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吧!公主》 分卷阅读1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 《打工吧!公主》作者:风暄和 文案: 宅女吴攸一朝穿越成了公主,谁知道,转眼国破家亡,昔日的公主流落街头…… 为了活下去,她一咬牙来到冷面无情的“杀神”大将军赵扬府中打工赚盘缠。 本想攒够路费就跑,谁知他竟然想把临时合同改成终身制的?! 吴攸:我想去寻宝,去吃遍天下美食,去游历名山大川…… 大将军,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我走啊?! 赵扬:你竟然想走…… 除非……除非你把本将军带上! 又名: 《拐个将军去寻宝》 《穿越之娇女为相》 阅读指南:1v1,he,轻松+甜甜甜。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系统 甜文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吴攸(慕攸歌),赵扬 ┃ 配角:谢瑾时,赵玉(顾瑶玉),陆洵,贺雪龄,薛清文,孟烟…… ┃ 其它:仍然会有很多帅哥和美女 第1章 逃难 “嗯……两个人……都死了。”一片黑暗之中,吴攸听见了一个轻快的声音。 吴攸还在消化这个事实。她为了救一个孩子,被车撞死了,她还记得自己的灵魂飞出身体的那种感觉。似乎,那辆撞她的车失控了,所以……那个开车的人也死了吗? 这时,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你从小孤苦无依,一世漂泊,却做了不少好事,如今又救下一条人命,功德无量,我就……让你先选吧。” 吴攸一愣,自己要投胎了?投胎也可以选的? 那声音飞快的念道: “a. 身份尊贵的公主,善良聪慧,饱读诗书,衣食无忧。 b. 身份低贱的农女,刻薄自私,胸无点墨,家境贫寒。” “请选吧。” 吴攸有点奇怪,她脱口而出:“当然……选a了,不过……” “轰”一声巨响,吴攸被一阵强大的气流席卷,整个人,或者说是整个灵魂卷进了一个长长的暴风走廊。她还没问出口的话也消失在了风中。 “我……要……去……哪儿啊~~??” ***** 丰宜元年,新皇刚刚即位。然而,这一片历经了多年战乱的北国大地上,却丝毫没有腊尽春回的勃勃生机。 吴攸站在长长的等待施粥的饥民的队伍中,琢磨着自己眼下的处境—— 没错,她确实穿越成了一名大晋朝的公主,然而,不到一年时间,大晋的都城就被一直盘踞在夏地二十五州的节度使周曾以“清除佞臣”的名义占领,在周曾的胁迫下,晋兆帝只得带着数名重臣和一众皇室成员,迁都到了夏地的永州。 可是很快,周曾就发现,晋兆帝越来越不合作,甚至还试图暗地里联合其他诸侯王攻打永州。于是,他起了将晋兆帝杀死,自己扶立个傀儡皇帝的念头。 当时可真是一片腥风血雨,吴攸逃跑的过程格外曲折,不过,她最终还是逃出来了。 经历了这一番遭遇,每次一想到自己最开始的选择,吴攸都有些悔不当初——但她又转念一想,在这样的世道中,要是成了个农女,那日子估计更不好过。 吴攸向来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已经死了一次,又从鬼门关上走了一回,虽然眼下的境况实在算不上好,但她还是想尽量活下去。 况且,凭借她逃走的时候带出来的这一样东西,如果她能回到大晋原来的都城江沅,她接下来的人生应该还有点希望。 这是吴攸的远景规划,而近景却是:由于她逃得太过仓促,刚跑到这个临近永州的历州,她就已经身无分文了。吴攸深深的觉得,如果她还要按自己的计划回到江沅,她必须得好好打算打算。 ***** 大半个时辰过去,两勺溢着米香的粥终于落进了吴攸的破碗里。吴攸的心思又转了起来,虽然人皆言齐地的这位归德大将军无情又嗜战,但从这碗粥的质量来看,他至少还是一个挺大方的人。 吴攸已经饿得头昏眼花,赶紧狼吞虎咽的把粥喝了下去,刚想走,忽然那扇朱红的大门旁边的一张告示吸引了她的目光。 施粥的兵士不耐烦的把粥勺一挥,对眼前这个弱小消瘦的少年道:“领了就快些走,莫要在这里打转。” 吴攸鼓了鼓勇气,指着告示对那兵士说道:“将军府上不是要招些识文断字的人么?我读过些书,不知可否一试?” 告示旁边的台阶上,站着一名清癯的中年人。此人是归德大将军手下的一名亲信,名叫徐厚成。这告示正是他贴在这里的。从刚才起,他的目光就一直在这些领粥的人身上打量,齐地读书人原本就少之又少,持续二十多年的战乱之中,人们性命尚且难保,更是少有人去读书识字了。 正因如此,他很快就注意到了人群之中的吴攸。一眼看去,这少年大概十四五岁年纪,虽然穿的和任何一个饥民一样,单薄破旧,但还算是整整齐齐。他长得并不怎么出众,但眼波流转间,却带着几分北人少有的灵秀之气。 不过,他实在有些太瘦弱了,如同新萌的二月杨柳枝,一阵风刮来就会折断似的。 徐厚成走上前去,问吴攸道:“你不是齐地的人吧,可是从南方逃过来的?” 吴攸一看来了位穿灰袍的先生,忙躬身一拜,答道:“正是,去年大晋都城被周曾所破,我随父母兄弟流落至此。” 虽然周曾也是大将军,但是吴攸很清楚,他和占领着齐地诸州的归德大将军赵扬很不对付。据说前几日这位将军亲率精兵去永州“平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和周曾打得热火朝天了。 眼看这灰袍的人沉吟了起来,吴攸心中有些紧张。其实,她打心眼里不想在这位传说中的“杀神”的府上谋差事,但是,如果不尽快攒些盘缠,她又怎么能继续南下回到江沅呢? 徐厚成踱步到吴攸面前,问道:“你识字么?” 作为一名“饱读诗书”的大晋朝的公主,要是再不认识字,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她一点头,“会……”字刚吐出一半,忽然听见有人在后面高喊道:“大将军回来了,快让开!” 吴攸现在很珍惜生命,一听见这些高度危险的人物出场,满心想的都是如何才能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她认为这位大将军见过她的概率是很小的,但是他毕竟曾经到皇宫里去受过封,因此,他很有可能见过那位和她长得有三分相像的……皇太子。 吴攸个人认为,她和皇太子长得不怎么像,但是那是在一群都有共同基因的皇子公主中间。把他们放在一堆人高马大,面貌粗旷的齐地人中间,他们还是有点像的。这三分相像,在她逃跑的时候差点害死了她,不过也正是这三分相像,让晋兆帝在闭眼 分卷阅读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2 的那一瞬间认错了,把那一片薄薄的锦帛塞给了她。 综上所述,她觉得自己应该躲得越远越好。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她正悄悄的往人群中挪去,徐厚成忽然一把将她拉住了,对她说道:“你莫走,我还有话要问你。” 吴攸大惊失色,正想改口说自己并不识字,但是好像……有点晚了。 一阵兵戈甲衣摩擦的声音响起,两排全副武装的兵士驱散着人群,清出了一条道路,而后,他们在两旁整齐站好,齐声道:“恭迎大将军回府!” “派头挺大的……”吴攸心想,看他们这气势汹汹的样子,想必他在周曾那里也没得到什么好处。 四周忽的漫起一阵寒气,应该是大批穿着铁甲的兵士靠近了,一路的寒风附在冰冷的金属甲胄上,和他们满身的杀气一起往外弥散,令这些跪在地上的平民百姓颤栗不已。 吴攸丝毫也不敢抬头,一片肃穆中,她眼角余光看见几匹高大的战马被人牵着,朝府门走来。刚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她,觉得那股熟悉的血腥味道,越来越近。 她干脆伏在地上把眼一闭,心想,自己死之前好歹也是“功德无量”,这一劫,应该能躲过去吧。 下一刻,她就被人整个从地上拎了起来。 吴攸惶恐的睁眼一看,最初的感觉竟然不是害怕,而是心中猛地一顿。这两种感觉有些相似,却又不太一样。 她满心以为,这位从十岁开始,就随着他的父亲南征北战,威震中原的归德大将军十有八九长得像她从前看的史书上描述的那些战将一样,“面阔三尺”、“靛脸朱眉”、“燕颌虎须”——总而言之,肯定吓人的很。 事实再一次超出了她的想象——这位大将军确实和大部分齐地的人一样魁梧高大,吴攸被他拎着,双脚离地半尺,也未能和他直接对视。 他已经脱了战甲,短衣窄袖,紧扎着革带,踏一双黑靴,竟然是一副塞外游牧人打扮,衬的他宽肩窄腰,英气逼人。 他常年征战,皮肤晒成了淡淡的棕色。他的眼窝略深陷,一双黑沉沉的双眸颇有些幽暗不可捉摸,鼻梁高挺,一边嘴角微微上挑,却不像是微笑,而是充满了威胁和挑战的意味。 这就是传说中的“杀神”,归德大将军——赵扬。 除了他浑身上下咄咄逼人的气势让人心生畏惧之外,他的五官长得可以说是十分完美。没错,这就是可悲的宅女吴攸发愣的原因。 在吴攸被扔回地上的那一刹那,她好歹恢复了一点神志。她心中在想,这是她自从穿越以来,第二次差点因为看帅哥而没命了。 第一次的事情她还来不及、也没有心情再度回味,就听那人用威严而略带沙哑的嗓音开口问自己身旁的灰衣男子道:“他是何人?” 那灰衣人在这将军府里地位应该不低,这位杀气腾腾的大将军和他说话的时候,还有一点恭敬的味道。 灰衣人答道:“府里帐房上缺个能写会算的伙计,这位小兄弟读过书,我想让他试试。” 吴攸还没从地上爬起,赵扬的脸又凑了过来,吓得她急忙往后退去,谁知道,赵扬却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把她拼命往自己面前一拉。 他低沉沉的声音在吴攸耳边响起,彻底把吴攸惊的呆了。 只听他道:“比起算账的人,我更缺暖衾的人,你……可愿意?” 第2章 进府 吴攸这回也顾不上害怕,两只眼睛瞪得滚圆的看着他,想弄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赵扬深邃的双眸眯了起来,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 紧接着,他冷笑一声,用和第一次相似的手法把吴攸丢了出去。 只不过,这次丢得更远一些。吴攸晃晃荡荡的站了起来,却看见众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眼光注视着她。她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刺激,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 吴攸并不是真的晕倒,她也不敢真晕。万一这位穿灰袍子的先生好心找个大夫来给她看看,她是男是女马上就露馅了。她只是躲开众人的视线,想给自己争取一点喘息的时间。 还有,这样可以让她在赵扬的心中更加没用更加渺小——最好是渺小的像一粒他看不见的沙子一样。 乱世之中,强者展示自己的强大时时威吓自己的对手,扩张自己的势力;而弱者示弱,是吴攸坚信不疑的另一种生存之道。 果然,那些士兵开始驱赶看热闹的人群,叫他们重新该离开的离开,该排队的排队。没人敢在将军府前造次,很快这府门前就恢复了秩序。 听着人们散去的脚步,吴攸慢慢睁开了眼睛。现在在打退堂鼓,还来得及吗? 经验,绝对是个好东西。上次看帅哥差点没命的经验告诉她,帅哥对她一见钟情的几率,应该是无限趋近于零的。这位长得像希腊雕像似的大将军阁下盯上自己,绝对、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还没等她酝酿好逃跑的情绪,那位先生就指挥起了旁边站着的两个健壮的兵士,对他们道:“把这位小兄弟搀到后面去休息休息吧。” 眼看那两人一左一右的就要来扶她,吴攸赶紧摆手道:“不用不用。我……我已经无事了。” 说罢,她站直了身子,自己跟在那先生后面,随他往府里走去。那两扇沉重的、红色的大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了。 ***** 吴攸进了这将军府,小心翼翼地四处瞧着,规划着自己以后可能的逃跑路线。这里估计是从前哪个亲王的王府,赵扬攻下历州不久,就将此处占为己有了吧。 北方的庭院虽不及江南精巧秀丽,却处处宽敞明亮,别有一番壮阔之感。况且这里来来往往几乎没有见到仆役,都是和刚才见到一样穿着铁甲的士兵。不像是座府邸,却像是半个军营一般。 正在吴攸到处打量的时候,前面那先生忽然开了口。问过她的姓名之后,又告诉她自己姓徐,是这将军府上的管家。 他对吴攸道:“你称我徐先生即可。” 徐先生把吴攸引入了一间侧屋,指着对面紧锁的门对吴攸道:“那一间便是我平日处理这些琐事之处。原本管账房的老先生家中有事,告假一月,回乡去了。还有几个军曹……只不过……他们平时多在军中忙碌,很少来此。” 他还有句话没说出口,那几个军曹也都不认识几个字,现在什么事情基本上都得他亲自经手。 他继续道:“原本这账目之事,大将军是交由我来管理的。只不过大将军近两年来,奉皇命四处征讨,所辖之地越来越多,事务繁忙,我打算招募些人手,把这类琐碎事务交与他人料理。” 吴攸诺诺连声,心中却十分清楚,这赵扬哪里是为皇上卖命,不过也 分卷阅读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3 是和周曾一样,打着皇帝的名义,为自己开疆拓土罢了。 不过,听徐先生这意思,杀神从前无暇理会内务,如今齐地终于大半落入他手,想必是满目疮痍,百废待兴,怪不得,这徐先生现在急需人手帮忙。 徐先生对吴攸道:“你在此稍等片刻。” 吴攸点点头,谢过了徐先生,看他把衣袍一摆,走了出去。 这一回,吴攸心里倒是松了口气——不管在什么时代,只要能靠自己干活养活自己,她心里就会感觉比较踏实。 徐先生走后,吴攸坐在那里,琢磨起那位归德大将军今天在他的府邸大门前惊世骇俗的举动来。 不知道是不是几天里第一次有片瓦遮头,吴攸的脑子好像也好使了一些。她觉得可能有二:第一,赵扬看出来她是个女的,这样结合他刚从永州回来的事实和自己一看就不是本地人的长相,吴攸想不害怕,那也是不可能的;第二就是赵扬没看出来他是个女的,他果真有这种特殊的……取向。 虽然久居深宫,但是被周曾赶到永州之后,吴攸也听说过,在北方的齐、夏两地,也就是赵扬和周曾的地盘上,有权有势的男子养几个清秀的少年在府里,还是一件挺时髦的事儿。 不……吴攸觉得自己的思路错了,她不应该纠结于赵扬到底是不是看出了她是个女的,关键在于,赵扬最后的眼神分明说明他对自己没有那种意思,为什么他还要在大门口做此惊世骇俗之举呢?! 不管了。吴攸想,既然徐先生让她来这府里干活,就说明她可以自食其力了。劳动,不管是体力劳动还是脑力劳动,都能很有效的排解她心里深深的忧虑。 ***** 徐厚成命人把守好院子,自己匆匆折了回去,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赵扬的书房门口。 侍卫替他进去禀报过后,里面很快就传来了赵扬沉厚的声音:“徐先生,快请进来说话。” 徐厚原本跟在赵扬的父亲,齐平节度使手下多年,自从赵扬的父亲三年前战死之后,赵扬就接管了他父亲的队伍,也接管了这一班人马,那时,他才不过十七岁。 赵扬这大将军的封号,却是他自己的战功换来的。晋兆帝在位二十余年,最后几年或许是岁数大了,又以为国泰民安,便渐渐沉迷酒色,不理政事。正逢诸州大旱,颗粒无收,各地的农民纷纷揭竿而起,直捣都城江沅。 骁勇善战的赵扬抓住这个机会,亲率精兵,打着勤王的的名号,一路南下,为晋兆帝解了江沅之围。后来,又将附近的义军一一击破,凭借自己的赫赫战功被接连提拔,同时,也将临近的五个州都纳入了自己麾下。 如今,整个中原已经被分裂为齐、夏、梁、许、珉,五处地界,大晋已经名存实亡。 徐先生看着端坐在案前的赵扬,这五路诸侯中最年轻的一位。他对这个在战场厮杀中长大的主人充满了由衷的敬佩。赵扬对自己要求极其苛刻,对下属却十分宽厚,和只顾自己纵情享乐的周曾对比鲜明。徐先生觉得,如今赵扬的势力比之经营了多年的周曾,虽还有些差距,然而最终,他一定能彻底打败周曾,将夏地的州县都收入囊中。 赵扬站起身来,对徐先生抬手一让,徐时厚躬身拜谢,坐在了他的对面,开口问道:“大将军此次,有何收获?” 赵扬浓眉一皱,冷冷的道:“周曾已将大晋皇室上下屠戮殆尽,如今他扶立的,不知道是哪里寻来的一个杂碎。” 徐先生道:“不论如何,周曾如今把天子握在手上,我们总不好和他再动刀兵。” 徐先生思索一刻,问道:“大将军可已探明白了,果真一个都没留下?” 赵扬抬手在自己下巴上摸了摸,漆黑的双眸中射出两道寒光。他“哼”了一声,道:“或许……也并非如此。” 在徐先生的注视下,他缓缓道:“总是有那么几个所谓的忠臣义士,谋划些偷天换日之事,说不定,他们还真的做成了。” 又道:“我询问过我们在永州布下的细作,那几名投在周曾手下的大晋旧臣,往来行动,十分可疑。太子十有八九,已被他们救走了……至于昏君到底有没有留下什么,至今还无人知晓……” 徐先生听罢,道:“这些,我会派人去继续打探。不过将军,周曾为何在留你在永州待了这么些时日?” 赵扬一听这话,站起身来,愤然道:“周曾那老匹夫,竟要将他的女儿许配给我。我赵家三代公卿,他不过是一个马贼,当真是不知廉耻,痴心妄想!” 徐先生一愣,道:“将军所言不错,不过,他若真有此意,你我还要好好设法应对。” 赵扬仍然怒气勃勃,将周曾痛骂了一番,最后却话锋一转,道:“今日……那名要进府做伙计的……现在何处?” 徐先生听他问起,低声道:“那孩子看上去,可不像个普通的南人。” 赵扬嘴角一挑,又露出了那种意味深长的冷笑,道:“先生和我正想到一处去了。如今形势非同一般,我可得好好盘问盘问他……你去把他,给我叫来。” 第3章 恶梦 虽然吴攸一再提醒自己,这将军府无异于龙潭虎穴,千万不能掉以轻心,然而,一碗粥下肚,在这间还算暖和的屋子里,连续好几天担惊受怕,忍饥挨饿的吴攸的身体违背了她的意志,她很快就……睡着了。 睡梦中,她似乎又回到了周曾软禁一众大晋皇族的地方。那一天刚刚入夜,外面却忽然响起一阵兵戈纷乱声。声音越来越大,甚至还可以看到隐隐的火光,照亮了暗夜里的半个天空。 吴攸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是一名身材修长的年轻男子,他穿一件绛紫色的圆领窄袖袍衫,皮肤很白,在月光下,似乎闪着一层莹莹的光芒,好像一块润和的白玉。眉如黛黛远山,目光清澈明亮,整个人俊美而又高贵。 吴攸自穿越以来,见过的男子只有太监和周曾手下那些凶神恶煞的兵士,忽然出现了一个美得像画中人一般的年轻男子,让她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她心中生出一阵欢喜,一丝怅然,但令她感到奇怪的是,这些……好像并不是她自己的情绪,而是灵魂深处某种下意识的反应。 吴攸正在疑惑,这人却忽然开口唤道:“攸歌,你在里面么?” 他的声音十分好听,温和清朗,带着春风中的丝丝暖意。他一开口,吴攸就觉得他应该吟出些什么江南烟雨啊,什么月下归舟啊之类的。 可是,他唤的却是这位公主的名字:慕攸歌。 难道他不应该叫自己惠然公主么?吴攸一边瑟瑟发抖,一边纳闷地想。她脑海中似乎有一些模模糊糊的记忆,但是就像半明半暗的天色一样,她实在 分卷阅读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4 是看不怎么清楚,想不怎么明白。 这人是谁,他叫什么? 惠然公主慕攸歌模糊的记忆中出现了一个名字:谢瑾时。谢大人。 吴攸原本可以继续躲在那里,可是她的腿脚,或者说,是慕攸歌的腿脚却不争气的把她往谢瑾时那里带了过去。 下一刻,她听见谢瑾时在她耳边道:“公主,人生一世,有生必然有死。如今奸贼横行,国难当头。你可愿助谢某一臂之力,以保全我大晋的最后一丝希望么?” 外面火光越发亮了,吴攸看清楚了他手上那件太子常穿的绛纱单衣。 吴攸心里顿时明白了他要做什么,但是她好像已经失去了选择的余地。 她被侍卫用刀顶着,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推进了一个大一些的屋子。 在她彻底失去意识之前,谢瑾时在她身后轻轻道:“时令自逆行,造化岂不仁……永别劳苦场,飘遥游无垠……” ……原来是,一首安魂曲啊。 然而恍然中,她睁开眼的那一瞬间,晋兆帝正面色苍白,双眼失神的强撑着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她的周围横七竖八地躺了许多已经死去的宫人。吴攸惊异于自己竟然还活着,却马上又被眼前血流成河的场面吓得呆住了。熊熊烈火,正在她周围不断蔓延。 一团软软的东西塞进了她的手中,晋兆帝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攸行……今社稷之危,犹累卵也……” “我大晋百年基业,皆系于你手。未免那些奇珍异玩,镇国之宝落入周曾之手,我已命人将它们藏于这帛书上所载之处,从今往后,世上仅你一人知晓此事……” “切莫辜负朕……一片苦心……” “吴攸!” 吴攸猛一睁眼,身上还在涔涔的冒着冷汗。徐先生略有些担心的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问道:“你没事罢?” 吴攸强作镇定,低着头平息了一下慌乱的心跳,然后对徐先生笑了笑,道:“我……没事。” 徐先生似乎松了口气,但他随即说出的话让吴攸差点真的昏了过去:“大将军要见一见你。” ***** 短短几日之中,吴攸的心理素质却已经大大提高。当赵扬对她招了招手,让她上前去的时候,她还能声音相对平静的回答道: “小人身份低微,恐有污大将军视听。小人……就在此处答话好了。” 赵扬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似的,又重复了一遍:“过来。” 吴攸那脆弱的防线又有些动摇。她偷偷抬头看了一看,见赵扬正坐在案前不知道在读什么,没有看她,手中的书页却也没有翻动。 都说灯下看美人,现下已是傍晚,屋内已掌起了灯,朦朦胧胧之中,这位杀神看上去比白天更加目光深邃,英气勃勃。他还是那样一副嘴角微挑的样子,对吴攸来说,也还是那么吓人。 吴攸想了想,决定不尝试挑战杀神的底线,而是顺从的走了过去。 她停在了离赵扬和他的书案还有好几步的地方,赵扬似乎对这个距离还是不太满意,但是,他也没说什么。 他抬起头,那一双幽黑的眼眸上下打量起吴攸来。 吴攸这时候反而产生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情绪。看吧、看吧。反正你看我,我也看你。你长得也还算是赏心悦目,我多看你几眼,也不吃亏。 然而看了一眼之后,吴攸又把头低下了。 杀神又发出了一声不知是冷笑还是嘲笑的笑声,随后惜字如金的又吐出来两个字:“名字。” “吴攸。” “多大了?” “十四。” “为何来此?” 吴攸又把自己随父母流落到这里的不算是谎话的话说了一遍。杀神点了点头,道:“你的家人可还安在?” 吴攸照实回答:“都已亡故了。” 杀神又点了点头,紧接着,问道:“白天我问你的话,你可曾考虑过?” 什么?吴攸努力的回忆着杀神说了什么,由于她做了那一个可怕的梦,让她现在的记忆中又出现了一些空白的片段。 赵扬看她单薄的像一片树叶那样站在那里,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茫然地瞪着眼睛,从来不怎么同情弱小的他,竟然心生出一丝怜惜。 于是,他从案后站起身来,好心地提醒她道:“暖床,你愿不愿意?” 吴攸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自尊和自信马上崩塌了。她不愿意,可是问题是,就好像谢瑾时问她愿不愿意捐躯赴国难一样的时候一样,她能说“不愿意”吗? 上次没有机会吐露自己的心声,这次她真的很想一试。 于是,她回答道:“小人……不愿意。” 赵扬似乎也没有太大反应,只是淡淡的继续问道:“你为何不愿?” 这是个问题。吴攸想,她得好好回答。 说什么呢?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不行,吴攸觉得,自己是饿死还是失节,估计这位杀神他是不会在乎的。 此事的关键所在,吴攸瘫在地上琢磨,还是——杀神他到底为何揪住自己不放?结合自己白天得出的结论,他并不是真的想让自己暖床。否则,还来什么书房,直接应该叫人把自己拎去卧房了。 她得弄明白,杀神到底想做什么。 于是,她斟酌着答道:“我……我不愿意暖床,不过……我,我愿意配合。” 她不知道自己需要配合什么,但想来应该不会比暖床更可怕了。 谁想赵扬听了这话,好像很感兴趣似的,眉毛一挑,从案后绕了过来。 吴攸没想到是这种效果。他越走越近,吴攸也越来越胆战心惊,她觉得自己这种开放式的回答,应该能让杀神给自己透露一点他的真实目的,退一万步,至少,也不会一下子就惹恼了他。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音。有人报道:“大将军,周曾大将军从永州派来使者,求大将军一见。” 吴攸大大松了一口气。他要见周曾的使者,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今天又能逃过一劫了? 果然,赵扬在离吴攸还不到两步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对外面吩咐:“知道了。” 说罢,他俯下身来,看着故作镇定的吴攸。 吴攸挤出一个自己也知道不怎么像笑容的微笑,道:“既然大将军有客人要来,那小人就……” 赵扬的手猝不及防的落在了吴攸脸上,把她乱七八糟的头发往旁边拨了一拨。 随后,他的手从吴攸鬓边落下,落到她的肩膀上,重重一拍。 只听他道:“你不是愿意……‘配合’么?机会来了。” 他走到门口,叫来了两名侍女,对他们耳语几句,那两人把吴攸半搀半扶的从地上拽了起来,往外面走去。 ***** 周曾的使者被引到赵扬书房中时 分卷阅读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5 ,两个清丽的侍女正在书房中匆匆点起灯来。原本昏暗的屋子霎时变得灯火通明。那使者久闻赵扬在沙场上的赫赫声名,待那引他进来的人对着堂上报了一声,他躬身行礼过后,才敢抬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去,可让他有几分惊讶,那两盏青瓷灯台上烛火闪烁,映的中间端坐的年轻男子相貌堂堂,英俊不凡。他一件宽衣大袖的深紫色常服穿的整整齐齐,只不过……他的怀中,还抱着一名身材娇小的少年。 和赵扬相比,这少年长得格外纤细。他穿了件如雪的中衫,外面套了一件碧玉色的薄绸半臂上衣。他小脸朝里,额头搭在赵扬的右肩上,头发也凌乱的散了下来,看不清楚模样。赵扬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似乎正在帮这少年梳理他的发丝,将大部分头发都拨到了靠近自己的那一边,露出了少年人特有的精巧白嫩的细细的后颈和如贝般的耳垂,单薄瘦弱,男女莫辨。 使者再不敢多看了,忙垂下眼来,拜在地上。 赵扬正要站起身来迎接,那使者十分识趣的道:“大将军不必起身,在下只是来替周曾大将军传几句话的。” 赵扬点点头,把手一伸,旁边的侍女请使者在侧面的案旁坐了,便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了赵扬和使者,还有那名少年。 第4章 识破 这时候,使者闻着整个屋内的味道,都透着几分怪异。他只能尽量目不斜视,开口道:“周大将军与令尊赵大人乃是至交,怎奈赵大人英年早逝,周大将军每次谈及此事,无不垂泪叹息。幸赖天佑,将军年少有为,继承父业,为皇室立下赫赫功劳,前日永州虽只见了匆匆一面,周大将军却与将军十分投缘。只叹未能畅饮言欢。因此特命在下来,邀赵将军下月到永州重聚,一叙别情。” 他说这一番话的时候,赵扬的手已经落到了吴攸的背后,在那里轻轻抚摸着。过了一会儿,他又抬起手来,手指像弹琴那般轻轻拨动,时不时的,又如叩击桌案一样轻点几下。 吴攸实在是受不了了。对于一个和异性的接触在二十五加一年里基本上为零的人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折磨和考验,她的脸和脖子变得通红,后来身体都有些哆嗦起来。 那使者说完又看了一眼赵扬,发觉气氛更加不对劲了,他看也不是,总不看赵扬也不太好,只能把自己的目光落在了赵扬身后的某个地方。 此次周曾派他前来,自然不单单是为了请赵扬到永州去喝酒的。眼下这北方诸州,分为齐、夏两地。整个夏地二十五州,如今都是周曾的势力范围。而齐地除了少部分被一些游牧民族所占,大部分都已经落入了赵扬手中。 齐地在夏地之东,然而夏地的西面,另一名长期盘踞珉地的节度使李康陆的势力已经从十个州扩大到了十九个州,对周曾威胁极大。因此,眼下虽然周曾看赵扬也很不顺眼,但他深知自己还对付不了李康陆和赵扬的同时发难。 周曾贪得无厌,早就有意把肥沃辽阔的珉地一十九州据为己有,在过去的十年之中,珉地与夏地之间的征战从未间断过。李康陆为人狡诈多谋,一次曾趁着周曾在靠近珉地的地方巡视,截断了周曾的后路,派兵将他围在在城外。还是周曾的长子舍命把周曾救了出去,自己却被李康陆一箭射死在城门下面。 想起这血海深仇,周曾恨不能把李康陆生吞活剥。据说他命人将李康陆的画像挂在他平日习武的练武场上,射箭时就把那画像作为靶子,射到不能再看,便换一张来,继续射。 如今周曾扶立了晋明帝,他心目中的头等大事,就是先要拟一道圣旨,以晋明帝的名义,联合其余割据势力,去讨伐李康陆。这,仍然是建立在赵扬和他和平共处的基础上的。 自古以来,两邦之间想要修好的常用手段,无非就是结为姻亲。正巧,周曾有一个适龄的女儿,而赵扬一直忙着征战尚未娶妻。周曾虽然为人残暴,对他这一名女儿却还比较疼爱。他见赵扬一表人材,确实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他,只不过,他也有一些合理的忧虑。 譬如,赵扬已年满二十,却无妻无妾,齐地民风粗旷,近年来又男风颇盛,即使是政治联姻,周曾也不愿自己的女儿嫁出去之后独守空房,将来,连子嗣都没有一个。 他不好明着询问,只能派人旁敲侧击。然而,短短几天之内,也没有得到什么结果。于是,他决定派人到赵扬的府上来打探打探。 周曾的使者是突然来访的,结果就见到了这样一幕。也不知道赵扬干了什么,使者觉得他怀里的那名少年都快晕过去了。 在这万分尴尬的时刻,赵扬终于开了口。他对周曾的邀请表达了一番诚挚的谢意,便命人带这名使者去驿馆休息。 ***** 使者前脚刚出了屋门,后脚吴攸就连滚带爬的从赵扬的腿上窜了下来。 她退到离赵扬很远、很远的一个角落,提着嗓子对赵扬喊道:“大将军,小人有些话,想和大将军……好好谈谈。” 赵扬仍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低低的“嗯”了一声,扶着桌案,缓缓的站了起来,似乎是要活动活动腿脚。他的行为让吴攸怀疑自己太重,把他的腿坐麻了。 赵扬在屋里走了两步,听吴攸在角落里又开了口,道:“大将军,我、我不是不愿助你行事,只不过我、小人……实在生性愚钝,怕万一、万一坏了将军的大计……” 赵扬仿佛没听见她那语无伦次的话,他费力地走了两步,忽然停了下来,带着那种吴攸早已熟悉的冷笑,一眨不眨的看着吴攸。 他歪着头又看了一阵,开口问道:“你是个女子?” 吴攸脑子里轰的一声,转而又变得欣喜起来。或许,自己告诉赵扬实情之后,他会决定换个人陪他演戏。而且没有人问过她她到底是男是女,所以,她也没有撒谎骗人。 不过,她还是跪在地上,道:“大将军恕罪,小人的确……是女儿身,只是为行路方便,才扮作男子。” 她又急忙继续说道:“大将军如今既已知晓,不如就换一名真正的……” 然而,赵扬又自动把她后面的声音全都屏过滤掉了,他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正好。我也不喜欢男人。” 吴攸发现了。自己和赵扬,连一点进行沟通的前提条件都不具备。这不是语言的问题,也不是时代的问题,这大概是思维方式的问题。 吴攸觉得,自己要想让赵扬听自己说话,就要说点他想听的话。可是他想听的话和吴攸想说的话之间,似乎不存在什么交集。 吴攸只是想赚点盘缠,早点继续跑路。那么赵扬呢,他费了这老大的力气,就是想让大家 分卷阅读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6 都知道他是个同性恋? 在自己家门口宣扬还算不够,还要宣扬到周曾那里去? 吴攸到底是刚从周曾那里跑出来的人。她忽然想到了,周曾正在为他的女儿物色夫婿,她为什么知道,因为和晋兆帝一同被掳到永州的几名大晋朝的重臣,似乎也是周曾的重点考虑对象。 尽管和吴攸今天才第一次见到赵扬,但是她非常确定,赵扬绝对不愿意对周曾喊一声“丈人”。 如今,赵扬得罪不起周曾,周曾也一时半会儿收拾不了赵扬。他们还得以某种方式,结成同盟。 吴攸终于想明白这一切的时候,赵扬已经又坐回去看书了。吴攸罔顾自己作为一个公主的脸面,往前蹭蹭爬了两步,道:“大将军,我……还有一言,或可助齐、夏两地通好,不知大将军可愿一听?” 赵扬听见一个夏字,抬起头来,看着仍然披头散发的吴攸。他忽然觉得,知道吴攸是个女子之后,他的心情舒畅多了。 只听吴攸开口道:“谁说若要结姻亲之好,就一定得是夏女嫁入齐地?齐女嫁入夏地,不也是一样的么?” 赵扬没说什么,却似乎是在听的样子。 吴攸接着说道:“周曾此人,极为好色。若是大将军能寻到一位绝色佳人,想必周曾一定会喜不胜收,比他嫁了女儿还要高兴。” 赵扬倒也毫不避讳,对吴攸道:“嗯。回程之时,我手下的幕僚,也曾说过,可从齐地女子之中,选几名年轻貌美的,送与周曾。” 吴攸却摇摇头,道:“大将军,礼不在于多,而在于精——送几名侍妾,只怕周曾很快就厌倦了。不若挑一名最出众的,将军可将她认为宗亲,依照礼法,嫁于周曾。” 听到这话,赵扬方才把书放下,思索起来。他的神色渐渐舒展,看吴攸的目光也变得有些不同。 赵氏一族三代居住在齐地,然而,赵扬的祖父和他的父亲都去世很早,以至于赵家人丁稀落,莫说是亲兄弟姐妹,他连个堂兄弟姐妹都找不出来。因此,他一直觉得联姻一事,只能他亲自上阵。可是现在吴攸这么一说,他觉得,只要选出来的女子足够出色,这个办法也是可行的。 齐地诸州之中,颇多与塞外游牧部族混居的村落,因此齐地的女子,有不少也高挑健美,极具异域风情,只不过,要访得一名绝世佳人,只怕并不是那么容易。 赵扬起身走到屋门处,对侍从道:“徐先生现在何处?请他过来一见。” 那人领命而去,过了一会儿,徐厚成匆匆走了进来。他没看跪在地上的吴攸,直接对赵扬行了个礼。 赵扬让他在一旁坐了,问到:“徐先生,今日你我所议之事,可有什么消息?” 徐厚成心里一阵苦笑,他这几日来四处打听能读书写字的人,一个都没找到;而赵扬回府之后让他去寻访美女,他左右一问,竟然很快就列出了长长的一份名单。 他细细记下了,这时便拿了出来,呈于赵扬过目。 赵扬一瞧人数颇多,干脆把那纸往旁边一放,道:“这其中,可有特别出众之人?” 赵扬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毕竟,只有这么短的时间,想必徐厚成也不会知道。 谁知,徐厚成把头一点,道:“大将军英明,当真有这样一人。” 这时候,吴攸也有些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如此芳名远播啊? 只听徐厚成道:“此女姓顾,名叫顾瑶玉。她家中世代务农,就住在这历州境内。她家境贫寒,身份低贱,靠洗衣为生,却生的倾国倾城,举世无双。且……” 吴攸听了徐厚成的描述,打心眼里觉得十分熟悉——农女、身份低贱、洗衣为生,这岂不是当初黑暗中那个声音对她提供的第二个选项么? 不过,她很快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贫贱的农女比比皆是,女子洗衣为生,也没什么奇怪。眼下她开始想,自己已经见了两个相貌出众的男子,这一回,大概很快又可以饱饱眼福,见到一名“倾国倾城、举世无双”的女子了吧。 吴攸在心里默默的幻想着,却听徐厚成接着说道:“此女一年前因病昏迷,醒来后称自己是神女下凡,从此行为举动,与常人殊异。也正是因此,她虽已到了婚嫁年纪,却还不曾许配人家,也未有人敢打她的主意。” 赵扬正在认真的听着,却听见角落了传来了一声微弱的低呼。 这一次,吴攸是真的晕过去了。 第5章 佳人 吴攸醒过来的时候,满心既烦恼,又懊悔。 她原本只是打算给赵扬出出主意,再和他谈谈条件。如果赵扬觉得自己还有点别的用处,说不定,他就会放弃让自己执行配合演戏这么高难度,而且不适合自己的任务。 结果呢,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滋味,这回她终于体会到了。 吴攸穿越之前的相貌,可以说和慕攸歌是非常之相像,以至于穿越以后她都不用花时间来熟悉自己的脸。其实仔细看看,她们的五官大概还是有些区别,相似的,或许更多的是某种气质,吴攸把它称之为一种默默无闻,看起来就很难出人头地的气质。 而撞到自己的那个人呢?吴攸被撞飞的时候瞟了一眼,那张脸确实很美,吴攸有些印象,虽然没有看清楚,但吴攸印象深刻的,是她的目光里透着一种深深的不甘心,和浓烈的恨意,让吴攸在临死之前还打了一个哆嗦。 吴攸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现下,似乎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吴攸四处看看,发觉自己似乎是睡在一间颇为宽敞的卧房的外间。旁边,站的是昨夜见过的两个侍女。 这屋子虽然宽敞,但感觉到处都冷冰冰,硬邦邦的。 吴攸慢慢坐起来,问那两名侍女道:“这是何处?” 其中一名侍女行了个礼,对吴攸道:“这里是大将军的卧房。” 吴攸心里又响起了一串惊雷。她小心往里间瞟了一眼,却见那榻上空无一物,整整齐齐。 那侍女见状,忙道:“大将军每日与将领们早起习武,眼下他已到校场去了。” 说话间,忽然屋门“砰”一声开了,赵扬赤着健壮精悍的上身,走了进来。 如今还只是初春时节,吴攸盖着厚厚的锦衾,还有些微寒,吴攸打心眼里替这位杀神冻得慌。然而,看了两眼之后,她心里一阵烦躁,把脸转向了另一边。 赵扬瞥了她一眼,径自走到了榻前,对她道:“起来。” 吴攸虽然穿的还算整齐,但她眼下还没想好对策,不想起来和赵扬面面相觑,于是她假装行动不便的在床上撑了两下,又倒了回去,道:“不知大将军召我何事?在、在下身体似乎有些不适……” 她还没有说完,赵扬就打断了她 分卷阅读6 欲望文 分卷阅读7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7 ,对其中一名侍女道:“去请大夫。” 吴攸一听,忙道:“不用劳烦大夫了……”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大将军到底……有何差遣?” 赵扬黑沉的眼睛盯了她一会儿,道:“昨夜所提起的那名女子,已经到了府中。你随我去见她一见。” * 于是,仓促用过早膳之后,吴攸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杀神的书房。 今日她仍然做男子打扮,被迫又穿了一件碧蓝色的半臂绸衫,要多鲜艳有多鲜艳,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别说如今书房里只有赵扬和她两个人,就是全将军府上的人都站在一起,别人也断无可能注意不到她。 所以,她也没有自欺欺人的认为顾瑶玉会看不见自己。 她本来想一直低着头,然而,顾瑶玉进来的那一瞬间。她偷瞟了一眼,就惊讶的愣住了。 不对,不是惊讶,应该说是惊艳。吴攸完全明白了为什么在美女颇多的齐地,顾瑶玉能如此脱颖而出了。她的相貌身姿叫人一见,马上就再不怀疑史书中的妲己、褒姒的存在——若是有这样的佳人在侧,哪个君王还会愿意天天辛苦上朝呢? 齐地的女子虽美,多美在身材高挑,丰满艳丽,然而或许是水土之故,她们的长相往往不够秀美,皮肤也多半有些粗糙。而这位顾瑶玉则是集两者之成,远远一看,她的皮肤犹如凝脂,光滑润泽,丝毫不施粉黛,脸颊上却浮着淡淡的红晕,这般的丽质天成,果真是“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因此无妆胜似有妆,雕琢不若自然。 这顾瑶玉似乎也深知此理,她的装束同样可谓是朴实无华,连头发都只是简简单单挽在脑后,然而整个人却似一朵牡丹,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妩媚艳丽。她内着一件白色衫裙,却不像眼下女子时兴的那般将裙带高高的系在腰线以上,而是正正缠在腰间,将她的玲珑曲线勾勒了出来,然而外面又罩了一件淡竹青色的大袖落纱衫,淡的只能看出隐隐的碧色,却将她里面的白色衫裙半遮半掩,凹凸有致的身体看上去也朦朦胧胧,越是看不真切,越是令人遐想翩翩。 吴攸看完了顾瑶玉,再低头一看自己那艳俗的蓝纱衣,真是恨不能再被车撞死一次。 她就站在赵扬身侧,当她从对顾瑶之和自己的对比的感叹中缓过劲儿来的时候,她似乎发现,虽然看不见赵扬的表情,但他的脖子有点僵硬,完全不复那天在大门口两次把自己扔出去的潇洒自如。 这就是人的本能啊。吴攸想,既然赵扬都如此反应,那正说明得此一女,说不定,真的胜似千军万马呢。 她猛然想起了自己的处境,慌忙把头垂了下去。低头之前又最后偷看了一眼,千幸万幸,这位顾瑶玉一双桃花眼正笑意漾漾,镇定自若的迎着赵扬的目光和他对视,完全没有把任何注意力分给吴攸这位打扮得不伦不类,站在赵扬旁边的小厮。 这是撞死自己的那个姑娘吗?吴攸有些不确定了,样子有些相像,可是……她看上去很温顺,不像自己印象中那么可怕的样子。 不管怎样,还是别让她看见自己吧…… * 今天一早,顾瑶玉就被一群兵士从她那个四面漏风的家里请了出来。一听说归德大将军要召她入府,顾瑶玉顿时觉得自己就要苦尽甘来了。她费尽心机,扬名整个齐地,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 看见赵扬之后,顾瑶玉眼前一亮。这位大将军竟然如此年轻英俊,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靠山。 而赵扬看了一会儿,见她确实美貌,又不似寻常女子那般慌乱无措,反而落落大方,不由得相信了几分传说中她的奇异之处。同时,也觉得她很适合被派去周曾身边。 他沉声问道:“名字。” 顾瑶玉朱唇轻启,答道:“顾瑶玉。” 赵扬点了点头。按照顾瑶玉的思路,接下来,他应该询问自己是否曾经婚配人家。虽然以她目前的身份,大概只能做一个侍妾,不过对于目前的她来说,这已经够了。 果然,赵扬开口道:“听闻你还未曾许配于人……” 顾瑶玉一阵欣喜,点头道:“是的……” 赵扬径自说了下去:“从今往后,你叫赵瑶……” 他刚说罢,忽然感觉这名字有些拗口,想了一想,又改口道:“叫赵玉罢。” 顾瑶玉一双美目眨了眨,十分不解的看着赵扬,只听他又接着道:“你乃是我赵氏宗亲,不幸流落在外,如今我已命人将你一家上下都接到府中。” 又道:“至于你往后要做什么,稍后会有人为你安排。” 顾瑶玉——不,现在已经是赵玉了——虽然还不知道赵扬到底有何打算,但是她听到了自己嫁给赵扬的梦想的泡沫“噗噗”破灭的声音。 赵扬见她没有反应,似乎不太高兴。顾瑶玉虽然很想保持自己特立独行的形象,赵扬的冷冷杀气还是让她不得不妥协了。 于是,她躬身拜道:“谢过大将军……” 赵扬淡淡的“嗯”了一声,往旁边一指,道:“谢这位吴公子吧。” 原本已经渐渐放松了警惕的吴攸浑身一震,和顾瑶玉目光相接,她两人都变了颜色——吴攸是惊惧,顾瑶玉是惊疑——随着赵扬低下头去,顷刻之间,吴攸又在顾瑶玉的眼中看到了那种她记忆犹新的,恶毒而怨忿的神情。 吴攸的腿都有些发软了,同时也很气愤,赵扬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如此和自己过不去啊! 顾瑶玉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吴攸一番,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她是个自己不痛快,也绝对不让别人痛快的人。 赵扬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顾瑶玉那欲言又止的神情,确实吸引了他的注意。 顾瑶玉见赵扬看着自己,缓缓开口道:“大将军,只怕……这位吴公子,并不是一位公子吧。” 顾瑶玉估计着,这些官官将将都最厌恶别人欺骗自己,她很确定这位“吴公子”就是那个被自己撞死的人,并非她的相貌,而是她看向自己时候那种惊讶茫然却又有几分悲悯的眼神,和她被自己撞飞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眼神让顾瑶玉很不舒服,她低下头,思索着怎么再煽风点火几句,让赵扬快点把“吴公子”赶出府去。 赵扬闻言,转头看了吴攸一眼,也被那明亮的蓝色晃的眼前一花。再看看清新淡雅的顾瑶玉,他不快的皱起了眉头。 他发出了一个不知道是“嗯”还是“哼”的单音节,紧接着道:“你出去罢。” 吴攸也不想在这里多呆,她甚至忘记了行礼,拔腿就往门口走去。谁知赵扬喝道:“站住。” 随后,他抬手指了指顾瑶玉,道:“你,出去。” 顾瑶玉本以 分卷阅读7 欲望文 分卷阅读8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8 为自己可以借机和赵扬再说几句话,打探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许,凭借自己的魅力,还可以让他改变一下他的主意。 顾瑶玉和吴攸两个人都愣在堂下,直到赵扬唤人进来,把顾瑶玉带了出去。 正好,吴攸想,咱们就把话好好说个清楚吧。 于是,她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开口道:“大将军,我想和你商量商量。” 第6章 赏赐 赵扬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吴攸,问道:“商量?商量甚么?” 吴攸上前一步,指着自己身上这件薄衫,对赵扬道:“大将军,我知道眼下形势,有些特殊。着男装……还是女装,我不介意,但你能不能让我穿一些正常颜色,正常样式的衣服?!” 这话和赵扬的想法有些不谋而合。不过却违背了他的初衷,他想了想,道:“待周曾的使者离开此地……” 吴攸一天也忍不了,她对赵扬道:“大将军,你这样做,叫做欲盖弥彰。况且,你与其花这些心思,还不如想想办法,让你新认的这位妹妹在周曾的使者面前露露脸呢。” 赵扬陷入了沉思。他正想着,却听吴攸道:“这是其一。” 赵扬嘴唇动了动,吐出一个字:“好。” 吴攸点点头,道:“其二,大将军,你可曾想过,周曾比之于你,到底强在哪里?” 一听这话,赵扬脸色马上阴沉起来。他霍然从桌案后面站起,幽深的双眸闪着怒火,道:“我哪里不如那老匹夫!” 吴攸摆摆手,道:“大将军,正视问题,才能解决问题。你二人原本就各有长短,你若是不知道他的长处,你的短处,你又如何能取长补短,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呢?” 赵扬想要战胜周曾的心情是迫切的。他坐下来,想了想,道:“原本,我和他实力差距,并不悬殊。只不过他胆大包天,竟将天子挟持到夏地囚禁。如今他扶立了新君,我等自然不愿冒天下之大不讳,和他善动干戈。” 说罢,他又道:“周曾不过是匪盗之流,有谁不知……” 听到这里,吴攸反而把手一拍,道:“他是匪盗之流,你是朝廷功臣,这便是他的长处、你的短处。” ***** 吴攸的脑海中,有许多慕攸歌的记忆。慕攸歌久居深宫,却不喜和那些其他公主、妃嫔交际。她平日里闲来无事,遍读经史,博古通今。又感大晋国运日微,时常为之担忧,也时常思考一些时弊。 吴攸总觉得她和谢瑾时的相识也与此有些关系,而且他二人之间应该不是一面之缘这么简单。然而每次记忆里一出现和谢瑾时有关的事,画面往往就变得模糊了。 吴攸在穿越以前,也是个很喜欢读书的人。或许是和慕攸歌一样,没有什么别的消遣,就把大部分时间都用于在书海中遨游。 她发现慕攸歌有许多她自己的想法,有些吴攸觉得很有道理,可是有很多她其实也不太赞同。 或许因为身为大晋公主的缘故,慕攸歌的思路,总是围绕在如何削弱割据势力,复兴大晋上。然而,作为一个后来人,看了这么多的朝代更迭,吴攸基本上认为,大晋具有一切很快就要亡国的特征,可以说,它现在已经名存实亡了。 当然,这是公主慕攸歌不愿意看到,也不能接受的。 吴攸曾经想过她如果不得已,必须要投靠一个不是那么穷凶恶极的割据势力的话,她到底会选谁。 很有可能,她还是会在南方的梁和许之间选择一个。北方的这三路诸侯,都有些过于穷兵黩武,整天里乱战一气,弄的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尤其是逃出来之后,从永州到历州,一路上虽然还没到人吃人的地步,但是基本上也快饿殍满地,哀鸿遍野了,而周曾还在整天琢磨着怎么号令天下,赵扬还在这里热衷于伪装同性恋以及和周曾一争高下,他们都不知道或者也不在乎,夏地和齐地的人都已经快活不下去了这个事实。 ***** 说到赵扬,他虽然整日里把他家中世世忠良挂在嘴边,事实上,赵氏一族占据齐地,不过也只有三代而已。 赵扬的祖父本是大晋侍卫亲军中一名骑将,晋兆帝刚即位时,已是连年饥荒,斩木为兵、揭竿为旗,攻占官府的情况时有发生。 赵扬的祖父骁勇善战,在镇压起义的过程中屡立功劳,终于被提升为齐东行营招讨使,顺德将军。后来因在齐地平乱数年,被封为齐地五州的节度使。 然而,那时他的祖父已经年纪不小,不过三年,就去世了。他的父亲也颇有些军功,便接替了节度使一职。 齐地北连荒漠,东邻大海,西面是世代被周曾占领的夏地,只有南面是几个被起义军占领的州县。赵扬的父亲打着平乱的旗号,征讨不断,终于将那些州县大部分都划到了自己的范围之内。 赵扬的父亲和周曾确实不相上下,只不过他没能比得过周曾的一点就是——他没有周曾活得长。刚过不惑之年,就在一次出战的时候中了冷箭,回城后引发了旧伤,不治而亡。 赵扬在他父亲灵前痛哭三日,披甲戴孝的亲自上场,把他父亲原本要攻打的那两座城池都夷为平地,终于报了这一箭之仇。他继续走着他祖辈和父辈的老路,一边对朝廷大表忠心,一边打着朝廷的幌子四处吞并地盘,如今,他和周曾所占的州县单单就数目而言,确实也算得上是不相伯仲了。 然而,在吴攸看来,他们的实力差距还是很显著的。 ***** 赵扬听吴攸说起他和周曾的长处短处,心里确实有些好奇。他父亲作为几个边防重镇的节度使,执掌兵权,却不怎么询问政事,原本晋兆帝任命的刺史和采访使和赵家向来都不太对付,一众文官基本上都不听赵扬使唤。给赵扬出主意的往往只有他军中的那些幕僚。 在他那些幕僚眼里,赵扬和他父亲一样,极其英明神武,他父子二人确实也算有些本事,出战时颇能审时度势,又身先士卒,几乎算得上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然而周曾又何尝不是很少打败仗呢?如今他二人所辖的区域周围,都已经再没有弱小的势力可以吞并了,他们虽然如今不得不和平共处,但早晚必有一战。 他每每与幕僚们论起对付周曾的办法,得到的答案都是和徐先生所想的一样:“大将军如今年纪尚轻,假以时日……” 虽然听起来十分舒服,但是听得多了,赵扬也有些纳闷,这个意思难道是凭借他年轻,要他把周曾耗死之后再去占领夏地诸州么? 其实,他心里也知道自己不敢去打周曾,至于为什么,他还没机会仔细想想。 所以,当终于有一个人指出,他不如周曾的时候,他还 分卷阅读8 欲望文 分卷阅读9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9 是很想听一听的。 于是他在自己身边一拍,道:“你过来说说。” 吴攸心想,说就说,过去就不用了吧。于是她假装没有听见,清了清嗓子,道:“我说的若是大将军满意,可否答应我一个要求。” 赵扬不太喜欢别人跟他讨价还价,不过,他愿意做一点让步。 他又在自己身边一拍,道:“你先过来。” 吴攸无奈的走了过去,看这赵扬早上起来锻炼了大半天,又看了一回绝世美女,估计心情不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年轻男子的勃勃朝气。吴攸自觉不想靠他太近,于是离着他拍的地方还有几步停了下来。 她跪坐在地上,道:“将军若是同意,我便说了。” 见赵扬微微颌首,吴攸想了想,道:“从哪里说起呢?就从朝廷说起吧。” “从前朝廷势大,倚靠朝廷,不仅可得到军粮赏赐,分赠兵士,还能为将领们奏请官职爵位,以安军心。可如今朝廷势微,自保尚且不暇,只怕是赏赐也许久都不曾有过了吧。” 吴攸这话对赵扬真是致命一击,他确实好久没有从朝廷那里领到钱了,以至于他现在的财政情况,很不乐观,但是他不想在吴攸面前表现出这一点来,于是便一言不发,只看她还有什么话要说。 吴攸接着说道:“周曾虽是个马贼,但正因他罔顾礼法,甚至挟持天子,屠戮皇族,如今,皇帝、皇室的财宝、还有许多文武官员都落于他手,他反而更加肆无忌惮了——大将军,他这么做当然是不值得提倡的,但是我想要说的是,如今朝廷在天下人心中,早就不再是从前的朝廷了——听说许地的节度使有意自立为王,潞梁十二州只怕是很快也要步其后尘……” “因此,将军若是过于顾忌自己忠臣之名,行事反而缩手缩脚,失了先机。这便是将军你第一处不如周曾的地方。” 赵扬一听,不自觉地点了点头,他一再后悔当时率兵攻入江沅的不是自己,然而他却不曾想过自己为什么没有去打这个主意,原来,还是太为这个已经没什么用的声名所累了。 或者说,他在心底深处也知道大晋撑不下去了,可是意识的彻底改变,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轻轻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看着吴攸。正碰上吴攸一双亮闪闪的眼睛眨巴着,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见自己看她,又挺了挺背,做出一副大无畏的样子。 赵扬觉得有些可笑,嘴角不觉翘了起来,道:“接着说罢。” 吴攸看赵扬似乎听进去了,心里暗自庆幸,她已经做好了被赵扬赶出去,再次露宿街头的准备,不过现在看来,赵扬还算是比较从善如流的。 况且,他刚才好像还笑了一笑,弄的吴攸莫名其妙的,又有点心神不定起来。 她的精力好像一下子少了一半,算了,她想,还是一步步的来吧,于是,她对赵扬说道:“大将军,眼下两地之争,并不急于一时,其余的……待我仔细想想,再与大将军一一道来,以免所言不当,大将军治我的罪。” 赵扬听了,只能作罢。不过,作为一个以诚信治军的人,他也决定给吴攸一点甜头。 于是他开口问道:“你想要什么赏赐?” 第7章 抚琴 吴攸见赵扬打算兑现承诺,心中一阵欣喜,她高兴的又往前蹭了蹭,道:“大将军要赏赐于我?我想要返回江沅家乡,怎奈我没有盘……” 赵扬把脸一板,道:“谁说过你可以出府?!” 吴攸一下子泄了气,看来这个目标还是太远大了。 那就换一个现实点的吧,吴攸想了想,又道:“那……大将军可不可以给我另外安排一个单独的住处,我……我怕……” 她转着眼珠思索着合适的字句,然而却没想出自己到底害怕什么,于是改变了一下说法,道:“小人的地位比较低微,在大将军卧房出入,实在是于礼不合……” 虽然有污于慕攸歌的公主身份,吴攸还是决定贬低一下自己。她想,为了生存,慕攸歌也不会介意的。她实在是不想睡在赵扬那个卧房的外间,看着他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光着膀子走来走去。 况且,她还经常做一些带有慕攸歌记忆的梦,万一哪天她在睡梦中深情的呼唤一下谢瑾时什么的,她觉得自己就可以离开将军府了——大概是尸体装在麻袋里被扔出去。 赵扬听了,丝毫不为所动,拿起一卷书摊开放在面前,道:“你既来到本将军府上谋求差事,就要听我调遣。往后,你负责服侍我的起居,无需安排单独住处。” 吴攸没有料到,自己好心好意的帮赵扬分析问题、解决问题,赵扬却丝毫不理会自己的诉求,事情竟然向着对自己越来越不利的方向发展了。 吴攸皱着眉头,跪在地上,关于这个睡在哪里的问题,她今天绝对不会放弃。 赵扬好歹还算是个讲理的人,她想,还是得对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才是。 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大将军,召我进府的,是徐先生。大将军应该知道,徐先生急需一些能读书识字,帮他处理事务的人吧?” 徐厚成确实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赵扬提起过这件事情,于是赵扬极其轻微的点了点头,表示吴攸说的没错。 吴攸时刻观察着赵扬的反应,见他点头,忙继续说道:“齐地读书的人少,能伺候人的人却多。将军可曾听过,‘使鸡司辰,令狸执鼠,各司其职,上乃无事。’小人我从未做过伺候人起居之事,我为将军端茶倒水,冷了热了多了少了我一概不知,只怕早晚会冒犯了将军……” “相反,我虽然不算满腹经纶,但至少,字也认得全,数也都会算,将军若能令物尽其才,人尽其用,岂不更好?又何必硬要那鸡去捉鼠,猫去司辰呢?” 赵扬听罢,又开始用一种捉摸不透的目光,注视着吴攸。吴攸试图和他对视一阵,以示自己晚上不想和他同处一室的坚定决心,然而,看着赵扬那沉沉如黑曜石一般的双眸,她很快就败下阵来。 吴攸正慢慢的把自己的目光挪开,却听赵扬低声自言自语道:“‘物尽其才,人尽其用’,你说的,有些道理。” 他眯起眼晴,盯了一会儿屋外,转头对吴攸道:“你白天里去徐先生那里;晚上,仍听我使唤罢。” 这真是太过分了。事到如今,吴攸已经无所畏惧,她站起身来,把头一扬,道:“除非大将军给我另外安排住处,否则,你杀了我算了。” 她想,被赵扬吓死或者说梦话被他听见都是死,还不如死得痛快一点,省得每天担惊受怕,而且她觉得,赵扬应该不会这么快就砍了她。 果然,赵扬让步了,他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 分卷阅读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0 :“既如此,我命人去收拾一下院中侧屋,让你居住。” 吴攸心中一阵狂喜,虽然这让步不大,但是到底解决了自己的燃眉之急。她马上拜了一拜,道:“多谢大将军。” 赵扬又点了点头,道:“我若有驱使,你即刻就要前来见我,不得延误。” 吴攸急忙应下了,问道:“我……我现在可以去找徐先生了么?” 赵扬没有理她,却对身边一名仆从道:“去请徐先生来。” ***** 吴攸终于暂时的摆脱了赵扬,又换了一身月白色的棉布窄袖长袍,梳洗打扮干净,整个人觉得神清气爽,分外舒心。 徐先生在院中等着吴攸,见她出来,对她道:“吴公子。” 见吴攸的神情有些茫然,他解释道:“将军令我等如此称呼。” 吴攸想起了自己目前的身份,心里一阵尴尬。不过好歹她的衣着问题和住宿问题都解决了。其他的,以后慢慢再说吧。 对这位徐先生,吴攸还是挺有好感的,她躬身一拜,道:“徐先生有何吩咐?” 徐厚成道:“听闻公子饱读诗书,不知公子可懂些算经算术么?” 吴攸大学毕业,学的是理工科,虽然那些东西在这个时代派不上用场,但算术应该没有问题。她点点头,道:“略……懂一些。” 徐厚成两眼放光,把她又领到了昨天那个小屋,自己摸出钥匙,到对面帐房里,取了几个厚厚的本子过来,递给吴攸,叫她试着看看。吴攸估计徐先生也不会给她账簿,打开一看,果然只是一些府中无足轻重又琐碎的开支的记录。 徐先生命人取来笔墨,对吴攸道:“我眼下有些事情,这是去年张老先生留下来的,你若是能看得懂,便替他整理一遍,若有什么疑问,稍后我回来时,我自会替你解答。” 吴攸终于可以开始靠自己的劳动攒盘缠了。因此她心里又愉快,又踏实。她好好的谢了徐先生。当徐先生转身要走的时候,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道:“徐先生……” 徐厚成回过头来,问道:“公子还有何事?” 吴攸道:“若是……若是我做的还能令先生满意的话,我的工钱……” 徐厚成愣了一愣,道:“工钱?将军不曾对在下提起……” 吴攸的心瞬间结成了冰渣,徐厚成却趁着吴攸还没有反应过来,像一阵风似的飘了出去。 ***** 因此,午膳过后,当赵扬再次派人来召吴攸去见他的时候,吴攸格外的不想去。 一路上,吴攸的思路在不断的转变,她一会儿想,在赵扬这里呆着,盘缠不知掉什么时候才能赚出来,还不如早日跑路。但是一会儿她又想,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赵扬虽然没说工钱的事,但他有时候出手还挺阔绰,如果自己时常找他讨些赏赐,攒一攒的话或许也还有戏。 想到这里,她又感叹,今天本来有一次机会,可惜被她浪费掉了。 这一回,赵扬派来的那名兵士却没有带吴攸去赵扬的书房,而是带她走向了后院。 没走几步,吴攸就听见了一阵琴声。吴攸,或者说是慕攸歌也是很通晓音律的人,一听便觉出这琴声初闻时悠扬婉转,细听之下,却又有几分激昂深沉。不似是高山流水,却像是月下海潮涌起,辽阔中透着苍茫。 这院中原来有一座红漆金瓦的亭子,造的雄伟宽阔,正中间有一人穿一件双孔雀绫袍袄,肃然端坐,修长而有力的手指在琴上轻抚,一串串音符便从那亭中飘了出来。 彼时仍是正月,院中树木不多,倒是奇石罗布,只有几株玉梅,傲然别有风姿。吴攸透过这层层梅枝看着赵扬的侧影,脚步不觉慢了下来。 那琴声一转,忽然又变得柔和优雅,带着几分温暖,几分明媚,和吴攸在江沅时候,宫中所奏之乐颇为相似。赵扬缓缓地拨动着琴弦,如同一缕春风夹着片片情思,一池春水荡起点点涟漪。离得近了,吴攸仿佛又在赵扬眉梢眼角看见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午后的阳光,在刚解冻的溪水上铺洒开来。 前面的兵士忽然发现后面没了脚步声,回头一看,吴攸正愣愣的站在那里,忙催促道:“快些走罢,莫叫大将军和小姐久等。” 吴攸发觉自己似乎又失态了,不,这不是关键,她好像还听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词。 她疑惑的问道:“你说什么?哪位小姐?”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那亭柱后面转出了一个窈窕的身影,顾瑶玉,不,是赵玉换上了一身淡淡鹅黄色的长裙,绣着团花簇簇,长及地面,摇曳生姿。外面披了一件鲜艳的大红色斜格纱罩衫,发簪高高梳起,如乌云堆叠,上面插了一朵不知道哪里来的海棠花,和她整个人一样娇艳欲滴。 吴攸不由得在心中想道,美人就是美人,浓转淡抹总相宜啊。 只不过,原本她还为自己新换了衣服感到庆幸,在看见赵玉这一身装扮时,顿时觉得自己分外寒酸。 她还没来得及继续感叹,只听赵玉甜美娇媚的声音在琴声中响起,道:“我可以给你伴舞。” 赵扬弹琴的手没有停下来,却出声打断了她,道:“旁人面前,你要唤我兄长,不要忘记。” 又问道:“你会些什么歌舞?” 吴攸有些不想过去了,人家兄妹重逢,在这里培养一下感情什么的,她作为一个“旁人”,来凑什么热闹呢? 于是,她也不顾马上就到亭边,对前面的兵士道:“我肚子疼,要回去了。” 那兵士拦住她,道:“将军吩咐过,务必把公子带到他面前。公子若要如厕,我带你去。” 吴攸不想去这院子里某处“如厕”,她摇摇头,道:“不不不,我不要如厕,我……” 琴声嘎然而止,赵扬在琴上一按,冲这边看了过来。 第8章 回忆 赵扬方才弹到一半,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吴攸来。他想起昨日他风尘仆仆,从永州回到自己府上,一群灰头土脸的饥民之中,他一眼就瞅见了一个趴在地上的瑟瑟发抖的身影。 那大概是一个少年,在高头大马的齐地人中间,他显得太娇弱了,缩在那里,瑟瑟发抖。 他把头埋在地上,却好像往自己这里瞟来。他脸上身上都灰秃秃的,只露着一段雪白的,细细的脖子,看起来比自己的手腕粗不了多少似的。 虽然看不清楚面貌,但赵扬一下子来了兴趣,他觉得这个少年看上去有点眼熟,于是,他打算把他拎起来,看个究竟。 他看见了一张普普通通、充满了惊恐的脸,一双凤眼微挑着,瞪着自己。 他仔细端详过后,断定他不曾见过吴攸,不过,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还是有点挥之不去。 分卷阅读1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1 他估计着,吴攸的来历有些奇怪,这年头,北方的人都跑到南方去了,哪里还有像她这样单薄瘦弱的一个南方来的人,在民风凶悍的齐地四处打转? 不过,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他觉得自己最好是把这个人留在自己身边。至于原因,他并不是特别清楚,反正刚好,自己也需要一个这样的人…… 况且,这样的话,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想要干什么,他的一举一动,就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 赵扬继续弹着,想起了昨夜周曾使者面前,他把吴攸抱在怀里,吴攸身上那一缕幽幽淡淡的少女的香气。还有今早吴攸色厉内荏的挺着腰板,仰着头,一边偷偷看着自己,一边大义凛然的说:“你杀了我算了!” 赵扬不觉笑了一下,他不能理解吴攸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情绪,她似乎很怕自己,又似乎一点也不怕自己,她还会跟自己说:“我想和你商量商量。” 他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吴攸非要去给徐先生干活,他不觉得吴攸是南方某地派来的细作,她也绝对不是周曾的人。赵扬本来想告诉吴攸其实自己也不用她端茶倒水,只不过是想让她跟在自己身边,做做样子而已。 不过,她要去干活,那就让她去干吧。 就在赵扬满脑子都是吴攸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又听见了那个慌慌张张的声音。 他抬头看去,似乎吴攸和那名兵士争执了起来。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对那边把手一招,对吴攸道:“过来。” ***** 吴攸烦透了,她皱着眉往亭子里走去。一低头,看见了自己活像奔丧一样暗白的衣裤;一抬头,又看见了妆容华贵的赵玉那不怀好意,幸灾乐祸的目光。 吴攸迈进亭子的时候看了看赵扬,他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一把通体紫漆,暗雕着蛇纹的琴放在他的面前。自古曰君子左琴右书,赵扬这两样道具倒是都备的齐全,可是在吴攸眼里,他真的不怎么像是一个君子。 赵扬见吴攸走近了,也不说话,抬头用下巴往自己身边一点,那是他心目中吴攸应该待的位置。 吴攸不敢不去,但看着赵扬那颐指气使的样子,她又十分不满,在心中暗自嘀咕道:“你一个连工钱都不发给我的人,还在这里装什么大爷?” 谁知这时,赵扬忽然侧过身来看着吴攸,这可把吴攸吓了一跳。 赵扬开口问道:“听闻江沅人皆能歌善舞,你会唱什么曲子么?” 吴攸估计赵扬这时候肯定想听点什么淫词艳曲的,顺便再鄙视一下南人的靡靡之音,她却偏偏不想让赵扬称心如意,于是她低下头,开口道:“不会。” 赵扬又问道:“那你可会跳舞?” 吴攸道:“不会、也不会!” 赵扬看她的劲头,估计她是故意在跟自己作对,却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恼了她,于是,便又问道:“那……你自称读过些书,诵几句诗,你总该会吧。” 这回吴攸躲不过去了,她不知道赵扬哪儿来这么多事,赵扬一开始的琴声还在她脑海之中回荡着,她便随口道: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不想赵扬听罢,反而坐在那里,沉吟起来。吴攸也不知道他在琢磨什么,只能背着手,动也不动的立在一边。 倒是这时候,赵玉一看赵扬脸色变了,马上估计出,吴攸这几句话不怎么合赵扬的口味,于是她决定好好发挥发挥,表现表现。 她上前一步,道:“兄长,可否要我试舞一曲?” 赵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些心不在焉,然而他一抬头,见有人领着周曾的使者,往这边来了。于是他先是一抬手,把吴攸拉到了自己怀里,然后一边把另一只手抚在琴上,一边淡淡的对赵玉道:“跳罢。” 吴攸猝不及防,差点被他拉了一个跟头,在心里又把赵扬诅咒了一番。回头看时,见赵玉将衣摆一撩,露出两只玉足,把脚尖踮了起来。她双臂舒展,修长的脖颈往后仰去,在亭子里轻盈的旋转着。 周曾的使者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位大将军阖家欢乐的场面。 ***** 赵扬见那使者到了,便对他提起自己一直有一位妹妹流落在外,此次攻占了永州之后,竟然意外的与自己的妹妹重逢了。 最后他对使者说道:“我正欲今晚摆一场宴席,一来庆贺我这位妹妹重归赵府,二来为尊使送行,不知尊使可否赏光?” 那使者今早听府里众人都在议论此事,说是赵扬接了一位貌美的妹妹回府。他见赵扬长得十分英俊,料到赵扬的妹妹相貌应该也不算差,却没想到,他妹妹竟然是这样一个出众的人物。 他跟在周曾身边数年,环肥燕瘦的女子见过不下百人,可哪里有一个能比得过赵玉这般的姿容?况且赵玉方才所跳的舞他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简直像魂魄都丢失了一般,不知道赵扬说了什么,只管应道:“全凭大将军安排。” 周曾的使者一走,吴攸觉得赵扬的手松了些,马上就挣扎着站起了身。 赵玉注意到刚才自己跳舞的时候众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艳的神色,心里不禁暗自得意。要知道,她可是从前那个城市里,小有名气的芭蕾舞演员。原本以为在这个时代自己的特长没有太多发挥的余地,想不到,还是挺管用的。 只是她最想取悦的人,似乎反而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不过,她想,以后还有的是其他的机会。 赵玉告诫自己,这一次,可不能像穿越前那么冲动了。那时,那个男人没有给她她想要的东西,她本来打算让他们一家抱憾终生,可是想不到,碰上了这么一个傻乎乎的替死鬼。 赵玉抬起眼来,看着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吴攸站在赵扬身边,她觉得这一幕很不协调。 只不过,在她弄清楚形势之前,她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在她再次被赵扬唤来的人带走之前,她听见了赵扬低沉的声音,他对吴攸道:“今晚,你不必来了。” 赵玉心中一阵欣喜——看来,这位和自己一起穿越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中用啊。 或许,自己都不用做些什么,她就已经在这个王府里消失了。 那样最好。 ***** 赵玉完全猜想不到,吴攸听了赵扬的话,心里比赵玉更加激动。她匆忙站起身来,对赵扬道:“既……既然大将军没有别的吩咐,我、我就……” 她一边说,一边往亭子外面溜去。赵扬低着头,也不知是没有看见,还是假装没有看见。 在吴攸摸到亭子边缘的时候,她仿佛听见赵扬在她身后轻声叹道:“由来……不见 分卷阅读1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2 有人还。” 吴攸一愣,偷偷回头看了一眼赵扬。再一次的,她觉得赵扬还是很气宇轩昂的。她甚至想,若是自己能找到宝藏的话,也许可以分给他一…… 打住!吴攸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眼下,自己身无分文,这赵扬穿金戴银的,自己还想着接济他?况且,宝藏远在天边,自己困在这牢笼之中,还不知道哪一天才能凑够路费,又说不定,哪天赵扬对她的“配合”一不满意,就把她砍了呢?她觉得自己以后应该少触这杀神的霉头。 一想到路费,吴攸这些虚无缥缈的想法一下子就如同朝阳初升之后草地上的雾气一样,消散的干干净净。她想,自己现在有了纸笔,可以好好计算一下,从这里道江沅,到底需要多少盘缠。 如果暂时不能逃跑的话,那她就得想点办法,从赵扬身上抠点钱下来。 ***** 赵玉和吴攸都走了,赵扬还在亭子里坐着,他待了一会儿,对身旁一人道:“去请徐先生。” 没过一会儿,徐厚成就来到了赵扬面前。行礼过后,两人议起赵玉之事,赵扬对徐厚成道:“此女确实容貌出众,也懂得察言观色。然而我看她为人,心中却有些顾虑。” 徐厚成道:“大将军放心,她一家老小都在我们手上,她断不敢有什么念头。” 赵扬摇头道:“我与她论起她家中父母姐妹,她面色丝毫不变,可见她与他们并不亲厚。若要她不与周曾沆瀣一气,反过来与我为敌,只怕是还要费些心思。” 徐厚成一听,也皱起了眉头,到时候人到了周曾那里,赵玉怎么想,怎么做,可就不是他们所能控制的了。 他想了想,答道:“大将军,原本寻来此女,也不过是为了和周曾结为姻亲,叫他暂时不来犯我,这顾瑶玉若是能为我们传递些消息最好,若是不能,那就罢了,也不必冒此风险。” 赵扬点点头,简略的交代了几句赵玉的事,又话锋一转,问起吴攸来。 徐厚成道:“这位吴姑娘……确实有些与众不同,我看她倒是颇通笔墨,遇事也很有见地,只不过……” 赵扬本来边听边微微点头,见徐厚成停住了,问道:“不过如何?” 第9章 夜谈 徐厚成小心翼翼的道:“她问起她的工钱……如何发放?” 赵扬随口道:“就与我贴身仆从一般即可。” 徐厚成面有难色,道:“将军,府中幕僚宾客、仆从杂役,数目众多,每月开支甚是可观,我正想与将军商议……” 赵扬一听这事,就觉得头疼,他想了一想,问道:“秋税可都收上来了?” 这秋税一直是徐厚成的一个心病,眼下各地征收赋税,除了富庶的许地每年只征一次税之外,其余各地的赋税都分为夏秋两次征收。各州的秋税原本应在十一月上缴到赵扬这个统领齐地的总长官的手上,然而眼下已是正月,好几个州的税钱徐厚成还连毛都没有见到一根。 历州是新纳入赵扬麾下的,这也就罢了,可有些州在赵扬管辖之下一两年之久,却几乎没有一次按时交足过税钱。 从前赵扬忙着扩充地盘,不断有新的地方可以让他抢掠,再加上他父亲留下来的银钱颇为丰厚,一直还能支撑,然而如今战事稍缓,要养的人越来越多,收入的来源却并没有随之增加,徐厚成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和赵扬反映一下这个问题。 首先,自从赵扬父亲掌权以来,齐地各州就很少能从皇帝那里领到军饷和赏赐,这就不用说了。 其次,如今各州赋税,原本应用作上供、送使、留州三个部分,朝廷不给钱,赵扬自然也就把上供那一部分吞入了囊中。然而尽管如此,很多州出于主观或者客观的原因,都无法上缴足够的赋税。赵扬没钱的时候,经常带上兵去各州里转转,搜刮些钱财应急,可是有些州实在拿不出钱来,他也无计可施。 如此一来,数月之内,赵扬时常发不出俸禄,只能以实物代之。且赵扬又不愿降低排场,兵士们吃穿用度,一切照旧,渐渐的,已是入不敷出。 赵扬阴着脸听徐厚成把那些没有交足赋税的州数落了一遍,他也开始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一种坐吃山空的状态。 他过去的三年,基本上都是在马背上度过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如今他一有空,就把他父亲留下来的书拿出来翻看,他心里明白的很,要想和周曾一决胜负,到时候,靠的并不仅仅是兵力的强弱,还有其他许多的因素,其中,财力也是很关键的一个。这都是从前他没有来得及思考过的问题,他也想尝试着去寻找答案。 只不过,现在他的思路还没有完全转换过来,当徐厚成问他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命张祥、王余峰带一千精兵……” 徐厚成摇头道:“将军,上月,您已亲自率兵去过陵、常二州,那两名刺史当时答应,可如今仍未有钱入账。” 看来这是行不通的了,赵扬又琢磨了一阵,对徐厚成道:“你将府内和军中的可靠的幕僚召集起来,把情况如实相告。若有人能出谋划策,我重重赏他。” 徐厚成自然早已和身边几名幕僚商议过了,然而除了增加了大家对领不到钱粮的惊恐之外,丝毫没有什么收获。毕竟,当初从都城派遣来的文官在连年混战之中,多半都跑回南方去了,而如今的这些幕僚大都是赵扬的父亲一路招募来在军中记记文书,写写军令用的,只怕他们读的书,还没有赵扬读的书多。 徐厚成离开赵扬身边之后,很快就在账房门口,碰见了等候在那里的吴攸,他差点忘了,在吴攸被赵扬召去之前,吴攸正在这里认认真真的干活来着。 吴攸刚刚拿着纸笔,按照自己所知不多的物价情况,把自己的行程打算大略计划了一番。如今江沅在许地,许地和齐地并不临接,她要先到潞梁,再到许地。不过,潞梁是一个相对平安的地界,她只要凑够到潞梁的钱,到了那里,还可以再找些别的事做,凑够了钱,再继续赶路。 赵扬她是不愿意再看一眼的了,她觉得,应该从这位看起来和蔼亲切的徐厚成徐先生身上下手。 于是,她和徐厚成各自心里揣着算盘,看着对方。最后还是吴攸讪笑着开了口,道:“先生命在下整理的账目和誊写的书文,在下都已经做完了。” 吴攸能写又会算,徐厚成本来应该高兴,但是,他是个挺实在的人,想到吴攸有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领不到工钱,他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的。 等等,他耳边忽然回想起赵扬方才的话,或许这对他和吴攸,都是一个不错的台阶。 于是,他也面带笑容的对吴攸道:“吴公子,我们进去说话。” ***** 分卷阅读1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3 入夜之后,吴攸坐在自己那间侧屋的阶上,抬头着空中的点点星辰。不远的地方,传来了一阵阵悦耳的歌舞声。想到过了今夜,周曾的使者就要走了,她心里终于放松了许多。 而且,现在似乎出现了一个不错的机会——吴攸本来算完路费之后就开始打鼓,如今物价飞涨,就算是赵扬肯付给她工钱,要攒够哪怕是离开齐地的路费,只怕她也得辛辛苦苦的干上半年,在这半年里,万一有人捷足先登了呢?万一谢瑾时什么的发现了她还没死,而且还携带秘密潜逃了呢?总而言之,夜长梦多,她得快点行动。 所以,当徐厚成很真诚的对她说:“大将军说了,若是有人能出谋划策,他重重有赏。”的时候,吴攸马上就两眼放光的问:“真的么?” 如果吴攸没听错的话,徐先生似乎还把“重重”两个字特地强调了一下。 徐厚成听吴攸发问,又把头一点,道:“大将军对办事得力之人的赏赐,一向是很丰厚的。” 然后他心里暗自加了一句:“那是在他有钱的时候。” 吴攸自然没有读心术,她想的是,一个州的赋税可不是小数目,等钱收上来之后,赵扬吃肉,她喝口汤也可以呀。 不管怎么样,这是一个难得的不用担惊受怕的,比较惬意的夜晚,吴攸想,还是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她刚闭上眼睛倚在门槛上,长长的舒了口气,就听见自己头顶上有人冷冷的问道:“你在此长吁短叹什么?!” 吴攸猛地睁开眼,发觉自己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前院里丝竹管弦之声袅袅未绝,赵扬这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在欣赏赵玉跳芭蕾吗? 吴攸靠着墙边慢慢站起来,她头顶的空气里传来了一点北方烈酒的醇香,让吴攸有点担心赵扬是不是喝醉了,于是她偷偷抬眼看去,却见赵扬精神奕奕,正低头凝视着她。 两人目光一触,吴攸的呼吸,忽然变得十分不顺畅了。她把眼挪开,又顺着墙溜了回去。 这可不行,吴攸结合自己昨天晕过去,和之前差点晕过去的教训,她觉得自己的身体素质实在是太差了,这样,就是有钱,也跑不远。 赵扬还是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吴攸待心情平静了一些之后,觉得,赵扬到底在自己最困顿的时候收留了自己,虽然他给自己分派了一个不合适的角色,但是,他对自己其实也不算太糟。 所以,吴攸想,她应该多少对赵扬透露一下自己的打算。如今她可以尽自己所能为赵扬做点什么,用劳动换取路费。而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她也不会不告而别,大家可以好聚好散。 赵扬见吴攸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光芒闪动着,不知道她在那里琢磨什么,于是又问了一遍:“你为何叹气?” 吴攸恭恭敬敬的答道:“大将军,此月明之夜,在下思念故土,故而叹息。” 赵扬记起了吴攸想攒盘缠回家乡的事,皱起眉头,反问道:“江沅么?江沅有什么好?” 吴攸心想,江沅可比你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好多了,但这个答案显然不符合她现在要和赵扬友好共处的指导思想,于是她微微一笑,道:“大将军可曾听过,‘北马依北风,南鸟朝南枝。’江沅无论是好是坏,总是我的故乡。” 赵扬目不转睛的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又问道:“待回到江沅,你打算如何谋生?” 吴攸一愣,这件事,她还没有来得及特别仔细思考,不过,作为一个很现实的人,她从没有认为自己一定能找到宝藏。如果能找到的话,她也不打算拿太多,就拿一部分自己需要的作为启动资金,自己去做点什么生意,能养活自己就可以了。 如果找不到——这也很有可能,那一块布说不定只是老皇帝被关着的时候无聊,自己乱涂乱画出来的——那她也可以在许地靠自己的一点基本技能,随便谋个什么差事。 至少那里还算没有漫长而寒冷的冬天。那里温暖、繁华,平安,又富庶。 意识到赵扬还在等着自己回答,她有些语无伦次地答道:“呃……或许,还有家中从前留下的一份产业……” 又道:“或许,什么也没有了。” 赵扬听了,微微点了点头,往他自己的屋门处走去。正当吴攸想松口气的时候,赵扬忽然又转过身来,开口道:“你当真不会,南人那些词曲么?” 吴攸不但会,还会的不少,尤其是货真价实的公主慕攸歌的记忆里,都是什么乱红秋千飞花泪眼的,特别多,也特别不适合说给赵扬听。 吴攸搜肠刮肚一番,发现慕攸歌的记忆给她推荐了一句:“君善抚琴我善舞,曲终人离心若堵。” 这不行,吴攸马上点叉,但是很快又冒出来一句:“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这这这,吴攸想,这太可怕了。于是她懒得再想下去,对赵扬道:“大将军,吟诗作对这样的事,我很不在行,以后你要是想听点什么,我还是给你讲……嗯……我以前听过的故事吧。” 想不到赵扬听了,马上认真的点头道:“好。从明日起,你每天都来给我讲一个……故事。” 吴攸一听,这是什么?一千零一夜吗?她十分后悔自己的提议,马上摆手道:“不……不行,我没有那么多故事可讲。” 赵扬道:“若是讲完了,你就读书给我听。” 吴攸实在觉得有点无可奈何,但她忽然一想,咦,这可能也是一个机会。 于是她道:“那好。若是这样,我有两个条件。” 第10章 点兵 赵扬一听,吴攸又要和他讨价还价,他不禁没有生气,嘴角还浮出了一丝浅笑,道:“噢?甚么条件?” 吴攸晃着一根手指头,对赵扬道:“第一,小人想……和兵士们一起习武操练,增强体质。” 赵扬有些诧异,道:“军中练兵,十分辛苦,你……为何要去?” 吴攸心想,当然是为了跑路做准备,不过,这怎么能告诉你呢?于是,她说道:“小人身体孱弱多病,如今乱世之中,诸多不便……小人实在怕以后像之前……呃……那样……动辄晕倒……耽误了大将军的事……” 赵扬一想,这岂不就意味着,吴攸会每天和他一起去校场了?而且再一想,他也觉得,如果吴攸能多几分保护自己的能力,就相当于减少了几分不安全的因素。于是,他点点头道:“好。” 吴攸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同意了,瞪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赵扬轻轻笑了一声,道:“怎么?你又不想去了?” 他接着道:“你和新兵一起练武,不会太过劳累。你放心罢。” 吴攸一听,也松了口气,她确实也担心自己身体会吃不消,但是她想,现在 分卷阅读1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4 吃不消,总比以后吃不消要好。不管怎么着,这个苦,她一定的吃。 她深深的行了个礼,道:“多谢大将军。” 赵扬“嗯”了一声,道:“不必多礼。你的第二个条件呢?” 想到第二个条件,吴攸忍不住偷偷笑了几声,道:“大将军,咱们说好,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给你讲那些前朝往事。” 赵扬心想,你还能有什么把戏,于是他点点头,道:“只要不是太过无理,我都答应。” 吴攸道:“小人每次给大将军讲……大将军能不能赏给小人一点钱……多少大将军自己决定……小人都不在意。” 赵扬又觉得有些好笑,吴攸想问自己要钱,又不说要多少,反而让他自己决定。他哪里知道,吴攸早在心里认为他是一个喜欢“打肿脸充胖子”的人。因此,吴攸觉得,要是她自己开口,要的太多太少,都不合适,还不如让赵扬看着给。 在吴攸心目中,赵扬这个人死要面子,绝对不会少给她的。 果然,赵扬道:“每次三十文,月末你到徐先生那里去领便是了。” 吴攸一听,高兴极了,打死她也不敢问赵扬要这么多钱,虽然如今齐地物价飞涨,但如果她每天都忍一忍,给赵扬随便讲点什么,一个月,差不多就有一千文钱了。 这样,再养好身体,差不多两三个月就可以上路了。 吴攸就这样满怀欣喜的,目送着赵扬挺拔的背影,消失在了那扇漆着金漆的屋门后面。 ***** 第二天天还未亮,就听赵扬在外面低声唤道:“吴攸。” 他的声音很轻,而且只叫了一声,正当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吴悠忽然打开了屋门,精精神神的站在门口,对赵扬道:“大将军,早。” 赵扬有些意外,愣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赵扬身后永远站着两个目不斜视的侍卫,吴攸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存在。吴攸本来打算跟在那两人身后,结果赵扬停住了脚步,又对她招手道:“过来。” 整天不是过来,就是过去,吴攸心里有点不满,但还是从那两名侍卫中间穿过,走到了赵扬旁边。 快到将军府门口的时候,赵扬问吴攸道:“你……可会骑马?” 吴攸摇头道:“不……不会。” 说话间,已经有人将一匹雄壮高大,通体黝黑的马牵到了赵扬面前。吴攸正在纳闷自己该怎么办的时候,只觉腰间一紧,赵扬扶着马、抱着吴攸一跃,稳稳的落在了马背上。 赵扬呼出的热气就落在吴攸头顶,吴攸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在她背后,是赵扬坚定而缓慢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他低声道:“走。” 缰绳一抖,那马嘶鸣一声,向校场疾驰而去。 ***** 吴攸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都从没想过到军营里来参观,然而,当她随着赵扬走进这历州军营的的时候,心中不禁为之一震——此时还是寒冬天气,旭日初升,天色还有些暗,校场中却已经整整齐齐列满了等待军令的士兵。 见赵扬走进场来,一声嘹亮而高亢的大角声响起,紧接着,鼓声阵阵,旌旗相连,遮天蔽日。赵扬回过头去,对身边一名兵士嘱咐了两句,那人待鼓角之声停息之后,扬声道:“大将军有令,今日会射,设百尺标的,谁若射中,大将军赏赐锦与金若干。” 底下众将士一听,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待那标的设好之后,左右骑兵、步兵两营之中,数十人出列试射,却无一人能中。 赵扬把手一挥,那试射之人都停了下来,走回各自营中。众将齐声道:“愿一睹大将军神技!” 赵扬跨上战马,抽了三支箭,把那玄铁大弓往背上一背,催马来到校场中间。 他先是让马慢慢绕着那标的跑了几圈,后来那马渐渐跑的快了,他便调转缰绳,从另一侧往那标的处奔来。 众人屏息凝气,要看赵扬如何在马上射中这高耸的靶子,只见赵扬快要在那标的前驰过之时,从容不迫的将弓取下,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两臂一拉,将那百斤重的大弓,挽的如满月一般,“嗖”一声射去,正中靶心。 赵扬将弓一举,角声又响了起来。他翻身一跃,竟然站在了马背上。这一回,他连搭两箭,一齐射了出去,那两支箭如同两道流星,追逐着在空中划过,却丝毫不差,又射进了方才第一支箭入靶之处。 吴攸看得目瞪口呆,虽然这号称百尺的标的估计有点水分,但三箭连中,这估计也快赶上吕布辕门射戟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就是来跑跑步,最多是比划几招,谁知道,还能一睹赵扬挽弓射箭的英姿。 她语无伦次的喃喃自语道:“天……啊……这真是……不得了……了不得了…… ” 这就是赵扬回到吴攸旁边的时候,听到的评价。 赵扬淡淡一笑,又传下命令,让各营中派出十人,手持刀盾,在场中比试,胜负各有赏罚。结束之后,又列队为阵,鸣奏鼓角,那队阵无论如何变幻,无论是攻是收,都进退有序,宛如一人。 这下子,吴攸对赵扬又多了几分敬佩。十七岁就领兵打仗,三年里东征西讨,把军队训练的如此强大,还能抽空把他那一把琴弹的出神入化的,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她甚至有些相信,只要赵扬肯花心思好好治理,凋零的经济,荒废的土地,穷困的百姓……这些都会慢慢改变的。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有些好笑,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长工,反而替床底下藏着金砖的老财主操起心来了,吴攸啊吴攸,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个儿吧。 这时候,赵扬已经下令,让各营自己演练去了,看着一队队兵士从自己眼前走过,吴攸很有耐心地等待着,想看看赵扬要把她领到哪儿去。 谜底很快就揭晓了,赵扬带着吴攸和几个侍卫从场中穿过,来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里。 吴攸一看,那里站了两排和自己一样年轻瘦弱的少年。赵扬道:“这些都是军中新收的做一些杂役的兵士,你同他们一起习武罢。” 说完,他在那一群少年崇拜和敬佩的目光中,潇洒的一转身走了。 然而他的一名侍卫还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对吴攸和那些少年道:“大将军有令,从今日起,我负责教你们如何操练……” 他在这群人的身上扫视了一圈,见这些人矮的矮,瘦的瘦,还有的人,比如吴攸,像根柳条枝子一样,还没练呢,来了阵风就晃晃悠悠的。 他心中暗自叹了口气,道:“你们……若是要学如何使用刀剑,还……为时尚早,按大将军治兵的习惯,须从手力、足力、身力练起。” 有人好奇问道:“这要如何练呢?” 分卷阅读1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5 那侍卫道:“持重械而举之,以练手之力;足囊以沙,学趋跑,渐渐加之,以练足之力;负以重甲、荷以重物,以练身之力……” 吴攸光听一听,就快要晕倒了,她估摸着这样练下来,不到两天,自己就得掉一层皮。 那侍卫仿佛觉察出了众人的畏难情绪,他毫不犹豫的开始催促着这些在他眼中不堪一击的新兵们:“快,站成两列,今日,就从足力开始练罢。” 说完,又好心的加了一句:“今日乃是第一日,就不用负沙了。” 吴攸很快就找到了从前上体育课的感觉。体校毕业,人高马大的老师看着学生们,向他们演示:“就跑了这么两步,你怎么就喘成这样?!” 于是乎,到了午膳的时候,也和以前体育课一样,吴攸觉得……自己还是重整河山待后生吧…… 她刚想溜,那名面目严肃的侍卫就拦住了她,问道:“你,要上哪儿去?” 吴攸忽然想起来,今天早上自己是和赵扬一起来的,现在赵扬没有来,她自己回大将军府,都回不去。 正想着,赵扬就远远的走过来了。 第11章 遇险 赵扬上面穿着件贴身的白练汗衫,下面长裤套进黑色的马靴里,身姿格外矫健,脸上一层薄薄的汗水,看上去却格外神采飞扬。 吴攸见他两条又长,又笔直的双腿迈着大步子,转眼就到了自己跟前,再一看自己,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副要累瘫了的样子,心里多少有些羞愧,下意识的就想躲开。 谁知道,赵扬一步跨到吴攸面前,把她的去路拦住了。 赵扬看她已经有些疲惫,问道:“你要回府么?” 吴攸刚跑了半天,嗓子里火烧火燎的,咳了咳没说出话来,只得干笑了两声。 不过她心想,可不能让赵扬小瞧了自己,于是便接着摆了摆手,道:“不……不用……” 赵扬道:“练武之人,需循序渐进。你……你身体孱弱,若是操之过急,伤到筋骨,反而不妥。” 赵扬的话给吴攸找了个合适的台阶,她对于自己临阵脱逃的负罪感马上就减轻了。她赶紧点点头,道:“大将军所言有理,我、我明日再练……” 赵扬淡淡的笑了笑,道:“往后,你若是想学些别的,无论是防身之术,或是骑、射,但凡我有空时,我都可亲自教你。” 吴攸刚才见识了赵扬的身手,觉得他要是能指点自己几下,说不定会有点石成金的效果,至于这个过程中可能会出的洋相嘛,到时候大家各走各的路了,谁还记得这些丢人的事儿呢。 于是,她打起精神,问道:“那……那待大将军有空之时,可不可以先……教我骑马?” 毕竟,她要跑路,骑马就是一项最基本而必须的技能,她别的都不学,也得先学会这个。 齐地北面荒漠之中,都是些骁勇好斗的游牧民族。为了能与他们抗衡,从赵扬的父亲开始,齐地就开始大规模的训练骑兵,赵扬命人将骑兵的装束都改成与游牧人一般,短装长靴,便于在马上战斗,而这些骑兵的骑术,也都被他训练的十分精湛。 赵扬自己更是御马的好手,他一听吴攸提出这样的要求,心情还是不错的,当即便点头道:“午膳过后,我可带你去马场看看。只不过到了那里,你不要乱跑乱动。” 吴攸心中一喜,急忙使劲点了点头。随后,她便和赵扬一起在军中用了午膳。赵扬和兵士一样,吃的都是一种粗粗的饼子,对吴攸来说,口感实在不怎么样,但是为了下午能和赵扬一起去马场,她只能使劲儿嚼着又干又硬,像快要坏了的面包一样的饼,然后再猛灌了几口凉水,凑合着把满嘴的渣子咽了下去。 正午时,各营士兵都奉令歇息了一阵。吴攸就一直跟在赵扬身边,随他在各营巡视,顺便努力的消化着刚吃下去的大饼。 终于,等到未时左右,日头开始西斜,赵扬命人牵来他的坐骑,对吴攸道:“走。随我去马场。” ***** 由于不会骑马,吴攸只能又和赵扬共乘一骑,只不过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习惯,吴攸一坐上去,就觉得莫名的舒心。 或许是因为不再那么紧张,又或许是上午的训练确实超过了吴攸身体的负荷水平,导致吴攸精力透支,暖暖的午后阳光晒着,吴攸竟然在马上打起了瞌睡。 她在猛地一晃中醒了过来,只听赵扬沉厚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到了。” 吴攸忽然意识到自己还在赵扬的怀里,急忙挣了挣,坐直起来。她本来急着下马,可抬头一看,眼下虽是初春,冰雪刚刚消融,草原上却已暗暗生出了新绿。一眼望去,广袤而没有尽头。只能隐约的瞧见远处群山起伏,连着淡青色天幕,却又在温和的阳光倾照中朦朦胧胧,似幻境一般。 这样的景色,又让吴攸一时间难以平静下来,她看了一会儿,不觉道:“大将军,江南的草色烟光,比起此处的晴翠苍穹,到底还是差了些。” 赵扬听吴攸赞美北方的好处,不觉心中暗喜,却只是淡淡地道:“齐地比这里好的去处数不胜数,只是你不曾看过罢了。” 吴攸稍微回了回神,再次举目远眺,见山脚下莹光闪闪,想来是水源所在之处。而那里聚着的一个个小小的黑点,应该就是一群群正在饮水的战马。 此时微风徐徐,有一种清沁人心的气味,吴攸呼吸着这样新鲜的空气,困顿之意一扫而空。她扭头往后看去,阳光正从她和赵扬的身后洒来,在两人身上漾起点点光圈,赵扬的容貌看的不太清楚,但他脸上那如轻风一般的微笑却十分真切。 吴攸也冲他一笑,两人心中都有所触动,似乎这短短两日的相处,就已经让他们开始习惯了对方的存在,又似乎,仅仅是一种同时处于这片宽广的天地之间的畅快和释然。 赵扬先跳下了马,紧接着便把吴攸扶了下来。然后,他对吴攸道:“你在这里等等。” 说罢,他让身后两名侍卫看好吴攸,自己又上了马,朝那山下奔去。不一会儿回来时,他手中牵着一匹黑色的小马,个头比他骑的小了许多,但这马大大的眼睛转动着,看上去机灵得很。 两名侍卫在后面低声耳语道:“这马倒像是一个人。” 吴攸听了,并没生气,反而心里觉得有些暖意。牵着马走来的赵扬似乎也听见了,嘴角不自觉地挑了起来。 那小马却好像有些不安,用前脚不断的踢着地面。 吴攸看了看这匹小马,心里十分满意。她对赵扬道:“我可以摸摸它么?” 赵扬点点头,道:“像我这样。” 说罢,他抬手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马的修长健壮的脖颈,又用手指梳 分卷阅读1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6 理了两下马鬃,那马很受用似的,晃了晃脑袋。 吴攸见赵扬和他的马相处十分融洽,心里有些羡慕,于是便挪动脚步,朝着小黑马走了过去。 结果,她刚一靠近那小黑马,小黑马马上抬起头来,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看着她。 吴攸有点害怕,便往小黑马的身后一闪。 赵扬忙出声制止道:“莫去那里!” 谁知吴攸这一回动作到快,转眼就绕到了小马后面,那小马感觉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有个什么碍眼的东西出现了,嘶的一声,拼命把后蹄甩了出去。 这一下,周围几人可吃惊不小,须知,马踢腿的力量极大,这小黑马虽还未长成,但若是正正被它踢中,轻的也要碎了骨头,伤了肺腑,若是踢的重了,只怕是连性命都保不住。 吴攸还呆呆的站在那里,旁边却闪电般扑过一个人来,吴攸猛地被他扑在地上,两人一起朝旁边滚去。 赵扬的两名侍卫大声惊呼道:“大将军!” 吴攸晕头转向的滚了几滚,终于停住,吴攸惊慌失措的定睛看时,伏在她身上的正是赵扬。 那两名侍卫一人将马牵住,另一人着急的往吴攸和赵扬这边跑来。 吴攸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听着那两名侍卫惊慌的叫喊,又见正试图从她身上撑起来的赵扬剑眉微皱,不觉心中一震,难道赵扬被马踢到了? 她看着赵扬略有些痛苦的样子,一下子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抬起手来,轻轻的按在赵扬眉宇之间。 这下子两人都愣了一愣,赵扬的一双黑眸中的光芒渐渐沉了下去,一眨不眨的看着吴攸。吴攸忽然意识到自己又做了一件傻事,连忙在赵扬的注视下,讪讪的把手收了回来。 那侍卫转眼已经到了赵扬和吴攸跟前,他一面着急的伸手来搀赵扬,一面问道:“大将军,你没事么?” 赵扬借着那侍卫手臂的力道站起了身,摇头道:“无妨。” 吴攸自己爬了起来,跟在赵扬和侍卫的身后往回走去,赵扬背上斜斜的有一道泥土印子,却不知是刚才在地上滚的,还是被马蹄划过的痕迹。 吴攸正在心中责骂着自己的失态,却冷不防撞在了前面的赵扬身上。原来赵扬已经停住,而她只顾低头想事情,丝毫没有注意眼前的动静。 赵扬却也没说什么,只是道:“这便是你第一桩要学的事,无论何时,都不要站在马的身后,记住了么?” 吴攸连忙不住点头,道:“是,记住了。” 又道:“多谢……多谢大将军相救……否则……” 赵扬只是“嗯”了一声,便把她引到马前,教她如何和马互相熟悉,建立感情。吴攸按赵扬所说的方法和小黑马待了一会儿,果然,小黑马对她友善了许多。 吴攸问赵扬道:“这马叫什么名字?” 赵扬道:“还未曾起名,不如,你给它起一个罢。” 他又接着道:“若是你给它起了名字,往后你和它在一起时,多唤唤它的名字,它也会对你更加亲近。” 小黑马盯着吴攸,吴攸也看着它,没一会儿功夫,这马倒是温顺了许多,给人的感觉既聪明,又和善,吴攸打心眼里很喜欢它。 吴攸灵机一动,道:“叫大白好么?” 赵扬露出了几分疑惑,他身后的侍卫们也不解的道:“这马明明个头很小,又是黑色,为何要唤做‘大白’?” 吴攸小心地看着赵扬,怕他不肯答应,谁知赵扬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道:“可以。” 吴攸连声道谢,又在赵扬的指点下牵着大白在马场里遛了两圈,到她要离开的时候,大白的眼里竟然似乎有些依依不舍的神情。 吴攸对这匹马也很留恋,不过,她想,以后多来几次就可以了。 只是,她不知道,她走的时候,赵扬会让大白一起跟她走吗? 大概是因为这一天过的太曲折而且兴奋,吴攸把昨天和赵扬的约定忘在了脑后。当赵扬派人叫吴攸去履行她“一千零一夜”的任务的时候,吴攸还沉浸在自己和大白在草原上驰骋的美好幻想当中。 吴攸:“三皇五帝,夏后商周……我该给他讲点什么好啊?!” 第12章 请缨 吴攸走进赵扬的书房的时候,书房里的烛火半明半暗的跳来跳去,晃的吴攸的情绪也有点飘忽。 一名侍女在旁为赵扬烹茶,水似乎还未烧好,赵扬见吴攸来了,便对那侍女道:“你先去罢。” 吴攸估计赵扬也累了一天,想喝点茶,提一提神,便从那侍女手中接过竹荚,对赵扬道:“大将军今日从马蹄下救了我一命,我便为大将军烹一回茶,聊表谢意。” 