时听见殿内传出的“吡剥声”,以及木料烧塌了的“轰隆”声,他的心情越发沉重。 第95章 傻一回(哭求推荐票) 第96章 搂草打兔子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96章 搂草打兔子 幸好,对凤仪宫了如指掌的颦儿,在前边领路,不然的话,李中易到处乱闯,倒很有可能再也出不去了。 由于烟气太浓,颦儿很多时候必须十分贴近地面,才能认准方向,速度不可避免的就慢了下来。 手心里的湿意越来越少,李中易心里一急,索性单手揪住颦儿的后衣领,将她的上半身拖离地面,大声吼道:“你就趴着认道,我拖你过去。” 危机时刻,只能从权了。幸运的是,李中易跟着乡军一起训练,体力倒是大大的见涨。 由于有了分工合作,被子由李中易单手顶着,颦儿只需要贴近地面认路,他们行进的速度加快了许多。 终于,李中易在颦儿的带领下,找到了花蕊夫人的寝宫。 颦儿贴近地面,大声呼喊着花蕊夫人小名:“媚娘子,媚娘子,你在哪儿呀?”一遍又一遍的焦急呼喊过后,却始终没有听见花蕊夫人的回应声。 颦儿心里一急,挣脱李中易的大手,从被子底下窜了出去,按照她熟悉的方位,扑向床边。 李中易不敢象颦儿这么冲动,他依然顶着渐渐变干的被子,蹲低了身子,顺着颦儿呼喊的声波方向,一路摸了过去。 等李中易摸到床边,却见颦儿正抱着昏迷不醒的花蕊夫人,奋力地将她往床外拖。 “咳,咳……”李中易被突然袭来的烟气,熏得咳嗽不止,眼泪刷的淌了下来。 好容易止住咳嗽,李中易同时伸出两手,一手去摸花蕊夫人的口鼻,一手摸索着想拿住她的腕脉。 嗯,还好,呼吸还在,没给熏死! 嗯,还好,脉搏还在,真是万幸啊! 这么大的火,屋顶都烧透了,花蕊夫人的寝宫里面,火头竟然还没烧到床上,只是烟气异常之大,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李中易用头顶着已经半干的被子,快速伸出手臂,将花蕊夫人揽进怀中,“咱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梁上突然落下一根火头正旺的粗木,恰好砸在大床之上。 一时间,火星四溅,火苗陡然窜起,令人悚然心惊。 “呀,好险呐,若是再晚半步,媚娘子她,她……”颦儿毕竟年轻,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快走。”李中易的怀里,如今多了个昏迷不醒的花蕊夫人,行动起来比刚才要麻烦得多。 可是,李中易走了几步后,发觉就这么搂着花蕊夫人逃命,实在是碍事,根本就走不快。 危机关头,李中易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索性将花蕊夫人那柔若无骨的香喷喷的身子,扛上肩头,抱紧她的腿弯,赶紧撤退。 李中易小步快跑的时候,倒挂在他肩头的花蕊夫人,高耸的酥胸恰好顶在了他的背上。 唉,真是歹命呐,拜托了,别顶了好不对? 顶得人心痒难耐,李中易实在忍不住了,抽空腾出右手,在花蕊夫人翘挺浑圆的雪臀之上,重重的摸了一把。 嗯哼,这个,就算是老子舍命救了你的,一点小小的福利吧。 好在颦儿熟悉地形,领着李中易七弯八拐的,就冲到了殿门口。 就在颦儿和李中易冲出火窟的一瞬间,凤仪殿的主房梁,陡然垮塌,发出令人惊魂的震耳声响。 好险啊,差一点就要为了肩上的女人,丢掉小命了! 李中易长长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后,脑子里陡然一清,赶忙把挂在肩头的花蕊夫人,塞进了颦儿的怀中。 如果,李中易抱着只穿了肚兜的贵妃,公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他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和皇妃有染的污名。 嘿嘿,皇妃的小便宜必须占,却应该是偷偷滴,打枪的不要。 秦得贵焦急的带人迎了上来,李中易一看见几个傻站着的宫女,心里就来气,大声喝斥道:“还不快点过来,赶紧的,帮着颦儿把贵妃抬去偏殿?” 几个一直发懵的宫女,见李中易动了怒,慌忙跑过来,七手八脚地抬着花蕊夫人进了偏殿。 李中易吩咐秦得贵等人,继续拿各种器皿浇水扑火。虽然他知道,整个凤仪殿都给烧空了,可是,表面工作还得继续做下去,免得落人话柄。 由于担心花蕊夫人被烟熏火燎的折腾出个好歹来,李中易对秦得贵略作交袋之后,就赶去了偏殿。 见李中易快步进了殿内,颦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很有默契的把一干宫女,都赶得远远的。 “贵妃的情况怎样?”李中易好容易冲动了一把,从火堆里捞出了花蕊夫人,如果在这里出现了三长两短,那就是白忙活了一场。 “一直昏迷未醒。”颦儿带着哭腔,反手指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花蕊夫人。 李中易走到床边,却见花蕊夫人的身上,盖了一床被子,把她那玲珑娇媚的旷世,给遮盖了进去。 “去打盆水来。”李中易把过花蕊夫人的脉搏,又发觉她的呼吸很微弱,最后摁住了颈动脉,他发觉,她应该是在睡梦中,被浓烟给熏昏的。 颦儿走出去吩咐一声,很快,就端回来一盆冷水。 李中易让颦儿把花蕊夫人给扶起来,然后,将她的口鼻摁入冷水之中。 “咳,咳,咳,”花蕊夫人由于鼻子里吸入了冷水,马上给呛醒过来,咳嗽不止。 “你……你怎么在这儿?你走,你走,我要你走……” 令李中易做梦都没想到的是,花蕊夫人清醒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歇斯底里的要赶他滚蛋。 “微臣告退。”李中易心里异常窝火,连礼都没行,头也不回地大踏步离开了偏殿。 回到大殿前,李中易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不是个滋味。 为了救你,老子傻傻的冲进火堆,差点连命都丢了,你她娘的,不说一声谢谢也就罢了,居然半分情面也不给,直接赶老子走人,我呸。 宫里同时起了三个火头,烧垮了三座宫殿的事,眨个眼的工夫,就传遍了整个成都府。 据事后的调查,应是天干物燥,引发的火灾,而不是人为纵火。 这是个皆大欢喜的结论,失火和纵火,一字之差,后果却有天壤之别。 宫中走水,是常有的事,以前,就连太极宫都烧了个精光大吉。 孟昶也觉得没人敢在宫里头三处同时纵火,不过,宫里的宝贝被烧了不少,尤其是他的寝宫,损失更是惨重。 结果,包括魏庭岳在内的殿中省的三个主要“领导”,因为失察的缘故,都被革职留任,并罚俸三年。 至于具体负责防火的殿中丞等几十名僚属,都被下了大狱,他们的家也被孟昶抄了个底儿掉。 按照李中易的看法,这是拆了臣子们的东墙,用来补贴孟昶损失极大的西墙。 罚俸三年,才多少钱?对于如今的土财主李中易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三座宫殿被烧空了后,重建的工作马上展开,魏庭岳和李中易成了大忙人。 上次扩建太液池的时候,尝到了甜头的孟仁操,再次通过孟仁毅来找李中易。 “当着无咎老弟的面,我也就不说那些虚话了,金丝楠木,我那里还有不少,最粗的一根双手都抱不过来。”孟仁操的胃口颇大,看样子是想把整个太极宫的重建的木料一口吞下。 李中易扫了眼一直笑而不语的孟仁毅,他的心里基本有了数,孟仁操奢侈无度,开销太大,这重建的工程不能完全不给,但也不能给得太多。 因为,孟仁操有个很不好的毛病,心里藏不住多少话。 上次合作,李中易没往自家的兜里装一个大子,身正不怕影子歪,即使传出来一些流言蜚语,他也没啥可怕的。 这一次重建的太极宫,其地位相当于,盛唐时期的大明宫。这太极宫既是孟昶的寝宫,又是日常小范围问政的所在,其工程量之大,重要性之高,可想而知。 “不瞒郡王爷,这一次的太极宫重建,在下也很难单独做主。”李中易依然是老习惯,就算是他可以拍板,也要拖上一拖,推上一推,让孟仁操以为难度很大。 孟仁操咧嘴一笑,说:“无咎老弟,小王早就打听清楚了,太极宫的监造,归于老弟你的名下。” 这一次重建三大殿,魏庭岳一个人独揽了两大殿,却把最大的一个工程交到了李中易的手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一直是李中易所信奉的官场准则。 以魏庭岳的贪婪个性,恐怕又想给李中易挖坑,等着李中易经不起钱财的诱惑,自动跳下致命的陷阱。 实际上,李中易早就猜到了孟仁操贪图钱财,还会来找他拉工程。 李中易不在乎工程上的那点钱,却在乎一个他等了很久的机会,引子就在孟仁操的手上。 因为,前几天,孟仁操得了个差使,就任宗正寺卿,管着大蜀国皇族的宗谱玉牒以及皇陵。 然而,李中易的大仇人“高新河”,当时因为他在宫里的远房侄女高容华,帮着吹了枕边风,虽然被贬了官,却依然活蹦乱跳,并且是现任从七品下的“和陵”陵台丞(管理皇帝墓地的官)。 “和陵”是孟昶的老爹,蜀国先主孟知祥的皇陵。高新河被贬到那里去了之后,距离成都的官场太远,李中易鞭长莫及。 如今,贪财的孟仁操当上了宗正寺卿,恰好是高新河的顶头上司,李中易久等不至的机会终于降临。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李中易故作开玩笑的样子,说:“郡王,在下听说和陵的差使很有油水?” 孟仁操一听这话,立时火冒三丈,骂骂咧咧地说:“和陵的官员都该杀,这帮子家伙,居然连父皇的陵寝的香火钱都敢贪。” “还有这种事?六兄,你可不能轻饶了那帮子狗东西。”不知内情的孟仁毅,义愤填膺地添了把大火。 孟仁毅也是孟知祥的亲儿子,父皇陵寝的香火钱,居然给人贪了不少,岂能不生气? 李中易微微翘起嘴角,王大虎确实很有手段,采取银钱女色的办法,三两下就摆平了“和陵”的一个老吏,从他的嘴里得知了许多的内幕。 孟仁操知道的消息,其实就是王大虎散布出去的,目的就是想引起孟仁操的注意。 如今,李中易添了把柴,孟仁毅加了点油,孟仁操的火头已经被点燃,就看后续怎么演变了。 果然,不出十天,孟昶就下了诏,处死所有贪污过“和陵”香火钱贼官,这其中就包括高新河在内。 (ps:司空想唠叨几句,12月1号就要上架了,新书非常需要支持,拜托兄弟们的多多订阅,并且把保底的月票都留给逍遥侯。另外,也请普通会员兄弟们,就当是可怜可怜司空,尽量订阅本书,支持一下司空,也没几个钱的。多谢了!) 第96章 搂草打兔子 第97章 谋反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97章 谋反 第97章谋反 晚上,孟仁毅来找李中易,请他帮忙联络赵老太公,共同对付权臣张业。 说句心里话,李中易坚决反对孟仁毅帮着孟昶联合赵家,斗垮权臣张业。 据李中易自己的观察,孟昶虽然治国无能,强军无方,抓权却是个高手。 即位之初,孟昶基本上是个空架子皇帝,除了张廷圭忠心于他之外,举目望去,朝中几乎全是异姓元老的人马。 上次战败,蜀国丢了北部的秦、凤二州后,孟昶、赵廷隐和张业这三方同时扩军,比例基本相当。 如今,孟昶的实力,如果加上赵家的骁锐军,和张业手上掌握的军事力量相比,已经大致相仿。 在李中易看来,目前蜀国的局势,其实是个非常平衡的三角关系,三方彼此之间都奈何不得对方。 张业如果现在就败了,孟昶的实力必定会独大。接下来,孟昶肯定要兔死狗烹,先拿掉赵廷隐的兵权,再让孟仁毅回家去当个富贵的闲王。 这却是李中易最不想看到的糟糕景象。 说句心里话,李中易和赵匡胤搭上线,只是最后实在没了办法,留下的后路罢了。 在李中易看来,最理想的状况是把孟昶拉下马,扶持孟仁毅当皇帝。然后,整个蜀国倾尽国力,支持李中易打造出一支五万人的精锐部队。 如今的李中易,已经不是当初的军事菜鸟。如果在军中多历练几年,李中易有理由相信,凭借这股强大的精锐武力,又背靠着物产丰富的成都平原,统一整个中原,绝对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有些事情还是水到渠成为好,李中易暂时不想惊动孟仁毅,就安排王大虎私下里去联络赵老太公。 赵老太公听了王大虎的转告,当即表态,明日是休沐日,他要出去郊游。 得了王大虎的回信后,孟仁毅很高兴,喝了很多酒,当晚硬要和李中易挤在一床,抵足夜话。 第二天一早,李中易的马车从北门出城,绕了一大圈后,转向城西。 城西的菩提寺内,一直藏在李中易车内的孟仁毅,见到了赵老太公。 赵老太公一见了孟仁毅,立即意识到,今天的会面,并不仅仅是所谓的踏青而已。 李中易和赵老太公寒暄了几句后,就把孟仁毅的来意,简单的介绍了一番。 “老太公,那张业骄横跋扈,不可一世,独揽朝纲,非除不可。” 听了孟仁毅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赵老太公只是捻须不语,显然并不完全赞同孟仁毅的分析。 赵老太公瞅了眼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李中易,忽然笑着问他:“珍哥儿,你怎么看这事?” 李中易心里暗暗骂道,你明明心里早有了答案,却偏要把我推出来陪斩,真是一头老狐狸。 “夔王说的一点没错,张业此獠一日不除,我大蜀国内一日不得安宁。”李中易四平八稳地替孟仁毅帮腔,却被赵老太公看出了蹊跷。 赵老太公心想,以李中易的政治大局观,不可能不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一旦张业倒下了,紧跟着要倒霉的肯定是他赵家。 “珍哥儿,张业其势非小,在京师驻有重兵。咱们稍有不慎,打虎不成,反要被虎咬啊。”赵老太公放出试探手,想摸清楚李中易的真实想法。 “擒贼先擒王,只要找机会先拿下了张业本人,别的倒不足虑。”李中易则使出太极推手,不动声色的把赵老太公的试探,给挡了回去。 小滑头,赵老太公瞥了眼老神在在的李中易,淡淡地说:“张业虽然每日都在政事堂,可是,他的几个儿子,却一直留下军中。以老夫的推测,张业必定和他的儿子们约好了私下的联络方法,若有不测,恐怕整个京师都要遭大灾呐。” 这确实是个大难题啊,孟仁毅皱紧眉头,陷入到苦思冥想之中。 李中易明明看见了赵老太公暗中使的眼色,却故作不见,反而端起茶盏,低头喝茶。 赵老太公立马就明白了,李中易根本不是不懂大局,而是被孟仁毅逼来的。 说句老实话,在赵老太公的心里,对李中易非常忌惮。 一个能够仅靠自己的力量,就可以从绝地重获新生,并在战场上立下奇功的少年郎,无论怎么重视,都不过分。 赵老太公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孟仁毅,又想起了他以前的那些荒唐事迹,心里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先帝共有七子,除了早夭的两个之外,剩下的五个儿子,全都爱好吃喝玩乐,包括眼前的这位在内,竟然没有一个具有英主之气象。 赵老太公又瞅了瞅故作低头沉思的李中易,联想到李中易和孟仁毅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他的心里大致有些明白了。 这小子恐怕是想把孟仁毅推上皇位吧? 在赵老太公看来,和昏聩的孟昶比起来,一向仁义重情的孟仁毅,不仅心不狠手不黑,还特别天真,显然也不是当皇帝的好材料。 事情是明摆着的嘛,张业完了,他们赵家垮了,以孟昶喜欢抓权的性格,还会在卧榻之旁,留着一个手里捏着重兵的亲弟弟么? 不过,有李中易这个妖孽在孟仁毅的身旁,赵老太公倒觉得扳倒了张业和孟昶之后,赵家的权势不敢说扩大,维持现状的机会其实蛮大的。 毕竟,赵老太公和李中易的关系也非同寻常。赵老太公不仅是李中易的加冠人,还是他的赠字、赠号的贵人。 只是,李中易现在的态度,明着看似很支持孟昶,实际上却是模棱两可。这么一来,倒让赵老太公,很有些吃不透李中易的真实想法。 和赵老太公的想法不谋而合,李中易对于怎么解决掉张业和孟昶的问题,早就有了盘算。 目前,挡住李中易步伐的,既不是孟昶,更不是张业,却是孟仁毅这个一直忠心于孟昶的傻小子。 皇帝不急,太监急,是最令李中易感觉到头疼的要命问题。 赵匡胤搞陈桥兵变,那是他本人早有预谋,急迫的想篡周自立为帝。 孟仁毅这个当事人,却压根就没有取孟昶而代之的念头,李中易觉得,真他娘的蛋横疼呐。 赵老太公打定了主意,不摸清楚李中易的真实态度,就绝对不会向孟仁毅表明态度。 “老太公,能不能这样,由陛下在宫里调动近卫擒下张业,你和夔王爷各率本部人马袭击张业几个儿子的军营?”李中易为了麻痹住“傻小子”孟仁毅,故意提出了看似非常合理的建议。 孟仁毅仔细地琢磨了一番李中易的意见,他的眼前猛地一亮,十分紧张的盯在赵老太公的脸上。 面对赵老太公这种成了精的千年老狐,以孟仁毅的游说能力,自然而然的也就败下阵来,无功而返。 “唉,那张业如果只有两个儿子就好了。”赵老太公听了李中易的“馊主意”,心里越发明白,这小子一定别有所图。 孟仁毅意识到,张业的数万兵马,分由三个儿子统帅,而且他们所驻扎的军营位置互为犄角之势。 赵家和孟家的数万兵马,在城里调动,显然不可能不惊动警惕心一直很高的张家人。 一旦偷袭失败,或是攻击受阻,孟赵两家的联军,倒是极有可能腹背受敌,反被张家人包了饺子。 为了掩人耳目,孟仁毅趁四周无人的时机,提前躲进了李中易的马车。 赵老太公赶紧逮住机会,问李中易:“珍哥儿,你这个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李中易故意叹了口气,说:“妄动的风险实在太大了,咱们必须从长计议。” “哼,你就不怕廷隐投向张家人那一边去?”赵老太公和李中易斗惯了心机,有心调侃一下这个异常狡猾的小子。 “呵呵,张业当了皇帝,赵家也就覆亡在即了。”李中易谈笑间,轻而易举的破掉了赵老太公的虚言恫吓。 李中易知道赵老太公心里对他有些不满,可是,他又不能告诉赵老太公,孟仁毅其实不想当皇帝,只得出此下策。 见李中易点破了关键要害,赵老太公也懒得和他继续玩捉迷藏的游戏,就直截了当的发问:“你打算怎么做?” “您老觉得夔王如何?”李中易也很想知道,赵老太公对于孟仁毅的真实看法。 “交夔王这个朋友,非常不错。”赵老太公知道李中易肯定听得懂他的话外音,这聪明人之间交锋,话根本不需要说满,彼此就都可以明白对方的意思。 赵家果然不看好孟仁毅,李中易明知道是这个答案,心里还是难免有些遗憾。 “夔王若能成就一番大事业,必不忘赵家的恩德。”李中易这话的意思,已经挑得很明了,希望赵老太公支持孟仁毅做皇帝。 赵老太公见李中易表明了态度,心下立时大安,这些年以来,赵老太公最担忧的就是赵家后续无人,撑不起偌大的家业。 “呵呵,老夫以及全家人,一直把珍哥儿你,视作自家人。”赵老太公这话显然是在告诉李中易,他们老赵家信得过他。 李中易却听出隐含在赵老太公话里的未尽之意,他当即一本正经的说:“廷隐相公怎么看?” 赵家人的意见也许并不统一,至少,赵廷隐就不是完全听从赵老太公的安排,他羽翼已封,往往自有主张。 赵老太公自信的一笑,说:“涉及到家族倾覆的大事,廷隐那边你就放心好了。” 李中易何等精明,一听此话就知道,赵家最终拍板的实权,依然掌握在赵老太公的手上。 和赵老太公私下里达成了共识之后,李中易心里有些高兴,赵家的态度显然是冲着他李中易看的,而不是掌握着至高无上皇权的孟家。 有了赵家的配合,李中易驱除张业,架空孟昶这个昏君的计划,又多了很大的一颗砝码。 从刚才赵老太公的说法来看,赵家的要求其实很简单,保住有限的权势和富贵,也就可以了,并无谋朝篡位的想法。 话说回来,张业和赵家的矛盾日深,仇恨加剧,对立面与日俱增,已经势成水火,无法相容。 这才是赵老太公愿意采取合作态度的根本原因,没谁会拿整个家族的兴亡去随便赌博。 李中易心里有底,孟仁毅则是郁郁寡欢,在回城的路上,他一直紧闭着嘴巴,一声也不吭。 没办法,李中易只能安慰他,说了很多赵家的顾虑,想让他释怀。 可是,孟仁毅始终提不起劲头,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i1153 第97章 谋反 第98章 火急(凌晨上架,提前求月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98章 火急(凌晨上架,提前求月票) 因为最近老出祸事,李太后静极思动,非常想去天台山还愿,祈求三清上仙的保佑。 孟昶也觉得前段时间有很多令人感到晦气的憋屈事,一时兴起,索性带上了费贵妃和高等级的妃嫔们,一起去天台山祈佛。 李中易身为殿中少监,自然要参与御驾出行的筹备工作。除了羽林卫、监门卫的禁军之外,按照殿中监魏庭岳的分工,李中易把消息通知了孟仁毅,要求金吾卫派兵前来护驾。 事也凑巧,孟仁毅派来的队伍,居然是郭怀统帅的金吾卫第三军。 临出发的时候,李中易赫然看见花蕊夫人的车驾,就在队伍之中,紧跟在孟昶的御驾后面。 李中易知道,孟昶已经有大约一年的时间,没进过花蕊夫人的寝宫了。 难道是孟昶突然回心转意了? 大队伍上路之后,李中易带着元随就跟在御驾附近,准备随时随地听候孟昶的召唤。 车驾离开成都不久,从孟昶的车仗内,不时的传出吟声,显然这个昏君正在白昼宣淫。 李中易下意识地看了眼花蕊夫人的仪仗,却见整个贵妃的车驾队伍,不管是车夫、内侍还是宫女们,人人紧绷着脸,表情异常之严肃。 是了,孟昶也太不给贵妃面子了,就不能暂时忍一忍,到了行宫之后再y? 天台山距离成都大约两百二十多里,整个车驾一共走了七天,这才抵达天台山上。 当晚就住在山下的行宫里,按照魏庭岳的分工,李中易负责行宫的警戒事宜。 李中易心里自然有数,姓魏的又在私下里搞小动作,这皇帝出门在外,最大的问题就是人身安全必须有绝对的保障。 一旦在行宫里边出现了“刺客”这种令人惊恐的生物,具体负责安全保卫的李中易,必定是责无旁贷,会被魏庭岳推出去当替罪羊。 正因为看透了其中的严重性,李中易哪敢有丝毫马虎,他调动着自己的老部下,严格采取分区管理的口令制度。 不管是内侍还是宫女,没有口令却到处乱窜者,一律拿下。 行宫的外面,斥候暗哨,被李中易布出去老远。一旦有警,李中易也可从容调动兵马予以应对。 第二天一早,天光大亮之后,一切平安无事,李中易这才长吁了一口气,运气还不错哈。 鉴于孟昶的一家子,今天就要上山,李中易昨天还没到天台山脚下的时候,就按照斥候预先画出的山里地形图,提前吩咐郭怀,做好了警戒线的布控工作。 在沿途的各个要道,布下驻守的官兵,严禁任何外人靠近天台山主峰十里以内。 孟昶陪着李太后,乘坐木椅车(滑杆)上山,先拜了三清祖师,又在道观内吃了素斋。 歇过晌后,孟昶想讨李太后的欢心,就领着老娘和新宠碧眼舞姬,去玉宵峰的后山,观赏此地的特产动物:毛冠鹿、林麝、红腹雉、绿尾虹雉以及鲵鱼(娃娃鱼)。 这时,魏庭岳发觉李中易将安全保卫工作,安排得密不透风,就又耍了个小手段,让李中易留下来,保护没有跟着出游的一干宫妃们。 李中易知道魏庭岳的小心思,不就是有功想捞,有过就推嘛,老子还真不想跟着去伺候呢,留在道观内,休息一下,其实也挺好。 为了安全起见,李中易还是安排郭怀亲自保护着孟昶去了后山,他自己则领着几百老部下,把道观围成了铁桶阵。 李中易刚坐下没多久,就听元随来报,贵妃驾前的颦儿求见。 颦儿见了李中易,行礼过后,笑嘻嘻地说:“禀少监,我家娘子静极思动,想出去走走。” 李中易知道花蕊夫人的身上有各种毛病,其中,最主要的是心病。 在山上转一转,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花蕊夫人的心情,也许会好很多。 李中易虽然对花蕊夫人心里有些怨念,怪她很不懂事,把他的好心当作了驴肝肺。 但是,花蕊夫人毕竟是李中易冒着生命危险,从火海之中,救出来的,他也不想故意去难为她。 “嗯,只要不走出太远,没事的。”李中易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颦儿的请求。 颦儿欢天喜地的走了,李中易心想,那个不知道好歹的女人,应该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面了吧? 花蕊夫人即使再不受宠,毕竟还是宫里除了李太后之外,身份最尊贵的贵妃,李中易不敢马虎大意。 除了留下姚洪带兵守住道观,李中易亲自出马,带领三队士兵,随行护卫。 为了避免尴尬,李中易有意远远的跟着,和花蕊夫人的滑杆之间,隔开了一段距离。 也许,花蕊夫人已经知道了孟昶在游玉宵峰的后山,她却偏偏选择了另一座偏峰,而且不走主山路,专寻小道。 李中易本想上前阻止,可是,考虑到花蕊夫人此前对他的恶劣态度,说实话,他也懒得凑到她的跟前去自找没趣。 反正,只要安全上没有问题,李中易也不想插手太多。 说实话,在这山林里边,跟在李中易身边的又是他的乡军老部下,他根本不担心花蕊夫人有何危险。 随着时间的推移,山势渐高,前面出现了一座横跨两山的索桥。 索桥的那边是一座小小的山神庙,花蕊夫人从滑杆上下来,缓步走到索桥之上。 在山风的吹拂下,花蕊夫人的一袭白色衣裙,随风起舞,翩翩风姿,宛若仙子。 李中易不由眯起两眼,花蕊夫人那迷死人不赔命的绝妙美胴,他不仅见识过,甚至还摸过还几次。 花蕊夫人沿着索桥径直往前走,颦儿忽然停下脚步,示意众人不许跟上。 李中易因为保护安全的职责所在,不敢马虎大意,就顺手由随从的手上,接过一把军刀,挂在腰间,然后迈步踏上索桥。 一直缀在花蕊夫人身后的颦儿,倒没拦阻李中易的去路,任由他跟上了花蕊夫人的脚步。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跟在花蕊夫人身后李中易,断断续续的听见,前边的她,一直漫声吟着他抄来的名句。 名句就是名句,不管是千年之后,还是如今,都脍炙人口。 花蕊夫人并没有走进山神庙,而是在峭壁边上默默的伫立着,她的一双妙目,始终凝视着远方的天空上,变幻莫测的白云。 也许是花蕊夫人站的时间过久,李中易甚至一度产生了错觉,认为她很可能想跳崖自尽。 就在李中易悄悄的挪动脚步,逐渐靠近花蕊夫人的时候,她突然转过身子,冲着李中易露出了凄惋的笑容。 “李无咎,我听说你至今尚未大婚?”花蕊夫人突如其来的问话,李中易的脑子转得再快,还是慢了半拍。 李中易犹豫了一下,拱手说:“据家父提起过,臣自小的时候,订过一门亲事。” “好好的珍惜人家。”花蕊夫人扔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掉头就往回走。 李中易晃了晃有些僵硬的脖子,心里始终没想明白,花蕊夫人为何会突然提及他的婚事? 女人的心,海底针,看不见,摸不着,只能靠猜! 回程的时候,花蕊夫人在前边走得很慢,李中易也缓缓地跟在她的身后。 由于刚才的自杀猜想,李中易多长了个心眼,不敢离得太远。 花蕊夫人如果成心想死,回宫里上吊、服毒或是投井都可以,这个时候出了事,李中易肯定难脱干系。 下山的时候,花蕊夫人让滑杆走走停停,仿佛不舍得离开山清水秀的天台侧山。 只要花蕊夫人不出事,李中易也没啥意见,就由着她任意游玩。 说实话,这个被关在深宫之中,如同金丝雀一般的女人,确实也很可怜。 一路游山玩水,花蕊夫人的心情,显得好得多了。 趁着花蕊夫人欣赏一株奇花的时候,颦儿凑近李中易,小声说:“多谢您的宽容,我家娘子的心情,比往日要舒畅得多。” 李中易明白颦儿指的是什么,微笑着摇头说:“让贵妃玩得舒心,乃是人臣的本分。” 宫里的人们,素有趋炎附势的陋习,变色龙多如牛毛。 这失了宠的宫妃,就如同脱了毛的凤凰,人人都争抢着要踩上一脚。 李中易虽然受了花蕊夫人的冷遇,也不过是平日里躲远了一些罢了,并没有象黄清那样,想拍别的宫妃的马屁,暗中欺负她。 按照规矩,该给花蕊夫人的供应,只要李中易经手的,绝对没有短斤少两,甚至是直接克扣的现象出现。 回到道观,李中易就听说了,孟昶由于玩得兴起,索性就在山中扎下了大帐,已经传下口诏,要连住三天。 令李中易没想到的是,原本被花蕊夫人留在道观里的凤仪殿的宫女和内侍,居然有大半溜去别的宫妃那里拉关系串门子。 以至于,花蕊夫人回来之后,连沐浴的热水,都没人准备。 咳,这墙还没倒呢,众人就开始推了。 李中易暗暗摇头,赶紧派人,把这些已经离心离德的家伙们,都给找了回来。 据姚洪的禀报,这些人回去之后,花蕊夫人并没有大发脾气,只是没怎么搭理他们罢了。 花蕊夫人自己身边人的事情,李中易不好管,也不能插手去管,只能任其自理了。 第二天,颦儿又来找李中易,说是花蕊夫人昨天玩得很开心,今天还要出去游山玩水。 由于孟昶和太后都没在道观,花蕊夫人的身份最为尊贵,李中易懒得扫了她的兴致,就只得继续带兵跟着。 出行的时候,李中易注意到,花蕊夫人的身旁,只跟了一个颦儿,其余的内侍和宫女,都被她强行留在了道观里。 李中易略微一琢磨,立时明白,花蕊夫人毕竟是个女人,身边人暗中背叛的事,她不可能不介意。 吃晚饭的时候,李中易安排厨子炒了几个小菜,准备犒劳一下自己,却被碰巧来找他的颦儿看见。 颦儿硬是拦截了好几道菜回去,只给李中易留了一碗羊肉面片汤。 虽然花蕊夫人对李中易很冷淡,可是,一直知道感恩的颦儿,对李中易却是越来越熟不拘礼,仿佛他根本就不是堂堂的四品殿中少监,而是她的儿时玩伴一般。 李中易望着面前孤零零的面片儿汤,摇了摇头,暗暗叹息,难怪孔老夫子曾经说过: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吃后,李中易踱到一处悬崖绝壁之前,如画的大好河山,美丽的锦绣风光,尽在眼前。 忽然,李中易想起了天人远隔的美妻和爱子,不由黯然神伤。 李中易豪兴大发,想到了一首十分应景的名篇,当即吟道:“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宴歌席莫辞频。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好……好一个不如怜取眼前人……”突然从李中易身后传来叫好声,他转过身子一看,花蕊夫人竟然就立在他身后的不远处,一双黑得发亮的妙目,正炯炯有神的盯在他的身上。 “让贵妃见笑了。”李中易很守规矩的拱手行礼,却没获得花蕊夫人的任何回应,她转身缓缓离开,空气中隐约飘荡着一声长叹。 李中易感觉花蕊夫人有些怪怪的,不过,他并没有追上她的步伐。 说句心里话,李中易虽然性格随和,却有一股子傲气,绝不是天生的受虐狂。 既然,花蕊夫人对李中易很冷淡,他又何必主动跑去跪舔一个曾经羞辱过他的女人呢? 能够做到以平常心对待花蕊夫人,李中易觉得,他自己的心胸已经算是很开阔了。 天色渐暗,李中易让人通知颦儿,必须暗中提醒下花蕊夫人,不能太晚下山。 可是,花蕊夫人仿佛没听见颦儿的提醒一般,依然慢慢腾腾的游山玩水。 李中易担心出大事,赶紧派人去禀报孟昶,李中易交待的话很活,说的是贵妃也许想在山里宿营。 可是,派去找孟昶的人,回来禀报说,陛下已经喝多了。 李中易琢磨了一下,反正他的老部下,都擅长走夜路。这里又是蜀国的腹地,四周还有重兵保护着,到时候为了安全起见,即使点燃了火把赶路回去,也不碍事。 也许是李中易并未直接催促花蕊夫人,起了反效果,她在看过一处小瀑布后,却让滑杆加快了下山的速度。 咳,这个女人呐,真是搞不懂她的心思,李中易暗暗摇了摇头,管他呢,只要安全的回到道观,就是胜利。 回到道观后,花蕊夫人照常沐浴更衣之后,居然又出了门。 李中易得到消息后,只得放下手头的事情,又跟了过去。 好在,花蕊夫人并没有要求离开道观,这让李中易不由大大的松了口气。 花蕊夫人换了一袭粉色的衣裙,径直走到了道观的正殿,跪在三清祖师的面前,小嘴里念念有词。 李中易不想靠花蕊夫人太近,又不敢隔得太远,就始终缀在她身旁,保持大约十米左右的距离。 不知道过了多久,花蕊夫人许过愿后,居然又绕到了三清祖师的背后。 李中易暗暗摇了摇头,只得和颦儿一起,又跟了过去。 相比前殿通明的灯火,后殿的光线要昏暗得多,李中易就站在廊柱的后边,默默地守着花蕊夫人。 “颦儿,口渴了。”花蕊夫人抚摸了一阵摆放着三清祖师塑雕的神磬,忽然吩咐颦儿去取水来。 李中易觉得他和花蕊夫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妥当,就想退出殿外。 可是,花蕊夫人忽然问李中易:“不如怜取眼前人,此人是谁?” 没法子,贵妃问话,李中易不得不答,也不能距离太远,他只得走近花蕊夫人,回答说:“一个心很近,却距离很远的女人。” 是啊,都这么长的时间了,李中易也不知道他的那位国色天香的校花老婆,如今过得怎样了? “你……”花蕊夫人沉默了一会儿,刚想说话,这时,正殿门口突然传来了孟昶放肆的大笑声,“朕说到做到,此地可够宽敞?” “五郎,在这里行乐,不太好吧?”李中易听得出来,说话的这人就是那位碧眼舞姬。 大事不好!李中易脑子里立即拉响了警报:万一孟昶转到殿后,发觉他李中易和费贵妃竟然独处一室,还站得这么近,肯定会产生极坏的联想,搞不好要出大事! 真到那个时候,李中易只有两种选择,他要么直接杀了孟昶,要么就是他的脑袋被孟昶砍下来当尿壶,然后灭他全族。 李中易在私下里的造反准备工作,远远没有完成,现在他如果杀了孟昶,滞留在成都的一家老小,绝对都要死光光。 可是,要让孟昶砍了他的脑袋,那就更不可能了。 李中易屏住了呼吸,下意识看向近在咫尺的花蕊夫人,却发觉她的身子在微微发抖。 显然,身为皇妃的花蕊夫人,也已经想到了那不堪设想的严重后果。 “碧娘,咱们去后边看看。”孟昶的声音再次传来。 李中易急的脑门子上,直冒冷汗,花蕊夫人也已经吓得浑身僵硬,反复被人点了穴道,再也动弹不得。 第98章 火急(凌晨上架,提前求月票) 第99章 内外有别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99章 内外有别 危机关头,李中易忽然瞥见罩在三清神台下的黄色布幔,他的脑子里马上灵光一闪,只能赌一把了,实在不行就杀了孟昶。 孟昶近在咫尺,李中易已经没办法提前给花蕊夫人打招呼了,他忽然伸出右手,闪电一般死死的捂住花蕊夫人的口鼻,左手暗中用力,将柔若无骨的她,抱进了怀中。 花蕊夫人也许是被吓傻了,居然没有任何反应,李中易顺势把头一低,抱着她直接钻进了黄色布幔之中。 十万火急之中,李中易捏着一把汗,刚把花蕊夫人落在布幔外的长裙摆,捞进神台之中,就听见孟昶那粗重的脚步声,已然转过前殿。 我的个小乖乖呀,真的是好险啊,李中易下意识地抹了把前额的汗珠。 只要再晚上那么一点点,一丝丝,李中易就要悲剧了。 “嘿嘿,朕就知道这里没人,卿卿,你就从了朕吧。”殿内只有孟昶一个人的脚步声,李中易心想,那位卿卿应该就是最近正受宠的碧眼舞姬吧? 就在这时,一双小手忽然扒在李中易的右手上,死命的向外面扒。 李中易这才意识到,由于太过紧张,他的右手始终紧紧的捂在花蕊夫人的口鼻之上,导致她的呼吸,严重不畅。 李中易担心突然松手,花蕊夫人万一尖叫出声,那就要坏了大事。他赶紧将嘴巴凑到花蕊夫人的耳旁,刻意把声调压到极低极低,说:“千万别出声。” 也许是李中易的声音太低了,花蕊夫人没有听清楚,挣扎得更厉害了。 不得以,李中易只得硬性扳过花蕊夫人的脸颊,凑过大嘴死命的吻住她的小嘴,然后缓缓地松开捏在她鼻子上的右手。 让李中易没有料到的是,花蕊夫人丝毫不笨,她并没有大口大口的呼气,反而刻意控制住鼻息,有意识的不让出气的速度,发出任何声响。 这时,头顶上的神案忽然一阵摇晃,花蕊夫人当即吓得忘了呼吸,李中易也紧张得一颗心都快跳出胸外。 “嘿嘿……”伴随着神案的剧烈摇晃,孟昶的声音再次传入李中易的耳内。 “呀,呀,呀,好……深……”女人的叫声接二连三的扑入李中易的耳内。 显然,孟昶已经把他抱在怀里的女人,压到了神案之上,正在大肆进攻。 好在神案上边,压的是三清祖师的铜雕,不然的话,李中易有理由怀疑,头顶上的神案,肯定会被孟昶肆无忌惮的举动给压倒。 头顶上的神案很是摇晃了一阵子,如果不是心理素质一向过硬,李中易恐怕早就吓瘫在了地上。 过了一会儿,孟昶喘着粗气,停止了进攻,神案也跟着慢慢的不再晃动。 脚步声再次响起,并渐渐转向前殿,李中易暗暗松了口气。 谁知,鼻前的热气不断的撞回到脸上,李中易这才回过神,由于太过于紧张了,他居然一直死吻着花蕊夫人的小嘴。 李中易抓过花蕊夫人的一只小手,打算在她的手心里写字,提醒她千万不能出声。 可是,孟昶的脚步声,就停在咫尺之遥的正面神案前,李中易竖起耳朵,凝神细听外面的动静,居然忘了写字。 “卿卿,这个垫子厚,正好合适……”孟昶话音未落,女人的叫声再次传来。 “好……妙……”孟昶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等回了京师,朕就废了那个贱人,让你当贵妃,可好。” “奴……奴要当皇后……” “哈哈,只要你伺候得更舒服了,朕就依了你。先当贵妃,再做皇后,可好?” 李中易在心里闷闷的一叹,他万万没有想到,堂堂大蜀国的皇后,即将在这供奉着三清的神案前,以一种不堪入目的方式诞生。 怀里的身子猛的一僵,让李中易随即意识到,只要一回到成都,花蕊夫人注定要面对残酷的现实,她极有可能会在阴森的冷宫里,渡过凄惨悲凉的余生。 神案外面,孟昶的喘息声,已经粗壮如牛,那女人的声,一声高过一声,把庄严肃穆的正殿,搅得乌烟瘴气。 就在李中易时刻关注着殿外动静的时候,他的唇齿之间,突然被一条柔软的物事,舔了一下。 李中易耸然心惊,简直难以置信,原本智计百出的脑袋瓜子里,竟然有那么一瞬间,变成了一片空白。 第二下,第三下,当李中易的唇齿被连续舔了不下七八次后,他这才意识到,一直搂在怀中的花蕊夫人,竟然主动在吻他。 李中易忽然觉得他自己的脑水,完全不够用了,这是怎么回事? 更惊耸的是,李中易猛然惊觉,一只小手正沿着他的衣襟,摸到胸前,探索了进去。 “嘿嘿,深不深?”外面传来孟昶得意的笑声。 神案下面,李中易却苦不堪言,怀里的女人,就象是一条灵滑的美女蛇,正扭动着柔若无骨的娇躯,紧紧的缠绕在他的身上,恣意的勾动着他的念想。 忽然,一只小手摸到李中易的大腿处,只犹豫了片刻,竟然捂住了他的要害。 李中易惊得七魂出窍,八神无主,一时间竟然呆若木鸡。 可是,不争气的兄弟,竟然在一刹那间,发生了剧烈的物理反应,如铁似钢。 老天爷,救命呐! 理智告诉李中易,绝对不能乱来,怀中女人的正牌子老公,就在外面。 可是,身体的生理反应,却与理智完全背道而驰。 李中易的一只手,颤抖着,摇晃着,最终,居然抚上了怀中女人的翘臀。 就在外面的孟昶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女人长吟短叹着呐喊起来的时候,花蕊夫人居然翻身伏到了李中易的身上,一只小手勇敢的撩起袍服的下摆。 李中易整个人都被吓懵了,一时间,完全不知所措。 “嗯哼……”外面的孟昶完了事,里边的李中易,却才刚刚开始。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伴随着一声微不可闻的娇啼声,一股子巨大无匹的噬骨的舒畅感,包围住了李中易,将他理智彻底击溃。 木已经成舟,生米也做成了熟饭,李中易或是花蕊夫人,再想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哈哈……”孟昶的体力还真是不错,正在放肆的大声长笑。 “五郎,你真厉害,奴奴还要嘛。”外面的女人,显然精通男人的心理,适时发出了再战的狐媚请求。 当外面的战云再次响起之时,李中易处于一种奇妙的幻觉之中,心情难以自抑。 外面的孟昶在神灵前干丑事,里面的他,却在享受着孟昶老婆的美妙滋味。 唉,世界之大,简直是无奇不有啊! 这都一盏茶的工夫过去了,李中易还没有彻底占领花蕊夫人,却是因为太紧了。 他娘的,李中易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吃到一半的巨大折磨,他一边紧紧地吸住贵妃的小嘴,一边搂紧她的娇躯,缓缓的翻过身子,将她整个的笼罩在了他的身下。 每前进一步,都异常的艰难,李中易经过漫长的努力,终于在孟昶的嚎叫声中,将他的老婆彻底的吃下肚内,再无半分剩余。 李中易不是没亲近过女人的初哥,可是,冲到底之后,他惊骇的发觉,他居然快不行了。 孟昶就在外边“办”碧眼舞姬,李中易却在的神案下边“办”孟昶的老婆,而且还是身份异常尊贵的贵妃。 两个“办”事的地点,仅仅只有一帘之隔,李中易只要想到这里,就觉得异常之刺激,绝顶之魂销。 李中易憋足了一口气,很想一声长啸,孟昶,老子正在入你的老婆,你知道么? 花蕊夫人扭了扭水蛇腰,李中易如果不是一直吻死了她的粉唇,差一点就要爽出声来。 这种美妙的滋味,才是大男人应该享受的,还真的是没白活这一世啊! 李中易心里美得直冒泡,理智尚存一丝,动作也就不敢太快,以免惊动了外面的孟昶。 伴随着花蕊夫人越来越热情似火的迎合,李中易沉浸到了前所未有的巨爽之中,浑然忘记了,他已经给孟昶戴上了一顶绿得不能再绿的大帽子! “卿卿,走,我带你去泡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外面的孟昶休息了一会,体力略有恢复,就抱着碧眼舞姬,得意洋洋的离开了三清正殿。 听见孟昶的脚步声渐渐去远,早就憋得难受的李中易,热血狂涌上头,咬牙切齿地对孟昶的老婆,展开了缓慢却坚定有力的挞伐。 花蕊夫人甚至连思想都停顿了,他带她进入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里,她紧闭着眼,双手紧紧攀附着他,身躯随着他的每一下动作而晃动着,每次被抛高与落下的时刻,她与他缠得更紧。 最终,伴随着李中易极低微的一声闷吼,刹那间,最璀璨的烟火在花蕊夫人的体内彻底爆发,她颤抖地紧抱着他,深怕会在狂野的汹潮中彻底溺毙。 李中易舒畅的趴在花蕊夫人的身上,仿佛伏在一团弹力惊人的棉花之上,要多舒服,就有多舒服,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在呐喊欢呼。 “冤家,你为什么老是要勾引人家?”就在李中易闭目冒爽气的时候,他身下的花蕊夫人突然揪住了他的耳朵,愤愤不平的质问他。 哟嗬,这是要秋后算帐的节奏啊? (ps:由于的新书上架系统昨晚彻底崩溃,司空等到凌晨三点都没办法更新,实在是抱歉哈。哭求订阅和月票的支持,拜托兄弟们支持勤奋的司空,码出更加精彩的好故事。)r1152 第99章 内外有别 第100章 带奴走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00章 带奴走 李中易也许偷窥过一些不该看的部位,也占过一些手眼上的小便宜,可是,天地良心,如果刚才她不是受了孟昶的强烈侮辱,居然主动调戏他,借他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在这种要命的时刻,还想着偷孟昶的老婆,这位堂堂大蜀之贵妃。 不行,这事不说清楚,今后麻烦大了去了。 李中易故作慵懒的小声说:“刚才是谁那么的胆大妄为呐?” 嘿嘿,对付感性的女人,有些关键的问题,你绝对不能直接回答,而应该把难题交给她自己来承担。 “冤家,我早就心如死灰,本想一了百了,干脆死了算了。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了我……还故意写出让奴每晚流泪不止的艳词……坏人,偷心贼,死冤家……”花蕊夫人语无伦次的哭倒在了李中易的怀抱中,低声倾诉着衷肠,“回宫以后,奴家就要被贬去冷宫,恐怕再也见不到你个偷心贼了……” 李中易忽然想起,南唐后主李煜的那句脍炙人口的艳词: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敢情,花蕊夫人早就心里有了李中易的身影,只是碍于贵妃的身份,故意冷淡于他,免得因情闹出大祸。 李中易心想,怀里的美人得来还真是不易啊。如果不是遭了孟昶的冷落,她的心里异常空虚,恐怕他这辈子都难有机会,一亲芳泽。 “你放心,我哪怕粉身碎骨,也会把你从宫里救出来的。”李中易毫不迟疑地发下誓言,怀里的稀世尤物已经成了他的女人,就绝无半分放弃的可能性。 这一刻,李中易深深的领悟到,吕布为啥要宰了董卓,这绝代的红颜果然都是祸水呐! 其实,李中易的誓言,绝不是信口哄骗。他有理由相信,只要私下里谋划得当,把孟昶这个绿帽公拉下皇帝的宝座,机会还是非常大的。 “死冤家,有你这句话,奴家就知足了,没有白活一场。”花蕊夫人抬手揽紧李中易的脖颈,主动献上一个大大的香吻,“不过,奴家不想你去冒险,好好儿的活着,心里有我一块地界儿,奴家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最难消受美人恩,李中易心里一阵感动,大手也堂而皇之的抚上了贵妃的翘胸,嘴巴也没闲着,吻了个天昏地暗。 李中易恢复理智之后,已经想得很通透,怀中的“祸水”虽然刚才有报复孟昶的激烈情绪,可是,她对他是有感情的,并不想让他冒险。 “本少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才华横溢,也难怪娘子会喜欢上俺咧。”李中易确实不是个好东西,他的心思一旦活泛起来,就琢磨着把女人的小心思掏空,然后彻底收入囊中。 “哼,美得你。其实,奴家早就打定了主意,这次出来,就没想过再活着回宫。如果不是姓孟的太欺负人……奴家今晚就已经离开人世了……也不至于把清白毁在了你这个冤家的手里。”花蕊夫人想到痛处,不由伸出小手,在李中易的腰肉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李中易咧着嘴,只抽冷气,却不敢喊出声,只得硬挺着吃了花蕊夫人一掐。 人家都情债肉偿了,李中易仅仅挨了这么一掐,怎么想,都还是他占了大便宜! 花蕊夫人的一席话,也确实令李中易感到后怕,敢情她来这三清正殿,竟是要诀别的前奏。 嘿嘿,运气还真他娘的不错! 如果不是孟昶挑明了,要废掉花蕊夫人的贵妃之位,狠狠地刺激到了花蕊夫人,到了明日一早,李中易就算是再惦记着花蕊夫人,也只得空对香冢,遗恨终生。 “娘子,回去之后,你且在宫里待上一段时日,不许胡思乱想。我必有办法,可以顺利的接你出宫。”李中易暗暗庆幸不已,他这个殿中少监,正好管着掖庭,即便花蕊夫人被打入了冷宫,以他的身份地位以及手段,也完全可以保护她的平安。 “接不接的,都随你,只要你有这个心,就足够了。”花蕊夫人忽然吟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亏你想得出来,唉,可把奴家害惨了。” 李中易心里暗暗自得,敢情这花蕊夫人竟然是个超级大文青,嘿嘿,这就更好办了。 “娘子,等我接了你出宫,咱们纵情山水,吟诗赋词,正好做一对神仙眷侣。”李中易担心花蕊夫人依然存有死志,于是鼓动起如簧之舌,竭力渲染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奴家小名媚娘……”花蕊夫人忽然勾住李中易的脖颈,小嘴凑到他的耳旁,小声道出除了丈夫之外,绝对不能外泄的女儿家的小名。 费媚娘?李中易当即联想到了另一位媚娘,差点灭了李唐皇族的武曌。 就在两人情话绵绵,窃窃私语的当口,布幔外面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少监,娘子,此地不能久留,该回了。” “啊!”李中易和费媚娘同时吓得目瞪口呆,他们这对男女在神案下,却不料隔幔竟然有耳。 好在李中易反应很快,当即辨别出,外边的人是颦儿。他的老脸不由一红,他陪着费媚娘游山玩水,最后竟然游到了一起滚床单的程度,还被逮了现行,这叫他情何以堪呐? 两个人赶紧手忙脚乱的整理好衣物,依次从布幔下钻了出来。 颦儿就蹲在布幔的外边,似笑非笑地望着李中易,小声说:“少监,您是在里头给我家娘子瞧病么?” 李中易厚着脸皮,笑眯眯的说:“是啊,本少监替你家娘子瞧好了心病,又治好了相思病,你怎么谢我?” “我家娘子偏偏是个死心眼儿,每天念着你的词,在纸上写满了你的名字,婢子每天烧字的时候,都心惊肉跳的。”颦儿一语道破天机。 李中易喜出望外的拉起费媚娘的小手,笑眯眯地问她:“既然心里早就有了我,怎么对我还那么的冷淡?” 费媚娘羞得粉面几欲滴血,颦儿叹了口气,小声说:“娘子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好?” 李中易彻底明白了,她是贵妃,他是人臣,如果他们之间有了私情,这纸是很难包得住火的。 一旦东窗事发,整个李家全族,都要跟着一起掉脑袋。 此地确实不宜久留,送走了费媚娘和颦儿后,李中易拿着一只蜡烛,在神案下面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李中易看见神案的角落里,有一团皱皱巴巴的东西,他弯腰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一块费媚娘擦拭过身子,遗失的香帕子。 李中易的冷汗立马淌下了背脊,凡是有丰富性经验的男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块后使用过的香帕子,而且帕子上绣着蕊字。 李中易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暗暗后怕不已,如果不是他格外的小心谨慎,恐怕就要大祸临头了啊! 怀里揣着偷过情的见证,李中易缓步离开了三清正殿,装作四处巡查的样子,在道观里转了一圈,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到了他的住处。 沐浴的时候,李中易将沾满秽物的那方香帕子扔进火盆里,草草的洗澡之后,就惬意的躺到床上。 李中易翘起二郎腿,嘴角高高的翘起,原本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贵妃,眨个眼的工夫,就被他吃到了嘴里,这是何等的艳福? 难怪古人常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天亮之后,费媚娘要继续游山玩水,李中易自是乐得奉陪。 在众目睽睽之下,李中易自然不能,也不敢和费媚娘表现得太过亲近。 偶尔,两人的视线不期相遇,又随即躲躲闪闪的飘开,李中易都会产生一种奇妙的幻觉:他和费媚娘就象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哪怕一笑一颦,皆可传情。 身穿一袭纯白衣裙的费媚娘,漫步于花草之间,笑得令人怦然心动,简直就是一位沉浸于爱河之中的人间仙子。 李中易站在人群里边,心里美滋滋的,上天待李某真心不薄啊,将如此祸国殃民的绝代“尤物”,送进了他的怀抱,美哉,爽极也! 费媚娘忽然扭头,冲着李中易丢了一个格外迷人的媚眼,她的身影忽然飘入一片参天的古木之中。 李中易的心尖尖猛的一颤,他扫视了四周一眼,除了他的心腹乡军之外,就只颦儿在场。 以李中易的丰富泡妞经验,绝代的美人儿显然向他发出了的暗示,李中易踌躇了一小会,狠狠的咬紧牙关,毅然迈开脚步,跟着走进了那片茂密的林子。 眼前陡然一黑,李中易的双眼还没适应亮度的反差,一双雪嫩的小手就已经搂上了他的脖颈,紧接着,香软的粉唇轻轻地吻住了他的嘴。 “爱我,狠狠的爱我……”费媚娘象八爪鱼一般,将绵软香滑的整个娇躯,完全缠绕了在李中易的身上。 李中易紧紧的搂住佳人,心里却一阵酸楚,她一定很恐惧,回宫之后,再也无法亲近了吧? 最后的晚餐,不对,应该是最后的狂欢啊! 身边都是两人的心腹,李中易这一次再不犹豫,拦腰抱紧已经情动的尤物,走进了密林的深处。 一时间,美娇娘羞云怯雨,娇啼犹颤媚入骨,如玉雪躯百态千娇,任君尝! 真真是:春至人间花弄色,软玉温香抱满怀,无限情意横眉黛,狂蜂新来深浅入,嫩蕊娇香蝶恣采,玉露滴滴牡丹开! 抵死缠绵之后,李中易死死的搂紧了怀中的妙佳人,心里充满着遗憾。此行回宫之后,恐怕有很长一段时日,无法亲近芳泽了啊! “带我走,求求你了,带我走吧……”费媚娘泪如雨下,如同杜鹃啼血一般,声声哀鸣,凄婉哀怨之极。 (ps:兄弟们,看着觉得精彩,就赏几张月票吧,至少把保底的留下,谢谢了!)r1152 第100章 带奴走 第101章 我带你走(哭求保底月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01章 我带你走(哭求保底月票) 李中易心如刀绞,把心一狠,承诺说:“我带你走!”反正周边都是他的老部下,做个局让费媚娘来个失踪,还是办得到滴。 到时候,孟昶如果硬要追究保护失职的责任,为了美娇娘,李中易甘愿丢官罢职,正好有闲工夫躲在暗处密谋不轨之事。 “亲我……”费媚娘喜而泣,主动挑起了李中易的情火,一场鏖战不可避免。 可是,就在李中易有所动作之际,“轰隆……轰隆……”天摇地动,飞沙走石,山崩石裂。 “呀……”费媚娘吓得花容变色,尖叫出声。 地震?李中易起初一楞,接着一阵狂喜,简直是天赐脱身的良机啊,连理由都是现成的。 这林虽密,却都是小树丛,他和费媚娘亲热的位置,正好是一小片草丛的正当中。 地震的时候,正需要待在空旷的地方,免得被倒塌的大树,或是飞石所伤。 大自然发威的魔力惊人,地动山摇的光景,好似人间末日一般,费媚娘吓得瑟瑟发抖。 李中易并没有特别的慌张,地震嘛,只要不被巨石或是粗大的树木砸到,其实也没那么可怕。 不过,李中易发觉被他笼罩在身下的费媚娘却吓得粉颊面无血色,樱唇发紫,浑身抖作一团。 这可不行啊,李中易心里有数,现在不可能仅用言语安抚住她,于是。他吻住她的唇,以分散她的注意力。 费媚娘原本僵硬的身,在李中易的抚慰之下。渐渐变得绵软,心绪也稳定了许多。 整理好衣物后,李中易站起身,朝外面刚走了几步,就见姚洪满面是血,盔歪甲斜的从林外面扑了进来,“香帅。香帅,您在哪儿?” 见姚洪急得满头大汗,李中易心里大觉宽慰。毕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嫡系人马啊,靠得住! “我在这儿。”李中易停下脚步,奋力的招手,把姚洪唤到身旁。 姚洪扑到李中易的身前。一把抱住他的肩头。两只沾着血污的手,四处乱摸,直到确认李中易没事,他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说:“谢天谢地,您没事,没事就好。” “弟兄们都怎样了?”李中易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么大的地震。肯定会损失惨重。 “唉,有十几个弟兄站在崖边。不幸……掉了下去……好在大家都是山民,知道不能藏在大石或是大树的下边,躲过了一劫……”姚洪汇报的情况,令李中易频频点头,这么大的地震,只损失了十几个人,运气确实不错了。 “抚恤的事,我会和夔王说的,一定从优。”李中易想了想,又补充说,“在朝廷的抚恤之外,每个家属再送去一贯钱,作为我的一点心意。” “多谢香帅。”姚洪倒没显得特别的激动,李帅的为人十分仗义,弟兄们谁不知道呢? 李中易把姚洪叫到僻静处,小声叮嘱了一番,姚洪的眼珠瞪得比铜铃还大。 可是,姚洪啥都没问,出去找来惊魂未定的颦儿,和几个牙兵。 在李中易的帮助下,费媚娘露在外满的肌肤,都被涂抹上了泥土,她和颦儿一样,都乔装扮成普通的士兵。 在姚洪的亲自保护下,费媚娘和颦儿从小下山,被直接藏进了辎重营的队伍之中。 李中易披头散发,满面血污的出现在孟昶的跟前,刚一见面,他就不顾礼仪的冲过去,抱紧了孟昶的身,上上下下的四处打量,“陛下果真是圣皇下凡,这么大的动静,依然平安无事,没有神仙护佑,绝无可能啊。” 原本十分郁闷的孟昶,刹那间,倒让李中易给逗乐了,“唉,朕虽然没事,可是,朕的女人们死了不少啊……”一副惋惜难当的样。 李中易一听这话,立觉机会来了,赶忙请罪:“陛下,天灾突然降临,贵妃她和身边的宫女,都被泥石流埋了进去……微臣没有尽到保护的职责,请陛下降罪。” “唉,蕊娘能歌擅舞,做的诗词亦是绝妙之,唉,可惜了啊,蕊娘跟了我这么些年,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又随行在侧,朕不能不狠狠的罚你。”孟昶显得很难过,居然淌下了眼泪,“原本,朕打算回去就册封蕊娘为皇后的,蕊娘,你竟然就此弃我而去了……” 李中易一阵恶寒,孟昶这货真不靠谱,昨晚还要封碧眼舞姬当皇后,如今惦记着旧情复燃啊! 好险,李中易的背心都湿透了,如果不是昨晚的阴差阳错,费媚娘怎么都不可能被他得手,老天爷待李某真心不薄啊! 按照孟昶的暗示,李中易这个四的殿中少监,在任的时间,已经进入倒计时。 能够顺利的偷走孟昶的老婆,可以和绝代的尤物费媚娘相守在一块儿,李中易已是心满意足。 虚无缥缈的官位之类的东西,他完全不在乎,更不可能去计较什么。 孟昶不想继续待在让人做噩梦的天台山上,第二天一大早,就匆匆的带着众人,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 回到成都后,在张业的主导下,经过两府的宰相和枢使共同商议,李中易遭到了严厉的惩罚。 李中易本是从四上的殿中少监,一下被连贬了八阶,降为从六下的成都市令。 通俗点说,李中易原来是独当一面的内务府副总管,如今贬为成都府属下管理商业集市的小令,地位一落千丈。 孟昶这一次对李中易确实下了狠手,如果不是他有献上“仙丹”的一点功劳,只怕连爵都保不住。 贬就贬吧。李中易真心觉得没所谓,离开皇宫的是非圈,他正好有大把的时间。代替孟昶好好的“安抚”费媚娘那颗受伤深的幼小心灵。 另外,李中易还可以躲在暗中,谋划着拱倒孟昶的阴谋,扶持孟仁毅当皇帝。 为了掩人耳目,李中易把费媚娘藏在了别人名下的田庄里边,又把原本养在府里的残废乡军们,暗中安排了一些进入田庄。 每到休沐日。李中易都会悄悄的溜出成都城,去和费媚娘幽会。 你还真别说,这种刻骨的相思一周后。再狠狠的“饱食”几顿的偷欢日,带给李中易莫大的刺激和享受,以至于乐此不疲。 享尽艳福的小日过得很滋润,李中易私下里的密谋也大有进展。就差一个合适的时机。 一晃眼的工夫。李中易听说,南唐派的重臣已经到了成都,要和大蜀商量联合对抗大周的具体事宜。 后蜀和南唐,这两个弱国抱团取暖,共同对抗强大的周国,乃是理所当然的事。 只是,这种形势却和兔、大毛熊共同对抗世界霸主白头鹰的国际局势,惊人的相似! 看来。古人的政治智慧,确有可圈可点之处哈! 南唐的来使是重臣韩熙载。这个姓韩的不仅仅是中书舍人,还是有资格草拟诏敕的知制诰。 据说,这韩某人乃是南唐中主李璟当时的东宫旧人,李璟即位后颇受重用。 按照常理来说,后蜀和南唐理应结成攻守同盟。可是,李璟谋划的却是,两国一起出兵,共同进攻后周的柴荣。 孟昶倒是很想答应下来,可是,权臣张业却担心损耗了他的军力,一直犹豫不决。 南唐来使韩熙载,一直住在馆驿里边,左等右等,始终没见蜀主孟昶召见他。 这么一来,韩熙载的心里自然就很着急,频频离开馆驿,去拜访蜀国的重臣和名流。 原本,按照这个时代各国的规矩,使臣一般情况下,都会被禁止离开馆驿。 可是,蜀国和南唐都面临着大周的强大武力威胁,所以,两国的邦交非常之亲密。 对于韩熙载的冒失举动,蜀国君臣基本都是睁一眼闭一眼,视若不见。 这一日,李中易下值之后,刚回到爵府不久,就听缺了一条胳膊的门来报,公派人来请他过去。 李中易搬家到爵府的时候,李达和并没有跟过来,依然和薛夫人住在李家的老宅里。 自从,李中易纳了瓶儿为妾之后,李家人的称呼有了大变化。李达和被下人们称为公,李中易成了阿郎(家主)或是爷,薛夫人则变为老夫人。 李中易回到老宅,进入正厅的时候,却见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也在座。 李达和笑着介绍说:“这位就是唐国的中书舍人韩公熙载,他带来了你岳父的亲笔书信。” 李中易心里有些奇怪,韩熙载奉命联络蜀国,一起进攻周国,应该去找朝中的宰相或是统兵的大将才对,为什么会来拜访李达和这个闲散之人呢? 嗯,醉翁之意不在李达和,也不是他李中易,而是孟仁毅呀! 宾主双方落座之后,又寒暄了一阵,韩熙载这才缓缓的切入正题,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推到了李中易的面前。 “这是婚约,和令尊手头的那一份,一模一样。”韩熙载客气的拱着手,笑得很亲热。 李中易接过书信,打开一看,却见是一份纸色略显发黄的大红婚约,立约人分别是李达和、周宗。 双方约定,李达和的庶长李中易,娶周宗的某一位女儿为妻,假如有女儿的话。 李中易仔细的看了婚约,他发现,立这个约的时候,他的父亲李达和还是一介小小的尚药局“司医”,而准岳父周宗则是南唐的庐州(今合肥)巡检使。 一个是八小司医,一个五巡检使,地位相差如此悬殊,这两个人怎么会约定要通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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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感谢兄弟们的给力支持,司空距离月票榜前三,已经非常之接近了,只要再稍稍努一把力,就可以帮着逍遥侯冲进前三了。为了答谢兄弟们的一片心意,司空郑重声明,只要冲进前三,司空砸锅卖铁,也要加更至少一章。雄起,司空军团的弟兄们,加油逍遥侯的嫡系,河池乡军的精锐们,帮着司空拿到更好的名次,码出更精彩的故事,好不好?)( 第102章 蛾皇姊姊(哭求月票的支持) 第103章 女英妹子(哭求月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03章 女英妹子(哭求月票) “奴家见过夔王殿下,见过无咎公子。”周娥皇倒是落落大方的分别行了礼。 “不敢当,实在是不敢当。”孟仁毅的身份尊贵,自然可以平礼相待,李中易却不可能对王妃失礼,只得离席避开。 “哈哈,都是自家人,何须讲究那些没用的俗礼。”李煜的再次强调,终于让李中易意识到,他那个未来的正妻,极有可能是历史上那位先被李煜偷了身子,又被赵光义强夺的小周后。 “是啊,我和无咎情同手足,这里确实没外人。”孟仁毅也大致听懂了李煜的疯话,看在李中易的面子上,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更有些好奇。 “呵呵,我们新婚出游,嘉敏也闹着要一起出来玩耍,让老泰山给拦阻了。”李煜倒是非常洒脱,直接把不能轻易透露的女儿家的闺名,就这么大咧咧的抖了出来。 周娥皇白了丈夫一眼,浅笑着解释说:“舍妹年幼爱玩,今年才五岁半,家父不许她跟着胡闹,将她禁足于家中。” 什么?李中易翻了个大白眼,他未来的大老婆,今年居然才五岁多,等她成年,至少还有十多年啊? 老天,不带这么玩的,好不好? “呵呵,妹婿不必多虑,老泰山曾经说过,到时候,可以提前成亲,等及竿之后,再圆房。”李煜这句挑明了的妹婿,让李中易彻底明白了,他那个如今还十分年幼的大老婆。的确是未来的小周后,字女英,名嘉敏。 周娥皇狠狠地白了丈夫一眼。这种疯话也敢在人前乱讲,太没规矩了。 李煜讪讪的一笑,热情地邀请说:“无咎,等你和嘉敏成了亲,咱们结伴游山玩水,如何?” 据正史记载,周女英比周娥皇还要漂亮数倍。以至于,周娥皇重病在床,李煜这小子居然设下圈套。将周女英勾到了手。 人渣,败类,李中易心里一阵恶寒,鬼才要和你一起出游。老子防你都来不及呢。 李中易瞥了眼艳美不可方物的周娥皇。心说,这当姊姊的已经有了花蕊夫人五分姿色,那么,长成之后的妹妹周嘉敏,又是何等迷人的光景呢? 李中易心想,以前,周宗这个准岳父几乎和李家失去了联系,如今。却又突然写了信来。 唉,世态炎凉啊。如果李中易和孟仁毅不是铁杆兄弟,恐怕周宗会一直把他遗忘下去吧? 李煜虽然口无遮拦,不过,这大嘴巴也有个好处,现场的气氛被他闹得倒很融洽。 几个人谈诗论词,品评山水,聊得不亦乐乎,倒把想办正事的韩熙载给冷落到了一旁。 李中易发觉,周娥皇的一双秋水双瞳,始终绕着他的身上打转转。 自信和自恋,一字之差,含义却有天壤之别。 李中易自然不可能有任何的误解,他心里明白,周娥皇很可能是想仔细的观察一下他这个未来的妹婿,回南唐之后,方便周家人问起来时,有个交代。 既然李、周两家已经立了婚约,按照这个时代的习俗,李中易已经算是周宗的准女婿。 不过,规矩都是人定的,不到入洞房那天,李中易的心里就不踏实。 历史上,大周后死后不久,周嘉敏就被李煜立为新后。由此可见,李达和与周宗所订下的亲事,最终肯定是毁了约。 不行,绝对不行,老子上天入地,也要先把老婆给抢回来! 这个时候,李中易浑然忘记了,和他订了亲的周嘉敏,此时不过是个还在吸鼻涕的小萝莉。 李中易在别的事情上面,倒还蛮随和,也很看得开。唯独于女人上面,李中易颇有些小心眼。 不管是谁,只要敢把鬼心思动到他李中易女人的头上,那就是死仇大敌,不共戴天。 了解到小周后,竟然是订婚的老婆之后,李中易原本中立的立场,陡然变为坚决支持蜀唐结盟,共同抵御柴荣的大周国。 宾主尽欢,告辞离开之后,孟仁毅小声问李中易:“你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你难道不知道张业只想保存实力,而不敢轻惹柴荣?”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没有一个很好的理由,咱们怎么可能灭掉张业呢?” “哦?”孟仁毅最讨厌的就是张业,听李中易这么一说,他立马来了精神。 “张业的实力虽强,不过是守家之犬罢了。”李中易换了个更舒服的姿态,斜靠在车厢内的锦褥上,“南唐有精兵二十余万,只要约好了进攻的时间,就让他们先进攻周国。张业是肯定舍不得离开成都的,那么,就让他待在京师里好了。” 李中易微微翘起嘴角,笑道:“到时候,咱们明着出兵北上,晚上再加快速度折返进城,趁张业疏于防范的时候,完全可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孟仁毅凝神细想,眼前立时一亮,李中易说得很有道理啊。 李中易看了眼显得很兴奋的孟仁毅,不由暗暗兴叹,他这个兄弟啥都好,就是对孟昶的救命之恩念念不忘。 嘿嘿,到时候,在赵家军的配合之下,只要张业被击垮,李中易谋划的“黄袍加身”戏码,就会落到孟仁毅的头上。 一旦让李中易带兵进了宫,孟昶即使再想玩狡兔死走狗烹的把戏,李中易还会给他这个机会么? 由于李中易说服了孟仁毅,孟仁毅又把计划讲给了孟昶听,孟昶自然很高兴。 于是,五天后的一次朝会,孟昶当众召见李煜,并许下军事结盟的诺言,打了张业一个措手不及。 张业只是觉得伤了面子,倒没以为。蜀唐结盟对于他的实力,有何实质的影响,也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 韩熙载完成了艰难的任务。心里异常高兴,私下里给李中易送了一大堆金银珠宝和财帛、美女。 李中易也很会做人,只收下了金银,拒绝了美人儿的馈赠,并且转手委托李煜把这些宝贝,都送给周家,作为周嘉敏的私房钱。 李煜本就是个怜香惜玉的花花公子。他开心的拍着李中易的肩膀,说:“无咎,真有你的。回头啊,我一定在嘉敏的面前,替你多多美言,让她喜欢你。” 李中易心想。得了吧。老子的老婆,不需要你去安慰! 如果有机会的话,你李煜的老婆,老子倒可以帮你抚慰一番! 这个小心眼的李中易,只要一想起,李煜在历史上曾经动过他的奶酪,心里就开始不平和了! “呵呵,那就拜托姊姊了。”李中易故意忽略掉了李煜的一番“好意”。笑嘻嘻的冲着周宪拱手作揖。 周宪,才是大周后。周娥皇的大名,而不是所谓的周蔷。 后世的一些电视剧里胡编乱造,硬要说什么大周后叫周蔷,小周后叫周薇,这简直就是胡扯! “我那个妹妹,好福气呢。她未来的夫婿,不仅一表人才,还是个深藏不露的大词人呢。”周宪笑得很含蓄,秋波流转间,新妇的媚态毕现。 李中易暗暗松了口气,以周娥皇的王妃身份,她这么一说,就等于是周家认可了他这个准女婿的实力。 实际上,如果不是李达和早早的放出风去,说李中易已经订了亲事。不然的话,上李家提亲的人,极有可能踏破门槛。 论及李中易的条件,年不过二十,已是堂堂子爵,人也长得蛮清秀,又立下过赫赫战功。 按照这个时代的择婿标准,李中易怎么都算得上是,超级白金钻石王老五。 说来也很奇怪,李中易以前一直偷偷的抱怨李达和,不该搞出盲婚哑嫁的戏码。 如今,李中易既知道正牌子的老婆是小周后,那还有啥不满意的?简直是满意之极啊! 史书上写得明明白白,小周后之容貌,远胜大周后,结果,惹了李煜这个大花货,被偷吃上了手。 嘿嘿,姓李的,小周后是我的老婆,老子绝对不会给你机会得手的! 由于柴荣在成都安排了很多的细作,蜀唐军事结盟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大周皇帝的耳内。 蜀国和唐国刚刚达成协议没多久,北方的周国那边突然传出警讯。 周主柴荣居然抢先动了手,他御驾亲征,统帅十万精锐,打了南唐一个措手不及。 短短的两个月内,柴荣统帅的周军,就彻底的拿下了南唐的江淮各州。 几乎就在柴荣出兵的同时,赵匡胤统帅着五万精锐,从凤州一路南下,七天内就攻破了河池城,大军直逼剑门关下。 虽然王昭远在逃离河池之前,放火烧了大部粮草,但是,蜀国朝野震动,一夕九惊,人心惶惶。 消息传到李中易耳朵里,他心想,就算是赵匡胤再厉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剑门关,也并不是那么好攻破的。 赵匡胤只带了五万兵,而且粮道悠长,补给不易。 可是,退守剑门关的枢密使王昭远,简直就是个大饭桶。他手握重兵五万,又有孟仁毅带着金吾卫全军相助,居然每天十几封的告急战报,象雪片一般发回成都。 外强中干的孟昶一下慌了手脚,急忙派心腹重臣去向柴荣献表称臣,并且自降身份为国主,就连李太后的身份也被改为李太妃。 孟昶接二连三的向后周派去使者,苦苦求饶,可后周方面始终没有回音。 (ps:汗死,月票居然停滞了,非但没有冲上前三的希望,差距反而越来越大,兄弟们,拜托多砸月票啊,保底的至少给司空嘛,谢谢了!)( 第103章 女英妹子(哭求月票) 第104章 惊变(三更送上,求月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04章 惊变(三更送上,求月票) (ps:尽管月票增加很少,司空依然加了更,兄弟们觉得司空码字辛苦了,就多多砸月票支持下吧。没有月票了,推荐票也蛮不错的,多谢了!) 就在孟昶抓耳挠腮的时候,大周派来的特使,即将到达成都。 张业首先建议,要以最隆重的礼节恭迎大周的特使,原本和他很不对付的孟昶,这一次居然频频点头,索性把迎接的事宜,全都交给了张业去办理。 结果,张业居然要求,亲王以下的文武百官,全部到成都郊外十里,去迎接大周的特使。 大周特使来的那一天清晨,所有政事堂的相公以及枢密副使,全都早早的到了北门外,跟在张业的身后,一起前往十里外,迎接大周的特使。 李中易心里有鬼,不想惊动孟昶,以免影响谋反的大计。 他只得装模作样,混在张业带领的大队伍之中,一起去迎接大周的特使。 蜀国群臣们立在寒风中,足足等了四个多时辰,直到未时五刻(下午两点一刻),大周的特使才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姗姗来迟。 前排的蜀国高官们都看得很清楚,周国的特使竟然只是个穿着绿袍的七品小官,这简直是对大蜀的莫大侮辱。 可是,张业不仅视若不见,居然还带头一揖到地,恭恭敬敬地说:“下国小臣,恭迎上国贵使驾临。” 赵廷隐也跟着张业,深深的行礼。异常谦卑地说:“恭迎天使驾临。” 由于,张业的声音异常宏亮,就连跟着队伍后列的李中易。也听得很清楚。 李中易暗暗一叹,孟昶昏聩,张业懦弱贪权,赵廷隐只求保住富贵,这蜀国不亡,还真的是没了天理。 “孟昶何在?”周国特使端坐在马上,趾高气扬的质问张业。 “国主身体不适。不耐跋涉,只能在午门前恭迎天使,还望天使多多海涵。”张业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李中易很想吐口唾沫,喷死他。 这柴荣的大兵,还没打过剑门关呢,至于这么奴颜婢膝的奉承周国的特使么? 也好。让蜀国的群臣们都灰了心。李中易谋反的阴谋,反而更容易成功。 目前,主要是赵匡胤带着周军重兵压境,把孟昶拉下马的时机非常不成熟。 道理很简单,李中易在这个时候,联合赵家起兵谋反,王昭远那个“二货”驻守的剑门关肯定要丢,就等于是白白的把蜀国送给了柴荣。 这种赔本的买卖。李中易肯定不可能去做。 李中易暗暗叹息,如果乡军精锐能够超过三万人。他怕谁? 数百名蜀国的群臣们,卑躬屈膝的陪着大周的特使,缓缓来到皇宫午门前。 “呀……陛下来了。”李中易听见人群里有人惊呼出声,他探头一看,却见孟昶居然就站在午门之前,恭敬的迎接大周的特使。 “陛下,不可,万万不可啊……”人群中有人大声疾呼,老泪纵横,更多的人则别过头去,装弄作哑。 这时,令人惊悚的一幕展现在众人的面前:孟昶快步跑上前,居然亲自替大周的特使牵马拽镫,脸上笑嘻嘻的显得很开心。 李中易尽管心怀鬼胎,可是,看见孟昶居然懦弱到了这种骇人听闻的地步,他也不由大感失望。 不惧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此话真的是一点不假。 李中易现在的身份,没资格跟进大殿,他只能和一帮子小官,站在台阶之下。 当大周特使转达柴荣的口诏之时,孟昶头上的王冠都快触到地面,如此跪舔的态度,着实让阶下的群臣们寒心彻骨。 李中易暗暗点头,孟昶的丑态,群臣都看在眼里,寒在心头。只等赵匡胤的周军撤了,乡军精锐回来后,他就联合赵老太公,马上起兵造反。 当着众臣的面,孟昶满口答应了周国特使的所有要求,包括割让蜀国北部剑门关以北的全部蜀地,赔偿铜钱两百万贯,粮食五十万石。 有几个老臣从班列里抢出来,哭喊着劝谏,却被孟昶让卫兵给拖了下去。 显然,孟昶这是要一意孤行,只求偏安苟且于一时。 大周的特使离开的时候,孟昶主动送他出了午门,一时间,殿内的叹息声,此起彼伏。 在午门口,孟昶陪着大周的特使,说了很多肉麻的马屁话。 李中易发觉,他身边的蜀国群臣们,脸色都非常的难看,这孟昶做得太出格了,哪有半点国主的尊严? 特使告别了孟昶,打算回馆驿歇息,就朝着马匹的方向走去。 可是,就在大周特使经过李中易身旁的时候,从街对面突然冲出几个彪形大汉,挥舞着钢刀,砍倒了十几个守卫的蜀国禁军,冲向周国的特使。 “周狗欺我大蜀太甚,纳命来!”其中一个刺客最先突破蜀国禁军的防线,快步冲向周国的特使。 那周使突然受到惊吓,不自觉的就想往人群里躲,蜀国的群臣也都如同惊弓之鸟,四散奔跑,现场一片大乱。 突然,为首的那个刺客,猛的大吼了一声嗓子,“李中易,事先约定好的,你此时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刷。”随着这一声怒吼,蜀国群臣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李中易的身上,很多人的眼里充满了赞赏。 这么多大蜀的武将,都不是男儿,偏偏身为文官的李中易居然有这么大的胆量,敢密谋行刺周国的特使,实在是值得敬仰啊! 李中易暗暗叫苦,心说,这个刺客是谁的人。为什么要害他?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李中易还没想彻底明白整个原由,那伙刺客发觉挡在面前的人越来越多。呼哨一声,这帮人杀出重围,撒开脚丫子,狂奔而去。 “来人,快快把李中易这个刺客抓起来。”孟昶给吓傻了,在张业的提醒之下,他慌忙下令抓人。 手无寸铁的李中易。面对着冲过来的大批禁军,只得束手就擒。 “把他关进天牢。”孟昶担心惹怒了周过特使,果断的下了命令。 “慢着。”周国的特使突然举起右手。厉声说,“贼子既然想行刺本使,谁都有嫌疑,莫非是想杀人灭口?来人呀。把刺客带回去。本使要慢慢的拷问。” 孟昶惟恐躲避不及,哪敢再插手,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周国特使的卫士,把李中易押走了。 “张相公,麻烦你去把这个刺客的家人,全都抓到馆驿来,本使要挨个盘问。” 李中易被押上马车的路上,始终在怀疑。是不是张业察觉到了什么,故意设下圈套。想陷害他。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局面显然失去了控制。 可是,李中易反复思考了一番,他私下里的动作,不敢说天衣无缝,至少做得非常隐秘。 目前来说,这事仅仅赵老太公和赵廷隐知道。而且,他们私下里的联络,根本就是采用的间接方式。 说白了,用的是地下党的接头方式,不管是取情报的,还是联络的人,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 怎么会这样呢?李中易心里确实有些发毛,今天出刺客这事,确实太过诡异了,简直难以理解啊? 等李中易被押到馆驿的正厅之后,周国的特使吩咐随从,紧闭四门,不许任何人进来。 “来人,松绑。”周国的特使吩咐人解开了李中易身上的绳索,又仔细的安排了他的住处。 李中易心思微微一动,情况不对呀,如果周国的特使认为他就是刺客的帮凶,或是其中的一员,应该是拷打才对,不至于这么客气吧? 莫非,刚才的那个局,竟然是这周国的特使所设? 李中易一念及此,当即联想到了赵匡胤的身上。和李中易有过紧密接触的人,除了赵匡胤之外,李中易暂时想不出有第二个人。 上次,赵老二吃了他的大亏之后,就一直想拉拢他入伙,被他婉言谢绝了。 可是,赵匡胤如果想李中易真心投靠,帮他搞阴谋诡计,却采取这种异常暴力的方法,就不担心李中易最终会反噬? 李中易现在确实有些吃不太准,究竟是谁在背后,捅他的黑刀。 “来人,安排两个标致一点的婢女,去李无咎的住处,好生伺候着。”周国特使的突然吩咐,让李中易看到了一丝希望。 既然,周国的特使对他如此礼遇,想必是另有所图吧? 李中易原本有些焦躁的情绪,莫名其妙的安稳了下来,只要他还有利用的价值,就可以想办法绝地逢生。 “呵呵,李无咎,老夫听闻你的大名,已经很久了。”周国的特使忽然走到李中易的面前,笑眯眯的望着他,“你在河池干的好事,有位贵人一直记挂于心呢。” 李中易发觉,这个特使说有人的时候,忽然朝着北面拱了拱手,态度显得异常恭敬。 不对,如果是赵匡胤的话,他如今不过是大周的武将罢了,还不至于让这位周国特使的态度如此恭敬。 在大周国,比赵匡胤地位还要高得多的人,会是谁呢? 李中易脑子飞转,忽然,他微微的张大了嘴巴,莫非是那个人在背后搞鬼? 这也不对呀,李中易不过是蜀国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小官而已,他也没有惹过那人啊? 嗯,不对,周国的特使说过,在河池干的好事…… 李中易脑子里猛的灵光一闪,他在河池并没有打过大仗,玩的都是游击战的把戏,却截断了张永德的粮道,导致河池始终没有被攻破。 难道说,周国的那位大人物对他训练乡军的方法,以及游击战的特殊模式,很感兴趣,所以才设了今天这个局? “特使,在下不过是个小吏罢了,有必要设下如此吓人的大圈套么?”李中易试探着反问周国的特使。 “嘿嘿,你的身份确实比小虾大不了多少。”周国的特使傲然一笑,“以老夫的身份,伪装成七品小官,亲自前来蜀国设局擒你,倒也没有辱没于你。” “敢问尊使高姓大名?”李中易察觉到周国特使的态度倒不坏,就顺着话头想问明对手究竟是谁? “老夫乃是大周翰林学士,知制诰,陶谷是也。” “在下见过秀实公。”李中易面上显得很客气,心里却一片敞亮,幕后的黑手除了柴荣这个“短命鬼”之外,还会有谁呢?( 第104章 惊变(三更送上,求月票) 第105章 卷 起千堆雪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05章 卷 起千堆雪 (ps:今天,不管兄弟们给多少张月票,司空都决定史无前例的大爆发一下,四更,说话算数!) 李中易心里非常有数,以赵匡胤目前的身份,显然指挥不动,身兼知制诰之职的翰林学士陶谷。 这个陶谷,陶秀实非常有才,一直深得柴荣信任。 可是,陶谷后来在出使南唐的时候,因为色心荡漾,被韩熙载所算计,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此后,与宰相范质严重不和,受到了柴荣冷落的陶谷,彻底的被排挤出权力的核心。 于是,等柴荣死后,这个陶秀实才在暗中帮着赵老二篡位成功,成了北宋建立的大功臣之一。 唉,李中易暗暗一叹,眼见得造反就要成功,却被柴荣这个“二货”横插了一杠,功亏一篑,心里满是遗憾。 如果李中易没有记错的话,柴荣也没几年的活头了,他的儿子柴宗训七岁登基,转眼间就被赵老二篡了位。 枪杆子里出政权! 李中易非常遗憾,一直以来,他缺的就是大兵权。李中易手头的乡军虽然精锐,数量却实在太少了,起不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哼,柴荣,你等着瞧好了,今天你坏了老子的大事。来日,老子一定要十倍的奉还。 陈桥驿兵变,也没几年了! 李中易决心已定,先把身段放软,找机会骗取柴荣的信任,想方设法的捞到兵权再说。 然后。在陈桥兵变中,李中易完全可以利用先知的优势,在关键时刻出手。左手坑柴荣,右手坑赵老二。 就在这时,馆驿门口忽然传来了喧嚣声,有卫士进来禀报说:“李中易的爹娘和二弟,都已经带到,只是……” 陶谷觉得奇怪,就问那个卫士:“只是什么?” “只是。刚才出了点变故。小人赶过去的时候,李家的老老小小刚刚出门,显然是有人暗中监视着。通风报了信。另外,包围李某的子爵府时,李家的随从们原本想要反抗,可是被府里的小妾给制止了。” 陶谷深深的看了眼李中易。笑道:“还真没想到啊。你的小妾居然有此等见识,实在是难得呢。” 李中易一听就明白了,这种事情只可能是瓶儿干的,绝对和芍药无关。 陶谷笑着吩咐说:“好生款待着,别吓着他们。”卫士答应着退了下去。 面对陶谷的好意,李中易拱着手说:“多谢陶公周全。” “李无咎,此去开封是福是祸,就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只要你不节外生枝。老夫也不会特意为难于你,自会带你的全家老小。平安的抵达开封。”这陶谷看似态度和蔼,实际上,是在暗中警告李中易,不要耍花样,否则全家人都要跟着遭殃。 李中易既然已经身陷囹圄,那就只能暂时隐忍,待机而动了。 李中易的亲娘薛夫人,已经身怀重孕,即使李中易有能力劫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免得反而害了他自己的亲娘。 薛夫人虽然没有什么大的见识,却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私疼爱李中易的人,他最缺的就是真诚无私的亲情。 “一切都听秀实公的安置。”李中易也很光棍,为了长远的夺权计划,必须先麻痹住陶谷,再忽悠住柴荣。 “好,很好。”陶谷当即吩咐说,“那咱们明日就上路。” 陶谷和李中易都是聪明人,这聪明人之间,只需要一点就透,根本不需要说太多的废话。 所以,两个人都很干脆,陶谷急着回去复命,李中易也不想在成都府多待,一拍即合。 在陶谷的陪同下,李中易顺利的见到了李达和与薛夫人,还有他那个不争气的弟弟,李中昊。 还没等李中易行礼,薛夫人突然拉住他的手,焦急的问他:“珍哥儿,你没事吧?” 李中易不想让薛夫人担心,就笑着说:“娘亲,您就放心吧,这位陶公是请我们去开封府享福的。”他顺手指了指,丝毫不觉得尴尬的陶谷。 “唉,不管去哪里,只要和你在一起,大家平安就好……”薛夫人一看见李中易,就有说不完的话。 等李中易好不容易才安抚住薛夫人后,扭头对李达和说:“阿爷,孩儿以后会解释清楚的,请您务必信孩儿这一遭。” 陶谷就在身旁,李中易一时间也不好细说,只得含糊其词的先敷衍过去再说。 第二天清晨,李中易的全家老小,混在车队里边,跟着陶谷的人马离开了成都。 路上,李中易赫然看见了王大虎的身影,出现在一间酒肆的二楼。 王大虎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迅速的掏出一张纸,纸上就一个字,随。 李中易当即点了点头,暗示王大虎,派人悄悄跟在身后,等到了开封之后,再找机会联络。 费媚娘还在郊外呢,李中易差点丢了命,才得到了这个绝代的尤物,怎么可能轻易的放弃呢。 而且,李中易一手训练的精锐乡军,也在剑门关的前线,跟着孟仁毅抵御赵匡胤的进攻。 这一股忠心耿耿的军队,对于李中易未来在陈桥兵变中,所起的作用至关重要,必须暗中安排好。 整个车队,除了陶谷带来的五百大周的卫士之外,还有张业主动派出的五千人马,随行护卫。 李中易心里明白,陶谷这是留下了后手,担心李中易的人,会搞出半路劫道的戏码。 对于决心算计柴荣的李中易来说,在路上搞这种无聊的把戏,纯属毫无意义的牺牲,非但起不到任何效果。反而会把事情搞到最糟。 既来之,则安之,随遇而安。不暴露野心,才是李中易目前最需要做的事情。 仅仅从陶谷这么高的身份,却故意伪装成小官来看,其中的内幕,肯定不简单。 李中易悠闲的躺在马车上,既然陶谷不想透露内情,他索性懒得问。 实际上。柴荣如果想杀了李中易,陶谷随时随地都可以动手,又何必带上他的全家人。去开封就死呢? 李中易想得很清楚,这就说明,柴荣的确有非常用得着他的地方,只要小心应付。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离开成都之后。陶谷决定让薛夫人、李达和以及李中昊,以及李中易的两个小妾,乘第一条船先走,他自己则带着李中易坐第二条船,慢慢的跟上去。 李中易早就看破了陶谷的牵制用心,却也懒得说穿,只要全家都平安就好。 就算是李中易成功脱逃了,李煜那个只会做词泡妞的草包。也值得他李某人去投吗? 至于,做官要先当太监的南汉。以及不战而降了北宋的吴越钱家,就更不需要提了! 这些腐朽的家族,完全不在李中易的考虑范围之中。 只要这一次逃过一劫,大难不死,李中易一定要在势力最强大的后周政权内部,卷起千堆雪,激发万重浪。 船行非常快,不几日就过了峡州(今宜昌),弃舟登岸后,从襄州北上,在邓州(今邓县)和赵匡胤碰上了头。 陶谷把李中易的一家子交给赵匡胤后,转道南下,出使南唐。 李中易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暗暗好笑,姓陶的,此去南唐,你必吃韩熙载的大亏,嘿嘿,身败名裂就在前方等着你呢! “某家在主上的面前多言了几句,却不料惊扰了先生,某之过也,还望先生勿怪。”赵匡胤诚挚的深深一揖,然后笑眯眯的望着略显狼狈的李中易。 赵匡胤忽然面色一整,肃容说,“我主久闻先生的大名,特命某家便宜行事。” 李中易何等聪明,一听就明白了,柴荣所谓的便宜行事,也就是活的李中易固然好,死的李中易其实也可以,总之不能让他溜走。 既然后周有数的大将——赵匡胤都亲自来了,这就从侧面证明了,柴荣对李中易的重视程度。 “先生,你就不问一问,为啥会被陶谷所算计?”赵匡胤笑眯眯地望着李中易。 说句心里话,如果不是柴荣亲自设下圈套,赵匡胤还真想不到,李中易会被捉了来。 “呵呵,元朗兄统帅大军压上剑门关,日夜攻城,王昭远上次就被你给打破了胆。唐国又一败涂地,连江淮十余州都丢光了。”李中易忽然微微一笑,“如果我是孟昶,也会怕得要死,任由陶谷为所欲为。” “先生果然明睿,一语中的,妙啊!”赵匡胤摇头感叹了一阵子,忽然提起了一个李中易非常熟悉的人,“只可惜,赵普此番在许州办事,不然的话,倒可以陪着先生好好的畅谈一番。” 赵普?李中易微微一笑,这是一个极其厉害的角色,可谓是赵家两兄弟身边的首席智囊。 这赵普,不仅是陈桥兵变和杯酒释兵权的主谋,还是烛光斧影后,赵光义能够坐稳皇位的幕后重要推手。 这赵普,身前为宰相,手握重权,死后被封为韩王,倍极哀荣。 客观的说,赵普的一生,既是辉煌的一生,也是搞阴谋的一生! 一言以蔽之:大宋官场的第一个不倒翁! 更重要的是,赵普还是强干弱枝、重文抑武这个基本国策的始作俑者,被两宋的士大夫们坚定的执行了三百多年,直到南宋亡国。 “先生可知,我主为何必欲将你弄到手?”赵匡胤明显来了兴趣,想考较一下李中易的精明程度。( ps:今天,不管兄弟们给多少张月票,司空都决定史无前例的大爆发一下,四更,说话算数! 第105章 卷 起千堆雪 第106章 其心必异(2更送上,求月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06章 其心必异(2更送上,求月票) ps:第二更完成,预计第三更将在18:00左右更新,第四更22:00左右更新,请兄弟们注意下! 李中易早知答案,却故意装傻,叹息着说:“我不过是个小官罢了,贵主上雄才伟略,奇谋似海,鄙人确实想不出来是何原因。!” 做人不能做杨修! 该张扬的时候尽可嚣张点无妨,可是,该藏拙的时候,却必须三缄其口,否则必有性命之忧。 赵匡胤微微一笑,说:“连先生猜不到的事儿,可真是少见啊?” 李中易叹了口气,谦逊的说:“我那点本事,不过混混小日子罢了,我若真的啥都知道,又何至于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哈哈,先生勿忧,此去东京,只有好事,却无坏处。”赵匡胤眯起两眼说,“只是,先生莫怪便是。” 李中易知道,赵匡胤这是在试探他的真实想法,于是,他诚挚的说:“多谢元朗兄考虑周全,中途前来迎接。” 赵匡胤和李中易二人虽未明言,可是,两人彼此心里都有数,当初赵老二许下的三个诺言,已经兑现了一桩。 李中易没杀赵匡义和慕容延钊,反而放了他们俩,赵匡胤苦心积虑的中途跑来接应,也算是还了人情。 一个做了初一,一个还了十五,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变得异常的复杂。 一路之上,李中易都显得很安稳。该吃就吃,该睡还睡得很香,赵匡胤安排的路线。他从不插话,还很配合。 “则平,这位便是我经常和你提及的李先生。” 到了许州之后,赵匡胤出去了一趟,再回来的时候,却带来了一个相貌堂堂的中年人。 “在下赵普,久仰无咎公的大名。今日得见尊颜,实是三生有幸。”赵普笑得很是和蔼,实际上。话里却夹着骨头。 李中易听得很清楚,赵匡胤介绍的是先生,而赵普却以无咎公相称,这就暗含着要叫劲的意思了。 赵匡胤也听出赵普的话里。有些不妥。不过,他无意插手赵、李二人之间的暗中斗法,看看谁更厉害,不是挺好的么? “赵公太过客气了。在下本是臣虏,蒙赵帅不弃,格外优遇,已是愧不敢当,心下忐忑之极。”李中易摆出谦逊的姿态。不动声色的就把赵普的攻势,给挡了回去。 赵普摆手笑道:“无咎公于赵帅有恩。便是某家的恩人,在开封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下来,在下一定尽力照办。” 嘿,不愧是北宋第一不倒翁,这话说得漂亮极了! 李中易故意装没听懂的样子,客气的说:“不瞒赵公,在下来得匆忙,身边的小妾均没在身旁伺候着,颇觉不便。” 赵匡胤摸了摸下巴,这边的赵普刚夸下海口,大包大揽,那边的李中易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主要要求婢女服侍,嘿嘿,有趣得紧! 赵普不过是说的客套话罢了,谁知,李中易的脸皮竟如此之厚,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当面提出了要求。 哪有这样的? “呵呵,这有何难,某家定会让无咎公满意的。”赵普根本没问赵匡胤的意见,就十分自信的当场拍了板,“来人,选几个标致的,会伺候人的婢女过来。” 这么一来,李中易立即心如明镜,赵普在赵老二这里,的的确确极受重用,拥有独当一面的做主之权。 嘿嘿,赵普的权力欲如此之重,也难怪,他后来被赵老二和赵老三,先后几次罢相,颜面尽失。 “那就多谢赵公了。”李中易微微一笑,“光顾着说话了,倒把赵帅晾在了一旁,该打,实在是该打。” 赵匡胤也不等李中易邀请,大咧咧的就坐到了榻上,两腿伸展得很开,没个正形。 李中易也没含糊,索性躺倒在了榻上,信口唤道:“取酒来。我说元朗啊,好些日子没有沾过酒了,你馋不馋?” 赵匡胤哈哈一笑,说:“是啊,是啊,陪着先生埋头赶路,路上滴酒未沾,还真有些馋呢。” 听了赵老二略有些偏向的回应,李中易刹那间,搞明白了,赵匡胤应该是想把他收入囊中,以平衡赵普的影响力。 嘿嘿,老子才不会那么傻呢,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李中易心中有数,此去开封,应是有惊无险的局面,否则,柴荣直接宰了他也就是了,何苦费这么大的周折,要亲眼见到他呢? 顶破天,也就是当一个被人唾骂的贰臣罢了,李中易压根就不在乎! 赵普的性格,很有些刻板,说话办事,一板一眼,心思却很细腻。 既来之,则安之! 李中易本是个洒脱的个性,他索性放开胸怀,以天然的自我本色,彻底展露于赵匡胤的面前。 “元朗兄,是三杯一组呢,还是三坛子一组?”李中易斜歪在榻上,似笑非笑的瞅着赵匡胤。 “哈哈,还是三杯一组吧?毕竟还在军中呢。”赵匡胤话不多,却明显很开心。 李中易和赵匡胤这种随意性很大的率性而为,赵普很有些不适应,他只得干笑着陪坐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斗酒。 赵普的酒量很差,赵匡胤是海量,李中易是千杯不醉。 这不能喝酒,尤其是痛快的喝酒,可谈的事,自然少了许多。 俗话说得好,酒逢知己千杯少。赵匡胤说是三杯一组,实际上,在李中易的引导下,眨个眼的工夫,一坛子酒已经下了肚。 “痛快,好久都没这么痛快过了。”李中易说的是真心话,这段日子。他一直私下里谋划着篡了孟昶的位,喝酒的机会不少,可是。敢畅快喝的场合,却少之又少。 柴荣要见李中易,打的是什么主意,李中易大致也可以猜个八九不离十。 换句话说,只要李中易积极配合柴荣强力北伐的想法,不仅不会掉脑袋,反而有可能混个小官做一做。 身为贰臣。就应该有贰臣的觉悟! 主上要用你的时候,就帮着卖命,扩大一点影响力。主上觉得你碍事的时候。就应该自觉的走开,去过悠闲的好日子。 不管是这个时代,还是上辈子,李中易能够迅速获得提拔。核心的秘诀。其实不是所谓的权位,而是要一直简在帝心。 换句话说,哪怕暂时受到了冷落,只要皇帝始终记得你的长处,就不愁没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无咎公,不知道你对天下大势,有何高见?”赵普原本宁静的心,被赵匡胤和李中易的桄筹交错。给搅得心烦意乱,他有心避开不擅长的领域。切入到他十分熟悉的领域。 “唔,我为蜀之弃臣,就不说什么了。南唐不过是守家之犬,不足为虑。”李中易装作有些酒意的样子,侃侃而谈,“南平和吴越地小人稀,苟延残喘罢了。” “来,元朗兄,再来三杯。”李中易刚起了个头,就撇开了赵普,向赵匡胤邀饮。 赵匡胤正听得入神的时候,忽然被李中易掐断,不由苦笑一声,陪着他又连干了三杯。 “北汉不过仗着契丹人的势而已,早就是色厉内荏,国力枯竭。”李中易为了在后周混得更滋润一些,自然也要抖一些真本事出来,免得让赵普小看了,“大周一统中原之势已成。” “好,说得好。”赵匡胤颇有英雄所见略同之感,禁不住拍案叫好。 “敢问无咎公,我大周下一步应伐何国?”赵普尽管觉得都让李中易说对了,心里依然不舒坦,故意要挑刺。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兵分两路,一路伐党项诸部,得河套之千里沃野,掌出产良马之宝地,此为至要;另一路急取南唐及吴越,得江南膏腴之地,补充北地之军需和民用。” “无咎公所言,好象有点过了啊。我大周何来如须多之兵将,用于两向作战?再说,难道北汉的刘崇,会眼睁睁的看着咱们取了河套的党项诸部?”赵普异常诧异的望着李中易,心里暗暗骂道,不知天高地厚,信口开河。 赵匡胤看似不太在意,实际上,竖直了耳朵,想听李中易的下文。 “北汉背靠契丹,又凭坚城固守,短时间内,很难取得太大的进展。”李中易举杯向赵匡胤示意,两人相视一笑,酒到杯干。 “如果派一部兵马看住北汉的刘崇,然后大军从灵州出击,反而可以诱出北汉军主力,在套内予以歼灭。”李中易早在路上,就已经考虑过这个战略。 这就好比,乌克兰政府很想收回乌东地区,可是,有俄罗斯这个强援在侧,最终就变成了消耗战。 历史上的这几年,正是契丹内乱,无暇它顾之时。如果,后周能够趁虚提前灭了党项诸部,获得了战马的来源地,同时又拿下了盛产粮食的江南膏腴之地,在战略形势方面,就不至于太过被动。 一旦,后周有了快速打击的骑兵力量,那么,柴荣北伐的时候,也就不至于,即使打胜了也是击溃战,无法及时的扩大战果,让契丹有机会养精蓄锐,卷土重来。 “无咎公,偌大一个南唐,用兵可不少啊。”赵普虽然没有明言,实际上是在驳斥李中易的谬论,意思是,大周没有那么多的兵力,可以南北同时出击。 历史上,赵家天子正是听了赵普的意见,采取先南后北的策略。结果,错失了契丹内讧的大好战略机遇期。 北宋太平兴国四年,公元979年,战争门外汉,“二货”赵光义灭了北汉,却违背诺言没有重赏三军。 等赵光义硬逼着三军北伐幽云十六州之时,面对的已经是齐心协力的契丹精锐骑兵大军了。 高梁河之败,宋军伏尸数百里,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从此,北宋君臣都被打垮了北伐的意志,畏辽人如虎,只顾着偏安中原之地。( 第106章 其心必异(2更送上,求月票) 第107章 论战(三更已毕,求月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07章 论战(三更已毕,求月票) 李中易微微一笑,望着不通“国战”形势,只知耍阴谋诡计的赵普,淡淡的说:“卫青与霍去病北击匈奴,令鞑虏闻风丧胆,靠的是什么?大唐精锐数年就灭了突厥,靠的又是什么?” “高平之战,周军大胜北汉和契丹人,虽小有斩获,就因为没有骑兵部队快速追击,终究还是让契丹人溜掉了啊。”李中易故意戳到赵普的肺气管,就是想暗示赵匡胤,搞阴谋赵普很行,谈战略,他李中易才是真正的大牛。 赵普面红耳赤,被李中易问得哑口无言。高平之战,赵匡胤明明打胜了,却只能干看着契丹人打马狂奔,无法及时的追杀上去,扩大战果。 事实胜于雄辩,李中易也是点到为止,并没有让赵普太过难堪。毕竟,赵老二现在还只是个高级军头,并无真正的决策权。 “先生,党项人居住的定难军,和咱们大周的关陇地区,可是隔了数百里瀚海(沙漠)啊。”赵匡胤乃是名将,熟读兵书战策,自然比赵普这个军事门外汉,强出百倍都不止。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夏季水力充沛的时候,主力从慈州(今吉县)出发,沿无定河水陆并进,吸引党项人和北汉人出兵。偏师从灵州(银州)进击,偷袭党项人的夏州老巢,必可一战定乾坤。” 和后世的北宋时期不同,如今的党项人,远不如西夏那么强大。整个定难军。所占的地盘,仅仅是夏、宥、绥、银,这四州而已。总人口也不过十余万,各个部落之间的民族成分,也异常复杂。 赵匡胤不愧是一代名将,他马上意识到,按照李中易所言的策略,主力大军有水路运输粮草辎重,不仅解决了后勤的问题。也使大军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绝佳战略地位。 退一万步说,即使形势不妙。主力大军也完全可以乘船,一夜之间就可以退出去百里以上。 “可是,统万城(夏州)坚固异常,区区偏师。如何顺利偷袭得手?”赵匡胤又问到了点子上。 李中易抿了口小酒。笑眯眯地说:“此计难度太大,我还有一些地方没考虑好。”却是故意卖了个关子。 后世著名的延长油田,其主要的产油区,就在延州(延安)附近。到时候,李中易只需要召集数千民夫,挖个十天半月的,总可以见到极少量的原油。 把这些被称为猛火油的东东,密封进瓦罐之中。然后用简易的抛石机,趁夜按照留三阙一的策略。扔进夏州。 嘿嘿,到那个时候,党项的蛮子们,单从一门逃跑,肯定会被包了饺子。 假如,党项蛮子硬挺着不出城,恐怕都会被烧成肉炙。 在赵匡胤再三追问之下,李中易这才把火烧统万城的毒计,合盘托出。 赵老二尽管身经百战,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李中易这哪里是什么征服之战,而是要灭了党项人的根啊。 “此计虽然很有效,可是,未免太过毒辣一些吧?”赵普没有明着没有大加驳斥,话里的意思却在质疑李中易没有仁心。 李中易也懒得理他,淡淡的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当断不断,必有大患。” 历史上,北宋士大夫阶层过度的以文制武,居然让不懂军事的文官,带兵打仗。 党项人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才逐渐壮大起来的。李元昊称帝后,更是三次大败宋军,硬是让旦丸之地的西夏国,变成了北宋的心腹之患。 北宋历史上,著名的“西军”中有名的部队有:府州折家军,麟州杨家将,青涧城种家军等需要将门。 西军将领一般世代相承,与“将不知兵,兵不知将”的普通宋朝禁军相比,战力高出很多。 李中易笑了笑,说:“对于畏威而不怀德的异族,要象秋风扫落叶一般,残酷无情。所以,在下之计,仅仅针对辽、党项、吐蕃以及东、西域之蛮夷罢了。” 赵匡胤担心赵普和李中易当面争吵,就故意岔开话题,说:“来,来,来,先干了这一坛。” 李中易哈哈一笑,拉着赵匡胤,开始拼酒。赵普只能一小口一小口的抿酒,李中易和赵匡胤则是一碗碗的豪饮,一时间,室内的气氛,十分热络。 尽欢而散后,李中易背着手,望着赵匡胤和赵普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的翘起。 从陪酒的始终只有赵普,李中易就可看出,这个赵则平,在赵匡胤心目中的地位之重要。 难怪赵普在后来的北宋,可以历两朝,屡任宰相,敢情这个时候,赵匡胤身边的重要谋士,仅此一人而已。 不论古今,人在官场,才学是基本,资历是个宝,靠山最重要。 做人不能太极端,一定要多栽花,少种刺,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李中易并不想得罪了赵普,所以,刚才他谈话的重点,基本都放在军事和技术方面。 一个在后周前途未卜的俘虏,刚一见面,就得罪了赵匡胤身边的第一谋士,无论怎么说,都是不明智的。 回开封的路上,赵普对李中易的态度,明显比此前亲切得多。 李中易心里明白,他和赵普之间,不管心里的真实想法如何,都不会撕破脸皮的。 明智如李中易者,并没有问赵匡胤为何直接从剑门关撤了兵。很多时候,不该你知道的事,你硬要削尖脑袋去了解,反而会坏事。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应该知道分寸之所在! 汴河两岸,桃花嫣紫姹红,一派蒸蒸日上的新气象。 从朱雀门往北,御街直通皇城大内。沿途有大相国寺,开封府衙等。御街宽达百尺,皆用青石铺就。中间更有一道可供六辆马车并行的白石御道,乃是皇家所用,御街两边皆植柏,柏树下有各色店铺。 李中易骑在马上,仔细的打量着街道两旁的景象,他发现,两侧的店铺虽多。但是,陈列的商品却很少。 嗯,这个时候的开封。还远远没有达到《清明上河图》中的繁花似锦的富裕景象,顶多算是商业刚刚萌芽的初期罢了。 到了宫里后,赵匡胤已经进殿两个多时辰,李中易却一直被晾在崇政殿外。 一阵风刮过。天色很快阴沉下来。乌云突然盖顶。突然,一道刺目的闪电划过天际,“咔嚓”一声,倾盆的暴雨,迎头泼到李中易的身上,瞬间就将他淋了个透心凉。 殿前的内侍和宫女们,纷纷拿来雨伞,快步走出廊下。撑开雨伞,迎上了同样来觐见的官员们。 即使近在咫尺。大家也都对李中易视若不见,眼睁睁的看着他淋雨。 李中易微微合上眼睛,如今的他,已经不是蜀国的四品少监,而是被国主彻底出卖的弃子。 身为弃子,李中易早有觉悟,只要过了今天这一关,他就可以自由自在的窝在东京开封,过他的悠闲日子。 明知道柴荣是故意想整他,李中易自然不可能傻到找地方躲雨,也只能干挺着,让大雨泼到身上,洒透全身。 夏天的雨来得快,收得也快,直到雨停了很久,从殿内草出来一个内侍,走到李中易的跟前,冷冷的说:“跟我去偏殿更衣。” 在偏殿,内侍给李中易拿来的是一袭白衣,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布衣。 李中易一下子就明白了,柴荣利用衣服做暗示,显然是在警告他,别有妄想,很可能会掉脑袋的。 换好衣服后,李中易一脸的淡然,没有任何不适的表情。 内侍忽然问李中易:“这衣服合身么?” “合身,非常合身。”李中易暗暗好笑,这身布衣虽然略有些宽松,却也象是量身定制出来的“杰作”。 显然,这身布衣,如果不是突然下暴雨,也会换到李中易的身上。 内侍端来一盏茶,李中易接到手上,连一点热气都没有,嘿嘿,柴荣还真是够损的,有这么整人的吗? 李中易正好口渴了,毫不犹豫的将冷茶,一口喝下肚内,“嗯,茶很好,味道也不错,喝得心里凉快。” 内侍大瞪着两眼,眼神异常怪异的打量着李中易,李中易淡淡的说:“可否再来一杯这种凉茶?” 那内侍犹豫了一下,说:“我去看看还有没有。” 等那内侍出去之后,李中易心里已经一片敞亮,这种种冷遇,八成都是柴荣安排的。 李中易心中有数,他领着乡军在河池附近打游击,坏了柴荣的大事,没被直接砍下脑袋,就已经算是柴荣很仁慈了,怎么可能要求太多呢?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内侍才又捧了一杯茶过来,李中易接过来一看,居然是热气腾腾,滚烫滚烫的茶水。 李中易只是小抿了一口滚茶,那内侍阴着脸问他:“不是口渴了么?怎么不一口饮下?” “此等上品好茶,本应细细品尝才是,如何可以暴殄天物呢?”李中易暗暗好笑,柴荣想看看他的品性如何,他偏偏不能如老柴所愿。 一口喝干了凉茶,说明李中易做了当布衣草民的心理准备。慢慢的细品热茶,反映出李中易能上能下,能屈能伸的人格特质。 实际上,按照柴荣和李中易之间玩的哑谜游戏,李中易一口喝干凉透了的茶水,就代表着他有臣服之意。 柴荣又故意让内侍拿来热茶,李中易如果一口喝干,烫不烫坏喉咙且不说,这种违背人性的事,必定会引起柴荣的高度警觉。 如果被柴荣打上了佞臣的标签,李中易如果今天没有掉脑袋的话,就只剩下支持赵老二搞陈桥兵变,这一条翻身之路了。 和孟昶那个昏货迥然不同,雄才大略、坚毅果敢的柴荣如果不是早亡,其历史地位必定远在赵匡胤之上。 (ps:已经三更,第四更将在22:00左右更新,请兄弟们留意。司空兑现了承诺,月票的事就拜托兄弟们了!)( 第107章 论战(三更已毕,求月票) 第108章 过招(四更到位,有资格喊月票了)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08章 过招(四更到位,有资格喊月票了) (ps:理直气壮的呼喊月票的支持,拜托兄弟们了,看在司空豁出去了的份上,砸几张月票给点鼓励吧!) 又过了一会儿,先前那个内侍走过来,冷冷的说:“陛下召你进殿。” 见那内侍始终盯在他的身上,李中易却不慌不忙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摸了摸依然有些湿润的头发,这才迈步跟在内侍的身后,进了崇政殿。 殿内灯火通明,李中易一眼就看见面带关切的赵匡胤,紧接着,他第一次亲眼见到了五代第一雄主——柴荣。 一瞥间,李中易看清楚了柴荣的相貌,长相很普通,只是脸色白得渗人。 “草民李中易,拜见陛下。”李中易也只求今日能够平安的脱身,从容的当一个草民,有意略去了蜀国所封的“伪官”。 “汝不是蜀地的六品成都市令么?为何自称草民?”御座上的柴荣,缓缓发问。 “草民出身微贱,骤然窃居高位,能力实有不及,难堪重任。”李中易刻意避开了对孟昶的口诛笔伐,只提他自己能力很差,不能胜任高位。 李中易也算是官场上的老官僚了,他亲眼见过不少“傻冒”干部,很喜欢在新任领导的面前,大肆说旧领导的坏话。 咳,真是脑子进水了啊,新领导嘴上不会说啥,心里一定会琢磨,等老子离任的时候,你会不会也在后边骂娘? 不论古今,哪怕你的老领导就是这个渣渣。也绝不可以公开说坏话。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官场上。必须时刻牢记,隔墙必有耳! “你主孟昶如何?”柴荣这一问,异常之刁钻,让李中易非常难以回答。 李中易平静地说:“草民既被弃,旧谊已绝,目前仅为陛下之小民。” “哼,巧言令色之徒。”柴荣忽然冷冷的哼了哼。瞬间就把李中易贬到了尘埃之中。 李中易丝毫不显慌乱,他对柴荣,只求保住小命。除此之外,别无所求,何怕之有? “陛下,这李某年纪轻轻的就身居高位。确实擅长花言巧语。不过。他带兵乱击后勤辎重粮道,倒是有一些不入流的小伎俩,令微臣十分头疼。”赵匡胤担心柴荣真的一怒之下,杀了李中易,他赶忙站出来,采取小骂大帮忙的手段,想引开柴荣的注意力。 “赵元朗,你且退下。”柴荣一脸深沉的摆了摆手。将赵匡胤直接赶出殿外。 殿内的气氛,刹那间。降入冰点。 “汝可知罪?”柴荣拉长了声调,厉声质问李中易。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哪怕是做个样子,李中易也必须行稽首大礼,乖乖的请罪,“草民有罪,不该助伪蜀抗拒大周的仁义之师。” “汝可知,朕杀你,如同屠鸡切羊一般?”柴荣冷冷的释放出危险的讯号。 李中易心里却明白,这分明是帝王心术嘛。柴荣想完整的榨出他所知道的练兵秘诀,就要先吓破他胆,迫使他竹筒倒豆子的,都招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与契丹蛮族的脑袋相比,草民这种蝼蚁简直不值一提。”李中易还摸不透柴荣的秉性,不敢明着反驳,却暗中提醒柴荣,杀他一草民,反而有伤柴荣之德。 “哈哈,朕怎么觉着,汝并不害怕朕宰了你?”柴荣看似笑得很开心,反而让李中易感觉到了巨大的人身威胁,正悄然逼近。 “陛下挥军大杀契丹鞑子,如同宰鸡屠狗一般,草民也觉得畅快之极。”李中易端出柴荣平生最得意的高平之战,意思是说,杀鞑子才是真爽快,他这种蝼蚁,根本不值得去杀。 “哼,你倒是很擅长吹捧之道呐?”柴荣语气再次变冷。 说来也很奇怪,柴荣笑的时候,李中易觉得压力山大,甚至觉得随时随地都可能掉脑袋。 可是,一旦柴荣的态度变冷,李中易的心里压力,反而觉得没有刚才那么大。 “不敢欺瞒陛下,草民能在蜀地窃居高位,却不敢在陛下面前信口雌黄。”柴荣问得很尖刻,李中易也不是省油的灯,答得非常巧妙。 李中易虽未明说,实际上却在告诉柴荣一个事实,蜀地多佞臣,乃是因为孟昶的昏聩。 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欺骗雄才伟略的英主,这正是李中易要传递给柴荣的正确讯息。 “李无咎,朕非长于深宫妇人之手,见过不少血,也杀过不少人。”柴荣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汝既有过人的胆识,敢于孤军偷袭张永德重兵把守的粮道,必非胆小怕事之徒。” “来人,赐坐。”柴荣叫人端了一张圆凳过来,李中易略微松了口气。 可是,柴荣居然笑眯眯地望着他,李中易心里又开始发毛。 “如果不是陶谷带回了你的全家人,朕必杀汝。”柴荣嘴里说着血腥的事,面上却泛起和煦的笑容,令李中易大感惊悚,寒毛乱竖。 李中易表面上显得很惊恐,心里却暗暗的松了口气,柴荣其实并不想杀他。 “朕想知道,河池乡军为何可以漏夜行军?”柴荣冷冷地盯在李中易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倾向性的表情。 李中易赶紧解释了夜盲症的根源,以及用何等方法,可以彻底破除夜盲症。 柴荣沉思片刻,叮嘱说:“此事绝对不可外泄。” 李中易心里其实明白,吃肉的草原民族,因为油水和营养过剩,其实并没有夜盲症这种毛病。 反而是,地处南方的南唐、后蜀、南平、吴越以及南汉。其一般的百姓,普遍都患有夜盲症。 “你很聪明,带兵四处游荡。张永德和赵元朗几次布下圈套,都被你逃了开去。”柴荣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和煦。 李中易暗暗加了小心,解释说:“草民当时手下的兵少,才两千来人。从凤州到河池的粮道过长,只要小心一点不钻进伏兵圈,应该可以找到机会的。” “嗯。朕听说,敌进我退,敌疲我扰。就是出自于你手?”柴荣又抛出一颗震撼弹来,让李中易觉得很不好应付。 李中易想了想,说:“草民当时也是被逼急了,撤兵回去。会被李廷圭所害。草民以前没带过兵。都是自己瞎琢磨的,也不知道是否符合兵法。” “岂止是符合兵法,依朕看来,简直就是以弱克强的制胜法宝。”柴荣忽然叹了口气说,“契丹人便是如此对付我大周精锐的。” 李中易心想,兵法很多都是原理相通的,毛太祖总结的游击战精髓,确实和马背上的民族打防御战时。颇有共通之处。 只不过,契丹人靠的是战马的高机动性。毛太祖麾下的老红军和土八路,就只能靠两只铁脚板了。 “朕听赵元朗说,你认为应该先伐党项?”柴荣忽然话锋一转,突然转移到了战略问题上面。 李中易心知,赵匡胤一定是替他说了很多的好话,不然的话,柴荣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知道他的私下说法? “回陛下,我中原儿郎,反击契丹人的时候,始终面临一个很大的难题。”李中易见柴荣双目炯炯有神地盯在他的脸上,就深入解释说,“我若以大军击虏,虏必不敢硬碰,只须派出小股骑兵部队,沿途骚扰我军。如果时机合适,就直接切断我军的粮道,让大军不战自乱。” “我若是小股军队出击,则虏势必会利用骑兵的机动优势,先诱我深入,再寻地设伏,谋歼我军。”李中易叹了口气,拱了拱手,“陛下,如果我军有大量的骑兵部队,则可彻底扭转这一颓势。” 柴容端起龙案上的茶盏,喝了一小口,在放下茶盏的同时,又问李中易:“若是北虏进攻我大周呢?” 李中易口渴的厉害,却不敢去碰面前的茶盏,他干咽下一口唾沫,说:“说句冒犯的话,如果臣是虏酋,一定会几路并进,或三虚一实,或两虚一实,或干脆隐藏下主力,等我大周四面设防,处处分兵之时,再选择最薄弱的一个突破口,猛攻破关,长驱直入中原腹地。” 柴荣冷冷地一哼,说:“倒还有点歪才。” 不知道怎么的,只要柴荣板着脸,李中易的心理压力,就要莫名其妙的减轻许多。 接下来,柴荣又细细的问了李中易“独创”的游击战术,李中易也不敢藏私,详详细细的做了讲解。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可是你说的?”柴荣忽然又换上一副笑脸,李中易的心只得再次提到嗓子眼。 “不敢欺瞒陛下,草民以为华夏是华夏,蛮夷就是蛮虏,泾渭分明。敢犯我强周天威者,虽远必诛!臣愿在有生之年,誓死追随陛下,让蛮夷颤抖在我强周的钢刀与铁蹄之下,习我华夏文字,守我华夏之天理人伦,永世成为了强周的顺民。”李中易豁地站起身,伏地向柴荣表了忠心。 说句老实话,李中易已经酝酿了很久,终于让他找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把柴荣最想说的话,用他的嘴巴慷慨激昂的表达了出来,大撒了一把狗血。 菩萨保佑,希望没有赌错啊,李中易跪在地上,却始终没听见柴荣的声音,他的心里难免有些犯嘀咕! “哈哈,哈哈哈,犯我强周天威者,虽远必诛!好,好,好,你拍得很无耻,不过,朕喜欢听,哈哈哈哈……”柴荣猛地从御座上站起身子,拔出座侧的佩剑,猛力挥下。( ps:(ps:理直气壮的呼喊月票的支持,拜托兄弟们了,看在司空豁出去了的份上,砸几张月票给点鼓励吧!) 第108章 过招(四更到位,有资格喊月票了) 第109章 虽远必诛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09章 虽远必诛 (ps:昨天四更顺利完成了,今天如果月票超过五十张的话,司空累得吐了血,也坚持继续四更,) “咔嚓”一声巨响,柴荣一剑斩下龙案的一角,仰天长啸,“再给朕二十年时间,不破上京,誓不还!” “陛下,臣请命在东京替那契丹虏酋,修一座‘顺服侯’的大宅子。”李中易非常会来事,这个时候不拍马屁,更待何时? “哈哈,李无咎,朕倒真有些看不透你了。说你不是佞臣吧,你偏偏擅长拍马,还拍得朕很舒坦。说你是忠臣吧,你又弃蜀臣服于朕。朕问你,究竟哪张面孔是真,哪张是假?”柴荣脸上的笑容,很灿烂。 李中易克制住内心的恐惧,诚恳的说:“回陛下,在父母面前,臣是孝儿;在妻妾房内,臣是浪子;对亲密的朋友,臣可以肝胆相照;对敌人,臣也下得去黑手。臣还有那么一点点贪图享受的小心思……” “哈哈,滚起来吧,少装这种可怜样儿。朕不管那么多,只要求你的绝对忠诚,懂么?”柴荣拉下脸,走到李中易的跟前,冷冷的说,“有人要朕杀了你,替死去的无数将士报仇雪恨,朕本想借你的项上人头祭旗的。” 李中易心说,终于闯过了鬼门关,好险呐! 一代雄主柴荣,仅仅从气势上,就比孟昶那个憨货,强出何止百倍? “你酿的烈酒不错,听说你很有钱。既然你这么会做生意,朕就赏你个逍遥津令吧,替朕多收点税上来。”柴荣转身离开的时候。扔下一句话,“给你十天假,先把家里安顿好喽。” 从崇政殿内出来的时候,李中易的嘴角微微翘起,如果不是“犯强周天威者,虽远必诛”,这话异常中听。柴荣原本的打算,恐怕是要多晾他一段时间吧? 津就是渡口,这逍遥津令。就是管理开封郊区逍遥津的最高税务官。虽然这仅仅是个正九品上的芝麻官,可是,李中易已经非常满意了。 这年头,没有一身官皮罩在身上。人身安全就完全没保障呐! 在内侍的引领下。李中易顺利的出了宫门,站到了内城的大街上。 “先生,你可算是出来了。”赵匡胤快步上前,一把抱紧了李中易的肩头,猛力的摇晃了一阵。 李中易咧嘴一笑,说:“蒙陛下厚爱,命某为逍遥津令,以后就要成日里和铜板打交道喽。” 赵匡胤微微一愣。虽然他帮着说了很多好话,可是。柴荣始终没吐口,打算将李中易贬为布衣庶民。 结果,李中易单独在崇政殿内待了两个多时辰后,柴荣居然破例饶了李中易不说,还授了官。 这逍遥津令,虽然官卑职小,可毕竟是大周朝有品级的正式官员。只要入了官门,就等于是度过了最难的一关,将来,以李中易的本事,只要多多的立功,还愁不能升迁揽权么? “哈哈,无咎先生,我慕容化龙做梦都没有,你居然这么快就与某家同殿为臣,实在是可喜可贺呐。”慕容延钊拦腰把李中易抱起,用力的晃荡着。 李中易的苦胆都快被晃出来,慕容延钊这才罢手。 这时,赵匡义从赵匡胤的身后,露出脸来,笑嘻嘻的说:“无咎兄,化龙兄已经早早的派人替你买了一所大宅子,嘿嘿,宅内美貌的小娘子如云似海。” 见李中易含笑看过来,慕容延钊嘿嘿一笑,说:“某当初发过誓言的,如今必须兑现。” 李中易心头不由一暖,慕容延钊想得很周到,连房子都买好了,幸好当初没宰了他。 “无咎兄,你的家眷都早早的安顿进去了,还是先回家看看吧?”赵匡义十分热情的拉住李中易的手,笑嘻嘻的说,“小弟手紧,二哥和化龙兄买宅子,买娘子的时候,只凑了一千贯,万望兄台莫怪。” 李中易心想,赵匡义比以前成熟多了,看来挫折教育,确实催人进步的啊。 “走,都先家去,喝他个一醉方休。”李中易一把拉住三个人,一起挤到赵匡胤的马车上,直接回新家。 到了新家门口,李中易就看见一脸焦急的黄景胜,正在四处张望,显然是在担忧他的安全问题。 赵匡义指着大宅门,介绍说:“这宅子,是我出面买下来的,一共四进,占地约有三亩……” 李中易一边点头,一边含笑朝黄景胜走过去,“老黄,我回来了。” 黄景胜大瞪着两眼,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李中易,忽然怪叫一声:“谢天谢地,公子您没事。” 李中易含笑问黄景胜:“你的家眷都接来了吧?” “回公子,我的家人一早就偷偷的离开了成都,在渡口的时候,就已经接上了船。”黄景胜笑得很开心,全家能够在异地团聚,谁不高兴? 黄景胜的家人不老少,如果不是李中易因为要谋反,事先早有安排,保不齐黄家人就全陷在了成都。 这时,得到了消息的李达和,快步从府内跑了出来,一把抱住李中易,“珍哥儿,你没事吧?” “阿耶,孩儿不仅没事,还被陛下授了官。”李中易再次看见亲人,眼眶不由一热,差一点,只差一点点,他就再也见不到家中的亲人了。 “伯父在上,请受小侄一拜。”赵家两兄弟和慕容延钊,三个人并肩走到李达和的跟前,深深的一揖到地。 “唉,我不会说话,这些时日,多亏了化龙哥儿,和三郎了。”李达和本来就讷于言辞,感谢的话,也说得有些干干巴巴,不过意思却表达清楚了。 “伯父。您可千万别和小侄们见外,咱们和先生,可都是过命的交情呢。大家都是一家人啊。”赵匡胤的总结性陈词,一下子把关系拉近了无数倍。 李中易暗暗点头,不愧是赵老二,果然是拉关系的一把好手,难怪他可以牢牢的笼络住“义社十兄弟”呢。 进府后,薛夫人看见了李中易,也顾不得有外人在场。一把将他搂进怀中,哭着喊着,“我的心肝啊。我的珍哥儿,你可想死娘亲了啊……” 李中易被闹了个大红脸,赵匡胤他们也都是人精,非但没有笑话李中易。反而你一言我一语的帮李中易说好话。 因薛夫人有重孕在身。已经大大的显了怀,李达和担心她情绪激动,会出大事,赶紧护着她,回了卧房。 “爷,可想死奴奴了。”芍药又抢先冲到了李中易的跟前,伏在他的胸前,嘤嘤低泣。 “爷。奴家把家里值钱的金银细软,都完整无缺的带了来。”瓶儿装出管家娘子的端庄贤淑样儿。冲着李中易弯腿屈身,盈盈下拜。 赵家兄弟和慕容延钊都知道李中易尚未大婚,这迎上来的肯定是贴身的侍妾,他们倒也没有多礼的回避,只是站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李家人相会。 以李中易和他们三人的交情,按照这个时代的习俗,绝对算得上是通家之好。 也就是说,李中易将来大婚后,他们哥三如果上门来蹭饭,李家的正室少夫人,完全可以出头露面,陪着说说闲话。 不过,李中易订下的老婆是风华绝伦的小周后,到时候,他可不敢把老婆带到赵家兄弟,尤其是色胆包天的赵老三面前。 自古红颜皆祸水,尽量还是别冒险哈! 李中易陪着几个人,一起坐到饭厅,瓶儿早就吩咐过厨下,预备好了酒菜。 当赵家兄弟和慕容延钊,喝了四十五度的“玉液香”时,一个个赞不绝口,大呼过瘾。 过瘾归过瘾,几杯精馏的“玉液香”下肚,这哥弎全都喝趴下了,烂醉如泥! 李中易安顿好三个人住进客房后,一左一右,搂着两个爱妾,回了卧房。 以前,死活不肯和芍药叠到一起的瓶儿,这一回居然也豁出所谓的管家娘子的颜面,任由李中易乱来。 李中易搂着两个美妾,胡天胡地,享受着无尽的齐人之福,最终大被同眠,酣然进入甜甜的梦乡。 由于李中易口味很刁,所以,自从他当家之后,整个李家,包括奴婢在内,都是一日三餐,而且花样也是不断的翻新。 吃早饭的时候,慕容延钊喝着菠菜鱼片羹,手里抓着芝麻胡饼,吃得满嘴是油。 赵匡胤虽然见多识广,可也没有见识过李家的这种吃法,觉得非常新鲜。 赵老三丝毫也不懂啥叫客气,他探手就抓过两个卤鸡蛋,敲碎蛋壳,一口一个,塞了个满嘴。 “先生真会享受,我等都是粗人。”慕容延钊一边往嘴里塞吃食,一边大发感慨。 李中易瞥了眼吃得还算斯文的赵老二,他笑了笑,说:“我这人胸无大志,就贪图个享受,尤爱和美娇娘一起嬉戏。” 赵匡胤忽然停下筷子,一本正经的说:“确实该多享受一下好日子。” 这话没头没尾的,李中易心里却明白,赵老二这是暗示他,要过一段低调的时日,以便顺利的度过柴荣的观察期。 李中易暗暗点头,赵老二他能够说这话,就确实没见外,拿李中易当自家人看待。 “无咎兄,你这逍遥津令,隶属于开封府管辖。我呢,在开封府里的人面,也算是比较熟。昨儿个,我一得了消息,马上就使人去问过了,”慕容延钊说到这里,烦恼的抓了抓脑袋,重重的叹了口气,接着说,“自从王朴高升枢密副使之后,现任知开封府事的是昝居润,这个昝某是博州高唐人,不仅为官清廉,而且精通细务。” 赵匡胤也叹了口气,说:“此人饱读诗书,一向瞧不起咱们这些军汉,很难说得上话,套得起交情啊。”( 第109章 虽远必诛 第110章 千里做官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10章 千里做官 (今天至少三更,2更已经完成,第三更大约晚上十点左右更新,请兄弟们留意。更新的计划也公布如下:早上八点左右,第一更;晚上六点左右第二更;如果月票给力,晚上十点左右,加一更。如果月票非常给力,凌晨零点后,再加一更。) —————————————————————————————————————— 李中易这还没有上任呢,兄弟们就帮着打听到顶头上司的底细和来头。 不管古今,要想脑袋上的乌纱帽戴得稳当,必须了解同僚们的背景和人脉。 李中易心里非常清楚,红楼梦里,小沙弥衙役对贾雨村所说的《护官符》,对于官场中人来说,绝非戏言。 有些背景深厚的超级大权贵,你永远都得罪不起,否则,就等着倒血霉吧。 李中易虽然是被孟昶出卖的,可是,他这么快就出仕后周,这贰臣的污名,恐怕再也难以洗脱。 “呵呵,清官有清官的好,贪官有贪官的妙处,端看怎么去和他相处了。”李中易摸着下巴,露出轻松的笑意,示意兄弟们不要担心,他自有办法。 嘿嘿,好几年的厅局级领导干部的历练,李中易可不是白混的。如果不是该死的车祸,李中易早已是享受副部级政治和医疗待遇的正厅级院长。 “无咎兄,这贪官还有妙处?”赵匡义放下手里的芝麻胡饼。十分好奇的瞪着李中易。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说句心里话,我最担心的是。上司是个不通时务的道学先生。这种人,即使是清官,也无大用。” 鉴于李中易的谬论太过惊世骇俗,赵家兄弟和慕容延钊,全都停下了筷子,竖起耳朵,想听他的下文。 “这种清官。以道德模范自居,凡事都讲所谓的春秋大义,虽然不收钱。却也不办事,因为他根本就不懂怎么去办实事。这种人往往只知墨守成规,甚至刚愎自用,不听人劝说。这就非常容易好心办坏事。” 李中易见面前的三个人都目瞪口呆。不由又是一笑,继续解释说:“比如说,我现在想在职权范围内,办一件正经事情,如果上司是贪官,我就可以晓之以利,只须谈妥分成的比例,就可让那贪官、朝廷和草民一起得利。” “唉哟喂。某家还是头一次听闻此等高论。乍一听,大道理不通。不过。仔细一想,还真有一大批庸官,和你说的一模一样。”慕容延钊连连摇头叹气,十分佩服李中易的过人观察力。 赵匡胤摸了把頦下短须,凝神细想之后,缓缓的说:“先生所言,实乃真知灼见,一语洞穿选官用官之弊。” 李中易暗暗点头,不愧是未来的宋太祖,他小小的点拨了一下,赵老二就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千里做官,一为做更大的官,一为钱财。”李中易小小的卖了个关子,等众人聚精会神的望着他时,这才缓缓的说,“朝廷养官,为的是治民。地方官手里的权力太大,屁股随便坐歪一点,金银就得塞满自家的屋子,更有可能威胁到朝廷的安危。可是,如果地方官手头的权力太小了,遇见大灾或是贼人谋反,就只能束手无策,一翻两瞪眼。” “先生说得对极了。”赵匡胤轻轻的拍了拍桌子,催促李中易赶紧说下去。 见赵老二已经入了瓮,李中易微微一笑,说:“太平时期和危急关头的局面大不相同,朝廷完全可以定下明确的标准,规定清楚哪些重大的事项,地方官可以统帅本地的官军剿贼,或是开仓放粮。” “无咎兄说的一点没错。想我大周疆域辽阔,东西长达数千里,地方官的权力太小,平日里倒也罢了。若有反贼做乱,那就很容易误了大事。” 赵匡义的分析,的确让李中易有一种惊艳之感,这小子啥时候成长得如此迅速? “先生,只是这个度很难把握啊?”赵匡胤非常老道的又说到了点子上。 李中易索性站起身子,侃侃而谈:“这就需要监督了。朝廷派人当地方官之副,遇有大事,必须召集众官,当众签押确认相应的状况,则可解决事权不一的问题。” “妙,妙得很,先生果然胸藏百万韬略!”赵匡胤下意识的叫好,却让李中易看破了内情。 如果不是平时十分注意了解这些东西,至今还是个武将的赵老二,怎么可能有闲心去研究吏治呢? 一顿早饭,吃了一个多时辰,李中易也真正坐实了先生的身份。就连一直喊无咎兄的赵匡义,也在赵匡胤的冷眼逼迫下,改口叫了先生。 实际上,李中易刚才当了一阵子老师,等于是提前给赵老二打了预防针。万一,赵老二夺位成功,真正成了宋太祖,可不能偏听,赵普那家伙的文官过度集权的建议。 强干弱枝的政策,固然加强了朝廷的权力,却也使地方上基本无力抵御外敌的入侵。 吃罢早饭,李中易发觉赵家兄弟和慕容延钊都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略微一想,也就明白了。 除了赵匡义是个闲人之外,剩下的两个可都是统兵大将,如果不事先请假的话,耽误了军务,那是要掉脑袋的。 有瓶儿这个得力的管家娘子在,李中易非常放心,他平日里只是拿钱回家,却很少过问内宅的事宜。 临出门的时候,赵匡胤把李中易拉到一旁,小声提醒说:“先生,千万不要再和蜀国有任何瓜葛,陛下最忌惮的是,内外勾连。” 李中易心头猛的一凛,赵老二提醒得非常及时。他当即点头说:“元朗,你就放心吧,我既已是周臣。断无暗中联络蜀臣之理。” 赵匡胤明着说是内外勾连,实际上是暗示李中易,柴荣的疑心病很重,不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他,必然在暗中会布置。 “那元朗你……”李中易意识到,不能给赵匡胤添麻烦,就关切的问他。 赵匡胤眯起两眼。微微一笑,说:“三郎和化龙兄被你捉了的事,我已经私下里禀报给了陛下。陛下非但没有责罚,反而夸我无私。” 原来如此!李中易瞬间明白过来,赵匡胤之所以能一直深得柴荣的信任,敢情。他做到了待君以诚! 当皇帝的。最担心的,不就是官僚们联起手来,忽悠他么? 早年当过米贩子的柴荣,不过是柴皇后的内侄罢了,和郭威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结果,郭威选择接班人的时候,直接越过了嫡亲的外甥李重进,反而扶持着柴荣顺利的登上了皇位。 这样的柴荣。有可能是简单的人物? 别的且不提,昨天李中易觐见的时候。面对柴荣的巨大心理压力,可比陪在孟昶那个昏货身边,有着天壤之别。 “多谢元朗提点。”李中易一本正经的拱手作揖,诚恳的感谢赵匡胤。 赵匡胤把眼一瞪,没好气地说:“我可是从来都把你当作自家人看待的啊,可别和我来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没意思!” 李中易陪着笑脸,说:“元朗莫怪,我读书无成,倒学到了一股子酸气。” “哈哈,先生你这都算是酸气的话,朝中的那些老道学先生,岂不成了酸瓜菜?”慕容延钊笑得很粗鲁,李中易也不禁哑然失笑,军汉嘛,不能要求过多。 墨容延钊对开封府比较熟悉,就由他当向导,领着几个人在街面上闲逛。 离开李家,没走出去几步,就见一个皂役服色的年轻人,凑到慕容延钊的跟前,笑嘻嘻的拱手说:“二哥,小的听说您,最近又买了不少美貌的小娘子?” “哈哈,你小子,耳目太灵通了。前几日的事,你这么快就知道了。”慕容延钊抬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笑问道,“小乙哥,五哥他们都还好吧?” “嘿嘿,哥几个都好着呢。三哥最近榨干了一个富员外,还得了那员外的小妾,每日拥美高卧,误了好几次当值,让上官打了屁股,发落去了左军巡院,每天只能苦哈哈的巡街。”这小乙哥毫不避讳有外人在场,公然说出自家兄弟的丑事,确实让李中易开了眼。 “呵呵,先生,他叫张小乙,目前在府衙的吴推官手下当差,是这东京城里有名的包打听。”慕容延钊着重的介绍,引起了李中易的高度重视。 堂堂禁军的大将,居然对一个小小的差役,如此的看重,由此可见,这个张小乙必有过人之处。 “小乙哥最近也发了不少的财吧?”李中易摸了摸下巴,故意打趣张小乙。 张小乙眉心一挑,说:“不瞒这位哥哥,倒也没发什么财,只是得了一处两进的小宅子。” 这还不叫发财?在这开封城内,随着承平日久,商贸往来日益频繁,百姓安居乐业,房价只可能步步高升。 后世的魔都、帝都,以及穗、深两城,因为土地资源有限,那个房价只可能涨,却绝无暴跌的可能性。 李中易乐了,竖起大拇指,笑眯眯的说:“小乙哥好本事。” “也没啥大不了的。员外们当‘库户’,利用父钱赚‘赊贷’的子钱,咱们这些苦差役,帮着员外们花用一些昧心钱,也算是劫富济贫了吧?”张小乙大咧咧讲明了生财之道,令李中易着实大开了一番眼界,感叹不已:好胆量! (注:库户就是放高利贷的有钱人,赊贷就是高利贷,父钱是本金,子钱就是利息,后不赘述。) 不过,李中易却发现,这张小乙一直在和慕容延钊暗中对眼色。他心想,这就对了嘛,有慕容延钊使眼色,张小乙才敢口无遮拦。 嗯,李中易心里很清楚,慕容延钊倒确实没把他当作是外人。至于赵老二,伪装得太好了,李中易一时也看不清楚,他的真面目。( 第110章 千里做官 第111章 下馆子(3更送上,求月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11章 下馆子(3更送上,求月票) “小乙哥,逍遥津那边你熟不熟?”慕容延钊这么一问,引起了李中易的高度重视,他知道,慕容延钊这是在替他打听内情。 “那地方鱼龙混杂,闲人太多,往来汴河的商人大多不在那里卸货。”张小乙不愧是包打听,一口道出逍遥津的惨淡现状。 李中易却见怪不怪,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他早料到,柴荣绝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不过,李中易的灵魂来自于商业贸易异常发达的全球化时代。就算他仅仅是个名医,可是圈子里的好朋友,不是经商就是做官,耳濡目染之下,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现代商业贸易的运作模式。 如果,李中易仅仅是个布衣草民,那倒确实有些难度。不过嘛,他现在可是逍遥津令,就算是品级再小,也还是逍遥津这个码头的主官。 “逍遥津背后的那一片街坊归谁管?”慕容延钊显得很随意的问张小乙。 张小乙咧嘴一笑,说:“那是三不管的地界,府衙和开封、祥符两县,都可以管,却都嫌麻烦,不太爱管。” “呀,这可就有些麻烦了啊。”慕容延钊皱紧了眉头,替李中易担上了心。 李中易一听是三不管的地界,不由微微一笑,说:“不麻烦的话,怎么可能显出我的真本事呢?” 以李中易的官场经验,管理同一件事的部门越多,就越麻烦。越管不好。 不管是,五龙治水也好,十虎管药也罢。涉及到的部门越多,真空地带也越大,留给李中易操作的空间,就不会小。 李中易最担心的就是,只有一个顶头上司,并且给他画死了圈圈,半步也不许逾越。 慕容延钊又找张小乙问了许多有关逍遥津的情况。李中易就站在一旁,听得很仔细,也很认真。 等张小乙走后。慕容延钊把手一摊,叹息着说:“娘的,情况太复杂了,小小的一个逍遥津。仅帮伙(帮会)就有好几拨。难办啊。” 赵匡胤发觉,李中易完全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就笑着说:“化龙兄,区区小事怎么可能难得倒先生这种高才呢?” ]赵匡义忽然插话说:“二哥,咱们家倒还有点闲钱,我回去就和阿娘说说,倒时候,拿一些钱出来。替先生撑撑场面。” “廷宜,等我实地看了逍遥津的情况。再说吧?”李中易只是从侧面了解到了逍遥津的情况,一向谨慎的他,自然不可能满嘴巴跑火车,胡诌一气。 赵匡义,字廷宜,这个字还是他的亲娘,杜夫人亲自取的。由此可见,这个赵老三,在杜夫人心目中的地位,确实非同寻常。 在酒肆里吃午饭的时候,慕容延钊抱怨说:“这叫什么饭菜,比先生那里差得太远。” 李中易微微一笑,不管那个朝代,吃货都多如牛毛,对于肚腹之欲,有着莫名其妙的追求。 赵匡胤为了招待好李中易,点了满满一大桌子的所谓“下酒的好菜”,包括:果子(点心)、炙肉、胡饼、汤饼、面片儿汤以及煮得很烂的菜羹等等。 李中易看着名为花红果的一种水果,怎么看都觉得是苹果,只是这花红果的个头明显偏小,只比枣子大上那么几圈罢了。 至于,摆在桌上的所谓百味羹啊,新法鹌子羹呐,三脆羹呀,李中易只看一眼就没了胃口。 倒是挽着篮子的闲汉(客串的服务员),送来的应季水果拼盘之类的东西,倒让李中易觉得眼前一亮。 广芥瓜儿、咸萝卜条、杏片、酸李子、梅子姜、莴苣笋以及鹌鹑馉饳(馄饨的一种),李中易倒是看着还有些顺眼,拿起筷子每样都尝了一点,最后,他决定,还是只吃盐拌莴苣笋和鹌鹑馉饳算了,别的东西实在是太难吃了呀。 至于,黄中带黑的酒,李中易只喝了半盏,就觉得难以下咽。 和粮食年年大丰收的后蜀不同,后周由于粮食产量严重不足,屡屡需要外购,所以有着极为严格的榷酒制度,也就是酒类由官府专卖。 在这开封城内,除了顶级权贵开的酒肆之外,一般的民间酒肆,只可能提供浑浊的黄酒,而绝不可能有十分浪费粮食的精酿白酒出现。 “唉,原本可以去最好的聚德轩。只是,我最近和张永德闹得有点撕破脸皮的感觉,我不好意思再带先生你去。”赵匡胤细心的发觉,李中易很少动筷子,显然吃得不香,就赶紧做了解释。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元朗兄,我一路行来,发现这开封的酒肆非常之多,可惜的是,竟无一家上档次的酒肆,实在是遗憾呐。” “是啊,是啊,喝了先生家里的玉液香后,再喝这些鸟酒,简直难以下咽啊。”慕容延钊嚷嚷过后,忽然突发奇想,“元朗,你不是和榷酒的那帮子人很熟么,不如帮着先生搞个‘酒户’吧?” 赵匡胤笑了笑,说:“只要先生愿意,这有何难?” “那就多谢元朗了。”李中易等的就是赵匡胤的这句话。 说实话,主要是大周的酒类有专卖,李中易又是初来乍到,除了赵家兄弟和慕容之外,别无人脉。 瓶儿提前把很多铜钱,换成了金银,虽然在开封兑换的时候,可能会损失一部分,这也总比全都白扔了强得多。 换句话说,李中易如今的手头上,并不缺少发展商业赚钱的启动资金。如今,赵匡胤利用特权,帮他补上了所需的官府特许,那也就是说,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 不论哪朝哪代,要想办到特殊的事,就需要特殊的渠道,人脉、钱脉和权脉,缺一不可。 “先生,你可知陛下为何让你去管逍遥津?”赵匡胤瞥了眼吃喝正欢的赵匡义和慕容延钊,小声问李中易。 李中易夹起一筷子莴苣笋,微微一笑,说:“出兵打仗,最缺的是什么?” 赵匡胤毫不迟疑的说:“后勤补给,粮草弓弩,驮马民夫。” “打仗,打的就是钱粮。”李中易咽下嘴里的莴笋,接着解释说,“中原还未统一,北方的蛮夷又一直虎视眈眈,十余万精锐禁军,需要大量的物资和钱财来养活。” “可是,这些年来,我大周几乎年年征战,草民们几乎没有获得休养生息的机会,所以,陛下当前最缺的就是钱粮,而不是再增加几十万精锐的虎贲。”李中易其实还有一层意思没有说破,也不敢说破。 李中易隐隐觉得,柴荣一直对他有所忌惮,暂时不太可能再让他掌握兵权。 想想也是,李中易在短短的数月之内,居然把一群乡下的土包子,训练成了战力惊人的虎狼之士。 不管是谁当了皇帝,身边有这么一位掌握重兵的狠角色,有可能睡得安稳,睡得踏实么? 其实,李中易也没想过一到大周就可以带兵打仗。说句心里话,如果不是被柴荣逼急了,他宁愿一辈子就窝在这繁华的开封城内,做做生意,收藏一些美女,小娃儿满院子的乱跑,多爽? 既然,柴荣不许李中易再碰兵权,那么,李中易很自然的就想到了要抓财权。 大周禁军再是勇敢顽强,没有天量的钱粮支撑着后勤,只会越打越穷,越打国力越衰竭。 在李中易看来,以柴荣的耳目之灵通,应该早就知道他在蜀国卖酒的旧事,恐怕是想试探一下,他捞钱的本事吧? 总之,不管柴荣怎么想的,李中易要想保持对皇帝的适度影响力,就必须在柴荣的眼皮子底下,干出一番捞钱的大事业来。 休假十日,李中易转遍了开封的各大集市,对于畅销的手工制品,基本做到了心中有数。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李中易故意没去逍遥津,反正他有的是时间,等正式上任后,慢慢的收拾局面,也不迟。 这几日,瓶儿已经点算过家里的浮财,原本有四十几万贯的铜钱,由于兑换金银的损耗,还有藏在地下没法取出的纯亏,仅仅剩下不到十五万贯。 黄景胜带领的老随从们,倒是一个都没少,全都跟到了开封府。 另外,李中易已经和王大虎暗中接上了头,已经安排好了,接费媚娘来开封的事宜。 正式去逍遥津上任的前一天,李中易吃过了午饭,才穿上深青的官服,坐上马车,晃晃悠悠的去找开封知府昝居润报到。 李中易赶到开封府衙的时候,衙前的凉亭里,已经挤满了身穿青袍和绿袍的各级小官。 “哟,这位仁兄,好年轻啊,不知道现任何职?”李中易刚走到凉亭的旁边,还没站稳脚跟,就听身侧有人和他打招呼。 李中易转过身子一看,敢情也是个身穿青袍的九品小官,此人长得倒也清秀,只是神态里头隐约带出一丝轻佻之气。 “在下李中易,字无咎,现任逍遥津令。不知兄台高姓大名?”李中易是新官上任,自然不想随意得罪同僚,所以显得很客气。 那人笑道:“在下王洪江,字白松,乃是延津县尉。今日相见即是有缘,等会我请客,大家一起小酌几杯如何?” 按照周制,京县尉是从八品下的小官,恰好比李中易略高半级。 李中易拱手笑道:“既然白松兄如此好客,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呵呵,王白松一向好客,等会大家都一起去了。”凉亭里有人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就鼓动着众人,跟着起哄。( 第111章 下馆子(3更送上,求月票) 第112章 冷脸(呼喊月票的支持)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12章 冷脸(呼喊月票的支持) 一回生,二回熟,在王洪江的引荐之下,不过半个多时辰,李中易就认识了十几位京郊各县的品小官。`` 这些人都不是主官,除了县尉和县丞,就是主簿。也有两个是临县渡口的津令,和李中易是同行。 大家都坐在凉亭里,一边小声闲聊,一边等着里边的上官召见。 可是,坐了足有两个多时辰,王洪江等人都走光了,李中易还在凉亭里苦熬。 每逢大事有静气,一直是李中易的座右铭,即使人都走光了,他也始终不慌不忙的耐心等待。 上辈子,李中易除了喜好戏曲之外,最喜欢看的记录片,就是动物世界,有段改成了人与自然。 在动物的世界里,李中易最欣赏的是非洲毒蜘蛛,这种动物的机动能力不行,却最擅长慢慢的结网,以及耐心的等待。 等到飞蛾等昆虫落网之后,非洲毒蜘蛛瞅准机会,扑上去一击毙命,绝不含糊。 王洪江原本派了下人守在府衙外,等李中易出来。可是,左等右等,始终没见李中易的人影。 于是,王洪江马上意识到,知府事的昝居润对李中易有看法,故意晾着他。 天都快黑了,昝居润始终没有接见李中易。李中易依然四平八稳的坐在凉亭里,脑子里琢磨着,怎么在逍遥津扩大税源的问题。 李中易心里明白,昝居润之所以要给脸色他看。恐怕是因为瞧不起他的贰臣身份吧? 嘿嘿,如果老子不搞破坏,再过三年半。等柴荣驾崩了,赵老二当上了北宋的太祖,你昝居润还不是和老子一样,都成了贰臣么? 李中易倒是自动忽略了,真到了那个时候,他就不是贰臣,而是弎臣了。嘿嘿! 当然了,北宋取代后周的时候,也有硬骨头。那个不想当贰臣的韩通。其全家老小,都被王彦升屠杀殆尽。 “李津令,昝公命你进见。”天已全黑之时,一个府衙的差役。跑过来叫李中易进去。 李中易缓缓站起身子。嘴角微微一翘,老子料你今天必定要见我,所以就是不走。 新官上任,总有个蜜月期吧?也就是说,李中易这还没有开始正式办差呢,根本不可能从公务上面挑出错来,昝居润顶多仗着官威,给他个难堪罢了。 李中易跟在差役的后边。走进宽敞的后衙公事房,见上首坐了一个紫袍老者。他拱手行礼说:“下官李中易拜见昝公。” “免了。”昝居润不屑的拂了拂手,“汝既已经投了我大周,就应戮力办差,不要三心二意的心存杂念,懂么?” 李中易早料到昝居润会口出恶语,他的涵养本就修炼到家,岂会区区小事,就大动肝火? 再说了,李中易新投了大周,寸功未立,有何资本敢和柴荣身边的近臣,位居高权重的顶头上司叫板? 这就好比,国企的新员工第一报到,让主管的部门经理扎由头数落了几句,难道你要出手打他一顿么? “喏。下官一定听从昝公的教诲,努力把分内的差事办好,不辜负浩荡的皇恩。”李中易拱着手,“虚心”的接受了昝居润的“指点”。 “符、印等物,老夫都已让人替你准备好了,下去拿也就是了。”昝居润不想十分厌恶的摆着手,想赶李中易出去。 李中易却厚着脸皮,说:“不瞒昝公,下官在外面等的异常口渴,还请赐杯茶,润润嗓子。” 昝居润张大两眼,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区区微末小官,居然敢触他的霉头,这不是想着死么? “我这里倒有一杯茶,没喝过的。”昝居润成心想侮辱李中易这个贰臣,故意指着他面前的一杯茶,让李中易端去喝了。 李中易拱手笑道:“谢昝公厚赐。”他走到昝居润面前,拈起那只茶盏,装作要喝的样子。 “咣。”李中易故意手一松,那茶杯瞬间掉出手心,跌到地面上,摔得粉碎。 “你好大的狗胆……”昝居润气得浑身直发抖,指着李中易的鼻子勃然大怒,李中易却根本懒得理他,掉头就出了门。 离开昝居润的公事厅后,李中易发觉,有许多人鬼鬼祟祟的躲在一旁,正在偷窥风色。 嘿嘿,这就对了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李中易笑容可掬的望着刚才领他进来的那个小差役,客气的说:“劳驾带下官去领符印?” “竖子……贰臣……”公务厅内的昝居润气得好一阵咳嗽,喘息不匀。 李中易嘴角微微一翘,和老子玩官场潜规则,你这条老狗,还嫩了点! 面对昝居润的猖狂侮辱,李中易索性拉了他一起下水,与其忍着等昝居润慢慢的找理由收拾他,不如提前把脸撕破。 一旦,把脸皮撕破之后,消息一旦传了开去,昝居润无论想使什么阴招整李中易,都要顾忌到舆论的影响力。 你就算是告到皇帝的跟前,打死柴荣也不会相信,李中易这个还没上任的贰臣,敢当着顶头上司的面,公然摔杯子,发泄不满。 柴荣只可能认为,昝居润心胸狭窄,容不得人,没事找事。 以前,李中易可没少和这种伪道学打交道。有个教授明里装出道德高尚的样子,暗地里却利用职权,专门欺骗无知的少女学生。 这正是,白天当教授,晚上做禽兽。 对于这种伪君子,只要是犯到了李中易的手上,一律采取公开打脸的方法。 这一次,道学先生昝居润成了李中易的第一个牺牲品,吃了他的哑巴亏。有苦难言。 今后,昝居润只要稍有对李中易不利的举措,官场上的舆论。尤其是他的政敌,都会有话说。 实际上,按照官场的逻辑来说,昝居润的所为,确属不智。 当下级的,最怕的是,领导明明心里恨你。却到处说你的好话,公开场合对你异常亲热。 可是,一旦你有把柄落到了领导的手上。这领导就会想方设法的把你往死里整,小鞋穿得你没话说。 这昝居润也是把李中易惹毛了,反正他只是个屁大一点的津令,舍得不做官了。敢把昝居润的伪道学好名声。搞得臭哄哄的。 嘿嘿,看谁损失大? 李中易多的是来钱的手法,根本不可能伸出黑手去贪污。而且,这年头,只要你有钱,谁会管你养几个小妾、小三或是外室? 说白了,这个时代真是好啊,领导干部根本就没有作风问题这一说。 将符印拿到手后。李中易冲着大公务厅的众人挥了挥手,潇洒的离开了开封府。 这开封府衙之内。就是翻沙的筛子一般,四处漏风,根本藏不住消息。 李中易回家不久,昝居润故意修理贰臣,并且摔了茶杯的消息,就已经传到了柴荣的耳朵里。 有人得知消息后,先是一楞,接着仰面哈哈大笑,“这条老狗一向爱惜羽毛,他也有今天呐,哈哈,乐死吾了。” “唉,昝兄谬矣,何苦为了一个贰臣,而自损颜面呢?” “我听说……” “你知道么……” 好事不出门,八卦传千里! 不出三天,整个京师的官场人士,几乎都知道了昝居润的道学之风,严重破功的八卦消息。 李中易回到的家中,却没见芍药和瓶儿的踪影,他心里暗自奇怪,平日里,这应该是开晚饭的时间了,这两个妮子会去哪儿呢? “爷,您回来了?”喜儿不知道从哪个缝隙里钻了出来。 李中易眼眸一闪,信口问她:“怎么没见瓶儿?” 喜儿眼珠儿微微一转,故作羞涩的说:“回爷的话,奴刚才还看见她们俩在一起来着。” 李中易心想,瓶儿和芍药明争暗斗,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两个妮子恐怕又躲在哪个角落里,拌嘴吧? 嗯,喜儿故意这么说,显然是想引他往不好的方向想,李中易暗暗一叹,家里的女人都不省心啊。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家里的两个小妾和一个婢女,已经斗得不可交了。 再来一个独占欲极强的费媚娘,唉,李中易一想到这事,脑仁就疼。 李中易平日里倒没觉得什么,如今两个小妾同时不在身旁,他倒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一片,仿佛丢了什么东西似的。 缓步踱到后花园的池塘边,李中易随便找了块草坪,坐了下来。 慕容延钊替李中易买的这处宅子,确实花费了一番心思,李中易看得出来,仅凭假湖中间的那座精致的湖心亭,就价值不菲。 不仅如此,慕容延钊还偷偷的在后宅的主卧室内,放了几只大木箱子,除了古玩玉器之外,就是整整十万贯铜钱。 李中易再一次感到庆幸,当初打着和赵老二搭线的主意,没有杀了慕容延钊,实在是英明的决定。 慕容延钊送的美娇娘,李中易一个都没要,全都退了回去。 开什么的玩笑,经过校花老婆以及绝世尤物费媚娘的熏陶,以李中易如今的品味,对于一般的庸脂俗粉,根本看不入眼。 说句丑话,除非他“饥饿”了很久,否则的话,连眼皮子都懒得夹一下。 就在李中易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独自惆怅,思念校花老婆和爱子的时候,忽然树丛边的小路上传来,熟悉的窃窃私语声。( ps:月票真的是太少了,异常之惨淡,长期下去,很可能影响到司空码字的情绪啊! 第112章 冷脸(呼喊月票的支持) 第113章 分爷(2更送上,求月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13章 分爷(2更送上,求月票) “瓶儿,这次咱可说好了啊,不许乱抢,到下一次爷休沐之前,都归我伺候着。” “嘻嘻,你呀,是想儿子都快想疯了吧?” “哼,我就想了怎么着?只要替爷生个大胖小子,我这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哦。” “你呀,你现在吃香的喝辣的,穿的是绫罗绸缎,这刚一到开封,你的月例钱就涨到了十贯钱,爷哪一点亏待过你?有什么可愁的?” 瓶儿这话,简直说到了李中易的心坎上,就是嘛,老子哪一点对不住你芍药了? “唉,我前儿个出去逛街的时候,听人说,隔壁鹿判官家的宠妾,先一天刚得了重赏,转过日头就给卖了出去。如果她生养过一男半女的,我琢磨着啊,那鹿判官看在孩儿的面子上,也不至于做得这么绝。我啊,只要一想这事,就觉得心里渗得慌。” “你呀,简直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白长一副漂亮的脸蛋,就是不长心眼。爷是什么人,你伺候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么?” “人家不管了啦,只有生了儿子,才稳妥。” 芍药的话,倒让李中易陷入到了沉思之中。如果不是无意中,听到了两个小妾的私房话,他还真没意识到,母以子贵的伦理逻辑,竟已深入这个时代所有女人的骨髓之中。 芍药年纪还小,不到适产的时机,且不提她。 李中易对于瓶儿的情况,倒是有些奇怪。瓶儿各个方面的身体条件。均已完全发育,无论从例假,还是从脉相上看。都没有丝毫不适孕的迹象。 李中易也在瓶儿的身上,耕耘了许久,尽量创造机会让她怀上他的第一个亲骨肉。 可是,瓶儿的肚子,始终没有任何的反应。 瓶儿是管家的小妾,如果产下李中易的长子,且不论嫡庶吧。她在家中说话办事的底气就要足上不少,和此前不可同日而语。 吃罢晚饭,李中易在书房里嘱咐黄景胜。明日正式去逍遥津当差的一些注意事项。 等黄景胜走后,李中易回到卧房,就见芍药美滋滋的迎了上来,“爷。奴奴伺候您沐浴吧?” “嗯。瓶儿也来伺候着。”被自家的小妾在背后算计,李中易的心气多少有些不顺,他故意逆着芍药的意思,把瓶儿也领进了净房之中。 李中易泡进温水之中,芍药谄媚的大献殷勤,帮着他捏腰掐背,忙得不亦乐乎。 你还真别说,经过深度开发的芍药。伺候李中易的手法,越来越娴熟。穴位也都拿捏得很准。 李中易让芍药搓揉得大火雄雄燃起,本想把她就地正法,可一想起她刚才的恶劣表现,他硬憋住了念想,就是不去碰芍药。 清洗干净之后,李中易换了个搞法,不顾芍药的哀怨的眼神,楞是把瓶儿也一起摁趴在床上。 芍药深深伏进床中,一直期盼着李中易的怜爱,可是,李中易始终只在瓶儿的身后用劲,根本没有碰她。 李中易当了“宋江”,惬意的闭眼躺下休息,芍药居然连一点雨露都没分到,全被瓶儿吸收得一干二净。 一种莫名其妙的惶恐,笼罩住芍药的心房,她欲哭无泪,哀怨之极,小心肝,怕怕,颤颤,抖抖。 李中易搂着瓶儿呼呼大睡,把爱折腾的芍药,完全晾在了一边。李中易传达出不高兴的态度,就是要让芍药好好的想一想,为什么? 如果芍药想不明白,李中易就打算晾她十天半个月,让她的脑子清醒清醒,不要整天胡思乱想。 第二日,钟鼓楼刚敲过五更,李中易就起了床。他草草的吃过早饭后,登上马车,领着黄景胜等一干随从,抄小路绕去东城。 逍遥津位于开封东门外的宜春苑附近,距离城内大约十五里左右的路程,是汴河上的一个不太起眼的渡口(码头)。 赵匡胤所送的几匹挽马,是标准的大理马,虽然跑起来不快,却胜在可以持久的奔跑,赶远路正好合适。 辰时七刻的样子,李中易带着随从赶到了逍遥津。 李中易站到汴河岸边,借着渐渐大亮的天色,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他发觉,这里的情况,比想象之中样子,还要糟糕十倍。 黄土夯平的渡口税关,长不到十丈,宽不过六丈的样子。 从河岸下,由青石板铺成的几十级台阶,一直延伸到第一座木栅栏门前。 这座木栅栏门边,站了一个耷拉着脑袋,一直在打哈欠的皂役。 皂役的身后,是一栋两层的简易木屋,一直延伸到第二座木栅栏边。 李中易注意到,绕着二楼,修了一圈的箭垛。他心里明白,这栋小木楼,或恐怕就是他今后要办公的地方了。 李中易缓步走过去,站到挂着大铜锁的临街的这道木栅栏门前。黄景胜见李中易点了头,这才扯起喉咙大喊了一嗓子,“兀那公人,李津令在此,还不速来开门迎接?” 那个皂役身子猛的一抖,缓缓的四处张望了一会,他的视线这才聚焦到了头戴乌纱,身穿官服的李中易的身上。 “唉哟,我的娘哎……”那皂役撒开两腿,跑过来开门。 他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小的们,津令已到门前,速速出来迎接。” 李中易微微一笑,这个皂役倒还有几分小聪明,居然知道给小楼里的“同事”们通风报信。 以李中易的官场经验,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虽然已经过了上值的时间,小楼里的一众杂役和小吏们,肯定还在蒙头睡着大觉。 那皂役跑到门边。隔着紧锁着的木门,十分恭敬地冲李中易行礼,“小人钱小乙。见过津令。” 李中易点点头,掩饰住笑意,说:“速速开门。”他早就发觉,这个钱小乙行礼的动作慢慢腾腾,显然是在拖时间。 钱小乙装模作样的摸了摸腰间,忽然一声怪叫,猛地抬手扇了他自己一耳光。“请津令恕罪,小人竟然忘了带开门的钥匙。” 李中易的嘴角微微翘起,嘿嘿。真没想到啊,如此小小的一个低级渡口,竟有这种说唱俱全,演技上佳的艺术表演天才。这人呐。还真是不可貌相呀! “限你一刻钟内,速去取来。”李中易也不想刚上任,就拿部下们太过刻薄的坏印象,就故意网开了一面,留出时间让手下人赶紧起床。 那钱小乙点头哈腰的答应得很麻溜,转过身子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到近在咫尺的屋子里取钥匙。哪里需要一刻钟这么久? 不好,让上官发觉了。搞不好今儿个就要屁股开花啊! 不管是后周,还是未来的北宋,入流的官员和吏员、皂役之间的待遇,简直有如天壤之别。 入了流的官员们,除了要遵守朝廷的律例之外,手上的自由裁量权,大得惊人。 如果,李中易刚才想借机立威,完全可以直接命人拿大棍子,揍烂钱小乙的屁股。 “公子,这钱小乙如此刁滑,为何轻饶了他?”黄景胜可是混老了底层的黑心官,对于钱小乙玩耍的小伎俩,简直再熟悉不过。 “呵呵,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需要立威。”李中易背着手,笑吟吟的望着黄景胜,“当然需要立威,不过,是在我定好了规矩之后罢了。” 黄景胜的眼珠子滴溜一转,立时领悟到了李中易的意思,他嘿嘿一笑,说:“公子说的没错,定好了规矩,再揍屁股,谁都没话说。” 李中易微微翘起嘴角,淡淡的说:“恩威并施,刚柔相济,才是驭下之道。一味的宽仁或是严苛,都不可取。” 说白了,李中易来这逍遥津,并不是来当太平官的,肯定会有一番作为。 总不能上任的第一天,就把所有的手下,都推到对立面上去吧? 毛太祖的某些过激的作为,李中易不见得特别赞同。不过,被毛太祖玩得出神入化的“统一战线原则”,李中易一直牢记于心。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一起向共同的目标前进! 钱小乙跑进小楼后,就听见里面鸡飞狗跳,呼喊声,叫嚷声,甚至,还传出年轻女子的尖叫声。 黄景胜暗暗摇头,不论哪国都有严格的规定:津卡内部或是公事房里不许有女子出现。 李中易一脸的平静,看不出有丝毫动怒的迹象,仿佛压根就没听见各种怪异的声响。 黄景胜心想,如果换成他是津令,一定要捉住带女子入内的家伙,狠狠的揍屁股,再撵出逍遥津。 半刻钟内,李中易手下的二十几个手下,终于姗姗来迟,在栅栏门内的空地上,七弯八扭的排成了三行。 “不知尊官驾临,小人有失远迎,请您重重的责罚。” 李中易在逍遥津的主要副手,流外七等的津史——王有德,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惟恐李中易气不顺,要拿他立威。 黄景胜斜睨着这王有德,心说,这小子表面上看上去显得很恭顺,实际上,并没把李中易这个顶头上司放在眼里。 如果,王有德有心,他就应该知道,这几日内,李中易这个新官即将上任。 稍微懂点官场常识的人,在这个时候,惟恐保不住现有的位置,谁敢如此懈怠呢? 黄景胜记得很清楚,他当初还没在大理狱正式上任的时候,就已经有手下人,主动跑他家里去送礼了。( ps:不管月票有多少张,司空坚持三更,俺要对得住已经砸了月票支持的兄弟们,第三更将在22:00左右送上! 第113章 分爷(2更送上,求月票) 第114章 反手一耳光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14章 反手一耳光 李中易随口问王有德:“屋内的女子,是何人引入津卡?” “啊……津卡内竟有女子出现,我平日里怎么教诲你们的?一定要谨守朝廷的法度,管好自己的裤裆。”王有德一脸震惊的模样,扭头就开始斥责手下的皂役们,“谁干的?赶紧站出来,免得皮肉受苦。” 李中易扫了眼满色有异的皂役们,不由微微翘起嘴角,他心想,王有德也是个难得的演戏高手啊! 试问,如果不是手里握着权力,谁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把女子带入津卡,答案已是不问自明嘛。 咳,小小的一个津卡税关,竟然接二连三的出现水平不差的“戏子”,李中易倒觉得有些趣味。 唉,生活实在是太枯燥了,多些乐趣,不是坏事啊! “谁干的,快点自己滚出来,免得皮肉受苦。”王有德的话,是冲着全体皂役们说的,实际上,李中易已经注意到,他的眼神正凶狠的瞄着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皂役。 嗯哼,想找替罪羊么?李中易是何许人也,岂能看不破王有德的企图? “是……是小人……”那中年皂役顶不住王有德几乎要吃人的肃杀眼神,战战兢兢的从队列中走出来,跪倒在了李中易的面前,“求您行行好,饶了小人一命……” “汝叫何名?”李中易淡淡的问那个中年皂役,没有丝毫要大发官威的样子。 那个中年皂役结结巴巴的说:“小……小人叫……马小六……” “欠了不少钱吧?”李中易冷冷的盯着马小六,直到他的身子抖成了筛糠。吓得魂不附体的时候,这才冷不丁的突然发问。 “是啊……啊……”马小六也是被李中易凌厉的眼神给吓懵了,居然稀里糊涂的就说了真话。 “欠了多少?”李中易冷冷的一笑。“汝不说实话,就别怪本官心狠手毒。” “十……十贯文。”马小六颤抖着身子,脑袋紧紧的碰着地面,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双目几欲喷火的王有德。 “区区十贯文,你就不要命了?”李中易忽然叹了口气,吩咐黄景胜。“赏他三十贯文,让他连子钱也一起还了。” “喏。”黄景胜虽然没想明白,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严格的执行李中易的命令。 “啊……”在场的所有人都完全没有料到,被王有德推出来当替死鬼的马小六,不但没有受到严厉的惩罚,反而得了新任津令的厚赏。 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天上会掉下馅饼么?有人忍不住仰面看了看天色。却见。晴空百里无云,大日头已经从东边升起,艳阳普照大地,没有丝毫刮风下雨的迹象。 马小六望着面前货真价实的三十贯钱,死命的揉着两眼,简直不敢相信他自己的眼睛。 “老马,还不赶紧谢上官的赏。” “谢您……的赏……小人下辈子做牛做马,都要报答您的大恩大德。”马小六伏在地上。频频磕头,居然一口气把感谢的话。说得既清楚,又明白。 “嗯,等一会,汝自己主动去领三杖,然后就跟着伺候本官吧。”李中易淡淡的说,“私带女子进津卡,本官不罚你,难以服众。” “啊……”马小六张口结舌,一脸的难以置信,脑子里空空如也。 “小六哥,快别楞着了,赶紧谢上官的大恩呀。” 经过旁人的提醒之后,马小六立时来了精神,狠狠的给李中易磕了几个响头。 也许是喜疯了,马小六居然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到后排的一名皂役的跟前,拱着手说,“张五哥,求求你,先打了板子吧,回头我好一心一意的伺候上官。” 这马小六受了责罚,居然还要对李中易感恩戴德,黄景胜不由暗挑大拇指,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场的所有皂役,全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新来的这位津令,举手投足间,就把王有德推出来当替罪羊的马小六,变成了深知逍遥津内幕的心腹。 高,真的很高,实在是高得很啊! 李中易只花了三十贯文,就拿到了开启逍遥津内幕的钥匙,黄景胜觉得,无论怎么看,这笔投资都是远远的物超所值。 王有德做梦都没有料到,李中易的手段竟然如此高妙,他越想越害怕,已经连肠子都快悔青了。 李中易瞥了眼已经吓得脸色大变的王有德,故意把这个“戏子”撂在了一旁,也没有搞训话的花架子,而是把马小六招到身旁,和颜悦色的说:“小六,领我去官厅。” “小人得令。”马小六乐滋滋的带着李中易上了二楼,详细的解释了,那几间屋子有何用途。 李中易坐到公事厅的书案后边,吩咐黄景胜,让他一个一个的找逍遥津的皂役们谈话。 主要是问清楚,谁介绍来的?这津卡之中,谁和谁关系好或坏,等等等。 马小六殷勤的提来水壶,按照李中易的吩咐,泡了两杯没有加任何料的清茶。 退到门边后,马小六心里觉得很奇怪,李津令的对面并没有人,为何要在那边摆上一杯茶呢? 李中易喝了口热气腾腾的“义阳茶”,悠闲的翻着帐本,大致的看了看,逍遥津最近的税收情况。 这义阳茶,也就是后世的信阳茶,在陆羽的《茶经》里边,属于淮南茶系。 虽然,这个时代的义阳茶的制茶工艺,还远远没有突破到信阳毛尖的程度,却也多了几分原汁原味的豫南荆湖的古朴风味,所以,李中易到了开封之后。就喜欢上了这种茶。 只是有一点,却颇令李中易感到头疼,好好的义阳绿茶。却偏偏要做成团茶(茶饼)售卖。 李中易对团茶彻底无爱,黄景胜买来的义阳绿茶,他又要让瓶儿安排府里的婢女,小心翼翼的分捡成后世绿茶的单叶状态,实在是麻烦透顶。 喝了口略带股子涩味的义阳茶,李中易信手又拿过一本帐册,大致对照了下。他发现,逍遥津的税收状态,实在是令人堪忧。 这逍遥津一天的税收。竟然不到二十贯,也就是说,一个月也就是六百贯的总收入,实在是少得可怜。 整个税关。一共有不入流的小吏两名。杂役十九名,再加上李中易这个津令,一共二十二人。 其中,在开封府有底档的,也就李中易和王有德二人,其余的全是没有工钱的白役。 白役,也就是自带干粮免费服徭役的草民,或是市井乡野的闲汉。 官府只负责这些人的住宿。也就是津卡一楼的大通铺,至于衣食行。全部自理。 可想而知,他们这些白役的收入来源,完全靠私下里盘剥来往的客商。 李中易轻轻的敲击着书案,随后站起身子,走到后窗边。 李中易看见津卡背后的荒地上,有一大片用茅草和土墙,搭建起来的贫民窟。他不由微微一笑,税收很低,可用的流民却很多,这就好办多了。 李中易重新坐回到书案前,这时,王有德哭丧着脸,跑来找他这个顶头的上司。 “坐吧。”李中易抬手指了指面前那杯已经凉透了的冷茶,“小六泡的这杯,已经很久了。” 李中易早就料到王有德要来私下里请罪,竟然提前预备好了茶水,到了这个时候,王有德如果还不明白李中易的厉害之处,那就活了这三十多岁。 “咚。”王有德双膝跪地,重重的磕头,“多谢李公开恩。小人有罪,不该违犯津规,公然留宿姐儿。” 李中易没有如王有德预想中的那样,直接扶他起身,反而沉下脸,冷冷的说:“既知有罪,那就写个自供状,呈给本官吧。” 吩咐过之后,李中易背着手离开了公事房,领着黄景胜下楼,去江边看看客商们过往的情况。 “公子,那王有德如果不写自供状呢?”黄景胜十分好奇的问李中易。 李中易笑眯眯的说:“那就是自绝于人民了,自作孽不可活。” “人民?公子,啥叫人民?”黄景胜一头雾水的追问李中易。 李中易轻声笑道:“所谓的人民嘛,就是本官,本公子是也。” “嘿嘿,只要这个王有德写了自供状,这小子就再也跳不出公子您的手掌心了,厉害啊,小的佩服之极。” 黄景胜在蜀国的大理狱里边,干了不少的黑心事,昧下过许多黑心钱,官场上的一些把戏,他知道的颇为不少。 “嗯,我给了他选择权,他如果硬要作死,谁又能够挡得住呢?”李中易轻轻的摇动折扇,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说实话,黄景胜最喜欢李中易如今的洒脱模样,千钧重担,一肩挑,却胜似闲庭信步。 官场上,站队既是一个政治态度,也是一门高深的政治学问。不管古今,站错了队的人,即使不死不关,也要脱层皮。 这一次,由于疏忽了孟昶完全没有底限的出卖,李中易已经狠狠的错过了一次。 如果不是赵匡胤够义气,讲交情,并且鼎力相助,李家老小都要跟着李中易,掉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李中易注意到,汴河上的货船或是商船,其实并不少,可是,主动靠岸逍遥津的,却屈指可数。 “老黄,开封城内这几日的物价情况,都打听清楚了吧?”李中易扭头问黄景胜利。 黄景胜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本帐册,小声念道:“糙米,九十文一斗,白菘五文一斤,柴禾三十文一石……” 李中易一边听,一边点头,看来这开封的物价,尤其是粮价和菜价,远远的高出成都一大截。( ps:自从上架以来,司空每天都坚持着三更一万字,没有功劳有苦劳啊,拜托兄弟们赏几张月票,给点鼓励吧! 第114章 反手一耳光 第115章 罪证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15章 罪证 其实,仔细的想一想,也很可以理解。<北方的五代时期,中原地区,几乎年年征战,草民并没有获得休养生息的机会。 此时的南唐,依然是个独立王国,所以,江南盛产粮食的膏腴之地,并没有彻底为后周所用,粮价自然要比后面的北宋高得多。 “猪肉多少钱一斤?”李中易又问黄景胜,黄景胜翻了下小册子,回答说,“猪肉不贵,十文钱一斤。羊肉却贵得吓死人,要八百文一斤。我在那肉铺旁边站了一个多时辰,买猪肉的人并不多,两只羊倒是一下子就被人买光了。” 李中易暗暗点头,从羊肉的销售情况来看,开封的官绅以及富裕大户的消费力,还真是不低。 过了大约一刻钟,王有德垂头丧气的捧着几页自供状,走到李中易的面前,单息跪地发誓说,“李公,小人一切听凭您的差遣。” 李中易微微一笑,心说,这就对了嘛,这细胳膊如何扭得过大腿呢? 识实务者,方为俊杰嘛! 李中易含笑扶起了王有德,温和的说:“李某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人。” 黄景胜顺手接过王有德手里的“罪证”,仔细的叠好,并收进了怀中。 “这津卡所辖之地,几何?”既然王有德已经投靠了过来,李中易自然要抓住时机问清楚辖区的范围。 “回李公的话,按照开封府的惯例。沿汴河北岸的渡口,长两里,宽一里的地界。都归本津管辖。只是,本津卡的客商和行人不多,小人觉着,占着那么大的地段不好辖制,所以,就只在渡口近处设置了关卡。”王有德交出自供状之后,已经别无选择。只能替李中易效劳。 “你觉得,本津卡的税收如此之少,原因何在?”李中易不动声色的抛出问题。就看这王有德如何回答。 王有德犹豫了一下,小声说:“不瞒李公,白役们全都指望着咱们这个津卡过日子,这个……那个……可能是捞得有点多了。” 李中易点头笑道:“你肯说实话。我很满意。”王有德心想。把柄都落到了你的手上,能不乖乖的听话嘛? 王有德担心李中易站累了,主动叫人从屋里搬来胡床(椅子),请李中易坐了下来。 李中易观察了一阵子,发现除了少量的客船或是货船靠到逍遥津之外,汴河上还有一条小船。 船上只有一名头发斑白的稍工,他只是用一根长长的撑杆,来回摆渡南被两岸的行人。 对岸的行人们下船上岸后。李中易手下的皂役们,都要挥舞着枪棒。大声吆喝着,让行人排队站好,依次出关卡。 每一个到了木栅栏门边的行人,其随身携带的包裹或是行李,都要接受严格的盘查。 李中易有些好奇的注意到,一般来说,身穿白色布衣的男子,无一例外,都要被皂役们搜身。 对于已婚的大嫂,或是未婚的小娘子,皂役们倒是没敢太过猖狂,只是搜检一下包裹,就草草了事。 “这些行人一般都是在哪里用饭?”李中易琢磨了一阵子,就问一直伺候在身旁的王有德。 王有德小声解释说:“本地没有好酒肆,这些行人或是商人,一般都是去开封东门城下进食。更多的人,因为舍不得钱财,只吃自带的干粮。” 李中易心想,靠行人赚钱,不仅费时费力,而且收益还很小。 “那边的闲汉可多?”李中易抬手指了指津卡背后的贫民窟,笑问王有德。 王有德略有迟疑,却还是详细的解释说:“那边何止是闲汉众多,是非也多,常有寻衅滋事的殴斗。” 经王有德这么一解释,李中易再结合张小乙的说法,互相一对照,就得出结论。 不管古今中外,贫民窟基本都是黑帮滋生的温床,每天不知道有多少罪恶,在那里发生。 说一千,道一万,都是贫穷惹的祸! 老话说得好,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仓禀实方知礼仪! 这时,一艘中型货船正在缓缓靠岸,刚才还空空如也河岸,突然冒出几十个蓬头垢面的闲汉。这些闲汉,三五成群,就站在河堤上,一边指点着那艘货船,一边彼此小声的商量着什么。 突然,李中易听见有人大喊了一嗓子,“这位东主,您这批货物,可不老少的啊。一百文搬上岸,若有损坏,小人全包。” “东主请了,小人只需九十文。” “这位东主,小人只要八十文。” 李中易还没看清楚第一个出价闲汉的相貌,也许是担心被人抢了生意,先后又有两个人抢着出了价。 “这一船货,可是不少啊。”李中易指着货船上堆积如山的货物,笑问王有德。 王有德叹了口气,解释说:“咱们这里的货船太少,力夫们平日里也没多少活干,可是,家里的浑家和孩儿们都在等米面下锅,没办法,钱再少,总比没有的好。” “八十文,太贵了吧?最多五十文,谁先应承,活计就归谁了。” 一个东主模样的商人,从船舱钻出来,站到船头,此人看似一团和气,砍价却特别狠。 可能是价格实在低得离谱,三帮力夫聚在一起商量了好一会儿,始终没有达成一致的意见。 “六十文,不能再多了。”那东主颇为机灵,见力夫们始终没来接活,他也知道此前开的价,确实太过宰人,赶紧加了十文钱的力资。 “多谢大官人恩赏,这活小人接了。”这时,最先搭腔的那个黑面闲汉,果断的出了手,拿下了这笔寥胜于无的力气活。 李中易摸了摸下巴,这货物的东主实在是个猴儿精,他最后这十文钱的加码,正好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别介呀,大官人,小人五十五文,可接。”就在李中易以为已经成交的当口,半路上突然杀出个程咬金,楞是又减了五文钱的力资。 