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级末日症候》 1 厕所怪谈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1 厕所怪谈 我就读的高中新建了一个厕所,两层结构,铺满白瓷砖,显得极为高雅,据说花费了二十万元,是市内公立学校中最好的厕所。《+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lvse大家都选择新厕所,渐渐地,原来的旧厕所就荒废了。 说是荒废,其实也不尽然,我去过几次,虽然没见到有人,但厕所的隔间里经常出现新烟蒂,大概是有学生偷偷去那儿吸烟吧。 这天放学后,同桌和我聊起旧厕所的话题。 “高川,还记得旧厕所吗?”他说。 “嗯,不是荒废了吗?什么时候拆掉啊?”虽然这么说,但我打心底并不希望它这么快就被拆掉。在某些时候,旧厕所偏僻的位置和废置的状态带来不少便利。想必那些时常利用旧厕所的同学一定心有戚戚吧。 尽管它因为缺乏清理而散发着令人不愉快的味道。 另外一提,它就在教学楼后方,一处杂草丛生的荒地。从楼上的教室到那里需要十分钟的时间。距离厕所不远还有三个石砌的兵乓球台,过去很是兴旺了一段时间,如今已经长满青苔。 “没听说要拆除,毕竟还有人经常去那里吧。”同桌说。 “我有时也去。” “是吗?”同桌一脸愕然,“新厕所不好吗?” “怀旧吧。”我随便捡了个理由。 “原来如此。不过我听说那里发生了几起失踪案,你要小心点啊。” 这次轮到我诧异了。 “失踪?” “没错,失踪,有人进去了就没再出来过。”同桌一脸兴致勃勃的表情,就像是谈论学校怪谈似的,一点也没有紧张感。 “你怎么知道?” “私底下流传的小道传闻啦,不过不也有这么一句话吗,无风不起浪。” “这种传闻不可信啦。”我随随便便地应付:“如果真出现了案件,学校也不会这么风平浪静,警察不也没来吗。” “来过啊。”同桌神神秘秘的凑过来:“三年级有个学生失踪了几天,家长报警了,不过搜索是在星期日,学校也封锁了消息,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 “那么,找到了吗?”我这么平淡地一说,同桌就叹了口气。 “找到了,不过是在其他地方找到的。” 他说话的口气令人有些看不过眼,丧气,不甘心,像是巴不得那个失踪的高年级生再也找不到了似的。一句话来说,他把这件事情当作乐子了,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找到了,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年头,学生因为环境压力而做出总总匪夷所思的事情并不在少数,比起翘家来,自杀的更为严重。 “这很好啊,现在他又开始上学了吗?” “啊,嗯,不过别人问他失踪的时候去了哪儿,他的回答是不知道。”同桌认真地说:“好像是失忆了,自己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情,都记不得了。” 其实我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若换作自己翘家,也不会坦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情,因为那很丢脸。当然,我可不会随随便便就玩失踪,我的学业很好,心理承受力也自认比大多数人要强。 虽然这段时间,报纸和新闻没少报道这类事件,不过按照全国学生总数的比例来说,还是极少数的。只是这些少数被聚集起来,就显得有些触目惊心而已。 反正也是那些媒体没事找事,他们就是混这口饭吃的,什么都要夸大。 不过同桌下了个令人吃惊的结论。 “我认为那个学生肯定遭遇了不可思议的事情,所以被洗脑了。” 还真是异想天开啊,我只能这么感叹了,对方对神秘事件有特别的嗜好,不管事情多平凡,到他嘴里就变得诡异起来,不过没一个是真的。 我不想打击他,就扯开了话题。 同桌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对于我这般明显的应付也丝毫不以为意。 离开教室后,我又去了旧厕所。 一如既往,厕所里一个人影也没有,路上也没有看到其他人。 在满是黄色尿斑和苔藓的隔间里又发现了几个新烟蒂。 我点点头,从书包里摸出香烟,用火机点燃。 在大多数情况下,好学生是不吸烟的,不过我的成绩虽然名列前茅,被誉为重点大学的好苗子,但我私底下也会做一些令老师们瞠目结舌的事情。 例如抽烟。 第一次吸烟是十岁的时候,去同学家玩,在阳台看到同学父亲自晒的烟草,还有一叠烟纸。于是在好奇心的怂恿下,就和同学偷偷卷了一根抽起来。 同学根本不敢吸进肺里,只是在嘴里转了转就吐出来,还一个劲抱怨尽是苦味。 我深深吸了一口,起初还担心会被呛着,但令人意外的,身体就这么适应了。 之后我时不时也会买包骆驼牌的香烟。这个牌子很贵,货源也很少,每个月的零花钱都要攒起来才能买一包。虽然因为吸烟,能够用在其他地方的零花钱少了,但我还是喜欢这个牌子的香烟。 说到底,我并不特别喜欢抽烟,不过一旦身体适应了烟草燃烧的苦味和香精味道,想要彻底戒掉也很是件考验意志力的事情。 并非是我缺乏自制力。虽然医学上说吸烟有害健康,例子也有不少,不过不吸烟而枉死的人比吸烟却活过六十岁的人还多。我的目标也仅仅是活过六十岁而已,所以戒烟便也成了可有可无的事情。 每次来旧厕所吸烟,我都在想会不会碰到烟友。 这所学校里,吸烟的好学生大概就我一个吧,其他的都是老师口中的差生。他们当然不可能将来都做混混,在学生时代评价个人的将来是件十分愚蠢的事情。 这些人我也认识几个,除了考试成绩差一些,说话打扮流里流气,其他的地方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我和他们只有吸烟这点有所交集,虽然谈得上话,但交情也就淡淡的吧。 他们知道我吸烟,却从没捅到老师哪儿。 我以为会在旧厕所碰到他们,不过从没遇到过。一次是巧合,但次次如此,我就不禁想,是不是有某个决定性的因素呢?也许他们也不想碰到我吧。 这么胡乱想着,一支烟快吸完了,厕所入口处传来脚步声。 有人走进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些紧张,大概是因为第一次碰到其他人的缘故吧。 我在出去与否之间犹豫不定,也许对方也不想碰到其他人呢,弄不好碰面了反而觉得尴尬。 吸烟不是什么天大的坏事,不过学生吸烟都是偷偷摸摸的。 最终我还是没有出去。 那人进了厕所最里边的隔间,我听了一会,厕所又悄无声息了。 我不想再呆下去,于是推开隔间的门。 我正要出去,厕所最里边的隔间猛地传来一声惊叫。 我吓了一跳,转身看过去,可是那边又安静下来。 我等了好一会,那里都没有动静。 说不清心里是怎么想的,有一种复杂的情绪,担忧,或者是好奇之类,被这种情绪驱使着,我朝那边走了过去。 一边走,一边想起了同桌关于失踪的话题。 我不清楚那人究竟在哪个隔间,大概猜测着在一处停下来,顿了顿,出声问道:“喂,你没事吧?” 没人回答。 “我刚刚听到你的叫声,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还是沉默。 既然如此,我就要拔脚离开,忽然一种不对劲的感觉扯了一下我的身体。 我又转过身来,仔细捉摸一闪而逝的灵光。 是了,那人不是来吸烟的吗?我没闻到烟味。 虽然旧厕所又脏又臭,但是挨近了,隔着门也应该能闻到烟味。 如果是在正儿八经地上厕所的话,没必要对亲切的问询毫不做声吧。 当然,对方这么做也是有可能的,也许他不在这个隔间,也许他踩到了大便,所以不想被人瞧见自己的糗样。 尽管有种种理由,但我还是一脚踹开了隔间的门。 里边没人。 我不以为意,这是个下马威,一个讯号,如果你在里边,就赶紧出声吧,否则我可不会放之任之。 没有回应。 我不甘示弱地踹开其他隔间的门。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本该存在的人消失了。 厕所里除了我之外,一个人影也没有。 可是我之前明明听到有人走进来,进了里边的隔间。 厕所的换气窗早坏了,锈迹斑斑,没有人能从那儿爬出去,话说回来,干嘛要从爬厕所的窗口?后边除了一堵墙什么也没有。 这件咄咄怪事让同桌的话再一次回响在我的脑海里。 “听说有学生在旧厕所失踪了。” 一个大活人在厕所消失无踪,给我带来的惊讶多过恐惧。我没有耳聋眼花,的确有人进来了,那么他到底是如何消失的呢?出口就只有一个。 我醒悟到这几乎是一个经典的密室案件。 推理和解答,这是所有喜欢逻辑的人都会沉迷的游戏。 逻辑慎密的人,通常在数学上拥有天赋。毫不客气地说,我的数学成绩很好,也十分喜欢奥数题目和本格推理。 这是我发挥所长的绝佳场所。 我开始搜索厕所隔间,将它们的方位烙印在脑海里,像福尔摩斯和《毛格街血案》里的杜宾那样研究水泥地面和墙上的痕迹。然后在倒数第二个隔间里,发现有人用烟灰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写下了这么一句话: “不要把手伸进狗的嘴巴里。” 字迹很潦草,有一段时日了,被苔藓断断续续遮挡了大半,若不刻意寻找就不可能看到。 我按照如厕的姿势蹲下来,点燃香烟。 失踪的家伙穿着球鞋,鞋底是胶钉式的,还带着草屑,很可能是刚踢完球的学生。 失踪前发出惊叫声。 按照声音判断,碰到的应该不是恶心的物事,而是真的令人惊讶的事情。 想到这里,思绪顿了顿。 我忽然意识到,人会惊叫,除了吃惊之外,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措不及防。 我再一次回想那叫声,没错,措不及防。 我吸着烟,低下头,就在我蹲着的地方,鞋印消失了,不过却留下几道淡淡的泥痕。 他跌倒了。 按照这个思考方向,我叼着烟站起来,试着模拟他走进来的样子,跌倒的方位,以及跌倒时的姿势。 他的脚向前滑了一下,身子向后倾倒,这样跌倒的人或许会想抓住些前方的什么,或者向后撑住身体。 他的视线是向前还是向下,或者是向上? 我弹落烟灰,抬起目光,头顶上方,在遍布蜘蛛网和尘埃的阴影中,似乎有个奇怪的图案。 啊,这就是我一直忽略的东西。 我想着,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瞧出那是什么图案。 图案的一部分像是眼睛,从上到下一共有三对。 我的头脑中浮现出当时的影像。 那人急匆匆走进来,滑了一跤,想抓住什么稳住身体,但还是跌了个四脚朝天,仰躺的身体让他看到了那三对诡异的眼睛图案。 然后惊叫起来? 不对,还缺少什么必要的关键。 他的手。 跌倒时是朝向哪儿的? 三对眼睛? 我的手臂自然而然抬起来,指向那三对眼睛的图案。 忽然脑中闪过一句话: “不要把手伸进狗的嘴巴里。” 头顶的诡异图案猛然亮起红色的光芒,红光宛如血液般沿着流转,完整的图案突破蜘蛛网、尘埃、苔藓和阴影的封锁,清晰地倒影在我的眼帘中。 那是狼,或者犬,但是现实的狼犬并没有三对眼睛。 诡异的恶犬咬着十字架,三对眼睛充满血色,狠狠地瞪着我。 它似乎是有人性的,它裂开的唇,露出的利齿,就像是在嘲笑。 似乎下一刻,它就要朝我扑来! 不要把手伸进狗的嘴巴里。这句话回荡在我的脑海里,黑暗的浪潮瞬间淹没了我的视野和知觉。 黑暗退去前,我的意识并非一直清醒着。 就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实际流逝的时间或许并不是这么多。 一旦醒过来,脑袋就迅速恢复了清醒状态。 就像一道清晰的直线,中间被人用橡皮胶擦去,留下黑乎乎的一块。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仍旧在厕所里。 我躺在瓷砖过道上,这里的瓷砖擦得光可鉴人。 没有氨臭,也没有恶心的尿痕和苔藓。 光鲜华亮。 吊顶明灯。 不是学校的厕所。 这是哪里?不知道。 我还记得昏迷前发生了什么事。失踪的学生,谜样的留言,诡异的红光,六只眼的恶犬。 不要把手伸进狗的嘴巴里。 我朝六眼恶犬伸出手,但若要说是伸进它的嘴巴,更像是被它咬了一口。 真的被咬了。我的灵魂正隐隐作痛。 那个失踪的学生,他也在这里吗? 站在陌生的地方,我没有丝毫的恐惧,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也感到十分讶异。 我的理性正在发挥作用,感性却龟缩在角落里。 逻辑是理性的。 因为昏迷产生的空白,我的逻辑产生死角。 我想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于是,我走出去。 厕所外是走廊,一侧是排了号的房间,一侧玻璃拖窗。窗外阳光明媚,绿色的茵毯,矮小的树木,有一个小池塘,泉水从人鱼石雕肩膀上的水瓶中流出,树荫下设有长椅,还错落着一些单杠,沙坑,秋千和跷跷板之类社区游乐设施。 温煦、宁静、祥和——本应可以从这里找到如此之类美好的词汇。 然而到处都是人类的尸体。 被挖开的泥土,干涸的血液,散落一地的残肢断臂和内脏。 就像被横扫过的战场,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充斥五官的景象和气味令人作呕。 所能目眺的更远方,半毁的大楼裸露出钢筋结构,淡淡的黑烟四处飘散,莫名的黑影在房顶跳跃,如同游荡在水泥森林中的妖精。 很奇异的,我没有丝毫恐惧。 我的理性正在发挥作用,感性却龟缩在角落里。 逻辑是理性的,它在我的耳边轻声细语。 这里是末日的屠宰场。 死者的咆哮清晰传来。 围绕这片土地的砖墙很高,大概有两米,扎在墙顶水泥中的碎玻璃在阳光下闪闪生辉。出入口是一扇五米宽的花式栅格铁门,正紧闭着。一辆越野车停在门外的马路上,露出黑色的后箱。 一群衣衫褴褛,干枯丑陋的家伙们在铁门外游荡。 无论怎么看,失去半边脑袋,胸膛被剖开,内脏拖了一地的人,都不可能还活着。 他们,不,它们,是一群行尸走肉,复活的亡灵。 丧尸—— 最形象的称呼。 真是个可笑的场景,就像在做梦一样。 我点燃了香烟。 除此之外,无论是花园还是门外的马路,都没有活人的踪迹。 这里已经是一处废弃荒凉的机构。 只剩下异样的寂静。 令人心跳加速。 还有其他人在这里吗?不知道。 丧尸在门外徘徊,它们潜伏在这里吗?或许吧。 我沿着走廊一直向前走,这里是三楼,门牌号一律以三打头,所有的房间都关闭着,我没有打开。 在走廊中部有楼梯,阶梯旁是盘旋的斜坡。我在设施完善的公共场所见识过这样的结构,斜坡是给轮椅用的。 这里像是孤儿院或者养老院。 楼梯口有一个常备性的消防柜,我脱下外套包住肘部,用力击碎玻璃,将消防斧取出来。 楼上传来犬吠声。 ,! 1 厕所怪谈 2 吠墟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2 吠墟 1 我就读的高中新建了一个厕所,两层结构,铺满白瓷砖,显得极为高雅,据说花费了二十万元,是市内公立学校中最好的厕所。《+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lvse大家都选择新厕所,渐渐地,原来的旧厕所就荒废了。 说是荒废,其实也不尽然,我去过几次,虽然没见到有人,但厕所的隔间里经常出现新烟蒂,大概是有学生偷偷去那儿吸烟吧。 这天放学后,同桌和我聊起旧厕所的话题。 “高川,还记得旧厕所吗?”他说。 “嗯,不是荒废了吗?什么时候拆掉啊?”虽然这么说,但我打心底并不希望它这么快就被拆掉。在某些时候,旧厕所偏僻的位置和废置的状态带来不少便利。想必那些时常利用旧厕所的同学一定心有戚戚吧。 尽管它因为缺乏清理而散发着令人不愉快的味道。 另外一提,它就在教学楼后方,一处杂草丛生的荒地。从楼上的教室到那里需要十分钟的时间。距离厕所不远还有三个石砌的兵乓球台,过去很是兴旺了一段时间,如今已经长满青苔。 “没听说要拆除,毕竟还有人经常去那里吧。”同桌说。 “我有时也去。” “是吗?”同桌一脸愕然,“新厕所不好吗?” “怀旧吧。”我随便捡了个理由。 “原来如此。不过我听说那里发生了几起失踪案,你要小心点啊。” 这次轮到我诧异了。 “失踪?” “没错,失踪,有人进去了就没再出来过。”同桌一脸兴致勃勃的表情,就像是谈论学校怪谈似的,一点也没有紧张感。 “你怎么知道?” “私底下流传的小道传闻啦,不过不也有这么一句话吗,无风不起浪。” “这种传闻不可信啦。”我随随便便地应付:“如果真出现了案件,学校也不会这么风平浪静,警察不也没来吗。” “来过啊。”同桌神神秘秘的凑过来:“三年级有个学生失踪了几天,家长报警了,不过搜索是在星期日,学校也封锁了消息,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 “那么,找到了吗?”我这么平淡地一说,同桌就叹了口气。 “找到了,不过是在其他地方找到的。” 他说话的口气令人有些看不过眼,丧气,不甘心,像是巴不得那个失踪的高年级生再也找不到了似的。一句话来说,他把这件事情当作乐子了,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找到了,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年头,学生因为环境压力而做出总总匪夷所思的事情并不在少数,比起翘家来,自杀的更为严重。 “这很好啊,现在他又开始上学了吗?” “啊,嗯,不过别人问他失踪的时候去了哪儿,他的回答是不知道。”同桌认真地说:“好像是失忆了,自己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情,都记不得了。” 其实我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若换作自己翘家,也不会坦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情,因为那很丢脸。当然,我可不会随随便便就玩失踪,我的学业很好,心理承受力也自认比大多数人要强。 虽然这段时间,报纸和新闻没少报道这类事件,不过按照全国学生总数的比例来说,还是极少数的。只是这些少数被聚集起来,就显得有些触目惊心而已。 反正也是那些媒体没事找事,他们就是混这口饭吃的,什么都要夸大。 不过同桌下了个令人吃惊的结论。 “我认为那个学生肯定遭遇了不可思议的事情,所以被洗脑了。” 还真是异想天开啊,我只能这么感叹了,对方对神秘事件有特别的嗜好,不管事情多平凡,到他嘴里就变得诡异起来,不过没一个是真的。 我不想打击他,就扯开了话题。 同桌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对于我这般明显的应付也丝毫不以为意。 离开教室后,我又去了旧厕所。 一如既往,厕所里一个人影也没有,路上也没有看到其他人。 在满是黄色尿斑和苔藓的隔间里又发现了几个新烟蒂。 我点点头,从书包里摸出香烟,用火机点燃。 在大多数情况下,好学生是不吸烟的,不过我的成绩虽然名列前茅,被誉为重点大学的好苗子,但我私底下也会做一些令老师们瞠目结舌的事情。 例如抽烟。 第一次吸烟是十岁的时候,去同学家玩,在阳台看到同学父亲自晒的烟草,还有一叠烟纸。于是在好奇心的怂恿下,就和同学偷偷卷了一根抽起来。 同学根本不敢吸进肺里,只是在嘴里转了转就吐出来,还一个劲抱怨尽是苦味。 我深深吸了一口,起初还担心会被呛着,但令人意外的,身体就这么适应了。 之后我时不时也会买包骆驼牌的香烟。这个牌子很贵,货源也很少,每个月的零花钱都要攒起来才能买一包。虽然因为吸烟,能够用在其他地方的零花钱少了,但我还是喜欢这个牌子的香烟。 说到底,我并不特别喜欢抽烟,不过一旦身体适应了烟草燃烧的苦味和香精味道,想要彻底戒掉也很是件考验意志力的事情。 并非是我缺乏自制力。虽然医学上说吸烟有害健康,例子也有不少,不过不吸烟而枉死的人比吸烟却活过六十岁的人还多。我的目标也仅仅是活过六十岁而已,所以戒烟便也成了可有可无的事情。 每次来旧厕所吸烟,我都在想会不会碰到烟友。 这所学校里,吸烟的好学生大概就我一个吧,其他的都是老师口中的差生。他们当然不可能将来都做混混,在学生时代评价个人的将来是件十分愚蠢的事情。 这些人我也认识几个,除了考试成绩差一些,说话打扮流里流气,其他的地方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我和他们只有吸烟这点有所交集,虽然谈得上话,但交情也就淡淡的吧。 他们知道我吸烟,却从没捅到老师哪儿。 我以为会在旧厕所碰到他们,不过从没遇到过。一次是巧合,但次次如此,我就不禁想,是不是有某个决定性的因素呢?也许他们也不想碰到我吧。 这么胡乱想着,一支烟快吸完了,厕所入口处传来脚步声。 有人走进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些紧张,大概是因为第一次碰到其他人的缘故吧。 我在出去与否之间犹豫不定,也许对方也不想碰到其他人呢,弄不好碰面了反而觉得尴尬。 吸烟不是什么天大的坏事,不过学生吸烟都是偷偷摸摸的。 最终我还是没有出去。 那人进了厕所最里边的隔间,我听了一会,厕所又悄无声息了。 我不想再呆下去,于是推开隔间的门。 我正要出去,厕所最里边的隔间猛地传来一声惊叫。 我吓了一跳,转身看过去,可是那边又安静下来。 我等了好一会,那里都没有动静。 说不清心里是怎么想的,有一种复杂的情绪,担忧,或者是好奇之类,被这种情绪驱使着,我朝那边走了过去。 一边走,一边想起了同桌关于失踪的话题。 我不清楚那人究竟在哪个隔间,大概猜测着在一处停下来,顿了顿,出声问道:“喂,你没事吧?” 没人回答。 “我刚刚听到你的叫声,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还是沉默。 既然如此,我就要拔脚离开,忽然一种不对劲的感觉扯了一下我的身体。 我又转过身来,仔细捉摸一闪而逝的灵光。 是了,那人不是来吸烟的吗?我没闻到烟味。 虽然旧厕所又脏又臭,但是挨近了,隔着门也应该能闻到烟味。 如果是在正儿八经地上厕所的话,没必要对亲切的问询毫不做声吧。 当然,对方这么做也是有可能的,也许他不在这个隔间,也许他踩到了大便,所以不想被人瞧见自己的糗样。 尽管有种种理由,但我还是一脚踹开了隔间的门。 里边没人。 我不以为意,这是个下马威,一个讯号,如果你在里边,就赶紧出声吧,否则我可不会放之任之。 没有回应。 我不甘示弱地踹开其他隔间的门。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本该存在的人消失了。 厕所里除了我之外,一个人影也没有。 可是我之前明明听到有人走进来,进了里边的隔间。 厕所的换气窗早坏了,锈迹斑斑,没有人能从那儿爬出去,话说回来,干嘛要从爬厕所的窗口?后边除了一堵墙什么也没有。 这件咄咄怪事让同桌的话再一次回响在我的脑海里。 “听说有学生在旧厕所失踪了。” 一个大活人在厕所消失无踪,给我带来的惊讶多过恐惧。我没有耳聋眼花,的确有人进来了,那么他到底是如何消失的呢?出口就只有一个。 我醒悟到这几乎是一个经典的密室案件。 推理和解答,这是所有喜欢逻辑的人都会沉迷的游戏。 逻辑慎密的人,通常在数学上拥有天赋。毫不客气地说,我的数学成绩很好,也十分喜欢奥数题目和本格推理。 这是我发挥所长的绝佳场所。 我开始搜索厕所隔间,将它们的方位烙印在脑海里,像福尔摩斯和《毛格街血案》里的杜宾那样研究水泥地面和墙上的痕迹。然后在倒数第二个隔间里,发现有人用烟灰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写下了这么一句话: “不要把手伸进狗的嘴巴里。” 字迹很潦草,有一段时日了,被苔藓断断续续遮挡了大半,若不刻意寻找就不可能看到。 我按照如厕的姿势蹲下来,点燃香烟。 失踪的家伙穿着球鞋,鞋底是胶钉式的,还带着草屑,很可能是刚踢完球的学生。 失踪前发出惊叫声。 按照声音判断,碰到的应该不是恶心的物事,而是真的令人惊讶的事情。 想到这里,思绪顿了顿。 我忽然意识到,人会惊叫,除了吃惊之外,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措不及防。 我再一次回想那叫声,没错,措不及防。 我吸着烟,低下头,就在我蹲着的地方,鞋印消失了,不过却留下几道淡淡的泥痕。 他跌倒了。 按照这个思考方向,我叼着烟站起来,试着模拟他走进来的样子,跌倒的方位,以及跌倒时的姿势。 他的脚向前滑了一下,身子向后倾倒,这样跌倒的人或许会想抓住些前方的什么,或者向后撑住身体。 他的视线是向前还是向下,或者是向上? 我弹落烟灰,抬起目光,头顶上方,在遍布蜘蛛网和尘埃的阴影中,似乎有个奇怪的图案。 啊,这就是我一直忽略的东西。 我想着,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瞧出那是什么图案。 图案的一部分像是眼睛,从上到下一共有三对。 我的头脑中浮现出当时的影像。 那人急匆匆走进来,滑了一跤,想抓住什么稳住身体,但还是跌了个四脚朝天,仰躺的身体让他看到了那三对诡异的眼睛图案。 然后惊叫起来? 不对,还缺少什么必要的关键。 他的手。 跌倒时是朝向哪儿的? 三对眼睛? 我的手臂自然而然抬起来,指向那三对眼睛的图案。 忽然脑中闪过一句话: “不要把手伸进狗的嘴巴里。” 头顶的诡异图案猛然亮起红色的光芒,红光宛如血液般沿着流转,完整的图案突破蜘蛛网、尘埃、苔藓和阴影的封锁,清晰地倒影在我的眼帘中。 那是狼,或者犬,但是现实的狼犬并没有三对眼睛。 诡异的恶犬咬着十字架,三对眼睛充满血色,狠狠地瞪着我。 它似乎是有人性的,它裂开的唇,露出的利齿,就像是在嘲笑。 似乎下一刻,它就要朝我扑来! 不要把手伸进狗的嘴巴里。这句话回荡在我的脑海里,黑暗的浪潮瞬间淹没了我的视野和知觉。 黑暗退去前,我的意识并非一直清醒着。 就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实际流逝的时间或许并不是这么多。 一旦醒过来,脑袋就迅速恢复了清醒状态。 就像一道清晰的直线,中间被人用橡皮胶擦去,留下黑乎乎的一块。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仍旧在厕所里。 我躺在瓷砖过道上,这里的瓷砖擦得光可鉴人。 没有氨臭,也没有恶心的尿痕和苔藓。 光鲜华亮。 吊顶明灯。 不是学校的厕所。 这是哪里?不知道。 我还记得昏迷前发生了什么事。失踪的学生,谜样的留言,诡异的红光,六只眼的恶犬。 不要把手伸进狗的嘴巴里。 我朝六眼恶犬伸出手,但若要说是伸进它的嘴巴,更像是被它咬了一口。 真的被咬了。我的灵魂正隐隐作痛。 那个失踪的学生,他也在这里吗? 站在陌生的地方,我没有丝毫的恐惧,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也感到十分讶异。 我的理性正在发挥作用,感性却龟缩在角落里。 逻辑是理性的。 因为昏迷产生的空白,我的逻辑产生死角。 我想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于是,我走出去。 厕所外是走廊,一侧是排了号的房间,一侧玻璃拖窗。窗外阳光明媚,绿色的茵毯,矮小的树木,有一个小池塘,泉水从人鱼石雕肩膀上的水瓶中流出,树荫下设有长椅,还错落着一些单杠,沙坑,秋千和跷跷板之类社区游乐设施。 温煦、宁静、祥和——本应可以从这里找到如此之类美好的词汇。 然而到处都是人类的尸体。 被挖开的泥土,干涸的血液,散落一地的残肢断臂和内脏。 就像被横扫过的战场,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充斥五官的景象和气味令人作呕。 所能目眺的更远方,半毁的大楼裸露出钢筋结构,淡淡的黑烟四处飘散,莫名的黑影在房顶跳跃,如同游荡在水泥森林中的妖精。 很奇异的,我没有丝毫恐惧。 我的理性正在发挥作用,感性却龟缩在角落里。 逻辑是理性的,它在我的耳边轻声细语。 这里是末日的屠宰场。 死者的咆哮清晰传来。 围绕这片土地的砖墙很高,大概有两米,扎在墙顶水泥中的碎玻璃在阳光下闪闪生辉。出入口是一扇五米宽的花式栅格铁门,正紧闭着。一辆越野车停在门外的马路上,露出黑色的后箱。 一群衣衫褴褛,干枯丑陋的家伙们在铁门外游荡。 无论怎么看,失去半边脑袋,胸膛被剖开,内脏拖了一地的人,都不可能还活着。 他们,不,它们,是一群行尸走肉,复活的亡灵。 丧尸—— 最形象的称呼。 真是个可笑的场景,就像在做梦一样。 我点燃了香烟。 除此之外,无论是花园还是门外的马路,都没有活人的踪迹。 这里已经是一处废弃荒凉的机构。 只剩下异样的寂静。 令人心跳加速。 还有其他人在这里吗?不知道。 丧尸在门外徘徊,它们潜伏在这里吗?或许吧。 我沿着走廊一直向前走,这里是三楼,门牌号一律以三打头,所有的房间都关闭着,我没有打开。 在走廊中部有楼梯,阶梯旁是盘旋的斜坡。我在设施完善的公共场所见识过这样的结构,斜坡是给轮椅用的。 这里像是孤儿院或者养老院。 楼梯口有一个常备性的消防柜,我脱下外套包住肘部,用力击碎玻璃,将消防斧取出来。 楼上传来犬吠声。 ,! 2 吠墟 3 透明的犬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3 透明的犬 我仔细听了听,的确是犬吠声,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情绪愉悦,却令人战栗的吞咽声。《+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lvse。 这座大楼里深藏着比死人更危险的东西。 它是活着的,而且居于食物链的上层。 我又一次想起学校旧厕所房顶的六眼恶犬的图画。 不管它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不觉得自己可以避开它。犬类嗅觉灵敏,它很快就会知道我在这儿,无论我逃到哪里,只要在这个被围墙和铁门封闭的场所里,就不可能躲过它的追捕。 我要逃出去,必须找到开启铁门大锁的钥匙。 我猜测并希望自己之所以在这里,大楼的第三层,并非是没有意义的。 旧厕所房顶的六眼恶犬画像如此逼真,就像真正地活着,每一刻都在用我们所无法了解的方式呼吸。将它留在那里的家伙,无论他是人还是其他什么东西,都一定是有智慧的。 想想吧,一个有智慧的家伙埋下陷阱,将我和其他人丢到这个残忍的世界,只是寄望我们像只蛆虫一样死掉吗? 如果他希望我们能够做些什么,就一定会留下生存的提示。 我的逻辑没有错误。 这层楼暂时安全,但从房间大门的样式就可以看出全都是普通住间,没有像是会寄存钥匙的地方。 这里也不是警局之类的暴力机关,不会有比斧头更强力的武器了,也许也只有这里才有这么一把消防斧。 所以我要上去,和那只可能是犬类的东西战斗,只有在boss把守的地方,才拥有最关键的宝藏。 如果设计我的人拥有智慧,那么这是游戏开始最粗暴也最简单的考验。 是的,这是一个生存游戏,这就是我的推理得出的答案。 我一点都不害怕。 我一步步沿着楼梯走上去。 双手提着斧头,狠狠吸着烟,火星和烟雾宛如恶龙的鼻息。 虽然从外表看不出来,我从小就被称作“无畏之川”。 在以爬树、单杠回旋、在狭窄的走廊护栏上行走,从高高的阶梯和楼层上跳下,翻过高墙,尝试飞檐走壁这些危险行为做为儿童游戏的年代,大家都肆意奔放,不惧于流血和骨折,也不觉得踩死青蛙,吃烤蝗虫是恶心的事情,只为了得到勇敢的赞誉和钦慕。 大人们当然是不赞同的,他们只感到害怕。 “你们怎么能那么做,太危险了!” “谁是你们的头?” “高川。他很厉害。” “别跟他玩了!听见没有?我要找他的家长!这个孩子得好好教育才行。” 我被狠狠训斥了一顿,同伴们一个个离开了。 随着年纪的增长,大人教会孩子们什么叫做恐惧。 我起初死不悔改,依旧在房檐和墙顶上奔驰,但当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我也不在众目睽睽下逞能了,那太无聊,而且有些蠢,他人诧异的目光把我当做戏子。 我成了一个优等生,不涉及危险的行为,不参与体育活动,一心放在学业上。我初中萌生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动力学专家,这需要很高的学历。 如今我惯于将自己打理为优等生的表范,将中短发细细梳理,露出知性清秀的面庞,有时会戴上平光眼镜。校装一丝不苟,像贴膜一样裹住匀称的身躯,还入了学生会,积极参与学习竞赛。每个学期末,个人评价报告里的赞扬几乎要溢出格子。 尽管如此,我相信儿时无畏的勇气和力量还潜伏在身体、灵魂和血脉之中。 每一步,肌肉的颤动就变得更加清晰,这么多年,它从未像现在这么强有力,好似粗大的橡皮筋被渐渐拉至极限。血液在奔流,心脏在跳动,它们的声音在耳中起鸣。 我想呐喊,喊声在胸膛爆炸。 即使闭上眼睛,我也确信自己能够找到前进的方向。 犬吠声渐渐消失了。 它没有离开,我能感觉到它审视猎物的目光。它就是这样的生物,藏起来,找寻机会,一击致命,这并不是懦弱,而是狡猾。 它藏在哪儿? 我踏上最后一层台阶前停下来。 走廊横在我的前方,只要没有踏前那一步,左右两侧就是坚固的墙壁。再没有比四楼更高的地方了,这里就是战场的尽头。 我没有看到它,视线被墙壁挡住了,那么它究竟是在哪儿盯着我?可以确定的是,墙壁对它根本不设防。 走廊的左边?还是右边? 也许它根本就不依赖视觉?它是不是在用气味和声音确定我的位置?我觉得可以试试。 我脱下校服外套,猛然向前扔出去。 呼—— 好像空气都被撕裂开来的气势。 校服飞进走廊的一霎那,好似被什么东西击中了。没看清楚,整件外套好似罩住某件大型物事般向左侧鼓起来,眨眼就飞进了走廊深处。 机不可失,我抓紧斧子跳进走廊,压低身体,面朝走廊左侧摆出戒备的姿势。虽然只是瞥了一眼,但我已经确定右侧没有东西,将外套扑飞的就是那东西的本体。 在大约二十米的距离处,外套失去飞翔的力道,凭借惯性缓缓地飘落。 我仍旧没有看清它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确切来说,我的前方一无所有。 可是我听到了那个沉重的身体落地的声音,听到它愤怒的喘息和威胁的低吼。 它就在外套那边,它是透明的,就藏在空气中。 “过来啊,我不怕你!”我吐掉烟蒂,示威般低吼。 我知道该如何对付这个家伙。我见识过危险,读过各种各样的书籍,它是怪异的,但不能让我升起未知的恐惧,因为它的存在无法匹敌人类的想象力。 它只是一只会隐形的野兽而已,我在此之前从没见过,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在人类的幻想里,这不过是一种劣质的怪异,人类甚至想出了无数种方法杀死它。 我知道血和受伤是怎么回事,明白野兽并非无所忌惮。我的脑子里储藏着比其他同龄人更多的知识,了解五官所能起到的作用。 看不见,不代表不能判断。 空气里散发出浓烈的味道,它的身躯强壮有力,扑跃时会刮起强风。我的听觉、嗅觉和肌肤的感觉,都在尽情刻画出它的轮廓。 它被惹火了,吠声激烈起来,伴随一股恶风,它朝我直直扑了过来,无形的气势几乎塞满了整条走廊。 我感觉它有两只大丹犬加起来那么大。 二十米的距离被缩短于一息中。 我将斧头用力挥出。 什么都没有劈中,左侧的墙壁发出蹬踏的声音。 我不假思索地向前翻滚。劲风落在我的身后,然后又一次跳起来。 我没来得及爬起来,只能继续翻滚,将斧头像长枪一样刺向上方。 噗—— 沉闷的撞击声。 沉重的力量从手腕传到肩膀,又酸又痛,斧头差点脱手,但我击中它了。 它被撑开,向后跃了几步。我也借力倒退几步,半蹲在地上。如果这里不是狭窄的走廊,而是楼下宽阔的草坪,那么它大可以悄无声息地绕开正面,从背后或者侧边偷袭我,可是在这里就不能如它的意了。 这是我挑选的战场。 它一边低吼,一边缓步向我逼来,似乎下一步就会发动猛烈的扑击。 我将斧头维持在最容易劈砍的姿势,依循它的步伐缓缓后退。 一进一退,就像是两者间充斥着一个斥力场。 在距离走廊尽头的大门只剩下三米处,我谨慎拾起校服,就像斗牛士一样,一手拿着武器,一手拿着逗弄猎物的红布。 它的目的达到了,我被逼入死角。 我只能上前了。 我正要迈步的一刹那,它冲上来。 我再一次劈空,落地声仍旧落在墙壁上,瞬间又飞上天花板。 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我朝它用力扔出斧头。 它呼的一声跳到拖窗上,斧头发出砰的一声,嵌在木质天花板上。 玻璃猛然间向外喷溅,像雨一样朝楼下撒去。我看到旋转的碎片中,墙壁、天空和光线被切割的倒影。它再一次扑过来了。 我双手拉开校服。 它的头颅和前肢撞入校服中,几乎将校服撕裂。我连忙松开手,它带着校服,去势不减将我撞飞,狠狠砸在墙壁上。 我觉得自己好似被时速六十公里的汽车撞中,浑身上下的骨头都碎了。 我吐出带血的唾沫,用力睁开眼睛,朝嵌在天花板上的斧头跳起来,抓住斧柄。 斧头嵌入太深了。 我吊在斧柄上,前下方的野兽还和蒙住它头颅的校服做斗争,布料凸起的形状勾勒出它的头部。 我用力摇摆腰肢和双脚,借助前荡的力量扯落斧头。 当它将校服撕成碎片的时候,我已经荡到跟前,斧头狠狠地朝它的头部砸下。巨大的力量贯穿双腕,扑哧一声,从斧头砍入的的地方喷出大量的血液。 它惨叫一声,带着斧头向后跃开,摇摇晃晃,最终颓然倒地。无形的身躯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我一坐在地上,浑身疼痛,真想就这么躺下去。 前方,血液如同从破口的水袋中涌出,没片刻就染红了地板。被红色浸湿的皮毛在空气中一点点浮现出来。从已经能辨认的轮廓来看,的确是一只强壮的犬类生物。 赢了!这么想着,我心中一片畅快,就这么坐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 我正想爬起来,背后,走廊尽头的大门发出牙酸的开启声。 影子违背光影规律地攀上来。 鼓掌声。 “真是太精彩了。”如黑夜般低浑的声音如此说道。 ,! 3 透明的犬 4 红衣怪客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4 红衣怪客 那是个红色的高大男人。《+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身高超过两公尺,红色的风衣,红色的宽檐帽,邪恶和典雅完美糅合。他的脸庞藏在帽檐的阴影中,轮廓消瘦,线条有力。他笔直地站在门前,一手压着帽子,似乎从很久以前就一直站在那儿,被孤独和桀骜温柔地环抱着。 “热血,信念,机智,劣势,反击,灭杀。”他低声,宛如念诗般发出感叹:“真是一场好战斗啊。” 我才不管这些,这家伙显然从头到尾都在一旁看戏,这点让我感到十分不愉快。 “你在耍我吗?” 我退至恶犬的尸体旁,拔出消防斧。 他咯咯地笑起来,宛如喉咙里塞满了干涩的泥土,似乎在努力压抑体内的某种疯狂。 “当然不是,你通过了考验。恭喜你,你是这里第一个过关的人。” 虽然这么说,我仍旧无法释怀。我觉得这家伙不正常,比起那只能隐身的怪异恶犬,更让人感到紧张。他的身上有一股不寻常的血腥味,仿佛那红色就是用血液染上的,血腥和疯狂好似惊涛骇浪一样,让我感到一种几欲令人疯狂的沉重压力。 和外形无关,我觉得他不是人类。这是第一直觉,我几乎相信了。 “不要紧张,该进入正题了。”他说:“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我不能一一回答,因为时间有限。” 他取出一个沙漏,猛然翻过来捧在手心上,沙子像水一样滑下来。 “计时开始。” 我紧盯着他,丝毫没有放松,尽管他看上去似乎不是敌人。沙子漏得很快,我的呼吸有些急促。 “这是什么地方?” “末日幻境。” “为什么要把我们送来这里?” “为了拯救世界。”他怪声怪气地说。 “……” 开玩笑吧? “当然――是认真的。”他好似看穿了我的心思般说。 “你是什么人?” 帽檐下的阴影中裂开一个弧度,他在笑,有一种惊悚的感觉。两只眼睛从阴影中亮起来,头部的轮廓更加不像是人了,更像是融化在黑暗中的浓雾。我似乎看见他的全身缠满了不祥的丝线,宛如触手般飞舞,但一恍神,又什么也没有了。 “我是末日代理人,我允许你叫我――卡门。” 说罢,他伸出一只手指。 “最后一个问题。” 我吃惊地看向沙漏,若非睁大了眼睛,还真以为沙子已经漏完了,但实际上还剩下一粒,诡异地悬浮在上方的玻璃锥体里。 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攥住了它。 “接下来我要做什么?”这是我最后一个问题。 自称卡门的红衣怪客发出兴味盎然的鼻音。 “真是太有趣了,小男孩。”他一翻手,沙漏便好似魔术般消失了,他的身躯也渐渐被从后方涌来的黑暗吞没,只留下声音在走廊中徘徊。“看看你的手腕吧。” 在我惊讶的目光中,黑暗像潮水一样退去,走廊尽头的木门还是敞开着,室内阳光洒在木质的桌子和椅子上,空荡荡的房间明澈透亮,好似被净化过了一样。 真的好像魔法一样。我怀抱着这样奇异的心情走进去,果然已经没人了。房间意想不到的干净整洁,就像专门有人打理过一样,桌子上的咖啡热气腾腾,那个红衣怪客还真是知道享受呢。 可是我却得在这个混帐之至的世界继续瞎混。 他说这里是末日幻境,我有些怀疑。外界那些末日降临的场景如此逼真,我能感受到阳光的温暖,也能嗅到血与火的味道,身上的创伤也正隐隐作痛。如果我在这里死去,真的会死吗?这个念头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栗。 我开始总结从他身上得到的信息。有许多人和我一样被通过特殊的途径拉进这个世界,这就是学校旧厕所的“失踪怪谈”的真面目。尽管如此,我现在仍旧没有见到他们,他们在这个城市里吗? 另外,我们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这个自称代理人的家伙要拯救世界。他的口气就好像现实世界将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候变成和这里一样的景象。 先不论他是否在说谎,他的存在本身就充满了谜团,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真正的人类。 但就现在我所看到的末日景象来说――满地的行尸走肉,怪物横行,大夏倾毁,所有的人,无论是自己喜欢的还是憎恶的,都像蝼蚁一样死去,变成怪物们的大便。 我讨厌这样的世界。 我不知道他究竟找了多少人,我们就像是勇者候选。 我喜欢电视剧里充当勇者的角色,因为他们有勇气去承担拯救世界的责任,那是我做不到的。每当看到他们在人生旅途中,因为勇气而遭遇那些痛苦的事情,我就忍不住潸然泪下。 尽管如此,我已经过了对“勇者”的名头感兴趣的年纪,也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拯救世界。 这些问题只要一开始想,就变成冷夜的雨点落在心里头。外面阳光明媚,可我觉得自己在做一个冰冷的梦。 我在桌子前坐下来梳理情绪,热咖啡还是满的,大概是红衣怪客没有来得及喝吧。倒掉有点可惜,我用袖子擦干净杯口,就这么喝起来。 我的左手腕内侧不知合适出现了一个纹身,样式是两块黑色的菱形像翅膀一样伸展,我猜它是所谓的“勇者候选证”之类的东西。我好奇地摸了一下,脑袋立刻嗡的一声,好似有无数的图像和文字涌了进来,痛得呲牙咧嘴。 瞬息间悸动消失了。 我深有余悸地将左手挪开,生怕再来这么一下。 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受了那么大的罪,可我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也好似什么都在我的脑子里。 我该怎么办?怎样才能离开这里?先把拯救世界放在一边,如果我呆在这个世界太久,现实一定会把我列为失踪人口,在个人履历写下不光彩的一笔。我一直努力保持的完美优等生形象就要功亏一篑,这实在太过份了! “放我回去!” 没人回答。 “可恶!” 我狠狠地踹了一脚椅子。 “查阅属性。” 我指的是手腕内侧的菱形印记塞入我脑中的东西,它就像一份游戏指导丛书,但只有似乎只在拥有者应该知道的时候才会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姓名:高川 年龄:十七岁 职业:学生 武器:消防斧 评价:e+ e级似乎是最下等的级别。 我叹了口气。 在去地下室前先搜刮一下房间吧。 我一口气喝光咖啡,抓起消防斧在房间里翻箱倒柜。 不知道这个房间的主人是谁,日用品不多,没有武器和药物,也找不到日记和电脑之类记载个人信息的物件。 我从床下找到一大箱手办,是万圣节系列的怪异玩偶,除此之外,还找到了一个当下流行的游戏掌机。外表完好无损,只是没有电了。尽管如此,我还是十分高兴,因为它的价格很贵,我一直没存够钱。这下可以节省我那总是干瘪的荷包了,真希望它能够带到现实里去。 我将掌机塞进裤子口袋里,提起消防斧回到走廊上。 因为大出血的缘故,那条恶犬的尸体几乎全部显现出来了。体格比我预计的还要大上一圈,毛很长,这点像苏格兰牧犬,但是凶恶的头型却更偏向于猎犬。 名称:幽灵犬 物种:死体 评价:d 状态:濒死 原来还没死透啊,真够呛的。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将斧头劈了下去。 劈开它的头颅,剖开它的肚子,它的心脏竟然还在强有力地跳动,肌肉和内脏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也许给它休息一段时间,那颗狰狞的脑袋就会重新长回来也说不定。 我捣烂心脏,所有的生命感立刻像海水泡沫一样消逝了。庞大的身躯眨眼间化为灰烬,发出泄气的声音向内塌陷下去。就在这时,左手腕内侧的菱形印记变得滚烫,我似乎听见了“滋”的一声,灰烬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搅拌,形成半米高的雾气螺旋。 我惊讶地目睹了灰雾的螺旋逐渐缩小,凝聚成一颗灰色石头的过程。 4 红衣怪客 5 富江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5 富江 灰石只有黄豆大小,通体浑圆。《+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lvse我拾起来,菱形印记又开始发热,灰色石头在手心融化,渗进皮肤里。 我提心吊胆地注视这些变化,被菱形印记强迫灌输的情报开始发挥作用。这种灰石正在强化我的体质。 这是一种神奇的物质,它的形成和使用都是菱形印记主动发挥作用,我无从了解这个过程中,石头和我的身体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互动,但效果十分显著,三秒钟后,我全身的伤痛都在迅速自愈,肌肉仿佛充足了气的胶胎,每一项感官机能都超出了平时最好的状态。 我几乎要相信自己轻易就能打败世界拳王。 我掂了掂斧头,轻了许多,似乎不是错觉。 我决定继续按照起初的计划行动,如果这里真有大铁门的钥匙,最可能是在幽灵犬看守的地方。 它攻击我之前呆在走廊的右侧,我一直向前走,很快就看到了写着“主任室”的门牌。 它正好和之前走廊左侧尽头的房间相对。大门歪歪斜斜地敞开,顶部的螺丝扣已经脱落,木面也满是裂纹,十分凄惨的样子。 还没有走进去就能闻到比之前更浓烈的血腥味和腐臭味。目光匆匆扫了一下,虽然没有怪物突然跳出来,但是有一群更讨厌的生物。 一群嗡嗡的苍蝇如黑云般压在大厅深处。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我看清它们围绕的那堆物件时,仍旧忍不住干呕起来。 人类的尸体好似残羹剩饭一样随意堆积在一起。有些骨头还完好,白森森的被舔得光亮,有些已经被嚼成碎渣,更令人受不了的是那些吃了一半肉就留着发臭腐烂的肢体和内脏。 我可以想象幽灵犬像院子里的家养犬一样,爬在这儿,懒洋洋地,有一口没一口地咀嚼它的战利品。 在其中我看到几件熟悉的校服。 太可怜了,可是这么凄惨的下场反而让人升不起收敛尸骨的兴致,我为差点就成了他们的一员而深深后怕。 如此惨烈的情景和浓烈的味道几乎把我熏昏了。我用力捂住鼻子和嘴巴,逃命般翻箱倒柜,路过尸体时尽量贴在另一侧的墙壁上,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它们吵醒似的。 在小卧室里找到了两个单独的钥匙,和一个总共十六只钥匙的钥匙串。 其中一个单独的我猜是汽车钥匙,但是没有一个像是大铁门的钥匙,这令我感到有些不甘。我已经尽量仔细地翻找了,最后只在一个抽屉的暗层里找到一把上满六颗子弹的左轮手枪,在没有更多的收获后,悻悻然朝门口走去。 我将左轮手枪插进裤腰后,把衬衣翻出来遮住它。学校的秋装校服是两件式的,包括外套和里衬。实际上,不少学生直接将里衬当作夏季校服来穿。 刚出了房间的门口,楼梯口忽然跳出一个人影来。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新的怪物,直到看清她的面孔。 她一上来就和我打了个照面。 出乎预料是个极有魅力的女性。像是大学生,又像是社会人,正处于两者之间的过渡,充满了暧昧的年龄。 身上穿着红色的运动外套和黑色的健身裤,外套的拉链没有关上,露出里面的白色运动背心。长发扎成马尾辫,腹部袒露着,胸部很大,肌肤光滑,富有弹性,全身上下散发出青春健康的生命力。 我没能收敛惊讶的表情,她也明显感到意外,身体紧绷了一下。 “啊……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我可没有说谎,能在这个无比压抑的地方看到其他还活着的人,实在是开心得不得了。 我这才想起红衣怪客说过“恭喜你,你是这里第一个过关的人。”这样的话 是第一个,而不是最后一个。 不过之后来的人,大概不会再遇到幽灵犬了吧,真是前人植树后人乘凉。 她直勾勾的盯着我,没有说话。 “运气不错,如果再来早一些就麻烦了。”我心直口快地说。 立刻就有些后悔。 女性退了几步,好似我是个吃人的魔鬼。 “我没有恶意。”我连忙后退几步,解释道:“我叫高川,你是我第一个见到的还活着的人。” “活人?”她狐疑地盯着我。 “来这里的人都死了,就我一个活下来。” “你杀了他们?”她的脸上仍旧是那副疑惑和警惕的表情,但是语气却是肯定式。 “当,当然不是!” 这个问题真是太糟糕了,不过话说回来,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个一身带血提着斧头的男生,还充满感彩地对自己说“你真幸运”,“只有你和我还活着”之类的话,会产生“这个人是杀人魔”的想法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更糟糕的是,真正的凶手已经变成了灰石消失在我的身体里。 没有佐证的我只好尽量保持温和陈恳的态度,希望可以得到她的谅解。 “凶手是一只恶犬,不过已经被我杀死了。” “这样……那尸体呢?” “毁尸灭迹了。” 说到这里,我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指了指身后的房间。 “里面是它的餐厅,不过太惨了,我不建议你进去。” 她侧着身子,越过我的肩膀看了一眼房间,重新面对我时,脸上的表情几乎摆明了说“别狡辩了,你就是凶手。” 我用力咳嗽一声,烦恼地抓着头发。 “请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凶手,和你一样,一不小心就到了这个鬼地方。对吧?你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我真的没辙了。 她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 “我知道,我故意戏弄你的,你的反应真有意思。”这么说着,她露出胜利式的笑容。 我不由得呆住了。 “我叫富江,见到你很高兴。”她说着,走上来跟我握手。 “哦……哦。很高兴,很高兴。” 差点咬到舌头。 她一副毫无戒备的样子,和之前的态度截然相反。我不禁腹诽,到底哪个才是假话啊?当然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做了那么多年的优等生,我已经学会什么时候该带上面具。 看情况很可能要跟她相处好一阵子,姑且也算是未来的战友吧,我这么想到。 和她握手的时候,她的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茉莉花香,似乎能够深入鼻腔。被死尸堆的腐臭熏坏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我叫高川。” “你刚才说过了。” “那就再说一次。”我堆起微笑,“你是刚来的吗?” “对。” “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吗?” “莫名其妙的,好像做了个噩梦,醒来时就在这个地方了。这是哪里?”她揉了揉太阳。 “末日幻境。” “什么?” 她的反应在预料之中,可我也只能报之苦笑。 “见到一个穿红大衣的怪人了吗?” “没有,那是谁?” “一个自称末日代理人的自大狂。”我理所当然地在背后说那个家伙的坏话。 “末日代理人?”她还是一脸疑惑的表情。 “我把事情从头开始说给你听吧。”我说:“我是误闯进来的,和一只吃人的恶犬打了一架,干掉它后出现了一位红衣怪客。” “红衣怪客?” “就是末日代理人。” 她哦了一声,没再插嘴。 接下来我把自己是怎么进来的,以及自己所了解的关于这个末日幻境的一切都没有隐瞒地说了出来。她听得很仔细,但是一个问题也没有提,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仅仅是需要一个答案而已。 最后,富江抱着双臂,认真地点点头。 “原来如此,通过考验就能成为拯救世界的勇者吗?你要做吗?” 这个问题我也没有答案。 “你想做吧?” “你在说什么梦话啊?那种人的话能随随便便就相信吗?” “你不相信?” “完全不信。” 我说谎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好不容易才得到认可。”虽然这么说,但脸上却没有可惜的表情。 “我可不缺少认可我的人。” “是吗?你的学习大概不错吧,但是看上去不怎么强壮,平时不怎么参加体育活动吧?” 要你鸡婆。 她将左手伸到我眼前,就在我疑惑的时候,忽然捏紧拳头,肌肉以一种流线型的形状鼓起来。我好似被那股勃发出来的气势撞了一下。 “你看,是不是比你更有力?” 不得不承认。 我深感惊讶,她发力的时候给我截然不同的感觉。之前虽然也是肌肤紧凑的运动型的美女,却没有这种力量的美感。她的肌肉并不是在健美比赛里那种硬邦邦的疙瘩的感觉,很有弹性,也很好地融入姣好的曲线里。 “所谓的勇者,通常拥有与众不同的特质。但是,就算性格,智慧和力量都有过人之长,没有运气的话,也不能成为脱颖而出的那个人。”她微笑盯着我的眼睛,说:“比起我来,你才是真正的幸运。” “你的意思是得到印记的我应该去扮演英雄吗?” “你还想绕多少圈子?做不做得到是一回事,但是一开始就决定不做的话就不会产生结果,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也许末日代理人在说谎。他究竟是什么人谁也不知道。” “他有没有说谎又有什么关系?你现在拥有力量,这是不争的事实。你是个优等生,有能力得到比其他学生更高的分数,也必须去这么做,这和是不是考试没有关系,而是一种自觉,不是吗?难道得知所谓的考试只是个谎言,就不去做了吗?” 一瞬间,我似乎被她深深的眼眸给吸进去了。 “所以,你在说谎。你不是自认为英雄的人,但是有了英雄的力量,就会去做英雄的事情,这和所谓的英雄是否只是个谎言根本没有关系。你就是这样的人。” 一针见血。我被彻底看穿了。这个女人的眼光真的很犀利。 有很多人在我之前死了,尸体就像垃圾一样扔在房间里,而我还活着,还得到了印记。运气也好,能力也好,这都是实力的展现,我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不希望成为勇者之类的话,不过是个谎言。 ,! 5 富江 6 富江2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6 富江2 富江如此鼓动我,大约是因为羡慕的缘故。《+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她抓着我的左手,啧啧有声地摸上菱形印记。当然是没有效果,她的脸上明白写着失望。 “是打败幽灵犬才见到代理人的吧?真好,被你抢先一步。” “别开玩笑了。” “不就是会隐身的大狗嘛,是我的话,一拳就可以解决。”富江向后跳开,做了几个拳击的动作。 她没见识过幽灵犬的厉害,当然可以大放厥词。 “你学过拳击?” “嗯,我喜欢所有和格斗有关的东西,运动啦,小说啦,游戏之类的也有在玩,从小开始,每种格斗技都有接触过。” “听起来很有型。”我诧异地看着她:“你有打过架吗。” 她对这个问题表示惊讶。 “不打架学格斗做什么?” 啊,这家伙,说的是真话吧,真是直率。 不过她的外表距离我印象中的暴力女差得十万八千里远。 “你呢?能杀死幽灵犬,打架肯定也有一套吧。” “我不喜欢打架,是优等生。”我严肃地说。 “原来如此。”她忽然撇过头去轻轻啐了一口:“骗子。” 喂,太大声了,你故意的吧。 “接下来怎么办?你有主意吗?”我问道。 “完全不知道。”富江这么说着,却没有半点担忧的神色,“我才刚来,连该做什么都不知道呢。” 不像是客气话。 于是我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她。 “只要找到大铁门的钥匙就能出去了。” “出去?”富江问道:“然后呢?去哪儿?” 我哑口无言。 “呆在这里也没什么好的吧。”我只能这么说。 “嗯……说的也是。”富江点点头:“到外面去说不定能碰到其他人,不过很危险哦,我刚才看到几个在房顶跳来跳去的东西,似乎很厉害。” “而且,就算开了铁门,也很难安然出去吧。”她的目光落在铁门外游荡的行尸走肉上。 我至今还没弄清楚那些丧尸的五官还有哪些能发挥作用。只有嗅觉的话还有办法蒙混过去,如果听觉没有问题的话,那么开门发出的声响一定会让它们蜂拥而来。 的确,这是我一直不愿去想的死结。 如果不走正门,那就只能爬墙了。可墙顶遍布有尖锐的玻璃渣。 “不出去的话,食物怎么办?” “先把这里所有的房间都搜一遍吧,顺便等等看还有没有其他人来。”富江说。 我同意了。 我们决定以被幽灵犬当作餐馆的房间打头。 在行动开始前,富江非进“餐馆”不可,于是我在门外看好戏。 出乎预料的,她一点事儿也没有,就像走在自家庭院里,在尸堆前端详了一阵,啧啧有声,然后开始翻箱倒柜。手脚比我麻利多了,就像演习过一样。 她将自己看上的东西装进一个超市的置物布袋里,单肩挎着。 出来后,吹嘘一番。 “也就是恶心点,臭了一点罢了,死人和死猪一样,不都是一块肉吗?” “别说了,你是变态杀人犯吗!?” 富江嘿嘿直笑,我臭着脸,哗啦啦地摆弄着钥匙圈,找出对应门牌的钥匙。 走廊上的房间大多上了锁。 我将钥匙插进锁孔,紧握了一下斧柄,然后看向富江,她收起嬉笑的表情,认真地点点头。 我扭转钥匙,猛然推门。 碰―― 什么东西被狠狠撞了一下。 阳光一时间无法将房间里的黑暗全部驱散,我双手握住斧头,分明看到了朝前方拖曳的影子。 影子里,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爬起来。 是个男人,脸颊干瘪得只剩下个骷髅头,一只眼球从眼眶中吊出来。 灰尘飞扬,一股腐臭和霉味向我袭来。 我忍住恶心,准备将它砍倒。只是一挥手的距离。 电光火石间,一只脚从侧旁踹了过去。 已经确定不再是人的男性被踢中,好似出膛的炮弹一样向后飞出去。 我还没举起斧头,战斗已经落下帷幕。 尸体砸在家具上,嘭咚一阵乱响,桌椅、餐具和花瓶散碎了一地。 我有些吃惊地看向身旁发飙的女人。 富江装作貌不经心的样子,双手交叉在胸前,缓缓将脚收回来。 尸体抽动一下,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胸前凹了一大块。 她的脸立刻垮下去了。她有趣极了,虽然我还想看下去,不过身体已经动起来,在富江恼羞成怒前,冲上去一斧子砍断了丧尸的脑袋。 无头尸体倒下去后就再也没爬起来。 小说里的描述是正确的。 “要对准脑袋。”我努力掩饰自己的表情说。 “我知道,就是想测试一下,你能这么肯定,也是受了我的那一脚恩泽呢。” 真是死不吃亏的性格。 富江走上前将丧尸的脑袋踢到一旁。 “你不是说可以把怪物的尸体变成神奇的石头吗?” “嗯。”我嘴里应着,但心里却有点没底。 菱形印记没有如当时那般发热,我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它似乎拥有自主判断的能力? 名称:丧尸 物种:死体 评价:e- 状态:死亡 “快来快来。”富江在催促了,她甚至大胆地抓住尸体的脚踝,拉到我跟前。 我有些着急。 “怎么了?”她盯着我半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该不会你根本不知道怎么做吧?你是碰运气的?” 那口吻和表情就跟拙劣的演员一样。 她是故意的,为了报适才的一箭之仇。 “才,才不是。我只是还不熟悉而已,要知道神秘力量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掌握的,你给我看好了。”我硬气地说。 我半跪在尸体面前,左手虚按在上方,一脸严肃。其实我也知道这个架势一点用处也没有,只是在安慰心中的紧张。 “要开始了!”我说。 富江嗯嗯地点头,视线落在我的身上,深深刺痛了皮肤。 开始! …… 快开始啊!我在心里呐喊。 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下糗大了。 喂,快给我热起来啊! 尸体转化! “行不行啊。”富江在一旁抱着手臂嘲笑。 “?嗦死了,不要让我分心!”我大叫起来:“给我变成灰石啊!” 声音刚落,好似触发了某个机关,菱形印记开始发烫,就像闪光一样迅速,手腕内侧灼痛了一下。 尸体腐朽般化作灰烬塌陷下去,然后在某种力量的牵引下甩起来,形成一团陀螺状的灰雾。 从后方射来的锐利目光消失了。我虽然是第二次看到,但是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灰雾的漩涡越转越急,体积也在快速缩小。当完全凝结为一点的时候,灰石就出现在地板上。 只有绿豆大小,十分不起眼。 我拾起来,交到一脸呆像的富江手里。 6 富江2 7 富江3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7 富江3 “这就是灰石……?”富江用修长的手指捏着绿豆大小的石头。《+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惊讶的表情像温水一样抚过我心灵的伤口。 我点点头。 “怎么使用?” “吃下去。” 她用吃人的眼神瞪我。 “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拾起来的时候,它自己在手心融化了。” 我耸耸肩。 富江没从我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我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做,能够误打误撞地转化灰石已经是难得的好运了。 似乎要提到“灰石”呢。我回忆当时的情景想。 我正心不在焉,富江突然将灰石扔进自己嘴里。 “喂!你疯了!” 我反应过来,连忙扯开她的手,但是已经晚了。她的喉咙动了一下,明显已经吞下去了。 我抱着头,啊啊直叫,担忧得不知如何是好。 “似乎……没事。”她沉默了半晌,开口道。 “真,真的没事?” 我狐疑地盯着她的喉咙,她面无表情地和我对视着。然后不知道为什么,视线不由自主下滑,落在她的胸前。并不是故意的,只是在这个距离,她的胸部充满了令人无法抗拒的磁力。之前为了保持礼貌,一直让自己不朝这方面想,这个规模简直是犯规嘛。 只是停了一下,立刻做贼般撇开,耳朵有些发热。 富江的视线完全没有移开,就这么盯了一会。 “哼哼。”她冷笑了一声,“没见过这么大的吧。” 这是个出乎意料的问题,我不由自主点点头,立刻又摇头,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回答才好。长这么大以来,这么尴尬的时候不多,感觉就像考试作弊被老师抓到一样。 意识到一直低着头的话只会显得自己心虚,于是将视线抬起来,结果一道黑影闪电般迎面扑到脸上 富江伸出右手抓住了我的面庞。 哇啊,痛死了。 我双手抓住她的手臂,想要挣脱开来。可是她的手掌好似铁箍在收紧一样,力量不可思议的大。 “我的握力有四百公斤。”她得意洋洋地说。 你是鳄鱼吗!? “混蛋!骗子!灰石生效了,一定生效了是吧!?” “刚刚才生效的。”她哈哈地笑,“现在大概有五百公斤了。” “放开我。你这个怪力女!胸大无脑的乳牛!” 我只在电视里见过被人抓住脸,结果轻易就被解决的场景,当时还当作笑话一样四处挑刺,没想到这么夸张的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松开手,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她居高临下,双手叉腰,弯下腰将头伸过来地瞪着我。 “怪力女?乳牛?” 我揉着太阳穴,脑袋还有些发晕,抬起眼睛的时候目光落在那对自由垂下的丰满上。好像更大了。这么想着,意识到自己之前口无遮拦,有些愧疚。 其实我并不是喜欢说刻薄话的人。但是无论因为什么,泼出的水是收不回来的。平时看电视和小说时也常常嘲笑这类人,并暗自告诫自己,没想到一向自诩冷静自己也会犯下这样的过错,真是个讽刺。我不想找什么理由推脱,富江会更为气恼也是理所当然。 我已经做好被惩罚的准备了,之前被抓住脸的痛苦和气恼也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我受到的只是上的痛苦,而富江却要承受心灵上的痛苦吧?再豁达的女人,也不会对这种嘲讽辱骂不以为意。 语言暴力是差劲的行为,一点都不男人。 太没品了。 “抱歉……” “我没说讨厌哦。”她忽然这么说。 我的脑袋似乎打了结,惊讶地抬起目光。 “只是想试一次看而已。”她伸出右手,从小指到拇指依次灵活地摆动,“我从小发育就很好,性格也很早熟,被男人盯着看什么的,早就习惯了。高中的时候,一位学长告白,被我拒绝后就在背地里散播流言,拿我的身材说事,说我主动勾引他。除此之外,女生也是又羡慕又妒忌。之后的事情相信你也猜得到。拜他们所赐,高中的青葱岁月变成了人生的污点。” 她自说自话,虽然并不明白为什么忽然转变到回忆模式,我也只能乖乖做个听众。 富江顿了一下,露出表面平静但内里似乎藏着某种东西的微笑。 有点悚然。她果然还是在意的吧? “那个时候真是难过,真想捏爆那些无聊家伙的脑袋。” “这个……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哦,因为你盯着我的胸部,害我想起了这件不愉快的事情,所以决定把当时没能做的在你身上做一遍。抱歉啊,怪力女和乳牛什么的,我就不计较了。” 她说着伸出手,将我从地上拉起来。我装作若无其事地拍掉裤子上的灰尘。 “算了,归根究底,是我的不对。” “别生气呀。作为赔礼,我特许你盯着我的胸部看,这可是我自以为傲的地方哦。”富江骄傲地挺起胸,“优秀才会被人妒忌,羡慕才会导致痛恨。” 自以为傲吗?该说是自信,还是狂妄呢? 不,不对。 鬼才要你允许咧! 之前也有提起,菱形印记可以查看一些情报,也许对富江也有效,但一直以来,我都秉着已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想法尽量避免侵犯他人的私隐权。直到现在富江主动谈起自己的事情,才决定用菱形印记查看她的资料。 姓名:富江 年龄:二十三岁 职业:研究生 评价:d 评价和她的胸部一样令人惊叹。 回想起来,富江给人的印象很模糊。虽然是个女子,却没有普通人面对陌生环境时的紧张,看到尸体也不慌张,甚至胆大到视恶心的丧尸无睹,让人不禁怀疑她的胆子是怎么长的。看上去不像是敬小慎微,但并非不会思考。她的判断力很锐利,近乎看穿人心。 我觉得她就是那种天生能够快速适应环境的人。 所谓适者生存。她也许比我起初预想的还要厉害。 这个评价究竟是根据哪些因素得出的呢?四百公斤的握力也许不是自夸吧。我脑袋里浮起这样的念头,随之就抛之脑后了。 可以确定的是,如果她比我先到达这个地方,真能轻易杀死幽灵犬,毕竟排除力量因素,双方的智慧也不在一个等级上。 接下来我们按照同样的模式,将所有的房间都清理了一遍。有用的和看起来也许有用的东西收集了几袋子,全堆在二楼的一个干净房间里。此处决定被改造成据点。 这个时候太阳已然西斜。余晖并不是很耀眼,橘红色的云层向远方铺开,渐渐变成一片薄纱,最终融进青蓝色的苍穹里。 光线可以明确感知地慢慢暗淡下来。 丧尸和怪物们的吼声此起彼伏,远方不时传来尖叫般的警报声和零星的枪声。这个城市还有其他人的,只是在黄昏里,愈发显得孤独、寂寥和感伤。 我和富江并肩站在走廊上,眺望残破的街景。 厄夜即将到来。 7 富江3 8 据点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8 据点 选择二楼的房间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我们在眺望街景时看到一些在高楼大厦间高来高去的怪物,对于拥有强大运动机能的它们来说,庭院的大铁门和四米高的围墙根本就不能起到阻拦作用。而且,虽然我们没有在一楼和庭院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不能完全保证不会从地底钻出什么东西来。 在这个诡异陌生的异世界里,我们对任何未发生的假想都抱以极大的警惕。 二楼距离地面有五米高,这个距离可以避免许多来自地表和高空的侵袭,至少可以延缓危险到来的时间,令自己能够及时反应。我们用空罐和绳索制作了建议的报警器,设置在走廊和楼梯口上。还将桌椅和柜子当作障碍物巧妙地架在台阶上,如果到了最危急的时候,我们可以直接从据点里跳出去,这个高度不会摔伤。 清理建筑里的房间后我们获得了足够支持三天的食物,大都是速食和零食。还拿了手电筒,扳手和刀子之类的工具。除此之外,一共三十七颗灰石,和富江平分了,我比她多得一颗。 虽然只有我能够制作灰石,但是将灰石独占的念头刚刚萌芽就被掐死了。那是极为不智的行为,在我诸多的座右铭里有这么一句:片刻的贪婪会带来长远的损失。 我需要富江的力量,富江也需要我的力量。我们是拍档,是战友,如果我小肚鸡肠,又怎能奢望她能够宽宏大量?信任是一种赌博,自己必须首先付出,而我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一向不错。 工作的时候,富江把灰石当作糖豆时不时丢一颗进嘴巴,发出一阵阵满足而又令人脸红耳赤的呻吟。这对于一个正值青春期的男生来说,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别再吃了。”我皱着眉头说:“我觉得你现在就像个瘾君子。” “那可不行。我就指望它了。” “什么?”我诧异地看向富江,她说的话没头没脑。 “三天后我有一场比赛,是个强大的对手,所以趁这个机会能变强一点都好。” “什么比赛?” 富江看过来的眼神有些诡异。 “和模范优等生没关系。”她这么说。 真是吊人胃口,我丢个她一个白眼。 “得了吧,我不会惊讶的。” “不,你当然会。” “我说不会就……” “黑拳。”她快速地打断我说了一个词语。 我起初没放在心上,一时没转过弯来。 “黑拳?什么黑拳?” “在地下赌博黑市里打拳。” “什么!?”我清醒过来,不可置信地直勾勾盯着富江。 富江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用电工刀削着木头,时不时将木头平端在眼前,用目光测量一些数值。她执意要用手头的工具和材料做一把坚毅的手弩,不过在她成功之前,我对她是否有这种本事保持怀疑的态度。 “我靠它吃饭。”她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说。 “骗人。你是一个研究生。” “研究生又不能当饭吃。”富江耸耸肩:“研究生的生活可是很清苦的,我可受不了。我要吃好,穿好,玩好,这都得花一大笔钱。” 研究生的辛苦我也略有耳闻,不过似乎也不是所有的研究生都是那样,其中有不少黑幕,但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在意的是,她选择打黑拳来赚钱,这看上去有些脑子进水。 “你随便可以找到好工作吧?” “当然,不过那太麻烦了。”富江一脸鄙视地转过头来:“我去打一场黑拳,加上抽头一次就有五百万,正经工作来钱可没那么快。” 五百万! 我怀疑自己一辈子能否赚到这个数目。另外一提,我每个月的零花钱只有一百元,已经被许多同学羡慕了。富江提到的金额好似一阵巨浪将我打得晕头转向,又一点真实感也没有。 “女子格斗?” “不全是,大多时候是无差别格斗,不区分性别。” “这,这个,不是很危险吗?” “没错。”富江嘴角勾起一丝玩世不恭地笑容,右手比成手枪点了我一下:“危险才能带来财富,只要能赢就没问题。” 只要能赢就没问题?这个女人似乎从不考虑失败的事情。 我曾经幻想我们的相性近似,但我似乎弄错了。我们的个性和价值观根本就不在一个道上。危险的确能带来财富,但是我更注重的是它们的性价比,我会选择更加安稳妥当又能赚钱的行业。 “万一赢不了呢?” “真是个蠢问题。”富江如此回答道:“失败就是死亡,根本不用考虑。” 实在是很极端的价值观,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苦衷,比起我来富江才是大人,我觉得不应该在这种个人问题上多嘴多舌。 我结束这个危险的话题,将注意力放回手中的工作上。我的分工是将房间的窗户都关起来用木板加固,然后拉上厚厚的窗帘,避免晚上使用煤油灯和手电筒时,被怪物们发现火光。目前为止,还无法确定它们对光线的反应如何。 直到晚上七点多,我才将工作完成,累得一身是汗,手臂酸痛得好像要抽搐起来。富江嘲笑我体力不足,我也懒得回话,已经过了平常吃晚饭的时间,肚子饿得要命。 在灰石和食物之间游弋了一阵,撕开巧克力和薯条的包装袋。 灰石若只是用来填肚子就太浪费了,尽管它真能填饱肚子。 这玩意在治疗伤口和恢复体力方面,和漫画《七龙珠》里能够瞬间治疗好伤势,完全恢复体力的仙豆很相似。虽然外表是石头的质地,但我有时也会疑惑它究竟是不是无机物。 “窗子加固好了?”富江问。 “当然。” “没有丧尸可以突破,没有光线可以泄露?” “是的。” “那为什么不泡杯面?”富江提着一个便携煤气炉走过来放到我面前。我只在图片上见过这种煤气炉的款式,应该是野营用的,她摆弄了几下,淡蓝色的火苗从蜂巢中腾起来。 逐渐深沉的夜,阴暗的房间,影子在跳跃。富江的脸在荧荧火光中显得十分平静,在这不算宽阔的密闭房间里,我意外找到了一种独特的安宁。 “好吧,杯面。”我说,然后找来杯面,是阳春牌的牛肉面,不过里面当然没有牛肉。 8 据点 9 前夜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9 前夜 富江往锅子里倒水。《+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lvse我们没有找到饮料,只有空瓶。不过这栋建筑的水管没有被切断,用空瓶装满了自来水。虽然担心水源不干净,不过煮沸的话应该可以喝。 在等待的时间里,富江继续做她的手弩。我闲着没事,将手枪拿出来。之前都没有跟富江提起我有手枪这件事,并不是故意要隐瞒,只是那段时间连自己也忘记了。 说实话,在清剿丧尸的时候,我并不觉得手枪会比斧头更顺手,而且子弹只有六发。 “哈,左轮。”富江扫了一眼,哼笑道,一点都没有拿过去的意思。 “有六发子弹,给你用。”我说。 “我宁愿要你那把斧头。” “那可不行。” “说真的。”她抬头紧盯着我,“我用斧头比你在行,你不觉得自己更适合开枪吗?” “我不觉得。”我断然说。 “为什么?男人都喜欢射击,是天生的射手。”她拉高尾音,仿佛演讲家般说。 “我只在军训时开过十枪,还是过时的步枪……我觉得你比我更在行。” “听着,阿川。”她叫我阿川,听起来有些怪怪的,有些亲密,但也不完全是那样。只是从没有人这么叫我,再要好的同学,以及生养我的父母也都是叫我的名字“高川”。 高川,一种很随意的距离感。 “手枪的话,只要会扣扳机就能造成威胁,但是斧头有多大的威力,就得看使用者的水平有多高。” “我的水平不错,是我杀死了幽灵犬。” “可我用起来更好。手枪无论是你,还是我来使用,威力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这个时候不应该合理分配,以期形成更大的战力吗?” 富江用陈恳的眼神和我对视。半晌,我将斧头递给她,然后将手枪重新别回腰间。 富江抓起斧头,就好像孩子得到心爱的玩具般,欢欣地笑起来。 “谢谢。” 忽然很想抽烟,于是掏出烟盒。突然意识到这里不止有自己一人,我从未在他人面前抽过烟,但是拿出来的香烟再收回去有些不自然。富江注意到我的动作,眼睛眯起来。 “香烟?我就知道,什么优等生,都是骗人的吧?” “没有。大概。我的学业很优秀,学年前十名,进过奥数竞赛决赛。”我有些尴尬地申辩:“呃……我还在杂志和报纸上发表过文章,每年的奖学金都有我的份儿。” 富江一脸“早看穿你了”的表情。 “同学都不知道吧?” “……有一些。” “但没有告发,所以,是一些坏学生?”她好似要从我脸上看出什么般盯着我:“不知道你吸烟的人还有谁?老师?朋友?亲戚?父母?……啊,你欺骗了所有人,你这个大骗子。” “不……呃,我只是不想让他们知道我抽烟。”我干巴巴地继续辩解:“你知道,这是个人。” “你这个人……实在是太不率直了。” 是你太率直了。 “好吧,我就是这样的人。”我放弃了,将香烟抬了抬:“能抽吗?” “给我一根。”她这么回答,挺意外。接过香烟,又说了一句:“骆驼?不错,我喜欢这个牌子。” 我无意义地笑了笑。 我们就煤气炉的火点烟,两个人一起吞云吐雾,等待水开。 锅子里的水了好一会,我们才倒进面杯里。闷了五分钟,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富江大概也是饿极了,毫无淑女风度地发出吸面声,一点也不脸红。也许她根本就不在意这点事。我平时也吃同样的杯面,可是从来没有这时那么美味。 期间,我和她说起自己学校里,那位失踪被找到却失忆了的学长的事情。 “有些人失踪了就再没回来,有些回来了却失忆,这是个值得注意的问题。”我说。 “如果他们都到了这个地方……”富江摇摇头,没有接下去。 “回不去的原因大概是死了,或者没有找对路。失忆的情况,大概是找对路了,却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它们不想我们带着记忆回去。”我分析道。 “为什么?它们是谁?不是说要让我们成为拯救世界的勇者吗?没有记忆的话又怎能做到?” “不知道。”我说:“不过我想试一下。” “什么?” “将记忆记录下来。在笔记本或者电脑里写一份日记,然后去。” 如此说到,我将事先准备好的笔记本拿出来,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呆了两三秒,点点头。 “就那么做吧。” 于是我开始写日记,将自己去了学校的旧厕所,直到目前所发生的一切都记载下来。原本只打算简单地叙述,但是大概是时间充沛,这段经历也令人印象深刻的缘故,渐渐变成了小说那般,形象扼要地描写。心情,想法,猜测,无论是主观的还是客观的,全都包容在里面。 有一阵子,我以为自己是在纸上复印自己的灵魂。 也许我有成为小说家的潜质吧。不过写完后自己读了一遍,觉得和自己落笔时的感觉相差很远,令人不由得生出“这是自己要写的东西吗?”的怀疑。 怪不得很多作者写了原稿之后会立刻撕掉,我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他们的心情了。 我抬起头的时候,富江不知何时在背后俯看,我连忙用手臂蒙住纸面,有些害羞。 “别挡着啊,写得挺好的嘛。”她带着笑意说。 我无从分辨这笑意的善恶,只是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你要看,自己写去。”这么回了一句。 “那多没意思,而且我也从来没写过日记和故事。”富江忽然兴致勃勃地提议道:“回去后整理一下投给出版社如何?反正看起来很像幻想故事,能卖大钱也说不定,日后就是知名作家了。” “你在说笑吗?” “当然不是,我可是很认真的,你可要把我写得出彩一点儿。” “我的日记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我是女主角嘛。”富江这么说的时候,一点脸红的意思都没有。 我不想在这个话题纠缠下去,于是问她手弩做得如何了。 “搞定了。”富江从原来坐的地方将做好的简易手弩拿过来。 说是手弩不如说是弓弩,有两尺长,看上去的样子有些像是套上弓弧的步枪,骨架是木头做的,有扳机、准星和肩托,弓弦是橡筋和一些丝线的混合物,绷得很紧,若不够力气上弦,可以借助同样自制的杠杆上弦器。 弩箭也做了六根,大致就是木条削成半圆形,在平整的一面割出浅沟,前段削尖,套上配重。 看上去很有杀伤力,但效果如何就不知道了。 富江径自走到窗前,微微撩起厚重的深蓝色窗帘的一角,朝外瞄了一眼,然后招手让我过去。 我提着手弩来到她身边,她接过手弩,无声点了一下在大铁门外徘徊的一个女丧尸。我明白她的意思,隔着加固木板,将玻窗拉开一丝缝隙。 富江拉弦,将弩箭插进槽轨,就像步枪站式射击那样平端在肩膀上瞄准。受限于视窗的缘故,我的身体几乎要挨在她的身上,清晰感受到她的身体散发出来的热力。第一次和亲属之外的女性挨这么近,我有些坐立不安。 富江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被选为猎物的女丧尸身上。 我尽量集中精神沿着她的目光看去。 弓弦轻响,紧接着的空气撕裂声也不大,细长的黑影几乎看不清地穿过夜影下的庭院。 女丧尸一头栽倒在地上,右眼的地方露出弩箭的尾部。 倒地的声音引起其它丧尸的骚动,却找不到动乱的源头,渐渐又平息下来。 我将窗户关上,富江拉拢窗帘,我们又坐回便携煤气炉旁。 “那么远的距离,必须得瞄准眼睛才行,二十步之内可以直接射穿头颅。”富江说着,将手弩扔给我:“开枪的声音太大,你还是用它吧。” “可是……” “我用斧头进行近身战,你负责远程支援。” 合理又实用的搭配。 “如果你坚持的话。”我点点头,没有说什么男人就应该挡在前方之类的蠢话。 之后,我和富江一起动手做了三十只弩箭和一个箭袋。 晚上十点过后,我们将狼藉的地面清理干净,被褥并排铺在地上。 虽然距离进入末日幻境并没有多长的时间,但是积累的疲倦却好似不眠不休地写了三天的作业。 我一躺下就不想再站起来了,却迟迟也睡不着。脑子里好似有一堆杂物在甩干桶里翻滚,自认平静的精神从谷底反弹般活跃着。 富江搂着毯子翻过身来,和我面对面,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我,我也没有开口,就这么对视。 宁静中有丝丝的情绪在缭绕。 久违的多愁善感。 夜晚还只过去了三分之一,明天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能够平安地回去吗? “要牵手吗?”富江忽然问我,她的手已经伸出毯子。 好一会,我将它握住,真的很温暖。 ,! 9 前夜 10 黑色之梦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10 黑色之梦 危险尚未远去,我不打算睡得很沉,但是和精神的双重疲劳以压倒性优势战胜了警惕心。《+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我堕入感知的深渊,仿佛无垠大海,灵魂被冰冷的海水包裹,推攘着,一冲向某个岸边。 我睡着了―― 我知道自己睡着了,这是很奇怪的事情。 无论怎么努力想要醒来都办不到,堕落的灵魂身不由己,就像嵌在琥珀里的虫子,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作,唯一能够控制的只有思维,而思维也正被源于更深沉的本质处的恐惧所侵蚀。 这是一个梦,但又不像一个梦。 我似乎听到一个声音: 来……的真名……西…… 是谁?在呼唤我? 我用力睁开眼睛,弹起腰肢坐起来。黑暗的帷幕遮在眼前,让我一时分不出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如此静谧,呼吸声和心跳声就在耳边鼓动,出了一身汗,背后湿凉。我沉重地呼吸,静静地坐在那里,外边隐约传来低沉的嚎叫声。 眼睛逐渐习惯黑暗的时候,富江不知何时也醒过来。她没有起身,睁开的眼睛在黑影中像猫的眼睛一样明亮,有一种妖异的美感。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她的手,温软的触感好似电流一样钻进手心。我反射性挣了一下。 没有挣脱。 “几点了?”我问。 她放开我的手,将旁边的闹钟取来。我打开手电筒,将光线调到最弱,凑上去。光在闹钟玻璃面上扩散,我们好似缩在一只淡淡的光茧中,感到安心。 凌晨一点多。看似过了很久,实际上才睡了不到四个小时。 我揉脸,手指插进头发理顺,终于让懵懂的脑袋清醒了点。想让富江继续睡,可是她已经坐起来,看上去也没有睡意了。我觉得是自己做噩梦吵醒了她,心中有些愧欠。 她只是摇头。 “很可怕的噩梦?” “……大概吧。” 我还记得梦境和梦境中的呼唤,可是那到底是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在梦中陪伴自己的只有黑暗、禁锢和侵蚀,就像被困在地狱的刑台上。这个梦是有意义的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就太糟糕了。 处在同样的环境里,富江的情绪看起来比我稳定得多,当我问她做梦没有,她说做了。于是我出于隐忧,提出交换梦境内容,然而她拒绝了。 在手电筒的微光中,富江捏着下巴自顾自笑起来,有些毛骨悚然。 既然如此,我没有强求。对于为什么自己会做这样的梦,我也做了几个推测。除了正统的梦解析学说,也有更为贴近幻想的理由,涉及地狱、末日和灰石。 也许吃掉灰石的我们正发生变异,谁知道呢? 庭院里忽然传出一阵激烈的枝叶摩擦声和折断声,听起来像是有重物压断了树梢。如此突兀,以至于我们都在第一时间明白有事情发生了。 意料之中。我俩没有天真到以为自己可以安然度过这个晚上。 我第一时间将手电筒关掉,和富江对视一眼,默契地放轻手脚来到窗边。富江小心翼翼地掀开窗帘一角,我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庭院里的物体在夜影中浮现轮廓,靠近左侧的一处和印象中有些不符。风不大,可是一颗靠近围墙的树木如同醉汉般摇晃,精心剪裁过的树梢像是被狗啃了一块,变得有些狰狞。 有东西进来了。我从富江的眼神中看到相同的答案。 除了第一声,它就没再发出其它声音,诡秘得仿佛黑暗中的妖精。 这是一只习惯于在黑暗中狩猎的怪物。就算没有智慧,它那潜伏性的本能也比幽灵犬更狡猾。 富江放下窗帘,我们坐回原来的位置。 我重新检查箭支和子弹,将手枪收好,拿起弓弩。富江的手指在斧刃上摩挲,锋锐的触感似乎沿着手臂直抵眼神。 头顶响起碰撞声,我们立刻压低了呼吸。 根据声音判断是在四楼,它在走廊上触动了我们设下的警示陷阱。被牵扯的空罐发出沉闷空洞的响声,还有一些置物推开碰撞的响声,唯独没有听到它的脚步声。 我和富江根本没有看到它长得什么模样,但是响彻在走廊和梯道上的空洞声好似连锁一样,证实它的逼近。一声,两声,步过走廊,沿着楼梯爬下,轻巧地越过我们设置的障碍。 停下来,又走动。像只徜徉在草原上,眯着眼睛觅食的狮子。它发现我们了吗? 当习惯了黑暗,夜影已经不足以阻挡我的视线,只像是隔了一层朦胧的纱。 我和富江对视一眼,发现她同样有些紧张,指节紧紧扣住斧柄,又稍微松开,如此反复。 富江忽然朝门口走去,我连忙拉住她。她回头看我一眼,充满斗志和杀气的眼神似乎在说: 出去干掉它! 为什么?我同样用眼神表明自己的疑惑。我们没必要招惹它,只要躲在房间里,它不一定能找到,就算被找到了,也能依托地理的优势取得胜机。 我不敢出声,生怕被它发觉。能在黑夜里灵敏地行动,它的感官肯定十分敏锐,而且它看上去像是从外边跳进来的,运动机能十分优异。幽灵犬可以借助墙壁四处跳跃,甚至攀附到天花板上,现在这个不知是什么的怪物肯定做得更好。 走廊上遍布障碍,对于只能在地面上奔跑的我们,反而是一种劣势。 当时的策略,就是死守这间据点。 出去迎敌?开什么玩笑?我蠕动嘴唇,无声地告诉她,在外面的胜算更低。 富江偏头盯着我,面无表情,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什么,眼神中闪烁的东西让我感到不安。 她咧嘴一笑,并非嘲讽,而是某种更强力更倔强的冲动。 “我去干掉它,你留在这儿。”她贴近我耳边轻声说。 语气里流露出来的意志十分坚决。 “别做蠢事!”尽管这么说,但我知道阻止不了她。 “我必须去,否则等下会有大麻烦。” “你怎么知道?” “直觉。” 直觉!?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哑口无言。 富江轻轻拉开房门,夜光宛如流水泼洒在她矫健的身影上。我一点也不想出去,可是不能放任她一个人面对那只恐怖的怪物。在她关门的时候,我健步上去按住大门。 迎向富江询问的目光,我说,一起去。 10 黑色之梦 11 出击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11 出击 夜凉如水。《+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从走廊外眺,在风中摇摆的阴影和轮廓异样的不真切。围墙外的世界正在骚动,犹如百鬼夜行,看不见,却能从声音中听出征兆。这一切更衬托出这栋建筑里不详的平静。 新来的怪物在三楼徜徉了一阵子,在我和富江的头顶上停下来。我们摒住呼吸,紧张地抬起头,就像要穿过厚厚的水泥看清它的身影般。它没有任何动静,并不能带来安全感。 富江挥起手臂,示意前进,她提着斧头,以随时能够奔跑的姿态猫腰前行,我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不时回顾走廊外侧和身后。当我们抵达楼梯的时候,呼的一下,黑影在走廊外一闪而过。 从三楼掉下来的。 我和富江被吓了一跳,面面相觑。我上前,端起弓弩,保持准备射击的姿势,压着栏杆向下俯视。 什么也没有。 随后左后上下巡视了一番,同样看不到任何异物移动的迹象。 这时大楼里所有声音都消失了,但我敢肯定,那只怪物发现我们了。它就潜伏在某处阴影中,如同最好的猎手,不为人注意地注视我们。无法判断它的行动,这让我感到强烈的不安。 我一步步后退,离开走廊。我不敢转头,生怕不经意间就被怪物取走性命。这里只是二楼,它能跳过围墙,也能跳上来,也许它此时就倒吊在地面另一侧,等待我一时大意。 贴在楼梯口旁的墙壁上,我微微偏头看向对面同样靠在墙壁上的富江,摇摇头。她朝楼梯口下方看了一眼,然后迅速缩回来,也同样摇摇头。 她伸出两只手指,朝楼梯口下方压了压。 她的意思是到下边去。 我也有同样的想法。和幽灵犬不同,这次的怪物似乎不会隐身,比起设置了路障的楼道,宽阔的庭院至少拥有腾挪闪避的空间。 此时我有点作茧自缚的感觉,但是谁又知道自己会碰上什么类型的怪物呢?若非在大楼里设置了陷阱和路障,也不能在第一时间掌握它的动向。 富江示意我停在原地,自己从地上拾起一个空罐,朝楼梯口下方扔出。 空罐弹跳,滚落,哐当作响。 我稍稍探出身子,隔着楼梯扶手,恰好能够看到“之”字形楼梯回折的地方。 怪物被惊动了,黑影闪现。我反而松了一口气,这仍旧是一只本能强于智慧的怪物。 它冲得很快,在夜影黑纱中只看到一个臃肿的轮廓,几乎塞满了整个梯道。 这么大的体积根本没有射失的可能。 我毫不迟疑地扣下扳机,强劲的后座力拍在肩膀上。弩箭击中黑影,发出沉闷的噗的一声。 没必要去观察它的伤势,我缩回墙壁后,上第二根弩箭。 大概是没有受伤,但是攻击却让怪物感到挑衅,它尖叫起来。如此沉重臃肿的体格,叫声却像女子般细锐,真令人有些难受。 富江在我缩回来时跳了出去。双手提着斧头,一夫当关地站在楼梯口正中央。 我已经管不了她要做什么了,弩箭刚刚插进槽轨,怪物充满愤怒的尖叫迅雷不及掩耳地逼近。在我反应过来前,富江大喝一声挥起斧子,和扑出来的怪物撞在一起。 眨眼间,两个身影一起朝走廊外飞去。 不到五米的高度,楼下传来沉闷的触地声。我飞奔到栏杆处,两个身影纠缠在一起,娇小却灵活的身影猛然翻到庞大的身躯上,如牛仔一样仅用双腿稳固身形,双手举起斧头,用尽全身力气劈砍它的背脊。 直到第四下,斧刃才破开坚韧的肌肤。大概是砍中了什么要害部位,鲜血好似喷泉一样淋了她一身。怪物吃痛地颠簸身体,富江差点就摔下来。 我的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不断用准星瞄着,却不敢扣下扳机,生怕射中富江。 这时才看清怪物的样子。 同样是四足动物的模样,只是现实里没有任何一个物种和它相似。没有尾巴,身躯呈倒三角形,胸口强健,腰部剧烈收缩,就像漫画里那些比例夸张的筋肉人的身体。头部没有眼睛,却长出一根一尺长的角,鳄吻般凸出的嘴部倒立着两根外露的獠牙。 脖子并不长,和人类相似,此时被富江砍得皮开肉绽,似乎可以看到骨头了。 怪物一阵风般朝喷泉撞去,真要撞上,骑在它背上的富江肯定会被压成肉饼。富江在千钧一发之际跳下来,在草坪上打了个滚。喷泉假山顿时被撞塌,碎石飞溅,和怪物一起落进水池中,发出剧烈的水花声。 庭院外的丧尸被搏斗的声音吸引,逐渐聚集起来,一个压一个地扑在铁门上,隔着阑珊伸手哀嚎。 富江一身浴血,衣服紧贴,勾勒出火爆的身段,却一点令人遐思的空间也没有。她提着斧头,一动不动注视水池,那恐怖的景象若说是战士,不如说更像屠夫或连环凶杀案现场的变态杀人狂。 大约停顿了一秒,水花声开始低落的刹那,怪物猛然从池水中抬起身躯,发出刺耳的尖叫,澎湃的池水哗然涌出。 富江不仅没有动摇,反而毫不示弱地咆哮起来,带着压倒一切的气势,让怪物的示威仿佛变成了垂死前的挣扎。 “太疯狂了。” 我看不清富江的表情,只是觉得她正在丧失理智,但无可否认,此时的富江拥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大的力量。 我担心富江的变化,在她发动进攻之前,瞄准怪物张开的嘴巴射出弩箭。 怪物的皮质坚韧,第一次射出的箭矢除了激怒它之外没有造成半点麻烦,所以这一次选择了口腔。不过目标物的大小和彼此间的距离,对第一次使用弓弩的新人无疑是个考验。然而,不知为何,在扣下扳机的一刻,我莫名对这一箭充满了信心。 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像是在最契合的刹那做了正确的动作,所以能够预知到箭矢的落点。 轻微的呼啸声,射穿两者的咆哮。 眨眼间―― 箭矢好似毒蛇一样钉在怪物的口腔里。 它的怒吼,下一刻就变成了血水淋漓的痛嗷。 它的头在富江面前低下来。也许是因为痛苦,但看上去就像是俯首。 富江迈出一步,身体好似跌倒般倾斜。 并没有跌倒,第一踏就充满了力量,草皮被压断,之后抛飞。如同出膛的炮弹,呼吸间速度就达到了峰值。 那根本不是人类能够企及的速度。 11 出击 12 下半局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12 下半局 富江跳起来,宛如双肋长出无形的翅膀,大概跳了四米多高,轻盈地在空中滑翔。《+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在最高点双手高举斧头,身体如同簧片般向后弯曲,就像是要在下一刻完全迸放所有蓄积的力量。 怪物感觉到来自头顶的威胁,嚼着满口的鲜血抬起头来,迎向富江的长角闪现一丝丝蓝色的弧光。 我吃惊地睁大眼睛。 飞翔的身影和蓝光环绕的长角在混朦的夜影中无比显赫,宛如盛开的昙花。 这一幕在我的眼中变得漫长,又好似只有刹那,斧头和长角撞在一起。 无形中有一种磁力,让两者的身形就这么凝固。 蓝色的光芒就像敏感的火药桶,被这一击的力量引爆,形成筒状的牢笼将富江困在其中。 光明大放,我的眼睛一阵刺痛,万物失去形状。下意识闭上眼睛。眼前一阵花白,只听见噼里啪啦的声响。 一种针刺般的酥麻感在空气中弥漫,让我感到全身的汗毛都直立起来。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一个熟悉的字眼浮现脑海。 闪电。 蓝色的电光牢笼。 “富江!” 我惊恐地大叫起来。虽然只认识了一个晚上,但也是同伴,无法像面对自己的困境和残酷的尸堆那般无动于衷。 我勉力睁开眼睛去寻找那个矫健丰满的身影。 眼前还是一片朦胧,本应习惯的黑暗变得苍白,还有无数的光状飞蚊在飞舞,穿越它们的间隙,隐约看到一个巨大的轮廓。 我翻身从栏杆上跳出去,落地时向前翻滚,七手八脚地边爬起来,边冲向那边。 弓弩无法对那个怪物形成有效的杀伤力,被我扔在一边,右手从后腰掏出只有六发子弹的左轮手枪。 残留的电弧用肉眼都能看到,像涟漪般扩散和消失。我冲入其中,被电击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 我双手持枪,随时准备射击,但生怕殃及富江,没有扣下扳机。冲上几步,视野清晰了一些,一个焦黑的人形跌落在水池边,撞在岸石上,宛如木偶般摔落。 怪物额前长角的电弧迅速熄灭,试图从水池中跳出来,踩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明生死的富江。 我抬手开枪,没有刻意瞄准,在这个距离对准这么大的体积,根本不虑射失的可能。 震耳的枪声在庭院中空洞回响,强大的后座力意外的大,让手腕有些酸麻。我死死抓住枪柄,只觉得身体差点被拉飞。 怪物被响声惊动,脑袋正要转过来,立刻被强大的动能撞得一偏,脚下也有些踉跄。 打中了! 虽然在开枪的刹那,我的目标是怪物的头部,但是没有刻意瞄准仍能准确命中目标,实在令自己感到惊讶。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神枪手。 即便在军训时也没有这么准。 似乎是运气,还有其他一些说不清的东西在发生作用,我来不及思考。 我心中惊喜和忧虑交加,加快脚步来到富江身边。 富江的形象凄惨极了。长发爆炸般散开,残破的衣服露出大片的肌肤,但一点春光泄露的感觉也没有,那里焦黑一片,散发出焦味和热量,让我连伸手去触碰她的想法都有些退缩。 我几乎以为她没了呼吸,但是当我畏怯地伸出手时,一声微不可闻的呻吟声清晰出现在耳边。 太好了,还没死。 富江的身体痉挛般抖了一下,翻过身体,仰面睁开眼睛看着我。她的眼睛有些无神,但并没有濒死的虚弱。 难以置信,受了那么严重的伤,竟然还有动弹的气力。 她的眼神似乎在向我述说什么。不过这个时候,就给我老老实实地休息吧。 我将灰石塞入她的口中,抓住她的衣服后领向后拖,右手向怪物频频射击,每一下都让我的右手被震得高高抬起。 开了三枪,全都奇迹般射中怪物的头部,甚至打爆了一只眼睛。怪物被突如其来的火力打得晕头转向,四肢一纵,从侧边跳出水池。 我的右手被强大的后座力震得虚软无力,再也扣不下扳机,只好虚张声势地指着它。怪物似乎也心有顾忌,没有立刻发动攻击,只是紧紧盯着我们。 它的嘴巴和眼神都人性化地流露出谨慎和怒火。 我继续拽着富江后退。虽然表面强硬,但枪膛中仅剩的两颗子弹无法给予慰藉。 最后两颗子弹,究竟要打中什么地方,才能给予面前这个大块头致命一击? 听说死人和昏迷者是十分沉重的,大概是因为对方失去了应对外在运动的机能。富江没有昏迷,身体也能稍微动弹,但压在我身上的重量并没有因此减低多少。 继续这么拖着她也不是办法,怪物发动攻击的话,我们俩十有要做同命鸳鸯。 解除困境最好的方法是杀死这头怪物,但是我仍旧想不出该如何对付它。 怪物身上创伤不少,鲜血流个不停,没有愈合的迹象,明显较之前更加虚弱,但是它表现出来的运动机能和电鳗般的放电能力仍旧居于上风。 只能束手待毙吗?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放开富江,一边不露怯地和怪物对视,一边摸上富江手中的斧头。 富江看似全身无力,但是抓住斧头的手却僵硬得宛如铁箍。我用力挣了一下,才有一点松软的迹象。 我分不清这是生理反射,还是富江真的不愿放手。 好不容易将斧头取下来,提在左手中,我以尽量不刺激怪物的速度缓缓移动步伐,侧行着离开她的身边。 怪物的身体对应我转动。 很好,它的目标现在是我了。 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抛开仁义,抛开急功近利的思想,抛开一切外在的干扰。在这个深沉的夜里,就只有自己和这头受伤的怪物。 富江的攻击并非全然无用,它并非没有弱点。 它的创伤,愤怒,举动,一切都有迹可循。 “是的,脑袋,还是脑袋。” 会放电的角,皮开肉绽的脖子,被射瞎的眼睛,脸面上的弹孔。这些都让它开始焦躁和恐惧。 它没有再次放电的迹象,那种大规模的放电,似乎不能连续使用。现在想来,之前的威势更像是狗急跳墙的搏命一击。 它如今的声色俱厉,和我一样是虚张声势。 不能给它喘息的时间。 这么想着,我朝它走去。 12 下半局 13 斗牛士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13 斗牛士 怪物喷出一口气,血口张开露出半截弩箭的残枝。《+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当我走到距离它只有五米的地方时,立刻像头蛮牛一样冲过来。 初速度极快。 连眨眼的时间也没有,我朝旁滚开。一蓬草芥从原地炸开,劲风刮得呼呼作响,我稳住身体,只看到两行深深的犁壑,尽头是巨大的脚印,而那具庞大的身躯已经不见踪影。 藏在夜光中的景物忽然暗淡下来,我的视线朝上抬,乌云般的身影遮住月亮,如山峦重压下来。此时我还没来得及站起身,连忙手足并用朝一边躲开,匆忙之间打了好几个滚。 怪物沉重的身躯就落在距离我一米多的地方,地面明显在摇晃,仿佛在它的脚下有一颗地雷被引爆,草皮和泥石铺头盖脸打了我一身。我的心脏剧烈跳动,说不上是害怕还是兴奋,只是有一种刺激的感觉,胃部泛酸,肾脏也提了起来。 我吐出草屑,举枪朝怪物转过来的脸扣下扳机。怪物的另一只眼睛也被射瞎了。剧烈的枪声回荡在夜空中,震得耳鸣,还没息落,大铁门的摇晃声像是涨潮般激烈,丧尸们挤在一块仿佛要将铁门推倒。 怪物再一次尖叫起来,我想它一定又痛又恼火吧。身上多处的伤口,突如其来的失明以及被猎物戏弄的刺激,都让它快要发疯了。 在它发疯之前,我爬起身绕着弧线朝它身后跑。同时祈祷它的听觉和嗅觉没有敏锐到可以代替视觉。 怪物开始左冲右撞,完全不辨方向,也根本没有发觉屏住呼吸,努力在阴影中藏起身体的我。这时我总算松了一口气,取得先手就可以慢慢炮制这家伙了。 没有龟缩在据点里,也没有将走廊变成战场,面对这只怪物超然的和破坏力,宽阔的草坪让游击战术拥有了发挥的余地。富江的用意证明了其价值。不知道她是怎么判断出来的,大概是猜的,然而即便是运气使然,也能证明我们天命在身。 唯一的瑕疵在于富江还是受了重伤。她的勇猛让我一直心惊肉跳,使我以为这次是她的舞台,结果她还是吃了苦头。 话说回来,如果这次由我担任前锋,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怪物换了几个方向,一头撞在水池上,石块崩落,池水从缺口涌出,打了它一身。受到这股刺激,它的动作立刻变缓不少。我抓紧斧头,它要醒来了。 这并非很坏的结果,就算想要乱中取胜,我也赶不上它的速度,抓不住疯狂的变向。 有多少人敢于接近疯牛,又有不被误伤的技巧呢? 它安静下来,我才有机会靠近它。 怪物靠在池边缺口上,要不是看到它呼吸时腹部轻微地鼓动,还真以为它快不行了。 它的确虚弱,但肯定没有到油尽灯枯的时候。 不少狡猾的野兽会诈死,也许它也在试图引诱我。 枪膛里还剩下最后一颗子弹,我有些头疼,区区一发子弹能够在它头上造成多大伤害?我读过的一些课外书籍里提起过,狩猎体形巨大的野兽,需要大口径的枪械。 普通人仅用一把猎枪的话,连野猪也没办法打赢。 面前这个大家伙明显不是野猪能够比较的。 冰凉的夜风带不走身体的热量。我往口中塞了几块灰石,它们很快在体内分解。也许是身体疲劳,精神却格外集中的缘故,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分解时产生无数丝线般的热流,这些热流一部分钻进肌肤和内脏,整个人好似包裹在不明显的温水里,另一部分则流进左手腕消失了。 左手腕内侧是那块神秘的菱形纹身。 也许富江表现出来的匪夷所思的能力,并不单单因为她自身资质斐然,以及服用灰石较多的缘故。她没有菱形纹身,所以灰石产生的力量全被身体吸收了。 这些想法只如燕子掠过脑海。 我注意到一株十公尺外的大树,树干连成年人也无法环抱。木板和铁索制成的秋千系在粗壮的树枝上,在风中微微摇晃。我轻手蹑足地朝那边退走,一直走到树干旁,拾起地上的石块用力扔到怪物身上。 怪物还是一动不动,我又拾起更大的石块,还没来得及掷出,怪物一个翻身,长角再一次闪烁起蓝色的火花和电弧。 它转向我的时候,我赶紧躲到树干后。电光火石的一闪,躲在树干阴影后的我只感到一股焦热从前方传来,一股轻烟夹杂草木烧焦的味道钻入鼻孔。我不由得又倒退了两三步。 闪电没能点燃大树。我跳出阴影,再一次掷出石块。这一下狠狠地砸中怪物的鼻子。它没再放电,挺身朝这边冲来,因为看不见的缘故,狠狠地撞在树干上。 秋千好似要脱落般随着树枝剧烈晃动,无数落叶和残枝从树冠上洒落,还有好几个拇指大的青果,全都砸在怪物身上。 怪物的角深深插进树干里。我从树后跑出来,斧头狠狠在它的长角上砍了一记,想要砸断它。 好似砍在铁棍上,真是坚硬。 怪物反射要扭头,可是长角一时半会拔不出来,像个小丑般和树干较劲。 我见状鼓起勇气再一次砍下,这次目标换为长角和额头交接的地方,如同要将长角从它的额头里挖出来一样。 怪物吃了一记重击,不由得倒退几步,长角从树干里拔了出来,额头却鲜血淋漓,皮肉翻滚,身体踉踉跄跄地坠了一下。它看上去脑袋不怎么清醒,拼命摇晃,痛嗷也显得有气无力。 