吴攸其实是想再酝酿酝酿情绪,想想该讲点什么,谁知赵扬闻言站起身,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吴攸有点心虚的低下头,认认真真的盯着那没开的水,不敢往旁边多看一眼。 赵扬却自顾挨着吴攸坐下了,道:“听徐先生说,你有收秋税的法子?” 吴攸马上就记起了这事,却没回答,只是对赵扬道:“大将军你瞧,此时这釜中的水,正所谓‘其沸如鱼目,微有声’——此为一沸。” 又道:“这时候,该加些盐了。” 赵扬没再说话,静静坐在一旁,只见吴攸取了些盐,加了进去。 等了片刻,吴攸开口道:“现下,正是‘缘边如涌泉连珠’——此为二沸。” 赵扬继续看着,见吴攸舀出些烧开的水来,备在一旁,又将那竹荚在釜中慢慢搅动,这时,方才将碎碎的茶末倒了进去。 水越沸越高,吴攸便道:“此时,‘腾波鼓浪为三沸’——若在烹煮,便如圣人所说,‘已上水老不可食也’。” 说罢,她将方才舀出的水倒了进去,对赵扬道:“大将军,茶烹好了,你可要尝尝?” 赵扬点点头,道了声好,吴攸便将那茶盛好,放到赵扬面前。 吴攸其实从未亲手烹茶,不过在宫中时,见宫中的仆从为慕攸歌弄过几回,觉得新鲜,便记住了。如今也不知是什么滋味,生怕和赵扬口味不对付,赵扬再一口都喷到她脸上。 想不到,赵扬却只是看了她一眼,道:“有些清冽,和平日的不同。” 吴攸松了口气,她刚才这一番没白折腾,好歹该讲的故事,是已经想起来了。 见赵扬品着茶,吴攸便道:“‘烹茶香胜酒,对坐细论文。’大将军,咱们不论文章,我还是履行诺言,给你讲些趣事如何?” 赵扬将手中茶盏放下,转过身来,面对着吴攸,认真的道:“你讲罢。” 吴攸将那风炉的火熄灭了,对赵扬道:“方才听大将军提起征收秋税,我想起了一个与之有关的故事——” 赵扬 分卷阅读1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7 一听与收税有关,正襟危坐,等待吴攸开口。吴攸顿了一顿,道:“从前有位诸侯命他的手下去治理一座城池,那手下临行之前,问这诸侯道:‘以为茧丝乎?抑为保障乎?’” 赵扬听了,问道:“如何为茧丝?如何为保障?” 吴攸这时候将手中烹茶的东西都整理完毕,也转身看着赵扬,眨眨眼睛道:“所谓抽茧取丝,说的是从百姓身上攫取财富,不尽不休。可若要使之为保障,便要给百姓机会,让他们休养生息。” 赵扬皱起眉头,道:“民生多艰,岂能剥削不止?使其为茧丝,待丝取尽,又当如何?” 吴攸微微一笑,道:“那诸侯和大将军一样,是个贤明之主,他也是这样对手下嘱咐道:‘使其为保障哉!’” 这时赵扬方才点了点头,问道:“那此人的手下,按照他的命令做了么?” 吴攸道:“这正是我要讲的,这位手下到了那城池之中,便减少了上报的户数,减轻了民众的负担,加高城墙防御,又令百姓安居乐业,鼓励生产,积下千囤粮食,令这整座城池固若金汤。” 赵扬听了,垂下眼来,若有所思。吴攸紧接着道:“说实话,原本我想去替大将军收租,是想替自己多赚一点路费,只不过今日见大将军肯于兵士们同甘共苦,且对我这样微不足道的人,大将军还肯舍命相救,方才我问大将军时,大将军又不忍榨取民脂民膏,那到底该如何收租,我就要好好想想了。” 赵扬听罢,也沉思起来。昨夜吴攸一席话,让他回去后想了许久。大晋要灭亡了,他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到底应该用在何处? 赵扬不像周曾那般贪财好色,或许从前他只不过是想要个名垂青史,可如今,他意识到,难得的改朝换代的时机,已经到来了。 这个想法让他有些不安,又有些热血沸腾。只不过再仔细一想,若是他真有问鼎天下之意,那他所要走的路,还很艰难,很漫长。 ***** 听吴攸说起了她的路费,赵扬眉头一皱,略有些不悦。吴攸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忙道:“当然,我是不会,呃……不辞而别的……” 吴攸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我该走的时候还是要走,只不过到时候,会给你打个招呼罢了。 赵扬“嗯”了一声,问道:“那,以你之见,这秋税该如何收呢?” 吴攸道:“每州情况各异,自然不能一概而论。” 她停下来想了一想,道:“正因如此,为了报答大将军食禄之恩,我打算亲自前往。” 赵扬的神色渐渐舒缓下来,他看了吴攸一会儿,问道:“你打算何时启程?我命人去替你准备行装。” 吴攸指着赵扬刚喝完的茶盅,道:“此事重大,正如烹茶一般,不可操之过急。大将军若是想让我去替你收这秋税,何不让这釜中的水,先沸一沸呢?” 说罢,她凑上前去,对赵扬耳语一番。赵扬听罢,侧目道:“你要看文书宗卷,自是可以。但你要放出消息,又是为何?” 吴攸又坐回自己席上,用手指抚着那渐渐冷下来的烧水的银釜,道:“不过是要听听响声罢了。” 赵扬见她从容的样子,轻轻笑了一声,道:“你到底是……” 他本来想问吴攸哪里来的这么多想法,忽然却不知怎的牵动了后背,疼的他“咝”的吸了口气。 吴攸见赵扬的脸色不知为何变的有些痛苦,慌忙问道:“大将军,你怎么了?” 这时,赵扬的贴身侍卫从外面走了进来,恭敬地问道:“大将军可要换药?” 他刚说完,抬头一看吴攸也在,愣了一刻,吴攸方才意识到,今天赵扬大概是被大白踢中,伤到了后背。 她心里一阵焦急愧疚,对赵扬道:“大将军,今日之事……实在是我的错。” 赵扬的脸色却平静的很,道:“我是行军打仗的人,什么样的伤不曾受过?这里没事了,你下去歇息罢。” 吴攸拜了一拜,往阶下走去,到了屋门处回头一看,见那侍卫正在慢慢将赵扬的里衣褪下,露出了他健壮而线条流畅的后背,只不过在左侧肩头下,竖着一道紫黑色的淤痕。 吴攸被吓了一跳,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直到门口的侍卫催促她道:“公子回屋罢。” 结果,这一晚吴攸睡的又很糟糕,一会儿眼前全是赵扬搭弓射箭的英姿,一会儿又是大白绕着自己打转,一会儿它却又抬起蹄子踢向了自己的脑袋。转眼间,赵扬站在自己面前,剑眉倒竖,怒喝道:“想要钱?拿命来!” 吴攸“腾”的从床上坐起,往窗外看去。 窗外天明大亮,已过了用早膳的时候。 吴攸急匆匆跑到院里,问院中的侍卫道:“大将军去校场了吗?” 侍卫不知道吴攸为什么对校场这么情有独钟,答道:“还不曾去。周将军的使者今日要回永州,大将军亲自出城送他,还未回府。” 吴攸听了,马上松了口气,而且还有点欣喜——周曾的使者终于走了! ***** 待到赵扬归来,又带她来到了校场。这回吴攸到了昨日操练的那个角落一看,整个场地上空荡荡的。众兵士围在一个角落,似乎昨天这些兵士们都练的有些累了,今天刚练了一会儿,就只得停下歇息。 吴攸凑了过去,只见被围在中间的,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他一副怯生生的模样,眼睛又圆又大,鼻子和嘴都很小巧而饱满,整张脸十分俊俏可爱。 吴攸一开始以为这些兵士要欺负这少年,心想,在赵扬眼皮子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事?谁知道刚刚站定,就听旁边一名兵士问道:“阿龄,你昨日说的,我们都懂了,今日,再说个别的听听?” 那叫阿龄的少年点了点头,慢条斯理,一字一顿的开口,道:“今有田广一里,从一里。问为田几何?” 众兵士中,有些对此不感兴趣,便走到一边,闲聊饮水去了。只剩下四五个少年,还绕在这阿龄身旁,拿着些横横竖竖的小木棍,在地上比划起来。 吴攸一看,好像很有意思,再一看阿龄,他也坐了下来,托着腮帮子,自己不知道在那里琢磨什么。 吴攸见他面前的地上摆了好几堆小棍,好奇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阿龄小声道:“爹爹让我算这个,我正算着。” 吴攸听他的声音又软又细,不像是个男孩,又仔细看了几眼,怎么看他怎么像个姑娘。于是又道:“你一个女孩儿,怎么到了兵营里?” 阿龄大惊失色的抬起头来,瞪着眼睛,望着吴攸,结结巴巴的道:“祁、祁大哥不让我跟别人说……” 吴攸冲她把眼一眨,抬手在她肩上拍了两下,道:“没 分卷阅读1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8 事,我也是女的。” 阿龄疑惑的盯着吴攸看了一会儿,问她道:“真……真的么?” 吴攸点点头,道:“是啊,你不用怕我。你告诉我,你在算什么呢?” 第13章 内奸 阿龄又拨弄了一阵子地上的小棍,对吴攸道:“我告诉你,你会算么?” 吴攸笑了,道:“我要是不会,你可以教我啊,再说,说不定我会呢。” 又问她道:“你爹爹去哪儿了?” 阿龄坐在地上,抱着腿,把下巴搭在膝盖上,道:“不知道爹爹去哪儿啦。” 吴攸发觉,这女孩儿可以说是很聪明,可是却又好像有点不通人情世故,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混进着军纪严整的齐军军营里来的。 于是,吴攸便拉着她的手坐到一旁,陪她聊天。绕来绕去问了半天,才弄明白,她姓贺,叫贺雪龄。她爹爹叫做贺冉之。 吴攸继续问她:“那你家里,可还有些什么别的人?” 贺雪龄道:“我没有娘,我爹爹收了几个徒弟,他们经常来我家。” 吴攸问道:“你爹都教些什么?” 贺雪龄圆圆的眼睛瞪着吴攸看了一会儿,道:“什么都教……可是有的人想学打仗,爹爹又说他学不了,又教他去种地……有的人喜欢写文章的,可是爹爹要把什么治国的书给他……我不喜欢打仗,也不喜欢写字,我喜欢算术……” 吴攸:“……那你又怎么到了这里呢?” 贺雪龄道:“打起仗来之后,我和爹爹出来逃难,跑着跑着,我就看不见爹爹了……后来,就碰见了祁大哥,他让我待在这儿,说这里安全。” 吴攸接着问道:“祁大哥是你爹爹的徒弟么?” 贺雪龄摇摇头,道:“他不是我爹的徒弟,他和我们住在一个村子里头,有一次,他们家里丢了一头猪,他来找我爹爹,让我爹爹帮他找那一头猪……” 吴攸想多询问询问贺雪龄她爹爹的事,说不定,这位叫做贺冉之的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如果能把他找来辅佐赵扬,吴攸想,可不比自己这样的半吊子好多了吗? 况且,如果是这样的话,赵扬也不会一听说她要去江沅就眉头直皱了。说不定他一高兴,还会多赏给她点银子呢。 吴攸认真的听完了祁大哥找猪的故事,对贺雪龄道:“所以说,你爹爹什么都知道,是不是?” 贺雪龄赶紧道:“是。” 然后,她又没精打采的撅起小嘴,对吴攸道:“姐姐……我想我爹爹,他去哪儿了?” 吴攸看着贺雪龄的样子,心中忽然有些难过。她拍拍贺雪龄的后背,道:“你别担心,早晚找得到的。” 贺雪龄似乎十分信服,“嗯嗯”的点着头。 吴攸又转念一想,找不到这个叫贺冉之的,能找到个把他的徒弟,说不定也能顶用,于是便问贺雪龄道:“你爹爹收的那些徒弟,都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贺雪龄茫然的摇头道:“我……我不太记得人的名字……况且,我好久都没见过他们了……还有爹爹……” 吴攸心里叹了口气,又怕勾起贺雪龄思念她爹,她连忙指着地上那些横竖的小棍,对贺雪龄道:“对了,你在算什么,现在告诉我吧?” 贺雪龄这时已经不再那么拘谨,她开始兴致勃勃的对吴攸说了起来:“爹爹说:‘有上禾三秉,中禾二秉,下禾一秉……” 她刚说了一句,就听见那名侍卫在场中高喊道:“时辰到了,快些起来,接着操练。” 吴攸和贺雪龄同时愁眉苦脸地站了起来,慢吞吞的往场地中间走去。 ***** 入夜之后,赵扬将徐先生叫到书房之中,徐先生见他铁青着脸,就知道出了事情。 果然,赵扬咬牙切齿的道:“今日那老贼的使者临行之时,曾对我道:‘听闻去岁齐地收成不好,周大将军道,齐夏两地,本是同气连枝,若是齐地到了青黄不接之时,我夏地人愿从自己碗中,分一勺给赵将军的子民。’” 徐厚成一听,便知道这又是周曾说来,故意气赵扬的,而使者怕惹得赵扬恼怒,只得把话留到最后。 赵扬猛地起身,道:“不止如此,他连哪一州秋税短缺,哪一州分毫未交,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徐先生,府中到底有几人知道的如此详尽?!” 徐厚成听罢,心里大惊,道:“大将军,不瞒你说,在下也一直怀疑那一众幕僚之中,有人和周曾相互勾结,传递消息,怎奈他们都跟随了老将军多年,一时也抓不到什么把柄。不说别的,上次您领兵去永州之事,你可还记得?” 赵扬闻言,点了点头,上次他前往永州,因未曾及时调动,所带兵马不多。未防止周曾害他,他命人四处散布消息,说他有大军在后接应,实则不过是边境处布了千余人罢了。 谁知,到了周曾那里,周曾待他十分轻慢,流露出要把女儿嫁给他的意思时,好像是要给他天大的恩惠,显然是已经知晓他手中兵力薄弱。害得他未能查清晋兆帝等一众皇族被害死的内幕,只能提前归来。 赵扬愤然道:“这一众酸儒,我锦衣玉食,对他们以礼相待,平日里未见他们出谋划策,却将我的消息传递给那老贼知晓,实在可恨!” 徐先生只能好言相劝道:“那使者在将军面前故意泄露,想必也是老贼指使,想让将军猜疑您的手下,他们好隔岸观火,趁虚而入。将军可千万别中了老贼的计。” 赵扬道:“虽如此,那泄密之人,还是要尽早查清才好。” 说罢,又问徐厚成道:“那些记载齐地诸州人口、田产,每年所纳税款的宗卷,吴攸可曾看过了?” 徐厚成以为他怀疑吴攸,忙道:“大将军未有吩咐,谁敢拿给她看?” 赵扬道:“她昨日说,她要亲自去这些州走一趟。你都拿去给她瞧瞧罢。” 徐厚成应了一声,准备离开。刚一转身,赵扬却又叫住他,问道:“徐先生,关于她的来历……你可查到了什么?” 徐厚成道:“这位吴姑娘确实颇有见识,学问渊博,想来是江沅哪个宗族大户的小姐?我已派人去许地打探那里姓吴的人家,看看有没有近些年来了齐地的……” 赵扬眉毛一挑,道:“我看她的言谈举止,只怕她的来头,还要大些。” 徐厚成皱了皱眉,道:“莫非是哪家王公贵族?不曾听过有哪一家,是姓吴的……?” 赵扬自言自语道:“吴攸……无忧……谁说她一定姓吴?” 言毕,他对徐先生一挥手,道:“算了,不用太费周章……” 又道:“叫她来罢。” ***** 徐先生退下之后,赵扬唤人又将烹茶的器具取来,待吴攸到时 分卷阅读1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9 ,屋里青烟袅袅,弥漫着淡淡一股茶香。 赵扬心安理得的坐在一旁,对吴攸道:“你来烹茶。” 吴攸心中想道:“额外服务,也不给小费,我又亏了。” 但她看着赵扬笔挺的侧影,忽然眼前晃过昨夜见到的他背上那道淤痕,心头微微一动,还未曾多想,自己已经开口道了声“好”,挨着赵扬坐了下来。 吴攸一边烹茶,一边问赵扬道:“大将军今夜,想听些什么?” 谁知,她连问三声,赵扬仍在那里皱眉思索,毫无反应。 吴攸凑到赵扬跟前,赵扬方才抬起头来,道:“你方才所言何事?” 吴攸从早上起,就觉得赵扬不太对劲,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将军可有什么难以决断之事么?” 赵扬指着身边,道:“你坐过来。” 吴攸见他心绪不佳,不想和他争执,便老老实实的坐了过去,赵扬声音低沉,道:“你要回江沅,要多少银子?” 吴攸昨天刚在那本子上算过一遍,然而此时赵扬问她,她不知道赵扬的打算,不敢张口就答,只得含含糊糊的道:“我……我还没仔细想过。” 赵扬“嗯”了一声,道:“我这里确实有一件难事,你若是有什么妙计替我将它解决,你所需的银子,我叫徐先生先给你一半。” 吴攸一听,竟然有这样天大的好事,又惊又喜,不过片刻她就冷静下来,道:“大将军,到底是什么事,你先告诉我,只要我力所能及的,我肯定不会推辞。” 她心想着,万一又让我配合演戏,我可不干。 赵扬也不避讳,便将他幕僚中,有人对周曾泄密之事,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吴攸。 吴攸听了,愈发觉得自己投靠赵扬是个错误的决定,他身边没有几个可用的人,竟然还出了奸细?这样下去,说不定她银子还没到手,就又成了周曾的阶下囚了。 两人望着渐渐沸腾的茶水,各自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吴攸方才慢慢开口,道:“大将军,您的幕僚之中,有几人对税收之事,知道的如此详细?” 赵扬已经问过徐厚成这个问题,便答道:“也不过是五六个人,只不过,这几人一直都忠心可靠,徐先生方才与他们商议。” 吴攸点点头,道:“这几人是何家世背景,何方人氏,我都要知道。” 赵扬道:“此事容易,稍后,我叫徐先生说与你听。” 吴攸应了声“好”,又接着道:“若是要钓上鱼来,需要一个诱饵。大将军,你可否找个工匠,做一样东西……” 第14章 捉贼 赵扬听吴攸说需要一样东西,心中十分好奇,不禁屏住呼吸,凑上前去。待吴攸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之后,赵扬惊道:“你怎知……你怎知此物不在老贼手中?” 吴攸心想,我当然知道,要是你资助我全部路费的话,我就可以去江沅找找它到底埋在哪儿了。 她对赵扬道:“大将军,老贼扶立新君,也有一段时间了,他迟迟不发号施令,说明,他还缺少一样能号令天下的东西。” 又道:“大将军,此事是真是假,并不关键。关键的是这个消息足够重要……重要的让那人急着把这消息传递出去……” 赵扬想了一想,道:“好,如今我一举一动,都在老贼眼中,此人不除,我早晚被他所害。你这办法虽费些力气,倒也值得。” 吴攸听罢,一笑,道:“大将军,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听我的,不会有错!” ***** 第二日,徐先生将一堆堆厚厚的宗卷,搬到了吴攸案上。吴攸上午仍去校场,下午便早早回来,思索这收秋税的办法。 在校场操练虽有些劳累,但现在多了贺雪龄给吴攸解闷,她觉得,日子过的轻松了不少。 吴攸想问问贺雪龄把她带来的那人是谁,好找他去问问贺冉之的事。结果发现她既说不出完整的名字,也描述不出长相。 吴攸还有好几件事要操心,只能暂时作罢,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向赵扬提起此事,然后,再四处好好寻访一番,不管怎么说,赵扬实在是太需要几个像样的谋士了。 又过了几日,赵扬在下午的时候,忽然出现在吴攸房中。 吴攸正在埋头在那一堆又黄又破的纸卷中,见赵扬来了,忙站起身来,道:“大……大将军……” 赵扬神色略有些凝重,把一个紫檀鎏金的木盒子拿了出来,摆在桌上。 吴攸道:“好了?” 赵扬道:“好了。你不看看么?” 吴攸笑道:“大将军,你见过玉玺么?” 赵扬诚实的回答道:“不曾见过。” 吴攸道:“我也没有见过,所以说,没几个人见过,看着能唬人就行了。” 赵扬听她这么说,笑了一笑,道:“晚上,你可要来么?” 吴攸心想,为了那一半的路费,她可不能退缩。 于是,她把头一点,道:“去!” ***** 夜幕初降,赵扬将一众幕僚唤入厅中,只道是有一件大事要与他们一同庆贺。待幕僚们来了,他便命人取出这“玉玺”,示与众人。 吴攸一瞧,赵扬也算是下了本钱,那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果然是如传说中一般,色绿如蓝,颜色温润,光泽饱满,四四方方的一个宝物。 赵扬对众人道:“周曾这老贼,劫掠天子,屠戮皇室,我一直想联合各路人马,攻打夏地。怎奈他前些日子扶立了新君,我等即使聚兵一处,也出师无名……” 又道:“如今玉玺落入了我的手中,这乃是天意所归……不日许、梁两地兵马,就要再次相会,共讨周曾,到时候,还要依仗各位出谋划策,救天子于水火。” 吴攸暗暗观看众人脸色,见有的惊、有的疑,有的沉默不语。待赵扬一席话说完之后,多数人都已缓过神来,纷纷上前称贺。 赵扬叫徐厚成将“玉玺”收好,又命人搬来了数坛佳酿,将封泥揭开,道:“今日不醉不归。” 幕僚们见他兴致高涨,也陪着他畅饮起来。赵扬饮到兴头上,又将酒分赏给府中兵士。一时间这将军府上上下下,觥筹交错,阵阵欢声。 赵扬似乎因为格外高兴,不过一会儿功夫,他就已经喝的酩酊大醉。徐厚成和两名侍卫将他搀起,扶着往外走去。 吴攸跟在赵扬身后,见赵扬一路一言不发,心里还怕他是真喝多了。然而一跨进院门,赵扬马上站直了身子,精神抖擞,没有一点醉意。那两名侍卫见状,松开手,退到了他的身后。 赵扬沉声问道:“安排得如何了?” 那两名侍卫齐声答道:“都已安排妥当。” 赵扬闻言,满意地点点头,对正在往自己屋里溜的吴攸 分卷阅读19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20 道:“你到我屋里来,等待消息。” 吴攸道:“大将军……这就不、不用了吧……谁知道他什么时候……” 吴攸话音未落,赵扬已经转过了身,直直朝她看来。吴攸这时候方才发觉,赵扬折腾了这一晚上,看上去也有些疲惫,说到“等待消息”的时候,似乎还有点紧张。 吴攸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忽然觉得,赵扬一个人撑着这一大摊子,也挺不容易的。 说到底,他不过才是个二十岁的大男孩,他父母早早故去,身边的人对他都是崇敬和依赖,却没人发觉,他也有不安、也有累的时候,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 算了算了,吴攸想,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她抬起脚,慢慢靠近赵扬。 赵扬带着一抹浅笑,回过头,推开了屋门。 ***** 几个侍女忙碌着,想把灯火挑亮一点。赵扬却道:“不必。” 吴攸知道他想让府里的人以为他已经歇息,也没出声反对。谁知赵扬进屋后,便自顾坐在案旁,抬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吴攸踮着脚尖走了过去,在他旁边坐下了,却见赵扬看着窗外一轮明月,低声哼唱了起来。 赵扬的声音有几分磁性,偶尔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吴攸仿佛都能感受到他周围空气的一点共鸣。 她认真听着,赵扬哼唱的是:“月光光……照池塘……骑竹马…… 过洪塘……” “洪塘水深不得渡……此去何时返……” 这回,他停下来的时候,四周的气流又如同水面上的涟漪一般,在吴攸耳中心中一层层的荡开,最后晕出了柔和而饱满的,晚霞般的色彩。 这是一首南方的儿歌,吴攸纳闷地想,莫非他的母亲是南方人么? 她一边想,一边托腮看着赵扬,等赵扬低头往她这里一瞥,她忽然间意识到,自己现在完全是一副呆呆的花痴的样子。 就差没流口水了。 结果这样想着,吴攸就在赵扬的注视下,抬起手在自己嘴上抹了一把。 随着赵扬的目光变得有点诧异,吴攸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又干了什么。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往门口跑去。 吴攸当时的想法是: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今天就让我逃避一下现实吧。 她自以为自己的动作非常流畅,然而在赵扬眼里,她逃跑的速度根本就比饭后散步快不了多少。 吴攸到门口,身后赵扬道:“你去哪儿?” 吴攸这时候冷静了点,她回过身,尽量镇定的道:“大将军,小人……小人比较粗笨,在大将军面前……屡屡失态,大将军往后要是没什么事,还是让小人在自己屋里呆着吧。” 赵扬看着吴攸,刚才他和吴攸目光交触的时候,吴攸的眼睛里亮闪闪的,如同和窗外明月相依相傍的两粒星辰,其中是自天地初开时到如今这个夜晚,无数个岁月里积攒的烁烁光芒。 赵扬也饮下了不少酒,虽然不曾喝醉,但酒精让他的头脑或多或少地变得冲动起来。 吴攸眼抬眼看去,见赵扬的神色,忽然间变得有些恍惚,他双眸微微眯着,低下头,一张俊朗的脸在自己面前放大了。 吴攸不知道他凑过来干嘛,下意识的往门上一倚,谁知好巧不巧,这时,屋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拉开:“大将军,有人来报……” “砰”的一声,吴攸仰面朝天,摔了出去。 ***** 半个时辰过后,吴攸后悔得无以复加。 一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已经蹭出了两道细细的血痕。 吴攸:“你听我……” 对方怒喝道:“闭嘴!” 吴攸在心里懊恼的想:“刚才一片混乱之中,我要是別站的离赵扬那么远,我要是也拿个兵器,我要是快点跑……就好了。” 殊不知对方心里想的是,就你看上去最没有反抗能力,不抓你抓谁啊? 那刀又是一颤,吴攸的心跟着哆嗦起来,不会为了挣这一点路费,就把命都搭上了吧?! 第15章 受伤 就在几步之外,赵扬双目中燃着沉沉怒火,声音却听上去和平常无异,只听他道:“陈庆,你在先父帐下四载,随后又为我效力,也已三年有余。你若有何难处,大可告于我得知,又何必出此下策呢?” 那叫陈庆的幕僚死死扯住吴攸,高声喊道:“大将军,我不过是想要出府见个朋友,你何必派人前来抓我?!你要治我的罪,也该有个缘由。” 赵扬身后一名侍卫喝道:“陈庆,你敢说你不是要趁着众人醉酒,赶去永州报信?!” 吴攸马上觉得自己的脖子又疼了一下,照这样下去,一会儿她想说话,也说不了了。 她忍着痛,低声开口道:“陈庆,你想救你娘,何必要这样呢?” 陈庆一听,惊道:“你怎知道……” 说罢,又厉声道:“反正大将军不分青红皂白,非要抓我,我先杀了你……” 赵扬马上在对面喊道:“你若是将她放了,我绝不治你的罪。” 吴攸听他们嚷来嚷去,脖子又火辣辣的,她觉得,这简直是她穿越以来,除了从火海中逃出来的那天之外,最糟糕的一个晚上。 横竖都是死,吴攸也不怕了,继续对陈庆道:“周曾抓了你娘,你若是死了,谁来救她呢?” 陈庆拽着吴攸的胳膊的手明显颤了一下,吴攸赶紧继续道:“你是夏地的人,你没有投奔周曾,却投了赵老将军,你应该也知道,周曾是个凶残暴虐,反复无常之人,你按他说的做,他就会放过你和你娘么?” 陈庆听到这里,意识到他抓的这个少年不是如府中传闻一样的身份地位,今天这一场戏,说不定就是他为赵扬谋划的。 这时,徐成厚站了出来,说起当时赵扬的父亲对他们这些幕僚的种种好处,听的陈庆心中羞愧,手上不仅又松了几分。 吴攸似乎看到了曙光:“放眼北方诸州,只有大将军,才能救你一家……哎,你做什么?!” 正当吴攸觉得他就要放下屠刀,自己就要重获自由的时候,陈庆忽然把刀一举,刺了下去。 事出突然,当吴攸意识到陈庆要往哪儿刺的时候,她已经来不及再出言阻止。 慌乱中,吴攸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抬起肩膀往陈庆心口使劲一撞,那刀竟然被她撞飞,擦着她的胳膊划过,“咣当”落在一边。 陈庆的刀一脱手,马上就被几个冲过来的侍卫按住了。 吴攸往胳膊上一捂,手里顿时觉得湿漉漉的。她刚在赵扬门口就摔的后背生疼,脖子上也划破了。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好受的地方,被夜里的冷风一吹,整个人像一片树叶一样抖个不停。 眼看赵扬举着火把往这边走来,吴攸 分卷阅读20 欲望文 分卷阅读21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21 借着渐渐明亮的火光把手抬起一看,只见手上满是鲜红的液体,滴滴答答往下流着。 赵扬急匆匆的走到吴攸跟前,只听她自言自语道:“哎……这火……怎么……灭了……” 说罢,她“咚”的一声栽在了赵扬胸前。 ***** ……月光光,照洪塘,骑竹马,过洪塘…… 眼前的黑暗好像持续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吴攸失去了意识。 “攸攸!攸攸!” 吴攸被人叫了起来。她睁开眼,看见了一张陌生而熟悉的脸。 在现实中,她好久没有见过自己的妈妈了……可是在梦中,她见过很多很多次。 只不过,梦里妈妈的样子有时候很模糊,有时候又很遥远,久而久之,她的记忆就不是那么真切了。 每一次梦见妈妈,她还是很高兴的,她会梦见妈妈陪她唱歌,哄她睡觉,或者是抱着她,和她一起看窗外的月亮。 可是这一次,她看见的却是自己最不想回忆的场景。 这一次,妈妈的脸似乎格外清晰,她看上去还是那么年轻,一点都没有改变。 她的眼眶有些发红,她拉着自己的手,叫着自己的名字:“攸攸。” 吴攸好像明白了,但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妈妈,爸爸走了,你也要走吗?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妈妈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又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很快。” 她在吴攸耳边道:“你好好听外婆的话,不要惹她生气。” 吴攸问道:“妈妈,明天,明天你能回来吗?” “星期三呢?……星期天呢?” …… ……洪塘水深不得渡, ……问郎此去何时返?…… ***** 吴攸慢慢睁开眼睛,怔怔的望向头顶的帐子。梦中的画面在脑海里逐渐散去,只剩下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过了一会儿,吴攸终于想起来,她已经离开了她原本生活的世界。过去的一切,无论是希望,还是失望,是开心,还是伤心……都随着那辆飞驰而来的汽车和那“砰”的一声响而结束了。 她死了,她又活了,现在她是吴攸,现在她也是慕攸歌。 有些东西变了,但有些东西,还是一样。 吴攸闭上了眼,想再消化一下这些事实。可是这一次,另外一张脸出现在黑暗里,一点一点的向她靠近。 这张脸好看的很,目光深邃、气宇轩昂,嘴角处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就发生在不久之前。 吴攸心里一慌,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谁知道她刚起了一半,就狠狠的撞了一下。她额头传来一阵剧痛,疼的她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吴攸睁开眼,发现赵扬抬手捂着鼻子,本来英俊的脸皱成一团,看上去也十分痛苦。他从床边站起身来,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 赵扬方才进到屋里,叫屋内伺候的侍女都退了出去。没一会儿,他就发现吴攸好像醒了,他本想上前询问吴攸的伤势如何,却见吴攸仍然一动不动,有些担心,于是便想上前看看。 谁知刚一过去,吴攸就猝不及防地坐了起来,正正撞到了他的鼻子上。 赵扬坠过马,中过箭,挨过刀,受过的最重的伤深可见骨,昏迷了三天才醒,可是他觉得,那些都比不上吴攸的脑袋撞的这一下疼啊! 吴攸这下子彻底失去了面对赵扬的勇气。她重重的躺回了床上,把眼一闭,想等赵扬走了,她再起来。 赵扬见状,刚想命人去叫医官,可他又往床上看了一眼,心念一转,捂着鼻子在案边坐下了,开口道:“此番多亏你出谋献策,本将军答应过的,赏赐给你的银两……” 吴攸一听“银两”二字,急急从床上坐起,道:“大将军……我……你……你说话算话的吧?” 她刚想开口给赵扬报个数,却发现赵扬眉毛微微挑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吴攸知道自己上当了,不仅后悔不迭。不过她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心理——现在她只有两个念头:“赶紧拿钱。赶快走人。” 好在,赵扬答道:“本将军怎会食言?” 又道:“你的伤如何了?” 吴攸摸摸自己的脖子,上面似乎缠了一层轻薄的白纱,再看看自己的胳膊,也已经被包了起来。她活动了两下,没有感觉到明显的疼痛。 她估计,赵扬整天打仗,所以府里别的没有,上好的伤药应该多的是。所以,自己的伤口都得到了妥善的处理,再加上休息充足,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 于是,她开口答道:“多谢大将军记挂,已无大碍了。” 赵扬点点头,站起身来,一边往门外走,一边道:“既如此,晚膳之后,我会命人前来唤你。” 这和吴攸抓紧时间从赵扬身上挣钱的思路不谋而合,她应了一声,见赵扬要走,又叫住他,道:“……大将军,那……那陈庆,你如何处置了?” 赵扬回转过身,道:“昨夜的事,我已传令下去,任何人都严加保密,不得声张。至于陈庆,我已将他关押,还未审讯。” 吴攸连声道好,赵扬脸上似乎又浮起一个浅浅的笑,迎着傍晚的日光走了出去。 赵扬一走,吴攸赶忙拿出自己的小本,好好的算了算。她决定虚报一下数目,赵扬现在要给她报销一半,她可以多说一点;而且,收税回来,赵扬不是还“重重有赏”吗?吴攸越想越觉得,她很快就能踏上去江沅的路了。 当吴攸慢慢的把本子合上的时候,赵扬的脸又在她眼前不停晃动。 这样不行,她想,她得尽快把另外一半路费赚到手。 原本打算休息几天,现在看来,还是赶紧出发,去给赵扬收税的好…… 第16章 错觉 夕阳西沉,黄昏将至,身体虽然有点微恙,但是精神十分高涨的吴攸,和赵扬一起来到了关押陈庆的地方。 陈庆第一眼看见吴攸脖子上的纱布,目光里流露出了一丝愧疚。吴攸见了,把那块白布拉了拉,扯了下来,对他笑笑,道:“其实没事了。” 赵扬看了一眼,只见吴攸的伤口确实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极淡的,细细的刀痕。 吴攸在他旁边坐了下来,问道:“周曾是什么时候把你娘抓走的?去年你回老家探望她的时候?” 陈庆这会儿老实的很,一五一十地答道:“公子所言不错。我在赵将军帐下效力多年,然而家母年事已高,依恋故土,说什么也不愿到齐地来居住,我只能每年回去几次,探望她老人家。” 他又道:“所幸夏、齐两地相隔不远,我每次来回,也不会耽搁太多时间。” 他顿了顿,声音一沉:“然而去年十月我回到 分卷阅读2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2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22 老家,却发现我家中已被洗劫一空,村中的村正奉了周曾的命令,告诉我,若是要见我娘,就去他的府上找他。” 吴攸点头道:“你去了之后,他就告诉你,只要你以后将赵扬这里的消息一一传递给他,他就好吃好喝的供养着你娘,要不然,你娘就没命了,是不是?” 陈庆叹息道:“原本我就常年在外,不能侍奉母亲,如今更是因为我的原因,害的她被周曾抓走,生死不明……” 他看了一眼赵扬,见赵扬在一旁沉默不语,跪了下来,道:“大将军,小人绝不是有意背叛您,只是周曾一再要挟……” 又道:“我虽罪该万死,但若是大将军能救出家母,小人结草衔环,也要报答大将军的恩情。” 赵扬淡淡的道:“起来罢……” 他看着陈庆,想起自己的母亲早早去世,所留给他的,只有很少的一点记忆,和那首不完整的,曾经用来哄他入睡的歌谣。 他轻叹道:“你尚有高堂可以奉养,原本是一件幸事……” 吴攸借机劝道:“大将军,我听说:‘其为人孝悌,而好犯上者,少之又少。’若不是周曾老贼罔顾天理伦常,将他母亲抓去,他又怎会做出这样的错事?” 说罢,她紧接着道:“还望大将军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他二人一唱一和,哄的陈庆也愤然道:“大将军,正如这位公子所言,小人原本家在夏地,之所以投在大将军帐下,全因周曾残暴不仁,一味横征暴敛,罔顾百姓生死。” “若是大将军留下小人一条性命,小人从今往后,全听大将军使唤……若是能与母亲重聚最好,若是不能……还望来日战场之上,大将军能让我手刃那老贼,替母亲报仇。”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一阵哽咽,落下泪来。 吴攸拍拍他得肩膀,道:“你哭什么,你娘现在应该没事。” 她又道:“大将军已经吩咐了府中的人,昨日之事,绝对不会传到周曾老贼耳中,一切都和从前一样,你大可放心。” 陈庆大大松了口气,却见吴攸转过身去,对赵扬道:“大将军,你不如好好想想,有什么事情,是你想要让那位周大将军知道的么?” ***** 从关押陈庆的屋子出来之后,赵扬问吴攸道:“如今老贼已经得知我齐地粮食短缺,若他因此大做文章,我该如何应对呢?” 吴攸发觉,经历了陈庆这一件事之后,赵扬再让她出主意的时候,比如现在吧,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是抱着试探的态度,而完全是一副大义凛然,“你在我这里吃白饭我不问你问谁”的样子。 她抬头一瞧,赵扬侧着身,低着头,也正看着她,他的目光倒是十分真诚,但就是丝毫没有要给自己发点红包、奖金、津贴……之类的觉悟。 吴攸一言不发,边往前走边琢磨,自己是不是对赵扬太掏心掏肺了,才让他造成了这种自己就该无偿为他提供各种咨询的错觉。 赵扬见她没有说话,表情还有点诡异,心中奇怪,脚步也不觉放慢了些,落到了吴攸后面,吴攸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赵扬好像露出了一种有点疑惑和茫然的表情。 还挺可爱的。 今天再次的确定了要快点离开的想法之后,吴攸心里反而变得轻松起来,面对赵扬的时候也更加坦然了。 可是现在,她却在想,等回到江沅,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长得像赵扬这样,又帅,武力值又高的人可以让她不时的花痴一下呢? 江沅还是有很多风流俊雅的文人佳士的,只不过,比起那些文弱秀气的江南才子,吴攸觉得自己好像更喜欢赵扬这样的类型。 其实,谢瑾时长得也不错,就是他这个人吧,实在是太不够…… 吴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知道头顶上传来一声十分冰冷的:“你在想甚么?!” 吴攸好像做坏事被人撞破似的,霎时出了一身冷汗。随即她又委屈的想:我什么也没干,就是想想,这也不行? 这下子,她感觉自己又占了下风,有点心虚的对赵扬笑了笑,道:“呃……这个……那个……我在想方才将军所问的……” 赵扬的神色这才舒缓了些,谁知,吴攸小声道:“将军所问……是……何事……” 赵扬:“……” 赵扬把问题重复一遍之后,吴攸认真的想了起来。赵扬以为她在思索对策,殊不知,吴攸满心都是怎么才能把自己的损失好好弥补一下。 这时,他们已走到了那日赵扬抚琴的院子附近。月光之下,这小园中一片静谧,疏影横斜,别有一番情趣。赵扬见吴攸进了园子,便叫身后侍卫守在一边,自己随她走了进去。 吴攸在亭边坐下,对赵扬道:“大将军,今日我也要给你讲一件旧事,你要不要听。” 赵扬盯着吴攸,心中却想,原本吴攸在他府中待了这些时日,精神好了许多,这次一折腾,却像是更苍白消瘦了些。 他心里一恼,原本想明日就将徐庆放出来,现在,又决定把他多关两天。 吴攸也不管他,心想,我只要讲了,你就得给钱,于是,她自顾开口道:“从前两国争霸,一国叫做吴,一国叫做越,是年越国遇上灾荒,年谷欠收。越王的谋臣便献计道:‘何不向吴借粮,以救民饥?’” 赵扬听了,皱眉道:“你要我问那老贼借粮?我怎能食他夏地之粟?他又怎会借粮于我?” 吴攸道:“大将军,你忘了我第一晚对你说的话了?面子和里子,哪个重要?” 赵扬一想,方才记起,他若有所悟,点了点头。道:“……里子……重要……你接着说罢。” 吴攸继续讲道:“大将军的第二个问题,那越王也曾问过,他的谋臣道:‘献之以美女,贿之以金银,何愁借而不得?’” 见赵扬听得认真,吴攸又道:“大将军,你知道么?其实越国,并不曾真到吃不上饭的地步,只不过借粮这事,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损人利己——只不过若是损害的人是敌人,可不就成了一举两得了么?” 赵扬想了一会儿,问吴攸道:“后来……又如何了?” 吴攸原本坐在亭边,听赵扬问,故意往后倚了倚,对赵扬眨了眨眼睛。 赵扬就在她的身边,隐约看得见一片月光下,吴攸几缕绒绒软软的碎头发散在额边,还有她睫毛投下的那一小块阴影。 赵扬心中微动,道:“你告诉我后面的事,我算你今日讲了两个故事,好不好?” 吴攸得意的挺直了身子,道:“大将军既有吩咐,小人怎敢不从呢?” 她干脆站了起来,绘声绘色的把那越国如何设计,又如何将蒸熟的米还给吴国,吴国种下后,颗粒无收等等这一段后话讲给了赵扬。 分卷阅读22 欲望文 分卷阅读23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23 最后,她道:“大将军,所以后人道‘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后面,说的便是这吴越争霸之事。” 赵扬听了,道:“此计虽好,只是害了吴国的百姓,不是上策。” 又问道:“那‘百二秦关终属楚’,说的又是何事?” 吴攸咳了两声,道:“哪个嘛,说的是楚霸王的事,可就更精彩了,只不过,今天我有些累,明天再说好了。” 赵扬想起她今日昏睡了大半天,想来身体虚弱,忙道:“好。回去歇一歇罢。” 两人站起身,往回走时,吴攸道:“大将军,一切都准备停当,美人也有了,内奸也捉了,这两天,我就可以准备去替大将军征敛秋税了。” 第17章 临行 赵扬一想月光下吴攸那苍白的脸色,道:“你若是身体不适,便多休息两日,或者,你要如何收,我找几个忠心之人,叫他们前去便是。” 吴攸心想,难道他不舍得要赏给我的钱了?于是,她连忙道:“大将军,我承诺的事,自然会替大将军去办。” 两人一路说,一路走到了赵扬的书房附近,吴攸一眼看去,就见那书房门旁,袅袅娜娜,立着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 吴攸心想,这还真是说美人,美人就到啊。 她生怕再对上赵玉那心怀叵测的目光,心里紧张起来,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大将军,今天我……我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若是明天我伤势没有恶化,我便要启程去收税了。” 她抬头道了声“再会”,转身往自己、也是赵扬休息的那个院子跑去。 ***** 赵玉第一眼看见赵扬,她就把这希望寄托在了赵扬的身上。赵扬手中大权在握,偏偏又长得年轻英俊,满是男子气概。赵玉看着他,觉得自己从前真是井底之蛙,为了一个有家有口的、年近四十的、文具公司的老总,把自己的命都搭了进去,实在是太不值了! 赵扬给她改了名字,把她认做了自己的妹妹,这对于赵玉来说,当然是一个打击。但是赵玉凭借自己在穿越前那种勇往无前的精神,很快就对自己的计划做出了调整。 她分析了一番从前失败的教训,觉得她的结局之所以这么悲惨,问题不是出在战略上,而是出在战术上。 她现在叫赵玉,这有什么关系呢?她才十五岁,就算很快就会被派到周曾身边一段时间,只要她能在那之前,让赵扬对她产生那么一点不一样的情愫,她早晚会回到赵扬身边的。而且,到那时候,说不定赵扬为了补偿她,还会对她更好一些。 尤其是,根据她的生活阅历,她觉得赵扬并不像他看起来那么冰冷。前几日她一直跟在赵扬身边学琴,她就发现,赵扬其实是一个挺心软的人——他身边服侍的人有时候犯了点错,只要好好求求情,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赵扬是不会发脾气的。 甚至有时候,还会好言安慰几句。 这就好办。 只不过,这几日之中,赵玉一直都没见着赵扬的身影,又被赵扬请来的人按在那里学些礼仪书画,心里怏怏不乐。她几次三番想来找赵扬学琴,却被赵扬的侍卫挡了回去,原以为赵扬事务繁忙,她多试几次,总能碰着个赵扬空闲的时候,谁知道这次远远一看,就看见吴攸和赵扬有说有笑,从园子那边走来。 赵玉目光一沉,刚想上前奚落吴攸两句,却见吴攸已经拔腿跑了,便在心里冷笑,想道:“吴攸啊吴哟,我早晚把你赶出这将军府去!” 赵扬到了屋门前,见赵玉等在那儿,瞧了她两眼,问道:“你深夜前来,有甚么事么?” 赵玉低低一拜,那领口处雪白的肌肤被两片薄纱半遮半掩,好似凝脂一般,若隐若现,她柔声道:“几日不见兄长,一是来请安问好,二是上次所学的曲子,有些忘记了的,还想让兄长再指点指点。” 赵扬刚想叫她明日再来,又转念一想,明日或许吴攸会去收税,他还要亲自去打点一番,况且吴攸不在时,他也得去看看吴攸的马。想着想着,他不觉展露了几分笑颜,对赵玉道:“你进来罢。” 赵玉以为赵扬被自己的魅力打动,不禁心中暗喜,紧跟在赵扬身后,走进了书房。 赵扬询问了赵玉几句她在府中的境况,又命人将自己的琴取来,待两人坐定了,赵扬想了半天,问赵玉道:“你可还记得,我上次教你的,是甚么曲子?” 赵玉不过是来和赵扬凑凑近乎,哪里还记得曲子?只不过,她没想到,连赵扬自己也忘记了,然而这种小事,那里难得倒她?她马上答道:“那曲子我总学不会,想来是不太适合,不如兄长教我一首短的,我也学得快些。” 赵玉深知在男子面前,不用显得自己太聪明伶俐,只要多捧捧他们就够了。果然,赵扬听了,道:“好,那我就另教你一首,这次,你可要多用点心思。” 又道:“周曾虽然自己不通音律,却爱附庸风雅,你多学些音律歌舞,宴席上能为他挣些面子,他自然对你青眼相加。” 赵玉认为自己就算是不会弹琴,也照样能把周曾哄的服服帖帖,正想先在赵扬这个合意的目标上施展一番手段,却听他已经“铮”的在琴上一拨,弹了起来。 赵玉虽不爱弹琴,但她到底是个跳芭蕾舞的,对音乐也有种职业的敏感。她听着赵扬这曲子开始含蓄婉转,渐渐的却有些眷恋缠绵之意,撩拨的她春心萌动,慢慢往赵扬身上靠了过去。 赵扬自顾弹着,很快就把身边的赵玉忘在了脑后,待一曲终了时,赵玉原以为赵扬会将她拥入怀中,温存一番,谁知道赵扬只是抬起手来,嘴角微挑,在自己眉间按了两下。 赵玉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开口问道:“兄长,这曲子比上一次的好听的多,叫什么名字?” 赵扬忽然发现赵玉还在,而且都快把自己从案旁挤下去了,他吓了一跳,脱口道:“大白……” 这边吴攸自己一个人慢悠悠地往回走着,快到院子的时候,赵扬的琴声从远处飘了过来。 那琴声中带着一丝淡淡的眷恋思慕,吴攸脑海中浮现出的,是赵玉站在赵扬书房门前那曼妙婀娜的身姿。 一想他俩现在说不定又在那里上演“君善抚琴我善舞”的剧目了,吴攸不屑的撇了撇嘴。 只不过,她把手放在屋门上要推开的时候,有些微微颤抖,推了两次,方才把门推开。 吴攸躺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那曲子却还在她耳边绕来绕去,让她一时无法入睡。 她坐起身来,翻出自己的小本子,在上面写了半天,把自己给赵扬讲的故事以及赵扬许诺给她的钱和 分卷阅读23 欲望文 分卷阅读24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24 赏赐都一一记下,以免日后赵扬赖账。 最后,她又翻到空白的一页,提笔在上面画了起来。画完之后,心情大为好转,将本子一合,爬回床上躺好,对着眼前的黑暗道:“赵扬啊赵扬,我就再替你做这一件事,然后呢,你是求凰还是求凤的,我可就都不管,也管不着啦!” ***** 第二天清晨,吴攸没去校场,而是早早的梳洗完毕,命人将自己要出府征税的事告诉赵扬。 赵扬也刚从校场归来,听闻吴攸要出发了,便来到吴攸屋中,问她道:“你要前往何处?” 吴攸拿出地图,指了两个地方。 这时徐先生也来了,他好奇道:“公子,你要先去常州?此州的税钱早已交足了。” 吴攸摇摇头,道:“大将军所辖各州,人丁、田亩、物产等等,相去甚远。我昨夜依次查看,见这常州土地不甚肥沃,人口稀薄,而该州的赋税,向来上缴的十分及时,也从不短少,便想先去看看,那刺史到底有什么本事。” 赵扬去自己屋里换下武服,换了身暗青色的常服,昂然走回吴攸屋内,道:“你有何需要,尽管说来。” 吴攸先拜了一拜,然后开口道:“大将军,此行之中,对那些官吏,无论是赏罚还是生杀,我可有处置的权力?若是将军不许……” 她本来想说,若是赵扬不许,她就不去了,谁知道赵扬毫不犹豫的把头一点,道:“好。” 吴攸松了口气,又道:“我要带些身手好的侍从,一队兵士,三四十人即可。另外,我要换一身光鲜些的衣袍——但不要太过招摇的。” 赵扬对他一名贴身侍从,交代了一番。然后,他解下腰间金丝袋,从中掏出一枚鱼符在吴攸眼前一晃,又放回袋子里,连袋子一起递到吴攸手里,道:“我封你为行军司马,凡事你可自行定夺。稍后会有人来供你差遣。” 最后,他目不转睛的看了吴攸一会儿,说了句:“路上……小心。”便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吴攸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便见两个人高马大的将领带着数十名兵士,在院前列的整整齐齐。 那两人道:“我等乃是大将军的随身侍卫,今大将军特派我二人来,助大人行事。” 吴攸见这两人看上去勇猛的很,心里多了几分底气,忙道:“劳烦二位了。” 其中一人又道:“大将军怕大人不惯骑马,特地备了车轿。” 这时,有两名婢女,给吴攸送来了一身浅绯色的丝绸锦袍。吴攸回到屋里,在她们的服侍下换上了,虽然不甚合身,但终于也恢复了几分大晋公主的优雅。 吴攸把腰间绫带束紧了些,走出门去,两名侍卫再一看她,已从普通仆从,变成了个高贵的少年公子。 吴攸见门口马车已经到了,便对两人说了声:“走罢。”说完后将车帘一摆,抬腿迈了进去。 第18章 初试 常州离历州虽不甚远,但因为吴攸要坐马车,不能急行,赶了三天路,方才赶到,一路上人烟稀落,荒田遍野,看的吴攸心情颇有些沉重。 她知道这齐地的情况比之他处要差一些,却想不到已经是这般光景。尤其是一进入常州境界,一连走了两个时辰,竟无一个歇脚之处。 吴攸下车看过之后,问其中一名侍卫道:“这常州历来就是如此么?” 那侍卫四处看了看,似乎颇为惊讶,答道:“这常州确是不算是个富饶之地,可……也不该如此萧条。” 吴攸又回到车上,往前行了一阵,渐渐的,终于看到些屋舍人烟。春耕将至,却仍不见什么人在田间走动,只见几个破衣烂衫的孩子,在那里边走边唱,道: “刘刺史,收租忙,收一次,三年荒,官仓满,民无粮,到来年,饿肚肠。” 吴攸听罢,不觉心中悚然,忙命人停下车来。那几名孩童看见一群官兵,慌忙四散,吴攸令人拦住一个,那孩子吓得两腿不断发抖,说不出什么完整的话来。 吴攸好生安慰道:“你家住何处,都有些什么人在家?” 那孩子道:“我两名哥哥都打仗去了,只有我和我娘。” 吴攸在一面心里诅咒着万恶的赵扬一类的战争贩子,一面继续问道:“你方才所唱的歌谣,是谁教的?” 那孩子慌忙摆手道:“没、没……有人教。” 吴攸又问他道:“那刘刺史,叫甚么名字?” 孩子见吴攸和颜悦色,似乎平静了些,道:“刺史大人的名讳,我、我怎么知道?” 吴攸往袖中摸索,却发现空空如也,赵扬来时,竟然一文钱都没有给她。她愤然跺了跺脚,回头对那侍卫道:“赏给这孩子几个钱罢。” 那侍卫倒是揣了一袋钱,沉甸甸的,看的吴攸两眼发直。只见他伸手进去摸出了两个铜板,递给那孩子,道:“赏给你的。” 那孩子手舞足蹈,连声道谢,飞也似的去了。吴攸方才直起身子,将随行的人叫过来,对他们低语了几句。 这两名侍卫略有些惊讶,但赵扬临行前嘱咐过他们,一切听从吴攸差使,他们素来对赵扬的命令十分听从,因此虽然心中奇怪,却也只是愣了一瞬,就马上齐声应道:“遵命。” 这一行人加快速度,又赶了半个时辰,方到常州城里。这城里的比城外也好不到哪儿去,街上店铺关了大半,偶尔有几个行人,也都匆匆路过,满脸仓皇的模样。 吴攸命人问了问去州府署衙的路,那人嗤笑了一声,道:“军爷直着往前走,绝不会认不出来。” 吴攸这时也下了车,一路走去,本来,她还奇怪那人的话是什么意思,走了几步,忽然就明白了。 过了仪门,踏上甬道,便看见一座气势宏伟,镏金绿瓦的四角亭子,两旁是两块高耸的石碑。 亭子前面恭恭敬敬,长长的跪了一排人,吴攸一看,为首跪着的那人穿着整齐的紫色官袍,便知道,这位即是常州的刘刺史了。 刘刺史四十上下,面白无须,一举一动间满是文人的儒雅风度。他见众人拥簇着吴攸走了过来,连忙赶上前去,拜道:“不知大人到来,有失远迎。” 吴攸脸上挂着笑,道:“无妨无妨。” 刘刺史一看吴攸打扮相貌,早先的传闻得到了证实,这让他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他躬身跟在吴攸身后,道:“不知赵大将军遣大人前来,到底有何教诲?” 吴攸歪着头,一副天真懵懂的模样,道:“我久居大将军府中,十分无聊,大将军便叫我四处走走,顺便替他问问各州的秋税是否都交齐了。” 刘刺史一听,更是眉开眼笑,道:“常州的秋税早就交过了,一文钱都不少。” 吴攸似乎漫不经心,点点头,道 分卷阅读24 欲望文 分卷阅读25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25 :“我一路来,腹中有些饥饿,不知大人可曾备下酒菜?” 刘刺史偷瞟了吴攸一眼,道:“大人的家乡可是在南方?” 吴攸听了,高兴地转过头:“你怎么知道?” 刘刺史这时才直起身子,道:“我原本在京中做官,后来才调到此处。大人眉眼间都是江南的灵秀之气,一看便知。” 又道:“既然大人是江南人氏,那饮食喜好,自然与齐地的粗人不同,不知大人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下官稍后叫人尽力准备。” 吴攸把手一拍,道:“啊,我喜欢吃鱼。尤其是鲫鱼、鳗鱼……不过刘刺史,你可知道,‘鲫鱼以扁身白肚为佳,乌背者,必崛强于盘中;鳗鱼以湖溪游泳为贵,江生者,必槎丫其骨节……’大将军也找人来为我做过,只不过……都不合我的口味……” 刘刺史笑道:“这有何难?请大人到府衙之中稍歇片刻,待会儿宴席备好,大人尽管品尝便是了。” 到了府衙里,刘刺史命人呈上记录常州各地赋税情况的宗卷给吴攸观看。吴攸随手拿起,翻了几页,便还给了他。 不到一个时辰,有人来对刘刺史悄声说了几句,刘刺史对吴攸道:“大人,酒菜都已备好,还请移驾下官家中,让下官为大人接风洗尘。” 吴攸点点头,一行人便浩浩荡荡,来到了刘刺史的府邸,只见他这一座宅子建的堂皇富丽,比那赵扬的大将军府还气派几分。 到了席上,刘刺史命人将酒菜摆上桌来,吴攸尝了尝,那鲫鱼果真滑嫩可口,鳗鱼也是鲜美至极,其余菜肴,皆按江沅风味烧制,吴攸边吃边赞,道:“尝了刘刺史这一桌酒菜,可真不虚此行。” 刘刺史见了,又命人呈上一个盒子,吴攸打开一看,里面乃是是一双上好的白璧。她把玩了一晌,道:“刘刺史送我这份重礼,可有什么话要我捎给大将军的么?” 刘刺史刚想开口,吴攸左右一看,指着刘刺史身后那几名凶神恶煞的奴仆道:“你我说话,这些人为何还在这里碍眼?” 刘刺史会意,急忙挥手道:“你们几个,去外面守着罢!” 见那几人退了出去,他笑了几声,对吴攸道:“大人真不愧是赵大将军身边之人,还是大人想得周到。” 他凑到吴攸身侧,道:“小人在此处做刺史,已有一年,于公事上从未有任何疏漏。如今,常州百姓安居乐业,小人的抱负,也有些无可施展,若是大人能在大将军耳边美言几句,将小人调到朔州去做刺史……” 吴攸抬手打断了他,道:“刘刺史不用担心。此区区小事,何用大人特别交代?待我回到大将军身边,自当替你美言几句,叫你得偿所愿。” 吴攸拿着那玉璧,爱不释手,却听身后侍卫开口道:“我替大人收着罢。” 吴攸把那玉璧攥的紧紧的,又怎敌得过侍卫的力气,被他一把从手中拽了过去,放在盒中。吴攸知道这肯定是赵扬嘱咐的,也只好作罢。 刘刺史见吴攸对他送的礼物满意,喜不胜收,又与吴攸畅饮了一番,待半酣之时,开口问道:“不知道大将军还有何需要,大人尽管道来。” 他这话的意思,是想探听一下赵扬的喜好,以便准备些财物,叫吴攸带回去送给赵扬。 吴攸听了,将那玉杯一放,拿起帕子擦了擦嘴,淡淡笑道:“确实有些需要,不过怕刘刺史舍不得,不便开口。” 刘刺史心中一惊,心想,难道这赵扬得知自己刚花千金收了一件狐裘,想要讨去?他心中不舍,然而又惧怕赵扬手下的兵将,讪笑道:“大人……说哪里话,大将军若有驱使,下官万死不辞……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吴攸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不用死一万次,一次就够了。” 说罢,她将手中酒杯往地上一摔,道:“还不动手?!” 听她开口,身后众人一拥而上,将刘刺史按住,拖到旁边,捆了个结结实实。 外面那些奴仆听见屋中动静,慌忙将屋门撞开。刘刺史此时正被按在地上,对着吴攸叫道:“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名侍卫见刘刺史手下恶奴围了过来,将刀一横,怒喝道:“有谁敢违抗大将军的命令,立斩不赦!” 那奴仆们原本都是刘刺史养来欺压百姓的,哪里能和赵扬手下身经百战的兵将相比。他们见自己主人已经受缚,一个个惊慌失措,都没了主意,三三两两往屋外退去。 刘刺史见状,心里十分焦急,他又高声叫道:“大人要绑我,好歹也要有个缘由。” 吴攸随便从桌上扯了块布,塞进他的嘴里,对身后众人道:“把他拖出去,拖到府衙前面,石碑那里。” 说罢,又对刘刺史道:“到了那里,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要绑你了。” 第19章 告密 刘刺史的府邸离着府衙不远,吴攸等人一路押着他,方才空荡的街道上竟然涌出不少人来,见他们走向府衙,也都纷纷跟在后面,朝府衙走去。 到了那石碑前面,百姓已经将这一处亭子,围得水泄不通。王余峰等人押着刘刺史跪下,吴攸上前,将他口中的布往外一拉,刘刺史马上喊道:“我是朝廷命官,你又是什么东西,敢随便捆我?!” 吴攸把赵扬给她的鱼符往刘刺史眼前一伸,刘刺史顿时哑口无言。吴攸对他喝道:“这石碑上写的什么,你读一遍!” 这回刘刺史不敢不从,开口读道:“尔俸尔禄,民膏民脂……” 王余峰又把他拖到另外一边,他只得接着读道:“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读罢,他如梦初醒,对吴攸拼命叩首道:“尊使饶命,下官知道错了。” 吴攸道:“不如问问常州百姓,肯不肯饶你。” 她话音未落,四周的男女老少指着刘刺史,愤然咒骂不停,竟无一人为他求饶。 吴攸朗声道:“大将军听说刘刺史鱼肉百姓,特命我来将其斩首,以惩戒后人!” 见众人齐声叫好,吴攸对赵扬的侍卫使个眼色,只见那人将佩刀一抽,手起刀落,刘刺史的头就骨碌碌滚了下来。鲜血四溅,将那石碑染红了一片。 吴攸对急匆匆赶来的常州官员,指着那里,道:“从今往后,若有谁再敢如刘刺史一般,这就是前车之鉴!” 那些官员面面相觑,皆吓得浑身发抖,跪下来道:“刘刺史贪赃枉法之事,小人等并不知情,还望大人明察。” 吴攸嘴角一挑,道:“正好,我也需要各位协助。走罢,我们一起进去,把那些卷宗好好看看。” ***** 历州境内,归德大将军府中,赵玉听闻这几日吴攸不在,马上开始打起了算盘。 虽然她现在的主要目标是博 分卷阅读25 欲望文 分卷阅读26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26 取赵扬的欢心,但是,如果赶走吴攸只是一件顺手的事的话,她是不介意稍微分点精力在这上边的。 像穿越前一样,赵玉很懂得打好群众基础的重要性。她把自她进府以来赵扬赏赐给她的东西,都赏赐了她左右服侍的人。 一来,这可以在旁人面前彰显赵扬对她这个“妹妹”重视;二来,在这些人口中,她也充分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比如赵扬的喜恶,赵扬的作息,赵扬过去的经历……只要是一切她能知道的,她现在都知道了。 自然,她也知道吴攸出府,是替赵扬办事去了。虽然暂时还不知道赵扬让吴攸办的是什么事,但是她衷心希望吴攸把它办砸。 赵玉想,如果,她再推波助澜一下的话,吴攸应该很快就能从自己眼前消失了。 赵扬生母早逝,他府上常年没有女眷,那贴身伺候女子的丫鬟总共没有几个。赵玉很快就发现,自己身边的一个侍女,偶尔也会被派到吴攸房里伺候吴攸两天。 赵玉觉得此人大有用处,因此,对这侍女也格外亲厚。那侍女见赵玉如此美貌,待人却和善谦逊,简直觉得她像是仙女一般。 吴攸刚出府半日,赵玉便将这名侍女找来,对她胡编了一番自己如何精通卜算之数。又对她道:“我见如今府里颇有些凶险之象,源头就在那兄长院里那一间侧房之中,兄长如此待我,我怎么忍心有人在府中害他呢?” 她见那侍女惊愕的模样,又安慰她道:“我年纪还轻,学这卜算嘛,学的也不是十分精湛,因此也不曾对兄长提起,就是怕错怪了好人。如今,屋里那位吴……吴公子不在,你若是能去他房中细细查看一番,若是有什么可疑之物,拿来与我瞧瞧,不是便罢了,是的话你便去交给兄长,也算是你的大功一件。” 那侍女道:“我不要甚么功劳,只要将军和小姐都平安无事就好。” 赵玉忙拉住她的手,将她的忠心夸赞了一番,最后又嘱咐道:“我刚来这府中不久,不想招惹是非。因此,此事若是有人问起,你千万莫要提起我的名字。” 侍女使劲点了点头,退出房去,到了午膳时分,回到赵玉屋中时,她慌慌张张的,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对赵玉道:“小、小姐料的真准。她……她那屋里空空如也,只在枕头下藏了这个,我瞧里面又写又画,像甚么符咒似的,就、就将它揣在怀里,带来给小姐过目。” 赵玉本来只是想试一试,没料到真有收获,她心中大喜,忙把那本子接了过来,只见那第一页上,写的是“银钱满袋好还乡”七个大字。 头几页,密密麻麻,都是用阿拉伯数字列的从历州到江沅,一路上可能的开销。赵玉看明白了,她想,这些东西旁人是看不懂的,很容易被当成邪术巫术对待。只不过,就凭这几页纸,把吴攸赶出去的可能性,还是不大。 他又往后翻去,后面记的,是吴攸每日给赵扬讲的故事,还有些标标注注,赵玉懒得再看,翻到最后,她却眼前一亮,停了下来——原来这是一副赵扬肖像的漫画,只不过,是把赵扬的脸按在了一只鼓着翅膀的公鸡身上,赵扬的头上还有一从鸡冠子,两支细细的脚被拉的老长,一左一右叉着,趾高气昂的样子。 赵玉的心情有些激动,想到,吴攸果真是个傻瓜,这么容易就让自己抓到了把柄。 她原本还在琢磨着该怎么避开侍女,给这本子里添些不利于吴攸的东西,但现在看起来,连这一步都省了。 赵玉将本子的那一页伸到侍女面前,道:“你瞧,此人胆大包天,竟然诅咒大将军变成一只公鸡!” 那侍女接过来,皱着眉头,瞧了半晌,方道:“这……这是画的甚么?门神似的……不对……这不像是个人……” 赵玉着急的想,这明明就是画的赵扬,你怎么会看不出来?不过她忽然间意识到,漫画这种形式,对于古代人来说,可能有点太陌生了。 这不是个问题。赵玉把本子又拿回手中,对她道:“我且问你,你从前可曾见过这样的画?” 那侍女摇头道:“不曾。” 赵玉道:“难道你不觉得,此人所写所画,十分可疑?我且告诉你,这正是西南盛行的一种极恶毒的法子,你将这本子交到大将军手中,就对他这样说……” ***** 吴攸远在常州,如何能料到,自己的本子已经落到了赵玉手中?她眼下正带着众人在府衙中忙碌,直到半夜,方才将刘刺史留下的这笔烂账清查完毕。 她吩咐那常州的官员,命他们尽快将府库里多收的粮食还给百姓,以免误了春耕,又命人去刘刺史家中查抄财产。所得珍奇财宝,不计其数。吴攸差人将那些财物一一封了,又挑了两个兵士回历州禀报赵扬,叫他差军士前来押送。 吴攸原本打算第二天快些赶往临近的朔州,然而一觉睡醒之后,刚坐起身,就感到一阵头重脚轻。她只得捂着脑袋,慢慢的躺了回去。 这次才出来三天,不过是路上赶的急了一些,她就累的浑身像要散架一样。 这还都是有车有马,有人伺候的情况下。如果她打算孤身一人,离开赵扬的大将军府,靠她目前的体质,估计根本就走不了太远。 当然,她也可以雇人,也可以雇车雇马,但是目前这个混乱的世道中,这些都不可靠,她还是要好好提高自己的身体素质,以备不时之需。 她喘了半天气,终于从床上爬起来了。只不过,一想到还要赶路,她又有些头疼,问道:“朔州离这里多远?” 一名随从答道:“出了常州,就到了,大概一日左右。” 吴攸叹了口气,道:“走……启程……去朔州罢。” 和常州一比,朔州百姓的生活似乎安定富足的多,村落里炊烟阵阵,孩子们在田埂上跑来跑去,让人一看,心里就暖融融的。 然而,从徐先生给吴攸的记录来看,朔州是个不折不扣的欠税大户。去年无论是夏税还是秋税,朔州一文钱都没交过。 因此,见到朔州的田刺史的时候,吴攸已经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 这位田刺史长得干巴巴的,满面风霜,让人怀疑他上一刻还在种地,下一刻套了一身官服,就来见吴攸了。 在吴攸到来之前,赵扬已经来骚扰过田刺史两次,因此这次田刺史看见吴攸的时候,格外没有好气。 他瞪着眼,打量着脸色苍白,晃晃荡荡的吴攸,“哼”一声道:“赵大将军手下,已经无人可使了么,竟派个不到弱冠的少年前来征税?” 第20章 猜测 吴攸只想坐下喝一口水,但是现在看来,田刺史没有一点要招待她的意思。 吴攸干笑了一声,差点又变 分卷阅读26 欲望文 分卷阅读27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27 成干呕,她按着胸口,道:“田刺史没听过么?‘贤者用人,各因其职。年长者任以大事,年幼者任以小事。’赵大将军帐下,我最年少,因此便被派到你这里来了。” 田刺史一听,心中不免有些惊讶,他没听过那些传言,以为赵扬见他拒不交税,派了个少年,来羞辱他。可吴攸一开口,他却发觉,这少年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他收敛了脸上厌恶和不屑的神色,对吴攸道:“大人进来……坐罢。” 吴攸进了朔州府衙,连杯热茶也没捞着喝,就坐在那里,听田刺史讲起了朔州各县去年的收成情况。 田刺史人长得枯瘦,又瞪着铜铃大的眼睛,两只手在吴攸面前上下比划着,让吴攸觉得格外心惊胆战。然而这位刺史大人完全没有考虑到吴攸的心理素质,仍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说着:“换言之,若是再多收一斗粮食,这五个县,今春就没有种子耕种了。” “另三个县:青县、余县、寥县,地处偏远,去年遭遇虫灾,有些村子,颗粒无收,我正打算从官府的存粮中调些粮食运去……” 他把一只树枝一样的手往吴攸眼皮子底下一伸,五指摊开,用他那空空如也的手掌向吴攸演示着这三个县不幸的遭遇。 吴攸听着听着,心里明白了,田刺史的中心思想就是:他不交赋税,不是一个主观的问题,而是一个客观的问题——他没的可交。 果然,田刺史说完以后,吴攸把摊在她面前的各县的记录简略翻了一翻,发现,确实如田刺史所说,为了保证今年的收成,朔州是不太可能为赵扬庞大的军费开销买单的。 她点点头,对田刺史道:“大人说的,虽然很有道理,可赵大将军为保这一方平安,时不时要调兵遣将,抵御强敌。如今军粮短少,府库空虚,若是有人来犯,可该如何是好?” 田刺史低下头,转着眼珠子,过了一会儿,方才又开口道:“若是为了筹集兵士们的粮饷……” 吴攸听他话音里有所松动,马上抬头紧盯着他,却见这位田刺史的目光,有些飘忽起来。 这老家伙果然还有所保留!吴攸心想。她赶紧和颜悦色地问道:“正是如此,不知道刺史大人有何见教。” 田刺史把手往宽大的袖子里一揣,两眼望天,道:“过去数年之内,成年男丁皆被大将军应征入伍,各村之中,实在缺乏劳力耕种田地……如今这齐地各州并无战事,若是农忙时,大将军能派些兵士来朔州各县,那这些兵士的粮饷……” 吴攸听后,陷入了思索。大晋的募兵制度,成年男子原本就是“平时为民,战时为兵”,只不过随着各州用兵不断,几乎时时都是“战时”,被征用的兵士,很少承担垦荒种地的责任,这也是去年各州赋税不足的一个重要原因。 没有足够的人手从事生产,恐怕,这不仅仅是朔州面临的困境,而是齐地各州都要解决的问题。 田刺史见她沉默不语,马上又补充了一句:“只有如此,今年,朔州方才能有余粮上缴啊。” 吴攸看着田刺史充满期待的目光,心想,这一番话,平时他在赵扬面前,大概是从来也没有机会说出口过。 她想了一想,对田刺史道:“多谢大人赐教。我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我等眼下要去驿馆歇息片刻,明日清晨,再给大人答复。” 田刺史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忐忑,但是,他见吴攸态度谦恭,彬彬有礼,再说,此时他也别无他法,只能跟吴攸周旋。他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就静候大人佳音。” 待田刺史离开之后,吴攸吩咐左右,让他们换上普通百姓的衣服,到城外村子里查访一下,看田刺史所说的是否属实。 众人回来之后,纷纷回禀吴攸,这里的百姓虽然能维持基本的生活,但是确实也没有什么可以上缴的粮食。况且,他们心中似乎十分忧虑,生怕赵扬因为田刺史不肯像隔壁的常州那样强制征收赋税而惩治他,或者是把他换掉,换一个不顾百姓死活的父母官来。 吴攸叹了口气,这个世道,百姓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不是水深火热,就是整天担惊受怕。这两个州是如此,另外的州,还不知道都有什么样的麻烦。吴攸开始有点后悔揽上这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了。 想来想去,吴攸把驿馆里发潮的被子往头上一捂,叹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 此时此刻,赵扬正捧着那个汇聚着吴攸心血的本子,看得津津有味。他看了一会儿便站起身,对屋外道:“请徐先生来。” 徐厚成见赵扬大晚上的派人前来传他,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他急匆匆赶到厅前,却见赵扬端坐在书案旁边,手中拿着些零散纸张订成的书册,厚厚一沓。他一页页翻去,脸色一时疑惑,一时舒展,一时又若有所思,最后盯着某一页看了半晌,朗声笑了起来。 徐厚成听见赵扬的笑声,不觉愣在那里。他这个主人从小就沉默寡言,长大了更是喜怒从来都不形于色。不知道多久以来,徐厚成都没有听见过赵扬的笑声了,他甚至怀疑赵扬是否根本就不会笑。因此,眼下他格外奇怪,赵扬到底在看什么。 他转念一想,最近,赵扬脸上经常会出现一些以前从没出现过的表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就是从那位姓吴的姑娘进了这将军府开始吧。他心里合计,赵扬手中拿的那些东西,多半还是和吴攸有关。 赵扬听着动静,抬头一看,见徐厚成来了,含着笑,把那本子往徐厚成眼前一丢,道:“徐先生,你来瞧瞧。” 徐厚成好奇的翻开一看,有些惊讶,他抬头看看赵扬,问道:“这……这是?” 赵扬道:“今日有个侍女在吴攸房中捡到此物,说是上面所画和她家乡里害人的咒文十分相似,她心中生惧,因此便呈了上来给我过目。” 徐厚成见前面几页都看不太懂,便翻过去,看到后面吴攸给赵扬所讲之事,不由得连连称赞,道:“大将军,这是吴攸……吴姑娘讲来劝谏将军的么?” 赵扬道:“正是……” 说罢,又翻到最后一页,指给徐先生,道:“徐先生,以你之见,这是甚么?” 徐先生横看竖看看了半天,道:“似禽非禽,似兽又非兽……吴姑娘果然见多识广,小人不知此乃何物……” 又道:“只是,不像甚么害人的东西。” 赵扬嘴角一撇,仿佛在忍住涌上来的笑意,道:“她哪里懂什么害人的事,都是那侍女见识浅薄罢了。” 吴攸所派之人已经从常州归来,将吴攸斩了刘刺史一事对赵扬细细回禀了一遍。徐厚成也全都知晓。他这时点了点头,对赵扬道:“吴姑娘若真想害大将军,又何必如此 分卷阅读27 欲望文 分卷阅读28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28 大费周章,为齐地做这许多事情?” 赵扬将那本子那在手中摩挲了一晌,忽然脸色一沉,道:“徐先生,自吴攸进府以来,我自认待她不薄,可她却日日夜夜想要离开这里,返回江沅……这,到底是为何?!” 徐先生坐了下来,思索了一会儿,道:“我曾询问过她,她父母兄弟,皆已亡故,如今她家中只剩下她孤身一人,她却心心念念要返回江沅,只有一个可能。” 赵扬抬起头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徐厚成,问道:“甚么可能?” 徐厚成道:“吴姑娘快到及笄的年纪了,想来是从前她父兄为她许了人家,如今她着急回去,应是……应是要寻到夫家,尽快成亲——大将军,她一个弱女子,在这乱世之中漂泊无定,也不是个办法。只有找到她父母为她择定的夫婿成了亲,方才有所……。” 徐厚成说到这里,忽然感觉屋里的气氛有点不对,他抬起头来一看,赵扬的脸色不知怎的,简直已经是比锅底还黑了。 徐厚成心里一惊,剩下的半句话也吞了进去。 他正琢磨赵扬到底为什么生气,却见赵扬皱着眉头,闷闷的问:“徐先生,女子到了这年纪,就要嫁人了么?” 徐先生点点头,道:“正是……有的晚些……不过,即使不出嫁,也应都将亲事定下了……在下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去年十五岁,已经与人定了亲,不过是她母亲舍不得,因此与对方说好,到十六岁时,对方再来迎娶。” 又道:“却不知吴姑娘父母给她择的是怎样一户人家?” 第21章 巧遇 徐厚成说到这里,又想起了赵扬的婚事,现在还没有一点着落,不禁心下里有些焦急。他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大将军莫怪在下多嘴,女子到了十五岁,男子到了二十岁,就,就到了该缔结婚姻,生儿育女的年纪……如今大将军已满二十,也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考虑……” 赵扬一愣,问徐厚成道:“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知父亲大人在世时,可有什么安排?” 徐厚成听到赵扬终于对此产生了一点兴趣,急忙趁热打铁道:“老将军从前曾经提起过一次,他在朝为官时,和如今许地的节度使孟茂行比较亲厚,也有意和他结为儿女亲家,怎奈老将军早逝,此事……此事也不知他是否和孟茂行商议过了……因此在下从前未敢贸然提起,不过如今,若是周曾这事了结,在下想着,我们是不是也该派人去许地探探风声?” 赵扬方才对这成亲的事好像还有点关心,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听着,忽然间就觉得意兴阑珊,道:“此事……过后再议罢。” 又道:“徐先生,上次吴攸答应替我铲除府内的细作,我已经许给她一半回江沅的盘缠……这次……我……” 徐厚成毕竟是有家有室,有儿有女的人,他发觉赵扬绕来绕去,又绕回到了吴攸身上,再看赵扬那表情,心中忽然有了一个猜测,他想了想,试探地问道:“大将军,你可是不想让吴姑娘离开历州?” 赵扬皱着眉头,道:“这些年来,我身边从不曾有过一个这样的人……” 徐厚成眼中光芒一闪,开口道:“将军……” 他凑上前去,对赵扬小声说了几句,赵扬先是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他脸上的阴霾渐渐散去,变得轻快起来。 徐厚成又退回了堂下,道:“大将军,老将军从前一直为了家业传承之事忧虑,总是担心他百年之后,您一个人在世上没……没个帮衬。他之所以中意孟家,也是因为他们家族人丁十分兴旺,若是大将军能将孟家的女儿迎娶回来,再把吴姑娘留下,这样一来……” 他还没说完,忽然间,听赵扬厉声喝道:“是谁在廊下?!” 话音刚落,赵玉脸上挂着盈盈浅笑,走到堂前道:“兄长说今天要接着教我弹琴,怎么忘了?” 赵扬心中不悦,盯着她看了一阵,道:“你暂且退下,稍后再来。” 见赵玉走了,赵扬起身走到屋门前,对守在那里的人道:“今后不要随便放她进我房中。” 那两人战战兢兢的答道:“因前两日小姐来学琴时,大将军都不曾阻拦,因此我等便让她进了屋子,以后不会了。” 赵扬又嘱咐了几句,转身走回屋内,对徐先生道:“容我再想想,你先去歇息罢。” ***** 朔州境内,第二天一早,吴攸登上城头,拿着那一沓百姓拖欠赋税的券契,一把火点了个干净。她对欢呼雀跃的百姓们道:“此乃大将军的旨意,只望各位父老都能安心从事农桑,年年仓禀丰实,方不负大将军一片苦心。” 前两日常州的刘刺史被吴攸斩首之事,多多少少也传入了朔州,百姓本来只是将信将疑。如今吴攸烧了券契,众人方知道赵扬是真心爱护百姓,一时间四处传颂,交口称赞。 田刺史不曾想到吴攸真的有这样的魄力,见她竟然烧了劵契,免除了朔州的赋税,顿时对她另眼相看,连忙将她请回府中,细细将先前向赵扬借兵春耕的提议和吴攸商议了一番。 一切都商定之后,吴攸终于带领着这一行人,踏上了回历州的路。 赶了一天左右,又来到了未进常州时,他们遇见一群孩子的那个村落。 吴攸命特地命令众人走了来时的那条田间小路,只不过这一回,就没有再听到相同的歌谣了。 吴攸在车里晃着晃着,忽然前边停了下来。吴攸伸出头去一看,见道路中间站着那日她叫来问话的那名孩子,似乎他正在和最前面的侍卫说着什么。 吴攸忙自己走下车来,那侍卫有些为难的看向吴攸,道:“大人,这孩子想要见你。” 吴攸弯下腰对那孩子一笑,道:“正好,我也想要见你。” 那孩子眨眨眼睛,对吴攸咧了咧嘴。吴攸问他道:“是谁教给你的歌谣,这一回,能告诉我了么?” 孩子把头一点,对吴攸道:“是陆先生。他让我在这儿,等着你们。” 随行的人十分奇怪,相对望着,不知道这陆先生是何来历。 吴攸却只是微微皱眉,道:“他是姓陆?不是姓贺?” 那孩子道:“陆先生自然姓陆,姓贺的是谁?我不知道。” 吴攸又是一笑,道:“那还要麻烦你,给我们带路,去看看这陆先生了。” 孩子伸着手,往那村落深处一指,道:“他就住在我们村子里。你们跟我来罢。” 田间道路狭窄,吴攸只能带上几个人,跟在那孩子身后,往村里走去。在歪歪斜斜的农舍中间绕了半天,绕到村后,方才看见一座不小的宅院,青石青瓦,砌的整整齐齐。 吴攸一双布履上满是泥巴, 分卷阅读28 欲望文 分卷阅读29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29 有些踉跄的凑了过去,抬手在门上轻轻一拍。 那孩子在她身旁叫道:“陆先生,客人来了。” 众人在外面屏息等待,只听里面有人高声道:“贵客何人,为何而来?” 吴攸一听那声音清朗悦耳,心中更加好奇,刚想报上姓名,却又一顿,想了想,开口道:“‘天暝难分苍翠色,岁寒方识栋梁材。’——陆先生,在下乃是赵扬大将军帐下,行军司马吴攸,有要事相求,还请先生屈尊一见。” 她说完这话,院里方响起了脚步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木门“吱呀”一开,竟然是一个二十多岁,温和俊秀的年轻人。他穿一身灰色的粗布袍子,脸上挂着浅浅笑容,道:“吴大人,若不嫌弃敝舍简陋,就请进来喝一杯茶罢。” 吴攸偷偷在门槛上蹭了蹭脚上的泥土,跟着这位陆先生走了进去。进屋一看,他这两间房舍虽然不大,却恬静风雅,别有意趣。 跟来的侍卫们和那个孩子也进了院子,守在外面。 吴攸坐下来以后,便问起了这陆先生的姓名,原来他名叫陆洵,原本就是常州人氏,曾外出游学过数年,久试不第,后来就一直居住在此。 吴攸问道:“不知道先生在此处,以何谋生?” 陆洵道:“在下一无所长,以种地为生。” 院外的人听了这话,心中都有些失望,只有吴攸听了,心中一动,兴致勃勃的道:“那太巧了,我现在正愁找不到会种地的人呢。” 说罢,她又问道:“不知先生出外游学时,师从那位名士高人?” 陆洵道:“不是在下故弄玄虚,只是家师特地嘱咐过,叫我等不要在外面提起他的名讳,还望大人见谅。” 吴攸听了,也没追问,只是接着刚才的话,道:“先生既然擅长种地……可不可以讲讲,到底怎么种,才能把地种好呢?” 陆洵看着吴攸,温声答道:“这其中,自然有许多因素,且这些因素之间,往往互相关联。不过其中最重要的,还是天时、地利、人和。” 他继续道:“先说天时罢。如今没出正月,大人来找在下,在下尚且愿意与大人相见。可若是到了三月,大人就是带着千金前来,我也不会见的——所谓耕种,无非是要配合天时行事,若是错过了时机,就算你付出再多心血,照样还是无粮可收。” 吴攸点点头,道:“先生说的对。正是因为去年齐地各州,战乱频发,收成不尽如人意,所以今年眼看春耕将至,大将军想要在各州之间,好好调度,方才命在下四处寻访贤士,为他出谋划策。” 陆洵听了,道:“大将军若是这样想,那真是齐地百姓的福气。” 吴攸又紧接着问道:“那么,地利呢?” 陆洵道:“地利天时,紧紧相关。不同的水土,养育不同作物。南方产稻米,北方产稷谷。种什么粮食,要因地制宜。” 说罢,他问吴攸道:“大人,你可知道为何如今北方各州的粮仓,远不如南方充实么?” 吴攸想了半天,道:“在下不知……” 陆洵道:“北方的土地,其实并不比南方贫瘠,然而南方雨水充足,湖泊罗布,极易于灌溉。而北方河道之中,泥沙颇多,常常淤塞。若是初春时分不及时修浚渠堰,春耕时便无水灌溉农田。这便是天时和地利相关的一个例子。” 第22章 回府 吴攸脑子里对这些东西并没有太多概念,但是她也知道“春雨贵如油”的道理。听了陆洵所言,又想起一路来看见的干涸的土地,她叹道:“我来到齐地之后,就没有见过下雨。看来,若是不能引水浇田,就算按时播种,只怕也没有很好的收成。” 随后,陆洵又接着对吴攸细细讲起了如何调动不同的劳力,在春耕之中分配不同的任务,是之为“人和”。 一连几个时辰过去,陆洵所言,许多都是吴攸闻所未闻之事,吴攸不觉听得津津有味,连天色渐暗,都没有发觉。 最后,吴攸忽然想起朔州的虫灾,便问陆洵可否有解决的办法。陆洵道:“蝗灾虽是天灾,却也不是不可以预防。若是能提前掘土杀其卵,到了夏秋,若见虫,则以火扑杀之,即使不能将虫子全部杀死,也能让灾情减轻大半。” 吴攸听完他这一席话,走出屋去,对院子里的随从们道:“我们若请得陆先生回去,便是替大将军,把今年的赋税都收入囊中了。” 随后,她又回到屋里,和陆洵谈到天快发亮,方才寻了个地方住下,好好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吴攸便请陆洵上了马车,一行人归心似箭,匆匆往历州赶去。 快到历州境内时,已经接近傍晚,吴攸叫过一名兵士来,吩咐他道:你先骑一匹快马回去,将此事告于大将军得知。陆先生到的时候,请大将军务必在府前迎接。” 这人急忙应下,往赵扬的大将军府赶去。他一进府,先是碰上了徐厚成。因徐厚成问起,他便将归途之中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听闻吴攸替赵扬访得了一名精通农耕之法的贤士,徐厚成十分欣喜,对这名兵士道:“大将军就在他书房之中,你快快去罢。” 这兵士赶到书房时,却听见里面传出一阵琴声。赵扬以前嘱咐过,在他抚琴的时候,若是没有特别要紧的事,譬如军情,尽量不要打搅他。 见赵扬就在府中,这兵士大大松了口气。他想,吴攸一行车马走的颇慢,还要约莫两个时辰才到,并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于是他便站在廊下,耐心等待。 谁知不到一会儿,就看见赵玉带着几个侍女,摇摇曳曳的走了过来。 那晚,赵玉在赵扬屋门口听见了一个令她感到颇为意外的消息。虽然她很气愤,那本子到了赵扬手里起到了相反的效果,但是,很快,她的怒火就消散了——她并不在乎赵扬到底会娶谁,那些眼高于顶,养尊处优的女子全都没有一点心机,也受不了一点刺激。 虽然她还并不确定赵扬对吴攸的想法到底是怎么样的,但这件事让她产生了一个新的主意。 吴攸这样的人,她从前见的,可真不少。她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她们都有一样自以为比天还重要,其实却一钱不值的东西,叫做自尊心。 因此,赵玉觉得,与其把工作重点放在如何让赵扬把吴攸赶走上,还不如想想如何让吴攸自己卷铺盖走人,后者实践起来说不定更容易,更快一些。 赵玉一边在心中完善着自己的计划,一边往赵扬的书房走着。在书房门口,她发现了一个昨天没见过的身影。 见那人风尘仆仆,她直觉此人和快要回来的吴攸有点关系。 她知道赵扬的规矩,现在她也不敢进屋。于是她轻 分卷阅读29 欲望文 分卷阅读30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30 移莲步,走到那名兵士旁边,问道:“你可是有什么要事,要禀报大将军?” 那兵士觉得一阵清香袭来,抬头一看是位仪态万方的美人,还以为自己见了鬼。差点吓背了气。 赵玉的左右连忙对他使个眼色,道:“这位是赵大将军的妹妹,赵玉小姐。” 这件事将军府上全都知晓,赵扬也吩咐下去,要下人和兵士们依礼对待赵玉。只不过这人以前没有见过赵玉,又被她的美貌所惊,才有些乱了方寸。 听赵玉和颜悦色地问自己,他红着脸道:“小姐明鉴,行军司马吴攸吴大人前去各州守讨赋税,很快就要回来了,我奉吴大人之命,前来通报消息。” 回来就回来吧,赵玉想,还有什么可通禀的?在赵玉眼中,这一切都是吴攸为了吸引赵扬注意所施展的小把戏。 于是,她对那来报信的人道:“哥哥眼下要教我弹琴,不便见你。那行军司马是否有什么特别之事,我可代为传达的吗?” 这兵士有些拿不定主意,往屋内瞧了一瞧,在他看来,赵扬正在里面叮叮咚咚的弹得起劲,而吴攸又没说这事情是个秘密。更何况,他也已经把事情始末都告诉了徐先生,徐先生时时跟在赵扬身边,一会儿他应该也会告诉赵扬的。 赵玉见他犹豫,便道:“若是要事,不便相告,那,一会儿待你和哥哥谈完之后,我再进去罢。” 那兵士一想,若是他进去之后,赵扬再拉着他问长问短,那赵玉岂不是要在外面一直候着?他心里不忍美人挨冻,便对她道:“吴攸大人此行寻访到一位贤士,很快就要到了。请大将军做些准备,派人在门口等待,以便及时通报大将军出府迎接。” 赵玉一听,心里冷笑了几声,对那兵士道:“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事,我一定转达。你看上去赶路很急,也已累了,快去休息吧。” ***** 毫无疑问,吴攸带着陆洵赶到大将军府门前的时候,那里又敞亮,又空荡。 吴攸对陆洵干笑了几声,不顾自己已经眼冒金星,从马车上跳下来,往府里跑去。 她本以为赵扬在忙什么事情,一时无法脱身,然而进了府中一听,院里飘荡着赵扬那专业水平的琴声,她刚才派来报信的人也不知去向。 吴攸又急又气,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赵扬的书房前往里一看——嗬,赵扬正和赵玉在那里并肩而坐,赵玉薄纱轻罩,半倚在赵扬身上,芊芊玉指,抚在琴边。 吴攸快步走进屋去,上前一脚踢在赵扬放琴的案台上——她本来想踢赵扬,最后还是有点退缩了——然后迎着赵扬惊讶的目光,对他道:“大将军,我告诉你,你要是怠慢了陆先生,你、你……” 吴攸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眼前有点泛黑。她心叫一声不好,继续指着赵扬道:“我告诉你,你……要……完……” 赵扬“腾”的站起身来,走到门外,问道:“怎么回事?!” 屋里赵玉的两个侍女把吴攸搀住了,和赵玉一起,把吴攸扶到了一边。 吴攸正庆幸自己没晕,一看身边的赵玉,心里顿时又紧张起来。她的脑袋里忽然响起一阵轰鸣,吓得她使劲深深吸了几口气,才没有彻底失去知觉。 这时,只见徐厚成跑了过来,原来他刚才从府门前经过,已经瞧见了吴攸的马车,却没见赵扬的身影。 他有些奇怪,赶来一看,屋内已是一片手忙脚乱,众人大气不敢出,赵扬怒气勃勃的立在门口。 他急忙简明的对赵扬说了一番缘由,赵扬来不及追究,回头指着吴攸,吩咐了句:“送她回屋歇息!”便急匆匆带着徐先生迎了出去。 ***** 吴攸在晕晕乎乎中被几个人架回了自己屋里,赵玉那充满了真诚和关切的声音在她耳边不时响起,敲击着她脆弱的神经。 只不过,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做出任何反抗,只是在心理自我安慰着,这么多人都在,赵玉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等她稍微清醒了一些的时候,只觉四周又静了下来。随即响起了轻轻的“啪”一声,似乎是屋门被掩上的声音。 屋里没有点灯,她睁开眼后,视线还是有点模糊。她看着床边似乎有个身影,便开口道:“烦请你……给我拿些水来。” 那身影仍然一动不动,吴攸正纳闷时,却听那人开口说道:“吴大人啊,你想嫁给我兄长,也不用这么卖命吧?” 吴攸知道她多半是在想法设法激怒自己,因此转过头去,不想理她。 赵玉轻声笑道:“你放心,兄长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在时,他对我说,等迎娶了那孟家的小姐之后,就纳你为妾。这回,你放心啦?” 吴攸一惊,一时间脑海中一片空白,丝毫无心去分辨她说的是真是假。一路颠簸原本已经让吴攸胃里翻江倒海似的,现在,迎娶、纳妾这些字眼在她心里冲来撞去,让她非常想吐。 她下意识的坐了起来,问道:“你、你说什么?” 赵玉这回发出了一声嗤笑,道:“怎么?你怎么还不高兴了?你不想做妾?” 第23章 信物 吴攸转过头,愣愣的看着赵玉。赵玉见吴攸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刚想再奚落她几句,忽然间吴攸扶着床沿,往她身前一凑,“哇”的一声,吐了她满怀。 赵玉又惊又气,刚想破口大骂,屋门处却传来了一阵响动。赵玉回过身去,见是方才她打发出去的两名侍女。她忙收敛了脸上的怒色,站起来抖了抖裙摆,好像并不介意似的,开始仔细嘱咐那两人为吴攸更换衣服,清洗干净,随后便走了出去。 俗话说,久病成医,吴攸如今对自己的身体,比原来有了更深刻更全面的了解。她觉得自己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应该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待那两名侍女也离开了,吴攸倚在床头,细细的思索着赵玉的话——她自然知道赵玉说的不能全信,譬如纳妾,很有可能是她故意说来气自己的。 那么,赵扬要和许地的孟家结亲的事呢?吴攸认为,以赵玉对时事的关心程度,她是编不出这么合情合理的话来的。 吴攸越想越觉得蹊跷,她想把自己的本子摸出来,给自己增添点和这些人继续斗争下去的勇气,谁知道她的手伸到枕头底下摸了一回,却什么都没有摸着。 吴攸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慢慢的又往边上掏了掏,底下还是空的。 她心里一怔,爬起来把枕头往旁边一丢,床上平平整整,连一张纸都没有。 吴攸大惊失色,险些发出一声尖叫……她的本子,没了! ***** 赵扬盯着走进来的吴攸,觉得,虽然吴攸的神色有点诡异,但是她的精神似乎比昨日刚刚 分卷阅读30 欲望文 分卷阅读31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31 赶回来的时候好了许多。 赵扬心里舒坦了点,见吴攸要行礼,他抬手往旁边一指,出声道:“不必了,坐罢。” 吴攸没说什么,却也没有坐下,端正的跪在了堂前。 然后,她慢慢开口道:“小人此番,特地来向大将军请罪。” 赵扬听罢,饶有趣味的抬起头来,道:“你……何罪之有?” 吴攸垂着眼,在心里体会着赵扬的语调,一再确定赵扬并没有要把她拉出去砍了的意思之后,方才恭恭敬敬的答道:“小人昨日一时心急,冲撞了大将军。今日小人前思后想,觉得,大将军和小人之间尊卑有别,小人从前太过鲁莽,从今往后,再不敢逾越了。” 赵扬似乎有些意外,他想了想,放缓了声音,道:“其实你也不必如此……先起来罢。” 吴攸站起身来,坐到了案边。直到她瞟见赵扬开始翻看案上的书卷,才敢抬起头来,稍微打量了赵扬几眼。 见赵扬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甚至还有几分欣然,吴攸有些纳闷,难道自己的本子不在他的手上? 她正想着,只见赵扬将书卷往旁边一推,微笑着站起身来,对她道:“你此次收回来的秋税,本将军十分满意。” 吴攸瞧见赵扬脸上笑容,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不觉中赵扬已经站起身来,走到了她的身边坐下,把之后发生的事情,略略对她说了一遍。 昨晚,赵扬将陆洵迎进将军府后,与他促膝长谈一番,也觉受益匪浅。在陆洵的建议下,赵扬今早就派出了身边亲信人马,前往其余各州查看情况。 只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是让这些人简单粗暴的去讨钱,而是命令他们将各州去年收成以及春耕情况一一记录,尽快回报。 同时,也让他们观察那些官吏的品行为人,该奖的奖,该罚的罚,以平民愤,安人心。 陆洵向赵扬请命,愿意跟随赵扬的手下到那些州县之中,为这一年即将开始的农耕进行充分的谋划安排。 陆洵对赵扬道:“凡农耕之事,宜未雨而绸缪,最忌临渴而掘井。唯有提前准备调度,方能事半功倍。” 他还建议赵扬派人垦荒地,修水利,疏河渠。今早吴攸躺在床上为她丢失的本子辗转反侧的时候,赵扬带人去农郊,亲自开垦了一块荒地,百姓扶老携幼,纷纷出门观看,无不称奇。 吴攸听到这里,不觉赞叹道:“大将军能如此为百姓表率,今年,齐地各州应是‘河无旷土,军有余粮’了。” 赵扬看似平淡的对吴攸讲着这些事情,却在吴攸夸赞他的时候,脸上微微一红。 吴攸并没注意赵扬的反应,而是继续和他商议着,如何能更有效的调动军中的兵士,协助百姓们春耕。吴攸还提出,为了减轻陆洵的负担,让他每个州挑选一些懂得营田之事的军曹,供陆洵调遣,也可为陆洵提出的建议做一些更适合当地情况的改动。 两人谈了一晌,不觉夜色已深。吴攸心中有鬼,不想大晚上的和赵扬在这里说起来没完,便对他道:“大将军,时候不早,小人该告退了。” 赵扬一愣,道:“已经这么晚了么?” 吴攸站起身来,对赵扬一拜,道:“是啊,小人还是改日再来聆听大将军的教诲罢。” 吴攸慢慢往外退去的时候,忽然一愣。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赵扬竟然没提——自己的赏赐呢?! 她愤然回头看去,谁知道,就在此刻,好像心有灵犀似的,赵扬忽然出声道:“且慢,我要好好……赏一赏你。” 吴攸把眼瞪得溜圆,她听到了自己心脏“咚咚”的跳动的声音。她没有白吃苦,白受罪,拿到这次的赏赐,她就再也不用看赵扬的脸色,揣摩他的心情,再也不用左思右想,要死要活——拿到这次赏赐,她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和赵扬道别,一辈子还很长,她不想在历州消耗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什么赵扬啊,赵玉啊,都不过是自己在这个新的世界里的生活中,一闪而逝的过客。 赵扬就坐在离吴攸不远的地方,刚才两人说话时,吴攸还坦然的很,可是这时赵扬一停下,她却禁不住慌乱起来。 赵扬没有继续往下说,他深邃的黑色双眸盯着吴攸,一只手放在膝上,另一只手却在远离吴攸那边,自己的腰侧摸索着。 吴攸大吃一惊,心想,你要赏我,不用宽衣解带,以身相许吧?她想起了赵玉说的那番特别晦气的关于纳妾的话,心中是前所未有过的混乱。如果赵扬真的有这个念头,她该怎么办呢? 她从前根本就不想嫁人,现在也不想,更别说是做妾,而且是做赵扬的妾,她慌忙摆着手,道:“不……不行、不用……” 她脑海中转过了一千个念头,赵扬看着她变化莫测的脸色,诧异的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正当吴攸打算拔腿就跑,以此捍卫自己的清白的时候,只听赵扬道:“听闻刘刺史给了你一双白璧,已被收入公库。这块玉佩虽不及那两枚白璧珍贵,却是我一直贴身所戴之物,如今赏给你,也方便你日后在府中来往,差遣仆从。” 吴攸的表情僵在脸上,她眼看着赵扬从手中握着一枚刚刚从腰间解下的玉佩,递到了她的面前。 吴攸对自己的想法感到无地自容,很想给自己一个耳光。自己居然这么容易就上了赵玉的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不对,等等!赵扬实在是太狡猾了,他给了自己这块玉佩,那自己的路费呢?!他这是属于什么行为?这不是以资抵债嘛? 原本以为马上就可以离开,可是现在一看,离开的日子又遥遥无期了! 吴攸惦记着自己的本子的下落,不太敢跟赵扬讨价还价。她往赵扬手上瞅了一眼,见那玉佩比刘刺史的差得远了,况且,这又是赵扬的贴身之物,她一点都不想要。 于是,她摇头道:“人常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不过是大将军手下区区一名小卒,怎敢拿着大将军如此贵重的东西,招摇过市?” 赵扬修长有力的手指紧紧一收,把那块玉佩攥在手中,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的神色。吴攸忙继续道:“将军若要赏我,不如赏些普通的,常用的东西……” 比如说钱。她心里想。 赵扬沉声道:“本将军的赏赐,岂有收回的道理?!” 吴攸抬头一看,赵扬眸色越来越深,这一幕有点眼熟,好像那天……对,就是她仰面摔出去的那天的场景。 这么一想,她有点胆战心惊。也不敢在这个玉佩的问题上过多纠缠了,只得伸出手去,道:“多谢大将军赏赐。” 赵扬的唇角又往上挑了挑,看着吴攸把那玉佩放了起来,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回到了自己案边。 吴攸松 分卷阅读31 欲望文 分卷阅读32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32 了口气,拜了一拜,准备走人,谁知刚到门口,又听赵扬在身后道:“且慢。” 第24章 恳求 吴攸站在屋门处,忿忿的想:大将军啊!你今天不是刚去种了一下午地吗?你怎么一点都不累,一点都不困,还这么大的劲头呢?! 然而,她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转回身去,问道:“大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屋里光线一暗,似乎是赵扬把灯吹灭了一盏。很快,吴攸身侧就响起了赵扬的声音:“你跑这么快做甚么?” 吴攸抬头看去,发现赵扬已经披上外衣,跟着走了过来。他眼帘微垂,眸中的光却掩盖不住,仍烁烁闪动着,看向自己。 不知是初春夜晚的寒风还是什么,吴攸浑身忍不住有些微微发颤。 吴攸想起,她还没有回答赵扬的问题,便匆匆收回了视线,熟练的使用起了自己的得力武器:示弱。 她干咳了两声,道:“小人身体还未痊愈,有些劳累,想尽快回去……歇着。” 赵扬闻言,忽然停下了脚步,问她道:“你冷么?” 吴攸一边哆嗦着,一边答道:“不……不冷。” 又道:“大将军也该早些歇息,万一明天还要种……种地、练兵、看公文……大将军日理万机……何必继续跟着小人………” 赵扬有些奇怪的道:“我正是要回去歇息……” 吴攸发现自己又犯傻了,赵扬和她,住在一个院子里,他不是有意跟着自己,只不过是顺路而已。 正当她懊恼的当口,忽然觉得肩头一暖,带着赵扬的体温和气息的宽大的外袍落了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吴攸恨不能用赵扬这件宽大的袍子把自己连头带脸裹上算了,然而最后,一息尚存的理智还是阻止了她。 往好的方面想,有了上次那一半盘缠,再加上每天攒下来的钱,离开这儿已经不再是那么遥不可及的目标了。 更何况,吴攸想,自己还需要时间,再把体能提高一下。这次回来,虽然说还是晕,但好歹没有倒,这就是一个进步,是在军营了苦练什么足力、手力、身力的结果。 吴攸和赵扬一前一后的往后院走着,月色如霜,洒落在这大将军府本来就有些冷冷清清的院落里,更显得萧瑟寂寥。 为了给自己壮壮胆子,同时为了掩饰一下刚才的尴尬气氛,吴攸故作轻松的哼起了歌:“我从山中来啊,带着兰花草,种在小园中,希望花开早……” 赵扬从来没听过如此有趣的调子,他快走了两步,来到吴攸身边,却发现吴攸不唱了。 两人这时已经走到了院子门口,赵扬问吴攸道:“你……唱的……可是江沅的曲子?” 吴攸咳了一声,道:“不是……是以前……从前……” 吴攸想起了临行前做的那一场梦,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就唱起了这一首歌,原来,是从梦中来的。 她没有留下多少童年的记忆,即使是有些零星的片段,她也不愿意过多的去回忆。或许唯一想起来不会感到伤怀的,也就只有这么一首歌谣。 她一抬头,发现赵扬又停在了她的面前,自己差点撞上了他。 黑暗中,赵扬没穿外袍,只穿着里面白色的衫襦,显得格外修长挺拔,又带着武人的矫健结实,有点咄咄逼人的气势。月光把他端正英俊的脸照的半明半暗,吴攸不敢和他对视,只得把目光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 赵扬背着手,低下头来,他的声音带着一点胸腔中的震动,让吴攸很难集中精神,去听他到底在说什么。 赵扬问道:“你此番前往常州、朔州,一路上,都看到些甚么?” 吴攸想起这一行的经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还没来得及答话,只听赵扬又道:“原本齐地诸州,土地肥沃富饶,百姓安居乐业。所谓‘路无豺虎,仓禀丰实’。可如今,是什么景象,想必你已经都亲眼见了。” 赵扬后退了一步,低声道:“有人做书如是说:‘州县残破……以齐地为甚……荒草千里,是其田地;万事空虚,是其邑户;乱骨相枕,是其百姓;孤寡老弱,是其遗人……’” 这几句话,让吴攸眼前浮现出了一幅幅生动的画面。原来赵扬也知道百姓的疾苦么? 赵扬俯身看着她,他离吴攸如此的近,两人的鼻尖几乎贴在了一起。 吴攸已经退无可退,正想侧过头去,忽然赵扬背在身后的手伸了过来,往她的怀中被塞了一个东西。 她低头一看,心脏差点停止了跳动——那不正是她昨夜找了半夜的本子吗?! 正当她惊讶的时候,赵扬在她耳边问道:“徐先生说,你要回江沅去成亲,是真的么?” 吴攸把自己的本子紧紧抱着,几乎都已经快喘不过来气了,听到赵扬又抛出这个炸/弹的时候,她只是木然的摇了摇头,道:“不是……” 谁知,赵扬又紧接着问道:“你可曾与甚么人定亲么?” 吴攸张了张嘴,也没说出什么,过了一会儿,方才道:“我,我没有、我没想过,我是说,我不想结……” 赵扬听见“没有”两个字,眸光忽然又闪动起来。