嗯,这就有点意思了,李中易的兴致盎然的欣赏着,眼前相对比较原始的商业竞标案。 “呵呵,鄙人刚才已经约好了,六十文,谁先应承,归谁接活。这位大哥,实在是对不住了,鄙人总不能失信于人吧?”那位东主倒也干脆,客气的回绝了恶意降价的竞争行为。 李中易暗暗点头,商业交易嘛,你可漫天要价,我可就地还钱,一旦成了交,再无中途反悔的道理。 接过马小六递里的茶盏,李中易吹散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喝了几口热茶,起身开始闲俇。 黄景胜和王有德,一左一右,陪着李中易到处走走看看。 李中易走了几步路,又问王有德,“货物一般按照什么规矩来征税?” 王有德陪着笑脸说:“一般是值百抽五,不过,有些货物确实难以估价,就只能概算一下,征收个大概数目,也就作罢。” 李中易的嘴角,微微翘起,他心说,恐怕有很多猫腻就藏在这个概算之中吧? 由于中原地区还出于分裂的状态,商品流通的信息,严重闭塞,只掌握在少数大行商的手中。 由于信息的传递很不及时,各地的物价,实际有着很大的误差。 小小的逍遥津税关,实际上并无能力及时掌握各种商品在本地的实际价格,就只能估算个大概的货物总价值。 税卡的皂役,必然会狮子大开口,商人也一定会竭尽全力的讨价还价。 最终,多半会以商人私下塞钱,和皂役之间达成某种默契,从而顺利过关。 这种勾兑式的征税方式,只会便宜了商人和皂役,亏的却是国家的钱。 李中易站在河岸边,望着长满了草堤岸,他心里琢磨着,如果在此地搞个一条龙式的服务,不知道效果会如何? 如今的开封,还没有大规模的修建新城,旧城因为地方狭窄,早已是人满为患,寸土寸金了。 所以,李中易在开封城内外闲俇的时候,他细心的发觉,城内大商人的货仓,大多设在城郊,而且由于每个人的条件都不同,所以货仓也显得十分分散。 商人之间的货物贸易,由于道路,车马,力夫等资源,并没有集中配置,也就显得非常的不方便。 嗯,如果把一年六百贯的津卡,变成辐射整个东京开封府的货物集散地,小商品批发市场的话,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啊! 现在大城市周围,大多都建有各类的商品批发市场,商品琳琅满目,品类多种多样,人气自然就聚集了起来。 一个便宜十个爱,就算是大客商不来逍遥津,也不要紧。 李中易完全可以学习国美电器的搞法,看准了某一个类别的商品是畅销品种,他就以超低的价格,一口吞下一大批。 然后持平卖出,不赚利润,赚个名声,让逍遥津一炮而红,李中易还是完全有能力做到的。 就在李中易深入盘算的时候,却听见了刚才那位东主的声音,“草民斗胆,敢问尊驾可是李津令?小人刘东明,乃是开封东城刘记绸缎庄的东主。” 李中易转过身子,却见这位刘东主身穿一袭白衣,长得一表人才,唇红齿白,男生女相,俊俏的一塌糊涂。 “汝有何事?”李中易故意没有正面回应,却反问刘东明的来意。( ps:连续五天的至少三更,司空都快累垮了,兄弟们给几张月票鼓励下吧,谢谢了! 第115章 罪证 第116章 逍遥盒饭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16章 逍遥盒饭 刘东明经皂役的暗中指点,早就知道李中易的身份,于是,他哭丧着脸,拱手说:“不瞒李公,这批货物皆是一些残次的绫罗绸缎,如若估价过高,小人就要赔死了。” 李中易心里直想叹气,长得如此俊俏,逼格直追俏周瑜的年轻人,竟然满嘴都是铜臭味,实在是令人大跌眼镜啊。 “汝为何在此地弃船登岸?”李中易毕竟不是专业的商人,有些问题他必须找行业内的熟手了解情况。 刘东明转动着眼珠子,犹豫着该不该说真心话,李中易微微一笑,说:“只要你老实的回答了本官的问话,别的都好商量。” “不瞒李公,此地虽然商税较……那个……高……可是,汴河前面,越是靠近开封城的各个津渡,力资费也越贵,还经常丢东西,告状都没用。另外,赁来的牛车或是驴车,也要多花不少钱。小人为了尽量省下几个小钱,宁愿辛苦点,就从逍遥津上岸。” 李中易一边仔细的听,一边频频点头,这刘东明所说的困难,其实就是他李某人的重大机遇。 想了解更多的情况,李中易就把刘东明领回了公事厅内,命马小六泡好了茶,然后就开始交流。 这人真的是不可貌相,长得如同神仙一般的刘东明,居然市侩得很,为了省几个税钱,对李中易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然了,刘东明对于他的进货来源,以及真实的价格,销售的渠道。那是绝口不提。 李中易心里明白,这个刘东明显是想获得他的好感,方便以后从外地进货的时候,都能够在逍遥津享受到低税的好处。 聊了大约两个多时辰,李中易心满意足的放走了刘东明。他的货物税率不变,还是值百抽五,只是实际的总价值方面,李中易给他打了个七折。 刘东明连连道谢之后,欢天喜地的走了,黄景胜快步走到他刚才的位置旁边。弯下腰,从地面捡起了一串钱。 “呵呵,区区一串钱就想收买我?老黄,退给他吧。”李中易微微一笑,信手拿过一本帐册。仔细的翻阅里边的内容。 不论古今,商人们给有实权的官员行贿,已经成了尽人皆知的显规则。 吃罢午饭,李中易命王有德去找十几个闲汉过来,帮着搭几间简易的茅草棚。 王有德心里不太明白,却又不敢问李中易,只得揣着狐疑下去安排。 因为现在是夏季,李中易暂时不需要考虑防寒的问题。只需要茅草棚坚固不倒,就算是大功告成。 津卡的帐目上,存有五十贯钱。这个是历年积累下来做门面的公款,李中易只要不装进自家的兜里,可以随便支用。 茅草不值钱,黄泥做的砖也不值钱,木头稍微值点钱,不过。李中易并不打算修成碉堡,自然不需要太贵的木料。 按照朝廷的规矩。李中易当差期间,除了休沐日之外。必须请假才能回家。 所以,当晚,李中易就住到了,津令的官舍里边。 逍遥津令的官舍,就在距离逍遥津渡口两里多地的逍遥镇内。 说来也很奇怪,这座不大的三进小院子,横跨两县,左墙外是开封县,右墙边是祥符县。 小妾们都没在身边,李中易看了一会书,洗过脚,就上床睡觉。 第二日,李中易早早的起了床,在墙边活动了一下手脚,黄景胜在镇上买来面片儿汤和芝麻胡饼,对付着吃了早餐。 出门后,李中易骑马走在镇子里的街上,他发现,有很多镇民都没有在家里自己做饭,而是在外面吃早点。 李中易心想,农民一般不舍得在外面吃早饭的,这些镇民恐怕都是在开封附近有活干的市民了。 到了渡口后,李中易就见王有德正督促着他找来的一大帮子闲汉,开始搭建茅草棚。 黄景胜看了一阵子,也有些好奇的问李中易:“公子,修茅草棚做什么?”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打算卖盒饭,凉茶,以及雨伞之类的东西。” “盒饭是啥?”黄景胜很有些不解的追问李中易。 李中易的嘴角微微翘起,笑道:“盒饭就是大碗的米饭。” “公子,北人以面食为主,您为何要卖米饭?”黄景胜越发的不解。 “南人却喜欢吃米饭啊,再说了,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回头啊,面食肯定有的。”李中易也懒得和黄景胜解释得太细,有些事情还真是一时半会说清楚的。 三面透风的茅草棚,很快就有了个雏形,李中易让王有德把津卡的皂役们叫到一块。 黄景胜接了李中易的眼色,就大声问话这些皂役:“李公问话,谁的浑家会做饭的?” 皂役们不知道李中易是何意,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李中易笑了笑,说:“本津卡需要会做饭的五个婆姨,每日工钱十文,还管饭。” 这下子,皂役们全听懂了,有些自以为浑家做饭很棒的皂役,纷纷挤到黄景胜的面前,抢着报名。 名额只有五个,可是报名的人,却有八个,大家都眼巴巴的望着李中易,希望他能够选上自己的浑家。 李中易原本只是随口说了五个人,见大家都想替老婆找份管饭的工作,他也就松了口,全都接纳了进来。 “多谢李公成全,这下子帮咱们解了大难啊。”一时间众说纷纭,大家都对李中易的赞不绝口。 李中易微微一笑,饭铺是津卡所开,参加的人员又都是皂役的浑家,倒很有些机关食堂的味道哈。 约好是第二天早上过来,有些性急的人,当天中午,就找来了他的浑家,想要做饭给李中易吃。 王有德见了眼前这一幕后,知道彻底的大势已去,他对李中易善于收买人心的心机,感到异常忌惮。 茅草棚以及炉灶搭建完成后,李中易吩咐王有德去买摔伤后宰杀的牛骨头,牛油以及几斤牛肉来,准备熬汤。 黄景胜则带人去附近的村子里边,采购米、面、青菜、萝卜等菜,很多东西直接从农民手上买,价格比在开封城内,要便宜得多。 八个女厨师,李中易根据她们的特长,有人专门负责切菜,有人负责擀面,有人按照李中易的教导,专门负责炒大锅菜。 李中易大致计算过,第一天只准备六十人份的饭菜,津卡本身有二十几个人,加上八个女厨师,剩下的三十份,就是今天要销售的盒饭量。 昨日有三批闲汉,据说马小六说,他们很多都是单身,家里不开火做饭,总是在外面吃。 这又可以消耗掉十份左右的饭菜,那么剩下来的二十份,就是要给来往的行人或是客商提供饭食了。 菜式方面,李中易不打算搞得太复杂,三荤一素一汤即可。李中易家里每天要吃掉半只羊,他只需要把羊骨头、羊油和少量的羊肉带来,就可以解决掉两荤的问题。 含有大量浓汁的羊骨头炖萝卜、熬得直冒油的牛骨头蘑菇汤,清炒白菘,一小碟子腌萝卜,再加上一碟子红烧鱼块。 因为津卡附近就有卖鱼的渔翁,买鱼非常方便,也很便宜,李中易特意加上了这道菜。 实际上,李中易在安排菜谱的时候,刻意以荤菜为主,那道清炒白菘,实际上是给他自己留的。 镇上吃饭,没有炒菜,还不如就在津卡里边,解决掉中饭和晚饭,也方便得多。 李中易又安排一个随从,去镇人找人制作招幌,也不需要太过花哨,上书几个大字:五文钱管吃饱。 所有的东西采办齐全后,据黄景胜的精确计算,至少需要每日卖出两百份这种所谓的盒饭,才有可能发出女厨师们的工钱。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这种买卖,只需要保本,或是略赔一点就可以了,谁指望靠这个赚大钱?” 黄景胜这才恍然大悟,自家公子办这种所谓的盒饭铺子,不过是为了笼络住皂役们的心罢了。 “公子,小的还是不太明白,为啥要搞这么多荤菜呢?”黄景胜想了半天始终没明白这里边的道理。 “呵呵,荤菜多汁,又有牛骨头汤垫底,这油水一足啊,吃的饭就少了。”李中易笑眯眯的揭开谜底。 黄景胜频频点头说:“是啊是啊,咱们府上荤菜也是多汁的,所以下人吃的米饭就少得多了。” “嗯,以前我家里穷,爷爷一顿饭可以吃下去两斤米饭。真来了一群大肚汉,这五文钱连米钱都不够啊。”李中易轻轻的摇动着折扇,这盒饭铺子一旦开起来,他就有了聚拢客商的由头,还可以解决掉皂役家属的工作问题,一举数得。 隔天中午的时候,李中易命人竖起“五文钱管吃饱”的硕大招幌,让经过码头的每一个人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因为很多人都不识字,李中易又安排了两个皂役,逢人就说:五文钱管吃饱。 可是,皂役们吆喝了很久,路过的行人,却没人来买“盒饭”吃。 李中易凝神一想,不禁哑然失笑,赶紧让那两个皂役下去,换上两个女厨师来吆喝。 ps:说句心里话,司空也确实不想每天的每一更都喊月票的支持,这个太掉份了!可是,司空现在别说冲进前三,就连目前新书月票榜的前五,都难保了。 第116章 逍遥盒饭 第117章 批发市场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17章 批发市场 果然,刚下船的一个行人,在女厨师的热情邀请下,略有些犹豫的坐进了饭棚,点了一份盒饭。 黄景胜毕竟是个聪明人,他摸着下巴,嘿嘿一笑,说:“公人的名声太臭了啊,老百姓心里都发虚,担心会遇上讹钱的圈套。” 李中易也总结了教训,让一部分皂役换上便服,提前吃午饭。 按照李中易的规矩,皂役们每个人只需要花四文钱,就可以吃上可口的饭菜。 得了实惠的皂役们,一个个喜笑颜开,三五成群的拥进了饭棚。 要知道,他们走远路,去镇上吃清汤寡水的面片儿汤,也要五文钱一碗呐。 人都有从众的心理,见饭棚里有很多吃客,有些想省钱的行人,也跟着过来凑热闹。 李中易发觉,有人担心受骗,一个劲的问,是不是真的五文钱管饱?得到了准确的答复后,那人才交了五文钱,打了一份饭菜。 饭棚里没菜碟,菜都装在面盆里边,吃饭的碗也是一文钱一只的粗瓷大碗,不怕即使吃客失手摔了碗,也赔偿得起。 这时,一艘客船突然靠了岸,从船上下来一个梢工,小心翼翼的走到木栅栏门前,询问看门的皂役:“这位端公请了,船上有几个客人想买点饭菜回船上吃,他们不过津卡,不知可否不收‘过津税’?” 那皂役不敢做主,赶紧跑来禀报李中易,李中易轻声笑道:“告诉他们,不需要买到船上去吃的,只要不过二门,就不收过津税。” 客船上的客人得了消息后,依然不敢上岸,最终还是让梢工连续跑了几趟,买走了八份“盒饭”。 陆陆续续有一些行人,加入到了卖盒饭的队伍之中, 眨个眼的工夫,李中易原本拿来试点的四十份“盒饭”,就被一扫而空。因为没有货船靠岸,当力夫的闲汉们还没赚到钱,没敢买饭吃。 李中易站在津卡二楼的公事厅窗户边,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微微一笑,一个便宜八个爱,不爱的那两个,不是土豪,就是没钱。 见排队的人,渐渐的多了起来,八个女厨师,只得把准备好的晚饭材料,也拿来做了。 黄景胜将茶杯递到李中易的手上,笑道:“小人想明白了。镇上一碗面片儿汤就是五文钱,还没有多少荤腥,咱们这饭棚的菜却是油水十足。” “嗯,还有呢?”李中易喝了口茶,笑嘻嘻地问黄景胜。 “除了牛骨头、羊骨头、羊油、牛油之外,其余的蔬菜或是大米,咱们都是大批量的直接从农民手上买来,比开封城内至少便宜三分之二。”黄景胜越说越兴奋,“按照您的吩咐,牛羊肉和骨头可以用芒硝冷冻起来,储藏在津卡的地窖里,至少可保五日不坏,成本自然也就省了下来。” 黄景胜佩服的望着李中易说:“我想的话,只要把名气做出去了,凡是在中午或是天黑前,经过咱们津卡的客船或是货船,都很有可能上岸来吃饭,反正不出二门不交过津税。” 李中易嘴角微微一翘,说:“那就用你的名义,把津卡附近的近千亩荒地都买下来。注意了,我只要公认的不能种粮食种菜的荒地,而不是上好的水田。” “您莫非是想建仓库?”黄景胜跟在李中易身边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倒也学到了一些商业知识。 “呵呵,仓库算什么?”李中易哈哈一笑,“本公子要建一座大型的集贸市场和各类商品的批发市场。” “集贸市场?批发市场?”黄景胜摸了摸脑袋,跟在李中易身边的时间一久,他经常可以听见一些莫名其妙的新鲜词汇。 等过了中午的饭点,王有德统计过销售的盒饭数量后,笑嘻嘻地向李中易禀报说:“回李公,晌午一共买出了两百份饭菜,大多数都是过路的客船上的客人所买。” 李中易点点头,客船上因为旅客多,梢工的浑家做饭不方便,所以大多选择上岸吃饭。 这些旅客,也就是李中易的保本客户,只要买过两百份,多余的就是利润了。 仅仅昨日一天,据随从统计,汴河上,从逍遥津经过的各类船只,就已经超过了四千多艘。 其中有从江淮地区来的运粮船,也有从南唐来的货船,同时还有各地来商船、客船和货船,这些人都是要吃饭的。 撇开一批在开封有房子有饭吃的人,李中易相信,很多外地人只要知道了这里的盒饭的厉害之处,肯定会聚集过来。 晚饭前,李中易故意安排几条渔船,将硕大的“五文钱管饱”的招幌挂到船帆上,就在不算很宽的汴河上,来回晃荡,着实吸引了不少过路船的注意力。 几个精通水性的皂役,就坐在渔船上,一遍又一遍的吆喝着“五文钱管饱”的口号。 结果令李中易大跌眼镜,路过的客船一下子就来了十条之多。船上的乘客们,看了饭棚的饭菜,二话不说,纷纷掏钱,准备吃饭。 看见帮着洗碗烫碗的皂役们,忙得团团乱转,李中易不由暗暗懊恼不已。 他还是算漏了一点,居然没有准备足够的碗筷,以及洗碗用的木盆。另外,由于同一时间涌过来的旅客太多了,大米也不够了。 以至于,大量付了钱的旅客,都在等碗筷洗好,才能开吃。 这个时候,黄景胜随机应变的素质,得到了充分的展示。他一边安排手下人乘马车,去镇上或借或买碗筷来,一边让人紧急去田间采买急缺的物资。 李中易暗暗点头,在他的身边,本就应该看事做事,而不是和算盘珠子一样,拨一下,才动一下。 一番手忙脚乱之后,在天色全黑之后,总算是送走了最后一批吃客。 负责管帐的王有德,算了很久,终于把今天的进销帐,搞清楚了。 李中易看见密密麻麻的记录帐本,就觉得头疼,他索性懒得看了,让王有德总结给他听。 “回李公,今日的两顿饭,一共卖出了五百八十份。每份的成本为三文钱,除开弟兄们的优惠一文钱,以及雇渔船的费用,一共赢利五百五十四文。”王有德的算术还可以,口齿也清楚,“李公,您的妙招实在是厉害之极,小人佩服得紧。” “嗯,弟兄们也都辛苦了,每人分十文钱吧。”李中易心里很明白,皇帝不差饿兵的道理。 今天的生意如此火爆,众皂役也都换班参与到了其中,没有功劳有苦劳嘛。 “你自己也拿五十文吧。剩下的钱,由你保管好,明日安排大家去采办各类物资回来。” 这才多大点的钱财?李中易自然不会放在眼里,索给王有德去折腾,顺便还可以看清楚他的本性。 “啊!”王有德做梦都没有想到,李中易竟然会把最有油水的采买事宜交到他的手上,“多谢李公信任。” 李中易心里很清楚,王有德作为逍遥津的最高副职,也应该给一些空间让他自己去操作。 其实,李中易今天已经注意到了,这个王有德是个有心人,他一直默默的关注着整个饭棚的运作情况。 把饭棚的细务交给王有德去处理,李中易正好腾出手来,办大事。 商品批发市场,肯定是先有了经营的场地,宣传好了,才会有商家进来入驻。 按照后世的保税区概念,只要商品在逍遥津的辖区内部流通,就可以不纳税。 这个时代,无论是后周,还是后蜀,商税普遍偏低,一般都是二十税一,也就是说,5的税率而已。 税率的问题,不是李中易这个九品小官可以控制的,但是,他却可以通过扩大税源,来增加税收。 来往的客船也好,货船也罢,在吃便宜饭的时候,让小商人们顺便有个合适的场合,可以交流彼此之间的生意,这个才是李中易目前想做到的事情。 这个时代的大商人,一般都富得流油,不可能停船跑来逍遥津这种小地方吃便宜饭。 李中易的目标,实际是,开封城内外,各家做中小生意的东主们。 这些人本小利薄,从大豪商手上拿货,往往都要被盘剥很大一块的利润出去,很不划算。 正是这些商人,就和刘东明一样,为了从牙齿缝里省下一些利润,不怕多走一点远路跑来进货。 至于大豪商,大多都有硬扎的靠山,李中易目前根本惹不起,不可能直接从这些大豪商的嘴巴里抢食。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不能着急,更不能妄动,李中易必须有耐心。 有了第一天的生意垫底,王有德干劲十足,转天的一大早就带着几个皂役,去田间地头买新鲜的东西回来。 李中易只仔细的叮嘱过一件事情,没有经过官府认可的私宰牛,绝对不能买。而且,买牛的时候,必须要找里正、乡邻啥的,做个见证。 耕牛,这种重要的生产资料,不管是在后蜀还是后周,都严禁私屠滥宰。胆敢犯禁的人,只要捉住了就是重罪。 李中易目前的身份比较尴尬,凡事都必须小心谨慎,不能让昝居润抓住把柄。r1152 第117章 批发市场 第118章 吃拿卡要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18章 吃拿卡要 王有德毕竟是在逍遥津混了多年的津史,和开封、祥符两县公差,以及附近的里正都很熟悉,他不仅很快买到了牛肉,还和县衙的公差达成了私下的协议。 如果谁家的牛出了问题,申请官府确认宰杀的时候,只要公差来通知了王有德,一律给好处费三十文。 牛肉比羊肉便宜得多,如果能够得到长期的供应问题,很自然也就解决了荤菜以及荤油的来源。 羊身上的脂肪还是太少了,也太过精贵,不适合大规模的炒菜、熬汤之用。相对而言,廉价许多的牛油,油水则要充足得多。 饭棚内的女厨师们,忙得热火朝天,劲头十足。 还不到中午吃饭的时间,王有德已经安排人乘渔船,在江上大声吆喝起来。 准备的时间充足,中午一顿饭,就卖出了七百多份。由于货船增多,昨天没有找到多少活干的闲汉力夫,今天兜里也有钱买饭吃了。 就在王有德张罗着卖“盒饭”的时候,黄景胜已经悄悄的领着衙门里的公差和本地的里正,开始丈量逍遥津附近的荒地。 这些荒地太过贫瘠,连蔬菜都无法种植,更别提种庄稼了,自然也就没有人前来购买,分别归开封和祥符两县官府所有。 买地是很有讲究的,有白契(民契)和红契(官契)之分。 白契就是买卖双方私下里签定契约,没有到官府里过税,并不属于完全合法的土地交易。 不过,由于民间白契的大量存在。官府法不责众,一般也就是睁一眼闭一眼,算是默认了。 李中易目前的身份比较尴尬,附近的荒地又都归官府所有,所以必须签押盖有官府大印的红契。 黄景胜那可是混老了下层官场的老油条。不仅亲自安排马车去接县衙下来丈量荒地的三个公差,而且,私下里每人都塞了两贯钱。至于本地的地头蛇——里正,黄景胜给得更多,三贯铜钱。 按照李中易的说法,当强龙吞不掉地头蛇的时候。就应该利益均沾,让大家都有点甜头。 到了地头后,负责丈量的一个官差,皱紧眉头说:“黄大官人,此地如此贫瘠。有必要买这么多地么?小人劝你一言,还是少买点吧?” 黄景胜笑着解释说:“我是想在本地做点小生意。” “在这里做生意?”那公差异常惊讶的上下打量着黄景胜,严重怀疑他的脑袋是不是被门夹了。 黄景胜微微一笑,说:“到时候还要请端公多多照应啊。” “好说,好说。”那公差得了黄景胜的好处,自然是万事好说。 黄景胜心里暗笑,老子以前管大理狱的时候,人家送钱托他照顾牢里的亲属。他也是这么信口雌黄的敷衍。 好说?没有银钱打点着,再好说的事,也得变成不好说! 千亩荒地虽然不是个小数目。可是,两个县的十个公差,居然花了八天时间,才算是丈量完毕。 黄景胜心里很有数,这些公差们是惦记着他给的好处,故意拖延着进度。想多捞一点。 尽管如此,黄景胜每天都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这些公差。丝毫也没有催促他们快点干活。 公差里也有明白人,对于黄景胜的豪爽和慷慨。倒生出了几分好感。 按照李中易的叮嘱,黄景胜显得很有耐心,人脉的瓜葛,需要时间去相处。 这些县衙里的小人物也许帮不了你的大忙,却可以在关键时刻坏你的大事,不可不防。 多栽花,总比到处栽刺,要强得多吧? 丈量完土地后,黄景胜在立界石的时候,有意往里边挪动了大约两丈的距离。 公差们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们丈量过无数的土地,只听说过多占多用的,却从没见过象黄景胜这样主动少拿地的“呆瓜”。 黄景胜想起李中易的慎重叮嘱,也懒得多做解释,只是笑着说:“凡事留一线,将来好见面,在下绝对不会让诸位难做的。” 公差们纷纷挑起大拇指,七嘴八舌的夸赞黄景胜,说他行事光明磊落,豪爽大气,不像某些土财主,石头缝里都要抠出钱来。 黄景胜只是笑,却不搭腔。祸从口出,是非只缘强出头的道理,即使李中易不交待,他也很清楚。 里正和乡邻确认之后,黄景胜陪着公差们回县衙,缴纳了税款,拿回了盖有两县大印的红契,正式成为逍遥津附近,最大的荒地地主。 “公子,买地的钱,加上税钱,折合一亩地五贯钱。衙门里的出价实际上是四贯钱一亩,按照您的吩咐,我抬高了价格收的地。”黄景胜详细的汇报了买地的过程。 李中易轻声笑道:“老黄啊,你做得很棒。咱们现在的处境不同,尽量不要让别人在钱财上抓住把柄。” 在这大周国,又没有道德风化的问题,李中易只要有钱,养上十个八个小妾,谁都管不着。 除了谋反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理由之外,昝居润那个伪道学,只可能从钱财方面入手。 和孟昶那个傻x迥然不同,柴荣乃是一代雄主,连李中易都吃了他的算计,可想而知,有多厉害? 昝居润如果真想告发李中易“谋反”,嘿嘿,那就是自作孽,不想活了! 凡是李中易过手的银钱,他都要求一律帐目准确,库钱的来龙去脉,一清二楚,不能有丝毫的错漏。 为此,黄景胜每天都要带着请来的帐房,逐一核实逍遥津卡的每一笔收入和开销,务求准确到位。 荒地到手之后,李中易画了一张规划图,按照后世批发市场的规律。把即将兴建的市场划分为五大块,分为食品、日用品、奢侈品、胡货、南货等几大功能区块,到时候方便进行集中的管理。 批发市场的门脸房,李中易打算学习后世的经验,建成二层小楼。一楼作为商品陈列和洽谈生意的场所,二楼当作是小仓库,以及伙计们的宿舍。 当然了,一次性搞那么大的市场,是不合时宜的,李中易也不可能一开始就把摊子铺得那么大。 一期工程。先搞个小一点的市场,慢慢的聚集人气后,再扩大出二、三期工程。 所以,李中易就安排黄景胜,在紧挨着津卡的附近。先建起来一座简易的茶楼。 按照李中易的规划,茶楼内部,散座很少,几乎全是隔开的雅座,目的很清楚,就是为了方便商人们洽谈生意。 为了抢时间,黄景胜通过牙行的牙人,同时请来了一百多名搞建筑的木匠、瓦匠、窑工。以及出力气的闲汉们。 人多就是力量大,在专业修房子的老工匠指点下,很快开挖了地基。 工地这边干得热火朝天。王有德的饭铺这边,生意也是越来越好,中午和晚上来吃饭的过路客商,也越来越多。 眼看着木栅栏门内很快挤满了人,李中易果断的下令,就在津卡的二门外。暂时用麻绳围出一个长方形的空地,几个皂役就守在附近监视着。 白线内。有皂役按照李中易的吩咐,摆了近百只小马扎(折叠凳子)。让大家坐在马扎上,捧着碗吃饭。 李中易换上一身便装,背着手,走到一个商人的身边,含笑拱手说:“这位官人,在下看你吃得这么香,饭菜很可口?” “可口?岂止是可口,简直是太满意了,物超所值啊。区区五文钱罢了,竟然有两荤一素,牛骨汤管够,再加三文钱,还可以吃到三荤……”那商人扒干净最后一口饭菜,抬手抹了把嘴角的油腻,“唉,吃得好饱。” “不瞒你说,小人在家里的时候,一个月也那见几次荤腥,一般是十天半个月才带着浑家和孩儿一起称一斤肉,打打牙祭。 “这里好象很有一些外地的客商,你如果打算和同行们交换一下行情,在下倒是可以帮你引见一下。”李中易故意试探着问这个商人。 这商人摇了摇头,说:“小人已经在开封府买齐了货,也雇好了船,顺水回密州去贩卖。” 李中易点点头,含笑和这个密州的商人拱手告别。 等商人走后,李中易的心想,相信过不了多久,商人们就会云集此地,进货出货,交流市场行情了。 下午的时候,李中易专门让皂役们,暂时把一楼的大通铺腾出来,专门请一些商人打扮的客商进来吃盒饭。 现在社会,事业有成的商人,一般都有部好车充门面。这个时代的商人,虽然只能穿布衣,却可以在腰间挂一些显摆身份的小物件,所以非常好认。 商人们吃饭的时候,李中易并没有出面,只是默默的在暗中观察。 很多商人都没啥文化,也不讲究士大夫所遵循的“食不语”的规矩,他们一边吃饭,一边和同伴小声交谈着。 李中易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做生意讲究的就是扎堆的效应。同伴之间先聊着,如果旁边有心人听见了有用的商业信息,自然会主动加入进去。 这时,李中易忽然看见一个矮个子商人塞了一把钱给马小六。马小六接了钱后,就跑到另一个正在排队打饭的高个子商人身旁,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那高个子商人赶紧从队列里出来,走到矮个子商人的身旁,含笑拱手说:“这位东主对漆器有兴趣?” “哈哈,在下很有兴趣……” 两个商人四处看了看,最终决定到腾出来的津卡宿舍里边,好好的聊一聊。 李中易摸着下巴,微微一笑,马小六不经意间,充当了一把商业交易的中间人,还得了不小的好处。 ps:今天继续三更,这是第一更,第二更大约下午18:00左右,第三更是晚上十点左右! 第118章 吃拿卡要 第119章 猛龙过江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19章 猛龙过江 搞商业,一是物流、一是钱流,更重要的是钱流。只要有了扎堆的往来客商流,李中易根本都不用担心,商人们不会自己找生意做。 二个月后,逍遥津五文钱管饱的“盒饭”,已经在汴河上乘船经过的客商那里,叫响了字号。 盒饭的收益,也是节节攀升,从最早的一天只有几百文,发展到一天可赚三贯钱的纯利润。 就连逍遥镇上,不想在家里烧火做饭的人家,都会隔三差五的带着全家老小,到逍遥津来吃荤腥油水很足的“盒饭”,打打牙祭。 李中易心里很明白,柴荣在高平打败了契丹人之后,东京开封距离战争已经越来越远,商业也会越来越发达。 逍遥镇上的居民,目前已经有了成为市民的基础,男人们基本上白天在城里城外找活干,晚上带着钱粮回家交给浑家。 市民越多,商业就会越发达,古今同此理。 这时,李中易的茶楼,以及批发市场的一期工程,已经全部竣工。 李中易别出心裁的,从津卡的木栅栏墙上,开了个大口子,直通批发市场内部。 到了此时,李中易的保税区的构想,完成了初步的建设任务,下面就是招商引店进来的大问题了。 李中易也不着急,只要来吃盒饭的商人,他都事先安排了专门引路的闲汉,把这些商人都带到茶楼里去。 让这些商人们,在吃完饭后,可以喝到便宜的热茶,消消食。聊聊天,谈谈生意,其实挺好的。 后来,李中易发现,商人们吃完饭后。基本上只和同伴交谈,对于陌生人上前搭讪,显得很警惕。 李中易当即意识到,他犯了主观性的错误,于是私下里吩咐引路的闲汉,尽量把同行业的商人。领到同一个包厢附近。 同时,李中易安排手下的皂役,故意去盘问茶楼内的商人身份,包括行商所需的过所,以及货物过津卡纳税时盖的官府大印。并记录在册。 平时,商人们最怕的就是公差查过所和纳税证明,如今,官府帮着商人们确认了彼此的身份,他们反而更容易彼此交流市场的情况。 黄景胜按照李中易的吩咐,也在暗中做着一件事情,凡是靠岸吃饭的客商,他都会主动上前搭讪。从商人的手上,把不同品类的商品,各买几样。 样品渐渐增多之后。黄景胜就在茶楼的对面搭了个硕大的棚子,把这些样品全都陈列进去,任由过的客商进来观察询价。 当黄景胜问李中易为什么要这样做的时候,李中易摇了摇折扣扇,轻声笑道:“一斤羊肉都要几百文钱,咱们家一天半只羊。开销太大啊!如果只赚几个茶钱和饭钱,我这不是白忙活了一场么?老黄。咱们要做就做开封附近最大的牙行,甚至直接买断一些畅销的货物。自己送货上门。” 见黄景胜还没太明白,李中易敲了敲手里的折扇,笑着说:“老黄,你见过蜘蛛怎么捕食的么?” “先织好网,自等虫子落网。”黄景胜摸了摸脑袋,公子又要传授经商的宝贵知识了。 李中易的嘴角微微一翘,说:“你说的一点没错,我现在就是想织起一张商业贸易的大网,在掌握了各地商品需求情况之后。或以牙人的身份,把需求卖给外地的商人,或自己直接去赚那个利润。” “总而言之,近的地方,咱们就直接供货,远的地方,可以卖消息捞点零花钱。”李中易笑嘻嘻的把他的计划说了一遍。 实际上,除了保税区的批发交易之外,李中易更想承担类似于淘宝网的职能,不仅是商人们的交易平台,更成为商人付款的公证中心。 如果,顺利的延伸下去,李中易的理想状态,肯定是控制周国金融血脉的银行雏形——李氏钱庄。 有了钱庄的资金调度功能,李中易就完全可以运用金融杠杆,提高资金的利用率,把一文钱当作五文钱来使用。 嘿嘿,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官员真正懂得金融业的重要性,属于李中易的独门绝技。 虽然飞钱已经出现,但是,功能却非常之单一,而且使用起来面很窄。 一旦让李中易搞出,按照现代金融机制建立起来的,覆盖整个大周疆域的李氏钱庄。 那么,李中易身为大周国第一财神的地位,必将牢不可破。 柴荣不是打仗缺钱么?找李中易的钱庄借呀。 柴荣不是缺少粮食,难以维持长期作战么,李中易可以通过钱网和物流网,对粮草进行最有效率的调度。 要想获得一代雄主柴荣的赏识,李中易就必须起到不可或缺的作用,否则,将来还是个弃子的命运。 李中易在外面“上班”的时间一长,在家的时间自然就要短得多。 瓶儿担心李中易会养外室,就把芍药硬塞到了李中易的身旁,暗中监视着李中易,不让这位爷偷吃外面的野花。 李中易当然知道瓶儿的小心思,不过,有芍药在身边陪着晚上解解闷,倒也不错。 芍药一个人在官舍里闲不住,闹着要找点事干,李中易也不想把自家的女人,拘束得太厉害,索性把她放到茶楼里边,当个管帐娘子。 李中易在茶楼的二楼办公,芍药就在隔壁的帐房室内,帮着数钱算帐,妥妥的夫妾组合。 到了吃中饭的时候,芍药想献殷勤,就去那边,主动去帮李中易端饭菜来吃。 李中易双手抱胸,就站在二楼,看着芍药摇摆着婀娜的身姿,提着一只红漆的食盒,款款而去。 嗯,不错哈。芍药也开始知道疼人了,渐渐的长大了啊! 李中易的心情很不错,一向好吃懒做的芍药,到了逍遥津之后,乖得和猫似的。 反正这里也没有瓶儿和她争宠。芍药心里的不安全感,已经降到了最低。 李中易眯起两眼,望着湛蓝的天空,心思渐渐的飘远,不知道远方的校花老婆和儿子现在怎样了? 听见刺耳的马嘶声,李中易愕然低头。看见一辆马车几乎以极限速度奔驰而来。 “哈哈哈,小娘子别跑呀……”伴随着马车里传出的狂笑声,车厢几乎紧贴着芍药的身上,疾驰而过。 李中易亲眼看见,芍药仿佛风中落叶一般。摔倒在地上,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慌,瞬间布满心头。 三步并作两步,李中易象一阵风似的,狂奔着下了楼,冲到芍药的跟前,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异常紧张的问她:“有没有事。有没有事?” 芍药给吓傻了,眼泪汪汪的望着李中易,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哈哈。小娘子,本公子的车技如何?虽然有些唐突了佳人,不过,谁叫你不搭理本公子呢?”马车已经掉头驶了回来,一个年轻人手摇折扇,从车上下来。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表情。 “爷,他是故意调戏奴家。他一直追在后边问奴家的名字,奴家没搭理他。还以为他已经走了……”芍药终于哭出了声,大声倾诉着心里的委屈,菜汤溅得满身都是。 李中易脸色一片铁青,他的女人,却被眼前的狗东西所戏弄,还险些出了大事。 从来没有感觉到的愤怒,把李中易变成了一头暴走的喷火龙,当场宰了眼前这小子的心都有。 那个年轻人摇了摇折扇,居然还在拽文,“这是你家的奴婢吧?本公子愿意拿五个青?楼的女子,换她一个,你觉得怎么样?” 李中易二话不说,走过去揪住年轻人的发髻,冷酷无情的说:“你的提议令老子印象异常深刻啊……”将他的脑袋,猛地砸在车厢之上。 “哎哟,疼啊,你敢打本衙内?”年轻人万没料到,李中易居然毫无预兆的动了手。 李中易挥舞着拳头,仿佛铁匠打铁一般,一记勾拳正好砸在年轻人的肚子上,疼得这小子当即倒在了地面上。 “老子的女人你也敢惹?”李中易抬腿就是一脚,踢在这个所谓鸟衙内的屁股上。 “干你娘,你就算是条猛龙,在这逍遥津的地面上,也得给老子盘着当草蛇!”李中易从黄景胜的手上接过一把钢刀,走到车边,照着马肚子就是狠狠的一刀。 “唏溜溜……”那马长长的哀鸣一声,抽搐着,倒在了血泊之中。 李中易挥舞着钢刀,“咔”一刀斩进了车窗内,却用力过猛,居然没有拔出来。 有个随从很机灵,从茶楼里提着一把大斧子,递到了李中易的手上。 李中易二话不说,挥斧就砍,三五下就把马车的车厢,砍垮成渣。 “你知道这匹马值多少钱么?”那年轻人居然还很嚣张,大放厥词。 “嘿嘿,老子就告诉你值多少钱吧。”李中易扔下手里的斧子,走过去,再次揪住年轻人的发髻,抬起右手左右开弓,扇得这小子鼻青脸肿,嘴角渗血。 “哎呀,疼啊,你知道我是谁么?”那年轻人被打得狠了,依然还很嚣张。 李中易才不管他是谁呢,打到手酸的时候,才接过随从递来的茶水,一口喝干后,冷冷的说:“你公然袭击本官的内眷,打死都活该。” “我爹是延津县令,你等着瞧好吧。”这小子,鸭子死了嘴巴还硬。 李中易也懒得和他废话,嘱咐黄景胜:“问明口供,让他签字画押,留下一份亲供状存底,再找几个靠得住的闲汉做证人’,枷送去开封府衙。” 逍遥津和延津县都隶属于开封府管辖,却互不统属,李中易连开封府的oss昝居润都不鸟,还会担心小小的一个县令衙内么? ps:今晚的第三更推迟到23:00点左右,肯定会更,仅仅是推迟一下! 第119章 猛龙过江 第120章 私访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20章 私访 “嘿嘿,公子请放心,小人最擅长干这种活计。”黄景胜阴阴的一笑。 那个衙内被黄景胜带人押走了,李中易拦腰抱起芍药,回到二楼的房中,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身体,除了摔倒时手掌蹭破了皮之外,倒没有大碍。 “爷,奴家真的没有招惹那人。”芍药窝在李中易的怀中,委屈的直掉金豆子。 看见自家女人白嫩手掌上那块破坏美感的伤口,李中易又有一种要抽人的冲动。 经常无数次的浇灌,芍药越来越有女人味,也越来越像对岸的那位大明星,名模特。 李中易替芍药清洗过手掌之后,撒上药粉,又缠上了消过毒的麻制绷带。 这一幕后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茶楼内重利的商人,该谈生意就谈生意,该砍价比谁都狠。 这时,李中易的简易仓库早已修好,根据商人们的需要,可以整租,也可以零租,灵活机动。 商人们谈好生意之后,就可以领着客户去仓库提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童叟无欺。 商业的气氛,最怕扎堆,一旦人气起来了,逍遥津的名声就越唱越响。 忽然有一天,开封府所有涉及到贸易的牙行,以及稍微具有一点规模的货栈东主都收到了一份请柬,上面写明了时间地点以及事由,落款是逍遥津集市。 最重要的是,附在请柬一起的是一份货物清单,清单上标明了各地的各类商品的种类,以及已经入驻集市的各地客商的名头。 做生意的人,最担心的是。上找不到货源,下没有销售的渠道。 李中易不仅仅解决了上游供货商的问题,而且,品种异常齐全,完全可以做到按需进货。按销备货。 更因背靠着逍遥津卡,拥有着货物进入集市内不纳税的大好处,商人们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以前,不管你的商品卖不卖得出去,只要进城过卡,就必须纳税。 如今。按照李中易的土政策,货物进入逍遥津是免税的,只有出货过津卡的时候,才需要缴纳5的国定税款。 仅此一项,就对于有商业头脑的人。拥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九号这天一大早,逍遥津集市内,就已经挤满了人。集市内,有卖时鲜蔬菜的菜商、果商,也有购买绫罗绸锻的胡商,以及瓷器商,甚至还有后蜀来的粮商,各种商品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 李中易身穿一袭便服,陪着芍药在集市内玩耍,女人嘛。就是爱个热闹。反正就在自家的地盘上,到处都是李中易请来维持治安的丁役,怕个球? 说实话,李中易也没有想到,天刚大亮不久,集市里边已经是人山人海。人满为患。 不过,李中易仔细的一想。也不觉得奇怪。 虽然现在的开封城内外,还不象后来的北宋时期。有接近二百万人口的庞大规模,也至少超过了三十万人,依然是中原第一大城市。 再加上开封城郊各县的人口,怎么计算都不可能少于六十万人。 开门几件事,柴米盐醋茶菜,虽然没有油,但是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睡的问题,就给商人们创造了巨大的生意空间。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尤其是商人,最看重的就是利益。 集市内热闹非凡,问价的,砍价的,打货的,卖货的,纯粹只是观望看风色的,比比皆是。 李中易心想,按照这个趋势走下去,二期工程恐怕很快就要上马了啊。 镇上的小商贩,也很有生意头闹,他们提着篮子,推着车,拿来自己做的吃食,在人群里兜售。 等李中易陪着芍药回到茶楼的时候,黄景胜已经笑眯眯的等在二楼。 “回公子,开门大吉呀,一个时辰内,咱们的集市已经做成了六百笔交易,要租赁仓库的商人,更是抢得要打架。”黄景胜乐滋滋的汇报了交易的情况。 “呵呵,慢慢来吧,不出一年,这逍遥津就会变成税款过十万贯的大税卡。”李中易心里已经非常有底。 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小报”宣传广告,也就是附在请柬一起的商品清单,其实起了至关重要的宣传作用。 虽然纸价很贵,仅仅几百份厚厚的货物清单,就已经花了近千贯钱。 不过,舍不得孩子,就套不住狼,反正,养毛出在羊身上。只要交易量不断扩大,李中易还需要发愁么? 李中易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就往津卡那边逛了过去,见了王有德后,他笑着问道:“今天出货的税收情况如何?” 王有德乐得合不拢嘴,喜滋滋的说:“不瞒李公,小人很想多多的申请人手了。” 李中易知道王有德已经喜晕了,也由着他胡说八道,等王有德乐过了劲头后,他这才笑嘻嘻的禀报说:“由于都是集市内的交易,连半文钱的税款,都跑不掉。刚才短短的一个时辰内,咱们已经收足了六百多贯的税款。” 李中易也不禁倒吸了口凉气,从税率倒推回去,一个时辰的成交金额,恐怕已经超过了一万二千贯文。 李中易琢磨着,这么大的成交量,应该不仅仅是开封一地的商人进货,肯定还有外地的客商,从本地打货回去。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饭棚的跟前,排起了一眼望不到头的人龙。 幸好李中易提前做好了准备,早早的聘来了五十几个女厨师,不然的话,超过两千人的饭菜,怎么可能一下子做得出来呢? 只不过,可苦了负责洗碗烫筷子的闲汉们,一个个满头大汗,两手不停的忙了整整一个时辰。 李中易走到江边。看见几十条小渔船上,都挂着逍遥津集市开张大吉,万商聚会的白底红字的布条。 江上不断有货船靠岸,原本就停在渡口的货船,又要离岸远行。一时间江面上混乱极了。 早知道这么热闹,在扩大码头的时候,就应该胆子放得更大一些啊! 事已至此,李中易只得先解决了眼前的难题,再做打算。 李中易换上一身青色官服,头上戴了乌纱帽。亲自走到码头附近,不断的吩咐手下的皂役们,指挥进出的货船,有序的出港。 其实,码头的秩序。就和马路上的交通一样,只要大家都不抢,都不乱,按照左进右出的规矩行事,现有可以同时停靠二十条中型货船的码头,其实是够用的。 李中易之所以要换上显眼的官服,其实就和穿便服的交警没人理会,是一个道理。 不论古今。草民们最怕的就是“大盖帽”。 等渡口的交通基本通畅之后,王有德快步走到李中易的身旁,完全不顾四周嘈杂的环境。大声说:“李公,李公,税款过了两千贯了,一天顶上了咱们原来三个月的全部税款。” 李中易没好气的瞪着王有德,轻声斥道:“区区几千贯税款何足道哉?不必如此大惊小怪。” “好大的口气?”李中易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清斥,他正欲发怒。扭头一看,却见身穿一袭粗布衣裳的柴荣正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啊。陛……黄(皇)爷来了啊,在下有失远迎……”李中易下意识的就想大礼参拜。忽然意识到不对,改成了拱手行礼。 柴荣根本就没理会李中易,径直询问王有德:“此前一年的税款是多少?” 王有德根本没注意到李中易频频使的眼色,他还以为柴荣是李中易的好朋友,也就说了真话,“不瞒您说,以前这逍遥津一个月的税款,也才区区六百余贯。据小人琢磨着,距离天黑还有段时间,怎么着也有机会超过三千贯吧?” “嗯,有些人捞起钱来,倒是一条好汉啊?”柴荣笑吟吟的目光,在李中易身上打了个转,李中易暗暗告诫自己,形势不太妙。 皇帝的这种话,李中易哪敢回答,他只得故意装傻,把头一低,想蒙混过去。 “一天是三千贯,一月是多少?”柴荣象是问王有德,却又死死的盯着李中易。 王有德的算术虽然也还可以,但是他还没有掌握九九乘法口诀,对于这种倍数的乘法,颇感头疼,算了好一阵子都没算出个结果。 手下不行,李中易这个津令只得硬着头皮顶上去,小声禀报说:“回皇爷,是六万贯。” “一年是多少呢?”柴荣笑得非常开心,李中易的心里却直发毛,他低声回答说,“回皇爷,是十二万贯。” “文素,开封一年的商税是多少?”柴荣忽然扭头问身后的一个身穿布衣的老者。 文素?李中易一下子警觉起来,朝中的重臣之中,字文素的,只有一个人,平章事,左仆射,宰相范质。 范质也是典型的贰臣,历五朝,两任相,只比冯道那个贰臣中的贰臣,官场不倒翁,少历了一朝罢了。 “回黄(皇)爷,不到三十万贯。”范质略微欠了欠身子,信口就说出了数字,李中易不得不佩服此公的记忆力之强悍。 “这么说来,假以时日,这逍遥津的税款,很有可能超过开封城内的商税?”柴荣问的是范质,眼睛却睃着李中易,脸色阴晴不定,让李中易的心里一直发毛。 “以在下的看法,不出五年,此地的税款,应该远超开封城内的商税才是。” ps:ps:太累了,本来喝多了,又码了一万字,不想说啥,睡觉去了! 第120章 私访 第121章 皇商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21章 皇商 范质还真是个有眼光的宰相,他管着国家的财税系统多年,实干的能力,比那些不食人间烟火,只知道读圣贤书的道学先生,不知道强出了多少。 只是,对于范质的持平公论,李中易却暗暗叫苦不迭,柴荣的态度明显不对头啊。 李中易事先料到税款会大有增加,却完全没有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开封城内外的商人们,竟然会爆发出如此巨大的采购热情。 “嗯,说说看,你自己的小买卖,赚了多少钱?”柴荣此话一出口,李中易刹那间明白过来,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柴荣的监视之中。 以柴荣的过人手段,肯定不会是无意中说漏了嘴,而应该是暗中警告李中易,赚钱太多,要遭雷劈的。 李中易确实过不来苦日子,为了展示无私的胸怀,他主动请柴荣去茶楼,亲自听取黄景胜的汇报。 柴荣走到茶楼门口,看见李中易自营的陈列室内,挤满了讨价还价的各地商人,突然笑眯眯的问李中易:“这是谁家的铺子?” 李中易小心翼翼的回答说:“是微臣拜兄黄景胜的铺子。” “哦,这么说来,也就是你们李家的铺子喽?”柴荣这么理解肯定没有错,可是,李中易哪敢就这么承认啊? 李中易小心谨慎的回答说:“臣虽然投了点小钱参了份子,也只是帮着出了些馊主意,分一点红利而已,真正主事的是黄某。 “哼哼,越描越黑。”柴荣从鼻孔里喷出冷气。李中易倒暗暗的松了口气。 很快,黄景胜就被找到茶楼的二楼。黄景胜很精明,见李中易站在下首,以为是来了上司,却万万没有想到。坐在李中易那张特制交椅上的,居然是今上柴荣。 “今天的买卖不错吧?”柴荣和颜悦色的问黄景胜。 黄景胜看了看李中易,李中易在柴荣的虎视眈眈之下,哪敢使眼色? 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黄景胜决定说真话:“不瞒您说,买卖确实不错。今天到现在为止。共签成了二十多万贯的契约,交割了两万贯的货物。” “怎么交割的这么少?”柴荣注意到这个细节,追问黄景胜。 黄景胜笑了笑,说:“咱们的展示室,给出的是样品。货源还需要调集。” “哦,调集货源需要几天?”柴荣明显来了兴趣,继续追问黄景胜。 黄景胜拱了拱手说:“一般来说,上午签约,下午就可以发货了。只是今天订货的人太多了,大家都忙不过来,只能明日在调集货源,发货到户。” “发货到户?”柴荣仔细的琢磨着这四个字的含义。 黄景胜傲然一笑。说:“别的商家都是自己进货,小人这里只需要把货款交到津卡上,就可以直接把货品送到商家的门口。” 柴荣一下子听懂了。他扭头笑吟吟的问李中易:“逍遥津还负责收货款?” 李中易躬身拱手说:“只是替做买卖的商人,临时代管一下货款罢了,做个见证。” “嘿嘿,恐怕你不会白做见证吧?”柴荣冷冷瞄着李中易。 李中易只作不见,拱手说:“津卡针对交易的两方,各收五毫的见证钱。” “各收五毫。那就是说津卡只作个见证,就要收一厘的好处喽?”柴荣以前当过粮商业。算术水平很是不低,他自然明白一厘等于十毫。 “回您的话。津卡只是收了点小钱罢了,却最大程度的减少了商户可能受骗的机会,商户还是很愿意掏这个小钱买个心安的。”李中易知道柴荣也是个商业的内行,所以,尽量想给柴荣洗洗脑,让他大致可以理解更新的商业运作规律。 “呵呵,一天之内仅仅你一家就做成了十万贯的买卖,牙口很好啊。当年,我卖粮食的时候,赚的可都是苦哈哈的辛苦钱啊。”柴荣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李中易心里明白,舍财的时候到了,他躬身行礼说:“只求您给个名目,在下愿意每年纳税十万,哦……不……二十万贯。”发觉柴荣的笑容异常可掬,他赶紧改了口。 “嗯,你要何名义?”柴荣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了下来,李中易心想,这是满意了吧? “皇商。”李中易舍了钱,总要捞回点好政策,才对得住砸出去的每年二十万贯。 柴荣摸着下巴,凝神想了一阵子,忽然说:“这个名目倒没啥问题,只是,我也参几股,汝意下如何?” “不知您想入几股?”李中易暗暗骂道,这不是公开抢劫么,亏你说得出口。 “嗯,暂时定为五成吧。”柴荣狮子大张嘴,一口就吞下了一半的利润,太狠了。 也许是察觉到李中易的心情有些不爽,柴荣冷冷的说:“怎么,不愿意?” 李中易只得拱手说:“实在是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不愿意呢?” “哼,我也不会亏待了你的拜兄。老范,回去就下一道敕牒,命黄某为逍遥津丞,同提举皇商公事。”柴荣琢磨了一下,赏了黄景胜一个官儿做。 逍遥津丞,就是李中易正牌子的副手,从九品下。重点是后面的兼职,同提举皇商公事。 同提举皇商公事,就是提举皇商公事的副手,这个其实是柴荣给了李中易,大周第二或是第三皇商的名号。 至于大周第一皇商,自然是皇族柴家了,李中易已经非常满意了,自然不可能去计较所谓的虚名。 李中易面上装得很苦,实际上,心里非常高兴。黄景胜成了光明正大的大周皇商,又有了官身,这里头究竟藏了多大的利润,简直无法用金钱去衡量。 黄景胜绝不是笨蛋。如果他现在还不知道柴荣的真实身份,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微臣叩谢陛下隆恩。”黄景胜骤然得了官,心里自然是异常激动,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起来吧,好好的挣钱。”柴荣只拿出了一张敕牒。就换得一年几十万贯的纯利润,无论怎么计算,都是大赚而特赚。 李中易非但没有亏本,反而因为拿到了正式皇商的名义,生意可以光明正大的做遍整个大周的疆域,肯定要赚得一塌糊涂。 竟然是个双赢的大好局面! “朕听说。你有一管家的小妾,非常能干?”柴荣忽然话锋一转,居然问及李中易的内宅家事。 李中易猜不透柴荣是何用意,只得小心翼翼的回答说:“那贱妾叫瓶儿,其实也算不上能干。只是管家的方面,倒也凑合。” “嗯,你这么能捞钱,朕也不想亏待了你,就赏她个平妻的名分吧。”柴荣突然开了天恩,倒让李中易很有些措手不及。 李中易心想,现在就有一个御封的平妻,将来把小周后娶回来。家里恐怕要闹翻天,永无宁日了啊! 柴荣才不会去管李家将来会如何,反正。他已经赐下了天恩,李中易受着便是。 李中易一向信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至理名言,恐怕柴荣又要出难题了吧? 果然,柴荣笑眯眯的对黄景胜说:“军中严重缺粮。给你半年的时间,替朕筹来三十万石粮食。” “这个……”黄景胜一下子就懵了。三十万石粮食,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这可怎么办呢? 这柴荣太过阴险,他明着是吩咐黄景胜买粮食,实际上是给李中易出了个天大的难题。 李中易心里恨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他这个贰臣还没有获得柴荣的信任,军权也没有到手,必须继续隐忍不发。 谈妥了敲诈勒索李中易的好事,柴荣的兴致很不错,他扭头故意问一直默不作声的范质,“老范,朕隐约记得,三司使衙门还缺个盐铁副使?” 范质深深的看了眼李中易,拱手笑道:“回陛下,确实已经空缺很久了。” 见柴荣笑眯眯地盯在他的身上,李中易心里很明白,姓柴的一定知道,他在河池守山寨的时候,制作的简易投石机那档子事。 根据柴荣的暗示,只要李中易顺利的买来三十万石粮食,就提拔李中易为正七品上的盐铁副使,连升了足足九级官阶,这还有啥可说的? 这时,茶楼的门前突然传来鼎沸的叫喊声,柴荣笑眯眯的望着李中易,呶了呶嘴唇。 李中易当即会意,这是让他看看,究竟出了何事? 既然是皇帝的吩咐,李中易二话不说,带着黄景胜,下了二楼来到门口。 这时,就见一个身穿的深绿色官服的六品陌生官员,骑在高头大马上,耀武扬威的冲到了茶楼前。 这名官员的随从,大声吆喝着:“此地窝藏有反贼,都给老子站好了,不许乱动,违者格杀勿论。” 李中易一听这话,就明白了,骑在马上的官员是想故意捣乱,坏掉他苦心经营的好事。 只是,李中易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他啥时候得罪过此人?难道是昝居润故意派来的? 黄景胜忽然扯了扯李中易的袖口,他侧头一看,却见上次在茶楼前驾驶马车惊吓了芍药,让他亲自狠扁了一通的刘光宇,赫然就站在队伍之中,正得意洋洋的望着他。 只是,这小子的亲爹只是延津县令罢了,延津县又管不到逍遥津。李中易琢磨着,这个六品官员,多半是开封府的推官或是判官吧? 李中易身上也穿着九品官服,公对公的事情,大家也都指望着他,肯定要主动出头。 “这位上官请了,在下是逍遥津令李中易,这津内的治安都归下官所辖。”李中易拱着手,态度显得很客气。 柴荣虽然就在楼上,李中易却算不清楚,他会不会出头。 “莫非这逍遥津就不是我开封府的辖地?就不是我大周的辖地?”这六品官员大咧咧的斥责李中易,却故意没有表露身份。 ps:好几天没叫月票了,今天叫一次吧,拜托兄弟们了! 第121章 皇商 第122章 敲掉门牙(哭求月票的支持)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22章 敲掉门牙(哭求月票的支持) 李中易可不会打乱仗,他再次拱手说:“请问上官尊姓大名,以免下面的人慢待了。” 那个六品官呶了呶嘴唇,他身边的随从当即大声炫耀说:“此乃开封府吴判官是也。” 李中易明白了,敢情确实是次一级的顶头上司吴存山来了,他这个津卡恰好归属于人家的管辖之下。 “哦,原来是吴判官驾到,下官有失远迎,还请恕罪。”柴荣就在身后的茶楼内,不管李中易心里是怎么想的,表面上的礼仪工作,都必须做到位。 “李中易,汝本贰臣,却不思悔改,报效我大周,竟敢窝藏反贼,该当何罪?”吴存山劈头盖脸,就给李中易扣上了大一个天大的帽子。 李中易知道,对方这是想置他于死地,已经难以敷衍过去了,他索性挺直了腰杆,冷冷的反问吴存山:“良臣择英主而侍,下官何错之有?” 黄景胜心头微微一动,自家公子这是又要挖坑埋人了啊,嘿嘿,姓吴的,有你好看的。 “哈哈,你个臭不要脸的贰臣,简直恬不知耻。贰臣就是贰臣,哪有什么择英主而侍,呸。”吴存山早已在暗中设好圈套,就等着抓李中易落网,哪里会给半分同僚的情面? 这时,刘光宇双手抱胸,从随从队伍里主动站了出来,得意非凡的说:“舅父,何必与这窝藏反贼的贼子废话呢,直接锁拿到府君跟前,治他的死罪。” 李中易彻底明白了,敢情。是这刘光宇上次挨了他的胖揍,心怀不满,故意挑拨着吴存山来找碴。 “反贼拿着了,反贼拿着了。”这时,开封府衙的几个皂役。押着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推推搡搡的来到李中易的面前。 “主谋是此人么?”吴存山挥起马鞭指着李中易,问那个被抓来的反贼。 “就是他,就是他,他说要杀进东京城,和我们共坐天下。”反贼是早就串通好的死囚。吴存山已经有言在先,只要这反贼咬死了李中易就是谋反的主谋,就保他的全家老小平安过一辈子。 这就属于典型的牺牲他一个,幸福全家人! 刘光宇轻摇折扇,走到李中易的跟前。得意洋洋的说:“你好好在牢里等死吧,你的小妾归俺照顾了。” “大郎,胡说些什么?”吴存山担心刘光宇得意忘形,泄露了底细,免得节外生枝。 李中易眼珠子一转,故意嘲讽刘光宇:“就为了抢了我的小妾,你才故意唆使你的舅父,来抓我是吧?” “哼哼。你已经死到临头了,本公子也不介意让你死个明白。”刘光宇轻轻的摇了摇折扇,狂傲的说。“我阿爷是延津县令,我嫡亲的舅父是开封府的判官……” 李中易暗中冲黄景胜使了个眼色,黄景胜当即振臂高呼:“大家都听见了吧,开封府的判官吴存山,因为外甥觊觎别人的小妾貌美,故意设下圈套。陷害我家公子……” 现场除了吴存山带来的开封府的公差之外,不是和李中易有瓜葛客商。就是他请来维持秩序的闲汉,要么干脆就是李中易的直系手下。 一时间。群起响应,大家纷纷指责吴存山。 “好一个徇私枉法的吴判官……” “姓吴的,我认识你这个所谓的反贼,不就是奸杀了寡嫂的恶徒高峰么?” “朗朗乾坤,大周的天子脚下,你竟敢如此栽赃陷害,还有没有天理?” 吴存山火了,他在马上挺起腰杆,厉声喝道:“再敢喧哗,统统以反贼论处。” “难道就没有王法了么?”这时一个有一点点耳熟,却又很陌生的声音,忽然传入吴存山的耳中。 吴存山以为是认识他的人,想打抱不平,他异常猖狂的说:“王法?在这开封府地界,本官就是王法。来人,还不把勾结反贼的李某拿……” 他这下子还没说完,“嗖!”一股劲风猛然刮了过来,“啊……”伴随着一身惨叫,吴存山捂住血淋淋的嘴巴,从马上栽了下来。 李中易就近在咫尺,看得很清楚,茶楼上忽然飞下一柄玉钺,狠狠的砸到了吴存山的脸上。 随着吴存山栽下马来,李中易的视线下意识的跟了过去,却见,就在吴存山倒地的地面上,赫然出现了好几颗断牙。 “谁,谁敢偷袭本官,都拿下,都拿下……”吴存山给砸懵了,口齿含糊不清,胡乱的下达了抓人的命令。 “来人,用我的玉钺,把这个狗官的门牙都给敲碎了。”柴荣的笑声,终于传到了李中易耳中,他不由微微的翘起了嘴角,姓吴的,活该你要倒霉,事先也不打听打听,谁在这里镇场子呢? 柴荣身边的近卫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得了口诏后,已经有人快步抢到吴存山的跟前,捡起掉到了地上的玉钺,“当当当。”照着吴存山的嘴巴,狠狠的砸破了一个大血口。 刚才还想仗势欺人的吴存山,立时疼昏了过去,让柴荣的近卫们象拉死狗一样,倒着拖进了茶楼的一楼,听候陛下的进一步发落。 “有人冒充朝廷官员,故意栽赃陷害,大家都散去吧。”李中易把握住机会,趁围观的不明真相的群众,还没有进一步反应的时候,就抢先出了招,安抚住了大家的情绪。 跟着吴存山来的开封府的皂役班头,起初还是一头雾水,等柴荣的近卫悄悄的亮出腰牌,连一个屁都不敢放,乖乖的带着他的手下们,灰头土脸的撤了。 刘光宇见大势不妙,就想趁乱溜走,一直盯着他的黄景胜二话不说,冲过去一把揪住了刘光宇的衣领,将他拽到了李中易的跟前。 “阿爷。亲祖宗,您就饶了小人吧……”刘光宇吓得浑身直发抖,嘴里不知道胡说八道些什么。 忽然,空气中传来一股子浓浓的骚味,黄景胜嗅了嗅。顺着来源看过去,却见刘光宇的身子下边,湿了一大团,甚至还夹着了一陀黄色的屎。 真他娘的晦气,黄景胜担心屎尿失禁的刘光宇熏了柴荣,赶紧吩咐手下人。把这个败类拖了下去。 等李中易回到茶楼二楼的时候,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柴荣的笑声,“老范,你下几道敕牒。把这姓吴的一家子,还有他那外甥一家子,都抄了。” “喏。”范质一边答应着,一边心想,李中易的运气,还真不赖。今天这个死局,如果不是被皇帝亲眼所见,肯定够李中易喝上几壶的。即使不死,也会被整脱几层皮。 等李中易见过了礼,柴荣笑眯眯的说:“从吴家和刘家抄来的金银财帛田产。你我一人一半,至于娘子、美妾、婢女、奴仆什么的,就都赏给你吧。” 李中易和柴荣已经交锋过了几次,也有些了解老柴的脾气,这柴荣越是笑得很开心,心里的怒火。就越是烧破天。 既然柴荣正在火头上,又这么吩咐了。李中易自然不会傻到去反对,装作很高兴的样子。欣然笑纳了赏赐。 “朕等着你的粮食。”柴荣吩咐李中易,“你且先去安抚住商人们,比耽误了生意。” 李中易暗暗好笑,所谓的别耽误了生意,实际上,别耽误了收税的代名词。 到了一楼,经过满嘴是血的吴存山身边的时候,姓吴的正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嘴里念念有词,腥红的鲜血顺着嘴角淌出来,把地面滴红了一大片。 因为吴存山说话老漏风,李中易也听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只隐约觉得,好象是“饶命”二字。 哼,自作孽不可活,李中易懒得理会已经彻底完蛋了的吴存山,快步走出茶楼,大声说好话,安抚住惊魂未定的商人们。 等众人纷纷散去,李中易经过刘光宇身边的时候,猛地踢出一脚,踹在这狗东西的肚子。 黄景胜一向是整治人的老手,没等刘光宇疼叫出声,他手疾的死死捂住了这狗东西的嘴巴。 李中易连踢了四、五脚,把刘光宇踹得满地找牙,哼哼唧唧的躺在屎尿之中,软成了一滩臭泥。 “狗东西,敢给老子上眼药,倒血霉了吧?”李中易最后看了眼臭哄哄的刘光宇,大踏步的走向了集市中间。 尽管出了这么个小插曲,不过,由于很快得到了平息,商人惊慌的情绪也渐渐缓解。 有心人暗中散布着,黄景胜成了同提举皇商公事的消息,商人们更加可以安心做生意。 吴存山的垮台,虽然带有很大的偶然性,却也让汴梁官场上的很多人,对李中易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观,已经与此前迥然不同。 当李中易押着几万贯税款,到开封府交帐的时候,同僚们都惊得目瞪口呆。 此前,一个月仅仅只有几百贯税款的逍遥津,居然一口气缴纳了足有五万贯的商税款。 一时间,整个开封府衙都被惊动了,各曹的小吏都在不远处,对李中易指指点点。 李中易心里很平静,逍遥津集市办得火爆起来,他会捞钱的形象,想必已经给柴荣留下了异常深刻的印象。 柴荣这辈子做梦都惦记着要北伐契丹人,收回燕云十六州。 打仗打的就是后勤,包括:兵器、钱粮以及运输的力量,李中易相信,只要他抓住这个关键点,柴荣即使对他再不放心,也不会把他怎么着的。 说白了,就是在北伐和统一中原的大战略之下,擅长捞钱搞后勤的李中易,已经有底气让柴荣奈何不得他! ps:兄弟们,艰难过渡的章节,终于一去不复返了。这是今天的2更,三更预计在晚上11点左右更新。司空大吼一声,觉得爽,还想看更精彩的故事,就砸几张月票支持支持可怜的悲剧司空吧! 第122章 敲掉门牙(哭求月票的支持) 第123章 昝公倒霉(三更到,月票呢?)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23章 昝公倒霉(三更到,月票呢?) 昝居润这次居然没让李中易在外面等很久,很快就把他叫进了公事厅。 李中易走进公事厅里,却见昝居润的四周坐满了开封府的官员,他心想,姓昝的应该又想耍什么花样吧? 既来之,则安之,李中易不主动惹事,但是,谁要想故意下绊子害人,他也不是吃素的。 “见过府君。”李中易按照官场上的礼仪,给昝居润行了礼。 “来了?坐吧。”昝居润对李中易的态度虽然还是很冷淡,但是,居然赏了座,这倒确实没有让出乎李中易的意料之外。 李中易坐到最靠门边的一把椅子上,静静的等候昝居润的下文,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见招拆招。 无事献殷勤,必定是非奸即盗,李中易暗暗加了小心。 “李津令好生能干啊,短短的两月之间,居然把区区一个逍遥津,变成了开封城外的大埠。”昝居润放下手里的茶杯,似笑非笑的望着李中易。 李中易心里已经拉响了警报,他拱着手故作谦逊的说:“府君太过谬赞了,下官不过是运气稍好一点罢了,哪里有那么能干?” 一旁的开封府右判官郭崇,忽然笑着插了话:“李津令,你莫要太过谦虚,你的能吏名声,已经传遍了整个开封府呢。” “是啊,李津令如此能干,本官自然要好好的予以重用。”昝居润忽然微微一笑,“郭判。府里好象还缺一个专管清丈田亩的能吏?” 郭崇笑道:“是啊,是啊,谁都没办法算清楚城中的大户们。究竟有多少田,此事除了李津令之外,恐怕本府之内,再无别人可以胜任。” 娘的,你们两个二货,是要捧杀老子么?李中易心如明镜,这昝、郭二人。明着对他大肆吹捧,实际上,是想把他往火坑里推。 开封城内的大权贵多如牛毛。李中易以贰臣的身份负责丈量田亩的事情,不清理成功,昝居润饶不了他。 清理成功后,问题更大。昝居润得了大功一件。他李中易却死死的得罪了开封城里的所有大权贵。 当一个贰臣成为大周官场上的“公敌”之后,李中易的命运不须多问,也就注定了要彻底灭亡,神仙都挡不住。 “下官算术不行。”李中易心里冷笑,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露。 郭崇笑眯眯的说:“我的手下,倒是很有几个算术不错的小吏,借你用上一段时日,倒是可以滴。” 李中易故作绞尽脑汁的样子。吭哧了一阵,才说:“下官愚钝。惟恐被小吏所骗。” 昝居润闻言后,嘿嘿一笑,这算什么理由?看来,李某已经技穷矣,他的心里越发得意。 上次,李中易狠狠的扇了昝居润一记“耳光”,身为京师道学先生之翘楚的昝居润怎么可能一直忍下去呢? “谁敢玩忽职守,本府一定严惩不怠。”昝居润斩钉截铁的想断掉李中易的一切退路。 郭崇也跟着帮腔说:“是啊,谁敢欺瞒于你,本判绝不轻饶。” 旁边有些官员,看着有些不忍心,可是,又不敢当面得罪了“一把手”昝居润,只得暗暗叹息,别过头去,不敢再看李中易。 “呵呵,本府已经奏明陛下,保举你负责清丈田亩之事。”昝居润虽然读了很多书,但是,也不是完全不食人间烟火的书痴,假公济私整人的手段,他还是有滴。 一干李中易的同僚们,眼睁睁的看着李中易掉进火坑,即将被诸多权贵的怒火所焚烧,多少有些唇亡齿寒,兔死狐悲的凄凉感。 有人一不留神,居然叹息出声,结果,当即招来了昝居润的冷眼,众人受到了警告,再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李中易叹息一声说:“昝公,您真的非要下官去丈量田亩?” “本官从无戏言。”昝居润冷冷的盯着李中易,仿佛欣赏着釜底残鱼一般,这煮熟了鸭子,还能飞到天上去不成? “昝公,您真的已经奏明了陛下?”李中易反正和昝居润已经撕破了脸皮,索性咄咄逼人的追问昝某。 “本府是何等身份?岂会骗你区区一个小吏?”昝居润勃然大怒,竟将手里的茶杯,重重的砸到桌案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郭崇皱紧眉头,斥责李中易:“你这是什么态度,还有没有一点点尊卑之分?” 李中易轻声一笑,说:“郭判,你既为开封府的判官,不仅不劝谏昝府君,反而推波助澜,助其欺君,该当何罪?” “啊!”李中易此话一出口,满厅的官员们立时大惊失色,一个个瞠目结舌的盯着李中易,仿佛他的脸上长出了桃花一般,需要细细的研究。 “狂妄之极,来人,把此人给本府叉出去。”昝居润勃然震怒,猛的一拍桌子,大声叫人进来抓李中易。 面对如狼似虎的差役,李中易突然一声暴喝:“慢着!”差役们情不自禁的停下脚步。 在众目睽睽之下,李中易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纸,展开之后,双手举着,摊开在两手之间。 “诸公请看,这是什么?”李中易从座位上站起身,双手举着那张黄纸,依次走过在场每个人的身前。 李中易故意走得很慢,目的就是想让所有人都卡清楚黄纸上的内容,一个字都不让漏掉。 “啊!”第一个看清楚纸上内容的官员,不由自主的惊叫出了声。 “呀……怎么是这个样子?”第二个看清楚黄纸内容的官员,情不自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等大家都看清楚黄纸上的内容之时,很多人已经用异常怜悯的眼神。转而看向昝居润。 “府尊,你看清楚了,这是什么?”李中易故意忽略掉了郭崇。直接把黄纸举到了昝居润的眼前。 昝居润的心里已经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恶感,当他看见,柴荣命李中易请假去买粮食的时候,不由感觉到祸事来了。 尤其是,当昝居润看见,柴荣的专用私章,竟然出现在黄纸上时。立即觉得他惹上了天大的麻烦。 “昝公,你身为开封府尊,竟然伪称上奏。这可是欺君之罪呐。”李中易怜悯的看着身子一阵乱晃的昝居润,一字一吐,“昝公,你是自己向陛下请罪呢。还是等着御史的弹劾?” “唉。万没想到啊,堂堂道学先生,竟敢谎言欺君,昝居润,你简直是居心叵测。”郭崇突然横插了一杠子,他在没有看见黄纸内容的前提下,居然临阵倒戈一击,反而向昝居润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小人。厅内的众人并不尽是昝居润的人,有些还是柴荣派暗中监视开封府动静的眼线。可是,大家不约而同的都异常鄙视,仿佛变色龙一般的郭崇。 李中易也是被逼得没了办法,否则,他不至于拿出杀手锏来,反倒把昝居润逼上了绝路。 打蛇不死,反被蛇咬的教训,李中易已经牢记于心。所以,他引昝居润入圈套之后,果断的把柴荣的手令,让在场的人都看了,目的就是把昝居润牢牢的钉在欺君的耻辱柱上,以后再难翻身。 “各位同僚,对不住了,请诸位各自报上姓名和官讳,以免泄露了陛下的密令。”李中易故意把所有人都拖下了水,让他们做了见证的同时,又不敢泄密出去。 实际上,购买这么多粮食的事情,即使想保密,也无密可保。 这是因为,大量的粮食在市面上流动之后,大的粮商即使用脚趾头去思考,也一定会知道,有人在暗中收购粮食。 “哼,老夫自会主动向陛下请罪。”昝居润大意失荆州,居然着了李中易的道,他悔恨莫及,早知道就不该为了恐吓李中易,说他已经奏明了柴荣。 结果,到头来搬起了石头,反倒砸了他自家的脚。 昝居润心里很清楚,柴荣最中意的知开封府事,并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只不过,因为朝中几派争夺得很厉害,柴荣出于平衡权力结构的考虑,才把昝居润搁到了现在的位置上,目的仅仅是想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罢了。 没过几天,昝居润就被免去了知开封府的差事,提前告老还乡。 不仅如此,昝居润原本是道学君子的好名声,在政敌的暗中打击之下,反而成了士林的典型败类。 既然接了买粮食的任务,李中易自然要放在心上,“玉液香”虽然卖得精贵,可以换来一些铜钱,却无法大规模生产。 原因其实很简单。大周朝疆域内,由于粮食产量不高,导致各地都严重缺粮。没有足够的酿酒所需的粮食,李中易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就算是李中易筹集到了足够的原料,如果拿来酿酒,他的脑袋恐怕先给柴荣给砍了。 当然了,柴荣和李中易实际上都心里明白,开封城别说筹集出三十万石粮,就算是八十万石也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大周朝有粮食,可是,这些粮食全都囤积在权贵们的仓库里,或是地窖里。 如果仅仅是一两个大粮商搞垄断,柴荣完全可以砍了他们的脑袋,抄了他们的粮食。 可问题是,整个大周朝的顶级权贵阶层,几乎全是大地主。这些权贵里边,有相当部分人,一直暗中勾结粮商,低买高卖,投机倒把,大赚黑心钱。( ps:连续八天的万字更新,确实很累!司空白天还要上班,全靠每天晚上码字到凌晨。如今的月票榜,司空也不指望了,被甩出前十名都很可能,司空已经成了作者群里有名的悲剧。 现在,只求兄弟们看在司空还算勤奋的情面上,多赏几张月票吧,算是给点小小的鼓励! 第123章 昝公倒霉(三更到,月票呢?) 第124章 走投无路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24章 走投无路 令李中易感到头疼的是,收购粮食本就不易,柴荣给的钱却非常少,只是按照市面上粮价的七成拨的款。 就算李中易搞到了钱,开封府的粮价如果抬高到老百姓们承受不起的程度,他的脑袋还是会被柴荣砍下来,当作草民们出气的替罪羊。 这么一来,李中易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被迫接受买粮任务的同时,面对的却是几乎不可逾越的天堑。 李中易自己关在家里,琢磨了三天,决定要干一件大事。此事一旦干成了,柴荣就再也离不开他这个“李财神”了。 在逍遥津附近,由于李中易事先买下了千亩荒地,所以,他直接圈下五十亩地。 然后,李中易以三十文钱一天,还管饭的优惠工钱,请来了五百个身强力壮的闲汉,让他们在圈好的荒地里,分组轮班挖坑。 紧接着,李中易又安排黄景胜,在集市内散布出高价收购竹子、楮皮、松树皮、破麻布、麻皮、烂草等等物品。 由于有集市的支撑,李中易的收购工作,进行得还算顺利。其实,他收购的这些东西,在民间根本就不值钱。 如今,这些废品居然可以换钱了,远近的商人们,趋之若骛。如今,正处于农闲的时候,很多农民甚至都推着独轮车,帮着收购这些废品,转手卖给李中易。 按照约定的时间,都过去一个多月了。李中易还没有收来一粒粮食。 得到眼线报告的柴荣,有些坐不住了,砍下李某的脑袋事小。筹备军粮事大,这可耽误不得! 李中易正在竖起高墙的工地里忙活着,忽然听说赵匡胤来了,他不由微微一笑。 嘿嘿,柴老大恐怕是担心了,这是让赵匡胤来打探风声吧? 李中易把赵匡胤迎进戒备森严的高墙内,两人刚一见面。赵老二就小声问他:“你怎么还不赶紧去筹集粮食?在这里捣腾些没用的东西,真不怕掉脑袋?” 李中易重重的叹了口气,说:“现在整个开封府的大粮商都知道我要买粮食。只要我这边一出手,城里的粮价立即要翻番。到那个时候,你倒是说说看,我的脑袋掉不掉?” 赵匡胤也是个大明白人。他跟着叹息说:“唉。陛下给你出了个要命的大难题啊!” “唉,如果陛下拨下足够的钱,我也不至于这么头疼啊。”李中易此时不诉苦,又更待何时? 赵匡胤陪着李中易唏嘘了一阵,善意的提醒说:“如果到时候,你交不出粮食,以陛下的脾气,很可能要……”他抬手做了个下挥的动作。 李中易狠狠的一叹。说:“元朗兄,你总不至于眼睁睁的看着我掉脑袋吧?” 赵匡胤拍着胸说:“先生说的是哪里话来?只要我能做得到。绝不含糊。” 李中易心里暗笑,他等的就是赵老二的这句话,在他和柴荣之间,目前确实需要一个传话的中间人。 “你暗中禀报陛下,就说这么这么着……”李中易附在赵匡胤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好一阵子。 赵匡胤听完之后,不由瞪圆了眼珠子,惊诧的问李中易:“这能行么?” 李中易叹了口说:“不能行,也得行啊,难道你要眼看着我的全家老小,走上绝路?” “好吧,我一定帮你干成这件事儿。”赵匡胤也知道柴荣这是在故意刁难李中易,只是和北伐契丹的大局相比,李中易的脑袋也就成了小局。 就在李中易私下捣腾的时候,开封城里的权贵和粮商们,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嘿嘿,那个贰臣,这一次死定了。” “是啊,是啊,粮食只要储存得好,放个三年五载的,完全没有问题。不给个合理的价格,老子宁可捂烂了,也不卖。” 众说纷纭,说啥的都有,反正,没一个看好李中易最终会顺利的收到足够的粮食。 这一天,李中易从工地上忙活之后,回到津卡上,刚坐下来,喝了一口热茶,就听说京城十大粮商之一的梁国宾来访。 梁国宾进门之后,趾高气扬的说:“李津令,我那里倒有三十万石粮食,只需要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手指头,摊开在了李中易的面前。 五十文一升?李中易心里暗暗冷笑,姓梁的,你还真是想钱想疯了。 大规模的购粮,必定要和大粮商打交道,靠市面上的零售购粮,不仅价格高,而且,也不可能在短期内凑齐几十万石粮食。 梁国宾恐怕是吃准了李中易已经走投无路了,这才主动上门来敲诈勒索。 见李中易没吱声,梁国宾嘿嘿一笑,说:“不瞒李津令你,城中的粮商们早就商量好了,低于我刚才说的这数字,别说三十万石粮食了,就算是一万石,你都凑不齐的。” 李中易背靠着逍遥津集市,对于粮食的行情,自然不可能陌生。他知道,自从消息走漏之后,开封城里的各大粮商,纷纷加紧了针对粮食的收购,就等着从他的手上狠赚一大笔,然后再坐在岸边,看着他翻船。 柴荣给李中易的购粮款虽然不多,但也是一笔巨款。眼红暴利的人都盯着他手上的这一大块肥肉,都想一口吞下去,梁国宾显然是其中最沉不住气的一个。 李中易心里暗暗冷笑不已,面上却不动声色,他淡淡的说:“有人已经要卖粮食给我了,而且,价格很低,十文钱一升而已。” “什么?这怎么可能呢,这已经远远低于了收购价。”梁国宾瞪圆两眼,难以置信地瞅着李中易。“你没发高热吧?”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梁公既然不信,在下也没啥好办法。” “哼。如果真是这样,有多少,我要多少。”梁国宾背后的靠山,异常之硬,硬到你无法想象的地步,所以,他才敢如此的嚣张。 “呵呵。梁公,只有有粮食,还愁卖不出去么?我凭什么要卖给你呢?这开封府内。不知道有多少粮商等着排队啊。”李中易心里很有数,如果他的手上,真有大量的粮食,开封的粮商们必定会第一时间跳出来。敞开收购。 道理其实很简单。粮商以及他们的后台老板,赚的就是高卖低买,趁火打劫的垄断买卖。 市面上的粮食,一旦大量出现,大粮商手头的存粮,也就会大幅度贬值,暴利将从何而来? “哼,老夫还会怕你的虚言不成?谅你也买不到多少粮食。”梁国宾一想起后台老板的滔天权势。心里的底气陡然爆增,“不如这么着。咱们找一些有名望的士绅做个见证,你我之间立个字据,你如果到时候搞到了三十万石粮食,我梁某人的全副家当都归你所有,反之,你这逍遥津的集市,就都归老夫,你意下如何?” 李中易心想,你这不是欺负人嘛,明知道老子短期内很难搞到大量的粮食,居然设下如此狠辣的赌局,明摆着是想吞了老子苦心经营起来的批发市场嘛。 话说回来,梁国宾也的确是有长远的战略眼光,假以时日,李中易手上的逍遥津集市,逐步的发展壮大起来,必定会成为整个大周朝举足轻重的商贸集散地。 不管是人流、商流、钱流,都会令人看着只流口水。 狗东西,老子不去惹你也就罢了,居然起了觊觎之心,惦记上了老子的家当! 李中易心里很清楚,梁国宾和他幕后的主子,料定他李某人已经不可能翻身,必死无疑。所以想提前下手,在他死之前,夺下他产业。 其心实在可诛! 李中易装作犹豫的样子,故意不说话,梁国宾等了很久,始终没见回音,心里难免有些着急。 逍遥津集市,这么大的一块肥肉,手快才有,手慢绝对无,梁国宾岂能坐失良机? “要不这么着吧,老夫替你交上三十万石粮食,你的家小全部卖与老夫为奴,你意如何?”梁国宾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故意使出激将法,想引李中易上勾。 “姓梁的,汝个匹夫,欺人太甚!”李中易猛的一拍桌子,霍的站身子,“老子陪你赌这一把。” 梁国宾心里暗暗得意,臭小子,姜毕竟还是老的辣啊,你如此的狂躁,就等着身死家败吧。 妙计得逞之后,梁国宾担心野长梦多,赶忙派人去写贴子,请人来做见证。 一个多时辰后,李中易在茶楼的二楼偌大一个雅间,竟然挤满了开封府的名流和豪商。 其中地位最高的居然是宰相范质,李中易一见到此人的身影,心里就明白过来。 柴荣一直在暗中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这次故意派范质过来,做个见证,这是想看看他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呢。 梁国宾的背后老板,就是大周第二大实权武将,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李重进。 李重进是后周太祖郭威的嫡亲外甥,可是,郭威病重的时候,却将皇位传给了当时的晋王柴荣。 李中易早就打听清楚了京城十大粮商的背景。柴荣在朝中有两大对手,一是实力最强的殿前都点检张永德,二是对皇位血统威胁最大的李重进。 这李重进手握兵权,却私下里大肆扩财,图的是啥,柴荣这样的雄主,能不知道么? 说白了,柴荣故意给李中易压上万钧重担,就是想逼着李中易切断朝中权贵们最赚钱的收入来源——粮食。 如今,李重进的白手套主动跑来挑衅,想一口吞下李中易的心血,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呢? 于是,在众人的见证之下,李中易拿出逍遥津集市做赌注,梁国宾以全副身家作为筹码,签定了契约。( 第124章 走投无路 第125章 下扬州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25章 下扬州 等众人都走了之后,范质却没马上就走,他板着脸质问李中易:“你不要命了?” 李中易故意苦着脸说:“范公,下官不赌这一把,脑袋就能够保得住么?” 范质一时无言以对,柴荣的目的是啥,他这个心腹宰相,自然是一清二楚。 “让你这么一弄,京城里的粮商就更不会出售粮食了,明白么?”范质异常怜悯的瞅着李中易,怎么看都觉得这小子都象个必死之人。 “范公,下官也是为了咱们大周,才豁出去的。”李中易重重的一叹,“下官有几个小小的请求,还请范公帮着成全。” “唉,说吧,只要老夫能够做到的,一定尽力。”范质也觉得柴荣对李中易太狠了,即使要压榨才干,也没必要把李中易逼上绝路的道理吧? 李中易凑到范质的耳边,小声说了几项要求,范质凝神一想,觉得都不算是难事,也就点头答应了下来,算是在李中易临死之前,帮他最后一把。 等范质走后,李中易又钻进了工地,指挥着请来的工人,抓紧时间干活。 为了保险起见,李中易早就让人搭建起临时的宿舍,就让这些工人吃住都在工地上,免得泄露了风声,给自己找麻烦。 三百个工人,正挥舞着手里的斧锤等物,将已经切断了的竹子、麻皮、楮皮,砸烂,敲碎,搓成渣。然后,由挑夫将这些烂料,分别倒进三十几口全由石头垒成的大水坑内。 几十个身强力壮的闲汉。正用长长的粗木棍,搅拌着大水坑里的各种烂料。 李中易蹲下身子,用木勺子,从大水坑里,舀起一勺浑浊的料水,仔细的观察了一番。 李中易命人将事先称量好的生石灰(氧化钙),倒进大水坑中。然后用木棍密集的搅拌,直到料液均匀。 一直跟在一旁做记录的黄景胜,他发现。三十几口大料坑内,李中易吩咐人添加的东西大不相同。 有些添加的是生石灰,有些则是草木灰,极少数的料坑里添加的居然是。经过石磨压榨后。浸出来的沙树和松树的根茎液。 最后几个料坑,李中易命人添加的是木瑾叶和榆皮的榨汁。 黄景胜很有些看不懂了,就问李中易:“公子,为何料坑里加的东西都不一样?” 李中易拍掉手上灰尘,站起身子,笑眯眯的说:“用途不同,加的料自然不一样,而且。还有最后一道工序,必须你、我。还有从成都一起来的弟兄们悄悄的干。” “为啥?”黄景胜搞阴谋诡计很有一套,玩技术活,却是个典型的门外汉。 李中易无奈的看了眼黄景胜,叹了口气,说:“这么重要的法宝,我本来是打算留下来捞钱用的,如今,只能提前拿来保命或是换官做了。” “哦哦,独门绝技,不传之密。”黄景胜意识到,李中易最后添加的药剂,恐怕才是最最关键的东西。 李中易看了看经过切、挫、磨、压,踏碓、切翻、捣浆、淘浆等大工序,配合小工序之后,慢慢成型的料坑,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如果,不是当年在陕西的北张村,待过一年的时间,他还真没办法,搞出这么新鲜的花样来。 嘿嘿,梁国宾,你就等着瞧好了吧,看老子拿不拿得出三十万石粮食? 当天晚上,李中易带着黄景胜和众多随从们,按照称好的比例,依次往各个料坑里边,添加李中易私下里制作苏打、小苏打以及碳酸氢镁的混合药剂。 末了,李中易再将奇异果(弥猴桃)藤榨出的浓汁,挨个舀进料坑里。 干完了活后,李中易郑重其事的地叮嘱随从们,“咱们后来加的这些料,一个字都不能泄露,都明白么?” “喏!”黄景胜带头领着大家答应下来,实际上,除了黄景胜之外,就算是李中易的随从,也没一个人知道,他在最后添加的居然是弥猴桃的藤汁。 没错,李中易就是想造纸,而且品种异常繁多,除了专门用来擦屁股的草纸之外,还有普通麻纸,白麻纸,苎麻纸,大白宣麻纸。 造纸其实很早开始了,只是,刚开始人们不知道纸药的重要性,所以,人工造纸的成本异常之高,导致纸张因为其价格昂贵,只能在少数权贵阶层里边流通。 “纸药”的作用主要有二,一是充当悬浮液,纸药和纸浆混合,能使纸浆中的纤维悬浮,匀称分散,这样一来,抄造出来的纸张就比较均匀;其二,是作为“滑液”使用,这一点尤其重要,能防止抄造出来的纸液相互粘连,导致废品无数,增加近百倍的成本。 正是因为李中易使用了近代的先进“纸药”,所以,成百上千张新抄造出来的湿纸,摞在一起加压去水后,仍然可以一张张完整的揭分开来,从而把造纸的生产效率,提高到了百倍以上。 李中易之所以要严格保密“纸药”,最核心的目的,是想一举数得,为将来“交子”的流行铺通原料纸张的道路。 尤其是最可能被用来当作交子的楮纸,其纸药更是李中易的独门绝招,绝对不允许外传。 这就和后世的美元一样,用于造美元的纸张,都是特制的,让人无法完全仿造得一模一样。 技术上的一招鲜,才能吃遍天! 再过十年,李煜当上南唐的国主之后,也会督造出上等的“澄心纸”。不过,和李中易使用先进纸药造出来的超级大白纸比起来,不仅产量相差悬殊,就连纸张的质量。都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在工地上忙活了一个月后的一天傍晚,从上游驶来十几艘千料的大船,悄悄的停靠在了逍遥津的渡口处。 身穿便服的李中易领着随从李小七和李小八。缓步登上了第一艘的大客船。 在李中易的身后,跟着一个同样身穿便装,但是仿佛一座黑铁塔似的壮汉。 李中易瞥了眼正在经过跳板的壮汉,嘿嘿,有谁会想得到,陈桥兵变之中,唯一被灭了满门的后周大将。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韩通,竟然会被柴荣派来监视他呢? “东主,开船吧?”假扮作李中易贴身老管家的韩通。故作恭敬的请示李中易。 李中易含笑点点头,说:“走吧,时间不多了。”他在开封府内的全家人,应该也已经被严密的监视起来了吧? 十几条商船。沿着古汴水一路向东。经宋州、徐州,抵达南唐的东都——江都府(扬州)。 在过关卡的时候,南唐的士兵仔仔细细的检查了船舱,没发现可疑的地方,这才让化装成商人的李中易等人,交了津税,上岸进城。 由于,南唐认识李中易的。只有韩熙载和李煜,所以。李中易放心大胆的走在街道上,也不怕被人看破身份。 李中易身边的心腹随从,只带了李小七和李小八,剩下的则是韩通率领的一百多个禁军伪装的仆人。 由于随行人员非常之多,李中易只得先包下一座客栈,作为临时落脚的地方。 吃过饭后,路上一直对李中易很冷淡的韩通,居然主动来找他。 刚一见面,韩通就催促说:“东主,咱们是不是先上街看看米价?” 李中易笑了笑,说:“不急,距离粮铺关门还有一段时间,咱们先歇歇脚,再去探问不迟。” 韩通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冷着脸说:“东主,大东家可不是让咱们来这里享福的。”口气很冲。 李中易明白韩通对柴荣的一片忠心,他肯定是想一来这里,马上就把粮食买回去,以补充大周的军粮。 “大东家吩咐过,此行一切由我做主。”李中易心里有底,只要他不想私下里逃跑,接了特殊任务的韩通,其实拿他没有丝毫办法。 有本事,你韩通去搞来三十万石粮食啊?没这个本事,就得听老子的! 韩通碰了第一个硬钉子,心里很不爽,可是,又只得忍了。柴荣叮嘱过,买粮食的事情,确实都需要听李中易的安排,他只是负责暗中保护李中易的安全罢了。 当天吃过午饭后,李中易领着韩通去了牙行,委托牙行的牙人,想买一座大宅子。 那牙人的手头上,正好有两处不错的好宅子,就笑着说:“不瞒大官人,小人倒知道有两处要卖的宅子,一处是一位即将致仕的本地司马的宅子,占地大约三亩。主家说得很明白,连家什一起买,不二价,五万贯。” “另一处则是本地一位胡商的宅子,占地五亩左右。因那胡商年纪大了,想回大食养老。所以,也想连家什一起卖了,开价十万贯。”牙人倒还算是专业,把两处宅子的情况,介绍得非常清楚。 李中易略微一想,决定先去看看那个胡商的宅子,等看不中,再去瞧那位南唐司马的大宅。 那牙人坐在车辕上,李中易和韩通坐在车内,一起去看房子。 马车经过一处粮铺的时候,韩通小声提醒李中易:“东主,是不是下去瞅瞅行情?” 这韩通确实非常敬业,李中易却偏不想如他的意,就摇着头说:“没啥好看的,看了也是白看。” 韩通瞪起铜铃一般的眼珠子,瓮声瓮气的反问李中易:“为何?” “说了你也不懂,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李中易明知道韩通心里着急,却故意把他晾在一旁,任他独自干着急。 韩通原本就黑的脸色,更是漆黑一团,如果不是柴荣有过吩咐,他恨不得一拳砸烂李中易那张可恶的脸蛋。( ps:  现在的月票数是210张,如果今天超过了240张,区区三十张而已!司空明天一定加第四更,绝不失言! 第125章 下扬州 第126章 护法居士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26章 护法居士 由于商机往往就出现在一线之间,稍纵即逝,所以,商业组织,原本就是最适合独断的组织。 老话说得好,与其千人掺合,不如一人当家。 韩通一而再的越界,李中易必须给他一个教训,告诉他,谁才是此行做主的老大。 总之,不能让韩通这个只懂得打仗的粗汉,破坏了李中易的预定计划。 那位老司马已经不住在这座宅子里,看门的一个管家,领着李中易和牙人,进了院子。 李中易边走边看,发觉,这里虽然没有雕梁画栋,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却都尽显士大夫的风雅之韵。 家具也都是上等木料制作而成,李中易看了很满意,也没怎么还价,直接就和牙人约好,二日后,去牙行一手交钱一手交宅。 回客栈的路上,韩通根本没长记性,又提醒李中易要去看看米铺的价格。 为了让韩通死心,李中易索性领着他下车粮铺转转。 韩通一马当先,走进粮铺,指着摆在门前的糙米,问迎接出来的伙计:“此米多少钱一升?” 那伙计看了眼韩通,笑着说:“官人是从北方来的吧?此米两文钱一升,不二价。” 韩通表面上不动声色,私下里却狠狠的瞪了眼李中易,那意思是说,如此便宜的粮食,为何不买? 李中易装作没看见韩通眼色的样子,含笑问那伙计:“小可初来乍到。贵店可否帮着雇船运粮?” 那伙计笑着说:“当然可以了。只不过,小人必须提醒下两位官人,这粮船只能往南运。不能北去。按照咱们大唐的规矩,凡是私下里运粮北上者,只要超过一石,立即斩首示众。” 韩通面上没啥表情,却没再说话。李中易担心漏了底,索性买了二十石粮食,雇车运回了客栈。 一路之上。韩通都沉默不语,一声不吭。李中易心里明白,这韩通其实是个粗人。心是好的,却不懂政商之间的规矩。 还真的是性格决定命运呐! 正因为韩通比较“耿直”,所以,赵老二搞陈桥兵变的时候。整个韩家全都跟着韩通一起殉了葬。 交割宅子的这一天。韩通虽然一直跟在李中易的身旁,却只是默默的在一旁看着,一直没插话。 李中易心里明白,受了打击的韩通,终于找到了他自己的位置。 带着众人搬了新家之后,李中易把李小七和李小八撒出去打听消息,他自己则带着韩通,去逛笔墨铺子比较集中的东明坊。 李中易随便挑了一家笔墨铺子。踱了进去,一直守在门口的伙计。点头哈腰的走过来,热情地招呼说:“这位大官人,您要点什么?鄙店不仅有上好的松烟墨、桐烟墨,还有地道的端砚,上好的白麻纸……” 李中易对于收集砚台没啥兴趣,就在伙计的陪同下,看到了南唐出品的白麻纸。 嗯,不管是色泽,还是质地,都比李中易添加了全新纸药的大白麻纸,差很远。 “这种纸怎么卖?”李中易不露声色的问伙计价格。 “零买的话,一张三百文,量大的话,超过一百张,可以打九五折。” 也许是发觉李中易的穿着及佩饰都很考究,那伙计犹豫了一下,根据大掌柜授予的权限,说了他能够出得起的底价。 李中易略微一算,这种白麻纸的出厂价,应该在二百文左右,生产的成本非常之高。 沿途看了好几家笔墨铺之后,李中易得出结论,他带来的上等好纸,如果以南唐自产的白麻纸的价格出货,根本就不愁销路。 问题是,他即使换了大量的钱,也买到了粮食,如果不走特殊的渠道,也不可能顺利的运回大周。 这一切,也都在李中易事先的预料之中,不足为奇。 晚上,李小七汇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信息,引起了李中易的高度重视。 李小七说,五天后,东都江都府最有名的才女杨寒烟,将在上清宫内举办一次盛大的文会。 据茶楼里的传言,到时候,不仅江都府的文武大员都会到场,甚至连南唐最著名的大文豪——李中,也会赶来捧场。 嗯,文会,还很盛大,李中易微微一笑,真的是天赐良机呐,倒省去了他一番谋划的工夫。 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李中易带着李小七和韩通,以及不少随从,分乘几辆马车去了位于江都府西郊的上清宫。 李中易踱进正殿,“虔诚”的拜了三清祖师之后,走到负责迎客的道长面前,提笔在纸上写下了香火十万贯的字样。 迎客的道长以为自己看错了,反复看了三遍,才敢确认,的确是二万贯,他不由倒吸了口凉气,好阔绰的大手笔啊。 南唐举国上下都崇道,上清宫每年获得的赏赐也不少,可是,全部加一块,也不可能达到一万贯的程度。 李中易根本没看迎客的道长,随心所欲的迈步绕到了正殿的后面,欣赏着南唐的道教文化,和中原的有何不同? 李小七走到那迎客道长的身前,客气地说:“我家大官人诚心向道,俗物都在观门前的马车上,还请道长派人随小人去取。” “贫道青松,多谢施主厚赠……”青松说话的时候,声音一直发颤。 李小七心里暗暗有些得意,这青松的反应,果然在公子的预料之中。 这年月,就算是富得流油的南唐国主,也不可能一口气馈赠二万贯钱给一个道观。 李中易绕过上清宫的正殿,沿着铺满鹅卵石的小径。一路走到一座凉亭处。 跟来的随从们,将精美的茶具等物,摆到了凉亭之中。架起小炭炉,开始烧水泡茶。 “无量天尊,这位施主请了,贫道长鹤有礼了!”水刚刚烧滚的时候,李中易的身边忽然响起一声道号。 李中易转过身子,见一位白发白须,仙风道骨的老道。就起身笑道:“道长,请坐,茗已备好。” 长鹤坐到李中易的对面。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茶上,寡淡无味的喝了口茶,笑问李中易:“贫道琢磨着,施主一定有事?” 李中易暗暗好笑。任谁收了这么大的馈赠。心里边都很难淡定的。 “长鹤道长,在下李易,久闻上清宫的盛名,只是想在天尊面前还个愿罢了。”李中易故意含糊其词,让长鹤去猜。 长鹤根本就不信李中易的鬼话,哪有送这么大一笔香火钱后,什么都不图的人呢? 李中易故意晾着长鹤,只谈本地的风水人情。却丝毫不提及所求之事。 长鹤也是见过世面,颇有些道行的老道士。既然李中易不说何事,他也放宽了心,陪着李中易谈天说地。 几杯香茗喝罢,李中易忽然起身告辞,长鹤心头暗惊,难道说,眼前的年轻人,真的不图回报么? “施主请留步。”眼看着李中易即将去远,长鹤赶忙叫住了他,“施主,本观将于四日后,举办一场盛大的文会。如果方便的话,贫道想请施主共襄盛会。” 李中易心知肚明,长鹤老道是想采取拖延战术,目的就是想在他的兜里,多掏一些钱。 试想,捐了天文数字的款项,却不求任何回报的施主,需要多少年才能遇上一个这么傻的呆瓜? 长鹤的提议,正中李中易的下怀,李中易却故作犹豫,摆出不想参加文会的样子。 见事情有门,长鹤赶紧口呼道号:“无量天尊,此等盛会,施主怎可不亲临其盛?” 李中易有意叹了口气,说:“既然道长如此的盛情邀请,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命了。” 长鹤心里一阵大喜,按照惯例,被道观特邀的俗家人士,很自然的也就是文会的护法金主之一。 其实,素斋饭之类的东西,长鹤倒不在意,这些花不了多少钱。主要是道观需要提供上好的笔墨纸砚,这些东西里边,除了松烟墨以外,就属白麻纸最贵。 一天文会下来,白麻纸的开销,至少在千张以上,按照市价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至少需要好几百贯钱。 尽管主办者会提供这些钱,可是,长鹤依然想省下不菲的买纸钱。道观一个月的维持费,也还不到千贯呢。 一直在观里当家作主的长鹤老道,最是知道,世道不易,维持艰难。 李中易当然知道护法居士的规矩,只不过,他却故意不吱声,等长鹤先开口。 长鹤拉着李中易东扯西拉,谈了一会子道教的经典,又扯了一些俗世的闲篇,最终,他主动暗示李中易,“鄙观有上等的松烟墨,施主既是护法居士……” 李中易暗暗好笑,这长鹤看起来的一副“仙道”的架势,说的却是铜臭之事。 “既是文会,道长又有上等的好墨,在下忝为护法,这纸的事,就包在鄙人的身上了。”李中易也不想晾长鹤太久,免得节外生枝。 “这怎么好意思呢?”长鹤明明很想一口答应下来,却还要装一装b。 李中易差点笑出声,忍着笑意说:“既是共襄盛会,在下略尽绵薄之力,理所应当。” “不知居士需要鄙观做些什么?”长鹤也是个懂规矩的,既然李中易出了血,他也应该给这位李居士提供一切可能的支持。 李中易装作为难的样子,仔细的想了想,这才小声叮嘱了几件事。 长鹤一想这几件事虽然有些出格,但也无伤大雅,也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回程的路上,韩通嘟囔着说:“钱多就是好啊,花都花不光。” 李中易无视于韩通的冷嘲热讽,只当没听见。韩通这个莽夫,经济头脑不行,政治头脑更差,根本不通人情世故,也难怪后来会全家死光光。( 第126章 护法居士 第127章 仙纸(月票的鼓励不能少啊!)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27章 仙纸(月票的鼓励不能少啊!) 文会这天,上清宫前冠盖云集,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远近的文人墨客,只要接到了请柬的,无一例外,都赶来参加这次盛会。 约好的是巳时正,就连南唐第一大文豪李中,都已经赶到现场。可是,临近午时,江都府的第一才女,杨寒烟,才坐着马车,翩翩而至。 一干原本傲气凌人的文人骚客,包括李中在内,对此却毫无疑义。原因其实很简单,杨寒烟不仅诗词双绝,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更有一个厉害的爹。 杨寒烟的父亲,乃是江都府的第一号人物,南唐的东都留守杨知秋。 对于这么一个才华出众,身世显赫,貌若天仙的女子,男人们的包容度,自然超过很多人的想象之外。 杨寒烟刚一露面,就被一大帮子本地的名流,围拢在了当中。 大家如同众星捧月一般,把杨寒烟请到了最中间的位置,杨寒烟也不客套,还真就直接坐到了主位之上。 南唐第一大文豪李中,为人狂放不羁,又和杨寒烟是忘年的文友,彼此之间的交情很深,自然早就习惯了杨寒烟的傲骨,他含笑坐到了佳人的身旁。 众文人纷纷落座之后,杨寒烟起身,娇笑道:“诸位,今日文会,每个人都必须赋诗词十首以上,共襄如此盛会。” “好极,妙极……”一帮文人纷纷应和,大肆吹捧杨寒烟的高见。 这时,却有一个年轻人忽然冷哼一声,“不知有何妙哉?” 众人扭头一看。敢情是一向和杨寒烟不对付的江都府尹王学中之子,王冠林。 就知道他会出来挑事,众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块儿,也都不以为怪。 在杨寒烟成名之前,王冠林一直都是倍受江都士林推崇的年轻诗人之中的佼佼者。 自从。杨寒烟凭空杀出之后,王冠林在江都士林之中的地位,渐渐被杨寒烟所取代,一向心高气傲,才高八斗的王某人只得屈居人下,又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杨寒烟早就习惯了和王冠林斗法。他们俩斗诗比词,早已不是头一遭。 李中生性随和,他笑着插话说:“如此良辰美景,何不以怀古为题,赋诗词一首?来人。取笔墨纸砚来。” 在李中的打岔下,王冠林也不好继续和杨寒烟计较,只得闭上了嘴巴。 长鹤道长使了个眼色,一直伺候在身边的道童,转身进了殿内。 这时,上清宫忽然钟鼓齐鸣,在场的文士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开始东张西望。 在一阵庄严道号声中。一个穿着礼袍的年轻道士,手捧着一只长长的紫檀木匣,表情肃穆的从内殿出来。排队走到杨寒烟的面前。 杨寒烟不知道这些道士要搞什么鬼名堂,却碍着身份,不好多说什么。 这时,长鹤道长主动出列,朝着紫檀木匣,念了一阵道教经典。这才口呼道号:“无量天尊,感谢上清赐福。” 由于长鹤老道的地位很高。他这么装模作样的摆了姿势,就不能不引起大家的重视了。 长鹤老道接过一只紫檀木长匣。亲自捧到杨寒烟的面前,庄重的说:“三清祖师知道今日之盛会,特降下仙纸。” 随着长鹤老道缓缓打开长匣,一种洁白如玉,光滑如丝绸,从没有见过的一种纸,展现在了杨寒烟的面前。 “呀,好纸,好宝贝……”杨寒烟探出白嫩的柔荑,拈起一张匣中的白纸,只看了一眼,就禁不住惊叫出声。 李中的情绪异常激动,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捧起一张纸,仿佛捧着稀世之宝一般,小心翼翼。 王冠林因为隔得远,探头看了一阵子,虽然没看清楚,却也自峙身份,并没有凑过去细看。 这时,几个小道童捧出原来十分畅销的麻纸,摆到了书桌之上。 有人把两种纸放到一起,这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人一大跳。 无论是色泽,还是品相,或是匀称的程度,长鹤道长亲自捧来的那种白纸,连一点瑕疵都没有,近于完美。 王冠林这时已经看清楚,两种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这倒也没啥。问题是,凭什么杨寒烟就可以用上等的“仙纸”,他王某人只能用低等麻纸呢,这确实是个问题啊! “长鹤道长,为何给我等用这么差的麻纸?”王冠林实在忍不住,质问出声。 长鹤道长瞥了眼满面不忿的王冠林,微微一叹说:“不瞒王公子,这仙纸太过珍贵,价值相当不菲。” 王冠林家里有的是钱,他哪里受得了这个呀,当即喝道:“无论多珍贵,都先给本公子准备一万张。” 长鹤道长显得很为难的解释说:“此纸乃是一位过路的居士,虔诚向道,赠与本观的极其珍贵的礼物,数量着实不多啊。” 南唐的文风远远盛于后周,而且,知名的文人基本都是大地主,生活一向豪奢无度。 在王冠林的带头鼓噪之下,众人根本不问价钱,你要一千张,我也绝对不能少于这个数字。 在场的数百个文人,你追我赶,经过层层加码,眨个眼的工夫,长鹤道长的手上,已经捏了二十几万张“仙纸”的订单。 长鹤道长是个明白人,有些文人的家底并不十分宽裕,这么贵的纸,实际上,只可能自用一小部分。 大多数在场的文士抢着买这种仙纸,恐怕是为了送给座师啊,老师啊,山长啊,以及有后台的同窗等。 相对于送钱送物,送这种异常稀有的好纸,反而容易获得士林前辈们的青睐。 李中易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暗中叮嘱长鹤老道。装模作样的摆出了经典的po色造型,目的就是要炒高“大白麻纸”的身价。 得不到的东西,才是真正的好东西。经过现场数百位本地著名文士的口碑宣传,李中易手上捏着的“仙纸”,即使想不出名。都很困难。 纸好,墨好,杨寒烟立时诗兴大发,提笔就写了一首好词,“念娇出阁难……” “最爱枫林晚……”王冠林不甘示弱的挥毫狂书,眨个眼的工夫。也是一首好词出炉。 李中拿过两人的词,彼此对照了一下,说句心里话,应在伯仲之间。 “吾意,不分上下。”李中的持平之论。立时获得了王冠林的极大好感,他暗暗佩服大挑起大拇指,好一个大文豪李中,真丈夫也! 一连对了好几首词,王冠林和杨寒烟始终没有分出高下,李中倒是有些为难了。 这时,一个前来送茶水的道童忽然插话说:“小道倒是听过一位大官人吟过一首词,觉得气势磅礴。令人神往……” 不待众人回应,那个道童自顾吟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清晰可闻。 “好。好极也!”杨寒烟听小道童吟罢,仔细的回味了一番。情不自禁的拍案叫绝,“此词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王冠林闭紧嘴唇,握住双拳,反复的念叨着这首脍炙人口,流传千古的豪迈怀旧之词。 在场的几百个文士,也摇头晃脑的品味着佳句的绝妙之处,如痴如醉! 李中易其实也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幕,那日,他在上清宫的山顶上,欣赏到云涛滚滚,白云苍狗的变幻莫测,不由自主的吟出了这首《念奴娇。赤壁怀古》。 却不想,却被伺候在侧的小道童听了个正着,并且记全了。 这小道童其实是长鹤道长在俗家的嫡孙,一直被长鹤带在身边,悉心教养,指望他将来成为一代名道。 王冠林的面色一阵惨白,说实话,他的词虽然不错,但是,比起人家的赤壁怀古,的确差出几十条街去。 李中忽然重重一叹,说:“和此人的文才相比,某远不如也!”倒也是坦荡的君子。 杨寒烟一把住小道童的胳膊,急忙问他:“不知那位先生如今何在?” 小道童和长鹤道长对了个眼色,眨眨眼,说:“小道只知道那位先生已经离开了江都北上。” 杨寒烟异常失望,幽幽一叹,说:“如此高人,竟然缘悭一面,实在是可惜了啊!” 李中笑望着一脸郁闷的杨寒烟,他心想,此女一向自峙才高,死活不肯胡乱嫁人,如今恐怕是红鸾星动了吧?王冠林虽然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只可惜,才华方面始终没办法高出杨寒烟一头,导致屡屡上门提婚,屡屡被拒,倒成了一对死对头。 长鹤道长手头上自然不可能有那么多的仙纸,按照李中易事先的嘱咐,他一边广洒请柬,一边大力的做了宣传。 众人拿了请柬,才得知,造这种仙纸的主人,五日后,将在原江都老司马的旧宅内,举办百纸小宴,广邀各路英才与会,品纸谈诗论词,实在是人生一大快事。 一时间,在场的人,纷纷向长鹤道长表示,到时候一定去捧场。 杨寒烟一直抓着小道童不肯放手,硬要问明做出绝妙好词的那人是谁,小道童却得了长鹤道长的眼神告诫,咬死了就是不知道。 结果,杨寒烟趁兴而来,幽怨而归,异常之扫兴。 等众人都走光了之后,小道童就问长鹤道长:“祖师,为何不让徒孙,说出实情?” 长鹤道长拈须一笑,说:“须知祸从口出,知之为不知,方为真知也。” 小道童若有所思地望着长鹤道长,忽然发问:“祖师,咱们到时候去不去?” “呵呵,修道之人,就不掺合这种俗事了。”长鹤道长爱怜的摸了小道童的脸蛋,牵着他的小手,回了内室。 第127章 仙纸(月票的鼓励不能少啊!) 第128章 盛会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28章 盛会 司马的老宅内,韩通却在当面质问李中易:“你如此拖延时间,是何居心?” 李中易轻摇折扇,淡淡的一笑,说:“你且莫急,等时间到了,李某没有买回粮食,再任由你处置,如何?” 韩通碰了个软钉子,心里憋得慌,却又发作不得,只得狠狠的一跺脚,跑到后院练武去了。 望着韩通气急的背影,李中易直想摇头,如此莽撞之人,雄才大略的柴荣,为何会派他来就近监视呢? 看来,除了忠心,应该还是忠心吧? 李中易暂时管不到这些,他把李小七和李小八叫到身旁,笑着问他们:“消息传得如何了?” 李小七笑嘻嘻的说:“咱们刚进茶楼,还没开始说话,就听人说了前日文会的盛况,市井的小民,都没见过仙纸,却仿佛亲眼看见一般,把仙纸都快要吹到天上去了。” 李小八摸着下巴说:“但凡是和文房四宝有关系的店铺,小人都派人送过去了一张用仙纸制作的请柬,并留下话,见仙纸如见贵宾。” 李中易微微一笑,鼓励说:“干得漂亮,就是要见仙纸如见贵宾。” 据李中易所知道的消息,参加文会的好些权贵子弟家里,都在暗中经商。 实际上,李中易要在江都司马老宅举办品纸诗会的小道消息,早就已经流传到了商界。 所以,这几天接连有大商人来拜会李中易。目的只有一个,愿意出大价钱,一口吞下“仙纸”在南唐的销售权。 李中易态度很热情。回绝得却也坚决,仙纸的销售权只参与竞价,价高者得。 遍撒请柬,李中易是为了防备大商人们暗中串通一气,才故意把所有纸商都拉进来搅局。 品纸会这一天,有些急性子的纸商早早的就来了。其实,这些人不敢不来。如果错过了今天,以李中易所提供的纸品样品,凡是没有进到上品新纸的商人。以后都没有办法卖纸了。 道理很简单,根据李小八派人上门的说法,品质远远高出市面上各种纸的李记纸品,价位却和老纸大致相仿。 这么一来。可就要了老纸商的命了。即使再不想来,也得来。更何况,请柬只有一张,很多人即使想来,却没有收到请柬。 带着特制的请柬,来赴品纸论诗会,和才华横溢的杨大娘子近距离接触,不仅不丢人。反而大大的长脸,纸商们自然趋之若骛。 杨寒烟这一次没有迟到。反而提前到了,她父亲的生日快要到了,仙纸作礼物,正好投老父之所好。 下了马车后,杨寒烟惊讶的发觉,大宅子门前,站了一排身穿统一服饰的婢女。 门前只要来一位客人,她们就会半蹲着万福,娇滴滴的齐声说:“贵客临门,不胜荣幸,蓬门生辉。” 杨寒烟只站了一会儿,已经有三位客人进了大宅,这些婢女的欢迎词,竟然没有一句是同样的。 连婢女都能出口成章,可想而知,此地的主人,又是何等人物? 杨寒烟带着好奇,缓步走近宅门,为首的一个蓝裙貌美的婢女,带头叫道:“恭迎娘子芳驾,愿娘子一举夺魁。” 站在不远的李小八,摸着下巴,心说,公子说过,今日来的女诗人,仅有杨寒烟一人,自然也就成了重点对象。 用公子的话说,只要忽悠住了身份高贵、才华横溢的杨寒烟,其余的文人墨客,豪商大贾,其实都不在话下。 随侍的丫头替杨寒烟递上了请柬,那为首的蓝裙女婢,看清楚杨寒烟的名字,心知,正主来了。 “娘子里边请。”蓝裙女婢亲自陪同杨寒烟往府内走去。 沿途之上,杨寒烟发觉,府内并没有俗气的张灯结彩,迎面的照壁之上,居然挂了一幅狂草书就的《念奴娇。赤壁怀古》,端的是异常逼人,大气磅礴,气势非凡。 杨寒烟眼前不禁一亮,莫非此宅的主人,竟与那位先生有联系。 可是,等她走近一看,狂草的下边,却没有留下任何落款,心里不觉有些失落。 照壁上的一笔狂草,虽然还残留着几许匠气,可架不住词意太佳,令人自动就忽略了过去。 杨寒烟克制住急迫的心情,缓步往里走,只见,回廊内,处处有对联,遍地皆文萃,竟无半分世俗之气。 再往里走,一草一木,皆现奇姿,花红叶绿,相得益彰,令人如有误入桃源之感。 进入湖心亭后,杨寒烟发觉,她已经来得算早了,可是,王冠林和李中,竟然到得更早。 见众人都低着头,凝神苦想,根本都没注意到她的到来,杨寒烟好奇的走了过去。 却见亭中的石案上,摊开来一幅狂草书就的对联:官渡战赤壁战夷陵之战。 李中挠着头,叹道:“此联太过难矣!” “怕是此地的主人,也没有下联吧?”王冠林频频摇头,此联紧扣三国时期的三大决定性战役,实在是太难了。 杨寒烟凑过去,看了对联,不由倒吸了口凉气,芳心一阵抽紧,这哪里是要对对子啊,简直是故意难为人嘛。 人群中的李小七,拱手笑道:“我家公子说了,此联不过是道开胃菜罢了,更有趣的还在后头呢。” 杨寒烟心里象猫抓似的,很想见到此地的主人,却碍着身份,不好主动提出。 大约一刻钟后,李中易亲笔书就了一幅狂草下联,命人送了过来。 杨寒烟抢先接到手中,定神一看,这狂草墨迹未干,和照壁上的狂草笔体一致。显然是一个人所书。 “袁绍哭曹操哭刘备亦哭!好,对得好,对得妙。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一向心高气傲的杨寒烟,心服口服,娇声叫好。 “哼,也不过如此。”王冠林和杨寒烟是冤家对头,凡是杨寒烟叫好的,他都要想办法找出理由来反对。 “某远不如也!”李中微微一叹,此地的主人不仅会造纸。更擅诗词,显然是个隐于市的大文豪。 从湖心亭里出来,在李小七的指引下。杨寒烟一马当先和众人,游到一片桃花林的前边。 迎面就见一幅酣畅淋漓的狂草,上书:桃源只在镜湖中,影落清波清波十里红。自别西川海棠后。初将烂醉答春风。 “妙。妙啊,妙极了,实在是妙哉!”王冠林这一次抢在杨寒烟的前头,大发了一通感慨,气得杨寒烟粉面含霜,怒意丛生。 李中暗暗摇头,面对如此应景的好诗,他着实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在狂草的旁边,又有一幅狂草的对联。只是这一次却仅有下联:思如流星心存慧,智夺乾坤,满目巾帼。 杨寒烟凝神细细一想,就象喝了蜜似的,芳心里面甜丝丝的。显然,这阙下联,专为杨寒烟所作,夸她智慧似海,才学很高。 李中倒是想到了上联,只是,由于下联夸的是杨寒烟,他不太好插手其中。 王冠林苦思冥想,本欲力压杨寒烟一头,怎奈才思不足,脑中空空,徒唤奈何。 不大的工夫,一个蓝裙小婢,手捧着上联,出现在了李中的面前。 李中接过上联一看,不由露出了会心的笑容,缓缓吟道:“笔墨如竹发如雪,才赢天下,好多才子。 杨寒烟心知,这是此地的主人,故意吹捧前来赴会的士林才子,免得大家心里失去了平衡。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发掘趣味性十足的对联,适逢其会的江都士林一众“学霸”们,啥时候见过文风如此之盛的文会? 一时间,包括李中在内,大家渐渐融入到了鼎盛文墨的浩瀚海洋之中,而无法自拔。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一直居中坐镇的李中易,信手摆平了整个江都士林之后,开始谋划着应对整个南唐的豪商阶层的到来。 临来南唐之前,李中易心里就很清楚,江都府才是南唐真正的文教和商业中心,江都之富,甲于天下。 由于南唐十分发展农业的生产,土地肥沃,地力充沛的常熟地区,已经渐渐开发成形。 以至于,南唐的粮食产量,节节攀升,粮价则是逐年递减,达到了惊人的两文钱一升米的程度。 由于江都府附近,不仅产粮,更产盐,自然吸引了各路豪商,云集此地,商业贸易活动异常之频繁。 豪商们进宅之后,刚落座,就有人捧来一杯没有加料的香茗。待众人品过茶后,蓝裙婢女们捧着纤细如雪的餐巾白麻纸,递到大家的手边。 本地最大的纸商,抱月轩的东主叶向华,看清楚手里的餐纸后,不禁大惊失色。以他的眼力,仅仅这两张擦手的餐纸,至少值八百文钱。 茶过几味后,叶向华突觉内急,就在小厮的带领下,去了更衣间。 还没进更衣的净房,叶向华就已经嗅到,一股子极为难得的龙涎香的特殊气息。 净房里都用上了龙涎香,可想而知,此地的主人,有多豪阔? 在马桶上解决了生理问题后,叶向华东张西望,却没看见刮屁股的竹筹存在,不禁有些生气,这是什么服务?( ps:ps:127章,点赞很少,司空想问下兄弟们,这一章看得不爽么?有任何意见,都请发到书评区,司空一定亲自回复。另外,月票没几张也就算了,大家连推荐票都不舍得给,司空很有意见哦。 最后,声明一点:今天的月票如果超过了15张,达到234张,司空在凌晨一定加第四更,一万二千字! 第128章 盛会 第129章 情敌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29章 情敌 “咳。”叶向华故意重重的一咳,却见一名蓝裙女婢手里捧着一沓叠得异常整齐的黄色草纸,递到了他的面前。 “这……这是……”叶向华有些迟疑的问那名蓝裙女婢。 蓝裙女婢屈膝蹲身,行了万福礼,浅笑着解释说:“回东主,这是入厕后的草纸。” 叶向华接过草纸,在手上捏揉了一下,再定神一看,不由一阵狂喜。 如此细腻,质地均匀,纹理密实的入厕草纸,只要价格合适,如果推广到整个大唐国,会是何等的暴利,他简直不敢再想下去了,一颗心紧张得砰砰直跳。 在整个府里,已经完全看不到湿手巾的踪影,取而代之的,无一例外全是价格令人瞠目结舌的上等纸。 写字的上等大白麻纸,擦手的白柔麻纸,刮屁股的是黄竹纸,李中易惊世骇俗的大手笔,把见过无数大世面的南唐顶级豪商们,震得一楞一楞的。 主人还没露面,就已经用行动,震慑住了豪商们。 一旁的李小八,心中暗暗有些得意,什么豪商嘛,和我家公子比起来,简直就是一群没有开化的土包子。 李中易故意藏在幕后,始终没有露面。不管是士林文豪,还是豪商大贾,都热烈的期盼着李中易的现身。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你越是搞得神神秘秘,他的好奇心就越强烈。 当杨寒烟看到,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这句缠绵悱恻的千古名句之后,她再也忍不住想见此地主人的迫切愿望。借口更衣,私下里脱离了江都士林的大队伍。 也许是为了照顾女性入厕,杨寒烟使用的竟是豪商们用来擦嘴的白柔麻纸。 一生下来,就不知钱为何物的杨寒烟,全然没有想到,她刚才用过的十张白柔麻纸,仅批发价。就至少是两贯钱。 这时的南唐,两贯钱足够普通三口之家,两个月的花销。 “你家主人可在书房?”杨寒烟故意耍着心机。想套问李中易的去向。 蓝裙女婢傻乎乎的回答说:“我家公子没在书房,好象是在温泉那边。” 杨寒烟美眸一亮,立时计上心头,哄着女婢说:“你家公子刚才使人来寻。让我去见他。你在前面带路便是。” 蓝裙女婢被李中易买来不久,竟不知是计,等杨寒烟更衣完毕,赶忙领着她去找书房找李中易。 李中易确实没有料到杨寒烟的胆子如此之大,竟然会离开大队伍,私下里来找他。 前边的李中等人,又卡在了一处上联的前边,李中易得讯后。不由微微一笑,提笔在白麻纸上。“刷刷刷……”写下了完美的下联。 上联是:山中山,水中水,山水似画,画中似水,妙哉,妙哉! 李中易写到得意之处,不禁轻声吟道:“云追云,月追月,云月映辉,辉中映月,美兮,美兮!” “好一个辉中映月!”杨寒烟恰好就在这时,来到了李中易的书房外面。 李中易透过竹帘看清杨寒烟的容貌,脑子里不由冒出了一个人,那位叫志玲的美媚。 论及相貌,两人应在伯仲之间,只是,杨寒烟更显丰润,身材也更修长一些。 书房只有一道门,门前仅垂着竹帘,李中易已经避之不及,只得走出书房,拱手笑道:“让娘子见笑了,在下实在是惭愧之极。” “先生说的哪里话来?小女子如果没有料错的话,照壁上的绝佳妙词,应该是先生的大作吧?”杨寒烟的眼神死死的吸住李中易,心脏竟然抑制不住的剧烈跳动着,充满了期待感。 李中易这段时间,学着怀素和尚的狂草,倒有几分形似。只可惜,即兴赋诗词这种事情,难度还是太高,他依然只是个半瓢水。 “呵呵,在下只懂得一些对联。那照壁之上的绝世好词,其实是在下的一位好友所作。”李中易抢在杨寒烟追问之前,笑着堵死她的话头,“那位好友因为有事,已经回了北地的徐州。” “哦,原来是这样啊。”杨寒烟显得非常失望,螓首低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按照李中易事先的盘算,是想烘托起文雅的气氛,然后,借着江都士林的好评,去敲诈勒索垂涎高额暴利的南唐豪商们。 只要在南唐敲到了天量的钱财,即使换不来粮食,李中易完全可以沿着长江一直出海,转道去吴越国的西府(杭州)购粮回大周。 当然了,由于吴越国地狭人少,包括西府在内的苏州和湖州,还没有完全开发出来,李中易很难一次性购满三十万石粮食。 这仅仅是李中易谋划的退路之一罢了,最理想的状态,自然是在江都就地搞到粮食,然后悄悄的过海走私回大周。 走私粮食回大周,最大的敌人就是,南唐驻扎在江都城外的水师。 李中易看得出来,杨寒烟属于这个时代典型的女文青,爱诗词已成痴,她只是想以文会友罢了。 “娘子,若是有缘,岂无相逢之时?”李中易终究只是个半瓢水,担心漏了馅,只得温言安抚杨寒烟。 “唉,如此名家,却缘悭一面,实在可叹啊。”杨寒烟抬起头,望着李中易,恳求说,“可否告知那位名家的名讳?” “君子之交淡如水,在下也只知道他叫李松白。”李中易有些恶趣味的说出了他自己的表字,却隐下了真名。 “李松白,李先生,你真可是难寻啊。”杨寒烟喃喃自语,神情显得有些落寞。 李中易摸了摸下巴,心下暗暗发狠,回去之后,一定努力练习写诗做词。 通过杨寒烟的追星行为,李中易深刻的意识到,随手写出好诗词,居然是这个时代最好的泡妞工具。 当李中易以此宅主人的身份,陪着杨寒烟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南唐第一大文豪李中,当众挑起大拇指说,“不虚此行。” 不想,王冠林发现,杨寒烟一直私下里和李中易窃窃私语,不由妒火中烧,故意提议说:“在下偶有所得,欲画梅,还请无咎公子题诗一阙以助兴,如何?” 李中易刚想找理由拒绝,却不料,竟然被杨寒烟抢了个先,“好啊,好啊,传将出去,必是一段佳话。” 杨寒烟起了个头,在场的数百文士,纷纷起哄叫好,倒把李中易闹了个骑虎难下。 王冠林二话不说,提笔在仙纸上,刷刷的开始作画。 李中易已经被顶住了腰眼,此时再想脱身,已经来不及了! 小娘子,何必要害某家呢?李中易急得直冒汗,却又无可奈何,本是文雅的诗会,吟诗作画,本是题中应有之义。 你还别说,王冠林的基本功,确实异常之扎实,寥寥数笔之间,一树绽放于苦寒的红梅,赫然跃于纸上。 王冠林放下手里的画笔,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笑吟吟的望着李中易,说:“请无咎公子,不吝赐教。” “既然适逢盛会,何不一显墨宝呢?”杨寒烟紧盯着李中易不放,居然主动催促他题诗。 李中易已经退无可退,情急之下,忽然想起原本挂在老爷子客厅里的一幅名画,正好题的是梅。 那诗还是挺押韵的,李中易虽然还是半瓢水,自己无法即兴做诗,却看得懂,什么才是好诗词。 没办法,李中易在众目睽睽之下,只得走到书案边,凝神想了想,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诗意,提笔一书而就。 杨寒烟眼尖,李中易这边刚停笔,她已经看清全文,情不自禁的吟道:“吟竹诗含翠,画梅笔带香,雅极,妙极。”看向李中易的目光,藏有一丝令人看不懂的光芒。 王冠林反复看了好几遍李中易的题跋,很想鸡蛋里挑骨头,却偏偏找不出半点碴来,只得假腥腥的拱手说:“无咎公子真不愧是名家啊。” “岂止是名家?”杨寒烟十分不满王冠林给的评语,“比某些人要强上百倍。” “你……”王冠林气得俊脸发青,他很想就此拂袖而去,却又惦记着买到好纸,拿回去孝敬书院的老山长,德高望重的老座师,只得忍下一口闷气,留了下来。 南唐的文士们一边吟诗,一边对对子,用的还都是极珍贵的“仙纸”,众人对李中易的好感直线上升。 如此有高才的主人,如此豪爽的主人,无论到哪里,都会吃得开。 杨寒烟始终陪在李中易的身边,他被迫抄诗的时候,她居然主动帮着磨墨。 别人可能不清楚,王冠林却对杨寒烟的傲娇性格了如指掌,如果不是对李中易动了凡心,那才叫有鬼? 老子得不到的女人,你李中易也别想得逞! 王冠林被妒火烧穿了脑壳,脑子里忽然想到了一个妙计,趁众人纷纷夸赞李中易之机,他忽然插话说:“在下倒有一个妙对,如果无咎公子能够一天之内对出,在下愿将家中的船行赠于无咎公子。” 嗬,这是严重的公开挑衅啊,看来,有好戏看了! 在场的南唐文士们,都非常了解王冠林和杨寒烟之间的恩恩怨怨,方才,杨寒烟对李中易的亲近之态,众人也都看在眼里。 李中摸了摸长须,心想,看样子,有人要为了情缘,付出代价了!( ps:唉,连区区15张月票都不舍得给司空,这让俺情何以堪啊? 第129章 情敌 第130章 聚齐了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30章 聚齐了 由于涉及到了儿女之间的私情,在场的人都不好出言阻止,怕惹来大麻烦。 王冠林的家世,也仅比杨寒烟略低一些罢了,在场的所有文士,都无法与相提并论。 李中易是来买粮食的,可不是来斗气滴,他摆了摆手,刚欲推脱,不料,杨寒烟却抢先问王冠林,“你的雅园修得金碧辉煌,为何不一起拿出来?莫非是怕了不成?” 王冠林略微迟疑了一下,接着底气十足的说:“就依你所言。只要无咎公子对得好,对得妙,区区雅园算得什么?不过,若是无咎公子对不出来,这造纸之术,是不是应该归王某所有呢?” 在场的所有人,一下子都明白过来,这王冠林不仅仅是因情生怨,还惦记着人家李无咎的高超造纸术。 李中易心里窝着火,王冠林显然是不怀好意,杨寒烟,你瞎掺合个啥呀? 半瓢水的李中易心里很明白,王冠林既然敢赌得这么大,那就说明,一定是诸多大文豪都没有对出来的绝对。 “好,小女子就替无咎公子作个主,答应你了。另外,我再添一对夜明珠进去,押无咎公子赢。”杨寒烟语速极快,显得对李中易的才华,非常有信心。 王冠林的鼻子都气歪了,心里嫉妒得要死,杨寒烟,你个贱人,人家正主儿还没发话呢,你倒主动出头,替李无咎做了主。 李中易知道他自己是个啥实力,他可不管杨寒烟是怎么想的。赶紧表明了态度,诚恳的说:“小赌怡情,大赌既伤身。又伤了和气。王兄,以在下之意,不如就赌喝酒吧?” “那怎么能行,不让姓王的输得心服口服,他还以为你怕了。”杨寒烟的话很冲,简直把王冠林伤入骨髓。 这杨寒烟大肆的煽风点火,简直是惟恐天下不乱啊。搅的李中易心里直冒火,恨不得扒光她的裙子,狠狠的打屁股。 “无咎公子。你怎么说?”王冠林克制住妒火,没去看杨寒烟,而是死死的盯着李中易。 “还是不要伤了和气吧,在下不赌。”李中易确实是心里有些发虚。索性不接王冠林的招。 在场的江南文士们。都纷纷点头,李中易谦逊的作为,深合儒门中庸之道。 仅从沿途的佳句妙词来看,李中易过人的文采,早已展露无遗,根本不需要特别的证明,高下已判。 谁知,杨寒烟却主动跳了出来。“我替无咎公子答应你了!” 李中易气得要命,小娘皮。你就对老子这么有信心? 这一次,王冠林不等李中易作出回应,就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对子。 李中眯起两眼,定神一看,不由狠抽了几口冷气,王冠林这一招,简直太狠了,显然是要挖断李无咎的根呐。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杨寒烟小声念出王冠林出的上联,呀,这可是千古的绝对啊,就算是宗师级的大诗人,也至今没有对出。 杨寒烟把眼一瞪,厉声指责王冠林:“王冠林,这是数百年的绝联,无人可以对出,你这是耍无赖,真不要脸。” 王冠林却没生气,微微一笑说:“是你自己要赌的吧?” 杨寒烟一时语塞,李中易走过来,看了看王冠林所写的绝联,等他看清楚之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唉,杨娘子,你可把我坑苦了啊。”李中易摇着头,直叹气。 杨寒烟愧疚得不行,都是她一时冲动,却把李中易给害惨了,这可怎么办呢? “你真的要赌你们家的船行?”李中易忽然扭头,似笑非笑的望着王冠林。 王冠林本已笃定必胜,可是,看了李中易的神态之后,他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就赌船行。”王冠林陡然想起,他出的可是绝联啊,多少年来,无数的大文豪都想对出来,却都一无所获。 李中易摇头笑道:“想必你暂时无法做家中船行的主吧?更没可能输出那万顷良田吧?依在下的看法,不如这样,如果你输了,就拜我为师。我输了,就把造纸的秘术给你,如何?” 刚才,李中易始终没有松口,一直是杨寒烟在那边窜掇,所以,在场的明眼人都知道,如今出自李中易的之口的才是可靠的赌约。 李中心想,这李无咎的条件优厚得令人难以置信,莫非他居然可以合上这个绝联? 王冠林却是输人不输阵的个性,以他在家里的受宠程度,即使真的赌输了,祖父自然会出面替他摆平的,何怕之有? “不行,就依前议。”王冠林想了又想,笃定必胜,死活不肯松口。 在场的南唐文士们,除了杨寒烟之外,没一个人认为,李中易会赢。 所以,当王冠林吆喝着加注赌谁赢的时候,大家虽然都很同情李中易,押的却是王冠林这一方。 没办法,当感性和现实利益起冲突的时候,儒门士林大多都会选择趋利避害。 最终,只有杨寒烟,押李中易赢。李中保持中立,其余的人全都一边倒,选择了支持王冠林。 李中易微微一笑,提笔在纸上写了下联,掉头就走,任由杨寒烟如何叫他,都没有任何回音。 咳,还有一大帮子豪商,等着他去收拾呢! 杨寒烟早就看清楚了,李中易的下联是: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呀,无论是韵脚还是平仄,都异常对仗工整,已经也非常的优美,妥当。对得好极了,妙极了,顶呱呱! 杨寒烟的一双美眸。猛的放大,过了一会,才渐渐的恢复常态。 “诸位,鄙东主已到。”伴随着李小七的唱和声,李中易在商人们已经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施施然的出了场。 “哎呀呀,李东主。小人等你好久了。”叶向华率先站起身,朝李中易行礼。 一大帮子商人们,纷纷起身。正欲行礼,杨寒烟突然从后边跑过来,娇笑着站在李中易的身旁,“先生。你别走得这么快啊。等等我嘛。” 在场的大商人,都见过杨寒烟,也知道她是本地留守的独女,掌上明珠。 商人们的心思都很伶俐,他们察觉到,杨寒烟对李中易的话语声,居然带有一丝撒娇的意味,一个个先是面面相觑。接着一阵狂喜。 李中易的上等好纸,再加上杨寒烟的显赫家世做基础。以后的生意,还需要犯愁么? “哈哈,无咎兄,你怎么走得如此之快啊?也不等等愚兄?”李中易刚刚张嘴,南唐第一大文豪李中就从后边赶了上来,态度亲热的站到李中易的左手边。 在场的纸商们,谁人不识李中? 一时间,大家对李中易的看法,有了翻天覆地的惊人大变化。李中乃是大文豪,李中易有可以当聚宝盆使用的仙纸,杨寒烟的父亲权势显赫。 文、财、权,都聚齐了,商人们一想到这里头隐藏的巨大利益,禁不住要流出口水来。 可是,李中易的心里却很不爽,原因其实很简单,当着杨寒烟和李中的面,和这些满身铜臭味商人讨价还价,太失体统。 可是,不狠狠的捞上一票,李中易怎么可能甘心呢? 嘿嘿,李中易眼珠儿一转,马上计上心头,他拱着手说:“来的都是好朋友,在下不为己甚,今天只拍卖大白麻纸。每州只供货给唯一的一位东主,零售一张定为两百文,鄙人这里的出货价为一百文一张,预付购纸款最多者得之。请各位东主将自己的需求量和销售地点写在纸上,密封起来,交给李小七吧。” 李中易说得很隐晦,不过,在场的商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肯定听得懂他的暗示。 望着一脸平静的李中易,叶向华心里却很不是个滋味,大家都在暗中出价,肯定只会算宽,而不是算窄。 这种暗盘出价的方式,对于竞买的商家来说,处于绝对不利的地位。 叶向华扭头一看,却见商人们四散开来,彼此之间象防贼一样,躲得很远。 唉,厉害啊,叶向华事先准备好的措施,在李中易这种暗盘交易的手段之下,全都成了无用功。 就在商人们和帐房先生私下里讨论出价的时候,李中易邀请李中和杨寒烟,回到了后室的小花厅,坐下喝茶。 杨寒烟喝惯了加料的团茶,对于女婢端上来的清茶,多少有些不太适应。不过,她却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学着李中易品茶的方式,轻抬玉腕,轻轻的用盖子,撇去浮在水面的茶沫。 李中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倒是对喝清茶,没有特别的不习惯。 喝了几口茶后,闲聊了几句,李中有些不安的提醒说:“那王冠林的家世背景,很不一般,李兄还应多多注意才是。” 李中易心里很清楚,李中这是在作善意的提醒,暗暗告诫他,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过了,王冠林的背后是一股强大的势力。 “呵呵,有中兄,那只是诗会的一桩雅事罢了。”李中易含笑补充说,“既无字据,不过是戏言尔。”李中,字有中。 李有中含笑点头,李中易的意思说得很明白,他并不想把王冠林往死里得罪。 明眼人都知道,王冠林拿出来的赌注,是他根本无法做主的东西。除非,王家的长辈全都死光了,王冠林才有资格擅自将家产输给李中易。 不过,这么一来,王冠林在江南士林的名声,可就要臭了大街。 李中易实在是坏透了啊!( ps:ps:昨天的情况很令人遗憾,司空继续承诺,现在是239票,如果今晚凌晨之前,增加了15张月票,达到254张,司空一定加第四更,绝不失言! 第130章 聚齐了 第131章 勾结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31章 勾结 ‘哼,绝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姓王的。有这么多人作证,根本不怕他毁约。”杨寒烟早就看王冠林不顺眼,故意在一旁煽阴风点鬼火,窜掇着李中易主动找王冠林的麻烦。 李有中暗暗摇头,他心说,你杨家势大,自然不怕王家报复。李中易只是布衣罢了,王家要想暗中找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李中易倒不怕得罪了王冠林,他如今是周臣,南唐距离亡国也没几年的时间了,有啥可怕的? 别的倒好说,赚钱买到了粮食,怎么走私回大周,确实是个问题。 这种节骨眼,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横生事端,坏了大局!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子霞,得饶人处,且饶人,莫要将人逼得跳了墙。”李中易一本正经的劝说杨寒烟。 表字子霞的杨寒烟实在忍不住,咯咯笑出了声,这个李无咎实在是太坏了,骂人都不带脏字。 李有中微微一笑,这李无咎的确是个妙人,不仅才高八斗,骂人也有水平,只有狗急了,才跳墙吧? 三个人笑了一阵子,李中易却见李小七捧着一大叠密封好的信封,走进了花厅。 李小七将厚厚的一叠信封,摆到李中易的面前,小声禀报说:“几个大商人各自出了价,有些中小商人,三五成群,决定合股出价。” 李中易点点头,心想,不愧是商业茂盛的南唐啊,中等的商人为了拿到高额的利润,居然会想到办合资商行,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自古以来,中国的商人,大多喜欢吃独食,很少有合作精神的商人。、 没想到,南唐这里的商人,倒是很开通。明知道,单靠个人的力量无法拿下意味着高利润的纸品专卖权,索性三五个好友聚在一起出价。 这些南唐的商人们,按照出资的比例,来决定分红,这已经是萌芽阶段的股份制民营企业了。 ‘小七,这些事情就交给你去处理了。“李中易看了密密麻麻的信封,就已经知道,竞价销纸已经大获全胜,没必要在李中和杨寒烟的面前,毁掉文雅儒门高士的高贵形象。 李有中暗暗点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可不能一心钻到了钱眼里,搅得满身都是铜臭味。 杨寒烟也非常满意于李中易“耻商”的态度,如此才华横溢的李先生,可不能被低贱的商人们给教坏了。 当晚,李中易听了李小七汇报,不由微微一笑,南唐人还真是有钱啊。 仅仅叶向华中标的江都府一地,他一口气就出了一百万贯的预付货款,财力实在是惊人的庞大啊。 不过,李中易仔细一想,倒也没觉得奇怪。论及武力的强悍程度,自然是雄主当国的后周牛b 可是,在文治教化方面,无论是文风鼎盛的南唐,还是偏安一隅的吴越国,其重视程度都远强于武夫当国的后周。 令李中易感到惊讶的是,今天到场的商人之中,居然有吴越国的大豪商,参与到了竞标之中,出手也很是不凡。 仅仅西府(杭州)一地,有个叫马大勇的商人,其出价就和叶向华大致差不多。 而且,东府越州(绍兴)也被这个叫马大勇的中了标,两项预付款加一起,马大勇居然一口气拿出了一百三十万贯钱。 李中易对叶向华和马大勇这两个豪商,非常有兴趣,于是命李小七下请柬,请他们后日来府一叙。 到了第三天,叶向华和马大勇应约而来。可是,有个不速之客,也接踵而来。 当李中易看见杨寒烟的身影时,不由一阵头疼。他心想,你就不能悄悄的来么? 如果,杨寒烟是一般人家的女子,李中易把她收做妾室,倒也随意。 只是,这杨寒烟的家世却异常之显赫,她老爹是响当当的南唐东都留守杨知秋。 以杨知秋的身份,宁可杀了杨寒烟,也绝无可能让独女,成为李中易的小妾。 就算如此,李中易也不会有何担心,等南唐被灭了之后,就没啥障碍了。 真正的问题是,李中易的正室老婆“小周后”,她的父亲周宗,却是南唐的宰相。 一旦,周宗现在听说李中易居然和杨寒烟有私情,李中易和小周后的亲事,妥妥的要泡汤。 至少,在李中易将小周后带回北方之前,他不可能和杨寒烟有公开的私情。 “子霞,你先去书房看百~万\小!说画?”李中易想打发走杨寒烟,方便和马大勇、叶向华谈正事。 杨寒烟点点头,主动跟着婢女去了书房。 叶向华和马大勇都认识杨寒烟,也都知道杨寒烟素日的脾气,活象一匹没有收拢缰绳的胭脂马。 见了杨寒烟在李中易的面前如此“淑女”,他们俩人难免会往歪处想。 “叶公,你对这大白麻纸,就如此的有信心?”李中易的含笑问叶向华。 叶向华收回看向杨寒烟背影的视线,笑着解释说:“数日之前的上清宫文会,眨个眼的工夫,就有十几万张的采购量。一旦,此纸全面铺开,又是何等畅销的光景?” 李中易微微一笑,这叶向华倒是个妙人,说的也很直白。 马大勇见李中易的目光投注过来,咧嘴一笑,说:“在下知道李公的疑惑,嘿嘿,吴越确实国小地狭,不过嘛,西府的胡商却比这江都府还要多出五成以上。” 见李中易听得饶有兴致,马大勇嘿嘿笑道:“北方的大周重武,江南的唐国崇文,我吴越的国主却特别喜欢做生意,尤其是和海上来的胡商谈买卖。” 马大勇的说法通俗易懂,李中易不由连连点头,看来,这一次下江都,倒是来得非常正确,也十分的凑巧。 “不瞒李公,这胡商最喜欢的几样东西,除了瓷器、绸缎之外,就属上好的纸品。”马大勇喝了口茶水,抬手抹掉嘴边的水痕,“不是马某夸口,李公您有多少这种大白麻纸,在下都敢拍胸脯,将之销售一空。” 李中易淡淡一笑,这马大勇看似粗鲁少文,实际上,心思却很细腻。 既马大商敢说出胡商的需求,这就说明,他根本不担心李中易去和胡商直接做交易。 嗯,也是,仅从马大勇一口气拿出百万贯的雄厚财力,可想而知,他和阿拉伯那边来的胡商,生意规模有多大?他又和吴越国的官方,关系有多深? 叶向华见李中易望过来,不由颔首一笑,说:“在下不象马东主那样和海商关系密切。不过,在下族中的长辈,和江南的士林名门,相交甚厚。” 这叶向华说得很客气,实际上是想告诉李中易,他叶家和本地的官场大人物,瓜葛甚深, 也正因为如此,叶向华才敢一口气掏出这么多钱来,买断整个江都府的纸品独家销售权。 只要是做大生意的土豪,傻子都知道,垄断所带来的暴利。 面前的两个大土豪,都是明白人,李中易心想,这就好谈了。 “在下手上的铜钱实在是太多了,总要运些好东西回去才是。”李中易淡淡一笑,说了个大实话。 叶向华的眼眸闪了闪,李中易此话虽然很狂,却也有资格这么狂。 马大勇看似不哼不哈的,脑子却很好使,他当即拱着手说:“不知李公想进些什么货北上?如果有在下能够帮得上忙的,请尽管吩咐。” 叶向华猛然警醒,李中易这次拍卖纸品的独家销售权,仅仅各州商家预付的货款以及抵货的绢帛、麻布、丝绸、金子和银子,其总价值就至少超过了千万贯之巨。 商人最看重的就是资金的流转频率,可想而知,李中易手上捏着这么大一笔巨款,肯定不可能白来南唐一趟吧? “不知李公可有进货的计划?”叶向华不甘示弱的主动询问李中易,想进哪些货? “不知贵地有哪些特产?”李中易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反问叶向华。 叶向华思来想去,还真心没有太多的特产,足以消化掉李中易手头的巨额财富。 马大勇倒是没有任何顾忌的说:“在下倒是听说北方的大周严重缺粮,如果把粮食运去北地,肯定要发大财。” 这个说法,正中了李中易的下怀,李中易却摇着头说:“运粮北上,是要掉脑袋的重罪。” 马大勇叹了口气说:“在下主要是和周国的水师将领不熟,不然的话,早就运粮食过江了。” 叶向华皱紧眉头说:“这几年,唐国的粮食年年都是大丰收,唉,粮价也越来越贱了。不瞒李公、马公,在下的粮仓里,至少堆积了好几十万石粮食,已经都快装不下了。” “只是,这么大批量的粮食从江上运出去,难免会惊动水师那边。”叶向华没提不卖粮食的事情,却担心的是水师会坏事。 李中易暗觉好笑,他之所以要把马大勇和叶向华一起叫来,为的就是有个竞争的关系。 商人是没有祖国的,这句话无论放在现在,还是后世,都通用。 马克思引用邓宁格的那句话,说得很棒,一针见血:有300的利润,就会使人不怕犯罪,甚至不怕绞首的危险。r1152 第131章 勾结 第132章 交易成功(三更送上)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32章 交易成功(三更送上) 按照李中易的想法,能够从南唐直接将粮食运过江,当然很好。如果不行的话,利用马大勇的关系,绕道吴越去搞粮食,其实也蛮不错的,还可以顺道联系一下阿拉伯的大海商们,何乐而不为? 马大勇冷笑着说:“叶东主,在下可听说过,你家的粮食有一些送去了高丽国?” 李中易摸着下巴,心中暗想,高丽王朝自从统一之后,再无战乱,粮食应该是比较充裕的,这肯定是偷运粮食去了大周国。 敢情,这叶向华除了做纸品、稠缎、麻布的生意,还有门路做走私粮食的买卖啊! 叶向华老脸微微一红,转瞬又恢复了正常,他完全没有料到,马大勇的消息竟然如此灵通。 马大勇见叶向华朝他看过来,不由撇着嘴说:“鱼有鱼路,虾有虾道。据在下所知,别说是你了,就连本地的杨留守,都私下里送了一些粮食过江,很是捞了一票。” 李中易听了此话,不由暗暗摇头,难怪南唐占地不小,亡国却很快,敢情是从上到下,都被官员给蛀空了啊! 叶向华既然被揭穿了老底,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他叹息着说:“就算是水师睁一眼闭一眼,那也是在量少的情况下。” 李中易听得很清楚,这个马大勇在江都府经营的关系,应该不比叶向华差,所以,消息异常灵通。 不过,对于马大勇如此肆无忌惮的大谈走私,李中易倒也有几分好奇。 此地乃是江都,并不是马大勇的大本营,西府,是什么使他有胆子这么说话呢? 也许是发觉李中易看他的目光有异,马大勇咧嘴一笑,说:“唐国的官员非常喜欢胡商带来的番货,在下不才,正好经营着香料、宝石以及金砂的独门生意。” 李中易听懂了,敢情这个面相憨厚的马大勇,竟然是超级大垄断商人。 中国的史书,一向只记载王侯将相的传奇故事,根本没商人什么事,难怪李中易就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关马大勇的事迹。 “如果,能够暂时调开江都的水师大部,倒是可以试一下。”叶向华十分担心李中易手里的大量钱财,被马大勇一个人给吸光了。 善财难舍啊,叶向华把心一横,咬着牙提出了条件。 李中易点点头,这叶向华在马大勇的刺激下,终于忍不住贪财的诱惑了。 商人,或是资本家,果然是没有祖国的! 不过,为了不惊动叶向华,李中易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而是说需要考虑考虑。 诸事谈妥,马大勇和叶向华告辞离开。李中易送他们出门之后,就吩咐李小七马上过江,拿着他的信符去对岸找负责暗中接应的赵匡胤。 李中易回到书房的时候,却见杨寒烟单手托腮,一双美眸盯在他的脸上。 “你为什么要骗我?”见李中易进来,杨寒烟蹙紧秀眉,冷冷的质问他。 李中易揣着明白装糊涂,故作不知的反问杨寒烟:“骗你什么?” “你不是说,吟出赤壁怀古的那位先生,已经北上了么?”杨寒烟冷冷的说,“你为什么要骗我?” 没等李中易反应过来,杨寒烟顺手操起书桌上的玉镇尺,狠狠地砸过来。 李中易赶紧偏头躲闪,“啪!”杨寒烟手里的玉镇尺重重的砸到李中易的肩头。 “你太欺负人了,根本瞧不起我。”杨寒烟见真打着了李中易,不由呆了呆,接着扔下玉镇尺,哭着要冲出书房。 李中易吓了一大跳,让杨寒烟就这么哭着跑了出去,他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一把拉住杨寒烟的小手,李中易急忙解释说:“我没骗你,我太年轻了,如果骤然出了大名,很容易被名气所累。” 这种时候,李中易只能坚持强调低调的做人方式,否则的话,无论他怎么解释,都很难说得通。 “你不想出名?”杨寒烟果然被李中易的说法所吸引,下意识的停止了哭闹。 李中易叹了口气,说:“我出身寒门,又这么年轻,一旦名气太大,反而容易遭人嫉恨。” 咳,这真是神逻辑。不过,女人激动的时候,绝不是愿意讲道理的动物。 这个时候,不着边际的歪理往往比正经的说理,更容易获得她们的理解。 “也是,”杨寒烟好象理解了李中易的苦衷,“你……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李中易这才意识到,他一直紧紧的抓着杨寒烟的小手,得了提醒之后,他赶紧松手放开了。 “我今天不请自来,是想告诉你,你的纸生意,很可能做不长了。”杨寒烟忽出惊人之语,让李中易吓了一大跳。 李中易赶紧问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杨寒烟蹙紧眉头,说:“今天听我堂兄说,北面的周国水师有异动,江都这边封江在即。我要的几本书,可能要延迟一些时日,才能买回来。” 李中易一听就明白了,南唐肯定在后周国内派驻了不少细作,可能已经察觉到,配合他行动的赵老二的动静。 南唐靠啥抵抗后周大军的进攻?主要就是靠水师啊。 李中易下江南搞粮食的时候,首先需要考虑的就是怎样避南唐水师的拦截。 杨寒烟提供的这个信息,实在是太及时了,李中易暗暗庆幸不已,认识这个美妞,收获很大。 李中易陪着杨寒烟吟了会诗,又抄了几篇经典的好词,借口有事,把心满意足的她送出了门。 等杨寒烟走了之后,李中易写信命人去通知马大勇和叶向华情况有变,计划要改。 与此同时,李中易领着韩通等人,当即离开宅子,带上已经装船的大量钱财,顺利的过了江。 杨寒烟的消息果然灵通,李中易过江的第二天凌晨,南唐的江都水师全体出动,彻底的封了江,南北的水运交通立时禁绝。 赵匡胤背着手和李中易并肩站在江边,他忽然叹了口气,说:“朝中有人利用水师搞走私,却惊动了南唐的水师。幸好先生你见机早,不然的话,再想过江,可就难上加难了。”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如果只是我一个人,倒没啥事,随时随地都有办法过江。主要是在南唐赚的这些钱财,装了十几条大船,这个就很麻烦了啊。” “按照先生所言,那马大勇和叶向华,果真有办法将粮食运过长江?”赵匡胤有些迟疑的问李中易。 李中易淡淡的一笑,说:“叶向华不好说,不过,我对马大勇的能耐,非常有信心。” 见李中易这么笃定,赵匡胤只是点点头,也就没再说啥。 按照信里的约定,一个月后,李中易在通州(南通)等来了马大勇。 李中易看见宽大的江面上,缓缓驶来的超过百艘的千料商船之中,夹杂着十几艘阿拉伯商船,不由微微一笑,马大勇和胡商的关系,确实非同小可。 马大勇下船之后,笑嘻嘻地说:“李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怪想你的。” 李中易没看见叶向华,心知有变,拱着手说:“马公果然是个信人。” 马大勇咧嘴一笑,解释说:“接了你的信后,我和叶东主都觉得很妙。叶东主担心他亲自出面,目标太大,就和我约定好了,由我从西府发运粮食北上。他从水陆两路,补充粮食到西府(杭州)给我。” 李中易闻言后,不由微微一笑,这个叶向华,不愧是商场的老油条,既赚了大把的粮食钱,又不冒任何风险,可谓是一举两得。 “李公,以后我马记商行在北地的生意,还望您老多多照应啊。”马大勇扫了眼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赵匡胤,若有深意的向李中易拱手。 李中易心里自然有数,马大勇应该已经猜到了他是周臣,这家伙还真的是很聪明啊。 “开封城外的逍遥津集市,恭候马东主的大驾。”李中易含蓄的一笑,点明了自己的皇商身份。 马大勇笑得很开心,说:“李公,今天仅仅是第一批,后天还要来一大批。” 李中易想想也是,一百多万石的粮食,区区几十条千料船,根本不可能一次性运来。 “马东主,有个事需要商量一下……”李中易把马大勇拉到一旁,经过一番讨价还价,马大勇开心的点了头。 随着赌约的时间日益临近,梁国宾先后好几次派人到逍遥津来找李中易,担心他可能畏罪潜逃。 可是,李中易始终没有露面,黄景胜也只是叹气,却绝口不提李中易的去向问题。 梁国宾越来越担心李中易私下里跑,于是找来部分见证人,亲自杀到逍遥津,想一探究竟。 李中易刚下船回到逍遥津不久,就见梁国宾气势汹汹的领着众人,闯进了津卡公事厅。 “李东主,实在是让梁某好找啊?”梁国宾一见到李中易,气就不打一处来,极尽冷热讽之能事。 李中易看见跟在梁国宾身后的一大帮子人,其中还包括几个见证人,心里立即明白过来,敢情梁国宾是担心他跑了。 “梁东主,你这么急着找我,所为何事?”李中易冷冷的看着梁国宾。 梁国宾鼻孔朝天,趾高气扬的说:“姓李的,你到现在还没有买到一粒粮食,嘿嘿,已经来不及了。这片集市即将属于鄙人,我自然有资格来看看自家的财产。” “李津令,不是我说你,怎么可以把契约当作儿戏呢?”有个见证人及时的跳出来,替梁国宾帮腔,“这都过去了三个多月了,你没有收到多少粮食,莫非是想潜逃?” 潜逃你妹呀!r1152 第132章 交易成功(三更送上) 第133章 做局(四更,大吼一声求月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33章 做局(四更,大吼一声求月票) 李中易不动声色的说:“既然知道签了契约,就应该按照契约办事。等时候到了,李某二话不说,输了就交集市,赢了就接收你的全部家产。”语气斩钉截铁。 “你要是跑了怎么办?”另一个见证人,又跳出来拉偏架。 李中易冷冷一笑,说:“你怎么不担心梁某人跑了?” “这个……梁东主家产巨万……” “咳,我这个集市每天的交易额也是巨万。”李中易的话,顶得这个趋炎附势的见证人,哑口无言。 “好了,我要办公事了,来人,送客!”李中易在自家的地盘上,自然是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一点面子也不给梁国宾以及一干吃里扒外的所谓见证人。 梁国宾其实只是想确认一下李中易的状况,他也知道理亏,时候还没到呢,太过着急反而不好。 “那好,到时候,一定要把好朋友都约到一起来,三头对六面,让大家一起做个见证。”梁国宾步步紧逼。 李中易淡淡的说:“随便你请谁都可以,我没意见。诸位,失陪了。”他迈步出了公事厅,把梁国宾气得鼻孔直冒烟,却无可奈何。 在梁国宾暗中让人的嚷嚷之下,已经失踪了三个多月李中易,眨个眼的工夫,成了整个开封城的焦点。 所有知道内幕的人,也都议论纷纷,大家几乎一面倒的认为,李中易这一次输定了。 就连范质都暗中派人来暗示李中易,如果实在买不到粮食,干脆直接向柴荣请罪得了,免得拖下去,脑袋难保。 李中易只是淡淡的回复说:“到时候再说吧。” 范质一头雾水,根本搞不清楚,李中易的葫芦里边,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第二天起,李中易开始派人到处去收购粮食,可是,市面上的大粮铺竟然不约而同的做了限定,一人一天只许买最多一斗(十升)粮食,再多只能找东主们去谈了。 李中易亲自出马,找了好几家大粮商,洽谈购买粮食的事情。可是,这些东主们虽然话说得很好听,可是,粮食是一粒也不卖给李中易。 消息传出去之后,开封府的士绅们,都一致认为,李中易输定了,距离脑袋搬家,已经为时不远。 李中易和梁国宾的赌约到期前的第三天,柴荣一时兴起,召集群臣出城射猎,声势异常浩大。 范质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居然把满城的近千大富商们也都请了来。鉴于商人们虽然很有钱,可是,并没有政治地位,所以他们的位置距离柴荣等人,非常之远。 有眼尖的人发现,身穿青袍的李中易居然就在现场,他正在指挥着禁军士兵,在休息场外的不远处,搭建了上百个帐篷。 中午开宴的时候,端上来的全是大鱼大肉,羹粥无数,以至于,很多大臣或是将军们,等柴荣离席小憩之后,纷纷出来找方便之所。 范质被内侍领到一顶专用于方便的帐篷里边,就着马桶舒畅过后,却没发现帐内备有刮屁股用的竹筹。 “来人。”范质不禁有些生气,这李中易搞的什么鬼名堂,他搭建的帐篷内,居然连刮屁股的竹筹都没有。 这时,一个内侍手里捧着一个托盘,小心翼翼的走到范质的身前,战战兢兢的说:“请相公用草纸。” “草纸?”范质看着黄黄的草纸,不由一楞,纸张有多贵,别人不清楚,他这个管财务的宰相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说句心里话,用竹筹刮屁股,确实屡屡刮不干净,老觉得心里很腻味,惟恐屁沟内夹着一陀屎。 但是,用纸张或是绢帛擦屁股,除了富有四海的皇帝柴荣,就连他这个算是很富裕的宰相也是用不起滴。 范质小心谨慎的掂起一张黄草纸,擦屁股的时候,反复叠了又叠,楞是没舍得扔掉。 那内侍忽然提醒说:“范相公,上头吩咐过,这些草纸尽管敞开来用,不必担心浪费了纸张。” “噫,怎么会这样呢?”范质心想,反正是皇帝的赏赐,也就多抓了几张草纸,奋力的擦拭干净屁股。 当范质站起身时,只觉得神清气爽,舒畅的叹息出声,以后要是每天都能用这种草纸擦屁股,该多舒服啊? 与此同时,和范质有多样想法的重臣们,也都不约而同的大发感慨:如此柔软如绢,不易被浸透、戳破的草纸,只要价格合适,务必要大量购买回府。 重臣还算是比较含蓄,大豪商的营地那边,已经闹翻天了。商人就是重利,他们不仅自己擦屁股要爽,而且还要让大家都一起爽,这才能够赚到大钱。 李中易则老神神在在的和慕容延钊坐在一起喝酒。慕容延钊刚才入厕的时候,也已经使用过这种绵软如绢帛,却不易被浸透的黄草纸,不由得赞不绝口。 “先生,不知这黄草纸怎么卖?”慕容延钊只要一想起每天夹着屎,上朝或是办公,心里简直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化龙兄,你觉得这种黄草纸,什么样的价位,你可以接受?”李中易喝了口酒,笑着问慕容延钊。 “不可能只买给我自己用的,家父家母自然要每日使用,我,还有我的妻妾们,都必须用的。唉呀,算下来至少有几十号人吧。”慕容延钊挠着脑袋,很有些发愁,“如果不是太贵……我想的话,凡是有些身份的人家,都会买来自用。” “呵呵,这一斤黄草纸,换多少文钱,你才会觉得不算啥?”李中易夹了炙肉塞进嘴里,细嚼慢咽。 “不知一斤黄草纸有多少张?”慕容延钊大瞪着两眼死死的盯着李中易。 李中易笑嘻嘻的伸出一根手指头,说:“一百张。” “如今,一升米价为20文,十升一斗,那么,一斗米是200文钱,一石五斗,这就是一贯钱,合十文钱一张黄草纸。”慕容延钊算了很久,忽然怪叫一声,“奶奶的,便宜,简直是便宜得要死啊。” 慕容延钊瞪着李中易说:“你知道,市面上的一张普通麻纸是多少钱一张么?” 李中易笑嘻嘻的说:“一般情况下,两百五十文一张,最贵的时候,三百多文一张,也是有的,比羊肉还要贵得多。”他心想,如果不是纸张太贵,草民们读不起书,也不至于98以上的人都是文盲了。 “是啊,十文钱一张黄草纸,富户和士绅都用得起。一般人家里年节的时候,咬咬牙,也可以买几十张,给读书的孩儿们练练字。 客观的说,李中易采用先进“纸药”和造纸工艺,制造出来的纸张,质量都非常好,远超清代开始普及的只能擦屁股,却不可能写毛笔字的草纸。 等商人营地那边已经闹得沸反盈天之际,李中易在慕容延钊的陪同下,飘然而至。 梁国宾一眼就看见了李中易,他不由讥讽出声:“李东主,你的粮食凑齐了么?哈哈,依然是颗粒无收吧?” 李中易淡淡的一笑,说:“梁东主,咱们拭目以待吧。” “哼,本东主倒要看看,你还能够耍什么花样,嘿嘿,等死吧。”梁国宾也够猖狂的,只可惜,他一直被蒙在鼓里,根本就搞不明白,李中易已经造出了啥? 李中易忽然拱了拱手说:“梁东主,为免伤了和气,不如就此解除契约如何?” “什么?你说什么?解除契约?你就做梦吧。”梁国宾以为李中易怕了,顿时气焰高涨入了云宵,“只要你拿不出足够的粮食,你的集市,你的家产,你的美妾,梁某就都笑纳了哈。” “诸位,李某很想和气生财,可是,梁东主硬要继续赌约,大家的看法如何?”李中易拱了个罗圈揖,想请求大家的帮助。 唉,这个李某怎么可能斗得过梁国宾呢,梁国宾是什么人?人家老梁做了几十年的生意,从来没有吃过亏,只听说他赚大钱。 在座的商人们,即使有人和梁国宾不对付,鉴于李中易至今没有搞到粮食,有败无胜,也都不想自取其辱,没有站出来替李中易帮腔说话。 范质看清楚形势后,发觉李中易处于绝对的劣势,梁国宾稳操胜券。 “呵呵,梁东主,我倒要劝一劝你,先盘点清楚家产,还有美如天仙的娇妾。到时候,这些东西可就全归了在下了哦。”李中易的心情很棒,也有闲工夫逗逗梁国宾。 “哈哈,老夫可不是吓大。”梁国宾越发觉得李中易心虚了,他不怒反笑,“嘿嘿,老夫虽然年纪大了,不过嘛,替你抚慰一下美妾的基本功,还是足够滴,哈哈……” 一些已经被梁国宾所收买的商人,也跟着一起狂笑起来,李中易已经完了! 李中易淡淡的一笑,说:“梁公,莫要逼太甚呐,做人做事还是留一线的好。” “哼,吾意已决,汝不必多言。”梁国宾铁了心要置李中易于死地,很多人都看着李中易,面露不忍之色。 嗯,既然已经板上钉了钉,李中易再懒得理会梁国宾,随便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诸位,这种黄草纸,零卖价为十文一张,大量购买可以九五折优惠,独家专卖,可以到九折。”一个外地的商人走到众人的跟前,大声宣布了黄草纸的价格。r1152 第133章 做局(四更,大吼一声求月票) 第134章 粮食的海洋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34章 粮食的海洋 就在一帮子大土豪议论纷纷的时候,这个外地商人又抛出一颗重磅炸弹,“鄙人只接受暗标,不接受明价。?所以,请各位将所需要的黄草纸数量,以及愿意付出的银钱,写在纸上,装进信封里面。一律是价高者得,童叟无欺。” “你搞的什么鬼?”梁国宾忽然站起身子,厉声质问那个外地的商人。 那外地商人微微一笑,说:“和各位东主在一起,自然是商量着做买卖,赚大钱的事情哦。” 梁国宾隐约觉得这事应该和李中易有关,可是,李中易如果能够搞来这么便宜又好用的黄草纸,肯定早就得意忘了形,也不至于让他“戏弄”了。 就在梁国宾吃不准的时候,他身边的大豪商,大粮商们,纷纷离开座位,找来各自的帐房,窃窃私语的商量着,究竟要进多少黄草纸的事宜。 “东翁,这黄草纸绝对可以畅销整个中原,甚至包括北边的契丹,南边的大理国。”这时,梁国宾的帐房,小声提醒他的东主。 就在梁国宾迟疑的时候,很多大富商已经写好了信封,让自家的帐房交给那个外地的商人。 李中易悠闲的坐在角落里,默默的看着商人们图利心切的贪婪表现。 李中易在商人们的营地坐了一会儿,始终没人搭理,他索性站起身子,缓步向外面踱去。 三天后,梁国宾气势凌人的带着很多大富豪。来逍遥津找李中易,准备当天就接收他的集市。 同行的还有当天的全部见证人,李中易略微看了眼。包括范质在内,人都到齐了。 “诸位,不是梁某不讲仁义,不过,契约就是契约,人人都必须严格遵守。”梁国宾见李中易没有开溜,一颗心已经放下了一大半。当下他得意洋洋的开始说场面话。 李中易只是微笑,却不说话,任由梁国宾去自由发挥一下口才。 “请见证人问话。”梁国宾胜券既然在握。这日进斗金的逍遥津,即将是他的了,志得意满的请范质出来准备交割的事宜。 范质乃是当朝的宰相,等闲难见一面的实权派。跟来的这帮人。也都异常恭敬,不敢有半点失礼。 “咳。”范质轻咳一声,从首位上站起身子,拿出一份见证契约,当众宣读了。 就在范质念到一半的时候,外面来报,“李都指挥使来了。” 哦,李重进居然亲自来了。梁国宾不由暗暗窃喜,就算范质想暗中偏帮李中易。也没有了机会。 李重进一进门,除了向范质行了礼之外,谁都不看,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由于李重进的搅局,众人重新见礼,寒暄了好一阵子,这才再次归座。 范质念完契约之后,先问梁国宾:“梁东主,可有异议?” 梁国宾有李重进在场撑腰,自然有峙无恐的点着头,说:“相公所言极是,小人没有异议。” “李津令,你可有疑义?”范质又问李中易,李中易笑着点头说,“没有。” “那好……”范质正打算说交割的事项,突然外面传来一声暴喝,“陛下驾到。” “啊……”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柴荣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跑来凑热闹。 得,一帮子人又都赶紧出屋,恭迎柴荣的大驾光临。 李中易跟在人群的后边,略微一瞧,嘿嘿,除了柴荣之外,殿前都点检张永德也来了,赵匡胤也来了,当朝的相公们除了出差在外的,几乎都到齐了。 “嗯,张抱一说,怕有人徇私舞弊。朕也来了兴致,就来了,你们继续吧。”柴荣懒洋洋的坐到了范质刚才的位置上,随意的瞥了眼张永德,抱一是他的字。 在众目睽睽之下,范质轻咳一声,说:“那就开始交割吧,先拿出地契以及财产清单。” 随着范质的一声吩咐,李中易和梁国宾各自拿出了自己的全副家当,摆到了柴荣的面前。 “李无咎,你的三十万石粮食何在?”范质本想暗中帮李中易一把,可惜的是,张永德、李重进都在场,这就没办法明帮了。 李中易先向柴荣拱手作了揖,然后又向诸位相公和枢使行了礼,这才慢腾腾的说:“禀陛下,臣为我大周尽忠,买粮食理所应当,并不想占梁东主的便宜。所以,臣以为,不如取消了契约吧?” 柴荣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张永德,又瞅了瞅李重进,这才示意范质。 范质平静如水的问梁国宾:“梁东主,你意下如何?” “不行,我大周乃是礼仪之邦,怎可言而无信呢?”梁国宾斩钉截铁的拒绝了李中易的一番好意。 李中易不动声色又说:“虽是契约,不过,以家人和女子为约,确实有些不太仁义,请问梁公,可否取消此议?” 梁国宾料定李中易是怕了,成心想帮着家人脱难,他还要骑李中易的美妾呢,自然又是一口回绝,“在下不同意毁约。” 李中易点点头,事不过三,加上昨天前几天的那一次机会,老子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任谁都无话可说了。 “那好吧,微臣斗胆,有请陛下和诸位相公,随下官到渡口处一观。” 在柴荣的默认之下,李中易领着满朝的大人物,一起踱到了岸边的高处, “呀……”有人惊叫出声,柴荣定神一看,却见江面上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无边无际,黑压压的一大片,一眼望不到头。 “撤顶棚!”李中易忽然扯起吼咙大喊了一嗓子。 “哗哗哗!”顺着顶棚被拆卸下来,装满了黄灿灿粮食的大小船只,简直快要亮瞎了梁国宾的狗眼。 梁国宾也是做老了生意的人,他自然看得出来,如果江上的这千余条大小船只,都装满了粮食,绝对超过三十万石。 范质看了眼前的场景,不由扭头怜悯的望向梁国宾,这个梁国宾也是生意场上的百胜大富豪,没想到,今天居然彻底的栽倒在了李中易的手上,悲剧啊! 李重进忽然插话说:“会不会有诈?” 柴荣面无表情的望着李中易,李中易拱手说:“请随便派人检查,只要不把粮船弄翻了就好。” 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粮食,李中易怕个球,只要堵住李重进暗中搞鬼的可能性,梁国宾的家产、奴婢、美妾,就要改换门庭,都归了他李某人。 梁国宾不死心的安排了随行的帐房、掌柜、伙计,嚷嚷着要大规模的抽检。 出乎意料之外,柴荣居然点了头,梁国宾象疯了一样,一连查了近百条粮船,居然每条船的粮食,都只有多的,竟没有少。 范质具有丰富的实际操作经验,他大致数了一下粮船的数量,就公开宣称:“一千七百多艘粮船,即使是半载粮食,别说三十万石了,肯定超过五十万石。” 一时间,全场都惊呆了,大家全都注目在李中易的身上,仿佛看到了外星人一般。 “不可能,不可能,满城的粮商都和我约好了,绝对不可能卖粮食给你的。”梁国宾明明知道大势已去,却开始胡言乱语。 “不可能,绝不可能,你哪来的这么多粮食?”梁贵宾象没头苍蝇一般,咆哮如雷。 柴荣皱紧了眉头,瞥见李重进面色铁青的一片,也就没有吱声。 李中易扫视了全场一周,轻声笑道:“梁东主,和你事先约好不卖粮食的东主们,昨日为了黄草纸,换得最起劲。” 到了这个时候,梁国宾还不知道,他被李中易耍了,那真成了天字第一号的大笨蛋了。 “你,你是骗子,你骗了我……”梁国宾进入到语无伦次的状态。 李中易重重的叹了口气说:“梁东主,在下先后给了你三次机会,主动要求解除契约,你当着陛下的面,又是怎么说的?” 人群里有人小声议论起来,“是啊,李无咎确实做到了仁至义尽,机会都给了三次,姓梁的真是自己做孽不想活啊……” “这个姓李,太狡猾了,挖了这么大一个坑,让梁国宾跳了进去。唉,梁家的家产全完了。” “姓李的贰臣真厉害啊,连梁国宾这种狠角色,都输得脱了裤子,不好惹啊……” 现场的大人物众说纷纭,议论不小,可是,他们再看李中易的眼神,却是嫉妒、羡慕、仇恨、畏惧等各种情绪混杂在了一块,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三司使衙门还缺个盐铁副使。”一直面无表情的柴荣,在深深的看了眼李中易之后,却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起身领着心有不甘的李重进,另怀鬼胎的张永德,以及诸位相公和枢使们回了城里。 “唉呀呀,李公,小人家里刚好买来几个胡姬,还请赏脸,帮着破个瓜。” “李公,小人有眼不识金镶玉,做了一些糊涂事,还请你老多多海涵啊。” “哎哟喂,李公,您还未订亲吧?小人的长女,长得如花似玉……” 一时间,阿谀之词,如同潮水一般,把李中易整个的淹没了。 李中易还用得着这些大豪商,一一作了安抚之后,迈步往外走。 ps:昨天兄弟们很给力,司空也兑现了承诺,顺利的提请完成了四更。现在是263张月票,如果今天凌晨前,月票数超过了283张,司空一定继续四更,绝不失言! 第134章 粮食的海洋 第135章 阉小猪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35章 阉小猪 黄景胜注意到,原本嚣张跋扈的梁国宾,如今已经成了丧家之犬,身边竟无一人,连他帐房、掌柜、伙计们都跑光了。 唉,早知道我家公子的厉害,你姓梁的又何必硬要起贪念呢?真是活该啊! “李爷,求求您给条活路吧?”梁国宾突然跑到李中易的跟前,双膝跪地,磕头如捣蒜。 李中易冷冷的看了看梁国宾,吩咐随从说:“给他五百贯。”掉头就走。 “多谢李爷,多谢李爷……”梁国宾感激得不得了,连头都磕破了。 黄景胜有些诧异的追上李中易,小声问道:“公子,凭什么要给他钱?如果不是您造出了好纸,从南唐的李煜以及喜欢写诗作画的士绅手上,换得了几十万石粮食,姓梁可不会放过咱们。” 李中易冷冷的一笑,说:“梁国宾坏了李重进的大事,我敢断言,只要他离开此地,小命就难保,这五百贯不过是提前预付的丧葬钱罢了。” “哦哦,原来如此啊,哈哈,姓梁的早知道有今日,又何必当初呢?”黄景胜恍然大悟,咧嘴笑得很开心。 “老黄,这逍遥津的税款,必定会成为越来越重要的财源。我自己估摸着,津令的人选,多半要我来推荐,你务必要看好这个宝地。”李中易扭头看着黄景胜,笑嘻嘻的向他交了底。 黄景胜倒没有太过惊讶,以李中易的本事,区区逍遥津令又算得什么? 李中易高升为三司使下属的盐铁副使之后,已经摇身一变,跨进大周朝的中高级官员行列。 三司使,号称计相,是后周最高级的财政官员,下设三司:盐铁司、户部司、度支司,每部皆有使、副使各一人。 盐铁使掌管七个案(分部),除了两税之外,所有来钱的商贸税源,无一不插手;户部使,则主要负责征收两税、酿酒、修造、后勤供给;度支使则相当于财政部预算司长,权力也很大。 通俗点说,李中易现在的级别也许不高,但是手上的经济实权,却相当的可观。 由于上一任的盐铁副使,正在外地查税,需要等他回京来办交接,所以,李中易倒有了一段空闲的时间。 薛夫人已经怀胎八月有余,即将临盆,李中易早早的准备好了止血钳、手术刀,以及麻醉散,除此之外,还有75的医用酒精,大量提前预备好的麻纱布和绷带。 蜀国第一名医李达和的心已经乱了,连薛夫人的脉都拿不准。李中易上阵的时候,第一次也是拿滑了脉,他洗了把冷水脸后,这才真正的静下心来,替亲娘号准了脉。 “大人,阿娘的脉相上佳,毋须过虑。”李中易把准了脉后,起身安慰李达和。 李达和叹息着说:“当初,你阿娘生你的时候,为父好象都没有如今这么紧张过,唉,越老越胆小怕事了。” “哦,对了,你阿娘最近腻味了羊肉,牛肉看着就想吐。唉,她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一直吃素,身子骨怕是顶不住啊。”李达和一阵长叹。 李中易想了想说:“孩儿去买几只小猪,试探着阉了,稍微养大一点,做乳猪的菜给阿娘换换口味?” 由于李达和对薛夫人的饮食看得很紧,李中易只能事先征得他的同意,才有可能把猪肉端上亲娘的饭桌。 李达和犹豫了一下,联想到薛夫人最近的食欲很差,换了很多花样,都不顶事,他只得无奈点了头,算是勉强同意了吃猪肉的建议。 他们李家并不是正经的儒门士大夫家族,又是世代行医,对于猪肉这种下等人才吃的东西,并不完全排斥。 李中易一边让人去买刚出生没几天的小公猪和小母猪,一边命人在家中的后院,建起一座不大的猪圏。 养猪和养马一样,气味都很大,每日的清洁卫生工作,李中易就非常重视。 李中易让请来的工匠,绕着猪圈的四周挖了一圈深达一尺的明渠,底部呈现一定的坡度,方便让冲刷的水,顺利的流进花粪池。 明渠的底部和四壁都铺上平滑的石板,其上部留下了可以盖上石板的凹槽,避免臭气四溢。 钱多力量大,请的工匠们也肯卖力,没有两天,李家的猪圈就已经修造成功。 李中易让工匠们,沿着墙壁遍洒石灰,提前做好了防疫的工作。 随从李小五一口气买来了二十头刚出生十多天的小猪,公多母少,李中易看着这些睡态可掬的小猪,不由微微一笑,以后有猪肉吃了。 李中易按照后世的零星记忆,命人煮了杂粮,喂这些还没有断奶的小猪吃。 有些小猪吃了饲料,另一部分小猪,却一直在睡觉,李中易也没太在意,回房去整理具有消炎杀菌功效的云南白药残方。 这云南白药,乃是国宝级的药方,以李中易的地位,也仅仅知道得不全。 不过,李中易添加了一些别的药材之后,虽然药效略逊于云南白药,大致也够用了。 第二天一早,李中易带着全套的阉猪工具,命人捉来一头小猪,他要亲手实验阉猪的方法。 临时搭起的大灶上,架起了一口大锅,锅内是冒着腾腾热气的滚水。 李小五和李小六死死的摁住了小猪的四蹄,李小七压住小猪的脑袋,李中易拈起手术刀,用麻布制成的麻签,仔细的在刀上消了毒。 李中易伸手揪住小公猪的小,在要阉掉的部位四周,遍擦医用酒精,以免感染。 小公猪也许知道厄运即将降临,拼命的嘶叫着,听着倒有些渗得慌。 李中易上过无数次手术台,自然不会在意这么点小插曲,他握紧锋利的手术刀,左手揪紧小公猪的小,迅速的一刀下去。 伴随着小公猪凄厉的叫声,它的小已经被李中易切下,猪血随即从创口部位喷了出来。 李中易不敢怠慢,顺手抓起一把消炎止血的仿云南白药,捂在了小猪的伤口上。 即使仿造的云南白药,其功效也不是盖的,从伤口内涌出的血很快就被止住。 李中易放下手术刀,探手取来消毒过的麻绷带,紧紧的缠绕在小公猪的伤口上。 李中易事先一直担心被阉过的小公猪,到处乱窜,蹭破了伤口,导致感染死亡,所以提前预备了单独的干净猪舍,把小猪放了进去。 “你们几个仔细盯着点,发现不对,赶紧来报我。”