我冲上去,像是处刑的刽子手般,朝富江在它脖子开出来的伤口砍去。手中传来的感觉,显然是斧子砍进了颈骨,但是因为骨头坚硬所以没能砍断,反而嵌在里面,被怪物用力一挣,连带斧头一起脱手。 似乎察觉死神的阴影笼罩在头顶,怪物再一次疯狂起来,朝受到攻击的方向横冲直撞,又人立起来,前肢胡乱挥舞。我差一点就被扇中,连忙远远跑开。 现在手里只剩下仅剩一发子弹的手枪了,我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双方比较起来,怪物吃的亏更大一些。问题在于,我的手中没有能够造成致命伤害的武器。 我只好放弃继续进攻的机会,任由怪物自顾狂乱,跑回富江身边查看她的伤势。 吃下灰石后,严重的外伤没有明显的好转,但是她的精神比之前好了许多,虽然吃力,但能够开口说话了。 “真……真是……狼狈。” “别说话。” 我掏出灰石塞住她的嘴巴,她自己的灰石早在休憩时就吃完了,但我手中还剩下十颗。 不过就算这十颗绿豆大的灰石全给她服下,对这么严重的伤势来说大概也只是杯水车薪吧。 使用菱形印记应该可以得知怪物的一些资料,但我呼唤了几次,一点作用也没有。 尽管如此,我仍旧觉得这只能够放电的怪物比幽灵犬更强大。 必须杀死它才行。如果将它制成灰石给富江服用,她一定能够迅速好转起来。 这么想着,我取回弓弩,上弦后再一次朝怪物走去。 怪物在水池和秋千之间打转一阵,没有取得丝毫战果,只好爬在地上沉重喘息。 它的嗅觉和听觉似乎并没有预料中那么好,也许是受到重创和精神刺激的缘故,而且风向并不合适,丧尸群的哀嚎和它们撞击铁门声更是不胜其扰。 斧头仍旧嵌在它的脖子上。 我有了个主意,避开风头绕向水池的另一边,那儿有一块用来装饰的光滑岩石,大约有两米高。在公园里经常可以见到类似的石头,孩子们可以在这些石头身上找到足够的乐趣。 它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13 斗牛士 14 静默再诞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14 静默再诞 我岩石前蹲下来,把弩箭的尖头朝上插进草皮里。《+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这片地在较早之前就发生过战斗,泥土被踩踏和挖掘后变得稀松,大片血渍干涸后结成紫黑色的硬块混在土壤里,还能找到了一些从上脱落的零件。平时连杀鸡剖鱼都觉得恶心的我,现在却不得不忍住烦躁,将它们一一撩开。 花了一番功夫,根据小时候玩沙堆的记忆,插了十二支箭,然后用脚将泥土踩实,就这样做成了一个简陋的陷阱。或许在明眼人看来,连陷阱都称不上,不过对手是个瞎子,而手头也没有多少工具,只能将就一下了。 这时怪物重新冷静下来,侧头聆听风声,做出嗅味的样子,再一次依靠强大的本能寻找猎物。 我感觉得到,风向要改变了。 怪物的身体渐渐转向富江,她被烧焦的身体正处于下风。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富江就像横卧的石块的影子,我根本看不清富江的表情,她此时一动不动,或者说,即便想要逃离也没行动的能力。 我不敢怠慢,抄起弓弩将箭矢射向怪物。然后注意到之前曾出现过的奇怪感觉。射击的时候,不需要瞄准,就像准心一直潜伏在身体里,变成某种本能。 风的吹拂,阴影的摇晃,彼此间的距离,对方的动作,所有这些都化为模糊的数据,一瞬间计算完毕,倒映心中。 这是抵达末日幻境之前,不,更进一步说,是在服用灰石之前所没有的。 也许富江说得没错,比起用斧头近身战,我在射击上更有天赋。 这个突如其来的天赋救了我们的命。 箭矢犀利地插进怪物的股间。 要害的部位。 我看不清楚,不过在怪物惨叫的一瞬间,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里!我在这里!” 怪物暴跳如雷,再一次被我激得发疯。它的脾气和耐性没我当初估计的那么好,也许在大楼里,强壮的身躯、无声的行动以及放电的本能会让它成为一个可怕的杀手,但是在空旷的草地上,更像个暴躁的莽汉。 即便如此,我相信它能够记住这个不断戏耍它的声音。 它如预料中那样冲过来,我转回岩石后向上爬,在攀住顶端的时候,插在地上的箭矢传来折断声。沉重的身躯失稳后撞上岩石,它的长角将岩面顶出个窟窿。巨大的冲击力震撼岩石,差点将我震下来。 我努力稳住身体,给了它几箭。箭矢就像挂在那层坚韧的皮肤上,怪物吃痛,挣扎的时候就掉下地来。下一刻却带来了让人振奋的惊喜。 咔嚓一声,长角折断了,前半还陷在岩石中。 完全不在意料之中。 怪物的脸浮现明显的痛楚,鲜血淋漓的五官皱在一起,它转身要逃。 我扔开弓弩,掏出左轮给了它脑门一枪。 这是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枪声鸣响的时候,我心中祈祷运气能够再一次站在我身边。 的确站在我这边。 怪物刚遭到重创,吃了最后一发子弹,明显脑袋开始发晕。 它狠狠地一甩头,再一次撞上岩石。侧着身体,撞上岩石的正是斧头嵌入的那一侧。 然后,脑袋差点掉下来。 被反作用力下的斧头砍掉的。 大概只有一层皮连着,气管绝对被切断了。 大量的鲜血喷洒在岩石上。怪物的身躯不断抽搐。 静静看着这一切如期发生,提起的心落下去时带走了最后一丝气力。好像得了软骨病般,我从岩石顶部滑下,靠在石面上吐出浑浊的空气,脑子仿佛凝固了,任何思考都无法进行。 大约过了三十秒,我站起来走出岩石。 怪物躺在血泊里,虽然已经不能叫喊和行动了,但是一时半会没有彻底死亡。 记起对待幽灵犬时的情景,我呼唤菱形印记。 “资料。” 知识浮现于脑海深处。 名称:角怪 物种:魔物 能力:放电 评价:c 状态:濒死 果然是对方没有反抗之力时才有效用。 这只角怪比幽灵犬高一级,描述中多了个放电能力。令人疑惑的是幽灵犬的隐身似乎没有算在“能力”一栏中。这和两者在物种上的区分有关系吗? 有幽灵犬的前车之鉴,我并不惊讶它的生命力之强。 我用力踢了它几脚,确认它再无力反抗后,踩着它的身体,将斧头拔了出来,再狠狠地跺下它的头颅,然后剖开它的肚子。 它的心脏也在胸膛部位,不过看上去不怎么像是常识里的“心脏”,而是一颗核桃大的灰色结晶。无数筋络依附在其上,微微地跳动。 结晶呈多面体形状,不过并不规则。 看上去很像灰石。 我伸出左手,开始制造灰石。 角怪的躯体眨眼间化作灰雾,在无形力量的驱动下形成螺旋,钻进灰色的结晶里。当灰雾彻底消失时,灰色结晶似乎大了一圈。 这是目前为止得到的最大的灰石。 我拾起来。 角怪静默后,原本习以为常的铁门处激烈的撞击声忽然变得突兀起来,更衬托出夜的沉静。 静夜中再一次滋生出不安的乱流。它潜藏在远处的树木后,混乱的草坪底,那些被阴影覆盖,看不真切的地方。 哐当。 有什么金属制物砸在地上。 我惊疑地四处眺望,什么都没有发现,然而草丛的摇摆杂乱起来,沙沙的声音也并不只是风声。 我拾起弓弩,撒腿朝富江跑去。异样的摩擦声迅速增加。当我勾住富江的胳膊,将她朝大楼里拖时,那些恐怖的声音变得密密麻麻,似乎到处都是。 声音的正体还没有出现,却比角怪更令人恐惧。 我弯腰将富江像公主般抱起来。要在平时我不敢肯定能抱得动她,她比想象中重得多,在和角怪的战斗中我也花费了不少气力,但是在未明生物的威胁下,我竟然抱着她三步两步就跨上楼梯,冲进据点里,将大门牢牢地锁了起来。 我将富江放在地上,将所有能够找到的家具都推到门后。 在密闭的环境里,这才感到一丝安心。 “是什么东西?” 黑暗中,富江呻吟般轻声问到。 “没看到。” “堵住门口的话就只能从窗口逃走了。” “到处都是,根本没办法逃。” “真是个糟糕的夜晚啊。”富江这么说了一句,沉默下来。 我也只能抱以苦笑。然后,将用角怪制成的灰石塞进她的口中。 “快点好起来吧,富江。” 14 静默再诞 15 长夜尽头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15 长夜尽头 某种生命掠过草丛和树叶,沙沙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渗进黑暗的房间里。《+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我将弓弩和斧头抱在怀里,汲取它们的坚硬和血腥味所带来的安全感。我都变成这样了,不由得想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富江是不是更害怕呢?我坐在富江身边,紧紧抓住她的手,就像前半夜富江主动伸出手来那样。 沙沙声好似涨潮般移动着,很快就包围了整栋建筑,然后涌进走廊、楼梯和敞开的房间。就好像整栋建筑灌了水,除了我们所在的这间,其余地方都开始进水,又从各处缝隙中溢出去。 我想撩开窗帘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刚想移动手却被富江抓住,她的力气不大,不过明显表示出不想让我离开的意思,于是我又坐下来。 外界仿佛无止尽的声音更显得房间的静谧,在黑暗中可以听到富江的呼吸。她就像在做噩梦般,不断扭动身体,呼吸也渐渐变得沉重。我很着急,但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的身体重度灼伤,不是一般的急救措施可以应付的,而且手头也没有医疗用品。 自己能做的事情只有祈祷,我第一次碰到如此痛苦的事情。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每一秒在我的感觉里都变得漫长。好几次,沙沙声流淌到这个房间的大门上和窗户上。四壁、地板和天花板仿佛随时会被腐蚀掉一样。让人觉得这个看似坚固的据点就像满是窟窿的奶酪。 然而它们始终没有进来,或许是封死了它们进入的缝隙,或许它们没有感知到这个房间里还有两个大活人。 就这么战战兢兢地渡过了难挨的一晚,我整晚都没合眼,既要留心那些未知生物的动向,又要照顾辗转反侧的富江。 虽然黑暗中看不清富江的伤势恢复得怎样,但从逐渐平稳的声音和动作可以猜出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有一段时间她的身体散发出非同寻常的高热,不住喊渴,我不得不捂住她的嘴巴,用另一只手倒水,险些就弄到瓶子发出声音。 这一切都过去了,沙沙声在建筑中冲刷好几遍,倒带般从各个房间和走廊上撤出,下了楼梯,向四面八方退去。直到声音完全熄灭,我又等了几分钟,这才放下陷入熟睡的富江,轻手蹑足揭起窗帘一角。 依稀的晨光涂抹在天空和大地上,黑夜的影子正逐渐淡去。一丝光从玻璃外射进来,在地板上留下白色的印子,我的心情也好似掀开了笼罩许久的阴云。 天空还是一样蔚蓝,白云舒卷,庭院变得清晰。除了崩塌的假山,崩坏的水池,坑坑洼洼的草地还记载着夜晚的残酷,那些残肢断臂全都不见了。 干净的色彩,却没有丝毫人气,就像荒废的鬼屋。目睹这一切,生出一股复杂的劫后余生的情绪。 我拉开窗帘,让新生的阳光彻底驱散房间的阴霾。 躺在地上的富江朝窗户这边翻过身来,随时都会醒来的样子。那颗核桃大的灰石发挥了令人瞠目结舌的效用,富江原本焦黑的肌肤如同蜕皮般龟裂,不少地方旧皮脱落,露出白皙红润的色泽。倒是头发也大片大片地脱落。 我怀抱着满心的喜悦走到她身边,在昨晚煮面的地方架起锅子,点燃煤气炉开始烧水。 香烟包装被压得干瘪,只剩下一半,我将扁形的香烟取出来搓圆,就着煤气炉的火点燃。 我吸着香烟,夹烟的手颤抖起来,怎么也压抑不住,心情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大概是被烟雾熏到了,水还没烧开,富江已经睁开眼睛。 醒过来的富江迟钝地盯着火苗,两三秒后,猛然坐起来,然后按住额头呼痛,就像喝醉酒一般不怎么清醒。 “什么时候了?” “太阳刚出来。” “你打赢了?”她求证般凝望我。 “你不记得了?” “模模糊糊有些印象……我好像睡了很久。”她梦呓般自言自语。 “伤得那么重,现在还能爬起来就够惊人的了!” “该不是睡了一个星期吧?” 富江挠挠头,结果脱落的头发大片大片缠在她手上,似乎并不是很疼,但是足够让她张口结舌地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她开始歇斯底里地将旧皮和头发都搓下来,甚至不顾我还在一边,将破烂的衣服都脱了下来。 只穿内衣的富江完全展露出峰峦起伏的身段,毫不羞怯地将视线转过来。呆在一旁大饱眼福的我反而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脸上火辣辣的。 “咦,竟然脸红了?”富江发出故作惊叹的声音。 “该不会第一次看到只穿内衣的女人吧?” “哈哈,没想到阿川这么纯洁呢,是处男吧?连那种杂志和网站都没看过?” “我很有自信哦,比任何平面模特儿都不逊色,全天然。 “对了,要不要摸摸胸部?就当是谢礼了,优惠大酬宾。” 诸如此类的话语像机关枪一样发射,还摆出各式各样撩人的姿势,活力十足,根本看不出昨晚那副病恹恹的模样。 尽管如此,我还是挺佩服的,她似乎没有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如果是我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想必这个时候想要活跃也没那个心思吧。 “什么啊,我可是久经阵战了。”我嘴硬着,被她这么说当然会觉得有些丢脸。我将自己的衬衫脱下递过去。男人赤膊没什么,但是女性的话,明明穿着内衣也会被当作伤风败俗。 说到内衣,富江的是紫色的,并非那种轻飘飘的蕾丝,更偏向性感泳衣的感觉。 富江用一整瓶的水来清洗头部、脸蛋和身体,披上衬衣后,布料黏在湿哒哒的地方,那种成熟撩人的感觉反而加重了许多。 她在我身边坐下来。 “来一支。” 我将香烟递给她。 “真惨。”她捏着又扁又折的香烟在眼前转了转,叹了口气,点燃了。 我拿来杯面,顺便用菱形印记查看她的资料。 姓名:富江 年龄:二十三岁 职业:研究生 评价:d+ 在评价上升了一个位阶,但是从外表上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话又说回来,昨晚她和角怪战斗时表现出来的运动能力真有些吓人。她说过自己能轻易解决幽灵犬,的确不是夸夸其谈。 对比起来,我此时的资料并没有多大改变。 姓名:高川 年龄:十七岁 职业:学生 武器:消防斧,左轮 评价:e+ 令人疑惑的是,富江制作的弓弩并没有算在武器一栏上。这其中肯定也有些说道。 我将这些想法也写入日记中。虽然经过了昨晚惊心动魄的战斗,描述战斗的文字反而更少了,更侧重于对怪物和自身一系列变化的分析和猜测。 富江静静在一旁看着我写完,然后将泡好的杯面递过来。 “谢谢。”她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我模糊应了一声,低下头呼哧呼哧地吃面。 15 长夜尽头 16 追踪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16 追踪 吃完早餐,大约七点钟左右,我和富江决定重新巡查大楼和庭院。《+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昨晚之前草坪上还狼藉一片,如今却什么都没剩下。那一大群未明生物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将残羹剩饭扫荡得一干二净。联想起那声突兀的金属声,我想探明它们究竟是从哪儿进来的,以及它们的存在究竟引起这片地区怎样的变化。 铁门外的丧尸依旧拥挤,从昨晚被战斗声吸引过来后就没有散开,不过却安份了许多,只是像迷惘的丧家犬一样四处徘徊。 因为它们的存在,让我和富江的逃脱计划完全破产了,现在就算翻墙出去也一定会被尸体的海洋淹没吧。 如果能够找到那群未明生物进入的地方,说不定能够找到新的线索。因为庭院开阔,一眼看去没什么隐藏的,所以昨天我们都忽略了,现在看来必须认真排查。 “身体怎样?”我一边收拾垃圾一边问。 虽然收拾干净也没有什么好处,不过我稍微有些洁癖。将垃圾装进塑料袋中放置墙角,走到正在移开堵住门口的重物的富江身边搭手。 “很好。”她耸耸肩,站起身甩动手臂,“感觉不到痛楚,似乎比之前的状态更好。不过惨痛的经历实在让人记忆犹新。” “被烧焦?” “不,蜕了一层皮,而且头发掉光。”富江认真地看着我说:“像个化疗的癌症病人,连衣服都没了。” “没那么糟糕。你比病人健康美丽多了,而且……内衣不错。” “多谢你的恭维。” “我只是说了实话。” 难以想象,这样的话竟然出自我口,我和富江认识不过一个晚上,现在却好得像是闺中密友。不太像我的风格,大概是荷尔蒙和肾上腺素的缘故。不过并不讨厌。 没错,我不讨厌富江。 “牢记教训吧,不是每次都有救命稻草。” “当然。”她挪开一张椅子,忽然说:“真的不想摸一下?” 我的视线不由得落在她的胸口上,惊爆的尺寸和形状毫无疑问充满了诱人的魅力。她左手插在腰间等待我的回答,表情看起来十分严肃,反而令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犹豫了一下。 “现在不……可以赊欠吗?”这么回答到。 我尴尬地假咳。 富江嘿笑一声。 搬完门障后不由得感叹昨晚自己竟然能在短短时间内就将它们堆砌起来,人在危险下的潜力真是不容小窥。 我将斧头交给富江,背起箭囊,箭矢剩下不多,射完后就手无寸铁了。不过在白天,小心点应该不会碰上什么大麻烦。富江盯着斧头反复看了几遍。 “这把斧头真的是消防斧?” “当然,我从消防用品柜里拿出来的,有什么问题吗?” “只是……”富江疑惑地摇摇头:“好像大了一些,而且砍人太顺手了。” “你在开玩笑?”我不由得反问道。 “阿川,看看我现在的资料。” 如她所愿。 姓名:富江 年龄:二十三岁 职业:研究生 武器:消防斧 评价:d+ “这武器倒是谁都能用。”她自言自语着。看起来仿佛对没有得到菱形印记仍旧耿耿于怀。 “得了,疑问像山一样多,一个个来。”我带头走出房间:“先把大楼的所有房间都查看一遍吧。” 富江快步跟上来。 这次排查行动要比昨天顺利得多。没有敌人,没有意外。走廊、楼梯和房间的布置没有改变,只是没有了变成丧尸的尸体和断肢,只剩下斑驳的血迹证明它们曾经存在。进入四楼被幽灵犬当作“餐厅”的大房间,不由得对着地板和墙壁上的印子面面相觑。 恶臭和苍蝇并没有消失,充斥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但是那些骨头和肉块同样不见踪影。 “是吃尸体的虫子。”富江断言道,声音沉闷。 她和我一样用一只手掩着鼻口。 “希望它们不吃活人的鲜肉。” 富江绕着那片痕迹观察了一阵。 “没有看到呕吐物,你清理干净了?” “呕吐物?”我疑惑地问到。 “当然,第一次见到那种景况的普通人都会呕吐。”富江看向我:“昨天我进来时似乎也没看到。” “我没呕吐。” 面对我的声明,富江只问了一句: “你真的只是普通的优等生?” 当然。 “我接受能力比较强。” “不,你的心理和生理有问题。” 于是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权当没看到。 我和富江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可疑的东西,那些吃光尸体的怪物甚至连移动痕迹都没留下。也许留下了,但不用特殊的仪器无法检测出来。我们一边拌嘴,一边走出大楼进入庭院。 庭院里阳光普照,植物生机勃勃,但就和在楼上俯看到的一样,除开残破的景状,肉类被彻底吃光了,甚至连虫子和鸟儿都没有。死一般的沉默。 我和富江在水池边驻足,百无聊赖地打量四周,就连铁门外的丧尸也没理会我们。我们就好似遭遇风暴,被海浪冲到荒岛上的无辜游客。 并非无法生存,却有一种漂泊带来的疑惑和无奈。 整理好心情,我们继续朝围墙边缘搜索。路过秋千时,富江兴致勃勃地荡了一阵,好似找回童年般欢乐。那棵大树被电击的地方损伤严重,但并没有动摇它的根基。继续往后走,陆续经过令人怀念的石质乒乓球台,跷跷板,沙坑,单双杠,将两根铁管作为滑道的大象滑梯。 全是给孩子们玩的。让人不得不怀疑这里是不是幼儿园。 “也许是福利院。”富江猜测。 “翻翻办公室里的文件就知道是不是了。” 口里这么说,但我一点去翻看的动力都没有。谁管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绕了一大圈,进入大楼的侧后方时,泥土湿润起来,随着逐渐深入,变得更加泥泞。富江也注意到了,因为她的运动鞋被溅起的泥水沾上许多斑点。她蹲下来,和我一起寻找水流的方向。不一会就找到了漏水的地方。 那是一个石砌的入口,看起来像是陈旧的防空洞,已经多年没有使用,通体长满青苔。锈迹斑斑的铁门倒在地上,旁边是一截胶管,胶管另一端接在水龙头上,淙淙地淌出水来。 从外边眺望,只能看到入口处的一截台阶,更深处被昏暗笼罩,模糊不清,连阳光也无法眷顾,散发着阴湿的凉气。 虽然不知道它通向什么地方,但是那些被暂时命名“食尸虫”的怪物应该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富江吐了口气,和我对视一眼,一同折身返回据点。 我们决定一探究竟,但是必须做好准备。 16 追踪 17 灰石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17 灰石 回到据点后各行其事。《+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富江开始做更多的弩箭,我在各个房间里翻箱倒柜,将衣服、鞋子、塑料纸、纸盒、胶带、窗帘和床单之类曾经忽略的日用品都收拢起来,用来制作简易的防护服。自己小时候玩官兵和强盗这类游戏时尝试过用纸箱做铠甲,升入中学后也参加过手工比赛,虽然没得名次,但手艺并没有落下。 设想中的防护服能够裹住除了头部以外的所有肌肤,在物理防御方面并不是很强,只在要害处嵌入木头和铁片,缝入皮革和硬纸,厚度能够给予缓冲。 用塑料包裹粗布外层,像雨篷一样能够隔离污水和污渍。手套和袜子之类需要增强摩擦力的则反过来。 如果能够找到原料,简易的防毒面具也能做出来。不过按手头的材料来看,能够做出防尘的头盔就不错了。令人惊喜的是找到了五副泳镜。 “你还会裁缝啊,真厉害。”为富江测量身体尺寸的时候,她带着惊讶地感叹着。 “只是普普通通啦,如果不讲究精美,谁都能做出来吧。” “我就不会!” 这没什么好得意的! “记得多做几个挎钩。”富江说。 “哎?” “要多带一些武器,还有绳索和食物之类。” 我点点头,不过对她口中的武器还是有些疑问。现在我们手中只有一把斧头,一把没子弹的左轮枪,以及一把配箭囊的弓弩,就算提在手中也绰绰有余。 “你奢望这把弓弩能够起多大作用?”富江变魔术般从一个箱子里掏出大量的刀具和钢管,“在你出去后我到一楼搜索,结果发现了疑似杂货房的隔间,最后剩下的那把钥匙是用来开门的,我还以为找到了宝藏,结果只发现了这堆东西。” 我在箱子里翻了一阵,满心诧异。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为什么要藏起来?” “谁知道,大概是备用的吧,或是防止这里的人拿到,例如孩子之类。” “真是奇怪。” “这个世界本来就够奇怪了,不要管那些有的没的,能用就行。” 我唔了一声。 “也就是说,你要用这些东西做更多的武器?” 富江原本兴高采烈的神色突然有些黯淡,将消防斧晃了晃。 “反正就算做出来了,也比不上它。” 没错,和角怪的战斗已经证明,除去斧头和左轮,其它自制的武器都只能当作辅助道具来使用。反而更体现出斧头和左轮的异常。 只有这两者被列入资料中。反过来说,只有被列入情报中的武器才能给予怪物足够的伤害。 就像富江对消防斧的锋利和尺寸感到疑惑,我对左轮枪也有些疑问,它的口径不大,但威力却比看起来的大得多。开枪时造成的强大后座力令人记忆深刻。 可是已经没有子弹了。 我盘腿坐在地上,将左轮掏出来,侧向推开转轮将弹壳退出来。这把枪不大不小,看上去很威风,有一种时代的沉淀感。我基本上是个军事盲,从外表无法判断这把左轮的型号,只是觉得很像老式警匪片里那些老而弥坚的警探所用的枪械,所以很喜欢,想着就算没有子弹,当作收藏也不错。 而今却忽然升出一探究竟的想法。我不会拆枪,但也知道子弹威力取决于枪体结构和弹药型号。 通过弹壳上残留的痕迹或许能够找到一些线索。 从这些弹壳的外表看不出什么门道,和小时候收集的步枪弹壳差不多。阳光流淌在黄澄澄的金属弧面上,有些刺眼。 我将弹壳的开口朝下磕了磕,并没有想过能够倒出些什么,结果地面上出现一些灰色的粉末。 是没有燃尽的火药?还是不纯的火药燃尽后的残渣? 我一下子来了兴致,或许子弹威力强大的秘密就在这里。 我叫来富江。 “你觉得这是什么?” “我……对枪械了解不多。”富江犹豫地说。 她蹲在我身边,用手指沾上一些灰色粉末,和拇指搓了一阵,然后又凑在鼻尖闻了闻。她甚至试图舔一下,不过被我制止了。 “别装模作样了。” “你叫我看的。”她不满地咕哝。 “我可没叫你吃。” “尝尝味道应该可以判断出来。” “又不是吃菜!” 富江撇撇嘴。 “好了,看出点什么了吗?” “嗯……”富江在胸前交叉双手,沉吟了一阵,说:“好像是灰石。” “咦?” 我愣住了。 “都说过尝尝都知道了。”富江说罢,将食指塞进嘴里。 我紧张地盯着她,仿佛她下一刻就会吃坏肚子。结果富江只是一脸满意地点点头。 “果然是灰石。” “真的?” “当然,吃下去的感觉和灰石一模一样。” 我半信半疑地也沾了些粉末含在嘴里,下一刻就连唾沫一起吐了出来。 “苦死了,哪里像灰石啦!” 真要说的话更像是普通的火药,不过以前没吃过火药,所以也不太真切。 话刚落下,身体里出现轻微的反应,因为太过微弱,所以不是事先得到提醒的话几乎察觉不到。的确是灰石,更准确地说,是掺杂了灰石和其它一些成分。 有些恍然。 “也就是说,之所以对那些怪物产生特效,是灰石在起作用?” 深想一下,这并非不可能,灰石是由死去的怪物制成的,虽然对人类的体质有促进作用,但是也许对于怪物来说,反而是像尸毒之类的存在。 身后传来流水声。 富江用水冲洗斧刃上的血痂。我走到她身边,将抹布递过去。 “看到了吗?”富江说。 “嗯。” 我看到了,在锋锐的金属边缘同样掺杂有不经意就难以发觉的灰点。灰点在光线下表现出来的质地并非金属。 应该同样是灰石。 我和富江的视线撞在一起,目睹彼此的震惊和喜悦。 “我们还剩多少灰石?” “不多。”我数了数,“九颗。” 而且都是只有绿豆大小。 富江将自己配额的十八粒灰石都吃下去后,在和角怪一战中爆发出非人的战斗力,从她最后一跳几乎有四米多高,全身都被电焦却没有立刻死去就可以看出来。这其实是一件挺奇怪的事情,我不确定自己吃下后也能够变得如此强大。 除去菱形印记对灰石的消耗不提,我对这些绿豆大的灰石的信心并不充足。富江在没有服用灰石之前就达到了d级,在我的判断中,绿豆大的灰石在她体内起到的只是催化剂的作用,而并非关键点。 这反而证实了我之前的推测,富江是天生拥有强大适应性之人,也就是天才。 因此,虽然明白富江的想法,但我并不看好将这些灰石全用来制作武器。 “太少了,只能当作急救药物。”富江也露出遗憾的表情。 17 灰石 18 黑白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18 黑白 中午一点钟左右,我和富江不约而同停下手头的活。《+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午餐分食了最后一碗杯面和几块巧克力,饭后吸着香烟将自己觉得有用的东西装进自制背包里,把所有的武器和两套防护服并排列在地上。 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面对这些用具坐在地上用力吸着香烟,吐出的烟雾在明媚的阳光中静静弥漫。面对这样的沉默,我也不能肯定去探索防空洞的决定是否正确,可是不做的话,就只能困守在这栋建筑中。 我是优等生,天生是惯于计算优劣后再采取行动的那种人,而富江似乎是受情绪和直觉驱使而行动的人。主动出击是我反复计算后的结果,富江没有反对这个决定,是因为她直觉如此,还是迁就于我? 说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当然是谎言,不过若是自己的决定,我的确不会为自己的结局感到纠葛。抉择决定人生,这是我十七年来总结出的人生道理。 但是一旦抉择涉及到同伴时,抉择本身已经开始变质。 我读过许多书,无数次在人类制造的困境幻想中徜徉,在充满逻辑的结局中,并没有皆大欢喜的大结局。因此,在经历诸多想象的洗礼后,我决定只为自己而活,让生或死的抉择只局限于自我。 然而,此时此刻,我切身感受到一个人生命的重量。它并不虚幻,也不局限于自我。我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行动,都在每一秒对彼此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 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刻,富江死了,因为受到我的干扰,所以在防空洞的探索中死去。如果她留下来,和我困地自守,或许就能活下来。这样的想法在沉默中,以凶猛的姿态涌入我的脑海,让我不由得嘲笑自己的多愁善感。 这是第一次为自己的抉择而烦恼。 我局促不安地坐在地上,手掌十指交握,拇指彼此紧紧按在一起,像鹌鹑一样想要将头埋在手臂里。就在这个时候,富江将烟头在地上拧熄,站起来。她脸上没半点烦恼的表情,她自然而然的态度看上去和平时没半点区别。 “开始吧。”她说。 “唔……嗯。”我模糊地应着,也站起来,顿了顿又说:“其实我自己去就行了。” 富江惊讶地看我一眼,自顾拾起自己身前的防护服。 “你想吃独食?没门。” “这样……”我沉吟着,也拿起防护服:“到防空洞里面去,这是你的决定?” “当然。”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可能会死。” 她投来微秒的视线,轻飘飘的,却让我感到某种压迫,不禁解释道:“我是说,如果不是因为我要下去,所以你才下去……” 她立刻打断我的话,几乎失笑起来。 “你这话可一点都不男人。” “是啊……”我只能苦笑:“我……我只是不太习惯。” “这很好。” “什么?” “好的头儿都会为属下切身着想。” “我可不是头儿。” “你是学生会的成员,不是吗?”富江的话让我哑口无言:“学生会干部就是学生的头儿。” “那,那不太一样,毕竟学生会的工作不会要人命。” “现在会了。” 富江的语气生硬,态度毫无婉转余地,但并不是生气。我觉得她在激励我,这也许就是大人和孩子不同的地方,和我自以为的成熟是不一样的。 我无以为报,只能点头微笑,有些僵硬,但心情忽然好了许多。也许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勇气和气度都需要经历类似的考验。也许早点了,但自己不可能永远不长大,或者永远自以为长大。 不想成为没有担当的男人,就必须在这个时候挺下去。 我将装灰石的袋子调换过来。 “我四颗,你五颗。”我强调着。 富江盯着我一阵,失笑着摇头,没有反对。 “你知道吗?我是心理学硕士。”她只是这么说了一句。 我和富江穿上防护服,从脚底到脖子全都包得如冬装一样厚,不过尚未到难以活动的地步。手腕、脚腕和腰际都用绷带扎牢,然后戴上铁锅制成的头盔,泳镜扣在额头上,口罩吊在脖子上。生怕不够保险,又在外面套了一层雨披状的塑料膜。这天温度不低,密不透风的装扮很快就让我们出了一身汗。 富江将三根标枪插在背部和背包之间,手电筒系在肩膀上,腰间系着一捆绳索和两头系着重物的抛索。一手提着消防斧,一手提着用煤气炉改装的便携式喷火器。 我也是类似的装备,只是抛索换成加长柄的菜刀,手中拿的是上好箭矢的弓弩,还多背了一个箭囊。箭矢大部分是普通箭头,还有五只嵌上磨得锋利的刀尖,两只将箭头换成勾爪,以备遇到特殊的需要攀爬的情况。 在防空洞入口停下脚步,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富江时她也正把视线投来,眼神中充满不可动摇的色彩。于是我拉下泳镜,系上口罩。富江已经沿着台阶一步步踏进下方的阴暗中。 第一层台阶在大概五米深的地方止住,分成左右两方的岔道。富江没有停留直接朝左侧行去,光线在折角处被阻挡,随着深入层次分明地变暗,凉意拍打暴露在空气中的面部肌肤。 我和富江开启手电筒,锥形的光束能够照亮的距离逐渐缩短,最后固定在十米的地方。超过这个距离,一切都笼罩在悚人的朦胧中。 大量的微粒在光束中游荡。黑白的世界。 墙顶上有灯座,但是没有灯泡。墙壁上爬着青绿色的苔藓,空气浑浊,充斥一种一嗅到就觉得肮脏的气味,它们来自墙缝上的斑渍,来自一粒粒黑色的类似动物粪便的固体。有不少地方因为挖掘和年久失修产生裂痕,在荒废前人们彻底搬空了这块地方。 偶尔可以听到一些细琐的声音,影子嗖的一下从前方或脚边窜过,不经意就会吓人一跳。都是些擅长在脏污昏暗的环境中求存的生物,人类所厌恶的阴湿的恶劣环境对它们而言就如天堂一般。它们以同样生存在这类环境中的同伴为食,或者将从外界获取的食物拖进这样的黑暗中,在食用前后任凭它们慢慢腐烂。 洞内的结构由大小不同的甬道、七转八折的阶梯,大小不一的房间和空旷的大厅组成,一直延伸到足有几十米深的地下,如同一座庞大的迷宫。我能确信自己头顶上不再是那片庭院。 这种复杂的情况早有预料。我的弓弩已经收起来,取而代之的是纸和笔。每经过一个转角,我都要在墙上做记号,并且在日记本上画下地图。我们走得不快,仔细地搜索每个角落,以期发现什么不同的地方。之前应该没有人进来过这里,我们没有找到任何人形的生物或尸体。 我们暂时是安全的。 第一次走到尽头后,我们返回最近的折角处朝没有走过的方向前进。在这个寂静而黑暗的世界里,时间成为模糊的概念,我只顾跟着富江,不久后,她将我带到一个似乎是粮仓的地方。门口上方的墙壁刻有模糊的字迹,已经不能分辨,仓室内找到一些种子。 “竟然没有被吃掉?”我有些愕然。 “也许是它们进不来。”富江取下手电筒,在四壁和角落中扫过。这个地方是完全密封的,连蜘蛛网也很稀少。 “大门没有锁。” “从积灰和门轴来看不像是开启过的样子。” 我上前拾起种子。这些种子是紫红色的,米粒大小,看不出是来自何种作物,问富江,她也不清楚。总之不是麦谷和稻子。 我一边思索,一边沿着前方的墙壁看向壁顶,不知道为什么,总觉两米高地方的灯座有些怪异。 “阿川,这里。”富江在背后叫我。 我跟上去,她站在另一处灯座前打量。 “我上去看看,你架我?”她问。 我耸耸肩,蹲下来,让富江如骑马般跨在肩膀上。她的身体前倾,我的头不得不低下,看不清她在上方摆弄些什么。当她下来时,手里捏着一根木刺,上面缠绕着白色的丝线。 “你觉得是什么?”她问。 “蜘蛛网?” “我想不是。”她很确定地说。 可是问到那是什么的时候,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令她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 “这些线是从墙壁对面延伸进来的。” “墙上有裂缝?” “没错。”她说:“而且很平整,像是人工造成的一样。” 我想,自己觉得灯座那片地方不对劲,或许也是同样的缘故。 “墙壁对面是什么?” “去看看就知道了。” 18 黑白 19 暗门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19 暗门 我和富江走出粮仓,想要寻找墙壁的另一边,却发现根本不存在。《+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长长的甬道一直延伸到黑暗深处,随后十多米连个门口都没有。那侧墙壁并非是另一个房间的隔墙,而是水泥石壁的一部分。这和富江在粮仓中观察到的样子不符,她确定平整的缝隙后面是一片空旷。 “也许里面是空的。”回到大约是墙壁所在的距离,我用脚踢了踢满是淤泥和刮痕的走廊石壁。 富江也用斧头敲击,但是传来的回声并没什么不妥。 “可能是太厚了。”她说。 这座地下建筑又大又复杂,我们进来了好一阵子,既没有找到怪物的巢穴,也没有发觉其它出口,简直是一无所获。我提议专注我们的目的,别再理会这些细枝末节,继续往下走,看看还有什么其它东西。富江却执意要把这座粮仓的秘密挖掘出来,这就像一个的数独游戏,一旦陷进去就会花费好几个小时。这不是我第一次看到富江意外顽固的一面。 好吧,她固执的时候总是对的,就像面对角怪一样。我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 于是我们返回粮仓,继续寻找那些有可能被自己忽略的线索。 我在墙角研究昆虫的足迹,在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它们是当之无愧的地头蛇,连老鼠无法通过的缝隙,对它们来说也如同敞开的大门。如果墙壁后是空洞,说不定蚂蚁之类会从那边爬进来。 富江则继续研究灯座上的缝隙,不一会,她告诉我,除了大门这边和正对大门的那堵墙壁,两侧墙壁的灯座上都由类似的缝隙。不过就算用手电筒照进去,也看不清对面是什么。 我沿着墙角走了一圈,却发现一些有趣的事情。积尘的厚度和墙沿处的痕迹都透露了不少秘密。 这类征兆在不少书籍中都有提起过。手电筒的光照在墙壁上,我在光晕中仔细检查墙壁,果不其然,让我发现了一些与众不同的地方。去除污渍后,墙面上有几处较其他地方更为光滑,而且那些污渍看上去像是某种印子。 我喊来富江。 “你看,经常有人按这个地方。” 富江将手掌贴上去,大小符合。 为什么那些人要经年累月地将手按在这儿?解释有好几种,不过结合墙角的痕迹我更相信其中一种判断。 富江似乎也想到了。 “这是一处暗门?” 这下我和富江都来了兴致,墙壁上的机关不是推就是拉,不过在这里用推应该更为合适。我将手按在那些手印上向里推。用尽全身的气力,可是墙壁纹丝不动。富江见状也来搭手,两人一起使劲,墙壁果然出现松动的迹象。于是再接再厉,墙壁发出沉闷的声响,慢慢向后退去,直到它再也无法动弹为止。 房间里并没有出现什么特殊的变化。我和富江立刻想到了另一侧墙壁,于是依葫芦画瓢,用力将它推进去。 活墙抵达终点的时候,震动贯穿了整个房间,头顶上簌簌落下尘埃和脏物,若是没有头盔和防护服,我们会逃出去也说不定,不过现在则对全副武装的我们没有半点影响。 在我和富江体味房间的变化时,正对房间大门的那堵墙壁霍然打开一个入口。 仿佛下一刻就会有无数的毒蛇蜂拥而出般,我和富江谨慎地取出武器,不过敌意的生命没有出现,反而是一滩积水从暗门那头涌出来。水质浑浊而肮脏,因为其中沉浮有不少莫名其妙的东西,散发出的混合性的臭味就算戴着口罩也能嗅到。 我和富江没有后退,水面很快就盖过脚面,不过防护服有几层塑料膜,无法渗透进去,只是鞋子吸水后变得沉重。眼前的遭遇让人不由得庆幸当初有备无患。 富江伸手在水中捞起一片漂浮物,我将手电筒照过去,一照面就把视线偏开了,那赫然是一条肠子,在水中泡得发胀,也不知道是人类的还是动物的。富江嫌恶地将它扔回水中。 这下谁都没有先提进入暗门。 “我记得这里有不少动物的尸体。”我说。 “有什么问题吗?” “之前那些鬼东西把地面上的尸体都吃光了。” 如果这里就是它们的藏身之所,为什么不把这里的尸体都吃掉? “也许它们挑食。”富江玩笑般说。 “也许吧。”我说:“我家里养了一只乌鸦。” 富江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乌鸦是食腐动物。不过我养了一阵后,天天都给它吃新鲜肉,现在它一点腐肉都不吃了。” “也就是说……” “挑食若非本性使然,就是受过训练。” “你的意思是它们是被圈养的?” “谁知道呢。我也就随便说说。” 富江将视线转回暗门。 “要进去吗?” “进去吧,反正都打开了。”我鼓起勇气说。 富江将唯命是从表现得淋漓尽致,一马当先淌着水朝暗门里走去。我距离一步紧紧跟在侧后方,食指放在弓弩的扳机上,随时准备着扣下。 暗门后的甬道横向延伸,有五米宽,石壁上爬满水渍,不时有水珠从头顶上方滴落,打在雨披和积水上发出沉闷空洞的响声。根据积水的深度计算,在开启暗门前,积水并没有充满整条甬道,在石壁大约一米高的地方留有明显的痕迹。 道路向下倾斜一段距离,随着深入,积水逐渐升至膝盖,行走的时候会踢到水中的未明漂浮物,一种令人心底发毛的感觉。 经过第一个拐角就到了粮仓活墙的位置。我们走过的距离达到六米以上,而推动活墙的距离不过一米。我不知道活墙移动后是否已经将背后的空位填满。富江将手电筒光圈抬到活墙灯座的高度,我们在这儿停下来。 富江紧盯那儿,我知道她在找什么。我则把注意力放在她的四周,戒备任何突然出现的危险。 “我有一个问题。”富江忽然说:“那些吃尸体的怪物在夜晚出现,天亮之前就离开了。是因为厌光性?这里一样漆黑,却找不到它们活动的迹象。” “也许它们吃饱了,在睡觉。”我回答说。 “我是认真的。”富江不满地说:“如果它们是从我们进来的那个入口出去,这一路上应该多少有些痕迹。” “我也是。”我说:“这里太过复杂,也许它们走的是另一处路线,而且痕迹也不明显。要知道我遇到的第一个怪物是可以隐身的,它们说不定也有什么古怪的本能。第二,我觉得它们并非是厌光性。” “怎么说?” “就像你说的,厌光性的证据不足。所以我考虑的是生物钟。” “生物钟……它们只在那个时段活动?嗯,的确更合适。” 说话时,富江还是像个雕像般盯着墙上。 “可能找到了。”她转头对我说:“再做一次人头马?” 我将手电筒朝墙上照去。或许我的眼神不够她好,什么都没看出来。 我弯下身子,富江跨到我的肩膀上。她脚上湿哒哒的积水顺着肩膀淌下,虽然有防护服,但是仍旧让人感到恶心。而且,就算放下一部分武器,全副武装的身体依旧十分沉重。 “找到了什么?”我反问。 “一些痕迹,像是有东西爬过,它们或许藏在那些缝隙里。”富江将眼睛凑在缝隙前说。 “你从那边看不到,在这儿也看不到。”我说。 “不过我知道里面还是有空位。” 富江将之前撩起白丝的木棍插进去,搅动了一会,拿出来时不仅缠上更多的白丝,还有一个吊在上边的纺锤状物。 “好像是虫蛹。”她边说边将虫蛹装进准备好的塑料袋里。 忽然,富江的动作停下来。我还想说什么,她却对我打了个噤声聆听的手势。 我不明所以,但还是尽力去听。果然,除了水声之外,寂静中隐约传来某种杂声。 富江敏锐地判断出声音来向。 “在前方。” 我知道她指的是这条暗道。 “是……人类?”她的语气不太确定。 隔着厚厚的泳镜,似乎仍能感觉到她的诧异。不仅她如此,我也觉得心脏忽然加快起来。这个地方竟然还有其他人?他们当然不是从我们来时的入口进来的。 有一种复杂的感觉。就像在沙漠中遇到陌生人,他们或许有水,或许带来危险,或许正陷入困境。他们是哪一种?不知道。 “去看看。”我说。 富江没有异议,从我的肩膀上跳下来,击水声在甬道中哗然作响。 19 暗门 120 碰撞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120 碰撞 “你多大了?还不到二十吧。《+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男人盯着我说。 “十七,快十八岁了。”我回答他。 “那就是还没成年。”他的视线落在我的左手腕上,我知道他想看什么,将魔纹亮出来。他眨眨眼,并没有太大的惊异,“三级魔纹使者,干得不错。” 不过随后话风一转。 “那位女士看上去比你大不少啊,你不觉得有点不合适吗?” “我喜欢比自己大的。”我没有多加思索回答道,“停止吧,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你会有苦头吃的。” 不过我的劝告,他全然没有听进耳朵中。 “等你上年纪了,就会喜欢比自己小的了,现在眼光放长远一些比较好。”他一副劝诱的语气,结果立刻被富江揪起衣襟,身体被提起来,只有掂起的脚尖才能接触地面。 他夸张地发出感叹惊讶的声音,脸上仍旧堆满了笑容。 “喂喂,开个玩笑而已,别紧张。” 我第一次看到富江露出冰冷的目光。 “这可不好笑,俄罗斯猪猡。”富江沉声道,她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看好戏的比利,“可以教训他一顿吧?” 这个时候,大厅和楼上陆续有人走出来,来自走廊的视线顿时让两人成为焦点。他们也不说话,但也没有丝毫劝阻的意思,黑暗中的一双双眼睛闪闪发光,平静中隐藏着审视的意味,令人感到沉甸甸的压力。 比利还没回答富江的问题,就有人插口道:“要决斗吗?让我们看看新人的本事嘛,比利。” “行动马上就要开始了。”比利说。 “就算把这里炸塌,末日真理也不会过来的啦。” “受伤也没关系,我们这里有医疗好手。” “怎样?男孩,你的大女朋友要为你出一口气哟,要不要替她上场?” 我并未将这些人的怂恿放在心上,只是将视线转向比利,看他怎么说,他暂时是我们的带头人。 “别看我啊,这是你的私事,乌鸦。”比利说着,摊开手:“你的女朋友要打架,你打算怎么做?” “我?我无所谓啊,反正她赢定了。”我看向富江:“你真的想打吗?” “还是别这么做比较好,我可是很厉害的哦。”俄罗斯佬并没有试图摆脱富江的钳制,一副看不起人的语气和表情。这么明显的火上浇油,我想富江不可能看不出来,不过她同样没有退让的意思。 富江将俄罗斯佬一把推开,对方向后踉跄了两步站稳了。 “力气还不错。”他说:“不过,别在床上太强求你的小男朋友了。” 他故意朝我看来,可是我天生对这种挑衅免疫,所以他完全找不到理想中的反应,不由得眯了一下眼睛。 “你的小男朋友一点表示也没有。”俄罗斯佬再次攻击富江:“你们真的是情侣吗?” “……真是无聊透顶。”富江将冰冷的表情收起来,“你就只会耍嘴皮子吗?” “你可以试试。” “比利,就在这里,马上解决,可以吗?”富江说。 “没问题。”比利说。 于是我和比利进入廊道,和其他人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便看向庭院中对峙的两人。 富江将电锯扔到一旁。 “用武器也没关系。”俄罗斯佬故做大方地说。 “实际上,我比较喜欢拳头打断骨头的声音。”富江活动着胳膊说。 “我也一样,看来我们的共同点蛮多的,等会私下交流一下经验如何?”俄罗斯佬轻佻地说。 他的话声刚落,富江已经小跳起来,半空旋转身体,借助旋转的力量,自上而下的踢击轻快有力,如同挥舞鞭子般发出啪的一声。俄罗斯佬只是将手臂举起来挡住踢击,传来沉闷的声音。撞击的力道很大,但是似乎没有多大的效用。 而且这声音有些奇怪,并不像是单纯的碰撞声。 富江踢出去的脚还没收回,身体也没有落地,又是一个旋身,另一只脚也甩了出去,如同剪刀般朝俄罗斯佬的太阳穴切去。俄罗斯佬仍旧站在原地不动,既不闪躲也不阻挡,只是在快被击中的时候,脑袋反而朝那只脚撞去。 又?一次沉闷的碰撞声。富江仿佛被反弹回来一般,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头下脚上朝地面落去。俄罗斯佬试图抓住她的脚,但是慢了一步,富江的脚已经缩了回去。她双手撑地,整个身体团在一起,下一刻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如兔子蹬腿,旋转身体,双脚向上飞起,重重撞在俄罗斯佬的下巴上,连带着魁梧的身体也被踹得离开地面足有半尺。 周围看热闹的人立刻起哄。 “很厉害嘛。” “俄罗斯佬,别趴下啊。” 在声浪排来时,富江已经用双脚扣住俄罗斯佬的腰部,双手抓住他的脚踝,猛然发力朝身后砸去。俄罗斯佬头上脚下被摔向地面,这一下若砸实了,就算不得脑震荡,脖子也非得断掉不可。不过俄罗斯佬似乎已经从之前下巴被狠击的后遗症中恢复过来,在落地之前双手抓住富江的脚,想要摆脱她的钳制,然而富江的力量比他想像中的更大,只能尽量弯曲身体,用肩部代替头部摔到地上。 就在这个时候,奇异的事情发生了。撞地的一瞬间,俄罗斯佬如同皮球一样弹起来,与此同时,富江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冲击,擒拿俄罗斯佬的手脚顿时松开,反被对方捉住,狠狠朝杂货房的墙壁砸去。 不过我丝毫没有担心,这种力度的单调攻击,对富江根本起不到作用。果然富江在半空翻身,稳稳当当地落在墙壁上。俄罗斯佬的脸上明显露出意外的神色,富江在落下之前,主动蹬腿,朝他电射而去。 这一次俄罗斯佬也不再被动防御了,双臂提起,瞬间摆出拳击的架势,主动朝飞来的身体挥出拳头。但是富江在挨上一记之前,飞行的路线倏然下折,如同早有预料一般,恰到好处地躲开俄罗斯佬的拳头。俄罗斯佬的拳头一落空,立刻冲上一步,将刚落地的富江当成皮球一样踢去。 就在这时,响起富江宣判般的声音。 “ga-over了,蠢货。” 富江在宣言的同时,猛然从地上弹起大约一尺高,身躯和踢来的脚交错而过时,如同巨蟒一般缠在那只脚上,左脚如钻头狠狠踹中俄罗斯佬作为支撑腿的小腿骨。在沉闷的碰撞声中,富江的左脚被弹了回来,但富江的攻击并没有结束,一瞬间,右脚紧接着踹上同一个部位,这一次再没发出那种那种奇怪的碰撞声。 空气中,清晰响起脆声,俄罗斯佬的小腿胫骨断了。 120 碰撞 21 见面礼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21 见面礼 “你是什么家伙?” 嬉皮士打扮的年轻人用猎枪指着富江,走上前几步厉声喝问,他的动作和表情无一不显示出自己的紧张,似乎对方稍有迟疑就会扣下扳机。《+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另外两对男女四下散开,呈弧状将富江包围。他们之中只有那名黑人女性手中有一把手枪,她的大腿上还绑着枪套,小心翼翼的模样似乎很有经验,大概是个警察。其他三人手中拿的都是刀子和斧头之类的冷兵器,看架势也就是做做样子,平时根本没有用过多少次。 做下初步判断后,我完全镇定下来。他们人数虽然多,但惊魂未定,从运动能力来看也不是多有料的货色。两个拿枪的,我一个,富江一个,剩下的可以慢慢宰割,这笔买卖划算。 唯一需要注意的反而是站在一旁保持沉默的神父,他是这群人中唯一保持镇静的人,而且体格健壮。他察觉到藏身门后的我们时,我手上的菱形印记才开始发烫。 “喂喂,别紧张,我没有恶意。”富江双手分别抓住消防斧的两头,高高抬起到头顶,一副不抵抗的模样。 “女人?”嬉皮士听出来了。 “没错,女人,我是女人,别开枪。” “你躲在那里做什么?”嬉皮士喝问。 “今早我莫名其妙就到了这个鬼地方,到处是怪物,一个人都看不到。后来无意中发觉了这个防空洞,进来后却发现自己迷路了,我不是尾随你们进来的,我身后的通道都是积水,实在糟透了。” “为什么不马上出来?” “你们人多。” 听到这个理由,五个人不禁面面相觑,肩膀齐齐送下来。干得不错,富江。我的弓弩瞄准了尽管仍保持警惕,但稍稍将枪口压低的黑人女性。她看上去很有正义感,是兢兢业业地恪守规矩办事的那种人,如果是警察,就是立志于保护市民的好警察。 我不知道她是否在这里经历过残酷的事情,看起来似乎没有,好警察的习惯要让她倒大霉了。 “你的打扮不错。”嬉皮士收回视线,朝富江挑了挑下巴。 “有备无患。”富江原地转了个圈:“你们能收留我吗?我很害怕。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我得想一想。”嬉皮士的嘴角翘起来:“把帽子摘下,让我们看看你的样子。” 富江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动作。 “立刻!”嬉皮士的语气严厉起来。 富江放下举着斧头的双手,用右手摘下头盔。所有人的目光顿时滞了一下。富江当然算得上是个美女,但她现在还是光头。光头美女可不多见,不是时尚模特就是太妹,此时的富江给人的感觉两者皆是。 嬉皮士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将枪口放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 “富江。” “欢迎你加入,有问题可以找我,我是这里的头儿。”嬉皮士说着,故意侧过身体,用找茬的目光环顾其他人。 没人反对和不满,扳着一副死脸。 嬉皮士将沉默当作赞同,露出自得的笑容。然而下一刻,他从其他人脸上看到惊诧的表情。 “正有要事找您呢,头儿。”话声快速压进,他只觉得一个巨大的物体朝着自己的肩膀冲过来。 富江一步跨越三米的距离。嬉皮士正要转身抬枪,被她用斧头侧面扇开枪口。富江整个人冲进嬉皮士的怀中,如同疯牛般顶着他撞向前方的墙壁。 那些人只觉得一股劲风刮过身边,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两个重合在一起的人影已经冲了出去。 黑人女性这才反应过来,转过身正要开枪,我早有预谋地射出弩箭。轻微尖锐的破风声,正中她的肩膀,箭头从前方钻出来。她惨叫一声,虽然本能紧紧抓着手枪,但手臂已经抬不起来了,更没办法扣下扳机。 很好,这把枪废掉了。并没有伤害他人的负罪感,我只是这么想到。作为一个和平时代的优等生,不怕尸体,也能平静地伤害别人,还抽烟,实在有些奇怪。 意想不到的攻击让剩下三人呆了一下,如同受惊的兔子,丢弃跪在地上惨叫的黑人女性,各自散开,唯恐殃及池鱼,完全没有上前救援的打算。 嬉皮士的身体像虾米一样弓着,砸到墙上又摔下来,猎枪滑出手,差点爬不起来。富江没有砍下他的脑袋,只是一脚将他拿枪的那只手跺在地上,嬉皮士顿时鬼哭狼嚎。 “手指,手指,我,我的手……” “这是见面礼,头儿。”富江视若无睹地说着,鞋子拧了几下。 嬉皮士完全屈服在她的脚下,蜷起身体痛哭起来,富江松开脚时,他的五根手指形如烂泥,全都骨折扭曲。 嬉皮士的惨状让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脸上只剩下惧怕的神色。黑人女性抖抖索索地将手枪换了一只手朝富江举起来,她似乎忘记了自己受到的攻击来自后方。 所以我提醒了她,用左轮顶住她的脑袋。 “别紧张,只是打个招呼而已。” 这些人一再被富江的大动作吸引住目光,对我已经来到他们身边而不自知。我由始至终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似乎对己方惨剧无动于衷的神父身上,他的目光从我走出来那刻起就一直落在我的身上,颇有审视的意味,唯独没有恐惧。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当坏人不被害怕的时候,坏人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所以我选择用装好弩箭的弓弩指着他。 直到富江从地上捡起嬉皮士掉落的猎枪,剩下的三人被完全镇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富江没有再理会嬉皮士,来到黑人女性身前收缴起她的手枪。 “格洛克。”富江低笑一声,摇摇头:“阿川,放开她吧。” 我将左轮收回腰后。反正没子弹,只是狐假虎威而已,能不用就不用,被识破了可不妙。 “所有人站过去。”富江指着嬉皮士所在的位置说。 所有人,包括神父,都被赶到嬉皮士身边一字站开。嬉皮士也终于从地上爬起来,握住手腕,身体因为痛楚和恐惧不断颤抖。除了神父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其余人都惶恐不已。 “不,不要杀我。”酒红色头发的年轻女人抱着肩膀,秫秫发抖,眼泪不断落下来。 “别害怕,我们不会随便杀人。”我尽量让语气温和起来。 黑人女性则用吃人的目光瞪着我,我没有理会。她的右肩暂时动不了,但是流血不多,我没用开了血槽的箭矢。 富江上前一步,将斧头拄在地上。 “那么,先来个自我介绍吧。我叫富江,学生哥叫高川。”富江用一种音调起伏不大的声线说:“我不需要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只需要这个鬼地方的情报?” “这里?”西装中年人谨慎地反问。 “所有的,末日幻境,和这里。”富江一字一句地说。 “告诉你后会放我们走吗?”另一个一直没开口的休闲打扮的普通青年说。 “会考虑。” “你们进来多久了?”神父忽然开口道。 我和富江对视一眼,我点点头。这个神父有料又给人好感,我觉得应该说真话。剩下的就是富江的判断。她专攻心理学,又是成年人,看人下菜的经验比我多得多。 “一个晚上。” “那么你应该问左手的印记是什么,孩子。” 神父说话时,视线正对着我。 21 见面礼 22 魔纹使者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22 魔纹使者 神父果然知道菱形印记的存在,每当这个印记产生变化的时候,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lvse神父卷起左手的袖子,将手腕内侧亮出来,上面也有类似的印记,只是菱形有三个。看起来他的印记要比我高级一些。 按照那个初始考验模式,能够得到末日代理人认可的人,无不是运气和实力俱佳者,加上拥有印记后就可以制造灰石。足可以证明神父的实力非同小可,这看他一直游刃有余的模样就知道了。 他没有选择加剧冲突,可以看成是善意的表现,我是这么判断的。 富江朝他晃了晃枪口。 “好吧,你先来,那印记是什么?” “脱下头盔,坦诚点如何?”他平和地笑着对我说。 我盯了他半晌,将头盔取下来。其他人虽然惊容未却,但脸角隐隐有些抽搐。虽然富江已经事先说明我是个学生哥,但是他们大约把我当成社会大学的学生吧。 我知道自己的脸是优等生的模板,因为大家都这么说。一个尚未成年的优等生竟会毫不犹豫地射穿女性的肩膀,而且凶神恶煞地将“无辜者”赶鸭子,真有些意想不到,是不是?即便如此,我也只能耸耸肩回应他们的惊诧。 “挺帅的小伙子。”神父说。 “多谢。”我说:“现在可以说了吗?” “在这里?你确定?” “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我不在意,不过听过我解说的人都很在意。” “也就是说,你见过其他拥有印记的人?” “我好歹也在这儿呆了不久时间。” 神父仍旧是那副深邃的笑容,将选择扔回我手中。说实话,这种人不容易对付,思维细腻不说,还擅长话术,深明以退为进之道。我初中的哲学老师就是这样的人,他总给犯错的学生进退两难的选择,视折磨他们幼小的心灵为兴趣,认为只有精神上的痛苦才能让人将错误铭记一辈子。 我讨厌这种人,不过同时也很尊敬他们,因为他们擅长思考,就算走进死胡同,都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思考后果后做下的决定总是充满了灼热的破坏力。我曾为这种力量深深着迷。 如果是神学者,那就是狂信徒。 面前的神父,毫无疑问就是狂信徒,只是不知道他信仰的是什么。 也许是地狱?嘿。 “好吧。其实我也不在意。”我环视神父身后的其他人,他们用一副苦大仇深又充满恐惧的眼神盯着我,仿佛我是个电影里那些表里不一,血腥冷酷的怪胎。于是我又说: “我能知道的也想让富江知道,不过总得有人盯着你们。所以,既然不能两个人都离开,就只好让大家都听听了。” “你,你不会在事后灭口吧?”西装中年人犹豫地问。 “我至今尚未杀过一个人。” 听我这么说,他们总算又稍稍放松下来。 “那么,请说吧,神父。”富江说。 神父在胸口画出十字。 “首先,这个印记叫做魔纹,拥有魔纹的人都是获得末日代理人初步认可的人,这种人在圈子里有个正式的称呼:魔纹使者。” “魔纹使者?挺帅气的称呼,我喜欢。”富江说。 “末日代理人?是谁?怎么得到认可?”休闲装的青年插口问到。 “在大家被传送来的地方会有一个最初的考验,大多是一些棘手的怪物。搞定它,就通过了考验。” “我没见到。”西装男说。 “那说明在你之前有人通过了,通过的考验不再生成,所以晚来的人也算运气不好。不过先来的人若通不过考验,也就没活下去的可能了。”神父解释道。 和我的猜想差不多,富江脸上也没什么兴奋的表情,她就是后来者,而且挺喜欢“魔纹使者”这个称呼。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她问。 “杀死其他魔纹使者,可以剥夺对方的魔纹。”神父不疾不徐地说:“不过夺来的魔纹处于最低级的状态,也就是只有一个菱形。” 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的左手上。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不过如果能这么容易就被普通人杀死的话,魔纹使者就有些名不副实了。 “想要吗?富江。”我故意在富江面前摇晃左手腕。 “有机会的。”富江撇撇嘴说。 “富江女士的确比一些魔纹使者还强大,是服用了大量灰石的缘故吧?”神父的视线从富江转到我身上:“灰石是你制作的?” “两个菱形,两种能力,一个是鉴定情报,一个是制造灰石。”我觉得既然是批量的东西,那么能力应该差不多,所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如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制造灰石。”神父说。 “三个呢?”我的目光落在他的左手上。 “秘密。”神父仍旧将和蔼的笑容挂在脸上,却毫不客气地拒绝回答。“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尚未见过超过三个菱形的魔纹,拥有两个的也寥寥无几,你可以自得一些,孩子。” 我只是哼笑一声,心中不置可否,描述失败者的书看多了就有个好处,自得这个字眼从来不在我的字典里。 “知道吗?进入这个地方的人都是上天选中的使者,所以被大家称为天选者。可是若没有魔纹,就算吃再多的灰石也无法抵达c级。” 我和富江都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在鉴定出来的个人评价里,富江就是d+级,而我连d级都没有达到。 “也就是说,魔纹是潜力的证明?”富江问。 神父慎重地点点头。 “这些等级有什么区别?” “这个等级是排除外物后,纯粹自身能力的评价。e级是普通人,d级是才能觉醒的人,c级是超自然力天赋觉醒的人。” “才能觉醒?” “天生我才必有用。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服用灰石后不仅会改善体质,而且能够深入挖掘自己某一面的潜力,直至达到巅峰。例如跑步,跳跃,五官感知或者精密手术之类。我想你们也应该有所体验才对。”神父若有所指地说。 这么说来,我在射击上的天赋,以及富江在战斗中展现出来的力量,都是才能觉醒或即将觉醒的表现。这么一来,对付那些能力怪异的怪物仍能手到擒来就能说得通了,拥有才能的人总是比庸人更有竞争力,我们之所以不断学习,不正是为了体现才能,从而能在残酷的社会竞争中胜出吗? 灰石只不过是将这个过程加速而已。 “那么c级以上是什么?”我问。 “你来告诉我如何?”神父反问,表情不像作伪,看来他也不太了解。 “我和富江服食等量的灰石,可是我的力量仍旧不及她,为什么?” “首先,每个人生来都是不同的,这种不公将体现于未来的种种方面。就像同样的锻炼,有人跑得快,有人跑得慢。另外,魔纹会吸取一部分灰石的力量,所以在等量的灰石下,没有魔纹的人会强化得更快,但是这种强化是有极限的。” “d级?” “没错,这是人体天然的局限。” “神父你是什么级别?” “你说呢?” 神父将自己的一切隐藏在温和的笑容中,除此之外,那种探究一切,深入一切的目光也从未改变。让我想起另一个大名鼎鼎的虚构人物,博学的偏执狂,逻辑和细节的怪胎,福尔摩斯。就像我之前说的,很难打破这种人的乌龟壳,他或许不能掌握谈话的主动权,但总能掌握回答的主动权。 用暴力让他屈服?别人有没有试过不清楚,但是我并不打算那么做,我从来不参与胜率低于百分之五十的赌局。他比我和富江两人强还是弱?这可不是一个玩笑了。不过我大胆地猜测他是c级。 片刻的沉默由神父主动打破了。 “还有什么要了解的吗?” “神父对其他魔纹使者也是这么和蔼可亲吗?”富江带刺地问。 “那可不一定。”对方轻巧地闪开了。 “最后一个问题,怎样才能回去?” “只要找到节点就行。” “节点?我明白了,幻境和现实交接的地方。” “只是一个点,就像奇点一样。它不断移动,只在某个地方停留一段时间。” “所以你们来这里……” “因为节点就在这里。”神父肯定了我和富江的猜测:“原本加上我一共有两个魔纹使者,不过另一个刚刚……”他回头看了一眼石台,接着说:“死了,所以,要在这里携手吗?” 我和富江对视一眼,在这种时候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不过我们要修整一会。把关的是强大的怪物吧?” “曼德拉魔怪,c级魔物。”神父说。 “刚好,我们昨晚才杀了一个c级魔物。”富江说着,将猎枪和手枪都塞到我手中,走到来时的门后边取出简易喷火器。“我说过的,这次是有备而来。” 神父落在喷火器上的目光有些惊诧,嘴巴微微张开来。 “噢,天啊,你竟然做出了这东西。” “不是很难。我倒是奇怪你们竟然一点准备都没有。” 被一语中的,幸存的五人组都一副郁闷的表情。他们搭伴结伙,同样觉得自己全副武装,甚至连战斗队形都事前商讨过,不过现在看来,专业的程度不一样。 ,! 22 魔纹使者 23 限界兵器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23 限界兵器 和神父谈妥后,所有人的行动禁令都被解除了。《+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lvse我告诉他们如果谁想离开立刻就走,但是留下来就得听我和富江的命令。我本以为他们巴不得离我们远远的,可出乎意料的是所有人都留了下来。 也许他们生怕这又是一个忠诚测试,不过我再三强调不会因为他们离开就在背后放枪。最后那名黑人女性代替大家解释,就算离开了也没什么地方可去,这个世界到处都是怪物,出口就在这里,所以还不如和我们同舟共济。 之前神父关于魔纹秘密的讲解,以及我和富江的装备,都让他们再一次燃起成功的希望。 “不好意思,当时迫不得已。”我帮黑人女性治疗的时候向她道歉。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但最终还是苦笑起来。她的眼睛和眉毛显得英气,厚厚的嘴唇又增添一份性感。在我折断箭尾,将箭杆从她肩膀上抽出来时,她的脸因为剧痛皱成一团。 “你这个混蛋!臭小子!” “如果能让你心里舒服一些尽管骂。”我说着将灰石塞进她的口中:“这就是灰石,吃下它你的伤势很快就会好转。” 她把灰石含在嘴里犹豫了一阵,终于还是咽下去。 “别以为这样就完事了,看我好了以后不把你的踢成两半!” “如果你办得到的话。” 我不以为然地笑起来。她的语气还是很生气,但听得出没什么怨气了。被害者的态度取决于被伤害之后的处理工作做得如何。只要做出足够陈恳的补偿,大部分情况下,只有小肚鸡肠的人才会耿耿于怀。 说起来,威胁和关怀犹如上位者的两根拐杖,这也是我从学生会工作中学到的知识。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崔蒂。” “警察?” “没错,洛杉矶刑事组。”大概是灰石起效了的缘故,崔蒂难看的表情平缓许多,她靠在墙上,不时关注自己肩膀的伤口。“真是糟糕的一天,好不容易得到的休假就这么浪费了。我要逛街,买衣服,买鞋子,看首饰,见鬼!” “等回去后你有足够的时间去挥霍。打起精神来,现在我们需要你。” 我拍拍她的肩膀转身离开,她在背后喊:“喂,要帮手的话把我的枪还来!” “现在是我的枪了。我会考虑。”我头也未回地回答。 富江和神父蹲在一角不知道在琢磨什么。手指骨折的嬉皮士被扔在角落无人看管,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那里,不时发出呻吟声,因为低着头所以看不清他的表情,孤独和无助如同噩梦一般缠绕着他。 其余三人呆在一块,明显刚刚达成新的协议,彼此间秋毫无犯,但又紧密抱成一团。他们时不时交谈一句,目光不断朝其他人身上投去,显得有些紧张。 我用魔纹鉴定他们的情报。嬉皮士叫詹姆斯,西装中年人叫肯尼迪,酒红头发女人叫艾莉,休闲装青年叫拉胡尔,从名字和外表来看像是印度人。包括崔蒂在内,他们无一例外都是e级的普通人。这个结果和我当初的估计有些许出入。 崔蒂是一名刑警,本以为学有专精的她会像富江一样是d级,但是魔纹对“才能”的判断显然更加严格。说起来,至今我尚不知道富江得到承认的才能是什么。 神父的资料则是一片空白,我不清楚这是什么缘故,只是心中有一些猜测。 “嘿,魔纹使者。”富江看到我走过来,故意用这样的称谓打招呼。我也针锋相对地朝她严肃颔首。 “神父,你的名字是?” “席森。”神父回答得很爽快。 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过。 “席森是人类学和社会学双项博士,最近有论文在科学杂志上刊载。” “《社会与人文》?”被富江一提我隐约有些印象。 “没错,你也订阅了那份杂志?”富江有些惊奇地说,“那杂志挺专业,应该很少有学生看。” “不,我只订《科幻世界》。不过在邮局有看到。”我有些好奇地问神父:“我还以为你是神学家。” “我自小在教会学校学习和研究神学。”头发花白的神父彬彬有礼地说,“不过作为神与人类的桥梁,一名真正的神父不仅要了解自己的神,也要了解作为羔羊的人们,不是吗?” “自己的神?”我隐隐觉得这样的说辞有些不对劲,可是到底哪里有问题却说不上来。 “有什么事吗?”神父出声打断了我的思路。 “呃……那个,你还有灰石吗?” “还有十几粒,你要?” “如果可以的话。” 神父二话不说将十粒黄豆大小的灰石交到我手中,这些灰石起码是用d级的怪物制成的。神父告诉我,c级以下的怪物必须用尸体才能制作灰石,但是c级的怪物体内拥有现成的类灰石结晶,他们管它叫魔核。没有魔纹的普通天选者不能自己制造灰石,所以他们的灰石来源除了向魔纹使者索取,就是猎杀c级的怪物。 可以想象,那是相当困难的事情。 “灰石不仅可以服用,而且可以用来增强对那些怪物的杀伤力,是这样吧?我知道在这个世界里找到的武器有一些有灰石成分。” “没错。我们称呼这种武器为‘限界兵器’,只有限界兵器才能出现在个人资料的武器栏中。” “限界兵器怎么得到?” “看运气或自己造。” 我继续等神父说下去,可是片刻后都没有得到下文。 “就这样?”我迟疑地问。 “就这样。”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失望缓缓吐掉。 “你们有几把限界兵器?” “除了格洛克都是。” 我将富江叫到一旁,将自己的打算说给她听。昨晚面对c级魔怪时的狼狈还历历在目,枪械虽然不一定比斧头更好使,但纯粹就杀伤力来说比自制弓弩强上不少,所以我决定在这个暂时的安全地带制造更多的灰石子弹。 “我看过了,格洛克的子弹和左轮可以通用。我打算在格洛克的子弹里加入灰石粉末。” “那么我去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子弹。”富江默契地说。 “詹姆斯怎么办?”我问。 “谁?” “嬉皮士。” “哦,他啊……”富江朝那边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你挺不待见他。” “看得出来?”富江笑起来:“我不喜欢他的眼神和态度。我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我也知道。”我转进正文:“你觉得可以留下他?” “不是我觉得如何,是你认为如何。”她顿了片刻,饱含深意地说。 我和富江互不退让地凝视了半晌。 “你的行动,你来收尾。”最后我这么说到。 富江只是耸耸肩。 于是开始制造子弹。 猎枪是限界兵器,它的子弹自然有灰石成分。我将一颗猎枪子弹拆开,分析引药构造。然后把一颗黄豆大的灰石研成粉末。将格洛克的弹夹退出来,取出一颗子弹,挑开弹头后将火药倒出来。最后将灰石粉末混进火药中,搅匀后重新装弹。 这些工序十分粗糙,只是我的猜想,毕竟我连左轮子弹中的灰石配比是多少都不知道,猎枪子弹也和左轮子弹有不小的区别。所以我只是按照灰石成分越多就越有效力的猜测,按照直觉的配比进行实弹射击测试,力求保证火药威力的同时加入更多的灰石粉末。 这个地方的空气不怎么流通,防护服没有脱下,集中精力的我很快就出了一头汗。等我抬起头来,这才发觉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除了富江和神父之外,大家都很好奇,一直无精打采的嬉皮士也缩着受伤的手,隔着几步的距离看过来。 “怎样?”富江问。 “开枪就懂了。”我说。 “这里可没有靶子。”崔蒂说。 他们的目光落在石台上,不过立刻被我打断了臆想。 “不用。这个地方是土石结构,用来试枪没有问题。” 我将他们带到甬道的大门前,将大门合上一半,在另一边将上好试验子弹的左轮斜向对准甬道的石壁扣下扳机。因为角度和遮挡门的存在,就算子弹反弹也不虑误伤自己。 枪声落下后,我们进去检查。子弹深深嵌在石壁内,并没有发生反弹。我们记下弹孔的深度,以及之前所站的位置和枪口角度。回到圆柱形空间又按照其它配比制作了三发子弹,一一试射并对比数据,总算得到了较为理想的配比。 接下来,我、富江、神父和崔蒂四人一起动手,将所有子弹都改制成拥有灰石成分的特殊子弹。重新装弹后,格洛克果然出现在个人资料的武器一项中。 一共二十发子弹,将神父贡献出来的灰石消耗殆尽。但是目睹试验成功的所有人都振作起来,一扫之前神魂落魄的状态。 趁士气正壮,我们决定出发。 ,! 23 限界兵器 24 白色陷阱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24 白色陷阱 出发前我将格洛克连同十发子弹还给洛杉矶刑警女士。《+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崔蒂的肩伤已经收口,她虽然是右撇子,不过刻意锻炼过的左手也很灵活,受伤的右手做辅助手完全没有问题。我想我们已经一笑泯恩仇了,至少大敌当前,过多纠缠个人恩怨没有什么好处,她也是这个意思。 猎枪被我留下来。虽然中年人肯尼迪一度自荐,说自己是某个射击协会的成员,不过我信不过他。他给我最深的印象就是名字和美国某个前总统相似。别看他衣冠楚楚,好似总忘不了维持风度,不过看他在焦躁时的作为就可以明白他是怎样的人。 “那家伙根本不是有钱人。”崔蒂私下跟我说。 我用怀疑的目光看她。 “西装和鞋子都是仿制品,便宜货。” “你认得出来?” “当然,女刑警的眼光不是白搭的。” 这只是最后修整中的一个插曲,很快就被我扔到脑后头。比起某个射击协会的会员,我更相信自己已经展现出来的射击天赋。 猎枪的式样有些陈旧,一次只能从后膛上两发子弹,射程不远,但是近距离的杀伤力应该不小。因为还有十三发子弹,所以我试射了一发。 “你浪费了一颗子弹!”肯尼迪大嚷起来。 “我不觉得。”我只是这么回答他,我可没兴致也没必要跟他讲解自己的理由。 肯尼迪向能够成为主战力量的富江、神父和崔蒂三人寻求支持,但是他们根本就不在意,三人组的其他两人也只是冷眼旁观。他只能灰头土脸地走到一边,像个小丑。 “准备好了?”再次被全副武装遮蔽真面目的富江走过来问到。 我拉上口罩,朝她点点头。 众人各自从两侧台阶上到石台,在门前集合,就连指骨被富江折断的嬉皮士詹姆士也跟了上来。他离人群较远,目光躲闪,总是躲着富江的视线,尽管他看上去不是那么柔弱的人,但是富江冷酷的行为给他造成极大的心理阴影。 金属铸造的大门上有整齐的柳丁状的凸起,门锁的样式看不出来,但从之前的状态来看应该十分牢固,铜把手因为长期扭转而磨得发亮。 仍旧是富江打头阵,神父抓住门把手。考虑到之前有尸体之类重物砸在门后,生怕门口被堵塞。富江一示意,他立刻扭开门锁,整个身体如同撞在门上般,用力将门推开。富江如滑鱼一样从半敞的门口钻进去,神父随后差点打了个趔趄。 后方的火光照不尽所有的面积,幽暗如同浅浅的湖水在眼前荡漾。神父他们已经没有火把,只能靠我和富江的手电筒划破晦暗。 显然门后并没有尸体。确切来说,门后什么像是生物的东西没有。 我们跟在神父之后鱼贯而入,立刻发现除了地面和墙壁上到处都是血迹,没有敌人也没有尸体。血液还是新鲜的,左一划右一滩,就像涂鸦一样充塞在视野里,浓重的腥味证明不久前战斗的惨烈。 这个像是大厅一样的地方被数根两人环抱的石柱支起。前方不远是一面曾经镶嵌有玻璃的墙壁,一看就知道用来供人观察墙后事物,电影里审讯人的地方没少出现这样的布置。如今长约十米的玻璃已经彻底粉碎。 左右两侧都有木质桌椅的碎片,沿着玻璃墙另有通道左右延伸。 对于刚从这里逃出生天的几人来说,这一切不比消失的尸体更稀奇。不过对我来说,尸体被拖走是一点都不值得惊讶的事情。我和富江早就知道这个防空洞里有挑食的怪物。 当然,这一切尚不能证明那种未明的怪物就在这里,或许是其他同样嗜食尸体的怪物。 “那个什么曼德拉魔怪做的?”富江四处转悠一会,没发现敌人,于是问到。 “也许。”席森神父耸耸肩:“那是很罕见的魔物,我也不清楚它到底有多少本事。” “你之前没杀过?” “没有,我听别人谈起过,但还是第一次见到。” 富江点头表示明白。我对魔物的兴趣了了,倒是对这个房间产生一些兴趣。 “这里是做什么用的?” “监狱。”富江毫不犹豫地回答,让人不由得觉得她对此处十分了解。 “的确像是监狱,尽管它和一般的监狱有些不同。”崔蒂赞同道:“我觉得前面那个不是探访室就是观察室。” 我们走上前一些查看,墙壁后的空间很宽敞,表面被破坏得十分严重,掉落的土石铺了一地,还有不少弹壳和弹孔。除此之外,有数截口径十厘米的胶管从墙角冒出头来。 “犯人走进去,验明身份并搜身后,脱掉衣服接受高压水龙头的冲洗。”富江的口气好似亲眼看见那一幕一样。 我朝左右眺望,廊道好似通往地狱的入口,十米后逐渐晦暗,似乎随时会跳出个吓人的东西。 “要分兵吗?”富江问。 “不,不要!”酒红色头发的艾莉先叫了起来:“我,我是说,还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分开太危险了。” 虽然她也许只是出于恐惧才如此抗拒,不过我赞同她的说法。提出建议的富江一如既往很有自信,仿佛已经忘记自己昨夜才刚被魔怪重伤,不过有了那次教训,我不觉得己方的战斗力可以支持分兵。 我们决定用抛硬币的方式来选择前进的方向。结果一连抛了三次,才决定朝右边走。 右侧走廊将我们带到看似监牢的地方。装有铁栅门的隔间像是魔方一样整齐排列。这里同样有搏斗的痕迹,而且越往深处走,温度降得十分厉害。抵达尽头的门口时,大家的嘴边都吐出一团团厚重的雾气。 衣衫单薄的艾莉颤抖得厉害,披上了崔蒂从肯尼迪身上硬扒下来的西装外套。不知道是生气还是低温的缘故,肯尼迪脸色铁青,拼命搓着双臂,再也不肯跟两个女人多说一句话。 “是从里面泄出来的。”神父忽然说。 我知道他指的是低温的源头。在他所指的地方,成形的寒气从门下的缝隙阵阵溢出,好似门后是个冰库。 富江和崔蒂在门边两侧埋伏好,我用力踹开大门,浓重的寒气立刻拍打我们的身体,仿佛一瞬间来到极地一般。就在身体僵硬的一瞬间,一卷白色的影子从里面射出,我因为有防护服抵抗寒气的缘故及时闪开,身后正低声咒骂的肯尼迪却被卷了进去。 惨叫声还没来得及拔到最高,就开始渐渐微弱下去。 被手电筒的微光照亮的视野里,翻滚的冷雾太过浓烈,以至看不清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肯尼迪显然凶多吉少。 富江跨前一步挡在门口,我在她的身后清楚看到冷雾中的某处瞬间变得凝实,顿时醒悟奇怪的攻击又来了。 在我伸手去拉她之前,富江提起手中的喷火器。 三米长的火龙顿时撕破冰冷的黑暗。 当视野全被灼热的火光占据时,空闷的爆炸声伴随强力的气浪将我们吹飞,七零八落摔在地上。 门口所在的墙壁整片坍塌下来,轰鸣声不绝于耳。 “富江!”我高喊起来。 “没事!我没事!” 我顺着声音望去,富江正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呸了几口唾沫。 24 白色陷阱 第一个死亡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第一个死亡 冷和热如同蜘蛛网一般在空气中交错,背后有人呻吟着爬起来,发出拾起武器的声音。《+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富江因为抓住沉重的喷火器,所以摔在所有人的前方。 尽管第一时间被爆炸的冲击波及,在防护服的保护下动作却还利索。想起前些时候她受到严重烧伤,现在还在活泼乱跳,所以我也就放下心来。 硝烟散尽,我们终于看清楚对面的情况。 那是一个白色的房间。 并不单指弥散在四周的白色寒气,四周的墙壁,地板和天花板,都挂满了白色的丝囊和丝线,整个房间就像病变的内脏,被一种奇特的寄生虫缝了起来。 寄生虫的外表让人联想到尸体腐烂后滋生的蛆,白色中泛起微微的淡黄,每一条都只有拇指大,不停在丝囊间蠕动,给人一种恶心的感觉。 被掳走的肯尼迪就像掉进蜘蛛网里的猎物,被白丝黏住手脚吊在半空。 虫子在他的身上爬来爬去,不停吐出分泌物,分泌物和肌肤黏在一起,仿佛它们本来就是一体般,然后拉出丝线,对接到丝囊上。 虫子们的数量太多,我们几乎认不出肯尼迪的脸了。他无法开口,身体也无法动弹。白霜爬在他的手指、头发和眉毛上,还在迅速加厚。唯一能够证明自己还活着的就是两只生硬转动的眼球。 瞳孔中的恐惧和绝望让人无法对视。 我还在想他已经没救了,富江却跑上去再一次喷出火焰。 火焰在肯尼迪身旁擦过,没有再发生爆炸,寒气的消散更迅速了。 虫子一遍遍吐出丝线,丝线中弥漫出寒气,然后被融化。每一次火焰喷射后的间隔,都可以看到肯尼迪脸上流淌的水被冻结的痕迹。 富江尝试深入房间,然而一旦走进虫囊包裹的领域,白色的细线立刻从四面八方射到她身上。防护服的表面迅速结霜,汇同纤维一起整片整片地掉下来。 富江只能后退,站在倾毁的门边继续喷射火焰。 战况一时间僵持住了。 我想不出打破僵局的方法,又无法将放弃的话喊出口,只有和大家在原地看着富江一次次施为。我用魔纹查看这些虫子的资料,结果整个房间都开始骚动起来。 不过虫子的资料还是得到了。 名称:尸虫 物种:死体 评价:d 状态:焦躁 尸虫开始一波接一波朝丝囊退去,当它们完全钻入丝囊中时,富江终于烧断了将肯尼迪吊在半空的丝线。 直挺挺摔在地上的肯尼迪发出瓷器碎裂的声音,衣服和皮肤表面出现一道道的裂纹。 还没等富江将他抢出来,丝囊开始像心脏一样鼓动,发出噗通噗通的声音。 富江警惕地停住脚步,只是呼吸间,鼓动的声音就愈加激烈起来。 “离开那里!”神父叫起来。 神父疾步上前,富江放弃救援转身朝我跑来。两人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丝囊发出一串悠长的漏气声,迅速干瘪,蜂窝状的空洞就算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清楚看到了。 当富江来到我身边时,神父已经停在门口,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们瞠目结舌。 无数的飞虫从干瘪丝囊的蜂窝口中飞出来,振翅的声音眨眼间就汇成一道巨流。富江皱起眉头,我只是觉得施工现场般吵杂,可是其他人却痛苦地掩住耳朵。 铺天盖地的飞虫朝我们扑来,瞬间将神父淹没。它们没有继续像我们飞来,就像嗅到臭味的苍蝇,所有的飞虫在神父所在的地方聚成一个球形。 我们吃惊地看着这一幕。 神父死了。 神父突如其来的死亡让大家都无法接受。在我们的印象中,他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在他主动上前和富江换位置的时候,任谁都觉得他是找到了对付这些尸虫的办法。 艾莉尖叫起来。印度人拉胡尔转身就跑,嬉皮士詹姆斯早不见了踪影。留在我身边的只剩下富江和崔蒂。 崔蒂将枪口举起来。 我拉住她的手臂。 “离开这里!” “可是……”崔蒂喊起来。 “喷火器也没效的话,我们没办法对付这么多的飞虫。”富江冷静地说。 这里的房间结构和安全仓一样,只要撤退后关上门,应该可以把这些飞虫关在里面。 就在我们决定撤退的时候,却发生了另一件奇怪的事情。 飞虫将神父包裹起来的球形似乎变大了一些。发现这一点,我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一下。瞪大眼睛去看,没错,是在变大,或者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从里面撑起来。 “阿川!”富江拉着我,但迅即也不说话了,她也察觉到虫球的变化,和崔蒂一起停下脚步。 虫球被撑开后露出神父的身影。神父不停在胸口划着十字,口中念念有词。如同不停地往气球中打气,当越过某个临界点的时候,虫球向四面八方炸开来。 没有冲击波,没有成形的气浪,也没有爆炸声,只是飞虫一盘散沙般四下飞溅。 我和富江将崔蒂挡在身后,手臂挡在脸前,四溅的飞虫打在防护服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它们掉在地上一动不动。死了。 真是太神奇了。 我不明白神父是怎么做到的,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让飞虫裹住自己后才将它们杀死,但是我们因此得救了。 “这就是c级的……超自然力量?”天不怕地不怕的富江也一副吃惊的样子。 “很神奇吧。”神父一边说着,一边在一具飞虫尸体旁蹲下来,戴上一副手套拨弄起来。他冷静得让人吃惊。“中世纪神学文献里有记载巫师和魔女的故事,和普通传说不同的地方在于,它告诉人们在成为巫师和魔女前,究竟和普通人有什么地方不同。” “和普通人不同?”崔蒂好奇地问。 “当然,如果每个人都能成为巫师和魔女的话,现在就应该是满天都是飞扫帚的世界。” “那么到底哪里不同?”富江问。 “巫师和魔女依靠咒语发挥力量,而能成为巫师和魔女的人,天生就拥有某种超自然力量。就算只有一种,也是天赋的证明。”神父停下手头的动作,正色望着我们,如同老师的口吻。“c级觉醒超自然天赋的人,也被称为为巫师学徒。” 神父的声音似乎穿透了历史的迷纱,也许是被他那光怪陆离的传说感染了,我开始觉得末日幻境真的是一个危险却奇妙的世界。 “把灰石收集起来吧。”神父说着,脱下手套站起来。 我和神父一起发动魔纹的力量。飞虫的尸体变成灰雾后,并没有各自凝聚。我清晰感觉到我们的力量汇聚在一起,但操纵权在神父手中,而不再是魔纹自行发挥。 灰雾凝聚在一起,分成四股落在地上,各自凝聚成十颗灰石。这些灰石的品质看上去和我用幽灵犬制成的灰石没什么区别,个头却大了许多。 最后留在现场的我、富江、崔蒂和神父各自拿了属于自己的一份。 分配刚结束,艾莉、拉胡尔和詹姆斯从后方转了出来,心惊胆战地环视四周。 “神父?你还活着?” “那些虫子呢?” 神父只是用一成不变的深邃目光盯着他们,他们的声音逐渐虚弱下去。 空气在沉默中变得沉重。 我们再次走进被尸虫占据的房间的时候,肯尼迪已经没了呼吸。 第一个死亡 26 饵食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26 饵食 丝囊干瘪后房间宽敞不少,先前将这间房间形容成活生生的内脏,现在内脏被被风干了。《+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进入后才发觉两步外的地面铺满了如同死皮一样的滞留物。不久前尸虫在这里爬来爬去,仔细一点就能找到食物的残渣和排泄物。 看上去似乎这个房间已经是尽头。 大家起先警惕又好奇地打量房间,不过很快就失去兴趣。逃跑三人组满脸疲惫的样子,只是厌恶肮脏的地板才没有坐下来。他们也没出去,就这么站在一旁沉默着,抱着手臂看着其他人。 谁也没有兴趣追究他们临阵脱逃的行径。因为就算我和富江,在认定神父死亡后也有撤退的打算。 尽管只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问题,但我觉得他们也会感到羞愧和懊悔吧,只是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如今的沉默就是最好的佐证。 神父在研究这些丝囊和丝线后,决定采集一些作为样品。除此之外还要将剩下的清理干净,以防有线索被它们掩盖。 四堵墙壁,天花板和地面。每个人都分配到任务。 在尸虫死去后,残留物仍旧缓缓散发寒气,自身似乎也因此变得脆弱。如同墙纸一样,一用力就能撕下一大片。 起先觉得这个房间不大,但是清理的时候才发觉宽敞的地方只是冰山一角,更多的空间被堆积起来的丝囊占据。 铲到两米深的地方还没有碰到土石。 神父在动手前警告说,或许还有尸虫残留在其中。因此当艾莉发出惊呼的时候,我发射性将枪口对准她的方向,结果发现大家都是同样的动作。 不过,艾莉面带惊容,手掌掩住嘴巴,视线落在自己的前下方。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被攻击的迹象。 虚惊一场。 拉胡尔和詹姆斯的脸色有些发白。 “怎么回事?”富江说。 “那,那里……” 艾莉还没说完,大家都听到一种细碎的声音,源头就在艾莉一直盯着的地方。眼尖的人立刻发现那里的丝囊正发生异动。 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了。 所有人都紧张地注视着,将自己的武器准备好,如果它钻出来,就给它一顿劈头盖脸的洗礼。 丝囊的残骸被从里面撑开,只是半路就歇下去,再没半点动静。 大家面面相觑。 沉默了半晌,我走上去将那块丝囊掀开。 那东西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艾莉立刻又是一声惊乍。 我也吃了一惊,那明显是一个黑人。他维持要钻出来的姿势,头朝我的脚边,趴在地上不知生死。衣服和肌肤缠满了丝线,就和死去的肯尼迪一样。 这下子谁都明白过来,这又是一具尸虫的粮食。 他还活着? “是艾隆。”崔蒂惊讶地说。 “谁?” “和我一样,是个警察。” “他还活着,快把他弄出来!”艾莉似乎变得大胆起来,第一时间跑过去用力挖开压在艾隆身上的丝囊。 拉胡尔和詹姆斯也意外地主动起来。 当他们挖开一大片的时候,又发现了第二具生死不明的身体,这次是个白人女性。 “是莎拉。”首先发现她的拉胡尔叫起来。 这两人似乎是神父一行的伙伴,可我有些不太明白。 “他们是被曼德拉魔怪杀死的?为什么在这里?” “是的,有点奇怪……”神父沉思着:“莎拉就是另外那个魔纹使者。” “她还活着。” 拉胡尔正要拉住莎拉的手,将她拖出来,没想到詹姆斯忽然跑出来将他撞到一边,在她身上迅速摆弄了几下,这才将尸体拖出来。 拉胡尔刚站稳身体,立刻暴跳如雷。一边责问詹姆斯,一边冲他挥起拳头。詹姆斯没有反抗,扔由他打中肩膀,向后退开几步。 “你们在做什么?”崔蒂疑惑地拦下拉胡尔。 “你问他!”拉胡尔怒气冲冲地指着詹姆斯说。 “她死了。”詹姆斯说。 “不!是你杀了她!”拉胡尔大声斥责:“你想要她的魔纹,所以在刚才杀了她!” 原来如此。 我一开始就觉得这两人的热情有些奇怪,现在总算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毕竟他们都从神父那儿听过关于魔纹使者的故事。 “我没有。”詹姆斯中气不足地说。 “你刚才她身上干了什么?”拉胡尔声色俱厉。 “只是看她是不是还活着。她已经死了。” “你说谎!” “杀死魔纹使者就可以得到他身上的魔纹。”富江在这个时候插口道:“詹姆斯,伸出你的左手腕给我们看看。” 拉胡尔顿住声音,用和之前的表现毫不相符的恶狠狠的目光瞪着詹姆斯。 詹姆斯犹豫了片刻,将左手腕伸出来。 没有魔纹。 “没有?怎么可能?”拉胡尔的声音变调了。 詹姆斯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这说明她已经死了。”富江断言道。 “可是艾隆还没死!为什么你们不来看看他!”被忽略的艾莉在那边叫起来。 结果除了拉胡尔蹲下继续研究莎拉的尸体,其他人都赶到艾莉身边。 艾莉正用双手往复压黑人警察艾隆的胸膛,这是急救的动作,但是一点都不正规。可是艾隆立刻产生猛烈的反应,他直挺挺坐起来,紧紧将艾莉抱住。 艾莉整个人懵住了。 眨眼间,抱住艾莉的艾隆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朝被发现的地方拖走。 不仅艾莉惊叫起来,另一边的拉胡尔也发出尖锐恐惧的声音。当我转过头去,只看到他正被往丝囊堆深处拖去,只剩下两只脚在外边乱抖。 我和富江一组,神父和崔蒂一组,分别朝两人扑去,抓住他们的脚和拖走他们的东西角力。对方的力量出乎意料的大,被抓住的两人发出痛苦的哀嚎,恳求我们松开他们。 在这样下去只怕是被撕成两段的下场。 我让富江继续抓住拉胡尔的脚,自己去铲开蒙在拉胡尔身上的丝囊堆。然后对准大概是莎拉尸体的地方,将标枪用力扎下去。 手中传来一种十分有弹性的肉感,很滑,而且紧凑,不像是人体。 风干内脏般的房间好似又活了过来,因为感到痛苦而剧烈震动,丝囊堆开始一层层剥离掉落。 我站不稳脚跟,差点跌倒在地上。就在这时拉胡尔的声音戛然而止,发出布匹撕裂的声音,富江拽着半截尸体跌出来,内脏漏了一地。 亲眼目睹男人惨状的富江十分镇静地将尸体松开,抓住我的手向后退开。 神父那边也迎来相同的结局,崔蒂强忍呕吐感,将艾莉的下半身放开。 拉胡尔和艾莉两人的残尸被拽走的地方开始大规模坍塌。地面的震荡越来越厉害,转眼间视野内的东西都矮了一截。 前方的所有物事都在迅速下沉。 尘埃落定后,眼前好似被什么东西啃了一大口,房间的半截都没了。几步外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圆形坑。 我们试探地走上前,站在坑边向下看。在十多米深的底部,躺着一个巨大的深绿色生物,看上去有些像草履虫。大体扁平的身躯上有十数只触手,每只触手的顶端连着一具人类的身躯。这些人已经死了,还有几具明显腐坏,但是在触手挥舞的时候仿佛又活了过来。 抓住艾莉和拉胡尔的那两具尸体也在其中。 艾莉和拉胡尔的半截身体在抱住他们的尸体松手后,一头栽到深绿色生物的身体上。在深绿色的表面蠕动中,迅速被吞了下去。 我无法利用魔纹得到这只怪物的信息,不过神父的话证明了我的猜测。 “曼德拉!” “那些尸体是诱饵。” 崔蒂倒抽凉气的声音清晰可闻。 虽然同样是c级魔怪,但是眼前的曼德拉在外观上要比角怪强悍得多。 “阿川,游戏开始了。” 富江兴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26 饵食 27 坠落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27 坠落 曼德拉的触手很长,伸直后可以超出坑顶十米左右,站在坑边并不安全。《+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大约是吃饱了的缘故,它懒洋洋地摇晃触手,没有主动攻击,这个时候可以十分安全地离开,不过没有人主动开口。 我端起猎枪,目标的体积如此之大,就算不瞄准也没有射失的顾虑。 它的身子呈现半透明的深绿色,分不出头和尾,也找不到任何要害。我听说有些单细胞生物只要受损不超过整体的百分之六就不会死亡,更有的即便炸成数截,也能以残肢为核心繁衍出个体。 曼德拉就给人这样的感觉。 这一枪下去,应该不会起什么作用吧,反而会把它激怒。心中挣扎了一阵,最终没有扣下扳机。 “怎么办?”我有些束手无措。 普通的伤害对它无效,跳下去近身攻击更不可取。大家之前都看到了那些被当作食物的尸体的究竟是怎么被吃掉的。 “我,我觉得离开比较好。”一直默不作声的詹姆斯畏怯地开口了。 “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崔蒂也说:“反正我们的目的是寻找节点。神父,节点在这里吗?” “不在。”神父摇摇头:“如果靠近节点,魔纹可以感应出来。” “那么碰到曼德拉……” “完全是运气不好,节点不在它的巢穴里。” 我又观察了一阵,得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抬头寻找富江的时候,发现她绕坑边走了很远。她定定站在那里看向同一个地方,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片刻就把目光转过来。 “过来,阿川。”富江朝我招手,“我发现了一些东西。” 见到神父三人仍在沉思,我没有打招呼就朝富江那边走去。刚动身,身后就响起脚步声,神父三人径自隔了三五步的距离尾随在我的身后。 “看那边。”富江指着斜下方说。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坑底的墙壁隐约有些奇怪,在曼德拉身躯最顶端向上一线的地方,有一道像是裂缝的存在。 “好像是一个洞。”我说。 曼德拉果冻般的身体似乎就是从那个洞里流出来,还有一半因为坑底的面积不够,不得不藏身在洞里。 “这里不是曼德拉的巢穴,只是个临时别墅。”富江轻快幽默地说:“我觉得节点在那个洞里。” “你怎么知道?”诘问的竟然是詹姆斯,大家都很惊讶,因为他被富江教训后就一直躲着她:“如果你弄错了,大家都得为你陪葬。而且……我们打不过这家伙。” “你说得对。我没有证据。”富江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用坦诚地目光迎上去:“我只能说,这是我的直觉。我相信我的直觉,所以我决定留下来,阿川也一样。” 她这么一说令大家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富江根本就没有询问我的意思,好似早就确定我一定会答应一般。这种莫名其妙的信任和强势到底是源自何种因素?我不太确定。不过我的确没有反对的意思。 先不提富江的直觉和判断力在前一夜就已经得到肯定。就算她做下了错误的决定,我也不能将她独自扔在危险的境地。假设真的遇到危险,她就需要我。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个充满勇气的人,可是我要证明我是值得依靠的男人。 然后,成为英雄。 “别看我,她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我说:“建议你们考虑一下富江的提议,她不是在开玩笑。” “富江女士是d级吧?”神父犹豫地问:“直觉……是你的才能?” “d+。”我为富江作证:“你可以用魔纹查询。” “不好意思,其实随便用魔纹鉴定他人的情报是十分失礼的行为。”神父朝我笑一下:“很容易招来敏感者的敌意。” 他这么一说,我也只能耸肩以答,谁叫这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呢。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才能。”富江开口道:“不过我的直觉从来没有出错。” “是吗?真是奇怪。”神父皱起眉头:“富江小姐的运动能力明显超出一般服用灰石的普通天选者,我之前还以为富江小姐的才能是运动方面。” “有几个才能很奇怪吗?”我问到。 “我第一次见到复数才能的人。”神父也是一副迷惑的表情:“所谓才能,一般是指最擅长的那一项。” 既然神父也不能肯定,我也不再钻牛角尖了,也许这是富江天赋使然也说不定。重要的是,现在该对之前的讨论做下决定。是留下来,还是离开? “我要离开!”詹姆斯的语气中情绪剧烈波动:“击败它?开什么玩笑!根本不可能!” 仿佛被压迫到临界点后反弹般,他一番怯懦,对富江恶狠狠地说:“你这个疯女人,尽管去死吧!”说罢走到我跟前,用力抓住猎枪道:“把我的枪还来!” 我当然不可能松手,他虽然身强体壮,但是我的身体得到灰石的滋润,气力完全不下于他。富江正准备走上来拉开他,忽然间,拉扯的力量消失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我因为失力而后仰的身体遭到另一股巨大的推力,身体彻底向后方倒去。 我下意识想抓住什么,可是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有。除了詹姆斯仍旧恶狠狠地瞪着我,众人一脸诧异的表情尽收眼底,然后这些印象迅速从眼底溜走,走马而来的只有被手电筒的光划破的天顶。 我没有感觉到身后任何可以阻止身体的东西。我跌出坑边,重力牵扯身体。在十多米的下方,深绿色怪物正垂涎欲滴。 我要死了。这个明悟如闪电般划过脑际时,我已经下沉了五米,鞋子刮到石壁,落石一路发出响声滚下去。 紧接着,一个旋转的物体落在我伸出的右手紧紧缠住。身体立刻被巨大的作用力扯了一下,停在半空。下一刻,有人从上方掉下来,越过我的背脊,惨叫着落进死亡的深渊。 詹姆斯被人丢下来。我知道是富江做的。她的脸从坑边露出来。是她扔出抛索缠住我的手,抛索连有绳索,另一端被她稳稳抓住。 我的脚在石壁上寻找支撑点,石头不断落下去,富江也在上边用力拉。向上爬的时候,我朝坑底看了一眼,连同碎石一起,詹姆斯的身体正被深绿色的蠕动吞没。 大概是被不断落下的石块激怒了,深绿色的果冻躯体开始大规模蠕动,触手的挥舞也一下子变得利索起来。好几次从我的背后擦过,惊出一身冷汗。 触手沿着坑边扫荡,其他人都退了下去,只剩下富江用力拽着绳索。借助手电筒的光,我看到她眼中的坚持,害怕又感动。我无法叫她离开,因为我真的希望她能够留下来救我。 富江好几次惊险地躲开朝她拍过去的触手,绳索擦着坑边移动,随时都有可能断开。 27 坠落 28 打火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28 打火 因为难以在曼德拉的干扰下把我拉上去,僵持了一会,富江朝我大叫“坚持住”,然后消失在坑边,我的身体顿时落下半米。《+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我心中忐忑,但是维系身体的绳索并没有彻底松开。当富江再出现的时候,她一只手提着便携煤气罐制作的喷火器。 “我扔下去,你射爆它!”富江在上方大喊。 得到我的回应后,富江将喷火器扔下来。我转身靠在石壁上,左手的猎枪对准擦身而过的煤气罐。我紧张地注视它滑过的无形的轨迹,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停止了。 我的食指好似脱离了大脑的控制,扣下扳机的时机正好是煤气罐砸在曼德拉身上的一瞬间。 子弹撞在煤气罐上的声音几乎和枪声混成一团,如同无数次在电影中看到的火爆场面,脚下乍然绽放致命的火花。混同剧烈的燃爆声,灼热的火云眨眼间就膨胀起来。 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这朵火云仿佛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压制,没有升腾起来,而是贴着曼德拉的身体迅速向四周蔓延。预想中四处飞射的金属片也没有一块射到我的身上,只有几块打在身旁的石壁上,留下令人心悸的孔洞。 究竟是幸运还是其他缘故,我已经来不及思考。来自脚下的巨大力量将我抛起来,富江迅速收起绳索,将我拉出深坑。 我不停咳嗽,不知道是不是肾上腺素分泌过多的缘故,身体兀地变得沉重,喉咙干哑。 富江拽下我的口罩,将灰石塞进我的口中,就像昨晚我对她做的那样。 和在坑下看到的情况不同,神父和崔蒂并没有离开。当时的情况尚不清楚,但是现在神父正站在坑边,好似和某种透明的事物角力般张开双手,用力朝下压。崔蒂同样紧张地端着枪注视坑底。 耳边充斥着爆炸的回响和熊熊燃烧的声音。愈加显得一种紧绷的沉默。就像绷紧的琴弦,用力拨动的时候随时可能断掉。 曼德拉在剧烈的爆炸中受伤了,它用力拍打石壁,我们就像站在震源附近,几乎站不住脚。 我不知道富江他们究竟在喷火器里动了什么手脚,按照寻常的判断,煤气罐爆炸对曼德拉产生的伤害应该没有这么大。 又过了十秒左右,神父和崔蒂转身跑回来。 “趴下,快趴下。” 在他们身后,一直在翻滚的火云猛然失去禁锢的力量,宛如火山爆发一般,以更加凶猛的姿态喷上来。 在神父和崔蒂被波及之前,我和富江一起扑上去将他们按在身下。灼热的气浪眨眼间就烧焦了防护衣的外层,在彻底燃烧之前,旋风在身周腾起,将我们置于平静的风眼。 “风……神父你能操纵风?”我大声喊道。 “不,是空气。”神父沉着地回答。 真是又强大又帅气的能力,令人羡慕,一想到自己也有机会得到,我就不由得期待自己的未来。 猛烈的冲击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灼热的气浪很快就沿着通向外面的道路散开。等动荡削弱到自己能够忍受的程度,我们手脚并用跑到坑洞前俯瞰。 深绿色的庞大身躯表面呈现焦黑的色泽,再不复之前果冻般的感觉,反而像是硬邦邦的角质层。 尽管如此,曼德拉仍未死亡。它收起触手,利用蠕动剥离身体表面的角质层,柔软的部分如同蛞蝓一样缩进坑底石壁的洞穴里。这个行动只用几个呼吸就完成了,对比起它的体积,速度快得有些不可思议。 直到确认这只c级的魔物不再返回。我们才面面相觑,彼此打量对方。 神父和崔蒂当然是灰头土脸,几乎没有一片肌肤是干净的。我和富江的外表同样狼狈,虽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可是几乎所有部位都添加了塑料膜的防护服根本禁不起灼热的舔舐。焦化后变得极其落魄。 “威力真大,你们做了什么?” “和之前一样,加入灰石粉末。加上神父控制空气的能力,就变成这样了。” “加了多少?” “神父之前分到的那一份全都用光了。” 我感激地向神父致谢,坚持要将自己的那份灰石还给他。神父拗不过,一脸严肃的表情接了过去。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应该没有。”我斩钉截铁地说:“就算神父您救我并非出于某种目的,可是我的确接受了您的救命之恩。如果不能报答一二,反而过意不去。您不会让我为难吧?何况这份灰石也该算在我身上。” 神父仿佛要甄别我是否说假话般盯着我好一会。我坦然以对。之后富江将自己的灰石分出一半给我。 在这几场战斗中灰石表现出来的杀伤力让我不得其解。究竟是灰石本身对这些怪物造成了伤害,还是灰石在和其他物质混合后产生某种反应,反应后的产物对怪物产生伤害? “如果直接将灰石扔进怪物的嘴里,是没有效果的。”神父解释道:“只有将灰石和其他物质混合才能发挥作用。我认为它是一种媒介,超自然力量的引子。” 他的说法虽然夹带一些科学性的名词,但大体上还是偏向神学。就像是嵌入灰石的武器,就变成了沐浴圣光之类的圣器,所以能够对抗吸血鬼之类的怪物。 说到底毕竟是神父呀。 休息了一阵,待石壁上的余热降低到肌肤可以忍受的程度,我们按照原定计划前往坑底。 我和富江都准备充分,一条绳索不能直接垂至坑底,所以会在落至一半的时候,将另一条绳索钉在石壁上。 被灼烧的石壁变得又硬又脆,找到合适的固定点并不容易。搭脚的石块也会时不时断裂,身体失去支撑点,空荡荡地挂在绳索上,熏黑的石壁和寂寥的石头滚落声会形成一种巨大的压迫感向神经袭来。 