他低头端详着吴攸垂下的眼帘,吴攸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着。她将那个本子抱在胸口,又是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 赵扬今天一滴酒也没有沾过,可是他却觉得有些头晕目眩,这样看去,吴攸的侧脸有一种少女的青涩的柔美,然而同时,却又莫名的有几分和她的年龄不太相称的沉沉感伤。 这让赵扬的心里产生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他脱口道:“你可曾想过,留下来……。” 没有,我从来没想过。吴攸想。然而,赵扬明亮的双眸在她眼前闪烁着,这让吴攸心里的话在舌尖、在唇边不停打转,可就是……说不出口。 她低下头去,把手里的本子卷来卷去,低声道:“小人知道,大将军有鸿鹄之志……早晚会……成就一番事业。而小人……小人只想按自己的心意……平平静静的过完这一辈子。” 她绕开赵扬,指着院子里,道:“大将军您看,君若扬尘土,妾若庭中木……风起之时,机缘巧合,偶得相遇……却早晚是……终有一别……” 赵扬对这个回答显然很不满意。他刚想板起脸来反驳吴攸一下,但是,他耳边响起了徐先生的话:“吴姑娘看起来,好像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大将军若是想让她留下,还是要慢慢打探清楚她的心思,不要操之过急。” 这时候,只见吴攸匆匆忙忙的把身上那件长长的袍子脱了下来,递给赵扬,道:“大将军啊,小人……” 赵扬看着吴攸,一点一点的向她靠了过来,越来越近。他身上那种凌厉的杀气都收敛了, 分卷阅读3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3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33 吴攸却仍然感到十分慌乱不安。 就在她的心就要从胸膛里跳出来的瞬间,赵扬停住了,把她举着外袍的手轻轻一推,道:“你披着罢。” 随后,他一个转身,往自己的正屋走了过去。 ***** 吴攸看他走了,长长叹了口气,推门进了自己屋里。 进屋之后,她赶紧把灯点上,翻看起了自己的本子。刚一打开,看见那开头一句,她就差点没一头栽在案上,心想:吴攸啊吴攸,你想快点跑路的心情,还能表现得更明显点吗?! 她再往后翻去,发现前面自己算路费的几页并没有被人动过,这也难怪,这里的人们不知道阿拉伯数字,估计以为是什么奇怪的记号。 再往后看,到了自己给赵扬讲故事的纪录那里,只见每页似乎都添了一两行小字,像批注一般。字体刚劲有力,不用想也知道是赵扬写的。 快要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吴攸打了一个哆嗦——她还清楚互的记得,那上面是自己听了赵扬教赵玉弹琴之后的信手涂鸦。 她忽然想,自己如此丑化赵扬的形象,赵扬之所以说要让她留下,该不会是想着想个办法,慢慢收拾她吧? 不过,她又自我安慰的想道,她画的这么夸张,以这里的人的审美,应该是很难把这个形象和赵扬联系在一起的。 她满怀紧张的把眼前这一页翻了过去,定睛一看,却发现,下一页……是空白的! ***** 赵扬进屋以后,命屋内的侍女将灯点上,自己却只是在屋内稍稍坐了片刻,便又披了件外衣,走了出去。 路过吴攸的屋子的时候,他唇角一挑,脚步放慢了些,却不曾停下,径直沿着来时的路,走向了书房。 待到灯光燃起,赵扬端坐在案前,对那跪在堂下的人沉声道:“你可查到了甚么?” 第25章 访客 那人答道:“回禀大将军, 永州那一场火, 烧得十分奇怪, 据周曾放出来的消息, 除了所谓的‘太子’,其余的人, 都烧死了。不过, 小人多方查探,得知有一内监重伤未死, 后被那几名大臣救了出来,小人还未曾探知他到底藏在何处。不过当日的情形,怕是只有他知道了。” 赵扬也没再多问,只是嘱咐了他几句, 便叫他继续去查。待那人走后,他从案台上厚厚的书卷下面抽出一张纸,展平了放在面前。 看着看着,他又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随后,他沉思了片刻,提起笔来,在那上面写了几句,待墨迹干后, 将那纸小心折好, 打开身后柜中一个小小的暗格,将那纸放了进去。 待这一切做完,他仿佛心情大好, 再次展颜一笑,又坐回案边,抽出本书,看了起来。 ***** 吴攸对后来发生的这一切,自是一无所知。她发现自己的大作不见了以后,“啪”的把本子一合,丢在案上,起身跑到床边,小心翼翼的钻到床下,在一个角落里扣了半天。 她从床下灰头土脸的爬出来的时候,手里攥着一片薄薄的锦缎。 她之前不敢把这东西带在身上,主要是怕自己哪天被赵扬气的或者是吓的晕过去之后,侍女们给自己换衣服的时候发现这个秘密。 不过现在,一来她应该不会再那么容易晕倒,二来这屋里似乎也不是那么安全,所以现在,她还是把这个日后发迹的希望时时刻刻带在身边,随时准备跑路吧。 她把赵扬给她的玉佩解了下来,放到了一个离自己的床最远的角落,然后躺到床上,努力梳理着自己的思路。 既然她一时半会儿又走不了了,那么,她必须得找到一种和赵扬相处的合适的心态。 回味着方才赵扬的话,再结合自己这一次收税之旅上所发生的事情,她心里不能说是一点也没有波澜。 她虽然穿越成了公主,但前半部分时间大多都在病榻上缠绵,而后半部分时间更糟糕,被周曾赶到了北方,逃跑,遇上赵扬,没有一天不是在心惊胆战中度过的。 她觉得自己已经挺悲惨的了,但是转念想想,和那些整日辛劳,却仍旧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百姓比起来,自己的处境实在是好太多了。 最重要的是,自己还有点盼头,而如今,生活在北方的普通人大部分都已是家破人亡,还要以自己残弱的身躯承担着本应庇佑他们的地方势力的赋税,可是这些位高权重,手握兵权的将领们,又何曾让他们看到过一点明天的曙光呢? 逃亡的日子带给吴攸的最深刻的感悟之一就是:饿肚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饭吃。 这么一想,赵扬今夜能说出那样的话,还是挺难能可贵的。 如果今年的粮食和明年的粮食都能得到妥善的解决,如果赵扬能和周曾联姻,赵扬就会有比较充分的时间来休养生息。 而且,不管赵玉说的话是真是假,如果赵扬本人能够迎娶许地的节度使孟茂行的女儿,周曾就对他更多了几分忌惮。赵扬在北方的地位,也就更加稳固了。 孟茂行也是大晋朝廷的一名功臣,如今不得已拥兵自立,但传说他还一直想将新帝迎回江沅。吴攸估计,和他结亲,多半是已经故去的赵扬的父亲的主意。 赵扬早晚要娶妻,估计十有八九还会纳妾,毕竟在这个乱世之中,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看看周曾,看看李康陆,就知道自己的家族中多几个能征善战的男子,对于诸侯争霸来说是一件多么有优势的事情了。 终于纳妾的事,希望老天保佑,赵玉是在胡说八道。 但是,吴攸还是忍不住想到了自己,她不是敷衍赵扬,结婚生子,无论是在过去的那个世界还是在现在的这个世界,都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从前,在外婆过世之后,吴攸觉得自己就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父母短暂的婚姻给她带来的记忆都是争吵和泪水,还有无奈而懊悔的叹息。 吴攸住在外婆留下的房子里,看书,写字画画,二十五年来,没有任何一个男生走进过她的生活。可是,她也没有因此就觉得自己的生活中缺少了什么。 她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内心深处似乎又产生了丝丝奇怪的波动,虽然很微弱,但是吴攸仍然捕捉到了那转瞬即逝的一点寂寥。 是慕攸歌吧,她想。不知道早早就香消玉殒的慕攸歌是不是和她一样,从来也没有品尝过爱情的滋味? 其实,至今,吴攸也没有恢复那部分和谢瑾时有关的记忆,但是直觉告诉她,谢瑾时看向她,或者是说看向慕攸歌的那种眼神,绝对不是在看自己的恋人。 不管怎么样,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吴攸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小声道:“咱们……咱们 分卷阅读33 欲望文 分卷阅读34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34 从今往后,就好好的活吧!管他是谁,管他是谢瑾时,还是赵扬……这条命再也不会被别人左右了!” ***** 虽然想的十分洒脱慷慨,但事实是吴攸整整一晚上辗转反侧,没睡好觉。 第二天早上没精打采的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吴攸很不高兴,今天,她还打算去校场呢!一个原因是她觉得,对她来说,锻炼身体是一件很容易荒废的事情,所以她绝对不能间断。另一个原因就是——她还挺想念贺雪龄的。在齐地接触到的这些人当中,贺雪龄是她相处起来觉得最舒服的。 吴攸梳洗完毕,走到院外,见赵扬的一个侍卫像旗杆似的在那里肃然站着,便问他道:“呃……我今天想去校场?可以么?” 那侍卫恭恭敬敬的答道:“大将军早有吩咐,您的马匹已经备下了,小人稍后便护送大人前往营中。” 吴攸喜出望外,她可以自己骑马了吗?! 没过一会儿,那侍卫骑着一匹马,手中牵着一匹个头小些,皮毛油滑光亮的黑马朝这边走来。吴攸看了心里更加欢喜,喊道:“大白!” 小黑马听了,停下脚步,轻轻的“嘶”了一声。那侍卫失笑道:“大人,您起的这名字倒也有趣。” 又道:“他似乎认得您,也认这名字了。” 小黑马看了看吴攸,圆溜溜的眼珠转了转,抬起头来,甩了甩马鬃,对吴攸轻轻喷了口气。 吴攸高兴的摸着他的脸,道:“你已经认识我了么,大白?” 大白好像不愿意承认似的,把头扭了过去,不过很快,又转过来,偷偷的看了吴攸一眼。 那侍卫对吴攸道:“大人,您可愿意一试?听大将军说,您离府之前,已经练过数日了。这一路上走得慢些,应该无妨。” 吴攸赶紧点头道:“好!” 她抬脚踏住马镫翻身爬了上去,虽然动作不怎么流畅,但是她心中一片光明。 半个多时辰之后,到了校场门前,吴攸满身大汗的抱着马脖子:“我……我的腿软了……” 侍卫默默叹了口气,道:“大人若要单独骑马出行,只怕是……只怕是还需要些时日……” 吴攸最终在侍卫的帮助下重新站到了地面上,不过一落脚,感觉好像踩着棉花,刚走了两步,却似是还在马背上颠簸。 侍卫看吴攸连路都快不会走了,扶她在旁边坐下歇息了一会儿,最后才把她带到了平时新兵练习的地方。 吴攸发现,才几日不曾来过这里,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那些兵士正在跑步,他们都知道吴攸身份不太寻常,也不敢多看,只有贺雪龄瞪大了眼睛停了下来,道:“姐……” 吴攸一步冲上前去,把她往旁边一拉,道:“我如何嘱咐你的?叫我名字就好。” 贺雪龄发觉自己差点闯了祸,把头往后缩了缩,道:“我、我知道了。” 说罢,她又委屈的噘起了小嘴,道:“姐姐,你,你到何处去了,这几日都不见你。” 吴攸见她仍然改不过来,把脸一板,道:“阿龄,你若是再这样叫,被旁人听见,我便再也不能来了。” 贺雪龄急忙把嘴一捂,紧张的看着吴攸,吴攸不再吓她,小声道:“我去办些公事,阿龄这几日可还好么?” 贺雪龄看见吴攸,好像格外开心,拉着她没头没尾的讲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来,吴攸耐心的等她说完,开口道:“阿龄,我这次出去办事,碰见了一个人,我想问问,你认不认识他。” 贺雪龄低下头,道:“我不知道,我常常记不清楚人。” 吴攸笑了笑,道:“没有关系,他叫陆洵,改天你随我到将军府中,瞧瞧你是不是见过他。” 她本来没有抱有任何希望,谁知道,贺雪龄一听,激动的满脸通红,拉着她的衣袖,道:“陆、陆洵,陆大哥,我知道他,我很想他。姐姐,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他呀?!” 吴攸丝毫不顾贺雪龄又开始叫她“姐姐”这个让她十分困扰的事实,接连反问道:“你果真认识他?你果真认识他么?” 吴攸又转念一想,疑惑的问道:“阿龄,你不是不记得人的名字的么?” 贺雪龄低下头,小声道:“我,我有时候记得……。” 说着说着,她脸上刚刚退去的红潮又慢慢涌了上来:“爹的徒弟,我只记得陆大哥一个,但他、他不太一样,你要是不提他的名字,我,我不会对人说的。” 说罢,又着急的摆手道:“其他的人,我是真不记得……大概,也认不出了……” 说罢,她忽然一愣,抬手往前一指,问吴攸道:“那,那是谁,是咱们的大将军么?” 吴攸回头一看,真是赵扬来了。 等等……贺雪龄也能认出赵扬…… 吴攸一想,陆洵俊雅斯文,气度非凡,虽然不算万里挑一,但也还是很出众的。 吴攸嘴角抽动了几下:贺雪龄不会只能记住长得好看的人吧…… 吴攸:“阿龄,你仍叫我姐姐,是不是不记得我的名字了?” 贺雪龄无辜的眨巴了两下眼睛,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我……你再告诉我一遍好么?” 吴攸:…… 教贺雪龄记住自己的名字目前还不是最关键的,关键是赵扬来了,而吴攸还没有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有点不想见他。 她想,要不干脆让赵扬找个好心人,把她送回去算了。 待赵扬走近了,吴攸小心地抬眼一看,他的脸色似乎有些严肃,和平时意气风发的劲头不太一样。 吴攸见他心情不太好,不敢惹他,只得上前行了个礼,道:“大将军。” 赵扬沉声道:“跟我回府。周曾就要到了。” 吴攸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第一个念头是:难道美女的吸引力如此之大,周曾这么快就上钩了? 第二个念头是:为什么赵扬没有提前告诉她?! 忽然间她心中一个惊雷响起,将那之前那两个念头驱逐的干干净净——周曾来了! ***** 吴攸不得已又坐在了赵扬的马上,赵扬的怀里,远远的看着大将军府门前的那乌压压一片打着暗红色旗帜的兵士。她前一阵子看了赵扬练兵之后,和周曾的军队一比,她心中有点感悟:如果说赵扬的军容可以用肃整来形容的话,那么形容周曾的兵马最合适的词,就是:骄悍。 正如赵扬所说,周曾原本就是个土匪,是个马贼。杀人放火的事他干过不少,他最亲信的手下,也多半都是一开始的时候和他一起占山为王的那些强盗。 因此他手下的兵士,很多都是好狠斗勇的亡命之徒。这些人虽然难以约束,但是他们的崇尚的是以暴制暴,更容易 分卷阅读34 欲望文 分卷阅读35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35 屈服于一个强大而同样崇尚暴力的统治者。 周曾仍坐在马上,往这边看来。他人长的雄伟壮硕,阔面长髯,倒不是多么丑陋,相反,还有几分英雄气概,只不过,他仍然带着那种早年间土匪的狠毒劲头,两只眼睛阴沉沉的往前瞪着,如狼似虎,望之胆颤。 离着府门还有一段距离,清晰的感受到周曾的队伍散发出来的寒冷而凶恶的杀气,吴攸已经开始浑身发冷了。 虽然,吴攸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不太可能会被周曾认出来——毕竟,先帝那么多子女之中,自己其实是非常泯然众人的,周曾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眼。 自己和太子的那几分相似,在现在这身衣服和自己连日奔波后的倦容掩盖之下,应当剩了连一成都不到。 可是问题不仅仅是要提防周曾认出她,更要小心不能在赵扬面前露出马脚。倘若赵扬发现她是个逃跑的公主,然后又潜伏在他的身边,到了那时候,自己该怎么说呢? 呵呵,我只是想用自己的劳动换点路费,然后去挖宝藏而已…… 赵扬可能会说:“宝藏拿来。你,去死。” 在快到将军府门口的时候,吴攸把脸侧着,靠在赵扬胸前。赵扬本来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十分满意的抬起一只手臂,紧紧把吴攸的身体箍住,让她几乎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吴攸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能贴多近,就贴多近吧,她听着赵扬的心跳,和自己的心杂乱无章,带着对周曾的害怕和对现在这个姿势的不安的跳动的声音。 她干脆把眼睛一闭,任由赵扬搂着她,到了大将军府门口。周曾那并不算熟悉的,响亮而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赵大将军,别来无恙!” 紧接着,赵扬的胸口微微起伏,朗声道:“不知周兄来访,赵某有失远迎了!” 吴攸指望他俩兄友弟恭一回,就赶紧进府,然后,自己就可以找个地方躲起来,这几天尽量别露面。 自己已经陪赵扬又在大门口演了一出,下边,他应该不会太需要自己那拙劣的演技了。 然而,周曾果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老流氓,他一上来就用马鞭子指着赵扬怀里的吴攸,笑呵呵的问道:“赵将军,这一位,是谁?” 吴攸这回感受到了真正的恐惧,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也不知道周曾随行的队伍里有谁。她怕周曾,又怕赵扬,她最怕的还是刚才幻想中赵扬让她去死的时候,那种愤怒和轻蔑的眼神。 她浑身都在颤抖,脸也在赵扬怀里埋得更深。正想着是不是下一秒就要英勇就义,赵扬却抬手把她的头往自己心口按去,然后,他的手指落了下来,在吴攸的脸颊上轻轻一蹭,他手指上粗糙的薄茧在吴攸脸上划过,害得吴攸又打了一个哆嗦。 赵扬轻轻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飘忽不定。他低声答道:“不过是个孩子。” 周曾却笑得更加肆无忌惮,道:“是什么心肝宝贝的孩子,去军营里,还要带在身边?” 周曾身后的兵士们也都笑了起来,与之相比,赵扬左右侍卫的脸色都变得越发阴沉、气氛也有些不寻常起来。 赵扬抱着吴攸的手臂一收,吴攸差点吐了。她能感觉到,赵扬胸中的怒火,带着燎原之势,正在一点点地四处蔓延。 吴攸偷偷地往上瞟了一眼,正和赵扬的目光相对。她想用眼神提醒提醒赵扬有关里子和面子的问题。 她不指望赵扬能够明白自己的眼神,实际上她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够六神无主的了,自己的目光里除了慌张,估计什么都没有剩下。 然而,两人对视之后,赵扬的呼吸似乎明显变得平稳起来。 他也轻声一笑,道:“周兄不好此道,自然不知其中滋味。” 周曾这次见了赵扬,发现他比以往对自己恭敬了许多,不再是一副我老爹是个大官你不过是个土匪的清高样子,以往赵扬连正眼看他都很勉强,他曾经一再想过先不打李康路,先把赵扬的地盘占了算了。 不过他手下的幕僚极力劝阻,一是眼下齐地不如珉地肥沃富饶,占下来也没什么用处,白白耗费兵力,况且,李康路还很有可能趁他和赵扬打仗的时候,来坐收个渔翁之利,这样的话,周曾就会陷入背腹受敌的境地。 周曾狡猾的很,他也不太相信赵扬一朝之间就能变得这么老实,这也正是为什么,在他打李康路之前,他要先到赵扬这里来摸摸底的原因。 当然,如果能再带个绝世美女回去,那就更好了。 两人在马上各怀鬼胎的互相看了一会儿,都放声大笑起来。赵扬伸手一让,道:“周兄不如进去,与我畅饮几杯!” 周曾与他推让一番,最后还是带着人,浩浩荡荡往里走去。这时候,吴攸才敢稍微抬起头来,往那队伍里看了一眼。 然而,在那队伍之中,有一名身材高挑,容貌极其出众的年轻男子,也带着狐疑的眼神,回头往她这里看来。 吴攸的手脚一并变得冰凉,冷汗涔涔的往外冒着。 ……谢瑾时。 大概是体力训练起了作用,吴攸没有晕倒,她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她有些不敢相信,谢瑾时竟然跟着周曾来到了这里。以他那清高的个性,怎么会和周曾同流合污呢? 吴攸纳闷的想,谢瑾时应该是那种在朝堂上痛骂周曾一番,然后再一头撞死的角色啊。 很快,吴攸就想明白了,自己的命,是用来换太子的命的,太子现在应该还活着,看来,谢瑾时和一些前朝的大臣,已经开始走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的路了。 吴攸开始有些隐隐的担心,觉得赵扬的计划在这些人的搅和下,很有可能,不会像预想中的那么顺利。 正在这个时候,吴攸发觉赵扬那强壮有力的臂膀,一点一点的松了下来。她和赵扬之间,终于也分开了一丝缝隙。 原本已经带着暖意的风吹了过来,吴攸却觉得那风所拂过之处,还是凉飕飕的。 周曾和他身边的人都被赵扬的手下领进去了,其余的兵马竟然团团围在赵扬的将军府外,赵扬身边的侍卫们脸色都很不好看。赵扬却对他们使了个颜色,又把吴攸交给其中一人,对他道:“带她回屋。” 吴攸连自己身体不适的话都不用说了,她迈开不断打颤的双腿,紧紧跟在那名侍卫身后,绕向了将军府的侧门。 ***** 方才,谢瑾时站在周曾身后,看着赵扬骑在高大的马上,往将军府走来。 赵扬相貌堂堂,气宇不凡,吸引了众人的绝大部分目光,然而谢瑾时的目光,却落在他怀中那个娇小的少年身上。 那个少年缩在赵扬怀中,穿着一件普通兵士的衣服,宽宽大大,看不出任何身形相貌,但是谢瑾时却觉 分卷阅读35 欲望文 分卷阅读36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36 得那个单薄的背影,十分眼熟。 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赵扬府中这位……公子……自己竟然认识?!谢瑾时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是再一端详,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仍然挥之不去。 正是因为这种感觉太过强烈,在他踏进这大将军府的门槛的时候,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一次,那少年微微抬起了头,也正往他这个方向看来。 赵扬的手臂仍然挡住了他的大半个面孔,不过,谢瑾时还是看到了他那清秀的眉目,微挑的眼角…… 谢瑾时惊的一颤……他有些发慌的回过头去,默默的跟上身旁那些人的脚步。 离这么远,谢瑾时觉得,他一定是看错了。 那些已经被他掩埋的记忆,如阳光下的数不清的微小尘埃,一点一点的飘荡着,飞扬着,在层叠的光圈里穿梭,转眼就布满了整个天空。 ***** 谢瑾时是齐地人。历州,是他的故乡。 谢瑾时是晋兆帝二十一年的进士,他出身寒门,一心想要报效朝廷。只可惜,待他入朝为官的时候,大晋历经百余年兴衰,气数已尽。正所谓“创业之君多勤,守成之君多逸”,晋兆帝继承了祖宗的基业,平平安安了二十年,老来自知时日无多,愈发纵情声色,广建庭院高阁,四处购取奇石佳木,名花异草,那行宫之中,更是整日歌舞不休。 谢瑾时官拜右谏议大夫,官职虽不算高,但晋兆帝见他长得俊美,人又满腹经纶,对他颇为青眼相看。然而,谢瑾时一次次被召进宫中,也只是为皇帝的宫宴填填词,谱谱曲,助兴而已。 谢瑾时心灰意冷,渐渐萌生了退意。原本,他也并不是十分执着于功名利禄。他要做官,只不过是为了阿玉。 在他出生的那个偏僻而荒凉的小村子里,一切都是灰黄的。可是唯有阿玉,像一抹绚烂朝霞,每次出现的时候,都会点亮单调昏暗的天幕。 阿玉家境和他一样穷苦,她从来不曾用过一点脂粉,也不曾穿过一件合身的衣服,然而,即使是在谢瑾时进宫许久之后,见过那些环肥燕瘦,满身珠珰玉佩的宫中佳丽之后,他仍然觉得,这些女子丝毫无法和阿玉相比。 皇帝宫宴所在的大殿附近,有一处庭院,其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致,只有一段宫外的河水引入,那河渠之中,铺着五色碎石,每逢日光照在此处,那水面上彩光闪烁,犹如虹桥倒影。 谢瑾时极爱此处,宴会中众人酣醉之时,他常独自坐在水边,回想他陪阿玉在故乡的河水中浣洗脏衣,阿玉赤着雪白如玉的双足,乌发如瀑,明眸如星,带着一种天然而成的艳丽娇媚,回过头来,对自己微微一笑。 那水上微波粼粼,金光漾漾,在阿玉的周围,却都失去了颜色。 也就是在那院子里,他遇到了慕攸歌。 彼时正是春日,玉李初绽,洁白的碎花团团簇簇,坠在枝头,快到黄昏时,半明半暗,四处笙歌不绝,谢瑾时坐了一晌,怕皇帝传他,只得起身,要往殿中去。却不知怎的,忽然下起雨来。风雨之中,那李花纷纷飘落,洒在水面。 谢瑾时触景生情,不觉叹道:“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 ” 他话音刚落,却听院门处,一个柔软的少女声音怯生生的响了起来。 谢瑾时惊异的转身看去,那里站着一个貌不惊人,瘦小娇弱的女子。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往谢瑾时这里看来。谢瑾时一看过去,她却又把眼垂下,有些慌乱的往后退了一步。 只听那少女对道:“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 ” ***** “梦也何曾到谢桥……”吴攸抱着脑袋,坐在床上,无意识的低声诵道。 一场场陌生的画面,忽然在她脑中像放电影般闪过。 她看到了许多慕攸歌看到过的情景,她的目光,一直追逐着那个清雅出尘的身影。 她看到了金杯玉盏,海错山珍,觥筹交错间,谢瑾时恭顺的神色中掩盖的,对这表面的繁华盛景的忧虑,和深深的无奈。 她的心跟着痛了起来。 她追随着谢瑾时的脚步,来到了那个闪烁着五彩斑斓色彩的小院中。也听见了谢瑾时那讶然而局促的声音:“……见过惠安公主殿下。” 吴攸捂着心口,感受着那里传来的一阵阵微弱的喜悦,青涩的悸动,朦胧的期待……却还有一分失落,一分淡淡的愁思。 这回吴攸知道那“只缘感君一回顾”是打哪儿来的了。 她躺了下来,回忆的胶片被无形的手拉动,继续播放着。谢瑾时和慕攸歌显然不只见过一次,虽然初见时谢瑾时只是和她匆匆说了几句,可是很快,他们又在那里重逢了。 显然,慕攸歌也很喜欢这个僻静的院子。她偶尔出现在宫宴上,却很少有人注意过她。那种热闹场面多少让她有些窒息,她经常需要到殿外来,透一口气。 她遇到了那个吸引了自己全部目光的人——谢瑾时。 吴攸听着他们两人的谈话,从最初的陌生尴尬,渐渐变得熟悉而融洽起来。虽然两人都是有些拘谨的人,但谢瑾时一腔抱负,无处施展;慕攸歌也饱读诗书,忧心国事。正所谓“同声相应,同气相求”,随着他们所谈论的越来越多,谢瑾时发现,这位年轻的公主,全不像大晋的众多公主一样骄纵放肆,胸无点墨,正相反,她胸怀天下,善良有礼,她为大晋的前途、百姓的疾苦担忧,她的许多想法和自己不谋而合。 吴攸透过慕攸歌的眼睛,看到了谢瑾时对慕攸歌态度的变化。他开始把慕攸歌当作一个知心好友,在这深宫之中,一个难得的,和自己志趣相投的人。 吴攸也听到谢瑾时讲起了他自己的家乡,她还听到了一个名字“阿玉”……吴攸霎时觉得自己心头被剜了一刀,不觉失口叫了声痛。 接下来的记忆,变得模糊而昏暗。吴攸想,这大概是随着慕攸歌的身体状况变差,她的记忆也不再那么清晰。毕竟,自己刚穿越到她身体里的时候,她都病得快要死了。 但是她仍然从这些不太连贯的记忆中知道,或许,是受了慕攸歌的影响,谢瑾时屡次上疏,痛陈大晋的种种弊病,指责皇帝偏听偏信,耽于享乐,不理国政,并提出了削弱割据势力,复兴旧礼,减轻赋税,任用贤臣,罢免冗余的官吏,增强兵力,劝课农桑等等重振大晋的策略。 谢瑾时是很执着的,效果也是很显著的——在他第四次上疏之后,皇帝终于再也受不了他的啰嗦,直接罢了他的官职,将他打进了大牢。 谢瑾时从宫中的座上宾,变成了阶下囚,慕攸歌心急如焚,然而她已经卧病在床,又没有任何势力, 分卷阅读36 欲望文 分卷阅读37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37 只能徒增自己的烦恼。 终于,在一个也是风雨飘摇的夜晚,灯烛哔哔剥剥,不断发出小小的爆裂声,随着红烛泪尽,吴攸感觉到这名可怜的少女身体里的生机,也在一点一点的消逝。 吴攸忽然明白了,这就是自己之前一直不知道的,慕攸歌的生命凋零的原因。 她脑海里一片钝痛,一片无边黑暗,正是自己越过长长的隧道,来到这里时那种不可思议,却又真真切切的感受。 ***** 夜幕初降,赵扬的归德大将军府里,丝竹高歌声,已经被周曾手下的喧哗欢饮声所淹没了。 赵扬脸上带着笑意,不断给周曾添酒,又命人唤来一批批美貌的妙龄舞女,为酒宴助兴。 这一众舞女都是赵扬着人精心挑选的。她们一个个柳腰桃脸,螓首蛾眉,轻裹薄纱,长舒广袖,那衣衫扫过之处,无不香风阵阵,曼影翩翩,晃的周曾一班人心魂不定,一时间忘了饮酒作乐,都盯着这些舞女看了起来。 周曾发妻早逝,过后虽不曾再娶正妻,却纳了无数的妾室。他淫乐无度,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见了这些齐地的美女,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正要开口,却见一个侍女走到赵扬身边,报道:“小姐要来向将军请安,将军可要见她?” 赵扬皱起眉头,道:“我在今日在此招待贵客,就免了罢。” 周曾与赵扬并肩而坐,自是听的一清二楚,一听这话,忙问赵扬,道:“赵将军府上,还有一位小姐,为何我从前不曾听过?” 赵扬和他碰了个盏,把手中的酒饮了,答道:“舍妹多年流落在外,如今我迁到这历州,也是凑巧,终于将她寻了回来。我兄妹二人多年未见,她刚到这府中,因此日日前来向我请安,叙叙别情。” 周曾听罢,道:“赵将军一表人材,令妹定然也是仙人之姿,不知可否请来一见?” 赵扬心中冷笑,面上却拒绝道:“舍妹年纪尚幼,且久居乡野之间,实在是不便和众位英豪相见。” 周曾早听手下那名使者将赵玉的美貌描绘的人间罕有,此时见赵扬推却,心情更加急迫,一再请求,赵扬方才道:“好罢,那我就唤她前来……只不过,她若是礼仪不周,又或是言语举止冲撞了周兄,还望周兄不要责怪。” 说完,赵扬侧身对那名侍女道:“叫小姐进来罢。” 周曾手下一干人见了齐地这些舞女,七魂六魄还没归位,听闻赵扬的妹妹就在门外,一个个又忙伸着脖子,往那里看去。 坐席之中,只有谢瑾时一个人对周曾手下众人如此丑态十分厌恶,只是默默饮酒,低头不语。 谢瑾时正想早些脱身,回去歇息,看看明日能不能寻个空闲,去城郊看望阿玉。忽然间,四周变得鸦雀无声,方才的阵阵笑语,仿佛被冰雪凝冻住了一般。 谢瑾时心中奇怪,抬头看去,顿时惊的呆在那里。只见一名少女立在门口,往厅中看来。这少女虽年纪不大,却生的风情万种,容貌夺魄销魂。她简简单单一件罗裙,绣了一对蝴蝶,再无别的装饰,却令这满屋浓妆艳抹的舞女都如粗笨的村妇一般,黯然失色。 这少女缓步走进厅来,款款一拜,道:“赵玉见过哥哥,见过周大将军。” 谢瑾时手中酒杯“咣当”一声落在案上,喃喃自语道:“……阿玉!” 第26章 诗酒 谢瑾时一时陷入震惊之中, 半晌没回过神来。谁曾想, 周曾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赵玉看了一会儿, 忽然转过身, 对着赵扬说道:“令妹的美貌,实在是世上少有……千言万语也不能描述其十分之一, 不如……” 他抬眼往座下一望, 指着谢瑾时道:“谢长史乃是大晋有名的才子,不如就让他赋诗一首, 以颂令妹的绝世姿容吧!” 这就是周曾带着谢瑾时来的目的,他本来对这些充满了酸儒气质的读书人都十分不屑,只不过,在赵扬面前, 他还需要这些人来充充面子。 谢瑾时全然没有听到周曾的声音,他身旁那几名周曾的手下连唤了他几次,他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来——周曾竟然要他诵诗来形容赵玉的美貌,他顿时浑身一阵发寒,整个人如坠冰窟。 对他来说,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事了。 此时,赵玉的目光也落在了谢瑾时的身上,她开始看着谢瑾时有些眼熟, 再看两眼之后方才记起来, 这不就是顾瑶玉那个排名第一位的备胎嘛! 眼下众人都向谢瑾时望去,赵玉也趁机好好地打量了他一番,只见此人温文儒雅, 容貌如画,身姿飘然似玉树临风,和赵扬相比,可以说是各有千秋。 他人虽然俊美,眉宇间却是一片凄然。赵玉马上就想明白了,这位合格的备胎,正在为自己心目中的一轮明月马上就要落入沟渠感到痛不欲生呢! 她连忙配合的向谢瑾时投去了一道幽怨的目光,谢瑾时看到之后,脸色顿时变得更加惨不忍睹了,赵玉怕他一时被气晕过去,两人的关系露了马脚,赶紧侧过身去,不再看他。 谢瑾时苦笑一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开口道: 双蝶绣罗裙……东池宴,初相见……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 细看诸处好,人人道,柳腰身。 昨日乱山昏,来时……衣上云。 堂上这一班不识字的人纷纷抚掌赞道:“真是好诗!” 赵扬见周曾神色恍惚的站了起来,自知目的已经达到。他把手轻轻一摆,对赵玉身边那两个侍女吩咐道:“带小姐回去歇息罢。” 周曾绕过桌案,往前走了两步,似乎还想再看真切些。此时他手下一名幕僚见他已有些醉意,忙在席中连声唤道:“周将军!” 周曾发觉自己失态,干咳两声,又坐了回去,对赵扬举杯一笑,道:“来,我敬赵大将军一杯。” 这时,却听谢瑾时开口道:“二位将军,下官不胜酒力,有些醉了,请允下官到院中,醒一醒酒。” 周曾也不愿意整天看见谢瑾时那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忙把手一摆,道:“谢长史请自便罢。” 谢瑾时一听,从案后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将那一片喧嚣欢闹声都留在了身后,往院中去了。到了院里,只见赵玉的身影真如同一抹青云一般,就在离自己不远处飘然消逝,他把心一横,追了上去。 ***** 赵玉故意放慢了脚步,走的一步三摇,婀娜多姿。当她听到那一声还是很熟悉的“阿玉”的时候,她的心里,一点也不惊讶。 她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只是在原地站住了。谢瑾时心中焦急,又在后面问道:“阿玉,是你么?” 这才不过一会儿功夫,赵玉转过去时,那一张美 分卷阅读37 欲望文 分卷阅读38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38 丽的脸上却已经满是泪痕。 谢瑾时浑身一颤,险些摔倒在地,待他站稳了,方才出声道:“阿玉……果真……是你!” 赵玉见他的反应,不禁暗自欣喜——她方才来时已经在顾瑶玉脑海里把有关谢瑾时的记忆都搜寻了一遍,得到的结论就是:谢瑾时对她十分忠心,自己绝对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赵玉还在边想边擦拭眼泪,谢瑾时却忽然意识到了他们如今的处境,他对那两名侍女行了个礼,道:“我与小姐本是同乡……今日意外相逢,一时……一时忆起故土,虽然唐突,还是想来和小姐说几句话,还望二位体谅。” 这两名侍女对望一眼,便后退了数步,远远的等在一边。 谢瑾时见那两人离去,低声问道:“阿玉……你,你怎么会到了这里?又……又怎么成了赵扬的妹妹?” 赵玉泣道:“我……我不知道,从前,你在朝中做官,才没人敢打我的主意。后来你入了狱,那些乡绅无赖,便一个个都到家中来纠缠我……我总听不见你的消息,急的病了……” 赵玉见谢瑾时那自责万分的模样,更加确定谢瑾时对这“阿玉”,真是情根深种,不能自拔。 谢瑾时哪里知道,过去,在顾瑶玉眼里,他只不过是一个暂时的依靠。谢家毕竟无权无势,谢瑾时也不过是个小官,她随时准备着再攀一门高枝,只不过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罢了。 赵玉接着说道:“后来赵大将军有一天闯进我家里,说我是他的妹妹,就把我带到了他府上。如今,他告诉我,要我嫁给周曾,我不愿意,他便威胁要杀死我的爹娘姐妹——瑾时,我姐姐刚刚出嫁,两个妹妹还如此年幼,我怎能忍心她们为我断送了性命?” 谢瑾时听了,心中又止不住的痛了起来。那两名侍女仍在远处看着,他不敢上前安慰,只能轻声道:“阿玉,你莫哭了,总会有办法的……” 赵玉一听,把头抬了起来。她双眸宛若秋水,再加上刚刚哭过,更加妩媚动人,看的谢瑾时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谢瑾时收了收神,对赵玉道:“阿玉,如今周曾虽然还未称王,但大晋皇帝早已是他手中傀儡……赵扬表面忠诚,却也同样野心勃勃。若是他二人狼狈为奸,大晋更是永无复兴之望……赵扬找了你来,不过是为他二人结盟推波助澜…… ” 赵玉对他分析的天下形势丝毫不感兴趣,她打断了谢瑾时,问道:“那……那是不是……要是他两人之间有了矛盾,我就不用嫁给周曾了?” 谢瑾时这会儿觉得,“阿玉”似乎比以前机灵了许多,他点一点头,道:“阿玉所言不错,周曾帐中,颇有些与赵扬不睦的手下,只不过……” 赵玉急匆匆打断了他,道:“我有一个办法,不知道能不能行。” 谢瑾时疑惑道:“你……你有何办法?” 赵玉把声音又放低了几分,道:“你知不知道,赵扬身边,正有个很得宠的人?” 谢瑾时忽然想起了那个肖似慕攸歌的侧影,心里十分不安,问赵玉道:“阿玉,我刚要问你此事,你可知那人的来历?” 赵玉见谢瑾时对吴攸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关注,心中警惕起来,她想了想,道:“我刚到这赵扬府上,哪里知道他的来历?” 说罢,又接着道:“赵扬如今对他非同一般,不如从他身上想个主意。” 赵玉趁两名侍女没有注意,凑上前去,在谢瑾时身边耳语了几句。谢瑾时大惊道:“这……这或许会使赵扬动怒,可毕竟害了无辜之人,只怕……不太妥当……” 赵玉一听谢瑾时不愿,劝道:“瑾时,她一个人,和大晋,和我相比,哪个重要?” 谢瑾时皱起眉头,想了片刻,道:“……自然是大晋……和阿玉重要……” 说罢,他低下头,道:“好……只是此事……还需好好谋划,且我需要旁人相助,你且耐心等待,这两日若有机会,我们再互通消息……” 赵玉见已经时间不早,怕被旁人撞见,站起身来,露出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道:“瑾时……” 谢瑾时心如刀绞,却也没有一点办法,只能看着赵玉转身而去,在她离开之前,方才吐出一句:“……保重!” ***** 这时,吴攸正心神不宁的坐在自己屋里,翻看着自己那本跑路计划书,可悲的是,近半个月已经过去了,她的进账依然是……零。 刚把丢了的本子找到,又来了周曾,周曾他来了就来了,还带来了谢瑾时。 今天谢瑾时那最后一瞥,真是差点把吴攸的胆吓破了。 吴攸收起本子,在屋里躺了半天,不但睡不着,反而觉得有些胸闷,她便坐起身来,想到屋外透一口气。 她从屋里拖了一把圆凳,放在阶前,坐在那圆凳上抬起头向天空望去。只见夜空中参斗横陈,群星如细钻般洒在天上,一轮明月光芒皎皎,在院中落下片片清光。 吴攸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她甚至开始自欺欺人地想,谢大人读了这么多书,应该眼神不太好使。像今天这么远的距离,谢瑾时未必能认得出她。 她刚想长长的呼一口气,将胸中的郁闷都吐出来,忽然院门“咣当”一声响,一个挺拔的身影迈步走进了院中。 第27章 离间 赵扬的突然出现吓得她那一口气都没吐尽, 就迅速的搬起凳子, 往自己屋里钻去。 在吴攸进屋的一瞬间, 赵扬在她身后低声道:“今晚的钱, 你不想要了?” 吴攸一听,这叫什么话?!本来好好的一件事, 被他说的好像什么不正当的交易似的。 然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挤出一丝笑容,回头对赵扬道:“小人本来以为……大将军要与宾客畅饮,不曾料到大将军早早归来,因此未有准备。还望大将军让小人稍稍整顿片刻……” 赵扬道:“嗯。你快些罢。” 吴攸看赵扬转身往他的正屋走去, 她忽然间觉得,她和赵扬之间虽然隔了没几步的距离,但是这短短的一段路上,却像是埋着数不清的□□似的。 任凭她再如何小心翼翼,可只要踩错分毫,她就会粉身碎骨,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来到屋里,只见赵扬一手支额, 斜倚在案旁, 另一只手中攥着个青玉盏,缓缓转着。 吴攸踮着脚尖走过去,坐在了赵扬对面。赵扬抬头看了她一眼, 道:“会饮酒么?” 吴攸心想“诗为酒友,酒是色媒”,这两样能不碰,还是不碰的好。 这个理由好像不太能说出口,于是吴攸转转眼珠,对赵扬道:“酒……当配英雄豪杰……小人我不过是个平庸之辈,怎能与大将军对饮呢?” 分卷阅读38 欲望文 分卷阅读39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39 此时此刻,吴攸打心眼里怀念她曾经十分讨厌的,赵扬的书房。书房的气氛永远都很端庄肃穆,是个正儿八经说事的地方。而这卧房里黑漆漆的,赵扬就在自己旁边喘气,真是让她从头到脚都不自在。 赵扬听了吴攸所言,便将那两个酒杯都放在了他自己面前,将自己那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望着吴攸,眉头微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赵扬开口道:“你那日未曾讲的故事,现在可以讲了么?” 吴攸一想,赵扬说的是她去收税之前,提到过的楚汉相争的故事。 她想了想,该从哪儿开始讲起呢?亡秦必楚?斩蛇起义?这些都算是精彩有趣,可是眼下赵扬想听的,未必是这些。 她想起自己的本子无缘无故被人拿走,回来那天报信的人又不知所踪,她一直感觉,赵扬治军虽然还算得上是严整,但从他这大将军府里,到齐地诸州,根本就是赵扬一个人说了算——没有法治,只有人治,这就难怪在出现了赵玉这一个异数之后,各种各样的问题都暴露出来了。 她思索之后,点头道:“好啊,既然大将军想听,那,我便讲了。” 于是,她站起身来,开口道:“从前也有那么一个朝代,像大晋一样,到了后来,皇帝昏聩,民不聊生。自然,百姓无以为生,只剩下起兵这一条路走。” 她接着道:“乱打了一番之后,只剩了两路诸侯势力最大——大将军,你可知道这两路诸侯都是怎样的人?” 她忽然发问,赵扬一愣,道:“不知。” 吴攸一笑,道:“其中一人,从年轻时便是市井无赖,不爱干活,四处滋事,年纪不小了,还一事无成。” 紧接着,她把手在案上一拍,道:“另外一人,那可是个绝顶的英雄,他乃是贵族后裔,身材魁伟,天生神力,既能运筹帷幄,又能冲锋陷阵,才二十三岁,就能号令天下诸侯——大将军你说,这人是不是世间罕有?” 赵扬听罢,道:“二十三岁便为天下之霸主……此人当真是一位豪杰。” 又道:“我远不如他。” 吴攸笑道:“大将军,你听我往后讲,当时,有一名大将,在那位英雄手下谋事许久,都不曾得到重用。后来,经人推举,他到了那无赖的身边。” “一日,那无赖招这员大将论事,这大将问道:‘大王自料勇、悍、仁、强四点,大王与那位大英雄孰强孰弱?’那无赖倒也知趣,答道:‘他都强过了我。’” “那大将道:‘那位英雄厉声一呼,能退千人之兵,然而他自以为有勇有谋,任用的都是他自己族中的亲戚,除此之外,根本容不下别人,这不过是匹夫之勇。’” “又道:‘他为人恭敬慈爱,他手下将领病时,他涕泣不已,亲赐饮食。然而到该论功行赏的时候,他将那印信拿在手里把玩,却始终不舍得交出去,这不过是妇人之仁。’” 赵扬没想到这是一个英雄和无赖的故事,正听得入神。听吴攸话锋一转,说到“匹夫之勇、妇人之仁”的时候,他猛的一惊,竟然额角渗出几滴汗来。 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赵扬起身叹道:“我本以为,我治军严整,并无纰漏。对人宽厚有礼,从不曾亏待手下。可近来身边的人却屡屡出错,险些误了大事。想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一府之中,尚且赏罚不明,号令不行,这诸州之中有如刘刺史一般的贪官污吏,又有何奇怪?!” 说到这里,吴攸便知道自己再不用多言,赵扬自会整顿这大将军府中的秩序,只不过,齐地数州的法令调度,仍然混乱繁杂,这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了。 吴攸想起了贺雪龄,她父亲的徒弟之中,应该有精于此术之人,只不过,又该到何处去寻访他们呢? 虽然贺雪龄在军营中似乎也没有什么危险,但是吴攸一直想把她接到大将军府中来,这样一来可以保护她的安全,可以让她住得更舒服些。另外,也可以慢慢把消息放出去,若是她父亲听到了她的下落,说不定会前来寻她。再者,陆洵和贺雪龄相见之后,说不定愿意对赵扬多透露些他师门中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忙把话题引入正轨,道:“大将军,我问你啊,你听着——今有上禾三秉,中禾二秉,下禾一秉,实三十九斗;上禾二秉,中禾三秉,下禾一秉,实三十四斗;上禾一秉,中禾二秉,下禾三秉,实二十六斗。问上、中、下禾实一秉各几何?” 赵扬不知吴攸为何说起这些,他疑惑的重复道:“上禾三秉,中禾……三十九……” “上、中、下……” 他念了几遍,彻底没了头绪,悻悻的道:“……本将军从不曾称过粮食,如何知道?!” 他怕吴攸笑话自己,眉头一皱,又加了一句:“莫非你知道不成?” 吴攸见赵扬答不上来,一副气呼呼的模样,心中暗自觉得有趣。她咳了一声,正色道:“大将军,你可知道,你的军营之中,有这样一位奇人,你……想不想听?” 赵扬忙催促吴攸继续说下去,吴攸便把贺雪龄的来历,以及她和陆洵的关系说了一遍,赵扬听后目光闪动,道:“原来世上竟有如此多的能人志士,我若是能得之一二,也不会再受周曾所迫了!” 他又道:“你若是愿意,便把那位贺姑娘接到府中,我自会为她安排住处。” 吴攸听了,高兴得很,忙站起来,对赵扬道:“多谢大将军!” 说到这里,两人之间的气氛又缓和了许多。吴攸想起开始时赵扬的面色略有些不悦,估计今晚他和周曾会晤总体上来说应该是顺利的,但可能有些小小的波折。 与周曾有关的事都和她的安全密切相关,她试探着开口问道:“今日与老贼同来的,都是何人?” 谁知,一提此事,赵扬冷冷哼了一声,道:“自是他手下那些酒囊饭袋,还有他族中的几个有勇无谋之辈。” 吴攸心想,人家“酒囊饭袋”,“有勇无谋”,还不是来你这儿耀武扬威,来抢你妹了,你也没辙,这还是实力的差距啊。 不过,这可绝不是看赵扬的笑话的时候,吴攸接着道:“这些人见了赵……赵玉,都作何反应?” 赵扬听了这话,表情越发阴沉,道:“老贼那两个侄子自是和他一般,贪恋美色,见了赵玉,喜不胜收,丑态百出。但他那些手下中,颇多老奸巨猾之人。尤以一名叫做林安建的为最。此人向来不喜齐、夏两地交好,总是想方设法,唆使周曾与我反目。周曾刚询问起赵玉的年纪,他便与另外两人轮番起身劝酒,我未曾多饮,老贼却被他们灌的摇摇晃晃,不一会儿便离席而去了。” 待赵扬说完,吴攸微微一笑,道:“周曾 分卷阅读39 欲望文 分卷阅读40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40 既然慕名前来,他定然不愿意空手而归。听闻这些年来,林安建和周曾间多少也有些嫌隙,周曾对他虽然重视,却并非言听计从。因此,大将军不必因此烦恼。” 赵扬听罢,点头道:“林安建这些年居功自傲,常自作主张,因此为周曾所不喜。周曾虽未必听他,我却需仔细防他从中作梗,少不得又要费些脑筋。” 第28章 入瓮 吴攸道:“大将军言之有理, 此人绝不会袖手旁观。不过, 在下以为, 他要做梗便叫他去做, 我等只能暗访,不能明防, 适当的时候, 还要给他创造一点条件。” 赵扬低头琢磨了半天,唇角一挑, 冷笑道:“不错。若是在我等面前,姓林的公然和周曾做对,只怕周曾老贼不会饶他。” 吴攸见赵扬明白了这其中利害,紧接着道:“林安建或不足为虑, 可若是先让周曾那两个侄子得些好处,赵玉这事,还有往后的事,就容易得多了。” 赵扬道:“我已吩咐下去,命人暗地里将些金银财帛,分送与他二人;又从那些美貌女子之中选了几名,今夜教他们春宵一度,明日好在周曾面前, 对这齐地女子的妙处大赞一番, 不怕周曾不动贼心。” 吴攸道了声好,心中却有些不太舒服,想到那些歌姬舞女, 正是芳龄,如鲜花初绽,却被赵扬等人送来送去,成为这些恶贼榻上的玩物。虽然战乱之中,百姓总会有所牺牲,只不过想到这些美好的生命陷入泥沼,还是不禁令人扼腕。 这么一想,吴攸觉得赵玉其实也很可怜,她如今的身体应和慕攸歌差不多年纪,却很快就要被赵扬嫁给残暴荒淫,比她大三十多岁的周曾。吴攸原本没想过这么多,现在觉得她若是因此记恨自己,也不是一点都没有理由的。 正因为她在那里走神,当赵扬再次问她,要不要饮酒,她稀里糊涂地回答道:“好啊。” 吴攸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面前摆着个酒盅,里面的液体如湖面水波般微微颤动着,倒映着一点半明半暗的烛光。 她要收回方才的话,已经晚了,只得道:“好……我只饮此一杯。” 说罢,她举起杯来,赵扬也将手中酒杯一举,抬起另一只手扶着,和吴攸的酒杯轻轻一碰。吴攸眼见两个杯口擦过,发出了一个微弱却清脆的响声。 两人相对一望,吴攸不知为何,还没喝喉咙就有些发涩。赵扬的面色却十分坦然,道:“晚来风寒,你身体孱弱,稍饮些活一活血脉,不是坏事。” 吴攸低下头,一点点的将那小半杯酒喝了下去。喝完之后,果真五脏六腑像烧起一团火似的,整个人渐渐暖和起来。 吴攸想,自己来到这大将军府,还不到一月光景,和赵扬这样深更半夜面面相觑,却已经算不清有多少回了。她怔怔的看着,赵扬俊朗的眉目和他嘴角那一抹永远都若有还无的笑意,是这么的清晰,却又渐渐变得模糊。 赵扬眼看着吴攸抬手在桌案上“啪啪”拍了两下,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往门口走去。他没料到吴攸就这么醉了,不觉一愣,忙跟在后面,叫道:“吴攸!” 吴攸回头看了他一眼,道:“大、大将军,我这就要走,你不用……不用送了。” 赵扬看了看吴攸恍恍惚惚的表情,觉得她是真的醉了,试探着问道:“你……你要去何处?” 吴攸咧嘴一笑,道:“回江沅啊!” 虽然明知吴攸在说醉话,赵扬心里却猛地一缩,他抬手扯住了吴攸宽大的衣袖,道:“你……你若是肯留在……留在这里,待我功成名就之时,你想要甚么,我都给你。” 吴攸看了他一眼,忽然“哈哈”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伸手在赵扬胸前戳了戳,道:“大将军,你、你没听过罢?嗯,你肯定没听过的……”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赵扬脸色越发不安,手却攥得更紧了,吴攸“哐当”一声把屋门推开,院子里的侍卫们都被吓了一跳,抬眼朝这里看来。 吴攸晕乎乎的,倒不在意,可赵扬还清醒着,尽管侍卫们马上就移开了目光,他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起来。 赵扬手上一松,同时吴攸一手扶住门框,另一只手使劲一扯,那块可怜的布终于从赵扬手中终于挣脱了。 吴攸扒在门框上,高声道:“大将军,今天晚上的钱,你、你得给我!” 说罢,又往自己房中一指,道:“多,多少次,我都记着呢!” 阶下众人一个个目瞪口呆,赵扬满脸通红,对匆匆迎来的两名侍女喊道:“快,快将吴……公子送回侧屋!” 吴攸平日里没有二两力气,醉了之后,她不放手,那二人同时上前,竟然一时拉不动她,只听她喊道:“赵,赵扬,你,你又想赖帐……” 赵扬手足无措,凑上前去,低声道:“我绝不赖账,你快歇息去吧。” 吴攸这才将手一松,摇头晃脑的继续道:“我……也不登天子船……” “我也不上长安眠……。凤凰台上,凤凰台上一杯酒,……万树梅花……月满天!” “大将军,你,你把帐结了,咱们,咱们后、后会无期!” ***** 第二天整个白天,吴攸都在昏睡中度过,当她醒来的时候,昨天晚上的记忆好像破碎的胶片,怎么拼也拼不起来。 她睁眼时记得最清楚的,只有那碧绿色的杯盏中的漾漾水波。不过慢慢的,她回想起了大部分的内容,楚汉争霸,赵扬要把贺雪龄接到府中的承诺,还有…… 还有赵扬对周曾手下的不满,以及他们商议的对策。 只不过,那之后所发生的一切,就如同她珍贵的本子的最后一页一样,只在靠近最里面的地方留下了一个整齐的撕痕。 入夜之后,她被一阵敲门声唤下了床,打开门后发现,外面站着一个手提食盒的侍卫,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府里的声音倒是热闹的很。 吴攸问道:“大将军可是在设宴款待永州的客人么?” 那人恭敬地答道:“正是。” 吴攸接过食盒走回屋里,打开随便吃了两口,正想把盒子盖上,待会儿饿了再吃。忽然间,她瞥见其中一个碗底下,似乎压着一张薄薄的纸,露出一个角来。 她小心的将那张纸抽出展平,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不想让赵扬知道你的来历的话,晚饭后,亭子里见。” 虽然不知道这纸怎么会在这里,但写字的人是谁,吴攸连猜都不用猜。 “想不到啊。”吴攸一边翻动着碗里的饭,一边排列着在脑海里出现的几个名字:谢瑾时,周曾,赵玉,还有一个,是什么来着……林安建。 过了一刻,她 分卷阅读40 欲望文 分卷阅读41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41 站起身来,自言自语道:“好。她想见,那我就见一见她。” 说罢,她把食盒收拾好,抬脚走向屋外。 吴攸走到院门口,那侍卫拦住她道:“公子要去何处?” 吴攸对他说道:“如今你们大将军在那里卖力陪酒,却有人要坏了他的好事……” 她放低声音,在那侍卫耳边细细交代了一番,最后道:“你快些去将我方才所说的话,一字一句回报给大将军得知。此事十分重大,切莫走漏了风声。” 那人听罢,忙点了点头,转身要走,吴攸仍觉得有些不妥,从袖中掏出赵扬给她的玉佩,递到那侍卫手中,又对他道:“你将此物交到大将军手上,叫他务必派人暗中把守,及时赶来。” 侍卫识得此乃赵扬的贴身之物,接过来收好,对她道:“公子放心,大将军已吩咐过我等,公子若有什么安排,我等一切照办。” 吴攸这才点了点头,寻路朝那天的亭子走去。 这些日子在将军府中,对大大小小的院落也熟悉了许多,她特意绕了一条偏僻的路,到花园后面一看,那里并没有一个人,亭中也一样空荡荡的。 吴攸走到亭前,坐在台阶上,倚着栏杆,开始闭目养神。片刻之后,亭子周围响起了一阵有些突兀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在试探什么。 吴攸毫不理睬,仍然一动不动的靠在亭子上,好像是昏睡过去了一般。 又是过了一会儿,她周围传来了脚步声,似乎有两三个人走了过来。 有人在她肩上拍了拍,低低喊了一声,吴攸顺着他拍的力道,往后倒去。 似乎有一双手将她扶住了,有个声音道:“就是他么?看不出有什么好的。” 另外一个声音道:“别磨蹭了,我手下几人刚将赵扬那小子送给将军的金银珠宝搬来,我已命人把箱子腾空了,待会儿我们把他塞进去,送到将军床上,林大人吩咐的这事情就算成了。” 其余的人都不再多说,将吴攸拎离了地面,往个箱子里一塞,又命人搬了起来。院外正有一队浓妆的女子,也是赵扬送与周曾等人作乐的,方才那人便命人抬上箱子,跟在后头,一起往周曾的院子里走去。 第29章 遭遇 吴攸看见食盒中那字条的时候, 就怕赵玉在饭菜中做了手脚, 因此再也没吃一口。刚才在亭子里, 也不过是假装失去知觉。 她这时蜷缩在箱子里面, 被人抬着,摇摇晃晃的, 撞的四处生疼。不过很快, 晃动停了下来,箱子盖又打开了。 吴攸继续认真而熟练的装死, 心却忍不住的砰砰跳个不停。有人伸出手抓住她,迅速的把她丢到了一个软一点的地方。紧接着,四周变得安静,再也没有了一点声响。 吴攸估摸着自己现在是躺在了周曾的床上, 心里忍不住一阵恶心。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吴攸却觉得难挨的很。她偷偷睁开眼睛,发觉自己果然是在榻上。正想着为什么赵扬和周曾还没赶来,却听见屋门前似乎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 吴攸吓得够呛,急忙把眼睛闭上,转身向里。她正在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躲到床底下去的时候,门却已经“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吴攸尽量控制着因为害怕而发抖的身体, 思考着来的人可能是谁——周曾应该不会这样蹑手蹑脚的进自己的屋子, 会不会是他的手下呢?吴攸一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那人的脚步近了,似乎是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起来, 稍后,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搭在了吴攸的肩头,似乎想把她放平,看看她的模样。 在吴攸快断气的时候,身后那人的动作停住了,手也轻轻收了回去。 他只是低低的叹了一声,道:“攸歌,若……若真的是你,你不要怪我……” 吴攸一惊,原来是谢瑾时。 很快,她就听见谢瑾时起身向门口走去了。 谢瑾时还没来得及拉开屋门,却听身后有人冷冷的道:“谢瑾时,你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么?” 谢瑾时愣住了,他慢慢的转过身来,却见他所熟悉的慕攸歌盘腿坐在榻上,两手抱在胸前,凤眸中闪着阵阵寒光,注视着他。 谢瑾时从没见过这样的慕攸歌,他本来就很紧张,这一下子,变得格外不知所措起来。 他语无伦次的低声道:“攸歌……你明明……” 吴攸走下床来,把头一点,道:“是啊,我明明被你推进火里,早该烧死了,是不是?” 谢瑾时慌忙道:“那时,我、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吴攸在屋里看了看,找了个远离周曾的床榻的地方坐下。看着谢瑾时,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一点一点的变得冰凉。一种算不上难过,大概更多是酸楚的情绪渐渐泛开,让她的眼睛变得有些模糊。 谢瑾时的头脑却渐渐冷静了,不管怎样,慕攸歌没有死,这让他好受了许多。 这段时间,他常常梦见自己亲手把慕攸歌推进那间屋子里的时候,慕攸歌那略带茫然的最后一瞥,她看起来和从前有些不同,但是,她仍然是那么顺从,脸上的表情也仍然是那么柔和,没有一点忿怨。 谢瑾时不是不知道少女那一点朦胧的心思,他和慕攸歌算得上是知己,是至交好友,可是国难当头,他和慕攸歌一样都心系大晋的命运,他知道,慕攸歌是不会拒绝的。 如果是这样,他能不能再试一次呢? ***** 谢瑾时往外面瞟了一眼,见院里暂时还没有动静,于是他断断续续的开了口,道:“攸歌,我知道,你和我一样,不忍心再看着这天下被豪强割据,百姓受尽流离之苦。你也说过,唯有他们互相争斗,大晋方才有重新复兴的希望……” “赵扬和周曾一样,他野心勃勃,想自立为王……他现在才刚刚在齐地站稳脚跟,不堪一击……可若是他与周曾结盟,只怕他的势力会越来越大,更加难以铲除……” 吴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问道:“那,你想让我怎么做呢?” 谢瑾时愣了一下,又低头踌躇起来。本来,他心中有许多疑问——慕攸歌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又怎么会待在赵扬身边——不过,这些似乎都不太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现在还不能离开。 谢瑾时原本一直安慰自己,如果送来的真的是个少年,周曾又喝的醉了,多半什么也不会发生。 可是攸歌是个女子,她如果留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吴攸见他低头不语,开口问道:“谢大人……你在想……如何说服我么?” 谢瑾时仍然没有说话,看着他那迟疑不决的样子,吴攸心头的酸楚变成了疼痛,她脑海中又浮现出宫中院落里那一幕幕美丽而 分卷阅读41 欲望文 分卷阅读42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42 温馨的画面,只不过这些画面一瞬间都失去了颜色,点点滴滴如同碎了的玻璃一样,扎在她的心上。 吴攸再开口时,只觉得自己喘得厉害,她拼命的忍着,才把要流出的泪水忍住。 谢瑾时有些吃惊的看着吴攸,只见她站起身来,有些发颤的指着自己,道:“谢瑾时,阿玉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吗?你、你若是真的还想着你故乡的百姓,就应该想想,齐地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赵扬好不容易可以让他们好好休养几年,你却还要阻挠,还要挑起争端,你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谢瑾时惶恐的瞪着眼睛,慕攸歌从前,是从来不会这样跟他说话的。他无力的反驳道:“攸歌,从前,你从前不是这样想的……” 又道:“大晋……方才是正统的皇室,你……你也是大晋的公主,莫非你要弃自己的身份不顾,助赵扬这样包藏祸心的反贼,篡夺大晋的江山?” 吴攸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和眼前这个人沟通的必要,她打断了谢瑾时,道:“我告诉你,我数到三,你要是不走,你会后悔的。” 谢瑾时:“攸歌,你可能会受些委屈,可是你放心……” 吴攸:“一……” “二……” 她话音刚落,门口忽然响起了一阵喧哗,那声音由远及近,嘈杂的很。 吴攸自己也有些惊讶,她还真不知道周曾和赵扬什么时候会来,她只是想把啰啰嗦嗦的谢瑾时赶紧打发走而已。 可是这时候,吴攸清楚的听见了赵扬那低沉而愤怒的声音:“周兄,我只问你,若是你的人真的将他绑来了这里,你要如何处置?!” 周曾慌忙解释道:“这怎么可能?赵大将军,你的手下定是瞧错了,今天除了你送我的那些舞女,还有谁来过这院里,不信你瞧……” 他猛地把门一开,只见床上坐着一个人,正在那里瑟瑟发抖。 周曾心叫一声不好,酒也醒了大半。他知道,自己帐中有几个人,对自己要和赵扬结盟的事情不满已久,这一次,肯定是他们做的手脚。 他再一看,多少又松了口气。床上那人衣着十分整齐,看上去,似乎是刚刚被带到这里来的。 吴攸仍然不敢动弹,一直到有个人大步走了过来,走到了床前——他的气息吴攸十分熟悉,他的怀抱也带着让吴攸心安的温度。 周曾愤怒的责骂声在外面响了起来,赵扬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抱着吴攸径直走了出去。 一出周曾的院门,吴攸刚才压在心底的恐惧不安如滔天的洪水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她死死揪着赵扬的衣襟,不想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等到了赵扬屋里的时候,赵扬胸前的衣服上,已经蹭满了吴攸的眼泪鼻涕,变成了黏糊糊,湿答答的一片。他并没有把吴攸放开的意思,而吴攸感觉周围忽然变暖和了,变明亮了,她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屋内。她的哭声从低低的抽泣,变成了哽咽,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哭得整个人抖个不停。 吴攸响亮的哭声回荡在赵扬耳边,让他心如刀绞。当那名侍卫来报信,告诉赵扬吴攸打算做些什么的时候,不得不说,赵扬有那么一刹那的犹豫,不想让吴攸以身涉险,毕竟周曾还要在这里待上几天,以后还有别的机会。 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夜长梦多,眼下才是最合适的时机。他每次在席上和林安建还有那几个周曾的手下目光相对时,都能看到他们眼中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嘲笑。 还有那几个大晋的旧臣,对自己的态度也十分冷淡,充满了防备。 他心不在焉的坐在席上,就像在军营中等待紧要军机一般,等着属下来报。虽然,他和周曾及时赶了过去,但是,看见吴攸无助的缩在周曾的床上,他浑身的血液好像瞬间都凝结住了。 周曾暴跳如雷,回头对林安建破口大骂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做了对的决定。 可是如果再来一遍,他……还会同意吴攸这样做吗? 他从吴攸的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恐惧,吴攸的身体好像完全没有重量,在已经不怎么寒冷的夜晚,她的脸色惨白,嘴唇发青,抖个不停。 赵扬像个大哥哥一样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她道:“莫怕……” 第30章 解救 这不是两个人第一次靠的如此的近, 然而却是吴攸第一次没有感觉到陌生和尴尬, 相反的, 她有些留恋这个熟悉的怀抱的温暖和坚实。 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 她也哭得差不多了,又累又困。而且, 由于没吃晚饭, 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咕”的叫了起来。 她慢慢抬起头,看了一眼赵扬, 赵扬也正低头看着她。赵扬的眼睛特别明亮,眼白很少,幽黑的如同深不见底的天幕,不知道为什么, 让吴攸想起了刚从冬眠中醒来的棕熊。 她觉得自己应该赶紧挣脱赵扬的手臂,但是赵扬的眸色越来越暗,像一块磁石一样吸引着吴攸,反而让她想要再靠近些。 赵扬微一俯身,两个人鼻尖相触,几乎没有了任何的距离。 然而下一瞬,吴攸忽然伸出一只手撑在了赵扬胸前,同时以平生从没有过的速度, 飞快的把自己的脸转了过去。 赵扬猝不及防被吴攸推了一把, 虽然力道不大,但也还是让他往后一仰。他的唇在吴攸湿润的脸蛋上像蜻蜓点水般轻掠过,只留下了一个淡淡的痕迹。 赵扬诧异的向吴攸看去——却见吴攸抬起头, 两眼直瞪瞪的盯着屋顶,一动不动。 片刻过后,“……阿……嚏——!”吴攸打了一个极其响亮的的喷嚏。 赵扬的嘴角又不经意的挑了起来,他见吴攸死死的捂着自己的脸,起身对外面的侍女道:“去,端水来。” 那侍女应声走了,赵扬低下头看见了自己胸前那一片脏乎乎的痕迹,又叫住她道:“给我取件中衣。” 又指着吴攸道:“还有她换洗的衣物,一并取一套来。” 侍女刚到屋门处,赵扬再次在后面出声道:“你再等等。” 他走上前去,低声交代了几句。侍女莫名觉得,今日大将军说话的声音带着一种从没有过的柔软与温和。 她轻声道:“大将军,你可还有别的吩咐么?若是没有,奴婢这便去了。” 赵扬这时方才点头道:“去罢!” ***** 待衣服取来之后,侍女们帮他二人分别换上,吴攸也把脸擦洗了一番,又干干净净的坐回到了赵扬面前。 赵扬和吴攸都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吴攸假装若无其事,端起桌上的茶啜饮着。 可惜,她脸上的表情虽然绷住了,肚子却不受控制的一直在叫个不停。 赵扬看了一会儿她那副浑 分卷阅读42 欲望文 分卷阅读43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43 身都不自在的模样,忽然开口道:“回来时候,你为何哭?你也知道怕了?” 吴攸叹了口气,正琢磨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赵扬的脸色忽然变了,道:“莫非屋里那人冒犯了你?!” 吴攸连忙摆手:“没……” 她一下子缓过劲儿来,惊道:“你怎么知道屋里有人?!” 赵扬“哼”了一声,道:“你当他躲在帘后,就能逃过我的眼睛?” 他的目光一沉,接着问道:“他到底是何人?” 吴攸眼珠转了转,心想,谢瑾时虽然可恶,但到底是慕攸歌所中意的人,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于是,她抬起脸来看着赵扬,故作惊讶的道:“我的意思是,屋里竟然有人?!” 赵扬狐疑的打量着吴攸,也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正想再继续问问,却见几名侍女捧着一个宽大而沉重的木盘,走进了屋内。 吴攸还没见着那盘上到底摆放的是什么东西,便觉阵阵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她本来想让赵扬瞧瞧自己坚定的意志,然而,在闻到这香味的瞬间,她就使劲咽了一口唾沫。 待那木盘放到案上,吴攸一瞧,顿时两眼放光。原来那盘中放着一鼎咕嘟咕嘟冒着泡的石锅,里面飘着一片片嫩白的鱼肉,点缀着细小翠绿的葱叶。那汤汁是浓浓的乳白色,浮着一薄薄一层油花。浓香四溢,一看就十分鲜美可口。 吴攸的肚子早就已经响的乱作一团了。她又咽了一口唾沫,道:“大……大将军,小人……还不曾用过晚膳……” 赵扬见她两眼发直,笑道:“正是给你做的——你当只有江沅有鱼吃么?” 说话间,另一名侍女又将一个食盒打开,把两碗米饭摆在赵扬和吴攸的面前,又从盒中端出了几样精致的小菜,放在案上。一欠身,又退到廊下去了。 赵扬拿起那石头汤匙,连汤带鱼舀了一勺,浇在吴攸的饭上,淡淡的道:“吃罢。” 然后,又盛了一勺在自己碗中,拿起竹箸,尝了尝,道:“不错。” 吴攸端起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一碗饭吃的粒米不剩。赵扬却没吃多少就放下了竹箸,看着吴攸风卷残云一般,就差将那石锅端起来喝汤了。 吴攸吃的畅快淋漓,只觉得这几天受的惊吓和委屈都随着这一顿饭下了肚而烟消云散,人也从里到外变得精神多了。 吃完之后,吴攸把嘴一抹,对赵扬行了个礼,道:“多谢大将军赐饭。” 这时,门外有人来报,道:“周曾将他的几名手下狠狠责罚了一顿,命他们待在院中,不准再出院子一步。” 赵扬“嗯”了一声,那人便退了下去。赵扬看着吴攸,道:“都是你的功劳。” 他又接着道:“我还有样东西,待会儿要赏赐给你。” 吴攸听到赵扬又要赏给她东西,变得十分紧张,却不知为何,同时也隐隐有些期待。 只见赵扬起身传了一名侍卫到屋里来,说了两句,那人再回来时,手中拿着一个紫黑色的檀木盒子,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图案,看上去颇为华丽昂贵。 赵扬抬手接了过来,打开之后,从里面取出一物。吴攸定睛看时,发现那是一柄小巧的匕首,木质的把柄上没有多余的装饰,和那盒子一比,反倒显得有些寒酸了。 赵扬将匕首从鞘中拔出,对吴攸道:“如今府里来了外人,你该备个趁手的兵器,若有危险,也可自保。” 吴攸见那匕首出鞘之后,寒光闪闪,锋利无比,方才知道,这其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宝物。吴攸其实正缺个这样防身的东西,但她上次拿了赵扬的玉佩之后,心里就不太踏实,如今看着这把匕首,虽然动心,却一时不敢伸手去接。 赵扬见她低着头不动,开口问道:“怎么?你不想要?” 吴攸小心的抬起眼来,看了看赵扬,见他双眸似院中所见寒星一般,光芒烁烁,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吴攸的目光往下移去,在他双唇上扫过,那一点细腻温热的触感依然清晰,这让她的心情更加纷乱,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赵扬道:“你平日里说起事来,总是头头是道,振振有词,如今我要赏你东西,你怎么如此安静?” 吴攸慢慢退回到赵扬对面,坐了下来,刚才的一顿饭麻痹了她的警觉,险些让她忘记了自己差点对赵扬投怀送抱的事实。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不禁更加犹豫了。她知道赵扬或许是因为自己有功才赏赐自己,可是她还是不愿意带着太多属于赵扬的东西离开。 见吴攸沉默不语,赵扬仿佛看破了她的心思,他走上前去,将那把小小的匕首往吴攸面前一递,道:“如今世道纷乱,不管身在何处,这匕首,你还是拿着的好。” 说罢,他轻轻拉起吴攸的手,把那匕首放在了她手心里。 吴攸低头看着手心里的匕首,愣愣的连道谢也忘记了。半晌过后,方才行了个礼,道:“大将军若是没有别的事,我便歇息去了。” 赵扬看着吴攸离去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些失落——两人相见以来,吴攸多半都是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只有当他们坐下,谈天说地的时候,她才恢复那种从容中带着一点狡黠的可爱的表情。 赵扬这一辈子生活的环境,除了军营就是军营,他没有和几个女子近距离接触过。如今先来了一个吴攸,又来了赵玉,她们两人截然不同,赵玉的美能夺人魂魄,那是一种盛开的牡丹一般的妩媚妍丽,光芒四射,顾盼生姿,可是吴攸却不一样,她长得瘦小娇弱,相貌顶多算得上是干净清秀,乍一眼望去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那晚她坐在赵扬膝上的时候,她头顶的头发在赵扬下巴上轻轻蹭着,她浑身上下散发的气息,像清晨的露水一样清新。 赵扬当即便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觉,只不过那时,他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直到后来,他和吴攸秉烛夜谈的时候,吴攸那飞扬流转的眸光如一泓明亮见底的湖水,水面闪着细碎的波纹,常常让他看着看着就不自觉地沉醉其中。 他想起了在辽阔的马场上,吴攸对他粲然一笑,她眼中映着与草原相接的碧色天幕,肩头洒落着眩目的夕阳余晖——赵扬颇见过些像赵玉那样美艳动人的女子,可是在她们的脸上,他都没有见过如此让他心荡神驰的笑容。 可是,赵扬也想起了昨夜吴攸扒在门框上,眼里迷迷蒙蒙透着水汽,却一字一顿的对自己道:“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他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他明白,自己和吴攸之间似乎还存在着某种模模糊糊,难以逾越的东西。 他低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31章 幽歌 吴攸回到自 分卷阅读4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4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44 己屋里, 拿着那匕首, 不想放下, 却又不敢多看, 只是小心的攥在手里。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上灯, 细细端详了一番。 她看着那匕首的木质手柄上, 雕的竟是不是这些刀兵上常刻的猛禽凶兽,而是一朵好看的并蒂莲花。那花纹却在边缘处断开, 仿佛缺了一半。 吴攸心里砰砰直跳,又从枕头下翻出先前赵扬给她的那枚玉佩,和这匕首并排放在一处,看了半晌, 把这两样东西都塞回枕头底下去了。 她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她并非真的是十四五岁的懵懂无知的少女,她还得感谢自己的那一个喷嚏,来得实在是太及时了。 她仍然不是特别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配合赵扬演戏;为什么平生第一次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却没有求饶;她也纳闷自己为什么如此不畏劳苦,四处奔走去征收赋税;今夜又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为赵扬铺平齐、夏两地交好的这一段路。 但是,她隐隐约约的意识到, 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她的控制。 她自然也感觉到了赵扬表现出来的种种好意, 但是这不能让她改变她的立场——她不想跟任何人,有任何感情上的纠葛——在她看来,爱情是一件太虚无飘渺的东西, 人生之中最痛苦的痛苦,十有八九都源自于此。 况且,她和赵扬不是在街上偶然相遇,毫无瓜葛的两个人——赵扬有很多理由想让她留下来,他或许是蓄谋已久,又或许是临时起意,又或许……赵玉说的也并非全是胡编乱造,或许,她真的听到了些什么。 吴攸知道,和大部分在乱世中脱颖而出的男子一样,赵扬冷静、坚定、目标明确,他面对着赵玉这样的绝世美女都能忍住不去染指,他……尽管知道可能会发生什么,还是默许了自己今天晚上计划的执行。 他总是说让自己留下来,可是他没有说过,自己也没有勇气问过,他让自己留在这无亲无故的地方的任何理由。 吴攸恨不能现在就打包袱走人,但是想到自己一没财力,二没体力,为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再让自己陷入困境,这太不理智。 但是吴攸想,一旦有了一点盘缠,她就得上路。 赵扬大概很快就会把自己忘了吧,那样再好也不过了。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脑海中赵扬英俊的容貌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谢瑾时那张清雅出尘的脸。 一瞬间,吴攸想起了谢瑾时把慕攸歌推进火里的时候颤抖的双手,还有他今晚在自己背后那一声悠长低沉的叹息,但是很快吴攸就听见了他离开的脚步……伴随着慕攸歌再一次心碎的声音。 吴攸很明白自己当时把谢瑾时叫住,是一件极其不理智的行为。可是,人活一口气,她真的想当面质问一次谢瑾时,他和慕攸歌相识相知,相互扶持安慰走过的那一段艰难的路,在他心里完全都没有一点分量吗?! 谢瑾时慌乱的样子在吴攸眼前闪过,还有他那欲言又止的神态,躲躲闪闪的目光,吴攸一时愤怒,一时凄楚,搅得她睡意全无,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吴攸盘腿坐在床上,默默的想,慕攸歌就像她一样,在无人问津的地方努力地成长着。她有自己的快乐,自己的梦,自己的抱负和希望。 她不想被人打扰,却也渴望着走出自己的世界。她本来以为自己找到了一座通往外面的桥梁,想不到这却是一条不归路。 慕攸歌的心灵是那么的纯洁干净。她的感情应该被一个更好的人来珍惜,她的生活应该有一个更好的人来分享——可是她,却再也没有了这样的机会。 吴攸低声道:“攸歌,我知道……你……你很伤心。” 一种火烧一样的感觉从吴攸体内,从里到外升腾起来,她闭上眼,只觉得身体某处的某种力量,在炙热的火焰的灼烧下,正在慢慢流失。 吴攸再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双手有些发热。她抬起手来,见似乎又无数细小的金色的粉末从自己指尖溢出,在屋子里面飘荡,最终汇聚在一起,化成了一个少女的模样。 吴攸惊讶的从床上跳下,跑过去,道:“是你吗?” 那少女对她微微一笑,什么都没有说,闪烁的灿烂金色把整个屋子照的亮堂堂的,好像点起了一千盏明灯。 吴攸忽然有些慌神。她似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伸出手去,试图去抓住少女那虚无缥缈的一只小手,着急的道:“攸歌,你、你别走。” 那少女摇了摇头,四周的光,一点一点的黯淡下来。 吴攸在空中胡乱抓着,却什么都没有抓住,所触碰之处的金粉,都变成了空气里的尘埃。 最终,仿佛被一阵风席卷着,包裹着,那些剩下的粉末飞舞着,将吴攸围在中间。 吴攸仿佛听见自己耳畔响起了一个轻柔和好听的声音。 只听她道:“天涯共明月,何曾是两乡。” “一朝得相聚,不觉有离伤。” “吴攸……多多保重。” 吴攸定睛一看,却见那淡淡的金色似乎化作一条空中的溪流,朝着窗棂处蜿蜒而去,她目瞪口呆的看着,直到最后一点金光也消失殆尽。 吴攸跌坐在地上,她知道,这回,慕攸歌是真的走了。 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落了下来,却听地上传来极轻微的“啪”的一声,原来在眼泪落下的地方似乎还存留着一粒小小的金色粉末,和吴攸的泪水相触之后,变成了一片小小的金色花瓣,薄如蝉翼一般。 吴攸小心的把它捡起来收好。这是慕攸歌留给她的最后一样东西。 吴攸失魂落魄的又躺了回去。慕攸歌再也不会回来了,她再也不会感受到慕攸歌的喜怒哀乐。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一点也不排斥慕攸歌的存在,正相反,慕攸歌让她感到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并不是那么孤立无援,并不是那么寂寞。 可是慕攸歌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吴攸想,或许这之前留下来的,只不过是她对谢瑾时的一缕残念吧。 随着她对谢瑾时的失望,这一段爱恋彻底的破灭,她的这一缕残念也就烟消云散了。 她后悔过吗?似乎她离开的时候,是轻松而释然的。 只不过从今往后,吴攸又剩下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 第二天清晨,赵扬的大将军府中格外安静。周曾和他的一众从人都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院子里,到了晌午时分,周曾和他的几名亲信穿得整整齐齐的,来找赵扬商议迎娶赵玉之事了。 周曾已经命他的一个侄子将林安建和另外几名碍事的文官都提早送回了永州,等待他回去以后发落。谢瑾时他早就看不顺眼,虽然没有明显的证据证明他也参与其中,周 分卷阅读44 欲望文 分卷阅读45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45 曾还是把他一并赶了回去。 这不是第一次林安建唆使那几人一起和他做对了,可是这一回,是在赵扬的地盘上,赵扬今早还冷冷的对他说道:“我听闻永州上下,已是‘只知林副使,不知周将军’了。” 这句话把周曾气的咬牙切齿,如今他暂时不好发作,只得陪了一回笑,一再向赵扬表露自己与齐地交好的决心,赵扬方才作罢,又和他饮了几杯。 最后,在周曾的一再要求下,赵扬还把赵玉唤了出来,再让他饱饱眼福。这回,赵玉连羞带怯的敬了周曾一杯酒,让周曾心花怒放,恨不能今天就把聘礼送来。 周曾的另一个侄子,名唤周迟的,趁机在旁进言道:“从前这赵小姐流落荒野之中,故不为世人所知,如今她已贵为赵大将军之妹,又生的如此神仙容貌,只怕很快就会芳名远播,到那时叔父再想抱得美人归,只怕就难上加难了。” 他又凑上前去,将昨夜赵扬给他送的舞女将他伺候的如何销魂蚀骨对周曾说了一番,两人淫/笑连连,赵扬在旁故作不知,道:“周兄一再要见小妹,不知是何用意?” 周曾忙收住了笑声,道:“赵大将军有所不知,自从那晚与令妹一见,老夫日思夜想,实难忘怀。” 周迟替周曾接道:“叔父方才对我道,他一直想与大将军结为秦晋之好,不知赵玉小姐芳年几何,可曾许配人家?” 眼看鱼儿上了钩,赵扬却沉吟起来,座下周曾、周迟二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只等赵扬做答。 赵扬将酒杯轻轻一放,嘴角上挑,露出了一个从容的笑:“舍妹还……未曾许配。” “不过她尚且年幼,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 贺雪龄觉得,今天吴攸看起来格外没有精神。 校场上,教他们练武的那名侍卫已经习惯了这些弱鸡的水平和进度,任由他们在校场边缘跑了半个时辰,就让他们去旁边休息了。 贺雪龄跟着吴攸走到一张长凳上坐下,瞪着眼睛看着她,看了半天,期期艾艾的开口道:“嗯……呃……” 吴攸看着她想开口又不敢开口的模样,叹了口气:“……吴攸。” 贺雪龄如释重负:“吴攸姐姐!” 吴攸:“……” 贺雪龄马上改口道:“吴,吴攸。你怎么了?你好像不开心……” 第32章 旅程 吴攸转头看了贺雪龄一会儿, 问道:“阿龄, 跟我讲讲你和你陆大哥的事, 好么?” 贺雪龄一听, 雪白的小脸马上变得通红,犹豫了一会儿, 才开口道:“好……” “陆大哥是爹的徒弟里, 待我最好的……别人都不怎么陪我玩,但陆大哥有空都会陪我玩……他每次出去, 都会给我带回来好吃的点心。” 贺雪龄一激动,又忽视了吴攸嘱咐过她的事:“姐姐,陆大哥都会给我带芙蓉糖、栗子糕……还有,还有那个叫做‘金银炙焦牡丹饼’的……姐姐你吃过没有啊?” 吴攸听到这里, 忽然心里一动。她自是吃过这些点心。因为这些点心,都是江南许地有名的小吃。这样看来,从前贺雪龄和他的爹爹,并不是住在北方,而是住在江南。 而且她还发现,贺雪龄其实记得很多东西,但你必须适当的引导她,她才能说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吴攸在这里琢磨着该如何从贺雪龄那里把和她爹爹有关的事情问个清楚, 贺雪龄仍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说着:“我记得那天, 陆大哥第一次到我家中来的时候,那一阵子有点冷,但是那天不一样, 那天暖洋洋的,爹说要教我几句口诀,是这么说的:‘三人同行七十稀,五数梅花二一枝……’爹爹看见院子里正好开了梅花,就告诉了我前两句,我坐在地上正想着后两句,一抬头,就看见一个,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站在面前,他问我:‘你在背什么?你姓贺么?’……我跟他说:‘你知道后面两句么?’……” 虽然这故事的内容不太吸引人,但是吴攸却听得很仔细,而且她越听越觉得,贺雪龄是从江南来的。 她很快就选择性的忘记了自己询问贺雪龄她和陆洵的事情的初衷,转而问道:“阿龄,那,你记不记得,你和你爹是怎么走散的?无论什么,你告诉我,我好帮你找你爹啊。” 贺雪龄的目光马上就变得有点涣散起来,来来回回说了几句,也没有说出什么。吴攸只好放弃了,把话题重新引回到了陆洵身上。 吴攸发现,只要她们谈话的内容围绕着陆洵进行,就会稍微顺利一些。 于是,她继续问道:“阿龄,陆大哥是不是你爹的徒弟里面,最聪明的?” 谁知,贺雪龄这回马上就摇头道:“我觉得是,可爹说不是,他说……他说……” 吴攸知道名字是问不出来的,于是转而问道:“哦?还有人比陆大哥聪明?他长什么样子?” 贺雪龄努力的回忆了起来,随后道:“他?他很黑。” 吴攸心里一阵无语,但还是好奇的问道:“有多黑?” 贺雪龄又想了一会儿,肯定的答道:“比你黑,比我黑,比陆大哥黑!” 吴攸:“……阿龄,你有没有发现,大部分人都比你黑,比我黑,比陆大哥黑?” 贺雪龄一想,吴攸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她又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兴奋的道:“啊,他很高!比你高,比我高……” 吴攸指了指场中的人,贺雪龄会意道:“是,大部分人都比你高,比我高,可是他比陆大哥还高。” 好吧,吴攸想,这多少排除掉了一部分的人,可是陆洵虽然不矮,也不能说是高的惊天动地,这一点其实也没有多大用处。 吴攸决定不再继续强人所难了,她想起昨天赵扬说可以把贺雪龄接进将军府,吴攸觉得自己还需要尽快征求一下贺雪龄的意见。 于是,她开口问道:“阿龄,你想继续住在这里?还是想……想和我一起住?” 贺雪龄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吴攸,过了一会儿才激动的小声问道:“我可以和姐姐一起住么?我不喜欢住在这里,虽然祁大哥给我单独安排了地方,可是我不喜欢住在这里……” 吴攸笑道:“当然了。你一个女孩子住在军营之中,诸多不便。昨日赵大将军说他可以为你安排住处,你不用再住在军营中了。” 贺雪龄一阵欢欣鼓舞,高兴的跳了起来,引得校场上的人都往这边看。吴攸忙按住她,道:“好了,好了……” 贺雪龄坐下平静了一会儿,好奇的问吴攸道:“姐姐,你住在哪里?” 吴攸:“我……我住在赵大将军府上……” 贺雪龄惊讶地张大了嘴,道:“你,你是赵、赵大将军的 分卷阅读45 欲望文 分卷阅读46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46 ……” 吴攸慌忙否认道:“不不,我二人毫无关系。” 贺雪龄自然不能理解吴攸一个女子,住在赵扬府里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她疑惑的看着吴攸,道:“那你为何住在他的家中?” 吴攸努力的对她解释道:“我暂时寄身在他府上,不过是权宜之计……” 贺雪龄仍然不依不饶的问道:“姐姐,什么是‘权宜之计’?” 吴攸心想,贺冉之怎么把自己的女儿教的偏科的这么厉害呢? 但是,她又想,在把贺雪龄带回去之前,她一定的把自己的情况跟她解释清楚,否则贺雪龄一定会不断的挑战自己并不坚强的神经。 于是,她斟酌着道:“阿龄,这意思就是说,我原本是要回我的家乡,但是呢,我没有盘缠。所以我就留在赵大将军府上,我替他干活,他付我工钱,等我攒够了钱呢,我就要离开这儿……” 吴攸正和贺雪龄说着,忽然发现贺雪龄露出了一幅害怕的表情,整个人往后缩去。 吴攸奇怪的回头一看,发现赵扬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脸色阴沉的站在自己后面。 她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往贺雪龄那边挨去。赵扬看着两个人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的模样,心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有这么可怕吗? 他调整了一下,先是简短的对吴攸道:“周曾走了。” 吴攸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但还是充满了戒备的看着赵扬。 赵扬感觉到了吴攸的紧张,他十分无奈,只得转过头去,尽量和颜悦色的对贺雪龄说道:“陆洵陆先生是我新任命的齐地各州的营田使,听闻你二人是旧识,不知你可愿到我府中,见一见他?” 贺雪龄一听见陆洵的名字,马上欢天喜地的站起身来,随着赵扬往营门处走去,走了几步,发现吴攸没跟上来,急匆匆回身去拉她的手,道:“姐姐,快,快走啊。” 吴攸开始琢磨自己带贺雪龄回赵扬府上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贺雪龄却不由分说的拽着她快步往前走。这时赵扬的侍卫已经将赵扬的马牵了过来,吴攸忙道:“我,我要骑大白。” 赵扬点了点头,又问贺雪龄道:“你会骑马么?” 贺雪龄道:“会啊。” 吴攸一开始对贺雪龄的回答还有点怀疑,后来看见贺雪龄稳稳的上了马,熟练的把缰绳一抖,吴攸不仅自惭形秽,叹了口气,慢慢往大白身上爬。 赵扬见状,翻身下马,帮她调整了一下马鞍和姿势,吴攸又试着上了一次马,感觉果然顺利多了。 这回,有赵扬引路,他们很快就回到了将军府。陆洵正笑意盈盈的等在门口,看到贺雪龄骑马归来,他二人眼中都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贺雪龄跳下马来,朝陆洵跑了过去,开心的拉着他的手,道:“陆大哥!” 她心情激动,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好似的,一会儿对陆洵说几句,一会儿又跟吴攸说几句,翻来覆去,大概都是在说陆洵为什么不来接她和陆洵到底去了哪里这两个话题。 陆洵似乎也有很多话要问贺雪龄,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只是轻轻一笑,对贺雪龄道:“原本我和先生商定,待我回乡请示过父母之后,便去你家中提亲。可待我返回乡里,方才发现双亲已逝,待我将事情料理完毕,又听闻周曾带兵南下。我料到师父会带你离开许地,躲避战乱,因此便留在家中,四处打探你们的消息。” 贺雪龄听的似懂非懂,却紧紧抱着陆洵的胳膊,不肯放手。只是在一众侍卫眼中,她还穿着军营里新兵的练武服,像个少年,赵扬的侍卫们最近一段时间虽然已经久经考验,但还是看得瞠目结舌。 陆洵感受到了众人的视线,他轻轻拍了拍贺雪龄的肩膀,示意她此处是将军府门口,贺雪龄果真收敛了些,退到了陆洵身后。 陆洵对赵扬和吴攸谢了一番,赵扬谦让几句,对陆洵和贺雪龄一让,侍卫便领着他们往府里走去。 吴攸在后面看着看着陆洵和贺雪龄亲密融洽的样子,不觉在门口愣了一愣。忽然耳边又响起赵扬的声音,道:“……自有人帮你准备打点,稍后启程。” 吴攸恍然问道:“启程?去……去哪儿?” 赵扬发觉她走神了,也不气恼,却也没有再说一遍,只是道:“待出发后,你便知道了。” 第33章 篝火 晌午过后, 一辆看上去有些粗笨的马车从赵扬的大将军府后门驶了出去。马车后面, 三五名身着粗布衣服, 家丁模样的侍卫骑着马, 紧紧跟在后面。 马车上搭着靛蓝色,厚厚的棉布帘子, 不一会儿, 帘子被掀开了一条缝,贺雪龄一张充满好奇的小脸露了出来。 车里陆洵轻声嘱咐她道:“阿龄, 待会儿下车再看,莫要给大将军招惹麻烦。” 说罢,又对坐在对面的赵扬略带歉意的道:“阿龄还小,还望大将军见谅。” 赵扬看看贺雪龄, 又看看一脸深沉,远远的离着自己坐在一边的吴攸,道了声“无妨”,心中却疑道:“明明这贺雪龄和吴攸一般年纪,为何吴攸整日看上去心事重重,闷闷不乐,似乎比贺雪龄大了许多?” 可他转念一想,顾瑶玉和吴攸也是一样大, 却轻易将众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除了她天生美貌之外,她的心思和行事也和十四五岁的女子迥异。可见人和人自然不同,或许也不是什么怪事。 这四人同坐在一辆马车之内, 最尴尬的就是吴攸。她知道自己得离着赵扬远些,可是她总不能挨着陆洵和贺雪龄,去给他俩当电灯泡吧! 吴攸对赵扬这样的安排很不满意,他一句要随陆先生去查看各地春耕景况,说走就走,微服出巡也就算了,还非得带上自己,还有贺雪龄,感觉像拖家带口,外出旅游似的。 但是让她看赵扬,她宁愿看陆洵和贺雪龄——其实她对这两人的相处也有些好奇——他二人举动虽然完完全全像是一对恋人,可是看上去自然得体,丝毫没有任何狎昵之感,吴攸缩在角落看着陆洵时不时的帮贺雪龄整理一下衣衫,又拢拢她的头发,看向贺雪龄的目光带着一种吴攸所从没见过的温柔和宽容,一时间让觉得整个车厢里都暖融融的。 他们出发的时候已经不早,走了没有多久,天色就变得暗了。外面有人来报,道:“东家,田庄到了。” 赵扬一直在闭目养神,听到这话,睁开眼睛,低声答道:“知道了。” 说罢,他对车内众人道:“此处是邢州边界,与齐州临接之处,我们今夜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再往北走,去邢州各处看看。” 吴攸和陆洵都应了一声,贺雪龄见状,也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吴攸掀开车帘一瞧,车 分卷阅读46 欲望文 分卷阅读47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47 外正是黄昏时分,邢州边境颇多山脉,而山脚下往往是一望无垠的广袤的田地,远处夕阳西沉,铺洒着柔和而安然的万里霞光。 这才没有几天的功夫,到处都已经有些盎然绿意,偶尔还有几个农夫在田埂上牵着耕牛,悠然走过,吴攸的在将军府中待的烦躁不安的心一下子跟着平静了下来。 呼吸着田野里空气中的清新气息,吴攸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名士高人喜欢隐居在山水之间。虽然大隐能隐居于世,可多数人,也只能是在远离了尘嚣的地方,才能获得心灵的安宁吧。 赵扬和陆洵肩并肩在前面走着,看来,陆洵对这里十分熟悉,吴攸估计,这大概是一块陆洵的试验田。她看着陆洵从怀中掏出一张不知道是什么的纸展开了,指着前面给赵扬看。 吴攸也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只见山脚处立着个风车一样的东西,上面挂着数个竹筒,在那里缓缓转动着。 陆洵对赵扬道:“此乃灌溉农田所用的器具,名曰筒车,可随水流自行转动,不需耗费人畜之力,一昼夜可灌田百亩以上。” 又道:“此处有河流经过,地势高低不平,故此物正好适用。然齐地其余诸州之中,颇多旱地,自井中取水,另有一物,名曰立井水车,亦称为井车,可用于汲水浇灌平原。明日大将军到了邢州,便见着了。” 赵扬带着众人上前观看了一番,对陆洵大加称赞,道:“正如陆先生那日所言,齐地原本就水源缺乏,灌溉一事,向来颇费人力物力,若是这些工具可以在各地推广,今年春耕便省了一半的力气了。” 陆洵道:“齐地其实也颇多江河大川,夏季河水暴涨,冬季又多半干涸,唯有疏通河渠,适当引导,方才能为百姓农耕所用。” 赵扬的从人也多半生长于齐地,颇受这耕地缺水之苦,听了陆洵的话,都连连点头称是。 说话间,众人已经来到了山脚下,一处庄园门口,趁着侍卫去叫门的功夫,赵扬侧身对吴攸道:“这庄园中都是江南景致,又离我那齐地的府邸不远,你若是在府中呆的无聊,也可常到这里来小住几日。” 吴攸还在心里赞叹着陆洵超前的发明呢,猛不丁赵扬的声音响起,又让她吓了一跳。不知道是不是赵扬听了一路陆洵和贺雪龄说话,方才他开口的时候,竟然也和陆洵的语气有几分相似,带了些宠溺之意,吴攸听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已经决定这一路上,不再对赵扬陪着笑脸,于是便正色道:“东家近来不是人力缺乏,财力有限么,何必劳民伤财,做这样的事,若是被旁人知道,只怕是又要以为您贪图享受,不思进取了。” 赵扬丝毫没有反驳,只是挑唇一笑,道:“你先瞧瞧,喜不喜欢。” 吴攸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磨磨蹭蹭的跟在赵扬后面,走了进去,她还没说什么,贺雪龄先在后面高兴的叫了起来:“呀!大将军,这里比你家好得多了!” “你家里到处都光秃秃……” 陆洵手慌脚乱的阻止着贺雪龄继续对赵扬的大将军府评头论足,吴攸却禁不住“扑哧”一笑。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下子众人似乎都从周曾来访的郁闷之中解脱了,一齐笑了起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吴攸甚至觉得周曾来走了一圈,虽然把自己吓得半死,虽然让赵扬和他手下的人产生了种种的不甘和愤怒,但这并不一定是一件坏事。 这下,赵扬的手下都意识到了,若是不发奋图强,他们则会永远被周曾这样的流氓压制。因此,他们对赵扬最近的种种政令,无论是府内军中纪律的整顿,还是对农耕的安排,都格外听从。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一定的危机和一时的不利,从长远来看往往是催人上进的最好的良药。 春夜暖风徐徐,格外舒适,赵扬等人在这庄园之中停留了片刻,赵扬派出去的侍卫返了回来,对赵扬道:“听闻东家来了,庄户们点了篝火,备了酒饭,请东家前往一叙。” 原来,赵扬攻下历州之前,在邢州住了数年的光景,和这里的百姓十分熟悉。这一座田庄乃是他父亲生前所建,赵扬从小时候起就常来玩耍,这附近的田户都知道他的身份,如今仍称他为东家,不过是个从前的习惯罢了。 赵扬爽快的答应道:“好!你先替我去,谢过父老乡亲们的一番好意。” 除去和赵扬面面相觑这一点烦恼,吴攸感觉这一趟农家乐之旅还算得上是愉快。陆洵似乎多少也感受到了赵扬和吴攸之间的尴尬气氛,因此便随在赵扬身边,继续对他讲些春耕的事,留下贺雪龄陪着吴攸说话。 贺雪龄指着赵扬高大挺拔的背影,悄悄问吴攸道:“姐姐,你为什么不爱理他?” 又道:“他是不是对你不太好?” 吴攸满头冷汗,这个问题再次击中了她的心灵。她有点想把陆洵叫回来,赶紧把贺雪龄领走,但是想到如果那样的话她又要和赵扬同路了,真是两难的抉择啊! 两权相害,她还是决定继续和贺雪龄呆在一块,她忽然想出了一个回答,自以为这样就可以把贺雪龄的十万个为什么都扼杀在摇篮里。 她板着脸,对贺雪龄说道:“阿龄说的对,他很凶,对我很不友好,所以从今往后,你不要再反反复复提起他,行吗?” 贺雪龄瞪大了眼睛,对吴攸充满了同情,她紧紧的握住吴攸的手,对她说到:“姐姐,他是个坏人,我再也不提他了!” 吴攸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阿龄真是个好孩子。” 然而过了一会儿,当他们来到野外庄户们所铺设的宴席上,一一就坐的时候,贺雪龄愤怒地指着赵扬,大声道:“他……他对姐姐不好,我不要挨着他坐!” 吴攸和陆洵一起跳了起来,把贺雪龄往一旁拉去。 他两人对望着,吴攸:“好吧。这回我又完蛋了。” 陆洵:“若知道会是如此,当日我就是使出浑身解术,也要把阿龄留在历州!” 然而众人欢欢喜喜,一片喧哗,虽然贺雪龄喊了一声,但也只有赵扬和他身边几人听见了。