李中易虽然是顶级名医,却从来没有干过兽医的勾当,心里自然不太摸底,需要好好的研究。 当晚,芍药的“亲戚”来了,只能在旁边干看着李中易变着花样的欺负瓶儿。 完事后,李中易躺在床上,瞥了眼装睡的芍药,他心想,还是叠一起比较好。 以李中易的年龄,体力,以及膳食营养均衡的保养,仅仅是一夜二次郎,也太跌份了。 第二日一早,李中易去给父母双亲请过安后,就接到了一个坏消息:昨天阉掉的那头小公猪,一动不动,不吃也不喝,更不撒,仿佛死猪一样。 李中易快步赶到实验猪圈,仔细的检查过了小公猪的伤口,他惊讶的发现,伤口并没有感染。可是,小猪却浑身僵硬,成了一头只会喘气的活死猪。 怎么会这样呢?李中易绕着实验的猪圈,走了好几圈,始终没有任何头绪。 嗯,不如去驴、羊市那边看看,人家是怎么阉的? 隔行还是如隔山呐,身为名医的李中易,遇到了全新的挑战。 李中易吩咐了瓶儿几句,就领着几个以前的牙兵,如今的贴身随从出了府门,乘马车直奔开封城内有名的牲畜场。 由于大周和契丹是敌对关系,定难军(西夏)的李家又是王国,大周朝失去了马的来源。 所以,李中易在街上看到的马车极少,大多是驴车,驴骡车或是牛车。 到了牲畜场后,李中易四处晃悠着,想亲眼见识一下,卖驴子怎么阉小驴? 可是,走了一大圈,除了叫卖驴、骡和牛的小商人之外,李中易楞是没见着阉割的现场。 李中易见势不妙,索性让随从掏钱,买了头小驴,顺便想看看那商贩怎么阉割小驴的。 可是,让李中易没有想到的是,那商贩拱着手,显得很为难的说:“这位大官人,小人不敢隐瞒,如果小人现在阉了这小驴,您直接带回去后,恐怕活不过几日?” 李中易眼眸一闪,赶紧追问这个商贩:“为何?” 那商贩苦笑着解释说:“才出生不久的小驴,在还没断奶的情况下,骤然离开母驴,很容易夭折。” 李中易这才恍然大悟,还真是隔行如隔山呐,敢情核心是在母猪的身上。 “小八,你赶紧回去通知买猪的小七,让他把生下小猪仔的母猪给买回来。”李中易吩咐过李小八后,索性掏钱,连那头母驴也一块儿买回去。 阉割小公驴的时候,李中易发现,这商贩根本没有采取任何的消毒措施,只是让伙计们把那头小公驴死死的摁住,然后用一把沾满了血污的匕首,手起刀落,直接切下了小驴的小。 第135章 阉小猪 第136章 这次搞对了!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36章 这次搞对了! 李中易凑近一看,敢情,小驴的小还在,小蛋蛋却没了。 小驴疼得一阵乱抖,血流如注,那商贩手疾的抓起一大把香灰,猛的捂到了小驴的伤口处。 一把,两把,三把香灰敷到伤口处后,血渐渐的被止住,只是小驴叫得依然异常凄惨。 到目前为止,和李中易阉小猪的手段,有着本质性的不同。 李中易毕竟不是兽医,直接切下了小猪的小,自然问题很大了,不死才怪! 让李中易感觉到惊讶的是,那商贩替小驴止住血后,直接将那驴抬到了母驴的身旁。 在母驴大舌头的舔弄下,刚才还叫得惊天动地的小驴,其嘶鸣声渐渐减弱。 李中易故意问那个商贩:“你只是撒了香灰,我买回去搁到驴棚里头,不会继续流血吧?” 那商贩笑着解释说:“这小驴还没断奶,只要母驴在身边,小驴本能的就想吃奶。另外,这驴皮粗肉糙,伤口的愈合能力其实很强的。” 李中易恍然大悟,敢情,他是把小猪当作是病人来看待了。 其实,就算是后世的农村阉猪人,也不可能做到李中易这样的仔细小心,也就是阉过之后,随便打一针消炎针,也就完事了。 李中易回家之后,小猪仔的母猪已经被买了来,正在给小猪仔们喂奶。 在喂奶的现场站了一阵子,李中易没忍心破坏猪的一家人和睦亲昵的气氛,索性决定第二天再进行实验。 开封的夏天,异常之炎热,李中易在屋子里完全坐不住,索性让人把特制的摇椅,摆到后院的树荫底下,那里还时不时的有点风。 “爷,这花红果,在水井里冰了一夜,您尝尝?”芍药就坐在李中易的腿上,一边替他摇着折扇,一边撒着娇喂他吃水果。 李中易大致上确认,这花红果应该就是没有经过改良的小苹果,个头不仅小好几圈,而且口感很差,酸得很,比“红富士”差远了。 瓶儿没好意思坐到李中易的腿上,她拖了一个小马扎,靠在摇椅的一侧,小声汇报着家里最近的收支大帐。 “爷,服伺夫人的喜儿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放出去呢,还是该配人,您得拿个主意。”瓶儿一本正经的汇报了这事。 李中易一听就明白,这喜儿越长越大,也越来越成熟、标致,瓶儿恐怕是担心他的身边,又多一个家养的小妾吧? 一般情况下,家养的小妾,要远比外面买来的小妾,和男主人更有感情基础,也更懂得男主人的喜好。 比如说,芍药吧,这妮子以前一心想攀高枝儿,可是,由于跟在李中易的身边时间久了,多少有些感情。 李中易除了偶尔喜欢逗一逗芍药,其实,自从把她收了房后,从来就没有亏待过她,吃穿用度仅比管家的瓶儿略低一点点罢了。 而且,芍药是个坐不住的性子,老喜欢上街闲逛。李中易在安全有保障的前提下,也没有把她关着笼中鸟,或是金丝雀的想法。 至于瓶儿,因为要管家理财,亲自出头露面和商贩们讨价还价,早已是家常便饭,司空见惯。 喜儿虽然越长越标致,李中易却没有要收她入房的心思。 家中的美女已经如云:贴心能干却又假正经的瓶儿,貌美却没多少脑水的芍药,绝代尤物费媚娘又已经在来开封的路上了。另外,在南唐还有个未来肯定是艳冠中原的正牌子老婆——小周后。 李中易就算是顶级的名医,知道很多补肾养气的名方,可是,斩伐过巨,他也是吃不消的。 其实呢,主要还是喜儿资历比不过芍药,贴心比不过瓶儿,容貌又远远不如费媚娘,属于夹心阶层,李中易自然也就对她提不起精神。 “喜儿是阿娘身边的一等大丫头,她的事还是等到阿娘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再说吧?”李中易话里的意思,瓶儿听得很清楚,喜儿的事就由薛夫人亲自做主。 芍药忽然插嘴说:“爷,最近这些时日,喜儿一直念叨着什么人,好象很亲近一般。” 瓶儿没好气的瞪着芍药,狠不得撕烂她的小嘴,这么没智商的挑拨离间,怎么可能骗得过精明似鬼的爷呢? 李中易明明瞥见了瓶儿的脸色不对,却故意逗芍药:“哦,那喜儿一直念叨的是谁呢?不会是她远房的表哥吧?” “对对对,爷,还真让您说对了,好象就是远房的表哥来着。”芍药懵懵懂懂的掉入了李中易设下的陷阱之中,令瓶儿满头黑线,直翻白眼。 李中易哈哈一笑,又问芍药:“你的远房表哥来了没有?” 芍药叹了口气,说:“爷,奴奴哪里来的远房表哥?” 瓶儿已经是忍无可忍,想岔开话题,小声说:“芍药,这花红果挺好吃的,居然塞不住你的嘴。” 经瓶儿提醒,芍药才知道又上了李中易的当,不由大羞,面红耳赤的把脑袋藏到李中易的背后,不敢见人。 李中易抬头看了看,斑斑点点的树荫,不由露出了微笑,这种恬淡的生活,其实也蛮不错的。 只可惜,在这种兵强马壮者当皇帝的武人当权时代,再温馨的生活,也只能是短暂的。 第二日,李中易学着阉驴商贩的样子,没有再用珍贵的仿云南白药。在酒精消毒后,李中易手起刀落,阉了小猪仔的蛋蛋,然后直接杂伤口处抹香灰。 由于担心薛夫人的胃口始终不好,李中易一次性把小猪仔都给阉了,抹过香灰后,就把这些小猪仔都摆到母猪的身边。 由于天气太过炎热,细菌繁殖力超强,仅仅两天的工夫,有一只小猪仔的伤口开始化脓。 李中易为了试探下麻醉剂的功效,索性给小猪仔喂了药水,很快,小猪仔就不再动弹了。 在切去小猪仔伤口的腐肉,挤去脓水之后,李中易好心的替它敷上了具有奇效的仿白药。 十天过去了,被李中易亲手阉过的小猪仔,伤口大致长好了,一个个绕着母猪上窜下跳的抢奶喝,十分惹人怜爱。 随着小猪开始断奶,食量大增,负责管家的瓶儿开始表达不满,“爷,这几十头小猪,一天要吃好几顿,比五个成年壮汉还能吃。” 李中易仔细的一想,也觉得纯粹用粮食去喂猪,确实太过浪费了。他琢磨了一番,就让瓶儿安排人去郊外,大量的采摘灰菜、鸡爪子菜、猪芽菜以及车轱辘菜。 也许是担心随从不认识这种菜,李中易特意画出了图形,让他们进行对照。 这几野菜,在开封府的郊外,随处可见,想要多少,就可以随便采多少。 李中易嘱咐瓶儿,以前倒掉的剩菜残汁,不要扔了,可以和这些野菜一起煮熟,再配上少量的粮食,用来喂猪。 和马、驴、牛不同,猪是杂食动物,食谱很广。在要杀之前的一个月,除了日常的饲料之外,还要加苜蓿用于催膘。 李中易窝在家里养猪,逗妾,研究接生的医术,下馆子,携美郊游,成天悠哉乐哉,有人终于看不过眼了。 这一日,李中易正式接到政事堂的敕牒,任命他为:武功大夫、左司谏、直龙图阁、权盐铁副使,限三日内正式走马上任。 后周的后期,已经出现了官、职和差遣分离的某种倾向。 武功大夫是正七品的散官,虚衔罢了;左司谏名义上是谏官,实际上,李中易根本不属于言官系统,仅仅靠这个领薪俸而已;直龙图阁是馆职,代表他从此不仅是朝官,更是天子的亲近词臣;权盐铁副使才是李中易真正的权力所在,这个是差遣。 之所以是“权”,这是因为李中易是从九品小官被超擢到了盐铁副使的岗位上,资历严重不足,只能从代理盐铁副使开始。 等李中易的资历混足了,就可以去掉“权”字,成为正牌子的盐铁副使。 上任的这天,李中易身穿浅绿官袍,乘坐马车从西华门进宫,先去了龙图阁,拜见过阁内的长官之后,在内侍的带领下,去三司使衙门报到。 三司使衙门,紧挨着大庆殿,在文德殿前。 李中易在内侍的带领下,从端礼门绕了一圈,终于来到三司使的衙门跟前。 和后蜀惟恐不富丽,就怕不堂皇的宫殿比起来,后周的宫城要寒酸得多,三司使衙门前边,连两头石狮子都省下,就是一排公事厅罢了。 兼任三司使的范质,去了垂拱殿议事,临走前,他已经发下话来,李中易可以先上任,后办交接。 得,顶头上司这么说了,李中易只得去找现任的盐铁使孙大清。 孙大清见了李中易,态度倒是非常客气,好一阵嘘寒问暖之后,才笑着说:“无咎兄,咱们盐铁司里事物繁杂,你刚来不久,就先从胄案和铁案管起吧?” 李中易心中有数,孙大清名为商量,实际上,根本不是在问他的意见,而是安排工作。 新官上任,哪怕以前的功绩再显眼,也没资格和正使叫劲,李中易含笑点头答应了下来。 等李中易问清楚三司胄案和铁案的管辖范围之后,心中不由一阵愕然,三司胄案除了军器作坊、造箭坊、弓弩坊、旗鼓坊等部门之外,居然还管着修河堤河渠等河工事宜。 第136章 这次搞对了! 第137章 神臂弓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37章 神臂弓 胄嘛,就是甲胄,管军器的制造,铁案就是冶铁、制造铁器的行当,李中易倒很可以理解,只是,修河堤不是工部的活么? 实际上,孙大清的安排很对李中易的胃口。军器军器,顾名思义,也就是国防高技术装备嘛。 李中易以前听说过很多有关冷兵器的名目,例如:陌刀、斩马剑、神臂弓、床子弩、步人甲、明光铠、大黄弩等等,他对这些东东,其实还蛮有兴趣的。 听说李中易这个主管胄案的副使来了,胄案判官周冲满面春风的把李中易迎进了公事厅。 “李公,下官等候您已经多时了,总算是把您给盼来了。”周冲的姿态显得异常谦卑,李中易信奉的一向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逻辑,也就暗中加了小心。 “周判太客气了,鄙人不过是运气较好罢了。”李中易陪着周冲一起打太极拳,混官场嘛,大家说说闲话,也是交流感情的一种良好方式。 周冲主动叫来了胄案的孔目官、都勾押官、勾覆官,带领着大家拜见了李中易这个新来的上司。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三司胄案下属的各个作坊,居然分得很散,南、北两个军器作坊分别在城北和城南,弓弩坊却在城东,李中易管辖下的铁案作坊,却又在城西。 弄清楚各个作坊的地点后,他不由一阵苦笑,是不是应该找柴荣多申请几匹上好的大理挽马呢? 李中易态度温和的安抚了一番众人,周冲带头做了感谢。 由于弓弩坊主管着甲胄和弓弩的制作,自然引起了李中易格外的重视。 于是,李中易、周冲等人。一起去了城东的弓弩坊,开始了上任后的第一次视察工作 军器重地,自然要严密把守,看守弓弩坊的是一个指挥的禁军。 李中易到地方一看,禁军对于进出的盘查。还算是比较严格。有周冲在旁做证明,他这个权盐铁副使还是亮明了符印以及官诰之后,才被放了行。 李中易进入弓弩院后,眯起两眼,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院内情况,他发现。这里还真是名副其实的作坊。 制造弓弩的车间,就是一座巨大的四面透风的茅草棚,几百名工匠正在工棚里劳作。 李中易走近一个造弓的工匠,他发现,这名工匠正在给一张弓上漆。 这时。周冲的一声暴喝,打断了李中易想问问情况的想法,“李副使已到,还不快快拜见?” “哗哗哗……”棚内的工匠们,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纷纷跪在地上,向李中易行礼。 “都免了吧。”李中易觉得十分惊讶,右手虚抬。让工匠们都起来。 在这后周,除了犯罪的囚犯见官之外,一般情况下。皂役见上司都不需要跪拜,这是肿么了? 周冲看出李中易的神态有异,赶紧解释说:“这些贱匠都入了奴籍。” 李中易细问之下,才知道,官营工匠在这个时代的地位,简直低得惊人。大多数布衣平民都不愿意当工匠。即使是真有手艺的工匠,也会私下里隐瞒掌握技术的真相。 结果。官府为了提高弓弩的制造质量,就强行把会造弓臂的。制弦的,上漆的工匠,按照名册都给抓了来,列入奴籍。 由于军器是国之重器,朝廷非常重视,所以,严格规定,胆敢偷跑的工匠,只要被抓住了,直系血亲全部处死。 李中易绕着工棚转了一大圈,他发现,这些工匠们,一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完全没有高级技术工人应有的精气神。 要知道,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在后世的深圳,一个熟练的技工,其薪资每月过万根本就是小菜一碟。技术过硬的,特别熟练的高级技工,每月拿到数万块,甚至是十数万块也是常事,比刚毕业的博士,收入高得多。 李中易注意到,工匠们的工作,完全没有流水线作业的概念,都是一个人把所有的工序,从头干到尾,绝不假手于他人。 周冲原本以为李中易做做表面工作,转一圈后,就会离开这个异味很浓的鬼地方。 却没想到,李中易站在一个工匠身后,饶有兴致的看了足有半个时辰。 就在一干胄案的官员们,一头雾水的时候,李中易居然蹲到那个工匠的身边,笑着问他:“造好一张弓,带上弦,需要多长时间?” 那工匠慌得手忙脚乱,想跪下行礼,却被李中易一把拉住,“不要慌,慢慢的说。” 也许是李中易温和的态度起了作用,那工匠低着头说:“回上官的话,制这一张弓,至少需要三年以上的时间。弓弦倒是快得多,不过,也须一年的时间。” 李中易点点头,笑着问这个工匠:“有没有办法缩短制弦的时间?” 那工匠一直低着头,根本不敢看李中易,他小声回答说:“主要是牛筋干燥太慢……” 李中易其实根本不懂弓,上辈子,他也不是个弓箭的爱好者。如果他不是这里的最高长官,内行的技术官员肯定会反驳他,问的都是不入流的问题。 不过,李中易虽然不懂弓的制作技术,却知道一种很牛的弓——神臂弓。 李中易只知道,神臂弓其实是一种用脚踏着弓臂上弦的弩,却不清楚它的制造方法。 从造弓的工棚,转到造弩的工棚,李中易转了一整圈后,始终没有见到用脚踏着上弦的弩。 李中易有些疑惑的问周冲:“弓弩坊的军器,都在这里了?” 周冲拱着手回答说:“回李公,都在这里了。”看着李中易那张超级年轻的脸,他就嫉妒得要死。 李中易故意挨到了工匠们吃午饭的时候,却见,工匠们的伙食,除了糙米杂粮饭之外,也就是发黄的咸萝卜佐餐,看不见半点油星子。 见了此情此景,李中易禁不住暗暗的叹了口气,工匠的地位低待遇差,工作环境恶劣,生产流程落后,怎么可能造出高水平的军器呢? 尤其是,当李中易看见班头收成品的时候,居然将几把弓随意的扔进了竹筐内,他更是摇头叹息,管理水平如此低下,就算是合格弓弩,也会被折腾成不合格。 李中易暗暗告诫他自己,不能急,饭要一口口的吃,很多东西不可能一夜之间予以纠正。 “周判,本官想造一些特别的东西,需要技术比较熟练的工匠。”李中易扭头望着周冲。 周冲听李中易自称本官,就知道这是要交待正事,他赶紧叫来都押衙,吩咐他按照名册去挑人。 熟悉情况的几个都押衙,分别从造弓、造弩、造箭的人群里边,各选了五个手脚麻利、技术娴熟的中年工匠,领着他们到了李中易的跟前。 李中易吩咐那都押衙:“替他们准备好必要的造弓、弩和箭的工具,找个空旷的地方,单独盖几间房舍,另外搭个小灶出来,本官有些想法需要做做实验。” 那都押衙偷眼见周冲点了头,这才大声领命,答应了下来。 李中易身为盐铁副使,别说只是召集了十五名工匠做实验,就算是出再大的难题,只要在他的职权范围之内,任何人都说不出半个不字。 正因为李中易不懂造弓弩和箭的技术,这才需要找人来,慢慢的实验。 周冲一直担心李中易刚上任,就大肆改动胄案的运作流程,这必将影响很多人的利益。 牛筋、竹片、牛角、羊角、漆、胶、箭木、铁矢等物,都有专人供应,采购价比市场价,高出五倍都不止,这可是财源滚滚的暴利。 反正亏的是朝廷,肥的却是供货的商户,以及胄案大大小小的官吏,属于典型的损公肥私。 李中易实地考察过之后,心里岂能不明白这些猫腻,只不过暂时隐忍不发罢了。 他现在要做的不是反,而是先实验出厉害、实用的军器,建立起正常的军器生产工艺、流程标准,同时大幅度提高他这一摊子工匠的待遇。 第二天,李中易又去了三司铁案那边。主管铁案的判官钱东山,领着李中易走进炼铁坊,李中易在里边转了一圈,又问了负责炼铁的几个工匠,不由大失所望。 据钱东山介绍,官营的炼铁坊,造出来的铁料,还远远不如从民间铁坊买的原料。 李中易吃了一惊,不是说盐铁都归朝廷专营么,怎么还有民间铁坊给官营的炼铁坊供货的道理? 钱东山苦笑着说:“那铁坊主本是一名铁匠,一次偶然的机会在战场上救过陛下的命,所以……” 李中易误以为,那个民间铁坊敢情是个特别的关系户,需要照顾生意。 可是,钱东山的进一步解释,却让李中易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民间铁坊炼出来的生铁比官营铁器,更加的坚固耐用,质量至少高出几筹。 官营的炼铁坊,在制作枪尖,铁箭头,战刀等高质量铁器的时候,居然要去买民间铁坊的精铁回来加工。 李中易不由暗暗摇头,既是如此,又何必要建一座拥有上千名铁匠的炼铁坊呢? ps:昨天的月票支持,还是很惨淡啊,司空再次承诺,现在是281张,如果今天凌晨前超过了300张,司空一定加第四更,绝不失言! 第137章 神臂弓 第138章 再穷不能穷军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38章 再穷不能穷军器 大致看了所管辖的铁案和胄案之后,李中易发觉,他面对的是很大的难题。 工匠的待遇一团糟,管理极其混乱,工艺杂乱无章,这些都是缺点。 优势只有一个,朝廷的拨款好象非常充足,按照柴荣的意思,翻译成白话,就是再穷不能穷军器。 只可惜,柴荣虽有雄心壮志,却是个科学技术的门外汉。老柴同志只知道傻砸钱,却搞不明白,他投资的大部分银钱,都落入到了贪官污吏,以及商人之手。 对炼铁,李中易暂时没有多少有价值的头绪。他只知道,杂质越少,鼓风越大,温度越高,炼出来的铁就越好。 尤其是,使用焦炭炼铁,炼出来的铁,质量比用木炭作为燃烧料的铁,高得多。 李中易回家后,想了一晚上,最终决定,先以神臂弓作为突破口。 对于神臂弓,李中易至少知道,大致的形状,反复加以实验,几个月内,倒是可以出一定的成绩。 改进炼铁的技术,难度大得惊人,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绝对算是顶尖的高科技。 李中易在胄案的公事厅内,一边看往来的公文,一边用黑炭笔,在纸上画了好几张想象中的神臂弓设计草图。 磨刀不误砍柴工,既然大周朝的军器作坊都已经是这个烂相了,李中易就琢磨着,先做出亮眼的政绩,将远程克敌的神器——神臂弓,先捣腾出来,再说其他。 周冲见李中易一直待在公事厅内,心里渐渐的踏实了下来,很多供货商都在私下里向他打听,新来的盐铁副使喜欢什么。 这帮子奸商,周冲心里明白这些商人问这个目的,不就是想用银钱、美女或是古董之类的东西,暗中想拉李中易下水么? 其实,周冲也很想把李中易拉下浑水,只是,李中易刚上任不久,还摸不清楚脾气秉性,不敢妄动罢了。 等李中易估摸着他手下的工匠们的住处,以及用于实验的场地都准备好了,就改变了作息时间,每天只是到三司衙门报个到,转一圈,就一头扎进了弓弩坊。 李中易也不知道手下的工匠,谁的技术更强,他索性采取轮流当班头的制度。先让几个年纪最大的工匠,分别带领弓、弩和箭这三组,共十五个人。 “照这个样子做出来,需要几天?”李中易拿出第一副草图,问弓班的班头蒋小三。 蒋小三左看右看,却没看懂李中易画的图,他有些心虚的拱手说:“回副使的话,请恕小人愚钝……” 李中易毕竟是个门外汉,就把他的构想,详细的解释了一遍。 一遍不够,李中易又解释了一遍,蒋小三这才明白李中易的真正意图,他回答说:“回副使,这个倒是不难。小人只需要用麻绳将这个……这铁环固定在弓臂上,一刻钟内就可以做完。” 李中易满意的点点头,当即吩咐人,给蒋小三一把制造完工的弩,让他把脚踏的铁环绑到弓臂之上。 与此同时,李中易命随从竖起几个箭靶,等会要实验一下,大周朝第一张神臂弓的威力。 蒋小三别看年纪超过了五十岁,手脚却不慢,不到一刻钟,就做出了李中易想象中的神臂弓。 李中易让以前是老猎人的李小七,用脚踩着刚绑上弓臂的铁环,缓缓上弦。 谁知,弓弦刚刚挨上弩机,弓臂发出咔的声响,居然出现裂纹。 渣弓,李中易暗骂了一声,只得又让人拿来了十张制作好的弩,让蒋小三的这班人仔细的挑选。 经过筛选后,蒋小三的这班一共五个工匠,又同时制作了五张类似的脚踏上弦的弩。 这一次,李小七倒是顺利的上了弦,只是在大约一百米外射击的时候,没羽毛的弩箭居然偏离了箭靶三尺以上。 李小七连续射击了三箭,别说靶心了,连标靶的边缘都没挨着。 李中易就问李小七:“为何会射不中?” 李小七摸着脑袋想了一阵子,解释说:“今日无风,小人以为,很可能是弩箭不对。” 李中易把造箭班的黄小乙叫到身旁,笑着问他:“影响弩箭射出准确性的有哪些?”摆手示意他不要惊慌。 谁知,这黄小乙却说:“回副使,小人以为应该和望山的调节有关系。” 哦,望山?李中易当即来兴趣,追问黄小乙:“据你的估计,望山应该怎么调整?” 黄小乙却低下头,小声说:“小人也不是很清楚。” 得了,白问了,李中易心里有些郁闷,原本很高的兴致,瞬间低落了不少。 也许是发觉李中易的情绪不佳,黄小乙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小声提醒说:“回副使,这弓弩坊中原本有一个最会做弓和弩的老工匠,只是……” “只是出了事?”李中易大致猜得到原由,索性替黄小乙说出了口。 黄小乙低着头,小声说:“那老工匠名叫郭六,都押衙杨正看上他的标致女儿,想纳为妾,他不肯。结果,工棚里丢了工具,杨正硬说是郭六偷的,给关进了柴房。” 李中易暗暗一叹,这是典型的狗血剧情了,居然让他给遇上了。 “本官知道了。”李中易没问黄小乙为什么要替郭六出头,理由不外乎就是那么几种,徒弟,婚约,或是有恩。 李中易命人找来都押衙杨正,当面嘱咐他,由于机密军器的研制需要,需要调郭六帮忙。 见杨正有些迟疑,李中易知道他的担心,就冷冷地说:“如果交出来的是死的郭六,后果你懂的。另外,有些不该有的念头,我劝你还是不要妄想。” 李中易独身一人搞到了几十万石粮,斗垮了背景异常雄厚的梁国宾的光辉事迹,早就传遍了整个东京开封城。 杨正自知理亏,只得赶紧派人去把郭六放了出来,李中易亲自替郭六诊了脉,发觉除了体虚之外,倒没有太大的问题,也就放了心,随手开了个方子,命人去取药来。 黄小乙见郭六被人扶来,心里由衷的高兴,赶紧跑过去嘘寒问暖,显得好不亲热。 李中易叮嘱蒋小三好好的照料郭六,转身离开了弓弩坊。杨正见李中易并没有拿他开刀的意思,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这个人吃人的时代,类似郭六的遭遇,简直多如牛毛,李中易根本都管不过来。 据李中易估计,柴荣再次讨伐北汉的战争已经拉开了序幕,从粮食的囤积量来看,至少足够十万周军将士,八个月以上的军粮。 历史上,由于大周这几年的天灾颇多,黄河又总是决堤,缺粮也就成了必然。 从而,拖累了柴荣北伐的进度,导致他屡次拖延北进的时间,含恨死在了半道上。 如今,有了李中易这个“天外客”的帮忙,柴荣筹备粮草的工作,比历史上至少快了两年以上。 柴荣的手上有了粮食,又安排李中易来整顿军备,不是想打仗,又是为了什么呢? 李中易回到三司使衙门,喝了两口茶,又翻看了一些胄案和铁案的往来公文。 研究神臂弓的事情,李中易是个门外汉,必须靠着工匠们去慢慢的摸索。 一旦这种远程的打击利器发明成功,周军的机动性固然还远远弱于契丹人,可是,列阵防御的能力,必将大大的加强。 李中易只知道火药的配方,却搞不懂火绳枪怎么制造,就更别提燧发枪了。 不过,李中易认为,这神臂弓,无论是射击速度还是有效射程,应该远在装填步骤繁琐,射程很近的火绳枪之上。 而且,弓弩坊内,已经制成的弩,数量惊人,李中易现在缺的只是实验和改造的时间而已。 经过半个月的悉心调养,郭六的身体逐渐恢复了的健康,只是体力还比较虚罢了。 李中易去看望郭六的时候,郭六正靠在床上喝药,郭六唬得不行,挣扎着想下地行礼。 “不必多礼。”李中易快步走过去,抬手拦住了郭六,温和的安抚说,“你是病人,事急从权,不必讲究那么多虚礼。” “多谢上官搭救,不然的话,小人……”郭六老泪纵横,感激涕零。 李中易笑着说:“你的家里不会有事了,我已经吩咐了下去。” 得了李中易的承诺,郭六拱着手,胡乱说了一些感激的客套话。 郭六本以为李中易会问他有关制弓弩的问题,可是,李中易除了留下五十贯钱之外,什么都没说,就走了。郭六张开嘴巴,本想叫住李中易,却最终还是没叫出声,眼睁睁的看着李中易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 李小七有些好奇的问李中易:“公子,您怎么不把杨正直接拿下?” 李中易扭头看了眼李小七,淡淡的说:“我是管着军器的盐铁副使,不是开封府尹或是祥符县令。天下间,类似的事情多如牛毛,我即使想管,也是管不过来的。 李中易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作是圣人,对于郭六的遭遇,他确实很同情。 不过,郭六虽然吃了些苦头,毕竟没有出现无可挽回的“大事”。 买粮食的事情,李中易已经狠狠的得罪了张永德和李重进。开封府尹昝居润,也是李中易顺水推舟,给搞下台的。 在这种背景之下,李中易即使把杨正送进开封府,也不会有令人满意的结果出现。r1152 第138章 再穷不能穷军器 第139章 接生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39章 接生 薛夫人的产期临近,李中易担心出事,索性向孙大清请了假,专心在家里的准备接生的器械和方案。 按照这个时代的习俗,男人进产房,绝对是一件晦气的倒霉事,所以,李中易即使准备得很充分,也只能是在危急的时刻当作备用的手段。 李达和也是名医,自然知道接生的规矩,早早的就请好了两个稳婆、四位接生嬷嬷和四个奶嬷嬷,厚厚的红包也送了不止一次。 李中易也在暗中培训着瓶儿和芍药,以及伺候她们的几个婢女,万一接生嬷嬷不顶事,关键时刻还是自己人靠得住。 “芍药,你不能这么用力,按的时候要轻柔一些……”李中易一看见芍药笨手笨脚的样子,心里就来气,忍不住冷嘲热讽了一番。 芍药嘟着小嘴,也不敢反驳,只得竖起耳朵,听李中易再一次详细的讲解,接生的步骤和方法。 躺在床上当实验品的瓶儿,一直没吭声,这种大张着两腿的样子,早就让她羞死了,哪敢说半句话? 晚饭的时候,李中易亲自到了厨房,指点着瓶儿,把刚宰的一头小猪,洗剥干净,做了一小碟溜肝尖,一道猪油渣炒白菘,一道韭菜炒鸡蛋,一道豆腐肉片蘑菇汤,一道旱芹茱萸炒瘦肉,配上一小碟白切鸡,一碟凉拌鸭肫片。 最近,薛夫人的食谱上,已经完全看不见羊肉和牛肉的踪影。原因其实很简单,薛夫人吃腻了羊肉。只要一看见带羊的动物,就完全没了食欲。 由于是三口小灶一起炒菜,六菜一汤。很快就做好了。 李中易和瓶儿各提着一只食盒离开厨房的时候,小灶上,还用温火炖着鸡汤。 由于是李中易亲自参与制订的食谱,薛夫人的各种营养倒也是均衡,鸡汤也没必要每天都喝,一周喝两回,也就足够了。 为了这个事情。李中易和李达和这两个当世的名医,还关起门来,在书房里辩证了一个多时辰。 最终。李中易用营养过剩反受其害的道理,勉强说服了李达和,不能每天让孕妇补得太狠了。 否则,胎儿一旦个头太大。很容易难产。 薛夫人本来就是近四十的高龄产妇。危险性比一般孕妇,要高出好几十倍。 开饭后,李中易和李达和彻底抛弃了不和妇人同桌的士大夫逻辑,父子俩一左一右,陪着薛夫人用餐。 薛夫人原本胃口不好,看在儿子和丈夫都如此关心的份上,她勉强吃了几口菜,喝下两口汤。就说吃饱了。 李中易也没勉强亲娘,这孕妇越是临产。心情就越容易焦虑。反正家里的条件很好,仅厨娘就请了八位,轮班值夜。只要薛夫人喊饿,随时随地都有吃的端过来,可谓是照顾得无微不至。 从中医养生学的角度来说,少吃多餐,无疑更有益于孕妇的身体健康。 见薛夫人放下碗,擦了嘴,李中易也跟着搁下筷子,笑吟吟的说:“阿娘,孩儿陪您溜溜弯儿?” 李达和见了此情此景,不由暗暗感慨不已,这个好儿子,没有白养啊! 想当初,薛夫人产下李中易的时候,李达和这个做丈夫的,虽然也很重视,但却远远没有李中易照顾得这么周到。 李中易搀扶着薛夫人,开始缓慢的在院子里散步,瓶儿提着一只食盒,里边装的是温水和小点心。 喜儿的手里也有一只食盒,里边是诸多的零嘴,甜的,咸的,不甜不咸的,数量不多,却品种异常丰富。 芍药手上,端着一只果盘,全是洗干净了的花红果啊,甜瓜之类的时鲜水果。 最出奇的是,在芍药的果盘里,居然出现了,刚从北方的契丹传入中原不久的小西瓜。 大热天的,孕妇少少的吃一瓣西瓜,正当其时。不过,价格也是贵得令人肝颤。 “珍哥儿,真的是难为你了,想得如此周到。当年,娘亲生你的时候,比现在可苦多了。”薛夫人单手捧着鼓涨的肚子,爱怜的看着李中易。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阿娘,只要三弟或是大妹,将来不怪我这个做长兄的,孩儿也就知足了。” “不会的啦,你这个做兄长的,都已经照顾到这个程度了,谁再敢说你不好,看我不撕烂他的嘴?”薛夫人知道儿子是故意找话题,让她开心,脸上的笑容,异常甜蜜。 “珍哥儿,我这右眼皮一直跳得厉害,这一次恐怕真要给你添个妹妹了啊!”薛夫人有些担心的问李中易。 李中易心里明白,薛夫人其实是想生个儿子出来,等这小子将来长大了,好帮衬着他这个长兄,一起支撑家业。 在李中易看来,无论是弟弟,或是妹妹,都是好事。上辈子,他是独子,一直没有享受过手足之间的血缘亲情,心里充满了期待感。 逛到花园里,薛夫人忽然停下脚步,把瓶儿叫到身边,小声问她:“你这孩子,怎么到现在还没一点动静呢?” 瓶儿俏丽的脸蛋,刹那间,布满了红云,羞得恨不得插上翅膀,马上飞走。 李中易很有些尴尬的扭过头,他这个亲娘,脾气很直,说话口无遮拦,太让人难堪了。 “珍哥儿,你房里的事,本来轮不到我这个做娘亲的来管。不过,瓶儿这孩子,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有个生养了。我要不是有你这么个顶孝顺的儿子,也享不大今天的这种好福气啊。”薛夫人的观念很朴素,也非常符合这个时代女人的普遍想法,母以子贵。 “阿娘,您就放心吧。孩儿挺喜欢瓶儿,还有芍药。”李中易原本只夸了瓶儿,等看见芍药的脸色发白。心头不忍,就梢上了她。 “芍药啊……”薛夫人的声音拖得老长,芍药心知不妙,赶紧把头一低,装没看见的样子。 李中易瞥见芍药的身子微微打颤,他不禁暗觉好笑,自家亲娘对芍药一直没有好脸色看。根子还是在当年这丫头一心想攀高枝上面。 薛夫人一直觉得芍药身为李中易身边的大丫头,却没有照顾好李中易,这个疙瘩看来短时间内。很难解开了。 等把薛夫人送回房间后,李中易领着两个小妾往回走。刚才还很尴尬的瓶儿,腰杆挺得笔直,满面春风。 反观芍药。却没了以往争宠的凶悍劲头。脑袋一直垂得很低,好象犯错误的罪妾一般,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李中易瞥了眼瓶儿,他心想,这个小妾从小跟着薛夫人,不仅忠心,还很能干,让薛夫人时刻挂念着。也是理所当然。 嘿嘿,不管在哪里混。都必须有靠山呐! 当晚,李中易刚把两妾摆平在了床上,突然听见喜儿来报,“爷,夫人开始喊疼,好象是快生了……” 李中易心头猛的一惊,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跳到地上,瓶儿和芍药手忙脚乱的伺候着他更衣。 等换好衣服后,李中易已经静下了心,还真是关心则乱啊。 唉,亏他还是个名医,女人生孩子,可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一般情况下,从肚子开始发动,到最后生完孩子,至少要花几个时辰。 产房其实早就布置好了,而且是紧邻的两间,中间只隔了一道木门。 李中易扭头吩咐瓶儿:“把我前些日子准备好的各种器械,再检查一遍。另外,命人多架几口大锅烧水。” 瓶儿笑道:“爷,奴家早就安排好了。这会子,稳婆和接生嬷嬷们应该已经被请过去了。” 李中易点点头,瓶儿办事就是可靠,值得信赖。 往外走的时候,李中易无意中瞥见芍药想跟上来,却又显得很犹豫。 这个小妾也怪可怜的,李中易心中不忍,就招手把芍药叫到了跟前,嘱咐说:“你就跟着我打下手,等会不许毛手毛脚的,懂么?” “是,奴奴一定听爷的吩咐行事。”芍药就担心一大家子忙碌的时候,她被扔在角落里,无人问津。 李中易带着一大帮人赶到产房那边的时候,稳婆和接生嬷嬷们果然已经提前到了场,而且已经把薛夫人转移到了产房之中。 “唉哟喂,您现在可不能进去啊。”一个接生嬷嬷看见李中易径直往产房里走,赶忙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李中易猛一拍脑门子,哑然失笑,这当医生的习惯还真是很难改啊。 按照这个时代的产房习俗,就算他是顶儿尖的名医,不到危急关头,也没有人会放他进去,“参观”亲妈生孩子的全过程。 李中易这边替老娘操足了心,李达和却没有来产房现场,而是窝在书房里,提笔练字。 对于李达和的举动,李中易还是蛮理解的,这些日子,他这个便宜老爹每天至少要替老娘把五次脉,每天都陪在身边,聊聊天,说说话,讲讲古,极大的舒缓了薛夫人在产前的焦虑情绪。 只是,和李中易这个现代名医不同,李达和毕竟是这个时代士大夫群体之中的一员。即使不算是正牌子的士大夫,李达和也一直以士大夫为荣。 士大夫们讲究的是抱孙不抱子,疼女虐儿,所以,李达和尽管心里也很焦虑,却强装出士大夫的派头,宁可在书房里急得直打转,也不愿意到现场来等着。( ps:今天先补上昨天差的第三更,也就是说至少四更。月票请兄弟们继续砸,现在是291张,如果凌晨二十四点前,超过了311张月票,司空一定在凌晨加第五更。 第139章 接生 第140章 嫌隙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40章 嫌隙 李中易作为现代的名医,自然没有这些所谓的忌讳,他就坐在产房的隔壁,一边检查必要的器械和设备,一边竖起耳朵仔细的倾听老娘那边的动静。 “爷,麻醉药已经在熬了,八口大锅已经架了起来,同时烧滚水。”瓶儿忙里忙外,安排各种接生的准备工作,也确实很辛苦,“各种器械都按照您的吩咐,放到滚水里先煮一刻钟,再用酒精全部抹一遍……” 李中易含笑点头,心里却觉得有些乱,也不知道老娘这么大的年纪生孩子,能不能挺得过今晚这一关? 也许是发觉李中易的神态有异,芍药忽然来了灵感,居然一屁股坐到了他的怀中,羞羞怯怯的说:“爷,奴家的那里又涨了一圈,不信您摸摸看?” 李中易先是一阵愕然,接着,爱怜的抚摸着芍药的头发,想必她也看出来了,他今天确实很有点紧张? 李中易苦等了两个多时辰,隔壁的薛夫人已经开始发动,哼哼声,长短不一,每一声都叫得李中易异常揪心。 以李中易的医学知识,当然知道薛夫人这才仅仅是个开始,不过,他依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紧张。 “夫人,您先省着点力气,别叫得太凶,喝口参汤,养养精神。您就放心好了,老身已经摸过了娃儿的形状,位置都对,不需要太过担心。” 李中易听见隔壁稳婆的安慰声,不由暗暗点头。撇开迷信的一些东西,这个稳婆的经验和心理学,倒是已经过了关。 “啊……”过了大约半个时辰。薛夫人的叫声,开始一声比一声高。 李中易心里明白,这是已经正式发动,即将瓜熟蒂落。 “爷,您已经坐了几个时辰了。稳婆说了,至少还需要三个时辰,不如喝口鸡汤。先躺下歇会?”瓶儿有些担心的劝说李中易。 李中易苦笑一声,说:“瓶儿啊,你觉得我现在睡得着么?” 瓶儿走到李中易的跟前。将脑袋靠在他的肩头上,小声说:“爷,有奴家盯着呢,保准不会耽误事。您就放心的躺一会儿吧。哪怕闭目养神也行哦。” 李中易心头一暖,不由揽住了瓶儿的纤腰,这么好的小老婆,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一直坐在李中易腿上的芍药,见四下里除了瓶儿并无外人,她胆子陡然一壮,凑到李中易的耳边,轻声细语。“爷,奴奴陪您一起歇会?” 李中易没有想歪。知道这种时候,芍药绝不是勾他上床下种的意思。 摸了摸芍药的隆臀,李中易也觉得必须养好精神,才有精力面对可能的突发事件。 李中易被瓶儿拉到了榻边躺下,芍药主动替他盖上了薄被,然后拿了把扇子,轻轻地扇风。 闭着两眼,李中易也不可能睡着,脑子里象是放电影一般,完整的过了一遍,薛夫人待他的母子情深。 至亲的老娘始终无私的惦记着你,这种温馨的感觉,令李中易非常享受。 “啊……”忽然,薛夫人凄厉的痛叫声,惊动了微闭双目的李中易,他腾的一下,就从榻上坐起,厉声喝问道,“怎么回事?” 瓶儿头一次听见李中易这么大声说话,她简单的问明稳婆后,三步并作两步的笨到李中易的身前,小声汇报说:“稳婆说没事,一切都很顺利。” 李中易反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正在后怕的时候,却见李达和从门外进来。 “见过太爷。”瓶儿和芍药赶紧蹲身行礼,李达和没理她们,却直接问李中易,“情况怎样了?我刚次听见叫声不对啊。” 李中易的情绪也有些紧张,不过,李达和露出的破绽,还是被他所察觉。 李达和肯定是一直就在附近,否则的话,怎么可能这么巧,听得见薛夫人的惨叫声? “阿爷,稳婆说了,一切顺利……”李中易话刚出口,就觉得不对,老爹李达和也是名医,他这种程度的安慰,李达和以前可听得多了。 “唉,真是难为你了。象你这么有情有义的兄长,上哪里去找?”李达和虽然话不多,却是个明白人,他走过来,重重的拍了拍李中易的肩膀,“二郎能够入大周的太学读书,也多亏了你这个兄长的照应。” 李中易诚恳的说:“二郎是我李家的二郎,您的儿子,儿的弟弟,一家人啊,何分彼此呢? “好好好……”李达和连说了三个好字,父子俩,一切尽在不言中! 薛夫人在那边生孩子,李中易和李达和在这边守了一夜,最终,天色微白的时候,“生了,生了……”伴随着隔壁稳婆的呼喊声,婴儿清脆的啼哭声突然传出。 李达和与李中易刚刚面露喜色,却听见隔壁又传来另一个婴儿的啼哭声…… 双胞胎,李中易的念头刚起,就听见隔壁的稳婆和接生嬷嬷们嚷嚷开了,“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弄瓦又弄璋,双生子儿,大吉大利啊……” 李达和闻言后,喜得直搓手,差点乐晕了过去。好在,李中易反应还算快,赶忙吩咐说:“赏,重重有赏。” 薛夫人顺利的产下了双胞胎,给李中易添了一弟一妹,原本人丁单薄的李家,又增加了两个生力军,简直是天大之喜。 李达和看见谁都是笑脸,李中易则是大把的撒出赏钱,两个稳婆一人赏了一百贯钱,外带一人一头羊。接生的四个嬷嬷,一人赏了五十贯钱,外加一人一只小乳猪。 凡是参与过接生的仆人或是婢女,每人除了赏十贯钱之外,本月的月例。一律发双份。 一时间,李家上下,皆大欢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由于李达和的情绪非常不稳定,替薛夫人诊脉的工作,只能交给李中易了。 李中易的心绪也不太稳定,诊了三次脉,才确认,身体基本无恙。只是一次性产下双胞胎,体力大亏,需要进补而已。 等两个小娃儿洗干净血污。被两个奶嬷抱进产房时候,李中易小心翼翼的接过一个小娃儿。 李中易看着怀中婴儿,闭紧双眼,皱着脸皮的怪模样。不由逗着乐子说:“小东西。你是男生,还是女生?” 空着手的奶嬷,笑道:“您抱着的,是位千金小娘子。” 李中易凑过嘴去亲了下嫡亲的妹妹,满足地说:“这个小东西先出来,那就是姊姊了哦。” “哇……”另一个小娃儿忽然大哭出声,也许是在抗议李中易这个长兄的偏心。 说来也奇怪,李中易将亲弟弟抱进怀中。他竟然不哭了。 “嘿嘿,这小东西。真是调皮啊。”李中易的两手分别抱着,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弟弟和妹妹,心里边别提多美了。 “珍哥,让娘亲看看她们俩。”略微恢复了一点精力的薛夫人,尽管脸色异常苍白,没有半丝血色,心里依然惦记着肚子里钻出去的一对亲骨肉。 李中易将弟弟和妹妹抱到薛夫人的眼前,笑着说:“阿娘,弟弟和妹妹,象不象我小时候的模样?” 薛夫人喘着粗气,展颜一笑,说:“你刚出生的时候啊,皱巴巴的,难看死了。” 李中易咧嘴一笑,他虽然不是妇产科医生,却也知道,刚出生的婴儿,哪一个不是皱巴巴的样子? 李达和在开封没有一个亲朋好友,李中易也不想大肆声张,所以,弟弟和妹妹满月的这天,他只请了赵匡胤、赵匡义兄弟俩以及慕容延钊,摆了一席低调却异常丰盛的家宴。 “先生,我家的四哥儿,本来也要来看看小娘子的,可是被我娘亲给拘在了家中。”赵匡义看似无心的一席话,却令李中易感到异常惊悚。 老子的亲妹妹这才刚刚满月啊,你们老赵家居然已经惦记上了,居心何在? 李中易瞥了眼不动声色的赵匡胤,心想,赵老二,这事恐怕和你脱不开干系吧? “唉,将来的事,谁又知道呢?我两岁的时候,得了急病,差一点没了命。”李中易故意暗示,这个时候的婴儿夭折率,异常之高。 赵匡胤深深地看了眼李中易,举起手里的酒杯,说:“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扯什么闲篇呢,喝酒,喝酒。” 李中易心里明白,赵匡胤看似云淡风轻,实际上,应该是不太高兴的。 赵老二的不高兴,李中易压根就不在意,赵老四,赵匡美算个什么东西? 就冲对方是历史上有名的草包,只会哭着鼻子等死的赵匡美,李中易只要有一口气在,也绝不可能把亲妹妹往火坑里推。 和参与过陈桥兵变,跟着赵匡胤上过战场,打过仗的赵匡义不同,赵匡美还没成年,他的二兄就做了皇帝。 所以,赵匡美虽然辈份和赵匡胤、赵匡义兄弟相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却属于典型的皇二代子弟。 这赵匡美从小含着金匙长大,只知道享受着皇族的特权,却不知道创业的艰难。 结果,傻乎乎的以为真有所谓的“金匮之盟”,信了“兄终弟及”谎言的魏王赵匡美,却被宋太宗赵匡义的各种阴险毒辣的手段,给吓死在了外地。 如此废才的赵老四,李中易连正眼都懒得夹他一下,怎么可能还让赵匡美变成他的妹婿呢? 娘的,老子活了两辈子,才有这一个亲妹妹,疼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把她推进火坑里去呢? 不管将来的后周政局会如何变化,被赵家的主母杜夫人惯坏了的赵匡美,性格大致已定,几乎没救了。 李中易心里明白,赵家是想利用结亲的关系,拉拢他这个财神爷,将他绑在老赵家的战车之上。 说句心里话,赵老二虽然讲义气,很够兄弟,可是,北宋的体制积弊却多如牛毛。 李中易暂时还需要仔细的观察和等待机会,不会盲目的押宝到赵家那边去。 经过暗示结亲这件事情之后,李中易和赵匡胤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很有些微妙了。 赵匡胤依然对李中易很尊重,走动得也很殷勤,可以说是一如既往,和此前没有任何变化。 李中易没有任何证据,可是直觉告诉他,赵匡胤心里应该有了小疙瘩。( ps:今天码得很顺利,第二更提前送上,现在的月票是296张,距离311张,只差十几张哦,兄弟们加油,司空也一起加油码字,吼吼! 第140章 嫌隙 第141章 风起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41章 风起 等李中易销假回三司衙门重新“上班”,却猛然间发现,原本兼任三司使的宰相范质已经离任,新任三司使高洪泰已经上任。 按照常规,新的顶头上司到任,李中易这个中层干部,不管多忙,都应该到场迎接。 可是,李中易却在事前,没有听到丝毫的风声。别人倒也罢了,李中易的直接上司,盐铁使孙大清,却为何不派人给李中易报信? 李中易吃了个哑巴亏,还没办法找人说理,他自然要在心里,给孙大清狠狠的记上一笔小帐。 这件事余波还在荡漾,这天吃过午饭之后,李中易忽然被盐铁使孙大清给找了去。 孙大清见了李中易,也没废话,直接拿出一份公文,递到李中易的手上。 李中易接过公文一看,却是新任三司使高洪泰,下达的生产指令。 范质的指令很简短,分量却不轻,要求三司胄案所属的造箭坊,加快生产的进度,务求在两个月之内,造出至少七十万支合格的羽箭。 孙大清一边叹气,一边摇头,说:“无咎,说句心里话,别说七十万支箭,就算是三十万支,我这心里都完全没底啊。不过,高公既是新上任,自然不肯堕了威信,公文既下,想方设法都必须办到。” 李中易去过造箭坊几次,那里有八百多名工匠,人数确实已经不少了。只是,由于生产的工艺流程存在严重的问题,一名工匠需要从头到尾,独自完成造箭的整个过程。效率怎么可能提得高呢? 孙大清的意思很明白,想让李中易这个分管造箭坊的盐铁副使,把高洪泰的生产指令给顶回去。 高洪泰突然加大了弓箭的生产指标,不管合理性怎样,配合的肯定是柴荣的北伐大计。李中易只有脑子进水了,才会去公开反对。 “孙公,在下初来不久,各种情况还没有特别熟悉,所以,也不太清楚造箭坊的的生产能力。”李中易说的是实情。孙大清即使心里不爽,也无话可说。 孙大清也猜到了李中易会躲闪掉这个任务,可是,高洪泰是新任三司使,大权在握。他哪敢轻易得罪? “无咎,不如你我一起去找高公,做个说明?”孙大清自然不想独自硬顶高洪泰的无理要求,怎么着也要把李中易这个该管的副使,拖进去一起垫背。 李中易心想,来钱的肥缺你都占着,倒霉的事情就拖俺下水,有你这么干的么? “孙公。你在任日久,非常了解造箭坊的能力,在下刚来不久。两眼一抹黑,连门都不知道往哪边开啊。”孙大清越是要求得紧,李中易就越起疑心,不推出去才有鬼。 这么离谱的事情,偏偏在李中易销假上班的时候发生,如果说其中没有内幕。那才叫有鬼。 “孙公,下官见了高使。该如何说呢?”李中易使出太极绝招,故意装傻到底。 李中易虽然不知道这里头藏着什么奥妙。不过,以造箭坊目前的生产状态,别说两个月造出七十万支箭,就算是二十万支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造箭坊最多的一个月,也就造出了十万支箭而已,生产效率之低下,令人发指。 “那好吧,我就告诉高公,造箭坊无能为力。”孙大清叹了口气,黑着脸不再说话。 造箭坊无能为力?这不是当面指责他李中易无能么? 看来,三司衙门换了新长官之后,孙大清也露出了真面目啊! 无能?老子无不无能,是你说了算的? 李中易丝毫没有动怒,反而脑子里异常之冷静,敌人逼得越狠,这就说明,内幕越不简单。 搞不好,这孙大清是张永德或是李重进,埋在三司衙门里的眼线,也未尝没有这种可能性。 “请孙公回禀高使,就说下官刚上任不久,对于造箭坊的情况非常不了解,请恕下官对此无能为力。”李中易借着孙大清的话头,把无能为力这四个字,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只有巨大的风险,却没有任何好处,李中易宁愿承认自己无能,也不可能往陷阱里边去钻。 盲目逞能,是政治幼稚病患者的专利,李中易恕不奉陪! 李中易盘算得很清楚,造箭的工序异常之复杂,人财物的权力都不在他的手上。 无论是铁料,箭木、或是羽毛,随便哪一个方面出了问题,李中易都会一头栽进深不可测的深渊之中,有嘴也说不清楚。 孙大清深深的看了眼李中易,他心想,这家伙不象是那人所说的,狂妄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啊? 过了两天,李中易和孙大清被一起叫到了高洪泰的公事厅,高洪泰的态度异常和蔼。不仅赏了座,还命小吏上了茶。 高洪泰笑着说:“无咎啊,老夫刚刚上任,不明细务,险些被小人所蒙蔽,你莫怪啊。” 顶头上司如此客气,李中易心头的警报立时拉响。以他混官场的经验,顶头上司找你谈话,要么是提拔的好事,要么就是难以预测的坏事,尤以后者为多。 “高公,您言重了,都是下官无能,让您老费心了。”李中易摆出谦逊的态度,想看看高洪泰究竟要玩什么把戏? “哎,无咎老弟,老夫素知你是个能吏,不论是买粮食,还是办集市,都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高洪泰打着哈哈,一个劲的夸奖李中易。 李中易的态度很端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好话先说尽,静观高洪泰出牌。 三个人闲聊了一阵子,高洪泰手拈胡须,含笑问李中易:“不知造箭坊如今每月可以造出多少箭支?” 李中易心头立时一凛,他不过是个盐铁副使罢了。高洪泰放着孙大清这个正使不问,却来问他这个副手,这可严重不符合官场办事的逻辑啊? “回高公的话,下官刚上任不久,对于造箭坊的情况。还非常陌生,实在是不敢妄言。”李中易在摸不清楚状况的前提下,索性以退为进,他倒要看看高洪泰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孙大清见高洪泰的视线瞟了过来,赶紧起身抱拳拱手说:“回高公的话,造箭坊正常的情况下。可以造出大约十一、二万支羽箭。” 李中易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心里却在想,孙大清的这个回答,倒是非常贴近造箭坊如今的生产能力,难道说。是他自己刚才想歪了方向? “嗯,老夫上任之前,王相公曾经有言在先,羽箭的制造必须加快进度,大量囤积。”高洪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顺便看了看李中易的表情。 高洪泰接着又说:“老夫虽然不懂作战,却也听人说过。临敌之际,羽箭的消耗异常巨大,往往一战就可以用去几十万支羽箭。” 孙大清陪着笑脸。附和说:“高公说的极是,不愧是知兵的朝廷重臣。” 也许是孙大清的这个马屁拍得很舒服,高洪泰捋着胡须,摆手笑道:“老夫从未带兵打过仗,不过,听人言说一些战事罢了。” 李中易默不作声看着高、孙二人的紧密互动。既然高洪泰把他找了来,肯定会把事情说清楚的。他一点都不着急。 “十一、二万支箭,确实少了点。以老夫的看法。不如就定为十五万支羽箭吧?”高洪泰说得很轻巧,看似商量着办,实际上,以他的重臣身份,这已经算是下达指令了。 孙大清犹豫了一下,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官领命。” “无咎,你看呢?”高洪泰没见李中易表态,就侧过脸来,含笑望着他。 李中易隐约感觉到此事不简单,可是,高洪泰下达的生产任务,已经不象上次那么离谱,甚至还很合情合理。 孙大清这个正使都答应了,李中易实在没有理由当面反对,否则,官司打到柴荣的面前,李中易也完全不占理。 这么一来,无能和畏难的帽子,肯定会扣到他的头上。 “高公,孙使非常熟悉情况,既然他认为可以完成,下官倒觉得孙使必有把握。”李中易故意没把话说死,而是推到了孙大清的身上。 高洪泰摸向胡须的右手,中途僵了一下,尽管很短暂,但还是被李中易及时的捕捉到了这个细节。 “嗯,盐铁司事务繁多,无咎啊,你既为副使,似乎责无旁贷的要替朝廷非一些忧啊。”高洪泰的手离开胡须的一刹那,他突然做了决断,“无咎,老夫以为,由你负责督造五万支羽箭的制造,肯定没问题的。” 李中易心里已经明白了,此事必定有鬼,只是这高洪泰异常之狡诈,所说的话,句句占理,让他无法公开反驳。 孙大清这个正使,负责十万支羽箭的制造,他李中易这个副使,只承担一半的生产任务。 高洪泰的这个安排,合情合理,即使摆到柴荣的面前,也完全说得过去,没人会说高洪泰处事不公。 “呵呵,老夫已将此事禀了政事堂的诸位相公。这是堂札,无咎,你拿去看看吧。”高洪泰不露声色的从桌案上,拈起一份黄麻纸的公文,递到李中易的面前。 李中易接过堂札一看,上面不仅有值笔宰相王溥的签押,以及宰相李谷的副署,还盖有大红的“中书门下之印”。 毋庸置疑,这是正儿八经的政事堂的正式堂札,这就意味着,李中易已经被逼到了墙角。 李中易的心里除了惊叹之外,更多的是对高洪泰行事老辣,谋划周全的赞许。 这个姓高的,可比昝居润那个伪道学,厉害十倍以上啊! ps:今天的三更已经完成了,月票却没啥动静,仅仅十几张票而已,居然如此的艰难。司空,加码出昨天欠的一更,如果月票还没起色,那只能表示遗憾了。俺已经史无前例的大爆发,一天打算搞定五更,可是,兄弟们不给机会啊! 第141章 风起 第142章 大阴谋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42章 大阴谋 “高公,下官有个请求。”李中易没再犹豫,在被迫接受任务的同时,心里也充满了期待感。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高洪泰已经准备得如此之充分,也已经做到了先礼后兵,里外两面光。 李中易心里很明白,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迎难而上,直面挑战! 高洪泰手抚胡须,和蔼的笑道:“无咎啊,有何要求尽管提,老夫能做到的,绝不二话。”显得正气凛然。 李中易拱着手说:“分给下官的工匠,下官必须有全权做主的权力。” 高洪泰既然已经把局做好了,又有孙大清的全力配合,李中易有理由相信,不管是工匠还是原料,都很可能出问题。 据李中易的推测,原料供应方面,孙大清应该不敢做手脚,那会给李中易以脱身的口食。 相对而言,工匠方面,倒是极可能出现分配不公的情况。 高洪泰不露声色的和孙大清暗中对了个眼色,他拈须笑道:“分给你的工匠,老夫许你自专。” 李中易一听就明白了,高洪泰既然如此的大方,显然,这个局早已做成。 等李中易回到造箭坊,眼前的情景,恰好印证了他的想法。现场少了三分之二的工匠,留给他的不是老弱病残,就是青涩的毛头小子。 除了壮年的熟练工匠之外,胄案判官周冲以及都押衙、班头们,全都不见了踪影,工坊的管理人员居然走得一个不剩。 李中易对此早有预见。心里倒是一片平静,没有丝毫的慌张。 “小七,你点算下,留下了多少人?”李中易凝神想了想,又吩咐李小八。“小八,你找个老工匠,仔细的看看造箭工具的情况?” 李小七和李小八领命去办事后,李中易走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工匠身前,温和的问他:“老人家,怎么称呼你?刚才挑人的时候。你怎么没跟着过去?” 那名老工匠当即就要下跪,被李中易一把搀扶住,李中易含笑道:“老人家不必多礼,咱们坐下说话。” 李中易没理会所谓的官体,拉着那老工匠满是污秽的右手。让他坐到了自己的身旁。 “小……小人,叫王小乙,刚,刚才周老爷挑人的时候,嫌弃小人岁数大了,手脚不利索,就没要小人。”王小乙战战兢兢的回答了李中易的问题。 李中易暗暗冷笑不已,果然是周冲这个家伙。背着他在暗中搞鬼。 “老人家,您看留下来的这些人,一天可以造出多少支箭?”李中易温和的问王小乙。 只是。李中易心里也有些讶异,他认识的人中,已经出现了好几个名字叫小乙的,黄小乙、马小乙、王小乙,就差一个水浒传里的燕小乙了啊。 王小乙吭哧了半天,才闷闷的说:“小人一天最快可以造三支箭。留下的老工匠大致和小人差不太多,那些毛头小子手还很生。一天能够造出一支好箭,就算是可以了。” 按照李中易的理解。所谓的好箭,应该是指合格的箭支。 这时,李小七快步走回到李中易的身旁,凑到他的耳旁,小声禀报说:“回公子,留下来的工匠,一共两百五十五名。其中超过五十岁的老工匠有六十多个,剩下的全是十五、六岁的学徒,最能造箭的青壮年工匠被周冲挑得一个不剩。” 李中易略微一想,一个月五万支箭的制造任务,这就意味着,留下来的这些工匠们每人每天必须造出7支合格的箭,才有可能完成高洪泰压下来的制造任务。 其中,六十多个超过五十岁的老工匠,由于营养长期不良,不管是精力还是体力,都肯定难以支撑长时间的生产工作。 至于,剩下的毛头小子,竟然全是学徒工,显然,孙大清已经替李中易设下了一个死局。 李中易现在也懒得琢磨,究竟是谁在背后整他,总之,高洪泰、孙大清和周冲,一个都跑不掉,都肯定有份参与这个阴谋。 “老人家,你觉得这些学徒工匠,可堪一用?”李中易含笑望着王小乙,仅从这个老头褴褛的衣着,可知,他平日里并没有跟着周冲那些人享福。 按照毛太祖的说法,这王小乙的处境,应该属于妥妥的被压迫的无产阶级,是李中易可以紧密团结的对象。 当然了,李中易也不可能排除,被挑剩下的工匠里边,依然藏有周冲的眼线。 不要紧,慢慢的来,事到临头,李中易始终记得那句座右铭:每逢大事有静气! 二百五十五个工匠,全部都不堪大用,也亏周冲想得出来这种歪招啊! 王小乙想了老半天,才吭吭哧哧的说:“仅仅是锯木这一关,那些学徒们没有十来年的经验,恐怕很难使得上劲。” 李中易点点头,微微一笑,说:“如果,你亲自指导锯木呢?” “回老父母,请恕小人愚钝,您是说?”王小乙没听懂李中易话里的意思。 李中易笑着详细解释说:“比如说这锯木吧,你先起个头,然后让学徒工匠,顺着往下锯,可行么?” 王小乙低着脑袋,想了好一阵子,才说:“倒是可行,只是,很容易会锯歪。” 李中易点点头,王小乙的顾虑,确实说到了点子上。 学徒工匠其实并不缺少力气,主要是没多少经验。即使老工匠锯了个开头,等锯断木头的时候,倒很有可能成为废品,不仅浪费率太高,而且很容易耽误工夫。 李中易觉得很有些苦恼,他手上的牌,很少很少。高洪泰给的任务虽然比孙大清少了一半,可是。条件却差了好几倍。 经过仔细的询问,李中易从王小乙口中得知,造箭的各个工序之中,锯木头其实最大的难点问题,直接决定了造箭速度的快慢。 除此之外。上铁箭头、打磨箭杆、粘贴箭羽啥的,都还可以想想别的办法,利用新工具提高工作效率。 这时,李小八回来禀报说:“公子,留下来的工具,虽然不老少。可是,好些都无法使用。” 李中易点点头,他早就有了心理上的准备,既然他狠狠的得罪了张永德和李重进,就应该有被敌人寻机报复的自觉。 李小七和李小八虽然慢慢的培养出了精明能干的劲头。可是,造箭这种技术活,他们却帮不上太大的忙。 李中易被逼得没了办法,凡事只能亲力亲为,全程参与进去。 为了验证王小乙的说法,李中易命他选一个相熟的学徒工匠,手把手的教那个学徒锯木头。 李中易就站在现场,看着王小乙熟练的操作着锯子。在一根已经去皮的柳木上,锯开了一个口子。 锯了一会儿,王小乙的速度明显下降。李中易知道,王小乙的体力已经不济。 不过,李中易并没有干预王小乙的操作,他不是木匠,只有内行的木匠才知道,应该让学徒在什么时候接手。 王小乙又缓缓的锯了一刻钟左右。这才让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学徒工高小二,沿着他刚才锯开的方向。一路锯下去。 可是,高小二刚锯了几下。原本的一条直线,就扭曲成了斜线,显然是锯歪了。 王小乙叹了口气,赶紧上前,手把手的带着高小二,继续往下面锯。 一把短锯,两个人一起操作,确实很有些碍手碍脚,效率非常不高。 大约一柱香的工夫,王小乙才领着高小二,将圆柳木锯成了两截。 李中易亲眼所见,一老带一新,锯木的工作效率依然低得惊人。 难点问题有两个,一个是学徒手艺不精,无法锯出一条直线;另一个则是,现场只有短锯,使用起来非常不得力。 李中易背着手,陷入到了沉思之中,就在这时,他耳中忽然听见“咔嘣”一声轻响,抬头一看,敢情是铁锯条因为摩擦过热,断成了两截。 老的问题没有解决,这新的问题又摆在了面前,铁锯条的质量也非常令人堪忧。 肿么办呢? 李中易心里有数,藏在暗中的对手,并没有指望仅仅这一次,就将他置于死地。 可是,一旦时间到了,李中易却交不出合格的五万字支羽箭,对手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往他的身上泼脏水,盐铁副使显然是无法继续干下去滴。 李中易在朝中的文官系统,并无得力的靠山,一旦被污名化了声誉,必将影响到他在柴荣心目中的地位。 咦,李中易忽然想起,他刚当上副院长的时候,按照级别,换了四室两厅的新家。 在装修期间,木匠师傅为了给李中易的书房,打造特制的书柜,特意架起了长条形的简易木架。 李中易也记得不大清楚了,他大致瞟过一眼,隐约回忆起了当时的一些情况。 当时,木工师傅为了锯出直线,先在板材上,画出一道清晰的墨线。在用电锯开割的时候,木工师傅沿着墨线,一路锯下去,不至于锯歪或是走样,免得浪费材料。 对了,李中易隐隐记起,木工师傅的电锯上面,本身拥有控制方向的隔板,只要是手不抖,几乎不可能割歪。 嗯,看样子,需要改进一番工艺了。李中易没有急于下手,他这个门外汉,不懂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ps:欠帐全部补完了,月票目前是302张,只差了区区9张而已。司空接着码第五更,只要凌晨24点前月票超过311张,一定加更! 第142章 大阴谋 第143章 没标准(五更完成,求月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43章 没标准(五更完成,求月票) 就在王小乙和高小二换了一根锯条,继续锯木的时候,李中易低着头,在咯个的锯木声上,开始考虑解决方案。 首先,画出墨线的工具,倒是好办。李中易的家里就有好些特制的炭笔,这是他设计神臂弓,私下里画图纸的时候,命瓶儿领着家中婢女磨制出来。 反正,李中易还没有下一代,家中的众多婢女们除了打扫卫生之外,并无特别多的工作,大多数时间都是闲着聊天,或是绣帕子。 在李中易造出白柔麻纸之前,他的大袖之中,始终带着好几块瓶儿和芍药亲手绣的白绢帕。 如今,自然是鸟枪换上了炮,李中易打心眼腻味,一张手帕子既擦嘴巴,又擦汗,别提多恶心了。 嗯,短锯也有些问题,如何改成两个人操作的长铁锯,工作效率应该大大的加强吧? 想到这里,李中易不禁眼前一亮,对啊,造箭坊的工棚里边,他一直没见有长铁锯的踪影,显然,这个工具即使已经发明了,也应该是没有在官营企业里边推广才是。 李中易一想起,锯铁质量不行,一旦过热,很容易就断掉,就觉得脑袋很疼。 难道还需要炼钢不成? 如果时间足够,李中易倒是可以考虑一下重新建出新炼钢炉,实验炼出好钢。 如今,整个造箭的任务,顶多也就是一个月的时间,恐怕,李中易的新炼钢炉还没造好,就已经被免职。回家歇菜去了。 造箭坊虽然管理不善,工作效率低下,可是,麻雀虽小,五脏却俱全。 就在距离工棚的不远处。就有一座小型的炼钢炉,李中易走过去一看,炉温尚热,木炭、铁矿石堆得和一座小山似的,可是铁匠们却一个没见着。 李中易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周冲玩的这一招。简直是太狠了,这是直接要断他的根啊。 不内行,就要挨打,古今同理! 李中易心里很明白,现在再去找周冲要铁匠。只会耽误工夫,没有任何用处。 与其等靠要,不如自己去想办法,李中易想到这里,转身回了公事厅。 李小七知道李中易的习惯,赶紧从随身携带的胯包里,找出炭笔和白麻纸,搁到书案之上。 李中易捏着木炭笔。在纸上列出了需要马上就办的几件急务:长锯,墨炭笔,上等钢料。贴在箭尾的羽毛,磨圆箭杆的石磨。 铁箭头的模具,倒是有,问题是,铁匠都不见了踪影。 他暂时能够想到的,也就是这些东西。至于想不到的,只能在实践中摸索了。 嗯。李中易停下笔的一瞬间,忽然想到。制图或是画线,首先就要用到一把直尺。 直尺,这可是标准化生产的第一件重要工具,可谓是必不可少! “小七,你去找找看,工棚里有没有直尺?”李中易有一种打乱仗的感觉,可是,也没有啥子好办法。 谁让他读大学的时候,选的是中医药学科,而不是工程机械专业呢? 李小七在工棚里找了一大圈,楞是没找到一把直尺,据他找的工匠问来的情况,大家都是凭借既有的经验,进行操作,根本就没听说过直尺这种东东。 李中易暗暗摇头不已,他曾经看过的一部记录片《复活的军团》,里边出土的古文物,介绍得很清楚,早在千年之前的大秦帝国,标准化的生产已经大行其道。 秦弩非常厉害,是秦国对付草原蛮族和中原六国的利器法宝,据《复活的军团》介绍,每一支秦弩箭的误差,几乎都可以忽略不计。 李中易想到这里,不由暗暗摇头,千年之前的老祖宗都掌握的标准化作业,到了这后周朝,却退化到连一把标准直尺都没有的程度。 可想而知,独尊儒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思想,从根子上鄙视应用工程科学技术的结果,对于中国古代科学技术的更新换代,起到了多么大的阻碍作用? 上哪里去找作为参照物的基准尺度呢?李中易陷入到了长考之中。 由于北方中原地区,长年处于战乱时期,城头经常变幻大王旗,唐代的一些计量工具的标准,很多都遗失了,或是根本无人考虑要去整理。 因为平时很少注意的缘故,官府并不重视直尺的标准化,只要目测比较直,也就可以了。 但是,针对升、斗、石,这些装粮食的体积单位,官府涉及到切身税收利益,就异常重视。每座县衙门前,都有加盖有官印的标准计量工具,作为基准。 当然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大斗收粮税,小斗交给官仓,类似的损公肥私现象,屡见不鲜。 李中易亲自检查过已经造出的羽箭,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每支箭的长短都不一,即使是目测,也有很大的差距。 多则相差几厘米左右,比李中易的左手第一根指节还要长,显然,完全没有标准化的概念,大致差不离,也就糊弄过去了。 这就和中国的战史记录一样,都有个不精确的毛病。比如说,战史上经常出现杀敌无算。 这个无算,究竟是几千呢,还是几万,就需要后世的史学家,熬干脑水去猜测了。 有了,李中易脑子里灵光一闪,别的地方的标准尺很可能都有很大的误差,卖布的布商那里所用的布尺,应该是相对最精确的尺子。 想到这里,李中易担心李小七不懂标准的重要,索性带上王小乙,离开了造箭坊,乘坐马车直奔附近小镇上的布店而去。 临走的时候,李中易在现场留下了李小七和李小八,仔细的叮嘱他们,务必守好工棚。谁敢妄动除了杀人之外,随便他们处置。 李中易目前就剩下这么点小小的家当,再要是让周冲和孙大清暗中捣几下鬼,真心受不了。 到了镇上的布店之后,李中易缓步走进店内。一个伙计点头哈腰的小跑过来,一边行礼,一边热情的询问李中易:“官人,您要点什么?鄙店有各色的好布料,还有上等的绫罗绸缎,甚至连难得一见的蜀锦都有……” 李中易在铺子里转了一圈。指着最薄的一种麻布,吩咐说:“这种布,给我扯一丈八尺三寸。” “好嘞。”那伙计见生意上门,客人也很爽快,一点不墨迹。心里很开心,顺手扯开那卷麻布,拖到柜台上的划线处,开始量布的长度。 李中易买布是假,想看标准的计量却是真,他不动声色的走到伙计的身旁,全神贯注的盯着这个伙计的一举一动。 伴随着伙计的动作,李中易赫然发现。就在柜台的上边靠前的位置,有人用细墨笔画了一条长线,总长度为一尺。其下是寸。 李中易注意到,在寸的位置上,墨线略粗一些。整个度量里边,最小的单位,也就是寸,寸以下就只能靠目测了。 布铺伙计的手脚异常麻利。他扯开布卷,略微放了点布头。然后,就在柜尺上面。一尺一尺的开始量布。 李中易注意到,每到换下一尺布的时候,布铺的伙计都会特意用大拇指的细指甲,死死的摁住已经量好的布匹。 伙计一边卷动布匹,一边用两手的指甲,轮流卡死已经量好的那一尺布,然后,趁着换手的时候,左手的拇指会替换出右手的拇指。 李中易心想,如果不是特别需要标准化的计量,按照伙计的搞法,倒是可以勉强敷衍过去。 那伙计量好了一丈三尺八寸麻布之后,还刻意往前放了两三寸的布,显然,是故意送出来的小便宜,让买布的李中易心里舒坦一些。 “唉呀,我忽然忘记了,我的浑家做衣裳的尺子前儿个丢了,不知道贵店可有布尺卖?”李中易故意编了个故事,想看看有无卷布尺之类的东西。 谁知,那伙计摊着两手说:“不瞒大官人您,小店是坐贾,直尺倒是有一把,却仅此一把,没办法借于大官人您。” “可否借于在下一观?”李中易自然不可能白来一趟。 那伙计犹豫了一下,从抽屉里找来一根直尺,递到李中易的手上。 李中易凝神一看,这可真是一根简陋的直尺啊,即使是目测,寸与寸之间的误差,都大得惊人。 据李中易的观察,这布店柜台上划的尺度,倒还有些靠谱,至少寸和寸之间的距离,相对比较均匀,用肉眼看过去,差别相对细微。 李中易琢磨了一下,决定不能空手而来,他从买来的麻布上面,抽出了一根麻线。 就在伙计有些狐疑的时候,李中易将那细细的麻线摆到了柜台之上,命随从将两端拉直。 那伙计以为李中易是想画出线尺,拿回去给浑家做衣服,也就乐呵呵的看着李中易施为。 等随从把线头拉紧之后,李中易取来细细的木炭笔,按照柜台布尺的标记,一一在麻线上点下了黑色的小点。 两个小点之间的距离,就代表了一寸,这是李中易的理解。 时间很紧,李中易马不停蹄的又赶回了造箭坊。路上,他吩咐随从去置办一些好菜回来,尤其是肉菜。 不管是老弱病残也好,无能的工匠也罢,李中易目前只能靠着这些人发挥主观能动性了。 回到造箭坊后,李中易找来王小乙,把从布店画的尺度麻线交到他的手上,笑着问他:“可否按照这个尺寸,做出一根笔直的尺子?” 王小乙仔细的端详了一阵子手里的麻线,皱紧眉头说:“恐怕只能画出一边,另一边则很难与之对齐。” 李中易仔细一想,这王小乙说的一点没错,换句话说,即使按照麻线的尺度,造出了直尺,也仅仅只能使用单面,另一边则没办法对齐。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这个时代没有精确的游标卡尺,或是具有类型性质的标准直尺,以便和旧尺之间形成直角的夹角关系。 ps:呵呵,兄弟们真给力,楞是在转点前,超过了311张月票。司空看见好几位好兄弟,一个人就砸了两票,多的甚至是三票。 兄弟们爽快,司空也不是孬货,承诺了必定兑现,五更送上,感谢大家对司空的信任,作揖! 第143章 没标准(五更完成,求月票) 第144章 难题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44章 难题 两点之间,也就很难对得齐,也不可能完全对齐。 “嗯,先作出一面尺再说。”李中易点点头,认可了王小乙的意见。 标准化的工作,任重而道远,短短的一个月内,李中易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么重大的任务。 按照目前的技术,最多可以精确到尺这一层级,至于寸的标注,难免会出现较大的误差。 娘的,也不知道秦朝的劳动人民,怎么就可以在一千多年前,造出几乎没有误差的弩箭? 你还真别说,这王小乙虽然年老体衰,经验却异常丰富。 接了李中易的造尺任务之后,王小乙首先找来两根短锯条,李中易看见这两根短锯条,眼前不由一亮。 仅仅是目测,这两根薄薄的短锯条,光滑的背面,看上去就觉得很直,显然是用固定的模具生产出来的锯条。 王小乙将李中易带回来的麻线,摆到了短锯条的上面,命高小二把直尺拉到最紧的程度。 李中易赶紧把手里的木炭细笔,递到了王小乙的手上,王小乙道了谢之后,左手操起另一根短锯条,横压到麻线上,比对着李中易在麻线上点出的圆点,开始极其认真的做出了标记。 由于进展异常缓慢,需要反复的斟酌,王小乙足足花了半个多时辰,才在锯条上画出了李中易经手的第一根标准直尺。 李中易注意到,王小乙造尺的方法,正好符合现代数学的直角定位的逻辑。 用模具生产出来的貌似笔直的薄短锯条,交叉进行比对和定位。其科学性比李中易的目测,自然强上许多。 李中易望着王小乙手里的第一根标准直尺,他不由暗暗苦笑一声,在现代,人们司空见惯的一些东西。到了这科学技术十分落后的后周,居然成了高科技的东西。 “回上官,小人只能画出寸,至于寸以下,则无能为力了。”王小乙拱着手向李中易做了汇报。 李中易满意的点点头,说:“你做得不错。不过,一根这种直尺肯定是不够的,而且锯条的存量也不多,还是要做出木尺才好。” 王小乙仔细的想了想,解释说:“不瞒上官。这木尺颇有些为难,首先要削得和锯条一样薄,就不可能。” 李中易想想也是,工期太过紧张,他完全没有为了追求绝对的标准化,而可以浪费的时间。 “嗯,那就先按照这个样子,造出十把直尺吧。”李中易下达了任务给王小乙后。开始着手解决下一个难题。 目前,有了直尺之后,墨笔画出直线。就有了基本保障。 当然了,李中易不可能要求完全精确的笔直,只能捏着鼻子认可,大致是一条直线,尽量少浪费锯木的工时,也就视为成功。 长锯条一根都没有。李中易仔细的想了想,决定只能暂时放弃这个念想。毕竟。锯条涉及到了炼钢,炼铁。模具等更加专业冶金领域。 现场连一个铁匠都没有,李中易即使想做实验,也是巧妇难为无匠之炊。 当李中易的目光扫过一把锯子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这把锯子和给他们家装修的木匠所用的锯子,显然大有不同。 李中易依稀记得,装修的木匠师傅所用的木锯,上面不仅有麻绳加固,而是呈现工字形的式样,一面好象是绷线,另一面则是锯条。 而且,李中易看见过的那把锯子,在绷线上应该还缠了一根固定的木头。 李中易想到这里,就走到工匠们的面前,大声询问:“有谁的做过五年以上木工活的?” 起初,工匠们面面相觑,你望着我,我看着你,没人敢主动站出来。 后来,李小七帮着喊了几嗓子,说是上官有赏,这才有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工匠,抖抖索索的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 李中易客气的把老工匠领到了公事厅内,当着他的面,画出了一幅大致差不多的近代木锯的图样。 “老人家怎么称呼?”李中易亲手递过去一杯热茶,塞到了老木匠的手上。 老木匠手一抖,差点摔了茶杯,颤声回答说:“小人没名字,工匠们都唤小人‘老狗蛋’。” 李中易也知道,很多贱民因为父母都是文盲,他们没有名字。 不过,老狗蛋也确实太过于难听了一些,李中易想了想,就说:“你以后就叫李单吧。” “哎呀,多谢上官赐名,多谢上官赐名……”以前的老狗蛋,现在改名为李单的老工匠,开心得都快要蹦了起来,点头哈腰,拱手作揖,要下跪磕头,被李中易拦住了。 能够获得尊贵上官的赐姓,令老狗蛋沉浸到无边的喜悦之中,他恨不得马上跑出去,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给大家,他终于有名字了。 “李单,这个图纸,你看得懂么?”李中易以为老狗蛋很可能看不明白,谁曾想,他居然哈着腰说,“回上官的话,小人看得明白,左边是锯条,右边是麻绳,中间顶着一根木头。只是,小人不识字,看不明白旁边的东西……” 李中易点点头,不识字不要紧,很多工匠都不识字,造的东西却不差。 于是,李中易详细的解释了新式锯子的原理,李单的年纪虽大,领悟能力却不差,李中易刚刚解释了三遍,他就已经听懂了李中易的意图。 “回上官,这个东西看似复杂,实际上还算是比较容易的。主要是小人以前没有见过这玩意。”李单掰着手指算了算,小心翼翼的说,“不知道小人在半个时辰内做出来,算不算慢?” 李中易两眼直放光,在他眼里已经很复杂的新式锯子,没想到李单居然可以这么就做得出来,还真的是捡到了宝啊。 锯子的问题交给李单之后,吃饭的时间到了,工匠们看见猪肉烧白萝卜,两眼直冒绿光,有些嘴馋的工匠,甚至连口水滴到了衣服上,都浑然不觉。 工匠们吃饭的时候,李中易整理了一下思路,发觉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很有些打乱仗的感觉。 蛇无头不行,除了必要的技术准备之外,更重要的是,组织管理生产的机制需要健全,负责监督协调生产的班头,也需要落实到人。 等工匠们吃过饭后,李中易把其中年纪比较大的人,都找到了身旁。 由于铁匠奇缺,李中易首先就问大家:“谁懂得打铁,本官保证顿顿都有肉吃,还有赏钱。” 众人犹豫一下,最终有六个人畏畏缩缩的站了出来,李中易暗暗点头,还不错嘛,居然有六个人的懂打铁。 李中易细问之后,却有些失望,这几个人里面,只有一个人是正经的铁匠,知道怎么用木炭融化铁块。 另外的五个工匠,只是大致知道,怎么打磨箭头,令其锋利不锈。 李中易现在也不知道,究竟谁能干,谁不能干,只能按照工匠们各自的技能,将他们简单的分为:铁匠、木匠、粘贴匠,打磨匠。 模具匠这个工种,由于和铁有关,所以,李中易就把这项工作,纳入到了铁匠班之中。 由于这些工匠全都没有受过有组织的管理训练,李中易琢磨着,与其让他们乱指挥,不如干脆把他的随从调几个进来,临时担任各个工匠班的班头。 象李小七、李小八这些人,跟在李中易的身边,时间日久,对于李中易的意图,了解得肯定比旁人深,沟通起来也方便一些。 就这样,李中易把全部的二百多名工匠,都重新进行了编组,组织成了以工序为基础的流水线作业的生产队。 其实,搞出流水线的作业,李中易也是被逼得没了办法。 他手下的工匠,老的老,少的少,如果继续按照一个人从工序头做到工序尾,别说五万支箭,就算是一万支箭都生产不出来。 在李小七和李小八的牵头之下,李中易的随从们,也是新任的班头们,按照人头,逐一清点了所需的制造以及备用工具。 最终,他们发现,至少还缺十个手摇的磨箭杆的石磨,切削箭杆的小匕首二十把,给箭尾粘羽毛的鱼鳔胶也缺了不少,储备的铁块也偏少,照明用的蜡烛居然一根都没有。 李中易看了看渐暗的天色,今天要这些东西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明天去找孙大清。 磨刀不误砍柴功,一直是李中易所遵循的原则,人心未定,职责未明。 即使李中易现在就让大家开工造箭,效果不一定会好,不如,今晚就把李小七等人留下来,陪着工匠拉拉家常,套套近乎,了解一些基本的个人家庭情况,再做定论。 李中易本想也留下来,后来一想,他这个官员在场,工匠们只怕会心有顾忌,反而不敢说出心里话吧? 天色如果全黑,开封的城门就会关闭,李中易迈步走出造箭坊的大门,迎面就见周冲正好从另一侧出门。 “李公,一整天没见着您老,怪想念的。”周冲居然主动跑到李中易面前,热情的问好。 李中易瞥了眼周冲,笑道:“周判,你做的一篇好大的文章啊?” ps:兄弟们,咱们继续彼此努力互勉,现在是318张月票,如果凌晨24点前,超过了338张月票,司空一定加第四更,绝不失言! 第144章 难题 第145章 中风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45章 中风 周冲明知道李中易指的是他暗中故意做了手脚,把好工匠都分配到了孙大清那一组,却不以为意,皮笑肉不笑的说:“不瞒李公,下官这么细的胳膊,怎么可能扭得过上边的粗大腿呢?得罪之处,还望李公多多包涵啊。” 李中易和周冲已成敌对,自然没啥话好说,各凭本事,一决胜负! 他掉头正欲登上马车,不料,周冲却说:“李公,下官劝你,还是早早的向高使磕头认错,别到时候,丢官罢职事小,就连家小都难保了。”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李中易心里已是怒极,面上却不动声色,缓步靠近周冲。 上辈子,李中易的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全是一心扑在事业上的工作狂,李中易虽然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却没有享受应有的家庭亲情。 李中易这辈子,最最珍视的是,富有人情味的小家。 这周冲,居然敢拿他的家小做威胁,恰好击中了李中易的软肋,也是他最大的逆鳞。 “嘿嘿,下官的意思是说,当心你的家小遭殃!”周冲得意洋洋大放厥词。 李中易走到他的跟前,含笑说:“周判,你的嘴角怎么流涎了?”故意嚷得很大声。 趁着周冲低头向下看的时候,李中易右手握紧成拳,四指并拢,利用只露出来的大拇指尖,顶在周冲前胸的“气舍”穴上,狠狠的一摁一搓。 “呃……”周冲只觉得脑子里热血猛的上涌,胸口闷得发慌。 李中易假作惊慌的样子,赶紧扶住周冲摇摇欲坠的身子,趁他的仆人乱哄哄冲上来的机会,李中易的大拇指尖猛的使出暗劲,阴柔的敲在了周冲的“天枢”穴上。 成了,李中易将嘴角流涎,突然中了风的周冲交到他的仆人手上,特别关心的叮嘱说:“赶紧送去医馆,路上不要耽搁了,马上要关城门了。” 周家的仆人虽然觉得自家的主人突然中风,有些不太合常理,可是,李中易手无凶器,即使可疑,也找不出任何的破绽。 周家的仆人们七手八脚的,将周冲抬上马车,快马加鞭奔向开封城内。 李中易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心里暗暗冷笑一声,周冲如果在原地休息个把时辰,倒不会中风。 可是,周家的仆人不仅擅自动了周冲的身子,而且将他抬上了马车。这么一来,气血原本激剧上涌的周冲,哪里经受得起长途的颠簸和折腾,这是妥妥的要中风啊! 收拾了周冲之后,李中易登上马车,悠哉游哉的回了家。 由于家里添了一对小宝宝,很自然的也就成了李家上上下的焦点,李中易直接在薛夫人的房中,找到了李达和。 给李达和行过礼之后,李中易笑着问他:“阿爷,阿娘的身体可好些了?” 李达和点点头,说:“身子骨恢复得很不错。你先前说得没错,坐月子不能老是关在不通风的屋子里,否则,好人都可能被捂出病来。” 李中易笑道:“阿爷说的是,适当的通风和运动,确实对阿娘大有好处。” 李达和犹豫了一下,说:“我这整天在家里闲着,也不是个事啊。” 李中易一听就懂了,父亲这是静极思动,想捡起老本行,开医馆行医了。 说句心里话,李达和的医术功力,异常之扎实,不愧是蜀地第一名医。 “大人喜欢干什么,孩儿都是支持的。”李中易含笑同意了李达和的想法。 李家的家务事,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变成由李中易来做主了。 李达和想开医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下意识的,他觉得应该和李中易商量一下。 父子俩聊过之后,李中易听婢女说,薛夫人睡着了,他转身就去了婴儿房。 两个小娃儿,刚吃过奶,被奶嬷嬷抱在怀里,正在房中四处走动。 李中易走过去一看,两个小家伙都没睡着,他从奶嬷嬷的手上,一手一个,将两个娃儿抱进了自己的臂弯里。 “啵啵。”李中易左边亲了口弟弟,右边啄了口妹妹,就好象当初抱他自己的儿子一样,异常开心。 “公子,您对弟弟和妹妹,真比自家的孩儿还要亲。”一个奶嬷嬷捂着嘴,小声打趣李中易。 李中易在外面忙碌了一天,也勾心斗角了一天,回家来看到这一对双胞胎,心情非常不错,也没计较这奶嬷嬷的失礼之处。 李中易笑眯眯的说:“长兄当父,我这一对弟妹,可不得好好的疼着?” “哇……”李中易左手上的弟弟,乳名宝哥,忽然大哭出声。 李中易有抱儿子的经验,马上意识到,弟弟宝哥恐怕是要尿了。 可是,李中易还没来得及将宝哥交到奶嬷嬷的手上,他的手上已经感觉到湿意,一股子淡淡的尿骚味,扑鼻直入。 奶嬷嬷接过宝哥,麻利的替他擦拭着小pp,换上尿布片。 李中易右手抱着的妹妹,乳名甜丫,却一直显得很安静,不哭不闹,静静的躺在他的怀中,小嘴里流出的涎水,沿着李中易的手臂淌了下来。 嗯,这么可爱的妹妹,怎么可以嫁给赵匡美呢? 李中易逗弄了一番甜丫,将她交还到奶嬷嬷的手上,这才心情舒畅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院子中间的老槐树下,李中易常坐的躺椅旁边的小茶几子上,除了一壶香茗之外,还有一碟瓜子。 李中易缓步走过去,仰面坐到躺椅上,脑子里开始琢磨着,怎么按时完成造箭的任务。 目前,可以采取以老带新,两人一组,同时锯木的措施,勉强搞定伐木造箭杆的工作。 最令李中易感到头疼的是,他手上只有一个顶用的铁匠,另外五个所谓的铁匠,不过是半瓢水罢了,不堪大用。 仅靠一个铁匠,就想在短短的一个月内造出五万支铁箭头,这显然是天方夜谭。 唉,头疼啊,李中易左思右想,觉得高洪泰此人,确实异常老辣,轻而易举的就将他这个下级,逼进了死胡同。 这时,一双小手轻柔的抚上李中易的太阳穴,缓缓的揉动着。 李中易鼻内嗅到熟悉的体香,心知是瓶儿在背后,嗯,劳累了一天,是该放松放松身心了。 “爷,您口渴了吧?”芍药不知何时,也转到了李中易的身前,陪着笑脸大献殷勤。 李中易即使闭着双眼,也猜得到,芍药恐怕一直派人盯着他的动静,不想让瓶儿专宠于前。 瓶儿和芍药暗中斗法,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李中易早已习惯了这种一天不斗就心里不舒坦的后宅生活模式。 说实话,这两个小妾若是一天不斗不上几回,李中易反而会觉得家里太过冷清了。 “爷,二爷刚刚才回家,一脸的闷闷不乐,好象有什么心事?”瓶儿一边替李中易按摩,一边小声汇报着家里的一举一动。 李中易心里明白,因为曹氏被赶出家门的缘故,他和二弟李中昊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微妙。 李中昊偶尔撞见李中易,态度上虽然很恭敬,行礼如仪。其实,李中易看得出来,李中昊骨子里对他是非常有怨言的。 换位思考一下,薛夫人如果被曹氏赶出了家门,李中易这个做儿子,心里肯定不会舒坦。 李达和这个做父亲的既然就在家中,那么,教导李中昊的义务,自然和李中易没有多少关系。 父慈子孝,长兄当父,兄友弟恭,这些露n理实际上都是有前提的。弟实不恭,李中易这个兄,又何苦自找没趣,用热面孔去舔李中昊的冷屁股呢? “随他吧,月例、花销别少了他的,也就是了。”李中易依然闭着双眼,懒洋洋的嘱咐了瓶儿。 李家上上下都有月例钱,薛夫人每月可花用一百贯钱,李达和的例是两百贯。 可是,李达和与薛夫人的生活一向俭朴,两个人加一块,每月的开销,从没超过十贯文。 李中易身为李家的家主,又是李家的顶梁柱、摇钱树,花销自然是没有限度的。二郎李中昊因为还在读书,李中易担心他大手大脚惯了,将来要败家,就只给了三十贯的月例钱。 不过,家里的吃饭穿衣、笔墨纸砚等各种用度,全都是公中包了,李中昊的这三十贯钱,乃是正儿八经的零花钱。 按照李中昊的学业水准,本无资格进入国子监学习,只因李中易搞来了大票的粮食,趁柴荣高兴的时候,提了要求,这才走通了后门。 不管是现代道德,还是古代露n理,李中易替李中昊铺垫到了这个程度,在人前完全可以挺得起腰杆,他对得住李中昊这个异母弟弟。 “瓶儿,太爷想出去开间医馆,你怎么看?”李中易依然闭着双眼,享受着小妾的温柔按摩。 瓶儿略微想了一会,笑嘻嘻的说:“二爷的年纪渐长,顶多一两年内,恐怕就要提亲了吧?” 李中易频频点头,瓶儿的确是聪明,短短的一句话,就点到了关节上面。 李达和都已经年近五旬了,不在家里待着享福,却要出去开医馆。显然,李达和是想多攒点钱,为李中昊将来的成家立业,尽到做父亲的职责。 想当初,李中易和薛夫人在家中,受到曹氏肆意凌辱和欺压的时候,李达和嘴上没说啥,暗地里却替李中易准备了一处婚宅,和两百两银子的家用。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呐!r1152 第145章 中风 第146章 突破点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46章 突破点 “搬来开封的时候,阿爷的家当全都陷在了成都,瓶儿,你回头从帐房上,取两千贯钱给阿爷,具体怎么个说法,你自己看着办吧。”李中易不缺钱,最缺的是家庭的和睦亲情。 “嘻嘻,奴就说,是公中暂时借给老太爷的钱。”瓶儿笑嘻嘻的把理由端了出来,李中易不由微微一笑,这个小妾没白娶。 只要是人,都与尊严,李达和虽然话不多,也不善于交际,可是,骨子里却颇有股子封建士大夫的刚硬。 瓶儿如果直接说是李中易给的开医馆的钱,李达和八成不会接受这种馈赠。 与此相反,如果是借的钱,李达和暗中替二儿子李中昊积攒家底,心理上也会舒服得多。 “爷,吃个花红果吧?”芍药见李中易和瓶儿谈完了正事,赶紧见缝插针,献上殷勤。 李中易接过花红果,小小的啃了一口,随口夸奖芍药,“这果子用井水镇得不错,很有味道。” 芍药喜笑颜开,瞥了眼瓶儿,心里多少有些小得意。她虽然不会管家,帮不了正经事,可是,撒撒娇,逗李中易笑上一笑,这点小本事还是有的。 “呕呕……”瓶儿忽然没来由的干呕起来,吐的全是黄水。 李中易起长风初没在意,转念一想,两眼不禁瞪得溜圆,莫非是有了? 擒过瓶儿的右手,李中易深吸了一口气,定神把了脉。脉相搏动有力,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应指圆滑。 嘿嘿,这不是喜脉,那什么才是喜脉? 望见李中易脸上渐渐绽开爽心的笑意,冰雪聪明的瓶儿,羞涩的别过脑袋,心里甜丝丝的,她终于怀上了! 李中易心里美得很。他终于又要当父亲了,瓶儿肚子里的孩子,是他彻底融入这个时代的见证。 芍药发觉李中易和瓶儿的眼神有些不对。起初她还不太明白,等李中易吩咐瓶儿多注意休息,不要太过劳累的时候,她这才隐约有些明白了:瓶儿抢在了她的前头。怀上了爷的种! 李中易开心了一阵子。发觉芍药的脸色越来越白,就揽住她的细腰,将她抱坐到腿上,安抚说:“急啥?你迟早也会怀上爷的孩儿。” 芍药至今都不知道,她最爱喝的汤里,一直添加了温和的避孕药物。 在芍药的身体各方面条件成熟之前,李中易丝毫也不打算,让自己的女人去闯生育的鬼门关! 薛夫人顺利的产下一对双胞胎。除了她以前生过李中易之外,另一个主要的原因是。李中易绞尽脑汁,想尽了办法,从营养、运动、精神等各个层面,给予了充分的照顾。 从优生学的角度,身体远未发育成熟的初次生孩子的孕妇,难产的机率,高得惊人。 即使李中易是顶级名医,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女人,绝对能够顺产。 当然了,瓶儿怀孕,李中易可以使用的手段就比薛夫人要多得多,起码,他可以随时随地摸清楚胎儿的脑袋所在。 自家的老娘再亲,李中易也不可能摸她的肚子,总有点隔着靴子搔痒的无奈感。 早上,城门刚开不久,李中易就乘坐马车出了城。没办法,任务重,时间紧,工匠还缺得厉害,他只能多用点心思了。 坐进公事厅后,李小七站到李中易的身前,小声说:“公子,昨晚大家扯谈到很晚才睡。据老工匠们说,这造箭最难的就是三棱箭头,和伐木造箭杆,至于其他的,都还好说。” 李中易点点头,示意李小七继续说下去,李小七咽下一口唾沫,解释说:“这箭头需要铁匠一锤一锤的去敲出尖锥形,还要留出插入木箭杆的孔洞,不仅工序繁琐,而且废品率极高。” “是啊,可是,我现在手上没有铁匠啊。”李中易叹了口气,孙大清和周冲暗中把事情做绝了,让他有苦难言。 周冲昨晚中了风后,李中易算是要回来了一点债务,只是,造箭的难题却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 “我昨晚想了一夜,临时调集铁匠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唉,只能考虑制作箭头的模具了。”李中易昨晚确实睡得不怎么踏实。 冶铁业属于官府垄断管制性的行业,民间的铁匠大多只会打造一些农具之类的东西,修补一下菜刀或是剪刀,即使这些民间铁匠来了,也顶不了多少用处。 铁匠严重缺少,那就只能从提高工作效率入手了,李中易决定搞出箭头的模具来。 有了模具,就可以利用标准化的生产方式,加快造箭的速度。 “小八,我记得开封城郊有卖石炭的,你去卖几大车来。”李中易吩咐李小八去买东西,就把昨日硕果仅存的那个铁匠,谢小三给找了来。 “能不能用耐火泥造出箭头的模具?”李中易也不想耽误时间,开门见山的就问谢小三。 “模具?”谢小三一脸懵懂的望着李中易,李中易哑然一笑,模具是现代词汇,应该叫范式才符合规矩。 经过李中易的解释之后,谢小三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摸着脑袋回答说:“用泥做的范式,很容易破损,下次就没办法再用了。” 泥?谢小三的误解,却让李中易的眼前,陡然一亮。 史书上记载过,有人用泥土制造出炮范,极大的增加了火炮的生产效率。 虽然,泥制炮范的不合格率很高,一般在30左右,可是,那是工艺太过复杂。 泥制的箭头范式,只要提前做好了三棱锥形状的箭头木模,剖成两半。在其中夹实泥土,晒干之后,就只需要倒入铁水。就可以了。 这么一来,所有工匠经过短暂的培训,都可以参与到造箭头的工作中来,其效率必定大大提高。 即使有废品,也可以直接回炉再用,不至于浪费了铁料。 一个月三十天,昨天已经浪费了一天。也就是说,满打满算,还有二十九天的时间。 现在正是大热天。开封城郊的气温很高,泥制的箭头范式,相信很快就会晒干。 再说了,就算是天气不好。李中易也可以烧起大炕。人为的提高室温,加快泥范干透的速度。 谢小三没做过泥范,李中易也仅仅是凭借想象罢了,最终的成果,还需要实验一下。 “李公,幸好炼铁炉没有熄火,小人昨晚又加了一些木炭,保持了炉温。不然的话。要想重新点火,至少需要五天以上的时间。”谢小三的解释。让李中易觉得非常幸运。 现在的节骨眼上,白白的耽误五天时间,他还真是受不了! 造箭坊内,只有小型的炼铁炉,其实就是这个时代的化生铁的坩埚炉,只是李中易不懂罢了。 首先是木匠上场。由王小乙领头,比照着铁矢箭头的三棱锥形状,在一个时辰内做出了一只木制三棱箭头的模具。 王小乙按照李中易的要求,将木模具一切为二,方便将湿泥夹出箭头的形状来。 有了第一个实物的木模之后,王小乙就领着他的木匠班,照着葫芦画瓢,在两个多时辰内,制造出了二十支这种木模。 李中易抽查之后,他发觉,除了王小乙亲手制作的第一个木模之外,其余的木模外形都非常难看,不过,这种时候,李中易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只要里面顶用,外形难看,李中易完全没有办法计较。 这箭头的木模,比羽箭上的铁矢要大上一圈,看得出来,王小乙也是动了一番脑筋的。 五万个箭头,还剩下29天,黄泥干透大约需要两到三天的时间,大约每天要生产出二千二百个箭头。抛开次品的比例,每天至少要捏出3000个空心的泥箭头,才有可能顺利的造出合格的铁箭头。 好在到处都是黄泥,原料根本不需要发愁,于是,李中易调集了几十个工匠,一边担水,一边稀释挖来的黄泥。 与此同时,李中易为了提高黄泥干透的效率,方便晚上可以烘干黄泥,命人又搭建起了一座建有火坑的木板房,大约三百平米的样子。 危机关头,一切从简,火坑的夹缝,李中易只是命人用稀黄泥涂抹了一层,就草草了事。 李中易暂时只有二十个箭头的木模,也只能安排二十个年轻的工匠,夹黄泥的箭头模型。 别看人不多,由于工作简单,黄泥充足,据李中易的私下观察,最快的一个工匠,一个时辰内,居然夹出了二百个泥模。 嗯,李中易非常满意,箭头的工作,总算是有了着落。 接下来,李中易的注意力,就集中到了铁匠这一块,为了实验箭头的泥模,究竟是否顶用。 李小七花了两个多时辰,硬是在火上烤干了二十只空心泥箭头。 李中易命李小七就在炼铁炉的旁边,挖了个小土坑,形状只比空心泥箭头略大一点,方便摆进去就可以了。 谢小三那边有三十个工匠,六人一组,轮流上前拉动巨大的鼓风风囊,一个个累得满头大汗,却咬紧牙关,等待换班的那一刻。 李中易见了此情此景,不由暗暗要头,靠人力鼓风,效率太低,而且很难持续。 如今是没了办法,李中易即使有心改进将风囊改进为了可以反复鼓风的活塞式风箱,也已经没有了那个时间来做实验。 ps:今天的三更送上,继续码第四更,如果在凌晨24点之前,月票超过了338张,司空就加更。没有月票,司空也不怪大家,酌情加更,多谢兄弟们的支持! 第146章 突破点 第147章 曙光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47章 曙光 就在这时,李中易忽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无咎,瞧你这满身灰头土脸的样儿,忙什么呢?” 李中易扭头一看,不由大喜,却见,一身戎装的慕容延钊,正含笑朝他走来。 嘿嘿,帮忙鼓风的劳动力,自动送上了门。 不用问,慕容延钊这个时候,又是这副装扮,肯定是带兵来换防的。 果然,慕容延钊走到李中易的跟前,拱了拱手说:“愚兄奉命带人接管整个三司胄案的防御,还请无咎多多照应啊。” 李中易也顾不得满手都是黄泥黑灰,一把拉住慕容延钊的胳膊,急忙问他:“化龙兄,你带了多少兵马过来?” 慕容延钊笑嘻嘻的说:“足有五个指挥,近三千兵马。不过,若要动用愚兄手下的禁军,必须把你家里的好酒菜取来,让本将吃饱喝足了,再作考虑。” 李中易含笑一拳,轻轻的捶在慕容延钊的胸前,没好气的说:“先借三百身强力壮的军汉给我,肉菜包在我的身上。” 反正,造箭坊的公帐上,还有一万贯钱,就锁在库房里边,李中易本着不花白花,花了也白花的原则,索性拿出来改善禁军的伙食。” “成啊,老子就知道你不会亏待了弟兄们。”以慕容延钊和李中易的深厚交情,区区小事,根本不足挂齿。 鼓风纯粹是体力活,有慕容延钊的几百禁军帮忙。李中易手头可用的工匠又腾出了三十多个。 炼铁炉内的坩埚内,装满了生铁和木炭的混合物,从谢小三彻底点燃燃料开始。整个加热熔化生铁的过程,还是持续了三个多时辰。 谢小三用铁钩,勾破炉膛下部密封的黄泥,又勾开耐火石,就见火红火红的的铁水,沿着耐火道,直接流入到了耐火的搅拌坑。 李中易隔了有两丈多远的距离。依然觉得热浪滚滚,灼气逼得他不得不后腿了好几步。 “赶紧搅,用力搅拌。”随着谢小三的一声吆喝。七八个工匠,手里捏着粗粗的木棍,在铁水坑里,用力的搅拌着。 李中易发觉。木棍伸进滚烫的铁水之中。仅仅搅拌了一次,前端就被烧短了好几寸。 就在众人搅拌铁水的时候,谢小三操起一只小号的坩埚,在铁水坑里,舀起一勺子铁汁。 李小七早就准备好了,他用几块浸透了的湿润麻布,裹着铁火钳的末端,紧紧的夹住空心泥箭头。并让大口朝上。 谢小三缓缓的倾斜小坩埚,将铁汁慢慢的倒进泥箭头的空心部位。 李中易瞪大了两眼。仔细的盯着整个过程,惟恐漏点丝毫有用的信息。 在谢小三的指挥下,趁铁汁逐渐冷却,却未完全凝固的时候,用一根事先准备的,和木箭杆大致粗细的铁棒,插进铁汁之中,以便于后面安装箭杆。 李中易注意到,这个工序环节,异常之危险,稍有不慎,铁汁溅到人身上,就要出大事。 嗯,这可不是一锤子买卖呀,而是要反复操作五万次,出事的比例高得惊人。 李中易最终想了个办法,建一座由砖石和黄土搭建而成的操作台,将操作人和铁汁隔开。 由于是第一次配合,很没有默契,谢小三和李小七,联手合作,在铁水坑里的铁汁冷却前,仅仅灌了二十支泥箭头。 李中易事后总结了一下,主要是挖的箭头固定坑太少,如果一次准备三十个以上的坑,效率会高出许多倍。 李小七尽管很小心,用铁筷子夹起箭头的时候,依然夹破了好几个箭头,浪费了铁水不说,还耽误了工夫。 李中易仔细的琢磨了一番,发现问题出在铁筷子上面,粗圆的铁筷子夹力太大,很容易弄破盛满了铁汁的干泥。 既然是铁筷子不行,那么索性就用两根截面很宽的竹板去夹,经过实验之后,还真没被夹破。 难题一个接着一个解决,李中易忙过了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当晚索性就住在了公事房内。 晚上虽然不能干细活,却可以点着火把,和稀黄泥,造空心泥箭头,用手摇石磨打磨已经削成雏形的木箭杆。 李中易一边到处晃悠,一边心想,除了流水线作业之外,完全可以采取三班倒的方式,日夜不停的造箭,打磨、上箭头。 据李中易自己的估算,按照三班倒的模式开展工作,造箭的效率,至少会提高50以上。 别的都还好说,熟练的铁匠也就谢小三一个人,这就极大束缚了生产的效率。 肿么办呢? 李中易暂时没有别的好办法,只能自己亲自上阵,亦步亦趋的跟着谢小三学习炒钢之法。 经过一天的暴晒,一夜的烘烤,可使用的空心泥箭头,已经有一千多只。 谢小三炒钢的时候,李中易就手拿炭笔,和一叠白麻纸,站在他的身旁,仔细的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有不清楚的,就反复的询问,直到搞懂为止。 经过仔细的观察,李中易发觉,谢小三很多时候也仅仅是凭经验推断而已,并没有精确的操作指南。 李中易觉得,其他的都是次要的,主要有两点,一是生铁和木炭的混合比例,一是铁水熔化后,有什么反应? 第一个问题,谢小三用一把不太准的杆秤,给予了回答,四斤生铁块砸碎之后,搭配八斤木炭。 李中易也不知道谢小三的这个比例是从哪里来,目前为了应急,只要顶用,也就足够了。 至于攀登科技树的事,以后有的是时间去实验。根本就是急不来的事。 谢小三告诉李中易,出铁水的密封口的温度,如果隔着三尺远。都能够感觉到惊人的烫度,这就说明铁水化了。 李中易一阵无语,不过,好歹他有了个参照物,寥胜于无罢了。 早上第一炉铁水出炉的时候,李中易全程观摩了一遍,他发现。谢小三确实时不时的就伸手,隔着空气试探密封门的烫手程度。 嗯,儒门士大夫根本瞧不上低贱的工匠。很手留下文字的记载,导致很多工匠的独门绝技,只要经过战乱或是火灾,就会失传。 这一次出铁水。由于李中易事先安排好了几十个工匠。摆布好空心泥箭头,谢小三倒铁水的进度,倒是加快了许多。 这一炉铁水,一共灌注了三百支只泥箭头,李中易琢磨着,除了谢小三之外,如果再多做几只耐火的坩埚,速度还要加倍。 有了这个认识之后。一直悬在李中易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舒了口气。 望着正往炼铁炉内加料的谢小三。李中易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能不能新建一座小型的炼铁炉呢? 据李中易的观察,谢小三操作的这座炼铁炉,一次出铁水,也不过是三百余斤罢了。 由于带兵驻守造箭坊的换成了慕容延钊,李中易已经不缺鼓风的壮汉,顶多每天搞来一头猪罢了。 猪肉便宜,即使有些腥骚味,作菜的时候,只要多加一些茱萸和香料,倒是可以遮掩一部分膻腥。 听了李中易的问题后,谢小三摸着脑袋说,造这样一座炼铁炉,至少需要十天左右,而且还需要耐火的粘土之类的东西都齐全。 李中易一听,心里就满意了,有慕容延钊的军汉打下手,只要他搞齐了耐火材料,甚至可以同时造三五座炼铁炉出来。 李中易是中医大家,对于炼铁很陌生,可是,做实验用的坩埚,他却是知道一些主要材料,比如说,粘土,石墨、石英等熔点高的物质。 李中易在后蜀国,炼仙丹忽悠孟昶的时候,所造的丹炉内壁,就加了粘土和石墨。 超级耐高温的坩埚,其主要成分,李中易是知道的,也就是氧化铝,或是刚玉。 以现在的条件,短期内肯定没办法用实验室的方法,提纯氧化铝。不过,李中易可以通过将含硅很多的粘土,制作出非常耐高温的坩埚。 由于只需要从搅拌的铁水坑中舀出铁水,李中易觉得将小坩埚做成舀水的木勺子大小即可,反而方便了操作的便利性。 炼铁炉旁边,到处都是用剩下的粘土,李中易看了之后频频点头,黑色的石墨和石英倒是不常见。 不过,这不要紧,铁水出炉经过搅拌之后,其温度已经只有几百度而已。李中易粗略制作出来的小坩埚,应该至少抗得住一千度的高温灼烧。 动手制作的时候,李中易考虑到还是需要大一点坩埚,索性就一起做了。 李中易在粘土的中间,挖了个大洞,然后不断的加水,水多加粘土。等这些粘土半干半湿的时候,李中易索性亲自动手,捏出十只小号的带柄坩埚,又做了五只和谢小三所用的坩埚,大致差不多的形状。 趁一窑铁水出炉的时候,李中易让谢小三顺便把他做的坩埚以及作为燃料的木炭,一股脑的都塞进了不大的炉内,然后用粘土将窑门封死。 五十名军汉,光着膀子,挥汗如雨的轮流推拉着鼓风的囊,炉温一下子就上去了。 一个多时辰后,李中易感觉到差不多了,就让谢小三捅开密封的粘土,用火钳将大大小小的坩埚,一一取出。 李中易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小坩埚的长柄坏了两只,大坩埚倒是都完好无损。 大功告成!( ps:现在是325票,如果晚上能够超过345张月票,司空一定在凌晨加第四更! 第147章 曙光 第148章 萌芽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48章 萌芽 李中易显得很有些兴奋,这些坩埚可是他亲手制作的心血啊,劳动者最光荣! 有了这些坩埚的帮忙,灌注空心泥箭头的工作效率,显著提高。在李中易的亲自组织之下,刚才出炉的经过搅拌的铁水,居然一口气灌注了一千只泥箭头。 李中易频频点头,这个效率进行下去,即使不另建炼铁炉,一天至少可以整出五到六千个空心泥箭头。 实际上,李中易和谢小三都没有意识到,经过搅拌的铁水,已经属于炒钢的范畴。 如果,原本负责的铁匠在场,绝对不会允许谢小三这么胡来。 谢小三年轻的时候,是后唐冶铁坊的铁匠,他的师傅懂得怎么炒钢,也就是铁水出炉后,必须进行最大化的搅拌, 说实话,谢小三不过是依着葫芦画瓢罢了,却在无意中,大大的提高了箭头的质量。 没有经过搅拌的生铁,或是搅狠了的熟铁,都存在足以致命的缺陷。 未经搅拌,也就是炒炼的生铁,虽然异常坚硬,却非常之脆。用这种生铁造出来的箭头,扎肉身和穿皮甲的敌人虽然没有问题,可是,遇见明光铠这种坚固的甲胄,不仅扎不透,而且还会中途断掉。 至于炒过了头的铁水,凝固之后,就成了熟铁。熟铁很有柔韧性,却不适合用来做坚硬的箭头。 谢小三炒出来的铁,恰好介于生铁和熟铁之间,兼顾了坚硬和可塑性,做大砍刀固然不行,充当高射速的三棱锥形箭头,却刚刚合适。 李中易全程参与了一把造箭头的工作,事后总结,却惊讶的发现,这些技术其实说穿了,也不是那么的深奥难懂。 由于,很多老工匠都敝帚自珍,不肯把多年的心血教给外人。 再加上官僚们,不仅垄断着冶铁行业,又根本不重视手工科技的发展和总结,这才导致先人们的很多先进技术,往往以失传而告终。 箭头的浇灌工作解决后,李中易又把注意力放到了,造箭杆上。 王小乙的年纪不算很大,可是,常年累月的超负荷劳作,已经压垮了他的身体。 李中易看着造新式锯子的王小乙,几乎每动一下,就要喘一口粗气,着实非常辛苦。 站在王小乙身边观察了一阵子,李中易突然发现一件怪事,王小乙平整木头上面的树皮的时候,用的是斧头和小刀,进行细细的切削,而现场没有看见刨子的踪影。 李中易家里装修的时候,打柜子的木工师傅手边除了电锯、木锯,还有几种刨子,一是电动的压刨和平刨,一是手工的平刨。 电动的就不需要去想了,李中易觉得很奇怪,就趁王小乙干累了,休息的时候,含笑问他:“我怎么没见到刨子?” “刨子?什么是刨子?”王小乙一脸茫然的反问李中易。 李中易比划着手势想解释清楚刨子是什么,可是,王小乙一直有听没有懂。 难道说,这大周朝竟然没有削木板的刨子?李中易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现在,李中易也顾不得去研究大周朝有没有刨子的事儿了,至少他现在是急需的。 而且,据李中易以前见过的木工刨子,其实非常简单,一点也不复杂。 说白了,也就是木制的长方形推手上面,固定了一把刨刀,仅此而已。 于是,李中易用黑炭笔,在白麻纸上,画出了木工刨子的简略图。 由于结构非常简单,李中易只解释了三遍,王小乙就已经完全懂了。 王小乙望着纸上的刨子,喘了口粗气,异常肯定的说:“不敢欺瞒上官,小人以前确实没有见过这种刨……刨子,小人的师傅从未提及过刨子。” 李中易暗暗有些得意,一不留神,他居然成了手工平刨的发明者。 平刨的木工活,归王小乙带着徒弟去办,锋利的刨刀,就需要谢小三的帮忙了。 李中易把要求详细的说了一遍,谢小三听说刨刀的上部需要钻孔,还要打楔子进去予以加固,就显得有些为难。 “李公,按说这刨刀并不大,很容易锻打出来。只是,这钻孔可真有些麻烦。”谢小三抓着头发,凝神细想之后,又解释说,“搅拌出来的铁,虽然有些韧性,可是,强行钻孔的话,很容易整体折断。” 李中易毕竟不懂铁的性质,让谢小三这么解释,他也觉得有麻烦了。 可是,这个问题不解决掉,王小乙那边造箭杆的活计,就很可能拖垮整个羽箭的生产。 肿么办呢?李中易再次陷入到长考之中。 想了两个多时辰,就在李中易即将绝望的时候,谢小三突然拉找他,建议说:“小人想了好几个法子,都不太管用,不过,倒是有个方法可以试一试。” 李中易面露微笑,鼓励谢小三继续往下说,谢小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回上官的话,小人刚才是也是胡思乱想的,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呵呵,你想到啥就说啥,这些都是在帮我的忙。”李中易故意把帮忙咬得很重,就是想鼓励谢小三大胆的说出他的想法。 “熟铁有韧性,生铁太过坚硬,小人的琢磨着,是不是先用厚熟铁做出钻了孔的刨刀,然后在刀刃的部分,浇上生铁水,再打磨一番,也许有点用。”谢小三说到这里,老脸都红了,显得非常的不好意思。 李中易眼前却立时一亮,按照谢小三的说法,倒是很有成功的可能性。 “走,我陪着你一起,先干出来再说。”李中易用实际行动支持了谢小三的异想天开。 还是谢小三想得周到,在新的一炉铁水出炉之后,先顾着浇灌箭头,等铁水尚未完全凝固,彻底变成熟铁的时候,他用火钳夹起那一小块熟铁。 李中易就站在边上,聚精会神的看着谢小三,左手用火钳夹住铁块,右手操起大铁锤,一下一下的锤击着熟铁块。 见谢小三有些累了,李中易觉得有趣,就接过铁锤,学着谢小三的样子,敲打着熟铁块。 咳,这种超级体力活,还真的不是李中易干得了的活计,他只敲击了二十来下,就已经觉得手酸无力,累得直喘粗气了。 在铁锤的敲击下,熟铁块很快就冷却了,谢小三就用火钳夹住铁块,扔进旁边的木炭炉内。 军汉们在谢小三的指挥下,奋力的鼓风,给木炭炉加温。等熟铁块烧红之后,谢小三将之夹出火堆,再次用大锤反复的敲打。 谢小三挥舞着小铁锤,一个军汉则抡起长柄的大铁锤,你一下我一下,经过一个时辰的敲击,熟铁块慢慢的被敲出刨刀的雏形。 这时,有一炉铁水出炉,谢小三用坩埚舀起一锅铁水,然后用火钳夹起刨刀,将刀刃的部分,插入铁水之中。 大约几个呼吸的工夫,谢小三再次挥舞着铁锤,开始敲打刨刀的刃口部分。 时间缓缓流逝,最终,谢小三的铁锤敲打出了大周朝第一把平刨的刀刃。 这时,王小乙带着他的学徒,也已经做出了平刨的木工部分。 安装的时候,却出了问题,刨刀过长,刃口远远的伸出刨子底部。 谢小三仔细的观察一下平刨的结构,等军汉们推动风囊加高炉温后,他用一把铁钎宰下了多余的熟铁,又重新钻了孔。 ok,这一次平刨终于顺利出闸,李中易这个木工的门外汉,当着王小乙的面,在一快没有削净树皮的厚木板上,做起了示范。 虽然,李中易的动作很不标准,可是,王小乙依然惊讶出声,“我的老天爷啊,好宝贝啊,好宝贝。” 李中易坚信,磨刀不误砍柴功。他手上的熟练工匠,数量严重不足,没有合适的制造工具,造箭的效率不可能获得质的飞跃。 平刨虽然发明了出来,可是,使用的时候,由于工匠们经验不足,难免会出现,上一刀很浅,下一刀又刨深了的问题。 不过,李中易相信,木匠们一旦适应了这种平刨,其效率绝对比用斧头来削平树皮以及小疙瘩。 有了第一次的制作经验,王小乙指点着他的学徒们,连夜造出了二十把平刨。 新式锯子有了,平刨有了,斧子是现成的,木匠们的必备工具,大致齐活了。 由于坊内的木料堆积如山,即使木匠们出了错,也不怕浪费材料。 由于箭杆的制造,已经成了当前的瓶颈,李中易只得尽量把工匠们都调过来,跟着王小乙学习劈木、锯木,刨木。 由于工匠太少,捉襟见肘,原本的流水线作业,被李中易改成了集中力量办大事。 也就是说,哪道工序拖慢了进度,李中易就只能把工匠集中派往那边,以提高制造的效率。 早期的工业化,其实也是从手工业开始的。通过改进手工机械,提高生产效率仅仅是一个方面的重要因素。 大量训练有素的产业工人,在近代化的生产模式组织下,变成每一道工序里边的一颗螺丝钉,这就从根本上,改变小农经济落后的松散生产方法。 不夸张的说,这种把工人组织起来,集中生产的方式,具有性的意义。 明末时期,苏杭等江浙的大城市,已经出现了几万人的手工工场。虽然没有蒸汽机,但是,如果这种竞争激烈的生产模式继续发展下去,机械化的大生产,迟早会出现。 只可惜,中国早期资本主义的萌芽,由于皇帝刚愎自用,官僚士大夫集团的集体堕落和内讧,导致了极其严重的后果:李闯灭了大明正统,吴三桂领着野猪皮入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北宋也是亡于党争,宋徽宗和宋钦宗各自结党,只知争权夺利,互相倾轧,而无法凝聚国力,对抗金虏。r1152 varwosoadnfig={cid:”23130”,aid:”1036”}; 第148章 萌芽 第149章 垂拱殿算帐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49章 垂拱殿算帐 李中易清醒的认识到,如果按照原来历史的趋势发展下去,严重崇文抑武的北宋登上历史舞台,崖山之后无中国的悲剧,依然会上演。 在北宋那种严重束缚个人权力和威望,统治权力过度制衡的体制基础之上,即使是李中易,也完全没有把握可以斗赢整个士大夫官僚阶层。 不改革就下台,此话多么的霸道? 可见,政治强人一旦准确的抓住了时代进步的脉搏,对于整个国家和社会的进步,将起到不可估量的巨大推动作用。 真理永远都只掌握在极少数人的手上,李中易坚信这一点! 造箭杆的工作虽然繁琐,可是,毕竟不是特别高精尖的技术活。在李中易的亲自安排下,年轻的工匠负责劈木,王小乙负责现场指导,其余的老木匠则负责切削出箭杆的雏形。 然后,再由年轻的工匠对箭杆的雏形,进行精削和打磨。实际上,这也属于流水线作业的范畴,只不过,相对于整个造箭的工序而言,规模略小一些罢了。 面对造箭的任务压力,李中易目前只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他还来不及细想,其中规律性的东西。 箭头的问题解决了,箭杆也正在解决之中,两个最难的关节,已经出现了突破,李中易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随着工作时间的推移,工匠们渐渐熟悉了一专多能的集中生产方式,工作效率立时大大的提高。 尤其是。当平刨大量出现之后,伐木造箭杆的工作效率,获得了长足的进展。 二十天过去。李中易实际上,已经完成了任务,正在暗中向十万支羽箭推进。 “孙公,下官那里缺少铁匠、木匠、胶匠……”李中易为了麻痹住孙大清,故意每天都要去找他诉苦,要钱要物要东西。 孙大清喝了口茶,叹息着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我这里的原料也快见底了呀。” “孙公,假如原料供应不足,那下官只能去找高公说理了。”李中易一点也不着急。步步为营,挤压孙大清的躲闪空间。 由于李中易采用的是新工艺,铁料和木料的浪费情况,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已经领到手的原料。经过仔细的计算。其实足够造出十万多支箭。 嘿嘿,李中易秉承着有备无患的原则,只要撞见孙大清,就要大大的诉苦一番,让孙大清误以为他是故意找碴,想将来推卸责任。 孙大清比周冲聪明得多,只要李中易去他要东西,他或多或少。都会给一点点,可是。又不一次性给足。 而且,孙大清也被李中易给缠怕了,很多时候都不敢在公事厅里待着。 今天是休沐日后的第一天到岗,孙大清避无可避,又让李中易逮了个正着。 “无咎啊,要多多体谅在下的难处啊。”孙大清知道躲不过去了,真要让李中易闹到了高洪泰跟前,吃排头的只会是他孙某人,“这样吧,铁料再给你一千斤,柳木、杉木各一百根。” 到了嘴里的肥肉,李中易自然不会放过,他毫不客气的一口吞下,末了又叫苦说:“孙公啊,现在别说五万支箭,就算是两万支,下官也没有造出来啊。” 孙大清虽然觉得李中易的态度有些许奇怪,可是,李中易所掌握的条件,确实有限。他一直坚信,到了日子,李某人肯定交不出五万支箭来。 ‘无咎啊,这个就只能去问高公了。”孙大清又不是傻子,直接把这事推到了高洪泰的身上。 李中易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他索性起身告辞,去找高洪泰。 “不巧”的是,高洪泰刚刚离开三司使衙门,小吏们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有人说,高洪泰可能去面君了,又有人说,高洪泰可能去了政事堂。一时间,众说纷芸,就是没个准确的话。 李中易来找高洪泰,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为的是迷惑着高、孙等人。 等李中易回到造箭坊后,李小七兴奋的跑来禀报说:“公子,咱们造出来的箭,传透力极强,小人用两石弓,一百三十步(1。5米)以外,可以射穿普通铁甲三寸左右。” 李中易赶到现场,命李小七再次实验了一遍,“嗖。”弓弦轻响,一支羽箭风驰电掣般钻进挂在箭靶上的一副铁甲,尾羽晃动不停。 李小七得意的一笑,说:“小人不敢胡吹,要射肚子,绝不射胸口。” 李中易含笑看了眼李小七,他心想,这家伙都是老猎人了,这么点工夫都没有,早就饿死了。 走到铁甲旁边,李中易仔细的看了看,发觉,确实如李小七所说,铁箭头狠狠的扎入铁甲内,至少三寸。 如今的李中易已经不是军事菜鸟,据他训练河池乡军的时候总结的经验,后蜀军的弓箭,在不到一百步的距离,也就是相距一百三十米左右,用一石半的硬弓射击,只能穿透两层皮甲。 李中易不懂弓好坏,只能采取排除法,他扭头命人取来老式方法生产的羽箭,想看看是不是箭的问题。 结果,同样的距离,李小七发箭之后,羽箭明明射到了铁甲之上,却没有扎穿,反而掉到了地面上。 李中易走过去,捡起两种羽箭,经过仔细的比对,他发觉,老式羽箭的箭头,居然折断了,然而新式箭头却仅仅是略微钝了一点。 有了这个惊人的发现,李中易又让李小七分别用两种羽箭,连续射击了三次,结果却都一样。 李中易凝神仔细琢磨了一番,他猛然间意识到。应该是新的炒钢法起了作用。 有了这个认识之后,李中易暗暗留了心,将来有机会的时候。一定用心改进炼钢的技术。 如今的大周朝,看似强大,实际上危机四伏。北有契丹的铁骑威胁,南方还没有纳入疆域版图,中原地区的力量远未整合进来,力量还很薄弱。 柴荣在世的时候,可以镇得住场子。一旦他死了,王溥和李谷等人就会协助赵老二展开阴谋篡位的活动。 另外,张永德和李重进也不是省油的灯。各自都有地盘,是实打实的军阀,土皇帝。 李中易举目望去,手头竟然没有多大的本钱。去参与未来的国运争夺战。 即将和高洪泰摊牌的前两天。李中易去三司衙门“上班”,批了几份公文后,门前忽然来了一个内侍,宣李中易去垂拱殿。 垂拱殿一直是柴荣召集重臣们议事的主要场所,其政治意义非同小可。 李中易的嘴角微微一翘,心说,老子终于有资格进入垂拱殿,发表自己的意见了。 能够在皇帝和宰相的面前说话。对于李中易来说,意味着他的理财能力。已经获得了柴荣的高度认可。 李中易进殿之后,却见柴荣身穿着便服,独自坐在御榻之上,他的身前站了范质、王溥和李谷,这三个宰相。 “臣李中易拜见陛下。”李中易给柴荣行了礼,柴荣淡淡的摆了摆手,“罢了。” 范质得了柴荣的暗示,就问李中易:“我听说你家里有一种快速计算帐目的物件,叫算盘?” 李中易心想,柴荣对他盯得可真够紧的,搞不好,连他晚上抱着那个小妾酣睡,都知道? 瓶儿那日抱怨用“算筹”算帐,太过缓慢,也很容易算错。李中易出于减轻枕边人工作压力的考虑,就根据以往的记忆,琢磨着造了一架算盘出来,教会了瓶儿用法。 “回范相公的话,那不过是家宅之中算小帐的工具罢了。”李中易也没啥好隐瞒的,只是故意降低了算盘的威力。 “老范,甭和他多说废话。”柴荣忽然抬手指着一堆帐册,笑眯眯的望着李中易说,“算不清楚,不许离开。” 李中易心想,柴荣叫他来,难道只是想考较一下的他算术能力? “喏。”算帐一向是李中易的拿手好戏,不管柴荣是个啥想法,他若能展示出快速而又精准的算帐能力,绝对不是坏事。 可是,当李中易拿起一本帐册,定神一看,当即傻了眼。 这哪里是帐册啊,简直是一本流水帐啊,而且写得密密麻麻的,很难看清楚细目。 李中易连看了两本帐册,都是一样的流水帐,想找个数据,都难得要死。 “陛下,如果不给臣派几个识字的人配合着,臣恐怕很难在一天之内算完这些帐册。”李中易也不是吃素的,该提条件的时候,必然要趁机提出来。 三个宰相,面面相觑,眼神乱晃,最终,范质试探着问李中易:“你是说一天之内可以独自算完这么多的帐册?” 李中易有些诧异的望着范质,说:“回范相公,只要有人配合着,下官一定可以在一天之内算完。” 令李中易头疼的,不是帐目上的数字,而是帐目非常混乱的大问题。 柴荣冷冷的看了李中易一眼,冲范质点了点头,吩咐说:“调五个堂吏过来,朕倒要看看他是怎么样在一天之内,算完这么多的帐目?” 等五个堂吏被调来之后,李中易让内侍拿来了几大张作画用的长卷,裁成几段。 接着,李中易利用柴荣桌上的镇纸,当作米尺,画出了借贷记帐法的表格。 五个堂吏,其中的三人,每人手捧一本帐册,开始念帐目上的事由。 李中易则领着剩下的两个堂吏,一一在表格上做了记录,只是需要写阿拉伯数字的时候,才由李中易去做标注罢了。 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更旺。不到一个时辰,十多本杂乱无章的帐册,渐渐的被李中易梳理得一清二楚。( ps:  兄弟们,还差区区七张月票了,大家再加把力,司空接着狂码字,等着四更呢! 第149章 垂拱殿算帐 第150章 国舅爷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50章 国舅爷 算帐的时候,瓶儿使用的小算盘已经被人送来,李中易手上乱拨着算盘珠子,实际上,是利用心算,来进行加减。 李中易手落如飞,算盘珠子噼里啪啦狂响不停,在场的一位皇帝和三位宰相纷纷侧目而视。 由于是借贷式记帐,李中易只需要一路从头加到尾,最后得出总数,再将借贷两项相减即可,速度自然是快得很。 有堂吏帮着写备注的细目,李中易更是轻松自如,信手拈来。 很快,李中易将整理好的表格,递到了范质的面前。 其实,范质刚才就一直站在李中易的身旁,李中易的整个操作过程,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李中易所得出的结论数字,和王溥事先算好的数据,却相差极为悬殊。 柴荣就在殿内,一直没走,李中易干了些什么,又是怎么干的,他也是完全清楚的。 显然,柴荣来了兴趣,索性把政事堂内的所有堂吏都叫了来,叫他们复核王溥所提供的数据。 只不过,李中易的图表,别说堂吏们,就算是在场的一个皇帝,外加三位宰相,就没一个人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柴荣指着阿拉伯数字9,十分好奇的问李中易:“这是什么?” 李中易拱手回答说:“回陛下,因为图表位置狭小,所以,臣为了简便起见,用9来代替‘九’。” ‘哦,那这个就‘叁’了?“柴荣指着阿拉伯数字3,又问李中易。 李中易惊讶于柴荣的精明睿智,赶忙回答说:“陛下圣明。” 柴荣点点头。深深地看了眼李中易,询问了从09的详细用法,李中易一一做了解答。 在柴荣的要求之下,李中易再次核算一遍表格上的所有数据,最终得出的结论。和此前一模一样。 李中易心里有了底,就拱着手说:“回范相公,下官算过了两遍,总数皆为一致。” “李无咎,告诉朕,你这个鬼画符。是怎么弄出来的?” 近百名堂吏还在苦苦的计算之中,李中易却在半个多时辰以内,居然复核完毕,这也太过骇人听闻了,以至于。柴荣陡然来了很大的兴致。 李中易就捧着借贷记帐的表格,详细的介绍说:“回陛下,这边是进项,另一边是出项,进项的总数减掉出项的总数,就是留存的银钱……” 柴荣乃是绝顶聪明之人,以前也当过粮商,经李中易这么一解说。他当即意识到,如果所有的帐册,都按照李中易的这种表格进行记帐。而且使用数字09的组合。 那么,不仅每一笔款项都清清楚楚,而且,收入和支出的总数,也都一目了然。 “这个细目太多,朕需要的是总帐。”柴荣冷冷的看了眼李中易。心里已经异常称许,嘴上却要挑出骨头来。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陛下,主要是时间不够。不然的话,臣完全可以做出一本与之对照的总帐来。” 柴荣现在对于李中易的性格,已经有了很深刻的了解,他心里明白,如果李中易做不到的事情,绝不会轻易说出口。 换句话说,只要李中易说了,就一定可以做到。 “嗯,诸公,随军转运副使之职,这李某可胜任啊?”柴荣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脸色很有些不好看的王溥。 范质拱手说:“恭喜陛下,慧眼识英才。” 王溥看了眼还在忙活着算帐的近百名堂吏,不禁暗暗叹了口气,他心里明白,已经挡不住柴荣对李中易的赏识和重用,于是拱着手说:“臣无异议。” 李谷是个老油条,见形势已经大明,他赶紧附和说:“陛下之卓识,远在臣之上。” 随军转运副使,这是个临时差遣,李中易一听就已经明白,下一次,跟着柴荣一起出去打仗,已成必然。 “回陛下,微臣还有五万支的造箭任务,尚未……”李中易刚解释了一半,不料,柴荣摆了摆手说,“朕知道了。” 朕知道了,李中易一听这四字,心里就已经明白,这些天来,他干了些什么,又是怎么干的,恐怕早就在柴荣的掌握之中。 显然,工匠或是看守的禁军里边,藏有柴荣的眼线? 而且,李中易即将和高洪泰摊牌之际,眼看就要大胜,柴荣突然让他收手,显然是从政治大局的高度,深思熟虑的结果。 李中易刚开始不太清楚,后来也打听明白了,那高洪泰其实是张永德的人。 显然,柴荣觉得,现在不适合去刺激张永德,李中易暗暗摇头,真是一笔糊涂帐。 李中易退出垂拱殿之后,走到半道上,却被一个从后边赶来的内侍,大声叫住,“李副使,请留步。” “圣人唤你。”那内侍惜字如金,短短的四个字,很容易令人浮想连翩。 李中易跟着那名内侍,穿过宣佑门,经过崇政殿,居然来到了后苑的临华门前。 咳,李中易心头猛地一凛,不由停下了脚步,他是外臣,这皇宫后苑岂是他轻易能进的? 水浒传里,林冲被骗进白虎节堂的悲剧,立即浮上李中易的心头。 那名内侍看出李中易的顾虑,就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双手捧到了李中易的面前,“圣人有言,若李某犹豫不敢进后苑,则把此物予他。” 李中易深揖行了礼,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那个物件,定神一看,却是一方私印。 私印乃是用于阗大玉雕刻而成,异常之精美,上有几个小篆的字样:天下之主。 咳,好霸气的名目啊! 于阗大玉乃是皇家御用之物,后周太祖郭威登基做皇帝的时候,因为始终找不到传国玉玺。就用于阗大玉另雕了两方印玺,一曰:皇帝承天受命之宝,一曰:皇帝神宝。 李中易当即明白,这绝对是柴荣的私印。除了柴荣这个至尊之外,没人敢用于阗大玉乱刻印章。否则,就是要灭三族的逆天重罪! 有证据在手,就好办了,李中易顺手将这方“天下之主”的私印,揣进了怀中。 临华门里就是皇帝的后苑,李中易本着小心无大错的原则。先留下证据再说别的。 那内侍等了半天,没见李中易把私印还回来,就催促李中易,“李副使,圣人的私印。请还于小人。” 李中易闷闷的一哼,说:“这个就不需要你操心了,等见了陛下,本官自会亲手奉于君前。” 李中易见那内侍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就板着脸说:“外臣岂能轻入后苑?汝硬要拿回此印,那本官就不进去了。”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直到里边出来内侍传唤李中易,僵局才算是被打破。 只是。那方柴荣的私印,自始至终,都揣在李中易的怀中。 在内侍的引领下。李中易进入到御花园之中,隔着老远就见一群人坐在湖心亭内说话。 等李中易走近一看,心头猛的揪紧,只见,坐在柴荣身边的居然是小符贵妃和四岁的梁王柴宗训。 这两个人倒也罢了,湖心亭里居然出现了薛夫人以及李家一对双胞胎的身影。 柴荣这是搞的什么鬼?李中易心里一阵嘀咕。这一次,他确实猜测不透柴荣的心思。 唉。没办法,只能见机行事。见招拆招了。 李中易走到湖心亭的外面,躬身行礼说:“臣李中易拜见陛下,拜见贵妃,拜见梁王殿下。” “呵呵,罢了。”柴荣笑得很开心,李中易的一颗心立时抽紧,等着老柴同志出牌。 “无咎,你家的元娘,长得可不怎么象你啊。”柴荣抬手指着被薛夫人抱在怀中的甜丫,笑眯眯的和李中易开玩笑。 李中易觉得这话,无论怎么想,都有些不对劲。 唯一的亲妹妹,甜丫刚刚满月不久,五官远远没有长全,除了眼睛之外,别的确实都不太象李中易。 “陛下圣目如炬,微臣佩服得紧。”李中易摸不清头脑,只得使出擅长的太极拳,想敷衍过去。 柴荣正欲说话,这时,一直安静的坐在符贵妃身旁的柴宗训,突然跳下凳子,跑到薛夫人的跟前,拉住甜丫的小手,居然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薛夫人没见过大世面,她一直低着头,心里始终忐忑不安,一个不留神,倒让柴宗训得了手。 “父皇,儿臣要和这个小娘子一起玩儿。”柴宗训死死的拉着甜丫的小手,扭头天真的看着他的父亲。 “哈哈……”柴荣忽然仰面大笑起来,“李无咎,犬子倒和令妹十分投缘呐。” 李中易背心上的冷汗立马淌了下来,姓柴的,你这是个啥意思? 符贵妃忽然站起身子,走到薛夫人的旁边,主动从她的手上接过了甜丫。 咳,这位未来的小符皇后,如今的符贵妃,与其说是接,不如说是抢。 “您……您……轻……点……”薛夫人不想放手,可是,架不住符贵妃的热情,最终,甜丫还是被抢走了。 李中易看着自己的亲娘,泪花儿一直在眼眶里打转悠,想哭又不敢哭的委屈的样子,他的心头不由一酸,他的亲妹妹恐怕要出大事。 小符贵妃冲着柴荣抛了个秋波过去,笑吟吟的说:“这小娘子长得可爱极了,臣妾想收了她做义女,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柴荣抚着短须,哈哈一笑,说:“朕也觉得这小娘子挺可爱的。” 得,李中易算是看明白了,眼前的这一对公母俩,显然演的是一出双簧戏,他的亲妹妹真的要出大事了。 柴荣的打算是什么,李中易到现在,也基本上看清楚了。 如果,李中易是纯正的古人,一定会大喜欲狂,叩首谢恩。 一旦,李中易的亲妹妹,甜丫,成了柴宗训订下的妃嫔,甚至是皇后。 李中易也就摇身一变,成为大周朝的外戚,堂堂的国舅爷! 第150章 国舅爷 第151章 李都监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51章 李都监 “无咎?”柴荣没等来李中易的谢恩,于是,扭头盯在他的脸上。 李中易的背心当即见汗,如果他的回答出了纰漏,只怕是再也出不去这座御花园了。 “臣妹尚年幼……”李中易刚想推托,却被柴荣摆手打断,“有符氏亲自带在身边教养,你难道还不放心么?” 柴荣脸上的笑容愈来愈盛,李中易心知,如果继续敷衍下去,他们全家老小的脑袋,恐怕就都要搬家了。 “臣叩谢天恩。”李中易暗暗一叹,亲妹妹呀,做哥哥的也是没了办法。 实际上,这是观念上的一种冲突。柴荣这么做,在古人看来,绝对是一种无以复加的恩宠。 可是,李中易却是现代人的灵魂,鸡同鸭讲,根本吵不到一块儿去。 柴荣虽是一代雄主,毕竟无法看透李中易的内心,见李中易“欣然”接受了他的一番好意,就说:“你陪朕四处走走。” 当下,柴荣起身,朝湖心亭外走去,李中易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 柴荣走到湖畔的一株柳树旁边,不经意的说:“有人一直劝朕杀了你。” 李中易做梦都没有想到,柴荣的思维竟然如此跳跃,刚才还要结为干亲,现在,却吐露出浓浓的杀机。 也许,这就是恩威并施的所谓帝王心术吧? “臣惶恐……”李中易刚刚组织起语言,想解释一番。柴荣却冷着脸,摆手说,“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莽操之志,汝可知其意?” 李中易的额头已经见汗,自从曹操和王莽篡位得逞了之后,这两个小段子已经成了历代统治者心目中,最大的魔谶。 “臣……臣不过是略微有点小聪明罢了……”李中易赶忙撇清,他和曹贼、莽贼之间的联系。 这个大帽子一旦扣到了李中易脑袋上。全家老小都得死光光啊。 柴荣冷冷的扫了眼诚惶诚恐的李中易,他忽然闷哼一声,说:“你没有本事做曹操!” 李中易暗暗松了口气。面前的柴荣乃是一代雄主,当然知道,李中易来了大周之后,一直走的是孤臣的路线。 除了赵家兄弟和慕荣延钊之外。李中易平日里和朝中的重臣们。几乎没有任何来往。 历代帝王都是喜欢纯臣,柴荣肯定也不例外。所以,李中易在没有拿到大权之前,只可能把他自己包装成孤臣,以迷惑柴荣。 客观的说,柴荣的战略眼光,远胜宋太祖赵老二。老柴同志亲手定下先北后南的正确决策,打得内讧之中的契丹人。一路抱头鼠窜。 如果不是柴荣病死在了军中,燕云十六州。很可能被大周国早早的就收入囊中。 “朕不是汉献帝,汝也做不了曹操,所以,朕要用你,而不是杀了你!”柴荣异常自信的下了决断。 李中易把头一低,心里却在想,老柴啊,如果不出意外,你最信任的赵老二,就要当曹操呢。 这时,首相范质、次相兼枢密使的王溥和次相李谷突然一起赶到,君臣一番重新见礼。 “文素,你来说吧。”柴荣把玩着手里的玉钺,瞥了眼李中易,叮嘱范质介绍情况。 范质轻咳一声,说:“由于粮食已经齐备,朝廷精锐禁军正在加紧训练……” “陛下决意编练新军。”范质瞥了眼,一直不动声色的李中易,继续介绍说,“新军军号为:破虏,员额一万,共一厢两军二十个指挥。一应物资供应,及练兵方略,皆以原河池乡军的标准执行。” 李中易恍然大悟,柴荣之所以没杀他,并一直出难题考验他,敢情落脚点是在编练破虏新军上面啊! 这也是柴荣有雄主之气魄,换作一般的统治者,李中易的表现越出色,就越容易掉脑袋。 “朕意,以符昭信为破虏军都指挥使,李中易兼破虏军都监,不知诸公以为如何?”柴荣淡淡的抛出震撼弹,一石激起千层浪。 柴荣一心想北伐,破了契丹铁骑对中原政权的巨大威胁,作天下之主! 李中易擅长练兵,而且有过实战大胜后周精锐禁军的经验,而且,他还非常会捞钱、搞生产以及抓后勤。 这么一来,一代雄主和一代“妖臣”,形成了完美的结合体。 都监,就是监军,在唐朝中后期,一般由太监担任,权力大得惊人,往往可以架空统兵的大将。 五代和北宋早期,都监基本都是中高级文官或是武将,很少有宦官。李中易这个破虏军都监,远不是水浒传里,被武松所杀的张都监那种小角色可比。 具体的说,在破虏军中,统帅兵马是都指挥使符昭信的事。可是,决定军将们升迁降调的奏报定稿权却在李中易的手上。也就是说,没有李中易的签字画押,符昭信想提拔任何将领,都是不算数滴。 而且,后勤辎重的调拨大权,也在李中易的全权掌握之中。 嘿嘿,这种管军的制度设计,李中易,李都监,倒还真有点“党委书记兼政委”的风范哈! 范质早知这个结果,也没有太过惊讶,该说的不该说的,他事先都把意见告诉给了柴荣。 王溥和李谷,却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事,他们俩不由大惊失色。 “陛下,岂有既管钱粮,又督兵马之理?而且,让外戚掌握兵权,此乃亡国之兆。”王溥声色俱厉的坚决予以反对。 李中易心想,王溥这一席话,同时打翻了两个人。前边的钱粮和兵马共管,自然指的是他李某人。所谓的外戚掌握兵权,那肯定是说符昭信。这个正儿八经的国舅爷。 实际上,王溥这是在偷换概念,李中易就算是当上了兵马都监。依然是个文官。 按照周制,兵马副都监以下,才是正儿八经的武将,都监则由文官充任,目的是起到文官监军的作用。 如果王溥知道了,李中易的亲妹妹甜丫,已经成了符皇后的义女。恐怕。李中易也会被骂作是外戚掌军,大周要亡国吧? 李谷这时面现难色说:“国朝从无外戚掌朝廷禁军的惯例,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大符皇后和小符贵妃的父亲。符彦卿也是一方节度使,妥妥的地方军阀。 李谷显然也是偷换概念,故意强调的是朝廷禁军,而有意识的忽略掉了老符的军阀身份。 范质心里明白。王溥和李谷真正反对的是符贵妃的亲哥哥。不想让符昭信掌握到军权。李中易不过是顺带被他们拉来作箭靶而已,属于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范畴。 在大周国,除了柴荣御驾亲征之外,一向有文官监军的传统。李中易身为文官系统中的一员,兼任破虏军都监,完全说得过去。 “朕意已决,不必多言!”柴荣乃是一代雄主。他已经打定的主意,不可能由人随意的更改。 李中易心里明白得很。他这个暂时的假外戚,未来的真外戚,和当今国舅爷符昭信共管破虏新军,乃是极佳的互相制衡手段。 未来的太子柴宗训,其实是大符皇后的儿子,小符贵妃只是他的姨母罢了。 如果小符贵妃也产下亲儿子,嘿嘿,皇位的继承权就有好戏看了! 李中易的亲妹妹,如果成了柴宗训的妃子或是皇后,那么,李中易将成为柴宗训最铁杆的支持者,也绝对会牵制住符昭信,迫使其不敢妄动。 与之相对应,符昭信这个都指挥使,也会监视并牵制住李中易这个兵马都监。 咳,柴荣还真是厉害啊,高手下棋,算清三步已是大师,这位老柴同志居然算到了十步开外呢! 以柴荣过人的战略眼光,肯定看得出来,大周朝廷禁军未来发展的方向,必定是走河池乡军的编练道路。 这也是李中易,被柴荣所赏识的根本性因素。 对于锐意北伐的一代雄主来说,柴荣如果能够手握十万破虏新军,就有了硬撼契丹铁骑的雄厚本钱。 只可惜,天不假年,柴荣才三十多岁就驾崩了。否则,大周朝变成大汉或是大唐的可能性,高得惊人! “朕问你,造箭两百万支,何时可成?”柴荣笑眯眯地望着李中易,显然来势不善。 柴荣亲自问话,李中易自然不可能继续敷衍塞责,可是,他又不想冒然接下这个烫手的任务,只得回答说:“回陛下,原料不足,工匠不足,臣刚上任不久,确实不知从何下手。” “依朕看来,恐怕是手上的权力不够吧?”柴荣笑得异常灿烂。 李中易心头一凛,这话可不好接,却又不能不接,他只得小心翼翼的说:“陛下待臣恩高如山,臣就算是肝脑涂地,也难以报答万一。” “老范,黄河下游有几处决口,就派孙大清去巡视吧?”柴荣丝毫也没有犹豫,直接把李中易的顶头上司孙大清给调离了开封。 “李无咎,朕给你足够的原料,和工匠,盐铁司副使以下,全归你调遣。两百万支箭,一支都不能少。”柴荣果然是一代雄主,丝毫也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的把李中易顶到了墙角。 李中易已经和柴荣交锋过好几次,大致明白柴荣的豁达性格。也就是说,条件你尽管提,柴荣只看结果,并且赏罚分明。 既然,亲妹妹已经成为小符贵妃的义女,这甜头已经给了,柴荣盯着李中易干活,这也是应有之意。 已经被柴荣顶到了腰眼,李中易也知道又要接下一个烫手的烂山芋,心有不甘的提出一个令所有人匪夷所思的条件。 “陛下,微臣以为,重赏之下才有勇夫。造箭坊的工匠虽多,却皆是奴籍,还没有任何工钱,这么一来,造箭效率自然严重低下。”李中易一本正经的说出了他一直等待最佳时机,才肯说的大道理。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啊!( ps:爽爽的情节已经铺开,兄弟们多砸月票哈,司空每天喊多少月票就加更,已经喊得很疲惫了。只要月票多,司空累吐血,也会加更的! 第151章 李都监 第152章 翻天覆地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52章 翻天覆地 “少跟朕绕圈子,直接说你的要求?”柴荣把玩着手里的玉钺,冷冷的问李中易。 李中易拱着手说:“请陛下暂时授臣自专之权,并赐臣三十份空白的文散官敕牒,俱为将仕郎即可。” “朝廷名器,岂可轻授于贱匠?李中易,你是何居心?”王溥没等柴荣表态,已经抢先站出来,坚决予以反对。 李中易淡淡的一笑,说:“王相公,正因为某些官员不重视工匠的死活,视他们为奴,随意打骂,吃食差到极点,才导致我大周的军器生产,问题丛生,效率和质量异常低下。另外,朝廷仅仅拿出区区散官作为悬赏罢了,和北伐的军器供应大计比起来,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说完道理后,李中易闭上嘴巴,索性不看王溥,等着柴荣决断。 “陛下,万万不可,我儒门士大夫岂可与贱匠为伍?”王溥让李中易给噎得不行,喘着粗气,极力反对。 李谷装作苦想的模样,一直没吭声,不愧是一代官场的老油条。 “老范,你怎么看?”柴荣不动声色的问范质的意见。 范质却是在场三相之中,最为难的一个,身为首相,他有义务配合好柴荣倾力北伐,统一天下的基本国策。 可是,身为士大夫阶层的顶尖代表人物,他又对李中易的“谬论”,极为不满。 “陛下,臣从未听闻过工匠为官之异事。不过。事急从权,如果李某能够及时的督造出两百万支上等箭支,臣以为不妨一试。”范质说到这里。话锋突然一转,厉声说,“假如,到期无法完成造箭的计划,须重重的治李某欺君之罪。” 李中易暗暗佩服范质的老辣,正反两方面的话,都让他给说光了。而且面面俱到,令人找不出丝毫的破绽。 “准了。”柴荣果断出手,平息了现场的争论。在他看来,和北伐大业相比,别的都是小节。 柴荣本身当过粮商,而且从小跟在养父郭威的身边。也算是出自于将门。脑子里对于士大夫的条条框框,也没有宋朝的皇帝那么尊重。 “李无咎,你的要求朕都准了,如果到时候出了岔子,你这破虏军都监也不要当了,替朕养马去。”柴荣一锤定音,决定了对李中易可能的惩罚措施。 王溥尽管心有不甘,可是。公然推翻柴荣的决断,他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范质瞥了眼李中易。又看了看柴荣,他心想,陛下以前对臣子,可不是这么温和的态度啊? 李中易嘴角微微的一翘,只要不答应老子的条件,那就另请高明吧! 儒家确实有好的东西,比如说,对于温良恭俭让,等道德方面的自我修养和追求。 可是,“独尊儒术”就非常不对头了。由于儒门士大夫阶层,长期垄断着教育权和任官权,并且在小圈子里钻研所谓的经典,异常排斥科学理论及技术的传播,导致百家齐喑,大家一起愚昧。 “独尊儒术”,严重束缚了精英阶层对于科学技术的探索与支持,一直是李中易心目中最大的毒瘤。 嘿嘿,走着瞧,今天撬开了一个小裂缝,明日再砸出一小口子,慢慢来,不着急! “臣奉诏。”李中易心里有底,一旦给了工匠们做官的机会,哪怕仅仅是虚的文散官,也必将对大周的军器生产,科技创新,产生极大的正面影响。 “老范,你回去后,召集三司衙门的各官,传朕的话,谁敢暗中搞鬼名堂,耽误了箭支的储备,朕不怕手上沾满他全家的血。”柴荣决然的撂下这句血腥味十足的威胁。 李中易暗暗点头,柴荣的这个口诏,来得异常之及时,等于是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 当然了,李中易捏准了柴荣想北伐的雄心壮志,如果不趁机夹带一点他的私货,那他还是李中易么? 李中易回到家中,按照往常的习惯,去薛夫人的房内请安。 到了薛夫人的门外,李中易隐隐听见薛夫人的哭声,他不由暗暗一叹,万恶的封建皇权害死人呐。 李中易刚停下脚步,就听见了李达和的训斥声:“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陛下如此厚爱咱们家的甜丫,那可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好福气啊,别人家想都想不到的莫大恩宠呢。” “哼,你只管哭吧,哭得再大声一点,咱们全家人距离满门抄斩,也就不远了。” “老爷,我们的甜丫才刚刚满月呢,妾身实在是舍不得啊。” “愚蠢之极!甜丫还这么小,根本不到学规矩的时候,怎么可能现在就送进宫里呢?” “啪!”室内传来李达和拍桌子的声音,这还是李中易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不许再哭了,应该大笑才对。咱们到了这大周国后,老夫没有睡过一天的囫囵觉啊,整日里战战兢兢,难以自安。现在好了,咱们家居然和皇家结了亲,此乃天大的喜事啊。哈哈,老夫再也不担心了。将来,二郎和三郎在珍哥儿的提携之下,肯定能谋个好前程。” 听了李达和那发自内心的爽朗笑声,李中易明显感觉到了,他们父子之间,思维模式的巨大鸿沟! 李中易进屋的时候,看见薛夫人紧紧的将甜丫抱在怀中,死活不肯撒手。 “珍哥儿,你去求求陛下,放过我们甜丫吧。”薛夫人见了李中易,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她刚刚收住的眼泪,又哗哗的往外淌。 “无理取闹。”李达和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直拍桌子。 李中易微微一叹,说:“阿娘。皇命难违啊,孩儿也没有任何办法。” 李达和说的没错,薛夫人如果继续闹下去。惹恼了一直紧盯着李家的柴荣,反而要出大事。 与其拉拉扯扯的搅不清楚,李中易认为,不如干脆打消薛夫人的念想,尽管现实很残酷。 不过,甜丫即使将来要嫁给柴宗训,那也至少是十五岁及竿以后的事情了。柴荣有可能活那么久? 换句话说,只要李中易到时候势力壮大起来,要想翻云覆雨。推翻前议,还不是由着他自己的心意么? 归根到底,庙堂实力论,谁的胳膊更粗。武力更强悍。谁就是大爷。 朱温靠武力灭了唐朝,郭威靠军队灭了后汉,赵匡胤靠十万禁军篡了柴家的天下。 有枪就是草头王! 尊贵如首相范质者,由于手头没掌握住枪杆子,哪怕心里再有不甘,面对赵老二的武力威胁,也只得乖乖的就范,俯首称臣。 如今。李中易的一只小手指,已经摸到了枪杆子的尾巴。正是紧要关头,容不得半点闪失。 “阿娘,您就放心的养育甜丫成人。”李中易不可能揭开谜底,只能陪着笑脸,安抚住薛夫人。 薛夫人没见过大世面,低声哭了一阵子,在李中易的安慰下,她也知道事不可为,只得无奈的收住了泪。 “唉,珍哥儿,我没想过那么多的好处,只指望着养大甜丫和宝哥儿,一家子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也就心满意足了。”薛夫人叹了口气,将脸颊贴在甜丫的小脸上,母女亲情怎么都挡不住。 李中易又安抚了一阵薛夫人,哄着她上床歇下之后,这才跟着李达和一起去了书房。 “珍哥,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你娘她也太不懂事了。”李达和依然有些愤愤不平。 李中易心里明白,李达和绝不是卖女求荣的人,他考虑的是,有女入了皇家的无上荣光。 亲生女儿被贵妃收为义女,对于习惯了艺卖帝王家的封建士大夫们来说,尤其是中下层士大夫,都会觉得非常的荣耀。 这是个古老的观念问题,李中易不想纠正,也难以纠正李达和的这种看法! “阿爷,甜丫还小,很多事情,远未到最终定论的时候,孩儿也说不太清楚。”李中易藏在心里的秘密,和谁都不可能说,只得含糊其词的打了个太极拳。 李达和叹了口气,说:“为父知道你一个人支撑家业,异常之艰难。元娘连话都不会说,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获得了陛下和贵妃的欢心呢?咳,还不是因为朝廷要重用你,又怕你有二心,让你有个依托罢了。” 这李达和虽然平时话很少,毕竟在后蜀的时候久走宫廷,知道皇家的一些内幕,显然也是个明白人! 李中易略微一想,还真是李达和说的这么回事,柴荣既要重用他,又利用儿女亲情来羁縻他,再安排了符昭信予以牵制,三管其下,非常有效。 至少,因为李家元娘,也就是甜丫的关系,李中易天然就要和柴宗训亲近许多。 等李中易回到三司胄案,大家对他的态度,全都变得异常的恭顺。 李中易马不停蹄的去了造箭坊,把都押衙等人都召集到一块。 “诸位,陛下命本官全权负责造箭的所有事宜,务必要在半年内造出两百万支箭。”李中易开宗明义,讲清楚了柴荣的要求,“如果觉得有困难的,等会可以私下里找本官申请退出,本官会安排去弓弩坊或是铁案。” 李中易心里有数,没人会傻到当面提出退出的地步,于是径直往下说:“陛下赐下三十份空白敕牒,凡是有功之人,本官直接填写姓名,就可一步登天,成为朝廷品官。” “呀……” “啊……” 整个场内一片吸冷气的声音,大家都难以置信的盯在李中易的脸上。 这些都押衙,班头等人,头衔说起来好听,实际上,都是未入流的小吏而已。 小吏要想成为入流的官员,在运气好的前提下,至少需要三十几年的磨堪转迁,才有可能,也仅仅是可能罢了。 因为,这个时代成年男子的平均寿命,还不到四十岁。老百姓随便发个高烧,得个重感冒,或是染上风寒,随时随地都可能丢掉小命。( 第152章 翻天覆地 第153章 流水线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53章 流水线 在李中易的示意下,李小七捧来一只托盘,托盘上整整齐齐的摆了一叠空白的敕牒。 李小七很会做怪,故意脚下一崴,有几份空白的敕牒掉到了地面上。 有几个手快的都押衙,捡起敕牒定神一看,上面一应的手续全部齐全,不仅有几位相公的签名,还盖有政事堂和尚书吏部的朱红大印。 千真万确的合法空白敕牒,这个讯息在都押衙和班头们的眼神交流之中,很快传遍了整个会场。 李中易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李小七,他心想,这小子跟在身边,越学越坏,胆子也越来越大。 “大家都知道,按照以前的老章程,别说半年造出两百万支箭,就算是一年,也绝无可能造得出来。”李中易铿锵有力的给出了定性的结论。 都押衙和班头们纷纷点头,自家知道自家的烂事,以目前造箭的速度,和效率,以及废品率来看,800名工匠,每人每天能够造出三支合格的箭支,就已经非常令人满意了。 这是因为,熟练的好工匠毕竟是少数,而且大家吃的都是大锅饭,干好干坏一个鸟样,积极性完全没有调动起来。 李中易看了看众人的脸色,淡淡的说:“既然按照老规矩,已经不行了,那么,本官只能选择有所变革。” 造出合格的箭支,一共有锯木,拉杆、磨杆、铁矢箭头等十道工序,李中易当众放出重磅炸弹。“在座的诸位,可以选择负责这十道工序中的某一项,只要带领着工匠干出成果。空白的敕牒就是你的了。” 在场的都押衙、班头等管理人员,至少超过三十个人,李中易只选择了十个出来,这就意味着剩下的人将失去获得官诰的机会。 “李公,小人请求负责铁矢这道工序。”李中易话音未落,有人已经喊出了声。 “小人擅长锯木……” “小人懂磨杆……” 一时间,在场的吏员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叫嚷着要报名。 李小七看着群情激动的吏员们,心想,公子可真是厉害啊。三十个吏员多少有几个懂行的,通过敕牒的重赏,把这些内行的吏员拢到身边来,剩下的门外汉们。就好收拾了。 不管是谁。只要是报名的,李中易都点头答应了下来。结果,报名人数远远超过十个名额。 吏员们都紧张的望着李中易,惟恐他自己在竞争中,失去了做官的机会。 面对眼巴巴的吏员们,李中易的心里却暗暗一叹,此情此景,和后世的公务员考试。有何不同? 万般皆下品,惟有做官高的官本位思想。可不是一夜之间就形成的,而是有着深厚的历史和社会基础。 见李中易没有做仔细的清查,起初有些犹豫的几个都押衙,也跟着混进了报名的队伍之中。 “诸位,你们每个人都挑出五个能干的工匠,作为你们的直接下属。”李中易明明看见混进来的吏员,去故意视若不见,而是提了个小小的要求。 见众人一哄而散,跑去挑选本工序的熟练工匠,李小七暗暗挑起大拇指,公子这一招妙得很。 在李小七看来,既然这些吏员都想做官,那么,他们挑选出来的工匠绝对不可能是酒囊饭袋,或是只可能溜须拍马的小人。 这么一来,熟练工匠的基本目标,就被锁定了。即使这些吏员最终不堪重用,工匠们却可以继续为李中易所用。 不大的工夫,吏员们从工棚里,分别挑出了五名熟练的工匠。有人甚至为了抢工匠,居然吵了起来。 好在,李中易就在现场,没人敢把事情闹大,所以,很快就平息了下去。 “嗯,很好,你们带着本组的工匠,各自选好材料和工具,本官倒要看看,在两个时辰之内,谁造出合格品最多最快。”李中易瞥见几个吏员的脸色有些发白,却也懒得理会他们。 有了柴荣给的尚方宝剑,李中易就算是把造箭坊闹得天翻地覆,也没人会管他。 “小八,你带上钱,然后吩咐灶上,按照咱们以前练兵的规矩,把伙食分成荤和素,好和差。”李中易招手把李小八叫到跟前,笑眯眯的做了交待。 李小八含笑去了灶上,李中易背着手,领着李小七,站在专门开辟出来的空地上,看着各个工序的“同志们”热火朝天的工作着。 有些吏员一看就是个行家,领着他的那组人,紧张有序的展开了加工。 另一些吏员,明显就是个门外汉,只知道催促下边的工匠,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做? 还有几个吏员,拉着工匠的手,好言好语,求他们帮帮忙,又快又好的造出合格品来。 总之,高压和利诱,双管齐下,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一溜,见见真章,很快就会显出原形。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没有真工夫的,就是嘴皮子。 在可以量化的标准之前,所有人都没办法造假,李中易一直坐在现场,就是想堵死舞弊的空间,看看这些吏员里边,有谁真的顶用。 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李中易挨个验收工作的成效。当李中易发现,大家的工作效率和工作质量,都远远超过往日数倍,甚至是十数倍的的时候,嘴角不由微微一翘。 只有充分的竞争,才有可能逼迫国营企业的“干部们”认真的干活呐。 李中易仔细的检查了一遍,造出来的半成品,发现,磨出来的箭杆,比起以前,要光滑得多。 铁矢也打磨得锃明瓦亮,晃得人眼花。李中易点点头,国有企业也不是干不出成绩来,关键是激励机制和制度创新。 开午饭的时候。工匠们分为了两堆吃饭,一堆是参加了吏员工序的熟练工匠,另一堆则是按照老办法搞生产的一般工匠。 左边这群工匠,碗里都有肉,吃的是精米白面。右边更大的一群工匠,碗里只有泛黄的糙米和区区几根咸萝卜佐餐。 有比较才有压力,有竞争才有动力! 下午。李中易午休完毕后,就听李小七汇报说,找他打听总装工序怎么弄的吏员。足有十几个人。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不急,时间还多的是,饭总要一口一口的吃。” 经过上午的现场比拼。有十个吏员带领的工序小组。获得了胜利。 剩下的二十几个吏员落了选,一个个眼巴巴的望着李中易,惟恐被李中易找到了借口,立马要“下岗”。 安排好了总装的工序后,李中易含笑问落选的吏员:“谁和供料的商人最熟?可以保证他们不断原料?” 有两个吏员抢着报了名,李中易点点头,就安排他们负责催料,并给出承诺:只要在生产期间保证不断料。空白的敕牒,他们每人就有一份。 三十几名吏员。算上催料的和另外十一道工序的负责人,已经安置了十三名。 剩下的人,李中易又选出十一个人作为替补人选,专门负责每道工序的监督和检验。 李中易有言在先,只要他们查出的不合格率,超过了一定的比例,就由他们顶上去,负责接管该道工序。 李小七差点笑出声,公子简直是太坏了,这么一来,谁还敢偷奸耍滑? 剩下的十个吏员,李中易全都带在身边,让他们随时随地听候使唤。 李小七暗暗好笑,公子这一招看似没啥,实际是就近把这些可能捣乱的家伙,看管了起来。 在李中易的眼皮子底下,这些人即使想干坏事,也得掂量掂量他们的胆子有多粗? 下午,试点性的全工序开工造箭之前,李中易又宣布了一个新招:十道工序的所有吏员和工匠,其中完成任务最快,用料最省的一大组人,不仅可以吃到肉菜和精米,还有每天一百十文的赏钱可拿。 这么一来,大家的积极性,全都被调动了起来。一天一百文钱,一个月三十天,就是三贯钱呐。 在这物价很高的开封城内,家里每个月多出三贯钱的收入,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官身、饮食、钱财,都备齐了,接下来,李中易倒要看看,谁是英雄,谁好孬种。 流水线刚开始,并不顺畅,主要是负责锯木杆的工匠,技术含量最高,人数也最少,很有些忙不过来。 就在现场的李中易当即下令,从没有被选中的工匠中,挑出几十个木匠出来,帮着锯木。 只要进入流水线的工匠队伍,就可以每餐享受一荤一素的待遇,干得好了,还不仅有赏钱,甚至还有机会做官。 尤其是做官,对于这些身陷奴籍,儿孙不让参加科举的工匠来说,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好多工匠抢着报名参加流水线作业。 参加流水线作业的工匠一多,负责监督的吏员数量,就明显偏少了。 李中易大手一挥,让他们各自挑几个能干的工匠,帮着打下手。 讲到检验质量的时候,李中易特意祭出了一个法宝,即监督人员必须在每支箭杆上,标注出工匠的名字。 李中易有言在先,如果出现无名的箭矢,则由监督检验人员承担相应的严厉惩罚。 下一道工序的检验人员没有查出毛病,则要负起连带的责任,一起被撵出流水线工厂。 奖惩分明,职责清晰,可以追究到人,这么一来,李中易一手建起的流水线,初具规模。( ps:现在是364张月票,如果凌晨之前,超过了384张,司空一定加第四更! 第153章 流水线 第154章 陈桥驿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54章 陈桥驿 整个下午运作下来,李中易发现,有些工匠确实很努力,但是,技不如人,次品返工率非常之高。 肿么办呢?李中易独自转了几个圈,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国营企业不是一直讲究学比赶超传帮带么? 按照陋规,很多工匠都不愿意把独门的技艺,传给外人。有一种说法,叫作传子不传女。 嗯,敝帚自珍可不行啊,李中易摸着下巴,问李小七:“你打猎的技巧,在什么情况下,会传给外人?” 李小七连想都没想,直截了当的说:“除非我的儿子死了,养子负责养老。” 嗯,典型的小农思想,李中易懒得给李小七上课,又问他:“如果,我让你教人打猎,每教会一个新猎人,给多少赏钱,你才会干?” 李小七迟疑了一阵,说:“这个还真难说,万一教会了徒弟,饿死了我这个师傅,给的一点点钱财,顶什么用?” 李中易觉得很头疼,在没有社会保障体系的如今,要想让手艺人交出独门技术,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啊! “如果,教会了一大群徒弟,有个官做呢?”李中易试探着又问李小七。 李小七忽然瞪大了眼珠子,直勾勾的瞅着李中易,喃喃的说:“真是这样的话,谁不教会徒弟,谁就是傻子。” 李中易点点头,接着重重的一叹,官本位的思想。还真是根深蒂固,牢不可破啊! 由此看来,空白的文散官敕牒。还是要少了,必须找个合适的机会,去和范质打商量了。 其实,柴荣虽然打败了北汉和契丹人,整个大周国境内依然远未达到完全统一的程度。 西北的藩镇还是蛮多的,比如说,延州的高家。府州的佘家,盐州附近的史家,都是手握兵权的王国。 朝廷为了笼络住这些外藩。撒下了大把的空白敕牒,反正只是给名义罢了,又不需要柴荣掏一个大子,何乐而不为? 李中易的难点是。让大批工匠做官。这可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 现在,还没有干出大成绩,李中易也没有好由头,等两百万支箭造到差不多的时候,再去找范质或是柴荣谈条件,肯定会容易得多。 目前,在没有多余敕牒的情况下,李中易决定先从吏员的名额着手。 造箭坊内。从九品下以上的官员数量,是有定额的。就那么几个人。可是,对于吏员的名额,李中易这个盐铁副使,却有很大的自主权。 于是,李中易把一大批熟练的工匠找来,直截了当的说:“教会一个徒弟,赏钱二十贯;教会十个,提拔为班头;教会五十个,直接任为都押衙;教会一百个,那就要做官了。” 有个胆子大一点的工匠,也许是见过一些世面,就问李中易:“请问上官,此话当真?” 李中易郑重其事的点着头说:“本官绝无戏言。” 虽然一干工匠还是半信半疑,可是,私下里也都开始带徒弟。 流水线的威力,是巨大的,每支箭上都标注清楚工匠和带班吏员的名字,压力也是明显的。 于是,流水线作业,试运行的第五天,造出了一万五千支合格的木杆铁矢箭。 李中易心里有了底,这还是没有完全开足马力的情况下的,生产状况。 等磨合期过了,大家配合默契之后,李中易有理由相信,每天造出三万支箭的可能性极大。 造箭的工作逐渐走上正轨之后,李中易的注意力又挪回到弓弩坊那边,正在紧锣密鼓研制之中的神臂弓上。 由于老工匠郭六的参与,李中易预想中的神臂弓,获得了极大的进展。 关键因素有三,一是,郭六取消了弓臂上的铁环,直接以麻绳圈作为踏环,既减轻了重量,又避免射击的时候,受到铁环无法及时落下的巨大影响。 其二,郭六从成品库内选了一张以山核桃树、牛角切片为主材的弩; 其三,弩弦也换成了牛皮、牛筋和麻绳混合搓成的特种弦。 传说中,神臂弓的射程,可达三百多步,按照宋制,一步是1。5米,也就是说,其射程将超过四百五十米以上,这是一个令人惊悚的距离。 可是,经过郭六的改良后,李氏神臂弓,最大的射程不过三百四十米左右。其有效射程,也就是射穿铁甲两寸(6)的距离,在二百五十米。 李氏神臂弓,最大的问题是,超过一百米以上,就无法瞄准射击。 李中易不知道的是,神臂弓和后世的步枪一样,最大射程几乎都是不具备实际的意义。不管是弓、弩或是步枪,真正起作用的是,有效射程。 按照赵匡胤提供的数据,契丹骑兵一般从三百丈(约1000米)处,开始加速冲锋,百息之内,即可冲到眼前。 李中易换算过来,契丹骑兵冲过百米的速度大约为45公里/小时,12。5米/秒。 按照赵匡胤的解释,骑兵的冲锋速度过高,非常不容易控制方向,或是转向侧冲,不具备实战的价值。 也就是说,临阵的时候,契丹骑兵冲过250米的时间,只需要20秒。 目前,李中易身边,最有弓弩实战经验的老猎手李小七,一分钟内也仅仅能上弦六次而已。 这已经属于特例! 这就意味着,从实战的角度出发,周军的神臂弓手,刚刚放出一箭,顶多两箭,契丹骑兵就已经杀到了跟前。 目前,弓弩坊现有的弩,包括蹶张驽在内。射程也许略带一些,但是威力都不如李氏神臂弓,而且上弦非常之缓慢。 射程仅仅是一个方面的问题。弩箭的准确性,也非常令人堪忧。 李氏神臂弓,因为是弩,所以没办法在箭尾安装雕羽。 据李中易的观察,弩箭被射出去之后,很多都会在空中突然转向,甚至翻跟头。 嗯。技术难度太高,难怪神臂弓会在北宋亡了之后,就失了传。 《复活的军团》。这部记录片里面,专门介绍过秦弩的威力,尤其是,弩箭的锥形箭头。呈现的是三棱形。 据考古学家论证。三棱形的箭头,非常符合空气动力学的原理。 李中易失望之余,继续打起精神,开始从箭尾做文章。 一张李氏神臂弓,按照正常的制弓、贴片、上胶、驯弓的完整程序走下来,至少需要三到四年。 不仅生产效率低下,而且,大大的提高了使用的成本。按照老工艺。李中易即使从现在开始大规模生产神臂弓,最快也要三年以后。才可以派得上用场。 技术研究不可能一蹴而就,李中易的造箭任务接近尾声的时候,就在三司使衙门里接了诏书。 “门下,三司盐铁司副使李某,素有能吏之名,有功于社稷……制授:澶水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食实封五十户……迁卫州团练使,除破虏军都监,持旌节……尔其钦哉!” 李中易接诏之后,心里暗暗惊叹不已,柴荣这一次确实下了大本钱,不愧是一代雄主,手笔之大,令人瞠目结舌! 澶水县是什么地方?大周朝的傻子都知道,那可是今上的龙兴之地呢! 柴荣登基之前,以皇子的身份出任澶州刺史,长达数年之久,这澶水县既是澶州的首县,又是州治的所在,其政治意义绝对不容小觑。 李中易偏偏被封了澶水县开国子,还给了食实封五十户,隐藏在背后的浓厚内涵,令人不得不浮想连翩。 显然,柴荣是在暗示李中易,卿不负朕,富贵共之! 更重要的是,李中易这个破虏军都监,拥有了持旌节的权力。 按照周制,类似张永德和李重进这种拥兵数万的重量级节度使,都要持双旌双节,包括:门旗四面、龙虎旌两面,节杖两支,麾枪四支,豹尾四支,一共十六件,以示拥有升赏杀伐的绝对权力。 李中易,李大都监,持的是单旌单节,虽然比节度使少了麾枪和豹尾,但也是极其难得的圣宠,大周朝监军中的独一份! 说得直白点,平时,李中易有权斩杀指挥使以下的犯罪军官。战时,如果符昭信胆敢临阵脱逃,李都监也可以请出旌节,擒而杀之。 更妙的是,破虏军的驻扎地,居然是在陈桥驿。 嘿嘿,陈桥驿啊,东京开封府的北方最后一道门户,李中易的嘴角微微一翘,实在是太巧了啊! “哈哈,无咎,这可是大喜事啊……”陪同一起接诏的高洪泰,笑容可掬的冲李中易拱手道贺。 李中易含笑拱手还礼,说:“下官多承高公照应,必将铭记于心。” 高洪泰一脸坦然的笑道:“哪里,哪里,老夫只不过是替朝廷发掘了一个干才罢了。”仿佛完全听不懂李中易的弦外之音,也根本没有下套陷害李中易一般。 李中易心想,这高洪泰喜怒不形于色,城府极深,害人于无形,的确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 高、李二人打着哈哈,耍着太极,在众官员的面前,演绎了一出“将相和”的好戏。 官员们如同众星捧月一般,将李中易围在了中间,他们浑然忘记了,当初一直在暗中骂李中易是贰臣的丑陋嘴脸。 世态炎凉,官场险恶,各人还是自求多福吧。( ps:兄弟们,距离384张月票,仅仅只有十几张票的距离了,大家加油砸票,司空加油码字! 第154章 陈桥驿 第155章 八贤王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55章 八贤王 在三司使衙门里边应酬了很久之后,李中易回到家中,刚进大门,却见赵匡胤兄弟和慕容延钊,正含笑望着他。 “小的见过子爵先生大官人。”赵匡义抢先一步,和李中易开起了玩笑。 李中易赶紧拉住赵匡义的手,含笑说:“三郎何其多礼也?” 赵匡义笑嘻嘻的说:“先生,家母听说了您的大喜事,心里非常高兴,特命小的请您明日过府小宴。” 李中易心里明白,随着他的地位升高,实权加大,赵家肯定会加大对他的笼络力度。 别人也许不清楚,在场的三个人却都早早的见识过,河池乡军那剽悍的战斗力。 手指已经摸到了兵权的李中易,而且监管的还是精锐中的精锐——破虏新军,其地位无论怎么强调,都不过分。 一旦,大周的十万新军,按照计划编练完成,身为练兵总设计者的李中易,对朝廷新军的影响力,会有多大? 慕容延钊抬手照着李中易的胸口,就是一拳,他哈哈一笑,说:“恭喜先生获得陛下的赏识。” “是啊,天恩浩荡。”李中易笑着点头,慕容延钊这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没有简在帝心,就不可能有他今日的飞黄腾达。 “先生终于可以一展抱负了。”赵匡胤的话说得比较含蓄,不过,内涵却很丰富。 李中易心想,赵匡胤应该是后悔了,没有在他还是小吏的时候,将他彻底绑上赵家的战车。 如今的李中易。撇开开国子爵位不谈,仅仅是从五品的卫州团练使这个官职,就已经只比正五品的赵老二低了半级而已。 换句话说,侍卫亲军司的马步军副都指挥使赵匡胤为帅的话,李中易已经有资格当监军。地位也相差无几,足以分庭抗礼。 在场的四个人,也都是老兄弟了,李中易含笑把赵家兄弟和慕容延钊,请进了花厅。 这一顿酒,足足喝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快宵禁之前,才结束。 第二天,天光大亮的时候,李中易打着哈欠起了床。他站到院子里,活动手脚的时候。却听见院墙外面,传来一阵喝彩声,“小七,神箭手的名头,已经非你莫属了。” 李中易微微一笑,昨天,随从们知道又要重新进入练兵场,将来还要上战场。一个个兴奋得脸色发红。 功名,但在马上取! 此话,一直是李中易用来激励河池乡军将士们的口头禅。早已深入人心。 功名之心,人皆有之,根本不足为奇,郭怀等人的崛起,就是鲜明的例子。 李中易身为都监,他的随从们战时自然就是牙兵。很有机会上战场立功升官。 在李家大门口值守的残废孤苦老兵们,从另一个角度。用他们的亲身经历告诉大家,李香帅绝对不会忘记他们的功劳与血汗。 李中易缓步走到后院的操练场。就站在门前,笑眯眯的望着几十个一直跟着他出生入死的随从。 “哥哥们,上战场没有好马可不成啊,小弟琢磨着,等不当值的时候,就去城里的马市逛逛,没有宝马,也要买一匹良马回来。” “唉,我早就去逛过不止一遍了,这开封府哪有什么好马可买?” “是啊,城里边驴子和牛倒是挺多的,马,尤其是战马,不仅少,而且贵得吓死人。” 听见随从们的窃窃私语,李中易暗暗一叹,由于契丹人的有意控制,大周国的马匹,甚至比后蜀国还要少。 物以稀为贵,在开封城内,一些低级权贵之家,也只能用牛车代步,而没办法承受马车的巨大负担。 后蜀国虽然也缺战马,好歹还可以从大理国那边,买一些擅长驮东西的大理马回来配种,渐渐演变成后世的川马。 和第一次掌军不同,李中易已经有了领兵作战的实际经验,虽然打的是游击战和偷袭战,却也积累了大量的实战经验,和往日的军事菜鸟,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对于超过万人的破虏新军,柴荣不可能舍不得给高级将领配备马匹,只是,李中易这个都监的随从们,就很难做到人人有马了。 李中易略微思索了一下,招手唤过李小七,让他去找瓶儿领钱买马。 由于马政的弊端,即使是宝马的后代,也很容易被养成废柴。大周国的带兵将领们,一般都选择自家备好的骏马,而放弃了朝廷配备的军马。 李中易的随从们,都有马,平日里骑乘没啥问题,却无法上战场疾速的冲锋陷阵。 吃罢早饭后,李中易逗了会子宝哥和甜丫,带着礼物登上马车,直奔赵家。 赵家的家主赵弘殷,去世还不到三年,如今,赵家的当家主母乃是未亡人杜夫人,也就是赵家四兄弟的亲娘,未来的北宋杜太后。 赵家的好色是有传统的,赵弘殷纳妾数十名,居然没有一个妾室能够产下一男半女。 妾室不生孩子也就罢了,赵家的后宅一直风平浪静,水波不惊,从来都没有闹出过丑闻。 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可以从中看出,杜夫人的厉害之处。 李中易的马车刚到赵家门口,就见赵匡义从门口走了出来,笑嘻嘻迎了上来。 “廷宜,这么闲啊?”李中易含笑拱手,心里却明白,赵匡义一定是早就等在了门前。 “先生,家母说先生您第一次登门,理应正式一些,以后啊,就没有这么多规矩了,你随时来,随时进,大家都是一家人嘛。”赵匡义的城府越练越深,个性也越来越成熟。 李中易笑着点头,他和赵家还真算是通家之好。只是前些日子,杜夫人身体有恙。按照道理,李中易的正室老婆,应该请来问安。 可是,李中易尚未大婚,派妾室瓶儿来问安。又显得不尊重,所以,只是送了几株百年的老山参,略表心意罢了。 还没进二门,就见赵匡胤领着赵普,笑吟吟地迎了上来。 李中易心里略微有些讶异。以他和赵家兄弟的交情,到目前为止,赵家摆出了迎接阵势,很有些隆重和多余。 “无咎先生,好久不见尊颜。普怪想念的。”赵普笑着拱手行礼,话里藏着话,弦外更有音。 李中易一听就明白,自从上次争论过先南还是先北的基本国策之后,赵普还想找机会,继续争辩。 咳,此一时彼一时也,李中易如今虽然没有掌握兵权。可是,无论身份还是地位,或是手里的实权。都不弱于赵老二。 在李中易看来,继续和赵普争论南北之辩,纯属没有意义的事情。因为,柴荣早就定好了,先北后南的基本国策,并正在逐步推进。 李中易没看见慕容延钊。就问赵匡胤,赵匡胤笑着回答说:“化龙兄被临时派去巡河。今儿个恐怕很难赶得回来了。” 随着身穿绫罗的丫环们,沿途声声通禀。李中易被领进了赵家主宅的正房。 “小侄拜见伯母。”李中易和赵家兄弟平辈论交,对杜夫人以伯母相称,乃是题中应有之义。 “呵呵,无咎贤侄来了,老身真真是心里高兴,快别多礼了。”