先前在此坠落的记忆在大脑中复苏,我虽然不认为自己会事后恐惧,但是身体的确以不可见的幅度颤抖,而且并不接受思想的制止。 我不由得想起自己小时候曾经从树上跌下来,摔断手臂,可是在打着石膏的时候,仍旧追随伙伴的脚步四处翻墙,伤好以后也没有对爬树产生畏惧感。 孩提时候似乎并不会因为常识而产生抗拒,抗拒本能是随着身体的长大而觉醒的,就像它一直沉睡在细胞中。自小没有恐高症的我,在升上初二的某一天,站在楼梯栏杆边向下俯瞰,只有五层楼的高度忽然令自己升出意外的晕眩感。 如今的我才充分感受到,恐惧并非不存在,只是藏在自己的勇气和热血之后。恐惧也不单单是一种情绪,也是一种本能。当情绪冷却下来,就会亮出毒蛇般的獠牙。 我自认镇定地思考着这些大多数人不会思考的问题。片刻后,在我下方的富江第一个抵达底部。对自己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感到愤慨,出于一种孩子气的和自己较劲的想法,我在两米的距离松开双手跳下去,就像要证明些什么。但是被富江张开双手接住,脚落实地的感觉好像踩在棉花团上。 “你在想什么啊?”富江流露出些微责备的口吻。 我有些不好意思,随便找了个借口。 “在做信任测试。” “那是什么?” “消防员不是有背后落地,让同伴接住……诸如此类的锻炼吗?” “哦,那我接住你了。”富江露出得意的笑容。 对,你接住我了。 28 打火 29 纺锤体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29 纺锤体 曼德拉逃逸的洞穴大致呈圆形,从上方俯瞰时并不觉得它有多大,直到我们真正站在它跟前,才发觉它的直径足有三米。《+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洞内的石壁结构并不整齐,但是表面十分光滑,如同特意打磨过一样,不过神父说那是腐蚀出来的。 洞穴如预料一般深,按照方向来看,通向走廊的另一边,所以我们当初抛硬币时得到了相反的结果,也许就能直接找到曼德拉的巢穴了。因为曼德拉呆在这一边散漫地猎食,我们也不需要和它大战一场。 如今受伤的曼德拉满怀愤恨,藏身在洞穴的深处,谁也不知道它究竟是回到巢穴中舔舐伤口,还是躲在黑暗中充当危险的偷袭者。它的体积十分庞大,而且速度也不慢,一旦我们在洞穴里中伏,也不知道有多少机会能够逃出来。 “还是换个方向吧。”崔蒂也心怀忐忑地说。 “谁也不能肯定这个洞穴究竟通到什么地方。”富江反驳道,她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就像是一点也不把魔物可能的偷袭放在眼里。 她用目光征询我的肯定,不过我把头转向神父。神父是我们一群人中资历最老的魔纹使者,手中掌握的情报势必能够给出更好的建议。 “节点并不固定,有时候出现在容易找到的地方,有时候伴随着危险。我们的运气不怎么好,富江女士说得对,我们得走下去。” “我有个问题,你们怎么知道节点在这个地方?”富江突然提起这个问题,她的目光充满怀疑,在神父和崔蒂之间徘徊,仿佛能够看穿他们的心思。 这个问题我也早就想知道了,可是我并不确定这个时候是不是询问的时机,而且就算问了,也不觉得神父会回答。 崔蒂竟然也是一脸探寻的神色看向神父,原来她也不清楚实情,他们组成队伍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没有问过?”我说。 “没有……我以为其他人问过了。”崔蒂犹豫地说。 “谁是当时的队长?” 崔蒂迷惘地摇摇头。 “不,没有队长,我们就这么聚在一起,然后在神父……”说着,她看向神父的目光有些异样:“在神父的建议下,就进来了。你说这里有让我们回去的方法,我们当时竟然没有一个人有疑问!” 神父一脸无辜地摊开手。 “我没有说谎,的确有。” “我不是说这个……”崔蒂对他避重就轻的回答十分不满,不过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富江打断。 “神父,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知道节点在什么地方?” “如果还能再在这里见到你们的话,我就回答。”神父毫无避讳地微笑着:“现在,你们只能选相信,或者不信。” 富江一脸玩味的表情盯着神父的眼睛,她肯定利用心理学的方式掌握了一些东西。 “我相信你。”富江不容置疑地说:“我会回来的。” “再见?回来?什么意思?”崔蒂愣然发问,目光在我们三人的脸上来回打转。 于是我向她解释“一旦出了末日幻境就会失去在幻境中的一切记忆”这个结论。我顺手取出日记本,趁还没有进入洞穴,赶紧将至今被神父确定的情报记录下来,并将带来的食物分给大家。 我们在洞穴外吃完高热量食品,再没异议地进入洞穴。仍旧是富江打头阵,神父断后。我跟在富江身后做掩护。崔蒂有些恍惚地走在第三位,似乎还没有从情报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这条绵长的洞穴没有地下水道经过,没有钟乳石之类的景观,略微显得干燥。弯弯曲曲地走了一阵,光线降至人眼完全无法感知的低点,只有手电筒的光能够稍微带来一些安全感。 虽然一直提心吊胆,但是没有受到任何偷袭,感觉像是走在巨大蚯蚓在泥土里开凿的通道里。 当尽头出现亮光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呆在黑暗中太长时间而产生的错觉。可是那道亮光并没有消失,并随着前进不断放大。 随之而来的是渐渐浓郁起来的腥臭味。 有些像是排泄物,又有些像是在被幽灵犬当作厨房的房间里,那些人体的残羹剩饭散发出的味道。 当这个味道钻进鼻孔时,我没有丝毫怀疑,麻烦就在前方。 身后猛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伴随石块倒塌的声响,扑来的烟尘一直冲出很远,将我们包围了好一段时间。 后路被切断了。 它等了太长的时间,要在这里做一个了结。 出口的光亮是绿色,由不知名的发光苔藓散发出的荧光。 那里是一个呈现出怪诞化科幻风格的大厅,作为中心支柱的纺锤状物体两端和地板与天顶融为一体,就像是直接从模子里铸造出来一般。构成大厅所有物质是一种带着金属光泽但纹理属于非金属,又拥有血肉触感的材质。 明明很干净,但是那种血腥味却是来自其中。 纺锤体中间正对我们的部分有一个金属牌,上面蚀刻着方块状的文字,没有人能够辨读。 包括纺锤体在内,所有材质的表面都刻上众多繁复的类似电路板布线的花纹,包括天顶、四壁和地板构成一种宏大的诡秘。 无数流光经由纹路的轨迹,如同电子云一般忽隐忽现,遍布于四面八方。 这显然不是魔物的巢穴,更像是某种设施的遗迹。 神父端详大厅的结构以及纺锤体金属牌上的文字,直到得出了某种结论才收回视线。 “那里写的是什么?”我问。 “统治局。” “统治局?那是什么?” 神父没有回答,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自顾思索。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崔蒂失声问道。 “不知道。”神父说:“不过节点就在这里。” “在哪里?” 我也感觉到了,魔纹给身体带来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就像是被藏在空气中某处的磁石吸引。 节点就在这里,能够感受到,却无法用五官找出来。 “看不见却存在,十分特殊的情况,应该是被干扰了。”神父笃定地说。 “接下来该怎么办?怎样才能回去?”崔蒂问。 “我更关心的是曼德拉究竟到哪里去了。”富江说着,小心翼翼地向四周走开。 神父带我来到纺锤体下方一个看似控制台的设备边。圆罩型的显示屏上不断产生数据,在我看起来这些数据跟计算机乱码没什么区别,神父也是一脸困惑的表情。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拉杆和按钮,谁也不清楚该怎么使用。 这时富江在纺锤体后方叫起来。 “我找到曼德拉了。” 当我和神父跑过去的时候,只看到崔蒂正一脸呆滞的表情注视纺锤体上方。那是一个和正面看去截然不同,仿佛玻璃般透明的外壳,通过它可以看到纺锤体内部。里面充满淡黄色的液体,魔物曼德拉正漂浮于其中,密密麻麻的机械感非金属触须扎在它身上。 曼德拉如同生物标本般一动不动,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解。 它究竟是如何进入纺锤体中的?那些触须对它做了些什么? 诡异的气息不断从纺锤体中弥散出来。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看似无人监管的巨大设施正在自我运作,并且干扰了节点的出现。 “必须停止它。”我对大家说。 29 纺锤体 30 死体兵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30 死体兵 我建议立刻关掉这个巨大的纺锤体机器,崔蒂却提出等机器中的曼德拉彻底被分解掉再关闭。《+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操作机器的控制台谁也不会用,所以也无法肯定是否会出错,反而让曼德拉逃出来。 她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我更在意曼德拉的分解。它在机器中并非疗伤,它是如何进去的?这台机器仅仅是一个生物分解仪器吗?如果不是,在曼德拉分解之后又会如何运作? 所有这些问题指向一个中心,那就是曼德拉的分解并不一定是好事,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更像是某种存在认识到曼德拉的力量不足后,换一种方式给我们添麻烦。 趁曼德拉被分解的垂危之际,停止这个机器,我们可以很轻易地将它杀死,然后制作成灰石。即便这台机器想要利用曼德拉做些什么,也会因此减弱效力。 我向大家作出这样的解释。 “好吧,也许你是对的。”崔蒂说:“你是魔纹使者。” “我不会无的放矢。” “阿川的头脑很好,他是优等生。”富江一脸骄傲地说。 “我很少见有学生这么……”崔蒂玩味地看着我。 我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不过我就是我,所以也只能微笑以对。 我们来到控制台,继续对那些拉杆、按钮和数据一筹莫展,最后决定碰运气。我们集思广益,按自己的见识猜测那些机关的大致功用,然后按照计划一个个尝试。 就像玩拆塔惩罚游戏,每人一次抽出一根“砖块”,每抽一根高塔就越接近倒塌,看着它摇摇欲坠,大家都心惊胆战。刚开始安全的几率很大,但不见成效,然后选择渐渐减少,每抽一根,都如同走在钢丝弦上。 控制塔处唯一能够观测效果的就只有那个不断生成未知数据的显示屏,为此富江自告奋勇去纺锤体后方的透视窗处监测动静。 前几次都没有打开纺锤体应该存在的舱门。富江在无法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大呼小叫,兴奋得就像得到新玩具的孩子。 “触须动了,从曼德拉身体里升起来了。” “啊,它又插下去了,在注射什么” “它在加速分解,你们按了什么?” “对对,就是这样,升起触须,至少它就不会分解了。” 按照预先制定好的顺序,这次轮到拉杆。或许拉杆比按钮更显眼的缘故,它总是用来控制大规模的反应,因此在拉它之前我犹豫了一阵。若非这台怪异机器在影响节点的显现,我也许会就此收手,让曼德拉半死不活地留在舱室里泡澡吧。 不过我得到神父和崔蒂肯定的眼神。 “阿川,你在犹豫什么?”富江也在催促。 我拉下拉杆。有这么一段时间,机器陷入沉默,我们不由得四处张望起来。富江那边也没有任何反馈,反而在问“拉下没有”之类的话。 “数据停止了。”崔蒂忽然说。 我和神父这时也注意到了,数据流慢慢上升,在它下方没有接续,开始清屏。 “富江,回来!”我有不好的预感。 轻微却紧凑的震动。 “好像……有什么东西。”崔蒂疑惑地说。 我们不约而同找到震动的源头,天顶正逐渐开启一个类似通风管道的口子。 富江也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跑了过来。在她还在半途的时候,摩擦声在通风管道中响起来。眨眼间,一个奇特的白色球状物从那里掉下来。 “射击!是死体兵!”神父的声音首次因为紧张而变调。 我第一时间取出猎枪朝那个球状物射击。隔着五十多米的距离,两发子弹打在球体表面发出铿锵的声响。没有留下明显的伤痕,只是将它打了个翻。 一个醒目的三波纹状图案呈现在视野里,波纹中间有一行文字,距离太远看不清楚。 受到攻击的圆球如同变形金刚一样伸展四肢,旋转头部和躯体,眨眼间就变成一个四足的异体。 它的乳白色外壳十分光滑,呈现无机质的光泽。四肢全是手的模样,只有四个指头,长而灵活,甚至能够反关节活动。类人的身躯,连接脑袋的比起脖子更像是脊椎,一层层的骨节袒露在外,足有半截身体的长度。脑袋也近似人的头颅,没有半点毛发,五官就像带着一个诡异笑容的面具。 在荧荧绿光的照耀下,如同万圣节里和妖怪们手牵手的小丑,有着一种怪诞的狰狞。 它落到半空的时候被神父用空气制造的无形巨手抓住,无助地挥舞四肢。不稍片刻就被抛向通风管道的入口。 崔蒂的枪声响起,一连三发子弹都顺利击中诡异的头颅。怪诞人头在后座力下后仰,但也仅止于此,没能贯穿它的外壳。 我趁此空闲赶紧为猎枪装弹。富江跑过来,取出身后的斧头,一脸戒备地盯着那只名为死体兵的怪异。 死体兵塞住出口后,接二连三的碰撞声从通风管道中传来。里面还在继续落下的东西陆续撞在第一只死体兵身上。 不知道是撞击力还是重量累积的缘故,神父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 我和崔蒂抓紧时间射击,这一次我们尽量将弹药倾泻在死体兵的四肢和脖子上,大概用了十多发子弹,终于弄断它的一只手臂。 这时将死体兵顶起来的力量终于溃散,十几颗白色圆球陆续排出,砸在第一只死体兵身上弹开,被压在最下方的第一只死体兵四肢断裂,面露微笑瘫痪在地。那笑容虚假、死板又冰冷,让人更宁愿它面无表情。 成功降落的圆球四散滚开,如同遍地开花般一一伸展变形。不一会,就有十五只同卵孪生子般相似的死体兵围观我们了。 如野兽般四肢着地的死体兵们没有上前,只是伸长脖子,初生婴儿般歪着脑袋,似乎很好奇地打量着我们。 “它们的壳太坚硬了,子弹很难对付!”崔蒂紧张地吞口水说。 “而且我们的弹药也不足。”我说。 “近身战的话,数量太多了。”富江也稍微露出紧张的神色,“神父,你有办法吗?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吧。” “死体兵是和丧尸、幽灵犬一样的死体吗?” “是死体,但死体兵是特殊的,它们虽然也是成群结队地行动,没有智慧,但是坚硬的外壳让一般的限界兵器难以摧毁,而且动作十分灵活。虽然来历有许多种说法,但我一直倾向于它们是如同机器人那样的人造人形兵器。”神父的神情十分严肃,“一般情况下很难见到,它们通常是被设定为固定区域的保护和驱逐,我们的运气实在太差了。” “我觉得是它们抓住了曼德拉。” 我赞同富江的推断。 “为什么它们不进攻?”崔蒂问。 “大概是……在确认中。”神父回答道。 死体兵发出一种机械合成的声音,因为从没听过这种语言,因此我们无法回答。沉默了半晌,死体兵们朝我们扑来。 30 死体兵 31 戏末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31 戏末 神父伸出手,四只死体兵被拦住,再用力分开双手,被无形之之手抓住的死体兵如同保龄球一样将身旁的同伴撞到。《+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冲上来的死体兵只剩下六只,我和崔蒂交叉射击牵制住两只,富江扛起斧头朝其余四只扑上去。 只是一个照面,当头的一只死体兵就被富江的斧头砸得晕头转向,稍后跟上来的另外一只被她抓住前肢来了个大风车旋转,将其余两只死体兵像球一样打飞出去。 这种攻击大概对外壳坚硬的死体兵来说完全是不痛不痒吧,不过富江并没有停止攻击,似乎存着就算不能杀死也不允许其好好站起来的心思,追着滚地葫芦似的死体兵,朝它们的关节处用力挥舞斧头。 我将猎枪的两发子弹打光后便扔掉猎枪,抽出之前上好箭矢的弓弩继续射击,之后再次扔掉弓弩,掏出左轮连续扣下扳机。两只死体兵在十几步外滑倒,其中一只的前脚被打断,但是情况并没有好转,崔蒂那儿发出空膛声。 我们的子弹原本就不多,这时更显得捉襟见肘。 这些死体兵即便只剩下两只脚也不会对它们的行动造成太大的阻碍。 我将子弹用尽的崔蒂挡在身后,独自面对眼前一只完好的死体兵和一只断了一只脚的死体兵。失去格洛克的压制,完好的死体兵展现出卓越的反射神经,躲开了前两发子弹。 它比我之前遇到怪物都要灵活,几乎是在子弹出膛的同时才开始移动,让预先瞄准彻底失去意义。如果我能预判它的行动,或许可以抓住它,但是它在吃了这么发子弹后也变得乖觉起来,时不时进行欺骗性的不规则运动。 在我身体中被挖掘出来的射击天赋第一次失去效果。它左右跃动,眨眼间就来到五米前。反倒是跟在它身后的断足的死体兵,被我一枪打中眼窝。 我、崔蒂和神父以控制台为据点没有分开,距离我们只剩下五米的死体兵无疑是最具备威胁性的一只。 在它更进一步前,神父腾出手来将它固定住。眼看之前被他牵制的四只立刻蠢蠢欲动。我再一次扣下扳机,射出的子弹在如此近的距离内发挥出最大的威力,让它掀翻在地上。 神父的注意力重新转回原来的目标身上。我也趁机更换弹药。 弹壳落在地上发出顺畅的响声,可是上子弹却要一发发来。 就在这时,断足的那只死体兵身后出现富江的身影。 它似乎并没有发觉来自身后的偷袭,被斧头砍中脖子后,溅起一片火花后,裸露出引线和导管一般的内部组织。它倒在地上拼命挣扎,好一会都站不起来。富江走上前彻底砍掉它的脑袋,它一动不动,直到富江转身的时候,那只脑袋猛然弹起来咬向她的脚。 一只箭矢及时将那只头颅击得远远的。崔蒂在使用我扔下的弓弩。 富江也吓了一跳,她想要回头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被甩开的四只死体兵再一次围上来。 在子弹和箭矢的掩护下,富江一步步后退,进入在控制台的外围。她开始投掷标枪,扔出抛索将对方的脚捆起来。死体兵又一次变成滚地葫芦。 “我只剩下四发子弹了。” 我已经不敢再随意开枪。 这些死体兵就像拥有不死之身一样,坚固,敏锐,灵活,砍掉头颅也不会停止活动。并且拥有类似蜂群的特性,高效地组织行动,散开又聚集。它们会逃跑,会伪装受伤,加上形如人类的外表,若非神父事先说明它们没有任何智慧,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透过那种死板的表情,机械的声音,联想到神父曾经说过这些死体兵的任务是“保卫和驱逐”,我猜测的主导它们行动的并非智力和本能,而是近似于电脑程序一样缺乏延展性,但在限定范围内却足够高效的东西。 “这样下去不行!” 这一点谁都知道,我们缺乏对死体兵进行致命打击的手段。 “快想想办法。” 说得容易。 “你不是优等生吗?阿川!快思考。” “我在想!我在想!” 我这才发觉激烈的战斗占用了自己太多的精力,然而死体兵并非是优先级的目标。无论是停止曼德拉的分解,还是对抗死体兵,都是为了更好地完成最初的打算,那就是停止纺锤体的运作。 死体兵的出现是在控制台被触动的情况,也就是说,它们是以保护纺锤体的卫兵。 所以,关键仍旧在停止纺锤体的运作上。 “我有办法了。”我对大家说。 之前被控制台蒙蔽,一直想着怎样关掉它,但如果只是要让机器停止运转的话,应该还有更简单而暴力的方式。 “摧毁它!” “要做什么就赶快!”神父紧张地大声道。 通风管道中再一次发出异响,很容易联想到下一波死体兵就要来了。 虽然我们的力量不足以从外部破坏这个巨大的纺锤体,但是控制台里似乎有从内部破坏的方式。我回到控制台前,用一发子弹破坏了之前被认定为自毁装置的透明防护罩。 与此同时,通风管道再次落下十五只白色圆球。 在这些新的死体兵变形的同时,我用力按下眼前的红色按钮。 显示屏顿时被红色的警告占满,纺锤体开始发出尖锐的声响,愈来愈强烈,不时有碎块掉落在震动的地面上。激烈运作的纺锤体在过载的同时,动摇了和它连成一片的地面和天顶。 “它要爆炸了!” 我们扔开各自的对手,拼命朝来时的入口跑。死体兵们似乎受到资讯干扰,在我们远离控制台一定距离后就没有追上来,而是在纺锤体底部聚拢,表现出不知所措的紊乱。 我们刚跑进曼德拉挖掘出的甬道,身后骤然放射出强烈的光线,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只剩下黑白亮色。先是一道冲击波将我们推进甬道深处,跌了个七荤八素,然后又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将我们向后拉。 神父的空气操纵根本无法屏蔽这股吸力的影响。富江将斧头砍进地面,我抱住她的腰,崔蒂抱住我的腰,神父抱住崔蒂的腰,四个人全都漂浮在空中。 我们紧紧闭上眼睛,抿住嘴巴,五官挤成一团,承受不断飞往身后的碎石的抽打。一切都是苍白而静默的,仿佛连颜色和声音也被吸走了。 大概持续了十秒钟,吸引力骤然消失,我们骤不及防摔在地面上。 在我们能够重新视物的时候,发现身后通向大厅的入口已经被落石封死了,一直蔓延过来的土石差点将我们也给淹没。 一个螺旋状的光亮在半空漂浮。 “是节点。” 半晌后,神父说到。 31 戏末 32 暂时落幕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32 暂时落幕 我们看着这团螺旋状的光芒久久不能言语。《+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我们可以回去了?”崔蒂有些恍惚。 莫名其妙来到一个末日的世界,在众多怪物的包围中出生入死,面对目不暇接的诡异局面,本来形同陌路的人们被迫聚在一起为各自的性命挣扎,许多人死了,活下来的也满身伤痕。如同一幕荒谬绝伦的戏曲,无法理解的因果贯穿始终,那只操纵命运的手究竟来自何处? 我和富江进入这个世界也不过一天的时间,可是所经历过的一切好似要将平凡的人生给塞满一般。 所有这些就在一场剧烈的爆炸中迎来落幕。 也曾想过会有怎样的结局等待自己,也曾决定即便面临绝境也毫不畏缩,但是当终点出现在眼前时,只觉得恍然做了一场白日梦。 莫名的开始,突兀的结束。 跨越这团螺旋的光芒,所有在这个世界里发生的一切都会忘记。虽然会被当作一名失忆的失踪者,但也仅此而已,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继续平凡温煦的日子。 我的心中忽然滋生出惆怅的喜悦和悲伤,搅拌在一起成为茫然。 沉默中,阴森的甬道在光芒中似乎滋生出淡淡的温暖。 “就这样结束了?”富江不确定地说着。 她的泳镜和口罩不知何时不翼而飞,脸上逐渐浮现出一种参杂着意犹未尽的失落情怀,很快又消失,只是平静地微笑着。她将头盔脱下来扔在地上,就像再次准备出发一般扛起斧头。 “算了,这样也不错。”她这么说到。 “只要走进里面就能回去了?”崔蒂看向神父道。 神父点点头,再一次强调回去的话会忘记一切。 “忘记了也不错。”崔蒂露出复杂的微笑,她对我们说:“我决定回去,你们呢?一起走吧,反正这里两头都塌陷了,根本出不去。” “我还有一些事情。”神父摇摇头,拒绝了她的提议。 可是留下来又能怎么做呢?要打通这个甬道需要花费多少气力?也看不到他身上带有食物。可是神父要做的事情,一定是被他意志所贯穿的吧。他的脸色平静,没有任何犹豫。 像神父这样的人肯定已经在这个末日世界里生存了不知多少时日,一定会有自己的办法。这么想着,没有人再行劝说。 “我也回去。”我对富江说:“你呢?” “都一样,不过阿川回去的话,我也回去吧。”富江说着,露出一丝惋惜的表情:“还不知道阿川在哪里读书呢,说不定在现实里会碰到,可惜那时大概记不清你的样子了吧。” 被她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难过起来。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我们一同经历了不寻常的冒险,是相互扶持的同伴。然而这些足以铭记一辈子的珍贵记忆和情感将会在回归后全部忘却,这是何等悲伤的事情。 “写在日记里的话,应该可以读到吧?”我将日记取出来,对神父说:“节点很快就会消失吗?” “目前还很稳定,不会这么快就跃迁。”神父说:“想用纸和笔将记忆记录下来吗?或许有效。” “之前没有人试过吗?” “不太清楚。” “那就试试好了。”我对大家说:“我可以多抄写几份,你们谁要?” 富江和崔蒂都露出兴奋的神色,神父以“如果还有机会见到再说吧”的理由推却了。于是我将日记完成,拷贝两份递给富江和崔蒂。因为不擅长绘画,所以无法实现富江的“配上人物插图”的愿望,不过却记下了各自的联系方式。 “回去后一定认真学素描。”我把这个承诺写在自己的日记里。 神父也留下一个邮件地址。 “如果遇到处理不了的麻烦,可以试试联系这个地址。”神父说:“不保证有效。” 所有准备都完成,确定自己再没有其它顾虑之后,我们三人向神父告别。 崔蒂第一个走进螺旋光芒中,如同掉进洗衣机的甩干桶般,身影扭曲着消失了。 目睹这一现象的我忽然升起某个念头,噗嗤一声失笑。富江奇怪地看着我。 “我有说过进来的时候,是看到一只六眼恶犬的图案吗?” “倒是说过……” “其实还有一句话,大概是进入过这里的某个人留下的警告吧。他用烟灰写着:不要把手伸进狗的嘴巴里。” “那又怎样?” “我感觉自己就像被那只狗吞进来,现在再从肛门里拉出去。” “真恶心啊,阿川。” 富江故意做出一副呕吐的样子,毫不犹豫地跳进螺旋光芒中。 我紧随其后,就像来时那样,被黑暗的浪潮淹没。 尾声 黑暗退去前,我的意识并非一直清醒着。 就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实际流逝的时间或许并不是这么多。 一旦醒过来,脑袋就迅速恢复了清醒状态。 就像一道清晰的直线,中间被人用橡皮胶擦去,留下黑乎乎的一块。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厕所里。 并不是记忆中的任何一个厕所。谈不上干净,但也并非随地都是污渍,氨气的味道并不浓重。地上铺设有防滑的橡胶,是带着潮湿的鲜绿色。便器的水阀大概是坏了的缘故,一直发出流水声。 厕所里一个人也没有,我从地上爬起来,身体阵阵酸痛,仿佛前一天才跑完一万米。 这时我发现自己穿着破烂而臃肿的服装,虽然被地上尚未干透的水渍浸湿了,但是因为很厚的缘故,所以感觉不到潮湿的冰凉。 身后的背包也不是什么名牌货,手工粗糙,但是里面装了许多东西。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一点都没有头绪。无论怎样回想,最后的记忆仍旧是自己进入学校的旧厕所抽烟。 之后发生了什么? 这个厕所并不是学校里的任何一个厕所。 我就这么坐在地上想着,一点也没有因为是厕所的地面而产生厌恶。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想抽烟。 摸索全身只找到一个空烟盒。 我脱掉臃肿的外套,发现里面仍旧穿着校服。校服外套已经不见了,衬衫也有多处磨损。手脚都被绷带缠得紧紧的。 看上去就像是和什么人打了一架。 同桌的话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听说有学生在旧厕所失踪了。” 我记起来,自己在学校的旧厕所抽烟时碰到了类似的情况。明明有人进入厕所,可是怎么也找不到。 再后来,就是现在的情况。 也许自己也成为了失踪人口吧。同桌提起过,一位失踪后被找回的学长也是失去了记忆。这么想着,我带上所有东西走出厕所大门。 外边有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叠厕纸和“一次一毛”的立牌。 原来是一家公共厕所,收费人并没有出现。 我从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十元钱,在离厕所不远的店铺里买了一包骆驼牌香烟。 在晴朗的天空下,就这么静静抽着,踏上归途。 32 暂时落幕 33 ?夜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33 ?夜 我的家在名为“紫苑区”的居民社区,一栋高七层的公寓楼里。《+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距离就读的高中只有步行十分钟的路程。因为所在的公寓楼处于社区的最边缘,四周又没有特别高的建筑,所以从阳台可以眺望到相当辽阔的风景。 临近夏末的一个周日,我起床不久,楼梯口的邮箱就收到出差在外的双亲寄来的信件。大概是怀旧的缘故,虽然家里有电话,但是他们似乎更中意信件来往。 信中除了嘘寒问暖,还特别提及前一阵逃课的问题。因为我是从未缺勤过的优等生,因此偶有一次,就会被老师挂念。 实际上我在前不久在学校的旧厕所遭遇怪事,失踪了三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距离家几条街外的公共厕所里,所有失踪期间发生的事情都没有记忆。 和我有相同遭遇的还有本校的一位学长。不过他失踪的时间更长,在学校引起一阵风波,最后被警察找到。 我没有将自己的事情向警局申报。其实就算申报了也会被扔到一边吧。失踪的时间不长,本人也没有记忆,虽然有一些大概可以当做证据的物件,不过出于个人因素和怕麻烦的缘故,也就不了了之。 因为没有警局的佐证,所以也不能将真正的原因告诉老师,只能随便找了个理由,结果被班主任训斥一通。不过优等生的光环开始发挥效力,免除了实质性的惩罚。 同班同学自然也对我打破金身的旷课感到意外,当我在班里现身的时候无不用兴致勃勃的探寻眼神围观过来。拜平时认真对待人际关系之赐,下课铃一响,个性活跃的家伙就会将我围起来,大有审讯一番的意思。 当然不可能将真正的缘由讲出来,不过同桌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他大概也联想到学校旧厕所的怪谈吧。他不仅在我失踪之前就提起过,还知道我经常去旧厕所并提出类似玩笑的警告。不过他没有从我这里得到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总之,这股因为好奇而掀起的波澜直到四天后才逐渐减弱,直至平伏。 其实对失踪期间发生的事情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头绪。在公共厕所里醒来时身上穿着的奇怪外套,仔细研究后可能发现一些当时可能发生的战斗的蛛丝马迹。附带的背包中也有许多相对平凡日常稍微显得奇异的物品。不仅有一台当下最热门的游戏掌机,甚至有一把打光了子弹的左轮枪,转轮里还残留三发子弹。 最关键的是一本日记,里面记载了许多看上去荒谬绝伦又惊心动魄的事情,开头的一部分就算当作三流幻想冒险小说阅读也没问题。而记下这些事情的无疑是自己的笔迹。 还有自己的身体。虽然在刚醒来的时候十分疲劳,还有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过修整了一个星期之后已经彻底康复,而且比以前更加强壮有力。 失踪归来的这一个星期,我将所有惊诧和疑惑置之一旁,把所有证据锁在衣柜中,认真讴歌着高中时代的青春。 我将作业完成后,给双亲认真写了回信,附上编好的理由,让他们无需担心。除了体谅他们的辛劳,不想节外生枝之外,我也不想就这么结束自由的独居生活。 去寄信之前我给名为“夸克”的宠物喂食。这家伙是一只乌鸦,因为长时间训练的缘故,本是食腐动物的它已经将食谱换成了新鲜的生肉。 它来历也颇有传奇,当时在发现它的附近公园里发生了一起命案,那是七年前的事情。 十岁的我独自去附近的公园玩耍,在距离沙坑十米外的大树下有一群同龄的孩子欢呼雀跃,上前去才知道他们用弹弓打伤了一只倒霉乌鸦的翅膀。不过我们很快就发现这只扑腾的乌鸦紧紧叼着一颗圆球,仔细一眼,竟然是一只眼球。 血液已经凝结,萎缩神经组织还连在眼球后端,发出阵阵臭味。 被吓得脸色发白的孩子们一哄而散。我却一点害怕恶心的感觉都没有,用树枝将眼球拨掉后,将倒霉乌鸦带回家里养起来,还为它取名为“夸克”。 当晚的本市电视台放送了一则杀人埋尸的报导,地点就在那个公园里,距离发现夸克和眼球的地方不足五十米。 因为夸克有这样传奇的经历,过着平凡生活我的也亦有荣焉,于是更精心地照料它。虽然没有养宠物的经验,也没特别训练它,但是伤好后的夸克却十分安份地在这个家里呆下来。 虽然在习俗中乌鸦是灾难的代名词,但实际上乌鸦是一种智商很高的动物。 夸克不仅善解人意,而且十分机敏,还会模仿许多有趣的声音。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将它关在笼子里,它住在晒台上,可以自由来去。 我将鲜肉盛入铝制的汤碗里带到晒台,夸克老远就开始扑腾,我有些吃惊,因为它的叫声和平时进食时不太一样。沙哑,没有半点欢愉,如同恢复了人类所认知的本性,在为某种不祥报信。 我将鲜肉放在它跟前,它立刻安静下来,啄食几口又望向远方。 我顺着它的目光,探身朝左侧眺望。虽然并没有看到什么特殊的东西,但是一如既往的风景被阴沉的天空笼罩,夸克反常的举动更令人生出阴霾的情绪。 出去寄信的时候,便带着这份谈不上喜悦的心情。 将信件扔进社区门口的邮筒里,闲来无事的我决定朝夸克注目的方向前行。夸克好似知道我的决定般,忽然从天空飞下来,站在我的肩膀上。 “妈妈。”路过的孩子扯着大人的衣服:“乌鸦,乌鸦。” 行人们惊讶的目光纷纷落在我的身上。有一些人啧啧称奇,有几个女生犹豫着是不是要靠近一些看看,另一些人则带着晦气的表情快步离开。 我已经习惯这样的目光,没有理会他们,自顾向前走,很快那些视线就渐渐散去了。因为没有固定的目标,所以也没决定走到哪为止。来到横穿大马路的天桥上,夸克忽然飞起来,我的视线追逐它的身影。 刚转身就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夹杂在人流中擦身而过。 女孩戴着眼镜,身体裹在款式老套的运动服里,紧紧拉着胸襟,垂头匆匆地走,似乎轻轻一碰就会跌倒的样子。 其实她长得挺好看,体力和健康程度属于这个年纪的水平线上,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相当纤细文静,因为内向的缘故在学校里属于边缘人物。 是叫做咲夜吧? 这个名为咲夜的女孩和我不同班,我之所以有印象,是才上一年级的某天,在学生会做报告,弄得很晚才回家,下楼梯的时候看到她一人独自提着一桶水吃力地走上来。出于优等生兼学生会成员的亲切感和责任感,我帮她将水提回教室,才知道她是一个人进行放学后的扫除。 “这个年级可没有会让一个女生独自打扫教室的老师。其他人呢?” 我冷漠又突然的问询似乎吓着她了,她的肩膀跳了一下,抹布差点掉出手。 “本,本来是有……其他同学的。”她怯怯地说,仿佛自己做错事般,不敢看过来:“他们说去上个厕所……但我等了好久……” “都没有回来?” “是,是。” “扫除也玩尿遁,还将所有的事情都丢给女生做,真是一群不长进的小鬼。”我冷笑着,“你们之前分配过任务吧?把自己那份做好不就行了吗?” 明明不是在责备她,可是她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可是,只做自己那份,教室就不能打扫干净了。” “我说你啊,平时就是这副样子,所以他们才把活都丢给你吧?” “是,是这样吗?” “当然是这样。虽然是看起来十分孩子气的欺负和排挤,但是忍让没有限度的话,会渐渐升级哦。会变得厌恶上学,甚至厌恶人生,因此跳楼的学生大有人在。” “好,好可怕。” “所以今天就做到这里为止吧。” 听了我的话,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我将她的抹布抢过来,监督她将水倒掉后,将清洁用具放回原来的位置。锁好教室的门后,她还是十分紧张,似乎在意得整个晚上都别想睡好觉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咲夜。” “我会把这件事告诉你们班主任。”我将学生会的袖章掏出来。 “呀,学生会的……你是?” “同年级的高川。” “告,告诉老师不好吧?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也没那么严重。”她有些畏怯地说。 “自身没有力量的人就应该学会借用其他人的力量。”我盯着她的双眼,她不由得稍稍垂下面庞,“或许告诉老师以后,你会受到这些人更强烈的排挤,不过只要你挺起胸膛就没关系了,因为错不在你。” “同学的话……关系不能弄差呢。” “你现在和他们的关系谈得上好吗?”面对我的诘问,她沉默不语:“妥协来的交情不要也罢。” “是这样吗?” “至少现在是的,反正你委曲求全也不会得到赞赏,所以尽管抬起头来。”我认真地对她说:“被欺负的话,不方便告诉老师,就报上我的名号。没有朋友的话,我来当你的朋友。” “是……这样吗?”她愕然抬起头来,盯了我一阵,莞尔一笑,“嗯!我知道了!” 过去的记忆伴随咲夜的背影复苏过来,其实在那次碰到她之后,就没再和她有过正式的接触。因为不久后,我时常看到她和班里的女同学出入成双,腼腆却欢快地笑着。 我和咲夜的关系就此结束。随着时间流逝,我几乎忘记了曾经的那个傍晚,对其事后的转变也不甚了解。 如今偶然的相逢,她的气色看上去不是很好,紧抓胸襟并非感到寒冷,更像是某种说不出的痛苦。 我有些在意,追了上去。 “咲夜。” 听到我的声音,女孩疾走的步子停下来,转过来的脸带有一丝迷惑,随即变得愕然。 “高川同学?” ,! 33 ?夜 34 ?夜2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34 ?夜2 “好久不见。《+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嗯……”咲夜垂着头,有点不自在。 有些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决定结束寒暄转入正题。 “你的脸色不怎么好,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咲夜抬起头来,稍显苍白的脸色挂上一丝脆弱的微笑。 “还是那么直接呢,高川同学。” “啊,抱歉,因为我是个急性子呀。” “明明说过会当我朋友,可是后来从没找过我。” 她是在诘问吗? “因为你不是已经找到朋友了吗?”我觉得话题又偏开了:“你身体不舒服?” “关你什么事!”她哼了一声,续又痛苦的按住胸口。 我上前搀扶她,却被她扫开手臂。 “跟我没关系的陌生人别碰我。” 听她这么说真有些头疼,她当然是在生气,是因为我没有把她当朋友吗?的确,在那件事情过后,自认处理妥善的我没再将它放在心上,而且当初说的是“没有朋友的话就来找我吧。” 所以,她没有主动找来,还有了同龄的女性朋友,这样一来就应该可以当做结束了吧。 为了这种事情抱怨,生气,闹别扭,女人果然不管多大都是难以捉摸的生物。 这种话理所当然不能当面说出来。 “什么叫做没关系,我可是偷偷在一旁关注你的事情呢,因为有些在意。”虽然时间不长。 “在在在,在意我的事情?”咲夜好似吓了一跳,缩起身子,看了我一眼立刻垂下头,“你,你在说什么啊,高川同学。” “是啊,因为我们早就是朋友了。”我步步紧逼,“我不是和咲夜你一起打扫卫生吗?” “啊——那是,那个不是啦!”她咬着下唇,好似鹌鹑一样,羞怯的表情就好似当年一样,“而且,根本就没有做值日。”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和当时一样,有些在意你现在的情况,不能视若无睹。再问一次,你的身体不舒服?” 咲夜终于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弱弱地笑起来。 “高川同学一点都没变呢。真好。”说罢,回答道:“没事啦,我正要回家。” 刚说完,身体立刻摇摇欲坠,我失措之下张开手臂,她立刻摔倒在我的怀里。她的身体比意想中轻得多,头发散发着柑橘香精的味道,柔软温暖的感觉,好似稍微一用力就会揉碎一般。 虽然在记忆里是第一次抱住女生,可是身体却生出另一种感觉,和咲夜截然不同的感觉,就好似自己曾经抱过另一个女性,对方的触感更早地渗透并残留在肌肤中。 我有一阵恍惚,尽管那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缠绕着我的五官,记忆却只有一片空白。 那一定是在自己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吧。 咲夜发出沉重的喘息声,紧紧扯住我的外套,苍白的脸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好像是发烧了,我用手覆盖在她的额头上,她受惊般缩了缩,但很快有纾缓下来。 的确有些热,不过她的痛苦似乎比热度更强烈,是因为体质虚弱的缘故吗?我正犹豫是不是要将她送到医院,还没开口就被她拒绝了。 “不要去医院。” “可是……” “送我回家,好吗?高川同学。”她虚弱而微小的乞求让我无法拒绝。 我蹲下来让咲夜爬到背上,因为背对着她,所以看不清她的表情,隔了半晌才有所动静。也许被同龄的男生背着走,是相当难为情的事情吧。可是让她自己走的话似乎有些困难。 虽然隔着老套的运动服,仍旧感觉到两团柔软的触感。没想到她明明给人纤细的感觉,身材却比用眼睛看到的更有戏。不过想到我俩没再见面的时间很长,期间大概突飞猛进地发育了吧。 尽管如此,仍旧很轻,好似羽毛一般。 这么想着,左手腕忽然一阵灼痛。手臂不自觉的颤抖让咲夜察觉了,在颈边吐出热气。 “很,很重吗?” “不是。咲夜你真的有在吃东西吗?轻得好像快要被风吹走了,我得抓紧一些才行。” 咲夜不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什么啊,我可是很丰满的,你肯定感觉到了吧,高川同学!” 我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有些在意左手腕的事情。自从在公共厕所醒来后就发现那里有两个菱形像翅膀一样伸展的奇特纹身,虽然不明白有什么意义,但是查询日记的话就能了解吧,不过一直都没心情去翻阅。今天是第一次发生异样的反应。 休息就到此为止吧。我这么想到。 问清楚咲夜家的方向,我背着她下了天桥,沿着马路一直走。咲夜用中气不足的声音和我交谈,似乎渐渐精神了一些。 “听说高川同学旷课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高川同学是才貌兼优的优等生兼学生会成员呀,其实好多女同学都有关注呢,嘿嘿。” “该令人高兴还是烦恼呢?”我故意说。 “为什么旷课呢?大家都在谈论。” 因为咲夜似乎很开心的样子,我不由得将日记里记载的事情修改后当作冒险故事讲给她听。 “因为我经历了一个奇妙的历险哦。” “是吗是吗?我要听。” “那得从学校的旧厕所开始说起……” 咲夜家在一个很规整,又十分宽敞的社区里,社区面积几乎是我的家所在社区的十倍大。距离闹市区只有十五分钟的车程,竖立在社区门口不远的公车站牌有五个,都是日常使用频繁的路号。尽管如此,从门外一百米开始,氛围就变得幽静下来。 路边的树木年岁很长,茂盛的枝叶经过精心修整,几乎遮盖了三分之二的路面。树下每隔两三株就设置有休息用的长椅。 社区门口有专门的安保措施,进去之后就是一个花园式的结构,竟然能够找到银行、小商店和超市,咲夜指着一个方向告诉我还有一个菜市。 一栋栋至少也有二十层高的住宅楼十分豪气地被草坪和凉亭簇拥着。咲夜的家在十三楼,房门虽然和我家差不多,可是房间面积却至少是三倍大,装饰华丽,和那些宣传手册里的高档住宅的画像没什么两样。 我一直都没问过咲夜私人的事情,不过看来她是个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戴眼镜的美少女,纤细的少女,惹人呵护,拿手活是钢琴和小提琴,所有的属性加起来,让我不禁得出“竟然真的存在这样的女孩啊”的结论。 “家里没人?” “嗯,父亲和母亲都工作到很晚才回来。” 咲夜的房间和想象中差不多,可爱和粉系似乎在空气散播着香甜的微粒,布偶和造型独特的坐垫摆得到处都是,梳妆台和大床一应俱全,还有令人羡慕的一看就知道造价昂贵的书桌和转椅,书桌连着又高又宽的书柜,一侧还摆放着一台最新型号的桌式电脑。 “那是什么……鱼缸?”我将咲夜放在床上后,目光不由得落在嵌在对面墙壁里的玻璃箱上。里面充满干净的水,摆着假山和水草,不停从下方升起气泡。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哎呀,原来养有几条热带鱼,不过不小心都死了。”咲夜不好意思地伸长手试图遮住我的视线:“别看了。” 我当然也不是硬要看不可。 “我去拿湿毛巾和温度计。” “麻烦你了。” 咲夜将那些东西所在的地方告诉我,我便出了房间。 34 ?夜2 35 五芒星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35 五芒星 咲夜家的卫浴间很大,我第一次见到浴缸的实物,冬天将身体全部沉入热水中的感觉一定很美妙吧。《+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lvse。带着羡慕回返咲夜的房间时发现门从里面锁上了。 我正要叫门,房间里传出说话声,大概整个房间都做过隔音装修,即便贴在门上也听不太清楚。令人费解的是,这栋房子里就我们两人,咲夜在和谁说话呢? 关起门来自言自语,还真是奇怪的习惯。 模糊的说话声激烈起来,似乎在争执,可是从头到尾都是咲夜一个人的声音。 我不由得担心起来。在天桥上见到她时,她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就不太好。但是她含含糊糊,总是岔开话题。对方是个十七岁女生,正值敏感的青春期,身体方面有难言之处也是理所当然的。这么想并不能令人释怀。 我用力敲门,里面的声音被打断,安静下来。片刻后门打开了一部分,门缝后露出窥视我的眼睛,没有戴着眼镜,感觉很新鲜。 我将手里的物品晃了晃。 “不方便进去吗?” “啊,当然——呃,不,我是说,请进。”咲夜匆匆忙忙打开门,好似做了坏事想要藏起来的孩子一样,脸色有些紧张。 进去后发现她已经换上了米黄色的睡衣,胸口的扣子没有全部扣完,被撑起来的布料留出一道白皙的沟壑。我是第一次进入女生的房间,还看到对方的家居服,但又不想表现得太过在意,所以脸部有些僵硬。 她的精神似乎好了许多。 “你在和谁说话?”我尽量随意地提到。 “谁?说话?”咲夜在一边端详我的脸色,“你听到了?” 呃——总不能说自己就在外边听墙角吧。咲夜的眼睛里果然浮现怀疑的神色。实有些太丢人。 “没听清楚,你好像很激动似的。” “因为……”咲夜不知道是真的相信了,还是不想让我太难堪,背着手,转过身,朝床铺走去,“刚才妈妈打来电话说和爸爸有事出国,这个月都不回来了,所以很气愤。” 没有看到她的脸,有一种得救的解脱感。 “来,温度计夹好,毛巾盖在头上。” 我让咲夜在床上躺好,在湿毛巾盖上时摸了摸她的额头,热度似乎已经趋至正常了,不过以防万一还是测量一下比较好。 “今天大人都不回来?” “晚餐怎么办?” “随便打电话叫快餐就好了。” 我觉得一点都不好。 “走之前会给你煮好稀饭,冰箱里还有剩菜吧?” 咲夜用一副惊诧的眼神看着我。 “我的父母也是经常出差。”我说着,在书桌上的本子写下家里的电话号码:“如果有需要就打电话给我吧。” 没有回答。我转过身去,咲夜的眼睛没有被镜片当着,拥有一种润泽又复杂的力量,让人感到不好意思。 “高川同学。” “嗯?” “很温柔呢。” 这话真是令人害羞,我随便支吾过去。闲着没事干的时候,两人独处的房间里沉默的空气让人感到不自在。按照这位咲夜的性格,自己的闺房说不定还是第一次有同龄的男生进入吧。如果大人突然回来看到这一幕,指不定会将我当做窥视自己女儿身体的十恶不赦的色鬼吊起来呢。 坐在床边视线乱扫,胡思乱想着,左手腕再一次感到灼痛。被惊醒时,咲夜正痛苦地蜷曲身体,双手紧紧抓着衣襟。我再一次意识到,左手腕的异变和咲夜此时的状态一定有所关联。可是个认知对眼下的状态没有任何用处。我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扶住肩膀叫她的名字。 咲夜的身体绷紧得像块石头,我下决心打急救电话,刚转过身去就被她拉住衣摆。 “没,没事的。”她吃力地说。 “怎么可能没事!”对她的逞强,我很生气地说:“放开我,你必须去医院才行。” “休,休息,一会就行。”咲夜盯着我的眼睛,充满乞求,“不要去医院,好吗?” 我的心情复杂,但是她看起来的确一些难言之隐。 “为什么?” “我……”她沉默不语,片刻后,痛苦消减了许多,她松开了我的衣摆。 “如果,我说如果,你知道了能够守口如瓶,不会看不起我,也不会再不理我,我就告诉你。”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我当然不会。” “因为我们是朋友?” “对,因为我们是朋友。” 咲夜露出柔弱又感动的笑容。“好,我告诉你。”这么说着,她的行动却让我吃了一惊。她解开了睡衣的扣子,里面没有穿内衣,一丝不挂地袒露出胸口,远超同龄人的丰满在空气中散发着诱惑粒子。 不知道是太吃惊还是荷尔蒙在作用的缘故,我一直没能收回目光,最后好似被烙铁灼了一下,僵硬地扭转脖子。 “别转头。”咲夜的声音好似蚊子一般,难为情地红透了脖子,将脸朝一则撇开,“拜托了,很羞人。” “你,你在做什么啊!” “胸,胸部,看我的胸部。”她几乎快哭出来般说。 我用足以完成铁人三项运动的意志力止住转头的冲动,十分尴尬地又看了一眼她的胸部。它们的形状,体积和颜色几乎占据了全部的视线和思考。之后,一个违和的存在被彻底暴露出来。 在胸部和肚脐之间有一个五芒星状的纹身。 “纹身?”我因为惊异凑上前去,努力辨认它的形状。看似纹身,但似乎并非完全烙印在肌肤上,而是稍微浮起,大概只有几毫米,甚至是几微米,拥有一种随时会脱离的立体的感觉。 我不由自主伸出手去触摸,温软细腻,并没有凸起的感觉,就像这个奇特的五芒星并不存在一般。 咲夜的身体轻轻颤抖,但没有躲开,我醒悟对方是个女生,不由得触电般缩回手。 我想转过头,可是咲夜却用颤抖的声音说: “很难看,很可怕,是吗?” “一点也不!”我毫不犹豫地说。 没有收回视线,用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强硬的态度盯着她的眼睛。 “才不难看,只是不好意思,因为咲夜太漂亮了,而且和印象中不同,很丰满……那个……”我真的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 咲夜也把头垂得低低的,双手用力搅着衣摆,连脖子也微微泛起绯色。 “很,很丰满吗?” “是,是的。” “高川同学喜欢丰满的?” “那,那个……” “喜欢?” “喜,喜欢。” 我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咲夜却大大地吐了一口气,将衣襟猛地拉起来,抬起头时虽然还羞红着脸,可是已经没有之前的紧张了。 “没想到高川同学是控。” “什么啊!”我尴尬地不由自主提高音量,“无论哪种都,都好吧。” “守备范围真广呢,哼。” 咲夜哼了一声,又咯咯地笑起来,一扫空气中的压抑和沉闷。我完全出不了声,只能仍她调侃,不过算起总账,似乎我比较占便宜。 “随便你怎么说吧。”我转开话题:“那个五芒星是什么?” 咲夜的脸上浮现复杂又苦恼的情绪。 “不知道。” “怎么出现的?” “不知道。” 只要是关于胸腹上的五芒星的话题,她的答案总是千篇一律的“不知道”。我当然会怀疑,可是她的表情不像作伪。 之前一直隐瞒着的东西就是这个吗?我不太确信,但是没有继续追问。 有一个答案是已知的,左手腕的菱形印记一定和这个五芒星有所关联。 我们又聊了其它话题,例如在我失踪的时候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关于她的朋友的事情。有了前科的缘故,我的视线偶尔会不自主在咲夜高耸的胸口上停留,不过自认很隐蔽,没有被对方发觉。下午六点过后,用冰箱里的剩菜为咲夜做好晚餐便告辞回家。 “下次再来做客吧,阿川。”她不知什么时候改变了对我的称呼。 “只要你的父母不在的话。” “哼,又在想不纯洁的事情吧。别以为我没发现你一直偷看我的……胸,胸部。” 拜托了,既然一直都没说,干嘛要这个时候说出来啊! “嘻嘻,算了,反正都看过了。只有两个人的话,看到也没关系。” “嗯,啊……”我干脆地转过身子,“那个五芒星,我会自己查的。” 背后的声音顿了片刻,再响起时变得无比温柔。 “谢谢你,阿川。” ,! 35 五芒星 36 压缩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36 压缩 离开?夜家所在的社区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阴天的夜晚降临得特别快,路灯接二连三亮起来。《+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夸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回来,落在我的肩膀上。我正要摸它的羽毛,却发现它的嘴里叼着一个圆碌碌的东西。 我眨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那种血肉特有的纹理和味道拥有某种另类的熟悉感。 我不止一次看过这玩意,每次出现都代表有一些残忍的事情在角落里发生。 那是一颗眼球。人类的眼球。 和记忆中的一样,眼球尾部连接着部分神经组织,扩散的瞳孔泛起令人不寒而栗的凉光。 “你从哪儿发现的?” 没有回答,夸克当面将眼球吞了下去。 “你已经多久没吃腐肉了?夸克。” 夸克用染红的尖嘴梳理自己的黑色羽毛。 我朝天空眺望,阴云暗沉,远远连成一片,好似铁板般将整个世界盖住。一时间,我以为自己生存在铁质的密室里,难以呼吸。是那个让你骚动的方向,是吗?夸克。 我没有去寻找,只想赶紧回家,无论是明亮的霓虹灯和街灯,还是熙攘的人群,都无法给予足够的安全感。 回到家后立刻打开衣橱,将紧堆的衣服丢出来,挖出深埋其下的粗陋背包,将里面的东西通通倒在床上。 我拾起左轮枪,检查转轮里的子弹,将边上的一颗对准枪管。我紧紧抓着枪,心中未明的紧迫感这才消缓了一些。 夸克在不远处的书桌上跳来跳去,落在电脑键盘上,将睡眠状态的电脑屏幕唤醒。 ――您有一封未读邮件。 我疑惑地走过去,移动鼠标点开邮箱。是一封来自陌生地址的电子邮件。虽然一度怀疑是垃圾邮件,但是它的标题有一种奇特的感觉。 标题:厕所怪谈。 来自:富江。 我赶紧回到床上将日记拿过来,坐在电脑前翻阅。没有看错,富江这个名字的确在日记中,是同一个人吗?这本日记里记载的事情都是真实吗?尽管能够找到许多证据,例如这封邮件,以及左手腕的菱形印记,但仍旧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从醒来的那一天开始,困惑和刺激两种矛盾的情绪就一直存在。我认为自己的人生将会就此不同,并为这种不同感到犹疑。 神秘的失踪。 ?夜身上奇特的五芒星。 来自最熟悉的陌生人的电子邮件。 成为过去的已经无法改变。 打开邮件只看到一句话: “阿川,我来找你了。” 之后几天没有发生任何想象中的怪事。自从回复了富江的邮件后就再没收到她的信息。 过着平静生活的我趁休息时间将日记从头到尾研究了十几遍。除了开头之外,所有的记录都很简洁,但我总算明白了自己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及身体的改变。 并不仅仅是多出了一个魔纹的问题,身体素质的提高是显而易见的。轻易能够完成万米的长跑,五十米全力冲刺只用四秒,原地垂直起跳可达两米。即便是高速驶过的列车,也能看清车窗后的景物。受伤后的恢复力也远超一般人。 背包里还有十一颗灰石,我吃了一颗,的确感受到有种力量在体内沉淀。 但是仍旧有问题,这一切跟?夜身上的五芒星有什么关系? 我还在玩一种硬币游戏。两枚硬币,一枚放在地上,隔着较远的距离,用另一枚硬币弹向它,击中就算胜利。只要在视线内,就从未失败过。 我开始尝试将作为目标的硬币放在障碍物后,利用反弹来击中它。 在学校里和?夜碰了几次面,虽然已经是朋友了,还经历了那种回想起来就觉得奇妙又尴尬的事情,大概是不好意思的缘故,她没有表现得太过亲密,但是精神比之前好了许多。 “早上好,高川同学。” “原来你们认识啊?” “学生会的高川同学,当然认识,帮了我很多忙呢。” “这位是我的朋友,叫森野,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以前几乎没有关注,现在却有了这类平淡的对话。 森野是个留短发的活泼女孩,虽然穿着女式制服,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像个假小子一样。那次初遇之后,我也偶尔在?夜身边见过她,从一年级起,她就是?夜的朋友了。 两人的个性就如同水和火,可是正因为有着对方没有的特质,所以才会在一块吧。至少我读过的书里,是如此解释的。 放学后班主任决定换座位。告诉我厕所失踪案件的同桌被调离了,虽然有些惋惜,但是因为嗜好怪异事件和好奇心旺盛的缘故,他一直像个牛皮糖似的纠缠我的旷课不放,认为其中必有蹊跷。他猜对了,但也因此令人感到困扰。 新的同桌是班长,叫做八景,是个拥有一头靓丽的拉直长发的女生。周身散发出干练的气质,是个头脑不错的行动派,但不是学生会成员。她最出名的口头禅是:“放马过来!” 好似没什么能够难住她。 换座位后同桌的桌子要并起来,大致上男生和女生一组。新座位临窗,我将桌子搬到八景的桌子旁时,她正托着腮帮注视操场。 各类体育社团的成员正在草坪上挥洒青春的汗水,在周长四百米的煤渣跑道上跑圈。 “在看什么?”我有些好奇地问。 “白井。” “什么?” 八景转过头来,我清楚看到她棕色的瞳孔上倒映着自己的面庞。 “三年级的白井学长。”她说。 “啊……那位?” 她指给我看。 “篮球队十号队服,正在跑圈的那个。” “那个……你喜欢他?” “一点都不。”回答意外的干脆。 “那为什么看他?”我很奇怪地问。 “他很奇怪。”八景用不带感情的声调回答:“他虽然早就参加了篮球队,可是体育成绩并不好。前些天他失踪了一段时间,回来后却当上了篮球队的主力。” 原来那位失踪的学长叫做白井,如果经历了和我一样的奇特冒险,能有这样的表现并不为过。传闻他是被警察找到的,同样失去了记忆,会不会也用写日记的方式记载那段时间的经历呢? 虽然对他的变化感同身受,但是我并不打算和他结识。 “是被照顾了吧?”我随意地说。 “不是,运动能力的确大幅度提高了。”八景说着,又把视线转回我身上:“你还在吸烟吗?高川同学。” 我被问愣了,八景竟然知道我在吸烟? “我的鼻子很灵啦。”她收起目光,面无表情地说:“吸烟对身体有害,还是快点戒掉比较好。” “哦,知道了。” 这么应付着,我提起书包走出教室,前往看似一个人也没有的旧厕所。 暌违已久。 关上隔间的门,点燃香烟。 36 压缩 37 催化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37 催化 再次寻找旧厕所中的六眼犬的图案时,它已经消失了。《+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学校里也再没有听说有人失踪的事情。 我查过所有和世界末日有关的传说。根据日记中所述,所谓的末日并未发生,但是即将降临,所以需要有人去阻止它。末日幻境就是为筛选勇者而存在的。因此,我要找的是发生时间距离现在不远的末日。 划定时间段后,我一共找到了五个末日传说,其中最具备影响力的是1999年世界末日预言。关于此预言的出处众说纷纭,不过按照官方说法,预言者是法国的知名通灵者诺查丹玛斯。关于这个人的资料,可以在相关领域的书籍内翻出一大堆。 他是个名人,我曾经读过他的占星术著作。在书中他用科学解释神秘,又用神秘弥补科学,先不说有多少教育性,但的确是本有趣的读物。 不过这个人十年前就已经死去。 1999年世界末日预言是他留下的最后一个预言。 我没有找到预言的原本,不过预言的大意是:1999年太阳系内星球将排列成十字架形状,恐怖大王安格鲁降临,使者马尔斯借幸福之名统治四方。 另一个版本大意相同,但是并没有提及“星球十字架”。 至于安格鲁和阿尔斯究竟是什么来历,则完全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 预言本身在流传中多次变形,根据不同版本所成立的神秘学组织多如繁星。笃信者不仅在现实聚会,还在网络上宣扬,加上凑热闹的人煽风点火,关于这个预言的资料像垃圾一样翻倍堆积起来,相对的,可信度几乎降至小数点之后。 尽管核战和生化危机都能导致世界末日。不过日记中提及的情况似乎更偏向于神话。虽然也有莫名其妙的管理局,但总得来说,那个纺锤体更像是失控的,为了对抗末日而诞生的人造机械。 因此,我决定从神话传说的资料入手,查找那只六眼犬画像的资料。 升上高二后就开始有补习课,所有法定假日都会缩减一半,星期六也要上半天课。补习课结束后,按照这一段时间的习惯,我准备前往学校图书馆。 教室内一下子变得闹哄哄的,不知道是谁首先提起了1999年世界末日的话题。 “十字架?我听说是九星连珠。” “世界末日怎么发生的?” “好像是大洪水。” “不是核战爆发吗?” “现在地球温室效应剧烈,说不定极地逆转,第多少次冰河世纪。” “温室效应和冰河世纪有关系吗?” “我才不相信这些鬼话,预言什么的一点科学性都没有。” “那个预言是谁说的啊?” “不知道,有谁知道?” 这时留下来做值日的八景忽然问我: “高川也相信1999年是世界末日吗?” 她的声音一下子就把其他人的压下去了,大家都将目光投过来。八景的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在之前的闲聊中也没关于这个话题发言过。 “……不知道。”我耸耸肩,“还没有发生,也没有证据,大家知道的版本也很不统一。” “这说法真狡猾。”有人咕哝着。 “我相信。”八景却突然说:“我能听见地狱的声音。” 怪异的目光顿时集中在她的身上。虽然之前同学们信誓旦旦讨论了一番,但似乎也只是说说而已。没有一个人真正坚信世界末日会到来。 主动承认的就只有八景。 而且她说了“能听见地狱的声音”? 感觉就像是探案小说的结尾里,被确定没有嫌疑的人物却坦白自己是犯人。 她毫不畏怯地和所有人对视着。 平静的表情和目光充满冷场的力量。 大家纷纷被冻结热情,失去了继续聊天的兴致,陆续提起书包走出教室。 “我知道白井学长身上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八景在他人陆续离开教室之后,仍旧站在那里对我说:“高川,我觉得你同样知道一点什么。” 真是相当敏锐的洞察力。但是为什么非要执着于这种事情?八景在风评中从来不是喜欢窥探他人秘密的那类人。 “我喜欢字谜和推理游戏。”她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说:“把所有不合理的事情变得合理是件有趣的工作。” “那你自己加油吧。侦探小姐。” 我微笑着说完就朝门口走去,八景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于是在抵达门口时我转头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知道有六只眼睛的恶犬吗?” “知道。”她说。 “……可以告诉我吗?” “是地狱的看门狗。” 地狱的看门狗,也叫做地狱犬,另外还有许多种称号。在相关的描述中,并非全是六只眼睛的模样。若按照数量计算,三个头的形象出现得最多。在三年前再版的《神曲,但丁之梦――关于地狱中的怪物和映射》一书中,有一张六眼地狱犬的插图,和记忆中旧厕所的那副画像有些相似。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书中的地狱犬插图并不会将人拖入末日幻境中。 如此又产生一个疑问,从地狱犬画像进入的末日幻境真的是勇者试炼场吗?末日代理人的话究竟有多少可信度?就“末日代理”这个称谓看来,拥有着截然相反的意义。 对日记的研究就此告一段落,真相仍旧藏在迷雾中,可我已经感到十分疲劳。 傍晚时接到?夜的电话,约我在附近的公园门口见面。上一次被可爱的女孩子相邀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已经记不得了。我决定借此机会好好纾缓一下神经,所以刻意打扮一番。 我决定将夸克带过去,介绍给?夜,她说不定会觉得有趣。我还取出附近一个餐厅的优惠券,并对今晚的行程做了一个粗糙的计划。 我步行到公园门口时,远远看到?夜站在公园导游路线牌下。夏末的夜晚已经升起一丝凉意,她在白色的百褶裙外套了一件淡蓝色的蕾丝长袖衬。 自从上一次在天桥上碰面后,她就没有再犯病,似乎那个奇怪的五芒星并没有发挥什么奇怪的作用。 她偶尔会打电话给我,我会告诉她自己最近在研究些什么,但在学校时即便见面了也只是淡淡地打招呼罢了。主动约我出来还是第一次。 ?夜静静站在那儿,看上去不像有麻烦的样子。 “来了很久吗?” “我是在这儿打电话给你的哟。” “抱歉,不过你早一点打过来不行吗?” “那样的话,高川同学就不会因为迟到而道歉了,很没趣。” 请跟世界上所有没趣的人道歉。 “啊,这个是?”?夜的目光落在我的肩膀上,轻轻掩住嘴巴轻呼起来。 “我的宠物,叫夸克。” “能摸摸吗?” “请便,它不啄人。” ?夜将身体靠上来,淡淡的橘子香味将我包围。她的手刚刚触碰到夸克的羽毛,一直温顺的夸克猛然扑腾翅膀飞起来。?夜吃了一惊,闪电般缩回手,不知所措的视线在我和夸克之间来回转移。 我也奇怪地看着在头顶盘旋的夸克。 “怎么了?” “心情不好吧。” “我刚给它喂了它最喜欢的食物。” 夸克盘旋几圈,朝公园里飞走了。 “呀!飞走了,不管它没关系吗?” “它会自己回家的。”我说着,将视线落下来:“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 “那个……没有事情的话,不能叫高川同学出来吗?” ?夜背着手,用藏在眼镜后水汪汪的眼神紧盯着我。 “那么,要一起吃晚餐吗?”我朝她挥了挥手中的优惠券:“我买单。” 37 催化 38 加压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38 加压 就像我告诉她的一样,那是一家幽静别致的餐厅。《+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座落于街头拐角,古色古香的二层建筑。门口有一尊令人发笑的公鸡玩偶招牌,?夜就像看到新奇玩具的孩子。 “要是带相机来就好了。” “你该不是想要和这只公鸡合影吧?” “不行吗?” “我在想象照片的样子,感觉很奇怪。” “真过份,一定会很合适的啦。” 餐厅二楼被设计成回廊状,可以看到楼下大厅前方的舞台,晚上七点可以看到现场表现的钢琴和萨克斯。我们吃了晚餐后又点了许多饮料和甜点。她跟我聊了许多事情,有学校的,也有家里的,还有许多雅致的笑话,更多的是母亲的事情。 我得以了解到,?夜现在的母亲并非亲生母亲。 在她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因病去世,父亲不久再婚,但因为做了输精管扎结手术的缘故,后母并没有生下孩子。虽然后母一直对她很好,但她对亲生母亲的思念这么多年从未停止。 “我想见妈妈。”?夜好几次轻轻啜泣起来。 我不得不充当她临时的心理医生。不过我并不讨厌当一位倾听者,这是我所有的技能中相当得意的一种。通过听人说话,声线,表情和内容都会让你深入倾述者的精神世界。 但如果你认为这就是对方的全部,那就犯了大错。你所听到的,看到的,感觉到的,不一定会主导他们的行动。 语言、想法和行动,有时候是背道而驰,充满矛盾。这也是探究人类精神和行为的课题令人着迷的一面。 我读过许多关于描述人类心理的书,并有过亲身实践。我深刻感觉到,尽管有着种种局限,倾述总是拉近人们之间的距离的最好方式。 “谢谢你,阿川,好久没有人听我说话了。” “我们是朋友嘛。” “下次还能约你出来吗?” “当然,和可爱的女孩约会可是男生最无法拒绝的事情。” 晚九点左右,我和?夜在公园门口告别。我沿着来时的人行道一直向前走,在十字路口停下来,转身望向公园大门。?夜还是站在那张大大的导游牌下,路灯在她的脚下拖出长长的影子。她好像在等什么人一般,静静站在那里。 直到彻底从我的视野里消失时,我仍旧不知道她究竟在等谁。 第二天中午,本地新闻中播出一则报道,有五个人于昨晚在公园深处被谋杀了。 本地的社交网络上有更详细的传闻,包括之前没有报道过的位于北区的离奇凶杀案,至少有十人死亡。鉴于现场类似的猎奇因素,以及雷同的死亡方式,很可能是同一个犯人做下的连环犯罪。 公园五位受害人的死亡时间跟我和?夜告别的时间相差不远。我因为担心,给?夜打了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夜有些激动的声音在听筒中传来。 “阿川阿川阿川。” “冷静下来,我在这里。” 她在那边轻声啜泣。 “发生了什么事?”我放缓语速问道。 “我看到了……” “什么?” “杀人案,我看到了。我只是好奇,可是好像被那些人发现了。怎么办?如果他们要来灭口怎么办?阿川。”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不是很糟糕吗?我尽量保持镇定。 “不要出门,关好门窗,我立刻就过去。” 预感到自己很可能要面对穷凶极恶的罪犯,我将左轮枪藏在衣服里头,口袋装了五颗灰石,还用一个大袋子将富江制作的简易弓弩装起来背在身后。 也许这个时候报警才是最妥当的举措吧,可是犯人并没有出现,?夜似乎也不想将自己身为目击者的一面暴露出来。往好的一面想,虽然?夜说自己在偷看杀人现场时被发现,可犯人当时没能抓住她,隔了一个晚上后真有本事顺藤摸瓜找到她的住所吗? 连续作案的风险很大,也许犯人会考虑暂避风头。 因为事发突然,区区一个电话无法汇集足够的情报,各式各样的可能性如乱麻一般纠缠在一起。 前往?夜家的途中,我努力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大约是正午一点左右,繁华的社区正陷入午间的睡眠,路上行人不多,区内的商店也懒洋洋地敞开大门。根据记忆找到?夜家所在的公寓楼,乘坐电梯时有数人出入,但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踪。 我按响?夜家的门铃,猫眼后立刻有人看过来,紧接着大门打开了,身穿睡衣的?夜怯生生地抱着兔子玩偶走出玄关,帮我打开最外边的防盗门。 我进去后,她好似做贼般探头朝走廊上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人影后匆匆将门关上,插上所有的锁头。 ?夜家一如既往的冷清,大人们没有回家。 “他们去南极了。”?夜十分自然地说。 虽然知道有世界上存在许多奇特的职业,南极也并非太过人迹罕至的地方,不过熟人的亲戚跑到南极仍旧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他们是做什么的啊?” “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研究员和商人吧。”?夜模棱两可地说着,从冰箱里取出饮料,把我带进她的房间。 见面后她虽然努力表现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那通电话,闭锁的大门和房间中层层落下的窗帘,无不昭示出她心中的惶恐。目击杀人现场还被杀人犯发现,对于普通的高中女生来说,并非是轻易可以忽略的威胁。 只要犯人一天不落网,女孩大概一天也不得安宁吧。就算呆在家里,仍旧觉得不安,因为家之于人们来说是太过亲密的所在,而此时又是一人独处。出于青春期的叛逆和不信任感,也不想将自己的安危交托于远在南极的父亲和行动温吞的警察。 “学校怎么办?”我问到。 “请假吧。” “可是没有借口,不能请太久。” “真苦恼啊,要是一直旷课,老师就会给家长打电话。”?夜皱着眉头,下意识搅着兔子布偶的耳朵。 “那天你没有穿校服。犯人不一定能够找到学校来。就算找到了,学校那么多人,总不会在众目睽睽下犯罪,所以应该还是安全的。” “出了学校呢?要是他们在路上下手。” ?夜的问题让我注意到一个地方。 “他们?犯人不止一个?” “嗯,好像是有组织的。” “黑帮?” “看起来不太像……有种奇怪的感觉。”?夜苦恼地摇摇头:“说不出来。” 沉默了一会。 “大人们多久才会回来?” “起码一个月。” “那……要不要暂时来我家住?”我尝试着说:“上学和放学都一起走。” 这是我枯涸的脑子唯一能想到的能满足她所有意愿的法子了。 可是邀请一个同龄女生到自己家住,对于一个正值青春期的高中男生来说实在有些不妥。 尽管如此。 “可,可以吗?”?夜一脸兴奋地盯着我说。 这样真的合适吗? “先说好,我的父母也出差在外,家里就我一个人哦。” “那不是正好吗?”她奇怪的看着我,似乎完全没有听出言下之意。清澈的眼神让我觉得怀着各种顾虑的自己充满罪恶。 我打了个哈哈应付过去。 “太好了,我还没有在朋友家里住过呢。”?夜从床上跳起来,在柔软的床垫上蹦?。“阿川,阿川,什么时候可以过去?” “什么时候都行。” “今天可以吗?” “随便你。” ?夜打定主意今天就搬到我家去,于是立刻着手收拾个人物品。虽然只是小住一阵,可是女生的行装像山一样多。衣物塞满了两个大号的行李箱,学习用具和课本也要带上,还有两个心爱的大布偶。 她打开床底柜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一跤,我连忙过去将她扶起来,结果被她用力推开。 “不要过来!” 喊得晚了,在那个拉开一半的抽屉里,叠得整整齐齐的大量内衣映入眼帘。不止有可爱型的,还有令人意想不到的充满情趣的大人款式。 明明是外表清纯的眼镜娘,纤细的千金小姐。 想象?夜现在很可能就穿着那些性感诱惑的内衣,不由得身体有些燥热。 ?夜的脖子都红了起来,慌乱地趴在抽屉上,垂头不语。 就像干了坏事被捉住一般,我手忙脚乱地缩到一边。 38 加压 39 火花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39 火花 出发前?夜在饭桌上留下“去朋友家借宿”的便条。《+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我们俩谁都没有空手,背后的空间也被压得满满的。每个人负责一个行李箱和布偶,她自己背着书包。尽管重量不轻,不过?夜兴致勃勃地哼着歌,如同即将远游的小学生。 电梯的数字一格格上升,没有停顿,仿佛昭示着此行的顺利,我紧张的心情也被?夜感染,开始愉快起来。 在我幻想同居的日子时,电梯门打开了,里面意外站着三位乘客。 个子和穿着都很普通,全都带着看似员工帽的制式帽子,微微低头,帽檐也压得很低,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外露在短袖外的胳膊显得肌肉扎实。 这副模样不像是居民,但说是某公司的外勤员工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我后退一步,眼角看向?夜。她的脸在看到这三个人后霎时间刷白,身体微微颤抖起来,试图朝我背后躲去。 我的身体立刻绷紧起来,右手按住藏在衣内的左轮枪。这些人就是那些身负命案的杀人犯? 时机太巧了,而且不合时宜。这些人该不会在这种公众地方挑衅吧?如果我们喊救命,呆在家里的人会跑出来帮忙吗? 如果是凶残到立刻动手的敌人,我俩真能够坚持到救援抵达吗? 人数三比二,不,只算是三比一,纤弱的?夜根本就不能算做战力。 众多思绪眨眼间闪过。电梯三人组不言不语地出了电梯,好似没有看到我们似的擦身而过,朝?夜的家门口走去。 我巴不得他们不要回头,用身体挡住?夜,让她先进了电梯。 就在这时,其中一人忽然察觉到什么,猛然停住脚步转过头来。他的目光如有实质,穿过我的肩膀,落在电梯里的?夜身上。 ?夜用力按关闭键,啪嗒啪嗒,迟钝的电梯门还没有反应,三人组已经跑过来。 “快进来,阿川!”?夜惊恐地尖叫起来。 我一边退进电梯,一边掏出左轮,毫不迟疑地指住三人组。还没等我叫出“不许动”三字,他们立刻见机地在两米外停下来。 电梯门缓缓关闭,视野愈加狭窄,可是我的神经却越绷越紧。 三人组忽然四下分开,在我犹豫对准哪一个的时候,全都冲上来。 没有犹豫的机会,手腕自行偏移,在选定目标的一瞬间,枪口似乎在耳边述说。 一定会命中。 扣下扳机,枪声在走廊和电梯的四壁反射回荡,将其它的声音都挤压出去。 最前方的帽子男向后跌倒,我亲眼目睹子弹从额头钻进,在脑后带出一蓬血雾的景象。 他死定了。 我杀人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感到难过,身体也没有任何不适。剩下两人似乎被自己同伴意外的死亡惊呆了,没有赶上。视野随着电梯门合拢,我缓缓后退,在只剩下一道缝隙的时候,一只手掌插进来。 一只凶恶的眼睛从门缝外窥视进来,他试图拉开电梯门。?夜没有看到这一幕,只是歇斯底里地按着关闭键。 “快呀快呀快呀。” 我从背包中掏出箭矢,狠狠给了那只手掌一记。外面的人惨叫一声,拔出来的箭头不停地滴血。 那只手的指缝间被捅裂了。 没有阻挡的电梯门终于关上,电梯朝一楼落下。 ?夜无力地瘫在控制区好一会,被我搀扶起来,身体还在颤巍巍地发抖。 “怎么办?他们真的找上门了。”她带着哭声说。 “没关系,反正我们已经离开了。”我安慰她:“甩开他们以后,要找到我家一定没那么容易。” 虽然这么说,可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富江前些天的邮件不由得浮现在脑海中,此时此时,孤立无援的我无比希冀她的到来。 虽然没有记忆,可是根据日记中的描述,富江是个身体和精神方面都无比强大的战士,任何困难都无法阻挡。 无论自己如何树立信心,拥有一把左轮枪的我也不过是一介高中生,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在末日幻境中的我似乎更有力量,我希望现实的自己能够像他一样。 在危机的旷野里奔驰。 “这是真枪?”?夜掏出手帕抹去泪水,目光落在我的右手上。 “是啊,是真家伙。” “你怎么会有枪?”她疑惑地紧盯着左轮,恍然叫起来:“刚才你该不会杀人了吧!” “嗯,他死了,被一枪爆头,我对自己的枪法有自信。”我立刻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意外的平静,不禁有些后悔,?夜只是个普通女孩,杀人的刺激是不是太大了? 出乎预料的是,她一点反应也没有,硬要说恐惧,那也是针对凶手的,在得知我杀了三人组的其中一个后,反而变得平静下来,露出奇特的表情。 “好厉害,阿川。你军训的时候,成绩一定很好吧。” “普普通通啦。” “骗人!”?夜又一脸苦恼的样子:“杀死杀人犯算是自卫吧?可是枪杀的话一定会被警察找麻烦。真讨厌。” 明明被追杀,还杀了人,之前还十分惊惧,转眼间就变了个样。?夜的思维和承受力好像翻牌一样。 我真有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个女孩。 “别绷着脸呀,阿川,杀人也不是你的错,所以笑就可以了。” 谁笑得出来啊! 幸好这个建筑里没有摄像头,左轮枪和子弹也是从末日幻境中带出来的,只要没有被当场抓住,应该不用担心被警察找麻烦。 还有三层就到底。 “剩下两人说不定在外面堵我们。” 不过他们手里没有枪,又死了一个人,应该有所顾忌,令人担忧的是他们是否叫了帮手。 “那怎么办?他们的人说不定很多呢。那副打扮一看就知道是有组织的。” “如果他们不是碰运气式的大规模搜索,一开始就锁定了目标,应该不会有太多人来。” “那就是说要碰运气?不过这些家伙那么怪异,大规模行动的话一定会引起注意,所以一定没有太多人啦。”?夜用食指点着下巴说。 虽然乐观了一些,但并非没有道理。 “出去以后就往银行跑,我会掩护你。” 我将手枪递给她。 “我开枪一点都不准,还是阿川你用吧。”?夜有些惶恐地推回来。 “没关系,只要指住他们就行了,他们一定会害怕。不过手枪里只剩下两发子弹了。” “那你怎么办?” “我有这个东西。”我说着,将背包解下来,掏出自制弓弩。 虽然大脑已经没有记忆,可是身体却十分熟悉地插上箭矢。 “这是……弓弩?”?夜好奇地打量着,“你自己做的?” “不是,一个朋友做的。” ?夜点点头,双手握紧左轮,眼睛中闪现感动的神采。 “太刺激了,就像《反恐危机》里演的一样。交给我吧,阿川,我一定不会拖后腿。” 39 火花 40 燃烧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40 燃烧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没有看到半点人影,我们立刻拖着行李跑出去。《+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转眼间,两个帽子男也从楼梯口处露出身影。在他们辨明方向的时候,我和?夜已经开始跑进草坪里。 日头正高,阳光让占据视野的绿色都亮得耀眼,天地之间弥散着慵懒的味道,周遭半个行人都没有,使得帽子男们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要摆脱身后的追击并非难事。我的体质和以前大不一样,就算扛着两倍重的行李也不会被追上。可是关键人物不是我,身为女生的?夜在体力上绝然落于下风,就算我想为她分担一些重量也腾不出手来。 因此我只能放缓脚步,一边尾随在她身后,一边监视更后方的帽子男。跑了十几步,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不足十米。?夜忽然停下脚步,一脸坚毅的表情回头看去,并举起左轮。 帽子男们愣了一下,待看清?夜手中的事物,立刻如惊弓之鸟般散开了。 枪声没有响起。 我盯上了跳到左边的男人。那种奇妙的锁定感愈加熟悉了。 机不可失,我立刻射出箭矢。 在草坪上打滚的男人刚直起身,立刻被箭矢射穿了肩膀。对于没有像之前一样命中脑袋,我不禁有些遗憾。趁帽子男吓了一跳的机会,不用催促,?夜已经再度迈开步伐。 没杀死这两人也没有关系,只要拖延时间,等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战况就安全了。 这么想着,我频频回顾,却见到那两个帽子男停下脚步,似乎已经放弃的样子。肩膀受伤的男人和同伴汇合,低声交流了些什么,双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开了盖子就往嘴里倒。 “他们在做什么?”?夜惊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站在五步外也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帽子男。我也不明白,看上去好像是某种药剂,不过那两人立刻用行动给出答案。 服用药剂的两个帽子男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音仿佛在释放某种压抑已久的力量。他们扯开外套,如同挣脱重压和枷锁般,用力伸展身体和手臂,原本就久经锻炼的肌肉,迸发出狰狞的气势。 “这,这,这是什么啊!”?夜语不成声地惊叫起来。 “快跑!”我推了?夜一把。 事情变得有些不对劲。那两个男人在吸食了大概是某种兴奋剂之后,行动变得更加敏捷起来,力量也惊人的大。当他们迎面冲来时,如同一辆踩死油门的重型卡车。 ?夜已经开始跑了,可是之间的距离仍旧成倍地缩减。我不得不停下来再度射出箭矢。这一次帽子男没有躲闪,闪电般射向其中一人脑袋的弩箭被他轻巧地抓住,然后又如同投标枪般掷了回来。 ?夜就在身后,我不敢躲开,只好用弓弩将箭矢拨开。如此一来,他们更加靠近了。我估计还能射出一箭,于是低头上弦,再次抬起视线时,一个黑影扑出劲风朝面前压来。 措不及防的我立刻被撞中。但是我在接触的刹那将弓弩挡在身前,并向后跳开,因此挤压的力量没有带来痛楚。身体腾云驾雾一般向后飞去,和眼前恶狠狠的表情迅速拉开距离。 明明被反作用力的箭头狠狠刺中,可是这个人不仅没有表现出痛楚,反而露出一种凶残又愉悦的诡异笑容。 下一刻,枪声响起。诡异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我被突然的枪声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夜正摆出双手握枪的射击架势。 硝烟味迎风飘来。帽子男不可置信地用手捂住胸膛,涌出的鲜血片刻间就染红了衣衫。他抬起头,瞳孔迅速涣散,膝盖软下来,就这么倒了下去。 ?夜似乎被自己杀人的事实吓呆了,双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最后一位帽子男也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不,不可能……” “你怎么可能用手枪打死他?不可能!” 他说着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后退一步,先前一脸残忍自信的脸竟然因为恐惧变得扭曲起来。 压抑的沉默。 我跑到?夜身边将她搀扶起来,正觉得帽子男已经被吓破胆子,不可能再追上来了。结果他又开始迈开步伐,沉重的,一步一步地逼近过来。 “开枪!开枪啊!我不相信。子弹怎么可能射穿我的身体!”帽子男疯狂地叫着:“真理在上!我有神的庇佑!我不怕你!” 我无法理解他话中的意思,也无法理解他当前的举止。他就像患了癫狂症的病人,但是危险性毋庸置疑。 我抓住?夜的手,她的身体在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已经被帽子男的恶形恶色吓坏了。意识到我要取她手里的左轮,她的手掌顿时无力软化下来。 我将左轮对准面前疯狂之人的脑袋,他反射性停住脚步。我对开枪还有些犹豫,打算如果他识趣离开,就任由他离去。可是帽子男却斜冲上来,不断左右跳动着逼近,似乎这样就能躲开子弹。 然而在我的视野里,他就像一个迟钝的大猴子。 当我的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脑门上,从枪口延伸出去的弹道似乎清晰可见。所有影响这条轨迹的因素,例如空气的流动和躯体的摆动,就好似数据一般明确。 分析,存储,计算,调整。 这一刻,我清晰感觉到那种奇妙的锁定感的由来。 我的手臂摆动,帽子男一脸惊愕地在跟前停住脚步,仿佛在配合枪口顶在自己的额头。 再没有犹豫,我扣下扳机。 子弹打穿大脑,尸体以一种僵硬的姿态向后倒下。 空气似乎凝结起来。我嗅到血腥的味道,并不觉得作呕,只是有一点难以呼吸。这使我真正意识到,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自己已经杀死了三个人。 无从为生命的脆弱感叹,也无法理解这些人死去的理由,但是现在的我也是穷凶极恶的杀人凶手了。 半晌后,?夜抓住我的衣摆。 “结,结束了吧,阿川。” “嗯,结束了,这样就结束了。”我尽量使生硬的表情柔和起来。 “那我们快走吧,要是被人撞见就糟糕了。” 我一边答应,一边蹲下来,从帽子男的衣服里摸索一阵。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于是我将那只装了大概是兴奋剂的空瓶子当作战利品收起来。拇指大小的空瓶底还残留着类似冰水混合物般的蓝色残渣。 之后,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我们在社区外才招到出租车,费力将行李塞进车后箱,一路上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我不知道?夜在想些什么,可是我一直考虑杀人的后果。当场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事后却觉得麻烦如山一样多。 虽然一直没有看到其他人的影子,但说不定是距离太远没有注意。也许有谁听到枪声后,战战兢兢地躲在楼上的窗子后偷看呢。 “这是没办法的吧。”再一次进入电梯时,?夜开口安慰我,“如果不杀死他们,他们一定像牛皮糖一样沾上来。你也看到了,他们那么疯狂,连枪都不怕。” “要是被通缉了,我的优等生资历就完蛋了。”我故作轻松地说。 “没关系,我很感动呀,阿川真的保护我了呢。” 她的声音响起时,我感觉到脸颊被一个柔软湿润的物体贴了一下。好似触电一般,我打了个激灵,转过头去,?夜已经直起身体,对我温柔微笑,如白日的精灵。 “阿川,以后也要像现在这样,永远永远永远留在我身边,好不好?因为,我喜欢上阿川了。” 40 燃烧 41 膨胀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41 膨胀 我喜欢上阿川了。《+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夜这么说。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女生表白。 这是表白没错吧? 我一向自诩思维敏捷,冷静过人,可是事到临头,不仅无法判断她的想法,也没能立刻做出答复。当我回过神来,当事人已经出了电梯,好奇地跑在前方,“哪一间?哪一间?”地问,脸上也看不出端倪,好似之前的说话不过是一场梦境。 “怎么了?阿川。像个呆头鹅一样。” 我张口,想说些什么。可是说什么才好呢?或者说,自己能够说什么呢?答案很简单,明明很简单的。书中的教导告诉我应该严肃地对待这个话题,可是就算是说一句“我答应你,我喜欢你。”也令人感到十分难为情。 天底下真有能够将喜欢挂在口边的人,真是太过不可思议了。 归根究底,?夜是十分可爱的女孩。我并非没有丝毫感情的机器,却失去了对情感的把握。无论是拒绝还是同意的话,都无法斥之于口。 我心中充满纠结和动摇,只能沉默以对。我想起曾经听过的一句话:“真实的爱是一种思考。” 也就是说,不经思考而得出的结论,不过是荷尔蒙在发挥效用。但是人类的伟大和精髓就在于他们拥有超越本能的力量。 可是我已经无法思考,引经据典和交错的情感正产生混乱的化学作用,由此冒出的泡沫足以填满大脑皮层的沟壑。 “这就是阿川的家。”?夜在客厅中心打转,发出感叹:“我还是第一次到男生的家里呢。” “你住我的房间吧,我去书房睡。” “嘿嘿,阿川的房间,是哪个?” ?夜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让我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可是父母的房间不能随意进出,书房没有床铺,让客人打地铺并非待客之道。我将?夜迎进自己的房间,她立刻抛下行李,好奇地跑到阳台上。 “原来阿川的房间是和阳台连起来的啊。” “这里的公寓楼都是这种结构,晒衣服的时候很麻烦啊,母亲经常走来走去,一点私隐也没有。” 我一边收拾床铺,一边抱怨,因为事发突然,所以房间一直没有整理。虽然不介意被看到乱糟糟的一面,可是既然有女生要住进来,当然得赶紧将不欲人知的东起来。 阳台传来?夜和夸克玩耍的声音,我安心地书柜打开。说起见不得人的物事,也不过是一些擦边球的写真和漫画,一部分是买回来的,一部分是通过某些渠道借回来的。平时它们就藏在书架的最深处,外面用罗列整齐的书籍掩盖起来。 平常母亲打扫卫生的时候,也因为书籍太多的缘故不会动这个地方。所以十分安全。 我将书架深处的东西塞进黑色的塑料袋,转过身时,夸克突然迎面扑来。我反射性摆出阻挡的架势,乌鸦轻巧地擦身而过,从后方盘旋回来,落在我的肩膀上。 它很不悦地对?夜叫着。 “夸克似乎不喜欢我呢。”?夜站在阳台门口有些沮丧地说。 “真奇怪……平时不是这样的。”我也觉得夸克的行为有些蹊跷,从寄信那天开始就经常做出异样的举动。我知道乌鸦是一种十分敏锐的动物,也许它嗅到了?夜身上不寻常的味道。 我想,这种不寻常来自她身上的五芒星,以及那些行为怪异的帽子男。 “等一会我拿些鲜肉给你喂它吧。”我说。 ?夜高兴地点头。她走到书桌前问道: “我能用一下电脑吗?” “请随意。” 虽然电脑里也有羞于见人的文件,不过我自信平时已经藏得很好了。我将自己的东西搬到书房,再回来时,发现?夜正对着屏幕愁眉苦脸。 “这是什么操作系统啊?” “lux。啊,抱歉,我这里没有装dows呢。” ?夜露出疑惑的表情。 “听起来是很艰深的东西。不是dos吗?” “比那好一些。也有图形界面的。”我一边帮她调出操作系统的图形界面,一边问道:“<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页?聊天的话就比较麻烦,这个系统里没有你常用的那些聊天软件。” “我想收邮件,你别看哦。” 既然她这么说,我帮她打开网页浏览器就离开了。 我将从末日幻境中带出来的东西全都搬进书房。书房原本是父亲的,可是他渐渐不再使用,反而是我经常呆在这里,所以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成专属于自己的工作室了。 买回来的书,即便不再用了也不会丢掉,分类后摆入书架,随着买来的书越来越多,书房的空间也愈加狭小起来,连地面上也东一处西一处地摆满书籍。因为一角还摆放有科普爱好者常用的仪器,例如压模工具,维修工具,试管,天文望远镜和显微镜之类。 所有这些非生活的物品充斥了大量的空间,如果要打地铺,还得重新收拾。 另外,室中心的不锈钢桌子有三米长,同时充当书桌和实验桌的用途。 我将手枪的转轮推开,把空弹壳倒进盒子里。在杀死三个人之后,我不由得考虑起今后可能会碰上更危险的情况,?夜身上发生的事情很不一般,对方大概不会就此束手,因此充分的弹药补给十分必要。 在这间书房里,我可以自行配置火药,可是并没有制作子弹外壳的工具。如果不能自己做,那么唯一能弄到子弹的地方就只有警局了。 还有从帽子男身上得到的神秘药剂,必须尽快进行解析。 种种必要之事接踵摩肩到来,课外时间眼看被冲得七零八落,我想象之后忙乱的日子就不禁头痛起来。 虽然富江发来邮件说要过来,可是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后继消息。日记中另外一个不太熟悉的同伴叫崔蒂的,是洛杉矶的刑警,她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还有一个名叫席森的神父留下的电子邮件地址,却注明了“非必要请勿使用”的标签。 如此一来,能够分担压力的就只有未来同居的?夜了,而这些也是和她切身相关的事情。无论她是否愿意,都有知道的资格。她身上的五芒星无论从外表还是存在的形式来看都是奇幻之物,在我所见之物中能与其相当的就只有末日幻境了。 吃过晚餐后,我将记载了末日幻境的日记和对日记的分析报告交给?夜。 “这是什么?” “大概……是和五芒星有关的东西。” “这么多资料,好厉害。”?夜惊叹地说。 “请一定要看,顺便将自己的感想写下来,拜托了。” “唔……这不是你给我讲过的故事吗?”?夜看了第一页,抬头疑惑地问道。 “其实是真人真事。我之前不是旷课吗?其实是失踪了。” “跑到故事里了?” “这可是我的亲身经历!虽然我没有记忆了。请一定要相信我。” “无论怎么看都很可疑呢。”?夜歪着头,笑起来:“不过既然阿川说是真的,那就一定是真的吧。我一定会认真看的。不过明天你要帮我请假哦。” “你不打算去学校了?” “嗯,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还在找我……”?夜露出担忧的表情。 这种担忧自然是十分正常,我爽快地答应了。 41 膨胀 42 连锁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42 连锁 第二天上学,我去教职员室将?夜的请假条交给她的班主任。《+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在我们学校,班主任通常由主要学科的教员担当,他们除了处理本班的常务,也同时负责同年级其它班级的相关学科的教学。加上班主任们和级任主任共同使用一个办公室,所以对于同年级学生来说,即便不是自己的班主任,也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夜班上的班主任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性,叫桑原,负责化学课。在这个年纪能够担任班主任这个职务在这个学校里并不常见。他的面相老成,中等身材,个性粗犷,是公认的好说话。 “?夜同学生病了啊,那也没办法。让她好好休息吧。”桑原老师接过请假条,认真看了一遍,“没想到竟然是你帮她带话,你们很熟悉吗?” “不是很熟,高一时候见过面。” “哦……”桑原老师没有追问,将请假条放入抽屉,“她的个性比较内向,朋友较少,你是学生会的,要多帮助她。” “好的,老师。” 我正要告辞,却被自己的班主任叫住了。她从抽屉拿出一份通知给我看。 “高川同学,你知道1999年世界末日的预言吧?” “是的。”我听到这个话题有些讶异,目光落在通知单上,发现内容是一份关于整顿课后活动的指示。 “你相信吗?” “这不是迷信吗?” “啊,不管是不是迷信都好,总之你不要参与。最近世道不稳,犯罪率节节升高,增长了邪教组织蛊惑人心的气焰。我们学校里似乎也有学生参加一些莫名其妙的地下团体,你尽量查一下,能劝就劝,不能的列一份名单给我。这份通知你拿给班长,让她在近期组织一下关于邪教危害的宣传活动。” “知道了,老师。” “学生会在今天放学后也要就这个问题开会,你记得不要缺席。” 我再三表态,拿了通知单返回教室。没想到世界末日预言的影响已经如此深入人心,学校的担忧也情有可原,所以才在情况恶化之前采取行动。不过似乎有些晚了,表面上校园里风平浪静,只是有学生加入地下邪教组织的传闻,然而事实上已经有不少学生被卷入末日幻境,尽管最后活着出来的似乎只有我和白井学长。 我有一种强烈预感,这些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头来的地下组织并不全是骗人的团伙。一旦经历过那个奇特的世界,就会对世界末日的到来毫不怀疑。只要拥有能够强化人体素质的灰石,以及作为强化标本的魔纹使者,要收拢信徒更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这让我想起昨天碰到的帽子男,终于明白他们的怪异来自何处。那些人不是一般的小混混,也不是打手,从他们喊出的口号来看,明显是一个邪教组织的教徒,是一群拥有偏执信仰的疯子。 他们似乎笃信喝下神秘药剂的自己拥有刀枪不入的力量。 我不清楚这是药剂让他们产生的错觉,还是他们的确有过实践。无可否认,喝下药剂后,他们的运动机能获得了极大的提升。但从他们最初和常人无异的表现判断,只是一种暂时性的提升。 尽管如此,我不得不怀疑,那瓶神秘药剂和灰石有关。 灰石能够永久性提升身体素质,但是只有魔纹使者能够制造灰石,因此数量一定不会太多。将灰石通过特殊的配制稀释后制成能够暂时提升力量的药剂,反而更适合扩大影响。 鉴于周边已经出现服用这种药剂的教徒,进一步假设,也许本校有学生已经参与了这个神秘的教派组织。这种药剂说不定已经开始在相关学生手中散播。 同时,考虑到此教派风声不显,证明其结构和行动的严密谨慎。在这种情况下,神秘药剂作为珍贵物资,必定由专门的区域负责人负责发放。而且,此药剂有很大可能加入成瘾作用,成员要得到药剂,除了最初时候,必须做出足够的贡献。 无论何种地下教派组织,都会将持续扩大成员和影响力放在第一位。对于学生来说,要获得足够的贡献值,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引导身边的人加入。 他们会观察,筛选,试探,考验,以确保劝诱的成功率。在这一系列行动中不可能完全掩埋痕迹,只要注意观察就能捉住他们的尾巴。 而曾经作为失踪人员,归来后却素质大增的白井学长,自然如同火炬一般耀眼。 “高川,你来做这道题。”数学老师的声音将我拉出思考机械。 八景轻轻挪了一下课本,将刚才讲到的例题点出来。虽然我不需要,但还是十分感激。我并非天纵奇才,能够在以升学为第一目标的重点高中里脱颖而出,自然有自己的本事。 虽然在学校里看似被学生会的工作和课余活动占据了大部分时间,但是晚上回到家后我都会集中精力学习至十二点。况且这份题目我已经提前一个星期预习过了,就算被老师抓包,也能十分流畅地在黑板上写出答题过程。 “做得不错。”数学老师面无表情地说,又转向同学们,“你们都看清楚高川同学是怎么做的吗?” “是。” “看清楚了。” 下面零落的声音懒洋洋地回答。 “上课不要走神。”在我下台的时候,数学老师还是警告了这么一句。 回到课桌。 “挺有一手嘛。”八景将草稿本推过来,上面写着:“刚才你在想什么?” “在想白井同学。” “?” “我觉得他加入了邪教。” 八景认真地看了我一眼,平时不动声色的脸蛋有了一丝微秒的变化。 “我也这么觉得。”她在纸上写道:“最近我们在调查他,你也一起来吗?” “我们?” “放学后跟我走就知道了。”她写下这句话就不再理我,即便我说明了自己放学后要参加学生会的重要会议。 直到下课后,她也没有和我多说半句话。 课间的时候,?夜的好朋友森野找上门来。 “?夜在哪里?”刚见面就劈头盖脸地诘问,好似在审讯诱拐犯一样。 其实对于?夜没有和她联系,我同样感到有些不解。她们一直是形影不离的好友。 “?夜的事情为什么要来问我啊?”我不动声色地说。 “是你把她的请假条交给老师的吧。”森野生气地盯着我,说实话,我根本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生气。是因为?夜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她的缘故吗?那未免太小肚鸡肠了。 “既然她生病了,应该在家里呆着吧。”我这么回答森野,不过迅即又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似乎你认定她不在家呢,你怎么知道?你去找过她了?” 森野皱起眉头。 “我打不通她的手机,打过她家里的电话,也没人接。”尽管她这么说,可是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过她没有再纠缠。 “如果看到她……算了,我会找到她的。”森野丢下这句话,返回自己的班级。 我原地站了半晌,回到课桌将森野的名字写在分析报告上。 42 连锁 43 排气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43 排气 放学后老师没有留堂,因为要参加教职员会议,急匆匆地走光了。《+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八景也没有刻意提醒我上课时的约定,直接收拾书包出了教室。我出去时,她的身影已经转进楼梯的拐角。横穿走廊路过?夜的班级,从后门朝里面看了一眼,森野也不在。 这让我觉得有种被忽视的感觉。不过我有自己的目的地,所以并不是很在意。 八景估计又去调查白井学长了吧,虽然之前邀请我参与她的活动,不过似乎我不参加也不在意的样子。白井学长每天放学后都要参加篮球队的训练,所以去篮球场的话应该能碰到她吧。 话说回来,八景最近露出的口风,无论是说自己能听见地狱的声音,坚信世界末日的到来,还是私自对同校学生的监视,都挺令人在意,但是我不觉得她参加了奇怪的组织。或者说,如果是她当上了奇怪组织的头还说得过去。不过按照我所了解的八景的为人,即便她组建了地下社团,也一定不是那种会对社会和个人造成极大危害的邪教。 因为八景是个好人。 学生会的会议在综合楼的中型会议室里召开,我抵达的时候,大部分位置已经坐满了学生。 “听说你旷课了,高川。”熟人跟我打招呼。 “这没什么好惊讶的吧,我也想在学生时代尝试各种各样的青春呀。” “最近风向不对,要小心点哦,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上报了。” “这不用你操心。”我扭开桌上的水瓶喝了一口,“你也是三年级的,应该知道一位叫做白井的学长吧?” “他呀,最近风光得很呢。不过总让人觉得有些怪异,你也知道他失踪的事情了吧。这么活跃可是有史以来第一遭呢,之前可是个旮旯学生。” 所谓旮旯学生,就是指没什么特长,个性和学习成绩也普普通通的学生。因为太过普通了,所以很容易被人忽略,就算换座位,也经常是靠近墙角的位置。 白井学长原来以前是这样的人啊,真想不到。 “不过我有听说他和校外不明人士来往哦,有人放学的时候亲眼看到的。”熟人说:“像是在做地下交易一样,鬼鬼祟祟的。虽然没有被老师抓住,不过今天被叫去谈话了。没想到你也注意到他了,不过他可是归三年级的管,你可别过界了哟。” “放心吧,我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当然是骗人的,“不过班上有女生对他有好感,所以才帮忙问一下。” “原来如此,回去跟那个女生说那家伙是个大烂人就好了。”对方开玩笑般说,“而且他有女朋友了,叫做森野,虽然不算青梅竹马,但听说是从初中就认识的。没想到旮旯学生也不可貌相,真是令人不甘呐。” 这时所有成员都到齐了。会议室里黑压压堆满人头,交头接耳的声音像无数只苍蝇飞来飞去。学生会主席站起来,拍手叫“肃静”,片刻后才安静下来。 “我想大家都有所耳闻,网上宣扬世界末日的言论如火如荼,而且已经对现实社会造成了巨大的影响。最近也有新闻报道过邪教组织杀人事件,实际上在本市内也已经发生了多起。 为了确保学生的安全,避免受到不明人士的蛊惑,所以学校决定在近期开展科学教育活动,并对学校现存的社团、活动小组和同好会进行整顿。 之前存在的却没有进行登记的团体将强制被取缔,已经归档的也要重新筛选,原则是对所有和体育活动无关的团体都要严格审查。 在这次会议召开之前,学生会已经配合校方进行了初步调查,并罗列出一份名单。