而那几人打心眼里认为这是吴攸对赵扬的评价,都对吴攸投来了不满的目光。 第34章 管弦 吴攸忘了自己的初衷, 不打自招的对赵扬解释着:“我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东家对小人, 一向很好,不, 不计前嫌, 礼遇有加,阿龄, 阿龄她也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是方才说起,说起别的事……阿龄她会错意了……东家千万别错怪她……” 吴攸越说越急,被旁边的篝火一熏, 汗都快淌出来了,赵扬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指着自己旁边对她道:“坐罢。” 吴攸垂头丧气地 分卷阅读47 欲望文 分卷阅读48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48 坐了下来,听着陆洵和贺雪龄在自己身旁争辩,心想,老天爷怎么就不能让她安静一会儿呢?! 说话间,几个小孩跑了过来,围着赵扬问东问西, 看样子, 赵扬似乎和他们早就相识,他熟练的抱起了其中一个小一些的孩子放在膝上,耐心地回答着他们的各种问题。 男孩子无非就是对冲锋陷阵, 战场杀敌的事感兴趣,赵扬怀里那个孩子似乎才刚会走路,他把手指含在嘴里吮吸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赵扬,不一会儿,发出了几个模糊的音节:“杀……啊……” 赵扬把他的手从嘴里轻轻拉出来,道:“但愿到临儿长大成人的时候,天下太平,不必再打打杀杀的了。” 这时,又见一个女子,扶着一名巍颤颤的老妇人往这边走着,老妇人穿着一身赭色的布袄,慈眉善目,花白的头发用一根旧木发簪挽得整整齐齐。 女子一边走,口中一边唤着其中一个男孩的名字,赵扬膝上的那名小男孩马上就把头转了过去,咯咯笑了起来。 那老妇人见了赵扬,把眼睛瞪大了,凑上前来含含糊糊的道:“这……这不是……” 赵扬笑着点头道:“婆婆,是我。” 那妇人一脸歉意的抱过了赵扬怀中的孩子,又在旁小声阻止着那名老妇人。老人却仍然上前,拉着赵扬的手,又指指旁边另一个男孩,道:“你那时,才和他差不多大小……” 说罢,又一指坐在赵扬身旁的吴攸,道:“如今,也娶了媳妇儿了么?” 吴攸慌忙在一旁摆手摇头,跺着脚要否认。赵扬却站起身来,对那老人道:“婆婆,坐下说话。” 老人的女儿急急的道:“东家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她指着自己的脑袋,对赵扬小声道:“家母这几年糊涂的很,怕言语间说出什么冒犯东家的话,还是让我带她走吧。” 赵扬摆摆手,道:“不碍什么事。” 那妇人拉着一个,抱着一个,惶恐不安的在旁看着,只见老妇人在赵扬的位子上坐下之后,长长短短,又和赵扬说了许多从前的事,最后按着拐杖,似乎是要站起来的样子,一边使劲,一边絮絮叨叨的道:“这些年村里头人少了多了,都去哪儿了?你是带兵的,你想必是知道,这外头现在谁做了皇帝,还……还打仗么?” 又回头问自己的女儿道:“阿临的爹,捎信来了么?我等着他们回来,腌了些肉,却不知搁在了哪个柜子里头……” 那妇人眼眶一阵发红,想继续阻止老人接着说下去,却见赵扬垂下眼帘,伸手将老人搀扶起来,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婆婆,现在已经不打了。” 老太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吩咐自己女儿道:“把腌肉给阿扬的媳妇儿尝尝吧,这孩子一瞧就是南方来的,没尝过这个滋味儿。” 老太太的女儿看着吴攸一身少年装扮,明知道赵扬不会责怪,还是连连告罪,带着一家老小去了。赵扬一个人坐在那里,半晌没有出声。 吴攸是个心软的人,听得心里发酸,忘了害怕,也顾不上跟赵扬争什么高低,出言安慰他道:“天道昭昭,助有道而伐无道,此事自古有之,老人家无心之语,东家不必介怀。” 赵扬转过身来,看着吴攸,吴攸马上开始后悔自己多嘴,谁知赵扬开口说道:“多谢你了。” 吴攸不太知道他为何谢过自己,也不敢问他,正巧这时村里众人都聚了过来,还有众多赵扬派到此处来开凿河渠的兵士们,也整整齐齐,列在一旁。 赵扬站起身,高声道:“今日来此,搅扰各位乡亲了。” 他声音沉厚有力,喧闹的村民马上静了下来。只听赵扬继续说道:“多谢诸位父老款待赵某,赵某不胜感激。” 他顿了顿,又道:“如今世道纷乱,连年征战,赵某不察,害得众位父老亲人离散,家园荒芜。” 他举起酒杯,对众人道:“赵某在此,向诸位赔罪!” 乡间百姓和军中兵士听了这一句,心中皆有所动,只见赵扬将酒饮下,话音一转,道:“赵某别无所长,从今往后,愿拼尽全力,为众位父老保一方安宁,再不让战火烧进齐地。愿诸位从今往后,都能仓禀充实,年有余粮,安居乐业,永享平安。” 他继续说着,说到最后,百姓们纷纷起身道谢,道:“打仗的事,哪里是您的错,若不是您替我们守护这齐地,只怕我们的村落早被周曾的铁蹄踏破,我们男女老幼都成了刀下之鬼。” 村中那些年长位重的老者们,都挨个上前,来给赵扬敬酒,赵扬一一喝了,旁边的侍卫替他挡了几杯,却被他止住了,道:“都是百姓们的一片心意。” 吴攸发现,自己又不争气的开始替赵扬担心,好在赵扬酒量不错,到最后,只不过是脸颊微微发红,坐下后,对吴攸笑了一笑,把桌上的野味捡了些,放在吴攸面前。 吴攸忙转过脸去,正对上贺雪龄圆圆的眼瞪着,对她道:“姐姐,你说的不对。我看他对你挺好的。” 吴攸:“……” ***** 齐地人能歌善舞,个性豪迈。酒足饭饱之后,绕着篝火,男男女女结伴而歌。贺雪龄从没见过这种欢乐热闹的场面,拉着陆洵道:“陆大哥,我想去篝火边玩,可以么?” 陆洵看了一眼赵扬,赵扬对他把手一摆,道:“陆先生尽管带贺姑娘去罢。不必拘束。” 陆洵略一躬身,带着贺雪龄走了过去,那村中的百姓都知道他们是和赵扬同来的人,马上就为他们让出了一块地方,陆洵从乡民手中接过一支竹管,放在唇边用手一按,一串乐声响起,缠绵悱恻,悠扬动人。 贺雪龄也不像平时那般羞怯,她大大方方的在场中一旋,踏着拍子翩翩起舞,众人一同叫好,有几名年轻的女子也随着陆洵吹奏出的曲子,和贺雪龄一同跳了起来。 吴攸充满赞赏的在远处看着,她心里不禁羡慕起贺雪龄来——贺雪龄虽然有些不谙世事,甚至脑筋可能还有些异于常人,但她高兴便是高兴,难过便是难过,想记得的就记得,不想记得的就不记得。又有陆洵和她青梅竹马,对她百般呵护,一生若是能像她这样,该有多好? 吴攸再转眼看看自己,每天过的苦大仇深,一脑子秘密,一肚子心事,简直是烦人透了!问题是,她也不想这样,谁叫她穿越到慕攸歌身上,前缘后债一大堆呢?! 而且,她忽然发现,原来世间情侣之中,也有像陆洵和贺雪龄这样,情投意合,琴瑟和鸣,彼此真心以对的。从前她没见过吗?从前她不知道吗?她不想结婚生子,到底,是不愿,还是不敢去尝试呢? 吴攸不想再接着琢磨,可是这念头却挥之不去,让她浑身难受,再也无心 分卷阅读48 欲望文 分卷阅读49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49 欣赏眼前这一派其乐融融的场面了。 这时候,不知是谁领头,开始有人唤起了赵扬的名字,乡民们热情的邀请着赵扬也到篝火前随他们一同歌舞,赵扬身边的侍卫俯身在赵扬耳边说了几句,似是劝阻,赵扬却微笑着摇了摇头,起身走上前去。 赵扬走了两步,又回身对一名侍卫做了个手势,那人领会了他的意思,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和陆洵所用的极其相似的笛子似的东西,只不过和乡民们的比较起来要精巧的多,上面雕着细细的银纹,还坠了一枚玉佩在最底端的地方。 吴攸看了一眼,心中冷笑两声,心想赵扬这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吹拉弹唱也是一样不拉,而且他一个整天风餐露宿打仗的,到哪儿还都是一副公子哥儿作派,吃穿用度,饮茶喝酒,什么都得要最好的。她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想,谁要是嫁了他,伺候这么个大爷,那肯定是很不容易。 这么糟的差事,听起来就很可怕。吴攸自言自语道:“谁愿意干谁干吧……” 赵扬将那东西接在手中,笑着走到人群前面,这时陆洵刚刚奏完,贺雪龄跳的脸上红扑扑的,微微出了些汗,开心的对赵扬喊道:“你也吹吧,我听听是你吹的好,还是陆大哥吹的好。” 赵扬对她一笑,道:“我怎比得上陆先生。” 贺雪龄刚要认真的赞同赵扬的说法,却被陆洵一把捂住了嘴,拖着袖子带到了一旁。 赵扬摆出他一贯的姿态,腰板挺得笔直笔直的,往那火前一站,噼啪的木柴燃烧声在他身后响起,火焰熊熊燃烧,映红了天际,吴攸看着他,就像是从烈火中走出来的天神一般。 她撇了撇嘴,把目光移向别处,却听赵扬举起他手中那铜质的管子,熟悉的旋律从他指尖唇边飘了出来,令吴攸心中一颤。 “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 第35章 临湖 赵扬虽然只听吴攸唱过前面几句, 但是他自顾自地吹了下去, 听起来竟然也十分接近。 “……朝朝频顾惜, 夜夜不相忘……” 音乐往往能舒缓人内心的烦恼疲惫, 吴攸看着赵扬在火光下英俊而认真的脸庞,哼着这个时空中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歌词:“期待春花开啊, 能将夙愿偿……满庭花簇簇, 添得许多香……” “满庭花簇簇啊,添得许多……” 她唱到末句, 脸上已经不知不觉挂上了微笑,就在这时,仿佛心有灵犀似的,赵扬也抬起眼帘, 对她回报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吴攸胸中仿佛有一股电流穿过,让她愣在当场。就在这时,赵扬又从头开始吹了一遍。这曲子轻快简单,旁边百姓们很快就学会了,一起顺着调子哼了起来。 一曲奏毕,众人齐声叫好,贺雪龄走到赵扬面前,道:“其实你吹的, 也不赖。” 赵扬再次笑了笑, 往方才他坐的地方看去,才发现,吴攸已经不在那里了。 原来赵扬重新开始吹奏的时候, 吴攸尝试着问了一下赵扬的那几名侍卫她能不能回田庄去,得到的回答是可以,不过至少需要两名侍卫陪同。吴攸本来自己也走不回去,又听着赵扬快吹完了,忙道:“多谢了。” 待他们进了赵扬的庄园之后,那看管庄园的一对夫妇热情的带她在院子里前前后后,走了一遭。他们有些好奇的看着吴攸,吴攸不好意思的道:“请问我住在何处……一路赶来有些疲惫,我……我想去歇息。” 其中那名妇人道:“东家交代过了,庄后客房中十分僻静,你就住在那里。” 吴攸特地留了个心眼,问道:“东家……东家住的院子,又在何处?” 妇人答道:“东家住在前院……” 说罢用手一指,道:“就在那边。” 吴攸一颗心放了下来,连声道:“好好,我就住庄后!还请这位大婶带路吧。” 没有赵扬在身边,吴攸得以充分的欣赏这院中景色,淡淡月华透过曲折的回廊洒落在她身边脚下,将庭中各处的花木照的影影绰绰,别有风姿。 这庭院确实看得出来最近刚修葺过,或者是长期以来精心维护,四处都干干净净,焕然一新。 吴攸本以为庄后要走很远,谁知不过一会儿,那妇人便对吴攸道:“就快到了,公子看那边。” 吴攸往前一看,只见一丛青翠的芊芊细竹,绕着两间白墙灰瓦的屋子,旁边似乎还有潺潺水声,不知道是从哪里引来的一脉溪水,就在这月色中缓缓流动。 待那妇人走后,吴攸在屋里百无聊赖,便沿着那溪水往前走去,才发现尽头是一个小小的湖泊,连着外面不知哪里的水源,吴攸尽一切可能的忽略着离自己几步远,跟在后面的那名侍卫,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捡起一块石头,往湖中掷去。 石块坠入水中,水面荡起了阵阵涟漪。抛却众多困扰她的事情,吴攸意识到了一个她一直以来试图忽略或者说是回避的事实——自从见到赵扬的第一眼起,自从迈出走进赵扬的归德大将军府里的那一步,许多东西都永永远远的变了——她总以为这是赵扬的缘故,是赵扬的出现,打破了她心中由来已久的平静,和她一直勉力维持的平衡,可是现在想来,或许,她自以为自己坚不可摧的防线,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牢固。 她抓起手边的一把碎石,正想继续往湖里丢,身后却又响起了清脆的笛声。 吴攸一直怀疑赵扬有瞬间移动的本事。她转过头去,赵扬果然就站在自己身后,从容不迫,甚至还带着几分悠闲。 那笛声未断,赵扬却已经俯下身来,在吴攸旁边坐下了。 这回,吴攸决定不再坐以待毙。待笛声渐歇,吴攸清了清嗓子,对赵扬道:“你将此处的庭院建成这般模样,想必花了不少力气吧?” 赵扬从怀中掏出块不知什么巾帕,擦拭起笛子来。他边擦边道:“我母亲……原本是江南人氏,这田庄本是我父亲为她所建……” 吴攸顿觉自己失言,马上闭上了嘴,赵扬这时已经将那笛子擦的锃光瓦亮的,收进了一个锦袋之中。他双手抱在胸前,继续说道:“我父亲原本在齐地定有婚约,但一次他随祖父入京述职,在江沅和我母亲巧遇,从此便非她不娶,硬是要祖父将原先的婚事退掉了。” 吴攸听了,不免有些感叹,问赵扬道:“你父亲怕你母亲在齐地住不习惯,便建了这一处院子么?” 赵扬抬起头来望向湖心,迎着习习微风,他没有回答吴攸的问题,却道:“我少时常听我父母在这院中谈论,待到我长大成人,便教我替父亲统领三军,他二人就归隐田园,再不问世事。” 这时薄雾渐渐散开,月光又重新散落在湖面,吴攸 分卷阅读49 欲望文 分卷阅读50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50 抬头看去,见赵扬眼中露出了几分落寞。 他接着道:“只可惜……世事难料,我母亲早早故去,父亲他也战死疆场,再也没有回到这田庄中来。” 他指着对岸的依依杨柳,对吴攸道:“你瞧那亭子,原先他们二人常在那亭中对饮……” 说罢,他抬起头轻轻叹了一声,道:“有时候我偶然经过,总觉得他们仍在,待定睛一看,方知道不过是月影之下,柳条晃动罢了。” 说到这里,他侧过头来,低低的唤道:“……吴攸。” 他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让吴攸的心跳猛的一顿,她不自觉地开口应道:“嗯?” 赵扬缓缓朝吴攸伸出一只手,对她说道:“吴攸,到我身边来。” 吴攸的目光顺着赵扬的手落在他的脸上,只见赵扬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他的双眸依然深沉幽黑,眼窝微陷,鼻梁高挺,他双眉如墨染刀裁,湖水的粼粼金波,放佛就在他身体周遭闪个不停。 吴攸的心不由自主的“咚咚”跳动着。像以往一样,她下意识的想要站起身,想要往后退——她知道竹林里的屋子就在附近,她只要跑回去,关上门,就不用再面对赵扬,不用再听他爸妈的自由恋爱史……可是呢,然后呢? 她仍然想要躲避,但不知为何,她所熟悉的那种惊恐和抗拒,却迟迟没有出现。 赵扬见吴攸默然不语,却没有把手收回去,他就那样一直等待着,直到吴攸的胸膛微微起伏,似乎是在回答他,又似乎是在喃喃自语,道:“我到你身边?我在你身边……到底算是什么……” 赵扬的唇角微微挑起,他一言不发,却靠了过来。他的身影像夜晚一片厚厚的云一样缓缓飘至,罩住了吴攸投射在地上一团小小的影子。 赵扬方才伸出的那只手轻轻扶在了吴攸的肩头,透过厚实平整的粗布外衣,赵扬还是可以感觉到,吴攸的肩膀在微微抖动着。 赵扬自己的手也忍不住有些发颤,他的呼吸从温热变得滚烫,带着乡间醇厚的美酒的味道落在吴攸耳畔,他断断续续的道:“吴攸……你……” 这句话没有结束,却转成了一声叹息。赵扬的双唇在吴攸光滑细腻的额头落下,轻轻慢慢挪动,最后停在了她的眉间。 这是一个火热的吻,温柔而执着,沉醉而坚定。吴攸将自己胸膛中就要喷薄而出的不安拼命压制着。哪怕一生中只有一次,她想,也许应该体验一回这种滋味。 赵扬湿润而柔软的唇离开的时候,吴攸的脸已经是一片晕红。赵扬抬手在她鬓边滑过,只觉得吴攸整张脸烫的吓人,他的手沿着吴攸的侧脸落下,落到吴攸的下巴上,捏住了轻轻一抬。两人此时又是四目相对,赵扬接着方才的话说道:“吴攸,你,嫁给我……” “好么……” 他一个“嫁”字刚刚出口,吴攸就“腾”的站了起来。赵扬冷不防被她撞的晃了几晃,只得也跟着起身,他感觉脚下的地不甚平坦,好像还有点坡度。他一时没有站稳,往后退去。 吴攸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没料到赵扬竟然被她撞开了,她再一看赵扬身后,惊道:“大将军……” 赵扬浑身还发着热,哪里意识到自己正站在湖边?!他那往后的一步踩了空,整个人“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此时春寒未曾散尽,冰冷的水溅到吴攸身上,吴攸吓得尖叫起来,喊道:“啊……来人啊!来人!” 她刚扯着嗓子嚷了一声,赵扬的两个侍卫就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这时却见湖水“哗啦”一响,赵扬浑身湿漉漉的站了起来,那湖水不过才到他的胸口。 他叹了口气,对岸上的侍卫道:“拉我上去。” ***** 且不说这边赵扬满心的火热被冷水浇了个透,历州西邻,永州地界上,只有零星灯火挂在几个大些的铺子前头,到处都空荡荡的,然而,街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摇摇晃晃的,往里街走去。 谢瑾时的家在一条颇为幽静的小巷子里。他少时清贫,做了官也过的十分简朴。虽然周曾赏了他这一座宅子,可他并没花多少心思购置奇花异石,也没有多少仆从,只有几名一直伺候他的老仆替他洗衣做饭,处理些闲杂事务。 此番从历州回来,谢瑾时的心灵可谓是饱受摧残。好在吴攸没有透露,周曾不知道他也掺合了那天晚上的事,否则,他就会像林安建等人一样,直接被周曾的侄子和儿子们派人押到大牢里去了。 谢瑾时没有什么车马,自己走了回来,他站在自家门口,失魂落魄的抬手正要敲门,忽然身后闪出了一个削瘦的身着黑衣的男子,对他低声道:“谢大人,其余几位大人听闻您回来了,邀您到旧地一聚。” 谢瑾时抬起来的手顿了一顿,停在半空,他知道这人说的是大晋的那几位臣子,可是,他现在并无心情和他们商讨大计,于是,他开口问道:“有何要紧的事么?” 那人凑到他的耳边,把声音又压低了几分。 只听他道:“郭公公……醒了!” 第36章 密会 谢瑾时穿过漫长而漆黑的回廊, 沿着狭窄的阶梯往下走去。木门一开, 眼前围坐着几个他十分熟悉的人。 谢瑾时躬身道:“谢某来迟了。” 一名老臣起身道:“谢长史从历州远道而来, 若不是此事关系重大, 我等也不会在深夜叨扰谢长史歇息。” 谢瑾时连声道:“无妨无妨。” 说话间,只见后面的帘子轻轻一卷, 一个少年的身影从帘后转了出来。 他虽然只穿着一身普普通通淡青色的短衫长裤, 却气宇轩昂,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尊贵风度。 只不过, 比起慕攸歌一贯的恭顺神色,慕攸行眸光精利,面色平静中有几分和他的年龄不相称的阴沉。 谢瑾时看见那张肖似慕攸歌的脸,不觉一愣, 虽然这少年如今又长大长高了些,和慕攸歌也只是眉眼间有一两分相似,但慕攸歌现在就像是谢瑾时眼里心头的一颗刺,稍微有一点与她相关的东西,都能让那颗刺再往里戳上一戳。 况且,一想到昨晚慕攸歌看他的眼神,那刺简直就像是在他心里搅动了起来——他其实十分怀念和慕攸歌谈天说地的那些日子,慕攸歌是他的挚友, 甚至算得上是良师, 慕攸歌竟然用那样冰冷愤怒的目光看着他,这让他隐约意识到,他失去了和慕攸歌之间珍贵的感情。 慕攸歌当时是怎么逃出去的, 他不知道。而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赵扬会把慕攸歌留在身边,两人似乎还很亲密的样子——这一切或许仅仅是个偶然,又或许其中有什么缘由,他当时被赵玉的事搅得心烦意乱,一时半 分卷阅读50 欲望文 分卷阅读51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51 会根本琢磨不透,也就并没有再想下去。 他回来的路上心中还很是犹豫,要不要把遇到慕攸歌的事告诉众人,但是,现在慕攸歌的态度和从前大不相同,她和赵扬之间的关系也很不明确,或许,在弄清楚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自己还是暂时不要节外生枝为好。 他正在忐忑不安之中,忽然见慕攸行出现在了眼前,连忙收拾心思,随众人一起跪下道:“见过太子殿下。” 慕攸行微一颌首,道:“我一再嘱咐过了,如今时势不同,不必如此称呼,也不必每次都行此大礼。” 众人喏喏连声,又坐回原处。慕攸行也在右边首座坐了,把眼在谢瑾时身上一扫,问道:“谢长史此番前去历州,可有什么收获?” 谢瑾时定了定神,行礼过后,坐了下来。他在众人的注视下,从那天宴席的事说起,说到赵玉出现的时候,他的声调控制不住的低了几分。桌旁诸人只当他有些累了,并未在意,只有慕攸行一直紧紧的盯着他,目光从未移开。 后来,他又讲到林安建纠集了几名与赵扬不对付的周曾的手下,暗地里谋划挑拨赵扬和周曾之间的关系,然而却被赵扬的手下发现,周曾勃然大怒,赵扬愤然离去,再然后,林安建等人还有周曾一直看着不顺眼的他就被周曾的侄子“送”回来了。 谢瑾时讲完之后,慕攸行看了他一会儿,开口问道:“赵扬府里,真的养了那么一个人么?” 又道:“你可看清了,他是何模样?” 谢瑾时的心跳又变快了起来。他尽量平静的回答道:“殿下,确有其人。只不过……臣下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不曾看得真切,因此也不知他……他的相貌。” 慕攸行点了点头,不再问了。 谢瑾时心中挂记着那黑衣人叫自己来此的原因,开口问道:“听闻郭公公醒了,不知他如今状况如何?” 众人有的叹气,有的摇头,那老臣对旁边站着的两名侍卫模样的人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便对谢瑾时道:“谢大人,请随在下来。” ***** 田庄的前院颇为广阔,正屋也十分宽敞,幽雅洁净。此时这屋子里面,却是一片热气氤氲。赵扬仰面躺在个木桶里,正在闭目养神。 他方才一身内外都湿透了,被那两名侍卫从湖里拉了上来,四处一看,却发现吴攸已经不见踪迹。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似是匆匆往竹林那边去了。他轻笑一声,对手下吩咐道:“去替我备些水,我要沐浴。” 这田庄虽少有人来,却一直都准备齐全。水很快就烧好了,没过一会儿,侍卫们抬着个大桶走了进来。赵扬道了一句:“不用伺候。”众人就纷纷退了出去。只剩他一人,除尽湿衣,露出了一身精壮的肌肉,他把长腿一抬,踏进了桶中。 从昨日的有惊无险,到方才一时的情不自禁……赵扬闭上了眼睛,可他眼前的一幅幅画面却更加清晰。 他心里似有一支无形的笔,一点点地勾画着吴攸的模样——吴攸的眉心处,那一吻留在他唇间的感受还很清晰。赵扬浑身一热,喉结微微滚动。几粒不知是汗滴还是雾气凝结的水珠沿着他的脖颈滑下,沿着他宽阔壮实的古铜色的胸膛滑落水面。 赵扬想起了自己的双唇落在吴攸的额头的时候,他所感觉到的,吴攸的身体渐渐升高的温度。吴攸的脸像小孩子的一样柔软细嫩,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就如已经成熟却还未曾摘下的果实,闻起来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芬芳,品尝起来却是无尽的甘甜。 他想伸手采撷,他想再好好品味一番,可是下一刻,他掉进了冰冷的湖水之中。 他又笑了一声,继而长长叹了口气,搭在木桶边缘的修长有力的胳膊慢慢沉进水里,吴攸的一颦一笑又出现在他的眼前——她飞扬的凤眸,右腮上一个浅浅梨涡。她发烫的脸和长长的颤动的睫毛……她耳边散落的鬓发,洁白纤细的脖颈……她柔润粉嫩的双唇半张着,就像园中桃树枝头刚刚绽放的小小花瓣——赵扬昂起头,几声断续的闷哼从他唇边泄了出来。 水仍然很热,雾气渐渐升腾,散满了大半个屋子,屋外两队侍卫们肃然立在门前,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 过了一晌,门外的侍卫有些担心起来,道:“东家今日十分疲惫,莫不是睡着了?” 其中那两个领头的,来到门口,轻声道:“东家,一切都好么?” 门缝中热气飘了出来,其中一人觉得屋内隐隐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却辨不真切,听不分明。 很快,他们都听见了水“哗哗”一阵作响,随后“啪”的一声,门被朝里拉开了,赵扬腰间裹着一块暗白色的麻布,赤着上身,站在他们面前。 那两人忙把外面的侍卫也一同叫来,将木桶抬了出去。赵扬慢慢披上中衣,走到院中。 或许,他应该再等一等,但是世上的事若都按部就班地进行,人生还有什么趣味?! 况且,虽然他没有从吴攸嘴里听到一个“好”字,这一次吴攸至少没有在他靠近的时候就把他推开。 薄云如青烟一般皆尽飘散,一轮皎然明月挂在夜空,赵扬抬头望去,唇边浮起一个满意的笑容。今夜……就算了,明晚吴攸至少还要来给他讲故事,到时候,或许,他就可以问出他想要的答案。 ***** “姐姐,你讲啊,你快讲啊!” 第二日,他们一行人已经来到邢州州府,邢州刺史准备了馆驿,让他们整顿歇息。然而,当晚上赵扬问吴攸今晚什么时候来给他“讲故事”的时候,吴攸转身拉起贺雪龄的手,对贺雪龄道:“阿龄,姐姐今天要给……呃,要给大将军……讲故事,你也要来听么?” 贺雪龄高兴的拍着手跳了起来,道:“要!要听!” 等陆洵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已经没法劝阻哭闹着要听故事的贺雪龄了。 赵扬在心里叹了一万口气,最后也只能无奈的答应了贺雪龄的要求。陆洵似乎发现了赵扬和吴攸原本就尴尬的关系又有些变化,他实在是不能放心贺雪龄一个人去当电灯泡,因此,当晚…… 赵扬面无表情的双手环抱胸前,坐在堂上,右侧是陪着笑脸的陆洵。 吴攸站在堂下,贺雪龄好像比吴攸还激动,一个劲儿的嘱咐着赵扬和陆洵:“开始了开始了,你们两个不要说话,好好听着。” 陆洵:“阿龄,不得对大将军无礼!” 吴攸看着赵扬,昨天晚上的一幕浮现在眼前,耳边还回响着赵扬的最后半句话,她今天本来在田间观光中整理得还不错的心情一下子又变的紧张起来,再加上贺雪龄在旁边跳来跳去,她现在几乎一句话都想不起来了。 吴攸先是一把把 分卷阅读51 欲望文 分卷阅读52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52 贺雪龄拉住,对她道:“阿龄,你坐到你的陆大哥旁边去好么?” 贺雪龄:“不好,我就要在这里听……” 吴攸对陆洵投去了一个求救的眼神。陆洵走过来,把贺雪龄连哄带劝的拉走了。 吴攸第一次面对着这么多的观众,这里边唯一比较正常和无害的人就是陆洵,另外两个人都是一副马上就要扑过来的样子,吴攸不想看他们,只能多看了陆洵两眼,找回了点感觉,咳了一声,开口道:“话说从前天下纷乱,六国争霸,豪杰辈出……” 第37章 登台 “暴秦残忍无道, 中原土地上, 已是民不聊生。有一年七月, 官府派了一队壮丁去戍守边城。他二人一个叫做陈胜, 一个叫做吴广,都不是等闲之辈……” 吴攸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历州, 为了把战线拖长一点, 她决定从陈胜吴广起义开始讲,谁知道, 她一时忽略了贺雪龄这个异数。 贺雪龄本来精精神神的坐在陆洵身边,她没想到故事一开始就出现了两个陌生的人名,小脸上马上露出了迷惑的神色。她站起身来,打断了吴攸, 道:“陈什么吴什么……?姐姐,怎么一下子出来了两个人,我记不住!” 陆洵忙在一旁温声安慰道:“阿龄,你先让吴攸姐姐讲,你不明白的,改天我再讲给你。” 贺雪龄点点头坐下,吴攸继续往下讲:“话说陈胜这人,从年轻时就与众不同……” 贺雪龄又坐不住了:“陈胜是谁?” 吴攸一看, 这样还怎么能讲下去呢?!她堂上堂下看了一圈, 忽然灵机一动,两步走到外面,带回来两个相貌端正, 挺拔英武的赵扬的卫士。 吴攸指着其中一人,对贺雪龄道:“他,叫做陈胜!” 又指着另一人道:“这一位,就是吴广。” 贺雪龄马上眼前一亮,似乎一下子就开了窍一般,站起来道:“姐姐,他也姓吴,和你一样!” 吴攸:“……” 吴攸先把“陈胜”拉到一边,踮着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位陈胜兄弟,年轻的时候,以替人种田为生。有一日,他在田埂上耕地,却对同伴说道……” 贺雪龄指着“陈胜”,着急的道:“你快耕地啊!” 那侍卫原以为自己只是来做做样子,想不到还要身心投入的进行即兴表演,他只会上阵杀敌,那里干过这演戏的行当,他为难的看着赵扬,赵扬对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尽量配合。 可怜的“陈胜”只能装作扛着锄头,在那里耕地的样子。 不过,很快,在吴攸的指点下,“陈胜”和“吴广”就双双进入了角色。只见“吴广”在自己胸口一拍,昂然道:“今日我等已经误了期限,逃亡也是死,举大计也是死,同样是死……壮士不死则已,死则留名千古……”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陈胜”也上前一步,目光燃烧着熊熊怒火,道:“天下人苦秦久矣……!” 这回,不光是贺雪龄,连赵扬和陆洵都看得津津有味。 陈胜和吴广死的时候,贺雪龄放声大哭,场面陷入了一片混乱。吴攸和陆洵说得口干舌燥,她还是哭个不停。 最后,赵扬一声令下,“陈胜”、“吴广”从地上爬了起来,贺雪龄听到动静,圆溜溜的眼珠一转,惊喜的对“陈胜”道:“原来你没死啊!” 吴攸好气又好笑,对贺雪龄道:“阿龄,这不过是演戏而已。” 贺雪龄置若罔闻,又转头看看“吴广”:“你也没死!这太好了!” 然后,她格外欢快的把头往坐在一旁,正盯着吴攸看的赵扬面前一伸,大声宣布道:“大将军!我每天都要来‘听故事’,行么?!” 赵扬郁闷的看着陆洵。陆洵对付贺雪龄很有经验,他耐着性子,对贺雪龄道:“阿龄,你想来听故事,若是大将军同意,自然可以,只不过,有时大将军要和你的吴攸姐姐商议事情,你便不能来听。明白么?” 贺雪龄又点了点头。她的理解就是,有时候能来,有时候不能来。这比一个全面否定的答案更容易接受。于是她心满意足的抹抹眼泪,走了。 陆洵对赵扬一再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并退了出去之后,赵扬方才发现,大概在贺雪龄离开的时候,吴攸就已经溜走了。剩下赵扬和陈胜吴广,在屋里面面相觑。 ***** 话说周曾离开之后,赵玉满心以为自己表现卓越,赵扬应该把她叫去,嘉奖一番。 一直以来,赵玉毫不怀疑赵扬早对她动了心思,只不过,他必须将自己以完璧之身嫁给周曾,因此他目前对自己不冷不热,只不过是怕忍耐不住,所以要和自己保持一定的距离。 至于嫁给周曾这件事情,虽然现在看起来是跑不了,也躲不过去了,但是见面之后,赵玉觉得这可能也不是什么坏事,周曾正当壮年,看上去还算相貌堂堂,座下那两个年轻将领和他长得有几分相像,看向自己的目光之中都是毫不掩饰的贪慕之情。 更别说,谢瑾时如此俊美,对“顾瑶玉”痴心一片,他也在周曾帐下——这么一盘算,赵玉觉得永州和只有一个赵扬而且赵扬还不敢正眼看她的历州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赵扬不但没有再次召她,反而把她身边的卫士侍女都换了一个遍,最近来的那两个侍女都老成持重,沉默寡言,侍卫们见了她也目不斜视,她的魅力丝毫没有发挥的余地。 她询问了一下是否可以去找赵扬练琴,得到的答案是赵扬最近很忙,没空见她。赵玉一开始还觉得可能是因为赵扬开始准备自己出嫁之事,忙了起来,但是很快,她又发现有些不太对劲,自己如今连踏出院门一步,都会被侍卫拦住。她觉得自己好像被赵扬软禁了。 赵玉思前想后,觉得,多半是吴攸从中捣鬼——她如今简直是与世隔绝,好几天都没再听到过外面的消息,更不知道上次那本子的事赵扬最终是如何处置的,但是看现在的情况,吴攸多半又把赵扬骗了过去,并且让赵扬把自己关了起来。 她想起了那几个被自己哄骗的言听计从的年轻侍女,她们很有可能还在服侍吴攸,赵玉琢磨了半晌,终于有了些主意。 午膳过后,赵玉屋里那一名年长的侍女来为她收拾打扫,却发现那些饭菜原封未动的放在案上。 侍女有些奇怪,到里间一看,见赵玉未曾梳妆,向里而卧,似乎在强忍住悲伤,不断的低低抽泣着。 侍女忙上前问道:“小姐可是身体不适?” 赵玉期期艾艾的抬起头来,那一张脸正如梨花带雨,一双美目噙着泪水,摇头答道:“没有,我并非 分卷阅读52 欲望文 分卷阅读53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53 身体不适。” 侍女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赵玉这里不能出了岔子,继续问道:“那……小姐到底为何哭泣。” 赵玉道:“我眼看就要出嫁,想来嫁人以后,是再难返回这将军府的了。前几日照顾我的那几名姐妹,近来我都不曾见过,不知道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引得兄长不满,因此责罚了她们,我心中不安,越想越是担心,因此哭泣,你万万不要告诉旁人。” 这侍女看着赵玉可怜的模样,又想到她最近一直呆坐屋中,闷闷不乐,不禁对她也生出些同情。 更何况,她能惦记着从前照顾她的侍女,说明她是个心善重情之人,虽然徐先生派她来伺候赵玉的时候,对她说过赵玉善于揣测人心,叫她二人都不要和赵玉太过亲近,然而,几天过去,在她看来,赵玉似乎只不过是个孤苦无依的可怜的少女,她对人和颜悦色,很好相处,并没有要兴风作浪的意思。 她哪里知道,赵玉这两世加起来的斗争经验,早已足够把她这样常年呆在将军府里的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但是她仍然铭记着徐厚成对她的嘱咐,因此,便好言安慰了赵玉几句,最后对她说道:“她们几人不过是被调去别的院子了,不曾受罚,你若是不信,待我禀报过徐先生,让你见上她们一见。” 赵玉知道自己的目的没有那么容易达到,便深深的谢过了这名侍女,又躺回床上擦眼泪去了。 果然,第二天侍女回来,告诉赵玉,徐先生否决了她的这个要求。赵玉也没有说什么,象征性地吃了两口饭,继续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天都没有与任何人交谈。 这时候,赵扬还没有回来,两名侍女都开始有些着急了。眼看赵玉的模样一天比一天变得憔悴,她们一起找到了徐先生,告诉他继续关着赵玉不是办法,若是赵玉出了个三长两短,她们可担当不起。 徐厚成这些天也十分忙碌。果然,正如他们所料,周曾回去后不到两天时间,便派了媒人,带着满箱的金银珠宝,重兵护送到了历州,来找赵扬上门提亲。 赵扬早就嘱咐过徐厚成,若是周曾派人来了,他正好可以托辞赵扬不在,他无法做主,所来之人都要好吃好喝伺候,就是婚事,不能松口答应。 周曾为了表示自己的重视,这次派来的除了媒人和几个心腹之外,还有一人与他关系十分亲厚,此人便是他的侄子周迟。 第38章 放风 话说周曾原本最为宠信, 最寄予厚望的, 是他正妻给他留下的长子。怎奈他的长子为了救他被李康陆杀死, 这也是他和李康陆不共戴天的一个最主要的原因。 他剩下的两个儿子都是侍妾所生, 这两人勇武有余,为人却都有些愚钝而不善言辞, 在他看来, 虽然上阵杀敌好用的很,但并不是统领三军的材料。 好在他族中人口兴旺, 他还有一个大哥,两个弟弟,都是善战之人。尤其是他的大哥,虽然他大哥早早去世, 但是,这夏地的江山,其实有一半是他大哥所打下的,他对自己的大哥十分敬重,对他大哥留下的这两个侄子也格外青眼有加。 周曾出身草莽,为人也并不特别墨守成规,在他心中,他这两个侄子反而是更合适的接班人。其中年纪稍长的周迟, 不仅作战勇猛, 而且能言善辩,虽然也和他一样有些爱好酒色的毛病,这反而更让他觉得此人容易拉拢掌握。 这一次派人来赵扬这里提亲, 周迟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一来显得周曾对此事十分重视,二来周迟头脑灵活,如果赵扬提出什么难以答应的条件,周迟也不是那么容易打法和对付的,他会好好和赵扬周旋一番。 况且周迟年纪尚轻,万一发生什么不愉快,周曾也可以以周迟处理不当为由,为自己争取些回旋的余地。 ***** 话说赵玉这里绝食了两天之后,徐厚成终于也坐不住了,他和那两名侍女商量的结果,认为也不能总是让赵玉在院子里闷着。偶尔,也可以让她出来走走。毕竟,赵扬留下的指示,是对她“小心看管”,而不是真的把她圈禁起来。 不管她说的想见从前的侍女的那番话是真是假,徐厚成也答应,可以召来些先前的侍女,让她们陪赵玉说说话。他估计赵玉像所有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一样,喜欢与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子闲聊解闷。现在,这两名年老的侍女显然和她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导致她一天到晚闷在屋里,这对她的心理健康,确实也很不利。 于是,傍晚时分,赵玉终于又可以离开她那间院子了,她不得不听从徐厚成的“建议”,穿的十分低调朴素,顺着大将军府后院僻静的小路,到一个人迹罕至的院子中走走坐坐。 她终于又见到那几个年轻的侍女,其中那名帮她从吴攸屋中盗书的女子倒是也说大将军没有责罚过她,只不过叫她往后不要再翻动吴攸屋里的东西了。 赵玉又故作亲热的和这侍女谈了一晌,偶尔问些吴攸的情况,这侍女说是她最近都不常去吴攸屋里,对吴攸的事一概不知,不过,她却说道:“听闻那位公子有些才学,大将军对他很是看重,言听计从。正因如此,府上的幕僚们,对她颇有微词,听闻一个幕僚前几日还被关了起来,似是触犯了什么规矩,多半和这位公子有关。” 她所说的,正是陈庆,那一晚知道实情的只有赵扬身边一队亲兵,赵扬又严令他们不准声张,因此其余的幕僚们只以为是赵扬听了吴攸的话,责罚陈庆办事不力,把他关了几天。 赵玉故作漫不经心,却引导这些侍女们,让她们把自己知道的,都吐了出来——毕竟,吴攸的到来对于府里的人,多少还是一件稀罕事,府里上上下下渐渐都知道了她的存在,却极少有人见到她。所以,下人们多半都觉得她颇为神秘,背后就忍不住要议论两句。 偶尔和吴攸打过交道的人,都觉得,她虽然对人客客气气,却不如赵玉那么平易近人,常常拉着下人们嘘寒问暖,再加上赵扬对她不同寻常的态度,很容易让人以为她凭借着赵扬的看重,不太把别人放在眼里,至少是为人有些清高。 这侍女说的无非也都是其他侍女在各处听到的只言片语,什么吴攸和赵扬一同去军营,赵扬那天把她从周曾房中抱走,等等等等,都不是什么赵玉喜欢听的情节。 不过,赵玉还是听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她暗暗记下几个背后里对吴攸有些腹诽的幕僚的名字,琢磨着有没有机会能和他们通一通气,好对付吴攸。即便她嫁出去了,也不能让吴攸一直留在赵扬身边。 正说着话,忽然有人来报,说是前面招待客人,唤这几个小侍女前去准备酒菜。赵玉来不及再问,只得看着 分卷阅读53 欲望文 分卷阅读54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54 她们匆匆离去。 她在院中坐了一晌,天有些暗了,伺候她的那两名侍女便催她起身回屋。赵玉方才缓缓站起了身,走向了自己那座小院。 ***** 这几日功夫,赵扬一行在临近历州的几个地方转了一圈,这一回,所到之地都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春耕胜景。 这一日到午膳时候,赵扬和陆洵仍未归来,只剩下吴攸和贺雪龄两人。贺雪龄犹犹豫豫的,偷偷对吴攸说道:“姐姐,我……我看见那天你和赵大将军在湖边上……” 吴攸大吃一惊,刚端起来的碗“咣当”一声落在桌上,问贺雪龄道:“你看见什么了?!” 贺雪龄小声的道:“陆大哥不让我说。” 吴攸心想,她多半是看见赵扬亲了自己一下,她看看天真单纯的贺雪龄,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谴责着赵扬这种不恰当的行为。谁知道贺雪龄凑到她耳边,对她说道:“姐姐,这件事情很有趣,陆大哥和我也干过!” 吴攸把刚端起来的碗又扔了,心想:“陆洵啊陆洵,你看着像是个正人君子,怎么能教唆阿龄做这样的事呢?” 谁知道,贺雪龄的下一句更加惊人,她高高兴兴的对吴攸说道:“我们还做过更有趣的事!” 吴攸一听,这还得了?陆洵在她心目中温文尔雅的形象瞬间崩塌,吴攸不敢置信的瞪着贺雪龄,贺雪龄把吴攸从饭桌上拉开,两人蹲在地上,吴攸眼睁睁的看着贺雪龄在地上横横竖竖的画了半天,最后对吴攸道:“来,你是白子,我是黑子,谁先连成五个,谁就算赢……” 吴攸:“……” 吴攸陪贺雪龄玩了一局五子棋,两人重新坐回饭桌旁边。吴攸心不在焉的吃了两口饭,又看了看贺雪龄,生怕她一开口,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于是她决定跟贺雪龄聊点别的,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这几天过去,吴攸掌握了一点和贺雪龄的谈话技巧,于是,她还是决定问问自己比较感兴趣的那个问题。 她对着贺雪龄,开口道:“阿龄,你到底是怎么跟你爹走散的,你有没有想起些什么?” 见贺雪龄仍然是茫然的摇着头,她又接着道:“阿龄,那一天……外面冷不冷?你出门时,你爹有没有给你带些点心吃?” 吴攸这么一问,贺雪龄开始断断续续地说了起来:“你,你说点心,我想起来了……我,我那一天和爹爹一起出门,爹爹说我们就不回来了……” “一开始我们走得很慢,后来走的快了,我有点饿,对了,我想吃芙蓉糖,爹爹去给我买,后来我就没见到他了。” 吴攸又接着道:“阿龄肯定不会乱走,你在那里等爹爹,他怎么没回来呢?” 贺雪龄也很疑惑的皱起了眉头,道:“我,我也不知道。因为后来,后来我一睁眼,我就在一个小屋子里,屋里还有几个、几个姐姐,其中有一个长得好看。” 吴攸这回算听明白了,贺雪龄这是被人贩子绑了。贺雪龄长得清秀可爱,一看就是整日呆在家里的女孩儿,满脸都是懵懂无知,绝对是人贩子的最佳选择。 她感觉自己和贺雪龄聊天越来越轻车熟路了:“那个好看的姐姐,她和你说话了么?” 贺雪龄忙点头道:“说了,说了!她叫我们都不要慌,说她,她会救我们出去。” 这下轮到吴攸吃了一惊,贺雪龄却好像打开了记忆的闸门,有点兴奋的说了起来:“姐姐,你会武功么?那个姐姐会的,后来我们在那里没关多久,我有点饿,我就告诉她,我有点想吃芙蓉糖,她说,等我们都被救出去之后,她请我吃。我很高兴,谁知道这时候,来了两个坏人。” 吴攸看贺雪龄手舞足蹈,很有要大讲一番的意思,她急忙替贺雪龄总结道:“那个姐姐很厉害,她把坏人打了一顿,还请你吃了芙蓉糖,是不是?” 贺雪龄两眼放光的道:“你怎么知道?正、正是这样,对了,我记得那个姐姐叫什么名字!” 吴攸对此毫不意外。不过她心里有些好奇,这一位“好看的姐姐”到底是谁。 她一时放松了警惕,让贺雪龄讲起了那位姐姐怎么一拳一脚,把坏人打得落花流水,吴攸不敢再随意打断她的思路,只好在一旁耐心等待。 最后,等的饭菜都快凉了,贺雪龄忽然拍着脑门,道:“我告诉过你那个姐姐叫什么了吗?” 吴攸终于等到了,赶紧道:“没有,你快说吧。” 贺雪龄激动的道:“她是后来告诉我的……” “她,她姓孟,叫孟烟!” 第39章 答案 吴攸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有些僵硬, 贺雪龄却并没有发觉, 还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说着:“这个名字真是好听——梦烟——我也想叫梦烟, 姐姐, 以后我就叫贺梦烟,好不好?” 吴攸的嘴角抽搐了几下, 等贺雪龄的兴奋劲儿过去之后, 她才开口说道:“阿龄,你这位姐姐不是叫做梦烟, 她多半是姓孟,名烟,乃是许地的节度使孟茂行府上的三小姐……” 贺雪龄继续开始吃饭,吴攸却丝毫也没了胃口。她觉得贺雪龄这个故事讲的特别是时候——它就像一记警钟, 在自己这几天一直都昏昏沉沉的脑子里响亮的敲了起来。 虽然她还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想要体验生活所以才让赵扬亲了自己一下,还是因为赵扬的靠近才想要体验一下生活,但是,她现在充分地认识到,就算自己的底线改变了,赵扬也绝对,绝对不是一个体验生活的合适的对象。 赵扬是谁?虽然他现在的实力还不是那么强大,但是等今年过去, 齐地兵精粮足, 厉兵秣马,很有可能会在周曾和李康陆混战一番之后,坐收渔翁之利。 而偏安一隅的南方诸地, 虽然百姓的日子过的还算是富足安定,但打起仗来,肯定不是赵扬的对手。 吴攸扒拉着已经变凉了的饭菜,心情也慢慢的降到了冰点,她并不后悔自己问了赵扬那样一个问题,或许,她更应该问问自己这个问题:她对于赵扬,到底算是什么呢? 她一开始还有些纳闷,为什么赵扬不赶紧想想法子,去把才貌双全,后台过硬的孟家三小姐娶回来和他一起双剑合璧,驰骋沙场,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和她这个快亡国的落魄的公主耗着。 但是,她很快就意识到,谁知道赵扬没有同时在想着法子娶孟烟呢?毕竟那是政治联姻,根本就不用赵扬亲自上场演戏,或许,赵扬早就已经派了人前去打探消息,也早就知道了孟烟的这些好处。或许,他早就已经着手实施他的计划,去孟茂行那里求娶他的掌上明珠了。 又或许他只不过是,暂时还需要自己罢了。 而自己呢,一天到晚 分卷阅读5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5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55 还因为赵扬说了点什么,干了点什么,惴惴不安,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真是太不可救药了。 可是,湖畔赵扬的双眼中闪动的沉沉暗光,他身后燃着的冉冉篝火,又让吴攸不能也不愿意相信这些事实。 不知道为什么,吴攸又想起了慕攸歌——或许慕攸歌才是看得清楚的人,她对谢瑾时的感情,从来没有要求过任何回报,她享受着这样没有结果的爱恋,包括那其中的甜蜜和痛苦,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问题是,吴攸觉得自己和慕攸歌的不同之处在于——她是个现实主义者,好吧,或许她确实对赵扬产生了一点不一样的感觉。但是最终,她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有个换个身体,换个地方,重新再活一遍的机会,如果她真的想开了,不想一个人过一辈子,她也绝对不应该在赵扬这棵树上吊死。 赵扬这棵树看上去像模像样,但是实际上,吴攸想,他不过是徒有一个具有欺骗性的外表,至于这棵树是空心还是实心的,又有谁知道呢? 你以为他能为你遮风挡雨,可是说不定一个雷劈下来,他枝繁叶茂,没什么事,而在树下站着的自己就这么被劈死了。 ***** 这天傍晚,赵扬收到了周迟登门提亲的消息。他便通知众人,收拾打点,明早开始就准备赶回历州。 虽然视察工作进行的比较顺利,但是自从第一晚过后,赵扬没有再得到一个和吴攸好好谈谈的机会,不管陆洵如何劝阻,每天贺雪龄仍然非常准时的,来听吴攸讲那楚汉争霸的故事。而且,到了第二天,陈胜吴广死后,当吴攸又把那名侍卫叫来,扮演项羽的时候,贺雪龄不干了。 她指着那人道:“他不是陈胜么?他昨晚死了。” 吴攸道:“如今他不再是陈胜了,他现在姓项……” 贺雪龄大声反对道:“这怎么成?他明明是陈胜,姓陈……” 吴攸这回束手无策了,毕竟下面要出场的人还有很多,她往外一看,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出足够的人来扮演下面要出场的一众角色。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主要人物项羽该出场了。吴攸只能对赵扬招了招手,道:“还请大将军屈尊降贵……” 赵扬隐约记得吴攸对他说过,这人是一个勇冠三军,年纪轻轻,就能号令诸侯的英雄人物,他自然不知道后面的事,自以为这个形象和自己非常符合,于是他欣然站起身来,准备扮演项羽了。 主要人物一旦确定,群演就容易安排得多。演了几天项羽之后,赵扬的演技已是愈发的炉火纯青。 当晚,他们下榻的驿馆里上演了赫赫有名的巨鹿之战,赵扬上演了斩宋义,渡漳水,破釜沉舟,带三日粮草直击巨鹿,九战九胜,大破秦军后,以各路诸侯(赵扬的侍卫们)惊恐臣服,跪行着进辕门拜见“项羽”,奉他为诸侯霸主,圆满的降下了帷幕。 由于这一段讲的都是行兵作战之事,就连外面那些没有参加演出的兵士也聚在门口,听的认认真真,精彩处纷纷叫好,紧张时鸦雀无声,待到最后,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 待众人散去,赵扬回到座上,叹道:“项羽胆识过人,用兵如神,我自叹不如。” 吴攸趁机劝道:“大将军,所有的事情,都有他的两面性。这位西楚霸王自恃勇毅才高,反不如汉王能取人之长,补己之短,最终……” 赵扬问道:“最终他如何了?” 吴攸一想,讲故事最重要的还是留个悬念。于是她连忙收住了话,道:“我若告诉了大将军,后面听起来,岂不无趣?” 赵扬觉得有理,就没有再问,但多少还是有些意犹未尽,因此对吴攸道:“你不如再多讲一段如何?” 当着陆洵和贺雪龄,他没把多给钱的事说出口,吴攸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一想,后面又要讲什么鸿门宴了,那需要的人手太多,还是等回到赵扬的府上再讲好了。 只不过,这犹豫的当口,贺雪龄和陆洵走出了屋门,待吴攸回过神来的时候,赵扬已经将那一扇木门关上了。然后,他转身回到堂中案前,稳稳地俯身坐了下来。 吴攸踮着脚尖往门口挪去,却听赵扬开口问道:“你要去何处?” 吴攸虽然觉得赵扬早晚得找自己谈话,但是她还抱有一线希望,就是那天赵扬亲了自己之后也后悔了,说不定他们两个之间会达成某种默契,都决定把这一页就此掀过不提。 因此,这几天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所有有可能和赵扬单独相处的机会。 谁知道,赵扬一开口,就直击主题,吴攸听见他在身后开口道:“田庄之中,你问我的话我已答了。我问你的,你还未曾答我。” 吴攸转过身去,她的脑子里轰轰的回响着赵扬掉进湖里之前吐出的,断续却清晰的那几个字。像之前任何一次一样,她做的所有的情绪建设和心理分析,在对着赵扬的时候都失去了任何的意义。 赵扬低沉而略带些磁性的声音在这间驿馆并不算大的厅堂里回响着:“我知道你父母已逝,又无兄长,不知你宗族之中,是何人在主持事体?我自当派人前去江沅,与他细细商议此事——说起来,本将军尚且不知,你到底家住江沅何处?家中又做的是甚么生……” 他说的话都变成了背景音乐,吴攸顽强地和自己做着最后的斗争,赵扬想要派人去江沅想法彻底的让她清醒了过来。她终于集中精神,重重的咳了一声。 赵扬估摸着她有话要说,便停了下来,再次把目光锁定在吴攸脸上。 吴攸见他望着自己,心里有些烦乱,但还是尽量镇定的开口说道:“大将军,我已经说了,你我沉浮各异,所求也各不相同,哪……哪里有可能结为百年之好呢?” 赵扬对吴攸的这个回答感到有些意外,他看吴攸前几天精神有点恍惚,但今天看上去正常多了,他原本以为吴攸经过这几天的思索,终于想通,谁知道,吴攸却给了他一个这样的答案。 他皱起眉头,默然不语,吴攸见赵扬的脸色变了,又道:“大将军,你、你听我一言……你若是让我给你出出主意,我、我很愿意,咱们……等价交换……我是说,我尽我所能,助你成事——大将军,在小人眼里,大将军和……周曾,那就像是云泥之别,早晚有一天,大将军能一统这齐、夏二地……” 这话说的十分中听,赵扬嘴角浮起了一抹微笑。 吴攸见他心情转好,忙接着道:“若是大将军想让小人在历州多留一阵子,提亲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否则,小人只能提前离开……” 第40章 云雨 赵扬从刚才起就没有挪开眼过, 这时只见吴攸脸庞上浮起了一个淡淡的笑, 如同初春时 分卷阅读55 欲望文 分卷阅读56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56 枝头的微风, 夹着细雨, 丝丝缕缕的绕在他的心上,不知为何却让他胸中生出了些许落寞。 只听吴攸接着说道:“其实……大将军, 若是你我合作的……比较愉快……改日在江南重逢, 我还可以请大将军,畅饮几杯。” 赵扬不知道怎么样才算合作愉快, 但是他觉得自己现在一点也不愉快。他呆坐了半晌,方才答道:“以你的酒量,畅饮就免了罢。” 吴攸还不知自己那晚喝醉以后出的洋相,因此也体会不到赵扬的心情。她只是在兀自庆幸, 赵扬没有对她大发雷霆,并且觉得,把话说完之后,自己心中轻松了许多。 她站起身来,深深一拜,道:“大将军,明日我等就要返程,大将军忙了整整一日, 也还是早早歇息吧。” 赵扬一动不动坐在那里, 心中却很不是滋味——他从没想过自己人生第一次,向一个女子当面提亲这件事情,竟然会以失败告终。 他更加料想不到, 吴攸的拒绝是如此的彻底坚定。 吴攸一只脚已经踏出门口,却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赵扬闭着眼睛,倚在案旁——“巨鹿之战”太过激烈,导致他白天束的整整齐齐的黑发散落在脸侧,吴攸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身上那种战场上的杀气又重新散发出来,让吴攸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仿佛真的见到了传说中的历史人物。 但是,赵扬脸上却显出略微几分吴攸没见过的苦涩,正是这种陌生感让吴攸的心脏先是漏跳了一拍,紧接着又“咚咚”的狂跳起来。 她急急忙忙掩上了门,在陈胜和吴广惊异的目光之中,拔腿往自己住的小院飞奔而去。 ***** 这些日子,齐地各州春气正暖,而赵扬的大将军府中更是春意浓浓,笙歌不断,空气中溢着醇厚的酒香。 这几日赵玉常去的那个偏僻的侧院,在漆黑的夜色中显得分外安静。原本这里就不易寻到,如今众人都聚在前面忙碌,通往这里的小路正是空无一人。 然而若有人侧耳听去,在偶尔响起清脆的虫鸣中,树枝石影掩映下,却隐隐传出了一个带着些柔媚的女子说话声。 这声音颤悠悠的道:“我……我不过是来寻回我丢的丝帕,你这是要做什么?” 周迟从未想过,这一次前来历州,竟然能有这般奇遇——看看眼前的绝世佳人,虽然穿的是侍女的衣服,脸上不施脂粉,乌发松松挽就,却仍然美艳惊人,难掩风华。赵玉莹白的肌肤在皎洁的月光下发出淡淡的光芒,却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清,而是令人热血沸腾,忍不住想要马上就靠过去一亲芳泽。 周迟发挥起了自己平生的本事,对赵玉诉说着自己的仰慕之情,而赵玉则低着头,把脸转了过去。 赵玉一边向周迟展示着自己最有魅力的侧面,一边在心里打着算盘,原本她每天出来遛遛,一方面是打发打发时间,打探打探消息,另一方面也是想找找机会,看看有没有人愿意上钩。可是她也想不到啊,自己运气还算不错,一出手就钓到了一条大鱼。 前日她正准备回院之时,忽然心血来潮,想走另外一条路试试,那两名侍女其实早就觉得赵玉老实的很,没有什么威胁,况且后院无论是这条路还是那条路,一般都少有人来,因此也就随她去了,谁知道正赶上那一天周迟喝的摇摇晃晃,被他两名亲兵架着,走错了路,绕到了附近,两人就这样不期而遇了。 赵玉顿时眼前一亮,认出了这人当日在酒席上就坐在周曾旁边。赵玉这个人一向的想法是只要有机会不管是大是小有没有用,先抓住它再说,因此她故作慌张的轻轻喊了一声,转身就走,却将一方丝帕丢在了地上。 而周迟一见赵玉——虽然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但他整个人马上就清醒过来。 周迟是何等样人?前些日子随周曾来时初次相见,他自然也和座中许多人一样,看赵玉看的是神魂颠倒,目不转睛,回去后也是没有一天不在心中将她想上几遍。只不过这次前来提亲,责任重大,他从未敢想过在赵扬府中造次,大不了是待赵玉被娶回夏地之后,他再想些办法来亲近这世上难得少有的美人。可这回再睹了赵玉的姿容之后,他也有些坐不住了。 而且,虽然他和赵玉只见过几面,但凭他的经验,赵玉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久居深闺,单纯无知的大小姐,她的眼底闪烁的是他在很多女子眼中看到过的那种跃跃欲试的光芒。他捡到那帕子之后,也不认为这真的是赵玉忙乱中不小心遗落的。 虽然赵玉的容颜让她没有必要做出这样的姿态,而她做的其实也很天衣无缝,但是,周迟知道真正的官家小姐,绝对学也学不会用这种欲拒还迎的目光看着别人。 世上的人只要色心一起,往往就容易铤而走险,而一旦动了这个心思,总能寻着个合适的机会。周迟派他手下那几名亲兵四处打探,很快就摸清了赵玉每天的作息规律。 他不敢白天和赵玉相见,但是他重金收买了一名侍女,终于把自己想要和她见面的消息送到了赵玉手上。 而当晚跟着赵玉的那两名侍女并不曾被叫到前院伺候,因此也不认得周迟是谁,只以为是府里的某个客人。赵玉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人,眼下尽人皆知她是赵扬的妹妹,她二人并没有想的太多,回去后反而怕赵玉受了惊吓,还小心的安慰了她几句,最后便服侍她早早歇息了。 同时送到赵玉手上的,还有周迟给她准备的帮助她摆脱那两名侍女的一点迷药,不过他不知道赵玉并不需要这些,上次谢瑾时临走之时,还留给了赵玉一些帮她“自保”的东西,其中就包括迷药。 毕竟在谢瑾时看来,世上没有哪个男子不觊觎阿玉的美貌,尤其是在赵玉向他哭诉了赵扬数次意图对她不轨,都被她以死相抗才逃了过去之后,在谢瑾时心中,赵扬府里到处都是色胆包天的兵匪,包括赵扬。可怜的阿玉如今的处境如同“羊入虎口”,不知道何日才能解脱。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此时赵玉已经衣衫半敞,薄薄的轻纱斜挂在肩头。周迟抬起手来,向赵玉身前伸了过去。 周迟直直的盯着赵玉的侧脸,眼中满是痴迷神态,他落下来的那只手猛一使力,赵玉中衣的前襟顿时被拽开了,往旁边歪去,周迟凑到跟前,贪婪的欣赏着眼前那一片白盈盈闪着月光,蒙着微汗的少女香肌,赞叹道:“我自十二岁初尝了这个中滋味,还未曾见过此等尤物……” 赵玉朱唇微张,轻声吐出一个“别”字,这一下可把周迟浑身的火都撩了起来。他一把将赵玉抱在怀里,正要亲近,赵玉却忽然把身子一侧,伸出一只玉手按在周迟胸口,道:“我既然叫你前 分卷阅读56 欲望文 分卷阅读57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57 来,自然也不是对你无意,可你别忘了,我兄长下定决心要把我许配给周曾,他……到底是你何人?” 一听见周曾的名字,周迟的心顿时就凉了两分,但他的手仍然忍不住在赵玉身上流连着,赵玉的肌肤沾衣欲破,丰盈滑腻,实在是让他难以自持。 赵玉问他,他也只能答道:“周曾乃是我的叔父,不过你大可放心,他很快就要亲自带兵出征,到那时,你我二人有的是相会之时。” 赵玉听了,有些欣喜,正如周迟所说,这样一来,他们往后还能常常见面,这下自己在永州应该不会像在这里一样,这么无聊了。 周迟和谢瑾时不同,谢瑾时满脑子道德仁义,礼仪教化,赵玉绝不敢在谢瑾时面前做出这般姿态,但是在周迟面前,赵玉觉得,自己若是太过矜持,恐怕周迟的耐心很快就消磨殆尽。 周迟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尤其经过赵玉提醒,他眼下再怎么按耐不住,也不敢真的占了赵玉。 他悻悻地把正在解着自己衣带的手收了回来,又重新抚上了赵玉那温暖丰盈的身体,将赵玉撩拨的情动不已。赵玉顿时觉得自己的这大半个月也没白熬,如果还是呆在那个偏远边穷的小山村之中,她说不定最后会落到哪个丝毫不解风情的村野莽夫手里。 想到这里,她甚至开始对赵扬生出了几分感激——她自从穿越以来,还没有半点寻欢作乐的机会,如今碰上周迟,也算是久旱逢甘露,在顾瑶玉这具陌生而年轻的身体中体会到的熟悉的欢愉让她甚至有点忘记了自己的计划,只想着眼下不论如何,至少要好好享受一番…… 第41章 游园 赵玉心中高兴, 也尽力的迎合着, 且使出了些从前的本事, 让周迟好好的享受了一回。 事毕之后, 他二人都十分尽兴,心满意足。赵玉将衣衫里里外外都整理得一丝不苟, 方才懒懒的开口道:“周……周迟, 这两天,你还想和我再见面么?” 周迟一听居然还有再和赵玉亲热的机会, 急急忙忙的道:“若是能天天和小姐见面,我命都可以不要 ……” 这样的话赵玉早就听的多了,她毫不掩饰地哼了一声,道:“不要命了, 你还怎么和我见面?” 她那娇媚的嗓音带着几分责备,周迟心里又不安分起来,他一边把刚收回来没多久的双手再次探进了赵玉整好的中衫里,又揉又捏的摸了几把,一边道:“少活十年,二十年……总是可以……” 赵玉才不管周迟能活多少年,她要的只是周迟眼下的态度。她满意的开口道:“那也不用,只是我听说赵扬新占的这一处宅子, 原先是个亲王住的, 他这里的花园建的排场不小……嗯……赵扬一直命人精心打理,打算过几日请他那些幕僚们前去饮酒作……作乐,如今你来了, 想必他要请你去的。” 周迟听见赵玉舒服地哼了几声,越发得意,凑过去想要亲她,却被赵玉避开了。他不解的看着赵玉叹了口气,听她说道:“这些日子赵扬将我关在屋里,闷得要死,你是客人,你若是能说得他放我那天也前去观看,你我岂不是又可以相见了?” 周迟一想,这不是什么大事,他又有意要在赵玉面前显出他的能耐,笑道:“这有何难?只怕到时候你人比花美,这府里上下的人,不知道是赏花,还是赏美人了?” 赵玉见自己衣襟又被周迟拉扯乱了,言不由衷的骂了他两句,又怕屋里那两名侍女醒来,心中虽有几分不舍,还是一狠心推开了周迟。匆匆起身,小心的寻路往自己院子走去。 周迟留在原地回味了半晌,方才起身唤出他在附近把风的两名侍卫,带着他们循着歌舞声音返回了前院。 ***** 回程的路上,赵扬和陆洵一直在谈论着各州春夏交接时,预防虫灾的各种安排规划,贺雪龄在呼呼大睡,吴攸一个人呆在角落,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吴攸衷心的希望,等回去以后,赵扬能把自己从他那个院子里赶出来,让自己和贺雪龄一块去住。她很乐意每天陪贺雪龄玩五子棋和算数,然后再接着在赵扬府中干点儿她力所能及的活儿。只要赵扬能公平的按市场价格给她工资,不要再接着以资抵债,她就很满意了。 吴攸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太着急离开,整天把回家挂在嘴边,才让赵扬出此下策,动了念头要娶自己?她决定改变策略,再也不在赵扬面前废话,到攒够了钱,就彻底跟他拜拜。 当晚,赵扬没有传唤吴攸,吴攸也乐得清静,早早的就睡下了。 赵扬正在忙着应付周迟,他二人相见过后,彼此都在心里将对方嘲笑了一番,周迟瞧不惯赵扬那眼高于顶的假正经模样,赵扬看了周迟那一副耽于酒色的脸孔就烦,他们虚伪的称赞着对方的年轻有为,最后在一位被周迟“恭请”出的大晋老臣的主持下,将周曾和赵玉的婚事定了下来。 日子是周曾提出来的,他上次已经将赵玉的生辰八字请了回去,算得下月十五,正适合两人成亲。赵扬知道周曾急着迎娶赵玉,便道:“既是周大将军请人推算的良辰吉日,想来不会有错,只不过我仅此一个妹妹,还请将周大将军的庚帖拿来,我也请人推算一番。” 周迟有些不太情愿,只不过这也算是个合理的要求,他和周曾早有准备,便唤人也将周曾的八字呈了上来。 赵扬在将那庚帖在案上摆好,便和周迟继续寒暄。正如赵玉所闻,赵扬原本就打算两日后请众人到府中相聚,观赏春景,因周迟在此,他便邀周迟一同前来。 周迟一听,便开口道:“多谢大将军相邀,若能和大将军府中诸位贤士一同赏花观景,我自是求之不得。” 他话锋一转,又道:“我正记起一事,乃是叔父临行前一再嘱咐过的,我着实不敢怠慢——此番叔父命我所送来的聘礼之中,虽然有数件宝物,却有一支银鎏金凤簪,叔父想让我亲自交到令妹手上,还有几句话教我当面转述。我原本还想,令妹尚未出阁,我不便与她见面,既然大将军要宴请众人,何不将小姐也请来相见?” 赵扬听了,不知道这周迟打的是什么主意,他记起周曾来的时候,周迟等人毫不掩饰的投向赵玉的目光,心中暗想:“这姓周的一家贼匪,个个都是色胆包天。这周迟多半也起了色心,我便如了他的愿,让他和赵玉见上一见,最好他也想将赵玉据为己有,和那老贼互相争斗。” 想到这里,他便答应下来。周迟自是喜不胜收,谢了又谢,方才领着他的从人退了出去。 话说周迟走后,赵扬将周曾的庚帖往徐厚成面前一摔,道:“徐先生也来瞧瞧,周曾那老贼的八字如何。” 分卷阅读57 欲望文 分卷阅读58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58 徐厚成道:“这多半是假的……不过,我听人说,今年是‘无春之年’,民间称之为‘寡年’,寡年成婚的女子,将来会守寡少嗣……” 赵扬听罢,冷笑一声,道:“那真是再好也不过了!” 两人正谈论时,廊下忽然闪过一个人影。赵扬抬头一看,正是他送去永州打探消息的密使之一。他忙将那人召进屋来,问他道:“周曾回去之后,可有什么动静?” 那人答道:“周曾那里,倒是一切如常。他回去之后,就开始大张旗鼓,准备迎亲之事。林安建仍在牢里,周曾还未将他放出来。” 赵扬“嗯”了一声,那人又道:“不过……近来大晋那几名旧臣,聚会频繁,我等推测,极有可能是当日大火之中活下来的那名老内监醒了。我等想再打探一番,他们却防范的紧,这几次都不在先前的地方碰面,而都改换了地点,我等未能及时赶到,因此也不曾探得他们如今在谋划何事。” 赵扬闻言,顿了一顿,问道:“他们还有什么别的举动?” 那人点头道:“大将军英明,他们似乎派出了些人手,在永州城中暗地里搜寻,却不知道在找什么。” 赵扬又道:“他们如此行事,周曾就不曾起疑么?” 对方想了想,对赵扬道:“他们也算得上是小心谨慎,我等不曾见到周曾的人在他们聚会的附近出现。不过也有可能,周曾知道他们在找什么,只待他们费力寻到了,他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赵扬又问了几句周曾手下其余众人状况,便叫那人下去领赏了。他一人坐在屋中,总觉得今日缺了些什么。 他想来想去,终于记起,今日吴攸不曾来讲过“故事”。正欲起身派人去传吴攸,却又想起那一日吴攸冷冷淡淡的神色,不觉收住脚步,又坐了回去。 他奔波一日,已是有些疲惫,但不知为何,不想回去歇息,起身又坐下,反复几次,拿起一卷书,刚一翻开,眼前却一会儿是湖边吴攸低垂的眼,一会儿又是她拒绝自己时浅浅的笑容。 他把书往放在一旁,出声吩咐道:“将我的茶具取来。” 侍女匆匆上前,问道:“可要唤吴公子前来烹茶?” 赵扬心中烦躁,道:“不用唤她,你烹便是。” 稍后,那侍女将茶煮好,奉到赵扬面前,赵扬尝了一口,总觉得不是滋味。他饮下半盏,心中想道:“为何同样的茶,只有她烹的,如此清香芳醇,与众不同,倒像是……” 他此时再想,总觉得那茶味道中,有几分熟悉。待他慢慢回味一晌,忽然记起他随父进京之时,在宫中皇亲国戚相聚,宫人所烹之茶,不觉心中一悚。失手将那剩下的半盏洒翻在地。 那侍女以为茶太热了,连忙请罪。赵扬摆手道:“不关你事。” 那侍女惶惶然退了出去。赵扬坐在那里默然不语,脸色却变得越发阴沉。 片刻过后,他将方才那名从永州回来的密使又叫了回来,两人在屋内商议到半夜时分,那人方才再次退了出来,当夜,便收拾打点,又策马往永州去了。 ***** 两日过后,吴攸闲来无事,正和贺雪龄在屋中下五子棋解闷,吴攸半是心不在焉,半是有意相让,教贺雪龄赢了几局。 贺雪龄赢得没劲,将纸一推,又拉着吴攸,要让吴攸算数。吴攸想起贺雪龄当时在营中教那些兵士简单的数字加减,似乎还颇有几人,学得津津有味,她一边看贺雪龄在纸上画着,一边想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赵扬这里并不是没有人手,阿龄又喜欢教人写写算算,何不从军营中找些年轻机灵的孩子,从头教起?” 她正在琢磨,怎么说服赵扬,让他开个学堂,以改变这齐地人不爱读书的现实,忽然门口处有人报道:“吴公子,大将军宴请众人,在庭中赏花,特地命小人来,请公子前去。” 第42章 进言 吴攸知道如今周迟尚在府里, 听了这话, 吓得一个哆嗦。她对贺雪龄耳语几句, 自己三步并作两步, 跳到床上,把被子一蒙。贺雪龄开了门, 对那人道:“你……你说的吴公子, 今天身体不适,正在床上躺、躺着。” 那人见贺雪龄来开门, 心中十分奇怪,问道:“你是何人,在这里做什么?” 贺雪龄对他撒谎,本来就不太自在, 听他这么一问,不知道该说什么,支吾了一会儿,把门“砰”的关上了。 吴攸从被子里探出头来,问道:“走了么?” 贺雪龄点点头:“走了。” 吴攸和贺雪龄回到桌前坐好,心里却有些不安,想周曾来时,赵扬一再嘱咐她不要露面, 而且赵扬知道自己最不喜欢这种人多应酬的场合, 不知为何他今日还特地要命人来召自己前去呢? 好在那人去了之后,赵扬也没有再叫人来,吴攸就和贺雪龄一起在屋里呆到了晌午, 渐渐的也把这事忘到了脑后。 ***** 吴攸二人一直躲在屋里,也不知道这大将军府眼下正是一片热热闹闹的春日盛景,后院之中,繁花细柳,和风阵阵,浓浓郁郁的香气缭绕,笑语欢声不绝于耳。 赵玉一身淡绿的襦裙,轻纱长袖,挽了个双髻,被几个侍女围着,端坐亭中。赵扬和周迟立在一旁,品评着这院中景色,周迟不时往赵玉那里瞟上两眼,这一切全落在了赵扬的眼中。 周迟收回目光,见赵扬脸上带笑,正对他说道:“我昨夜便找人看过,周大将军择定的日子,果真是个良辰吉日,我和府中上下商议过后,都以为,周大将军有意迎娶舍妹,实在是一件惠及齐夏两地的好事。” 周迟忙道:“正是如此。对了,前些日子未见到将军,我也未曾提起——叔父上次来叨扰了一番,总觉得有些失礼,想起先前请大将军到永州一聚,大将军若是方便,还望赏光。” 赵扬一听,想起了吴攸刚来的时候,周曾派人请他到永州喝酒的事。这回周曾又请他前去,确实也有些赔罪示好的意思。他刚想要答应,又想起吴攸曾对他说过,周曾等人诡计多端,若是他提起什么,不要轻易答应。因此,他便答道:“我新进驻这历州,军务有些繁忙,若是这几日都安排妥当了,自是应当上门拜会。” 正说话时,赵扬的幕僚们也都聚了过来,赵扬便一一引他们和周迟相见。周迟是个武将,见了这些舞文弄墨的,多半都是话不投机,应付两句,这些幕僚们也就四处散开,自己去观赏景色了。 话说赵玉坐在亭中,四处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便走下亭子,袅袅娜娜迈着步子,走到树间花丛之中,慢慢观赏。那两名侍女紧紧跟着,丝毫不敢放松。 赵扬此次将赵玉放出来 分卷阅读58 欲望文 分卷阅读59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59 ,也是觉得,赵玉毕竟是农家女子,没见过世面,虽然也找人好好教了她一番礼仪规矩,毕竟时间尚短,不知道她言行举止,是否妥当。正好借此机会,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提点她的。 好在,赵玉见过了周迟,将他那什么传世的凤钗收了,谈吐间虽然算不上多么文雅,但是倒也落落大方。后来坐在亭里,有人上前请安问好,她也应对自如。这好歹让赵扬也松了口气,这回赵扬不用再担心,赵玉到了永州给他丢人。 赵玉和那两名侍女闲逛了一晌,那两人便提醒道:“大将军嘱咐过,小姐见了那位姓周的大人,就该回去了。” 赵玉在这两人面前,一向十分老实,因此虽然心中怏怏不乐,却也只能掉转头,随她们往院外走去。刚走了两步,人渐渐少了,赵玉一边慢慢的走,一边四下里看着。不过一会儿,便在僻静处一丛树下隐约瞥见赵扬的几个幕僚站在那里,不知道在谈论什么。 赵玉眼前一亮,她在亭中时众人都曾来拜见过她,她识得出其中几人,因此知道,他们正在那几个想着法子,打算对付吴攸的人。他们平日里常常被派出去办事,未有机会相聚,此次见了面,定是正想借这赏花之故,商议一番。 赵玉和他们也是一同想法,苦于不能互通消息。这时便动了心思,惊叫一声:“不好了。” 两名侍女回头看去,见赵玉一脸仓皇,在身上袖中乱摸。她二人急忙问道:“怎么了?” 赵玉道:“方才那年轻的周大人给我的钗子,怎么这一会儿功夫,见不着了?!” 这两名侍女知道那东西贵重,如今院中又人多眼杂,还有不常在府里伺候的仆从,也被唤来帮忙,若是他们拾到,却不一定会交给管事的,因此匆忙停住脚步,对赵玉道:“小姐在此等着,我二人回去寻找。” 赵玉一副急的要哭出来的模样,道:“我在这附近找找,你们去我坐的亭子那里,尤其是亭子后面的花丛里,我在那儿站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落在了那里,你们仔细翻翻。” 那两人连忙应了,往回跑去。赵玉见两人跑得远了,轻轻一笑,见那几名幕僚转到了片片树荫之中,高高的拉起裙摆,追了过去。 ***** 赵扬和周迟以及府中诸人,在花园里前前后后,观赏了小半日,又设宴款待了周迟一回,商定了周曾和赵玉的婚期,也算是为周迟践行。 待周迟走后,赵扬对众人提及周曾邀赵扬前往永州做客一事。赵扬帐下众人都道:“历州永州两地临近,来往方便,既然周曾盛情相邀,两家又要结亲,大将军没有拒绝的道理。” 赵扬前些日子刚从永州回来,心中并不想再去,只不过,他近来一直在周曾和周迟面前低伏做小,虽然战略上十分奏效,却让他心里很不舒服。这次若再不去,周曾说不定以为自己怕他——他如今将自己的“妹妹”双手奉上,又不敢踏足永州地界,回头来还不是随周曾拿捏,还怎么敢开口问他借粮?! 他抬头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徐厚成,徐厚成道:“吴公子足智多谋,何不问问他的意见?” 谁知一听这话,阶下众人顿时议论纷纷,数人同时站起身来,对赵扬道:“大将军带回来的这位公子,平日里深居简出,从不露面,我等都不知他是何方人氏,又是何来历。如今齐地西邻夏,南邻潞梁,还有北部游牧人不断骚扰,他们见将军年轻,都对这齐地虎视眈眈。” “虽然将军将内外祸乱一一平定,只怕他们贼心不死,又派出细作,扰乱我齐地的安宁。” “话说这位吴公子……” 那幕僚刚说到这里,只见赵扬面色一沉,道:“何人是细作,你说清楚些。” 领头那人见势头不对,跪下来道:“我并非说吴公子是细作,只不过,大将军将他收在帐下,事事询问,计计听从,可他也没有尺寸之功,前番去收税,还将刺史斩了。从前令尊赵老将军治军时,从未有人行事如此大胆。且听说他住在府里内宅之中,平素也是随便出入,目中无人,对我等……” 赵扬虽然这几天对吴攸也有些猜疑不满,但听见这人数落起了吴攸,不觉一时心头火起,很不高兴。 徐厚成感觉到了赵扬情绪的变化,但他同时往厅中一看,阶下众人一言一语,说的都是吴攸的不是,他忙对赵扬使个眼色,叫他不要轻举妄动。 赵扬深深吸了口气,开口道:“她去收秋税,乃是奉了我的命令,且她所到之处,赏罚分明,又替我寻来陆先生掌管营田之事,仅此一样,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赵扬站起身来,阴沉沉目光往阶下一扫,道:“至于她所进之言,所献的计策,是对是错,本将军自会判断。” 赵扬平常对这些人礼遇有加,但并不代表他没有动过怒,众人看了他的脸色,生怕触了他的逆鳞,被拉出去打军棍,都闭上了嘴,屋内一片鸦雀无声。 徐厚成见状,又向赵扬提起军士调度,前往各州协助农耕,开垦荒地,疏通沟渠等等一众杂事,众人方才又敢开口议起事来,赵扬也渐渐平息了怒火,坐在一旁,听了一会儿,便自顾离去了。 赵扬离开了议事厅,来到自己住的院子里,听见里面吴攸和贺雪龄一阵阵笑声,心中不禁有些不悦。要知道如今众人还以为吴攸是个男子,她却日日和贺雪龄混在一起,只怕过不了两天,府里又会生出些流言蜚语。他不想这些闲话都来自何处,反而真觉得是吴攸行事确实是过于随心所欲了。 他把门一拉,看见吴攸和贺雪龄两个人在地上对坐着,守着一堆木块石子,投来掷去,不亦乐乎,他站在门口咳了一声,贺雪龄先“啊”一声跳了起来,躲到吴攸身后去了。 吴攸看赵扬脸色不对,也有些害怕。她好像意识到了自己不应该让贺雪龄到自己屋里来,只不过她在屋里待得实在无趣,又不敢出去,才叫人把贺雪龄找来。如今她见赵扬阴着脸,忙把死死拽着自己的贺雪龄从身后拉了出来,对站在一旁的侍女道:“麻、麻烦你送贺姑娘回去。” 贺雪龄晕头转向的,被侍女领走了,吴攸小心翼翼的把面前的石块都收在一处,对赵扬道:“大将军见笑了……不知道大将军来在下这里,有何赐教……” 第43章 争辩 赵扬在屋里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先是问吴攸道:“今日我派人前来传你, 你为何不去?” 吴攸想起了上午的事, 便答道:“小人……小人身体有些不适……” 赵扬直直盯了她一会儿, 问道:“看过大夫了么?” 吴攸摇头道:“只是前些日子随大将军四处巡查,有些劳累, 并非什么大事……因此 分卷阅读59 欲望文 分卷阅读60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60 未敢劳动大夫……” 赵扬方才见她和贺雪龄有说有笑, 两个人的脸都红扑扑的,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心中半是不满,半是宽慰,对她道:“坐下说罢。” 吴攸这几天没和赵扬说话,不免又紧张起来。她在旁边找了个地方坐了, 偷偷看了赵扬一眼,见赵扬神色中有些犹豫不决,估计他多半又有什么事了,才来找自己。 果然,赵扬开口道:“周老贼邀我这月末去他府上,我方才正与众人商议……” 他正想问问吴攸的意见,谁知话还没说完,吴攸连声道:“不可不可, 大将军千万别去。” 赵扬疑道:“为何?” 吴攸着急的站起身来, 走到赵扬面前,对他说道:“大将军还没看明白么?周曾的手下在您的府中,还敢密谋破坏大将军的计划, 可见林安建等人,对大将军的防备极深,宁可冒着被周曾处罚的危险,也要阻挠这一门婚事……” 赵扬道:“老贼御下不严,他手下那些人自然也目无法纪,不把他放在眼中。” 吴攸叹道:“并非如此。林安建老谋深算,他必是以为,将军对周曾的威胁,远大于李康陆,毕竟李康陆年事已高,虽然他和周曾积忿颇深,但那多是个人恩怨。林安建或许也赞成攻打珉地,但他却并不想让周曾对将军您放松警惕。” 她顿了一顿,接着又道:“因为将军与那李康陆不同,将军年纪尚轻,如同旭日东升,正是大有一番作为之时。尤其是近来将军整顿内外事务,又对周曾态度谦恭,周曾倒是颇为受用,但他的手下却并不一定买账……上次的事,不过只是一个开端。” 赵扬虽然隐隐觉得吴攸也说中了他心中的一些忧虑,但是,想到周曾上次来他府上时的嚣张气焰,他仍然咽不下这一口气,不由得反驳道:“那些人已经被周曾关了起来,还能有什么作为,况且今日众人都说,我就算不去,也没有什么推拒的道理。” 吴攸心想,你府上的人,向来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从头到尾,都没出过一个像样的主意。但是,她看赵扬的样子,似乎已经被那帮人说动了,这不免让她有些着急。 吴攸打心眼里不愿意赵扬以身涉险,想了半天,忽然想起她自从回来之后还就没有接着给赵扬讲过故事,不觉灵机一动,对赵扬道:“对了,大将军,这一路上楚汉相争的戏,大将军看的还满意么?” 虽然讲故事的形式变了,观众也多了很多,但是那些或慷慨,或激昂的场面在赵扬脑海中闪过,他的面色稍缓,露出了些许笑容,点了点头。 吴攸道:“听闻今日大将军请众人到院中赏花,春光易逝,只看这一次,怕是众人不曾尽兴,不如我将那下一场戏排好之后,请众人一同到院中观看,大将军以为如何?” 赵扬其实更喜欢吴攸讲故事给他一个人听,但是见吴攸如此提议,他颇为好奇这下一场戏到底是演的什么,又和他去永州有何关联,不由得就应道:“好。” 吴攸松了口气,又记起了今天想过的开办学堂的事,便和赵扬提了出来。赵扬一直在为粮食忙得焦头烂额,还不曾想过这许多,他侧过身看着吴攸,见吴攸已不再像刚才那样拘束,她从容而认真的看着自己,侃侃而谈,不知道为什么,赵扬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在田庄的那个夜晚,他自己独自一人沐浴时,脑海中闪过的那些画面。 吴攸见赵扬皱着眉头,盯着自己,一副阴晴不定的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便唤了一声:“大将军……” 赵扬如梦初醒,回过神来,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脸颊微红,“嗯”了一声,道:“你接着说罢。” 吴攸又接着讲了下去,赵扬却怎么也集中不起精神,他仍然不能接受“巨鹿之战”过后,吴攸淡然微笑着,坚定的拒绝了他——正如他不能接受早晚有一天吴攸会离他而去这个事实。 可是恍然之间,他耳边又响起那名密探的声音:“他们……在永州城中暗地里搜寻,却不知道在找什么。” 和宫中的茶如出一辙的清香早已刻在他的心里,此时慢慢泛起,仿佛又重新漾在他的鼻端,让赵扬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吴攸眼看着赵扬又开始神游天外,她再次重复道:“……开设的科目、科目……大将军,大将军你还在听吗!” 这一回,赵扬站起身来,对她说道:“此事你可去找徐先生,和他仔细商议,若是需要什么人手银钱,叫他及时禀报便是。” 吴攸点了点头,看着赵扬迈开脚步,朝门口去了。 她略略放松了些,刚想起身,忽然见赵扬停住了,转过身来,目光复杂的看着她。 吴攸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犹犹豫豫的问道:“大……大将军可还有什么旁的吩咐?” 赵扬看了一会儿,眸中光芒一闪,开口道:“吴攸,我待你如何?” 吴攸怀疑赵扬要对自己进行新一轮的“你不要回江沅”的动员,可是她想,自己都已经说过,只要赵扬別再提那些娶啊嫁的惊悚的字眼,自己不介意在这里多呆两天,赵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她想再安抚一下赵扬的情绪,于是便道:“大将军对小人有知遇之恩,又对小人委以重任,小人自当竭尽全力,报答大将军。” 这话虽然听来顺耳,但是赵扬觉得这并非他所想要听到的答案,于是,他琢磨了一下,又道:“尽管你是许地的人,但自从你进府以来,我对你从来都是坦诚相待,与你商议我齐地的军机要事,也不曾有所隐瞒。” 他一眨不眨的看着吴攸,继续说道:“当然,你也曾屡次为我排忧解难,你讲的那些故闻轶事,我听了以后,也收获颇多。” “在田庄中我问你的事,无论你如何决定,无论你今后是去是留……若是你有什么为难之事……” 赵扬刚想说,希望吴攸什么事也不要瞒他,谁知吴攸现在听见“田庄”二字就不自觉的心里发怵。她开口将赵扬的话打断了,道:“大将军,小人的决定,已经告诉大将军了,还望大将军不要再提此事,大将军若有什么其他的吩咐,小人都会尽心尽力去办。” 赵扬不说话了,他眉头微皱,看着吴攸。吴攸知道赵扬不太高兴,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只有这个,她不能随便妥协。 其实,吴攸这时也有一瞬间的动心,想要把自己的来历和打算——甚至包括自己真正的来历和盘托出,毕竟憋在心里,也实在难受的很。 关键是,自己千里迢迢跋涉到许地,还要想方设法去找那些东西,失败的可能性绝对比成功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相反,如果是赵扬派人去找的话,尤其是如果他娶了名字好听,人也好看,又有勇有谋 分卷阅读60 欲望文 分卷阅读61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61 的孟烟,许地他就可以随便出入,那些东西,他找起来就如探囊取物一般。 然而,对赵扬来讲,那或许不过是锦上添花,可是对自己来说,那却是在这个乱世中唯一的生存的筹码,如果她把这个筹码交给了赵扬,那么,她就连最后一点选择的自由都失去了。 两人各怀心事,相对而望,彼此却都没有在对方的眼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赵扬先叹了口气,一转身将门拉开,踏了出去,只剩下吴攸一人呆呆坐在屋里,一直到天色渐暗,她都不曾发觉。赵扬派人送来的晚膳她也没用,便沉沉睡去,直到天明。 ***** 到了第二日,吴攸就再也没有功夫伤春悲秋,而是忙碌了起来,赵扬送来了整整一队兵士,任她挑选。吴攸把人选定以后,分配角色,开始了紧锣密鼓的排练。 陆洵不在府中,贺雪龄百无聊赖,来看吴攸教众人演戏。吴攸又费了一番功夫,才让贺雪龄接受了赵扬没法再出演项羽了。 几日之中,赵扬屡次想来看看,到底这一场戏演的是什么,结果都被贺雪龄挡在门外。 他开始有些后悔把贺雪龄接进府里这个决定,然而碍于陆洵的面子,他也不能再把贺雪龄送往别处,只能暗自忍耐。 很快,一切都准备妥当。众目睽睽之下的这一场戏,就要上演了。 第44章 对峙 这一日早上飘飘洒洒, 下了一场小雨。薄烟散去, 园里碧色萋萋, 和前几日繁花似锦的盛景比起来, 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吴攸安排着众人在那亭子前面搭了一个高台,那些幕僚已经三三两两的来了, 见了吴攸在那里忙碌, 多半都露出些不屑的神色,坐在台下, 交头接耳。吴攸还顾不上这许多,她和贺雪龄一人拿着一沓纸,准备稍后若是有谁记不起自己该说什么,她二人好及时提示。 待一切就绪, 吴攸深深吸了口气,见那通向这院子的一条弯弯曲曲小路上,赵扬穿着一身藏青色常服,身姿挺拔矫健,带着几个侍卫往这边走了过来。 吴攸见他们一行人穿过层层花枝,踏着落花新草,在台前站定了,看赵扬朝气蓬勃, 和这春色相称, 不由得想起一句话:“嫩色宜相照,青草妒春袍。” 她让“演员”们歇了一会儿,上前询问赵扬道:“可以开始了么?” 赵扬等这一出戏等了许久, 看众人齐聚,便对吴攸道:“开始罢。” 吴攸缓过神来,把手一抬,台后一人声音浑厚,开口道:“天下豪杰群起,共讨暴秦。各路人马相互约定,先破秦入咸阳者,为关中之王。” “楚霸王项羽在河北与秦兵鏖战,汉王刘邦先入关中。项羽战毕,往关中赶来,率兵四十万,囤于新丰鸿门。刘邦兵方十万,囤于霸上。” 这一段背景交代完毕,那扮演项羽的昂然走上台来。另一人年纪稍长,在旁开口劝道:“今日沛公刘邦入关,财物无所取,妇女无所幸,其志不在小,将军不可掉以轻心。” “项羽”面露犹豫之色,那人又道:“我令人观望,他屯兵之处,有天子之气,将军宜急攻之,莫留后患。” 台下众人一看,心中顿时明白了吴攸的用意。那日几人想起赵玉所言:“我在兄长身边,屡次听见那什么吴公子对他说道,‘府中幕僚众多,却无甚用处,白白消耗粮食。不如将他们遣散了,另寻些年轻有为的来。’因此,他事事与你们做对,正是想让兄长以为他聪明伶俐,你们年老无能,等你们都被兄长赶出府去,兄长便从此只听他一个人的了。” 这些人想道前些天赵扬询问他们前往永州之事,都以为吴攸又要借此机会,让赵扬赶他们出府,不由得互递眼色,不想让吴攸得逞。 正在这时,台上又摆起了酒宴,“刘邦”一众人走上台来,与“项羽”对坐共饮。那开始劝告项羽的长者将手中玉玦一举,项羽却默然不应。 这长者露出愤然之色,唤来一名力士,拔剑而舞,每一剑都在“刘邦”身旁晃过,那演刘邦的左躲右闪,他身旁众人也都坐立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台下众人不知道这事的结局,纷纷替“刘邦”捏了一把汗,直到另一人也拔出剑来,与先前那人对舞,大家方才松了口气。 接下来关键人物“樊哙”就要上场,他的台词有点多,吴攸和贺雪龄在手中翻找,要把给他提词的纸准备妥当。 因此,当台下有人忽然站起来,对她发难的时候,她一点也没有防备。 ***** 吴攸正在鼓励有些怯场的“樊哙”,忽然听见台下有人叫道:“诸位,这妖人原本在大将军身边伺候,却不知安分守己,总是想方设法,干预政事。如今齐、夏两地通好,你来我往,本属平常,他却排了这莫名其妙的戏,让我等观看,实在是居心叵测。” 看的投入的众人一听此言,纷纷警惕起来。尤其是那几人受了赵玉的挑拨,又见想起自己刚劝过赵扬前往永州,吴攸竟然公然演戏嘲笑他们陷赵扬于险境,再也无心看戏,都站起身来,对赵扬道:“大将军,这什么‘鸿门宴’的戏,十分不妥,且不吉利。还望大将军下令,不要再演了。” 吴攸和贺雪龄对望一眼,都有些不知所措。她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人口中所说的“妖人”,原是指的自己。她望向赵扬,却见赵扬转过身来,目光在那名幕僚身上扫过,又看向自己,最后开口道:“你等各执一词,不如就在此各自将理由陈述,待本将军听后,再做决断。” 那几名幕僚之中,早有人站起身来,道:“你排的这出戏里,原本这项羽就要攻打刘邦,可如今我两地并无兵戈之虞,且周曾和周迟都刚到我齐地来过,大有示好之意,我听闻周曾不日即将攻打珉地,他为何要在此时再与我齐地为敌?若是他对大将军不利,到时候腹背受敌,对他又有何好处?” 吴攸毕竟不如这些幕僚们日日上堂议事,众目睽睽之下,心中难免有些不安。她想在赵扬身上寻找点支持,但是赵扬这时却坐了下来,不再看她,这让她心情更加紧张,张开嘴想了片刻,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面对向她投来的一道道不善的目光,她只能清了清嗓子,道:“周曾兵力强盛……” 她刚一开口,下面的人就七嘴八舌,道“说的什么”,“听不清楚”,又有人笑道:“这位公子倒像是个女子,扭扭捏捏。” 吴攸见自己苦心筹划了这许多日子,到头来却被这些人讥笑,心中着恼,转身对赵扬道:“大将军,这其中利弊,我都对你说过,我相信大将军自有公断。这戏想必诸位也不想再看了,只不过后面有一句,说的是‘大行不顾细谨,大 分卷阅读61 欲望文 分卷阅读62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62 礼不辞小让。’你到了永州,那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若是事情有变,你只能任人宰割。你若不去永州,虽然有些失礼,但两家婚事已定,去之无功,不去无过,何必再多此一举,自招祸端?” 她言辞虽然激烈,却同时也十分恳切,下面议论声渐渐小了,有些人也沉思起来。 谁知这时,方才开口的那人又站起身来,转向赵扬,道:“大将军,此人行动举止,十分可疑,我等以为,他极有可能是周曾那里或南方来的细作,大将军应好好盘问他的来历,以免为他所害。” 吴攸一听,此人见风向不对,就开始对自己进行人身攻击,便将手中的纸往旁边一放,拉着贺雪龄,转身要走。那人又在后面喊道:“站住!大将军面前,我问你话,你为何不答?” 吴攸这回也动了怒,道:“大将军封我为行军司马,还有印信在此,你凭什么污蔑我是细作,又有何资格,盘问我的来历?” 那人一听吴攸回避此事,知道赵玉所言非虚。原来赵玉一再嘱咐他们,若有机会,一定要在赵扬面前,反复叩问吴攸的身份来历,他若不敢作答,便说明他心中有鬼。 他们几人将吴攸拦住了,纷纷道:“你今日若不说个清楚,就别想走。” 吴攸满心以为赵扬会替她解围,却听见身后传来赵扬低沉的声音,道:“吴攸,自你来到府中,也还未曾与他们一一相见,不如就借此机会,对众人报一报你的家世来历,以免府中上下,猜疑不休。” 吴攸皱起眉头,往后看去,只见赵扬站在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一脸肃容,丝毫没有把这些幕僚赶走的意思。 吴攸看着赵扬在若有若无的枝头嫩芽下负手而立,站的比旁边的树还直——他的身姿仍然和昨日,和第一次相见时一模一样的挺拔高大,但吴攸忽然觉得,他比第一次相见的时候看上去要陌生了许多。 吴攸本来是编了一套完整的话,但如今赵扬的态度忽然让她感觉有些心灰意冷,不想再做争辩。关键是,眼前这些人气势汹汹,即使她说了,也是言多必失,他们肯定会从中寻出漏洞,不会善罢甘休。 贺雪龄一见众人把吴攸围住了,也不像平时那般胆怯,气呼呼的跳起来道:“你们一群老头子欺负她一个人,真不害臊!要互报来历,你们先一个个的报上来,你、你们报完了,我们再报!” 那幕僚们听贺雪龄嘲笑他们的年纪,正被说中心事,各个怒不可遏,又指着贺雪龄,叫骂不休。 吴攸把贺雪龄拦在身后,叹了口气,对赵扬道:“若是寻常时相见,我当然应该自报家门。可眼下诸位无端猜忌于我,无论我说什么,只怕都没有人相信。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赵扬见她在众人面前对自己的话也避而不答,让他颜面尽失。他不由得心头火起,这几天的种种不快仿佛都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他上前一步,一把捏住了吴攸的手腕。 吴攸被他拽着,整个胳膊都有些发痛。正想挣脱,赵扬却又俯在了她的耳边,冰冷的声音让她浑身一颤。 只听赵扬低声说道:“你屡次三番劝我不要前往永州,是不是怕我带你同去?!” 吴攸这时候心中大惊,方才意识到——自己这一场戏,彻底的唱砸了。 ***** 她心里阵阵发寒,听着赵扬沉声吩咐左右道:“把她带到屋里,看管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她出屋子一步。” 赵扬身边的兵士并不敢真的去碰吴攸,只是站在她身后,对她道:“公子请罢。” 吴攸抬头看了赵扬一眼,赵扬也正凝视着她,吴攸叹了口气,道:“大将军,小人对你……从没有过二心。你应该知道的。” 说罢,她又道:“小人还是想劝大将军一句,永州不是个好地方,大将军去哪儿都好,那里却最好别去。” 赵扬阴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听见吴攸又提起这事,正好像火上浇油一般,把他的怒气激了起来。他忿然冷笑道:“是么?我不但要去,你也要去。你就在屋里等着启程罢。” 说完这句,他将青色的衣袍一摆,大步沿着来时的路,走出去了。 第45章 夜半 月色如银般洒落窗前, 吴攸在床上一动不动, 和衣而坐, 宛如一尊雕像。 一直到夜色渐深, 不远处,一阵熟悉的琴声响了起来, 传到了这座院子, 传进了吴攸的耳朵,她这才活动了一下麻木的腿脚, 走到床下,将窗户打开了,往外看去。 此时已近月末,细细的明月似钩, 挂在当空。层层乌云时拢时散,琴声也变得断断续续,似乎是换了一个人在弹,弹的有些生疏。 吴攸仍然靠在窗前,赵扬给她的玉佩,匕首一并摆在窗下案台上——赵扬将这匕首放在她手中的那一幕还像昨天一样,他宽大的,有些发烫的手将自己的手轻轻握住, 合拢起来。 他说:“如今世道纷乱, 你还是要有件东西防身。” 如果时间停留在那时,或许还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了局。 她又想起了第一次在赵扬的大将军府门前看见赵扬的那一瞬,想起赵扬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 赵扬黑沉沉的双眸看着她,带着那种冷冷的而冰凉的气息,就像冬末春初的风,就像他身上的铠甲一样,透着寒意。 然而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赵扬的脸上也开始挂上了笑容,他的呼吸变得温暖,他的语气也变得柔和。 一直到了在田庄的湖畔度过的那个晚上,他落在自己额头眉间的吻是那么火热,似乎灼烧出了一连串的伤痕。 如今这一切回忆起来就像一场模糊的梦境,离远了看很是真切,走近几步却变得朦朦胧胧。 吴攸觉得,或许自己也有错,不应该在众人面前一时心急,驳了赵扬的面子。如今赵扬似乎拿定主意要去永州,他的幕僚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自己的担心确实看上去有些多余。可是想起永州的那座宫殿,吴攸的心里还是充满了不安。 吴攸怎能不明白赵扬要带自己去永州的原因?到了那里,自己说不定就是九死一生了。吴攸不清楚赵扬到底知道了多少,她也不知道赵扬现在到底想要怎么处置她,不过事到临头,吴攸意外的发现自己还算坦然,虽然目前的状况对自己十分不利,但是在这里等着也是坐以待毙,反而去一趟永州,还能收获些有用的信息。 况且,她从前一直在宫里,缺乏很多对这个世界的认识。现在,到赵扬府里之后,她东奔西跑,生活的能力和体力都提高了不少,如果形势实在不对,即使手上没有钱,她也要找机会离开。 想到赵扬拖欠自己的工资,吴攸还是十分气愤 分卷阅读62 欲望文 分卷阅读63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63 。她想,在历州她是不敢,但是等到了南方,她就要把赵扬那块所谓家传的玉佩当掉,不管能当多少钱,至少能出一口气。 ***** 赵玉今天从一踏进赵扬的书房的时候就发觉,赵扬的脸色差得出奇。 她听说了吴攸被关起来的事,却没有想到这件事对赵扬的影响如此之大。 不过,赵扬还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再次同意教自己弹琴了,不管是他为了排解郁闷也好,是因为自己确实就要出嫁了也罢,赵玉觉得这应该是自己在离开历州之前少有的接近赵扬的一次机会了。 她这几日和周迟厮混了两次,再看赵扬的时候,愈发觉得赵扬符合她的口味,周迟确实本事不错,但是他的相貌最多也只能算是中等偏上,而他每次看见自己急不可耐的样子又让赵玉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赵扬和周迟完全不同,他身上既有武将的挺拔矫健,又有贵公子的高雅气派,从五官到举止,没有一处不叫赵玉动心。 赵玉今天打算放手一搏,因此穿的大胆了些,再加上顾瑶玉的身体初尝云雨滋味,她一举一动都带着些慵懒艳冶,连声音都格外撩人。 赵玉身着一件裸肩长裙,外面套着轻薄透明的纱罗衫,丰润的手臂若隐若现,莹白的皮肤中泛着淡淡一层粉色,伴着阵阵幽香,半遮半掩,坐在赵扬身旁。 赵扬一见赵玉今天的装束,略微有些惊讶,他瞧了一会儿,感觉赵玉似乎和前些日子不太一样了,但又说不出变化在何处。 赵玉心不在焉的弹了一阵,虽然不算顺畅,但也记住了大半。赵扬其实并无什么心情继续指点她,于是便道:“你这几日莫要懒怠,下去之后,再多弹几遍罢。” 说罢,他站起身来,想叫侍女把赵玉带走,赵玉见就要错失良机,急急转到案前,在厅中躬身一拜,道:“兄长,阿玉就要出嫁了,可否让阿玉再为兄长献舞一曲?” 赵扬抬起头,看着赵玉。赵玉立在堂下,这书房里灯火通明,映在赵玉身上,她脸上带着纯真的漾漾笑意,浑身上下却散发着说不尽的妩媚姿态。 赵扬还未开口,赵玉已将双臂一展,跳起舞来。她把那轻纱挥动,广袖长舒,尽显的她腰肢如杨柳般纤细柔媚。同时,她双眸脉脉含情,直直望向赵扬眼中。 赵扬坐了下来,他双手仍抚在琴上,却并没有开始弹奏。他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目光也变得有些游离不定。 赵玉捕捉到了赵扬表情的变化,她轻轻巧巧凌空一跃,像一只在林中掠过的小鹿,却同时用力一扯,将身上那纱衣抛在了一旁。 这时赵玉已是香肩袒露,酥胸半敞,只见落下之后,她又抬起一只手,慢慢将缠在腰间的衣带拉开,也一并丢在脚下。 她一步步朝赵扬走了过来,身上的衣衫飘飘摇摇,被堂上的轻风吹动,高高扬起,赵扬定睛看去,她里面竟是未着寸缕,没有一丝少女的娇羞,全是成熟而美艳的妖冶风情。 只听她勾魂夺魄的声音响起,道:“兄长,阿玉愚钝,这琴曲学得不好,不过,阿玉还有些别的本事,愿好好伺候兄长一番。” ***** 那断续的琴声过后,整个将军府陷入了一片安静,已经许久了,吴攸虽然把该想的都想了一遍,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坐在窗边,往外面看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只是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漫长。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出屋,不过,过了一会儿之后,她还是忍不住打开门,悄悄往外瞟了一眼,门口的卫士们这段日子都和她很是熟悉,并没有人上前阻止,只是有人好心的道:“大将军还未归来,公子若是想见他,不如早些歇息,或许明日,大将军的气就消了。” 吴攸谢过了这人,点了点头,又坐回到了窗前,脑子里稀里糊涂的转着些各种各样的念头。这时已经是夜过三更,侍卫都换了两班,吴攸还是没有睡意,外面也还是没有响起她所熟悉的赵扬的脚步声。 她开始想念有点聒噪的贺雪龄,也有些想念慕攸歌。在台下被赵扬的幕僚们围住的时候,赵扬俯在她耳边说出那冰冷的几句话的时候,还有赵扬愤怒的拂袖而去的时候她心头泛起的恐惧和酸楚,在这一刻尽数涌了上来。 吴攸低低叹息一声,趴在窗前,低声吟道:“绿杨飞絮,叹沉沉院落,春歇何处。” “尽日缁尘吹绮陌,迷却梦游归路。” “世事悠悠,生涯未是,醉眼斜阳暮——” 这短短几句话,却好像耗尽了她许多的力气,她终于有了些困意,却不想离开那窗户,屋内的空气有点太过闷浊,让她没法好好呼吸。 她又往窗边靠了靠,一阵带着暖意的风拂过她的脸颊,带着那天田庄之中湖畔微风的清新气味。 吴攸晃了晃,就要睡着了,却在把眼闭上之前,半梦半醒中,她似是自嘲的笑了笑,道:“去就去吧……” 没过多久,她就在微凉的夜风的中彻底的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一早,赵扬命人叫开了吴攸的门,一开门,只见吴攸双眼微红的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赵扬眉头一皱,脱口而出道:“你病了?” 