杜夫人笑得很慈祥,频频冲李中易招手,把他叫到了身前,拉着他的手说,“往后啊,一定要常来走动,老身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热闹。” 李中易赶紧解释说:“小侄即将常驻陈桥驿,回开封的时间,恐怕会很少了。” 杜夫人亲热的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嘛!老身知道你军务肯定会异常繁忙,有空的时候常来坐一坐,瞥着老身说会子话,喝几杯酒,也就行了。” 嘿,这杜夫人非常会说话,三言两语之间,就拉近了和李中易的关系,而且不带丝毫做作的烟火气。 真不愧是让老赵家没有庶子的杜夫人啊! “只要伯母不嫌弃小侄呱噪,一定经常来讨几杯水酒喝。”李中易欣然接受了杜夫人的邀请,可谓是从善入流。 站在一旁的赵普,一直冷眼旁观,他发觉,李中易比初见的时候,更多了几分圆滑,少了几许指点江山的书生意气。 就冲李中易刚才的回答,赵普就觉得,极富人情味,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共鸣。 “呵呵,只要你肯常来,老身这里的酒,不怕被你喝空。”杜夫人虽是女流,说话却颇有男儿的爽朗气概,令人很难不生出好感。 “多谢伯母。”李中易含笑接受了杜夫人的一番好意,两家的关系是明摆着的亲近,互通来往也是应有之义。 杜夫人命人唤来赵匡胤的媳妇贺氏,以及赵匡胤的次子赵德昭。 “妾见过叔叔。”贺氏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温文尔雅的和李中易见了礼。 李中易赶紧侧身还礼,客气的说:“嫂嫂不必如此客气,小弟和元朗兄相交莫逆。” 这贺氏的长相很普通,难怪赵匡胤总是喜欢纳妾回家,敢情,这贺氏根本就笼不住赵老二的心。 刚刚六岁的赵德昭,引起了李中易极大的兴趣,这就是那个未来的“八贤王”的亲哥哥? “昭儿拜见叔父。”赵德昭在贺氏的教导下,规规矩矩地向李中易的行了大礼。 一般情况下,非嫡亲的异姓长辈,在叔父的前头,都要加上姓,比如说,李叔父。 可是,不知道是赵德昭早慧,还是事先有人教过他,他居然对李中易直接以叔父相称。 ps:兄弟们加油砸票哈,还差区区12票,就要在凌晨之前,达到384张月票,司空一定加更! 第155章 八贤王 第156章 赵雪娘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56章 赵雪娘 按照这个时代礼法伦理,别看仅仅少了一个姓,关系的远近却犹如天壤之别。 李中易心里明白,赵家这是没和他见外,至少在表面上,拿他当自己人看待。 所谓的世交,通家之好,也不过如此了,连不轻易见人的老婆、儿子都出来相见,热乎劲就别提了。 李中易看着奶娃娃赵德昭,长得白里透红,十分可爱,忍不住将他抱到怀中,塞了一个小物件到他的手上。 “使不得,使不得!”赵匡胤看清楚那个小物件,不由大吃了一惊,连忙出声阻止。 赵普眼尖,一眼就看清楚,那是一块通洁白,没有一点瑕疵的玉佩。这玉佩的正中间,刻了一个醒目的十万两字。 听赵匡胤说起过这个小物件的赵普,不由倒吸了口凉气,不管是谁,只要持了这块玉佩去逍遥津的集市,就可以换得十万贯钱,或是价值十万贯的各种货物。 李中易的出手如此大方,即使是赵匡胤,也完全没有想到。 “呵呵,我这个做叔父的,出门太急了,也没带啥好东西,德昭啊,平日里拿着耍子,摔坏了不要紧,叔父这里还有。”李中易哄住了赵德昭,这才扭头笑望着赵匡胤,“哪有长辈送出去的小物件,还要收回的道理?” “唉,先生,实在是太过贵重了,当不起啊。”赵匡胤也知道李中易的脾气,送出去的礼物。也确实没有再让人家收回的道理。 赵普把眼前的一幕,全都看在眼里,他暗暗点头。这个李某人倒是很讲人情的一个人。 李中易刚来开封的时候,慕容延钊送了一座大宅子,赵匡胤家大业大,手头紧,也凑了两三万贯钱,恭贺落户之喜。 如今,李中易一出手。就是十万贯的回礼,显然是记得赵家及时出手相助的情谊。 开席的时候,众人围着杜夫人坐了一圈。杜夫人硬拉着李中易坐到了她的身旁。 赵家乃是武将之家,也没有儒门士大夫那么讲究,酒过一巡之后,原本安静的饭厅。响起了杜夫人爽朗的笑声:“无咎。老身这里的所谓美酒,还是廷宜从你那里弄来的,只能算是借花献佛了。” 李中易拱着手,笑道:“不瞒伯母,小侄一向嘴馋,又是好酒之人,平日里也就贪图这些享受之物。” “钱这东西,没有可不成。太多了就更不成了。”杜夫人此话一出口,立即引起了李中易的高度重视。 “多谢伯母提点。逍遥津那边的买卖,其实,皇家有入股。”李中易不可能泄露太多,这聪明人之间,只需要点到为止,对方就会心领神会。 果然,杜夫人含笑点头,说:“如此处理甚好,老身也就放心了。” 陪坐在一旁赵普,暗暗点头不已,非常佩服杜夫人的好手段,如此掏心窝子的体己话,有哪个外人会及时的提醒李中易呢? 换做一般人,应该已经入了彀中,只是李中易有些特别,赵普也吃不准,姓李的究竟吃不吃这一套呢? 酒宴散罢,杜夫人又领着李中易逛进了赵家的后花园,一边欣赏着奇花异草,一边关心着李中易的个人情况。 赵普心想,以杜夫人在赵家的老祖宗地位,对李中易如此之重视,可谓是给足了面子,姓李的应该知道感恩吧? 一行人逛进了花园深处,前方突然传来女子的笑闹声,李中易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他是外男,怎好惊扰到赵家的女眷? 杜夫人却笑着说:“一定是二娘又淘气了,咱们过去看看。” 既然杜夫人发了话,李中易也不好说啥,只得跟着继续往前走。 走到近处一看,却见一名粉腮雪肤的红衣少女,正在坐在秋千之上,随风起舞,飘来荡去。 “雪娘,别光顾着玩儿,快来拜见你无咎哥哥。”杜夫人含笑招手,叫过了那名红衣女子。 李中易看得很清楚,这个叫雪娘的红衣女子,果然是名副其实,只见她粉面雪白娇嫩,露在外面的肌肤,莹白如玉。 这雪娘的年纪,大约在十四五岁左右,看样子,应该是赵匡胤的妹妹。 “小妹见过无咎哥哥。”这雪娘倒是不认生,听了杜夫人的吩咐,大大方方的朝李中易蹲身行礼。 李中易赶紧侧身避过,拱手还礼说:“娘子莫要如此多礼。” 杜夫人瞥了眼有些手忙脚乱的李中易,笑道:“无咎,和自家的妹妹,不必如此外道,都是一家人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以李中易和赵匡胤的交情,杜夫人这么说,其实也不为过。 这个时代,风气还算是开化,对于女子的禁锢,远不是程朱理学当道之后可比。 女子死了丈夫,改嫁他人,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根本不足为奇。 远的且不说,本朝太祖郭威的皇后柴氏,就是被遣散的后唐妃嫔。 而且,刚刚崩殂不久的大符皇后,柴宗训的亲娘,以前也是别人的老婆。 “无咎哥哥,可带了礼物来?”赵雪娘居然把手伸到了李中易的面前,一脸的天真烂漫,仿佛没长大的孩子一般,显然是被惯坏了。 李中易显得很有些为难,他临来之前,特意在兜里装了不少小玩意,可是,这赵雪娘却是女子,不好送礼物啊! 杜夫人也许是看出了李中易的为难,就笑着解围说:“这个死丫头,最喜欢作弄人,无咎你别理她。” “娘亲……”赵雪娘一头扎进杜夫人的怀抱,扭股糖似的撒娇,“咯咯,人家只是逗逗无咎哥哥嘛,嘻嘻,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谁知却是一只呆头鹅。” 李中易只觉得脑袋涨成了八个大,这赵雪娘还真不是一般的精灵古怪,将来,无论谁娶了她,都得头疼得要死。 “二娘,不得对先生如此无理。”赵匡胤忍不住出言教训赵雪娘,她确实闹的很不象话。 “嘻嘻,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我看也不过如此嘛!”赵雪娘显然不怕赵匡胤这个哥哥抖威风,将李中易在江南文会上的成名作,轻声吟了出来,末了,还大加鞭挞。 杜夫人瞥了眼有些尴尬的李中易,沉声喝道:“雪娘……”声调拖得老长。 “哼,不好玩儿,我去荡秋千了。”无法无天的赵雪娘,竟然当着老娘和哥哥的面,把李中易撂在了当场,转身跑开了。 如果说,李中易此前还在怀疑赵家有意安排了这次相会,那么,他现在已经打消了仅存的疑虑。 如此天真烂漫,被惯坏了的赵雪娘,实在不适合充当阴谋的主角。 逛过园子之后,杜夫人回房歇息去了,赵匡胤兄弟和赵普则陪着李中易,坐到凉亭之中。 众人刚坐稳,赵普就说:“先生,在下听闻符贵妃收了令妹妹做义女,此事可当真?” 符贵妃收甜丫当义女的事,目前仅仅是口头的决定罢了,还没有正式举办仪式,所以知道这事的人,非常之少。 消息居然泄露得如此之快,李中易心想,赵匡胤在暗中恐怕另有准确的消息来源。 “确有其事。”李中易也没啥好隐瞒的,就把那日柴荣召见了薛夫人和一对双胞胎的事情,详细的解释了一番。 赵普眯起两眼,想了一阵,忽然笑道:“先生,从此青云直上,无忧矣!” 李中易淡淡一笑,说:“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咱们做臣子的,只需忠诚王事,可保一生富贵。” “先生,谬矣。”赵普摆着手说,“破虏新军显然要取代朝廷旧军的地位,先生荣登都监之高位,将来为一方节度,绝不是什么难事。” 赵普此话,看似没什么,实际上,是把李中易这个新军的头面人物,和赵匡胤这个旧禁军的重将,分作了两方。 李中易见赵匡胤没吭声,就笑着说:“在下不过是个监军的文臣罢了,符国舅才是新军的实权大将。” “嘿嘿,先生虽是文臣,却练出了精锐的河池强军,替朝廷储备了无数的粮食,造出了可供几次大战的弓箭,实乃国之干城。”赵普猛夸了一阵李中易,忽然话锋一转,“不过,先生身处风口浪尖,还须当心才是啊。” 李中易心里很清楚,赵普的言外之意是,新军和旧军之间,因为物资供应、体制不同,待遇也很悬殊,肯定会有很深的矛盾。 张永德和李重进这两个旧禁军的领袖人物,肯定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柴荣的嫡系势力坐大,必然会扯后腿。 咳,李中易心想,赵普的真实意图,恐怕是要他多和赵匡胤亲近,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吧? 按照赵普的想法,赵匡胤手握数万虎捷军,李中易如今监管着一万破虏新军,将来还可能是十万破虏新军的都都监,如果这两兄弟联起手来,咳,柴荣的天下危矣!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则平兄,你可知?这一万破虏新军练成之日,就是在下转任之时。” 事情是明摆着的,以柴荣的政治智慧,怎么可能将如此重要的精锐新军,完全交到一个人的手上呢?( ps:现在的月票是382张,如果今晚24点前,达到402张,司空一定吐血加更! 第156章 赵雪娘 第157章 誓死北伐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57章 誓死北伐 在李中易冒头之前,大周国的禁军系统,一直分为两大块,以张永德为首的殿前司系统,以及李重进为首的侍卫司系统。 柴荣在殿前司安插了都虞候王审琦、副都指挥使石守信以及副都虞候慕荣延钊,目的是牵制住张永德。 而在侍卫亲军司,柴荣则利用马步军副都指挥使韩通、赵匡胤,以及步军都指挥使袁彦等人,监视住李重进。 如今,柴荣又在殿前司和侍卫亲军司之外,另立了破虏新军,并且由两个外戚掌权,作为保卫皇家的最基本武力。 可想而知,整个大周军方的势力要一分为三,互相震慑与牵制。 北宋的皇帝们所擅长的异论相搅,其实,拾的是柴荣的牙惠罢了。说穿了一点不出奇,也就是文官做坐大,军权分立,避免任何一方势力独大。 听李中易这么一说,赵普仔细的想了一会,不由暗暗叹息,还是李中易看得远,以柴荣的脾气,绝对无法容忍任何一方的军权,盖过皇权。 “先生所言甚是。”赵普嘴上服了,心里却不怎么服气,下次有机会再辩。 “元朗,我如今身处嫌疑之地,今日之后,恐怕再难登门讨酒喝了。”李中易一声叹息,说出了大家都心中有数的事实。 以破虏新军的重要性,柴荣一定会死死的盯着李中易和符昭信的一举一动,李中易和大军头赵匡胤的关系如果过密。很难逃过君王的猜疑。 这也是,赵家为何要请李中易在上任之前,过府小聚的根本性原因。 大家都是明白人。不需要点破,就已心知肚明。 “先生,我倒是盼着你早点成婚啊。”赵匡胤此话说得很妙,李中易听出弦外之音后,不由暗暗感叹不已,只知道仁义,却不会耍阴谋的赵匡胤。有资格篡位当上宋太祖么? 按照赵匡胤的暗示,李中易这个破虏军都监的身份敏感,李家的正室少夫人。却可以没有顾忌的来看望杜老夫人。 李中易苦笑一声,说:“元朗你是知道的,小弟若要大婚,至少还须十年。” 虽然李中易定下了小周后做老婆。可是。他如今已经离了蜀国,成为了南唐之敌,大周的臣子,天知道未来是个什么光景? 赵普不露声色的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家有嫡长子,举家和睦。” 赵则平,你这是个啥意思?李中易随意的瞥了眼赵普,却故意装起了糊涂。一声不吭。 “咳,咳……”赵匡胤连声咳嗽。打断了的赵普的胡言乱语。 不管赵家是个啥想法,李中易都绝对不可能,放弃掉小周后那个绝代的尤物。 周嘉敏,你是老子的老婆,谁敢抢你,老子就要了他的命! 喝罢晚宴,又喝了会子茶,聊了好一会儿的闲篇,临别之际,李中易拉着赵匡胤的手,笑道:“咱们永远是兄弟。” 扔下这句话,李中易登车扬长而去,再不回头。 “明公,这个李某太过滑溜,在下很难看透他的心思。”赵普收回盯在远去马车上的目光,扭头向赵匡胤表明他的看法。 赵匡胤摸着短须,说:“有啥看不透的?我倒是一下子看透了他,只要真心待他,不把他逼急了,万事都好商量。” “二郎说的没错,这李无咎其实天性散漫,并无多大的野心,却又有盖世鸿才,千万不能逼急了他。” 这时,杜夫人的声音,突然回荡在众人的身后。 翌日的四更天,已是五品大员,又跨入常参官行列的李中易,领着元随去上朝。 八名元随,全都骑着高头隆背的河曲马,他们身背强弓,腰挎钢刀和箭囊,护卫在李中易的马车左右。 李中易升任破虏军都监之后,仔细思考过他的处境。李家有钱,整个大周朝几乎无人不知,他如果太过低调,反而会被人含沙射影的指责,藏有操莽之志。 所以,纯粹的丝作派,李中易没有予以考虑。可是,如果把家当搞得太过奢华,也会惹来非议。 在普遍缺马的大周国,李中易的元随们都骑上了高大的河曲马,显摆的意思,也就很明显了。 定难军李家,也就是党项人拓拔家,每年都会进贡一批上好的河曲马。可是,这些适合短途冲锋的河曲好马,一到大周境内,就被顶级权贵们哄抢一空,剩下的种马也被送去了负责马政的飞龙左右二院,民间根本难得一见。 即使市面上有少量的河曲骏马存在,价格也贵得让你肝颤,看得起却买不起。 昨日,李中易的元随一共买了十八匹河曲骏马,平均每匹的价格高达三千贯。 你若是问这些河曲马怎么来的,嘿嘿,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历朝历代可曾真正禁止过走私,而且还是合法的走私? 李中易的手头,有买马的合法契约,还有牙人的签押,官府小吏的见证,整个手续,已经合法得不能再合法。 光明正大,何怕之有? 车队行进过程中,走不多远,就要靠边,给官位高于李中易的朝廷大员让道。 李小七不满的嘟囔道:“咱们应该换一所宅子,至少要离皇宫近一点。” “咱们马上要去陈桥驿驻扎了,何必兴师动众,惹人闲话呢?”李小八倒有些见识,及时出言阻止了李小七继续发牢骚。 李中易听见两个贴身随从的交锋,不由微微一笑,这就是官场的身份伦理。 做几品官,乘什么马车,有几个元随,朝廷都有规制。不得随意逾越。 那句老话说的是啥来着? 哦,对了,不能违抗。就要选择加入,此话十分有理! 大周朝的常朝,一般在文德殿内举行,重臣议事则在垂拱殿。 再一次有资格穿上绯袍的李中易,身份依然很低,只能站在文德殿的殿门附近的第四排。 以前,在后蜀的时候。李中易站在第三排。大周国力强盛,冗官更多,所以。又往后边挪了一排。 大礼参拜过皇帝之后,首相范质出列,第一件事情,就是当众宣布组建破虏新军的一事。 嗯。这大周常朝谈的都是正经事。可比只会务虚的后蜀强出太多了! 范质讲完之后,王溥缓缓出班,面南背北而立,厉声喝道:“破虏军都监李中易何在?” “臣在。”李中易原本有些走神,突然听见王溥唤他的名字,赶忙从队列的后边走了出来,拜倒在柴荣的御座阶前。 “诸文武大臣,躬迎陛下制文……”王溥见殿内殿外的众官纷纷低头垂腰。就从赞礼官手上接过一份诏书,朗声念道。“显德四年七月丙辰,大周皇帝制曰:兵者国之大事也,不可不察……朕自登基以来,殚精竭虑,宵衣旰食……白旌黄钺,赏罚分明……特授卫州团练使、破虏军都监李某,旌与节,制至奉节,尔其钦哉。” “臣李中易……奉制……谢恩。”李中易早已不是当初的古文菜鸟,这种官样的四六格式的诏书,已经难不倒他。 一名佩刀的殿前奉礼官,将旌旗交到王溥的手上,王溥拖长了声调,喝道:“从此以往,军下诸将,都监制之!” 滋,殿内传来众人的吸气声,军下诸将,都监制之,这话可不是随便说出口的啊。 李谷瞥了眼跪在殿中的李中易,他心想,陛下还真的是重视这支破虏新军呢,给小小的五品都监授旌节罢了,居然搞得如此隆重,异数啊! 李中易面色肃然,躬身接过旌旗,交到了跟在身后的一名军汉手上。 这时,王溥又从赞礼官的手上,接过一支龙头节杖,交到了李中易的手上,“从此以往,犯军法之将,都监可持节斩之。” 李中易正欲说话,却听柴荣冷冷的说:“李无咎,朕赐下八个字,汝且收好。” 没等殿中群臣反应过来,柴荣竟然从高高的御座上站起身子,快步走下台阶,将一张沾满墨迹的白麻纸,递到了李中易的面前。 李中易双手接过那张白麻纸,展开来一看,不由一呆,竟是笔透字背,龙飞凤舞的八个大字:驱除鞑虏,还我河山! 望着这八个字,轻易不动感情的李中易,也不禁两眼湿润,哽噎道:“臣奉诏!” “朕,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北伐的路上。”柴荣以玉钺拄地,忽然厉声怒吼出声,引得群臣激愤,纷纷振臂高呼,“誓死北伐,誓死北伐……” 城府很深的李中易,竟也激动难抑,朗声吟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汴州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惨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阕。” 王溥本想出言阻止李中易的逾越行径,可是,这个李某人吟的词,实在太过于振奋人心,异常之提气。 以至于,王溥已经张开的嘴巴,又缓缓的闭上了。 “哈哈,好,好,好,好一个壮志饥惨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柴荣仰长啸一声,心绪久久无法平息。 范质却始终注意着柴荣的情绪,当他发觉柴荣手里的玉钺竟然随着李中易吟词的节奏,在半空之中肆意挥舞之时,不禁暗暗一叹。 这个李中易实在是太过聪明,居然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遇,把柴荣的情绪,彻底的调动了起来,真的是人才呐!( ps:兄弟们,距离402张月票,只差了十几张而已,大家一起加油,司空到时候一定吐血四更! 第157章 誓死北伐 第158章 都监上任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58章 都监上任 李谷却一直盯着李重进的一举一动,柴荣想北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从李中易搞来粮食,造出几百万支箭开始,李重进在暗中的小动作就一直不断。 北伐?说起来很轻巧,行营都部署的兵权归谁统管呢,这个才是核心! 群臣队列中的赵匡胤,死死的盯在李中易的身上,先生啊,你太牛了,说的都是陛下的心里话啊! “李无咎,汝好自为之,喏,这个赐你了!”柴荣激动了一会儿,突然把手里把玩了数年之久的玉钺,塞进了李中易的手上。 “陛下,不可,万万不可呀!”王溥大惊失色,柴荣一直贴身把玩的玉钺,满朝的文武大臣,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简单的说,这玉钺代表的内涵,和明代“如朕亲临”的尚方宝剑,其实没啥区别,等于是给了李中易生杀予夺的至高军权。 “陛下,李某未立一寸战功,岂能重赏至此?”首相范质也看不过去了,赶紧发声阻拦。 “陛下,万万不可呀。”群臣们也跟着劝阻柴荣,心里边却对李中易的盛宠,羡慕得要死。 李中易背心猛的一凉,脑子里异常清醒,这支玉钺可千万不能要。 “陛下,驱除鞑虏,还我河山,臣一定牢记于心。”李中易捧起那柄玉钺,正色道,“臣恳请陛下一事。” “说吧。”柴荣大手一挥,气势磅礴,一派雄主的气概。 李中易肃容道:“臣请陛下,将此钺供于太庙,昭告我大周的列祖列宗,誓破胡虏之伟志。” 开什么玩笑,柴荣随身的玉钺,极具象征意义,目标实在太大了! 李中易如果现在狂妄的收下了,不被群臣们的口水给淹死,那才是咄咄怪事! 柴荣眼珠儿一转,哈哈一笑,说:“就依李无咎所言。”他既然这么说了,此事就算是揭过去了。 李中易暗暗松了口气,他这个鸟都监,还没上任呢,就已经被柴荣推了出来,成了众臣攻击的箭靶。 等他协助符昭信练出一支精锐的强军来,天知道柴荣又会耍出何等花样? 凡事有得必有失! 李中易虽然一只手摸到了兵权,可是,也因此而变成了柴荣制约群臣的一张好牌。 好厉害的后周世宗啊! 散朝之后,李中易将御赐的旌和节,交到李小七和李小八的手上,又亲自去了枢密院,领来破虏军都监的符和印。 手续齐全之后,李中易这才带着随从们,骑马穿过马行街,出了开封城北的封丘门,直奔陈桥驿而去。 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陈桥驿,就在开封城北十里之外陈桥镇上,距离非常之近。 难怪,赵匡胤当年演完了黄袍加身的戏码之后,眨个眼的工夫,就带着六万精锐禁军杀回了开封城内,夺取了江山。 李中易带人刚渡过黄河,就见一员武将快步从岸上跑了下来,单膝跪地,恭声道:“末将破虏第一军第五指挥指挥使张敢当,拜见李都监。” “罢了。”李中易虚抬右手,温和的示意张敢当起身。 李中易心里明白,这张敢当一定看见了渡船上,飘扬着门旗和旌旗。至于龙头节杖,则没有那么显眼,张敢当应该是看不清楚的。 “末将奉符帅之命,在此等候李都监多时了。”张敢当见李中易还算是随和,就壮着胆子,讲明了来意。 李中易微微一笑,看样子,符昭信这个正牌的国舅爷,对于他这个假国舅真都监,倒也有几分忌惮。 俗话说得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分管军法和后勤辎重的李中易如果不配合,符昭信几乎是寸步难行。 “张指挥使,且在前面引路,咱们回营。”李中易也不想在路上过多的耽搁时间,直接吩咐张敢当在前面带路。 于是,李中易一行人打马扬鞭,在张敢当的陪同下,直奔破虏军大营。 破虏军成立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由于,李中易中途被柴荣调去造两百万支箭,这募集士卒,调动军官的工作,几乎全让符昭信一个人包了。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符昭信就可以一手遮天,随意任用私人。 按照后周的军制,练兵和带兵乃是都指挥使的责任,至于调动军官,下达作战命令,则是枢密院的职权范围。 通俗点说,军政大权由皇帝、宰相和枢密使共掌之,调动兵马的军令大权则属于枢密院,符昭信只有听命行事的份。 等李中易赶到破虏军大营门前的时候,老远就看见一大帮将领,等在了辕门外。 显然,符昭信事先得知了消息,带人来迎接。 “无咎公,在下等你等得好苦哇。”符昭信一见了李中易,就快步走过来,拱手行礼。 李中易笑着还礼,说:“信诚公,在下久仰大名,今日终于见到了尊颜,果然是英武的上将军啊。” “哪里,哪里……”符昭信和李中易打着哈哈,热情的寒暄着。 李中易发觉,今年刚满三十岁的符昭信,皮肤黝黑,膀阔腰圆,活象一座黑铁塔一般,果然是将门世家出身,打熬筋骨的时间,应该不短了。 闲聊的时候,符昭信也在暗中打量着李中易,他发现,这位李都监,简直年轻得不象话,令人嫉妒羡慕恨极。 等众将都围拢过来后,符昭信一一替李中易做了介绍,首当其冲的就是,第一军都指挥使刘贺扬,其次是第二军都指挥使马光达,接下来才是几十位将校。 李中易一边颔首,一边注意观察各将对他的态度,如果连表面文章都懒得做,可想而知,那人必定对李中易颇有不满。 这个时代的大多数武将,都粗鄙少文,好勇斗狠,不太尊重文官,尤其是监军的文官。 李中易的记忆力还算不错,倒把露面的这些人,记了个七七八八。 众人簇拥着李中易,一起进入中军大帐后,现场只有两个座位,正中间的肯定是主帅符昭信的位置,略偏左的则应该是李中易的地盘。 大周以左为尊,李中易的座位靠左,显示了符昭信对于李中易代表朝廷监军的尊重。 “众将听好了,李都监已经上任,今后你们谁要是胆敢触犯军法,就要小心项上的人头了。”符昭信别开生面的开场白,让李中易意识到,刚才那种温情脉脉的场景,不过是个假相罢了。 看来,符昭信是在担心李中易侵夺了他的兵权,有意给众将们打个预防针,警告大家别站错了队伍。 李中易平静如水的坐在椅子上,临来上任之前,各种可能的情况,他都已经考虑了进去。 兵权,如果是这么好拿的,嘿嘿,那就谁都可以当皇帝了! 符昭信训过话后,请李中易发表意见,李中易略微欠了欠身子,说:“朝廷自有法度在,本都监只有一句话,胆敢以身试军法者,绝不宽贷。” 李中易亲手制订的河池乡军练兵方略,自然知道,其中的深浅。简而言之,杀头的罪过很少,挨板子的军法,多如牛毛。 别的且不说,后蜀国的军法里头,就有三十六斩,全是一碰就要杀头的重罪。 大周就更不得了,共有七十二斩,触犯了每一条都要掉脑袋。 李中易的乡军条令里边,除了临阵脱逃、临阵不服从军令、临阵大声喧哗,等少数砍脑袋的重罪之外,几乎全是打屁股的细则。 这么一来,符昭信想揽权的小心思,也就立时曝露无遗。 没等众将反应过来,李中易的简略发言已经结束,他施施然的坐回到了椅子上,捧着刚泡的热茶,小啜了一口,显得悠闲自在。 接下来,符昭信开始安排练兵的细节,李中易微闭双眼,静静的听了符昭信布置。 李中易大致在心里过了一遍,也就有了数,符昭信明着没说啥,实际上,将他定下的练兵大纲改得面目全非,从精气神多方面综合养士的精髓,几乎荡然无存。 比如说,李中易非常强调机动作战的能力,要求每天至少来一个五里的全副武装的越野,每十天来一次三十里重装越野。 到了符昭信的手上,则改为,每天一操,专心致志的练习他的家传阵法。 咳,听见符昭信那复杂到根本不可能办到的所谓阵法,李中易暗暗觉得好笑。 后面的北宋,从宋太宗开始,将领带兵出征,军中居然都有一名排阵都监,难道是从这里衍生出来的不成? 如今的李中易,已经远远不是当初的军事菜鸟,而是统帅过两千多河池乡军精锐,转战数千里,亲自指挥过数十次游击战,破袭战的步军运动战大师。 大军作战,旗帜鼓角等指挥信号,越是复杂,士兵们形成战斗力的时间也就越久。 而且,临战之时,中下级军官、旗鼓官负担,也就越重。 为啥? 从中军传下号令,到专门的旗鼓官翻译出来,再转达给前线指挥官,指挥官再下令调整部署。 咳,这么复杂的过程,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头很疼啊! 李中易淡定如水的坐在座位上,对于符昭信的布置,左耳进右耳出,完全倾听的价值。 李中易是刚刚上任的监军,符昭信是到任数月的主帅,又是纯正的国舅爷,此时此刻,如果两个人当众起了冲突,损害的只可能是双方的威信。 嘴巴官司即使打到了柴荣的面前,也不可能出现有利于李中易的结果,只可能是各打五十大板,草草了事。r1152 第158章 都监上任 第159章 心乱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59章 心乱 等符昭信说完之后,李中易不动声色地问他:“符帅,不知监军营,可曾安排妥当?” 符昭信看了眼站在他身后的一位幕僚,咧嘴一笑,说:“一个指挥的兵马,已经安排妥当,归无咎公你全权调遣。” “多谢符帅的周到安排。”李中易微微一笑,拱手谢过了符昭信的一番好意。 符昭信的心里多少有些讶异,他本以为李中易会尽量多的争取带兵权,却不想这个李都监,居然不吵不闹的就接受了这个安排。 李中易心想,还不错,给了一个指挥,有五百人的直属部队,他已经很满意了。 由此看来,符昭信很聪明,采取的是抓大放小的策略,在吃掉最大最肥的部分之后,多少还给了李中易一点点汤喝。 实际上,符昭信分配权力的方案,十分符合他和李中易之间,目前的实力和地位对比。 散会之后,众将领着他们手下的士兵,开始练习符家的经典阵法。 李中易则带着随从,接管了监军营的五百多名官兵。从此时起,他和符昭信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井水不犯河水。 “末将监军营指挥廖山河,拜见都监。” 监军营的最高指挥官廖山河,领着手下的几百弟兄,站成歪歪斜斜的队列,欢迎李中易的到来。 绕着监军营全体官兵的队列,李中易缓步转了一整圈。他发现,符昭信安排了大约两百名长枪兵,一百名刀盾兵。一百名弓兵和一百名弩兵。 从兵力配置上来说,倒也算是齐全,李中易微微一笑,这个符国舅的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 就眼前的兵力配置来看,符昭信确实狠下了一番工夫,算计到了骨头里。让李中易这个人精,也几乎无话可说。 不过,李中易另有打算。掌握兵权不可能是一蹴而就。 上一次,李中易训练河池乡军的时候,多少有些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意味。 那时的目的。主要是临时保命。所以,李中易用填鸭的方式,锻炼了士兵们的体力,对于思想的控制仅限于小恩小惠的范畴而已。 如今,李中易已经扎根于大周国,又和柴荣成了干亲,地位基本稳固。 连张永德和李重进,这两个早有反心。却始终没反的死对头,柴荣都可以装糊涂。予以最大程度包容。 说句实话,只要李中易不犯傻,在柴荣还活着的时候公开举起反旗,全家的富贵,可保无虞。 “廖指挥,符帅是怎么吩咐你的?”李中易不动声色盯着廖山河的两眼,锐利的眼神直透他的心底。 “末将的心里只知有都监,他非所知。”廖山河的回答,令李中易大感诧异。 要知道,这里可是符昭信掌权的军营呢,廖山河哪里来的胆子,竟敢如此公开的叫板? 直到后来,李中易才知道,他的所谓监军营,俱是从各个指挥使手上刷下来的强壮兵痞之流。 敢情,符昭信作出这种安排,成心是想看李中易的笑话。 这廖山河原本是第二军的副都指挥使,因为公开顶撞了符昭信,才被贬为监军营的指挥,心里岂能无怨? 监军营即使上了战场,也不可能冲锋陷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的功名,但在马上取了! 换句话说,符昭信的安排,等于是彻底断掉了廖山河的上升之路。 子曰:有教无类,李中易有本事把大字不识一个的山民,训练成铁血强军,自然不怕符昭信在暗中使绊子。 “廖指挥,本都监的训练方式,格外的与众不同,你去和兄弟们讲清楚,无法适应的,随时随地可以退出。”李中易将手背在身后,含笑吩咐了廖山河。 廖山河心里憋了一口气,当即朗声回答说:“回都监的话,小人敢打包票,弟兄们都不是孬种。” “那好,现在,传本都监的军令,伍长以上,全部到本官身边来。”李中易淡淡的下达了,第一道军令。 “喏。”廖山河毫不迟疑地执行了李中易的军令,把近百名伍长、五十名什长,五十名正副队正,十名正副都头,都叫到了李中易的身前。 “小人等拜见都监。”这些人无一例外,都省略了李这个姓,而直呼都监。 李中易淡淡的说:“因为本官的训练方式有别于其他的官军,所以,本官暂时免去你们所有人的官职,从头练起,汝等可愿意?” 这一次,李中易所图甚大,历史性的机遇已经摆在了这些人的眼前,就看他们抓不抓得住? 想当年,跟着毛太祖上井岗山的,“双一”出身的嫡系将领,只要活到了建国,混得最差的,也至少是个中将。 “啊……”李中易的安排,太过匪夷所思,令众人一时间难以理解。 廖山河在众人的眼色催促下,只得硬着头皮,拱手说:“都监,您这是何……意,小人不太明白。” 从末将变成了小人,李中易看得出来,廖某人的心,已经乱了。 李中易也懒得多作解释,淡淡地说:“监军营是本官所自将,手心手背虽然都是肉,总有个亲疏远近吧?放心好了,只要踏踏实实的跟着本官,好日子肯定在后头。” 解释也就到这里了,李中易也懒得多说,路都是自己选择的,强扭的瓜不甜。这就好比,有些人临解放前几天,还要参加kt一样,不作就不会死。 廖山河心里重重的一叹,他们这些人都是符昭信那边千挑万捡,选剩下的。 如果。现在就离开了李中易的监军营,那边收不收另说,反正。绝无丝毫前途可言。 这个李都监也实在太狠了一些,刚刚上任,屁股还没有坐热,就急着要夺去所有人的兵权。 “小人愿听都监调遣。”廖山河把眼一闭,横下一条心,听任李中易胡闹。 领头的都主动缴了枪,剩下的这些都头、副都头们就更不用说了。符昭信的大军就在旁边,谁敢妄动,脑袋立时要搬家。 “小人愿听都监的调遣。”不管心服了没有。至少一干小军官们的嘴巴是服了软。 都头、副都头、队正和副队正们的心里直打鼓,很有些患得患失,至于什长和伍长们,那根本就不是官。他们的心理负担要小得多。 李中易见众人这么乖。心里倒有些遗憾,少了立威的机会啊! 他这次为了练出更精的兵,带来了好几十个全程参与过河池练兵的随从。 他的随从们,原本就是无依无靠的牙兵牙将,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是跟着李中易打了好几十仗,见过无数血光的老兵。 杀过人的老兵,其意义根本不需赘述。一个个都是杠杠的! “全体都有!”伴随着李中易一声令下,“向右看……齐。” 李小七等人兴奋的挺起胸膛。用力并拢双腿,脚后跟猛的一碰。 “啪!”几十双皮质军靴的撞击声,仅仅响了一下,就一下! 李小七他们,一个个热泪盈眶,激动难抑,目光炯炯的盯在李中易的脸上。 功名,但在马上取! 憋屈了如此之久后,他们终于又回到了久违的军营,从今往后,他们要跟着香帅打天下。 数条充满着杀气的笔直队列,刹那间,展开在了廖山河等人的眼前。 “啊……”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压得很多人喘不过气来,他们情不自禁的往后倒退。 “立正!”李中易满意的一笑,尽管有些日子没有练了,可是,小伙子们的技能水准,却没有降低多少。 士兵素养的养成,一旦形成习惯,即使稍有荒疏,也很容易就恢复过来。 “除李小七和李小八外,其余的人,以什为单位,各自挑选自己的待训士卒。解散!”李中易言简意赅的下达了训练军令。 “喏。”老兵们异常兴奋的四散开来,根据以前的训练条令,开始撒网捞人。 一时间,监军营里,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李中易挥手把廖山河招到身前,板着脸说:“从现在起,你们暂时听他们俩的指挥,凡是不听指令的,一律撵出监军营。” “这个……喏……”廖山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俯首听命。 事已至此,廖山河也只得认命。除非,他有硬靠山罩着,有个更好的去处,或是冒着杀头的危险,逃出军营。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李中易有意识的把监军营的原有编制打乱,目的就是想加快训练的进度,组建起合格的军官团或是教导队。 当初训练河池乡军,李中易最头疼的是,没有帮着训练的军官团可用,凡事都需要他一个人亲历亲为。 现在,李中易有好几十个随从可用。由他亲自管理这些旧军官,然后把士兵们一股脑的交到河池老兵的手上,训练的效率肯定会提高许多倍。 即使这些旧军官的脑子僵化,成材率不高,也不会影响到监军营的整体训练。 安排好一切之后,李中易又交待了李小八一番,这才转身迈步进了属于他独享的大帐。 李小八安排队列的时候,特意把廖山河留在了他身旁,没有编进旧军官的行列之中。 这廖某人一直很配合,李中易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他,这就叫作礼尚往来,关键就是站队的态度问题。 李小七和李小八,费了很大的劲,把旧军官们,编好了队列。然后,按照李中易的事先吩咐,李小八大声宣布了轮值当官的规矩。 也就是说,完全不考虑这些人以前是个啥官职,大家轮流担任每五天的训练值星官。 由于是非固定的临时任命,这些旧军官们虽然不是太情愿,勉强还可以接受。 李小七和李小八,按照流程,先详细的示范了好几遍训练的要领。然后,他们俩手持军棍,看谁的动作严重变形,就拖出来,狠揍几棍。 打完了屁股,再让这些人一瘸一拐的回队列接着训练,用李中易的话说,这就叫作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ps:现在是405张,如果凌晨24点之前超过了425张月票,司空一定加更! 第159章 心乱 第160章 民族大义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60章 民族大义 李中易则找来辎重营的指挥龙向高,嘱咐说:“每天至少一头羊,面食不能发黄,佐餐的菜必须丰富,五天之内不能重样。” 龙向高暗暗松了口气,他原本以为李中易上任之后,就会盯着要查帐。可是,李中易根本没提及这些,只是针对监军营的伙食做了具体的交待。 “都监请放心,小人一定办得妥妥当当。”龙向高拍着胸膛,打了包票。 李中易点点头,说:“军器的配置,必须要上品;军袍一月两套,不能再少。” “喏。”龙向高刚刚高兴了几秒钟,忽然听李中易随口又说,“以前的帐目,本都监不想多问,从今日起的各项用度,必须每天报于我知。” 龙向高心里哀叹一声,大把捞钱的好日子,就要结束了啊。 李中易统领过数千兵马,心里早就有了一本明帐,就以河池乡军的超常消耗水平,顶多到什么水准? “另外,你命人制作两百个木制的浅盘,上面必须铺满薄沙。”李中易见龙向高的脸色比苦瓜还要苦,也懒理他,顺着自己的思路,又吩咐了一件大事。 “喏。”龙向高虽然不知道李中易想干什么,却也不敢违拗,只得点头答应了下来。 一天的训练下来,监军营的旧军官们累的够呛,身子快散架不说,每个人的屁股上面,最少挨了三军棍。 吃晚饭的时候,廖山河惊讶的发现,菜谱居然是两荤两素,外加羊肉面片儿汤管够。 大周的士兵,基本都是北方人,主食以面食为主,所以李中易取消了米饭的供应,改成了面条或是刀削面。 廖山河大口大口的嚼着羊肉,心里却在想,别看他是个指挥,也只能是每十天左右,偶尔打一次牙祭罢了。 吃完饭后,休息了一个时辰,李中易把大家召集到了监军大帐之中。 廖山河刚进帐门,就看见大帐的正中央,摆了一块很大的,漆得乌黑的木板。 由于地上铺满了毡毯,在李中易的招呼下,众人纷纷坐到了地面上。 李中易等大家都坐好了之后,手里拿着一支特制的白色粉笔,走到黑板前,写下了一个大字,天。 “有谁认识,这是什么字?”李中易见众人面面相觑,没人敢主动回答,就笑着鼓励说,“认识的就举手,赏糖果一粒。” 在这个物资异常匮乏的年月,尤其是在与世隔绝的军营里边,糖果对于下级军官来说,也是极难吃到的零嘴,颇具有诱惑力。 “回都监,小人念过几年私塾,这是个天字。”一个胆子大的丘八,终于举手发了言。 “没错,这就是天字。请问诸位,何为天?”李中易含笑走到那个丘八的面前,顺手塞过去一粒糖果。 李中易也没指望在座的人回答天为何物,就直接解释说:“天者,天理也!” “天地君亲师,天理最大。”李中易微微一笑,“何为天理?民族大义是为天理!” 李中易心想,俺不是民粹主义者,不过,任何一个强国都需要有一个强大的主体民族,否则,必定是国无宁日,战乱纷飞! 近代以来,饱经沧桑和磨难的中华民族,虽然边疆的疆域比满清时代缩小了一些,可是,主体领土依然保留了下来。 之所以没有四分五裂,在李中易看来,超过总人口90以上的汉民族,作为国家的主体民族,其大一统的全民意志,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诸位,请牢记下面的这句至理名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李中易侃侃而谈,“泱泱盛唐,毁于谁人之手?” “蛮子……” “安禄山……” “鞑虏……” “奸贼……” “小人……” “昏君……” 在李中易的鼓动下,旧军官们众说纷纭,讨论得异常热烈。 “蛮夷可不可以用?当然可以用。不过,必须习我华夏文化,服我华夏衣冠,守我华夏之天理。”李中易看了眼,直勾勾望着他的一众军官们,淡淡的说,“只是有一条,绝不可使蛮夷,掌握太大的兵权。” “本属于我华夏的燕云十六州,为谁所卖?”李中易循循善诱,逐步引导着旧军官们,深入思考与探索民族大义,这个最关键的核心问题。 “回都监,小人知道,这燕云十六州乃是恶贼石敬塘所卖。”廖山河忽然站起身子,义愤填膺的直斥石敬塘的罪孽。 廖山河原本就是幽州人士,石敬塘卖了十六州之后,他们举家被迫背井离乡,结果,家破人亡,财富瞬间灰飞烟灭,岂能不恨? “没错,这石敬塘就是我华夏民族不共戴天之奸贼,实乃汉奸也。”李中易抓住群情激愤的时机,果断的抛出了汉奸的名目。 “都监说的很有道理,出卖我汉家江山的恶贼,就是汉奸。” “狗汉奸……” “鸟汉奸……” “洒家一定要亲手宰了那个贼汉奸……” “契丹蛮子到处‘打草谷’,屠杀我大好的汉儿,抢掠我汉家的财产,jy我汉家的女子,把我汉家儿郎视为猪狗,如何能忍?又怎么可以忍得下去呢?”李中易忽然转过身子,在黑板上写下了八个大字:驱除鞑虏,还我河山! “试问,你能坐视父兄被鞑虏肆意屠杀?你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妻女被鞑虏y辱?”李中易忽然大吼了一声,振臂高呼,“告诉我,你们是不是汉家好男儿?” “驱除鞑虏,还我河山!” 汉家儿郎那原本凝固的热血,被李中易一步步的激发出来,军官们不约而同的纷纷站起身子,挥舞着双拳,跟着李中易一遍又一遍的怒吼声声,“驱除鞑虏,还我河山。” 成了!李中易看着激动难抑的军官们,不由暗暗点头,民族大义果然是凝聚民心军心的利器,军心可用啊! 凡事都有两面性,只要不走极端,堕入民粹主义的旋涡,就是好东西! 上一次,李中易训练河池乡军的时候,只做了治标的工作,训练出了战士们的杀敌本领,却疏忽了思想和文化教育。 如今,李中易有权又有闲,可以专心致志的培养出大周朝,第一批既有民族主义思想,又有初级文化,还具备近代军队作战技能的军官团。 从今晚起,李中易一手打造的军官团,白天训练队列,培养高度守纪律的军事素养,晚上就跟着李中易学习文化知识,理解民族大义。 第一天晚上,李中易按照《千字文》的顺序,教了二十个字,要求所有人都必须背下,至于理解其中的含义,则暂时放到一边。 准确的说,这些已经成年的丘八们,已经过了读书习文的黄金时期,李中易对他们的要求其实并不高。 等这些旧军官从训练班结业的时候,识得几千个常用字,看得懂白话公文,写得出白话报告,基本了解地图、沙盘、等高线等军事地理常识,也就基本足够了。 李中易带过兵打过仗,知道这个时代军官,基本上都是靠着自己的个人努力,慢慢积累出的实战经验。 由于敝帚自珍的古怪逻辑,很多专业的军事作战知识,都被少数绵延几代的将门所掌握。 非常有名的党项人拓拔家,就是将门世家,慢慢的培养出了军事天才李继迁。结果,李继迁连续数次击败北宋军队,占了十余州的地盘,建立起了拖垮北宋财政的西夏政权。 嘿嘿,蒋光头靠黄埔军校的枪杆子起家,毛太祖依靠抗日军政大学打下扎实的红太阳基础。 他李某人,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陈桥驿步军军官学校,已经正式开张! 清晨,整个新军还在酣睡之际,李中易已经领着监军营,悄悄的出营晨跑。 在军队的各项技能之中,李中易最重视的有两项,一是铁的纪律,另一个则是超强的机动作战能力。 快速行军,快速集结,快速参战的军事理论,无论放到哪个时代,都不可能落伍。 唯快不破! 李小七一边跑步,一边大声喊着口令:“1,1,121……” 李小八带着教官们,手里捏着一根军棍,看谁跑出了队列,顺手就是一棍! 李中易的体力,已经远胜当初,他不紧不慢的跑在队列的一侧,时不时的停下来,仔细的观察一下,大家跑步的情况。 客观的说,即使这些被挑剩下的军汉,基本的身体素质也高于当初的河池乡军。 区别在于,河池乡军的基础力量,几乎全是个头不高的山民和猎人,脚力强悍,射术不错。 如果是列阵撕杀,人高马大的监军营官兵们,从身材和力量上,就占了很大的便宜。 尽管跑得很慢,掉队的还是不老少,李小九带着骑马的教官们,用棍棒驱赶着沿途落下的散兵,将他们收拢了到一块。 符昭信听说了监军营的事,晒然一笑,文官监军,他懂个屁的行军打仗! 由于,李中易并没有干预军务,符昭信也不想惹恼了李某人,由着他去折腾。 主帅和持节的监军,真闹开了,就是两败俱伤的结果,何苦呢?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监军营的情况,也一天天变好。 鉴于夜盲症的普遍存在,李中易早早的在汤里添加了猪肝等物,做了提前的预防。r1152 varwosoadnfig={cid:”23130”,aid:”1036”}; 第160章 民族大义 第161章 洗脑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61章 洗脑 廖山河对于军事训练,队列呀,跑步呀,立正稍息之类的战术动作,虽然不理解,倒也可以接受。 他最头疼的就是识字,认字,和写字,起初是一天要认二十个字,半个月后,涨到了五十个字。 被削得细细的竹棍,捏在廖山河的手里,怎么都很别扭。 廖山河看了眼四周的老弟兄们,他发现,大家的状态都和他大致相仿,一个个龇牙咧嘴的握紧小竹棍,在沙盘上,歪歪扭扭的写下今天学来的新字。 军营里的晚上,其实是个空窗期,除了睡觉,还是睡觉,区别只是睁眼还是闭眼。 练了一个时辰的字后,李中易含笑叫停,开始按照教案,讲战史故事。 听李中易讲古,这是军官团内所有人都喜欢的事情,他们扔下手里的竹棍,聚精会神的盯在李中易的脸上。 李中易喝了口茶,淡淡地说:“元狩二年春,汉武帝任命霍去病为骠骑将军,率领精骑一万人,从陇西出发,攻打匈奴。河西战役,南路军张骞行动缓慢,李广只身被围,霍去病改变原有作战计划,冒险从浑邪王的地区直插过去。当时霍去病只有一万兵马,而浑邪王与休屠王兵马合计不下六万人。霍去病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抢在敌人主力部队集结以前迅速突进,各个击破。使得匈奴人虽然不断调兵遣将,其兵马却只能象羊羔入虎口一样被汉军一只一只吃掉……” “请问诸位,霍骠骑何以能够以少胜多,取得辉煌的战绩?”李中易讲完战史之后,含笑发问。 “报告。”廖山河按照李中易定下规矩,抢在众人之前,提高举手发言。 见李中易含笑点了头,廖山河摸着脑袋说:“霍骠骑率领的是精锐骑兵,行军迅速,打了匈奴人一个措手不及。” “嗯,说的好。”李中易微笑着频频点头,给了廖山河很大的鼓励。 廖山河受到了激励,更加愿意说话,他补充说:“以末将的看法,除了骑兵突击迅速之外,霍骠骑主要是集中了优势兵力,采取了各个击破的手段,没有让匈奴蛮子聚集成一团。” “说的很好,还有没有谁要补充一下自己的意见?”李中易见都头杨烈有些跃跃欲试,就抬手指着他说,“杨烈,你来说说看。” “回老师的话,学生以为,是匈奴人太过自大,大军集结异常缓慢,才给了霍骠骑集中优势兵力,突袭的大好机会。”杨烈在李中易的微笑鼓励下,大着胆子说出了敌人所犯的错误。 “好,好,好,好极了,继续说,继续说。”李中易很有耐心的鼓动着杨烈,把他的想法都说出来。 杨烈抓了抓脑门子,腼腆的说:“学生还以为,汉军原本骑兵就少,还要分兵数路,其实是有大问题的。” 李中易眼前立时一亮,当即来了兴趣,于是追问说:“你倒是说说看,问题出在了哪里?” “学生以为,兵分数路,其实是可行的。但是,兵分出去容易,再想集中起来,却难上加难。”杨烈越说越流畅,越说胆子越大,“老师以前曾经分析过,卫青卫大将军第一出击匈奴的时候,之所以取得斩首七百的战功,根本性的因素,匈奴的主力没有以他目标,又是以多打少,再加上是偷袭战,所以才获得了成功。” “胡说八道。”有人不顾礼仪的站出来,反驳杨烈的谬论,“想那卫大将军,乃是我汉儿抗击匈奴的盖世名将,岂是你这小儿所能妄议的?” “张老五,我说的是实情。”杨烈见李中易并没有出言阻止,索性大声加以驳斥,“按照老师以前所言,汉军共分为四部,匈奴的主力一直盯着李广的区区万余兵马,以多击少,又断了粮道,李广安能不败?卫大将军第一次出战匈奴之时,不过是运气甚好罢了……” 撇开民族情绪,英雄情节,杨烈说的一点没错,李中易不禁暗暗点头。 军事作战,必须无所不用其极,绝不能死守所谓的条条框框。换句话说,军官团的成员,要有敢于挑战权威的勇气,监军营的军事作战思想,才会出现较大的突破。 那马谡,满肚子都是纸上谈兵的军事理论,只可惜,临战的时候,墨守军事教条,导致失了街亭,脑袋最终被诸葛亮给砍了。 一时间,帐内唇枪舌箭,你一言我一语,争得面红耳赤。 李中易静静的坐在榻上,一边喝茶,一边暗暗有些得意,争论吧,吵架吧,嚷得越厉害,他就越开心。 如今的军官团,未来的参谋本部,嘿嘿,参谋们不吵架,怎么可能拿出合理的作战计划呢? 面对部下们的激烈争论,李中易只是冷眼旁观,绝不轻易干预。 吵闹了一个时辰,李中易见李小九已经停下了记录的笔,就果断结束了争论。 李中易领着众人,转移到隔壁的一座大帐,大家进帐一看,却见一只巨大的地形沙盘,跃然眼前。 杨烈十分好奇的走到沙盘的近前,仔细的一看,不由惊叫出声,“这不是咱们军营附近的地形么?” 李中易深深的看了眼杨烈,心想,有些人就是有天赋,人才呐! 区区一个都头,居然仅从沙盘的形状,就看得出这是陈桥驿附近的地形缩略图,除了天才二字,还能做何解释? 要知道,这副地形沙盘,可是李中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骑马勘察了半个多月,才制作出来的简易沙盘。 李中易自己也就是军事地理的半瓢水,他心里有数,这座简易的沙盘,只不过大致相仿罢了,和实际的地形,依然有着不小的差距。 “诸位请看,这里是开封城,这里是黄河,咱们这边是陈桥驿。试问,如果契丹骑兵南下,我破虏军将作何应对,方为上策?” 可是,帐内鸦雀无声,李中易的问题,无人回答。 李中易把视线从沙盘上挪开,却见众人全都呆若木鸡,两眼直勾勾的盯在沙盘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廖山河摸着脑袋,感叹道:“老师这里,竟有此等神器,实在是天佑我大周哇。” 李中易淡淡一笑,影响作战的因素非常多,他也不敢说,按照近代练兵方法训练出来的破虏军,在面对契丹铁骑的时候,就可以百战百胜。 不过,简单的工作重复做,把影响作战的日常基本工作,都纳入到计划之中,形成严格的条令,少犯低级错误,却是完全可以做到。 至于,临敌时的军情,千差万别,绝对不可以教条。 有些突发状况,根本就让人难以想象,要想应对自如,就只能依靠扎实的基本功训练来弥补了。 “唉,很不好办啊,此地一马平川,非常适合骑兵冲锋,或是大范围的机动作战。”杨烈叹了口气,补充说,“学生琢磨着,如果咱们在本地集结了重兵,契丹的主帅如果不是太笨,多半或采取绕道进攻的手段,从别处渡过黄河,直攻开封城。” 廖山河摇着头说:“杨烈,你这一次可说错了。我军背靠黄河,只需要大营扎得牢固,作战的士卒以及粮草辎重等物,皆可由水路予以补充。契丹人即使从别处绕过了陈桥驿,难道不怕我军切断其粮道么?” 杨烈重重的一叹,反驳说:“山河兄此言谬矣。契丹人出兵,不可能携带太多的辎重和粮草,老师曾经说过,他们很喜欢打草谷。” 廖山河的脸色立时大变,如果契丹人果真绕道渡过了黄河,杀进中原的腹心之地,靠着强大的机动能力,无论是抢劫金银珠宝,还是奴隶女子,或是粮草辎重,都是轻而易举之事。 换句话说,开封城危矣! 李中易听了他们的争论,不禁微微一笑,廖山河和杨烈都只说对了一半,另一半估计他们还没有意识到吧? 在这陈桥驿驻扎大军,抵抗契丹铁骑,除了形成重兵集团之外,核心要靠水师来运送补给和人员。 水师只是被廖山河用来运送物资而已,由此可见,这个时代的北方人,对于水军的战略能力的认识,有多么的不足? 远的且不说,李中易和赵普争论的讨伐定难军党项人的策略之中,最基本的要素,就是水师。 没有水师的协助,大周军队就无法采取水陆并进的方略,沿着无定河,越过数百里大沙漠,直捣党项人的腹心之地。 周军不仅缺少马匹,还没有几匹骆驼,更不知道大沙漠里边,水井或是绿洲的准确方位。 黄河百害,唯利一套,定难军党项人占据的地盘,不仅出产河曲大马,更是塞上最富饶的千里沃野。 英明神武的唐太宗,亲自统帅盛唐的精锐府兵,进攻高句丽,也是屡屡无功而返。 相反,在后人眼里一直很懦弱的唐高宗李治,所任用的苏定方,靠着水师的高机动性,运送大军登陆朝鲜半岛的南部,一战而灭了高句丽。 “若是我大周有三万水师,数百条战船,驻守在黄河之上,契丹人还能过河么?”李中易指着沙盘上的黄河,笑问众人。 大帐内陷入到了死一样的沉寂之中,最终杨烈的叹息声,打破了宁静,“以学生的看法,如果是那样的话,契丹人想渡过黄河,基本就是痴人说梦。” 廖山河也点着头,说:“契丹人主要靠的是战马,而且蛮子不习水战,即使冒险强行渡过黄河,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损失多少匹战马?” 李中易微微一笑,北宋朝廷在开封附近养了近百万禁军,庞大的军费开支,到了神宗时期,已经完全压垮了朝廷的财政。 每年花出三、四千万贯的军费,却不知道训练出一支五万人的黄河水师,北宋君臣们的战略防御观之浅薄,简直令人发指!r1152 varwosoadnfig={cid:”23130”,aid:”1036”}; 第161章 洗脑 第162章 看老子的精兵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62章 看老子的精兵 时间一晃眼的工夫,过去了三个月,监军营的军官团,在李中易的亲自教导之下,渐渐养成了质疑权威的好习惯。? 新兵训练三个月,队列、纪律、内务也都具备了河池乡军的基本素质。 与河池乡军比起来,监军营的官兵们,脚程的耐力方面,还大有不如。这个是基本生活环境所决定,只能靠时间去慢慢的弥补。 至于弓弩手的方面,射箭的准头方面,其实监军营略胜一筹。毕竟,北人善射,破虏军又是优中选优,从各路禁军之中,选拔出来的精锐中的精锐。 李中易果断决定,让军官们归建,白天带领士兵们参加训练。晚上依然集中到李中易的大帐,学习军事作战的各种技能。 军官团的训练,虽然远不如后世军校那么系统化正规化,可是,这已经是这个时代,最正规最有启发性的军官培训体系。 训练和学习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之中,李中易看着逐渐显现出强军姿态的监军营,心里也暗暗点头。 古人其实一点都不笨,就拿杨烈来说吧,自从掌握了比例尺画图、等高线制图的规律之后,他画出的地形图,比李中易这个半瓢水,还要专业得多, 而且,李中易带领诸将,实地考察地形的时候,杨烈的反应速度,比李中易还要快得多。 哪里可以藏多少兵,哪里容易被伏击。哪里的渡口一个时辰内,可以通过的最大的兵力,简直是如数家珍。 李中易有理想相信。这个杨烈绝对是出身于将门世家,只是,既然他自己不愿意说,李中易也不会去勉强。 只要李中易的军官团里,没有异族蛮子,别的都好说。李中易用人的习惯,真正做到了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不论出身,能者上,不能者坚决下。 一个小集团。或是一个团队,草创之时定下的规矩,对于后来者,具有绝对的示范作用。 早在第二个月开始。李中易就把教士卒们识字的任务。交待给了军官团的成员。 月末考核的时候,识字士兵的比例,作为一票否决的硬指标,成了悬在每个军官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读书才能明理,明理才知道民族大义,而不是只知道谁给饭吃,就给谁卖命。 后世的愤青们,大多数都是学生。他们的阅历不多,思想也很简单。偏偏还自命不凡,以为天下兴亡,非他们莫属。 但是,李中易也是从愤青岁月一步步走过来的。这人嘛,总要有点精神力量的支撑,哪怕是无脑子的热血,总比浑浑噩噩的当奴才,要强上百倍。 契丹人灭了后晋,一路打进汴梁城,沿途干下了许多罪恶滔天的坏事。北方人受害极其严重,几乎家家都有一本血泪帐。 李中易抓住这个机会,组织官兵,以都为单位,大搞诉苦会,加深对契丹人的仇恨心理。 “娘的,契丹人太坏了,打草谷不说,还杀了俺爹,抢走了俺姊姊。俺姊姊那时才十四岁呀,结果,光着身子……”一个士兵泪流满面的现身说法,公开控诉契丹帝国主义,对我善良中原民族的肆意凌辱和欺压。 “杀了那些狗东西……” “对,杀光他们……” “俺家的牛也被他们抢去烤了吃……” “他娘的,俺家的庄稼都已经长成了,眼看着要收割,却被契丹狗贼抢去喂马,驴入的狗贼……” 由于说的都是切身的伤痛,深深的引起了众人的共鸣。一时间,群情激愤,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吃契丹人的肉,喝契丹人的血。 大帐内的李中易,听见帐外的诉苦声,不由微微一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有精神支柱的军队,就不可能在入侵的异族铁骑面前,屈膝弯腰,而是誓死奋战到最后一个人。 民族主义,是李中易用于快速凝聚军心的一杆大纛旗。如今看来,威力大得惊人。 这几个月,符昭信也没闲着,由于是两日一操,他的符家阵法,也大致有了雏形。 “无咎公,某的精兵练得如何?”符昭信为了显摆,特意拉着李中易和他一起站到教阅台上,看着麾下的官兵们,在各级军官的调动之下,站到各自的位置上去。 李中易定神一看,不禁暗暗摇头,原本是很完整的步军方阵,硬是在符昭信的令旗指挥下,东一堆,西一陀,长枪兵、刀盾兵和弓弩兵混杂在了一块,整个就是一锅大杂烩嘛。 “呵呵,如果契丹人的精骑,集中数千兵力,从那边突击过来,怎么办?”李中易手里捏着初步成形的军官团,还有几百名当作士官来培养的识字士兵,腰杆子已经挺起来了,说话自然不会象刚上任的时候那样平和。 符昭信顺着李中易手指的方向,凝神一看,却是步军长枪兵最薄弱的一面,只有区区三排而已。 “呵呵,这有何妨?附近有大量的弓弩兵可以掩护,不碍事的。”符昭信没和契丹人交过手,也不象李中易那样,把可控的战争因素,尽量事先计算了出来。 “符帅,在下觉得那边的阵列,好象有些不太妥当,不如做个小小的验证?。”李中易不动声色的激了符昭信一把。 符昭信一听这话,立时来了精神,他抿唇一笑,问李中易:“无咎公,如何验证?” 李中易含笑解释说:“我就想看看,骑兵冲到队列前,需要多长的时间,还有弓弩兵射箭掩护步军的速度。” “好,怎么个作法,你来定。”符昭信用的是家传绝密阵法。也是经过实战考验的阵法,他对此很有信心。 李中易微微一笑,在冷兵器时代作战。步军的阵列暴露出来的面越少,就越容易集中精力,应对当面之敌人,而且队列越厚实,骑兵就越难突破。 符昭信摆出来的战阵,可以直接触敌的面,已经超过了六面。真要到临敌的时候。很容易被敌人的骑兵从各个方向夹击,给士兵造成被合围的假相,军心崩溃的可能性极大。 于是。在李中易的解说下,符昭信下令,那三排步军附近的弓兵全部只配备折断了铁箭头的弓箭,弩兵因为射速慢。干脆原地休息。 然后。在符昭信的命令下,两百多名有马的军官或是牙兵,全都集中到了李中易的跟前。 李中易命人取来双层铁甲,让这些骑兵穿上,然后,命人给弥足珍贵的这些马也罩上了皮甲。 好马太贵了,伤不起啊! 准备妥当之后,李中易找来马术功夫已经练得异常纯熟的李小七。让他带队冲锋。 李小七带着两百多名骑兵,驱赶着马匹。沿着场地的外围,低速绕到千米之外。 符昭信见的骑兵部队准备好了,就猛的一挥令旗,李小七就开始带着全副武装的骑兵们,缓缓加速,等冲到五百米的时候,李小七突然纵马狂奔了起来。 这时,面对来势凶猛的骑兵部队,有些弓兵就慌了手脚的,竟然有一些胆小鬼,早早就射出了箭,引得许多人跟着一起放了空箭。 好在符昭信也不是吃干饭,等到骑兵大队冲进三百多米的样子,在军官的约束下,弓手们开始乱箭齐发。 李中易仔细地看了看弓手们射击的样子,不由暗暗一叹,没有规矩的乱射,也就失去了火力的集中打击密度,对骑兵部队固然有一些威胁,会造成一些损失,却起不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果然,李小七一边带头加速冲锋,一边索性藏身于蹬侧,三百米的距离内,二十秒,就已经冲到了三排步军的跟前,而弓手们仅仅只放出了区区三箭而已。 从来没有见识过骑兵集团冲锋的步军们,望着奋蹄怒嘶,卷起飞扬尘土,呼啸而来的大队骑兵,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有人甚至扔掉了手里的长枪,拔腿就跑。 眼看着骑兵大部队就要撞上已经溃散的步军队列,李小七拨转马头,领着骑兵大队,在距离步军队列几丈远的地方,来了一个华丽的大转弯。 符昭信看了此情此景,死死的抿紧了嘴唇,久久无语。 教阅台上的破虏军将领们,也都大感震撼,他们纷纷把目光投向李中易的身上。 所有人都明白,即使弓兵们不掐去铁箭头,也无法给这些身披了双甲的骑兵部队,造成太大的损失。 更何况,这才仅仅是两百多骑兵部队而已。 如果是身披铁甲的五千契丹铁骑,呼啸而来,符昭信摆下的看似坚固的大阵,必将瞬间被打开突破口,阵内军心动摇的所有人,全都会变成契丹人肆意屠杀的羔羊。 说句心里话,符昭信练的兵,确实有他的独到之处。首先,都是精兵,其次军法也很严格,没有人胆敢骚扰地方,仗势欺人。 问题是,符昭信练的兵,在李中易看来,机动力太差,而且摆出大阵的速度太慢。 摆的阵势越复杂,耗费的时间就越久,号令起来也很难如臂使指。 两军还没开战,士兵们在军官的调动之下,仅仅摆阵就需要用一个多时辰,接近三个小时。 可想而知,如此教条的所谓阵法,除了穷折腾之外,其实没啥好处。 李中易带着河池乡军,打过数十仗之后,深深的体会到了一个道理:队列越简单,什长、队正和都头等基层军官越精干,军令就越容易被彻底执行。 “要想挡住骑兵,还得用本都监的办法。”李中易趁热打铁,领着符昭信等人,进了监军营。 “紧急集合。”李中易断然下达了指令,廖山河毫不迟疑的吹响了早就叼在嘴里的竹哨。( ps:兄弟们真给力,头一次在凌晨内,就赏足了月票,司空也不是孬货,四更准时送上! 第162章 看老子的精兵 第163章 收权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63章 收权 <ft; “轰轰轰……”在营房里歇息学习的监军营官兵们,一个个手拿着武器,从四面八方汇集到了各自的都头身旁。 “立正!” “向右看齐!” “向前看!” “稍息!” “各队报数!” “1,2,3……8……9……” 五百多名监军营的官兵们,仅仅只用了五分钟,就已经集合好了队伍。 符昭信以及他带来的将领们,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有人甚至下意识的看了看天色,没打雷呀? “报告总值星官,本都应到一百零五人,实到一百零五人,报告完毕,请指示。”一个都头大踏步跑到杨烈的跟前,两腿并拢,单手捶胸,大声汇报了他那个都的详细集合情况。 “入列。”杨烈回了个捶胸礼,接着又听了剩下几位都头的汇报。 符昭信特意留了心,他仅仅呼吸了五十下而已,五个都的都头,已经汇报完毕。 “全体都有……”今天的总值星官杨烈有意要显摆一下训练的成果,故意下达了一连串的指令。 “立正!”随着杨烈的口令声,监军营的官兵们啪的一声,碰了下脚后跟,一个个挺胸收腹,站得笔直。 小教阅台上的符昭信已经看傻了眼,这简直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呀! 监军营里的军汉都是一些什么样的货色,别人不清楚,他符昭信不可能不明白的。 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内,李中易居然把这么一大群兵痞。调教得就象一个人似的,横看是一条笔直的线,竖看还是一条直线。 哪怕是斜着看,依然是一条直线,这简直太可怕了! 符昭信也算是见多识广的国舅爷了。远的不说,就算是他手下这些一日一操的精兵,仅仅集合,就需要至少半个时辰。 “稍息!”杨烈的这个口令下达之后,队列里边没有传出丝毫的声响。 杨烈暗暗点了点头,转身迈着正步。走到李中易的跟前,“啪!”捶胸立正,大声说:“报告都监,监军营应到五百五十一人,实到五百四十九人。一人因病休养,一人去了辎重营,报告完毕,请您指示。” “入列。”李中易抬起右手,重重地捶在胸口上,作为还礼。 等杨烈归队了之后,李中易大声下令:“全体都有,持枪!” “哗啦。”一声。在符昭信等人的面前,出现了刺猬一般密密麻麻的枪阵。 “滋!”有人倒吸了好几口凉气,即使是契丹铁骑。要想硬闯这种密不透风的枪阵,只要主将不是白痴,恐怕要好好的考虑考虑啊! “上枪盾!”随着李中易又一声令下,符昭信看得很清楚,前排的枪兵纹丝不动,后排的刀盾兵。则迅速的提着硕大的盾牌,跑到队列的前端。 符昭信发现。这些大盾上面都被凿了若干大孔,刀盾兵们将拖来的几捆长枪。快速的插进大盾的孔洞之中,枪尾狠狠的扎进了地面之中。 眨个眼的工夫,一排排枪盾,就已经整齐的摆开在了长枪兵的面前。 符昭信仔细的一琢磨,这一招在突然遇敌的时候,还真的很管用。至少,敌军骑兵冲在最前面的一排,全都要死光光。 只是,高速冲锋的战马,裹挟着巨大的冲击力,即使马和骑士都被扎死了,依然会撞进长枪兵的队列之中。 当符昭信试图用这个问题为难李中易的时候,李中易淡淡一笑,再次下令:“上车阵。” 这时,刀盾兵们,从营房的一侧,推出了十几辆特造的盾车。 由于盾车近在咫尺,符昭信看得也很清楚,车的外部全都镶了铁皮,车辕上,也被挖出了好些洞,只是不知道做何用途。 不大的工夫,刀盾兵们将一面面钉了铁皮的盾牌,架到了车上,然后将长枪插进洞孔之中,斜支在车厢的底部。 “呀!”符昭信情不自禁的惊叫出声,他终于看懂了。 先是插了长枪的枪盾阵,这个可以对敌人的第一排骑兵,产生恐吓作用,逼迫其减速。 如果,敌人的骑兵,来不及减速,就要先撞上枪盾阵,这肯定要死一批人了。 由于冲击的惯性,插满长枪的刺猬盾车,会对冲过来的死马,起到良好减缓冲击力的作用,不至于对车阵后面的步军枪阵造成太大的损害。 仅仅这种战术上的应对安排,据符昭信自己的估计,至少可以消耗掉,敌人冲在前四排,又刹不住冲击速度的骑兵战士。 前四排的骑兵和战马都被刺死了,其实也就等于在车阵的前边,堆出了散乱的肉盾,势必会影响到后边骑兵冲锋的速度和冲击方向。 骑兵失去了迅猛的冲击速度,就意味着,失去了最大的制胜法宝。 还没正式接战,就要损失数百的精锐骑兵战士,这对于一向承受不了太大战损率的草原游牧民族来说,确实值得深思之! 李中易布置的这种车阵加盾阵的安排,明显是针对草原民族,纪律性很差,有好处就上,损失太大就赶紧撤退的固有特点,量身定制的阵法。 “符帅,两军交战,只有让敌人伤亡最大化,却可以最大限度保存我军有生力量的阵法,才是好阵法哦!”手下亮出强悍的实力,并且显摆完毕后,李中易转过身子,底气十足的笑望着符昭信。 符昭信比李中易多出数月的练兵时间,却摆了个不堪骑兵一击的破阵,此时此刻,胜败早已经分明。 练兵,应该上正轨了! “都监高明,某不如也!”符昭信有气无力的认同了李中易的说法。 事已至此,如果符昭信还要和李中易起争执。那就是自取其辱了! 因为,李中易已经不是初来乍到的光杆司令,而是手里捏着监军营这个强大的练兵样板。 按照周制,都监和主帅起了冲突,朝廷肯定会派出重臣来调查。陈桥驿和开封城又近在咫尺。枢密院的长官,眨眼即到。 柴荣可不是后蜀国主孟昶那种无知的昏君,在练兵这种军国大事之上,哪个大臣敢胡说八道,肆意偏袒符昭信,就不怕掉脑袋么? “本都监奉皇命持节督练新军。诸位却置既有的练兵方略于不顾,这已经耽误了很多的工夫?”李中易陡然拉下脸,黑着脸厉声喝道,“诸位有何话说?” “末将谨奉都监之练兵方略!”第一军都指挥使刘贺扬主动站出来,表示愿意听从李中易的安排。 刘贺扬并不是符昭信的人马。他以前一直是柴荣身边的带刀侍卫亲将,算是皇帝的心腹。 皇帝的心腹,不需要,也不敢对国舅爷惟命是从,否则,必定会失宠。 第二军都指挥使马光达,偷眼看了看垂头丧气的符昭信,不由暗暗一叹。我的国舅爷啊,你把咱们这些人都给坑苦了啊! 军中永远是强者为尊! 李中易不动声色的就把一群兵痞,练成了一支强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其势已不可挡。 马光达心里明白,继续跟着符昭信混下去,将来,在这破虏军中还有何前途可言? 权力是皇帝给的,威信却需要自己去创建。符昭信花费了大半年的时间,整出来的宏伟大阵。却根本就不堪一击,怪得了谁呢? 李中易抓住机会。已经在全军将士的面前,展露了惊人的军事才华,一举赢了军官们的信任。 “末将愿奉都监之练兵方略。”马光达想到这里,不再继续犹豫,跟着刘贺扬的步伐,主动向李中易示好。 成了,两个重将都带了头,下面的指挥使们还有啥可说的? 一时间,众人纷纷向李中易行礼,表达了重新站队的意思。 李中易看了眼,很有些落寞的符昭信,不由笑道:“本都监只负责督练新军,至于调兵遣将,指挥作战,那是符帅的职权。” 一旁的刘贺扬暗暗直叹气,好厉害的李都监呀,明明已经侵夺了符昭信的练兵之权,却又故意重申尊重符昭信的统军之权,里外两面光呐! 可谓是好处占尽,还让别人抓不到半分把柄,高,实在是高! 马光达听了李中易的表态,也是大为感慨,李中易的作为名正言顺。即使,符昭信将来闹到陛下的驾前,不仅讨不到半分好处,反而会遭来严谴。 归根到底,错在符昭信没有严格遵守皇命,自以为是的改动了练兵的方向和标准,让李中易抓住了大把柄。 符昭信简直不敢相信他自己的耳朵,满是诧异的瞪着李中易,想看清楚,姓李的究竟是个啥意思? 李中易拉住符昭信的手,笑道:“信诚公,你是主帅,在下是都监,你我应该同舟共济,一起商量着完成陛下赋予的练兵重任,如何?” 符昭信听了李中易再次表达的善意,心里多少有些触动,柴荣派他来当破虏军主帅的目的,就是想打造一支只忠于皇家的精锐嫡系铁军。 如今,颜面和威信扫地的符昭信,只有与李中易紧密的合作,才能重新在军中竖立起威信。 “无咎公,在下惭愧之极,悔不该没听陛下之言。”符昭信也是明白人,婉转的表达了紧密合作之意。 李中易早就看破了柴荣的战略意图,如果现在就把符昭信撵出破虏军,他非但掌握不了军权,反而会惹来柴荣的猜疑。 替他人做嫁衣的事情,李中易绝对不会去干滴,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与其把符昭信逼上鱼死网破的绝路,不如两个人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商议一下,如何重新划分各自在破虏军中的势力范围? ps:兄弟们继续加油哈,现在是434张月票,凌晨前超过464张月票,司空一定加第四更,绝不失言! 第163章 收权 第164章 怨言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64章 怨言 李中易领着符昭信,进了他的监军大帐,众将心里都明白,破虏军中的两头巨头,要分赃了! 两人分宾主落座之后,李中易笑着说:“符帅,在下并无争权的想法。” “只是,陛下委你我以编练新军之重任,责任可谓是重大啊!”李中易开门见山,说出了他的心里话,“朝中有人掣肘,陛下也很为难。你我如果不能同心协力,共同练出一支强军,梁王可还很年轻啊!” 符昭信的心头猛的一凛,梁王柴宗训今年不过四岁而已,确实还是无知孩童。 陛下共有七子,前三子,包括追封的越王柴宗谊在内,都被后汉隐帝所杀。 如今,健在的皇子共有四位,柴宗训这个皇四子,成了事实的大皇子。可是,他后面的三个弟弟,分别是杜贵妃和秦贵妃所生。 偏偏这两个贵妃,长得花容月貌,也非常受宠,她们一直联起手来和符贵妃明争暗斗,显然是瞄着大周国的储君之位。 符昭信是柴宗训的正牌子舅父,大符皇后和小符贵妃的亲兄长,李中易的亲妹妹又是符贵妃的义女,柴宗训提前订下的妃子人选,甚至都有可能做皇后。 从柴宗训的角度来看,至少在他登基之前,符昭信和李中易都应该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只能合,而不能分! “无咎公放心,练兵之事,某家一定全力支持。”符昭信权衡过利弊之后,发现他只能选择和李中易合作,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李中易的嘴角微微翘起,和聪明人谈交易,就是舒服,这符昭信还真是一点就透,不愧是国舅爷哦。 符昭信话里的意思是说。从今以后,练兵归李中易全权掌握,可是,带兵依然要他说了算。 李中易本就只想拿到练兵权,至于带兵权,即使符昭信被撵出破虏军。柴荣也不可能直接交给李中易,多半会换个心腹过来。 “就依信诚公。”李中易爽快的答应了符昭信的提议,让符大国舅暗暗松了口气,兵权对他们整个符家,也非常重要。 “哈哈。无咎公,你我精诚团结,同心协力,练出强军。”符昭信含笑冲着李中易拱了拱手,势力范围划分清楚了,军权依然在他的手上。 李中易也微微一笑,嘿嘿,按照他那种独特的洗脑练兵的方式。过得数月,这破虏新军究竟是谁说了算,嘿嘿。那就要另说了哦。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李中易是个很务实的人,绝不会求虚名,而害本质。 谈妥之后,符昭信高兴的回到大帐。向幕僚桑远华把整个过程说了一遍,桑远华跌足顿首。惊叫道:“东翁,大事不妙啊!” “何出此言?”符昭信不悦的瞅着桑远华。桑远华叹了口气,解释说,“东翁有所不知,这李某练兵的课目,在下也有所耳闻,一旦让他全权负责练兵,过得数月,这破虏新军不在东翁您的新军了。” 符昭信仔细的想了想,说:“你出的主意,让我利用新的阵法震慑住李某,可是却让本帅在将士们的面前,丢尽了颜面,威信扫地,哼!” 桑远华见符昭信提及这桩“公案”,不由面现惭色,正因为他出的馊主意起了负面的效果,让李中易抓住了机会,反而夺去了实际的兵权。 咳,千算万算,最终还是失算了! “嗯,那李某人也是个聪明人,想必一定心里明白,即使本帅去职,他也做不得主帅。”符昭信也是符家训练了很久的千里马,对于权谋之术,丝毫也不陌生,李中易的想法,他也大致猜得出来。 这个才是能够坐下来谈判的基础,东风和西风彼此压不倒,就只能谈了! 这就好比前苏联和米国,在古巴核导弹危机之后,差一点擦枪走火,大家都意识到,继续直接热斗下去,恐怕真要毁灭地球了,就只能坐下来,利用各自的附庸国,暗地里耍心眼玩文斗。 桑远华眼珠子转了几转,忽然笑道:“东翁,在下有一计……” 符昭信却摆着手打断了桑远华,他淡淡的说:“那李某来营里数月,从来没有掣肘于我,如果换个存心捣乱的新都监,你觉得本帅的日子会好比现在好过多少?” 桑远华身子微微一僵,都监可不是主帅的部下,而是持旌节的朝廷使者,拥有分庭抗礼的实权。 符昭信说的一点都没错,李中易真要成心捣乱的话,多的是手段钳制符昭信。 “先这么着吧,好在我的人已经安插了下去。”符昭信微微一笑,他虽然输了第一局,可是,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有翻身的机会。 李中易接管了练兵大权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都头和队正一级的军官都揪了出来,跟着他的军官团,学习民族大义,识文断字,掌握新军事革命的精髓。 至于,第一和第二两个军的都指挥使、指挥、副指挥,这些人的兵权,李中易没有去碰,只是把他们带在身边,进行言传身教的辅导。 李中易公布决定的时候,每人敢当面反对,嘴巴都服了。 可是,散会之后,第一军都指挥使刘贺扬的大帐内挤满了人,副指挥以上的将领,全都围拢在了他的身旁。 “姓李的这是何意?莫非是想架空刘公你么?”有人实在憋不住了,就站出来第一个放了炮。 有人带了头,这些丘八们纷纷跟进,你一言,我一语,吵得刘贺扬脑袋足有八个大。 “我问你们一件事,如果答得出来,不须多说,鄙人第一个找符帅去说。”刘贺扬不动声色提了个条件。 “好,就依刘公。实在不行,就让底下人闹他娘的……”有人大喊了一嗓子,引起了众人的共鸣,“对,闹他娘的!” 刘贺扬看了煽动的那个人一眼。心里暗暗冷笑,闹,怎么闹? 如果说,符昭信这个国舅爷兼主帅领头闹事,倒是可以跟着浑水摸鱼。可是,破虏军的两大巨头。显然已经达成了共识,重新划分了权力的边界。 现在,谁敢唆使部下们去闹,嘿嘿,就等着掉脑袋。全家死绝吧! “刚才谁说的要闹事啊?”刘贺扬冷冷的扫了眼全场,立时压下了粉乱的怨言。 “哼,陈桥驿是什么地方?谁敢在京畿首善之地闹兵变,不要命了?”刘贺扬冷冷一笑,“人家李都监一没克扣过军饷,二没有克扣过物资的供给,更没有随意打骂士卒。远的且不说,仅仅黄河的北岸。陈桥驿的周边,就驻扎了不下五万禁军。” 刘贺扬没说出口的话,其实还包括。黄河的南岸,开封城的周边,还有十五万精锐的朝廷禁军。 恐怕这边刚刚出状况,朝廷派来镇压的大军,眨眼即到,到那个时候。必定是玉石俱焚,全都要完蛋。 “刘公。姓李的太欺负人了,我们是符帅任命的。他凭什么说架空就架空?”那人依然不知道死活,成心要挑拨众人的情绪。 刘贺扬冷哼了一声,说:“高指挥使,你莫非忘了,这也是符帅的军令?” 此人姓高,名智深,直接从枢密院那边带着调令来上任,好象是殿前司的军官,总之来路有些不明。 高智深本想唆使刘贺扬主动出头,却不料,刘贺扬却异常冷静,不仅没被煽动起来,反而替李中易说了话。 “本使绝对服从符帅和李都监的将令,诸位若有异议,可直接去找符帅或是李都监陈情。”刘贺扬忽然话锋一转,厉声喝道,“谁敢私下里煽动士卒闹事,本使一定提兵砍下他的脑袋当夜壶。” 众人见刘贺扬的态度异常之坚决,只得悻悻的离开,大家的脑子都没进水,所以,也没人敢去找李中易理论。 和掌握着军法的监军,谈道理,嘿嘿,需要有多大的勇气? 看着众人远去的背影,刘贺扬微微叹了口气,说句心里话,对于李中易上来就夺权的搞法,他的心里也非常不满。 只不过,暗中唆使部下们闹事,那是傻瓜才会做的蠢事! 刘贺扬心里有数,参与闹事的士兵不可能全杀光,带头的军官却必死无疑,此所谓法不责众也! 坐在监军大帐内的李中易,却丝毫不担心下边的人,闹出兵变! 原因很简单,李中易虽然动了丘八们的奶酪,可是,马上又给了基层都头们以巨大的升职希望。 大家轮流当值星官,能者上,不能者下,公平公开公正合理! 所谓,公生明,廉生威,李中易都做到了,何怕之有? 毛太祖把党支部建在连上,李中易把军官团成员,撒出去控制住各个都,其实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李中易派出去的教官,并没有直接侵夺都头们的权力,他们承担的主要是训练和日常生活方面的服务工作,充当着思想和军事教员的角色。 简而言之,李中易对于教官们的要求,除了严格的军事训练之外,必须做到和官兵们打成一片,推食解衣、嘘寒问暖的戏码,必须每天都上演。 嘿嘿,如果硬要准确的给予定位,这就是指导员的变种嘛! 教官们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喊出的口号是:弟兄们跟我冲,而不是弟兄们给我冲。 跟和给,仅仅一字之差,其内涵却谬出去不止一千里! ps:另外,司空忍了很久,没办法才吐下槽。没订阅本书的兄弟,你们还是歇歇吧,以后不要发贴子来骂娘了。无论你们说啥,司空就两个态度,一是不回应,二是根本不懂历史,乱骂的,直接删除!全订阅了的兄弟,司空随便你们的批评,还要陪着笑脸及时解释。 言尽于此,后不赘述! ps:本是454张月票就加更,司空的小手一抖写成了464张,请兄弟们加油砸票支持,到票数,司空一定及时加更,绝不失言! 第164章 怨言 第165章 搅马勺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65章 搅马勺 有了军官团的帮助,即使是一万多人的破虏军,李中易训练起来,也是得心应手,应付自如,毫无当初的吃力感。 清晨,李中易换好一身短打扮,穿上特制的皮底登山鞋,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步出大帐。 帐前,刘贺扬和马光达已经早早的等在了外面,李中易含笑点了点头,吩咐李小七:“开始吧。” “喏。”李小七捶胸行了礼,然后吹响竹哨,把新编成的监军牙兵营,召集到了一块。 整队完毕,李中易一马当先,领着刘贺扬和马光达跑在了最前边。 每天早饭前,五里的晨练,是必修科目,李中易也不例外。 跑出去一里地后,刘贺杨的两条腿,就象是绑上了重铅块似的,渐渐的有些迈不动了。 马光达的身体要强壮许多,可是,自从当了指挥使之后,养尊处优惯了,他的脚力就大大的退化了,勉强跟得上李中易的步伐罢了。 “洪光兄,不要心急,跑上两三步,深吸一口气,再跑两三步,就将胸中的气全部吐出去。”李中易轻松自在的跑在刘贺扬的身旁,极有耐心的讲解着中长跑的技巧,“呼吸的时候,口鼻半张,同时呼气和吸气。” 刘贺扬艰难的摆动着双手,每迈出一步,都觉得胸闷心慌,四肢无力,非常想停下来歇息。 可是,李中易这个都监,却始终跑在他的身边。不断的鼓励他,替他打气。 刘贺扬又跑了半里路,觉得身上的外套。比铁块还重,后背早就被汗湿了,脚下实在没力气,就想放弃算了。 “洪光兄,坚持就胜利,相信我,过了这一关。前面就是坦途。”李中易的声音适时在刘贺扬的耳边响起。 “呼……呼……”马光达喘着重重的粗气,笑话刘贺扬,“怎么样?老……老刘。不行了吧?老子的第二军,终于要当第一了。” 去你娘的!刘贺扬和马光达因为地位相当,脾气却完全相反,平时一直不对付。表面上一团和气。私下里叫劲的事情,可不老少! 刘贺扬拖着沉重的步子,死死的咬紧牙关,踉踉跄跄的往前挪动着脚步,几乎每跑一步,都觉得要死了。 一步,两步,三步。十步,不知道跑出去多少步。刘贺扬忽然觉得脚下轻松了许多,呼吸也平缓了不少。 一直注视着刘贺扬的李中易,暗暗点头,长跑的要点,一个是控制住呼吸,最主要的还是突破所谓的“意志极限”。 跑完五里路后,大家休息了半个时辰,然后开早饭。 监军营原本单独建有食堂,可是,如今练兵已经扩大到了整个破虏军,士兵们只能和以往一样,或是蹲在操练场上,或是打了饭回营房去吃。 刘贺扬躺在自己的大帐内,让牙兵按摩了好一阵子,腰酸背疼的毛病,依然没有缓解多少。 士兵们正在排队打饭菜,这时,李中易拿着碗筷,出了大帐,走到一队士兵的身后,笑吟吟的排进了队伍。 李中易在河池练兵,总结出了一条十分有用的经验,只有平时和士兵们在一个锅里搅马勺,士兵们才会对你有高度的认同感。 推食解衣,其实道理相同,不管是做假还是真心,只要长期坚持了了下来,就会给丘八们以自己人的好印象。 同甘共苦,道理很朴素,可是绝大部分的高级将领都做不到! 站在李中易前边的一个士兵,原本没有注意,可是,当他发现四周的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下意识的扭头一看,“哎哟喂,鹅滴个娘哎!”他一个不留神,碗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那士兵当场就要下跪行礼,被李中易一把拉住,他笑着说:“现在是歇息时间,不必多礼。”顺手把自己的碗塞进了那个士兵的手里。 李中易回到大帐内,重新拿了一副碗筷,再次回到打饭的现场,排进了另一个队列,不可避免的又引起了一阵骚动。 轮到李中易打饭的时候,马光达已经闻讯赶到,他抹了把额头的细汗,挤到李中易的身旁,陪着笑脸说:“都监,您也喜欢和军汉们一起吃饭?”显得他好象平时总跟士兵一起吃饭一般。 李中易却知道马光达的老底子,这家伙倒在军中有些威信。只不过,只有在输了摔跤之后,才会陪着赢家吃一顿饭,而且是在他自己的大帐内。 “大家一起吃饭,伙夫们才不敢肆意克扣饭食。”李中易没有去揭穿马光达的老底子,反而端出了似是而非的理由,混淆是听。 “唉,象您这样的都监,打着灯笼都难找啊。”马光达趁机大拍马屁,摆出一副李中易的同路人姿态,目的显然是想套近乎。 既然马光达愿意在姿态上靠拢过来,李中易自然不会拒绝,两个人先后打了饭菜,蹲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丘八们吃饭,可没有士大夫家族那么多规矩,吃饭聊天,天经地义。 马光达扒了两口饭,却见不远处的一个士兵,“哄!”突然撸了把鼻涕。 那士兵擦拭干净鼻子之后,居然顺手在抹在脚上的草鞋上,反复的擦拭,磨搓了一阵子,才擦干净。 马光达突然觉得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龟孙子,这也太恶心了吧? 李中易也看到了这一幕场景,他却视若不见,依然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菜,津津有味。 马光达偷眼看了一阵子,发觉那恶心的场景,确实对李中易没有任何负面影响,不由暗暗有些佩服。 李中易只当没看见马光达的小动作。不过是小小的卫生习惯问题罢了,算个啥呀? 那一年,大地震的时候。李中易乘坐直升机第五波就进了震区。 刚从瓦砾和废墟之中,被解放军救出来的受伤灾民,成百上千,李中易哪里来的工夫吃什么大餐? 在紧急抢救的手术之后,李中易随便泡一碗方便面对付着填了肚子,接着进行下一个手术。 泡面的水脏得令人作呕,那是黑得发臭的池塘水。经过军医简单过滤消毒之后,烧的开水。 刘贺扬听牙兵说,马光达和李中易蹲在一起吃早饭。脑子里马上拉响了警报。他腾的一下,就从榻上蹦了起来,拿着碗筷,三步并作两步的跑来打了饭。然后也蹲到了李中易的身旁。 李中易瞅了眼腿脚依然有些不利索的刘贺扬。不由暗暗有些好笑,当小官靠苦干,做大官靠站队的好脑子,此话果然不假! 吃过早饭,略事休息之后,李小七亲自给高级军官们示范队列的要领。 李中易则背着手,绕着整个队列缓缓转圈,发现谁的动作严重变了形。就命人将那军官拖出队列,狠狠的打屁股。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一个上午的队列训练,唯独刘贺扬和马光达,没有被打过屁股。 这不是李中易故意放水,法外开恩,而是他们学得确实很认真,不仅姿势棒,而且动作也很标准。 李中易暗暗点头,这两个家伙都是军都指挥使一级的大人物,当着下级的面,被打了屁股,且不说丢不丢得起那个人,将来还怎么带兵? 白天训练完毕,吃过晚饭后,李中易又把这些高级将领召集到了的自己大帐,先练字,再讨论战史,看沙盘纸上谈兵。 “洪光,如果给你五千骑兵,你会怎么进攻耀明的万人步军大阵?”李中易亲热的叫着刘贺扬的字,提出了一个战术假设,耀明则是马光达的表字。 刘贺扬和马光达,在军营混了不少年头,虽然没有系统的学习过作战的理论,实战的经验却不少。 刘贺扬嘿嘿一笑,说:“都监,就算是末将有十万骑兵,也不会去冲马大麻子的步军大阵。末将会先派出一千骑兵切断马光达的粮道,然后,再派一千骑分成三拨,轮番去骚扰马光达,等到他没了粮食,或是没水了,军心大乱的时候,末将再统帅养精蓄锐许久的三千铁骑,踏破他的鸟大阵。” 李中易频频点头,刘贺扬所言,正是草原游牧骑兵对付中原农耕步兵的绝招。 马光达摸着脑袋,有些为难的说:“如果末将率领的是之前的步军,恐怕难逃刘老抠的毒手。不过,末将如果带领的是监军营这样的一万精锐步军,那就不同了。” 李中易下意识的看了眼马光达,没想到这个满脸小白麻子的家伙,眼光倒是蛮不错的,一下子就看出了监军营的厉害。 “末将笨得很,就学习都监的方法,在大阵的外面以两层车盾阵为依托,摆开四四方方的步军大阵,且战且走。这步军的弓弩,无论是射程还是威力,都远强于马弓。末将把弓弩兵摆在最外面防守,敌骑若多则迅速撤回车阵,敌骑若少,则射而杀之。”马光达嘿嘿一笑,补充说,“都监所造的那种外面裹了铁的盾车,不怕火烧,还耐撞,我倒要看看刘某人有多少骑兵的性命填进来?” 刘贺扬摸着下巴,不满的说:“那是都监的本事,你自己的阵呢?” 轻骑兵最怕的,就是武装到了牙齿的步军方阵,李中易独创的大阵,更在步军的方阵之外,加了车盾阵,这就更麻烦了,刘贺扬也觉得无计可施。 马光达嘿嘿一笑,说:“都监既然教会了我,就是我的阵了。”他和刘贺扬别惯了苗头,每天不斗几次嘴,浑身就不舒坦。( ps:已经冲到了449张月票了,距离454张,只差了区区5张而已,兄弟们加把劲啊,雄起! 第165章 搅马勺 第166章 止步!缴刀!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66章 止步!缴刀! 李中易见刘贺扬的脸色很有些难看,就笑着说:“这世上没有包打天下的无敌阵法。耀明的车阵固然不错,可是,阵内的军士和牲畜的干粮和饮水,却是个烦。到时候,你只需控制水源和引火的木柴,势必会大大的拖慢耀明后撤的速度。等干粮吃完,饮水喝尽,大可以从容的收拾耀明。” 马光达仔细一想,立时面如土色,李中易教导得一点没错,不能教条的墨守成规,必须因地制宜的制订作战方略。 李中易瞥了眼马光达和刘贺扬,和后蜀的将领比起来,柴荣手下的将军们,战术指挥能力,明显要高出一大截。 北人尚武,南人善舟,历朝历代,莫不如此。而且,统一全国的政权,无一例外,全是从北向南! 新兵的纪律队列训练过后,李中易把手里的军官派下去掌握军队,从指挥一级的开始,逐步升级的训练大兵团作战的必要技巧。 竹哨、旗鼓、号角、小鼓,这些必备的指挥信号,就需要专门的训练,不仅旗鼓官要熟悉,各级指挥官也必须熟悉。 战场上的形势变幻莫测,战机稍纵即逝,各级指挥官熟练的掌握到了,从中军传出的各种信号,那么,整个大军调动的灵敏度,必将大大的加强。 这个,也是李中易总结了河池乡军的教训之后,着重强调的要点。 鉴于军营的生活异常枯燥,每隔七天,李中易都会组织一批能说会道的士兵,搭台表演节目。 寓教于乐,是李中易最喜欢干的事。经他亲手改编的《岳飞传》,一经露面,就广受官兵们的喜爱。 当然了,李中易把女真人改成了回鹘,南宋也变成了晚唐,免得出包。 晚上,李中易领着贴身随从,提着灯笼,举着火把,开始例行巡查。 沿途经过不少帐篷,帐篷内都点着火把,每间帐内都传出读书声声,“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嫡后嗣续,祭祀蒸尝……” 李中易暗暗点头,这是在复习千字文,他继续缓步朝前走,耳内传来另一本书的内容,“三皇为皇,五帝为帝。以德行仁者王,以力假仁者霸。天子天下之主,诸侯一国之君。官天下,乃以位让贤;家天下,是以位传子。陛下,尊称天子;殿下,尊重宗藩。皇帝即位曰龙飞,人臣觐君曰虎拜。皇帝之言,谓之纶音;皇后之命,乃称懿旨……” 嘿嘿,这是李中易自己按照印象,结合大周的实际情况,瞎编的《幼学琼林》,目的是要让这些丘八们懂规矩,守礼仪,知所进退。 李氏《幼学琼林》由许多小故事组成,通俗易懂,朗朗上口,便于学习。 文考,作为每月考核的一个重点,一直为李中易所重视,明理,才能知道民族大义! 李中易正欲往前走,突然看见了符昭信的身影,他心里就有些奇怪,符昭信一般在这个时间点,应该已经就寝了啊? “信诚公,怎么还没睡?”李中易笑着朝符昭信走过去,符昭信没吱声,脸色很有些古怪。 李中易走到符昭信的跟前,刚要说话,却赫然看见一个极其熟悉身影。 那人正背着手,低着头,在原地打转,脚下的步点,恰好应合着帐内士兵们读书的节奏。 柴荣竟然来了! 李中易赶紧快步走过去,可是,走到半道,却被人拦阻了下来。 “止步!缴刀!”听见低沉有力的极具威慑性的闷喝声,李中易的心头猛的一凛,他往常巡营,腰间都要佩上钢刀。 李中易赶紧停止下脚步,摘下腰刀,又由着侍卫搜了身,这才被放了行。 走到柴荣的近前,李中易赫然发现,首相范质和次相王溥、李谷都在场,再往前走,张永德和李重进的身影,居然也出现在了视线范围之内。 “臣李中易拜见陛下。”李中易走到柴荣的跟前,大礼参拜。 柴荣一直低着头在原地转圈,并没有搭理李中易。李中易心下坦然,也没有丝毫的惊慌,只要柴荣不笑,就没啥大事。 “李无咎,这是何人所作?”柴荣忽然抬起头,漫声问李中易。 李中易陪着笑脸,解释说:“回陛下,臣琢磨着军士们粗鄙少文,不知礼仪和尊卑,就胡乱编写了一些小故事。” “哦,这么说来,是你所作了?”柴荣既没有笑,也没有板着脸,略显昏暗的火光之下,李中易也看不清楚他是个啥神态? “确是微臣闲时所胡编的。”李中易编完《幼学琼林》之后,特意请了好几个儒门的老学究,花了足足一月的时间,勘查有无禁忌或是避讳的地方,并进行校正,他自问此书没有问题,心里也很平静。 “胡编的?”柴荣的神色很有些古怪,“李无咎啊,你胡编都可以编出如此精彩的好文,朕该怎么赏你好呢?” 李中易听出话意有些不对劲,赶紧想撇清自己,“陛下,臣……” 柴荣却不想听李中易的解释,摆着手说:“朕听信诚说,破虏军可以在晚上快速集结?” 李中易对这个倒是很有把握,不过,他暂时看不透柴荣的心思,只得婉转的说:“回陛下,或许可以一试。” 李重进这时突然插话进来,语带讥诮地说:“李中易,在陛下面前胡吹,那可是要掉脑袋滴。” 张永德叹了口气,说:“无咎啊,君前不可妄言。我带兵多年,岂有晚上集结将士的道理?难道不怕营啸生乱么?”话说得很婉转,骨子里却是想看李中易的好戏。 李中易心里却很清楚,柴荣不动声色的就混进了破虏军大营,除了符昭信亲自领他进来之外,应该还有多个柴荣的心腹将领予以配合。 要知道,破虏军的大营,除了三道不同的口令盘查之外,另有几层潜伏在外围的暗哨。 柴荣这是在用事实告诉他李中易,千万不要起异心,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只可惜,一代雄主啥都算到了,就是没有算明白,他的命太短! “集合吧。”柴荣没说集结,却用了李中易独创的军事术语,显然,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尽在柴老大的掌握之中。 李重进原本以为李中易会叫来传令兵,却不料,李中易只是从衣领之内,掏出了一支竹哨,塞到了嘴里。 “滴……”李中易用力吹响了警哨,声调尖锐悠长,即使在朗朗的读书声中,也清晰可辨。 李重进皱紧眉头,正要怒斥李中易,却不成想,眨个眼的工夫,整座破虏军大营里,尖利的警哨声响成了一片。 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帐篷内刚才还亮着火把,突然在一瞬间,全都熄灭了。 紧接着,李重进听见近在咫尺的帐篷内的轻斥声,“是敌袭,不是演习,按照方略五,咱们去甲八区集结,都明白么?” “喏。”声音不大,却胜在整齐,李重进心想,搞什么鬼名堂? “滋啦。”张永德忽然听见,帐篷被刀割破后,发出的轻微而又沉闷的声响,紧接着,有人低沉的喝道,“都跟老子来。” 声音未落,就见一群人悄悄的钻出帐篷,跟在领头的军官身后,鱼贯而出,奔向了与大营寨门相反的方向。 李重进的念头,还没有转完,却被一阵沉闷的拖拽声所吸引,他远眺过去,却见大营门口的两侧,突然冲出无数黑影,黑影的中间传出阵阵木轮的咯吱声,那是什么? 一个呼吸间,李重进的念头,还没有转完,却又听见繁杂的脚步声,从各个帐篷外边传来。 “轰轰轰……”整个大营内,除了略显杂乱的脚步声,竟然没人说话。 张永德仔细的倾听着古怪的动静,他心里觉得非常奇怪,天上只有星星散发出来的微光,这么黑的天色,居然不举火,这怎么集结士兵? 大约半刻钟后,漆黑的大营里居然没了声响,李重进就觉得非常奇怪,刚才那么多的脚步声,显然不下于万人。 难道说这么多人,在刹那间变成了鬼魂不成,李重进想到这里,不由暗暗打了冷战。 “陛下,破虏军已经集合完毕,请您示下。”李中易气定神闲的向柴荣请示,下一步该怎么做? “让朕瞧瞧,你是怎么集合的?”柴荣淡淡的吩咐了下来。 李中易再次掏出竹哨,塞进嘴里,吹出三长四短的声调。 “嘭!嘭!嘭!”火把的噼啪声响成了一片,几乎在一瞬间,整个大营陡然间,亮如白昼。 在火光的映照之下,李重进突然发现,原本空旷的操练场上,居然站满了披甲执锐的官兵,“呀!”他情不自禁的惊叫出声。 张永德狠狠的揉了揉双眼,定神一看,却见数千将士,整齐的排列在了他的眼前,无论左看右看,还是斜着看,都是整齐划一的直线。 由于他们所处的方位,正好对着大营的门口,次相王溥圆瞪着一双老眼,嘴巴张得很大,他惊讶的发现,营门口已经被一排排插满长枪的盾车堵得严严实实。 车后,一排排弓手,已经半开弓弦,搭上了羽箭,随时随地都准备展开射击。 弓手的背后,是已经上好了弦的弩手,他们双手持弩,斜指着半空。 沿着大营的寨墙之上,在前排刀盾手的掩护下,后排的弓弩手们,已经准备就绪,摆出了随时射击的架势。r1152 第166章 止步!缴刀! 第167章 大做秀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67章 大做秀 柴荣深深的看了眼李中易,然后迈开脚步,缓缓的走向操练场正中的教阅台。 次相李谷,一边跟着柴荣的脚步往前走,一边悄悄的四下张望。他发现,列队而立的将士们,一个个表情严肃的抿紧嘴唇,两眼平视前方,绝无一人扭头偷看他们。 李谷心里的震撼,简直难以用语言去形容。身为当朝宰相,李谷熟知人性。 喜欢看热闹乃是天性,这些将士们却对他们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外人视若不见,其中的艰难,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张永德越往前走,越觉得心里发毛,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他注意到,所有列队而立的将士们,衣甲整齐,军器完备,无论是刀枪还是弓弩,都摆放在了最适合随时进攻的位置。 身为宿将的张永德心里很清楚,黑暗之中,别说衣甲整齐,就算是把刀枪弓弩都随身带着集结,已经是了不得的精锐。 李重进心里憋了一口闷气,他突然走到一个士兵的面前,猛的用手推了他一把。 那名士兵促不及防之下,整个身子歪向了一旁,撞到了同袍的身上。 李重进原本以为,突然撞在一起的两个人,至少会发出惊叫声。可惜的是,现场居然鸦雀无声,既没有尖叫声,也没有说话声。 更让李重进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四周的士兵们居然纹丝不动,他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士兵撞到了一块儿。却没有任何人主动去扶。 所有人都悄无声息,象标枪一样,站得笔直。两眼平视着前方,旁若无人。 连吸了数口凉气之后,李重进不由自主想的想到了一个词汇:不动如山! 众人登上高高的教阅台之后,在火光的映照下,对于整个大营的情况,看得就更加的清楚。 张永德惊讶的发觉,台下耸立着无数整齐的方阵。就象是刀切过的豆腐块一般,万众如一人! 火把的光亮,照到如林的枪尖之上。反射出来的耀眼光芒,晃得王溥的一双老眼,时不时的就要眨几下。 见柴荣的目光不经意的投到他的身上,李中易深吸了口气。猛的提高声调。大声下令,“全体都有,立正!” “啪!”三军将士们挺直了胸膛,上身纹丝不动,脚后跟紧紧的碰在了一起,整个操练场的上空,立时回荡起巨大的响声。 范质眯起两眼,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现场的动静。他看得很清楚,也听得很明白。在范质的正前方。纵列的一排将士,仿佛是同一个人一般,即使在做动作的过程中间,依然保持着一条直线。 “陛下亲临,诸军拜迎!”李中易厉声大吼了一嗓子。 “哗。”的一声,台下原本站得笔直的所有人,仿佛波浪一般,顿时矮下去半截,齐声呐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仙福永享,寿于天齐!” “吾皇战无不胜,一统天下!” “臣等誓死效忠吾皇,驱除鞑虏,复我河山!” 万人同声呐喊,直冲九宵,那整齐如一人,咄咄逼人的气势,以排山倒海之势,势不可当的扑入众人耳内,令人不免心抖肝颤! 柴荣冷冷的盯着李中易,瞅了好一会儿,突然问他:“都是你教的?” 李中易拱手说:“回陛下,将士们读书明理,知道忠君爱国,乃是发自内心的呐喊,微臣不过是加以引导罢了。” “哼,马屁精!”柴荣冷冷的闷哼出声,非但没有表扬李中易,反而当众大加斥责。 李中易却象没事人一样,低着脑袋,躬身听训,压根就没有委屈辩解的半点意思。 次相李谷看到此情此景,心里不由暗暗一叹,李某人这哪里是接受斥责啊?简直比封了侯,还要占便宜啊! 王溥偷偷摇头,柴荣的脾气,他这个近臣,可谓是了如指掌。打是亲,骂才是爱啊,李中易当众挨了骂,嘿嘿,距离升官已经为时不远了! 首相范质的比较与众不同,他的注意力至少有一半留在张永德和李重进的身上。 只见,张永德表情木然,浑然没有往日的飞扬神采。 再看李重进,这家伙的脸色一团漆黑,嘴唇微微的颤动着,紧紧的握住双拳,好象是和谁在暗中叫劲一般。 可是,不断小幅挪动的双脚,却暴露出了李重进此时此刻,紧张至极的情绪。 范质收回视线,目光掠过李中易身上的时候,不由微微一笑。陛下掌握了一把还未出鞘,就已眩目之极的利刃,帝位必将坐得更稳。 君王一旦拔刃在手,心怀不轨的宵小们,岂能不担忧,又怎能不胆寒? 只是,利刃都有两面性,搞不好也会自伤啊,我的陛下? “解散吧。”柴荣淡淡的下令,李中易听命行事,解散了队伍,让大家继续回营读书。 李谷发现,破虏军集结的时候,整齐划一,解散的时候,也是井然有序。 将士们并有嘈杂的四散而去,他们在各自的长官带领下,从整个队列的两边开始,列队依次回营。 身侧的队伍没有撤空,中间的士兵们依然站得笔直,纹丝不动。 显而易见,破虏军拥有良好的训练水准,和铁一般的纪律性。 “抱一,朕若有如此的十万兵马,可破契丹否?”柴荣忽然扭头笑问张永德。 张永德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回答说:“必可直捣上京,擒下虏酋。” “哈哈,好你个张抱一,居然也学会了拍朕的马屁?”柴荣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张永德的身子,越躬越低。态度异常“诚恳”的说:“陛下,有此铁军在侧,微臣现在倒觉得。北伐大有可为。” 王溥听了此话,心里哪能不明白呢,柴荣领着张永德漏夜来看破虏军,就是想利用鼎盛的军威警告他,不要继续反对北伐。 李重进见柴荣把目光投注到他的身上,略微犹豫了下,回答说:“臣附议。” 两大主要对手纷纷低头。柴荣的心情很不错,吩咐李中易,要去他的大帐里边看看。 于是。朝中的重臣们跟在柴荣的身后,缓步走进了李中易的大帐。 柴荣抬眼就见了一幅巨型军用地图,他走到地图跟前,详细的打量了一阵。淡淡的说:“无咎有心了。” 知兵的张永德此时也看清楚了。按照地图上的地名标注,这幅地图显然就是开封城北岸,陈前驿附近的军事地形图。 柴荣指着图上密密麻麻的小红x,问李中易:“这指的是水井?” 李中易躬身答道:“陛下圣明。”他暗暗心惊,柴荣的军事素养,可不是盖的,居然一眼就看出那是水井。 王溥不懂军事,对军用地图也没啥兴趣。他的目光在帐内四处流转,最终。视定在了书案上的一本小册子之上。 王溥不动声的走过去,拿起小册子,上书三个大字《三字经》。王溥信手翻了翻小册子,眼前不由一亮,只见上面写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无咎真乃能文能武之奇才也,臣恭贺陛下,得此英才相助,北伐大业必可一战功成。”王溥当即将小册子,呈到柴荣的面前。 李谷不动声色的看着王溥的背影,他心想,这个王溥,王齐物,看似夸奖李中易有大才,实际上是在暗中上眼药。 咳,这李中易能文能武,还是盖世奇才,君王一旦起了猜忌之心,晚上睡得着觉? 范质瞟了眼王溥,心里暗暗一叹,王齐物确实有实干之才,只可惜,为人心胸狭隘,容不得别人比他强。 柴荣接过《三字经》,从头翻到尾,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将小册子塞进了大袖之中。 李中易见柴荣将还未完工的《三字经》收了去,心里就有些奇怪,这是要干嘛? 柴荣始终没做声,只是摸着下巴欣赏着大幅的地图,李中易藏着心事,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还是说出来为妙,否则心下难安。 “陛下,臣想请几天假,家里有点那个……急事。”李中易心里也不摸底,只得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请求。 “嗯,你那小妾快生了,是吧?”柴荣一语道破天机,李中易只得陪着笑脸,解释说,“臣略通医术,那小妾怀的又很可能是长子,这个难免……” “难免有些挂念?”柴荣冷冷的盯着李中易,李中易知道皇帝没生气,就大着胆子,陪着笑脸说,“臣是个俗人,难免有些那个……小家子气。” “哼,儿女情长,乃使英雄气短。”柴荣闷闷的哼哼了一声,就在李中易觉得快要没希望的时候,柴荣突然松了口,“没出息的东西,给你半个月假。” 李中易心中大喜,连连作揖,笑道:“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范质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李中易,李中易笑得很开心,显然是发自内心的真情流露。 李无咎啊,李无咎,你知道么,你的无心之举,倒很可能躲过了今上的猜疑? 李中易的一大家子,都在开封城内,李中易越是儿女情长,顾念亲情的人,柴荣对他就越会放心。 与此相反,如果李中易是个冷酷无情、六亲不认的家伙,柴荣就要认真考虑考虑,是不是当即夺去李中易手头的兵权? “没出息!”柴荣给了李中易一个冷脸,转身踱出大帐,再不理他。 李中易乐呵呵地跟在柴荣的身后,仿佛刚才挨骂的不是他,而是不相干的外人。( ps:现在是487票,今晚凌晨前超过507张月票,司空继续加更,不会失言的! 第167章 大做秀 第168章 留宿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68章 留宿 众人跟在柴荣的身后,又转进了都监大帐隔壁的小帐,灯光通明之下,一座巨大的军事沙盘,跃然眼前。 柴荣顺手提起搁在沙盘上的一根长木棍,指着用黄泥标注的黄河,淡淡地说:“开封以北,全依仗这道天堑,何以守御之?” 李中易一听此话,心下一片透亮,他此前关于黄河水师的高论,肯定已经传入柴荣的耳内。 “河北须立坚固之寨,河南则须仰赖水师的保护,水陆并御,互为犄角之势,则京师乃安。”李中易十分知机的给出了答案,然后,等着柴荣进一步训示。 柴荣淡淡的一笑,又问王溥:“王齐物,我大周现有战船几何?” 王溥心头猛的一惊,赶忙回答说:“回陛下,现有五百料的战船一艘,三百料的战船十艘,其余的百料以下的战船大约百余艘。” ‘嗯,必须加紧筹备了。”柴荣手里的长木棍,忽然指向西北方向,“党项人有好马。” 李谷心想,柴荣一边要求加强水师,一边又惦记着定难军的好马,难道是想再次对窝在太原的刘家下手? 范质瞥了眼心情很好的李中易,他心里明白,这家伙关于先取河套,再下幽燕的战略方略,不仅提醒了柴荣,更获得了柴荣的认可。 契丹人疆域辽阔,带甲二十万,双方的战争一旦全面开打,就是战略性的决战。必定会迁延时日。大周禁军的物资消耗,就是个天文数字。 如果,按照李中易所提议的。先拿下定难军党项人的地盘,大周转眼间,就获得了几万匹河曲好战马。 河曲马,长途跋涉的耐力或许不足,冲锋的突击速度却远胜于矮小的契丹马。 有了骑兵部队的协助,哪怕是骑马的步军,大周禁军的机动力。必定会大为加强。 这么一来,柴荣的北伐大计,也就多出无数种选择。至少。可以牵制住契丹人,不敢集兵一处,倾国之力全面对抗大周。 当晚,柴荣不顾重臣们的反对。楞是留宿于破虏军中。 清晨时分。柴荣早早的起了床,更衣之后,他缓步踱出大帐。 迎面就见,一队队赤着双手,身穿短褂的破虏军士兵,正在军官的带领下,鱼贯回营。 近万人参加晨练,却没有多少脚步声。显然,李中易事先吩咐过了。不能惊扰了陛下的好梦。 柴荣见自己身边的御前亲卫官兵,一个个面露紧张之色,他不由微微一笑。 太阿倒持的悲剧,国之利刃,岂可操于一人之手,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就只有王溥一个人知道么? 李中易和符昭信得了柴荣的召唤,急忙并肩赶过来陪着,范质也早早的起了床,已经在军营里转了一大圈,此时恰好返回。 晨练完毕后,整个破虏军中,传出朗朗的读书声,“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柴荣仔细的听了一阵,忽然笑问李中易:“不打算传授四书五经?” 李中易赶紧躬身回答说:“四书五经,精妙无比,连微臣都难以学其万一,何况这些粗汉们读书的底子太薄,学起来难免太过艰涩。” 柴荣深深的看了眼李中易,老子的《道德经》,就不艰涩了? 显然,李中易对于儒门的经典,存在着许多“偏见”。 不过,军汉们读书,只需要知道忠君爱国的基本道理也就足够了,又不是参加科举考进士,柴荣也懒得深究。 范质皱紧了眉头,心下颇为不悦,李无咎搞什么鬼名堂? 身为久历宦海的首相,范质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穿,李中易一点点蛀空儒门独尊基础的小心思。 吃早饭的时候,柴荣做了一件令李中易万没想到的事情,他居然也拿着碗筷,和士兵们一起排队,等着打饭吃。 好家伙,把正在排队的士兵们唬得不轻,柴荣前后左右的士兵,嘴笨且不说了,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了? 宰相们和张永德、李重进,一个个面面相觑,刚才他们都苦劝过了,柴荣执意要这么干,如之奈何? 李中易心里也暗暗一叹,柴荣这么大的秀做了出来,至少抢了他李某人一半的风头。 古人还真不能小瞧了,人家柴荣无师自通,居然把做秀的效果,发挥到了极致。 真不愧是一代雄主! 柴荣打了饭菜后,和一群士兵蹲到了一块,他咽下嘴里的羊肉,温和的问一个士兵:“平日里的伙食,都和今儿个一样?” 那士兵懵了一阵子,根本不敢抬头,小声回答说:“吃得挺好,顿顿都有肉汤,都监没有慢待了弟兄们。” 柴荣点点头,见这士兵口齿还算是利落,就又问他:“你为什么来当兵?” 那士兵想了很久,小声说:“起初是因为家里穷,活不下去了,想在大军里混口饭吃。现在,小人跟着都监读了点书,想通了一个道理,没有国,哪有家?都监尝言,功名但在马上取,匈奴未破,何以家为?小人自愿跟着陛下誓死北伐!” 柴荣一时无语,过了半晌,才又问另外一位士兵:“怕不怕契丹蛮子?” “以前很怕,现在倒不怕了。都监经常给大家说,高平之战,陛下身先士卒,力破契丹的壮举。”那士兵大着胆子,望着柴荣,满眼满眼的崇拜之色。 柴荣是何等的雄主,一看就明白,这士兵对他的崇拜,完全发自内心! 王溥暗暗叹息,李无咎啊,李无咎,你真是带的好兵啊。 范质瞟了眼一本正经的李中易,心里原本对李中易的浓浓疑心,消散了一多半。 撇开李中易不尊重独尊儒门的“恶习”,一个言传身教,亲自教导最底层士兵,牢记忠君爱国道理的帅臣,的确值得信赖! 这种人都不忠诚,难道说,手握重兵,时刻觊觎着至高皇权的藩镇,如李重进者,反而更值得信任么? 那岂不是荒谬之极? 吃罢早饭,柴荣亲自打饭的故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军营! 李中易本想送走了柴荣,再骑马回家,却被柴荣直接叫到了御用马车之上,“李无咎,你陪朕回开封。” 李中易迟疑了一下,最终拗不过柴荣冷冷的视线,只得在众目睽睽之下,登上了柴荣的御辇,小心翼翼的坐到车厢的门边。 “朕没有看错你。”柴荣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从袖子里拿出《三字经》,聚精会神的读了起来。 李中易坐在车门边,脑子里不可避免的胡思乱想,老柴同志把他叫上车,却晾在了一旁,这是个啥意思呢? 从离开陈桥驿,一直到进入封丘门,柴荣始终独自读书,根本没搭理李中易。 老虎就在身侧,李中易只得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老僧参禅一般,始终坐得笔直。 柴荣突然放下手里的书卷,笑眯眯的望着李中易,说:“你且家去。” “臣告退。”李中易行了礼,从御辇上下来,等送走了柴荣的大队人马之后,赶紧上马回家。 李中易在薛夫人的房中,见到了李达和,李达和抚着胡须,笑道:“为父就知道你肯定不放心,一定会请假回家的。” “阿爷,毕竟是孩儿的第一个后代,肯定很有些紧张了。”李中易左手抱着甜丫,右手揽着宝哥儿,两个小娃儿今天出奇的乖,都没有哭闹。 薛夫人一边叹气,一边说:“这两个鬼东西,你这个长兄一回来,就不闹了,平日里折腾为娘的劲头,可是不小啊。” 李中易笑道:“他们啊,知道我这个大兄为了家业忙活,不忍心闹我呢。” 可是,李中易话音未落,弟弟宝哥儿居然直接尿到了他的手上。 薛夫人笑得快要岔过气去,喜儿不等主人吩咐,就伸出双手,从李中易的手上,接过了宝哥儿。 享受了天伦之乐后,李中易迈着轻快的步子,回了自己的院子。 李中易直接去了瓶儿那里,在院门口打扫的小丫头,一见了李中易,马上扔下手里的扫帚,象燕子一样飘向正屋。 这小丫头一边跑,还一边喊道:“娘子,娘子,爷回来了。” 真不懂事,里边躺着的是孕妇,不能乱动的,李中易担心瓶儿出事,就三步并作两步的跟着那个小丫头进了屋。 幸好李中易脚程快,原本躺在床上的瓶儿,刚要起身迎接,就被他一把拦住。 “怎么样?还好吧?”李中易揽住瓶儿的双肩,笑吟吟的问她。 瓶儿抚摸着浑圆的肚子,略显羞涩的说:“肚子的小家伙坏得很,每天晚上都踢得人家睡不着觉。” 李中易深吸了口气,替瓶儿拿了脉,又抚摸了一阵子瓶儿的肚子,嗯,临盆在即,这小家伙已是头下脚上,就等着瓜熟蒂落的那一天了。 “爷,您别担心,老太爷每天都要来替奴家把三次脉。有一日,天上打雷下着大暴雨,老太爷还撑着伞过来,浑身上下都湿透了。”瓶儿靠在李中易的怀中,喃喃诉说着家里最近发生的各种事情。 李中易微微一笑,父亲李达和已经有了三子一女,却还没有一个孙辈,心里自然是很紧张的哈! 抱孙不抱子,李达和应该是急着抱长孙了吧?( ps:兄弟们今天好猛,一个下午就已经到了502张月票了,还差了区区几张月票而已,继续加油支持司空来个总爆发哈! 第168章 留宿 第169章 长子和梁王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69章 长子和梁王 “爷,您终于回来了,可想死奴奴了。”芍药得知消息后,迅速赶来,这几个月,她都快要闷死了。 “这数月,家里的帐管得如何了?”李中易拉着芍药的小手,含笑问她。 芍药嘟着红唇,小声说:“奴奴太笨了,老是出错,经常让下边的人看笑话。” 李中易哈哈一笑,说:“慢慢来,别着急,这才多大一点的帐目?” “爷,您这次回来,不走了吧?”芍药犹犹豫豫地探问李中易的行程。 李中易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小手,安抚道:“爷还要忙一段日子,放心吧,以后在一起的日子长着呢。” “爷,奴有件事想和您私下里说说。”芍药死死的扭着手里的小帕子,扭扭捏捏的偷眼看着李中易。 李中易以为芍药真遇上了难办的事,就跟着去了她的房间。 谁知,李中易刚坐到芍药的床边,芍药就纵体扑入他的怀中,凑过红唇,狠狠的在他的脸上啵了一口,“爷,您憋得难受吧?奴奴一定好好的让你舒坦舒坦。” 说实话,李中易已经禁欲了很久,被芍药这么赤果果的撩拨,神仙也忍不住。 一时间,被翻红浪,抵死缠绵,李中易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头,楞是把芍药折腾得直喊亲爹。 晚上,李中易陪在瓶儿的身旁,一边抚摸着她的大肚子,一边讲故事给她听。 由于,薛夫人诞下甜丫和宝哥的时候,李家上下已经受过了全面的培训。这一次瓶儿临产前。李家又是总动员,李中易的手术刀等物,早就被下人磨得放光。 接生的稳婆,奶嬷嬷,早早的就请好了。可谓是万事具备,只欠瓶儿生孩子。 五日后,瓶儿的肚子开始发动。这一次,接生的稳婆再也拦阻不住他,被他强行闯进了产房。 各种备用的物品,就在手边。外面架起了数口大锅,滚烫的热水已经烧好。 可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第一次生孩子的瓶儿,居然只用了两个时辰。就顺利的产下了一个男婴。 李中易抱着自己的亲儿子,喜得眉飞色舞,看着怀中皱皱巴巴的小东西,怎么亲都亲不够。 李家的长孙,自然归李达和亲自取名,他翻遍了四书五经,最终定名为:李继易。 这个名字,起得可真有内涵。显然,李达和一直以李中易为荣,希望小孙孙继承父志。光耀门楣。 李家的第一个孙辈正式诞生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一时间,旧日的同僚,老部下们,纷纷上门送礼。 李中易倒是没有刻意拒绝。那么做也太假仙了,李家非常有钱。谁会在乎那点小小的礼物呢? 整个开封城,谁不知道李家的豪富?李家的家底。可是在柴荣那里都提前挂了号滴。 谁想用钱财收买李中易,传将出去,只有傻子才会相信。 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凡是上门送礼的,李中易都会交代芍药,回送价值大致相当的礼物,让人家带回去。 李中易图的就是个喜庆,人家送的礼,他也收了,再回赠等值的礼物。就算是一直瞪大着两眼,竖起耳朵,成心想找碴的言官们,也挑不出半点差错来。 李达和抱着长孙,乐得揪断了好几根胡子,这可是他们老李家的头一个孙儿呢,必须好好的疼着。 薛夫人见了李达和的得瑟样儿,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索性把宝哥儿也塞到了他的怀中。 李达和一阵愕然,怒道:“圣人云,抱孙不抱子,你瞎胡闹什么?” 李中易见势不妙,赶紧撤退,他刚刚溜出门外,门子突然来报,“天使来了!” 得,李中易赶紧吩咐开中门,摆香案,然后和李达和一起,恭迎诏书。 “门下……卫州团练使、破虏军都监李某,练兵有方,功在社稷……敕授其长子李继易梁王府记事参军,赐黄金五百两,白银两千两……尔其钦哉。” 李中易跪接了敕书,心想,他的儿子还没满月,就成了梁王柴宗训的记事参军,由此可见,柴荣是想把他们李家,牢牢的拴在柴宗训的战车之上。 仅仅从柴荣的这个安排来看,李中易明显感受到,柴荣和大符皇后的感情很深,所以,大符皇后唯一的儿子,柴宗训显然已是未来的太子人选。 来宣敕的中书舍人刘鸿安,被李中易请到了上座,喝了口茶之后,忽然微微一笑,说:“李都监好福气啊,令郎还未满月,就已是从八品的记事参军,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李中易和刘鸿安不熟,有些话也不好说深,只得陪着笑脸说:“犬子尚幼,不过是沾了陛下的仙福罢了。” “不瞒李公,我家的三弟和令弟乃是国子监的同窗。”刘鸿安忽然抛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李中易猛一拍大腿,装作懊恼的样子,说:“竟有此事?我家二郎真是太不懂事了,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也不和我这个兄长言语一声呢?” 刘鸿安发觉李中易不象作假,就笑着解释说:“我那三弟是个讷于言的家伙,平日里的话太少,在下也是近日才得知的消息,他们俩经常在一块玩儿。” 李中易自然知道李中昊的性格,他这个二弟,平时的话也非常少,见了他这个长兄,就象是老鼠见了猫似的,直想躲开。 两个都不喜欢说话的家伙,居然搅到了一起,由此可见,交友的机遇很重要。 有了李中昊这一层关系,李中易和刘鸿安彼此之间的感觉,很自然就要亲近许多。 当然了,初次见面,彼此还不怎么了解。很多话都不可能数得太深,刘鸿安坐了一会儿,告辞离开。 李中易将刘鸿安送出大门,转身回房的时候,却见李达和抱着李继易。正在逗他。 “小东西,你可知道,老夫乃是你的祖父?你若敢胡乱撒尿,老夫定要打肿你滴小屁股蛋儿。”李达和如同捧着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将李继易抱在怀中,一边四处乱走。一边逗他玩儿。 李中易暗暗好笑,他以前被李达和板着脸训斥惯了,却不料,便宜老爹竟有如此慈祥的一面。 “珍哥儿,陛下这是何意?难道说。是想我们举家支持梁王?”李达和听见李中易的脚步声,看清楚四周无人,这才小声问他。 李中易摊开两手,重重的一叹,说:“阿爷,甜丫成了符贵妃的义女,您怀里的小东西,还没满月。就成了梁王府的记事参军,咱们家就算是不想当梁王一党,这木已成舟。也是没了办法。” 柴荣就象是一只很有耐心的蜘蛛王一般,不动声色的吐了丝,再慢慢的对李中易收了网,老柴的种种安排都恰到好处,迫使李中易只能站到柴宗训这一方。 面对如此厉害老辣的柴荣,李中易彻底收起了对古人的轻视。再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陛下正当盛年,何必急着做这种布置呢?”李达和的话。令李中易猛的一凛。 是啊,老柴今年满打满算。不过三十七岁,确如李达和所言,正是春秋鼎盛之时,何必如此着急呢? 莫非……李中易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莫非柴荣知道他自己的身体不好,担心撑不到柴宗训成年? 李中易越琢磨,越觉得这个猜测,很有道理。只是,柴荣如果过早驾崩,李中易的势力还未真正壮大起来,麻烦其实大得很。 他暗暗做了决定,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替柴荣把把脉,看看他究竟所患何疾? 夜色渐深,李中易缓步踱进后花园,趁人不注意,溜出了花园的后门。 对面的一座小宅子的后门,正好半掩着,李中易轻轻的推门进去,反手拴上门。 沿途的廊檐下,都点着灯笼,李中易顺着灯火的指引,走到了正房之前。 “公子,娘子在后花园内。”王大虎听脚步声,赶紧从厢房里赶了出来。 李中易走到王大虎的身旁,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兄弟。” 王大虎咧嘴一笑,说:“公子,您和小的客气啥?快去后花园吧,娘子已经等急了呢。” 李中易快步穿过回廊,走进了此宅的后花园,隔着老远,就见一个妙曼的熟悉身影,正独自坐在湖边的凉亭之中。 “媚娘。”李中易走到那人的身旁,发觉她正对着湖水,面上的表情有些呆滞,就轻声唤了她的名字。 “哎呀,死鬼,你来了。”费媚娘抬头见了李中易,忍不住惊喜的扑进他的怀中。 李中易一阵愕然,他啥时候变成了死鬼,这可不象女文青的风格啊! 费媚娘狠狠的一口咬在李中易的颈下,李中易疼在肉上,乐在心里,他一把将费媚娘抱进怀中,“娇娘子,你可真想死洒家了。”胡乱的亲在她的颈上,耳边。 “死鬼,颦儿在呢。”费媚娘娇喘着提醒李中易,李中易却不以为然,贼贼一笑,“颦儿精明得很,恐怕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谁知,李中易的话音未落,颦儿那清脆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咳,李都监,小婢还没有恭喜您喜得鳞儿呐。” 李中易品出话里的酸味,不由摸了摸鼻子,厚着脸皮说:“颦儿小娘子,同喜,同喜。” “哼,谁跟你同喜来着?”颦儿冲过来指着李中易的鼻子,“你知道么,我们娘子听说你出事了,急得差点跳了井。你倒好,在这大周,既然升了官,又得了儿子。你可知,我们娘子,一路之上,茶饭不思,就想着某个死鬼,人都快瘦成了干柴?” ps:嘿嘿,兄弟们真是给力,司空亲眼所见,至少有十位兄弟,本月到目前为止,已经赏了四张月票!凌晨24点过五分左右,第四更准时送上,请兄弟们注意了! 第169章 长子和梁王 第170章 征高丽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70章 征高丽 <ft; “颦儿,你说这些做什么?”费媚娘扭头,没好气的横了颦儿一眼,“易郎命人千里迢迢接我来开封,路上还死了好几个人,已经很不容易了。” “娘子,路上咱们不是商量好的,要骂死他么?你怎么还帮着他说话啊?”颦儿跺着脚,气得跑开了。 李中易紧紧的搂着费媚娘,心头涌上阵阵暖流,还是娇娘子知我李中易的心啊! 久别胜新婚,李中易横抱着绝代的尤物,大踏步回了她的卧房。 干柴遇烈火,此中旖旎风光,完全不足为外人道也! 云收雨散之后,李中易将费媚娘搂在怀中,两人交股叠缠在一块儿,窃窃私欲,互诉衷肠。 李中易把他目前的处境,合盘托出,费媚娘毕竟是当过贵妃,很是理解李中易带兵的难处。 “易郎,妾不急,只要能够长伴在你的身边,妾就心满意足了。”费媚娘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李中易的臂弯之中,“妾以前的身份异常敏感,恐怕此生都难以公开见人。易郎,妾也不求名分,只望在你的心里,有妾一个位置,便好。” 李中易抱紧了费媚娘,异常感动的说:“娇娘子,都是我不好,委屈你了。” “易郎,说什么傻话呢,如果不是你,妾此刻恐怕已经孤独的死在了冷宫里。”费媚娘呢喃道,“抱我,抱紧点……” 一夜,花开花落知多少? 李中易销假回营不久,忽然和符昭信一起,接到了柴荣的密令。让他们俩一起回开封面君。 符昭信和李中易不敢怠慢,飞马一起进宫,被内侍领到了垂拱殿。 垂拱殿内,在京的宰相、使相和枢使们全都到齐了,李中易和符昭信给柴荣见了礼。然后退到一旁。 “陛下,岂可因后宫女子之言,擅动刀兵,还请三思。”王溥看见李中易和符昭信后,把心一横,突然出列。对柴荣苦苦相劝。 李中易和符昭信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殿中的诸臣之中,他们俩的地位最低,只有洗耳恭听的份。 “李无咎。朕问你,属国有难,上邦应帮否?”柴荣根本没搭理王溥,忽然扭头向李中易发问。 李中易一头雾水,上邦自然是大周国了,这属国又是哪国? “回陛下,若是那属国称臣纳贡,献上钱粮若干。又愿意承担大军出征的所有费用,包括抚恤等项,臣倒以为。可以小小的助上一臂之力。”李中易是典型的务实派,没有好处的事情,绝对不能干。 “李无咎,你也是饱读诗书之人,怎可满嘴铜臭?”次相李谷忍不住对李中易发难。 李谷这边起了个头,张永德、李重进以及几个枢密副使。纷纷出头,指责李中易。不该以利益作为考虑。 李中易倒没生气,他心里明白。这属于躺着中枪。这些重臣不敢当面指责柴荣的不是,只不过拿他李中易当作是跳板,指桑骂槐罢了。 切,一帮子腐儒,李中易虽然没有吱声,心里却在想,打仗打的就是后勤。 不管是哪个属国,对方只要不肯出钱出粮出抚恤钱,只有脑残才会拿自家儿郎的鲜血,白白的替他人做嫁衣裳。 在场的这些儒门圣徒,哪一家没有和商人做生意,捞黑钱?切,全他娘的,一帮子伪君子! “陛下,依臣之见,那高丽国广评侍郎徐逢来所言,不尽不实,大有可疑之处。”王溥继续苦劝柴荣回心转意,“据徐某所言,高丽国内竟然出现了十余万乱贼,这怎么可能呢?区区高丽国,才有多少人口?” 高丽?李中易的耳朵,立时高高竖起,仔细的倾听此事的原委。 “再说,我大周北有契丹、刘汉的威胁,南有唐、蜀等国的牵制,哪里抽调得出那么许多兵马,去帮助高丽平叛?那高丽国主早不称臣,晚不臣,偏偏在内乱四起的时候向我大周称臣,其中必定有诈。”王溥不愧是一代名相,说得条理分明,言简意赅。 李谷暗暗点头,姜不愧是老的辣,李谷没有把矛头对准后宫里,那位高丽国献上的丽妃,而是瞄准了高丽国的使者,广评侍郎徐逢来。 李中易听懂了,敢情是高丽棒子国内,发生了内乱,高丽国主王昭派使者来向大周求援。 嘿嘿,棒子国呀,棒子国,你也有今天呐? “李中易,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么?”柴荣偏偏没理会王溥,直接朝着李中易开了骂。 李中易心想,老子招谁惹谁了,啥都不知道,就赶来了这里,躺枪就算了,还要被两边同时夹击? “陛下,如果这高丽举国来投,让我大周开疆拓土,臣以为不妨为了大义,可以全力助之。”李中易耍了一手小太极,故意端出前提条件,实际上,说了等于啥都没说。 李中易和柴荣周旋过许久,已经初步掌握到老柴同志的脾气,老柴开骂的时候,根本就不需要担心。 如果,柴荣笑得很灿烂,那就要格外小心了。 儒家不言利,只谈义和理。李中易这个怪胎,先谈利,再言义,令在场的儒门大佬们,纷纷对他侧目而视。 范质神色古怪的盯着李中易,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李中易所言的前半部分,颇合他的胃口。 只是,对于李中易张嘴就是钱粮啊,纳贡啊,这种太过市侩的说法,范质多少有些不满。 泱泱天朝上国,对于属国,具有道义上的责任。如今,属国有难,只要力所能及,该帮还是要帮滴,岂能开口闭口。就是利益呢? 李中易虽然赞同出援,却有个很大的前提,说白了,就是无利不起早。 满殿的重臣,几乎全都成了反对派。柴荣真成了孤家寡人。 “信诚,你意下如何?”柴荣不动声色的询问符昭信。 符昭信不敢看宰相和枢使们要吃人的目光,他低着头,说:“陛下,臣愚钝,只想到了一个问题。此次远征求高丽,如果出兵太多,耽误了北伐的粮草和军器供应,很可能会影响大局,得不偿失。” 李中易心里暗乐。这符昭信和他相处的时间久了,近墨者黑,居然也变成了无利不肯起早的铜臭之徒,哈哈! 不过,这些说法都是徒劳的。李中易自从搞懂了事情的来由,心里就明白,柴荣派军去救援高丽国,已成定局。而且派的援军多半就是破虏新军。 否则,柴荣大老远的把李中易和符昭信一起叫来,难道是请他们进宫喝酒的? 果然。等符昭信表态之后,柴荣也没生气,只是淡淡的说:“朕意已决,以破虏军为主力,征调厢军五千,民夫五千。从水路增援高丽。” “李中易,朕命你为高丽行营都部署。符昭信为副都部署。此行渡海去高丽,一定要打出国威和军威。不许替朕丢脸,都明白么?”柴荣显然一意孤行,铁了心要出兵高丽,彰显上国的天威。 柴荣下了决心的事情,九牛不回头,即使是大符皇后在世的时候都拦不住,符昭信赶紧躬身领命。 李中易在领命的同时,顺带提了个“小小”的要求,“陛下,海路运粮草军器,难免会出现延误的情况。大军在外,如果连饭都吃不饱,如何能打出国威和军威?臣请陛下给高丽小王下一道诏书,如果大军的粮草军器,吾国无法及时供给,允许微臣和高丽国的地方官员们,协商着自筹。” 这个要求丝毫也不过分,柴荣也没多想,也就点头答应了。 李中易怀里揣着诏书,又去枢密院领取大军出征的信符,和符昭信一起回了军营。 大军出征在即,需要准备的工作,非常之多。不仅甲胄、军器需要备齐,而且粮草也需要安顿妥当。 李中易已是高丽行营的都部署,也就名正言顺的接管了破虏军,成了李大帅。 刘贺扬和马光达顺势改了口,躬身叉手,恭敬的说:“请香帅示下。” “洪光,整顿兵马,检查各项器具,不能出丝毫的纰漏。”李中易仔细的吩咐说,“高丽国多山,铁甲太过沉重,不利于快速追踪其国内的乱党。你安排下去,把弟兄们领的皮甲拆开,后甲叠为前甲,中间缀着铁片。” “喏。”刘贺扬在李中易那里早就听说过河池乡军的旧事,他也是带兵多年的宿将,当然知道,大军进攻或是冲锋,主要的威胁来自于身前,而不是身后。 “耀明,驴车和牛车在高丽国中,很难快速机动,你带人多备独轮车,越多越好……”李中易又叮嘱了马光达一番,交待得异常之详细。 符昭信闲着没事干,忍不住问李中易:“无咎公,在下做什么?”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我军的弓弩必定和高丽国不同,你去三司胄案,筹集战弓、羽箭和强弩等物,有关的物件,越多越好。如果能够带回一些工匠,那就更好了。” 符昭信琢磨了一下,不由笑出了声,说:“无咎公真是好算计,莫非是要在下去那三司胄案,抖国舅的威风?” 李中易含笑道:“我的国舅爷呀,此事非你莫属。” “无咎公,你若是让我去政事堂闹,我还真没那个胆子。至于,三司胄案嘛,嘿嘿,看我的好了。”符昭信笑嘻嘻的接受了任务。 ps:兄弟们,华丽的篇章,已经揭幕。试看李无咎如何蹂躏高丽棒子国,月票砸来啊! 第170章 征高丽 第171章 小霸王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71章 小霸王 符昭信乃是小符贵妃的亲兄长,梁王柴宗训的亲舅父,除了少数宰相级别的大人物之外,底气还是十足的。 自从,李中易的长子成了梁王府的记事参军之后,符昭信对李中易的态度有了本质的变化,两人的关系也亲近了许多。 李中易的长子李继易,还没满月就成了梁王柴宗训的王府属官,这一层关系,比他的妹妹甜丫成为小符贵妃的义女,可近得多了。 子和妹,在符昭信的眼里,分量绝不相同! 安排好后勤的事务之后,李中易就猫在军营里,督促官兵们加紧学习作战、卫生等条令。 李中易有条不紊的筹备出征大计,一点都不急,高丽国的广评侍郎徐逢来,却似热锅上的蚂蚁。 临来大周求援之前,高丽国王王昭反复交待徐逢来,一定尽快带来大周的援军。 如今,大周的皇帝已经下了诏,派出了两万多援军,徐逢来虽然觉得人数少了点,不过,总算是借到了兵,心里边也很高兴。 徐逢来此次来大周,主要是走的丽妃的门路。这丽妃虽说出身于高丽,其实并不是高丽名门大望族的女儿,只是小门小户家的女儿罢了。 高丽国王当初献上丽妃的时候,故意让她假冒高丽望族的女子,其实是小心眼做祟,欺负远隔重洋的大周国,不清楚高丽国内名门望族的实际情况。 徐逢来也没有想到,丽妃找柴荣陈情了之后。柴荣居然迅速的召见了他,并答应了派兵增援高丽的请求。 一时间,徐逢来很有些得意。大周皇帝真是很好糊弄,不仅没有提出钱粮方面的要求,反而答应派出精锐助阵。 徐逢来听说大周已经建立了高丽行营,都部署是一个很陌生,也很年轻的主帅,前破虏军都监李中易。 等了好几天,徐逢来始终没见李中易上门找他。商量进兵一事,心里哪能不急? 在高丽国,广评侍郎的地位真心不低。乃是仅次于三省宰相的存在。 徐逢来端了几天架子,李中易根本就没搭理他,彻底把他当作了空气。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徐逢来只得主动乘车来陈桥驿的军营找李中易。 谁知。早得李中易叮嘱的守卫们,告诉徐逢来,大帅不在营里。 一连三天,徐逢来都碰了一鼻子灰,他就长了个心眼,跑去找丽妃诉苦。 丽妃找柴荣哭闹了好几回,柴荣敷衍着答应派人去问问李中易,实际上。并没有派人去催促李中易尽快出兵。 大军出征,绝非儿戏。精通兵法的柴荣岂能不知? 李中易每天在干什么,柴荣一清二楚,所以,一直是冷处理。 符昭信这天回营,找到李中易,他挠着脑袋说:“无咎公,有件麻烦事,在下很为难。” “什么麻烦事?”李中易笑望着符昭信,鼓励他把心事说出来。 最近这段日子,符昭信帮了大忙,他带着人差点搬空了弓弩坊和造箭坊,惹得三司使高洪泰大发了一通牢骚。 “前日,我去城里领军器,遇上了一帮子老弟兄,大家硬拉着我去喝酒。”符昭信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他们的长辈,大多是国公和郡公,大家相交多年,交情一直都挺好。” 见符昭信一个劲的绕着圈子,李中易暗暗好笑,不就是一帮子勋贵子弟,想混进高丽行营捞军功么,至于这么为难? 李中易自己窝在军营里,却把符昭信放了出去,目的有二,一是捞足军器,二是拉人下水。 以符昭信国舅爷的身份,身边肯定有一帮子狐群狗党,这个是不须多说的事实。 此去高丽协助平叛,又不是去北伐,和契丹人硬碰硬,那些心思活络的勋贵子弟,绝不会放过这种捞军功的大好机会。 符昭信磕巴了半天,才把意思说清楚,李中易故意摸着下巴,沉吟良久,始终没松口。 行营都部署乃是方面指挥大员,虽然这只是个临时性的职务,用人的权力却不小,有很大的自由度,尤其是对幕僚官的调度。 “无咎公,我昨儿个喝多了,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几个关系挺近的弟兄。”符昭信心里一急,就说了真话, 李中易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勉为其难点了点头,叹息着说:“既然信诚公已经答应了,还有啥可说的?实在推托不掉的,你就都收了吧。” “哈哈,多谢无咎公。”符昭信高兴的咧嘴大笑,李中易的配合,使他觉得倍有面子。 李中易的嘴角微微翘起,公子哥嘛,都把面子看得比天还大,完全可以理解滴。 一天后,符昭信领着他的那些哥们儿,鱼贯进入了大营。 李中易背着手,立于寨墙之上,居高临下,自然看得很清楚。 这些公子哥们,一个个身穿着明晃晃的明光铠,胯下的都是难得一见的宝马,身后奴仆成群结队,跟着伺候。 他们的腰刀都在鞘中,李中易却看得见,刀鞘上的无数颗宝石,熠熠生辉。 浩浩荡荡的大队伍里边,有些奴仆的手里提着鸟笼,另一些奴仆则捧着食盒,甚至,有几个奴仆的手里,还提着铜制的夜壶。 李中易不由暗暗摇头,这是来打仗的,还是来郊游呢? 大周朝刚刚建立不过七年而已,勋贵子弟就迅速堕落成了这个模样,温室里养不出参天大树,此话果然不虚! 如果,有人再扛来几根大烟枪的话,嘿嘿,那就是妥妥的八旗弟子! 立在李中易身后的李小七,吐了吐舌头。惊叹道:“我的个小乖乖,这是要在咱们大营里溜鸟,郊游?” 李小八双手抱胸。冷冷的一哼,说:“小七,说什么怪话呢?公子这么安排,必有原故。” 见李中易使来眼色,李小七知机的把嘴闭上,噔噔噔,下了寨墙。领着那些公子哥们,进入单下的营地。 “公子,那个姓徐的又来了。”李小八忽然指了指寨墙的外面。李中易转身看去,就见徐逢来果真又领着仆人来了。 李中易微微一笑,把李小八叫到身旁,小声叮嘱了一番。李小七噗哧一笑。公子真是坏透了。 李中易心里很清楚,柴荣派他领兵去增援高丽,除了想利用实战锻炼一下破虏军之外,其实,也颇有些天朝上邦的显摆心理。 此次出征高丽,柴荣竟然答应了徐逢来的荒谬请求,由大周自筹粮饷和军器。 我天朝地大物博,人杰地灵。好东西多得花不光用不尽,拔下区区一根毫毛。都够你高丽国过半年的膨胀思想,在柴荣的身上也很浓厚。 徐逢来听说高丽行营的副都部署符昭信要见他,心里不由暗暗松了口气,虽然没见到主帅李中易,见见这位国舅爷,还是蛮不错的。 在徐逢来看来,不知名的主帅李中易很可能是个傀儡,这行营之中,真正说了算的,多半就是符大国舅。 符昭信的大营里,站满了勋贵子弟,徐逢来进帐的时候,两眼还没适应帐内的黑暗,有人突然暗中伸脚勾了他一下。 徐逢来促不及防,跌了个狗啃泥,乌纱帽掉到地上,滚出去老远,狼狈得不能再狼狈。 “哈哈……” “哈哈哈哈……乐死小爷了……”帐内突然爆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哄笑声,一大帮子衙内们,捧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谁?谁陷害老夫?”徐逢来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捡起地上的乌纱,就叫嚷着要找出那只黑脚的主人。 可是,帐内的众人,刚才已经笑混了班次,徐逢来又上哪里去找那只幕后的黑脚? “你盯着小爷做什么?”吴国公李琼的嫡长孙,李安国虎着脸,神色不善的怒视着徐逢来。 徐逢来虽然不认识李安国,却从众人似笑非笑,想看好戏的姿态,看出这李安国很不好惹。 符昭信没好气的瞪了李安国一眼,这家伙仗着祖父是太祖爷的把兄弟,一向在开封城里横行无忌,是出了名的一霸。 吴国公李琼不仅是郭威的把兄弟,更是力挺柴荣顺利登基的大功臣,此老因旧伤复发,无法继续领兵。 可是,柴荣一直对李琼非常尊重,不仅经常过府嘘寒问暖,而且得了好宝贝,总要给李家留一份。 这么一来,这李家也就成了大周朝,顶儿尖的勋贵门第。 “帐内光线不太好,倒让徐公吃了苦头,都是在下的不是。”符昭信客套的拱着手,暗示徐逢来揭过此事。 徐逢来本就有求于符昭信,虽然吃了暗亏,也只得咽下这口恶气,讪讪的说:“老夫一时眼花,没看清路,怪不得别人。” 一干衙内们,见徐逢来如此的无耻,心里都很不屑,海东之国的大臣就是这般模样?难怪,国内要闹出民变,向我大周求援呢。 “不知徐公寻在下何事?”符昭信含笑问徐逢来。 徐逢来眼珠儿一转,客气的说:“下官感念天朝上邦的恩典,特带来了一些酒食,前来劳军。” “啊哈,劳军啊,那多谢徐公了,不知羊有几百头,酒有几百坛?”李安国一听徐逢来带东西来劳军,立时精神抖擞,狮子大张嘴,开口就是几百头羊。 徐逢来只带来了区区三头羊,十几坛子酒,明为劳军,实际是想催促大军早日出发。 “咳,老夫临来之时,略显仓促,只带了少许酒食……”徐逢来让李安国挤兑得老脸一红,十分尴尬的连连咳嗽。 “少许酒食?连塞牙缝都不够,这劳的是哪门子的军?”李安国得理不饶人,对徐逢来一通穷追猛打。 徐逢来心里暗恨,大周的皇帝那么大方,怎么这些丘八竟然如此的抠门?连几头羊还要和他这个高丽的使者,斤斤计较?( ps:兄弟们,觉得故事好看,多砸月票哈,鼓励司空码出更加精彩的好文! 第171章 小霸王 第172章 出兵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72章 出兵 历年来,高丽国给中原政权进贡的时候,基本都是以小搏大,赚得钵满盆满。 一般来说,高丽也就在形式上,上个表章称臣,送几个民间美女冒充名门大户的女子,再加上几本儒家经典,就可以换得金银无数,财宝若干。 徐逢来临来大周之前,国中的官场前辈们,都嘻笑着告诉他一个秘密:中国地大物博,人傻钱多,只要把身段放软,多说几句好话,就可以骗到大把大把的赏赐。 “我大周的重臣劳军,一般都是千余羊,你虽是小邦来的,可也是一国重臣。咱也就不和你计较了,三百头羊,一头都不能少。”李安国轻蔑的瞪着徐逢来,姓徐你得了多少好处,别人也许不清楚,老子可是都知道哦。 “这个……好吧……”徐逢来得了千两黄金的赏赐,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就只当没拿这些黄金罢了。 秦王高行周的次孙高达雄,冷冷的一哼,说:“只有羊,却无酒,劳的什么军?咱们都是京师人,最爱喝‘玉液香’,徐公想必不会让弟兄们失望吧?” 徐逢来气得差点吐血,可是,国中急等着援军,他没胆子公开翻脸,只得陪着笑脸讨价还价,“这玉液香实在难买,下官尽量去置办,也就是了。” “哦,原来是买不到啊?这个容易,只要你舍得出钱,在下替你去买,如何?”高达雄大咧咧的把手伸到了徐逢来的面前,就等着他掏钱。 符昭信原是豪爽之人,见徐逢来一副抠抠索索的小家子气。心中异常不屑。 娘的,我大周朝廷出兵出钱出粮草,替你高丽国平叛,区区几头羊,几瓶玉液香。才值几个鸟钱? 海东之国的重臣,竟然如此的无赖,可想而知,高丽国主也不是神马好东西吧? 见徐逢来一直犹犹豫豫,始终不肯应诺,李安国可没有符昭信那么多顾忌。他当即大怒,厉声喝道:“汝等高丽人占尽了我天朝的便宜,只想吞肥肉,骨头都不肯吐出半根。就连劳军都心意不诚,可见。求援一事必定有诈。” “是啊,是啊,什么狗屁海东之国,明明是骗子之国嘛。” “大哥所言甚是,这高丽人,就没几个好东西。” “我说老徐,不就是几百头羊,几百瓶玉液香嘛。至于这么为难么?实在不行,你写个欠条,本公子垫钱。替你置办喽?” 众衙内干别的不行,冷嘲热讽,指桑骂槐,东扯西拉,吃拿卡要,狐假虎威。妥妥的都是内行。 这话说得太打脸了,徐逢来的一张老脸。臊得一阵青,一阵白。红得发紫,紫得透亮,“下官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符昭信打心眼里,看不起徐逢来的猥琐模样,他索性装聋作哑,对于徐逢来的窘境,视若不见。 国舅爷不发话,衙内们就更来了劲,你一言,我一语,楞是逼得徐逢来,由添了一百头羊,两百瓶玉液香,这才罢休。 等徐逢来走后,有人担心的问李安国:“大哥,姓徐的不会去陛下那里,告咱们的刁状吧?” 李安国还没吱声,高达雄就笑喷了,“你呀,你呀,真是猪脑子,咱们商量的是劳军的大事,姓徐的自愿供奉,哥几个都非常感谢,夸他是明白人来着。” 符昭信看着口沫横飞的高达雄,不由微微一笑,高达雄死死的卡住劳军二字作文章,即使官司打到了柴荣的驾前,哥几个都稳立不败之地。 撇开带兵打仗的真本事不提,符昭信的这几个哥们,能够成为京师街头长期的小霸王,脑子不好使,早就玩完了! “信诚,姓李的为人怎么样?要不要哥几个,帮你也收拾了他?”李安国烈嘴一笑,他怕谁呀? 符昭信连连摆手,小声说:“哥哥们,千万别乱来,免得坏了去高丽的大事。” 这些衙内们不知道李中易的厉害,符昭信心里却是门儿清。就说今天的这个局吧,事情虽小,却是李中易故意设的套,目的就是想打掉徐逢来的威风。 知人善任,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就难了啊! 李安国想想也是,他们混进大军,目的就是想去高丽捞一票军功,回来好承袭父祖们传下来的爵位。 大周朝的爵位,可没有所谓世袭罔替的概念,无一例外,全是降两等袭爵。而且,必要条件是,有军功才有资格袭爵。 国公的继承人,顶多只能袭郡公,三代之后,爵位就自动消失了。 三天后,全体破虏军和新加入进来的京师厢军第一军,好好的打了一顿牙祭。 徐逢来砸锅卖铁,好容易筹集来的犒军物资,成了弟兄们肚里的油水。 破虏军的物资供应,一直是大周朝诸禁军中的头一份,对于吃到羊肉,大家倒没有太大的感觉。 京师厢军第一军,就不同了,这些从禁军之中刷下来的次等丘八们,一年之中,难得吃到一口羊肉。 见识过啥叫饿虎扑羊么? 京师厢军第一军的弟兄们,恨不得连羊头都嚼碎了一口吞下肚内,此等狼吞虎咽的饿极之状,可把一帮子养尊处优惯了的衙内们,都给看傻了眼。 聚餐后的第二天,李安国就被派去盯着水师的准备工作,高达雄去督促粮草,符昭信继续追踪军器的调拨。 由于衙内们的加入,破虏军的出征物资调拨工作,陡然加速了好几个数量级。 李小七挑起大拇指,心服口服的说:“还是公子高明。” 李中易微微一笑,这些衙内虽然不算啥,可是他们父祖的影响力,谁敢小视? 例如吴国公李琼。此老虽然已经离开了第一线的实权领导岗位,他或许没办法提拔你登上高位。可是,到了关键时刻,李琼在柴荣的面前,上你的眼药。坏了你的升迁大计,却是绰绰有余。 后勤物资储备得差不多了,李中易也没见徐逢来,晾得他心急火燎,急得团团乱转,四处寻找门路。想跟李中易递话。 李中易在朝中一直以孤臣自诩,除了赵匡胤和慕容延钊等少数几个人之外,他和朝中的重臣们的交情,几乎都淡如水。 徐逢来带来的财宝,花了个精光。门路找了无数,直到临出征的前一天,李中易也没见他。 出征的这天上午,侍卫亲军司马步军副都指挥使韩通代表朝廷,来到破虏军大营,替大军送行。 李中易和韩通,那是“老朋友”了,下江南的时候。李中易差点没把性子急的韩通给憋死。 不过,不打不相识,韩通虽然瞧不起李中易。却也佩服他捞钱的真本事。 “哈哈,你都部署,下官祝你一路顺风,凯旋而归。”韩通的脸上堆满了假笑。 李中易微微一笑,拱手说:“多谢韩公吉言,在下一定打出国威和军威。不给陛下丢脸。” 韩通皮笑肉不笑的说:“陛下说了,李某如果打输了。直接跳海算了,别回汴京了。” “哈哈。定不会教陛下失望的。”李中易大手一挥,果断下令,“全体都有。” “立正!” “枪上肩!” “出发!” 为首的刘贺扬,轻带马缰,当先驰出大营,大军正式踏上了征途。 陈桥镇的老百姓们听见了这边的动静,纷纷扔下手里的农具,赶来看热闹。 只见,破虏军的将士们,将钢枪扛在肩上,刚劲有力的甩动手臂,迈着整齐的步伐,浩浩荡荡的开出了大营。 一时间,旌旗招展,马嘶阵阵,尘土飞扬。 掌旗官们象标枪一样,大步走在各支分队的最前方,他们高高的擎起大旗,指引着大军前进的方向。 破虏军的将士们,伴随着震慑人心的小鼓点,大踏步前进,鼓声响则抬腿,鼓声落则踏地,大地在他们的脚下颤抖,并痛苦的呻吟。 将士们头盔上的红缨,耀目已极,整个大队伍,仿佛雄雄燃烧的火之海,滚滚向前,吞噬掉一切阻挡他们的活物。 长枪如林,那锐利的枪尖,在烈日的灼射之下,反射出刺目的寒光,令人胆寒肝颤。 将士们身上的铁甲闪现出森然的利芒,仿似威猛无匹的钢铁洪流,咆哮如雷,浩荡向前。 如果有人悬在半空之中,俯瞰全场,他一定会惊讶的发觉,一条面目狰狞的钢铁巨龙,正以前所未有的腾飞之势,气吞万里如虎! 万人出动,黑压压的铺天盖地,可是,现场除了脚步声,鼓点声,偶尔传出的马嘶声,竟再无别的声息。 韩通两眼直勾勾的瞪着有序出营的将士们,他的脑子里一阵发懵,娘的,和眼前这帮不象人的怪物比起来,他带的兵,居然也配叫兵? 李中易微微一笑,翻鞍上马,冲着韩通拱了拱手,说:“韩公,后会有期!” 徐逢来特意守候在黄河边的大船之上,手搭凉棚,远远的眺望向陈桥驿的方向,他就想看看,这破虏军究竟是些什么样的货色? “来了,来了……”岸边的老百姓们的人群之中,突然传来兴奋的叫声。 “咚咚咚……”在异常有节奏的鼓点声中,一杆高高飘扬的大旗,迎面扑入徐逢来的眼帘。 “大周高丽行营都部署:李。”徐逢来喃喃的念叨着大旗上,他知道,李中易的队伍终于来了。 ps:兄弟们,中午忘记叫票了,现在是529张月票,凌晨之前,超过549张,一定加更! 第172章 出兵 第173章 东渡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73章 东渡 大军渐行渐近,徐逢来也已经看清,第一排的破虏军将士们,腰挂钢刀,肩扛长枪,身披铁甲,他们每迈进一步,踢出的都是同一侧的脚,动作潇洒,漂亮,整齐得无可挑剔。 近了,更近了,徐逢来奋力的眯起一双老眼,希望看得更清楚一些。 这时,徐逢来忽然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前进中的每一个士兵方阵的边沿,象是鬼使神工用刀斧削平了一般,是那样的整齐,笔直得令人心慌害怕! 徐逢来以前当过一段时间的高丽国兵官侍郎,勉强算是知兵之人,他下意识的倒退了两步。 和眼前气势逼人的钢铁洪流比起来,高丽国官军那歪歪扭扭,东倒西歪的行军队伍,简直就象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根本不值一提! “呀。”徐逢来觉得頦下猛的一疼,他定神一看,一个不留神,居然揪断了好几根鼠须。 刘贺扬带队来到了黄海岸边,他大声下令说:“原地待命。”铜号声随即滴滴哒哒的吹响。 徐逢来惊讶的发觉,从刘贺扬的命令下达,到破虏军的将士们完全停下脚步,只不过前进了区区两步而已。 没有推搡,没有喧哗,更不可能出现吵闹声,破虏军的将士们仿佛原本就被浇铸在地面上的石像一般,纹丝不动,竟分不出谁是大地,谁是将士? 在现场看热闹的老百姓们,原本聊得很起劲,指指点点。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人群之中渐渐也变得鸦雀无声。 徐逢来见了此情此景,不由长声一叹,他猛然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情,将下山猛虎一般的破虏军,引入高丽国。究竟是祸,还是福呢? 刘贺扬和水师的人确认了事先商量好的登船顺序之后,当即下令,“诸军登舟!” 徐逢来眼睁睁的看着,破虏军的将士们,在军官的短促口令的指挥下。依此登船。 前边的将士有序登船,后边的将士则不动如山,仿佛石头柱子一样,牢牢的钉在了地面上。 这时,一队骑兵从队伍的后边。踏着滚滚的烟尘,缓缓疾来。 居高临下的徐逢来看得很清楚,就在骑兵队伍的中间,飘扬着一杆醒目之极的小纛旗,上书一个篆体的大字:李。 徐逢来心中有数,李中易本人终于露面了,唉,李大帅。鄙人等你,等得好苦哇! 水师的战船,装满一船人。当即撑杆离岸,向黄河的下游驶去。 骑在马上的李中易,看见部下们登船的速度很快,不由暗暗点头,他一直默默的等待,等的就是大周的第一支水师。江淮水师。 柴荣亲征南唐的时候,吃了南唐水师的不少亏。他心里一发狠,索性在开封附近大集工匠。建造楼舰。 只是,船好造,水手却难觅。正好,柴荣下令把江淮水师沿着运河调来汴京,李中易见缝插针,就上奏柴荣,等江淮水师到了,破虏军再登船出征。 按照李中易的计划,破虏军将乘船,顺着黄河一路向东,直抵河南道的渤海县永利镇(今利津县),然后渡过黄水洋(黄海)去高丽。 李中易登舟之后,迎面就见一个身穿高丽官服的老者,满面堆笑的迎了上来。 “哎呀呀,李帅,下官总算是见到您了。您手下的破虏军实在是了得,此去平叛,必定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徐逢来原本打算大吐苦水,等见了破虏军的鼎盛军威之后,临时改了主意,刚一见面,就大拍李中易的马屁。 李中易微微一笑,拱着手说:“徐侍郎,你该说实话了。” 徐逢来脸色猛的一变,很有些心虚,却故作镇定的反问李中易:“李帅,您这是何意啊?下官怎么听不明白?” 李中易轻声出笑,说:“倭人已经打到了汉阳,还是海州?” “没到海州……”徐逢来突然收住话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心神一阵狂震,这么隐秘的事情,连他的随从都不知道,李中易从哪里得知的消息? 李中易冷冷的一笑,整个高丽王朝时期,唯一一次面对倭国的强势入侵,恰好正是其国内民变最厉害的时候。 虽然,李中易记不清楚,具体是哪一年发生的事情,不过,既然高丽国被迫派人向大周求援,显然就应该是今年。 李中易也吃不太准,故意诈了徐逢来一下,现在,真相终于大白了! 死棒子,满嘴跑火车,没有半句真话,就知道撒谎骗人,嘿嘿,让你爷爷我给撞上了,乐子就闹大了哦! “徐侍郎,都到了这个份上,你还要瞒我么?”李中易似笑非笑的挤兑着徐逢来。 天机既已泄露,徐逢来郁闷得要死,只得点头哈腰的解释说:“李帅,不是下官想瞒着您,只是,下官如今也不知道国内目前是怎样的状况。” 李中易暗暗冷笑不已,这徐逢来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西海心不死! “徐侍郎,你就说说你知道的情况吧,时间还多的是。”李中易仿佛刚刚想起似的,忽然说,“大军远征,将士们很辛苦,等到了渤海县,咱们且歇息三个月再说。” 面对李中易赤果果的要挟,徐逢来被逼得没了法子,只得苦笑着说了实情。 原来,高丽国的上将军朴金建,因为不满现任高丽国主王昭害死了先帝定宗,利用朔方道民变的机会,不仅趁机举起了反旗,更主动勾结倭人左大臣藤原定赖,商议好两家同时出兵,南北呼应,共谋大业。 由于,高丽国主王昭事先没有提防,结果,让朴金建获得了壮大势力的绝佳机会。 这时。倭国的左大臣藤原定赖,观望了一阵,发觉朴金建已经造出了声势,由于觊觎高丽的肥沃土地,也派出军队从南部的全罗道登陆。一路向北,所向披靡,势如破竹。 高丽国陷入到了南北夹击之中,既想大周派兵救援,又担心被大周的援军,趁机占了便宜。 所以。徐逢来得到王昭的授意,故意隐瞒了倭人夹击的状况。 “这倭人的统兵大将是谁?”李中易知道徐逢来肯定还隐瞒了一些消息,不过,大致的情况已经了解,反正时间还多得很。慢慢的挤牙膏,也没啥大不了的。 “是藤原实赖的亲弟弟,右大臣藤原师辅,倭人的兵力大约三万人左右。”徐逢来心里也没底,只能根据猜测,估算了个数字。 “那朴金建的手下,有多少人马?”李中易暂时没追问倭人的情况,转而询问朴金建的实力。 “朴贼本有一万多部下。纠集了乱民之后,恐怕已经超过了五万兵马。”徐逢来心想,正因为被朴金建引来了倭人。所以高丽国才面临异常被动的局面。 “贵国的常备军,有多少兵马?”李中易明知道徐逢来肯定会撒谎,却故意挤兑他,想看他出丑。 徐逢拉转动着眼珠子,说:“鄙国虽然地不广,人口却不少。常备军一共有二十余万。” 李中易心想,这不是扯蛋嘛。真有这么多兵马,早就扑灭了朴金建的反叛势力。把倭人赶下了海,还需要向大周求援么? 徐逢来不肯说真话的原因,李中易自然可以理解,不就是担心大周的援军趁火打劫么? 死棒子,还真是贪婪成性,猥琐不堪,一直想占天朝上国的便宜,从来不想吃亏。 战场之上,军情瞬息万变,这徐逢来又是文官,李中易心里有数,问了也是白问,索性把徐某人晾到了一旁。 李中易回到帅舱后,把破虏军的参谋人员都召集过来,一起商议怎么应对新的形势? 身为参谋人员之首的杨烈,听了李中易的介绍之后,不由皱紧眉头骂道:“死棒子,果然不是好东西,明显是想坑了我破虏军。” 李中易一阵愕然,他刚刚无意中骂了一句口头禅而已,却不料,杨烈竟然学得如此之快。 咳,有其师,必有其徒,果然有些道理哈! 廖山河琢磨了一阵,说:“大军至高丽国登陆,行军地图至关重要,末将只怕高丽国不肯给这种国之重器。” 李中易频频点头,廖山河跟在他的身边,日子一久,考虑问题也越来越周到了。 杨烈补充说:“高丽国内的地图,多半不会给咱们。不过,据老师所言,其国土,东西狭小,南北较长,以咱们测绘营的实力,完全可以边行军,边绘图。” 廖山河想了想,说:“老师所制的那种单筒望……望远镜,确是观察地形的至宝,隔了两里路,居然可以清晰的看见对面的人在做什么。” 单筒望远镜的原理,其实非常简单,只需要将凹透镜和凸透镜,组合在一起,就可以了。 问题是,李中易造不出透镜玻璃,就只能请工匠将买来的昂贵水晶,慢慢的磨出凹凸不同的两种镜面,再用铜为材料,铸成可以伸缩的单筒状。 由于天然水晶不仅稀少,而且价格贵得惊人,所以,练兵的这几个月时间内,李中易一共只做出了十架单筒望远镜,都带上了船。 不仅仅是单筒望远镜,李中易还找人制作了一种特殊的仪器,戴维斯象限仪。 戴维斯象限仪的原理其实非常简单,水手无需像使用星盘或简单象限仪时所要求的那样设法看太阳,而是利用棍棒投射到刻度计上的影子,其影子端的位置表明了太阳的高度,这样纬度就可以计算出来了。 这种计算纬度的方法,可以精确到分,误差依然难免,但已经很小了。 在平静的海面上,甲板稳定的时候使用戴维斯象限仪时,能取得最佳效果。 ps:兄弟们,还差区区十三票而已,加油砸票支持哈,司空加油码字等着加更!最近真心码字码出了味道,史无前例的连续几天四更了,嘿嘿,累并快乐着! 第173章 东渡 第174章 斗智斗勇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74章 斗智斗勇 说起来,这还多亏了那部大片《加勒比海盗》,引起了李中易的极大兴趣,他翻查了大量航海的资料。 可惜的是,李中易只记得,相对非常简单的戴维斯象限仪的原理,对于更进一步的六分仪的原理,却因为时间太久,很有些模糊不清。 戴维斯象限仪配合上司南,李中易个人以为,应该够用了。但是,因为没有真正航过海,他的心里终究还是没底。 “高丽一战,时间可能拖得比较长,大家都要有心理准备。”李中易摸着下巴,笑眯眯的说,“替他人做嫁衣裳,赔本的买卖,本帅是不会干滴。” 杨烈的眼珠儿微微一转,忽然笑道:“坐山观虎斗?” “老师以前不是说过,回鹘的多尔衮,就是趁李自成和吴三桂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浑水摸了大鱼么?”廖山河文化程度略低一些,可是,记性却特别好。 李中易改头换面的故事,廖山河一听就往心里去了,现学现卖,倒也恰好吻合了当前的高丽国内局势。 高丽国目前东有朴金建的反叛,南有藤原师辅带领的倭军猛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李中易目前确实很象满虏多尔衮所处的环境。 “嗯,高丽多山,岛屿很多,到时候啊,你们瞪大了眼睛看清楚喽,找个好岛落脚。”李中易这一次是打定了主意,要在高丽的海边,找个永久的落脚点。 大军沿着黄河顺流直下,速度非常快,日行百里以上。区区七日就抵达了隶属于滨州的渤海县的永利镇,这里是黄河故道口。 李中易这次倒是没怎么耽搁,在永利镇休整了三日后,率全军沿着胶东半岛北端驶到登州(蓬莱),然后横渡黄海。抵达朝鲜半岛大同江口的椒岛。 在椒岛补充了饮水后,大军继续乘船南行,赶到高丽京都“开京”附近的礼成江口的贞州(今韩国金浦市)。 棒子国的历史上,高句丽、百济、新罗三国鼎立的三国时期,金浦郡地区就是三国必争之地,其中贞州更是重中之重。 原因很简单。贞州一直是棒子国和中国经贸往来的重镇,即使是高丽国内的战乱年代,贸易也没有完全断绝。 商人图利,只要有大钱赚,冒着杀头的风险。也偷偷的做买卖。 到了贞州后,徐逢来耍了个小手段,假托高丽国王之名,禁止破虏军入城,只能在城郊扎营。 李中易明明看破了徐逢来的小心思,却故意装糊涂,满口答应了徐逢来的要求。 大周的援军已到,徐逢来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骑马赶回开京,向国主王昭报讯。 当地的县令组织乡民,领着一大群面长、邑长以及洞长。还有本地的士绅,带着牛羊前来犒军。 李中易满面笑容的把这些本地的头面人物,迎进了大帐,他起初搞不懂啥叫面长和洞长。 金浦县令态度客气的做了解释,李中易这才恍然大悟,面长相当于城关镇镇长。洞长则类似大周的街道坊正,是高丽国最小的一级组织机构。 嘿嘿。棒子国还真会玩花样,面长。还面条呢。那洞长的名称更是二得离谱,怎么不叫穴长? 寒暄客套了一番,李中易这才知道,这金浦县令叫柳知秋,乃是贞州名门柳氏的旁系子弟。 柳知秋说得一口流利的大唐河洛官话,如果不是身上的官服形制不对,而且短了一大截,很容易给人一种错觉,这家伙就是大周的县令。 高丽的乡绅们,无一例外,全都头戴类似斗笠的黑色纱冠,身穿赤古里,外罩周衣。 这些乡绅们的腰带居然系在胸前,红色带子垂到了小腿处,长得足以悬绳上吊。他们那宽大的巴基阔腿裤,也短得不象话,总而言之,这帮家伙学了大汉的服饰,却是个半吊子,不伦不类! 柳知秋还算是大方,一口气送上了二十头牛,一百只羊,这些都不怎么出奇,李中易倒不怎么在意。 只是,这柳知秋居然一次性送来三百只狗,李中易摸着下巴,心说,敢情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习俗啊,难怪棒子人民嗜狗肉如命? “李帅远道而来,助我大高丽国平叛,下官感激不尽。”柳知秋的话说得很客气,骨子里却无丝毫认大周为宗主国的觉悟,一口一个我大高丽国。 柳知秋的地位太低,区区县令而已,李中易也懒得和他一般见识,微微一笑,也就忽略过去了。 “不知贵军要在本城驻扎多久?下官也好筹备一二?”柳知秋的话,说得很婉转,意思却是在催促李中易赶紧带兵走人。 “呵呵,这个需要两国的重臣彼此商量办啊。”李中易打着哈哈,敷衍道,“柳明府放心好了,我破虏军所到之处,一向是秋毫无犯。” 李中易心里明白,这个时代的所有官军,名声都不太好,甚至有官不如匪的恶名。 柳知秋暗中打探消息,显然是在担心,破虏军会滋扰地方。不管是抢劫财务,还是jy妇女,柳知秋这个地方官,都很头疼,十分棘手。 李中易刚来没几天,破虏军中还没有传出恶迹,柳知秋官卑职小,对此也没有啥好办法。 破虏军到了贞州郊外,就不再挪动地方,李中易关住营门,大搞练兵活动。 这一次,由于京师厢军第一军,只有一万人,李中易索性采取一对一的训练方法,争取让厢军的纪律性,在短期内,上一个台阶。 按照大周的规矩,厢军的身份原本就比禁军低不少,破虏军又是禁军里边,精锐中的精锐。 厢军都指挥使周道中,是个明白人。李中易怎么说,他就怎么做,没有半句怨言。 李中易只是集中训练了周道中的部下,却并没有打散厢军官兵的固有建制,显然。没有趁机夺权的想法。 大周的军队驻扎到了贞州的地界之后,一连半个多月,都没有挪窝。 高丽国的大将军王永南,召李中易去开会,都被李中易称病,给推掉了。 于是。高丽国的君臣们,疑心生暗鬼,私下里开始纷纷议论,会不会引狼入了室? 主帅水土不服,突然生了病。倒也说得过去。不过,副都部署符昭信的身体可是好好儿的,每天都出营和高丽国的乡绅们拉家常,谈风月,忙得不亦乐乎。 引来周军的广评侍郎徐逢来,被高丽国主王昭叫了去,狠狠的训斥了一顿,然后派他去周军大营。打探消息。 徐逢来忐忑不安的骑马来到破虏军大营,守门的将校态度倒还客气,直接领了他去见符昭信。 符昭信的帐内。站满了徐逢来的老熟人,李安国、高达雄等大一帮子衙内。 徐逢来一看见难缠的李安国和高达雄,头皮就一阵发麻,赶紧陪着笑脸,作了罗圈揖,“诸位将军辛苦了。下官替我大王感激不尽。” “徐侍郎,赶紧可不是口头说说就算了哦。本将军自从来到这贞州后,除了难吃的狗肉。就没见过半只羊腿,你们是故意欺负友军还是怎么着?”李安国不阴不阳的嘲讽徐逢来,话说得很不好听。 这李安国打小就吃惯了上等精羊肉,来到贞州后,由于高丽国只是在犒军的时候,才供应了一些羊,平日里别说羊肉了,就连羊毛就都没见半根。 在军中,李中易一向是和士兵们一起吃饭,他以身作则,李安国和一干衙内们,自然不好说啥。 这次徐逢来又来了,可让李安国和衙内们逮着了机会,不借机会发泄一下怨气,那他还是开封城的小霸王么? 别人不清楚,徐逢来却是心中有数,破虏军一直不挪窝,肯定是李中易心里不爽。 偏偏李中易一直称病,连两国的联合军事会议都不去参加,徐逢来也搞不清楚,李中易心里边打的是啥主意? “唉,我高丽国小民穷,又突逢叛乱,国力实在是空虚……”徐逢来的谎言还没编完,就被高达雄粗暴的打断,“徐侍郎,你这话可就说得不怎么地道啊?本将亲眼所见,贞州本地的小小的面长,每日都是吃羊的。” 高达雄说这话可是非常有底气的,这些日子,在李中易睁一眼闭一眼的装糊涂之下,他和李安国没少溜出大营去打牙祭。 这两个家伙带兵打仗也许不行,拉关系走后门套交情,可是一套一套的。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干的,居然和贞州本地的几个面长、邑长,把关系搞得很热络,每日桄筹交错,歌舞生平,玩得乐不思周。 如果,不是李中易的军法森严,衙内们恐怕都要,闹到夜不归营的地步。 徐逢来心知,国主王昭只是想利用周军当炮灰而已。等平了叛,就要将周军礼送出境,一天也不许李中易多待。 这李中易偏偏狡猾如狐,频频装病,今天是水土不服,明儿个就变成了偶感风寒,大后天居然又传出从马上摔了一跤的怪异消息。 在物资的供应方面,高丽君臣一直采取,不给周军吃得太饱太好的策略,免得他们粮草太过充足,反而会起异心。 不过,徐逢来也非等闲之辈,他转着眼珠儿说:“有些官宦之家,家里非常有钱,偶尔吃羊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吾国的国库,却早已空虚,拿不出太多的银钱,总不能强抢民间的东西吧?” 见李安国一时没想好,高达雄冷冷一笑,说:“我大军驻扎在贞州,你们每次送粮食,只送三天的食量,将士们都饿着肚子,还怎么打仗?” ps:现在是543张月票,如果今晚凌晨之前超过563张,司空一定加更! 第174章 斗智斗勇 第175章 朝奸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75章 朝奸 徐逢来对此事再清楚也不过,心中毕竟有鬼,只得陪着笑脸,敷衍说:“因为就在京畿,粮草从各地运来跋山涉水,日常艰难,不到之处,还请高公海涵。” “想必,大军上路之后,各地的地方官绝对不敢怠慢,必定会多多的供应上粮草。”徐逢来这话就非常有意思了。 符昭信一听就明白,徐逢来此话一定是代表高丽国小王的想法,想早早催促破虏军踏上征途,去和叛军火拼。 “唉,李帅摔伤了腿,无法上路啊。”符昭信早就和李中易通了气,不达目的,宁可干耗着,也绝不出兵。 徐逢来也是老官僚了,他听了符昭信的说法,就知道,要开条件了。 “符帅,鄙国再穷,也不会穷了上国的友军。大王一向重情谊,知道贵军很苦,特命下官准备了五万贯钱,三百只羊,和两百头牛,一千条狗……”徐逢来不愧是老骗子,原本商量好了的十万贯钱,到了他的嘴里,就减了半。 留下余地,才好和李中易讨价还价,徐逢来这些日子也早打听清楚了,整个周军的高丽行营之中,真正说了算的,就是主帅李中易。 不见兔子不撒鹰,只占便宜不吃亏,能骗就骗,骗不过去就装傻哭穷,一向是高丽人的性格,徐逢来就是其中的代表性人物。 符昭信记着李中易的嘱咐,既然徐逢来已经替高丽国放了血,他也就没有逼太狠,暗中冲李安国使了个眼色。 李安国得了符昭信的暗示。当即主动站出来,和徐逢来打起了嘴巴官司。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最终谈妥了,送上八万贯钱,五百头羊。三百头牛,大军就准备出发。 可是,等东西都送进了周军大营之后,又传出李中易昏厥过去了“坏消息”。 徐逢来让王昭找去训得狗血喷头,再次夹着尾巴,来到了周军大营。 这一次。李中易就躺在病榻上,亲自接见了徐逢来。 徐逢来的心很细,故意走到榻边,这才拱手行礼,陪着笑脸说:“李帅的身子骨可好些了?国主非常关心李帅的身体。特命下官带了御医来,期盼李帅早日康复。” 李中易心里明白,高丽国的君臣都有些受不了他的拖延战术,这就反证,前线的战事异常吃紧。 以李中易对于高丽人尿性的了解,这帮家伙都是事急才投医,爹死才买棺材的小气鬼。 油水嘛,要慢慢的榨。才有味道! 李中易脸色一片蜡黄,有气无力的靠在榻上,喘着粗气说:“让……让徐公费心了。在下多谢国主了……咳,咳……” 跟着徐逢来一起进帐的高丽国御医,借机凑到前边,小声询问李中易:“回李帅,吾国瘴厉横行,很容易染上水土不服之疾。下官这里倒有几个本国的秘方……” 李中易暗暗冷笑不已,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他有气无力的伸出左手,狠狠的干咳了几声。喘息说:“有劳了。” 那高丽国的御医,趁势捏住了李中易的腕脉,可是,左察右察,这御医发觉李中易的脉搏异常紊乱,确实病得不轻。 得了御医的眼色,徐逢来暗暗松了口气,看样子,他倒真的是错怪了李中易。 “徐公,你看……咳,我病成这个样子,怎么出兵?唉,心里着急啊,出兵这么长时日了,居然寸功未立,回去不好向陛下交代啊。”李中易说一段话,喘几口气,徐逢来真担心他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过去了。 “唉,不瞒李公,那朴贼连败了官军数阵,如今已经快要打到开京地界了。”徐逢来也是给逼得没了法子,终于说出了真心话。 李中易心里暗笑,小小的高丽国御医,懂得什么叫作博大精深的中医? 死棒子,学中医就要学到精髓嘛,学个半吊子也敢出来丢人现眼,御医?狗屁! 老子装病,却让你拿准了脉,那还混个屁的中医界? “唉,徐公,我这身子骨,很麻烦啊。”李中易又是一通撕心裂肺的猛咳,听得徐逢来一阵肝颤。 “徐公,我家大帅真心诚意想替贵国除害,只是,他病成这个样子,即使跟随大军一起出征,也很可能拖慢了进军的速度啊!”符昭信得了李中易的暗示,适时出言提醒徐逢来,大军缺马! 符昭信一直搞不明白,李中易怎么就知道,高丽国出产好马,而且数量还不老少呢? 当时,面对符昭信的问题,李中易只是笑着解释说,逍遥津的高丽商人说的,他也不敢确定。 实际上,李中易心里却十分有数。契丹人灭了渤海国之后,许多女真人纷纷逃入高丽境内,按照地域划分,分为西女真和东女真。 高丽国瞧不起这些女真蛮子,一般称之为黑水蕃众、北蕃或是黑水部人。 这就和倭国本是蛮夷,却称呼北海道的土著为虾夷一样,都属于妄自尊大的范畴。 女真人乃是马背上的民族,每年都要以大量的好马,换取高丽国的衣物、金、帛和绢等各种赏赐,这就和中国的互市性质差不多了。 只是,契丹人建国之后,一直严密控制好马输入中原的渠道。定难军党项人虽然暂时没有翻脸,不过每年也只是上贡几百匹马而已,对于大周建立骑兵部队的庞大需求,根本就是远水不解近渴。 徐逢来也不是笨蛋,他仔细的琢磨了一番符昭信话里的意思,也就明白过来,敢情周军是想要马! 战马属于绝对的战略性资源,高丽国内的战马也不太多,怎么可能白送给周军呢? 可是,朴金键的大军趁着高丽主力穷于应付倭军的机会。大肆攻城掠地,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号称拥军五十万。 五十万肯定是夸大其词,据徐逢来自己的推断,算上拿木棍的老百姓。朴金建的手下,大约有十万之众。 在高丽国君臣看来,朴金建虽然人多,却远比藤原师辅所率领的两万精锐倭军,所带来的威胁要小得多! 所以,高丽国的战略是。五万主力南下,先将倭军赶下海去。一万精锐官军加上两万地方军队,扼守住纵贯东部的太白山脉,阻挡朴金建的人马西进。 