现在发给每人一份,如有名单上忽略,却实质存在的团体,请大家在会议结束后到副会长处登记。 名单上注明取缔的团体,按照负责人的年级和班级,请相关班级和年级的干部干事进行通知。” 会议内容大致如此。总共三份名单被交送到与会人手中。 “又要做坏人了,真麻烦。”有人嘀咕着。 “别说了,我参加的全部三个社团都在取缔名单中呢。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了,当时还觉得有学生会成员参加比较稳妥呢。” “学校这么大动作,说不定只是挂羊头卖狗肉,为了省钱吧?” “别傻了,没听说吗?因为多起学生失踪案都发生在我们学校,所以校方被警告了。” “失,失踪?而且还是多起?” “没错,虽然被刻意封锁了消息,不过你也应该知道一二吧?你对学生会工作太不尽心了。” “我也听说了,似乎只有一个三年级的被找到。” “那人叫白井,现在是篮球队的名人。” “哦,那个白井啊,真看不出来。他的经历都可以写一本小说了。” “谁会去买啊,那家伙!” 会议室里喧闹起来,就连学生会长宣布解散也没有多少人听见,不过就算听到了,平时很少这样聚在一起的成员们也会当作耳边风吧。大家对于利用此机会相互交流资讯更感兴趣。当然,也有一部分成员急匆匆地离开会议室。 我除了学生会之外没有参加其它团体,虽然也跟那些负责人打过交道,但是论起交情则没多少,所以对取缔事务好毫不上心,也不觉得通知对方是件难做的事情。 我巡视名单,意外发现了八景的名字。 她不仅组建了一个名为“关于地狱、通灵者和神秘耳语的研究会”,简称“耳语者”,这种富有东欧中世纪刺客组织味道的团体,而且还是没有正式登记的非法组织。的确,这么奇怪的社团或同好会,校方绝对不会予以通过的。 看了一下组建日期,大致就是本月初的事情。 八景果然是女头目啊。 我一边感叹着,一边去了学校操场,如果能顺利碰到她的话,就由我来通知取缔决定吧。 来到操场上却看到一群学生聚在篮球架旁,因为围成一圈,所以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只不时听到爆发的呼喝声。不断还有学生朝那边挤去。我靠近后才从嘈杂的说话声中听出来里面有人打架。 “是篮球队的内部纷争。”熟悉的女声从身旁传来。 我转头一看,原来是八景,我一点也没注意到她之前藏在什么地方。 “就在人群里哦,刚出来,无聊死了。”她说。 “那……是白井学长?”我很自然地猜测道。 八景点点头。 “负责的老师不在吗?”我不由得问道。 “参加教职员会议去了,所以今天是自由练习。” “到底怎么回事?” “有人觉得白井学长最近的风头太盛,所以故意找茬。” “也就是说,错不在白井学长了?” “我是这么认为。” “该不会偏袒他吧?” 八景用鄙视的目光看过来,我立刻举手投降。 “说笑的啦。” “先说好,我一点都不喜欢白井学长那类型的男生。” “哦,真是好消息,我也觉得他配不上八景同学。” “恭维我也没什么好处。”八景无动于衷地说,“身为学生会成员,在伤害扩大之前赶紧阻止他们吧。” 她的话刚说完,人圈中心忽然爆发出极大的喧哗,一个人体被从里面扔了出来,压倒了位于外围的八景左手边的几个学生。无辜的学生挣扎着爬起来,可是被扔出来的那位三年级的学生却仍旧倒在地上,曲着右腿惨叫。从右腿的形状来看肯定是骨折了。 骨折学生周围的人立刻四下鸟散,躲在较远处往这边瞧,生恐被疾病传染一般。 人圈也以骨折学生为端点,分开一条道路。 篮球队的几位成员冲上前,手足无措地将骨折队友围起来。 “谁,谁,谁,快去叫老师来。” “老师不在啊。” “找校医吧,校医一定在。”声音是从另一头传来的。 白井学长鼻青脸肿地走出来,虽然外表冷静,但是鼻息却很重。他和发生冲突的篮球队成员对视半晌,没有道歉,也没有挑衅,取了外套就这么离开了。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清白井的样子,身材和相貌的确都很普通,可就是这个外表普通的家伙,打断了同年级的篮球队成员的腿,轻而易举地扔出人群。 “哇!真厉害。”有女生在一旁交头接耳,声音一点也不小,“白井学长好有男子气概哦。” 43 排气 44 开启的钥匙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44 开启的钥匙 八景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目送白井学长离去。《+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lvse “不追上去吗?”我问道。 “今天暂时放他一马。” “似乎挺欣赏他今天的表现嘛。”我调侃着,将取缔名单递给她,“可惜今天不是你的幸运日。” “这是什么?”八景皱起眉头,名单上有我刻意用红笔圈出来的她的名字。 “校方对学生社团组织进行整顿,你的耳语会被取缔了。”我认真地说。 “取缔?我的社团根本就不在档案里吧!” 她的意思是非法社团无法用正式明文来约束管理吗?这种说法就好像黑社会不承认也不接受国家法律管制一样。 “该不会就是考虑到今天,所以都没有去登记吧?”我将猜测说出口了。 “反正登记也不会通过,不是吗?”八景轻巧地躲开了机锋。 “虽然是那样没错……总之,我已经做到份内事了,你如果要继续干下去的话,小心会被记过处分哦。”我提醒道。 “别开玩笑了,高川同学,你以为学校真的管得那么宽吗?”八景表现出深谙其中潜规则的样子,反而问我:“怎么样,要加入我们吗?根据你的能力,可以给你相当优渥的待遇,除了我之外还有许多可爱的女孩子哦。” 我不由得搔搔脑袋,说起来,虽然耳语会的简称听起来很拉风,可全称在感觉上却像是研究神秘学的业余团体,所谓“关于地狱、通灵者和神秘耳语的研究会”,该不会是聚集一群热衷塔罗牌的女生,钻研魔术、算命和通灵术那些唬人的伎俩吧? 不过根据八景近来的课余行动判断,又像是在玩侦探游戏。 说来说去,这个非法团体究竟是做什么的? “我说过吧,我能听见来自地狱的声音,它跟我说世界很快就要毁灭,只有乘坐方舟的人才能得救。”八景似乎看穿了我的疑惑,解释道:“成立组织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方舟。” 暂且不提她这话的可信度有多少。知道自己曾经被卷入末日幻境,现实里又遭遇咲夜身上发生的怪事,如今对于那些看似幻想的言行,我已经不敢立刻断言真假了。不过我还是不明白。 “这和监视白井学长有什么关系呢?” “既然来自地狱的声音将世界末日的讯息传递出来,还指明了拯救的道路,那么肯定不是要将人类全部毁灭。但考虑到不是每个人都能听到那个声音……” “所以一定有一些特殊的人成为拯救人类的关键。”我已经想到她后面的话了。 “我就说高川同学一定可以理解的。”八景露出赞赏的表情,说:“方舟是拯救人类的关键,是独特的东西,所以只有从独特的人身上才能找到线索,白井学长和我一样,拥有与众不同的特质。” 当然与众不同。尽管刚才我没有在白井的左手腕处看到魔纹,证明他并非魔纹使者,但他也是曾经被卷入末日幻境的天选者啊。对于他在刚才的打架中被揍得鼻青脸肿,我才有些诧异呢。 说不定八景真的听到了来自地狱的声音,但是笃信并根据那个声音进行行动的她,确实异于常人。 “我有点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听到那个来自地狱的声音的?” “一年前。看起来你不怎么惊讶嘛。”对于不动声色的我,八景反而表现出兴趣:“之前你旷课的时候,我就断定你也是特别的人。怎么样?加入我们吧,这可是有意义的事情。只要你加入,我可以告诉你更多的事情。” “更多的事情?” “来自地狱的声音可是一个害怕寂寞的大嘴巴哦。” “让我考虑一下吧。”今天收集到的信息足够我消化一阵了,在离去前,已经得到教训的我慎重警告她,“为你着想,最好不要太过深入比较好。会有生命危险,说不定还会殃及亲朋好友。” “关于这点,我已经考虑过了。”八景只是这么回答:“我有自己的想法和做法,如果真为我着想,就把这次谈话保密吧。” 我和八景告别,回到家后已经六点半,咲夜用超市买来的方便食品煮了晚餐。我还以为她会一整天窝在家里呢。方便食品在调配之初已经加入盐和佐料,只要按照说明丢进锅里热熟就能吃,味道谈不上好坏。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有些遗憾。 “我也会煮菜啦,不过冰箱里什么也没有。”咲夜辩解道。 “自己买不行吗?我会付自己的那一份钱呀。” “可是我不会买菜。”咲夜强调道:“没有自己买过,无论什么事情,第一次自己做的时候,不都会有些害怕吗?” 我能理解,不过还是要说,真是半吊子。 “我在学校被森野批了一顿。” 我这么一说,咲夜立刻紧张起来,担忧地停下筷子。 “她是不是说了难听的话啊?没有通知她是我的错,可是没道理会找上阿川呀。” “她很生气,可能你在困难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找她,让她觉得寂寞了吧。你们是好朋友,也难怪。” “我觉得现在很危险,还是不要牵扯到她比较好。拜托你了,阿川,别告诉她我在这里。” “我是没问题,不过森野扬言一定会把你挖地三尺找出来,她看起来可不是会放弃的人。” “……真困扰呢。”咲夜叹了口气。 “咲夜,森野是白井学长的女朋友吧?”我问道。 “嗯,听说他们初中的时候就是一对了。” “无论白井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会第一个知道吧?” “大概吧……怎么了?”咲夜疑惑地投来视线。 “白井学长最近很风光呢,他以前似乎不是这样的。森野不觉得奇怪吗?”我试探道。 “我也觉得有点奇怪,不过人都是会变的吧,尤其是失踪后还失忆了……”咲夜惊叫起来,“阿川也是失踪后失忆了,你们一样呢。” 是我猜错了吗?咲夜惊讶的表情不像作伪,不过自己好朋友的男朋友身上发生了奇怪的事情,两人从来没有商谈过吗?是因为森野口风紧,还是白井学长有先见之明地嘱咐过了? 我、咲夜、森野、白井、帽子男,在得到更多情报后,我可以将这些名字彼此间连上线条,大家身上发生的事情几乎都围绕一个核心。但是知道核心是没有用的,所有的事件都有一个最初的源头。 我觉得一切都是从白井学长失踪归来之后发生的。但是其中有几块拼图缺失,让我无法整理出事件的全貌。这全是因为有人隐瞒了某些已经发生的事情,包括咲夜,这让我十分担心。 咲夜似乎就算经历了生命危险,也没有察觉到事情的轻重,大概是难以说出口的事情,我也不想逼迫她回答。可是这样一来,躲在我家不去上学也解决不了事情,这只是一种消极的处事方式。 对于我而言,没交情的人怎么对待自己的事情都没关系,就算因此死掉也不会在意。可是咲夜不同,再一次见面之后成为了朋友,昨天还对做了类似表白的事情。我无法对她的态度置之不理。 因为太过在意而生气的缘故,我一直僵着脸。咲夜也看出我的心情不好,没有再说话,默默地扒着饭,就像一只生病又委屈的兔子。 “如果……我说如果。”半晌,咲夜开口打破窒息的沉闷,“如果我做了不好的事情,阿川会放弃我吗?” “不好的事情?”我盯着她,让她的头几乎陷进饭碗里。 咲夜的肩膀微微地颤抖,筷子停下来,似乎在哭泣一样,可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不知道她以前遭遇委屈的时候是怎样的表情,可是似乎窥见了她一个人藏在无人的角落里,压抑着声音抽噎的样子。 我心中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那只手触电般往回缩,明摆着要挣开,可是我下定决心抓紧了,无论她多想逃掉都不放开。最后,那只略显冰凉的手渐渐温暖起来。 “我杀了人,阿川。”良久后,她发出细小的声音。 “没关系,我也杀了人。” “不同的,不同的!”她用力地摇着头,“他们和我没有关系,也没有想要加害我的企图,我们本来就是不认识的陌生人。可是他们死了,被我杀死了。怎么办?阿川。怎么办?” 她很激动地来回念着“怎么办怎么办”,可是我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我眼中的咲夜是个纤细而善良的女孩,可她却说自己杀了无辜的人,她不像是这样的人,却在为自己的过错而忏悔。 也许没有比杀人更严重的罪了,可是我完全弄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停地忏悔着,一看就知道并非在说谎,她承受着杀人之罪的压力和内心的自责。 我最终只能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像是要将她压进胸膛里一般,直到她的身体不再颤抖。 “你已经得到惩罚了,所以,别哭了。” ,! 44 开启的钥匙 45 忘却录音1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45 忘却录音1 我将纸巾递给她,她用力擤鼻,抽噎着为我讲述那天的故事。《+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那是在重逢前发生的事情。 因为前一天去给亲生母亲扫墓,所以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怀念和惆怅的思绪仍旧在?夜的身体中潮涌。她不由得想起高一时给予自己帮助的那位学生会的高川同学,所以放学时刻意走到他的班级门口窥探。当发现他正要转身出来时,又慌慌张张地逃跑了。 虽然两人在高一时有过一次接触,但之后就没有再私下相处过,即便有过见面,也是远远隔着人墙。好几次视线交汇,却不知道为什么,?夜总是不经意地让开。高川没有主动上来搭话,但是?夜总觉得,每当他看到自己和森野结伴欢谈时,冷峻的眼神中总是藏着淡淡的欣慰。 虽然有些在意,但?夜并不觉得自己对高川产生的是恋爱的感觉。对她而言,高川就像漫画中那个在自己有难时忽然出现的英雄,如果自己有哥哥,一定就是这种严厉却温柔的感觉吧。 这样就好了。?夜一直觉得,只要能够远远看到他,就能得到满足。 然而这一天对她而言是特殊的。 每年她为母亲扫墓,就会发现过去那些令人怀念,觉得温暖的身影在渐渐变淡。也许有一天,自己若没有照片,会连母亲的样子和味道都记不起来了吧。一想到这里,胸膛就开始窒息,感到恐惧,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高川同学,好好将他的模样烙印在心中。 这天,好友森野和男朋友白井有约,所以只剩下?夜一个人,愈发感到孤独。 她在楼梯上注视着高川从自己身下走过,原以为他没离开学校是要参加学生会的工作,结果却看到他一直拐向教学楼后方。 那是校园中唯一被弃之不顾的地皮,陈旧的石质乒乓球台,丛生的野草,阴郁高大的树木,充满荒凉的感觉。在?夜入学以前,已经没人在那儿玩耍了。因为学校其中一座厕所坐落在那里,所以以前还有一些人过去,可是新厕所建成之后,那边完全就废弃掉了。 据说校方有再开发的计划,可是也不知道是资金不足,还是计划不够完善的缘故,一直搁浅。 ?夜也很久没有去那边了,不仅是被曾经去过的同学在描述时产生的厌恶影响,还听说去那儿的人都是些不良分子。 他们在那里打架,抽烟,赌博,也许还会对女生做些不好的事情。 可是今天,全校闻名的优等生高川同学,却十分自然地去了那块飞地。 总觉得似乎可以看到高川不为人知的一面,因为好奇的缘故,?夜压抑着心中的不安,远远尾随着他。 一路行来,没有看到其他人,偌大的荒地里,就只有一前一后的两人,?夜忽然觉得有些开心,就像是两人共有的秘密又增加了的感觉。 高川进了旧厕所后就没有出来,?夜一开始挺惊讶,他为什么不用更舒适的新厕所呢?后来渐渐有些不耐,所以决定回去。 路过乒乓球台的时候,远远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朝这边转过来。 ?夜吓了一跳,因为不想被熟人发现自己在这里,所以在乒乓球台后蹲下来,藏在草丛里。 来人竟然是森野和男朋友白井学长。真令人难以相信,他们约会的时候竟然会来这种地方。 白井学长是个十分普通的高三学生,据森野说,两人在初中时候就成为一对了。并不是对白井学长有偏见,但?夜一直觉得他们会成为恋人这件事挺奇怪。 尽管如此,这对恋人之间的感情是不容置疑的。 森野和白井一直来到距离乒乓球台不足五米的地方,并没有发现球台后有人。?夜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紧紧抿住嘴巴。 “阿井,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有那种东西?”森野有些紧张地问。 白井从口袋里掏出什么递给森野,森野好奇的用两根手指夹住,高举过头,迎向夕阳的余晖。这下连?夜也看分明了,那是一颗小小的灰色的石头。 “看起来很普通啊。”森野说。 “你要这东西做什么?”白井问,“又没什么用,我留着也就是做个纪念,家里还有三颗呢。” “失踪的纪念?”森野夸张地笑起来,“你真的不记得失踪时候的事情了?阿井。” “对啊,真令人郁闷。” “不过回来以后,身体变得比以前棒多了,我很满意。” “也许是做了什么好事,所以得到报答了吧。”白井漫不经心地说。 “我爸妈喜欢造型和来历奇怪的石头,收集了一堆呢,都放在老家那边。我想将这种石头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们,可以吗?”森野祈求地看着白井说。 白井慌不迭地答应了。 “如果有需要的话,另外三颗也给你吧。” “嗯,如果有需要的话。” “那我先去练球了。”白井打了招呼后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说:“这种事情用得着刻意来这个地方吗?” “因为有特工接头的感觉。”森野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 “……回家时小心点。” “知道了。” 尽管说知道了,可是森野在目送白井出去后并没有离开。又等了一会,一个看上去不像是本校员工的男人走进来。 起初?夜以为那个人不怀好意,说不定会对森野做出不可挽回的行为,所以又紧张又激动,将一块石头抓在手中,下定决心如果对方有任何轻举妄动,就算事后会被森野责骂,也要冲出去保护她。 不过出乎意料,森野和那个陌生男人似乎是认识的。 “东西拿到了吗?”男人问。 森野面色不快将手中的灰石扔给他。?夜手中的石头差点就因为惊讶掉到地上,她不是说要送给父母当生日礼物吗? “不错,就是这个。就这么一个吗?” “另外三个还需要一段时间,不过最迟两周内会拿过去。” “做得好,森野。我决定给你奖励,想要什么不妨说说。” “那就多给一些贡献值吧,还有把钱给我。” “就只是这样吗?完全没有问题,我会给你足够晋升的贡献值,过几天你就是高级教徒了,以后好好干。” “那么到时再见吧,我会将情报一起带过去,还是老地方?” “是的,我们要在那里进行仪式,已经准备好了。” 交易完成后森野和陌生男人分别离开了。可是?夜直到两人离开了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 她原以为自己的好友森野是个清白的好女孩,可是诡异的谈话和行动都在动摇她们之间的感情。为什么要欺骗自己的男朋友?那个陌生男人是什么来历?她回忆起对话中“教徒”、“贡献”和“献祭”之类的词语,不由得担忧起来。森野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教派组织蛊惑了? 为了弄清心中的疑惑,将森野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夜开始不动声色地监视森野。终于在第二个星期日,森野拒绝了?夜的邀约。?夜跟踪神秘出行的森野,来到了那个所谓的老地方。 她怎么也想不到,在那个用倒闭工厂的厂房里,她亲眼目睹了有生以来最为恐怖的场景。 45 忘却录音1 46 忘却录音2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46 忘却录音2 天色阴沉,好似准备下雨。《+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lvse距离不知为何旷课三天的高川同学再次上学已经过了一个星期。 为了便于跟踪好友森野,咲夜穿上老土的运动外套,还戴上了父亲的鸭舌帽。这样一来,就算是熟人,也不一定能轻易认出自己吧。 森野上了公共汽车后,咲夜和她只隔了一个人,也上了同一辆公共汽车。就这样一直坐了三个站,尾随她到了城市西区。 西区一直以来都是轻工业工厂的聚集地,因为被政府的经济开发计划忽略,商业并不兴盛。虽然马路和房子的规模和样式与市中心并肩,可是因为居民不多的缘故,反而显得空旷冷清。这一点在森野拐进居民区后的小道时就愈加突显出来。 过了一会,咲夜发现路上只剩下自己和森野两人。出于紧张或者谨慎的缘故,森野不时会往后瞧,咲夜不得不拉开距离。每当意识到森野要回头了,她立刻藏在转角后,好几次以为自己被发现了,结果完全没有。 小道走到尽头就会看到被铁丝网隔离起来的旧厂房,一看就知道没再开工了,露天堆积有大量的钢铁废弃物,还有几台生锈的机械,就像个垃圾处理处。几根野草顽强地钻出水泥地面,偶尔出现在眼前的几棵树木也在阴霾的天空下打蔫。 没有人影。 一处厂房的门外有三辆面包车。 森野轻车熟路地拉开铁丝网边没有上锁的小门,直到目睹她进入那间厂房,咲夜才轻手蹑脚地往里走。她感到不安,可是探究森野的秘密和拯救好友的决心,让她义无反顾地前行。 远远绕开正门,咲夜找到可以从外部窥视那间厂房的窗户。整整一排窗户都被人从里面打上木条,糊上报纸,可是有一处玻璃曾经被打破,尚未修好,虽然用报纸糊上,但却没有木条。咲夜学电视里演的那样,用口水打湿报纸,轻轻戳了个洞。 从指头大的洞里窥视到的场景令人震惊。 地板和墙壁上都用红色画满乱七八糟的线条,地板上最中心处的图案还有迹可循,可也说不出究竟是什么东西,初看上去只觉得绝望、恐怖、恶心,宛如一个巨大的屠宰场陈列眼前,四处都是半干涸的血,被挖出的内脏,断裂的肢体,非人的头颅,如同格尔尼卡的抽象画。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那些巨量的红色真是血液,明明没有看到这些东西时没有任何感觉,可是亲眼目睹时,咲夜被一股浓重作呕的腥味熏得无法呼吸。 十二个穿黑色长袍,手中拿着像是仪式用具的人站在那里,没看到森野。直到第十三个黑袍人从视野外走进来,咲夜才从她的身高和动作上猜测,她就是森野。 没有人说话,诡异的沉默如黑暗笼罩着场地,就连光线也无法穿透其中的森寒。 一伙穿夏季制服的帽子男陆续进入视野,他们将六个油桶按照某种规律放在地面的图案中。在他们放下油桶的时候,几个油桶里传来剧烈的拍打声。里面究竟藏着什么?咲夜苍白着脸想。答案很快揭晓,帽子男打开油桶的盖子,两个男性,一个女性,总共三个成年人忽地钻出头来。 他们大声哭泣,咒骂,哀求,希望这些诡异的人放了他们,这股绝望的噪音让咲夜难以忍受地按住耳朵,几乎不敢再看,也不敢想象他们曾经经历过什么,将要经历些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们,这些叫喊的大人们如同处刑前的猪仔,习以为常的杀猪人根本不会有兴趣在宰杀前跟它们说话。那些人只是围成一圈盯着油桶里只能露出一颗头颅的人们,渐渐一直的呼吸声似乎在吸食他们的绝望。 “不……不要杀孩子,孩子是无辜的。放过他们吧,求求你,放过他们!”大人们口中的哀求饶恕的对象由所有人变成了自己的孩子。 还有孩子?咲夜绝望地看向另外三个油桶,那里没有人头冒出来,也没有任何动静。那里面装着孩子?死了?还是昏迷着? 咲夜觉得心中被一种粘黏黏的黑色物质堵住了,她完全无法分辨自己激动的情绪究竟是悲哀还是愤怒,她无法出声,手脚都在冰冷中麻痹。 这就是仪式,邪恶的献祭。 直到牲畜们哭得声音沙哑,几乎失去神智,耷拉的脑袋再看不到任何生动的表情,只是茫然地注视着天花板。处刑开始了。 森野就在那里,她是第十三个黑袍人。咲夜听到心中的声音这么说着。她没有再看下去,只是抱着腿坐在地上,仿佛将要埋下去般低垂着头,倚靠墙壁,背对着里面发生的一切。 无论是逃跑还是打电话都无法做到,被一种无力感剥夺了。 有异样的红光在房间内膨胀,几乎要穿透墙壁和玻璃,仿佛里面有一团炽热的火焰在燃烧。 祭品发出沙哑恐惧的尖叫,其他人则开始欢呼起来。咲夜被一种掺杂了绝望的情绪促使着,努力挣扎着,为了要亲眼目睹最终一幕而抬起头来。 宛如燃烧的光和影,像是被劲风鼓动般摇晃起来。其中一个影子膨胀起来,沿着墙壁攀升,蔓延到天花板,长出翅膀、四肢和头颅,恍如生命。它只有影子,却几乎笼罩了整个空间。人们不得不在它的脚下匍匐,就连摇曳的光芒,似乎也是因为它的呼吸而颤抖。 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从世界上消失了。 咲夜透过窥视孔,看到它狰狞的表情。 它也透过窥视孔,看到咲夜脸上的惊恐和绝望。 嗖的一下,沿着视线交汇的通道,巨大的异形之影化作灰色的雾气朝她扑来。 咲夜连躲避的想法都没来得及产生,胸腹之间就升起剧烈的灼痛。 她倒在地上抽搐,耳边隐约传来愤怒的吼声。 “不!” “怎,怎么会这样?” “它逃走了!你们不是说拘束式万无一失吗?” “狗娘养的!快给我出来!你不是要祭品吗?在这里,吃掉他们!” 充满怒气的脚步声走到窗户边。 “这里有个洞,拘束式被破坏了!” “一个节点才有一次机会,把它给我找出来!” 随后,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打断了愤怒的呼喝。咲夜的意识开始模糊,可是她仍旧听得出来,是那些祭品们在庆幸自己的劫后余生。他们没死?太好了。 “献祭不完全,它跑不远,肯定是寄生到什么人身上了。这里有更合适的宿主!” “就在附近!给我找,全都给我去找!” 一阵忙乱的脚步,人们跑出厂房。 咲夜的头脑不怎么清醒,本能想要逃离此地。自己什么也做不到,她听到自己的灵魂在无力哭泣。迷茫中,有一个身影浮现在脑海里,似乎扑进她的怀中就能得到安全和抚慰。 是妈妈。已经死去的亲生母亲。 妈妈,妈妈,妈妈!咲夜呢喃着。 似乎呼唤起了作用,神智开始清醒。她看到自己脚下的影子宛如被注入生命般自行活动起来。它站起来,变成那个日渐模糊的女性。 待她激动地看清母亲的脸,不由得脑袋里浇了一盆冷水。 的确是母亲的五官,可却是冰冷的,无机的,仿佛用白色水泥浇筑的面具,内里藏着一个怪异残忍的生命。 房间中散发出来的气味让咲夜升出一种难忍的饥饿感。 有一个声音在对灵魂述说。 必须吃掉他们。 咲夜下意识知道“他们”指的是被埋在油桶中的人们。 里面不仅有从未见过的大人和孩子,还有某种美味填充在油桶中。 那是为了唤来恶魔刻意调制的佐料。 用佐料和人体精心制作的菜肴。 明明知道不能那么做,可是咲夜无法制止灵魂的骚动。头脑依旧昏沉,因为饥饿更加昏沉,不自觉发出进食的指令。 由咲夜的影子变形而成,披着母亲外壳的怪物,再一次变成影子,从拇指大的窥视孔中钻回房间,在咲夜绝望的目光中,将正因为逃过一劫而幸福落泪的祭品们吞没。 不,不要,不要啊!她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就连声音也无法发出。明明只要坚持,只要压抑痛苦,或许就能拯救什么人。巨大的悔恨让她无法流下泪来。 连同油桶一起,祭品在黑影中翻滚挤压,被粗暴地嚼食,不断溅出的血水和残肢。 饱食的满足感。 视野开始变得模糊,咲夜觉得自己就像遇到海难的乘客,昏迷在海浪里,被一波攘着,随波逐流。 当她再度清醒的时候,自己已经走在距离自家不远,横穿马路的天桥上,头上的鸭舌帽不知何时掉在某个地方了。 她浑浑噩噩,明明似乎连内脏都在发热,却不知道为什么,不由自主紧紧抓住运动外套的衣襟,如同无法抗拒冬日彻骨的严寒。 他们是被我杀死的。 心脏被揪紧般痛苦,几乎要落下泪来。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在阴霾和寒冷中注入一丝火苗。 “咲夜?” 她回头,意外看到了高川同学。被那诧异却在意的目光注视着,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得救了。 所有已经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吧?都可以忘却吧? ,! 46 忘却录音2 47 忘却录音3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47 忘却录音3 “也就是说,五芒星是怪物留下的?”我问。《+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夜轻轻点头。 “它现在还在你的身体里?” 她还是轻轻点头。 “你能控制它吗?” 她摇头。 “它还要进食吗?” ?夜抬起头,眼镜坠到鼻梁下方,可以清楚看到黑色眼珠像玻璃一样,散发着无机质的光芒。她的目光拥有一种力量,让我的腋下不禁渗出汗水。 日光灯照亮的大厅中看不到影子,可是仿佛有某种异质正从“窗户”――她的眼睛中变幻形状。我看呆了,几乎忘记呼吸。 ……很美味呢,高川同学。 我恍然听到这样的声音,悚然回过神来。?夜正推上眼镜,隔着玻璃镜片,目光满是疑惑。 “怎么了?阿川。” “啊,不……你刚才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哦。”?夜十分自然地回答道。 她用力眨着眼睛,好似卸下沉重的担子,整个肩膀松垮下来。我想,自那天以后,那段恐怖又自责的经历一直像梦魇一样缠着她吧。因为太过沉重,所以沉入心灵太深的地方,因此和我碰面的时候,丝毫没有透露出来。即便真能忘记自己所背负的一切,也一定有着无法抹去的痕迹烙印在灵魂中。 每天走在路灯下,看到影子和厂房,就会被那些黑色黏稠的物质绑住,无法动弹。 我问她,那第十三个黑袍人是否真的就是森野。?夜犹豫着点头,又摇头,最后只是沉默不语。那只是回忆中的猜测,她其实根本就不想知道答案。 “为什么要召唤那种邪恶的东西?它会毁掉人类不是吗?”?夜轻声自言自语。 也许她同样不需要答案,可是我仍旧插嘴道: “生化细菌也能毁灭人类,为什么人们还是乐此不疲?” 因为它能杀人。 因为它能操纵人类的生命。 我们都知道。 ?夜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我想她需要自己静一静。 ?夜的回忆让我找到了更多的拼图,做完家务后,我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整理所有目前得到的线索。 因为所能联系在一起的一切都充满了神学性质,根据她对怪物和献祭仪式的描述,我将那只怪物暂时命名为“恶魔”。如此一来,宛如地狱的末日,神话中的六眼地狱犬,被召唤至现实的恶魔,组成了无比庞大的传说构架。 先不管是否可笑。 沿着这条线索推断下去,很容易得出末日到来是因为地狱恶魔要毁灭人类的结论。 但是还有不清楚的因素。末日代理人在整个事件中处于什么位置?不弄清这一点,就不明白利用末日幻境筛选“天选者”的用意。他,或者它,引导我们从死体、魔物和恶魔身上获得力量,究竟是要毁灭人类?还是要拯救人类? 我的思绪回到近期面对的问题上,用红笔在森野的名字上画了好几个圈。 虽然不确定森野是不是召唤恶魔的黑袍人之一,不过她和最近出现的邪教关系匪浅。我对这个邪教很感兴趣,不仅仅是因为对未知的解密能让我感到来自大脑的愉悦,它已经切实威胁到身边的人,加上我想获得那种召唤和驱除恶魔的方法,所以决定继续深入。 我知道这是十分危险的行为,所有邪教对待敌人和陌生人的态度完全一样,如同疯狗,一咬上来就算死亡也无法让它松口。固执、偏激、血腥的信念会让他们产生超越凡人的力量。 而且,显而易见,他们不只是拥有盲目的信仰,还拥有信仰所凭依的神秘――他们真的可以召唤恶魔。 一个节点能召唤一个恶魔。 根据日记所述,现实产生节点,必然是有人从末日幻境中回归。 能够得到这些信息,他们之中必定有知道末日幻境底细的天选者,甚至是老牌的魔纹使者。 既然森野交给邪教的灰石是从白井那里得到的,也许那个厂房就是白井回归的地方? 在找森野喝茶之前,我必须做好准备。富江仍旧没有消息,这一次只能自己动手。 虽然已经失去记忆,但是这段时间我已经对魔纹的运用重新熟悉起来。在鉴定自我情报时,虽然评价没有进步,但是通过从未间断的投掷硬币的游戏,我觉得自己大概明白自己的才能是什么了。 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某个物体上时,就能感知影响此物体运动的其它因素,并对因素进行量化,计算,推测,得出的结论反馈回身体并进行动作协调,所有的工作在几乎感觉不到的极短时间内就完成了。由此产生百步穿杨的效果。 这并非射击才能,而是涉及对系列精密运动的判断和调整的复杂才能。 我觉得这是十分了不起的才能。世间万物都在影响它物,也在被它物影响着,所有的因素形成以目标物为中心的巨大网络。只要牵起一个结点,就能观测到其它结点的运动。 为了方便,我将这个才能起名为“连锁判定”。 也许有一天,通过连锁判定,我不需要直接接触目标物,只要对连系目标物的某个因素施加影响,哪怕只是一句话,就能准确地对目标物产生影响。 就如同科学家所描述的“一个蝴蝶扇动翅膀,就能在大洋彼端产生风暴。” 唯一不同的是,我将明确知道此风暴的规模、地点和效果。 我并不在乎这种才能拥有多大可能性和力量,只是对它最终的形态拥有无以伦比的兴趣。 我猜测,这是因为初中萌生的梦想――成为动力学家,在发挥作用。我一直觉得,追求极致的所谓“科学怪人”是个十分光彩的称呼。 为了达到目标,投掷硬币游戏的改进版被列入日程表中。 事先被确认藏在障碍物之后的硬币,如何才能准确命中?再进一步,就是硬币滚入障碍物后并持续运动,如何才能准确命中? 映射到射击学中,就是跳弹的运用,以及子弹间接形成对目标物的连锁反应。 完成学校的课业之后,我一直整理资料到深夜。上床睡觉前,去厨房煮了面条做夜宵。 我吃完面条,正想吸烟,?夜从房间里走出来。 昏黄的壁灯仅仅将饭桌笼罩。她紧紧搂着兔子布偶,藏在灯后的阴影中,静静地站在门口,宛如一个幽灵。 我的目光落在那一片阴影上,以为能看到一个怪异的形状,但那里只有一片混沌的黑暗。 “我又听到妈妈的声音了。”?夜的声音如同从远方飘来。 从敞开的房门后,传来夸克间歇的叫声。 “夸克好吵。” “肚子好饿。” “我怕自己忍不住。” 我默默地听她述说。 “阿川,让我和你一起睡,好不好?”?夜这么说道。 我将香烟放回口袋,和?夜回到房间里。房间开了空调,感觉如同深秋一般凉爽。从阳台吹来的风敲响门边的风铃,清脆的声音洗涤着我的心灵。 虽然躺在?夜身边,可是一点遐思也没有。温暖从被单下的柔软身躯中传来,我轻轻抚摸她的头,她的呼吸很快就微弱下去。 熟睡的?夜紧紧抓住我的睡衣,就像抓住避免沉溺的稻草。 我阖上眼睛听着风铃声,直到所有的思绪就化作一汪清泉,静静地流淌出来。 47 忘却录音3 48 分界线1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48 分界线1 第二天很早就醒过来,?夜睡熟的脸贴着我的肩膀,口水打湿了睡衣,无忧无虑的表情纯洁得像个天使。《+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她不戴眼镜的样子真是个美人胚子,若在学校也表现出这副真面目,受欢迎度势必直线上升,不过对她而言反倒是件困扰。一想到?夜因为男生追捧而愁眉苦脸,不知所措的样子,我就不禁失笑。 隔着睡衣薄薄的布料,挤压手臂的胸部传来饱满的感觉。昨晚和女生紧挨着睡在同一张床上,当时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可是睡醒后好似昨晚的思维和情绪被重置刷新,反而感到不好意思起来。 因为?夜的睡相太过幸福,一想到前些日子里深埋在她心中的惶恐,就不忍吵醒她。我轻轻抽出手臂,轻手蹑脚出了房间。 洗漱之后,昨晚扎根在头脑中的分析重新被唤醒。虽然目前来看还是过着相当平静的日子,可是?夜体内就像是埋藏着炸弹,不知何时就会爆炸。 那只不受宿体控制的恶魔竟然潜伏了那么久都没有作恶,现在想来真是令人大掉眼镜。 尽管理智上可以确认,继续和?夜住在一起,已经变成极为不智的事情,可是情感上,我无法抛下她不管。 我不是机器,所以不可能完全遵循理智行动。 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情感和理智冲突时,会产生一种微妙的味道,像是加糖的苦瓜,令舌尖发麻。 那是一种会带来快乐的痛苦。 我一边细细把玩着这份滋味,就像品尝纠结却甜美的泉水,一边出门买两人份的早餐。 清晨的天气格外清爽,沙沙的扫地声和自行车的铃铛声在微风中放送,忙碌的摊贩,交谈的行人,晨跑的老者,放眼望去都是和平的景象,仿佛所有事关末日幻境的一切都是幻觉。可我知道,那些黑暗的东西的确存在,它就藏在垃圾堆的角落里,散发着肮脏发霉的恶臭。 当你翻动它一次,就不能再视若无睹。 我点燃香烟,在路人每每投来的注视中买了包子和豆浆。 回到家时?夜已经起来了。 “今天我也不想上学。”?夜说这话的时候,像是仓鼠一样双手捧着包子,细细地咬着。 “那就借我手机。” ?夜投来疑惑的视线。 “如果遇到麻烦,例如恶魔忽然有动静了,就打电话给我。” “恶魔?” “就是你体内的那只怪物,我昨晚刚决定叫它恶魔。” “末日,地狱犬,恶魔,黑魔术……似乎很有趣,嘿嘿。”她很轻松地说,笑容中一点也没有勉强的因子。 和以往一样,我无法从外表确认她真正的心情。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看到我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脸,?夜不由得摸了摸脸颊。 “呃……不,没有。总之,遇到麻烦就打电话。”我朝她伸手,“把你的手机给我,我随时待命。” “好像被骑士保护的公主,罗曼蒂克的感觉。”她这么说,不过我一点都不觉得。 ?夜的手机是富有少女气息的粉红色,机壳表面有卡通动物的贴纸,我好好将她放进校服的口袋里。 为了强化己方的能力,我决定改造现有的装备。 子弹的收集比较麻烦,不过弓弩改造一下也会十分趁手。 根据日记里记载的经验,既然恶魔和末日幻境扯上关系,那么灰石应该能对它产生一定作用。 是否添加了灰石成分,是普通武器和限界兵器的区别。既然武器有这样的区分,至少可以判断,在某种程度上,普通武器对于末日幻境之物的效用将会越来越低。 因为是针对特定物的武器,所以才会有“限界”的前缀。 杀死那三个帽子男的子弹里事先掺杂了灰石,也许这就是他们为之恐惧发狂的原因。 出门前,我让?夜通过电话和网络查询订购一些改造弓弩的零件,并在网上尽可能查阅有可能事关末日幻境的一切消息。 她十分愉快地接受了这个任务。 “交给我吧,阿川,我们是生死与共的同伴,对不?”她兴致高昂地抓紧拳头说。 “这可不是游戏。”我强调道。 “我知道,可是这样才更令人激动呀。”?夜推了推眼镜,“你不觉得比起无聊到发霉的日常,现在的情况虽然的确令人恐惧,可是更加有趣吗?” ?夜这时的表情是我从未在她身上看到过的。我一直认为她是个内向的乖乖女,没想到骨子里竟然有这么叛逆的一面。 昨晚明明还心有余悸,满心悔恨,不敢一个人睡觉。 转变得如此之快是因为青春期的缘故吗? “我不觉得,不过……觉得有趣总比吓得尿裤子好。” 我提起箭囊和书包,这么回答着出门。 身后传来?夜怒气冲冲的声音。 “你才尿裤子呢!笨蛋高川!” 似乎暂时可以放下心来了。 走进教室的时候,班上的同学还很稀少,八景和往常一样来得很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百~万\小!说。 我跟她打招呼,她的目光落在刚放下来的箭囊上。 “这是什么?” “打算自己做弓箭。”我老实说,“放学后去加工一下。” 平时我也有参加手工活动,制作过木偶、模型和电子玩具,所以突然要做弓箭,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八景没打算追问下去。 “决定好了吗?”她问。 “什么?”我一时转不过弯来。 八景啪地一声将书本用力合上,我看了一眼,黑皮烫金的精包装,看上去很贵的样子,不是从图书馆借来的。书名是:《世界历史上最著名的十大灵媒》。 还是老样子,虽然外表是知性的行动派,不过本质却是神秘学爱好者。 不过这样反倒更有女生的味道。 听说追求八景的男生都是用和科学类气质包装自己,结果一个个被撞得灰头土脸,每日一朵鲜花的罗曼蒂克也都被扔进垃圾桶。我觉得他们应该多研究一下塔罗占卜和吉普赛人的传说,那样成功性会大上许多。 “加入耳语者,你不是说要考虑一下吗?”八景用锐利的视线盯着我:“莫非还没考虑清楚?我所知道的高川可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真是老套的激将法,不过八景似乎并不是刻意这么说的,只是根据情况转换语式的本能早就烙印在她的骨子里了。 身为统御全班五十六位学生的班长,八景可以得满分。 “耳语者被取缔了。”我好心提醒她。 “只要我还活着,耳语者就不会消失。”她如同革命者般宣言道。 “真令人伤脑筋,都说别继续下去了,小心会丢掉小命哦。”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次,我有自己的考量。有些事情是即便丢掉性命也要去做。” “邪教的家伙也是这么想的,你站的位置很微妙啊,八景。” “这不用你管,是不是加入,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吧。” “答案是否,不过,如果你真的要继续下去,也许可以做点交易。” 听到我的回答,八景并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反而眼神发亮。 “说说看。” 我将从帽子男身上搜来的还残留着一些神秘蓝色固液混合物的瓶子交给她。 “我想知道这东西的来历。本校学生说不定有人知道。调查的时候尽量隐秘。” 八景接过去,好奇地打量。 “作为交易,你用来交换的东西呢?”她问。 “就是这个瓶子。”我这么回答。 “成交。” 48 分界线1 49 分界线2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49 分界线2 关于课间的话题。《+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若是漫画里,男生们应该会聊起写真杂志的女郎;若在小说里,他们则是在评选校园十大校花。 不过据我所知,在现实里大家往往会聊关于游戏、体育活动和电视节目的话题。 这些我都不是很感兴趣。不过作为成功的学生会成员,和学生打成一片是我的优势所在。所以平时我也会关注热门的电视和游戏,也会用一些流行语说话,以便打入男生们的圈子。 并非讨厌或喜欢,只是有必要这么做而已,为了不让自己变成无趣的人。 有时总觉得这样的自己实在是无聊透顶。 相比起来,末日幻境以及追查邪教的事情更能让人打起精神。不过并不方便和他人说。 冒险的冲动在这一阵愈加明显起来,虽然深明自己走在危险的钢丝绳上,却意外地感到充实。 与众不同的经历让我感到自己是独特的。 没错,生为全校屈指可数的优等生的我,一直是独特的。 而且,我也希望成为独特的人。 升学之初,班上评选干部,几乎没有人像小说里描述的拥有非常责任心和的主人公,争先恐后地要求担任职务。 于是我决定竞选班长。意想不到的是,八景在那时也主动站出来和我竞争同一个职位。 整个班级里就我和她两个人发出声音,其他同学都惊讶地注视过来。 就在那时我开始私下里关注八景这个似乎也有些与众不同的女生。 我原本以为八景和我一样会加入学生会,结果她只是在班上担任班长职务。 曾经认为找到同类的我不禁有些遗憾。 距离那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学期,八景的作为再一次出乎我的意料。 不知不觉中,她竟然也从侧面开始接近厕所怪谈的真相。 她对我的警告不以为然,欣然决定深入。反而让我感到十分高兴。 其实我对她的生死一点也不在意。所谓的劝告和交易不过是一种旁敲侧击式的试探。我觉得她应该感觉得到,因为我们大概是同类吧。 这么想着,内心就雀跃不已。 换过座位后,不喜欢学习的男生都被排在教室的最后三排。 和往常一样,他们将漫画藏在书桌里,而且并不反对其他男生借阅。 我自然也是借阅的其中一人。 大家聚在教室后方,有人聊起那天篮球队里的干架,转述的人眉飞色舞,其他人也听得津津有味。 “是白井先动手的。” “可是白井不太像是主动滋事的人,听说平时也很忍让,虽然在篮球队里算是异军突起,可也没有盛气凌人呀。” “因为同队的原主力也在追求他的女朋友森野啊。” “也就是说,争风吃醋?” “也不全是那样,据说森野一点也不假以辞色,原主力屡次吃瘪,想在篮球上杀一杀白井的威风,结果当面被白井盖帽。” “这就打起来了?可是是白井先动手的吧?” “是呀,被盖帽后,那家伙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好像牵涉到森野。结果白井一听就怒了,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听到这里,我插口问道: “说了森野什么?” “呃……具体的记不得了。”讲述当时情况的男生对我的提问有些诧异,不过其他人也是一脸感兴趣的样子,不由得冥思苦想起来,“好像是在说森野在外面贩毒卖身什么的。” “贩毒卖身?”有人惊叫起来:“这也太过了吧?森野不像是那样的人。” “森野肯定还是处女啦,我阅人无数,看得出来。”另一人信誓旦旦地说,“不过,我也有听说森野和不良学生来往的传闻。” “啊?我倒是听说她和几个好学生交往甚密哦。经常看到她指使他们做事情。” “白井一点都不知道吗?” “这个……大概,可能,知道吧?不过不知道也有可能,毕竟女人藏秘密的手段可是很丰富的。” “不过现在应该知道了吧,他们会分手吗?” 我无意继续听他们毫无意义的幸灾乐祸,拿了漫画回到自己的课桌。 八景下课后就出了教室,不知道跑那儿去了,直到上课才回来。这天的课间时间,她都这么度过,似乎很匆忙的样子。 是在召集人手为刚到手的神秘瓶子奔波吧。 虽然也对从她手中得到一些有价值的情报抱有期待,但也就一丝丝而已,所以并不是很在意。 反而对她的手下有哪些人感兴趣。 但也没有因此跟踪八景。 放学后我按照习惯去旧厕所吸烟,远远看到森野也在那片荒地上和一些一看就知道是不良学生的人在说些什么。 注意到我过来,森野停下话头,冷冷地盯着我。似乎看出她情绪的不对劲,不良学生们殷切地跃跃欲试,似乎想要冲上来给我一顿教训。 虽然不害怕他们,但是要在不弄出人命的情况下放倒他们还真是个不大不小的问题,说不定打架之后自己也会像白井那样,被揍个鼻青脸肿呢。 而且,虽然有许多问题想要问森野,可是现在并没有做好深入的准备。 大概对方也有所顾忌。我们相互克制着擦身而过。 进入旧厕所前,转头和森野对视一眼,她的脸上变幻着丰富的表情。这让我更加明确了心中的猜测。 森野的秘密,就是揭开谜底的钥匙。 我蹲在隔间里抽烟,有人走进来,在我的隔间门口站了一阵,然后没有说话就走开了。 透过门底缝可以看到那人穿着一双男式篮球鞋。 也许是白井,也许不是。如果是白井,他是偶然路过,还是特地来找我?他是怎么知道我这个人的?找我做什么? 我放任思考地吸烟,但并没有去确定的打算。 出了旧厕所,森野还在那个地方,这次交谈的对象换成了几个榜上有名的好学生。 这下班上那群无聊男生的推断都得到证明了。 好学生们看到我自然也是一脸惊愕的表情,有几个的身体向后退了退,一副想要躲起来的样子,让人一看就觉得他们在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不过就我所知,这几个人就算做坏事,也不可能是什么大不了的坏事。 通常老师的评价是很中肯的,在他们心中,对于“好”和“优秀”有相当明确的标准,前者偏向个性,后者偏向能力。于我的经验来看,如果是头脑清晰,行事稳健的优等生做坏事,闹出的问题反而会更难收场。 这就是好学生和优等生的差别。 好学生之于优等生来说,充其量不过是鸡肋一样的工具。 我和他们没什么交情,挂上和蔼的面具,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呼就离开了。 事后没有直接回家,去了距离学校不远的小型铸造厂。他们和学校是合作伙伴,据说连地皮也是属于学校的。参加学校组织的手工活动的同学,都有来这里参观学习的经历。 除了组织活动之外,我私下也时不时来这里借用他们的设备,跟厂里的管事算不上陌生。所以这一次也很容易就得到了使用许可。况且我需要的不过是最简陋的打铁间。 其实铸造厂早已经不再使用这种用钳子和锤头手工打造零件的工作方式了,不过出于学校的要求,还是保留着打铁间和相关设备,以供有兴趣的学生进行课后实践。 直到天色彻底黑下来前,我独自呆在灼热的房间里,就像古代的打铁师傅一样,开始用灰石和铁块打制特殊箭头。 49 分界线2 50 交错1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50 交错1 接下来一段时间,除了像往常那样高效率完成课业,都在锻炼连锁判定能力和打制装备中度过。《+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我在制衣店订做带兜帽的多口袋防水风衣。又买了长筒式登山鞋,在鞋底加装铁刃。还在专门的模型店订做了钢质的护心镜、手套、护胫和臂甲。在家里为臂甲外侧装上翻转式刀刃。 还有护目镜、加装手电的登山头盔和自制的防毒面具。 所有我认为能够用上的东西都列出一份清单。 购买这些东西的费用即便我将伙食费降至最低限度也还是不够,于是?夜压缩自己的伙食费连同零花钱一起给我。 “因为阿川是为了帮我呀。”她很开心地说。 她的手机也是我在用,课间的时候总会接到她的电话,起初以为她受到威胁,结果她只是想聊天而已。 “一个人在家很无聊呢。” “那么来上学如何?森野很想念你呢。我也会一直陪着你,不会比在家更危险。” “如果我也上学的话,就没人帮阿川订购材料了,也没人帮阿川收集情报了哦。” “放学后再加班好了。” “不要!”她果断地拒绝了。 尽管?夜一再抗拒,可是因为请假太久的缘故,她的班主任桑原老师开始产生怀疑。因为他做出“以后的请假条需要双亲的签字证明”的威胁,所以我不得不劝说?夜返校。 “我可以模仿爸爸的笔迹。”?夜说。 “看桑原老师的表情,再升级会被直接找家长哦。” 如此一来,她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妥协。第二天就去了学校。 我隔着好几个身位的距离目送她进了教室,她也装作根本不知道我就跟在身后的样子。班里好一阵没有见到?夜的女同学都过来嘘寒问暖,过了一会,森野也加入其中,两人亲密地说着悄悄话,看上去和以往没什么两样。 是该说心机深沉,还是不想为那种事情破坏友情? 可是,这份情感的珍视和对友人的关怀,却导致痛苦的结果。 这个时候应该用什么表情去应对呢? 笑就可以了吧。当时被追杀逃入电梯里时,?夜是这么对我说的。 这天下课后,八景叫住正准备去上厕所的我。 “那个瓶子的事情我查到了。” “动作真快。”我感到惊讶,八景的行动力真是不容小窥。 她将一张学生照片递给我。 “这是?” “一年级的峦重。” 这是一张私拍的照片,名为峦重的学生站在某处胡同里和一群外校人士交谈。他的身高在平均标准以上,略微瘦弱,一头中短的碎发,有些帅气,但是和普通学生不一样的地方在于给人一种毫无生气的感觉,这反而给人强烈的印象。 “这么独特的学生应该有点名气吧?” “给人感觉挺深刻,但是没听他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比一般学生还要低调。不过他有一次顶撞了一位名声不是很好的学长,事后却一点事也没有,值得怀疑。” “然后呢?他有那个瓶子?” “我们发现他在校外跟人交易这种装满蓝色液体的瓶子。这些人大都不是学生,而是看起来有些落魄的社会人。” “混混?” “都是有正职的。” 看起来这个峦重似乎和森野并不是一个系统,是因为职责区域划分不同吗? “还有,蓝色液体似乎被称为‘乐园’。我拜托熟识的人调查过了。是一种容易上瘾的迷-幻药,不过里面有一些未知成分无法鉴别。” 大概是灰石吧。我想。 “你还要继续追这条线吗?”我问八景。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她问。 “你听说过森野吗?” “隔壁班那个女生?”八景点头,“我知道她,她在女生中的名气不弱,不过有许多风言风语。” “这位峦重学弟和森野有来往吗?” “……我知道了。”八景若有所思地敲敲笔头,“看来森野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我会查下去的。” “小心别死人哦。” “你是认真的吗?”八景盯着我,“试探已经够了。” 因为和?夜约好一起回去,所以在她的班级教室前装作看风景等了很久,结果一直不见踪影。以替班主任传话的理由询问她班上的同学,得到的回答是“刚放学的时候,她就和森野一起回去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答案。?夜明知森野背后的阴影充满危险,却还撇下我一个人离开,该不会一开始就出事了吧? 作为预警手段,手机一早就还给?夜。 我在校外的小卖部打电话给她,很快就接通了。 “快,快来救我。”?夜在那边带着哭声说。 情况似乎很紧急的样子,于是我立刻问她在什么地方。 她说了一个商店的名字。那是个即便我也听说过的,在女生当中很知名的小礼品商店,座落在学校大门前第一个交叉路口的右侧。 我赶到那里时,森野和?夜正被六个男生围住。森野张开双手拦在?夜前方,她没看到?夜正背对着她,好似要守护她的后背一般,强忍着恐惧盯着包围至后方的男生。 远远就听到他们的叫骂声。尽管就在商店门口,四周人来人往,可是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他们。 “我不想对女人动粗,把乐园给我!” “什么乐园?我不知道。” “别说废话了,这次没人救得了你,我知道你手里有货。” “你找错人了!” “峦重,你认识吧?你们是一伙的,他已经告诉我了。” “混蛋家伙!你敢对我出手,小心没命回去。” 正面跟森野对峙的看似头儿的男生用力抓向森野的衣襟,被她用力扇了一巴掌。 “别碰我!”她一边怒斥着。 男生们似乎决定先将弱者击溃当作人质,?夜的情况已经很危急了,我跑到半路,抓起一家商店放在门口的扫把就冲上去。 虽然得到注意到我的同伴的警示,可是看似头目的家伙因为背对我的缘故,没有反应过来。刚转身就被我抽中腿胫,差点摔倒在地。 他抱着脚,蹲在地上吸气。其他人凶狠地喝骂着,朝我涌来。 还有三个人原地看守?夜和森野,不过她们的危险已经大致解除了。 一个朝我跑来,结果将背后暴露给森野的男生,被森野一脚揣在屁股上,踉跄跌出其他同伴几个身位,被我当机立断用扫把甩中面颊。这一下似乎连牙齿都打掉了,捂住脸痛嗷起来。 看到同伴狼狈的样子,其他人都有些胆怯地停在原地。我顺利地冲到?夜和森野身边,和他们相互瞪视。 就在这时,我意外看到了围观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八景。 她在人墙的缝隙中窥视着现场,一如篮球队内讧时那般。 和我的目光对上的她,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我忽然想到,这场冲突该不会是她故意制造出来的吧? “混蛋,你不要命了,竟敢对我们出手。”头目站起来,恶狠狠地对我说。 “无论你们想做什么,我已经报警了,奉劝你们赶紧离开比较好。”我对他说。 “你……”他还想说什么,忽然停住,掏出手机听了一会,脸色变了数下,对我说:“算你走了狗屎运!” 留下狠话后,他气恼地招呼手下。走啦!走啦! 就这样走了?那小子下手那么重! 上面的指示。你走不走?要留下来随便你,我可不会帮你扛黑锅。 哎,走吧,走吧,真是无趣。 男生们在一瘸一拐的头儿的带领下抱怨着离开,连回头瞪我们的行动都欠奉。 我再次看向八景原先所在的地方,她已经不知去向。 50 交错1 51 交错2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51 交错2 事态解除后,围观的人群很快散去。《+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夜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告诉我事情的始末,森野面无表情地抱着手臂站在一旁。我觉得从一开始,她就没将那几个男生放在眼里。 “他们突然就围上来,说森野有什么乐园。”?夜说。 我将目光投向森野,故意问: “乐园是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我根本没有他们要的东西。”森野冷笑道,“是不是认错人了呢?” 她当然不是把我当傻子耍,可是她打定主意紧闭口风,我也没办法撬出来。 “我知道你的很多事情。”我这么对她说。 “是吗?也许没有你想象中的多。” “你把?夜扯入麻烦中了。” “正好相反,小夜是我的朋友,我在帮助她。你才是利用她的人,不是吗?”森野反唇相讥,“?夜告诉我了,她现在住你那,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对她说的,但是因为你的缘故,?夜才无法脱身。” “?夜不是笨蛋,谁是谁非,她有自己的判断。” “好了,懒得跟你废话,小夜,搬到我家去吧,我一定能保护你不受到伤害。”森野正色说。 ?夜的目光在我俩身上转了转,朝森野摇摇头。 “除非你肯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还不行,你还没准备好。”森野用哀求的眼神看向?夜:“相信我,小夜,请相信我。” ?夜露出挣扎的表情,用力地摇头,捂住脸不敢再看对方。 “对不起,对不起……” “小夜……” “别再说了,小野。”?夜转身的动作好似要斩断什么般,背对着森野打断她的说话。 “我所知道的小野是那么活泼善良,我知道她一直都没有变,就算犯了错也不是她所希望的,我一直相信着两人的友情永不褪色,只要自己努力就能挽回一些东西,可是……”?夜哽咽着,抱着自己的肩膀簌簌发抖,语不成声:“我好害怕,小野,我真的好害怕。” “你,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怎么能……”森野不可置信地颤抖声音。 “我们走吧,高川同学。” ?夜下定决心朝远处跑开,我连忙跟上。 “我们不是朋友吗?我们不是永远的好朋友吗!?”森野在背后喊道:“小夜,你这个笨蛋!高川,我不会放过你的!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不,我当然知道。 我能听到从背后某处黑暗的地方传来的阵阵靠近的脚步声。 这个城市――大黑市――即将承受一场强风的洗礼。 虽然?夜告诉我关于这些日子的事情什么都没对森野说,可是我觉得森野早已经知道?夜就是他们要找的恶魔寄生者,毕竟帽子男已经两次袭击?夜。不过就就像她说过的那样,或许她真有办法将?夜庇护于自己的羽翼之下。 一个节点才能召唤一次恶魔,这么稀罕的存在无论是寄生在谁身上都好,只要宿主能够加入他们,替他们做事,那些人不一定会伤害她。 但我并不认为自己将?夜带回家是错的。正如我之前告诉森野的那样,?夜会自己思考,做出自己的选择。 这天晚上,?夜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连吃晚饭都没有出来。我隔着一扇门告诉她,剩下的饭菜已经包好放在冰箱里,肚子饿的话自己热,便继续手头的工作。 虽然不觉得森野会将?夜住在我这儿的情报泄露给邪教组织,但这天晚上我决定打起十二分精神,但是大概三更天的时候,却模模糊糊睡了过去。 睡得并不沉,却也很难清醒过来。就这么在半睡半醒中,感觉有人从窗外看着我,但也许是错觉,因为敏锐的夸克没有丝毫异动。我没有丝毫放抗的意识,想睁开眼睛瞧瞧是谁,可是眼皮却有万钧般沉重。 挣扎了一会,那人注视的目光消失。我也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打开窗,猛然想起昨晚梦魇般的感觉。可是清爽的晨风拍打我的面庞,提醒我窗外是距离地面几十米高的半空。 摇头甩开心中的猜疑,我来到?夜门口叫她起床。 敲了好几次门都没有回应。 我推开门,原本属于我的床上空无一物。 ?夜的家具用品和布偶还放在原来的位置。 可是人已经不在了。 虽然感到担忧,可是除了昨晚残留的睡眠印象,现场并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来到学校后,也没有在教室看到?夜。森野一个人爬在桌子上,因为脾气不好的缘故,谁也没有理会她。 因为没有证据,也不觉得是森野做的,况且就算是她做的,也一定会矢口否认,所以没有进去和她对证。 无法否认,我的内心深处有一种直觉,不论什么理由,?夜是自己离开的。 这是她的选择。我这么告诉自己。 在教室碰到八景,这一次她仍旧在阅读神秘学类书籍,不过和上一次长进的地方,在于给书籍套上了课业参考书的外壳,就像我们为了方便上课看漫画做的那样。 “昨天放学的那场闹剧是你搞的鬼吧?”我一边将书包塞进书桌,一边说。 “你来得太快了。” 这么说就是默认自己是犯罪首脑了。其实在她决定调查森野的时候,我也没想到她会采取这么激烈的方式。 “别再那么做了。”我再一次劝告她。 “为什么?” “很危险。她可没把你们放在眼里,不过刺激过大的话,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八景脸上仍旧没有动摇之类的表情,她根本就是为了不让人能轻易猜出自己的想法而扳着脸。 可是这种方式的确很有效果,班上的同学都吃这一套。因为捉摸不透八景,觉得她是赏罚分明又刻板的人,所以一点小恩小惠就能让他们感动。大家都很信赖这样的她,我想在耳语者里,她的威信也是这么维持的。 即便如此,当天下午放学前,八景用自己的手机接了一个电话后,不拘言笑的面具立刻崩缺一角。 注意到这一点的我不由得将目光投向她。 八景将手机放回裙子口袋里,手似乎在微微颤抖。 沉默了一会,她用一种锐利而灼热的视线和我对视。 我的人死了。她说。 耳语者的成员,也就是那天围攻森野和?夜的六个男生中身为头目的那个家伙,今早被发现死在自己的床上。不仅他,连同和他住一块的家人,父母和一个妹妹,全都死了。 他的卧室里只剩下残缺不全的身体,大量鲜血喷溅在床上,地板和墙壁上,到处都是血腥的红色。他的家人都躺在自己的床上,睡熟过去般,没再醒来。 这是下半夜发生的事情。死者的家中没有找到任何显示有入侵者的证据。 虽然近期发生了多起人命事件,但这次足以称得上是本年度最凶残的谋杀案。 这下,昨天傍晚那场闹剧的所有相关者都有麻烦了。 当时我是这么想的。 51 交错2 52 深红色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52 深红色 随口问了八景,才知道死去男生的名字。《+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他死亡的原因尚无从知晓。虽然我和八景都觉得是森野背后的邪教下的手,可是原本低调运作的组织突然如此大张旗鼓,原因只是因为他和组织成员产生口角,这样的理由说不过去。其中一定有我们不了解的因素。除了森野之外,我也怀疑过咲夜,那家人死亡的方式太过诡异,看上去就像是被恶魔猎食似的。她不仅有作案动机,也有作案能力。然而如今咲夜不知所踪,无法当面和她对质。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八景,我早对她有过劝诫,她平素的表现也让我觉得她是早这样的结果有所心理准备,才做下那些决定的。若果有任何动摇,也无法在此时的八景的脸上找到。“要找森野谈谈吗?”我问她。她果断拒绝了。“不必了,没有意义。”她说:“我会自己找出答案。”既然她心中已经有决定,我也没必要再说多余的话。感觉到身边的变化正在加速,战斗准备也做得差不多了,我决定主动出击。要挖出那个邪教组织,当前有三条线索。分别是:森野、白井和峦重。因为森野是咲夜的朋友,白井的价值更次于森野,所以我决定从峦重身上下手。既然森野从白井身上弄到的灰石和情报都能够让其获得足够的贡献,那么我身上所具备的价值自然更能让峦重动心。我是魔纹使者,我有更多的灰石,而且回归时产生的节点没有其他人知道。那些人是通过什么手段找出白井的,我并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需要花费相当的时间。峦重在组织内的地位看起来并不比森野更高,我主动送上门去,一定能够把握更多的主动权。放学后,八景立刻离开了。我前往一年级的教室,路过森野的班级时再次朝里面瞄了一眼,森野不在。她明明知道咲夜就住在我家,可是却没有因为咲夜的旷课找上门来,就像是知道她在哪儿似的。如果跟踪森野,也许能够知道咲夜的下落吧。这仅仅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在一年级的楼梯口站了一会,和照片上一模一样的男生背着单跨肩的书包与我擦身而过。他并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我也不急于在学校里拦住他。有些事情还是要找个人迹稀少的地方比较好,而且说不定运气不错,他直接就将我带到邪教的落脚点。跟踪出乎意料的顺利,峦重离开学校后加快脚步,谨慎地在街上绕圈子,又进快餐店吃了晚餐,这反而让他的行迹更加可疑。我十分耐心地尾随在二十米远的地方,借着人群隐藏自己的踪影。大约七点左右,峦重走进一个相对大街,稍显昏暗冷清的岔道。我远远看着他在靠近垃圾堆的地方叩响一扇门,不一会就有一个穿背心的光头壮汉出来对话,然后两人一起走进门里。若按照门的位置判断,进入之后应该通往一家酒吧,但是我觉得那扇门并不仅仅是酒吧后门那么简单。看来可以省下攀交情的礼金了。我确认自己记下这扇门的位置后便返回家中。将今天的作业完成后,尝试给咲夜的手机打电话,然而等了很久都没有接通。这反而让我下定了决心。我调好闹钟就睡下了,直到深夜时分才被唤醒。窗外的半月被灰纱般的云层遮住,城市的颜色愈加深沉,远方的灯火大都陷入睡眠,风吹过树梢发出声音,仿佛整个世界也只剩下这一种声音。夜风带走肌肤表面的温度,我感到内心的平静,可是血液似乎开始燃烧起来。似乎有一些平日潜伏在灵魂深处的东西正在上浮。我打开柜子,取出早已经准备好的衣物和道具。佩戴好护心镜和护甲,穿上及膝的深红色风衣,系紧鞋带,拉上手套,活动十指和关节,将武器和道具一一插进风衣的接口中,背上箭囊和改进后的弓弩。在镜子戴上画有脸谱的头套,将护目镜别在额头,放下连衣的兜帽。我盯着更衣镜中的自己,只看到一个连面庞都看不清,全身藏在阴影中的幽灵。和我不一样。这只幽灵拥有一种无法束缚的力量。我打开通向阳台的门,站在阳台的护栏上,俯瞰这座城市的远景。这是我曾经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站在仅有小臂粗的钢管上,距离地面足有二十米高的距离,没有丝毫害怕的情绪,身体好似被微风托起,心中升出一种释放的冲动,我像第一次看到大海的人抒发自己的感叹那样张开手臂,想要拥抱整个世界。夸克的眼睛在黑夜中如同宝石般发光。它侧头盯着我,似乎能听到在我身体里奔流的血液。有加足马力的车子飞快驶过。迎接尖锐的呼啸声,乌鸦扑腾翅膀向天空飞去。我也随之向前迈步。踩在空气中,有一种奇异的空荡的感觉,身体向下坠落,风声敲打着耳膜,心脏似乎赶不上身体坠落的速度般拽提起来。视野所及的天空和大地快速萎缩,看起来就像是汹涌地钻进自己的胸膛中。下一刻,仿佛自己被建筑的黑影吞噬。尖锐的破风声。从手甲的机关中射出的绳爪扣住一家阳台的护栏,牵扯的力量迅速减弱坠落的速度。当脚底传来接触实地的感觉时,只剩下从四米高处跳下的冲击力。成功了!身体发热,深处却像有另一个自己在冷静地反刍这股从未有过的经验。我缓缓站直身体,挥动手臂,绳爪从阳台护栏上抽离,强劲地反卷回机关中,发出细微却清脆的啪的一声。稀疏的月光照映着一个在天空盘旋的影子。它像箭矢一样落下,张开巨大的翅膀,站在我伸出的手臂上。夸克沙哑的叫声,仿佛在抒发着夜行者的喜悦。“飞吧,夸克,跟上我。”从喉咙发出的声音深沉,几疑不是自己。夸克似乎能听懂般再度飞去。目测前方两米高的围墙,冲刺,跳跃,大腿的肌肉绷紧压缩,产生巨大的力量,将我的身体抛起来,稳健地落在只有两掌宽的墙头。恍惚中,我似乎回到了幼年的时代,在狭窄的胡同中用尽全身力量奔跑,模仿飞檐走壁的侠客,在转角处踩着墙壁腾跃,享受仅仅一秒的滞空感。现在的我已经不再需要在脑中补完做不到的幻想。这具藏在风衣下的身体拥有用之不竭的力量。不要恐惧。纵容本能。成为夜的精灵,在墙顶奔跑,在钢筋的森林中跳跃攀爬,享受着被拘束在车道中的车辆所无法带来的自在和畅快。墙头如大道,房顶如台阶,夜风在耳边演奏,垂直的墙壁也不再是不可逾越的天堑。未眠的灯光在脚下闪烁,寂寥的街道偶有行人和车辆,也如蚂蚁一样乏味地忙碌。有时,我会从天桥上跳到正好穿过桥下的某辆货车顶上,司机根本就没注意到这回事,载了我一段距离改变方向后,我便跳上另一辆。如此反复。抵达目标所在地的时间比想象中更加短暂。 ,! 52 深红色 53 杀人戏言1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53 杀人戏言1 我站在小巷的阴影中遥望那家酒吧,招牌上跑着一圈跑马灯,和一旁繁荣的灯火交相辉映。《+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lvse被黑夜笼罩的城市,偃旗息鼓的街道,被寂寞包围的灯红酒绿。 不时出入的男女相互拥抱谈笑,无论魁梧的守卫还是负责停车的侍者都穿着笔挺的制服,他们以酒吧门口为中心,用毒辣谨慎的视线巡视出现在视野中的每一张脸。 所有外相不佳,行装可疑的家伙,都会以尽量不惊动其他人的动作迅速驱走。 这是我第一次在电视之外的地方看到这种场景。 并没有任何真实的感觉。 我们之间以阴影为交界分成两个世界。 泾渭分明。 唯一暧昧在影子中。 夸克落在墙体外侧的冷气机顶上,漆黑的羽毛在霓虹灯光中时隐时现。 没人注意。 我转入记忆中那条巷道,明靡的光线仿佛被巷口无形的隔膜阻拦,巨大的黑影中潜伏着不安的寂静,无声地拒绝任何好奇的探视。人影在入口处掠过,仿佛这条巷道是另一个格格不入的世界。 墙体斑驳,锈迹的铁梯在另一侧墙壁上盘旋。再往里大约五米,是堆积如小山般的黑色垃圾袋。 我看到峦重进入的那扇后门,门体蒙着铁皮,看起来如废弃一般,被什么人粉笔画上充满恶意的涂鸦。 门上没看到把手,光秃秃的只有一个不起眼的锁孔和猫眼。 没有找到摄像头。 我贴在门锁一侧的墙壁上,伸手敲击铁门。 轻微的脚步声从门里靠上来,他看不到任何人,于是又没了声息。 再次敲门。 又响起动静。 第三次敲门。 有人在里面模糊地咕哝着,和其他人气急败坏地说了几句。 第四次敲门。 铁门被充满火气地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侧身探出头来。我掀开兜帽,迎向他恰好转来的视线。男人的动作顿时一滞,眼睛睁大,脸上的五官扭曲成惊骇的模样。 这不过是一秒内所发生的事情。 我伸手掐住他的喉咙,在他反应过来前,抽出腰部的匕首捅进他的肾脏。他抓住我的手臂,我能感觉到气力在他颤抖的身体中迅速流失。我贴近他的面庞,嗅他带着血腥热气的呼吸,紧盯他的双眼,仿佛那股流失的生命力正从某种神秘的渠道进入我的身体。 我的身体发热。 我很冷静。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个男人是如此健壮。 可是杀害他人并不需要太大的力量,只需要合适的时机、位置和武器。 远超其它生命的深度和厚度的思考与判断,这才是人类力量的由来。 我拔出匕首,血液从男人的腹部涌出,很快就染遍他紧身的黑背心,在他跪倒在地前,我掐着他的喉咙,将他推进门中,自己也藏在他的身体中走进去。 尚未死亡的男人如同在倒退。 怪异的姿势让屋里的人发出惊疑笑骂的鬼叫。 “怎么回事?”有人问。 声音一共是三人,我将男人推向声音正经而严肃的那人。 “喂,喂,你在搞什么鬼……”声音如同被掐住颈脖的鸭子打断了。 我站在屋里旋转的彩色灯光中盯着他们。的确是三个人,一人站在对面的门边,身穿笔挺的制服,腰间别着报话机。另外两人都是身材魁梧的壮汉,打手打扮,一人躺在沙发上听耳机,一人正在煮方便面。 真是个惬意的地方。 被捅伤的男人软倒在制服男怀中不时痉挛。 他们似乎惊呆了。 “晚上好。”我抬起左臂,臂弩射出短箭,一击命中制服男的喉咙,报话机跌在地上发出电流反馈的杂音。 另外两个男人如同受惊的兔子跳起来,一人掏出匕首,一人甩开棍子。 最靠近我的沙发男耍着刀花,一马当先冲上来,搏命般挥出匕首。 也许他以为自己一个人就能对付我,但是我不同意。 我只是轻微后仰身体,就轻易躲开了划过喉咙的闪光,一脚踹中他的小腿,鞋跟弹出的刀片扎进他的胫骨。 沙发男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身体矮下去,露出藏在身后的方便面男。 甩棍带起风声扑向面庞,砸在我抬起的小臂上,发出金属撞击声。 一阵强烈的电流沿着手臂钻进身体中。 肌肉无法控制地颤抖,毛孔紧缩,也无法阻挡麻痹的感觉深入内脏,我几乎觉得自己呼吸时会喷出焦黑的气体。 有一股吸力让手臂无法轻易和棍子分开。 如果是普通人,一击就会趴下,但是这个身体却用力挣开了。 后退一步,残余的电流沿着脚底泄入地面,力量迅速在体内复苏。 沙发男匍匐身体扑向我的脚,匕首扎向我的鞋面。沙发男从侧边绕开,弯着腰如同伺机而动的毒蛇。 匕首如愿以偿和鞋面接触,却被加固的铁皮挡住锋锐,沙发男还在惊讶的时候,被我一脚踢中咽喉,蜷缩在地上连咳嗽声都无法发出。 方便面男作势扑来,却将甩棍掷出,返身朝后面的门跑去。 我躲开甩棍,射出弩箭从背后贯穿他的颈部。男人踉跄跌倒在门上,下滑的身体在门上画出鲜红的涂鸦。 我拾起甩棍,发现上面有通电的按钮,我按下去,棍子发出吧滋吧滋的声音。 作为战利品,我将棍子插到风衣的腰带上。 我抓住沙发男的短发,将他拖到沙发边,他口齿不清地发出沙哑的哀鸣。 我坐在沙发上,男人像死蛇一样爬在地上,我将他的头拉起来,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他收缩的瞳孔,痛苦的表情,无不昭示着自己的恐惧。 黑影从半开的铁门外飞进来,满屋子扑腾翅膀的声音。 夸克灵巧地落在男人的肩膀上,转头用玻璃珠一样眼睛和他对视。 它眨眼的时候,眼珠子忽黑忽白,男人好似看到怪物般身体不住地颤抖。 “东西在哪里?”我故意模糊地问。 “什,什么东西?”他艰难地吐出话来。 受伤的咽喉让他的声音如烧炭一样沙哑。 “我知道峦重的事。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我让自己露出和蔼的微笑,但是我在男人眼睛中却看到一个骇人的倒影。 我不是我,而是有一张脸谱的魔鬼。 怪异,狰狞,充满恐惧的力量。 “老实告诉我比较好,因为我不高兴的时候,会将你的耳朵、鼻子、嘴唇、指头……”我用匕首轻轻点着以上所述的器官,就像品味自己手艺的工匠,“把它们全都切掉。我们有足够的时间,不是吗?” 沙发男的五官扭曲,拼命挣扎,可是他的力量连扭头都做不到。 “为了证明我是个诚实人,所以……” 我挥动匕首,寒光从沙发男的脸侧闪过,东西掉落在松软的红地毯上,我一脚踢开。夸克飞过去,在旋转的光和影中啄食。 沙发男再一次发出哭泣般的哀鸣。 “饶,饶了我,请饶了我,我只是打下手的……” “没关系,说说你知道的。” 于是他颤抖着沙哑的声音,为我讲述他所知道的事情。 这是一个自称“山羊公会”的组织分部,大概是今年初才进驻这个城市。他们带来一批罕见的迷-幻药,但是并没有大张旗鼓地进入市场,而是以一种效率十分低下的单线模式行动。他们派专人筛选符合标准的顾客并与其接触,免费赠予第一支药剂,一旦他们服用迷-幻药,就会成为信徒。之后要获取更多的迷-幻药只有通过另外的渠道。 名为“乐园”的迷-幻药的效果显著而且独特,它的瘾性和迷幻效果并不固定,但是会针对个人的压力、不安、不满和空虚的扩大而显著增强。所以客人们大都是反社会人士,压力极大的职员,超负荷学习的学生,迷惘的混混之类。 一些人服用迷-幻药后能够发挥出和原本体质不相符的强大力量,而且会变得充满暴力。这些人会被培养成为内部特殊部队的成员。 这个组织追求神秘和安全更胜于效率,信徒和成员被分成两个的系统,信徒追求信仰和贡献,成员则追求金钱或者其它实在的报酬。沙发男并非信徒,这个房间里被杀死的数人都不是信徒,只是负责守门的低级打手。 峦重是信徒,关于他的事情,沙发男无从过问。 “听说……听说……”沙发男喘气说:“这是个全球规模的组织,而且有顾客是政府要员。” 他露出自己的胳膊,让我借助光线看上面的纹身,那是组织的标志。 那是一个仿照达芬奇的名作《维特鲁威人》而设计的标志,只是人头变成了弯角的山羊头。 ,! 53 杀人戏言1 54 杀人戏言2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54 杀人戏言2 《维特鲁威人》象征人体的黄金分割。《+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由《圣经旧约》变化意象而来的大魔王阿撒兹勒,也被称为山羊之神。从久远的年代起,人身山羊头就是恶魔的象征。赎罪仪式中必需血祭两头山羊,一头献给主,一头即要献给阿撒兹勒以象征原罪的救赎。 这是很有趣,但并非每个人都会知道的寓意。 和我所听说过的其他邪教都不一样。 对艺术和哲学的追求。 让我想起希特勒。 让我认为它们会做出任何匪夷所思的事情都不足以令人惊讶。 也许它们行事唯一的准则,就是对某种自认为真理的信仰。极端而邪恶,充满对人格的破坏力,让人变成疯子。 面前的男人严格来说并非邪教徒,只是组织的外围成员。他透露的事情无关轻重,都会令组织感到愤怒。背叛者将承受酷刑,邪教尤是,他自己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我问他组织内部负责处理迷-幻药的人员在什么地方,他回答不上来。 所以我用匕首让他解脱。 我将四具尸体拖到角落,收回弩箭,拾起掉落地上的报话机别在腰间。 推开后门。 附近房间的门牌上写着员工室和杂物室的字样。 走过转角,踏上长廊。 震耳欲聋的音乐伴随人类的喧嚣发泄性潮涌而来。五光十色的灯光令人晕眩地旋转,疯狂的声浪和色彩拥抱每一片空气,似乎整个世界都随之颠簸起伏。 长长的走廊尽头是通向上层的楼梯,服务生和顾客不断进出两侧的包厢。 我躲在墙后,看到西装打领的守卫,他们脸上挂着微笑,却隐藏不住鹰犬的气味。这些人不禁配有电棍,衣服里侧还藏有手枪。巡逻的时候,总有一个人看护另一人的背后。 有服务生推着餐车走过来,我跳上墙壁,将刀刃插进装饰性的木板中,将自己挂在转角处的天花板上,看着他将餐车推进清洗室。 我跳下来,走入清洗室杀死所有的人。一共五个人,都是普通的员工,于我而言就像羔羊一样。 为什么要杀死这些无辜者? 为什么不杀死他们?杀人的我这么回答。 不杀人需要许多理由,杀人却不一定需要理由。 不需要束缚,不需要被束缚,无必要迁就,无必要妥协。 用优秀隐藏异质,试图融入世界而妥协的自己。 在行动展现异质,试图让世界妥协自我的自己。 为了得到他人认可,让自己显得愚蠢的优秀的自己。 为了得到自己认可,让他人显得愚蠢的劣质的自己。 哪个才是此生以来最可笑的戏言? 我无法回答,因此沉默不语,我也无法阻止杀人鬼高川的行凶,当我第一眼在镜子里看到他时,就知道他和我不一样。 那是被超越凡人的才能和力量滋生出来的异质的鬼,拥有一个无法束缚的心。 被弩箭射穿的人体跌倒在地,顺手拉下消毒柜中的碗碟。跌碎的声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但是杀人鬼高川已经跳上桌子朝他们扑去。手臂和脚底的凶器如臂指使,轻巧在他们的身上割出伤口。 他们惊叫,恐惧,颤抖,逃亡,是戏剧中的吟唱,宛若天堂。 战栗的美丽。 血从动脉喷出,垂死的名画,这是无上的艺术。 没有掩饰打斗的声音,外间有人高声询问,脚步声步步紧逼。 杀人鬼迈着轻快的步伐,匕首在指尖舞蹈,弥漫空气中死亡的味道,令人沉醉的无眠之夜。 发酵,发酵,灵魂的失重。 有人发笑,有人嘶喊,有人欢唱,迷幻地摇滚。 “怎么回事?”守卫用力扭动门锁,没有成功,被杀人鬼恶意地反锁了。 这是一个玩笑,杀人鬼沙哑地笑着回答外面的人。 “快开门!” “要报告上面吗?”有人问。 “先不要!”那人果断地拒绝,“我们自己可以处理。” 一人用力踹门,大门鼓了一下,只是有些松动。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娘们了?”另一人骂道。 于是再次踹门,门口终于打开,一人打头钻进来,当他看到遍地的血和尸体时立刻僵住了。 错误的反应。 杀过人吗?做好了杀人的准备吗?做好了被杀的准备吗? 哎哎,做好杀戮的准备了吗? 躲在门边的杀人鬼扯住他的领带,他的身体被强大的力量带倒在地。身后的人连忙停下脚步,却差点被后面的人推倒。 “后退,后退!”跌倒在地上的守卫大声吼,一边在地上打滚,一边掏出手枪。 没等他看清偷袭者,弩箭已经如毒蝎的尾巴扎进他的喉咙。他捂住喉咙挣扎,努力想要抬起枪口,但仍旧无法做到,数息后再没动静。 目睹同伴轻易的死亡,门外传来惊恐又沉重的呼吸。一人举枪,手臂伸出门槛。 匕首落下,持枪的手腕落在地上,哀嚎伴随血液喷出,身体颓然跪倒在地。 “真是愚蠢。”另一个我――杀人鬼高川――如此评价着,没有任何遮掩地走出门边,站在跪倒在地的守卫面前。 最后一名毫发无伤的守卫脸色铁青,举枪射击。 在如此近的距离,子弹飞行的轨迹是一条直线,这是常识,杀人鬼感到无趣,他早已看出枪口对准的方向。举起手臂,子弹打在手甲上,嵌入其中,手臂有些发麻,似乎有点破皮,但仅此而已。 守卫惊恐地连连扣动扳机,全被护甲挡下。杀人鬼已经踢碎断手者的喉咙,向他一步步走去。 “我是什么?”杀人鬼并非寻求答案地问。 “怪物!怪物!”他盯着兜帽阴影下的脸谱鬼面,发出绝望的叫声。 “回答错误,我是人。” 杀人鬼高川如此说着,抬起手臂,扣下扳机,弩箭霎时间带走守卫说话的力量。他苦闷地捂着脖子,呻吟着不成语的声音,缓缓跪倒在地,抽搐着再没动弹。 夸克飞过来,在地上蹦来跳去,踩出一个个血色的爪印。 它用圆碌碌的眼睛盯着我,然后啄食死人的眼球。 戏剧般的死亡让我再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力量。 膨胀,变形,无法阻挡。 我猛然回归自己的身体,杀人鬼高川似乎就这样消失了,不过我知道,他就在这里,一直在这里,如同初次登场的演员,兴奋地期待着下一次表演。 我环视满地的尸体,忽然想要发笑,满地的血和尸体没有丝毫真实感,就像个笑话。 这个晚上,似乎原本就是个笑话。 杀人鬼的我,也是个笑话。 观众的我,是否也是笑话? 拙劣的喜剧。 正如爱伦坡的飞虫之诗,征服者飞虫才是剧中的主演。 皆是戏言。 无需感怀和内疚。 腰间和死人的报话机陆续响起来: “喂喂,报告情况。” “你们在哪?”我对那声音问道。 换来一阵沉默。 没关系,藏好来,鬼来找你们玩了。 54 杀人戏言2 55 杀人戏言3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55 杀人戏言3 我将死者身上的枪械和弩箭收集起来。《+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不断有守卫从前方的转角和楼梯口处冲来,他们明明拿着枪,却没有第一时间扣下扳机,只是晃动着进行威胁。我觉得可笑,明明尸体躺了一地,他们却似乎没有明白情况。 也许鬼的笑容吓着他们了。 有个年轻人用枪指着我,语气竟然颤抖。 于是我开枪,不停地开枪,每一颗子弹都会打穿一个人的脑袋。我聆听藏在转角后的脚步声和叫嚷声,连锁判定的才能让我即便无法目视,也能从细节感知他们的位置。我不停移动脚步,晃动身体,躲开枪口的方向就不用担心被子弹杀死。 只要感知到,身体就会自行调整。 我所需要做的,就是扣动扳机。 比起会隐身的死体,无法用普通子弹杀死的魔物,他们就像瓷器一样脆弱。 杀人是困难的事情,但是杀戮却十分简单。 片刻的激情和,紧接着无聊而乏味。 有客人探出头来,但很快就惊叫着将门关上。 我走到楼梯口时,这儿已经堆满尸体。 尽管战斗激烈,但是因为枪声的缘故,客人们不敢冒头。 再没有出现守卫,身后一片死寂,只有吧池中传来的阵阵喧嚣。 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孤胆英豪。 我掏出香烟,点火,之后踏上楼梯。我故意踩重脚步,告诉他们自己的到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能安安静静地行走?明明讨厌节外生枝。 可是…… 也许。 无论杀死和被杀死,现在做的事情不都是很有趣吗? 死去的会是自己吗?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这种想法让人打冷颤的有吸引力,无论如何,有机会的话都想要尝试一下。 这让我深切感受到自己的与众不同。 这让我坚信自己的与众不同。 可是这么觉得的时候,又掺杂着某种不赞同的意念。 真是奇怪,头开始痛起来。 从这里开始,在墙壁上发现了摄像头,我用子弹让它暂时休息。 二楼的守卫在下楼已经被杀死,此时的走廊空无一人。有衣装不整的男人推开包厢的门走出来,看到我时惊奇地向我问好。他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也许是包厢的隔音效果太好的缘故,也许他的脑袋本就不清不楚。 “老兄,你的打扮真酷。”他醉醺醺地说。 “多谢夸奖。”我说。 “我特别喜欢你的脸谱。你是唱戏的?没想到这家店还有这种服务,叫,叫什么来着……?” 他摇摇晃晃走过来,我搀扶住他的肩膀。 “去,去厕所。”他喷着酒气说,“那里,往那里走。” 我将他带到厕所,厕所除了有男女性别的出入口,还有一间置物间。整个二楼都是装修奢华的包间,并没有任何独特的地方,不过最近奇怪的事情都发生在厕所里,我觉得自己应该碰碰运气。 我将男人推进厕所,一脚踹向置物间的门。 红色的小门十分坚固,竟然没有丝毫动摇,这反倒让我觉得自己来对了地方。 我刚想踹第二脚,红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眼熟的装扮。 身穿制服,戴帽子的人。 谁都没有说话,我退后开枪,飞向脑袋的子弹被他提前抬起的手掌挡住。他好似抓住子弹一样,将弹头随手扔在地上。手掌中心血肉模糊,但呼吸间就开始好转。 我朝他其他的部位频频开枪,直到打光一个弹夹。他被打得连连后仰,但是在枪声停下后,他只是绷紧全身的肌肉,发出野兽般的吼声,嵌入身体的子弹便纷纷从血洞中挤了出来。 他抬起脸,眼睛充满血丝,如同被激怒的野兽,吸气的声音仿佛要将周围抽成真空。 我扔掉没有子弹的手枪。他从身后取出一截铁棍,双手如举重一般抓住,向上舒展身体,压迫肺部的空气。他的瞳孔聚焦在我的上方,像是在仰视虚无中某种令人畏惧的存在。 他看到了什么? 他的精神明显不正常,视线和声音,带着用药后的恍惚。 和我曾经见到的帽子男一样,他服用了那种名为“乐园”的药剂。 药性的强大毋庸置疑,普通的手枪子弹毫无效果,射出弩箭也会被他抓住。疯狂,傲慢,一如我在?夜家面对的三人组。 “你要死在这里。”他用沉重的鼻音说:“以真理的名义。” 愚蠢的戏言。 我拔出匕首迈步上前,他同样提着铁棍迎面走来。如同决斗般,同时发起攻击。 速度与力量的碰撞。 匕首与棍棒上溅起火星,无论是哪一方都无法切实突破对方的防御圈。 五秒四十次,试探人类所能企及的极限。 翻滚,闪躲,对准要害,只要有效没必要顾忌丑陋和狼狈,在生与死的钢丝绳上,自尊和颜面都是无意义。 势均力敌。 掺入灰石的特质匕首,面对铁棍并没有切割上的优势。 吸食灰石的自己,服用“乐园”的帽子男,算上装备的重量,运动机能的强度大体相等。彼此战斗的经验和反应上的差距,加上连锁判定的才能修正的偏差值,也相差仿佛。 试探到此结束。 尽管没有灰石子弹,无法像上次那样轻易给予致命一击,但这次我同样是有备而来。 当攻击变成惯性。 左手护甲弹出臂刃,突如其来的利器立刻让男人措手不及,惊吓般后退。我在地上打滚,双手的利刃绞向他的脚踝,口中吹起呼哨。男人被迫跳起来,黑影从他的侧后方扑至。直击后脑的风声顿时将男人的注意力引开。 黑影和铁棍擦身而过。 地上交错利刃霎时间斩断男人的脚踝。 他惨叫一声跌倒在地,黑影盘旋着落到他的脸上,趁机啄食他的眼睛。 他试图驱赶,却被我砍断手指,铁棍连同指头落在地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眼球被尖锐的鸟嘴拔出来。 夸克叼着眼球扑腾翅膀跳开。 帽子男用仅剩完好的左手捂住空洞的眼眶,大量的鲜血不断从指缝间涌出。 “眼睛!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啊!” 他翻过身来摸索自己的手指和双脚,断口处涌出的血液被衣服抹过,在地上留下一大片湿迹,我在他刚摸到时,走上前将它们统统踢开。 “混蛋!混蛋!”他痛得吸气,语音不清,“你怎么做到的?我的身体刀枪不入,怎么可能被区区刀子……被区区刀子……” 我没有回答,只是蹲下身体,将匕首将他完好的左手掌扎在地板上,用力按住他的双脚查看断口处的伤势。 平整的伤口,血管和肌肉如同垂死挣扎般蠕动,如同咀嚼般一张一合地收缩。 “这样是杀不了我的。”也许是为了利用优越感发泄失败和伤痛的苦楚,帽子男发出喋喋怪笑,“就算被割破喉咙,也会很快……很快……快……呃……” 他吐出一大口血,气息渐渐虚弱下去。 “为……为什么……无法止住……?” 血液快速流逝,断口的肌肉和血管不再挣扎,如同死去般瘫软下来。 我走到他的脑袋边端详他的瞳孔,涣散的目光和我对上时,猛然紧缩起来,他似乎看到了某种令人恐惧的物事。 “不要,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他惨叫起来,用力摇晃脑袋。 中毒,致幻,身体抽搐,迎合逐渐衰弱的心跳。 “你看到了什么?” “恶,恶魔……它,它来接我了……哈,哈哈……哈哈哈……”空洞的眼眶,鲜血顺着脸颊流出,残缺的五官升起某种复杂而莫名的神采,“血肉如草木……荣耀……如昙花,草,草会枯萎,花亦会凋零……咳咳……然而……死亡并非终结,一如,一如真理……永远长存。。” 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梦话。 我将臂刃插进他的心脏,彻底绞碎。 然后用他的衣服把凶器擦拭干净,将尸体和残肢拖进置物室。打开洗手处的水龙头,接上胶管,用水流冲淡地上的血迹。 此时有客人走进走出,但只是立刻捂住鼻子,掂着脚,一脸嫌弃地匆匆跑开。 之后我带着夸克走进置物间,将红门重新关上。 55 杀人戏言3 56 恶性复活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56 恶性复活 寻常的置物间,并列两张床的大小。《+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墙上有沙滩美女模特的挂历,除此之外,扫把,拖把,垃圾铲,冲水胶管,空气清新剂,分门别类摆放在各自的位置上。有一个铁皮柜,贴满本店的广告纸,里面有几套清洁工套装,以及垫在最下方的黄色杂志。 我拿起黄色杂志,是从未见过的国外刊物。 在这之前,我见过的最大尺度的杂志是小书店摆在最阴暗角落的明写真,故作姿态的女性穿着泳装沐浴,令人心跳不已,脸红耳热。但是眼前的比那些更大胆,更细腻,更讲究身体的曲线和隐秘。 我堂而皇之将杂志塞进铠甲里。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一眼看去就觉得特别的地方。 可是帽子男从这儿出来,这里并非住得下人的地反,而他也并非清洁工人。 按照结构学来说,如果有什么机关,那一定是不方便移动的东西。 或者说,是那些一眼望去能够轻易移动,实际却限定在某个轨道上的物件。 我将所有的柜子打开,摸索其中的凸起。用力踩踏每一块木地板。把所有看似可以移走的物件搬到另一侧。 在试图取下挂历的时候,发现它并非挂在墙上,而是背面和墙壁粘成一块。 我用手将挂历从上到下摸了一遍。 发现在沙滩美女模特的左胸有轻微的凹凸感。 并非是挂历原本就制作成这种样子。 我将当前的一页翻开。拥有凹凸感的位置在下一页是另外一个模特的左眼。 这只眼睛初看上去如同图画一般,但只要改变角度,借助光线,就能看到非纸质的光泽。 类似猫眼的镜头。 我将眼睛凑上去,看到左眼镜头对面浮现山羊公会的黄金分割恶魔的标志。 但只是注视的话没有任何效果。 我试探着用力按下。 一种带着微弱弹性的嵌入感。 气窗传来轻微的马达声,房间震了一下,开始向下移动。 速度逐渐加快,轻微的失重感。 原来如此。 置物室本身就是一个通往隐藏地下室的电梯。 趁房间下降的空荡,我重新整理武器,将收缴来的手枪的弹夹卸下,然后将空枪扔掉,只留下两只手枪,别在最顺手的位置。 大约五秒钟左右,失重感迅速消失,仿佛地板朝脚面压来。 抵达了。 我上前正准备打开红门,忽然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脚踝。 心脏急剧跳动。 可是大脑并没有产生恐惧的电流。 仿佛情绪和身体反应已经割裂。 抓住我的东西拥有比普通成人更强大的力量。 嘶嚎的声音从身下传来,有种既视的熟悉感。 我转头低下视线,穿制服的死人如同痉挛般扭动身体,抓着我的脚踝,将失去脚踝的躯壳拉上来。他的五官扭曲,不停流血,诡异的笑容如同僵化在脸上,如同能够感受到我的视线般,嘲笑般张开嘴巴。 如同下颚脱臼般,大大地张着,一口咬上来。 尽管隔着鞋子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可我的心脏却更加不争气地急剧跳动。我摆动腿部试图将它甩开,可它紧紧抱着,咬住鞋子,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我用另一脚踢它的脑袋,可是就算脸骨折断,也无法阻止它的行动。 超常的气力,不惧伤痛,如同毫无知觉的机械,执着而单调地行动着。只有一个词能够描述这个异类的存在――行尸走肉。 帽子男的遗言至少说对了一点。 他的复活了。 这就是服用迷-幻药“乐园”的后遗症? 想起他死亡前的执迷狂喜,心情平复下来,反而不禁生出怜悯的情绪。这是何等丑陋又可悲的姿态。 他说自己看到了恶魔。 这果真是恶魔的馈赠。 我拔枪射击它的脑袋,没有显著的效果,就算在头壳上开洞,失去全部脑浆的怪物也不会停止动作。 我拔出匕首,按住它的头部,将颈脖彻底切断。 失去脑袋的尸体终于平息下来,紧接着化为灰烬,发出泄气的声音向内塌陷下去。之后化作一阵盘旋的灰雾,飞入我的手心。 我凝视手掌中的灰石,将它收入口袋。 拿着手枪,推开红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相当宽敞的礼堂。巨大的壁画从四壁一直蔓延到天顶,若聚焦在细节上,就像单独的画作的罗列,可是全部收入眼底,却奇异地构成了仅此一件的宏伟篇幅。 那是古代人迎接末日的场景。 伏跪,哀泣,战斗,死亡。 异变的人体,冲锋的骑士,以及拿着三叉戟,背生双翼的羊头恶魔。 眼睛构成的时钟,巨大身躯上的沙漠,肢体组成的头颅。 无以伦比的震撼和怪异。 神像并非人类或恶魔,而是一个看上去像是十字架,又像是?字的物件。红色的地毯从我的脚下一直延伸到布道台前。一排排的长椅呈扇状排列,人头鸦鸦。 一个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年纪的男生,身穿神父装,在布道台后引领众人祈祷。他们用我前所未闻的语言进行祷告,垂下的头颅尽显虔诚,仿佛对入侵者毫无所觉。 “血肉如草木,荣耀如昙花,草会枯萎,花会凋零,然而死亡并非终结,一如真理永远长存。” 神父用我能听懂的语言结尾,抬起头来朝我看来。 我想,我没有看错。 是那个名叫峦重的学生。 他那令人难忘的死水潭一般空洞茫然的眼神,在黑色神父服的陪衬下,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安宁的气质。 似乎整个空气都变得无比清澈。 清澈得没有任何争斗。 清澈得没有任何杂质。 清澈得没有任何生命。 比死寂更加纯粹。 纯粹得仿佛可以彻底溶解世间一切的物事。 “你是谁?来访者。”尽管被我用枪口指着,他仍旧用一种非常平静的语气说。 他并不怕我,这是理所当然,这里是他的地盘,在我和他之间还有几十名教徒回过头来对我虎视眈眈。 全都是穿着制服的帽子男,只是帽子搁在各自的大腿上。 敌意的视线似乎能将空气烤焦。 作为答复,我义无反顾扣下扳机。 响亮的枪声在礼堂中回荡,霎时间,焦灼的空气产生骚乱。教徒们纷纷站起身来,有几人甚至反射性朝布道台扑去,但是他们的神父并不需要保护。 他连头也不偏一下,瞄准眉心的子弹擦面而过,带走几缕发丝,打在金属神像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没有故意射偏,也不认为是一次失误。 我看得十分清楚,子弹在快到他的面前时忽然打滑,偏离了轨道。 真是撞大运了,这里的人没一个害怕普通的手枪子弹。 我听到杀人鬼高川沙哑的声音。 “打个招呼而已。” 礼尚往来,神父峦重平静地举起右手。 刷刷刷―― 几十支黑洞洞的枪口如马蜂窝般对准我。 “射击。” 56 恶性复活 57 邪恶力量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57 邪恶力量 在命令发出的同时,我向后跳进房间中,迅速将红门带上。《+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一门之隔的地方,如同爆竹般彻响。 虽然并非没有继续战斗下去的能力和战术,不过面对这样的情况,实在令人提不起以一当十的兴致,也没有意义。本来一开始就没有狂妄到可以顺利剿灭一个庞大教派的城市据点,只是因为对方藏头露尾,而自己也实在没有别的方法在短时间内进行确认。 因此,就如之前所说的一样,只是打个招呼而已。 确认对方的存在和力量,确认自己的存在和力量。 尽管方式激烈了一些,不过对认知应该更有好处。 无论如何,预想的目标已经达成,是该撤退的时候了。这个时候还能全身而退,再迟一步或许就不一定了。 我按下机关,升降机重新开始运作,在房间刚开始上升的时候,门外的枪声不约而同停下来。 本来以为他们会控制机器,结果房间十分顺利地在二楼停下,也许这个机关在当初设计的时候就无法在地下礼堂操纵吧。 和预想中一样,门外没有守株待兔的敌人。在进入二楼前狠狠干了一架,足以让他们认知到彼此战力的不同,一般的打手就算佩枪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即便是服用“乐园”的特殊部队,只要没有足够的人数也不能形成威胁。 然而,作为明面上的酒吧,不仅忌讳死人和枪声,所有大规模的行动都必须谨慎以待,所以就算有更多的人手,也不能在此时肆无忌惮。 从另一方面考量,就算和政府有关系,作为社会的恶性肿瘤,他们也不能私自大张旗鼓地派人进行城市作战。 所以只要出了酒吧,就相当于鱼归大海。此战所带来的影响于自己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但是对据点造成的混乱却足以令他们稍微收敛一阵子。 我毫不犹豫下了楼梯,脚步声在刚通过的走廊上响起。 “在那里,抓住他!”声音从楼上传来,原先在地下礼堂祈祷的特殊部队成员已经追上来了。 因为人数太多的缘故,造成的动静让包厢中的人都注意到事态的不寻常,不由得出来查探。 大概是二楼的客人比一楼更加有钱有势的缘故。 在众目睽睽中,追击者们似乎心有顾忌,动作拘谨,也不敢动用杀伤性强大的武器。陆续有人空着手从扶手处跳下来。此时如果使用灰石箭矢的话,也许可以轻易射杀他们,不过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可想而知,这些小卒子在组织里要多少有多少,然而灰石箭矢若无法回收的话,用一支就少一支。 虽然这么说十分没有人道主义精神,不过这个时候,他们的生命并不值这个价。 况且,如果在这里被他们缠上,保不定会栽在可能存在的后援部队手中。 我闯入酒吧舞池,不断从怀中取出自制的烟雾弹扔在地上,然后拉下护目镜,戴上口罩。 一路上粗鲁地撞到了不少人,惊叫声此起彼伏,但很快就被狂热的音乐、叫喊和摆动淹没。有一些脾气不好的人,昏了头地想要抓住我,但被我用力一推,便如骨牌般压倒身后的人。 不良于行的人墙层层叠叠,在他们被转移注意力的时候,白色的浓雾已经弥漫了一大片。 就算身体机能经过强化,不惧刀枪,可是五官的敏感仍旧会在受到刺激后产生强烈的不适感,这点帽子男们也是一样。 所有人都在剧烈咳嗽,哭喊,怒骂,混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波及整个酒吧。 “这是什么……咳咳……” “救命啊,谁在踩我?” “镇定下来,大家都镇定下来!” 不一会,就有人发出受伤的惨叫。如同引爆了火药桶,酒吧中的人拥挤在一团,都试图往外跑,而外面的人却蜂拥进来,想要查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人流相互撞击,溅起狂热的火花,每个人都开始不分青红皂白地攻击挡在身前的人。不管说什么,都无法听进去,不管做什么,都被认为是恶意。 我趁着混乱夹在一些幸运儿的中间出了酒吧。一些人满脸的庆幸和激动,站在门口津津有味地围观混乱的事态,也有少数人一脸担忧,开始用手机报警。 负责善后处理的家伙一定头皮发麻吧。 说不定在报纸头条上可以看到这一幕呢。 如此一来,为了安定人心,保护秘密,组织行动的力度也必然有相当程度的削弱。 毕竟从那个地下礼堂的规模来看,如果此地并非重要据点的话,也没必要花那么大的工夫。 我在原地站了几秒钟,转入不远处的巷道,如同来时那般,带着黑色的乌鸦,在城市的水泥森林中游荡着离去。 我回到家中,迅速用温水洗去脸上的颜料。我将头塞进水池中,直到气闷得不行才抬起头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时,不由得对今晚的行为感到惊诧。 不仅享受杀人的刺激,还将其他无辜的人卷入,这种行为只有用肆无忌惮这个成语可以形容。 我清楚平时的自己根本做不出这种事情,当无辜者被殃及池鱼的时候,也会升起一点儿同情心。在今晚之前,我压根就想不到自己会做得如此激烈彻底。 应该不是压力的缘故。 只要活着,就会有各种各样不顺心的事情,我认为自己早有准备。即便在尝试释放压力的时候,或许有过类似的计划,可是我一直坚信那只是一种妄想,自己绝对做不出来。 可是,镜子里脸色苍白的人,不正是在酒吧杀了许多人,还营造大规模的混乱以方便自己离去的高川吗? 这个姿容端正,身具优秀气质的学生,就算穿着和杀人鬼一模一样的大衣,也看不出和那个家伙有什么相同的地方。 是啊,这个家伙的脸是人,而那个家伙的脸是鬼。 杀人的是脸谱怪人,谁会知道那是优等生高川呢?因为没人能想到,谁都不知道,无论做什么都牵扯不到自己身上,就像做了一场梦,只要醒来,就不必承担梦中的责任。所以只要想,什么都可以去做。 这才是真正邪恶的力量。 和压力、独特、与众不同、超凡的才能这些东西一点关系也没有。 因为从没听说过失意者,怪人和天才一定会变成杀人鬼这种事。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摆在一旁架子上的颜料盒,良久,将它们扔进垃圾桶里。 因为心情尚未平复的关系,一点睡意也没有。我打开冰箱取出鲜肉,将它们切成长条装进盘子里,拿到阳台给夸克喂食。 卧室仍旧是?夜离去时的样子。意外有一种会怀念的感觉,明明她才离开不久,可是却觉得是一段相当漫长的时间。 那个笨蛋,明明无法控制身体里的恶魔。 不过,或许就是因为无法控制才离开的吧。 她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孩,虽然会为陌生人的死亡自责流泪,但比起陌生人,更在乎自己的朋友和亲人。 所以,不离开不行。 就算变成怪物,至少不要伤害到自己在乎的人。 即便如此,也不想对伤害了自己和朋友的凶手妥协。 想着总有一天要靠这份厄运带来的力量去报复。 也许在这个夜黑风高的时候,正在什么地方为恶魔找食吧。 也许正为自己的行为,懊悔自责,默默地流泪。 这些都是我的想象。 我没有看穿人心的能力,也清楚自己不可能完全理解他人,可是正因为人心充满隔阂,所以才会去揣测,去试图理解,去承受理解和不理解所带来的伤痛。 我认为,这对人类来说,并非是一件不好的悲伤的事情。 因为纽带不正是在纠结中变得坚固的吗? 我相信,总有一天会和?夜相会,那时自己一定…… 57 邪恶力量 58 泡沫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58 泡沫 隔天去上学,八景意外地没来。《+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问了班主任,她也没有请假,所以只能算是旷课。可是八景不是那种会随便旷课的学生,班主任有些担心,于是打了她的手机和家里的电话,然而全都无人接听。 班主任的脸不免有些愁容惨淡,我知道八景此时回来的话一定会被狠批一顿。 我也想,她是不是被卷入山羊公会的漩涡中了? 这些天来她率领耳语所做的事情,全部都涉及山羊公会的势力,更有一名重要成员可预见地诡异死亡。我知道,这种惨事并不能打消八景的执着,她是非常认真和固执的人。或者说,正是因为出现了这种事情,所以八景一定会追查到底。 另外,如果想要在上学时间展开行动,像她这样的优等生,只要随便报个请假条就好了。所以,如果没请,那就一定是发生了无法预见的十分紧急的事态。 尽管如此,我也无法可想。昨晚在山羊公会分部据点里大闹一通,已经是自认能够做到的极限。 面对几十个超越凡人极限的枪手,没有一锤定音的武器,最好是退避三舍。 何况那些特殊部队的成员很可能并非是本城市据点中所有的成员。 虽然觉得八景的处境不妙,但是我并不觉得明天会在报纸头条上看到她的死亡或失踪的信息。 八景有自己的情报来源和行动路线,和我只能单干不同,她拥有许多帮手。 邪教组织见不得光,大规模的冲突必须尽量避免,所以有个万一的话,八景只要把事情闹大就好了。 不过,至今为止,仍旧没有听到什么大动静的风声。 有些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老师,有八景家的住址吗?”