吴攸一言不发,片刻之后,忽然转过身去,打了两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她用袖子挡着脸,回头对赵扬道:“我……我好像感冒了……” 看着赵扬不解的表情,她缓过神来,道:“小人一时不慎……偶,偶感风寒……” 赵扬心头一紧,正想进去看看她,忽然又想起了些什么,顿了一顿,眸色渐渐暗了下去,他开口道:“你以为你‘偶感风寒’,就不用去永州了么?” 吴攸摇摇头,同时又打了一个更响亮的喷嚏。 等她稍微站稳一些的时候,她抬起头来,对赵扬道:“大将军有命,小人怎敢不从……” 赵扬见她确实病了,回头对身后的人道:“传大夫来。” 又道:“两个时辰过后启程,前往永州,叫大夫把这几日的药都备好,一同带上。” 说罢,他将身后的人都遣了出去,自己走进屋来,盯着吴攸,对她道:“你可有甚么……要说的?” 见吴攸没有答话的意思,反而摇摇晃晃的自己往床边摸去,他忽然有些不忍,在吴攸身后,开口道:“其实……你前些日子随我四处奔波,也算是劳苦功高,只是现在府中对你多有猜忌,若是你不想去永州,我可以将你送到田庄里几日……” 吴攸轻轻侧身看了赵扬一眼,随即又用一连串的喷嚏回答了他。最后,吴攸笑了笑,道:“大将军已经在众人面前说过的事,又怎能反悔?我与你一起去永州便是。” 第46章 恭迎 自从 分卷阅读63 欲望文 分卷阅读64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64 周曾劫了晋兆帝到永州, 他便大兴土木, 将永州原有的一处行宫扩建了数倍, 瑶阶金殿, 盖的像仙宫一般。 后来周曾便开始筹划着如何制造些意外,让不安分的晋兆帝赶紧驾崩。他原本见慕攸行年纪尚幼, 想让他做个傀儡, 林安建却进言道:“大晋太子虽不到弱冠,我看他眉宇之间颇有些帝王之相, 留着是个后患,不如借这个机会,一并除了他。以免那些大晋的臣子还有什么非分之想。” 周曾听从他的建议,策划了那一场大火。他自以为已将晋兆帝和慕攸行一同烧死, 寻了个年纪相仿的小内侍,给他套上龙袍,立为晋明帝。然后又将这小皇帝安置在一处边远的偏殿之中,极少放他出来。 从那之后,周曾名义上辅政,却已将这宫殿占为己有,过上了皇帝般的日子。每日里花天酒地,歌舞不休。 这时候夜幕初降, 永州宫殿中仍是明灯高照, 如同白昼。谁知一片笙歌之中,一辆车马悄然行至宫中一处偏门前。漆成暗红色的木门一响,两个高大的兵士搀扶着一个敦实粗壮, 须发斑白的男子迈了出来。 这男子看上去年过半百,仍然十分健硕。他面色有些疲惫,双目却炯炯有神。一见他从宫门中走出来,马车上就跳下了一个虎背熊腰的年轻人,对他行了一礼,道:“岳丈受苦了。” 林安建摆了摆手,道:“贤婿不必多礼。” 这年长的男子便是林安建,驱车来接他的是周曾的次子周远。周曾早些年和林安建结为了儿女亲家,周曾的次子周远娶了林安建的长女为妻。 周远一边扶住林安建,一边低声道:“按岳丈所嘱,我已将各位大人约至府中。听闻赵扬一行只带了百余人,两日后就要到了。我等已准备就绪,听候岳丈安排。” 林安建把他那宽大厚实的手掌在周远肩头一按,示意他不要多言,随即两人相携着上了马车,一路朝林安建的府邸驰去。 ***** 这天早些时候,吴攸服下了药,又被两个侍女搀上了马车,那两个侍女也随后进到了车内,将马车的门关的严严实实。 吴攸的头昏沉沉的,鼻子也彻底堵着,一开口,只能发出嗡嗡的声音。 那两名侍女急忙问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吴攸觉得此行凶多吉少,便对她们二人道:“咳,你们下去吧,我不用你们伺候。” 她二人面面相觑,道:“此乃大将军特地嘱咐的,我等不敢违背他的意思。” 吴攸自己爬起来拉开门,往外一看,赵扬正骑着他那高大的坐骑,和这马车并辔而行。 吴攸在车上喊道:“大将军……” 赵扬听了,将马缰一拉,回转过来,对吴攸道:“你有何事?” 吴攸指着车内,道:“让她、她们回去吧。” 赵扬看了吴攸一眼,也不和她争执,淡淡的道:“好。” 眼看那两名侍女下了马车,赵扬却凑了过来,往自己身旁一指,道:“你左右都是我的随行兵马,你若有需要,他们都可供你差遣。” 吴攸明白过来,赵扬的意思是,不要以为把那两名侍女打发走了,你就有任何逃跑的机会。她哼哼着谢过了赵扬,自己缩回到马车里去了。 从历州到永州,即使骑马,也需要两三天的时间,一路上,吴攸几乎都在马车里度过,她发现赵扬带的人马不多,不过倒是把大夫也带上了,一日三次按时来给吴攸看病。吴攸不过是感冒,前些日子虽然到处折腾,反到比从前每日在宫中呆着的时候壮实了些,因此快到永州的时候,她已经感觉轻快多了。 第三天的晌午时分,吴攸正在车上百无聊赖的躺着,忽然外面有人报信,说是已经离皇帝的行宫近了。几乎是同时,马车一顿,就停住了。吴攸正要起身看个究竟,却觉得胸前有个什么东西微微发热,而且变成沉重起来。 她十分奇怪的伸手摸了摸,掏出来的是竟然是慕攸歌离开那天,留下的那一片小小的金色花瓣。 吴攸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是碰到那花瓣的瞬间她才发现,这东西的温度确实升高了许多,已经有些烫手了。 她有些惊讶的把这花瓣捏在手中,摩挲了一会儿,然而很快,她的指尖的温度又降了下来。 在马车外,周曾率领着一众文武官员等在阶前。他一见赵扬,脑海中已经开始浮现出赵玉的娇美容颜。于是他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不住的嘘寒问暖。连久不出现的晋明帝也站在阶上,目光中满是惶恐的看着正在握手言欢的周曾和赵扬。虽然他现在是名义上的皇帝,但是他知道这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只要一声令下,他就可能会掉了脑袋。 想到外面可能会有很多熟悉的面孔,吴攸不禁有些不安。好在,很快马车又开始晃动,周曾和赵扬的声音都渐渐远了,似乎她和赵扬的随从们一起被引向了周曾为他们安排的歇息的地方。 一路上安安静静,吴攸心里稍微放松了些,心想,赵扬应该暂时还没有把她拉出去游街的意思。 况且,经过路上无聊时的一番思考,吴攸估计,赵扬现在对自己最多应该只是怀疑而已,毕竟自己出现的时间和永州那场大火的时间太过凑巧,而且,谢瑾时现在又知道了自己的下落——周曾在赵扬身边安排了眼线,赵扬在永州肯定也有自己的密探。他们说不定向赵扬禀报了些什么永州最近不寻常的动静,导致赵扬起了疑心。 所以,这次带自己来永州,估计也是赵扬对自己的一种试探。 没走多远,马车再次停下,只听车外一个带着沁人心脾的清朗的男子声音道:“诸位自历州远道而来,永州长史谢瑾时,奉周大将军之命,在此恭迎诸位驾临。” ***** 赵扬不在,他身边一名侍卫对谢瑾时道:“谢长史辛苦了。” 谢瑾时谦让两句,便又开口道:“敢问这车中载的是何人?” 吴攸竖着耳朵听着,却没有听见那侍卫的回话,想来是侍卫对他耳语了几句。只听见谢瑾时轻轻“嗯”了一声,道:“若是那位公子,周大将军曾经嘱咐过,上次在历州赵将军府上多有冒犯,令在下当面向他赔罪。” 吴攸刚听到谢瑾时的声音的时候条件反射的打了个颤。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谢瑾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毫无疑问,谢瑾时费力讨了这个差事,又在这里磨磨蹭蹭,他多半没安什么好心,吴攸并不想随便见他。她在车内道:“烦请谢长史回禀周大将军,小人怎敢怪罪于他,只要他将此事查清,莫要纵容手下,再生事端就好。” 只因吴攸这几天还在恢复,说话的声音也有些粗哑,谢瑾时一听 分卷阅读64 欲望文 分卷阅读65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65 之下,和慕攸歌的声音不太一样,他不心中纳闷,难道这次赵扬带来的并不是慕攸歌? 他很不甘心就此回去,便又开口道:“还请公子下车一见,在下也好回去复命。” 吴攸知道谢瑾时这个人特别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精神,她若不下车,谢瑾时就会在这里站着不走。 她叹了口气,把手伸向了厚厚的车帘。 谢瑾时立在车旁,见那车门一响,帘子往上掀去,里面一个少年模样的人身穿玉色的锦袍,在随从的搀扶下,跳下车来。 上次仓促之中,又是在周曾房里,没有一点光亮,他丝毫没有看清楚吴攸的脸。这次刚到正午,他抬眼望去,见他记忆中的慕攸歌身上的羞怯和深宫中的沉郁在明亮的阳光下似乎都已消失殆尽,眼前的少年肤色白的透亮,双颊上闪着淡淡红晕,凤眸中流转着琥珀般耀眼的光彩,对他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谢瑾时忽然有些恍神,这少年明明眉眼都是慕攸歌的模样,可是为什么他在这人身上却完全没有寻找到他所熟悉的慕攸歌的踪影? 他又定睛看了一看,心里却更加犹豫——他虽然和慕攸歌相见次数不少,但是他以前总是觉得,他永远也记不住慕攸歌的样子。慕攸歌的五官甚至是她的表情,在谢瑾时的心目中永远都是朦朦胧胧的,可如今这一眼过后,他觉得眼前这人的笑容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里。 谢瑾时一时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忽然听见对方开口道:“谢长史,别来无恙?” 谢瑾时原本就是想来找吴攸把事情的经过问个清楚,听见吴攸主动开口,忙又谢了几句,吩咐手下人将赵扬的随从带到各自屋内,他自己引着吴攸往院中的一间正屋走去。 两人进屋之后,吴攸把门一关,看着这熟悉的院子,熟悉的宫殿和摆设,还有谢瑾时曾经再熟悉不过的清雅俊美的一张脸,吴攸心里真是有些感慨万千。 这时,谢瑾时开口说道:“攸歌,你的下落,我未曾透露给任何人得知。” 第47章 质问 谢瑾时说完这话, 本以为吴攸会感激涕零, 谁知道吴攸只是一笑, 道:“其一, 我若是怕你透露此事,当日我又何必将你叫住?其二……谢长史, 这世上……已经没有慕攸歌了。我姓吴, 叫吴攸。” 谢瑾时疑惑的皱起了眉头,他再次, 打心眼里怀疑自己真的弄错了,可是上次他与吴攸相见时吴攸的一切反应,都说明她确实是慕攸歌无疑。 他又转念一想,或许吴攸意在提醒自己, 不要再提起慕攸歌这个名字。虽然略有些不情愿,他还是重新唤了一声“吴公子”。 吴攸点了点头,这才开口道:“谢长史此番前来,有何见教?” 谢瑾时看了看吴攸的表情,在心里盘桓了一番,然后压低声音,道:“吴……公子,在下此次前来, 不过是想知道先帝到底留下了什么遗诏……事关大晋国家社稷……还望吴公子能如实相告。” 吴攸往椅子上一靠, 道:“大晋的诸位贤臣手眼通天,还有什么是你们不知道的么?” 谢瑾时发觉吴攸在和他兜着圈子,而赵扬很有可能就会回来, 他决定先表现的真诚一些,比如,向吴攸亮一亮自己的底牌。 他起身轻轻叹了一声,道:“吴公子,你可知道,那国殇之日,也有一人是和你一样幸免于难的么?” 吴攸这回吃了一惊,这,她可真不知道。她想,当时的火烧得那么厉害,那么彻底,要不是她在最后一刻,在被浓烟憋的走投无路的时候摸到了墙边那个小门的开关,她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可是,当时屋里的人多半都已经死了,而且那个门很小,除了自己,应该没有别人可以逃脱了啊。 虽然逃得不太光彩,但吴攸觉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不是自己当时求生的强烈愿望让自己撑了下去,她哪里还能有如今这和谢瑾时面对面讨价还价的机会?! 谢瑾时似乎也感受到了吴攸的惊讶。他开口唤道:“吴公子……” 吴攸觉得每次谢瑾时叫她吴公子的时候自己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于是她赶紧打断了谢瑾时,对他道:“你……你叫我吴攸。” 谢瑾时“嗯”了一声,同时在心里琢磨,该对吴攸说些什么,才能让她把当日之事对自己和盘托出。 原来那晚,郭公公虽然醒了,但是伤势很重,众人问他,先帝临死前可曾留下什么话语,他含含混混,最后只吐出太子二字。 那几人闻言,顿时十分失望,他们自然以为当日屋内的“太子”早已和贺晋兆帝一同死去,而事后他们也派人去那一片废墟之中查过,晋兆帝身边确实有一具少女的尸体。 为防周曾起疑,谢瑾时等人还特地派人前去重新布置安排了一番。他们却不知道,当时吴攸将那一身太子衣冠换到了一名和自己身材相仿,已经死去的宫女身上。而吴攸则寻了一身永州士兵的衣服穿了,几经曲折,方才保住一条性命,趁乱逃出宫去。 谢瑾时当日去见了这郭公公,郭公公似已神志不清,他翻来覆去,也不过是说先帝、太子云云。 谢瑾时历州之行最大的收获就是发现了慕攸歌还活在世上,于是,他摒退左右,凑上前问道:“先帝临终,可是将国体托与太子?” 郭公公手指微动,在床沿上点了两下。 谢瑾时心头一震,刚想再问,却听门口有人唤道:“大夫来了。” 谢瑾时连忙起身走到门口,将那大夫让进屋来,然后,他自己退到屋外,在众人充满期望的目光中,垂下眼帘,摇了摇头。 当天晚上,谢瑾时等人商议一番,大部分人都以为,再纠结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已是无济于事,还不如直接派人去江沅打探消息。 然而,慕攸行却道:“我等眼下人手不足,江沅如今又是孟家的天下,若是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贸然派人前去,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众人一听慕攸行开口,马上安静下来。只听他又道:“郭公公反复提及‘太子’,只怕其中有些蹊跷。当日形势混乱,或许还有些知情的人流落在外,不如趁周曾忙着娶亲,无暇顾及他事,在附近州县派人暗访一番。” 他声音放低了,嘱咐了众人几句。众人听罢,连声道:“殿下所言有理,我等马上去办。” 谁知话音刚落,那大夫就从屋内走了出来,他环顾一圈,叹道:“屋里那位……已咽气了!” 将这一场往事回忆完毕,谢瑾时斟酌着开了口,对吴攸道:“正如我方才所言,当日另有一人从火中逃生。他前些日子未曾醒来,我等一直在派人悉心医治他。我自历州回来之后,得知他终于醒转 分卷阅读6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6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66 了……” “只是,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太子心生疑窦,派人四处寻找你的下落……” 吴攸听到这里,隐约料到了赵扬和自己翻脸的原因。 谢瑾时见吴攸脸色骤变,不觉心中暗喜,忙道:“攸歌……不,吴攸,我知道你改名换姓,定是无奈之举,你可是恼我当日里……将你替换了太子,因此……因此才投在这归德大将军帐下?” 谢瑾时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吴攸的动静,只见他说到这里,吴攸便转过了头去,抿唇不语,似乎还真有些在和他赌气的样子,他便接着道:“吴攸,你可否听我一言?赵扬是虎狼之辈,你却是金枝玉叶,你怎可与他为伴?他定然是对你的身份有所知晓,图谋不轨,方才将你留在身边。” 谢瑾时说到这里,心中还闪过一个念头,他曾见过赵扬和吴攸的亲密模样,难道他两人真有了床笫之欢?莫非是因为如此,吴攸才对自己态度大变,而和赵扬如此形影不离? 可他转念一想,齐地美女众多,又如阿玉所言,赵扬屡次向她求欢,正说明赵扬爱的是阿玉那样的美人,吴攸最多也只能算得上是中人之姿,怕还是入不了赵扬的眼,赵扬不过是想让吴攸扮成少年,陪他在周曾面前做戏。 想到这里,谢瑾时心中却释然起来——赵扬如此态度,多半说明,他也还没有从吴攸这里得到他所想要的东西。 吴攸见谢瑾时站起身来,走到了她的面前。谢瑾时的眉目还是那么俊美如画,只不过似乎近来过于疲惫,眼下有一片淡淡的微青。 他轻柔的开口说道:“吴攸,若是你惧怕赵扬,这大可不必,尤其是,如今你们身在永州,你若是想摆脱他,我自会帮你。” 果然不出他的预料,吴攸犹豫着抬起头来,和他对视了一眼,脸颊微红,声音有些发抖的道:“果真如此?” 这一瞬间,谢瑾时似乎又在吴攸眼中找到了往日慕攸歌看着他时的那种少女的羞赧,他对吴攸露出了一个温和如轻风满月般的微笑,道:“吴攸,我先前却是有亏于你,可是,我何曾对你说过一句谎话?” 吴攸想起了慕攸歌离开的那个夜晚,她下意识的想抬手给谢瑾时一个耳光,可是,她忽然发觉,谢瑾时说的很对,无论是上次,还是上上次,谢瑾虽然可恨,可是,他还倒是真的没有骗过自己。 此刻,谢瑾时还在继续说着:“你莫看赵扬号称‘杀神’,在齐地飞扬跋扈,他到底是阅历尚浅,身边又无能臣相佐,他此番前来赴会,只怕是……” 吴攸终于等到了这句话,她压制着越来越快的心跳,看着谢瑾时,道:“如今两家婚事连日子都择定了,谢长史何出此言?” 谢瑾时摇摇头,道:“周曾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前两日便把林安建放了出来。吴攸,我怕他们背着周曾,暗地里谋事。若是他们对赵扬动手,只怕也会威胁到你的安全。” 吴攸看似有些怕了,她“蹭”的站了起来,抓住谢瑾时的衣袖,催促他道:“他们如何打算,你说清楚些!” 谢瑾时叹了一声,正欲开口。他其实并不知道林安建有什么计划,他只是想吓一吓吴攸,看能不能将她留在永州。 正在他踌躇的时候,却听房门“砰”的一响,他和吴攸两人一同往门口看去,只见赵扬脸色阴沉的站在那里,目光如剑一般,简直要把谢瑾时的脸戳个窟窿。 吴攸还死死拽着谢瑾时的袖子,她被赵扬开门的声音吓得三魂七魄差不多少了一半,丝毫没有半点将那衣袖松开的意思。 谢瑾时却瞬间就回过神来,尤其是当他想到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的时候,顿时冷汗涔涔,一向从容清隽从容的面容变得有些慌乱,下意识的将吴攸往后一推。 赵扬看在眼里,双眸好像要冒出火来,他冷冷的笑了一声,先是对谢瑾时道:“谢长史可真是清闲得很,这个时候,不在殿前候旨,却在我这里找人陪你吟诗作对么?” 谢瑾时定了定神,道:“赵大将军想必是误会了,周将军派我前来安置您的随行车马,他还嘱咐过我,若是这位……这位吴公子也在其中,叫我当面替周将军赔个不是,就说上次的事……” 赵扬“哼”了一声,将他打断了,道:“上次的事?谢大人说的可是上次,你躲在周将军房中的事?!” 第48章 哗变 谢瑾时一愣, 道:“不……大将军想必是误会了……在下当真是奉周大将军的命令前来……” 吴攸见谢瑾时越说, 赵扬越是着恼, 只得自己上前, 对赵扬道:“谢大人在江沅为官之时,机缘巧合, 曾与小人有过数面之缘, 此番相见,忆起故人旧事, 自然有些感慨,便多说了两句,还望将军勿怪。” 赵扬耐着性子听吴攸说完了这一番话,一步步走进屋里, 却从吴攸身边绕了过去,停在了谢瑾时的面前。 赵扬气势凌厉,吓得谢瑾时心中跳个不停。赵扬盯着谢瑾时看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谢大人叙了这么长时间的旧,不怕周大将军怪罪么?” 谢瑾时听了,如释重负,忙躬身拜道:“多谢赵大将军提点,下官这便复命去了。” 说罢, 他侧身看了一眼吴攸, 不敢再多说什么,匆匆而去。 吴攸看着谢瑾时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慢慢的把目光收了回来, 小心的望向赵扬。 赵扬低头看了吴攸一眼,目光中尽是冷意,他一言不发,头也不回地走向屋门。吴攸听见他在门口吩咐侍卫们道:“吴公子在这永州有不少的相识,若是有人再来找她,你们不用阻拦,待我回来,一一禀报便是。” 侍卫们见赵扬满脸怒气,不敢多言,都低头应道:“是。” 房门“砰”一声响,吴攸又被一个人关在了屋里。永州的一切都带着令人窒息的熟悉的味道,让吴攸原本就昏昏欲睡的脑袋变得更加沉重。 她打开门,在侍卫们同情的目光中,对他们道:“我有些头疼,想睡一会儿。天黑之前,若是我还未醒,一定要将我叫起来。” 众人应了一声,有人问道:“大夫就在隔壁,公子可要请他过来瞧瞧?” 吴攸摇了摇头,走进屋内,把门关上了。她还不想放弃,她打算好好的睡上一觉,恢复恢复,不管要到来的是什么,她都要尽力度过这个难关。 ***** 夕阳西沉,天色渐渐变暗。永州虽然在齐、夏两州交界之处,却多是黄土高原,不如齐地有山有水,迎面而来的风中,也都是干燥的沙土气息。 赵扬一直都没有出现,他的侍卫们正在屋门前商量是否要叫醒吴攸,却听房门“吱呀”一响,吴攸从里面走了出来。 吴攸睡了这 分卷阅读66 欲望文 分卷阅读67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67 一觉,身体恢复得不错,精神也好了许多。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抬眼望去,宫殿四周都已经点上了灯火,绰绰约约,显得这新建成的亭台楼阁都格外气派,而前面大殿里传来的喧闹声歌舞声,也不断的冲击着她的耳膜。 这就是永州,周曾日日宴饮作乐的地方,那一场大火烧起的地方。在这里大晋朝几乎被葬送了,同时被埋葬的,还有一个惠然公主。 都说凤凰能在烈火中涅槃重生,吴攸确实觉得,随着那一场大火被扑灭,过去半死不活的宫廷里的日子都彻底被烧成了灰烬,她终于有了一丝掌握自己生活的希望。 虽然在这个时代,真的做到不受任何人的摆布实在太过困难,但是,她愿意为此不断尝试。 赵扬的出现是她所不曾想到过的,可是或许有些功课,你想躲也躲不掉,也许老天想让她在这个世界里,把她在自己原本生活的世界里一直试图逃避的那一课补上吧。 吴攸的脸色变得越发平静而坦然,她询问了屋外的侍卫们下午赵扬可曾回来过,得到的答案是赵扬自从将谢瑾时赶走之后,就被周曾请去赴宴去了。只有两名周曾派来的官员,拿来了一些金银财宝,分赠给了赵扬带来的这一行人。 其中自然也有很多送给吴攸的东西,吴攸看了一眼,多半都是从大晋的皇宫里搜刮来的宝物。便又回到屋里歇着去了。 用过晚膳之后,天越来越黑,外面却似乎更热闹了,还传来了隆隆擂鼓声。周曾的手下在自己的地盘上更加肆无忌惮,吴攸甚至能听见他们发出的一阵阵的狂笑。 她又走到门口,想再出去看看,谁知道,她还没有开门,门就猛的被往外拉开了,吴攸吃惊的仰头看去,只见赵扬在两个人的搀扶下,浑身散发着酒气,双目赤红的瞪着她。 吴攸连忙侧身让到一旁,想让那两人将赵扬扶进来,她知道该死的周曾顺水推舟的只给她和赵扬安排了一个屋子,但是她认为赵扬睡下之后,她到随便哪里凑合一晚都没有问题。 然而赵扬显然不认为他现在到了应该上床休息的时候,他一打开门,就想起了今天下午自己站在同样的位置,看见吴攸和谢瑾时两个人在屋里拉拉扯扯的场面。 一阵怒火从他心头升腾而起,他踉踉跄跄的上前几步,朝吴攸走了过去。 扶他进来的那两人见状,知趣的往后退了两步,退到了门外。待到房门关上,赵扬已经来到吴攸面前,哑着嗓子道:“你、你去何处?!” 吴攸惊讶的发现赵扬这回是真的醉了,心里害怕,正想转身离开,赵扬却把吴攸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按,俯下身去,发热的脸贴上了她的面颊,沉声道:“吴攸,你不肯嫁我,莫非是为了他?” 屋门处就站着方才那两个侍卫,虽然赵扬声音不大,但是吴攸觉得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听见了。 吴攸的脸涨得通红,但是她现在顾不上自己的隐私问题,拼命澄清道:“不是,绝对不是!我和谢、谢大人,丝毫没有半点关系。” 赵扬把头一侧,滚烫的呼吸就喷在她的耳畔,吴攸受不了了,开始伸手推他。 她大声道:“大将军,我等眼下还在永州地界……你若是有什么话要问……小人,回到历州再说不迟。” 赵扬听到“永州”二字,果真恢复了片刻清明。他站直了身子,在吴攸旁边的另一张椅子上坐了,随后,他伸到怀中摸索了一番,掏出了一个薄薄的暗蓝色纸袋,两边都用漆封得严严实实。 吴攸惊魂未定,喘了一会儿,方才把目光落到了赵扬手中的那个纸袋上。 赵扬将那纸袋往两人中间的案上一放,嘴角勾出了一个若有若无的笑,他哑声问吴攸道:“这里面是什么,你可知道?” 吴攸的心狂跳起来。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看着赵扬又将那袋子收了回去。 想必,这就是赵扬的密探在永州所查到的关于她的一切。赵扬的手轻轻划过那封口处的火漆,吴攸的心就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难道连今天晚上都躲不过去了吗? 就在这时,赵扬的手忽然往旁边一垂。吴攸惊讶的抬头一望,忽然看见赵扬的身形摇晃起来,歪向了床边。 吴攸认为自己没有那个能力搬得动赵扬,她赶紧跑到门口,让侍卫们来把赵扬弄到床上。 这个时候,吴攸方才觉得有些不对——她不是没有见过赵扬饮酒,每次似乎都喝了不少,但赵扬几乎从来没有真的醉过一次。 她慌忙回头问那两名随他前去宴饮的侍卫道:“大将军怎么醉的这般厉害?” 那两人也只是摇头,道:“或许是这夏地的酒烈了些。大将军喝了几杯,便有些醉了,我等怕再饮伤身,便将他劝了回来。” 其中一人又道:“上次在大将军府中我见周曾酒量不错,他好像也已醉了……” 吴攸听了,心中大叫不好,忙道:“快,快叫大夫来,给大将军瞧瞧。” 她话音刚落,随他们一同前来的那名大夫却已出现在了门口。他手里端着碗漆黑浓稠的药,来到床边,给赵扬查看了片刻,随后点点头,道:“给大将军服下罢。” 随后,他命令两人扶住赵扬,在另外一人的帮助下,把那碗药给他灌了下去。 吴攸有些奇怪,还不及开口询问,那大夫又匆匆走了,只在屋内留下一股药味,方才还很安静的屋外就忽然间传来了阵阵喧哗声。 吴攸快步走到门前,出声问道:“何事如此吵闹?!” 赵扬虽然带的兵士不多,但个个都是他精挑细选的勇士。他们身经百战,对危险的感觉自是比旁人机敏许多。吴攸话音刚落,只见他们一个个都已经拔剑出鞘,其中那领头之人对吴攸道:“不是我们院里,似乎是外面。” 他话音刚落,只听院墙外传来了阵阵呼喊,有人在高声叫道:“有人行刺皇上,快,保护圣驾!” 这院中众人听了,个个都脸色一变。吴攸看了一眼在床上昏睡的赵扬,更是心中大叫不好。 只是他们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那院门就被似乎被什么猛地一撞,瞬间四分五裂,一群身穿黑色甲衣的王宫卫士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吴攸脑海里“轰”的一声巨响,她在火光之下匆匆一瞥中认出了那为首的人,正是周曾之子周远。此人极其勇猛,与赵扬不相上下,若是赵扬醒着,他们或许还可以一战,可是如今,她眼看着周远手提一柄闪亮的钢刀,砍翻了两个侍卫,就奔向了这间屋子。 吴攸和屋内仅有的两名侍卫将门堵住,前去查看赵扬的情形,见他双目紧闭,鬓边汗水涔涔,吴攸的心整个提到了嗓子眼上,暗自想道,要是大夫那一碗药没有作用,她这回可就真的要完蛋了。 分卷阅读67 欲望文 分卷阅读68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68 第49章 动手 吴攸虽然料到此行凶险, 却没有料到这些人动手会如此的快, 使的招数又这么极端。 吴攸并不知道, 林安建一开始在牢里的打算确实是想要待赵扬安顿下来, 再慢慢找个时机,甚至是在他们临走的时候安排些伏兵, 再把罪名嫁祸到流寇山贼身上。毕竟永州境内百姓对周曾的治理很不满意, 揭竿而起的大有人在,到时候乱箭齐发, 赵扬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一定能够走脱。 可是那一日林安建回到府上之后,听了众人的回报,特地询问道:“周迟那小子这次从历州归来,你们有谁见过他么?” 周迟一直呆在周曾身侧, 见过他的,只有偶尔进宫的周曾的儿子周远。他想了想,对林安建道:“我曾在父亲庭前见过他一次,他看似十分得意,和父亲两人说说笑笑,说的都是什么齐地的女子……多半是寻欢作乐的事……我也不曾听得真切。” 虽然周远实在也想不出什么过多的描述那个场面的话语,但是他踌躇的表情充分地引起了林安建的警惕。林安建派人打探一番,方知道周远这一行过后, 好像对周曾和赵扬的妹妹的这门亲事格外关注起来。 林安建敏锐地察觉到, 赵扬大概给了周远什么甜头,使得原本对联姻并不十分在意的周远开始全力支持此事。而周远的态度会让事情越来越向着不利于他们的方向发展。 况且,赵扬这个不知道哪里寻来的妹妹还没有嫁到永州, 就搅得四处这么天翻地覆,林安建认为,这个亲绝对不能结。 因此,他今早就对周远和他的亲信们做了一番安排调度,将一切都计划妥当,他想,这一次,赵扬既然来了,他绝不能再放虎归山! ***** 吴攸就知道自己和永州这个地方犯冲,每次来到这里,她的小命都会受到严重的威胁。这次比上次还要糟糕,随着兵器交锋声音离那单薄的一扇屋门越来越近,吴攸估计,周远已经杀过来了。 吴攸四处打量,屋里根本就没有柜子之类的地方可以藏身,上次谢瑾时躲在帘后,那是因为当时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床上,所以没有人看向谢瑾时藏身的地方。 床!吴攸又把目光落到床上,屋门处传来阵阵撞击声,电光火石之间,吴攸大喊道:“快,快把将军挪到床下!” 还不等那两人动作,却听床上传来了一阵响动,她再回头一看,只见赵扬已经一个翻身,从床上跃了下来。 在吴攸惊讶的目光中,赵扬先是问道:“来者是谁?” 有一人马上答道:“乃是周远。” 赵扬似乎松了口气,对左右道:“周远一介武夫,不足为惧。” 又吩咐道:“依计行事!” 那两人把头一点,冲出屋去。吴攸听见他们在外面喊道:“拦住周远,保护大将军!” 吴攸心里波澜翻滚,不知道赵扬这是要唱哪一出。她回头一望,只见外面一众勇士将周远团团围住,又有人挡住院门,混乱之中,赵扬的数名侍卫涌进了屋内。她再细细一看,他们还拖着一名半死不活的永州兵士,将他往床上丢去。 赵扬脱下身上锦袍,往永州的兵士身上一套。他再低头看吴攸时,双眼明亮,精光闪闪,哪里还有一丝一毫方才醉酒时的萎靡样子。 吴攸听外面的喊声一阵高过一阵,似是周远越战越勇,向这屋内奔来,赵扬眉毛一挑,将吴攸拉住,道:“你方才说躲在床下,这主意不错。” 吴攸还没来得及反应,却被赵扬一把推进了床下。紧接着,赵扬也拨开垂到床下的帘帐,自己也侧身挤了进来。 吴攸眼睁睁的看着赵扬她这边挪着,心里一阵惊慌无措。这床原本宽大的很,床下也十分敞快,她不住往里缩,赵扬却也不住随她往里凑去,两人始终挨在一起,吴攸不敢发出太多响动,只得停了下来,任凭赵扬将她拥在怀里。 吴攸正想用自己最后的勇气反对一下这个姿势,却听屋门“哗啦啦”一片乱响,想来是被周远和他的手下踹开了。 她用半秒钟权衡了一下形势,马上决定重操旧业:装死。 她刚把眼睛闭上,就听见赵扬低声问她道:“吴攸,你怕么?” 吴攸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摇头。本着知己知彼的策略,她还是把眼睛睁开了,看了赵扬一眼。赵扬脸色并不慌乱,面色虽有些严肃,心跳却平静如常。 吴攸一想外面那满院的的永州士兵,吓得脑子有点发懵。她低下头,却又正倚在赵扬胸口。她忍不住喃喃自语道:“这,这也太冒险了。” 在她头顶上,赵扬轻轻一笑,随后又正色道:“‘功名细中取, 富贵险中求。’我不是为了求功名富贵,只是,这种四处被人掣肘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再过下去了。” 吴攸皱起眉头,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她心中明白,赵扬打得是什么主意——首先,赵扬若是能安全回去,周曾为了平息他的怒火,怕是只能严惩林安建;其次,这样一来,赵扬府中的那些劝赵扬来永州的幕僚们(所有人),就再也无话可说,只能任赵扬处置。 这可谓是一箭双雕,只是,即使赵扬有所防备,永州这龙潭虎穴之地,又岂容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吴攸那颗提在嗓子眼上的心不断地埋怨着赵扬:“你自己不要命也就算了,还要拉上我垫背,这到底是跟我有多大的怨仇啊!” 这时,只听外面众人一阵乱喊,有的道:“护好大将军!”有的道:“快些动手!”随后便是刀剑交锋的声音。虽然吴攸知道自己这时即便是开口说话也无人听见,她却是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时候,屋内周远刚打退了赵扬的一批兵士,一把刀早已砍的血迹淋漓,他看也不看,那刀如同劲风一般从床前划过,护着床上“赵扬”的那名侍卫还来不及抵御,便被他挑在刀上,掼在一旁,随后,他看一眼躺在床上一身淡紫色锦衣的男子,挥刀砍了下去。 已经进到屋内的数名赵扬的手下响起了阵阵惊呼,一起冲了上来。周远大喝一声,举起宝刀一格,众人奋力看去,却也奈何他不得。随着数名兵士步步紧逼,周远猛一用力将刀抬起,把阻挡他的人都掀得翻倒在地。 周远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见床上的男子已经被他砍做几段,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回头对屋外院里的人喊道:“事已成,撤退!” 这刚被周曾砍到的一名侍卫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到床前,冲着乱战的人群叫道:“快救救大将军!” 周远“哈哈”一声大笑,心中想道,赵扬被他砍一刀就绝对已经断气,如今都快被他剁成肉泥,哪里还有救的必要。 然而这喊声却让正 分卷阅读68 欲望文 分卷阅读69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69 在屋里历州的兵士们手上一顿,朝这床边奔来。 趁此机会,周远夺过身旁一人手中的刀,双刀齐舞,又将那本来就裂开的门劈断半截,朝众人一丢,自己夺路而去。 众人一起上前,又杀了数名永州的兵士,却听院外又响起了喊声,有人道:“刺客已被二公子杀了,快回去禀告将军!” 说罢,劈劈啪啪数声巨响,数不清的火把扔了进来。 屋内渐渐静了下来,没过一会儿,有人伏在床边,唤道:“大将军!” 赵扬应了一声,自己慢慢往外移去,待他移到床边,又朝吴攸伸出手,道:“走。” 吴攸被他拉了出来,往屋里屋外一看,只见那些黑衣黑甲的永州兵士一个不剩。四下里横七竖八,满是尸体。 院门处火光熊熊,这一场面再熟悉也不过。她站在一旁,看着赵扬清点人数。原本这院中驻扎了三五十人,余下的都被周曾安排在不同的院子。周远一行人杀过来的太快,还来不及聚集赵扬所有的亲兵。好在这一番乱战之后,这院里的人并不曾折损多少。 赵扬吩咐道:“去将我们的人,都聚集起来。” 那人领命便走,却听窗外轰隆隆一个春雷,将大地都震的颤了几颤——还未走到门口,就听见“劈劈啪啪”的雨滴如倾如注般从天上洒了下来。 赵扬一句话也没说,朝屋门出走去,往外一看,空中的闪电如同一条长鞭在空中甩过,将整个青黑色的天空撕裂,雨点越来越密,已经在他眼前连成了一片。 他转过身来,目光沉沉的看着屋内众人,道:“周曾老贼以怨报德,要取我性命,此仇不报,我赵扬誓不为人!” 说罢,他环顾一周,道:“准备突围。” 众人齐齐迎了一声,赵扬又对身边侍卫道:“我的兵器铠甲现在何处?!” 原来赵扬因觐见皇帝之故,仍穿了他那一身当日里御赐的金盔金锁甲,此铠甲如今就收在室中,那两人连忙从帘后取出,赵扬自己接过,却不穿戴,而是将旁边的布帘一扯,把铠甲包住,交给一旁的侍卫收好。 他接过一杆长.枪,将那些兵士叫了过来,将逃出去的计划对众人大致说了一遍。 最后,他指着吴攸对一名侍卫道:“她的铠甲呢?” 原来为防备不时之需,赵扬此番带吴攸前来,也给她打了一身细甲,只不过不曾告诉吴攸而已。 虽然吴攸还没想好自己是要跑还是不跑,但是她估计自己这一时半会儿是跑不了了。她只能跟随着赵扬,往门口处走去。 吴攸来到屋门处,只见外面的雨下的又细又密,她到院里不久,几乎就都淋透了。 赵扬这百余人聚在一起,见赵扬不曾受伤,心里都安定了不少。 赵扬四处一望,正有一小队周曾的兵士,朝这边跑了过来。 那些人打着周曾的旗帜,似乎不是林安建的人,而是这宫内闻声赶来的巡逻将士。赵扬见他们为数不多,转身对他这数十名兵士道:“我等将这一队人杀了,换上他们的兵服,再做打算。” 说罢,他自己将那长.枪一挺,迎头往前走去。那一队巡逻的兵士打着周曾的赤色大旗,在雨中看不真切,只见一人长身而立,手中一柄明晃晃的银枪映着雨滴闪闪烁烁。 领头的将领心中生惧,开口问道:“方才听闻二公子捉拿刺客,不知道拿住没有,你是那一营的兵士,还不快随我等前去相助?!” 第50章 暗箭 那发问的巡逻兵士话音未落, 却见那高大的人影一晃, 眨眼间竟然已经到了自己身前。他吓得忙后退了几步, 然而还未等站稳, 赵扬手中长.枪好似蛟龙出海,朝他缠了过来。 此人并非是个无名小卒, 而是周曾手下一名校尉。他见赵扬来势汹汹, 不得已抽出佩剑抵挡,怎奈那剑刚刚出鞘, 却被赵扬的枪一拨一挑,飞出数丈远,“砰”一声落在地上。 那校尉大惊失色,转身要跑, 赵扬的枪却又轻轻巧巧在手中转了个圈,脱手而去,“咚”的挣扎中那人后心。 眼看他应声倒在了雨中,赵扬把手一挥,身后的侍卫们团团围了上来,将这一小队巡逻的兵士截住。这些人不过只在宫中守护,哪能料到忽然遇上了一队精勇的壮士,他们大多还没等抽出兵器抵御, 就被赵扬的人杀死了。 赵扬等人方才就换了些院中死去的永州兵士的兵服, 这回更是将这些人的衣服盔甲剥下,套在自己身上,又将尸体丢进了院中。 赵扬命身旁一人扛起周曾那沉重的旗, 一行人沿着宫墙往宫门处跑去。 跑了一阵,忽然又听见身后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吴攸回头一望,对赵扬道:“不好了,似是林安建的人去院中查看了。” 赵扬回头看去,见身后不远处,他们方才下榻的院子外围着不少的兵士,朝里面望去。 原来周远先前未曾打探清楚赵扬的人马安置在不同的院子里,他一心先杀赵扬,自以为已经将赵扬砍死在床榻之上,怕周曾醒来寻他,不敢久留,径先去了,后来又听闻赵扬还有几十人在隔壁院中安置,加之一场雨将他放的火都浇灭了,他又派出了一队心腹,打算来将赵扬的手下也一并杀死。 赵扬一行人见状,急忙加快脚步,朝宫门去,似乎宫内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这里,把守宫门的人知道今夜周曾陪着赵扬宴饮,都有些懈怠的站在两旁。 赵扬亲自接过周曾的大旗一卷,迈着步子,走了过去。大雨将他们方才在乱战中溅上的血迹冲洗掉了大半,那些兵士见这一队巡逻的步伐齐整,神色自若,气势逼人,以为他们要去宫墙下巡查,不疑有他,将那两扇沉重的大门缓缓拉开。 那宫门“吱嘎”作响,慢慢在他们身后合拢,众人沿着城墙走了一阵,见无人追赶,马上沿着来时的路开始飞奔。 人在逃命的时候潜力是无穷的,吴攸被赵扬和他的亲兵半扶半拉,居然也跟上了众人的脚步。 此时空中黑沉沉压满了乌云,又是连串的惊雷响起,吓得吴攸浑身一个哆嗦,她还没彻底缓过劲儿来,却听身后有人大声道:“吴公子小心!” 吴攸微一侧身,还没转头,一阵疾风带着金属的寒意在她耳边掠过,往前飞去。 赵扬的手猛的一收,把吴攸拉了过来,按在自己胸前。他回头一瞧,只见一队骑兵驾着夏地高大的战马,正在往他们这个方向驰来。 为首那人骑术精湛,箭法纯熟,吴攸眼看着他在马上将手中那大弓一挽,又是“嗖”的一箭,直直射向为首的赵扬。 赵扬见来人不多,心知周曾还未醒来,林安建和周远无法调动大批永州兵士追赶他们,况且周远以为赵扬已死 分卷阅读69 欲望文 分卷阅读70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70 ,因此也不曾派出许多人马。 他摆动手中银枪,将那些飞来的箭都打落在地,同时对众人喝道:“随我应战!” 这数十名兵士一听赵扬发了命令,都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举起刀剑,向奔来的骑兵砍了过去。好在此时大雨滂沱,这附近的地上也泥泞不堪,那些马匹陷在泥中,都乱踩乱踏起来。没一会儿,就有十余名永州兵士被赵扬的人斩落马下。 吴攸被赵扬推到一旁,由两名侍卫护着,她浑身早已被浇的湿透,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战战兢兢。 她见赵扬的人将那队骑兵砍的七零八落,心中渐渐松了口气。然而,似乎那领头的将士意识到了赵扬是这里中发号施令的那个人,虽然周远告诉过他们赵扬已死,但那将领看眼前这人气势不同一般,心想,不管他到底是谁,只要先将他除掉,余下的人也就好对付了。 吴攸在远处看着剩余的人似乎在那将领的调度之下,舍了其他的兵士,都将赵扬团团围住,忙对护着她的那两人道:“你们快去助大将军脱困,不用管我。” 那两人互望一眼,最终还是决定留下一人,另一人飞奔而去,也加入了战阵之中。 渐渐的雨似乎变小了些,东方的天空也隐隐露出了青白的颜色,赵扬也渐渐率领众人将那些骑兵杀退,那些人一个个的倒在地上,只剩下数匹战马,在旁边不断嘶鸣。 吴攸见胜负已定,便对那剩下一人道:“你也快去吧,不必管我,越快将那几人解决,我等越快脱离险境。” 那人想了一想,觉得吴攸说的也有道理,便冲了过去。然而,正是因为天色稍亮,剩余的那几名永州士兵边战边退,一个闪电将天空划亮,开始时用箭射他们的那一名弓箭手一眼瞧见了躲在一旁树下瑟瑟发抖,身边没有一个护卫之人的吴攸。 他趁着众人正在缠斗,弯弓搭箭,那箭正如天上闪电一般,超吴攸射了过来。 吴攸倒是看见了那人的动作,这让她出了一阵冷汗,在大雨里自是丝毫察觉不到,紧张下头脑越发昏沉。她刚才本来又动了想跑的念头,但是,原本就生病初愈的身体再加上惊吓和淋雨,她觉得自己已经没那个体力了。 别说逃跑,就连躲开这一箭,对现在的她,都是不可能的。 混战之中,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然而在那箭刚一离弦,还没到吴攸跟前,一道银光划过雨雾,将那箭硬是从中间劈成了两半。 那射箭的人一惊,回头看去,原来是赵扬将手中银枪掷了过来,把他的箭截住了。 然而赵扬银枪脱手,没了武器,虽然身边有几名侍卫护着,背上还是中了一刀。 赵扬的手下见他受伤,更是心急,只听赵扬又道:“将他们全杀了,莫要留一个活口。” 那骑兵们原本以为剩下的不过是几名普通兵士,没料到如今他们自己反而被杀的只剩寥寥数人。他们听见赵扬这话,走投无路,胡乱抵抗了一番,还是都被赵扬的手下杀死了。 吴攸摇摇晃晃的走到跟前,仔细一看,赵扬背上的刀伤似乎不浅,加上雨水冲刷,湿漉漉殷红一片,十分吓人。 众人将大夫带来,替赵扬简单包扎了一下。再次清点人数和这一队骑兵留下的马匹,赵扬令众人骑上战马,朝永州边境驰去。 此时,众人身上和满了血水,雨水,又经历连番混战,都十分狼狈。赵扬和吴攸共乘一骑,在最前面,带着众人一路狂奔,待到天光大亮,离两州交接之处仍有近百里之遥。可是吴攸渐渐感到,她身后赵扬的身体变得炙热起来。 这不是那种因为奔波或天气导致的体温升高的感觉,吴攸似乎靠着一块正在燃烧的炭火,从里到外,赵扬整个人都散发着腾腾的热气。 此时雨也停了,空气仍然是粘湿而迷蒙的,吴攸担忧的回头一看,赵扬紧紧抿着双唇,脸颊上浮着不正常的酡红,他的身体似乎也开始止不住的阵阵抖动。 赵扬见吴攸看他,咳了一声,道:“做甚么?” 他一开口,方觉得自己的嗓子已经哑的几乎发不出声音。吴攸摇摇头,回转身来,心想,不管怎样,也只能先赶回去再说。 这一天的时间历经了生死,吴攸再次感受到了活着的可贵。她为了赵扬来到了这永州,赵扬却又再一次不顾他自己而救了她的性命。这其中自然有他们都应该吸取的教训,但是到底是谁对谁错好像已经不再重要。 吴攸渐渐的意识到,无论如何,在这个世上,她和赵扬大概再也没法彻底将对方在自己的生活中抹掉,而无论以后怎么样,自从他们人生的轨迹相触的那一瞬间,他们的命运就这样交缠在了一起。 赵扬见怀中吴攸的肩膀微微发颤,似乎是有些冷,又似乎在低笑,他俯过身去,正想听听吴攸要说些什么,他却忽然眼前一黑,往旁边歪去。 幸好旁边正有一人和他并肩而行,那侍卫急忙伸手把他扶住,道:“大将军,你怎么了?!” 吴攸赶紧从自己的思路中抽离出来,回头查看赵扬的状况。好在赵扬似乎并没有晕过去,只是片刻失去了知觉。他晃了一晃,又在马上重新坐好了,道:“或是昨夜的酒气不曾除尽,回到历州之后,修养几日便是。” 他虽如此说,却自己也感到不太对劲。又走了几步之后,便喝令道:“停一会儿罢。” 他们到底也赶了一个早上的路,个个水米未进,都早已疲惫不堪。吴攸眼看着两个侍卫小心的扶着赵扬绕坐在一边,她左右看看,见这里景况和历州大不相同,左右到都是一片片的村庄,可地里却杂草丛生,荒芜一片。 她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赵扬,还是为这些夏地的百姓,心中感到阵阵悲凉,这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过两天安安稳稳的日子呢?! 正当她在那里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侍卫走了过来,对她道:“将军有话,要同你说。” 第51章 避难 吴攸往前一看, 赵扬正坐在一旁的田埂上, 往自己这边看着。吴攸只得迎着他的目光, 走了过去。 她来到赵扬面前, 看着那满地的泥泞,打算就这么站着算了, 谁知, 赵扬一抬手解下了身上那永州兵士的铠甲,往自己旁边一铺, 道:“坐罢。” 吴攸不好推拒,只得挨着赵扬坐了,赵扬那铠甲虽然坚硬,却热得很, 吴攸坐下后,撑在铠甲上的双手很快就暖了起来。 赵扬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他坐了一会儿,缓缓抬起手来,将怀中那封好的蓝色的信笺再次掏了出来。 吴攸看了那东西就心惊肉跳,谁知,出人意料的,赵扬竟然把手一伸, 将这纸递到了吴攸面前。 吴攸碰着那纸, 却似乎被 分卷阅读70 欲望文 分卷阅读71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71 烫了一下似的,手指一抖,那纸袋落进了一滩泥水里。 吴攸着急的伸手去捡, 赵扬却在旁边笑了一声,道:“怎么,你不希望这信被毁掉么?” 吴攸这时候已经把那纸袋捞了上来,擦了擦,对赵扬道:“想必大将军手下的人得到这些信息,也是费了些力气,别人的劳动成果,哪忍心让它陷入泥淖?” 赵扬的喉咙似乎有些肿胀,他长长的舒了口气,发出的却好像是一声嘶哑的叹息。只听他道:“吴攸,你说你对我从无二心,我并不曾怀疑过。” 说罢,他拍拍手上的土,站起身来,继续道:“即如此,我又何必要知道你的来历呢?” 吴攸仍然愣愣的坐在赵扬的铠甲上。手中沾了泥水,没有多少重量的那几张纸,却好像压在她的心里,让她动弹不得。 在她的心目中,赵扬可以恩威并施,可以让她配合演戏,也可以把她关进屋里。他一声令下,自己就得跟他来永州送死——吴攸发现自己潜意识里一直觉得,即使是在田庄的湖畔发生过的事,也不过是她配合赵扬演的另一场戏罢了——她不是不想相信,她是真的不能相信,像赵扬这样一个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随时掌握着自己生杀大权的人说过的任何话,和作出的任何的承诺。 她一直觉得,直到有一天,当她和赵扬再也没有了任何可能的利益瓜葛,或者是需要和被需要的关系的时候,他们之间,才能进一步讨论这个信任和不信任的问题。 这个问题有些复杂,她决定不再想下去。况且,她一抬头就发现自己的视野不太对劲,赵扬在自己的眼前摇晃了起来。 然而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这并不是自己的问题。 正当侍卫们围上来的时候,那名在后面放哨的卫兵也急匆匆的向这边跑来,他面色十分沉重的对被众人扶住的赵扬道:“大将军,后面大队兵马,打着周曾的大旗,追上来了!” 吴攸举目一望,虽然没有烟尘,但是似乎已经能听到阵阵马蹄之声。她刚落下一会儿的心马上又沉了下去。按理说周曾不应该这时候来追杀赵扬的残部,除非林安建发觉赵扬没死,又说服了周曾赵扬已经被自己惹怒,还不如斩草除根。 赵扬现在无法骑马,况且,即使骑上马,也有被周曾的人追上的危险。她思量之间,有人提议道:“不如到前面庄子里,避一避。” 赵扬道:“不成,他们想必是沿着这马蹄痕迹追赶,到这里忽然断了,他们怎会罢休?” 吴攸点点头,道:“大将军说的对……” 她站起身来,看了一圈目前剩下的人,对赵扬道:“伤势不重的,快些骑上马,继续上路。” 有些人站了起来,但也有数人聚在赵扬身边,其中有人道:“大将军,我等愿留下来,誓死护卫将军。” 赵扬摇摇头,道:“不必,我对你另有交代。” 他唤人拿出自己那一套金甲,对那人道:“待你见了王余峰,让他寻一人穿上这衣甲,率军和周曾的追兵一战,无论胜负,都不要恋战。” 那人知道赵扬这是要两地的军士都知道他还未死,忙点头道:“小人领命。” 赵扬道:“事不宜迟,快去吧!” 说罢,他看了看,马匹有限,来的时候不少人都是两人共乘一骑,如今他们要轻装快跑,只能一人一马,余下的人赵扬都带在身边,转身往旁边的庄子走去。 身后那些兵士不敢拖延,个个翻身上马,连甩几鞭,那些马匹也歇过了一会儿,有了精神,飞驰而去。 赵扬虽然伤势颇重,却不敢再有半点停顿,和众人一同快步走向旁边的庄子,走了几步,忽然听见后面“呼哧呼哧”喘气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惊道:“你……你为何不随他们离开?” 吴攸方才跑了两步,这会儿捂着胸口,脸上也有些泛红。她听赵扬问自己,并没回答,只是抬头一笑,催促道:“大将军若再不走,你我的性命,只怕就一齐交代了。” 赵扬这时看见吴攸的笑颜,背后的伤口也一时也不疼了,只觉得周身都清爽舒畅。命令身旁一人道:“你搀着她,不必管我。” 那侍卫点点头,拉上吴攸,这队人先是躲在一丛杂乱的草堆后面,眼看着赵扬的人和永州的骑兵都从大路上远去了,方才又站起身来,朝着不远处的村庄跑去。 ***** 杂乱而荒芜的田地很快就到了尽头,赵扬的侍卫先去查看了一番,回来后告诉赵扬和吴攸道:“这村庄似乎是空的,里面都没有人烟。” 这一天不知怎的,雨刚停了一会儿,又下了起来。看着外面连绵的大雨,赵扬道:“也罢,就在这里歇息片刻。” 他们一夜未眠,此时都有些困顿,赵扬便令他们轮番执守,剩下的都各自寻个地方休息。 吴攸一夜未眠,却一点都不觉得困。继续跟着赵扬虽然对她来说并不理想,但是,她骑马不好,没法跟那些人一起离开,除了跟着赵扬之外,她暂时还没有别的选择。 她四处看了看,这村庄似乎不是荒废了一天两天了,一派凋败之相。这里离这永州城池还很近,竟然已经是如此状况,可见其他地方肯定更加糟糕。怪不得早些时候,有那么多的饥民难民,和她一起涌进赵扬管辖的历州呢。 赵扬在一旁休息,他身边侍卫见吴攸面露忧色,对她道:“吴公子不必忧虑,我等在此处歇息片刻,稍后会有我们的人马,前来接应。” 吴攸知道赵扬自有安排,只是此时赵扬身上的伤口似乎愈发恶化,可方才乱战之中大夫已经不知去向,不知道是不是被流箭杀死了,如今赵扬的伤口需要重新包扎,而赵扬的侍卫也只能替他简单处理一下。 没有药物,至少要有些干净的水,方才能替赵扬清洗伤口。如今四处潮湿,无法生火,自然也无法将雨水煮沸消毒。吴攸心中焦虑,待雨小了些的时候,便带上两个侍卫,想要在这村子里四处转转,看看有没有水源和充饥之物。 这时雨势稍缓,吴攸和那两人在村中的房舍里四处翻找,却没有找到任何粮食,夏地干旱,也没有任何可取水的水井。然而吴攸查看一番,心中却生出些疑窦来。 她转身问那两人道:“你们瞧这村子的模样,已经荒废了多少时日了?” 那两人想了一想道:“公子不说,我们还未察觉,若是从外面看,村口那里一片断壁残垣,似是至少已有数月无人居住了,可若是看这屋里,大多还摆设得整整齐齐,又好像不时有人来的样子。” 吴攸越想,心里越是不安,便对他们道:“如今大将军在此,他的安危事关重大,我自不必多言。” 她往外一看,见雨渐渐停了,又对那两 分卷阅读71 欲望文 分卷阅读72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72 人道:“再唤三四个侍卫过来,将这村庄好好搜查一遍。” 其中一人应声而去,过了一会儿,又带回了四个人来。吴攸问了问赵扬的境况,那几人道:“方才有些发热,现在退下去些了。” 吴攸略略放心了些,点点头,对这几名侍卫交代了一番,他们便出了屋子,开始小心翼翼的,到处巡视。 吴攸身边只剩了两个侍卫,留在屋内。这一静下来,她脑海中不免浮现出赵扬背后那一道纵深的刀伤。那伤痕几乎划过了他的整个脊背,皮翻肉绽,十分骇人。 一开始在雨中未曾看清,方才来到这村庄里,侍卫替赵扬整理之时,吴攸还隐隐瞧见了,除了这一次的伤之外,上次在马场上,他就了自己的时候留下的那一道伤痕,虽然已经淡了,却仍然横在那里,看起来并没有完全复原。 吴攸烦闷的拍了拍那落了薄薄一层尘土的床,不知道这一次回去之后,她和赵扬又该怎么相处呢? 吴攸扶着床沿,慢慢站起身来,只不过她站起身后,却听见她刚才按住的地方传来了轻微的“格”、“格”的响声。 吴攸一愣,这声音颇为蹊跷,乍一听像是木头朽坏断裂,可是却不是从这床上,而似乎是在地面的某个地方传出来的。 她问身边那两人道:“你们可曾听到什么响动?” 兵士们平日行军之时,夜夜枕戈待旦,听力自是比吴攸强上一截。吴攸都听得清楚,他们怎会没有注意?其中一人马上就站起身来,在屋内那一层土地上拨来拨去,对吴攸道:“公子,就是这里。” 吴攸把手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她站起身来,走到那附近,在地上轻轻踏了一踏。那两人会意,也如此踏了几下,随后,压低了声音,对吴攸道:“公子,下面……似有地窖。” 吴攸对他们做个手势,三人走到屋外僻静处,吴攸对那两人小声说道:“此地夏季炎热无比,冬季苦寒,若是大户人家建个地窖,也不稀罕。这一家只这两间屋子,建这地窖做什么?” 那两人点头称是,吴攸又道:“莫不是周曾整日里派人来抢掠财物,这里的百姓不敢露面,方才建了这些地窖,躲避周曾的酷吏搜巡?” 正说话时,忽然方才派出去的那一队人中,有一名兵士跑了回来,凑到吴攸跟前耳语了一番。 吴攸听罢,神色变了一变,她低头思索片刻,再看众人时,脸上却带了些笑意,道:“这小小村落,想不到还有这么多的玄机。暂时不用惊动大将军,我们先去瞧上一眼。” 第52章 树林 她叫身边那两人中其中一人回去守着赵扬, 只带了一人, 跟在回来报信的这名兵士身后, 随他往村里走去。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 这村落已经到了尽头,眼前是一片高高低低的黄土坡, 零零星星能看见些枯萎的杂草, 碎石沙砾却遍地都是。 带吴攸前来的那兵士没有说话,只是往前一指, 吴攸抬头看去,见不远处似有一片杨树林,林子看着不小,只不过树一棵棵枝叶都不茂盛, 也种的稀稀落落的,不甚整齐。 吴攸心中一动,道:“竟是杨树。” 带她前来的那兵士以为这“吴公子”在南方见惯了粉桃绿柳,对这笔挺高大的树木感到有些陌生,于是便道:“公子,莫看永州挨着历州,我们历州那里有江河灌溉,土地湿润, 这里土地贫瘠干涸, 这种树不需太多雨水灌溉,便能生长,因此在这夏地颇为常见。” 吴攸正要开口, 忽然间,却瞥见里面一棵杨树之后,似是有个小小的身影闪了一下,若不是吴攸刚逃命出来,如同惊弓之鸟,比平时警觉了数倍,她是不会注意到的。 鉴于吴攸对自己的眼神不是很有信心,她又往那个方向仔细瞧了瞧,想确定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旁边两名士兵却都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吴攸方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看错。 她急忙对两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将手中的刀剑收起,又对那方才打发出来探路,如今正候在一旁听命的数人道:“你们回去守着吧,这里留两个人就够了。” 吴攸虽然不怎么受府上那些幕僚待见,但赵扬身边的侍卫们对她倒是颇为言听计从。她一开口,众人便齐齐行了一礼,朝赵扬休息的那间屋子去了。吴攸对左右使个眼色,扬声道:“瞧这林子里杂草横生,乱石嶙峋,很容易迷路。我等不过是途经此处,不要随便招惹麻烦,你等万不可进这林子里去。” 那两人都是赵扬手下亲信,马上就领会了吴攸的意思,答道:“小人明白。” 吴攸又对他们使个眼色,大声道:“走吧。” 说罢,她自己慢慢回身,往村里走去,只留下一人躲在一处村舍附近观察了一阵,很快便跟上吴攸,回报道:“那望风的已经走了,似是个孩子。” 吴攸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杨树林子,道:“想必这林子后面,才是这些村民的藏身之所。他们自然也只能派孩子在这里打探消息,即使被抓了,也问不出什么。” 见那两人注视着自己,吴攸慢慢的道:“看这林子里的树被砍了不少,貌似很容易就可以穿过去,却又看不到尽头,想必这些村民受了什么高人指点,在此故布迷阵……只是不知那位高人是否也在此处……” 其中一人听了这话,赶紧说道:“如今大将军帐下能替他谋事之人实在太少。上次公子替大将军寻来陆先生,大将军便曾说道,公子不仅自己才学出众,还能为他招贤纳士,实在难得,叫我们无论是在府内还是营中见了公子,务必要以礼相待。” 吴攸在心里无力的翻了一个白眼,心想,赵扬为了不让自己走,为了不付给自己工钱,竟然开始嘱咐他身边的人跑到自己这里吹风来了。 这时候,那人还在继续说着:“府中那些穷酸的文人,关键时刻拿不出半点主意,却整日仗着老将军在时效过一点微薄的力气,就不把大将军放在眼里,动不动就挑拨是非,也不受军规约束。大将军不得已,此番才兵行险招。” 另一人也在旁边补充道:“大将军此次唯一担心的,就是公子的安全,他特地命令我等在公子左右护卫,一定不能让公子受到半点伤害。” 吴攸心想,他是怕我跑了吧。 那两人一言一语,又说了半天,吴攸听了之后的主要感想是:这两人的口才实在不错,靠出卖武力生活真是可惜。 不过,她也早就发现了,这个时候,人们都是重武轻文,很多综合素质比较高的年轻人都会选择到军中谋取功名,而各地有实权的人也多半是行伍出身。 不过,各地把持实权的,有很多还是文臣,而像赵扬和他的手下,这在那些舞文 分卷阅读72 欲望文 分卷阅读73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73 弄墨的人的眼里,仍然都是没文化不讲理的典型。赵扬自己府里那些幕僚都经常拂他的面子,推而广之,不难预料,各州的那些官员之中,明白事理的多少还能听他吆喝两句,其余的对于他的命令,基本上就是阳奉阴违。 种地的事关系到各州利益,他们都还算得上配合,但是其余的事,吴攸估计,那些人就不一定买账了。 吴攸脑海里满是那一片杨树林摇摇摆摆的新生枝叶,那后面藏的到底是谁?赵扬会不会运气值爆一次表,一上来就碰着贺雪龄她爹爹啊? 吴攸想的脑袋有点疼的时候,忽然间意识自己是在没事找事。现在她还是把自己和赵扬定义为短期的雇佣和被雇佣的关系,关键在于“短期”。虽然她真的很敬业,但是,她也没有必要非得把自己跟赵扬搞得像一根绳上的蚂蚱似的。 可是,吴攸忽然发现,她比以往都更加怀念那个她平常很不待见的历州。尽管从前历州是一个她每天都恨不能明天就离开的地方,如今,历州对她来说意味着暂时的安全……甚至,还有一点点温暖。 赵扬确实救了自己,但是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么会到这儿来呢?吴攸再一次陷入了这个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死循环中,最后想着想着,眼前又浮现出了今天赵扬把那个蓝色的纸袋递到自己手中的那一幕。 唉,赵扬到底有没有看过里面的东西呢,吴攸满脑子都是一那一片像要下雨的时候的阴云一般的浑浊的灰蓝色,晕头昏脑的往前走着,忽然间,被身后的士兵猛地一拉,她才发现,自己险些一头撞到一家农户的院门上。 她尴尬的对那两人笑笑,道:“实在抱歉,方才在想些事情……” 那两人识趣地闭上了嘴,带着吴攸往赵扬休息的地方走去。 ***** 吴攸抬脚迈进屋里,却发现赵扬身边的兵士已经将这屋子收拾干净,和他们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赵扬见吴攸的惊讶脸色,对吴攸道:“我的伤已不碍事了。此处既无粮食,又无水源,不宜久留。我打算绕小路回到历州边境,再想个法子,逼得周老贼斩了林安建。” 吴攸一听,赵扬的胃口倒是不小,让周曾斩了林安建?他们几十年的革命友谊,哪能这么容易就倒戈相向呢? 这么一想,她不由得道:“林安建受罚是一定的,可大将军若是想让周曾斩了他……确是不易。” 赵扬低头看着吴攸,大义凛然的道:“徐先生一直夸你足智多谋,不知你可有良策?” 吴攸一愣,心想,这个我可真没有,但是她看赵扬双眼直盯着自己,只得道:“请大将军容我思索一下,再与大将军答复。” 赵扬满意地点点头,又道:“方才有人禀报,说你去村外树林查看,可查到了什么?” 吴攸听他问起,知道赵扬的手下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于是也就不再隐瞒,把自己所见都说了一遍。 吴攸早就发现,赵扬是个不折不扣的行动派。他听吴攸汇报完了以后,马上点了十来个人,又令其余人在这村里躲藏好,替他们放哨,自己带着那挑出来的人,还有吴攸,往村外树林走去。 吴攸紧紧跟着赵扬,看着赵扬那僵直的后背,心里不觉有些犹豫,一方面想劝劝他不要招惹这是非,还是早些回历州的好;可另一方面,她自己多少也还是有些好奇,这里到底躲的是谁。 况且他们缺粮缺水,虽然离历州并不太远了,可若是如此一直赶路,众人的状态还是很值得担忧的。 转眼间他们就到了那树林边上,赵扬的手下虽然不敢进去,却在那周围盘查了一番,这一回再没见到任何的人影,那些兵士便放下心来,回来禀报赵扬。 赵扬问道:“可探到这林子里面都有些什么?” 来复命的兵士答道:“这林子看似不小,并无飞禽走兽,都是些土块石堆。” 吴攸方才一直站在一旁,这会忽然凑到一棵树前,细细研究起来。 赵扬见她如此,上前问道:“这里多半是个什么阵法,你可见过么?” 吴攸摇了摇头,道:“小人才疏学浅,不曾见过。” 她说出这句话后,赵扬和他身边侍卫眼里都不免流露出些失望的神色,却听吴攸拍拍手上的土,继续道:“大将军,方才我看那在这里把风的,似是个孩子。您说,这一村人免不了要进进出出,有老有小,并非都是什么英雄豪杰,或是聪明绝顶的人物,这树上应该有些记号,否则若是有人一时忘了,在里面迷了路,可怎么办?” 第53章 记号 赵扬听罢, 点点头, 他想了一想, 唤来平素最为心细的两名侍卫, 吩咐他们挨个去查看那些树木。果然,过了一会儿, 其中一人回来, 低声对赵扬道:“大将军,果如吴公子所言, 有些树根处刻着十字,用土盖了大半,若不是我等仔细查找,很难发觉。” 赵扬眸光一闪, 道:“再接着查。” 说罢,他回头问吴攸道:“他们在树上刻了记号,不怕旁人见着么?” 吴攸笑道:“平素周曾手下那些人,个个就知道烧杀抢掠,见这村里没人,又没财物,十有八九即刻就离去了,哪里还会浪费这许多功夫?” 赵扬皱了皱眉, 又问道:“那这些村民为何又不迁徙别处居住呢?” 他身边一名侍卫闻言, 便替吴攸答道:“大将军和公子不知道,这些寻常百姓,若不是实实在在过不下去了, 哪里会舍弃乡土,远走他方呢?” 另一人也道:“前些日子,历州已经涌进了不少流民,可……可虽然大将军好心施粥,历州又哪里容得下这许多人?他们就算离开这里,又能去到何处?” 赵扬听罢,沉默起来。这时,那巡查的再次回来了,道:“我二人循着那有十字的树走了一阵,和初始不同,这一会儿就走到了林子深处,我等不敢太过深入,还请大将军示下。” 赵扬道:“既已将路探明,不妨前去看看。”说罢,他拉上吴攸,又带上一众亲信,往林子里走去。一行人走的悄无声息,吴攸也尽量跟着放轻脚步,有人在前面查看,见着刻了十字的树,就引着赵扬走向那个方向。 赵扬身后,每隔一段,他也留下一名兵士把守,前后两人相互都能望见,如此一来,即使是寻不到出路,也能找的回去。 就这样走了一晌,眼看头顶太阳慢慢升的高了,他们眼前也忽然开阔起来。快到那林子边缘处,首先听到的,就是潺潺的流水声音。 赵扬一听,不觉面露喜色,吴攸也终于松了口气,要是这记号是用来迷惑外人的,那等待他们的恐怕就不是小桥流水,而是箭弩弓矢了。 吴攸打 分卷阅读73 欲望文 分卷阅读74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74 量了一番赵扬这一行人的装束,只见他们一个个满身是血,凶神恶煞的,摇了摇头,对赵扬道:“大将军,林子外面若是普通百姓,见了……诸位将士,只怕是会心生惧意,不若我先去看看。” 赵扬想了想,脱下身上那一身铠甲,露出了里面占满了污血的衣袍。他身上有伤,处理的十分简单,现在看上去整个人还比较虚弱,不像平日里那般咄咄逼人。 他对吴攸道:“我随你同去。” 说罢,他又点了一名看上去比较和善一些的亲兵,三个人一起走出了林子。 吴攸随着赵扬走到柏树林外,抬眼一看,眼前仍是永州见惯的灰黄沙石,几座低矮的山坡在不远处横卧着,看上去山岩交纵裸露,也不是什么可以耕种的土地。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阵,方才看清,一处山坡的山脚下,似乎有一片片淡淡的青绿色,还有些乌青的砖瓦,看上去是刚搭建起来不久的房屋。 他们在林中所听到的流水声在他们离开树林的时候还不曾找到源头,此时却变得越来越清晰可闻。 吴攸还是觉得赵扬和他的侍卫对于一群躲起来的老百姓来说太过杀气重重了,便想要劝说他们留下,自己一个人先出去。谁知道她还未开口,就见赵扬对身旁使个眼色,那侍卫一跃而起,从旁边的土丘后揪出一个人来。 吴攸一瞧,那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他脸膛黑中带着红晕,虽然个子不高,但倒是十分壮实,一看就常常干这望风的事,眼睛溜溜转着:“我在这里睡个午觉,你们抓我做什么?!” 他被拎起来以后,手脚并用,一起朝赵扬的卫士挥舞了起来,那人猝不及防挨了几下,便张口喝道:“小子,老实些!” 吴攸忙走上前去,好声好气地问他道:“你莫要怕,我们不是永州的官兵。” 那孩子一听,反抗的动作果然慢了些,他疑惑的看了吴攸一眼,道:“你确实不像那些恶人,但是他们——” 他伸手一指赵扬,道:“和那些人一模一样,肯定杀了不少人。” 这显然是一个赵扬无法反驳的指控,他蹲下来,拿出他平生最和气的模样,对那孩子道:“你住在这附近么?” 那孩子马上转过脸去,毫不理他。 赵扬碰了个钉子,悻悻的站起身来。还是吴攸又凑过去,伏在那孩子耳边,对他说了两句,那孩子方才欣喜地道:“真的?” 说罢,还回过头,看了赵扬一眼,只不过这回的目光就不再那么愤怒了。 赵扬有些受宠若惊,又不知道吴攸跟那孩子说了些什么,只能吩咐拿命手下道:“放开他罢。” 那孩子的双脚一着地面,马上道:“既然你们是那恶魔的对头,那我便做主,请你们到村子里坐坐。不过说好了,你们若是跟别人说起这村子的事,曹先生不会轻饶了你们。” 吴攸和赵扬对望了一眼,吴攸见这孩子小大人似的,便伸出手来对他做了个请的姿势,道:“那就烦请你给我们带路。” 那孩子甜甜一笑,露出了两个酒窝。吴攸一路上跟他寒暄,问他叫什么,多大年纪,赵扬和他的侍卫完全插不上嘴,两个人闷闷的走在后面。 原来这孩子也没有名字,叫做牛三,大概是排行第三,至于他为何姓牛,吴攸也没再追问,他对村子的名字还有所谓的曹先生仍是讳莫如深,吴攸问他什么,他都仍然推说不知。 吴攸走了一阵,山回路转——虽然山不过是土丘而已,但到了近处,这些土丘看上去也还算高大。况且有了他们投下的阴影,烈日的暴晒便不是那么难以忍受,就连四周流动的空气似乎也渐渐湿润凉爽了些。 吴攸终于靠近了那几件零零落落的瓦房,没见着人,倒是有几条灰黄色的土狗,窜了出来。 吴攸惊叫一声,跳到了赵扬身后。牛三对那几条狗一招手,扔了些不知什么干粮出去,道:“大黄、二黄,他们是客人。” 那两条狗退回屋里,这次出来了一个头上蒙着汗巾,黝黑结实的中年男子,见牛三带着赵扬他们进村,有些警惕的看着为首的赵扬,开口问道:“牛三,曹先生让你在林子里放哨,你怎么领了生人进来?” 牛三答道:“他们落了难,讨点粮食和水。” 又道:“我这就带他们去见曹先生。” 那中年人仍然狐疑的盯着赵扬看了半晌,方才对牛三点了点头。牛三加快脚步,绕过山丘,带着他们往里面走去。 这一拐弯,方才还看似一座荒丘的土坡,荫荫绿色却布满了吴攸的眼帘。一边是刚刚开垦的农田,另一边是排排村舍,虽然搭的十分简陋,但却纵横有秩,十分整齐。 这或许是快到了准备午膳的时间,家家院落里都飘着青烟袅袅,原来这村子建在山后,平日里每日炊烟都被山丘遮挡,因此更不易被人发觉。 吴攸四处看着,不曾见到几个村民,偶尔有人,看向他们的眼神也和刚才那个中年人一样,多少有些不善,不过大概是他们只有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一看就是肩不能提篮,手不能挑担,风一吹就倒的吴攸,他们也就很快把目光挪开了。 牛三沿着那村舍走进去,转了两个弯,停在了一间平平常常的屋子面前,对三人道:“曹先生住在这里,你们要治伤,要问路,都可以找他。” 说罢,他抬手敲起了门,道:“曹先生,来了三个生人。” 吴攸仍然站在赵扬身后,趁机打量着这间屋子,只见这“曹先生”住的地方似乎和其余房舍无异,只是看上去好像盖的要高一点。 吴攸看着赵扬,他的个头已经很高,可这门开的比赵扬平日里进出的门还高了大半尺,吴攸有些奇怪,这曹先生显然不是贺雪龄的爹爹,他到底是何许人也? 吴攸正在疑惑的时候,却听屋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缓缓拉开了,有个轻轻的声音在里面道:“是历州来的客人罢?进来便是。” 赵扬的侍卫道了声“叨扰”,便一步跨了进去,随后赵扬也跟了进去。最后进去的是吴攸,可是她进屋后发现屋里黑乎乎的一片,第一个感觉是,人呢?人在哪里? 就在这时,黑暗中忽然浮出了一轮莹白的月牙,当她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差一点就吓得尖叫起来。 那月牙渐渐收拢,又动了动,方才悠悠吐出几个字:“在下曹苢,见过归德大将军。” 说罢,他对屋外招了招手,牛三原本在那儿探头探脑,这会儿进来便道:“曹先生,你怎得又弄的屋里这么黑?” 牛三走到窗前,将那垂在窗前的厚帘子一卷,把窗子推开。这些屋子建在山后,屋外阳光原本就不强烈,不过,这回总是能看清了。 吴攸看着自己面前缓缓站起一个又高又大 分卷阅读74 欲望文 分卷阅读75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75 ,像巨人一样的男子,他的脸色方才和屋里的黑暗真是融为一体,丝毫辨不清你我。 吴攸忽然想起了贺雪龄的话,从后面狠狠推了一把赵扬,赵扬赶紧上前一步,拜倒在地。 这事赵扬已经做得十分熟捻,再不用吴攸指点,他便沉声道:“败军之将赵扬,见过曹先生,还请曹先生为赵某指点迷津。” 第54章 巧合 曹苢一听, 忙上前把赵扬扶了起来, 道:“大将军不必多礼。” 赵扬又拜了一次, 方才站起身来, 和曹苢一起,走到屋里一张木头桌案旁, 两人对着坐了。曹苢看了看赵扬的脸色, 道:“大将军似是有伤在身,在下略通医术, 可否让在下为大将军看一看,若是伤到筋骨,还应早些用药,以免贻误了诊治的时机, 酿成终生遗憾。” 吴攸见这位曹先生虽然语调有些飘忽不定,但说的话都很客气,再看他人长的敦厚庄重,目光平和,也没什么架子,心里便放松了些。 赵扬的背确是疼得有些厉害,刚想答应,那位曹先生却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 慢条斯里的道:“大将军您有所不知, 我有位师弟,他从小十分顽皮,大约是他十岁那年, 不知是十岁还是十一岁,啊,那年他从树上摔下来,怕师父责怪,便偷偷叫我给他医治,我那时也是刚刚拜入师门,这医术不是我最爱学的,因此我学的不精,如今也不过是通些医理,当年我岁数并不比他大了多少,我便问他:‘你为何不叫医馆的大夫为你治呢?’他说:那还要花费银钱,太不划算……” 如果吴攸之前还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贺冉之的弟子,现在她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疑问,这和贺雪龄的找猪如出一辙的故事让她的眼皮直跳,心想,莫非这就是贺冉之的教学风格? 不过她又转念一想,陆洵还挺正常的啊?!她看了看曹苢,发现他虽然视线虽然游移不定,可是基本上都在围绕着赵扬的脸打转。 吴攸估计,曹苢多半是想试探一下赵扬,若是他真的像周远那样性情暴躁,这会儿早掀了桌子,把刀架在这位曹苢的脖子上了。 赵扬这一次吃了不少苦头,也充分地吸取了教训——曹苢一段往事讲了半天,只有他还在恭敬地听。吴攸这会儿是真心想去如厕,而赵扬的侍卫一夜没有合眼,在这种像佛堂讲经一样的气氛中,他眼看着下一刻就要睡着,只是靠着自己的毅力在苦苦支撑。 正当这侍卫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墙角里牛三响亮的呼噜声又把他唤醒了,他瞪着眼坐直身子,继续受罪。 “……因此……” 听着曹苢就要讲到尾声,所有的人都精神抖擞,果然,他下一句道:“大将军还是随我来,我先给大将军看一看伤口的好。” 说罢,曹苢站起了身,赵扬随他朝里面那间屋子走去。 牛三这时候也醒了,他茫然的望了望,吴攸见侍卫跟着赵扬进去,自己忙上前对牛三道:“这里……哪里有如厕的地方?” 谁知道,牛三朝外一指,道:“旁边那土丘后面,没人的地方,哪儿都可以!” 吴攸虽然很不情愿,但是她真的忍不住了,于是,她心惊肉跳的解决完了个人问题,回到屋里,发现赵扬还在里间,而牛三给她端来了清水,对她道:“一看你平时就没受过苦,喝点水吧。” 吴攸喝了口水,发现这水很凉,有点甘甜,像是泉水,也有可能是那种地下水,不管如何,一碗水喝下去,她觉得舒服多了。 吴攸问牛三道:“这曹先生原本就是你们村里的人么?” 牛三点点头,道:“是啊。” 说完,他咧嘴一笑,道:“要不是曹先生及时回来,带着我们搬到这树林后面,我们村子早就被周曾的人洗劫的过不下去了。旁边那两个庄子,原本比我们这里还富裕些,现在不是都逃荒去了?哪里还有半个人呐。” 吴攸想起牛三一开始的话,笑道:“你怎知我平时没吃过苦,我也随流民逃过难,那滋味确实不怎么好受。” 牛三斜着眼睛打量了吴攸一阵,好像不太相信似的。吴攸被他的样子逗乐了,给他讲起了自己那几天的逃亡生涯,这回牛三津津有味的听了起来。 吴攸那一段生活比较短暂,一会儿就讲完了。牛三有些意犹未尽,直到外面有人唤他,道:“牛三,你又赖在曹先生家里偷懒?!” 牛三没好气的对外面喊了两声,起身走了,吴攸这会儿终于有心情稍微打量一下曹苢这间屋子,刚才光线太暗,什么都没看清楚,这一瞧方才发现,比起陆洵那颇有风雅格调的,点缀着苔痕草色的乡间小院,这位曹苢的屋子可以说是家徒四壁,这外间只是孤零零地摆了一张桌子。 然而四周的墙壁上,却都结结实实的钉着一排排的木格,上面横着竖着,摆满了厚厚的书。 吴攸上前一看,都是什么前朝的法典,当世的律例,应有尽有。 吴攸心下了然,这位贺雪龄口中她爹爹座下“最聪明”的弟子,原来学的就是这个。 这正好合了赵扬现在的心意,赵扬这回整顿齐地诸州上下,遇到的最大的障碍,也不过于此。 赵扬早就从最近发生的事情当中,意识到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的道理。然而问题是,齐地从他爷爷到他爹,实行的从来都不是法治,而是人治。 自从他爹去世之后,军营里的事他说了还算,但出了军营,老的他管不了,小的他管不着,再加上去年收成不好,大家都饿着肚子,谁见了他,都是一肚子气。 果然,吴攸隐隐听到屋内赵扬开口,对曹苢说起了齐地近来诸州新定,需要重新树立规矩。赵扬眼神比自己好,想必刚才他已经看到曹苢这满屋子的书,才有此一问。 赵扬话音刚落,曹苢就开了口,只不过这回,他的声音虽然好像还是浮在空中,却一字一顿的十分清楚,再也没有了方才那啰啰嗦嗦的劲头。 他对赵扬道:“听闻大将军自三年前统领齐地军队以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敢问大将军是如何治军的呢?” 一听曹苢反问自己,且问的是军中的事,赵扬把胸膛一挺,昂然道:“无他,我赵家一门三代,作战时身先士卒,从不胆怯。行军之中,吃穿用度,都与普通兵士一般无二。每次攻城略地之后,有功则赏,有过则罚,从不例外,因此兵士们都勇往直前,少有贪生怕死之徒。” 曹苢似是发出了一阵赞许声,随后,他道:“治民的道理,其实和治军相似,古人云:‘诱之以赏,而后民知所趋;胁之以罚,而后民知所畏。赏罚必信,政令必行,而国不富强者,未之有也。’” 赵扬叹道:“我何尝不知,但这齐地 分卷阅读75 欲望文 分卷阅读76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76 上下,积弊颇多,近年来,大晋法度荒废,齐地各州官员……乃至我府中一种幕僚……多半在其位,不谋其职。上行下效,许多百姓也早将‘法度’二字,视为无物。” 曹苢道:“大将军所言,确是另一桩极重要的事——法固然重要,执行之人,却更为重要——将军把守各州,自然不能事事亲自过问,因此,大将军必须挑选有才干之人来替大将军传达旨意,所谓‘不得其人不行;得其人而任之不专,亦不可行’……” 赵扬点头称是,心想,今年之所以春耕比较顺利,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任用了陆洵的缘故。想来去年此时,他也曾经吩咐手下到各州去劝课农桑。当那些人从各州刺史那里回来之后,都表示任务完成得不错。然而,一直到秋天许多地方颗粒无收,赵扬方才发现势头不对。 曹苢又道:“自然,大将军应尽力辅助所谓执法之人,为他们创造便利,令他们若有任何所见,所闻,所感,都能及时告于大将军得知,唯有如此,大将军方才能知道民心所向,而民心所向,自古就是成败之关键。” 赵扬一想,自己和那些各地官员脱节,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的想法自己都摸不清,更别说知道百姓的想法了。想到自己面临的内忧外患,他皱起眉头,沉吟起来。 曹苢自然瞧出了赵扬的不安,他话锋一转,对赵扬道:“听闻大将军今年早些时候,把自己的府邸搬到了历州?” 赵扬听罢,点头道:“我这些年来,每攻占一地,就会在那里驻扎一阵,已保局势安定,再做打算。” 曹苢“嗯”了一声,接着道:“如今齐地诸州,都已落入大将军囊中,大将军是否考虑过日后在何处处理公务呢?” 这个问题,赵扬其实想过,他是很想一直呆在历州的,主要的原因是这里离周曾的地盘近,他还想接着往西打。况且历州这个地方,虽然不怎么富庶,但是比起齐州其他地方,这里倒是很有读书知礼的传统,从前平安的时候出过不少秀才举人。赵扬手下的好几个幕僚,都是历州人氏,他们自然一直劝说着赵扬,希望他能留在历州。 然而现在再想想,这不一定是什么好事,比如他挨着周曾,虽然他攻打周曾很方便,但是周曾打他也一样方便;而历州的人文化水平,在过去的十年里也直线下降,稍微有点才气的都入朝为官(比如谢瑾时),或者是跑到南方去了,剩下的都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自以为认识几个字就不得了的所谓“文人”。 眼看赵扬沉默不语,曹苢缓缓开口说道:“依在下看,大将军不如迁往朔州。” 赵扬听罢,心中一震,曹苢还没有说自己的理由,他的内心就已经开始动摇了。只听曹苢不慌不忙地道:“朔州被山带河,又有陇景天险。齐地虽大,北部却过于寒冷,又毗邻干戎诸部,太不安定。而朔州偏近东南,四周是万亩良田,大将军可在那里囤粮,免除了粮食运输之苦。” 他顿了顿,又道:“况且大将军可曾想过,若是大将军偏安历州,无论是将军的政令发行到诸州,或是诸州有事上报,都要费许多周折,大将军如今人手不足,那些离历州太远的州县,久而久之,就会难于管理……” 吴攸在外面听的带劲,冷不防听见里面响起了赵扬的声音:“吴攸。” 吴攸听见赵扬召唤自己,赶紧起身拍拍土,走进里面那一间屋里,恭敬的对曹苢行了个礼,道:“赵将军帐下行军司马吴攸,见过曹先生。” 她抬头一看,赵扬盘腿坐在榻上,衣服都换过了,似乎换的是曹苢的一身轻薄的麻布衣服,赵扬穿着略有些长大,但他把袖子一卷,也还算合适。 大概是伤口得到了妥善的处理,又稍稍整顿了一下,赵扬的脸色看上去好多了。见吴攸进来,他抬腿迈下了床,指着曹苢,对吴攸道:“曹先生建议我迁到朔州,你以为如何?” 第55章 午睡 吴攸刚才听着的时候, 对这个提议就双手双脚赞成。 自然, 曹苢说得非常有道理, 其实吴攸一开始就隐隐觉得赵扬拉开架子, 呆在历州不走的行为有些不妥,只不过事情太多, 她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思考这件事的利弊, 更没有上升到这样的高度。如今被曹苢一说,她忽然觉得, 就算其他的事都可以搁置,这件事也不能拖。 而且,她还想到了迁到朔州的一个大大的好处,那里离周曾远, 离潞梁近,自己就可以随时随地准备跑路了。 她马上道:“回禀大将军,在下以为,曹先生所言甚是。此举不但有助于大将军远离永州这个是非之地,且方便和梁地修好,又能统领齐地诸州,可谓一举数得。” 赵扬满意地点点头,对曹苢投去了信服和尊敬的目光。曹苢表现的十分坦然, 用他那招牌式的忠厚的微笑回报了赵扬。 吴攸看着曹苢, 心中暗想,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如果赵扬早一点遇上一个这样的人, 还至于拉着她跑到永州来拼命么? 不过,一向凡事都喜欢往好处想的吴攸也认为,赵扬必须得经历这一遭,往后的路才能走得顺当一点。 如果赵扬不去永州,或许能躲过这一劫,少死几个人。但是,林安建永远都是一个潜伏在周曾身边的定时炸弹。 林安建已经五十多了,不好色——就算他好色,赵扬也没有办法再去找一个赵玉这种档次的美女来送给他了;他似乎也不是十分贪财,而且吴攸觉得,以他和周曾搜刮民脂民膏,甚至还上下搜了一回皇宫这样的抢劫力度,还有他和周曾两个从事抢劫行业的时间长度,赵扬家里的好东西,应该比不上林安建家的十分之一。 不能收买,那就更不能容忍他再继续活跃在永州的舞台上。 只是,想要让周曾杀了他,计划还要再完备些。 吴攸一边听着曹苢继续给赵扬讲解如何选拔人才,考察官吏,最重要的是,如何实施、落实这些策略,一边自己琢磨这赵扬布置给自己的这个任务,还能时不时的赞同一下曹苢的观点。她现在一心二用的技术也和她装晕装死的本领一样,练得炉火纯青。 正当他们三个在这样和谐的气氛中开展着学术交流的时候,屋子里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咕噜”…… 吴攸昨天没睡,今天只喝了几杯清水——水确是很好喝,但是不管饱啊。 吴攸的脸有点泛红,她的肚子仍然在不屈不饶的叫着:“咕噜”…… 赵扬马上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和他的手下基本上都和三项铁人选手差不多,发挥的是重伤不下火线的精神,这就让他忽略了可怜的吴攸。 他站起身来,对曹苢深深一拜,道: 分卷阅读76 欲望文 分卷阅读77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77 “先生既已慷慨授与我等治国安邦之道,不知可否再授一饭,与我等充饥?” 曹苢“呵呵”的笑了起来,他的笑和他说话的声音一样飘忽不定,听的吴攸心里发怵。不过,她那不停作响的肚子很快就打断了她的思路,她现在什么也思考不下去了。 曹苢站起身来,吴攸再次充分地感觉着自己和他之间的身高差,从他那漆黑高大的屋子里走出来之后,吴攸恍然发现,外面是一个很明亮的世界。 这会儿,大概是午膳时分到了,各家各户都呼喊着自己的孩子,这个小小的村落里,飘荡着各种各样饭菜的香味。 赵扬心里有点嘀咕,他还有二三十个人在林子里饿着肚子,若是把他们都叫来吃饭,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太不厚道了。 好在,曹苢已经看出了他心中的困窘,他对迎面跑来的牛三道:“都准备好了么?” 牛三点点头,对赵扬道:“把你的人都叫来吧。” 赵扬道了声“多谢”,就命身旁护卫去唤人了,只不过,他仍然不敢将所有的人都传来,还是留了一部分,轮流值守,以防万一。 这一回,赵扬和吴攸走在曹苢后面,村民们看他二人的目光就友善了许多,曹苢把他们领到一个宽敞些的院子里 ,似乎是这个村子里某位德高望重的族人所住之处,迎出来的是一个中年的妇人,身材也很高大,她后面跟着一名男子,正是他们刚进村的时候遇到的那人。 大概是长期日晒的缘故,这村里的人多半都像曹苢一样,皮肤黝黑,乍一看有点辨不清喜怒哀乐,只觉得面目个个颇为严肃。不过,他们其实本质淳朴爽快,一见曹苢对赵扬等人礼遇有加,又听说赵扬是周曾的对头,马上也对他们另眼相看,变得热情了许多。 那妇人忙忙碌碌的摆了一桌子的饭菜,虽然都是些稀粥蒸饼,但赵扬他们此时哪里还顾得了这许多?吴攸一开始还有点顾忌自己的形象,后来发现实在是太饿了,不管是珍馐还是糟糠,到肚子里都是一个效果,她现在也尝不出什么滋味,很快就开始狼吞虎咽。 填饱了肚子,吴攸实在觉得有点撑不住了,那妇人便给她找了间小屋,让她去歇息一会儿。 这回,吴攸彻底地告别了最近失眠的困扰,一爬到土炕上,就呼呼的睡着了。 ***** 吴攸睡着的时候,也不过是刚过了正午,可她再一睁眼,往屋外看去,却发现天色已经有些微暗了。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那个梦里,还有皇宫的轻歌曼舞,金杯玉盏,还有低颦浅笑的艳妆的宫娥,还有洁白如碎玉般的初春飘落的梨花,洒在茸茸新草上。 一转眼,却是黑夜里天边烁烁星辰,在一片平静而漾着金光的湖面上洒下了它们百万年前的影子。 原本这是一个静谧的晚上,只有习习微风伴着浅浅春寒,原本只有她一个人。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身边响起了一个沉厚而带着磁性的声音:“吴攸……” 吴攸茫然抬头一看,她没有捕捉到这个人的五官和脸颊的轮廓,只看到一双如天上明星一般灼人的双眸,和一股无比熟悉的温和宽容的气息。 她恍然中只觉得额头又是一热,有一丝湿润和一抹柔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暖意在她心头流过,慢慢的,溢满了她的整个胸膛。 奇怪的是,她知道这是一个梦,而且,她还很享受这种感觉。 因此,当她把眼睛睁开的那一瞬间,她毫不意外的看着眼前所有的一切,都静静地消失了。她的头脑清醒得很,这一路上的疲惫和劳累,仿佛都随着这一顿饱饭和这一个美梦而一扫而空。 在屋外,她又看见了牛三的身影,这回,他正拿着一把谷子,在院子里喂鸡。 外面似乎还坐着两个老人,大约是因为白天晒了一天,院子里暖意融融,夕阳的余光又很温和,不似午后那么强烈,这二老正坐在外面的藤椅上,享受着一天之中最好的时光。 这一幕世外桃源般的景色很是完美,唯一不太完美的是吴攸一转头,看见了在屋子的角落里正襟危坐的赵扬。 虽然是逃亡途中,不应该有那么多讲究,但是吴攸一想到自己睡觉的时候赵扬在旁边看着,她就浑身难受,于是她愤愤的从床上下来,对赵扬不理不睬的,径直走了出去。 赵扬比吴攸精力充沛的多,他只睡了两个时辰,就又爬起来,和曹苢研究怎么收拾齐地那一群眼高手低的官员们去了。 曹苢看多了各朝法典,对整人自然很有一套。他建议赵扬把自己的大本营挪到朔州之后,先派出亲信,对各地的官员进行一次初步的考核,这次考核决不能再像以往一样,以上贡给赵扬的银钱多少为标准,而是以各地荒地开垦,人口增减,水利修建,甚至包括百姓的口碑等各个方面,综合评定。 而赵扬身边的幕僚呢,自然也是一样,要接受曹苢的考评,过去三年之中,无功者,皆令其回乡养老,至于遣散费,那可就要看赵扬的钱包和他的心情了——考虑到他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心情应该不会太好。然而,曹苢还给出了一个宽限条件,若能“针砭时弊,其言可纳”者,可留府一年,若是仍无功绩,照样劝退。 赵扬和曹苢畅谈了一番,心里舒服了不少。不过赵扬发现,曹苢说了半天,嗓子都快冒烟了。于是他认为也该让这位曹先生休息一下。 同时,他隐约的觉得这一趟他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没有达成,等他想清楚以后,他毫不犹豫的迈开腿,往吴攸休息的地方走去。 谁知,到了吴攸房里,他发现吴攸还蜷缩在那夏地的特产——土炕上,睡的正香。若是平时在将军府里,除了什么吴攸昏了倒了之类的情况,赵扬还真不好意思踏进吴攸的房间,更别说欣赏一下吴攸睡觉的样子,如今情况特殊,他终于有了一个好机会,能够堂而皇之的看看安静的,不怕他不躲他,也不会一看他靠近就拼命把他推开的吴攸是个什么模样。 他和吴攸,现在好像陷入了一个死局。吴攸已经严肃的警告过他,如果再提“那件事”,她就要走。如果想让她多留一阵子,就不能提“那件事”。 赵扬已经二十了,这个时代,他不得不先解决自己的婚姻大事问题。可是他也有一种预感,如果他要是真的派人去了许地,他和吴攸之间,不管是“这件事”,还是“那件事”,都没得可谈了。 他叹了口气,把目光落在吴攸脸上。吴攸正趴在那里,经历了一场奔波,她一张小脸还是白白嫩嫩的,虽然蹭了点灰土,但充足的休息让她的脸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她好像瘦了一点,连眼窝都有些陷了下去,但是因为侧着脸向外,倒挤出了一点点肉 分卷阅读77 欲望文 分卷阅读78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78 ,看起来圆乎乎的,十分可爱。 赵扬忍不住站起身仔细端详,见吴攸微微撅着嘴睡的正香,他不觉唇角上挑,凑了过去。 第56章 摊牌 不出他所料, 吴攸似乎在睡梦中叹了口气, 很快, 就警惕的睁开眼, 爬了起来。这个时候赵扬的身手就发挥了充分的作用。在吴攸彻底醒过来之前,他已经在屋角的椅子上端坐了。 吴攸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 走出屋门, 看牛三喂鸡去了。牛三一看是吴攸出来,随手把谷子一洒, 趁着一院子的鸡都去争食,又拉着吴攸给他“讲故事”。 吴攸先是向院子里晒太阳的两个老人行了个礼,然后把牛三拉到一旁,开始琢磨着给他讲点什么。正在这时, 赵扬却一步跨了出来,满脸不快的站在一边。 吴攸问牛三道:“你识字么?” 牛三点点头 ,这倒让吴攸有些意外,谁知牛三得意洋洋的伸出手指,在沙土地上一划:“一、二、三……” “……没了。” 吴攸看这孩子还算机灵,又见他到处瞎逛,给这家放放牛,又给那家喂喂鸡, 没什么住处, 也没什么亲人,似乎是个孤儿,便一指赵扬, 问他道:“想不想跟着这个哥哥回去,学认字,学怎么打仗?” 牛三看了一眼赵扬,赵扬双手抱在胸前,把腰一挺,试图拿出他“杀神”的风范,让这八岁的小孩瞧瞧他的威仪,谁知道,牛三瞥了他一眼,摇摇头,道:“他太凶,我不要跟他。” 吴攸原本想就此作罢,又一想,自己到时候离开赵扬的府邸,一路上,身边也没个使唤的人,这孩子虽然小了点,但是人脑子不笨,吃百家饭长大,又懂得屈伸,不如把他带回去好好教教,将来随自己一同南下。 于是,她又问道:“那,你可愿意随我回去?” 想不到,牛三马上点头道:“好!” 赵扬一听,生出一肚子怒火,一个贺雪龄已经够他受的,再来一个什么牛三还是牛四,他和吴攸一天到晚还能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吗? 他冷着脸看了看吴攸,道:“他若是跟你,我不会另发工钱的。” 吴攸似乎早有准备,道:“大将军放心,我自会从我的工钱里匀一些给他,至于我的工钱,你不会也不发吧?” 赵扬一听这个问题,自然有些心虚,正当他在琢磨自己怎么才能继续拖延发给吴攸工钱的时候,牛三在一旁万般感激的跪了下来,给吴攸磕起了头。 吴攸有些手足无措,道:“哎,你起来吧……赵扬……” 她有些求助似的看着赵扬,赵扬无奈的上前把牛三从地上拎了起来,瞪着他道:“好好伺候,以后我会赏你。” 说罢,他把牛三往旁边一放,在身上摸了摸,忽然意识到自己穿的还是曹苢的一身麻布短衣,他看向院外,往站在那里的两个侍卫的方向一指,对牛三道:“现在你去找那两人,他们会给你好东西,去罢!” 牛三警惕的看着赵扬,又看看吴攸,吴攸一笑,道:“你去吧。” 牛三这才又对着吴攸行了个礼,转身跑了。 赵扬见赶走了这个碍事的家伙,心里舒畅不少。正巧这时候那两个老人也互相搀着站了起来,道:“冷喽。” 此时毕竟还是春天,夕阳沉的低了,确实比方才要凉了些。吴攸和赵扬忙上前扶住他们,问他们要去哪儿。 这二老原来是这屋主的父母,一对六十余岁的老夫妻。他们的儿女现在都在外面忙着耕种,嘱咐牛三经常来看看他们。毕竟上了年纪,万一摔一下碰一下,很有可能就挨不过去了。 吴攸想起了自己的外婆。虽然她早已去世了,但是,如果她知道自己来到了这样的一个世界,还卷入了这么多的纷争之中,她会怎么对自己说些什么呢? 吴攸和赵扬把老人扶进屋里。他们的房间虽然不太宽敞,且是临时搭建,没有什么东西,但不知道为什么,给人感觉到处都满当当,暖洋洋的。 与之相比,宫殿中的琼楼玉宇在吴攸的记忆中,永远都是及其冰冷的。一个人宿在宫中的夜晚,她往往都要盖好几床锦裘,还总是觉得风呼呼的往里灌。 吴攸叹了口气,她在宫中见过的奇珍异宝,古玩玉器,这两位老人肯定一辈子都没有见过一样,可是,他们这一辈子过得,不知道比那些锁在宫苑深处,每天提心吊胆的人们幸福多少。 其中那老太太听她叹了一声,笑道:“怎么,小两口吵架了么?” 吴攸愕然道:“谁?” 赵扬却高兴得很,他对那老人道:“老人家可有什么教诲?” 吴攸皱起眉头,示意他不要乱说,赵扬却毫不在意的接着道:“愿向老人家讨教一二。” 吴攸心里特别纳闷,按理说,老人应该眼神都不太好才对,可是为什么,他们都能看出来自己是个女的啊?!上次在田庄里,那个老妇就以为自己是赵扬的媳妇,现在眼前这位更是给赵扬传授起经验来了。 这位好心的老太太拉过吴攸的手,对她道:“小两口年纪轻轻,莫要因一时置气,白白浪费好多时光。待你们成了亲,操持家务,日日有的是事情忙碌;再待到了我这个年纪,儿孙满堂,那时,想想你如今着恼的事,只怕还觉得好笑哩。” 又道:“我瞧你心思重了些,怪不得这么瘦弱。你的郎君倒像是个厚道的人,生的又俊……” 说罢,她往赵扬那里看了一眼,指着吴攸道:“你要好好待你娘子才是。” 吴攸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赵扬却毫不犹豫的应道:“阿婆说的是。” 那老丈似乎似乎耳朵不怎么好使,只是在一旁笑着点头。吴攸和赵扬又陪他们闲聊了两句,便又到院里去了。 这回,院中已经空无一人,吴攸自觉尴尬,想钻进方才休息的屋子里,不理赵扬,谁想赵扬又亦步亦趋的跟了过来。 吴攸愤然回头瞪了他一眼,道:“大将军,我等虽然是在府外,然而礼不可废,你我男女有别,你总是跟着我做什么?” 赵扬轻声道:“方才老人家嘱咐我好好待你,我怎敢不从?” 吴攸见屋里唯一的一张矮凳已经被赵扬坐了,她只能爬回土炕上,她不知道赵扬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忽略了她的警告,难道说,他还没有死心? 吴攸决定这回彻底把事情摊开,虽然她有些留恋梦里的美好感受,然而,那毕竟、不过是一个梦。 吴攸道:“大将军不是问我如何让周曾斩了林安建?我给你出一个好法子。” 赵扬听了,自然很感兴趣,道:“哦?你已经有了主意?” 吴攸坐在土炕边上,这土炕估计是按照当地人的身高所制,她两条腿耷 分卷阅读78 欲望文 分卷阅读79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79 拉下来,还够不到地面。 这一切都让吴攸有些不高兴,她说话的声音也因此变得尖利起来。 赵扬不知吴攸的语调为什么变了,只听她道:“其一,大将军最好是放出消息,让周曾知道你有意向南方潞梁薛家借粮。且我听闻这潞梁节度使膝下有个儿子,大约十六七岁年纪,正和你的妹妹赵玉年纪相仿,接下来的事,想必不用我再说了罢……” 赵扬是确实想过向薛家借粮,因为潞梁较为富庶,只不过这样就达不到他损人利己的目标了。他倒是没想过和薛家结亲,不过吴攸这么一说,他觉得这事听上去不错,要是传到周曾耳朵里,他肯定会着急的跳起来。 吴攸声音有些发颤,接着道:“其二,大将军还不曾想过,自己的终身大事么?” 赵扬心想,我自然想过,且早就和你商讨过了,你不是不同意么? 谁知,吴攸直瞪瞪的看着他,道:“大将军,你知不知道,如今占据前皇都江沅的许地节度使孟茂行,他有三个女儿,个个如花似玉,大女儿二女儿都已出阁,许配的是当地的名门望族,而这三女儿,名叫孟烟,是个文武双全,相貌出众的女子,她还尚未……” 赵扬一听,沉声喝道:“是谁在你面前嚼舌?!” 他怒气勃勃的从那低矮的木凳上站了起来,想起那天他和徐厚成提及此事的时候,廊下赵玉那如云影一般飘然闪过的衣裙。 他冷冷“哼”了一声,道:“果然又是……她。” 吴攸原本不想跟赵扬提这件事,好像显得她很在意似的,况且若是赵扬真的说出让自己做妾,那怎么办?吴攸觉得哪怕只是从赵扬嘴里听到这两个字,都侮辱了自己的耳朵。 赵扬的反应在吴攸看来是一种被戳破了以后恼羞成怒的不甘。她跳下土炕,道:“大将军是否采纳在下的意见,是大将军的事。在下该说的已经说了,大将军好好考虑吧。” 她想出门,谁知赵扬却一步拦在门口——他和曹苢谈天说地的扯了半天,再加上这两天的疲惫,嗓子也很嘶哑,且有些发闷。 吴攸听见他在自己头顶叹道:“你要我以此在齐地立足么?” 又道:“我若有此意,何不娶周曾之女?!” 吴攸撇了撇嘴,心想,你少在这里跟我打马虎眼,且不说周曾的女儿长得怎么样没人知道,就看你对周曾的态度,谁不知道你不想跟他扯上关系。那孟茂行可不一样,他孟家当年是大晋开国时封的侯爵中唯一不曾没落的,到如今仍然是江南首屈一指的世家望族。能和他们家结亲,谁会愿意去马贼土匪的女儿? 虽然如今周曾的实力比孟茂行要强大,但是对于赵扬这种死要面子的人来说,这两个选择绝对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赵扬似乎看出了吴攸心中的想法,他往前走了一步,逼得吴攸连连后退,又退到了屋里。 赵扬又叹了口气,道:“原来你是担心此事……” 吴攸就怕他这么说,她连忙解释道:“你误会了,这是两码事。” 赵扬低头看着吴攸,觉得这事今天得好好说说,于是便一指他们身后的土炕,道:“坐下说罢。” 第57章 溪头 吴攸不想跟赵扬坐在一个无论是床还是塌, 还是炕的东西上, 于是便侧身一让, 看着赵扬自己坐了过去。 赵扬坐下以后, 对吴攸道:“你想必也知道了,这是先父曾经提过的事。” 吴攸听见赵扬打算自己招认,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特别忐忑, 至于是谁提的,当时赵玉当然没跟她说, 但是她也不打算跟赵扬费这个话。 她微微点头,赵扬接着说了下去,道:“可他临终之时,还是不曾对我提起此事, 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这回吴攸没法点头了,只能摇了摇头,心想,似乎赵扬的父亲是受伤去世的,他多半是没来得及说,这还有什么好讨论的吗? 赵扬顿了顿,继续道:“原本我父亲在齐地也定有婚姻,可他却执意娶了我的母亲。我母亲并无什么显赫家世, 不过是个六品散官的女儿, 且家中仅有她这一女,也无兄弟姐妹帮衬。” 在田庄中,赵扬就对吴攸提过此事, 她印象还颇为深刻,却听赵扬还在说着:“你定是想说,如今世道纷乱,不比当时,我若是能与孟家结亲,必然得益甚多,周曾也会对我多忌惮几分。” 说罢,他站起身来,就像梦中一样,对吴攸伸出手来。 吴攸赶紧侧过头去,以免自己神志不清,把梦境和现实弄混了。 赵扬这次并没有等着吴攸靠近,而是上前轻轻拉起了吴攸有些发凉的小手,对她说道:“你没听阿婆说么,人生短暂,春光易逝,我既然已经遇到了你,又何必再去求娶那甚么孟家、李家的小姐呢?” 赵扬伤势未愈,还有些发热,他的手,尤其是手心里也烫得很。他抓着吴攸的手再慢慢收紧,那热量顺着吴攸的手到她的手臂,蔓延开来。 吴攸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和赵扬四目相对。她低着头,问道:“可是你又如何知道,待你见了那孟家、李家、王家宋家的小姐,不会更喜欢呢,你又不知道我的来历,又不知道我的脾气喜好,像方才那阿婆那样能一辈子相守的,能有几人……” 她还在滔滔不绝的继续说着,可是赵扬却用一个动作就打断了她。 赵扬俯下身来,他有些干裂的嘴唇就这样覆在了吴攸红润润的双唇上,他的另一只手轻轻抬起,在吴攸有些蓬乱,绒绒软软的头发上慢慢摩挲。 吴攸彻头彻尾的惊呆了,在惊讶中,赵扬的手从她的鬓边滑过,擦过她的肩头,抚摸过她瑟瑟发抖的后背,托住了她结实了一点,但仍然过于纤细的腰身,两个人紧紧贴在了一起。 赵扬把握着吴攸的那一只手一松,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两个人就着这样的姿势,将这一个吻渐渐加深。 吴攸干脆闭上眼睛,任凭赵扬抱着她,他的炽热的气息随着他的唇舌融进了吴攸的呼吸之中,让吴攸忍不住轻喘起来。 这是一种她从来也没有品尝过的,年轻男子那刚强有力而带着占有性的味道,可这其中又奇妙的夹杂了一丝温柔,像轻烟流水拂在枝头,拍过河岸,留下的是绵绵不绝,挥之不去的缱绻眷恋。 原来当这件事真的发生的时候,吴攸发现,自己还没有这么强大的,将自己和别人的感情一并拒之门外的意志力。 随着吴攸的喘息变得剧烈,赵扬终于稍稍放松了些。两个人分开的时候,赵扬却又抬起手来,带着薄茧的手指恋恋不舍的按在吴攸那已经有些红肿的双唇上。 吴攸这时候才缓过劲儿来,睁眼一瞧,赵扬歇坐在土炕上 分卷阅读79 欲望文 分卷阅读80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80 ,把她抱在身前,两只漆黑幽深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吴攸再往外一看,门!没有关! 看着吴攸愤怒的模样,赵扬轻声笑道:“你怕甚么?