可惜的是,高丽的战略虽然正确。却高估了军队的实力。 高丽军虽然人数多于倭军,战斗力却差出去好几条街,被倭军打得节节败退,丧师失地,丢盔卸甲。 正因为,战场形势一片糜烂,所以,高丽人特别希望李中易率领的大周军精锐。尽快投入战场,去和倭军血拼,以保住高丽国的大好河山。 李中易发现。徐逢来的眼珠子一阵乱转,迟迟不肯应诺,不由暗暗好笑,趁你病要你命,大耍无赖,乃是高丽人的绝活。 老子这么干。也是学了你们高丽人的做法,你奸我诈。天经地义,谁都别埋怨谁! 这么大的事情。徐逢来也做不得主,只得回皇宫向王昭禀报了周军的要求。 王昭愤怒已极,连摔了几只青瓷的茶器,徐逢来望着地面上变成碎片的上品青瓷,异常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高丽人舍不得给战马,连拖了几天,始终没有回应。 李中易一点也不着急,既然高丽人觉得他们拖得起,那就拖下去吧,拖得越久越好,厢军的弟兄们又可以多出一些训练的时间。 高丽国,杨广道,广州城外的一个叫牙门洞的村子里,突然响起了狗吠声。 一只狗的叫声,惹得整个洞的狗集体抓狂,一时间,吠声连片。 在连续不断的狗吠声中,五个人戴着斗笠的人,悄悄的接近洞长玄正德的院子。 “咚咚。”伴随着五长一短的敲门声,门后传出低沉的喝问声,“谁?” “玄家的寡妇上了吊。”门外的人冷静的做了回答。 “吱呀。”小院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从门里窜出一个满面大胡子的男人,他机警的看了看四周的情况,没发现可疑的情况,赶紧催促五个货郎打扮的来人,“快进来,快进来。” 从屋里透出的烛光微微一闪,五个人就都闪进了院子,悄悄的进了堂屋。 门帘掀起,就见屋里座无虚席,炕上,地上,到处坐满了人。 四方桌上,摆满了擦拭得锃亮的钢刀,墙上竖着好些长枪,有些人的脚边,靠着长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正小声商量着什么。从外面进来的五个人,其中为首的一人,缓缓摘下斗笠。 这时,人群之中站起一个人,那人笑嘻嘻的打招呼说:“犬养君,你可算是来了。” “巴嘎。”那叫犬养君的人,走过去,照着打招呼的人,抬手就是正反两耳光,“啪,啪!” 犬养君厉声喝道,“和你们说过多少次了,我如今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丽货郎而已,你们滴,统统明白?” “哈依。”众人齐声鞠躬的回答,把这位犬养君气得半死,他挥起大耳刮子,从前排一直扇到后排,打得众人头晕眼花,身子直晃。 挨了耳光的人,这次都学乖了,一个个默不作声,任由这位犬养君大发其火。 犬养君也许是打累了,喘着粗气,坐到了椅子上,依然生着闷气。 “我大日本帝国,天皇陛下的军队,即将拿下整个高丽国,越是这种关键时刻,诸位越应小心,明白么?” “哈……是……”众人习惯成自然,又差点说了哈依。 犬养君气得快要暴走,索性起身,去了隔壁的屋子。 “藤原总大将怎么说?”犬养君刚坐下不久,从外面进来一个道貌岸然,身穿赤古里的中年男子。 犬养君收起了猖狂了态度,换上一副笑脸,解释说:“总大将说了,事成之后,这杨广道就是你们王家的领地了。” ps:呵呵,今天兄弟们都去过平安夜了啊?月票没啥子动静,难道是希望司空休息一天? 第175章 朝奸 第176章 山雨欲来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76章 山雨欲来 这位犬养君,名叫犬养四郎,乃是倭国右大臣、征高丽军总大将藤原师辅的养子。为了配合此次进军高丽,藤原师辅特意派了他北上,联络王全高。 身穿赤古里的中年男子,叫王全高,乃是杨广道最大的豪族王家的子弟,也是杨广道的一个邑长。 王全高一向不受家族的看重,心里的怨气很大,所以,在中间人的牵引之下,居然暗中勾结倭人,图谋王家的家主之位,并想独吞整个杨广道。 犬养四郎暗暗冷笑一声,临来之前,他的养父藤原师辅,有过交代,无论王全高提出什么条件,都先答应再说。 至于将来,嘿嘿,只要天皇的军队,占领了整个高丽,王全高还有什么将来可言? “仅仅是王家领地?”王全高不满的瞪着犬养四郎。 犬养四郎心知说得太过含糊不清,惹来了王全高的不满,他赶紧笑着说:“藤原总大将说了,坚决支持王公您出任杨广道节度使,总揽军政大权。” 王全高得意的一笑,没有他的配合,藤原师辅要想迅速拿下杨广道,简直就是做梦。 “咱们这么办……”犬养四郎把王全高请到桌旁,两人凑在一块儿,小声的商议了许久。 等把王全高送走之后,犬养四郎再次出门,去见了一个人。 此人一派道骨仙风,乃是杨广道本土有名的民间宗教门派,一仙门的掌教全大准。 一仙门十分善于伪装,经常在民间搞些小恩小惠的活动,用香炉灰的符水骗取了无知乡民的崇拜。 短短的八年时间。经过默默的耕耘,全大准的门下已经有信徒十余万人。 全大准捋着胡须说:“事成之后,杨广道不许留下贵国的一兵一卒,全由本仙长说了算。” 犬养四郎暗暗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满口答应了全大准的全部要求。 全大准见犬养四郎答应得如此痛快,反而起了疑心,他冷冷的问犬养四郎:“你们到时候不会反悔吧?” 犬养四郎指天誓日,一本正经的说:“我们大日本帝国的臣民,乃是天底下最诚信的好朋友,说话绝对算数。” 全大准其实心里另一本帐。他的手下信徒无数,只不过是想借倭人的兵力,达成他成为杨广道之主的夙愿罢了。 到时候,只要推翻了杨广道王家的统治,即使到时候倭人不肯退出。打出去也就是了。 他的信徒们都不怕死,对此,全大准非常有信心。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广州城郊外的抵平邑,王家的嫡孙王东豪,在王全高的陪同下,出城游玩。 游玩的途中,王全高忽然指着路边的一个漂亮的女子。笑嘻嘻的说:“真漂亮啊,若是和这个小娘子睡一觉,死了都值。” 王东豪本是色中恶鬼。听了王全高的唆使,当即决定抢回去,好好的享用一番。 王家的恶奴们,接了主子的命令,二话不说,捋起袖子。就冲上去抓人。 见仆人已经将那个漂亮的女子抱到了肩上,王东豪得意的大笑起来。今晚又有乐子了。 这时,化装成乡下土农民的犬养四郎。突然从道旁冲了出来,大声喝道:“为什么抢我闺女,还不快快住手?”一口流利的高丽话,纯正得让人以为他必是本地人。 “哈哈,乡下佬,我家大公子看上你的女儿,这可是你万世修不来福气呢。”王全高和犬养四郎对了个眼色,当即从兜里掏出一大把铜钱,顺手撒了一地,“都赏你了,拿回去享福吧。” 犬养四郎忽然大喊出声:“快来人呐,快来人呐,恶人抢劫民女……” 原本就埋伏在附近的倭国人,纷纷闷声冲出,负责配合的一仙门信徒也都围了上来。 “放下她,快放下她……”众人纷纷出头主持“公道”。 王全高故意小声劝说王东豪:“大公子,围观的人太多,还是先放了那个漂亮小妞吧?”他非常熟悉王东豪的脾气。 这王东豪有个怪脾气,你越是劝他退让,他越是要硬来。 “刷。”王东豪拔出腰间的宝剑,指着犬养四郎,厉声喝道:“乡下佬,快滚一边去,不然,老子宰了你。” 犬养四郎看了眼四周,他手下的武士早就准备就绪,就等他动手了。 “杀人了,要杀人了。”犬养四郎一边喊要杀人了,一边缓缓靠近王东豪。 “狗东西,老子砍了你。”王东豪的鼻子都气歪了,他还从来没见过如此胆大的土农民,挥刀就砍。 犬养四郎等的就是这个好机会,他反手夺过王东豪手里的刀,顺手一刀砍在了王东豪的脖子上。 “哗……”火红的鲜血立时喷出,溅了犬养四郎满身都是,王东豪的人头从马上掉下,滚到了王全高的面前。 王全高立时大惊失色,顾不得暴露行踪,冲着犬养四郎大喊道:“你……”他做梦也没有料到,原本商量着只是捉了王东豪为人质的犬养四郎,居然会当众下此毒手,一时间惊得魂不附体。 这时,犬养四郎长啸一声,冲到王全高的跟前,手起刀落,砍下了他的狗头。 野心远远大过智商的王全高,带着无尽的遗憾,奔赴了黄泉。 王东豪带来的奴仆们,一个个惊得面无人色,小主人居然就死在他们的眼前,回去后可怎么行家主交代? 犬养四郎带来的人,这时候在围观的人群之中,大喊大叫,“狗官杀人了,狗官杀人。” 王东豪的奴仆们,一时心慌意乱,以为四周的人都是乱民一伙,他们挥舞着手里的钢刀随意砍杀起来,想要夺路而逃。 眨个眼的工夫,无辜的民众就被砍死了十几个人,鲜血染红了地面,也深深的刺激了旁边的乡民们。 “乡亲们,和他们这帮狗东西拼了。”犬养四郎抓住绝佳的时机,领着他带来的倭国武士,如狼似虎杀向了王家的奴仆们。 “拼了,拼了……杀光这帮狗东西……”在一仙门信徒的鼓动之下,现场的数百围观的农民,挥舞着手里的锄头,木棍冲了上去。 一场混战下来,王家的奴仆全给杀了个精光,就在农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时候,犬养四郎再次出现,他振臂大呼,“既然咱们都杀了官人,躲回家是躲不过去的,不如杀进广州城,把王家的杂种都宰了……杀尽贪官……” “杀进广州,杀尽贪官……”犬养四郎手下懂高丽语的手下,挥舞着手里的刀枪,跟着起哄。 一时间,群情汹涌,四里大乡的农民们,一仙门的信徒们,手持锄头,菜刀和木枪,纷纷聚拢到了一块儿,浩浩荡荡的杀向了广州城。 如果不是广州守军机灵,及时关上了城门,险些让数万愤怒的农民,攻进城来。 广州城里虽然暂时逃过一劫,可是,广州城外却被起义的农民军,搅得天翻地覆,无数官绅之家被灭门,男人都被杀光,女人则被轮j,广州在哭泣,高丽在哭泣。 这时有人忽然提议,去抢周国、吴越以及南唐商人聚集的香乡渡,犬养四郎并不希望这些高丽农民全都听全一准那个牛鼻子老道的话。 犬养四郎眼珠儿一转,当即带领着杀红了眼的农民起义军,直扑香乡渡而来。 等这帮农民起义军的抢够了,犬养四郎有把握笼络住这些人的人心,把他们变成倭国最得力的好帮手。 从上午开始,广州附近地区,民变四起,野心家们纷纷冒头。暴民们有人打着一仙门的旗号,有人推出朴金建的名头,四处杀官抢富掳女,把个原本极为富庶的广州地区,弄成了人间地狱。 暴民起义的噩耗,由快马传入开京之后,王昭大为惊恐,他手下的主力部队,大多都已经派了出去,开京城内仅有区区万余人守卫而已。 广州城和开京相距不过百余里而已,可谓是近在咫尺。若是这十余万暴民,向开京杀来,以何御之? 留在开京的重臣们,被王昭紧急叫进了皇宫,重臣听了消息后,一个个全都如遭雷殛,目瞪口呆。 过了好一会儿,朝堂之上,仿佛滚烫的油锅里边,陡然泼进一瓢冷水一般,当即炸了营。 高丽君臣们都慌了手脚,他们的家当可全都在开京附近,如果被乱民洗劫一空,那个损失,简直难以估量。 更可怕的是,开京的城墙虽高,却只有万余人的鹰扬军驻扎。若是遭到十余万暴民的疯狂围攻,没人敢担保,就一定守得住开京? “陛下,速调征东军回防。”有人在慌乱之中,出了个主意。 高丽的大相王融,冷冷的瞪着那人,厉声斥道:“荒唐,征东军一旦撤回,朴逆金建不就跟着掩杀了过来?” 那人吓得缩头缩脑,退回了班次,不敢再吱声。 王融虽然斥退了胡说八道的家伙,可是,他也是一筹莫展,没啥好办法,解决眼前的危局。 这时,有人想起了驻扎在贞州的大周破虏军,就提议说:“不如请周军协助平叛?” “对呀,大周的精锐近在咫尺,派他们去平叛,顺理成章。” 经过提醒,高丽的君臣们也都想起了,一直猫在贞州不挪窝的李中易。 ps:兄弟们平安夜快乐,苦逼的司空独自窝在书房码字,苦不堪言啊! 第176章 山雨欲来 第177章 诈马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77章 诈马 王融皱紧眉头,说:“那周国的李某,贪得无厌,要了肥羊,要壮牛。牛羊都给了,又要粮草和战马,咱们现在去求他,不知会开出多高的条件?” 高丽国的翰林学士双冀眼珠儿一转,拱手对王昭说:“大王,不如召广评侍郎徐逢来一问?” 双冀是个典型的汉人,原本是大周的武胜军节度巡官、将仕郎、试大理评事。 大周显德三年,双冀跟着柴荣派出的册封使韩文遇到了开京,册封王昭为高丽国王。 后来,双冀因患重病,就留在了高丽国内,颇受王昭的赏识。 短短的一年时间,双冀就被王昭提拔为翰林学士,并出任知贡举,主持了高丽国第一次科举考试。 王昭也急得没了主意,只得将斥退回家闭门思过的徐逢来,又找进皇宫。 徐逢来已经得知了廣州民变的坏消息,见王昭问他,只得硬着头皮说:“那周国的李某虽然贪婪成性,不过,却只要财帛牛羊战马等物,迟早要回周国。” 上次,徐逢来只是转述了李中易要战马的要求,就被气急败坏的王昭勒令回家思过。 这一次,徐逢来学乖了,只是含糊其词,绕着圈子,始终不肯给出准确的答案。 徐逢来没有明说的意思,其实很清楚:无论是廣州的暴民,还是东部的逆贼朴金建,或是南边打过来的倭贼,想要做的事情,都是一口吞掉高丽国。 李中易虽然很贪婪,竟敢勒索极为难得的战马。确实异常可恶。可是,这个李某人乃是大周的臣子,迟早要回大周去的。 两害,不,三害相权。取其轻,徐逢来虽然没有明说,意思还是建议王昭答应了李中易的条件,借得周兵助剿,方为上策。 王昭十分不悦,冷冷的瞪着徐逢来。恨不得当场宰了这个老小子。 双冀很理解徐逢来的难处,就笑着替他解围,“大王,不如把勋贵家的奴仆都集中起来,协助掌卫部的官兵守城?” 徐逢来偷偷看了眼双冀。他心想,这个姓双的汉人,可真是狡诈。这双冀明知道勋贵们的私兵,是他们的命根子,却偏偏主动提出来,显然是想帮着王昭借机收权。 在场的重臣,都是人精,他们恶狠狠的瞪着双冀。把他恨入骨髓。 这些人商量正事不行,抓权耍阴谋却是一套一套的,大家不约而同的大声叫苦。“奴仆们不堪大用,请大王酌请周军出兵助剿。” 众意难违,王昭感激的看了眼双冀,却只得无奈的问徐逢来,“徐卿,你觉得那周国的李某需要多少匹战马。才肯出兵助剿?” 徐逢来哪敢接这个茬?他吱吱唔唔的老半天,说不出半句囫囵话。 王昭气得半死。恨不得打烂徐逢来的屁股,可是。用人之际,他却又无可奈何。 见王昭没了辙,双冀打算为主分忧,主动出头,替王昭问徐逢来,“徐侍郎,既然那李某的胃口很大,不如就以五十匹好马为限?” 徐逢来可是老官僚了,他心知,双冀这是故意给他下套,五十匹马怎么可能满足李中易那可以吞噬掉一切的胃口呢? “我也不知道。”徐逢来倒也干脆,一推二六五,装作没事人一样。 一时间,高丽的朝堂之上,形成了重大僵局。 就在这时,快马忽然来报,倭军已经攻破江南道的首府全州,左右卫的保胜(步军)20领和精勇(马军)6领,江南道的地方军30领全面溃败。 高丽军制,一领大约1000人,相当于大周禁军两个指挥的兵力。 高丽国的君臣们,立时觉得天要塌了,北方的光军司虽然还有五万精锐。可是,由于契丹人和女真人的威胁,高丽君臣不敢擅自调动。 事到临头,臣子们都可以装傻,江山去是王昭的,他只得暗暗牙紧牙关,对徐逢来说:“徐卿,你和李某比较熟,告诉李某,赐他五百匹黑水马。” 徐逢来担心区后算帐,就多长了个心眼,小心翼翼的问道:“万一那李某不愿意呢?” “啪!”王昭猛一拍桌案,刚想发怒,却联想到溃败的乱局,只得有气无力的说,“一千匹,不能再多了。” 徐逢来心里有数,整个高丽国的两军六卫,也不过万余匹战马而已,王昭确实下足了本钱。 于是,徐逢来带着王昭的旨意,来贞州大营找李中易。 徐逢来见了符昭信之后,直言要见病榻上的李中易,有要事相商。符昭信心里也明白,这徐某人应该是看准了,高丽行营之中,真正说了算的就是李中易。 符昭信也没生气,就领着徐逢来去见李中易,李中易依然躺在榻上“养病。” 徐逢来见了李中易,也顾不得客套,直截了当的说:“李帅,我家大王念及贵军一路辛苦,决定赠三百匹好马,以壮行色。” 李中易这几日,早就从高达雄和李安国的嘴里得知,高丽国的精勇,也就是马军,总计超过万人。 高达雄和李安国溜出营门,喝酒吃肉,李中易虽然装了糊涂,可也命人暗示过他们,要打探清楚高丽国的底细。 二衙内,年少多金,出手又很大方,在贞州城里城外,每日都有宴请。 因为他们是友军的将领,一般的高丽人也没刻意防备着他们,不是你请我,就是我请你,一来二去的,倒也在“无意”中,打听到了许多有关高丽军的情况。 “唉,徐公,在下病成了这副模样,实在是拖累了大军啊。”李中易心里暗暗冷笑,区区三百匹马,就想打发了老子。老子难道是要饭的叫花子么? “李帅,鄙国人少地狭,朝廷财政空虚,实在是拿不出太多的战马。”徐逢来发觉李中易闭紧了双眼,心头猛的一紧。赶紧转圜说,“不过,鄙国的士绅们倒是对贵军的义举深表钦佩,在下去联络一番,也许会一些收获。” 李中易是何许人也,他一听就猜测出来。徐逢来的底牌,绝对远远超过三百匹马。 “唉,徐公啊,不是在下不肯出力,只是这身子骨。实在是不得力啊!”李中易借身体不好说事,徐逢来一点招都没有。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徐逢来和李中易打过多次交道,心知此人异常狡诈,一般的讨价还价的方法,肯定行不通了。 “李帅,下官就算是卖了家里的老婆孩子。也顶多只能凑出一千匹好马,没办法再多了。”徐逢来咬牙切齿的索性摊了牌,李中易再不肯答应。他总不能真的掏自家的钱,买马送给周军吧? 李中易暗中估算了一下,高丽人一口气拿出了十分之一左右的好马,以棒子国一向抠得要死的秉性,“诚意”显然足够了。 不过,李中易也从徐逢来如此爽快的背后。看出了破绽。嘿嘿,如果不是前线吃紧。被逼急了,棒子国会这么痛快么? “唉。老徐,你这种快哭出来的样子,我看着心里也难受。”李中易幽幽一叹说,“看在你我的交情份上,本帅勉为其难吧。” 徐逢来见李中易松了口,心中一阵大喜,大王交代下来的任务,他终于完成了。 大局已定,不过李中易本着宜将余勇追穷寇的精神,誓将便宜占尽,他又提出了补充的要求,“种马五十匹,半匹都不能少。” 徐逢来本想拒绝,可是,李中易的态度异常坚决,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的余地。 李中易的要求,在那一千匹战马的范围之内,徐逢来只得硬着头皮,回皇宫复命。 王昭骂骂咧咧的,狠狠数落了徐逢来一通,最终,也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答应了李中易的勒索。 徐逢来从宫里出来,去挑马的时候,心里那叫一个窝火,老子招谁惹谁了?不就是出使了一趟周国么,却带回来一个活祖宗,真他娘的倒了十八辈血霉啊! 听说徐逢来已经带了一千匹好马进营,其中,还真有五十匹上好的种马,李中易哈哈一笑,从榻上一跃而起,不装病了。 “来人,击鼓聚将。”李中易一边更衣,一边下令开会。 众将到齐后,李中易把徐逢来叫进了大帐,让他给大家介绍下目前的战况。 军情紧急,国运关天,这一次,徐逢来没敢有丝毫隐瞒,就把高丽国内发生的事情,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 符昭信眨了眨眼,问徐逢来:“徐公,这么说来,贵国如今已是危如累卵的状况啊?” 徐逢来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叹息着说:“原本……谁知道刁民们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聚众闹事呢?” 李中易不由微微一笑,徐逢来的原本二字背后的,应该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吧? 杨烈的心很细,就主动找徐逢来要高丽国的正式战报,徐逢来担心误事,还真带来了一批最新的紧急战报。 看过战报之后,杨烈笑道:“原来是乱民起事,距离开京不过区区百余里。” 听了杨烈的解说,众将心里都明白了一件事,高丽人之所以要送千匹马来,是因为局面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刘贺扬故意站出来唱反调,他冲着李中易拱手说:“香帅,我军兵不过两万,乱军却超过了十余万,恐怕寡难敌众啊。” 徐逢来听了此话,真心急了,这么多马都送来了,万一李中易中途反悔,他回去不被王昭撕碎了,才是咄咄怪事。 “李帅,咱们商量好了的啊,您千万不能反悔呐,就当是可怜可怜小人吧。”徐逢来知道李中易非常难缠,你要和他绕圈子,他可以把你绕进黑水洋的最深处,所以只得苦苦求饶。 徐逢来的死活,和李中易没啥鸟关系,他考虑的是,怎样进一步,更有效的榨干高丽的国库。 ps:兄弟们,本月29号开始,月票双倍,大家都把月票留下来,等29号,司空大爆发的时候,再砸给逍遥侯,到时候,也许会有五更哦, 第177章 诈马 第178章 以血还血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78章 以血还血 根据高丽军的战报,倭军已经拿下了全州,正在快速北进,迟早会打到杨广道。 如果真让倭人得了逞,占下了整个高丽南部,李中易就白来了一场高丽。可是,如果就这么和倭军死磕,却又会白白的便宜了高丽棒子们。 李中易虽然不知道此战的具体情况如何,却可以从后来的羽柴秀吉侵略朝鲜,被明军打得大败一事反推回来,这一仗倭人最终还是失败了。 棒子国真心不要脸,一直吹嘘什么露梁海战役,是棒子国自己打胜的! 当时,李舜臣的水师基地都被羽柴秀吉的军队给烧光了,他只带了十几条所谓的龟船,在海上对倭军只是起了一点点骚扰作用罢了。 真正的灭倭主帅,乃是大明水师提督——陈璘,所有的中国人,都应该牢牢的记住这位民族英雄的名字! 李中易见过无耻的,却没有见过比棒子国还无耻的家伙,可谓是人至贱,则无敌! 要想榨取更多的好东西,破虏军既不能替棒子们当炮灰,也不能无所作为,就看怎么拿捏了。 李中易冲着徐逢来重重的一叹,说:“我军初来乍到,连地图都没有一张,万一在途中迷了路,可就麻烦了啊。” 徐逢来一时气结,他明知道李中易是想拿到绝密的高丽国舆图,可是,李中易的要求光明正大,没有丝毫不妥之处。 于是,徐逢来又返回了开京,虽然被王昭骂得狗血喷头,但他还是带回了绝密的舆图。 李中易从徐逢来的手上接过舆图。定神一看,差点笑出了声,这也配叫军用地图么? 众将轮流看图,转到杨烈手上的时候,他不由暗暗摇头。这么落后的舆图,比老师教过的拥有等高线的立体地图,差出去不止十条街啊。 不过,舆图虽然简略,却也大致标明了,从贞州南下。杨广道沿线各个城市的大致方位。 众将一齐看向李中易,李中易微微一笑,说:“诸位都去按照方略三做准备吧,两个时辰之后,准时登船南下。” 徐逢来本以为李中易会走陆路。却不料,李中易一直扣着大周的水师,没让回国,等的就是出兵的这一天。 高丽国多山,而且东西向非常狭窄,有水师的帮忙,整个高丽行营大军的机动作战能力,将发挥到极致。 随着李中易一声令下。整个大营都跟着动员了起来,紧锣密鼓的做着出征前的最后准备。 李中易背着手,走到战马的营地的旁边。看着木栏杆里边,活蹦乱跳的所谓黑水马。 李中易发觉,这些黑水马个头都非常矮,背高大约在四尺左右,相当于1米2至1米3的样子。 徐逢来这一次没敢耍花样,马蹬和高桥马鞍。甚至包括马鞭都配备齐全。 和这一千匹黑水马一起来的,还有五十名马夫。其中有十名是女真人。 见李中易津津有味的欣赏着这些马,李小七忽然叹了口气。说:“公子,咱们军中,会骑马的少得可怜啊。”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暂时不会骑马,不要紧的,把身子绑在马背上,知道冲锋也就可以了。” 李小八想了想,说:“咱们大军登船,这些马不好带走啊。” 李中易点点头,说:“贞州这里是个要地,咱们好容易占了这片大营,肯定不可能就这么丢掉,所以,才要留下五千厢军守营。” “唉,主要还是水师的船,不仅小,而且数量太少了。”李中易很有些遗憾,柴荣办水师时间太晚,五百料的船也没有多少。 主力大军已经开始出营登船,后勤辎重营才刚刚收拾妥当。按照事先编列的计划,刘贺扬充当现场的总调度官,安排战斗兵和辎重兵,分开上船,以免耽误工夫。 被李中易留下来守营的周道中前来送行,李中易的仔细叮嘱他说:“没有我的将令,高丽国的人,无论是谁调你出营,都不须理会。” “李帅,您就放心好了,我的任务就一个,看好大营,保住得之不易的战马。”周道中很清楚,李中易留他下来的任务,表情显得异常之凝重。 李中易点点头,说:“大营对面的小岛,也要加快建寨的速度,民夫不够,就抓……” 听了李中易的暗授机谊,周道中差点笑出声,高丽人居然请来了李大帅,活该他们要倒霉啊! 徐逢来毕竟老辣,临来的时候,从开京带来了几个走惯了海路的老水手,作为此行的向导。 大军登船之后,一路贴着海岸线,一路向南,没几日,就驶到了泥河(汉江)口附近的江华湾。 徐逢来原本指引着李中易,想溯江直上,直接去汉阳府(今汉城)。 谁知,李中易却在江华湾的停留了整整一天,把小船都撒了出去,很快就找到了距离陆地仅隔一公里的江华岛。 杨烈在海图上标明了江华岛的方位之后,李中易这才心满意足的率领大军,沿着海岸线,顺流直下。 徐逢来发觉李中易没有直接去增援汉阳府,立时大惊失色,他赶紧跑来找李中易。 李中易淡淡的一笑,说:“反贼刚刚起事,士气正盛,我军不可冒然与之争锋,而应该从他们异想天开的地方,突然登陆,袭而击之,一举可破反贼大部。” 徐逢来粗粗一想,李中易说得有些道理,可是,徐逢来始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李中易很可能没安好心。 没办法,谁叫自家的军队被倭军打得丢盔卸甲,国有几无可用之兵呢?徐逢来只得怀着忐忑不安不的心理,跟着李中易的船队,又继续往南行驶了四天。炸才弃舟登岸。 临下船的时候,李中易特意叮嘱大周水师的都指挥使,让他就待在海岸边,随时随地等候他的指令。 安排妥当一切之后,李中易带着身边的参谋人员。大摇大摆的踏上了杨广道的陆地。 大军浩浩荡荡的朝着内陆开进,按照高丽国提供的地图,破虏军应该是在水州的平泽县境内。 廖山河有些奇怪的问李中易:“老师,大军为何要舍近求远呢?” 李中易笑了笑,看着杨烈,问道:“你是何看法?” 杨烈笑嘻嘻的说:“若是在我大周国内。正常用兵平叛,自然是从北向南,以堵住并剿灭叛匪为第一要务。只可惜,这里是高丽,咱们从南边打过去。你倒是说说看,高丽的叛匪们会往哪里逃?” 廖山河也没多想,随口答道:“自然是向北边逃了。” 杨烈听了此话,就住嘴不说了,笑而不语。 廖山河转动着眼珠子,忽然惊叫出声:“我明白了,把広州的叛匪逼向汉阳府和开京,局面越混乱。咱们才越容易浑水摸鱼。” 李中易满意的点点头,笑着问杨烈:“还有呢?” 杨烈装风作雅的摇了摇折扇,轻声笑道:“老师。想考我?嘿嘿,沿途的人烟,被叛匪们一扫而空。那么,随着倭军一路北上,这后勤补给线可就要越来越长了哦。” 李中易微微一笑,这个杨烈呀。脑子就是灵活,鬼主意也特别的多。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真实心意。 简而言之,一个统一的。强大的高丽王朝,并不符合大周的根本利益。 在李中易看来,驱除了倭寇之后,一个南北分治的朝鲜半岛,将十分有利于他将来的战略构想。 李中易骑在马上,却见沿途的村庄处处冒烟,到处都是死尸。一些赤着身子的女子,裸死在了路边,屋子里,或是菜地里。 他不由暗暗一叹,这就是内乱导致的恶果,往往,一次规模宏大的农民起义,就会给整个社会,带来无法弥补的深刻创伤。 大军正在行军之中,前边的哨探突然带回来一个满面是血的人,那人被扶到李中易的近前,突然惊叫出声,“李……李公……” 李中易心里非常奇怪,在这异国他乡,竟然还有人认识他? “李公,我是吴越国的马大勇啊,我是马大勇啊……”那人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并撩起衣襟,奋力的抹去了脸上的血污。 李中易定神一看,果然是他在吴越国最大的纸品总代理商,和阿拉伯胡商极熟的马大勇,马东主。 “马东主,你怎么在这里呢?”李中易很有些奇怪,这马大勇不是一向只做吴唐或是周之间的贸易么,怎么忽然跑到高丽国来了? “李公,一言难尽呐,快,快去救人……”马大勇急得直想跳脚,哭道,“我和唐国、周国的一些大商人,本想到高丽来看看人参的行情。不成想,今天早上突然来了一大群暴民,叫嚣着高丽是高丽人的高丽,要杀光我们这些外来的所有汉人。” 李中易皱紧眉头,他心想,这高丽棒子还真的是野蛮,杀光汉人?口气不小啊! 廖山河有些担心的凑到李中易跟前,小声说:“老师,吴越的商人倒没啥,这南边唐国,可是我大周之敌啊。” 李中易没理会廖山河,扭头问杨烈:“你怎么看?” 杨烈也没多想,脱口而出:“我汉家儿郎的内部事务,乃是家务事,这个毋须外人多言。眼下,高丽的叛匪胆敢屠杀我大汉的子民,必须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说的好!”李中易异常欣慰的望着杨烈,随即厉声喝道,“以血还血!” 于是,浩浩荡荡的大部队,在马大勇的指引下,掉转方向,向海边急行军。 ps:汗死,今天居然没几张月票,实在是太惨淡了啊! 第178章 以血还血 第179章 无尽的杀戮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79章 无尽的杀戮 海边码头上的一座大院子,院子里聚集了十几位,吓得魂不附体的吴越国、南唐和后周的大商人。 院子的外面,挤满了持刀拿枪,扛着锄头,举着铁叉,挥舞着菜刀的高丽暴民,黑压压的一大片。 暴民们,一个个面目狰狞已极,白色衣衫沾满了鲜红的血迹,显得格外的刺目。 “杀光这些汉人,杀了他们……抢光他们的财宝和漂亮的女人……”混在人群之中的犬养四郎,大肆鼓动着,这些已经杀红了眼的暴民们。 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暴民,越来越多,越来越密,一直站在院墙上指挥抵抗的叶向华,只觉得无边无际的暴民们,已经数不清了。 院子里的大商人们,都非常有钱,随身也带了不少奴仆,弓箭刀枪也不缺。可是,进攻院子的高丽暴民,实在是太多了,杀得手软,刀口反卷,却依然杀不尽。 叶向华咬紧牙关,奋力的指挥着手下的仆人们,挥舞着手里的刀枪,玩命的做着最后的抵抗。 可是,暴民实在是太多了,根本杀不过来。 “啊。”一个仆人突然被人甩出绳索,拽下了院墙,高丽的暴民们一涌而上,刀枪齐下,那个仆人瞬间被剁成了肉泥。 貌似高大的院墙,眼看就要挡不住成千上万的暴民的冲击,叶向华仰面朝天,长长的一声悲鸣,“黄帝老祖啊,你就忍心看着您的子民,被异族屠杀么?” 叶向华身边的仆人们,一个接着一个惨叫着。被暴民投出的木枪扎死,院墙上的抵抗力量也越来越弱。 突然,墙外的暴民齐声欢呼起来,“门破了,杀啊。杀光这些愚蠢的汉人……” “完了。”叶向华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他无限依恋的眺望着西方的远处,那边是家的方向。 “滴滴哒滴哒……”怪异的铜号声忽然从暴民的身后响起,号声似乎很遥远,很快淹没在了震天的喊杀声中。 紧接着。连片的竹哨声响起,下一个瞬间,从暴民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高似一阵的凄厉惨叫声。 正打算涌入大院的暴民们,犹豫着停下了脚步。疑惑地扭头看向身后。 “啊……我的娘呀……” “呀……救命啊……” 与海岸相反的陆地方向,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最终连成了片。 就在这时,响亮且极富有节奏的军鼓声,压过了海浪的涛声,也盖过了暴民们的喊杀。 伴随着极富节奏的小鼓声,“轰轰轰……”无数双军鞋,整齐的敲击着地面。大地开始颤抖。 犬养四郎转过身子,正欲定神细看,却瞥见天空之中。猛的一黑,“不好。”他来不及多想,顺手拖过身旁的一个高丽暴民,挡在了身前。 “啊……”犬养四郎的周围,响起了一连串的惨叫声,被他推到身前的那个暴民。双手捂住扎穿眼窝的长长箭杆,直挺挺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犬养四郎周围的地面上。到处都是满地打滚,哭爹喊娘的中箭暴民。鲜红的血水,淌得到处都是。 “弟兄们,汉人的军队杀过来了,咱们不能等死啊,和他们拼了。”犬养四郎毕竟是带兵多年的高级武士,知道兵败如山倒的厉害,他急忙领着从倭国带来的武士们,齐声呐喊着,挥舞着手里的刀枪,返身朝着陆地那边冲了过去。 “拼了……杀呀,杀光那些狗东西……”无数暴民纷纷转身,跟在犬养四郎的身后,朝着破虏军的方向,冲杀了过来。 指挥着大军已经展开战斗队形的李中易,见高丽的暴民转身杀了过来,他不由冷冷的一笑,“传令下去,弩手预备,辅兵上弦,三段击。” 在竹哨声中,李中易的将令迅速被传达到了弓弩队中。弓弩队的都头们,指挥着弩手们站到了整个队列的第一排,他们的身后是三排辅助上弦的厢军士兵。 杨烈的脸上露出冷酷无情的笑容,赶来的路上,遍地都是零散的身穿汉人服饰的尸骨碎片,刺激得他双目血红一片。 此时此刻,男儿当杀人! “传令下去,一个不留!”李中易表情冷肃的下达了屠杀令。 “喏。”旗鼓官挺直了胸膛,怒吼出声,同胞被残杀,汉人在流血,士可忍,孰不可忍! 犬养四郎一马当先,挥舞着手里的太刀,狂妄的叫嚣着,“杀了他们。” 成千上万的暴民们,胡乱的挥舞着手里的锄头,菜刀,木棍,铁叉,嗷嗷叫喊着,越冲越近。 夕阳之中,一支黑色军服的军队,长枪斜指向前,象一堵厚厚的墙一样,沉默而又坚定的向前推进。 就在两军迅速接近之时,破虏军中,嘹亮的铜号声突然响起,整个前进的方阵适时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犬养四郎突然发现,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支金盔黑甲的全副武装的汉人军队,一排排黑色的大方阵,整齐摆开攻击的阵势。 由于双方近在咫尺之间,奔跑中的犬养四郎,看得很清楚,汉人军队的正中间,高高的飘扬着一杆醒目的大纛旗:大周高丽行营都部署,李! 犬养四郎惊恐的发现,在夕阳之下,对面的汉人士兵身上的黑甲,反射出妖异慑人的诡异黑芒。 此时,汉军那无边无际的长枪阵中,雪亮的枪刃,在太阳余晖的照射下,散发出勾魂摄魄的暗黑魔力。 “呀!”面对着已经武装到了牙齿的汉人军队,犬养四郎情不自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逐渐放慢了奔跑的速度,最终停了下来。 “都停下,都停下。整队,快快整队……”犬养四郎声嘶力竭的叫喊着,想要把暴民们组织起来,摆开阵势再来冲杀。 对面的李中易放下手里的单筒望远镜,冷冷的只说了一个字。“放!” 竹哨声三长一短,下一个瞬间,弩弦声声,“嗖嗖嗖嗖……”半空中陡然一暗,无数支弩箭从汉军大阵之中腾空而起,遮天蔽日的扎进暴民的队伍之中。 “啊……”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最前面的暴民,倒下了一大片,队伍的前边,刹那间,空了好几排。 弩弦声。响个不停,铁矢劲弩仿佛永不停歇的狂风暴雨一般,接连不断的泼进暴民的队伍之中, 刚才还叫嚣着要杀光汉人的暴民们,一排接着一排的倒下,躺进了血泊之中。 “我的娘啊……”暴民们被残酷无情的血腥打击,给震得发懵,他们纷纷停下脚步。掉头想跑。 可是,后面的暴民却依然向前冲来,一方要后退。一方要前进,暴民的队伍被冲得七零八落,混乱不堪。 就在这时,汉军之中,突然响起了富有节奏感的军鼓声,黑色的汉军大阵。迈着整齐的步伐,再次缓缓向前推进。 破虏军的军官们。走在方阵的前列,他们的指挥刀。始终指向已经溃散的暴民。 军鞋整齐的敲击着大地,金色头盔的下边,是一张张沉默肃杀的年轻面庞,他们是汉家的军队! 男儿当杀人! 伴随着军官们挥出的长刀,汉军将士们手里闪着寒光的长枪,整齐的成排刺出,威不可挡的扎入暴民的后心,旋转,收回。 再刺出,再旋转,再收回,周而复始! 出枪时喊杀,收枪后紧闭着嘴巴,永不停息的冷酷屠杀,已经变成了破虏军前进的标准化程式。 有的暴民已经被恐惧的大屠杀,吓破了胆,他们纷纷跪地,一边磕头,一边苦苦求饶。 可是,这些暴民,等来的却是一杆长枪穿心透肺。 黄土的地面,已经变成了血的海洋,到处都是后背中枪的暴民残尸,尸体层层叠叠。 男儿当杀人! 海岸边,已是人间炼狱! 破虏军的前排长枪兵们,踏着整齐的步伐,一往无前,反反复复的出枪,夺命,收枪,无休无止。 杀,杀,杀,无情的杀戮! 在长枪兵身后的刀盾兵,在军官们的指挥下,不管地上的暴民是死是活,挥起手里的长刀,恶狠狠剁下。 将士们,每挥出一刀,都要斩却一颗暴民的脑袋,无头的暴民尸体,已经堆积如山。 大股大股的暴民们被赶下了海,有些暴民不甘心就这么被淹死,想返身杀出一条生路,可惜的是,他们却被仓皇涌来的暴民们,推挤到了更深的海水之中。 海水之中,冒出无数颗拼死挣扎的脑袋,无边无际。 破虏军的包围圈逐步缩小,成千上万的暴民,都被挤压进了海里。 被裹挟在暴民之中的犬养四郎,知道大势已去,他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犬养四郎挥舞着手里锋利的太刀,连续劈死了十几个身边的暴民,终于赢得了转身的机会,领着他的倭人武士,冲向了岸边的汉军枪阵。 “狗汉贼,可敢与我单独一决高下?”犬养四郎一边冲杀,一边知道死活的大声邀战。 在前排指挥屠杀的刘贺扬,冷冷一笑,大手猛地挥下,天空突然黑了下来,下一瞬间,犬养四郎的肉身,被数十支弩箭射穿,带着腥臭味的碎肉,漫天飞舞。 泡在海水中的暴民,被一排排的长枪刺穿,他们爬起来的时候还能喘气,倒下去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死人。 有的年轻士兵开始呕吐,但是,他们手里的长枪,依然义无反顾的刺出, 刘贺扬挥刀,劈入一个暴民的胸膛,抬起一脚,将他的尸身踢入咸苦的海水之中。 海水已被染成赤红,血红血红的海水,在波浪起伏中,从海岸线一路向大海的深处蔓延了过去。 ps:杀得爽不爽?爽就砸月票支持哈,下一章还会更爽滴! 第179章 无尽的杀戮 第180章 无情镇压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80章 无情镇压 “自由射击,不留活物!”马光达冷冷的向弓弩手们下达了赶尽杀绝的屠杀令。 每一个弓箭射出,都要收割一条暴民的狗命,没有怜悯,只有杀戮! 这时,已经看清楚周军大纛旗的叶向华,忍不住大吼出声,“看,是我们汉人的军队!” 劫后余生的人们,纷纷涌到院墙上,当他们看清楚金盔黑甲的大周军队时,一个个热泪盈眶,没错,是大汉的健儿在最关键的时刻,救了他们! 冷酷的屠杀,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清晨,直到最后一个挣扎在海中的暴民,被射穿脑袋之时为止。 海水中,数以万计的尸体,载沉载浮,铺满了整个海岸。 朝阳之中,杨烈一脸肃杀的说:“哼,杀几万还不够,就杀几十万,直杀到他们从今往后,永远臣服于我炎黄子孙,看见汉人就屈膝弯腰为止!” 徐逢来领着水州的郡吏们,脚下踩着满是血污的淤泥,深一脚浅一脚的来找李中易。 不时有大队的破虏军官兵经过,郡吏们纷纷停下脚步,站到路边,脱下头上的帽子,点头哈腰的行礼。 破虏军的将士们没人理睬他们,昂首挺胸,大踏步从这些郡吏的身旁的走过。 无边无际的无头尸体,铺满了沿途的地面,而且,海面上,飘满了一眼望不到头的浮尸,这哪里还是繁华的水州啊,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呐! 太狠了,冷酷无情的大屠杀,把徐逢来和水州的郡吏们。吓的小心肝突突直跳,巨大的恐惧感将他们整个的笼罩在了其中。 郡吏们调集来的几千民夫,望见漫无边际的尸山血海,一个个吓浑身直发抖,牙齿抑制不住的打颤。 徐逢来在郡吏的扶持之下。每走一步都很艰难,黑色的官靴大半陷进血泥之中,拔出来异常困难。 不知道多久,徐逢来才走到杨烈的附近,杨烈身穿一袭白色儒衫,手里摇着一把折扇。身上手上,没有沾染上丝毫的血迹。 杨烈淡淡的吩咐说:“让民夫们挖坑,无头的尸体都埋了,脑袋砍下来筑京观!” “喏!”一个军官双腿并拢,脚后跟猛的一碰。打了个立正,转身下去安排了。 “杨将军,辛苦了,劳苦功高啊!”徐逢来陪着谄媚的笑容,走到杨烈的身旁,涎着脸大拍马屁。 杨烈冷着脸,没有搭理徐逢来,嘱咐站在身前的一个军官。“把弟兄们以都为单位,都撒出去,方圆五里以内。不许留下活物。” “喏。”那军官面无表情的捶胸敬礼,掉头就走。 跟在徐逢来身边的郡吏们,见杨烈的视线扫过来,他们赶紧哈腰行礼,头上的纱帽,几乎都要挨到满是血淤的地面。 “哼。水州城内的暴民也很多吧?”杨烈冷冷盯着一个郡吏,把他叫到身旁。冷不丁的问他。 “啊!”那郡吏两腿软得象是煮烂了面条,一屁股坐进了血水之中。居然给吓哭了,“呜呜……爷爷……城里没暴民,真的,爷爷,小人没骗您呐……” 如果这帮杀神恶煞,冲进了水州城,一天之后,满城上下还有几个能喘气的活口? “哦,这话可是你说的哦,如果水州城出现了暴民,那我军就不管了哦?”杨烈不动声色的把那个郡吏挤到了墙角。 徐逢来见手下人被质问得哑口无言,他暗骂一声猪脑子,强忍住心头的巨大恐惧,打着哈哈说:“杨将军,水州现在暂时没有暴民而已,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杨烈刚要说话,却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一个身穿高丽军服的小军官,一边小步快跑,一边大喊大叫,“紧急军情,自己人,别放箭……紧急军情……” “禀徐公,一仙门的全一准突然起事,他带着十余万暴民,包围了汉阳府……”这个高丽的小军官气喘吁吁的跑到徐逢来的跟前,汇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啊!”在场的高丽官员们,一个个目瞪口呆,脑子里一片空白。 杨烈听了这个消息,不由冷冷一笑,如果老师听到了这个高丽人的坏消息,一定会搓着手说,干得漂亮吧? 徐逢来的脑子里猛的一晕,如果乱民攻破了高丽国中南部最重要的汉阳府,大事休矣。 此时,李中易正和叶向华及马大勇二人叙旧,两个大豪商对李中易感激得要死。 如果李中易再晚来半步,他们这几十个豪商,就全要命丧异乡,尸骨无存。 以叶向华和马大勇为首的豪商们,感激的话,说了一萝筐,一个个慷慨解囊,踊跃的捐赠大笔的钱财,要给大军补充军饷。 李中易本不想收下,只是这些豪商实在是太过热情,末了,他只得勉为其难的收下了一小部分财帛。 就在这时,杨烈走了进来,凑到李中易的耳边,小声把一仙门突然起义,包围了汉阳府的事情,做了汇报。 李中易的嘴角微微一翘,棒子国的汉阳府,不就是后来的汉城么? 在场的豪商们也都是聪明人,见李中易有军务要办,纷纷告辞。 送走了叶向华等人,李中易含笑交待杨烈,“本帅受不得血腥气,病了!” 杨烈嘻嘻一笑,说:“老师必须病,而且病得还不轻,连床都起不来了。” “哈哈,知我者,白行也!”李中易哈哈一笑,笑眯眯的望着杨烈,白行是他的表字。 一只大狐狸,一只小狐狸,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中易又病了,徐逢来心里那叫一个气呀,一千匹好马,只换来了一场震动整个高丽的血腥大屠杀而已。 不仅朴逆金健没伤半根毫毛。倭军依然步步北进,汉阳还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高丽国的战略形势,没有丝毫的缓解。 可是,李中易替高丽国的水州(今南韩水原市)平息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民变。却也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徐逢来和李中易也打过不止一次交道了,李中易一向是贪婪成性,没有丝毫节制的“恶劣”秉性,徐逢来自是了如指掌。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 徐逢来只得硬着头皮,赖在李中易的辕门外。死活不肯挪窝。 这一次,李中易倒没有特别为难徐逢来,很快让人把他叫进了大帐。 徐逢来一看见李中易又躺到了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心里的窝囊气就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一拳砸破李中易的脑袋。 可是,联想到血腥而又残酷无情的大屠杀,徐逢来心头猛的一颤,慌忙换上一副笑脸,卑躬屈膝的说:“李帅替朝廷立下如此大功,下官已经上了奏章,替李帅表功。” “唉,这年纪越大。越闻不得血腥气,倒让徐公你费心了。”李中易有气无力的满嘴鬼话。 徐逢来心里堵得慌,刚才进来的时候。他还听见破虏军的军官传出李中易的将令。 下一刻,李中易就闻不得血腥气,躺到了床上,姓李的,你还能不能更无耻一点? 徐逢来忍住心头的恶气,低三下四的陪着笑脸。说:“区区暴民,岂能入了李帅您的法眼。如今汉阳府告急,还请李帅速速发兵。拯救万民于说火啊。” “唉,不瞒徐公你说,一则粮草不济,一则朝廷的饷钱还没发,军心不稳啊。”李中易睁着眼睛说瞎话,徐逢来楞是拿他没有一点好办法。 八万贯钱,一千匹好马,只换来了一场周军不伤一人的疯狂大屠杀,徐逢来的心里别扭得要死。 可是,徐逢来也没胆子直接向王昭要钱了,大王震怒之下,一定会斩下他的脑袋,然后把他的妻女全都充作官妓。 被逼无奈之下,徐逢来只得出帐去找水州的郡吏们打商量。水州的郡吏们,早就被冷酷绝情的大屠杀给吓破了胆,他们巴不得把李中易手下的这帮杀神,早早的礼送出境。 于是,在郡官的暗示之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把水州城内有名的富裕大户的名单给扒拉出来,硬性摊派,不给钱帛就抓人。 有个机灵的郡吏向徐逢来建议说:“那李大帅远道而来,身边没人伺候着,可不行啊。” 此话倒真的提醒了徐逢来,他当即拍板,在水州城内展开摸排,要向李中易献上最美丽,最俊俏,最有身份的高丽妹子。 高丽人捞钱的手段,一点也不比大汉的贪官们差,区区一天时间内,水州官员们就筹集到了二十万贯钱,五百只羊,三百头牛和一千匹绢帛,还有十几个如花似玉的大户人家的千金。 李中易笑纳了钱、绢帛和牛羊,却对高丽的所谓美女没啥兴趣,他命人问清楚这些女子的家世,就派人将这些女子都送回了家。 原本伤心骨肉分离的高丽大户们,见自己家的女儿居然完好无损的又被送了回来,他们对李中易那叫一个感激啊,李帅真是好人呐,心里头更加恨死了逼迫他们的高丽地方官。 廖山河摸着脑袋问杨烈:“老师为何不留下那些高丽的小娘子?这一路之上,老师也怪寂寞的,有人贴身伺候着,不是挺好的么?” 杨烈轻摇着折扇,笑眯眯的说:“收东西要有分寸,拿了钱财,就不能要女子,否则,咱们和那些不入流的土匪有何区别?” 廖山河嘿嘿一笑,说:“便宜占尽,还堵得高丽人没话说,老师实在是高明啊!” “嘿嘿,机会难得啊,咱们都得多学着点。”杨烈望着不远处背手而立的李中易,眼里满是崇拜之色。 ps:今天一直在开会,很可能没空码字了,估计要请假一更,请兄弟们谅解。 第180章 无情镇压 第181章 夜袭汉城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81章 夜袭汉城 李中易虽然指挥着大军上了路,可是,每日里的行军速度只有区区十里而已,简直比蜗牛还慢。 徐逢来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可是,李中易的理由却是光明正大,叛匪人多势众,足有十几万之众,要当心中了人家的埋伏。 不懂行军打仗的徐逢来,说服不了李中易,只得干瞪眼。每日传到他手头的汉阳府的战报,令人触目惊心,望之胆寒。 半个月后的一个月光明亮的晚上,前方的哨探飞马来报:高丽国的汉城守将弃城而逃,军心大乱,距此地三十多里的汉城,在三个时辰之前已被乱民攻破。 李中易立时来了精神,厉声传令,“紧急集合!” 半刻钟后,李中易站在大营中的高台上,大声传令:“全体轻装,只带武器、盔甲、干粮和饮水,跟随本帅奔袭汉城!” 大营之中,一万五千余大军集合,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惊动已经入睡的徐逢来。 徐逢来揉动着双眼,走出大帐的时候,却见破虏军的前锋大军,已经鱼贯出营。 有行动?徐逢来不愧是老官僚,慌忙命人牵来他的马,顾不得衣衫不整,楞是抢在李中易出发之前,挤到了他的身旁。 “李帅,下官听闻,半夜出兵,颇为不吉。”徐逢来虽然心里非常嫉恨李中易,可是,李中易手下的这支周军,已经是高丽国中部地区唯一可以倚仗的一支武装力量。他只得硬着头皮提醒李中易,不能乱来。 说白了,如果不是情势危急。李中易的手下就算是全死光了,徐逢来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嘿嘿,老徐,你就瞧好吧,本帅一定替你们的大王再立新功!”李中易轻声一笑,翻鞍上马,带着亲卫牙兵营。疾驰出了大营。 徐逢来虽然是一头雾水,可也不敢留在这主力尽出的大营之中,只得打马扬鞭跟上了李中易的步伐。 天上的月光虽明。可是,地面上却是一片雾纱纱的,模模糊糊,看不太清楚。 尽管没有点燃火把。可是。整个破虏军的行军速度,不仅非常之快,而且鸦雀无声。 趁着中途休息的工夫,一个曾经从过军的贴身仆人,悄悄的告诉徐逢来,“主人,小人刚才暗中计算过了,大军摸黑行军的速度。一个时辰居然是十五里路。” 徐逢来大吃了一惊,随即怒不可遏。姓李的,这半个月以来,你每天白日行军,只肯走十里地,多走半尺都不肯。 这黑灯瞎火的晚上,破虏军却可以一个时辰走出去十五里,徐逢来分明意识到,他被李中易给耍得够呛。 两个半时辰之后,李中易带着大队人马,已经赶到了汉城的外边。 相隔千米之外,李中易都可以清晰的听见,城中传出的喊杀声,哭闹声,叫骂声以及哀嚎声。 廖山河小声说:“老师,高丽国的叛匪可真够贪婪的啊,这都半夜了,还不歇着?” 杨烈手摇折扇,轻声笑道:“穷怕了的泥腿子,猛然杀进繁花似锦的汉城,嘿嘿,眼睛都看花了,不抢个够本,才有鬼?” 徐逢来喘着粗气,望着火光冲天的城内,心里边百味杂陈。 如此坚固的汉城,居然被一群蚂蚁一般的贱民,轻而易举的就攻破了,难道说,大高丽国,已经出现了亡国之兆? 不能啊!徐逢来的念头刚起,就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大高丽国绝对不会亡! 城外的树林里边,支起厚厚的毡幕,帐内点起了蜡烛,李中易的身边聚集了刘贺扬、马光达等军中的大将。 李中易指着哨探画出的汉城草图,小声说:“这汉城一共有四道门,咱们留下北门,分别从东、西、南这三门发起进攻。” 刘贺扬凝神细细一想,主动提出疑问:“香帅,城门紧闭,我军怎么进城?” 李中易微微一笑,从脚边拿起一只小梯子,解释说:“我的牙兵营专门配备了这种小铁梯,携带十分方便。我料城中的暴民骤然获得如此大胜,一定会麻痹大意,而疏忽了城防。等会行动的时候,我会安排各一个都的牙兵给你们,他们会利用随身携带的这种小铁梯,捆扎出几架长梯,然后偷而袭之,只要打开城门,就万事皆休。” 刘贺扬大瞪着两眼,楞了一会儿,接着轻声笑道:“汉城易破尔!” 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眼前这座被高丽人称为汉阳的城市,周军的将士们都习惯了跟着李中易,唤之汉城! “此次作战,不以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为目的,只需要驱赶出北门,就可以了。”李中易故意停顿了一下,郑重其事的交待说,“对于轻装逃跑的暴民,不许穷追猛打。至于那些带着大量粮食或是金银细软的暴民,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截下。违此将令者,一律军法从事,都明白么?” “喏!”众将心头猛的一凛,低低的齐声应诺。 李中易一般情况下非常随和,可是,一旦他提及到军法,那就属于必须严格遵守的范畴。 谁敢以身试军法,没人会怀疑,李中易不敢杀人! 李中易讲解完大的战略方针之后,杨烈手里捧着一本小册子,语速不快的清晰传达了行营参议司的详细作战计划。 “奉大帅将令,参议司特制订如下作战计划,甲:刘都指挥使统帅的五千兵马,拿下南门之后,应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攻下叛匪所占据的汉城府衙,除了将贼首赶出中枢之外,应随即扫荡四周的散兵败勇,驱之出北门……” “乙:马都指挥使率领的东门攻击部队。在拿下东门之后,派出不少一千五百兵马,先行抢占粮草和军器仓库。主力不得盲目躁进,而应整队之后,徐徐推进,挤压叛匪逃向北门……” “丙:若遇敌军强力反抗,则立即采用信号方略五,呼唤周围的援军,迅速的聚而歼之。不得盲目乱攻……” “丁:大帅自将五千兵马攻西门……” 等杨烈宣布完作战计划之后,李中易做了补充说明,“此战乃是我军真正的初战。临阵不是儿戏,乱战之中,情势瞬息万变,本帅授予你二人以全权。可以临机处置。凡是不从号令者,可召军法官立斩之!” “喏。”刘贺扬心潮一阵澎湃,此次作战,不仅计划得十分周详,而且李中易给予了充分的临阵指挥权,这就好办多了。 哎呀,跟着李帅就是有奔头呐! 马光达咧嘴一笑,说:“老刘。这一次俺老马就不和你抢头功了,回头你就等着分俺得来的粮食和财宝吧。” 刘贺扬眯起双眼。笑了笑,说:“什么头功和次功的?参议司早有规定,达成作战目标的,就是有功,反之,就是无功,甚至是有罪。” 李中易闻言不禁笑了,他的部队非常讲究集体的配合,以达成整个集团的战略、战役目标,作为第一优先的作战原则。 作战计划下达之后,刘贺扬和马光达分别带着各自的部下,悄无声息的转至各个的攻击出发地点。 李中易率领的西门攻击部队,一直原地休息到了三更天,这才悄悄的摸到了汉城的城墙边。 李小七领着他手下的牙兵,每人的肩膀上都扛着一架小铁梯,摸到城墙下边。 这时,李小七从腰上解下粗粗的麻绳,接过牙兵递来的另一架小铁梯,用绳索牢牢的捆结实。 不大的工夫,一架组装起来的长铁梯,被李小七架到了城墙上。 四名牙兵,分为左右,用力的扶持着长铁梯,李小七的嘴里叼着一把钢刀,身上背着一大卷的粗麻绳,小心翼翼的登上铁梯,动作敏捷的向上攀爬。 就在李小七的身旁,又同时竖起十架长梯,几个牙兵身手敏捷的爬了上去, 李小七几下就爬到了梯顶,借着城内冲天的火光,他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城墙上的情况,嗯,两个光着身子的叛匪,正在联手欺负一个赤身的高丽女子,他们的长枪没在身边,就靠在不远处的墙上。 李小七没急着摸过去动手,而是将肩膀上的粗麻绳悄悄的捆绑到箭剁之上,然后,缓缓的放到了外城墙下。 等一个牙兵沿着绳索攀上城墙之后,李小七让出了自己的位置,然后嘴里叼着刀,猫着腰,缓缓地摸向正在寻欢作乐的暴民士兵。 一个暴民的士兵,正骑在那名高丽女子的身上,开心的享受着。 李小七撇开了这个家伙,摸到了背对着他,在那女子身上四处乱摸的另一个叛匪的身后。 悄悄的摸出锋利的匕首,李小七趁这个叛匪想趴到女子身上,去亲她的胸部之时,迅疾伸出左手捂住他的嘴,右手轻轻的在他的颈下用力一划。 那个正在骑女人的士兵,突然间发现,女人的胸膛之上,出现大片大片的鲜血,他刚想扭头去看,脖子上猛的一疼,就再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李小七手疾的抢在高丽女人张嘴惊叫之前,探手捂住了她的小嘴,没等她反应过来,李小七就已经顺手掏出了一块厚厚的帕子,狠狠的塞进了她的嘴里。 由于担心语言不通会误事,李中易在战前特意交待过李小七,对于可能耽误偷袭大局的所有人,包括女人在内,如果不能及时控制住不出声,可以直接杀了。 战争就是战争,这是铁与血交锋,没有那么多所谓的儿女情长。很多时候,无谓的怜悯只会坏事,尤其是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之下。( ps:抱歉哈,年底了,检查多,突然召开的会议也多,更晚了! 第181章 夜袭汉城 第182章 便宜占大了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82章 便宜占大了 李小七顾不得女人依然赤着身子,他从怀里掏出细麻绳,反剪着她的双手,三两下就捆了个结结实实。 得了李小七的信号,大队牙兵以及后续的官兵,纷纷涌上城墙,然后悄悄的占领了附近的防卫堡。 提前得了李中易嘱咐的李小七,并没有急着去占领并打开城门。 直到城墙上的官兵,已经超过了五百以上,而且披甲的刀盾兵和弓弩兵各有一个都之时,他这才领着众人,悄悄的沿着下城的台阶,摸了下去。 城门的边上,架起了火堆,几十个叛匪的士兵,正在火上烤一只全羊。 嗅到烤羊的香气,李小七干咽了一口唾沫,暗暗骂道,死到临头了,还想吃羊。 烤羊的火堆边,人太多了,偷袭着全杀光,显然已经不可能。 李小七悄悄打出弓弩手准备射击的手势,然后,他自己搭弓上箭,瞄着一个怀中坐着一名裸女的叛匪军官。 “嗖”李小七这边弦松箭出,就见一支长箭挟带霹雳之势,精准的扎入那名叛匪的眼窝,那货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已一命呜呼。 与此同时,弓弦声声,无数支利箭从李小七的身后射出,箭雨准确的落入烤羊的火堆之中,带走了大把的生命。 “啊……” “呀……” 有些虽然中箭,却没死透的叛匪士兵,疼得满地打滚。烤全羊的火堆被撞倒。一时间,火花四溅,惹来无数的惊叫声。 城下的叛匪士兵。被突如其来的凶猛打击给震得直发懵,趁此机会,李小七领着大队的破虏军官兵的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杀了过去。 在弓弩兵配合下,李小七很快带着人杀散了守门的叛匪士兵,城门也被马上打开。 “杀呀,杀呀。”陡然之间,高丽汉城之中,杀声四起。震耳欲聋。 前队官兵迅速的占据了城门附近的制高点之后,李中易在牙兵的簇拥之下,登上了西门的城门楼。 鉴于巷战的不可确定性,和战线的不稳定性。李中易没有充英雄。他不仅头戴铁盔身穿厚甲,而且,身边的亲卫牙兵也都举着巨大的厚盾,护持在他的左右。 早在西门动手的同时,东门和南门的破虏军将士们接到了信号,纷纷展开了凶猛的进攻。 结果,在破虏军凌厉的三面夹击之下,正在汉城中烧杀抢掠。抢得不亦乐乎的高丽叛匪们,一触即溃。落荒而逃。 一仙门的老大全一准,躺在一堆赤身女人之间,左啃右亲,好不快活。 猛然间,全一准听见城中杀声四起,不由惊得魂飞天外,瞬间软成一根煮熟了的软面条。 全一准顾不得光着身子,急忙叫来亲卫弟子,命他赶紧去召集嫡系的力士营。 可是,由于骤然拿下了繁花似锦的汉城,原本就没有多少纪律性的一仙门徒们,包括全一准的嫡系亲卫弟子在内,大多都在城中抢劫财宝,杀人取乐,欺负女人。 仓促之间,全一准哪有时间召集大队人马,进行抵抗呢? 身边的人马没有聚集起来,全一准所在的汉城府衙,倒等来了一路猛打猛冲的刘贺杨的大军。 刘贺扬的部队,基本上没花多少精力,就一路冲到了全一准的大本营门前。 见府衙大门紧闭,刘贺扬冷冷一笑,命令刀盾手在前列队掩护,弓弩兵在后,轮流射击敢于露头叛匪。 一仙门的弟子,耍点刀枪还行,还真没几个会射箭的。结果,让破虏军的弓弩手们,给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按照李中易的吩咐,刘贺扬只是在府衙门口佯攻罢了,短时间内,他根本不可能找来撞门的大木桩子。 随着刘贺扬一声令下,在刀盾手的掩护之下,几十个手里提着大铁锤,身穿双层厚甲的大力军汉,摸到不算很高的府衙侧墙边,以两人为一组,挥舞着大铁锤,你一下我一下,狠狠的敲打着并不算坚固墙壁。 大约半刻钟后,“轰!”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响声,汉城府衙的一边侧墙,几乎在同时被敲塌了好几个大洞。 大力军汉们趁势继续挥锤,结果,缺口越锤越大,不大的工夫,一段大约五十米的大豁口,呈现在了破虏军士兵的面前。 在军官们的带领下,破虏军士兵们手持刀枪,举着盾牌,呐喊着从缺口处杀进了汉城的府衙。 将士们虽然叫得很凶,进攻的速度却不是很快,他们一边用手里的刀枪,砍杀着没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的叛匪,一边大声的吼叫着。 在刘贺扬的指挥之下,弓弩手们纷纷占据了府衙内的制高点,随时射杀负隅顽抗的叛匪们。 全一准这时刚刚罩上一件道袍,他察觉到,除了北边之外,几乎到处都是喊杀声,知道事不可为。 他只得在随从的帮助之下,骑上战马,打开府衙的北门,朝着北门那边落荒而逃。 全一准这一跑路,城中有组织的大规模抵抗,就算是告一段落。 李小八带着大队人马,正在追杀一大群提着包袱逃命的叛匪。 这些家伙死到临头了,居然还要善财难舍,那就对不住了,财宝和性命都留下了。 按照李中易事先的巷战编制,每一个进攻集群的基本编成为:至少两个都的刀盾兵,一个都的长枪兵,以及两个都的弓弩兵。 巷战之中,长枪兵由于先天性的劣势,天然不如刀盾兵灵活,所以,李中易着重加强了刀盾兵和宫弩兵的人数。 李小八二话不说,命令刀盾兵让到一旁。让弓弩兵突前。 一阵箭雨射过去,前边的叛匪倒下了一大片,有些机灵鬼赶紧扔掉背上的大包袱。和手上的兵刃,亡命而逃。 有些愚蠢的家伙,依然舍不得到了手的钱财,结果,让李小八带着大部队追赶上去,一通砍杀,全都宰了个干净。 由于李中易事先有严令。地上的财宝,也没人敢去捡。 解决了当前之敌后,李小八带着大部队。继续往下一个街口扫荡了过去。 同样的场景,几乎在汉城之中的各个地方同时发生,破虏军有条不紊的从东、西、南三个方向,把叛匪挤压出了汉城的北门。 李中易命杨烈带着一直养精蓄锐。没有参战的两千脚力非常好的精锐部队。冲出北门,沿着全一准败退的方向,一路追杀了上去。 一个多时辰之后,城中的大小战斗基本结束。五千厢军士兵,以都为单位,推着临时征集来的各种车辆,沿着各条街道,开始清捡叛匪们遗留下来的各色财宝、铜钱和绢帛。 厢军士兵们一边沿途捡钱。一边乐得咧嘴傻笑,娘的。收获太大了。 很多时候,厢军士兵们的口袋里都已塞满了东西,两手都捧不下了,只得苦恼的原地休息一下。等用来拖东西的大车,一车接着一车的运回大营之后,再原路返回,接着拉财宝。 “哈哈,兄弟,发了多少财?”两队厢军士兵碰面的时候,大家嘻嘻哈哈打招呼的口头语,都变成了这样。 二十余万人的汉城,在高丽国中,是除了开京之外的第二大城市。可想而知,这么大的一座城市里边,叛匪们可抢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现在,破虏军赶跑了叛匪,黑吃黑的收获,是可想而知的大得惊人! 马光达的人,不仅扫荡了粮仓和军器仓库,还占领了被全一准一进城就独占了的钱库、药材库以及绢帛库等大小十几处非常值钱的仓库。 抢先占领了汉城府衙的刘贺扬,运气不太好,全一准被赶跑的时候,虽然没带多少东西出去,可是,府衙内的好东西全都归总到一块儿,也不算特别多,大头都在外面的叛军手上。 这也就罢了,在府衙的后院内,还关着近百个漂亮的高丽小嫩妞。这些漂亮妞都是叛匪们从官宦或是士绅之家抢来,自己没敢碰,送给好色如命的全一准,单独享用的礼物。 可惜的是,全一准还来不及一一开苞,这些充满着高丽本土风情的小妞们,就全都成了破虏军的战利品。 刘贺扬心里很有数,整个高丽行营之中,就没有一个女子,全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壮小伙。 李中易有言在先,胆敢犯奸案、私下里抢劫或是胡乱杀人的官兵,无论是谁,无论功劳有多大,一律军法从事。 所以,刘贺扬一看见这些漂亮的高丽小妞,赶紧命人严加看管,没有他的将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 见城中各处已经被控制了,李中易骑在马上,在众牙兵的簇拥之下,缓缓的朝着汉城府衙行来。 沿途的厢军官兵,见李中易从身边经过,他们纷纷停下扫荡财宝的游戏,兴高采烈的向自己的大帅,行捶胸注目礼。 “香帅威武!” “香帅威武!” “我军万胜!” “我军万胜!” 不知道谁起的头,热烈的欢呼声,呐喊声,从李中易的身前,一路传播了出去,眨个眼的工夫,响彻整个汉城上空。 老破虏军的将士们并没有跟着厢军一起欢呼,他们抿紧嘴唇,昂首挺胸,站得和标枪一样的笔直。 一排排的破虏军将士们,那异常灼热的目光,死死的盯在自己统帅的身上,视线随着李中易的移动而移动。 通明的火光之中,杨烈注意到,将士们盯在李中易身上的目光,是那样的热切! 嗯,军心绝对可用! 杨烈心中暗想,这才是区区一万余人的破虏军而已。如果,李香帅手握十万此等精锐,嘿嘿,哪又是何等的光景?( ps:今天继续三更,请兄弟们多多砸月票支持,爽爽的情节,已经展开序幕! 第182章 便宜占大了 第183章 眼皮子不能浅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83章 眼皮子不能浅 当李中易的坐骑经过众人身前的时候,“敬礼!”老破虏军的将士们,在军官的口令声中,两腿迅速并拢,脚后跟狠狠的一碰,“轰!”捶胸向自己的统帅行注目礼。 李中易从容的捶胸回了礼,笑着说:“大家都辛苦了。” “不辛苦。”按照破虏军的老传统,将士们依然保持着沉默,由在场的全体军官代为回答。 结果,李中易沿途的行进,倒变成了变相的检阅士兵。以至于,他进驻汉城府衙的时间,也被拖慢了半个多时辰。 李中易刚刚坐下不久,热水还没烧开,茶都没喝上半口,有亲卫来报,“禀香帅,徐逢来在城门处闹着要进城,让弟兄们给拦了下来。” “小烈,你怎么看?”李中易轻轻的掸去沾染在袍袖上的灰尘,含笑询问坐在对面的杨烈。 “嘿嘿,这位徐侍郎只怕是想要和咱们抢夺胜利的果实呐。”杨烈冷冷的一笑,“咱们流血流汗打下来的汉城,东西还没捞够呢,老师您怎么可能拱手送于他人呢?” “哈哈,小烈呀,你是越来越象我了。”李中易笑得很贼,“徐逢来就交给你了。不过有一条,不许动粗,将来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杨烈站起身子,笑嘻嘻的说:“老师,您的学生做诗吟词的水平,也是不差的哦。” 望着杨烈大袖飘飘的身影,李中易不由微微一笑,这小子不仅脑子异常灵活,而且满肚子的坏水。 杨烈的一言一行都学着李中易的风范。将来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的怪胎呢,李中易的心里还是蛮期待的。 这时,刘贺扬布置好府衙的防卫措施,快步走进正堂。 “洪光,你来得正好。尝尝此茶的味道,看看爽口不?”李中易含笑招呼着刘贺扬在对面坐下。 刘贺扬的心思根本不在茶上,他品了几口茶水后,放下茶杯,拱着手说:“香帅,后院关了近百个漂亮女子。下官已经命人严加看管,听候您的发落。” “嗯,现在城中尚不平静,先让她们待在后院里,吃喝方面不要慢待了。”李中易想了想。叮嘱说,“命人登记造好册,等城中彻底安定下来,就通知她们的家人,派人来接回去算了。” 刘贺扬有些犹豫,欲言又止,李中易自然看在眼里,就问他:“怎么了?” “香帅。末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自从出兵高丽以来,您殚精竭虑,宵衣旰食。忙碌着军务,身边一直没人伺候着。身边的牙兵虽然得力,毕竟都是粗汉子,没有女子那么心细。”刘贺扬异常诚恳的说,“您还是留几个在身边吧。”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洪光啊。感谢你的一片美意。不过,我这人欣赏女人的角度。与常人颇有不同。说句不怕丑的话,一般的女子。就算是脱光了,我也难有兴致啊。” 绝代尤物费媚娘,就在李中易的宅子旁边,随时随地都可以摸过去偷欢。 正牌子的老婆又是更尤物的周嘉敏,李中易的审美观,陡然被抬高了许多的层次。 说句心里话,一般的庸姿俗粉,还真心入不了他的法眼。 刘贺扬心里异常感动,李中易的话看似粗俗,却是极为难得的贴心话。显然,李中易确实把他当作自己人来看待,才没有假作正经,说一些冠冕堂皇的套话,敷衍了事。 “末将明白了。”刘贺扬郑重其事的拱着手,暗暗下定决心,等会就亲自去后院瞅一瞅,争取挑出几个极其标致的高丽小妞,替香帅松泛一下身心。 刘贺扬心里藏着事,汇报了军情之后,陪着李中易闲聊了一阵,就告辞离开,直接去了后院。 第二天一早,李中易一大早就起了床,在汉城的府衙内后院内,踢腿伸脚,活动身子。 这时,两眼爬满血丝的马光达,跑来找他。 “香帅,收获大得惊人啊,粮草堆积如山,财宝满仓满谷,铜钱多得数不过来。”马光达抹了把额头上的热汗,兴奋得满脸发红。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这才多少东西?值如此的兴奋?” 马光达嘿嘿一笑说:“已经不少了,粮食足够咱们大军吃几年的,铜钱和绢帛至少可抵十年的薪俸,只可惜,好马都被贼子逃跑的时候带跑了。” 李中易轻声笑道:“眼界要放得更加开阔一些,别被眼皮子底下的这么一点点东西,蒙蔽了双眼。” 马光达摸着脑袋,露出憨厚的笑容,说:“香帅,末将的眼皮子一向很浅的,跟着您以后,这才慢慢的知道世界之大。” 李中易心里明白,马光达这是在暗示,以后就跟着他混了。 对于部下们的靠拢,李中易向来是不会拒绝的,只是,真正的站队,绝不是嘴巴上面说说而已,需要用实际行动来表明立场。 三天后,大周的水师溯江而上,靠到了汉城的岸边。厢军的弟兄们,整整忙碌了四天,才把缴获的金银珠宝、药材、绢帛,以及三十万石粮食一股脑的搬到了船上。 如果不是周军的水师战船,已经装不下了,马光达根本不可能放过粮仓里依然留存的几十万石粮食。 满城百姓的粮食,此前都被叛匪们抢劫一空,李中易也不想落下饿死十几万人的话柄,于是采取定量供应的办法,无论男女平等,一律每人每天,提供两升粮食。 至少生火做饭的柴禾,对不起,破虏军恕不提供,只能靠高丽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这汉城被叛匪攻破,李中易冒着巨大的风险,从十余万叛匪的手上,重新夺回了汉城,仅此一项,就已经替高丽朝廷立下了奇功一件。 不仅如此,李中易还主动开了仓,放了粮,拯救汉城的万民于死亡的边缘。 这还有啥可说的,李中易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就算是他几乎搬空了整个汉城的所有财富,旁人也无法埋怨他太过贪婪。 足足等了七天,徐逢来才被杨烈放进了几成废墟的汉城,此时,汉城的府库里边,已经空得连老鼠不愿意去了。 得知徐逢来进城的消息后,汉城内侥幸活下来的官绅们,纷纷跑来找他诉苦。 这些人不敢对李中易说啥的,却把满腹的怒气撒到了徐逢来的身上,他们不是要钱,就是要衣服,要么就是要求徐逢来务必帮着找回失散的家人。 更多的人则主要是想拿回被叛匪们抢走的金银细软,徐逢来一听说要钱,心里就火大。 李中易把徐逢来挡在城外,达七天之久,可想而知,一定是在抓紧时间,搬空汉城的府库。 徐逢来也不是傻子,这几日,他在江岸边,亲眼看见,大周的水师和厢军的官兵们,那叫忙得一个热火朝天啊! 知道归知道,徐逢来却是有苦难言,这已经落到李中易口袋内的好东西,还有可能拿得回来么? 以徐逢来对李中易的了解,他根本不须去问贪婪成性的李中易,心里就已经有有了答案,那些好东西已经不再是高丽人民的财产了。 徐逢来进城之后,李中易就当了甩手的掌柜,命令破虏军全军将士,不得干预高丽人的事务。 不仅如此,李中易还非常配合徐逢来的善后处理工作,他甚至主动搬离汉城府衙,将行营安置到了一个全家都死光了的富户家中。 李小七心里非常疑惑,就私下去问杨烈,杨烈轻摇折扇,抿唇一笑,说:“咱们帮着高丽人夺回了汉城,已经立下了大功,该得的东西,也都已经搬上了船,便宜是不是已经占足了?至于,汉城的十几万张嗷嗷待哺的嘴巴,嘿嘿,就交给高丽人自己的官员去处理吧,咱们是带兵之人,绝不干涉高丽的地方政务,连理由都是现成的!” 见杨烈笑得很贼,李小七仔细的琢磨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说:“咱们是便宜占尽,把包袱都甩给了高丽人,嘿嘿,就该如此。” “小七啊,你一直跟着老师的身边,跟着多学学吧。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仅仅用蛮力,是无法解决的。”杨烈抬起手臂,在李小七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心情愉快的扬长而去。 李中易得到哨探来报,全一准在逃出汉城之后,一路狂奔了好几十里,才刹住溃败之势,然后收拢了几万残兵。 嗯,全一准大军新败,整顿败军,恢复元气,还需要一段的时间,李中易的注意力也就跟着转移到高丽国的东部,朴金健率领的叛军身上。 由于,朴金健的人马,一直被阻挡在太白山以东的狭长地段,李中易对这个家伙的情况所知甚少。 不过,情况虽少,李中易心里却明白,高丽人的开京,和南部地区的联系,已经被全一准的叛军所截断。 南部的全州已经落入倭军之手,汉城又已经在李中易的手上,实际上,高丽人实际有效管辖的国土,已经从南北和东西两线分割了开来。 “小烈,你认为全一准会怎么做?”李中易含笑望着杨烈,有意想考一考他的政略。 ps:兄弟们,月票有点少啊,司空年底这么忙,都坚持每天三更,不容易呢! 第183章 眼皮子不能浅 第184章 伪小姨子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84章 伪小姨子 “老师,这全一准只有三条路,一是反攻汉城,二是转攻开京,其三嘛,则会去联络朴金健。”杨烈轻摇折扇,笑眯眯的说,“如果我是全某人,一定会审时度势,先联络好了朴金健,再一起去攻击开京。” “当然了,前提是,全一准能够确认,我破虏军不会在背后捅他的刀子。”杨烈补充完毕之后,主动请缨,“请老师允我去一趟全某人的大营。” 李中易摇了摇头,说:“尽管你此去的成功机率很高,不过,我还是不能答应你。要知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我冒不起这个险。” 杨烈还想再劝,李中易断然摆着手说:“全一准虽然败了,却是在睡梦之中,输得稀里糊涂,他心里应该颇有不服,想寻机和我军再战。” “小烈,只有堂堂正正的击败了全一准,杀破他的胆,才有妥协的可能性。”李中易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天才,可不能折在不值一提的高丽。 杨烈的心头涌上阵阵暖流,精明的他,分明看得出来,李中易对他的看重,绝对不是玩假的。 “大帅,高丽的徐侍郎又来了。”这时,一个牙兵进来禀报李中易,“那徐侍郎吵着说,不见您的面,他就待在门口不走了。” “老师,城中暂时不会缺粮,姓徐恐怕是想要回一些钱财和珠宝吧?”杨烈轻摇折扇,点破徐逢来的来意。 李中易点点头。冷冷一笑。说:“已经被咱们一口吞下的好东西,怎么可能白白的拿来送人呢?” 杨烈差点笑出声,李大帅别的都好。就是见不得金银啊,人参啊,珠宝啊,绢帛呐,这些值钱的所谓硬通货。 硬通货一语,出自李中易之口,杨烈仔细的一想。觉得倒也十分贴切。 硬通货,就是不管在哪国,都可以用来做交易的物品。这是杨烈自己的理解。 小烈,你去陪陪那位越来越喜欢耍无赖的徐侍郎。“李中易扔下这句话,转身回了后堂。 李中易坐下来,刚伸了个懒腰。就见刘贺扬领着一个高丽的官儿进来。 那名高丽的官儿一见了李中易。当即跪到了地上,哭道:“李帅,请救救小人吧……” 李中易一头雾水的看着刘贺扬,刘贺扬叹了口气,介绍说:“他叫金子南,是这汉城的判官。因为徐逢来要追究丢失汉城的责任,众人就把责任推到了金子南的身上,说是要送他的全家老小去开京治罪。” “李帅。他们故意陷害我,这汉阳府。不,汉城陷落的时候,小人正好被刺史派去下面的县里催税,根本没在城中。”金子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他们合起伙来陷害小人,说什么,满城的官宦之家,就小人的眷属,无一损伤,硬指小人是叛军的奸细。” “李帅,天地良心呐,如果不是小人家里早早的挖好了地窖,浑家和孩子们又躲得快,只怕全家就都完了啊!”金子南哭得伤心之极。 李中易心里很有些奇怪,他又不是高丽的官员,也不想插手人家的内部斗争,刘贺扬这是想干什么? 刘贺扬见李中易的目光投注过来,却故意把头一低,没有吱声。 李中易发觉刘贺扬的异常表现,心知其中必定另有隐情,以李中易对于刘贺扬的了解,此人绝不是莽撞冒失之辈。 鉴于金子南哭得太过于伤心,李中易暂时闲着没事,就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哭,耐心的等待着下文。 “那帮畜生欺负小人,在朝中没有得力的奥援撑腰,想拿小人当作替罪羊,整死小人之后,趁机夺了小人的三个女儿。”金子南咬牙切齿的发泄着他心中的憋屈。 李中易暗暗摇头,这高丽国别看国小民少,官场内部的倾轧,勾心斗角栽赃陷害的龌龊事,却比中国尤有过之。 只是,李中易心里颇有些奇怪,这个金子南主动跑来找他,凭什么以为他这个外人会插手此事呢? 金子南忽然抹了把泪水,恨恨的说:“那些家伙想要小人当替罪羊,小人偏不能如了他们的意。小人的三个女儿,长得一模一样,标致动人。李帅,小人愿将女儿们献上,侍奉在您的身边,只求保住我全家老小的性命。” 咳,这是闹的那一出啊?刘贺扬,你是不是该出面解释一下咧? 刘贺扬见李中易朝他看过来,就拱着手说:“香帅,这金子南有一儿三女,在眼下的汉城之中,只有您才可以救下他的独子。” 李中易明白了,这金子南不仅受了委屈,遭到同僚们的陷害,而且异常之重男轻女,所以,才想献上三个孪生的女儿,真正的目的是想保住独子。 就在这时,一阵环佩轻响,从堂外并肩走进来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粉嫩嫩的高丽小女娃,她们略显羞怯的一齐给李中易行礼。 “妾拜见李帅。”后堂内,娇声软语,鹦鹦燕燕。 这三姊妹,都大约在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确实非常之漂亮,可谓是高丽女子中的极品小妞。 这三姊妹站成一排,高矮几乎完全一致,她们的皮肤,雪白细嫩得可以掐出水,令人不禁怦然心动。 李中易无论左看右看,还是上看下看,都很难看出她们之间的差别所在。极难得的是,这三胞胎姊妹,居然都会说一些略显生涩的中国官话。 嘿嘿,三个一模一样的小妞,若是同时抱上大床,脱得精光,会是何等艳娇之光景? 说句大实话,李中易确实心动了。美女他见得多了,可是。三个一样漂亮,一样身高,一样粉嫩。又长得一模一样的美女,确实极其罕见。 刘贺扬装得一本正经的说:“老金,你的心意我就替我们香帅收下了。哼哼,在这汉城之中,只要我们香帅随便发句话,谁还敢找你的麻烦?” “多谢香帅,多谢香帅……”这金子南倒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当即领着他的三个女儿,磕头作揖,感激的话说了一大萝筐。 李中易没好气的瞪了刘贺扬一眼。如果不是这个家伙暗中搞鬼,这金子南怎么就知道,必须送上三胞胎女儿,才有可能让他心动呢? 刘贺扬心里很得意。李香帅不待见一般的高丽美女。嘿嘿,三个一模一样的小美人儿同时登场,总该有些吸引力吧? 见李中易没怎么吱声,刘贺扬心里就明白了,今天的这个马屁没拍错。他主动安排金子南父子住到了帅府的客院之中,却把三胞胎小美女,直接留在了李中易的身边侍候着。 李中易看着三个一模一样的小美女,心中觉得有趣。就随口问最左侧的一个小美人儿,“你叫什么名字呀?”多少有点象不安好心的狼外婆。欺骗可爱小白兔的味道哈。 “回公子的话,妾名蕊娇,中间这个是二妹花娇,然后是三妹彩娇。”蕊娇倒是不怎么认生,大着胆子给李中易做了完整的介绍。 彩花蕊?嗯哼,应该是采花蕊吧?金子南的闺女们,连名字都起得如此有“学问”,嘿嘿,先采哪一个呢?还是一起都采了?或者采二养一? 咳,一时之间,李中易倒有些犯愁啊! 当晚,李中易同时把三娇都抱上了床,当着两个妹妹的面,先采了她们的大姐蕊娇的花苞。 嘿嘿,当着两个小姨子的面,李中易先做了她们的姐夫,回头再做她们的老公。 这种别样的妙滋味,只要想一想,就令人乐不可支! 别看蕊娇胆子比较大,可是,身子却不经采。她的初血染得雪白的床单,一片赤红,吓得李中易的两个“伪小姨子”,心惊肉跳,娇嫩的身子哆嗦不停。 嗯,一夜舒畅之后,李中易只觉得神清气爽,戎马倥偬的紧张生活,得到了有效的缓解。 有人亲眼看见金子南的一家老小,躲进了李中易的帅府,徐逢来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不由苦笑不已,谁敢去李太岁的头上动土? 于是,栽赃金子南之事,只得作罢。汉城的官绅们聚在一块儿,商量着找出下一个替罪羊。 前线无战事,李中易白天去军营督促训练,办理公务。晚上就在床上,当着两个“伪小姨子”的面,做她们的姐夫,把她们的大姐蕊娇给欺负得死去活来,哭爹叫娘,痛并快乐着! 只是,伪小姨子们和她们的大姐长得太像了。李中易有一天认错了人,一不留神,居然把二妹花娇当作了蕊娇,摁到书桌上,让小姨子直接变成了自家的女人。 由于担心再次认错人,李中易索性命人打造了三套不同花色的首饰,分别给三胞胎戴了。 这种办法平日里倒也好办,只是,晚上大家都一样的精光,该肿么办咧? 李中易琢磨了半天,终于想出一个“妙招”,他又命工匠造了三条不同材质的腰链,腰链上都坠着一只小牌牌。 小牌牌上,雕刻着凸起花蕊的自然是大姐蕊娇,一张白板的是尚未吞到肚内的彩娇,而雕有凹进去的一朵牡丹的则是花娇。 李中易的小日子过得异常之滋润,高丽国主王昭的心情却坏透了。开京的万余鹰扬军是王昭手头最后的一点本钱,根本不敢乱动,然而全一准的一仙门叛军,却已经开始北上。 不仅如此,倭军拿下全州之后,不仅屠了城,而且只休息了三天,就又开始北上。 糟心之事,一桩接着一桩,好消息一个没有,坏消息却接踵而至。王昭原本最爱的,让深宫中的女人都光着身子开无遮大会,如今已经没了这种好心情。( ps:三更赶毕,月票砸得多,司空豁出去了,凌晨加第四更! 第184章 伪小姨子 第185章 互相算计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85章 互相算计 据徐逢来的暗中奏报,汉阳府虽然已经被李中易重新夺回,可是,原本极为富庶的汉阳府,已经变成了一座穷鬼之城,大量的库存粮食,以及无数金银财宝,都被李中易给得了去。 一想起奸诈至极的李中易,王昭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那家伙带领的兵马,究竟是友军呢,还是一伙黑吃黑的强盗? 和徐逢来一样,王昭对李中易那种黑吃黑,大捞特捞的行为,亦是有苦难言。 李中易如果直接抢劫高丽手上的汉阳府,王昭倒可以直接向柴荣上奏章,弹劾李中易肆无忌惮的抢劫行径。 可惜的是,李中易击败的是一仙门的叛军,又帮着高丽人重新拿回了汉阳府,即使李中易得了无数的好东西,王昭也只得干瞪眼。 而且,开京附近的防御力量极其空虚,王昭即使异常之窝火,也只得捏着鼻子默认了李中易“无耻”的黑吃黑。 王昭找来翰林学士双冀,愁眉苦脸的问他:“如之奈何?” 双冀是正儿八经的汉人,王昭眼巴巴的望着他,指望从双冀那里找到对付李中易的良方。 “大王,那李某确实异常可恨。他毕竟是大周的臣子,咱们虽然制约不了他,可是,大周皇帝的旨意,他是不敢不听的。不如这么着,大王派使者速去开封,请求大周朝廷派来全权的天使,统管军政大权。只要那李某人无法只手遮天,就好办多了。”双冀感念于王昭对他的提拔之恩,果断忘却了他本是汉人,居然帮着高丽人出谋划策,暗中对付李中易。 王昭闻言后,一阵大喜,他虽然制约不了李中易,可是,大周的皇帝柴荣却可以! 于是,双冀当场写了一份声情宾茂的奏章,王昭用过印之后,立即派选官(吏部)尚书白正息乘快船,连夜渡海,赶赴开封,去向柴荣告刁状。 告李中易的状是一回事,王昭要想解决高丽朝廷面对的两面皆敌的艰难处境,却是难上加难。 归根到底,如果高丽的精锐在南方将倭军赶下了海,一切问题其实都不是问题,谁叫高丽军比豆腐渣还不如呢? 李中易听说全一准开始向北方进军,他笑着问杨烈:“小烈,如果你是朴金健,现在会怎么做?” 杨烈轻摇折扇,轻声笑道:“如此的大好时机,那朴金健如果不知道猛力向西进攻,可想而知,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的无能之辈。” “嘿嘿,朴金健都这么长时间了,既攻不破马转里城,又不知道转兵北进或是南下,实在是太过愚蠢了。”李中易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不能继续等朴金金健变聪明了,所以,我决定,等时机成熟了,就私下里帮帮全一准。” 杨烈一听此话,顿时来了兴趣,小声问李中易:“老师,你打算怎么做?” 李中易拿手指着桌面上的一小包硝石,嘿嘿一笑,说:“开京城太过坚固,不如就由我来弄塌城墙,让全一准快点杀向开京。” 杨烈看着桌上极富有刺激性的硝石,心中颇有些疑惑,就凭此物难道就可以搞塌马转里城的城墙?” 这开京城乃是高丽的国都,自高丽建国以来,历代大王一直苦心经营,逐年加高加厚,城防可谓坚固之极。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我有一宝,可以搞塌开京的城墙,你等着瞧好了。” 占领了汉城之后,李中易发觉府库里边,藏有大量的硫磺,和少量的硝石,木炭更是堆积如山。 高丽国本身的硫磺极少,倭国却盛产硫磺,汉城府库里的硫磺应该是和倭国的贸易所得。 李中易命人仔细的称量了搜刮来的硝石,足有千斤之多,硫磺更是超过了万斤。 当初在后蜀的时候,李中易就利用黑火药,忽悠过孟昶。如今,李中易自然不会错过,拿高丽人的厚城墙,做实验的大好机会。 李中易命人把硝石、硫磺以及木炭,按照记忆的配方,混合到了一块。 由于,李中易担心运输途中,剧烈的颠簸会产生沉淀,影响爆炸的效果。 李中易索性命人熬了一大锅米汤,将完全混合在一起的黑火药,做成了颗粒状。 自从高丽的太祖王建定都开京之后,经过几十年的苦心经营,开京已经成了当之无愧的半岛第一大城。 如果,富甲整个半岛的开京被攻破,嘿嘿,高丽人的元气必定大伤,至少五十年内,再也难以翻身。 拿下汉城的收获,已经让李中易比较满意,战费以及物资的消耗,都得到了充分的补充。 说白了,李中易现在就是拿着高丽人自己的钱粮,进行着搞垮高丽朝廷的阴谋。 如果,顺手再搞定开京,嘿嘿,此次出兵高丽必将功德圆满,善莫大焉。 “倭人现在到了哪里?”李中易始终高度重视倭军的动向,他放下手里的茶盏,含笑问杨烈。 杨烈走到巨大的军事沙盘前,提起靠在一旁的长木棍,指着全州以北的一座大城市,笑着介绍说:“据哨探的报告,倭军拿下全州之后,如今正在围攻高丽中部的清州。” “嗯,倭军的装备如何?”李中易还没亲眼见过倭军,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杨烈笑道:“倭军少有马军,几乎全是步军,据哨探的暗中仔细观察,倭军的武士主要是以长竹枪、太刀和长的打刀为主,他们所用的弓很长,却是竹制。据哨探观察,倭军的这种竹弓杀伤力极小,很难射穿高丽人的铠甲。另外,倭军的竹枪和我军” 李中易点点头,倭军的太刀和长打刀,由于是私人所制,又继承了唐代传过去的百炼钢的冶金技术,所以,客观的说,刀还算是锋利的。 只是,倭军的竹弓,确实是个神奇的存在。著名的倭人战国时期,许多武将即使被弓箭射成了刺猬,照样可以活蹦乱跳。 换句话说,倭人的竹弓,在李中易的眼里,就是个渣渣。 “高丽人的弓怎么样?”李中易心中有数,高丽人根本不会玩弩,所以只问了弓的情况。 “老师,高丽人最强的弓,也就相当于咱们大周的一石弓。”杨烈摇了摇手里的小扇子,“自从查抄了汉城军器库之后,学生已经命人从中挑选出五千张可用之弓,打算配备给厢军的士兵们。” “厢军的士兵,大多数不会射箭呢,我的小烈啊。”李中易故意想为难一下的杨烈。 杨烈笑嘻嘻的说:“我的老师啊,这么简单的问题,我破虏军中的三岁小孩子都知道哦。嘿嘿,老师您不是曾经教导过,利用弓箭攻击敌军,其实最重要的是射击密度的问题么?学生不才,也不要求厢军士兵的准头,临战的时候,只要能够听从号令,把弓箭射到指定的方位,只要不是南辕北辙,也就足够了。” “嗯,那为何不给破掳军的将士们都配上弓呢?”李中易又给杨烈出了个难题。 杨烈贼贼的一笑,说:“老师啊,您以前讲过的哦,将士们的体力非常有限,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比如说,弓弩队专门负责远距离射击,刀盾队就负责掩护长枪兵,长枪兵则主要是提防敌军的骑兵突然冲击我军的方阵。” 杨烈的解释,可谓头头是道,而且,字字句句都是李中易曾经传授过的作战知识。 “嗯,你说的的确没错。不过,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要尽可能的扬长避短,发挥我军之所长。”李中易喝了口茶,侃侃而谈,“倭军除了太刀之外,几乎人人都有长柄的打刀,这么一来,如果不能把倭军的队形击散,那么,短兵相接的时候,我军势必会吃亏。” “嘿嘿,吃亏的买卖,可不能干啊!”李中易笑望着杨烈,继续补充说,“既然倭军已经拿下了高丽南部的全州,想必已经获得了比竹弓更强的高丽弓。” 杨烈心头猛的一震,李中易的提醒,来得非常及时。否则的话,他主管下的参议司,很可能犯了刻舟求剑的主观错误。 “多谢老师教诲,学生知错了。”杨烈恭恭敬敬的冲着李中易一揖到地,态度异常之诚恳。 “嗯,知道该怎么干了吧?”李中易欣慰的望着杨烈,这是他最好的学生,心血可是花了不少啊。 “学生这就安排下去,让全体将士,无论破虏军还是厢军,每个都要背上一张弓和两壶箭。”杨烈这一次可不敢疏忽大意了,仔细的琢磨了一阵,这才提出了解决的方案。 “为将之人,必须因地制宜,不能太过拘泥于常规。”李中易抄起一支长木棍,指挥着漫长的高丽海岸线,“作为参议司的职责,就是要在作战之前,把所有可能性都考虑进去,尤其要推敲不可能的各种情况。比如说,万一倭军不走陆路,反而利用水军偷袭汉城,咱们该怎么办?” 杨烈的身子陡然一僵,如果不是李中易及时提醒,他还真就没往这个方向去想。 老师,学生这段日子,过于狂妄了。“杨烈心悦诚服的认真下拜,感谢李中易的无私指点。 李中易摸着下巴,眨了眨眼,说:“高丽国的中部地区,已经被各地的叛军搞得乌烟瘴气,遍地哀鸿,难于就地取粮。如果你是倭军的总大将,你会怎么做?” 杨烈凝神细细一想,突然惊叫出声:“老师,学生明白了,您布了个天大的局……” 李中易忽然哈哈一笑,说:“佛曰不可说,天机不能泄露也!”说罢,转身去了后堂。r1152 第185章 互相算计 第186章 气死你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86章 气死你 “爷,您回来了?”蕊娇带着三姊妹,恭迎李中易归来。 “姐夫,娇娇今儿个又学了几个汉字。”彩娇没有叫爷,而是按照李中易的吩咐,以姐夫相称。 李中易看着眼前站成一排,长得一模一样的三姊妹,心情不由一片大好。 尤其是,彩娇那与众不同的一声“姐夫”,李中易的心情更是好到要爆棚。 李中易亲昵的拉过彩娇那只若无骨的小手,邪魅的一笑,问她:“告诉姐夫,你学的是昨晚的那几个字么?” 彩娇吐了吐小舌头,将小脑袋靠在他的胸前,略显生涩的说:“姐夫,人家要嘛……”尽管还有些生涩,却也字正腔圆,清晰可辨。 李中易哈哈大笑,将彩娇拦腰抱进怀中,恶狠狠的亲了好几口,嘿嘿,他教的可不就是这几个字么? 在蕊娇和花娇的伺候下,李中易换上清爽的绸袍,然后把彩娇抱到腿上,笑眯眯的问她:“今儿个,你和姊姊们,都做了些什么?” “姐夫,奴家吃了许多的糖果和糕糕,大姊姊说,她的腰很酸,今晚恐怕很难经得起姐夫您的挞伐。二姊姊却说,她也没办法顶上,您说的那个什么亲戚来了。”彩娇天真烂漫的问李中易,“姐夫,什么叫挞伐?” 李中易差点笑喷了,他瞥了眼面红耳赤、羞不可抑的蕊娇和花娇,笑嘻嘻的教导彩娇:“挞伐就是姐夫在床上,或是别的什么地方。做你姊姊最喜欢,但又最害怕的事情。” 彩娇虽然年幼,可是。三姊妹都是同一日出生,而且她也已经在床上,暗中观摩过好多次,姐夫同时欺负两个姊姊的火热场景。 见识过房事和一无所知,终究存在着巨大的不同,彩娇也许意识到了什么,羞得把小脑袋直往李中易的肩窝里面钻。 李中易乐滋滋的搂着彩娇。心想,如此娇憨可爱的“小姨子”,暂时先留着。慢慢的再吃吧。 晚上,彩娇先留着,花娇的亲戚来了,蕊娇只得含羞带怯的承担起大姊姊的义务。被李中易吃了够。 换过床单之后。李中易将脑袋枕在蕊娇的酥胸之上,将彩娇抱进怀中,笑嘻嘻的问她:“知道什么叫挞伐了吧?” 彩娇瞟了眼瘫软如泥的蕊娇,嘟起小嘴,不满的说:“姐夫咬牙切齿的样儿,实在吓人,大姊姊明明说不要了,你还偏偏的可着劲的欺负人。” 李中易乐得直打跌。嘿嘿,这才是大老爷们过的滋润日子呐! 当汉城的官僚们确定了继任替罪羊的人选之后。金子南在李中易的鼓励下,昂首挺胸的又回到了汉城府衙“上班”。 金家三姊妹都成了李中易宠爱的禁脔,金子南的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那些昔日的同僚,都视金子南为李香帅的老泰山,金子南也以此为荣,觉得倍有面子。 按照高丽的礼法,金子南以李中易的老泰山自居,其实也不为大过。高丽的官宦之家,其侧室和正室之间的地位差距,远不如中国这么明显。 在高丽国中,家里的男主人去世之后,甚至,就连侧室都有资格,参与分割家产。 李中易得知金子南的作为之后,只是淡淡的一笑,就没了下文。反正是在异国他乡,金子南想显摆一下老泰山的威风,就让他高兴高兴,由着他去吧。 李中易的家中,妾的实际地位并不低。甚至,妾室身份的瓶儿,还是管家管帐的主事娘子。 如今的瓶儿,又因为产下了李中易的长子,李继易,在李家的地位可谓是异常之稳固。就算是,周嘉敏正式嫁入李家,恐怕也难以耍出正房大老婆的威风。 这天,金子南乘坐牛车去府衙上值,他刚坐到公事厅内,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就见汉阳大都护府的副使印昌,满面堆笑的走了进来。 “金公如今有了硬靠山,连喝的茶都是大周国的上品啊。”印昌刚见面,就大拍金子南的马屁。 金子南心里异常得意,要知道,这印昌本是他的上司,也是总欺负他的死对头。这印昌仗着朝中有大员撑腰,一向瞧不起金子南这个小小的判官,私下里都以金矮子称呼他,可谓是极度的蔑视。 金公?嘿嘿,老子居然变成了印昌嘴里的金公了,狗入的印昌,你也有低三下四的今天呀? 金子南心里很清楚,这印昌应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必定有大事相求。 哦,不对,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印昌有事必须求着他的“准女婿”李中易才对。 “呵呵,印副使,您这金公的称呼,下官可真的是不敢消受啊。”金子南嘴上说得很客气,却当着印昌的面,翘起了二郎腿。 金子南不仅轻轻的摆动着支起来的那条腿,而且,脚上的官靴也跟着左右摇摆不停,显见得心情不是一般的爽。 见印昌的笑容逐渐收敛,脸色开始发白,金子南故意装作看不见的样子,他手里捧着茶盏,轻轻的,缓缓的,吹拂着浮在液面的茶叶,吹得没完没了,茶都快凉了,偏就不喝。 姓印的,有种你就拍桌子啊,你倒是拍啊,你不拍,老子还不依你呢! 这种新式的喝茶方法,金子南是从李中易那里学来的。金子南琢磨着,连李香帅如此身份的高官都这么喝茶,可想而知,大周国应该很十分流行喝清茶才对吧? 本着抬高自己身份的想法,金子南有样学样,跟在李中易的后头爱上了喝清茶,倒也学得蛮像那么一回事。 印昌明知道金子南有意要折辱他,心里的那口气。简直咽不下去,气得浑身直发抖。 可是,印昌一想起所求的大事。心里陡然一凉,那事如果没有李中易的点头,还真就是谁都办不了! “唉呀呀,金公呀,李香帅的老泰山可不是一般人有资格当滴。别说在这汉阳府内,就算是在整个高丽国,谁敢不给您面子?”印昌忍住心头的恶气。厚颜无耻的大拍金子南的马屁。 “哦,印副使,下官怎么不知道我那贤婿。竟有如此高的威望呢?”金子南阴阳怪气的作派,简直是把印昌的脸面打到了尘土之中,还要踩上好几脚。 “金公,在下也知道以前多有得罪。不过。还请您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高抬贵手啊。” 印昌忍住心头的怒火,主动凑到金子南的身前,刻意压低声音说:“不瞒金公,我确实有原因的。”话音未落,他悄悄的将一个物件塞进了金子南的大袖之中。 金子南以前没少干这种事情,他察觉到袖口猛的一沉,心里就明白,印昌肯定在私下里送了礼物。 不得不说。金子南一直有个很好的习惯,他向来都是把捞来的不义之财。藏到挖得很深,也很机密的地窖里。 这一次,汉城被贼子攻破,金子南家里虽然损失了一些浮财。可是,由于金子南的浑家见机早,及时的带着儿女们躲进了密室之中。 再加上李中易趁火打劫来得非常及时,所以,金家不仅逃过了一劫,就连绝大部分家财,也都保住了。 嘿嘿,没人会嫌弃宝贝多,金子南有李中易这个大靠山撑腰,早就希望有个扬眉吐气的好机会,发泄一下往日异常憋屈的不满。 于是,金子南把礼节全都抛到了脑后,居然当着印昌的面,从袖口掏出他所送的那个物件,走到窗边,就着明亮光线,仔细的欣赏了一番。 印昌气得差点要吐血,金小狗,你也太欺负人了,居然如此羞辱于我。 可是,印昌有大把柄捏在李中易的手上,除了眼前的这个小人金子南之外,他根本就找不到和李中易搭上线的合适人选。 “哦,我说是什么宝贝呢,原来是印公家传的血石啊。”金子南暗暗有些得意,这枚血石可是拿钱都买不到手的好宝贝。 金子南记得很清楚,有一次,印昌曾经当众炫耀他的这块血石。金子南当时也想凑过去看个稀罕,却被印昌含沙射影的作践了一场,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嘿嘿,姓印的,我的印公啊,您也有今天呐? 金子南心里暗爽,把三个女儿一齐送给李中易,虽然有刘贺扬的暗示,他却丝毫也不后悔! “既然印公的诚意如此之大,那下官也就没啥可说的了。”金子南当着引昌的面,将那块弥足珍贵的血石,在手心里掂上掂下,肆意把玩着。 印昌惟恐金子南一个失手,摔碎了血石,可是,话到嘴边,他已经意识到,血石已经正式换了主人。 见金子南只是把玩着那块血石,却始终不问究竟所为何事,印昌心中不由大恨,姓金的,你也太过于贪得无厌了吧,居然还想要东西? 印昌险些一口气没喘过来,翻了一阵白眼后,他陪着笑脸说:“金公,在下家中遭灾异常严重,可狠的贼子把家底都翻空了啊。” 金子南冷冷一笑,反问印昌:“你家的闺女听说已经被放回家不少日子了吧?” 印昌气得七窍生烟,他做梦都没有想到,金子南居然把鬼主意打到了他那位漂亮闺女的身上。 “唉,印公啊,这块血石也不怎么好看,下官看你也不怎么舍得,就还于你吧。”金子南阴狠的使出绝招,居然把已经到了手心里的血石,又递回到了印昌的手边。( ps:汗死,司空居然忘记了明天开始月票双倍,还一个劲的叫票,真是悲剧!大家的月票都留到明天再砸吧,多谢了! 第186章 气死你 第187章 安钉子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87章 安钉子 印昌被逼到了墙角,一边作揖,一边说了一大堆好话,请求金子南高抬贵手。 在印昌咬紧牙关,又给金子南承诺了一处大宅子之后,金子南这才心满意足的放过了他家的闺女。 金子南得了大便宜,心里却在暗暗冷笑,印老狗,你也有今天呐?嘿嘿,不狠狠的逼你一下,这块美玉怎么可能落到老夫之手呢? 待金子南抖足了威风之后,他这才淡淡的问印昌:“不知印公所为何事?” 印昌出了大血,自然希望抓紧时间把事办成,他赶忙凑到金子南的跟前,小声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原来,印昌发觉汉城沦陷之后,城中的十几万人,缺衣少食,很多人即使有钱也买不到东西。 于是,印昌就动了歪脑筋,让他的儿子暗中从城外各个县城或是乡下,收来便宜的布料、衣物以及各种日常的用具,最主要的是食盐,打算趁机大捞一笔。 谁曾想,印昌的儿子刚刚进了一批食盐,就在运来汉城的半道上,被破虏军的游哨部队当场查获。 金子南心里很明白,李中易明面上当了甩手掌柜,公开宣称不管汉城的政务。实际上,原本驻扎在汉城的府军,除了已经被叛军消灭的之外,其余的人都跟着守将逃得一干二净。 鉴于汉城的防御异常之空虚,所以,汉城附近的哨卡,以及城里城外的治安巡逻。都捏在李中易的手心里。 实际上,李中易的所谓不干预政务,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一句空话罢了。 金子南就知道。这汉城之中,公开出现的黑市上面,除了粮食、布匹、绸缎之外,可谓是包罗万象,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只要你有钱,或是祖上传下来的宝贝。总之,只要是黑市商人看得上眼的东西,都可以拿来交换。 如果说。李中易没有插手黑市之中,大捞特捞,鬼都不信。 咳,做人不能太贪心呐。也活该印昌倒霉。他居然想从李中易的嘴里抢食,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金子南就关心一件事,他有些紧张的问印昌:“破虏军抓人的时候,令公子的人没有冒然动手吧?” 印昌叹了口气,说:“我那憨儿当时都给吓傻了,哪敢和天朝上国的将士动手呢?” 金子南点点头,笑道:“这就好,这就好。否则的话,你就算是送我一座金山。我也不敢收啊。” 这印昌做官多年,自然知道金子南指的是什么,他的儿子及其手下,一旦伤了或是杀了周军的人,那可就捅破了天啊! 印昌清晰的记得,李中易破城的当天,破虏军战死了几十个军汉。 结果,谁都没有想到,李中易竟然命人从叛军的俘虏里边,随意的选出几百人出来。 当着众人的面,这几百个俘虏被砍下脑袋,筑成了令人惊恐的京观。 按照李中易的说法,那就是,血债血偿,以一抵十! 血腥的屠杀,确实震慑住了高丽人。以至于,汉城内外的普通老百姓,只要看见周军的踪影,就象是老鼠见了猫似的,闪得远远的。 惹不起,总躲得起吧?汉城的治安情况,好得没话说! 金子南感叹了一番之后,这才慢条斯理的说:“仅仅是走私食盐的话,倒还有转寰的余地。” “多谢金公,多谢金公,在下实在是感激不尽。”印昌闻言不由一阵大喜,拱手作揖,身段已经软到不能再软,浑然没有了往日大都护府副使的凛凛威风。 姓印的,你也有今天呐? 金子南心中暗爽,想当初,他可是受了印昌不少的窝囊气啊,今日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 “印公,别的都好说,只是,下官总不至于空手去和别人商议吧?”金子南见印昌始终没吱声,索性挑明话了话题,提醒他别忘了求人办事的规矩。 印昌心中暗恨,金子南啊,金子南,你不就是有个当破虏军统帅的女婿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可是,心里有恨归有恨,印昌为了救下他的儿子,人在屋檐下,即使不想低头,也必须低头,先过了眼前的难关再说吧。 “不瞒金公,叛军攻入城中之后,在下家里的财物被抢了个精光,手头并无多少金银或是铜钱。除了我家二郎拿去买私盐的钱,家里连米缸都是空。”印昌说的是实情,他不象金子南那么老奸巨滑,早早的就挖了异常隐秘的地窖。 金子南也知道印昌没有说假话,他忽然微微一笑,说:“印公,你家大妞好象被李帅平安的放回了家吧?” 啊!印昌一听此话,如遭雷击,整个身子立时一僵,他做梦都没有料到,金子南这个老不死的,居然盯上了他那如花似玉的大女儿。 见印昌迟疑着不肯答应送上大女儿,金子南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冷冷的哼道:“既然印公没有诚意,那就另请高明吧。”说罢,就将那块血石以及那块美玉,轻轻的放到桌面上。 见金子南起身要走,印昌心里一声哀叹,乖女啊,不是为父不疼你,只能怪你命苦啊! 印昌为了最得用的二儿子的小命,不敢得罪了金子南,只得硬着头皮,狠下心肠,陪着笑脸说:“小女能得金公的爱重,实在是我印家之福。” 金子南得逞之后,心里美得很,拱手笑道:“只要大妞过了门,印公您就是在下的老泰山了。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二郎的事情,就包在小婿的身上了。” 印昌的一张老脸,比苦瓜还要苦。金子南的年纪只比他小几岁而已,居然要做他的女婿,这叫神马事嘛? 金子南担心夜长梦多。硬逼着印昌,当晚就把印家的大妞,送到金府。 印昌的儿子虽多,却只有二郎最有出息,也最有可能光耀门庭,他把眼一闭,心一狠。彻底把大女儿出卖给了金子南。 金子南好不得意,翘起的二郎腿,上下弹动。左右摇摆,心里美滋滋的! 用汉人的话来说,这叫啥?嘿嘿,对了。一树梨花压海棠啊。哦哦,又叫老牛吃嫩草吧? 金子南心满意足的送走了垂头丧气的印昌,然后马不停蹄的赶到李中易的行营,他留了个心眼,先去找了刘贺扬。 没有刘贺扬的暗中帮忙,金子南的三胞胎女儿,也送不到李中易的身边。 刘贺扬听说金子南来找,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香帅果然料事如神。 香帅说过,有了金子南这个正宗高丽人。充当的所谓“白手套”,那些有求于大周行营的高丽官员们,一定不会放过勾搭金子南的机会。 香帅英明呐! 尽管如此,刘贺扬借口军务繁忙,只是命人将金子南请进了一间厢房,足足足把他晾了半个多时辰。 等金子南火热的心气被压得差不多了,刘贺扬这才满面笑容的把他请进了会客的花厅。 两人见面之后,刘贺扬装模作样的给足了面子,不仅让了座,而且上了一杯好茶。 金子南的三个孪生女儿,现在都成了李中易的宠妾,又是刘贺扬给牵的线搭的桥,香火情总是有一些的。 “刘公是自己人,在下也就开门见山吧,是这么回事……” 金子南吃了暗亏,知道没办法仗着三个女儿正得宠的势,为所欲为。只得老老实实的把印昌的事,完整的做了介绍。 只是,暗中强纳印昌的大女儿为侧室的事,金子南自然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刘贺扬摸着下巴,心想,走私私盐的事,说大不大,说小其实也不算很小。 按照参议司转发的军令,查获的私盐贩子,如果没使用武力反抗,虽不至于马上掉脑袋,十倍的罚款却是必不可少的惩罚。 “刘公,那印昌说了,只要香帅高抬贵手,放过他家二郎,他情愿为香帅做任何事。”金子南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片,双手捧到了刘贺扬的手边。 金子南也是老官僚,知道求人办大事的规矩,印家也确实没有多少钱用来上下打点,所以,金子南主动替印昌指了条明路。 印昌起初很有些犹豫,在金子南不懈的开导之下,只得含泪答应了下来,并私下里写了效忠书。 刘贺扬接过效忠书仔细看了两遍,不由暗暗点头,金子南不愧是个明白人,这事办得很漂亮。 如今的金子南,除了死死的抱紧李香帅的大腿之外,难道还有别的活路不成? 刘贺扬将那份效忠书揣进怀中,把金子南扔在花厅里喝茶,独自来找李中易。 李中易看了印昌的效忠书,不禁微微一笑,说:“光达,金子南这事办的不错,高丽上层官僚的缺口已经被打开了。”顺手把效忠书推到了杨烈的面前。 刘贺扬心悦诚服的说:“香帅把金子南这颗棋子,用得出神入化,末将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杨烈一目十行的扫过效忠书,抬起头看了看刘贺扬,又瞅了瞅李中易,笑嘻嘻的说:“老师不仅得了三位俏佳人,还在高丽的政军两界内部安插了两颗钉子,尤其是这印昌,供职于高丽徇军部属下的大都护府。从此以后,高丽国的军情底细,老师洞若观火矣。学生为老师贺!” 李中易摸着下巴,翘起嘴角,心里多少有些自得。美中不足的是,李中易頦下的胡须实在不多,捋了半天,也才捋出一小撮而已。( ps:兄弟们,推荐票少得可怜,记得砸给司空啊! 第187章 安钉子 第188章 遭雷劈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88章 遭雷劈 “香帅,末将应该如何答复金子南?”刘贺扬拱手向李中易问计。 李中易轻声笑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打二十军棍,放了印家的二郎。要军法官打重一些,免得让高丽人看出破绽。光达,你回头见了金子南的时候,别答应得太爽快了,多强调一些难度,至少要晾他几天,看看他会送些什么好东西过来?” 杨烈轻轻的摇动着折扇,笑道:“光达公,你要发财了啊。” 刘贺扬差点笑出声,李中易早就料定了,这金子南一定会暗中伸手,找印昌要好处。 只是,香帅睁一眼,闭一眼,故意装糊涂罢了。 以李中易洞察人性的明睿,金子南只要不闹得太过分了,适当的好处,还是要让他捞一捞滴。 只是,这一次,就连李中易都看走了眼。金子南在钱财上没捞到印家的厚油水,却强抢了印家的美貌大妞当侧室。 由于,金子南又一直没声张,闷头在家里啃嫩草。李中易也是很久以后,才从彩娇的嘴里得知,她们三姊妹多了个和她们年纪差不多的小妈。 由于,破虏军控制着整个汉城的所有资源,陆陆续续的有人就求到了金子南的门前。 在李中易的默许之下,金子南尽显神通,帮着昔日的同僚们,办了一些大事,也得了不少的好处。 一时间,金子南能办大事的名声,在汉城的官场之上,几乎尽人皆知。 把蕊娇和花娇吞下肚内后,李中易发觉。这高丽女人的裙子,很有点西洋长裙的味道。 即使李中易将她们抱坐到椅子上快活,宽大的裙摆也会将内中的春光,遮盖得严严实实,丝毫不漏。 李中易最喜欢干的一件事。就是让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姊妹,穿一模一样的衣裙,一字排开站在他的面前,载歌载舞。 过足了眼瘾和手瘾之后,李中易再当着彩娇的面,狠狠的采摘她的姊姊们。做她的姐夫。 没过半个月的时间,金子南的府第,俨然成了汉城的政务中心,他以前的老上司,老下级。纷纷找上门。 这些人要么是想贩盐,要么是想开铺子,要么是想卖粮食,而这些商业行为,无一例外,都需要大周高丽行营的特许公文。 实际上,汉城内的铺子并不少。可是,叛军破城之后。所有的商人都损失惨重。 本城高丽商人们的货物或是本钱,都被叛军抢光了,然后转了一道手。就落入了李中易的手上。 李中易根本不管高丽商人的店铺重新开张的事,他就卡住了一条: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霸,要想从外面送货进汉城,如果没有特许通行证,人货一起扣下来。 这么一来。徐逢来想收商税,掌握财权的念头。也就变成了空想。高丽的商家,连货都送不进汉城。生意还怎么做? 于是,李中易的白手套,兼“准老泰山”,金子南的门前,眨眼间,变得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好不热闹。 按照李中易定下的规矩,只要愿意和高丽行营紧密合作的商人,在签下切结书之后,甚至都可以赊货销售,等货款回笼之后,再将本金还于高丽行营。 金子南只是出面洽谈而已,至于发货收款的事,都由杨烈参议司的人,直接控制。 这也怪金子南实在是太贪了,如果仅仅收一些玉石之类的小物件,也许还有可能瞒过李中易的眼睛。 可是,金子南却明目张胆的大收各种礼物,结果,把金家的仓库都堆满了。 李中易二话不说,让杨烈带兵去,直接搬空了金家的仓库,并严厉警告了金子南。 从今往后,金子南就是高丽行营之中,正式领取薪俸的在册人员,月俸五百贯。 按照杨烈的说法,拿了这么高的薪俸,再敢私下贪污行营的公款,神仙都保不住金子南。 遭到了警告之后,金子南也老实多了,收东西都由行营安排的帐房直接登记造册,储存进公库。 李中易这边热火朝天的做着垄断的牌照贸易,徐逢来的身边,除了一堆高丽国的遗老遗少之外,门可落雀,就更别什么收商税的事了。 商税收不上来,各县又都处于兵荒马乱的战乱状态,农税也没办法指望,徐逢来掌管的汉城府库,依旧空空如也。 杨烈这段日子,真正的过上了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美好生活,每日过手的银钱或是绢帛,车载斗量。 “老师高明,不仅咱们行营赚大发了,而且符昭信和众衙内们,也都拿了经商的那个啥,哦,对了,是牌照,全都赚得钵满盆满。据下边的人说,衙内们都对您佩服得要死,逢人就夸,见人就赞。”杨烈汇报完毕最近的收获之后,顺带说了衙门们的动向。 李中易端起茶杯,轻轻的啜了一口碧绿的茶水,微微一笑,说:“白行啊,你一定记住喽,吃独食的人,绝对会遭雷劈,注定没有好下场。” “这么多的东西,我若是一个人独吞了,还没回开封,就要被这帮子衙内们的口水给淹死了。”李中易语重心长的说,“要懂得分寸和界限,不管是生意也好,权力也罢,都要切忌吃独食。” “我问你,啥叫生意?”李中易望着有些迷糊的杨烈,轻声笑道,“在汉城的一亩三分地里边,拿了我发的牌照,就叫正经的生意。没有牌照的,就叫走私,就要交罚款或是掉脑袋,嘿嘿,懂了吧?” “听老师一席话,学生胜读十年书。”杨烈心里异常感动,李中易如果没有拿他当自己人,绝不可能将政商关系的本质,教导于他。 “白行啊。书不可不读,却不能死读书呐。”李中易耐心的教育杨烈,“举凡王侯将相,有几个饱学鸿儒?” “多谢老师教诲,学生知错了。”杨烈心里明白。他最近一直在抽时间苦读四书五经,吟诗作词,李中易这是担心他误入了歧途。 “禀李帅,全一准派了使者来,人已经到了北门外。” 牙兵跑来报的信,让杨烈眼前不由一亮。他不禁笑道:“姓全的必是想探听一下,咱们的虚实。” 李中易摸着下巴,笑道:“姓全的恐怕是得了眼线的消息,知道我窝在汉城,把买卖做得红红火火吧?” 杨烈轻摇折扇。说:“老师摆出来的姿态,分明是不想与那全一准血拼,这一点,就算是傻瓜都看得出来。” “呵呵,第一个使者来了,就想见到我,没这么便宜的事儿。白行,你去会会那位使者。听他都说些什么。”李中易站起身,抬手轻轻的掸了掸袖口的灰尘,“姓全的一定是想打开京的主意。等他拿下开京,势力膨胀之后,恐怕第一个要收拾的人,就是我了。” 杨烈笑眯眯的说:“学生一定会给全一准,一个比较满意的答复。” 嗯,比较满意。这就对了,这个世界上哪有完全满意的妥协? 李中易回到后院之中。发现三姊妹都没在房中,就叫过一个婢女。仔细一问,这才知道,三胞胎小美女居然都跑去池塘那边,玩钓鱼去了。 李中易缓步走进后花园,踱到池塘的凉亭边上,却见三姊妹并肩坐在一排,上身穿着一模一样的白色“则高利(短上衣)”,下边却是同样的大红“契玛(长裙)”,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支鱼杆,正嘻嘻哈哈的说笑着。 “大姊,娘亲的话,等会怎么和姐夫说起呢?” 三姊妹的首饰虽然不同,可是,她们凑到一块说悄悄话,李中易只能凭借嗓音和腔调的不同,判断出,说话的是彩娇小美女。 “大姊,这事确实不太方便和爷说啊。” 李中易微微一笑,不用问,这个就是花娇。花娇因为已经是他的人了,所以,就和蕊娇一起对他以爷相称。 嘿嘿,李家的后宅之中,出现了两种不同的称呼,爷或姐夫,李中易倒觉得蛮有趣的。 “有什么不方便说的?”蕊娇一边无意识的拨弄着手里的鱼杆,一边笑道,“娘亲只不过是让咱们帮着递个话给爷罢了,爷答不答应那是爷的事,和咱们有什么相干?” “大姊,娘亲说的可是大兄的事啊!”彩娇嘴快,一下子就泄露了天机。 李中易心想,三姊妹的老娘郑氏,今天来看望她们,说的却是家中独子的事? 三姊妹的亲哥哥,也就是金子南的独子,名叫金旺。李中易听人说过,这金旺整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这才不到二十的年纪,已经娶了五房侧室。 “三妹,平日里让你读书,你不肯,少懂了多少道理?你应该知道的,未嫁从父,出嫁从夫,难道大兄会养你这个死丫头一辈子?”蕊娇没好气的指点着彩娇的粉额,端出长姊的威风,教训起不懂规矩的幺妹。 “大姊,长兄毕竟是咱们的亲哥哥呀?”这时,花娇也有些不太明白的问蕊娇。 蕊娇扔下手里的鱼杆,轻声一叹,说:“大兄连父亲都敢顶撞,经常偷拿家里的银钱出去喝花酒赌博,咱们三姊妹将来有可能,指望他帮着撑腰?” 让蕊娇这么一说,三姊妹同时闭上了小嘴,鱼塘边一片寂静无声。 李中易有些诧异的盯在蕊娇的背影上,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个平时异常乖巧的小妾,竟然有此等见识? “妹妹们,听大姊一声劝,好好儿把爷伺候舒服了,就啥都不用愁了。”蕊娇笑着说,“我偷着问过李小七,他虽然口风很紧,却也说了一点有用的消息。比如说,咱们的爷,在周国还有两个小妾,管家的娘子就是其中一妾。” “另外,爷的大妇还没进门,咱们与其指望大兄撑腰,不如自己多努把力,争取替爷生下一男半女,下半辈子就真的不用愁了。”蕊娇伸出手臂将两个妹妹揽进怀中,柔声说,“只要咱们事事顺着爷,不惹爷的厌弃,爷怎么着都会对咱们的阿爷另眼相看的。” 唉呀呀,精彩呀,实在是精彩呢! 第188章 遭雷劈 第189章 本帅很忙(求双倍月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89章 本帅很忙(求双倍月票) 李中易确实没有料到,才十五六岁的蕊娇,竟然如此的识大体,懂道理,明人性,还真是个人才啊! 李中易转念一想,他的妾室之中,费媚娘不须多说,曾为贵妃的她,自然见多识广,也很通情达理。[x 瓶儿可谓是无师自通的宅斗大师,不仅深受薛夫人的宠爱,也因为一起共过患难的的宝贵经历,被李中易一直装在心里。 芍药虽然脑子不算特别灵活,而且也有过背主的“原罪”,其实,她在李中易的心里,也是有一块位置的。 李中易刚刚附体到旧皮囊身上的时候,正是芍药陪着他渡过了,最艰难也是最迷茫的半年时光。 衣不如新,人不如旧,芍药在李中易心目中的地位,也相对的与众不同。 如今,李中易的妾室之中,又出现了一个来自于高丽的小机灵鬼——蕊娇,嘿嘿,将来带着三姊妹回大周,肯定有好戏看啊! “大姊,姐夫为啥特别喜欢对我动手动脚的呢?他还老是问我,这里又长大了么?。”彩娇指着她的胸前,娇憨的发问。 李中易一阵恶寒,这个臭丫头,怎么啥都往外说呢? 蕊娇轻声一笑,说:“那是爷喜欢你呢,小东西,得了宠还想卖乖,当心我撕了你的皮。” “大姊,说真的,我倒觉得爷真的很宠三妹妹呢。”花娇略微有些吃飞醋,故意挑了事出来说。 蕊娇搂着彩娇。有些迟疑的说:“可能正是三妹妹的娇憨,更吸引爷的注意力吧?” 李中易暗暗点头,蕊娇的观察力确实不错。男人嘛,不就是图个新鲜么? 不然的话,怎么会有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这句至今起作用的名言呢? 旁边的婢女早就看见李中易来了,可是,在李中易手势的警告之下。谁都不敢吱声,这才让李某人欣赏到了后院之中的一幕好戏。 “哈哈,都在这儿呢。爷是说,怎么房里空无一人咧?”李中易故意倒退了几步,然后加重脚步声,慢慢的踱到了三姊妹的身后。 “爷。您回来了?”蕊娇和花娇慌忙转过身子。屈膝行礼。 彩娇则不同,她仗着李中易一向宠着她,居然几个健步就奔到李中易的身前,一头扎进他的怀中,娇声嚷道:“姐夫,你总算回来了,可想死娇娇了。” 李中易哈哈一笑,把彩娇拦腰抱坐到钓鱼的马扎上。亲昵的问她:“你这么想姐夫,我怎么没感觉呢?” 彩娇将两只小手臂圈在李中易的脖子上。凑过嘟起红唇,在他的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乐滋滋的说:“娇娇就是这样想姐夫的。” 李中易心里暗乐,他在外面和高丽人,和全一准的叛军,和倭人勾心斗角,彼此算计,回到后宅,可不就是想放松身心,舒缓一下紧张的情绪么? “姐夫,娇娇的阿娘今天来过了,说是想求您给我大兄找个差事做一做。”彩娇接了蕊娇的眼色,就把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的,都说了。 李中易刚才已经猜到了,应该就是这个事,金子南一家如今已经被牢牢的绑到了李记战车之上。 如果,李中易离开高丽的时候,不带上金子南一起走。那金子南就死定了,肯定会被高丽人大卸八块,五马分尸。 “唉呀,这事还真有些难办呀。”李中易不过动动嘴就可以办了的事儿,却偏偏皱紧眉头,龇牙咧嘴,故作为难的样子。 “姐夫,人家可是第一次求您呀,赏个薄脸给娇娇嘛。”彩娇一向和李中易没大没小的胡说八道惯了,她扭动着小腰肢,撒娇耍赖,勾得李中易的心火大旺。 “姐夫让人做的‘小内内’,你穿了没有?”李中易单手勾起彩娇的小下巴,脸上露出邪魅的笑容。 彩娇不明其意,信口答道:“穿了呀,就是有点凉嗖嗖的感觉。”绸制的内裤难免有些的清凉。 嗯,穿了小内内就好,李中易将彩娇拦腰抱起,领着蕊娇和花娇大踏步回了卧房。 关上房门后,李中易把彩娇抱着跨坐到了他的大腿上,隔着小内内逗她。 “嗯,姐夫,好奇怪的感觉啊……”彩娇渐渐的骨酥体软,瘫在了李中易的怀中,娇喘连连。 李中易很享受当姐夫的感觉,这才故意命人缝了小内内,为的就是关键时刻,避免当场擦枪走火,那就不好玩了。 等到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李中易这才放过了彩娇,将蕊娇两姊妹摁到了床上,吃了个痛快。 云收雨散之后,李中易将脑袋枕在彩娇的臀上,一边搂着一个小美女,笑道:“明儿个就让你们大兄先去厢军那边报到。” “哎呀,多谢姐夫,多谢姐夫。”彩娇奋力想翻过身子,打算好好的亲几下李中易,无奈她体力不支,始终未能如愿。 蕊娇和花娇闻言后,一阵大喜,顾不得娇体绵软无力,奋力往李中易身上贴。 李中易一边享受着艳福,一边暗暗有些好笑,如今的厢军早已不是刚来高丽之时的杂牌部队。 有了厢军部队作为补充,李中易果断的采取了末位淘汰制度,也就是说,每个月都要从破虏军刷下二十分之一的官兵,缺额就从厢军中挑选精干的战士,进行补充。 厢军的待遇,不管是装备,还是吃食,薪饷或是军服,都比破虏军差距甚远。 在荣誉和利益的驱动之下,破虏军的精神面貌和训练热情,让李中易给刺激得更上了一个台阶。 所谓有比较,才有鉴别。有压力才有动力。一家独大,旱涝保收的买卖,迟早要崩盘的。 所以。李中易把三姊妹的大兄弟,安置进了厢军,实际上,是故意想折腾下他的那位“准大舅哥”。 之所以用准字,这是因为,按照大周的礼法,除了周嘉敏的亲戚之外。妾室的亲戚在严格意义来说,都不算是李家的正经亲戚。 在开封府内,家底雄厚的顶级勋贵之家。张罗着替儿子娶正室少夫人进门,除了三媒六聘之外,不敢说人人都是十里红妆,至少也要二里红妆。才不至于失了面子。 然而。纳妾的待遇,就差得太远了。一辆牛车载着签下卖身契的小妾,从偏门进府,主人家既不张灯也不挂彩,更别提大宴宾客这档子事了,门都没有。 李中易既然得了极其难得的三姊妹,以他的脾气,自然不亏待了金子南的一大家子。 因为金家是异族。在权势方面,尤其是军权上面。李中易不可能给很多。但是,享受富裕体面的生活方面,李中易不会吝啬。 钱能解决的问题,无论在哪个社会,根本就不算个问题! 对于李中易答应替她们的大兄谋个“好差事”,金家的三姊妹都觉得非常有面子。她们不仅在床第之间格外卖力的伺候着,平日里更是一日五换衣裳,就为了讨李中易的欢心。 李中易自然是乐在其中,不过是多了一张跟着他吃饭的嘴罢了,有啥大不了的? 当全一准第三次派人来协商的时候,杨烈做了专题汇报,直接指明一个关键的问题,全一准的十万大军陷入到严重缺粮的窘境之中。 李中易点点头,高丽的粮食生产,其实和大周一样,重心都在中南部地区。 高丽的北部,由于天气异常严寒,粮食产量一直不高,根本无法供给开京几十万官民所需。 现在的大问题是,高丽南部最大的产粮区,整个全罗道,外加廣尚道一部,都被倭军所占。 高丽的东京庆州虽然还没丢,但也已是处在风雨飘摇之中,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传出城破的噩耗。 原本,开京还可以指望汉城和広州的粮食北运。可是,広州被叛军围得水泄不通,整个汉城地区又已经被李中易搞成了事实上的王国。 别说粮食,就算是一根草,李中易都不允许北上。 这么一来,就不仅仅是开京缺粮了,全一准的十余万叛军更缺粮。 开京的缺粮,其实是假缺粮,粮食都藏在大户的粮仓里边,囤积居奇,待价而沽。 这全一准,却是正儿八经的缺粮,谁叫他带了那么多兵呢? 全一准前两次派使者来,求和是假,购粮为真。可是,李中易怎么可能答应这种资敌的要求呢,果断予以拒绝。 这一次,全一准派了亲弟弟全二准来,真正想谈合作了。 李中易手里的粮食堆积如山,足够吃好几年的,他拖得起,全一准却实在是拖不起了。 这全某人装神弄鬼,欺骗了不少信徒跟着他反叛,这些人都是他的忠诚信徒,战斗力相对比较强。 实际上,李中易心里清楚,全一准犯了农民起义的通病。除了忠实的信徒之外,全一准为了壮大造反的声势,裹挟了太多只会帮他消耗粮食的土农民。 十几万起义军,再加上他们的眷属,最少也要超过三十万张吃饭的嘴。 嘿嘿,这么多人要吃饭,只会破坏,却不懂生产的全一准,上哪里去找天量的粮食呢? 汉城这里确实有粮食,可是,李中易轻而易举的就拿下了,全一准攻了半个多月的汉城,显然是一块极其难啃的硬骨头。 这时候,开京有一万高丽朝廷最后的本钱——鹰扬军,汉城这边李中易手握两万精锐。 自从拿下汉城之后,李中易就派了水师,把原本驻扎在开京附近,看守战马的厢军部队,给调到了汉城,美其名曰,防备倭军北上! 空虚的开京,和防御极其严密的汉城,全一准会选择哪一个当作目标呢? 就在这时,全二准的到来,揭开了全一准的谜底,嘿嘿,老全同志肯定是想攻打空虚的开京呢! 出面的依然是杨烈,可是,会谈刚开始,全二准就要求面见李中易,说是有要事相商。 李中易得知消息后,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本帅很忙。” 杨烈暗暗好笑,李香帅确实很忙,不过是忙着欺负高丽三姊妹罢了。( ps:兄弟们,都月底了,看在司空勤奋更新的表现上,月票都赏给司空吧,新书没有读者的积累,真心不容易呢! 第189章 本帅很忙(求双倍月票) 第190章 尔虞我诈(求双倍的月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90章 尔虞我诈(求双倍的月票) 全二准坚持要见李中易,李中易一直推托不见,直到全二准真急红了眼,李中易这才召见了全二准。 “家兄有意将汉阳府以及広州让于李帅,前提是李帅须助家兄拿下开京。”全二准将全一准的亲笔信,恭恭敬敬的递到了李中易的手边。 李中易稳坐钓鱼台,根本没看那封信,杨烈探手接过全一准的信,略微扫了一眼,就笑道:“全副帅,莫非令兄以为我们都是傻子么?” “杨参军,此话怎讲?”全二准心里明白杨烈指的是什么,却故意装糊涂。 杨烈现在的正式头衔是高丽行营录事参军事,所以,全二准以参军相称。 “全副帅,难道令兄只想凭区区一封空口说白话的信,就办成偌大的事业么?”杨烈冷冷的一笑,直指全一准没诚意。 “杨参军,你误会了,家兄派人准备了十车金银,五十车绢帛,还有两百名漂亮的处女,以表诚意。”全二准要见李中易,自然必须准备好筹码,否则,李中易又怎么可能点头合作呢? 李中易暗暗点头,这一次,全一准的确是拿出了大手笔,显然是被逼急了。 全一准的叛军占领了汉城以北的好几个州县,金银、财帛和女人是不可能缺的,唯一欠缺的就是粮食。 杨烈含笑询问全二准:“全帅有何请求?” 全二准见了杨烈脸上的笑容,暗暗松了口气,传闻果然没错,李中易确实是个爱财兼好色如命的家伙。 “家兄只有一个要求。请李帅就留在汉阳府,只需要一个半月足矣。”全二准侃侃而谈,“李帅的精锐大军,迟早要回开封,又何苦与我一仙门为敌呢?” “再说。家兄当了高丽之主后,一定遵照旧制,向大周称臣、纳贡。家兄虽然无女,可是,每年都可以向大周的皇帝陛下,献上真正的贵戚豪族之女。”全二准的条件。确实异常之优厚。 按照全一准的说法,李中易只需要待在汉城一个半月的时间,不仅可以获得大笔的钱财,更可以替大周攒足了面子,可谓是一举两得! 李中易暗暗点头。这全一准也确实是个有眼光的狠角色,他提出的条件,一般的大周将领,多半都会受不住诱惑,断然答应下来。 不损伤一兵一卒,只需要观望,就可以捞到如此多的好处,傻子才不答应呢? 全一准也是看准了。大周对于高丽其实要求极少,并无领土之类的过分要求。 所谓称臣也好,纳贡也罢。大周朝图的不过是个天朝上国的虚名罢了。 杨烈得了李中易的眼色,当即追加了条件,冷冷的说:“两百处女太少,至少五百,十车金银确实有点说不过去啊。” 这可谓是狮子大张嘴的条件,在全二准看来。竟然非常合理。 全二准临来之前,全一准曾经交代过他。如果李中易异常爽快的就答应了条件,其中必定有诈。必须小心提防。 如今,杨烈虽然提出了苛刻的条件,这至少代表了谈判的部分“诚意”。 谈判嘛,本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勾当,所以,全二准据理力争。 最终,当着李中易的面,双方把价码定格在了三百名美貌的高丽处子,以及二十车金银的位置上。 谈妥之后,按照全二准的强烈要求,李中易亲笔在约定书上画了押,并且盖上了的高丽行营都部署的大红印。 全二准手里捧着约定书,心中暗暗得意,按照兄长的说法,只有用了行营大印,而且有李中易的亲笔签名,才算是功德圆满,相对可信。 将来李某人若敢反悔,全一准只需要把此约定书,往大周皇帝的面前一递,李中易的人头就要搬家。 李中易本欲留宴,可是,全二准归心似箭,连饭都没吃,就揣着珍贵的约定书,昼夜兼程赶回叛军大营。 等送走了全二准之后,整个高丽行营的后堂之中,传出震天的哈哈大笑声。 李中易正搂着彩娇,给她讲荤笑话,听见杨烈命人来请,他不由微微一笑,恐怕全一准做梦都没有料到,出面的所谓李大帅,竟然是个西贝货吧? 而且,所谓高丽行营的大印,不过是个用金子仿造的一方假印罢了,和真印虽然字体相同,却足足大了一整圈。 李中易刚在后堂露面,就见依旧是一身帅服的李安国,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向他邀功,“大帅,末将装得可像?” “呵呵,等全一准攻破了开京,记你一个大功。”李中易摸着下巴,微微一笑,算是认同了李安国的说法。 这李安国乃是军中衙内党的首领,卖他一个人情,等于是白送了一份大功劳。 据李中易的了解,李安国的祖父李琼是个极精明之人,他的孙子立下如此大功,嘿嘿,李中易和李琼将来,就很好见面了哦。 全二准回去的第二天,李中易就听哨探来报,全一准派了两万兵马南下增援北汉山的守军,两路人马合流之后,足有三万五千多人。 北汉山,地势相对比较险要,是汉城北上开京的咽喉要道。全一准在这里聚集了三万多人马,显然是在防备李中易从他的身后,趁火打劫。 李中易得知消息后,只是晒然一笑,他一直扣着大周的水师,目的就是想增加大军行动的机动性。 由此看来,全一准对于海洋的认识,并没有超脱农耕文明,固步自封的旧意识。 安排好了防备李中易的措施之后,全一准放心大胆的领着十万叛军,果断的北上,包围了兵力空虚的开京。 国都开京被围。一时间,高丽举国震动,朝野皆惊。 王昭急得额头上直冒冷汗,赶紧命人,召集重臣们到大殿内议事。 大相王融见王昭确实乱了方寸。赶忙安慰他说:“北方光军司的三万精锐,已经昼夜南下,相信很快就会赶到。” 王昭连声叹息道:“远水不解近渴啊,终究还是与契丹人和解的时间太晚了。” 大相王融一直是强烈的反契丹派,听王昭这么埋怨,他立时闭紧了嘴巴。不敢再多言语。 鹰扬军上将军柳承哲,上前拱着手说:“臣请大王下令动员全城的男丁,只要超过十五岁以上的,都必须上城墙,协助守城。” 按照高丽国的军制。朝廷京军的六卫二军,各设上将军(正三品)和大将军(从三品)各1人,合计16名将军组成的联合议事机构,称为“重房”。 “重房”会议以鹰扬军上将军为首领,所以被称为武班的班主。重房是武臣的最高机构,与文臣的最高议事机构都兵马使(后改为都堂)相并列,但是因高丽标榜文治,所以重房的地位远不及都堂。 王昭听了柳承哲的建议。连连点头,说:“就依柳卿所言,此事由你全权督办。” 出身于平山的。门下侍郎平章事,也就是宰相之一的朴素平,和柳承哲乃是政治死敌,他担心柳某人独揽了军权,赶紧出班奏道:“禀大王,犬子朴小平一向知兵。必可为大王守一门。” 有了朴素平带头,高丽的勋贵们纷纷出列。请求由自己的子弟,带一支兵马。协助守城。 王昭见双冀在暗中点头,心头猛的一紧,是啊,如果让柳承哲这个武夫,拿走了全部军权,万一他要图谋不轨,谁人可制? 于是,王昭就顺水推舟,答应了朴素平等人的请求,让他们以家中的私兵为基础,各领一部动员起来的民壮,协助柳承哲守御开京。 一直没再吱声的大相王融,对于众人的心思,自是洞察秋毫:世道要乱了,抓紧军权才是正道理啊! 身为重房的领袖,一心为国的柳承哲气得直冒火,这都啥时候了,这些朝廷的重臣们,居然还想着牵制他手里的那点军权? 要知道,守城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令出多门,或是令不行,禁不止。 可是,王昭既然已经点头答应了大家分权的建议,作为带兵武将的柳承哲,也确实不好继续多说什么。 否则,政敌们一定会给柳承哲扣上图谋造反的大帽子。 全一准指挥大军,学着李中易的样子,搞出了围三阙一的攻城战术,只围了开京的东、南、西这三边的一共六座城门。 之所以要留下北门,全一准是担心,遭到南下光军司的精锐从背后偷袭。 跟着叛军北上的,还有十万裹挟来的杂兵,这些杂兵每顿饭只供应两个汤饼而已。 全一准的心腹门徒,手里提着皮鞭和刀枪,逼迫这些杂兵,绕着开京挖了三道宽达两丈的壕沟。 柳承哲手头的兵力实在是太少了,充当主力使用的鹰扬军,不过万余人而已。他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城外的叛军,一天天的将包围圈收紧。 人多力量大,全一准的精锐部队,全都养精蓄锐,杂兵们在负责挖沟,立寨,做饭等后勤事务。 城外的全一准的精锐部队,大致有三万人,名字叫作“圣军”。这些人的都是深信一仙门的忠实宗教信徒,应该算是全一准手下,最核心的主力军。 其次是,跟着全一准到处抢劫杀人攻城的外围六、七万人,这些人都见过血,只是纪律性和忠诚略差一些,相应的,他们的待遇要比所谓的圣军,低一些。 最外围的部队,就是那些没有多少战斗力,被全一准裹挟来的土农民,也就是所谓的杂军。 这些杂军,除了挖坑筑寨之外,更主要的任务是,充当攻城的炮灰。 ps:兄弟们加油砸月票,票多的话,司空一定在凌晨加第四更,拼了! 第190章 尔虞我诈(求双倍的月票) 第191章 神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91章 神器 <ft; 汉城的陷落,就是因为全一准的杂军,象蚂蚁一样前赴后继的冲城,无谓的消耗了大量的守城力量,根本杀不过来。 汉城的守将被吓破了胆,知道破城是迟早的事,这才悄悄的打开城门,溜之大吉,把汉城的几十万官民,全都交给了叛军。 这一次包围开京,尝过甜头的全一准,继续采取这种疲兵的战术,让杂军们一波接着一波的往城墙上冲。 柳承哲发觉,叛军的杂军们,每个人都背着一麻袋泥土,冒着箭雨,不顾死活的往城下堆土 柳承哲已经忘记了,这是第几次击退叛军的进攻了。他亲眼所见,凡是擅自退却的叛军杂兵,或者说是土农民兵,都被后边督阵的人给杀了。 见了此情此景,柳承哲的心不由猛的一沉,这全一准不仅狡猾,而且手毒,对自己人也敢于大开杀戒。 夕阳终于西下,天色渐渐的黑了,紧张激烈的开京攻防战,也暂时告一段落。 柳承哲望了眼正在退却的叛军,略微松了口气,又撑过了一天! 开京的权贵们,虽然分走了柳承哲手头的兵权,可是,他们也不是笨蛋,心里都非常清楚,一旦让叛军杀进开京,那大家就都完了。 所以,令柳承哲感觉到欣慰的是,大家守城的决心都非常大,真正做到了誓于开京共存亡。 当然了,主要还是开京的城墙,经过长达几十年的加高加厚,变得易守难攻。 “传令乙队接守。甲队下去吃饭休息。”柳承哲知道这一战乃是持久战,他必须保证将士们拥有充沛的体力,去迎接血与火的挑战。 开京虽然撑住了第一天的猛攻,可是,所有参与守城的人。心目之中都蒙上一层阴影。 全一准的杂兵都这么悍不畏死,真正的主力军又会是何等的厉害,所有人的心里都不摸底。 仅仅一天而已,朴素平的近千家兵,就已经损失了一百多,他尽管异常心疼。也没有好办法。 开京城破的后果,所有高丽的重臣都知道,所以,为了家小,也为了既得的权势。不管是柳承哲也好,朴素平也罢,都只得硬着头皮拼了。 开京被全一准连续猛攻了五天之后,连柳承哲都有些吃不消了,狡猾的全一准将精锐的圣军,混杂在杂兵之中,好几次都冲上了城头。 如果不是将士用命,咬牙死战。当天就要破城。 与此同时,窝在汉城的李中易也没闲着,他扫视过由铁匠打造的新式工兵铲。满意的点头笑道:“这可是好东西呀,不拘挖土,还是立寨,或是短兵相接,都是一把利器。” 杨烈很少见李中易如此夸奖某一件兵器,他不由有些好奇的问李中易:“老师。这种叫作工兵铲的物件,真这么好使?” 李中易也不解释。他操起一柄兵工铲,当场开始挖土。不大的工夫。李中易就在黄土的地面上,挖出了一个小坑。 挥舞着手里的兵工铲,李中易略显炫耀的说:“真乃挖坑之良器也。” 事实胜于雄辩,李中易的当场演示的挖坑效率,的确比锄头之类的物件,要方便得多。 这种工兵铲,不仅可以挖土,还可以用脚踩着往上撬石头。铲面也比锄头大得多,一铲下去,比用手捧土的效果好得多。 杨烈望着李中易手里的工兵铲,笑道:“老师的第二套方案,可以落实了。” 李中易撇了撇嘴,说:“还没有这么快,需要实验一下效果。” 说完这番话,李中易就领着众人,用马车驮着一口大棺材,带着一百余名抗着着工兵铲的牙兵,赶到已经被遗弃的九里城外。 九里城本是一座军事哨卡,由于被叛军洗劫一空,所以,也就废置不用,正好充当了李中易的实验品。 李中易站在九里城的墙边,指挥着牙兵们,慢慢的用工兵铲,沿着墙基,下挖一段,再斜向掘进,直到可以把那口棺材塞进去为止。 棺材内,装满了颗粒状的火药包,棺材的侧面也早就凿出了一个小洞。李小八亲手将一根长长的导火索,穿过一根烤得干透的竹子,然后接到露出小洞口的另一截导火索上。 李小八做完了引线的工作,就叫来牙兵,将棺材盖上土,用脚踩紧。 一起准备就绪之后,李中易招呼着杨烈和身边的牙兵,一起退到数百丈外,然后让跑得最快的李小七,拿着火把,点着了导火索。 由于是第一次搞爆炸活动,李中易也不摸底,就把导火索做得比较长,大约一丈左右。 等待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轰隆!”一声巨响,整个九里城的城门楼子,腾空而起,飞上了半空之中。 天空陡然一暗,飞沙走石,尘土飞扬,烟尘滚滚,硝烟弥漫,仿佛世界末期降临一般。 巨大的爆炸力,将城门楼基座的大石头,轰成了碎石,众人的眼前,猛的一空。 包括李中易在内的所有人,无一例外,全都目瞪口呆。 好半晌,才有人惊叫出声。 “啊……” “呀,天神发怒了……” “滋,会不会是雷公下凡?” 李中易粗粗的喘了口气,他也没料到,区区三百多斤颗粒状的黑火药爆炸,竟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神器呀,老师,真乃是神器呀。从此天下任何坚城,皆可唾手破之矣。”杨烈手舞足蹈的胡言乱语,令李中易颇有些自得。 神器?这正宗配方的黑火药,虽然只能用于爆破,却也是地地道道的划时代的战争利器。 正如杨烈所言,只要有足够的黑火药,任何坚城都有可能被装入地道的。给轰塌城墙。 换句话说,自从李中易打开的魔匣之后,坚城再也不可守了! 李中易有理由相信,从此以后,战争的态势。将逐渐出现升级换代的惊人变化。 自古以来,战争中,有矛必有盾,这是一对统一体。 李中易瞥了眼异常兴奋的杨烈,不由微微一笑,说:“白行老弟。咱们今晚是不是该出登船出发了?” 杨烈狠狠的摇动着折扇,冷笑道:“经此一役,高丽国的国号即使还存在,也已经是个虚头罢了。” 李中易笑道:“既然全一准攻得很苦,咱们就去帮帮他吧。” 当晚。整个高丽行营的全体主力,都被李中易带着上了船。 这些日子,李中易招募了不少汉城附近的渔民和渔船,也扣押了一大批高丽的商船,为的就是今晚的悄悄奔袭。 渔船虽小,指的是无法经受外海的惊涛骇浪,却不影响贴着海岸线不远处前行。 大周水师的大船用粗麻绳,拖拽着各种小船。扬帆北上。 残酷的开京攻防战,进行到第八天日落之时,柳承哲望着潮水般退去的叛军。手臂一软,扔下战刀,浑身无力瘫坐到在了地面上。 柳承哲心里明白,攻城的叛军,越打越有经验,越打越有气势。就连当炮灰的杂兵,也学会了举着锅盖。猫着腰,拖着装满泥土的麻袋。往城墙边跑。 守城的壮丁虽多,粮食也不少,水井有好几百口。可是,由于叛军来得太快了,城中用于烧火做饭的柴禾,却一天天减少。 派出北门催促光军来援的使者,已经派出去不知道多少拨了,可是,始终杳无音信。 柳承哲刚开始还信心满满,以为开京城固若金汤。谁料,全一准居然在战争中学会了战争,采用了堆土攻城的“笨”办法,却也是对开京守军威胁最大的办法。 说句心里话,类似今天这样的恶战,再来上几场,柳承哲完全不敢想象,这开京还可以守上多久? 开京城内,和柳承哲一样想法的重臣,也不在少数,大相王融就是其中之一。 自从失了圣宠之后,王融的大相之位虽然还没丢掉,他却知道,这只不过是因为开京被叛军围攻罢了。 一旦,开京解了围,王融继续当大相的日子,自然是屈指可数。 可是,王融和全一准,也毫无交情可言,冒然去投,不仅要背上骂声,而且身家性命也难有保障。 真的是愁啊! 守城的局面不利,家财万贯的权贵们,最先动摇。反而是,平日饱受官府气压的普通百姓,守卫开京的意志,最为坚强。 难怪有人常说,肉食者鄙! 精锐的光军南下,已经成了整个开京城,唯二的两根稻草之一,另外一根则是近在汉城的李中易。 自从,开京被围之后,王昭先后写了是急封异常恳切的求援信,派专使南下,去找李中易。 可是,李中易的态度虽然非常客气,意思却很明白,倭军正在大举北上,他的行营大军不能轻动啊! 急得直跳脚的王昭,明知道李中易是故意推托,却也只得继续派人去哀求。而且,王昭派去汉城的使者,级别越来越高,连次相姜明光都亲自出了马。 姜明光带着重宝赶到汉城的时候,本以为李中易会继续刁难,却不料,他在问明了开京的战况之后,居然当场承诺,马上出兵。 李中易果然说到做到,当晚就领着姜明光,登上了大周的水师战船。 水师沿着汉江一路向西行驶,由于刮的是东南风,区区一日,就抵达了汉江的入海口处的江华岛。 经过水师都指挥使的解释,李中易这才得知,当初大周的水师南下的时候,徐逢来带领的老向导,故意领着他们走了一大段弯路。 ps:兄弟们,后面的人已经追上了,至少保证司空在新书月票榜前十名吧,拜托多多砸票。 第191章 神器 第192章 决战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92章 决战 <ft; 徐逢来的目的很清楚,就是不想让李中易详尽的知道,高丽外海的地形。 娘的,姓徐的死棒子,你倒是对高丽朝廷,一片忠心耿耿啊! 这江华岛,其实是非常大的一个岛,其最北边,正对着通向开京的礼成江入海口,半日即到。 李中易心想,这徐逢来倒也是个人才,只可惜,好端端的大高丽帝国,遇上了李某人这个怪胎,就活该要倒霉啊! “白行老弟,你觉得咱们应该什么时候登岸啊?”李中易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笑眯眯的问杨烈。 “嘿嘿,老师,这么简单的问题,就别问学生了吧?”杨烈摇着折扇说,“怎么着也要等开京的守军和全一准,打到难舍难分,两败俱伤的时候,咱们再顺手把他们两家一块儿都收拾了。” “嗯,你好象忘记了倭军?”李中易笑着提醒杨烈。 “老师啊,高丽的中部已经被叛军们搞成了无人区,倭军没有就地取粮的便利,就只能从海路来偷袭开京吧?”杨烈故意忽略了汉城,那是因为,汉城也已经被李中易给搬空了,即使倭军拿下了汉城,照样筹集不到足够的粮食。 “嗯,咱们之所以要待在这江华岛的东部,就是要等倭军从海路北上的部队。”李中易淡淡的揭开谜底。 据哨探的报告,倭军野战的能力确实不错,经常打得高丽军丢盔卸甲,找不着北。 可是,倭军攻城的手段,却异常之贫瘠。连全一准那种堆土填墙的土办法都想不出来,只知道架上木梯,往城墙上硬攻。 对于倭军攻城的无能,李中易丝毫也不奇怪。别说是现在的倭国平安时代了,就算是几百年以后的倭人战国时代。大名们之间的互相攻伐,往往也只能采取围城的办法,坐等城中粮尽,才能破城。 李中易的水师在江华湾里,躲了四天,却始终没有见到倭军船队的影子。 “白行啊。倭军之中有高人呐,看来,咱们只能采取方略二喽。”李中易喝了口茶,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 杨烈心中有数,按照李中易的计划。能够在海上歼灭倭军的有生力量,才是最好,也是伤亡最小的办法。 可是,倭军居然没有上勾,由此可见,倭军也许已经知道,大周的水师未走,不敢在海上冒险。 或是。倭军提前从别的地方登了岸,绕开了江华岛。 杨烈的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见水面上驶来一艘十人划桨的小快船。 小快船停靠到了大船边上,一名哨探沿着绳梯,爬到甲板上,小声禀报说:“李帅,倭军大约四万人马,已经从外海绕到礼成江北边的盐田县登陆。正沿着白川一线,快速向开京的北边前进。” 杨烈摇着小扇子说:“倭军的总大将很聪明呐。他没去汉城,也没来江华岛。居然知道从外海绕去了开京的北边。” 李中易摸着下巴说:“恐怕,倭军早就和全一准勾结上了,也许他们商量的结果,应该是平分高丽吧?” 刘贺扬有些迟疑的说:“不至于吧,那全一准毕竟是高丽人呀?” 杨烈冷冷一笑,说:“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总有些贼子想勾结外人,引狼入室。” 李中易仔细的想了一遍,总觉得倭军的突然行动,很有些蹊跷。 按照全一准的私心,即使和倭军有勾结,也肯定不会让倭军来开京趁火打劫。 说句心里话,开京的这块肉,比汉城肥得多。用叫趾头去想也知道,高丽的历代大王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开京,会有多富庶?全一准肯定是想独吞了开京,势力壮大之后,在逐渐统一整个高丽。 可是,倭军突然出现在开京的附近,事态的发展,很可能已经脱离了全一准的计划范围。 “有趣,真的是有趣得紧。”李中易放下手里的茶杯,嘴角微微的一翘,“这可真的是一场好戏啊,全一准盯着开京,倭军又暗中盯上了全一准。嘿嘿,那么我军就盯上倭军好了。螳螂捕蝉,安知黄雀在其后?” 当下,李中易找来水师都指挥使钱怀安,嘱咐他说:“等大军登岸之后,倭军的水师就交给你了。” 钱怀安咧嘴一笑,说:“李帅,您就放心好了,有了您命人制作的投火拍杆,末将保证将倭军的大小船只,烧得半条不剩。” 李中易微微一笑,窝在汉城的时候,他就预谋着要和倭军来一场海上决战,所以,他就设计了一整套仿回回炮的投火拍杆,安装固定到了大周的水师战船之上。 回回炮的原理其实并不复杂,主要是,抛出去用于攻击敌船的火器,必须好好的动上一番脑筋。 最终,李中易选择了用瓦罐作为容器,里边装了精馏到90度的高浓度酒精、高黏度细面粉、稀释过的液态浆糊以及白糖等非常易燃之物。 水师作战的时候,在瓦罐的泥封外面,用布条绑上几支点燃的线香,只要抛射到倭军的海船之上,嘿嘿,不烧干净绝不可能熄灭。 没错,这就是著名的巷战法宝,莫洛托夫鸡尾酒。 别说倭军的木制战船,就算是二战的德军虎式坦克,在巷战中被这种燃烧弹点燃,坦克手们大多都会丢掉小命。 由于瓦罐很轻,回回炮的吊石却重达百余斤,经过实地实验,攻击的范围至少在三百米开外。 在这个距离之上,仅仅只配备了竹弓的倭军水师,根本只有硬挺着挨烧的份。 李中易仔细交代了钱怀安一番,这才率领大军抢在倭军的前头,摸黑沿着礼成江的东岸一路北行。 李中易率领高丽行营的主力步军,一路急行军,隐蔽进了开京以北的低矮丘陵地带,三巨里。 三巨里,距离开京北门,大约二十里地,距离开京的西门,大约三十里地。 以高丽行营如今的白天行军速度,顶多一个半时辰,就可以急行军赶到开京的西门。 之所以要躲远一些,李中易主要是担心打草惊了蛇,让已经离开了老巢的倭军溜掉。 大军偃旗息鼓,将士们鸦雀无声的坐在地面上休息,或擦拭着手里的钢刀,或检查身上的作战装备,默默的等待着出击时间的到来,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李中易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左手抓着一张密州的烙饼,右手举着水囊,一口饼一口水,很快就填饱了肚子。 杨烈带领的参议司成员,正在紧锣密鼓的制订,最新的战时计划。 由于倭军的狡诈,李中易错过了在海上歼灭其有生力量的时机,现在只得改变计划,谋划着即将到来的陆上决战。 “杨参军,香帅为何认准了倭军必定会进攻开京的北门呢?”参议司的一个小参议,十分好奇的询问杨烈。 杨烈笑了笑,说:“倭军在全一准的叛军之中,一定藏有细作,所以,开京北门一直没有被强攻的事,倭军的总大将一定知情。当然了,这仅仅是老师和我的推测罢了。” “问题在于,开京的东、西、拿三面,都有全一准的叛军驻扎,倭军如果是想趁机捡便宜,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杨烈有心考较一下小参议,故意提了个问题。 那小参议仔细的琢磨了一阵,有些迟疑的答道:“一旦开京城破,包括高丽小王在内,多半会从北门逃出城外。因为,其余的三面,敌军太多,风险太大了大。” 杨烈点点头,这段时间,他没白教手下的这些参议们,他笑着小声解释说:“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谁都懂,不仅咱们大帅明白,全一准和倭军的总大将也肯定明白。” 喝了口清水,杨烈接着解释说:“全一准留下开京北门的缺口,就是不想和高丽京军死拼,故意设下的陷阱。要知道,全一准手上有超过三万的精锐,如果到时候,从高丽小王的背边追杀上去,岂不是比在城墙下边火拼,要强得多么?收获也肯定大得多吧?” 那小参议直到这时,才恍然大悟,他有些羞涩的说:“全一准想瞄着高丽小王,这倭军的总大将也看上了高丽的小王,嘿嘿,咱们大帅自然也有想法了。” “嘿嘿,赶紧去干活吧,事情还多着呢。”杨烈咧嘴一笑,如今可是极其难得一见的连环戏呐。 全一准,倭军总大将藤原师辅,李香帅,都看上了高丽小王的价值。 当然了,三个大帅,在对待王昭的问题上,目的各不相同。 在杨烈看来,全一准应该是想杀了高丽国主王昭,彻底毁灭高丽京军的斗志,以便趁乱夺取江山。 倭军总大将藤原师辅,因为是异族入侵,倒很有可能暂时不杀王昭,把他变成倭国人的傀儡,儿王。 以杨烈对李中易脾气的了解,李香帅很有可能将早已成年的王昭带回开封,然后随便立王昭的某个儿子,或是在高丽王族之中挑选容易操纵的傀儡,拥立为高丽的新王。 这么一来,大周朝就完全可以在开京长期驻军,控制住高丽的国政,从而达到驱使高丽国,在东北给契丹人添麻烦的战略目的。 归根到底,正因为如此,所以,李中易才一直没有和高丽人彻底撕破脸皮,只是玩着“黑吃黑”的游戏罢了。 ps:应酬晚了,也更晚了,抱歉哈!月票还是给司空吧,月底了,留着也没啥用的! 第192章 决战 第193章 总决战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93章 总决战 <ft; 否则,以破虏军的强悍实力,高丽的何城破不得?何军灭不得? 杨烈有理由相信,以破虏军精悍的战力,正面完全击败高丽所谓光军司的精锐部队,应该不需要花费多少的精力。 可是,一旦李中易这么做了,就等于是把大周完全摆到了高丽人的对立面,挟高丽牵制契丹的战略目的,就很可能要落空。 不过,杨烈还藏了一层意思,没有和小参议明说。那就是,倭军的目标,很可能是先伏击,并歼灭光军司南下救援开京的几万精锐。 按照李中易的提示,倭人的忍者非常擅长搞情报,光军司精锐南下的消息,倭军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知道了这个消息,倭军总大将还要偷偷的北上,这就说明,倭军也想借此机会,将全一准和高丽的小朝廷一网打尽,毕其功于一役,免得夜长梦多。 对于占领军来说,最担心的就是,遍地都是抗倭的烽火,始终无法安稳的拿回应得的利益。 破虏军潜伏了一天一夜之后,终于在傍晚时分,得到了一个消息,高丽国南下的三万光军中了倭军的埋伏,全军覆没。 李中易从草丛中,长身而起,一边拍打着手上的泥土,一边笑道:“该有个了断了。” 杨烈也跟在李中易的身后,站起身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笑嘻嘻地说:“是了断的时候了,恭喜老师,高丽国再无可用之兵。” “两万我军,正面与四万倭军对决。以寡击众,胜负如何?”李中易笑着问杨烈。 杨烈摇着小扇子,说:“倭军的战力不弱,尤其是高级武士,非常敢拼命。农兵要差很多,我军获胜的问题不大,只是损失嘛,不太好说了。” 李中易点点头,说:“我破虏军的初战只是偷袭了汉城而已,并未经历过堂堂正正的对决。还需要磨练这方面的经验和意志。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就让我们和倭军比试一下吧,看看谁才是当之无愧的高丽之主?” 杨烈笑道:“倭军和我们一样,都是以步军为主,确实需要锤炼一下我军正面对决的意志力。将来。咱们要面对契丹铁骑的巨大冲击。” 李中易点点头,传令说:“整队,出山。” 一声令下,两万破虏军和厢军官兵们,从三巨里的丘陵地带纷纷涌出,横列在了倭军回击开京的咽喉要道——砥平里的侧方。 当李中易从哨探的嘴里再三确认,此地确实叫砥平里之后,不由摸着下巴。暗暗感叹不已,这里居然也叫砥平里,高丽国的砥平里。何其多也? 倭军总大将,征北大将军——藤原师辅,面带微笑的骑在一匹矮马之上,怀里抱着一个长得异常漂亮的高丽少女,两人的下身紧密相连。 哼,高丽棒子的所谓精锐“光军”。在天皇陛下的军队面前,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罢了。根本就不堪一击。 藤原师辅一边享用着高丽的美女,一边鄙视着高丽人所谓的精锐光军。 这时。哨探突然飞马来报,“殿下,前方大约五里左右,出现了大队的唐人军队。” 藤原师辅一脸平静的点点头,问那哨探:“看清楚有多少人么?” “殿下,大约两万人左右。”哨探双膝跪地,恭敬的回答了藤原师辅的问题。 “嗯,区区两万人而已,居然敢来硬碰我的四万铁军,嘿嘿,唐人实在是太过于托大了啊。”藤原师辅抱着怀里的高丽少女,踩在随从的背上,稳稳的下了马。 “这一战,一定要斩下唐将的首级,献给天皇陛下。”征高丽的副将小早川金秋瞟了眼藤原师辅怀里美貌的高丽少女,暗暗咽下一口唾沫。 藤原师辅将小早川金秋的丑态,尽收眼底,却只是淡淡的说:“这一战,也要打出我们藤原摄关家的威严。” 小早川金秋脸色一滞,藤原师辅这分明是在警告他,摄政的藤原家,才是日本的真正主宰者。 老一代的摄政、关白兼太政大臣藤原忠平虽然已经死了,可是,现任摄政却是藤原师辅的亲哥哥,藤原实赖。 村上天皇继位后,藤原师辅的女儿藤原安子摇身变成了皇后,并产下皇太子宪平亲王。 紧接着,藤原师辅以天皇岳父之尊,走了桃花运。藤原师辅的第一个老婆勤子内亲王(公主)死后,接着就娶了勤子的亲妹妹雅子内亲王。 谁知道,雅子内亲王也是个短命鬼,这一次,藤原师辅居然娶了村上天皇的同母姐姐康子内亲王。 小早川金秋心想,如果不是和村上天皇有了这么一层亲密的关系,征北大将军的位置,也不可能被藤原师辅拿到手。 藤原师辅摆弄着手里的军配,不慌不忙的下达了,列阵出击的命令。 小早川金秋有些不解的问藤原师辅:“藤原君,唐人会不会有埋伏?” “哼哼,我料唐人恐怕就希望我军击败高丽人的光军。”藤原师辅忽然扭头吩咐随从,“叫他过来吧。” 这时,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女子,快步走到藤原师辅的跟前,下跪行礼,恭敬的说:“樱拜见殿下。” “嗯,唐人的情况都摸清楚了?”藤原师辅坐到一张小马扎上,两眼冷冰冰的盯着跪在身前的樱。 “殿下,樱无能,死了好些忍,却始终无法靠近唐人的营地。”樱满面羞愧的低下头,根本不敢看藤原师辅。 藤原师辅把玩着手里的军配,淡淡的说:“这么说来,我是白养活你们这些伊贺忍了?” 樱的脑袋已经低到了地面,浑身微微的颤抖着,显然,害怕到了极点。 “你告诉我,唐人用什么方法,杀了不少你手下那些号称精明强干的忍?”藤原师辅倒没显得特别生气,而是淡淡的追问原由。 樱轻声细气的回答说:“殿下,唐人很狡猾,晚上扎营的时候,在营地外面安排了很多的暗忍。唐人的暗忍都有一种叫作弩的厉害兵器,一旦发现了我手下的忍,他们往往是三人器射,角度刁钻,射得非常准。” 樱按照自己的理解,把李中易安排的暗哨,误认为是暗忍。 藤原师辅点点头,追问樱:“还有呢?” 樱低着脑袋,小声介绍说:“唐人的军营戒备森严,我自己亲自去过几次,很难暗中混得进去。” 藤原师辅一个劲的点头,叹息说:“你虽然没有查清楚唐人的军情,不过,却牢牢的监视住了唐人的一举一动,也算是有些功劳,下去领三百文钱吧。” 樱一阵大喜,连连磕头,十分感激藤原师辅。这三百文钱,是额外的赏赐,足够樱手下的十个忍,过上一个月的开销。 等樱下去后,滕原师辅瞥了眼脸色有些发白的小早川金秋,他心想,金秋这个蠢货一直私下里惦记着他的总大将的位置,却又没啥真本事,只不过是仗着是村上天皇私生哥哥的名分,又是现任陆奥镇守将军,这才心存妄想罢了。 “小早川君,我军灭了高丽的光军,士气正盛的时候,唐人却来挑战,这是为何?”藤原师辅慢条斯理的询问小早川金秋。 小早川金秋对于李中易的情况,简直是两眼一抹黑,他哪里答得出来呢? “蠢货。”藤原师辅暗暗骂了一声,脸上却不动声色,淡淡的说,“我军为了避开唐人的水师截击,故意从外海绕了远路,目的就是想一口吞掉高丽人的光军。如今,目的已经达成,是时候收拾唐人了。” 见小早川金秋有些不解的望着他,藤原师辅忽然叹了口气说:“唐人的李某人算准了我的心思,他的两万人正好卡住了我军进击开京北门的咽喉,逼得我军,必须一战啊。” “我军远道奔袭,粮草不多,如果不能速胜唐人,将自取其败。”藤原师辅的此话,小早川金秋倒是听得懂。 高丽人的光军虽然被击败了,可是,死棒子们逃奔之前,居然点燃了粮草和辎重。等天皇的军队赶到的时候,粮草已经是十不存一。 另外,因为全一准领着几十万人围攻开京,开京附近方圆两百里以内的老百姓,全都逃得精光。 现实情况是,只有顺利的拿下了开京,天皇的军队才不至于饿肚子。 “禀报殿下,唐军已经缓缓的向我们这边开过来了。”哨探不断的传来唐人的动静。 藤原师辅从马扎上站起身子,大声吟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他猛的抽出腰间的太刀,寒光一闪,竟然斩下了高丽女子的美丽头颅。 “呀……实在是可惜啊!”小早川金秋也没料到藤原师辅竟然毫无征兆的含笑杀人,他不禁惊叫出声。 “小早川军,眼皮子不能太浅,大战在即,岂能儿女情长?”藤原师辅缓缓的反手收刀入鞘,“等拿下了开京后,你随便挑十个八个,更漂亮的吧。” 藤原师辅踩在随从的背上,骑到马上,抬手朝前方猛一挥手中的军配,大声说:“天皇陛下高贵的武士们,就让卑贱的唐人,在我们的太刀之下哭泣吧,一个不留!” 话不多,却恰到好处的煽动了倭军将士的激情与兽性,他们纷纷挥舞着手里的太刀或是打刀,欢呼道:“杀光唐人,杀光唐人,一个不留!” ps:现在是924张月票,如果今晚24点前,超过了1024张月票,司空一定加第四更! 第193章 总决战 第194章 开战(12月最后一天,月票赶紧砸)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94章 开战(12月最后一天,月票赶紧砸) 破虏军和倭军近在咫尺,李中易料定敌军将领不敢在此时后撤,只能迎面顶上。 所以,部下们整好队后,李中易断然下令,大军缓缓逼向倭军。 从三巨里的丘陵地带延伸下来,整个开京北部地区,全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倭军若是想后撤,那就正中了李中易的下怀,追上去掩杀,倭军将不战自溃。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军队,进攻倒还好说,奋力向前冲杀也就是了。 然而,大军转向或是撤退,却很容易造成不可收拾的溃败局面。这其中最重要的因素,就在于严格的组织纪律训练,是这个时代所有军队普遍存在的软肋。 当然了,李中易按照近代练兵方法,亲手打造出来的破虏军,却不存在这个问题。 核心就在于,破虏军有一大批久经训练的低级军官,包括:什长、队正、都头在内,这些精干的基层军官,才是让李中易对整个破虏军如臂使指的关键性因素。 由于是阵地战,破虏军搭起了高高的元戎车,李中易和杨烈两个人的手上,各拿着一支单筒的望远镜。 杨烈望见倭军排着参差不齐的的队列,缓缓向这边开进,他放下望远镜,微微一笑,说:“倭军击败高丽的光军之后,装备上面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连手持长枪的农兵,都穿上了皮甲。” 李中易淡淡笑道:“我军占了汉城之后,也是人人带弓。就连装备很差的厢军,也个个有甲。” 两军相距大约一千米左右的时候,双方的统帅不约而同的传下号令。大军停止前进。 “咚咚……”极富有节奏感的小鼓停下之后,高丽行营的将士们,只向前迈进了两小步,两万多人组成的巨大方阵,嘎然而止,大家静静的肃立在了凛冽的秋风之中。 “八嘎,你滴猪头的干活!” “混蛋。你怎么站队的?” “该死的下等贱民,站着别动。” 倭军却费了很大的工夫,高级武士们拳打脚踢。骂声一片,这才将歪歪扭扭的队列,排成了较为整齐的方阵。 藤原师辅没关注部下们整队的纷乱,他一直默默的注视着。对面的唐人的动静。 藤原师辅发觉。对面的唐人军队,竟然在几息之间,就停止了前进,并且排列成了整齐眩目的,一堵厚厚的,金盔黑甲的沉默海洋! 秋风之中,藤原师辅看得很清楚,两万多唐人的军队。竟然鸦雀无声,没有传出一丝杂音。他不由狠狠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呀!” 不动如山!藤原师辅的脑子里,下意识的浮上,孙子兵法上极为推崇的这四个字。 唐人军队的惊人表现,令藤原师辅原本十分强烈的自信心,陡然间,蒙上了厚厚的阴影。 时当正午,两个巨大的军人方阵,相隔两里左右,迎面对峙,决战迫在眉睫。 李中易手里的单筒望远镜,缓缓的由左向右,待看清楚倭军的布置之后,他俯下身子,问暂时充当骑兵指挥使的廖山河:“大家都绑好了?” 廖山河咧嘴一笑,说:“这帮家伙都骑过驴或是骡子,只要将两条腿牢牢的绑在马鞍上,应该不至于摔下战马。” 李中易点点头,他的部下里边,擅长骑马的人,屈指可数。可是,由于破虏军大多挑选的是北地燕赵故地的健儿,或多或少都骑过驴或是骡子。 临时编组的骑兵们,灵活操纵胯下战马,进行冲锋的可能微乎其微。可是,如果将这些新嫩骑兵,牢牢的绑定在马背上,不掉下战马的可能性,廖山河倒还有些把握。 杨烈从前到后,从左到右,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倭军的阵容之后,面色有些凝重的提醒李中易:“老师,我军近战恐怕要吃亏啊。” 就在刚才,杨烈清晰的看见,站在长枪兵身后,腰插太刀,手持长长的打刀的倭军士兵。 李中易点点头,解释说:“我军的长处是,纪律和配合,倭军的武士,则强于个人的武艺。” 和全由招募而来的破虏军的将士不同,倭军的武士,尤其是高级武士,基本都属于武士世家。 这些高级武士,从小就要打熬筋骨,刻苦学习家传的杀人方法,一代代传下来,变得越来越实用。 客观的说,单论个人的杀人技巧,李中易麾下的破虏军,确实远不如倭军的武士。 杨烈拍着脑门子说:“幸好老师当初要求所有人都带弓,不然的话,今日之决战,还真心有些悬。” 李中易淡淡的一笑,说:“两军对垒,这是铁与血的殊死较量,我始终相信,铁的纪律,有效的配合,才是排在第一位的关键要素。” 话虽如此,今天的这一战,却是李中易亲自指挥的第一场大规模阵地战,他的心里难免有些小小的紧张。 这时,倭军已经完全准备就绪,藤原师辅也已经戴上锹形前立星兜,穿上精致的胴丸,有袖甲,皮笼手,着臑当和皮沓。 藤原师辅的胴丸,乃是工匠花了几年的工夫,特制的高级胴丸,它主要由系肩的押付和高纽、主体胸板和身甲,以及腰下草摺和菱缝板所组成的,引合在左肋。 “唐人的军队在搞什么鬼?怎么一直没动静?”同样换上胴丸的小早川金秋,十分不解的问藤原师辅。 藤原师辅冷冷的一笑,说:“我军在观察敌军,敌军肯定也是一样,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晚了,就让唐人的军队,见识一下我军的军威吧。” “传我的军令,缓缓前进。”藤原师辅猜不透李中易一直不动的心思。他也懒得去猜了。 四万大军进攻人数少一半的唐人军队,如果还打不过,藤原师辅觉得。不如跳进濑户内海,自己淹死算了。 见倭军开始缓缓靠拢,李中易冷冷一笑,果断下令:“前进!” “咚咚……”伴随着节奏感极强的金鼓声,无数双军鞋整齐的敲击着地面,破虏军的将士们抿紧嘴唇,手里的长枪斜指半空。目不斜视的盯着对面正在逐步靠拢的倭军大队人马。 当两军相距大约五百米的时候,藤原师辅猛的向前挥出军配,“杀呀……” “杀呀……” “嗷嗷……” 伴随着藤原师辅一声令下。斗志昂扬的倭军士兵们,或手举长枪,或是挥舞着手里的太刀、打手,嚎叫着迈开双腿。冲向了人数少一半的唐人军队。 “弩兵上前。辅兵上弦,准备三段击。”李中易冷冷的一笑,决战终于开始了。 在竹哨声中,早就整装待命的弩兵们,在军官的指挥下,站到了队列的第一排。配合上弦的辅兵们,每人手里提着一架已经上好了弦的初级版神臂弩,屏住呼吸。在弩兵的身后,站成了四排。 这种初级版神臂弩。只是在弩臂上捆绑了,可供脚踩的麻绳套而已。其主要目的不是增加射程,而是加快上弦的速度,提高打击的频率。 这时,藤原师辅坐在战马上,手里无意识的把玩着军配,紧张的注视着对面的破虏军的一举一动。 倭军冲到四百米的时候,破虏军并没有一涌而上,依然屹立在原地的纹丝不动不动。 站在第一排的破虏军弩手们,只是在军官的口令声中,将已经上了弩箭的神臂弩,斜斜的的指向半空中,恰到好处的呈45度角。 藤原师辅发觉自己的部下们,已经冲过了三百米的距离,然而唐人的军队,依然一动不动,并没有迎头赶上的丝毫意思。 “藤原君,好奇怪啊,难道说唐人的军队打算投降?”小早川金秋迷惑不解的问藤原师辅。 藤原师辅也弄不明白,唐人的军队这是什么战法,可是,他有瞧不起小早川金秋,于是故作镇定的说:“唐人应该是害怕了我军的军威吧?” 谁知,藤原师辅的话音未落,就听见对面的破虏军中传出嘹亮的铜号声,“滴滴哒……” 小早川金秋猛然觉得眼前一黑,还来不及眨眼,从破虏军的大阵之中,突然腾空飞起无数支弩箭。 锋利无比的弩矢,带着死神的狰狞笑容,恶狠狠的扑入倭军的阵列之中…… “呀……” “啊……” “好痛啊……” “呃……救命呀……” 冲在倭军最前列的,手持长枪,身穿皮甲的农兵,当即倒下了一大排。 无数被弩箭击中的倭军士兵,躺在血泊之中,哀号着,哭泣着,满地打滚,更多的人则被弩箭射穿,当场毙了命。。 手拿镰刀的死神,浮在半空之中,狞视着一命呜呼的许多的倭军士兵,得意的仰天长笑。 藤原师辅看着自己的长枪兵接二连三的倒在血泊之中,却仿佛没看见一般,这些低贱的农兵们,原本就是高级武士眼里的消耗品罢了,他们的生或死,根本不在藤原师辅的考虑范围之中。 藤原师辅已经看清楚唐人军队武器装备,他心里很明白,倭军收缴来的高丽弓最大的射程也才一百五十多米,即使现在就展开对射,根本就够不上唐人军队的方阵。 与其浪费时间,和将士们的生命,不如就让部下们一股作气的朝前面冲,藤原师辅有理由相信,只要短兵相接,近战肉搏,他手下的武士们一定可以凭借高超的杀人技巧,彻底压垮对面的唐人军队。 另外,藤原师辅也听说过关于唐弩的老故事,这种远程兵器虽然威力巨大,可是上弦极慢。 就算是农兵们都死光了,藤原师辅连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那些低贱的物种,本来就是用来消耗的,而且要多少有多少。( ps:12月的最后一天了,兄弟们留着月票也是浪费,不如砸给司空,支持俺血拼四更呢! 第194章 开战(12月最后一天,月票赶紧砸) 第195章 白刃肉搏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95章 白刃肉搏 可是,让藤原师辅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对面唐人的弓弩手,仿佛永远不知道疲倦一样,一拨接着一波的弩箭,疾风暴雨一般泼进正在冲锋的倭军队列之中。 弩箭所到之处,都要收割走无数的生命,以至于,倭军每前进一排,都是那样的艰难。 倒下的倭军士兵,只来得及发出第一声惨叫,就被后面的自己人踩死在了脚下。 看见损失十分惨重的长枪兵部队,依然咬紧牙关,奋勇前冲,死不退后,藤原师辅不由摸着下巴,频频点头,这才是天皇陛下的铁军啊! 倭军的长枪兵自从跟着藤原师辅北征高丽以来,藤原师辅就以征北大将军的身份,下达过严令,胆敢临阵脱逃者,一定派人杀光他的全家。 这本是唐军队的军法,却被藤原师辅学而用之,实践证明,无论是和高丽人作战,还是与唐人军队开战,这种连坐的办法的确是,逼人必须拼命的好办法。 李中易放下手里的单筒望远镜,淡淡的笑道:“能够让部下如此前赴后继,不怕死的往上冲,这藤原师辅倒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这时,杨烈的眼睛也已经离开了单筒望镜,他冷冷的笑道:“倭军虽然人人有甲,可是,倭军的步军却很少有盾,嘿嘿,区区几百米的距离,就看倭军的主帅舍得用多少人命来填了?” 李中易比杨烈更了解倭军的基本情况,他点点头说:“既然长枪兵已经伤亡过千。倭军依然死战不退,可见,倭人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彻底消灭咱们这支军队。” “啪。”的一声,杨烈打开手里的折扇,轻轻的扇了几下风,冷笑道,“我倒要看看,是倭军的人命多,还是咱们的弩箭多?而且。弓手们正在养精蓄锐,还没有出手呢。” 李中易笑着说:“倭军现在也是骑虎难下了,一旦临阵撤退。崩溃的败局必定再难以挽回。” 在冷兵器时代的两军列阵对决,任意一方都不敢冒然后撤,否则,就要面临自我崩溃的险境。 “我如果是倭军的统帅。这个时候一定会命令刀盾手上前的。”李中易的话音未落。就见从倭军的长枪兵背后,冲上来一大群手持盾牌的倭军武士。 这些倭军武士,高高的举起手里的盾牌,将自己的身子严严实实的遮挡在了盾牌之下。 “哆哆哆……”倭军的变招果然有效,硕大的盾牌极大的减轻了倭军士兵的伤亡,已经被杀惨了倭军长枪兵纷纷闪向两侧,让一手拿着盾牌,一手挥舞太刀的武士们。接替了他们的位置。 李中易也跟着变了阵,命令弩手们退到刀盾手的后边。继续展开延伸射击,以便阻断倭军的后续进攻。 倭军的持盾武士们,缓慢而坚定的向前进攻,很快就把两军的距离拉近到了一百二十米左右的距离。 这时,从倭军持盾武士的身后,闪出一队队手拿高丽弓的倭军弓箭手,他们奋力的向破虏军展开密集的远程反击。 “啊……”尽管破虏军的刀盾手,已经高高的举起了盾牌,可是,由于倭军的弓箭太过密集,队伍里立即响起了接二连三的惨叫声。 好在破虏军已经训练异常有素,前排的士兵纹丝不动,后排的士兵赶紧抬起中箭的胞泽们,输送到后排的辅兵手上。 早就严正以待的辅兵们,七手八脚的将伤病员,或是战死的弟兄们,抬上土制的竹担架上,快速转移到了后方。 指挥弓弩队的马光达利用单筒望远镜的帮助,很快发现了倭军弓手的身影,他一声令下,没等李中易下令,就直接针对倭军的弓手展开了大规模的反击。 “呀……” “天皇啊……” “天照大神呀……” 倭军的弓手使用的高丽弓,突然袭击还可以给破虏军造成一些损失,真要展开弓弩之间的对攻,马上就居于下风,眨个眼的工夫,就被马光达指挥的弩手们给射倒了一大片。 仅仅穿了轻质皮甲的倭军弓手们,仅仅两个照面之间,就损失了好几百弓手,一个个吓得再也不敢冒头。 “禀香帅,我军受轻伤者近百,战死者三十。战死的弟兄们大多是被射中了面部的要害。