我问。 “啊,你要去探望一下吗?这样也好。”班主任沉吟一下,将八景家的地址写在纸上交给我。 下第三节课后,我习惯性路过?夜的班级时,用目光寻找?夜和森野。 不说?夜,连森野也不在。 在门后站了好一会,有位见过面但不太熟悉的女生走过来。 “请问找谁?” 有些尴尬。 “森野呢?” “她今天没有来哦,大概是旷课了。” “旷课?她没请假吗?”我有些讶异。 “没有。”女生说:“班主任在大发雷霆呢,好像不止森野,整个学校大概有十几人无故旷课。虽然平时旷课的人也不少,可是这一次似乎都是平时不会随便旷课的学生,好像不太寻常?” “这种事情应该不会告诉学生吧?”我吃惊地问,因为连这个女生都知道的这种规模的情报,我没有理由不知道。 “去教职员办公室的时候恰好偷听到的。” “也就是秘密情报了?” “对啊,如果不是高川同学,我可是要收费用的。” “我就不用?为什么?”我疑惑地问。 “因为我喜欢高川同学。”女生好似在说寻常事般,语气和态度相对于内容平淡地过分。 我真正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排除?夜在电梯里的那次,这还是第一次有女生清清楚楚地对我说出“喜欢”这个词语。 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候,像是买了主食后携带的附赠品一样说出来。 真是令人心情复杂,悲喜交加。 这个时候是男人的话就要给一个确切的答复吧,可我还没有说出回应,那女生就果断转身返回自己的座位。 如此值得纪念的时刻,可我连开口的机会也没有。 她似乎是故意这么做的,是因为不期待我的答复吗?还是无论我的答复是什么都好?这该不是恶作剧吧? 纠结于无数疑问的自己,就像个笨蛋一样,回到班级后直到上课都没能回过神来。 上午放学的时候,我无意中从走廊的栏杆边向下望,看到已经下楼的她独自推着自行车朝校门走去。这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呢。 可是,既然连答复都不需要,她的名字是什么也不重要吧。不知道为什么,一旦这么想着,就有种淡淡的惆怅的感觉。 我越走越快,下楼梯时几乎是跑起来,拼命想要追上去问她的名字,可是当我冲出校门的时候,她的身影已经淹没在人海中,再也找不到了。 下午我特地去了她的班上,可是一样见不到人影,问了其他人才知道,她已经不来上学了,因为家里大人因为职位调动的缘故要搬到外地,所以已经办理转学手续,今早是她最后一次来校上课。 “可是,也真是太频繁了。”和我谈起这个女生的男同学说。 “频繁?” 我不由得追问。 “她是这个学期初才转学过来的,才过了几个月又离开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摊上了这样的父母,也真是不幸,好不容易才变得有些熟悉了。” “长得还挺不错的,气质也很好。可惜大概是转学太多了,所以老是一副不冷不热的表情。” 周围的同学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转学生。 “对了,她叫什么名字?我突然想不起来了。” “哎呀,我也记不得了。” 他们因为冥思苦想转学生的名字,脸都皱了起来,可是…… “算了,想不起来,去翻翻座位表好了。” 可是座位表上,原本写在那位女生的位置上的名字,此时已经变成了空白,并非被擦去,而是原本就是空白,就好像是座位表被特地重新换了一张。 更令人费解的事情是在找到教职员办公室之后,老师们除了知道曾经有过那么一个学生,任何关于这个女生的档案都没有留下,也不记得她究竟是从哪所学校转来的。 转学生就像泡沫一样,从这个学校里消失了。 自始至终,我都不知道关于她的任何事情。为什么大家都不记得她?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喜欢我?她在学校里做了些什么? 虽然在意,可是已经无法可想,所以也只能作为戏言般的存在。 下午第二节课刚开始,我托着下巴看着窗外,因为突然发生了许多事情,所以思绪烦乱,没心思听课。同桌八景的位置空落落的,有些不太习惯。 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校门外驶来三辆警车。同车下来的不仅有警察,还有一位穿职业装,看似记者的女性。他们在门卫处登记后,立刻被放行,一路进了校长室。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同学都纷纷开始用纸条传达这个消息。 “我看到警察来学校了。” “警察进了校长办公室。” “是不是又有学生犯事了?” “真令人激动,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诸如此类。 因为“心思都不在学习上了”这种事情已经毫不掩饰地挂在大家的脸上,所以上课的老师故意重重地敲击黑板。 “都注意一下,这里是重点,大家赶紧记下来,下次考试一定会考到!” 同学们发出无奈的哀叹声。 我的思绪当然也已经飘向校长办公室。就我所知,之前因为学生失踪的事情,警察已经找上门来一次,只是那次是在休假日,后继影响也被校方遮掩过去。可是这一次不太一样,警察带着记者光明正大地找过来,肯定不是可以轻易掩饰的小事。 出人命了。 我的这个想法很快得到证实。 在当日的本地晚间新闻里出现了森野的照片。 背景仍旧是附近的公园,昨晚在公园深处幽会的女记者,无意中在垃圾桶里发现了森野的尸体。 森野在死前经过十分激烈的搏斗,通过痕迹找到的现场凌乱不堪,地面和植被高度损毁,根本不是女高中生能够造成的。 据称,在现场一共发现了四个人的踪迹,可是除了森野的之外,暂时无法确定其他三人的身份。 警方宣称会尽一切努力破案,并公布了临时电话,以方便不愿出面的知情者私下联系。 我有些惊呆了,真是意想不到,死者竟然是森野。 可是,为什么是森野? 58 泡沫 59 通缉令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59 通缉令 森野的死亡在学校造成的轰动非同小可。《+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隔天上学时,距离校门还有百米,身旁就传来议论的声音,并非窃窃私语,而是侃侃而谈,激动不已,似乎一夜之间,关于森野的生平和传闻就被最大限度地挖掘出来。 不管是好是坏,如果不知道森野的一两件事,就会被当作土包子。 这是本校建校以来最刺激的新闻。 刺激到有些人不仅不觉得悲伤,还刻意卖弄自己所知道和猜测的事情,丝毫不忌讳此事件涉及到本校同学的死亡,其态度已经到了令人觉得面目可憎的地步。 早操升旗时,全校为死去的森野同学默哀。 尽管操场上一片肃静,但是我不觉得有多少人是真心为森野之死感到难过。 这让我觉得十分愚蠢。 明明早读前还大声谈笑,揪住死者的风言风语不放。 例如贩毒,,表面一副开朗的样子,实地里却敲诈本校学生之类,就连高年级的学长也有波及。也许白井今后也不会太好过吧。无论是否出风头,一旦有人提起,就会是变成这种样子吧: “白井?我知道,是那个森野的男朋友啊。” “哪个森野?死了的那个,听说是做了什么坏事被报复。” “哎呀,她做了什么?你该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很轰动的事情哦,大家都知道,算了,我跟你说说。” 似乎人一旦死去,坏事总比好事更先被暴露出来,而身边的人也会负出惨重的代价。 这让我感到悲哀,足以引以为戒。 死亡看似终点,但实际并不能结束什么,反而会造成无法弥补的缺憾。 所以,不要轻易选择死亡。 尽管多数人并不悲伤,尽管多数人并不需要安慰,但若这个无心的仪式真的能够安慰那些为森野之死而哭泣的少数人,我愿意继续这愚蠢的行为。 我阖上眼睛时,不由得想起山羊公会做礼拜时的祷告,于是默默念诵着: 血肉如草木,荣耀如昙花,草会枯萎,花会凋零,然而死亡并非终结…… 很奇异的,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至此,很难断定森野到底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可是,森野这个人即便不是好人,也不会是什么坏人。这从她照顾?夜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她一度对我的态度十分不好,这也是因为她十分在意自己的好友?夜的缘故。 课间时希望和白井学长聊一聊,可是到了三年级的楼层,才知道白井没有来上学。 倒是请假了。 大概是心理备受打击,一时无法适应这件惨事吧?大家都这么说。 我想起曾经在旧厕所吸烟时,白井似乎在我所在的厕间前站了一会。 他到底想做什么?如果那时候走出去,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无法想象。 也是无妄之谈。 并不是说,那么做就能够改变什么。 然而,隐约有种遗憾的情绪。 因为什么都没有做,所以连半丝改变的机会也没有。 这一天延续着昨天的旷课风潮,八景和昨日旷课的同学仍旧没有来上学,而且似乎今天还多增加了几个旷课的学生。老师们本着风声鹤唳的态度,对这些无故旷课者头疼不已,可是一时半会,大部分人竟然都无法通过手头的联系方式进行联络。 这种巧合不得不让人心生疑虑。 “你昨天去八景家了吗?”班主任旧事重提。 我察言观色,觉得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说得太直白,于是随便找了个没去的理由。 “算了,你也不要乱跑了,放学就赶紧回家。我会亲自去一趟。”班主任摆摆手,无精打采地让我出去了。 班主任上课时,明显是强打起精神,脸色不怎么好看,有几个不认真的同学立刻被抓包。 八景的座位空着,不知为什么,竟让人觉得有些刺眼。 不仅本班,从走廊一路过去,几乎每个班都有这样的空位。 森野班上一共有三个,森野的,?夜的,和那位不知名转学生的。 森野的桌子上,放着一瓶花束。我对花并不熟悉,那花朵是白色的,迎着晨风摇曳,似乎有看不见的魂灵在以某种凄然莫测的方式告别。 我下楼在花坛里折下一朵花,返回森野的班级。这个班级的其他学生,以及周围射来的诧异的目光,统统当作可以忽略的背景,然后将花朵插进森野桌上的花瓶中。 这朵花是红色的,被一片白色包围着,桀骜。 放学后,照例去旧厕所吸烟,隐约期待会有什么人走到我所在的隔间前。 我会开门的。 可是,并没有那样的人来。 这个厕所似乎于一个时间异常的空间,无论外界发生了何等的改变,都不会受到干扰。自行其是地,以完全自我的形态盘踞在此处,将所有曾经进入过的来客分隔在可知却不可及的世界里。 我一直呆在充满异味的厕间吸烟,直到夕阳染红坡道,才一个人踏上归途。 就这么一直走着,直到在小区大门前,看到告示板时才停下来。 上面贴着两张通缉令。 一份十分熟悉,另一份则十分陌生。 熟悉的那份,在人头像上画着一张脸谱,无疑是在闹市区酒吧大杀四方的杀人鬼高川。山羊公会明面上的身份和政府要员有勾结,不过在当时什么都没留给他们的情况下,派发通缉令也只是略尽人事,毕竟连姓名都没办法写上。 陌生的那份,是一个黑色短发,面容俏丽的女性。她的眼睛十分传神,漠然而冰冷,就像是出鞘的匕首。通缉令上有注明她的身份,名字叫真江,是一个从郊区精神病院逃出来的重病号,有犯罪前科。 两个不同的人,却给人类似的感觉。 和小说漫画不同,现实里一个人是否罪犯,很难从外表区分,他们看上去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异变的是心理。然而这两人心中的异变已经导致气质和面相上的扭曲。 他(她)是极度危险的人物。 杀人鬼高川微不足道,因为我短时间内不会再给他出现的机会了。 不过那名叫做真江的女性,却让我心生警惕。 关于她的通缉令,在其身份和经历上轻描淡写,或许是出于某种防止社会恐慌的考虑,但是往严重的方面思考,即便是精神病院的重病号,若没有特殊原因,也不会特意发出通缉令。 她是否拥有强烈的攻击?是否拥有足够的智慧?是否已经在这座城市中洒下腥风血雨?她也许正如杀人鬼高川一样,身穿高领大衣,藏在黑暗中审视自己的通缉令,一边发出神经质的嘲笑。 很可能森野就是被她杀死。 因为森野的死根本就莫名其妙。 我决定晚上去发现森野尸体的现场勘查。 作为森野的挚友,?夜虽然内向纤细,但对森野的真挚感情势必促使她开始一系列行动。 ?夜至今没有给我留下任何讯息。 这无论对于她自己,还是其他人,都是十分危险的信号。 回到家里打开电视,女记者正对负责森野案件的警察做专访。我觉得这个女记者有些熟悉,后来认出她是当日下午和警察一道前往校长办公室的那位。 59 通缉令 60 现场鉴证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60 现场鉴证 吃过晚饭,我没有做作业就出门了。《+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并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因此没有伪装,但是为了安全,还是带上手枪、匕首,护心镜和装有绳爪的护手,将它们全都藏在校服里。 夸克仍旧在天空盘旋,一路跟随。我曾经想给它喂食灰石,不过又有些担心是否会产生不良反应,所以始终没有那么做。 尽管如此,经历这些天来的残酷杀人事件,它似乎又恢复了第一次见到时的野性。 最明显的征兆就是,比起生鲜牛肉,它似乎更喜欢啄尸体的眼球。 有听说过杀过人的野兽是不允许存活的,这是为了防止它们食髓知味,不过杀人的并非夸克,啄食尸体不过是乌鸦的本性。收养它时还是个孩子的我曾经自以为是的想要从根本上改变它,但现在却觉得恢复天性对于它来说也并非坏事,所以我并不打算重新调教它了。 一路上十分自然地走着,谈不上散步,但也没有紧迫感。不过和路人擦身而过时,总会被一种遗世的情感冲刷着心灵。自己所经历过的事情,自己所将要做的事情,自己所被赋予的某种模糊的责任,都在证明自我和他人的不同。 这种不同令人感受到刺激和沉重。然而,如果时光倒流,一切都能重头来过的话,我还是会选择走进那间怪谈的旧厕所。 因为,这不是很有趣吗?如勇者般的冒险生活,又是哪个男孩子不想拥有的? 这是从孩童时期就深藏心中的梦想。 就算它并不总是美好,总是面临危险的抉择,却比平常人的生活更加充实。 虽然对被殃及池鱼的无辜者感到万分的歉意,但是我却十分明白,自己并不会因为这份歉意改变自己的初衷。 正因为由始至终都确定这一点,所以自己才能如此自在地走在大街上吧。 在我的印象里,那座家附近的公园总是发现尸体,虽然有些人觉得不安全,甚至于厌恶,不过这却是我喜欢到那儿闲逛的缘故,因为这样的公园不是很酷吗?但是大概太习以为常的缘故,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它的名字。 公园的正门在另一条街上,我所进入的后门并没有刻上公园的名字。进去的时候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晚上八点。 公园里的路灯已经亮起来,有不少饭后散步的游客,远远就能听到平地上传来的公益活动的嬉闹。 夏末,夜空无限深远和清澈。 通过对所知情报的分析,我已经掌握了森野死亡的大致区域。对于不习惯走偏僻小径的人来说,那是很难察觉到的地方。大多数人在公园里,即便有明显通行的道路,不过一旦远离喧嚣,就不会再继续深入。而那快地不仅要深入公园植物最阴茂的地段,而且还必须离开主干道,沿着一块没有种植草皮的黄泥地继续走。 最后所抵达的地方,不仅有一个简陋的公共厕所,还可以看见一片放养鸭子的池塘。 无论是谁,走了那么远,来到这片僻壤之地,都会下意识觉得不会有人来吧?然而,或许就是因为不少人有这样的想法,所以真的会有人到这个地方来。 并不全是为了做坏事,但至少可以不受打扰地做某些事。 一路走来,足以令人心生警惕。 为什么要选择这里呢? 也许杀害森野的人,是她熟悉的人。 我并没有在路上发现任何不自然的凌乱,当然,也有可能被人掩去痕迹,不过警方大概不会做这种事情。 为保证现场完整而设下的隔离带还没有撤下,不过并没有遇到看守。我很轻易就进入现场,尽管有心理准备,可是亲眼目睹时仍旧感到吃惊。 简陋的公共厕所已经完全塌方,到处都是被切断的枝干,部分留下烧焦的痕迹,地上的足迹凌乱,有些地方像是被犁了一遍,还有许多凹坑。 没有枪弹留下的痕迹。 虽然也想过交战者只使用冷兵器和某种火焰放射器,但是这更令人感到战栗。 也许还有更多的证物,不过应该都被警方收走了。 在靠近池塘的方向看到白色粉末画下的人形,大概就是森野的尸体所在,令人惊异的是,这个人形没有右手。 也就是说,森野的尸体被找到时是残缺不全的。 我在地上一共找到了四种不同的鞋印,其中两种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但一种嵌入地面很深,另一种则是从远离池塘的方向走来,并且只留下一个路径。 我想,或许这个家伙只是个旁观者。 另外三种鞋印彼此交错,他们发生了争斗,森野应该是其中一人。 我一边思考,一边试图区分争斗者的足迹,设想他们的行动。 可就在这时,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底浮现出来。 空无一人的四周,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味道,那是利用连锁判定才能察觉的极其微妙的异常。 我顺从直觉看向身后的大榕树。 月光清澈,树下的影子朦胧地连成一片,混沌中依稀有人的存在。 “谁在那里?” 没有回应。 我打声呼哨,做了个手势,夸克从树梢射向那棵树后。发出一阵激烈的扑腾声,人影惊惶地叫着,抱着头从阴影中跑出来。 “这是什么?滚开,快滚开!”他连连呼喝,不过夸克并不理会,不停用尖锐的嘴巴和爪子攻击他的脑袋。 借助淡淡的月光,我看清来人穿着和我同样款式的校服,没想到竟然是同校的学生,他来这里做什么? 我让夸克离开他身边,他松了一口气般,叉着腰敬畏地目睹乌鸦落到树枝上。 侧面的脸有些眼熟。 “呃,这是你的鸟?”他转过来,有些尴尬地问我。 这时我立刻记起他的名字了。 三年级的白井学长,是森野的男朋友。 白井的比我高半个头,长相十分普通,不过大概是近来勤于运动的关系,散发出一种充满朝气的气息。我想他也是听闻森野的尸体在这里被发现,所以才刻意过来的吧。不过意外的是,我从他的脸上找不出半点悲伤的气息。 “它叫夸克。”我招手,夸克飞到我的肩膀上,“是白井学长吧?我叫……” “二年级的高川同学。”白井打断我的话,露出友善的微笑,“我知道,从森野那里听到过几次,因为有些在意,所以特地看过你的样子,希望你不要在意。” 我当然不在意。 “你来找森野吗?”我问道。 听到这个名字,他有意无意地把脸转向一边,让阴影藏起自己的表情。 半晌后。 “嗯……是啊,不过怎么找也找不到了。”他如此说到。 虽然语气就像是在找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似的,可是却让聆听的旁人感到悲伤。 “你和森野以前来过这里吗?”我问到。 “来过。”他点点头,怀念地说:“初中的时候就是在这里第一次遇到她,说起来,这里也是我向她告白的地方。真是个好地方啊,如此的宁静,仿佛天地都被洗涤了一样。你说呢?高川同学。” 60 现场鉴证 61 追忆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61 追忆 白井张开手臂,就像是要将森野残留在这里的气味都吸入肺部一样,深深地呼吸着。《+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你在那里多久了?白井学长。” “我想想……”白井转过身来,将双手插进校服口袋里,“大概有两个小时了吧。我一放学就来这里,路上买了面包,坐在那棵树下,小森仿佛突然就会跳出来一样。我就在那里一直等,一直等……结果小森始终没有出来,来的人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呢?高川同学。” “我想弄清楚森野的死因。”我说。 “为什么?”他有些惊讶,“从小森平时的话来看,你和她处得不怎么愉快吧?啊,对了,上次你救了小森,多谢了。” 上次? 我想起来了,他指的是森野和?夜被耳语者的成员围堵的那件事吧。虽然不知道森野是怎么对他说的,但是事情和他所想的有些出入,这句道谢我可是愧不敢当。 “就算我不在那里,森野一样会没事的。”我说。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总之,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能体谅她的任性。”白井苦笑着,“小森其实很想亲口说谢谢的。” 我有许多事情想问白井,可是千头万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你知道森野的事情吗?” “她的事情我全知道。”白井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很好奇,学校里一直有奇怪的流言,都是真的吗?” “流言?啊,你是说小森贩毒,,敲诈勒索?”白井随意地说,似乎对于这些不怎么好听的流言风语一点都不在乎。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生气很奇怪?”他说,“不过,事情并不是那样的,我也很想生气,可是,既然最辛苦的本人都没有说什么,所以我也没有生气立场。” “我想知道是真是假。” “你觉得呢?是你的话,应该有过自己的判断吧?” “我觉得森野不是那样的人。” “没错。”白井微笑着,“虽然流言很接近,但并不是那么回事,就像没说完的真话不等于真话一样,片断的真实并不等于真实。” 接下来,白井跟我解释森野加入那个神秘宗教组织的起因。 大约在一年前,森野的父母被骗加入老鼠会,结果在濒临破产的时候,是教派伸出的援手,因此她的父母都成了狂热的信徒。 “因为是狂信徒,所以无法忍受自己的女儿不信教。那种感觉就像家里有个陌生人。这和血缘没什么关系,纯粹是将森野当成了精神上的异类。耶稣好像也有这么一句话吧:我之来就是让世界充满纷争,让父母儿女反目成仇。” “不,我没听耶稣这么说过。”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听来的这种话。 白井只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因为家人所迫,虽然不情愿,但森野还是成为了教派成员,当她想要退出时,已经没有办法了。 并不是因为她本人受到性命威胁和缺乏生活资金来源的缘故,若只是这样,根本就无法阻止她离开组织的决心。可是那个教派将她的父母调离出国,并用他们的性命作为要挟,让森野继续为组织办事。 因为,他们看好森野的才能。 “小森拥有交朋友的才能,只要她愿意,可以和任何人成为朋友,无论对方是不是好人。不过不要会错意,她并没有乱来。”白井露出惆怅的笑容,“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那可真是悲剧。 “是啊,真是悲剧,明明成了真正的朋友……结果却是将朋友拉入深渊,还不得不向他们兜售毒品。所以,她一直十分痛苦。她不止一次对我说,再也不和别人做朋友了。”白井轻描淡写地说。 “可是,和?夜不是很好吗?” “她说,自己就只有?夜一个朋友了,无论如何,也不想让她步入自己的后尘,所以一直很烦恼。” 从他的话中,我无法判断他是否知道?夜身上发生的事情,森野会是那种无论什么事情,都会跟男友说,将男友作为自己心灵支柱的女孩吗?毕竟白井知道她的过去和现场,并且似乎从未有过怨言。 “你知道吧,?夜和她吵架了。”我说。 “嗯,大概知道一点……”白井叹了一口气:“看上去会聊很久,要去我家一起吃点东西吗?我有些东西想给你看。” 于是我和白井离开公园,走上和自己家相反的道路,并在他家附近的烧烤摊买了外带的啤酒和零食。 那条街上十分热闹,浓郁的烤香和烟火味弥散在空气中,即便进入白井家所在的社区也能清晰嗅到。 白井说,这些摊贩通常营业到凌晨四点,晚上若不将窗子都关起来,夜半三更也会被喧闹声吵醒。 我拿出香烟递给白井,虽然不知道他是否抽烟,可是,在这个时候男人通常是不会拒绝的。 白井道了声谢谢便接过香烟。我点燃自己的香烟后,帮他点火,明艳的火光在他的脸上跳跃,摇摆的光和影似乎让他的五官更加深沉了。 大概是第一次吸烟的缘故,他狠狠吸了一口,立刻被呛得咳嗽,似乎连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又苦又呛。”他说,“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高川同学……” “叫我高川就行。” “啊,你也叫我白井就好了。”白井用手扇开在眼前沉淀的烟雾,“真没想到你竟然也抽烟,看你的样子,抽了很久了吧?”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你喜欢吸烟?”白井好奇地问。 “只是不抗拒而已。”我这么回答道。 “因为不抗拒,所以一直在吸?为什么不选择戒掉呢?既然是不抗拒的话,有没有香烟都没关系吧?” “是没多大关系。”我酝酿着脑中的说辞,虽然不戒烟的理由说不上复杂,可是情绪上的因素很难用语言来说明,但恰恰情绪上的需求才是最关键的一点,这一点若不能明白地解释清楚的话,一定会被对方误会。 “既然能够接受的话,为什么不接受呢?”我这么说到。 “原来如此。”白井似乎能够理解地点点头,“高川你是有胜于无的类型啊。即便是有害的,只要自己能接受,就会接受吗?” “吸烟并不完全有害。” “完全有害的东西……似乎根本不存在吧?”白井一脸深有感触的表情,“可是,明明不是完全有害的东西,一旦被定性为有害,就会被人们厌恶,我讨厌这样的世界。” 他转过脸盯着我,十分认真地说: “所以,不因为事物的定性决定接受与否的你,是我欣赏的类型。” 我讶异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在随之而来的沉默中,我来到白井的家中。 61 追忆 62 苍白的手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62 苍白的手 在玄关换上拖鞋后,迎面就看到一台老旧的黑白电视,三合板制作的家具已经掉漆,就像打上补丁一样。《+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因为家具太少的缘故,空间显得十分宽敞。 所有门都是开着的。 白井的房间同样连通阳台,房间里有书桌、衣柜和木床。书桌上将木板塞在每一排书的顶部,就这么搭起一个简陋的书架,上面罗列着用挂历制成书皮的书籍。更多的书在一个木箱里,几乎能找到从小学到高中的所有教科书。转过头,灰色的蚊帐被竹竿架在墙上,诉说着灰色的记忆。 虽然有听说过白井的家境并不是很好,不过实际看到还是和想象中有不少出入。 和他比起来,我就像出生富豪人家的贵公子吧。 彼此间的差距,就像我家和?夜家之间的差距一样。 白井搬来一张矮桌和两张竹椅,一直呆在我肩膀上的夸克哗地一下跳上书桌,如同啄木鸟一样不停地叮啄台面,发出咄咄的声音。我不好意思地走上去抓住它,将它从阳台扔出去。 “见笑了。”我对白井说。 “没关系,没关系。”白井笑着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吃木头的乌鸦呢,不给它吃点吗?” “它野惯了,大概不喜欢熟食吧。”我应付着道。 我们俩将买来的食物摊在桌上,白井很熟练地用两根筷子撬开瓶盖,往各自的碗里倒啤酒。 我们一边喝酒,吃烧烤,一边谈起森野的往事。我对森野的过去并不了解,实际上,直到她死亡前也不是很熟悉,所以大部分时候都是白井在说,我仅仅当个听众。 我想问他关于灰石的事情,可是白井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似乎想要将森野的往事都复述一遍,似乎这么做她就会重新活过来一般。只有在这个时候,在他被香烟呛得眼泪都要流下来,将头埋在碗里小口小口喝酒,仿佛喝醉了一般絮絮叨叨的时候,才能察觉到他对森野之死的伤心和懊悔。 完全找不到介入时机的我第一次认识到,这个男生,是如此深爱着森野。 失去了对方,另一人就像是失去了一半的灵魂。 我有些羡慕这样的白井,因为在我的记忆中,并没有森野这样的存在。这让我升出一种“谁都可以,马上就去为她付出一切吧”的冲动。 所有的啤酒和食物都吃光时,已经快到晚上十点了。 我和白井的酒量都谈不上好,两人喝光了六支啤酒后,脑袋已经开始发晕,就算喝白开水也无法冲淡不时冲上咽喉的恶心感。 白井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样子是要上厕所。我还记得白井之前说过有东西给我看的事情,于是随口问了他一下。 “在书桌最中间的抽屉里。钥匙在桌面上,你自己找一下吧。”白井这么说着走出房间。 我在书桌上找了一阵,甚至将桌面上的书籍全都搬到另一边,可是完全没有看到任何钥匙。虽然也想过白井是不是记错了,但也有可能是被刚才的动作碰掉了也说不定。 于是我钻进桌底寻找。 因为上半身塞进在桌下,所以白井过来时,只是隐约察觉到从身后照来的光线忽然有些暗淡。 “找不要钥匙啊,白井。”我随口说到。 “因为根本就不在那里啊。”白井的声音轻轻从身后传来:“那把锁早就坏了,钥匙怎么找也找不到。” 他在说什么?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喂,你刚才说……” 身后的影子怪异地摇晃,空气也在异常流动,连锁判定的才能第一次自动开始运作,并且传来极度危险的讯号。 脑海里浮现模糊的身影,身后的人抓着某种东西,高高举过头顶。 我下意识想要钻出去,可是那东西已经猛然落下。 尖锐的。 就算用尽全力,但因为身躯被禁锢在狭小的桌下空间中,也只是稍稍移开致命的部位。 剧痛霎时间从后腰传来,坚硬而锐利的东西,大概是刀子吧,深深扎进肚子里,又抽出去。 在它第二次袭来前,我忍着剧痛把身体整个塞进桌底,然后用力站起来,将整个桌子都掀翻了。凌乱的倾倒声,我转过身,闪亮的弧光割开我的衣襟,在胸口划出一道血痕。 刀锋第三次向我袭来,被我从袖管里弹出的匕首挡住。 我用力一推,偷袭者借力向后跳开。他的动作敏捷地如同猿猴一般,双手垂在身前,身形摇摇晃晃,和我相同式样的校服笔挺地穿在身上,散发出从未见过的奇诡气息。 是白井。 他手中拿着头部尖锐的菜刀,从灯泡处落下的橘黄色灯光在刀身上流淌,微微有些刺眼。白井的脸低垂着,藏在头发的阴影后,就像是在看刀身倒映出的自己的脸。 我用左手捂住腰后的伤口,在记忆中,自己第一次伤得如此重。 “白井?”低沉的声音就像不是从自己口中传来的一般。 “是我。”白井抬起头,从头发的缝隙中,能看到一双浑浊的眼睛。 跟我之前看到的白井截然不同。 我杀过人,所以能够嗅到他身上传来的杀戮决绝的味道,他的眼神是一片虚无,那是根本不在乎后果,以及自己的下场,矢志杀人者的眼神。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我问道。 “为什么?”白井将有些佝偻的背挺直了,一字一句地说:“因为泄愤。” “泄愤?”我重复着这个词语,一边将摸上腰后的手枪。可是在他给出一个合理的答复前,我并不打算立刻杀死他。 因为身体经过灰石强化的缘故,伤口流血的速度正迅速降低,痛楚也让气力和神智逐渐恢复。白井是活着从末日幻境归来的人,他的那把菜刀不是限界兵器,实在太幸运了。 白井并不急于进攻,似乎打着拖延时间让我的血流干的算盘。 “很抱歉,我一开始就知道谁是杀死森野的凶手。” “谁?” “?夜。” 听到这个无比熟悉的名字,我几乎惊呆了。就在恍神的瞬间,白井像是在脚上装了弹簧一般,侧向跳开,踏在墙壁上朝我没有持刀的左手方扑来。 大概是连锁判定的才能在起作用,他的行动路线直接以线条的方式在脑海里提前描述出来。 我的身体比思维更快地反映过来,转身用匕首挡下菜刀。 发出铿锵的一声。 匕首和菜刀绞在一起,又是数次碰撞,我们的脚步走在弧线上,在地上画出一个又一个圆。 几乎是同样的速度和角度,我和白井同时踢中对方的腹部,各自向后退开。 我站定在白井先前所在的位置上,而白井则退至翻到的书桌后。 “?夜杀了森野?”我的心中升出不好的预感。 “是啊,我亲眼看到的。”白井旁若无人地蹲下身体,摆弄着书桌抽屉,“那天,森野接到?夜的电话,虽然她没说是?夜,可我知道肯定是她,因为有些担心,所以跟了上去……” 白井从抽屉里取出某样东西。 我睁大了眼睛,那是一只右手。 大概已经处理过,并没有腐烂,皮肤苍白,散发出一种令人难受的味道。 我想,这就是森野被切断的那只手吧? 难以相信。但是,白井大概说的是真话吧。?夜是犯人,而他不过是切断了森野尸体的手臂而已。 “?夜杀了森野,明明是朋友,却因为一时的生气就杀了她。我本想杀死她为森野报仇,可是她有一种奇怪的力量。现在我无法杀死她,也找不到她,所以只能杀了你,也许杀了你以后,?夜就会主动来找我了。” 白井将脸颊贴在那只被齐肘切断的右手上轻轻摩挲着。 “你知道吗?高川,?夜是因为森野说了你的坏话才生气的,她说森野是坏人,再也不要当森野的朋友了,明明她什么都不知道,明明森野为了她如此苦恼着,明明是朋友……凭什么森野就得这么死掉?太悲哀了,太悲哀了!不是吗?高川!” 62 苍白的手 63 深灰色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63 深灰色 白井歇斯底里地向我大叫,责问我为什么要出现,就像是死去森野的灵魂在不甘地呐喊。《+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他当着我的面,一边留泪,一边吃掉了那只苍白的右手。 这样我们就永远地在一起了。他如此说着,身体宛如缠绕着某种灰色的气息,似乎正逐渐变成一种非人的存在。 他再一次以那种迅捷无比的跳跃力向我袭来,四壁、地板和天花板都是他的踏板,真是非同寻常的平衡力。 白井每一次进攻都如同射来的箭矢,他的身体就是箭杆,尖锐的菜刀就是箭头。如此诡异的攻击方式还是第一次见到,联想起他擅长的篮球运动,我不由得猜测,莫非他的才能就是这种平衡性和跳跃力? 思维运转的时间,刀锋已经在我身上留下好几道血痕。 虽然他的行动路线很直接,但是即便看穿了,身体也无法在完好无损的情况下躲开如此迅猛的进攻。我只能努力挥动匕首,每一次和他擦身而过时,彼此留下伤口。 白井的自愈力完全超出我之前所见过的任何对手,无论是身为魔纹使者的我,还是服用“乐园”的山羊公会特殊战士,在被这把融入灰石粉末的限界兵器匕首伤害时,都无法以如此快的速度让伤口愈合。 究竟是怎么回事?白井身上并没有魔纹,按常理来说,应该只是普通的末日幻境的天选者。 先不提能不能杀死他,只用一只手的话,就连制服他都做不到。虽然还想从他口中得知更多的情报,不过再不认真一点的话可是性命难保。 再一次和他分开后,我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枪指着他。 白井立刻忌惮地跳到书桌后,虽然从精神和上似乎都在朝着非人的存在变形,可是在半个月前还是个正常学生的他,对于枪械的威力仍旧下意识感到畏惧。 “别尝试,你躲不开我的子弹。”我警告道。 “……”白井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忽然哇地一声弯腰呕吐起来。我原以为这是吃了森野的手后产生的不良反应,可是情况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白井的头发正以可以目睹的速度变成白色,一种干枯的白色,连皮肤也像老人一样起皱。 “本来觉得你或许会有点难过,不过,看起来你对这件悲剧一点都不关心呢。” 白井用袖子擦去嘴边的脏渍,用一种悲哀、痛苦又愤怒的眼神盯着我。 “如果不是你的话,大家都能好好活下去……”他说。 “像森野一样,没有选择的活下去?” “没有选择又怎么样?想要自由自在?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没有选择难道是森野的错吗?”白井哽咽着,用尽全力大叫着,“就算是没有选择,我也希望森野能够活下去啊,为什么死非得是她?为什么杀死她的非得是?夜?” “所以,这就是泄愤啊。” “没错,这就是泄愤,我知道的,一开始就知道,虽然杀死森野的是?夜,也想着其实高川你没有做错什么,但是我就是无法忍受。当我和你聊天的时候,就知道你是那种自以为是的白痴。就算别人是因为你才死去,你也不会感到半点伤心难过吧?” “自以为是?白痴?或许吧。”我听到自己这么说着,“可是,我并不讨厌这样的自己,无论结果如何,但只要是自己思考后做下的决定,就没有任何可遗憾的地方。但是你说错了一件事,对于森野的死,我一样感到难过。” 是的,就算是态度对我不怎么友好的森野,我也无法平静地对待她的死亡。否则,我为什么要献上花束?为什么要厌恶那些背后说死人坏话,拿来做笑料的人?为什么要和白井聊天? “说谎!说谎!你这个骗子!”白井用力地咳嗽,似乎要将自己的肺给咳出来一般,“你骗不了我的,高川,你的眼睛,你的动作,你的语气,你的一切都好奇怪。明明没有半点波动,可是却让人觉得你是好人,其实,那不过是伪装而已吧?” 我没有回答。 白井的呼吸猛然急促起来,如同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五官开始扭曲,他忽然在原地打转,抬头望着空无一物的上方,露出一种恐惧和兴奋交织的难言表情。 他看到了什么? “热,好热。”他不停地说着,揪着胸口的衣襟。 “喂,白井,住手吧,你最好去一下医院。”我好心地提醒道。 白井露出一副听到来自远方的声音的茫然表情,视线落在衣柜上,目睹到更衣镜上异常的自己。 并没有任何恐惧的神色。 “啊……原来如此。恶魔拿走了我的生命,让我得到力量。”他自言自语,然后转过头来对我说,“比起现在的我,你更像是怪物呢,高川。” “什么?” 我觉得白井的样子,似乎在哪里见过。我想起来了,就像山羊公会的那些人,明明是虚空,却一副看到了恶魔的表情。 “现在想起来,刚才能和我平分秋色的你真的很奇怪。身上带着刀子和手枪,反应能力也超乎常人,明明被我刺了一刀,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喂,高川,你真的是人类吗?” 什么叫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身上的伤口痛死了! “你吃了‘乐园’?” “乐园?”白井有些疑惑,续而恍然,从校服口袋里掏出拇指大的瓶子,残留在瓶壁上的液体呈现出一种比蓝色更偏向紫色的颜色。 “原来,森野贩卖的毒品,叫做乐园啊……真是不可思议的药物,虽然曾听她说,能够强化人体机能。原来是真的,真是恶魔的赠品啊,现在的我连神都能杀掉。”他用梦呓般的语气说。 “那是错觉!”我驳斥道,“根本没有恶魔,也不会让人战无不胜,醒醒吧,白井,你没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吗?” “如果能让我复仇,变成这样也没关系吧。”白井丑陋的老脸朝我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就像你说的,既然能接受,为什么不接受呢?反正,一切都太迟了……真是奇怪,越来越弄不明白了。” 白井逐渐不利索的语言让我彻底明白了,就如同他所说的那样,一切都太迟了,他是在上厕所的时候服用了那瓶特殊的“乐园”吧?那药是森野给他的吗?他知道自己会变成这样吗?说不定,和我如此友好地享用啤酒和烧烤,是在向人类的自己告别吧? 从他从厕所出来的那一刻,他就不再是以前的白井了。 又是一则厕所怪谈,末路的戏言。 太悲哀了。 我再不犹豫,扣下扳机。因为没时间的缘故,只做了一个弹夹的灰石子弹,但是为了增强威力,我刻意学网上流传的方法,将弹头锉出十字痕,将它变成简陋的达姆弹。 所以,一枪就能解决吧? 可是,明明站在枪口的方向,明明被我的连锁判定才能锁定,但是在我扣下扳机的同时,他的身形忽然变成了两个。 子弹从两个身影之间穿了过去,带出一蓬血花。 “怎,怎么可能!子弹怎么可能伤害到我的身体?”一如既往的熟悉的声调。 白井跳了回去,身体的残像消失时,紧抓在手中的菜刀掉落地上,他的右肩开了一个大洞,只是半连着耷拉在那里。 我同样也吃了一惊,这是记忆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射失。 63 深灰色 64 笼中鸟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64 笼中鸟 才能顾名思义,并不是超能力,而是对身体功能的极端展现,外在表现就是所谓的“天份”,就如同白井展现出来的弹跳力和平衡感。《+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但它拥有极限,那就是身体能够承受的负荷。 连锁判定也不是预知,而是对产生锁链的事物进行高速运算,然后产生概率性的结论。 当提起渔网的一个结点,其它结点也会随之运动,这种相互干涉的运动轨迹几乎是既定的事实,所以能够通过计算来判定。同样的,虽然子弹的射出速度极快,可是因为它的轨迹十分明显,所以只要得知枪口的方向,连系对方的运动,以及所有干涉子弹轨迹的因素,例如风向和障碍物,就可以做到百发百中。 判定连锁的才能,就是以子弹为基点,找出所有干涉其运作的目标,并对其进行计算,反馈回。 这是的反应能力,观察能力和计算能力的综合运用。 可是,当这三个要素有其中一个无法满足时,威力就会大幅度降低。 白井的运动能力已经开始超过了我的反应极限。 造成这种强烈变化的是那瓶特殊的“乐园”?是因为他是曾经服用过灰石的天选者?是情绪的刺激?还是因为吃了森野的手臂? 或许是四者混淆在一起所产生的化学作用。 我再开枪的时候,白井已经反应过来,搬起书桌朝我砸来。 子弹穿过书桌,发出沉闷的声音。 当我透过书桌与地板间的空隙看到白井的手臂掉到地上时,自己也被书桌砸得退避三舍。 我推开书桌,白井已经不再原地。 我转过头,白井正用仅存的左手持着菜刀,从阳台处跳了出去,我只来得及看到他落下的背影。 我冲上前,从阳台处探出身子,可是下方一个人影也没有。 声音来自左上方,目光所及之处,白井口中衔着菜刀,利用双脚和左手,在各家的阳台上攀爬跳跃,敏捷得一点都不像是受伤的人,断手处飞洒的鲜血在月光下一片迷离。 他很快就跳上楼顶,在完全没入身形时,朝我看了一眼。 夸克从天空朝他俯冲下去,我打声呼哨让它离开,可是它没有再次飞起来,于我的视野之外发出尖锐的惨叫声。 我跳上阳台,射出左臂的绳爪,朝楼顶攀爬。可是我的速度完全及不上白井,当我来到楼顶时,视野里尽皆是空无一人的辽阔,那个外表如垂暮老人般的身影宛如融化在风中,彻底消失了。 夜风习习,静谧的夜晚,不远处的灯火伴随着畅笑欢谈,可我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半透明的夜影中,夸克一身浴血地躺在地板上。 我跑上去,将它抱起来。夸克的胸口被利刃斩开,几乎开膛剖腹,内脏都流了出来,虽然胸膛还微微起伏,但根本没有生还的希望了。 我着急得快要流泪,再顾不得它是否会产生不良反应。从口袋取出灰石,用匕首的柄部敲碎,一半倒入它的伤口,一半塞进它的嘴里,然后撕开衣角,将它整个包扎起来。 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城市里有兽医,这时再去寻找也来不及了,夸克的性命危在旦夕,可是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无力地将夸克抱起来,在这灯火辉煌的偌大城市里,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孤独感袭来。 “混账!”我大声地骂了一声。 如果当时先下手为强就好了――我并没有这么想,当时的自己不仅想要从白井口中套出更多的情报,也觉得他还是有救的。因为他虽然想杀人,可是仍旧没有杀死任何人,他想杀我,但我也不觉得自己会死在他的手中。 富江失去联系,?夜离家出走,八景失踪,森野被杀死,仅靠自己无法铲除山羊公会,那么至少要救下白井学长。 因为我是被选中的人,是魔纹使者,拯救末日的英雄。明明实现了孩童时的梦想,发现了这个世界可怕却有趣的一面,获得超人的力量,背负崇高的使命,可是自己除了杀人和杀怪物,究竟拯救了谁? 只会杀戮的家伙,算是什么英雄? 虽然日记里没有说,可是当时自己是想保护富江的吧? 失去了末日幻境中所有记忆的我,想要帮助?夜。 一边利用八景,一边告诉自己对她的生死毫不在乎,却不止一次警告她不要深入。 在所有需要利用、保护和帮助的对象都消失后,我想至少自己可以拯救白井。 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在判断出白井彻底崩溃前,一直是那么想的。 就算是现在,也不认为当时的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可是当时的正确并没有带来理想的结局。 自己什么都没能挽回。 那么,当时以“不得不”的理由去违心做事,就可以获得未来的正确吗?以“现在不杀死这个家伙,他会杀死更多的人”这种理由去杀人,就可以得到慰藉吗? 先不论单纯以“可能性”为出发点来决定生命的存亡是否正确,那种行事原则本身就不是自己想要接受的。 因为那样做的话: “家里太穷了,孩子生下来会吃苦。”――要提前杀死孩子吗? “这个国家可能会发射核弹。”――要提前投入核弹吗? 不能接受,所以自己不会在确认白井已经无药可救前杀死他。 然而在确定之后,却已经无法阻止他。 所以,夸克的结局是已经注定的吧?今后,还会有更多的人被变成恶鬼的白井杀死吧? 我看不到自己的表情。白井说过我是虚伪而冷血的生物,但他错了,我不关心陌生人的生死,但也是会为一些不可挽回的物事感到悲伤的。可是就算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出来,他人也只会得出一个“虚伪”的结论。 他们会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之类的风凉话,然后信誓旦旦地声称自己一定会先动手断绝祸患。 所以,我只能不甘却无力地骂一声“混账”,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骂谁。 无法用行动证明的言语。 皆是戏言。 正如吱吱叫唤的笼中之鸟。 只予以观赏的伪物。 我走出白井家所在的居民区,走在人来车往的大街上。 没有人来打扰地静静走着。 夸克的身体在我的怀里抽搐,反倒让我感到一丝安慰,因为它至少还能抽搐。 我想赶紧回家,陷入深沉的梦中,可是双脚却将我带往不同的方向。 当夜风吹醒我的大脑时,我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氛围幽静,满地绿荫的街道上。继续往前走的话,进入社区大门,经过草坪庭院,就是?夜的家。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自己的情感。 我想见?夜。 真的好想见到她。 我有许多话想对她说。 想要告诉她,自己是多么在意她。 想要问她是不是杀了森野,为什么要杀死森野。 想要让她知道,自己不害怕她身上的恶魔,无论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都不会厌恶她。 就算她真的做了错事,也想让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因为,就算我无力拯救全世界,但仍旧可以成为她的英雄。 至少,我想成为某个人的英雄。 “为什么哭丧着脸呢?阿川。”背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明明很陌生,却让人生出即视感,“真是狼狈啊,一点都没有优等生的样子。” 我回过头去,那个女人宛如幽灵,却又散发着萤火虫一般的存在感,似乎仅仅站在那里,就能冉冉照亮四周的黑暗。 64 笼中鸟 65 真相分裂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65 真相分裂 “喂,阿川。《+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来人亲密地招呼道。 她的声音十分清澈,令人想起晴朗的天宇。 外表看上去像是大学生,又像是社会人,正处于两者之间的过渡,充满了暧昧的年龄。 身穿素色的无袖吊带连衣裙,露出圆润的肩膀和优雅的锁骨,肌肤光滑,富有弹性,全身上下散发出青春健康的生命力。因为布料的质地又轻又薄,被夜风一吹就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丰满健美的轮廓。 单肩挎着一个长筒型的旅行包。 红色的草帽下,看不清她的面容,但一定是个美人吧。 在我的记忆里,并不认识这样成熟雅致的女性。 “怎么不说话?”她发出轻笑,“对了,因为你已经没有记忆了,不过应该有看过那本日记吧?” 她这么一提醒,我立刻想起来了,不由得发出“啊”的一声。 “……富江?”我尝试着问道。 “不是。”她出其不意地断然否定,“要解释起来比较麻烦,不过,你就当我是她的姐姐吧。” 姐姐?我一头雾水,哑口无言。 来者摘下红色草帽,清爽的短发被夜风抚动,和日记里的记载同样的美貌,同样的飒爽风姿,不同的却是稳重和典雅并重的气质。和活力四射的运动美女相反,更像是个贤惠持家的女性。 这个相貌让我感到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好像是贴在小区公告牌上的通缉犯 是叫真江吧? “我叫左江,初次见面,阿川。”她自我介绍道。 原来是叫左江。不过她给人的感觉的确和通缉令里的画像不同。 真的是不同的人吗? 富江,真江,左江……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啊,你好,你好。”我结结巴巴地回应道。 “你抱着的鸟儿,是乌鸦吧?”她的视线落在我的怀里。 “啊,嗯,是的,它叫夸克。” 谈起夸克,我这才注意到它的呼吸竟然已经平稳下来,似乎是得救了。 “受伤了?”左江的目光从夸克身上转到我身上,虽然校服的深色在夜晚掩盖了血迹,路上无人指指点点,但是被割破的校服在近处时还是显眼无比。 “嗯……”我沉默不语,虽然这名叫做左江的女性给我一种熟悉又安心的感觉,可是这种感觉却像是无根的浮萍,飘忽不定。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她。 左江微笑地看着我。 半晌。 “看来发生了许多事情,过去坐下来说吧。”她这么说着,牵起我的手,将我带到树荫下的长椅处。 左江解下挎包,将红色草帽搁在大腿上,紧贴着我坐在一旁,成熟知慧的女性气息让我不禁有些拘谨,但是她看上去毫不在意。 “和人打架了吗?”她的声音清澈温柔,明明不是责备,却让人不自禁生出沮丧的情绪。 我点点头。 左江转过身来,手指轻轻滑过校服上一道道被割破的地方,就像是在感受着受伤者当时的痛苦一般,然后将我紧紧拥在怀里。她的手臂说不出的有力,温暖的胸怀散发出像是康乃馨的淡淡香味。 我不由自主将这些天来的经历,如同倒豆子一般全都倾述出来。 “真是辛苦了,阿川。”左江捧起我的脸颊,温柔地看着我的眼睛说。 “我始终不是成为英雄的料吧?” 我想把头转开,可是左江却强有力地制止了。 “也许不能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吧?可是……”她斩钉截铁地说:“一定可以成为某个人的英雄。” 她是如此认真,让我不由得有些脸红。 “左江……富江在哪里?” 左江眨了眨眼睛,让我的头靠在她的大腿上躺下来。她抚摸着我的头发,良久没有说话。 “富江,就在这里哦。” “咦?” “因为记忆操作太累了,所以已经睡着了。” “咦?” “因为耍了一些小手段,所以才没有失去末日幻境的记忆。” “咦?” “左江拥有富江的全部记忆。”她低下头,盯着我的眼睛,宛如在乞求什么一般,“一定要富江吗?左江不行吗?阿川你不喜欢左江吗?” “不……不是,才不是!”我激动之下想要坐起来,却被左江牢牢按住,“我,我很喜欢左江,可是……也很担心富江啊。明明说过要来找我,过后却一点风声都没有。” “没办法,无论是记忆操作还是突破封锁线,都是十分累人的活计啊。” “你在说什么?左江,我一点都不明白。” “好好想想,阿川,你是优等生呢。”左江用手指轻轻点在我的嘴唇上,嘻嘻一笑,“如果猜对了,就给你一个吻。” 因为窘迫的缘故,我的耳根不由得发热。大概是自尊心在作祟,虽然不想表现得特别想要这个奖励,可是却更不想放弃。 感受着贴着脸颊上的大腿的弹性,我开始静下心来思考左江的谜语。 左江不是富江,像是姐姐一样的存在。 左江在这里,富江也在这里。 富江通过对记忆的操作,保存了末日幻境的记忆。 左江拥有富江的全部记忆。 所以…… “左江和富江是同一个人?” “没错。” “左江和富江是不同的人格?” “是的。” “那么真江也是?” “正确答案。” 我对自己的推断也感到惊愕,视野被左江不以为意地优雅笑容全部占据。她的脸快速放大,我的嘴唇传来柔软的触感,大概维系了三秒钟左右,左江这才直起身子。 “这是对优等生阿川的奖励。”左江微笑着说:“要突破那个精神病院,就算是真江也花费了很大的工夫呢。不过,只要能够和阿川在一起,再多的努力也是值得的。” 左江的声音宛如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占据了大部分思考回路的是曾经看到的那份通缉令。 真江是郊区精神病院的出逃重病号,有犯罪前科。 但是在日记里关于富江的描述,却是喜欢格斗技,打过黑市拳的心理学研究生。 近在眼前的左江,则是带着贤妻良母气质,成熟温柔的大姐姐。 究竟哪个才是真相?哪个才是谎言? 或者全部都是真相?全部都是谎言? “怎么了?阿川,一副见到鬼的表情。” “啊,不,没有。”我顿了顿,问道:“我可以相信你们吧?左江。” “当然了,如果阿川连我们都不相信,还能信任谁呢?”左江坦然而言。 于是,我的视线落在搁在一旁的长筒型旅行袋上。 “你把斧头带来了?” “嗯,没有它的话,有许多事情很不方便。” “前些天你去过公园?” “是的。” 所以杀人现场才会是那副光景。我不由得盯着她的双眼。 “你在那里见过?夜?” “对啊,很漂亮的女孩呢。就像是即将凋零的白百合,楚楚可怜的表情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一下。” “是?夜杀死了森野吗?” “大概是吧,明明两个人是相互关切的好朋友,真可怜……为了阿川,两个人反目成仇呢。”左江用手指戳着我的脸颊,嗔道:“明明是优等生,阿川真是个拈花惹草的家伙。”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迫不及待地追问:“?夜是怎么杀死森野的?” “很重要吗?” “很重要,左江,请事情经过详细告诉我!” 左江叹了一口气。 “准确来说,是?夜的影子杀死了森野。她大概不是故意的吧,可是却有一种奇怪的能力,一激动就不受控制。那是相当强大的力量,真江也无法战胜。” 是啊,因为,那是恶魔啊。 65 真相分裂 66 自我重合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66 自我重合 关于人格分裂的问题。《+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人格之一,富江进行记忆操作后沉睡。 人格之二,真江逃出精神病院,尾随?夜进入公园目睹了森野死亡事件后,被恶魔发现,败逃后陷入沉睡。 人格之三,左江成功逃离恶魔?夜的追杀,来到?夜家所在的地方同样纯属偶然。 将数个的偶然连系起来,便成为必然的奇遇。 至于为什么真江会跟踪?夜?左江给出的答案是,刚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无意中在街上听到她和森野谈及关于高川的话题。 “这个女孩寄居在阿川家吧?真令人不放心。”左江说。 “只是单纯的借宿而已。” “虽然她看起来不像是在情感方面主动的女孩,不过那种娇弱可怜的模样,说不定正中了阿川的靶心呢。因为阿川是优等生,不可能放任有苦恼的女生不理吧?” 左江的断言一针见血。我对?夜的确存在一种暧昧的情感,和相貌与性格无关,背负着难言苦痛的她对我而言是一种特别的存在,就像是被拯救者之于英雄的关系。 ?夜在身边,我就能切身感受到自己并非是可有可无的虚妄。 人际关系被划分为“需要”和“被需要”两种,但在大多数情况下,两者之间的界限暧昧模糊,并由此决定个人的自我价值感。 一般来说,力量强大的人被需要,力量弱小的人需要他人。然而这个定则在我的身上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虽然一个月前,身为优等生的我,将自己定义为“被需要”的人,但是自从获得强大的力量后,却变成了“需要他人”的人。 我想,这一定是自己在某些方面产生了偏差,这种偏差来自于剧烈变化的环境,和从未改变的自我。 白井说过我是个自以为是的人,的确如此,我以自己的步调生活。简单地拿进化论打个比方,生物对环境的适应性分为渐变性和突变性两种。而我便是前者。 这和自身的力量强大与否没有关系,单纯是适应性的问题。曾经位居食物链顶端的恐龙,便是无法适应突变的环境才灭亡的。 超人的力量不但没有让我更快地适应环境的变化,反而成为了现代的“恐龙”。 “见笑了,左江,被你看到这么不成器的模样。”我一边抚摸着夸克,一边露出苦笑。 “还好了,虽然在末日幻境里的阿川更加可靠,不过现在的却让人感到新鲜。对女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新鲜感了,这样的阿川也很可爱呀。”左江如同安慰孩子般,轻轻抚摸我的头。 夸克微微睁开眼睛,仿佛大病初愈的婴儿,发出微不可闻的鸣叫。 “这次真的很幸运。”左江突然说。 我讶异地看向她。 “这只乌鸦伤得挺重,你给它吃了灰石才能恢复得那么快吧?” “有什么问题吗?” “真江也做过类似的事情,不过对方发生强烈的过敏反应,不到半天就宣布医治无效,在医院里去世了。” 我不禁有些后怕,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才没有给夸克和?夜服用灰石,现在看来我的判断是正确的。用灰石制作的迷-幻药“乐园”中所加入的其它成分,也许不光是为了增强其作为毒品的能力,也在相当程度上减缓了灰石的过敏反应。 就算如此,服用“乐园”的人所产生的奇怪症状,说不定也有过敏反应在起作用。 “我们之所以没事,大概是因为进入末日幻境时,就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吧?”左江说。 也许吧,关于末日幻境的事情,大部分还只是猜测。 左江的声音、动作和气味有一种力量,温暖柔和,不知不觉就浸入内心中,令我的心情渐渐平伏下来。 我站起来,指着社区大门说: “我想到里面看一看。” 左江将被风吹乱的发鬓挽至耳后,将红色草帽戴上,提起旅行包走在我的身后大约落后一个身位的距离。我虽然看不到她,可是从背后传来一种无形的依靠感,让我感到十分安心。 就像是闭着眼睛,后仰从悬崖跌下,也会被人接住一样。 这跟在末日幻境中,我对富江的情感是一样的吧? 这么一想,就萌生出怀念的感觉。 每当看到日记时,即便明知是自己的经历,也会觉得自己和日记中的高川有一种隔阂感,仿佛位于不同世界的两人,不时产生羡慕的情绪,因为他的身边有富江的存在。 可是现在,左江就在我的身边。 原本被失忆斩断的过往,再一次以身旁的她为结点接续起来,自己似乎正在和末日环境中的高川渐渐重合。 经过熟悉的草坪和凉亭,在曾经杀死山羊公会成员的地方呆了一阵。搏斗的痕迹已经被彻底抹去,新植入的草皮呈现出突兀的绿感。 当初杀死他们的时候并没有断首,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变成了丧尸。大概是情报控制的缘故,也没有在报纸和新闻上见到相关杀人案件的报导。隔了那么长时间仍旧没有警察找上门来,想必已经变成了另一起无头公案了吧? 这个月来,这座城市所发生的犯罪案件屡创新高,虽然公安厅宣布采取强硬的整顿手段,可是事态仍旧不见好转。不仅这座城市,如今全世界各地的重大罪案的报导都在与日俱增。前不久恐怖分子在东京的地铁散播沙林毒气,成为一起震惊世界的重大案件。让人不禁感到疑惑,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呢? 大多数人当然不清楚末日环境的事情,不知道在他们的身边,就有天才、异世界生物、超能力者和恶魔的战场。 所有涉及这些因素的情报,都被某种无形却强大的抑制力压制在阴暗的角落中。 也许再过不久,所有这些看起来琐屑细小的不和谐,就会形成吞噬整个世界的裂缝吧。 乘坐电梯来到?夜家门前,我按了好几次门铃都没有回应,看来?夜和她的家人都没有回来。我不知道是应该庆幸还是苦恼,若?夜的父母回到家时发现女儿失踪了,一定会感到懊悔和悲痛吧? 有可能的话,一定要在他们回来前让?夜恢复正常。 可是所有和?夜的联系都中断了,甚至连她的父母都无法通知。 除了自己家,朋友家和学校,她还会去哪里呢?还能去哪里呢? 虽然说只要身上带有钱,无论哪里都可以去,被恶魔寄生的?夜,更拥有无论到哪里都能生存的力量,可是生而为人的那一半,一定拥有不能忘怀的羁绊。 若是人的话,若还有人的情绪的话,若?夜还保持着此生以来所有的悲喜苦乐所诞生的性格和记忆的话,她一定不会离开这个城市,她会前往对于维持自己和周遭人的关系有重要意义的某个所在,默默地迎接自己的死亡。 努力想想,高川,你一定知道的,因为对于?夜而言,你并非可有可无的存在。 她说过,自己喜欢上你了,不是吗? 森野已经死了,父母又不在这个国家,只剩下你了。 所以,她一定在你所知道的地方,在等待你去实现曾经的承诺。 66 自我重合 67 金苹果之梦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67 金苹果之梦 左江在我家里住下来,就在原来?夜住的房间,也就是我的卧室。《+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房间仍旧残留着?夜的气息,她的衣物和玩具都完好地保存在它们原来的位置上,即便?夜离家出走后,我也因为某种情绪驱使的缘故没有改动。每当进入房间,就会想到或许某天放学回到家时,?夜会突然出现在门口,一边笑着,一边将煲汤的砂锅放在饭桌上。 “回来了?今天的菜可不是超市买的便食哦。”类似的幻音似乎在耳边缭绕。 不过,如果一直将房间保留在?夜离开时的模样,对于住进去的左江而言,或许不仅是困扰这么简单。?夜是重要的人,左江也是,两人的存在不分轩轾。 遗憾的是,这栋房子比一般的人家要大,可是对于接二连三寄宿进来的女生来说,却显得捉襟见肘。 父母的卧室是不能动的,也不能让客人住在书房。我不禁感到十分苦恼。 “没关系,我就用这个房间吧,?夜的东西不会乱动。”左江善解人意地露出微笑,“好久没有见到这么可爱的房间了,果然是青春可人的女孩呢,真是令人怀念。” 令人怀念?她的话让我不禁想到,如今的左江所在的地方,又是何种光景呢?真江是精神病院的重病号,和她一心同体的左江当然也是住在精神病院里。她们是如何看待自己周遭的环境呢? 尽管如此,无论富江还是左江,若非知道她们是人格分裂的产物,完全看不出半点精神病人的样子,更别提通缉令中所谓的“重病号”了。 在左江主动承认自己是人格分裂者的时候也一样。据我所知,人格分裂者的病理表现通常为恍惚、抑郁和呆滞,对光和声音十分敏感,拥有轻微的自残厌世现象。然而这些表现在这个女人身上几乎看不到。 能够进行自我认知的精神病患者?而且还是心理学硕士? 违背常理的异端存在。 实在难以让人产生现实感。 可是,事实看起来就是如此。 “左江是什么时候产生人格分裂的?”我依靠在门边问道。 “什么时候呢?我也记不得了,但是我的诞生,大约是在七岁的时候。” 我没有问她出现的原因,从她的外在气质来看,大约是渴望母爱之类的情感吧。 不过,她的回答提示了一个相当重要的信息――左江并非本体人格。 “左江,你们的本体是谁?富江?” “是真江。”她轻描淡写地说:“富江是进入末日幻境时诞生的,是最小的妹妹。” 我对真江并不熟悉,唯一见到她的时候是在那张贴满各个居民小区的通缉令上。第一印象是个锐利而危险的人物,但这种感觉究竟是她的全部还是其中一面尚不能妄下定断。也不清楚自己是否能够接受真江的存在。 可是既然真江才是本体,那么迟早有一天会见面的吧。 若说完全没有不安一定是谎言,可是不安并非来自恐惧和无法认可,而是源于对亲近之人未知一面的不知所措。 因此,我只是轻声“哦”了一声。 左江将斧头从旅行袋里取出来,搁在床头柜旁伸手就能抓到的地方。她还细心地把房间中并非自己的东西重新摆放,经她顺手一理,残留少女气息的房间顿时散发出一种无机化的井井有条的气息。 明明有很多摆设,却令人想起“单调”这个词语。 似乎将“监牢”和“病院”之类的词汇变化为实体。 单从这一点,对于之前的疑问就有解答了。 她们已经在这种环境中生存了许久,以至于养成习惯,积重难返。 虽然知道是无谓的想法,但我仍旧不禁觉得,身为人类怎能长时间忍受这种房间呢? 左江满意地伸了个懒腰,轻薄的吊带连衣裙似乎要被成熟的体态撑破一般,产生一种半透明的错觉。实际上,透过白炽灯的光线,可以微微看到内衣物的轮廓,我不禁有些脸红地转开视线。 “低着头在想什么呢?”左江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发出了然的笑声,“阿川不是已经看过这副身体了吗?在末日幻境的时候。” “我可没有那样的记忆!” “那我免费提醒你一下,富江说过你可以随便摸哦。” “?嗦,谁稀罕啊。” “要不,一起洗澡如何?”左江出其不意地提议道,“对阿川这个年纪的男生来说,也算是个难得的经验吧?可以跟其他男生夸口哦。” 我其实非常想答应,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感觉太羞人了,只能万分窘迫地看着左江。左江用手背掩着嘴巴,轻轻扑哧了一声。 我几乎想要挖坑钻下去。 就在我转身欲逃的时候,左江轻快地走上来挽住我的手臂。她的身体紧贴上来,起伏的曲线,柔软的触感,霎时间穿透衣服,在肌肤上蔓延,感觉就像触电了一样。 “走吧走吧,我还不会用阿川家的浴室,你得好好给我讲解才行。”左江在耳边呵出的气息,宛如蛇发女妖的视线,让我的四肢变得缺少润滑油般僵硬。 其实也就是一般人家的浴室,哪里需要讲解?不过这种话绝对不会说出口来。 左江半牵半扯地将我拉进浴室,又用夸张的言语一边赞美浴室的美好,一边装作连水龙头都不会打开的新人。我像木头一样任由她摆弄,转眼间就被她脱光了衣物。 左江将我脱下来的衣服扔得远远的,待我反应过来,只剩下一个解脱般的声音在脑中回旋。 啊,跑不掉了。 趁我愣神的时候,左江突然打开水龙头,微温的水线从喷头把我淋了个措不及防。我用力擦去脸上的水渍,睁开眼睛就看到她身上的吊带连衣裙滑落脚下,毕露出夺人眼球的曲线。 健康的肌色微微透出红润,似乎涂了蜜油,滴水不沾般的光滑色泽。 偏向黑色系的深紫色丝制内衣,明明尺码极大,却似乎仍旧束缚不住峰峦的肉色,被喷头的水溅到后变成半透明色。 我顿时觉得身体变得滚烫起来,急涌的血液都涌向头部,猛烈地冲击倾泻出去的渠道,下半身也变得尴尬起来,不得不用毛巾压住。 我想偏过头去,可是脖子却落枕一般,僵直在那个方向。 左江毫不在意一旁男生灼灼的眼光,双手解下内衣,胸部硬挤出来般跳动着。她轻轻撩了一下脑后的短发,就这么挽着毛巾走到我身边。 “阿川,我先帮你洗,然后你再帮我洗。”她一点都没有嘲笑鸵鸟状的我,恢复成平常那般温柔贤惠的声线,让我急剧跳动的心脏渐渐缓和下来。 “我,我自己来……”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左江已经按住我的肩膀转了个方向。背对着她,完全看不到那个成熟惹火的和她的表情,我顿时安心了许多。 她的动作带起不同节奏的声响,在我的脑中幻化成具体的形象。喷头的水渐渐停下来,冰凉的洗发水倾倒在我的头发上,纤细的手指一遍又一遍从发丝间插过。 温柔,一丝不苟,舒服得令人想要睡过去。 不时接触的肌肤传来异样的触感。 也不知道是洗发水的香味,还是左江身上的香味,混淆在空气中。 耳边传来轻轻的哼歌声。 “第一个词语是梦想, 从沉睡中, 把我内心的秘密悄悄地带出来。 第二个词语是风, 让我摆动翅膀飞向上帝的臂弯, 数着已消逝的悲伤往事, 金色的苹果,又有一个掉下来。 第三个词语是希望, 我在冰冷的夜里醒过来, 有谁记得我的名字? 有谁何时何地在守候? 直到身体腐烂,遥远的未来……” 不知名的歌曲,却拥有浸透内心的平静和温暖。 宛如回到母亲的中,被安详地包裹着,我闭上了眼睛。 67 金苹果之梦 68 侵蚀根源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68 侵蚀根源 我是独生子,并不知道有一个宠溺自己的姐姐究竟是怎样的感觉。《+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身边的朋友倒是有姐姐的,可是他们之间的相处并非亲密无间,虽然也会帮忙对方做些事情,但总会在背后彼此抱怨弟弟或姐姐的任性。 若果有姐姐,那一定是左江这样的存在吧? 无论是那柔软时而调侃的声音,还是温暖得包容一切的笑容,都散发着姐姐的味道。从某个角度来说,我仅仅是第一次见到她,可是她的音容笑貌和内心深处的某个影子完美地重叠在一起。 那是即便自己也说不清楚的,仿佛源自生命根源的一个渴望,就像是存在于世界某个角落的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陌生人,就像是出生后就分隔两地的双胞胎。是最遥远的生双子,也是最近的陌生人。 她所拥有的一切,她的声音、动作、笑颜、气味和态度,触动了于我内心深处的呼唤。 并不完美,但却宛如梦幻。 一个特地为我而诞生之梦。 一个美好而永不终结之梦。 如水中之月,在某个不经意间,就会破碎,涟漪消失后,又再次出现。 她说自己是在富江之前出现的人格。 我却固执地觉得她是碰到我之后出现的人格。 在这个充满魔性的夏末,她悄然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被她触摸,被她拥抱,听她轻柔的歌声,相呈,仿佛连心灵也变成透明的水晶。流经一个无形的滤纸,杂质排除后只剩下晶莹剔透的结晶。 在我为左江冲洗身体,手掌滑过每一条曲线时,这种纯粹的情感都满溢在心中。 这天晚上,左江和我睡在书房里,宛如将对方连同身体和灵魂都揉入自身般,彼此赤诚地拥抱着。 我的心灵一片宁静,没有做梦,就这般埋在她充满热力和弹性的身体里,像在一片黑暗而温暖的深海中,吸入她呼出的空气,呼出的空气也被她吸入。 第二天醒来,已经过了上学的时间。 我拉开窗帘,明媚的阳光倾泻在沙发展开的床铺上,左江的眉头轻轻皱起又舒展开来。她睁开眼睛,慵懒而迷蒙地坐起,单手拥着胸口的被单,金色的光线沿着她的肩膀和背脊流淌着,如同大理石雕刻般分明美好。 左江旁若无人地伸了个懒腰,被单落下来,露出一丝不挂的身躯。 这个时候我已经不再对她的这幅模样大惊小怪了。 甚至连情绪的波动,血液的都不复存在。 就像这是最自然不过的光景。 “嗯……”左江点着下巴,从头到脚审视着我,展颜一笑,“阿川好像变得成熟了呢,不愧是男孩子啊。” 不消她说,我也觉得自己比起以前有了很大的变化。 说不清是怎样的变化,可是以往那些汹涌地朝自己扑来,似乎要将自己淹没的东西,如今就像是撞在一排坚硬的礁石上,碰个粉碎。 “今天去买衣服吧。”我对她说。 左江刚从精神病院逃跑出来,抵达这个城市的时候所有的行李就只有身上穿的那些衣物和藏起斧头的旅行袋。昨天晚上洗澡的时候,所有的衣物已经被水打湿了,就算夏末的天气能够很快晒干,但是一直没有换洗衣物的话会很不方便吧。 而且,即便不是出于方便与否的理由,我也想帮左江买点东西。 出门前给班主任打了请假电话。 班主任在那边发出轻轻的吁声,显然担忧的心脏重新落回原处。这阵子发生的森野死亡事件,以及学生大规模的旷课现象,成了学校所有教员的心病,正如惊弓之鸟,哪怕是有学生迟到就不感稍有怠慢,一定会问清楚理由。 班主任在电话里问我的父母是否在家,我十分自然地将事实告诉她,于是电话那头不免又长吁短呼了一阵。 “高川同学的父母回来了,请让他们第一时间通知我。” “老师要进行家访吗?” “家访吗?说实话,现在正准备期中考的考题,并没有那样的空闲,不过现在的情况不做家访也不行。”这么说着,电话那头顿了一下,有些发苦地跟我这个优等生抱怨起来,“现在的学生家长都很难找啊……啊,我对你说这些做什么呢?这是校方的责任。” “不管怎样,幸苦您了。父母回来我会立刻通知您,不过大概这个月都不会有消息。”我毕恭毕敬地说。 “好的,就这样吧,高川同学也要好好休息。唉,要是其他旷课的学生也只是感冒的话就好了。” 班主任说完正准备挂断电话,被我打断了。 “老师去过八景同学家了吗?” “啊,这事……”电话那边犹豫了一下,“去是去过了,不过八景同学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听邻居说,似乎准备搬家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惊讶。 “也就是说,八景没去学校,是因为搬家的缘故吗?” “也许吧,直到现在她连请假条都没带来呢,也没有人知道详细情况,真令人担心啊。” 就这样一边担忧着,一边挂了电话。 我不禁在电话旁深思起来,如果只是搬家的话还好,如果是像森野那样,全家都被山羊公会控制住那就糟糕了。八景当初试探森野的举动太激进了,当时谁都没有料到对手竟然渗透得如此之快。敌人是世界规模的邪教组织,在本市有基地,还和政府成员有所勾结,而耳语者的成员不过是大胆好奇的学生而已,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有千万里之远。 虽然和八景合作的时候,彼此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也做过相当程度的警示,不过事情演变成这样,还是让人不禁感到有些遗憾。 当时的自己明知道八景是对奇思怪想拥有旺盛探究心的人,对于发生在周遭的怪事一定会寻根究底,要是不给她那瓶“乐园”就好了。不过,就算从自己拥有的线索上掐断她深入的机会,她也一定会从另外的途径深入其中。所以,遭遇危险也就是时间问题而已。 而且,她说过自己能听到来自地狱的声音,这点也充满疑问。 我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人,她似乎和天选者、魔纹使者、乐园服用者都不一样,而是另一种独特的存在。 这种独特的存在,说不定正是导致她和她身边的人遭来厄运的根源。 想到这里,所有的猜测化作拼图,渐渐在我的脑海中构成一个整体。 如果只有进入末日幻境才能成为天选者和魔纹使者。 如果第一颗灰石是从末日幻境中得来。 如果只有旧厕所的地狱犬图案能将人传送至末日幻境。 那么,在出现地狱犬图案之前,进入末日幻境之前,这个世界并不存在天选者、魔纹使者和“乐园”。 那么,是谁第一个知道末日幻境的存在?又从何得知?是谁最先画的地狱犬图案?又从何得知? 显然是排除天选者和魔纹使者后的另一种存在。 并非常世之物,来自非常世之声,能接受到这个声音的常世之人,自然就是这两个世界的最初连接点。 某一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特殊,于是世界的侵蚀就此开始了。 “阿川,你在笑什么?”正准备到阳台晒衣服的左江,路过身边时好奇地问。 她穿着我的衬衫和牛仔裤,丰满的体态显得衣物尺寸不怎么合身,因为没有内衣的缘故,微妙的曲线在阳光下若隐若现,不过她一点都不在意。 “一个很有趣的假设,等下再告诉你。” 我和她并肩走到阳台,在左江拿出那件尺寸惊人的内衣时,不由得发出感叹。 “左江,这个尺码的内衣很难买到吧?” “嗯,因为是i罩杯哦,要特别定做,很麻烦。虽然对手感和外观都很有自信,不过没有固定的话,会觉得很累赘,所以有时也会羡慕小尺寸的呢。” 左江一边说着,一边单手托了一下自己的胸部。 预感到此番购物的麻烦,我开始烦恼起来。 68 侵蚀根源 69 寻踪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69 寻踪 左江出门前还是穿上了内衣,她曾用开玩笑的口气说,干脆就真空上街吧。《+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富江说不定会那么做,不过这种话由左江说来却令人无从分辨真假。当她在我面前穿上内衣时,还一直抱怨刚晒干的衣服对皮肤不好。 “希望衣店里有准备合适尺寸的就好了。”我一边帮她扣上背后的扣子,一边说。 不过左江却不抱任何希望。 不知道她的内衣本来就是这种设计,还是她的胸部尺寸太过惊人的缘故,一大片挤出来的肉色似乎要将背后的扣子撑断一般。 “真讨厌,似乎又大了一点。” 去跟全世界的洗衣板道歉。 虽然想这么说,不过身体却十分老实地产生生理反应,免不了又被左江捉弄了一番,最后被她玩弄般在她的口中倾泄出来,她全部吞了下去,还故意用舌头舔了舔嘴角。 贤惠的神情充满异样的妖冶。 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 因为最近治安不好,频频出现意外之祸,就算是光天化日之下,我仍旧将左轮和匕首藏在衣服底下,左江也带上了盛放斧头的旅行包。 乘坐出租车前往市中心商业圈步行街的途中,正好路过被山羊公会控制的那家酒吧,我和左江俱没有找出任何不正常的地方。那些人如同昼伏夜出的吸血鬼,暗流在夜色中涌动,让世人得以白日的安详。 自在的人群穿梭如流,日常的齿轮所发出的不协调之声,似乎只有我们能够听到。 令人感到窒息的景色。 步行街今天也如常营业,除了增设的摄像头和治安岗,没有任何会发生事端的预兆。这一带是服饰类品牌代理店的聚集地,尽管隔着一条街有一栋本市著名的综合商城大楼,但因为在综合商城中营业的也同样是私人代理,因此两边的售价和质量并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每个星期有六天时间要穿学校规定的校服,所以我一直不怎么在意衣服牌子,有潮流感的同学声称这是落后于时代,没有觉醒的缘故。不过即便不上学的时候,我也同样穿着校服,要不就是从街边摊买来的廉价运动衫。 也许正如他们所说,我在潮流和品牌方面的感觉十分迟钝,也觉得那些拗口的英文中译的名字十分难记。 鉴于以上种种缘故,我到这条步行街的次数屈指可数。 身为东道主,却无法为身为客人的左江带路,即便是平日不感兴趣的缘故,此时也不禁有些尴尬。 然而左江完全没有在意的样子,也没有就此事调侃,只是抱着我的胳膊,一路指指点点,没有半分焦急的神色。不过因为她的年纪一看就比我大的缘故,所以旁人也不会觉得我们是陷入热恋的情侣,更像是感情极好的姐弟吧。 从手臂传来的丰满的挤压感令人心猿意马。 左江并非富江,我吸烟的时候,不由得特地询问一声。 “没关系,你抽吧。”左江毫不在意地说,不过看起来她并没有任何也要抽烟的意思。 真是奇妙,烟瘾通常同时作用于精神和,可是在她的身上,似乎人格转换后,也会发生微秒的变化。 女性的衣物比我想象中的贵得多,我的伙食费再一次非常规被缩减。虽然不至于要抱怨,不过未来的生活问题的确要仔细考虑一下了,是否应该去找份短期的打工之类的问题,无可厚非地摆上日程。 “看来要打工才行。”正这么想着,左江仿佛心有灵犀般说到,“阿川还是个学生,身为大人的我当然要自己解决生活费的问题。” “不过左江是客人……” 被她按住嘴唇,将话堵在口中。 “不是客人。”她微笑着,以一种反对者就会有生命危险的语气说,“我不是客人啊,阿川,对不?” “嗯,嗯。”我只能点头。 “那么,该做什么好呢?”左江开始思考起来,“去那家酒吧当服务员如何?薪水肯定不错,而且还可以顺便监视他们的行动。” “坚决反对!” “阿川反对的话就没办法了。”她十分遗憾地叹了口气,似乎对之前的提议很认真的样子。 “总之,左江决定要工作的话,我不会阻止。”毕竟刚从精神病院中出来,或许这是重新融入社会的契机也说不定,“不过,要去哪里必须详加考虑,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绝对不行。” “是,是。” 就这么谈论着打工的内容,到了左江看中的内衣店,仍旧没有任何有建设性的结果。我是很认真地考虑,不过左江总是敷衍塞责。 在外边的橱窗就能看到作为样品的内衣款式,店里的顾客和营业员都是女性,从初中生到中年妇女都有。我感到不好意思,表示在外面吸烟等着。 “阿川也来帮我参考一下嘛。” “会被别人当作色狼吧。” “才不会,都什么年代了,谁会在乎啊。” “我在乎。” “真是死脑筋,这可是福利哦,别人求都求不来呢,最近光棍节的参与人数在与日俱增,你应该更积极一点才对。” 就算她这么说,我也不会进去的。 于是坐在店外花坛边的长椅上休息,身旁还有几位处境类似的男同胞,大家彼此交换深意的眼神和苦笑,不时朝店里投去尴尬的视线。 身为同一战线的临时战友,我掏出香烟分发给他们。因为从外表就能判断出我是学生的缘故,他们明显呆滞了一下才接过香烟。 “其实我是优等生。”我如此说明,不过大家一如既往纷纷露出不相信的神色。 “其实,虽然吸烟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也没什么。”有一位二十几岁上下的男性说,“学习差也并非见不得人的事情,每个人总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东西嘛,很多在学校吸烟的差生,到了社会上反而可以很快适应环境。” 直到左江出来前,众人开始就这个话题展开论证,气氛很快就升温起来。 “对了。”我想到作为一个女生,?夜会否来过此处,于是不抱太大希望地形容了一下她的长相,“你们见过这个女生吗?” 他们纷纷表示没有见过。 果然行不通,也许有照片的话,私人发布寻人启事会更加有效,不过不能让山羊公会知道我也在找?夜,所以寻人正如大海捞针。 看来还是要往我和她都印象深刻的地方想。 可是我和?夜最熟悉的就是那家公园,?夜在杀死森野后,那片地方一定如噩梦般挥之不去,她不太可能再次回到那个地方。 或者说,我也并不希望她回到那里,因为,一旦她那么做了,也许就是濒临崩溃的前兆。 她会在那个地方结束自己的生命吧? 这是最糟糕的结局。 可是除此之外…… 正思考着,一片阴影挡住了正前方的阳光。 “还在想?夜吗?”左江提着纸袋站在那里问到。 “嗯,真令人担心啊。” “她知道末日幻境的事情吗?” “我把日记给她看过,平时她也有帮忙收集情报。” “那么……也许她会在那个地方吧?”左江露出深思的表情。 我站起来,接过她手中的袋子。 “哪里?” “你回归的地方。” 69 寻踪 70 除魔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70 除魔 咲夜会在我回归的地方吗? 确实,我曾经把那个地点告诉她,虽然她当时表示很有兴趣,不过事后就没有再提了。《+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lvse因为是厕所,所以轻易就能联想到私密、肮脏和臭味,多少拥有一些洁癖的女生会感到害羞和抗拒也是理所当然,只是不方便当面说出来。我是这么理解的,因此从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不过提出这个地点的左江也是女性,就算考虑到因为年龄因素形成的心理差异,也应该有一定的几率。 “那地方是公共厕所,女生的话,会特地到那里去吗?” “无论再怎么矜持,只要是在意的话,就一定会去。”左江带着善解人意的微笑说。 既然左江这么肯定,我也不由得信心渐增。 “那现在就去看看如何?” “好的,我也想看看阿川回来的地方呢。” 于是由我带路,两人一起前往那间厕所。回想起来,这是我第一次想要回到那个地方。当初从公共厕所的地板上醒来,失去记忆的茫然和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地的晕眩,令人记忆深刻。 并不是什么值得怀念的感觉。 自从得知咲夜身上的恶魔便是从类似的地方召唤出来,便不由得认为那是个被诅咒的地方。 事实也如此,无论是我,白井还是咲夜,就连身为山羊公会高级成员的森野,都没能逃脱出黑色的厄运。 即便如此,恶魔的力量遭到人类的窥睨,依然有许多人在寻找这些节点,即便不是从当事人口中得知,拥有强大实力的组织,也会有其他方法得知其存在吧。 虽然一直没听闻那里有死人的报导,但也许山羊公会也快要知道那个地方了。 咲夜能呆的地方越来越少,无形的渔网正渐渐收拢。 “左江,要做好警惕。”我这么说着,有些担心,因为左江看上去不像是擅长战斗的类型。 不过左江却毫无为难之色。 “也许临时判断的经验没有真江和富江那么丰富,不过记忆和身体是共用的,没有任何削弱,而且我也有学过女子防身术,所以没问题的。” 夕阳西下,高远的蓝天,渐远的云层染上金红色,层层叠车,如鱼鳞一般,向苍穹边际延伸。飞机的轰鸣声从云层上迅速远去,牵扯出一笔细长的航迹云。 我和左江脚下被拖长的影子所指的方向,就是厕所所在的地方。 我们呆在距离那处五十米的店铺前,将咲夜的模样描述给店主听。 “记不清了,虽然这里的客人不算多,但不是老主顾的话,我也不会刻意去记住呀。”四十多岁的中年店主露出为难的脸色。 “那就算了,请给我一包骆驼香烟。”我掏出二十五元放在柜台上,转过头和左江一起眺望厕所的门口。 和当初离开时的记忆没有太大的差别,厕所坐落在一个小型广场的旁边,但是光顾的人却不是很多,甚至连收费管理员也没有。广场同样显得落魄,花坛的植物因为长时间没有修整,呈现出一种衰败的景象,夕阳的光晕洒在石头上,令人滋生出暮年的情感。 在外面监视了一会,绕着厕所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物。进去之后同样如此。直到夕阳差不多要完全落至地平线以下,才抱着遗憾踏上归途。 也许只是时机不对,怀抱着这样的希冀,之后一连好几天天,我和左江都会到这里寻找咲夜。 学校里,之前旷课的学生陆续有几个回来了,可是八景、白井和峦重并没有列入名单内。大概是长时间的紧绷导致疲惫剧增,学校的气氛开始消极地松懈下来。 警方没有再来学校,校方也没有什么好举措,只是惯性地延续课后安全知识的讲座,隔三差五要求班主任进行家访。 预计到要和恶魔对战,我和左江尽可能寻找传说中能够对恶魔产生驱赶和伤害作用的圣物,并根据网上流出的驱魔比例,将水银、盐和符灰混淆,再额外加入灰石,制作成特殊的水银弹头。 两颗子弹就要消耗一颗灰石,即便算上左江带来的灰石,也是相当高昂的代价。 “普通的物理存在根本无法给那只恶魔造成任何伤害和干扰,我的斧头也没有多大效果,也许它根本就不害怕普通的限界兵器。那家伙根本就是个影子一样的存在。”左江保存有真江和那只恶魔对战的记忆。 “不过,一定有办法让它就范,否则要利用它的力量就是个笑话。” “也许可以沟通交涉?” “就算可以,问题是为什么要和人类交涉?它需要什么东西是只有人类才能做到的?” 不明白,恶魔是和人类截然不同的存在。人类就连同为人类的他人都谈不上完全理解,又如何能够理解本质上存在巨大差别的异类? 咲夜说过,那只恶魔是在召唤途中,因为拘束式的破坏,才进入她的身体。 换个角度想,它有可能是“逃”进咲夜的体内,或者“选择”了咲夜作为宿主。 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有一个明显的共同点。咲夜拥有作为宿主的条件,而且并非完全被恶魔占据神智,更像是出租房的房东这样的身份。但是她无法控制恶魔的行为,而且随着时间流逝,这只凶恶的客人有可能反客为主。 然而,它仍旧是客人,咲夜的身体也只是房屋。 “所以,一定有一个门,能让恶魔自由进出的门。”左江沉思着说。 “我想,我知道那个门是什么了。” 在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咲夜胸腹间那个五芒星的符号。 距离期中考还有一个星期的那个周末,我依旧在放学后和左江来到暮年的小广场。 这次还没到卖烟的杂货店,就已经察觉到弥散在四周的异样。 好似置身于一个无形的满是污垢杂质的漩涡中。 一种说不出来,却打心底不舒服的味道,就连身为普通人的店老板也明显感到不适,在和我们打了声招呼后就关门离开了。 原本小广场就人迹罕至,如今更是一个外人也没有,仿佛都被这种奇异的磁场驱散出去。因此,独自站在广场中心仰望天空的人影就变得格外突兀起来。 她穿着连帽的运动外套,帽子遮去面容,双手插在口袋里,仿佛已经被整个世界遗弃了一般,无力反抗,也不愿接受死亡的结局,只是默默地承受着。 在她的脚下,几乎是她的身体五倍大的影子,以一种狰狞的形象占据了她身后的大片广场。几乎能从那影子的轮廓中辨认出五官、胳膊和巨大的爪子,正是栩栩如生的恶魔形象。 谈不上哪里有差异,但是和记忆中的印象似乎不太一样。 我尝试用魔纹鉴定,结果得到两份截然不同的情报。 之一 姓名:咲夜 年龄:十七岁 职业:学生 武器:无 评价:d 之二 名称:低级恶魔 物种:恶魔 评价:b- 状态:正常 咲夜竟然是拥有才能者,有些令人惊讶,也许是恶魔的存在令其产生变化。不过分列的情报提示为之前的推断提供了有力证据。 咲夜和恶魔并非浑然一体。 我就像是生怕惊动那个人影般,低声将情报告诉左江。 “按照计划行动吧,阿川,跑起来。”左江掏出斧头,谨慎地说道。 “正合我意。” 我伸展四肢,开始热身,压腿动作结束后,深吸一口气朝那边跑去。 “咲夜!”距离她还有五十多米的距离,大声呼唤着。 她仿佛吃了一惊般,迅速转过身子朝这边看来。 “别,别过来!”她叫起来。 的确是咲夜的声音。 随着她的叫声,一股猛烈的旋风升起来,她立刻惊叫着压住快被掀飞的兜帽。那个巨大的恶魔形象的影子活了一般,从地面上立起来,将巨大的黑色爪子朝这边挥来。 即便如此,又怎么可能停下来? 很熟悉的感觉,无所畏惧,即便攻击者给人强大的压迫感,但就像是儿时在狭窄的墙顶上奔跑,从高高的树梢上跳下,明知危险却欲罢不能。和是否拥有超人的力量毫无关系,纯粹的冰冷的热血。 我用力摆动双腿,好似多日来积蓄在大腿肌肉中的力量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我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蹬地的力量反馈到筋腱上的感觉无比清晰,猛烈旋转的风也无法阻挡。 快点,再快点,还能再快点。 左手腕的魔纹开始发热,隐约有一股暖流钻进心脏。跳动,奔流,血液水泵般涌动的声音在耳边清晰可闻。 以那只巨大阴影恶魔为中心,有一张无形的网囊括了任何细微的运动和声音。我看不到,但能感觉出来。它们碰撞,交错,相互影响,如同一个个的网结正在连锁运作。 这一切都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反馈会大脑,似乎每一根神经都在流窜蓝色的电流,刺激着每一寸肌肉。 ,! 70 除魔 71 疾走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71 疾走 只要一个模糊的意念,身体就自然以最完美的方式进行运作。《+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lvse。 只要认为自己能避开,就绝对不会被打中。 在黑色巨爪挥过的瞬间伏下身体,连自己也难以置信地,几乎是贴着地面地飞奔。匕首从袖管中滑落,扎进头顶上方的黑色手臂。 阴影的存在,看似立体的轮廓,实则只是平面的存在,它就像一张纸,而我手中的匕首就是裁纸刀。 被划过的地方没有任何创口,就像是刺入水流中一般。 阴影恶魔不会说话,五官上也没有表情,动作更是没有任何迟滞。 究竟跑了多长时间?没有工夫计算。即便如此,我仍旧感受到散播在空气中的不快的气息。 咲夜抱着自己的身体在眼前哭喊,她在说什么也没有注意去听,她是如此痛苦,仿佛这具身体和灵魂随时会崩解成灰烬。 阴影恶魔在她的头顶幻化成一团乌云的模样,随着猛烈的旋风朝四周扩散。 眼中的世界顿时陷入一片昏暗。 下一刻,无数的黑色纸条从天而降,如同暴雨般倾泻下来。 闪开!闪开!身体遵从意志,如草丛之蛇般左环右绕,躯体本身也开始剧烈地扭曲,就像第一次做瑜伽的人硬要将身体弯曲到极限一般,剧烈的痛楚让我怀疑构成自身的每一块筋肉,神经和骨架都在分崩离析。 可我仍旧在跑,仍旧在穿插,仍旧在挥动匕首。 仿佛只要血液还在奔流,心脏仍在跳动,四肢没有脱离躯干,就不会停下来。 视野中只有交错着无数扎在大地上的黑色枪林,以及枪林深处放声大哭的女孩。 万物正在褪色,变得透明,只剩下女孩这个无比鲜明的存在。 “左江!”我喊着左江的名字,并不知道想让她做些什么,但是呼唤她的名字,让我知道她就在自己的身边。 “快逃!快逃啊!阿川,我不要你死!” 咲夜的嘴唇在蠕动,当声音钻进耳中时,我已经扑上去,将她抱在怀中。 “抓住你了。”我在她耳边说,语气在自己听来也冷静异常。 疾驰无法停止,力量决堤而出,我抱着咲夜在半空飞翔。身体完全不受控制,我护住咲夜的头部,勉强转过身体,背部狠狠砸在对面的旗台上。 石料崩裂的声音传入耳中,眼前一片金星,强大的反震力撕扯五脏六腑。 痛死了。 “阿川,阿川!”咲夜拽住我的衣领,拼命叫我的名字。 我艰难地用左手掏出灰石。灰石在手掌中融化,清晰地感觉力量分成两股,一部分进入魔纹,一部分在全身扩散。 在我的眼前,左江挥舞斧头,在黑色的触手中跳跃辗转。斧头似乎完全无法触碰到阴影状的存在,但自身也不会被轻易击中,如同迎向激流的香鱼,一次又一次地奋起冲刺。 于此同时,她不断从怀中掏出诸如十字架和经书之类的传说中的退魔圣物,将其统统扔到阴影中。 没有任何效果。 这个恶魔就是咲夜的影子,渐落的夕阳正在扯大它的身躯,即便咲夜已经离开原地,它仍旧笼罩在我们的头顶。逃跑是没有用的,无论咲夜身在何处,它就在咲夜身边。 但现在它的注意力被左江吸引,比起我的疾驰,左江肆意的挥洒似乎更令其愤怒,执拗地要将她置于死地。 “那个姐姐……”咲夜一脸惊恐地盯着那个疾走的身影,“我见过她。” “她是富江,但也不是富江。”我说,“咲夜,真的不能控制那只恶魔吗?” “不能。”咲夜垂下脑袋,轻声对我说,“快离开吧,阿川,谁也无法战胜那只恶魔。现在它已经很愤怒了,因为那个姐姐曾经在它手下成功逃走。你和她一起走,一定能逃掉的。” “……无论如何,都想要试试!” 我蹲在咲夜身边,取出左轮枪,里面早已经装上水银弹头的特殊驱魔子弹。 “咲夜,使劲想吧,它就在你的身体里,用你的思念试着牵制它的行动。” “没有用的!阿川,森野被它杀死了,被我杀死了啊!”咲夜捂住脸,软倒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呐喊,“我试过阻止它,拼命想要让它停手!” “那就闭上眼睛,想像将它关进自己的身体里。” 这么说着,我伸手将她身上的运动外套扯开。 咲夜的里面还穿着一件吊带小可爱,紧裹出丰满的曲线,仿佛撑起衣服的并非吊带,而是在这个年纪显得发育过剩的胸部。 咲夜像是惊呆了一般,丝毫没有半点反抗,直到我试图掀起她的小可爱,这才惊叫一声,拼命压住我的手。 “你,你在做什么,阿川。”她的脸涨得通红,可是手掌传来的力量却格外虚弱。 “我要看你的胸口。” 刚说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笨,笨蛋!不能在这里啊!”咲夜的声音和身体都在簌簌颤抖。 “阿川,动作快!我支持不了多久!”左江的声音和着风声传来。 “是那个五芒星!”我连忙改口,“咲夜!那个五芒星是恶魔进出的门!” 咲夜愕然抬起头来,又迅速变成恍然的表情。 她似乎在一瞬间就理解了我的意思。 咲夜一脸坚毅地推开我的手,自己将小可爱的下摆掀起来,露出大片的白皙肌肤,以及胸腹间被内衣掩盖了一角的五芒星。我认为这样就够了,可是她却伸手解开内衣背后的扣子。 随着丰满的胸部被彻底释放出来,悬浮于肌肤上的五芒星也彻底袒露在我的眼前。 五芒星散发着阴晦的黑色光芒,并且急剧旋转着,仿佛一朵盛开的莲花。 “害怕吗?也许会死。”我问咲夜。 无论是匕首还是斧头,用来攻击人类的胸腹会造成重伤,所以才使用子弹。即便如此,仍旧有相当程度的危险。 “动手吧,阿川,就算这样死去……”咲夜的眼睛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仿佛这才知晓我要做什么一般,如同天幕一般悬浮在半空的阴影恶魔放弃了和左江的对峙,所有黑色纸片状的触手都朝我射来。 指向同一个目标的黑色触手在半空中汇聚成尖锥状。 我向后跳跃的同时,咲夜也带着惊惧的神色试图将我推开。 咲夜没有碰到我,但是仓促的反应,让我的身体难以保持平衡地向后倾倒。 我和咲夜之间的距离迅速拉开,却清晰看到失去目标物的触手尖锥如鲜花绽放般分开,从前方的各个角度朝我拐了过来。 我尽力直起前身,对准咲夜的胸口举起枪口。 扣下扳机的刹那。 触手猛然在前方交错,形成一道网状的屏障。 子弹射在阴影状的网结上,却不可思议地消失在那片灰黑色中。 网眼中依稀呈现的咲夜没有任何被射中的异状。 阻拦了子弹的触手再一次变幻形状朝我攻击,我连滚带爬地东闪西躲。视野余光中,咲夜刚爬起身,就被左江抓住左手,朝一侧带着跑开。 我立刻拔腿疾奔,和左江她们的路线保持平行。 左江单手从咲夜的腋下环过,就这么搁着咲夜的双臂、下巴以及向上卷起的小可爱。咲夜的胸部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没有任何遮挡。 我继续射击,黑色的触手每每及时挡在我和咲夜之间,交织的黑色之网不断拆开,又不断结起,一路沿着平行的路线编织过来。 除此之外,还有试图射杀我的余力。 只剩下最后三发水银子弹。 “左江,伸出斧头,保持角度!” 左江心有灵犀地将斧头稳稳横在咲夜的身侧。 即便不使用具体的语言,也能理解对方,真是种奇妙的感觉。 连锁目标更改。 判定五芒星。 无比清晰的运动轨迹展现在眼前,身体自行调整角度。失去锁定的黑色触手眨眼间贯穿我的身体、手臂和大腿。 我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左江明明看似游刃有余,却说自己无法坚持下去,同时也是真江被这只恶魔击败的缘由。 的痛楚尚在其次,可怕的是气力迅速流失,仿佛被抽走是某种来自本源的力量,连灵魂也摇摇欲坠。 那是超越物质存在的诡异力量,恶魔吃掉的并非单纯的血肉。 不过,没有关系,只需要扣下扳机的力量。 即便下一刻就会死去,也绝对不会动摇。 枪声似乎从遥远的地方响起,世界仿佛在离我远去。 在这之前,三发子弹穿透网眼,陆续击中左江的斧头,以完全相同的路径击中五芒星。第一发子弹似乎被阻挡了片刻,却被第二发颗子弹击中尾部,第二发子弹再被第三发子弹击中尾部。两次加成的力量瞬间贯穿了五芒星。 五芒星的转动开始变得生涩起来。 成功了吗? 左江放开咲夜,以极其敏捷的动作躲开黑色触手的又一次攻击。 我的脚步踉跄,在失去活力的身体重重摔倒在地上前,左江抓住了我的肩膀。 在勉力仰起的视野中,笼罩在头顶的灰色天幕剧烈翻滚,化作一道烟气钻入咲夜的耳鼻中,在她的脚下,影子正在拉长。 那是十分正常的,如同在哈哈镜中变形,却明显是人类的影子。 ,! 71 疾走 72 遭遇战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72 遭遇战 令人不舒服的感觉完全散去,空气逐渐变得清澈起来。《+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左江将我的右手架在肩膀上,支撑着我让我不至于倒下。 “没事吧?” “被三刀六洞了。” 呲牙咧嘴地苦笑。 虽然从外表看不真切,但我的身体、手臂和大腿的确存在扁平的伤口,就像是被好几条刀片穿过去一样,伤口周围的肉色一片惨白,根本就没有血流出来。 阴影恶魔不害怕普通的物理攻击,却能给敌人造成物理性伤害,实在是可怕的存在。若按照普通思维和它干架,就算人数再多,也只会全军覆没。如今它也没有被打败,甚至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只是通往外界的门遭到破坏,被暂时关起来罢了。 虽然在战斗之前就有过推测,但是事情的发展和想像中的一样,仍旧有些如在梦中的感觉。 我再次使用灰石恢复身体,一连用了三颗才缓解活力被吸食后的虚弱。 ?夜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有些紧张,过去后发现她只是昏迷过去。我和左江把她翻过身来,五芒星被子弹击中的地方有一块指甲大小的银灰色斑纹,正在以相当缓慢的速度缩小。不过按照这个速度来计算,最慢三天后就会完全恢复。 子弹击中五芒星后就消失了,五芒星并非紧贴着肌肤,?夜的身体表面没有伤口。 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夜的昏迷尚不可知。 我试着将她摇醒,可是她就像个睡美人一样,怎么呼唤都没有反应。 ?夜的胸口微微起伏着。左江把她的衣服拉起来。 “先把她带回去吧。” 我这么说着,将她背在身上。 我们正准备离开,走在前方的左江突然停下脚步。 “啧,早不到晚不到。”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的口吻却表现出强烈厌恶感。 比她稍微迟钝了一些,不过我也察觉到了,有一些微妙的颗粒正从周围聚集起来。 没有看到人影,但是在空旷肃寂的风声中,汽车马达声迅速清晰起来。 和恶魔的战斗果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瞒天过海,从开始到结束还没有超过十分钟,就已经被人察觉。对方行动有速,似乎每条岔路都派遣有人手。是警察?还是山羊工会? “快走,不要停下来。” “从厕所那边走,那里没有行车道。” 我和左江并肩朝厕所的方向跑。刚出了广场边缘的花坛,后脑勺的皮肤传来一种被压迫的感觉。在我反应过来前,视野骤然翻复,左江从身侧扑来,将我压倒在地。 撕裂空气的轻微尖啸声从原来头部的位置擦过,前侧方的垃圾筒发出尖锐的金属碰撞声,好似被炸了一下般摇晃着倒在地上。 “狙击手!” 左江大叫着将我推开,自己也滚向另一边,我们之间的地面接连出现两个弹孔。尖啸声以每秒一次的速度擦过身边,我背着?夜和左江一起翻回花坛后,匍匐在石台下。只要稍微抬起视线就能看到一条条半透明的尾迹线插进地面和花坛中,石块和残花败枝顿时飞溅起来。 披头盖脸的攻击让我和左江几乎抬不起头来。 大约五秒后,枪击停歇,寂静中涌动着危险。 我和左江仍旧不敢抬头,挨近的身体,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清晰可闻。 “这下麻烦了。”我拼命思考,“是山羊工会。这个城市的警察可没有狙击枪。” “真是离谱的组织,他们准备进行城市战吗?”左江抱怨起来。 远方的汽车声迅速接近,再不走就彻底走不掉了。可是就算可以凭借强大的运动能力规避狙击,离开的速度也会相当程度地受阻,即便没有看到我们和恶魔的战斗,前几次攻击也足以让攻击方知道自己的对手有多强。他要做的就是牵制我和左江,他不会犯错的。 我问到:“似乎只有一个狙击手,分开行动?” 左江摇头:“没用,来不及了。” 我将昏迷的?夜放在一旁,匍匐着身体,换个位置抬起头来,又立刻缩回去,一发子弹立刻掀掉了花坛边角的石块。不过我已经看到了,近十辆面包车分别从除厕所方向之外的三个方向驶来。 “准备开战吧,先解决狙击手。”左江说。 显而易见的正解。 我将手枪的转轮推开,弹壳在地面上弹跳,哗啦啦,和心跳的频率一样紧凑。 撇开杀人鬼高川不提,我还是第一次遭遇如此规模的冲突。可是即便是杀人鬼高川,在面对三十多人的山羊工会特殊部队时也是第一时间考虑撤退。 现在的情况和当时相比要好上一些,至少战场开阔。 既然对方是被恶魔吸引而来,就应该是针对非人者和超常事态的特殊行动部队,对付这些服用“乐园”的家伙,一般的武器可没有太大的作用。 弓弩射速太慢,烟雾弹在战前预估无效,所以都没有带来。 现有的武器。 驱魔子弹已经告馨,普通子弹只有三发,灰石子弹还剩十三发,加上左江的斧头和我的匕首,集中对付一个方向的敌人勉强可行。 换上三发普通子弹,三发灰石子弹。 我朝左江点头表示已经准备完毕。 “走左边的路口。” 因为那里的车辆最少。 左江忽然站起来,扑出花坛,迅即朝左侧跳开。她深明应对之道,如同经历万千战场的老兵,以豹子一般优雅又猛烈的动作游走于弹道之间,时而用斧头挡下子弹。狙击子弹追逐她的脚步,在地上留下不规则的轨迹。 我往和左江相反的另一侧匍匐前行,在花坛的另一侧探出头来,寻找注意力被左江吸引的狙击手。 成为魔纹使者以后,我的体质一直超乎常人,就连视力也十分之好。我很快就发现了那个家伙,就在距离此地五百米外的一座大楼上。 夕阳宛如即将熄灭般,在大楼背后沉没,相当壮丽的景致。楼层外侧的玻璃将狙击手的身影埋在反射的余晖中。不过,根据弹道判断,的确是他。 能够被目视就能够锁定。 连锁判定将通往他身体的路径反馈回身体,就如举手抬足般自然而然。当才能被彻底挖掘,从潜力进化为本能,就是d级的力量。 我的周围有许多天才,但我并非有天赋才能的人,学生时代的优等是努力、经验和习惯的成果,值得骄傲,却没有灵气的闪现。 如今升上d级我,已经跨入天才的行列。 所谓的才能,就是即便付出的汗水比平凡的努力者少,也能得到比他更多的成就。 所谓的才能,就是付出和收获的残酷分界。以电子游戏来举例,就是某项能力值晋升速度加成百分百的金手指。 积累、经验和努力造成的差距,在才能之下可视于无。 相同的时间和努力,天才和庸者之间的差距会如滚雪球一般增大。 拥有者将拥有更多,在死亡降临之前,差距永远无法填补。 所以,就算只有一把左轮枪,就算对方在射击领域已经磨练许久,也能战胜他。 这是才能磨合带来的自信。 狙击手似乎察觉到现场的异状,试图收枪转移,但是没有用,在连锁判定才能之下,无论他逃到哪里,就算躲在障碍物后,致命的弹道也如蛛丝一般将他紧紧缠住。 扣下扳机。 三发子弹连射而出。 一秒,两秒。 子弹借助窗边和室内建筑反弹,连续追尾,第一颗灰石子弹得到推力的加成,轻巧地射穿狙击者的头颅。划出十字痕的简陋达姆弹头几乎掀飞了他的脑壳。 血花强有力地喷起。 身影倒下去,淡出视野之外。 “阿川,跟上来!”左江在对面叫起来。 我回到原地,背起?夜,跟在左江身后朝既定路线冲刺,一边给左轮退壳装弹。 前方是加足马力迎面冲来的两辆面包车,两侧的车门被掀起,四个帽子男从门口探出身来。 