不会有……人……” 他话音未落,只听门前有人犹犹豫豫的道:“禀……报大将军,接应的人马来了!” 吴攸不敢出声,却马上跳了下去,对赵扬怒目而视,同时使劲跺了两下脚,以表示她的愤怒。 赵扬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一边扬声应道:“知道了。”一边迈步往外走去。 走到院门处,他回过头,对吴攸道:“跟我来。” 他心情大好,走了两步,却冷不防被一个小孩子撞了一下。他低头看着气呼呼的牛三,内心挣扎了一会儿,对身后的吴攸道:“你若是想带上他……便带上罢。” 他对那来报信的亲兵吩咐几句,那人便将牛三连拎带提的带走了。又只剩下了吴攸和赵扬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在田埂上。 吴攸看着前面赵扬的背影,又往远处看去,只见永州的日头似乎比历州更低的压在地平线上,好像占据了半个天空。 周围都是暗黄的土坡,夕阳的余辉洒的到处都是,一时间竟然也有些青山绿水之中没有见过的沧桑韵味。 赵扬忽然站住了,回头看着吴攸,吴攸有些诧异,正想后退,赵扬的手已经落在了她的肩头。 吴攸再抬头的时候,却见赵扬唇角一挑,露出了一个看上去轻松释然的微笑,他的双臂慢慢收紧,把吴攸拥入了自己怀里。 他没有来得及,也不知道该如何表示他在这一趟永州之行过后的心情,但是,他很庆幸在这一切过后,吴攸还在他的面前。 仿佛他也知道,等他们离开这个两人一同经历了生死的地方,回到熟悉的历州之后,还有更艰难,更漫长的路等着他们。 赵扬的亲兵带着牛三走在前面,这村落里赶着耕牛经过的村民们好奇地看着高大的赵扬抱着瘦弱的吴攸,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无缘目睹曾经将军府门口发生的一幕的村民们,都惊的停住了脚步,啧啧称奇。 吴攸顾忌着赵扬背上的伤口,也不想再为这一场戏增添更多的看头,并没有太过挣扎。只是,当靠近赵扬胸膛的时候,她用极小的声音嘟囔着:“好了……好了。” 赵扬听后,果然松开了手,吴攸往后迈了一步,再抬头时,却对上了赵扬的目光——赵扬的目光仿佛比他周身的夕阳余辉更加柔和,更加温暖,将入夜之前悄悄升起的一点寒意都熔化殆尽。 吴攸心中并没有涌起曾经那种心怦怦乱跳的慌张,随着赵扬回转过身,她胸膛里好像霎那间失去了什么,变得空荡荡的。 赵扬迈着大步,继续往前走了,吴攸整理了一下思路,忿然在他身后道:“仅、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在身旁走过的黄牛低低的叫声中,吴攸没有听见赵扬的答案。 正是: 平冈细草鸣黄犊,斜日寒林点暮鸦。 山远近,路横斜,不知何处有人家。 赵扬似乎也被这景色所动,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吴攸指着远处,轻声道: “城中桃李愁风雨……” “春在溪头荠菜花。” 在沉沉夜色中,修整完毕的赵扬一行人绕开大路,轻装朝历州赶去。 赵扬和吴攸各有收获——赵扬捡回了一条命,这是他预期之内的,还带回了一个曹苢,这可是他意料之外的大大的惊喜。 最大的收获,他想和所有的人分享,却又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而吴攸呢——她给自己找了一个跟班,以备长期逃亡路上的需要,还有,赵扬递到她手中的那个信封,仍然塞在她的怀里。吴攸一路上并没有机会看。等她到了历州,第一件事,大概就是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好好瞧瞧。 即使赵扬没有看,也没有要看的打算,然而,他的密探仍在,只要任何时候赵扬心血来潮,他就可以把这些人找来问个清楚。 至于其他的嘛……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所以,吴攸得出的结论是:自己在赵扬面前的行为准则 1、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2、躲不起的时候,就……就顺其自然吧……唉! 马蹄踏在永州的这一条算不上道路的沙砾石地上,往东一路飞奔。马上坐着的,是各怀心事的人们。 许久之后,吴攸有时还会想起小院中的那个午后,耕牛的叫声,渐渐沉下的斜阳,还有他们离开的时候,终于见到的那一条闪着亮光的溪水,还有溪边生出的星星点点的白花。 ***** 赵扬等人彻夜赶回历州之后,他的属下候在院中,等待着向他回报今日发生之事。赵扬来不及解盔卸甲,就匆匆向议事厅赶去。 他对吴攸道:“你若累了,就回去歇息罢。” 吴攸险些,再次,把命丢在永州,自然对事情的后续发展十分关注。况且她睡了大半个下午,并不算困。因此,她对赵扬道:“我不累。” 赵扬自然也希望吴攸和他一起商议,听了之后,便带上她,一同到了议事厅。 受命守在历州边界的王余峰见了赵扬,忙起身行礼。王余峰三十上下,身材并不高大,却精壮有力,且看上去十分沉稳可信。 屋内还有几名军中将领,在那里低声议论,一见赵扬进屋,他们也都安静了下来。 王余峰待赵扬坐下,将今早所发生的事对赵扬讲了一遍。 王余峰在边界处驻守了一夜,破晓时分,却见赵扬身边侍卫带着一队人策马前来。他忙将众人引入临时搭建的军营,询问他们事情原委。 刚说到一半,只听帐外有人报道:“永州方向又来了一支数千人的队伍,打着周曾的大旗,朝我们这里来了。” 第58章 用膳 谁知, 这带领追兵之人, 竟是周迟。他见赵扬未死, 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和周曾两人心中所想的, 仍然还是如何能把赵玉弄到永州。若是赵扬死了,赵玉多半会落到赵扬的手下手里, 就算他们率兵去抢, 赵玉只怕也已经是生死未卜,或者早被他人所占。 所以, 周曾和周迟都在心里用他们所知道的最难听的话问候了林安建和败事有余的周远,然后一致决定,由周迟亲自率兵追赶。 若是赵扬真的死了,他们也只能将计就计, 替晋明帝下诏随便找个赵扬的手下接替赵扬节度使的职务,先将他的人马稳住,然后再给已经死了的赵扬和他仍然活着的手下安排个谋反的罪名,出其不意攻打齐州。 毕竟,如果没有赵扬,齐地的军心涣散,肯定比较容易攻破。 然而,若是赵扬没死, 周曾对周迟的指示是 分卷阅读80 欲望文 分卷阅读81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81 :尽一切努力弥补、挽回。 赵玉已经是周曾心目中就要到手的一块稀世瑰宝, 原本就在眼前,刚观赏了一番,马上就要落入自己袋里, 忽然被人横空夺了去,这怎能叫他不恼。 更别说将这宝物把玩过的周迟,又怎么舍得就此放手? 周迟这一路上早早思索好了计策,只要赵扬没死,他一定要劝说周曾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林安建和周远身上。 虽然他早探出了周曾的意思——周远天资愚钝,周曾对他并不怎么满意,然而周远毕竟是周曾的亲儿子,又有不少战功在身,周曾若是不把兵权交给他,而是交给自己,周曾的手下必定有人出来反对——林安建肯定就是头一个。 因此,阵前“赵扬”这一声喊,喊得周迟心里特别激动。 周迟策马奔上前去,刚想好好赔个不是,却见那“赵扬”把手一挥,对身后人喝道:“放箭!” 周迟一想,若是此时与赵扬交战,岂不是将周曾要害他的罪名做实?他马上对左右道:“赵大将军未死,我等须得快些回去,禀报此事!” 说罢,他掉转马头,喊了声“撤退”,就带着他这一众人,沿着来时的路奔了回去。 那扮作赵扬的人也是赵扬的侍卫,他见过周远,料到他会不战而退,然而他还是带人象征性的追了几步,以示“赵扬”的愤怒。 待队伍慢了下来,却见路中间有一个人,手无寸铁,也无坐骑,站在那里对他们拼命挥手,“赵扬”勒住马绳,命人前去询问,那人却只是捎来周迟的一个口信,道:“大将军屈尊来到永州,我等却不但未能好好招待,反而因奸贼作乱,令大将军受了惊吓。我回去后,定当向叔父言明,将那作乱之人绳之于法,向大将军请罪。” 议事厅内,赵扬听到王余峰说到此处,冷冷笑道:“请罪?老贼若想请罪,就将林安建的人头拿来!” 赵扬的手下听后,群情激愤,都道:“不错!老贼不斩林安建,我等就与他决一死战!” 待众人散去,赵扬也走向屋门,正要离开,却见吴攸在前面回过头,两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赵扬很喜欢吴攸这个模样,每次吴攸要和他“商量”什么事情的时候,小嘴总是轻轻抿着,一双凤眼眼梢微扬,眼眸里光彩流动,似乎是在试探,又好像有点期待,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有时候还会有个小小的酒窝露出来。 他脸上不知不觉带了笑容,走过去道:“不知吴司马有何赐教?在下愿洗耳恭听。” 吴攸不习惯赵扬现在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腔调,她皱了皱眉头,道:“大将军,我是要说正事,不如就在这议事厅说。” 赵扬当然不愿意在议事厅说,他唤来一个侍卫,对他说了两句,然后,对吴攸道:“这一路上颇为劳苦,也不曾正经用过晚膳,我方才命人去备些饭食,你可要与我一同用膳?” 一听这个,吴攸发现自己可耻的动摇了。而赵扬毫不费力的捕捉到了她表情中的迟疑。于是,他指了指书房的方向,对吴攸道:“走罢。” 赵扬慢步走了一阵,只听身后传来了吴攸细细的声音。 “吃……吃什么……?” ***** 待两人来到书房,吴攸心中,实在是感慨万千。就是把她的想象力再放大一千倍,一万倍,她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能会和眼前这位“杀神”扯上……现在这样的关系。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吴攸咬着牙想。 “再回头已是百年身……”吴攸奇妙的的想起了今日那名阿婆的忠告。无论你这一辈子做了什么,走到最后的时候回头看看,会不会都是飘渺的过眼烟云? 第一次,她曾经坚定的信念动摇起来:她……还要走吗? 不管怎么样,吃饱了再说。吴攸待赵扬落座之后,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待两人坐定,吴攸忽然发现,屋子里还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她束了个螺髻,高高耸起,着一身淡藕色的襦裙,十分雅致。 这女子轻轻对赵扬和吴攸行了个礼,退到一个案台后面,从案上取了一件围衫,不慌不忙的穿戴起来。 吴攸这才注意到那个案台,再定睛一瞧,上面竟然放了一尾活鱼! 赵扬瞥见吴攸的惊讶表情,道:“听闻鱼脍所取之鱼,以鲈鱼最佳。在北方,鲈鱼不易寻得,只能代之以鲤鱼,你将就些罢。” 比起一会儿要吃到的鱼脍,吴攸对这厨娘的手艺更感兴趣。听闻做鱼脍时刀工极为重要,因此即使是在宫宴中,偶尔也会叫御厨到殿前来切这鱼脍,使众人在旁观赏。 吴攸不常去赴那些宫宴,唯一去过几次,光顾着看谢瑾时了,不记得有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她好奇的盯着那厨娘,只见她把衣袖轻挽,对二人道:“原本这鱼应是临水而斫,此处无水,怕是斫出来的少了些味道。” 吴攸看赵扬有让人去搬水的意思,忙道:“不打紧,还请娘子快些施展绝技吧。” 那厨娘轻轻抿唇一笑,两把刀上下翻飞,连赵扬都看得目瞪口呆。只见她手腕微动之间,落下的鱼片轻薄如绢帛,透明如蝉翼,迎风欲舞,落砧如玉。 关键是,那厨娘神色十分从容潇洒,简直就像是在吟诗作画一般。吴攸不仅叹道:“运肘风生看斫脍,随刀雪落惊飞缕……就是说的娘子这般的手艺了。” 赵扬对这种吃不饱肚子的东西兴趣不大,但是看见吴攸高兴,他也欣然道:“甚好。去领赏钱罢。” 那厨娘将做好的两盘鱼脍放在一旁。自有侍女前来,端了放在吴攸和赵扬面前,那厨娘深深行了一礼,道了声“谢过大将军”,便退下去了。 吴攸刚想尝一尝,外面又走进来两名侍女,各托着一个食盘,每个食盘中都放着一个月白的小瓷碗,一个天青色的小碟子,瓷碗里是冒着腾腾热气的齐地特有的软糯的粳米,而那小碟子里面似乎是蘸的酱料,吴攸一闻,似是有些微酸。 她抬头看看赵扬,赵扬对她一笑,道:“你吃便是了,看我作甚么?” 她举箸从那雪堆似的盘中夹起一片,夹起后却如若无物,吴攸在小碟里一蘸,方才染上了颜色。 她放到嘴里刚要品尝,那一片嫩嫩的鱼肉却好像已经融化了在了她的舌尖,带着无尽的鲜美,还有一点蘸料中白醋和姜汁的清新。真是肥而不腻,令人齿颊留香。 吴攸原本也不是很饿,本来她只想象征性地品尝一下,可是尝着尝着再把筷子伸过去的时候,才发现盘子已经空了。 吴攸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道:“嗯……实在是……至甘、至鲜、至嫩……” 赵扬挥挥手,方才那两名侍女来将盘盘盏盏都撤了下去,赵扬又吩咐了一 分卷阅读81 欲望文 分卷阅读82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82 声,她们便将屋门紧紧关上了。 赵扬站起身,坐到书案前,开口道:“这一顿鲤鱼脍,换你半个时辰,你可愿意?” 吴攸已经把东西都吃到了肚子里,哪里还能说“不愿意”?只能道:“大将军明鉴,小人确实有话要说。” 赵扬好像不着急听似的,又道:“你在那永州村子里,不是叫我的名字来着么?往后只有你我两人时,你就这样称呼好了。” 吴攸隐约觉得今天赵扬好像占了自己很大便宜,可是恍然间又忽然记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一件什么事,下意识的道:“那……好吧。” 这时,赵扬方才道:“你要说甚么,说罢。” 在赵扬的注视下,吴攸又咳了一声,这让她深刻的怀疑,自己的感冒是不是又犯了。 她清了清嗓子,道:“大将军不是问我,此次永州之行,该如何善后么?” “我今日对大将军说过其一,便是放出风去,让周曾知道,齐地要借粮,并不是非要他夏地的粮食不可。赵玉也不是非要嫁他不可。要他的粮食,和他结亲家,不过是卖他一个面子。” “其二……”吴攸说到这里,忽然脑海有些空白,“其二……” 第59章 善后 赵扬脸色一变, 道:“其二就不要再提了。” 赵扬的脸色唤醒了吴攸的记忆, 她怎么能忘了呢?!想起那窄小狭仄的屋子里发生的事, 可怜的吴攸顿时一张脸涨得通红。 最可恶的不是赵扬亲了她, 而是她竟然毫无反应,不对, 她好像很有反应…… 还有刚才那一盘鱼脍……自己的底线呢?! 吴攸转过脸去, 自己在心中默念了两遍:“食、色,性也……” “食、色, 性也……” 吴攸迅速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策略,对赵扬道:“好,这其二,其二……” “其二是, ……人人都知道你带我去了永州,我要你送个信给周迟,就说……我死了!” 赵扬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声问道:“你说甚么?” 吴攸道:“一命偿一命,你就告诉周迟,你的,呃,那个, 在永州丢了性命, 周曾若是想要随便找个什么不相干的人来顶罪,是无法平息你的愤怒的。” 赵扬想了想,断然道:“不成!若是那样, 往后你又如何在我府中出入?!” 吴攸知道,赵扬实际上想的是:“你不会打算这样,就给我来个金蝉脱壳吧?” 实际上,吴攸还真没有那个打算。她这个消息,不是针对赵扬的,也不完全是针对周曾的。 眼下,永州的人认得她,却没人知道她的下落;历州的人都知道她的存在,好在还没什么人认得她……唯一能把这两块拼图拼到一块的人,是谢瑾时。 若是谢瑾时听说她死了,就不会想着办法来给她念那“匡扶大晋”的真经了吧?! 吴攸咽了口唾沫,因为接下来她要说的话,有点挑战自己的极限。 赵扬看着面色复杂的吴攸,发现吴攸的脸忽然又红了。 他“蹭”的从案前站了起来,喜道:“你本来,就是女子……” 吴攸见赵扬迫不及待的样子,赶紧对他摆摆手,道:“赵扬,我当时女扮男装,也是形势所逼,如今你若是为我的安全着想,不如待我们到了朔州之后,你寻一家相熟的人家,最好也姓吴的……至于具体如何做,你自己安排就好。” 见赵扬又要凑过来,吴攸举起一卷书,在两人中间一横,道:“我、我先跟你说好,我的打算,我、我还没想好,你别问我,我不知道,我也不会说的。” 赵扬听见吴攸这没头没尾的话,却频频点头,道:“好,都依你。” 吴攸把那书卷往赵扬的案前一指,道:“你坐回去。我便告诉你,这第三桩你要做的事。” 赵扬道了声“好”,自己又回到案台后面坐了,然后道:“其三又是甚么?” 吴攸深深吸了口气,道:“大将军,你一人之愤,或许会让周曾寝食难安,可是,却难说百分之百会让他杀一个人——尤其是这个人还和他出生入死,建了现在的这一番基业。林安建在此之前,就屡屡与周曾做对,可是周曾都不曾重罚他,这到底是为什么,你可曾想过?” 赵扬想了想,道:“因为周曾……他虽然残暴,却并不是个昏聩之人……林安建所做的事,虽然许多与周曾的意愿相悖,然而,却大多对他有益……若不是实在骑虎难下,只怕他是不会杀死林安建的。” 他又道:“这就是为何,我会冒险前去。若不闹出一件大事,周曾和林安建怎会彻底反目?” 吴攸也道:“这也是为何,周曾会在你到之前,把林安建放出来。他对自己迎娶赵玉的事,似乎也有些疑虑,因此他干脆把林安建放出来,让老天决定,这个亲,到底是结,还是不结。” 说到此处,吴攸忽然问道:“对了,我知道你提前做了防备,却只有一事不知……” 赵扬问道:“何事。” 吴攸道:“你带的那一名大夫,如何能提前配出解药?” 赵扬冷声道:“这若是换了别人,还真配不出,只不过林老贼这些年许是这样的坏事做的太多,忘了数年前,他也用这样的招数,害过我爹一回。” 他顿了片刻,接着道:“那一回周曾请我爹前去赴宴,林老贼就是用这药酒将他灌的昏迷不醒,然后半夜又带人冲进他房中杀他。好在天佑忠良,那夜竟然也是风雨大作,我爹手下人趁着混乱拼死将他救出,又将他和另一名侍卫从城上用绳索缒下,那名侍卫将他背回兵营中,他方才捡回性命。只不过……只不过他身边亲兵经此一遭,死的一个不剩。” 吴攸听得心惊胆颤,只觉得赵扬也太过冒进了,他也知道林安建这些年肯定干过不少这样的事,可他怎么就不想想,万一,林安建的药方在多次试验之中又改良了呢? 赵扬见吴攸面露忧色,知道她是为自己担心,便又道:“我提前也服了些解毒之物,不会有事。” 听完了这一段往年的恩怨,两人都静了一会儿。吴攸方才再次开口道:“这,这其三嘛——你拿纸笔来。” 赵扬亲自动手研墨,然后将纸笔都摆在吴攸面前,自己坐在一旁,见吴攸将笔蘸了墨汁,手腕悬起,落笔写道: “朝掳天子,暮焚于宫。 朝求其妹,暮戮其兄。 施之以德,报之刀弓。 残哉夏侯,暴哉周曾。 谁往伐之,我与其共!” 吴攸写一句,赵扬便在旁边轻轻读一句。读到最后,他侧身瞧着吴攸,半开玩笑的道:“宁得罪执刀的,也莫得罪执笔的……我如今,算是见识着了。” 分卷阅读82 欲望文 分卷阅读83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83 吴攸道:“这叫舆论。天下间最厉害的从来都不是兵器,而是唇舌。” 她将笔往旁边一放,接着道:“大将军忘了陈胜吴广了么?什么‘大楚兴,陈胜王。’啊,什么‘天下石人一只眼’啊,无不是这样的把戏。赵、赵扬,你又做什么?!” 赵扬若无其事的用手在吴攸小脸上轻轻一抹,道:“墨汁。” 吴攸撅撅嘴,又皱皱眉,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却轻声笑了出来。 赵扬虽然也不知吴攸为何发笑,在听到吴攸笑声的那一瞬间,他也笑了。 吴攸把那纸一抽,道:“大将军若是记住了,我便烧了它,免得日后落什么口实。” 赵扬仍带着笑意,道:“到时候齐、夏两地传遍,我这里有一张,又有什么不妥?” 说罢,他想了想,又将那纸从吴攸手中拿了回来,自己提笔,将那最后一句稍稍改了,对吴攸道:“这样如何?” 吴攸读道:“我欲伐之,谁与之共……” 吴攸将两句一比,忍俊不禁,道:“生怕旁人不知道,是你写的么?” 赵扬将笔一撂,不屑的道:“就是我写的,又能怎样?!” 两人一起走到屋内的烛台前,将那纸烧了个干净。烛火闪耀晃动着,赵扬的心跳也随之加快了。 他轻声道:“吴攸,我明日就派人去朔州,打听个姓吴的人家。到时候,我便去那里接你。” 吴攸着一张脸今天不知道红了多少次了,这会儿已经免疫。她见字已烧完,只剩下白纸扯着些泛红的灰,便把那纸甩了甩,待火灭了,往赵扬身上一撩,想说他几句,又发现自己刚才说了半天,现在没词儿了。 赵扬虽然疲惫,脸上却没有半点颓色,他毫不着恼的拍打着身上的灰,还对吴攸挑唇笑了笑,眼中尽是得意。 赵扬回来后没来得及换上自己的衣衫,卷着袖子,露着胳膊上精壮硬实的肌肉,吴攸眼前一下子浮现出了今天午后的事,顿时脑子里就好像飞来了着百十只蜜蜂一样,嗡嗡嗡响做一团。 她干脆把外袍一裹,嘟囔道:“你说半个时辰,现在都不知过了几个时辰……”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她一边说,一边往快步走向屋门。 赵扬原本想跟过去,又想到,他还有许多事要安排布置,任那屋门开着,看了半晌吴攸的背影,方才对屋外立着的一名侍卫低声说道:“你去,把陈庆唤来。” 没过一会儿,陈庆面色仓皇的被带了过来。赵扬和颜悦色的让他坐了,然后,问他道:“近来周曾可曾派人来找过你么?” 陈庆忙摇头道:“不曾。” 赵扬怎会不知,他点点头,道:“这两日,他想必会找人来你这里询问我府上的情况,到时候,你将这几件事一一‘回报’给他,你若是能叫他信了你,这就是你的大功一件。” 陈庆忙道:“大将军要我对那老贼如何说,尽管吩咐。” 赵扬道:“你告诉他,我已经遣人前往潞梁,一为借粮,二是要与薛家结亲——你尽管放心,我会派人前往,做样子给那老贼看,不会让他起疑。” 陈庆询问了一番细节,都记下了。只听赵扬又道:“还有一事——” 他沉声道:“你就对周曾的人如此说——此番我在永州,中了埋伏,同去的吴公子,被流箭射中,回来后便不治而亡了。” 陈庆不是个傻子,他虽然有些惊讶,却并没有问吴攸到底是死是活,只是接着赵扬的话,道:“大将军对吴公子如此厚爱,自然是茶饭不思,势要为他报仇。” 赵扬满意的看了他一眼,道:“这便是第三件事——从明日起,我会亲率人马,去历州边境练兵,此事你就算不提,老贼也会很快知晓,只不过,你还是对来人说上两句,不用遮掩。” 陈庆拜道:“属下知道。” 待陈庆走后,赵扬独自在屋里坐了半晌,脸色却变得越发阴沉。最后,他将手中茶盏狠狠一捏,吩咐道:“叫赵玉来!” 第60章 查验 赵玉战战兢兢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头乌发松松散散, 略有些蓬乱, 一双桃花眼微微红肿, 眼角还挂着几滴泪水,显得楚楚可怜, 格外动人。 她颦眉垂眼, 规规矩矩的在堂下站定,整个身体微微发抖, 好像是被风吹落的单薄而娇嫩的花瓣,虽然仍然鲜艳,却更惹人疼惜。 书房里的灯熄灭了大半,她站的地方和赵扬坐的地方都没有太多光线, 这让她的心情更加忐忑,见赵扬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她只得小心的往前走了几步,轻声泣道:“兄长,上次的事,是阿玉错了。阿玉今日听说兄长在永州遭难,一直不曾归来,阿玉……心急如焚……” 她一边说着, 一边抬手擦拭着腮边的泪水, 继续道:“还望兄长怜惜阿玉,年少无知……” 说到这里,她哽哽咽咽, 哭了起来。 直到此时,赵扬仍然没有发出声音。 赵玉有些心慌了,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上次的事——上一回,她以为自己必能得手,想不到,赵扬将她上上下下认真打量了一番之后,冷笑了一声,道:“你既然有这么好的本事,为兄的,就不必替你担心了。” 赵玉当时就有些傻眼,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还是厚着脸皮,将那敞开的薄纱,也脱了下来。 赵玉的身体确是是美丽的,散发着惑人的芬芳,像上好的玉脂一样腻滑,像窗外的明月一样皎洁,笼着一层淡淡的光芒,整个屋内,所有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只有她一个人赤着双足,迈着轻盈的步子,像仙子临凡一般。 赵扬走到赵玉的跟前,赵玉满怀期待,以为赵扬已经改变了主意,结果,赵扬的声音变得比刚才更加阴冷,甚至还带了几分杀气。 赵玉下意识的往后一退,只听赵扬在她耳边道:“留着你这一身的能耐,伺候姓周的去罢!” 赵扬大步从赵玉身边走了过去,将屋门一推,赵玉吓坏了,赶紧从地上捡起衣服,胡乱的套在身上。赵扬回过头,一双眼直直盯着她,盯的她脊背发凉。 赵玉被带回屋里之后,着实的担惊受怕了好几天,不过后来她很快就想通了,赵扬不能把她怎么样,他还打算让自己嫁给周曾呢。渐渐的,她也不再后悔当晚发生的事,虽然当时赵扬拒绝了她,但是他既然看了,赵玉觉得,他就不会那么容易忘记的。 所以,当赵扬在半夜里叫她去书房的时候,她还是很乐意的。 这次,她打算改变一下策略,走一走不良少女回头是岸的路线。 可是事情好像再一次的超出了她的想象,赵扬到现在还没有说一句话,也几乎都没有动一动。任凭赵玉再经验丰富,她也没法从 分卷阅读83 欲望文 分卷阅读84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84 一根木头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终于,堂上传来了一个平静的声音:“你就要嫁人了,我既为兄长,有几句话,不得与你说上一说。” 赵玉马上就闭上了嘴,直觉告诉他,赵扬要说的话,绝不是“你好好服侍丈夫,孝敬公婆,有空回来看看”之类的。虽然赵扬的语调表面上听起来比上次和气,但是却让赵玉感到了一阵从里到外的寒意。 赵扬看着穿的和上次一样凉快,哆哆嗦嗦的站在那里的赵玉。在心里慢慢地组织语言。找人谈话,劝人向善,这些都不是赵扬的长项,他的处理方式是:干得好的,留下;不好好干的,有二心的,爱挑事儿的,不用废话,直接(永远)消失。 可是赵玉却不一样,赵扬暂时还没法让她消失。令人头疼的是,看上去,她对钱财不是特别关注,对她父母亲人的性命也不当回事。赵扬发现她比较喜欢在自己身上寻找成就感,但是赵扬对与舍身取义这种事,一向都厌烦透顶。 他没有任何可以拿捏住赵玉的东西,这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不过,赵扬很快就在赵玉身上发现了一个很突出的品质,那就是:得寸进尺。 对付有这种品质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听之任之,他知道,早晚有一天,赵玉会自己惹出祸来。 终于,赵扬把周迟等来了。 他原本想过几天再和赵玉进行这场对话,然而,今天吴攸所说的事让他异常气愤。他这才发现,就是因为这件事,吴攸前一段时间才对他那么冷淡。 一想到今天那老太太说过的话,赵扬就想起了自己和吴攸之间错过的时光。人生短暂,又有多少日子可以错过呢? 此刻,赵扬压制着心里的怒气,面无表情的回身打开背后的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了一样东西。他拿着那样东西往赵玉身边走去,赵玉听着他的脚步,却没有勇气抬头看他。 直到那一方熟悉的丝帕出现在她眼皮子底下的时候,她才弄明白赵扬今晚把她叫过来的目的。 赵扬把那丝帕往地上一扔,道:“你这一块帕子,掉了两次,一次是假,一次是真,你未免也有些,太不小心了。” 赵玉“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拉着赵扬的腿,大哭道:“兄长,是周迟在花园里轻薄我,我、我怎知他那样色胆包天啊!” 赵扬毫不费力的就把腿抽了出来,道:“少女怀春,本也平常,只不过,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我还是要好好查查,以免你到了周曾那里,再被他送回来……” 赵玉抬起头,看着赵扬那张她朝思暮想的英俊的脸,有些不解的道:“查?查什么?” 赵扬打开门,对方才送赵玉来的那两个侍女道:“前几日请来的人,现在哪里?” 其中一个侍女匆匆去了,赵玉还是一脸茫然,对赵扬道:“还请兄长明示……” 赵扬弯腰又把那丝帕捡了起来,攥在手中,叹口气,道:“赵玉,你我虽不是真正的兄妹,可到如今,多少也有些兄妹的情分。我奉劝你,你到了周曾那里,还是万事都谨慎些的好。” 赵扬往阶下一指,道:“若是没有我的授意,你以为,你可以在这府里到处走动么?” “你迷晕了你的侍女,又选在侍卫们换值的时候离开。你当真以为,这样就无人能够发觉么?” 赵玉一愣,平日里种种在她眼前浮过,自己身边侍女的眼神,院里侍卫的目光,点点滴滴拼凑在一起,让她的脑子变得清醒了许多。 她忽然间意识到,自己穿越前对付那几个小老板的功夫,用在赵扬身上,还差的远得很。 这时候,屋门一响,把赵玉着实吓了一跳,她忙回头看去,只见来的是数名侍女,还有一个没见过的中年妇人。 那妇人穿的朴素,却又不像平常农妇,她对赵扬行了个礼,便看向赵玉,问道:“是这一位么?” 赵扬点点头,那妇人又道:“就……在这里?” 赵扬转身回到案前坐好,冷声道:“就在这里。” 他话音刚落,那几名侍女三下两下边将赵玉按在地上,那妇人也凑了过去。赵玉忽然意识到赵扬要干什么,这件事本身倒不是十分可怕,但是在赵扬的面前,这让本来没有太多羞耻心的赵玉感到十分屈辱,她用她干了十几年农活的一身力气,拼了命挣扎起来。 她一边踢腾着,一边大喊:“兄长,这……这真的不是阿玉的错!” 赵扬府中的侍女多少都会些功夫,又人多势众,赵玉自是不敌,被按的死死的,任凭那妇人在那里摆弄,赵玉想接着再喊下去,但今天的赵扬可怕的表情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好在很快,那妇人便放开了她,对赵扬道:“这姑娘仍是童身。” 赵扬将那妇人和侍女都打发了出去,赵玉想到这结果对自己有利,正想喊冤,却见赵扬面色更加不善,只得转为呜咽,抽抽嗒嗒的哭了起来。 赵扬也不管她掉了多少眼泪,在上面一字一顿地道:“你想和周迟继续欢好,并非不可。只是你何时见他,由不得你,待你到了永州,自有人会告诉你。” 说罢,他声音低了几分,接着道:“若是你擅自见他,又或是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你和周迟二人的奸情,就会传到周曾那里。” 赵玉心中更加惊慌,这岂不是说,即使她到了永州,她的一举一动,仍然都会被回报到赵扬这里?! 赵扬还在说着:“你若是周曾的侍妾,说不定周曾会把你送给周迟,还能成就个美名。可到时候,你成了他的夫人,送不得,留不得,又该如何是好?” 赵玉一听,更加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周曾肯定忍受不了这种名声,多半会让她早早“病逝”。而依着周曾那种残暴的个性,在她病逝之前会怎么拿她出气,或者是到底让她怎么个“逝”法……她光想一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她一双美目在眼眶里打了两个转,最后觉得,和周曾比起来,杀神赵扬看上去正常多了。 她嚎啕大哭,哭的彻底失了仪态,这不全是表演,也是一部分的真情流露——她实在是太掉以轻心了,这个地方,实在也是不好混啊! 眼见这一切都打动不了赵扬,她只得收起了自己平素那副姿态,行了个礼,道:“都听兄长的。” 赵扬见她伏在地上,半天不起来,又继续道:“若是你不乱生事端,到时候,即使你不再是周夫人,你仍然是我赵扬的妹妹,我会给你一笔银钱,给你安置住所,让你后半生衣食无忧。可你若是再擅作主张,翻云覆雨……” 赵扬抬起手,从墙上取下一把剑来。 跪在地上的赵玉刚一抬头,就觉得一个冰凉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脸 分卷阅读84 欲望文 分卷阅读85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85 颊。 她侧身一看,慌忙往旁边躲去,边躲边道:“兄长、兄长,我再不敢了!” 赵扬的剑往回一缩,不经意蹭过她的手臂,在上面留下了一道细细的红痕。 赵玉感觉到了那种尖锐的疼痛,但是却只能忍着,还得连声道:“多谢兄长教诲。” 赵扬看也不看她,把剑收在身侧,吐出了一个字: “滚。” ***** 这一边,吴攸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这虽然理论上来说绝对算不上她的屋子,而且风格和赵扬的其他屋子一样没有什么人情味儿,但是,这会儿吴攸一踏进屋门,还是感觉很亲切的。 她不敢再等,第一件事就是将胸前那个蓝色的信封,小心的掏了出来。 第61章 清明 吴攸在案旁坐定, 手指轻轻抚摸着这信封封口的地方。 因为落在泥水中, 这信封已经变得像干枯的树叶一样, 有些发脆, 又皱巴巴的,不过, 吴攸能看出来这信封虽然薄, 质量却不错,里面的东西应当没有损坏。 她自言自语道:“伸头是一刀, 缩头也是一刀。谁怕谁呢?!” 虽然这么说,她基本上肯定,赵扬应该没有看过里面的内容。但是至于他猜到了多少,吴攸就不知道了。 她把心一横, 将那封口小心的撕开了,把里面那一张纸抽了出来。 里面用小字一行一行的记载着,那些大晋的臣子们最近的几次密会,时间、地点、会议的长度,还有会议之后他们的动静。 吴攸很乐意看看热闹,不过,这里面并没有提到任何与她的身份相关的东西。 只是,她确实读到了, 正如谢瑾时所说的, 他们最后一次密会之后,开始频繁的派出一些人手,在周围的州县闲逛, 扮作商贾和过路的旅客,和当地的百姓聊天询问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南方来的人。 他们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那密探记载的很是详细,吴攸发现,这些人寻找的人,除了是“从南方来的”之外,没有什么具体的特征。 这就说明,他们并不是以自己为目标。谢瑾时多半是在吓唬自己。 不过,虽然“南方”这个特征听上去很宽泛,可眼下在夏地和齐地,南方来的人并不多。若是凑巧,或者说不凑巧的话,他们说不定也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毕竟自己逃出来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沿途向那些村民们讨要吃的和喝的。 吴攸叹了口气,希望自己的“死讯”能快点传过去吧! 她正要将这一封信烧掉,忽然发现,在那信封里面,好像还有一张叠的更小的纸。 她忙把手指伸进去,将那小方块一样的纸掏了出来。 待她把那纸慢慢展开,她多少有些惊讶——这是一张画像。画的,是一个少年。 吴攸打量着和她相似的凤眼,尖瘦的小脸,甚至连目光中的一丝锐利,一丝威严,都画的惟妙惟肖,入木三分。 这张纸背面的下半部分,密密麻麻记载着晋兆帝所有的子女的名字,和他们的生辰。 慕攸行的名字被用红色的笔圈了出来。 等她看到慕攸歌的名字,和慕攸行紧紧挨着,虽然什么也没有标注,但也足够让她心惊胆颤了。 吴攸毫不犹豫的,把这两张纸连带信封都点着了,火苗跳动,很快就把那薄薄的两张纸燃烧成了灰烬。 吴攸隐约觉得,赵扬把这封信交到她手里,其实是希望吴攸能将自己的身世亲口告诉他。 她的表情变得有点严肃,很快,她就会有一个新的身份,她会彻底告别“慕攸歌”这个名字,她会换回女装,住到朔州一家姓吴的大户人家的家里。 吴攸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若是不和其他地方的豪强联姻,那么,让当地的人知道他娶了一位朔州名门望族出身的女子,更能让朔州,甚至是整个齐地的百姓安心。可谓是一举两得。 夕阳中发生的那一幕,可以算得上是她的人生中,到目前为止,最最难以置信的一个时刻。而那杨树林掩映中的小小的村落,也将是她人生中最难忘记的一个地方。 然而,随着那瞬间永远留在了记忆里,吴攸开始认真的思考那些赵扬没有回答过的问题。 吴攸想,如果她嫁给赵扬——虽然听起来惊悚,但是这是一个可能会发生的、她不能再继续回避的选项——她在这个时空里的位置和立场,就永远永远都不能再改变了。 尤其是,他们或许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孩子,吴攸暗暗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像自己的父母一样,把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带到世界上,却又弃他/她于不顾。 可是,她真的能彻底割裂和“慕攸歌”有关的一切么? 现在的她不怕赵扬知道自己从永州带出来的东西,但是,她总是觉得这件事情太过重大,其中的种种关节,她未必全都知道,而种种利害,她又未必都思考过了。 赵扬虽然绝对不像周曾那样,敢于跑到皇宫里去烧杀抢掠,甚至弑君,但他对大晋皇室的态度,虽然表面上忠诚的很,可实际上,却多少有些若即若离,让人感觉难以捉摸。 冥冥之中,吴攸有种感觉,虽然娶一位大晋的公主对于赵扬来说,听上去更加光彩,可是,对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却未必是一件好事。 说?还是不说——从小学,到大学,做了不少试卷的吴攸,拿到了她一生两世中,最难的一道选择题。 ***** “春分后十五日,斗指丁,为清明。” “时万物皆洁齐而清明,盖时当气清景明,万物皆显,因此得名。” 蒙蒙细雨,丝毫没有减少朔州百姓出外踏青的兴致。因有一条洚河流经城外,河堤上的游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这个时代对女子并无过多拘束,因此,那些娇俏的少女都换上了轻薄明快的春衫,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行至河畔,纤纤素手折了柳条,拿回去插在檐下,以驱鬼避邪。 还有些年龄更小的女孩儿,或从地上拔了已经长出的新草,与同伴“斗草”;或四处采摘花草,以所得最多者为赢。四处都是欢颜巧笑,漫长的冬季在这片北国土地上留下的沉闷寒冷在这一天过后,将会渐渐消散。 河堤上,走着两个体态纤细的妙龄少女,其中一个黛眉凤目,乌发衬着如雪似玉的一张小脸。上着白绫衫,下面穿了件浅碧色的绢裙,整个人看着秀美清丽,行动举止间,却又有几分和她年龄不太相称的稳重端庄。 她身边的少女身着鹅黄色的襦裙,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四处好奇的看个不停。这少女拉着同伴的手,问道:“姐姐,大家为什么都在折柳枝啊?” 吴攸看着贺雪龄一笑,道: 分卷阅读85 欲望文 分卷阅读86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86 “‘清明之日,取杨柳枝著户上,百鬼不入家。’——阿龄,你怕不怕鬼?” 贺雪龄没见过鬼是什么样,她想了想,问吴攸道:“鬼什么样?比曹、曹……” 吴攸知道她要说什么,便道:“曹先生厉害得很,大概鬼也怕他。” 吴攸也并非是信口拈来,这前后不到一月光景,曹苢已经把这齐地各州上上下下都翻了个遍。比陆洵教农户们翻地翻的还要透彻。 先说赵扬的大将军府,听说“吴公子”不幸身亡,赵扬震怒之后,府里的幕僚们还没等赵扬发威,已经有三分之一自己请辞离开了。 剩下的那三分之二,有些确实是为人忠厚,平时也做了不少实事的。也有一些仍在观望,看能不能接着撞钟。 然而,曹苢彻底的打破了他们的幻想,他对每个人进行了一番严格的考评,又询问了他们对时事的种种见解,以及对赵扬的意见和建议,然后毫不客气的把只会溜须拍马,实际上一问三不知,又没有一技之长的人都赶了出去。 最后剩下的十余人,至少都是品性端正,多多少少干过一些实事的。 其实,赵扬这些幕僚,平日里多少也都有不少大小杂事要做。只不过,曹苢认真研究过之后,以自己的工作效率为基准,认为,留下这十来个人干活,已经绰绰有余了。 更何况,他很赞同吴攸的观点,以长久计,等他们到了朔州之后,还是开办学堂,培养读书识字的人才最为关键。 曹苢还跟赵扬商议了一番,将军中的将领们,趁着齐地战乱刚平息下来的功夫,根据这几年的军功,以奖励为主,该赏赐的赏赐,该提拔的提拔,一时间人心大振,士兵们都觉得跟着赵扬挺有奔头。 然而,为了避免让他们产生骄躁的习气,曹苢将赵扬和他爹那简单的军法进行了彻底的整理和扩充,譬如,赵扬原先的规定里,只说:怠于操练者,杖责——至于杖责多少,估计是看赵扬那一天的情绪而定。 曹苢对这种模糊不清的条令都很不满,他对赵扬道:“法不清,令不明,是所有弊端之始。”于是,他在询问了几名负责管理操练的将领之后,详细的规定了何种情况下要打,打多少,甚至怎么打——情节严重,影响恶劣,比如自己逃学还拉着别人逃学的,不但要打,还要当着众人的面打,让一营的兵士都知道,这种行为是不可取的。 赵扬留出一部分精兵,让王余峰带着他们继续驻扎在历州,而他自己则带着自己的亲信衙军,前往朔州。 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还没到朔州地界,那里的百姓都扶老携幼,出城迎接他的军队。 一见赵扬的车驾出现,他们纷纷跪在路旁,道:“恭迎大将军。” 赵扬知道这就是吴攸收税为他收回来的无价之宝——民心。 他满怀感激的往队伍中看去,吴攸因为名义上已经“捐躯”了,所以只能和贺雪龄坐在一顶软轿里,跟在后面。 赵扬再回头时,发现一个干巴巴的瘦老头从百姓群里走了出来,对他略一躬身,行了个礼,道:“朔州刺史田若怀,见过归德大将军。” 第62章 落日 赵扬一看就知道这是那位和吴攸斗智斗勇的老头, 马上下马将他扶了住, 道:“田刺史乃国家栋梁, 大晋臣子之楷模, 赵某自愧不如。” 田刺史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啊,却不是因为赵扬的话, 而是看着赵扬的衙军, 他兴奋的想道: 一群多么适合的种地的,青壮年劳力呀! 朔州有的是地, 就是没人开垦,没人耕种,而且更糟糕的是,州府这一段还好, 下游州县的不少河道都堵塞严重,若是再不疏通,很有可能上游就会决堤。 曹苢对田刺史的工作进行了考评,然后,他们就像失散多年的兄弟,海内重逢的知己一样激动地握着对方的手,充分的对于对方的工作态度进行了肯定。 ***** 吴攸和贺雪龄在前面说笑,不远处, 赵扬和陆洵带着一队便装的兵士, 慢悠悠走在后面。赵扬高大英武,陆洵文雅清秀,那些踏青的女子纷纷向他二人这里看来。 这时候, 下了两天的雨几乎完全停住了,薄薄的轻云被春风吹散,柔和的暮春暖阳挂在当空。陆洵对赵扬道:“恭喜大将军,民间有如此说法——‘雨打清明前,春雨定频繁’,齐地缺的就是一个‘雨’字,今年似乎雨水比去年充足,若是照这样下去,定能丰收。” 赵扬满意的挑唇一笑,正想好好夸赞陆洵两句,忽然前面贺雪龄回过头来,问道:“陆大哥,我能把曹、曹先生插在门口吗???” 虽然得到了一个否定的答案,但贺雪龄的心情仍然很好,她指着前面放纸鸢的几个孩子,对吴攸和已经赶上来的赵扬、陆洵道:“原来这里,也有纸鸢。” 赵扬这次回来之后,看贺雪龄也不那么碍眼了。他和气地点点头,道:“朔州的纸鸢,在齐地是有名气的。” 吴攸却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忽然转头问道:“你们见过放‘神灯’么?” 贺雪龄高兴的拍着手,道:“我知道!我见过的。我爹会做。姐姐,你也会么?” 吴攸只是轻笑,贺雪龄便转身对着陆洵,道:“陆大哥,我们做‘神灯’,晚上放,好不好?” 陆洵微微笑道道:“你若想做,我陪你做便是。” 赵扬有些好奇,问道:“到底何谓‘神灯’?” 陆洵刚想作答,吴攸却拉住他,神秘的眨眨眼,笑道:“不告诉你。” 赵扬并不在意,只是,看着一旁亲热的围着陆洵说说笑笑的贺雪龄,他有点苦恼——为什么吴攸总是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呢? 他再侧身看着吴攸,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吴攸靠他已经近了许多,自己低头就能清楚的看见她脸上慢慢浮起的那一抹淡淡笑意,如同刚刚从云层后露出来的柔和温暖的阳光一般。 朔州,真是个好地方啊! ***** 和朔州的明媚春光相比,永州还是灰秃秃的一片石沙,这几日下了场雨,空气中多了一种挥之不去的尘土气息。 林安建又回到了他熟悉的地方——行宫里那一座特别为他安排的牢房。只不过这一次他多了一个邻居。 周远老老实实地呆在周曾的隔壁,这里并不是真正阴暗潮湿的监牢,林安建和周曾一样,都是穷苦出身,他们一辈子奋斗的目标,并非光宗耀祖,更不是名垂青史,而是永远摆脱吃不饱,穿不暖的阴影,过上锦衣玉食,随心所欲的日子。 因此,周曾把行宫建造的格外奢华,而想到林安建可能的下场,周曾也不想再为难他。 这一日傍晚时分,永 分卷阅读86 欲望文 分卷阅读87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87 州城外一片安静,没有几个行人,只有来去匆匆的巡逻侍卫。 周曾在城头默默的看了半晌落日,忽然把跟随在他身后的周迟打发了,自己则带了两个侍卫,朝关押林安建的屋子走去。 林安建看见周曾,释然的笑了一声,就把他让了进来。 被关在这里几次之后,他俨然成了这个屋子的主人。 这一次,当他听说赵扬没有死的时候,他知道,事情严重了。 逃跑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一瞬,可是,他马上就放弃了。他的整个家业,所有的亲人都在这里,他的家族和周家如两棵挨着的大树一样,盘根错节的长在了一起。他还能逃到哪里去呢? 林安建较周曾年长,周曾伸手一扶他,两人在案边坐了。周曾叹一口气,道:“你我跟随我大哥,从延山带领几千人下山起义,到如今,整整二十五年了。” 林安建抬眼看了看周曾,也颇有感慨的抚了抚他颌下的短须,道:“时日久远,且林某已老,不如大将军记得真切。” 周曾怅然道:“何人能不老不死?林兄,你比我能识文断字,从前我大哥在时,就对你颇为器重。只可惜他……” 林安建道:“我等既然做了这一桩买卖,谁也不知道,哪个死在前面,令兄虽然早逝,却给你留下了这一番基业。大将军,你瞧当今世上各路豪杰,有谁是你我这样的出身,你便知道,再没有人能比令兄更能当得上英雄好汉这四个字。” 周曾点点头,吩咐门外侍卫道:“去,拿酒来吧。” 那侍卫应声而去,周曾接着对林安建道:“时过境迁,连赵扬这样的毛头小子,也欺到你我头上来了!” 这回,轮到林安建长叹一声,道:“大将军,这不怪你,我也小瞧了他。” 他继续说道:“如今谣言四起,动乱频生,大将军听我一言,我方才走的安心。” 周曾心里竟然涌上一分酸楚。他低头思索了一阵,最终道:“林兄说罢。” 林安建点点头,道:“待事毕之后,粮可以借,但亲不要结。” 周曾脸色一沉,不想答应,却听林安建接着道:“赵扬找来的那个妖女,一看就颇能魅惑人心,你若娶了她,日后不会有安宁的日子过。” 周曾干笑几声,道:“她不过区区一个女子,哪里有这样通天的本事?” 林安建看说不动他,又道:“若如此,大将军打算出兵攻打珉地一事,要暂缓一年。” 周曾想了想,他若是新婚,还想和赵玉好好享受一段时间,肯定不会马上出兵,便道:“好。这事我便遵从林兄的意思。” 林安建微微将他健壮厚实的身躯坐直了一些,再次开口道:“除赵扬外,还有一事,颇令我烦忧。” 周曾眉头微皱,见林安建蘸着杯中冷下来的茶水,在案上写了一个“晋”字。 周曾挥掌将那水渍一抹,道:“林兄不必担心,你若说的是那几个中看不中用的大晋臣子,他们那点伎俩,在你我的眼皮子底下,还能翻出什么风浪?” 林安建道:“话虽如此,却仍然不得不防。” 他轻轻拍着桌案,道:“英儿快及笄了罢,莫不如让她在那几个年轻些的文官里,选个她看中的嫁了……” 周曾一听这事,就有些着恼,他确是曾对他的女儿,周英,提过为她择婿之事,并且给她准备了几个人选,谁知道,周英便要亲眼见过,自己决定。 周曾一向对她这女儿十分疼爱,只能答应下来。趁着一月前,晋明帝宴请群臣,他安排周英躲在帘后,将那些年龄相仿的一一到近前,让周英暗地里观看。 结果可想而知,周英一眼就相中了相貌俊美出众,气度不凡的谢瑾时。 周曾苦口婆心的劝道:“英儿,你听为父的话,这姓谢一看就是没有什么担当的人,你若是嫁他,将来会吃苦头的!” 他又道:“还不如那个姓王的,身高体壮,虽是文臣,却也能搭弓射箭……” 周英当时就气呼呼的反驳他道:“你营中到处都是搭弓射箭的,我不稀罕,除了谢瑾时,我谁也不嫁!” 周曾把这事对林安建一说,林安建道:“千好万好,不如英儿自己选的好。她若是想嫁给谢瑾时,就让她嫁罢。” 他接着对周曾说:“不止英儿,其余夏地官员将领,最好也和那些大晋旧臣多结姻亲——他们虽然自觉骨头硬得很,实际上……” 他“哼”了一声,道:“不过是些自以为是的迂腐之人罢了。” 周曾虽然在实施过程中受到了一些打击,但是,他对这个大方向十分认同。他点头道:“好,我会留意,若是我们帐中,有谁或是谁家的儿女要结亲的,我会尽力为他们安排。” 林安建又道:“他们势单力薄,没有什么兵权,自然难成大事,然而大将军,你要好好看着,防止他们和赵扬互通消息!莫忘了晋兆帝那老东西,当年没发出去的那封密诏啊!” 周曾听了,脸上露出阴森森的笑,道:“他自是想不到,就这一封诏书,送他和他的儿女嫔妃们都上了西天。” 说到这个,两人都低头思索起来。过了一会儿,林安建又开口道:“与其到时候,再寻对策,不如早些防备为好。” 周曾也道:“此言有理,却不知如何防备?” 周曾想了片刻,忽然目露精光,道:“你可还记得,赵扬他爹是怎么死的?” 第63章 神灯 林安建一听, 点头道:“当时确是有些传言, 说是晋兆帝对他手中兵权多有忌惮, 因此便让那朝廷的安抚使按兵不动, 错过了接应的时机。只不过,此事已经过去三年, 若要赵扬这时把大晋皇室当成害他爹的仇人, 只怕并不容易。” 说到这里,周曾恨恨的道:“赵扬这小子颠倒黑白, 搬弄是非,早晚,我也让他尝尝这个滋味!” 他还想接着再骂下去,谁知这时房门一响, 方才离开的那个侍卫带着食盒酒壶,走了进来。 周曾亲自把那食盒接了过来,放在案上。他伸出手去,一层层,缓缓地将那盒子打开。 林安建“哈哈”一笑,将酒壶接了过来。 他开口问道:“周曾,我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你羡慕我么?” 周曾举杯敬道:“若是见了大哥, 替我问一声好罢!” 两人同时举起杯来, 一饮而尽。 黑沉的天幕上,云堆的越来越厚,越来越厚, 聚拢在一处,彻底挡住了原本就黯黯淡淡,没什么光泽的月亮,城墙上只有一排排一动不动,雕像一般的守卫,在黑暗中立着。 这宫殿许久都不曾如此安静,令侍卫们有些不太习惯,只不过,没有人有胆量询问,到底发生 分卷阅读87 欲望文 分卷阅读88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88 了什么。 方才的一场高谈阔论,似乎就和从前周曾和林安建进行过的无数次谈话一样。 只不过这一次谈话,为他二人一主一辅统领夏地的十余年,画上了一个还算圆满的句号。 ***** 朔州,城外那一片宽阔的空地上,在夜幕降临之后,反而热闹起来。 吴攸指挥着十余名士兵,带着贺雪龄,远远的搬来了四五个纸鸢。这些纸鸢和白日里孩子们玩的没什么两样,只是稍稍大了一些。 朔州原本就有在清明节放纸鸢的习惯,只不过,驻足观看的人们觉得,这纸鸢虽然做的精美,今夜月光也十分明亮,可毕竟是晚上,再怎么好看,也看不清楚了。 赵扬最近心情不错,他兴致盎然的看着贺雪龄在那里忙碌,开口问站在自己身边的吴攸道:“这……究竟有何特别之处?” 吴攸轻声笑道:“你看着便是。” 待兵士们将那纸鸢搬到近处,赵扬上前细细观看,才发现牵着纸鸢的绳上系着一个一个五彩斑斓的小灯笼。 晚来凉风习习,纸鸢刚一离开地面,便不停的颤动着,似要随风而去。贺雪龄道:“陈胜、吴广,你们一人拿一个,抓紧了呀。” 那两名侍卫身材高大,将风筝举起,拉着的长长的丝绳拽的直了,小灯笼都坠在下面。 吴攸拉一拉赵扬的衣袖,道:“来帮忙啊。” 赵扬俯下身去,随着吴攸和贺雪龄一盏一盏的将那灯笼里的火绒点了,这时,灯笼原本的颜色映了出来,火光在里面闪闪烁烁,不似是凡间之物,倒像是串了一串七彩星辰。 齐地的人生活质朴,平日里做的东西并不以精巧见称,见了吴攸这“神灯”,竟然在两旁,开始跪拜。 陆洵见风渐渐大了,对那二人道:“烦请二位后退些,若再起风,便可以放手了。” 那两人等了一会儿,见手中的蝴蝶飞燕翅膀都鼓了起来,便举着手中纸鸢,沿河堤跑了几步,再一松手,那飞燕的纸鸢先是展翅高飞去了,蝴蝶的也紧跟其后,慢慢飞上了天空。 随着风筝越飞越高,贺雪龄对周围的人道:“来,来,我爹说过,把烦恼的事写在这绢条上,待会儿往这绳上一系,飞到天上,就都带走啦。” 这回百姓们可犯了难,你看我,我看你,都对她道:“姑娘,我们哪里识字,你帮我们写,好么?” 吴攸原本就叫人备了笔墨,这会儿拿过来,她和贺雪龄两人一一帮周围百姓写下,挂在纸鸢的线上。 风筝越飞越高,线已经快到了尽头。 赵扬有些委屈的站在吴攸身后,道:“我的呢。” 吴攸回头笑道:“这位公子,你要写些什么?” 赵扬抬起眼,望着天幕中五彩斑斓的一个个小小的光点,也对吴攸一笑,道:“不敢劳烦姑娘。” 他提笔之际,又有两个纸鸢飞了起来,其中一个或许是挂的灯笼有些多了,低低的擦着河面,险些要掉进水里。 只不过,那纸鸢飞过河面时,一抹抹流光倒映在黑夜中的河水上,又碎成了一片片,一粒粒,就像是一把把晶莹璀璨的宝石撒在了河面,转眼融入了细小的波纹中,荡漾着晕开,却愈发耀眼起来。 众人一片惊叹,尤其是小孩子们,都欢喜的拍着手,指着里面那五彩的颜色,喊个不停。 赵扬回头再看着正看的出神的吴攸,喃喃道:“我……已经没有甚么要写的了。” 说罢,他趁着贺雪龄和陆洵,还有百姓们都聚精会神的往河里看着的功夫,低下头,在吴攸额角上轻轻亲了一亲。 吴攸抬起头来,正对上赵扬得意的目光。她发觉赵扬愈发肆无忌惮了,把他往后一推,捡起赵扬刚放下的锦条,怒气冲冲的,在上面写了“赵扬”两个字。 赵扬又凑了过来,问道:“你写了甚么?” 吴攸不答话,只是把那锦条往纸鸢的线上面一系。 那线很快就一点一点的绷紧了,眼看就要升上去的时候,吴攸却略一犹豫,把那锦条又扯了下来。 赵扬好奇道:“你怎的,又改了主意……” 吴攸支支吾吾,却把那锦条紧紧握在手中。 赵扬恨不能今天就接吴攸回府,只不过,想到一切都还在进行着,他知道,自己只能继续等待。 忽然,心有灵犀似的,吴攸和赵扬相对一笑,吴攸拿起最后一个锦条,在上面写了“林安建”三个字。 他二人一起将那锦条挂在线上,赵扬一拽,线便在那锦条之后扯断了。 吴攸道:“林老贼,上西天去吧。” 赵扬也挑唇一笑,正琢磨着在想个什么法子,才能每天都能看见吴攸的时候,旁边跑来一个看上去有些眼熟的下人,对二人行礼后,道:“小姐,该回府了。” 为了“做戏做全套”,吴攸现在和贺雪龄一起住在吴府,吴府家业颇大,不少这两间屋子。 贺雪龄跑过来,看看赵扬,又看看吴攸,忽然对赵扬道:“瞧你,笑得这么高兴,我猜,你肯定做了那件‘有趣的事’了。” 吴攸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边走边道:“阿龄,晚上,我不给你吃宵夜了。” 贺雪龄知道吴攸藏了不少好东西在房间里,可陆洵为了怕贺雪龄贪甜,从来不敢给她买太多点心。她着急的跳着脚,道:“姐姐,你等等我。” 陆洵提心吊胆地看着赵扬,却发现赵扬的笑意在脸上渐渐扩散开,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 最后的纸鸢也越飞越高,带着一串串的彩灯,带着朔州百姓们想要摆脱的,灾祸,病痛,离别,还有战争,远远的离开了这一片大地,飞向了广袤无垠的天际。 其中,还有一个林安建。 赵扬双手抱在胸前,抬头看着,在他的心目中,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开端。 而吴攸坐在轿子里,将小手慢慢展开,里面那锦条已经沾了汗水,上面那个名字却依然清晰。 贺雪龄好奇的凑过来,却被吴攸轻轻一推,又推到了一边。 或许现在,她还没有准备好,把自己的身份告诉赵扬…… 可她希望那一天,能够快点到来。 ***** 一场夜雨过后,谢瑾时的宅子里,更加空荡,冷清,萧萧落落,没有一丝生气。 因清明的缘故,谢瑾时给他仅有的几个仆从们都放了假,准他们回乡祭祖。只有那个没有什么家人的老仆,一直跟随着他。 那老仆见谢瑾时近来情绪有些低落,夜又深了,便上前劝道:“主人原本就有些怯寒之症,如今虽然是暮春了,可这夜里的风,还是冷的,主人不如早点歇着去吧。” 谢瑾时却摇摇头,道:“帮我……拿个炭盆来罢。” 那老仆不解其意,道:“老爷夫人 分卷阅读88 欲望文 分卷阅读89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89 ,前几日不是祭奠过了么?” 谢瑾时的声音变得低沉断续,他黯然道:“不……我、我要祭一位故人。” 那老仆会意离去,不一会儿,边将那些祭奠要用的器物,一一都拿了过来。 谢瑾时点上了火,修长的手指拿起一沓纸钱,烧着了,却不扔进炭盆里,而是待它快灭掉时,丢在盆外。 火光映着他散开后如墨的长发,他又穿了一身白衣,看上去,像一位谪仙。 然后,他又重新烧了一把纸钱,边烧边轻声吟道:“几日行云何处去……” “忘却归来,不道……春将暮。” 炭火将他的脸照的发热,他眼前浮现出的,是那张熟悉而陌生的白皙秀气的小脸。 玉李树下,花瓣如碎玉般洒落,落在一个羞怯安静的少女的肩头。 “……双燕来时,陌上相逢否?” “撩乱春愁如柳絮,悠悠梦里无寻处!” 他正烧着,忽然听老仆在墙边喊道:“谁在哪里?!” 说话间,墙头闪过两个人影,其中一个竟然是一位身材修长健美,眉目间颇有英气的女孩儿。 另一人似乎是她的侍女,正急切的劝着她道:“小姐,快些回去吧!若是被、被老爷发现了,他不罚你,只怕是要打死我们啊!” 周英一听这话,觉得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儿。她赶紧从侍卫手中接过马缰,匆匆上了马,戴着一行人,往周曾那宫殿的方向去了。 吹来的晚风中,隐约听见那女孩儿欣喜的对侍女道:“这就是谢大人,你瞧见了没?爹最终,还不是得听我的了?!” “你肯定一辈子,都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吧!” 待那老仆巍颤颤的追到墙外,那里早已经没有了半个人影。 他着急的赶回来告诉谢瑾时,谢瑾时却只是淡淡的道:“哪里有什么人,或是野猫罢。” 他想,应该没有什么事,清明时候,烧些纸钱,不是再正常也不过了么。 他只不过是想祭奠一下,这个世界上,他曾经的、或许也是唯一的一个朋友。 谢瑾时靠在床前,自言自语道:“你是攸歌也好,是吴攸也好,我……不会忘了你。” “愿你来世……喜乐平安。” ***** 轻寒薄暖,正是三月暮春天气。齐、夏两地的百姓,迎来了一个难得一见的大日子。 赵扬虽然已经将他的府衙安置在了朔州,但他却一直将赵玉留在了历州,正是为了方便周曾前来迎亲。 这回,赵扬再次体会到了迁至朔州的好处,历州变成了他和周曾之间一道天然的屏障,他再也不用担心周曾一时兴起,到自己的府上来串个门什么的。 赵玉穿着一身层层叠叠的花钗大袖襦裙,套了件青绿色的广袖上衣,一头乌发高高挽起,簪着金翠花钿,上了浓妆,显得格外华美娇艳。 赵玉却不像那一般待嫁的少女一样,心情或激动,或不安,有几分留恋,又有几分期待。而这屋子里的气氛也不像一般嫁女儿的人家那般热热闹闹,而是一片沉静,侍女们都在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赵玉一个人心情复杂的坐在那里,听着门外一阵喧闹。这正是永州的人在外面“催妆”,她,终于就要离开赵扬,也要离开这个禁锢她的历州了。 第64章 生辰 忽然间, 有人将门一推, “砰”的一声打破了屋里的沉默。一名侍女略有些着急的在门口喊了声:“吉时到了, 小姐快请罢。” 赵玉站起身来, 由两名侍女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往外走去。待赵玉到了前厅, 周曾早已在那里等的不耐烦了, 怎奈依照规矩,这时厅中仍设了一面坐帐, 将他和赵玉隔开。 虽然周曾并非第一次娶亲,但他和他原先那夫人乃是少年时的贫贱夫妻,那时连饭都吃不上,哪里摆的了这许多排场?如今眼看这一院子的人锦袍玉带, 一个个都对自己非敬即畏,再一想隔着坐帐,就是位当世罕见的倾国倾城的美人,今非昔比,他心中真是感慨万千。 这时,有人将一只大雁递到他的手中,对他耳语几句。周曾忙站起身来,隔着帐子, 将那雁往赵玉那边一丢。 只听那边一阵忙乱, 似是将雁抓住了,随后,有人上前将那帐子撤去, 周曾一瞧,对面的赵玉,当真是眼含秋水,面似桃花,美艳不可方物。她虽然穿着宽大的袍服,身姿却仍然婀娜妩媚,一下子众人的视线,就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周曾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心中早已经是急不可耐,在众人的恭喜声中,他走到赵玉跟前打了个恭,赵玉故作羞赧的低头一笑,随他一同往外走去。 到了这时,按照规矩,还要请来新娘的父母对新娘进行一番训.诫,新娘方可随着新郎离开。 顾瑶玉的父母早被赵扬送到了偏僻之处,好生照顾着。因此,来履行这个任务的,就只有赵扬自己了。 赵扬和颜悦色的坐在堂上,看着赵玉。这一幕似曾相识,赵玉原本想多瞧上赵扬两眼,结果一想起上次发生的事,连忙低下头,拜了一拜,小声道:“兄长……还有什么吩咐?” 赵扬道:“该嘱咐的,我那日都嘱咐过了。你只需谨记便是。” 赵玉还想表达一下她对赵扬的依依不舍之情,谁知赵扬已经站起身来,走出了屋门。 赵玉无可奈何,只能任由众人将她搀扶着,带上帷帽,上了马车。 永州来接亲的将领兵士都整整齐齐的跟在后面,赵玉的目光从众人之中扫过,落在了一眨不眨看着这边的周迟身上。 她抿唇一笑,也好,永州,将会是她赵玉一个崭新的舞台。 不过,赵扬,总有一天,我还会回来的。 ***** 朔州的吴家人丁兴旺,大晋初立之时,家中还有族人在朝中做到过四品的官员,后来那官员致仕回乡,建了这一栋三进三出的宅子,后代几经修葺,又扩大了些,占了小半条街。 这吴家虽财势颇大,却也是万万不敢得罪赵扬。因此,吴攸住的地方幽静雅致,一切吃穿用度,都是他家中所能提供的最上乘的。 为了吴攸平时少受打扰,她院中还有配有一个单独的小厨房。平日里她的几个侍女之中,就有精通厨艺之人,随时听从吴攸差遣。 牛三自从被吴攸带回来之后,赵扬便专门派了两个人,平日里教授他武艺。又怕他将来跟在吴攸身边,不知道她的喜好,因此便每五日之中抽出一日,让他来吴攸跟前,听吴攸使唤。 吴攸见他学了不到十余日的功夫,提气挥拳已经颇有些样子,不由得对他有些另眼相看。又试着教他认几个字,想不到他也学得很快。 吴攸叹道:“像你这般聪明 分卷阅读89 欲望文 分卷阅读90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90 伶俐的孩子,若是从小有个能读书识字的地方,何愁将来没有出息。” 牛三撇撇嘴,道:“我们哪里有什么读书的机会,从前村里头倒是有个学堂,好多年都没有夫子来教书了。后来干脆被官兵拆了,说是那堂柱子的木头料子好,不知道拿去做了什么。” 这正说中了吴攸的心事,朔州州府中似乎也有个学堂,不过,前两年打仗的时候都拆了一半,后来田刺史派人将它修好了之后方才发现,有学堂,没先生,这府学还是办不起来。 吴攸点点头,道:“为人师表,不但要学文好,还要人品好,这找起来,确实不太容易。” 贺雪龄发现吴攸还了一个孩子回来,一开始就十分好奇,后来听说他叫牛三,就常常拿这名字来取笑他。 为了杜绝这种情况继续发生,吴攸问牛三道:“你原本就姓牛么?” 牛三摇摇头,道:“我父母大概,也是从别处逃荒到了那永州,没多久就死了,当时人心惶惶的,没人知道我姓什么。” 又道:“村里的乡亲们心肠好,平时都愿意给我口吃的,我帮他们放放牛,他们就叫我牛三了。” 吴攸闻言,沉思了起来,牛三见状,便对她道:“大将军说,我今后都跟在姐姐左右,不如随姐姐姓,姐姐再帮我取个名,我就不用叫牛三,整日里被这丫头取笑。” 贺雪龄小嘴一撅,站起来指着他道:“你说谁是丫头,我比你还大几岁,你知不知道!” 吴攸将他二人止住,对牛三道:“也好,若是日后你寻到了你的家人,知道了自己的姓氏,再改回去便是。” 牛三问道:“那,那我叫什么好?” 吴攸这两天不曾出门,总想着开办学堂之事,因此找了些经史子集在案边翻看,想着万一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自己就先顶替一下。 想起方才牛三来时,她正巧看到的书中的一句,她便问二人:“你们可知道,圣人之志为何?” 贺雪龄和牛三一起摇头,吴攸对他们道:“‘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 她看着牛三,道:“你从前过了不少苦日子,往后应该就会越来越好了——你就叫吴怀之,好不好?” 牛三,现在叫做吴怀之了,他高兴的谢过了吴攸,得意的瞟了贺雪龄一眼,贺雪龄刚要反驳,吴攸却在她肩上轻轻一拍,问她道:“阿龄,你会不会做汤饼?” 贺雪龄琢磨了一阵,忽然高兴的道:“姐姐,今天是你的生辰啊!” 吴攸点点头,道:“今日,你们帮我一起做汤饼吧!” 贺雪龄和吴怀之一起高兴的连声道好,三人钻进厨房里,到傍晚时分,方才从一个个脸上沾满面粉,从那间不大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最后出来的吴怀之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三个瓷碗,在略暗的天色下,微风一吹,仍能看得到碗里冒出的阵阵热气,溢着清香。 他们围坐在院里的石桌旁,吴攸见两人都瞧着她,便道:“那我就先尝尝。”说罢,她用筷子在碗里轻轻一搅,夹了一筷子面,细细品尝。贺雪龄早等急了,不住问道:“好不好吃?” 吴攸对她一笑,道:“我即使是在……嗯……家里……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我从前听人说汤饼可以做的‘弱似春绵,强似秋练,气勃郁以扬布,香气散而远遍。’,总觉得是夸奖的太过了。可从没想到,怀之小小年纪,竟然有这个本事。” 原来吴攸和贺雪龄两人,一个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一个是家里娇养的独女,从前哪里下过厨房?倒是吴怀之,一直都是自己烧火做饭,虽然算不上厨艺精湛,但做出来的东西也都有模有样。他听见吴攸称赞他,贺雪龄吃了一口也连声叫好,不好意思的低头道:“我、我也是看隔壁大娘做过两次,自己瞎琢磨的。你们不嫌弃就好。” 他刚说完这句,忽然眼前一亮,起身道:“赵大将军来了!”——像所有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一样,他对纵横沙场的将军充满了好奇,每次见到赵扬的时候,都是又敬畏,又仰慕。 而吴攸自逃亡以来,不,自穿越以来,就没过过几天舒心的日子。这回到了朔州,她总算是不用和周曾、谢瑾时比邻而居,不用和赵扬面面相觑,虽然还有点前途未卜,虽然工钱一分也没拿到,但是,好歹是进可攻,退可守,在吴家有吃有喝的住着,吴攸的心情舒畅了许多。 赵扬把她送到这里之后,一没有过多的干预她的生活,二没有再进一步跟她探讨“那件事”,这让吴攸觉得自己有了进行充分的思考的时间和空间。她的心情也舒畅了很多,比如现在,这其实算得上是她这么多年来,过的最开心的一次生日。 即使是穿越前,外婆去世以后,她就已经不怎么过生日了。 很奇异的是,她和慕攸歌的生日,竟然在同一天。吴攸想,是不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让她们两个的生活以这种形式产生了交集呢? 她刚再次拿起筷子,就听见赵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道:“是谁的生辰到了么?” 第65章 许诺 吴攸回头一看, 赵扬穿着他那件紫色大团花的绫罗袍衫, 腰间束了条金玉带, 虽然连日赶路, 有些倦色,却精神奕奕, 大步迈进院来。 他身后侍卫道:“大将军今早天刚亮就动身往回赶了, 中午连午膳都不曾用过。” 赵扬对那两名侍卫说道:“你二人都回去歇息罢,若是有事, 便来这里找我。” 吴攸眼看天都快黑了,真不知道吴府的人为什么还放他进来,不过又转念一想,赵扬是这里的“土皇帝”, 谁敢拦着他?她虽然觉得十分不妥,但听说赵扬没用过午膳,又有点于心不忍,便对他道:“厨房里还剩了些,我去瞧瞧。” 赵扬点点头,坐在石桌旁边,一下子,刚才还很宽敞的空间, 变得拥挤起来。赵扬看吴怀之也在, 便问他道:“牛三,这几日在营中,过的习惯么?” 贺雪龄听见“牛三”两个字, 对赵扬道:“你不知道,他现在不叫牛三了,吴攸姐姐给他起了个新的,好听的名字,叫……叫……” “叫吴坏蛋!” 刚端着碗走出厨房的吴攸听见这三个字,手一哆嗦,碗差点没掉到地上。牛三已在大声反驳道:“你说谁叫坏蛋?!我叫做吴怀之!” 说罢,他又对赵扬道:“大将军,你莫听她的,这是吴攸姐姐为我起的名字——” 吴攸赶紧走过来,把碗放在赵扬面前,带着些歉意,道:“汤饼只剩了这些,你先吃一点,我再叫下人来,给你做些别的饭菜吧。” 赵扬却摆摆手,道:“不必了。” 他尝了一口,道:“滋味不错。” 分卷阅读90 欲望文 分卷阅读91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91 吴攸见他吃了起来,便对另两人道:“你们也快些吃吧。” 吴怀之三口两口把他一大碗吃了下去,看了看赵扬,起身道:“大将军,天色已晚,我回军营去了。” 赵扬道:“你在院外稍等片刻,我与你一同回去。” 吴怀之有些受宠若惊,赶紧点点头,到院外等着去了。 趁吴攸收拾碗筷的功夫,赵扬从怀中掏出一包点心,递给贺雪龄,对她道:“我要和吴攸姐姐说几句话,你先去歇息吧。” 贺雪龄瞪大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看的赵扬提心吊胆,眼瞧着吴攸的身影已经从厨房闪了出来,贺雪龄终于一把将赵扬手中的点心抓了过来,冲他眨眨眼,转身走进了屋子。 赵扬刚刚松了口气,却听吴攸在他身边说道:“这么晚给阿龄点心,你问过陆先生了么?。” 赵扬站起身来,坦然地道:“偶尔一次,陆先生怎会介意?” 又问道:“今日到底是谁的生辰?” 吴攸道:“是我。” 说罢,她仔细看着赵扬的脸,赵扬眼中却闪过一丝惊喜,随即道:“你十五了,可要请吴家为你行笄礼?” 夜色中,吴攸脸上微红,低头道:“大将军说笑了,‘女子许嫁,方笄而礼之’,我……” 赵扬把她的脸轻轻一抬,注视着她的双眼,问道:“吴攸,今日可以说说‘这件事’么?” 吴攸侧头一看,贺雪龄那屋紧闭的门上,清楚的映着贺雪龄那被放大了的,趴在门前偷听的影子。她提声道:“阿龄,你若不去睡觉,明日我就告诉陆先生,你拿了大将军一包点心。” 门口影子一闪,贺雪龄跑进了里屋,吴攸转过脸来,见赵扬仍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她怀着悲壮的心情想道:看来,今天是死活也躲不过去了。 眼看吴攸一幅上刑场的样子,赵扬笑了一笑,道:“你怕什么?” 吴攸心想,我怕你啊,你还没看出来么? 赵扬转身在院中踱了两步,道:“先父战死之后,我按本朝礼律,为他守孝三年。如今,已是第三年了。” 吴攸一听这事,有些恍然。她知道赵扬的父亲是三年前战死的,到底是什么时候?她好像有些不记得了。毕竟,那时候她还没有穿越来,慕攸歌的记忆里,赵扬几乎没有任何分量。 不,好像,这件事还是在她脑海里有一点痕迹的。 她正试图去追寻那一点模糊的记忆,却听赵扬继续道:“吴攸,我听闻你给牛三改了名字,叫做‘怀之’,这一句我也从书上读过。” 赵扬一边说话,一边往吴攸这里走了过来。吴攸刚才走神了,没留意赵扬滚烫的呼吸,已经落在了她的额前。 赵扬轻声道:“难道你不想和我一起,看着这齐地,从兵连祸结,满目疮痍,变成一个‘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的富饶之地,礼仪之邦么?” 这院子空空荡荡,吴攸只要后退一步,就能避开,但是吴攸发现自己现在对赵扬的存在和靠近,都已经丝毫不再排斥了。 只听赵扬的声音,在她头顶轻飘飘的,和他平日的嗓音大不相同,好像他根本没有开口,这些话就已经以某种莫名的方式,出现在了吴攸的脑子里。 只听他道:“我一个人,走这一条路,有些怕了,又有些累了。吴攸,你能陪着我么?” 吴攸惊讶地抬起头来,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谁知道,赵扬对她微微把头一点之后,又伸出手臂,抱住了她。 两人之前不知道有过多少次亲密的接触,或许是事出突然,又或许是情不自禁,大部分都让吴攸感到措手不及。然而这一次,一个浅浅的拥抱过后,吴攸的一天中纷乱的思绪却忽然好像尘埃落定一样,她心里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安稳踏实。 她尝试着想说些什么,却试了几次都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她想了想,对赵扬道:“承蒙大将军错爱,只是……只是我……” 赵扬的眸色越发深沉,一眨不眨的看着吴攸。 迎上赵扬紧张而期待的目光,吴攸心潮涌动,脑海里闪过了无数个念头,“只是我并不是完全是我”?还是“只是我有点害怕结婚”?这些听上去,都不是什么充足的理由,也只会让赵扬更加疑惑。 既然她其实也心有所动,谁又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她能放下所有的芥蒂,和赵扬生活在一起呢? 想过之后,她对赵扬说道:“诺不轻许,方能不负于人。大将军,既然我们都还有时间,那么,就让我再好好的想一想吧。” 赵扬神色如常,反而还有几份释然。但吴攸却觉得有些不太自在,待两人分开之后,她开口问道:“送亲一事,还算顺利吗?” 赵扬又坐回了桌边,冷笑道:“顺利的很。老贼丑态百出,最后更是大醉一场,指着周迟叫林安建,差点在众人面前就和赵□□房了。” 吴攸听到赵玉的名字,忽然想起去永州前那个晚上,她看了一眼赵扬,赵扬脸上只有寒意,并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 见吴攸怔怔的看着他,赵扬对吴攸笑笑,道:“我听闻周老贼已经开始咐安排左右,说是他和赵玉要去夏地的诸州巡游,这自然不能全信,只是……” 他这次见到周曾,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感觉,林安建死后,周曾决定迎娶了赵玉以后,周曾整个人的气势,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周曾还是那么一幅阴狠跋扈的样子,可是,他双眼深处,甚至是他言行举动之间,那种无所畏惧的劲头,甚至是令人胆寒的暴虐杀气,似乎都大大减弱了。 凭借赵扬打了这么多年仗的经验,当一支军队杀气正盛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其锋芒,当然,对付一个人的时候也是一样。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同样一支军队,有兴盛的时候,就有衰竭的时候。人,也一样。 他忽然意识到,周曾成雄称霸的野心,就在狠心斩了林安建之后,迅速的缩减着。 或多或少的,他觉得有些遗憾,原本,他以为自己会在某一天,和周曾决一死战。 可是现在,或许没有这一天了。 这是一件好事,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可以掉以轻心。永州还有周迟,还有周曾的儿子们,侄子们,还有四十万兵马,况且,野心小了的周曾,也还是周曾。 还有晋明帝,虽然是个傀儡皇帝都不如的假皇帝,但是周曾随时都可能把他拎出来说事儿。 一想到这些,赵扬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开口道:“若是周曾迟迟不去攻打李康路,又该如何?可否派个能言善辩之士,前去珉州……?” 吴攸听了,道:“大将军所虑,很有道理,不过,我觉得,如今齐地一 分卷阅读91 欲望文 分卷阅读92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92 切刚刚步入正轨,内务比外事重要,周曾的事,不必操之过急。” 她又道:“况且,谋事在于长远。我对这北方的兵将都不甚熟悉,大将军不如对我说说,李康路是个怎样的人?” 第66章 新婚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还有一更,从今天开始恢复早上八点更新。 没错,赵玉要开辟新战场了。 赵扬和吴攸二人在阶前并肩而坐, 赵扬道:“李康路原本是珉地衙军的一名衙将, 虽出身不高, 却与那些衙军首领一同出生入死, 在军中颇有威名。当年边关动荡,原本镇守珉地的节度使战死, 先帝派自己的心腹之臣, 前去珉地的陇州接任,不想却引起衙军暴.乱, 这朝廷的节度使还未进府衙,便被杀了。” 这些事吴攸无一不知,只是想让赵扬亲口说出来,好加深一下他对李康路的印象。 吴攸道:“‘江沅天子, 陇府衙军’——我也听说过,珉地衙军势力之大,连天子都要忌他三分——后面的事,应是衙军拥立了李康路,朝廷无奈,只得同意。” 赵扬点头道:“……李康路此人,心思深沉,颇会审时度势, 又善于决断。想来, 他早就不甘于人下,一直在拉拢收买军心,终于被他寻着了这么一个机会。” 赵扬说到这里, 忽然明白了吴攸的意思,相比周曾,或许,李康路是一个更可怕的对手。 果然,吴攸开口说道:“周曾从一名村野莽夫,白手起家,他身边的将领,不是他的子侄,就是和他一同起兵的同乡好友。周曾虽然暴虐无度,对他身边的亲信却十分亲厚,从来不曾亏待过他们。因此,他的将士们都对他忠心耿耿,任其驱使。” 她顿了一顿,又道:“只不过,这些人都和周曾一样,贪图富贵,好大喜功。因此,周曾才会做出抢掠江沅,烧死晋兆帝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这件事情虽然乍一看是抢占了先机,可是细细想来,却有百害,而无一利。” 赵扬想了想,应道:“你说的不错,这样的事情,李康路是不会做的。” 吴攸继续道:“周曾的兵力,可谓是五地当中,最强大的。正因如此,他虽然恶贯满盈,却无人敢与他为敌。然而,倘若一朝,他不再那么强大,那么坚不可摧,那么,想要对付他的人,还怕出师无名吗?” 赵扬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方才道:“周曾和李康路,一为豺狼,一为恶虎,我虽想除掉周曾,却也不能与虎谋皮。” 吴攸道:“大将军英明,现如今立世之根本,不如学南方二地,深沟高垒,富民强兵,待李康路和周曾打得水深火热的时候,大将军便可坐收渔利了。” 赵扬深深吸了口气,一直以来,快点收拾周曾,已经成了他的执念,这种执念让他未能后退一步,好好想想,他真正的敌人,或许正站在周曾旁边,狞笑着盯着他看呢。 这么一想,他身上涌出了些许寒意,再看一眼吴攸,吴攸却对他笑道:“大将军,你着急惩治周老贼,你忘了,有人比你更着急么?” 赵扬刚想问她,这人是谁,他很想乐意和他结交一下,忽然间,他却记起了周曾来历州的时候发生的事。他神色一变,冷冷挑唇笑道:“不错,那些忠臣义士,如今待在周曾身边,日子想必不怎么好过,我怎的把他们忘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他眉头一皱,问吴攸道:“有一事,我还未曾来得及细细问你。你我刚到永州那日,那谢的去找你作甚?!” 吴攸眼珠一转,不知为何有点心虚,但是,她觉得,这个时候,自己绝对不能把内心的变化显示出来。 于是,赵扬就看着吴攸一边往后缩,一面结结巴巴的道:“哪……哪个姓谢的?” 这让赵扬一时忘记了李康陆和周曾的恩怨情仇,然而他愤怒之中,居然忘记了谢瑾时的名字,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他好像没有具体的了解过,谢瑾时到底叫什么,他只是记得,这个家伙每次出现,都格外讨厌,格外碍眼。 赵扬料想不到的是,惊吓之余,吴攸忽然间生出了一种视死如归的豪情:择日不如撞日,与其在这上面不断纠缠,不如今天就对赵扬和盘托出算了! 赵扬一边琢磨着该死的谢瑾时的名字,一边眼看着吴攸站了起来,咳了一声,道:“大、大将军,我觉得……” “我想了想……” “我……” 吴攸看着已经由昏暗变得黯黑的天色下,赵扬那充满了疑惑的脸,他还和初次相见时一样,剑眉微挑,目光深邃。吴攸不得不承认,赵扬长得不错,这是她动心的一个重要原因。 而如今,或许是因为最近没有打仗,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赵扬的五官在最开始的时候让吴攸印象深刻,又让她有点害怕的冷硬刚强,不知何时变得柔和了不少,眉目中多了一丝儒将的温雅风流。 算来,他二人相识的时间十分短暂,可是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们两个人的生活都彻底的改变了。 从历州,到永州,再到朔州,从辽阔山脉下一望无垠的草原马场,到湖边小径,到溪水粼粼,春意盎然的陌上新草,到飞向天空中的串串彩灯——这些场面在吴攸脑海中不断的变化着,这辈子头一次,吴攸想道,如果能有明天,那是最好的,如果没有的话,有了她现在所有的这些,也已经够了。 想到这里,她终于挺起胸膛,清了清嗓子,道:“大将军……” 她刚开了个头,忽然听见外面吴怀之的声音道:“大将军在院中议事,待我前去禀报后,你再进院吧。” 赵扬和吴攸听了,都往外看去,似乎是赵扬身边的一个亲兵,道:“军机要事,不能延误,你快去禀告将军。” 过了半天,也不见吴怀之的动静,那人急了,道:“你怎的还不快去?!” 吴攸叹了口气,自己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的,看来老天爷却认为还不到时候啊! 她坐了下来,对赵扬道:“你……你去吧。” 赵扬却道:“你要说甚么,快些说。” 吴攸道:“我……我说来话长,还是找个机会,再慢慢地说,才能说的清楚。” 赵扬还想再问,却见自己的亲兵已经闯了进来,道:“大将军,门口这小子竟敢拦我,按曹先生的军法,延误军情者……” 吴怀之反驳道:“我哪里拦你了,我不过是在门口站的脚麻了,慢走了几步。” 赵扬头疼得很,挥手道:“走,回去再说。” 他再左右看时,吴攸已经不见了踪影。 赵扬郁闷的看着那个亲兵。那人常年跟在赵扬身旁,自是对赵扬的 分卷阅读92 欲望文 分卷阅读93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93 情绪变化十分熟悉,他知道自己所说的事要是不够重要,打扰了赵扬的“私人生活”,虽然赵扬不能把他怎么样,但是面对他的时候板上几天的脸还是很有可能的。 他急忙凑上前去,在赵扬耳边小声道:“永州的密探来报,说是他终于寻到了……” “……太子的下落!” 赵扬一听,马上“腾”的站起身来,道:“走!” ***** 且不说赵扬回府后,与那密探和诸位幕僚闭门商议,一夜未眠。 永州行宫里,周曾自从迎娶了赵玉,进了那成亲的寝殿,一连三日,都未曾踏出殿门一步。周远、周迟,包括周曾的女儿周英等人按例前来请安,拜见周曾这位新娶的夫人,门口的宫人却都掩口而笑,劝他们道:“大将军叫我等告诉诸位,他与夫人从历州远道而来,颇为……劳累,要歇息几日,方能与诸位相见。” 众人听罢,神色各异,周迟一想正在里面和周曾欢爱,心里十分不悦,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得拍拍周远的肩膀,笑道:“看来,你我还是不要叨扰叔父与新夫人燕好,早些回去罢!” 正是因为赵玉嫁到永州,方才害了林安建的性命,周远与林安建亲厚,心中把赵玉当作是仇人一般。他怒气冲冲的“哼”了一声,与周迟一同转身往阶下走去。 见周英仍然在那里徘徊,他想起林安建临行前的嘱托,回身拉住周英,低声对她道:“妹妹,这妖女很不简单,你以后遇见她,言行举止要慎之又慎,莫让她害了你。” 周英毕竟是没出阁的女子,方才看见那些宫人的表情,又听说赵玉和周曾厮混了三日三夜,俊脸微红,心中对这赵玉早已十分不屑,再听了周远的话,不仅不放在心上,反而道:“她算什么?不过是赵扬那个武夫,不知道哪里寻来的一个村妇罢了,父亲如今正贪图她年轻貌美,过几日厌倦了,永州哪里还有她的一席之地?!” 周迟听着这兄妹两人在旁议论,把他撇在一边,也不着恼,只是跟在他们身后,迈步走下阶去。他想起赵玉的手段容貌,心中冷笑道:“你二人就在此说些豪言壮语吧。到时候没有立足之地的,还不知道究竟是谁。” 他们三人正缓缓离开寝殿,却听身后有人道:“何人在这里喧哗?!” 他们回头一看,周曾斜斜披着一件外袍,虽然话音中有些责备之意,却满面春风,不胜得意的站在殿门口,把手一背,往他们三人这里看来。 第67章 好戏 周迟见周曾满面红光, 一脸掩饰不住的喜悦, 知道他这三天过的肯定是过了一回神仙般的日子, 忙走上前去, 将衣袍一撩,跪在地上, 道:“恭喜叔父、婶婶共偕连理, 贺喜夏、齐两地永结盟好,叔父从此, 便可高枕安睡,再无后顾之忧了!” 周曾听罢,仰首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此事能成, 你也功劳不小,起来罢!” 周远和周英对望一眼,周远也不得不上前行了一礼,说了几句恭贺的话。而周英只是极不情愿的道了声:“爹。”便站在一旁,不做声了。 周曾再一看,还有另外几名晚辈,守在阶下,便对他二人道:“你们……母亲正在梳妆, 你等若要向她请安, 到前殿去等等罢。” 说罢,他转身又走进了殿内,将门关上了。 周迟站起身来, 道:“大哥,英儿妹妹,我们走吧。” 周远点点头,周英却忿然拉着周远道:“哥,你没听见刚才爹说的话么?!那妖女是谁的母亲?我不会认她的!” 周远虽然不如周迟机灵,但他到底年长许多,也常年随周曾到处奔走,林安建又指点他不少,他听见周英的话,忙出声制止道:“英儿,你不要乱说!待会儿见了赵玉,你万不可鲁莽行事,父亲虽宠爱你,他毕竟和这赵玉新婚燕尔,你……” 周英“哼”了一声,转头往前殿走去。周远摇摇头,叹了口气,快步跟上了她。 三人叫上其余在等待拜见周曾、赵玉的周家族人,一同到了前殿,等了许久,才见着周曾扶着一个妙龄女子,走进殿来。 殿中众人定睛一看,周曾新娶的这位夫人,当真是艳光四射,说不尽的妩媚风流,只见她轻倚在周曾臂上,额角薄薄一层香汗,腮边淡淡一抹红云。正是:“粉胸半掩疑晴雪,绮罗纤缕见玉肤。”一看就是新承雨露,仿佛弱不胜衣,却又带着几分妖冶,顾盼间勾魄销魂。 周曾仍是笑容满面,将赵玉带到厅上坐了,自己坐在她身旁,对众人道:“从今后,这位便是周家的主母,你们一个个过来,依次行礼罢。” 赵玉低头一笑,几个年轻的男子更是看眼都直了。就连周英一时都有些目瞪口呆,心道:“世上竟有这么美丽的女子,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怪不得父亲对她如此着迷。” 只是,她一转念,又想起了,周曾已经派人去给谢瑾时透了消息,谢瑾时却不冷不热,至今也未曾回话,不由得心中叹道:“若是我也有赵玉这样的相貌,谢长史会不会也像父亲待这赵玉一般待我呢?” 她满怀少女心思,正在沉思,却不知人人都已经上前拜过赵玉,只剩了她一个。周远见她还在那里发愣,连声唤道:“英儿!” 周曾就怕这周英闹脾气,不给他面子,见她呆呆站在堂下,眉头一皱,道:“英儿,你也是快成家的人了,怎的如此不懂礼数?!” 赵玉原本坐在那里无聊的很,抬眼一看周英,却生出几分兴趣,道:“这一位姑娘是谁?” 周曾忙道:“此乃我的独女英儿,从小娇惯了些,你莫要怪她。” 又道:“英儿,快来拜见你的母亲。” 周英正想勉强的上前拜一拜了事,谁知赵玉开口道:“只怕这位英儿姑娘比我还大了几岁,怎好让她称我母亲?” 周曾一想,周英已十七岁了,确实比赵玉还大上两岁,心里更是为她的婚事着急,正想把周英叫过来,再教训她几句,叫她好好收敛性子。谁知周英听见赵玉提起她的岁数,心中十分气恼,两步上前,指着赵玉道:“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又有什么资格谈论我的年纪?!我母亲只有一个,她温良恭俭,待人宽厚,哪里像你这妖女,在我爹面前搔首弄姿……” 她正想说,你若是识相,就赶紧滚回历州。谁知道,赵玉还没开口,周曾便抄起手边茶盏,劈头就冲着周英扔了过去。 周远正在一旁,慌忙拿手一挡,把那青瓷的茶盏“哗啦”一声打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周英虽然没被砸中,却溅了一脸茶水,好不狼狈。 众人还没来得及上前劝阻,只见周曾站起身来,指着周英喝道:“你一个女 分卷阅读93 欲望文 分卷阅读94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94 孩儿家,张口就辱骂长辈,你,你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你给我回去待着,这几天不准出门!” 周英先是吓了一跳,随后有些不敢相信的抬起头来,看看周曾,又看看在一旁故作惊讶的赵玉,一言不发地转过身,跑了出去。 堂上众人在永州数年,还没看过这么有趣,由周曾亲自参与上演的好戏,这一次看的是津津有味,目不转睛。 正想继续看时,却没料到周英和赵玉实力相距太过悬殊,周英已经不战而退了,于是他们打算转而再欣赏欣赏赵玉的美貌,却见周曾颇有些扫兴的挥挥手,道:“都回去罢!” ***** 众人听见周曾发话,又依次上前拜过,退了出去,待到周迟下拜时,周曾却对他道:“你先留下,我有话与你说。” 周迟忙点点头,等在一旁。趁着周曾传唤婢女,便与赵玉两人眉来眼去,互传思念,彼此都格外心动不已。 周曾叫人带走了赵玉,对周迟道:“迟儿,昨夜我收灵州急报,你可知道发生了何事?” 周迟一想,灵州,那是夏、珉两地的边界,他顿时吃了一惊,道:“什么?难道李康路攻打灵州了?!” 周曾“啪”的在案上一拍,道:“你林伯父叫我一年内不要攻打珉地,可如今李康路打上门来,你说我岂能做缩头乌龟?!我打算亲自带兵出征,你以为如何?” 周迟低着头,心中算盘转的飞快,心想,为何这李康路从前,最多也就是在边境扫荡几次,如今却敢进攻灵州?他忍不住想要提醒周曾,怕是有什么人和他里应外合,故意布下圈套,等着周曾往里跳呢。 他正欲开口,忽然转念一想,周曾若要出征,定会带上能攻善战的周远、周迎兄弟,而让他来驻守永州,到时候,他就有大把的机会和赵玉亲热温存,他还没事找事,提醒周曾做什么? 况且,若是周曾不能回来的话,自己正好接管了永州的宫殿,还有赵玉。 他忙站起身来,怒道:“李康路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他一个小小的衙将,也妄想跟叔父一争高低?!叔父,我随你一起出征,将他斩了,以忌大哥的在天之灵!” 他若不提此事还好,一提这事,周曾更是怒不可遏,道:“就算是把他碎尸万段,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待他气息稍平缓了些,便把周迟叫到跟前,对他道:“迟儿,你不比你的两个哥哥勇武,但你足智多谋,我要留你在这永州,主持大局。” 周迟心中大喜,半推半就的应了下来。随后问道:“叔父可有什么,要嘱咐的么?” 周曾道:“自然是有。这头一件事,便是英儿的婚事。她一心想嫁那个姓谢的,谢瑾时,可是我几番找人试探,也曾安排谢瑾时与她相见,谁知谢瑾时几次三番借故推脱,谁知道他是另有所爱,还是不想和我周家结亲?我此次出征,只怕要过一时半载才能回来,可英儿眼看就快满十八,我想在出征之前看着她把亲结了,不知道你没有什么办法,促成此事?” 周迟一听,这可是个艰难的任务,他正在沉吟,却听周迟又道:“还有一事,也一直是我的心头大患,你林伯父也反复向我提及——迟儿,你知不知道,这谢瑾时如此可恶,我为何同意英儿与他结亲?” 周迟心想,你是同意,人家谢瑾时不答应啊。 不过,他说的却是:“自然是因为叔父要笼络那些大晋旧臣,谁知道他们如此不识抬举。” 周曾点头道:“正是,我近来收到消息,有人看见……那乳臭未干姓慕的小子,他不但没死,他竟然还在永州!” 周迟听了,心中想道,这分明是要考一考他,看看他有没有留守永州的本事。 整治那几个腻歪歪的大晋的老头还有一个偷偷摸摸活下来的孩子,他还有些手段,可是这周英的婚事…… 离开行宫的时候,周迟的神情却渐渐的阴沉下来。 要抱得美人在怀,看来,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容易。 ***** 吴攸不知道永州这一场场精彩的演出,接下来一月有余,她都没见着赵扬。据吴怀之说,赵扬被陆洵“邀请”到永州下面那几个常年闹虫灾的县里,去检验治灾成果去了。 陆洵说过,如今虽然错过了治理虫灾最好的时机,不过,若是能趁其还未孵化,或刚刚孵化的时候,捕杀幼虫,还是很有成效的。 他还对赵扬说过,这东西其实十分美味,“大将军不如当众一试,以安民心。”——这里的百姓多半都认为这些吃庄稼的虫子是什么邪魔恶鬼,若是赵扬吃了却毫发无损,自然消除了众人上阵杀虫的畏惧心理。 一想到赵扬现在多半在众人围观之下吃虫子,吴攸就忍不住一阵阵的恶心。看来,赵扬这个土皇帝也不好当啊! 至于那天没说出口的那一件事,吴攸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等赵扬结束了他的大自然亲密生态之旅回来之后,她再原原本本的把一切,都告诉他。 第68章 往事 赵扬不在朔州州府的这段时间, 吴攸也没闲着。赵扬还记得吴攸提起的开办学堂的事, 并且对此很感兴趣, 所以, 他把吴攸的老搭档——徐先生派来,和吴攸一起落实这件事情。 吴攸自己没法抛头露面, 就安排吴怀之和贺雪龄替她跑腿。最后, 和曹苢一起进行了几轮面试之后,他们终于在仅剩的那十余人中, 选出了三位学问人品都还不错的幕僚来担任这府学的教书先生。 原本在太平时代,到了年龄的孩子们,都要经过考试,方才能够进入府学学习, 可如今有了府学和先生,愿意把孩子送来学习的父母和愿意前来学习的孩子,却少之又少——这让吴攸有些发愁。 正在吴攸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解决此事的时候,她并不知道,远离了一切都在步入正轨的朔州,数千里之外的土地上,几粒原本很渺小的种子,或者在悄悄准备破土, 或者已经冒出了新芽, 慢慢的向上生长着。 首先,慕攸行还活着的消息,不知为何一夜之间传遍了各地, 就像那首歌谣一样,没有人知道这其中的真相。只是,周曾的行宫里那位是个冒牌货这个说法,已经变成了尽人皆知的事实。 周迟将大晋的各个臣子都拎出来挨个敲打了一番,又四处搜查了一通,最后,还是没有找到慕攸行的下落,反而被几个老臣狠狠骂了一通——“你说我们窝藏反贼,我们还想问问你现在宫殿里坐的是谁呢?!” 周曾听了周迟的汇报,又想大开杀戒,不过这次,周迟阻止了他。他对周曾说道:“此事明显是有人故意与叔父作对,依侄儿之见,如今有如此恶胆的人,也就只有李康路 分卷阅读94 欲望文 分卷阅读95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95 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说法,李康路对加紧了对灵州的攻击。同时,他还拿出了一份太子送给他的“血书”,这血书慷慨激昂的把周曾做的恶事昭告天下,最后令李康路“除当世之奸佞,立勤王之功勋。” 毫无意外的,这两句话又传到了周曾的耳朵里。周曾勃然大怒。到此为止,他一拖再拖的领兵出征的计划,终于不得不提上了日程。 而在深宫之中,过得富贵逍遥的赵玉,终于接到了她的第一个任务,不过,令她失望的是,这个任务不是让她和周迟接触,而是让她给周曾吹吹枕头风。 剧本和台词都给她准备的一应俱全,赵玉充分的发挥了自己的演技。 在和周曾共进晚膳的时候,赵玉垂泪道:“虽然我如今锦衣玉食,但想到家乡的父老们都还在饿着肚子,我实在内心难安呐!” 周曾一听,赵玉真是菩萨心肠。他马上开始着手准备,按照事先说好的,准备了十二万石粮食,同时附书一封,大意乃是,其中十万石是按你我事先约定,借于齐地诸州赈灾,另有两万石,是因为夫人涕泣恳求,我送与你的。 周曾豪情万丈的准备好了十二万石的粮食,忽然发觉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派谁去送粮呢? 他眼看就要出征,时值用人之际,然而送粮之事也十分重大——周曾绝不仅仅是因为赵玉掉的那几滴眼泪,而是因为,若是笼络不好赵扬,他说不定还会在自己后方捣鬼。 在他的印象里,赵扬这个人和他爹一样,爱面子,又死脑筋。他拿了自己的粮食,就绝不会干这种背后捅刀子,让天下人耻笑唾骂的事情。 周曾选了一名自己的心腹武将,他打算命此人送粮回来之后,和周迟一起驻守永州。周迟虽然目前为止对他言听计从,但是时间一长,周曾想,谁也没法保证他不生出些什么别的心思。 可是去见赵扬,这毕竟是一个外交场合,他的这些武将到了那里,言行举止只怕是有点拿不出手,最好还得有个说话体面,办事体面的文臣出马。 他本来没有想到谢瑾时,可是,谢瑾时实在是受不了周曾三天两头派人去他家里说亲和周英的墙头骚扰,他自己请缨,要出使朔州。 谢瑾时虽然还没有见过周英,但是,他真的没有办法面对周英想要嫁给自己,而赵玉已然成了周英的后妈这些对他来说无比残酷的事实。 况且,尽管他也不愿意和赵扬打交道,但他想知道,慕攸歌到底是怎么走的——他想知道赵扬把慕攸歌埋在了何处,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想去拜祭一番。 于是,他恭恭敬敬的向周曾提出了自己想要去送粮的这个要求。 周曾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正要回绝,旁边的周迟忽然灵机一动,对周曾耳语道:“叔父,若是让他去送粮,我有办法促成他和英儿妹妹的婚事。” 周曾狐疑地看了周迟一眼,又看了看从容平静的站在阶下的谢瑾时。 周曾打量着这个弱不经风的家伙,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没有一个让他看着顺眼的地方。 他实实在在的不知道,周英到底看上了谢瑾时什么。 不过,现在他的目标是快点把周英嫁出去,看起来,在他出征之前,这个愿望是无法实现的,但是,他还不想就这么放弃。 像所有为儿女亲事头疼的父母一样,他长长叹了口气,对谢瑾时道:“那就……有劳谢长史了!” ***** 这些年来,赵扬似乎是头一次过得如此平静——这种平静却并非他偶尔去田庄中度假时,那种远离军营和政事的,表面上的悠闲——他近来其实忙碌的很,每天从早到晚,有时候甚至要去好几个不同的地方,可是,他心里却觉得非常安稳。 头一次,他眼前不再是战场上的血腥和刀枪,而是茵茵带着新翻的泥土气息的田野,阵阵清新的陌上春风,他头一次开始近距离的接触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虽然经历了这么多的战乱和痛苦,虽然他们很多人失去了亲人和住处,流浪到了这里,但是,只要有土地,他们对即将到来的日子,还是充满了希望。 赵扬原本认为这不过是陆洵把他拉出来走走形式,结果,他却受到了不小的震撼。原来,百姓们是这么的容易宽恕,也这么容易满足。 这让赵扬开始发自内心的扮演起了自己的角色,然后他竟然对陆洵的话产生了一定的认同——虫子有时候也还挺好吃的。 不过,他的这种心灵的平静,很快就被下一封密报打破了。 经过了整整一日的劳累,赵扬独自一人坐在村落中的一间还算整洁的小屋里,这屋子除了临时打扫的干净些,其他设施就不敢恭维了,不过,赵扬现在对这些并不在意,他把手中握着的那几张纸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的心情,却并不比数千里外的周曾和周迟轻松多少。 密探满心疑惑的跪在一旁,他的职业素养让他的表情仍然保持着平静,但是,他心里却十分纳闷,最近,这位大将军的命令他去查的东西,好像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他估计,赵扬的这些想法,应该都是有原因的,譬如前一段时间,赵扬忽然让他去找太子的画像,还有,让他将皇室宗族之中所有皇子公主的生辰年月都搜集起来。正因如此,他才能在永州一眼就把这位“偶然”出现的太子殿下认了出来。 奇怪的是,当他再次对赵扬提起此事的时候,赵扬却似乎并没有看过那里面的内容。因此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赵扬到底为何让他去调查这些。 上一次他领到的命令就更加奇怪了,赵扬让他去调查一个叫做谢瑾时的人。此人年纪轻轻,在永州做着一个散官,丝毫没有任何实权。他出身贫寒,也没有什么显赫的背景。 他学问不错,但是这位密探认为赵扬绝对对这方面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 不过,细查之下,他果真还发现了两件不得了的事情! 其一,近来周曾的人在谢瑾时家中频繁出入,原因不明。但是当这密探的人发现了另一位也在谢瑾时家附近出现的人的时候,他们就恍然大悟了——周曾打算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谢瑾时。 这看起来好像是一桩强买强卖的买卖,谢瑾时很不情愿,但是,他好像没有什么发表意见的余地,只能能躲则躲,能避则避。 这第二件事,令密探和他的手下十分不安,临出发之前,那密探再三犹豫,仍然没法决定这封密奏该如何写,于是,他只得将他的手下召来商议。 这些人听了,面色也都十分凝重,有人劝道:“徐先生曾经吩咐过,老将军临终时,不许我们探查此事,以免大将军记恨先皇,心怀怨愤,如今已时隔三年,我 分卷阅读95 欲望文 分卷阅读96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96 等若将此事回报大将军,岂不是违背了老将军的遗愿?” 