轻伤的兄弟,大多是皮外伤,伤口都不深,包扎一下,又可以回来继续参战。”这时,李中易已经得到了伤亡情况的报告。 李中易点点头,他心想,由于战士们的前胸大多都是双甲,所以,要么是轻伤,要么是战死,重伤者倒是几乎没有。 下一次作战,一定要给每个战士准备好西方骑士的那种可以防箭的头盔,李中易暗暗的记下了这一次的教训。 在李中易看来,既可以防箭,又不至于太过影响视线的头盔,显然要比手里拿着沉重的盾牌要轻便得多。 这时,倭军近了,更近了,两军的第一排战士们,顶做只相距大约五十米而已。 李中易举起手里的单筒的望远镜,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冲在前面的倭军的持盾武士,然后扭头问杨烈:“按照参议司的测算,持盾冲杀三百丈的距离,需要消耗多少体力?” 杨烈拱着手说:“倭军的是厚盾,比咱们用来测试的高丽盾,还要厚一半以上,据学生的推测,至少要多消耗掉一半的体力。” “嗯,让他们冲过来吧,咱们的战士们,也确实必须接受一场血与火的考验。”李中易望着面露不忍的杨烈,淡淡的说,“只会训练,不经历实战检验的军队,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一支打不垮。拖不烂的钢军。” “白行啊,慈不掌兵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李中易在此战之前。其实完全可以趁倭军偷袭高丽光军的机会,趁势掩杀。 可是,李中易却没有这么做。因为,李中易心里很清楚:这个时代,以业余农兵为主的倭军,和拥有常备铁骑数十万的契丹精锐部队比起来,还远远不够看。 只靠智慧偷袭的军队。不可能常胜不衰,必须要经过阵地战的,铁与血的残酷考验。破虏军才有可能在实战中锻炼出一支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钢铁之军。 “板载……”倭军的大部队终于和巍然不动的破虏军前锋,碰撞到了一起。 倭军的前排武士们,果断扔下了沉重的盾牌。挥舞着锋利的太刀。劈向近在咫尺的破虏军士兵。 破虏军士兵们前排的长枪兵们,则在军官的竹哨声指挥下,整齐的刺出了第一枪。 “八嘎。”一个倭军武士躲闪不及,被他对面的破虏军长枪,疾如闪电一般的致命一枪,顿时扎了个透心凉,手里的太刀无力的跌到了地面,血红的肚肠摔得满地都是。 “混蛋!”武艺相当不错的倭军高级武士横山四郎。身手敏捷的躲过了一支长枪的刺杀,顺势一刀砍在了一名破虏军士兵的手臂上。 那名破虏军士兵。持枪的左臂,当即被砍成两截,刹那间,断臂上血如泉涌,倒在了血泊之中。 那倭军的高级武士,顺势一脚将受了重伤的破虏军士兵,踢到了一边。后边跟上来的倭军,纷纷挥刀斩下,立时将这名破虏军士兵,砍成了肉泥。 可是,让横山四郎意想不到的是,他刚刚打开的突破口,立时又出现一名破虏军士兵的身影。 在军官的号令声中,破虏军士兵死战不退,机械而又整齐的刺出复仇之枪。 寒光四溢的枪尖,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猛然扎入许多倭军武士的胸腹之间的要害部位,旋出的时候,带起一片血肉横飞。 “啊……”横山四郎的身边,眨眼间,就倒下了两百多名久经训练的倭国武士,即使杀人如麻的他,也不由开始胆寒。 横山四郎借助于别的武士的掩护,很快发现了一个侧身对着他的目标,他毫不犹豫的跨前几步,果断出刀。 眼看着那名破虏军士兵促不及防之下,就要命丧横山四郎的刀下,突然,从破虏军阵中,飞出一支弩箭,裹挟着夺命的风雷,“噗”的一声,扎入横山四郎的眼窝。 “八嘎!”横山四郎最后的意识,定格在了一张超级年轻的长枪手的脸上,他的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颤抖着轰然倒在了血泊之中。 惨烈的肉搏战,已经进入白热化的状态,双方士兵在短兵相接之际,伤亡大得惊人。 这时,倭军的精锐武士们惊恐的发现,他们所面对的破虏军士兵,简直杀不光。 倭军的武士们每砍倒一名破虏军的士兵,都会惊骇的发觉,在破虏军士兵倒下的位置,总会适时出现另一个手持长枪的年轻身影,生生不息,绵绵不绝。 藤原师辅惊讶的发觉,他手下曾经战无不胜的武士们,仿佛踢到了铁板之上一般,尽管武士们的攻势如潮,却始终难越雷池半步。 天皇陛下的武士们,悍不畏死亡命进攻,如同惊涛骇浪一般,拥有吞噬天地的力量。 可是,破虏军的大阵,就象是巍峨的富士山一样,任由恶浪拍击,始终屹立不动, 这究竟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呢?藤原师辅的心头,隐隐笼罩上,一丝不祥的预兆,难道说纵横驰骋整个高丽国无敌手的天皇陛下的英勇武士,今天要败了? 小早川金秋也看出了皇国武士的凶猛进攻,竟然屡屡受挫,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珠子,恶狠狠的说:“藤原君,就让我带领决死武士,去砍下狗汉人的首级,劈开一条血路吧?” 藤原师辅有些诧异的看了眼,一向被他视作蠢货的小早川金秋,藤原师辅也确实没有料到,面前这个村上天皇的私生哥哥,竟有此等血勇。 “小早川殿下,在下祝你马到成功。”藤原师辅第一次对小早川金秋,用上了在下的谦称,以表达他对日出之国的勇士的敬意。 “天皇陛下的决死武士们,都跟我来呀,板载!”小早川金秋霍的拔出腰间的太刀——“鬼之丸”,笔直的指向破虏军那雄浑的大阵,纵马狂奔了出去。( ps:12月的最后两个小时了,现在已经是982张月票了,距离1024张,近在咫尺了。兄弟们再努把力,多砸几张过期作废的月票,支持司空爆发第四更哈,加油逍遥侯军团的弟兄们! 第195章 白刃肉搏 第196章 天谴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96章 天谴 <ft; 就在小早川金秋带着决死武士队,倾巢出动的时候,藤原师辅把正五位下的治部大辅藤原三藏找到了跟前。 藤原三藏是藤原实赖的长子,既是藤原师辅的亲侄子,又是他最信任的得力助手,兼骑兵备队的指挥官。 “三藏君,我可以信任你么?”藤原师辅冷冷的盯着他的亲侄儿,等着的藤原三藏的回答。 “请殿下吩咐。”藤原三藏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藤原师辅却从亲侄儿回话语气的里边,看出了他的决死之心。 “现在,已经很难从正面击破唐人军队的军势,趁小早川金秋吸引住敌军注意力的时候,你带着骑兵备队,绕到敌人的后边,趁势发起进攻,打乱敌军的阵脚。”藤原师辅交待了任务之后,抬手右手重重的拍在三藏的肩头,“我和你父亲都老了,藤原摄关家的未来,就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继承老摄关忠平的遗志,努力把持倭国的朝政,保持家名长盛不衰,一直是藤原家的雄心壮志。 “请殿下放心,我藤原家一定武运长久!”藤原三藏史无前例的说了一大段话,令藤原师辅倍感欣慰,按照唐人的说法,藤原三藏真乃藤原家之千里驹也! “去吧,小心谨慎,大胆突击,成败再此一举了!”藤原师辅虽然有些不忍心,但是,亲侄的性命和整个藤原家的兴旺发达比起来,显然微不足道。 藤原三藏离开中军之后,快步走回到,已经整装待发的骑兵备队的队伍跟前。 倭国马比较矮小。只适合拉车,并不适合骑乘冲锋。可是,高丽人的精勇(马军),其战斗力差得惊人,不仅没杀掉几个倭国的武士。反而中了倭军的埋伏,被俘虏了不少的战马。 归属于藤原三藏的骑兵备队,一共有两千人马,藤原师辅灭掉高丽光军的最宝,正是这支骑兵备队。 “都跟我来。”藤原三藏依然话很少,但是。他的手下们却都听得懂,这四个字意味着,谁敢不跟上,就要被斩首,而且首级必定还会被撒尿拉屎。 倭国人最讲究的是。身死首留,让藤原三藏使出这种恶招之后,他的手下们一个个勇猛之极,真正的做到了悍不畏死,一往无前。 藤原三藏骑到马上之后,“呛。”抽出长长的太刀,笔直的指向破虏军大方阵的后方,“敌在后方。”领着他的骑兵备队。悄悄的离开了倭军的大营。 藤原师辅望着亲侄率领的骑兵,鱼贯出营之后,他心想。前后夹击之下,我倒要看看对面的唐人军队,如何逃出他的手掌心呢? 尽管,熟悉汉字的藤原师辅其实早已经看清楚李中易的中军大纛旗,也知道敌军主帅姓李,可是。他依然习惯了,称呼敌军为唐人。 当年。由中土盛唐传来的文化、兵器、茶道以及各种典章制度,风靡整个倭国。令人心醉不已。 藤原师辅自从北征高丽之后,也已经知道,曾经无比强盛的大唐帝国早已经轰然倒塌。 如今,代替中土盛唐的汉人朝廷,乃是大周帝国,也正是对面的那支军队的母国。 “大周国击败了盛唐,鄙人再击败大周国,嘿嘿,就等于是我藤原家击败了盛唐啊!”藤原师辅对于骑兵备队的偷袭,深具有信心。 骑兵那巨大的冲击力,给他留下了异常深刻的印象,那是一种无坚不摧的雄浑力量。 由于和唐人军队相距在数百丈之外,藤原师辅十分自信,三藏君率领的骑兵备队,一定可以绕到敌军的背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藤原三藏出身于名门,长年练习马术,自然知道骑兵突击的一些要领。 所以,藤原三藏带着骑兵备队离开本阵之后,并没有纵马狂奔,始终控制着大队人马低速前进,不使胯下的马匹,太过疲劳。 这时,小早川金秋已经带领着手下的两千决死武士备队,驱散败退下来的农兵队伍,不仅堵住了即将被突破的大缺口,也直接冲到了两军阵前。 “誓死效忠天皇陛下,我皇国武运长久,板载!”小早川金秋的人马,全都是手持长打刀开路的高级武士,他们的肋间都插着太刀,以作近身肉搏的备用。 “杀给给……”小早川金秋猛的一挥手里的太刀,指向正在屠杀阵形已经渐渐动摇的倭军的破虏军大阵,率先冲了出去。 “杀敌敌……”这是京都口音的武士。 “杀滴滴……”这是陆奥来的武士。 “为了平家的家名,杀嗷嗷……”野兽一般的嚎叫声,一听就知道,是关东平家的武士。 在第一线指挥的刘贺扬,见倭军大队有生力量冲了上来,当即下令,“压上去,扎透倭贼。” “扎透倭贼,扎透倭贼……”无数双军鞋重重的敲击在地面上,破虏军的前队仿佛泰山压顶一般,罩住了小早川金秋率领的决死武士备队。 “为天皇陛下尽忠!” “我破虏军,万胜!”刘贺扬挥舞着手里的长长战刀,声嘶力竭的怒吼出声。 伴随着竹哨声声,手持长枪的破虏军勇士们,齐声呐喊道:“万胜,杀杀杀……” 眨个眼的工夫,破虏军的前锋长枪手们,已经和小早川金秋的队伍,狠狠的碰撞到了一块。 “天皇……呃……” “陛下……嗷……” 仅仅一个照面,小早川带来的决死武士备队,已经被扎倒了近百名之多,满地都是赤红的断肠,火红的鲜血,黄泥地已经被浸泡出无数条小血渠! “呐呢……”小早川气得眼睛都红了,决死备队以前哪里吃过这种大亏,他不顾个人的安危,奋勇当先。挥舞着手里的太刀,顽强的冲在了第一个。 “啊……”小早川金秋不愧是倭人武士中的武士,他趁着一个破虏军士兵收枪的当口,快步欺上前去,果断出手。 锋利的太刀带出一片血雾。划过那名破虏军士兵的脖颈,小早川金秋得意洋洋的开了今天的杀戒。 可是,在小早川金秋的附近,倒下的决死队武士,却远远多于破虏军的士兵。 小早川金秋惊讶的发觉,破虏军士兵即使面对砍来的太刀。也丝毫都不避让,没接命令,绝不出枪。 “滋!”小早川金秋的心头猛的一沉,硬挺着挨砍,也不愿出枪自救。这需要何等的勇气啊? 小早川金秋最希望的就是,打乱对面破虏军的阵脚,逼迫这些该死的汉人士兵,和他手下的决死武士们混战作一团。 “滴……”尖锐而怪异的竹哨声突然凄厉的响起,小早川金秋还没有转过念头,就见对面的破虏军长枪兵,已经改变了进攻的战法。 只见,破虏军第一排的士兵们纷纷向右面侧身。用尽浑身的力道,整齐的扎出凶狠致命的枪网。 站在他们身后的第二排长枪兵,则略晚一息才出枪。也是向右侧身。 “啊……”小早川金秋的身旁,凄惨的叫声,接连不断。 小早川金秋本想借机偷袭破虏军的长枪兵,可惜的是,就在第一排士兵收枪的时候,第二排的破虏军士兵。果断侧身出枪,连续扎随了几十个想趁机占便宜的倭军决死武士。 这时。嘹亮的铜号声突然响起,并连成了一片。 就在小早川金秋微微有些发楞的瞬间。突然从破虏军的阵中,飞出无数只带着货星的薄瓦罐,砸进了密密麻麻的决死武士的队伍之中。 “咚……嘭……”伴随着清脆的瓦罐落地的破碎声,突然之间,倭军绝死武士的人群之中,冒起雄雄的火光。 “啊……救我……”一个浑身是火的决死武士的到处乱窜,竟然抱紧了一身惊慌失措的自己人,眨个眼的工夫,那个倒霉蛋的身上,也冒起雄雄的烈焰,变成了一双火人。 决死武士的队伍里面,突然有几百个身上着了火,就算是满地打滚,哭爹叫娘,却始终扑灭不了附骨燃烧的“天怒之火”。 “破虏军,前进!” “前进,破虏军!” 在军官的命令之下,破虏军士兵排成整齐的队列,一边迈步前进,一边跟随着竹哨的指示,狠狠的刺出夺命之枪。 身上着了“魔火”的决死武士们,已经阵形大乱,象是没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 原本,身上没着火的决死武士,只要挨上了那些着了火的灾星,就如同遭了天谴一般,身上必定跟着冒火,被烧得哭地叫爷,无论怎么拍打都是无用。 已经大乱的倭军决死武士们,变成了列队前进的破虏军长枪手们的活靶子,他们的臭皮囊一个接着一个,被扎成了血葫芦! 藤原师辅也被眼前陡然出现的一幕惊人场景,给震得目瞪口呆,原本紧紧捏在手心里的军配,竟然滑出掌,“叭哒”掉到了地面上。 在破虏军的猛烈进攻之下,人数原本多一倍的倭军大阵,渐渐的支持不住了。 有些一向有逃跑习惯的农兵,再次捡起过往可以救命的法宝,转身就跑。 战场上转身逃命,简直就象是该死的瘟疫一样,具有异常强烈的传染性。 一个转了身,又一个开始转身,接着,犹豫的这个倭军士兵,已经永远失去了转身的机会,被锋利的长枪扎成了血葫芦! “哎呀,我滴妈呀……” “天照大神,救救您的忠实信徒吧……啊……”神并没有救了他,破虏军的锐利长枪,果断的将他送到了天照大神的身边,伺候鬼魂去了。 整个倭军大阵的前端,已经被奋勇向前,所向披靡的破虏军将士们,分割成了若干互不相连的大小不同的包围圈。 被包围的倭军士兵,尽管慌乱的挥舞着手里的太刀,可是,他们的刀往往刚刚举起,原本还能喘气的狗命,就被集中攒刺的长枪,给送到去见了天照大神。 藤原师辅急出了一身冷汗,难道伟大的征北事业,就要断送在他的手上么? 这时,破虏军的身后,突然烟尘四起,蹄声如雷,杀声震天,“板载!” 恍惚间,藤原师辅仿佛看见了横刀立马的藤原三藏,那英武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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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载!”骑兵备队的武士们,纷纷抽出腰间的太刀。嚎叫着,快马加鞭,跟在藤原三藏的身后,凶狠的冲向破虏军的身后。 站在元戎车上的杨烈,放下手里的望远镜,冷冷一笑,说:“天罗地网已经布下,我就担心这些倭人不敢来找死呢。” 李中易叹了口气说:“咱们的骑兵不多啊,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这么被动的防御了。” “老师,您不是曾经说过,拿下定难军,我大周就不再缺马了么?”杨烈十分明白李中易的心思,以骑兵对抗骑兵,才是未来北伐之时的正道理。 步军的防御阵形布置得再完美,草原游牧骑兵们,只是骚扰却不来硬拼,这才是李中易最头疼的大麻烦。 纵马奔驰了两百丈左右,藤原三藏已经将胯下的高丽黑水马,加速到了极致。 两千多骑兵备队的武士们,紧跟在藤原三藏的身后,“嗷。”他们象看见猎物的野兽一般,眼珠子都给刺激得血红一片。 距离已经如此之近,倭军的骑兵们也都看清楚了,破虏军的后阵士兵们,居然还是背对着他们,一点都没有察觉,厄运即将临头。 藤原三藏一边挥舞着手里的太刀,一边得意的想,北征高丽的头功,是他三藏的了! 当倭军骑兵骑兵备队的速度,全都提高到了最大的时候,却不料,破虏军中突然响起了嘹亮的铜号声。 藤原三藏伏在马背上,奋力前冲,却忽然发现,原本背对着他的破虏军后队士兵,眨个眼的工夫,就奔入了一排排闪着寒光的钝轮盾车之后,消逝得无影无踪。 杨烈见了此情此景,不由轻声笑道:“也就我训练有素的破虏军敢这么玩啊,换成任何一支持别的军队,谁敢这么干?” 李中易亲眼看见倭军步军大阵,已经彻底崩溃了,刘贺扬正带着大队人马,以都为单位,浩浩荡荡的掩杀了下去。 “这可是我军第一次对阵大股的骑兵,千万马虎不得。”李中易紧跟着又下了一道军令,催促原本摆在阵前的回回炮,赶紧掉头,安放到既定的位置。 “滋!”当藤原三藏看清楚,一排排架着厚盾,插满了长枪的独轮车,横列在他的眼前之时,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可惜,倭军的骑兵备队已经加速到了最大,已经来不及转向了。 藤原三藏下意识的收住缰绳,想尽量减缓冲锋的速度,以免眼睁睁的朝着盾阵上撞,那可是自己找死啊! 问题是,后面的倭军骑兵们却看不见前面的情况,任由藤原三藏大声呼喝,却是白费工夫,在如雷的蹄声之中,大家根本就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归根到底,倭人并不是马背山上的民族,藤原三藏平时训练的骑兵备队的时候,只知道带着大家怎样冲锋,却忘了教大家怎么在狂奔之中及时转向,以避开危险。 距离太近了,即使藤原三藏领着骑兵备队现在开始转向,整个队伍的侧翼,依然会狠狠的撞上李中易布下的死亡之盾阵。 就在藤原三藏减缓速度的时候,他身后的骑兵们纷纷越过了他。接着,又纷纷惊叫出声,发出绝望的嚎叫。“啊……” 从望远镜里看见倭军前排骑兵们绝望的恐惧之色,李中易的嘴角微微一翘,好戏还在后头呢。 “呀……”一匹狂奔中的战马,突然翻倒,马上的倭军武士还来不及惨叫,就被后面跟上的战马,踩成了肉泥。 跑得好好的战马。怎么会突然摔倒呢,倭军骑兵们搞不明白这是肿么一回事,只是一个呼吸之间的工夫。已经有几十名倭军骑兵武士,因为马失前蹄,被踩成了肉酱。 杨烈长声一叹,说:“老师命人制作的铁蒺藜真是厉害。简直是杀人与无形啊。” 李中易瞥嘴一笑。说:“只是雕虫小技尔,这铁蒺藜用来对付不擅长骑兵作战的倭人,倒还可以,真要是和不缺少战马和骑兵的草原民族作战,虽有效果,却不可能太大,数量也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性因素。 还没冲到破虏军跟前,就已经损失了近百名宝贵的骑兵。藤原三藏气得鼻子都歪了。 可是,减速已经来不及了。而且还很容易被严阵以待的唐人军队打反击。 要知道,骑兵失去了至关重要的冲击速度,面对武装到牙齿的严密步军方阵,只有被屠杀的份。 藤原三藏也是带兵多年的宿将了,他的减速,只是不想撞上去送死,希望用部下们的鲜血,替他打开凌云的功名之路罢了。 “嗷”已经冲到车阵跟前的第一排倭军骑兵,绝望的闭紧双眼,紧紧的抱着马脖子,幻想着不想撞上闪着寒光的严密盾阵。 “轰隆!”战马那庞大的身躯,恶狠狠的撞上了密密麻麻的插满长枪的盾阵,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第一排独轮车阵不可避免的被撞得东倒西歪。 “啊……”无数支长枪无可阻挡的扎入了战马的胸膛,巨大的惯性将马上的倭军武士们甩向了半空中。 “嗷”被甩出去倭军武士们,惊恐的发现,他们的身前身后,无论左右,都是高耸而又极其密集的锋利枪尖。 “啊……”第一个倭军武士,落到枪阵之上,瞬间即被死神收割了他的狗命,整个身子被扎成了冒血的肉葫芦。 这家伙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散尽的时候,另一个重重的身影夹带着凄厉的叫喊声,恶狠狠的砸到了他的身上,让他提前一秒钟,下了地狱。 “轰……” “啊……” “天照大神……” “救命呀……” “我的个娘……” 这些猖狂一时的倭军骑兵们,再也不喊板载了,临死之前,嘴里叫喊着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莫名其妙的怪异音符。 这时,藤原三藏忽然听见一阵凄厉刺耳的竹哨声,紧接着,天空之中,陡然暗下了下来,仿佛暴雨来临的乌云密布。 紧接着,破虏军的弓弩象是天降冰雹一般,挟带着吞天噬日的魔力,肆意的收割着倭军武士的狗命。 仿佛被洪水冲刷一般,倭军骑兵的前五排陡然一空,地上却也多了无数被战马踩踏而成的血泥。 李中易见倭军骑兵方阵的速度明显减缓了下来,骑在马上的倭军武士们,慌乱的左顾右盼,显然是想要夺路而逃。 “该结束!”李中易猛的把手一挥,下达了恐怖的决杀令。 杨烈笑嘻嘻的说:“咱们之所以,不先放箭,就是想吸引倭军骑兵,尽可能的靠近。嘿嘿,靠得越近,越容易丢命呐。” 就在杨烈的话音将落未落之际,伴随着嘹亮的铜号声,陡然从破虏军的方阵之中,腾空飞出无数只薄薄的瓦罐,密密麻麻的砸向倭军的骑兵大阵之中。 “这是什么?”藤原三藏的意念还没转完,“咣”一声脆响,他胯下马脑袋上,已经落下了两只薄瓦罐,瞬间破碎开来。( ps:今天是元旦,难得睡个懒觉,起晚了,也更晚了,抱歉哈!现在是86张月票,如果凌晨前超过了200票,司空一定加第四更!司空承诺过的加更,从来没有爽约的,信誉有保障! 第197章 绝杀(求双倍的月票) 第198章 死神的镰刀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98章 死神的镰刀 几个呼吸之间,破虏军后阵,方圆一百丈以内,变成了一片火海。 “啊……火……”无数倭军骑兵武士,被薄薄的瓦罐恰好砸在身上,瞬间即变成了火人。 倭军的武士们,纷纷落马,一头栽进天谴之火的惩罚地狱之中,无数个火人哀号着,呼喊着,翻滚着,求饶着。 有些武士奋力挥出临死之刀,却是斩在了同为的倭人武士身上,提前结果了自家人的性命。 附骨之火不燃烧殆尽,绝不会熄灭,着了火的战马完全不受控制的四处乱窜,却将原本还在发呆的没有着火的倭人武士,也给点着了。 杨烈尽管在实验的时候见识过这“魔火罐”的厉害,见了大烤活人的眼前这一幕,也不禁深深的吸了口气,感叹道:“厉害呀,真的是厉害极了,老师,您引出了地狱之火啊。” 李中易没有搭理杨烈,而是果断下令掌旗官,命令廖山河的骑兵部队出击。 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廖山河,领着他手下的菜鸟骑兵们,催动着胯下的战马,逐渐加速,呼啸而来。 趁倭人乱作一团的时机,廖山河手举着长枪,冲在了队伍的最前方。菜鸟骑兵们被牢牢的绑在马背上,克服了没坐稳当的惊慌之感,手里举着长枪,跟在廖山河的身后,凶狠的一头扎进了倭军骑兵的队伍之中。 廖山河发觉前面的敌人已经近在咫尺,他果断将手里的长枪,狠狠的往前一送。 等长枪离了手心之后,廖山河赶紧拔刀在手。横扫过一个倭军骑兵武士的脖颈。 廖山河只觉得手心猛的一震,整条手臂朝后摆去,锋利刀刃恰好削下那名倭军武士的头颅。 李中易的骑兵部队迅速扎入了倭军的队伍之中,就仿佛是大海航行之中的军舰,凶狠的犁开了一道血浪。无数促不及防的倭军骑兵武士,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被劈下马来。 尽管廖山河事先一再强调,长枪即将扎入敌军身体的时候,必须马上松手。 可是,由于高丽行营的骑兵部队成立时间太短。有些骑兵战士心里一紧张,居然忘了这个至关重要的突击要领。 结果,好几个大汉的好男儿,在长枪刺入倭军武士身体的时候,被巨大的反作用力给震得掉下马来。竟然被自家的战马给活活踩死。 李中易看到这里,不由暗暗一叹,农耕民族要想熟练掌握战马的作战要领,确实是任重而道远呐。 “前进,破虏军!”李中易适时下达了总攻击令,后队的一万人马立时以指挥为单位,从两翼向倭军的骑兵部队包围了过去。 由于,藤原三藏已经被烧成了灰烬。倭军骑兵部队群丑无首,象是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 除了极少数冲在最后的倭人骑兵。机灵的掉头逃了之外,绝大多数倭军的骑兵武士,都陷入到了破虏军的重重包围之中。 倭军骑兵失去了冲锋陷阵的速度,又是骑在马上,破虏军的长枪兵们几个围住一个,将依然妄图顽抗的倭人武士。一个接着一个刺下了马,扎成浑身冒血的肉葫芦。 破虏军的包围圈。越缩越小,倭军骑兵武士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有些胆子小的家伙,赶紧扔掉手里的太刀,下马跪到地上,磕头求饶。 由于负责进攻的马光达事先得了李中易的吩咐,不仅没有砍死已经投降的倭军骑兵武士,反而让懂几个略懂汉语的投降武士,扯起吼咙大声喊道:“下马缴刀不杀……” “下马缴刀不杀……”随着投降的倭军武士越来越多,冲自己人喊口号的叫喊声,也跟着越来越大。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倭军的骑兵备队出了逃掉的十几骑之外,其余的全军覆没,俘虏多达一千两百余人。 廖山河打扫过战场,看着收拢来的一千多匹上好的黑水马,他不由乐得咧嘴傻笑,好马实在是太过于宝贵了。 这时,李中易的军令适时传到廖山河的手上,命他按照缴获战马的数量,赶紧组织相应的战士,骑兵去追杀混在溃军之中的藤原师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廖山河当即从看守俘虏的战士之中,挑选了一千多名曾经骑过驴或骡子的士兵,绑到马背之上,就朝着藤原师逃下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时,在正面战场上,倭军的大部队已经彻底溃败,无数被强行征集来的农兵,扔下手里颇嫌累赘的长三丈长枪,转身就跑。 刘贺扬则按照事先制定的追击计划,并没有凶猛的带人杀进败退的倭军队伍之中,而是,传下命令以指挥为单位,暂时单个溃散的倭军交给后面跟上来的弟兄去处理,专门突击依然聚集成团的大股倭军。 由于方圆百里之内都是一马平川,不管是破虏军,还是李中易后来训练的厢军,都按照条令的要求,组成了以长枪兵为首,刀盾兵其次,弓弩手为辅的追击小分队,不紧不慢的缀在倭人败军的身后。 前面的长枪兵经过之后,刘贺扬的眼前出现了一排跪地求饶的空手倭军,他暗中使了个眼色,刀盾兵们立即围拢了上去,一阵乱刀劈下,将这些倭军的农兵斩成了肉泥。 刘贺扬亲手砍劈下一个倭军士兵的半边脑袋,一边将死尸踢出去几尺远,吐了口唾沫,骂道:“贼娘的,想从我们香帅的嘴里抢东西,嘿嘿,下辈子再说吧。” 追逐过程中,类似杀俘的事情,屡见不鲜。愿意也其实很简单,破虏军人少,不可能分散兵力去看守这些俘虏,谁敢保证放过了投降的倭兵后,这些卑鄙的小人会不会在大家的身后搞鬼? 既然不放心把后背交给这些异族鬼子。那就只剩下一条路了,都杀了,一了百了,倒也干净。 倭军的败兵们,听见身后接二连三的传来凄惨的叫声。一个个心里边直发毛,撒开两腿,逃得更快了。 刘贺扬及时的掌握到了这个情况,不由微微一笑,按照越野行军的逻辑,只有匀速跑。才是最省力气,也跑得最远的好办法。 在军号和竹哨的控制下,追击倭军的各个指挥的士兵,其实相距并不远,一旦遇见大股倭军。很快就可以彼此增援上来,齐心协力的围剿企图负隅顽抗的丑类们。 如果天空之中,有人俯瞰整个战场,就会惊讶的发现,破虏军的追兵们,正有意无意的从四面八面,将溃败的大股倭军,驱赶至礼成江方向。 骑在马上的藤原师辅。带领着随从,混杂在溃军之中,一路向北逃跑。 身为带兵多年的宿将。藤原师辅心里始终存有一个念头,李中易的部队也是人,体力必定十分有限,等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候,他还有机会将手下的数万残兵败将,再次组织起来。 藤原师辅心里明白。如果他离开了大队,单独逃命。其实很容易逃走。只是,突然之间。败得这么惨,身为征北大将军,倭军总大将的藤原师辅,极其不甘心啊! 这时,李中易缓步走下元戎车,仰面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这是他第一次指挥阵地作战,总算是获得了大胜! 尽管,李中易指挥的过程中并不是那么完美无缺,可是,由于参议司事先制定的作战计划起了大作用,他犯的低级错误比藤原师辅那个老小子要少得多。 所以,这一次提前了数百年的汉倭之间的大决战,李中易赢得很漂亮,而藤原师辅却变成了惊弓之鸟,逃在败亡的路上。 李中易坐到马扎上,接过牙兵递来的水囊,一口气喝下了一大半。 抬手抹了把嘴角边的水渍,李中易的嘴角微微翘起,有了这一次宝贵的对抗骑兵的作战经验,将来面对契丹铁骑的时候,他必定会更加的从容自信。 这个时代的契丹人,还没有完全降服燕云十六州的汉人,远不是后来的强辽铁甲骑兵可比。 换句话说,有了对抗倭人大股骑兵冲锋的经验,李中易将来带领步兵深入草原,也比此前,多了几分自保的把握。 由于战略上缺马的先天性劣势,周军的机动性显然不如契丹人,虽然李中易的强大步兵追杀不上去,却可以利用车盾阵作为防御的最佳掩护,最大限度的保护自己的步兵方阵,不被契丹一下冲垮。 杨烈静静的坐在李中易的身旁,陪着他一起深思,和反省此战的错漏之处。 好半晌之后,杨烈发觉李中易抬起了头,就笑着说:“老师,参议司的制度,务必坚持下去,我军少犯低级错误,就意味着取得了制胜的先机。”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白行此话深得深得我心,这参议司才刚刚开始而已,还有许多需要完善的地方,怎么可能自废武功呢?” 杨烈点着头说:“不瞒老师,就在刚才的实战之中,学生亦发现了不少纸上谈兵,不符合实际的情况,此战过后,学生一定会好好的总结一番。” 李中易摸着下巴,欣慰的望着杨烈,这小子的脑子异常灵活,对付倭军骑兵冲击的铁蒺藜,就是他想出来的妙招。 始终有一头朝上的铁蒺藜,确实是对付骑兵集团攻击的好办法之一,而且携带异常方便,使用也很简单,效果还十分明显。 就在刚才,李中易通过望远镜发现,被铁蒺藜弄翻的战马至少有近百匹之多,在无形之中,给硬抗骑兵冲击的车盾阵,提供了可贵的缓冲! 汉倭决战的大局已定,将士们大多追击了下去,李中易这个统帅,倒变成了闲人,无所事事。 就在这时,一个都的士兵,押着几名身穿黑衣的倭人女子,以及两个倭人的小孩子,回到了中军。 “禀香帅,这名倭人的女子,被俘虏的时候,说是有重大的军情想禀报。”负责押解的都头,恭敬的站到李中易的面前。 李中易的视线掠过这名都头,径直落到身穿黑衣的那几名倭人女子的身上,嘿嘿,这不是倭人之中,异常有名的忍者么? ps:兄弟姐妹们,月爽爽的剧情,还在后面呢,月票多多支持司空吧,俺正在努力的码加更呢! 第198章 死神的镰刀 第199章 女忍者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199章 女忍者 “那些人很可能是伪装的刺客,都绑结实了。另外,把嘴巴都堵上,小心无大错。”李中易扭头小声吩咐李小八。 李小八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公子所谓的都绑结实了,实际上,就是五花大绑,不留下丝毫挣脱的余地。 “都好好的绑了。”李小八大手一挥,招呼着身边久经训练牙兵们,冲上去就把一大群身穿黑衣的女忍者,包括那两个倭人小孩子,都象捆猪一样,将双手双脚,都反剪到背后,捆得结结实实。 等李小八回来禀报的时候,李中易又想起一件关于忍者暗杀的往事,就又吩咐李小八:“把这些女忍者都拖到大帐内,仔细的检查她们的嘴巴和头发,免得藏有害人的凶器。” 李小八心里有些纳闷,却毫不犹豫的执行了李中易的命令。果然,在一个女忍者的小嘴里,李小八从她的舌头底下,找到了一根细小的绣花针。 发现了绣花针之后,李小八立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亲自动手,仔细的检查了这名女忍者的头发。 谁知,更惊悚的事情,居然发生了,李中易从她的头发里找出了一根涂抹得漆黑,极象头发的长软针。 有了这个惊人的发现之后,李小八赶紧跑来向李中易做了报告,李中易闻言后,不禁微微一笑,果然如此。 按照历史上的记载,有些倭国的女忍者,经过长期的训练之后。专门色诱主顾的政敌,趁燕好之时,利用躲过检查的锐器。进行暗杀活动。 “小八,你去把所有忍者的嘴巴都用帕子堵上。然后,把其中为首的那个,带到帅帐来,本公子要亲自审问。”李中易对于女忍者这种生物,确实存在着很大的好奇心。 等李中易回到大帐之中,刚刚坐下。就见李小八提着一个被堵住小嘴,五花大绑的年轻女忍者,进了大帐。扔到了他的面前。 李中易背着手,绕着这个皮肤雪白,身材苗条,长得杏眼桃腮。很象桥本舞的女忍者。转了一整圈。 “让我想想看,你的身上,还有哪里藏兵器的地方呢?”李中易蹲到女忍者的身旁,仿佛好朋友闲聊一般,满眼都是笑。 女忍者面露惊恐之色,身子微微的发着颤,两行眼泪已经淌了下来,别提多可怜了。 李中易却不为所动。抬起头,让李小八领着牙兵。将这个美貌的女忍者,四仰八叉的,牢牢的绑到了榻上,只有头部和腰臀可以略微的摆动。 布置妥当之后,李中易摆着手让李小八他们离开了大帐,李小八死活不肯离开,让李中易给强行轰了出去。 李中易缓缓的踱到女忍者的身旁,笑着说:“我知道你会说汉话,不过,现在还不到你说话的时候。” “让我想想看,一个高级女忍,会把刺杀敌人的兵器藏在哪里呢?”李中易从书桌上拿起一把锋利的小剪子,含笑坐到了女忍者的身旁。 “呜呜……”由于小嘴被帕子堵得严严实实,女忍者摆动着脑袋,很想说话。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别急嘛,让咱们来玩一个小小的游戏好了,如果我没猜中的话,就先宰了外面那两个小孽种。” 发觉女忍者的脑袋摆动更厉害了,眼泪越淌越多,李中易暗暗点头,第一个试探果然奏了效,外面绑着的两个小倭孩,应该对她比较重要才是。 按照李中易的认知,女忍者搞刺杀活动,一般都是单独行动。如今,这个女忍者居然带着小孩子这种累赘,而且还是两个。 可想而知,这两个小孩子,如果不是女忍者为了刺杀,用来打掩护的,就很难可能身份比较重要。 李中易伸出剪刀,沿着女忍者的胸口,慢慢的将衣服剪开。之所以用剪刀,而不用手去解衣服,李中易主要是担心中了阴招。 在女忍的呜呜声中,李中易缓慢而又坚定的将她的衣服全都剪开,自始至终,他的手都没有挨过她的皮肤。 咳,面对精于暗杀的女忍,李中易尽管觉得有些小心过度了,但潜意识里边,依然认为小心无大错。 终于,李中易手中的神剪,光荣的完成了一半的使命,将仰面躺在榻上的女忍,剪得精光大吉,半缕不挂。 李中易面带和煦的微笑,将小剪刀合拢起来,以半寸为单位,一点一点的搓动着女忍的皮肤。 没办法,李中易曾经听说过,无数关于女忍会易容,甚至将暗杀的凶器藏在伪装皮肤下边的传说。 本着小心无大错的原则,李中易逐寸逐寸的一路搓了下去,搓完正面,搓反面,半寸都不放过。 结果,在女忍的臀沟里,李中易果然有了惊人的发现,一根卷曲成环的软针,被牢牢的粘在了两瓣臀之间。 咳,李中易心想,还真是厉害呀,如果不是他细心,搞不好就要中了这个女忍的招啊。 难怪孔子要说出那句名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李中易兴致勃勃的深入地检查了下去,却不料,恰好瞅见了女忍依然是处子的贞洁象征。 “咳,咳!”李中易心想,他是不是小心的太过头了,掰看得太细了? 女忍羞得浑身发红,雪白的皮肤上,处处泛起妖异的艳粉之色。 李中易不禁微微一笑,任你羞死,老子也要检查得仔仔细细的,免得出纰漏,把小命丢在倭人手里,那就大大的不划算了啊! 末了,李中易又取来小梳子,一点点的梳理着女忍那乌黑的长头发,手指尖逐寸的抠着每一寸头皮。 一个时辰过后,就在女忍的身边。摆满了看似细小,却每件都足以致命的各类小物件。 尽管女忍好象是近日洗过澡的样子,可是。李中易依然命人端来一盆温水,他自己绞干了一块半湿的厚帕子,从上到下,帮着女忍搓洗了一遍。 嗯,所有部位全都搓洗到了,李中易再无新的发现,他满意的点点头。他已经确信,女忍的身上再无足以致命的凶器。 李中易取来一支竹筷,掰成两半。缓步走到女忍的头边,左手用力的捏住她的牙关,右手拈着半截竹筷,小心翼翼的逐寸检查。 嘿嘿。这一次。李中易又有了更新的发现,这个女忍的左腮边,最后一颗牙齿,居然是假牙。 李中易仔细的端详了一番手心里的那颗假牙,其实这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假牙,只是颜色比较相近,打磨得比较象牙齿的一颗玉石罢了。 由于不敢马虎大意,李中易走出帐外。将假牙递到一直守在帐门口的李小八手上,嘱咐说:“这颗假牙可能有毒汁。你找个木桶,用长柄的铁锤压住,再慢慢的敲碎了。” “喏。”李小八看着手里的那颗假牙,心里一阵发毛,刚才是他亲自检查的女忍的嘴巴,却不料,竟然出现了这么大的纰漏。 李中易及时的摆手阻止了李小八的请罪,笑道:“等会告诉我,那颗像牙齿的石头里,装的是什么,就行了,去吧。” 李小八带着愧疚,下去办事了。李中易转身走进帐内,他的心里多少有些得意,任由这个女忍奸诈似鬼,终究还是没逃出他的手心。 李中易坐到浑身泛红的女忍身旁,抬手取下的堵住小嘴的帕子,笑眯眯地望着她说:“再可以说了吧,你找我何事?咳,不要告诉我,你不懂汉话哦。” “你……你是个魔鬼……”女忍面露恐惧的神色,脸色阴晴不定,变化莫测。 李中易轻声笑道:“你有重要的人物需要量保护,所以没敢反抗我军的追杀,却又故意编造了谎言,说是有急事要见我。” “呵呵,让我猜猜看,你要见我,是为了什么咧?”李中易轻声一笑,“除非你真有重要的军情要说,否则的话,恐怕是想挟持我这个大军的统帅,当你的人质吧?” “你……你怎么知道?”女忍惊恐的望着李中易,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她的那点小心思,早就在眼前这个汉人统帅的掌握之中。 李中易望着经过搓洗之后,变得更加漂亮明艳的女忍,却只是笑而不语。 “你先告诉我,你脸上的涂抹的是什么东西,居然和皮肤差不多的颜色?”李中易确实很好奇,经过他用湿帕子狠狠的搓洗之后,躺在床榻上的女忍,比此前更漂亮了一倍以上,可谓是倭人女子中的极品。 就算是没有堕落的酒井法子,和榻上女忍比起来,都颇有些不如。 “是,是一种家传的药水。”也许是慑于李中易的厉害表现,女忍没敢多作犹豫,小声回答了李中易的问题。 哦,药水,还是家传,看来传说中的忍者,确实有一些易容方面的小技巧。 “嗯,你叫什么名字?负责什么样的任务?”李中易对于这个问题,非常关心,因为这涉及到了他下一步如何处置这个女忍的问题。 赤着身子的女忍,强忍住羞涩,小声说:“妾叫熊坂樱,是伊贺四十九院的上忍,被藤原右大臣殿下专门雇来刺探军情……” 伊贺四十九院?李中易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他倒是知道服部半藏,只可惜,那家伙是几百年后才出现的著名忍者。 “嗯,为了外面那两个小孩子,你才没反抗吧?”李中易心里有数,这浑身是暗器的熊坂樱如果不是心有顾忌,冲不冲得出破虏军的重围是一回事,杀几个人应该还是可以办到。 “您怎么知道的?”熊坂樱忘记了害羞,异常惊讶的盯在李中易的身上。( ps:现在是130票,如果今晚超过200张,司空一定加更第四更! 第199章 女忍者 第200章 就擒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00章 就擒 “呵呵,有啥是我不知道的呢?”李中易的脸上露出邪魅的笑意。 熊坂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俏脸滚烫滚烫,红得发紫,她身上的每一寸地方,都被榻前的这个周军统帅研究得透透的,没有丝毫遗漏的地方。 “那两个小孩子,应该是你的弟弟吧?”李中易心想,樱还很年轻,又没被男人碰过,那么她甘愿冒险也要救下的两个孩子,很可能是他们熊坂家仅剩的血脉吧? “是的,我们全家被人杀光了,就剩下父亲大人训练的几个女忍,还有我们姊弟三人。”鉴于李中易超乎寻常的可怕,熊坂樱没敢犹豫,直接说了实话。 李中易点点头,说:“你的两个弟弟,就留在我的身边了。” 熊坂樱的俏脸猛的一白,藤原师辅挟持她的两个弟弟做人质,没想到,李中易也会这么干。 “怎么,你不愿意么?”李中易微微一笑,右手随意的把玩着手里的小剪刀。 熊坂樱在李中易的刻意提醒之下,原本红得发紫的俏脸,陡然变色,苍白如纸,没有丝毫血色。 “小女听凭殿下吩咐。”樱长长的吁出一口气,面对有史以来最可怕的恶魔,她只能俯首低头。 熊坂迎亲眼看见,李中易麾下的部队,以寡击众,人数少了一半,却轻而易举的,将藤原师辅的四万倭军精锐,杀得丢盔卸甲,抱头鼠窜。全军覆没已经不可避免。 可怕的恶魔,熊坂樱那娇嫩的身子上,没来由的抖动起来。雪白的皮肤上凸起一粒粒醒目的细小疙瘩。 近在咫尺的李中易,自然是明察秋毫,毫不费力的就发现了熊坂樱身上的异样。 嗯,知道怕了,这就对了,如果啥都不怕了,就该送熊坂樱去见阎王了! “嗯。你就留在我身边伺候着,你手下的女忍,我全都雇了。月俸一贯。”李中易淡淡一笑,果断的做了决定,显然不是和樱打商量,而是下的命令。 “小女多谢殿下厚爱。”樱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低了头。面对第一个搜光她身上所有武器,又洞察她所有心思的强大男人,她不敢不低头。 “嘿嘿,问个小问题,你长得如此漂亮,藤原师辅为何没有碰过你?”李中易确实很好奇,倭人在方面,一向异常紊乱。压根就没有守贞洁这一说。 樱羞涩的别过脸,迟疑了半晌。这才小声回答说:“小女是伊贺的上忍,不是卖身的‘白拍子’。藤原右大臣殿下最恨女人有狐臭,小女每次去见他的时候,都要故意弄点狐臭在腋下。” 嗯,居然可以制作出狐臭,嘿嘿,好本事啊,李中易对这个樱,越来越有兴趣了。 “只要你服伺得好,让我满意了,和你们家亲近的所有忍者,都可以出仕我李家,做我的贴身家臣。”李中易的脸色忽然一沉,“不过,我需要的是,你们所有人的绝对忠诚,只要有一个忍者反叛,你们全都要去见弥勒菩萨。” 日本的忍不信天照大神,信奉的却是弥勒菩萨,所以,李中易端出的是这个欢喜佛爷。 “多谢主公,多谢主公。”樱一听见家臣二字,立刻泪如雨下,激动的叫出了声,“熊坂家愿意世世代代效忠馆主大人。” 主公?馆主大人?尽管樱的称呼有点乱,李中易心里却明白,在他的威压和利诱之下,熊坂樱这一次是真心诚意的低了头,不过效忠的对象是他李家而已。 对于身份极其低贱的忍来说,能够跟着权贵做家臣,那简直就象是天上掉下了金馅饼一样,乃是天大之喜! 家臣,也就是日本权贵的奴才兼打手,可是,忍的地位太过低贱,樱想做家臣都想疯了,却也只是幻想罢了。 李中易将绑在樱身上的绳索一一解开,谁知,樱刚刚恢复自由,竟不顾浑身光赤的羞态,热泪盈眶的五体投地,拜服在了李中易的面前,“多谢主公厚爱,臣下愿意为主公大人做任何事。” 樱连连磕头,李中易点点头,他心里很清楚,家臣的地位,对于熊坂家意味着飞黄腾达的开始。 李中易走到大帐边,命人烧了热水,又取来樱的衣物,嘿嘿,这么漂亮的女忍待在身边,他可不想闻她的汗臭味,必须香喷喷的才对。 樱沐浴过后,换上鲜艳的和服,跪坐到李中易的跟前,姿态优雅,模样俊俏标致,格外的楚楚动人。 李中易不由暗暗点头,活脱脱吉永小百合的古代真人秀嘛,酒井法子已经被彻底的比了下去。 “樱今年多大年纪了?”李中易喝了口茶,笑眯眯的问樱。 樱略显羞涩的回答说:“主公,臣女今年刚满20岁,两个弟弟,太郎五岁,次郎四岁。” 李中易咽下茶水,心想,都20了,难怪刚才摸着,手感还挺不错的。 吉永小百合出名的时候,李中易还没出生,没办法去惦记。不过,眼前的樱却像极了小百合,嘿嘿,李中易的愿望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禀李帅,倭军已经被压缩到了礼成江边,大部分都投了降,只有一小搓人依然负隅顽抗。”哨探带回了完胜的消息。 “樱,你且随我一起去看看热闹。”李中易吩咐过之后,就领着樱出了中军大帐。 李中易跨上战马,笑眯眯的望着樱,想看看她的反应。樱是伊贺的上忍,策划各种忍的活动,都是由她的小脑袋里边冒出来的主意。不夸张的说,樱是熊坂家所有忍的中枢大脑。 樱显得异常的羞涩,犹豫了片刻,她走到李中易的马旁,也没见怎么用力,轻轻的一跃,就横坐到了李中易身前的鞍桥之上,窝进了他的怀中。 “哈哈,樱真聪明。”李中易怀里搂着沐浴之后的樱,嗅着她的发间散发出的淡淡处子幽香,心情一片大好。 李中易最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你只需要做出一些暗示,聪明人就会领悟,彼此的交流也很容易。 “驾!”李中易轻轻的夹着马腹,纵马奔出了破虏军的大营,李小八领着几百亲卫牙兵,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半个多时辰后,李中易搂着樱赶到了礼成江边。 沿途的将士们在军官的带领下,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李帅威武,我军万胜!” “李帅威武,我军万胜!”千万人一起呐喊的呼声,排山倒海一般,响彻云宵。 这欢呼声,不仅激励着正在发起最后总攻的将士们,也让樱亲身体会到了李中易那无与伦比的权势和威望。 “呀……”樱看见黑压压一大片的倭军俘虏,被反剪着双手,垂头丧气的跪在地上,她的小嘴里不由惊叹出声。 身为上忍,樱一直干的就是刺探军情的职业,数人头又是忍的基本功,她粗粗一看,现场至少有三万多倭军的俘虏。 樱心里明白,李中易麾下的总人数不过两万多一点点而已,却俘虏了三万多倭军士兵。 无边无际的跪地倭军俘虏,时时刻刻提醒着樱,李中易的确是个惹不起的恶魔。 这时,李中易惊讶的发现,樱原本就绵若无骨的身子,居然越来越软,几乎软瘫在了他的怀中。 四周都是李中易的忠实部下,他也不好做出非礼的动作,邪魅的笑问樱:“怎么,想我了?” “主公,臣女……”樱羞得满面通红,下意识的夹紧双腿,免得湿意蔓延过快。 李中易对于风月之事,不仅不陌生,反而非常熟悉,从樱奋力夹腿的异常反应,他马上意识到,樱这个倭妞居然在这么肃杀的环境里边,湿了身子。 咳,倭人真是个异常变态的民族! 接过李小八递来的单筒望远镜,骑在马上的李中易看得很清楚,负隅顽抗的倭军之中,有一个衣着异常华丽的倭人,正奋力的挥舞着手里的太刀,抵御着四面八方刺来的长枪。 “嗯,这个应该就是藤原师辅了吧?”李中易信手将单筒望远镜,递到樱的手上,耐心的教了她用法。 透过清晰如在眼前的画面,樱赫然发现:藤原师辅满身是血,头上的乌帽子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高高的独髻已经散开,那披头散发、咬牙切齿的丑模样,别提多狼狈! 刹那间,樱呆若木鸡,隔了这么远,居然用一支小镜子,就可以看得如此清楚,简直太神奇了呀! 李中易搂着僵硬的娇躯,心想,这个倭妞应该是被吓到了吧? 望远镜的视野之中,樱清晰的看见,藤原师辅手里的太刀已经被击飞,有人突然甩出绳索,恰好套住了他的脖子,被拖倒在了地上。 樱绝望的闭上双眼,娇嫩的身子,微微发颤,身上的湿意,倒减弱了许多。 李中易摸着下巴,微微一笑,身份异常高贵,娶了好几个内亲王的藤原右大臣殿下,已经变成了他的俘虏,樱应该怕了吧? 倭人只崇拜强者,李中易就是要让樱亲眼看清楚,他是异常强大,完全不可违拗的主公! 随着藤原师辅的落网,倭军抵抗的意志彻底崩溃,不断有人放下太刀,跪地投降。 可是,有些心存妄想的倭人武士,却跳下了河中,奋力向对岸游去。( ps:还差20票而已,兄弟们加油支持司空啊! 第200章 就擒 第201章 坑杀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01章 坑杀 刘贺扬冷冷的一笑,吩咐驽手:“瞄准,射。” “嗖,嗖,嗖!”铺天盖地的弩箭,射向在河中挣命的倭人,“啊……”凄厉的惨叫声,接二连三的从河中传来,不绝于耳。 有些手脚麻利的机灵鬼,憋足了气,一头扎进水里,在水下奋力的划动双臂,只要逃到了对岸,就等于是捡回了一条小命。 可是,这些人还没游出多远,就被上方撒下的鱼网,给捞了个正着。 大周的水师在歼灭了倭人的水军之后,早就埋伏在了,决战现场的礼成江上游地区。 陆上的战局已定,得到消息的大周水师,顺江流而下,正好堵了个正着。 战船上的周军将士们或拿弓弩射,或用长枪戳,更多的则是撒下宽大的鱼网,将藏在水里的倭军捞出水面,然后用长枪一一戳死。 正在朝着水里跳的倭军士兵们,猛然间发现,宽阔的江面上,布满了敌军的战船。 已经跳河的倭军士兵之中,总有胆子大的家伙,反正退后也是死,不如游过江去,多少还有一点点生的希望。 可是,等待着他们的不是寒光四射的刀枪,就是致命的鱼网。 随着时间的推移,屠杀的继续,这一段江面上,飘满了倭军的尸体,清澈的江水,被赤红的倭人血染得通红,仿佛是一条自地狱涌出的血河。 李中易发觉,樱的身子。一会儿火热滚烫,一会却又冷得打战。 他按捺住笑意,轻轻的抚上樱的纤腰。谁料,樱竟然脱口而出,“鬼,鬼呀!” 唉,这个倭妞居然被吓昏了头,李中易用力的圈紧樱的细腰,轻声笑道:“你好大的胆子。敢说主公我是鬼?” “主公,下臣失礼了,请您重重的责罚。”樱吓得浑身一个哆嗦。当即就想下马跪地请罪,却被李中易搂紧了细腰,无法动弹。 “暂且记下,以后再犯。数罪并罚。”李中易心想。目前仅仅是开胃的小菜罢了,大惨还在后头等着呢。 “哈依!”樱恭敬的点头,无意中漏了句倭人的口头语。 李中易面色一沉,训斥道:“以后在我的面前,不许用哈依,要用汉话,喏!” “喏。”樱看出李中易的不悦,赶忙低下头认错。 就在这时。现场突然爆发出响彻九宵的欢呼声,“破虏军。万胜!” “李香帅,威武……”山呼海啸,如滚雷一般的呼喊声,惊天动地。 李中易心里明白,倭军已经被全歼,小儿辈,立功矣! “禀报香帅,倭军全军覆没,我军完胜!弟兄们列队完毕,请您检阅!”刘贺扬骑马来到李中易的跟前,当面禀报了最新的战况。 “驾!”李中易示意樱下马站好,然后纵马驰了出来。 除了看守俘虏的将士们之外,剩下的一万五千大军,排列成了整齐的方阵,等待着李中易的检阅。 鲜红的旌旗迎风招展,嘹亮的军号此起彼伏,将士们昂首挺胸,肃立于河岸之滨。 “立正!敬礼!”见李中易骑兵驰来,长枪兵方阵内的将士们,在军官的口令声中,“刷!”齐齐持枪行注目礼,向李中易表达出他们发自内心的敬意。 “弟兄们辛苦了!”李中易肃容捶胸回礼,士兵们纹丝不动,军官们则声嘶力竭的大声吼道,“香帅最辛苦!” 李中易纵马奔驰到刀盾兵方阵,迎接他的是一阵接着一阵,“咣咣!”整齐划一的钢刀敲击盾牌的声音。 李中易心想,马光达这小子又欠收拾了,居然将撇刀肃立,改成了敲击盾牌。 “弟兄们,我们大周的军队,怎么样?”李中易的问话声,回荡在整个河滨上空。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破虏军,前进!” “厢军,英勇!” “香帅,威武!” “香帅,威武!” 听见将士们发自内心的吼声,李中易也不禁心潮澎湃,老子的钢军,终于练成了! 一个方阵,接着一个方阵的检阅下去,在将士们火热目光的注视之下,李中易所到之处,毫无疑问的成了全场中心。 身为掌旗官的李小七,高高的仰起下巴,擎着代表李中易统帅身份的小纛旗,身姿挺拔的乘马跟在李中易的身后。 小纛旗所到之处,嘹亮的军号随即吹响,“刷!”各个方阵的总掌旗官,纷纷将手里的军旗斜向挥出,向带领他们从胜利走向胜利的统帅,表达出崇高敬意! 在将士们的欢呼声中,李中易检阅完三军,纵马回到了中军的所在的位置。 在大纛旗的前边,李中易勒停战马,却见樱匍匐在马前,用彻底臣服表达了对他的至高敬意! “熊坂樱!”李中易淡淡的说,“我需要的是伊贺忍的绝对忠诚,做不到,你现在就可以滚了。” “下臣誓死效忠主公,如违此誓,就让我熊坂家家名崩毁,断子绝孙,永堕阿鼻地狱。”樱颤声发下了倭忍最怕的毒誓,向强大的主公,表达了彻底臣服的心愿。 所谓的誓言,那不过是个形式罢了,只要李中易掌握着随手可以毁灭樱全家的绝对力量,他有理由相信,樱的一家就必定是他最忠诚的家臣和奴仆! 刘贺扬含笑拱手说:“恭喜香帅,此战后,基本底定了高丽的国运。” 李中易微微一笑,吩咐说:“洪光啊,你的马屁拍得越来越有味道了啊,嗯,督促挖坑的活计,就交给你去办了。” 刘贺扬今天杀得兴起,杀了个痛快。兴致非常高,听说李中易让他去督促挖坑,他非常不恼。反而异常开心的接下了这个光荣的任务。 告辞离开之后,刘贺扬领着他的手下,随意的挑了五千多个倭军俘虏,用刀枪逼迫着他们,挖坑埋尸体。 挖坑可是纯粹的体力活,这些俘虏的倭军士兵们,除了早上吃了一个饭团之外。中间粒米未沾,滴水未进,好些俘虏挖着挖着。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累瘫了。 有人想去扶起他们,却被闪着寒光的刀枪给逼了回去,只得无奈的看着同乡或是远亲。渐渐的被死神收割去性命。 挖坑的活动。一直从下午持续到深夜,最终,俘虏们挖出了好几个万人坑。 就在俘虏们犯嘀咕的时候,万人坑的四周,陡然间变得灯火通明,武装到牙齿的破虏军士兵,将俘虏们团团包围了起来。 俘虏们也不是笨蛋,见了这个架式。很多俘虏都明白过来,汉人真心够狠。这是要活埋掉所有俘虏啊! 俘虏的人群里立时骚动起来,有人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有人甚至嚎啕大哭,也有人瘫软在上,一动不动。 负责现场指挥的刘贺扬,冷冷的一笑,拔出军刀,猛的下挥。 刹那间,吃饱喝足,养精蓄锐已经很久的破虏军官兵们,如狼似虎扑向俘虏的倭军人群。 在闪着寒光的刀枪逼迫之下,倭军俘虏们节节后退,结果很多俘虏,居然被自己人挤下了万人深坑,摔得血肉模糊,死得不能再死。 有些凶悍的倭军俘虏,即使被捆死了双手,依然嘴巴喊着“八嘎”,一头撞向破虏军的枪阵,想换一个够本。 可惜的是,他们这些倭人武士拿着太刀,都不是汉人军队的对手,何况双手被缚呢? 这些凶悍的俘虏,当即被乱刀劈死,斩成了肉酱。 面对武装到牙齿的破虏军,倭军俘虏们的反抗,不过是坑杀过程中的一些小小的浪花罢了。 从深夜一直到凌晨,十几个巨大的万人坑,挤满了哭声震天的倭军俘虏。俘虏们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是那样的清晰,传出去很远很远。 李中易的中军大帐已经搬到了,距离万人坑不远的一个小山坡上,帐帘掀起,正好对着人头攒动的一个巨大的坑口。 “倒茶。”李中易将茶盏递到了樱的跟前,一直跪坐在李中易身旁的樱,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脸色白如纸,神不守舍,肩膀微微的发颤。 李中易心里明白,恐怕的大埋活人的游戏,吓着樱了! 嘿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李中易故意重重的一咳,“添茶!” 樱吓了个哆嗦,慌忙爬到李中易的跟前,接过他手里的空茶盏,续了茶水之后,又爬到李中易的脚边,颤声说:“主公,请喝茶。” 倭人的本性,极端崇拜强者,畏威而不怀德,李中易就是要用残酷无情的杀戮,警告樱,他的怒火,别说小小的熊坂家,就算是整个倭国都承受不起。 当然了,震慑住樱只是李中易顺带而为罢了,主要是藤原师辅带着北征的倭军,闹是倭人朝廷最精锐的部队。 今天坑杀掉了这四万倭军精锐,不仅震慑住了倭国的宵小,而且,来日有机会东征倭国的时候,就要方便许多哈! 当倭军俘虏们都被赶进万人坑里之后,刘贺扬断然下令,“填土!” 有听得懂汉语的倭军俘虏,当即破口大骂,更多的倭军俘虏则是等到泥土洒到身上,这才恍然大悟。 有些距离坑口较近的倭军俘虏,蹬动着双腿,头脚并用,脑袋刚在坑口露出,仅仅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就被凌空刺来的毒蛇之枪,扎进头骨,一命呜呼! 土,越填越多,坑内俘虏的叫声也越来越弱,终于,就在明媚的阳光,普照大地的时候,刘贺扬亲手用铁锹,抷上了最后一锹土。 整个北征高丽的倭军精锐,除了少数一些高级的俘虏之外,几乎全都被活埋进了万人坑。 经此一役,倭国最精锐的朝廷军队,沦丧殆尽。而且,挖坑活埋他们的,居然是自己人,实在是可叹呐! 李中易接到汇报之后,淡淡的一笑,这一次的残酷坑杀,怎么着都会让倭人痛上一百年!( ps:已经到168票了,距离200票,近在咫尺,兄弟们加油砸票,赐于司空加更的动力吧! 第201章 坑杀 第202章 破开京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02章 破开京 一次性就坑杀了几万倭军,铁血无情的李中易,在熊坂樱的眼里,简直就是超越了恶魔的存在。 趴伏在李中易脚前的樱,始终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纤弱的身子一直发颤,原本粉红的嘴唇,没有丝毫血色。 “下去照看你的手下吧。”李中易还有大事待办,将樱撵出了大帐。 等樱走了之后,李中易找来刘贺扬、马光达、杨烈以及副都部署符昭信,聚集在大帐之中议事。 “据刚刚收到战报,开京恐怕坚持不过今天了。”杨烈首先详细的介绍了一番的另一个战场的现状。 “香帅,我军新近大获全胜,士气正盛,该怎么作战,您就吩咐下来吧。末将一定遵命行事。”刘贺扬抱拳拱手,主动请缨 马光达心里不乐意了,他赶紧抱拳说:“末将每次都负责垫后,苦劳一大堆,头功可没有捞着啊。” 李中易微微一笑,没有吱声,却把目光投到了符昭信的身上。 “李帅不是事先已经有了打算么?咱们依计而行,也就是了。”符昭信现在对李中易指挥大军作战的能力,已经没有丝毫的怀疑。 话虽如此,符昭信却暗暗叹了口气,一万破虏军,外加一万原本是杂牌的厢军,不仅击败了多一倍的倭军,而且还坑而杀之,李中易身上的杀气确实过重。 经过此战之后,整个大周的高丽行营。除开战死和重伤的将士们,已经不足两万人。 接下来,高丽行营还要面对。全一准的手下的几十万高丽叛军。 如果不杀了倭军的这三万俘虏,至少需要安排八千以上的看守部队,才可以完全控制住俘虏营的局面,镇压下俘虏们的起哄或是闹事。 这么一来,李中易手头可以调动的机动作战部队,也就一万一千多人了,可谓是捉襟见肘啊。 以区区一万一千人。去正面对抗几十万全一准的叛军,简直就是开玩笑嘛。就算全一准带领的是几十万头猪,也够高丽行营杀好几天的。 所以。考虑到了控制住整个高丽的大局,符昭信尽管有些不太情愿,但还是赞同了李中易坑杀倭军俘虏的军令。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嘛! “李帅。学生以为。事不宜迟,咱们应该马上进兵开京的北门,以防夜长梦多。”杨烈十分了解李中易的征高丽计划,所以断然提出了连续进军的建议。 李中易发觉符昭信的脸色有些苍白,就知道,这位符国舅确实被他造下的杀孽给惊着了。 不过,李中易也很欣赏的这位符国舅的大局感,没有符某人这个副都部署的同意。李中易下令坑杀倭军俘虏,或多或少。都会有麻烦。 本着投桃报李的想法,李中易笑着对符昭信说:“保护高丽小王和大臣们的先锋,非信诚公莫属。” 符昭信闻言后,又是暗暗一叹,李中易此人最厉害之处,并不是他有多能打仗,而是,他始终懂得你最需要什么。 来高丽的时间也不短了,符昭信一直被笼罩在李中易的阴影之下,除了和一帮子衙内们喝酒聊天,几乎都是闲着没事干。 现在,李中易安排了一个这么露面又轻松的任务,交给了给符昭信。 将来,高丽行营的报捷奏章里边,护驾和协助定鼎之功,绝对少不了符昭信的那一份。 “多谢李帅。”符昭信含笑抱拳,欣然接受了这个“好任务”。他来一趟高丽,如果不捞一点军功回去,承袭符家家业的资格,始终不够啊! 众人在李中易的大帐里边,你一言,我一语,将整个计划商量妥当。 然后,杨烈领着参议司的人,快速整理出了一份作战计划,交李中易用印之后,当场下发给了众将。 李中易站起身,说:“诸位,此战不在于和叛军死拼,而是以‘保护’高丽小王或是宗室成员,作为第一要务。可千万不要捡了芝麻,丢掉了花红果哦。”西瓜现在还远未流行,他只得端出花红果来说事。 “喏。”包括符昭信在内,大家都齐声答应下来,参议司的作战计划已经详细得不能再详细,就算是傻子都看得懂。 散会之后,符昭信领着大约两千人的骑兵部队先行,必须在第一时间内,赶赴开京的北门外,待机而动。 不大的工夫,符昭信就领着一帮子擅长骑马的衙内们,领着两千骑兵,呼啸着离开了大营。 派出了符昭信的接应部队之后,李中易并没有急着总动员,反而下达了原地休息的命令。 战士们辛苦作战了一天,外加戒备了一夜,如果不能尽快恢复体力,即使勉强赶到了开京城外,伤亡也会很大。 就在大军休息的时候,哨探一拨接着一拨的将开京的战况,汇总了过来。 李中易抬眼看着杨烈,说:“礼成江的河水都被染红了,全一准显然应该已经知情。你觉得,全一准会做何应对?” 杨烈想了想,说:“开京还是必须攻破的,只是全一准恐怕会安排一支人数不少的军队,在半道上牵制住我军。根本不需要获胜,只要纠缠到全一准彻底拿下开京,即使这几万人的偏师全给咱们吃掉了,对于全一准来说,也是巨大的胜利。” “嗯,你觉得全一准会把这支偏师摆在什么地方?”李中易笑着问杨烈。 杨烈轻轻的摇着折扇,说:“这个倒真有些说不太准了,也许是开京北门,也许的别的门附近。全一准既要防备咱们趁火打劫,又不可能处处设防。其实够难为他的。” 李中易摸着下巴说:“符昭信带着骑兵去了北门,全一准恐怕会以为我也要去北门吧?” “是的,如果我是全一准。也会这么认定为的。”杨烈摇了摇折扇,笑道,“其实呢,咱们只要全都登上了水师的战船,全一准的所有安排,全都要落空。” 李中易满意的点点头,说:“白行啊。大军作战首重机动力的精锐,你已经有了比较深刻的认识。” 杨烈嘿嘿一笑,说:“老师。学生这段日子都一直在琢磨着您那句话呢,沿海沿江作战,水师必须摆在第一位。草原作战,战马才是真正足以制胜的战略突击力量。” 李中易笑而不语。杨烈确实是这个时代的聪明人之中的佼佼者。他这个徒弟,没有收错。 两个时辰之后,李中易下达了总动员令,大军开始鱼贯登船。 全一准派在远处暗中监视李中易的哨探,赶紧打马扬鞭,拼命要赶回去报讯。 三个时辰之后,全一准虽然得到了李中易率军动了的消息,可是。脑袋也疼得厉害。 问题是,李中易的大部队都在船上。上一刻也许是在下游,下一时间,很可能就跑到了上游去了。 怎么办?怎么办?全一准把手下的心腹将领,都找来商量对策。 有人提议用铁锁链横江,以限制住李中易的机动能力,全一准气的当场一脚将那人踹飞了出去。 全一准以前落魄的时候,当过铁匠,他心知肚明,要想造出一条粗大的锁链,横锁住大江,短时间内,根本就不太可能。 又有人提议,攻破开京之后,大队人马赶紧进城,占领各个城门之后,赶紧关城门,以便防御李中易的进攻。 全一准翻了个白眼,心说,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我不清楚么,还需要你小子来提醒,简直就是废话啊! 外面有李中易的致命威胁,可是,全一准军中的存粮已经要见底了。李中易拖得起,他全某人实在是拖不起了啊。 就在这时,大帐外面突然传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东城破了,东城破了!” 帐内的众贼将们,一个个大喜欲狂,富庶之极的开京终于拿下了! 全一准仰天得意的一笑,说:“李中易,你再狡诈,也不可能料得到,有人主动献城吧?哈哈……” 一时间,大帐之中的贼将们,笑得异常的放肆。高丽的国都开京,无论人口、还是粮食、或是财富,都远非汉阳府那种小地方可比。 经过血腥残酷的防御战之后,开京内部的权贵阶层,终于出现了分化。 贪生怕死的徇军部郎中王敢,为了保住家人和财富,居然主动派人缒城联络上了全一准,约定好了开城投降的条件。 只是,王敢虽有一定的兵权,和他一起守卫东门的还有几个权贵的私兵。 为了说服这些权贵一起投降全一准,王敢也确实费了不少的心思。最终,王敢联合了四家权贵,诱杀了极力主战坚守的鹰扬军上将军柳承哲,这才顺利的献了城。 直到,全一准带着人冲杀进了城,李中易的踪影依然全无。 这时,得知了消息的高丽国主王昭,领着重臣、太后和少数极得宠的妃嫔,慌慌张张的逃出了皇宫,窜出了开京的北门。 王昭逃出北门十余里后,全一准派出的追兵,呐喊着追杀了上来。 由于王昭逃出皇宫的时候,太过仓促,身边的侍卫和重臣的家兵,加一块也不超过三百人。 后面的烟尘四起,叛军的追兵越来越近,王昭的脸色也越来越白,吓得心乱如麻,不知所措。 完了,完了,吾命休矣,当王昭扭头看见追兵大旗的时候,惊得手足冰凉,瘫软在了马车之上。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嘹亮的军号声,“滴滴哒滴哒……”( ps:异常感谢“sxt656”同学的打赏,《逍遥侯》终于出现了第一个飘红的宗师,以及五张月票,司空泪流满面呀! 今天,为了sxt6656兄弟的深情厚意,司空决定不管月票多少,凌晨24:10分左右,一定加第四更,请兄弟们注意了! 第202章 破开京 第203章 惊弓之鸟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03章 惊弓之鸟 就在王昭惊疑不定的时候,一支打着大周旗号的骑兵部队,从斜刺里冲了出来,呼啸着越过王昭的车驾,杀向了后面的追兵。 由于事起仓促,追击王昭的叛军,根本来不及列阵,就被符昭信带领的骑兵部队,给拦腰截断,冲得阵型大乱,大败而逃。 符昭信指挥骑兵追上去掩杀了一阵,这才吹号收兵,带着队伍赶到了欲哭无泪的王昭身边。 “大王,请恕末将救援来迟。”符昭信见了王昭之后,表面上彬彬有礼,实际上,他的心里一阵狂喜,救驾的大功到手了。 “你是?”王昭没见过符昭信,有些迟疑的问他,你是老几呀? 符昭信客气的说:“大王没有召见过末将,自然不认识末将了。末将乃是大周高丽行营副都部署符昭信,今日得见大王尊颜,实在是三生有幸。” 王昭拉着符昭信的手,眼泪汪汪的说:“符将军,寡人的开京……丢了……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呀……” 符昭信暗暗一叹,这王昭也是够倒霉的,遇上了李中易这个大魔头,原本好好的三千里江山,从此恐怕就要改姓柴了啊! 李中易打的小算盘,符昭信也知道得很清楚。得国之功,非同小可,在李中易的蛊惑之下,符昭信没办法不动心。 老符家绝不仅仅只符昭信一个儿子,将来,由谁来继承家业,当上符家的家主。都还是个未知数。 跟着王昭一起逃出来的重臣,没有几个人,倒是王昭的几个儿子。朴太后、金皇后、几个宠妃以及几个公主,全都乘车逃了出来。 最令符昭信感到惊喜的是,跟在王昭身旁的两个内侍,身上背着包袱,四四方方棱角分明,显然是传国玺印一类的东东。 符昭信身为的国舅爷,经常游走于宫廷之间。见多识广,知道盛放玉玺之类印章的盒子形制。 如果是李中易那个“土包子”,根本不可能仅从包袱的形状。就看出那是什么。 既然顺利的接到了王昭,符昭信手下的骑兵不多,不敢在原地久待,就护着王昭等人车驾。朝着礼成江岸边驰去。 到了江岸边。符昭信命人点燃事先准备好的特制信号弹,“咚!”一声巨响,一朵硕大的礼花,飞上半空,爆裂开来。 大约等了半个多时辰,就见一支庞大的水师船队,从礼成江的上游,浩浩荡荡的驶来。 李中易的帅舰过于庞大。无法直接靠岸,水手们驾着小船过去。在帅舰和岸边,用小船和木板,搭起了一条简易的栈桥。 见准备就绪了,符昭信客气的请王昭下车登船,王昭却犹豫着不肯下车。 吴国公李琼的嫡长孙李安国,把眼睛一瞪,大声说:“大王,这四周遍地都是贼军,您就不要磨蹭了啊。” 高丽的汉人翰林学士双冀,听出李安国的语带不善,他赶紧走过去,小声劝说王昭:“大王,贼军势大,此地确实不宜久留。” 王昭心里却明白,四周虽然到处都是贼军,可是,周人的“贼船”也不是那么好上的。 众衙内们得了李安国的眼色,你一言,我一语,话越说越难听,甚至有人提议丢下王昭不管了。 双冀暗叹一声,大势已去,为今之计,还是保命要紧,他只得硬着头皮,小声劝王昭:“大王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惊慌的喊道:“贼兵来了。” 王昭的身子猛的一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霍的一下,站起身子,连滚带爬的下了马车。 符昭信看了眼一脸坏笑的李安国,又瞅了瞅动作突然敏捷的王昭,他不由暗暗摇头,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莫非这就是棒子国的本性? 王昭在内侍的搀扶之下,胆战心惊的走过晃荡的栈桥,抬头却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人,傲然负手立于船头。 李中易居高临下,在微风的吹拂之下,长长的袍摆,随风飘起,显出格外的飘逸出尘,卓而不群。 高丽,终于被老子定了,李中易仰面朝天,望着白云苍狗,长长的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 王昭战战兢兢的走到李中易,脸上堆出谄媚的笑容,恭敬的拱着手,说:“高丽下邦小王,见过天朝上国李帅。”他当了高丽的国主多年,也不是吃干饭的大王,基本的眼力还是具备。 在这戒备森严的帅舰之上,有资格独自负手而立,傲然于群,除了李中易那个见死不救,反而趁火打劫的贼帅之外,更有何人? 王昭明明恨得牙根疼,见了李中易之后,却不自觉的抢先弯腰行礼,态度异常之恭敬。 李中易含笑拱手说:“末将来迟了,让大王受惊了,死罪死罪啊!” 王昭翻着白眼,心里堵得慌,却不得不陪着笑脸,把腰弯得更低,谦卑的说:“李帅客气了,鄙国不幸遭逢内乱,蒙李帅率领天朝上兵远道赶来搭救,小王实在是感激不尽,周天子真乃任意之君。” 李中易心想,这个王昭很会说话,倒也有几把刷子呢。 “大王,末将已经替大王准备好了座舱,请大王先去歇息,沐浴更衣之后,再摆酒压惊。”李中易也懒得和王昭多说废话,尽快打发他走人算了。 王昭正好也很不待见李中易,就在杨烈的陪同下,走进了提前预备好的座舱。 双冀登船的时候,老远看见李中易挺拔不群的身影,他的脑海里,下意识的浮上了一个大汉朝的名人:太师董卓! “双学士,本帅等你很久了。” 双冀的外貌特征和高丽人完全不同,乃是妥妥的汉人,被李中易一眼认出。 “某拜见李帅。”双冀暗暗一叹,既然李中易打了招呼,他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行礼。 “来人,请双学士,别舱叙话。”李中易的话音刚落,就有牙兵拿住了双冀的肩膀,推推搡搡的弄进了甲板下底舱。 李中易当着高丽君臣的面,玩了这么一出,可把高丽的权贵们给吓惨了,他们惟恐被李中易盯上,经过李中易身边的时候,纷纷把脑袋压得很低。 李中易见高丽人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不由微微一笑,这些人都已经是叼进了嘴里的肥肉,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何必急在一时呢? 李安国登船之后,凑到李中易的身前,笑嘻嘻的问他:“香帅,咱们啥时候去拿下开京?” 这小子简直是个蔫儿坏的家伙,故意说得很大声,惹得附近的高丽人纷纷侧目。 李中易轻声笑道:“急什么呢?总有你立功劳的时候。” 李安国这时已经对李中易佩服得要死,这一趟来高丽不仅混到了军功,而且还跟着李中易大开眼界,见识到了阵地战的全新战法。 “只要香帅没忘了末将就成,其余的都听您的吩咐。”李安国恭敬的拱手行礼,态度十分诚恳。 打了胜仗的统帅,值得所有人的尊重,李安国虽是大周的顶级衙内,却也佩服真有本事的能人。 李中易笑了笑,说:“辛苦了,回舱歇息去吧。” 等高丽人和骑兵部队都上了船,浩浩荡荡的船队,离岸起航,顺流直下。 自从,上次在汉城被李中易偷袭得手之后,全一准这一次学乖了。大军破城之后,全一准就下达了军令,安排了重兵驻守在开京的城墙之上,严防李中易趁火打劫。 而且,全一准这一次改进了抢劫的方法,将整个开京城分为若干个区域,每个重将各自率领部下,专门抢劫划分好的区域,严禁抢劫最穷的人。 叛军紧闭开京城的五门,在城墙上,布满了防守的官兵,就等着李中易来。 可是,一连十天,全一准却始终不见李中易说率领周军的踪影。 据哨探抓来的河边渔夫说,周军的船队已经沿着礼成江,顺流而下,直接出了海。 全一准对于渔夫的这个说法,始终半信半疑,李中易没出现确是事实,可是,姓李的太过狡诈,就连强悍的几万倭军俘虏都被他一举坑杀了。 “二弟,你说姓李的在搞什么鬼名堂?”全一准有些吃不准的询问亲弟弟全二准。 全二准冷冷一笑,说:“这开京之中,粮草充足,城墙高达四丈,大兄的麾下还有十余万精兵,何怕之有?” 全一准摇着头,说:“不知道怎么的,我这左眼一直在跳,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啊。我始终有一个预感,李中易一定象狼一样,就潜伏在开京的附近,时刻等待着咱们露出破绽。” 全二准龇牙咧嘴的说:“大兄,您太过多虑了,何必如此自苦呢?这皇宫之中,美女如云,不如趁此难得的空闲时间,好好的享受一番。” 全一准望着阶下堆积如山,金光闪闪的金银财宝,不由哈哈一笑,说:“还是二弟说得对,咱们已经在城墙上布下了重兵,姓李的即使想搞名堂,恐怕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ps:兄弟们,赏几张保底的月票吧,司空只想冲进历史类月票榜的前十,拿一千块的奖金!( ps:兄弟们,赏几张保底的月票吧,司空只想冲进历史类月票榜的前十,拿一千块的奖金! 第203章 惊弓之鸟 第204章 华丽的序幕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04章 华丽的序幕 一连十天,已经出了海的李中易始终没有动静,全一准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不过也不再把开京的搞得草木皆兵。 除了几个城门口,依然留下重兵防御之外,其余的人都按照各自划分的防区,开始敲诈勒索那些大户人家。 这一次,全一准留了个心眼,三令五申,不许抢劫穷人的女人和家当。 虽然偶有出格的情况,但是总体上来说,全一准的威望还是足够的,可以控制得住绝大部分的叛军。 只苦了开京城内的权贵之家,和富户们,这些人家里的细软,不仅被抄了个底儿掉,老婆侧室以漂亮的女儿,也都跟着遭了殃,被叛军用绳索捆着都集中到了皇宫里边。 按照全一准的军令,所有人都严禁私下里的奸淫妇女,必须等他老人家充实完毕后院之后,挑剩下的才可以由众人按照地位等级,进《无》《错》行分配。 挟攻攻破开京之威,全一准的势力和威望达到了顶点,他的命令,还真没有几个叛军敢于阳奉阴违。 于是,高丽人的皇宫里边,除了没有逃掉的妃嫔、宫女之外,又塞进来好几千美貌的女子。 全一准就窝在宫里,学着王昭的样子,让这些抢来的美女,挨个从他跟前走过,一一过目。 全一准挑中的美女,自有手下送进他的后殿,没挑中的就惨了,当即被人瓜分一空。 叛军跟着全一准闹革命,打天下。图的不就是铜钱、官帽和美娇娘么? 一时间,全一准在宫内快活,跟着他的叛军们。就抱着他挑剩下的美人儿,在宫外快活,倒也各得其乐! 全一准曾经在快活的空闲时间,想过李中易再次偷袭的问题。可是,几个城门以及城墙之上,都布置了重兵防守,谅李中易也插不上翅膀。飞进开京城内。 自从出海之后,李中易并没有走远,而是把大营就扎在了江华岛的北端。如今。刮的是西北风,大周的水师从江华岛启航,只需要几个时辰,就可以赶到礼成江口。 李中易这些日子还真心没有闲着。哨探们早就打探清楚了开京附近的地形。杨烈就指挥着的参议司的人,制作出了仿真的地形沙盘,让人对开京的形势,一目了然。 “晓达,特制的铁架车,可曾打造完毕?”李中易含笑问他的另一个徒弟廖山河。 廖山河嘿嘿一笑,说:“老师,您吩咐的是四辆铁架车。学生自作主张,督造了六辆。” “嗯。这铁架车不过是备用罢了。”李中易啪的一声,抖开手里的折扇,笑眯眯的说,“高丽王提供的那条地道才是关键。” 原来,高丽太祖王建定都开京之后,就开始命人悄悄的挖了一条直通城外地道。 因为承平日久,开京也没有受到过致命的威胁,所以,那条地道也一直没有启用。 等全一准率领大股叛军包围开京之后,王昭曾经想过利用那条地道逃生。可惜,地道的出口城南,那里当时属于叛军扎下大营的地方,王昭自然不敢爬进去送死,所以只得被迫从北门逃出了开京。 如今,王昭迫切希望早日夺回开京,继续做他的高丽大王,所以,就把地道的情况,告诉给了李中易。 李中易其实已经暗中制作好了一千多斤的颗粒状黑火药,塞进了一口特制的大棺材里边。 按照李中易事先的计划,就是等全一准在城中,把大户人家都抢个干净。他再利用专门制造的铁甲车,趁夜将装满黑火药的棺材,推到城门洞内,一举炸塌城门楼。 现在,多了王昭提供的这条地道,李中易自然非常重视,就私下里安排廖山河带人去探查,并画回详细的地图。 杨烈的沙盘制作好后,李中易站到沙盘的旁边,摸着下巴问廖山河:“晓达,你觉得是城门楼和地道同时起爆好呢,还是二选其一,比较好?” 廖山河摸了摸后脑勺,提起一根细长棍,指着地道所在的位置,“憨厚”的笑道:“据学生估摸着,老师并不想对全一准赶尽杀绝,不如就让朴金健在高丽的东边当土皇帝,然后把全一准赶到南边去。这么一来,整个高丽国,也就形成了三国鼎立之势,和大唐之时的百济、新罗和高句丽彼此对峙的局势,颇为类似的。” 李中易频频点头,期待着廖山河这个“粗汉”的下文,学生的表现令人惊艳,他这个做老师的自然觉得脸上有光。 “如果学生所料不错的话,连接高丽王宫的那条地道,咱们完全没必要炸毁,可以由学生领兵,悄悄的从地道中潜入开京城内的皇宫,将全一准擒而拿之。”廖山河笑得异常“憨厚”,“叛军虽然人多,可是,群龙无首,没人居中指挥,怎么是我军这种虎狼之师的敌手呢?” “晓达,说得好。”李中易笑得很开心,当即拍手叫好,大肆夸奖廖山河这个“粗汉”。 “另外,学生以为,应该在北门和西门同时搞爆破,轰塌了城门楼之后,顺势将促不及防的叛军挤压出东门和南门,逼迫他们东去或是南逃。”廖山河咽了口唾沫,笑道,“只要高丽国内是三国鼎立的局面,全一准和朴金健的地盘,即使互换,我们也是可以接受的。” 李中易欣慰的看了眼廖山河,又瞅了瞅杨烈,他这两个学生,一文一武,都是聪明人,配合起来,倒也相得益彰。 “白行,颗粒状的火药,还有多少库存?”李中易扭头问杨烈。 杨烈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除了已经装进棺材的,还有五百多斤。” 李中易摸着下巴,琢磨了一番,根据上次做过实验的,三百斤颗粒状黑火药的爆炸威力来看,由于开京的城墙非常厚,他有些担心威力不够。 “白行,你亲自去办,从已经装好的黑火药中,匀出两百斤,塞进后一个棺材里去。”李中易扭头吩咐杨烈,务必小心谨慎,匀火药的时候,必须用木勺,千万不能、使用铁器。 杨烈也知道事关重大,他二话不说,当即离开了大帐,亲自办这件风险极大的事情。 “老师,这开京可不比汉城呀,以学生的浅见,至少可以抄出比汉城多一倍的金珠财宝,收获肯定大得惊人。”廖山河一脸笑嘻嘻的样子,李中易一看他笑成这个样子,就知道,这家伙肯定在打战马的主意。 自从,廖山河统帅了骑兵部队之后,这家伙也许和战马天生投缘,一脑袋扎进马群里边,就舍不得出来。 李中易的手下,可以独当一面的步军将领倒很有几个,却奇缺骑兵将领。 既然,廖山河对骑兵如此的有热情,李中易自然不会扫了自家心腹弟子的兴致,索性把骑兵全都交给他去统带。 “开京的大户肯定有不少好马,到时候啊,除了分一批作为军官的坐骑之外,其余的就全归你了。”李中易对于骑兵的战术,丝毫也不熟悉,只能十分的遗憾让廖山河自己去摸索了。 黑水女真和高丽国交易的主要品种,就是俗称黑水马的蒙古马。黑水马的个头都不高,最雄骏的也不过是背高135罢了,远远赶不上李中易的亲卫牙兵们,在开封购买的河曲马。 李中易听李小七说过,产自定难军的河曲马相对比较高大雄骏一些,短途冲锋比黑水马强出不少。 可是,河曲马却比黑水马娇贵得多,饲料稍微粗一点点,就要掉膘。黑水马却是非常耐造的一种马,平日里以草为主食,每隔五天左右,喂一次精饲料就会长得油光水滑,膘肥体壮,奔跑起来还倍有耐力。 听了李小七的结论,李中易暗暗点头,当年的蒙古帝国就是靠着既耐力十足,又可以冲锋陷阵的矮小蒙古马,差一点就征服了整个欧亚大陆。 “晓达,带领骑兵截杀逃跑叛军的重任,就交给你了。”李中易面对进步很大的廖山河,报以极大的信任。 追杀全一准,不仅仅是个军事行动,更带有浓厚的政治意味,其中的分寸拿捏,非常考验领军主将的智慧。 廖山河见李中易下了决心,赶紧拱手说:“学生一定会追得张驰有度,既不至于杀了全一准,又不能让他掉头西来。” 李中易闻言哈哈一笑,说:“就是这么个意思,我等着你的捷报。” 当天天黑之后,一切准备妥当的高丽行营的将士们,在水师的运载之下,悄悄渡海沿着礼成江,一路驶向上游的开京北门。 战船靠岸之后,步军摸黑下船,迅速在岸边集结待命。水师则载着廖山河的骑兵部队,继续北上,在距离开京北门五十里的一个小渡口,水手们点上火把,驱赶着战马上了岸。 廖山河的骑兵离船之后,水师的船队,熄灭火把,将船撑到了江心处,随时随地等待着李中易的下一步指令。 李中易分出两千人给了杨烈,让他按照事先的计划,绕到开京的南边,沿着地道摸进高丽皇宫。 分出四千兵庐后,李中易现在的手头,还剩下一万五千精锐。刘贺扬按照李中易的军令,领着八千人,悄悄的上路,绕去了开京的西门,李小八负责押运装满黑火药的棺材,以及打造好的铁架车。 ps:凌晨24:10准时有第四更,兄弟们就可怜可怜司空吧,赏几张月鼓励鼓励勤快的司空! 第204章 华丽的序幕 第205章 升天(已四更,打滚求月票)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05章 升天(已四更,打滚求月票) 李中易亲自带领七千精锐,悄悄的潜伏到了的开京的北门外。 只见北门的城墙,每隔一段距离,就点了一支火把,城墙上不时有卫兵交叉走过的身影。 李中易暗暗点头,全一准吃过一次大亏,这一次吸取了教训,在战争中学习战争的精神确实可嘉。 不过,也就是可嘉罢了,李中易这一次攻城的手段,远不是偷袭汉城之时,所能比拟的。 这开京的城墙虽然既高且厚,可是,却历史性的忘记了挖护城河。否则的话,李中易要想炸塌城墙,又要多费一番周折。 城墙上的火把虽然点了不少,可是,照射的范围却仅限于城墙根前的数丈距离而已。 李中易已经摸到了,距离城墙根前五十丈左右的距离,城墙上的哨兵却没有丝毫的察觉。 “小七,可以开始了。”李中/无/错/易凑到李小七的耳边,小声叮嘱了一番,李小七心领神会的下去安排了。 黑暗之中,隐约可见十几个壮汉,一起用力抬着一口棺材,轻手轻脚的走向城门的方向。 紧跟在棺材后边的,有三队人,每队都有六名壮汉,这些壮汉们两人一组,用木杠抬着几辆铁架车,悄悄的摸向城门那边。 由于城墙上边的火把,异常醒目,领头的李小七的手势,后边的壮汉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配合起来,也要容易得多。 李小七忽然摆了摆手。作出了停下来的手势,跟在他后边的壮汉们赶紧停了下来,紧张的望着灯火通明的城墙之上。 这时。两个城墙上的哨兵,交叉而过,李小七抓住有利的时机,猛的将手臂往下一挥。 经过无数次训练的壮汉们,闷闷的在胸中呐喊了一声,大家一齐用劲,抬起棺材。迈着轻盈的脚步,迅速冲进了城门洞。 李小七见哨兵又转了回来,又用手势叫停了抬着铁架车的力士。免得功亏一篑。 夜色渐浓,城墙上的哨兵依然还有好几组人,李小七心想,全一准确实学乖了。 不过。这一次。李中易玩得更大,也是令全一准做梦都没有想到的爆破作业手段。 嘿嘿,公子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对了,科技和观念落后,就要被动挨打。 在李小七的调配之下,三辆铁架车也先后溜进了开京北门的城门洞。 由于城门洞内肯定有回音,大家都不敢说话。即使是喘气,也要憋着。慢慢的呼吸和吐气。 等众人恢复了一定的体力,李小七就站在城墙根下,借着城上传下来的火光,打着手势,指挥大家将铁架车依次贴着城门架了起来。 把铁架绑牢之后,十几个壮汉爬到了铁架上,下面的人提起棺材往上面推,上面的人用力朝上拽。 好一番忙活之后,装满颗粒火药的棺材被顶到了城门楼的下方,李小七从肩膀上取下导火索,接到棺材洞口早就留下的引线的索头。 接好导火线之后,李小七小心翼翼的将导火线,一路布到城门洞的最外沿。 然后,李小七接过一个壮汉手里的特制燃烧瓦罐,异常小心的在泥封上,插了一根很长的线香,就搁在导火线的附近。 这个辅助措施,是李中易的特意交代的。原因是土法制作的导火线,虽然浸透了油脂,却也非常容易中途熄灭。 根据验证后的结果,导火线越长,就越没有保障,所以,补充一道燃烧瓦罐,非常有必要。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一干壮汉们,在李小七的指挥下,悄悄的离开了城门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已是四更天,开京城里突然传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李小七知道时机已到,掏出怀中的火镰,趁乱打着火,在导火线靠近末端的位置,点燃了引信。 引信点着之后,李小七扔下的火镰,撒开两腿,亡命的朝外面跑去。 城墙上的哨兵们已经被皇宫中传来的喊杀声吸引了注意力,李小七一口气冲出三百多米,正好迎上李中易率领的大队人马。 开京城内,喊杀声震天,警锣声响成了一片,原本负责把守城门的叛军,在军官的指挥下,纷纷涌上城头,把个宽大的城墙之上,挤得水泄不通。 全二准被安排来负责北门的防卫,这时,就住在城门口附近的他,已经得到了消息,披挂整齐的站上了城楼。 “怎么回事?”全二准厉声喝问值守的军官,那军官指着皇宫的方向,颤声说,“陛下那边出事了。” 自从拿下了开京之后,全一准就筹备着,要作新高句丽的皇帝,所以,叛军上下都提前以陛下相称。 “哦,扔火把到城下看看。“全二准跟着全一准,也是打老了仗的高级将领,警觉性非常之高。 随着全二准的一声令下,城上立时丢下了无数支火把,将城墙根下几十丈以内的范围,照得亮如白昼。 全二准虽然没有发现什么,但是知觉告诉他,李中易那个该死的汉人,肯定来了。 “李香帅,我知道你就在城外,可否上前答话?”全二准操一口流利的汉语,躲在箭垛的后面,向城下喊话。 相距三百丈以外的李中易,哈哈一笑,说:“全二师,咱们终于又见面了。” “李香帅,我皇兄在宫中布下了重兵,你的人马想必是从地道摸进去的吧?”全二准不愧是个聪明人,一语就道破了天机。 李中易哈哈大笑三声,说:“全二师,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一路好走啊!” 就在全二准狐疑不定的时候,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霹雳声传入他的耳中,刹那间。他的身上腾空而起,直接飞向了九宵之巅。 跟着全二准一起升天的,还有叛军之中,最精锐的力士部队,这些人作为一个整体被抛上半空,然后巨大的爆炸力之下,瞬间被撕开。裂成碎片。 全二准和他的精锐部队升天之后,开京北门的整座城门楼,全都被掀起。 原本是整块的砖石。碎裂成渣,厚达两尺的木制镶铁的城门,在恐怖的爆炸力轰击下,瞬间变成细小的木条。紧接着。变成了一根根木针。 开京的北门,几乎在一瞬间,象是放烟花一般,被轰成了渣渣。 “滋!”李中易虽然料到会爆炸,却也没有想到,七百多斤颗粒火药,爆炸的威力竟是如此的惊人! 好在他很快就回过了神来,果断的命令早就严阵以待的将士们。“冲进去。” 早就编队完毕的七千精锐,按照事先的计划。在各自军官的指挥之下,踏着厚厚的灰尘和碎石,浩浩荡荡的杀进了开京北门。 北门爆破不久,开京的西门再次响起惊天地泣鬼神的爆炸轰鸣声,全一准预留下来准备对付李中易的精锐部队,大多被轰上了半空之中,见了阎王。 内城墙附近,原本列队准备上城的叛军,一个个被威猛无匹的爆炸声,惊得肝颤,震得心慌,很多人被飞沙走石击中,还未正式接敌,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损失巨大。 李中易亲自带领着部队,趁着叛军惊慌失措的机会,很快就突破了守军残存的一点的防卫力量,迅速的向皇宫那边推进。 皇宫那边传出的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成了鲜明的目标,李中易带兵往边赶,刘贺扬也领着他的八千精锐,杀散了小股阻挡的叛军之后,包抄了过去。 这时,皇宫的情况,却是异常的微妙。 杨烈率军从地道摸进皇宫之后,很快占据了王昭以前的寝殿。只可惜,全一准并没有住在这里,而是夜宿在了皇后的宫中。 高丽的所谓皇后,虽然跟着王昭逃出了开京,却并不妨碍全一准搂着王昭的n多妃子们,搞出无遮大会的戏码。 王昭的寝殿虽大,却难以容纳下过多的人马,于是,杨烈领着几十个手里提着大铁锤的猛士,在刀盾兵、弓弩兵的保护之下,悄悄的朝着丝竹之声大作的皇后寝宫那边摸去。 虽然沿途干掉了好几批巡逻的叛军士兵,却在靠近皇后寝宫的附近,被全一准最心腹的亲卫给发现了。 杨烈指挥着弓弩手,虽然迅速杀光了那队亲卫,可是,行踪已经暴露。 皇宫争夺的一场恶战,已经不可避免! 杨烈不是刚出道的菜鸟,既然已经被敌军发现了,他索性命令部下们散开,隔着一堵红墙,将高丽皇后以前的寝宫,给围得水泄不通。 在包围全一准的同时,杨烈手下的提着铁锤的力士们,按照上次攻克汉城府衙的方法,你一锤,我一锤,交叉猛砸。 幸好,高丽人的皇宫建筑,比中国的皇宫要简陋得多,大约盏茶的工夫,力士们就已经在宫墙之上,砸开了好几个大破洞。 刀盾兵在前,弓弩兵在后,大家齐声呐喊着,冲进了高丽皇后的寝宫,将正在开无遮大会的全一准,围在了殿内。 全一准原本在皇宫里边,安排了三千多人的心腹卫士,分别驻守在皇宫的四角。 这种安排原本十分合理,只可惜,杨烈带人从地道里摸了出来,打了全一准一个大大的措手不及。 高丽人的皇宫其实并不大,全一准的亲卫们闻讯后,纷纷赶来。 这么一来,皇宫内的局面,就变得非常有趣:即将当皇帝的全一准,被杨烈包围在了高立足之地皇后的寝宫里边。 然而,杨烈的背后,则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全一准的亲卫,这就形成了包围与反包围的奇怪状况。 ps:哈哈,四更到位,司空虽然码到手软,终究还是兑现了承诺! 再次感谢sxt6656兄弟的热情支持,司空拼命鞠躬哈,并欢喜得泪流满面。发书接近三个月,第一个飘红的宗师,真心值得庆贺啊! 另外,书评区的置顶贴里有司空每天露面聊天打屁的裙号,司空经常会在裙里,漏出很多不为人知的内幕剧透哈,嘿嘿,司空扫榻以待! 第205章 升天(已四更,打滚求月票) 第206章 残酷的巷战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06章 残酷的巷战 李中易身穿厚甲,在牙兵的重重保护之下,手里提着那把缴获的藤原师辅的长太刀,指挥着七千精锐,呼啸着冲过开京的街头。 起初进展还算顺利,不大的工夫,就冲出去三条街,就在这时,从道旁突然杀出一大队叛军的人马,挡住了李中易的去路。 不待李中易吩咐,在前头指挥的马光达,果断下令:“刀盾手突前掩护,弓弩手射击。” 大周的精锐弓弩手们,在军官的指挥下,以三段击的模式展开射击。 “嗖嗖嗖……”铺天盖地的箭矢,象泼水一般,凶狠的扎入叛军的人群之中。 “啊……” “救命……” “我肚子中箭了……”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全一准的叛军,眨个眼的工夫,倒下了一大片,其余的人则心惊胆寒的纷纷后撤。 周军刀盾手发现眼前陡然一空,当即在军官的指挥下,呐喊着冲杀了过去,填补了叛军吓退留下来的空档。 “不许退,不许退!”叛军的首领叫金光中,是全一准的一仙门心腹信徒,他带着亲兵队,连续挥刀砍死了几十个后退的叛军士兵,勉强稳住了阵脚。 “哈!”金光中挥舞着战刀,亲自率领手持厚盾的贼兵,又杀了回来。 “嗯……”由于叛军的弓箭手也展开攻击,周军的队伍之中,也传出接二连三的闷哼声。显然有一些人中了箭。 队伍里的袍泽们,在军官的命令之下,纷纷让到队伍的两侧。让举着盾的医护兵,将受伤的兄弟抬下去医治。 高丽叛军发觉周军的攻势略微缓了缓,他们尝到了甜头,更是催促着弓手们,加快射击的速度,企图阻止周军前进的步伐。 马光达冷冷的一笑,当即吩咐身边的牙兵:“把小型轰天炮组装起来。砸他娘的。” “喏。”马光达的牙兵建制里面,有两组专门负责抗小型轰天炮的军士,这是李中易为了打巷战。提前做的准备,没想到冲进开京不远,就派上了用场。 所谓的轰天炮,就是结构简单使用方便的回回炮。小型的轰天炮。用石头当武器的射程一般在八十丈左右。在两军野战的时候,起不到多大的杀伤作用。 可是,巷战之中就不同了。在两军人马挤的密密麻麻的巷子里边,小型轰天炮的砸出的燃烧瓦罐,可谓是攻坚的利器。 瓦罐非常轻,在近两百斤秤石陡然下落的牵引下,“嗖”腾空而起,飞出去接近一百五十丈远。“砰”落在了叛军的人群之中,顿时火起。 “啊……”不烧干净不会熄灭的魔火。溅到叛军的身上,立时出现好些火人,被烧得哭爹叫娘,痛不欲生。 第一线的周军都头们,发现高丽叛军的队伍里边出现了异常混乱的情况,他们没等马光达下令,就吹响嘴里的竹哨,指挥下部下们冲杀了上去。 很快,李中易跟着大部队前进的步伐,又冲过了两条街,已经可以看见高丽皇宫的屋檐。 就在这时,从皇宫的后边街道上,突然冲出一大群,头扎白巾,赤着上身,手提大刀,嘴里念念有词的叛军士兵,“刀枪不入,刀枪不入……” 这些人排着整齐的队列,一边念叨着刀枪不入,一边凶狠的朝周军这边杀了过来。 马光达起初微微一楞,接着恶狠狠的朝着地下吐了口浓痰,厉声喝道:“弓弩手都死了么?” 跟在马光达身边的传令官,毫不迟疑的吹响了弓弩进攻的命令,“嗖……”无数箭矢凌空扑入这些一仙门最忠实的之中。 “啊……” “呀……” “救我……” “老祖啊……”装神弄鬼的高丽叛军们,当场倒下了一大片,痛苦的躺在血泊之中,哀号着,哭喊着,活脱脱人间地狱。 可是,令马光达做梦都没想到的是,对面这些光着上身的一仙门信徒们,不仅没有被赤果果的杀戮所吓倒,反而继续念念有词的挥舞着手里的刀枪,大声呐喊着冲了过来。 “呸!一帮子亡命徒。”马光达也被刺激得两眼通红,刚才高丽弓手的反击,将他最喜欢的一个指挥给射死了,“硬弩,五段击。” 香帅曾经说过,狭路相逢,勇者胜! 马光达恶狠狠的下达了五段击的命令,在铜号声中,跟在突击先锋部队身后的硬弩部队果断上前,弩手在前,厢军在后上弦。 在军官的指挥下,周军的硬驽手们,非常有节奏的进行着射击。 弩手们根本不理会对面叛军队伍里的惨叫声,射击完毕之后,他们就把空弩交给身后左侧的厢军,然后从那人的右手接过已经上好弦的弩,麻利的搭上弩矢,再次在军官的竹哨声中,施放出夺命的锐矢。 全一准的忠实信徒,一波接着一波倒下,可是,前边的刚倒下,后边的人就站着自己的尸体,呐喊着往前冲,前赴后继,绵绵不绝。 马光达几乎看傻了眼,他确实没有料到,经过宗教洗脑的叛军们,竟会真的视死无归,完全不把性命当一回事。 “哼,老子倒要看看,是你们的命硬,还是老子的弩硬?”马光达一直抿紧嘴唇,始终没有下达停止射击的命令。 周军的硬弩矢,就如同礼成江水一般,挟带着风雷呼啸而来,死神也趁机露出开心的狞笑,跟在箭矢的后头,肆无忌惮的收割着无知愚民的小命。 无数全一准的忠实信徒,在势不可当,连绵不绝的锐矢的恐怖打击之下。居然没有一个退后的,前边被死神割倒一排,后边又顶上一排。生生不绝,尸体铺了一层又一层。 地面上的血河,在火光之中,显露出格外慑魂的恐怖魔力。 这时,李中易已经带着中军的牙兵营上来了,眼前仿佛义和团的师兄们重生的场景,确实让他也大吃了一惊。 自从登陆高丽之后。即使面对人数众多的精锐倭军,李中易也从来没有如此的吃惊过。 “架炮!”李中易察觉到自己的部下,只是用硬弩进攻。他心里就已经明白,马光达已经杀红了眼,心里憋了一口气。 可是,马光达憋气不要紧。杨烈还在皇宫里头。急等着大队的援军增援呢。 李中易的中军牙兵营,装备又和马光达的大有不同,小型轰天炮的数量也多得多。 随着李中易一声令下,嘹亮的铜号声陡然凄厉的吹响,“哗。”高丽叛军们突然发现,他们对面的大队周军,居然在同一时间蹲下了身子。 没等高丽的叛军明白过味来,“呼。呼,呼……”十几个小黑点。凌空飞至,凶残的砸进了高丽叛军的队伍之中。 “火……” “好痛啊……” “魔神降临……” “快帮我灭火……” 在密集的燃烧弹的打击之下,全一准的忠实信徒的队伍之中,立时火光冲天,着了火的信徒们到处乱撞,后边的信徒还在朝前冲,结果,两边厢碰撞到了一起,着火的信徒立马翻了一倍。 有些着了火的信徒,跌在了旁边住宅的院墙之上,立时引燃了大火。 在劲矢和魔火的双重打击之下,全一准的忠实信徒们,终于顶不住了,他们发出恐惧之极的嚎叫,撒开两腿,亡命的四散奔逃。 也许是一柱香,也许是眨个眼的工夫,也有可能是半个时辰,总之,马光达觉得时间过得异常之缓慢。 直到,火光中,眼前陡然一空,前方的道路上,除了还在燃烧的火人之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阻挡他前进的力量了。 马光达听见中军那边传来的催促军号声,脑子里猛的一清,赶紧吩咐身边抗着工兵铲的牙兵,铲土装进麻袋内,然后覆盖到火人的身上,以便为大军的前进,铺平道路。 由于冶金技术的不足,牙兵们手里的工具,与其说是工兵铲,不如说野战铁锹,和二战时德军所使用的钢火上佳的正宗工兵铲,简直无法相提并论。 话虽如此,李氏工兵铲,尽管有着这样或是那样的缺陷,便携性却是不容置疑的一大优势。 盏茶的工夫,已经被烧成骨架,依然还在冒火的尸体,被一一扑灭,大军前进的道路,已经开通。 “杀!”马光达一声怒吼,指挥着充当先锋的官兵们,踩着冒热气的麻袋上面,呼啸着冲了过去,一直杀到高丽皇宫的门前。 望着紧闭的宫门,有了上一次攻击汉城府衙经验的马光达,毫不含糊的命令弓手掩护,手提铁锤,身穿厚甲的力士们上前,猛力的轰击着皇宫的侧墙。 这一次,李中易准备得异常之充分,力士们不仅仅配备了砸墙用的铁锤,还有钢钎,破坏宫墙的速度比起此前,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高丽皇宫的院墙上,聚集了不少的弓手,一排排的利箭,密密麻麻的射了出来。甚至有叛军,将点燃的火把,扔出宫外,企图迟滞周军的进攻。 马光达早就防备着这一手,刀盾手们早早的竖起了大盾,硬弩手们则透过大盾之间的缝隙,对宫墙上的叛军弓手,展开了定点的直射。 在周军硬弩的直射之下,暴露在宫墙上的叛军弓手们,一一倒下,最终被打得不敢露头。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烟雾弥漫,尘土飞扬,高丽皇宫的宫墙,被周军力士们砸垮了一大截。 “杀呀!”周军士兵齐声欢呼,跟在军官的身后,呐喊着杀进了皇宫。( ps:兄弟们,剧情应该很爽啊,就赏几张月票吧,勤奋用心的司空需要鼓励啊! 书评区的置顶贴里,有司空每天露面聊天打屁的裙号,司空经常会在裙里,漏出很多不为人知的内幕剧透哈,话音刚落兄弟们加裙详谈! 第206章 残酷的巷战 第207章 瓜分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07章 瓜分 李中易带兵冲进皇宫,杀散了包围杨烈的叛军,杨烈趁机下令冲进殿内,活捉全一准。 实际上,杨烈暗中放开了一条通路,让赤着下身的全一准,跟着败兵一起,逃向东边的宫门。 等李中易赶到的时候,全一准已经在贴身亲卫的保护之下,抱头鼠窜,逃离了高丽人的皇宫。 李中易命令马光达跟着追杀了下去,不能给全一准丝毫喘息的机会,务必将全一准的叛军驱逐出开京。 这时,杨烈笑嘻嘻的迎上前来,拱着手说:“恭喜老师,贺喜老师,平定高丽一国之功,从汉唐以来,举世少有。” 李中易摸着下巴,含笑问杨烈:“全一准一直就这么和你僵持?” 杨烈撇嘴一笑,说:“早让您的牙兵给擒下了,等您来的时候,该谈妥的,早就谈妥了。” 李中易频频点头,说:“收获不小吧?” 杨烈笑嘻嘻的说:“还行,还行,按照老师的既定方针,学生给全一准指了条去南方的明路。嘿嘿,高丽的三国鼎立之势,定矣!” 这确实是定国之功呢,李中易的嘴角微微一翘,在东北亚这块地方,唐朝以来,除了高宗李治派苏定方灭了高句丽之外,就数他率军平定整个高丽的功绩最大了! 喧嚣到了半夜,周军终于将全城各处的局部小规模战火,彻底扑灭。 于是,高丽人的国都。大名鼎鼎的开京,完全落入了李中易之手。 高丽皇宫里的贼人被杀光之后,李中易只安排了一千人。作为宫廷守卫。李中易本人则领着手下众将,将大军行辕安置到高丽叛臣王敢的家中。 符昭信见了李中易的安排,不由暗暗挑起大拇指,知道分寸,这才是李香帅最大的优点。 如果是粗鄙鲁莽的武将,恐怕就要住进高丽的皇宫里了,反正已经打下来了。 消息要是传到开封的朝廷重臣耳内。李中易不给口水淹死,才是咄咄怪事! 连理由都是现成的,公然夜宿属国王宫。亵淫高丽宫妃,实乃董卓第二也,其心可诛,其罪当杀! 就算是柴荣大度。不治李中易的僭越之罪。让他吃点小排头是免不了的。 可是,李中易却偏偏精乖异常,拿下高丽的皇宫之后,当即就离开了,转而把大营扎到叛臣之家,一不扰民,二不逾越人臣的本分,处理得四平八稳。让人无话可说。 上一次,是马光达负责清点汉城的府库。李中易对他也很信任,这一次就又把这个的重要的任务,交给了马耀明。 随着清点工作的进行,情况逐渐汇总到了李中易的手上。对于铜钱、眷帛之类的东西,李中易倒没啥感觉,上次在汉城就已经看得很麻木了。 这些东西看多了,在李中易的眼里不过都是些数字罢了,不足为奇。 只是,被叛军押送到高丽皇宫里,全一准还没来得及挑选的一千多个高丽美女,却让李中易觉得非常棘手。 这是因为,上一次拿下汉城的时候,衙内的人群之中,就已经传出了闲话,颇有些人想趁机分几个高丽妞玩一玩。 这一次,缴获的高丽美女,比在汉城的时候,还要多出好几倍。 “信诚公,这些无家可归的高丽女子,就归你处置了。”李中易不愧是浑江官场多年的老手,眼珠儿一转,就把这个烫手的山芋塞进了国舅爷符昭信的手上。 大军出发这么久了,由于李中易的军纪十分严明,符昭信又要端着副都部署的架子,所以,一直就没沾过腥。 说句心里话,符昭信也很想品尝品尝,高丽的美女究竟是个啥滋味。 如今,李中易将分配的美女的权力给了符昭信,他也没多想,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结果,符昭信去挑人的时候,事先按照李中易的口味,从四十个最漂亮的高丽美女之中,挑了九个要送给李中易。 李中易本想拒绝,符昭信却说:“香帅,您不先收下,整个行营之中,包括李安国在内,谁敢收?” 符昭信的这句话,倒在无意之中提醒了李中易,他立下定国之功,回去开封之后,柴荣会怎么想呢? 嗯,没有缺点的人臣,又手握大周最精锐的破虏军,你想干什么? 李中易想通其中的政治逻辑之后,就含笑点头,收下了符昭信送来的九个身材高挑,肤白貌美的高丽美女。 被费媚娘调高了眼界的李中易,只是大致看了眼,那九个所谓的高丽漂亮妞,立时就失了兴趣,随意的打发她们去了后院。 李中易想得很明白,就当是给身边的金家三姐妹,留下几个同族的侍女。将来回了开封,这三姐妹有人陪着说说话,心情也许会好很多? 听说符昭信得了分配美女任务,好家伙,十几个衙内,蜂拥而来,将符国舅围得水泄不通。 符昭信打仗不行,玩政治却也有几把刷子,他和衙内弟兄们说得很清楚:最有姿色的三十一名高丽女子,必须留给皇帝陛下去挑选,兄弟们就甭惦记了。 其余的近一千个高丽美女,至少要放七百个以上回家,以掩人耳目。 剩下的三百个最漂亮的高丽女子,军中的重将以及衙内们,每人分两个,抱回去痛快的享用。 一时间,众衙内们欢呼着雀跃起来,他们嘴上高喊着符昭信的绰号,心里边最感激的还是李中易。 在这高丽行营之中,没有李中易的点头默许,衙内们别说每人分两个美女了,就算是多拿一串铜钱。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中易听了符昭信的分配方法,嘴角不由微微一翘,柴荣老大啊。美女们是你的小舅子分下去的,不关我滴事哦! 第十日清晨,整个开京城的人们,在一阵接着一阵的铜锣声,以及小吏们的大声呼喊声中,纷纷走出家门。 不管是官绅,还是平民。大家都在本国小吏的催促下,站到了自家的门前。 天光大亮的时候,从李中易的大帅行辕之中。驰出一匹战马,马上的骑士头扎白布,腰缠麻布。 懂汉人的规矩的高丽官僚们,一看就知道。这位骑士带着孝。 骑士所过之处。所有的高丽人全都低下头,不管心里是不是真的悲伤,都要哭丧着脸。 这位周军的骑士,一边纵马奔驰,一边大声哭喊道:“袍泽们,魂兮归来!” 懂汉话的高丽人,心里都明白,这是在给战死于高丽的自家袍泽们招魂! 不大的工夫。从行营之中,又奔出一匹战马。马上的骑士是一位身挂重孝的军官。 这军官手里的高高的擎着一杆白色的招魂幡,幡上是四个黑色的大字:痛失手足! 这个四个大字,乃是李中易亲笔所书,写的时候,眼中带泪,几次停笔! 大好的汉儿,身死异国,马革裹尸,立下定国之奇功,岂能不悼? 这位军官驰过街道的时候,沿途的老百姓们,纷纷弯腰行礼! 大周的勇士,远涉重洋,挽救开京于水火之中,岂能不拜? 军官骑士的虎目之中,不停的落泪,他纵马过去不久,从行营之中,传出嘹亮而又哀伤的军号声。 军号声中,身披重孝的周军将士们,每人手里捧着一位袍泽的灵牌,庄严肃穆的迈着整齐的步伐,缓缓踏上街头。 此次平定高丽之役,破虏军和厢军之中,以身殉国的将士们,多达一千四百余人。 由于天气比较炎热,殉国将士们的遗体,只能先火化装罐。等大军返国之后,将士们的灵位,都要供奉进大周的忠烈祠。 一千四百多将士,一千四百多灵牌,缓缓的经过开京的长街,出北门,去向事先布置好的祭坛。 有个女儿已经平安放回家的高丽官员,默默的脱下了头上的官帽,以表达对周军将士亡灵的敬意。 第一个脱冠者,感染了周围的人,一时间,大家都跟着脱了帽,弯腰肃立在道路两旁。 这时,有个眼尖的高丽高官,猛然间发现,走在第一排,捧着灵牌的居然是大周高丽行营都部署李中易之时,他不由大吃了一惊,慌乱之中,颤颤巍巍的双息跪地,“李帅的活命之恩,将士们的再造之德,小老儿没齿难忘啊! 开京的众高官之家,在财物方面虽然损失了不少,可是,被贼军抓起来的家人,基本被李中易的大军给救了出来,属于不幸中的万幸。 高丽的官绅们对李中易以弱击强,一举鼎定三千里江山壮举,大多心存感激。 当然了,事无绝对,也不可能完全排除对李中易恨之入骨的高丽官员。比如说,已经赶回开京的徐逢来。 徐逢来看见众官都跪了,他明明心里恨得要死,却偏偏作声不得,只能忍着胸中的憋闷之气,也跟着跪到了地面上。 祭坛之前,李中易捧着一柱清香,缓缓走到殉国勇士们的灵牌之前,深深的三鞠躬,神色肃穆的上了香。 “奉我大周皇帝陛下的圣诏,我高丽行营诸将士,奋勇当先,视死如归……终获定国之功,将士们,手足们,你们一路走好!悲哉,痛矣!” 李中易致了祭文之后,领着三军将士们,单膝跪地,向殉职于异国大地的袍泽们,勇士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这一刻,三军齐痛哭,五营共哀悼,悲哉,壮哉,我大汉的好儿郎! 跟着离城的几十万开京民众,也纷纷跟着下跪,李香帅虽然至今没有归还一文抢自贼军的财物,略微有点过分。 可是,李香帅以区区一万多军将,杀退了几十万贼军,最大限度的保住了大家的性命,就冲这一点,也该拜啊!( ps:兄弟们,都没有保底的月票了?司空本来还想四更的,可惜啊! 司空的书友裙号,就在书评区的置顶贴内,有兴趣和司空当面交流的兄弟,请进裙详聊,司空扫榻以待! 第207章 瓜分 第208章 爪牙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08章 爪牙 隆重的祭奠仪式完成之后,李中易的准岳父金子南以及金家的三姐妹,也都被接到了开京。 这时,高丽国内的局势,已经大变了样。 在李中易的扶持之下,积极向大周靠拢,并暗中写下效忠书的高丽前中书侍郎朴正云,被王昭任命为宰相。 高丽国以前所谓的宰相,其实是个空架子,权力主要集中在“都兵马使”那里。 高丽国的都兵马使,并不是官职名,而是文官的最高议事机构,其职权范围,极为类似大周的政事堂。 如今,朴正云当的却是真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领导群相。 原本,金一南应该是最好的宰相人选,只是李中易纳了他的三个女儿,为免瓜田李下的嫌疑,李中易只是安排金一南当了户官尚书。 从汉阳府的小小判官,一夜之间,升任整个高丽国的户官尚书,金一南心里那叫一个满意,成日里乐得合不拢嘴。 朴正云帮着抓官,金一南协助掌财,李中易变成了无名有实的高丽太上皇。 有周军锐利的枪杆子做后盾,还真没有不开眼的高丽官员,敢于挑战两个傀儡的权威性。 在李中易的暗中授意之下,朴正云上任之后,就大刀阔斧的提拔他的党羽上台,把忠于王昭的文官旧势力做了彻底的大清洗。 贬的贬,关的关,杀的杀。原本忠于王昭的朝廷高官,被朴正云清扫一空,由亲善大周的友好人士。取而代之。 至于高丽军方,嘿嘿,还有军方么? 李中易拿下开京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解散驻守开京的残军,用黑吃黑得来的绢帛,给这些人发了优厚的遣散费,免得他们走投无路。在开京四周闹事。 和大周一样,在高丽国中,绢帛一直作为市面流通的货币来使用。与铜钱可以互换,非常好用。 廖山河负责招募高丽的穷人,尤其是孤儿入营,编练高丽的新军。 按照李中易的安排。高丽新军的伍长以上的军官。都由原京师厢军第一军的官兵担任。 这么一来,高丽的所谓军队,无形之中,也就变成了大周的军队。 有了这个布置,即使李中易将来离开高丽,回国任职,大周也可以牢牢的控制住高丽的局势。 如今的高丽国还真成了三国演义,东有朴金健的割据势力。南有全一准的新罗国。 高丽国原本的三千里江山,变得支离破碎。无论是国土面积,还是人口总数,都大为减少。 就算是高丽的老臣们,暗中密谋想反抗大周的统治,却也只得打掉了牙齿,合着血一起吞回肚里去。 明眼人都知道,强大的高丽国,已成昨日黄花,大势已去! 金子南这天来找李中易,小声抱怨说:“李帅,这朴正云也太不象话了,连邑长(城关镇镇长),都换了个遍。这个姓朴的,难道就不怕动作过大,激起民变?” 李中暗暗好笑,金子南的那点小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他的眼睛呢? 如今的高丽国,国主王昭已经成了汉献帝一样的摆设,朝堂之上分为金党和和朴党。 归根到底,这两党的幕后oss都是李中易,这也是李中易苦心安排的结果,目的就是想互相制约,不使任何一方独大。 “金公,这开京府尹,不是你的人么?”李中易捧起茶杯,示意一直站着的金子南,坐下说话。 李中易让了座,金子南这才侧着半边屁股,气哼哼的坐到了椅子上。 “朴正云占的太多了,大家私下里都非常有看法。”金子南余气未消,恨不得马上整垮朴正云,由他自己担任宰相。 李中易喝了口茶,笑道:“金公,我可听说了,整个户官从上到下,就连看守门的小吏都换了个遍?” 金子南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李帅,不是下官不知道好歹,下官是担心,朴正云一旦独揽大权,会对我大周不利呀。” 李中易差点笑喷了,财权在金子南的手上,军权在李中易的手上,朴正云就算是把朝中的所有文官职位都拿到手,手下却无一兵半卒! 咳,秀才造反,从古至今,还没见过成功的例子呢! 党争无处不在,李中易忍住笑意,淡淡的说:“金公,你只管掌握好财权,别的事情,就不必过多插手了。” 金子南听懂了李中易的暗示,既然势力范围已经划分清楚,大家都不要捞过界去。 “下官多谢李帅教诲。”金子南暗暗长叹一声,低垂着脑袋,蔫蔫的出了门。 离开行辕之后,金子南昂起脑袋,挺直腰杆,满面春风的踩着从人的背,骑到马上,扬长而去。 金子南刚走不久,朴正云就带着一大堆公文,跑来轻视李中易。 “李帅,徐逢来在贬去光军司的路上,居然对天朝上邦出言不逊,已经被负责押解的差役拿下,带回了开京。”朴正云拱着手,第一时间汇报了徐逢来的逆行。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你们国内的官员犯了事,你这个宰相自行处置便可。” 朴正云一听就明白了,李中易是在暗示他,可以随意的处置徐逢来,这个脑后有反骨的家伙。 “下官正在筹办派驻天朝上邦的使团,这徐逢某人的嘴皮子,倒也有过人之处,就派他常驻天朝上邦的京师,充作随员吧?”朴正云脑子转得很快,这徐逢来在高丽国的士人阶层里边,颇有一些影响力,不如把徐某人撵去开封,搁到李中易的眼皮子底下。牢牢的看管起来。 朴正云的安排,正中李中易的下怀,这徐逢来被贬去外地。都还不肯安分,确实是个不安定因素。 见李中易没吱声,朴正云心里就有了谱,点头哈腰的接着汇报说:“本月的官俸尚未发放,请李帅示下。” 接过朴正云递来的俸禄清单,李中易略微看了看,也不是什么大数目。就提笔批了个可字。 朴正云哈着腰,双手捧过李中易的批示,打算下去之后。就找金子南要钱。 高丽国的正式官俸,其实并不多,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完全是靠收黑钱和土地上的收成。才过上奢华的生活。 朴正云办完了这件事。由小心翼翼的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片,恭敬的递到李中易的手边,“李帅,有很多没有获得官职的旧臣们,私下里满腹怨言。他们昨晚在前大相王融的家里聚会,打算偷偷的派人上开封,告咱们的刁状。下官不才,昨晚与会的所有人的名单。都已经掌握到了,请李帅明示。” “哦。你手上不是有一千多人的武侯么?难道都是吃干饭的?”李中易轻描淡写的反问朴正云。 朴正云心领神会的朗声说:“查拿反贼,下官责无旁贷,该杀的杀,该关的关,该贬的贬,事关重大,下官以为,绝对不能手软。” 李中易只是点头,却没有吱声,朴正云心中暗喜,有一些平日里瞧不起他的重臣,正好装进反贼的筐里,一块儿收拾了。 高丽毕竟建国已久,难免有一些始终忠于前朝的旧臣,心怀不满,口服心不无副作。 借着朴正云的手,逐渐将这些人慢慢的收拾了,傀儡政权只会越来越稳固。 “嗯,这些人都归你处置,他们的田产和宅子,我另有用处。”李中易淡淡的吩咐朴正云。 朴正云本想上下其手,借着抓人的机会,大捞一把,却被李中易及时的截了道。 “喏!”朴正云按捺住心中的遗憾,点头哈腰的领了命。 朴正云办事倒也干练,只过了一天的时间,就派出他属下的武侯,把参与“谋反”的几十个逆党,全部捉拿归了案。 这朴正云跟着李中易走得太远,已经没了丝毫的退路,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硬逼着王昭批准了,将这些逆臣满门抄斩的奏章。 一时间,开京的皇宫门前,人头滚滚,血腥味十足。 与此同时,李中易的手头,多了几十万顷的土地。李中易假借柴荣的名义,将其中的十万顷良田,按照人头,分配给了开京附近的穷鬼们。 消息传出去之后,大周皇帝陛下的仁义之名,立时传遍了整个高丽。 原本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穷鬼们,一夜之间成了地主,对于柴荣自然是感恩戴德。 大家一起凑钱,在开京城郊,给柴荣建了一座生祠,上香拜谢的人,络绎不绝。 符昭信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久久无语,李无咎啊,你真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精呐! 这座开京老百姓发自内心建起的生祠,只要存在一天,就是李中易对柴荣绝对“忠诚”的象征。 在开封城内,谁再敢攻击李中易在高丽国内邀买人心,图谋不轨,那简直就是没长脑子! 土地分下去之后,廖山河负责的高丽新军,紧跟着满了员。按照李中易的安排,高丽新军的绝大部分成员,都必须是得了土地的新地主。 王昭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气得当场吐了血,昏迷过去。 醒来之后,王昭整日都哭得泪流满面,高丽国竟然在他的手上,亡了! 王昭当了这么多年的国主,也不是纯粹的昏主,他心里自然明白,王氏高丽国的大势已去。 这些得了土地,翻身成了地主的穷鬼们,手里又拿上了枪杆子,立时就变成了高丽旧王族最凶恶的敌人,同时也是天朝上邦最忠实的拥护者。( 第208章 爪牙 第209章 四姊妹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09章 四姊妹 “主公,昨天晚上,朴正云收了吏官郎中的绢帛,价值大约两千贯。朴正云答应提拔那人做吏官侍郎。”熊坂樱跪在李中易的跟前,小声汇报着今天探查的收获。 李中易眯起两眼,一边听樱的汇报,一边心想,权力果然会让人堕落,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内,朴正云已经收了价值几万贯的绢帛、还有十几个美妾。 铜钱?嘿嘿,高丽市面上的铜钱,都被李中易给搜刮得一干二净。 原因是大周也奇缺铜钱,按照柴荣的密诏,高丽的铜钱都必须运回开封,用于平准市场。 李中易伸了个懒腰,含笑问熊坂樱:“你手下的女忍,现在应该已经到伊贺了吧?” “回主公,应该在三天前就到了,寺里还有五十几个正在接收训练的忍。”樱说到这里,忽然犹豫了一下,说话声也打了个磕巴。 李中易注意到樱的异样,就信口问她:“怎么了?” “主公,请恕下臣无礼,下臣有个不情之请,想求主公赐下家名。”熊坂樱伏在地上,娇柔的身子微微发颤,显然她是觉得这个请求,十分过分。 李中易不是倭国人,自然没有倭国人的某些坏毛病,他微微一笑,说:“熊坂家?听起来确实有点那个啥……太土了……不如就叫藤原家吧?” 本来,李中易很想恶搞一下,赐姓德川。可是,李中易转念一想。这个家名在倭人的平安京时代,根本就不出名,也是土得掉渣。只得作罢。 历史上的德川家康那个老乌龟,脸皮贼厚,忍耐的功夫在倭人之中,异常少有。这位倭国的家康公,熬死了织田信长,又耗死了丰臣秀吉,最终成了江户幕府的第一任征夷大将军。 “多谢主公。多谢主公……”改姓藤原的樱,连连叩首,喜极而泣。 藤原这个姓。乃是平安时代倭国最显赫的一个姓氏,倭国朝廷的实权一直掌握在“摄关”藤原家的手里。 樱本是异常卑贱的忍,如今获得了倭国第一大姓的恩典,简直是大喜欲狂。 “嗯。以后来见我。赐穿十二单。”李中易摸着下巴,补充说,“不过,脸上不许涂粉,牙齿也不能染黑,明白么?” 李中易看过倭国的老电影《新平家物语》,那里面的倭国贵妇,脸上的粉厚得说话都要往下掉。必须拿扇子遮住,而且。她们的牙齿也故意染得漆黑,活象《午夜凶铃》里面的女鬼。 “多谢主公……”樱感激的伏地小声哭泣着,十二单,那是倭国的贵妇专用装束,原本是贱忍的樱,根本没资格穿。 “好了,我的心情原本很好的,倒让你哭得心烦意乱,不许再哭了,应该笑,明白么?”李中易挥手抖开手里的描金折扇,惬意的笑道,“我倒要看看,美丽的樱穿上十二单后,会是个什么模样?” 樱抹了把俏脸上的泪水,笑得很开心,以后她的家名,就是藤原了,虽然暂时是李中易私下里赐的。 可是,以李中易手上掌握的强大力量,将来只要时机成熟,一举拿下倭国,象废立高丽国王一样,当上倭国的太上皇,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到了那个时候,樱的两个弟弟中的任意一个,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接掌藤原家家督的宝座。 李中易命李小七领着樱下去帐房上取钱,然后,让她自己去置办首饰、扇子和著名的“十二单”。 望着樱远去的背影,李中易的嘴角微微一翘,区区月俸一贯钱,就让樱以及她手下的忍,感激得要死,誓死效忠。 可想而知,倭国的忍,地位低到了何等境地? 李中易不打算把樱的手下养得太肥,一贯钱的月俸对于倭国的上忍来说,已经高得离谱。 要知道,樱和她的十几个手下,以前每个月只能从藤原师辅的手上,拿到一贯钱的收入,折合到每个人的头上,不过区区几十文钱而已。 办完公事之后,李中易伸着懒腰回到了后院。 谁知,李中易还没走到后院的门口,隔着老远就听见彩娇的欢叫声,“姐夫,姐夫,您可算是回来了。” 李中易抬头一看,却见彩娇扭摆着纤细的小腰肢,正挥舞着手里的小折扇,欢喜的向他招手示意。 “哈哈,想姐夫了?”李中易刚走到彩娇的身前,彩娇就纵体入怀,一头扎进了他宽大的臂窝之中,“姐夫,娇娇可想死你了。” 李中易拦腰抱起轻盈的彩娇,在她粉嘟嘟的小嘴之上,轻轻的啄了一口,笑眯眯的问她:“又想要什么好东西?” “姐夫,昨儿个的夜明珠,还没玩腻呢,娇娇暂时不想要别的礼物。”彩娇搂紧了李中易的脖子,凑过小嘴,在他的两边脸颊之上,各吻了一下。 李中易就喜欢这个调调儿,倒让彩娇这个“憨妞”给发现了,两人只要一见面,就要搂在一块儿,亲亲我我的笑闹不休。 男人顶天立地,在外面打拼世界,回到家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彻底的放松身心,享受天伦之乐。 会撒娇的女人,惹人疼,此话真心有道理! 以李中易的精明,却非常喜欢彩娇,这种天真烂漫,说话不走大脑的个性。 用蕊娇略含醋意的话说,这就叫作是缘分哈,根本无法强求! “告诉姐夫,那你今天想啥咧?”李中易将彩娇抱进书房,揽住她的细腰,让她跨坐到腿上,逗得她面红耳赤,媚眼如丝,浑身发软。 “姐夫,我娘亲今天来了,姊姊们正陪她说话。”彩娇重重的喘出火热之气。高一声低一声哼哼着,十分费劲的总算把话说完了,“我娘亲想大兄了。” 哦。原来如此,李中易微微一笑,彩娇这小妮子的心里根本藏不住事,直言她无事大献殷勤,百分百有事相求。 嗯,三娇的哥哥自从被扔进了厢军的队伍之后,李中易就再没过问。如果彩娇今天不提起这事,他还真忘记了有这么一桩事情。 “来人,去厢军大营。唤金……”李中易的话只说了一半,忽然发现,他居然忘记了准小舅子叫啥名? “金继南。”彩娇也不是完全不通俗事,马上补充上了她大兄的名字。 “哦。对了。去唤金继南来见我。”李中易有些尴尬的摸了摸下巴,当着小老婆的面,忘记了准小舅子的名字,确实有点那个啥啊! 和彩娇在书房里腻够了之后,李中易这才在彩娇的伺候下,整理清楚衣装,牵着她的小手,去见孪生三姊妹的亲妈。郑氏。 郑氏见李中易牵着小女儿的手,缓步进来。心里不由一阵狂喜,女儿得宠那可是天大的幸事啊! “妾郑氏,拜见李帅。”郑氏毕竟做了很长时间的官夫人,知道身份上的先天性不足,根本就不敢摆出所谓岳母的架子,毕恭毕敬的蹲身万福,向李中易行礼。 “罢了。”李中易见郑氏很守规矩,倒也对她有了一点好感。 这人啊,就怕膨胀的过了头,忘记自己是吃几碗干饭的? “娘亲,刚才姐夫已经使人去唤大兄来见,嘻嘻,您就放心好了。”彩娇嘴快,唧唧喳喳的就把李中易的决定,抖露给了郑氏。 明明是侧室嘛,怎么变成了姐夫?这是闹的哪一出啊?郑氏当场傻了眼,只觉得脑水,严重不够用。 “娘亲,夫主喜欢和三妹妹闹着玩儿来着。”蕊娇担心亲娘当场出丑,失了礼数,赶忙做了解释,郑氏这才安下心来。 郑氏和金子南,一直记挂着纨绔不听话的独子金继南,既担心他在军营里吃不好,会不会饿瘦了? 夫妻二人更忧心金继南,会不会在训练过程中受伤,一直很有些忐忑不安。 “多谢李帅,多谢李帅……”郑氏激动不已,连连行礼,表示感谢。 李中易点点头,做父母的,没有不关心自家子女的。虽然,金子南卖了女儿,这才换回了整个金家的安全,如今又享受到了莫大的荣华富贵。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符合这个时代普遍观念,李中易完全可以理解。 等郑氏行礼完毕,抬起头的时候,李中易无意中发觉,眼前已经产下四个儿女的郑氏,皮肤白嫩,腰肢纤细,一笑一颦,眉眼间,尽是妩媚成熟的别样风情。 这郑氏和女儿们一起跪坐在榻上,李中易怎么都看不出来,她竟是孪生三姐妹的亲妈,错眼间,倒象是三姊妹的大姊姊一般。 咳,金子南这个准老泰山,倒是好艳福啊! 李中易暗暗感叹不已,只是觉得有些新鲜和稀奇罢了,倒也没有往别处多想。 以郑氏的准岳母身份来见李中易,按照高丽人的礼节,倒是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忌讳的地方。 当然了,即使在大周国,准丈母娘来看望女儿和准女婿,这其中的避讳,比之寻常女子,也要少很多。 碍着孪生三姊妹伺候的很不错的情面,李中易对郑氏的态度,显得比较亲热,很给面子的赏了座,“夫人请坐。” “夫人请用茶!”李中易捧起茶盏,含笑冲郑氏高高一举,示意她可以自便,不必拘束。 “娘亲,请喝茶。”彩娇和李中易没大没小惯了,又是隔了很久才见着亲娘郑氏,心中异常欢喜,居然忘了礼仪。 见李中易的脸上一直带着和煦的笑容,并没有生气,郑氏心里欢喜,面上却故作姿态,狠狠的冲着彩娇翻了个警告的白眼。 在高丽行营之中,李中易的命令,分为好几种,类似今天这种临时找人来见,就属于特急的事务。 中军的传令官,纵马奔驰,很快就把帅令,传到了厢军的营中。( ps:汗,司空不敢每天求月票了,免得挨骂。可是,不要钱的推荐居然也没几张,悲剧啊! 第209章 四姊妹 第210章 团聚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10章 团聚 李中易喝了口茶,随口笑问郑氏:“家里的情况都还好吧?” 郑氏客气的回答说:“外子蒙李帅的赏识,荣登朝廷高位,家里也事事顺心,有劳李帅动问,妾感激不尽。” 李中易点点头,这郑氏还算知道礼数,说的话也面面俱到,既亲热又恭敬,看得出来,多年的官夫人确实没白当。 “娘亲,你怎么不让父亲把那个小狐狸精,给撵出家门去呀?” 让人做梦都想不到的是,彩娇竟然当着李中易的面,把金家的私事给抖露了出来。 郑氏又急又气,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一把抓过彩娇,打烂她的小屁股。可是,彩娇如今已是李中易的宠妾,就算郑氏是她的亲娘,也不敢碰她半根毫毛。 “三妹妹,你快别胡说了,咱们家的小日子过得好好儿的。”精明能干的蕊娇,知道郑氏不方便说啥,赶忙出来打圆场。 李中易摸着下巴,心想,金子南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却纳了个和自家女儿差不多岁数的侧室,老牛吃着嫩草啊! 喜新厌旧本是人之常情,无论男女都是如此,不足为奇。 透过彩娇暴出的猛料,李中易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金子南新纳的侧室,一定有盛宠,而郑氏则很可能被冷落到了一边,独守空房。 彩娇吐了吐小香舌,挽住李中易的一支胳膊,小声哀恳道:“姐夫。您就下个令吧,让我阿爷撵了那个小妖精,好不好嘛。” 李中易心里乐翻了。彩娇这小妮子和芍药真有一拼,都是脑水不太够的家伙。 只不过,彩娇的心思,全写在脸上,即使是胡说八道,也是无心的。 蕊娇忍无可忍,端出大姊姊的架势。轻声斥道:“彩娇,在夫主面前,不许乱说话。” 郑氏的俏脸吓得一片苍白。彩娇啊,你个死丫头,胆子竟然大到无法无天的地步,你不要命了? 李中易含笑摆了摆手。说:“童言无忌嘛。都是我惯出来,不怪她。”说罢,将被吼楞了的彩娇,揽到怀中,怜惜的抚摸着她那乌黑的头发。 唉,这年头,尤其是在李中易这种权贵之家的后宅,像彩娇这样只长胸脯。不长心眼的小丫头,上哪里去找? 李中易主动替彩娇出了头。蕊娇赶紧闭紧了小嘴,低下脑袋,不敢再言语。 郑氏见了此情此景,既十分欢喜,又有些担忧,不知道李帅对彩娇的隆宠,会持续多久呢? “姐夫,奴奴有错,再不敢了,您打我的小屁屁吧。”彩娇也不是真的笨蛋,发觉娘亲和两个姊姊都低着头,不敢再说话,赶忙撒欢打滚的向李中易认错。 李中易哈哈一笑,说:“嗯,回头再好好的打你的屁股。” 说句心里话,李中易就喜欢彩娇这股子,有点小娇憨,有点没脑子,关键时刻呢,却又有点小聪明的样儿。 如果,彩娇峙宠而骄,不知道分寸,李中易也不至于宠她这么久,早就腻了。 “好了,好了,自家人说点体己话,没啥大不了的,至于这么严肃么?”李中易知道金家人怕什么,他干脆主动出面,打着哈哈,算是把场面圆了下来。 就在这时,侍女来报,“禀主人,金继南带到。” “哦,叫他进来吧。”李中易以前听说过这个准小舅兄的纨绔子弟事迹,他倒有些好奇,这金继南进了厢军之后,又会是个啥样子呢? 不大的工夫,一个身穿厢军伍长制服的年轻人,昂首挺胸的走到李中易的面前。 “啪!”金继南双脚猛的并拢,重重的捶胸敬礼,大声对李中易说:“厢军伍长金继南奉命前来,请李帅指示。” 李中易眯起两眼,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金继南,嗯,这小子的皮肤晒得黝黑,双目炯炯有神,象标枪一样站得笔直,纹丝不动。 嗯,军营里边,可真是大熔炉哦,以前敢于向金子南挥拳头的纨绔子弟——金子南,他的身上显然发生了某种惊人的变化。 “立正!”李中易猛然下令。 “啪!”金继南目不斜视的紧紧并拢双腿,两脚用力的一碰,两只布鞋突然相撞,发出的沉闷的响声。 “向后转!”李中易紧跟着下令,“绕院子跑二十圈后,再来见我。” 金继南根本就没看他的老娘和三个亲妹妹,大踏步的走出小花厅,按照训练时候的要求,嘴里喊着:“1……2……1……”绕着院子开始长跑。 郑氏、花娇和彩娇,俱是面面相觑,不知道李中易在玩什么把戏? 唯独,蕊娇的心里一阵狂喜,她那个曾经纨绔到,差一点要揍老爹的大兄,竟然被夫主调理成了一个完全听令行事的剽悍军人,实在是老天显灵,金家之福啊! “姐夫,你干嘛要罚我大兄?”彩娇仗着李中易一贯宠她,于是扭动着小腰肢,想问个究竟。 李中易露出微笑,说:“等会子,你自己问你的大兄吧。” 这一次,蕊娇再不敢当着李中易的面,作出训斥彩娇的蠢事。 李中易的女人,只能由他本人来管教,即使蕊娇是彩娇的亲姊姊,也没有资格替他教育彩娇。 说白了,李中易才是这后宅的天,他想宠谁,就宠谁,怎么着都行,任何人都无权干涉! “121……1……2……3……4……”外面的金继南按照军规,一边迈着均匀的步子轻松长跑,一边大声喊着号子,远远的听来,倒也有几分气势。 郑氏这时已经明白过味道,她激动站起身子,眼里含着泪光,跪到了李中易的面前,“妾抖胆,替我们全家人,拜谢李帅的天恩,大郎他居然变得这么的有出息了,全仗李帅您的管教得法……” 李中易发觉,这郑氏哭起来,居然别有一番风情,就象是女要俏带身孝的道理一般,用在郑氏的身上,却是女要媚,就得哭! “呵呵,郑夫人,咱们是自家人嘛,何必如此见外呢?” 李中易多少有些尴尬,不太好意思接受郑氏的感谢,因为,他早把金继南忘到了脑后。 说实话,李中易自己也没想到金继南居然学有所成,从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蜕变为阳刚之气十足的正经军人。 “禀报李帅,伍长金继南奉命长跑完毕,请您指示。”金继南尽管有些喘息不匀,但是,站姿依然挺拔,整个身子纹丝不动。 “嗯,现在只叙家礼,坐吧。”李中易含笑示意金继南坐到一旁,金继南规规矩矩的坐到了郑氏的对面。 “大兄,你瘦了,也黑了许多。”彩娇这小丫头,始终管不住她的那张快嘴。 郑氏的眼里含着泪花子,一直死死的盯在金继南的身上,金继南却没有急着和母亲打招呼,而是扭头望着李中易。 李中易含笑点了点头,金继南这才跪地向郑氏请安,“不孝儿拜见母亲。” “唉呀,快起来,快起来……”郑氏喜得不知所措,连连摆手,赶紧叫金继南起来。 “见过大兄!”金家三姊妹得到了李中易的点头允准,这才站成一排,一齐向金继南蹲身行礼。 闲聊几句后,李中易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扬长而去,把团聚的机会,留给了金家人。 “姐夫,您别走那么呀,等等奴奴啊。” 李中易刚刚走出门,却听见彩娇的叫喊声,以及清脆的脚步声。 等彩娇投进怀中,李中易故意问她:“怎么不陪着你大兄和娘亲,多说说体己话呢?” “大家都在哭,闷死了。再说了,大兄以前老是喜欢欺负我,从来不像姐夫这么疼着我,宠着我,奴就喜欢和姐夫待在一块儿。”彩娇搂住李中易的脖子,左亲右吻,腻得不象话。 李中易心想,还真没白疼这个小妮子,至少,彩娇知道谁对她最好? “哈哈,姐夫带你划船去。”李中易哈哈一笑,牵着彩娇小手,就到了湖边。 高丽叛臣王敢的家,固然奢华异常,不过,让李中易最为看重的,却是后院之中,修了一座几亩地的人工湖,湖畔停了好几条小船。 李中易和彩娇并肩坐到船上,一人手里拿了一支桨,胡乱的划着水。 李小八不可能跟上船,几乎零距离的欣赏李中易和妾室亲热。不过,他丝毫也不敢大意,领着大群近侍牙兵,各自登船,不远不近的绕在李中易的那条小船附近。 “姐夫,你会一直这么的疼奴么?”彩娇窝在李中易的怀中,象一只睡懒觉的小猫一样,眯起一双美眸,有些担心的问李中易。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我就喜欢你这种直率的脾气,只要有啥说啥的性格不变,姐夫会一直这么疼着你。” “姐夫,你每次都把奴逗得想尿,您是不是也想尿?”彩娇吐了吐小香舌,满是好奇的望着李中易。 李中易楞了半晌,猛的哈哈大笑,结果笑岔了气,连连咳嗽不止。 彩娇以为李中易突然犯了急病,赶紧用一双小粉拳,轻轻的拍打着李中易的脊背,她带着哭腔说,“姐夫,您没事吧?可千万别吓奴奴。” 李中易笑够了之后,一边将怀里的彩娇吻得快要喘不过气,一边心里暗想,真是个逗人乐的“小活宝”。( ps:求推荐票! 第210章 团聚 第211章 逍遥侯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11章 逍遥侯 李中易并没有因为金继南现在能干了,就特殊照顾他。团聚过后,金继南依然回厢军大营,当他的伍长。 礼成江上,大周的水师战船,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从叛军手里抢回来的大量铜钱、绢帛、古董、字画等各类财物,先运到江华岛上的周军大营,再运回大周的东京开封府。 打仗,打的就是钱粮,而且,除了生死存亡的国战之外,对外作战还必须计算成本和收益。 李中易此次率军远征高丽国,不仅平定了高丽的乱局,而且将高丽的王公贵族们,积累了近百年的财富,几乎洗劫一空。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计算,李中易此次出征,都赚得大发了。 樱手下的忍,可以一用的,一共有三十多个。遗憾的是,这其中会说汉话的,屈指可数,会说契丹话和女真话的,更是一个都没有。 问题是,对倭国的侦察,并不是李中易的重点目标。在四万朝廷精锐尽丧之后,倭国的元气大伤,确实没啥好侦察和刺探的情报。 李中易吩咐樱,把这三十几个忍,就留在高丽国内,暗中监视高丽人的一举一动。樱和她的两个亲弟弟,则必须跟着李中易回开封。 所谓,夷狄入华夏,则华夏之,指的就是对汉文化的认同感。 按照李中易的构想,樱的两个弟弟,都还是幼童,正处于学习的最佳时期。 他们都必须留在开封。深入的学习领会汉文化的精髓,作个真正对中国高度认同的友善人士。 高丽的新军训练,满三个月之后。柴荣的诏书也恰好到了:主力大军准备班师回国。 接了诏书之后,李中易领着符昭信,两人一起进宫去见高丽国主王昭。 王昭听说,一直只在幕后操纵政局的李中易,居然和符国舅一起进宫求见,他立时感到大势不妙。 可是,王昭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在正殿,接见了李中易和符国舅。 李中易见了王昭之后,拱着手。客气的说:“天子非常想念大王,想请大王至东京叙叙旧,畅谈两国邦交之友善。” “啊……”王昭立时惊得目瞪口呆,当场吓得魂飞天外。 王昭原本以为。李中易尽握朝政大权。仅仅是把他架空了也就没事了。却不料,大周之主柴荣竟然想要他亲自去开封面君。 所谓的畅谈两国邦交之友善,在王昭看来,不过是表面上客气的代名词罢了,骨子里是想把他软禁在开封。 “李帅,李帅,小王身体一直不适,能否推辞一些时日?”王昭心乱如麻。竟然开始说起了胡话。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不瞒大王。末将略通医术之道,请容末将替大王诊诊脉?” 王昭话刚出口,就后悔莫及,他转动着眼珠子,又扯出一个理由,“李帅,国中事务繁多,小王不好轻离……” 李中易差点笑喷,王昭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各类奏章上,批下可字,然后叫人用印,连改动半个字的权力都没有,这也叫作事务繁多? 符昭信原本不想说话,这时见王昭实在是乱了方寸,大说胡话,他忍不住上前拱着手说:“大王,太子的年纪也不小了,可以代为监国。” “轰!”的一声,王昭脑子里猛的炸开了花,他终于明白了柴荣的布置,此去开封,恐怕再也回不来高丽了。 “不,我哪儿也不去!”王昭明白大势不妙之后,也没有别的好办法,索性直接躺倒在了榻上,打算耍赖到底。 符昭信的脾气原本还算不错的,却被王昭惹得火冒三丈,他怒道:“大王虽是高丽之王,却也是陛下之臣,竟然如此藐视君上,你们整个王族担当得起,陛下震怒的严重后果么?” 李中易频频点头,符昭信不愧是国舅爷,说的话不仅冠冕堂皇,而且义正词严,理由光明正大。 附属小国的国主,亲自去开封拜见大周的皇帝陛下,站在儒家礼法的角度来看,完全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当然了,实际上是个啥情况,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嘿嘿,真理只存在于弓箭的射程之内,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在符昭信赤果果的威胁之下,王昭即使再不情愿,也只得被迫答应,亲自去开封拜见柴荣。 在离开开京之前,李中易作了周密的部署。高丽的新军由厢军都指挥使周道中接管,各级军官从伍长以上,也都换成了周道中的厢军将士。 然后,李中易按照柴荣的意思,提高了高丽都马使的位阶,由独相制变成了群相制,以免朴正云独揽大权,生出异心。 高丽的财权,依然捏在李中易的准老泰山,新任高丽三司使金子南的手上。 这么一来,政、军、财,三权分立,互相牵制,互相扯皮,无人可以独揽高丽的大权。 这种巧妙的三权分离的安排,是李中易上了奏章,并且获得了柴荣的认可。 朴正云为了表达对大周的忠城,竟然主动要求,把他的独子送去开封当人质。 李中易心想,朴正云这个国卖得可真够彻底的,不愧是亲善大周的友好人士啊。 让李中易没有想到的是,金子南听说了这事后,居然也以朴正云为榜样,主动把正室郑氏和独子金继南一起送去开封常住,以表达他对大周的绝对忠诚。 李中易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心里却十分明白,送金继南去开封当人质,这个很好理解。 只是。金子南居然要把郑氏也送去开封,显然,他是打着广纳美女。填充后宅的如意算盘。 李中易对于这些小事,也懒得去管,也就遂了金子南的意。 倒是金家三姊妹听说娘亲郑氏,也要跟着一起去开封,姊妹三人全都欢喜异常。 有个至亲的亲人在身边,金家三姊妹去开封日子,也不会那么难过了。 终于。大军归国的这一天到了,朴正云打着恭送王昭的幌子,领着高丽的文武百官。点头哈腰的将李中易送上了座舰。 临分手的时候,朴正云挤出几滴眼泪,拉着李中易的衣袖,一副十分舍不得的样子。 李中易暗暗好笑。温言安慰了一番朴正云。挥手与高丽的众臣们告别。 度过黄海中部的时候,由于风急浪高,战船晃动得十分危险,绝大部分破虏军官兵,依然象上次一样,晕船晕得厉害。 金家三姊妹成天吐得昏天黑地,连人都认不清楚,于是服伺李中易的任务。就交到了樱的手上。 经过精心打扮之后的樱,身穿“十二单”。手拿描金小折扇,时不时的掩扇轻笑几声,活脱脱一位倭国上流社会的顶级贵妇。 令李中易感到惊讶的是,樱不仅不晕船,反而精神异常抖擞,象只花蝴蝶一样,在他的眼前飞来飘去。 李中易尝过贵妃的滋味,享受过高丽孪生三姊妹的味道,自然也想好好的品尝一下倭国女忍的滋味。 于是,李中易毫不客气招手叫过樱,命她跪在跟前,好好的学习学习,倭国女优入门级的基本功。 等樱学得像模像样之后,李中易来了感觉,将她摁到了榻上,痛痛快快的破了她的花苞。 偶然之中,李中易惊讶的发觉,由于长期练功,樱的小腰肢和两条粉腿,柔软的不象话。 李中易突然来了灵感,索性找来细麻绳,将樱绑在椅子上,捆成了羞人的横叉一字马形,兴致勃勃的大吃了一顿。 接下来的日子里,由于金家三姊妹一直在晕船,李中易也乐得逍遥快活,将腰肢柔软的樱,捆绑成他能够想象得到的各种怪异姿势,大吃而特吃,倒也给寂寞的旅途增添了不少乐趣。 由于归程是逆风,整个水师的船队,足足走了一个多月,这才顺利的抵达开封城外的东郊。 大军登岸后,李中易让李小七带人,把金家三姊妹和樱送回自己家里。随后,李中易又安排李小八,把金继南和郑氏安置到提前命人买好的一座小宅子里。 眼看着就要到家了,衙内们纷纷喜上眉梢,先后把得来的高丽美女和财宝,让仆人们一起送回家里去。 办妥了琐事之后,破虏军正式上路,迈着整齐的步伐,护送着王昭,押解着藤原师辅以及若干高丽叛军的俘虏,敲响得胜鼓,浩浩荡荡的开向开封的东门。 东门外,次相李谷领着文武群臣,早早的就等在了十里接官铺外。 李中易得了消息后,隔着老远,就下了马,步行朝李谷走去。 李谷看着渐行渐近的李中易,不由眯起两眼,心想,这个李某人确实和一般的武夫完全不同。 换作是一般的武人,立下如此大的定国奇功,恐怕早就把尾巴翘到了天上。 这李中易得胜归来之后,却谨守礼数,老远就下了马,嘿嘿,确实是个难缠的家伙呢。 “下官李中易,拜见李相公。”李中易瞧见李谷缓步走出人群,他赶忙快步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李中易接诏!”李谷面南背北,傲然而立,抬手从赞礼官的手中,接过了诏书。 “呼啦啦……”李中易赶紧大礼参拜,高丽行营的诸将也跟着跪下了一大片。 “门下,高丽行营都部署李某,率区区之军,平定高丽国之大乱……功在社稷,利在千秋……改祥符县为逍遥县,赐李某开国逍遥县侯,许袭三代,食邑万户,实食封七百户,荫封长子李继易朝散郎……尔其钦哉,可!” “臣李中易叩受天恩!”李中易高高的举起双手,接过了李谷手里的诏书。 从这一刻起,李中易就已经跻身于,从三品侯爵的行列,有资格穿上尊贵异常的紫袍。( ps:嘿嘿,逍遥侯出现了! 第211章 逍遥侯 第212章 后花园见驾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12章 后花园见驾 李谷接着又宣读了几份诏书,符昭信被晋封为陈留县开国伯,一干衙内们都被封为开国子,刘贺仰和马光达俱是开国男。 办完正事之后,李谷笑问李中易:“高丽国主王昭何在?” “李相公,这边请。”李中易客气的把李谷领到王昭的车驾跟前。 李谷见了垂头丧气的王昭,心里暗想,离国的大王还真象是丧家之犬,没了任何倚仗,也难怪王昭的心情很不好。 “大王一路可还安好?在下李谷,忝为大周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李谷拱着手显得很客气,但也仅仅是拱了拱手罢了。 李谷是大周的次相,按照周制,宰相乃是百僚之首,地位高于附属小国的国王。 “原来是李相公啊,小王不适舟行过洋,身体不佳,还请李相公多多海涵。”王昭有气无力的回了礼,精神一直萎靡不振。 李谷也很体谅王昭的艰难处境,倒也没有刻意为难他,笑着拱手说:“天子异常想念大王,特命本相前来迎接大王进宫。” “天恩浩荡呐……”王昭听说柴荣惦记着他,心里虽然暗恨,面上却显得异常之恭敬,漂亮话说了一箩筐。 李谷听惯了这些马屁话,他只是微笑,却不接腔。 等王昭说完废话之后,李谷淡淡的吩咐李中易和符昭信,“陛下召见汝二人,随我一起进宫。” “喏。”李谷骑在马上,亲自陪着高丽国主王昭说闲话。李中易和符昭信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进宫去见柴荣。 按照枢密院的军令,破虏军的将士们在军官的带领下。驻扎到了京畿北门附近的新建大营。 破虏军的新大营,就在黄河以南,距离开封城的北门——封丘门,不过区区五里之遥,控扼着从黄河南渡的咽喉要道。 只要京城有事,破虏军奉诏之后,在半个时辰之内。即可杀入开封,勤王护驾。 从性质上来说,破虏军如今的地位。和大汉朝的精锐北军,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明眼人都知道,柴荣的这个安排,显然是把经过血与火的残酷考验的破虏军。视作心腹羽林军。用于震慑朝内朝外的各方野心家。 早就守候在宫门外内侍,见了李谷和王昭,赶紧上前行礼,谄媚的笑道:“圣人口诏,文德殿内陛见。” 文德殿,乃是大周朝第一重要的正殿,其地位和紫禁城内的太和殿,完全相同。 举凡大周朝最重要的大事。例如:皇帝登基、册封皇太子等,都要在这里举行大典。 李中易自从来到大周之后。还从没进过文德殿,这一回算是开了个洋荤。 王昭也是饱读诗书之人,他一听柴荣要在文德殿内召见他,心里不由大恨。显然大周的皇帝,想拿他这个第一位进京朝拜的藩邦国王做伐,在文武群臣的面前好好的炫耀一下,此次远征高丽的显赫武功。 于是,柴荣成了最大的受益者,然而,王昭却成了最倒霉的受害者,他的心里岂能无怨? 李中易跟在李谷和王昭的身后,缓步走进文德殿,这时,满朝的文武百官,已经等候他们多时了。 李谷归了宰相们的班次,李中易则被内侍领到了全新的位置,站到了文德殿内的第二排。 没办法,李中易虽然荣升为从三品的开国县侯,可是,撇开宰相和枢使们这些最高等级重臣不提,爵位在他之上的,还有亲王、嗣王、郡王、国公、公、开国郡公和开国县公。 不过,站在李中易前面的,大多是白发苍苍的老臣勋旧。 象李中易这么年轻,就跻身于紫袍重臣的行列,无论怎么看,都十分扎眼。 “下邦小王,臣王昭叩见陛下。”王昭捏着鼻子,大礼参拜,跪到了柴荣的面前。 柴荣摸了摸頦下的短须,客气的笑道:“大王远涉大洋,千里乘舟,来到开封,一路辛苦了,俗礼就免了吧。” 王昭心里那个叫一个气啊,他都跪着行过了礼,柴荣才说这种虚伪的客套话,这不是欺负人嘛? “多谢陛下。”王昭也是没了辙,只得满面堆笑的谢过了柴荣的恩典。 “大王难得来一次吾国,就在开封城内多住一些日子吧?”柴荣含笑询问王昭。 王昭假假的一笑,说:“不瞒陛下,臣一向忙于政务,身子骨眼看着不太利落,也确实该享几天清福了。” 柴荣闻言后,不由微微一笑,这个王昭话里藏话,看样子是依然不死心。 “既然大王觉得累了,就多歇息几日吧。朕已经替大王选好了一个好住处,一应布置都按照高丽的习俗,置办齐全。如果大王住得不满意,随时随地都可以再改。”柴荣淡淡的吩咐,令王昭心里觉得格外的别扭。 连宅子都早就建好,还布置好了,可想而知,柴荣惦记着高丽国有多久了? 实际上,王昭还真冤枉了柴荣。柴荣当初派李中易出兵援救高丽的时候,还真没想过,会一举拿下三千里江山的高丽。 后来,由于李中易在高丽的进展太过迅速,而且收获异常丰厚,仅粮食这一项,就得了接近一百多万石。 柴荣仔细的分析了李中易的奏章之后,果断下达了密令,让李中易务必彻底控制住高丽国。 王昭没心思陪着柴荣闲聊,说了一些不咸不淡的家常话之后,就借口身体不适,匆匆告辞。 柴荣满面带笑,摆出天朝上邦至尊的高雅风度,不仅赐下许多财物,而且命次相王溥,亲自送王昭回新盖的王府。 等王昭离开之后。柴荣把李中易召出班次,笑着问他:“李卿,你给诸卿说一说。此次远征高丽,收获几何?” 李中易就把这一次征高丽的大致情况,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当群臣们听说,仅仅铜钱就缴获了五百多万贯,不由暗暗咋舌,定国之功的收获,实在是大得惊人啊! 李中易拱着手说:“陛下。此次祸宽高丽国的元凶,倭酋藤原师辅,已被微臣擒来开封。请陛下明示,应如何处置?” “就在开封府衙门前枷号十日,再斩不迟。”柴荣对于所谓的倭国,并没有多少概念。他只是从李中易的奏章里面。才略微知道一些关于倭国的事。 藤原师辅不过是倭国的区区一寇酋罢了,又不是俘虏了契丹的北院或是南院大王,柴荣也没多少兴致,召见一个海外的蛮夷。 在柴荣看来,可以从东北部威胁到契丹的高丽国,比甚少耳闻的所谓倭国,要重要许多。 平定高丽国之后,柴荣将来北伐契丹。又多出一条战略性出击路线,这个才是李中易封侯的最主要因素。 “范相公。李无咎的新职,政事堂应该议好了吧?”柴荣忽然扭头问站在最前排的首相范质。 李中易一听这话,心里也就明白了,大麻烦来了。 从李中易获得大捷,到率军抵达开封,至少有三个多月的时间。可是,朝廷目前对他的封赏,仅仅只确定了一个虚头巴脑的侯爵而已。 可想而知,朝中的重臣们,对于李中易应该升任的新职,一定分歧异常严重。 “回陛下,臣等公议,李中易善于理财,应是三司副使的最恰当人选。”范质看似在表扬李中易的长处,实际上,却有意无意的忽略掉了他同样擅长带兵打仗。 李中易的心里却基本有了底,相公们是想拿掉他的兵权,给一点点财权,由此可见,政事堂的宰相们为了安排好他的新位置,确实煞费了一翻苦心。 三司副使虽是差遣,在朝中的地位却不低,必须由正五品以上的升朝官出任,而且掌握的财权很大。 柴荣撇了撇嘴说:“那就再议吧。”显然不很满意范质的这个提议,却又不能当众打首相的脸,否则,范质必须马上叩首请辞。 于是,关于李中易职务任命,就这么被搁置了下来。 说句心里话,李中易对于即将出任的官职,完全抱着没所谓的态度。 在这武夫当国的后周时期,除了军权之外,别的东西对李中易来说,都是无关大局的小事。 如今,就算李中易离开了破虏军,他的烙印也已经深深的打入了这个团体之中。 能够对大周朝最精锐的枪杆子,发挥超乎寻常的影响力,这才是李中易在将来可能出现的乱局之中,游刃有余的最大筹码。 散朝之后,和符昭信一起往外走的李中易,被内侍又一次叫去了大内后花园。 还是上一次的老地方,李中易隔着老远,看见他的母亲薛夫人怀里抱着已经满周岁的一对双胞胎,异常拘束的坐在符贵妃和梁王柴宗训的对面。 转过花丛之后,李中易赫然发现,他的小妾瓶儿居然就坐在符贵妃的右侧。 这时,凉亭外,忽然传来柴荣爽朗的笑声,“小东西,你若干尿到朕的手上,朕一定打烂你的小屁股。” 李中易循声看去,好家伙,他的宝贝儿子李继易,竟然被柴荣抱在怀中,逗着玩儿。 “陛下,小儿无知,若弄污了您的龙袍,微臣全家老小,万死莫赎。”李中易慌忙跑过去,想从柴荣的手上接过李继易。 柴荣哈哈一笑,轻轻的捏了捏李继易那粉扑扑的小脸蛋,却故意扭过身子,没让李中易把儿子接过去。 “无咎,汝子与吾子甚是投缘。就在刚才,清哥儿告诉朕,他很喜欢汝子。”柴荣笑得很开心。 李中易心里却有数,柴荣这是有意提醒他,他们李家的上上下下,都和梁王柴宗训,产生了密不可分的瓜葛,再也难以分离。 “父皇,儿臣最喜欢和小侄儿一起耍子。”坐在凉亭之中的柴宗训,忽然站起身子,跑到柴荣的跟前,伸出小爪子,一把抓住了李继易肉肉的小手。 柴荣低下头,故意问柴宗训:“清哥儿,小侄儿连话都不会说,你喜欢他什么呢?” 柴宗训显然不怎么害怕柴荣,他笑嘻嘻的说:“小侄儿是我梁王府的官儿,又比儿臣矮了一辈,儿臣自然要多疼着他一点。” 唉呀,这才是五岁的柴宗训呐,怎么这么聪明呢?不会有人教过他吧?李中易的心里,难免有些犯嘀咕。( ps:司空今天回晚了,正在赶工,两更肯定有保障的,请大家别心急! 第212章 后花园见驾 第213章 警讯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13章 警讯 “犬子蒙梁王殿下如此爱顾,在下实在是感激涕零,无以为报。”李中易心里明白,不管这是不是柴荣一家子合起伙来演的戏,他都必须毫不迟疑的表明政治态度。 听李中易对柴宗训的态度异常恭敬,柴荣不禁微微一笑,这个李无咎,真是聪明绝顶,一点就透啊! “朕已年近不惑,最近这段时日,老是觉得精力有些不济。”柴荣扔下这句话,就默默的盯着李中易。 李中易心里很明白,柴荣这是暗示他,立皇太子的时机已经成熟。 可是,李中易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嘴上却必须态度鲜明的予以规劝,“陛下,不可太过于劳累,务必保养好龙体。我大周国势日盛,待北伐克竞全功之日,再考虑其他的事务不迟。以微臣的浅见,天子的家务事,只能由天子乾纲独断,任何人不得多言。” 开什么玩笑,让李中易主动建议,立柴宗训为皇太子?除非李中易的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在这种节骨眼上,犯这种“高级”错误。 在李中易看来,柴荣既是慈父,又是君王。站在慈父的角度,柴荣喜爱柴宗训,那是父子天性,无可厚非。 可是,站在君王的角度,皇帝和皇太子,天然就是一对矛盾的统一体。 自古以来,坐上皇太子宝座的,就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有人甚至做了三十年的太子,到最后,依然避免不了被废的悲剧。例如,康熙的二阿哥胤礽。 太子一旦势大。皇帝必然是夜不能寐。 可是,太子的性格如果太过柔弱,非人君之相,当皇帝的又要担心,江山会否易主?例如。明成祖朱棣和皇太子朱高炽。 李中易如今的身份十分敏感,他原本属于文官系统,却又对破虏军拥有极大的影响力。 咳,李中易手里捏着枪杆子,还敢对朝政,尤其是立储之事。指手画脚,嘿嘿,难道他想步岳飞的后尘么? 所以,面对柴荣的试探,李中易果断选择了最为合适的说法。 其潜台词是:立储乃是陛下的家事。只能由陛下自决,他非所知! “无咎啊,你太过谨慎了,朕私下里问你,尽管直言无妨。”柴荣的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陛下家事,非人臣所敢言也。”李中易咬定青山不放松,打死也不敢松口。 柴荣微微点了头。又问李中易:“逍遥侯,无咎可满意?” 李中易赶紧行了大礼,感激的说:“臣此次远征高丽。仰仗陛下明见万里,指挥若定,方能克竞其效。臣不过是依照陛所定之方略,执行得较为彻底罢了,安敢居其功?“ “哈哈,李无咎啊。李无咎,你过谦了。”柴荣忽然大笑出声。一边拿手指逗抱在怀中的李继易去舔,一边瞥了眼正抓住李继易不肯撒手的柴宗训。“你的能耐,朕知之矣!” 李中易没敢接这个腔,却见柴荣将李继易交到了宫中奶嬷嬷的手上,他的心下立时安稳了许多。 柴荣以前肯定没有抱过小孩子,李继易的小脑袋,倒有大半露在柴荣的臂弯之外。 李中易见柴荣迈步朝湖畔走去,他心知,柴荣一定私下里有话说,就轻手轻脚的跟了上去。 “朕看过你派人送回来的黑水马,确实如你所言,只需要粗饲即可,非常好养。”柴荣仰望着湛蓝的天空,淡淡的提及战马的事情。 李中易当即解释说:“回陛下,微臣听女真人的马夫说过,这黑水马不仅饲养方便,而且,耐力十足,无论寒暑,都可以驰骋于大草原之上。” 柴荣点点头,说:“若要拿回燕云十六州,就要直接面对契丹人的几十万铁骑,朝中不希望朕北伐的重臣,人数可是不少啊!” 李中易拱着手,说:“陛下,臣在高丽国的时候,一直在暗中打探契丹的消息。臣听说,契丹之主耶律述律,荒淫无道,甚不得人心。当此时,正是我大周出兵西取定难军,拿回塞上江南之沃野千里的大好时机。” 立储的事情,李中易知道这是柴荣的有心试探,他不敢插嘴,免得倒霉。 反正,李中易早就知道结果,柴宗训迟早要当太子,他有必要掺合进去么? 可是,涉及到军国战略问题,李中易也没啥需要忌讳的地方,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畅所欲言。 “嗯,定难军有马,而且是上好的河套马。”柴荣显然事先做过功课,对于定难军党项人的地盘,相对比较了解,“如今,西平王拓跋彝殷的手下,已有一万帐,大约四至六万人。” 接过柴荣手里的小纸片,李中易仔细的看了一遍,这才了解到党项人的军制。 党项人的最小军事编制是“抄”,有正兵和负瞻(辅兵)各一人。两到三抄为一帐,有四到六个人,由阿克泥率领。 党项人是全民皆兵的氏族架构,主要兵力都集中在八大部落的手上,同一部落的兵马,是一溜。 对外开战时候,各部落首领派遣手下的将领带兵参与出征,其所属的兵马,大多有几十帐,称为枢铭。 “陛下是打算征定难军?”李中易很早就想打党项人,只是限于条件不允许,才没有极力上奏。 柴荣微微一笑,反问李中易:“你说呢?” 李中易的心里也就明白了,柴荣果然纠正了此前的战略错误,转而把注意力放到了定难军的身上。 按照李中易原本的构想,先拿下党项人占据的河套地区,拥有了河套马之后,留出三年训练马军时间。 与此同时,调集重兵拿下后蜀这个大粮仓,然后佯攻北汉。诱出西南部的契丹人,聚而歼之。 最终,落脚点肯定就放在了燕云十六州上面了。至于南唐、荆南、吴越等南方诸国,都是庸主在位,胸无大志。根本不足为虑。 当然了,这仅仅是李中易的想法。柴荣站的位置不同,也不知道历史的真实走向,考虑问题肯定也大有不同。 “无咎啊,你是英雄呢,还是枭雄?朕一直看不大明白呢!”柴荣不冷不热的望着李中易。 又来这一套帝王心术。李中易心里明白柴荣的纠结,脸上的却丝毫不显露出来,他镇定的说:“微臣一直以纯臣自诩,请陛下明察。” 柴荣忽然笑了,说:“那人告诉朕。朕在之日,汝一定是忠臣。可是,朕若是……你必为枭雄。” 娘的,谁他d的这么陷害老子啊?李中易背心上的冷汗,立即淌下了脊背,这话可不太好解释啊。 “陛下赐臣逍遥侯,臣的性子一向懒散,也很喜欢过逍遥快活的日子。”李中易故意端出爵位来说事。就是想提醒柴荣,他李某没有野心。 柴荣的厉害,李中易心知肚明。他不敢当面提出倦勤的想法,只能拐着弯子,吐露“心声”。 “清哥儿打小就是个仁善的性子,将来必定不会亏待了你父子家人。”柴荣仰面朝天,喃喃自语,“父皇没烹走狗。是个仁君。即使狡兔死了,朕也不烹走狗。” 李中易始终认为。柴荣此话半真半假,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而且。正因为有了第二次御花园见面,李中易深刻的认识到,关于他的新职务,政事堂那边固然意见有分歧,更重要的是,柴荣还没有拿定主意。 柴荣两次在私下里暗示,有人在暗中陷害他李中易。李中易即使不可能,从柴荣的嘴巴里问出暗中作蛆的是谁,也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把那个人找出来。 “李无咎啊,朕希望没有看错你。”柴荣忽然挥起手里的玉钺,猛的劈在了一棵柳树之上,“汝且回家歇息半月,朕必有后命。” 对于柴荣的顾虑,李中易并不担心。柴荣乃是一代雄主,并不是后蜀孟昶那种昏君。 至少在拿回燕云十六州之前,既会打仗,又会捞钱的李中易,已经处于不可或缺的地位。 离开皇宫之后,李中易坐进家中来接的马车之中,脸色立即阴沉下来。 柴荣显然还是相信他,否则,不至于当着他的面,透露出柴宗训将被立为皇太子的绝密内幕。 问题是,那个经常说他坏话的小人,却可以让柴荣在重用李中易的时候,很自然的会有所迟疑。 那个人究竟是谁呢?李中易陷入到了长考之中! 直到回到家门口,李中易走下马车的时候,他依然对那个小人是谁,没有丝毫头绪。 “恭迎侯爷回府。”家中的老仆看见李中易回来了,一边命人去内院禀报,一边欢喜趴下行礼。 李中易收拾起心事,换上一副笑脸,乐呵呵的步入府门。 “奴家拜见侯爷。”芍药看见抱着小娃儿站在李中易身后的瓶儿,心里嫉妒得要死,高高的嘟起小嘴。 时隔半年多,李中易再一次看见芍药没脑子的行为,心情很快变好。 管他呢,即使柴荣现在不重用他,当个闲散的侯爷,其实也蛮不错嘛! “恭迎侯爷回府。”家中的婢女们,纷纷蹲身行礼,一个个面上全带喜色。 主人成了侯爷,他们这些做奴婢的,走出门去,也觉得面上大有光彩。“想爷不?” 李中易走到芍药的跟前,蹲下身子,露出邪魅的笑容,盯在她的身上。 “想,每天都想,做梦都想。”芍药一想起后院又多出来的四个姐妹,心里边就五味俱全,以前只有一个瓶儿,她都招架不住了,这又来了一堆人,将来可怎么办呀? ps:求推荐票! 第213章 警讯 第214章 狗娃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14章 狗娃 自从薛夫人抱着甜丫和宝哥儿进了宫之后,李达和一直惴惴不安,皇宫大内深似海,这一去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听说李中易领着大家平安的回了府,李达和心下大安,捋着胡须等在正房的台阶上。 长子远征归来,还封了侯,李达和心里的喜悦,简直难以用语言形容。 望着渐行渐近的李中易,李达和无意中揪断一根长须,他的心里很有些得意,希望长孙将来不要辱没了承继的那个“易”字啊! 按照这个时代的取名规矩,儿子的名字,表字以及自号等称呼,一般情况下都要避讳父祖的名字。 李达和身为祖父,有资格打破孙辈的起名规矩,让长孙承继了长子名字里的一个“易”字。 按照李家的祖规,李达和这种做法,不仅没有违背宗族礼法,反而是李家传之后世,都与有荣焉的一段佳话。 “孩儿拜见大人。”李中易快步走到李达和的面前,大礼参拜了下去。 父母在不远游!李中易这一出门就是大半年,按照礼法,他回家以后必须向补上无法晨昏定醒的缺憾。 “快快起来,你我父子之间,何须如此多礼?”李达和乐得又揪断了好几根胡须,笑得快要合不拢嘴。 李达和快步走下台阶,伸出颤巍巍的双手,一把扶起了李中易,紧紧的拉住他的手,大发感慨:“老天爷有眼。一直默默无闻的我老李家,出了第一个万户侯!珍哥儿,为父以你为荣!” 李中易心里有数。李达和虽然是医官,可是,一直以跻身于儒门士大夫阶层为荣,一言一行,始终以封建士大夫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 此所谓,修身齐家是也。至于治国平天下,光宗耀祖的重任,那就只有看李中易的本事了! “大兄。大兄,抱抱……抱抱……”这时,一直被薛夫人抱在怀中的甜丫,突然向李中易伸出双手。扭动着小腰肢。哭闹着要他抱。 李中易哈哈一笑,伸出双手,从薛夫人手里接过了甜丫,这丫头刚会说话不久,居然知道喊大兄,简直太令人意外了。 “甜丫儿,你知道大兄是什么意思吗?”李中易低下头,含笑逗甜丫说话。 甜丫笑嘻嘻的说:“阿娘说了。只要哄好了大兄,好吃的。好喝的,好玩儿的,啥都不会缺。” 李中易一阵愕然,这个小妮子,未免太过于现实了一些吧? 见李中易朝她望过来,薛夫人有些尴尬的说:“你离家日久,我是担心甜丫认不出你来,所以每天……” 李中易哑然失笑,薛夫人希望她所生的同胞三兄妹,亲如一人的心思,彻底暴露无遗。 李达和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李中昊,一脸落寞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思。 “二郎,你可记得长兄如父的道理?你大兄远征归来,也不知道上前见礼?”李达和拉下脸,厉声训斥李中昊,心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苦涩之感。 “见过大兄,恭喜大兄立功封侯。”李中昊受了训斥之后,只是面无表情的冲着李中易的草草的作了个揖。 李中易淡淡的一笑说:“国子监的课业,重不重?如果觉得无法适应,为兄倒是可以替你请一位名师。” “小弟还跟得上课业,有劳大兄费心了。”李中昊始终低着头,话里话外的冷淡之意,昭然若揭。 李达和见了这一幕,心里不由暗暗一叹,兄弟不和,家之不幸啊。 由于曹氏的被迫和离,李中易和李中昊两兄弟之间,始终隔着一道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清晰存在的心理隔阂。 对于李中昊的刻意疏远,李中易丝毫也不在意,也问心无愧。 李中易帮着李中昊进入国子监读书,供他吃饭穿衣,还每月有二十贯的月例(零花钱),他这个长兄已经尽力了! 路都是自己走的,李中昊不想亲近李中易,随他的便,李中易没所谓! “大兄,甜丫要吃糖糖……”甜丫赖到李中易的身上,死活不肯撒手,小手抓在李中易的官袍上,馋得口水横流。 李中易暗暗好笑,这个亲妹妹呀,怎么象是小馋猫投胎一样? 李家的有钱,在皇帝柴荣那里都挂上号的,家里每月的开销,至少以千贯来计算。 甜丫不仅是家中唯一的女娃,还是李中易的嫡亲妹妹,家里人谁敢慢待了这个小丫头? 这个甜丫啊,口含金匙长大,居然还惦记着糖吃,将来肯定是个大吃货! 李中易正要命人取糖果来,薛夫人却插话说:“不能给她吃多了糖,牙口还没长齐呢。” “要嘛,要嘛,大兄,我要嘛……”甜丫见势不妙,扭着小身子,手脚乱动,开始撒赖。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阿娘,少吃一点,没啥关碍的。” 侍女捧来一大盘糖果,李中易掂起一块泛黄的小糖块,凑到甜丫的嘴边。 甜丫贪婪的伸出粉红的小舌,一下接着一下,舔得很欢畅。 甜丫快乐的舔着糖块,可是,口水混合着糖水,顺着她的嘴角淌出来,滴到了李中易的紫袍之上,黏黏乎乎的,别提多恶心。 瓶儿忍住笑意,别过头去,不敢再看李中易的窘样。 在正房笑闹够了,李中易抱着李继易,领着小妾们,回了他自己的院子。 抱着自己的儿子,李中易的感觉又自不同,小东西还不会说话,乌黑的眼珠子瞪得溜圆,乌黑发亮。 李中易将脸贴在儿子的小脸上,心里感慨万千。怀里的这个小东西,才是他和这个时代最紧密的纽带,也是他最终融入社会的见证。 瓶儿发现李中易对儿子异常喜爱。暗暗长吁一口气,放下了原本有些忐忑不安的心。 芍药没看李继易,自从李中易回府之后,她就全神贯注的盯在他的身上。 李中易沐浴过后,换了一身便服,头戴交脚璞头,从奶嬷嬷的手上。再次接过宝贝儿子,抱着他去了书房。 芍药一直冲着李中易挤眉弄眼,想引起他的关注。可是,却是瞎子点灯,白费了蜡。 “恭喜爷,新得了四位大美人儿。尤其是。那三位长得一模一样。真个是我见犹怜呢。”瓶儿很想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可是,死死揪住帕子双手,却暴露了她的醋意。 李中易微微一笑,将瓶儿揽到怀中,说:“咱们的儿子,还不会说话,已是从七品的朝散郎。你这个做娘亲的,应该高兴才是啊。” 望着李中易怀中抱着的小东西。瓶儿柔肠百结,原本憋着一口怨气,立时舒缓了个七七八八。 瓶儿的出身很不好,原本是庄户人家的女儿,家里遭了灾,这才被父母卖给了李家,成了当时还是薛姨娘的贴身小丫环。 一想到儿子尚在襁褓之中,已是七品官,瓶儿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颇有一种扬眉吐气的畅快感觉。 良人虽然好色,却也非常对得住她们娘儿俩,瓶儿倒也想开了。 见瓶儿的身子,渐渐的松软下来,李中易拉住她的小手,恳切的说:“我不在家的日子,真是难为你了。” “爷,操持家务,本就是女子的本分,您和奴家说这些干什么?” 得了李中易的“提醒”,瓶儿一想及管家的乐趣,心里多少有些自得。 以前是子爵府,如今,瓶儿管的已经侯爷府呢。她虽然还是个小妾,无论走到哪里,谁敢对她不恭? “爷,您出征的这段日子,中书舍人刘鸿安的夫人,马氏,经常来咱们家里串门子。奴家虽是妾室,可是,那刘夫人却丝毫没有看低的意思,反而显得很亲热。”瓶儿知道李中易的习惯,喜欢在书房里处理家务事。 李中易摸着下巴说:“刘鸿安的三弟,和咱们二郎是国子监的同窗,有了这一层关系,两家常来常往,倒也说得过去。” 自从到了大周之后,李中易一直很少和朝中的重臣有来往,目的就是想高调做事,低调做人,免得惹来柴荣的猜疑。 如今,李中易手里又捏了兵权,还是大周朝首屈一指的精锐强兵,所以,和同僚之间往来,更要谨慎从事。 “听刘家的马夫人说,刘舍人在朝中,也一直以纯臣自居,很少和臣工们有瓜葛。”瓶儿知道李中易想了解什么,就把她掌握的情况,不管对与不对,一股脑的都告诉了李中易,“不过,奴家使人去打听过了,这位刘舍人好象和殿前都点检张永德有旧怨。” 李中易点点头,“啪叽!”在儿子的小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这才惬意的笑道,“这就对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嘿嘿,看来这位刘舍人也是看准了,咱们家和张永德已经势成水火,难以相容。” 官面上的事情,瓶儿完全是两眼一抹黑,李中易怎么说,她就怎么听,没办法提出她的想法。 “我现在回来了,想必那马夫人以后反而会来得少了。不过,这不要紧,你记住了,逢年过节,或是刘家有啥事,都要派人过去问候一声。礼物嘛,比旁人重一分即可。”李中易略微一想,小声叮嘱了瓶儿一番。 瓶儿的记性一向很好,李中易着重这么一说,她当即记在了心里。 “对了,爷,您走了之后。老太公查了好多书,硬是把这个小东西的乳名,改成了狗娃,说是乳名越贱,越好养活。”瓶儿一提及此事,就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狗娃?李中易待呆呆的看着怀里的儿子,足足楞了半盏茶的工夫,这小名,可真有点那个啊!( ps:年底了,会多事多,慰问活动多,每天都回家很晚,只能确保两更了,请兄弟们谅解! 第214章 狗娃 第215章 惊悚的内幕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15章 惊悚的内幕 “爷,那三姊妹,奴家给安置到了西厢房。只是那个倭女,奴家怎么看,都觉得不象是好人家的闺女。” 瓶儿既然管着家,不仅仅要照顾好李中易的起居,就连他的小妾们怎么安置才合理,都要纳入全盘的考虑之中。 李中易心想,瓶儿的眼光还真不错,金家的三姊妹出身高丽的官宦之家,从小受过良好的礼仪教育,气质方面自然比樱要高出许多。 以前的熊坂樱,如今的藤原樱,是个苦孩子出身,跻身于寺庙之中,简直就是个野丫头嘛,哪里知道那么许多的规矩呢? “嗯,既然到了家中,你也多费点心,好好的教一教规矩,免得将来出丑。”李中易尽管对于封建的礼法不太在意,可是,整体的社会气氛都异常重礼节,他也无法彻底免俗。 瓶儿语带酸意的说:“爷,奴家就怕管得太紧,有人会心疼呢。” 李中易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没管住欲念,一次收了四个小妾,确实有点过分。 “辛苦你了,唉。”李中易不好解释啥,都已经吃到了嘴里,难道还能吐出去不成? 瓶儿尽管心里有些不太舒坦,可是,开封城内的爵爷之中,李中易身边的妾侍,的确算是最少的。 李中易一边拿手指逗弄着儿子,一边和瓶儿小声商量着家务事,享受着极为难得的天伦之乐。 “姐夫,姐夫。你在哪?”这时,彩娇听说李中易已经回了府,立即欢喜的走出她的屋子。来找李中易。 姐夫?不是妾侍么?瓶儿瞪圆了一双美目,异常诧异的瞪着李中易,不知道这又是闹的那一出? 李中易多少有些尴尬,就说:“这是高丽人的叫法,和咱们中土颇有些不同。” 也不知道瓶儿信没信李中易的鬼话,总之,她抱起狗娃。头也不回的走了。 “姐夫,人家闷死了,咱们划船耍子?”彩娇在书房里找着了李中易。欢喜的纵身跃入他的怀中,撒娇闹着要去划船。 李中易含笑拍了拍彩娇的屁股,说:“姐夫正忙着,回头再陪你耍子。” 彩娇倒是很懂事。听李中易这么一说。她当即溜下了他的腿,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过了大约一刻钟,黄景胜走进书房,小声说:“公子,您远征高丽的这段日子,京城里到处都是流言,有说您要在高丽国自立为王的,还有人说。您运回来了这么多东西,恐怕贪的更多;更有人私下里传话。陛下是想借你这把刀,宰了张永德和李重进。” 瓶儿虽然异常可信,毕竟只是个后宅女子,李家的外务还是要靠黄景胜和王大虎在暗中操持着。 李中易点点头,说:“老黄,陛下这一次北伐之前,恐怕是想先立了太子,再出征。” 黄景胜眨了眨眼睛,问李中易:“应该是梁王吧?” 李中易微微一笑,解释说:“陛下今儿个试探了我一番,想让我出面拥立梁王为太子。” “万万不可!”黄景胜几乎不假思索的提出了反对意见,“公子目前身处嫌疑之地,您以前不是常说么,逆境之时,一动不如一静,坐观其变么?” 李中易大感欣慰,黄景胜混迹官场多年,又和黄清那个阉人有过很深的接触,十分熟悉宫廷之间的险恶内幕。 “嗯,你说的一点没错,我如今确实身处嫌疑之地,尤其是立太子这种涉及国本的大事,宁可当哑巴,也不能多说话。”李中易小声将他的应对措施,详细的告诉给了黄景胜。 黄景胜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皱紧眉头,问李中易:“陛下三翻两次,提醒有人暗中下公子您的蛆,难道仅仅是提醒而已?” 李中易心头猛的一震,是啊,以柴荣的城府之深沉,何必这么做呢? “以我之见,陛下应该不仅仅是暗中透露想立太子的事,而是想要公子您拿个鲜明的态度出来吧?”黄景胜以前做过不少的阴暗龌龊事,他的思维模式,一般都要按照阴谋论的方向去思考。 李中易摇了摇头,说:“陛下试探之后,我没有主动出头,所以,应该还是信任我的。身为人君,用人要疑,疑人要用,极为正常。如果要说对皇权的威胁,手握重兵的张永德和李重进,比我大得多。陛下一直在等他们俩自己造反,并没有主动铲除的意思。” 黄景胜想了想,又说:“公子,据咱们的人暗中观察,咱们家中有几个很可疑的仆人,这是名单。” 李中易接过黄景胜的递来的纸片,大致看了一眼,就举到蜡烛边上,点燃,烧成了灰烬。 “暂时不要打草惊蛇,我非常怀疑这些人,都是陛下安排进来的。”李中易担心黄景胜心里一急,会误了大事,就仔细的叮嘱说,“既然他们已经暴露出来了,你就一直暗中盯着,有些事,我还用得着他们。” 黄景胜心领神会的重重点头,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说:“南边传来消息,您出征高丽之后,陛下派了特使去荆南国,意图招抚咱们留在荆南国、大周和蜀国交界之地的乡军弟兄们。” “竟有此事?”李中易圆瞪着两眼,如果不是涵养工夫非常到家,差一点就要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郭怀当时一直牢记着您的嘱托,没有当场答应接受招抚。后来,陛下第二次派了特使去招抚,在左子公子光的劝说下,郭怀勉强答应了接收朝廷的招抚,目前应该已经快到开封了吧?”黄景胜一直掌管着李中易和郭怀等人的单线联系事宜,所以对此事一清二楚。 “那左子光怎么说的?”李中易已经冷静了下来。喝了口茶,笑问黄景胜。 黄景胜小心翼翼的从鞋底,取出一封书信。递到了李中易的手边,“此信,我在密室之中翻出来了,大致意思都很清楚,只是没敢把翻译的纸片带在身上,已经烧了。” 李中易接过书信,摊开一看。立时笑了,这是一封按照他的要求,经过特殊加密的长信。 即使这封信。被放到柴荣的面前,他也只会以为,这是南方的某个商人,发给黄景胜的要货信。 李中易走到书架前边。取过那本开元名相张说的著名小说《梁四公记》。根据左子光留下的暗语,一一对照之后,全部在纸上翻译了出来。 “嗯,左子光干得漂亮。”李中易看清楚情况介绍之后,心中倍感欣慰,左子光这小子比杨烈更有政治头脑。 黄景胜频频点头,夸赞说:“左子光的确不错,如果陛下两次招抚都没有获得成功。公子您的处境,可就要比现在难上十倍啊。” 李中易叹息一声。说:“你说的没错。郭怀他们和我的关系,陛下肯定早就知道了。如果先后两次的招抚都不成功,皇帝会怎么看我?” 黄景胜眯起两眼说:“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往邪道上去想,至少会认为公子和朝廷不是一条心。” 李中易喝了口茶,颔首说:“陛下趁我出征的时候,才去招抚河池乡军,显然,是早就有此打算。” 终究还是小看了柴荣啊!李中易想想就觉得后怕,如果不是左子光见机得早,又劝服了死脑筋的郭怀,接受了大周朝廷的招抚。 恐怕,李中易这次从高丽回来,不仅当不上逍遥侯,反而极有可能被送进天牢。 私下里拥兵自重,只要是稍微有点作为的皇帝,都难以容忍,何况是雄才大略,锐意北伐的柴荣呢? 由招抚这事,李中易联想到了柴荣在湖畔说的每一句话,忽然,他眼前猛的一亮,轻声笑道:“吾知之矣!” “公子?”黄景胜有些疑惑的望着李中易,李中易将嘴巴凑到黄景胜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一阵。 黄景胜听完之后,冷汗立时就淌了下来,好厉害的柴荣啊,居然使的是连环套的妙手段。 从符贵妃收甜丫作义女开始,到征高丽和招抚老河池乡军,再到试探李中易对立太子的态度,只要其中之一出了纰漏,李中易虽然不至于马上掉脑袋,失去圣宠丢掉手中的兵权,则是必然。 “老黄,回头下贴子,请赵家兄弟和慕容化龙过府小聚一番。”李中易放下手里的茶杯,笑着说,“我从高丽带了一些好东西,哥几个分了它。” 黄景胜笑道:“您没在家里,赵家倒是经常派人过府问候老太公和太夫人。赵家三郎也有事没事的,都要去逍遥津,找我喝酒。” 李中易的嘴角微微一翘,比起尚嫌稚嫩赵老三来,赵老二才是擅长拉关系的超级大师。 义社十兄弟,个个手握兵权,都是大周朝统兵将领之中的一时之选。 最终,陈桥兵变,赵匡胤黄袍加身的时候,除了上窜下跳的吹鼓手赵老三之外,以石守信为首的五个兄弟,都参与到了密谋之中。 “张永德和李重进,最近大半年,有啥动静?”李中易又问黄景胜。 黄景胜阴阴的一笑,说:“这两个家伙的买卖,可算是亏惨了。他们俩手下的商铺,囤积啥好东西,最终都要吐血甩卖出来,亏得一塌糊涂。” “哦,陛下吩咐你暗中这么做的?”李中易一听就明白,敢让张、李二人亏钱的,除了他以外,就数柴荣这个老谋深算的皇帝了。 黄景胜点了点头,又摇着头说:“陛下暗访的时候,有那么一点意思。我琢磨着,咱们和张、李二人已经势成水火,让他二人得了势,绝对没有咱们的好日子过,就私下里操持了几把,嘿嘿。”( 第215章 惊悚的内幕 第216章 老部下归来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16章 老部下归来 接下来的几天里,李中易哪里都没去,就窝在家里,整天把狗娃抱在手里,每次都要逗到他大哭,这才罢休。 这时,李中易忽然得到了一个消息,柴荣在文德殿内,召见了接受招抚的郭怀等人,并且将乡军部队全部都编入了皇帝的近卫亲军——羽林军。 柴荣当即下诏,以郭怀为羽林右厢都指挥使,姚洪为副都指挥使,左子光则是都虞候。 天子亲自召见李中易的老部下,却没有安排李中易与会,这里边透露出的蹊跷之处,惹得朝臣们议论纷纷。 李中易却象没事人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直待在家中享受天伦之乐。 “狗娃,给爹笑一个?”李中易坐在老槐树下,轻轻的捏住儿子的嫩脸,逗他耍子。 瓶儿坐在爷儿俩的身旁,她的手里拿着一把小刀,小心谨慎的削着一只瘦小的花红果。 “哇……”狗娃终于被李中易惹毛了,哇哇大哭,清脆响亮的婴儿哭声,响彻整个李家后院。 这时,从院门口又传来一阵粗野的哭声,“哇……大兄,甜丫也要抱抱……” 李中易抬头一看,却见,甜丫的奶嬷嬷弯着腰,牵着她的小手,一摇一晃的往这边走。 紧跟在甜丫身后的,是宝哥儿和他的奶嬷嬷,李中易心想,好家伙,孩童大会正式开场,他这后院没办法安生也! “你下来,这是甜丫的位置……”甜丫走到狗娃的身旁。居然伸出两只肉肉的小手,想把狗娃推下李中易的右腿。 李中易哑然一笑,这个小妮子独占欲太强了。自从他回家之后,她每天至少要来玩耍半天才肯走。 抬手将甜丫抱到左腿上,李中易笑眯眯的说:“元娘,你可是长辈哦,要让着你的小侄儿呀。” “小侄儿一点都不乖乖,就知道吐口水,吮手指。是在脏娃儿。”甜丫搂紧李中易的脖子,小声说,“三郎今天偷吃了好多好多糕糕。甜丫也想吃,三郎不让,他还打翻了糕饼碟子。大兄,你帮我把三郎打一顿。好不好嘛?” 李中易哈哈一笑。真是个古怪精灵的小妮子,不过一岁多,不到两岁的年纪,居然就知道利用他这个大兄,帮她出气。 说实话,李中易还真的是蛮期待,将来,这甜丫究竟会变成啥样呢? “大兄。给……糕饼,好。好,吃……”宝哥儿不甘示弱的将手里抓得稀烂,满是口水和黏液的一块糕饼,递到了李中易的跟前,瓶儿恶心得直想吐,赶忙扭过头去,不敢再看。 李中易哭笑不得,他抬头看了眼负责照顾宝哥儿的奶嬷嬷,奶嬷嬷心头猛的一震,慌忙取出怀里的一块锦帕子,帮宝哥儿擦拭干净脏得要命的小手。 “大兄,二兄刚才的时候,我叫他来着,他……理都不理人家……”甜丫那只吮过小嘴的右爪,顺势抹过李中易的左颊, 一直坐在一旁的芍药,发现李中易的脸上,赫然出现了一只混合着口水的黑手印,在阳光之下异常醒目。 见周围的人都忍住笑,别过了头去,李中易心知不妙,信手在甜丫的小屁屁上掐了一把,“下次不许这么干了哦。 也许是李中易的话没有丝毫威慑力,甜丫乐得左右摇摆着小身子,咯咯直笑。 宝哥儿绕着李中易转了两圈,始终没有找到爬上李中易两腿的空间,他顺手一把推在甜丫的身上,“你下来,让我坐。” “哇……”甜丫原本就是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主,哪里受得了宝哥儿的推搡,当即大哭出声,嚷嚷着要李中易打宝哥儿。 李中易脸上带着笑,逗着甜丫玩儿,心里却对李中昊颇有些不爽。他赶走了曹氏,李中昊心里有怨气,这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是,甜丫和宝哥儿,虽不是曹氏所生,却也是李中昊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和亲妹妹呢,还有没有一点手足亲情? 甜丫和宝哥儿玩闹得累了,躺到奶嬷嬷的怀中,先后睡着,被奶嬷嬷们抱走了。 李中易收起笑脸,扭头问瓶儿:“二郎最近的开销大不大?” 瓶儿叹了口气,说:“爷,您就算是不问,奴家也正要说这事呢。自丛您带兵出征之后,叔叔经常从帐上拿钱出去,昨儿个我大致算了算,仅仅上个月,就支取了两百贯文。” 李中易皱紧眉头,他心里也很明白瓶儿的难处,瓶儿虽然管着家,可她毕竟是个妾室的身份,李中昊却是家中正经的主子。 如果因为支钱的事情,李中昊真要闹开了,瓶儿很可能招架不住。 再怎么说,李中昊都是李中易的亲兄弟,李达和的亲儿子。事情闹大之后,李达和的胳膊肘不偏向李中昊就已经很不错了,不可能指望他还帮着瓶儿说话。 清官难断家务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剪不断,管还乱,麻烦得很! 李中易凝神想了想,就命人把家里的总帐房找来了,当面叮嘱说:“以后二爷要到帐房支钱,最多只有一百贯,而且,你听好了,前帐不清,后帐不借,明白么?” 帐房有些迟疑的问李中易:“侯爷,如果二爷在帐房里发脾气,小人该怎么办?” 这个总帐房是黄景胜的堂弟,身份上隔了好几层,也不太敢管李中易的家务事,难免会有顾虑。 李中易很理解总帐房的为难之处,索性挑明了说:“他若敢发脾气,胡闹,你就命人去找老太爷。别的不须多说,就告诉老太爷,二爷花钱如流水。” 总帐房心领神会的忍住笑意,重重的点点头。说:“有了您的吩咐,小人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只要前帐不清,后帐就算是说破天去。小人也不可能再借。” 有了李中易的亲待,总帐房的腰杆子陡然硬了一大截,他原本就是李中易的人,只是不敢随意的掺合进李家的家务事罢了。 黄景胜和李中易的亲密关系,总帐房虽不全知,却也多少了解一些。有黄景胜照应着,这总帐房也不是任由李中昊撒野的软蛋。他的根底一点都不浅。 瓶儿见了李中易的安排,心里一片暖哄哄的,这么体贴夫君。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李中易越过了瓶儿,直接对总帐房做了交待,就等于是卸下了瓶儿肩上的千钧重担,免得两头受气。里外不是人。 “香帅……” 这时。李中易忽然听见一个带着颤音的,异常熟悉的声音。他抬起头,定神一看,好家伙,郭怀、姚洪和左子光三人,正快步向他跑了过来。 “香帅,可想死我们了。”郭怀一马当先,异常激动的跑到李中易的跟前。推金山,倒玉柱。单膝跪地行了大礼。 时隔一年多,再次与老兄弟们相会,李中易的心情自然也是激动难抑,他赶忙拉起郭怀,亲热的问他:“一切都还好吧?” “好,都还好。”郭怀仔细的打量着李中易,忽然挑起大拇指说,“香帅平定高丽的壮举,我们几个人也都听说了,那才是大老爷们该干的事情啊,只可惜,我们都没赶上。” “香帅,我们回来了。”姚洪和左子光紧跟在郭怀的后头,拜倒在了李中易的身前。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李中易望着久违了三个心腹将领,只觉得,有许多话要说,却又很难一下说完,反而变得嘴笨了。 “呵呵,香帅的家,就是咱们的家,我到了门前,刚一报出身份,那仆人连通报都不用,就直接领着咱们三个一起进来了。”姚洪咧嘴一笑,涎着脸说,“我就想蹭酒喝,还有玉液香吧?” 李中易一手一个,分别拉起姚洪和左子光,他笑眯眯的说:“多的是,管够,管够。” 左子光拿手指着瓶儿怀里的狗娃,眉开眼笑的问李中易:“香帅,这位就是小主人吧?” 李中易瞥了眼左子光,心想,这小子有点聪明过了头,以他们之间的关系,还需要用小主人这三个字,来试探么? “哈哈,必是小主人,我这大老粗都看出来了,这眉眼,这鼻子,无一不像家主您。”郭怀说得更露骨,直接连香帅都不叫了,对李中易以家主相称。 “老师,咱们三个人都是粗军汉,也知道您这里不缺钱帛。所以,临来之前,也没准备什么好礼物,就给您带回了五千精兵。”姚洪看似笑得没心没肺,却表达出了,五千精锐都听李中易招呼的耿耿忠心。 老师兼家主,还有小主人,李中易心里明白三个老部下的一片苦心,尽管相隔了一年多,他们三个老乡军的主将,始终如一的奉李中易为尊! “呵呵,都别傻站着了,随便坐,随便坐。” 老兄弟相会,李中易的心情格外之好,见郭怀始终盯在狗娃的身上,他索性从瓶儿的手里的接过狗娃,塞进了郭怀的怀中。 郭怀唬得不行,手忙脚乱的抱着狗娃,抱紧了怕小主人难受,抱松了又怕摔了小主人。 见了郭怀笨手笨脚的样子,瓶儿一直在旁边捏着一把汗,惟恐他一时不慎,会出大事。 “我们面君之后,只提了一个条件,就是要来看望老师您。天子见我们三个人心诚,也就许了我们。”左子光不想让李中易为他们担心,就详细的介绍了面君的经过。 听了左子光的介绍,李中易这才了解到,敢情他们三个人,已经拿下了荆南国西北部山区的好几座县城,成了货真价实的国中之国,三不管地带的小军阀。( ps:开了一天的会,回晚了。二更在24点前,肯定有更! 第216章 老部下归来 第217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17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荆南国的所谓精兵,和老师您一手练出来的乡军,简直没法子比。”郭怀一口气喝干了一杯茶,抹了把嘴角,咧嘴笑道,“刚上阵,荆南国的五千兵马,就被咱们这一千来人,给杀得抱头鼠窜。” 姚洪笑道:“不瞒老师,荆南国确实不经打,连续让咱们摸了三座县城,一直不长记性。如果不是担心老兄弟无谓的拼了消耗,荆南国的西北部,咱们肯定搅他个天翻地覆。” “老师,陛下问过我们,说为什么不接受招抚。”左子光越过诸多细节,直接说出了李中易如今最关心的问题,“我说,大家闲散惯了,也是被后蜀的孟昶给弄得心里非常寒。” 李中易点点头,左子光的这个理由,找得不错,即使是柴荣有疑心,也不好说啥。 “老师,照我说,咱们不如一块儿杀出开封城去,先占了荆南国,再统一中原。”郭怀大咧咧的胡言乱语,惹来了姚洪和左子光两人的白眼。 李中易不动声色地问左子光:“你也是这么看的?” 左子光撇了撇嘴,说:“老师的家人都在开封,谁敢保证一个不落的,就可以冲出城去?” 姚洪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慢条斯理的说:“荆南国小民少,又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就算是咱们拿下了荆南,也是四面皆敌的处境。假以时日,或许可能成事,但是。见过了天子之后,学生以为,天子必不会容许咱们在荆南成势。” 李中易频频点头。三个旧部,三种看法,却都很有理。 左子光说得一点没错,如果不是家人被柴荣捏到了手上,李中易无论以后蜀,还是以荆南为基地,也完全可能成就一番大业。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李中易的一大家子,都被柴荣给算计到了开封城中。 更重要的是。柴荣的身体不好,死得很早,柴宗训才七岁就登了基。 主少国疑,群臣的心思不稳。这才被赵老二趁机占了大便宜。轻而易举的篡了周朝,立了北宋。 从局部来说,荆南国确实可以做为起家的基地。但是,如果站在大局上来考虑,只要柴荣倒下了,李中易也很有机会,抢在赵老二之前,白捡一个大便宜。 有得必有失。收益和风险注定并存! 李中易现在手握破虏军,又有郭怀等人的五千精锐相助。将来大变局的时候,嘿嘿,利用浑水摸到大鱼的机会,肯定倍增! “天子是个什么意思,你看懂了么?”李中易笑望着郭怀,想看看这一年多没见面,他有何进步? “天子把咱们安置到羽林卫,单凭这一点,学生觉得很不容易。”郭怀叹了口气说,“一般人,谁敢把猛虎养在身边,不怕反噬么?” 姚洪摇了摇头,说:“天子明着优待咱们,暗地里其实是做给老师看的。” 左子光抿唇一笑,说:“老姚这话正好说到了点子上。天子的话里话外,始终都围绕着一个重点:一切北伐为重。” 李中易欣慰的看着左子光,这小子当了一阵子山大王,见识明显大有长进,远非吴下阿蒙。 “夔王现在怎样了?”李中易一直在犹豫,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他很关心的问题。 “当初,孟昶派军来包围我们的时候,还是夔王派人通风报信,咱们这才躲过了一劫。”郭怀重重一叹,摸了摸脑袋,“咱们杀出重围,在荆南国站稳脚跟之后,听说夔王已经被孟昶夺了爵,罢了职,软禁在张业的军营里读书。” 李中易心下猛的一沉,脸色凝重的说:“是我连累了夔王。” 左子光说:“我琢磨着,拼死去把夔王抢出来,风险太大,一个不慎,反而会害了夔王的性命。不如等大军南下的时候,再里应外合,救出夔王的把握,也大得多!” 李中易现在也没啥好办法,左子光说的确实不错,夔王只是被张业软禁在军中罢了,并没有生命危险。 如果,他们强行去抢人,风险确实太过巨大。那是重兵云集的军营,又不是某个宅院之中,呼吸之间,张业的大军就可以杀过来,玉石俱毁的机率大得惊人。 另外,李中易确实也不放心让别人去操作救人,他自己又被柴荣盯在了眼皮子底下,脱不开身。 “赵老太公现在如何了?”李中易始终惦记着他的那位战略盟友。 姚洪轻声一叹,说:“赵家被张业突然率军打了个措手不及,赵家的残兵败将,已经退至开州(今开县)。听说,赵老太公气得吐了血,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 李中易唏嘘不已,赵家父子的心不齐,结果,赵家最终还是没有逃过历史魔咒,中了张业的暗算,丢掉了在成都的话语权。 “你们几个人,以后还是少来我这里,我现在手握精兵,身处嫌疑之地,必须小心谨慎。”李中易担心遭到柴荣的猜忌,不敢久留郭怀他们,吃罢酒宴之后,就将他们送出了二门外。 左子光的怀里揣着李中易给所谓“密码本”和“密码”,姚洪那里也有一套秘密的联络方法,郭怀则负责和王大虎单线联系。 李中易在高丽的时候,闲着没事,除了逗着彩娇玩耍以外,还精心编制了一部以阿拉伯数字和医用英语为基础的“密码本”。 在这个世界之上,李中易敢拍胸脯说,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人可以破译,他们师徒之间的来往密信。 听说郭怀他们来过了,李达和把李中易找了去,叮嘱说:“你现在已经是大周的侯爵,还是尽量少和蜀国的人走动,以免瓜田李下的嫌疑。” 李中易含笑点头说:“阿爷,老部属来了,如果连面都不见,反而会惹人疑心。” 李达和叹了口气,说:“我找你来,还有一事,二郎已经很久没有拿回课考的消息了。” 李中易皱紧眉头,问李达和:“阿爷,二弟的随身书童怎么说?” “全是瞎话,没有一句真话,如果不是怕惊动了二郎,老夫定要乱棍打死那个狗奴才。”李达和气不打一处来,恨得牙齿直痒。 李中易心里却明白,自从曹氏离开了李家之后,李达和的心里一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所以,对李中昊的管教力度,也大不如以前。 李中易带兵出征高丽,家中再无人可制约得住李中昊,可不就是放了鸭子? “阿爷,二弟的一位同窗,正是中书舍人刘鸿安的三弟,孩儿明天找个机会,去一趟国子监,暗中打听打听。”李中易即使心里对李中昊有些不爽,再怎么着,那也是他的亲弟弟,没办法不管的。 “这就好,这就好。”李达和在开封城内,没有一个熟人,耳目闭塞,也只能指望着李中易去打听了。 李中易想了想,决定还是要提前给李达和打个预防针,索性挑明了说:“阿爷,二弟私下里从帐房借了几千贯文,瓶儿一直没敢和您说……” “什么?”李达和霍地站起身,怒不可遏的说,“这个孽畜,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家里人难道短过他的半分吃穿用度不成?” 常言说得好,慈母多败儿,这话放到慈父的身上,其实也一样。 李达和的一时不忍心,李中昊没了约束力,自然不会学好。 以李中易经验,李中昊从家里搞出去这么多钱,除了玩女人之外,就肯定是赌博。 幸好这年月,还没有“福寿膏”这种要命的东东,否则的话,李达和不得急死? 以李中易的丰厚家底,别说李中昊只拿出去了几千贯钱,就算是几万贯又如何呢? 本着不想害了亲弟弟的想法,李中易却不能不管这事。只是,父亲李达和健在,李中易这个做长兄的,也没办法管得太深。 李中易面对千军万马都没眨过眼睛,这家务事,却比两军正面对垒,还要麻烦几十倍! “珍哥儿,你可不能任由二郎往邪路上走啊。”李达和自知理亏,气得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小声说,“不瞒你说,我开医馆的那点钱,每月倒有一大半给了那个畜生。” 李中易对此并不觉得惊讶,李达和放着好好的老太公不做,硬要开医馆,不就是想积攒一点私房钱,贴补李中昊么?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大儿子和二儿子,又都是亲生的,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李达和这个做父亲的,也确实相当为难。 当初,李达和也是瞒着曹氏,私下里替李中易攒了一座小宅子,以及两百两银饼,作为李中易大婚之后的压箱钱。 李中易喝了口茶,笑着说:“阿爷,孩儿劝您还是别开医馆了,就在家中,盯着二弟好好的读书。至于,二弟大婚的开支,您就别操心了,两万贯以内,孩儿全都包下了。” “唉,都怪为父没能耐,弟弟的喜事,居然要你破费这么多,说出去都是家丑啊。”李达和欣慰之极,弟虽不大恭敬,李中易这个兄长,却完完全全的做到了兄友。 “阿爷,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二弟中了仇家的圈套。”李中易把他最大的忧虑,索性都抖露到了李达和的面前,免得将来真出了事,会让父子兄弟之间,产生极大的怨恨。 “你的意思是说……”李达和话音未落,却见一直跟着李中昊的书童画砚,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哭着禀报,“老太公,大事不好了,二爷在国子监里,犯了大错……”( 第217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第218章 家贼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18章 家贼 “什么?”李达和惊得寒毛直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出颤巍巍的右手,指着画砚的鼻子,大吼一声,“不许哭,快说,究竟出了何事?” 画砚抽噎着解释说:“二爷和许昌侯家的五郎王学章有旧怨,关系一直很不好。今儿个下学之后,小的正在收拾笔墨纸砚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二爷就和王学章吵了起来,然后……二爷气急,就打了那王学章……结果,正好让国子监的张祭酒给看见了,不仅当场命人扣下了咱们二爷,还公开说,要开革出国子监……” 李达和倒吸了口凉气,在国子监内打人,这实在是有辱斯文,居然还让祭酒亲眼看见,这就更加麻烦了。 在尊崇儒学的如今,凡是被国子监开革的学子,基本上前途都要尽毁,永无出头之日! 和心浮气躁的李达和不同,李中易却从画砚的话里找出了不尽不实之处,他冷冷的问画砚:“二爷何时与那王学章有过旧怨?这么大的事,你可曾禀知老太公?” “还有,二爷最近开销如此之大,都花到了什么地方?”李中易懒得去看已经吓白了脸的画砚,自顾自的追问下去,“更重要的是,二爷和那王学章吵架的时候,你为何不在身旁?别告诉我,你就为了要收拾笔墨纸砚,没工夫照顾好二爷?” “对啊,你这个狗才,这么大的事。为何不事先报于老夫知晓?”李达和经过李中易的提醒之后,陡然醒悟,画砚这个狗奴才。居然没讲实话! 画砚转动着眼珠子,低垂着脑袋,一直迟疑着,是不是要说实话? 李达和见了此情此景,心里哪能不明白,李中昊一定是背着他,做下了不可告人的丑事。 “狗奴才……”李达和盛怒之下。顺手操起书桌上的镇尺,恶狠狠的砸到了画砚的脸上。 “啪!”的一声,画砚的左颊立时肿起老高。红中带紫的长条印,异常之醒目。 李中易暗暗摇头,一向以封建士大夫自居的李达和,竟然亲手动了粗。可想而知。已是怒不可遏。 以前在蜀国的时候,李达和倒是亲手揍过李中易的旧皮囊,可是,他从来不曾亲自对家中的小人动过手。 按照礼法,主子亲手打奴才,颇份,传出去名声很不好听。 下人犯了错,就应该由管家。或是护院的壮仆去收拾,没有主人亲自动手的道理。 画砚被打得头昏眼花。心中发毛,赶忙一五一十的招供说:“二爷和那王学章同时看中了一个俊俏的小寡妇,那个小寡妇原本已经和咱们家二爷好上了,不料,却又暗中和那王学章勾勾搭搭,不清不楚……” “什么?”李达和气得浑身直哆嗦,猛一拍桌子,厉声吼道,“你好大的狗胆呐,这么大的事情不仅不禀报老夫,竟还要替那个孽畜遮掩。老夫何曾薄过汝,月例都比旁人多出十倍不止,你……你……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李中易瞥了眼盛怒之中的李达和,他心想,画砚居然拿了这么高的月例?嗯,八成是李达和暗中有所贴补吧? 一个家族的内部,其实不怕穷,就怕分配不均。家族成员之间,只要小肚鸡肠的进行攀比,哎,那就要闹得鸡飞狗跳啊! 你今天多吃了一只鸡,他却连鸡屁股都没有看见;他明儿个又做了一件好衣裳,还是绸制的,你却只穿着麻制的衣衫,一天天这么计较下来,大宅门内的矛盾,不越来越深,才叫有鬼。 此所谓,远香近臭是也! 李达和故意没提分家的事,就是想要李中易这个很有出息的长兄,多帮衬李中昊几把,的确是存了私心的。 这钱财方面的事且不去说,单单是李中易如今的侯爵,就足以让李中昊在提亲的时候,拥有很大的回旋余地。 按照大周朝的习俗,高门大户的子弟娶妻,大多会选门第稍微一点的女子,以便夫家镇得住场子,免受冤枉之气。 嫁女则有不同,一般要找门第比自家高一些,甚至高许多的人家,以便拉扯着整个娘家,一起飞黄腾达,共享荣华富贵。 到了提亲的时候,媒婆只要上门说,这李中昊乃是逍遥侯爷李中易的亲二弟,门当户对的人家,大多都要好好的掂量掂量,其中的利弊。 而且,对方即使不乐意,也不至于当场予以拒绝。而要找个合适的理由,让双方的面子都过得去,以后才好和李中易在朝堂之上,见面不至于尴尬嘛。 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谁知道,哪一天会落到李中易这个逍遥侯的手上呢? 李达和真的是气懵了,他一直暗中疼着的李中昊,竟然不顾家族的名声,暗中勾搭上了小寡妇,实在是太可恼了啊! 勾搭上了那小寡妇也就罢了,暗中多塞点银钱作为补偿,倒也很容易摆平。 只可惜,李中昊为了争风吃醋,竟然在国子监内公然打了同窗,还被祭酒给抓了个正着,将来的前途危矣! “珍哥儿……”李达和仰面长叹一声,眼巴巴的望着李中易,他一直很想说点什么,却又呶嚅着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画砚,我且问你,那张祭酒到场的时候,是什么时候?”事已至此,李中易暂时撇开了一般的细节问题,直接逼问画砚,张祭酒在这整件事情之中,究竟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画砚在李中易的提示下,按捺下心中的惧意,仔细的想了想,这才小声说:“回侯爷的话,当时场面很乱,小人也没太注意。不过,小人当时收拾过笔墨纸砚之后,听见二爷这边出了事,赶紧跑了出来,就已经看见了那张祭酒。” 李中易点点头,这就说明,李中昊很有可能是中了别人的圈套,掉进了事先布好的局内。 身为国子监校长的张祭酒,无论走到哪里,身边都跟着一大帮子随从。偏偏,李中昊这边动了手,那张校长就闪电赶到,要说这里头没有鬼名堂,李中易绝难相信。 许昌侯叫王中鹏,此人是后周太祖郭威还在当节度使之时的亲兵牙将,曾经在战场上救过郭威的命。 等柴荣登基之后,王中鹏解了兵权,遥领节度使的虚衔,待在开封城内颐养天年。 李中易曾听赵匡胤偶尔提及过,王中鹏和侍卫亲军司马步军副都指挥使韩通的关系很不错,好象还是暗中拜过把子的兄弟。 嗯,这个圈套设得异常险恶,如果处理不当,不仅得罪了王中鹏,甚至还要和韩通这个柴荣的第一宠将交恶。 更重要的是,有了李中昊的这个好借口之后,政敌们随时随地都可以拿来攻击李达和教子无方,顺带着就把李中易给捎了进去。 和后世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同,如今是个异常重视宗族的时代,家中出了败家子,整个家族都要跟着受累。 反之,则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共享富贵。 别的都是小事,在李中易看来,当务之急,是要抢在李中昊被国子监正式开革之前,让张祭酒暂时收手。 “阿爷,我这就先去一趟国子监,视情况挽回二弟的前程。”李中易知道李达和最关心的就是李中昊将来的前途问题,所以,他开门见山的就主动说了出来。 李达和一把拉住李中易的手,重重的叹息说:“为父教子不严,倒让你受累了。你放心吧,只要过了一劫,为父以后一定严加管教,那个不争气的孽畜。” 李中易也知道,李达和的心情很糟糕,他也就没多说什么,叫上画砚,直接去了马厩那边。 到了马厩之后,李中易忽然拉下脸,吩咐李小七把画砚给绑了,强行按跪到了地上。 “画砚,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收了别人多少好处?”李中易蹲下身子,盯在画砚的脸上,眼神冷得吓人。 “侯爷,您……您说什么呢……小人怎么听不太明白……”画砚脸都吓白了,想继续装傻蒙混过关。 李中易阴冷的一笑,说:“实话告诉你吧,我是不想让老太爷太过伤心,所以在屋里没有细说。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临出征之前,曾经仔细的交待过你,不管何时何地,都不得离开你的主子半步。” “哼,你在暗中干了些什么,我不问也知道个大概。现在,我想知道的是,你有什么把柄落到了那人的手上?”李中易见画砚依然犹豫着不肯招供,他二话不说,命人剥掉了画砚的裤子。 李小七手里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贴紧画砚的下腹部,一路刮下去,恰好架到了极其要害的部位之上。 李中易背着手,阴冷的说:“我也懒得和你废话,数到三,你还不肯从实招来,就废了你小子,再扔出去喂狗。” “一……二……”李中易的语速很快,一和二几乎是连着叫出来的。 画砚吓得浑身抖成筛糠一般,一时失禁,当场尿了,他哭喊着说:“侯爷,小人愿招,小人愿招……” ‘狗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侯爷,甭跟他多说废话,直接阉掉喂狗算了。”李小七捏着锋利的匕首,在画砚的要害部位之上,轻轻的一划,立时拉出一道令人触目惊心的血口。 “小人一时鬼迷心窍……”画砚吓得魂飞魄散,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的全都招了。( 第218章 家贼 第219章 鱼死?网破?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19章 鱼死?网破? 原来,李中昊勾搭上那个俊俏小寡妇的之后,在有心人的安排之下,画砚也被那小寡妇的贴身侍女,给迷得神魂颠倒。 画砚倒是很想拿下那个美貌的侍女,只可惜,每到关键时刻,那个侍女总是可以找出各种理由,就是不让画砚得逞。 这么一来二去的,色迷心窍的画砚,就入了别人的瓮中。只需要,画砚在关键时刻不出现,或是晚出现,不仅没有任何风险,还可以将美貌的小侍女吃到嘴里。 李中易一听就明白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正因为李中昊的偷吃,才给别人暗中算计他和画砚的机会。 偷吃本没有啥,可是,必须把嘴巴抹干净,才是合理的玩法。 李中易连贵妃都敢偷吃呢,这方面,他倒是比李中昊,强出去太多。 好色本无错,错在人家小寡妇都红杏出了墙,移情别恋,李中昊还去纠缠接手的男人,这就玩得不漂亮了嘛。 男未婚,女丧夫,合则两悦,不合就给钱分手,这才是纵意花丛的游戏规则嘛。 从画砚的嘴里,所知不多,这也早在李中易的预料之中,画砚不过是个小小的棋子罢了,连对手的真实身份是谁都搞不明白,何谈知道更深的内幕呢? 李中易命人将画砚锁进马厩,他自己则带着元随,骑马赶往国子监。 大周朝的国子监,在开封外城的南门附近。位于御街的右侧。 由于沿途颇多店铺和路人,不便纵马狂笨奔,李中易索性带着随从。从最近的封丘门出城,沿着城外一路打马扬鞭,绕到南熏门进城。 李中易以前没来过国子监,不知道祭酒到底在哪里办公,就很客气的问守门一个皂役,“不知张祭酒何在?” 那皂役并没有马上回答李中易的问题,反而有些疑惑的反问身穿便服的李中易。“不知您是……” 李中易笑眯眯的说:“家中长辈和张祭酒约好了一起饮宴赋诗,一时等不急了,特命在下前来迎接。” “哦。这样啊,张公刚才还在的,如今只怕已经去了藏经阁内……”那皂役神情立时一松,拱着手给出了详细的回答。 李中易嘴上客气的多谢。心里却暗暗冷笑。从这小差役的应对情况来看,肯定是那个张祭酒事先打过招呼。 “还请帮帮忙,领我去寻张祭酒,可好?”李中易笑着提出要求,李小七则凑到那个皂役的跟前,悄悄将一小块碎饼,塞进他的袖口。 “好说,好说。请公子随小人入内。”那皂役掂量出银饼的分量不轻,乐得眉开眼笑。迈开大步领着李中易等人,走进了国子监。 国子监乃是儒门弟子的最高学府,李中易尽管对于独尊儒术意见颇多,却不敢惹恼了天下的儒生,只得下马步行,跟着皂役去寻那位张祭酒。 沿途走过的学堂之间,李中易惊讶的发觉,几乎没看见多少监生的影子。 不过,想想也是,如今的国子监,只有七品以上官员的子弟,才有资格入内学习,人数方面自然也就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走过几间正在授课的学堂,李中易在皂役的带领下,来到了藏经阁前。 那个皂役指着人群之中,面白无须,身穿绯袍的一个中年人,小声说:“那就是张祭酒,您自去寻他即可,千万别说是小人领您过来的。” 李中易闻言后,深深的看了眼掉头就走的那个皂役,他心想,这可真是人不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那。 这个皂役只想得钱,却不愿意主动凑到张祭酒的身旁献媚,可想而知,确实是个明白人。 只拿好处,不沾惹是非,乃是明哲保的不二法门。 “张公请了,在下这厢有礼了。”李中易含笑走过去,客气的和张祭酒打招呼。 “哦,原来是李侯爷啊,某家正要寻你呢。”这位张祭酒面带疑惑的望着李中易,略微一想,就认出了李中易。 发觉张祭酒面色十分不善,李中易也没在意,他冲着张祭酒,拱着手说:“某家有话要说,还请借一步说话。” “汝家三郎着实很不像话,如果李侯爷是想寻我说情,那就免了吧。”这张祭酒倒是绝决,一张嘴就把退路堵得严严实实,不留下丝毫缝隙。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张公啊,有些绝话,还是莫要说早了。”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不远处传来一个粗豪的大嗓门,“张祭酒,我家五郎为何要被开革?” 张祭酒一阵愕然,他要开革的只是李中昊一个人而已,并没有开革王学章的意思啊? 这时,就见一个身穿朱袍的武将,怒气冲冲的大步走过来,站到了张祭酒的面前,活像是一座黑铁塔。 李中易的嘴角微微一翘,三个当事人全都到了场,接下来,就要看这位张祭酒如果接招了? “张祭酒,在下王学汉,现为陛下驾前的内殿直小底四班副都知,王学章乃是某家五弟。”这王学汉丝毫也不顾忌身处国子监中,大咧咧的报出了官职。 李中易站在一旁,见张祭酒脸上微微变色,他心里暗想,嘿嘿,内殿直小底四班副都知可不是一般人呢,张大祭酒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后周的宫廷之中,承袭唐制,以殿前司的禁军作为皇宫大内的禁卫军。 内殿直小底四班的御前侍卫,必须在数万人的殿前司禁军之中,优中选优,总名额却只有二十四人。 内殿直小底四班,每班六人,经过皇帝的特许之后,只有这二十四个小底四班的侍卫,才有资格身背弓箭,腰佩长刀,贴身保护着皇帝的安全。 如果硬要比较的话,也只有北宋皇宫之中的“带御器械”,才有可能与之相提并论。 更形象的说法,其实,不就是带枪的西南海保镖嘛! 李中易暗中派人去王家报讯,故意夸大其词,就是想引出王家的人,以便把水搅浑。 他也没有想到,王家竟然会派出,柴荣的贴身近卫,来给王学章撑场子。 嗯,老勋贵,就是老资格,就是老革命,这老头子还没死呢,就让一个文官欺负到了头上,情何以堪呐? “谁说要开革你家五郎了?”张祭酒冷着脸,反问王学汉。 王学汉有些惊讶的说:“不是你张大祭酒派人去我府上,通知我家老太公的么?” 张祭酒略微一想,心里也就明白了,怒目横视着李中易,一定是此人暗中捣鬼。 李中易嘴角微微的翘起,他只是笑而不语,当事人都到齐了,还有啥可急的呢? “张祭酒,我家五郎一向循规蹈矩,连蚂蚁都不敢踩死半只,怎么可能打人呢?您说是吧?”王学汉的口气依然很冲,显然并不在乎这位张祭酒的官阶比他高出不少。 “王副都知,某以为,这里边定有误会,实际是……”张祭酒正要把王学章撇清出去,李中易怎么可能让他得逞呢,“张祭酒,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凭什么认定王学章没打人?” “老夫亲眼所见,岂能有假?”张祭酒心里窝着大火,说话的态度,也渐渐失去了大儒的风范。 “哦,是这样啊,那张公你可知,为何出现打人的事情呢?”李中易早就在这里等着这个姓张的了,不怕他不掉进局内。 “张祭酒,尊驾掌管的儒门圣地,竟然出现了监生互殴的丑事,你可知罪?”李中易猛的沉下脸,冷冰冰地反问张祭酒,“为人师表者,正己正人,尤其是你张祭酒,身为我大周儒门学子的总师傅,教出来的学生却因为阴人之事,互相扯皮,你难道没觉得,你已经极其严重的辜负了皇恩么?” “张祭酒,李某以为,打人的监生固然必须开革。然而,你这个总师傅,教导无方,辜恩枉上,愚蠢无能,难道不需要自杀,以谢天下儒门弟子么?”李中易一串的排比反问,把张祭酒震得心神不宁,恐惧异常。 李中易说的虽是歪理,可是,却也十分有道理。 张祭酒也算是看出来了,今天的这事,李中显然打定了主意,要拼个鱼死网破,要闹开,要闹大,而且是越大越好。 朝廷的最高学府之中,两个监生因为抢夺一个死了男人的俏寡妇,居然动起手来。 此事如果真的闹到了尽人皆知的程度,张祭酒绝对会被喜欢没事挑事的言官们,用弹章淹死,用口水骂死。 明知道李中易使用的是两败俱伤的手段,可是,李中易输得起,他张祭酒却输不起。 李中昊的丑事,虽然会影响到李中易的声誉,可是,李中易的名声,原本不怎么样,脏水泼上身后,只不过比以前更臭一些罢了。 张祭酒就不同了,他一向以儒门宗师自居,名声方面稍微有一点点闪失,几十年的装伪君子的心血,就全白费了。 大儒被整臭了名声,前途就全完了,李中易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故意使出乌贼战术。 只要事情闹到满城风雨,李中昊固然是个烂桃子,他张祭酒没教好学生,难道就是好桃子了? “哈哈,您就是逍遥李侯吧?下官王学汉,拜见李侯爷。”王学汉恭敬的行了礼后,咧嘴一笑,“功名,但在马上取,这才四男儿本色呀。李侯举手定高丽,抬足灭倭寇,扬威域外之显赫功业,下官早就佩服得要死。”( 第219章 鱼死?网破? 第220章 训弟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20章 训弟 柴荣自从登基之后,为了削减藩镇对于朝廷的威胁,一边大幅度的重用文官,一边编练朝廷禁军。 显德元年开始,政事堂和枢密院的权力,日益扩大,导致旧武人功勋集团颇有怨言。 在这种背景之下,大周朝的武人阶层渐渐聚集到了一起,大致分为了三大集团,以张永德和李重进为首的旧外戚集团,以李继勋为首的新禁军系统,以吴国公李琼为首的周太祖郭威的老班底。 除了资历非常浅之外,李中易这个后进的军方晚辈,因为掌握了快速崛起的破虏军,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全新的小军头。 国舅爷符昭信的身份则比较特殊,他的父亲符彦卿不仅是郭威的老兄弟,还是柴荣的岳父。 符家的两女儿先后嫁给了柴荣,符昭信这个国舅爷,又可以被归入新外戚集团。 所以,王学汉的主动示好,其实是向李中易发出了一个明确的信号,咱们合作吧?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王副都知太过客气了,我的年纪比你小得多,咱们不论官职,就以兄弟相称吧?” 王学汉眼珠子转了转,当即笑道:“那愚兄就不客气了啊,你我两家的私事,就不套太过劳烦张祭酒了吧?” 李中易的嘴角微微翘起,这个王学汉看似粗鄙不堪,实际上,心眼子却很灵活嘛? “是啊,年轻人之间嘛。难免有些意见不合的地方,偶有口角,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啊。”李中易顺着王学汉递来的梯子,迅速的溜了下来,将整件事情定位为偶有口角,显然和王学汉的想法高度一致。 那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必要大肆折腾。免得两败俱伤。 张祭酒气得心口疼,他这个国子监的主官还没有说话呢,李、王两家人。就乔到了一起,完全没把他这个祭酒放在眼里。 “张祭酒,你若是硬要把家丑扬得举国皆知,那咱们就只有到陛下面前。再做理论了。”李中易气定神闲的抛出杀手锏。明摆着告诉张祭酒,老子不是好惹滴! 王学汉也是个妙人,他板着脸说:“没错,哪有家丑硬要外扬的道理?张祭酒,您说是不是呀?” 张祭酒心里很不舒坦,可是,王、李两家人已经对好了口径,他就必须要好好的掂量掂量。这事闹大之后的后果,会是如何? “这事总不至于当作没发生吧?”张祭酒左思右想。都觉得心里不安稳。 整臭李中易是一回事,可是,把张祭酒自己也贴了进去,就极其不划算了。 “呵呵,只要不是开革,任由张公您处置。”李中易也知道不能把张祭酒给逼急了,就本着大事化小的原则,主动递出了橄榄枝。 兔子急了都要咬人呢,何况是堂堂四品的国子监祭酒,举国儒门学子的总山长呢? “不如罚抄一些功课吧?”王学汉的适时插话,恰好起到了画龙点睛的妙用,等于是帮李中易补上了惩罚的限度。 “哼,国子监又不是菜园子,哪有此等便宜之事?”张祭酒装作十分生气的样子,借机拂袖而去。 望着张祭酒远去的背影,李中易微微一笑,让李中昊吃点小亏,受些教训,其实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虽然李中易借用了鱼死网破的乌贼战术,恐吓住了张祭酒,暂时化解了李家丑名远扬的危机。 可是,李中昊如果没有吸取教训,下一次,还能这么幸运么? “无咎公,在下刚才失礼了。”王学汉的态度显得异常之诚恳,客气的向李中易的表达了不恭的歉意。 李中易知道,王学汉指的是他以兄长自居,两人彼此打掩护,糊弄张祭酒的事。 “大家都是爽快人,你年长,本是兄长。”李中易庄重的抱了拳,一本正经的拱着手说,“兄长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王学汉见李中易真的认他作兄长,心里大为高兴,他慌忙还礼说:“哈哈,不打不相识,以后你我两家人应该常来常往,一起喝酒,玩女人才是。” 李中易哑然一笑,这王学汉前面的场面话,都说得非常到位,唯独最后那段话,却在无形之中暴露出了武人的粗鲁。 丘八嘛,本就是没读过多少书的厮杀汉,很多都是文盲,不懂儒门的礼仪,所以,这些人啥都敢干,对于皇权的威胁也最大。 散出随从之后,王学章和李中昊,很快被找到了李中易和王学汉的面前。 “你个混球,阿爷屡屡教导于你,不怕做错事,就怕错了之后,还丢了脑子。”王学汉一见了王学章,就气不打一处来,抬腿一脚,踢在了他的屁股之上。 王学章挨了踢,却象没事人一样,笑嘻嘻的说:“小弟就知道大兄会来救我,所以,任由那张祭酒问啥,都推说不知道。” 李中易瞥了眼落寞的站在一旁的李中昊,心里不由暗暗一叹,人家的兄弟之间,多亲密? 王家兄弟,那才是真正的兄友弟恭,长兄当父! “二弟,事情已经解决了,还不多谢王兄的照应?”李中易等了一会,始终没见李中昊说话,也懒得多说什么,直接要他向王学汉道谢。 “多谢王兄照应。”李中昊面无表情的向王学汉拱了拱手,一点感谢的诚意都没有。 王学汉还没说话,李中易真心火了,他抬起右腿,照着李中昊的屁股,猛的踢了一脚。 “你……你凭什么打我?”李中昊被踢得坐倒在了地上,却不肯服输。倔强的梗着脖子,吼叫着质问李中易。 李中易上前揪住李中昊的衣服领,冷冷的说:“就凭我是你的长兄。不管你服不服,揍你都是现成的。” “阿爷都没有打过我,你算老几?”李中昊嘴巴依旧很硬,可是,颤抖的嘴唇却暴露出了他的心虚。 李中易已经忍了很久,这一次,既然已经出了手。他也毋须再忍,当着王家的面,劈头盖脸的对李中昊拳打脚踢。 “哎呀。别打了,好痛啊……”李中昊确实没料到,李中易被惹毛之后,居然如此的粗鲁。 李中易在军中锻炼了不少时日。身子骨硬朗得很。对付李中昊这种文弱书生,完全不废吹灰之力,揍得他哭爹叫娘,抱头痛哭,连声求饶。 等李中易打累了之后,王学汉突然插话说:“李二郎,打是亲骂是爱。你兄长打你是为了你好,那张祭酒不会打你。却可以把你的前程,一次坑死。” “李中昊。我告诉你,今天我就打你了,以后还要打。有本事,你以后,也打回来?”李中易轻蔑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李中昊。 “你……你还我娘亲……”李中昊抱着脑袋,坐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大声嚎叫起来。 王学汉见势不妙,和李中易约好了下次聚会的时间,就领着王学章,快速闪人。 “父亲被抓进大牢,你和你的娘亲,偷偷逃跑的时候,可曾记得我这个长兄?”李中易大马金刀的坐到了从人摊开的马扎上,一字一吐的反问李中昊,“我又是怎么对你的?” “家里的银钱细软都被抄光了,曹氏却带着曹家的人,打上了咱们李家,这是人干的事么?”李中易冷冷的揭穿了曹氏的老底,一点面子都不再给李中昊留下。 “如果不是曹氏做得太过分了,让父亲伤透了心,你父亲就算是冲你的面子,也不至于闹到和离的地步。”李中易发觉李中昊渐渐的停止了哭声,接着又反问他,“你读了这么多年书,该懂道理了。” “实话告诉你,你和我亲不亲近,没有任何关系。问题是,你对得起父亲的一片苦心么?”李中易递了一块锦帕到李中昊的手边,“擦干净眼泪,有本事就参加制科,考个进士出来,气死我。没这个本事,你就老老实实的混着,成天胡思乱想,只可能自己憋出内伤。” 李中易这话,太狠了,等于是彻底剥了李中昊,色厉内荏的表皮。 “作为长兄,我供你吃,管你喝,月例钱高得惊人,还送你进国子监读书,我对得住兄弟之情。”李中易板着脸说,“你不要以为我对你好,就是欠了你的。以后,该打你的时候,我绝对不会手软。” 李中昊刚才确实被打惨了,他听了这话,身子不由一抖,抱着脑袋,喊道:“我服了,我服了,别再打了。” 李中易知道他现在仅仅是口服了,心还没服,也懒得理会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从现在起,李小八就跟着你了。你上午读书,下午跟着他打熬筋骨,文不成嘛,武要就。”李中易断然作出决定,不能再对李中昊放任自由,否则,就真的是害了他。 李中昊低着脑袋,没吱声,李中易冷冷的哼了哼,轻声反问他:“听到了没有?” “知道了,上午读书,下午习武,都听李小七的安排。”李中昊有气无力的垂着脑袋,不敢再象以前那样,爱搭不理的态度。 “最后,我再说一遍,我不欠你的。”李中易站起身,缓步朝外面走去,李中昊乖乖的跟了上去。 回到家中之后,李达和看见李中昊的惨样,问清楚是李中易动的手,不由捻须大笑道:“早该如此,早该如此,不打不成器啊!大郎,你不打,我都要狠打!” 就在李达和的桌子前面,摆了一根粗大的木棍,显然,李中易不出手,李中昊肯定会被打得更惨,皮开肉绽都是轻的。( 第220章 训弟 第221章 内幕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21章 内幕 “狗娃,你再敢胡乱撒尿,当心老子打烂你的小屁屁,懂么?”李中易将长子狗娃抱在腿上,拿他寻开心。 瓶儿削好一只花红果(原始的小苹果),递到李中易的手上,嗔怪道:“爷,狗娃还不会说话呢,他知道什么?” “哈哈,就是欺负他不会说话啊。”李中易得意的一笑,逗儿子玩儿,其实是做父亲的一大乐趣,他很享受这种轻松自在的感觉。 芍药瞅了瞅正在吮吸手指头的狗娃,注意力随即又转到了李中易的身上,腻声道:“爷,狗娃真可爱。” 李中易看了眼芍药,他心里明白,芍药虽然嘴上没说啥,其实一直很想也生个儿子出来。 狗娃是李中易目前唯一的后代,自然吸引了他更多的注意力,只要他在家里,就要把狗娃抱在怀里逗着玩。 就算是狗娃经常尿湿了李中易的衣衫,他也丝毫不以为意,狗娃只管尿,他照旧抱着玩儿,天伦之乐,乐在其中。 就在这时,门仆走到二门外,让婢女来报,吴国公家的衙内李安国来访。 李中易点点头,吩咐一声,请李安国至花厅奉茶。 将狗娃交到奶嬷嬷的手上之后,李中易换上一身干爽的便服,缓步去见李安国。 刚一见面,“末将拜见香帅。”李安国就恭敬的大礼参拜,俨然以李中易的旧部自居。 实际上,李安国并不属于破虏军的系统。仅仅是临时安排到高丽行营罢了。 如今,大军早已班师,李安国不仅得了爵位。也被拔擢入了侍卫亲军司,和李中易再无上下级的关系。 不过,军队是最讲究资历和渊源的所在,李中易曾经是李安国的顶头上司,从道理上来说,李安国对他如此的恭敬,也完全说得过去。 “呵呵。正青啊,你我之间,不必太过多礼。”李中易含笑给李安国让了座。又命随从换了新茶。 正青是李安国的表字,李中易不假思索的一口叫出,他心里也觉得很舒服。 李安国笑嘻嘻的说:“不瞒您说,只要您再次领兵出征。我一定跟着您效死力。” 效死力?李中易摸了摸下巴。心想,这李安国恐怕是想跟着,继续捞军功吧? 由于,曾经在高丽朝夕相处,李中易对于吴国公李家的情况,也多少有些了解。 当年,还是一名小小都头的吴国公李琼,正室夫人刚生下长子。就撒手西去。 接下来,就很有些走背运的味道了。李琼又先后续了三弦,正室老婆不是得病死了,就是难产而死。 结果,一个发妻,外加三个续弦,共给李琼留下了五子三女。 李琼不仅会打仗,也很有政治远见,郭威在世的时候,他是心腹中的心腹重将。 等到柴荣登位之后,李琼不仅以身作则,第一个交出了兵权,还倡议老一辈的领兵大将,都该回家歇息,颐养天年了。 这么贴心的元老,皇帝柴荣怎么可能不挂念呢,逢年过节的宫中赏赐,流水一般送进吴国公府里。 吴国公李家,固然家大业大,可是,儿孙太多,僧多粥少。 李中易偶然中听说过,为了继承可以世袭的吴国公爵位,李家的五个儿子,以及若干孙辈,都在暗中较劲,争得面红耳赤。 李安国喝了茶,拱着手说:“下月初九,是家祖的七十大寿,末将奉家祖之命,特来请香帅您过府赴宴。” 李中易心想,吴国公李琼和柴荣交厚,李安国又曾是他的部下,两家之间正常的来往,不太可能犯了柴荣的忌讳。 “吴国公七十大寿,我怎么可能不去讨杯酒水吃呢?”李中易含笑点了头,答应到时去凑个热闹。 李安国艰难李中易答应得很痛快,他心里也很高兴,就笑着说:“家父素喜与人谈兵,到时候,肯定会扯着您的袖口,大谈用兵之道。” 李中易听了此话,不由微微一笑,谦虚的说:“我哪里会用什么兵?不过是运气比较好罢了。”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看样子,吴国公家的争爵之战,已经愈演愈烈,已经到了要来外援的程度? 人生七十古来稀,吴国公李琼过了这个生日之后,恐怕大半个身子,已经入了土啊! 李琼的家务事,本和李中易没啥关系。不过,李安国既然当过他的部下,这份香火情,李中易还是要给面子的。 不管古今中外,混官场的要诀,十分讲究,广布人脉好办事! 看一个人的社会地位,只需要看看他身边的好朋友,都是些什么人,也就可以看出个七、八成。 李安国笑嘻嘻的说:“香帅,您太过谦虚了。末将不才,虽然只擅长吃喝玩乐勾女人,却也看得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名将。” 李中易听了这个马屁话,不由哑然一笑,这李安国倒也有些自知之明,还不算是特别纨绔呢。 在高丽的时候,李中易对这些衙内们,只把握了一条,不许违反军法,别的倒也没有过多的拘束。 李安国等一干衙内,经常请假出去吃喝玩乐,李中易统统知情,不仅没有怪罪他们,反而把批特假的权力,一股脑的给了符昭信这个大衙内。 各回各家,各找各爹,李中易完全没义务调教只想混军功的衙内们。 有些人,刚一出生,就获得了比草民更高的,谁叫人家生得好呢? 不管是哪个社会,都有特权阶层的存在,即使是原始社会,也不例外。 草根阶层即使气出内伤,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没爹可靠,只能靠自己了。 远的且不说,李中易的儿子狗娃,还不会说话,就已是七品散官。等狗娃长大了,懂得了显摆,完全可以自豪的说,我爹叫李中易! “香帅,我前几日吃酒的时候,听了一个风声,天子本欲命您直枢密院,政事堂的相公们,以及枢密院的枢使们,几乎全都反对。”李安国见左右只有李小七在,就凑到李中易的身前,小声道出惊悚的内幕。 直枢密院,就是枢密院直学士,属于正三品的高官。资历足够的话,有资格同签枢密院事,地位相当于枢密副使。 李中易略微一想,心里就明白了,他虽然立下了军功,平定了高丽之乱,可是,资历还是太浅了。 换句话说,柴荣原本就不太可能任命他为枢密直学士,只是故意拿出来的给政事堂的相公们反对的引子罢了。 果然不出李中易所料,李安国接着又小声说:“有人提议,让香帅您权知开封府事。” 李中易想了想,觉得这个风声很有些荒谬,开封府是什么地方? 堂堂大周的京畿要地,李中易一手训练出来的破虏军就在城北的黄河边,他又当上了开封府的老大,嘿嘿,柴荣晚上睡得着觉么? “还有什么消息,你就都说了吧。”李中易受不了李安国故意装神弄鬼的举止,索性让他一次性把话说完。 李安国抬手轻轻的给了自己一耳光,涎着脸说:“敲惯了人,落下的坏毛病,嘿嘿,您别介意哈。” ‘传得最多的是,让您去东边当差,要么是太子宾客,要么就是太子詹事的。”李安国抬手斜着指了指皇宫东边的方位,笑嘻嘻的又给出了第三个消息。 李中易点点头,他心想,这个消息,才真的是靠谱! 柴荣虽未明说,可是,从柴荣对甜丫和狗娃的安排来看,李中易倒是极有可能,也被安排到梁王柴宗训的身边,当未来太子的老师。 在后周,少师、少傅和少保,这东宫三少其实和东宫官没太大的关系,基本都是给予元老重臣们的荣誉加衔罢了。 真正管理东宫,当太子老师的,除了太子宾客之外,就是太子詹事。 李中易心想,他如果真的做了柴宗训的老师,赵老二会是个什么表情呢? 实际上,李中易做不做柴宗训的老师,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整个李家已经被柴荣有意无意的绑上了柴宗训的战车。 李中易的亲妹甜丫,已经是符贵妃名正言顺的义女,就在李中易领兵出征之后,举行过隆重的认亲大典。 再来,“狗娃”李继易,还不会说话,就已经是梁王府的记事参军,将来很可能还是柴宗训的小伴读。 有这两层关系在,李中易的脑门子之上,已经刻下了深深的“梁王”印记,无论走到哪里,大家都会以为他是梁王一系的人马。 “正青,多谢你了。以后有类似的小道消息……”李中易话没说完,李安国就笑着说,“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您。” 李中易和李安国,两个人相视一笑,政治交易做成,以后就是半个自家人了。 李安国得了李中易的支持,他和他的父亲,在争夺吴国公爵位的时候,又多了一个筹码。 李中易由于担心犯了柴荣的忌讳,一直以孤臣自诩,没敢和朝中的重臣往来过密。 有了李安国的衙内党的内幕资源之后,李中易今后的消息来源,不仅比此前灵通许多,而且,准确性也要胜出数倍。 枕边风,帏内风,耳语风,酒宴风,这些所谓的风言风语,广泛存在于特权阶层之中。 而且,传来传去的传闻,官方越是辟谣,往往就越真实! 送走了李安国之后,门房忽然来报,金家三姊妹的娘亲,郑氏来了。( 第221章 内幕 第222章 大不敬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22章 大不敬 李中易皱紧眉头,不以为意的吩咐说:“命婢女领她自去后院便可,这种事情何须问我?” 那门房弯腰,禀道:“那郑氏说是要见您。” 李中易的心里很有些奇怪,在高丽的时候,郑氏即使来找,也只是去后院看望一下金家三姊妹。 今天,郑氏突然来找李中易,倒让他很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请她进来吧。”李中易心想,郑氏肯定是有事,才来找他。 郑氏走进花厅后,恭恭敬敬的蹲身施礼,小声说:“妾拜见侯爷。” “罢了。”李中易摆了摆手,示意郑氏坐下说话。 等婢女上了茶之后,郑氏瞅了室门,见四下里无人,这才哭丧着脸,小声说:“侯爷,妾生下的那个不成气的孽障,真真气死我了。平日里也就罢了,到现在为止,居然已经四天没有归家了。” 金继南失踪了两天?李中易不由皱紧眉头,追问郑氏:“他临出门之前,可有留下书信或是口信?随身的物品可有带走?” 郑氏红着眼圈说:“没有书信,也没有口信,这个死孩子出门的时候,啥都没说。妾已经在他的屋子里找遍了,随身的物品有好些都不见了。” 李中易听了这话,心里大致就有了底,这金继南恐怕是回了高丽。 不过,事情还没确定,李中易也不好把话说死,就叫来李小七。命他拿着侯府的名帖去开封府,请开封府帮着找人。 郑氏赶紧起身下拜,感激的说:“多谢侯爷。多谢侯爷……” 李小七得了李中易的眼神暗示,他告辞离开的时候,故意装模作样的说:“小的一定让开封府把人都派出去,找不到就打皂役的屁股。” 李中易暗暗点头,这个李小七虽然不如李小八的脑子灵活,在他的逐渐熏陶之下,倒也越来越机灵了。 李小七走后。郑氏连连朝李中易行礼,感激的说:“侯爷待我们金家,真心不薄。” 李中易笑了笑。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也别太过客气。” 陪着郑氏闲聊了几句后,李中易觉得有些奇怪,事都谈完了。她怎么还不走呢? 郑氏犹豫了片刻。小声说:“侯爷,不知道我家的那个……身边伺候的人……”吞吞吐吐,扭扭捏捏,说话含糊不清。 李中易略微一想,心里也就明白过来,敢情郑氏是在担心,她的丈夫金子南身边已是侧室成堆? 留守高丽的京师厢军第一军的都指挥使周道中,基本上每十天都有一封长信送来。李中易对于高丽的情况,还是非常了解的。 自从老婆和儿子离开了高丽之后。身为户官尚书的金子南,一口气连纳了八个美貌的侧室,小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李中易自然不好直接戳破金家的家务事,就笑道:“我最近事情多,没顾上东国那边,这么着,回头我写封信过去,问问情况,好不好?” 郑氏半信半疑的望着李中易,她那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秋波四溢,格外的吸引眼球。 李中易以前倒没太注意郑氏,只是觉得她的保养功夫到家,外貌看上去十分显年轻,和金家三姊妹坐在一块,仿佛姐妹一般。 近距离观察之下,李中易发觉,郑氏在高丽女子之中,个头算是比较高的,大约有167左右。 李中易是典型的现代审美观,喜欢胸大,腿长,腰细,双眼皮,皮肤白嫩的女子,这郑氏几乎全部满足了这些条件。 咳,郑氏再符合审美观,也是准丈母娘,李中易下意识地挪开视线,看向花厅外面的远处。 郑氏仔细的观察了一阵,没从李中易的脸上找出任何破绽,只得起身告辞,离走的时候,李中易隐约听见长长的叹息声。 李中易心想,金子南那个老东西,对郑氏这种尤物,不仅不疼着,反而要赶得远远的,简直是暴殄天物呢。 回到书房,李中易刚把狗娃抱到腿上,“姐夫,您回来了?”彩娇就笑嘻嘻的跑了来,和狗娃坐了个面对面。 李中易嗅着彩娇发间的处子幽香,笑着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彩娇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笑嘻嘻的说:“我听见了大郎君的哭声,就知道您回来了。” 李中易哈哈一笑,这彩娇啊,虽然天真可爱,心直口快,小机灵倒也不弱于任何人。 “你大姊和二姊,在干什么?”李中易最喜欢问彩娇这些八卦的问题,一般情况下,彩娇都会逗得他开怀大笑。 彩娇拿手指了指狗娃,将红唇凑到李中易的耳边,小声说:“大姊说,一定要生个和大郎君一样可爱的儿子。” 彩娇再得宠,也不过是李中易的小妾之一罢了。狗娃虽是妾室所生的庶长子,却也是老李家正儿八经的少主人,比半奴身份的彩娇,两者之间的地位如有天壤之别。 所以,彩娇并无资格叫狗娃这个乳名,只能以大郎君相称。 李中易听了彩娇的八卦,不由微微一笑,母以子贵,瓶儿产下狗娃之后,在老李家的地位,简直是一日千里。 毫不夸张的说,就连老李家的老太公,李达和见了瓶儿都是客客气气的,态度异常随和。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狗娃身为老李家的长孙,确实受到了李达和的格外关注,李中易没在家里的时候,李达和也经常抱着狗娃到处闲逛。 听见彩娇叫的姐夫,李中易倒想起一件事来。彩娇进府不久,有一次当着李达和的面,叫李中易姐夫。 “岂有此理!没规矩!”李达和当场翻了脸,脸色不善的拂袖而去。 从此以后,李达和对彩娇,再也没有好脸色看。如果,李达和不是老太公,还是家主的话,恐怕都会对彩娇家法伺候了。 李中易倒是没所谓,他还就喜欢,一边搂着彩娇动手动脚,一边听她喊姐夫,嘿嘿,有点小变态哈! 瓶儿进屋的时候,发现彩娇居然和狗娃一起坐在李中易的腿上,就走到狗娃的边上,伸手要抱他走,“乖儿子,娘亲带你出去玩儿。” 李中易心知瓶儿又吃醋了,就把彩娇放回了地面上,含笑伸手,将瓶儿强行搂坐到了腿上。 瓶儿瞥了眼有些落寞的彩娇,也没说什么,只是将脑袋靠到了李中易的臂窝里,享受着男人的温存。 彩娇低着头,站在一家人的跟前,脸色越来越白。 李中易见了彩娇想哭又不敢哭的窘样,心里一软,就吩咐说:“你先回房去吧。” 彩娇低着头,退出了书房,李中易却听见若有若无的低泣声。 娘的,小说里边,别人魂穿之后,妻妾都和睦之极,亲如一家人。 老子身边的女人,怎么都是醋坛子咧,还真的是想不明白啊! 瓶儿瞥了眼房门口,出了一会子神,等她扭头回来,却见李中易正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她不由有些尴尬,小声说:“爷,您可不能宠坏了身边人啊。” 李中易差点笑出声,心说,爷谁都不宠,就宠你和狗娃母子俩? 这时,狗娃突然哭出了声,瓶儿知道儿子饿了,慌忙将狗娃搂进抱中,撩起衣襟,当着李中易的面喂给孩子喂奶。 李中易出生的时候,没有吃过一口薛夫人的奶水,由专门请来的奶嬷嬷负责喂奶。 母乳喂养孩子的价值,乃是医学常识,在李中易的强行要求下,瓶儿不敢多忙,都要抽空给狗娃喂奶。 至于,请来照顾狗娃的几个奶嬷嬷,顶多也就相当于全职保姆罢了。 吃过中饭之后,李中易陪着薛夫人在园子里溜弯,薛夫人笑着说:“甜丫今儿个让宝哥儿推得坐到了毯子上,哭得厉害。” 李中易一想起甜丫那个小机灵鬼,脑袋就很疼,他笑眯眯的说:“甜丫可是咱们家身份最高的小娘子呢,回头我去打宝哥儿的屁股。” 自从,甜丫被符贵妃正式认作义女之后,那个地位简直是水涨船高,宫中为此还专门派出了四个嬷嬷,就为了照看着甜丫。 符贵妃本是一番好意,可惜的是,倒给李家人添了很大的麻烦。 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是宫里派来的嬷嬷呢? 李中易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又送上了不少银钱,就差当祖宗供着了,这才换来了四个嬷嬷的私下理解,没怎么干涉甜丫的日常活动。 “我说,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把那四个老货,送回宫里去?”薛夫人一想那四个宫里派来的老嬷嬷,就气不打一处来。 李中易没回家之前,薛夫人想抱一抱甜丫,都要经过那四个老嬷嬷的同意。 甜丫虽是李家的女儿,可是,身份却是最高的,全家人都得跪拜,朝廷的册封文书上说得很清楚:仪同公主。 钱能摆平的事情,就都不是个事,李中易砸钱买通了那四个老嬷嬷之后,大家倒也相安无事,各得其所。 主要是后周建立的时间不长,各种礼仪的要求,也不是那么严格,让李中易钻了空子。 如果是承平日久的北宋中期,李中易只要抱了公主身份的甜丫,言官就要弹劾他,犯下了大不敬之罪!( 第222章 大不敬 第223章 云潇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23章 云潇 吴国公李琼的生日,很快就到了,瓶儿亲自清点了好几遍礼物,命人提前装到了马车上。 李中易慢条斯理的吃过午餐,又抱着狗娃逗了好一阵子,看看天色已经不算早,这才领着已经改名李云潇的李小七,以及诸元随,登车上路。 在高丽的时候,李小七立有军功,也被朝廷赏了个官职——正八品的修武郎。 既然已是官身,告身上的官讳绝非小事,李中易就琢磨着替李小七改个好听一点的名字,充充门面。 李小七是个孤儿,他的父亲姓李,母亲姓云,李中易只添了个潇字,这么一来,李小七就变成了李云潇,字潇松。 李中易字无咎,号香松,李云潇沾了个松字,其中的意义极为重大,等于是把李云潇当作是自家的子侄看待,可把李云潇这小子乐坏了。 自从改名字之后,李云潇成天都在李小八的面前,得瑟个没完没了,把李小八气得要死。 结果,同样当了官的李小八,也跑去找李中易,改了个新名,有了表字,心里这才平衡了许多。 吴国公李琼的府第,位于御街旁边,大相国寺背后的寺后街上。国公府距离皇宫也很近,无论是进宫见驾,还是入庙礼佛,都异常之方便。 李中易赶到寺后街的时候,整条街道车水马龙,往来的达官贵人,络绎不绝。 逍遥侯的爵位虽然是个虚衔,身份地位却高。已是从三品。 所以,沿途遇上的大大小小的官员们,也都十分守礼的避让到了一旁。让李中易的车驾先行。 快到吴国公府门前的时候,马车突然放慢了速度并最终停了下来,骑马跟在车外的李云潇,小声禀报说:“爷,王相公的车驾,就摆在吴国公的府门前,咱们过不去。” 李中易点点头。说:“也就是喝酒的事儿,那等着吧,不可急躁。” “喏!”李云潇跟在李中易的身边日子已经不短了。官场上的礼仪,已经记得滚瓜烂熟。 也许是运气不好,王溥进府后,次相李谷接踵而至。然后又是枢密院的几位枢使们到了。 结果。李中易这个侯爷的车驾,在吴国公的府门外,足足等了半个多时辰,这才驶到了李府的门前。 李云潇递上名帖之后,守在门口的李府大管家接过来一看,当即扯起嗓子,大声喊到:“逍遥侯爷,破虏军都指挥使。卫州团练使,李公到……” “逍遥侯爷……到!沿途仆人们的呼喝声。一直从大门喊到三门内,此起彼伏,蔚为壮观。 “哎呀呀,侯爷亲至,下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几个呼吸之间,一个身穿五品武官服饰的中年男子,在李安国的陪同下,快步走到门前,亲热的拱手行礼。 大家见礼的时候,李安国笑着介绍说:“香帅,这位便是家父……” 李中易堆起笑容,挑起大拇指说:“早就听说虎胆将军的鼎鼎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难得一见的英雄豪杰。” 李安国父亲,名叫李虎,是吴国公李琼的第三子,现任殿前司天武卫副都指挥使。 李虎平生最得意的一件事情,就是后周太祖郭威还在做节度使的时候,一次打猎偶然遇见猛虎袭击。当时,身为牙兵的李虎,果断搭弓上箭,射瞎了猛虎的一只眼睛,从虎口之下,救了郭威一命。 郭威感念于李虎的救命之情,刚刚登基做了皇帝,就赐下“虎胆将军”的名号,一直被李虎引为平生最大的荣耀。 李中易当着众人的面,提及虎胆将军的往事,李虎的心里自然十分舒服,他哈哈一笑,拱着手说:“蒙先帝厚爱,下官实在是愧不敢当呐。” 李虎嘴上说得很谦虚,神态之间,却颇有得色,显然十分受用。 李中易在李虎的亲自陪同下,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往里边走去,跟在不远处的李云潇暗暗点头,这个态度才是待客之道嘛。 “侯爷以区区万余兵马,彻底平定高丽,替我华夏得了东国三千里江山,自盛唐苏定方灭高句丽以来,尚未有能出侯爷其右者。”李虎本着花花轿子互相抬的原则,很自然的就提及到李中易能够封侯的快事上面,夸得天花乱坠。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无咎只是趁火打了点小劫罢了,虎帅所立下的,乃是护圣驾定社稷之盖世奇功,怎可相提并论呢?” 李安国觉得牙都快酸掉了,如此肉麻的互相吹捧,他只在低级武将堆里听过,眼前的二人偏偏都是高级武将,唉,没见过这么干的呀! 按照大周的规矩,武将的品级大多很低,只要超过五品,就已经跨入了顶级武臣的行列。 李虎是殿前司天武卫副都指挥使,从五品,响当当的禁军亲卫首领。李中易就更不得了,仅仅逍遥侯这个头衔,就是三品大员。 虽然,大周的侯爷含金量不算很足,可是,侯爷就是侯爷,上殿常参的时候,就有资格站到第二排。 走到二门前,李安国忽然惊叫出声,“太翁怎么出来了?” 李中易抬眼看去,却见一个白发苍苍,身穿大红喜服的老者,正含笑站在二门外。 “晚辈李中易,贺国公大寿!”李中易赶忙上前见礼,恭恭敬敬的拱手作揖。 就在刚才,李虎已经与李中易平辈论交,以兄弟相称,按照规矩,李中易没称比较疏远的下官,而以晚辈自居。 李琼的眼眸闪了闪,抚须笑道:“贤侄莫要如此多礼,我这国公府的大门,随时随地都对你敞开着。来人,吩咐下去,以后啊,只要李侯前来蹭酒喝,毋须禀报老夫,只管领入内书房。” “喏!”边上伺候着老寿星的管家们,纷纷弯腰应喏。 李安国十分诧异的望着李中易,他也确实没有想到,祖父居然对李中易这个小小的侯爷,如此之重视。 以前,就算是县公以上的老爵爷来访,不仅需要通禀,而且也不可能直接领进内书房。 要知道,有资格直接进入李琼内书房的人,到目前为止,不超过五根手指头。 李中易也完全没有料到,李琼竟然给了超乎寻常的礼遇,赶忙拱手逊谢:“多谢伯父厚爱,小侄实在是愧不敢当。” 李琼捋着一缕漂亮的长须,微微一笑,说:“你会练兵,会打仗,老夫其实没觉得什么。只不过,你知道行事的分寸,善于藏拙,却令老夫眼前一亮。” “哼,虎父生犬子,都是一群没用的东西,就知道窝内斗。” 谁都没有料到,原本和颜悦色的李琼,突然翻了脸,在这大喜的日子,居然当着李中易的面,厉声训斥他的子孙们。 “孩儿们知道错了,请父亲(祖父)责罚。” 二门之前,李家的儿辈、孙辈以及家仆们,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 李中易很有些尴尬,他肯定不可能给李琼下跪,却又不好意思继续站着,左右为难。 “伯父,陛下派出的天使,很可能已经在路上了。大喜的日子,都应该高兴才是啊!”李中易拐着弯子,别出蹊径,居然从柴荣的角度来劝说李琼,确实很有说服力。 李琼展颜一笑,说:“老夫没看错人,李无咎,逍遥侯,好样的……” 跪在地上的李安国,心里异常震惊,家中老祖的脾气,他自然是心中有数的。 自从李安国出生之后,还从来没有见过,李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奖某个人。 “都起来吧,跪到地上给蚊子看呢,还是想做给老鼠看?”李琼的此话说得异常刻薄,令人十分难以接受。 李中易暗中观察了一下,国公府的儿孙辈,都被训得的面红耳赤,异常难堪。 “无咎贤侄,老夫新得了一种好茶,且随我好好的品一品。”李琼热情的拉着李中易的手,撇开众人,径直去了内花厅。 等李琼和李中易走远之后,李安国迷惑不解的问李虎:“大人,太翁这是何意?” 李虎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无人,就小声说:“据宫中传言,你的这位李香帅,将为太子师。” “大人,孩儿还是有些不太明白,太子师毕竟不是天子师,至于么?”李安国向李虎小声求解。 李虎微微一笑,说:“老太翁虽然为咱们李家创下了偌大的一片家业,可是,咱们家要想常盛不衰,就要看得长远一些,太子才是我李家未来屹立不倒的关键。” 见李安国依旧有些懵懂,李虎恨得牙根疼,数落道:“你个蠢才,就知道花天酒地,玩女人,正经事却是做不得几件。” 李安国显然并不害怕李虎,他笑嘻嘻的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嘛。嘿嘿,大人,孩儿把香帅请来家中作客吃酒,算不算正经事?” 李虎眯起两眼说:“此事办得甚好,你藏在外面的那个小女人,为父就不深究了。” 李安国一时间,十分无语,他这个老爹,看似粗鲁,实际上心细如发,有胆有识。 震惊过后,李安国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身边伺候的仆童们,好好的再清理一遍,总不能他每天和谁上床的事,都让李虎知道的一清二楚吧?( 第223章 云潇 第224章 橄榄枝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24章 橄榄枝 吴国公李琼的内书房,足有一百多平之大,除了书桌和椅子之外,四周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类样式古朴的书籍。 见李中易的视线落到满屋子的书籍上面,李琼笑道:“老夫年少的时候,粗鄙少文,只知耍勇斗狠,吃过不少亏。等年纪稍长,官职逐步升高之后,老夫专门请了先生,每天至少读书两个时辰,至今从未间断过。” 李中易笑道:“晚辈十分佩服国公爷的明睿,不读书不明理,此言诚不我欺。” 李琼抚须轻声笑道:“老夫只读史,很少看四书五经之类无用的东西。” “以史为鉴,可知兴替,家族之兴替,亦然。”李中易轻轻抚掌,笑着恭维李琼。 李琼指着书架上满满当当的几百卷《旧唐书》,说:“盛唐之强,世所罕见。然,其兴也勃,其衰也速,何也?” “土地兼并过于严重,导致精锐府兵制度崩塌。因府兵不堪再战,只得重用蕃将护边,终至大祸临头。” 唐朝的败亡,原因很多,因李琼是武将出身,所以,李中易只是从军事体系上面,做了简单的分析。 李琼哈哈一笑,说:“然也。强枝弱干,岂有不败之理?不过,干太过于强,枝也很容易出大问题啊。” “国公此言大妙!”李中易频频点头,两宋不就是强干弱枝,只修文德,不重武事,终至亡国的典型悲剧么? “无咎。你的手头可是捏着不少好牌呐。”李琼的脸上露出神秘的笑意。 李中易心知,老滑头这是想试探他的见识问题,就故意装傻的说:“晚辈的身份很有些尴尬。蒙陛下不弃,窃居高位,实在是惭愧之至。” 李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末了,淡淡的说:“以区区万余人,成平定东国之奇功,陛下闻讯之后。曾经笑言:宵小从此胆破矣。” 李中易品出这话很有些不对味道,赶忙撇清自己,叹息着说:“运气上佳罢了。根本不值一提。” 李琼捋须笑道:“无咎不必如此自谦,今上当年还是米贩子的时候,老夫就已经看出,日后必成大器。” 这话里边的内涵。极其丰富。李中易心想,从李琼的经历来看,很可能在柴荣做卖米生意的时候,两个人就已经勾搭上了。 由此可见,李琼不愧是官场常青树,看人的眼光,确实颇有独到之处。 见李中易没有接腔,李琼淡淡的笑道:“老夫已经老了。来日已经无多。整个国公府看似声势显赫,其实败像已露。唉。家门不幸,那几个孽障闹得鸡飞狗跳,丝毫也不让老夫省心啊。” 李中易心里非常奇怪,他和李琼不过是初次见面罢了,怎么把话说得这么深呢? 李琼的五个儿子,确实都不省心,为了继承吴国公的爵位,他们在私下里斗法,搅得乌烟瘴气。 外面的说法很多,有人说李琼偏疼三子李虎;也有人说,李琼假装疼爱李虎,实际上,心里装的是李家的大郎。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以李中易的见识,自然心中有数,外面的这些流言,必定是和吴国公府内的斗争形势,息息相关。 和外人斗其实比较容易选择立场,该下黑手的时候,就下黑手,不至于有太多的顾虑。 这家宅之事,处理起来却非常的麻烦,五个都是亲生的儿子,爵位却只有一个。 这吴国公的爵位,无论给五子中的任意一个,其余的四个肯定都有怨言。 归根到底,还是柴荣惹的祸,谁让他允许吴国公可以世袭五代的呢? 相应的,李中易的侯爵,可袭三代,其实也面临着这个问题。只不过,李中易还很年轻,长子狗娃还不满周岁,紧迫性没李琼这么严重。 人生七十古来稀! 在这种缺医少药,患上重感冒都可能轻易丢命的时代,李琼能够活到七十岁生日这天,已经算是万中无一。 历史上,柴荣就没活到四十岁。他的突然撒手而去,直接导致幼主当国,武夫们蠢蠢欲动,最终让很会交朋友的赵老二,轻而易举的摘了金桃。 “无咎,年轻真好啊。”李琼很有些落寞的重重叹息一声,垂老之相,溢于言表。 李中易已经听出李琼的弦外音,老头子对他这么的亲热,其实是故意借着七十大寿的场合,作出明确的暗示,李虎就是吴国公的继承人。 满朝文武,也只有李虎敢把几位宰相晾在一旁,却和李中易在书房里说悄悄话。 李中易对于几位宰相,既没有丝毫的畏惧感,也不想主动去交好。 身逢乱世,手里无兵的文臣,嘿嘿,看似威风八面,实际上,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 当赵老二提兵进京的时候,首相范质就算是再不情愿,为了家族的安危,也只得俯首称臣。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此言半点不虚! “陛下,正在犹豫……”李琼说到这里,话锋突然一转,“如果无咎愿意继续教导我那个不孝的孙辈,那么……” 李中易一听这话,也就明白过来,政治交易拉开帷幕,正式开锣! 按照李琼的暗示,柴荣对李中易的安排,始终没有下定决心。如果,李琼帮着李中易说说话,很可能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当然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李琼的条件是,李中易如果带兵外放州郡,要把李安国这个衙内带着一起去。 李中易暗暗叹息不已,李琼真是一只老狐狸,他提出的交易,让李中易受益颇多。要求却异常之低。 显然,李琼图的是长远的打算,而不是谋一时! 难怪。李琼先后受到了郭威和柴荣父子的高度信赖,就是眼光独到,冷灶烧得好啊! 锦上添花很容易,雪中送炭几乎无人! 李中易如果得了李琼这么大的好处,将来,自然要对吴国公府的众人,另眼相看。 对于李琼的坦诚。李中易确实有些感动,就算是政治交易,至少也代表了李琼十分看好他。 政治结盟。要的就是重视的态度,而不是所谓的口头或是纸面协议。只要彼此重视,互相提携,具有高度的默契。有没有协议。重要么? “无咎啊,正青虽然顽劣,却也从不轻易服人。”李琼一提起李安国,就满脸是笑,“想当初,我比正青更加不堪,嘿嘿,还抢过人家的新婚小娘子。” 李中易不由一阵愕然。李琼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居然自曝其丑。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位李国公年轻的时候,确实不是个什么好货。 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英雄不论出身,谁年轻的时候,就精明老辣到洞察世事的程度? “国公有命,晚辈安敢不从?”李中易微笑着,接受了李琼递过来的橄榄枝,两人相视一笑,各取所需的交易,正式达成。 原本,因为李安国是老部下的香火情,他已经决定支持李虎了,如今不过是再次确认一下罢了。 归根到底,李中易认为,李琼原本就十分看好李虎接班,所以才会选择了他这个李安国的老上级。 谈完正事之后,李琼忽然问李中易:“你对赵匡胤是何看法?不必多虑,老夫只是随便问问。” 李琼的这个问题,异常空泛,李中易很不好回答。 不过,既然李琼问到了这里,李中易也不好太过含糊其词,必须要给个较为明确的答案。 “赵家二郎朋友多。”李中易笑着给出了既含糊,有清晰的回答,令李琼哈哈大笑不已,“无咎真是个妙人,此言乃是正论。” 高手过招,一点就透,李中易马上意识到,李琼对赵二郎颇有些看法。 不过,这些都不关李中易的事情,他没有太多的感觉。 闲聊了几句后,仆人来报,天使驾到。 于是,李琼领着李中易,一起坐上马车,回了李家的正宅主屋。 吴国公府,经过先后十余次扩建,占地已达数十亩之多。李家的主子们,从各自的屋里来拜见李琼,都必须乘坐马车。 否则的话,住得最远的人,至少要走半个时辰,那也太耽误事了。 快到主厅的时候,李中易坚持提前下了马车,他并不打算和李琼并肩在众人面前,一起出现。 在李家下仆的引领下,李中易悄悄的走进了武将的堆里,没办法,大周的文官们大多瞧不上,他这个所谓的“贰臣”。 实际上,满朝文武皆贰臣,只有极少数参加过显德制科的新进士例外。 最大的贰臣,就是历经六朝为官的冯道,这只老狐狸,官场不倒翁。 李中易来到这个世界太晚,等他到了大周为官的时候,冯道已经死了。 “无咎,快来这里。”眼尖的赵匡胤,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看见缓步入厅的李中易。 “元朗兄,你不是去了宋州么,什么时候回来的?”李中易走到了赵匡胤的身旁,含笑问他。 赵匡胤咧嘴一笑,说:“我是吴国公的老部下,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以不赶来道贺呢?” 据李中易所知道,赵匡胤并不是李琼的正经部下。那个时候,赵老二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军中的传令牙兵罢了,李琼却是大军的统帅,地位相差悬殊。 李中易暗暗点头,赵老二不愧是赵老二,拉关系的手段,的确非常高明。 就在李中易远征高丽的时候,赵老二也被提拔为宋州节度使,兼宋州刺史。 按照朝廷的规矩,带兵的武将,未奉诏书,如果擅离守地,就是足以杀头的死罪。( ps:昨天凌晨才回家,早上六点出了门,实在没办法更新,抱歉哈!今天先补上一更,下周再布一章! 第224章 橄榄枝 第225章 何去何从?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25章 何去何从? 武将聚集的地方,自然不可能如文官一般彬彬有礼,声音异常之嘈杂。 “快押,快押,要开了,全收的机会千万不要错过。”花厅里闹得乌烟瘴气,至少有几十个武将,聚在一起赌博,玩的是掷骰子,押大或小。 “无咎,我还忘了谢你。多谢你所赠的高丽参,家母一直念叨着,礼物太过贵重了。”赵匡胤连连拱手作揖,表达诚挚的谢意。 李中易心里暗觉好笑,高丽参只不过是被神话的一种药物罢了,实际药用价值远远没有所吹嘘的那么高。 “你我兄弟之间,还需要如此客气么?你以后再这么外道,我可不敢上你家的门了。”李中易和赵匡胤的交情,确实很深,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即可,没必要挂在嘴边。 “哈哈,我本想多要几支好参的,只是担心脸皮太厚,你反而厌了我。”赵匡胤哈哈一笑,摆出粗豪的样子,显得没有丝毫心机。 李中易早就知道赵老二的腹黑程度,自然不可能把这种话当真,他笑着说:“你在宋州还好吧?” “呵呵,在外面图的就是个自在罢了,哪有开封过得滋润?”赵匡胤笑眯眯的说,“我又纳了两个小妾,没敢带回家去,免得贺氏又要闹腾。” 李中易点点头,赵家兄弟的好色之名,只要相识的人,几乎尽人皆知,根本不足为奇。 赵匡胤在开封的家里,原本就有十几个小妾。他这刚去宋州不久,又纳了两个,咳。比李中易这个六妾的侯爷,强出太多。 李中易扫视了全场一眼,他发现,除了赵老二之外,剩下的义社九兄弟,一个没来。 有了这个认识,李中易对于赵老二能够轻而易举的篡了柴家的江山。又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在武将中的好人脉,这才是赵老二篡位成功的法宝之一,另两个法宝。李中易早已掌握。 一是重情谊,二是守承诺,这两个优点,在赵老二的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连李中易都大感佩服。 交往之初,任何不带目的性的友谊,都会获得别人的极大好感。李中易如果不是早就知道赵老二的底细,恐怕也会成为义社十一兄弟之中的一员。 有人注意到李中易的悄然到场,就走过来,笑着招呼说:“元朗老弟,莫非这一位便是逍遥李侯?” 李中易今天没穿官袍,只是着一套体面的便装。所以,一般人还真看不出他的身份。 赵匡胤笑着介绍说:“无咎。这位便是散指挥都虞候罗彦环,为人特别仗义。” 罗彦环?李中易的眼眸闪了闪,柴荣死后,手里提着大砍刀,逼迫宰相们称臣的好象姓罗,莫非就是此人? “在下罗彦环,久闻侯爷的英名,今日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罗彦环抱拳拱手,态度倒也算是恭敬。 李中易冲着赵匡胤的面子,自然不可能慢待了罗彦环,他回礼笑道:“罗兄太过多礼了,吾与元朗相交莫逆。” 罗彦环客气的说:“赵节帅只要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就要提起侯爷您,对于您的人品,某家早有耳闻。” 这罗彦环长得眉清目秀,和皮肤略黑的赵老二相比,更象是个读书人。 嘿嘿,读书人手里拿着刀把子,做起坏事来,比谁都狠。 广泛意义上来说,李中易也算是读书人,只不过他的身份兼跨了文臣和武将的行列罢了。 “侯爷,这高丽的小娘子和我中土大周的小娘子有何区别?”罗彦环十分好奇的问李中易。 李中易微微一笑,介绍说:“高丽的男人一般不怎样,小娘子倒是有许多不错的,皮肤普遍比较白,眼睛也比较大。” 金家三姊妹,皮肤都比较白,眼睛也大,美中不足的是,个头都只有160左右。 如果,金家三姊妹的身高,都和郑氏一样,超过了170,李中易会更喜欢她们。 李中易心里有数,一定是他纳了金家三姊妹的消息传到了罗彦环的耳内,引起了这个家伙的注意。 赵匡胤没好气的冲罗彦环丢了个眼色过去,警告他不要继续胡言乱语,免得冒犯了李中易。 李中易明明看见了赵老二使的眼色,却故作不知,只当没有听见。 他的女人不可能允许别的男人去碰,但是,罗彦环当面赞扬他的小妾貌美,身为成功的男人,李中易心里不仅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反而觉得很有面子。 这就好比,有权有势的男人,带出去的“小三”,被人夸奖漂亮之极一样,嘴上会谦虚一些,实际心里却应该有些得意。 闲聊了一会,吴国公府的管家,亲自来请众人一起出去,陪同接诏。 原本在赌博的武将们,纷纷走出了偏厅,在管家的指引下,走到人潮涌动的正厅。 李中易定神一看,好家伙,李琼的正厅之中,座无虚席,几乎全是朱紫之辈。 身穿绿袍或是青袍的小官,只能挤在正厅外面的空地上,人山人海,比集市还热闹。 不大的工夫,李虎陪着天使,踱进已经摆好香案的国公府正厅。 李中易仔细看了看,却见这位来宣诏的钦差,却是他的老熟人,中书舍人刘鸿安。 “门下,吴国公李某,有大功于社稷……除开平郡王,中书令,加太师……尔其钦哉,可!” 随着刘鸿安念完诏书,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要知道,在大周朝除了羁縻的远方军阀之外,朝中尚无有外人封王的先例。 由此可见。李琼在柴荣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高? “恭喜郡王爷,贺喜郡王爷……” 一时之间。来道贺的宾客们,诵词如潮水一般,把李琼夸得天上没有,地上全无。 李中易联想到,此前他和李琼暗中达成的协议,不禁暗暗一叹,还真不能小瞧了古人。 李琼先结交李中易。再当王爷,无论怎么看,都是送了李中易一份大礼。 开平郡王。其实取的是开国,平天下之意,含义异常丰富,影响也更深远。 就在众人正准备各自散去。回归本位的时候。刘鸿安忽然又从赞礼官的手上,接过一封新诏书。 “门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君不可一日无嗣……”刘鸿安抑样顿挫的念了不少空话,一刻钟后才转入正题,“诸臣工各自上奏,推举储君。” 李中易十分怀疑他听错了,推举储君。开什么玩笑?储君如果可以推举出来,皇帝还有可能晚上睡得着觉么? 想当初。清虏的康熙帝,在废了太子胤礽之后,为了牢牢的掌握住至高无上的权柄,故意设下圈套,也是让重臣们推举储君。 结果,除了四阿哥之外,包括老谋深算的上书房领班大臣佟国维在内,其余的阿哥们都上当了。 尤其是八阿哥最倒霉,得票最多,倒霉得也最惨! 嘿嘿,真没想到啊,柴老大居然也玩了这一手呢?李中易的嘴角微微一翘,早在从高丽回国陛见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柴荣试探过了。 见大家都是一副的样子,李中易也装着迷惑不解的模样,打算置身事外。 “无咎,西宫的那位有喜了。”赵匡胤忽然凑到李中易的耳旁,刻意把声音压得极低。 西宫?嗯,也就是符贵妃了! 李中易突然恍然大悟,柴荣恐怕早就知道了,符贵妃怀孕的消息,所以,这才急着要立太子。 咳,朝中从此多事矣!立太子的过程,从来都不可能一帆风顺! 立过了太子之后,朝中明面上的紧张气氛也许会消失,可是,群臣们背里的小动作,肯定数不清楚。 “元朗兄,支持谁?”李中易小声反问赵匡胤,目的是想,看看赵老二对此事的态度。 赵匡胤嘿嘿轻笑数声,他看了四下无人,这才小声说:“我曾为陛下的牙将。” 李中易一听这话,就懂了,赵匡胤这是在暗示,他不会公开表态。 好狡猾的赵老二?李中易暗暗告诫自己,此人在义社十兄弟里面的地位并不是最高,却最终获得了兄弟们的支持,当上了北宋的太祖,显有不为人知的独门绝招。 鉴于赵老二态度坦诚,李中易也小声说:“兄弟所见略同。”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如此。”赵老二的脸上露出神秘的笑意,“知无咎者,赵元朗也。” 李中易心里明白,赵老二的身后,藏着一个十分擅长搞阴谋诡计的赵普,再加上赵老二原本就很精明强干,强强联手,就骗过了柴荣,搞定了诸位结拜的兄弟们。 说句心里话,直到现在为止,赵老二对李中易确实做到了肝胆相照。 正因为如此,李中易也显得很犹豫,等柴荣驾崩之后,究竟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应对赵老二呢? 不过,历史已经出现改变,李中易手握破虏军之强兵,又有郭怀等人暗中相助。 换句话说,赵老二将来若想谋朝篡位,必须要过李中易这一关。除非,李中易提前被支开,带兵去驻守边疆重镇。 咳,暂时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中易心里明白,顶级权臣之路,只有两个结局:篡位或是被灭门。 远的且不说,西汉的霍光,一直辅佐汉宣帝,没有篡位。结果,这老兄刚死不久,满门老小就被汉宣帝扣上谋反的帽子,杀得鸡犬不留! 人在庙堂,身不由己啊,李中易暗暗一叹,挺直了腰杆,手里有兵,万事好说!( ps:三更在凌晨发出,司空喝得多了点,需要小睡两个小时! 第225章 何去何从? 第226章 信鸽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26章 信鸽 开席之后,李中易被开平郡王府的管家,请到了小花厅之中,坐到了三品官的那一席。 李中易略微扫了眼全场,一共只开了七席,除了羁縻的使相,以及驻守外的节度使、相之外,大周朝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员,几乎全数到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李中易的地位,已经列于大周朝重臣前一百名之内。 如果硬要细分,排除掉只有虚衔和官职,没有实际差遣的大臣,李中易有资格排进前五十名。 和李中易同席的有几个散侯,都是有职无权,干拿俸禄的闲人。这么一来,李中易在席间的地位,陡然拔升许多,变成了众人一致恭维的对象。 虚与委蛇的应酬,对李中易来说,驾轻就熟,熟练无比。散侯们客气,他更客气,言谈之间,全无年轻新贵的骄横之气。 满招损,谦受益的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李中易很快获得了大家的好感,虚假的恭维声渐渐少了,带有诚意相交的意思越来越浓。 几个散侯之中,李中易比较关注的是清河县侯刘德闲,主要原因是这位刘侯爷不仅很会说话,更有一项常人不及的绝活:十分擅长养鸽子。 大周朝廷的军中也有信鸽,不过,由于数量极少,一般情况下,只在多路大军齐头并进之时,用于彼此之间的联络。 刘德闲还真是人如其名,自打他从节度使留后的宝座上。被弟弟拉下马来之后,就索性来到了开封城居住,开了几间商铺。生意倒也红火。 据刘德闲介绍,鸽子这种动物,不算太难训练,只是有些时候,如果鸽子窝附近的铁器比较多,鸽子很容易迷路。 李中易微微一笑,怎么养鸽子。他确实一窍不通,不过,鸽子认家的原理。他倒是略知一二。 鸽子认得回家的路,主要是靠喙上的带有识别磁力线的特殊器官,由于这个时代炼铁技术的缺失,和多铁器都带有磁性。从而干扰到了鸽子的识别系统。 当然了。李中易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却不会和刘德闲解释这么超前和复杂的原理。 因为,李中易也不懂,磁力线究竟是个啥子原理,不仅解释不清楚,反而容易令人生疑。 “无咎公,你若有兴趣,改日上我府里。咱们喝着小酒,看鸽子漫天飞舞。此诚人生一大乐事。 李中易对刘德闲蛮有好感,主要是这家伙,失去了权位之后,居然忍受得住清闲,小日子虽不特别富裕,倒也过得潇洒自在。 从即将当上节度使,变成只有虚衔的散侯,却没有多少怨言,单论心胸之广大,刘德闲就值得交往。 散席之后,刘德闲和李中易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移步侧花厅,品茗闲谈。 满厅的宰相和枢密使,正按照品级的高低,依次离开李家。他们两人虽然都是从三品侯爵,可是,就如果他们抢在宰相之前先走了,不到明天,就会被言官上奏章弹劾,告状的罪名也是现成的,枉顾官仪! “香帅,请借一步说话。”就在李中易和刘德闲聊得很愉快的时候,李家的小衙内李安国,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李中易笑着抱拳说:“和刘侯你聊得非常愉快,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李侯太客气了,我就是在地地道道的闲人,平日里除了去铺子里查帐之外,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家里,陪着我那几百只乖鸽子。”刘德闲坦然的说出了他的闲,让李中易越发的刮目相看。 以李中易比较敏感的身份,和朝中重臣有过密的交往,显然十分不妥。 这刘德闲的爵位和李中易相当,不仅有点小钱,而且十分有闲,李中易和他走得无论多近,都不会引来柴荣的猜忌,非常值得一交。 和刘德闲告辞分手之后,李中易在李安国的引领之下,和李琼再次见了面。 这一次,见面的地点,换成了李琼所居住的逍游轩。 “无咎,你来了?”李琼手里捧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正皱眉头,喝一小口药,就吃一颗蜜饯,李中易看着都替他难受。 李琼喝完药后,重重一叹,说:“老夫恐怕是再也沾不得酒了。” 李中易眼眸微微一闪,试探着说:“王爷若是信得过晚辈,晚辈想请脉一试。” 看病,这可是李中易的老本行了,李琼既然愿意搭一把手,帮他摆脱困境,李中易自然也要投桃报李,看看李琼所患的究竟是何病? 另外,柴荣的身体也很差,如果,李中易妙手回春,治好了李琼的病,嘿嘿,就有机会掌握住柴荣的病情。 只要提前掌握了柴荣的病情,李中易将来无论做何选择,都会游刃有余。 李琼看了眼李中易,笑道:“我竟然忘了,无咎本是神医呢?”坦然伸出左臂,搁到桌子上。 李中易坐到李琼的对面,定神把了一刻钟的脉,嗯,脉相弦数滑,脾脏受损严重。 “王爷的脾脏情况很糟糕,早年是不是受过重伤?”李中易松开李琼的手腕,含笑问他。 李琼大觉惊讶,他原本不太相信李中易的医术,可是,李中易一语中的,事实俱在,不信也得信了。 “唉,我跟着太祖爷讨伐李守贞的时候,曾替太祖爷挡过一箭,被射中的部位,恰好是脾脏。如果不是我命大,险些流血过多而亡。”李琼两眼凝视着桌面,侃侃而谈,将当年的险恶经历,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李中易听了之后,频频点头,脾脏一旦破裂,立即就是大出血。而且几乎不可能被缝合,只能切除患处。 就算是在医学昌明的现代,如果患者送医太晚。都有生命危险,更何况是如今的大周呢? 换句话说,李琼这条命完全是捡来的,居然还活到了七十岁,简直就是古代医学史上的奇迹灵异事件。 李中易提笔开了著名的治脾名方《四君子汤》,这四君子汤,出自北宋太医署的著名医书——《太平惠民和剂局方》。 经过现代名老中医不断辩证完善之后。四君子汤增减了几味中药,药效更好,不仅增强了骨髓的造血功能。并直接促使网织红细胞加快转化为红细胞。 “王爷,此药一日三次,汤剂煎服,饭前一个时辰进药。只要坚持半个月。就会有显著的效果。” 因李琼的脾脏实在太过虚弱。所以,李中易说得也很保守。 不过,等李琼点头认可之后,李中易又补充说:“别的郎中开的药,都不能再喝,免得药性冲突,起反效果。” 李中易不想把自己定位为名医,所以。也就没有当着李琼的面,鄙视大周尚药局的御医们。 由于。西式药物成分的检测设备和方法的不断更新换代,也促使中医技术获得了较大的发展。 这其中,中医最主要的是,重新认识了古老配方之中的各类药性的大问题。 客观的说,由于古代的许多名医,对于药性和药理的认识,只能凭借经验,而无法化验其中的真实有效成分,很多名方都会出现错漏,甚至药性彼此冲突的情况。 李中易给李琼所开的新版四君子汤,恰好就是中西医结合的优秀产物。 李琼见李中易说得很自信,也就点头同意说:“好,老夫便听你的。只要让我能够多吃饭,耍耍刀枪,老夫也就知足了。” “王爷且莫心急,不出半月,体虚的情况必定大为好转。”李中易的底气十足,新版四君子那可是临床应用过百万例的验方,效果好得很! 李琼哈哈一笑,说:“那就好,那就好,老夫信得过无咎你。” 重新落座之后,李琼忽然收敛起笑容,一本正经的说:“就在刚才,陛下悄悄的来了,走的是左偏门,老夫没有惊动任何人。” 李中易眼眸微微一闪,李琼此话的含金量十足,柴荣悄悄的来了,又悄悄的走了,这就说明,柴荣是真心替李琼着想。 你想想看,皇帝公开亲临开平郡王府道贺,臣子们吃饭喝酒,还有可能尽兴么? 嘿嘿,柴荣私下来道了贺,不可能不漏出风去,这么一来,李琼既得了面子,又有里子,两全其美啊! 只是,李琼向李中易透露出这个惊人的消息,其中必有原因。 李琼拈须笑道:“陛下私下里问老夫,如何安置无咎你的问题。老夫答曰:年少,须多多磨炼才是,呵呵,无咎你可满意?” “多谢王爷成全。”李中易心里很明白,李琼这话看似像谗言,实际上,属于明贬实褒的范畴,等于是暗中帮了他一个大忙。 李琼忽然叹了口气,说:“陛下对无咎着实非常赏识,一直夸你是可任国师的奇才,只不过,你年纪太轻,成就却太大,难免会惹来某些人的非议。” 李中易听了这话,立时提高了注意力,柴荣先后两次提及有人暗中说他的话话,算上李琼的这次,就是第三次了。 躲在暗中,放冷箭的那人,究竟是谁呢?李中易依然没有丝毫头绪! “无咎,陛下虽未明言,据老夫的估计,你八成会放外任。”李琼说到这里,就没有继续解说下去,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说得太白了,反而没意思了。 外任的地方官,实际上,是丰满重臣资历的一种有效方法。由于五代时期的政治混乱,制举时办时停,后周朝廷的宰相和枢使们,大多不是进士出身。 所以,外任州郡亲民官,就成了顺利提拔重用的,一种必要手段。( ps:顺利的补上了昨天的一更,另外一更,因为时间关系,只能下周再补了,请兄弟们谅解! 第226章 信鸽 第227章 押诸蕃部落使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27章 押诸蕃部落使 一个多月后的一天下午,李中易终于等到了柴荣对他的新安排。 “门下,逍遥县侯,破虏军都指挥使,卫州团练使李某,国之干臣,素有能吏之名……除银青光禄大夫,敕授龙图阁待制,朔方观察处置使,朔方押诸蕃部落使,灵州刺史兼兵马都总管……尔其钦哉,可!” 天使传下的诏书,出自翰林学士知制诰的手笔,典型的四六格式,废话颇多,而且,李中易的头衔之长,令人头晕目眩。 银青光禄大夫,是从三品文散官,只是荣誉性质的头衔罢了,不值一提。 龙图阁待制是从四品的馆职,看似是个虚衔,却意味着李中易是天子身边的亲近词臣,以后有机会入阁为相。 朔方观察处置使,地位比朔方节度使略低,主要以行政为主,辖区内有两州之地,盐州和灵州。 可喜的是,李中易获得了灵州刺史兼兵马都总管的身份,这就意味着,他从此以后,至少是灵州的土皇帝。 至于,朔方押诸蕃部落使,其实就是朔方境内的所有归附大周朝的蛮族,都归李中易节制。 接了诏书之后,李中易心想,柴荣看来是听从了他的国策,先定西北,夺取河套的马源地之后,再复燕云十六州。 后周的朔方节度使府,其管辖的范围,比晚唐时期,要小得多,仅有区区两州之地。而且,朔方节度使府是大周朝西北边境。最偏僻的一个节度使府。 实际上,李中易辖区的北面、南面和西面,都是党项人的地盘。党项人名义上尊奉大周朝为正统。暗地里搞的就是王国的那一套,既不听调遣,也不听政令。 柴荣虽然没把破虏军给李中易带走,却安排了郭怀率领的这一千多旧部,跟着他去灵州上任。 说实话,李中易对于这个安排,已经知足了。他的手头若是没有一支如臂使指的强兵。西北边境地区那些畏威而不怀德的蛮夷们,绝不可能乖乖听话。 咳,党项人有数万兵马。李中易的手头,只有区区一千来人,又是以少打多的局面啊! 李中易心里明白,这又是柴荣对他的一次重要考验。如果顺利的平定了党项诸部落。李中易在柴荣心目中的地位,更上几层楼,那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为了李中易即将驻边的事情,李家的上上下下在瓶儿的使唤下,全都忙碌了起来。 出守边关的行李都还好说,随便瓶儿去收拾,李中易感到头疼的是,究竟要带哪个小妾去上任呢? 身为边关守臣。李中易的父母儿子,都必须留在开封。等于是变相的人质。 李中易此去灵州,肩负着平定党项的军事重任,不可能带一大堆小妾去享福。 高丽的孪生三姊妹,只有一个跟着,就没啥意思了,李中易只是略作考虑,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瓶儿要管家,照顾好狗娃,只能受委屈,留在家中了。 六妾之中,这就排除掉了四个,就剩下藤原樱和芍药了! 李中易眼珠子微微一转,嘿嘿,干脆谁都不带,暗中把费媚娘接去灵州,长相厮守得了。 打定了主意之后,李中易故意没有发话,直到临走的前一天晚上,才向群妾们宣布了他的决定。 好家伙,李中易的决定公布之后,家里立时炸了锅。芍药哭着喊着要跟他走,彩娇泪眼婆娑的直叫姐夫,樱没哭闹,却小声说,她擅长侦察敌情。 李中易哑然一笑,倭人岂知党项话,樱这个倭忍,即使去了西北,连话语都不通,典型的无用。 “好了,都给我住嘴,吾意已决,不必多言。”李中易的下了决心的事,至今还没有推翻过的先例。 啥叫夫主?就是小事装糊涂,大事一言决之,不容置疑。 五天前,陛辞的时候,柴荣私下里给了李中易一份密诏,任命他为西北行营都虞候。 李中易名义上没挂军职,只带了一千多兵将上任,柴荣就是不想打草惊蛇,让党项人提高警惕心。 由于朔方距离京兆府(今西安)实在是太过遥远,李中易倒没要求多带兵马,而是请求柴荣,拨给一些造箭、冶铁的工匠,以便就地建起军器监的灵州分监。 柴荣也知道灵州路遥,不仅军器供应艰难,而且,粮食等物资的输送,更是个要命的大问题,也就答应了下来。 大军出发之后,郭怀显得异常兴奋,笑道:“重回香帅的麾下,末将高兴死了。” 李中易摸着下巴说:“世事无常啊,转了一大圈,还是老弟兄聚在了一块。” 姚洪笑道:“姓左的前几日说过,此次机会实在难得,他最想做的是,重建安西都护府。” 李中易瞥了眼人小鬼大的左子光,笑着问他:“就怕时间不够啊。” 柴荣也就这几年的寿命了,老天爷会给李中易留下多少时间,去收拾西域的残局? “老师,事在人为嘛,党项人兵马虽多,却分散在了银、夏、绥三州之地。如果朝廷发大兵从慈州北进,吸引住党项人的主力部队,掩护咱们悄悄的进攻,破夏州,还是很有机会的。”左子光足智多谋,精明能干,只是受了李中易的影响,他如今已是妥妥的大汉主义者。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欲破夏州,必先平定诸蕃,否则的话,我这边大军未动,夏州就已经知道了。” 朔方的问题,主要是归附的蛮夷们,时叛时服,谁给好处,就替谁卖命,很难确定他们的真实立场。 整个朔方,位于大周国的最西陲,草原蛮族杂居最多,民族问题也最复杂。 据李中易从枢密院抄来的一点粗浅的资料,整个朔方境内,除了党项人的杂部落之外,还有吐谷浑,回鹘,室韦等十多个民族的大小数百个部落。 就社会性质而言,这些蛮族,基本都还处于奴隶制社会,出则为兵,归则为牧民,流动性也非常大。 确实是个很难啃的硬骨头啊,李中易想到这里,不由眯起两眼眺望着远方,西域,我来了! 行军的途中,李中易发现,身边的这些老部下们,依然还在按照他以前制订的练兵打仗的条令,严格予以执行。 如今的李中易,早已不是军事菜鸟,仅从行军队列的编成情况,他就可以看得出来,老河池乡军已经落后于按照全新制度编练的破虏军。 单从军事角度来说,破虏军已经十分接近于近代意义的合成军种,不仅远中程打击的武器配备较为齐全,而且,近程肉搏的阵形配备,也比较合理。另外,破虏军为了防备骑兵冲击的盾车,也是按照一个什一辆的标准,予以配置。 两相比较之下,老河池乡军还有一个致命的问题,没有经历过数万人的大兵团正面血战。 以前,由山民组成的老河池乡军,在李中易的统帅之下,打的基本都是游击战。 论机动能力,以李中易的看法,老河池乡军应该远强于破虏军,打不过就跑的本事,尤其突出。 “此去灵州,路途异常遥远,闲着也是闲,正好适合练兵。”李中易从李云潇的手头,接过由他亲手编写的全新练兵作战纲要,递到了郭怀的手上。 由于水师被调去了长江流域,防备南唐的偷袭,所以,李中易的这一小股兵马,只能走陆路,去灵州。 这一路行去,真叫作路漫漫呐,大军西出开封,经郑州,西京(洛阳),过潼关,抵达京兆府。 京兆府,旧长安,自从被黄巢攻破屠城之后,早已不复当年盛唐之时,全球第一大城市,那繁花似锦的荣景。 偌大个城市,只有区区数万人而已,市面异常萧条,别说不能和日益繁华的开封相提并论,就连西京都远远比不过。 在京兆府歇了一晚上,李中易继续领着老部下们,一边抓紧时间训练,一边赶路。 从开封到灵州,全程大约三千多里路,可谓遥远异常。 老河池乡军每天的行程,定为标准的八十里,一个多月后,这才抵达了朔方节度使所属的灵州。 灵州长史杨正高,率领满城文武以及有头有脸的吏员,出城十里,迎接李中易的到来。 “下官拜见李观察。” 因李中易的差遣之中,观察处置使的地位最高,也最有权力,所以,杨正高以观察相称。 “杨长史,辛苦了。”李中易含笑从马上下来,在杨正高的介绍之下,和他的属官们一一见礼,打招呼。 按照大周的制度,因灵州是上州,李中易的部下里边,不仅有长史、司马,更有佐贰官最高的别驾。 除了上述三个上佐官之外,灵州刺史府的属下,各县的县令,以及录事参军事,录事,七曹参军(判司)以及市令、博士等佐官。 整个刺史府的架子倒是搭得蛮大,麻雀不小,五脏俱全! 另外,观察处置使府的判官、掌书记,也都赶到了郊外,恭迎顶头上司的到来。 李中易扫视了全场一周,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他这个押诸蕃落使已经到任,蕃族部落的人,到场迎接的却没有多少人。 汉、蕃的容貌和服饰迥然不同,李中易一眼就可以看出,好象蕃部的人不怎么欢迎他的到来啊?( 第227章 押诸蕃部落使 第228章 安西大都护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28章 安西大都护 “尊敬的李观察,小人仁多贵,忝为牛头部落的首席长老,向您表达最诚挚的敬意。”一个白发白须的部落长老模样的老者,单膝跪地向李中易致敬,操一口流利的汉话。 李中易心想,蕃汉杂居之后,有些蕃部果然汉化很严重。如果不看这仁多贵的外貌,在路上偶然听见他的声音,只怕会以为是地地道道的汉民。 “仁多长老太客气了,请起来吧。”李中易双手虚扶,客气的让仁多贵起身。 长史杨正高笑着介绍说:“仁多贵长老,原本是党项族牛头东部落的族长,因为族内叛乱,只好领着老部下投靠了我灵州麾下。” 李中易的眼眸微微一闪,这杨正高的话里,玄机颇多。杨正高虽然解释了,仁多贵的来历,可是,牛头东部落和牛头部落是个啥关系,却说得异常含糊。 现场来了七八个部落的首领,要么是长老,要么是族长,态度也都还算恭敬。可是,本地最大的五个部落,却没有一个人前来。 不过,这些都不需要着急,等李中易正式接任之后,有的是时间,打理这些蕃部的事务。 先到观察处置使府,正式接管盐灵两州的最高行政权之后,李中易这才坐进州衙,接受了所属官吏们的大礼参拜。 堂参完毕,李中易把别驾周合诚,长史杨正高,司马华元东,以及兵马副都总管谢金龙。一起留下来茶叙。 别驾周合诚,一直当着虚头的第一把佐贰官,手头并无实权。所以他的话很少,李中易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半句话也不多说。 长史杨正高,却是灵州州衙最有实权的佐贰官,他介绍的情况最多,却都说的只是半头话,李中易非但没有听明白。反而更加迷惑不解。 司马孙子枫,是从开封贬来的后汉朝的官儿,具体是为什么被贬。又为什么在改朝换代之后,没有被调回开封,谁都不知道。 兵马副都总管谢金龙是个典型武将,李中易说一句。他却可以说三句。介绍的情况最多,内涵也最丰富。 “李观察,本州尤多蛮夷,而且经常聚众闹事。”谢金龙不顾长史杨正高连使眼色,唾沫横飞的把本州的蕃事,说了个底儿掉,“末将不敢欺瞒使君,因为我灵州兵少将寡。蕃人远多于汉人,所以。这些死蛮子一向骄横狂妄。有些蕃人,为了讹钱,甚至当街装死,闹个不休。” 李中易的手里捧着茶杯,心里却在想,灵州的蕃人多于汉人,比例一旦失调,纠纷肯定不断。 分钱恨人多,打架却怕人少!五代时期的中原王朝久经内乱,对于边陲地区的控制,自然没有初唐时那么严密。 这蕃人大多不读书,不明理,只知道用拳头说话。再汉民偏少的地方,如果碰上个胆小怕事的州县官,这蕃人的气焰只会更加嚣张。 李中易来灵州的目的,就是想要趁着朝廷大军北进的时机,趁势进击夏州。 偷袭战,必须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可是,灵州境内遍地都是三心二意的蕃部。 恐怕,李中易这边刚出兵,盘踞在夏州的党项人就知道了消息,并加强戒备。 另外,李中易心中非常明白,从灵州到夏州之间,进兵的另一个大障碍,就是几百里瀚海(沙漠)。 按照事先的预计,只要柴荣发兵西北,北汉刘家,和夏州的拓拔家,肯定都会被同时惊动。 而且,基于唇亡齿寒的道理,北汉至少有八成以上的可能性,会派军援救拓拔家。 然后,契丹的西京道,也很有可能派出精锐骑兵,加入到战团之中。 所以,小小的定难军的夏、银、绥、宥四州,却牵连到了整个大周的西北部整体局势,以及四方三国。 “仁多贵的牛头部落,有多少族人?多少刀枪?多少战马?”李中易有心考较一下谢金龙的军事素养,故意问得很仔细。 谢金龙犹豫了好半天,这才说:“不瞒使君,这蕃部事务,复杂多变,今天的长老,明天也许就是阶下囚,所以,末将知道的一些消息,往往都过了时。” 李中易听懂了,这谢金龙因为肩负着弹压蕃部的重任,只是提出了问题而已,却没有好办法去解决问题。 据李中易的揣测,谢金龙恐怕,都不太清楚,本地的蕃人,究竟有多少? 临来灵州之前,李中易特意向柴荣借来了清河县侯刘德闲。 在人稀地广的西北地区,尤其是灵州和盐州距离较远的客观情况下,信鸽应该可以起到很好的联络效果。 根据以前的战报,每到牧草青黄不接,或是遭遇大灾难的时候,就是党项人南下抢掠之时。 李中易未雨绸缪,不得不多长几个心眼,免得辖区的老百姓,被党项人抢个精光大吉。 “本州有多少兵马?”李中易也不想刚上任,就让谢金龙下不来台,主动转移了话题,反正他也没有指望这个姓谢。 “回使君的话,本州一共有禁军三千人,厢军一千多人。”谢金龙对于自己的部下,倒是比较熟悉,张嘴就做了回答,只是,说的全是大概的数字,没有一个是准数。 李中易也是带兵之人,心里自然明白,按照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逻辑,这年头,几乎就没有不吃空饷,不喝兵血的将领。 谢金龙所言的三千禁军,只可能存在于纸面上,实际的士兵数目,很可能不到七成,甚至不到五成。 至于已经平民化的本州厢军,里头的猫腻就更多了,表面上的一千人,恐怕有个两三成,就足以令李中易感到满意了。 临来灵州的路上,李中易已经和老部下们,反反复复的斟酌过,必须另起炉灶,花几个月的时间,重建一支新军。 老的朔方军的军号,早已名存实亡,以老河池乡军作为骨干力量,暗中进行扩充,的确是个可行的方案。 所以,谢金龙的部下,究竟有多少,战斗力如何,李中易实际上是不怎么在乎的。 只要谢金龙不投靠党项人,他的兵能够守住灵州城,李中易也没有太多的要求。 闲聊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别驾周合诚借口李中易远来辛苦,一路鞍马劳顿,主动提出告辞。 周合诚虽然手无实权,毕竟身份在这里,他开口要走,孙子枫、杨正高和谢金龙也就不方便继续留下来,大家纷纷跟着告辞。 李中易站起身子,转身进了后院,刚绕过屏风,迎面就见左子光含笑相迎。 “将明,你都听见了吧?何以教我?”李中易心知左子光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在后头听了壁角。 由于四周都是李中易的亲信牙兵把守着,左子光说话也没了顾忌,他叹息道:“希望很大,难度不小。我刚才听人说,在这灵州城内,咱们汉人私下里见了蕃部的族长或是长老,都要弯腰行礼。” “这……岂有此理!”李中易觉得颇有些匪夷所思,如果真的是这个样子,那么,灵州还是大周朝的灵州么? 李中易联想到,后来的西夏拿下灵州后,在附近的怀远县城,修建起了西夏的国都兴庆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拓拔家在此地,早有很好的群众基础啊!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对于异族,除了同化之,别无好的办法,这是天朝上下几千年历史长河,经过实践检验过的道理。 “将明,不要急,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李中易见郭怀来了,就叮嘱说,“咱们汉家军队,必须替汉家的儿郎撑腰,你马上派出五百人,以什为单位,沿街展开巡逻。不管是谁,胆敢武力拒捕的,一律格杀勿论。” “喏。”郭怀大声重复道,“胆敢武力拒捕者,一律格杀勿论。” “老师,咱们刚来就这么做,不怕打草惊蛇么?”等郭怀走了之后,左子光有些担忧的望着李中易。 李中易翘起嘴角,微微一笑,说:“如果本州的汉民多,我倒不需要这么做。可问题是,汉民本就少,私下里又被蕃族所欺压,本使不给大汉的儿郎撑腰,只会让大家更加寒心,更不团结。” 左子光仔细一想,不由拍手称快,笑道:“秦灭六国之策,分而治之。” 李中易心想,这个左将明果然精明,显然已经看穿了他的意图。 没错,汉人虽少,可是,如果汉人团结了起来,却比本州内的任何一部蕃族的人数都要多得多。 同时与本州境内的蕃族为敌,这种脑残的行为,李中易不屑为之。 毛太祖当年将统一战线,玩到出神入化的程度,确实令人十分佩服。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拉一派,打一派,掺沙子,挖墙角,打棍子,扔石头,这些出自于毛太祖之口的名言,经过李中易爷爷的反复念叨,他已经到了耳熟能详的程度。 “呵呵,我初来乍到,就扔了块石头下去,将明啊,收获会如何?”李中易笑眯眯的望着左子光。 左子光轻甩袍袖,说:“一石恐怕要激起千层浪啊!” 李中易哈哈一笑,说:“某家一直有个愿望,重建天朝之安西大都护府!”( 第228章 安西大都护 第229章 升堂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29章 升堂 第二日,因为今天是放告之日,刺史必须坐堂接案,州衙内和审案有关的各级官僚,都早早的到齐了。 长史杨正高坐在最靠近李中易的位置上,有意无意的瞟了眼,录事参军事高晓元。 高晓云冲着杨正高微微颔首,昨晚他们俩坐在一起喝酒,一直喝到深夜,也商量了一些事儿。 俗话说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谁都不知道,这位李观察使会把火烧到何处? 一般的刺史倒也好说,顶多挂个内客省使的头衔,也就顶天了。 李中易却是朝中最年轻的侯爷,而且,头衔简直多如牛毛。仅仅龙图阁待制这一项,就足以向州内的官僚们发出明确的信号,这个李某人乃是陛下身边的红人。 由于,制科时办时停,没有一定之规,殿阁馆职就成了入阁拜相的必要条件之一,而且也是最重要的晋升之阶。 前任的史使君,是个得过且过的刺史,以任内不出大事,作为优先考虑的第一件大事。 这是因为,史使君之前的连续三任灵州刺史,都死得很惨。其中的黄使君,满门都死绝了。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蕃族闹事,官军无法弹压。 只是,其中的蹊跷之处就在于,既然是蕃族闹事,为何每次都死的使君,而州衙之中各官家里,却很少有祸事发生呢? 李云潇立在正汤一侧,听见脚步声,抬眼看见李中易领着左子光来了,他当即扯起喉咙大声喝道:“使君驾到!” 杨正高等人听见吆喝声。纷纷从椅子上站起身子,弯腰拱手,恭迎顶头上司的到来。 李中易踱到正堂之前,在狼皮交椅上,缓缓坐定。 “拜见使君。”杨正高为首的州衙佐吏们。纷纷下拜,恭恭敬敬的向李中易施礼。 “罢了。”李中易是当之无愧的灵州土皇帝,灵、盐二州的最高主宰者,接受下属们的参拜,理所当然,心安理得。 “谢使君。”杨正高道谢之后。坐到了李中易左手边的书案背后。 昨日人多嘴杂,李中易也看不出各人的实际地位。今天的正式升堂,李中易至少看明白了一件事,在灵州衙门里边,别驾周合诚。司马孙子枫都属于没有实权的空架子,这长史杨正高却是典型的地头蛇。 “开边门,击鼓,升堂。”李中易这是第一次当地方官,一路之上好好的恶补了升堂问案的诸多规矩。 去年之前,大周朝的地方官问案子的标准,全都采用的是,唐朝的刑律《唐律疏议》。 自从《周刑统》出炉之后。地方官审案的依据,就以刑统为主,《唐律疏议》为辅。彼此参照,只要有出处,都毫无问题。 一般的刺史问过案子之后,需要上报观察处置使那里,进行复核。李中易一人一肩挑两头,既是观察处置使。又是州刺史。 省高院和市中院的院长,都是李中易。他作出的判决,在民事方面。实际上,就等于是终审判决。 刑事案件方面,杀人的命案,在李中易决定之后,还需要上报大理司、刑部以及御史台,需要这三司联合定案,也叫三司会审定谳。 “威武……”三班皂役们分列公堂两侧,手里的火水棍,快速的敲打着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轰响声。 “青天老父母,小人冤枉啊……” 州衙的边门,刚刚打开,一个披麻戴孝的少年郎,就已经手捧着状纸,从外面冲进正堂,“噗嗵”跪倒在了李中易的面前。 李中易仿佛没听见似的,他的两眼一直瞄着书案右侧,摆着的那块乌黑的惊堂木。 以前在电影电视剧里,看州县官审案子,都要大拍特拍惊堂木,如今,李中易的确有些手痒了。 以李中易三品侯爵、观察处置使的身份,他桌上的惊堂木,实际应该叫作“惊虎胆”。 柴荣也有惊堂木,不过,名称叫作“震山河”。宰相们的惊堂木,则是“佐朝纲”,实际上,宰相们由于不亲自问案,少有机会使用“佐朝纲”。 “啪!”李中易有些兴奋的抓过“惊虎胆”,重重的拍在书桌之上,整个州衙正堂立时回荡起,令人惊悚的怪响。 “下跪何人,有何冤情?”李中易按照《周刑统》所定下的规矩,开门见山的就问,跪在堂下的那个满身带孝的少年郎。 “青天老父母呐,小人叫张运久,乃是本州回乐县人士……我家有几十亩上好的水田,庄稼都快长成了,十多天前却被蛮族狗头部的蕃蛮纵马踩得乱七八糟。家父心疼庄稼被毁,待要上前理论,可是,那蕃蛮却蛮横无理,竟然抽刀,当场劈死了我家阿爷……”带重孝的少年郎,跪在堂下,泣不成声。 李中易心想,运气真好,开门问案的第一天,就碰上了汉、蕃之间的激烈矛盾,居然还是命案。 根据《周刑统》的严格规定,地方上出了命案,应该由该管的县衙初审,而且,县令必须亲自到命案现场,亲自勘查。 如今,却被张运久直接捅到了李中易这个刺史的手头,嗯,其中必有蹊跷。 果然,张运久伏地大哭,说:“小人赶紧去县衙递状纸,想请青天老父母替小人申冤。谁料,那狗县令竟然说,小人的庄稼长错了地方,连状纸都不肯收,还打了小人十杖。” 按照朝廷的规矩,县令等正印官,只可能是汉人,而且必须是政事堂下的委任敕牒。 李中易皱紧了眉头,他这刚上任的第二天罢了,莫非就遇上了古代版的“制台见洋人”? 李中易越想越生气,堂堂大周的正印县令,居然害怕蕃蛮。到了连状纸都不敢接的程度? 此等无能的鼠辈,要之何用? “杨长史,此事干系重大,就劳烦你亲自带领三班皂役,前去捉拿凶手。”李中易的话说得很客气。骨子里却是下令,而不是和杨正高商量。 李中易的剑出偏锋,杨正高一时没有摸着头脑,结果,就楞在了当场。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杨正高迟疑着,没敢接李中易亲口下的令。 李中易暗暗冷笑不已。想给老子挖坑,你们都还嫩得狠咧! 不夸张的说,李中易可是正儿八经的司局级领导干部,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子。 在官场之上,只要是反常的事情。背后必有不可告人的内幕。 也就是通常所说的,事物反常,即为妖! 十几天以前发生的命案,回乐县令早就应该勘察过现场,即使不敢派人去抓,也要马上发出海捕公文,行文诸州县缉拿凶手,这才符合正常的刑案程序。 嗯哼。想欺负老子不懂《周刑统》,嘿嘿,门都没有! 说白了。这事也非常简单。州县官们不敢招惹党项狗头部的人,所以,想把棘手的烂山芋推到李中易的手头。 谁知,李中易将计就计,刚一出手,就把杨正高给将死了! 杨正高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做梦都没有料到,李中易还真是强龙不怕地头蛇。直接把难题,踢回到了他的脚下。 咳。带着皂役去抓人,除非杨正高活腻味了!要知道,打死张好久父亲的凶手,便是党项狗头部的的少族长啊! 李中易等了很久,始终没见杨正高回话,他故意摸着下巴问这位杨长史,“杨长史,你有何难处?” 杨长史暗暗松了口气,赶紧拱手回答说:“不瞒观察,这党项狗头部,部众超过数千人,兵强马壮。还请使君下令,谢副都总管出兵相助。” 李中易暗暗好笑,他早料到杨正高,会把事情推给别人,而且很可能是管军的谢金龙身上。 于是,李中易就命人把谢金龙找来了,他也不说话,只是含笑望着杨正高。 杨正高心里暗骂小狐狸,却也只得硬着头皮,请求谢金龙出兵相助。 谢金龙把眼一瞪,说:“本将只负责抵御外敌入侵,本州的政务不敢胡乱掺合。”推得一干二净。 杨正高没了法子,只能装可怜,眼巴巴的望着李中易。 李中易捧起茶杯,淡淡的说:“州衙有多少皂役,杨长史就带多少出去抓人,本官全力支持。” 杨正高彻底明白了,他本想给李中易上眼药,却被李中易顺水推舟,反而把他给绕了进去,无法脱身。 这就叫作是,搬起石头,反而砸了自家的脚。 即使,全灵州的皂役都死绝了,李中易有精兵在手,他是压根就不在乎滴! 如果,李中易仅仅是灵州刺史,杨正高倒有机会婉言拒绝。只可惜,李中易的另一重身份却是朔方观察处置使,杨正高连申诉的机会都没有。 “下官遵命就是。”杨正高叹了口气,点齐两百多皂役,出城抓人去了。 张好久因为是苦主,必须带路指认凶手,也跟着杨正高一起出了城。 因为,张好久三番五次来州衙告状,闹得很厉害,在正堂外面围观的老百姓们,大多听说过这事。 如今,新上任第二天的李刺史,根本不畏惧党项蛮子,当场就下令要抓人,立时赢得了大家的一致喝彩。 “青天老父母……明镜高悬呐!” “李青天,小人有冤……” “李青天,小人要状告那蛮子强抢我家娘子……” 左子光一边上前接下各类状纸,一边心里暗想,灵州的腥风血雨,正式开始了! 第229章 升堂 第230章 分化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30章 分化 “老师,杨正高带着皂役去抓凶手,恐怕难以克竞其功啊。*”左子光本以为李中易会马上发兵,跟在杨正高的后头,打党项狗头部一个措手不及。 谁知,李中易却像没事人一般,端坐在公事厅内,一份接着一份的看状子。 “呵呵,这杨正高在灵州,混了好些年,始终没有提拔上去,将明,你有何看法?”李中易放下手头的状子,捧起茶杯,轻啜了一口,含笑望着左子光。 “杨正高此人头脑很清醒,又当了这么多年的灵州长史,兜里不可能缺钱。”左子光也喝了口茶,侃侃而谈,“地方官长期赖在一个地方不走,除了利益巨大之外,恐怕别的理由都难以解释得通。” 李中易放下茶杯,抚掌而笑,说:“将明的眼力果然不错,就是这么个理。” “嘿嘿,这杨正高乃是典型的地头蛇,只怕是灵州上下,早就被他笼在了手中。”左子光忽然轻声一叹,“朝廷毕竟是鞭长莫及啊!” 李中易笑道:“藩镇就是这么一步一步养成,根本不足为奇。只是,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杨正高回来的时候,是告诉我凶手跑掉了呢?还是已经死了?” 左子光眨了眨眼说:“依学生的估计,这左子光恐怕会弄死几个人,再回来交帐。” 李中易冷冷的一哼,说:“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老师,您不正是等着看杨某人的好戏么?”左子光怪怪的一笑。“我倒是很好奇,这杨正高的家当究竟会有多少呢?想必,应该有较大的惊喜吧?” “哈哈。机灵鬼,你怎么就知道,我盯上了姓杨的家产呢?”李中易心中大感欣慰,弟子有出息,做老师的岂能不高兴? “呵呵,地头蛇们最喜欢拿来恐吓上司的,就是本州的赋税。无法足量及时的征收进州仓。”左子光笑得很不正经,“既是量出为入,民间的税收有了大损失。总得找个补偿的出处嘛。” “呵呵,打了土豪,才好分田地,然后聚拢民心。”李中易冷冷一笑。“他们的确是打错了算盘。以为我还是会按照老套路行事,这就大错而特错了。” 左子光觉得打土豪分田地,这个提法异常之新鲜,他有些兴奋的说:“咱们好容易有了个地盘,确实需要好好的谋划一番,这士心和民心,就看老师怎么取舍了。” “顺我者昌,逆者亡。就这么简单!”李中易站起身,背着手在室内踱了两圈。“非常时期,必施霹雳手段,哼哼,灵州,我要定了!” 万一,李中易还在外任的时候,皇帝柴荣突然暴死,手头的这两州之地,也就成了他立足乱世之基业。 就连西夏都可以纠缠北宋百余年,李中易非常自信,他绝对不可能比拓拔继迁更差。 不过,不到万不得以,李中易不可能,出此下下策。能够完整的掌握到大周的政权,利用上整个大周朝的庞大人力物力资源,对于李中易来说,才是上上策, 拥兵自重,当藩镇这一条路,仅仅是最后一条出路而已。 当晚,牛头部落的首席长老仁多贵,十分兴奋的来找李中易。 党项人的内部,其实也很不团结,牛头部和狗头部,已经到了誓成水火的地步。 其中的原因,既简单,也复杂,却和利益息息相关。 牛头部落,属于旧归附的党项人,占有大片良好的草场。狗头部落则是新归附的外来户,原本没有草场。 结果,就在狗头部落投靠大周的时候,上上任的刺史——黄使君,大笔一挥,把原本属于牛头部落的好草场,划出去很大一块,给了狗头部落。 牛头部落人少,全族的男女老少,加一块儿,也只有一千余壮年牧民。狗头部落却有近三千精壮牧民,实力相差悬殊。 好的草场被划分出去之后,倒也罢了,问题是,两个部落的草场紧紧的挨在一块儿。 还真是远香近臭,两个部落之间的龌龊事不断,到最后,终于出了人命,演变成两族之间的聚众火并。 谢金龙手下的官军,只敢待在灵州,却没胆子出去镇压。 以至于,双方都死了不少人,最终,牛头部落因为力量小很多,丢了绝大部分的好草场。 这么一来,两族之间的梁子,可就结得太深了! 听说,李中易下令捉拿狗头部落的少族长之后,牛头部落的诸位长老和族长,都意识到了,复仇的机会到了! 于是,在众人的推举之下,仁多贵被派来联络李中易。 李中易听说仁多贵来了,就笑着问左子光:“将明,该如何应对?” 左子光放下手里批阅公文的狼毫,一边活动着有些发酸的右腕,一边笑着说:“远客到来,应该多喝几杯水,多多休息一下才是。等客人缓过劲来之后,再谈不迟。” 李中易哈哈一笑,说:“知我心思者,将明也。元潇,你去告诉那个仁多长老,就说本使君正在会客,命他稍等片刻。” 等李元潇走后,李中易站起身子,轻轻的掸了掸袍袖,径直去了后院。 自从李中易离开了开封之后,和费媚娘在半道汇合之后,她就一直躲在李中易的中军马车之中。 只是,由于路途太过遥远,大军行进太过快速,费媚娘刚到灵州,就病倒了。 好在李中易是当世首屈一指的名医,随身又带了许多药材,诊断出是劳累过度之后,李中易暗暗自责,让自家的女人跟着受苦了。 李中易走到后院西厢房门前,恰好看见颦儿,手里拿着一只空药碗,从屋子里出来。 “娘子还好吧?”李中易走过去,笑着问颦儿。 颦儿没好气的瞪着李中易,埋怨道:“好什么好?我家娇娘子,可被你坑苦了,这都一整天了,才喝了一小碗粥。” 李中易知道,颦儿从小就跟着费媚娘,跟她一起进宫,又一起出宫,名为主仆,实胜亲姊妹。 颦儿护主心切,李中易自然不会和她一般见识,反而很欣赏她的忠诚。 不论古今,如此忠心耿耿的婢女,那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李中易推门走进厢房,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鼻直入。他耸动着鼻子,心想,有多久没有这种郑重其事的看过病了? 随着地位和权力日高,李中易行医的机会,也跟着越来越少。 李中易走到费媚娘的病榻边,借着烛光,看得很清楚,即使是在病中,费媚娘亦是别有一番美妙的韵味在其中,令人惊艳。 将手探入被中,李中易摸到费媚娘的手腕处,深吸一口气,正欲把脉,却不料,费媚娘突然翻了个身,伸出双手勾住了李中易的脖子,腻声道:“陪我歇会儿?” 佳人相邀共枕眠,本是一桩妙事,只是,李中易顾虑到费媚娘的病情,只得忍住登床入被的冲动,温柔的说:“你的身子尚虚,经不住挞伐,我……” 费媚娘将脸贴在李中易的左颊之上,喘着粗气说:“死冤家,你想歪了,妾只是想抱着你好好的睡一觉罢了。唉,在开封的时候,你总是偷偷摸摸的来,悄无声息的又走了,妾只能独卧冷衾。” 李中易的心里感慨万千,将这个绝代的尤物弄到手之后,先后经历了无数的事情,她,确实受苦了! 三把两爪的脱掉了外衣,李中易钻入被中,搂着娇软香嫩的费媚娘,躺了个并排。 “昨儿个,我做了个梦,梦见易郎你被贬作闲官,与妾朝夕相守,只羡鸳鸯不羡仙。”费媚娘搂紧了李中易的脖子,喃喃自语,显得哀怨异常。 李中易重重的一叹,他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如果真做了闲官,别的且不说,枕边的这个绝代“祸水”,恐怕都难以保得住啊! 后蜀被灭国之后,赵匡胤也算是见过无数绝色女子的一代太祖,却只看了费媚娘一眼,就不顾明君的好名声,将孟昶之妻,抢为贵妃。 由此可见,老婆或是小老婆生得太过“祸水”,惹来外人的垂涎,做男人的压力,其实比谁都大。 将极品“祸水”娶回家只是第一步,还必须要有足够的本钱,可以保护住自家的女人。否则,就要当李煜那样的窝囊男人,成为著名的绿帽公。 “唉,媚娘,你生得太过惊世骇俗,我若做了闲官,只怕是再难长相厮守啊!” 费媚娘是做过贵妃的女人,见识自然不同凡俗,李中易的话,根本不需要说透,她也就明白了良人的顾虑。 “嘻嘻,你把妾偷到了手,如今又担心别人硬抢?哼,你若是心里没有了妾,妾一定偷个男人回来,要你好瞧!”费媚娘话音未落,就察觉到,被中的一只爪子,抚上了她的酥胸。 “嘿嘿,胆子变大了啊,连本公子都敢吓唬,虎鞭伺候。”李中易怪笑一声,悄悄的凑到费媚娘的耳边,说起来了痞话。 男想女,隔重山,女想男,隔层窗户纸罢了! 在费媚娘的邀战之下,李中易也不敢大动作,和风细雨的将怀中的绝代祸水,整出了一身细汗。 论年纪,费媚娘比李中易还要大出几岁,身心俱熟,正是女人一生之中,最光彩照人的绚丽时期。( 第230章 分化 第231章 使坏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31章 使坏 等费媚娘睡着之后,李中易悄悄的摸下床榻,神清气爽的穿好衣衫,拉开房门,就见颦儿红着脸,死死的瞪着他。 “不碍事的。我乃神医是也!”李中易心知颦儿的恼火之处,就端出神医的身份,倒也颇有些说服力。 颦儿把头一低,迈步进了厢房,根本就没搭理李中易。 李中易也懒得和这个忠心耿耿的婢女一般见识,昂首阔步,回到主卧室的梳理了一番头发,又洗了把脸,这才换上锦袍便服,踱入刺史府的二堂。 左子光正陪着仁多贵闲聊,听见脚步声,他抬头一看,却是李中易终于露了面。 “小人仁多贵,拜见李观察。”仁多贵依然是那么的恭顺,单膝行礼,一丝不苟。 “免了,坐吧。”李中易摆摆手,笑着虚扶了一把,仁多贵借势起身,恭敬的坐到一旁。 “刚才,有朝廷的秘使前来,本使必须陪着,倒让仁多长老久等了。”李中易睁眼说着瞎话,刚才,狠狠的欺负费媚娘,滋味的确不错哈! 仁多贵有事相求,即使半信半疑,也不敢多问。 “观察,那狗头部落仗着人多势众,一向不把朝廷放在眼里,无法无天已经多时……” 也不知道仁多贵读的都是什么书,他不仅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话,而且还可以引经据典,倒也是个人才。 李中易摸着下巴,故作为难的说:“本使手头兵少,恐怕难以震慑住州中的宵小。” 仁多贵越是想借刀杀人,李中易也就越要端着架子。让仁多贵自动入瓮。 “不瞒观察,不仅仅是我牛头部落深感愤懑,很多小部落也都早就对那狗头部落看不顺眼了。”仁多贵既然敢来挑唆李中易,自然也做了一些必要的准备,他从皮袍之中。摸出一只信封,双手捧到了李中易的面前。 李中易接过信,仔细看了一遍,原来竟然是一份灵州党项各族的关系网络说明。 由此可见,牛头部落对狗头部落的嚣张跋扈行为,有多么痛恨? 从信上所列的关系网来看。牛头部落和灵州慕氏的关系走得最近。牛头部落的现任少族长,还娶了灵州慕家的女儿,两族之间属于典型的姻亲关系。 灵州慕氏其实是吐谷浑旧王族的一个小分支,远祖是辽东的鲜卑慕容氏,经过多次迁徙以及变故。最终落户于灵州城外吐谷浑的故地——旧安乐州。 在河东的吐谷浑族人,才是吐谷浑王族的嫡脉。只可惜,河东吐谷浑的首领白承福,太过于有钱,实力又不足,被后汉太祖刘知远所围杀,残余的族人星散而逃,从此吐谷浑一蹶不振。终至除名。 灵州慕氏则比较聪明,自从在灵州安置之后,不再以吐谷浑作为族名。而全族都改了汉姓——慕。 慕,即追念慕容先祖之意,算是灵州吐谷浑一族,最后的一点念想罢了。 嗯,灵州的带路党,真是不错哈。李中易手里捏着信,心中对于灵州的局势。却有了更直观,更清晰的认识。 在灵州。最大的五个蕃部,几乎全是党项人。李中易心想,难怪西夏后来会以灵州,作为都城,群众基础如此扎实,肯定是其中的一个先决条件。 五大党项的蕃部,既有矛盾,又有合作,彼此之间大多有着异常复杂的姻亲关系。 只是这种关系,李中易看着就觉得头晕,狗头部落族长的女儿,先后嫁给了灵山部落的两任族长,而且这两任族长居然还是父子关系。 伦理乱得一塌糊涂,根本就理不清楚,不愧是蛮族啊! “李观察,只要您愿意协助我们夺回本属于我们的草场,小人代表牛头部落对天发誓,愿意效忠于您。”仁多贵义正词严的发下重誓。 左子光坐在一旁,一直没吱声,他听了仁多贵的誓言,不由想起李中易在路上说过的一句名言:如果承诺有用,那还要军队做什么? 李中易还说过一段话,令左子光至今记忆犹新:枪杆子里出政权,真理永远只存在于弩箭的射程之内! 话糙理不糙,大唐以降,从朱温开始,历朝皇帝都是兵强马壮者为之! 李中易故作惊喜的样子,站起身拉住仁多贵的手,笑道:“吾必不负汝等全族,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嘿嘿,目光短浅的带路党嘛,暂时以安抚为上,说一些暖人心的空话,李中易这个前司局级领导干部,如今的逍遥侯爷,自然是纯熟无比。 仁多贵感激的要死,再次下跪,表达了对李中易的诚挚敬意。 一番客套之后,宾主双方再次落座,仁多贵再不犹豫,主动提议说:“小人愿意联络诸部的族长和长老,共襄盛举。” 左子光暗暗好笑,这仁多贵太过心急了,显然,狗头部落施加的压力非常之大,逼得仁多一族,只得向李中易靠拢。 李中易心里却明白,仁多贵想要的是联合所有小部落,一起攻灭那五大党项部落。 但是,这并不符合李中易的利益。饭总要一口一口的吃,才有滋味。如果胃口太大了,让五大党项部落联起手来,和李中易作对。 即使,李中易最终顺利的灭了他们,灵州本地的生灵一定会被涂炭得一塌子糊涂。 一个被打烂了的灵州,怎么可能拿来当作起家的基业呢? “仁多长老,你太过心急了。”李中易抖了抖手里的那封信,微微一笑,“据信上所言,狗头部落和叶河部落,有旧怨?” “回观察,是这么回事……”仁多贵就把其中的恩怨,完整的叙说了一遍,惟恐有所遗漏,他还补充说,“叶河部落一直是咱们灵州党项人的头羊,自从狗头部落来了之后,由于先后吞并了一些小部落,势力逐渐壮大起来,反而有了超越叶河部落的声势。” 李中易点点头,笑道:“最近叶河家有何喜事待办?” 仁多贵摸着脑袋,仔细的想了一阵子,忽然说:“倒有一桩喜事,叶河部落的族长,过几日要娶横山乌海部落的公主为妻。” 嗯哼,李中易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左子光,左子光当即会意,笑着问仁多贵:“你们的部众,和狗头部落的语言,有多大的区别?” 仁多贵摇着头说:“我们和狗头部落的语言,在说话的语调上,有着很大的差异。不过,有少部分部众,由于和狗头部落挨得很近,语音倒是大致相仿。” 好一个大致相仿,左子光立即抬眼去看李中易,李中易也正好向他看来。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瞬间又飘了开去,他们不约而同的都笑了。 仁多贵想借刀杀人的目的,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李中易和左子光皆知之矣。 左子光见李中易冲他微微颔首,就把仁多贵拉到了一旁,小声叮嘱了一番。 李中易只作不知,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水,心里想的却是费媚娘那娇媚淌汗的样儿。 父亲李达和明里暗里,已经说过许多次了,偌大的家业,将来不可能只由李继易一人支撑着,他一直指望着儿孙满堂的妙事。 随着身份和权力日隆,李中易也确实考虑过这个问题。正妻周嘉敏,如今还是个淌着鼻涕的七岁小女娃,就算是李中易将她娶回家中,最早也要她满了二十岁之后,才可能产下李中易的嫡子。 问题是,李中易的妾室之中,高丽三姊妹和藤原樱,虽然还没有产子,她们的孩子,尤其是男丁,其实已经被朝廷的继承惯例,排除在了继承家业的名单之外。 原因其实很简单,这四个女人都是异族,她们所生的孩子,天然不具备继承李中易爵位的资格,只能安享富贵。 柴荣的宫中,也有几个高丽的妃子,她们的儿子,将来可以当个富贵闲散的王爷,却统统没有资格继承皇位。 李中易原本没有考虑那么深远,倒是李达和提醒了他。正妻娶进门太晚,如果正妻产下嫡子,李家恐怕就有了大麻烦。 大周的继承规矩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不仅皇家如此,封建士大夫家族,都要遵照执行。 也就是说,等周嘉敏产子的时候,狗娃李继易至少超过十六岁,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已经可以加冠,算是成年人了。 庶长子已经成年,嫡长子才刚刚出生,如果李中易活得够久,倒是可以抚育嫡子长大成人,接掌家业。否则,家变很难避免。 刘表刚死不久,荆州基业就因为儿子相争,很快落入到了曹阿瞒的手上。 当然了,上述的说法,只代表了李达和的个人看法,李中易只认同了一半。 高丽三姊妹和樱的儿子,如果有的话,的确被排除在继承名单之外。 只是,李中易对于嫡庶继承的观念,远远没有以士大夫自居的李达和那么浓厚。 兄弟爬山,各自努力,谁更优秀,就继承李家最大的那一片家业。剩下的儿子,就可以学习李超人的搞法,分出去另立一片事业。 这只是理想的状态罢了,狗娃也才不满周岁,李中易还非常年轻。将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李中易目前就一个想法,努力把费媚娘的肚子搞大,不管是儿子还是闺女,都要挂上养子或是养女的名义,列入李家祖祠。 李观察在这边厢胡思乱想,左子光则在那边厢,教仁多贵怎样暗中使坏。 第231章 使坏 第232章 党项带路党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32章 党项带路党 仁多贵悄悄的走了之后,左子光扭头望着李中易,笑道:“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呢。”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挡人家的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左子光点点头,说:“党项人多于咱们汉人,只要不让他们联起手来,合而谋我,则大事底定。” 李中易摇了摇头,说:“不能小看了党项人,咱们要多想几层,做最坏的打算,才能够游刃有余。” 左子光点着头,说:“最麻烦的是粮食不足,如果灵州乱了,粮食就更是难以运进来了。” “陛下是英主,这一层不可能想不到的,咱们只需要做好接应的工作便可。”李中易心里有数,朝廷为了北伐,已经囤积了多少粮食。 灵州处于大周西北部最边陲的位置,经过汉人千余年的粮食种植,土地的肥力大大减少。 自秦汉以来,关内道的粮食产量每况愈下,以至于,可供养的人数急剧下降。 唐亡之后,五代诸国无一例外,都抛弃了长安,而把国都立于开封或是晋阳(太原)。关内的粮食产量不济,再加上粮食转运路途遥远,异常艰难,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因素。 开封的四面都是平原,除了黄河之外,完全无险可守。只不过,从经济上来说,江淮地区的粮食,经过大运河转运过来。却十分方便。 据史料记载,北宋建立之后,赵匡胤好几次都想迁都至西京洛阳。却被赵光义这个二货,用一句“江山在德不在险”给劝阻了。 单从地理形势来说,洛阳地形险要,西依秦岭,东望嵩岳,北有邙山屏障,南对龙门伊阙。洛水自西向东横贯全城。依山傍水,冬暖夏凉。 洛阳在军事上进可攻,退可守。又背靠着荆湖的腹地,其实比开封更适合当作一国之都。 尤其是,在燕云十六州没有重新收归中土的情况下,赵匡胤的迁都想法。无疑是明智的。 只是。赵光义当时是开封尹,处于明面上的皇太弟的位置,他担心动摇权力的根基,这才极力反对。 灵州的土地不仅肥力不够,而且由于弃耕的农民越来越多,土地荒漠化的趋势,日益严重。 所以,柴荣授予了李中易灵州方面的全权。而不担心他另立山头,就是考虑到。灵州的粮食必须靠中原地区转运。 所以,到了灵州之后,摆在李中易面前最大的问题是,怎样养活整个灵州十余万张嘴巴的问题,而不是一般意义的军事问题。 西夏能够立国,主要靠的是河套地区的地力很肥,沃野千里,这个评价很中肯。 柴荣也是算准了,李中易要想在灵州立足,就必须拿下党项人的四州之地,而不可能朝东发展。 不过,柴荣终究还是算漏了一点,李中易虽然不懂怎么种庄稼,可是,他这个科班出身的两世名医,却十分清楚,土地的肥力来源。 这个时代不可能有花肥的概念,大多数农民也不懂得怎样精耕细作,虽然不是刀耕火种的年月了,可是,农民们对于肥料的认识,还异常之粗浅。 人工合成的现代化肥固然是没有的,可是,灵州颇多牲畜,牛、羊、马、驴、骡的粪便,如果强行收集起来,经过一定程度的发酵,就是非常好的肥料了。 论及帝王心术,李中易不见得就比柴荣强。但是,由于积累了千年的科学知识,李中易在科技方面的见识,那就比老柴同志强出去不知道多少倍了。 和中原地区不同,灵州下属的十县,都属于地广人稀的范畴。由于党项人的兴起,畜牧业十分发达,汉人大地主基本上都集中在了灵州城的附近。 这就意味着,李中易若是想搞土改,条件比中原地区,相对要优厚许多。 “将明,单靠仁多贵暗中搅局,恐怕变数太多吧?”李中易抛出话题,想考一考左子光的反应能力。 左子光笑嘻嘻的说:“您在路上不是曾经说过,挑起党项人,斗党项人么?咱们只要不心急,一边暗中利用带那个啥党,一边坐山观虎斗,待机而动,收效不会太小的。” “你就不怕灵州城内,有党项人的带路党?”李中易翘起二郎腿,笑吟吟的望着左子光。 左子光猛一拍大腿,怪叫道:“对,对,对,就是带路党。嘿嘿,灵州城内的汉人之中,肯定有党项人的带路党,不过嘛,您既然动了杨正高,嘿嘿,咱们就等着他们出招,然后一网打尽,则灵州可定矣。” 李中易摇了摇头,说:“我们最凶恶的敌人,不是这些汉人大地主,而是骑兵众多的党项人。” 左子光毕竟生于内陆的蜀地,没有见识过数万骑兵部队,集体冲锋的巨大冲击力。 “将明,灵州和高丽不同,这里是咱们的基业之所在。我没办法杀光所有的党项人。所以,分而治之,收为我用,才是上策。”李中易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之后,慢条斯理的说,“现成的上万骑兵部队,咱们如果不好好的利用利用,那就太浪费了。” 李中易亲手训练的近代合成步军,不夸张的说,已经是这个时代,最强悍最精锐的步军。 不过,在面对拥有数十万铁骑的契丹人的时候,李中易麾下的步军,在战略上的劣势也异常明显。 即使打胜了,步军也很难追上纵马败逃的契丹骑兵,如果打输了,全军覆没就在眼前。 假如,李中易的手头,有一支适合追击作战的精锐骑兵部队。即使柴荣突然暴死,赵老二顺利的建立了北宋,李中易也稳稳的立于不败之地。 两天后,杨正高领着垂头丧气的皂役们,回到了灵州城。 “李观察,下官无能,不仅没有抓到凶手,手下人反而折损了不少。”杨正高睁眼编着瞎话,想糊弄住李中易。 李中易也没生气,反而和颜悦色的安抚杨正高:“党项蛮子势大,非战之罪也。” 杨正高重重的一叹,说:“下官能力不及,想请假回家歇息几日,还请观察恩准。” 李中易微微翘起嘴角,他心想,戏肉来了,姓杨的被逼急了,恐怕急不可耐的要动手了吧? 因为党项的蛮变,灵州先后死了三位刺史,可想而知,局势有多乱? “杨长史,本使初来灵州,对于州务十分陌生,诸多事务都需要你来维持呀。”李中易故意叹了口气说,“再说了,党项蛮子生乱,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还需要从长计议。” 杨正高挑起眉头,拱着手说:“下官确实身心俱疲,还请观察批几日假期,下官也好回家调养好身子骨,再来替观察卖命。” 李中易心里明白,杨正高的话说得很客气,实际上,是想撂了挑子,等着看他这个灵州最高长官的笑话。 甚至,杨正高很可能已经和党项狗头部的族人商量妥当,要借他李中易的人头祭旗。 “既然杨长史确实劳累了,那就暂且歇息半月吧。等身子骨养好了,再辅助本使,抚民安州。”李中易的回答,完全出乎于杨正高的意料之外。 杨正高本以为,李中易刚刚上任,两眼一抹黑,无论是税收也好,还是治安也罢,都要仰仗他这个地头蛇。 可是,李中易的态度却异常之强悍,借着杨正高的由头,直接要下坡杀驴。 所谓的歇息半月,不过是靠边站的客气说法罢了,混过官场的人都非常熟悉这种虚伪的套路。 “李观察,那下官先回去歇着了。”杨正高换上一副笑脸,客气的拱拱手,倒退了三步之后,这才转身离开了公事厅。 等杨正高走远之后,左子光从屏风后边转了出来,他走到李中易的跟前,笑道:“姓杨的显然被咱们逼急了,咱们正好将计就计,毕其功于一役。” 李中易点点头,说:“姓杨的和党项人,恐怕会以为咱们不敢出城,所以呢,灵州的四座城门也就成了关键,明白么?” 左子光笑道:“从杨正高私下里约定献城的时间,到党项狗头部的集结,至少需要七天时间。而且,仁多贵不可能等这么久的。” 李中易轻声笑道:“咱们这可就成了人有伤虎心,虎有吃人意,就看谁能够笑到最后了。” 左子光轻轻的抖了抖袍袖,傲然说:“咱们老河池乡军的底子,本就雄厚,所差的只是战胜之后的骑兵追击,扩大战果的手段罢了。如今,有了仁多贵他们牛头部落的数百骑兵的参与,嘿嘿,只差砍下的首级,多或是寡的问题了。” 李中易点点头,提醒说:“将明啊,敌众我寡,敌人又是以骑兵居多,我必须提醒你,狗头部落输不起,我们更输不起,只能获胜。所以,一定要严格按照《参谋司条令》的要求,详细制订作战计划。” 左子光收敛起笑容,郑重其事的说:“学生会至少制订出三套作战方案出来,并让每一个都头都知道此次作战的目标为何。” “好,你去办吧。”李中易微笑着点点头,起身回了后院。( 第232章 党项带路党 第233章 彼此算计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33章 彼此算计 横山乌海部落的长老仁多猛,今天换了一身只有大喜之日才穿的上品的红狐皮袍,他端坐在高头河套马的背上,扭头看向身后的送亲队伍,嘴角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乐文移动网 和叶河部落结亲,一直是仁多猛的主张,如今,愿望达成,他自然很有些得意。 那狗头部落欺人太甚,仗着兵强马壮,骑兵众多,居然就敢逼迫乌海部落交出最肥美的草原,迁移到偏僻的灵州西北部,靠近荒漠的草场那边去。 狗头部落的要求看似无理,实际上,按照大草原上,强者为尊的规矩,原本是无可厚非的。 草原民族,从来都是按照拳头的大小来说话的。道义?在这些党项人的眼里,全都是狗屁,根本不值一提。 按照事先的约定,乌海部落这边派人送亲,叶河部落那边,也会派出大队人马前来迎亲。 仁多猛取下皮囊,仰起脖子,喝了口马奶酒,抹了把酒渍之后,心里多少有些得意。 乌海部落的小公主,仁多琴娜,可是方圆几百里以内,首屈一指的大美人儿。 叶河部落族长仁多藏荣在提亲之前,就暗中送给仁多猛,几百头羊,几十匹好马,还有几个美貌的汉人女奴。 等到提亲正式成功之后,仁多藏荣又补送了几十匹从汉人老百姓那里抢来的绢帛,这一下子就让仁多猛,大大的发了笔财。 大英雄爱美女,仗义疏财,这正合仁多猛之意。 党项人娶亲规矩其实非常简单,并没有花轿之说。仁多琴娜按照党项人的习俗,穿上民族的盛装,在自家老爹的跟前大哭着,被人送上马背,然后就被仁多猛护送着上了路。 送亲的队伍。按照党项人的习俗。派出的是六十七人,等叶河部落的六十七人迎接上来,恰好组成了双数。 仁多猛抬眼看了看前边。只要穿过这片山谷,距离叶河部落的领地,就不远了。 就在仁多猛眯眼看天的时候,山谷的上方,突然传来尖利的唿哨声。眨个眼的工夫,就见几百名骑兵挥舞着手里的钢刀,从四面八方,冲杀了下来。 仁多猛见势不妙,赶紧掉转马头,快马加鞭的赶到仁多琴娜的身边,想带着她赶紧逃跑。 可是。敌众我寡,仁多猛他们又是在山谷之中,前后左右都被封死了,能够往哪里逃呢? 装扮成蒙面大盗的仁多贵,指挥着牛头部落的精锐战士们。很快将乌海部落送亲的队伍围在了当中。 “杀!”仁多贵二话不说,仗着人多势众,挥舞着长长的弯刀,果断的劈死了一个挡住去路的乌海部落的战士。 仁多猛毕竟是战场上的老手,搏斗的经验异常丰富,他接连砍死了好几个该死的蒙面强盗。 就在仁多猛又劈死一名蒙面强盗的时候,突然,一支利箭从异常刁钻的角度,射中了他的胸部。 仁多猛闷声一声,跌下马去,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大约一刻钟后,战斗很快就结束了。乌海部的小公主,今天的新娘子,持刀奋勇自卫的仁多琴娜,被一个手疾的蒙面强盗甩出套马索,捆了个正着,只得束手就擒。 草原民族也没有自杀保护贞节这种“荒谬”的规矩,仁多琴娜被两个身强力壮的蒙面强盗,捆死手脚之后,只是破口大骂而已。 仁多贵心里颇有些得意,他也不是吃素的。打不过狗头部落,被迫让出肥美的草场,那是因为他们牛头部落战士太少。 如今是以多打少,又是提前设下的埋伏,仁多贵还打不赢,不如找一口水井跳进去淹死得了。 在仁多贵的手势指挥下,跟着他来搞偷袭的部族战士们,手里提着钢刀,将受伤未死的敌人,一一补刀杀死。 原本躺在地上想装死蒙混过关的仁多猛,吓得魂飞魄散,他瞅准了一个空当,忍住胸部的剧痛,翻身爬上一匹战马,用匕首恶狠狠的扎进了马屁股里边。 那匹战马痛极狂奔,眨个眼的工夫,就跑出去很远。 “哟喝,哟喝……”仁多贵故意大声发出狗头部落惯用的唿哨声,又用狗头部落的土话厉声下令,“追上去,宰了他。” 仁多猛听了这话,吓得屁滚尿流,也顾不得胸部的箭伤一直在流血,伏在马背上,纵马狂奔。 仁多贵带人追出山口之后,故意打手势,命令部落的战士们逐渐放慢了追击的速度。 等到仁多猛的背影,已经跑得看不见之后,仁多贵这才带着战士们,返回了山谷。 仁多贵看见被绑得结结实实的仁多琴娜,贪婪的咽了一口唾沫,眼前的这位女子,可是方圆几百里地以内,闻名一时的头号美女啊。 左子光虽然没有说,把仁多琴娜抢到手后,该怎么处理。不过,理智告诉仁多贵,如果他私下里霸占了仁多琴娜,后患肯定无穷。 在场的牛头部落的战士们,并不全是仁多贵的人,只要有人泄露出去,他仁多贵把仁多琴娜给吃到了嘴里,第一个饶不了他的,就是牛头部落的一干长老们。 哦,合着大家拼死出力,倒让你仁多贵一个人得了天大便宜,哪有这么好的事啊? 仁多贵依依不舍的看了眼,美貌异常的仁多琴娜,只得按照族长以及长老们一起事先商量好的“毒计”,要把这个党项人之中最漂亮的小公主,送进李中易的刺史府。 如果说,汉人一直把土地视作“哑巴儿子”,那么,水草肥美的草场,则是草原民族命根子。 说到底,无论是土地兼并,还是草场兼并,都代表着资源的激烈争夺。 汉人大地主,讲究的是土地多。财力大,奴仆多。 党项人的部落,讲究的是草场肥,牛马多,奴隶多。族人多。 汉蛮之间的表面追求不同。实质却是性质大致相同,都是要尽可能多的掠夺生存和发展的资源。 “你们哪里来的强盗?我外祖乃是房当家的现任族长,若是早早的放了我。我还可以帮着说说好话,饶了你们的狗命。”仁多琴娜因为出身高贵,一直被娇生惯养,从小没吃过这么大的亏,所以口无遮拦的破口大骂。外加要挟。 蒙着面的仁多贵,一听房当家的名头,不由吓出一身冷汗。 整个西北的党项人,主流的八大部落,一直盘踞在银、夏、绥、宥、静,五州的地域之内。 这八大部落之中,拓拔家族是最大的部落。族内的战士至少超过了一万人。 房当家则属于党项八大部落之中,第二大的部落,族内十六岁以上的成年男丁也超过了七千多人。 党项的八大部落,因为长年联姻的关系,彼此之间都是亲戚的关系。所以,一直同气连枝,共同对抗外敌。 仁多贵身为牛头部落的首席长老,他心里很清楚,就凭他们部落里边的这么一点点战士,根本都不够房当家塞牙缝的。 于是,仁多贵更加坚定了,把“祸水”送给李中易,再暗中放出风去猥琐“毒计”。 李中易想利用牛头部落挑事,牛头部落又何尝不是想把李中易推出来,当冤大头呢? 因为故意放跑了仁多猛,让他去向叶河部落报信,仁多贵压根就不敢在山谷里多待,他命令战士们把财宝都带上马之后,就领着众人打马扬鞭,抄小路离开了山谷。 当涨红着一张小脸的仁多琴娜,被牛头部落的人用布袋装着,押到李中易面前的时候,李中易当即微微一笑,谁敢再说党项人,都是些力壮人傻的蛮子,那他自己才是大傻瓜呢。 存在就是硬道理。党项人的先祖是西羌族,早在秦汉时期,这些西羌人,就已经在西凉地区叱咤风云,不可一世了。 强大一时的西羌族衰落之后,逐渐和多民族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吐谷浑羌以及党项羌等羌族。 吐谷浑被唐朝灭亡了之后,旧王族大部分去了河东地区,最终被后汉的高祖刘知远所灭。 少部分吐谷浑羌,留在了甘州、瓜州、灵州、盐州等地,逐渐融入到了党项羌之中。 话说,西羌族能够延续上千年的血脉,并且立国西夏,也确实有其过人之处。 以党项人为主的西夏国,与北宋恶斗了上百年的时间,只是运气不好,赶上蒙古人最鼎盛的时期,被灭了族,从此烟消云散。 仁多贵没敢亲自露面,派来的也是族中的高级战士,可想而知,就是留下了后手,免得被李中易当面拒绝。 李中易的嘴角微微翘起,既然仁多贵胆大包天的敢去劫杀叶河部落族长的新娘子,他堂堂大周的西北面行营都虞候,朔方观察处置使,难道还不如小小的一个部落长老的胆子大么? “押下去吧。”李中易捧起茶盏,轻啜了一口,笑道,“回去告诉你家仁多长老,就说我李某多谢这份厚礼了。” 那个牛头部落的高级战士,也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话,他听了李中易的吩咐之后,原本紧紧提着的一口气,不由暗暗松了下去。 “多谢李观察,小人回去之后,一定禀明族中长辈。”那高级战士也是个人精,说的话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李中易摆了摆手,让那个高级战士退了下去,左子光看了眼一直被帕子堵住小嘴的仁多琴娜,不由暗暗偷笑:老师的家中已经多妾,高丽的,倭国的,后蜀的,这又要添加一个党项的,嘿嘿,热闹之极啊!) 第233章 彼此算计 第234章 柴房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34章 柴房 李中易看了眼气得直淌眼泪的仁多琴娜,微微一笑,这个蛮族的小公主,还挺硬气的嘛,这么点委屈都受不了,看来是野性未驯啊。爱玩爱看就来网。。 “来人,先把她扔进柴房里去。”李中易懒得和仁多琴娜废话,直接命人把她拖走了。 左子光笑嘻嘻的说:“您不打算抱进房内,尝尝鲜?” 李中易没好气的瞪着左子光,恶狠狠的说:“赶紧滚出去制订作战计划。” 左子光笑眯眯的走了,李中易站起身子,轻轻的抖了抖袍袖,区区蛮女而已,虽然长得很别致,不过,他却提不起兴趣多看她几眼。 李中易缓步来到后院,却见费媚娘居然已经起床出了屋子,正斜靠在一张胡床之上百~万\小!说。 西北灵州的胡床,和开封以及成都的胡床,都有着本质性的区别,这种胡床极其类似杨玉环经常坐的“贵妃椅”。 “卿卿,看什么书呢?”李中易轻手轻脚的走到费媚娘的身后,单手揽住她的细腰,亲昵的问她。 费媚娘将嗪首靠在李中易的身上,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轻声一叹说:“这虬髯客的确是个明智之士,知道唐太宗的英武,干脆退居海外。” 李中易的眼眸闪了闪,费媚娘的聪慧,他早已知之。此话看似没啥,实际上是在暗示李中易,有些时候知难而退,彼此相守,退居田园山水之间,未尝不是一条安逸的出路。 “媚娘,我且问你,你不可能永远不出门吧?”李中易感慨的一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若失了权柄,则红颜就变成了祸水矣。我若手握重权,美人配英雄,也就成了一段文人墨客嘴里的佳话。” “卿卿,历史永远都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远的且不说。唐太宗弑兄屠弟篡父强纳弟媳。可谓是坏事做尽,天伦尽丧。”李中易见费媚娘低下头,若有所思的凝神细想。就继续解释说,“可是,史书上,依然清楚的记载着,唐太宗是个明君。” “媚娘。我若是手无寸铁的农夫,如何有能力保得住你?”李中易轻轻的吻了吻费媚娘的香腮,“你长得太美了,能够得你相伴,实是我之幸运。但是,若要长相厮守,身为你的夫君。我必须有力量,遏制任何人对你的觊觎……” 李中易的话没说完,就被费媚娘抬手堵住了嘴巴,“别说了,别说了。我都知道,我都知道,都怪我不好,长了一张迷惑男人的脸……” “好了,好了,不许再胡思乱想了。”李中易满是自信的说,“我相信,就在不远的将来,你我一定可以无忧无虑的游山玩水。” “唉,你老是忙这忙那的,我心里闷得慌,发点小牢骚罢了,你千万别耽误了正事。”费媚娘毕竟是当过好些年贵妃的高贵女子,心里也明白,李中易说得一点没错。 书上讲得很明白,妲己误国,西施误国,总之长得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容易误国误男人。 “易郎,抱我进去,我好想有个你的小娃儿。”费媚娘的心里也很苦,她这个蜀国的前贵妃,在李中易势力不够的时候,根本不敢公开露面。 臣子和别国的皇妃有染,根本不需要言官弹劾,李中易就会被士大夫的口水给淹死。 就连罪过都是现成的,根本不需要费心思去寻:淫辱宫妃的董卓再世! 王莽、董卓和曹操,这三个历史名人,已经成了秦汉以来,历代帝王心目中,最大的禁忌。 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只要沾上了“操莽之志“的恶名,前途尽毁都是轻的,恐怕灭族之祸,就在眼前了。 李中易也非常理解费媚娘的苦处,终日无法公开露面见人,其中的苦闷,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嘿嘿,我喜欢和你一样漂亮的女儿。”李中易拦腰抱起费媚娘,正欲进房内欢好一番,却不料旁边忽然传来颦儿冷冷的哼声,“李观察,您这是打算抱着我家娘子去哪儿呢?要知道,我家娘子还在吃药呢?” 李中易的脸皮厚比城墙,他看也不看颦儿,抱着费媚娘大步流星的直接往厢房走去,“颦儿大姊姊,本观察乃是当世无双的名医啊……” “颦儿,你去看看燕窝炖好了么?”费媚娘担心颦儿受了委屈,赶紧红着脸蛋,想把她支开。 颦儿气得涨着脸,撒开两腿跑开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艳景无双的极乐之后,费媚娘浑身细汗的窝在李中易的怀中,喃喃道:“颦儿那丫头已经长大了,心里藏着人。” 李中易探爪罩着费媚娘的半边酥胸,笑道:“这是好事啊,你既和她亲如姊妹,就干脆替她做主,男方的身份地位啥的,都不是什么大事,并且嫁妆的事就包在我的身上了,至少是十里红妆。” 不看僧面看佛面,且不说颦儿替他和费贵妃偷情打掩护的事,单单因为她是费媚娘最贴心的小姊妹,李中易爱屋及乌之余,也绝不会亏待了颦儿。 “唉,那个死丫头,一直憋在心里苦得很,却死活不肯和我说。”费媚娘一边享受着李中易的温存,一边仰起祸害死无数男人的美颜,“死冤家,据我的估计,那个死丫头八成是暗中喜欢上了你这个花心浪子。” “哎哟……”李中易一个失神,倒让费媚娘在他的右肋下的软肉处,狠狠的掐了一把。 “不可能吧?”李中易的确吃惊不小,他对颦儿完全没有非分之想,以前,就算是救了颦儿一命,也不过是顺势而为,目标一直锁定在费媚娘的身上。 “哎,那个丫头是个死心眼,她一直偷偷的给男人绣靴子,却从来不送出去。”费媚娘越说越气,越说越恨,抬手又狠狠的掐了李中易一把。 李中易龇牙咧嘴的却不敢叫出声,只能硬挺着,让费媚娘发泄出严重的不满。 “卿卿,天地良心,我真的是冤枉啊,我敢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有对颦儿生出非分之想,平日里也很注意着……”李中易担心影响到了费媚娘的感情,连连做着解释。 费媚娘长声一叹,哀怨的说:“我在宫里待了这么些年,你对我的心思,我起初不太明白,后来也就明白了。我不想害了你,所以一直强行找理由疏远着你,谁知阴差阳错,我还是被你这个死冤家给弄到了手。” 李中易老脸一红,想当初,他打着费媚娘的主意,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呢。 “颦儿不仅贴心,人品好,长得又俏,可是……这个死丫头怎么偏偏就喜欢上了你这个花心浪子呢?”费媚娘百思不得其解,恶狠狠地瞪着李中易。 李中易糗糗的说:“我也在纳闷呢,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有招惹过她。” “哼,少来骗我。颦儿每天都在绣靴子,那尺码我太过熟悉了,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费媚娘心里很不爽,扭动着身子,把光洁的脊背送给了李中易。 李中易心里没鬼,自然没啥好担心,他也不说话,只是拿手去抚摸费媚娘的隆臀,嘿嘿,一起这么久了,美娇娘身上的敏感点,早就被他摸索得一清二楚。 不大的工夫,费媚娘受不住李中易的把玩,挣扎着想从床上溜下去,却被李中易捉住了,痛痛快快的又大吃了一顿。 春事既了,李中易伏在费媚娘的身上,将她完整的笼罩进了身下,邪魅的一笑,调戏说:“饱了没有?没饱的话,咱们继续?” “呼呼呼……”费媚娘喘着粗气,连手指头都瘫软如泥,只得乖乖求饶,“饱了,真的饱了……饶了我吧……” 李中易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对于身心俱熟的费媚娘,不说话的手段,比任何劝解都管用。 这男女之间的房事,认真与否,其实事关感情的深厚与否。如果男人上了床,仅仅只是敷衍了事,除了身体不适之外,很可能心里有了别的女人。 李中易刚才一板一眼的使出浑身的解数,将费媚娘整治得死去活来,此事本身就传递出了鲜明的信号:在他的心里,费媚娘的地位非常之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费媚娘恢复了一些体力,气头也过了,李中易这才小声建议说:“不如找点事情给颦儿去做,让她多接触一些英才俊杰,眼界宽了之后,就不至于钻牛角尖了。” “呀,这倒是个好主意!”费媚娘差点蹦了起来,惊喜的搂住李中易脖子,一阵狂吻。 李中易暗暗松了口气,这女人啊,心眼都是非常窄的,除非是万不得以,绝难把男人推出去与人共享。 哪怕,那个要分享男人的是自家的亲姊妹,也是不行滴! 李中易确实对颦儿没有丝毫歪念头,所以,他做起决断来,毫不迟疑,态度异常坚决。 “只是,那个丫头是个死心眼,我若冒然去说,恐怕会起反效果吧?”费媚娘十分担心的问李中易。 李中易轻轻的一笑,小声说:“顺其自然便可,毋须刻意去操持!”) 第234章 柴房 第235章 心里有鬼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35章 心里有鬼 “公子,那个蛮女在柴房里骂骂咧咧的折腾了一晚上,按照您的吩咐,我没搭理她。”李云潇皱紧眉头说,“蛮话真难懂,我一句都没听懂。” 李中易点点头,说:“我也不懂党项话,不过,我却知道怎么驯服女人。你吩咐下去,所有看守都不许和那蛮女说一句话。” “喏。”李云潇怪笑着说,“先闷她十天半个月的,看她还敢不敢如此嚣张。” “留着她还有用处,别饿着她,也别让她死了,总之,不许打不许骂,就这么晾着她。”李中易摸着下巴,坏坏的一笑说,“这个女人很重要,和党项八大部落之一的房当家,血脉很近。” 李云潇会心一笑,说:“小人办事,您就放心吧。” 李中易满意的点点头,扭头去了参议司的公事厅,进屋一看,左子光正埋头百~万\小!说桌之间,用心的查阅着老百姓递来的状纸。 左子光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见李中易来了,赶忙起身让了座。 “仁多贵派人通知咱们,叶河部落的族长,那天带人杀了几个狗头部落的牧民,这两家已经被仁多贵挑起了仇恨,势成水火。”左子光含笑递给李中易一张羊皮卷,这是仁多贵派人送来的信。 李中易接过信,简单的看了一遍,笑道:“仁多贵把那两个部落火并的地点说得如此详细,打的是什么主意?” 左子光嘿嘿一笑,说:“螳螂捕蝉,仁多贵想当躲在后边的黄雀罢了。” 李中易抖了抖手里的羊皮,笑道:“这个仁多贵啊。我以前倒是小瞧了他,智商挺高得嘛。” 左子光摇了摇头说:“仁多贵就算是再精明,牛头部落的实力不济,徒唤奈何?” “暂时还用得着他。”李中易凝神想了想,问左子光。“他还联络了多少人?” 左子光从书桌上拿起一张墨迹未干的纸,递到了李中易的手上,笑着解释说:“他们本族都抽空了,有八百多人,私下里又联络了一批被狗头部落欺负得比较狠的小部族,大约有一千人出头。” 李中易看了眼手里的详细名单。笑道:“那就依计而行吧。”晃晃悠悠的又转回了自己的官厅。 灵州州衙前堂,一共分为前中后三堂,前堂专门用来接状纸,审案子之用,堂额上书三个大字:亲民堂。 中堂办理的是针对涉及妇人。或是戎机之类的案子,俗称二堂。 三堂以内,则是灵州州衙办公的地方,俗称灵州公事厅。 李中易和几个上佐官的公事厅位于三堂的左侧,录事参军事以及诸曹判司,则在右侧办公。 如今,别驾、司马早就靠边站了,掌握实权的长史杨正高。也被李中易打发回了家。 实际上,整个三堂的左侧,成了李中易独占的办公场所。绝无嘈杂之声,极其适合安静办公。 李中易上任之后,一直在谋划着,搞定党项人的问题,所以,他正式当上灵州刺史之后。就直接下令:州衙的公事,由录事参军事高晓元汇总之后。先送到左子光那里进行摘要处理,最后再由他这个“一把手”进行批阅。 这么一来。左子光实际上承担了,录事参军事高晓元以前的职责。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一个师傅一个法,一个号手一个调,李中易就是要用这种强势的姿态,告诉州衙的诸官吏,灵州已经变天了! 