迎接我们的是黑洞洞的枪口。 “起舞吧,左江,现在就是showti!” 72 遭遇战 73 枪火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73 枪火 前方的枪口喷溅出死亡的火花。《+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左江再一次展露矫健的身手,在地上左右闪躲,擦身而过的子弹在身后划出线性的痕迹。每一次挥动斧头,就会响起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两侧的物体被溅飞的子弹打中,凌乱地跳跃断裂。 简直就是动作电影中的超人主角,无以伦比的视觉艺术。 敌人的注意力再一次被她吸引,射向我的子弹变少,让我轻而易举闪过。 这下礼尚往来,该轮到我射击了。 第一颗子弹射爆最前方那辆面包车的前胎。 失衡的车子如同醉鬼般摇摆,打横,发出长长一串刺耳的摩擦声。 一名枪手被甩回车厢中,另一名则差点摔出车外,仅仅用一只手拉住大开的侧门扶手,身体惊险地悬浮在半空。 后方的车体相当惊险地从相反的方向错开,巨大的离心力让半边车身抬了起来。 大开的车门最合适射击不过,蜘蛛网般的射击轨迹纠缠在这些失去平衡的枪手身上, 连续射出五发子弹。 两发直接命中,两发在车厢中反弹。 四具尸体被抛飞出来,在马路上翻滚弹跳,洒落一地的红色。 在半边抬起的车身落地前,最后一发子弹射中它唯一着地的前胎,面包车顿时翻到,滑向一侧。 在它的身后,失衡的面包车终于停下来。 在里面的人出来前,疾驰的左江骤然化成一道残影,几个起落就跳到车前,左手用力将司机处的车门掀开,斧头冷冽地向里面的人劈去。 一蓬刺眼的血花淋在车前玻璃上。 毫无还手之力,恐惧的尖叫,淋漓尽致的杀戮。 又一人被女人抓住脖子拖出来,如扭麻花一样扭断脑袋。 她的背后如同长了眼睛,转身掷出斧头,刚从另一辆倾覆的车体内爬出来的男人立刻被劈开脑袋。 当我抵达那辆车前,只剩下最后一个帽子男。他从车厢里探出半个身子,掏出微冲指着我,却被我用匕首削断了手指,将枪口塞进他的嘴里。 失去双手的固定,?夜的身体落在地上。 对面就是被撞断的牙齿,鲜血淋漓的嘴巴。 可以清晰看到他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他并不知道我的手枪中已经没有子弹,身体僵直,就这么毫无放抗地被我刺穿了心脏。 来自另外两路敌人的枪声骤然齐响,落雨般的子弹让我抬不起头来。我压低身体,将?夜拖到身后,然后搜索死者的身体,找到一支“乐园”药剂。就在这时,那辆比较完好的面包车停在我身边,挡下部分袭来的子弹。 “快上车!” 开车的是左江。 我将药剂塞进口袋,将?夜塞进车厢,关上侧门,然后拾起微冲和左江的斧头,自己也坐进副驾驶位。左江立刻倒车。 就在这时,前方的挡风玻璃彻底碎裂。要不是我们及时伏下身体,差点就被射成马蜂窝。尽管如此,我的手臂仍旧被叮了一口,火辣辣的痛。密集的子弹射穿了座椅靠背,在后方的车厢叮咚乱响。 这时候就只能寄望?夜的运气了,只要不是要害部位中弹就行,就算是要害部位,有身体里的那只恶魔存在,也不一定会当场死亡。 我检查自己的伤势,发现敌人用的也只是普通子弹。 有四辆车调头停在广场边,另外三辆车趁这个时机直追上来。 我不会开车,好在左江仿佛什么都懂,车子加足油门快速倒车。 我觉得自己此时的脉搏每秒起码有两百下。因为紧张的缘故,手掌渗出冷汗,但仍旧冷静地推开左轮的转轮,倒出弹壳填补弹药。 这辆车已经被我破坏了一个前胎,为了保持平衡,左江把另一侧的前胎也弄坏了。失去充气胶胎的缓冲,车子开动的时候十分颠簸,速度也不快。 眼看正前方的车辆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左江猛然踩下刹车,用力打转方向盘。 车体甩尾,原地转了小半圈,发出刺耳的尖叫。 暴风雨一般的子弹打在车门上,再次传出车窗玻璃碎裂的声音。 “阿川!”左江叫着。 我知道。我知道。 离心力剧烈摇晃我的身体,借助子弹被阻挡片刻的时机,我看清了跑在最前方的两辆敌人车辆的司机。 开枪,每人两发子弹。 第一发击碎玻璃,第二发击穿大脑。 失去控制的两辆车加足油门撞在一起,好似要将对方挤开般紧贴着跑了一段距离,速度立刻大大降低。 “干得好!”左江一边赞叹着,一边成功将车调头,直奔市中心。 “见笑了,雕虫小技而已。” “看他们还敢不敢追来!” 左江和我一起看向后视镜。 失控车辆停下来,可是落在最后的那辆车却锲而不舍,绕开阻路的同伴,引擎再一次发出提升马力的吼叫声。照它的速度来看,追上我们这辆破车基本上就是几分钟的事情,而更加令人掉眼镜的还在后头。 停下来的其中一辆车里跑下一个帽子男,他的肩膀上扛着一个长筒形的东西。 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在这个国家这个城市里,发生上规模的枪战就算了,怎么还会出现那种离谱的东西? 不过,就算难以置信,也无法否认它所散发出的强大压迫感。 只要击中一发,就算是常规武器,就算是魔纹使者,不死也要半残吧? 所有的惊诧仅存于如爆炸前凝聚的一瞬。 “我的妈呀!” “是rpg啊!” 不约而同的怪叫声中,火箭筒冒起烟气和火光。后视镜中,火箭弹以可以目视的速度拖着尾气飘忽飞来。 我抓紧车门顶部的把手,左江用力打转方向盘。 “闪不开,完蛋了!”左江大叫。 真要被那玩意击中,就算不立刻死亡也会昏迷吧,然后被高温连车一起烧毁。先不说我和左江,?夜连跳车都没办法。 这群混蛋! 我连答话的空闲都没有。 几乎是同一时间,反射性端起微冲,身体探出车窗外朝后方射击。 连锁判定,目标火箭弹,紧紧扣住扳机。 车辆在转,火箭弹也在转,枪口也随之转动。在频频喷出的火舌中,子弹沿着弧线的轨道拦在火箭弹的前方。 时间的流逝似乎变得缓慢起来。 浓烈的爆炸声和火光近在咫尺绽放,汹涌膨胀的热气将车体向前推了一把,我似乎感觉到车屁股都稍稍离开了地面,身体猛然撞在窗边,似乎要斩断一样。 我勉力抓紧微冲,睁大眼睛透过浓浓的烟雾看向敌人的方向。 依稀又出现一个扛着火箭筒的人影。 “又来一个!”我也不自禁叫起来,缩回身体窜到车后厢。 73 枪火 74 半透明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74 半透明 有了两个难保没有第三第四个,那群人决定下狠手,左江和我恐怕来不及将这辆半残的车子驶入闹市区。《+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左江对闪避接下来的攻击也没有多大的信心,开始大声嘱咐我准备跳车。 车后厢里仍旧昏迷不信的?夜身上出现血迹,幸好跳弹只是打中了她的大腿和手臂,出血不多,受伤的地方已经受口,也没有见到弹头,看来她体内的恶魔力量的确在发挥作用。用积极的心态思考,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我背起?夜,抓住扶手,将侧门打开。劲风打在脸上,发丝在飘扬,扑鼻而来的硝烟味和城市的繁华格格不入。恍若做梦一般,这里的确已经化作惨烈的战场。 但是,我就在这里。高川就在这个战场上,不仅仅是优秀的学生,也是拥有超凡才能的战士。这个已然充斥着各种不合理的城市,这个分裂的日常,就是我的战场。 我的敌人就在前方,我的战友就在身边。 尽管情势紧张,我仍旧扫了一眼左江,她借助后视镜观察敌人的动向,虽然暂落下风,也没有丝毫的畏惧。左江果然也是富江,她们虽然是不同的人格,但是一定有着同样的基点将她们维系起来。 明明没必要来到这里,明明不用和我搭档,明明我已经失去记忆,明明?夜对她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明明不用遭受这般困境、受伤乃至面临死亡。 可是她仍旧来了,她就在这里。 她一定也如富江那般,享受着我们如梦幻般的冒险吧。 她们和我一样,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开心地笑起来,仿佛所有的彷徨和痛苦,都在这一刻成为快乐的养分。 死亡并不可怕,悲伤并不可怕,痛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身在人群却感到孤独,可怕的是为了活着让自己陷入孤独。正如过去为了迎合正常的世界,为了避免被人认为无趣,为了不成为别人眼中的笨蛋,而不得不戴上面具的自己。 所以。 “左江,你会永远在我身边吗?”我喊道。 天地间的光线愈加暗淡,已经是入夜的前一刻,远方的大楼已经亮起灯火,闪烁就如天上的繁星。 晚风扫荡着空中的尘埃,目及之处升起火光,巨大的弹头呼啸而来。 携死亡而来的烟火,真的十分美丽。 我紧紧抱住?夜,抓紧门边的扶手。试图甩开火箭弹的车体不断变换方向,我就像坐在游乐场的过山车上,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抛出去,又甩回车厢中,却只想放声大笑。 死亡在最惊险的刹那擦身而过,贴近车边的地方发生剧烈的爆炸。我紧抱着?夜贴在门边,飞舞的弹片从敞开的侧门处冲进来,镶嵌在对面的车内壁上。 震耳欲聋的响声,车体仿佛随时会解体般颤抖,如风中的落叶般漂离。 直到嗡嗡声落去,才传来左江的声音。 “躲过了!躲过了!”开心地像个孩子,“你刚才说什么?阿川” “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永远永远吗?” “永远永远!” “好啊,这不是很有趣吗?”左江说:“只要我们在一起,无论什么地方都能去到。” “无论什么地方!”我也兴高采烈地喊着。 “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 “不管是平坦还是荆棘。” 都要一起走下去。 这是此生仅此一次,以生命为注,即便前方是无尽的痛苦和死亡也绝不后悔的约定。 “又来了!第三发!这辆车子不行了!”左江喊道。 我探出头去,果然他们又再次扛起那只长筒。 “躲不掉了吗?” “刹车坏了,还在漏油。” “那就准备最坏的情况吧,我这里的子弹也没多少了。” 我说的是实话,在这个国家,持枪本来就违法。虽然近日来一直赶工制作灰石子弹,但是子弹的基数原本就很少,经过数次战斗后更是捉襟见肘。真不知道山羊工会究竟有什么能量,竟然连重型武器都能肆无忌惮地使用。 “这里还有两把收缴来的微冲。” “对那些人没有用,他们不怕普通的子弹。” “不要怕,我和你同在,阿川。”左江的语气仍旧是如此和煦。 后方再一次腾起火箭弹发射的火光和烟气。 “上吧!阿川。”左江大喊,自己也一脚揣开车门。 原本就已经残破的大门立刻脱落,打着滚,弹跳着,迅速落至后方。 我和左江正准备跳车,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冲而来的火箭弹在半空爆炸了。 耀眼的火光,扑面而来的冲击,让我下意识将眼睛闭起来。睁开眼睛的时候,左江已经重新把持方向盘。 “发生了什么事?”她也惊讶地问。 还没有等我回答,后方追击的车辆已经遭到攻击,车窗碎裂,司机的人头也如西瓜一般爆开。紧接着,负责发射火箭弹的人也被射杀,这次看清楚了,是来自远方高处的狙击。车上的副手推开死去的司机,试图接过方向盘,也被准确地点杀,失去控制的车子立刻撞向一旁的大树,大约是被击中油箱,在巨响中化作一团火球。 先前被我截停下来的车子也陆续遭到攻击,死去的人一个接一个倒地,按照频率来判断,攻击方显然不止一个狙击手。 这副凋零的场景就渐渐远去。 我放下?夜回到副驾驶位,左江正啧啧有声,她一直通过后视镜观察事态的发展。虽然不知道伸出援手的究竟是何许人,但他们的确来得正是时候。如果当时真被逼得跳车,那么光凭剩下的武器,还带着昏迷者,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我们一定会胜的了。”左江轻松地说,“阿川的子弹例无虚发,只要掩护我靠近他们,杀死他们也易如反掌,还能抢了他们的车。” “不过,除了我们之外,和山羊工会作对的家伙还是第一次见。”我说。 “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没有敌人呀。” “他们有备而来,应该不是偶然,也许是宿敌吧。”我耸耸肩,“是不是朋友还在两说,也许都是为了恶魔和节点而来。” “无论如何,山羊工会要伤脑筋了。”左江开心地说。 “既然是同样的目标,同一个城市,说不定很会就会碰面了。” 死里逃生,整个人似乎从脑袋到骨头都松垮下来,不过我还是尽力转动脑筋,思考起三人的未来。未来幻境早在我和左江进入之前就已经存在,究竟有多久,多少人在里面获得了力量,又拥有怎样的势力和力量,目前所知的只是冰山一角。 相比当前出现的神秘帮手和全球性质的山羊工会,我们只是微尘一般的小团伙而已。左江连魔纹都没有,我也仅仅是d级,还有一个饱受恶魔寄生之苦的?夜。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是极为弱小。 不过话说回来,也十分自由。相信一定有不少人和我们一样,乐于享受这份末日前的自由自在,因为天选者拥有着普通人无法企及的力量。 “若要打比方的话,他们就是豺狼吧。”左江说,“而我们是夜鹰。” “这样的话就得找一个好巢穴才行。” 我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燃了。 74 半透明 75 迈步回家时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75 迈步回家时 千疮百孔的面包车在进入闹市前就抛锚了。《+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大约是随着时间和范围的增加,那种神秘的驱逐外人的力量逐渐削弱,周围渐渐出现行人的踪影。左江有先见之明地将车子停在阴暗的地方,从这里望过去,路灯黄光所笼罩的地盘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一般。 那是相当清澈、温暖而平静的池水。我们却仿佛满身污垢,在进入那潭池水前必须将自身清洗干净,否则就会有一种格格不入的负罪感。 我背起?夜和左江一起下了车。左江用死人的衣物擦去溅到脸上的血迹,然后将收缴来的战利品打包,手提着和我一起融入人群中。整体而言,我们并未显得狼狈,可是背负少女,也让一些行人侧目,不过他们都没有看出异样,就这么盯了两眼后就将目光转开。 身后没有追兵,都市祥和的夜景包围着我们,我肆意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满心的暂告一段落的充实和喜悦。 “没有直达家前的车站呀。”左江端视着公车站牌说。 这条并非我当初回家的路,周围的景色有些陌生,这个城市说大也不算大,但也不是每个人都会记得所有的路线。 想叫出租车,可是摸了摸口袋,不够钱。 “先走着吧,也许过两站就有车了。”我说。 于是我们就这么上路了,我按照十分模糊的方向感带路,大约十几分钟后,过了一个以巨大花坛为中心的十字路口,一栋眼熟的高楼大厦转过前方的大楼,出现在我们的眼中。 原来是这里啊,我这么想到,似乎依稀有些印象,可实际上也说不出自己到底来过没有。 不过只要将那栋大厦定为坐标,就不会错了。 一路上沉默着,一种遗世的静谧和美好让我不想开口。 我们在第二个十字路口上了公共汽车。这一路的公车并不直达家门口,不过却经过?夜家,这已经是最接近家门口的路线了。因为行车路线有些偏僻,所以车上的乘客不多,我将?夜放在身旁的座位上,闲来无事,和坐在身后的左江聊起来。 “左江的家在什么地方?” “家?”左江愕然,有些苦恼的样子。 “怎么了?” “我是孤儿,六岁前住在北方城市的孤儿院里。” “啊,抱歉。”我连忙说。 “用不着道歉呀。”左江笑起来,“并不是什么伤心事,不过被人问起家在哪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这样啊。” “怎么说呢,因为一开始就没有父母的记忆,所以也不觉得没有父母是件辛苦的事情。” 她的意思似乎是因为没有比较,所以无从谈起好坏。我是独生子,和父母的感情很好,所以即便在字面上能够理解她的说法,但在感情上却无法释怀。在小说和电影里,即便是像左江这样的孤儿,当看到和和睦睦的一家人,也会感到寂寥和妒忌。虽然嘴巴说得轻松,不过事实真是如此吗? 当然,我也知道,按照自己的思维方式去揣测他人是相当失礼的事情。而且,对方看起来并不需要同情和安慰。 “那个孤儿院所在的城市是做左江的家乡?” “不知道。户籍原来落在那里,不过之后就转走了。” “之后?” “嗯,因为各种原因,在许多城市都有呆过。当然,生活来源都是别人提供,除了活动受到限制之外,待遇还是相当不错。” 她说得十分含糊,我根本无从想象她究竟是过着怎样的生活。不过从她的话里可以判断出,她六岁之后的生活和大多数孤儿并不相同。一般来说,孤儿若不是一直在孤儿院呆到成年,就是会被一些渴求孩子的家庭收养。然而,左江模糊的语气和说法表明自己并非是那样的情况。 “辗转于各地”,“他人提供生活费”,“活动受到限制”,“待遇不错”――这种说法通常是依附某个组织机构的描述,对一般的家庭和社会福利机构,不太可能使用这样的词汇。 也许不是什么合法的组织机构,说不定是黑社会呢。我不由得这么想到。因为非法总是掺杂着不安的因素,生存在那样的环境下,一定有着我所不了解的困难吧? 正因为是那种恶劣的环境,所以才不得不犯罪,然后为了躲避刑法扮成精神病人――这么想是因为她虽然说自己有人格分裂,但是从她们的言行举止中,根本看不到精神病人那种癫狂的症状。 从左江口中得知的线索,依稀可以串联起来,只是其正确率不知道是多少。 我有些难过,气氛也因此变得有些沉重。 “富江说,她打过黑市拳。”我旁敲侧击道。 结果左江失笑起来。 “那是骗你的。”左江这么说着,顿了顿,“不过,也不完全是骗人。” “你这么说,我不明白啊。” “简单来说,就是妄想症。”左江微笑着。 “哎?”出乎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 “因为我们是精神病人呀。不过,虽然没有实际经历过,不过依靠妄想,得到的体验却是无限贴近真实。” 这算什么啊?我哑口无言。 “很奇妙吧?这也是一种才能哦,妄想的才能。” “富江的才能……是妄想的才能?” “不,是我的才能。”左江说,“我称呼它为妄想体验。” 真是天方夜谭。 不过,左江和富江是一体两面,左江的才能不是富江的才能,从这种说法中可以推演出许多惊人的猜想。 就此打住吧,猜想总归是猜想。 拜之所赐,气氛微妙地变得缓和起来。关于她们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想追究下去了,因为只会被那些模糊的词句耍得团团转,也许她们根本就没想过要坦诚以告吧,所以我也不能那么不知趣。 也许是有苦衷。 也许总有一天会告诉我。 一个人的过去十分重要,但也并非完全必要。 我不也因为觉得自己的过去不值一提,所以也没想过要让她们知道我的过去吗? 我希望她注视的是现在的我。所以,我也会注视着现在和未来的她。现在她就在我身边,而且未来也会在我身边,这样就足够了。 不知不觉,车窗外的风景变得无比熟悉起来,如同回到自己的地盘般,一种安心的情绪在心中滋生。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变得明亮起来。 随风送来干燥违和的气味,令人不自觉紧皱眉头。 车里开始骚动起来,众人疑惑地寻找异状的来源。 “那是什么……?”另一侧的座位上,有人猛然叫起来。 我和左江面面相觑,和其他人一起跑到对面,朝那人所指的方向眺望。 红色的光照亮了深沉的夜空。 黑色的烟柱直冲天际。 空气中弥散着不详的焦味。 “失火了,那边失火了!”有人叫起来:“快报警。” 车里如同一锅沸水,乘客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格外眼熟的风景,那个方向正是我们即将下车的地方。记忆中的大楼,正从窗口处腾起灼热的火光,熊熊燃烧的火焰如浇了油般,以令人措手不及的速度向上蔓延。 75 迈步回家时 76 观察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76 观察 整个大楼的上半截都被火海包围,依稀在浓烈的焰色中融化崩塌,给人无以伦比的震撼。《+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高温灼烧着空气,嗅起来就像往口鼻塞入干涩的异物。 公共汽车在?夜家所在社区前的车站停下,我们下车时正有警车和消防车呜鸣着从身旁驶过。许多行人在路旁驻足观望,火海就像是压榨自己的生命般翻腾着,燃烧的大楼突然发出巨大爆炸声,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只见窗户处喷出一股火浪,汹汹的气焰如同在向围观者做出最终的宣判。 里面的人完蛋了。 一些人迅速朝社区内移动,我们也夹在人流中要去一探究竟。 起初还抱着侥幸的心理,可是当踏上那片草坪,目睹忙乱的现场,所有的侥幸都被一种复杂的庆幸取代。 那的确是?夜家所在的地方,总共二十层的住宅楼,第十层以上都被火海吞没,而?夜的家就在第十一层。 若说这仅仅是巧合,我是不太相信的。可是说是山羊工会下的手,在动机上也有诸多可疑之处。 ?夜家虽然葬身于火海之中,但是应该没有伤亡者。?夜就在我的背上,她的父母也没有回来,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幸存者被护送到救护车旁,根据目视到的数量来判断,大概只有一半的居民。这些人还能走路呼吸的,不是满脸呆滞,就是呼天抢地,拉着警察的手哀求他们抢救自己的亲人。 就算没有死人,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家人团圆的房子是“家”这个概念的具现。房子被烧毁,不禁会觉得“家”这个概念遭到破坏,心中肯定又悲伤又愤怒吧。 沉重无助的压力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我的心中像是梗了一块石头,在这块石头下,翻滚着一团名为愤怒的熔岩。 可是当务之急,是先将昏迷的?夜安顿下来。 “我有不好的预感,阿川。”左江忽然出声道,“家那边也许回不去了。” 没错,如果这场火灾真是针对?夜而来,那我肯定也被牵涉在内。说不定纵火犯已经埋伏在我的家附近,等待我们自投落网。 纵火是一种比杀人更加残暴的行为方式。这场火灾的火势之凶猛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事先做了手脚。也不知道犯人是否确定受害人就在房间里,却也因此更加流露出一种就算会波及其它无辜者,也要将某人赶尽杀绝的刻骨恨意。所以,比起意外和犯罪后的掩饰,更像是宣泄性的报复和心灵性的崩溃。 “简直就像在说‘我来了’一样。”左江感叹道,“应该是阿川的熟人,有什么头绪吗?” “有一个。” 同时憎恨着我和?夜,又并非是山羊工会的成员,宛如地狱来客般燃烧着崩溃的火焰。这样的家伙,无论怎么想都只有一个。 可是,还是有必要去确认一下。 我和左江安静地撤离现场。 因为打算尽量让行动变得隐秘一些,所以没有坐车,绕了一个弯路,从平时很少走的路线回到自家的社区。也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从旮旯角落转进自家对面的家属楼,找了一个能够清晰观测到自家阳台的单元。躲在阶梯转角的平台里,监视自家的变化。 家里的灯还是熄着,黑黝黝的一片,也不知道凶手是不是正在里面。 没有在阳台上看到夸克,也不知道是没有回来,还是已经被凶手捉住。 我暗自担心。 可是此时既不能报案,也不敢硬闯。虽然想要警告同一个家属楼的其他居民,可是考虑到先不说凶手何时就会动手,事出突然,说不定连自己也会陷入死地,何况居民们是否相信我们的话也是个问题。 太多不确定的因素。 太少的时间。 如今需要的就只有耐心。 我尽量不去想随时会重演的?夜家火灾的那一幕。我讨厌悲剧。好在我生性淡漠,能够压抑自己对不熟悉之人的情感。我和邻居的关系并不算差,但也不是很好,只是日常的点头之交罢了,料想不会被由此而生的内疚和悲伤击垮。 我知道的,在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出事时,就知道了,自己无法成为所有人的英雄。也在那一刻决定了,至少要成为某人的英雄。 所以,比起无辜的邻居们,我更在意?夜和左江的安全。 “如果明天早上还没有出事,那就应该安全了。”靠在墙壁上,抱着双臂的左江说。 她看上去有些冷,我将校服外套脱下来递给她,她没有推辞地接过去穿上了,然后轻轻拨了一下被夜风吹散的发丝。 左江不战斗的时候,是个贤惠温柔的女性,看起来就像是会为陌生的受害者哭泣的善良女孩。虽然觉得自己有正当的理由去忽略那些无辜的邻居,可是仍旧感到自己当前的行为十分卑鄙,所以我不太敢和她对视。 并不是认为会因此遭到左江的鄙视,只是觉得不应该让她看到我如此卑劣的一面。 无论这种卑劣出自何等光明正大的理由。 就算明知她一直注视着我的行动,此般动作的缘由在她眼中宛如透明,可仍旧像个鸵鸟一样,认为她一点都不懂。 “真是难看啊。”我不由得低声嘲笑自己。 “在说什么呢?阿川。” “没什么,只是稍微反省了一下。” “反省?为什么?” “因为……”我沉吟了一下,豁出去般说:“我们在放任好邻居的死亡不理呀。” “他们才不会听呢。” 真是任性的说法,可是从左江口中说出来,却让我心里好过了不少。 “是呀,他们不会听。”也许吧…… 再一次沉静下来。 吸完一支烟,用鞋子拧熄了。 一声巨响,空气猛然震荡起来。我和左江连忙朝走廊外望去,玻璃、木块和燃烧的纤维等零碎正不断从我家阳台处洒落,浓烟和火光充斥在房子中。楼层的居民们都被惊动了,我们所在的这栋楼也有不少居民跑出来,或从窗口朝出事地点眺望,一个个惊得合不拢嘴。 和?夜家一样,火焰短时间内就扩散到上方和隔邻,骚动声和惊呼声逐渐汇成一片。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让呆在家里的人赶紧报警。 “看上去像是爆破,添加了助燃剂。”我说:“如果不是定时的,那么犯人一定没有离开。” “数据研究表明,纵火犯和炸弹狂一般都不会立刻离开现场。对他们来说,躲在人群中欣赏自己的杰作会给他们带来强烈的满足感,是十分必要的冲动。他们的表现欲很强,要不为什么选择如此大张旗鼓的作案方式呢?”左江如此说到。 那就走吧,该我们登场了。 76 观察 77 深灰色2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77 深灰色2 犯罪者在黑暗中细细把玩自己的杰作,在惊呼和悲戚中享受报复、发泄和控制的快感。《+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他有着平均线以上的智商,知道如何操控爆炸和纵火所产生的伤害,事先勘察过犯罪现场,做过历时不长,但足够细致的观察和计划,知道哪里才是便于观察,又不会让自己显得突兀的环境。他在一定程度上了解受害者,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波及无辜者,但他并不在意。他甚至不关心是否能杀死受害者,他只是要释放自己心中的愤怒、悲伤、暴虐和绝望。 楼底骚乱起来,黑压压的人头挤成一片,一墙之隔的马路上也有人驻足观望,前后两侧的楼房也有许多人扒在厅窗和楼梯口处。在这些人中并没有看到我认为存在的人影,但是我有一种感觉,他并没有离开,也混迹在人群中寻找我的身影。 我将咲夜交给左江,和她分开了。我决定用自己做诱饵将那个家伙引出来。如果我和左江在一起,见识过真江和恶魔之战的那个家伙也许会打退堂鼓。他的心灵已经崩溃,思考回路已经变得和常人大相径庭,但并非无法思考。他会遵循自己的原则,选择在自己判断中最弱的对手。 所以,只要发现落单的我,只要他还在现场,就一定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如此判断,并付之行动。左江也并非真的离开,只是绕开一定的距离,避免被敌人看出我们之间的联系。 我装作大惊失色地挤入楼底的人群,消防车和救护车还没有到来,最先得知失火匆忙跑下楼的居民惊魂未定,一看到我就围上来询问事情始末。我也只是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大家不由得长呼短吁。 有人猜测是煤气爆炸,得到大部分人的附和,并因此埋怨我。因为出事地点是我家,而且敌人的确是冲我而来,大家只是被殃及的池鱼。这个原因并不能明说,所以我也只能苦笑着,用“下次一定注意”之类的话搪塞过去。 我家所在的楼层在六楼,燃烧的火焰向上弥漫,波及下方房间的速度反而并不是很快。社区内的居民楼也已经有相当年头,隔音并不算好,稍微大声的动静都会传得众所周知,平时也会为没有私隐权感到苦恼,但现在反而要加以感激。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后,大部分居民得以逃脱,就连隔壁家也没有受伤,只是被呛了好一会,满脸熏黑,十分狼狈。大家相互嘘寒问暖,结果没有看到七楼的人。 “那两家的灯一直都是黑着的,大概还没回来吧。”有居民提醒道。 其他人纷纷点头,不愿去想万一真有人在里面的情况。不过大家都知道事实大概就是如此,住在七楼的是刚搬来不久的年轻人,经常昼伏夜出,没有孩子需要照顾,这个时间不在家也是情理之中。 看到受害者没有增加,我心中的愧疚这才彻底消散。和大家说长道短一阵,就听到警车、消防车和救护车的警笛声迅速接近。我想找的人并没有出现,于是我随便找了借口,离开圈子前向下一个可能的埋伏点。 我家所在的居民楼位于最靠近社区围墙的位置,在马路上进行观察是个不错的选择,既可以清晰看到火灾现场,又方便随时逃走。若非我想先确认同楼居民们的状态,否则马路上才是第一个目标。 来到社区大门时,警察已经开始介入灾后管理,人群被驱散到警戒带外。我来到正对着自家大楼侧面的大树下,身前是一群看热闹的人。我没有挤进去,只用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熟悉的背影。 就在这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什么人?何时到了我的身后?完全没有察觉到。 火石电光的思绪闪过脑际,我反射性要转身掏枪,但是肩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扣住,又酸又疼,根本使不上力。左轮瞬间被夺走,一种被锐利的物件袭击的感觉如电流般在皮肤上窜过。 熟悉的感觉,寒毛直竖。 我下意识从左手袖管中弹出匕首,挡在后腰处,和数日前被捅伤的同一个部位。偷袭者是故意的,即便伤口早就治愈,此时却有一种如堕梦魇的幻痛。 锐利的锋刃被匕首挡开,从腰边擦了过去。肌肉被切开了,好似被恶犬撕咬了好几下般的痛楚。匕首反刺那人,利刃立刻沿着开出的口子又抽回去,伤口一下字就扩大了三分之一。 金属交锋,清脆却低微的声响。我借力向前跳开,后方的人也同样跳开。武器上传来的力量如此巨大,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人狠狠推了一下,身体轻飘飘地,在五米外落地时已经转过身子。 身后的人群并没有发觉这边的动静,喧哗声依旧响亮,却奇特地从我的耳膜中淡化。 眼前只有一个穿着连帽运动装,还刻意将帽子戴起来的家伙。其他存在,人也好,树木也好,汽车也好,全是毫无意义的布景。风吹过树梢的声音,仿佛布景的漏风声。 他的帽檐压得很低,还稍微垂着头,似乎有气无力的模样,依稀能看到藏在阴影中的下巴。然而我知道他在盯着我,那双绝望和憎恶的视线穿透阴影和帽檐,一直落在我的身上。 宛如燃烧。 他左手中的菜刀正在滴血,刀刃看上去已经用了很久,而且从没洗过,满是血肉的污渍。本来应该被我射断的右手竟然完好,只是模样有些怪异。 我用右手摸了一下受伤处,触手的温热和湿腻。 “白井。”我叫出他的名字。 他微微抬起头,可视的部位从下巴延伸到鼻尖。我几乎以为自己认错人了,那是相当骇人的模样。松垮垮的肌肤满是皱褶和斑点,有些地方甚至剥落下来,仅一丝连着垂在那儿。他用手轻轻搔了搔,外皮就掉下来,露出惨白的血肉。 他没有说话,猛然挥了一下菜刀,身体好似脱线的玩偶,摇晃了几下向前跌倒。只是一眨眼,我们之间将近十米的距离立刻消失了。 好快!这个词语刚在脑海成形,他已经以低过腰部的角度向上挑起刀刃。我只来得及将匕首抬起来,半月型的刃光已经掠过我的胸腹之间。 真是干脆利落的一击。 我下意识惊艳地感叹着,后退一步,鲜血立刻从伤口喷溅出来。 伤口很深,若是普通人,恐怕已经看到死神的背影了。 白井的攻击没有停止。 和那个时候一样,不,比那个时候更强。出手更加利落,爽快,毫不犹豫,角度更加刁钻,就像是积累了相当多的经验。 真可怕,不愧是没有成为魔纹使者,却成功从末日幻境中归来的家伙。 就算没有记忆,在彻底释放自我的短短数天,杀戮挣命的本能已经彻底融入恶性强化的身体中。 失去了伦理和身体自卫机制的约束,仿佛是要将自己的未来都压缩在这短短的时光中。 ,! 77 深灰色2 78 致命交锋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78 致命交锋 无比的杀戮专注,无比的情绪,浇灌着死灰色的恶意。《+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相似的攻击方式,同时进行挥刀和闪躲,武器完全没有交碰的机会。 这是杀戮本能和连锁判定的交锋。 交错刃光,交错的身体,风声在背后响起,无法跟上他的速度,也无法逃脱。 我的身体就像惨遭虐待的布娃娃,眨眼的功夫,身上再度出现五道喷血的伤口。 伤口的深度十分一致,白井是故意的,他根本不惧任何意外的发生,即便下一刻就要死亡,也要享受着凌迟的快感。 这样下去绝对会死! 会死!会死!会死!会死! 必须锁住他的攻击! 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 攻击。主动的进攻。将绝不后退的意志贯彻在这一步中。睁大眼睛,锁定致命的刃光,最大限度地发挥才能,观测每一条神经、每一寸肌肉、每一次呼吸、每一粒微尘,任何细微的干涉都不能放过,将所有可能的攻击路线精简为可能性最大的一道。 我掷出匕首,白井闪开,斩来的菜刀产生轨迹偏向,符合预见的结果。 菜刀在我的胸腔前停下来。 刀尖穿透了我的右手掌,鲜血沿着刀身滑落,滴在地面上。 趁他呆住的刹那,我用力将手掌压下去,连同刀柄和他抓着刀柄的手一起用力握住。抓住你了!我左手握拳,狠狠给了他的脑袋一记。 他的身体被我揍得向后飞倒,又被我抓着他的手扯回来,再次报以老拳。 如此反复。他被我揍得头晕脑胀。再一次打中他的脸部,拳头处传来破裂的感觉。 这一次他终于做出反应,而且反抗的力量十分激烈,我没再抓住他。 白井倒飞的身体将菜刀从我的手掌中抽离,狠狠落在地面上打了好几个滚,但迅即就摆正了姿势,蹲踞在那里,似乎那几次攻击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的帽子向后落去,露出一张狰狞可怖的脸。就像是被强酸腐蚀,又像是过于衰老,血肉斑驳,皮肤剥落,还遍布被殴打后的肿胀淤青,完全不是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所拥有的相貌。 他的左眼流出血来,看样子已经完全用不了了。 交锋的时间实则短暂,出手频率快速,造出的动静却十分微小,路人的注意力被火灾吸引,似乎仍旧没有注意到我们的战斗。 但是继续下去的话难保不会被人发现。我并没有完全丧失人类社会观念,这个世界也并没有真正步入末日,因此心存顾忌,生怕被人看到自己的相貌。我以为白井已经不会在乎这些,但他开始后退到树下的阴影中。 即便能够肆无忌惮地杀人放火,但是仍旧选择黑暗为自己的藏身之所,并非完全出于惧怕人类社会正常秩序的力量,更像是仍有一些正常的渣滓残留在他的心中。 即便如此,他也已经无可救药,无论心灵还是身体,已经被偏执的情绪和恶化的外表深入侵蚀。就算杀了我和?夜,大概也无法填补他心中的空虚、愤怒和恐惧吧。 就算已经濒临死亡,但他仍旧拥有愈来愈强大的力量,只要还活着,这股力量就是他唯一拥有的东西,为此会更加无所顾忌地挥霍。为了填补这份空虚,会更频繁更直接地杀戮,直至灭亡。 拥有智慧,却毫无理性,更没有信仰,无比纯粹地杀戮之心,无论对于何种生命来说,都是怪物中的怪物,最危险的存在。 一切都源自末日幻境的存在,源自山羊工会的逼迫,源自那瓶极为特殊的“乐园”药剂。 毫无疑问,一旦这些源头扩散开来,这个世界的末日将比丧尸和魔物横行的幻境更为可怕。 不能让他逃走,必须在这里杀死他! 我下定决心,忽略身上的痛楚,大量的流血让我感到有些虚弱,右手受创严重,不过没关系,我的左手还能动。 匕首就在钉在白井身旁的树上。 藏在阴影中的白井露出凄惨狰狞的笑容,将从我身上夺走的左轮枪举起来。 “你似乎和我一样……”他有些吃力,咬字不清地说:“不过,我知道这把枪的子弹很特殊,让我感到害怕,对你也是一样有效吧?” 没错,如果被枪里的灰石达姆弹射中,我也一定玩完。不过有枪和开枪根本就是两个概念,白井大概是第一次用枪战斗吧,即便有过军训,也只是用老式步枪打靶而已,看他的姿势就能明白。对我来说,这种外行人手中的枪不会比刀子更有威胁。 残留在怪物白井中的普通学生的一面让他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在许多人看来,罪犯在紧要关头说废话是件愚蠢且无谓的事情,但实际上,这种行为对罪犯来说是十分必要的,甚至比完成罪行还要重要,缺少这个步骤,那么即便完成罪行也无法获得成功的快感。 白井没有第一时间射击,反而说出威胁的话语,就是想要从我身上获得某种情感的宣泄吧,但他什么也没得到。 “那就开枪啊。”我指着自己的脑袋,对他说:“对准这儿,手别抖。” 他睁大了仅存的右眼,五官愤怒地皱在一起,发出沉重的鼻音。 白井再度将手向前伸了一下。 “连枪都不会用吗?可怜家伙。”我刻意嘲笑。 白井发出怪叫声,手指用力,然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保险没开,蠢货!” 白井下意识低头去看手枪,我立刻朝他冲去。他已经来不及打开保险了,用力将左轮砸进垃圾桶里,挥舞着菜刀将我逼开。不过我的第一目标不是他,而是插在树身上的匕首。 惊险地从刀锋下掠过,失去了一只眼睛,他的攻击准确度降低了不少。我拔出匕首从他左方绕去,因为视野受限的缘故,他第一次表现出焦躁,行动的幅度大了许多,再没之前的精密感。 我始终让自己位于白井的左侧,他无意识地被我牵制。我俩像磨盘一样转动,彼此交换位置。现在我只要一伸手,就能把左轮从垃圾桶里掏出来了。不过白井也重新镇定下来,警惕地盯着我,只要我稍微表现出要拿枪的架势,他就会立刻进攻。 他的速度比我快,我根本来不及拿到左轮,就会被他削断手臂。 我和他交换了几次攻击,结果尚未习惯只有一只右眼能用的他已经无法像之前一样完全占据上风。我的反击对他的伤害同样很大,因为我的匕首在打造时掺入了灰石,而白井的菜刀却是寻常物。 白井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我俩便僵持在树下,他侧歪着脸,用仅存的右眼紧紧盯着我。 就在这时,从白井头上的树梢突然落下一只黑影。 78 致命交锋 79 陷阱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79 陷阱 白井反应极快,弧形的刃光在头顶闪现,可是黑影却奇迹般擦着弧光落在他的肩头上,并用力在他的颈部啄了一下。《+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白井闷哼一声,试图用手抓住它,结果它扑腾翅膀从他的指缝间飞走了。 脓液和血液混淆在一起,沿着脖子的洞涌出来。 偷袭白井的是一只通体黑羽的鸟儿,正是失踪已久,生死不知的夸克。也不知道它是何时躲在这棵树上的,这显然是它的报复。不过夸克偷袭还行,正面交锋不可能是白井的对手。 夸克争取到的并非拿回左轮的时间。 趁白井的注意力被夸克吸引,我再一次发动进攻。白井不得不扔下捣乱的乌鸦,重新回到攻防战中。闪烁的刀光来回穿梭交错,依照之前的方式,我尽量躲在他左方的视野死角中。夸克看准再次从上方攻击白井的脑袋,白井顿时分神,被我一脚踹中腹部,整个人飞起来,撞在路边的大树上。 夸克发出得意的叫声,落在我的肩膀上。 这时我发现身旁已经有不少目光注视过来了。这些路人仍旧有些疑惑,觉得是无伤大雅的打闹,也没决定是否该介入孩子之间的纠纷。而且看到我们手中的武器,也会感到害怕和犹豫。显然我们俩之间发生的一切都不关他们的事,不过再打下去,恐怕会引来热心人和警察。 不能在众目睽睽下杀死他。 我回到垃圾桶前取出手枪,一边监视正从地上爬起来的白井,一边悄悄将它藏进衣内。 白井似乎也忍受不了他人的视线,将帽子戴起来。 终于有人发现我俩身上的伤势,迟疑着跑向监管火灾现场的警察。 白井转身就走,我隔着十米的距离追上去。我们跑得很快,身后传来警察的喝止声,但是立刻被抛在后方,转过几条小街和巷道,翻过几道墙后就再没声息。虽然被菜刀割伤的地方不会致命,可是这一阵战斗和逃跑让我感到身体和心灵十分疲惫。 使用灰石可以加快恢复速度,可是灰石余量不多,一想到?夜、左江和夸克都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遭遇生命垂危的困境,我就不舍得自己用掉。 白井的身影在前方一晃而过。我追上去后,结果再没看到半个人影,在这条无人的暗巷中,他仿佛变魔术般消失了。以他的运动能力,如果不怕被人看见,这个都市里几乎没有可以阻挡他的障碍物。 我一边向前走一边观察四周,在一个铁梯架边发现了血迹和皮肤组织。可是一旦他从这里攀上,就等于进入广阔的空间,凭我的速度根本追不上。这条路是个死胡同,我在看到堵在对面的墙壁后就停下来,无奈地叉着腰看向天际。 如果左江能及时赶到就好了,她到底去哪儿了? 夸克转动着玻璃珠般的眼睛,轻轻啄了一下我的耳朵。 没错,还有夸克在。 我将它从肩膀取下,喂给它一颗灰石做奖励,也许是第一次用灰石疗伤已经适应了灰石力量的缘故,它显得更有精神了。 我将它抛向夜空。 “去吧,夸克,把他找出来!” 夸克扑腾着翅膀融入夜空,直到看出它毫无返转的意思,便从口袋掏烟。 入口处的光亮更衬得此处阴暗无比,夜风一股劲地从吹进来,已经颇有些秋意。我正用手挡风,给烟点火,明亮的入口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因为光线的缘故,只能看到一个遍体光晕的轮廓。我下意识眨着眼睛。 “左江?”我问到。 那人没有回话,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我立刻意识到情况又变,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烟,以稳定心神。 是什么来路? “白井?” 左手处的魔纹猛然灼热起来。这种感觉似乎有些熟悉。痛楚来得突然,消失得也很快,就像是抽搐了一下,并没有实际造成任何伤害。不过究竟是在哪儿产生的熟悉感,我已经想起来了。在日记里,被神父席森发现的时候。 神父拥有三颗菱形魔纹,是评价c级的巫师学徒。 这么说来,面前这个家伙,就算没有神父那么厉害,也是个魔纹使者。 在现存的记忆中,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除自己之外的魔纹使者。 来人散发出来的味道给人不友好的感觉。他既不表明身份,还用特殊的方法来试探我的身份,就像是寻找特定猎物的猎手。 啧,麻烦真是纷至杳来。 “看来我就是你的目标?” 来人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将手平举起来,手中似乎有一把长条状的武器,好像是刀?总之战斗的意志十分明显。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叼着烟,双手各自取出手枪和匕首。 我决定先下手为强,抬起枪就要射击。就在这时,空气中传来一种特殊的感觉。似乎是声音,就像是某种频率的振动,就像是蓄谋着什么,让我直觉感到恐惧。疑是刀尖的部位忽然变得模糊,他举起又挥下,我的思维还没传达,连锁判定才能已经让身体反射性闪开。 空气的扭曲几乎肉眼可见,仿佛被一种巨大的力量从后方压成一团,并且剧烈地颤动着,发出巨大的嗡的一声,从我原来所站的地方穿过。这股冲击的范围极大,就算事先躲开,也感觉似乎有刀刃贴着头和身体擦过去一般。 还没有落地,周围立刻产生风暴般的余波,席卷所有可视之物。地面、墙壁甚至是垃圾桶和铁架全被刮去一层,石块、钢管和铁皮在身旁飞溅。 直到风暴完全停息,我才心有余悸地站起来。 身周的景致已经残破得看不出原样。 太可怕了,这是什么力量!? 我听到自己发出粗重的喘息声,亲历和目视的一切化作巨大的压力让身体变得沉重起来。我不得不去确信,这种威力是那人手中的武器造成的,并非他自体的力量。在日记的记录中,似乎神父席森也没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那也是限界兵器?跟我的左轮枪根本就是天渊之别。 我有个挥之不去的推测,对方是针对我而来的,而且是山羊工会的杀手锏,他们知道了一些我的事情。究竟是弄清了杀人鬼高川的身份?还是揭破魔纹使者的身份?甚至是两者皆有?这种问题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们决定要杀死我。 这个魔纹使者静静地站在原地,仿佛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他又举起那把刀状物。 我抢先一步开枪,结果子弹飞到那人的跟前,就陷入一片泥沼般快速失速,掉在地上。那人前方的空气可视地扭曲了。 空气中充斥着之前那种怪异的振动感,好似将人困在一个铁打的牢笼里。 逃! 唯一的想法塞满大脑。 79 陷阱 80 界限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80 界限 即便逃跑也不敢背对这个敌人,我盯着他迅速后退。《+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我知道身后就是死胡同,不过翻墙越楼并非是第一次尝试了。 刚退了几步,那人再度挥刀,第二发攻击转瞬到来。 我刚朝旁边扑去,就被一股股不断振动又不断加压的力量撞飞,仿佛全身被无数刀片割过,五脏六腑全都离位般痛苦。 明明躲开了…… 思绪只成形了一半就被打碎了,我的身体撞在墙壁上,耳中传来墙壁塌陷的声音。全身的骨骼都在呻吟,几乎要昏厥过去。我咬了一下舌尖,勉力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前方奔跑。大地似乎在摇晃,大腿如同灌了铅一般,就算在心中喊着快跑,速度仍旧慢得令人绝望。 唯一的生存机会就是跑到人多的地方,虽然那个家伙十分强大,但应该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动用那把范围性杀伤的限界兵器吧?想象无数人体被那股剧烈震动的冲击波打得四肢抛离,血肉横飞的场面,就觉得一点都不真实。 这个世界还是正常的,就算再不正常的组织也要有所顾忌,总不至于在这个国家,这个城市里打开杀戒吧?他们需要的是一个隐匿而稳定的发展环境,不是吗? 可是另一个微弱的声音却立刻响起: ――日前不久,恐怖分子在东京地铁散播沙林毒气,造成重大伤亡,是本世纪以来最大的惨案。 混蛋! “左江!”我?用力大叫起来。 她不在这里。我听不到身后追来的脚步声,感觉不到那个家伙的任何气息,仿佛不在那里,可是心底有一个声音对我说:他就在身后,你可以想象。他不紧不慢,从容不迫,就像胸有成竹的猎人。他针对你,但并不在乎你,不在乎你的生死,不在乎你的对抗或逃亡,不在乎猎物是否到手,他高高在上,仅仅享受狩猎和杀戮的乐趣。如此是有目的,也许没有,你根本不了解他。是戏弄,嘲讽还是逼迫?你也无法理解,也没有机会去试探和理解。 我甚至没能看清他的样子。 我只明白一件事,自己踩中了白井的陷阱。之前的火灾根本就是诱饵,他早已经调查过,做过完全的准备。现身于我面前也只是计划中的一环,说不定左江失去消息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这一局我输了。 诡异的攻击,死亡的连环。 未知的恐惧,不能停下脚步,哪怕回头去看也不行,那会降低速度。如果他要攻击,空气中会出现明显征兆,我会知道的,现在需要的是加紧逃命。 天空出现一个黑点,是夸克,正朝我的身后飞扑去。我伸出手,试图跨越数十米的高度驱赶它: “快跑!快跑!夸克。” 路人惊异地盯着我,就像看着一个疯子。 夸克似乎听到了我的呼声,掠过楼顶又朝远方飞走了。我欣慰地哈哈大笑,似乎走在死亡线上的恐惧也没那么强烈了。我由衷庆幸此时只有自己一个人,就算左江在这里也不一定能战胜敌人吧?希望她别遇到和我一样的困境。 “他,他在流血!”有人叫起来:“警察!警察!” “喂,你没事吧?”有人小心翼翼地上前问。 “快走快走,别呆在这里。”我推开他,继续跑。 我撞到了好几个行人,然后被一个突然从拐角冲出来的警察扑倒在地。 “别动,不准动!”他把我当成危险份子了,用力反剪我的胳膊,将我的脑袋按在地上。 “蠢货!快跑啊!杀人啦!”我大叫,拼命挣扎。 “什么?杀人?”警察看清了我是个学生,也在大叫:“谁?谁在追你?” 他四顾张望。我也努力扭转脑袋。他的力气忽然松懈,动作也迟钝下来。他整个人呆在我的身上,看着我的身后,脸上写着疑惑。我想他一定看到了,一种冲动驱使我使劲将这个警察掀了个跟头,站起来转身去看那个家伙。 附近的视线几乎都集中在这个家伙的身上。 从身材来看应该是男性,身穿黑色科幻风格的制服式紧身风衣,材质是看起来像是塑胶的材质,从脚底包到颈部,关节部分呈现坚硬的铠甲状,让人觉得他从未来或某个漫画里蹦出来的一样,总之绝对没有半点正常的感觉。 脸上带着头套样式的面具,和普通只遮住脸部的面具不同,整个头颅都被罩住,和肌肤紧密贴和,猛一看去会下意识将脸谱当成他的脸。 那是一张十分僵硬的五官,脸颊和额头都有纹身式的花纹。脸颊是苍白的底色,像是无机物,没有眉毛,鼻子和嘴巴似乎只是个装饰,狭长的眼睛只有黑色的窟窿,但他不是瞎子,从那深沉的空无一物的空洞中,能够让人感觉到他的视线。 他的手中拿着的武器的确是一把刀,不过和普通的刀也不一样,同样贴近未来的金属风格,只有刀的轮廓,却没有刀的锋刃。这个武器的杀伤力也不靠利刃,而是剧烈的震动和放射性冲击波。有点像是科幻小说中的高周波切割装置,但是威力更强大。 太奇怪了,太异常了,仿佛面具之下并非人脸,甚至包裹在整套衣物之内的也并非人类。 “喂,你!站住!”呆了半晌,警察终于开口了,“你是什么人?” 他还是没有弄清事态。 “把武器扔掉!”他说。 面具男将高周波放射兵器举起来。 警察厉喝一声也取出电棍,一边从腰际掏出报话机求援。我?已经在第一时间跑起来,当听到警察在后边叫我停下来时,已经跑进十字路口。 这个路口的红灯已经亮起。因为我的突然冲出,两侧响起此起彼伏的刹车声。甚至有一辆车赶不及,差点就撞上来,被我眼明手快从车顶翻了过去。我在车顶上一路打滚,看到转向闪避的车辆撞在一起。刚落下地来,强烈的冲击波和切割飓风从后方追上来。 扩散,拍打,拉扯。 惊叫,扭曲,哗然。 四周的空气都在压缩和膨胀。车辆的金属外壳在凹陷,发出刺耳的刮拉声,玻璃粉碎后四处飞溅,人体四分五裂,鲜血一蓬又一蓬地散开。 我抱着头,缩起身子,在风暴中连滚带爬,散弹状喷溅的零碎根本躲不开。 风暴停息后,我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满地狼藉,人体的零件和车辆的残骸散落在一条的大道上,到处都是血的涂鸦。夜风拂来,霓虹灯在闪烁,车辆的鸣笛声尖锐直响,如同哀悼的空袭警报,未死的呻吟,更衬托出这个路口的死寂。 我和凶手直直对望。这个凄惨的情状深深震撼了我,乃至让我不自禁去想,如果我当初不跑来这个地方的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一瞬,却又像是过了许久,传来女性歇斯底里的尖叫声,这声音就像是起跑的信号。我再度拔腿奔逃,冲向人群聚集起来的地方。我知道,越空旷的地方就越危险,能拖延时间的只有这写好奇的无辜者,他们多少能抵消那把高周波放射兵器的威力。 况且,凶手不可能在公然杀戮后停留太长时间,国家暴力机关很快就会赶上来阻止他。这件大案势必震惊全国。 80 界限 81 死亡瞬间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81 死亡瞬间 我始终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不紧不慢地追杀我。《+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这不是他的工作吗?他就不怕事态扩大,国家介入吗?我之所以屡次逃生,全拜他的漫不经心之赐,他似乎故意将伤害扩大,比起杀死我,更像是一种示威性的警告,或者某种无言的申明。 不过也可能是身体和武器冷却时限的限制。 这一次我再度成功地冲进人群中,人们看到我身后的凶手,立刻惊叫推攘散开,如同迎接国王陛下的驾临般让开一条道,而我就偏偏不走正道,从旁边冲出去。我这一卑劣的行径立刻引来众人的咒骂声,甚至有人试图捉住我扔出去。 我拽住伸来的手,巧妙地将对方推到其他人身上,路过的地方立刻一片哀鸿,人们围观被撞到的人,成为阻挡凶手的屏障。 我回头审视双方的距离。 这时,那人毫不迟疑地举起高周波放射兵器。 与此同时,一声枪响,那人的动作顿了顿。子弹当然对他无效,他转头看了子弹射来的方向。有数量警车打横停下来,警察们下车后立刻以车门为挡板,用枪对准气焰嚣张的犯人。 “你被包围了,放下武器。”不断喊着类似的话。 他们也许没注意到自己的子弹无效,也许第一发子弹只是故意引起犯人注意的警告,他们没有再开枪的意思,自以为和犯人僵持着。后援应该很快就会增加,所以他们有活捉犯人的自信。 结果犯人只是将手中的高周波放射兵器换了个方向,朝他们挥落,飓风般的冲击波立刻让这队警察死伤殆尽。打开的车门被彻底撕裂,车体被压扁,人体在空中飞舞,分解,自由落体,一地凋零,最后连呻吟声都没有,不是昏迷就是死亡。 趁凶手转移注意力,我再次射出子弹。他的武器有很大可能无法连续攻击,这一波攻击已经放出,这次还有什么能够阻止子弹? 对方果然举起手挡在头部。能够判断直线子弹的方向不是什么稀奇事,不过能够抢在子弹到达前挡在路线上,真是令人惊叹的反应和速度。 可是这没完,我早料到这种情况,第二发,第三发,第四发子弹已经射出,然后拔出匕首冲上去。 如果能在他挥动武器前贴身近战,说不定还有机会。 大量无辜者的死亡所营造的第一次机会。 子弹被那件奇特的服装挡住,没能穿破看似塑胶的材质。 这在我的意料之中,若果那身奇装异服连这点用处都没有那才叫奇怪。重点在于后面两发子弹,从不同的角度反弹,从不同的轨迹射向他的脑袋和持武器的右手。就算子弹的杀伤力会被面具和战服削弱,也应该能够造成些许影响。 不,我希望能够产生足够的影响,让我能够贴近他的身边。 用匕首的话一定能够给他造成一定的威胁。 就算无法战胜也要拖延时间。 不是为了等待武警大队的到来,这个家伙的存在已经不是普通的暴力机构能够阻挡的了。 但只要能够支撑到左江到来…… 左江一定能赶上! 是她的话一定能够在近身战中胜出。 不同轨迹,几乎是同一时间的子弹攻击果然让他防不胜防。太阳穴和手腕被打中,他被迫偏了一下头,手腕的动作也滞了一滞,动作冰冷而生硬,充满了机械感,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痛苦,那身皮囊之下是否真的是人类。 我终于成功侵入他的身旁。 这时我才真正意识到他的身材是如此高大。将近两米的体格,充满不失柔软的力量,如同阴云一般笼罩着俯身冲至他脚下的我。 我将匕首刺向他的喉咙,他只是身体稍稍后仰就避过了,顺便伸出左手抓住我的手臂,力气之大似乎能将骨头捏碎。我借力飞踢,这一次他没有躲开,被正中脖子,弹性的感觉从在腿胫上蔓延,踢击的力量被缓冲了。 数次攻击,甚至连一步也没能让他从原地离开。 他用力搅动我的手臂,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天和地已经颠倒过来。手臂关节的疼痛传来时,身体已经轻飘飘地悬浮在半空,匕首脱手。人还没落地,就被他狠狠地一拳打在肚子上,我就像虾子一样,不由自主折叠起身体,内脏似乎被这一拳打碎了。 景色飞速向前漂移,我眼冒金星,重重跌在一排单车上,哐啷哐啷直响。 我挣扎着爬起来,勉强睁开的眼睛中,那个家伙举起那把可怕的限界兵器。 空气在压缩,在振动。 被他捉住的那只手已经没有了知觉,我用仅存的左手掏出手枪,里面应该还剩下两发子弹。 在我的眼前似乎已经没有活路,可正是这种时候,那种抱头鼠窜,仓惶而逃的恐惧全然不见了。许多问题在这一瞬划过脑际。自己的选择错了吗?在这里死去的话后悔吗?答案意外的明显,不需要考虑对错的问题,因为是自己思考后做出的选择,死掉的话也一样,肯定不会后悔吧,只是稍微有些遗憾。 难得生活突然变得刺激有趣起来了,不能继续下去真是太可惜了。 不能成为?夜的英雄了。 不能和左江一起走下去了。 半路掉队的我,真是太难看了。 “左江!”我用尽最后的力量,朝天空大喊。 这个名字,就是我临终的遗言。 空气发出撕裂的声音,旋转的飞斧在我的视野中放大,狠狠砍在面具男高举起来的右手上。一瞬间,我感觉到他的眼神改变了,是惊愕还是什么,染上了除冰冷之外的色彩。这个攻击是如此突然,迅雷不及掩耳,他似乎一点都没察觉到,也没能阻止。 他的背后,他攻击的一刹那,是防御的盲点? 高周波放射兵器脱手。 我比他更快地回过神来。 射击!射击! 阻止他重新抓住兵器。 他的手被叠加的子弹打得一顿,兵器掉在地上的声音是如此清晰,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这个声音一样。 我深吸一口气,拖着不知道是脱臼还是断掉的右手冲上去。 比我更快一步的是那个熟悉的矫健身影。女人如同撕裂了夜幕般,从空中落下来,裙底翻飞,但是比那景色更占据眼球的,是那只用力握紧,充满了磅礴气势的拳头。 铁拳狠狠地砸在面具男的太阳穴上,先前任凭我怎么攻击也巍峨不动的高大身躯顿时陀螺般打着旋飞起来,还没落地,就被张开的手掌钳住面庞。 那是何等夸张的姿势,一只脚向后高抬,整个身体向下倾斜,女人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这一击,将那张面无表情的怪脸摔在地上。 打桩机般剧烈的声响,面具男的头先落地,然后才是身体和双脚。 水泥地面被这一下砸出一圈清晰的裂痕。 随后她一脚跺在他的头上。一声冷笑。 “怪胎,你似乎对我家的阿川很照顾啊。” 81 死亡瞬间 82 富江再临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82 富江再临 面具男死鱼般的身体忽然有了反应。《+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他用双手撑在地上,试图将左江从自己的身上顶开,可是身子翘起来,脑袋仍旧被左江死死踩在地面上。我已经拾起他掉落的高周波放射兵器,我的匕首和左江的斧头,忍着全身的痛楚来到两人身边。 “左……”我刚想叫她的名字,立刻又停下来,她的气质和神态和之前有着相当显著的差异。 “是……富江?” “晚上好,阿川。”果然是富江。 自末日幻境分别之后,记忆里已经没有关于她的记忆,不过她的外在表现和日记里描述的一模一样。也许是身体还残留着当时在末日幻境中的触感吧,依稀有一种熟悉和怀念的感觉。 富江虽然没有刻意说明,但她身上的衣裙已经相当残破,胸口挺起来时,大片的内衣和肌肤便从破口处袒露出来。显然在之前也遭遇了相当强劲的对手,可以想象,拥有同样强大的躯体,可是左江完全不是对手,在千钧一发之际,更善于战斗的富江被唤醒。 即便如此,也不知道是否已经解决了敌人。 “还,还好。”我说着,忍不住咳了几声,满嘴的血沫溅到掩嘴的手掌上。似乎有点逞强了,不过这个时候就算再糟糕也得撑下去。 首先要彻底杀死这个家伙。 他的左手腕处的确有魔纹,而且是三颗菱形。果然是第三等级的魔纹使者,可奇怪的是他一直没有展现自己的超能力。他挣扎的模样充满丑态,同时又给人怪异的轻松感,好似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处境。 他全身包裹的战斗服如同龟壳,让富江无处下手,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富江的钳制。我用左手勉力举起斧头,砍在面具男的脖子上,一种奇怪的感觉沿着手腕传来,明明用尽了全力,可是真正落在他身上的力量却没剩下多少。 这种程度的攻击无法杀死他。 “富江,抓紧时间。”我将斧头递过去。 富江踩着面具男的头颅,如同行刑的刽子手般举起斧头。 他忽然开口了,声音沙哑,就像是有一团火炭塞在喉咙中。 “你就是江?传说中的999?” “没错。” 他嘎嘎地笑起来。 “真令人意外,没想到真的是个强大的美女。第一次见面在这种情形下真是叫人尴尬。” 显然两人是认识的,可是我已经没有时间分析从他们的对话中透露出的信息。 四周已经陆续有行人感觉到战斗暂告一段落后,从建筑中探出头来。 “富江!” “不好意思,有人在催了。”富江对他说,“你的编号是多少?” “26。” “你好,再见。” 被称为“26”的男人仿佛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般大笑起来。富江也带着微笑,狠狠将斧头劈落。 撞击声。 不是骨折,也没有血液的飞溅。 水泥地面被斧头劈出一道深痕。 可是躺在那里的男人不见了,如此突兀,如同一下子就被抹去痕迹一般。 几乎是他从眼前消失的一瞬间,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沿着背脊爬上来。背在身后的高周波放射兵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擒住,我只来得及用力抓住手柄,立刻被连刀到人扯了过去。我的身体尚在半空,已经看到面具男握紧的拳头。 来不及去想他是如何出现在背后的,我可不想生挨这一拳。刚才富江把他揍得半死,显然他也不会在此时给我面子。我发射性摆动腰部,先发制人踢出一脚。拳头和脚板对撞,我的下半身立刻被弹开。 我死抓高周波放射兵器不放,虽然想要用这个武器给他来一下,可是无论我怎么摆弄都无法启动。 以刀状物为杠杆,整个身体都被对方抡起来,在空中如旋转木马般急甩。不知道是他力量惊人,还是自己受伤过重的缘故,我几乎抓不住这把武器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行动猛然静止下来,侧过身体用另一只手挡住富江的拳头。两人快速的交手令人眼花缭乱。富江仿佛化身三头六臂,肩膀、手肘和膝盖也尽皆用上,一连串的攻击如同泼水般倾泻到男人身上。对手则只有一只手可用,他也可以摆动身体来闪避攻击,可是想要迈动脚步则相当困难。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骨肉的撞击声好似鞭炮般响成一片。 我借助之前被甩起的力量,如同玩鞍马般回旋,双脚从后方踹向男人的后脑。 面具男脑袋向后一仰,十分硬气地和我对撞一下,强大的力量令我的脚板一阵酸麻。可就是这一分神,防御圈立刻被富江突破,先被她的肩头靠在胸口,不由得倒退一步,刚闪过手肘的攻击,又被富江声东击西的额头猛然砸在脸上。 只是看着也觉得很疼,就算有面具盖住,底下也一定眼泪、鼻血和鼻涕都溅出来了。 面具男紧接着挨上一记左勾拳,擦过他的下巴,他的身体立刻有些不稳当起来,然后是右勾拳,我看得十分清楚,贴着铁拳的脸颊彻底凹陷下去,脸骨被打碎了。 我正奇怪富江为何空手,空中立刻划过一道寒光。 魔术般神奇出现的斧头劈向面具男紧抓高周波放射兵器的手臂。 就在快被砍中的时候,和我拉扯的力量倏然消失。我踉跄倒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视野里再次失去了面具男的身影。 富江“啧”了一声,朝身后飞出一脚。宛如演练过无数次般,面具男的身体分毫不差地出现在那里,被正正踹中下腹的要害,立刻发出沙哑的痛嚎,捂住要害弯下身体。 警笛声从街角响起。 富江一边旋转身体,一边向后迈出一步,惯性飞旋的斧头发出撕裂空气的呼啸,令人措手不及地砍在面具男的颈脖上。 面具男的头没有被砍掉,只是整个人如断线风筝飞了出去。 “还没死!”富江提着斧头追上去,“阿川,跟上来!” 我转眼就看到防暴警车一辆紧跟一辆地从街角拐出来,喇叭在大声放送“缴械不杀”之类的劝降语,就连唯一能看清楚的司机身旁也架着一杆明显火力强大的枪械。根据车厢的大小判断,至少也有五十多个全身武装的防暴警员。 我立刻拔腿朝富江离开的方向追去,在她的前方,面具男他跌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便又爬起来。动作像是喝醉的酒鬼,连脖子都折断般歪着,显然意识模糊,可是他的确没有当场死亡。他跑了几步,立刻消失在空气中,随后富江也改变了方向,轻而易举跳上旁边店铺的房顶,就像踩台阶那样,沿着成差不齐的屋子、阳台和电线杆一路冲上一处大楼。 若在身体完好的时候,我借助绳索也能做到,可是这个时候只能干瞪眼。 我冲到商店前,身边尽是闲杂人等的窃窃私语声,无论视线转到哪儿都能看到人们朝自己指指点点。他们不敢过来管闲事,可是也似乎也完全不惧此地可能会再次大开杀戒。身后警察追击的声音如同催命。 我深吸一口气。 高川,冷静下来! <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82 富江再临 83 追逐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83 追逐 我已经很疲乏了,原本的血液已经彻底冷却下来,而且快要干涸了,如冰一样的寒冷沿着血管输送到四肢,虚弱而僵硬。《+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伤口疼的几乎麻木,真想一头栽倒在地,再也不起来。 就像一只苟延残喘的丧家之犬。 若是富江没有及时赶到,我宁愿被警察扔进大牢里。可是警察总是姗姗来迟,好不容易从面具男的袭击中活下来,再被警察抓住可不是我的意愿。 现在的身体状况,光凭双脚是无法摆脱警察的,必须要找个交通工具。 光有交通工具还不够,警察可以轻易封锁地面的路线,所以不能走寻常的道路。 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思考,视线落在右侧两个商店之间。男人扶着摩托车躲在水桶后,他似乎想抄近路,结果目睹到惨烈的战斗,之后就人群被堵在里面了,虽然可以倒退离开,可是似乎好奇心作祟的缘故,一直朝这边缩头缩脑地眺望。 和我的目光对上时,那人立刻缩了回去,显然他领悟出某些东西,作势要逃。可是他的身边都有人,无论他怎么焦急,就算和旁人发生口角,也无法轻易将车倒回去。只好一边骂骂咧咧地往后推着机车。 我快步上去,并且掏出已经完全没有子弹的手枪故作威胁,在那儿围观的群众立刻哗然鸟散,留下正扭头努力倒推机车的男人。他很快察觉到身边不同寻常的变化,回过头来时正好被我用枪口顶着脑门。 他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表情僵硬得如同一个呆头鹅。 “留下车,或者留下你的脑袋?滚!”我连故作凶狠的心情都没有,语气连自己听起来都觉得虚弱无力。 即便如此,他仍然抖糠般打摆子。 “您,您慢用……”扔下这句不知所谓的话,他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我是不是还用枪指着他。 我当然不会浪费力气。 跨上摩托车,我学着从书中、电视里和他人口中谈及的方法尝试开动它。我是第一次开机车,意外的容易,一分钟都不到就上手了。 我慢慢加大油门,刚拐出去就看到警车呼啸着从身后追来。我便打转车头,朝侧近最小的巷道驶去。 巷道里有许多摊贩和客人,见到车子风风火火地开进来,立刻抛掉手边的活儿,如同被赶的鸭子般惊叫着跳开,紧紧挨着墙壁。 我左扭右拐,尽力避开人群,不过还是弄散了不少摊子。车子碾过水果,顺手拨开扁担,撞飞豆腐案,一阵鸡飞狗跳,前方不远处还有几个小贩不舍得自己的摊子,一边推着小车或扛着担子,一边撒腿往出口跑。 他们当然不可能跑过肆无忌惮的机车,在一阵剧烈的油门低吼声用,惨叫着扔下吃饭的家伙,连滚带爬地窜向一边。 不过他们的霉运并没有就此远去,身后的警车竟然也加足油门,并列着两辆冲了进来。原本就显得狭窄的巷道立刻几乎被塞满了。在一阵抢天呼地声中,警车毫不客气地撞到地上的东西,稍微轻一些的垃圾桶和篓子之类立刻漫天飞起。 “我,我操你祖宗十八代呀!” “你们这些生儿子没屁眼的家伙。” “我要杀你全家,全家!” 背后传来如此这般的惨叫。 这时我已经拐出巷子,沿着花型地砖铺砌的人行道向前急奔。我还记得富江消失的方向,不过我身后还有追兵没有甩掉,所以走的是另外的方向。警察显然已经通过气,除了一直跟在身后的两辆车,还有三辆改装过的防暴车包抄过来。只是此时正好红灯,就算车顶的蜂鸣器直叫,也得小心留意穿梭的车流,速度不得不降下来。 让我投降的叫嚷一直没有停歇,和车子的鸣笛声混成一片,宛如过节般热闹。 我一路观察周围的建筑,立刻辨明了自己的方位,于是横冲直撞地朝记忆中一家综合美食城的方向驶去,行人纷纷惊呼着退避。 那家美食城横在两条街道之间,随便从其中一条都能进入,里面是长长的走廊,摆满桌椅,一旁则是贩卖各类食物的私人店位。虽然刚开业的时候,因为能吃到种类繁多的热食,很是凑了一阵热闹,不过全都吃了一遍之后发觉并不如想象中的正宗和美味,于是就再也不去了。 近些日子,为了容纳更多的客户,除了留出一条两米宽的走道外,其余空间全都作为餐位使用。此时还没过晚餐时间,我骑车抵达的时候还有相当多的客流。目视过道的间距和人群的拥簇,我毫不犹豫地将机车开进去。 免不得又是一阵喧嚣。 有人大叫保安,我已经下车,将车推倒横在中间。 转过头时,三名保安正横眉竖脸地分开人群朝这边走来。 他们借助灯光看清我身上的血迹,不由得露出几分惊色,动作也小心翼翼起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赶紧离开,否则我们就报警了。”其中一人谨慎说到。 我将左轮掏出来。 “别以为用玩具枪可以唬住人。”说这话的保安有些色厉内荏。 离我最近的男人突然伸手想要抢枪,若在以前自然轻而易举,不过此刻他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我第一时间用枪柄敲了一下那只伸来的手,他像触电一般吃痛缩回去,我已经欺到他的近侧,用枪柄给了他下巴狠狠一记。战斗瞬即开始,又瞬即结束,一个保安倒下去,手忙脚乱扶住他的另外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从身边冲过后反脚踢中屁股,如同滚葫芦一样倒了一串。 警笛声在入口处停下来,他们也注意到此处不宜通车,于是纷纷从车里走出来。看见这些全副武装神情肃然的警察,人们又是一阵哄然。除了数个提着枪走进来,其余人开始组织人手疏散人群。 我藏在人群中,跳进一家店位,店员发现我后却被我威胁,不敢发声,任凭我如游鱼一样沿着店面侧门,从通向另一条街道的门口钻了出去。此时才听到有人马后炮地大叫:“在那里,他往那里跑了。” 熟识此处地利的警察也让人从这边出口包抄,可是这个出口通往的地方是行人街,来人受到人潮的阻挡不免又慢了几分。 我快步冲进隔邻的大商场中,在他人惊愕的视线中进入电梯上了最顶层。这一层是衣物专区,客人们没有脚下买玩具的喧闹,数量也不多,氛围淡雅幽静。因为商品都是明码标价,没有侃价的余地,所以大家都是以相当平缓和气的态度交谈,声音一离开店面就迅速消散在过道中。 店员几乎不会离开自己所属的店面,行走时也尽量避开人声多的地方。就这样,我的满身血迹几乎是进入专卖店面中才被人发觉。 83 追逐 84 寻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84 寻 “你,你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女店员有些畏怯地问。《+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她如此说着,却没有上前,并非已经弄清情况,只是本能有些抗拒,下意识寻求其他同伴的帮助。只有三名女性店员。我重施故技,轻易就取走她们身上的通话设备,将她们逼进更衣室中,然后开始扫荡店里的衣物。为了吓唬店员,故意时不时弄出粗鲁的声响,更衣室里一片平静。估测富江的尺寸,拿了女装和男装各五件,又将柜台处的现金取走,全都塞进袋子里。按照计划前往僻静的角落,途经一家高档内衣店的时候,发现只有一名店员看顾,为了节省时间,直接从背后上去把他打晕了。取走最贵的内衣系列,这里竟然摆有合适富江的尺码,取下来时好奇心作祟,悄悄捏了一下,很奇怪的手感。有听说名贵内衣中的纤维和钢丝甚至能够当作武器使用,不过我完全没看出来。这里的款式有的轻飘透明感,有的厚实绵软,不过能够配合富江尺寸的并不多,每个罩杯都可以同时塞进两只拳头。标价是四位数,我每种款式拿了两件,同样取了现金后离开。来到墙壁的偏窗处,向下眺望可以看到警车停在正门处。因为楼层的隔音性很好的缘故,之前那种被追逐的紧迫感削减了许多,但此时的确还没脱离危险。我来到另一侧直通屋顶的安全门,外表看上去已经很久没用了,我用手拉了一下,没上锁,于是走进去并关上门。看着眼前狭窄的楼梯,我终于感到安心了许多。上到屋顶,繁星般的都市灯火涌入视野中,和天上的星光交相辉映。月明云稀,晚风袭来,苍穹格外的清爽开阔。我俯视这个城市的夜景,心跳悄悄地平静下来。是时候了。我这么想着,找到富江离去的方向,跳上只有一尺宽的檐台。我一直后退到这条笔直檐台的尽头,转身再次眺望了一下楼底。隔着几十米的距离,路人的脸变得还没有手掌大,有些人似乎注意到我了,不断和身边的人交头接耳,当我收回视线的时候,就连警察也看到了。他们大嚷着一些不着调的话,我权当耳边风。目标是前方稍微矮一些的大楼,间隔一条巷道的距离,大约有十米吧,如此猜测着。我按住右胳膊,这只手开始恢复知觉了,一按住就针扎般疼,现在使用的话有些勉强。不必在意。不必在意。我才不会摔死在这里。我活动手脚,宛如做着最神圣的仪式,展开起跑的姿势,心中倒数三声。耳边仿佛响起号令枪。起跑。脚下的石台高达几十米,却仅有一尺宽。身上没有任何辅助道具。掉下去就死定。一瞬间,有某个透明的形象在脑海中浮现。那似乎是一头恶犬。如此熟悉,却说不出何时见过。既视感。冰冷的东西从大脑中分泌出来。那是兴奋和恐惧,也并非完全是兴奋和恐惧。心脏剧烈鼓动,灼热的血液全都流向双脚。爆炸的力量似乎让大腿的肌肉膨胀起来。我知道自己跑得飞快。快得若是张开嘴,就会灌满一肚子的风。快得连自己的声音都会霎时间落得远远。平台眨眼消失,呈现在眼前的是隔着狭长空域的另一片楼顶。于是压缩弹簧般蹲身,起跳。右手在后方拖拉着,左手在前方仿佛要抓住什么东西,双脚如同能踩到实地般跨步。身体自然地动起来。数十米处的下方景致一晃而过,平地似缓实快地在眼中放大。我不由得放声欢呼,就像孩童时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而自鸣得意,心中的畅快无以言表。落在平台上,反震的力量沿着鞋底传来,我只是向前打了一个滚,就完全抵消了这股力道。太棒了,轻而易举。在心中冲动的驱使下,我又开始向前奔跑,跳跃,踩着逐渐低落的楼顶,冲进霓虹灯笼罩下的黑暗。现在再没有人可以抓住我了。我跳入无人的巷道,借助昏黄的路灯,脱掉身上残破的衬衣,换上顺手牵羊来的衣物,整理衣冠,用旧衣服擦去脸上和手上的血迹。出了巷子,将其扔进街边的垃圾桶中,然后在近侧的杂货店里买了新的香烟和火机。家被烧掉,相貌也被人察觉,过后势必会被警方通缉,此事一想起来就充满难以释怀的复杂心绪,该怎么办还没思考清楚。但是,富江是自己的同伴,咲夜也还需要自己去拯救,这些事情并没有改变。自己应该做什么,道路的方向在哪,这些事情都没有任何可以迷惘的地方。我向前走着,有一种幻觉,就像走在自我命运的长河中,溟溟中有一个主宰。可是可是前方是没有命运的痕迹的,于是我向后看,结果看到了自己的脚印,那是一条线,虽然会有曲折,但是的确只有一条。我忽然明白了,那正是命运的轨迹。即便我倒退回去,也并没有改变当时的也不过是走在平行的曲折中,来和去的本质还是一条线。所以,没必要后退,也没有任何退路。念及如此,我不再想任何关于“如果”的话题,我前进着,寻找富江的消息。从天桥横穿马路的时候,夜空中降下黑色的鸟影。是夸克,它被我赶走后一直没有出现,此时宛如一直盯着我般,顺利落在我的肩膀上。路人们投来新奇的目光。它毫不在意,啄了啄我的耳垂,再次扑腾翅膀飞起来,在空中盘旋了两圈,朝一个方向直飞而去,又停下来盘旋。我知道它的意思了,夸克似乎知道我的目标在哪儿。它是怎么知道的?无从得知,但是它一向很聪明,又善解人意,服用灰石后似乎变得更聪明了。夸克就这般飞一段盘旋一会,让我不至于跟丢。在它的带领下,我上了一栋居民楼的楼顶,在那里看到了战斗的尾声。 ,! 84 寻 85 之后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85 之后 富江是胜利者。《+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不知道为什么,面具男不再逃了,也逃不掉,那种瞬间移动的超能力没再出现。失去武器和超能力后,他的战斗力呈直线下滑,单凭身体素质和身手,完全不是面前女人的对手。富江保持着相当可怕的距离感,轻快地小跳,暗合一种无声的鼓点,宛如舞蹈般旋转身体。 时而滞空,时而劈腿,时而倒立回旋。 似乎任何姿势都能发力,每每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插入对方的破绽,摆动着手臂和大腿,当作鞭子抽打在男人的身上。 这种战斗技巧似乎是巴西柔术卡波拉?但也不完全相似。 斧头早就丢在一边,她脸上满是雀跃和兴奋,享受着凌虐的快感。 面具男的脖子几乎在之前就被富江用斧头砍断,而且当时歪曲的形状看上去,颈骨的确遭到极大的损伤,没有当场死亡已经是超常态的表现。即便如此,伤害仍旧存在,并且在富江饱和的进攻中放大。 每一击,都能感觉到一股穿透性的力量作用在他的上。发出的击打声好似针尖一样穿透身体,从另一侧扩散。 富江的强大,根本就不在于她使用什么武器,而在于她将自己的力量发挥至极限。 这就是才能。连神父席森也疑惑的才能。并非单独的才能。 她曾经提起过自己拥有打黑市拳的经验,结果左江证明这是妄想,来自左江才能“妄想体验”。这就意味着不同人格的才能可以作用于另一个人格。若富江的格斗技巧和经验来自于左江的妄想体验,若身体的强大只是灰石强化针对个体的差异,那么富江的才能是什么? 面具男双臂竖起挡在脸前,肚子立刻被击中,当他尝试去用耳朵和眼睛去寻找攻击的来向,却发现敌人并不在跟前。他的头罩面具之下,相比是一脸的茫然,当时嚣张的气焰已经彻底冷却下来。 我听到他沉重的喘息声,脚步的虚浮就算是常人也能看得出来。虽然在强韧的战斗服的遮挡下,从外表看不出来,但他的确受了十分严重的伤,反应能力几乎降至普通人的水平,被富江从头上跨过而不自知。 富江在他身后的半空飞出双脚,剪住他的脖子,双手撑在地上,利用下落和腿腹的力量,将他向后掀起,倒栽葱地摔在地上。之后她翻过身子,双手锁住他的身体。 面具男在富江脚下挣扎,可是他的力量根本比不上富江,挣扎也是徒劳,然后就听到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脆响,整个人如同没了骨头般软下来。 他还活着,痛苦而沉重地喘息,却没有求饶,只是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富江根本没去理会,似乎终于觉得累了,在他身边席地坐下来。 我走上去,将新买的香烟递了一根给她,然后帮她点燃了。 富江深深吸气,卷烟一下子就去了三分之一,白色的烟灰凝在前端。 还是骆驼?她问。 “我就只喜欢这款。”我这么回答。 我起身拾起一旁的斧头递给富江,然后蹲在面具男身边拉过他的左手,左手腕上意外的果然有第三等级的魔纹。拥有强大的限界兵器,还穿着能够有效防御攻击的战斗服,拥有类似瞬间移动的能力――这样的强者竟然死在富江手上,真是令人不敢置信,毕竟她连魔纹都没有,评价始终被限制在d+级。 匪夷所思。也许再没有比她更强的d级了吧? “杀死他吧,警察快来了。”我对富江说,“这样你也是魔纹使者了。” 神父席森说过,杀死魔纹使者可以得到魔纹。 富江将剩下的烟一口吸完。 “实在是令人提不起精神的善后工作。”她就像是过足了瘾般,心不在焉地扔掉烟头。 “那么我来?” “还是我来吧,这是我的战斗。而且,我也想尝尝魔纹的味道。” 她接过斧头,踩住男人的背,如同为犯人行刑的刽子手般,高举的斧头利落挥下。 “喂,有遗言吗?”她问面具男。 面具男呛咳着笑起来,看不到面罩之下的表情,但是笑声阴森,一点都没有死到临头的慌乱和恐惧。 “你遇到13了?” “差点死掉。” “值得骄傲,咳咳……能交手真是太好了……我,我一直都想知道被誉为,最终兵器的999……有多厉害。” 富江没有说话,冷漠地等待他最后的话语。 “死亡……不是结束。代我向13问好,999。” 这么说罢,面具男闭上眼睛。 寂静,夜风绵延不绝。富江用力挥动斧头的样子定格在我的脑海中。 一次,两次,三次…… 一共砍了十下,直到那颗脑袋彻底变形,从面具中流出红白的液体,这才停下。这时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着看向自己的左手腕,露出一种终于如愿以偿的表情。但那绝对不是一种欣喜雀跃的表情。正如一些书中的评述,感兴趣的只是追逐的过程,到手后便彻底失去了兴趣。富江此时给我的感觉,便是如此。 “没错,我得到魔纹了。” 百无聊赖。超越满足后的虚无。 “这样就完成了吗?真是无聊啊。”她说。 我虽然还有许多话想问她,不过此时并非聊天的时候。 “?夜呢?” “已经安置好了。” “左江呢?” “她不太擅长打架,战斗时干脆利落地跟我换手了。” 看来没有多大的问题,我感到安心许多。我并没有问富江她怎样,她就站在我的面前,这样就足够了。 “阿川……很满足的表情呢。”富江斜着头看我,随即也容光焕发地笑起来,“我回来了,阿川。” “欢迎回来。”如此说时,一点都没有违和与羞臊的感觉。 我就这么理所当然地,随手将装衣服和现金的袋子扔给她。 “把衣服换一下。” 富江毫不顾忌自己的春光外露在我眼前,就地脱掉已经残破不堪的衣服,里面的内衣也断了根吊带,斜斜地半搭着。她将衣服揉成一团,冲到平台边用力朝楼外掷去,随着她剧烈的动作,失去束缚的内衣立刻滑落了一半,露出半边格外丰满的胸部。 我看到富江的也并非是第一次了,也不再如以前那样腼腆。我们在一起仿佛已经过了很久,我们之间的羁绊似乎也深刻到连的也显得苍白,但现在想起来,第一次遇到富江,被她捉弄得脸红耳赤,还是一个月前的事情。 富江一边转身走回来,一边伸手拉起内衣的肩带,明明妖娆的动作,在她做来却显得披上风大衣般豪爽。 85 之后 86 背影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86 背影 “从哪弄来的?”她将袋子里的衣物都翻出来,饶有兴趣地挑挑选选。《+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逃跑的时候在专卖店顺手牵羊的。” “呀,都是名牌货啊。这件的牌子都还没去掉呢,1500元?” 富江就这么抓住一件煽情的红色胸罩,在自己胸前比了比。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她的动作有点恶趣味。 “小了一点儿。” “不会吧,我注意过尺码的。” “嘿嘿,进内衣店的时候看花了眼吧?” “只是偶然看到的啦。” “优等生的金身打破了哟,偷东西。” “是抢劫。”我更正她的说法,“而且不能偷东西的是好学生,不是优等生,优等生就得随机应变。” 这种说法真是狡辩,不过在这种一无所有的关键时刻,我对于顺手打劫的确没有太大的羞愧。 “如果不是商家偷工减料,就是我的胸部又成长了。”富江煞有介事地说:“毕竟我还在发育中嘛,情有可原。” 原你个头啊!不怕人叫你奶牛吗?我忍住吐出嘲讽的心情,毕竟那对女性太不礼貌,而且这个尺寸配合她的身体曲线十分合衬。 “这么大不辛苦吗?” “像我这么胸襟宽广的人,当然要大胸部才合适。”富江得意洋洋地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女人喜欢自己是贫乳啦,只要能大,再辛苦也值得。” “是哦,是哦。”我敷衍道。 来,当作辛苦费,给你摸摸。她这么说。 真是煞风景,我想当作耳边风,不过心中却有点蠢蠢欲动。她一丝不挂的样子早就不是第一次看到了,而且和左江同居的日子里,也一起洗澡和睡觉。她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但是这样的关系并非潜移默化,而是如同刹车失灵般急转直下,到如今我还是对她的另眼相看感到不可思议和有些困扰。 是因为个性开放的缘故吗?应该不是,因为她有不同的人格,但是我所见到的人格在对待我的方式上并不存在太大的差异。现实中的确存在“青睐”和“一见钟情”这样的词汇,但我却难以想象这种急剧的超展开。 她对谁都是这样的吗?应该也不是,我虽然认识富江只有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间,但我觉得她并非那种对任何人都随便的女性。 如果说,她只是对我如此,那么这种情感究竟从何而来,本质又是什么? 爱?无所谓?看穿本质?还是一种习惯? 富江和我在一起时表现出来的大方和开放,并非故作姿态,也并非戏弄。 她是认真地在对待这份关系,只是我不了解罢了。我是如此认为的。 因为无法理解,所以对自己该采取怎样的反应感到困惑。我清楚,自己是个在某些方面有些笨拙的人。 “没错,真是笨拙的男孩,还没从左江那里学到吗?这种时候只要服从就好了。”富江看穿了我的思想般,毫不客气地说。 然后她拿起我的手按了上去。 曾经触摸过的,微妙的触感,不是第一次,却仍旧让人脸红耳赤。 可是,隔着丰满的距离,我却清晰感受到她的心跳,平稳而有力,自己的心跳迅速平复下来,安宁和平静随着涌动的血渗透每一个细胞。 “你看,一点都不需要尴尬,是吧?”富江说。 我没有让开她的视线,就这么握着她的胸部对视着。 “富江的心跳……我很喜欢。” “呀,这是什么话……你的口舌迟钝了,阿川”富江笑起来,“阿川是喜欢我的吧?” “嗯。”我点头。 “对于相互喜欢的人来说,触摸是一种幸福的感觉。”富江十分认真地说:“在幻境里被阿川救下的时候,我就喜欢阿川了。这可不是一见钟情,也不是感恩,阿川身上有一种独特的味道吸引着我。” “左江也是?” “我们都是。”富江说:“我们感到一种需要和被需要的平衡,我们想要阿川留在身边,所以,阿川必须喜欢我们,为此我们可以做任何事情。” 对阿川这样的人来说,能让人们永远在一起的,不是爱,而是习惯和责任。虽然有时处事手段迂回,但个性本质却相当直接和干脆,所以这种复杂的生活方式感到厌烦。正因为如此,直接触摸和相待会成为令人深陷的泥沼。 就像吸烟一样,因为明白吸烟的好处和坏处,所以坦然接受,因为习惯了骆驼牌的香烟,所以从来都是只买这个牌子。 这种性格对我来说再好不过了。 你看,你已经习惯了,不是吗? 你的一切转变都在我的预料之中,阿川,你无法摆脱我的控制。富江以一种可怕的口吻如此说到。 “……虽然这么说,可是,一点都没有讨厌的感觉。” 在喜欢的人面前没有任何遮挡。富江着身体,我却着心灵。这么想着,反而打心底释然了。 “以后还能摸吗?”我说着,握住那团丰满的手稍微用了点力量,似乎能够将这份触感烙印在灵魂中一般,却也因此有些担心哪天就会忘记。 就像忘记我们曾经在末日幻境中的经历一样。 如鲠在喉的感觉。 “只要阿川想要,什么时候都可以。”富江说。 于是我放开了手。 富江站起来,将内衣脱掉,若换作早些时候的我,早就把头转开了,可是如今我已经能够对的富江报以平常心。当然,心脏还是会加速跳动,血液也会让耳根发热,可是我觉得自己和富江之间存在的某种深刻的羁绊,让自己能够坦然面对对方的身体和灵魂。 “果然有些紧。”富江捧着胸哼了哼,背过身去:“阿川,帮我扣一下。” 我照办。 从富江背后看过去的曲线有着另一种异样的美感,月光洒在她的身上,肌肤似乎擦了油在发光般,匀称却结实有力的四肢和腰身,如同大理石的人体美学雕像,美令人惊心动魄。 “第一个词语是梦想, 从沉睡中, 把我内心的秘密悄悄地带出来。 第二个词语是风, 让我摆动翅膀飞向上帝的臂弯, 数着已消逝的悲伤往事, 金色的苹果,又有一个掉下来……” 她哼着左江曾经哼过的歌。 同样的歌,却带来不同的风景。 杀人之后残留的血腥在风中发散,沉稳中带着肆意,如同古代战争后幸存的胜利者,也是以一当千,杀戮满盈的骑士,在月下孤芳自赏。 富江和左江果然是截然不同的。 自己被左江包容,却被富江征服。我如此想到,能和她们见面,真是太好了。 虽然将扣子扣上了,我却没有告知,就这么入神地看着富江的背影。 “阿川是控吧?所以表面看上去是抱怨,但心里可是兴奋得要死。”富江突然一副复述心声的口吻说。 “是,是,我喜欢,尤其是富江的。” “嘿嘿,变得会说话了嘛。” “是这样吗?” 富江突然转身将我搂进怀中。 “一定不能比我先死啊,阿川。” 我的脸几乎有一半埋进她的胸口中,因为呼吸不到空气而下意识挣扎起来。不过片刻后就安静下来。 半晌。 “嗯,我一定会活下去,我就在你身边,永远在一起。” 我如此回答道。当她放开我时,忽然有些留恋那丰满而温暖的怀抱。 将自身清理干净后,富江和我回到尸体旁。 86 背影 87 食灵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87 食灵 我和富江琢磨着如何将尸体上的战斗服扒下来,可是找来找去都没有发现拉链纽扣之类的扣件,仿佛那身衣服是直接贴着身体曲线成型的。《+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所以当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尸体变成灰石。 “这个家伙……能变成灰石吗?” “要试试吗?” 既然只是服用灰石制剂“乐园”的山羊工会士兵都能变成灰石,那么长期直接接触灰石的魔纹使者应该也可以,说不定再放任这具尸体长点时间,他就会变成丧尸或者更加强大的魔物也说不定。 本来我以为魔纹是通过“将魔纹使者的尸体变成灰石后使用”这种方式进行转移,但是富江在杀死面具男的一刻就获得了魔纹,反倒显得魔纹被某种无形的意志操纵着,并非完全属于魔纹使者。 现在回想起来,在日记的阐述中,自己获得魔纹的关键的确是“通过考验”,以及“获得末日代理人的赏识”这种十分主观性的说法。神父席森的“杀死魔纹使者者将获得魔纹”的说法也隐约透露出“魔纹是一种奖励”的味道。 既然是主观性奖励,那么魔纹的所有权自然属于赏赐者。 末日代理人按字面来说只是代理,那么是谁的代理? 在那个时刻,我回头看到自己命运的脚印,就已经察觉到这个世界真的拥有某种决定性的力量,它让人们永远向前,无法后退,无论前方是苦难还是幸福。我对之充满敬畏。如果真有什么意志掌握着这种力量,那必定称之为“神”,或“恶魔”。 无论是什么,都是无法理解的存在。它宛如玩桌面游戏般,写好设定脚本,制作出地图,放下人偶,投出筛子,由此决定故事的结局。 末日的结局。 这样的猜测在我的脑海中盘旋。 自己真能够改变这个既定的结局吗?游戏刚开始时的兴奋此时早已经荡然无存了,成为英雄的梦想也变得狭隘,我看到的道路越走越窄,前方埋葬在黑暗中,看不到任何出口。 即便如此,也不能也无法后退。 富江伸出手,保持这个姿势停滞了半刻,便见面具男的尸体向内塌陷下去,灰色的烟雾从衣领、袖口和裤管处冒出,贴身的衣物也随之干瘪。灰雾的涡旋在富江的手掌中凝聚,最终化为一颗晶体。 我没有看错,的确是晶体,并非灰石。虽然外表灰朦暗淡,却菱角分明,有着晶体特有的透明感。这种形态曾经在日记里提到过一次,那是在c级魔物“角怪”身上挖出来的魔核。不过这颗由c级魔纹使者的尸体凝聚而成的结晶还是和魔核有一些区别,它呈现出相当规则的多面体形状。 这颗灰色结晶几乎有拳头大,内部依稀可以看到一团灰色的火焰状物质,如心跳般鼓动。 宛如在孕育着生命,一种稚嫩柔弱,却富有生机的美感。 “这是魔纹使者的核心……”富江似乎也被这美丽吸引了,如同看到天底下最迷人的宝石的女性,着迷地呢喃。 我几乎和她同时升起同样的感觉。 一个人,他进入末日幻境,在出生入死中成为了魔纹使者。他着迷于这种超凡脱俗的力量,似乎得到了命运的指引。他走在自我的命运中,他有过失败和痛苦,有过胜利和喜悦,他也许因此失去了自己最亲密的人,失去了人类的伦理,即便如此也绝不回头。他埋葬了自己的某些情感,逐渐变得强大,一直走到今天。 就在今天,如同盛放的花朵必将凋零般,他迎来自己的死亡,却也仿佛并未死亡,他的全部精华凝聚成这颗如有生命的结晶。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可是我觉得这就是事实。 这就是魔纹使者的末路。 我再一次想起山羊工会的祷言: 血肉如草木,荣耀如昙花; 草会枯萎,花会凋零; 然而死亡并非终结,一如真理永远长存。 富江忽然做出了令我感到吃惊的事情。她张开嘴巴,将这颗生命的结晶囫囵吞了下去。虽然服食灰石并不是何等骇人听闻的事情,但是这颗灰石结晶所呈现的异状令我无法想象真会有人如此吃下去。 就好像把一个“人”给吃掉了。 “你……真的吃下去了?” “当然,味道挺不错。”富江满意地舔了舔嘴唇,一瞬间,我产生了那双红唇格外鲜润的错觉。 “味道?”我无法理解。我使用灰石时大都是用魔纹吸收,但并非没有吃过灰石,那种东西根本谈不上“味道”。 “那可不是用味觉来体现的。”富江似乎了解我的疑惑,解释道:“那是一种渗透了全身细胞的感觉,无比的鲜嫩可口,滑溜又有嚼头。” 我咧嘴吸着冷气。 “好像在吃灵魂。” “没错。”富江对这个形容十分满意,“就是吃掉灵魂的感觉。” 我沉默了半晌。 “我有不好的预感。”我盯着自己手腕上的魔纹:“这个东西并不单单是力量的发动机这么简单的东西……我不知道我们即便生存到最后,到底会变成什么东西。” 人吃掉灰石,死后变成丧尸,甚至是魔物,被杀死后,再次变成灰石,被其它人吃掉,从末日幻境中延伸至现实的一切,便是如此循环着。 在这个循环中,灰石发生了改变,它变得越来越纯粹了。如同经过过滤和压缩后,逐渐留下清澈的结晶。 而人们在这个过程充当的,就像是临时的容器。通过杀戮的方式,实现灰石中含有的力量的提纯。而效率最高的莫过于魔纹使者。 “没关系,无论变成什么,我们都会在一起,不是吗?”富江的反问是斩钉截铁的肯定式语气。 “是的,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永远在一起。” 我拾起地上的战斗服,心中荡漾着决绝的情感。 这份伴随脉搏跳动的情感直到下楼后,便深深地隐藏了下去。 之后的行程再没受到更多的干扰。富江带着我回到家附近,在马路上看到楼层已经熄火,只留下一个黑呼呼的骨架,里面应该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留存下来。警察、消防队和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去,只有路过的人偶尔惊异地投去视线。 而我的麻烦大概才真正开始。 因为和追杀者大闹了一通,造成极坏的影响,所以不能再求助于警察。房子烧毁后,什么都没剩下,父母也无法联系上。在这个熟悉的城市,却不由得生出一种秋风落叶般孤零的情感,宛如自己的根已经在此时此刻断去。 自己唯一剩下的,就只有身边的富江了。 “只好用电子邮件和父母联络了。” “不能打电话吗?” “没有电话号码,他们向来只用信件联系。” “真不知道他们知道这些事情后会怎么想。”富江一副幸灾乐祸的口吻说。 “大概会觉得很有趣吧。也许会抱怨为什么自己没赶上呢。” “……如果真是那样,不愧是阿川的父母呢。”富江一脸认真地思考,“说不定他们反而能够接受我成为阿川的妻子。” “啊,啊!妻子?”我有些结巴地重复,虽然我们的关系实在很密切了,可是自己从未想到过这个词语。 也许他人觉得奇怪和不以为然,但我的确对富江突然冒出的话吃了一惊。 “既然是打算永远结合在一起,自然是以成为夫妻为前提交往了,结婚不就是完成这个意义的仪式吗?”富江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哦,哦……”我无言以对。 87 食灵 88 幕间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88 幕间 “阿川喜欢比自己年纪大的女性吗?” “应该吧。《+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岳父和岳母能够接受大龄的媳妇吗?” “也许吧。” 于是富江开始说诸如“女大三抱金砖”之类的话,“我比阿川大十岁左右,换算成金砖可是价值不菲哦,真令人羡慕。”之后又列举了一大堆年长女方对将来性生活的好处。然后信誓旦旦地说:“对阿川这个年龄的男孩来说,像我这个年龄的女性应该是最有魅力的,尤其是胸部大的。以上两点,我具备无可非议的优势。” 喂,你在自卖自夸吗?我被她的言语攻击得体无完肤,节节败退。实际上,像我这样从未谈过恋爱的青涩男孩,被富江这样主动、漂亮又充满魄力的女性到追,沦陷大概是必然的事情吧?说不定有人知道了这段往事,会羡慕得不得了,妒忌得想要杀人灭口呢。我似乎听到“你这个走狗屎运遭天遣的家伙”这样的迷音了,这样的想法让我完全失去抵抗之力。 “知道了,知道了,如果他们不喜欢你,我就和你私奔。” 听我签订城下之盟,富江露出理应如此的赞赏表情,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背,让我踉跄地跌上楼梯。 先不管富江关于结婚的话题,我们抵达的目的地仍旧在我家的社区内,跟我家所在的家属楼只有三栋之隔。当初决定介入我家的火灾现场后,左江和我分开后并没有按计划会和,这是因为她刚走出不远便感觉到敌人的气息。 也不知道敌人是无法收敛敌意,还是故意释放杀气,总之隔着老远,左江就已经感受到相当大的压力。她开始试图甩开对方,但是就算没有碰面,那种压力却越来越接近。这个时候她便了解到,如果自己继续背着昏迷的?夜,绝对不是对方的对手,也无法保障?夜的安全。于是她立刻就近进入家属楼,按响其中一个家的门铃后,打晕出来察看的家主人并捆绑起来,然后将?夜安置在屋中。 随后的事情和我的猜想并没有多大出入,左江将敌人引开后陷入苦战,之后富江人格终于苏醒,就此换手,这才从那个可怕的敌人手中成功逃生。 “那个家伙也是魔纹使者?” “没错,三个魔纹,而且那个家伙和?夜一样,身上有恶魔。”富江脸上露出微妙的表情,让人觉得她不甘、恼火的同时也充满兴趣,就像是玩字谜游戏时迟迟找不到正确答案,却认为这才是字谜的乐趣。 “不过他和?夜不同的地方在于他能够控制那只恶魔。” 我起初有些惊讶,但随即释然。富江的战绩已经表明,对她来说,只要不是有额外的力量,三级魔纹使者并非不能战胜的对手。同为三级魔纹使者的面具男在失去高周波放射兵器后,完全不是她的对手,既然如此,能够迫使她狼狈逃跑的敌人,必然拥有威力和高周波放射兵器类似甚至在此之上的额外力量。 能够驭使恶魔,的确是能够对富江造成强大威胁的力量。 “恶魔的力量你也见识过了。就算不会被立刻杀死,持久战的话仍旧败果明显。既然是现阶段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对付的对手,就只能逃跑了。”富江轻描淡写地说。 也幸亏如此,才能及时赶到,从面具男手中救出我的性命。我对此说不出的感动。 “懂得战略性撤退的人才是最终的赢家。”富江仿佛对着那个此时此刻不存在于此处的敌人说,战斗才刚刚开始呢。 她说得没错,不管是什么缘故,那个操纵恶魔的敌人没能立刻杀死富江,那么之后他要面对的就不再只是富江一个人了。 面具男和对方是什么来头?我并不十分清楚,不过他们似乎和富江是认识的,而且他们的对话来判断,甚至是处于同一个组织。我知道自己并不完全了解富江,如今更是觉得那层隔纱太厚,即便如此,我也没想要主动开口询问他们的关系。我相信富江,这份信任并非来自对她所做过的事情的认知,而是一种更深入灵魂的情感。 也许我真的恋爱了,因为只有恋爱才会如此盲目。 富江用从屋主处抢来的钥匙打开房门。 这是一个家境平凡的人家,屋主是一对老龄夫妇,大约已经六十多岁了,双鬓斑白,蜷伏在主卧室里昏迷着,姿势和气色都显而易见地没什么中气,就像两块即将燃烬的烧碳,灰白色。 对这样的两个老人家动粗,即便是事非得已,我的心中仍充满歉意,因为富江似乎并不打算道歉的样子,所以我主动代劳了。不过没有唤醒两人,只是在富江走开后,悄悄地打心底说一句“抱歉”。当然,除此之外,我也没有什么能够弥补他们所受到的惊吓的东西,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带?夜离开,不要将他们也牵扯进非日常的战斗中。 ?夜就躺在客房的床上,如同睡美人一样平静,脸上的血气似乎暗淡了一些。我们察看她胸腹间的五芒星,从外表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只是给人的感觉,似乎比破坏前鲜活了许多。 是错觉吗?可是我和富江都有相同的感受。 “也许……是在吸收?夜的活力进行修复。”富江犹豫地说。 和我想的一样,考虑到对方是恶魔,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完全超过八成。 “先离开这里吧,找个地方休息,之后再考虑除魔的事情。既然有人可以驾驭恶魔,那必定有办法和恶魔进行沟通和捕猎。” 我背起?夜和富江离开这个社区,在距离市中心商业圈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家私人旅馆。 这家店的位置十分偏僻,没怎么装修,招牌被夹在一家药店和一栋陈旧居民楼之间,下方是一排杂货店,在巷道口设了一个窄门,之后是一条锈迹斑斑的铁架梯。 无论外表、地理位置还是规模,都十分容易让人产生退避感,第一个感觉就是已经倒闭或濒临倒闭了吧。但是它的确还在营业,因此心中不由得想,一点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吧。不过若做为临时的藏身之地,的确再合适不过。 “要几个房间?” “一个。” 坐在柜台处发放钥匙的是个老头,他磕磕叨叨地说了一阵,大多数话完全可以忽略过去,不过也从这些话中了解到,这是一家私人楼房改造的宾馆。专门为“像我们这样的年轻人”服务。 老头说这话时,口吻和神态都没半点暧昧,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开学以后,很多学生都会来啊,生意还不错。”他这么说。 反倒是富江恭维了他几句,说他有先见之明和识人之能什么的,还用饱有深意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我装作恰好偏开视线,打量周围的摆设。柜台的油漆已经剥落了一大片,墙壁曾经打过石膏,不过此时也已经看不出原本白洁的模样,不知道是什么的黄色和黑色的脏渍附着在表面上,还贴着内衣模特的招贴画。 柜台的一侧有货架和冷柜,既有日常用品,也有成人用品。 “小伙子,我这里什么都有,你以后来不需要带任何东西。”老头有些自得地说,从柜台下掏出一盒保险套。“别看我这里店小,可卖的都是名牌货,滴水不漏。啊,对了。”说着又拿出一个药箱,用一种“是男人都知道,不需要暗示”的平淡口吻说:“要不要几粒?” 我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有些尴尬,连连口舌不清地说不需要。老头重复了几句,这才“哦”了一声,刚要放回去,结果富江伸手将钱“啪”的一声拍在台面上,将东西扫进装衣服和现金的袋子里。 老头看了我一眼,啧了啧干瘪的嘴,我立刻感到一股血气上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紧接着就被富江挽住手臂扯进走廊中。 她用钥匙开门后,我立刻躲避什么般快步走进房间里,将?夜放在床上,身后传来富江关门的声音。 “今晚真是累死了,我去洗澡。”她说。 88 幕间 89 日常分裂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89 日常分裂 浴室里传来沐浴的声音,从镶嵌了整块毛玻璃的浴室门上可以看到凹凸起伏的轮廓。《+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lvse她扬起头,双手插在头发中,尽情迎接热水的喷洒。于是我跟她说了一声,便出门去了网吧。 网吧距离旅馆只有三十米的路程,门面正规阔气,场地却是设置在地下,面积相当宽阔,少说也有上百台电脑。如同进入停车场一般,进入大门后沿着斜坡下去就是总台。里面调暗了灯光,装潢幽雅,基本上听不到有客人大呼小叫。服务生在上网区走来走去,全是一身同样的制服。 我在总台前打单,一个小时三元。可我只是用一下邮箱,并不打算久留,富江还在旅店里呢。 打开电子邮箱的时候,意外看到了一个来自陌生地址的来信。以为是垃圾邮件想随手删掉,却忽然觉得那个地址变得有点儿熟悉。这才想起来,那是神父席森给我的联系方式。大概也不能算是联系方式,因为日记里并没有说明,电子邮件能够通过这个地址传给神父。 说起神父,他是否已经从末日幻境中回来了呢?虽然从末日幻境回归现实会被抹去记忆,但是像神父那样的老手,自然有自己的规避方法。 按照日记里的记述,神父特地嘱咐了,非到紧要关头不要使用,而且就算使用了也不一定会有所回应。正如他所说,之前一段时间,我尤其感到自己的被动和困境,所以将电子邮件发了过去,可是一直没有回复。 原本以为不会再有回复了,却没想到没等我发送第二封邮件,对方却意外地回复了。 看了一下日期,几乎是我上线的同时发来的。 真是巧合。 真是巧合? 我打开来。