可是,另一人道:“若不是因为此事,大将军让我们查这姓谢的作甚?想必大将军也听到风声,当日就是他密奏先皇,方才害得老将军战死,你们何不想想,大将军是个孝子,父仇怎能不报?他若是将矛头对准了这姓谢的,一能报仇,二又不用和皇室为敌,岂不是两全其美?! ” 众人听罢,都点头称是。于是,这件事情的始末就摆上了村中小屋里,赵扬那临时搭建的,简陋的案台。 第69章 救兵 自然, 因为赵扬让他们“彻查”, 谢瑾时的过往都在那几张纸上, 一览无遗。其中有一条, 还是那密探翻看所有的情报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最后加上去的。 因为在他看来, 这件事并不是多么的重要,一个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公主, 一个因为整天上谏书,也不怎么受宠的臣子,估计不会引起赵扬的任何兴趣。但是,由于现在摸不清赵扬的心思, 他想了想,还是添了这么一句: “……宫人传言,其与惠然公主,过从甚密。” 密探眼看着赵扬把那几张纸翻的哗哗作响,他久经考验的神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好在,赵扬的表情,慢慢的变得平静下来。他将那密报重新放进信封之中,收在一旁。 没错, 自从在历州柔和的阳光下, 吴攸换上那一身锦服,往宽大的马车上迈去的那一瞬间——那时,她回头灿然一笑, 其中,有少女的机灵可爱,更多的,确实一种令人肃然起敬的皇室尊严——自从那时起,不,甚至是在府门前初见的那一霎那,赵扬已经意识到,这个清秀瘦弱的女孩,她来自江沅,却不是来自某个富足商户,某个世家望族,她见过那些人所没有见过的,她知道那些人所不知道的,她,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她白的有些透明的皮肤,飞扬的凤眼,似笑非笑的薄唇,浅浅的梨涡,和在他的印象中某一张模糊的面孔渐渐重合。 只不过当时他进宫的时候,那个孩子还不到十岁,远远的充满敬意和畏惧的一瞥,还不能让他记住太多。 况且,他在吴攸这张小脸上,看到过太多生动有趣的表情,她的开心,她的惊讶,她的狡黠和恐惧都是那么鲜活。这让赵扬不能相信,她是一个久居深宫之中,带着厚厚的面具生活了十余年的人。 这一切回忆都让赵扬的心变得柔软和温和,都让他的嘴角在不经意间轻轻挑起。他早已猜到了十之八九,他从来也没有在乎过吴攸是平民还是公主,只不过,他希望从吴攸的嘴里听到事情的真相,他总觉得吴攸还有些没法释怀的事情,他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他觉得,总有一天,吴攸会帮他解开这所有问题的答案。 这其中,或许有什么更复杂的、更不为人所知的秘密。他绝对相信这一封密报上所写的一切都是事实,然而最终,他还是必须做出自己的判断。 不过,他想,凡事还是小心为上。于是,他起身对这密探道:“你派一个可靠的人去朔州找徐先生……” 他凑了过去,小声对那人交代了几句。那人从前只在永州活动,“吴攸”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十分陌生。 赵扬见这密探有些发愣,淡淡一笑,道:“她不姓吴,她……姓慕。她就是身份尊贵的惠然公主,你可要盯仔细了!” “待我回去,向我一一报来。” ***** 吴攸再神机妙算,也料不到,眼下,就在这茫茫夜色之中,有两个人,在不同的方向,同时赶往朔州。 一个自然就是领了赵扬的命令,往回赶来的密探。另一个,是她的老熟人——谢瑾时。 谢瑾时出城不久,还没离开永州地界,出乎意料的,他遇到了一伙盗匪。 虽然永州现在的治安很差,但是他实在想象不到,谁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来拦截周曾的军队。 他更没想到,周曾手下的那名武官,在象征性的抵抗了几下之后,就消失了。 谢瑾时不怕死,说实在的,在慕攸歌、赵玉、周英等事的接连打击之下,他现在求生的意志非常薄弱,恨不能早点从这一堆糟心事中解脱出来。 但是,他没忘了自己押送的是去齐地救命的粮食,于是,他把心一横,走下了车,对那些看上去非常专业,凶神恶煞的匪徒们拱手道:“诸位,我奉周大将军之命,前往朔州送粮,并不曾携带任何金银财宝,况且,齐地百姓还等这粮食救命,还望诸位高抬贵手,让我等过去罢。” 原来这一行人奉了周迟的命令,又操起了他们的老本行——抢劫。他们原以为谢瑾时会马上下车求饶,然后自会有人前来相救,谁知道谢瑾时如此从容不迫,害得他们一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谢瑾时望着这些不知所谓的匪徒们,又重复了一遍,道:“如今世道纷乱,想来各位也是事出无奈,方才落草为寇……” 他的罗嗦终于惹恼了领头的“匪徒”,这人挥起刀,二话不说,就冲他砍了过来。 谢瑾时不躲不避,昂然站在那里,这“匪徒”倒着了慌,急忙收刀,好在他这刀还没落下的时候,旁边的树丛里,另一柄刀如流星般飞向这里,“砰”一声两刀相触,原本挥向谢瑾时的刀脱手而去,“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谢瑾时惊讶的往树丛中看去,只见一个英武的戎装少女不慌不忙的走出了林子,她身后站着一队披挂整齐的士兵,刀剑出鞘,直指向拦在路中间的“匪徒”们。 那少女对谢瑾时一笑,笑得谢瑾时心里发慌,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少女已经指挥着她的手下和”匪徒“们打了起来。没一会儿功夫,那些“匪徒”就丢盔弃甲,逃命去了。 整件事情十分诡异,谢瑾时看着新来的这一批人马,一时间捉摸不定,不知道这是另一伙抢劫的,还是哪里来的侠义之士,却见周英上前一步,大大方方的对他说道:“既然谢大人的队伍已被打散,不如就由我等护送谢大人,去朔州吧!” ***** 余下来的这些日子,周迟可算是受尽了折磨,时不时地看着赵玉摇摇曳曳的在他眼前来去,偏偏又要装作若无其事,甚至是毕恭毕敬的疏远着。他本来就不多的那点耐心,眼看就要消磨殆尽。 终于,周曾再也拖不下去,亲自点了手下精锐之师,开拔往灵州去了。 那日尘土飞扬,旌旗遮天蔽日,黄沙滚滚,马鸣嘶嘶。临行之前,周曾充分的肯定了周迟最近的工作——太子虽然没逮着,但是也没再露面,先前的情报,不知是真是假,但是在周迟明里暗里的敲打下,大晋的旧臣们都老老实实,甚至 分卷阅读96 欲望文 分卷阅读97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97 还有些特地来拜见周曾,奉上贺礼,恭喜他新婚,并且给他征讨李康路出谋划策,周曾得意洋洋地把礼物都收下了,又把周迟叫来夸奖了一番。 至于周英,周迟所关心的,绝不是周英到底嫁不嫁的出去。他之所以让周英随谢瑾时去朔州,不过是因为周英在这行宫里出入自由,不受任何约束管制,平日里还经常对他冷嘲热讽,若是被她撞见自己和赵玉在一处,那可就麻烦了。 周曾也从中看到了希望,周英没有气呼呼的跑回永州,看来,这事情有戏。 只要周英能快点嫁出去,哪怕是嫁给看上去手不能提篮,肩不能挑担的谢瑾时,他也认了! 这种可以自由发挥的场合,赵玉自然是打扮的格外妖娆多姿,她凄凄惨惨的抹着眼泪,把离别的伤心演绎的恰到好处。 这两日周曾原本打算抓紧时间和赵玉亲热,谁知道,赵玉的月信来了,或许若不是如此,周曾仍然还不愿离开。 眼看着周曾将那战袍一摆,在众人簇拥下策马而去,赵玉和周迟对望一眼,彼此心中都是说不尽的欣喜。 几日后,赵玉晨起新沐,正在对镜梳妆,却听屋外侍女报道:“夫人,小将军有事求见。” 话说周曾走后,赵玉一个人呆在宫内,每每想起和周曾那些欢好的时日,心中萌动,不觉烦闷不已。此时一听侍女的话,知道是周迟来了,喜不胜收,站起身来,刚想开口,忽然一琢磨,又慢悠悠的坐了回去,问道:“哪一位小将军?” 那侍女道:“还能有谁?如今在这永州坐镇的,不就是周迟将军?” 赵玉细细看着侍女的表情,只见侍女对她微微一笑,使了一个眼色。赵玉便知道这侍女多半是被周迟买通了。可是,她一则有些惧怕赵扬,二则又怕是周曾不放心她,故意试探,于是便道:“大将军临行之前,嘱咐我呆在宫内,不要随便出来见人。况且我又是刚到这永州,并不曾管过什么事情,不知这位周迟将军为何找我?” 那侍女似是早有准备,答道:“周迟将军说道,是周英小姐的亲事,他要和夫人商议。说是要问一问您待小姐从朔州回来,他该如何安排。” 赵玉往外一看,就看见了周迟在外面焦躁不安,来回走动的身影,而那殿外空空荡荡,并没有旁人。可见那些把守的随从也早被周迟遣去别处了。 赵玉急着享乐,早把赵扬对她的嘱咐丢在了脑后,她想:“周曾这里防备严密,赵扬如何能知道我见了谁?他多半是在虚张声势,让我不得不听他使唤。” 如此一想,她便故作羞怯的对侍女道:“你在这里设个屏风,我在屏风后面,与他相见吧。” 那侍女应声道:“遵命。” 第70章 替身 周迟虽然心中觉得赵玉也对他有意, 但毕竟如今赵玉已经嫁了他的叔叔, 他怕赵玉碍于面子, 不愿再与他暗地里相会, 因此,听说赵玉愿意见他, 他格外欣喜, 一步就迈进殿来。 他一进殿,没见着赵玉, 眼前却横了一副鎏金的四季花鸟屏风,周迟自然无心欣赏,低声道:“小侄有事相商,还请婶婶一见。” 他话音刚落, 忽然听见屏风后面传来一声叹息。这声音软绵绵,颤悠悠,说不尽的缠绵幽怨,一下子就叫周迟半边身子都酥麻了。 他再也不顾上他心中原本就所剩无几的礼仪廉耻,起身就转入了屏风后面,定睛一看,赵玉正懒洋洋的斜斜的卧在一张贵妃椅上,手中罗扇轻摇, 半遮半掩, 露着一双桃花眼脉脉含情的往他这里看来。 周迟起身上前,从赵玉手中接了那把扇子,在赵玉鬓边轻轻扇着, 道:“今后替婶婶扇凉之事,不如都交给小侄来做?” 赵玉低头一笑,真是闭月羞花,又是方才刚沐浴过,一头乌发半干半湿的散着淡淡香气,披在胸前,衬的她肌肤越发雪白,只有她的双颊如落入水中的桃花花瓣一般,从里到外,染了一层薄薄的粉色。 这回周迟再也按捺不住了,将赵玉的乌发轻轻捧起,握在手中,再一瞧,只见赵玉里面不过穿了一层轻纱,前些日子和周曾欢爱的点点红痕还若隐若现。 周迟也不介意,隔着这纱便用手抚弄起来,不过半晌,赵玉已经媚眼迷蒙,娇喘不断。周迟正要让赵玉觉得他的本事胜过了周曾,故意不解她衣带,只是问道:“我的手段,比叔父如何?” 赵玉这时已经飘飘然不知所以了,含糊的答道:“他快半百的人,哪里比得了你?” 周迟一听,得意不已,两人便在这屏风之后,云雨了一回又一回,方才将这些日子里辛苦忍住的心火浇熄。 待事毕之后,赵玉却轻轻叹了一声,在周迟耳边道:“这行宫里人多眼杂,况且再过些日子,你那个嫁不出去的妹子又要回来了。你有没有法子寻个方便又不为人知的地方,你我能时常相见,又不让人起疑的?” 周迟想了想,道:“如今叔父出征去了,这行宫中的事,还不是你说了算?你就说你要去寺里给叔父祈福,我给你安排妥当,你便搬出去,吃穿用度和宫里一样,又没有这些人碍事,岂不正好?” 赵玉一听,心想赵扬的眼线只怕就在这宫中,那寺庙里,他们未必马上就能安插了人手,于是大喜过望,对周迟连连夸赞,两人又耳鬓厮磨了一番,周迟方才心满意足的离去了。 ***** 谢瑾时坐在马车里,无奈的感叹着自从他离开永州之后发生的事情。他被周英“搭救”了之后,无论他如何询问周英的姓名来历,周英就是不说,搞得他也无可奈何,又因为送粮的队伍都不知去向了,他也只能接受周英的邀请。 然而,谢瑾时很快就注意到,周英的手下有好几个人,他看上去总觉得有些眼熟,甚至连周英本人眉目之间,似乎也有些他所熟悉的影子。更奇怪的是还没有走多远,他下车休息时,似乎在队伍后面隐约看到了之前不见踪影的那名和他同去送粮的武将。 这时候谢瑾时再看周英,见她气度昂然,又带着点说一不二的大小姐派头,再看看周围的人对她的态度,他一仔细琢磨,便知道了眼前这位姑娘的身份。 他觉得,是时候好好跟这位“周姑娘”谈谈了。 周英看见谢瑾时竟然破天荒的下了马车,朝自己走来,不由得心中暗喜,细细打量这位谢大人,越发觉得他的相貌风度绝非周曾手下那些粗人可比,更别说谢瑾时一开口,那声音清朗动听,说出来的话也是文雅悦耳至极。 只不过两句寒暄过后,他说的话周英就不那么爱听了。 只听谢瑾时和颜悦色的对周英道:“我与祁大人受了周大将军的嘱托,前往朔州送粮 分卷阅读97 欲望文 分卷阅读98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98 ,这一行路途遥远,且路上艰险颇多,小姐身份尊贵,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们怎么好向令尊周大将军交代?小姐不如早日回永州去罢。” 周英一皱眉,不悦的道:“谢大人何出此言,我救了你,又好心送你去朔州送粮,你为什么赶我回去?!” 周英的脾气,是连周曾也管不了的,她看着眼前自己中意的男子,看向她的目光却没有半点温柔,不由得心里一阵难过,干脆开口道:“我问你,我爹几次三番派人去你家中提亲,你却从没有答复过,莫非你心中,另外有喜欢的人?” 谢瑾时真不知道周曾这女儿是怎么教出来的,竟然能问出这样的问题,不过,周英既然这么问了,他想,说不定自己可以借此劝一劝他。 于是,他叹了口气,道:“小姐所言不错,我原本是有个两情相悦、青梅竹马的恋人,只不过,我二人有缘无份,今生只怕是不能够结为伴侣了。” 周英一听,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谢瑾时,心中竟然感到一阵酸楚,又问他道:“那人是谁?” 谢瑾时自然不能告诉周英自己思念的是她的后妈,连忙道:“这是下官的一点私事,其中自有些难言之隐,不能告于小姐得知。” 又道:“人生之间,不如意的事情十之八九,下官早已想好,若是不能和自己心上的女子结为连理,这一生便不再娶妻,以免贻误他人。还望小姐能体谅下官的难处,早早让周大将军为你另择一位佳侣……” 周英听到这里,刚才没有来得及体会的难过忽然一时涌上心来。她只知道,谢瑾时有喜欢的人了,而那个人,却不是她! 周英愤然把手中的马鞭往旁边的树上一抽,把谢瑾时吓的打了一个哆嗦。她怒道:“那女子到底是谁?!” 见谢瑾时后退了两步,她想了想,又道:“谢大人,你让我见她一见,若是我不如她,这事我也就不再提了。” 谢瑾时自然不能理解周英这种女儿家的心思,可是,眼下看起来,这是他能摆脱周英的唯一方式。 只不过,让他到哪里去找一个人,代替赵玉,杜绝了周英和他结亲的荒唐念头呢?! ***** 话说这一边,吴攸左思右想之后,决定还是换上男装,自己出马了。 她早上起来,在朔州城里转了一圈,又在街头巷尾打听了一阵子,最终发现,之所以没有人对上学这件好事感兴趣,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这朔州的州府,是个不小的地方,大户人家除了她现在寄身的吴家之外,还有另外三家,他们都各自有各自的私学,族中的子弟,可以在那里读书。而除了这几户之外,其余的寒门子弟和老百姓们对读书兴趣都不是很大,一是没钱,二是大晋这几年折腾的风雨飘摇,科举选官的制度已经荒废,读了书,也没有用武之地啊。 若是做生意的人家,自己教给孩子几个字,将来会看账本就够了,更不用费时费力,每天坐到学堂里去听先生讲书,还不如在家里打理打理店面呢。 吴攸在一家茶铺子里坐了,问吴怀之道:“怀之,你说这朔州普通百姓家的孩子,就没有想要读书识字,出人头地的么?” 吴怀之虽然只有八岁,却伶俐的很,他转转眼珠,道:“怎么不想呢?我以前可是做梦都想读书,要是能读书认字,去做大事,谁愿意整天卖苦力呢?可愁的就是就没有读书的路子。” 他想了想,对吴攸道:“可是去不去读书,不是这些孩子们说了算的呀。” 贺雪龄和吴攸一起看着他,只听他道:“我在永州时候,常听邻居大娘骂他儿子——臭伢子抱着书本做甚么,换不来吃,换不来穿,想偷懒,不想下地么?!” 贺雪龄道:“从前有许多人来找我爹,要让他教他们读书的啊,很多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不过大部分人,都被我爹打发回家去了,可越是这样,带着东西上门来找他拜师的人就越来越多,后来,他们说不动我爹,就来找我,可是我又不懂,他们有的人给我带了好吃的东西,趁我爹不在家,偷偷塞给我。” 吴怀之笑话她道:“你肯定吃了,被你爹打了,我说的对不对?” 贺雪龄白了他一眼,道:“我爹才不舍得打我,但是,他骂了我,他说有的人,不是读书的材料,若是一辈子陷在诗书上面,不过是浪费年华罢了。还不如早些叫他们断了念头,去谋一个能养活自己的差事。” 吴攸琢磨了一下,对他们一笑,道:“多亏你们两个,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我有办法了!” 第71章 学堂 吴攸一行人出了这小小的茶铺子, 正要回到她居住的地方, 吴怀之却皱皱眉头, 对吴攸小声道:“姐姐, 这两日我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似的。” 贺雪龄一听, 马上就要跳起来四处看, 吴攸和吴怀之两人急忙把她按住,互看一眼, 吴攸有些疑惑的道:“是谁?” 吴怀之摇摇头,道:“或许是我多想了。” 吴攸自从来到朔州,危机意识降低了不少。她想,大概是赵扬派来保护她的人。要么, 就是吴怀之原先在村子里放哨时间太久,看什么都感觉草木皆兵的。 她不忍打击吴怀之的积极性,于是便道:“小心些是好的,你若是看到了什么人,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吴怀之警惕的点点头,吴攸回到府中之后,便打发他,去找徐先生。 徐厚成不久前刚接待了赵扬派来的密探, 再见吴攸的时候, 多多少少有点心虚。他不知赵扬为何派人来盯着吴攸,但是他也能猜出来,这估计和吴攸的身世有关。 他见吴攸满脸认真的跟他讨论起了开学堂的事, 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祷告,赵扬的三年服丧期快到了,可千万别出什么差错,赶紧到时候就把这亲结了吧!像吴攸这么脾气又好,脑子又好,心肠又好的女孩儿,翻遍齐地上下,估计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吴攸把自己的打算对徐厚成细细说了一遍。徐厚成听了,点头称是,道:“这办法不错,我这就安排手下去办。” 吴攸笑道:“这不是徐先生原先的法子么,我不过是借用一下罢了。” 徐厚成听了,心中有些感慨,道:“唉,我当日在历州贴出告示,没料到,却招来了姑娘这么一个冰雪聪明的人。姑娘和大将军两情相悦,这更是我不曾想过的好事。”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看着大将军从小长大,他自幼失恃,后又经历老将军战死的变故。他不过弱冠的年纪,却要和周曾、林安建、李康路这一众征战了半世的老狐狸周旋,我们这一班人的生死又都系在他的身上……他能守住老将军的基业,这其 分卷阅读98 欲望文 分卷阅读99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99 中的辛苦,只怕除了我,是没有人知道的。” 吴攸听的有些不好意思,只在那里不停的点头。徐先生看着她的脸色,又道:“因此,若是大将军有什么得罪了姑娘的地方,大概也不过是因为一时心急,或者是考虑不周,还望姑娘记着他这些年的难处,不要和他计较。” 吴攸心里琢磨,估计是徐厚成害怕赵扬说一不二惯了,自己以后和他吵架,想到这里,她的脸“腾”的红了,赶紧道:“我……我知道大将军从前……从前的不易,其实,其实他如今,接人待物还是很宽厚的。不过,先生今日的话,我都记下了。” 徐厚成听了,心里略微轻松了些,便和吴攸道别,出了院子。 待他走后,吴攸抚着胸口,感觉好像发了场心脏病似的,心砰砰直跳。自己这慕攸歌的身体才刚刚十五啊,难道真的就要成亲了么?! 算了,赵扬还没回来,暂时不用去管这些。吴攸站起身来,想了想,还是正事要紧。 她拉了拉贺雪龄,道:“走,我们在这里做了这么久的客人,如今也该去前面,给人家道个谢了。” 贺雪龄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着吴攸往前院走去。 ***** 从第二日起,朔州城内的人们忽然发现,前一阵子一直冷冷清清的州府所办的义学,最近忽然热闹了起来。 里面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在春风中,听来格外悦耳。 百姓们好奇的聚在这学堂门口,他们发现,读书的孩子们当中,好几位都是那几家当地望族中的子弟,偶有见过这些富家公子的,不由得在门口叹道:“那不是吴家的小公子么,看来这义学,也不过是给有钱人开的。” 可是他们再定睛一瞧,除了那些穿着体面的大户人家的孩子,还有好几名看上去普普通通,甚至打扮的略有寒酸的少年,这几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当时吴攸在营中“锻炼”时和她还有贺雪龄一起的,那几个身材单薄的新兵。 昨晚贺雪龄偶尔提到,那几个新兵之中,有的很喜欢跟她学习算术,脑子也很聪明。吴攸白天里听了他们的话,想法又有了些变化,她觉得,贺雪龄的父亲说得很对,人要因材施教,并非所有的人都适合读书,如果有可能的话,她也想普及“九年义务教育”,但是在现在这个刚能吃饱饭的时候,更重要的是选拔有能力,有潜力的人才。 比如这些新兵,由于身体条件所限,他们可能永远都成不了赵扬那样百步穿杨的勇士,但是每个人都有长有短,若是他们脑筋好使,何不让他们来这义学读书呢? 百姓们正在这里议论纷纷,忽然间,看见田刺史的两个手下拿着一张告示,远远的走了过来。 有识得那两人的,忙上前询问那告示中所写何事,其中一人道:“田刺史说了,连年征战,府衙事务荒废,想招些书吏,举荐的人又不够,只能贴告示了。” 百姓们从前对于这些书吏之类的差事丝毫不感兴趣,因为他们想去,也不识字,想识字,也没那个机会。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眼前就是州府开设的义学,眼看着那些已经在学堂里读上了书的少年们,他们觉得自己虽然没戏了,但是,自己的孩子还有机会啊! 以前,齐地那几个大大小小的割据势力整天打来打去,百姓们过的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齐地,至少是朔州,渐渐的安定了下来,文有田若怀,武有赵扬,稍微有一点眼光的人,都开始为自己一家做起了长远的打算。 看赵扬的架势,或许很快,原本早就停止的县试、府试说不定也会恢复,就算不恢复,学了读书写字,能到府衙里做个小吏,对普通人家来说,也是以前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 很多父母的心思,都活络了起来。 这时候又有人在人群中道:“你道这义学里教书的是谁?那都是归德大将军府里头,大将军的心腹,三位里头有两位都是举人老爷啊。” 众人回头一看,说这话的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孩子,有人忍不住开口问他:“你怎的知道?” 那孩子,其实就是吴怀之,得意的“哼”了一声,道:“我在吴老爷家里跑腿当差,听陪少爷读书的阿安,阿喜说的,他们都说这里的教书的先生比吴家的先生学问更好,因此我们家老爷才让小公子来这里读书。” 这一回,很快就有人过来问他,道:“听说田刺史和赵将军宅心仁厚,这义学是不收钱的,这是真的么?” 吴怀之道:“这我可不知道……” 说罢,他转过身,指着那两名来贴告示的衙役道:“大家为何不问问这两位官差老爷?” 那两名衙役有备而来,赶忙将如何入义学,学堂中教些什么都对众人讲了一遍,最后道:“这义学,谁都能进,只不过,一月之后,先生要考评功课,若是通过考评的,方可留下,继续学习。” 一听需要选拔,众人心里反而更觉得这个机会可贵,半数人已经匆忙离开,回家商议如何替自己的孩子报名去了。没几日,这原本无人问津的义学里,已经整整齐齐的坐满了从六七岁,到十五六岁的孩子们。 这天,吴攸估摸着赵扬快回来了,想去验收一下义学的成果。她换了身最不起眼的淡青色的袍衫,稍稍乔装打扮了下,又变成了一个少年的模样,和贺雪龄,吴怀之三人往那学堂的方向走去。 谁知,刚到那义学院门处,没见着平日来诵书讲经的那名幕僚,却看见徐厚成,在那里有些着急的走来走去。 时候还早,屋子里只零零散散的坐了几个学生,吴攸上前问道:“今日那位教课的先生,去哪里了?” 徐先生道:“原本今日该李先生授课,但他家中有事,昨日向我告假,说他要回乡两日。林先生身染微恙,暂时还未痊愈。我便唤人去寻周先生,可方才那人回来,却说今早周先生被曹御史唤去,随他前往允州了。” 赵扬趁着嫁赵玉的功夫,向所谓的晋明帝请了圣旨,将曹苢封为齐地的监察御史。由于朔州是田若怀治理的,而田若怀自己穷的叮当响,手下也没有半个贪赃枉法之辈,曹苢感到自己一腔热血无处挥洒,于是便带了几个人,跑到隔壁去执行他的“监察”大业。 徐先生在心里怪这曹苢,自己把自己累死也就算了,还把别人一个人当两人用。但他道:“义学方兴,本不好临时更变,可是眼下,也只能休课一日了。” 这时候,来义学的孩子们越来越多,他们很多人好不容易有了这个读书的机会,隐约听到休课二字,脸上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吴攸看着那些孩子们在院门口徘徊的身影,便对徐厚成道:“我虽然没有什么功名在身,但 分卷阅读9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0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00 若只是读一读经书,或许还应付得来。” 徐厚成自己还有一堆公事等着他办,急着要走,况且他想,反正只是面对这些孩子,又没人认得出吴攸是男是女,便一点头,道:“那好,稍后我再派些人手过来。” 说罢,他将自己身旁的两个侍卫留下,急匆匆地赶回州府府衙去了。 吴攸在府里憋了这么多天,也无聊透了。她回头嘱咐满脸期待的跟在自己身后的吴怀之和贺雪龄,道:“来,今天我也做一回先生……你们两个都到后面坐好。阿龄,你负责乖乖的不要说话不要动。怀之,你负责看着阿龄……” 若是知道一会儿她会在这里遇到哪一位,吴攸想,打死她,她也不当这个代理教师! 第72章 重逢 朔州, 并不是一个谢瑾时特别熟悉的地方。不过, 他从永州到朔州的这一趟旅程, 在周英浩浩荡荡的精兵护送下, 还是很顺利的。 然而,也正是因为周英一路的护送, 谢瑾时本来就脆弱的神经, 愈来愈接近崩溃的边缘。 谢瑾时把他的性格中善于忍耐的一面发挥得淋漓尽致,他紧紧的关上了他那辆窄小的马车的门, 除了下来吃饭、喝水、解决一下个人问题,他把自己和周英相见的机会减少到了最低。 每次和周英碰面的时候,他态度和善,语言得当, 然而除了到了哪里,还有多久到这一类的问答之外,他拒绝和周英探讨任何其他的话题。 可惜,周英不过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她并不了解谢瑾时的良苦用心。只要每天能有和谢瑾时说说话,见见面的机会,她就十分满足了。 只不过,谢瑾时有一个心上人这个令她感到气愤的事实还在她的心里盘恒。 同样, 也是由于经验不足, 她有一种错觉,这个不知道名姓的谢瑾时的心上人,是横在她和谢瑾时之间唯一的障碍。 她不知道, 对于一个像谢瑾时这样理论永远大于实际的读书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心头的白月光永远照耀着大地,离他越远,越显得朦胧而珍贵。 可悲的是,周英的身边也没有人能够好好劝说一下这位从来都说一不二的大小姐——她的侍女们和她一样没有任何感情经历,也一样被谢瑾时的风度折服了,她们每天都在那里和周英一起谈论着谢瑾时的言谈举止,同时也一致认为,只要没有了那个女子的阻碍,谢瑾时早晚会答应这门亲事。 进入朔州之前,谢瑾时好好的嘱咐了周英一番,让她千万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然后,他拿出周曾的信件,去府衙拜见赵扬了。 很快,他被告知赵扬不在州府。这让他舒了口气,同时,他也感到了一丝失落。徐厚成丝毫没有留意到这一点,他只知道赵扬对这件事情十分重视。于是,他亲自安排了谢瑾时和他的随从的住处。对谢瑾时进行了真挚的感谢之后,徐厚成告诉他,这一两天,赵扬就会回来。 为了避免在驿馆里和周英面面相觑,谢瑾时换了一件普通书生的衣服,走出院子,打算到外面去看一看。 他一路来时,齐地各州欣欣向荣的景象已经让他心里生出了几分惊讶。然而进入了朔州以后,他才发现,这座城池,治理的井井有条,百姓和乐,再从赵扬的军营前经过,那里也是兵威严整,军纪肃然。 他再想想周曾的辖地上那一派民不聊生的景象,和这里真是对比鲜明,他心中已经隐隐的觉察到,周曾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甚至,在这样兵荒马乱的年代,他似乎还听见了一阵阵孩子们清清朗朗的读书声,甚是悦耳。难道这朔州里如今还开办着社学?他心中好奇,便凭着印象,朝那声音响起的地方走去。 在周英心目中,谢瑾时大概是要出去吃点东西,四处逛逛,这可是一个她和谢瑾时进一步培养感情的大好机会。于是,她也马上换上了一身朱红的团花暗纹锦袍,带上身边侍女,兴冲冲的跟在谢瑾时后面,一同出了驿馆。 谢瑾时慢慢的迈着步子,离那朗朗的读书声越来越近了。这一时孩子们的声音停了下来。只听见一个清冽冽如同泉水一样的声音,轻轻缓缓的念道: “曰春夏,曰秋冬; 此四时,运不穷。” 曰南北,曰西东; 此四方,应乎中……” 谢瑾时心中猛的一缩,这声音,他再熟悉也不过了。他有些不敢置信的加快了脚步,朝那学堂的院门走去。 到了最后,他几乎已经跑了起来,在后面跟着的周英身旁侍女纳闷的道:“谢大人怎地如此失态?” 周英也很奇怪,学堂这东西在夏地是很稀少,但是,谢瑾时也不至于看见几个孩子念书,就这么激动吧?! 不过,凭着恋爱中,或者说是单恋中的女孩儿敏锐的直觉,她发觉这事有点不太对劲! 她对身边众人把手一挥,道:“过去看看。”于是,她那一众随从都跟了上来,一起将这学堂的院门团团围住了。 高高的院墙挡着,吴攸丝毫没发现外面的变化。她读完这句,对下面坐着的孩子们道:“你们可知道,这两句是什么意思?” 他们不过是从读三字经开始,贺雪龄自然早就读过,她马上在后面答道:“我知道!我知道!” 最近没有什么让贺雪龄表演的机会,这次让她当个学生,她倒是当的特别入戏,吴攸心中暗自觉得好笑,对她道:“阿龄,你都答了许多次了,也让旁人答一次,好不好?” 有个孩子小声的道:“先生,就是说,春天完了就是夏天,秋天过了就是冬天,对不?” 吴攸忙道:“不错,不错!一年四季,就是春、夏、秋、冬……” “四季循环,寒暑更替,不断往复,是无穷无尽的。” 她又道:“春花灿灿,夏蝉泣泣,秋雨霏霏,冬雪漠漠——虽然每个季节总是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可是,四季却各有它不同的风景,正因如此,来的时候才让人欣喜,走的时候也不觉得可惜,这正是我们所居住的地方的美妙之处,也是四季运转不穷的玄妙所在。” 这学堂中的孩子们之前秉承的都是“读书百遍,其义自见”的原则,那先生不过是简单讲解一二,今日吴攸如此讲法,让他们都倍感新奇。 吴攸正要接着讲下一句,忽然听见门边传来一声轻响,她抬头一看——先是惊讶,后是懊恼,最后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没晕了过去! 这也不能怪她,她好久都没有受过这么强烈的心灵冲击了。 不过,她更没想到的是,门口处响起了一阵喧哗,似乎有大批人马这正往这边赶来。 其实,周英也没有带多少人,不过是她身边的两个侍女,还有两三个侍卫, 分卷阅读10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1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01 只因他们来势汹汹,方才显得格外声势浩大。 徐先生早派了人在外面守着,那些侍卫并不负责驱赶围观群众,因此,谢瑾时来的时候,他们瞧着他不像个惹事的模样,也没有去管他。可是周英的人却不同了。周英一来,就命他的手下和赵扬的侍卫周旋着,自己大踏步进了院子。 吴攸刚刚回过神来,不知道怎么院里又多了一位神仙,她更加手足无措,忘了底下还有一众看热闹的。 还是吴怀之从后面站起来对孩子们道:“散了散了,你们先去院里玩一会儿,待会儿回来再讲!” 贺雪龄则大张着嘴,指着谢瑾时,对吴怀之道:“这个人长得可真好看!” 吴怀之嗤笑一声,道:“你就知道好吃、好看,你能嫁出去么?!” 贺雪龄恼怒道:“你说什么?!我怎么嫁不出去,你!你才嫁不出去!” 在争吵声和孩子们的喧闹声中,吴攸的脑袋一片空白。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同样惊讶的人——周英。 周英看着站在学堂里那个穿着淡的几乎看不出颜色的锦袍的纤弱的少年,他站在上午明媚的阳光里,眉目舒朗,琥珀色的眸子如晨星一般烁烁发光,他方才的声音带着江南人的柔和软糯,却又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好听的很。 周英转头一看谢瑾时的表情,心里轰然一声响——谢瑾时……他不喜欢女的! 这可怕的事情曾经在赵扬身上出现过一次,不过周英对满身杀气的赵扬丝毫不感兴趣,她愤怒的觉得这可能是自己的宿命,赵扬也就算了,她可接受不了谢瑾时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这个教书的少年! 周英一把抓住了谢瑾时的袖子,声音发颤的问他:“谢大人,原来那和你有缘无分的人,就是他?!” 谢瑾时丝毫没有回过神来,自然,他也就忽略了周英的这个问题。 门口的侍卫轻易地解决了周英的手下,同时,他们也弄清了里面这两个不速之客的身份,于是,他们客客气气的走了进来,对谢瑾时行了一礼,道:“谢大人,此处乃是田刺史开的义学,虽则百姓皆可驻足观看,却不得扰乱秩序,打搅先生讲课。谢大人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就回驿馆去罢。” 谢瑾时一点也不想走,他心跳如鼓,目光没法从那少年的身上挪开,周英的话在他耳边飘过,却没有进入他的脑中。 见谢瑾时不答话,周英的怒火越升越高,她三步并作两步,朝吴攸走了过去。 吴怀之忙上前一拦,道:“这是学堂,你做什么!” 那两名侍卫也要上前拉她,却忌惮着她是个女子,不敢动手,最后还是谢瑾时叫了一声:“周姑娘!” 周英这时方才停住脚步,吴攸可被她吓得够呛。她连忙后退了两步,眼前的混乱实在已经超出了她能理解和消化的范围。 她看了看周英,感觉周英的来头非同小可,于是,她先是对那两名侍卫摆摆手,道:“别,别动这位姑娘。” 随后,她转过身,对仍然沉浸在云里雾里的谢瑾时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道:“谢大人啊,咱们又见面了。” 第73章 狭路 谢瑾时的目光有点迷离, 心情有点恍惚, 他这次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 但当他最终缓过神来的时候, 却对上了周英那怒气冲冲的一双眸子。 周英不依不饶的问他道:“谢大人,我且问你, 你到底是不是不喜欢女子?” 谢瑾时的脸皮在一般的文人当中, 绝对算不上是厚的,而且, 吴怀之刚才那一声“这是什么地方?!”在他耳边如惊雷般炸响——这里是学堂,是他这个读了一辈子书的人的心目中,十分神圣的地方,面对着愕然的侍卫们还有目瞪口呆的朔州的孩子们, 他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吴攸这会儿好像有点弄明白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她看了又看之后,终于从周英的五官之中,看到了一丝周曾的影子。 吴攸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趁着这个时候,赶紧溜,她对吴怀之和贺雪龄使了个眼色,三个人一起向门口挪去。 这时候, 谢瑾时的的脑子已经恢复了运作——如果说以前他对娶周英的态度还不是那么决绝, 那么现在,周英的无理取闹让他觉得,自己和周英完全没有任何共同生活的基础。 他必须得摆脱周英, 然而,他也不能让周英知道自己心中的人就是赵玉。 谢瑾时对周曾的残暴有着充分的认识,同时,他也听说了赵玉刚嫁到永州的那天发生的那场闹剧。周英这样的大小姐,自然会不断寻找机会和阿玉作对,谢瑾时特别担心周英回到永州以后赵玉的处境。 他丝毫不可能知道,周曾刚走,赵玉和周迟就过上了醉生梦死的生活——在永州的寺庙一处僻静的禅房里,他二人没日没夜的厮混在一起。负责打扫的僧人不用刻意窥视,抬头低头都能看见他们那些不堪入目的亲热举动,还时不时的能听见他们发出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调笑欢爱的声音。 谢瑾时看着不可一世的周英,心中暗暗的叹了口气,他想起了慕攸行暗地里安排布置的一切,周曾现在已经是众矢之的,夏地已经是一团乱麻,很快,北方诸州暂时的平衡就会被打破了。 而对于他来说,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他或许会和阿玉一起,离开永州,离开夏地,找个地方去过男耕女织,与世隔绝的生活。 而在那之前,他不允许让周曾或者是他的女儿给阿玉带来任何伤害。 谢大人没有考虑到这个计划当中的一个漏洞,那就是赵玉到底愿不愿意抛弃金簪锦衣,去跟他荆钗布裙的过日子。他甚至没有考虑到他那研墨握笔的手到底拿不拿的动锄头,他只是觉得,这个想法为他现在很昏暗的生活点亮了一盏明灯。 为了这个目标,他打算破天荒的,撒一次谎。 他定了定神,回头看了一眼吴攸,吴攸的目光坦然清澈,这让他的内心又生出了一丝熟悉的愧疚感。 可是他又觉得,他这不完全算是说谎——他和慕攸歌也相识多年,在精神层面上绝对算得上是情投意合。如果让他选择的话,他宁愿娶慕攸歌,也不愿意娶周英! 吴攸可想象不到谢瑾时脑海中出现的这些念头,虽然再次见到这个阴魂不散的谢大人让她的内心十分沮丧,但是,现在她还能怎么办呢,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快点回去,冷静一下,等赵扬回来以后找他好好商量商量,看看如何能把谢瑾时稳住,然后再做打算。 只不过,谢瑾时现在的表情让吴攸十分不安,上一次谢瑾时露出这种表情,是在周曾的屋内;再上一次嘛,就是他把自己往火里推的时候了。 吴攸顿时就感受到 分卷阅读10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2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02 了一股危险的气息,她开口阻止道:“谢……” 谁知她话未出口,就听谢瑾时对周英说道:“不错,是她。” 这莫名其妙的话让吴攸和贺雪龄一同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而吴怀之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通过观察,他认为,这个贺雪龄觉得长得不错的人,不是什么好人。 他刚想问问那两个侍卫,擅自跑到学堂里来捣乱,按曹先生前几日颁布的法令,到底该怎么治罪,可就在时候,门口传来了一个阴沉、冰冷的声音—— “谢瑾时,你说甚么?!” ***** 和朔州相比,灵州虽然占了这个灵字,却绝对不是什么山清水秀的地方。正相反,这里只有大漠黄沙,铺天盖地的席卷着,随时准备将一切闯入这里的人彻底淹没。 周曾来到灵州一看,当真是怒不可遏,原来州府虽然仍未被李康路占领,可却已经被团团包围的如同铁桶一般。附近的乡县也被李康旅洗劫了十之八九,尸骨遍地,惨不忍睹。 老百姓的死活向来不是周曾所关注的,他愤怒的原因是,当地的官员竟然将这些糟糕的战况都隐瞒了下来。 目前,灵州的刺史已经不知去向,只剩下录事参军带着灵州的两万军士在城中死守。 周曾的第一个念头是马上杀到城外和李康路一决死战。不过,他还没有丧失理智。林安建不在了,他变得更加谨慎,更加小心。他和部下商讨了一番之后,先是在灵州附近驻扎了两天,然后某天深夜,他的先遣部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全营拔起,在冰冷的夜风中,朝灵州的州府驰去。 珉地的军队在城外叫骂了一天,到了该休息的时候。为了明天能更好地发挥,他们回到了营中,打算稍稍放松一下。 在其中一顶灰白色的大账之中,坐着一个看上去平平凡凡的中年男子。他年纪与周曾相仿,略微有些消瘦。只不过,或许因为常年驻守塞外,他皮肤也泛着泥土的暗黄色,额前刻着几道深深的皱纹,看上去整个人比周曾苍老许多。 他抬眼一看,帐中的几名将领在他鹰隼般的目光的注视下,都正襟危坐,丝毫不敢有半分差错。只听他开口问道:“待客之礼,我都已交代过了。你们就按我说的,去办罢!” 众将领一齐起身,高声道:“是!” 李康路把头一点,众人走出帐去,各自回营,四处的气氛一时变得紧张起来。 等周曾来到灵州州府城下的时候,李康路的营中灯火通明,军士宴饮欢笑,毫无战志。 周曾思量一番,心中暗喜。他唤来周远,令周远带领手下精锐马骑两千,冲进李康路的军营中,待李康路的兵士乱了阵脚,周曾再亲率大军迎上,与他内外夹攻。 周远听罢,略有迟疑的对周曾道:“父亲,虽则李康路的兵士今日一天接连叫阵,现在略有松懈,也属平常。可我听闻李康路治军严整,两军对垒时,往往是兵不卸甲,马不解鞍,如今他营中防备如此松懈,我怕他是故意使诈,引我等前去攻打……” 周曾听闻,哈哈一笑,道:“你能如此想,难道李康路不能?若是他故意诱我入营,绝不会如此布置。他在此驻扎已非一日两日,哪能日日都严阵以待?你快些去罢!” 周远听了,忙领兵上马,朝李康路的大营奔去。 周远等人到了营门处,还未等那守卫上前询问,他一刀下去,左右挥动,将两边的侍卫都砍翻在地。里面的人马上呼喊起来:“有人来截营啦!” 营内听了这话,那喝酒的作乐的霎时都四处奔逃,一时间乱作一团。周远纵马一路砍去,揪住一名逃命的兵士道:“李康路在何处?!你若说了,我饶你性命!” 那兵士两股战战,哆嗦着往里面一顶大白帐的方向一指,周远将他掼在地上,命人放起号炮,径自领兵往那白帐杀去。 周曾听那营中一声炮响,又看一道火光窜上了天空,便汇集兵马,朝李康路的大营围拢。见那珉地的兵士奔出营来,他一声号令,手下兵士冲将上去,把这些四处逃散的兵士一个个都斩杀在了刀下。 周曾正想喝令手下全力进攻,却见周远奔出营来,口中喊着:“快撤!” 周曾大惊失色,回头一望,只见漫天的火光之中,一片如火焰般耀眼的绣着“李” “珉” 字样的大旗,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在他这一支队伍身后。 周曾毕竟久经沙场,他紧紧握住手中刀柄,大喝道:“李康路素好杀戮战俘,如今拼死一战,尚有活路,除此之外,只有死路一条!” 言毕,他高声喊道:“随我杀敌!” 经过周曾多年来对李康路不遗余力的抹黑,无论是见过没见过李康路的,都把他当作魔鬼一般。听周曾这么一喊,鼓起了他们求生的欲望,只想道:“若横竖是死,不如在战场上杀敌而死,一来有功,二来还痛快些,以免受降后受尽凌.辱,最后还是保不住性命。” 周曾半生征战,知道此时已到了生死关头,他由周远和另一员大将护着,朝一处兵力薄弱的地方猛冲过去,那珉军虽多,却敌不过周曾父子一路冲杀,渐渐的周曾和他的手下越战越勇,也将那前来围堵他们的夏军杀的七零八落。 周曾抬眼望去,天色微亮,心知自己的后继部队就要赶到,他终于松了口气,同时,他凭借着自己多年的经验,努力寻找着那个反败为胜的机会。 第74章 小院 此时周曾勒马站定, 放眼望向四周, 只见李康路那东南西北各路旌旗仍高高竖在那里, 却惟独不见李康路的踪影。 他不由得心生疑窦, 细细瞧去,方发觉, 只有北边那面旌旗左右, 把守最为严密,兵士们来来往往也最频繁。他再往那旗下一看, 只见一名身穿细鳞甲,毫不起眼的将领,被众人围着,似乎在那里指挥调度。 这个人的身影周曾再熟悉不过, 他将长刀一横,高声喊道:“援军已到!不要退!谁能杀得李康路,赏金千两!” 说罢,他自策马扬鞭,奔向北面。他手下几名将领闻言,心中大为振奋,不再突围,而是随着他一起杀了过去。 眼看珉军被周曾冲的四零八散, 李康路不得已将手中令旗一挥, 他的手下带领着各自的兵马,一步步退向了身后的兵营。 李康路此番攻打灵州,号称调集了五万精兵, 当然,他身后就是珉地所有的军队,随时准备一起上阵。 他的兵士数量众多,这营帐自然也占地不小,方才周远只不过才在营门处转了一圈,发觉势头不对,马上就退了出来。 在两军交战之时,营后始终是一片黑暗。正在这时,却听那里响起了一片嘹亮的号角声。 分卷阅读10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3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03 周曾和李康路都有些惊讶,回头看去,只见那声音来处,熊熊火把已然点起,火焰一照,两排银铠的兵士身上甲衣闪闪发亮,仿佛银河泻落,辨不清人数多少,只觉分外壮观。 这两排兵士簇拥之下,却是一名金盔金甲的弱质少年。远远看着,只能看得出他面如冠玉,眉清目秀,虽然年纪轻轻,气势却十分凌厉。 待号角声响毕,只听那少年在马上朗声道:“我乃大晋太子慕攸行!奉先帝遗诏,诛杀逆臣周曾!” 周曾顿时感到了一阵心慌,当然,他的第一个念头是,这肯定是李康路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临时演员。须知自古以来,要想造反造得名正言顺,若是自己的家族姓氏能和皇室挂上点边最好,若是不能,比如像他和李康路这样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拥立一位皇室中人了。 他的第二个念头就是——李康路找的这位可比自己找的那位像样多了,他当日虽然立了新帝,但是因为当时根本也没有多花脑筋,只不过是随便挑了个年龄相貌相似些的,现在想想,和眼前这位相比,宫里坐着的那个可真是充分的诠释了什么叫做“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言行举止无一不在向别人表明——他不过是一个冒牌货而已。 这回他可真猜错了。如今在李康路营中的,是不折不扣的,曾经的大晋太子,如今失去了皇位,四处躲藏和流浪了数月的慕攸行。 没有人想得到,周曾忙着娶亲的时候,慕攸行竟然有胆量带着他这支唯一的也是仅剩的不到五十人的近卫军来到珉地。连久经沙场、老谋深算的李康路看见慕攸行的时候,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正是因为他见过慕攸行,他才分外不敢确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他只记的晋兆帝这些年的昏庸懦弱,却忘记了这些皇族中人身上仍然流淌着大晋的开国皇帝荡平四方的滔滔热血,同时也继承了他们的先祖机智的头脑和不怕死的精神。甚至晋兆帝,在刚即位的时候,也是励精图治的,只不过,人总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多年的太平盛世,最终磨损了晋兆帝曾经的锐气,让他一日日在安逸奢华的宫廷生活中,离黎民百姓越来越远,离自己的坟墓越来越近。 李康路看着这个敢于踏入他的营帐的少年,他忽然意识到了这些日子在各地的传言到底出自哪里,前后一想,他的态度顿时变得郑重起来。 即使慕攸行没有拿出东宫太子金印,他也没有怀疑过慕攸行的身份,他思考的是,是否要将慕攸歌留下。如果真正的太子在自己手上,好处自不必说,然而,和周曾一样,他想要的是一个傀儡,而不是像慕攸行这样,表面是一副慌乱无措的样子,可双眸深处,却闪动着运筹帷幄的镇定,还有一丝徐徐跳动的,复仇的火焰。 他知道慕攸行痛恨杀了先帝和皇族无数人的周曾。可是他也明白,慕攸行对于他这个占据珉地数十年的人的厌恶,绝对不在慕攸行对周曾的厌恶之下。 可是,他思量再三,还是对着慕攸行,露出了一个谦恭的,甚至是有些受宠若惊的微笑。 原因也很简单,经过判断,他和周曾一样,觉得慕攸行虽然有些胆识,可他的势力实在是过于薄弱,不足为道。 事有轻重缓急,李康路杀死周曾的心情和周曾要杀死他的心情一样迫切。李康路等待了多年,等的,无非也就是一个名正言顺大举攻打周曾的机会。 于是,他从案后绕了出来,上前跪拜道:“见过太子殿下。” ***** 吴攸转过头去,义学宽敞的院门处那高大的桧树下,临近正午的阳光穿过浓密葱郁的枝叶,落下了细小斑驳的树影,闪耀的光像晃动的水纹一样,落在了赵扬的脸上,身上。 赵扬仍是紫袍玉带的一身常服,只是连日在外奔波让他的肤色看上去更深了一些,更有朝气,也生动了许多。 院子里的孩子们终于是没能上完今日的课,他们被侍卫们一个个送了出去。 在看到赵扬的一瞬间,周英安静了下来。谢瑾时也愣住了,他没想到原本还有一两天才能回来的赵扬,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谢瑾时心里不住的打鼓,生怕赵扬和他深入研讨起他刚才提到的那个话题,他听出了赵扬方才开口时浓浓的怒意,虽然他不太知道这怒意来自何处,但是他知道,赵扬是不好惹的。 于是,他躬身拜道:“见过归德大将军。在下奉周将军之命送粮至此,不想又遇见了……故人……” 赵扬没有跟谢瑾时废话。他回头问门口的侍卫道:“擅自扰乱学堂秩序,论罪当如何处置?” 那侍卫道:“曹先生吩咐过,若是若有人在此捣乱,我等可将他拿住送往府衙,通报司户参军大人,再做定夺。” 谢瑾时是个很遵纪守法的人。他一听自己闯出了乱子,忙对赵扬再行了一礼,道:“是在下失礼了,愿听大将军发落。” 说罢,他又一指周英,道:“此事与这位姑娘无关,还请大将军差人将她送回驿馆去罢。” 周英虽然有时候娇纵了些,却并不傻,她一见赵扬来了,便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站在谢瑾时身后。只是此时听说赵扬要把谢瑾时带走,她心中不忿,扬声道:“赵扬,我们夏地的人,为何要遵守你齐地的规矩?!更何况,谢大人千里迢迢给你送粮食来,你不感恩也就罢了,还要把他送到府衙去,这是什么道理?!” 赵扬还没发话,谢瑾时先受不了了,他低声对周英道:“你我在这里,举动都会牵扯到这齐、夏两地之间的关系,还望小姐谨言慎行,不要胡乱开口。” 这已经是一路上谢瑾时说过的最重的话了,周英听了,虽然仍不服气,却也不敢再和赵扬争辩,乖乖退到了一旁。 赵扬似乎并没把他两人放在眼里,他侧身一看,发觉吴攸平静的站在自己的身边,并没有悄悄溜走的意思,他心中忽然舒缓了许多。 众人听他语调和气,却十分威严的对谢瑾时和周英道:“我这齐地的规矩虽不得不因时因地而略作变通,却也都是依照大晋的律法而定,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有什么齐地、夏地的分别?周姑娘,难道令尊不曾教过你么?!” 周英见赵扬识破了自己身份,心中更是惊惧不安。她看了看谢瑾时,却发现谢瑾时并没看她,只得垂眸对赵扬也行了一礼,道:“……是我……失言了。” 这时候,吴怀之忍不住在旁边讥笑道:“大将军,虽然是你说的什么普天之下都一样吧,但是夏地的百姓哪儿有这样的福气,又哪儿见过读书的地方,他们不知道这里的规矩,这也不能全怪他们。” 赵扬听了这话,嘴角一挑,接着道:“嗯,二位毕竟 分卷阅读10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4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04 是客人,既不曾惹出太大的乱子,也不用押送府衙了,还请二位早早回驿馆歇息去罢。” 谢瑾时和周英一起把目光落在吴攸身上,谢瑾时是探究和疑惑,周英则是审视和敌意,吴攸一概装作没有看见,把头扭了过去。 然而,赵扬没有给他们继续发挥的机会,他把手一摆,侍卫们一起围了上来,对两人道:“还请二位随我们走吧。” 那两人刚刚出了院子,贺雪龄看着一身归尘的赵扬,忽然两眼放光,道:“陆大哥也回来了,对不对!” 不等赵扬回答,她就高兴的往外跑去。 吴怀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和那些侍卫一起退出去了,偌大的院子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吴攸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心想:“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第75章 树下 吴攸还没开口, 却见赵扬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转过身来, 定定的看着吴攸, 眸子闪闪烁烁,其中似喜似忧, 晦暗难辨——吴攸心想, 自己为了讨生活,从第一天开始就认真的观察赵扬的表情, 揣摩赵扬的心思,可是此时,她也判断不出,赵扬到底有没有因为谢瑾时那可恶的甩锅行为而生她的气。 赵扬没有说话, 似乎是盯着吴攸看的久了,他眼睛眨了两下,竟然好像眨出了些淡淡的水气,半蒙在他那黑沉的双眸上,就像不见底的寒潭水面在夜里升起的雾。吴攸看的有些发呆,情不自禁的张了张嘴,说出的却是:“你回来啦……” 赵扬的嘴角微微一挑,唇边像是噙了一丝笑意, 他点点头, 对吴攸道:“回来了。” 这时候院门“吱呀”一声,被某个侍卫悄悄地关上了,桧树的枝叶铺铺散散, 树影洒满了整个院子。就像深绿色,闪着无数光点的穹庐,罩在他们两个头上。 吴攸这时候才鼓起勇气,抬手在赵扬袖子上轻轻一扯,道:“我有话跟你说。” 赵扬原本想带着吴攸回府,听了吴攸的话,脸色也郑重起来,不似刚才那般从容了,他沉声道:“说罢。” 吴攸又一咬牙,拉着赵扬的袖子,到了那棵树下,叫他背靠那树站着,对他道:“你就站在这里,转过身去,不准看我,只准听。” 赵扬不解其意,只能照做。他实在纳闷,于是便偷偷回头一瞧,只见吴攸绕到树的背后,自己也靠着另一面站好了。 赵扬顾不上管自己的犯规行为,就那样看着吴攸慢慢靠着树干坐了下去。然后,他看着吴攸两手抱在膝上,问道:“赵扬,你能听见我说话么?” 赵扬忙一转身,又靠在树干上,答道:“能。你快说罢。” 他等了半天,却感觉吴攸又在那里犹豫起来,过了半天,方道:“赵扬,我要说的事,或许有些匪夷所思,可是我早就下决心了,不跟你说半句假话。” 赵扬听了,心中一动,道:“你怕我不信,还是怕甚么?你尽管说,我都听着。” 说了这句,他又忙回头去看吴攸,只见吴攸自己在那边摇头,道:“这事,是谁也说不准的,看在咱们相识一场,我也尽心尽力帮过你的份儿上,你若是听到不想听的了,你尽管走便是。若是我讲完了,你走了,我……我就回吴家,自己收拾东西,回江沅去。” 赵扬道:“若是我还在呢?” 吴攸一下子愣住了,想了想,才认真的道:“你要是还在,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你想找我算账,那,那我也认了;如若不是的话……” 赵扬听到这里,心里反而紧张起来。 粗糙的树干磨着他的后背,他仿佛听见了从树中传来的,吴攸的心跳声。 他开口道:“不是又怎么样?” 赵扬说了这句,忍不住又回身去瞧,只见吴攸今天假扮成了个少年,头发高高束起,只用一根宽宽的玉色发带绑住,别了个极素雅的簪子。赵扬看不见吴攸的脸,只能看见她小巧的耳朵,粉嫩嫩的泛着淡淡的红色,看的他心神不宁起来。 这时候,却听吴攸低声开口道:“……你别问了,先听我说!” 赵扬仿佛做了什么事被抓住一般,赶紧靠回树上,也不敢再做催促,定了定神,道:“好。” 他说完这句,吴攸那边却是一片平静,不过一小会儿功夫,赵扬在这里却是度秒如日,度日如年。他小心的回头看去,头转到一半,忽然吴攸又开了口,竟把他吓了一跳。 吴攸的声音在树背后响起,她的声音不大,然而,在茂密的树叶的沙沙响声中,赵扬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只听她开口便道:“大将军想必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世,只不过,有时候,这世间的事真真假假,并非全都如你我想象那般。” 赵扬正在疑惑,吴攸却接着道:“大将军以为,我是吴攸呢,还是慕攸歌呢?” 赵扬心中一震,他仰头看去,眼前尽是环环绕绕的光点,漾漾连成一片,新萌的枝桠在他头上伸展,交错纵横,就像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愈是费尽心机去甄别分辨,就越是什么都看不清楚。 赵扬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只剩下吴攸的一颦一笑,映着未曾散去的金色光影,比从前亲眼所见的,更加清晰。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防备过,也没有怀疑过——从他们点点滴滴的相处中,从吴攸说过的话讲过的“故事”,从她看向自己的澄澈目光——赵扬知道,其实他不需要别人来告诉自己,吴攸到底是谁。 即使是两人中间隔着一抱粗的树干,他也能感受得到,吴攸正在紧张的等着他的回答。 他不想让吴攸等待,于是,他开口道:“你……你就是你,你是吴攸,你也是慕攸歌。” 这回,轮到吴攸吃了一惊。这原本是一件,一直都困扰着她的事情,可是,被赵扬这么一说,缠在她心里的那一团荆棘,却似乎被施了魔法一般,瞬间都簌簌的落在地上,干枯泛黄,化作了一堆粉末。 而解除了着沉重的束缚之后,她整颗心霎时变得轻松起来。她轻声叹道:“多谢大将军,你……说的对……我有着慕攸歌的身体和记忆,可是,我并不完全是她……” “我原本,并不属于这个时空……” 吴攸从自己生活的现代社会开始讲起,把自己小时候的事简简单单讲了一点,然后又讲到自己是如何被顾瑶玉撞上,穿越到慕攸歌的身体里,如何在病榻上度过了大半年,如何随着一众皇室迁至夏地,然后又如何逃了出火海,来到了赵扬府上。 在这个过程中,考虑到谢瑾时总是在不恰当的时间,出现在不恰当的地点,吴攸把记忆中慕攸歌和谢瑾时之间的过往,甚至是谢瑾时和阿玉之间的纠葛,也都对赵扬讲了一遍。 她原本以为这一 分卷阅读10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5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05 切叙述起来是很困难的,但当她开口的时候她才发现,她就像在讲述一个从别处听来的故事,其中那些曲折艰险也仿佛是别人所经历的,清晰,却很遥远。 她的背后是一片寂静,吴攸不知道赵扬是不是还在,她也没有去想,把这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赵扬是她早就想做的事情,无论明天她要去哪儿,要做什么,在那之前,她想要让赵扬知道自己真正的来历,和这背后的事情的全部真相。 赵扬或许在听,或许早就已经吓跑了吧,吴攸虽然这么对自己说着,可是,她心中隐隐希望,赵扬……还在那里。 树影在院子里慢慢移动,天色有些暗了。吴攸靠着身后的树干,慢慢站了起来。 院子里静得很,风停了,四处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响动。 她没有回头看。大概刚才的感觉,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赵扬应该已经走了,还好,他给自己留了几分面子,没有责问自己为什么撒谎,也没有咬着晋兆帝临终遗言的事情不放。 吴攸慢慢的,慢慢的转过身去,果然,树后面空空如也。 吴攸嘴角一扯,露出一个释然却略带着苦涩的笑容。 她往前看去,看着这个自己颇费心力帮着办成的学堂,里面一张张小小的桌椅整齐地摆放着。吴攸想,这大概是自己为这片北方的土地上,这些淳朴的百姓们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她不后悔自己告诉了赵扬这一切,她也从来没有后悔过踏进赵扬的大将军府,其实,从看见赵扬的时候开始,她就知道,这是一个在从前那个时空,她没能等来的人。 只不过,或许,她和赵扬也只有这短短几个月的缘分吧。 她走到旁边的沙地上,拣了个树枝,在那里断断续续的写了起来。 待她写完,把那树枝小心地插在旁边,又回头看了一眼,便抬脚往院门处走去。 快到院门的时候,她再次回头一望,笑了一声——这回,她的笑容轻松了许多。她低声说道:“赵扬,再见。这回,我终于不用再惦念着你啦!” 她刚把手放在门上,忽然听见树顶哗哗作响,再定睛一看,赵扬从树上“腾”一声跳了下来,落在她的面前。他脸上挂着笑容,双手抱在胸前。他微微歪着头,眼睛里边闪着得意和喜悦,甚至还有一点吴攸从来也没见过的狡猾。 吴攸瞪大了眼,左看右看,眼看着赵扬离她越来越近,她心里半羞半恼,推了两下院门没有推开,转身就往学堂里跑去。 她边跑边道:“赵、赵扬!赵扬你不许跟来!” 赵扬在她身后道:“那我先去瞧瞧,你方才写了甚么。” 吴攸顿时停住了脚步,一转身又跑向那一小片沙地,道:“那、那你也不准看!” 赵扬正在那里等她,见吴攸快到了,便往前一拦,吴攸收不住脚,一下撞在赵扬身上。 吴攸觉得自己已经颜面全无,干脆捂着脸,伏在赵扬胸前,道:“赵扬,你要是敢看我一下,我就走了。” 赵扬笑着问道:“哦?你要去哪?” 吴攸:“我……我不告诉你……” 赵扬伸出手,环在吴攸身后,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一边拍,一边道:“你说完了,我也有话要说。” 第76章 猜测 吴攸无数次的想象过赵扬听了她的自白之后可能的反应。可是, 她没想到赵扬竟然是如此的平静。 吴攸甚至听见赵扬长长舒了口气, 她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看 。赵扬见她睫毛颤动, 亮晶晶的眼睛好像刚从洞里钻出来的小动物一样看着自己, 他忍不住轻轻一笑,道:“这是你要看我, 并非我看你。” 吴攸小嘴一噘, 道:“我看你可以,你看我不行。” 赵扬笑道:“好, 你……你尽管看去。” 趁吴攸聚精会神的等着自己开口,赵扬俯下身,他的下巴在吴攸发髻上轻轻蹭了两下,又把吴攸抱回怀里, 在她耳边道:“我早觉得,你像是皇室中人,却……又不太像,因此,我便有了个猜测……这两日,我在村子里问了许多老人,你猜,他们都怎么说?” 吴攸心里好生奇怪, 这穿越的事儿, 村里的老人能知道吗? 她问道:“你怎么猜的?他们又怎么说的?” 赵扬这回忍住了笑,道:“他们都说,从前有山里的白狐狸, 成了精的……能变成活人……” 吴攸终于明白,赵扬那诡异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了,她一把把赵扬推开,怒道:“你!你以为我是妖怪?!” 赵扬见吴攸恼怒,笑道:“便是狐狸精,我也认了。老人都说,狐狸也有好心肠的,未必就不如人呢。” 吴攸掐着自己的太阳穴,心想,这样也好,就好象,在现代社会里,你以为喜欢上了一个妖怪,结果发现他是个外星人…… 这这这……会感觉好一些吗……? 吴攸回过头来,看着赵扬,赵扬仍然在在原地,他把修长有力的手臂伸开,对吴攸道:“我没走,也不和你‘算账’,你想怎样,可以告诉我了么?” 吴攸的脸一红,眼珠转了转,岔开了话题,道:“方才我说的时候,你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以为你走了。” “你都没有什么要问的么?” 赵扬知道吴攸又害羞了,便顺着她的话,道:“自然有,有很多。” 吴攸道:“你问吧,今天不论你问什么问题,我都会告诉你……” 见赵扬凑了过来,她又把手一撑,道:“只有今天一天,过了今天,以后你再问我这些事,我就不说了 !” 其实,在最初的惊讶过去之后,赵扬对于吴攸所说的那个地方或者是慕攸歌身上发生的事,并没有太多的兴趣。他唯一的一点好奇,也不过是因为那些都和吴攸有关,是现在的吴攸记忆中的一部分罢了。 不过,为了配合吴攸,他便想了想,努力想出了几个问题。 他开口问道:“你从前……也是十五岁么……” 吴攸:“……!” “我方才来时,谢瑾时在说甚么?” 吴攸:“……!!” “我从树上跳下来时,你说的话,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好么?” 吴攸:“……!!!” 吴攸:“除了这三个问题,你,随便……” 她还没说完,她额头一热,这一小片火焰往下烧去,轻轻燃在她的鼻尖上。 吴攸心中一酸,又泛着暖意,不知道为什么,尽管赵扬接受了她和她的过去,她却觉得自己心里有无尽的委屈。 或许是等得太久,或许是因为曾经经历过希望、失望、无奈、恐惧,或许是她习惯了看着自己所熟悉的,亲近的人的背影,或许正是因为这样,过去的她才紧紧 分卷阅读10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6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06 的关闭了自己的心扉。 可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轻轻仰起头,把自己有些冰冷,却很柔软的唇瓣,印在了赵扬的唇上——唇舌交缠之间,吴攸感受到的是一片灼人心神的炙热,赵扬感受到的,却是一片沁人肺腑的清凉。 吴攸再低下头去的时候,两颊都涨得通红了。赵扬看她的样子格外惹人怜爱,便抬起手来,在她鬓边轻轻抚着,道:“跟我回府上么?” 吴攸摇头道:“不去!” 赵扬道:“我有事和你商议。” 吴攸一听赵扬有正事要说,心里有点犹豫,她道:“你叫我想想。” 说罢,她走过去,坐在树下。这一回,赵扬和她肩并着肩,陪她一起,坐在她的身边,两个人静静的,听着头顶树叶“沙沙”的声音。 没过一会儿,吴攸慢慢站起身来,向院门走去。赵扬跟在她的身后,替她一推,那门“吱”一声开了。 赵扬轻声问道:“骑马么?” 吴攸摇摇头,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已经有些人烟萧索的朔州街道上。 天边隐隐露出了一弯淡淡的明月,绕着像薄雾一样的云,日头已经完全落下,却仍有一线极浅极轻的晚霞,勾勒着远处庄严地耸立着的朔州城墙。 自相逢之后第一次,吴攸和赵扬两个人的心里,同时对未来有了许多期待。 侍卫们整整齐齐地跟在赵扬身后,路上为数不多的百姓,对这一行有些奇怪的队伍都感到奇怪,忍不住驻足观看——一位锦衣玉带,气势非凡的年轻男子跟在一个穿戴平常的清秀少年身后,他脸上带着若隐若现的一丝微笑,从容的缓缓迈着步子;那少年却时不时的快走几步,好像要和这年轻男子拉开一点距离,可是无论他的步伐是急是缓,那男子始终离着他几步远,既不上前,也没有落下。 正是: 柔条千尺绕轻尘, 绿烟堤下几待春。 梨花榆火寒食后, 暮色冉冉照归人。 ***** 珉、夏两地边境处,战场上的漫天烟尘随着旭日升起,也已渐渐消散。李康路和周曾各自收拾残部,退回了自己的地盘。总而言之一句话,这第一次对垒,谁也没有占到便宜,两方伤亡都十分惨重。 大战过后,每个人的期望和想法都悄悄的产生了变化。 李康路欣喜的发觉,慕攸行可能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有用,但是同时,他对这位货真价实的太子的忌惮也在日益增长着。 周曾也深深的意识到了这一点。慕攸行的出现对他手下的兵士们产生了难以估量的影响——虽然他目前的兵力其实比李康路驻扎在灵州的兵力强大不少,但是,没有人愿意担上一个造反的罪名。在那位气势非凡的少年面前,他从自己的手下眼里看到的是敬畏和退缩。 这时候,慕攸行却正坐在他的营帐中,不慌不忙的品着茶。李康路给他提供的待遇十分优厚,他享受着许久没有享受过的,皇室太子应该得到的礼遇。 可是,他并不是没有注意到,李康路把他带来的侍卫都隔离了起来。他身边只留下了两个随从。 这些都在慕攸行的意料之中,他对李康路狭隘的心胸和狡诈的本性有着充分的认识。他不得不走这一步棋,但他知道,和这里相比,永州是一个安全得多的地方。而自从他从暗处走到了明处,他的生命无时无刻不不处在极大的危险之中。 他心里的波涛汹涌,表面上却仍然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只见他轻轻抬手,对身边随从道:“添茶。” 那人凑上前来,慕攸行俯在他的耳边,低声问道:“历州那里,可有动静?” 那随从道:“殿下,您说的,是朔州罢。路途遥远,只怕是还要等上些时日。” 慕攸行点点头,道:“好。” 这时候,帐门一掀,外面站着两名婀娜的少女,一名李康路身边将领走进帐来,对慕攸行道:“太子殿下,这是李将军派来,服侍您的。” 随后,他对那两人道:“快进来,见过太子殿下。” 那两人虽然算不上是绝色,但是慕攸行看得出,她们几乎也是李康路在他这人人都灰头土脸的珉地,能拿得出手的,相貌最好的女子了。 慕攸行身旁随从开口道:“太子年纪尚幼,不需她们伺候。” 慕攸行却招招手,道:“过来。” 那两个少女有些羞涩的走上前去,慕攸行细细端详了一番,对那将领道:“多谢李将军一番好意,就将她们留在帐中罢。” 那两名少女见慕攸行虽然年少,却清俊优雅,都高兴的拜在地上,道:“多谢太子殿下。” 那将领满意的转身离去,慕攸行对他的随从使个眼色,道:“带这两位下去,教教她们我这里的规矩。” 眼看随从带着这两名少女转身离去,慕攸行在心中暗暗念道:“周曾,周迟,‘二逆不诛,乱臣贼子,行将接踵于天下矣!’” “李康路……你等着,早晚有一天,也会轮到你的!” ***** 话说吴攸和赵扬回到了赵扬的大将军府上,两人草草用过了晚膳,便来到了赵扬的书房之中。 吴攸进屋一瞧,只见这里的摆设布置,和历州府里一模一样。 吴攸正想开口询问,却见赵扬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正低头看着自己。 吴攸忽然明白了赵扬的用意,也对他笑了一笑,道:“你从前的将军府里,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一间了。” 赵扬道:“那今日,我们也还像从前那样,坐下说说话罢。” 第77章 原因 吴攸和赵扬两人隔着书案坐了, 一时间千言万语, 都不知从何说起。最后还是赵扬先开口道:“如今我服丧之期未满, 你还是先在吴府住着, 若是需要什么,差人来找徐先生便是。” 吴攸一听他又提起这事, 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便道:“你不是说有正事要谈?若是没有什么太要紧的,我还是尽早回去的好。” 赵扬本来确实有不少事情, 想要和吴攸商量,只不过,面对着吴攸,他又不太想讨论什么周曾周迟李康路的, 觉得实在是煞风景,于是便道:“我方才说的,不是正事么?” 眼看着吴攸就要起身,赵扬抬手在吴攸肩上轻轻一按,道:“别走。” 吴攸只得又坐了回去,赵扬对她道:“灵州如今还不曾有战报传来,到底他两个恶贼谁先遭报应,你不如来猜上一猜。” 这打仗的事, 吴攸原本不想在赵扬面前班门弄斧, 不过,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既然你让我猜, 那我便猜一猜,我若是说的不对,你不许笑我。” 赵扬挑唇道:“我哪里敢笑你?” 说罢, 分卷阅读10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7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07 他好奇的看看吴攸的脸,又道:“你当真不是……?” 吴攸这次也不生气了,转着眼珠,道:“怎么不是,你要是再说,我就对你施个法术,把你变成一块石头。” 赵扬一听,唇角又开始微微上翘,见吴攸瞪了他一眼,他赶紧把嘴闭严了,带着几分期待,看着吴攸。 只见吴攸沉吟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周曾号称坐拥二十万大军,我看他是夸大其词了。若论兵力,他二人应该不相上下,只不过,这一回周曾可是有许多不及李康路之处……” “其一,周曾的军队长途跋涉,士气必然不如珉军高涨,粮草补给也难以及时送达;其二,虽则灵州隶属夏地,但它却在珉、夏边界,李康路常在附近抢掠百姓,对灵州十分熟悉,而周曾长期居于永州,对那里地形地势一无所知;其三,珉地上下,颇为一心,李康路并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可是周曾呢?且不说那些大晋的臣子,就是他的好侄子,只怕也早已等不及看到他咽气的那一天了吧。” 说到这里,她又看了看赵扬,继续道:“……可是我说的这些,都不是这周曾将来会败给李康路的主要原因。” 原来吴攸所说的这些,和赵扬所想的相差无几,可听到这里,赵扬心中的好奇战胜了被变成石头的恐惧,他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为何?” 吴攸说到这儿,对赵扬把手一摊,道:“我要给你接着讲故事了,你拿钱来。” 赵扬却道:“我用这个换,好么……” 他回过身,在他那和历州书房里一样的书架上摸索着,吴攸以为他又要找东西送给自己,连忙阻止道:“不不,我不要那些。” 谁知道,赵扬打开一个格子,拿出一张薄薄的纸来。 他把那纸一展,吴攸忙跳起来道:“还给我!” 赵扬拿在手中,晃了晃,道:“这个,你也不要?” 原来,赵扬手中所拿不是别的,正是那日他从吴攸的本子上撕下来的,吴攸给他画的画像。 其实吴攸也并非一定要那一张纸,只不过她隐约看见,下面好像有些小字,是赵扬写的,吴攸好奇的很,见赵扬又作势要将那纸锁回去,她只得妥协,道:“我这就讲,讲完了你还给我吧。” 赵扬却绕过案台,把那纸对着折了,往她面前一放,道:“待你回到吴府再瞧。” 东西已经到手,吴攸也不再着急,她站起身来,问赵扬道:“大将军可还记得,上次我们讲到哪里了?” 赵扬想了一想,却叹了口气,道:“是‘鸿门宴’,只可惜,当时形势所迫,你精心准备的,我却未能看完。” 吴攸道:“不打紧,大将军的良苦用心,我如今已经知道了。” 赵扬点头道:“那些贪生怕死的奸佞之辈,如今都被曹先生赶走了。剩下的,都是忠心耿耿,任劳任怨的人。你再也不会听到那些风言风语了。” 吴攸 “嗯”了一声,接着道:“大将军方才让我猜,我也让大将军猜一猜,这鸿门宴的结果吧。” 赵扬努力的回忆了一下上次的情节,道:“虽不知最后如何,但汉王刘邦内有张良相佐,外有项伯相助,而项王只有一个范增,且不受项王所以用——我想,汉王必能毫发无伤的返回霸上。” 吴攸听罢,抚掌道:“我今日见大将军处事,又听了大将军这番话,我觉得,大将军的胸怀和见识,已是今非昔比了。” 赵扬听了,微微一笑,但是,根据他现在对吴攸的了解,他知道,吴攸肯定还有后话。 果然,吴攸吸了口气,开口道:“大将军是否还记得,项羽起兵时之所以一呼百应,究竟原因为何?” 赵扬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吴攸的意思。如今,周曾和李康路战得正酣,虽说如今他赵扬可以好好治理齐地,坐山观虎斗,可是,这次离开朔州,一路上,他心中却渐渐不安起来——若是李康路赢了,那夏地多半回归他所有,虽然到那时,自己应该也是兵精粮足,好整以暇,可以和他一战,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不想让战火再次烧到齐地的任何一个州县。 都说下棋的时候,走一步算一步是庸人,走一步看三步是常人,走一步看十步方为圣人——赵扬对当圣人丝毫没有兴趣,但是,他却不得不替齐地的百姓打算。 他看着吴攸,一字一顿的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项羽立楚怀王,方才得到天下诸侯拥护。” 吴攸点点头,道:“大将军英明,可惜项羽此人,从来都不容别人忤逆他。秦灭之后,众诸侯自然就面临分封之事。楚怀王的意思,是依照先前所言,先入咸阳者为秦王。可项羽不但不遵守约定,将先入咸阳的汉王刘邦封到偏僻之地,且很快就派人,暗中将这楚怀王杀了。” 赵扬听到这里,皱起了眉头,道:“弑君背信,正是周曾所为。这项羽,想必是不能善终的了。” 吴攸道:“那是后面的事,暂且不说。接下来不久,有人劝说刘邦攻打项羽,他的理由是——‘顺德者昌,逆德者亡。兵出无名,事故不成。若是汉王您率军攻打项羽,兴的是仁义之师,天下人都会站在您这一边。’” 赵扬听了,眼中光芒闪烁,道:“你所说的,是太子。” 吴攸轻轻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赵扬再一想,忽然叹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说到这里,吴攸忽然站起身来,移步到案前厅下,跪坐在地,恭恭敬敬的对着堂上叩拜了三次,然后,她站起身来,看着赵扬,道:“令尊赵将军忠心日月可鉴,若他仍在,周曾等人绝不会如此猖狂。” 赵扬原本也站在那里,听了吴攸的话,他心头一震,还未开口,不知不觉中,眼角竟然已经湿润了。 他一出声,发觉自己喉咙有点沙哑,只听他道:“你说的不错,先父从未有过半点异心,可叹先帝昏聩,竟然另那安抚使按兵不动,让我父子以少敌多,害我父亲战死阵前!” 吴攸看赵扬双眼都发红了,她自己心里也在隐隐作痛,只不过,她相信如今的赵扬,已经不再是意气用事的“杀神”,他会迈过这道沟壑,他才二十岁,他要走的路还有很长。 长痛不如短痛,吴攸走上前去,对赵扬道:“大将军,后世有一位大文豪,论起这楚汉相争之事,他开篇说道:‘古之所谓豪杰之士,必有过人之节。匹夫之勇,不过是愤怒时拔剑相向,不顾后果;只有真正勇敢的人,忍常人所不能忍,方能成常人所不能成。”大将军韬光养晦,所为何事?难道不也是为了‘成常人所不能成’吗?” 赵扬听了,抬起眼来,对吴攸一笑,道:“我早想过这其中的道理,父亲不想让我 分卷阅读10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8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08 过多追究此事,一是不希望我因此对朝廷心怀不满,其二,又何尝不是他担心于我,怕我因此事郁郁不乐,终生活在愤恨之中呢?” 他和吴攸对望一眼,两人都若有所悟。吴攸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伸出了手,轻轻放在赵扬手上。 赵扬翻手把吴攸的手握在手中,他宽大的手掌温暖而厚实,他轻轻摩挲着吴攸冰凉滑润的小手,就像是朋友之间认真而平静的互相宽慰,在这一瞬间,这两个人过去习惯已久的孤独,在不知不觉中,渐渐的远离了他们。 吴攸心中莫名一热,自己的眼眶有些泛酸。她叹了口气,轻轻的道:“赵扬,我一定尽我所能,让你得偿所愿。” 赵扬听了,却只是把手紧紧一收,道:“哦,你知道我‘所愿’为何么?” 他在桌案上那张已经被吴攸遗忘的纸上一点,道:“你回去看一看,便知道了。” 第78章 教训 吴攸急忙把手从赵扬手中抽了回来, 然后将那张纸放进了怀中。 她看了一眼赵扬, 这一眼却让她有了些新鲜的感受。若是从前, 她看赵扬不过三秒, 就会浑身都不自在,可是现在, 她可以从容的, 好好欣赏赵扬的长相——赵扬耳边有一颗小小的痣,额边似乎还有一道浅浅的伤疤, 这一切都打破了赵扬的完美,却也消除了两个人之间那一层无形的隔阂。 吴攸渐渐意识到,这不是一场梦,她和赵扬生活在同一个时空里, 呼吸着同样的,朔州夜晚带着些雨后湿润的清新的空气。 如果说,之前多多少少在潜意识里她还觉得自己只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一个过客,而现在的她已经明白,这个重活一次的机会,是可贵的。 她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了自己,也为了赵扬, 好好的活。 想到这里, 她又坐了回去。 赵扬本以为吴攸就要走了,心里有些失落,这会儿看吴攸又坐下了, 心中暗喜,刚想开口,却听吴攸先说道:“大将军,所谓‘世事纷纷一局棋,输赢未定两争持。不到局罢棋收去,胜负成败未可知。’——如今周曾和李康路这一战,不过只是拉开帷幕而已。而你我无论走错了哪一步,后果都不堪设想。” 说罢,她两眼坚定而认真的看着赵扬,道:“从今天起,咱们要打起精神,认真应对了。” 赵扬听了,点头道:“听了你一席话,我已知道,如今遵奉太子,方能令天下人信服。只是……眼下一不知太子下落,其二,我刚将赵玉嫁于周曾,即便我有心,却只怕那些不辨忠奸的大晋臣子,又会从中作梗,阻挠此事。” 吴攸想了想,忽然笑道:“大将军说的好,不辨忠奸的大晋臣子,咱们今天不就见着一位么?” 赵扬“哼”了一声,道:“此人向来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今他送粮来此,我暂不与他计较,过后他若是再生事端,我绝不饶他。” 吴攸想起谢瑾时自以为忠心不二,其实却糊涂无比的种种行为,对赵扬道:“虽然大将军宽宏大量,但这一回,我还是想给他一点教训。” 又道:“他却也不是不能为大将军所用,待我好好想想,看如何才能在周远的眼皮子底下,和大晋旧臣互通消息,尽早知道太子的下落。” 赵扬一听吴攸要教训谢瑾时,马上就来了精神,对她道:“你需要什么,尽管告诉我。” 吴攸点头道好,却听屋门外有人低声道:“大将军,有要事禀报。” 赵扬连忙上前开门,来人是他的一名侍卫,他进屋后发觉吴攸也在,忙行了个礼,随后对赵扬道:“灵州有消息传来。” 赵扬示意他将门关上,道:“但说无妨。” 那人开口便道:“传言周曾和李康路对垒之日,太子曾出面为李康路助阵。我们的密探一再确认,李康路营中确是太子无疑。” 赵扬听罢,和吴攸对望一眼,两人原先的第一个疑问终于揭开,原来慕攸行竟然跑到了灵州! 那侍卫又道:“另一件事,也和此事有关。” 他走上前来,道:“驿馆那里来报,方才驿馆外有几个可疑之人,他们虽乔装打扮,但似乎功夫不错,不像是朔州百姓。未免打草惊蛇,他们不曾将这几人抓捕,请问大将军该如何处置?” 赵扬看看吴攸,吴攸道:“听上去,我们并不曾在驿馆外布兵把守,而这几人不肯进去,既然防的不是我们,那一定是驿馆中的人了。” 说罢,她问赵扬道:“这次来的,除了谢瑾时,还有何人?” 赵扬道:“是周曾手下一个亲信的兵马使,他姓廖,名叫廖永兴,周曾此番出征,命他和周迟一同镇守永州。” 两人都想了想,吴攸道:“大将军,既然如此,不如明日你行一点方便,宴请这位兵马使大人。到时候,我们就知道这几位不住店的客人,是来做什么的了。” ***** 第二日天光微亮,赵扬便派人去驿馆,那人对谢瑾时和廖永兴道:“大将军昨日刚回到朔州,听闻两位大人运粮远道而来,略备了薄酒,请二位去府上一叙。“ 谢瑾时一想昨天被赵扬从学堂“送”回来的场面,他身上感到了一阵真切的不适。于是他诚恳的对来人道:“多谢大将军美意,在下身染微恙,还望大将军允许在下休息几日,再去府上拜会。” 那人看了看面色苍白的谢瑾时,点头道:“好。谢大人就留下,好好歇息吧。” 谢瑾时回到了自己的屋内,昨日他已经放下面子,恳求了在上路之后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廖永兴一番,对他晓以利弊,让他赶紧派人把周英送回永州。 廖永兴看了一路好戏,基本上断定周英和谢瑾时没什么喜结连理的可能。他也很了解这位大小姐平素的行为,生怕她在朔州出点意外,于是,在赵扬的使者到来之前,周英已经很不情愿的踏上了回永州的路。 待这几人都离开之后,谢瑾时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发现其余的兵士都在另外一个院子中休息,且似乎也被赵扬请去喝酒了。于是,他对自己屋里的两个永州兵士道:“你二人可否帮我抓些药来?” 那两名兵士不知道谢瑾时还有自己给自己开药的本事,不过,他们很听话的答道:“谢大人尽管吩咐。” 谢瑾时列了个单子递给二人,交代了一番,把他们都打发了出去。 果然,他回到自己屋里没有多久,屋门处就响起了轻轻的,有规律的敲击声。 廖永兴满身酒气的从赵扬的府上回来的时候,留守的兵士告诉了他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谢瑾时的病,好像加重了。 廖永兴的第一反应不是同情,而是警惕。他酒醒了大半,马上就去看望了谢瑾时 分卷阅读10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9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09 ,发现谢瑾时确实精神不振,病恹恹的斜靠在那里,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虽然廖永兴不在乎谢瑾时的死活,但是赵扬似乎不太愿意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管辖的地方,于是,赵扬好心的表示,谢瑾时可以住进他的府里,让他手下的大夫给谢瑾时好好医治。 谢瑾时心中也有些奇怪,他略通医理,那天打发廖永兴的兵士去替他抓药,虽然是为了支开他们,但他开的药方确实没有问题,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煎好服下以后,他更加头晕脑涨了。 他打算装病,可没有打算真的把自己弄得神志不清,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去赵扬的大将军府的路上,谢瑾时用他那已经不太灵光的脑子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踏上来朔州的路的时候,和他同时离开永州的,还有两路人马。 周曾的大军很快也开拔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而和这支声势浩大的军队相比,另一支只有几十人的队伍,就不是那么的引人注意了。 慕攸行就是瞅准了这个唯一的机会,几乎是和周曾一起,带着他的人,轻装向灵州赶去。 在谢瑾时离开永州的时候,慕攸行并没有对他发出任何指示。可是,在驿馆附近,谢瑾时却发现了慕攸行的手下留下的记号。 当慕攸行的手下离开的时候,谢瑾时手里,多了一样并不算重的东西。但是这件东西却让谢瑾时心里沉甸甸的。 要不要把这件东西交给赵扬,是他现在在思考的问题。 ***** 与此同时,赵扬和吴攸正在库房里,仔细查看过着谢瑾时和廖永兴拉来的粮食,以防周曾以次充好,缺斤短两。不过,目前看来,周曾在新婚的喜悦之中,难得的认真履行了一回他的诺言。 赵扬道:“如今周曾的粮食已经送到,且我日夜在齐地各州巡察,百姓个个勤于耕种,土地无一荒废。想来今年到秋收时,家家户户都应是仓禀充实,不会再饥民遍地了。” 吴攸看着满眼的粮食,心情大好。她对赵扬道:“陆先生也说过,齐地土地肥沃,只要灌溉充足,所产的粮食,足够齐地百姓所用。” 她顿了顿,接着道:“夏地的境况,大将军应该都看到了。今年,只怕是会有不少流离失所的夏地百姓,进入齐地,大将军若能将他们妥善安置,他们便能为齐地效力,因此,还要多建仓库,囤积粮草,提前做好准备。” 两人正在兴高采烈的筹划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人来向赵扬禀报——谢瑾时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吴攸和赵扬不约而同的把脸一沉。吴攸问赵扬道:“大将军,我让你去找些炼丹的道士,你找到了么?” 赵扬对吴攸的这个要求十分奇怪,但是,像以往一样,他命人去照办了。 就这样,谢瑾时惴惴不安的,踏进了赵扬大将军府的府门。 第79章 审问 谢瑾时来到赵扬府上, 便有人将他引到一处客房, 只道是大夫稍后就来。 谢瑾时有些怀疑赵扬的动机, 只不过, 他现在身在赵扬的地盘上,就算赵扬真的要跟他清算, 他也毫无反抗的余地。 谢瑾时的脑袋一阵阵的犯晕, 他摸了摸自己袖子里的东西,那一小卷薄薄的卷轴还在。他松了口气, 准备稍微休息一下,迎接即将要到来的事情,不管那到底会是什么。 他原本以为赵扬,或者吴攸会来看一看他, 谁知道,这两人都没有露面,只来了个慈眉善目的大夫,帮他看了一回,又开了药,着人去府里煎药了。 谢瑾时看看左右,见并没有廖永兴的人跟着他,趁那大夫收拾药箱子的功夫, 对他道:“大将军可在府上, 我、我可否见一见他?” 那大夫似乎是受了什么嘱咐,也不惊讶,低声答道:“大人先用了药, 好好歇上一歇,过了今日,大将军自会过来看望你。” 过了一会儿,谢瑾时看着那乌黑的药汤,总有一种赵扬要毒死他的感觉,他左思右想,对着那碗药又闻又瞅了半天,最后一咬牙,喝了下去。 等他再一睁眼,外头已经没有一点光亮了。 谢瑾时晃晃荡荡的坐了起来,他方才睡着之后出了一身的汗,现在全干透了,身上也轻快了许多,可是他的头还有些晕沉沉的,与此同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深切的怀疑自己要不是还在梦里,要么,就是脑子真的出了问题。 只见他这件宽敞的客房中,地上冒着团团的白雾,映着月光一看,仿佛是来到了仙宫玉宇,他抬脚下了床,好像走在茫茫的云海中,脚下冒着丝丝的凉意,一阵阵寒冷的风穿过窗棂,吹在他本来就没有什么温度的身上,脸上,让他打了一个寒战。 谢瑾时的头脑也像眼前这飘渺的雾气一样,无论他怎么努力,都还是一片茫然。门是开着的,外面似乎也萦绕着一层层的薄烟,这一回谢瑾时似乎想明白了,自己十有八九还在做梦。 这么一想,他倒不怕了。他将衣衫稍微整理了一下,慢慢朝屋门处走去。 还未到门前,忽然听见一个轻飘飘,毫无半点波澜的声音响起:“谢瑾时,我家主人要见你。” 这声音仿佛是从他头顶上传来的。他惊讶的抬头一看,只见门外的一侧,站着一个极高的黑衣、黑甲,面色漆黑的男子,若不细看,只以为是院中那高大的槐树投下的一道影子。 这人的脸上好像涂了墨一样,什么都看不清楚,他的声音又是那样不带半点活气儿,把谢瑾时吓得浑身发抖,刚想后退,却见这漆黑的人把手一挥,旁边不知从哪里走来两个同样穿着黑甲的兵士,一左一右的把他夹在中间,道:“走罢。” 谢瑾时慌了神,道:“你家主人是何人?你们要带我到哪里去?” 那两名兵士在旁道:“你去了便知。” 谢瑾时以为自己仍在做梦,狠狠掐了自己两下,一心想从这个可怕的梦中醒来。 他把眼一闭,再睁开时,却发现他正沿着云雾缭绕的院子,昏沉沉的随着那两名兵士往前走去,一路上琼楼玉宇,画栋雕梁,脚下还是白气萦绕,全不像是人间的景象。这时候,他心中的惊讶已多过了惧怕,不由得想道:“莫非我已经不在人世间了?” 那两人仿佛看出了谢瑾时心事,对他道:“主人不过要和你一见,你怕什么。” 谢瑾时不敢再多想,强作镇定,对自己道:“我并不曾做过什么亏心的事,又何必怕这些鬼神?” 越往前走,道路越是开阔,不多时,眼前雾气更浓,金栏彩雕,在这雾里影影绰绰,隐约的闪着微光。前面的宅院院门大开,里面整整齐齐,立着两排将士,庄严威武,恍若天兵天将。 分卷阅读10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0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10 到此时,谢瑾时心里只剩下了敬畏。带他前来的兵士不知去了何处,留下他一个人,一步步的往里走去。 两旁立着的兵士没有一点动静,像雕像一般站在那里。谢瑾时走进里面的正厅之后,忽然听见身后沉沉一声响,不知何时屋门已经关上了。 谢瑾时四处一看,这一间屋子幽雅洁净,没有一丝尘俗之气,正中一张紫檀的案台,后面墙上干干净净,只挂了一副字。 谢瑾时上前仔细一看,这字虽不是出自名家之手,却笔力刚劲,别有一番风骨。 上面写道: 将军月下佩胡钩, 翩翩策马度陇头。 愿得此身长报国, 谁言舍命为封侯? 谢瑾时这会儿脑子清醒了些,再看那字迹纸张,应有些年月了。再一看底下落款,却不由得大吃一惊,转身要走时,却听有人在堂上沉声道:“谢大人要去何处?” 谢瑾时慌慌张张转身看去,却见一名武将身披黄金战甲,威风凛凛,站在堂上,对他喝道:“谢瑾时,我赵家一门,对朝廷忠心不二,镇守一方,平定叛乱,从未有过半点懈怠。我父亲早年为先帝东征西讨,更是曾经立下赫赫战功。你身为朝廷命官,为何却不辨忠奸,诬陷我拥兵自重,令先皇对我起了疑心,害我战死?!” 谢瑾时惊讶到了极点,却连害怕都顾不上了。他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去,道:“阁……阁下莫非是齐平节度使,怀……怀化大将军么?三年前你已经战死沙场,如今怎会在这里与我相见?” 他话音刚落,堂上那金甲将军轻轻笑了一声,道:“谢瑾时,你以为你自己现在何处?” 谢瑾时一愣,心想,我果然已经是离了人世,否则如何能见到已故的人呢?因此,叹道:“想不到我这一病,竟然连命都没了。” 堂上的人又冷冷笑道:“谢大人不必担心,我只是有几句话要问你,稍后自然会送你回去。” 谢瑾时听了,心里稍稍安定了些,却听那人对他喝道:“我方才问你的话,你为何不答?!” 谢瑾时方才看了那墙上的字,又见堂上的将军神威赫赫,一身正气,心里多少有些愧疚——原本他也上了无数的奏章,劝晋兆帝集权削藩,晋兆帝几乎都没有采纳过,却唯有这一件事上,晋兆帝听了谢瑾时的建议。 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也十分简单——晋兆帝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不愿意管宫内宫外的事,但那并不代表他什么也不关心,各地的节度使势力越来越大,让他觉得自己的皇位也有些岌岌可危了。 纵观各地,在这一众手握兵权的节度使之中,赵扬的父亲对朝廷还算忠诚,虽然他的势力日益增长,但还没有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和不可一世的周曾,老奸巨猾的李康路等人比起来,他最好对付,就算是他死了,齐地的兵士也不太容易产生哗变。 成本小,收益高,晋兆帝马上就做出了决定。而且,晋兆帝原本还命令那安抚使借机执掌兵权,谁知道,赵扬很快就率兵替他父亲报了仇,在军中威望大增,虽然兵符仍在安抚使手上,但军中的将领都只听赵扬调遣。 晋兆帝又和大臣们一合计,认为赵扬还年轻,比他父亲更好掌控,于是就顺水推舟的,让他承袭了他父亲的职位。 然而,当晋兆帝接下来想对付周曾的时候,周曾早已重金贿赂了朝中官员,说他突染恶疾,已经命不久矣。 晋兆帝本来就不想再折腾下去,眼看齐地重新陷入了一片混乱,周曾又似乎就要撒手人寰,而李康路一直老老实实的缩在珉地,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高枕安卧了。 事实上,从那以后,周曾没有了来自齐地的牵制,变得越发猖獗,不到半年,他就开始屡屡向南方发起进攻,最后,晋兆帝和一众皇族、王公大臣都成为了他的阶下囚。 一直以来,谢瑾时都觉得自己没错。可是现在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干了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他所希望发生的一切,只会在理想的世界里发生。他从来没有认真的去思考过,晋兆帝和朝中大臣们的接受和执行能力,他从来也没有考虑过周曾可能的反应,他的一相情愿,最后的结果就是害得齐地的百姓都遭了殃。 虽然最后做出决定的并不是他,但是他确实是始作俑者,而且,他还曾经不断的从中推波助澜。 他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喃喃道:“这……我……这并非是我的本意……” 冰冷的地面渐渐唤醒了他的神志,他的头脑却陷入了从未有过的混乱——大晋早已不是百姓的大晋,他这些年来,到底在坚持什么呢? 地上冰冷的气息一点点的顺着他的皮肤侵入了他的骨髓,让他不住的打着寒颤。 正当他想开口为自己辩解两句的时候,堂上又传来了一声怒喝:“太子的谕令在你手中,你为何却瞻前顾后,难道你又想重蹈覆辙么?!” 第80章 决定 谢瑾时一听, 心中惊道:“他如何知道, 我手中有太子的谕令?!” 不知不觉中, 他已伸手向袖中摸去, 当摸到那卷轴的时候,他再抬头一看, 堂上那将军两道目光像利剑般向他射来, 直直射进他的心里。 谢瑾时急忙站起身,道:“我……我并非是瞻前顾后, 只是太子派来的人曾经交代,若是……若是大将军对从前的事有所介怀……或是……或是他……” 想到慕攸行的嘱咐,谢瑾时的心跳又变快了,他生怕自己所说的话冒犯了堂上这位不知是不是已经成仙的“将军”, 他会把自己永远留在这冷冰冰的地方。 慕攸行虽然年少,行事却很谨慎。赵扬如今在齐地过得好好的,且他刚和周曾结亲,明摆着一副不想惹事的模样。慕攸行一时摸不清赵扬的打算,因此,他并不敢贸然和赵扬通信,而是把东西送到了谢瑾时的手上。 归根结底,慕攸行本来就对李康路极不信任, 来到灵州之后李康路对他的态度, 更让他彻底认识到,他和李康路之间的联盟绝对不会长久。 最后,他得出了和赵扬一样的结论:李康路比周曾更加危险, 他必须要提前做好防范。 因此,他命人快马赶到朔州,令谢瑾时见机行事——若是赵扬仍然对皇室心存芥蒂,心怀不轨,反过头来和周迟联手,不仅慕攸行会陷入更大的危险,周迟说不定还会恼羞成怒,将那些大晋旧臣杀的一个不剩。 谢瑾时从袖中掏出那卷轴,将它缓缓打开,到最后时,却见里面光芒一闪,是一枚四方而小巧的龟钮金印。 谢瑾时仿佛也吃了一惊,他将那金印拿起来一瞧,只见那印面上阴刻小篆,写的是“太子”二 分卷阅读11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1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11 字。 谢瑾时惊讶的抬头望堂上看去,却见那人似乎早已知晓此事,并不觉得意外,仍然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谢瑾时此时方知事情极其重大,他一咬牙,将两样东西都放回袖中,起身道:“令郎赵将军励精图治,善待齐地子民,这些,谢某都是亲眼所见,只是……“ 他顿了一顿,道:“只是不知令郎对大晋……” 那堂上将军似乎再次看透了谢瑾时的心思,这一回,他缓缓地坐了下来,道:“谢瑾时,你果然还是那么糊涂,难道你还不明白,惠然公主为什么一直留在齐地?” 谢瑾时愣了愣,两眼盯着地面,若有所思。只听堂上的人继续说道:“他们二人情投意合,郎才女貌,这是一段天造地设的姻缘……” 那将军似乎对这个话题十分热衷,刚想好好的对谢瑾时叙述一下整个过程,只听不知哪里响起了两声轻轻的咳嗽声,他方才打住了,接着道:“若是我赵家仍对皇室怀恨在心,又怎会容许此事发生呢——谢瑾时,你还是好好想想清楚,不要一错再错了!” 谢瑾时听的明明白白——慕攸歌要嫁给赵扬了……虽然慕攸歌在他心目中从来没有占据过太多的空间,可是他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太舒服。 但是,他能看得出,赵扬和慕攸歌,应该说,和吴攸之间,是那种真正的两情相悦,在学堂里,吴攸看向赵扬的眼神中,有紧张有期待,他是熟悉慕攸歌的,在那双神采奕奕的凤眸深处,他看到了自己从前没有看到过的坚定和坦诚。 谢瑾时内心深处涌上一阵莫名的酸涩,不全是因为吴攸,似乎更多是因为自己——阿玉看着他的时候,眼中多半是浅浅的笑意,可是那笑容里面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意味,他却从来都没有看清。 而在赵扬的府上重逢之后,阿玉似乎变了许多,她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美妙,只是说话时隐隐透出一丝急切,目光也闪闪烁烁,晦暗不清。他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和吴攸的眼神一比,谢瑾时才发觉,他根本就不懂阿玉。 正当他在那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堂上的将军又开了口,这一次,他沉声道:“谢瑾时,你不辨忠奸,酿成大错,理应受杖刑百杖,以儆效尤。” 谢瑾时被晋兆帝在大牢里关了一年,没少挨过打,受过罪,可是,那时候他总觉得自己舍身取义,十分高尚,他的意志从来没有半分动摇。 可是如今,他对自己过去相信的一切,都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刚站了不到一会儿的他颓然倒在地上,好半天才颤声道:“谢某……知错了,愿意受罚。” 堂上的人似乎“哼”了一声,道:“不过,念在你心中还有几分天良尚存,且如今你还身负太子嘱托,一百杖,你未必挨得下来,就打你十杖,让你好好悔悟去罢!” 谢瑾时听了,也不欣喜,只是叩首道:“多谢将军开恩。” 接下来,他眼前又是一黑,只见最开始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人现了身,低头对他道:“走罢。” 谢瑾时稀里糊涂的被搀扶了起来,不知道拉到了什么地方,只听着一声声的号令,却不知这板子打在了那里,好像不是身上,而是在他心头,那里不知为何,一跳一跳的疼的厉害。 谢瑾时忍不住自语道:“我、我真的错了么?!” 他话还没说完,却好像被人凌空抛起,下一瞬,周围的冷气渐渐消散,他却彻底的失去了知觉,。 ***** 谢瑾时刚被架走,这堂中侧面的屏风一转,走出个清俊的少年,原来是扮作府内小厮模样的吴攸。 看着谢瑾时一会儿被吓的魂不附体,一会儿又惊的手足无措,吴攸心里大觉畅快,一现身就拍着手,道:“想不到,谢大人也有今日。” 说罢,她把目光落在堂上,道:“赵扬……你把胡子摘了吧,我看了心里发慌。” 赵扬抬起手来,把胡子都扯掉了,对她一笑。 吴攸点头道:“好……多了。” 吴攸小心的把脚下冒着凉气的一块块冰晶样的东西踢到一旁,走到赵扬身边,道:“几日不见,大将军的演技愈发炉火纯青了。” 赵扬虽然不知何谓“演技”,但他听的明白吴攸是在夸他,他慢慢将那金盔摘下,对吴攸道:“不说这些,你可知谢瑾时手里那封太子密诏,会要我做何事?” 