如果李中易的时间很多,倒可以利用以前混迹官场的经验,慢慢的甄别,淘汰或是选用灵州既有的官僚群体。 可惜的是,李中易已经接了柴荣的密诏,暗中的身份已经是西北面行营都虞候。 按照大周的规矩,仅仅是某某行营,代表的只是小范围的作战。一旦,行营的后缀里面,多了个面字,那就意义非同小可,至少是五万人以上的大军作战。 西北面行营的悄悄建立,这就意味着,柴荣很可能会在半年之内,御驾亲征定难军。 李中易如果无法在半年之内,搞定人数众多,却桀骜不逊的党项人,到时候,他别说配合柴荣,去偷袭党项人的老巢夏州(统万城),就算是粮道都可能被各个部族给切断。 朔方新军的行军速度,确实是很快,问题是,大军进入漫无边际的数百里瀚海,可不是闹着玩的。缺粮倒在其次,缺水可就全完了! 所以,李中易这才在刚刚上任的时候,借助于狗头部落的太过贪婪,利用牛头部落被欺压得太狠的反弹心理,使出了驱虎吞狼之计。 和昨天一样,李中易已经在公室厅内,坐了两个多时辰。除了来找他汇报公事的录事参军事高晓云之外,诸曹的判司竟然没有一个人私下里来找李中易,向表达不管真假的投诚之意。 李中易捧起茶杯,喝了口茶水,心里早已明白,这是杨正高变相向他示威。 换句话说,整个州衙上上下下的佐吏们,即使不全是杨正高的人,也都慑于杨正高的淫威,而不敢主动与李中易合作。 落一叶而知秋,州衙的官吏们的不合作,显然隐藏着极深的内幕。 灵州这个西北边陲重镇,居然连续被弄死了三个刺史,党项人和本地的汉族大地主的全面合流,显然已成的气候。 可惜的是,杨正高完全打错了算盘,灵州的财富大多都在党项人的手上,民间的汉户逃人多如牛毛。 偌大个灵州,十县之地,居然只有十来万人,可想而知,乱得确实够可以的。 不过,上帝是公平的,有得必有失。汉人农户虽然少了许多,可是,除了党项五大部落之外,本地尚有近百家党项人的小部落。 每家小部落的战士虽然都不多,仅有几十乃至数百人,可是,一旦李中易将这些小部落掌握到了手上,就是现成的骑兵部队。 “公子,那个蛮族的小公主,闹着要见您?”就在李中易捧盏凝思的时候,李云潇轻手轻脚的走到李中易的身旁,小声汇报了仁多琴娜的请求。 “我不是说过了么,先晾着她?”李中易心里觉得有些奇怪,李云潇一直是个办事十分稳妥的心腹。 李云潇陪着笑脸说:“公子,咱们都疏忽了一件事,她虽然是个蛮子,却是个女的。她……她……说,要小解了!” 李中易这才恍然大悟,李云潇不提醒,他还真的忽略了这个比较特殊的问题。 咳,李中易上任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后院的奴婢们都清理了出去,换成了自己的心腹元随或是牙兵。 李中易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自然不希望身边的奴婢里边,藏有别人的眼线,将他的一举一动,全都盯在眼里。 只是,李中易百密一疏,算到了开局,却没有料到,仁多琴娜居然会被仁多贵,塞到他的手上。 后宅的内院,只有颦儿等几个只会说汉话的婢女,李中易不由有些挠头,语言不通,也是个大麻烦哈。 忽然,李中易灵光一闪,笑着嘱咐李云潇:“你去搭院子摆一圈屏风,中间只摆上马桶便好。” 李云潇跟着李中易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他一听就明白过来,因为茅厕里边杂物颇多,一个不留神,仁多琴娜很容易找到东西自伤。 屏风里则不同了,即使仁多琴娜想寻死,李云潇他们听见动静,跑进去制止,完全来得及。 “等一下。”李中易见李云潇转身欲走,他忽然想起,草原民族的女子,大多随身带着匕首之类的东西,“你还是先去夫人的厢房那边,随便找个婢女,仔仔细细的把那蛮女的身上,搜一个遍。听好了,靴子里很可能有刀。” 李云潇心头猛的一凛,如果李中易没有及时的提醒,他碍着男女有别,还真有可能疏忽了:蛮族无论男女,身上都带着刀子。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李云潇一脸糗糗的又跑了来,小声禀报说:“幸好公子您提醒得早,那个蛮女还真是了得,不仅两只皮靴里藏了匕首,甚至贴身还有一把小刀。” 李中易微微一笑,问李云潇:“她闹得很厉害?我怎么没有听见声音呀?” 李云潇嘿嘿一笑,回道:“我就是担心她会嚷出声,所以,只是解开了双脚上的绳子,她的嘴巴里边一直堵着帕子。我请了夫人身边的如花妹妹,伺候着她,擦了屁……” 也许是觉得十分不文雅,李云潇的话,只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 李中易心想,既然惊动了费媚娘的身边的如花,恐怕,等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找他了。 费媚娘以前在后蜀宫中的时候,已经习惯了男人身边妃嫔无数的场面,只是,颦儿那丫头,老喜欢替费媚娘打抱不平,主动找事。 谁曾想,李中易的念头还没转完,就听见公事厅的外面传来颦儿的声音,“你去禀报一下,就说我有要事求见。” 嘿嘿,说颦儿,颦儿到,这丫头简直就像是护家的藏獒一般,只要有机会,就死死的盯着李中易,不让他暗中偷腥。 颦儿一见面,就质问李中易:“小婢想请问家主,您的后院里边已经有了那么多妾室,还不够么?那蛮女我去见过了,不仅长得丑,而且浑身都是膻腥味,闻一闻就想吐。” 李中易有趣的望着颦儿,两眼一眨不眨,直到她红着俏脸,尴尬的别过头去,他这才莞尔一笑,这个丫头,心里面有鬼啊! 第235章 心里有鬼 第236章 密谋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36章 密谋 “颦儿,被抓来的那个的蛮女,是极其重要的人质。”李中易说话的语速很慢,“我身边的人都是大老爷们,不太方便看管那个蛮女,所以,我就把她交给你了。” 颦儿听出李中易的暗示,俏脸不由一红,如果李中易贪图蛮女的美色,绝无可能将那个异族女子,交到她的手上。 李中易没理会颦儿的神色变化,他慎重其事的交待说:“因为事关重大,既不能饿着了她,更不能让她受了伤,所以,你务必多多用心。” 颦儿听得很清楚,李中易说的这是正经事,她不由肃容道:“以前在宫里的时候,有些不听话的小宫女,只要到了我的手上,最后全都变得很懂事。” 李中易闻言后,不由微微一笑,正是看到了这一点,他才决定将仁多琴娜交到颦儿手上。 不过,处于稳妥起见,李中易还是追问道:“你打算对付她?” 颦儿轻声一笑,说:“我啊,肯定是先帮她好好的洗个澡,去掉她身上的那股味儿,顺便也好好的搜一搜她身有无违禁的物品。晚上睡觉的时候,由两个小丫头一左一右的陪着。至于白天嘛,几层绢带锁住两手,谅她插上翅膀也飞不上天去。” 李中易连连点头,这颦儿平日里边不哼不哈的,没想到,倒是个非常有主见的。 “禀报家主,我家娘子今儿个身子异常不适,请恕奴婢抖胆,还请家主多多体恤我家娘子。”颦儿的胆子可真够大的,李中易和费媚娘的床第之事。她居然也敢公开来管。 以前毕竟有那么一大段香火情,这颦儿又是费媚娘的贴身心腹,李中易倒也没和她计较,只是淡淡的说:“吾是名医,知道分寸。媚娘她需要适度的运动。” 费媚娘自从跟了李中易之后,因为长得太过祸国殃民,身份也异常敏感的缘故,根本没有办法公开露面,自然是受了不少的委屈。 李中易也不是那等不知怜香惜玉的莽汉,所以。费媚娘在他的心目之中,拥有很重的地位。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费媚娘仿佛是笼中的金丝雀一般,偶然出一次门,也必须戴上面纱。可问题是。五代时期的后周国内,民风远没有后世那么保守,戴面纱这事本身,就很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所以,自从到了开封之后,费媚娘只出过两次门而已,确实是闷坏了! 李中易这次只带了费媚娘来灵州上任,也是存有补偿的心理。出于爱屋及乌的心理。颦儿的无理行径,李中易也就大度包容了下来。 若是换个人,敢这样和李中易说话。不被打死,也会被卖得远远的。 也许是察觉到了李中易的不悦,颦儿低头蹲身行礼说:“奴婢太过无礼,请家主责罚。” 李中易淡淡的说:“汝也是一片护主之心,吾不怪你,而且又是私下里说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颦儿也是冰雪聪明之人,她已经听懂了李中易的暗示。只要不损及李中易在人前的威严,她尽管直言无妨。 这就等于是。李中易对颦儿给予了极其特殊的待遇,让她在群婢之中,更有权威性。 实际上,以颦儿是宫中贵妃身边高级女官的地位,自从离开后蜀皇宫之后,她早就不是奴婢的身份了。 这也是李中易对她优容有加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处理完了仁多琴娜的事之后,在刺史府内的后书房,李中易召开了秘密军事会议。 后书房门外,足有半个都的牙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房内,李中易居中而坐,他的面前摆了一只硕大的沙盘。郭怀和姚洪在左侧,左子光和李云潇在右侧,如同众星捧月一般,环绕在李中易的周围。 身为作战计划制订者的左子光,见李中易冲他微微点头,于是站起身子,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指着沙盘上一大片绿地,介绍说:“据仁多贵收到的叶河部落的召集令,狗头部落和叶河部落预计在两日后,于此地决战,争夺灵州党项族人的主宰权。” 李云潇探头看了看,他发现,左子光所指的地方,居然名叫落凤岭。 “一山不容二虎,这叶河部落和狗头部落的矛盾,原本就非常之深。这一次,又了仁多贵这个熟悉内幕的家伙,在暗中点了一把大火,所以,狗头部落即使知道受了冤枉,也一直以为是迟早要爆发的灵州党项的霸主之争。”左子光详细的向大家介绍了战前的背景,以便郭怀和姚洪对此战的形势,有更深的了解。 “由于我军进城的兵马,只有不到两千人。谢金龙的州郡兵的战力十分差劲,所以,除了仁多贵之外,外人并不了解,是我们在后头搞的鬼。”左子光微微一笑,继续解释说,“按照大帅的战略意图,咱们朔方新军的任务是,先坐山观虎斗,再趁机痛打落水狗。这一战,败方我们就不管了,只趁势偷袭胜方。” 郭怀摸着下巴说:“如果逼得党项人同流合污了,岂不是反倒惹来了麻烦?” “党项人倒也很有些生存的小聪明,比如说,获得胜利的一方,一般情况下,不会赶尽杀绝,在处置了败方的长老和族长以后,会把败阵的一方全部收为本族的奴隶,以便壮大势力。”李中易望着郭怀,含笑做了解释。 郭怀眼前立时一亮,这就意味着,如果朔方新军在半夜偷袭获胜的一方,倒不需要顾忌太多。 姚洪在盘踞荆南国的时候,指挥的大小战役,不下数十次之多,经验已经十分丰富,他皱紧眉头,问左子光:“咱们的军营就驻扎在城内,我只担心一点,我军只要一动,就有人会给城外通风报信。” 左子光笑道:“城中四门都在咱们的控制之下,只要借口城外有警,弟兄们就都可以布置到城墙之上。到时候,咱们不开城门,悄悄的从城上缒下去,神不知鬼不觉。” 姚洪点着头提醒说:“军器之类的物资,也要提前在城上预备好,免得到时候耽误工夫。” 郭怀忽然插话问左子光:“盾车的动静过大,不太好推出城吧?” 左子光笑道:“黑夜之中,出动盾车非但无益,反而会因为动静过大,惊动了获胜的那一方党项人。” 姚洪凝神想了好一会儿,抬头又问左子光:“咱们需要偷袭的党项人的营地,方位在哪里?” 左子光解释说:“我问过仁多贵,获胜一方一般会追杀出去很远,主要是把败方的长老和族长杀个干净,然后抢到更多的奴隶,然后就要回出发的大营,喝庆功酒。嘿嘿,党项蛮子擅饮,却很容易喝多,趁着防备松懈的时机,正是咱们暗中偷袭的好时机。” “如果咱们在半道上让人给发现了,怎么办?”郭怀如今也是打老了仗的宿将,所提出的问题,恰好问到了点子上。 左子光看了眼只笑不语的李中易,侧脸笑望着郭怀,解释说:“那就是仁多贵需要拼命的时候了。正面对决,仁多贵没有丝毫胜算,不过,偷袭和追击,牛头部族的骑兵们,还是有很大的用处。” “我朔方新军的优势是,晚上不需要举火赶路,等到敌人发现的时候,仁多贵的骑兵,也可以派上用场了。”左子光的解释,显然无法令郭怀满意,他反驳说,“万一,仁多贵临阵胆怯了,不敢发起进攻,怎么办?” 李中易接过话头,摸着下巴说:“仁多贵主动把仁多琴娜送到了咱们的手上,有这么大的一个人质在手,嘿嘿,仁多贵虽然嫁祸给了咱们,却也把仁多贵绑得死死的,他只有冲上去拼命这一条路可走。” 仁多琴娜被仁多贵送到了刺史府,这事在李中易这边,只有屋内的四个人以及颦儿和几个婢女知情。 在场的四个人自然不可能泄露这么大的机密,李中易的后院,外人也是插翅难进,所以保密工作做到了家。 仁多贵所在的牛头部落的长老们,更不可能自寻死路,说出他们暗中谋划着绑架仁多琴娜的丑事。 经李中易这么一解释,郭怀和姚洪的顾虑不由全消,这一仗还没开打,就已经占了七成胜算。 之所以,只有七成胜算,主要是因为,这是朔方新军自从成军以来,第一次和大规模的草原骑兵,进行作战。 在场的四个人,不敢说是名将,至少也是身经数十战的老手。战争中,不可能一帆风顺的按照计划进行,总有些大小的纰漏要出。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指的就是战争中,完全意想不到的变故,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生。 李中易指着沙盘说:“大家此次作战,必须多带引火之物,这个搞偷袭需要注意的事项,就不需要我再提醒了吧?” 等众人纷纷点头之后,李中易着重强调了一个问题,“另外,如果半道被人发现了,就必须尽全力强攻,至少也要拿下获胜一方俘虏的奴隶兵。” “那些擅骑擅射的奴隶兵,才是我们抢劫的重点。”李中易忽然站起身子,板着脸说,“抢奴隶兵,比抢财宝重要百倍,大家都必须牢记于心。” 第236章 密谋 第237章 阴损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37章 阴损 “喏!”在场的众人心里都明白李中易的意思,假如无法人和马双收,那就只能以人为主。 党项人的老巢,夏、银、宥、绥诸州,自然不可能缺马,灵州的战马虽然不如这四州多,却也不在少数。 真要是把众多的小部落完全集结起来,李中易的手头,眨个眼的工夫,就可能出现一支超过五千人的骑兵部队。 此战过后,李中易挟大胜之威,再把谢金龙属下的灵州官军,一口吞进肚内,嘿嘿,马步军过万,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 银夏地区的党项八部,全族总动员,也不过五六万人而已。只要柴荣御驾亲征的时候,在慈州和隰州一线,吸引住党项八部的主力部队,李中易就可以统帅这万余精锐,在党项带路党的向导指引之下,轻兵快速偷袭党项人的物资基地——夏州(统万城)。 散会之后,左子光忽然提醒说:“老师,此次成败的关键,就在于咱们出了城,城内的细作却被蒙在鼓里。” 李中易笑道:“细作即使察觉到了我军的动向,除非他们不要命了,敢于纵火报警,否则,毋须多虑。等到天亮的时候,大局已定,他们再怎么也想折腾,也必须乖乖的低头。” 左子光点点头,说:“老师,州衙的公务太多,我先处理了。” 李中易摸着下巴,笑望着左子光的背影,嘿嘿,这小子不敢明着抗议,却学会了拐弯抹角的提醒李中易。他已经忙得脚不点地的程度。 实际上,州衙的很多事务,在李中易看来,都是瞎忙活。下边的县里,连张家丢了猪。李家死了牛这种事情,都要上报州衙,简直就是乱弹琴嘛! 矛盾分主次,李中易必须先收拾了威胁极大的党项各部,再腾出手整顿州内的政务。 回后堂吃晚饭的时候,李中易却见颦儿领着小丫环。捧着食盒,进了一座小跨院。 李中易有些好奇,就跟在颦儿的身后,一起进了小跨院。 这时,李中易看见仁多琴娜被绑在一把椅子上面。双手被薄绢缠绕了无数道,给固定在了椅子的粗扶手上面,她的两腿则被分别捆在椅子的两条腿上,小嘴里也被塞了一块厚厚的帕子。 在仁多琴娜对面的两个马扎上,坐了两名大约三十多的健妇,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李中易暗暗偷笑,这个颦儿,使起坏来。也的确是够阴损的。 按照颦儿整人的搞法,仁多琴娜就算是再不舒服,也没办法喊叫。或是自伤。 “呀哈嚯……”见颦儿来了,仁多琴娜愤怒的想骂娘,可是,小嘴被堵得严严实实的,她只能吱呜出声。 颦儿根本没有搭理仁多琴娜,她只是走到两个健妇的面前。嘱咐说:“别给她喂多了吃食,饿不死就行了。” 两名健妇点头哈腰。满面堆笑的说:“您就放心吧,准保不让这个蛮女吃得太饱。省得她胡思乱想,琢磨着歪主意。” 颦儿满意的点点头,说:“就是这么个理,太过饱暖了,很可能要出妖蛾子。” 妖蛾子一直是颦儿的口头禅,李中易强忍着笑意,缓步退出了小跨院。 把仁多琴娜交给颦儿去管,还真的是找对了人呢,李中易非常满意。 费媚娘的饭量很小,只吃了几口菜,扒了两小口饭,就吃不下去了。 李中易故作不知的样子,夹起一筷子白菘,放进费媚娘的碗里,笑着说:“多吃青菜和羊肉,容易怀上儿子。” 费媚娘素知李中易医术的高明,立时深信不疑,她硬挺着,吃干净了小碗里的白菘。 李中易又替费媚娘夹了一筷子的羊肉,她皱紧眉头,仿佛吃药一般,细细的咀嚼着,就是不舍得吞下肚内。 “今天这道羊肝汤真不错,唯独少了葱花,唉,差了那么一点味道啊。”李中易拿起银匙,喝了一大口汤,略微有点抱怨。 费媚娘把头一低,闭上眼睛,把嘴里的已经嚼碎了羊肉,咽进了肚内。 李中易又要了一碗米饭,夹了一筷子羊油烩白菘,塞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暗暗好笑。 如今这后院之中,当家的女主人自然就是费媚娘,可是,费媚娘自从离开后蜀的皇宫之后,一向不太管事。 于是,灵州后衙的管家大权,就落到了颦儿的手上。 李中易抱怨吃食缺了味道,费媚娘心疼颦儿,只得乖乖的就范,把舍不得下咽的羊肉,吞进了肚内。 吃过饭后,李中易陪着费媚娘饮了一刻钟的茶,然后拉着她的小手,绕着后院开始散步。 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此话从中医养生的角度来说,并没有说全。 整个要义应该是:饭后休息半小时,再百步走,能活九十九! 如果饭后直接就开始散步,虽然有助于消化,可是,装了不少食物的胃部,却很容易下垂,反而对健康不利。 “你又要去打仗了吧?”费媚娘紧紧的拉住李中易的手,惟恐他眨个眼睛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中易知道费媚娘的担心,就轻松的笑道:“不过是去捡一点小洋落罢了,没有任何危险。” “洋落?这是什么?”费媚娘左思右想,楞是没听懂“洋落”是个啥意思。 李中易将费媚娘揽进怀中,凑到她幽香四溢的耳旁,小声说:“就是大便宜的意思。” “你呀,嘴里经常蹦出一些妾听不太懂的新词儿,不会是故意的吧?”费媚娘吐气如兰,沁入李中易的心脾,勾得他心里很痒。 以前,李中易这个副院长,虽然是司局级干部,可是,受到党章的限制,他只能公开拉着校花老婆上街显摆。 如今,李中易只要手里握住足够的兵权,等柴荣死了,再把后蜀给灭了,费媚娘就可以公然露面了。 至于五代时期四大绝色美人儿之一的周嘉敏,那是李中易的正妻,自然有资格光明正大的在人前露脸。 人活一世,不外乎权财色,这三个字而已。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才是大男人们心目中的追求! 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滋润日子,谁不想过? 能够把祸水天下的费媚娘偷到手,并且藏娇于身边,李中易已经觉得十分之幸运。 权力就像旋涡一样,只要掉进圈中,再难爬出,决定无数人命运的自豪感! 五代的四大绝色美人儿,李中易已经得手其二,只可惜,小符氏乃是柴荣的贵妃,李中易不敢去想。 至于,另一个驰名五代的绝色美女,名叫花见羞,李中易出生太晚,按照坊间的传闻,此女如今至少是五十岁开外的人了。 除了柴荣分去了一个小符贵妃,以及差一点就当上后唐皇后的花见羞之外,李中易在四大绝色之中,已得其二,心中自然是很满意的。 当然了,李中易心里也非常明白,自从孟昶出卖了他之后,他和小周后周嘉敏的婚事,就很可能出现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 毕竟,南唐与后周,乃是死敌。南唐的司徒周宗,肯定要好好的考虑考虑,他的小女儿周嘉敏和李中易的婚事。 如果,李中易在后周的地位,根本不值一提,周宗毁弃婚约的可能性,高达99。99以上。 假如,李中易成了后周的重臣之一,周宗即使想毁约,也要掂量掂量,往死里得罪李中易的严重后果。 这人呐,若想得到别人的高度尊重,抱怨谩骂没有一毛钱的用,只会伤了自己的心。 庙堂和江湖大致相仿,都是实力强悍者为尊,李中易就算是为了把老婆抢回来,也要努力上进,争取更高的权位。 散步之后,李中易和往常一样,搂着费媚娘,上床小憩。 仗着年轻,体力充沛,李中易只要有闲,一天至少要“欺负”费媚娘两回。 一则是有花堪折直须折,一则是想早点给费媚娘“下种”,让她怀上他的下一代。 家中只有狗娃一个儿子,确实有些单薄,如果是儿女双全,那就更好玩了。 身体已经完全发育成熟,正出于黄金岁月的费媚娘,遭遇难产的风险已经很小,李中易可以没有任何顾忌的享用,上天赐给他的极品“祸水”。 滚完床单之后,李中易长长的呼出一口,放松身子,直接伏到了费媚娘细汗淋漓的玉背上,美得直想冒泡。 同样是女人,有些女人就算是脱光了,李中易也懒得看她一眼。 费媚娘则不同,李中易不管使出什么花样,她居然都可以承受得起。 熟透了“祸水”,李中易享用起来,就是不同凡响! 菊腚?李中易的脑子突然冒出了怪异的念头,他自己当即吓了一大跳,这个想法很好,费媚娘恐怕难以接受啊? 李中易身边的女人,除了费媚娘这个前贵妃之外,其余的都由李中易亲自出马,快活的梳笼。 关于女人问题,李中易的观念更趋向于保守,然而五代时期承接盛唐的风俗,却偏向开放。 这个时代的女人既不需要缠小脚,也不必要藏身深闺之中,更被允许抛头露面,人身的自由度之大,远不是明清的禁锢时代可比。 没有摘下费媚娘的红丸,李中易的心里多少有些遗憾,也许是潜移默化的因素起了作用,他居然想到了菊腚! 第237章 阴损 第238章 计中计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38章 计中计 夜深人静的时候,李中易和手下的将士们,鱼贯缒出灵州的北门。 在城下摸黑整好队之后,郭怀一马当先,姚洪在队尾垫后,李中易和左子光居中,大军悄然踏上了征途。 在离城十里的地方,哨探队的探子们联络上了仁多贵带来的小部落的骑兵。 仁多贵被探子领到了李中易的面前,刚一见面,仁多贵就详细的说明了今天下午狗头部落获胜的详情。 “李观察,狗头部落果然厉害,两军对垒,正面击败了叶河部落。”微弱的星光之下,仁多贵的脸色白得渗人,说话都带着颤音。 李中易点点头,说:“情况我都知道了,狗头部落的大营,晚上挪动过没有?” 仁多贵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说:“他们获胜之后,一路追杀了好几个时辰,抓了无数的奴隶兵。我的人不敢靠近了,远远的发现,他们的营地里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李中易摸着下巴,心里盘算了一会儿,仁多贵讲的究竟是不是真话? “你的人马现在有多少实数?”李中易小声问仁多贵。 仁多贵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回答说:“实有一千两百五十多人。” 李中易暗暗好笑,也不戳破仁多贵的谎言,点着头说:“那就好。等一会儿,按照原定计划,你的人从东往下打,我的人从西往东打,到手的财宝,谁先拿到,就归谁所有。童叟无欺。” 仁多贵最担心的就是分赃不均的问题,既然李中易已经划好道道,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又商量了整个配合的细节之后,仁多贵离开了李中易的临时宿营地,领着他拼凑起来的骑兵。悄悄的走了。 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吱声的左子光,忽然提醒说:“其中会不会有诈?” 李中易摸着下巴,笑道:“仁多贵干的事情太出格了,他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配合我们灭了狗头部落。至于。狗头部落败了之后,他肯定会和咱们分道扬镳的。” “在暗夜之中作战,党项人的骑兵,和咱们对阵,不仅占不了任何便宜。反而还要吃大亏。”李中易掏出腰间的皮囊,喝了口水,补充说,“骑兵在晚上冲锋,就是盲人骑瞎马。他们如果点起火把冲锋,以咱们军中硬弩的数量,那就是找死。” 三更天左右,狗头部落的营寨里面。渐渐停止了喧嚣,逐步安静了下来。 李中易却始终没有下令发起进攻,到了四更天。党项人的营寨里传出连片的鼾声,显然蛮子们已经睡熟。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李中易接到了最后一批游哨的报告,方圆四十里内,没有敌军的伏兵。 “嘿嘿,总攻击的时候到了。咱们摸上去。”李中易吐出叼在嘴里的草根,掀掉披在身上的羊皮袄。长身而起。 摸到党项人的营盘之外,李中易已经清晰的看见。营内遍地都是篝火,喝多了的党项人躺得横七竖八。 李中易点点头,猛的挥下右手,一直紧跟在他身旁的信号官,将三只硕大的信号弹,并排摆在了地面上,几乎同时点燃。 “嗖……嗖……嗖……”三只信号弹同时腾空而起,意味着总攻的开始。 “预备,投!”郭怀大声下令之后,早就严阵以待的朔方新军的弓弩兵们,纷纷在军官的指令之下,冲到木头寨墙边,将手里提着的“烧瓶”,奋力的扔进了党项人的营寨。 “嘭嘭嘭……”无数只烧瓶被扔进党项人的营地,落地开花之后,伴随着一声声摧脆响,雄雄的魔火,立时腾空而起,将连成片的党项人的营帐烧成了一片死亡的火海。 与此同时,埋伏在党项人营寨外面南北两面的朔方新军的士兵,也展开了同样的攻击行动。 “啊……” “火……” “着火了……” “敌袭……” 一些身穿皮袍,吼着汉话的奴隶们,由于没资格喝酒,睡得也异常警醒,所以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大营着火的惨状。 郭怀也是打偷袭的老手,不待李中易的吩咐,他就果断下令:“杀进去。” “杀呀……”朔方新军的将士们,在持斧力士劈开寨墙之后,呼啸着杀进了党项人的大营。 可是,就在李中易的身旁,依然有八百多名将士,站在他的身后,纹丝不动。 郭怀和姚洪各领着五百人分别从南北方向,将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的党项人,一路往东边驱赶了过去。 “急行军,赶去东面。”李中易的手里提着一柄大刀,迈开大步,领着老部下们,快速赶向东边。 就在党项人的营盘三面着火的时候,仁多贵大喜之余,立即领着他拼凑起来的骑兵部队,呼啸着冲了上去。 骑兵部队冲到寨墙边的时候,最前面的骑士们纷纷抛出绳索,套在木头之上,再纵马狂奔,眨个眼的工夫,就拉垮了一大片寨墙。 “哟嗬……”仁多贵一马当先,领着本部族的勇士们,纵马杀进了党项人的营盘。 仁多贵手下人象疯子一样,见人就杀,就营帐就点火,由于四面受到了攻击,少部分聚集起来的党项人,也不知道该向那边发起反击,结果,让仁多贵的人,如入无人之境,杀了个痛快。 等狗头部落的族长仁多横山,从宿醉中被人叫醒之后,他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下午大获全胜的喜悦,立时荡然无存。 慌乱之中,仁多横山根本来不及穿甲,只得光着上身,骑上战马,命令随从大声呼喊着,“族长在此”,总算是纠集了一大批身边的部族精锐武士。 仁多横山刚刚集结了五百多名部落战士。仁多贵的大队骑兵部队,就杀到了眼前。 “放箭!”仁多横山虽然听出是牛头部落的呼喊声音,却已经来不及生气,保命要紧,果断的下令反击。 “嗖嗖嗖……”弦声不断。羽箭如雨,狠狠的扎进了仁多贵的骑兵部队之中,瞬间就夺走了数十名牛头勇士的性命。 “啊……” “呀……” “哇……” 落马的伤者,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无数只马蹄,踩成了肉酱。 在冲天的火光之中。在如潮的蹄声之中,就见地面的甩满了模糊的烂肉,触目惊心,令人发指。 “放箭!快放箭!”仁多贵心里那叫一个疼呐,他们牛头部落的勇士原本不多。一个照面就丢了几十条人命,急得红了眼。 草原民族,弓马骑射乃是最基本的工夫,在冲天火光的映照下,视线还算是不错,双方的战士们,几乎每射出一箭,准头都不差。 “啊……呀……长生天……” 仁多贵和仁多横山。两边厢这么密集的展开对射,惨叫声不绝于耳,翻身落马的伤者。按照各自的信仰,叫喊着各自的主神。 仁多横山身边的战士,毕竟人少,损失非常之大,很快就在对射之中,败下阵来。 “跟我来!”仁多横山听见四周的杀声。越来越近,只得拨转马头。带着手下的残兵败将,夺路而逃。 仁多贵倒是想追上去。将仁多横山这个祸根宰了,砍下他的脑袋。 可是,仁多贵带来的这些草原勇士们,早就穷怕了。如今,仁多横山既然已经被打败,绝大部分草原的勇士,都装作没有听见仁多贵的命令一般,一拥而上,冲进仁多横山以及众多狗头部落长老们的营帐,开始大肆抢劫。 等李中易带兵赶到的时候,恰好堵住了党项败兵的去路,“刺!”武装到牙齿的朔方军的将士们,排成整齐的队列,在军官的竹哨声中,果断的出枪,恶狠狠的扎进敌人的胸口,轻轻一转,再收枪回来,如此周而复始。 群龙无首的党项狗头部落的败军们,都十分擅长打顺风仗,一旦局面处于下风之后,草原民族缺少纪律性的劣根性,当即暴露无遗。 见势不妙,好多党项人的败军,一哄而散,想夺路而逃。 可是,四面都是敌人,已经失去斗志的狗头部落的败军们,骑在马上也许是条好汉,到了地面上,却只能用小虫子来形容。 大约一刻钟后,姚洪和郭怀带着兵马冲了上来,将最后一股五百余人的败军,包在了一小块空地之上。 “投降不杀!”李中易事先准备的几个党项向导,大声传达着他的命令。 面对武装到牙齿的汉人军队,四面都被围死了,就算是傻子都知道,大势已去。 “当!”有人扔掉了手里的弯刀,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族长都跑了,剩下的人也失去了拼命的念头,扔下武器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最终,狗头部落的主力部队,除了极少数人跟着仁多横山逃掉了之外,剩下的大多选择了投降。 这时,天光已经大亮,打扫了战场之后,将士们架起篝火,就地烤羊煮汤,享受着胜利之后的喜悦。 “呵呵,仁多长老,收获不小吧?”李中易看了眼坐在对面的仁多贵。 仁多贵得意的一笑,却谦逊的说:“还好还好,不如预想中的多啊。” 这时,有个牙兵悄悄的帐门口,露了个面,恰好让李中易看了个正着。 李中易微微一笑,问仁多贵:“仁多长老,你打算在哪里动手?” “啊……”仁多贵不及多想,刚刚抽刀在手,就见李中易的身后,出现了十余名,手持硬弩的朔方新军的弓弩手。 第238章 计中计 第239章 反算计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39章 反算计 “仁多长老,你的野心不小啊,不仅想一口吞掉狗头部落和叶河部落的残部,居然还打上了我的主意?”李中易摸着下巴,有趣的望着手里依然提着刀,舍不得放下的仁多贵。 “把刀放下吧,我没并没有杀你的意思,反而十分欣赏你的阴险和狡诈。”李中易淡淡的说,“不过,我必须提醒你,我的老部下们都是大老粗,性子也很急躁,万一有个失手,嘿嘿,还请仁多长老,多多担待。” 面对李中易赤果果的威胁,身处弩手包围之中的仁多贵,仰面长叹一声,扔掉了手里的钢刀,束手就擒。 李中易看了眼已经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仁多贵,笑问道:“怎么?不服气是吧?那就跟我来看一场好戏吧。” 仁多贵被牙兵们推搡着出了大帐,刚在李中易的身边站稳,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仁多贵带来的草原勇士们,一个个喝得酩酊大醉,横七竖八的倒在地面之上。 李中易手下的朔方新军们,则两人一组,笑嘻嘻的蹲在地上捆人。 “这,这怎么可能?他们的酒量都好得很,我也事先叮嘱过的,不许多喝。”仁多情不自禁的大叫出声。 李中易看了眼已经失态的仁多贵,笑眯眯的解释说:“我带来的酒,可不是一般的酒啊,即使不喝多,也得瘫软成泥。仁多长老,我只能遗憾告诉你,你呀,输得并不冤。” 仁多贵耷拉下脑袋。心里暗暗哀嚎,牛头部落,也完了! “呀,我明白了,你这是一箭三雕之计。”仁多贵抬起头。望见李中易脸上十分诡异的笑容,他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立时恍然大悟。 “呵呵,草原民族的规矩,强者为尊,只要在半道上偷袭。并且干掉了我这支朔方新军,不仅这么多的财宝,而且战俘和奴隶们,就都归你仁多长老所有了,是吧?”李中易见仁多贵没吱声。心知戳中了他的心思,就含笑接着解释说,“你之所以要在半道上动手,恐怕是发现,我军队列异常整齐,担心强攻之下,损失太大,得不偿失。是吧?” 见仁多贵依然没说话,李中易也懒得理他,继续说:“对了。我赶到东边的时候,你的手下们正在大抢特抢,连营门都没守住,差一点让狗头部落的败军,逃了出去。” “唉,仁多长老啊。你的手下们,纪律性实在差劲。又见利忘义,让财宝冲昏了头脑。焉有不败之理?用我们汉人的话说,狗肉上得了正席么?”李中易的心情很不错,用调侃的口吻,揶揄仁多贵,将他伪装的画皮,一层一层的剥开。 “将明,抓了多少俘虏和战马?”李中易扭头询问一脸笑意的左子光。 左子光从怀中掏出几张纸片,恭身递到李中易的手上,然后汇报说:“一共俘虏了一万七千八百多人,其中属于狗头部落的俘虏超过了七千,昨天下午战败的叶河部落的俘虏有四千多人,剩下的都是各部被吞并之后的奴隶兵。” “哦,对了,如果算上仁多长老的手下,嘿嘿,俘虏已近两万。”左子光的揶揄让仁多贵,差点气得吐血身亡。 “嗯,你亲自去挑选汉人的奴隶,让他们一一指认各个部落的族长啊,长老啊,以及大大小小的贵族们。”李中易所下的指令,令仁多贵大惊失色,他慌忙叫喊道,“李观察,您……您该不是想下毒手吧?” 李中易的嘴角微微翘起,慢条斯理的说:“仁多长老,如果原本的奴隶,翻身做了主人,并且宰了原本的贵族,他们还有可能被党项八部所接受么?” 仁多贵浑身打了个冷战,马上联想到了,一幕可怕的场景:原本猪狗不如的汉人或是党项人的奴隶们,一旦被挑拨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以前的主子们,咳,这帮家伙从此之后,只能跟着李中易一条道走到黑了呀! 这仁多贵原本就是极聪明之人,只是因为时运不济,被东牛头部落所击败,这才流落到了灵州的草原之上。 “唉,李观察英明神武之极,小人现在后悔莫及,聪明反被聪明所误。”仁多贵心里像镜子一般通透,连声叹息着,耷拉下了脑袋。 在仁多贵看来,李中易虽然此战获得了大胜,可是俘虏远比朔方新军多出好多倍,这就隐藏着极大的危险。 一旦,李中易下令将俘虏们都杀了,仁多贵敢保证,所有草原上的党项人,从此以后,都将变成李中易最凶恶的敌人。 可是,在仁多贵眼里的死局,李中易却另辟蹊径,采取了毛太祖最擅长的群众路线,发动奴隶斗贵族。 仁多贵做梦都没有料到,李中易的这种搞法,等于是眨个眼睛的工夫,就盘活了全局。不仅白白得了近万的精锐骑兵,而且,还迫使这些奴隶骑兵,只能效忠于这位李大观察。 唉,太狠了,好毒辣,仁多贵垂着脑袋,连连叹气,脑子里一片茫然,他不知道下一步做何选择?还能不能保得住小命? 李中易注意到仁多贵的腰已经佝偻了下去,不由微微一笑,这位仁多长老很有野心,也很有智慧,更有胆量。 远的且不说,仁多贵为了替整个牛头部落找到一条生路,居然敢化装身份,去劫杀仁多横山的新娘子,仁多琴娜。 咳,由此可见,仁多贵的确是个胆大包天,魄力十分的家伙。 李中易一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换句话说,他对仁多贵非常有兴趣。 当然了,在利用仁多贵之前,李中易肯定会彻底斩断他的翅膀,让他只能把野心,吞回到肚内。乖乖的做顺民。 由于俘虏实在太多,李中易担心路上出事,所以,他安排手下的众将,就地组织展开诉苦大会。让奴隶们挨个上台,控诉旧族长和旧贵族的滔天罪恶,李中易也亲自参加了其中一组的讨论。 没人天生就想做奴隶,尤其是被党项人欺压了很久的汉人奴隶们,他们在李中易的鼓励之下,依次走到火堆的中间。用流利的党项话,声泪俱下的控诉着奴隶主的无耻压榨。 仁多贵被安排坐在李中易的身边,他小声翻译着场中的党项话,“他叫王狗蛋,原本是个农夫。可是,狗头部落不仅占据了他的家园,更把他的娘子给抢去轮……那个……了……” 说到关键的地方,仁多贵并没有感觉到羞愧,只是担心惹恼了李中易,所以,很有些结结巴巴,含糊不清。 李中易从河池开始。就已经带兵打仗,又在高丽国内获得了大兵团作战的血腥考验,对于战争的认识。已经远超以往。 一将功成万骨枯,此话半分不虚! 在战争中,即使是军纪严明的破虏军士兵,都可能因为杀人过多,而产生麻木的反应,具体表现就是:视人命如草芥。 如果放到后世。这就属于典型的战争综合症,需要住院治疗。调整好心态才能重新回到社会。 战争中,最受伤害的。永远都是无辜的平民! 李中易叹了口气,种族之间的问题,不太可能有是非,更多的其实一种被煽动起来的民族情绪和民族上层的利益。 两个种族之间,只有一方掌握到了压倒一切的优势,才有和平解决的可能性。 王狗蛋控诉完毕之后,换上一个党项小部落的奴隶,他哭着说:“小人的三个儿子,都不是小人亲生的……” 经过仁多贵的翻译之后,李中易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蛮族就是蛮族。在党项人之中,奴隶主拥有对手下奴隶的绝对控制权,包括,对奴隶老婆的无限享用权。 瞥见李中易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仁多贵十分知趣的闭紧了嘴巴,不敢多话。 奴隶们一个接着一个的走进场中,有人哭,有人笑,有人悲伤,有人兴奋,大家的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目标直接指向了万恶的奴隶主。 在奴隶们的指认之下,作恶多端的近千名奴隶主,被纷纷揪出俘虏队伍,五花大绑的跪在了前奴隶们的面前。 李中易二话不说,直接吩咐下去:“把刀子磨快了,给那些觉醒过来的奴隶。” 左子光领命下去安排,他一边走,一边心想,老师的这一招够狠,够辣! 李中易并没有亲自下令杀人,只是把刀子递给了的奴隶们,至于宰谁不宰谁,那就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谁曾想,有些奴隶刚刚提刀在手,就冲到原本恨之入骨的奴隶主贵族的面前,劈头就一刀,血水狂喷,人头落地! 人是社会动物,有人第一个带头,就不愁没有第二个。于是,奴隶们争先恐后的冲上前去,向他们的前主子,挥出了复仇之刀。 汉人奴隶恨极杀人,李中易颇能理解,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狗头部落内部的前奴隶们,对奴隶主们下手更狠,大多都要劈好几刀,人劈死了,还要在尸体上面,斩几刀,才能消解心头之恨! 奴隶们宰了仇人之后,有聪明一点,赶紧跪到了李中易的跟前,强烈要求当兵吃粮。 李中易自然是来者不拒,多多益善,有多少就收下多少。 宝贵的骑兵种子,对于严重缺马,以农耕为主的大周国来说,无论怎么强调,都不过分。 望着跪在眼前的黑压压的人群,李中易果断下令,以百人为单位,现场召开比武大会。 李中易撂下话,只要是前奴隶阶级,不论蛮汉,但凡有真本事,擅长骑射的,就可以被提拔为十夫长和百夫长。 党项人固有的军事编制,实在太过复杂,李中易索性借用了蒙古人的称呼,将手下奴隶兵,用严刑竣法予以组织起来。 第239章 反算计 第240章 裁判员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40章 裁判员 由于俘虏太多,而李中易的嫡系部队却严重偏少,经过利弊权衡,妥协的结果是:百夫长以下的官职均由奴隶兵中选拔的勇士来担任,千夫长则是清一色的汉军。 为了最大化的控制住这支骑兵部队,李中易在百夫长这一级,加了镇抚这个职务,由汉军担任,职权范围类似后世的政委。 李中易始终记得三湾改编,支部建在连上,对于红军战斗力所起的巨大作用。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尤其是这么多野性未驯的党项人,李中易必须考虑到反噬的威胁,所以,加强了对于基层的控制。 近两万俘虏之中,除了老弱病残、女人和小孩子,以及被贬为奴隶的狗头部落的牧民之外,再减去被奴隶们砍死的近两千党项贵族,最终可以被编入朔方骑兵部队的精壮奴隶,刚好超过3000名。 由于,党项人几乎没有纪律意识,所以,李中易并没有急着带这些收服的党项骑兵回城,而是就近选了一座山谷,在那里扎下大营,就地进行整编。 经过整理之后,李中易手头的党项人,呈现出明显的金字塔式的等级制度。 最上层的党项人,是李中易一手提拔起来的三十个百夫长,以及三百名十夫长。其次是两千多名前汉人奴隶,这些人便是李中易真正依赖的重点,也是骑兵部队的主力军。 接下来就是诸多中小部落的牧民,再下面则是牛头部落、叶河部落的牧民,处于被压迫的最底层的是前狗头部落的俘虏。 对于没有多少财产的党项人小部落来说,李中易做主。分给他们一大片夺自狗头部落的肥美牧场,就是天大的喜事。 毛太祖打土豪分田地,李观察则是吃大户分草场,分的东西不同,性质却基本相似。 三千骑兵部队里面。有两千多汉人前奴隶,以及一千多党项人前奴隶,基本是6:4的局面。 只是,由于千夫长都是汉军将领,百夫长身边又有汉军镇抚的存在,汉军在整个骑兵部队里面。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 对于李中易的安排,郭怀起初有些不解,他私下里问李中易:“既然汉人奴隶有两千多人,还有必要安置党项人的十夫长和百夫长么?” 李中易微微一笑,扭头看向左子光。笑道:“将明,你来解释解释吧。” 左子光放下手里的毛笔,一边揉动着发酸的右腕,一边笑着解释说:“在整个灵州,党项人比咱们这些汉人,要多出很多。如果,一点甜头都不给党项人留下,只会把他们全都逼到咱们的对立面上去了。” “另外。党项人都有马,机动能力非常强。今天在这里骚扰一下,明天又跑到那边去打劫。咱们就很难在短期内稳定住灵州的局势了。”左子光瞥了眼仗外正在接受纪律训练的翻身党项人,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咱们提拔起来的十夫长和百夫长们,以前都是比灰尘还卑贱的奴隶,如今得到了大帅的提拔,又得了不少的钱财。如果。这些人将来再分到,以前做梦都想不到的各族的公主和贵妇。嘿嘿,你说说看。他们会不会死心踏地的跟着咱们干?” 李中易见郭怀频频点头,就笑着说:“权力、钱财和美色都给了,再加上严密的控制,咱们不敢说高枕无忧,至少短期内,这些党项人的新贵,不会有反叛之心。” 郭怀猛一拍大腿,怪叫道:“唉,如果您不做解释,我这个大老粗,还真没有想到其中竟然有这么多的道道。” 左子光接着补充说:“当然了,隐忧也是有的。野心从来不是一开始就有的,一定是随着实力的壮大,不断茁壮成长。有些人党项人,百夫长当久了之后,又提拔不上去,难免会产生怨怼之心。这个时候,咱们就要找理由,找机会,断然处置了。最好的方法,是让他们窝里斗,而不是把矛头对准咱们。” “借用大帅的话说,分而治之,留下希望,让他们认命!”左子光笑得很贼,两眼直冒精光。 李中易笑望着郭怀,说:“统治异族,五分军事,五分政治,两手抓,两手都要硬,不能有所偏废。” 郭怀知道,李中易这是在提醒他,不能公然歧视这些归顺的党项人,即使对他们的权力有所限制,也必须利用智慧,借用游戏规则的制订权,而不是简单粗暴的蛮力。 “那个仁多贵的汉话说得很流利,回头你派人盯着他,让他教骑兵部队中的党项人,学习汉话。”李中易语重心长的说,“书同文,话同音,至关重要。” “喏。”郭怀以前当过蜀军的斥候副都头,比较擅长骑马侦察,所以,李中易安排他做了骑兵部队的都指挥使,务必牢牢的将这支新生的战略冲击力量掌握在手上。 李中易虽然学会了骑马,可是,对于骑兵作战,他依然是个门外汉。 所以,关于骑兵部队的各种条令,暂时只能靠郭怀去慢慢的摸索了。 在山谷内,整军了半个月之后,三千骑兵部队的编制,基本固定下来,百夫长和十夫长们,至少都认识了自己的部下。 郭怀忙着整军,李中易每天也没闲着,他的主要工作是,裁决各个部落之间的草场划分问题。 涉及到长远的利益问题,其实是不论哪个民族,都最最头疼的大问题。 李中易对于灵州境内的草场情况,也是两眼一抹黑,几乎是一片空白。 不过,李中易心里却有数,不能让大族继续占据最多也是最好的草场,否则的话,时间一长,必定会出问题。 安禄山也不是从第一天开始,就有反叛之心,实力的壮大,才是助长野心的最好催化剂。 所以,在分配草场的时候,李中易优先考虑到了,参加骑兵部队的党项军人的权益,至少要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过上富裕体面的生活。 这就是灵州版的先军政治! 任何一项政策的出台,都不能刻舟求剑,而要根据实际的情况,进行调整。 在李中易看来,被奴隶们镇压的前党项贵族的家属们,这些人心怀不满,乃是人之常情。 问题是,怎么团结大多数党项人,孤立或是欺压这些一夜之间,由贵人变成奴隶的前贵族家属? 整军的半个月,每天都有无数人来求见李中易,令他不胜其烦。 清晨起来的时候,李中易脑子里灵光猛的一闪,与其他在这里头疼脑热,不如把分配草场的决定权交给那些部落的新贵们去集体讨论啊。 于是,李中易果断下令,每个部落出两名代表,在他的亲自主持下,集体讨论草场的归属问题。 等众人都被召集到一起之后,李中易只是做了简单的开场白,就不再吭声,含笑看着各个部落的代言人,争得面红耳赤。 在一旁充当翻译的仁多贵,转动着眼珠子,忽然小声问李中易:“观察,吵得这么乱,恐怕难以吵出结果啊?” 李中易瞥了眼心怀鬼胎的仁多贵,笑着问他:“你怎么知道吵不出结果呢?” 仁多贵看不出李中易的心思,只得陪着小心说:“几十个人吵来吵去,小人以前很少看到吵出结果,只会把彼此之间的仇恨越结越深。” 李中易冷眼看了看仁多贵,他心里暗想,党项人里边,还真有明白人呢! 鉴于仁多贵的表现,李中易也跟着打定了主意,如果不能驯服这家伙,就找个机会让他人间蒸发算了。 仁多贵见李中易只笑不语,心里不由一阵发毛,他暗暗埋怨自己,不该多话啊。 李中易置身事外,让各个部落的长老去吵架,这就等于是把他本人彻底摘了出来。 分配草场的原则,李中易就一条,只要你们吵到了没了意见,他也没意见。 这么一来二去的,由于李中易的退出一线,各个部落的代表,也没了搞暗箱操作的渠道,大家终于可以平心静气的坐下来,商量各自势力范围的归属问题。 有些部落本身就很小,野心也不可能太大,得了一点小便宜,见好就收。 大部落原本不需要关注小部落的利益,只凭着兵强马壮,就可以拿到一切想要的东西。 只是,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如今已经是李中易这个汉人说了算,大部落用来恐吓小部落最大的法宝,被彻底废除了武功。 既然打不得,那就只有慢慢的谈了。鱼有鱼路,虾有虾道,小部落有李中易默默的在后边撑腰,也不怕大部落的恐吓,据理力争,讲规矩谈道理论关系,也争到了不少的利益。 李中易稳坐钓鱼台,只要部落之间达成妥协,他这边也就痛快的盖印确认,毫不含糊。 分配草场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的解决掉之后,李中易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在下场平衡被打破之前,灵州附近的党项人算是安定了下来。 李中易不可能寄望,只经过一次协商,就可以永远的解决掉各个部落之间的利益分配问题。 真理永远只存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大唐强盛的时候,可以灭掉土谷浑,建立安西都护府!当大唐衰落的时候,连长安都丢了,实力才是制定游戏规则的根本性力量! 第240章 裁判员 第241章 种子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41章 种子 当李中易领着整编完成的三千骑兵部队,出现在灵州城内的时候,一时间,举城皆惊。 “党项人杀进城了……” “快跑呀……” “孩子他娘,快点躲起来……” 灵州的北门附近,一阵大乱,汉人老百姓们,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四散奔逃。 有几个躲闪不及的汉人老百姓,慌忙跪到了街边,连声哀求道:“党项老爷,饶命啊……” “饶了小的吧……” “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就这么点钱了,都拿去吧……”一个脸色吓得惨白的汉人老百姓,抖索着身子,从怀中掏出一把铜钱,高高的捧过头顶。 李中易得胜归来,却做梦也没有料到,竟然会遇见这么凄凉的场景。 落一叶而知秋,由此可见,党项人在灵州,已经吓破了汉人老百姓的胆。 李中易苦笑一声,只得赶紧命令部下们,大声吆喝起来,“李观察大破狗头部落,得胜归来……” 可是,吆喝之声,如同泥牛入海,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沿街的汉人老百姓们,家家关门闭户,躲在屋子里,依然不敢出门。 左子光长声一叹,说:“自唐末藩镇割据以来,我中国已经很久没有在边疆地区,扬眉吐气矣!” 李中易点点头,却没吱声,在小农经济的条件下,原本就异常分散,呈现碎片化的汉人农民,如果离开了严密的组织训练,很难和占据着先天性优势的草原民族。一争高下。 灵州的拨乱反正,任重而道远啊,李中易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他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临回城之前,李中易曾经让人传回捷报。可是,在看了汉人老百姓的懦弱表现之后,李中易当即意识到,他传回来的捷报,很可能没人相信。 如果不是党项人不擅长攻城,恐怕。灵州早就变成了夏州。 将骑兵部队安顿到城内的大教场之后,李中易一脸轻松的回到了州衙后院。 迎面就见费媚娘领着众婢女,立于院门两侧,娇滴滴的叫道:“恭迎夫君回府。” 李中易哈哈一笑,快步上前。一把将费媚娘搂进怀中,“可想死我了!” 费媚娘心头一惊,挣扎着想下来,李中易在外人面前对她一直温文有礼,这还是第一次作出这么粗鲁的举止。 李中易丝毫也不介意费媚娘的挣扎,大嘴凑到她的耳旁,小声说:“我饿了,咱们先去沐浴?” “颦儿。赶紧吩咐灶房,就说家主饿了,传膳。”费媚娘很会做怪。明知道李中易说的是痞话,却故意装傻。 李中易心中大乐,拦腰抱着费媚娘,大踏步的进了卧房。 手眼温存的香艳沐浴之后,李中易将费媚娘摁在浴桶之上,痛痛快快的大吃了一顿美餐。 “死冤家。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也只让人送了一封信回来。我……我咬死你……”费媚娘叼住李中易的肩头肉,半真半假的轻咬了一小口。 李中易故作姿态的龇牙咧嘴。感受到了美人儿的关心,他心里美得很。 “嘿嘿,是想我的人呢,还是想着我的棍?”李中易在床第之间,一向无所顾忌,痞话连篇。 费媚娘羞红着脸,轻声细气的说:“难听死了,妾身……都想!” 李中易心中大乐,如此善解人意,懂得迎合的美娇娘,怎么不惹人怜爱呢? “死鬼,抱紧奴家,愿上天最好能够赏个儿子给妾身。”费媚娘被李中易调戏惯了,原本比纸还薄的面皮,竟然也已变厚。 好一番折腾之后,李中易搂着浑身脱力的费媚娘,陷入到了沉沉的梦乡之中。 第二日清晨,李中易刚睁开眼睛,忽然听见一阵干呕之声,从屏风后边的更衣间内传来。 吐了?李中易猛的睁圆两眼,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连衣衫都懒得穿,就赤着脚绕到屏风的后边。 只见,费媚娘正单手扶在墙上,低头朝着马桶干呕。 别是有了吧?李中易二话不说,赶紧从药箱里边找来止吐的药丸,叫人端来温水,让费媚娘吃了药。 等费媚娘缓过劲来之后,李中易已经换好衣衫,笑眯眯的替费媚娘拿脉。 滑而有力,尺脉按之不绝,哈哈,显然是身怀有喜的症状啊! 李中易哈哈大笑数声,有些得意的说:“小娘子,在下不才,已经下种成功矣!” 费媚娘早就听惯了李中易的怪话,当即明白了,下种成功就意味着,她真的怀上了李中易的种! 想当初,费媚娘跟了孟昶不少的时日,肚子却始终没有动静。如今,她跟了李中易,其实偷欢的时间并不多,却真的怀上了。 “真的么?”费媚娘喜极而泣,她原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有办法怀孕了,却在李中易的辛勤灌溉之下,荒田变成了良田,终于开花要结果了。 “来人……”李中易是当过父亲的人,又是当世名医,自然已经有了丰富的经验,他当即叫来颦儿,仔仔细细的叮嘱了一番。 “屋子必须通风,饭后歇息一刻钟后,再去散步……”李中易一路滔滔不绝的说个没完,费媚娘既他有些罗嗦,心里又是甜滋滋的,觉得很舒服。 颦儿倒没觉得李中易罗嗦,相反,她觉得李中易本就应该对费媚娘更疼着点。 由于是刚刚怀孕,胎气不稳,很容易流产。李中易暗暗有些后怕,如果因为动作太过粗野,导致费媚娘流产,那就太糟糕了。 李中易交待过了颦儿之后,因为今天还有大事待办,就草草的吃过早餐,缓步踱到三堂的公事厅内,开始办公。 刺史离开了州衙半个多月,州中待处理的公文,已经积压很多。 李中易走进公事厅的时候,左子光已经早早的来了,正埋头批阅公文。 左子光听见脚步声,连头也没抬,就说:“已经处理好的节略,都摆在您的书案上。” 李中易坐到自己的交椅之上,根据左子光的节略,快速批示公文。 区区一刻钟的工夫,李中易将一大堆处理过的公文,摆到左子光的桌面上,然后,他背着手,踱出门去。 左子光很有些奇怪,信手拿起一份公文,打开一看,却见李中易的批示异常特殊:已阅! 接连翻了十几份公文,李中易批的除了已阅之外,就是一个字:阅! 左子光心中暗想,针对废话连篇的公文,可不就是一个阅字,足以打发了事么? 官方的公文,往往是一大段废话之后,居然连一件需要刺史处理的正经事都没有。 左子光心想,在整个大周朝,像李中易这样怠慢公务的刺史,恐怕就只他一人吧? 临近中午的时候,谢金龙哭丧着脸来找李中易。刚一见面,他就抱怨说:“李帅,党项人一进驻大营,就四处惹事生非,末将的属下竟然被驱赶出了营地。” 李中易故意皱紧眉头,问谢金龙:“他们进驻大营,是奉了我的手令,难道说安排是我安排错了?” 谢金龙听出不对,赶忙解释说:“末将不是这个意思。末将是说,党项人进驻大营之后,官军的军心颇有些不稳,大家都害怕遭到他们的偷袭。” 李中易听明白谢金龙的话外音,不由暗暗冷笑,这个谢金龙以前和党项人狗头部落的勾结甚深,此次在整顿蛮务的时候,很多党项人都指控谢金龙吃里扒外。 安排收编的骑兵部队,和谢金龙的手下混住在一起,李中易原本就是想打草惊蛇。 如今,既然谢金龙主动送上门来,李中易老实不客气的断然下令,“来人,请谢都指挥使厢房等候。” 李云潇听了吩咐之后,二话不说,没等谢金龙反应过来,就已经领着牙兵们将他按倒在地上,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 “李观察,末将犯了何罪?”谢金龙自以为和党项人勾结的很隐密,居然还敢反过来质问李中易。 李中易冷冷的一笑,说:“你看看这是什么?”他从袖口之中,掏出一封谢金龙的亲笔信,收信人是狗头部落的族长,仁多横山。 谢金龙一看见李中易捏在手心的那封信,脸色不由大变,他自己的字迹,就算是烧成了灰,也是认得滴。 “我是灵州官军都指挥使,你就算是的观察使,也无权随意处置我。”谢金龙死到临头,还要嘴硬。 李中易微微一笑,也不吱声,只是把柴荣给他的密诏递到了谢金龙的眼前。 “谢都指挥使,我这个观察处置使,也许无权私下里的处置你。不过,身为朝廷的西北面行营都虞候,本帅有资格处置你么?”李中易冷冷的一笑,既然谢金龙已经变成阶下囚,他也不介意亮出王牌。 谢金龙后悔莫及,早知道李中易有了准备,他又何苦自投罗网呢? 灵州固有的官军实力就算是再差,谢金龙的手下也掌握着几千人呢,至少还有一战的实力。 按照周制,朔方观察处置使,只负责政务。可是,西北面行营都虞候的身份,异常之高,对于手下所属的武将,除了不能当场格杀之外,拥有临机的处置之权。 “拖下去,打入囚车,准备械送开封!”李中易话音未落,谢金龙已经被李云潇领着牙兵,推搡着拖出了公事厅。 第241章 种子 第242章 缴械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42章 缴械 在抓了谢金龙之后,李中易马不停蹄的带着大队兵马,彻底包围了谢金龙的部下。 大营之外,郭怀统领下的三千骑兵部队,也已经集结完毕,只要李中易一声令下,立即马踏连营。 新上任的朔方军步军都指使姚洪,手里的提着一柄大砍刀,冲着被包围的原灵州官军们,厉声喝道:“只要放下兵刃,皆可不死。胆敢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上官,请恕小人抖胆一问,谢都指挥使还欠了小人们三个月的饷钱,不知该如何处置?” 令姚洪没有料到的是,被包围的灵州官军之中,居然有人敢主动冒出头谈条件? 姚洪不敢擅自做主,就把目光投向李中易,见李中易微微点头,他当即作出承诺:“谢某人所欠之饷钱,俱由朔方观察处置使府拨下,一个大子都不会少了你们的。” “上官,小人再次抖胆,请李观察当众发誓,不杀我等。”那人虽然身穿都头的服饰,仅从言谈举止来看,确实是一身虎胆。 李中易暗暗点头,边军多猛士,此话一点不虚,他原本就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此时倒起了惜才的心思。 等李中易当众发下赦免众人的誓言之后,近两千灵州的官军,纷纷缴械投降。 等手下人控制了局面,姚洪走到那个都头的面前,冷冷的问他:“你叫什么名字?现任何职?” 那人一脸从容的拱着手说:“小人姓莫继勋,原为灵州官军的决死都都头。” 姚洪眼眸一闪,按照周制,一般的禁军都设有决死都,或是决死营,里面全是敢打敢杀的死士。 难怪这小子敢如此嚣张,竟然逼着香帅当众赦免,不杀他们。 姚洪心里明白,如果李中易没有赦免莫继勋等人,恐怕就是死拼的结局了。 以新编朔方军的实力,灭掉莫继勋等人,可谓是易如反掌,只不过,些许小伤亡,恐怕就再所难免了。 这时,中军传令官骑兵跑过来,一边指着莫继勋,一边传达了李中易的军令,“姚公,香帅有令,要亲自见他。” 姚洪瞥了眼一脸平淡的莫继勋,他心里明白,香帅肯定也是起了惜才之心。 “罪将拜见李帅。”莫继勋平静的站到李中易的面前,只是拱手为礼,并没有下跪。 李中易还没开口,姚洪就插话说:“禀香帅,此人名叫莫继勋,乃是前灵州官军决死都的都头。” “莫继勋?”李中易皱紧眉头,摸着下巴凝神想了想。在西北地界之上,姓莫的人,其实非常之少。 莫折氏原本就是党项一族,由于汉化的缘故,其中一支改姓莫,另一支则是折掘氏。 李中易是医生,不是历史学家,他并不太清楚莫氏族人中有哪些历史名人。 不过,党项人的折掘氏一族,李中易倒是颇有些了解的。著名的电视连续剧《杨家将》,李中易看过可不止一遍。 佘太君,佘赛花,儿子都死光了,杨门女将还可以走上战场抗辽。除此之外,京剧《八郎探母》,是李中易的爷爷最喜欢看的一出戏,李中易对于折家将和杨家将,一点也陌生。 小时候读书的时候,李中易每天都要在中午听完了刘兰芳主讲的《岳飞传》,才肯背上书包,在爷爷的催促之下,去学校上学。 “吾意命你继续为决死都的都头,不知道汝意下如何?”李中易摸着下巴端详着莫继勋的神色。 莫继勋淡淡的说:“双饷,一旬至少两次羊肉佐餐,不得供给霉粮,盔甲齐全……”提了一大堆要求。 姚洪的脸色很有些难看,姓莫的真不知道好歹,香帅没宰了他,就是万幸,居然还敢如此猖狂,不要命了? 李中易笑道:“吾带兵多年,素信一分价钱一分货,童叟无欺。好,本帅就依了你。不过,本帅也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 “喏,但凭李帅吩咐,罪将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莫继勋一脸平静的作出了回应。 “你怎么知道,称呼本观察为李帅?”李中易两眼一眨不眨的盯在莫继勋的脸上,不打算放过一丝一毫的异样。 莫继勋淡淡的说:“政军殊途,如果没有朝廷任命的帅职,仅仅是李观察,并无资格包围灵州官军,并强行要求我们这些军汉缴械投降。” 李中易点点头,莫继勋的腰杆挺得笔直,显然是有所倚仗才对。 “嗯,你且退下,待我大军攻灭北汉刘家及折掘氏之时,必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李中易故意把语速放的很慢,终于,他从莫继勋那波澜不惊的脸上,察觉到了一丝微乎其微的情绪波动。 嘿嘿,折赛花的一族,居然离开了府州和麟州,跑到遥远的灵州来当都头,他想干嘛? 解决了灵州官军之后,李中易算是彻底掌握住了全城的正规武装力量。接下来,李中易的目标,自然也就放到了,勾结党项人,鱼肉汉族老百姓的大地主,大官僚的身上。 第二日下午,李中易刚吃过午饭不久,正陪着费媚娘缓缓散步。牙兵忽然来报,灵州长史杨正高光着膀子,背着荆条,就跪在了李中易的公事厅门前。 “夫君,这是不是负荆请罪?”费媚娘眨了眨异常勾魂的一双美眸,笑吟吟的问李中易。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应该是不算的,廉颇请罪的时候,尚有反击的实力,这杨某人已成瓮中之鳖,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嘻嘻,妾身提前恭贺夫君,你又要发财了。”费媚娘熟知李中易的习惯,抄家捞钱,一定要把便宜占尽占足。 “哈哈,爱妻知吾甚深,来,香一个!”李中易的前半段话,非常正经,后半截却露出了好色如命的狐狸小尾。 费媚娘笑嘻嘻的迈开小碎步,逃得远远的,不让李中易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羞人之事。 李中易毫不迟疑的追上了费媚娘的身影,拉着她的小手,继续缓缓的散步。 “夫君是打算晾着那位杨长史,让他脑子更清醒一些,交代钱财的时候,更彻底一些?”费媚娘的秋波绕着李中易的身上,打了个转,说的却全是他的心思。 “嘿嘿,有个伟人曾经说过,宜将余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李中易轻轻的捏了捏费媚娘那柔若无骨的小手,微笑着解释说,“灵州地处西北极边陲之地,咱们汉人本就偏少,如果不能团结一心,聚沙成塔,等我离开之后,迟早还是要出大问题滴。” “所以,不把祸患留给子孙,就让我李某人来做这个恶人吧。”李中易说到这里,语气渐渐转冷,“党项人的俘虏我可以在震慑住之后开恩不杀,但是,勾结党项人鱼肉本族老百姓的汉奸,绝对不能轻饶了他们。” “汉奸?”费媚娘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难免有些疑惑,李中易笑着解释说,“就是身为汉族一员,却吃里扒外,勾结异族的各种小人。” “哼,有个连皇妃都敢偷的家伙,算不算小人呢,让我想想看?”费媚娘一脸揶揄的瞅着李中易,戏谑之情溢于言表。 李中易邪魅的一笑,将嘴巴凑到费媚娘的耳边,小声说:“如果是那位皇妃情根深种,主动献身……?” 他的话还没说完,费媚娘已经羞得满面通红,愤恨的捂住足以祸害全天下男人的美颜,撒开大碎步,逃之夭夭。 李中易被费媚娘粗鲁的举止,唬得不轻,他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将费媚娘栏进怀中,温柔的提醒说:“你现在已经是双身子的人了,怎可如此莽撞?” 费媚娘没好气的翻着白眼,轻声骂道:“臭男人,得了大便宜,还卖乖,懒得理你。” 李中易被她那狐媚的秋波,勾得火苗大旺,只可惜,怀孕初期的女子,最好还是不要房,以免造成流产的悲剧。 由于身子贴得很紧,费媚娘很快察觉到了什么,她撇着小红唇,戏谑道:“把某人憋坏了身子,不要胡乱埋怨妾身哦。” 李中易哈哈一笑,说:“大不了就玩五个打一个的游戏罢了,上次教过你,你楞是不肯好好学习,这次可不许耍赖哦。” 费媚娘羞不可抑,捏紧小粉拳,狠狠的捶了李中易好几下。 李中易确实上了火,也顾不得杨正高就跪在刺史公事厅的门外,他拦腰抱起费媚娘,大步回到卧房。 费媚娘起初不肯配合,李中易也不着急,一边搂着她耳鬓厮磨,一边重重的叹息说:“原本是干柴遇上烈火,挺好的,如今我是自作自受啊,憋坏了可怎么是好?” 也许是意识到了什么,费媚娘翻过身子,喘着粗气说:“死鬼,就知道欺负人家。”没有丝毫瑕疵的小手,终于配合着李中易,开始玩五个打一个游戏。 李中易心里暗笑,男人为主的社会,真好啊! 以前,李中易就算是胆子再大,也不敢用出去找女人来威胁,他的那位校花老婆。 李中易以前,也算是有事业有地位的成功男人,虽然不是高富帅,也有崇拜他的漂亮女人,倒着追他。 只是,偶尔的偷吃过后,不管时间多紧,李中易也一定先把自己洗干净。然后,小跑一段路,直到浑身出汗之后,才敢开车回家。 做贼难免心虚嘛,李中易尤其害怕带着情人的香水味或是沾染上细微毛发,回家去亲吻合嗅觉异常灵敏的校花老婆。 第242章 缴械 第243章 结党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43章 结党 和费媚娘胡天胡地的玩耍了好一阵子,李中易沐浴更衣之后,这才神清气爽的踱出后院。 偌大的三堂西厢,空荡荡的一片,李中易转过角门,就见一个赤着上身,背着荆条的中年男子,伏跪在公事厅的阶下。 李中易根本没看跪地求饶的杨正高,缓步来到公事厅门前,抬腿走进厅内。 谁料,李中易的一条腿刚迈进门槛,就听杨正高大声喊道:“观察,罪官自知罪孽太过深重,全族性命难保。罪官愿献出全部家产以及灵州全境的图舆,只求观察开恩,赏留一点血脉,罪官就算是到了九泉之下,也会感念观察的大恩大德。” “咚咚咚……”杨正高连连磕头,前额都磕破了,显见异常之用力。 李中易只当没有听见,迈步走进公事厅内,走到左子光的身旁,笑道:“辛苦你了,将明。” 左子光淡淡一笑,说:“大多数公文,都批上阅和已阅罢了,辛苦什么?” 李中易闻言,不由开怀一笑,这个左子光学好很难,学会偷懒,却的确是一把好手。 “将明啊,那个蛮女老是关在我的后院,唉,麻烦很大啊。”李中易一阵唉声叹气,突然丢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想法,“将明啊,不如就由你替我代管那个蛮女吧,不要推辞哦。” 左子光瞠目结舌的望着李中易,他做梦都没有料到,他仅仅是找了颦儿,信口问了一下那个蛮女的现状。李中易竟然就察觉了他的心思。 李中易端起茶杯,小啜了一口,有些得意的瞥了眼左子光。这小子对于一般的美人儿,都没个正眼,却偏偏跑去询问仁多琴呐娜的近况。 若说其中没有鬼名堂。李中易乃是情场老手,岂能相信? “老师,学生……”左子光正欲想办法遮掩心思,李中易却摆着手说,“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我就将那个蛮女交给姚洪去管了。他家娘子自从去世之后,一直没有续弦。” 左子光圆瞪双眼,犹豫了一会儿,这才粗声粗气的说:“我就是想看一看,这蛮女究竟长什么样子?” 李中易暗暗好笑。聪明绝顶的左子光,居然是个情场稚儿,大白痴一枚,说出去,谁信呐? “嗯,我就一个要求,异族之女,只可为妾。其子无家族继承权。”李中易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提前划下红线比较好,免得将来出麻烦。 李中易的老部下。一共分为三层,排在首位的就是郭怀、姚洪以及左子光这些死心踏地跟着他卖命的嫡系人马,其次是破虏军的官兵,再次是李中易在三司盐铁副使任上重用过的下级官吏。 小圈子问题,在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之中,从来没有被真正禁绝过。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毛太祖的精辟论断,的确揭示了党同伐异的精髓。 电视剧《走向共和》里面,李鸿章,李中堂的一句话,也确实说到了点子上:老子不用人为私,难道还用人为公? 北宋和南宋的结局,实在是太惨了,如果不是耶律楚材的劝阻,南人险些被全部屠杀得一干二净。 崖山之后无中国! 李中易还很年轻,他的内心深处,一直藏着一些惊世骇俗的某些想法。如果手头没有得力的可用之人,一切都将只是美好的愿望罢了。 左子光没有丝毫犹豫,断然说:“接我家业者,必定是汉妻,而不是蛮妾。” 李中易点点头,笑道:“那你回头就领了她去,嘿嘿,别打不过她,反被欺负了哦。”笑得很不正经。 左子光早就被李中易熏陶得脸皮够厚,他嘿嘿一笑,说:“再烈的蛮马,到了我的手上,也要乖乖被骑。” 和不通武艺的李中易大不相同,这左子光出身于将门之家,从小就在父祖的教导之下,筑基习武,打熬筋骨,这么多年练下来,身手已经异常了得! 站在一旁的李云潇,看了眼左子光,又瞅了瞅李中易,他心想,公子此举可谓是一箭多雕。 左子光纳了仁多琴娜为妾,由于得偿所愿,从此对李中易更加忠心不二,乃是理所当然。 另一方面,党项人都知道,左子光乃是李中易身边的心腹,甚至被安排代掌刺史之权。 李大帅的心腹,纳了党项人为妾的消息一旦传出去之后,整个灵州的党项人,肯定会比此前更加安心。 实在是妙不可言的一招啊,李云潇将此事牢记于心,他需要跟着李中易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解决掉了仁多琴娜的问题之后,李中易这才命人,将杨正高提进公事厅。 “汝之钱财,本就是本观察的,这个不必多言。”李中易懒得搭理磕头如捣蒜的杨正高,直截了当的说,“而且,你的所谓灵州舆图,本观察一点都稀罕。灵州的党项各部,大多入我瓮中,有这些活舆图在手,本观察还需要犯愁么?” 杨正高吓得脸色苍白,赶忙哭喊道:“观察,小人还有一物,那就是整个灵州通敌诸人的名单。” 李中易为刀殂,杨正高为鱼肉,这杨某人怎么可能逃得出李中易的手掌心呢? 终于等来了最想要的东西,李中易点点头,说:“本官平生最恨被人要挟,你且将通敌名单一一写来,如果一人不漏,本官倒是可以考虑法外施仁,饶你家某一子不死。” 面对李中易赤果果的威胁,杨正高明知必死,为了杨家血脉能够继续繁衍下去,他也只得眼含热泪,将和他一起通敌卖国的同伙们,全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潇松。按照名单抓人的事,就交给你了。”李中易阴狠的说,“胆敢武力拒捕者,全族杀光,一个孽种都不许留下!” 李云潇兴奋的脸都红了。他搓着手,异常狠辣的说:“公子,我倒希望有人反抗到底呢?” 杨正高发现,李中易递给李云潇的名单,并不是他所招供的那一份,不由吓得连打了好几个寒战。 他偷偷抹了把汗。暗暗庆幸不已,如果不是他见机得早,只怕全家就死绝了,哪里还会后代替他上香扫墓! 随着李中易一声令下,整个灵州城四门紧闭。缇骑四出,将几十个暗通党项,出卖大汉族利益的乱臣贼子家族,一网打尽。 “小女久慕观察之神威,非常愿意自荐枕席,为婢即可。”杨正高转动着眼珠子,不仅想给独子找条活路,更想留下女儿一命。 李中易冷冷的看了一眼杨正高。他心里明白,由于后院一直被心腹牙兵被保护得水泄不通,所以。费媚娘藏身于后衙的消息一直没有传出去。 杨正高一定是以为,李中易的身边并无女子伺候,所以,才会提出这种厚颜无耻的建议吧? “汝子汝女,只配为贱奴!”李中易虽然好色,好的却是极品之色。 李中易后院所藏之美娇娘。品种之齐全,颜色之精美。除了大周至尊柴荣之外,不作第二人之想。 别的且不说。仅仅高丽的绝色三胞胎姊妹,就连柴荣的皇宫大内之中,都没有类似的美妙组合。 柴荣的身边,也仅有五代四大绝色之一的小符贵妃罢了,李中易却已经是周嘉敏名正言顺的良人,藏在州衙内的费媚娘,更已经怀上了李中易的孩子。 杨正高表面上被李中易驳斥得哑口无言,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通敌乃是灭三族的大罪(五代没有灭九族),独子和女儿只要能够活下来,哪怕是为奴为婢,至少延续了杨家的血脉不绝。 李中易毕竟是现代人的灵魂,对于卖国的汉奸本人,他本着除恶务尽的态度,这一点无可厚非。 只是,要把这么多汉奸的整个家族都杀光,他确实没有这么想过。 按照李中易的权限,灵州的汉奸们,凡是有官诰的,在本州定案之后,都必须械送开封,由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三司会审定谳。 当然了,规定只是规定罢了,李中易手头掌握的自由裁决权,大得惊人。他只需要给这些人,扣上武力拒捕、蓄意脱逃或是图谋造反的帽子,就可以将他们全部杀光,而没有半分责任。 搜捕工作持续进行了一天两夜,最终,李云潇兴奋的跑回来禀报说:“公子,名单上的汉奸,一个都没跑掉,全部就擒。” 李中易在河池县城里头,紧闭四门,抓捕赵匡义和慕容延钊的时候,李云潇一直就在身边旁观。 如果,李云潇没有从中学到一些有用的东西,那也就太笨了啊! 见了李中易鼓励的神色,李云潇笑嘻嘻的说:“抄出来的金银、铜钱和绢帛、粮食、粗盐,简直堆积如山。” 李中易笑着说:“在这极西北的边陲之地,金银和财宝的用处并不大,主要是粮食、粗盐和田地。” 李云潇咧嘴笑道:“据小人私下里琢磨,抄来的金银铜钱,咱们应该自己留着发饷钱。至于,田地嘛,咱们留着也无用,干脆按照人口分配给灵州的汉人老百姓,然后让他们每家出一丁从军。” 李中易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李云潇,问他:“你读过旧唐书?” “没有呀。我倒是听您偶然提及过,大唐兵锋之盛,全在精锐的府兵制度。等安贼禄山崛起之时,大唐的府兵制度,早就崩塌殆尽。”李云潇察觉到李中易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心里不由一虚,开始忐忑不安。 第243章 结党 第244章 捡到宝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44章 捡到宝 大唐贞观元年,突厥颉利可汗率军攻到了长安城外,神武的李世民也只得放软了身段,拱手求和。 可是,短短的三年后,唐军就深入草原,灭了东突厥。 与此相对应的就是西汉休养生息了几十年,直到汉武帝的时候,才拥有了反击匈奴的实力。 不夸张的说,唐初府兵制度的确立,才是盛唐东征西讨的基础! 只不过,由于权贵们肆无忌惮的土地兼并,破坏了府兵制度的经济基础,农民再也养不活自家的战士。 历史上,在改行募兵制之后,唐军的战斗力每况愈下,也就不足为奇了! 李中易望着李云潇,语重心长的说:“俗话说得好,看家犬最凶狠。灵州地处西北边陲,边军的待遇自然要和开封的朝廷禁军,待遇有所不同。” 李云潇瞪圆着两眼,紧盯在李中易的身上,惟恐漏掉半个字。 李中易喝了口茶,润过嗓子之后,笑眯眯的望着自己的心腹爱将,教导说:“老天是公平的,大家都会算帐,而且,算得比你更精。你若要让人家替你卖命,就必须拿出足够的本钱,让人家好好的算一算,经济帐、政治帐目。” “鉴于大唐的府兵制度的崩坏,所以,咱们收缴来的土地,既要分给愿意为国效力的农家,又不能让他们在面临天灾的时候,只能卖房子卖田地,甚至卖儿卖女。”李中易微微一笑,详细解释说,“地确实需要分下去。但是,那些土地禁止买卖。” 李云潇十分奇怪的问李中易:“那分到地的人家,万一手头很紧,怎么办?” 李中易摸着下巴说:“我打算在州衙内,设一个借贷务。专门负责给临时遇到困难的府兵之家,发放低息,甚至是无息的贷钱。一年还不清,可以申请延期到五年,五年也还不清,那就推迟到十年。越是困难的府兵之家。息钱就越低。” “潇松,你琢磨下,这么干,有何好处?”李中易微笑着鼓励李云潇畅所欲言,启发他多多开动脑筋。 “嘿嘿。公子此举,实在是高明啊!”李云潇想了一阵子,叹息道,“锦上添花,哪如雪中送炭?对于一般的淳朴老百姓说,只要官府愿意在最困难的时候出手相救,等到需要他们卖命的时候,就算是咱们不说话。府兵家的长辈也会再三叮嘱,不能忘记了官府的恩情,别让家族蒙羞。” “嗯。咱们如果不在危难之时出手,泼天的大好处,可就全让大官僚大地主们给得了去。”李中易冷冷的一笑,“这些权贵们,即使挖空了朝廷的墙角,却不会对朝廷有丝毫的感激。” 李云潇以前就是河池县的穷山民。也曾经背上过利滚利的贷钱。他一年忙到头,即使打下野味无数。非但没有半文积蓄,反而欠的更多。生活简直没有丝毫的盼头。 这时左子光抬起头,插话说:“土地归州衙所有,还有个好处,免得朝廷里有坏人攻击咱们大帅,邀卖人心,图谋不轨。” 李云潇愤愤不平的说:“如果不是孟昶懦弱无能,出卖了我家公子,咱们拥立……” “呵呵,今天的天气不错呀!”左子光心明眼亮的插过话头,打断了李云潇还未说出口的悖逆之言。 李中易瞥了眼猛然警觉失言的李云潇,淡淡的说:“事在人为,就看谁笑到最后?” 左子光放下手里的毛笔,揉动着手腕,说:“法术势,缺一不可!” 李中易和左子光打的哑谜,李云潇有听见,却没听懂。只是,他心里面,微微的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涟漪,脑子里的某个念头,一旦扎下根,就再也挥之不去。 等李云潇退下之后,左子光双目炯炯有神的望着李中易,缓缓的说:“边陲终非长久之计。” 李中易淡淡笑道:“灭定难军之日,就是我奉诏回开封之时。我在朝中的根基尚浅,接任之人,很可能另搞一套,到时候哇,灵州还有得乱呢。” 左子光心领神会的连连点头,笑道:“谁敢把分出去的东西,再拿回来,那就等着掉脑袋吧。” 李中易哈哈一笑,说:“知我者,将明也!”甩了甩衣袖,缓步踱向州吏们办公的三堂东厢。 由于,李中易的锄奸行动,规模实在太大。灵州官吏们,包括录事参军事高晓云在内,大多牵连进了暗中勾结党项人的大案之中。所以,整个三堂东厢的公事厅,依然坚持办公的佐吏,已经不多了。 等李中易出现在东厢的时候,闻讯赶来迎接他的六曹吏员,在判司这一级,仅剩下士曹判司宋云祥,一个人而已。 其余的五曹判司及其家族,全都被李云潇带兵,抓了个精光大吉。 李中易在正厅居中而坐,瞥了眼并没显得慌乱的宋云祥,淡淡的问他:“我听说,士曹只有一个皂役暗通党项,莫非有人蓄意相护?”语带威胁之意。 宋云祥不慌不忙的拱手解释说:“回使君的话,卑职忝为士曹判司,一向只知道谨守本职,并无非分之想。卑职既然没胡乱伸手,甘于清贫,下边的皂役若要干一些出格的事,势必要多多掂量一下了。” 李中易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宋云祥,这家伙面白无须,貌不惊人,说的话却很有些道理,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有治理州务的真本事? 公生明,廉生威,当长官的以身作则,下边的人确实不敢乱来。 “宋判司,在你看来,灵州当前最棘手的问题,为何?”李中易有心考一考宋云祥,故意给他出了个十分宽泛的难题。 “回使君的话,灵州最大的难题,已经被您一举消弥。下官佩服之至。”宋云祥轻咳一声,接着又说,“不过,灵州还有个大问题,急需解决。那就是粮食一直不足。” “使君,物以稀为贵,老百姓一旦买不起粮食,或是无粮可买,必出大问题。”宋云祥不卑不亢的侃侃而谈,“使君平了蛮乱。固然是件大好事,可是,归根到底,灵州无粮不稳。” 李中易淡淡的问宋云祥:“你可有办法解之?” 宋云祥蹙紧眉头,有些迟疑的说:“灵州虽然严重缺粮。可是,朔方观察处置使的辖境之内,还有一个出产上等好盐的盐州。据卑职所知道,盐州的盐池共有四处:一乌池,二白池,三细项池,四瓦窑池。尤其是,乌、白二池所出盐。畅行天下各州,十分抢手。” “使君,卑职以为。要想彻底解决灵州和盐州缺粮的弊端,不如以盐州之盐引为饵,吸引粮商们千里送粮过来,则官商民,三获其胜,大善之策也!”宋云祥的一席话。确实出自肺腑之言。 宋云祥心里隐约有一种感觉,李中易今天的突然露面。未尝不是给了一直混迹于下僚之中的他,一次大好的良机? 良禽择木而栖。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谁不想获得上司的赏识呢? 李中易表面上没有任何异样,心里却已是翻江倒海,暗暗叹息不已:他太过小看古人了。 盐铁官营的时间已经很久,盐引需要商人们拿钱去买,也行之有年。 开中法——盐引代币,这可是直到明朝之时,才创造出来的保证九边将士粮食供应的一个妙招。 李中易原本就打算利用盐州丰富的池盐资源,吸引粮商们前来,用粮食换取利润更大的盐。 没想到,小小的灵州士曹参军宋云祥,竟然提前好几百年,找到了利用固有的本地资源,和粮商们做交易的好办法。 “朱重八和胡惟庸闹翻了么?”李中易心里异常紧张,表面上却丝毫不显,故作淡定的询问宋云祥。 “使君,胡惟庸是谁?卑职好象不认识此人啊?”宋云祥凝神思考了很久,想破了脑壳,也始终不记得,胡惟庸是老几? 李中易死死的吸住宋云祥的双眼,仔细的观察了好一阵子,没发现任何异常,他不禁暗暗摇头,显然他太过多虑了,这个宋云祥并不是穿越人士。 一切政治问题的背后,都隐藏着极深的经济因素。比如说,老百姓吃不饱饭,才会铤而走险,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亡命造反。 老百姓的经济条件,越是优越,不仅吃得饱,而且吃得好,还有土地安身立命,朝廷的政治局面,也就越稳定。 一旦土地兼并严重,或是外敌入侵略,打破了稳定的平衡,那么天下大乱,为时不远。 “灵州的盐价几何?”李中易不希望重用只会夸夸其谈的嘴炮官员,所以,打破了砂锅问到底,要看清楚,这宋云祥究竟是骡子,还是马呢? 宋云祥拱着手说:“灵州市面上的盐价,一斤三十六文之多,合七百八十多文一斗,百姓之家,久苦食盐之贵。” 李中易暗暗点头,这宋云祥能够一口说出食盐的物价,显见,平时做足了调查的准备。 “盐铁乃是朝廷专营,本官若是换多了粮食,朝廷那边恐怕会有麻烦啊?”李中易想考查一下宋云祥政略,有意出难题刁难他。 宋云祥笑着解释说:“使君何必为难下官呢,咱们只须事先算好,用盐换粮的分额便可。只要在分额之内,粮商们谁先送来粮食,就先得盐引,领完为止。” 李中易淡淡的说:“如果送来了粮食,却没换到盐,粮商们来年还会来灵州么?” 宋云祥拱手道:“这部分不会太多,咱们还可以拿铜钱、绢帛或是好马来换。” ‘好!说得好!“李中易心里异常惊喜,他确实没有想到,在边陲之地,竟然有精通商道的州衙馆吏,这一次,捡到宝了呀! 第244章 捡到宝 第245章 舆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45章 舆 大周的腹地严重缺马,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在开封城内,像李中易这种三品侯爵,固然都有马车可用,可是,元随们只能步行,却也暴露出了侯爷们外强中干的窘境。 灵州的战马很多,以前却都掌握在党项人的手上。灵州的党项人也不傻,每年仅仅因为换一些必需品,才卖给大周区区百余匹马而已,而且,还都不是什么正经好马。 如今,李中易降服了灵州最大的党项一族——狗头部落,手头的战马立即过万,骑兵也过了三千。 由于盐铁属于朝廷专营的事务,所以,除了盐引的开中法之外,李中易手头掌握的好马,也就成了合理的备用选项。 “宋判司,你可知道,灵州的户籍详情?”李中易示意宋云祥坐下说话,宋云祥也没客气,坐定之后,这才回答说,“灵州最盛的时期,共有七万户,三十余万人。” “只可惜,连连战乱,好多人为了保命,纷纷舍弃家园,逃到中原去了。”宋云祥叹了口气说,“如今的灵州,全部大汉的子民加在一块,也不过区区十三万而已。这其中,除开老幼和女人,十六岁以上的男丁,只有不到六万人。” “然而,仅仅谢金龙手下的官军,就征用了五千人左右。抽丁太多,又屡屡战败,死者无算,灵州本地的百姓,实在是苦不堪言呐。”宋云祥抬眼看着李中易,异常诚恳的说,“卑职抖胆,恳请使君不要再扩大军队的规模了。” 李中易淡淡的一笑。说:“这个你无需多虑,待灭了定难军之后,本官自有安排。” 灵州地处边陲,周围都是日益壮大的各民族,如果连安全都无法保障。根本就谈不上恢复民生的问题。 更重要的是,李中易身负西北面行营都虞候的重任,等到柴荣御驾亲征之时,他就要提兵北上,偷袭党项五州八部的核心地域——夏州。 由于赫连勃勃大王修筑的统万城(夏州),异常之高大和坚固。所以,不善于筑城的党项人,自从占据了夏州之后,就一直苦心经营,把夏州当作是抵御中原王朝进攻的最佳基地。 只要解决了党项人肆意南侵的要命问题。灵州由边陲变成腹地,以农耕民族的勤劳和精明,恢复生产和民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这就好比,当年的毛太祖毅然力排众议,决定出兵援助北棒子国,其实是一个道理。 抗美援朝时期,中国的军费开支。在财政收入之中所占的比例,高得惊人。 等到中美准结盟之后,老毛子轰然倒下。北部的巨大军事威胁一夜之间消失,第二次洋务运动,才有了推而广之的基础。 安全战略,才是最重要的战略。远的且不说,历史上的北宋和南宋都富得流油,士大夫阶层也最有尊严。可是。由于疏忽了军力的发展,两宋朝廷都先后亡于异族之手。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李中易含笑反问宋云祥。 宋云祥忽然笑了,朗声道:“观察明见万里。下官真心服气。”话音未落,拜服于李中易的座前。 李中易微微一笑,问宋云祥:“是先有鸡呢,还是先有蛋?” 宋云祥哈哈一笑,说:“鸡生蛋,蛋又孵鸡,只要把眼光放得长远一些,又何苦计较这种无解之事呢?” “如果定难军的党项人不除,不管是鸡还是蛋,最终都是被吃的命。”宋云祥笑道,“李帅举手投足之间,将叶河部与狗头部,玩弄于股掌之中,下官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李中易淡淡的一笑,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吾不过是利用了党项人内部的矛盾罢了。要知道,不使合而谋我,方为上上策。” 宋云祥叹息着说:“好一个不使合而谋我,唉,说易行难啊。下官待在这灵州,一直苦思破敌之策,举城官员皆通敌,下官孤掌难鸣,如之奈何?” 李中易略微挑起眉头,宋云祥这么说,难道说,他曾经做过什么大事? “哧啦。”一声,宋云祥忽然扯开身上的官袍,将胸前一道既长且深的刀痕,暴露于李中易的眼前,“李帅,这道疤痕,是下官暗中潜往夏州途中,被定难军的党项人所伤,差一寸,就差一寸,险些丢掉小命。不过,下官却也找到了一条偷袭夏州的捷径。” 李中易定神仔细一看,却见宋云祥的那道伤疤,确实凶恶之极。以他身为当世名医的眼光,只要深入那么一丝丝,以如今的医疗条件,宋云祥必死无疑。 “李帅请看,这便是下官冒死画下的羊皮舆图。”宋云祥从大袖之中掏出一大张羊皮卷,双手捧到了李中易的身前。 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宋云祥的牙兵,接过羊皮卷,交到了李中易的手上。 李中易低头看向手里的羊皮卷,他发现,皮卷之上,既有许多用墨笔点成的密密麻麻的小黑点,也有用丹砂画的小x。 “这成片的小黑点,可是荒漠?”李中易眼前立时一亮,他正愁没有合适的向导,却不料宋云祥竟然主动,送上门来。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李帅好眼力,确是瀚海大沙漠。画下红叉,便是绿洲和水源地。”宋云祥忽然重重的一叹,“下官虽然侥幸逃得性命,可是,我的二弟和三弟,却……” 李中易站起身子,走到宋云祥的身旁,亲自动手,主动替他整理衣物。 “李帅……”宋云祥被李中易的破格之举所感动,哽噎着想说些什么,话到了的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李中易替宋云祥束好腰带,抬手在他的肩头,重重的一拍,说:“英雄的鲜血,一定不会白流的,相信我!” “下官不求名禄,只求有朝一日,能够追随在大帅的左右,踏上夏州城楼。”宋云祥抬手抹掉了脸上的泪痕,“瀚海的情形多变,羊皮舆图也不敢说十全十美。下官请求李帅,派人和我一起进入大漠之中,再次探索进兵夏州的通道。” 李中易心里明白,宋云祥其实是想借用这种九死一生的方法,来向他表明心迹。 由于积累了千余年的知识,李中易对于进兵夏州,其实除了常规的方法之外,还有一套基本成形的计划。 无边无际的沙漠,固然是党项人引以为豪的所谓保护神,但是,在李中易看来,也绝非不可逾越的天堑。 ps:家中忽然来客,写更五千字吧! 第245章 舆 第246章 新府兵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46章 新府兵 李中易和宋云祥谈了很久,除了个别问题之外,两人在灵州大的战略方向上,观念几乎完全一致。 末了,李中易断然作出决定,提拔宋云祥为录事参军事,统管州衙六曹的事务。 因为李中易不是朔方节度使,受限于职权范围,他无权直接任命州中的上佐官。 也就说是,别驾、司马和长史,因为地位颇高,必须由朝廷政事堂来决定。 李中易抄家得了不少粮食和金银铜钱绢帛之类的好东西,所以,也没太在意灵州本地的税赋。 参议司由左子光主持,州衙有宋云祥代管,李中易的主要精力也就放到了训练和北进计划上面。 今天的闭门会议,宋云祥、左子光、姚洪和郭怀都在座。李云潇则坐在李中易的左侧,既然参与了机密会议,又可就近保护李中易的安全,两全其美。 宋云祥汇报说:“据统计,除了财帛之外,本次抄家共得了三十万亩良田。按照参议司的计划,每家分配六十亩地,那么,立即就可以征集5000名府兵。” “大帅,下官有个疑虑,不知当说不当说?”宋云祥忽然拱手询问李中易。 李中易含笑点了点头,心里却想,书读得多的宋云祥,在衙门里混久了,就喜欢玩这些弯弯绕。 姚洪等人,从来都是开门见山,有事说事,直截了当。宋云祥的身上,官场气息倒是蛮接近以前的副院长李中易。 宋云祥说:“大唐的府兵,一般是每个成年男丁授田百亩,咱们如果只是每家授田六十亩。恐怕士兵的家中无法提供足够的马匹和作战装备啊?” 李中易含笑解释说:“灵州水源不足,好田非常之少,如果按照盛唐时期的均田制,恐怕难以养活一支强军。所以,咱们必须因地制宜。一家六十亩地,只是作为安家之用,一应军器战马等物,均由州衙配齐,毋须增加士兵的额外负担。” 宋云祥眼前一亮,急忙问道:“这么说来。那六十亩好地,毋须纳税纳粮?” 李中易点点头,笑道:“既要马儿跑得快,又要马儿不吃草,短期内也许可以。长此以往,绝不可行。所以,良田虽然分少了,但是,相应的负担却也减少大半。军田里边刨出来的庄稼,全归军属所有,日子肯定比以前过得更加宽裕。” 宋云祥又问:“李帅,那么徭役也是免掉的吧?” 李中易笑着点头说:“这是必然。当兵没有优越性。待遇差,地位低,谁会替朝廷卖命?贼军汉。在咱们灵州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宋云祥抚掌大笑着说:“有李帅掌舵,我灵州无忧矣。” 左子光接口道:“强军,不能只是强在嘴巴上面,无论是待遇还是地位,都必须高于普通百姓数等才是。这也就是香帅常说的,军人必须有荣誉感。才能百战百胜!” 宋云祥频频点头,以前的灵州。汉人老百姓见了党项人的贵族,全都要被迫行跪礼。明显处于低人一等状态。 “鉴于灵州的特殊情况,参议司特制订如下军规,请诸位参酌。”左子光从袖中摸出一份公札,朗声念道,“军人优先条令:一,不论蛮汉,见了我灵州的军士,都必须退让并拱手行礼,违者罚钱一百文或粮五升;二,军人出营,必须装束整齐,不得出现有损于军人形象之言行举止,违者罚十杖,禁闭三日;三,……” 左子光念了一大段条令,宋云祥微微眯起双眼,听得很仔细。 等到听完之后,宋云祥意识到,有了条令对于军人较高地位的保障,好男不当兵的风气,势必会得到根本性的扭转。 “分田,一律采取自愿和先到先得的原则,由户主领着子弟主动来营应募。家有独子者,不收。”左子光念完了条令之后,补充了均田的新内容。 姚洪笑道:“这么好的条件,如果我是灵州境内的汉民,一定哭着喊着跑来应募领田。” “唉,当初若是有这么好的条件,老子一定替大蜀国效死力。”郭怀以前虽然当上了副都头,多年的积蓄,却也很难买下六十多亩良田。 李中易摸着下巴说:“此所谓愿者上勾是也,不想为国守边的人,咱们也没必要太过偏袒。” 宋云祥常年待在灵州,熟知道州内的情况,他叹了口气说:“以前,地主们只知道勾结党项人,合起伙来欺压本族子民,竟让异族成了人上人,实在是可叹呐。” 李中易淡淡的一笑,说:“荣誉、地位和高收入,全家都不必服徭役,这么多好处都给了,军汉们已是后顾无忧。” “此所谓先军政治也!”左子光笑嘻嘻的望着李中易,“香帅以前总是说先军政治,学生一直没太明白,如今倒是看了个清澈。” 郭怀咧嘴笑道:“边军和中原不同,本就是七分军事,三分民政。如果连家园都守不住,何谈其他?” 李中易暗暗好笑,他隔三差五漏出的新鲜名词,倒被心腹部下们学得像模像样。 “香帅,有些人家,只有两子,却有六十亩地,恐怕还需要分耕牛啊?”宋云祥的提醒,令李中易大感欣慰。 李中易和左子光对了个眼神,左子光当即解释说:“狗头部落原本就有不少的牛羊,再加上他们击败叶河部落之后,得来的战利品,足有一万多头牛。按照计划,一户至少分一头牛,完全够用。” 宋云祥听了左子光的解释,仰天长叹道:“从此以后,我灵州无忧矣!” 他想到的,李中易已经事先都想到了,他没想到,李中易想得更远,也更深,还有何话说? 散会之后,宋云祥当即召集州衙的书吏,写了两百多份告示,交到本城或是县里的坊正和里正手上,让他们务必用通俗易懂的本地话,向汉人老百姓宣传到位。 告示贴出,消息立即传了开去,当天,就有几百名汉人老百姓,跑来应募。 按照李中易的私下吩咐,莫继勋被姚洪带在身边,协助检测应募者的身体条件。 由于强调集体作战的素质,依照河池乡军的老传统,对于身高并没有特别的要求,但是,体力必须充沛,脚程必须不错。 莫继勋看见有些五短身材的人,居然被姚洪收进了军营,不由频频皱眉。 姚洪也没有搭理莫继勋,每来一个报名的汉子,只要能够提得起几十斤重的石锁,或是射箭可以中靶,就算是通过了初试。 接下来,也就是安排跑步或是骑马而已,根本就没有考核武艺的项目。 莫继勋好几次想向姚洪提出自己的不同看法,可是,话都到了嗓子眼处,他又没有说出口。 “莫都头,你可知,为何前来应募的人,如此之多?”姚洪忽然扭头看向有些走神的莫继勋,含笑问他。 莫继勋故意装作思索的样子,磨蹭了一阵子,这才略有些迟疑的回答说:“或许是先来者可以分得上等水田的缘故吧?” 姚洪瞥了眼故意装傻的莫继勋,却不动声色的点着头说:“香帅曾经讲过一个故事,说是在极东之地有一个国家,要拆房子征地,大建各种设施。起初老百姓都不太愿意,官府只能派出衙役或是军兵动粗,结果出了不少大事。后来,有个聪明人就建议官府,与其动粗,不如以利诱民,采取先迁者得好地,后迁者得差地的策略。官府试行之后,效果好得惊人,拆迁之事顺利许多。” 莫继勋昨天晚上就想到了这一层,如今,听了姚洪装述的故事,也不禁暗暗佩服李中易的明智。 虽说民不与官斗,可是,官若把民逼急了,麻烦也是大得很滴。 与其总是动粗,不如用大好处来吸引老百姓,让他们按照官府指引的方向,乖乖听话。 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的治世绝学呢! 莫继勋低着头,仔细琢磨着故事里的内涵,心底一片透亮。灵州的汉人老百姓就算是明知道李中易引诱他们卖命,鉴于利益实在太大难以抵御,肯定是削尖了脑袋也要往军营里钻啊! 姚洪见莫继勋陷入到了沉思之中,也没有理会,他双手抱胸,眯着眼睛看着络绎不绝的报名百姓,心里想的是李中易的私下交待。 李中易说过,这个莫继勋很可能是来自于党项人的分支——折撅氏,也就是府州折从阮一系。 姚洪虽然搞不明白,李中易为什么要这么重视莫继勋,不过,基于李中易以往的远见卓识,姚洪还是故意把莫继勋带在身边,让他看清楚,李家新军从选拔到正式成军,会产生怎样的惊人变化? 按照李中易的说法,这应该算是阳谋,让你明知道是怎么做,却楞是学不来。 区区五天的时间,三十万亩良田,就被一向把土地视作哑巴儿子的汉民家族,瓜分得一干二净。 只需要一子替国效力,就可以免费得到六十亩土地,而且徭役全免,这种天大的好事,过了这个村,还有这个店么? 所以,灵州的汉人老百姓,卯足了劲,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要挤进朔方新军的行列。 第246章 新府兵 第247章 一大步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47章 一大步 李中易听了左子光的汇报,得知新军士兵很快招募满员,不由笑道:“老百姓都会算帐的,百年难遇一次的大好时机,还真的是过了这个村,没有那个店呢。” “老师,学生有一事不明?”左子光皱紧眉头说,“新招募来的士兵,如果世代在灵州为卒,会不会出现尾大不掉的情况?” 李中易笑着解释说:“大唐的更戍制度,你没有忘记吧?士兵全是本地人,这个关系倒是不大,守家犬最凶狠嘛。只是,队正以上的军官,享受着高人一等的待遇,这就需要轮换了。” “是的,晚唐藩镇之祸,绝对不能重演。”左子光忽然伤感的说,“天下大‘乱’,藩镇‘混’战,人命贱如草,太惨了!” 李中易知道左子光家里的惨事,就走到左子光的身旁,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说:“‘乱’世很快就会结束的,百姓安居乐业,为时不远。” 左子光振作起‘精’神,意气风发的说:“学生誓死追随先生,还我大汉一片朗朗乾坤。” ≈n{}{书}{吧}小说bsp;李中易笑道:“很多时候,需要一步一步的来,心急吃得了热豆腐么?” “老师,我去军营里转一转。”左子光接受了李中易‘交’下来的任务,需要尽快拿出骑兵部队的条令,只有实地考察之后,才有可能对症下‘药’。 由于宋云祥的加盟,原本压在左子光身上的行政事务,终于卸下肩头。让他可以专心致志的搞军务。 左子光临出‘门’的时候,忽然听见李中易调侃的声音,“那蛮‘女’的滋味如何?” 唉。太不正经了呀,哪里像是堂堂逍遥侯,朔方观察处置使,左子光恨得牙根痒,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加快脚步,迅速逃离了李中易的公事厅。 李中易得意的一笑。弟子初长成,不过面皮还嫩,嘿嘿。远不如他这个情场老油条。 西北的地界冷得格外的早,刚过十月,已是寒风呼啸,冷气袭人。 李中易早有预计。所以。刚搬进灵州官衙的之初,他就掏钱请来本地工匠,在后院之中,搭建起了地炕。 西北地区,由于冬天太过于寒冷,所以,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火炕。 李中易的家里,以前装修的时候。‘花’了几块钱,建起了烧天然气的地。 这地炕比火炕要方便得多。只是,柴禾的消耗量,也要大得多! 由于一般用户到了冬天,购气都有总量的限制。为了解决这个令人挠头的问题,李中易找了熟人,拿到了超额的气量,才算是解决了后顾之忧。 如今,李中易已是灵州第一人,又是自己掏钱建地炕,所以工匠们感‘激’涕零,干活的时候,特别卖力,质量也属上乘。 灵州附近暂时没有发现石炭,李中易在地炕建好之后,只能命人多备柴禾。 外面寒风呼啸,室内却温暖如‘春’,费媚娘赤着一双雪足,欢快的走在暖洋洋的地毯之上,笑得异常开心。 李中易斜靠在一只小几子旁边,手里捏着一卷书,视线的余光却一直关注着费媚娘的一举一动。 “你说,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是男孩还是‘女’娃?”费媚娘显得有些紧张。 咳,这应该是今天的第十次了吧?李中易耐着‘性’子,笑道:“肯定是个男丁。” 费媚娘瞬间笑开颜,妙目流转间,忽然俯下身子,凑到李中易的脸颊边,小声说:“这段日子憋坏了吧?” 李中易望着娇媚如同‘花’仙子一般的费媚娘,探手揽住她的纤腰,故意苦着脸说:“每天吃羊‘肉’,‘精’力过剩,唉,憋得难受啊。” 费媚娘笑嘻嘻的说:“五个打一个,你真的很舒服?” 李中易完全没有料到,怀中佳人的脸皮,居然变厚到如此的程度,唉,难怪老革命总是会遇到新问题呀。 “不舒服又怎么办呢?”李中易‘揉’上费媚娘的隆‘臀’,脑子里忽然又冒起邪恶的念头。 只是,费媚娘已经怀了孕,李中易的手头也没有凡士林,某些坏念头,也只能是想一想罢了,令人无可奈何。 “我昨儿个试探着了一下颦儿,提及嫁人的事情,她却说,要伺候我一辈子。”费媚娘冷哼一声,小手掐在李中易的腰‘肉’上,“哼,恐怕是想伺候某人一辈子吧?” 李中易大感头疼,难道说怀孕的‘女’人,脾气都是这么的古怪? 想当年,李中易的校‘花’老婆怀儿子的时候,经常半夜三更想吃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把李中易折腾得够呛。 “唉,你还不知道我的心意么?颦儿又一直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我做了什么,你还能不清楚?”李中易真心很无辜,他如果想偷吃颦儿,早就吃下肚内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呢? “妾身也知道你很冤枉,不过,看见那丫头整天发‘春’似的盯着你转,我这心里啊,别提是个啥滋味。”费媚娘躺进李中易的怀中,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一阵长吁短叹。 李中易身边的‘女’人已经够多,他虽然十分好‘色’,却也是有品味的好‘色’。 不夸张的说,以李中易如今的权势和地位,想多纳几个美妾,又有何难? 见李中易没吱声,费媚娘忽然小声说:“妾身怀上了,按照规矩,要给你安排通房。否则,妾身岂不成了无德之人?不如,选个好日子,让颦儿梳妆打扮一番,你帮他开了脸?” 李中易这次倒没听出费媚娘是否假意,不过,他对颦儿曾经只有怜惜之情,并无男‘女’之情,所以,费媚娘的好提议,再次被他否决,“五个打一个游戏,其实‘挺’不错的,如果能用嘴……” “我呸,脏死了,真恶心,懒得理你。”费媚娘素知李中易满脑子都是邪恶的主意,她担心会倒霉,赶紧装出生气的样子,转了个身子,背对着李中易。 李中易心想,菊‘花’,什么时候才能开呢? 没有凡士林,李中易确实不敢妄动,一动作太粗鲁,裂出伤口来,就麻烦了呀。 晚上熄灯之后,由于地炕烧得暖烘烘的,费媚娘穿着肚兜都嫌热,身上冒出细汗。在李中易的“帮助”之下,费媚娘尝试着脱掉肚兜,学习适应‘裸’睡。 李中易本是当世名医,他一直习惯于‘裸’睡,不仅睡眠更深,而且睡眠的质量也非常高。 尤其是,屋子烧了地炕之后,如果不‘裸’睡的话,很容易被半夜热醒。 也许是身子燥热,也许是怀孕后,需求比此前更旺,在李中易的循循善‘诱’之下,他终于享受到了费媚娘那一点樱‘唇’,含蕉缓动的美妙滋味。 嘿嘿,贵妃的贴心伺候,极大的满足了李中易的虚荣心。 “呀,咳,咳,咳……”费媚娘一个没留神,呛得不行,咳嗽得异常厉害。 李中易担心惹恼了费媚娘,下次再也无法继续享受美妙的滋味,赶紧哄她说:“此物包治百病,对于你腹中的胎儿,大有裨益。” 费媚娘喝下去五大杯清水,这才将嗓子清理干净,她满是狐疑的问李中易:“真的?你不会是骗我吧?” “天地良心,我若骗你,我就是小狗。”李中易心里明明乐得要死,嘴上却骗死人不赔命,哄得费媚娘信以为真。 清晨时分,州衙后‘门’大开,李中易刚从温暖的屋子里出来,就被一股子妖冷的寒风,吹得猛打了好几个冷战。 李中易一边搓着手,一边呵着冷气,快步走到战马的旁边,准备上马出发。 尽管身上裹着‘精’美的貂裘,外面罩着鹤氅,李中易依然感觉到寒气‘逼’人,冷得让人受不了。 唉,如果有棉袄就好了,这种麻制的大袖衣衫,即使穿得再厚,终究还是顶不住寒气。 李中易以前去延安参观革命窑‘洞’的时候,曾经近距离观察过纺车,只不过,他当时只是走马观‘花’的瞅了几眼罢了,并不知道纺车的制作方法。 棉‘花’的纺织技术,据史书的记载,应该是海南岛的黄道婆传下来。 李中易的脑子里,关于棉‘花’的知识,仅此而已,没有更多。 在牙兵的严密护卫下,即将离开州衙的时候,李中易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鸡’鸣之声。 “咦……”李中易猛然间意识到,他进入到了一个误区,没有棉‘花’,只要有鹅、‘鸡’或是鸭‘毛’,也可以手工缝制羽绒服嘛。 有了这个认识之后,李中易看了眼身上很难遮挡住寒气的麻料衣衫,不由微微一笑,五行有救矣! “敬礼!” 骑兵营‘门’口,全副武装的郭怀,纵马奔到李中易的面前,‘抽’出长长的弯刀,在举刀行礼的同时,朗声说:“朔方新军,马军都指挥使,末将郭怀率众将士,恭迎大帅亲临检阅。” 李中易肃容捶‘胸’还礼,大声说道:“天气异常寒冷,众将士可喝了姜汤?” “回大帅,姜汤管够,早饭还有浓浓的羊‘肉’汤。”郭怀大声回答了李中易的问题。 李中易暗暗点头,由于汉人奴隶们常年替党项人牧马,牧牛以及牧羊的缘故,几乎个个擅长骑马。至于原本就是党项族的奴隶们,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从小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会骑马不过基本要求罢了。 手里有机动力很强的骑兵部队,偷袭夏州的准备工作,对于李中易来说,又前进了一大步。84929+dsuaahhh+24840122> 第247章 一大步 第248章 从奴隶到主人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48章 从奴隶到主人 “禀报大帅,马军应到三千一百人,实到三千零九十五人,五人因训练中摔伤落马,正在营内休养。”郭怀撇刀行礼,大声汇报了马军的情况。 李中易点点头,吩咐说:“一定要照顾好伤兵,不惜工本和药材。” “喏。”郭怀响亮的回答了李中易的嘱托,控马追随在李中易的左侧,两人并骑缓缓行向集结待命的骑兵们。 李中易控马走到大队伍的前边,厉声喝道,“你们这些奴隶成了灵州的主人,有些人表面上服了,心里却很不服气,他们发誓要把你们重新变回奴隶。奴隶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们不会不清楚吧?大冷天的,贵族老爷们住在温暖的帐篷里面,喝酒玩女人胡乱杀人取乐,你们却要干各种苦活、累活、住在四面漏风的马棚里边,甚至连老婆都要献给贵族老爷们肆意侮辱,这他娘的,还是男子汉大丈夫应该过的日子么?” “告诉我,你们难道愿意自己养的儿子,都是贵族老爷们的种?”李中易忽然提高声调,厉声喝问骑兵们。 “绝不答应,让那些狗娘养的去死吧……” 一时间,马军大营之中,传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声,呼喊声,以及愤怒的咒骂声。 郭怀出神的望着李中易,他心想,香帅真厉害,短短的几句话,就把骑兵们的情绪,彻底的煽动起来了。 这些现在的马军士兵,以前的奴隶,心中最最痛恨的就是,贵族老爷们可以肆无忌惮的享用。他们的妻子、女儿以及姐妹。 李中易的厉声质问,等于是重新揭开了,骑兵们的旧伤疤,让他们痛彻心肺,永世难忘。 这时。马军之中传出了狂暴的斥骂声,排山倒海一般,“阿伊拉,阿伊拉,杀,杀。杀……” 见李中易有些不解,郭怀赶忙小声解释说:“阿伊拉是党项语中,杀光的意思。” 李中易点点头,心想,只要政策对了路子。即使是异族,也可以团结起来,同仇敌忾。 “现在,有三个部落打算在开春之后,联合起来进攻咱们,抢走咱们的财宝,夺去咱们心爱的女人,大家说。能不能答应?”李中易继续鼓动着骑兵们的情绪,把这些人刺激得热血,难以自抑。 “杀光他们。杀了他们……”骑兵们激动的抽出腰刀,奋力的击打着马鞍上悬挂着的小盾,发出轰轰的巨响。 “不怕死的,都跟老子来!”李中易抽出腰刀,拨马就走,一马当先的冲出了马军的大营。 “都跟老子来……”郭怀跟在李中易的身后。第二个冲出了马军大营。 一时间,马军大营里边。人喊马嘶,蹄声震天。数千骑兵部队在各自军官的约束下,依次纵马冲出大营,追随在李中易的身后,一路奔出了灵州西门。 灵州的西门内侧,三千步军正排着整齐的队列,等候在城门的两侧。 领队的姚洪听见如雷的蹄声,扭头笑着对左子光说:“马军已经来了,我们出城之后,城内的治安就全交给你了。” 左子光知道姚洪担心的是什么,不由微微一笑,说:“你就放心的去吧,我手上虽然只有两千步军,守城和维护城内治安,还是没任何问题。再说了,州城之中,还有宋云祥手下的五百多皂役,足够了。” “嗯,灵州是大帅苦心经营的基业,可不能稍有闪失呐。”姚洪说这话的时候,故意眨了眨眼。 左子光心领神会的小声说:“皇……兵强马壮者为之!郭雀儿都可以那个……何况咱们大帅呢?” “哈哈,你小子就是聪明,不点就透,哈哈,老子以前还担心你小子太过愚腐,看来是白担心了啊。”姚洪大笑着下令,“大帅来了,全体都有,敬礼!” 接到命令后,莫继勋一边捶胸行礼,一边暗暗叹气。这灵州的步军士兵,单个拿出来,远不如他家的家兵,可是,一旦被军官们组织起来之后,却可以爆发出惊人的战力。 据莫继勋的暗中观察,李中易对于军队纪律方面的要求,异常严苛,几乎达到了不近人情的程度。 在军营里接受了四个月,高强度,大运动量的系统训练之后,莫继勋对于这支朔方新军的基本情况,已是了如指掌。 正因为太过了解,所以,莫继勋对于家族未来的命运,变得忧心忡忡。 借着定难军、契丹人和中原汉人王朝之间的矛盾,莫继勋的家族,才能见缝插针的在府州落地生根,并发展壮大成为一支精锐的力量。 正如李中易的猜测,莫继勋的确是府州(静难军)折家的子弟,他是现任静难军节度使折德扆收养的义子,真名叫作折御寇,是折家这一代年纪最长的孙辈。 折御寇下边还有两个弟弟,都是折德扆亲生的嫡子,一名折御勋,一叫折御卿。 原本,按照折家的计划,是希望折御寇混进灵州官军之中,靠着家族的支持,逐渐升上高位,然后慢慢的掌握住灵州的军力,配合东北面的静难军本家,对日益壮大的定难军,形成夹击之势。 只可惜,李中易的突然到来,打破了折家原定的计划,让折御寇的努力变成了白用之功。 如今的灵州,在李中易的治理之下,老百姓的日子虽然过得还比较苦,但是,兵强马壮却已是不争的事实。 由于灵州新军的逐渐壮大,草民的生活日益安定下来,再不像以前,只要传出党项人要打来的消息,举城都惊恐万状,惶惶不可终日。 就在折御寇胡思乱想之际,李中易已经纵马奔过了他的身前,眨个眼的工夫,就消失在了城门之外。 踢声震天。旌旗招展,人如熊,马如龙,过万只马踢踏过城内的街道,地动山摇。气势冲天。 大队骑兵过去之后,辅兵们驱赶着备用马群,不紧不慢的出了城。 按照灵州的军制,并不追求骑兵的绝对数量,为了突出高机动性,李中易异常奢侈的安排了一骑三马的骑兵编制。 也就是说。一个骑兵,在正常情况下,配备了三匹马。 灵州的马虽然比较多,但是,质量上乘的战马。却还是比占据了河套养马之地的定难军党项军八部,要差出去很远。 兵无常形,水无常势,行军打仗最讲究的就是因地制宜,不能墨守成规。 所以,李中易根据灵州的实际情况,以及马群的现状,作出了较为合理的搭配。 其中。最好的马则始终保持着体力,用于冲锋陷阵,档次居中的马用于日常的普通骑乘行军。最差的那匹马,就负责驮运盔甲和兵器。 这么一来,既兼顾了日常行军,又强调了紧急情况下的高机动性,可谓是一举数得! 马军全部出城之后,伴随着姚洪的一声令下。步军的大队人马,也浩浩荡荡的开出城外。跟在马军的后头,一路杀向盐州。 灵州党项。原本共有五部,其中,叶河部落被狗头部落所吞并,然后得胜之后狗头部落,由于疏忽大意,又在李中易的偷袭之下,全军覆没。 剩下的三部,实力没有叶河部落和狗头部落那么强大,又不甘心臣服于李中易,干脆转道去了盐州放牧。 谁曾想,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九月初就下了第一场雪。对于恶劣天气没有丝毫准备的党项三部,几乎在一夜之间,羊群和牛群被冻死大半。 草原民族过冬,如果羊群和牛群严重不足,即使勉强熬过了寒冷的冬天,也肯定会伤了部落的元气。 按照三家长老的估计,如果没有粮食的补充,冬天过后,三个部落的人口,至少要减半。 在草原上,人口就意味着实力,就意味好的牧场,就意味着可以抢劫小部落的过冬物资,而不是被抢劫。 草原民族,没有汉人那么多的屁规矩,讲究的就是人多势众的,就是大爷。被征服的小部落,就必须是奴隶,不是你奴役我,就该我奴役你,强者为尊! 人口一旦减半,这还得了?亡族灭种之祸,近在咫尺! 面对严峻的生存环境,三个部落的长老和族长们,根本不需要多废口舌,碰头不到一刻钟,就把主意打向了盐州城外的汉人农民头上。 由于党项人很狡猾,沿途劫杀了好几批报警的盐州使者,结果,已经过了四天,直到今天凌晨李中易才接到盐州求援的警讯。 此次出兵盐州,李中易为了检验几个月的训练成果,进行了总动员,一口气出动马军三千,步军三千,以及辅助的厢军三千,共计九千余人。 混在队伍之中的折御寇,他心里很清楚,自从党项人坐大西北以来,三十年过去了,朔方的官军,这还是头一次出动这么大的汉军力量! 顶着烈烈寒风,灵州官军在李中易的率领之下,以每个时辰二十里的速度,急行军赶往盐州。 从灵州城到盐州城,大约三百八十多里地,折御寇第一天宿营的地方,距离灵州已是百里开外。 第一天的行军,灵州大军在路上行军,达到了静难军都远远不及的七个时辰,行军里程超过了一百一十里路。 要知道,在朔方地区,负责传送紧急军报的急脚递,一天最多也不过赶四百里路,那还是单人骑马的状态。 喝了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之后,折御寇躺到羊皮卧具上面,双手枕在脑后,眼神呆滞的盯在帐篷顶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248章 从奴隶到主人 第249章 灵州VS府州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49章 灵州VS府州 清晨时分,尖利的起床铜号声骤然响起,折御寇猛的睁开眼睛,腾身而起。 折御寇原本就是合衣而卧,整理衣物也方便得紧,三下五除二的工夫,就收拾妥当,走到帐篷门口,大声催促着他的决死都部下们,赶紧列队集合。 “禀报大帅,全军集合完毕,厢军已经烧好了热汤。”今天负责执星的郭怀,控马跑到李中易的面前,“请您指示!” “弟兄们,大家昨天都辛苦了,我也很辛苦。不过,盐州的老百姓,正在强盗们的铁蹄之下哭泣悲鸣,所以,再苦也不能喊苦……” 李中易骑在马上,慷慨激昂的发表着极具有煽动性的演说,汉人官兵们被刺激得眼睛都红了。 党项族骑兵,在以前也是奴隶,现在既是骑兵成员,又兼任语言通事的翻译之下,一个个大喊大叫,“嗷……呀里乌哈,莫里高斯……” 和这些党项人成天泡在一起的郭怀,小声解释说:“这是抢光强盗们的牛羊和女人的意思。” 李中易哑然失笑,训练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党项人的奴隶,虽然受到了严格纪律的约束,可是,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将他们的野性,暴露无遗! 郭怀也许察觉到了李中易的心思,就小声说:“香帅,把野狼驯养成家狼,的确是需要时间的。” 李中易没吱声,却纵马离开了中军大纛旗,奔驰到了一千余党项骑兵队列的跟前,大声笑道:“等灭了强盗们,本帅做主。把他们的女人任由你们选一个抱回家,好好的欺负个够,哈哈!” 在通事的翻译之下,这些绝大部分都没有闻过女人味的党项前奴隶们,一个个喜笑颜开。欢呼雀跃,“多里,多里……” 有几个兼任通事的汉人奴隶,脸都吓白了,这些党项蛮子,简直是瞎胡闹嘛。喊什么不好,非要喊“万岁”。 折御寇原本就是党项族人,自然听得懂党项话,他下意识的扭头看向赢得了众人拥戴的李中易。 李中易不懂多里是个啥意思,郭怀心里却是明白。他来不及多想,大声疾呼:“大帅威武,周军万胜!” 起初,由于党项骑兵的呐喊声太大,郭怀的呼喊声,被彻底淹没下去。 等到郭怀身边的官军也跟着振臂高呼,这才渐渐带动数千汉军,齐声呐喊。总算是勉强把事态给遮掩了过去。 折御寇撇了撇嘴,心想,李中易手下还真是有能人呢。很快就反应过来,并且把事情遮掩了下去。 类似党项骑兵如此悖逆的行径,如果传染到汉军头上,大家都跟着喊万岁,李中易就有大麻烦了! 在折御寇看来,只要汉军也叫入了呼喊万岁的大合唱之中。李中易就算是不想造反,也只得被迫造反了! 在这个时代。万岁,只能用来拜贺大周的至尊柴荣。除了他老兄之外。无论是谁,胆敢僭越,绝对是足以灭门的大逆死罪。 可惜啊,由于郭怀的搅局,折御寇并没有拿到李中易的把柄。 以李中易的身份,折御寇心里有数,他只要出头告状,就必须一次性把李中易搞倒,否则的话,打虎不死,必被虎咬。 最重要的是,即使扳倒了李中易,对于府州的静难军折家来说,并无半点好处。 与此相反,折御寇临来灵州卧底之前,折德扆曾经再三叮嘱他,务必争夺到灵州军方的支持,以便减轻府州所面临的三面夹击的危险窘境。 静难军折家,自从立足于府州之后,立即就处于定难军党项八部、北汉刘家以及契丹人的三面包围之中。 恶劣的战略形势,迫使折家每年都必须把70以上的赋税收入,用于发展军事力量。 李中易搞的初级先军政治,只是大幅度提高了军人的待遇和地位而已,与此并行的是,他把灵州的大地主阶层,一网打尽,整个的从地图上抹掉了。 这么一进一出,从财政上来说,总体是平衡的,不足的部分可以用盐和马来贴补。 所以,灵州民间的日子虽然也很苦,军人的比例高达十三比一,负担却比此前的层层盘剥,要轻上许多,实际的生活水平却一直在增长之中。 然而,府州却是名副其实的先军政治,妥妥的竭泽而渔,折家几乎快要抽干了民间的每一个铜板和每一粒粮食。 因此,在折家的统治之下,静难军的精锐武力固然十分强大,威震四邻。 可惜的是,府州的老百姓却一穷二白,过着三分野菜,四分糟糠,三分陈粟,勉强饱腹的苦日子。 绝大多数的府州老百姓,甚至,一年都难得吃上一回不陈的粟米饭。 李中易掌握了灵州的大局之后,折御寇一直就在琢磨一件事,怎样才能把李大帅这个土军阀,拉上折家的战车呢? 等士兵们狂欢过后,李中易混在人群之中,左手拿着薄饼,右手是一碗热汤,蹲在士兵堆里,和大家一边吃饭,一边闲聊,打成了一一片。 说句心里话,折御寇最佩服的就是李中易的这一招,推食解衣,说易行难。 在折家的时候,上至老祖宗折从阮,下到折御卿,也经常和心腹家将们一起吃饭。不过,吃饭的地点却是在折家的饭厅,带有恩赏和宠信的性质。 李中易的这种搞法,在折御寇看来,天然就比折家的老一套,要高明许多。 吃过早饭以后,大军偃旗息鼓,顶着刺骨的寒风,继续上路。 由于在军营之中,事先受过行军训练,折御寇很容易的就看穿郭怀的行军部署。 马军的队伍,始终走在步军和厢军两侧的外围,折御寇心里明白,这是为了防备敌军的偷袭。 负责侦察军情的哨探们,被撒出去很远,足以替大军赢得充分的预警时间。 一般情况下,哨探都是以七人为一组,前后各两骑,距离百丈开外。 按照规矩,带队的哨探什长,必须处于两组哨探的中间,以起到承前启后的重要作用。 折御寇心想,按照这么个布置法,即使前边的两个哨探都被杀了,由于距离问题,哨探什长跑回来报信的机率非常之高。 相对而言,整个大军的行军安全,有了制度化的保障,折御寇不得不服! 训练的四个多月中,折御寇深刻的体会到,李中易每一次改动条令,都要把简单而又重复的工作,用具体的制度进行约束,从而大大减轻了带兵将领的负担。 在折家,大军的很多日常事务,都需要折德扆亲自下令。 和李中易的搞法比起来,折御寇分明发现,折德扆九成以上的工作,做的都是重复事情。 ps:天气陡然变化,小女突然发高烧重感冒,俺必须赶紧送她去医院,只能先更5500字了,后天三更补上! 第249章 灵州VS府州 第250章 彼此试探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50章 彼此试探 在距离盐州百里之外的陈家庄,灵州大军撇开直线大路,绕出长城之外,贴着已经废弃的城墙,再次加快了行军的速度。 李中易站在一座烽火楼上,眺望着远方的大草原深处,神情格外的专注。 “云方,你的建议可圈可点,我很喜欢。”李中易扭头看着主动提出绕道的莫继勋,若有深意的的说,“你比我更了解党项人的习俗。” 莫继勋把头一低,没有吱声,心头却猛的一凛,莫非李中易已经察觉到了,他的真实身份? “唉,千里河套之地,足以养活二十万甲兵,可惜了啊。”李中易早就知道府州折家的底细,所以,他故意拿话刺激莫继勋,“若是拓拔家统一了河套,必将成为我中国的心腹大患。” 莫继勋始终觉得李中易应该是意有所指,可是,李中易却偏偏说的异常隐晦,让他很有些捉摸不定。 莫继勋的心里非常有数,一旦党项八部统一了整个河套,首当其冲的必然是府州折家,其次才是大周朝。 府州就算有精兵威慑四方,可是,因为地狭人稀的先天性劣势,却将折家逼进了输不起的窘境。 在府州的敌人之中,排在第一位的不是势力雄厚的契丹人,反而是拥兵数万的党项八部,尤其是拓拔家的现任族长,西平王拓拔彝殷。 拓拔彝殷的哥哥拓拔彝超,当年贪图府州的地盘,举八部之兵,进攻折家。 结果。拓拔彝超不仅没有捞到便宜,反而被折家的这一代家主折从阮,一箭射中胸膛。 折从阮当时也是气急了,一直追杀不止。拓拔彝超在部将拼死保护下,虽然败退回了夏州。可以由于耽误了治伤的最佳的时机,在床第之间拖延了四个月之后,最终还是没有熬过去。 拓拔彝超的几个儿子,当时还很小,所以,临终之前。拓拔彝超明智的传位给了亲弟弟——拓拔彝殷。 从此之后,拓拔彝殷就变成了府州折家,最凶恶的敌人。 说来也很有趣,拓拔彝殷非常使用骑兵,却不擅长攻城。每次都是在府州城下顿兵日久之后,无功而返。 以折家的精锐武力,如果仅仅应对的拓拔彝殷,虽然有些吃力,倒还可以勉强应付。 问题是,拓拔彝殷确实是个很有头脑的家伙。从后唐、后晋、后汉开始,一直到后周这四个中原王朝,拓拔彝殷在表面上都采取了异常谦卑的态度。总是在第一时间上表称臣,并获得了极大的赏赐。 如果不是李中易的提醒,柴荣的战略重心也一直放在北边的契丹人身上。并没有太过重视拓拔彝殷。 显德初年,柴容仅仅是封拓拔彝殷为西平王,赏了一些东西,就搁在了一旁。 大周距离太远,折家其实原本没太在意,也指望不上。可问题。拓拔彝殷这小子太会搞外交关系了,他先后联络上了府州以北的契丹人。府州以东的北汉刘家,顺利的结成了铁三角军事同盟。 这么一来。府州的战略形势,几乎在一夕之间,陡然恶化。 几乎每年的秋季,府州折家都要同时面对三方联军的疯狂进攻,渐渐有些支撑不下去的颓势。 谢金龙是个贪婪成性,却软弱无力的守将,莫继勋使出浑身的解数,也始终无法说服谢金龙与折家结盟。 莫继勋表面上没有露出急色,心里一直在翻江倒海,面对李中易的试探,他也很想知道,李中易对于折家的真实态度。 “大帅,盘踞于晋阳的刘家,勾结契丹和拓拔彝殷,可谓是我大周最大的死对头。”莫继勋说得比较婉转,只是突出了郭周和刘汉之间的死仇,却把府州折家的根本利益,隐藏得很深。 李中易故意摇了摇头,叹息着说:“刘汉和契丹人勾结的实在太深,牵一发而动全身,朝廷也很难办啊。至于,西平王一向对朝廷十分恭顺,何来死对头之说?” 咳,李中易说的一点都没错,拓拔彝殷一直惦记着大周的赏赐,虽然私下里一直侵蚀着大周的地盘,表面上却显得态度异常端正,口口声声要奉大周为中原正朔。 莫继勋听出李中易对拓拔家隐约有些好感,心中不由大急,急忙反驳说:“大帅有所不知,这拓拔彝殷一直心存莫大的野心,私下里始终以大白上国自居,其不臣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李中易背着手,两眼眺望着远方的草原,心里却暗暗点头,莫继勋虽然有私心,却说的一点没错。 按照原来的历史,拓拔家的子孙,拓拔元昊确实找到了合适时机,建立了大白上国,国号为夏。 西夏的建立,给了北宋当头一棒,导致中原王朝从此丧失了马源地,并陷入到两面受敌的战略窘境之中。 只是,李中易另有想法,自然不可能让莫继勋给忽悠了,他淡淡的一笑,说:“我大周大甲百万,广有数千里河山,何惧小小的党项八部?” “再说,如今的灵州,已然兵强马壮,哼哼,我谅党项人,也不敢轻捋我大周之虎须。”李中易察觉到莫继勋的面色有变,他不由心里暗暗好笑,小年轻,你才多大的年纪,就敢在本帅的面前耍花枪? “大帅,若是我大周发兵攻打刘汉,拓拔彝引必然会暗中相助于晋阳刘家。”莫继勋眼珠儿一转,马上计上心头,立即站到了大周的立场之上,企图说服李中易尽早对党项八部,或是盘踞在晋阳的刘汉政权发起总攻。 府州的折家,早就被三面环敌的窘境,给折腾得够呛。哪怕,大周朝廷懒得理会拓拔彝殷,先灭了刘汉的小朝廷,也可以大大的减轻折家的战略压力。 只不过,莫继勋啥都算到了,唯独没有料到,李中易,李大帅,对于折家的情况,可谓是掌上观纹,洞若观火,一清二楚。 李中易故意摇头叹息说:“难啊,由于契丹人的牵制,朝廷恐怕在十年内,都难以对刘汉下手啊。” 他心想,忽悠不死你,那就真的白混了这么些年的官场。 莫继勋见李中易透露出大周朝廷这么大的机密,背心立时一凉,折家在三面是敌的窘境之下,恐怕很难再支撑十年了啊。 一阵天昏地暗的狂风沙吹过之后,李中易在牙兵们的簇拥之下,走下旧长城。 李中易一边走,一边狠狠的吐了好几口唾沫,可是,嘴里的细沙却怎么都没办法吐干净。 咳,这大沙漠一旦发威,比沙尘暴席卷后世的帝都,丝毫也不遑多让。 李中易从小生活在帝都,见识过很多次沙尘暴的景象,黄沙漫天飞舞,伸手不见五指。 刚才卷过大军的沙尘暴,却是铺天盖地而来,直欲把人完全吞噬进去。 本地的朔方新军士兵,倒还好说,他们都见识过沙尘暴的魔力,可苦了从江南水乡而来的老河池乡军的弟兄们。 老河池乡军哪曾见识过如此声势浩大的沙尘暴呢?他们一个个都被整得灰头土脸,咳嗽声,吐口水声,呕吐声,此起彼伏。 如果不是严酷到骨髓的军纪约束,恐怕,此时的河池乡军已经大乱。 靠近沙漠的气候变化,根本就说不准,刚才还是狂风沙,下一刻,居然变成了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李中易骑到马上,借助于明亮的光线,看向自己的队伍。当他发现,老河池乡军们虽然被闹得狼狈不堪,居然还保持着基本的队形。 “大帅,咱们失算了,如果下次再进入沙漠行军,一定要事先准备好湿帕子。”左子光骑马跑到李中易的身边,大声提出了建议。 莫继勋大瞪着两眼,死死盯在李中易的脸上,左子光这种当众提出建议的行为,在静难军中简直就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李中易抬头看了眼湛蓝的天空,叹了口气,说:“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这一条啊,将明,你记下来,回头补进条令中去。” 左子光又说:“末将还建议,大军以后出动,一律带上双水囊,大面巾。” “没错,正该如此。”李中易从善如流态度,令莫继勋大感惊奇。 平日里训练之时,莫继勋发现,士兵们都可以在讲评的时候,向军官们提意见,已经感觉到异常之惊奇。 如今,李中易这个灵州的最高主宰者,居然也当众采纳了下属的意见,莫继勋心里突然浮上了几个字:士为知己者死! 统帅一支大军,优厚的待遇以及严明的军纪固然重要,最难的却是,上下同欲! 老话说的好,良禽择木而栖! 正因为李中易的开明态度,宽广的胸怀,让莫继勋,也就是折御寇,看到了的隐藏着朔方新军之中,蓬勃朝气! 出发三天之后的深夜,朔方新军昼夜兼程,赶到了盐州城外三十里的李家庄。 李家庄内到处都是残垣断壁,随地可见大火烧过的痕迹,屋里屋外,几乎遍地都是尸首。 经过简单的清理之后,郭怀向李中易禀报说:“大帅,整个庄子都被洗劫一空,尸横遍地,只是年轻的妇人却一个没见。” 李中易叹了口气,说:“抢光粮食,杀光壮丁,夺走妇人,这就是战争呐……” 第250章 彼此试探 第251章 幸存者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51章 幸存者 “大帅,莫继勋求见。”牙兵进来禀报了这个消息。 李中易心想,莫继勋应该是有话说吧,就命人将莫继勋领了进来。 “大帅,刚才末将在清理庄子的时候,发现了一处地窖,其中藏了一家五口人。”莫继勋拱手施礼,禀报了这个惊人的发现。 李中易点点头,正欲说话,郭怀却插话进来,反问莫继勋:“你是怎么找到哪个地窖的?”他心里非常奇怪,手下的士兵们,已经搜索得非常仔细,却没有发现地窖。 莫继勋淡淡的说:“因为末将长期和党项蛮子打交道,熟悉他们的习性。” 李中易有趣的望着莫继勋,折掘家原本就是党项人的一支,却以蛮子称呼以前的族人,呵呵,汉化得够彻底啊!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就是史书上没有记载的细节了! 折家的现任家主折从阮,异常推崇儒学,以身存党项血脉为耻。所以,折家的男丁,从小不仅要习武,更是手不离卷,子孙们个个都有儒将之风。 只是,李中易也有些奇怪,莫继勋熟悉党项人的习性,和发现那个地窖有何关联。 “回大帅,党项人打草谷的时候,一般不会搜索得那么仔细,尤其是断墙之下的碎石附近,或是灶底。”莫继勋解释得非常详细,这让李中易越发认定,眼前这个姓莫的必定与折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李中易不动声色的命人把侥幸逃得性命的那一家人,都带到了的眼前。这一家人有一个老汉,一对夫妻,外加一双儿女。显见,全家都幸存了下来。 “大帅呀,整个庄子的人都被该死的党项恶贼杀光了,乡亲们死得太冤了啊……” 那一家人刚刚被带到李中易的面前,就哭天抢地的大声号呼。泪流满面。 李中易叹了口气,心下一片惨然,他任由这家人哭够了,发泄出心中的恐惧和愤懑,这才温和的安抚道:“你们放心好了,官军及时赶到。一定会替乡亲们报仇雪恨。” 为首老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小牛犊一般的孙子,推到李中易的面前,哽噎着说:“小人后悔莫及啊,当初建立庄卫的时候,小人一时鬼迷心窍。竟然舍不得出那几个小钱,以至于酿成了大错。大帅,我就这么一个孙儿,如今把他送进官军,追随大帅杀敌。” “阿爷,大郎还小,就让孩儿从军,替乡亲们报仇吧?”老汉的儿子也许是不舍得独子上战场。当即跪到了老汉的身前,要替儿从军。 “你真糊涂,你走了。这个家靠什么活下去?”老汉气急败坏的数落着独子。 莫继勋心想,这个老汉确实被逼急了,否则,不可能把独孙送进军营。 汉人都异常重视香火的传承,不到万不得以,不会让家族绝户。 府州的折家也是一样。折家的嫡长子折德扆年过二十四岁,膝下依然无子。结果。折家的老祖宗折从阮急得不行,干脆命折德扆收养了折御寇作义子。 谁曾想。折御寇刚被收养不久,折德扆在两年间,连续得了两个亲儿子,就是折御勋和折御卿这兄弟俩。到了第六年,折德扆又得了一女,这就是今年刚好十六岁的折赛花。 由于迷信上天赐福的缘故,给折家带来香火好运的折御寇,一直深受折家老祖宗的宠信,在家中的地位不仅不低,反而十分显赫。 只是,折御寇也是极聪明之人。他本是外姓,自从,折家有了两个嫡子接掌家业之后,他这个养子的身份,就变得异常尴尬。 折德扆的老妻,就一直看折御寇不太顺眼,经常在暗中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 折御寇感念折从阮的莫大恩德,成年之后,索性把心一横,改名莫继勋,远走灵州,想在暗中助处境险恶的折家,一臂之力。 李中易摆摆手,打断了喋喋不休的老汉,含笑抚慰说:“老人家,你且莫着急。上天有好生之德,依照朝廷的规矩,官军向来不收独子,所以,你们就别争了。” “不瞒大帅,小人宁愿绝户,也要让小孙儿上战场,亲手砍死几个党项狗贼。”老汉的决心显得非常大。 李中易摇了摇头,说:“老人家,对不住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家绝户。再说,大战在即,令孙没有经过任何军事训练,很可能没杀了党项人,反而自己……”故意顿了顿,给老汉留下理性思考的余地。 莫继勋暗暗点头,为将之道,最讲究五个字:智信仁勇严! 据莫继勋的暗中观察,李中易基本做到了这五个字,只是没有经历过大战,对于李中易临阵指挥的水平,他暂时还没发现罢了。 老汉的媳妇儿,毕竟是个没文化的妇人,头发长见识短,她见李中易拒绝收下她的独子,惟恐老汉继续做傻事,赶忙出言相劝,“阿爷,大郎还小……” 谁曾想,这妇人话还没说完,就听老汉厉声喝道,“家中之事还轮不到你个妇道人家多嘴多舌,再敢胡乱鸹噪,休了你。” 那妇人吓得黄脸变成了白脸,慌忙退后几步,再不敢多话。 李中易翘起嘴角,心想,男人可以休妻,这种特权实在是太厉害了! 虽说,理学尚未兴起,寡妇可以随便再嫁。但是,顶着休书回娘家的妇人,恐怕再难嫁得出去啊! “好了,不必多言,吾意已决。”李中易还有大事要办,懒得罗嗦,果断制止了老汉的念头。 郭怀见老汉依然犹豫不决,就笑着帮腔说:“老人家,你且安心领了粮食,好好的收拾收拾,先去灵州吧。此地已经很不安全,党项人随时随地都可能杀个回马枪。” 这次的作战对象不同,党项人都是骑兵,又在四处抢劫之中,灵州官军稍有不慎,只要暴露了行踪,很可能无法偷袭,而变成正面决战。 从郭怀的本心来说,倒是希望和党项三部的蛮子们,正面好好的打上一仗。 按照李中易的说法,不经历铁与血的残酷考验,仅仅是训练,或是偷袭战,朔方新军的新字,始终就无法摘去。 “大帅,小人十分熟悉本地的地形,愿为大帅指路。”老汉忽然跪倒在了李中易的身前,死活不肯起来。 第251章 幸存者 第252章 横扫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52章 横扫 这个老汉名叫金山强,早年是盐州的军汉,年过三十才落户于本地,娶妻生子。 由于金山强当军汉的时候,颇有些浮财,所以,小日子过得也还算是很滋润。 也正因为金山强当过军汉,所以,安全意识非常强烈,他一个人花了十几年的工夫,硬是在灶房里边,不声不响的挖了一个地窖。 没成想,当初仅仅是预备性质的地窖,还真就救了金家老小五口人,这也只能是说是天意了。 盐州刺史孙道清,可不是一般人,他的大女儿是柴荣的老爹,柴守礼的宠妾之一。 这孙道清,平日里根本没把李中易这个顶头上司,放在眼里。 柴荣自从登基之后,一直没和柴守礼见过面,柴守礼也始终不出西京洛阳半步。 这柴守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和其余九个朝廷重臣的老爹,纠集在一起,横行市井,甚至当街杀人,被民间骂作十阿父。 李中易倒不是怕了柴守礼,只是,他另有打算,懒得和孙道清一般见识,免得因小失大。 所以,盐州的事务,李中易也很少去插手,任由孙道清去折腾。 这一次,党项三部因为受灾而突然起事,打了孙道清一个措手不及,以至于,盐州的百姓损失惨重。 李中易望着金山强,问他:“以你的经验,党项人最可能把大营的设在哪里?” 盐州的舆图太过草略,除了一条大路连接着灵州和盐州之外,在平面上,再也找不到半条小路。 金山强摸着脑袋想了很久。这才磕磕巴巴的说:“盐州附近一马平川,如果党项人的骑兵撒开来打草谷,还真的很难猜得到他们的族长会在哪里。” 李中易点点头,扭头又问莫继勋:“你比较熟悉党项人的习惯,你说说看。” 莫继勋看了眼李中易。他心想,也许这是一次接近这位李大帅的好机会。 “大帅,以末将以为,这么冷的天,党项人一般习惯找个背风的地方扎营。”莫继勋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无意识的掠过金山强的身上。 李中易一看就明白。莫继勋也不太熟悉盐州的地形,这是把希望寄托在了金山强的身上。 金山强见李中易一直盯着他看,他绞尽脑汁想了好一阵子,这才不确定的说:“盐州城北有三处比较大的背风山谷,小人以前倒是都去过。只是。小人也猜不出,党项人究竟会在哪一处?” 郭怀听了这话,不由精神一振,哈哈一笑说:“老哥子,主要有目标,就好办了,省得咱们四处乱撞,反而异常容易打草惊蛇。” 李中易不动声色的对金山强说:“可否麻烦你替哨探们带下路?” 金山强重重的点头说:“别说领路了。就算是冲上去和他们拼了,小人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李中易摆摆手说:“不能打草惊了蛇,所以。你只是领着官军的哨探,去看个究竟,绝对不能于敌接战。” 金山强毕竟当过军汉,知道不可因小失大的厉害之处,也就点头答应了李中易的要求,跟在郭怀的身后。出去领路了。 等金山强走后,李中易扭头问莫继勋:“以我军的实力。战胜那党项三部的乱军,问题应该不大。麻烦的是。他们都是骑兵,所以,我要问的是,他们会逃向哪里?” 莫继勋的眼眸闪了闪,他心想,李中易恐怕是在担心朔方骑军作战经验不足,而不敢直接放出骑军追杀党项人吧? “一般情况下,他们会在某个隐秘的地方,藏着过寒冬的粮食物资。”莫继勋很有些迟疑的说,“只是,既然叛乱闹得这么大,恐怕他们此前即使藏了一点东西,也不可能太多。” 李中易知道莫继勋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就笑着说:“我是在想,万一金山强那边没有什么消息,就干脆采取打草惊蛇的方法,吸引党项三部的注意力,然后聚而歼之。” 莫继勋皱紧眉头说:“大帅,末将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中易心想,折家人莫非都喜欢把话说一半,然后等着你去捧哏? “但讲无妨。不瞒你说,我们这些人对于骑兵的作战方式,多少有些陌生。”李中易始终觉得,训练的时间太短了,灵州马军只可能打顺风仗,追杀败军,而无法正面与党项的骑兵对决。 “大帅,以末将的浅见,实际上,您只需要将三千骑军集中起来,一路横扫过去,则党项人势必损失极大。”莫继勋仰起脸说,“眼下,强盗们都在四处抢劫,末将相信,这些人抢足了东西之后,肯定失去了决战的念头。” 李中易眯起两眼,越想越觉得莫继勋说的很有些道理,他这次出兵,一共从灵州带出六千战兵。其中三千一百多马军,三千三百多步军,这可是一股不得了的力量。 “嗯,等金正强他们回来后,如果没有发现好消息,就依你的意见行事。”李中易原本就是爽快人,果断拍了板。 莫继勋一下子楞住了,他做梦都没有料到,李中易竟然如此的从善入流,居然不顾身为大帅的威严。 在府州的时候,莫继勋即使向折从阮提出建议,也都不可能当即获得明确的答复。 训练的时候,莫继勋比较了解郭怀。在他看来,郭怀刚开始根本就不太懂骑兵的作战规律,完全是个门外汉。 可是,郭怀却十分好学,绝不会不懂装懂,也不耻下问,而且很喜欢和士兵们打成一片。 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内,郭怀就初步掌握了一些党项人的常用词汇,的确是异常用心。 郭怀仅仅是个部将,莫继勋对他进步固然颇有好感,却并没有太过震撼。 如今,李中易身上体现出来的纳谏意识,在莫继勋看来,已经高得难以想象。 难怪,灵州的朔方新军,处于蒸蒸日上的鼎盛时期,莫继勋认为他,总算是找到了答案。 “你还有何好建议,尽管一股脑的都说出来。”李中易发现了莫继勋的好处之后,心里就存了,就他拐带在身边的念头。 “大帅,末将以为,不如趁夜一路横扫过去。”莫继勋猛的一挑眉毛,“反正,我军已经非常熟悉夜战。” ps:司空染上了重感冒,悲剧的是,居然还是大封推时期,真想找块豆腐,一头撞死! 第252章 横扫 第253章 心思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53章 心思 莫继勋提议,趁夜利用马军一路横扫过去,李中易多少还是有些吃不太准。 李中易问莫继勋:“万一敌军有埋伏怎么办?”隔行如隔山,他确实不懂骑兵作战的精髓,还需要摸索。 莫继勋拱手笑道:“我军武器精良,战马如云,训练有素,又全是精通骑射的老底子,还有夜战的优势,横扫党项人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李中易的眼眸一闪,笑道:“那就这么着了,你随我一起出击。” “喏。”莫继勋暗暗感慨不已,折家的老祖宗都做不到如此的从善如流,灵州军能够有今日之强大,绝非侥幸。 第二天凌晨时分,金山强兴冲冲的赶回来,带回了一个令人惊喜的消息。 “大帅,因天气严寒,党项三部的人马,大多聚集在夹胡谷内。据小人的估计,加上部落的男女老少,大约有一万多人。”金山强一边呵着两手取暖,一边兴奋的禀报了这个令人鼓舞的好消息。 “老丈,这夹胡谷的地形如何?”李中易眼前立时一亮,当即命人取来盐州的地形沙盘。 李中易虽然暗中命人勘测了灵州和盐州的地理情况,由于时间不多,精通数学的人才严重不足,至今也只是画出了一个打开的轮廓而已,很多地理方面的细节,都是一片空白。 好在金山强对于本地的地形地貌,了如指掌,在他帮助下,李中易总算是了解到夹胡谷的实际地形。 随即。李中易吩咐召开军议,把郭怀、左子光、姚洪、李云潇以及莫继勋和金山强都找了来。 金山强坐在帐篷一侧,显得异常兴奋,他这个前军汉,当过最大的官。不过是个什长罢了。 “诸位,夹胡谷内驻有一万多胡蛮,如果偷袭成功,倒是可以一战定盐州。”李中易简单的做了个开头之后,就把金山强叫到身边,让他给大家介绍夹胡谷附近的地貌。 “大帅。诸位将军,这夹胡谷以前专门设有盐州官军的烽火台,小人曾经在那里驻扎过大半年,虽然时间有些久远,不过这一次去探路的时候。倒是把早年的记忆,又都找了回来。”金山强说得口干舌燥,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 李中易注意到这个细节,就命人取来水囊,交到金山强的手上。 金山强道过谢后,一口气灌下了大半水囊的水,抹了把嘴角的水渍,咧嘴笑道:“这夹胡谷四面环山。倒是个背风的好去处。只是有一样,谷中的水源,全都依赖于山中的溪水。只要咱们摸上去,掐断水源,敌军将不攻自破。” 郭怀去实地考察过地形,有着很大的发言权,等金山强说完,他拱手说:“香帅。那溪水深处山谷的内侧,咱们要想摸进去。就必须穿过胡蛮的营地。” 金山强的老脸不禁一红,胡乱的摸着脑袋。神情颇有些尴尬。他的所谓妙计,刚刚说出口,就被郭怀给拆得千创百孔。 李中易摸着下巴,微微一笑,说:“集思广益嘛,大家都可以畅所欲言,说错了也没有任何关系。” 莫继勋暗暗点头不已,拥有如此宽广胸怀的李中易,难道将来仅仅只是一个国公么? 李中易年过二十,就已经是从三品逍遥侯爵,前破虏军都监、都指挥使,前高丽行营都总管,现任朔方观察处置使兼灵州刺史。 按照折家的逻辑,李中易已经属于有权有势的青年权贵,将来的前途,简直不可限量。 莫继勋心想,如果这李中易还没有成婚的话,倒是可以向老祖宗建言,把折家的大妞赛花妹妹,干脆就嫁给李中易,以换取李中易对府州折家的全力支持。 府州的战略形势实在是太过险恶,三面环敌,无论夏州党项、契丹人,还是晋阳的刘汉,任何一方有个风吹草动,府州就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严阵以待,时刻备战。 自家知道自家事,莫继勋心中有数,正因为极其严峻的先天性劣势,导致府州的民生经济日益凋敝,去府州做生意的商人,也是越来越少。 如果,在大周朝廷之中,有李中易这么一个有实力,有地盘,有地位的权贵,作为折家的奥援,想必府州老百姓的日子,一定会好过许多吧? 折家是拥兵自重的西北藩镇,虽然一直上表尊奉从后梁开始五代强权为政坛朔朝廷,明眼人心里都明白,这不过是中原朝廷鞭长莫及,暂时无法收复晋阳故地罢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折家的老祖宗折从阮,虽然总结不出这种大道理,但是,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依照这个方针来办的。 比如说,折家就一直和霸占着麟州的杨家,关系异常亲密,杨家又一直和北汉的关系十分。 和折家一样,杨家从杨信开始,就一直依附于后汉的刘家。后汉没几年就被郭威给灭了,可是,北汉刘崇和麟州近在咫尺。 杨信根据家族的最高利益,和折家不同,而是选择尊奉北汉刘家,作为中原王朝的正朔。 尽管在大面上的战略选择不同,却没有影响到折家和杨家的私交,折家一直有人提议,把折德扆的独女折赛花嫁给杨家的长子,杨重贵。 杨重贵这个名字,令人异常陌生,可是,他的另一个名字,却流传了千年之久。 杨业,杨继业,杨重贵,都是同一个人,他也是演义里面,撞死在李陵碑前的那个杨令公。 杨令公,也就是演义里面,百岁挂帅的佘太君的正牌子丈夫。 近在咫尺的逍遥侯,年轻得吓死人的李中易,未尝不是折家更好的选择? 莫继勋心里明白,如果李中易没在灵州,只是大周朝廷里的一个散侯,有些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开口了。 山高皇帝远,一个远在开封城内的无权无势的李中易,对于折家稳固地盘,有何好处? 姚洪拿手指着沙盘上新捏出来的两大块沙漠,若有所思的说:“胡蛮都聚集在一起,又是四面环山的大山谷,假如我军用火攻的话,虽然肯定可以取胜,问题是,被党项抢走的金银财宝粮食和女子,恐怕损失就大了呀。” 左子光微微一笑,他们这些人跟在李中易身边的日子越久,就越像个典型的商人。 李中易挂在嘴巴边上的有一句话,打仗,打的就是兵马和钱粮,必须要事先大致计算好盈亏平衡点,不能乱打一气。 ps:重感冒,头晕眼花,浑身没劲,完全没思路,请大家理解下,等我身体好了,一定补回来! 第253章 心思 第254章 分进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54章 分进 “虽说无法大面积放火,不过,趁夜点燃了敌营,却一直是我军的拿手好戏剧。”左子光挥动着手里的木棍,指向夹胡谷四周的山丘,“我军这几个月,也已经准备了好几百个燃烧瓦罐,到时候,咱们摸上山峦,只要用这些香帅所言之大杀器,堵住山谷口,嘿嘿,谷内的蛮兵蛮将,只能乖乖的束手就擒。” 郭怀补充说:“我手下的马军,就集结在谷口待命,专门追杀可能的漏网之鱼。” 姚洪撇撇嘴说:“我手下的步军,绝对不可能给你留下追杀捡漏的空子。” 李中易摸着下巴,笑吟吟的望着他的手下三个心腹重将,随着带兵的时间已久,这三个家伙分别在各自的领域内,发挥着越来越大的主观能动性。 马军,在郭怀的率领之下,越来越有组织性和纪律性。尤其是那一千余名党项奴隶,由于话语不通,交流起来异常吃力。 让李中易没有想到的是,郭怀咬紧牙关,楞是花了四个多月的时间,把他自己变成了党项通。尽管,郭怀说话的腔调还不是那么纯正,可是,听党项人说话,已经没有任何问题。 姚洪这小子接管步军之后,各种精巧的小战术,在训练过程中,几乎层出不穷,花样不断翻新,令李中易大感欣慰。 根据李中易的设想,左子光一直以行军长史的身份,统管参议司。 参议司,是李中易仿造后世德军的总参谋部的职能,增设的一个机构。负责制订作战计划,发布调动命令。 这么一来,在李、郭、左、姚这四个人中间,初步形成了军政、军令和带兵,数权分立。彼此协作,又互相可以牵制的权力制衡局面。 军政,也就是军队的人事工作,一直被李中易牢牢的捏在手上。由于,部队的规模尚小,整个灵州军上下。从副都头开始,其职务的任命,都必须李中易签字下公文,才能算数。 军政和军令分开,李中易从建起这支军队开始。就有意识的避免了“太阿倒持”的悲剧性局面。 在军队的草创时期,就建立起一套制衡及分权的制度,总比将来尾大不掉的时候,闹出兄弟阋墙的悲剧,要好得多! “夹胡谷距离咱们这里,大约五十多里地,以咱们的行军脚程,今天黄昏之前。一定可以赶到。”姚洪盘算了一阵子,建议说,“咱们不如暂且休整。养精蓄锐,等到下午申时再悄悄上路出发。” “香帅,末将以为姚大头的建议比较合适。咱们现在面临的问题,主要是不被敌军发现,晚一点动身隐蔽性更强。”郭怀十分赞同姚洪的意见。 左子光见李中易的目光投到他的身上,就点着头说:“只要在明日凌晨之前赶到。就可以趁党项人熟睡之机,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只是。这燃烧罐的威力太大了,却只能由步军背到行囊里头。这才比较安全。” 莫继勋发觉李中易的目光瞟了过来,他的心中顿时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仅仅只是一个小小决死都的都头而已,却不料,李中易竟然有意让他在如此重要的军议上发言,如此心胸将来必成大气。 “大帅,末将有点小小的浅见,如果说错了,还请见谅。”莫继勋按照开会的老逻辑,先来一段假客气的过门,以便卸责。 见李中易含笑点头,莫继勋轻咳一声,朗声建议说:“末将以为,在夹胡谷的谷口附近,只需要留下五百马军即可。大队马军完全可以采取横扫的战术,借机清理四处打草谷的党项三部的族人,至不济也要把他们赶进大沙漠之中。” 李中易喝了口水,摸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瞥了眼莫继勋,心里暗暗赞叹不已。 折家不愧是雄踞于西北的将门世家,由于良好的军事教育,折家能够延续代州的实际控制权长达百年之久,确实是将种辈出,人才济济。 折家将门和李系军队,恰好是这个时代,两种迥然不同的军队培养系统的代表。 李中易根本就没受过系统性的冷兵器作战的培训,他的军事成就,主要是建立在近代军队的高纪律性的基础之上。 和李中易这种半道出家的草台班子比起来,折家为了保住家族的基业,家中的男丁从小就要接受各种专业性的军事培训。 仅从莫继勋能够当上决死都都头这件事,就可以看出,莫继勋的武艺应该远在一帮子死士之上。 军营里边,可不是儒门弟子谈经论道的地方,大字不识几个的粗鄙军汉们,就只认一个道理:谁的拳头大,谁就是大爷,大家都得服气。 李中易虽然不通武术,郭怀却从小练过几手散拳乱腿,算是半瓢水的行家里手。据郭怀私下里说,如果是单挑,他绝不可能是莫继勋的对手。 “嗯,偷袭夹胡谷的首攻,就交给你的决死都。”李中易没有和莫继勋说废话,直截了当的下达了军令。 莫继勋心中一阵大喜,首攻的任务至关重要,一般来说,不是李中易的心腹大将,不可能安排首下出战。 “末将遵令。”莫继勋站起身子,肃容拱手接受了李中易的命令。 虽然金山强所在的庄子,距离夹胡谷比较远,可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整个灵州军都没有生火做饭,大家只是啃几张携带的薄烙饼,就钻进帐篷之中,呼呼大睡。 金山强啃了几口薄烙饼,发觉根本不是料想中的硬石头,不由惊讶的李云潇:“将军,这饼是怎么烙的?不仅味道不错,而且也不是那么硬。” 李云潇抬手指着郭怀的背影,解释说:“郭副帅的祖上以前是河南道密州的渔夫,出海的时候,都要烙一些这种薄饼,好吃不硬还便于储存,确实很不错。” 金山强叹着气说:“小老儿以前在盐州当兵的时候,根本就吃不上这么好的饼呐。” 李云潇看了眼正在大发感慨金山强,他心想,这种饼确实大大的提高了朔方新军的机动力。 大军连肚子都填不饱,还怎么打胜仗呢? ps:养病中,勉强码出一点,大家先看看,等我身体恢复了,再加速码字! 第254章 分进 第255章 何为皇帝?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55章 何为皇帝? 天刚好擦黑的时候,朔方新军的将士们饱餐了一顿干粮,开始上路。 西北夜间的寒风,吹得人彻骨冰凉,李中易坐在马上,反而觉得浑身发冷,手脚冰凉,他索性从马上下来,混在牙兵营的队伍里,默默前行。 朦胧的星光之中,莫继勋看见李中易下马步行,心里异常之震撼。 在府州时,折家的家将们都以骑马为荣,步行为耻。这李中易却反其道而行,没有丝毫的架子,莫继勋心想,主帅能够以身作则,还愁部下们不效死力么? 实际上,莫继勋误会了李中易,李中易不过是冷得受不了,利用步行取暖罢了。 由于是强行军,区区五十里路,大军花了四个时辰,就赶到了夹胡谷外围三里的地方。 和哨探接上头后,李中易了解到一个重要的情况:天下午稍晚一点的时候,夹胡谷内,进驻了大队的党项人。 左子光兴奋的搓着手说:“太好了,谷内的蛮子越多,咱们将来就越省力。” 郭怀嘿嘿一笑,说:“既然蛮子们多了不少人,我的骑兵暂时不需要急着出去撒网了。” 姚洪不满的望着郭怀,说:“怎么着,瞧不起我手下的五千多弟兄是吧?” 郭怀满不在乎的说:“既然蛮子的主力聚集到了一块儿,多个人多一份力量嘛。老姚,放心好了,没人会和你抢功。” 李中易懒得理会这两个喜欢打嘴仗的家伙,他直接吩咐左子光:“赶紧修改作战计划。” “喏。”左子光知道李中易的谨慎脾气,转身出了大帐,召集他的手下们。临时修改作战计划。 半个时辰之后,天色依然漆黑一片,按照参议司制订的作战计划,姚洪把手下撒了出去。 郭怀则命令手下的骑兵们,再次仔细的检查一下。马蹄上包裹的麻布是否牢靠,马嘴是否戴好嘴套? 李中易从遮挡光线的厚油布小帐之中钻了出去,莫继勋和他的决死都已经集合完毕。 “注意安全,多保重。”李中易走到莫继勋的身旁,也没多说废话,只是抬手重重的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莫继勋咧嘴一笑,小声说:“大帅,您就瞧好吧,末将一定不会给您丢脸的。” 夜色太黑,莫继勋转身走出去不远。李中易已经看不清楚他的背影,只听见沙沙的脚步声。 跟在莫继勋身后的是,姚洪亲自率领的精锐战兵,人数并不多,只五百人,却是从数千精锐步兵之中,挑选出来的悍勇之士。 此战的关键,就在于及时的控制住夹胡谷四周的至高点。只要朔方步军占据了地利优势。即使谷内的蛮子们全都集结起来,也没啥可担心的。 大军一队接着一队离开了临时宿营地,李中易的身边。除了郭怀的三千多马军之外,就是五百名牙兵营的心腹亲卫。 李中易的牙兵营都是心腹中的心腹,骨干中的骨干,这些人只要放出去,至少是个副都头。 牙兵营一直由李云潇(李小七)和李小八轮流率领,这次出征的时候。李中易把李小八留在了东京开封府,目的只有一个。管好李中昊那个逆反心理异常严重的小家伙。 郭怀有些担心的问李中易:“这么多人上山,恐怕很难藏得住声响?” 李中易在黑暗中笑了笑。说:“其实呢,被发现了也不怕的,打夜战是咱们的强项,另外,你手里的三千骑兵难道是吃素的?” 郭怀笑道:“相距这么近,一个冲锋转眼即到,又有手驽的帮忙,以有备打无备,胜算颇大。” 李中易点点头说:“党项人最大的问题是,游牧气息十分浓厚,纪律性不强,死战的决心严重不足。” 郭怀看了眼四周,小心翼翼的凑到李中易耳旁,小声说:“香帅,咱们有此实力,天下何地不可去?” 黑暗之中,李中易瞥了眼脸容异常模糊的郭怀,轻声说道:“有些事情绝对不能急,笑到最后的才是大赢家。” 在郭怀看来,李中易这话象是透露了点什么,却又仿佛啥都没说,十分耐人寻味。 李中易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情,他们的手头刚刚有了点稍微像样的实力和地盘,郭怀的野心就已经膨胀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皇帝者,兵强马壮者为之,此乃千古不变的真理! 翻译过来,就是枪杆子里出政权,不管是建立新朝,还是推翻旧朝,都需要牢牢的掌握住枪杆子。 李中易心里有数,柴荣对他是既重用,又暗中一直防备着。 韩信有句名言:狡兔死,走狗烹! 按照帝王的心术来推算,假如,契丹人被赶出中国,后周拿回了燕云十六州之时,也许就是李中易解甲归班文官系统的时候。 以李中易目前在军方的潜势力,其实已经超越了赵匡胤、韩通、张永德和李重进这几个后周重将中的任意一人。 原因很简单,包括破虏军和朔方新军在内的大周最精锐的部队,都和李中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目前,比较困扰李中易的是,破虏军和朔方军彼此分离,暂时没办法形成犄角之势。 远水解不了近渴,李中易心里有数,等灭了夏州党项之后,就是他回京转转职之时。 以柴荣的帝王心术,不太可能允许李中易长期统军在外,张永德、李重进、赵匡胤都是如此。 唯独有个例外,就是韩通那个对柴荣一生忠心耿耿的憨货,一直掌管着开封城内最大兵权。 开封城内的三万精锐羽林军,都在韩通的手上,一万多破虏军就在开封城北门外,赵匡胤的三万多虎捷军也驻扎在开封的南门。 再外围一点,却是张永德的五万兵马,和李重进的四万兵马。辩证的看,柴荣这也是强干弱枝的一种策略,在开封城附近摆了接近二十万精兵。 从柴荣的这个军事部署,李中易看得非常清楚,老柴同志这是典型的实力制衡策略。 韩、李、赵这三家,以及张永德和李重进这两家,彼此牵制着,谁都不敢妄动,否则,必定是悲剧性的下场。 李中易沉思过后,抬起头刚想说话,却听见夹胡谷的山峦之上,突然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在夜空之中清晰的回荡。 第255章 何为皇帝? 第256章 帝之门生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56章 帝之门生 “那边动手了,你赶紧去堵死谷口。”李中易拍了拍郭怀的肩膀,轻声一笑,“记住我的话,笑到最后的才是笑得最甜的那一个。” 郭怀嘿嘿一笑,说:“末将明白的,一切听凭您的吩咐。” “儿郎们,上马,都跟老子来。”郭怀骑到马上,大喝一声,领着手下的三千精骑就冲了出去。 听着如雷的蹄声,李中易在黑暗中笑了,手头有马军,是他和赵匡胤等人最大的差别。 “老师,一定要想办法把整个朔方新军带回开封。” 这时,左子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李中易的身旁,小声提出了一个全新的建议。 “难,真的很难。”李中易轻声一叹,柴荣不是一般人,拿住枪杆子才能坐稳皇位的道理,老柴同志应该比谁都清楚。 黑暗之中,李中易也看不清楚左子光的表情,却听他说,“事在人为!” 李中易一听此话,心里也就明白过来,左子光、郭怀和姚洪这几个人,一定在私下里商量过一些事情。 “为时尚早。”李中易心里很明白,柴荣不死,他和赵老二谁都不可能有机会。 撇开一手训练出来的朔方新军不提,只要柴荣在世,破虏军不可能完全听从李中易的招呼。 这是因为,破虏军的官兵,大多是柴荣从各军之中,调来的精锐。 破虏军在李中易的手上,如臂使指,那也是因为柴荣的授权。 俗话说得好,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不到最危急的时候,李中易又不是神仙,根本不可能看出,谁真谁假? 潜势力只是潜势力,李中易目前最可靠的一支武力。也就是手头的朔方新军。 “杀……” “啊拉乌……” “哈里多……” 李中易抬头远眺夹胡谷的方向,只见火光冲天,杀声震天,别的都看不太清楚。 左子光根本没看夹胡那边,他一直默默的注视着静立于寒风之中的李中易。 眼前的这个人,将左子光从一介无名小卒。提拔为掌握军令大权的重权,好不夸张的说,恩同再造。 帝之门生?左子光哑然一笑,郭雀儿可以,柴荣可以。为啥李香帅不可以呢? 早在蜀国的时候,如果不是孟昶将李中易出卖给了柴荣,恐怕,足以横扫天下的李家军,早就建立起来了。 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难道真的就是为了天下苍生么? 左子光扪心自问,确实有这方面的因素,不过。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却也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一种人生境界!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李中易不也一直说:功名,但在马上取么? 左子光常在李中易的身边,颇知道一些朝中的机密,在他看来,如果今上驾崩。他的老师将成为偌大一个帝国,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 自从军令下达之后。李中易就当了甩手掌柜,郭怀、姚洪都是打老了仗的宿将。准备得如此周密的偷袭战,如果还拿不下来,李中易也无话可说。 天色渐亮,前方的战况不断传回到李中易的手中,由于党项人的疏忽大意,姚洪的五千步军直到距离山顶数十尺的地方才被发现。 最先动手的是,莫继勋率领的决死都,宣告战斗打响的第一支箭,就是他率先射出去的。 在姚洪控制住山峦的同时,郭怀率领的骑兵部队,已经冲到谷口。 在杀散了驻守谷口的百余党项人之后,郭怀命令两千骑兵严阵以待,一千骑兵下马步行,用乱石和粗木,将唯一的谷口通道,堵得严严实实。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如梦初醒的党项人,在乱了好一阵子之后,有人这才率领着大队骑兵,向谷口冲了过来。 “嘿嘿,这帮小子都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想搞出困兽犹斗的戏码?”姚洪冷冷的一笑,吩咐说:“命令堵住谷口的第一都,扔烧罐。” “咣,咣,咣……” “砰砰砰……”一阵清脆的瓦罐破碎声后,“嘭!”雄雄烈焰拔地而起,恰好挡住了党项人的去路。 “唷……”党项三部临时推举的头领仁多单尊,正在纵马狂奔,却见一堵厚厚的火墙,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吓得慌忙勒住战马,连声喝止身边的部落战士,“兀拿兀拿兀拿……” 可惜的是,战马一旦发动起来,冲击的惯性大得惊人,有十几个部落的武士,一时收缰不及,居然连人带马,一头扎进了火海之中。 “啊……”十几个大活人眨个眼睛的工夫,就变成了火人,他们号呼着,叫喊着,哀号着,痛不欲生! 一匹浑身是火的战马,慌不择路的一头撞到了巨木和乱石上,居然冲塌了一小段障碍物,倒把督阵的郭怀给吓了一大跳。 “仁多单尊,你已经无路可逃了,下马投降,饶你不死!”郭怀手下的党项族骑兵,大声齐声呐喊,要求仁多单尊乖乖投降。 仁多单尊心里已经发寒,魔火的威力实在是吓人,可是,那匹马撞塌了一段障碍物,却让他急中生智,倒想出了一个救急的好办法。 “把马眼蒙上,赶进火堆。只有撞塌了乱石堆,咱们才有活路!”仁多单尊骑在马上,厉声下令。 仁多单尊身边的部落武士,纷纷大声吆喝起来,传达了他的命令。 “单尊,你的贴身武士,怎么不下马?” 这时,有人已经看穿仁多单尊的小心思,厉声质问他,居心叵测。 仁多单尊扭头一看,见羊头部落的长老阿奇思,正目光冰冷的盯在他的身上。 “老叔,危急时刻,等冲破了障碍,总需要精锐的武士去杀开一条血路吧?”仁多单尊尽管有些心虚,却也振振有词。 阿奇思冷冷的一笑,说:“恐怕已经来不及了,你看看那上边?” 仁多单尊抬眼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大大的凉气,只见,大批周国的弓弩手,已经搭弓上箭,密密麻麻的排列在了谷口附近的半山腰上。 “滋……”仁多单尊一不留神,居然咬破了舌头,脑子反而变得更加的清醒,局面异常不妙啊! 第256章 帝之门生 第257章 制造内讧 逍遥侯 作者:大司空 第257章 制造内讧 “冲,放马冲出去,拼了才有活路!”仁多单尊很不甘心束手就擒,他的手下还有近万部落勇士。 仁多单尊心里明白,在他的指挥之下,部落的勇士们在盐州的大地上,已经犯下了滔天的罪恶。一旦放下兵器,天知道这些汉人会把他点天灯,还是活埋? “轰轰……”部落勇士们接到仁多单尊的命令,毫不犹豫的将手里的匕首,恶狠狠的扎进马屁股。 “稀溜溜……”血光迸射之时,被蒙上了双眼的战马,吃痛不过,发狂的冲向堵住谷口的木石堆。 居高临下的姚洪冷冷一笑,猛的挥下高高举起的右手,“嗖嗖嗖……”箭如雨下,几百匹发狂的战马大半倒在了冲向谷口的路上。 堵住谷口的郭怀也没闲着,每隔半刻钟,他都要下令一个都的士兵,扔出随身携带的烧罐,将谷口的狭窄通道变成一片火海。 一连三拨,上千匹战马,变成了烤马肉,谷口处,飘起阵阵焦糊的肉香。 长老阿奇思发觉,周军的包围圈逐渐缩小,他们所在位置,已经被纳入到弓弩的射击范围,只是周军一直手下留情,并没有朝着人群之中放箭。 “单尊,不能再乱来了,你想让咱们亡族么?”阿奇思心里明白,大势已去,硬拼下去,只会让原本不多的部落勇士,化为腐肉。 仁多单尊惨然一笑,说:“老叔,咱们当年在灵州的日子多美啊,只可惜,汉人里边出了个李中易,天欲亡我啊!” “单尊, 汉人有句老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盛唐的时候,我们党项人不也被朔方军欺负得连族长的老婆女儿都要献出去,才能保命么?”仁多单尊不愧是成了精的老油条,如今他们已经陷入到了绝境,一旦拼光了族里的勇士,那就再也没有将来可言。 “你去告诉汉人,我要见他们的李大帅!”仁多单尊扭头吩咐身边的亲信武士,让他骑马去找汉人求和。 仁多单尊也不是笨蛋,利用尚有一拼之力,和汉人的统帅谈好条件,才有可能替族人留火种。 姚洪得知消息之后,冷笑一声,按照他原来的脾气,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被包围的党项人杀光算了。 可是,在李中易那种奸商气质的熏陶之下,姚洪已经脱离了纯粹武将的层次,他知道,打仗不仅要决出胜负,更要捞到更多的东西。 谷内被包围的党项人,不仅携带了大量盐州汉民的财富,而且,党项本族的奴隶众多。 在灵州,狗头部落被灭之后,朔方新军招募的一千多党项奴隶骑兵,这些人如今已经成了李中易手头,最听话,也是最凶狠的鹰犬。 姚洪至今记忆犹新,李中易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听话的留下,扎刺的杀掉,以夷制夷方为上计! “来人,去禀报大帅,仁多单尊请求有条件投降!”姚洪再不犹豫,果断命人去通知后方的李中易。 李中易得报之后,还没来得及说话,左子光却大笑着说:“恭喜老师,又多了数千骑兵鹰犬!” “呵呵,你比我还有信心?”李中易负手立于朝阳之中,衣袍随风飘摆,显得飘逸出尘。 “现成的奴隶骑兵鹰犬不纳入咱们的掌握之中,难道还要纵容他们去投靠夏州的党项八部么?”左子光斩钉截铁的说,“此役之后,盐灵二州尽入老师彀中。” 李中易扳鞍上马,缓缓的朝着夹胡谷这边行去,路上,他笑着说:“咱们有骑兵的事,不知道朝廷知道了之后,会作何感想?”他这是有意识的考验一下左子光的大局感。 “陛下也许会很重视这些人,只是,中国鄙视外夷之论,在朝中颇有人支持。”左子光笑道,“如果学生所料不错,以陛下的心胸,应不会太过在意老师手头的这点骑兵。” “嘿嘿,三千骑兵,这可是一支不得了的力量啊,你觉得陛下睡得着么?”李中易并没有正面回应左子光,他打马扬鞭领着五百牙兵,赶到了夹胡谷。 在等待的过程之中,仁多单尊也没有闲着,他吩咐手下的部落勇士们,把大车推到了阵前,组建了一道看似强大,实际经不起火烧的一道防线。 姚洪根本没理会仁多单尊的小人之心,他按照参议司的部署,只是将刀盾兵调整到了阵前,让携带烧罐的神火营将简易的弹射装置,抓紧时间安装完毕。 长枪兵们,则将手里的长枪插在地上,挥舞着手里的所谓“工兵铲”,筑起了一道简易的胸墙。 左子光在灵州的时间已经不算太短,深知草原民族的优势,所以,参议司计划里的种种布置,无一例外,全都针对着骑兵的高冲击力和爆发力。 等李中易到场的时候,郭怀纵马迎接上来,大声说:“禀报大帅,末将已经彻底的堵死了谷口,党项人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党项人可还安分?”李中易含笑问郭怀,郭怀知道自家大帅的心思,笑眯眯的回答说,“辎重无数,战马如云,女子金帛想必不会少。” 见郭怀做了个咽下口水的动作,李中易哈哈一笑,说:“我的贪财,你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郭怀嘿嘿一笑,说:“打仗要死人,咱们朔方军的抚恤标准又高,不捞一点便宜回来,末将心下难安啊!” “呵呵,我就不见那个什么单尊了。传我的话,不管是谁,只要拿来仁多单尊的首级,他的全族都可以顺利离开盐州。”李中易扭头向李云潇下达了一个十分古怪的命令。 李云潇按捺住心里的疑惑,拍马去找姚洪,姚洪听了李中易的军令,思索了片刻,当即笑道:“大帅此计甚妙,这是要让党项人未战自乱啊!” “老姚,党项人又不傻,真会自己打起来?”李云潇十分不解的问姚洪。 姚洪哈哈一笑,说:“大难来时各自飞,适者生存,这才是草原民族的生存之道。” “只要他们内部动上了手,咱们正好可以分而治之,唉,我真是不是个猪脑子。”李云潇猛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姚洪命人把李中易的将令,传达给了所有的朔方军士兵,让大家齐声用党项话大吼出声,“李大帅有令,只要仁多单尊的脑袋……” 灵州的汉军和党项人杂居甚久,大多都比较熟悉党项语,所以,姚洪手下的军汉们,扯起喉咙,大声嚷嚷开来。 仁多单尊听清楚汉军的口号之后,不由大惊失色,心头一阵慌乱。 按照仁多单尊原本的打算,他是想在骗过李中易之后,只要顺利的通过夹胡谷口,就要带着手下的部落勇士们,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夺路而逃,去投奔夏州的党项嫡脉。 谁曾想,李中易竟然如此的狡诈,居然提了这么一个要他老命的要求,仁多单尊心里既气且恨,惶恐难安。 阿奇思见仁多单尊的目光,凶狠的盯在他的身上,他当即明白,仁多单尊一定是怀疑上他了。 灵州三部被李中易赶出州境之后,由于仁多单尊的部落勇士最多,按照草原上强者为尊的规矩,党项人本着抱团取暖的需要,公推单尊为首领。 只是,仁多单尊获得的只是的名义上的首领地位罢了,各个部族的实权,依然掌握在各部的族长和长老们的手上。 “单尊,汉人用心险恶,想让咱们自相残杀,你可千万不能上当啊。”阿奇思故意拨转马头,打算离仁多单尊远一些。 仁多单尊最不放心的就是阿奇思,现在,阿奇思自觉的拉开了距离,他稍微放了点心,扭头凶狠的说:“儿郎们,汉人无信,只有拼了,都跟我来。” “杀!”仁多单尊拔出腰刀,凌空指向谷口的方向,猛的向下一劈,“跟我冲!” 事到临头,仁多单尊不得不拼命了,因为,李中易压根就没有给他留下活路。 实际上,早在李中易纵容奴隶们屠杀部族的族长和长老那一刻起,仁多单尊就已经知道,他和李中易之间,已是势不两立,水火不容! 仁多单尊带人冲了出去,他手下的勇士们,早就被财帛和汉女喂饱了,倒也忠心耿耿,众人挥舞着手里的弯刀,赤红着双眼,纵马冲向谷口。 “阿奇思长老,咱们该怎么办?”一个本部落的长老,忐忑不安的询问阿奇思。 阿奇思冷冷的一笑,说:“咱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看着,就有活路。” “万一,汉人说话不算话,那岂不是有了烦?”那长老心里很虚,一个劲的追问阿奇思。 阿奇思重重的叹息一声,说:“事到如今,不降又待怎样?” 汉军居高临下,已经彻底包围了夹胡谷,又有可以将大活人烧成烤肉的魔火罐,真动上了手,谷内的党项各部落,一个都别想活命。 仁多单尊领着三千多骑兵,疯狂的冲向谷口,无数把弯刀,在朝阳的映射下,闪现着夺目的寒光。 居高临下的姚洪,看得很清楚,除了仁多单尊的本部落武士之外,其余诸部的人马,都犹豫着没有跟进。r1152 第257章 制造内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