发件人的称谓是英文,翻译成中文就是“网络球”,名字所代表的意义十分模糊,我根本想不出来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尊敬的夸克先生:(在网络里我用了夸克的名字) 您的来信已经收到,您的困扰正好在我们的处理机制范围内。为了更好地处理事件,加深彼此的了解,希望能够进一步深谈,请于以下所示的时间和地址验明身份。来时请在左手戴上黑色手套,如果拥有灰石,也请随身携带。 也许您是第一次与我们进行联系,并不了解我们,但仍旧请您相信我们的信誉。我们抱着恳切严肃的心态来对待每一位客人,力争让如您这般的受害者,以及全世界的潜在受害者重新回归正常的社会秩序。 信中内容大致如此,然后在信末附带了碰头的时间和地点。 我问服务生要来纸和笔记下来,然后给远在他乡异国的父母留下一封电子邮件。我不想将自己的情况完全告诉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该写什么才好,写了几句结果却像是遗言一般,只能删掉,然后只是告知他们家里失火,自己住在朋友家中,勿忧。 将电子邮件发送出去,却又不知道他们何时才会收到,不由得心中有些忐忑。他们虽然也有电子邮件,但是却热衷于现实中信纸所特有的浪漫和氛围,说不定一个月都不会打开一次电子邮箱。但是转念一想,说不定就是被他们忽略的这段时间,自己就会将所有事情处理完毕了。 在矛盾的心情中,我离开网吧,找到附近的电话亭,给班主任打了一通电话。 “你好,我是高川。” “啊,高川呀,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 我对心情的控制力很强,若非深知我的人,很难从外表看出端倪。班主任也一点都没察觉到我的异样,用和平时一样的语气问道。 与此同时,对面传来电视声和女童嬉闹的背景声,很是热闹,让我慨然的同时,也觉得太过遥远,彼此间不知何时存在了一层透明的隔阂。好像我在那种气氛中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羡慕他们,并由衷希望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事情,以及这个世界正在和将要发生的事情,不要将他们牵扯进破灭的漩涡中。 一个声音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 我不由得再一次萌发成为英雄的念想,可是事实证明,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多,这是个十分令人沮丧,又格外现实的认知。 我为此感到痛苦,却压抑着这份感情,不让其从语气中表露出来。 “我家失火了,全部东西都被烧毁了。现在我住在亲戚那里,希望能够在和父母联系上之前请假一段时间。” 对方的错愕似乎从听筒中传来。 静默了半晌。 “这样啊……那明天能来学校办理一下手续吗?听起来似乎挺严重的样子,你没有受伤吧?” “抱歉,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实在没有心情……”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突然不来,大家都会很担心,还是自己跟大家解释一下比较好。”班主任的语气很强硬,似乎无论如何也想让我到学校去。不过如今我芒刺在背,说不定明天就会被全市通缉,无论是出于自己的安全还是其他师生的安全,是不可能过去了。 我的沉默似乎让班主任明白了这边的决心。 “不止是火灾吧?还发生了其它事情?”班主任心思敏捷,应该已经从之前试探性的对话中察觉出什么,所以语气才这般低沉,“高川,你听我说,虽然你比一般的孩子更能干,可是在这种时候,和大人商谈一下不是更好吗?你今晚能打电话过来,我十分开心,这证明了你对我的尊重和信任,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坐下来说几句话,听听我的建议呢?” “……抱歉,今晚能信任您,可是明天也许就不行了。”明天说不定你就会在社区公告栏里看到我的头像了。 “那今晚也行,你在哪?我马上……” 我没有听完,已经挂了电话。这件事情就此结束了,我家和其他人家不同,班主任不可能自行联络上我的父母,而且所谓亲戚的说法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虽然对班主任由此产生的担忧感到万分歉意,但我认为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我忽然想起一直不见踪影的八景,也不知道她究竟在什么地方,过着怎样的日子。 太多的事情,让我心中充满一种紧迫的使命感。 正如孩子感觉到自己的无力,迫切希望能够一夜间成为大人般,我渴望着变得更加强大。 回到旅馆时,富江正靠在床头看电视,全身上下只在脖子上挂着蓝白色的毛巾,咲夜就睡在另一侧。房间没有开灯,电视正上映国外的幽默剧,诙谐的配音之后,紧跟着发出巨大的笑声。扩散的荧光随着人仔的动作明暗起伏,富江戏谑的表情藏在跳跃的阴影中,深邃而模糊。 我进来后,她看了我一眼,又将目光投向电视。于是我去洗澡,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她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 霎时间,喘息声、呻吟声和撞击声灌满了整个房间。 我呆在原地,双脚如生根般难以动弹。富江转过头来盯着我,一丝不挂地伸展四肢,纤华毕露的身躯在隐晦的声音和光色中充满了难以述说的之美,她的眼眸深处隐约跳跃着某种火焰,仿佛预兆着什么。 那或许是一种宣泄,一种饥渴,一种邀请,一种仪式。 “阿川,你做过吗?” “没,没有。” “第一次?” “第一……次。” 这种时候她即便问的是没头没脑的问题,我也知道背后深藏的意味,因此心跳加速,忐忑不安。这些问题从富江口中不动声色地说出来,我深感不知所措,顿落下风,舌头打结。 “那么,要做吗?”富江如此问,虽然是疑问句式,可是却有一种不容拒绝的气势。 “真的……要做吗?”我迟疑地看着她。老实说,我一点准备也没有,虽然也觉得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会发展出这样的关系,虽然也并非没有幻想过发生这件事的场景,但现实却加速驶来,而且大相径庭。 这是真的吗? 可富江的眼神告诉我,她是认真的,她已经决定了。 目光在一瞬间充满磁性的魔力,我不由得走上前去,被她直起身拦腰抱住,滚倒在床上。 她骑在我的身上,压着我的双手,脸几乎贴在我面前,灼热的呼吸轻拂我的面庞。 “我想做。”她说。 “可是……”我看了旁边沉睡的咲夜。 “她睡着了。而且……你不觉得这样更令人兴奋吗?” 我如同被蛇盯上的青蛙,被她粗暴地扯开裤子整个吞了下去。预热之后紧跟着,她的动作粗鲁而狂热,虽然也是第一次,却如同一匹永不知疲倦的烈马,一瓶辛辣无比的烈酒,将我彻底融化。我反击,又被她回击。 我们一连做了五次,几乎所有知道和能够想到的姿势和部位都做了个遍,完全彻底地将彼此占有。结束时,房间里的每个角落都充斥着我们留下的痕迹。 第二天,我醒来时,如同做了一个荒唐的梦,然而躺在身边的确实是富江,的,交错的四肢,一部分还留在她的身体中,右手也握着她尺寸硕大的胸部,这一切都在证明昨晚所发生的一切并非妄想。 真是难以置信,第一次,我们一连做了五次。 89 日常分裂 90 限界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90 限界 窗口传来敲击的声音,夸克在窗框外用圆碌碌的眼睛盯着我,它歪着头,充满某种说不出的灵性。《+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它昨晚将我带到富江的身边就不知所踪,它并非普通的宠物,所以我也很少干涉它的举动,彻夜不归是常有的事情,可是被一扇玻璃隔绝在另一个世界般还是第一次。我从它的举止中读出不满,不由得歉意地笑起来。 我从富江的身体里退出来,她的身体是如此温暖,充满了包容感,昨天晚上,我在她的世界中迷失。她此时的面容宛如大海深处般平静,和昨晚判若两人。这让我不禁想到,她确然将一直在身体和灵魂里积蓄的某种我所不知道的东西宣泄掉了。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不清楚,但是她的平静让我感到淡淡的欢喜。 富江说过她需要我,不是别人,而是我。而我亦是如此。彼此的渴求交错成羁绊。我只是再一次确认了这一点。 我下了床给夸克打开窗户,它扑地一下落在我的头顶,用力抓着我的头发,让我的头皮有些发疼。我没有驱赶它,只是轻轻抚摸着它如涂了黑油般的羽毛。 回过头时,富江醒过来了。她将手臂搁在眼皮上,宛如不习惯突如其拉的日光般微微呻吟了一声。 “几点了?”她问。 早晨十点半,正是日上三杆的时候。我看了时钟后说。 “你竟然比我醒得还早,昨晚做的次数不够吗?”富江咕哝着。 “太够了,你吓着我了,富江,哪有人第一次就做那么多的?”我连忙说。 “情不自禁嘛,而且感觉那么舒服,怎么做都不够的感觉。怎么办?阿川,你的表现太好了,我好像上瘾了。” 对于她的问题,我再一次理屈词穷,只能用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笨拙说: “没关系。” 富江果然哈哈大笑起来,她支起上半身,被单从肩膀上滑下来,一半挂在丰满的胸部上。她用调侃的眼神盯着我,让我如坐针毡。 “昨晚很享受吧?阿川也觉得不错吧?” 我还没有说话,夸克突然扑腾着朝富江扑去,结果被富江闪电般抓在手中。 她发出啧啧的声音,对夸克说了一通。 “别来打扰我和你主人的好事,否则会死的哟。昨晚就做得不错,继续保持下去。” 夸克被她眯起眼睛的模样惊到般,在她的手掌中挣扎起来。它啄向她的手,结果被她一用力,便发出嘎嘎的尖叫声。我赶紧叫富江把它放开。富江松开手,夸克便心有余悸地飞回我的肩膀,不安地发出叫声。我将它摘下来,托在臂怀中,轻柔地安抚它,这才安静下来。 “真是会撒娇。阿川,它是母的?”富江突然这么问道。 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我也不清楚夸克的性别,于是转移话题。 “我去买早餐,富江你再睡一会吧。” 富江侧着头望着我笑。 “好开心,阿川是个体贴的男人呢。” 一点都听不出是恭维。 紧接着我看了一眼沉睡在另一旁的?夜。昨晚的狂乱看起来完全没给她造成半点影响。我用目光向她问安,然后带夸克出了房门,过道上其它的门口都没有打开,也没有一个人影,令人感觉有些冷清,就连业主老头也不在。 我在附近的菜市买了豆腐花、油条和生牛肉。出来的另一个目的是打探消息,不过并没有在周边的家属区和电线杆上看到任何通缉单。那么一件人命大案堂而皇之发生在大街上,政府能够进行的信息管制便少了许多,可是对于这附近的市民来说,昨晚发生在其它地区的惨事仿佛是很遥远的事情。 我并没有从擦肩而过的人中听到关于那些事情的谈论。 此事私下必定暗潮汹涌,可是明面上暂时波涛不惊。既然没有被明文缉捕,那至少不会如同过街老鼠一般,比起我之前的担忧要好了不少。尽管如此,学校和被烧毁的家也不能再去了,如果我和富江的相貌的确被记下来了,那么我们的过往将会迅速曝露在日光下。 即便我没有犯事,富江早就是通缉犯,和她搅在一起的我也在劫难逃。 若非还要和“网络球”碰面,寻找拯救?夜的方法,我早就和富江离开这座城市了。 即便现在,也如芒刺在背。 菜市喧嚣,客人穿梭,熟悉而平凡的生活气息环绕在我的身边。我却仿佛一个透明的幽灵,一个时光的过客。 昨夜漫漫,宛如倏然已过千年。如同一把无形的剑将我斩成两半,如今只剩下另一半。 分裂的日常,和平和混乱只有一线之隔,我却无法跨越那个界限。 我手中所握的限界兵器,已然将我扯入另一个限界中。 那是和现实截然不同,却渐渐重合的可怕幻想。 我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回到旅馆中。 富江已经穿好了衣服,由于事先考虑到这个人格的嗜好,我在打包衣服的时候特地选择了不同的款式。她果然穿上了便于活动的紧身运动装和牛仔短裤,用和昨晚同样的姿势坐在床边看电视。 “有昨晚的消息吗?”我将早餐放在桌上问道。 “没有,不可能那么快就放出消息。”她说。 富江用力拉开桌边的椅子,一屁股坐上去。然后敲了一下桌子,问我要烟。 我摸了摸口袋,烟盒连带里面的最后几支烟都被压扁了。我将烟递过去,然后自己也抽了一根,搓圆了点燃。 我正要把打火机递给她,她却走上来,用烟头对碰点燃了。 挨得这么近,我嗅到她的身上散发出沐浴露香味,显然在我出去期间她已经洗了个澡。曾听说女性习惯用很长的时间来清洁身子,不过这个定则显然对富江不适用。也不知道是性格还是习惯使然,她一向雷厉风行。 我们边吸烟边进餐。 “必须得想个办法。”她突然说。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那个能够操纵恶魔的魔纹使者。她虽然不介意逃跑,但还是无法全然释怀。 “第二次了。”富江的脸上流露出微妙的表情。 我明白,她的意思是,自己是第二次面对恶魔时不得不逃跑了。 不过这个结果并非难以令人接受。富江当时还不是魔纹使者,武器也只有斧头,面对几乎完全免疫物理攻击的恶魔,自然会在攻击手段上受到钳制。 就算是我和左江一起协作,也没能拿?夜体内的恶魔奈何。 “也许这个东西可以办到。”我走到床边,取过从面具男身上缴获的刀状高周波放射兵器说。 <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90 限界 91 偶然的积数(修改)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91 偶然的积数(修改) “似乎是厉害的玩意?” “相当厉害,和我们的限界兵器不是一个等级。《+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富江好奇地拿过去,翻来覆去地摆弄着,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她问我这个武器怎么使用,我研究了好一会也是一筹莫展。刀身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呈现出科幻系的风格,通体的暗纹如同电路板一般。 “的确是末日幻境的东西。”富江肯定地说:“在我们回归的地方见过这种纹路,应该是统治局的产物。” 统治局,这是时隔多日后,再次听到的名词。 那是个怎样的组织,我和富江都无法回答出来。唯一的印象是捕捉了c级魔物曼德拉的巨大纺锤装置,以及战斗力惊人的死体兵,我们差点就死在那里。 在刀柄的部位,正好是握住时食指的地方,有两个可以按下的键钮,一个是红色,一个是蓝色,可是当我尝试着按下去时,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个兵器似乎在离开原主人之后就变成了死物。 并非损坏的缘故,也应该不是没有能量,如果说我们和它的原主人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在魔纹数量和能力评价上的差别。也许这把武器被上锁了权限,并非每个人都能使用。 “不能使用的武器和废铜烂铁没什么区别。”富江哼了一声,不过看不出什么失望,她并不是执着武器的类型。 多想无益,吃完早餐,我们开始清点手头的物资。富江是通缉犯,而我的身份证和银行卡都伴随房子一起付之一炬,也无法去警察局和银行补办,可想而知,今后的生活和战斗将无法从正常途径获得补给。 灰石只剩下五颗,手枪已经没有子弹,能够使用的限界兵器只剩下匕首和斧头。换洗的衣物充足,现金有万元左右,暂时可以确保生活所需。如果被通缉,那么稍加变装应该也能在短时间内保障安全。 “今晚要和一些人见面。” “谁?”富江有些惊讶。 “还记得神父席森吗?他给了我一个联系方式,我就?夜的事情寻求帮助,昨天得到答复,已经约好时间地点详谈。对方的称呼是‘网络球’。” “昨天?是不是有些巧?” “没错。” “席森介绍的?” “他说紧要关头可以联系。” “似乎不是什么好选择。” “至少是一个机会。” 富江耸了耸肩膀。 “好吧,谈不拢要开战吗?” “别这么悲观。”我擦拭着匕首,说:“如果不是巧合,那就代表他们在关注我们。既然他们做出回复,就代表我们有可以谈谈的资本。” “所以,还是得随时准备开战吧?”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将匕首掷到墙上。 富江嘿了一声。 “昨晚追杀我们的那两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我问道:“你好像和他们很熟悉?” “不熟悉。”富江断然说。 迎向我不解的目光,富江对我做出解释。 “以前的确从来没见过他们,不过我以前所呆的地方的确会用代号称呼病人。” “病人?” “没错,精神病院的病人。”富江指着自己,“我的编号是999,其实我一直都不知道这个编号有什么意义。” “那两人也是和你同一个病院的病人?” “不,从来没见过,我所呆的病院里只有不到一百个病人,肯定没有他们俩。” “会不会是转院了?或者是其它姐妹病院的病人,通过某些途径知道了你的事情?” “不清楚。实际上当时我挺惊讶,现在想一想,我对自己呆的那家精神病院也不是很了解。从来没有看到过除了现有病人之外的其他人的履历,从名字上也根本看不出是否是连锁病院。” 不正常,无论怎么想都十分奇怪。我的脑子里浮现诸多藕断丝连的拼图,它们代表着非日常的片段,将之拼合后就会发现,在这个城市里,除了我和富江身边,其它的地方并没有看上去不正常的地方。 一切都是从那只奇怪的“六眼地狱犬”图案开始的,可是并非每个地方都会出现那个东西。只有我和富江的身边,只有我的学校和富江的精神病院,就像两个特异点,宛如黑洞般不断将正常的世界拉扯进体内,不断扩大自己的体积。 强大的追杀者和富江有关系。 白井和追杀者有关系。 山羊工会和白井有关系。 那么是否可以断言山羊工会和富江他们所在的精神病院是否有关系? 更奇妙的地方在于,我可以排除于这些关系之外,但又像是这些连锁的核心。 既然在富江之前存在追杀者,如果富江他们的病人编号有额外的意义,那么是否代表富江进入末日幻境并非偶然? 而我的进入是否又是必然? 不,不对。富江的进入才是必然,而我才是偶然。然而我的偶然,却取决于学校旧厕所成为特异点的偶然。 首先,从所有涉及到厕所怪谈的已知关系者,包括山羊工会的行动以及行动时间来判断,学校的旧厕所并非是他们有意而为之。 意外的变数导致山羊工会的异动,先不论山羊工会究竟是如何知道学校特异点的存在,他们为了回收来自末日幻境的资源,直接酿成了?夜、森野和白井的悲剧。 然而,既然学校特异点并不在他们的计划当中,那么他们就无法确定进入幻境的被选者人数,结果我的存在成为不和谐的音符。 如果富江在那天进入末日幻境是必然,那么,若非我的偶然出现,她理应成为魔纹使者。然而因为我的存在,富江并没有取得魔纹使者的资格,回归现实后从病院出走。 若存在的幕后者,那么他们的计划从我进入学校的旧厕所开始就发生偏向。 他们播下的种子,因为一颗意外存在的一株野草而欠收。他们所做的一切,除了进行例行的收割之外,还试图将一切拉回正规。 为此这个城市响起不和谐的音符。 被卷入战斗的人,都会作为嫌疑人进行筛选。 通过对富江、白井和两名编号病人的观察,我的存在应该已经被山羊工会确定。 在这之前,以本市据点所拥有的实力估算,他们算是损失惨重。 召唤出来的恶魔被?夜窃取,?夜本人也不在他们手中。 富江出走,拥有重要才能的森野死亡,白井在进行损种实验后不知寿命还剩下多少。 被杀人鬼高川闯进老窝,还被我和富江杀死了大量的战斗成员。 作为杀手锏的两名编号病人折损了一位,强力的限界兵器被夺走。 这一切都必须在可能的范围内弥补。 “阿川?” “富江,真是不妙了。” “不妙?”富江的声音传进我的耳中,“可是你为什么在笑呢?阿川。” 91 偶然的积数(修改) 92 接触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92 接触 我怎么会笑呢?我将自己的推理说给她听。《+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对手是全球规模的超级组织,只要他们稍使手段,就连本国政府也会将我们视为敌人。怎么想都是一件令人头大的事情。 “可是我的确看到了。你在笑哦,阿川,肯定是和嘴巴说的不一样,心中觉得很有趣吧?” “有趣?” “电影里不是经常上演这样的情节吗?做一对亡命鸳鸯,和全世界为敌,屡屡逃脱缉捕,最后将邪恶组织毁于一旦。实在太罗曼蒂克了,令人兴奋得不得了。” 看着富江嚣张而雀跃的样子,我本以为自己会发出无谓的哀叹,但是却意外地被她感染了,觉得只要两人在一起,哪怕是地毁天倾也不惧怕。也许我的血脉中隐藏着和她相同的因子,在和她相遇的那一刻不为人知地苏醒了,它们产生共振,相互吸引,逐渐变得疯狂。 也许富江早就察觉到这一点了吧,所以她才选择了我。 她是个聪明,但不需要冷却的女人。 之后,她提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是谁投下了野草的种子?是谁将学校的旧厕所变成了特异点?是谁在和幕后人作对?这种对抗是出于怎样的考虑?是否又是一个偶然? 在我的心中三个人选。 第一个是和附身?夜的恶魔作战之后,帮助我们逃脱山羊工会追捕的神秘援兵。但是根据其出现的时间来判断,几率不是很大。 第二个则是昨晚进行答复的“网络球”,它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 第三个……是一个有印象,却十分模糊的存在。 那个莫名其妙向我告白,然后就彻底被其他学生和老师遗忘的转学生。 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她的样子了,就好似被潮水不断冲刷的沙滩,曾经的沙堡变成残骸,渐渐失去主观的轮廓。 她做了什么事情?说了什么话? 言外有言的故事,非正常的变化。 那天,我习惯性路过?夜的班级时,用目光寻找?夜和森野。 不说?夜,连森野也不在。 在门后站了好一会,她走过来问我找谁。我说找森野,于是她告诉我森野没来上课,而且学校里还有十多人旷课。那可以说是稍后一系列惨剧的开端。 我很吃惊,问她是从哪儿知道这个消息的。因为连这个女生都知道的这种规模的情报,我没有理由不知道。 她解释说,是从教职员办公室偷听到的。 然后,她向我告白了。 无法忘记她当时那张平静的表情。 当时只是惊讶,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她的口气和表情却平淡得过份,就像在陈述着已知结果的故事。 是她吗?还是她也不过是一个偶然? 若真的是她,她又是属于哪方? 她莫名地离开,只留下令人在意的谜题。 我似乎能看到一副纵横交织的棋盘,在这个棋盘上我却看不到真正的棋手。棋子移动着,遵从着某种必然的轨迹,就像是摆棋的手是被丝线操纵的木偶。因此,我更愿意相信,这盘棋局的产生和走向并非人类有意为之,而是不断的偶然所积累形成。并不是人类有意走向终末,而是有一只无法抗拒的神之手在摆弄着一切。 虽然当前并没有看到通缉我们的通告,晨报和早间新闻对于昨晚发生的重大命案也没有花费太多的笔墨。我想,这应该是政府为了避免恐慌,拒绝将其作为焦点,但是私下已经展开行动。 为了保险起见,我和富江决定找一处偏僻的仓库或废屋作为安身之地,然而知易难行,虽然我是本地人,却完全不了解周边何处才有这种理想的地方,也不知如何才能获取这方面的信息。 富江找了好几个租房的电话,结果对方一致要求办理正规的手续。 眼看寻找安居点的计划就这么夭折,她赌气地说: “找一个门丁不兴的人家,把主人控制住不就行了。” 的确是一个好办法,不过就我的私人情感而言,这种强盗行为实属下下策。 直到晚上赴约的时候,我都没有找到其它方法,于是答应富江,和“网络球”的商谈结束,就采用她的做法。 “希望有好消息。”我带着这般期盼和富江退了房,背着?夜上了出租车,在半路下车后步行前往约定地点。 其实我也明白,就算取走了?夜身体里的恶魔,她也不能就这么回到正常的生活中了,山羊工会的人将会像苍蝇一般紧盯着她。这一次被白井烧毁房子,父母不在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一旦父母回来,势必会被胁迫。 解决的方法除了暗渡陈仓,就此和父母远走高飞,要不就得彻底毁灭山羊工会在本市的据点,并确保其不会再死灰复燃。 我的处境也和?夜相差无几,面临着相当窘迫的选择题,却只能接受富江“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反应。 约定地点是一条我没有丝毫印象的小街,为了弄清所在,很是花了一番功夫去询问。 因为事先做好了准备,所以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正好踩中约定时间的尾巴。 那是一家装了卷帘门的商铺。这一排的商铺都已经收摊,整条街笼罩在残旧路灯昏黄的光下,一个人都没有,充满不安惊悚的气氛,夸克呼地一下从阴沉沉的阴影中飞出来,地面上延展变形的影子宛如怪物。 我再三确定了就是这个地方,便上前敲门。 有人过来了,声音在门后停下来,似乎有一道视线穿过卷帘门落在我的身上。 “找谁?”那人操着英文问,是男人的声音。 “网络球。”我说。 “你是什么人?” “夸克。”我说出联系用的网名。 门后响起解锁声,随后卷帘门升起来,从脚底漏出明亮的灯光。夸克落在我的肩膀上,我仿佛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向后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我们一行人的影子在灯光的拖拽下变得出奇的大,一直覆盖了身后的店门。 我回过头,卷帘门已经升起一人高。 开门的男人叼着香烟,是个红发碧眼的外国人,身穿牛仔服,腰间堂而皇之地挂着一对枪套,显而易见的不羁气质让他看起来如同电影和小说的描述中那些真正的牛仔。 警惕的目光一一落在我们身上,然后他招招手,用很是平淡的语气说: “进来吧。” 92 接触 93 重逢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93 重逢 我们走进去,牛仔重新拉下卷帘门,然后插上了锁头。《+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这是一家五金店,四面都是水泥墙壁,连窗户都没有,罗列的货架之间是只容两人并肩的过道。看起来除了正门没有任何进出的地方,重新闭锁的空间让我产生一些不安感,不由得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上锁的卷帘门。 钥匙圈套在牛仔的食指上旋转。 通过魔纹进行情报鉴定,牛仔名叫渥根,年龄三十一岁,d级评价,没有看到其左手有魔纹。 “跟我来。”他说,于是走到前方带路。 我和富江对视一眼,跟他穿过货架,来到店后的柜台边。搁置在墙架上的电视机正在放综艺节目,看似当值人员的女性一边打毛线,一边看得津津有味。她应该是本国人,大约三十几岁,有点像是家庭主妇。 “肖,客人来了。”牛仔对她喊了一声。 女人将目光移向我们,在?夜的脸上停顿了一下,随后朝牛仔点点头,伸手在电话上按了一下。 “进去吧,都在等你们。”她用十分标准的本国语说道。 牛仔显然能听懂。他走到柜台边,将地板掀起来,露出一条密道。通过铁梯走下去,最下方又是一扇门。门敞开着,里面的空间相当宽敞,布置成客厅的模样,装饰典雅而豪华。 虽然是地下室,可是却不觉得气闷,温度也控制在清爽的范围,不知道是否在起作用的换气扇在墙角呜呜旋转。 一侧墙壁上竟然有壁炉,只是此时并没有燃起。牛仔把我们带进来后,说了一声“在这里等着”,便走入距离壁炉不远的另一扇门中。 靠近壁炉处有一个茶几,除了壁炉的方向,其它三个方向都摆放着无论外观还是做工都显得昂贵的沙发。背向我们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女性。从背影看上去十分年轻,而且不知为什么有些眼熟。 空气中流淌的古典乐渐渐熄落,那名女性站起来,将脸转向我们。 这一刻,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我心中的惊讶。 那的确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我和她相处了近两年之久。 正是一度失踪了的班长八景。 虽然传闻说她已经休学搬家,但我一直以为她受到了山羊工会胁迫,没想到她会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的气色很好,脸上的表情和以前没什么区别,看到我的时候也没有半分吃惊的样子,反倒有一丝了然,似乎在说“果然是你”一般。 “好久不见,高川同学。”她如同主人般打着招呼。 “八景……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别一脸吃惊的表情,我印象中的高川同学可是相当冷酷的。”八景无动于衷地说,目光落在?夜身上,“我的故事很简单,不过?夜同学的事情可就有些麻烦了。” 先把?夜同学放下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来聊聊。八景如此说着,让我将昏迷不醒的?夜放在沙发上。我和富江也在沙发的一侧坐下来。八景给我们倒了红茶,夸克立刻从我的肩膀上蹦下来,轻啄杯中的茶水。 “乌鸦?”八景好奇地注视着鸟儿。 “叫做夸克。” “原来如此。” 我有许多问题想要问八景,不过在开口前,牛仔搀扶着一个老妇人从门后走了出来。老妇人是个表征明显的黑人,大约六十多岁,头发又卷又短,身体富态,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令人亲近。八景和牛仔一样,很尊重这名老妇人,看到她走出来,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 我立刻了解,这名老妇人才是这个地方的主事者。 受到气氛的感染,我也不由得站起来,只有富江仍旧翘着二郎腿,用饶有兴味的目光打量对方。 相互打量半晌,我首先以后辈的恭敬自我介绍: “我叫高川,就是和你们联系的‘夸克’。” “很高兴见到你。”老妇人笑着点点头,缓缓在沙发上坐下,也示意其他人都坐下来。八景坐在老妇人左手边,看起来关系很亲密,另一侧的牛仔则显得有些玩世不恭。 “这位就是网络球的‘先知’大人。”八景为我们介绍道。 “错了错了。”老妇人对八景摇摇头,转向我们说:“我并不是什么先知,只是一个灵媒而已,你们可以叫‘梅恩’。” “灵媒?”富江插口说。 “是的,女孩。不介绍一下自己吗?” 她的态度看上去不像作伪,我自然从善如流。 “好的,梅恩女士。”我为她一一介绍了富江和夸克,又将视线落在牛仔身上。 “我叫渥根,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魔纹使者。” 我在众人到齐的时候就用魔纹侦察了相关的情报。令人遗憾的是,这里就我和富江是魔纹使者,八景和那位老妇人甚至连d级都没达到,若忽略自我介绍中的“灵媒”,几乎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然而牛仔对魔纹使者的相关事情似乎很了解,这才让我稍微对?夜的事情增加了几分信心。 从他们的态度和架势来看,网络球似乎是个规模和山羊工会相差仿佛的组织。 “听说灵媒可以沟通灵魂,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富江一副审视的目光直盯着老妇人梅恩女士,“你真的能听到死人的声音吗?” “很抱歉,我的能力和你所说的不太一样。” “也就是说骗人的?”富江说:“我见过许多灵媒大师,可惜的是,他们都是卖弄心理学的骗子。我一眼就能看穿他们,因为我拥有心理学的才能。事先声明一点,我从来不相信灵媒的存在。” 富江说,她拥有心理学的才能。这是不是同样表示,心理学才能就是她于d级表现出来的才能呢?我想起日记中的记载,富江第一次刚进入末日幻境的时候,就拥有d级的评价。 心理学本身就是根据既定的行为来推导心理活动,并预测被此种心理主导的行动。 可以想象,心理学的才能发挥到极致,大概会产生接近读心术的效果吧。 无论对于生活还是战斗来说,都是相当恐怖的一种才能。 富江的口吻咄咄逼人,然而梅恩女士却不为所动,仍旧表现出稳重和蔼的态度。 “正如你所说,女孩,在五年前,灵媒的确都是骗子。” “我需要一个解释。”富江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先不论梅恩女士的灵媒身份是真是假,至少从她的说法中能够判断出,五年前发生了某些事情,也许那正是我和富江所经历过的一切的开端。 “我当然会说明,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问一个问题。”梅恩女士用慎重的语气说:“你们相信神和恶魔的存在吗?” 93 重逢 94 灵媒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94 灵媒 你们相信神和恶魔的存在吗? 若在进入末日幻境之前,我和当代的年轻人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这是我所接受的思想哲学观教育和现实的反馈所致。《+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即便在末日幻境中,大量的怪物和超前科技产物也无法动摇这一观念。 然而仅仅是回归后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在查证和猜测末日幻境的存在以及它所产生的影响的过程中,我深切感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力量,那显然是人类个体所无法达到的级别,表现在人类相互性行为的前瞻上,那本该是模糊的,可在我看来正变得清晰和明确。 仿佛那便是命运的轨迹。 若冥冥中有一种力量正主导这个命运,那必然是我们口中的神和恶魔的存在。那是比寄生在咲夜身上的,被称为“恶魔”的未知生命更崇高的存在。 富江只是耸了耸肩膀。 “我不感兴趣。”她说:“不过有的话似乎比较有趣。” 我一点都不想明白她所说的有趣究竟指的是什么方面。 梅恩女士将目光转向我。 “这问题很重要吗?”我反问道。 “也许。” 她给了一个含糊的答案,于是我也如此。 “我不信仰宗教,但这并不代表我没有信仰。” 梅恩女士并没有任何不悦,她一直注视我的眼睛,直到我做出回答,就像她真正需要的不是答案本身。 “五年前,我并不是什么灵媒,只是一个普通的心理学家。我在一家精神病院研究青少年性犯罪心理学,并且为当地警方提供犯人心理咨询。” 梅恩女士并没有纠缠于信仰的话题,她开始回忆往事,我和富江都凝神细听。她是个说故事的高手,语调和节奏缓慢却充满韵律,仿佛再苍白的故事,也会因之染上诱人的色彩。值得一提的是,梅恩女士用的一直都是本国的语言,后来我们知晓,被称为“先知”的她,精通多达二十八种语言。 在我看来,她的能力评价虽然没有抵达d级,但是已经十分接近这个等级。对普通人来说,掌握两三种语言已经是极限,若非没有一定天分和地利,很难称得上精通。在现实的评价中,能够精通五国语言已经足以冠上“语言天才”之名了。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患上了失聪症,听力日益减弱,做了好几次手术,但就算戴上助听器也帮助不大,最后只能进入专为聋哑人设立的学校。和大多数后天残疾的患者一样,我当然伤心,而且有些自卑,但正是这种磨难让我在揣摩人类的行为和心理方面获得了常人所不及的优势。我必须声明这一点,在五年前发生那件事的时候,就算戴上助听器,我也已经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就这样,完全失聪的梅恩女士活在绝对寂静的世界里,她有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但事业的成功和家庭的恩爱并不能完全弥补自我世界的不完整所带来的缺憾,只能从日常的信仰中汲取慰藉——上帝夺走了她一部分的世界,却不会关上所有的窗户,她拥有比大多数人更多的幸福。 直到那命运般的一天,她在又一次的祈祷中,听到了声音。 那并非人声,虽然在说着她能听懂的语言,但她的主观意识能够分辨得出来,那不是她曾经听到过的任何语言。那种声音的色彩和质地如同彩绘玻璃般,绚烂而透明,宛如走在圣堂之中,沐浴着被绘窗筛滤后变得幽远而沉静的阳光。比人间最完美的音乐都更有共感性,似乎能够看到由音符描绘的世界。 那声音也并非自耳膜传来,若是普通人,也许无法分辨,但是对于已然失聪的梅恩女士来说,那声音根本就是直接在她的大脑中回响一般。 宛如在空旷礼堂演奏的交响曲般,回荡,振动,前后的音色相互挤压,宛如无数层次的音调在反复重叠。声音所具备的种种特性,决定了听到它的人,第一时间就能察觉,这并非人世间的声音。 “那是神的声音。”梅恩用一种断言的口吻说,可是,那并非是信徒在赞美神时的情感,显得无比的沉重。她顿了顿,又说:“……也许,也是恶魔的声音。” 她对发声者的定位充满犹豫,显然那并非是带来好事的东西。 “它告诉我,世界末日即将来临。这是已经决定的事情,不过,正如在大洪水来临前会出现诺亚方舟一样,这一次也会留下一线生机。但是,同样的,只有极少数的被选中者才能活下去。” “被选中的人?”富江宛如自言自语般说:“末日幻境,天选者?” 梅恩女士摇摇头。 “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继续听我说。” 梅恩女士被声音告知末日预言后,特地去查证资料,结果发现正好和诺查丹玛斯留下的1999年世界末日预言相符。虽然她想把这些巧合当作玩笑,可是声音的力量,让她无法不去在意。 那个并没有透露自己身份的声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又告诉她,为了督促和指导末日的切实降临以及生命万物的自我救赎,将有一个名为“末日代理人”的能够和人类进一步接触的存在。 他就呆在一个名为“末日幻境”的世界里。 末日幻境是一个特殊的地方,位于现实和幻想的交界,也是人间和地狱的罅隙。它的存在,是为了筛选“末日代理人”的助手,同时也是救赎的钥匙,培养“开启和结束末日之人”的临时基地。 声音交给梅恩夫人打开通向末日幻境之门的方法,告诉她,无论何种原因,进入末日幻境者将被当作“天选者”接受考验。那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世界,活下来的人才能成为种子。但是天选者和能够搭上末日方舟的被选中者并不能划上等号,他们只是如上所说的种子、助手和钥匙的存在。 而能够打开末日幻境之门的人,只有如她一般的通灵者,也就是真正的灵媒。 “只有神和恶魔被确认时,灵媒才会真正存在。” “灵媒的存在并非是为了和灵魂对话,而是替神或恶魔传达它们的意志。” “无论神,还是恶魔,只有在世界注定毁灭和救赎的时候才会出现。” “更残酷的事在于,它们总是一起出现,以至让我们分不出那声音究竟来自何者。” “它们做的事情看似相对,但必然相承。” 94 灵媒 95 燃烧的生命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95 燃烧的生命 梅恩女士告诉我们,她并非第一个灵媒,也不是最后一个灵媒。《+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她被称为“先知”,只是因为她得知这一切后,展开了大胆的行动,将能够动员的人结集起来,并继续扩大同伴的数量,以期能够为未来做一些什么。 “末日无法阻止,那是神或恶魔的决定,但也许我们能做一些事情,让更多的人能够搭上末日方舟,能够让人类迄今为止所创造的历史、精华和奇迹延续下去。如果有可能的话,希望能够延迟末日的降临,阻止这个世界过早地崩溃。”梅恩夫人对我们说出这番话,并非大义凛然,却充满了诚恳,那是只有真正言行合一,并用尽全力的人,才拥有的平淡,同时具备无比的感染力。 只要真正符合她的理念之人,都会被那股磁性般的力量吸引到她身边,即便是敌人,也会为之表现出相符的尊重。 “可是,灵媒拥有的想法不全是和您一样吧。”富江第一次用上敬称,并提出一针见血的问题。 我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她的表情十分慎重,眼中闪烁着思考的火花。我不知道在末日幻境中,她是否也曾表现出这样的表情,这是我记忆中第一次真正意识到她是个“心理学硕士”,而不是一个喜欢打架的暴力女人。 “没错,人类的思想一向千奇百怪,这也是心理学的致命弱点,你永远不可能百分之百猜中人们的心思,因此也无法百分之百断定人们的行为。” “正如您所说,心理学,只是个概率的学问。”富江认同地说,“所以,真正的心理学大师从不认同读心术,因为即便是读心术,鉴于思维和行动之间的微妙关系,也无法断言对方的行动便如他心中所想。” 既然读心术所能抵达的作用和心理学并没有什么不同,那么既然有了心理学,何必还需要“读心术”呢?心理学是科学的真实,而读心术不过是无用的妄想。 “我在这里,又要强调一点。我对神充满敬意,对恶魔充满厌恶,这种由常年的信仰所产生的自然反应,但也导致了我对神和恶魔的真实关系的疑惑。然而这种疑惑并非亵渎,我信仰的也并非神和恶魔本身。”梅恩女士如此说到。 我了解地点点头,这是十分容易理解的说法和态度。有些人的信仰是明确的概念,有些则是模糊的概念。 所谓神和恶魔,同样有着定义和被定义的区别。例如: 神无所不能。 只有无所不能才是神。 这体现的是两种不同的本质。 前一种会被反问“当世界陷入饥荒和战争时,神在哪里?”。 后一种会做出回答“神不在这里。” 所以,我第一时间就明白了梅恩女士的顾虑。决定清洗世界却留下一线生机的存在,究竟是令人爱戴的神,还是令人痛恨的恶魔呢? “实际上,也许更偏向恶魔。”梅恩女士说:“因为倾向于世界末日的灵媒,比像我们这样试图对抗末日的人更先得到召唤。” 人类中理所当然地存在许多对现实不满,反社会反人类的存在,这些思维和行动的产生自有原因,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人之中最先出现灵媒,而且,作为立志于推动末日降临,贯彻神或恶魔意志的虔诚信徒,他们将在第一时间获得更丰富的情报。 灵媒负责聆听和传达神或恶魔的意志,以它们赐予的知识和能力设置末日幻境之门,引导天选者们抗拒或推动末日的降临。 “如今,涉及末日幻境的人,包括灵媒和天选者在内,十分明确地分成三种态度。而每一种态度,也会受到神或恶魔不同程度的眷顾。” 按照情报获取的优先性来排列: 第一种立志于推动世界末日。这类人通常为狂信徒、对社会极端失望人士、反社会反人类人士、恐怖主义者、反现有秩序者。他们依托各种地下结社、恐怖组织、雇佣兵组织和邪教组织进行活动,规模大小各异,已经被确认的最大的组织已经拥有和各国政府对抗的实力,它自称为“末日真理”。 因为多年慎密的经营,以及情报上的不对等和非现实力量的存在,“末日真理”已经侵蚀了世界的各个角落。尤其在政治斗争、战争、饥饿和两极分化严重的地方,几乎占据了相当重要的地位。它的结构相当健全,因为受到那个声音的眷顾,拥有最多的末日幻境中神秘遗迹“统治局”的技术,将自己视为“统治局”的再生体。 就已知情报来判断,它的组成结构分成三个部分,核心部分为新“统治局”,干部培养所“疯人院”,以及触手组织“山羊工会”。 第二种则处于中立的态度。这类人无论末日是否降临,何时降临,只要不涉及自己的利益便无动于衷。这些人中的灵媒也被称为“观测者”,因为,他们的行动并非直接涉及自己的利益,行为也并非出于大义,只是出于观察和判断的需要。这些人组成了名为“黑巢”的松散联盟,作为维系组织的存在,对成员进行协调的核心部分被称为“管理局”。 第三种就是梅恩女士所在的网络球。由更倾向于正面思维的人组成,但因为和神或恶魔的意志有相当严重的冲突,因此受到相当大的钳制。同时,作为以稳定社会结构和局面为首要目标的各地政府惯性出自己的区域性组织,彼此间也一直拥有矛盾,这使得他们无法统合现有的力量,因此在和前两种人的战斗中一直处于下风。 为此,梅恩女士一直寻求合作的基础,经过三年的磋商和协调,终于而且得到各方谅解,以联合国的名义成立“安全局”,并以此为核心,拓展出以各国政府默认,得到诸多世界性财团支持的世界规模组织“网络球”。 统治局,管理局和安全局分庭抗礼,是当今世界上最大的“末日相关核心作战部门”。 “我知道你们陷入了麻烦。”梅恩女士如此对我们说到,“但我要说的是,孩子们!你们曾经有过梦想,愿意成为破坏、毁灭、挫折以及各种灾祸的救星吗?甚至仅仅是抱着让和平和平静维持下去,让自己身边的人延续幸福的想法,所以去试图击败那些异端信徒,打破那些魔鬼的计划?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你有这样的觉悟吗?听到地狱进行曲的鼓点了吗? 终有一天,我们都会死去。如今,一个幻象般的意念将我们聚集在一起,将我们引领到那个耀眼的夏季,去加入那演奏着绝望的黑色游行队伍。你将会如同火一般燃烧,在死亡之前就将自己变成灰烬。 如果是这样,你需要我们的帮助,而我们也需要你的力量。” 沉默中,血液静静地燃烧。 “哼。” 富江的哼笑如同闪电一般撕破压抑的空气。 “这不是很好吗?阿川。 不是早就决定好,即便前方是条遍布尸体的道路,也要让所有的人知道,我们无所畏惧吗? 燃烧,燃烧,燃烧!让我们在生命结束前就变成灰烬。让所有注视我们的人都知道,我们没有半点的犹豫,无论是谁,都不能打败我们,即便死亡也无法夺走我们的信念,就算是绝望也无法夺走我们的心跳。 让他们知道,我们就是这样的人,让他们明白,我们就是要扮演这样的角色。我们永远不会去解释和抱歉,我们就是要炫耀我们的伤疤,为所有的战斗欢呼喝彩。我们不会孤独,也不会忘记。 我们不过是普通的人类,但是上天注定我们要高唱这歌曲,即便在最后的最后,我们也无法成为英雄,我们也会继续走下去,相信着我们的精神永远不死,我们的拳头可以击碎这个天际和宇宙!” “当然了,富江,这正如我所愿。” <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95 燃烧的生命 96 解惑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96 解惑 我决定加入网络球安全局,并不单单是为了让咲夜醒来,富江的话让我的每一个dna分子都在共鸣。《+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无论是生活还是战斗,我都不想再浑浑噩噩地下去。梅恩女士的真诚打动了我,我就是想如英雄一般奔驰,即便那不过是一个夏末的幻觉,也想让自己的生命在这一刻,在梦幻中燃烧。 我承认,这也许并不是最理性的选择,然而非理性的选择反而让我感到自己的真实。这也许可能不是最正确的选择,但是正如富江所说,我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告诉自己,就算前方是墙壁,就算会撞得头破血流,就算会遍体鳞伤失去生命,也绝对不要为了此时此刻的选择后悔。 因为,此时此刻做出这个选择的,是最真实的自己。 “对于你们的决定,我感到由衷的高兴和感激。”梅恩女士向我们深深垂下头。 “先知大人!”牛仔试图去扶起她,却被她挥手阻止了。 “每一个新同伴的加入都代表我们向前迈进了一步。我没有力量像你们一样战斗在最前线,至少让我对浴血奋战的战士们报以最诚挚的谢意。我们做得到的事情和做不到的事情一样多,但我相信我们的努力并非毫无意义,一切的结果,也并非胜利才有意义,终将有一天,我们会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感到自豪。” “是的,梅恩女士。”富江说:“人生并非结果的总和,而是选择和坚持的积累。决定去做什么,以及为这个决定做了些什么,所有这些都会成为我们的荣耀。” “很高兴你能这么想,孩子。”梅恩女士露出宽慰的笑容,随后又有些歉意地说:“其实,本市的事情是应该早一些处理的,但由于种种因素,我们的反应一向并不是很敏锐,以至于事态扩大至此。对你们受到的伤害,我有理由道歉,接下来的行动还需要你们两人进行协力。” “行动?”我反问。 “是的,山羊工会于本地的分部正在积极行动。我们从已经收集到的情报中已经可以判断出他们的计划,一旦这项计划完成,将会给全球局势带来相当恶劣的影响,而本地也将会出现无用现有力量处理的灾祸。” 我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事态的严重。 我和富江一直在和山羊工会本地分部的人周旋,本以为已经够让他们焦头烂额,欲除之而后快,没想到他们竟然还同时进行着我们所不知道的计划。 如此看来,正是因为他们将大部分力量用于实施重要计划之上,所以才让我们屡屡得逞,实际上,我和富江一直觉得他们的反应相当迟钝,而且表现出的高端战斗力太过弱小,似乎和他们的规模有些出入。 因由原来在此。 “实际上,为了阻止他们的计划,我们已经来本地的人手已经损失了四分之三。其中有三个魔纹使者。”牛仔的脸色也变得凝重。 “帮忙自然是义不容辞,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些问题。”我对梅恩女士说。 梅恩女士点点头,示意我发问。 “请问,席森神父也是网络球的人吗?” “席森?”梅恩女士听到这个人名,脸上出现一丝微妙的恍然,“原来你们见过他了,是他给了你们联系方式吗?不用担心,他是我的老朋友。” “是吗?不过……他的说有些奇怪。” 他让我非到必要的时候,不要使用这个联系方式。 “当然会奇怪,因为席森并不是网络球的人。我们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搭档,不过后来因为理念的分歧分开了。他加入了黑巢,如今在为管理局工作。” 我和富江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惊讶。 “果然是只老狐狸。”富江哼了一声,“他早就看出阿川的性格了,知道在安全局和管理局之间,阿川一定会选择前者,所以才会用那样的说吧。不单单是因为人情和工作有冲突的缘故,他是习惯于保持中立的态度,不给予太多,也不获取太多,这种生存方式,真是太狡猾了。” “是的,黑巢的人大部分都如此,他们只关心自己,或者说,习惯于研究外界会对自己造成的影响,由此做出行动,让这种影响降到最低。”梅恩女士点头说。 “梅恩女士,你说过灵媒可以制造通向末日幻境的入口。而八景你是灵媒吧?”我将目光投向八景。 “是的,我之前虽然也有过猜测,但也是不久前遇到梅恩大人后,才确认这一点。因为灵媒很难再获得末日幻境的力量,鉴于学校已经被山羊工会侵入,家人也需要时间进行转移,所以才一直没有回去。”八景解释道。 “竟然做得那么彻底,害得阿川有些担心呢。”富江突然插口。 八景的视线显然有些惊愕,我也不禁感到有些尴尬。 “其实,大家都很担心你……”我连忙说:“班主任还亲自去家访了呢。” 八景的嘴角渐渐露出温暖的笑容。 “谢谢,害大家担心了,对不起。” 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对她,于是将这个话题就此拦下。 “总之,我想知道,学校的幻境入口是谁设下的?是你吗?八景。” 八景不动声色地反问:“你猜呢?” “不是,但我想知道,究竟是谁。” “的确不是八景做的。”梅恩女士将茶杯放下,对我说:“是黑巢的灵媒,但到底是怎样的人,为了什么目的,仍旧不太清楚。无论我们还是末日真理,每一次设置入口都是有针对性的,不会随便选一个地方。但是黑巢的人不同,如果对方是观测者,那么很有可能只是为了观测这种单纯的目的而做出这种事情。” “只是……为了观测?” “是的。” 梅恩女士说完这句话就沉默下去,似乎连她自己也对黑巢的观测者们的行为大伤脑筋。 话说到这里,我对自己的判断已经拥有足够的信心,看来那位神秘的转学女生就是黑巢的灵媒。一想到她曾经对我告白,就不由得有些介意,对方是不是从什么途径了解我,知道了我曾经的梦想呢?因为喜欢我,所以,她才会在学校的旧厕所打开幻境入口。 她所做的一切都好为了我。这种想果然有些自以为是,不过却一直在我的脑海里盘旋不去。 96 解惑 97 空转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97 空转 将缭绕的思绪暂时压下,我开始询问此行最重要的目的。《+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梅恩女士,怎么时候可以给?夜进行除魔?” “要等两天,如果单纯的将恶魔驱除今晚就可以开始,不过有可能的话,我们并不想就这么浪费恶魔的力量。但请放心,孩子,无论怎么做,她都不会有事,我们在除魔方面有着相当丰富的经验,是专家。”梅恩用征询的目光看向我:“我想,过段时间,这只恶魔就会成为你的力量。小川,我能这么叫你吧?你已经拥有两颗魔纹了吧?” “是的。” “魔纹每一级都会让魔纹使者拥有相应的权限,这点你应该察觉到了。” 我点点头。 “当魔纹积累到第三颗时,会得到签订使魔的权限。我想,你想要拯救的那个女孩,她身上的恶魔会成为你的力量。当然,如果你一定要今晚就将恶魔消除掉,我们也……” 梅恩女士说到这里忽然停下来,似乎在聆听什么的样子。我微微愣了一下,觉得不应该打扰她,于是侧过头和富江的视线碰了一下。 富江的眼睛有一团异常的光彩,她似乎在期待什么。 我没有说话,趁大家各自沉默的时机消化心中的想法。诚然,我是希望能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的,但如果拿来和让?夜清醒过来作比较,更加倾向哪一个呢? 虽然梅恩女士的话不无道理,稍微有些耐心,就可以收割意想不到的收获,但是仅仅因为如此,就对?夜的安危掉以轻心,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如果要拿道理来说事,自然可以为拖延除魔找到各式各样的事关切身利益的理由,可是?夜并不是理由的等价交换物。 既然自命是她的英雄,那么就不能将其和自己的利益联系起来。 不是为了自己能够更好,而是为了让对方能够更好,这才是英雄的定义吧? 所以就算那只恶魔可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我的力量,我也决定今晚就为?夜进行除魔。做下这个决定,我的心中仿佛有一根细小而透明的丝线断裂了,某种负担骨碌碌地滚入一望无际的漆黑的心涯,灵魂似乎变得清澈和轻灵起来。 我重新将头抬起来。 面前,牛仔有些焦躁,他当然没有在表情中表现出来,只是短短一会,他面前的烟灰缸就多了两个烟头。他一根紧接一根地抽,烟头的火光,遮脸的烟雾,充满一种微妙的感觉。 我也从口袋中翻出香烟,和富江分了点燃。 梅恩女士应该是听到了那个来自神或恶魔的声音吧。 同样身为灵媒的八景似乎也听到了,她尽量维持着冷静的态度,可是闪烁的眼神似乎预兆着某些不详的袭来。 牛仔也摆正了坐姿,神情凝重而严肃。 半晌后,八景的视线从我和富江脸上一一掠过,落在梅恩女士身上。 “梅恩大人。” 梅恩女士却仍旧是那副风平浪静的表情,她“嗯”了一声,再度将目光转回我和富江这边。 “抱歉,看来今晚是不能举行除魔仪式了。”她的口气仿佛已经知道我的选择了一般。罗偶 “出了什么事情?”富江问道。 “这个地方已经曝露,山羊工会的人已经开始行动。” “什么?”我难以置信地问道:“怎么这么快?” 我一直以为这里是他们的“安全屋”,就算所有明面上的据点都曝露,这里也是能够维持到最后进行转移的地方。 “对神和恶魔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他们不知道的答案。”八景如同读出了我的想法般说到。 “看来他们已经下定决心了。为了保证计划的安全实施,先集中力量将我们击溃。为此他们特地从神之声索取了我们的情报。考虑情报优先性的差别,我们肯定落后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必须赶紧行动。” “怎么行动?” “没办法了,只能水来土掩。”牛仔回答了我的问题,“既然他们想开战,那就由我们选择时间和地点。我想两位对这种紧急情况应该有所准备吧?” “不进行试探吗……”我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牛仔打断了。 “没必要了,这次战斗的主动权不在我们手中。而且我们非得胜利不可,如果我们失败了,那么这个城市就完蛋了。”牛仔斩钉截铁地说:“高川是吗?你看起来脑子不错,但我告诉你,这次要面对的将是一场战争!” 他说,别耍小聪明。 我的心情有些糟糕。本来一切顺利,却总是会在紧要关头发生意外。在看到胜利的果实后,更残酷的开始就会接踵而来。这种感觉,就好像…… “厄运缠身,就像是被老天抛弃一样。”富江用力喷出一口烟气。 “那是当然的吧,既然是做踢上帝屁股的事情,怎么可能继续被那老家伙眷顾?” 牛仔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盯着我们,就如同老兵藐视着刚入伍的新人。富江视他如无物,可我没有这份定力。 我习惯于在事前做好充足的准备,例如尽量收集情报,预想各种局面,进行模拟体验之类。这么做并不仅仅是为了提高成功率,还是一种告诉自己尽力了的仪式。 可这一次不同。 前几次相同局面下的苦果还历历在目,白井曾经利用我的措手不及和应变僵硬,在我的身心中留下痛苦的伤痕。 这一次不仅事出突然,而且要面对的更是自己不熟悉的场面。 我的确从没经历过牛仔口中的战争,也无法想象那究竟是怎样的战争,我甚至连山羊工会在做什么计划也不清楚。然而,牛仔没有撒谎,也没必要撒谎。我知道,自己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这一次的战斗和我以往经历过的等级都不同。在之前,网络球本地分部与山羊工会本地分部的正面碰撞中,他们已经失去了三个魔纹使者。如果这三个魔纹使者都如同我和富江碰到的那名面具男一样强大,那真是相当可怕的规模。 至少有一个敌人是确定的。那名逼迫富江逃跑的13号病人,一定会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 要是那把高周波放射兵器能使用就好了。我扫了一眼装着武器的渔具袋。也许可以请教这里的人,不,正因为刚加入,而且还是这种紧要的时刻,才更是提问的好时机。 “战争吗?太好了,我早就等不及了。”富江站起来,将烟头弹进烟灰缸中,烟雾优美地划了个弧线。 “不过,我们需要武器。”她说。 “没问题,我们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准备。”梅恩女士答道:“让比利带你们去。” 97 空转 98 再启动1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98 再启动1 “比利?”富江疑惑地问道。《+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就是我。”牛仔说。 “喂,喂喂,等等!”富江叫起来:“你不是叫渥根吗?” “美女,你不懂得真正的男人除了名字之外还有外号的吗?我喜欢别人叫我比利。”牛仔渥根一脸淡定的表情说,双手比出手枪的样子,朝我们开枪般点了点,“双枪比利!” 我和富江面面相觑,他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 “我不觉得。”富江用十分认真的口吻对他说:“双枪比利?哪个时代的老古董啊?完全没听说过,而且俗得要命!” “比利小子?”我尝试问道。 “哦?你知道?” 比利小子,真名威廉邦尼,是美国家喻户晓的西部人物。他十四岁时成为孤儿,十七岁开始杀人,在生时杀了二十一人,二十二岁时被警察枪杀。被当局看成罪犯,但在民众间也有“神枪手”和“牛仔英雄”的称号。我曾经看过用他的事迹改编的电影,但实际并不了解真实情况,即便是如今的美国人也不清楚当时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时间让比利小子成为传奇,面前这个牛仔似乎正是这个人物的崇拜者。 “你喜欢他什么地方?” “全部。”牛仔露出狰狞的笑容,“包括杀了二十一人,不过现在我可比他杀得多。” “包括被警察打死?” 富江扑哧一声笑起来。 “哈哈,被警察打死的小毛贼!” 牛仔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有一股怒气在胸膛里膨胀。他刚想发作的时候,富江忽然上前一步,脸凑在他近侧,用一种冷嘲热讽的口吻说: “你想说自己是神枪手吧?你脑子装的都是狗屎吗?你也见识过我们的战斗吧?我家的阿川才是真正的神枪手!” 牛仔好似承受不住她的气势般,向后退了半步,续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堆起冷笑。 “要比比看吗?” “好啊,要不要给你买保险套?免得你射在墙壁上。” 两人针锋相对的视线仿佛闪烁起可视的火花,火药味直线上升至临界点,在产生更剧烈的化学反应之前,我连忙将富江拉开。我不太明白她为什么忽然针对渥根,但是她为我说话自然让我感到十分高兴,不过我不是个喜欢炫耀的人,也不喜欢无谓的冲突。 “我不需要向别人证明什么,富江。”我对她说:“有你知道就够了。” 富江耸耸肩,突然把我揽过去,用嘴堵住我的嘴巴,舌头在口腔里卷走最后一口空气。我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却被她把脖子夹在臂弯和胸部之间。我不得不弯下腰,痛苦又快乐地享受着脸庞传来的令人窒息的饱满触感。 “变得会说话了嘛,阿川。我就喜欢你这样谦虚的男人。” 比利小子一副吃了苍蝇般的表情狠狠盯着我们,可是再也没有先前那股快要爆炸的气势了。 “看什么,没见过情侣打情骂俏吗?”富江毫不客气地反瞪回去。 “啐,你这个女人!所以我才讨厌这个国家。算了,跟我来,你们既然加入了,那让你们见识一下,安全局的福利。” 说罢,和来时一样,他走在前方带路。我让富江跟上去,自己则提着渔具袋留了下来。 “别担心,我和梅恩女士会照顾?夜的。我们有安全的渠道,但是时间紧急,希望你能将那些家伙的注意力引开。”八景显然误会了我的意思。 “我会的。”我对她和梅恩女士说:“不过,在那之前,我需要你们帮我看看这东西,如果可以使用它,我想胜率会提高许多。” 我一边说着,一边将渔具袋的拉链“刷”的一声拉下来。 梅恩女士看到我取出的长刀状兵器,脸上第一次浮现吃惊的神色。 “这是什么?”八景一脸好奇地接着兵器,端详着上面如电路板一般的纹路。 “高周波放射装置。”我说。 “临界对冲兵器!”梅恩女士失声叫起来,“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八景大约也是第一次看到梅恩女士这种非同寻常的表现,不由得同样露出意外的神情。 “怎,怎么了?梅恩大人。” “这是临界对冲兵器!”梅恩女士总算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尽量压抑着颤抖的声音解释道:“同样属于限界兵器,但级别完全不同。孩子,你知道为什么限界兵器能够对涉及末日属性的生物产生有效伤害吗?” 她并没有期待我的回答,自顾自继续说道:“因为现实的东西和末日的东西根本就不在同一个世界中。说世界,其实也并不准确,那是更模糊的一种概念,叫做限界。打个比方来说,末日产物属于黑色,现实产物属于白色,两者之间泾渭分明,一般情况下,无法彼此接触。但是当黑色和白色极大限度地接近时,它们的边界就会变成灰色。” 黑色,白色,两者之间的界限就会灰色。 黑色要跨越灰色作用于白色,比白色反向侵入容易得多,白色能够对灰色进行有效干涉,但要入侵灰色则相当困难。在通常情况下,这条灰色的界限及其细小,几乎可以忽略。限界兵器其实就是在短时间内将扩大这条灰色的线,使黑色之物暂时进入灰色范围,由此产生有效伤害。 “临界对冲兵器和普通的限界兵器最大的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它们里面藏有限界扩大装置。这种限界扩大装置能让灰色区域在一定时间内扩大到临界点,加上其内和限界兵器完全不同的能量运作回路,所产生的威力几乎会让大部分物质直接崩溃。” 在梅恩女士的讲解中,我总算大致明白了限界兵器的秘密。梅恩女士将这把刀状物的威力形容得相当了得,然而在我和它的上一个主人的冲突中,虽然也表现出相当大的力量,但似乎并没有梅恩女士说的如此骇人听闻。 “那大概是因为权限不够。”梅恩女士慎重地说:“在统治局的遗产里,这种临界对冲兵器的数量也极其稀少,要使用它,必须非法进入统治局的安全网络获取权限。那是相当危险的行为,那个网络至今没有一个人或组织能够破解,而且现在也没有时间进行骇客行为了。” “那么……也就是说,这个武器现在相当于废铜烂铁?”我得知实情,不由得有些失望。 “不,如果对手是恶魔的话……”梅恩女士意外地露出狡诈的笑容,“末日幻境中的统治局的正体至今依旧不明,但它似乎和恶魔并非同路,可以确定的是,它的许多技术是针对恶魔和魔物产生的,尤其在遇到恶魔时,会产生意外的效果。” 她告诉我,这把临界对冲兵器说不定会在感应到恶魔的存在时,临时获得运作权限。 “带上它吧,孩子,接下来的战斗,一定会有恶魔出现在你们面前。普通的限界兵器是无法对抗恶魔的,但是有了这把临界对冲兵器,你们就有胜利的可能。” 98 再启动1 99 再启动2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99 再启动2 我再一次感谢梅恩女士,便拿着这把临界对冲兵器前往富江所在的地方。《+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那是一条长长的地下甬道,四壁镶嵌着钢板,在尽头是一扇类似保险库的房间,合金大门呈圆形,厚度相当惊人,其上有一个巨大的旋盘。 此时大门半掩着,牛仔比利靠在门外的过道上吸烟,他看到我,夹烟的手指朝大门指了指。 进去吧,看着点你的女人。他语气不善地说。 他并非针对我,只是他对富江一点好感都欠奉,而我就是那条被殃及的池鱼。 我问他为什么不进去。 他一脸糗样。 “那个臭女人说要换衣服。” 我耸耸肩,在彻底进到里面前,回过头对他说:“其实这样的富江也挺有魅力,不是吗?” 我转身进门,背后传来嗤声。 直径二十米的半球型空间,大部分武器搁置在武器架上,小部分放在木箱中,还有一部分体积和形状不合规格的堆积在一旁。说富江在换衣服其实并不准确,她将包括内衣的所有衣服都脱掉了,却光着膀子,叉腰打量陈列在四周的武器。 “你在做什么?”我难以置信地问道。 “啊,阿川你来了,这里有很多好东西,我看得都入神了。”她朝我招手,份量惊人的胸部立刻摇晃起来,沉甸甸的弹性,看得我也要入神了。 入神你个头,富江,你这家伙根本就是故意的吧? 富江完全不知道收敛,或者说,她彻底在享受我此时的反应,在这种方面捉弄我显然已经成为她相当恶劣的爱好。我好几次想要抗议,不过话到嘴边就完全失去了动力,我不得不正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我是个相当健全的高中男生。 “快把衣服穿起来。”在她拖我去看武器时,我先将地上的内衣拾起来。 “我要穿这个。”富江从一旁拿起打败面具男后得到的另一个战利品。 充满黑色科幻风格的制服式紧身衣,材质是看起来像是塑胶的材质,从脚底包到颈部,关节部分呈现坚硬的铠甲状,拥有相当强大的防御力。富江是喜欢接近战的类型,对这件战斗服情有独钟也是理所当然。 虽然面具男是男性,但是这件战斗服显然并没有性别的限制,富江在我的协助下穿好,结果看起来和在面具男身上的记忆截然不同。 内里的全身式紧身衣几乎是紧贴着富江丰满身体的每一条曲线,将胸部和下身要害的模样都完全勾勒出来。富江并不介意在我面前展露身材,不过她之后还是将长风衣状的外层扣起来,掩盖住要害处毕露的曲线。 “透气性很好,活动很方便,太奇妙了,就像是第二层皮肤一样,让我的肌肉充满了力量。”富江活动身体,这一次胸部却没有任何跳跃,显然被有效禁锢住了。“胸部的感觉也很舒适,比穿上内衣还好。” 她做了几个搏击动作,快得几乎令我看不清手脚,只觉得一股股猛烈的风从身边刮过。这当然并非只是这套战斗服的因素,我觉得她之前服用的用面具男制成的灰石晶体已经产生效果。 然后,富江戴上了头套样式的面具,面具上的五官同样是苍白的无机质,脸颊和额头都有花纹。但和面具男的区别在于,这张没有眉毛的脸更具备女性化的表征,眼影斜长,宛如女性机械恶魔的形象具现在眼前。 我将刀状的临界兵器交给她。 “梅恩女士说,如果遇到恶魔,这把武器也许会产生临时权限。用它能杀死恶魔。” “很好。”富江接过去,高高举起在头顶,之后用力挥落。 一直站在我肩膀的夸克受到惊吓般飞起来。明明没有启动,可是在富江手中,这把刀状物却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气势。 “我发现了一些好东西,你会喜欢的,阿川。” 富江将我带到武器架的另一边,挨着架子边有一个巨大的箱子,她示意我打开它。我照办,箱子虽然有电子锁,但是并没有用上,只是将两侧的卡扣掀起,便简单地将盖子打开来。 第一眼并没有意识到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看上去像是一个机械。直到富江帮忙将箱壁都打开,才发现那东西就像一个科幻风格的巨大行李箱。 银灰色的金属外科,仔细看会发现表面有许多线槽,所以也可以形容为一个巨大的魔方。体积大概可以塞下两个成年人,因为太大了的缘故,虽然有提手和肩带,但是和行李箱一样设置有额外的拖架,可以很方便地将手把拉出来,利用拖架底部的轮子将箱子拖走。 除此之外,和这玩意一起封装的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盒子,已经一本说明书。 富江招呼我一声就走开了,去拿她自己想要的东西。 实际上,我和富江迄今为止,已经算是弹尽粮绝了。就算只是普通的武器,对我们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补给。不过从这本说明书上看来,这个地方收藏的武器绝对不是寻产的武器。 虽然这里的热兵器占据绝大部分,但是偶尔也会在角落中看到铠甲和刀剑之类的冷兵器,仔细想一想,如果这个地方所储藏的物资,都是为了和继承统治局技术的末日真理教作战的话,那么能够造成有效伤害的限界兵器自然是重中之重。 和我面前的行李箱装在一起的盒子,里面装的全都是各种规格,就连弹头也是特制的特殊子弹。 爆裂弹,燃烧弹,冷冻弹,穿甲弹,迫击弹,火箭弹,霰弹,水银弹,劣化弹,脉冲弹,子母弹……以及类似能够射出捕网和追踪仪的辅助弹药。 这些全都是为眼前这个巨大“行李箱”准备的。 行李箱本身就是枪械的组合体。虽然在行李箱的伪装状态也能发射数种弹药,其上可以同时打开多个炮口,甚至可以进行俗称金属风暴般的高强度火力压制。但是利用类似魔方的枪体构造转换系统,可以获得更多针对特殊情况的选择。 我的身体经过灰石的强化,可是要单手提起这个武器,仍旧感觉到十分沉重,若将它甩中人的头部,铁定能将脑袋砸开花。 若要认真追究,这个名为“杀死你3000版”,简称“ky3000”的武器有诸多不便,这于武器使用说明书中也坦诚相告,但是就像富江说的那样,这是“最适合”我的武器。 而且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说,我喜欢它的颜色,样式,名称以及各种这种复杂多变的特性。我就地开始适应它最几个最基本的功能,将它变成大口径的狙击枪和火箭筒后,又重新恢复成行李箱的姿态。 “我喜欢这家伙。”我抬起头,对落在武器架上夸克说。 夸克怪叫一声。 有了这个ky3000,我又为自己找了一套防弹服和氧气面罩,然后就是匕首和钩线之类辅助行动的小玩意,以及尽可能多的弹药。当初将自己伪装成杀人鬼时的行头仍旧历历在目,所以此时挑选起来并不费力。 我没有再给自己画上脸谱,因为这里需要的是战士高川,而不是杀人鬼高川。 口哨声从我身旁传来,我转过头,发现富江也已经准备妥当。 “真够帅气的。”她对我说。 富江除了那身战利品,又在身上套了一层铠甲。胸口有护心境,金属将整条手臂和大腿都遮起来,当她活动手指的时候,宛如利爪般的刀刃便弹了出来。除此之外,她还提着一把巨大的电锯。 只要一拉绳子,链锯立刻疯狂旋转,狂暴的声音令人心惊胆战。 “你也一样。”我说。 于是,当我们走出武器库的大门时,比利牛仔嘴角的香烟立刻掉下来了。 “搞屁啊,你们!”他大叫起来:“男孩,不是说你。女人,你真的还走得动吗?” “轻而易举!”富江握紧拳头,发出铿锵的声音。 比利牛仔还想说什么,却被手机铃声打断了。他接听电话的时候,我们就在一旁等着。 “他们没吃饵?好,我知道了。没有问题,这又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我可没那么容易死掉。” 他收起手机,神情严肃地从我和富江脸上一一看过去。 “开工了?”富江问。 “就剩我们了,计划在路上说明,首先我们得冲破包围圈。”比利从屁股后的口袋掏出折叠的帽子,展开来斜戴在头上,“他们人多,但是在城市里应该不会太过份,我们也不想直接在城市中开打,所以真正的战斗在郊区才会开始。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别在好戏刚开锣的时候就扑街了!” “了解,长官。”富江并拢两指,在额前潇洒地划了一下,“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 比利牛仔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沉默着,将“行李箱”提起来。 “ok,我们上吧!”比利大声喝道,从腰后掏出双枪,大步向出口走去。 前方,充满敌意的脚步声如同海潮般涌来。 &ue…… 99 再启动2 100 番狗部队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100 番狗部队 这个巢穴如同蜘蛛网一般,从秘道下来后就是大厅,并以大厅为中心延伸出许多通道。《+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我们进来的位置,梅恩夫人进来的位置,以及武器库的位置都不是同一个方向。进入武器库前有一段距离,通道的墙壁上遍布大门,除此之外还有更多我所不清楚的地方,也许伪装成五金店的屋子也并非唯一的出入口。 “我们要在这里当一阵诱饵,确保先知大人安全转移。” “她们已经离开了?” 我希望她们已经离开了,不过牛仔之前接到的电话似乎预示着先期行动的失败。虽然不知道保护梅恩夫人一行人的战士有多强大,不过被马蜂群一样的敌人追击的话,难保不会出现差错。而且对手中还有强大的魔纹战士和恶魔附体者,情况着实不容乐观。 “不清楚,但这是没必要知道的事情,保持神秘才是最安全的做法。”比利牛仔说。 “就连自己人也不能知道?”虽然这么问,但我并不在乎这种事情。 “是的,一旦形成语言,就很容易被敌人知晓。” “预防泄密者?”富江说。 比利牛仔立刻回头看了她一眼。 “因为神在聆听我们的说话。”他意有所指地说。 他的话音刚落,前方已经出现敌人的身影。对于这些人,我和富江已经十分熟悉了。穿着统一的马甲式制服,头戴帽子,初看上去像是清理下水道和搬家公司的职员,实际上却是服用了特殊药剂“乐园”后拥有超人力量的精英士兵。 对一般人来说,的确是精英部队。先不提有多少军事素养,但是在城市作战这种规模中,能够战胜他们的普通军队肯定不多。他们拥有格外强健的,不畏惧普通的子弹,拥有丰富的城市扫荡战经验。 从不断传入耳中的脚步声就可以听出来,他们行动有速,很有纲领,讲究效率,一旦渗透进这座建筑,立刻如同白蚁一样迅速地散开。 搜索,杀戮,如果被狙击,就原地驻扎并呼叫同伴,如此反复。先前还有零星的反抗声,但是此时已经几乎听不到了。我无法目睹战斗的场面,也无法得知这座基地内到底有多少人已经死去,在这种时候仍旧没有离开,这些战士显然和我们一样是诱饵。 是为了告诉敌人,“重要成员”仍旧留在此地吗? 不过这种行动模式对我们来说反而更加有利。之前的战斗让我开始意识到,这些人的虽然经过改造,甚至能和d级的魔纹战士抗衡,但是他们并没有获得才能,所以在本质上和我们拥有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 不知道率领这个部队的头领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在敌人的老巢分散兵力…… 不对! 他们的目的并不是杀死我们,而是为了确认“重要目标”。 “这些家伙……是问路石吗?” “哼,果然是番狗部队。”比利说。 比利第一时间就开枪了。比利也是d级的战士,虽然不知道他的才能是什么,但是就如他所展现出来的骄傲,枪法的确很犀利。双枪连发,第一批敌人立刻如割麦子般倒在地上。 “番狗部队?” “直属山羊工会的特殊作战部队。”比利说: “哈哈,问路石和奶油蛋糕的战斗,我喜欢。”富江拉响电锯,从比利的身侧冲上去,将试图退回去巩固阵地的士兵斩杀在地。 “小心,这些家伙全是邪教的狂信徒!行动模式如同鬣狗一样。不小心的话,就算狼和狮子都要阴沟里翻船!”比利喊道。 回答他的是挥舞的链锯,高速旋转的锯片擦过墙壁,溅出一溜火星,如同切豆腐般轻易地将敌人拦腰截断,就算他们试图用手中的武器去阻挡也无法阻挡片刻。似乎连心跳都要紊乱的轰鸣声中,士兵被斩断的上半身落在地上,用最后一口气发出凄厉的惨叫。富江并没有让他们立刻死去,如同吸食他们的恐惧般深深吐息,她肆无忌惮地将尸体踢开,踩断垃圾般的内脏。 凹凸起伏的身躯染上猩红的血色,宛如蒸汽阀门打开般,散发出的热气似乎让空气都开始变得灼热起来。 “妈的,这个女人根本就是怪物!”比利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尤有不甘地将双枪竖起来。 他面前所有的敌人全都躺在富江脚下了。 比利的双枪也是左轮,但型号和我的不同,体积显然比我的大得多,装弹数也不一样,而且上弹的时候向前折下枪身,而非侧推转轮。当他甩动枪体时,卡扣发出十分潇洒的脆声,弹壳纷纷倾落。虽然他一直在抱怨,但是这番动作显然在表示他对富江的战斗力的信任。 我拖着“行李箱”走在最后,此时加快脚步,从他的身边越过,紧紧跟上富江。不过前方并没有我发挥力量的余地,所有从通道对面冲进来的敌人都被富江利索斩杀。他们不得不在入口处停下来,坚守阵地,通过报话器呼叫救援。 虽然死了很多同伴,明显在个体实力上有天堑般的差距,但是他们的声音没有丝毫紊乱。 我和富江加快脚步冲上去,想要在他们合围前进入大厅,不过从他们身后传来一声浓烈的枪响。 几乎和声音同一时间,富江已经将手臂挡在面前,火星一闪,一粒子弹被铠甲反弹到墙壁上,留下深深的孔洞。 “这股力量,哼,狙击手吗?”富江喃喃自语。 我已经看到开枪的人。他就在大厅里,低压的帽檐将他的脸隐藏在一片阴影中,双眼散发出寒光,表情冷硬,没有丝毫动摇。他正准备来第二发,在那之前,身后一声枪响,比利的子弹从我的脸颊边擦过。 目标就是狙击手。 然而对方几乎在同一时间就滚到侧边,游刃有余地躲开了子弹。 在富江冲上去之前,出口处严阵以待的士兵们开始倾泻弹药,密集的枪火一瞬间覆盖了她的身体。 不过就这种程度的火力仍旧无法给我们带来足够的威胁,富江只是将电锯竖起来,宽大的锯身就成为天然的盾牌。我理所当然地站在她身后,左轮从右手袖管中滑到手中。 “夸克,下去。”我说。 夸克听话地从我的肩膀上飞下来,我左手提起“行李箱”挡在身前,将枪口架在行李箱上,从富江身后走了出去。 “喂……喂!男孩!”比利在身后大叫起来:“你堵住我的枪口了!” “马上解决。”我如此回答他。 子弹在“行李箱”的表面溅起火星,剧烈的动能频繁传递到我的左腕中。视线越过前方的人墙,落在狙击手的身上。他跪立在翻倒的桌子后,在我们被枪火牵制期间,他已经换上了更大口径的枪械。透过瞄准镜的镜片,我们的视线在刹那间交汇。 就在这一瞬间,同时开枪。 第一发子弹和狙击枪的子弹撞在一起,立刻溅开。一名士兵被偏离轨道的狙击抢子弹击中,闷哼一声倒地不起。在他软倒的同时,第二发子弹已经贯穿瞄准镜,射入狙击手的眼球。从狙击手脑后爆出红白色的液体在身后洁白的墙壁上绘出死亡的涂鸦。 然后第三发,第四发……每一颗子弹都会准确地带走一条生命。 也许是死亡降临得太快,也许是他们根本不在乎这种死亡。和我之前碰到的濒死前崩溃的家伙不同,面前的士兵似乎就算全都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任何动摇。这种冰冷的战斗意志反而让人心生寒意。 “不要犹豫!男孩,不想死就不要停下你的板机!这些家伙是鬣狗啊!” 100 番狗部队 101 鬣狗们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101 鬣狗们 鬣狗是一种群居的肉食性动物,外形似狗,但个性狡诈且富有耐性。《+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它们能够以时速六十公里的速度追逐猎物,并且在这种速度下具备相当的耐性。然而这种生物的单体猎杀能力并不强大,和狼以及狮子不同,当它们在单独行动时遇到比自己更声势凶猛的猎物时会显得格外怯懦。因此,它们很少单独行动。 鬣狗在单独猎食时,如发现食物,会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狞笑式嚎叫,以召唤群体前来。当族群达到一定数量,狩猎能力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即便对手是狮群和狼群也毫无畏惧,甚至能在虎口夺食的同时,将它们驱走。 比利牛仔用“鬣狗”来形容面前这支番狗部队再贴切不过,他们和我之前遇到时唯一不同的地方就在于数量。以这种规模的人数行动时,这些利用“乐园”强化身体的家伙才是真正的士兵。 无视于身处下风的困境。 不会因为同伴的死亡而崩溃。 永远充满冰冷的战斗意志。 只要还能移动一根手指,就要继续纠缠敌人,直到更多的支援抵达。 不会对自己作为诱饵和弃子感到不满,如果有必要的话,也完全不在乎进行自杀式进攻。 他们接到指示后,在头领的呼喝下开始一边射击一边前进,无论我和比利牛仔射死多少个头领,都会继续有人接替头领的位置。给人一种强烈的感觉,他们不会停止,这种交替会持续到全员战死,再无后援的兵力。 我和富江开始后退,前方踏着同伴尸体前进的士兵散发出太过强大的压力,似乎使得通道本身也变得狭窄起来。 在我和比利牛仔的掩护下,富江发动几次突袭,结果都被大厅中源源不断的士兵给击退。战线一会前进一会后退地拉扯着。 “这样下去不行!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富江喊道,她将面前的士兵砍倒,然后将半截残躯踢向前方的敌人。飞散的血水和内脏在半空就被再一次密集起来的子弹打得粉碎。 “至少也有一百多人吧。”比利说着,又射死三名士兵。 “混蛋!我都杀了差不多五十个了!” “没办法了。”我说,“我来吧。” 比利牛仔向我投来奇怪的眼神。我知道这是为什么,之前我一直都在用手枪攻击,不过他到底以为我手中的这个巨型行李箱是什么东西? 虽然一开始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的弹药,但显然目前的攻击强度打不开局面,我决定使用刚到手的新武器。敌人尚未从富江的突袭中缓过气来,因为突然间被杀死大量的士兵,火力暂时被削弱,趁此时机,我不再将“行李箱”当作盾牌,而是冲上前将它甩到一名士兵的脸上。 很清晰的面骨碎裂的感觉。 这名士兵连声音都无法发出,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抛飞出去,身后被这具身体撞中的人手忙脚乱,攻击瞬间停止。 “富江,后退!” 富江立刻跳到我身后。 “小便了吗?问候家人了吗?准备好回老家结婚了吗?” ky3000的侧面对准拥挤在通道前方的士兵们,连瞄准都不需要,我按下隐藏在行李箱把手中的机关,侧面的挡板发出“咔”的声音,露出密集如蜂窝的枪口。 “那么,在这里说拜拜吧。” 激烈的轰鸣声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抵达最大值,伴随着急剧跳跃的蓝色火舌,铺天盖地的子弹将前方上下左右的空间全部封锁。士兵们一个个在子弹风暴的洗礼下抽搐般后退,洞穿身体的子弹继续打在身后之人的身上。在彻底倒下之前,他们身躯就被撕裂,被打得破烂的肢体在空中飞舞。 我就这么按住板机,一马当先向前走去。当身前的人都如以同样凄惨的姿态死去时,当他们的身体被蹂躏得再也看不出人形时,当包围自己的世界成为屠宰场时,反而没有了大量杀人的情绪,仿佛对方不再是人,只是某种人形的肉块。 就这么冷静地,十分自然地,摇摆枪口,计算数量,直到前方的敌人全部倒下,一片狼藉的大厅映入眼帘。 就在这时,两颗鸡蛋般的物体从出入口处被人抛进来,在空中划过弧线的时候,就被子弹击中,迅即发出强烈的闪光。 我的视野瞬间变成白茫茫一片,刺痛的眼球让脑袋变得晕眩。后领被人用力抓住,向后拖飞,子弹发出打在墙壁上的闷音,我连忙松开板机。 “又来了!”富江的声音传进耳朵,我连忙将行李箱挡在身前。 四个爆炸声接连响起,行李箱上传来被密集的细碎物体拍打的力道,鼻子也因为吸入刺激性的气体而难以呼吸。 紧接着,又传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喷气声。 我还没恢复视力,就被富江拉进侧旁,应该是进入了墙壁后的房间。关门声,爆炸声,灼热的气浪一股脑儿冲进来,所有的声音都被这股冲击给压了下去。 过了半晌,耳鸣的程度才稍有缓解。我睁开眼睛,模糊的世界终于渐渐清晰气来。我和富江的确是在房间中,看起来像是什么人的卧室,经受了爆炸的洗礼,摆设东歪西倒,包括门框在内,所有的木料和布匹都在燃烧。 我此时已经回过神来,并没有发现比利,但他的声音隔着墙壁传来。 “狗屎!竟然用火箭筒!喂,你们死了吗?” “还行!”富江大声回答。 “男孩呢?” “没事。” “那就再来!” 说话间,那边再度响起枪声。敌人的身影业已出现在门前,在我开枪的同时,富江已经贴着地面冲了出去。电锯的寒光在空中交错,我抵达门口的时候,又是一排敌人被富江斩杀。 “趴下,富江!” 听到我的声音,富江立刻匍匐在地上。 我再次按下行李箱提手上的机关,这一次行李箱侧面最下方的挡板也弹开了,发射出来的不再是子弹,而是和番狗部队之前使用的火箭弹相同规模的特殊弹药。 内藏式rgp,装弹数一发,种类为子母弹。 喷射出白雾状尾气,母体弹穿过士兵的间隙,在他们的中心爆炸,内藏的六发子体弹也在爆炸力量的推动下射向前方,陆续炸开,一路上,人体如同开花般四散飞起。 101 鬣狗们 第一临界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第一临界 爆炸声囤积在并不算宽敞的通道中,耳朵暂时失聪,我看到苟延残喘的士兵们张开嘴巴,但声音完全被充斥四周的巨大声浪吞没。《+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似乎整条通道都在摇晃,从墙壁上倏倏落下零碎,烟雾弥散开来,人影变得朦胧,人形的轮廓横七竖八跌倒在地,偶尔抽搐,挣扎爬起。 因为穿上了超级战衣的缘故,富江似乎完全没有受到这股冲击的波及,她飞快地向前奔驰,狂飙的电锯带起一蓬蓬的血花和残躯,所有能够喘气的敌人在眨眼间就被解决。我提起行李箱跟在她身后,前方一时片刻没再出现敌人的踪影。因为突如其来的强力攻击,产生了无法填补的空白。 近了,近了,出口就在眼前。 敌人的增援陆续出现在大厅中,如孢子扩散般构成又一道防线。 冲锋枪、机关枪、狙击抢、榴弹发射器,火箭筒,手雷。 此时此刻,城市战能够动用的高强度武器都尽情陈列在我们的面前。他们的行动和装备清晰表露出一个意愿,那就是要让这条通道变成我们的坟墓。也许是因为他们在这里受到了之前所未遭遇过的损失,反而让他们确定了这个地区的重要性的缘故。仿佛为了彻底毁掉这条通道,就算要在四周设置炸弹也不足为奇。 “不能让他们发动!这条通道支持不住!”比利的声音依稀从身后传来。 呼啸的子弹擦过身边,将可视范围内的榴弹兵击毙,但是敌人也在还击,而且增援的速度比死亡的速度更快。 一名鬣狗士兵拾起死者遗留在地上的榴弹发射器,身旁的同伴立刻扑在他身前,用身体做盾牌挡下致命的子弹。人肉盾牌的头颅爆出血花,可身体并没有倒下,搁在他肩膀上的榴弹发射器喷出一溜火光。 富江猛然停下脚步,侧转身躯,将手中的电锯扔了出去,刚发射出来的榴弹在半空就被引爆,火光和气浪立刻塞满了通道和大厅交接的空间。富江没有躲闪,灼热的冲击波呼啸扑面而来,她堂堂正正站在正前方,身影就如同坚固而巨大的礁石,将汹涌澎湃的气浪劈开。 我的头发在风中翻飞,除此之外没有受到半点伤害。或许是扭曲的空气产生了错觉,富江的身形变得高大起来,令人不禁去仰视,那双肩膀如此矫健有力,仿佛能够抗起倾塌的天空。 “该你了,阿川!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火力!”富江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她的声音,她的气味,她的背影,宛如伫立在地狱的大地上,这一切让我的血液开始。 ――弹药添装完毕。 ――魔方系统开启,变换地堡模式。 ――复数微型炮塔确定,发射口全部打开。 ――连锁判定最大限度发动,反馈数据化。 ――百分之五十,六十,七十,八十…… 和平时只是确保一个目标的准确射击不同,主动将才能发挥到身体能够承受的临界点,巨大的计算量似乎在一瞬间变得实质化,急剧增加的负荷,让眼睛和大脑似乎要烧毁一般。 万事万物在运行时都在相互影响。 选定一个目视到的目标,就可以获得一定程度的影响目标运行的因素和数据。 将自己的行动加入干扰因素中,进行潜意识修正,确保有目的性的干扰的实现。 然而面对这种数量和火力的敌人,对单一目标的歼灭并不足以造成决定性的干扰。 因此。 ――百分九十,百分之百! 锁定第一目标后,根据确定的干扰因素进行反向连锁。 反复跳转目标,反复连锁判定,直至每一个被选定的因素都被标识出来。 和目标是否在视野中再没有关系,和目标是静止还是移动再没有关系。 如同一只隐形的雷达在大脑中瞬间构成,对任何惯性移动都能够进行预判式的解读。 锁定,锁定,锁定,一次性在最大限度内进行复式锁定。 ――百分之一百二十!突破临界点。 富江跳起来,如同蜘蛛一般贴着通道顶部移动,将正前方的位置空出来。 喂,鬣狗们,我看到你们的全部了! 我清晰感受到灼热的东西从眼角和鼻孔中流出来,可是没有关系,那是我燃烧得无法停止的血液,是我又一次肆意挥洒生命的璀灿,是我无止境旋转的命运螺旋。 敌人是一个人也好,十个人也罢,成百上千也无须畏惧。 在此,宣告,人间最强单体火力。 “你们以为我是谁啊?” 射击! 扣下板机。 射击!射击!射击! 所有打开的发射口都喷溅出死亡的火光。 大脑、神经和肌肉都以临界点的幅度控制着每一颗子弹。 万无一失,没有错漏,直线弹道也好,弧线弹道也好,跳跃弹道也好,全部不再话下。 躲在台后也好,藏在墙后也罢,我的子弹都会追踪到你。 在我的眼前跳起死亡的舞蹈吧,浓烈的火光和爆炸就是致敬的掌声,飞扬的肢体和内脏就是最完美的谢礼。 我的枪炮威力无比,这是上天赐予我的,它没有死角,和死亡形影不离。 杀死你,这是你自找的,不管你是何方神圣,这里都不由你来做主。 无人可以在我面前永生,都给我滚到地狱里承受灼烧。 你们这些鼠辈,如果你们还想要小命,就滚出我的视线,否则我将为你驱逐痛苦,让你付出沉痛的代价。 我绝对不会犹豫,也不是随便说说,我的时间宝贵无比,不会留给你们这些蠢货。 让我的世界只剩下枪火。 让我的华丽只剩下枪火。 我叫做高川,在这个世上独一无二! 普通的和特殊的子弹穿越狭窄的通道,将堵在入口的防线打成筛子,然后继续在更巨大的空间中飞舞,被标识的目标清清楚楚呈现在大脑中,线状的弹道如同蜘蛛网一般将所有的猎物笼罩。就算对方偶尔的反击,也会因为弹道的清晰化,自然而然地擦身而过。 对射看似拥有危险,实际上在连锁判定才能的临界运作下,完全够不上威胁。 奇形怪状的肢体在空中飞舞,整个世界被海潮一般的轰鸣吞没。 “哈哈,太棒了!太棒了啊!阿川。这是我最喜欢的party!” 第一临界 103 拥抱死亡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103 拥抱死亡 当枪声停下的一刻,除了我、富江和比利三人,这个大厅中再没有任何能够呼吸的生物。《+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当转轮和电锯的嗡鸣也彻底消失时,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我们。 没有人再来打扰我们。 我环视着自己造成的可怕景象。 入眼所见尽皆触目惊心的红色。脚下、四壁、厅顶,四处都是奇形怪状,残缺不全的尸体。偶尔迈动脚步,就能听到鞋子踩在如小溪般流淌的血液中,发出稠腻的声音。夸克宛如进入美食餐馆的饕餮,兴奋地在眼球间跳来跳去。 “魔纹使者……都是怪物吗?”比利吐了一口唾沫。 “和是不是魔纹使者没有关系,这是阿川的才能,无以伦比的才能,燃烧灵魂所企及的超凡境界。虽然我不知道你的才能是什么,让你如此有信心成为最强的神枪手,但比起阿川简直就是萤火之光。这就是我看中的男人。”富江说,一脚踢开挡路的尸体。 比利发出不甘的嗤声,朝我看过来。 “喂,小子,你的身体没事吧?” “还行。”我用袖子擦去眼角和嘴唇上的血迹。 头好似要爆炸般发涨,但并没有继续恶化的迹象。 虽然,这是平生仅见的惨状,我是第一次杀死这么多的人。然而,就像抽烟一样,意外的没有任何呕吐感,身体自然而然地就适应了。看上去很恶心,但是并非难以接受。 这种平静反而让自己有种怪异的感觉。在一个月之前,我从来不看感人肺腑的电影,也不看血腥的恐怖片,如果没有必要,也不会特意去寻找人间悲惨的事迹,遇到特别不幸的事情也尽量挪开视线。因为当我将注意力集中在这种事情时,会对受害者的遭遇感同身受,我无法承受那种沉重的苦痛。 真是奇怪,小时候将青蛙灌涨肚子后踩死,会为那种爆炸般的声音和吐出的内脏兴高采烈,可是长大之后,却会无法忍受他人遭遇的比虐杀更渺小的痛苦。 现在我亲自造成了大量的痛苦。 他们死的时候一定是异常痛苦吧,否则为什么脸上会露出那种扭曲的表情? 然而,如今的我已经再也不会产生那种感同身受的情绪了。 “别想太多,阿川!”富江走过来,按住我的肩膀,认真地盯着我的眼睛说:“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我想对她报以微笑,但是却觉得自己只是扯了扯嘴角。 真是难看。 “干得不错。”比利的手也从后方搭上我的肩膀,“我们还要呆上一会,你还行吗?” “你以为我是谁?”我这么回答他。 比利一点也不生气,他走到满身弹孔的沙发边,坐在沙发扶手上,摆弄着手中的两把左轮。他在之前一直都是用这两把枪战斗,让人不得不怀疑,在那种强度的战斗中,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会否也像其他人那般死在这里? 我看向进入其它通道的门口,大门都开启着,灯管全被打碎,近处全是尸体,远处沉入黑暗,战斗的硝烟静静飘散,没有任何活物大气息。正是这种充满死亡味道的寂静和黑暗,反而让人心生战栗,仿佛会有一些怪异之物如黑油一般流出来。 人的死亡,灵魂的残渣却会伴随血液渗入墙壁,让这股血色永不干涸。 死亡的力量隐隐抗拒着我们前去一探究竟,就连一直隶属于安全局的比利牛仔也没有动身的意思。 如果还有人活着,在这种沉闷的空气中,即便站在大厅里,也能感受到即使只是游丝般的气息吧。 “全都死了。” 我的喃喃自语被比利听到,他用更确定,却丝毫没有任何悲伤的语气重复着。 全都死了! 迟早有一天,我们也会如同他们一般死去。他说,但是这是我们决定付出生命的事业,死亡并不可怕。 “喂,你们在这里到底有多少人?”正在端详尸体死状的富江突然问道。 “不多,这个城市是第一次出现特异点,无论基地还是人手都是近期才临时成立的。”比利侧头思考了一下,“没错,直到三天前最后一批人员抵达,网络球是个成熟的组织,并非只有战斗成员,安全局派遣过来的,和我一样的战斗成员大概只有八十人左右。这次战斗之前,非战斗人员应该第一时间就撤离了,算上其它路线的诱饵,留在这里的包括我们不会超过二十人,而且除了你们之外,并没有魔纹使者。” “搞什么鬼?”富江发出不满的嗤声,“你们是来对付山羊工会的吧?连高端战力的数量都不足?” “这座城市成为特异点太突然了,布置幻境传送门的是黑巢的观测者,根本一点预兆都没有,而且从神那里反馈回来的情报比末日真理那些人慢得多。他们已经建立好了基地,当然要比仓促而来的我们有准备得多。”比利烦恼地抓着头发辩解道,“而且,你觉得这个世界上的魔纹使者有多少?” “……既然异变是从五年前就开始了,应该不少吧?” “单纯按人数来说,是不少,大概两万人左右吧。” 但是你觉得这种人数真能够填满全世界的每一座城市吗?比利如此反问。 “并非每个城市都会出现特异点,也没有人能够探查出每一个特异点,我们知道这座城市出现了新的特异点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如果你还是对效率感到不满,那么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交给本国的人不是更有效率吗?” 在我和富江的注视下,比利露出不耐烦的神情,用力叹了一口气。 “中央公国是亚洲最大的国家,全国差不多有一千多个城市,因此不得不采取保守式的本土防御策略,像这种新特异点的处理,除非是特别重要的地方,大都交给全球快速反应机动部队解决。 因为对手并非普通人,如果派遣普通军队就要出动大量兵力才能确保胜率,为了保证社会安定无法这么做,而且一旦发生大规模的交火,城市也会毁于一旦,这也是城市战的要点。 和中央公国类似情况的国家并不在少数,包括那些贫瘠而战火不断的地方。机动部队的人要处理世界范围的异变,已经超负荷运转。 我上一次任务刚完成,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跨越太平洋来到这里。和我们一起过来的机动部队成员确实有几个中央公国的,不过他们都有自己的任务。” 原本一直玩世不恭的比利弯下腰,双臂搁在大腿上,头深深地埋下,散发出一种深深的疲倦,这股疲倦似乎连最后那丝对同伴之死的悲哀也彻底掩埋了。 “你们既然加入了安全局,那就要有心理准备,未来会有更多的同伴死去,自己也会累得像死狗一样,没有人会同情你,就算死了也没人捡骨,也不会有荣耀的墓志铭,甚至无法落叶归根。”比利抬起头,直视着我们,“你们准备好了吗?真的有所觉悟吗?” 夸克从幽深的通道中飞出来,落在我的肩膀上,它的嘴里衔着一枚徽章般的金属。我取下来,那是一个五角形的金属牌,擦干上面的血迹,露出刻着的一个笑脸图案,平滑的背面是扭曲的别针,以及一行姓名和时间。那似乎是死者的名字和生日。 “看到了吗?死掉的话,我们就只剩下这东西了。”比利也从上衣口袋中掏出相同的徽章,“我们是真正的战士,这就是我们的狗牌!拿着它,将它埋进一处风景美丽的地方,那就是这个倒霉家伙的坟墓。这种连样子都不记得,只知道姓名和生日的家伙,你认为能够在墓碑上写出什么?” 他的语气如此淡漠,没有抱怨,没有生气,明明是如此悲伤的事情,却让人觉得他在炫耀着一种难言的荣誉。他的情感就像是一座被压在海底深处的火山,随时会爆发出来,但是大海表面却仍旧是冰冷的,只是站在大海上,就无法能够感受到那股灼热的。 我看向富江,她也看着我。我似乎承载着四个人的意志:一个死掉的亡灵,两个真正的战士,以及…… 无法消弭那股来自灵魂的灼热的自我。 我想起了在山羊工会的分部听到的悼词: 血肉如草木,荣耀如昙花,草会枯萎,花会凋零,然而死亡并非终结,一如真理永远长存。 可这绝对不会是让被他们杀死的亡灵们安息的墓志铭。他们誓死抗争,燃烧灵魂和生命,便是为了和这些如悼言般燃烧自己的疯子们战斗。他们知道自己会这般看似渺小地死去,但仍旧义无反顾地投入战场,和凌驾于自己之上的力量战斗。 并非无法撤退,也并非没有机会保全自己。 可是,是否会在某个关键的时候,为了坚持某种意志,而去主动拥抱死亡,这才是战士的分界线。 如此真诚,坚定不移,也许渴求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祈求死后有个美好的墓志铭吗? 他们的生命,已经如此璀灿得令人无法直视,根本不需要死后那些美好的花环。 如此令人羡慕,如此令人妒忌,生如夏花,也许无人认可,但却是自己选择的荣耀和死亡。 “他无法选择如何诞生,却选择了如何死亡。如此,他支配了自己的生命。”我将所有的情感压缩成这句话,将死者徽章贴身放进衣内口袋。总有那么一天,我会将它埋在风景秀丽,平和幽静的地方,并祈祷着自己死去的那一天,也会被人带到那样的地方,在自己的墓碑上刻上类似的话语。 “听起来不错。”比利露出一丝笑容。 “选择自己死亡的方式吗?”富江也笑起来:“我喜欢。” 103 拥抱死亡 104 休战期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104 休战期 “我们在等什么?”我问道。《+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那条通向五金店的出口也沉寂在黑暗中,在这个密室里,我们听不到任何来自地面上的动静。如果外面还有敌人,他们为什么不继续组织兵力突袭?如果敌人的兵力已经完全消耗在此处,我们为什么不回到地面上?无法判定敌人的存在与否,就必须采取必要的行动。尽管如此,比利只是坐在沙发上。 从战斗结束到之前的交谈,已经过去了五分钟。无论敌我,都看不出有任何合理且必要的行动的迹象。 “有人会来电吗?” “不,通话已经结束了,我们还没有完成诱饵的工作,所以还得等一会。” “怎样才算完成?梅恩夫人她们并不在这里。” “所谓诱饵,就是希望他们认为先知大人在这里,当他们认为她们确实不在这里时,她们却真的在这里。” 比利又戴起那张玩世不恭的笑容,双枪在手掌中打着旋。他的说话宛如饶口令,我明白他的意思,却觉得话中有话。梅恩夫人她们是否还留在这个密室中?我认为不在,可是比利的话却模棱两可。 这种做法似乎并非特例,为了避免情报泄露,必须做到这个地步吗? “无论什么情报都可以从神那里获得?”富江问。 “不,那不可能。”比利牛仔的语气稍微愉快起来:“你有必要知道的东西,就算你再不情愿,神也会让你知道。反而言之,神不会告诉你那些认为你不需要知道的事情。如果你想知道神没有主动告诉你的事情,那么你可以进行献祭,然而,即便如此,神也不一定会告诉你,因为人的认知和神的认知是不一样的。” “献祭?感觉是恶魔才会做的事情。” “那到底是神还是恶魔,谁知道呢?反正它从来没有申明过,它只是以声音的形式存在于灵媒的脑中。” “也就是说,这个基地暴露是山羊工会的灵媒干的好事吧?” “不,应该是末日真理,山羊工会是下属机构,并没有灵媒。除了普通人和一些改造士兵外,所有的干部都是从末日真理的总部派来的。之前也说过了,末日真理的干部培养所叫疯人院,那真的是疯子才会呆的地方!” “梅恩夫人并没有献祭,可是仍旧被神告知本地已经泄密的事情,也就是说,神不希望我们被一网打尽吧?” “也许吧,谁能知道神的意志?至少它并不希望我们彻底消失,所以我们才在这儿,不是吗?” “哼,真无聊。”富江抗起电锯,朝其它通道走去。 “富江。” 我将烟盒和火机扔给她,她啪地一下接住。 “一起来吗?阿川,剩下的时间足够我们亲热一下了。”她回头看了我一眼说。 并非那种妩媚诱惑的口吻,就像是在说家常话一样,眼神却格外认真。我知道如果自己跟上去,她一定会做出那种事,自从那晚淋漓尽致地做了之后,她的变得相当强烈,而且不分场合,或者说,正是因为周围是这样的环境,反而让她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下次吧,我有自己想去的地方。”我说。 “你要做什么?”比利喊道。 “既然没有战斗,我想看看这个地方。”富江说着,身影没入黑暗的通道中。 比利耸耸肩膀,将视线转向我。 “你呢?” “我去补充弹药,出去之后要面对的,就是更高级的杀手了吧?”我提起行李箱对他说。 死在这里的番狗部队成员少说也有百人,这种规模的损失对于城市战来说已经足以让对方提高警惕。他们需要一个信号,所以我们给了他们一个:这里有强力的护卫,重要成员并没有离开。投石问路的行动已经得到成果,山羊工会接下的活儿,就是派遣能够切实完成任务的高级战力了。 之前其它诱饵小队和比利的通话已经证实,他们的诱饵本质已经被山羊工会确定,那么,我们获得的这段时间缓冲有两个可能。 之一,敌方高级战力试图就地消灭诱饵小队。 之二,敌方高级战力回归本地所需要的时间。 不清楚其它诱饵小队能够支撑到什么程度,他们获胜的几率极低,之前死亡的数个魔纹使者就已经证明这一点。末日真理派遣至本地山羊工会分部的支援战力十分强大,不仅有c级的魔纹使者,而且还是恶魔附体,我在分部教堂看到的那名叫做“峦重”的神父也拥有相当强大的力量,即便是杀人鬼高川,当时也无法判断自己的胜率。 因为我和富江曾经杀死了c级的魔纹使者面具男,夺取了他的临界兵器,因此毫无疑问,我们会被当作本地安全局最高战力迎战那些可怕的敌人。比利能够留下来,证明他虽然并非魔纹使者,却拥有相当强的实力。 “一个问题。”我离开前,有些在意地问道。 “什么?” “你的才能是什么?” “嗯……这个问题,就算同是安全局的朋友,也不是随便可以问的呀,神在听着。”比利压了一下帽檐,瞥向我的目光闪耀着神采,“不过就优惠你一下吧,毕竟接下来得一起出生入死呢。” “我的才能叫做连锁判定,能够认知干扰某个目标物运动的因素。” “呵呵……真是主动,你什么都不怕呢,男孩。” 我认为没有回答的必要,因此只是静静地等待他的答案。 “我的才能是绝对直径。对直线距离有超凡感应,你就当作是一台人形激光照准仪吧。” “原来如此,无时无刻都有一个无形的激光瞄准镜在工作吗?那么的确拥有成为神枪手的资本。比利,我们曾经被山羊工会追赶,你就是当时的那个狙击手吧?” “就是如此。虽然是什么强大的才能,不过意外的好用。” “要我给你带多一些枪械和子弹吗?”我问。 “不需要,我可是尽量节省子弹的类型,没你那么疯狂,而且我也并非没有底牌。”比利露出一种奇异的目光,“男孩,没有底牌的话,会很危险哟。” “多谢忠告。”我?下这句话,朝武器库的方向走去。 “喂,那个女人的才能是什么?”比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停下脚步,但片刻就继续向前走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不亲自去问她呢?如果她认同你的话,一定会告诉你。” “那你为什么不知道?她可是相当认同你啊。” 因为没那个必要。我如此回答他。 104 休战期 105 加速度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105 加速度 补充弹药大概用了十分钟,回到去时在大厅看到了富江。《+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她将翻到的桌子重新摆正,这张桌子饱经枪火的洗礼,竟然还可以稳稳当当地立起来,真是叫人大跌眼镜。富江脱下面罩,解开手边的包裹,倒出一堆笑脸徽章,一眼望去有十数个之多,她似乎将所有死者都找到了。 富江在这些徽章中挑挑拣拣,不知道到底在做什么,也许只是无聊打发时间吧。她看到我立刻爽朗地打了声招呼。 “有什么收获吗?” “只是补充弹药而已,你在做什么?” “你拿了一个,所以我也要选一个中意的,这才叫情侣档嘛。”富江认真地说。 牛仔比利皱起眉头,用很不愉快的语气说: “你是在拿死者开玩笑吗?” “当然不是,你不是说要拿去埋掉吗?不可能带走这里的全部,所以至少选择合自己意的,我可是很辛苦才把它们收集起来的哦。”富江仍旧对比利不假辞色:“你觉得我做得不对,那等我选好后就把这些全都带走好了。” 比利只是哼了一声,没有接过话头。 已经过了十五分钟,上面竟然还没有动手的迹象,这让我感到一些不安,不由得转头去看出入口。那里完全没有变化,只有一片黑暗和死寂,似乎凝结成沉重的铅块,让人稍微有些透不过气来。说实话,我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情报匮乏得近乎零的状况。 富江这时已经选好了笑脸徽章,在鼻尖嗅了嗅,状似满意地点点头,塞进风衣的胸口内袋里。 “这个基地不是你们在短时间内就能建成的吧?”她问比利。 “这里本来就是废弃的防空洞,这一带变成商店街后,也有过一段时间作为地下仓库使用。我们得到政府的许可,临时拿来一用。” “这里打得那么激烈,附近的居民怎么办?” “放心吧,在我们申请调用之后,周遭的居民已经迁移走了,到今天之前全都是网络球的人。” 比利说到这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怀表,打开看了一眼后,又啪的一声关上塞回口袋。 因为之前一直没有任何行动,他此时的举动立刻吸引了我们的视线,就好像被宣告休息时间结束一般。我敏感地回过头,出口的黑暗产生了某种东西在蠢蠢欲动的感觉,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看来我们的同伴干得不错,竟然能拖延这么长时间。不过也到这里为之了,山羊工会的家伙可都是些急性子,可不会就这么等下去。”比利竖起一根手指,一扫百无聊赖的表情,眼中闪烁跃跃欲试的神采,“一个基础的问答游戏:如果在打地鼠时,发现老鼠洞里有个怪物,如何才能不进入洞中把怪物解决掉呢?” 我忽然嗅到了一种奇怪味道,不知道是从哪儿渗进来的,但是很快就变得清晰起来。刚开始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随着味道加重,立刻产生恶心的感觉,几乎在两三秒间,大脑开始轻微晕眩,眼睛和鼻子也变得搔痒起来。 “阿川!”富江喊道,她已经将面罩戴了回去。 “我知道。”我立刻戴上防毒面具。 这是毒气,而且是神经性毒气。投掷毒气一向是邪教的拿手好戏,这玩意容易到手,威力强大,和是否能够解毒没有关系,一旦挥发,人们的恐惧心就会如气体一样迅速扩散。电视上不久前才播报过,末日真理教在东京地铁散布沙林毒气,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救援抵达前,已经有成百上千的无辜者死于非命,这起事件的后继影响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反而因“其恶劣程度前所未见,远超纳粹”而扩散到全世界,和作始庸者为世人所恐惧。 末日真理并非是默默无闻的教派,在接触网络球之前我和其他人一样听过它的名头,它们最初以合法新宗教团体的形式出现,同样拍摄电影,出版报纸,有自己的网站,甚至有操纵战乱诸国政府,为党派进行政治参选提供献金的传闻。 只是真正认知到它的嚣张可怖也是在东京地铁沙林毒气案之后。这个分部遍布全世界的怪物,如今正以超弩级潜水艇上浮一般的声势正式向全世界宣战。他们无所畏惧,因为他们是倾向末日者,被神所庇佑。 隶属全球联合的网络球也无法在这个时候阻止它。 “是时候撤退了。我可不想变成炸老鼠。”同样戴上防毒面具的比利站起来朝壁炉走去,虽然时间紧迫,但动作仍旧从容不迫。 他钻进早已熄灭的壁炉中捣鼓一阵,地面立刻传来轻微的震动。壁炉后的墙壁滑开了一个通道口,表面平滑,没有阶梯,最初的一段距离明显向下倾斜,显然是个隧道。 比利将双脚塞进去,回头对我们说:“跟上来。”然后就像坐滑梯一样消失在隧道深处的幽暗中。 我看向富江,她说:“你先上,坐滑梯的话,我喜欢在后面。” 因为她的口气一点也不像开玩笑,于是我将夸克放在行李箱上,坐了进去。隧道的表面十分光滑,几乎感觉不到摩擦力,是某种新型的金属材质,我坐进去时不由得想起小时候看的英雄特摄片,那些英雄也是这般通过某个隧道或轨道,之后变身射向敌人。一想到自己也在做类似的事情,不由得心情稍微开朗起来。 “人间大炮!一级准备!”我还没喊完,身后就被人推了一把。 “哈哈,上啊!” 富江从背后搂住我,如同在泳池玩滑水道一般兴奋不已地大喊。下滑的速度迅速增幅,我惯性后仰身体,头部陷入那对丰满硕大的胸部中,受到富江情绪感染,也大声欢呼起来。夸克也在耳边嘎嘎大叫。 左旋右转,倒立翻滚,螺旋降落,真不知道设计这条滑道的家伙是怎么想的,紧急逃生出口竟然也要玩出这么多花样。虽然这么想,可是这真的很有趣不是吗?在高速翻转的下滑中,距离感已经完全模糊,再也分辨不出到了什么地方,大概经过了一分钟的时间,眼前出现亮光,我们的身体眨眼间腾空而起。 这里只是一处普通卧室大小的房间,冲刺的力量差点让我和富江撞在对面的墙上。富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转换了姿势,踩在墙壁上缓冲,落在地上时我被她如公主般抱在怀里。早就等在一旁看笑话的比利立刻吹了一声口哨。 “真令人羡慕啊,男孩。” 我真的一点都不想理会他,被女性用这样的姿势抱住还是第一次,不过反过来想,这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的体验呢。 “放我下来,富江。” “是,是。”富江耸耸肩,把我放下地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不给比利调侃的机会地问道。 比利偏过头,发出嘿嘿的笑声,没有再说什么,将身旁的门打开,又是一个金属镶嵌的空间。 我们走进去,发现似乎是一座电梯。 “准备好看风景的心情了吗?”比利这么问道,没等我们回话,立刻按下门边的启动键。 霎时间,身体好似挣脱了地心引力的枷锁,飞速向上攀升。也许这个形容还是太过温和了,过程比这剧烈得多,我们就像装在古代的抛石机里,被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量朝上方扔去。 向上,向上。 越过阻拦视野的墙壁,越过高耸的楼顶。 仿佛能够冲上云霄,仿佛能够飞向月球。 在我的眼前展开一幅壮丽无比的夜景,藏青色的苍穹拥抱着我,头顶上传来富江和比利酣畅淋漓的大叫,两人比我飞得更高。 我们悬浮在半空,俯瞰着大地,宛如自己就是世界之王。 我从来都没跳得这么高,即便在高楼大厦的顶上奔驰,也没有这种轻飘飘,毫不着力的感觉。 下一刻,我们的右侧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我朝那边望去,一排房舍如同积木般沉甸甸地垮掉了。 在这绚丽的夜景一角,在那藏匿着诡秘的黑暗中,崩溃倒塌的房舍给人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拉开了一道波澜壮阔的帷幕。 那正是安全局的秘密基地,山羊工会的家伙将它炸毁了。 然后。 地球的重力再次抓住了我。 105 加速度 第二阶段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第二阶段 调整好姿势,我稳稳当当地落在地面上,身体和武器的重量让双脚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不得不弯曲缓冲。《+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富江和比利就在身旁相隔不到一米的地方,发出坠地的声响。 着陆区是一栋废弃大楼的顶端,四周的景致有些熟悉。走在大街上和从上空眺望的街景有一定的区别,尤其是在夜晚,即便霓虹灯点点闪烁,光线也无法穿透如同朦胧面纱的夜影,大块大块的黑暗让记忆中的景色产生扭曲,只有找到标志性的高层建筑,才能对自己的方位有个概念性的认知。 距离最繁华的市中心地带仍有很远的一段距离,我并不常来,只有坐公共汽车时才会途经。这栋大楼在三年前就听说要规划成这一带标志性的商业大楼,然而时至今天仍旧只有一个水泥外壳。大概是资金无以为继的缘故,施工早就停止了,不过外层的手脚架仍旧没有撤下。 无论白天还是黑夜,路过这栋没有半点生气的废弃大楼时,都给人相当别扭的违和感。 将我们抛射上来的机器轨道贯穿了整栋大楼,出口就在其中一个天井处。 “每次用这个东西,总能让人心情愉快。”比利说。 “这是什么机器?”富江问。 “我也不知道名字,只知道和那条滑道一样,部分采用了统治局的技术。”比利耸耸肩膀:“我认识设计这个玩意的家伙,下次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真令人期待。”富江兴致勃勃地说。 “现在怎么做?要去和其他人会合吗?”我问。 “真有干劲啊,男孩。”比利用夸张的语气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遥控器,“不过在说明第二阶段的任务之前,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他朝秘密基地所在的位置眺望,不过因为高度降低的缘故,根本看不到那一片倒塌的房舍。虽然山羊工会的行动声势浩大,但是事后想必也能够用“拆迁旧房”的借口蒙混过关,倒是不用担心造成动荡。 比利按下遥控器的按钮,那边顿时又产生一阵骚动,远远传来的声音不太真切,又迅速低落下去。 “这样就完成了,武器库里的限界兵器可不能落在敌人手中。”他说。 我一想到那么多的限界兵器就此销毁就隐隐觉得可惜,如果不是被山羊工会察觉,这个秘密基地是要当作桥头堡来建设的吧。可惜还没等到它正式运作就已经被敌人攻占了,这个城市从今以后就彻底沦陷在山羊工会的魔掌之下了吗? “就算他们先胜一局好了,不过战斗还没结束呢。”比利冷笑道。 我将夸克抛向天空。夸克振翅高飞,片刻后它似乎发现了什么,在那一带的夜空中盘旋。那个方向正处于这栋废弃大楼和秘密基地之间。我瞬间明白了夸克想要说什么。 “他们似乎追踪到我们了。” “这么快?”比利的脸色有些凝重,“快走,高等级的家伙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到天台边。我和富江跟上去,他俯身朝下望了一眼,告诉我们车子就在下面。 “时间紧急,我们走捷径。”他斜着头看了我们一眼,“没问题吧?” 我明白他指的捷径就是从这里跳下去。 “你以为我们是谁?”富江发出不屑的嗤笑,抓着电锯跳了出去。 将近一百米的高度,她的身影笔直从手脚架的缝隙间穿了下去,途中连缓冲都没做,就这么落在地面上,之后站直身体朝我们招手。 比利发出吸气的声音。 “这个怪物。” 我也深有同感,虽然每个人用灰石强化的体质会有所不同,可是她提升的幅度太过惊人了,显然与一般人在本质上有极大的差距。涉及末日幻境中记忆的日记中有记载,和我们不同,她在进入末日幻境前抵达了d级。我曾经见过被人称为“天才”的好学生,但是他们的程度完全无法和富江相提并论,她才是真正的天才。 “我们也下去吧。”比利说完纵身一跃,跳出天台,在手脚架间往返跳跃。 我也紧接着跳了出去,就像做过无数次那般,从手腕的装置弹出勾索,利用滑轮降低速度,之后在离地面还有十米的地方松开勾爪,提着行李箱落在富江身边。 比利几乎也在同一时间落地。 在距离我们不远处,靠在施工墙壁边停着一辆国产轿车,比利掏出钥匙打开车门。 富江拉开副驾驶位的门坐进去,将电锯塞到座椅后,我则提着行李箱上了车后座。 当我摇下车窗后,夸克立刻钻了进来。 比利发动引擎,将车开出工地,不一会就汇入车流中。一路上没人说话,空气有些沉闷,后视镜中的富江抱着后脑勺闭目养神,我不时朝后窗眺望,总觉得敌人会出现。行人、招牌和车影在玻璃上静静流淌,灯光为它们渡上一层奇特的流光异彩,视野中的世界显得虚幻而不真实。 “现在我来说明接下来的行动。”比利此时打破沉默道,“山羊工会试图在这座城市制造降临回路,如果它做到了,将会在世界范围内引起相当严重的影响,甚至打破安全局、管理局和新统治局三者间的现有局面。我们的任务就是阻止它,不过山羊工会为了这次行动准备充分,我们已经失败了两次,现在还有最后一次机会,绝对不能失败。” “降临回路是什么?”富江问。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巨大而稳定的节点。”比利的目光从后视镜上反射过来,“你们知道节点是什么吧?” 我点点头,在日记的描述中,是从末日幻境回归现实的特异点。 “节点并不稳定,只能存在一定的时间,利用节点召唤恶魔,也只能召来一只,而且只是低级恶魔。” “低级?你确定?”富江睁开眼睛,神情变得认真起来。 附身?夜的恶魔就是从节点中召唤出来的,那可是用限界兵器根本无法对抗的怪物,就算我和富江联手也只能钻空子将其暂时封印。 即便是那样强大的家伙,也还只是低级? “没有任何证据,我们目前为止也只遇到过节点召唤的恶魔,但灵媒的消息绝对不会出错,那些家伙只是低级恶魔。”比利的声音也有些干涩。 “降临回路完成后,就能召唤出更强大的恶魔?” “降临回路是将数个节点串联后固定,这种技术目前大概只有大量继承了统治局技术的末日真理才拥有,而且才拥有不久。一旦完成降临回路,可以确定的是,末日幻境中的怪物可以顺利跑出来,另外……”比利沉声道:“如果只是召来一个高等级的恶魔,那还比较好,万一能够稳定召来低级恶魔,事态会更加严重。虽然先知大人也无法确定是哪种,但两种可能性都十分大。” “这么严重的事态,连增援都没有吗?” “能够抽身的人都来了,但因为并不是已经确定的事情,因此很难说服总部的人抽调正在其它方面作战的人手。关于降临回路的事情,我们也是第一次知道,之前并没有先例。” 第二阶段 107 加速度2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107 加速度2 降临回路,比节点更强大更稳定的通道,只是听到这种描述,能够产生的联想就已经令人毛骨悚然了。《+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如今末日真理,网络球和黑巢之间的势力大体平衡,一旦降临回路完成,势必打破这种平衡。 “黑巢方面对这种事情无所谓吗?”我问道。 “并没有发现他们有特别的行动,对他们来说,无论是末日还是正常都无关紧要。那些人并不试图改变环境,而是专注于观测现有状况,之后改变自身,就像阿米巴原虫一样,确保自己无论那种情况都能活得更好。虽然这么说并不完全正确,但他们都是相当激进的适应主义者和自私主义者。” “你说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 “是的,最后一次机会。为了构成降临回路,需要至少六个节点,在这座城市,包括城市远郊,他们已经完成了五个,我们必须在他们完成最后一个之前阻止他们。” 在这里只有我们能够做到这一点,如果我们做不到,那么整个城市都将灭亡。比利的语气和神态有一种说不出的力量,让某个无形的物质在我的身体中凝结,我听到一个声音在述说,那就是与生俱来的使命。 “就只有我们?”富江掏出香烟,点燃了,一边问道。 “没死的人都会前往最后一个节点,如果只剩下我们,那就实在太糟了。”比利看了一眼后视镜,“而且,要抵达目的地可没那么容易。” “来了。”富江的表情变得肃穆起来。 想必她也感受到了,左手腕内侧的魔纹变得灼热。无论席森神父也好,面具男也好,每次引发产生这种现象的家伙都是要比我们更高等级的魔纹使者。 c级,三颗魔纹,被称为巫师学徒的超能力者。无论哪一种,都必须竭尽全力才能应付。 而且,对方并非独自一人。比利踩尽油门,在红灯亮起,但横行的车辆还没进入中心时,风驰电掣地冲过十字路口,身后原本看似寻常的车流中,蓦然闪出五辆黑色车体,明显制式化的颜色和型号。之前我一直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他们藏在车流中,似乎并不急于将我们拦截下来,也许是没有机会,也许是不想在众目睽睽下大动干戈,打算等我们进入郊外再发动进攻。 可是现在他们显然并不打算任由我们脱离掌控。 比利的突然提速毫无征兆,身后的交通岗顿时被抛得远远的,也不清楚是否会有交警前来拦截我们。紧跟上来的五辆车无视横行的车流,以冲撞一切的气势呼啸着从车辆间的缝隙中穿过去,结果造成了一连串的车辆追尾事件。 “可恶,这样也能通过?”比利骂了一声脏话。 “哈哈,看来耍小聪明是没用的。”富江发出一阵嘲弄的笑声,丝毫没有紧张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和比利不对付。 比利反击般突然扭转方向盘,车子甩出一条弧线,在刺耳的摩擦声中拐进另一条路口,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车体左右摆动了数下才恢复正常。我和富江措手不及,狼狈地抓住扶手,这才没有摔出去。等重新摆正姿势,才发现自己进入的是逆行道,迎面扑来的车辆惊险地擦身而过,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被结实撞中的话,虽然死不了,但断几根骨头也不算意外。 “你到底会不会开车啊?” “该死的,这个国家的车道为什么是相反的!” 富江和比利的喊声同时响起来。 “该死的,你这个交通盲,死鬼佬,换手,我来开!”富江说。 “坐好坐好,我可不想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你的手里。”比利不甘示弱地喊道。 “难道我们就得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你吗?生还的几率未免太低了!”富江二话不说就去抢方向盘。 “喂喂,不要乱动,要翻车了!要撞上了!”比利用力把持方向盘,没有任何屈服的迹象。 结果在抢夺方向盘的战斗中,车子冲上人行道,一路上鸡飞狗跳,险之又险地从行人身边擦过,奇迹般地竟然没有撞中任何人,只有破碎的木椅和垃圾筒砸在前窗上,弹飞后留下一大堆颜色恶心的半液状物质沾在车窗上。比利打开雨刷,立刻在挡风玻璃上绘出精彩绝伦的彩画。 这下子,富江也不再争执了,带着厌恶的表情将头扭向侧边的车窗。 “该死的,我的车啊!”比利大声抱怨起来,“太恶心了。那些家伙到底在垃圾筒里扔什么东西啊?” 车子从人行道里冲出去,立刻有人从商店中冲出来,追着车尾手舞足蹈,开合嘴巴。我们都听不到声音,但想必不会是什么好话。 无论是心有余悸,还是看热闹,行人们的目光随即被更后方的车祸吸引住了。紧追我们而来的车辆在逆行道中再没之前的好运,最前方的车辆被卡车撞中车头,整个车体打着滑飞了出去,不仅车头凹陷,连前门也被撞飞了。 其余的车辆陆续从它身边驶过,同样开上人行道躲避迎面而来的车辆,于是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看到了吧!这就是策略!”比利得意洋洋地喊道。 车子从没有街心隔离栏的地方拐弯,终于进入正常的车道内。抵达下一个十字路口时,比利没再闯红灯,直接朝亮起绿灯的方向拐去。一路上并没有警察前来拦路,身后追踪的车辆也没有更多的动作。 路边的景致逐渐开始变得陌生,视野也变得开阔,车子正朝着城市开发力度不够的区域驶去,愈发显得夜深人静,道路越来越宽敞,越来越通畅,车子得以一直保持高速。大约十五分钟后,水泥路面两旁出现了黄泥地和非景观的树木,车道一侧的地势向下倾斜,远远可以看到不景气的红砖房和荒芜的田地。 开始进入市郊了,我明白,景色的变化意味着恶战的来临。 “男孩……” 比利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了。 “叫我高川。” 他通过后视镜盯了我一会,最终妥协般耸耸肩。 “好吧,高川。”他说:“攻击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我启动了ky3000的魔方系统,将之转换为介于重机枪和榴弹炮之间的形态,以此回答他的问题。 比利开始降低车速,显然要大干一场了,我们都知道继续逃跑没什么用处,这里人稀地广,月黑风高,正是杀戮的好地方。 后方的四辆车加速开上来,我们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然后有番狗部队的士兵打开侧门露出头来。 我用力踢开车门,左手抓住扶手,右手举起重机枪,向外倾斜身体,朝正准备开枪的士兵们扣下板机。 “帮我跟上帝问好,谢谢。” 107 加速度2 108 高川歼灭炮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108 高川歼灭炮 重机枪的转轮飞速旋转,一共十个枪管,蓝色的火光在每一个枪口闪烁。《+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子弹如冰雹砸在最前方的车体上,逐一横扫过去,数不清的火光在金属外壳上飞溅。刚露头的番狗部队的士兵立刻被打成筛子,揣着枪从车上跌落,在水泥路面上翻滚弹跳,再无声息。 虽然人员出现伤亡,但是车体并没有彻底毁坏,射中玻璃的子弹嵌入其中。只有一辆车被射爆了轮胎,打着摆子滞后于车队,它立刻停下来,放出数名肩扛火箭筒的士兵。虽然在他们发射之前,我再一次将他们全部击毙,而且因为火力的压制,没再有士兵出现,但他们的死亡给其他同伴带来了反击的转机。 剩下三辆车的士兵利用我转移目标的时机,开始朝我们射击。在密集的火力下,我不得不缩回车子暂避锋芒。 比利打转方向盘,车子不停左右移动,没能躲开的子弹劈里啪啦打在车后箱上,有数颗子弹打穿了玻璃,留下孔洞,但并未使玻璃完全碎裂。显然我们的车不如对方的坚固,但并非一碰就碎的次品。 “高川,压制他们!”比利大叫。 我也明白,无论车体如何坚固,一旦油箱和轮胎被射爆就一切皆休,就算我们在阵地战中打败山羊工会的士兵,难道还得用双腿赶剩下的路程吗?在这个时间段,要搭便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车外的枪声响个没完,我正打算冒着枪林弹雨出去,富江充满战意的声音响起来。 “躲不掉的,停车吧,和他们大干一场,这样反而可以避免毁掉所有的车辆。” 她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可是比利只是沉着脸。 “对方有一个高级的家伙,他没出手大概是无法隔着这种距离发动进攻,只要干掉他代步的工具,就可以避免战斗了。” “你在害怕什么?比利!不管他是什么家伙,我们都可以干掉他!”富江大叫,“你怕死吗?比利!” 我没时间理会他们关于战术上的争吵,在他们得出结论前所拥有的时间,都得靠我手中的枪去争取。 我躲在车边,将持枪的右手伸出去,凭借连锁判定产生的印象射击。然而对方也都有了准备,在我开枪的同时,就将身体缩回去,采取同样的方式,躲在在掩体后朝这边射击。他们的车子也不断进行规避,只适用于惯性运动的预判无法完全锁定他们刻意的闪躲,破坏车体的想法开始变得困难起来。不过如此一来,他们也无法再使用如火箭筒那样的重武器进行狙击。 没片刻,之前爆胎的车子也重新赶了上来,不过根据车子体积进行判断,里面的士兵应该没剩几个。 如此僵持了片刻,山羊工会的车辆突然发出巨大的噪声,如同打了兴奋剂般加速起来。他们在突然激增的高速中不再规避,以冲破一切阻拦的气势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我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对方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而且看起来无法闪躲,正是用杀手锏的好时机。 榴弹炮模式。 扣下板机,爆破弹挟着长长的尾气扑向后方车辆的底盘,他们的车子正进行加速度固定的直线运动,我自信不会有射失的可能。 不过令人咋舌不已的事情发生了,榴弹爆炸之后,不仅没有预想中的声响,就连爆炸本身也如同火苗被浇灭般失去声息。 我看得十分清楚,在爆炸的刹那,一种半透明的球罩将榴弹包裹起来。 所谓才能,是所能抵达的极限。而这种超乎限制的力量,如果它并非借助超凡科技实现,那么就只有一种称呼――超能力! 超越才能的力量。 无论瞬间移动也好,控制大气也好,都是强化到极限也无法拥有的力量,那是由之外的某种机制所运作。 拥有这种超能力的人,就是c级,也称之为巫师学徒的,只有魔纹使者才能抵达的境界。 这是我第四次亲眼目睹这种力量,无论如何也觉得不可思议。当古代的平民们见识到这种神秘时,会对神秘拥有者感到敬畏也是理所当然。 榴弹失效,对方的车辆趁机再次缩短距离,我将武器变回重机枪模式,结果刚扣下板机,对方却从道路两旁闪开,冲进路边的凹地里。在我的视野里,只有偶尔露出的车顶。 我觉得自己的嘴巴正裂开一个弧线。 有意思,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吗?没关系,藏吧藏吧,仔仔细细藏好来,别放松警惕。这一次,我可不会节省弹药! 吸呼―― 攀住车门,翻上车顶。 吸呼―― 夜凉如水,渗入人心。 吸呼―― 魔方系统启动。 “转换排炮模式。” 左右各八个炮管向上升起,向左右两侧转动。 连锁判定。 捉住了! “哦……竟然真的在做直线加速运动。” 太天真了,太天真了! 才能反馈量化,解放百分之七十…… “惯性移动的路线预判,侦测所有干扰物,树木也好,石头也好,空气中的尘埃也好,完全构析!” 四发榴弹从两侧的凹地里呈抛物线升起。 锁定,锁定,锁定,锁定,全都锁定。 “比利!比利!比利!”我听到自己疯狂的叫喊:“hurry!hurry!hurry!” 比利仿佛能够明白我的意思,丝毫不理会即将空降的炮火,车子笔直向前飞驰。 夸克发出嘶哑尖锐的叫声,振翅飞向夜空,宛如攻击的号令。 开火!开火!开火! 一连串的炮声响起,宛如手指在钢琴键上滑过,紧凑,优雅而富有韵律。 空中的四枚榴弹被引爆,火焰和飞溅的弹片大部分落在身后,少部分在我的脚下溅起令人心跳加速的火花。 开火!开火!开火! 一连串的炮声响起,如序列有致的敢死队列兵,先后赶赴凹地。 那是属于它们的战场。 猛烈的爆炸声搅拌着清冷的空气,声音不断挤压,好似在我们的周围张开一层无形的罩子,在其中只有毁灭。 开火!开火!开火! 将敌人践踏,蹂躏,让他们抱头鼠窜。我看到被巨大力量抛飞的车顶,看到散架的车体,看到人形的肢体,看到血雨如喷泉般洒落。 “成功了吗?”比利欣喜地大叫起来。 “还剩一辆!”富江同时叫起来。 翻滚的烟雾和气浪散去之后,追踪而来的最后一辆车子从前方的凹地飞窜上来。腾空的车体显然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一种神秘的力量将它结结实实地保护起来。 状况清晰无误,那个高级的家伙终于拦住我们了。 “这才有意思嘛,我可是期待已久了!”富江的声音从脚下传来。 她推开车门,从头到脚都裹在战斗服之中,如同恶魔般,拉出那把令人毛骨悚然的电锯。 链锯猛然转动起来,发出疯狂刺耳的尖叫,撕裂了扑面而来的夜风。 108 高川歼灭炮 109 粒子对撞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109 粒子对撞 前方的车子落在地面上,一边颠簸一边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体滑出巨大的弧线,拦在路中间停下来。《+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比利一点也没有踩刹车的意思,眼看就要撞上,他踢开车门,和富江一起跳出车外,我也连忙从车顶上跳出去。身在半空,只看到和约束榴弹威力的半透明圆球毫无征兆地浮现,车子被罩在其中,只能在原地打滑,然后如同动力被吸走般静止下来。从外面看上去,就好像一个巨大肥皂泡中的倒影。 落在我前方的比利掏出双枪,对准了前方车辆的门口,富江已经拖着电锯冲上去。我则因为接近战并非自己强项的缘故,开始向后撤离,和他们拉开距离。如果敌人和富江纠缠在一起,那么重武器形态都无法使用,而且这里并没有什么理想的藏身之处,地势开阔,路边的树木也是枝杈稀松的类型。我觉得自己唯一的选择就是就地狙击。 魔方系统启动。 “转换强狙模式。” 就在富江用电锯敲碎来袭车辆的玻璃,比利开始朝里边倾泻子弹的时候,我已经爬在地上,注意力集中在长达三米的强化狙击枪的瞄准镜上。 强狙模式每一次发射后都会进入十秒种的冷却时间,按照彼此的距离,以及敌人可以预估的敏捷程度,如果比利和富江拦不住他们,那么我就只有一发子弹的机会。 瞄准镜迅速抽动,路径和空气宛如飞速移动的滑道,将目标拉至睁大的眼球前。 比利和富江的攻击才进入车中,车辆的另一侧车门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开,飞向十米开外的地方,四个身影也如黑色的闪电般射出,之后分散,落在距离我们足有二十五米的前路上。 在他们身影闪出车内之际,我已经将其中之一锁定,那是一个番狗部队的士兵,但是在马甲胸前的图案和普通成员有些许区别。 他的行动也比普通士兵更迅捷,也许是个士官级别的头目。 在他在地上站稳脚跟之前,我扣下板机,狙击枪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几乎在同一时间,番狗部队的士官做出了闪避动作,然而子弹的速度比他想像的更快,瞬间将他来不及抽离的左手齐肘撕裂。 尽管如此,这种程度的伤害比我预想的要差得多。 比利和富江分从左右两方绕过拦路的车辆,主动朝敌人发动攻击。如此一来,几乎挨在一起的两辆轿车于我而言就成了天然的掩体。 我一边等待枪管冷却,一边用附带热能透视的瞄准镜观察双方的战况。 比利第一时间就痛打落水狗,一边飞奔,一边将子弹倾泻在受伤士官的身上。对方露出狰狞的笑容,毫无畏惧地掏出手枪与其对射,他断掉的左手因为肌肉的紧缩,已经不再失血,也看不出带断臂带来任何负面的影响。 士官的直觉和反应相当敏锐,虽然比利拥有直径感知的才能,但是弹道为直线这一点对两者而言都是一样的,只要有在扣下板机的同时进行闪躲的反应和速度,就不会惧怕数量不成规模的子弹。而士官所表现出来的强化体质,隐约更胜d级的比利一筹。 不知道他所服用的“乐园”和普通成员是否相同,这种毒品不能让人获得才能,但是对人体改造的程度确实远超普通的灰石。 在对射中,为了闪躲子弹,比利和士官都在不断改变方向,保持着一定恶距离,相互交错而过的时候,躲闪行动几乎抵达一个临界点,双方都不得不鱼跃起来,落地后不断滚动,再没开枪的机会。 另一名士兵看准比利行动不便的时机,立刻端枪射击,比利狼狈地继续打滚,直至跌入路边凹地,留下一路的弹孔。这时我的狙击枪正好完成冷却。 我正要扣下板机,瞄准镜中却出现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他全身都藏在斗蓬之下,风吹过时,好似漂浮在夜空中的幽灵。就算看不清他的肌肤和身段,那种就像是铭刻在细胞中的感觉,就足以令我确信无疑,那是白井。 我说不出自己产生了何种情绪,但那情绪如电流一般激烈,瞬间就渗透了每一条毛细血管。 就在这里做个了结吧,白井。 我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到,然而这细小的呢喃似乎被夜风送到了白井身边。 斗蓬下刷地出现一把菜刀,无比锐利光滑,在进入车灯光线范围的一瞬间,我在这漆黑的深夜中看到了那令人汗毛倒竖的寒光。 白井一步步走上来,行动轻飘飘的,好似没有半分重量。走了几步后,他的身体开始向前倾斜。 来了! 我们对彼此已经足够熟悉。 我知道,这是他发动那股爆发性的速度前习惯性的姿态。 然而在白井冲刺之前,子弹呼啸而过,他迅速向后闪开。在地上出现弹孔的同时,白井又用菜刀挡下了另外两发子弹。 是比利在牵制,他将凹地当作战壕,只露出半边脑袋和枪口,刚开始射击,立刻又被士官的子弹压了回去。 一个黑影从天空掠过,巨大而暴躁的电锯从天而降,白井被迫再次后退。电锯就在距离他只有一掌的距离砸在路面上,飞速旋转的链锯把路面撕裂。 一大片水泥石块溅起来。 白井反射性将手举起来挡在脸前。 富江并没有停下,以电光火石的速度般朝番狗士兵奔袭,于其身后紧跟着一个穿风衣戴拳套的男子,两人相继从白井身前掠过。 然而我放过了狙杀风衣男的机会,即便他就是那个高级的魔纹使者。他是富江的猎物,而我的目标只有一个。 我的注意力在这一刻高度集中,连锁判定才能以百分之百的效率运作,时间变得无比缓慢,甚至让我能够看清飞溅在半空的石子滚动的圈数。 在白井的要害从风衣男的身影后露出的刹那,我扣下板机。 声音的传播在我的世界中也变得缓慢。枪火的闪现,子弹割裂空气时引发的气浪,弹道上所有干扰因素对子弹产生微妙的影响,无比清晰地出现在我的眼前,让我似乎感觉到在这一切景状的背后,有一个更加高速的世界。 只是一瞬间,缓慢的世界恢复正轨。 子弹旋转着,洞穿了斗蓬的心脏位置,而这个洞口还在不断被撕裂扩大。 109 粒子对撞 110 深灰色3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110 深灰色3 解决了吗?我睁大眼睛,穿透斗蓬的空洞,可以看到白井身后的景物。《+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斗蓬突然变得轻飘飘的,被夜风一吹就朝一头歪去,翻飞的布匹下没有任何实体。 躲开了?在哪里?我不明白他是怎样躲过这一击的,他就像是变魔术般从我眼前消失了。 就在我的视线开始漂移的时候,侧方猛然传来惨叫声。番狗部队的士兵被富江的电锯砍在肩膀上。富江的动作很大,手中电锯切下的同时,身体也蹲了下去,原本头部所在的高度蓦然出现半透明的球体。 士兵身上可怕的伤口一直拖到腰间,血液仿佛从高压水龙头中喷出。他上半截的身体刚开始脱离,就被富江拽住,用力掷向身后的风衣男。 “阿川,左边!”她尤有余力向我示警。 我的视线立刻移向左方,具备热能透视功能的瞄准镜中并没有任何人形的轮廓。但是比起自己看到的东西,我更相信富江,于是我放弃瞄准镜,直接用肉眼观察那个方向的情况。因为有车体挡在路中心的缘故,可视角度有些狭窄,而且月亮正被飘动的云层遮蔽,原本就朦胧的大地,仿佛合拢帷幕般愈加阴暗下来。 呼——风的声音。 黑暗的角落,似乎有什么在蠢动,在那阴影拖曳的地方,在那逐渐陷落于路面的坡道,野草拂动,树枝摇摆,沙子和碎石细细滚动。 他就在那里——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我站起来,将匕首拔出来。白井藏身于黑暗,就是一个能力超凡的暗杀者。他的战斗风格一定不会让我再有远程狙击的机会,他是特殊的“乐园”改造者,反应和速度比士官更快,子弹几乎没有效果,近身战无法避免。 如此一来,就看谁能取得先手。 魔方系统启动。 转换广域散弹模式。 狙击抢的长度开始缩减,而口径则不断加大,最后变成一个拥有巨大蜂窝状枪管阵列的奇形步枪。 我转过身体,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前方没有光的世界里。突然间,我似乎看到了,一个似乎融入黑暗的背景,却比阴影更深沉的轮廓在凹地中徘徊。它的行动飘忽不定,身影若隐若现,有时会让人产生是否自己眼花的错觉,然而我知道,那并非自己的错觉。 我屏息而立,将蜂窝状枪口对准了那个方向,我和白井一样,在等着最合适突袭的那一瞬间。 那个机会也许已经出现了,然而我并没有察觉到。 因为白井首先行动起来。 他跳出凹地,跳得极高,完全越过了树梢,宛如虾米般弯曲后仰的轮廓变得无比清晰。他在半空中以这种用尽全力的夸张姿势掷出数把利刃。 借助连锁判定的能力,我飞速向后移动,利刃就一路上全数插在我的脚边。作为回应,我也举起枪口,朝他扣下板机。 无数的枪火汇聚在蜂窝状枪管前方,变得一股巨大而耀眼的闪烁,周遭数米内的空间都被笼罩在这片淡蓝色的闪光中。在这黑暗的夜晚,直视的话说不定会对眼睛带来压迫。 不过白井不是普通人,他就算失去了视力,战斗力大概也不会下降多少,可怕的在于闪光之后袭来的沙暴般的攻击。 这种广域散弹模式所采用的卵形子弹同样是特制的,它们仿佛就是一颗颗微型的手雷,在一定距离爆炸后,就会释放大量的破片和金属沙。在爆发性力量的推动下,半径十米的球形区域内没有任何死角。 身在半空的白井理应没有任何避开的可能。 事实也是如此。白井只是将双臂护在面前,将身体蜷成一团,就这么被淹没在散弹沙暴中。 我这时才意识到他的身体衰变情况似乎比起在我家楼底碰到时更加严重了,他的整个身体都被包裹在一层又一层的绷带中,显得无比单薄脆弱。可就算外表是如此凄惨的模样,内在却拥有着超乎预计的强度。 这种程度的攻击似乎连让他流血的能力都没有。 白井在散弹沙暴的中心猛然舒展身躯,仿佛那蜷缩只是在蓄积力量一般,以我也无法看清的速度挥舞手中的刀刃。刹那间,以他为中心的区域变得清澈起来,巨大的风压卷着区域中的破片和金属沙反向袭来。 太突然了,这种范围的散射攻击无法完全躲开。这一瞬间我尝到了自食其果的苦头,清晰感觉到腋下正渗出冰冷的汗液。 魔方系统启动。 转换基本模式。 武器重新变回行李箱状态,被我托在头顶上方,将密集的弹雨挡住。 凌乱而密集的撞击声瞬息响起又落下,我身周的地面顿时变成蜂窝状,而前方的半空也失去了白井的身影。 当我还没来得及放下行李箱的时候,背后传来一阵寒毛倒竖的危机感。 我没有转身,直接弯腰向后踹出一脚,碰撞的感觉传来,但并没有结实的打击感。在我回转的视野中,将身体包裹成木乃伊的白井,宛如猿猴般向后小跳起来,正是这个动作缓冲了我踢击的力量。 白井的身影又开始摇晃,在被他的刀子割伤前,我踢出的脚向上摆动,果不其然,利刃发出割裂空气的啸声,从脚踝边擦过。 我身体倒立起来,利用双手的力量,做了好几个后空翻。利刃追逐着我的行动,依次插在路径上,那是一种形状类似餐刀的小刀子。 当我恢复正立姿态的时候,白井的脸再次迅速在视野中放大,唯一露出在绷带外的那双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野兽般竖起的瞳孔。 我举起行李箱,挡下他刺来的菜刀。他并非只出了一次刀,眨眼间不下十数次,频繁到几乎凝聚成一点的巨大力量从手腕传入身体,即便我用力站稳脚跟,仍旧因为这股力量的强硬而脚底打滑,向后拖出两道长达一米的印子。 “又变得更强了,白井!” 我挥起行李箱,将其当作铁锤,凶猛的气势令白井也不得不退避三舍。 他呼吸间就退到十米开外,仿佛野兽般蹲在地上,警惕地盯着我。他也许并非不想说话,只是已经无法回答。从他的样子看来,语言无论是在功能还是形式上,对他而言,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意义。 “变成这副样子……真的一点都不后悔吗?”我明知他已经无法回答,仍旧喃喃自语地问道。 110 深灰色3 111 深灰色之梦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111 深灰色之梦 枪声和电锯的声音在两车之隔的另一端持续响起,然而正是这些死亡般冰冷的声音,愈发让我觉得有一股超然物外的寂静包围着自己。《+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我和白井静静地对视着,我觉得我们的目光似乎在交流什么,但也许什么都没有。 那双野兽般的瞳孔让我的喉咙好似塞入一个灼热的木炭,嘶哑,干裂,仿佛每次呼气,满嘴都是杏仁的苦味。 失去了一切,为了报复让自己失去一切的家伙,最终也将自我抛弃,只剩下一具野兽般的躯壳。 我不想变成如此凄惨的模样。 如今蹲在我面前的名叫“白井”的家伙,似乎让我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倒影。 有一天,我所拥有的力量也会让我失去一切,让我最终也会落得个如此的下场吗? 这个无可抑制的想法化作一团恐惧吞噬着我的心灵。 “说话啊,白井,这就是你的愿望吗?这样就可以实现你的愿望吗?” 我朝他大叫,而白井只是悠长地呼吸着,夜风扯着他脸侧的绷带,开合的竖形瞳孔似乎在思考。浅浅的月色随着云朵的飘移洒在他身体上,让我感到无比强烈的哀伤。 我不想变成他那个样子。 “不,不会的,我还有富江,富江可不会像森野那么容易死掉。”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富江的惨叫,我转过头去,只见车子对面的世界扭曲起来,变形的人体,变调的声音,无比鲜艳的色彩,无比惨烈的状况,无数的情报瞬间沿着我的视线反向钻进大脑中。 我大叫一声,心脏好似停止跳动了数秒。 这是什么?空间性质的超能力吗? 我不可置信地将视线转回白井身上,他的头部似乎在一瞬间被那野性的瞳孔占据。再眨眼,名为白井的轮廓,似乎在一瞬间只剩下那只竖形的瞳孔。当我惊恐地睁大眼睛,却猛然发现白井仍旧完好地蹲在那里。 自己所看到的,不过是个幻觉。 我感到脑袋像是被插入了一根烧红的针,让我痛得不由自主按住脑门。 痛苦反而让我的头脑变得清晰起来,我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自己本来就不应该在战斗中思考这些事情,可是这些想法却仿佛池塘底部沉积的淤泥,被一股力量搅动着,不由自主地翻滚上来。让我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大脑究竟是如何变得浑浊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我似乎听到来自深处的一个声音。 喂,高川。 谁? 在梦里,一切都栩栩如生。 什么梦? 醒来的唯一方法,是意识到有些事情实际并不对劲。 是谁在说话? 是我,高川。 谁? 高川。 我开始觉得自己不对劲,所有看到的,想到的,和听到的,都变得奇怪。虽然在感性上并没有任何不对劲的感觉,但是一种更机械、冰冷和理智的思考,让这一切看起来就像是毕加索的抽象画。 就好像……自己在逐渐失控。 失去对思考和行动的控制权,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干扰着我的自制力。 身为优等生,我不允许自己失控。 然而灵魂深处的那个声音在说,为什么不试试失控? “因为我是高川。” “我也是高川。”那个声音在我的前方如此说到:“我想尝试失控。” 我放开按住额头的手,抬起头来,悚然发现白井的头部变成了另一种模样。那不再是被绷带包裹出的轮廓,而是一张冰冷残酷的脸谱。 那是杀人鬼高川的脸谱! 我……在做梦吗? “是的,你是在做梦,可是在这个梦境里,一切都栩栩如生。”脸谱的杀人鬼站起来,双手分别抓起一把菜刀,在身前摆出十字架的形状,被绷带紧紧裹住的身躯如同充气般变得无比健壮。 “心中斩首之术。如果在这里受伤死亡……”杀人鬼朝我疾驰过来,一边疯狂地大笑,“醒来时可不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啊!” 我立刻举起武器射击,然而抬起的手中并没有什么行李箱。杀人鬼瞬息间来到我跟前,那张可怖的脸谱距离我的鼻子不到一厘米,唯一没有被颜料遮蔽的眼球,是和白井一模一样的瞳孔。 哈哈哈哈哈―― 他发出狂肆的怪笑,在我僵化的大脑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将菜刀捅进了我的肚子,在痛楚的信号在神经中传递的同时,十字形的寒光在我的胸腹上闪现。 白井如一阵风般又跃了回去,留下我愣愣地看向自己受伤的地方。 开膛破肚,就像是被裁开的纸箱,肌肉层被撕开,将内部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那里面,什么也没有! 我被打开的身体中没有任何内脏,只有一团徐徐旋转的灰色雾气。它就如同心脏,如同银河,如同宇宙的中心,静静地自我旋转。 无比强烈的痛楚涌进大脑。 我不由得抱头惨叫起来。 “怎么了?优等生,你在痛苦吗?”杀人鬼左右跳跃着,再度向我袭来。 我迅速后退,摸索着全身的武器,然而除了匕首,什么都没剩下。我忍着剧痛,将开瓣的肚子压回去,在杀人鬼进入攻击范围时,朝他刺出匕首。心慌意乱,毫无章法,他自然轻松就闪开了,无比轻巧地消失在我的前方。 我追着他留下的残影移动视线,在右侧捕捉到那张脸谱时,两把菜刀差点就将我的胳膊给卸下来。我好不容易用匕首架住他的菜刀,结果被他回旋一脚踢中下巴,猛烈的冲击几乎扭断了我的脖子。紧接着被他抓住手臂,刹那间,我眼前的世界顿时颠倒过来。 我被狠狠地摔在地上,被扭至背后的手臂,顿时被杀人鬼给砍断了。 我顾不得惨叫,只想着赶紧逃开,我连滚带爬地躲到一边,杀人鬼却没有追上来。他仰起头,张开嘴巴,伸出蜥蜴般长长的舌头,迎接从断臂上流下的鲜血。 那只断臂的血量是如此之大,如同溪流一般涓涓不绝,当杀人鬼合上嘴巴,朝我看来的时候,仍旧将他的脸淋得一片鲜红,充满野性杀意的眼球也是一片血色。而我虽然感到痛苦,可是手臂断口却一滴血也没有,也没有白森森的骨骼,肌肉组织包裹的,就是那一片浓浓的灰色雾气。 这只是梦。我试图说服自己,让自己无视痛苦,恢复冷静的本质。 “我不喜欢你的眼神。”杀人鬼对我说:“无论是感情的奔放,还是热血的,你总是要控制它们。” “我可不觉得。”我深深地呼吸,回答道:“我也会凭一时冲动去做一些不符合自己利益的事情。” “啧啧啧,你看,这种说话方式。”杀人鬼再一次将双刀架在一起,“提问!经过思考后的冲动,还能算是冲动吗?经过衡量后的感情,是否真的汹涌澎湃?当你决定热血时,那真的是热血吗?” 回答!他没等我说话,立刻大声喊道。冲动既是不经思考,奔放的感情无需衡量,热血是行动于决定之前。 “所以……”他的声音和身形化作一道狂风,“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悖论,优等生高川。” 111 深灰色之梦 112 深灰色之梦2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112 深灰色之梦2 这个杀人鬼到底是高川还是白井,已经弄不清楚了,也许它的本质就是两者的混合物。《+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而这个梦境究竟是白井的,还是我的,也完全无从判断,或许它同时存在于我和白井的心中。 明明知道自己在做梦,却无法醒来,也许正是因为杀人鬼的我和白井混淆在一起的缘故。 越是理智,就越被压制,其中的原因我已经明白了。 若将我和白井作为等值四,那么如今的我只是四分之一,只是高川这个灵魂属于“优等生”的一半。面前的杀人鬼则是四分之三,完全的白井加上杀人鬼高川的疯狂组合。 就像杀人鬼高川说的一样,他想要失控,因为失控就是他的本质。 虽然在经历过夜访山羊工会分部之后,我觉得自己已经十分了解杀人鬼高川的强大,可事实上,他比我自以为是的了解更强大。 他是如此纯粹,正因为纯粹才成为杀人鬼,只要拥有哪怕一丁点自控力和矛盾思想,就无法成为“鬼”,鬼既不会交涉也不会妥协,因为纯粹的他就是一个天然的绝缘体,拒绝受到外来物质的污染。 我用仅剩的右手抓着匕首和“鬼”战斗,用不间歇的思考去判断和解读他的行动,尽管如此,或者说,正因为如此,才完全占不到半点上风。杀人鬼的行动简洁明快,但即便知道了,也无法适应。他永远比我快一步。 尽管身上的伤口不断累积,然而这里是梦境,就算被割破喉咙,砍掉脑袋,只要我否决自己的死亡的话,应该就不会真正死去。 在彻底扭曲的梦的世界中,优等生高川一边承受着被伤害的痛苦,一边不断思考着。 思考是理智的来源,然而思考需要时间,即便是瞬间百念,也需要花费刹那的时间。思考就是分散精力,就算是对战斗本身的思考,也会因为解读和分析浪费精力。这就是优等生高川和杀人鬼高川之间的区别,不需要思考的鬼,拥有无以伦比的集中力和反应时限。 思考完善了本能,本能却战胜了思考。 也许这才是战斗的本质。 即便如此,就算优等生高川放弃思考,也无法战胜杀人鬼,因为当质相同的时候,自然是量大的一方更具优势,而且,一旦放弃了“思考”这个本质,是否会发生更加可怕的结果? 是否,会完全失去理智,成为和白井一样的野兽? “真是愚蠢……”也不知道是在说谁,优等生高川自言自语着,被杀人鬼一拳打中下巴,身体如螺旋般飞起,继而被跃至半空的杀人鬼抓住脑袋砸在地上。巨大的撞击声中,优等生高川如破烂的布娃娃一般弹跳着滚动着,躺在地上,似乎再没有站起来的气力。 只有对方无法拥有的,才能成为扭转胜负的关键。优等生高川躺在地上,双眼无神,然而思考仍旧急剧运转。自己和杀人鬼不同的地方,如果说,优等生拥有唯一能够超越杀人鬼的特性,那么仍旧是自控和理智。 完全感觉不到才能的运作,完全无法锁定袭来的杀人鬼。可是如果这是梦境的话,如果这是我的梦境的话…… 是啊,我想起来了,怎么会忘记了呢? 一个问题,梦境究竟是如何产生的?梦境的本质是什么? 答案是,思考。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因果或许并非必然,但是若不思考的话,梦境就没有构造的源泉。 高川和白井的思考,创造了这个奇异的战场。 如果说,杀人鬼高川是不思考的,是失控的,那就代表,在思考的其实是白井。 如此以来,结论就十分明显了,白井并没有真正成为野兽。与此相反,他以匪夷所思的控制力和思考速度操纵着这个战场,将原本属于两人的梦境,拉近他所在的方向。 自己和异化者白井在思考的质量上存在差距吗?优等生高川并不这么认为,那么自己处于劣势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思考的方向不对。 优等生高川感到自己思维的速度正在加速,如同流光一样,瞬息间划过脑际。 杀人鬼扑来的身影,因为思维的异常加速,反而变得缓慢起来 如果这个梦境有一部分属于我自己的话…… 至少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 不要去变幻环境,将所有的思考限制于自我范围,至少在身体上驱除白井思维的限制,并非毫无根据的妄想,在自己认为可信的范围内,判断自己这副躯壳能够达到的境界。 “我的速度,我的力量,和杀人鬼是相等。”优等生高川如是说。 于是在杀人鬼手持菜刀落下的瞬间,优等生高川以前所未有的敏捷跳到十米开外,速度的剧增甚至让他不得不将匕首插在地面上,才控制住冲刺的惯性。 啧!杀人鬼看向他的眼神变得阴霾。 “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挣扎,真是令人讨厌之极,干干脆脆地受死不就好了?” “所以说……你的话太多了。”优等生高川的手中幻化出一副黑框眼镜戴到脸上,“之前你说过这个梦境无比真实。暗示我,如果我在这里死去,真实中也会死去。那么,死掉的“我”究竟是优等生高川,还是真实而完整的高川呢? 如果是真实完全的高川,那么杀人鬼高川也会死去吧。在我面前的你,并非单一的杀人鬼高川或白井。我想,杀人鬼高川是不想死的,所以他不会造成真实高川死亡的状况。 那么答案很明显,会死的是我――优等生高川。 这样的话,又有一个问题,实际上只是“人格”或“思维”这种存在,并没有实体的“优等生高川”,到底怎样才会死掉呢? 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优等生高川认为自己死了,或者放弃了其存在的本质。 呐,白井,实际上,你只是想把高川变成野兽吧?” 杀人鬼沉默着,绷带包裹的脸上,逐渐裂开了一个如弯月般巨大而狰狞的笑容。 “不愧是优等生。你知道吗?像我这种一点特色也没有,给人印象淡薄的旮旯生,最羡慕也最讨厌你这种脑袋聪明的家伙了。” “是吗?其实我有很努力地去关注那些不合群和存在感薄弱的学生,每逢过节都会给他们寄贺卡,对我的支持度有很大比例来自他们。只是学长并没有遇到像我这样的家伙而已,真是运气不好。” “啊……太不好了。明明好不容易可以出风头了,却变成现在这种结果。”杀人鬼那竖形的瞳孔,是宛如火烧云般的红色。那是积蓄了多久的不甘、愤怒和悲哀?优等生高川似乎又看到了,那天在森野被杀害的树林中,白井学长张开双臂,似乎要将森野残留在这里的气味都吸入肺部般的情景。 尽管被大多数人忽视,可是森野却选择了他,她是唯一认同他,看到他区别于他人的特性,认为白井就是白井的人。 也许,就连自己的父母,也无法看到他灵魂中的独特,只是将他当作“和其他孩子没什么不同的普通孩子”,关注他,并非出于人类本质上存在的独特性,而只是“我们的孩子”这种关系上的独特性。 然而,唯一能够理解他的森野却死了,死在她最好的朋友?夜的手中,死在他的亲眼目睹之中,这是理所当然不能接受的吧? 自己没有杀死恶魔附身者?夜的力量。 也知道就算杀死?夜,森野也不会回来了。 “那个女人,是对自己的死亡无动于衷的类型。可是,我得到了一个情报,她的爱人是你吧,高川,杀死你的话,不,把你变成失控的杀人鬼,让你亲手杀死那个女人,就是复仇的最好方式吧!” 无可辩驳,无法挽回。 白井就是如此憎恨凶手,憎恨自己,憎恨这个让森野死去的世界。 所以,如果真的有一个神,决定让世界毁灭,重新来过…… “我知道,我知道,这是何等天真的想法。”杀人鬼用菜刀切开自己的胸膛,将肌肤左右撕开。他大声喊道:“可是,如果真的有哪怕四十亿分之一的机会,我也想要看看那样的世界!” 愤怒的龙卷风从杀人鬼开启的身体中钻了出来,迅速扩大,彻底取代了人体的形状。 112 深灰色之梦2 113 梦的终结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113 梦的终结 我被一团巨大无比的龙卷风包围住了。《+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我站在风眼中,十米之外就是风壁,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向上眺望,也没有尽头。我走上前,将匕首伸入风壁中,匕 首立刻化作粉末,一截截地消失在狂风中。我不由得退回中心地带,思考着该如何应付当下的局面。这个巨大的龙卷风并没有缩小或偏移,只是不断地在原地旋转 着,把我囚禁其中。 如何才能从脱离这个噩梦? 我低下头,看着失去的左手,想着它恢复成原样,想着它从一开始就没有失去。在经过几次尝试后,断臂果然浮现点点荧光,重新构成了左手。按照同样的方 法,我想像着自己没有受伤,被剖开的胸腹和其它大大小小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不过这些恢复并非完美无缺,留下了十分明显的疤痕。 醒来后会变得怎样?我一点概念都没有,不过至少不会死去。 现在来考虑一下如何才能从梦中醒来吧。 虽然听说过有人可以控制梦中的一切,但是大多数人其实做不到这种事吧,至少我从来没有做到过。尽管也曾希冀自己睡着后能做某些美梦,但没有一次达成, 刚醒来时我清楚这一点,之后关于梦境的记忆很快就会稀释。梦是在潜意识中发生的,一旦知道这是梦境,并试图改变它,表意识就会开始运作,将像是处在巡航状 态中的大脑唤醒。 想要“有意识”地操纵梦境,似乎和梦境形成的因素悖逆。 此时此刻的“我”,应该也是一种潜意识的存在。 尽管有人声称自己可以控制自己的梦境,但他们都承认一点,那就是在进入梦境的时候,无论自己是人,还是动物,或是其它东西,一旦确定后就很少再有改动,就算有所变化,也大都是恢复成自己“本来的形状”。 像杀人鬼这般将自己变成龙卷风,甚至能够禁锢梦中的另一个意识,确实超出了普通人的能力范畴。也许,在杀人鬼心中,这就是自己的“真实”吧,这个狂暴而巨大的愤怒之涡。 此外,应该也和他占据了四分之三的梦境控制权有关。 如果能让杀人鬼高川回归,就可能拿回属于自己的完整控制权,然而,控制梦境和从梦境中醒来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身为潜意识的优等生高川,与同为潜意识的杀人鬼高川,都处在剧烈活动的状态,也就是说,高川本身正处于梦境最浓烈的状态。在这种情况下,表层意识的行动几乎冻结,身为潜意识的“我”,如何才能触发那个特定的机关? 我能想到的只有三种方法。之一,让表意识开始活动;之二,让构成梦境的基石崩解;之三,让梦境的演化走到尽头。 仔细想想吧,噩梦进行到了何种阶段时,人们才会悚然惊醒? 走投无路?亦或是彻底死亡?两者同时具备了三种方法的全部因素。 在被逼至极限的状态,为了不让“死亡”的概念从意志上实现,身体的自卫本能自然会唤醒表层意识,这和无法依靠催眠责令死亡的原理大致相符。 自我梦境的主体就是自我,存在的基石也是自我,自我的消失,梦境自然失去了继续存在的基础。 在这个高川和白井的意志纠结在一起的梦境中,最关键的主体和基石就是“白井”和“高川”。 这个梦境最根本的目的,就是为了埋葬“优等生高川”。 也许,说埋葬并不正确。若“优等生高川”拒绝死亡,杀人鬼能够做到的,大概就是像现在这般,化作巨大的牢笼将其囚禁起来吧。 可如此一来,也许彼此僵持的两人都会继续沉睡下去。 分析到这里,醒来的关键已经十分清楚了。 只要“优等生高川”死亡,杀人鬼就会成为唯一的“高川”而醒来。 只要“优等生高川”死亡,梦境的基石就会崩塌,梦境的目的达成,演化就会走到尽头。 只要“优等生高川”死亡,为了不让主体死亡,身体的自卫本能会唤醒表意识。 这三个选项,哪个才是正确? 或许,“优等生高川”能够期待的,就只有“濒临死亡”这个选项。 “要……试试吗?”优等生高川告诉自己,必须下定决心。 我想我找到了回家的路,这单最后的工作,就是我回家的关键。 他如此想着,离开中心地带,走到风壁前,一边走,一边念诵着:“血肉如草木,荣耀如昙花,草会枯萎,花会凋零,然而死亡并非终结,一如真理永远长存。” 龙卷风一如既往地旋转,没扩大一分,也没缩小一分,没强化一分,也没削弱一分,它仿佛就这般亘古永恒地存在下去。看着它,优等生高川的心中充满了悲壮的情感,然而他默默念诵着末日真理的祷言,那种悲壮便不再澎湃,仿佛化作一片汪洋大海,变得无比深沉,无比平静。 我不会就此消亡。他如是想。 我不会就这样死去。他如是想。 我不想就这样死去。他如是想。 随后,他跳入了出去,看着自己在漩涡中打转,而自己的身体也在迅速风化,一点点地消失在风中。 “就算变成尘埃……” 喉咙消失了,紧接着是下巴,鼻梁,眼睛…… 心中念诵着末日真理的祷言,坚信着痛苦无法磨灭自我的意志。在他的存在彻底湮灭的刹那,梦的世界就像被拔掉了电源般,霎时间变成一片黑暗。 梦,完结了。 意识,有了波动。 微弱的光,迅速填满视野。 现实的状况,就像是飞驰在高速路上的车流,转眼间灌入刚苏醒的大脑。 明明自己没有闭上眼睛,却似乎经历了两个世界,但是,现在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才是现实。 匕首,就在左手中。行李箱,就在右手中。 身后,隔着两个车体的空间没有任何扭曲,在那里正进行着激烈的战斗。 有种刚从梦中醒来的恍惚感,有种刚从噩梦中惊醒的悚然。但是我明白,自己并没有失去什么,自己没有迷失在无至今的梦境中,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这就是“优等生高川”的胜利,即便醒来后,关于梦境的记忆开始淡薄起来,这种胜利的喜悦却不会消失。 白井仍旧和最后一次在现实中看到的样子没什么区别。全身缠满了绷带,身体薄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宛如野兽般蹲在地上,夜风静静吹拂着长长的带子。 他睁着竖形瞳孔的血红色眼睛,却好似死去般没有半点生气。明明是同样的身影,然而充塞其中的悲伤和失落却深深撼动了我的情感。 “白井……” 没有回答。 那个梦境……就是你最后的解放吗? “够了,已经足够了。你已经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量,不是吗?请不要露出这种遗憾的表情。” 我将行李箱提起来,手指按在机关上。 “到地狱去见森野吧,因为这个世界,再也不会有天堂了。” 对准白井的一侧,枪口全部打开。 “替我和?夜向她问好,白井学长。” 白井再也没有闪开,就这么静静地,在暴风雨一般的子弹中,变成了无数的碎片,在夜风中,和血色的雾气一起飘散。 在此之前,他就已经死了吗?我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从今往后,每当我解开上衣,就会看到那也许将永不消失的,宛如十字架般的伤痕。 “你的意志,我确实地收下了,白井学长。” 113 梦的终结 114 十字架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114 十字架 如同气胎爆破般的一声巨响,我转过头,一个巨大而沉重的阴影顿时映入眼帘。《+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它来得如此迅猛,我刚挪动脚步,它已经砸在身旁不足一米的地上,犁出一条长长的沟壑,土石飞溅中,传来机器卡壳的声音。 我认出那是富江的电锯,连忙放下遮挡脸前的手,朝激战中的现场望去。 富江有些狼狈地落在地上,但是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这都托了那一身特殊战斗装的福。 和她相距十米相持的风衣男也没什么好形状,风衣已经被切得破烂,伤势看上去挺严重。他伸出手掌,仿佛推动或抗拒着面前的什么东西,一直维持这个姿势,还在不停地喘息。 另外,比利和番狗部队的士官已经不在路中心,在凹地中不断响起枪声和拳脚交加的声音,显然正旗鼓相当打得惨烈。 “真是吓了我一条啊,玩泡泡的扑街仔。”富江站直身体,抓住右手手腕,活动关节。因为戴着奇怪的面罩,笑容显得格外诡异。“没想到,那些泡泡不仅能够吸收动能,还能积蓄起来一口气爆发。不过,那种规模的力量,你还能爆发几次?” 风衣男没有说话,从那伫立的身影上也看不到任何动摇。我不禁想到,这些邪教的中坚份子,都拥有这般狂热、强烈而坚定的意志吗?反思历史上多个因信仰而成立的军队,圣十字军也好,纳粹近卫队也好,大概也相差无几吧? 信仰无关乎地位,无关乎,无关乎金钱,无关乎生死,这才是它真正可怕之处。 如洪水猛兽一般,如天灾一般,就这么泛滥在我身边的世界里,若没有一定的契机,你甚至看不出来。也许那些看似清廉正直的官员,也许那些平日和蔼可亲的邻居,也许那些不惜代价鼎力支持你的朋友,也许那些和你擦身而过的陌生人,一转身就会变成末日真理的信徒,这么一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连白井也死了吗?”风衣男擦去嘴角的血迹,第一次开口了,“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选择了,我可不想让那个孩子孤孤单单地走在黄泉路上。” “一定要打下去吗?就算没有任何胜利的希望。” “人生当如夏花。以胜利为目标的生活,我早就腻烦了。”风衣男摘下风衣的兜帽,发出嘿嘿的笑声,“这是我的选择,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轰轰烈烈地战斗后,就算最后像野狗一样死去也不错。小姑娘,教你一件事,并不是正确的事情才有价值,也不是胜利才有价值。所谓的人,就是死后什么都不会剩下的生物。所以,不要老是追求结果,多享受一下过程吧!” 他如是说着,看了我一眼,用力跺了一脚地面,摆出继续战斗的架势,朝富江勾了勾食指。 “来吧,一起上来。我一个人,打你们两个!” 富江微微偏了偏头,发出恶人那样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那么,我们就不客气了。对吗?阿川。” “是的,富江,这么帅气的话,当然要配上野狗一样的死法。” 魔方系统再启动。 转换强狙模式。 我用站立的姿势,将枪托紧紧靠在肩膀上,透过瞄准镜看清了这个人的脸。 大约四十多岁的大叔,清瘦的脸,戴着眼镜,看上去像是清正的教师,或是落魄的业务员,总之根本就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不过,也许他本来就是这种性格,只是为了某种妥协而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本性,所以拥有信仰后才会如此猛烈地爆发出来。 他此时的表情,就是所谓的“死相”吧,就像是一团加了催化剂的火焰。 我将他的脸牢牢记在脑子里。 如果像末日真理这样的邪教不存在的话,这个人或许就会一直做着清正的教师或者落魄的业务员地活下去吧,拼命努力着,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得到更美好的东西。白井也是一样,就算是旮旯生,也有森野在背后支持着他。尽管不能说,努力生活就一定能够获得美好的结局,但是,那样的可能性在死亡前,是一直存在的吧? 可是,一种截断了所有后路的信仰出现了,让他们不得不如此浓烈地燃烧自己,早早迎接可怕的结局。 这样的世界,这样的信仰,这样的邪教…… 我怎么可能接受!? 同样是以激烈的方式生存着,但我却清楚知道自己和他们本质上的区别,那就是,自己并非追求着毁灭和自我毁灭。 所以。 不能认同。 不能接受。 白井的死亡让我升起了一种迫切的愿想,我要将这些人的面貌全都记在心中,让他们燃烧的灵魂不会如那般,仿佛野狗一般死去,那不是他们应有的结局。从今以后,我绝不会手下留情,我会彻底绝决地杀死他们,也许末日的降临无可避免,但上天啊,至少让我记住他们,记住我亲手杀死的每一个人,记住他们是为什么,是如何被我杀死的。 “准备好了吗?”风衣大叔露出狰狞的笑容,“那么,来厮杀吧!” 他话声刚落,富江便如离弦之箭冲了上去。风衣男的格斗架势充满了一种专业的感觉,事实也是如此,他的一拳一脚清晰无比,但实际上速度极快,每一击都像是全身都在发力,发出鞭炮般清脆的响声,显得无比刚烈。我认不出他用的是什么格斗技,但是富江仍旧是使用对付面具男时的那种舞蹈般充满韵律的,看似卡波拉的格斗技。 风衣男从头部到肩膀,从手指到脚尖,全身上下都变成杀人的凶器。而富江在他靠近时就拉开距离,在他拉开距离时就缠上去,迈动轻快的脚步,小跳,大跳,翻滚,倒立,看似耍杂技般的姿势却能恰好在闪躲的同时,发动如同毒蜂尾刺般干脆锐利的攻击,对她而言,无论是理所当然还是意想不到的角度,都能变成攻击的路线。 双方如一团球那样纠缠在一体,免不了挨上对方一拳两脚,但对两人而言,就算命中要害也并非是致命的攻击。我透过瞄准镜看得十分清楚,风衣男受到攻击的部位总会突然浮现一个被压扁般的透明球体,富江的力量便如同打在弹球上反弹回去。当富江被风衣男击中,身上的战斗服就会立刻削弱对方攻击的力量。 这样持续下去,就算打到精疲力尽也分不出胜负吧。 虽然我手中的狙击枪力量极强,但是那种透明泡泡似乎会分散、吸收和反弹动能,之前甚至制止过榴弹的爆炸和车辆的撞击,所以只要对方的超能力正常运作,狙击子弹也能完好地挡住。 坚持,再坚持,直到对方用尽所有的气力,比拼的不是体力,而是意志,也许他认为这样就能看到胜利的曙光吧。 面对这样的敌人,我无法打心底去厌恶,然而我已经决定了,从今以后要切实的,毫不犹豫的,即便是采用不公平的方法,也要杀死对方,因为,我不认同,也不想再看到那般悲哀的活法。 所以,只需要有一次机会就够了,一次让对方措手不及的机会。 我相信之前已经给予风衣男相当伤害的富江一定可以做到。 我就这么保持着站立射击的姿势,专注地锁定风衣男的全身上下,等待着富江的指令。 114 十字架 115 魔纹系统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115 魔纹系统 富江和风衣男的拳头彼此砸在对方的脸上,这一次双方被打得身体也弯曲下来,却同样借力踢击,两人的小腿发出硬碰硬的声响。《+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就在风衣男试图收腿调整姿势的时候,富江却改变了之前的战斗的风格,猛然勾住他的小腿,整个人如同一条猎食的森蚺紧紧缠了上去。 风衣男试图摆脱,却被富江从胯下钻到背后,以头下脚上的姿势,将他的手臂和腿部关节牢牢锁住。两人重重摔倒在地上,富江压在风衣男的背上,双腿反扣他的手臂关节,同时用力压迫着他的喉咙,令他不得不将脖子向后仰起。 如同在摔跤比赛上被彻底压制的选手,他拼命挣扎的同时,反而因为痛苦和缺氧,脸上浮现不正常的血色。 似乎是最好的狙击时机,可是富江仍旧没有给予信号。 “果然是这样,冲击性的动能最容易吸收,切割性的却只能削弱一部分。”富江的声音变得冷酷起来,“对于这种挤压性的力量却相当无力呢。” 风衣男的喉咙发出嘶哑的呼吸声,完全无法回答。这样下去,会因为缺氧死去也不奇怪。 不过富江并不打算就这样杀死他。 “我可以就这样慢慢扼死你,不过阿川需要你身上的魔纹,放弃抵抗的话,就不会死得那么痛苦。” 风衣男用力拍打地面,两人身旁浮现一个又一个的半透明气泡,那些气泡似乎和平时的没什么区别,但却给人不一样的感觉。身处看似死局的境地,若这些气泡没有扭转局面的力量,在此时用处反而让人感到疑惑。 面前的敌人可不是习惯束手就擒的类型。 如果他的超能力是通过这种气泡的形式对动能进行操纵,那么杀手锏也应该是以动能的方式体现出来。 一种比起吸收和反弹动能更剧烈的表现形式。 爆炸的可能性达到百分之七十。 在这个时候才使用这种模式,显然这种能力运作方式超出使用者自身的承受力。换句话说,大概是一种连自己也无法控制的临界力量吧。 在这种极限状况下,还有余力控制其它模式的气泡吗? 所有的分析在气泡成型的瞬间就已经完成,我从来没有如此刻般感到大脑如此清晰。我清楚自己并非是拥有绝佳临场反应的类型,也并非拥有良好直觉的类型,一旦被时间逼迫也会犯下愚蠢的错误。如果有时间慢慢思考就太好不过了。在学生会的工作中,也是这般尽量避免在第一时间决定事情,虽然被人称为谨慎稳重,但自己却知道,这是自身能力的缺陷。 如今,这个缺陷被某种力量弥补了,让我感到一种将操作系统彻底清理缩减后所带来的高速和清爽。 我感到自我的存在,那并非全然依赖思考的“优等生”,也并非全然依赖本能的“杀人鬼”。介于两者之间,是一种让自己也感到完美的状态。 “阿川!”富江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我扣下狙击枪的板机。 沉闷的枪声,闪现的火花。 子弹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在枪管中疾驰,后座力撞击肩膀,但并没有超出双臂的控制力。 风衣男后仰的脑门猛然一震,被掀开的脑壳和红百的物质向后喷溅。 富江几乎在同一时间就向侧旁跃开。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烈无声的爆炸。 气泡逐一破裂,扭曲空气的冲击波无视方向地四散开来。水泥路面仿佛稀松的泥土般被这股力量一片片剥离,拉上半空,向外抛掷。就连车辆也好似纸做的一般被吹开。 我将武器转换回行李箱状态,挡在前方,身体好似处于台风之中,似乎随时会飞起来。 爆炸只持续了大约五秒的时间便迅速衰减。 当一切平息下来的时候,拦在路中心的两辆车已经被刮到路旁,有一辆还掉进了凹地里。前方爆炸发生的中心地带留下一个狰狞巨大的创口,已经无法仅仅用“一片狼藉”来形容。风衣男的身影彻底消失了,就连一块血肉,一片衣服都没有剩下。他就这样死了,不是如“野狗般死去”,而是“什么都没留下”。 富江已经退出二十米远,全身上下仍旧干净如初,一点尘埃都没有。她用力摘下面罩,朝我看过来。隔着如此远的距离,在暗淡的光线中,我也无法看清她的面容。 “得到了吗?”她的声音十分平静。 虽然在风衣男死去的时候就产生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但我仍旧看向左腕内侧。那里的魔纹的确出现了第三颗菱形,和其余两颗构成等边三角形的对角线。 当我将精神集中在魔纹上时,和当初刚获得魔纹时的情况相同,一股庞大的信息流冲进脑海,而且比当时更加清晰和明确,让人产生某种“机械声音”的错觉。 ――确认末日魔纹第三等级权限。 ――魔纹系统正式启动。 ――进行统治局安全网络认证……连接失败,无法获取安全名单。 ――请尽快进行安全等级认证,获取相关权限。 ――临时安全等级检测……lov0 ――开启使魔系统。 ――开启个人情报临时隐蔽模式,低于当前安全等级者将无法获取情报,请尽快进行安全等级认证。 ――当前临界兵器检测……无 ――当前能力检测……自主进化失败,强制开启固有临界资讯操作能力。 ――当前时空资讯检测……临界资讯对冲空间构建中……构建完毕。 ――获得固有临界资讯操作能力。 信息以我无法理解的模式高速灌输,并迅速消化成本能。无需任何思考,就可以理解其中固有名词的含义。 第三等级的魔纹使者进行统治局安全网络认证之后,就可以获得与相关权限匹配的临界兵器的使用权,如果在抵达第三等级之前试图获取权限,或者试图获取超过自身安全等级的权限,就是梅恩夫人所说的骇客行为,将会引起安全警卫的攻击。 而我之前无法侦测第三等级的魔纹使者相关情报的原因也获得解答。在晋升第三等级之前,末日魔纹并非正式启动,安全等级连lov0都没有。 所谓的使魔,相当于恶魔的变种,通过特殊手段融合恶魔和常物形成,虽然恶魔能力被削弱,却能够被第三等级魔纹使者控制,和恶魔附身者有本质上的区别。 此外,所谓的“资讯”,是将“存在”本身进行量化,就像电脑将声音和图像转换成电子情报那样,使之更容易和直观地进行处理。 临界资讯对冲空间构建之后,获得的固有临界资讯操作能力,其实就是对某一范围内的构成现实的资讯进行有限度的操作和干扰,外在表现就是超出常识的能力,亦即超能力。 超能力在获得魔纹后就能开启,并非需要抵达第三等级,在第三等级之前获得的超能力通常趋向于“自我认定最适合自己的能力”。若抵达第三等级之前无法获得,就会在抵达后强行开启,所获得的能力本质上拥有“随机性”。 我被强制开启后,拥有的固有临界资讯操作能力,外在表现是一种超越极限的“高速移动”,本质则无法理解,大概和“瞬间移动”类似,是一种对时间和空间相关资讯的干扰。 若一定要有个名字,那就叫做“速掠”吧。 使用速掠能力并不需要做任何事先准备,就如同运动手脚一样自然,它已经以一种类似“固化程序”的状态烙印在本能之中。 “阿江,我获得了相当有趣的超能力哦。”我对富江说道。 115 魔纹系统 116 合体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116 合体 “超能力?”富江刚发出声音,我已经站在她身边。《+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lvse富江微微张开嘴巴,脸上的表情变得丰富起来,片刻后上前一步把我拥在怀里,用力拍着我的肩膀。“成功了,阿川,你终于是c级了!” 其实获得超能力这件事始终无法驱散白井之死在我心中留下的阴霾,然而富江的声音和笑容就像清澈的湖水,充满包容力。似乎所有的不愉快都不会长驻在她的心中,她痛快地厌恶,痛快地欢喜,这份单纯深深感染了我,喜悦伴随温暖而丰满的怀抱渗进我的内心深处。 我将头埋进她的胸口,深深地汲取她的身上味道。 “阿江。” “嗯?” “我讨厌末日真理。” “那就用苍蝇拍把它们通通打下来。” 她的怀抱如此让人沉迷,让人眷恋,但是现在并非温存的时候,比利的战斗还没有结束。于是我推开富江,施展速掠拾回她的电锯,交到她的手中。富江再次拉响电锯,这把武器虽然被狠狠摔在地上,但状态仍旧完好。 “比利!还活着就吭一声。”富江朝凹地喊道。 “臭女人!你死了我都不会死!”比利的声音响起来,随之而来的是接二连三的枪声。比利似乎因为暴露了位置,被打得抬不起头来。 “那个家伙的位置发现了吗?”富江转头问我。 “没问题,已经锁定了。”我回答道。虽然无法直接目视到那名番狗部队的士官,但是利用判定连锁才能,通过对细节的观测进行反向追踪,这种事情对我而言已经驾轻就熟。前一阵在安全局秘密基地里同时锁定数十上百人,就像是突破了某种极限一般。 “是你上,还是我上?” “你用超能力把我带到他身边。”富江提议,脸上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味道,“这种事情应该办得到吧?” 超能力“速掠”的最高时速可以达到多少,我并没有太确切的概念,但是之前来到富江身边大概是时速290公里。这种力量是对现实资讯的干涉和扭曲所形成,根本不在常识之中,自己的身体不会因此承受高速移动产生的负荷,却必须承担现实进行修正时产生的影响。如果能够承受现实修正时产生的负荷,那么带人移动应该没多大问题。 于是我点点头,牵起富江的手,不过立刻被她甩开了。 “从后面抱着我。”她说。 我疑惑地看着她,她万分确定地要求这么做。并非是情人间的热乎,而是充满了某种令人感到不自然的兴奋,让人觉得这份执着源自某种恶作剧般的奇思妙想。 “来嘛,一定很有趣。” 我虽然不太明白,不过还是依她所言,来到她身后单手环抱她的腰部。 “哎,不是这样。你的这个箱子太麻烦了,扔在这里吧。”富江说着,夺过我的行李箱如垃圾般扔到一边。 “那是武器……”我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 “武器哪有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趣!” 她的蛮横理直气壮,让我顿时熄灭了将行李箱捡想法。 “把手放这里。”她抓住我手移到胸部,要求我的双手交叉抓住那对硕大,这般环抱着她,“贴近点,这样可以吧?” 我吞了吞口水,这种姿势让我感到万分别扭,说是,可是富江的表情和语气却十分认真,而且狂热,没有半点暧昧。虽然这样紧贴在一起就寸步难迈,不过速掠这个能力严格来说并非奔跑,更像是磁悬浮列车那般滑行。 “对了,阿川,你的超能力起名字了吗?” “嗯,叫速掠。” “速掠……嘿,速掠,我喜欢这名字。” “法克!你们再搞什么鬼?快来帮我!”比利在远处气急败坏地叫起来。 “就来就来!”被我环抱着,仿佛连体人一般的富江双手抓起电锯。“准备好了吗?阿川。” “是没问题啦……” 之前比利的声音再次引起士官的猛攻,让我再一次确认了他们的位置。 “那就上吧!”富江激情地叫到:“一直冲上去,不要停下来!” “速掠!”“速掠!” 宛如心有灵犀般,我们同时喊道。我发动超能力,带着富江向目标物疾射出去。虽然不是第一次使用能力了,不过那种身边的景物都扭曲起来,如同形成一条直通目的地的隧道般的感觉仍旧觉得十分奇异。在这个奇特的特殊世界中,我们所感觉到的速度其实要比外界看到的慢得多,并不会造成速度过快而导致反应不过来的情况。 目标物迅速放大,士官似乎察觉到我们的接近,如同一帧帧慢放的视频般,脖子缓缓转动,眼球也慢慢压向眼角,表情的每一个细节都被慢动作放大了,构成一种不可思议的画面。 “超神合体!”富江高举起电锯,狂放地呐喊起来。 “看吧,我这只手炙热如鲜红烈火!它高声叫我抓紧胜利!” 我差一点就松开抱住她身体的双手。 “太乱来啦,阿江!” “喂!阿川,和我一起喊!” “好丢脸啊!” “少废话,这可是我们的第一个合体技啊!”富江狂热地说:“你不觉得很有趣,很威风吗?” 虽然觉得丢脸,也不知道外界的比利和士官听到我们的说话会是怎样的表情,但士官的反应已经来不及看到了,因为就在说话的这段时间,我们已经来到他的身前二十米处。 只有我和富江才能看到的高速隧道穿过他的身体,向后方无限延伸。 “跟我一起喊,阿川!”富江执拗地喊道。 没有办法,不,应该说,尽管感觉害臊是不争的事实,但与此同时也如她所说,的确是令人觉得万分爽快的行为。就像孩子会学武侠片中的招式一样,拥有一种令人着迷的魔力。 不管了!我彻底抛开一切,大声和富江一起喊道: “超神合体! 看吧,我这只手炙热如鲜红烈火! 它高声叫我抓紧胜利! 石破天惊究极武神霸斩!” 士官的脸还没完全转向我们,我们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富江在眨眼间挥动电锯,仿佛同时有无数道残影出现在士官的身上,之后我们从他的身边冲了过去。 当我停下脚步时,士官那狰狞惊愕的表情似乎仍残留在眼前。 世界变得寂静。 当我放开富江,和她一起转回身时,士官的身体渗出大量的鲜血,如同积木般四分五裂。 在侧前方的一处草垛边,比利缓缓站了起来,一身的牛仔装沾满了草屑,他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直勾勾盯着我和富江。 “那,那到底是什么?”他如同才刚刚回神般喃喃自语,随即大叫起来,“你们刚刚做了什么?” “做什么?我们杀了他。”富江得意洋洋地将电锯熄火,搭在肩上,“你太没有效率了,比利。” “我不是说这个!”比利冲上来,因为太过匆忙的缘故,半路差点跌了一跤,踉踉跄跄地才站稳了,“你们是怎么做到的?突然出现,太快了!我都没有看清。” 他狼狈的模样令富江哈哈大笑起来。 “阿川已经是c级了。”她勾着我的脖子说。 比利投来求证的目光,我只好耸耸肩。 “刚刚杀死了一个魔纹使者,获得了第三等级权限。” 比利倒抽一口凉气,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 “噢,天啊,我的天。”他一边呢喃,随即露出狂喜的神色,“太棒了,高川,你实在太棒了!这样一来,你就是安全局里最年轻的c级强者了!” “最年轻的?” “没错,我亲眼看到的,唯一一个二十岁以下的c级。”比利热切地拍着我的臂膀,“真是前途不可限量,我想你只要不死在这里,很快就能组建自己的战斗分队。” “可惜梅恩女士不在这里,否则我们可以立刻剥离那个女孩身上的恶魔,将它制成阿川的使魔。”富江有些惋惜地说:“那样的话,对付对方的恶魔胜算更大。” “的确,不过就算事不尽人意也得做下去。”比利的激动逐渐收敛起来。 富江掏出香烟,分发给比利和我,我们各自打火点燃了,以此庆祝暂时的胜利。 “好了,我们也该上路了,总攻将在计划时间内发动,我们可不能落在其他人的后面。”比利叼着烟说着,带头走向没有掉进凹地的那辆汽车。 那是山羊工会那伙人的车子,副驾驶位的门被比利和富江打坏了。我拾回行李箱,和富江的电锯一起塞入车后箱,之后和富江坐进了车后位。比利看了一眼后视镜,扭动一直插在车上的钥匙,开动引擎,掉转车头,朝笔直的公路继续前进。 116 合体 117 在路上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117 在路上 公路两边的人烟越来越稀少,偶尔能看到田地,但更多的是种植经济林的山包,凹地也变得陡峭,甚至不时变成高达十米的悬崖,这些景致起初仍能让人看得兴致勃勃,但过了一段时间就只剩下单调和疲劳。《+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三点,天空变得更加晦暗,巨大的虫鸣声包围着我们,除此之外就剩下汽车引擎的声音。转过一个弯道,远远听到晚风送来的轰鸣声,一列火车从右前方的山洞中钻了出来,缓缓地拐进前方的山体后。 这些天被敌人追赶,接连恶战,虽然身体很快就能恢复,但在精神上,疲倦就像海潮般将我吞没。开始时还有人兴致勃勃地追问我晋级三级魔纹使者的事情,但后来无论如何搜藏刮肚,话题也快速干涸下去。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人出声了。比利在司机位不断抽烟,风从失去大门的副手位灌进来,渐渐让人感到寒冷,即便如此,也难以让我继续保持清醒的状态。我忍不住将身体靠在富江身上,富江一点反应也没有。她如士兵一样端正地坐在那里,双手在胸前交叉,闭着眼睛,呼吸也变得微弱绵长,似乎就这样睡着了。 从我和富江接触的部位传来温暖和柔软,持续瓦解着我身体的每一丝气力,我开始变得迷糊起来,后来干脆就倒在她的大腿上,躲避寒风的吹袭。 似乎过了很久,似乎只是一分钟,我从打盹中强自让自己振作起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从侧躺变成了仰躺。富江的右手轻轻撩拨我的头发,左手靠在窗边,她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一边吸烟一边朝窗外眺望。 我的动静立刻被她知晓。 “还没到目的地,你还可以多睡一会。”她说。 “不了,这么睡着不上不下,真令人难受。”我说着,并没有立刻起身,继续躺在她的大腿上,汲取她的身体散发出来的温暖,因为开口说话的缘故,脑子里的睡意很快就被驱散了。 这是我第一次熬夜,感觉很差劲,身体中好似有一团又粘又涩的油脂在滑动,内脏变得比白天更加灼热,皮肤却感受到格外的冰凉,两者的反差让喉咙干渴得仿佛要冒烟。我几乎以为自己生病了,但是体力上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当我坐起来,被冷风一吹,反而觉得好过了一些。 “还有多远?”我探头问比利。 “大概还需要一个小时。”比利说:“这辆车似乎哪里有出了问题,最高时速只有七十公里。而且,这座城市的范围很大,就算火车跑上三个小时也还属于远郊呢。” “有水吗?” 比利伸手打开车上的置物柜,将一瓶只剩下三分之一的矿泉水递过来。我一口气将水全喝光了,将空瓶子用力扔向车外,塑料瓶轻飘飘地掉出公路外的山壁,那下方有一大片的树影在风中摇摆,发出巨大的沙沙声。似乎是竹子,又像是别的作物。 我从富江手中要了一根香烟,点燃后用力吸了一口,充满口腔的苦味让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其实我一直觉得,狙击我们的敌人太少了。”我没话找话地说:“虽然有一个分队的士兵,还有一个c级的魔纹使者,但是这种强度似乎还是太弱了。你们和他们打了好几场,一直处于下风吧?” “我倒不觉得。”比利通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应该是你们强得有些出乎预料。别忘记了,番狗部队可是把基地里除了我们三人之外的其他人都杀死了。那个c级的魔纹使者,分队士官和那个奇怪的男孩,在战斗力上也无一不是精英。我也称得上是身经百战,但也只是和士官打了个平手而已,你们能那么快地结束战斗,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如果c级魔纹使者大部分都是这种水平,那还真是没什么了不起的。”富江如同在陈述一个事实般说道。 比利咂咂嘴,最后只是发出一声苦笑。 “你这话太打击人了。” “是你太弱了,太弱了啊,比利,战斗的时候拜托你多动点脑筋。” “不,不是那个问题,实际上,我倒是很好奇,你在刚进入末日幻境的时候竟然没有得到魔纹?以你的能力,要干掉守关的boss应该没有问题吧。” “没办法,阿川下手实在太快了,在我抵达之前就干掉了那个小家伙。”富江耸耸肩道。 “即便如此,你仍旧干掉了一个c级魔纹使者,获得了他的魔纹。你们是联手,还是单独干掉他的?” “基本上,是富江一个人做的。”我抢在富江回答之前说道。 “真是这样!”比利的声音有些变调:“像这种d级杀死c级的情况很少出现,至少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也就是说,我们与众不同,是吧?”富江得意洋洋地说。 “大概……吧。”比利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不过这绝对不正常,每一个超乎寻常的力量都拥有自己的使命,但我想不出神想让你们做什么。” “别这么神神道道了,比利,你想在街头摆算命摊吗?”富江挖苦道。 “哦,那可是我的本行。”比利一点也不介意,反而炫耀起来:“不过不是在街头,像我这种专业的一般都随马戏团一起行动,赚够钱了就在闹市区开个事务所。我还经常上电视,被报纸报道,在这一行可是年少多金的名人。不过我更喜欢牛仔一样奔放的生活,所以就退休了,在西部乡下买了农场和房子,没想到竟然有黑巢的杂种在那里安置了幻境传送阵,再后来就变成现在这种情况了。” 他虽然骂了粗口,可是却听不出来有多少生气的成份。 “你觉得哪种生活更好?”我问道:“如果没有那个传送阵的话,你可是在还快乐地当牛仔呢。” “若不知道世界已经变成了这副鬼样子,也许是之前的生活更快乐一些吧。不过知道了事情真相后,反而觉得现在更好,虽然又苦又累,还有性命危险,但是反过来说也是刺激有趣,让人充满干劲。而且,我最不喜欢被蒙着眼罩去生活,至少现在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说,现在我所做的一切,就是我的天职。” “啊,啊,莎士比亚,真令人感动。”富江故做夸张地堵了一句。 “你干嘛老是和我作对?”比利发怒道:“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也早该清算完了吧!你只是单纯的讨厌我吗?” “说讨厌,也没那么严重啦。”富江漫不经心地说:“你知道我是心理学高手,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你是在生气还是没有,我都能看得出来。” “所以呢?” “你之前也承认了自己是小有名气的神棍吧?像你们这些骗子,起码也是心理实战的高手。我们是同性相斥,说白了,我一点都不信任,也很讨厌你们这种人。” 我以为比利会立刻反驳,却没想到在后视镜中看到他的脸上浮现一种和之前的气质截然不同的,成熟而绅士的笑容。 “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骗子。”他说。 “也许吧,不过我能够看破一切虚妄的眼睛。”富江没精打采地说:“知道微表情吗?” “看过那方面的研究,挺有趣,不过也很烦人。” 微表情的概念我也知道,那是在人类潜意识作用下,内心不自觉的流露和掩饰。它持续的时间很短,幅度也极小,完全可以说是一闪而过,它会泄露人们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完全不受到人们的控制。对于习惯了嘴里一套心里一套的人来说,的确是个烦人的特性。 “我的才能可以实时监控人体极细微的反应,听到你脉搏的跳动,感受血液的流动速度,你的每一个再轻微的动作,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无法逃过我的感应。”富江将烟头扔出车窗,“任何掩饰在我眼中都是徒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心理学家,比起行为和心理不一致的家伙,我更喜欢坦率一些的人。” “原来如此,我听过类似的故事,能够读心的怪物总喜欢拿说谎的人当下酒菜,那是因为无法承受人们真实内心传达的压力,所以它们最后不是逃到没人的地方就是疯了。”比利闪亮的笑容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富江小姐,你……该不会是从监狱附属的精神病院出来的吧?那可真是好地方,病人混乱单纯的内心反而可以减轻读心的压力。” 比利的语气第一次明显地流露出恶意的挑衅,可是他的判断几乎和我所知的事实极为贴近。也许富江直率的性格,杀人不眨眼的态度,不时表现出的狂热,都是这个心理学才能产生的副作用。 富江并没有表示肯定或否定,就像是对比利的机锋一点都不感兴趣。 “我的才能没有弱点和副作用。”她说:“不是才能让我变成这副模样,而是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才得到了这个才能。你想从我这里窃取点什么,就试试看吧,反正我也很无聊。” 117 在路上 118 抵达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118 抵达 比利和富江唇枪舌剑,我却一点打圆场的精力也没有。《+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我听得明白,他们的冲突仅仅是第一观感的差异,人类就是这么奇怪,即便是初次见面,也有一见如故和本能厌恶之分,不过两人都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成年人,如今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伙伴,在同仇敌忾时自然能分清轻重缓急。在学生会里也有不少这样的争端,平时的口舌之争也可以看作是一种磨合吧。 比利的秘密,富江的秘密,我的秘密……每个人都有自己心灵的壁障,我无意去打破它。我深深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差异性,要完美地处理这种差异,将之变成精密机器的螺丝钉,实在是令人费神的事情。这点我在学校时就有所体悟,此时更不想卷入漩涡中,能够使用简单地方式,还是简单一点比较好。说到底,我并非天生喜欢成为领导者,加入学生会,也并非为了展现自己在领导才能上的价值,只是因为学生会的资源和身份可以让自己获得一些普通学生得不到的东西。 相互讥讽并没有继续升级,在恶化之前,两人就各自息声了,他们都是心理学大师,知道底线在什么地方,因之造成“默契”的假象。突然安静下来后,风声又变大了,沙沙的林涛声不断钻进耳中,这一次我再没有半点睡意了。 “阿川,获得超能力是怎样的感觉?”富江突然问道。 “嗯?哦,超能力啊……”我想她大概是想要从我这儿获得晋级c级的经验吧,可惜的是,我不觉得自己的体验可以帮上太大的忙,“得到第三颗魔纹后,就会自动开启,那种感觉说不出来,就好像是身体中被塞入某些东西,那些东西又融入自己的灵魂,造成了某种变异。不过超能力并非要得到三颗魔纹才会获得,只要拥有魔纹,就可以开发超能力了。” “自己开发?”富江有些疑惑。 “我得到的信息是这么说的,被三级魔纹强制开启的超能力是一种随机性获得,但是自己开发的话,却可以得到最合适自己,或者是自己想要的超能力,也就是说,硬性开启的超能力更接近残次品的感觉。” “残次品?”富江再度重复我的话,皱起眉头,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 “别担心,阿江,我并非完美主义者,我所获得的超能力不是很实用吗?这说明我的运气还不错。”我安慰她说。 “不会在身体方面造成多余负担和后遗症吗?” “不太清楚,不过阿江这么厉害,一定可以在抵达第三等级之前开发出自己的超能力吧,到时比较一下就知道了。”我跟她解释关于“数据对冲空间”和“临界资讯操作”的概念,“按照我的理解,大致上就是用‘自己的现实’去干涉‘实际的现实’,所以要开发出超能力,首先要知道自己的现实或者自己想要的现实是什么。” 富江听了之后陷入沉思,我并不清楚自己的理解是否正确,因为本身就是“残次品”,但是富江并不是蠢笨的女人,她只是因为拥有强大的心理学才能,能够看穿他人的思想,所以才在更多的时候选择直来直往这种让自己轻松的方式。我对她充满信心,她一定可以迅速获得自己的超能力,因为她是天才。 过了一阵子,富江开始喃喃自语,我出于好奇去聆听她说些什么,可是她用的语言很奇怪,声调怪异,说话速度也极快,就好像再说什么暗号化的密语,有时甚至让我觉得她说的并非是“人类的语言”。她进入这种状态之后,表情就变得呆滞下来,如石像般一动不动,就好像一台计算机将除了维持最低运作之外的资源都调用了,全力处理单一项目。 实在是了不起的集中力。我以前曾经觉得自己的集中力很不错,可是和此时的富江比较起来,似乎又欠缺了本质上的某种东西。是什么呢?我默默地抽烟思考。 时间在各自的沉思中迅速流逝,一阵离心力将我从自我的世界里拉回现实,发现比利将车转进路旁损坏的栅栏,朝坑坑洼洼的荒郊野外使去。这一路十分颠簸,车底不时传来碎石的撞击声,以及碾压野草灌木的声音,显得十分粗野。车窗外的景物不停摇摆,我被晃得有些恶心,可是却因为觉得目的地快到了,所以不想闭上眼睛,导致错过第一时间的场景。 我们驶进山林中。山包的一侧出现了荒芜的梯田,道路也应该是被人整理出来的,虽然狭小,但车子的震动很规律,就像行驶在阶梯上。最后一个节点就在这样的地方吗?我原本以为节点只会出现在城市中,但仔细一想,如果要做一些隐秘的事情,果然还是人烟稀少的地方比较合适。而且,这个节点并非普通的节点,它将是降临回路的重要组成部分,所以在方位上有些特定的要求也说不定。 “我们直接进入战地?”我将身体探前问道。 “不,出拳前先要握紧拳头,前面有我们事先约定好的集合点。”比利解释道:“现在是……四点十八分。根据先知大人得到的消息,要完成降临回路的构建,配合之前的五个节点改造的时间,山羊工会必须在特定的时间才能举行仪式,也就是黎明时分。所以,我们会一直等待战力的聚集,直到……”说着,他微微抬了一下头,“直到最黑暗的时刻降临。” 月光和星光如同雨丝一样从繁枝茂叶中洒下,和车灯交相辉映,如此静谧而明澈,的确不是进行杀戮的好时间。 汽车开出树林,进入黄泥小道,绕过一个又一个的池塘,乡间小屋的轮廓出现在夜的阴影中,朦胧如梦幻,并不让人觉得恐怖,只是流露出些微的贫穷和荒凉。尽管没有一点动静和灯光,却也不能保证里面真的没人。 之后,车子开上一处向上的斜坡,在大约是半山腰的地方停下来。从窗外可以看到更多的车辆,显然这里就是安全局战士们的聚集地。 “到了。”比利说着,头探出窗外扫了几眼周围的环境,然后将引擎关掉,“似乎人数比我想像中的还多。” 我用力摇了一下富江的肩膀。 “阿江,我们到了。” “哦,嗯,这么快。”富江如梦方醒般说。 我们下了车,开启车后箱,拿出自己的武器,这才四顾打量四周。这条宽六米的道路上就只有我们的车辆停放,五辆车停在前方如同晒谷场般的平地上。继续向左走有被开凿出来的石阶,上方是一处平台,座落着农家的房舍,因为角度和灌木的缘故,一眼看不真切。右手边则是高达二十多米的悬崖,一眼可以眺望到我们之前行过的大部分区域,下方靠向右有一个巨大的池塘,对岸同样座落着房舍,同样看不真切,就像被一层薄纱遮挡,分不清那是雾气还是阴影。 然而,我一眼就察觉出那就是我们的目标,因为那种朦胧并不拥有之前经过的那些房舍的宁和感,给人一种晦暗的,竭力隐藏着某些不好的物事的感觉。简单来说,更像是山中的鬼屋,气势森然。 富江也注意到了,露出一种显得深沉的微笑。 “走吧,阿川。” 我们沿着石阶走上平台,立刻有五个人从两侧的阴影中走出来,他们一脸戒备,手中端着枪械,腰间挂着冷兵器,一眼就能看出训练有素,但是服饰各异,并非是规整的部队。在明亮的夜色中,可以看到他们之中有两个亚洲人,三个欧美人,其中四名男性,一名女性。 “同伴。”比利说着,将手放进口袋时,他们并不轻信,威吓性抬了抬枪口。 比利一手高举,示意没有敌意,一手缓缓将安全局的徽章掏出来,出示给他们看。一人上前接过看了看,对其他人点头示意,这些人的肩膀才松下来。他将徽章交还给比利,和其他三个男性退了回去,女性则走上来。她似乎是这个哨岗小队的头儿。 “欢迎来到前线,战友。”女人一边说,一边和比利握手:“我是机动部门第四十五分队的队长,奉命前来支援,你可以叫我ai。” “比利。”牛仔按着帽子,显得十分热情。 ai看向我和富江。 “他们是你的队员?” “不,他们是搭档,但我不是队长。我们是执行断后任务后仅剩的成员。” 比利的话让ai再次打量我和富江,脸上绽放出欣赏和认同的笑容。 “辛苦你们了。” 118 抵达 119 集 合 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119 集 合 ai一身山地士兵打扮,扎着马尾辫,显得英姿飒爽,动作也十分干练,也不知道是曾经接受过军事训练,还是直接在任务中锻炼出来的。《+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她是二级魔纹使者,却已经觉醒了超能力,抵达c级评价。她能够出现在这里,的确是意外之喜。在此之前比利还对战况报以悲观的态度,认为总部不会再派遣增援。 另外,ai这个名字一听就知道不是真名,而且听起来像是欧美人,实际上却是地地道道的亚洲人,无论肤色、身材和脸部的轮廓都充满亚裔风情。她用流利的本国语和我们交谈,发音上找不出半点乡音,几疑是本国人,但细节上令人觉得有些僵硬,所以我也无法确定她的国籍。 我无意就这个问题去询问对方,比利一贯的态度让我感觉到,在安全局里,或者说是在天选者之间,追究对方的详细个人情报是一种十分不礼貌甚至可以说是带有敌意的行为。也许是伴随着神秘力量而袭来的恐惧感在作祟,他们正如《真名实姓》这本书所说: 魔法时代的巫师都把自己的真名实姓看作最值得珍视的密藏,同时也是对自己生命的最大威胁。因为一旦巫师的对头掌握他的真名实姓,哪怕这位巫师的魔力多么高强,随便用哪种人人皆知的普通魔法都能杀死他。世易时移,工业革命之后魔法时代的陈腐观念被抛弃了。可是现在,时代的轮子好像转了一整圈,我们的观念又转回魔法时代。 我一边在心中感叹,一边上前和ai握手。 “我是……” 比利打断我的话。 “我们一般不使用真名。”他说,然后向ai解释道:“他们是新人,已经和先知大人见过面了。他们很有能力,这个男孩是三级魔纹使者,c级。” ai没有放开我的手,脸上浮现诧异的表情,不过很快就转变为友善的微笑。 “真令人惊讶,我唯独看不到你的情报。” “我也是刚刚晋升,您战斗的经验比我更加丰富,相信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很快就会抵达第三等级。”我也露出在学生会中锻炼出来的公式化笑容,迅速想好了自己的代号:“我叫乌鸦,请多多指教。” “一起加油吧,相信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ai放开我的手,目光转到我的身边,似乎手持巨大电锯的富江同样让她感到惊讶。 “c级?” “也是刚刚达到。”富江对待ai的态度比较谦和,她说:“我只是一级魔纹使者,请叫我bt。” “很高兴见到你。”ai和富江握手,之后朝比利说:“还没到换岗时间,你们自己进去吧。” “除了你们,还有多少人?” “在你们到来之前已经有三十七人。” 比利再一次表现出惊讶。 “有两个是公国的分队。”ai解释道。 我和富江对视一眼,心中对这两支来自本国的队伍充满好奇。这个城市起先并没有设立安全局的分部,也就是说,他们是从其它城市来的。虽然可以想像,应该不会是十分重要的一线城市的队伍,但也是我们第一次看到和自己来自相同国家的安全局成员。 我们目送ai返回哨岗,直到她的背影逐渐深入林木的阴影中,再也看不到了,这才朝农舍门口行去。 这家位于半山腰的农舍很大,土墙一直延伸到三十米外,墙内是四层的建筑,人字屋檐贴着鳞片般的青灰色瓦片,虽然已经显得陈旧,但仍旧散发出一种稳重的气势。正门两扇对开,每扇门都有近两米宽,木质镶铁皮,漆成大红色,有鸡蛋般鼓起的钉帽,以及铜狮含环,一股浓浓的旧时代土豪味道向我袭来。 此外,在正门左侧是只容一人通过的小门,门底距离地面有半米高,需要踏上一个狭窄的三级台阶。 我是土生土长的城市人,这种房舍只在电影和图片中见过。所以比利和富江跨入正门,我却新奇地从小门进去。 实际上,门后的玄关是一样的,只不过在路上有一条排水沟,划分出从小门进入的道路和从正门进入的道路。靠小门这边的道路同样只能行一个人,十步的前方,左手侧是柴房,门口没有关上,里面堆积着杂物,早已蒙尘,散发出腐朽的味道,格外黑暗,换做普通人根本就无法看清里面的东西。 我好奇地打量这个人家,不知不觉就落在了后方。玄关进去之后就是呈凹地的庭院,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分别有厨房、杂物房、篱笆围起的早已干涸的花圃,和其它一些说不出用途的房舍。不过这些一眼就能看出并非住房,只有正前方的四层红砖楼才是住宅。 住宅楼左右对称,两端都有楼梯。不过我们并没有上楼。在第一层的中间,一座看似大厅的房间里弥散着昏黄的灯光,人影幢幢,厅门前的走廊上五个人坐在竹椅上,正在保养自己的武器。他们对我们的出现没有半点兴趣,只是专心处理手中的物事,这时从厅中走出一个穿背心和迷彩裤的魁梧男人,像是俄罗斯人。 “看看是谁来了,不死的男人,比利。”他哈哈笑起来:“这次也没死掉吗?” “在你死前我是不会死的,哈里路亚。” 两人拥抱在一起,相互拍着对方的脊背,发出嘭嘭的声音。 分开后,魁梧男人问道:“比预计的时间要晚到,碰到什么麻烦了吗?” “那些鬣狗的鼻子太灵了,来了一个高级的,我差点就死掉,幸亏有人帮忙。”比利将身体转向我和富江,“来,我来给你介绍,安全局的新成员,被先知大人托以厚望的搭档。乌鸦和bt。” “欢迎你们加入这个大家庭。” 魁梧男人热情地张开双臂,朝富江抱去,却被富江毫不客气地朝下体踢了一脚。他似乎早有预备,用和体格相反的敏捷闪开了。 “真够辣的。拥抱一下没关系吧?在我们国家可是十分普遍的打招呼的方式。” “但我不是你们国家的人。”富江耸耸肩说,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而且我的男友会吃醋。” “男友?”魁梧男人一脸惊讶地看向我:“是这样吗?男孩。” 我点点头。虽然国外的确有拥抱和贴面的礼节,不过面前这个魁梧男人似乎并非是单纯报以礼仪性态度而做,所以富江才会拒绝吧。 这个男人面相忠厚,看上去大大咧咧,但说不定和比利一样,是个表里不一的骗子。面对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我的判断力要比富江弱得多。 119 集 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