吴攸叹了口气,道:“我这个弟弟,打得一把好算盘,我猜,灵州乃荒蛮之地,他在哪儿呆的并不怎么舒服。况且……” 吴攸顿了一顿,接着道:“李康路和周曾实力不相上下,如今大约陷入了胶着。到时候,无论他们谁赢谁输,他的日子,可能都不会太好过。周曾死了,还有周迟,他已经和这些姓周的撕破了脸,怎能不斩草除根呢?” 赵扬一边继续解着身上的盔甲,一边沉思起来,片刻方道:“李康路牵制着周曾,太子便想让我趁机替他对付周迟?” 吴攸伸手替赵扬将甲衣摘下,道:“若只是如此,倒也没有什么,可我怕的是你若接了这金印,往后他的吩咐,还有很多,你到底要不要替他做呢?” 赵扬这回毫不犹豫的道:“今时不同往日,那也要看是做什么。就算是要对付周迟,眼下也不能轻举妄动。” 吴攸点头道:“大将军这么想,是最好的,不过,有了这太子金印,我们倒是可以提前筹划一件事情。” 她俯在赵扬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赵扬一听,马上道:“不成!即使要去,你也不能亲自去!” 吴攸知道赵扬不会轻易答应,她红着脸,凑到赵扬身侧,轻声道:“大不了,成了亲,我……我再去。” 赵扬本来想继续否定这个提议,但是,“成亲”这两个字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他头脑一热,道:“待……待我想想……” 吴攸也郁闷的很,她明明是为了赵扬,还要反过头来和赵扬谈条件,这是为什么啊! 可是,她的身份传出去,是早晚的事,眼下慕攸行身在李康路营中,自顾不暇,她要去江沅,就不能再等了。 当然,她也可以把东西交给赵扬,让赵扬派人去找,但是,又有谁能比她更熟悉大晋曾经的皇宫呢? 况且,赵扬不仅需要晋兆帝留下的东西,他还需要同盟,除了表面的姻亲之外的,真正的同盟。 北方是没有可能了,吴攸不愿意赵扬去跟那些凶狠的游牧民族打交道,和他们合作,无异于引狼入室。 那么,这个同盟,只能到南方去寻找。 她看着赵扬,赵扬看着她,两个人的心情都很复杂。虽然谢瑾时多少得到了应得的教训,两个人的心情却都没有轻松多少。 原来这一切,才真的不过是刚刚开始。 ***** 分卷阅读11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2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12 第二天早上,谢瑾时在昏昏沉沉中醒来,他浑身上下疼得厉害,整个人好像去地狱走了一圈似的。 他勉强的支撑着下了床,打开门一看,外面阳光明媚,昨天晚上的一切,似乎真的是一个梦。 他一摸自己的袖子,所有的东西还在,这让他松了口气,不过,同时他也做出了决定…… 第81章 危机 谢瑾时回到永州的时候, 天色已晚, 他又病又累, 唯一想做的, 就是好好休息一下。 然而,他刚迈进屋门, 仆人就小心翼翼的凑了上来, 道:“有人送来一张字条,说是急事。” 谢瑾时心里十分诧异, 须知那些大晋臣子们互通消息,从来不敢写什么字条,落人口实,而除了他们, 还会有谁如此和自己暗通消息呢? 可是当他接过那字条的时候,他那在朔州饱受摧残的心灵,又是猛的一震。 那纸条刚一展开,那上面赫然,写着一个“玉”字。 谢瑾时不顾路途劳顿,马上换上便装,按那字条中的指示,独自一人策马朝城外的莫安寺赶去。 赵玉此时正焦急的在莫安寺内的一间禅房中, 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她平日如春花般灿烂的脸蛋上挂满了泪水, 而她的眼中也满是惶恐不安。 今日周迟听到了廖永兴即将从朔州回来的消息,马上就匆匆离去了。只剩下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距离周曾离开,已有月余, 每天只要周迟闲来无事,都会来此和赵玉厮混,一来二去,周曾那些和周迟不对付的手下之中,早就有人十分不满,而那些大晋的臣子,则一个个的都躲在家中闭门不出,等着看廖永兴回来以后和周迟算账。 赵玉自然对这些一无所知。她以为周迟早就摆平了外面的一切,一心一意在这寺里和她厮守。虽然周迟并不是一个十分理想的人选,但是至少目前,他满足了赵玉的大部分的需要。 赵玉偶尔也会想到谢瑾时,原本打算偶尔找谢瑾时来调剂一下,谁知道她派人出去打听了一番,得到的消息是谢瑾时和廖永兴一起去朔州送粮食了。 赵玉听了,觉得有点可惜,不过也只能作罢。 可是前几天,她忽然惊恐地发觉,她预料之外的状况出现了。 一开始,她还有些侥幸心理,然而,一天又一天过去,她所等待的事情,始终都没有发生。 赵玉慌了。 她试探着对周迟道:“你日日来我这里,若是我……若是我有了子嗣,该如何是好?” 她本以为,周迟听后会把她搂进怀里,告诉她,只要是她的孩子,他一定会非常期待,好好抚养。 谁知道,周迟听了,脸色先是一沉,随后又带着几分玩味,把手在她腹上一按,道:“你如此年轻,我怎忍心让你忍受生产之痛?况且,叔父已有三子一女,还有我们这些侄儿为他分忧,他已年长体衰,未必想再要孩子了吧。” 赵玉心中大惊,马上就出了一身冷汗。她干笑了几声,将话题引开了,但是,周迟的态度十分明显——他不希望赵玉有孩子,也不会认赵玉的这个孩子。 况且,周曾走的时候,她还来着月信,周曾绝对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他的。可是,周迟却不知道在这一点,赵玉深深的觉得,以周迟的生理卫生知识,他肯定不会相信这个孩子一定就是他的。 赵玉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听从赵扬的嘱咐,然而又过了两天之后,她终于认清了现实,觉得自己必须的做点什么了。 话说赵玉自己对这个本来不应该到来的生命,情绪是复杂的。 在她穿越之前,她曾经费劲了心机,就是想要一个孩子,一来是作为谈判的筹码,二来也是做自己后半生的依靠,然而天不如人愿,或许是她年轻时候生活太过荒唐,她一直都没有能够顺利的怀孕。 这也是为什么,她本来打算托付终身的人,最终选择回归家庭的一个重要原因。 其实,这在潜意识里也给了赵玉一个错误的信号,她以为自己的体质会和穿越前一样,不易受孕。 可是她忘记了,顾瑶玉是年方十五,健壮而未经人事的年轻姑娘。自己在穿越前求都求不来的孩子,就在这不该到来的时候到来了。 好在,廖永兴回来了,这样,至少周迟不会再来的这么频繁,而自己也会有一点喘息的时间,和那位对自己十分挂念的谢大人好好商量商量对策。 如果说赵玉对周迟还有最后的一丝幻想,昨夜两人之间发生的一场对话,彻底的把她最后的幻想也打破了。 周迟昨日来的很晚,他见了赵玉,平没有像平日那般急不可耐的扑过来,而是打量了她一番,道:“如今婶婶看上去,比初见时更有韵味了。” 赵玉强作镇定,别过头去,道:“你……你又与我说笑……” 谁知道,周迟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把她拉到自己眼前,道:“婶婶天姿国色,没有人不会动心,我原本还在想,待廖永兴那老东西回来,我该如何拉拢他……” 赵玉一听,大惊失色,她记起了廖永兴是谁——他是周曾手下一员大将,面貌粗鲁不说,听闻还有些可怕的癖好,周曾在走之前,为了进一步巩固廖永兴和他之间的关系,还特地命人给廖永兴送去了许多年轻美貌的歌女。周曾特地嘱咐手下,不能找身体太弱的,他说这话的时候,赵玉就在旁边。 赵玉这回不光是流冷汗了,她整个人都开始发抖起来。 周迟见她怕了,不但没有打消这个主意,反而进一步劝她道:“婶婶,你我的事,如今永州上下,已经没有不知道的了。你我若是日后想过平安的日子,就必须把这姓廖的拉到我们这一边。” 说到这里,他目光一冷,道:“若是他不能为我所用,我必须要杀了他,然而那样伤筋动骨,于我十分不利,因此,也只能暂时委屈你一下——你放心,最多一次两次,我绝不会让他在这里和我平起平坐……” 赵玉吓得面如土色,连声恳求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看在我和你欢好了这许多日子,你千万别把我转手送与那姓廖的啊!” 两人僵持一阵,眼看周迟的脸色越来越差,赵玉忽然开了窍,心想:“我千万别在这时惹恼了周迟,让他派人把我看管起来,这样,我想逃都没有办法了。” 于是,她便装作害怕的样子,道:“若是为了你我长久打算,我……我也只能听你的安排。可仅此一回,日后你若再让我做这样的事,我宁可一死。” 说这话的时候,赵玉已经十分认真了,周迟听了,心中也生出几分愧意,好言安慰了她一番,也没有和她亲热,就径自走了。 周迟前脚跨出了屋门,赵玉马上就 分卷阅读11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3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13 瘫在了床上。她知道,周迟绝对不会履行这个诺言,自己必须马上想个办法,就算不是为了孩子,而是为了自己,她也不能再呆在周迟身边! ***** 当谢瑾时听说了这一切的时候,他内心的愤怒可想而知。 当然,赵玉不会告诉他自己是如何和周迟勾结在一起的,她只是泣不成声的向谢瑾时控诉,周曾刚走,周迟就闯进行宫,把她带到了这寺庙里。 谢瑾时全然没有发觉,自己的指甲已经陷进了手掌之中,一丝丝鲜血沿着他的指缝流了出来。 待赵玉说完之后,谢瑾时的手缓缓伸开,掌中已是一片殷红,赵玉惊呼道:“谨时,你怎么了?!” 谢瑾时和赵玉两人相对而坐,这时却反而真的生出些生死与共的悲愤,赵玉看着谢瑾时也留下了泪水,心里感觉好受多了,看来,还是这位备胎先生关心自己。 为了最后一搏,她干脆扑到谢瑾时肩头,痛哭道:“谨时,周迟这般禽兽不如,我该怎么办啊?!” 终于将阿玉抱在怀中,谢瑾时却没有先前想象中的激动,反而有些不太自在,他扶着赵玉的双肩,让她坐回原处,沉声道:“周迟如此罔顾伦理纲常,真是丧尽天良!” 他声音发颤的对赵玉道:“阿玉,害你受了这么多苦,都是我的错。” 赵玉心想,是谁的错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关键是,她该怎么办啊?! 好在,谢瑾时还不是那么的中看不中用,他接着道:“我马上就备好车马,送你回齐地!” 赵玉一听,马上摇头道:“回赵扬那里?不,我不去。” 谢瑾时想起了以前赵玉对赵扬的指控,话说在和赵扬接触了几次之后,尤其是见过他和吴攸之间的亲密举动,谢瑾时对赵玉说的话产生了一丝怀疑。 他凭自己的直觉判断,赵扬绝不会是那种和周迟一样,只贪恋美色,不顾后果的人。 于是,他劝赵玉道:“周迟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你离他越远越好。” 赵玉虽然痛恨周迟,且虽然周迟不信,可她却很清楚,周迟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周迟在永州如日中天,谢瑾时为何会这么说呢? 于是,她收起泪水,好奇地问道:“此话怎讲?” 第82章 省亲 谢瑾时看着赵玉, 试图从她脸上判断出, 她是否值得自己信任——如果换作是以前, 他肯定会把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绝对不会有丝毫迟疑,可是如今, 他在永州得到的最大的教训就是——自己以前的认识大部分都是错误的。 然而, 赵玉那双闪动着泪光的桃花眼还是打动了他,他一想到赵玉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所遭受到的一切, 他对周迟就格外的痛恨。 他相信,赵玉也是一样的。 于是,他对赵玉说道:“阿玉,周迟和周曾弑先君, 戮皇族,大逆不道,自取灭亡,幸赖天佑大晋,太子这一脉皇室血统,尚存于世……” 在谢瑾时从朔州赶回来的这一段时间里,慕攸行现身灵州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各地,这件事早不再是一个秘密, 因此, 谢瑾时觉得告诉赵玉也无大碍。 虽然赵玉对谢瑾时的长相和态度都很满意,但是,谢瑾时这种罗罗嗦嗦的表达方式总是要把她逼疯, 她打断了谢瑾时,道:“太子还活着,这,这和周迟有什么关系?” 谢瑾时道:“太子一心要铲除这些奸贼,救万民于水火。因此,他……” 谢瑾时压低声音,对赵玉说了几句。赵玉听了,更着急了,她跺着脚,对谢瑾时道:“不行不行,赵扬刚把我送来,不就是为了讨好周曾的么?他怎么会和周曾、周迟为敌?你这会儿把我送回那里,赵扬怎会留我?” 谢瑾时也有些焦急,赵玉问的这个问题十分关键,他再相信赵玉,也不敢提起太子金印,密令这些事情,但是,他想到了一个原因,很容易就让赵玉相信,赵扬现在的立场,绝对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他轻轻的拍了拍赵玉因为激动,不断的颤抖着的双肩,对她道:“阿玉,这件事情十分机密,为了保全你我的性命,你暂时不能将此事告诉别人。” 赵玉越听越迷糊,她再也受不了谢瑾时这种故弄玄虚的态度了,然而,谢瑾时是她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说。” 谢瑾时仍然有些犹豫,但是,他必须的说服赵玉,把她送走。 于是,他开口道:“你可还记得,赵扬身边的那个少年?” 在永州过了一个月的醉生梦死的日子之后,赵玉已经彻底把历州的一切抛在了脑后,她琢磨了一会儿,终于想起了谢瑾时说的是谁! 吴攸——那个不男不女,讨厌的,围着赵扬打转的人。赵玉不知道赵扬为什么不愿意接受自己,但是归根结底,她觉得吴攸和这件事脱离不了干系。 谢瑾时继续道:“她并非是男子……她乃是大晋的公主,赵扬和她已经定下婚约,因此你不用担心,赵扬定会站在皇室这边。” 赵玉一听,不敢置信的跌坐在床上——她终于明白了,真公主毕竟比她这个假妹妹重要得多。 怪不得,怪不得吴攸一无是处,赵扬还整日里对她另眼相看,赵玉越想,越觉得这个世界和她穿越以前的世界一样,是不公平的。 穿越之前,她也想老老实实的当个芭蕾舞员,可是,在她呆的那个小城市里,没有关系没有人脉,她除了长相出众,丝毫就没有别的优势,只能和自己的父母一样,过着清贫而普通的生活。 她不喜欢学习,也不怎么勤快,要改变自己的处境,除了依靠自己的相貌以外,她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其他的办法。幸好这办法快捷便利,好用的很,她很快就搬离了老旧而拥挤的住宅楼,住进了郊外的别墅里。 然而,当她搭上了自己的青春,却眼看就要失去曾经拥有的一切的时候,她内心是完全不能忍受的。 就像现在,为什么她穿越来就成了贫贱的农女,而吴攸却是高贵的公主? 自己仍然长了一张出众的脸,结果却也还是一样,周曾、周迟、甚至赵扬,都把她当成货物,送来送去。 正当她沉浸在愤怒中的时候,谢瑾时担心的在旁边呼唤着她:“阿玉……你怎么了?” 赵玉回过神来,道:“没……没什么……可,可我又如何回到赵扬那里去呢?” 谢瑾时听了,道:“你嫁给周曾过后,照例应和周曾一同回齐地探望,周曾如今出征了,你自己回去,也不是不可。此事,你便交给我罢。” 赵玉权衡了一下利弊:现在,待在永州,她肯定是要遭殃的了,还不如按照谢瑾时说的,先回到赵扬那里,再 分卷阅读11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4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14 做打算。 于是,她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谨时,我……我腹中的孩子,又该如何是好呢?若、若是赵扬问起……” 谢瑾时愣了一愣,他还没想过这个问题,虽然,他觉得赵扬不会与赵玉还有她的孩子为难,然而,若是这个孩子姓周——不管是周曾的还是周迟的,那赵扬的态度就不会好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灵州这一仗会打多久,也不知道永州接下来的局势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谢瑾时觉得,赵玉这个孩子的事情,在赵扬那里是瞒不过去的。 他心中悲愤之至,痛苦之至,他衷心希望周迟明天就倒台,他可以亲自照顾赵玉,可他明白,他其实没有办法给赵玉提供赵扬能够提供的庇护。 想了一想之后,他对赵玉道:“攸歌……若赵扬不想让你留下孩子,你……你就去找她……” 从慕攸歌到吴攸,谢瑾时明确的感受到了这位曾经熟悉的公主身上发生的变化,但是,谢瑾时隐约感觉到,她身上有一点并没有变,那就是她的善良。 正如她把自己送到了周曾屋里,可是她脱困之后,并没有将此事告诉赵扬;又正如在学堂里,吴攸也并没有当这周英的面揭穿他的谎言。 他相信,如果有一个人能帮的了赵玉,那应该就是吴攸。 赵玉再次听到了吴攸的名字,这让她心中十分不快,然而,她现在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到此为止,赵玉的心情还是十分矛盾的——她知道头三个月会比较不稳定,或许,在别人发觉之前,事情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结束了。但是同时她也明白,这样多少对身体是有损伤的,一想到穿越前那些费尽心机想要怀上孩子,每个月却总是按时失望的日子,她心里真是不怎么好受。 现在,至少她有了一个年轻而健康的身体,对于这一点,她是充满了感恩的,因此,虽然现在就生孩子风险很大,但她还是想好好保养,顺其自然。 赵玉没有读出谢瑾时脸上的悲痛,谢瑾时也一样没有看懂赵玉眼中复杂的情绪,他们就这样各怀心事的坐在禅房里,直到莫安寺绵长而悠远的钟声响起,回荡在这一座小小的山丘上下,惊起了在枝头栖息的鸟雀,也在这两人的心里震个不停。 谢瑾时从内到外都是说不出的疲惫,他的嗓音已经有点嘶哑,不复平日的清朗温和,倒是带了点儿无助和沧桑之感。 他对赵玉道:“阿玉,待这些事都过去了,若是有天下太平的一天,我也不想再入朝为官了,你我回历州乡下,买几亩薄田,男耕女织,好好教养孩子,抚养他长大成人,好么?” 赵玉的脑海里早已是一片混乱,她没说话,只是茫然地点了点头。 ***** 第二日的清晨,一切还都很平静,但到了下午,各路人马蜂拥来到廖永兴的家门口,试图向他诉说周迟这段时间过分的行为。 周迟此刻却正不慌不忙的呆在莫安寺里。赵玉心惊胆战的守在塌前,听着周迟对她道:“让他们去告吧!我正好可以借机看看,这永州,有几个不长眼,胆敢跟我作对的人!” 赵玉挤出了个笑容,道:“还是你有办法。” 然而快到晌午的时候,周迟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原因不是别的,是那些大晋旧臣忽然也开始登上了廖永兴的家门。 他们一开口,事情可就不一样了。周迟本来打算杀几个周曾的手下铲除异己,好让他在永州的位子坐的稳些。可是,现在皇上是真是假,外面众说纷纭,他要是在这时杀那些大晋的臣子,就算赵扬不动,南方两地说不定也会出现些不满的声音。 这回,周曾连斋饭也没吃,就匆匆带人赶到了廖永兴的府上,他还没来得及笼络廖永兴,廖永兴自然也没有给他好脸看。 廖永兴摆出了一幅长辈的架势,教训了周迟一番。然后,明确的告诉他,如今周曾不在,赵玉无论是在行宫还是在莫安寺,都太容易招人议论,为今之计,还是把她暂时送回齐地“省亲”的好。 周迟气的咬牙切齿,但他现在还没准备好,和廖永兴翻脸。 于是,在权衡了一番之后,他对着廖永兴一拜,道:“侄儿我尚且年轻,若不是廖伯父提点,我还不知我竟然得罪了这么多人。不过伯父,您相信他们所说的话么?” 第83章 山寺 廖永兴“哼”了一声, 没有说话。昨夜赵玉和谢瑾时商量对策的时候, 他已经来拜访过廖永兴一次, 那一次, 他可不是空手来的。 廖永兴虽然对周曾比较忠诚,但是他和周曾的手下有着同样的毛病:贪财、好色。没有了林安建对他们的约束, 他们都想把从前没能捞到的钱再捞回来。 廖永兴在心里琢磨, 周曾这一次还不知道回不回的来,若是他回不来, 周迟就会接管周曾的势力,自己没有必要为了这些琐碎的事情,和这位将来很可能会掌握他的生杀大权的人过不去。 况且,他虽然手上还有些自己的队伍, 但周迟也有他的亲兵,若真的发生冲突,他丝毫也捞不着什么便宜。 他们两个相对一笑,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廖永兴把手一挥,他身旁的一个侍卫递上一张纸来。廖永兴道:“这些都是方才来过的人,不过,你要顾及着大将军的面子,不能做得太过分。” 他又嘱咐道:“至于那些大晋的臣子, 我们暂时还要好好养着他们, 李康路手上的太子不知是真是假,但只要这些人在,就没有人敢公开质疑宫里头皇上的身份!” 周迟觉得廖永兴说的很有道理, 这让他对这位看似粗鲁的老头子有些刮目相看。至于廖永兴执意要送走赵玉的事,他也消化的差不多了。 况且,他和赵玉已经在一起待了一个月,就算是再丰盛的酒宴,接连享用一个月的时间,也有些腻了。 而廖永兴目前似乎还不能确定自己和赵玉之间发生了什么,周迟觉得,廖永兴到底是周曾留下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把赵玉牵扯进来的好。 于是,他发挥起自己多年以来吹捧周曾的功夫,好好的把廖永兴恭维了一番。廖永兴听得受用,昨天的金银珠宝也在他的脑海里闪闪发光,他带着比较愉悦的心情,把周迟送出了家门。 几天之后,一辆马车停在莫安寺寺门处,赵玉忐忑不安的上了车。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这个脆弱的新生命,不知道是否能够经受得住一路颠簸。 赵玉回头看了一眼,周曾的行宫在冉冉升起的太阳照耀中,显得金碧辉煌,格外壮观。 不过赵玉知道,这一切都不再属于她了。 她叹了一口气,爬进了马车里。 ***** 今年 分卷阅读11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5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15 ,齐地的雨水格外充沛。 齐地的夏日没有南方的闷热,夏地的干燥,这一年,它在接连的细雨中慢慢拉开了序幕。 吴攸慢慢的喜欢上了朔州的天气,齐地的雨不是江南那种蒙蒙的似烟的雨雾,而是带着无尽的生机和清新凉爽的气息,在清晨或午后下一阵子,待雨停之后,往往余下的大半天都是晴天。 吴攸不久前行过了笄礼,这些日子也没闲着,在她的坚持下,赵扬同意她仍然去兵营里随新兵一起练习功夫。赵扬也经常亲自上场,指点她和贺雪龄、吴怀之。 吴怀之很快就离开了新兵营,去随那些身体健壮的孩子们一起练武了。吴攸和贺雪龄对望一眼,感觉她们两个大概永远都会停留在新兵营的不及格线上。 朔州没有历州那样规模的马场,但是,赵扬仍然寻了一块空地,闲时便教吴攸骑马,两人感情日笃,婚事也终于提上了日程。 这一日赵扬和吴攸在马场练马过后,吴攸拍了拍和自己配合越来越默契的大白,对赵扬道:“如今郊外景色明媚,咱们何不叫上陆先生和阿龄一起,去郊外骑马踏青?再过几日,天太热,想出去怕是也没有机会了。” 吴攸固然是在城里待得有些闷,另外也是因为她怕大白大部分时间都呆在马场里,出了马场,很有可能会不知所措。想到自己或许过一段时间可能还要南下,她希望自己从人到马,都能做好充足的准备。 赵扬见吴攸有些期待的看着自己,唇角轻轻一挑,欣然道:“可以。” 说罢,他马上就吩咐手下,让他们去为陆洵和贺雪龄准备马匹。 另外随行的一干人中,还有吴怀之,吴攸再次惊讶的发现,吴怀骑着一匹小马,已经比自己更有模有样了。 吴攸郁闷的拍拍大白:“革命尚未成功,咱俩还得努力啊!” 大白不屑的晃了晃脑袋,感觉是吴攸拖了自己的后腿,而赵扬听见吴攸这些稀奇的言论,只是笑笑,帮她调整了一番,众人一同上马,出了城,往郊外去了。 吴攸用心的感受着大白的动作,调整着自己的姿势,赵扬也放缓了速度,和她并辔而行。 陆洵和贺雪龄跑在前面,看着他们的背影,吴攸又有些分神——和他们刚见面的场景就在眼前,而如今,从历州到朔州,这些人还都在自己身边,让她感觉自己在这个时空里,甚至比从前,更有归属感了。 她又侧过头去,看看赵扬,赵扬对她一笑,道:“抓稳了。” 说罢,他将吴攸的马缰轻轻一抖,大白加快了速度,向前驰去。 正所谓“晴日暖风生麦气,绿荫幽草胜花时”,孟夏和仲夏都已经过去,数年来,齐地的百姓将第一次在平静中迎来一个丰收的季节——许多夏收的作物接近成熟,夏季的收成如何,此时已经可窥见了。 在田里劳作的百姓们见这一行人飞驰而过,有认得的赵扬的,都放下锄头,跪拜在一旁。 他们离朔州城池越来越远,也将成片的麦田抛在了身后,面前是郁郁葱葱的一片树林,层翠掩映中只见一座白墙灰瓦的寺庙,隐隐能听见僧侣们诵读经书之声。 赵扬喝令众人在树林前将马勒住,问吴攸道:“天色已经不早,要回去么?” 吴攸跑了这一圈,觉得身心畅快,刚想点头答应,忽然天色渐暗,层叠的乌云从天边涌了上来。 陆洵拨马回到赵扬身边,对他道:“大将军,看样子,要下雨了,不如找个地方,避上一避。” 赵扬听罢,一看自己这一行还有吴攸、贺雪龄这些淋不得雨的,便道:“也好,就去那寺里歇一歇罢。” ***** 和朔州的平静、欣欣向荣的景象相比,北方的其他地方,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 周曾和李康路在灵州的战争已经进入了另一个阶段,在对峙过后,两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战营中,做好了长期对战的准备。战火烧到了珉、夏边界的十余个州县,在两人打的天昏地暗的时候,不少原先归附于周曾或李康路的势力脱离了他们的控制,又开始自立门户,甚至参加到了这一场乱战之中。 譬如,原先一直投靠在周曾旗下的两个州,一直不满周曾的横征暴敛,如今站到了李康路那边,和李康路一起对周曾发起了前后夹攻。 与此同时,永州的境况也不乐观。廖永兴和周迟似乎没有结成坚固的同盟。周迟暗地里杀死了几个反对他的周曾的手下,这引起了廖永兴的不满。而且,在是否要支援周曾,如何支援周曾的问题上,两人又产生了巨大的分歧。 正当赵扬和吴攸思索着应该如何给两人之间燃起的战火再浇点油的时候,一辆马车悄悄的停在了将军府的大门前。 赵扬对被送回来的赵玉还算客气,他早就收到了消息,因此也做好了准备。赵玉马上就被送到了一个她所熟悉的环境——朔州一处偏僻的寺院里。 虽然只是匆匆一面,然而,在赵玉的眼睛里,吴攸还是似乎看出了某种以前没有见过的神色——她还是像从前那样光彩照人,可是双眸之中,却少了张扬和挑衅,而是充满了深深的防备,她好像在保护着某种对她来说很珍贵的东西。 接下来的事情差不多也还在赵玉的预料之中——赵扬不好糊弄,她被送到寺里的第一个晚上,就有大夫来到寺里,给她把过了脉。 很快,她就等来了一碗汤药。 赵玉无计可施,只能把这碗药喝了下去,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似乎格外顽强,赵玉腹痛了起来,很快就昏了过去,但当她醒来的时候,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发生。 赵玉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她有些释然,却也感到更加不安。 她知道赵扬不会就这么算了,而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她的腰身终于渐渐的粗了起来。 虽然大部分时候都不太明显,但是,赵玉知道,用不了多久,寺院里的人就会发觉她的异样。到那时,她就再也瞒不下去了。 她想到了谢瑾时的嘱咐,同时,从寺院里的人们偶尔的议论中,她也知道了赵扬就要成亲的消息。 她明白,正如谢瑾时所说,也许现在能帮她的,只有吴攸了。 正当她在寺中思索着如何才能见到吴攸的时候,却听说,寺里来了几位贵人。 第84章 求签 待众人走近一看, 这寺庙依山傍水, 幽雅壮丽, 远比在林外看起来气势宏大许多。 赵扬的侍卫早已前去通报, 几人进入寺中,只见见座座庙宇错落有致, 巍然耸立, 众人不觉都放轻了脚步,在院里静静等待。 赵扬派人传话给寺中主持, 道:“我等借贵地躲雨,打扰了诸位清修,献上些香火钱,聊表 分卷阅读11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6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16 敬意。” 吴攸看着寺院中青烟缭绕, 一派肃穆庄严。想起外面世事纷争,自己和赵扬虽然得享片刻安宁,然而未来的路仍是艰险非常,吉凶难料,不由得有些黯然。 赵扬见庭中一棵树上挂满了红色的锦条,系着金闪闪的铜铃铛,微风一吹,在那里叮咚作响。他有些好奇, 问左右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那人笑道:“大将军有所不知, 寻常人到这寺庙里求签问卜,过后会把求到的签,或是自己所求之事写了挂在这树上, 希望能够成真。” 贺雪龄一听,来了兴趣,道:“我想求一卦,在哪里求呢?” 那寺里的人道:“姑娘到那佛像前上了香之后,便可求卦……”她把手一伸,道:“就在这边。” 吴攸见状,对赵扬道:“我们不如也去求一卦吧。” 赵扬点点头,路洵便拦住了贺雪龄,对赵扬道:“大将军先请。” 赵扬走进庙中,吴攸在外面听见一阵竹签哗啦啦摇动碰撞的声音。过不多时,赵扬面色平静地走了出来。 吴攸见众人都看着她,便迈步走了进去。里面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尼,见了吴攸,先是一愣,后又施礼道:“世道轮回,诸界本是一界;九转轮盘,今生原是往生。” 又道:“你在此处也应如在彼处般,多行善事,多积善缘,你所求的,必成正果。” 吴攸见她道破了玄机,也忙回了一礼,道:“多谢师父点化,我记下了。” 那老尼说罢,便将三根香递给了她,吴攸接了过来,跪在佛前,边叩边在心中想道:“人不能太过贪心,我还是只许一个愿望好了。” 她闭上眼睛,将自己心中所想默默念了一遍,然后,把那香插在了佛前的香炉里。 那里还有三根香烧了一半,应是方才赵扬插上去的。吴幼见自己的香和赵扬的香并排烧着,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老尼抬手把旁边的竹筒拿了起来,闭目凝神,在手中不断摇晃着,过了片刻,方才递到吴攸面前,轻声道:“抽罢。” 吴攸小心翼翼的拿了一根出来,老尼看了一看,笑道:“是上吉。” 吴攸接过来,只见上面写道: 一片孤帆万里回, 管弦瑟瑟莫停杯。 如云胜友谈风月, 秋色连波落叶归。 吴攸看了,若有所思,缓缓站起身来,拜了一拜,走出门去。见赵扬有几分好奇和期待之色,她却抿唇一笑,对陆洵道:“陆先生,该你了。” 陆洵刚想进殿,贺雪龄却拉着他道:“我想和陆大哥一起去。” 陆洵刚想阻止她,却听殿内老尼道:“无妨,你二人一同进来便是。” 贺雪龄十分高兴,拉着陆洵跑了进去。赵扬和吴攸相对笑了笑,赵扬忍不住,问道:“你求了什么?” 吴攸只是笑,却不答话。赵扬见好不容易摆脱了贺雪龄,便又道:“你想挂些什么在那树上么?” 原本吴攸对这类旅游景点惯用的把戏是不信的,不过,想起方才那老尼的话,她心中升起几分敬畏,对赵扬点头道:“好。” 寺中的人早有准备,捧来一个檀木的托盘,端到二人面前,上面是两段红色的锦带,还有笔墨,一应俱全。 吴攸从其中捡了一条锦带,走到一旁,对赵扬道:“说好了,你不许偷看。” 赵扬见吴攸站在树下,就如那日在学堂的院子里,这会儿雨还没落下来,天越发阴沉了,吴攸的眸子却还是亮闪闪的,白皙的脸上似乎沾了一层淡淡的水气,见赵扬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很快又泛起了微红。 她眼珠一转,背过身去,在旁边的石桌前坐下,认认真真的写了起来。 赵扬轻轻笑了一声,自己也持笔写了几句,把笔一放,来到吴攸身后,见吴攸还在那里轻轻吹着她的红锦带,腮帮子鼓鼓的,丝毫没有觉察到赵扬的存在。 赵扬禁不住出声道:“早就干了。” 吴攸愤然把那两行字用手一捂,低声道:“赵扬,你干嘛偷看我的!” 赵扬扶她站了起来,把一团软软的东西,往她手里一塞,道:“也给你看我的。” 吴攸刚想大义凛然的道,我不想看你的。可人性中原本的好奇还是战了上风,她便将赵扬那锦带展平了,一眼过后,却愣住了。 赵扬见吴攸慢慢的将他所写的,和吴攸自己写的并排放在石桌上,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读了起来。 只见其中之一写着: 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 而那另一个写道: 思为双飞燕,衔泥巢君屋。 两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都抬起头,向对方看去。 庄严的寺庙之中,赵扬不敢造次。他只是抬起手,将掉落在吴攸肩头上的,几片细碎的槐花拂掉了。 赵扬见吴攸的眼中仿佛烛火一般,晃动着两簇明亮的光点。又缓缓坐了下去,如玉的手指绕上鲜红的缎带,格外醒目。 吴攸手指翻动,将那两条缎带系在了一起。 赵扬的心砰砰直跳,眼看着吴攸将系紧的缎带放进他的手中,冰凉的指尖在他手上擦过,让他的手颤了一颤。 赵扬郁闷的很,还能怎么办呢?忍着吧! 好在这时候,陆洵和贺雪龄从殿内走了出来,贺雪龄一见吴攸就欢欢喜喜地道:“姐姐,我和陆大哥得的,都是上吉的签。” 吴攸很怀疑他们因为早就知道了赵扬的身份,把那些不吉利的签都换掉了。不过,或许是因为开心,吴攸对自己抽到的那支签还是很相信的。 寺中的人接过吴攸系好的红带,将小小的金铃挂在上面,然后,递还给了吴攸。 赵扬道:“我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将那挂着金铃的锦带认真的挂在了一处高高的树枝上。 微风拂过,满树的红带轻摇,仿佛绽放了一树火红的花朵,铜铃叮叮晃动,就在同时,一声悠长的钟声响起,余韵缭绕中,众人都不觉有些恍然。 赵扬回头冲着吴攸一笑,吴攸这回没有害羞,也没有躲避,而是注视着他,也回报了他一个淡淡的笑容。 贺雪龄也动了心,问寺里的人要来了锦带铜铃,和陆洵一起写毕,系在了树上。 他们刚将锦带挂好,头顶上乌云慢慢聚拢,细细微微的雨丝飘了下来。 寺中的人忙将众人引到后院,安排他们在一件宽敞的禅房中稍作休息。 方才那老尼亲自送来了禅茶,赵扬便借机向老尼请教起了佛法。老尼道:“大将军手握一方兵权,尚有心向善,实在难得。” 赵扬道:“家母生前喜好吃斋礼佛,我耳濡目染,也略知一二。还望法师不吝赐教。” 吴攸等人一边品茶,一边听那老尼讲禅。外面的雨 分卷阅读11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7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17 滴淅淅沥沥落下,流动的空气很快就溢满了夏日的沁凉,还有对他们来说有些陌生的,山间清新的草木泥土气息。 很快,雨势就小了下来,最后,终于停了。天色已晚,赵扬便起身向那老尼告辞,老尼也不相留,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安排人来送他们到寺门处去。 吴攸也正随着赵扬,起身要走,那来收拾茶碗的人到吴攸面前,伸手拿茶碗时,却忽然从手里翻出一张字条,按在桌上。 吴攸自然十分意外,见那人的神色,知道这是有人故意要偷偷递给自己的,因此也没声张,把那字条收了,放在袖中,然后,那人方才将茶碗收去了。 ***** 赵玉虽然和周曾做了没有几日的夫妻,周曾却对她非常疼爱,从皇宫里搜刮来的上好的珠宝首饰,毫不吝惜,全都赏给了赵玉。 赵玉知道自己剩下的日子不会好过,离开永州的时候,也把能带的,都带在了身上。 而自从来到了这远离朔州城的寺庙里,赵玉马上一改在永州时对身边人呼来喝去的本性,对待那些伺候她的人格外和气可亲。 她时不时从自己随行的东西里,捡些不算贵重的的小东西,送给寺庙中的僧侣,还多次表示自己要仰慕佛法,要剃度出家,渐渐的,寺里的人都被她的姿态感动,虽然不清楚她的来历,但对她都很是尊重。 可是,赵扬明令禁止赵玉离开寺庙,因此,尽管赵玉屡次表示自己想要到朔州去看看,也没有人敢放她出去。 赵玉眼看着自己的肚子,心里愈发焦急,听说赵扬便装来访,随行的还有两个女子,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机会来了。 第85章 夜访 赵玉偷偷的躲在角落里看了两眼, 看到的正是赵扬和吴攸一起往树上系许愿符的那一幕。 赵扬一身戎装, 高大挺拔, 英武不凡。周迟和他相比, 完全是酒色之徒,流氓土匪的气质展露无遗。赵玉再看着赵扬身边的吴攸, 她心中酸涩、不甘、妒恨, 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一时间几乎让她失去了理智。 然而, 她很快意识到,这么浓烈的负面情绪对胎儿不太好,于是,她好好调节了一下, 现在,她的目的是自己和孩子都得活下去,活得好。 于是,她马上转身回到后院,找到了她平时笼络的几个人询问了一下,幸运的是,她发现其中一人正在准备禅茶,说是一会儿师父要给他们送过去。 当赵玉恳求她给吴攸送一张字条的时候, 那人记着赵玉平时的恩情, 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况且,都说赵玉本来就和将军府有些联系,她要带个什么信, 那送茶的人觉得,自己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赵玉焦急的等着,好在很快,她就得知,信已经送到了。 这只是第一步,吴攸会不会来,赵玉心里完全没底。深夜里,她正在辗转反侧,却忽然听见门外微微一响,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婶婶,你在么?!” ***** 赵玉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害怕起来。周迟竟然不远千里,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朔州,这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然而,在惊恐过后,她心中多多少少,也生出了一丝欣喜。 周迟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来这里看她,她腹中又怀着周迟的骨肉,虽然她不是特别喜欢周迟,但是,若是周迟能认下她的孩子,将来和她一起抚养这个孩子,那是她现在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 于是,她小心的熄了灯,凑上去,把门打开了。 昏暗的月光下,周迟看上去丝毫没有在永州时的飞扬跋扈,他一脸疲惫,脸上都是都是乌青的胡茬,想来是连日赶路,吃了不少苦头。 赵玉马上就心生怜悯,连忙把他迎了进来。 周迟一坐下,就愤愤的对赵玉道:“廖永兴害我!他竟然和那些该死的大晋文臣勾结在一处,要反我周家!” 赵玉本来想跟周迟说说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事,可看周迟这副模样,她也不敢贸然开口。于是,便试探着问道:“廖……廖永兴不是你叔父的手下么?他,他反你们做什么?” 周迟叹了口气,道:“我也奇怪,我不过是处置那几个林安建从前的跟班时,下手狠了些,他便和我翻了脸;这两日,更是和众人合计,要让我押送粮草去灵州……” 赵玉听的不甚明白,但是她知道,周迟的日子,似乎也不太好过。 她缓过神来,忙问道:“那,那你为何来到了这里?!” 周迟道:“我之所以来此,是想让赵扬出手相助——如今都知道天子是假的,若是他带兵帮我除了廖永兴,杀了那些聒噪的文人,我愿意退守安源,把永州让给他!” 赵玉一听,想起了谢瑾时嘱咐的事,心里警觉起来,问道:“杀廖永兴也就罢了,那些大晋的臣子,管他们做什么?” 周迟道:“太子跑了,留着那些人,终究是祸患,我叔父就是吃了他们的亏,让那什么歌谣传遍天下,害得他不得不将林安建处死,方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原来当日吴攸编的歌谣四处流传,周曾找不到罪魁祸首,他和手下人商议过后,觉得这样的事,十有八九是那些大晋的臣子做的。可是他毫无证据,派人去查,也没有查出什么,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了。 周迟咬牙切齿的把拳头一握,道:“我早想好了,就说廖永兴残杀忠臣,我不得不和赵扬一道,将他除掉——这样还有一个好处,没了这些聒噪的东西,外面那个太子,谁人敢认?!” 赵玉一听,觉得周曾的计划也并非全然不可行,然而看起来,他自己对付廖永兴有些困难,他需要赵扬的帮助,可是赵玉知道,赵扬不会帮他。 说到这里,周迟抬手在赵玉脸上摸了两把,又凑上来,把她搂着,上上下下亲了一阵子,最后道:“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这儿,不过看上去,赵扬对你还算不错,这里也没有什么看守……” 他这会像是歇了过来,长长的喘了好几口气,最后道:“该死的廖永兴,如今还派人堵在我的府门外,我手下亲兵不过数千人,硬打也打不过他,我先寻个地方歇息一晚,明日就去找赵扬。” 谁知道,他话音刚落,赵玉却紧紧拉住他的衣袖,声音发颤的道:“你……你不能去找赵扬!” 屋里一片黑暗,周迟借着月光盯住赵玉的脸,看了一会儿,哑声问道:“你知道什么?!快说!” 赵玉有些害怕,还有些犹豫,她想,赵扬是肯定不会让他留下这个孩子的,至于周迟,他现在正在倒霉,若是自己肯拉他一把,回头来,他会不会对自己刮目相看,不再把自己只当做是个打发时间的玩意儿了呢? 她 分卷阅读11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8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18 咬了咬牙,开口道:“周迟,我怀孕了,这孩子……是你的。” 周迟眉头一皱,抱着赵玉的手,渐渐放开了。别看他年纪不大,他已经有二子一女,他对于孩子并不像赵玉这么执着,甚至,对于家里的三个孩子,他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况且,赵玉这孩子到底是谁的,还真不太好说。不过他知道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赵玉这个时候提起这个,肯定是有原因的。 他眼珠转了一转,故作惊讶的扶住赵玉的双臂,打量着她的腹部,然后喜道:“前些日子你提起此事,我还当你是在说笑,原来,你果真有了我的骨肉么?为何不早点说?!” 赵玉心想,你那天的态度那么强硬,我哪里敢说呢?但是,她还是勉强笑了一笑,道:“我也是到了这里,才……才知道的。” 又道:“按日子算,是你叔父走了以后才……才有,因此,肯定是你的。” 周迟又把赵玉抱住,温言软语的抚慰了一番,赵玉此时本来就有些敏感,听了周迟的话,压着声音,呜呜的哭了起来。 不过这回,周迟反而不着急了,他知道赵玉肯定会把自己知道的,原原本本都告诉他! 果然,赵玉哭了一会儿,便抬起脸来,对他说道:“你一路来,没听说赵扬就要成亲了么?” 周迟快马加鞭的赶路,哪里有空听这些街头巷尾的消息?他奇道:“哦?他要娶谁?! 赵玉急急的道:“关键就在这里,他要娶的是个大晋的什么公主,名叫慕什么歌!” 周迟听到这儿,方才惊道:“公主?!大晋的公主不是早都烧死了么?!” 赵玉摇了摇头,把她这段时间听说的和谢瑾时告诉她的,都对周迟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周迟听了,脸色有些凝重,这个公主没有给他留下丝毫的印象,但是看起来,赵扬是自愿自发的想和她结婚。 这对于他而言,绝不是什么好事。 周迟放开赵玉,暗自思索了起来。 赵玉见他神色阴沉,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我……我可能有个办法,可以试试!” 说罢,她凑到周迟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周迟听了,嗤笑道:“男子不是早晚都要三妻四妾,你说这些,那公主就会走么?你未免也太天真了!” 赵玉摇头道:“你不知道,我和这什么慕什么歌的公主打过交道,她这个人,心高气傲,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她一不会找赵扬对质,二不会忍气吞声,况且……” 赵玉一边说,一边慢慢的把自己的衣服解开,道:“照理说,这孩子还不到三个月,但是如今看着,倒像是三、四个月的模样。我同她说,她未必不信。” 周迟见赵玉那笃定的模样,心想,反正已经如此,不如让她试试。他搂紧了赵玉,道:“虽说我也不是非要赵扬出手不可,我在安源,还有些人马,只是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动用他们。况且,杀那些大臣,还有廖永兴,终究不是什么好事,这名声我不想背。” 他顿了顿,还想再说下去,谁知外面忽然却响起了些奇怪的虫鸣声。 周迟“刷”的站起了身,道:“有人来了!这样罢,我等你三日,三日后我再来!” 说完这话,他闪到门边,把门一推,身影晃动,很快就消失在了屋外的黑暗中。 ***** 第二日晌午过后,赵玉刚用过她早就已经非常厌倦的,没滋没味的斋饭,一面回想着她昨夜和周迟相见的情形,一面不安的等待着吴攸的回话,正当她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外面有人道:“姑娘在么?有一位姓吴的姑娘,从朔州来,想要见你一面!” 第86章 送别 赵玉开门一看, 正对上吴攸那双镇定而闪亮的双眸, 她原本的各种不忿一下子都被压了下去, 不知为何有些慌乱起来。 她不知所措的后退了一步, 道:“你……你进来吧。” 半个时辰过后,仍然和来时一样, 吴攸平静走到屋门处, 眼看就要推门而出,赵玉刚想开口留住她, 吴攸却转过身来,看着赵玉,一字一句的道:“你所说的,都是真的么?” 赵玉被她忽然的问话吓了一跳, 她连忙道:“当、当然。我现在没有别的愿望,只想让你去求求赵扬,让我保住……保住孩子。” 吴攸停下脚步,盯着她的双眼,又道:“你为何不去告诉赵扬,却要告诉我?” 赵玉早就准备好了应对的话,此时便道:“他不是要和你成亲了么,怎能容许节外生枝。况且, 况且我毕竟在永州住了这么久, 他……他未必信我……” 这是吴攸第一次,这么从容的,近距离的看着赵玉。她印象中赵玉美艳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身孕的缘故,看上去微微有些苍白浮肿,而且,由于寺庙中并无任何可以用来装饰打扮的东西,赵扬也没有好心的额外为赵玉准备,赵玉浑身上下那种夺目的光芒似乎消失殆尽,剩下的是她仍然还算出众的五官,和符合她身份的,那种从前被浓妆艳粉所掩盖了的,农家女的气质。 吴攸心里忽然有点感叹,所谓的清水出芙蓉,其实还是经过了看似不经意,实则巧妙的雕琢的啊。 不过,赵玉还是很美的,即使生下这一个孩子,她也年轻的很,吴攸可以理解,她也有她想要追求的,理想中的未来。 赵玉看吴攸在那里沉思,赶紧开口道:“就像我说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千万别告诉他,这孩子是他的。要是、要是耽误了你们结婚,赵扬只会更加生气。” 吴攸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道:“我告诉他这是谢瑾时的孩子,你觉得他会信吗?” 赵玉道:“要是我说,他大概不信,但是,换了你说,他就会信了。” 眼看吴攸又不说话了,赵玉把心一横,两腿一弯,慢慢的,跪了下来。 吴攸打心眼里不太想去搀扶赵玉,然而,想到赵玉已有身孕,她还是在赵玉的膝盖即将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刹伸出手,拉住了赵玉的胳膊。 话说赵玉自从发现了这件事以后,整日里担惊受怕,寝食难安,她看着吴攸,真的好像是看见了自己唯一的希望。 她想,这一跪,日后她一定要加倍的讨回来,然而,这时候她的下跪,完全是真情实意,丝毫不掺杂半点表演的成分。 吴攸再次审视了她一番,最后说道:“赵玉,虽然你是无意间有了这个孩子,但是,来日你生下他,你就是他的母亲,与其在这里惶惶不安,你不如想一想,将来,如何去尽到你为人父母的责任。” 赵玉一听,吴攸这是愿意开口去求赵扬了?!她喜出望外,当场就留下了两行热泪。 分卷阅读11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9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19 她忽然间又记起了周迟的嘱托,一边起身,一边对吴攸不住道谢,然后看了看吴攸的脸色,道:“你放心,日后只要赵扬好好安置我和孩子,再帮我找个好的归宿,我绝不会在出现在你们面前,你大可不必太过担心。再说……” 她接着道:“再说……你我都知道,这里毕竟和……你我来的地方不同。一个男子,尤其是像赵扬这般身份地位,日后总是要有些妾室——我要是能选,也不想嫁什么周曾——不过你和赵扬两情相悦,这些自然不是问题,他就算是有了侍妾,也不会冷落你的。” 想不到,她这番话却似乎起到了不错的效果,吴攸嘴角一挑,道:“你说的不错,嫁这些将军侯爵,还不如嫁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两个人相守一生,你说是么?” 赵玉忙低头道:“我是说我,你别多想。” 吴攸却似乎没有听见,对她道:“你放心,不管我嫁还是不嫁,我都会告诉赵扬,这个孩子是谢瑾时的,和他,和周家,都没有关系,这样一来,想必他就不会再为难你了。” 又道:“你刚才那一番话,让我有些感悟,我和赵扬的亲事,我还要好好想想。” 说完这句话,她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寺庙门口,两个侍卫模样的人见吴攸走出来,忙牵来了一匹小黑马,帮她整理鞍具,扶她上了马。 吴攸对其中一人狡黠的眨了眨眼,小声道:“我刚才听了个精彩绝伦的故事,你想不想知道?” 那侍卫和赵扬的其他侍卫一样,身材高大,站得笔直,只有近看方能觉察到他那不同于其他侍卫的,不容许旁人忤逆的威严气度。 听见吴攸这么说,他也微微一笑,道:“哦?说来听听。” 吴攸摇摇头,道:“这可有些说来话长了,不如路上,慢慢的说。” 经过了这些日子的辛苦练习,还有和大白培养出的默契,吴攸的骑术好了许多。在赵扬的注视下,她笑着将马鞭一甩,大白迈开四蹄,奔跑了起来。 那人在后面沉声唤道:“小心!” 说罢,他和另一人也纵马跟了上去。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吴攸嘴角的笑意,却慢慢淡了——虽然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当离别的时刻到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有多么不希望离开朔州这个地方——尽管离别是暂时的,尽管他们应该还有许许多多个可以共度的明天,但是,她还是希望能够像现在这样,两个人之间,不过是隔着一转头的距离。 ***** 六月二十,立秋刚过,处暑未至,正是“三伏适已过,骄阳化为霖”的时候。连天秋雨,为了避免影响庄稼的收割,上到赵扬、田刺史、陆洵,下到每一个老百姓,都开始了一年当中在田地里最充满希望的忙碌。 过不了多久,今年种下的种子,就要变成满仓的粮食,而这个冬天,大家终于再也不用挨饿受冻了。 然而这一天,将军府里的人却遭受了一个沉重的打击——他们送去吴家订亲的聘礼,被退了回来。 徐厚成目瞪口呆的看着院子里堆满的箱子,揪住去送聘礼的伙计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委屈的道:“吴、吴家说,吴姑娘走了!” 徐厚成本来就不太坚强的心灵猛的一震,差一点没背过气儿去。他好不容易等到了赵扬快要成亲的这一天——他甚至比赵扬还要着急,但是这最后一哆嗦,怎么就给哆嗦砸了呢! 可怜的徐厚成马上命人备马,他打算亲自去吴家看看,这个时候,和聘礼一起被退回来的那只可怜的大雁发出了响亮的号叫,一下子叫醒了那名挨了骂的伙计。 他忙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徐厚成,道:“这、这是吴姑娘留下的,一封交给您,一封交给大将军。” 徐厚成马上缓过神来,收好赵扬那封,将自己这封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寥寥数语,不过是交代自己走了以后,让徐厚成看着赵扬的饮食起居,不要让他太过劳累云云。看的徐厚成云里雾里,愈发的不想活了。 他快马加鞭赶到了府衙,找到赵扬,将事情叙述了一遍,出乎他意料的是,赵扬格外的平静。只是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徐厚成很想给赵扬好好的摆摆事实,讲讲道理——赵扬不是十五十六的少年了,他已经二十了!他再不结婚,不止是徐厚成,整个府里的人都快要急疯了。当然,如今府里剩下的都是忠心耿耿的幕僚,他们是真情实意的把赵扬的个人问题放在心上的。 更可气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消息传遍了街头巷尾,大家都知道,赵大将军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位大家闺秀,然而事到临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大家闺秀反悔了! 或许是觉得“杀神”这名号不太吉利,或许是芳心别有所属,这位姑娘不仅没嫁,还上演了离家出走的戏码。 大家毕竟还是同情赵扬的,朔州的百姓一片哀叹,今年想看到一场盛大的婚礼的期望似乎落了空。 与此同时还有不少的乡绅和地方官员,甚至外州的官员,利用这个机会,把自己的女儿引荐到将军府上,想得到赵扬的青睐。 对于这一类的要求,以及邀请,赵扬做出了同样的回应:置之不理。 当风声传到朔州城外,那处偏僻的寺庙中时,赵玉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吴攸走了,她,还有机会。 而在城外一间小小的农舍里,徘徊了几天的周迟也欣喜的松了口气——看来,赵玉还有点用。 这回,他可以放心大胆的到赵扬的将军府上,和这位名义上的婶婶的哥哥见上一面了。 对于礼仪教化都不太精通的周迟,没怎么搞清楚自己和赵扬之间复杂和虚假的亲戚关系,但是他明白一点,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自己给出足够的报酬,应该就能请的动赵扬这尊大佛。 至于这报酬要不要兑现,那就另说了。 ***** 与此同时,乡间一条偏僻的路上,即将落下的夕阳,拖长了几个人远去的身影。 吴攸看着贺雪龄,对吴怀之道:“真的不能把阿龄送回去吗?” 吴怀之摇摇头:“大将军说了,让我就呆在姐姐身边,寸步不离。” 说罢,又指着贺雪龄道:“让她自己回去啊!” 贺雪龄摇头。 吴攸:“好吧!我就当西天取经了……” “去江沅,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带好东西回来!” 贺雪龄:“我要找爹爹。” 吴攸:“好……咱们,出发!” 第87章 海上 朔州的田埂上, 众人都各自去忙碌的时候, 赵扬的脸色渐渐暗淡下来, 他依着旁边一棵高大的槐树, 低声 分卷阅读11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0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20 道:“他们此时,应该到了潞梁了罢!” 赵扬的身边站着的, 是他的难兄难弟——陆洵。 陆洵心里比赵扬还郁闷啊, 赵扬的老婆走了,那是身负使命, 无可推辞,然而自己的老婆也跟着跑了,这算是怎么回事呢? 他的胆量并不是很大,因此他也没有找赵扬算账, 他只能和赵扬一起,默默的站在树下,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陆洵最后还得开口安慰赵扬:“公主她吉人自有天相,大将军不必忧虑。” 又委婉的提示道:“大将军若是能派人沿途多加防护,更能确保万无一失。” 赵扬点点头,道:“陆先生尽管放心, 他们到了齐地边界, 自有人接应他们。” 只可惜,这句话说罢,两个本来就不善言辞的人又各怀心事的站在那里, 默哀起来。 ***** 此时此刻,吴攸和贺雪龄肩并肩坐着,无奈的往脚下看去。 平常最活跃的吴怀之、还有赵扬的两个侍卫:陈胜、吴广正半昏半醒的躺在商船的甲板上,吹着海风。 对了,陈胜不叫陈胜,吴广也不叫吴广,他们分别叫做李成和梁毅。 吴攸完全相信他们两个武功高强,忠肝义胆,这是赵扬挑中他们来保护自己的原因。为了避人耳目,他们并没有随吴攸出发,而是等在和潞梁接壤的荣州,吴攸一到,他们就现了身,告诉吴攸,他们会跟在吴攸身边,寸步不离。 吴攸做出了一个决定,在她看来,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从荣州到江沅,自然要经过潞梁,薛家把持着潞梁十五州,这位薛节度使明显很懂得生活的乐趣,他的府衙设在最潞梁诸州之中,最繁华,最历史悠久的的建州。 经过了建州之后,再到许地,就容易多了。 从荣州到建州,最好的办法不是从陆地上走,而是走海路。好在,大晋朝的水运也很发达,况且,只不过是沿着海岸线走,吴攸觉得,应该比走陆路更安全,更方便,更快捷。 然而,有一件事她没有考虑。 首先倒下的是吴怀之,他毕竟岁数不大,体质也不如李成和梁毅那么健壮,刚上船两个时辰之后,他就吐了满地。 这回,吴攸公费出游,银子是不用担心了,她找的是一艘最好的商船,食物也都是精挑细选的。吴攸有些奇怪,觉得吴怀之不应该吃坏了肚子。 但是,随着李成和梁毅接连倒下,她终于明白,这三个生长在内陆,大概从来没见过海,没上过船的人……晕船了! 正当赵扬信誓旦旦向陆洵保证,李成和梁毅会好好保护吴攸和贺雪龄的时候,吴攸和贺雪龄正在连拉带拽的把地上躺着的三个人扶起来,把他们从甲板上弄回了舱内。 然后,她找到了船主,想询问一下,有没有能缓解晕船所带来的不适的办法——毕竟,这坐船不像骑马,自己可以掌控,想走就走,想停就停,这一开了船,不到船港,就只能一直往前开。 就算停下,在海面上,也不会停止颠簸。 船主并不很在意,道:“头一次坐船的人嘛,总会这样,到了建州,就没事啦。” 吴攸无奈的往回走去,经过隔壁的船舱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吴侬软语,伴随着清婉悠扬的低低的歌声。 这毕竟是艘商船,没有太多客人,正因如此,吴攸才挑中了它。不过看起来,隔壁的房间里似乎住了另外一位愿意出大价钱的人。 吴攸略略有些好奇,到底是谁和自己一样要躲在这商船里前往建州呢? 正当此时,那舱内隐隐传出了一个少年的声音。他笑了两声,随后道:“唱的不错。” 这话说的无甚特别,可那说话的声音却叫吴攸和贺雪龄两人不约而同的愣了一愣——公平地说,吴攸觉得她在这里听过的最好听的男子声音是谢瑾时的声音,谢瑾时说话时那真是如同春风朗月,三分温柔,七分清洌,就好像流动的泉水擦过细碎的石头,让你听着他的声音,就不知不觉的沉醉其中了。 尤其是吴攸差点因此丧了命,所以她对谢瑾时的声音印象格外深刻。 赵扬的声音也很好听,是那种沉厚中带着磁性的富有男子魅力的声音。 至于方才响起的那个声音,那可是和谢瑾时,和赵扬的声音都不一样,听见这声音的第一感觉,就好像春天的第一缕阳光晒在刚刚度过了一个漫长而严酷的冬天的人们的身上,沐浴在这样的阳光里,整个人从里到外,瞬间就变得温暖起来。 不知不觉中,吴攸的嘴角已经微微上挑了。 当吴怀之挣扎着从另一间船舱里走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吴攸和贺雪龄在那里发呆的场面。 吴攸的心里极快的泛起一阵内疚,她差点把这三位给忘记了,她连忙上前问吴怀之道:“怎么样了,好些了么?” 吴怀之点了点头,但是吴攸觉得他其实并没有任何好转。 离到建州还有好几天的路程,吴攸看着吴怀之的脸色,心里忍不住开始盘算,要么到了下一个港口,他们就下船走陆路算了。 随着贺雪龄“啊”的一声叫,吴怀之又吐了。 这时候,似乎他们闹出的动静惊扰了对面船舱里的客人,只见舱门缓缓打开,伸出了一柄瓷白的骨扇,将垂下的密密的珠帘一撩,方才那少年又出声问道:“谁在外面?” 吴攸抬头一看,那珠帘随着海风摇晃,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从珠帘后面,走出一个少年来。 贺雪龄拉着吴攸的衣角,紧紧一攥,吴攸虽然吓了一跳,但她很理解和贺雪龄的心情——这位少年长得实在很是赏心悦目啊! 吴攸和贺雪龄两人都扮作了男子,一个是穿越来的,另一个还是小孩心性,因此都肆无忌惮地盯着对方看了起来。 只见这少年大约十六七岁年纪,身量不高不矮,略有些纤细,却修长匀称,挺拔优雅。他面色如玉,俊美的五官毫无一点瑕疵,唇红齿白,眉目都像是有人精精细细,一笔笔描画出来的一般,他秀眉斜飞入鬓,既不显得太过刚强,又毫无阴柔之感。细长的桃花眼,顾盼间尽是笑意。 吴攸在心中暗暗赞道:“若是世间有三分春色,那两分岂不都落在了这少年身上?!” 最后,还是十岁的吴怀之站了出来,道:“我……我晕船……了……” 那少年又是一笑,道:“这怕什么?教你这两个哥哥,去问船主人要些姜片,含在口中,或按在脐上,过不了多久,就会好了。” 吴攸这才缓过劲儿来,她压根儿没想到姜也可以防治晕船,况且,她也不知道这个时代,这个地方,有没有姜啊! 那少年仿佛看出了她的疑虑,道:“别的船上未必有,我这船上,却是有的。你们快 分卷阅读12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1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21 去罢。” 吴攸见他年纪不大,言谈举止间却很是从容优雅,显然是个世家子弟,便上前拱手行了一礼,道:“原来这船是公子的,在下失敬了。” 那少年将扇子一展,边摇边笑道:“不必多礼。” 吴攸又问道:“不知公子贵姓?若是方便,可否告诉我等,改日我好略备薄礼,前去公子府上拜会。” 那少年似乎觉得有趣,打量着吴攸和贺雪龄,缓缓开口道:“我姓虚……” 他刚一开口,舱里忽然走出两个身材粗壮结实的汉子,一左一右围住了他,道:“公子忘了老爷的嘱咐了么?!还是快快随我等回去,不要再生事端了。” 那少年秀眉微蹙,很不乐意的跺了跺脚,道:“你二人怎么打断我和这两位小公子说话,好没礼貌!” 说罢,他略一思索,对吴攸道:“我姓徐,叫徐……呃……徐文。” 吴攸见那两个壮汉面色愈发不善,,吴怀之又在旁边干呕,急忙拉上自己身边两人,对徐文道了几声谢,又奔着船主的舱房去了。 船主听了,道:“是小公子告诉你的?也罢,我这船上不但有姜,还是上好的九山生姜,既然小公子开口,我叫人去给你们拿一些来吧。” 吴攸趁机问道:“这船可是那位公子的?他可是姓徐?” 船主一愣,含糊地答道:“啊,是啊,徐老爷生意做得很大,我们这些商船,都是替他运送货物的。” 吴攸听了,笑着谢过了船主,带上姜,匆匆回自己船舱去了。 再次路过徐文的船舱的时候,贺雪龄忍不住放慢了脚步,小声问吴攸道:“姐姐,这徐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第88章 逃脱 吴攸笑道:“眼下我也没有头绪, 不过, 很快就知道了。” 或许是吴怀之和两名侍卫习惯了海上的摇摇晃晃, 又或许是昂贵的九山生姜起到了作用, 到了傍晚,他们三个都已经不需要吴攸和贺雪龄, 而是互相搀扶着出来用晚膳了。 这终于让吴攸松了口气, 毕竟,她还不想转走陆路, 花时间不说,还容易被人盯上。 人在海上,与世隔绝,既不知道灵州的战况, 也丝毫没有永州的消息,虽然吴攸乐得清静一会儿,但她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惦记着赵扬。 入夜之后,隔壁的的管弦声渐渐小了,没过一会儿,竟然完全安静了下来。 贺雪龄随着吴攸为吴怀之等人晕船的事来来回回忙碌了一天,这会儿早已呼呼大睡,吴攸倚着床看书, 也有些倦了, 正想吹了蜡烛去睡的时候,却听见隔壁那少年的声音响起,这一回, 他只是一个人,清唱道: “……轻云微月。 二更酒醒船发。 孤城回望苍烟歇。 记得歌时, 不记归时节。 ……” 吴攸听了,一下子睡意全无,打了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 徐文唱的,实在婉转动人,然而让吴攸惊讶的,倒不是因为他唱的好听,而是因为,她在慕攸歌的记忆里,没有找到这首词。 这也没什么,或许是这位声如珠玉的徐文自己创作的呢?但是吴攸很快也否定了这个可能——这首词,是存在在她自己的记忆中的。 其实,时间一长,吴攸对自己的记忆和慕攸歌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但是她做出判断的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这个时代,人们多半喜欢做诗,是很少有人去填词的。 徐文唱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吴攸对隔壁这位邻居的来历的好奇一时超过了对他的身世的猜测,她下床来到舱外,出声道: “……巾偏扇坠藤床滑。 醒来幽梦无人说。 此生飘荡何时歇。 家在西南, 长作东南别。” 话音一落,那徐文的舱中,马上发出了一阵响动,似乎是白天那两个粗壮的护卫拦住了徐文,不让他出来,他们的争执声越来越大,清晰的传入了吴攸的耳朵。 只听一人道:“少爷,老爷已经屡次交代我等,这次务必要将少爷带回建州,老爷年过半百,膝下仅有您这一个儿子,若是少爷您有个三长两短,老爷又该如何是好呢?! 徐文冷冷一笑,和白天的声调大不相同,他愤然道:“他不是娶了妻了么,有了妻子,将来就有儿子,还要我做什么?!” 吴攸听罢,在心底暗自一叹,看起来,这位“徐公子”,也有他自己为难的事情啊。 他到底是不是穿越来的呢?吴攸心里充满了好奇,然而,一想起他身边那两个凶神恶煞的护卫,吴攸又打起了退堂鼓。 她一个人站在舱外,回过头去,看着一望无际平静的海面,在漆黑的天幕下,闪烁着天上明亮的星光。这景象,不但和齐地的风光大不相同,也是从前在江沅时不曾见过的。 吴攸想起自己从前生活过的时空,她在那里生活了二十五年,竟然是什么都没有留下,自己的人生如此来来去去,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正当她在那里发呆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有个声音响起,问道:“刚才作词接我的曲子的,是你么?” 吴攸回头一看,除了徐文,还能有谁?她对着徐文一笑,道:“那曲子不是你写的,词也不是我做的,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呢?” 又指着船舱里道:“他们怎么肯让你出来?” 徐文丧气的把他手中那骨扇一收,对吴攸道:“他们都是我爹派来,抓我回家的。我告诉他们,若是不让我出来透口气,明日我就不吃饭了!” 吴攸哑然失笑,这位徐公子的招数,真不怎么高明,不过,看上去他家中对他溺爱的很,这两个侍卫虽然凶恶,却终究也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徐文长长叹了口气,倚在栏杆上,又打量了吴攸几眼,问她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名呢?你叫什么,从哪里来的?” 吴攸想了想,道:“我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 她凑了过去,小声说了几句,徐文听了,却没有特别惊讶,只是小声嘟囔道:“可是我听闻皇室的人被周曾抓去,都烧死了。” 吴攸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淡淡的道:“你不信就算了。” 徐文忙摇手道:“我信你……那些事,我都是听我爹说的,我并不感兴趣,也没用心记过,为了这个,我爹总是说我。” 吴攸借机问道:“你是因为这个逃出来的?” 说到这个话题,徐文的声音低沉了许多,他对吴攸道:“你方才听我唱的,是我娘教给我的,只不过几年前,我娘离开家,不知道去哪里了。我这次出门,是想去找她。” 吴攸心中暗自称奇,正想问他,既然他娘几年前就走了,为何他如今才要 分卷阅读12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2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22 去找,在商船燃着的火光中,却见徐文脸上一红,又道:“还有,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子,可她爹凶得很,我爹也死活不同意这门亲事,我一生气,就从家里跑出来了。” 徐文已经十六七岁,正是要说亲的年纪,吴攸估计,这才是他逃跑的主要原因。 说到这里,徐文左右一看,拉着吴攸,道:“吴攸,你帮我逃跑吧,我想去江沅,找阿烟去!” 吴攸心里又吃了一惊,道:“阿烟是你喜欢的那个姑娘么?她姓什么?” 徐文脸上又有些羞涩,把他那扇子一抖,又好像下了决心似的,道:“先前是我不对,没告诉你我的真名,我不姓徐,我姓薛,我叫薛清文,我爹就是这潞梁的节度使。” 他又对吴攸道:“你叫我清文就好。” 吴攸见这薛清文一副玩世不恭的富家公子模样,可每次一说到“阿烟”,却腼腆害羞,两颊微红,看来对这“阿烟”是动了真心的。 她问薛清文道:“你喜欢的,是孟家的小姐孟烟么?” 薛清文惊讶道:“咦?你怎么知道?” 吴攸把他那扇子一合,道:“你既然姓薛,在这南边,和你家不和睦的,不就是那孟家了么?只不过,我听说那孟家的小姐文武双全,本领出众,你是何时喜欢上了她?她……知道你的心意么?” 薛清文笑道:“我和阿烟从小一起长大的,不过是如今我爹和他爹各自镇守一方,都对彼此不服气罢了,阿烟怎么能不知道我的心意呢?我们两个早就私定终身了。” 吴攸听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她拍了拍薛清文的肩膀,道:“好!我帮你逃跑。” 薛清文道一听自己不用再回建州,马上兴奋起来,拉着吴攸,道:“你说的是真的?” 他又瞥了一眼舱内,道:“可我爹派来的人时时刻刻都盯着我,该如何是好?” 吴攸道:“不瞒你说,我也是要去江沅,到时候,或许你我还可以同行一程呢。” 薛清文和吴攸聊的格外投缘,大有一见如故之感,一听可以和吴攸同行,马上高兴的道:“那太好了!” 两人倚在船舷上,聊了一阵子,薛清文对吴攸眨眨眼,道:“你等着。” 吴攸见薛清文兴高采烈,掩唇一笑,不一会儿,便见他指挥着舱内几个侍卫舞女,搬了个低矮的案台出来。 在侍卫们不满的目光中,薛清文摇着扇子,道:“我和吴公子今夜要畅饮一番,不醉不归,你们都别来打扰。” 那侍卫们面面相觑,刚想劝阻,吴攸却先摆手道:“薛公子,我不能饮酒。” 薛清文飞扬的桃花眼一挑,道:“我这酒不同别人的酒,是我自己酿的,叫桃花蜜,不会醉的。” 吴攸见他盛情切切,不忍拂了他的好意,但不能饮酒这一条,是临行前赵扬特地嘱咐过的,她也只能道:“只要是酒,我都不能喝。” 薛清文也不在意,唤来身旁的随从,吴攸只见那侍女们纤纤玉手点上灯盏,又搬来了封好的酒坛,吴攸和薛清文在灯下对坐后,薛清文便将两个杯盏都斟满了,对吴攸道:“你闻闻看,一点都没有酒味。” 吴攸还没答话,李成和梁毅就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冷冷的对薛清文道:“我们公子不能饮酒。” 薛清文见了这两人,却端详了一刻,道:“这两位壮士看上去有些眼熟。” 原来薛清文虽然不关心国家大事,他人倒十分聪慧,从前赵扬进京城时,他也在京中,在赵扬身边见过这两人,一见便认了出来。 吴攸知道薛清文对自己并无任何防备,也没有隐瞒,于是便自己与赵扬定亲的事告诉了他。 薛清文听了,却只是摇头笑道:“我见过赵扬,他人长得不错,却有点凶,岁数也不小了,你不怕他么?” 吴攸虽然也觉得赵扬乍一看严肃了点,但听薛清文这么说,她便不乐意了,道:“不许你这么说他。” 第89章 交换 吴攸虽然穿越前活了二十五年, 但生活单调得很, 成了慕攸歌之后, 和慕攸歌的记忆交融, 很多时候也还是少女心性,她看着微微荡漾的水波, 想起自己和赵扬正越离越远, 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感伤,也不生薛清文的气了, 对他道:“薛公子,你娘教过你这首歌么?” 薛清文忙道:“什么歌?你快唱来听听。” 吴攸清了清嗓子,开始唱道:“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她一边唱,一边看着薛清文,薛清文果然一怔,手里的酒杯也放了下来。 那侍女们开始窃窃私语道:“这不是从前夫人唱过的曲子么,他怎么会唱?” 吴攸唱了这一句,便不再唱,薛清文却缓缓接着唱了下去:“……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薛清文思念其母, 把这一首送别唱的颇为凄切, 在场的人都黯然不语,方才在一旁严阵以待的那些侍卫们听罢,也一声不响的退到了一边。 薛清文喝了一杯他那桃花蜜, 对吴攸道:“你既然出身……高贵,想必也知道我薛家的来龙去脉,我外祖家世袭杜国公的爵位,然而到了我外祖这里,却只有我娘一个女儿,且我娘在十岁上生了场病,醒来后更是言谈举止,与一般的闺中小姐迥异……” 吴攸认真听着,薛清文所说的,大半她都知道,只不过她所了解的,也只是武状元薛林被杜国公招去,做了上门女婿而已。只不过,杜国公和夫人比较开明,尽管只得了薛清文这一个外孙,薛清文仍然是跟薛林一样姓薛,并不曾改了他娘亲的姓氏。 去年江沅大乱,薛家和孟家本来一个镇守东南,一个镇守西南,却都没有赶得及去江沅救驾,等到周曾烧杀抢掠走了之后,他们面对着残破的宫室,和随后赶来的赵扬一起各自打着不同的算盘哀叹了一番。 赵扬知道这地盘怎么也轮不到自己,齐地还有好几个州仍在周曾的挑拨下蠢蠢欲动,于是,他马上就带兵回北方去了。 三朝古都,都说是皇气所在之地,薛林和孟茂行虽然都不是特别勇于进取,但并不代表他们对当皇帝这件事不动心,因此周曾和赵扬离开之后,他们展开了明争暗斗,都想把江沅划进自己的版图。 事实证明,还是人丁兴旺的薛家技高一筹,薛林和他这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是不爱打仗的儿子一起,退守潞梁了。 原本关系还算不错的两家就此翻脸,至于薛清文和孟烟的约定,更是没有一个人支持。 原本,薛清文的娘是很喜欢孟烟的,可是,在几年前,这位节度使夫人把丈夫和儿子叫到身边,对他们道:“我原本来自另一个世界,如今爹娘离世,清文长大 分卷阅读12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3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23 了,我在此已无牵挂,相反,另一个世界中,还有我的父母朋友,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回去的办法,今日,我们的缘分就到了尽头了。” 那时候,薛林还没有上任潞梁节度使,老国公夫妇去世以后,他们还住在江沅的杜国公府中,十二岁的薛清文以为是他娘突发奇想,想不到,从那天之后,他娘就真的消失不见了。 听到这里,吴攸再次受到了冲击——薛清文的娘肯定是穿越来此的,可是,她真的找到了回去的办法吗? 她消失在江沅,孟烟也在江沅,这就是为什么薛清文心心念念要去江沅的原因。 虽然薛清文的遭遇确实很值得同情,吴攸还是忍不住对他道:“你想去江沅,可是,你走的方向错了……” 薛清文瞪着眼睛,不解的抬起头看着吴攸,看来,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大概自以为自己在往西走,其实,他去的是北边,这也就是为什么,薛林的手下会在荣州附近抓住了他,吴攸也才因此能搭上了他的“商船”。 这确实是一艘商船不假,只不过这商船主要的使命,是运送一些类似于贡品的物品,到建州去。 吴攸看着他那失落的模样,安慰他道:“不过,你走了很远……”然后在心里加了一句:“往错误的方向走了很远。” 薛清文的侍卫们又警觉起来,他们不想让薛清文和任何人讨论逃跑路线一类的问题。吴攸也马上就打住了话头,转身问自己身后那两位:“我瞧着这酒真的没有什么酒的味道,我能尝一尝么?” 李成上前尝了一口,细细品味了一会儿,只觉得甘甜清冽,有一股淡淡的花香,他对吴攸道:“确实不是酒,公子但饮无妨。” 薛清文说了这么多,他站起身来,看着那些立在一旁的侍卫们,亲自从那侍女手中接过另一坛酒,将封泥打开了,吩咐手下拿来杯盏,道:“你们一路也辛苦了,今日都随我一起喝两杯吧。” 他又一招手,几名舞女也袅袅娜娜的带着乐器,走了上来,姿态万千的在一旁站好了,见薛清文一个眼色,便奏起乐来,薛清文自己打着拍子,在乐音中,又把方才那首词和送别各唱了一遍。 舞女们捧着杯盏,将桃花蜜也赐给了那些侍卫,侍卫们不敢推辞,都一饮而尽。 吴攸饮着桃花蜜,心有所感,见薛清文迎风而立,翩翩一表人才,却又想起薛孟两家偏安一隅,互相争斗,对大晋的衰微,百姓的生死罔然不顾,不由得在心里叹息一声——她并不讨厌薛清文,甚至,她还很喜欢他的风度才华,真诚率性,只不过,眼下有比吟诗作对,畅饮欢歌更重要的事情。 半夜时分,船悄无声息的,停靠在了岸边一个港口,等待天亮,便要下去备些补给,继续前行。可是此时甲板上,确是横七竖八的,躺满了人。 吴攸急忙把贺雪龄叫醒,对她道:“你先和李成、还有那位薛公子一同离开,咱们到江沅再见。” 贺雪龄一下清醒过来,问道:“为什么呀?” 吴攸道:“你不用问,下了船,李成会告诉你。” 贺雪龄对吴攸的话都很听从,虽然还没睡醒,但她使劲揉了两下眼睛,爬起来了。 夜色中,几个身影匆匆的离船而去,吴攸望着他们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自己回到了船舱里。 根据她的经验,把觉睡足了,明天一早,才有应对的精力。 虽然吴怀之和梁毅就在隔壁,但她还是将一把小小的匕首拿了出来,放在枕下。 手指摸过那一朵并蒂莲花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收到这把匕首的那天,大概是第一次,她发觉到,自己喜欢上了赵扬。 吴攸看着那精致的浮雕,不自觉的泛起了一个笑容。原来,喜欢一个人,是一件这么美好的事情。 即使自己喜欢的人不在身边,当你想到他的时候,也会感到温暖;而当你在他身边的时候,世界是那么的平静。时光仿佛凝结成了一面镜子,将一切都原封不动的封存其中。 而当你回头看时,在你的人生之路上,竟然有这么多闪亮的光点,那就是你们两个人一起度过的时间。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赵扬正趁着夜色,和周迟一起,带着一千精兵,奔驰在去永州的路上。 而他的部下带着另一支队伍,悄悄的靠近了周迟屯兵的安源。 周迟对此一无所知,他正在做着一石二鸟的美梦。 他也不知道,此时朔州城外寺里响起的一声声钟鸣,就是为他敲响的丧钟! ***** 天色还没有转亮,吴攸就听见了外面争吵的声音。 她开门一看,吴怀之和梁毅兰在门口,面对着薛清文手下十几个全副武装的侍卫。 他们一见吴攸,就怒不可遏的道:“就是你这小贼,把我家公子弄到哪里去了?!” 吴攸毫不慌乱的走出屋来,对他们道:“我自己还待在这船上,哪有本事弄走薛公子?” 那几人似乎也有些犹豫,毕竟薛清文试图逃跑,不是一次两次了。然而,那领头的人似乎并不好对付,他左右看了一看,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他大声喝道:“你的另一个手下呢!?” 梁毅上前一步,将他逼了回去,道:“你与我们公子说话,最好是语气尊重些。” 那人见梁毅不好对付,又转向吴攸,道:“你们知道我家老爷是谁?!这潞梁上上下下,都是我家老爷的领地,你们若是识相,就快些告诉我们公子的下落,否则……” 他把手中的剑一挥,道:“到了老爷那里,你们也免不了一死。” 听了这话,吴攸道:“这可未必。” 她做了个手势,梁毅和吴怀之都让开了,她走上前去,对那人道:“我向你担保,薛公子此时安然无恙。不过,我确实有兴趣,见你们老爷一见。” 第90章 谈判 薛清文的手下兵分两路, 一路押送吴攸继续南下, 去建州请罪, 另一路下了船, 策马朝西追薛清文去了。 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 薛清文根本就没有往西走, 而是在原地等着,上了下一艘船。 而吴攸, 自然是在他们之前,就抵达了建州。 她一路好吃好喝,情绪也没受到太大的影响,到建州的时候, 大概还长胖了一点。 吴攸有时候照照镜子,会感觉到,自己和印象中的慕攸歌看起来越来越不一样了。她看起来不再那么沉闷,那么郁郁寡欢,整个人从里到外露出一种坚韧,比曾经的慕攸歌看起来有活力的多。 况且,经过各处奔走,还有在军营里的锻炼, 她个子好像也长高了些, 身上甚至隐隐有了一点肌肉的线条。 吴攸对这些改变非常满意——要 分卷阅读12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4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24 知道,在穿越之前,她宅得很, 和慕攸歌差不多,只不过没有慕攸歌那么尊贵的生活——她觉得,自己的这种改变,不仅是从慕攸歌到吴攸的变化,也是过去的自己的一种成长。 而这几天里她反复的回味薛清文所说的话,看样子,薛清文的母亲是穿越来到了这里,最后却又回到了她所来的地方。 她也想过,如果自己回到过去,回到现代社会,自己还会再过和以前一样的生活吗?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这个问题,船就靠岸了。 列队整齐的薛林的人马在岸上迎接了她,气氛却并不十分友好。就在所有人的敌意中,吴攸见到了薛清文的父亲——潞梁节度使薛林。 吴攸看着眼前这个还很年轻的男子,虽然她没见过李康路,但是和赵扬,和周曾、周迟比起来,这位薛节度使大人的长相是让人感觉最舒服的。 他和薛清文一样,中等身材。他面白无须,长得很是温文尔雅,带着和气。一举一动间让人很难相信他是个武状元。 不过,吴攸相信,他武状元的功名绝对是他自己挣来的。据她所知,这位薛林薛大人出身贫寒,被杜国公的女儿看上,也是他中状元之后的事情了。 当吴攸被带进他的府中的时候,他还保持着很好的风度,并没有一看见这位帮他儿子逃跑的挑唆犯,就大发雷霆,破口大骂之类的。 他只是沉声开口道:“听说你放走了清文,又要见我,不知是所为何事?” 和一个平易近人,又讲道理的人说话,无疑很令人愉快的。 吴攸微微行了一礼,道:“我此番前来,确实是有些事情,要和节度使大人商议。” 她稍微停顿片刻,接着道:“国事、家事、天下事,不知道薛大人想先听什么事呢?” 吴攸这一句话说罢,薛林陷入了沉思。他目前最想知道的,无非是他的独生儿子去了哪里,于是,他缓缓开口道:“国事天下事重大非常,留在后面说吧。” 吴攸看着薛林,他选择先讨论“家事”,这从一定意义上,反映了他的处世态度——这就是为什么他能在一众士族子弟中得了杜国公独女的青眼,也是为什么他现在和另外几人相比,势力最为弱小的原因。 不过,和那些罔顾亲情儿女,一心想要往上爬的人比起来,吴攸对他还是多了几分敬意。 因此,她点点头道:“好。那就先说家事。” 薛林有些紧张的看着吴攸,这个少年从长相到举止,看上去都有些眼熟,但是…… 不管如何,先听听他要说什么吧。 吴攸开口道:“我在船上和令郎相见后,聊得十分投机。听闻他试图离开建州,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听到这话,薛林脸上有点挂不住了,道:“少年人没个定性,总想着去……游历四方……咳……” 吴攸摇摇头,道:“可是我听说,他的目的地只有一个,就是江沅。” 发现吴攸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这位节度使大人像所有正处在叛逆期的青少年的父母一样,深深的叹了口气,眉目间满是忧愁。 他对吴攸说道:“既然清文和你聊的投缘,他想必对你说了,他去那里,是去找他的母亲,可他的母亲离开我们已经数年了,如今又到哪里去寻找呢?” 吴攸问道:“从前,薛公子也出门找过么?” 薛林摇摇头,道:“刚开始的时候,他年纪还小,懵懵懂懂的,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后来渐渐大了,便生出些出去寻找的念头,后来我调到了这潞梁为官,路途遥远,他虽然闹了几次,却没付诸行动。一直到这一回……” 他又叹了口气,道:“我虽不过是个武官,这些年来,多少也有些家业,这宅院之中,哪能没有个人来打理呢?因此我便起了娶一房继室的念头。清文这孩子自然接受不了,这才跑出去了。” 吴攸点点头,道:“薛公子自小由您和夫人悉心教养,依我看,他的人品才学都是一流的,只不过性子随意了些而已。” 一直以来,薛林听到的基本上都是关于薛清文的负面评价,什么不务正业啊,耽于享乐啊,被吴攸这么一夸,他虽然口中连道“哪里哪里”,心里却十分高兴。 吴攸话锋一转,又道:“只不过……” “只不过……如今一则薛公子已十七岁了,不比从前,即便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十七岁也要外出谋生了。二则如今天下大乱,战火纷飞,您有这潞梁的基业,自然就有人惦记着这些州县土地。您有把握,能庇护他一生么?” 薛林听了,再次陷入了沉默。过了片刻,方道:“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我从前想着,他是我与他母亲唯一的孩子,我不敢让他出去闯荡,怕他出了意外。只是现在看来,若是再这样下去,反而害了他。” 说到这里,似乎事情有了转机,可吴攸却知道,这场对话才刚刚开始——薛林并非是完全不让薛清文出门,他若不是快要跑到齐地去了,薛林也不会派人去逮他,薛林不想让薛清文离开潞梁,尤其是不想让他去江沅。 想到这里,吴攸便道:“说完家事,在下可以向节度使大人,请教一下天下事了么?” 薛林听过吴攸方才的话,已经对吴攸有些刮目相看。他开口道:“请教不敢,公子但说无妨。” 吴攸听了,点头道:“我先问您一个问题——如今周曾和李康路在灵州打得天翻地覆,您觉得他二人谁会赢呢?” 薛林略一沉吟,道:“这不好说。他二人势均力敌,不过李康路此人,向来是阴险狡诈,他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敢贸然进攻灵州。” 吴攸道:“您所说的,很有道理。那您可曾想过,若是李康路赢了,他接下来,会怎么做呢?” 这个问题,薛林不是没有想过,而且,每次思考的结果,都令他颇为头痛。 李康路若是赢了,他一定不会像周曾那样,马上修行宫,招美女,开始花天酒地的生活。他的下一步——很有可能不是去挑战厉兵秣马,骁勇善战的赵扬,他很有可能会南下,如果他南下的话,他的目标首先就是隔壁的许地。 以他和孟茂行现在这种剑拔弩张的关系,孟茂行未必会向他求救,可是,若是孟茂行败了,唇亡齿寒,自己马上也就要遭殃了。 他另外还有一层忧虑,根据他在齐地的密探回报,赵扬最近没有动静,是因为他一直在广纳贤士,励精图治,这对于他这个邻居来说,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消息——赵扬还年轻的很,寒冷的北方肯定不会是他的终点。 等赵扬羽翼丰满,他肯定会选择先拿自己开刀。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他早就知道,从前赵扬的父亲和孟茂行颇有些来往,两家的儿女 分卷阅读12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5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25 年龄也正相当,或许在周曾和李康路的混战结束之前,孟茂行就会和赵扬把这门亲事敲定,那自己,就只能等着被他们宰割了! 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最后,他站起身来,对着吴攸深深一拜,道:“还请公子指点迷津。” 吴攸也站起身来,道:“李康路和周曾,不过是一路货色,他二人无论谁胜谁负,只要他们的势力仍在,天下苍生都不会得到安宁。” 薛林很是赞同这个观点,但是,他更想知道他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避免过早地卷入争斗,自己的领地被别人吞噬。 吴攸道:“如今之计,只怕大人若想永永远远地守在潞梁,是不可能的了。然而,这并非是一件坏事……” 她走了几步,来到薛林面前。这时她才看清楚,这位看起来保养的不错的薛节度使的眼角额头都已经出现了淡淡的皱纹,眼中也满是忧虑的神色。 一路南下,吴攸对潞梁各地的印象很是不错,安定、富庶,和北方不可同日而语。 赵扬今年大概是可以自给自足了,可是周曾和李康路大战过后,北方诸州必然一片荒凉,民不聊生,如果没有南方的供给,很快又会陷入混乱。 这样说来,薛林虽然不怎么善于开疆拓土,他把自己这一亩三分地,治理的还是不错的。潞梁会成为战后重建的过程中,很重要的粮食基地,这里绝不能经受铁骑的践踏。 在薛林的注视下,吴攸把手伸进袖袋里,摸出了一样东西。 她将这东西放在手上,对薛林道:“现在,是谈一谈国事的时候了。” 第91章 奇遇 当薛林看见吴攸手中那枚明晃晃、亮闪闪的四四方方的金印的时候, 他的脸上瞬间流露出了惊讶和惶恐的神色。 想不到, 自己最开始的那个看似有些荒唐的猜想, 竟然成真了! 然而, 他毕竟混迹官场近二十年,和一切精于官场中事的人一样, 他的态度是谨慎的。 他凑上前来, 认真看了一看,随后慌忙跪拜在地上, 道:“下官不知太子殿下驾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吴攸微微一笑,道:“我并不是太子, 这印也不是从太子那里来的。” 薛林心中疑惑,但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保持着一个恭恭敬敬聆听的姿势站在那里。 吴攸道:“我乃是先帝第六女惠然公主,国难之日,虽先皇皇后不幸被周曾这恶贼所害,我和太子却依赖先祖庇佑,保全性命,活了下来。” ”如今太子已将这金印赐予怀德大将军赵扬, 命你和徐地的节度使孟茂行助他收复山河, 重振大晋。” 薛林努力地掩饰着他内心的震惊,同时消化着这几个重要的消息——其中最关键的就是:太子慕攸行还活着,他将太子金印交给了赵扬。 这样一个局面, 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早就知道清静的日子过不了多久,却没想到,先传来的居然是太子的音讯。 他将吴攸让到堂上坐了,问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敢问公主殿下,太子如今身在何处?” 吴攸叹了口气,道:“周曾和李康路如同盘踞在北方的两条毒蛇,太子为了替大晋铲除这两个祸患,不惜以身涉险,亲自去了灵州。” 薛林倒吸了一口气,看来,慕攸行并非是被赵扬胁迫,他做这一切,都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愿。他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那个沉默而内向的太子,竟然是如此的果敢、精明。 他手握一方兵权,一直以来,他也曾为奸人当道而愤慨,为大晋的陨落而惋惜,但是,他却以自己力量不足为借口,长期和孟茂行明争暗斗。他两人都从没有产生过带兵北上和周曾决一死战,为晋兆帝报仇的打算。 他心生惭愧,再次跪了下来,对吴攸道:“太子殿下对小臣究竟有何吩咐,还请公主明示。” 吴攸问道:“你手上如今有多少兵马?” 薛林想了一下,道:“我手上的兵力远不如北方各地,虽说约有十六七万,其中惯于征战的,不过是当日我从江沅带到此地的两万威武军。” 说罢,他拿来兵符,对吴攸道:“我手下的将士,悉数听从太子和公主殿下调遣。” 吴攸看了看他手中兵符,道:“大人收好,如今我先用不着这个。我有一个法子,能将国事天下事,还有大人的家事一并解决,不知大人可愿听我一言?” 薛林再一次的打量着眼前这位女扮男装的公主,她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却敢只身一人,来到自己府上,她说话间不仅毫无怯意,且毫无惧意,即使换了自己,也未免能如此从容不迫。 他心中暗自赞了一声,心想,既然这位从前无人知晓的公主都有这样的气魄,慕家的国运,看来是真的还没有到头。 他拜道:“愿闻其详。” 吴攸点点头,道:“薛大人一定很想知道令郎现在何处吧?其实,他就在这建州……” 薛林一听,两眼发亮,焦急的看向吴攸。吴攸咳了一声,道:“薛公子怕您见了他,大发雷霆,因此,才躲了起来……” 方才被吴攸劝解了一番,薛林心中也有些松动,虽然他没好意思当着吴攸的面提起他反对薛清文和孟烟的婚事,但是他估计,薛清文并没将此事瞒着吴攸。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吴攸又道:“我并未打算在此地久留——太子现在灵州李康路那里,实在是凶险非常。我离开潞梁之后,会去江沅,那里离灵州最近,我希望能借你和孟节度使二人之力,将太子解救出来。” 说完这话之后,她又道:“令郎听闻太子有难,一心想和我一同前往灵州,救太子于水火。只是怕您不同意他离开潞梁,故而他暂时……不愿与您相见。” 薛林知道这些话很有可能是薛清文说的,但是他更清楚,薛清文要去江沅的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要去找孟烟。 正当他想要婉转地表达一下自己的反对的时候,吴攸又开口了:“我知道,大人和许地的节度使,孟大人之间有些嫌隙。不过,方才我和大人说起天下事的时候,大人是否曾经想过,潞梁和许宁之间是继续像现在这般互不往来好呢?还是……化干戈为玉帛好呢?” 薛林苦笑道:“公主说的道理,我何尝不知。只是孟茂行此人刚愎自用,并不把我放在眼里。清文去了,他只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他起身道:“不怕公主笑话,我儿虽然不才,但是在这潞梁,他也配得上最好走的女子,我不明白,她又为何非要到孟茂行那里去看别人的白眼呢?!” 吴攸笑道:“薛大人,你若是担心此事,大可不必。孟茂行虽说是江南的世家,尊夫人却是杜国公之女,况且,孟茂行再自以 分卷阅读12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6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26 为是,总还要卖我一个面子。” 说到这里,薛林重新思考了眼下的局面——若是薛清文能娶孟烟,总比赵扬娶了孟烟,他们对自己两面夹攻的好。 吴攸眼看着薛林的紧皱的双眉渐渐舒展开来,对她说道:“既如此,那我就替我那个不懂事的儿子,谢过公主了!” 又道:“公主要去江沅,此事不宜声张,我会暗中派兵保护,然后再选几个我身边的好手,和公主您一同出发。” 吴攸道:“大人所言甚合我意,令郎现在正和我的随从还有一位朋友在一起。还请大人尽快准备人手,启程之前,我会和令郎一同前来与您告别。” 薛林一听自己很快就能见到失踪已久的宝贝儿子,马上深深对吴攸拜了一拜,道:“多谢!多谢公主殿下!” ***** 吴攸看着满面愧疚的李成,贺雪龄紧张兮兮的看着吴攸。 她犹犹豫豫的开口道:“姐姐,都、都是我的不是,要不是我拉着陈胜去看夜市,那个……那薛清文薛公子也不会不见……” 吴攸无奈地挥挥手,道:“算了,不怪你们,薛清文对建州比你们熟悉多了,他想逃跑,谁能防得住呢。” 又道:“他肯定是怕我无法说服他父亲,所以自己跑了,不过放心,他不会跑远的。” 吴攸表面上镇定,其实心里也郁闷得很。她知道薛林派人和他们同行,主要是为了保护薛清文,不过现在看来,她还是挺需要几个熟悉这两地情况的护卫的。 她从来没来过建州,自然不可能知道薛清文去了哪里。思来想去,在自己家的地盘上,薛清文应该没什么危险,吴攸于是派梁毅去告诉薛林,薛清文想要平日里伺候他的小厮随行,请薛林把人和侍卫们一同送来。 薛林对这个要求非常理解,之前薛清文怕惊动他,一个人跑了,他在路上不断派人送东送西,还要做的隐蔽,费尽了心思。因此一听薛清文要他的小厮,他马上高高兴兴的把人送了过来。 吴攸一见到人,马上询问了一番薛清文平时的交友和他的喜好,要知道,薛清文离开建州一两个月,他一回来,肯定会想偷偷去看看亲朋好友之类的。 那小厮一听,马上不假思索的对吴攸道:“公子在这城里喜欢去的地方有好几个,不过他近来最要好的朋友却只有一人。” 吴攸一听,就觉得有戏,赶紧问道:“他要好的朋友是谁?住在何处?” 那小厮笑了一笑,道:“这人很不寻常,附近的百姓都知道他。” 他看了看吴攸这一行人,见李成梁毅都十分高大,道:“你们是从北方来的吧,肯定没听过这一句——‘要饭的宰相,化缘的将军。’这两个人啊,一个在隔壁的许地,另一个啊,可就在我们朔州。” “那‘化缘的将军’,咱们没见着过,可’要饭的宰相’,说的就是在朔州的,我们公子这阵子结交的这位魏先生了。” 吴攸一听,心想,薛清文虽然没有什么抱负,但他为人聪慧,也算得上是个饱学之士,他既然和这人十分亲近,这人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她忙又问道:“为何如此称呼这两人呢?” 又道:“我从前住在江沅,为何没听过这两个人?” 小厮看了看吴攸,答道:“说也奇怪,他们两人都是近一年来才声名大振的,况且,他们都是市井中人,百姓们知道,我们公子喜好在外面闲……呃……寻访民情……因此听了就忍不住前去拜会,其他的像公子这般身份高贵之人不知,也不奇怪。” 吴攸听了,心中一动,说不定来南方走这一趟,还能有些意外的收获呢。 她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对薛清文的小厮道:“请问,薛公子的那位朋友住在何处,可否带我前往一见?” ***** 听了这话,那小厮却有些为难的道:“那人住的地方,不太寻常,公子打扮的如此……体面,去那里只怕是要引人侧目的……” 吴攸听了,笑道:“这些奇人异士,自然也不会如平常人般,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这位高人,想必住在街市中吧。” 薛清文的小厮点了点头,道:“公子说的对……不过,魏先生住的地方,可能比您想象的还要……差一些。” 说到这里,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四处看了看,问道:“听我们老爷说,公子在您这里,他……他现在何处?” 吴攸叹了口气,道:“他多半是去找这位魏先生了,还请你替我们带路吧!” 第92章 乞丐 原来这小厮说来说去, 不过就是不想带吴攸他们去找那“魏先生”, 如今一听薛清文丢了, 心下“咯噔”一声, 心想,万一被自家老爷知道, 又要活活急死, 还不如早些帮助他们把人找到的好。 于是,他连忙道:“那、那我们快些动身罢!只是, 魏先生他这‘要饭的宰相’不是光有一个虚名,他确实就是个要饭的,平素都和那些乞丐们混在一起,公子知道他那地方我们都不愿意去, 他以前常常也不用我们跟着。如今你们若真的要去,就都换上脏破些的衣裳,不然到了那里,进不到街里,就被那些叫化赶出来了。” 吴攸奇道:“这里的乞丐如此势大么?” 那小厮道:“可不是么,这也是拜魏先生所赐,自他来这建州以后,许多乞丐们渐渐的都不要饭了, 他们要饭的钱, 都交给了这魏先生。” 他接着道:“听少爷说,魏先生从那些乞丐流民中,寻了些伶俐又能言善辩的, 专叫他们去买些便宜的小东西,却只买那一两样,开始买的少,后来便是有多少收多少,收了再论级分等,上中下三等各有标价,童叟无欺。渐渐的人们要买什么,都爱到这些人的摊子上去买。那些买货的原本等一天也不一定能全卖掉,现在也都乐意卖货给他。” “现在建州的乞丐十有八九已经很富足了。只不过他们改不了从前的习惯,除了那些抛头露面的,其余许多人还是穿的破烂,住在那花子巷里头……” 贺雪龄听到这儿,忽然出声道:“咦,这人为什么这样,和我爹之前收的那个徒弟似的。那人可是个十足十的吝啬鬼,他跟我爹学了那么多年,还是整日里一身破破烂烂的灰布衫,补了又缝,缝了又补,不过,他张口闭口,倒是很爱谈论钱的。” 吴攸越听越觉得有趣,马上命人去寻了几套破旧的衣服,几个人穿上了,往那什么花子巷赶去。 谁知到了那里一看,事实还是超出了吴攸的想象。正值夏末,只见那些乞丐衣衫褴褛,横七竖八地躺在巷口,见这一行人来了,都聚拢过来,道:“你们要进这花子巷作甚?” 吴 分卷阅读12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7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27 攸自然不敢说是来找薛清文,便指着贺雪龄,对那人道:“我们这里有一位魏先生的故人,来看望他,还望你去通报一声。” 那人跑进巷子之后,贺雪龄一脸疑惑的在吴攸耳边道:“我不认识这要饭什么宰相的呀?” 吴攸道:“这可难说,进去看看才知道。” 贺雪龄“噢”了一声,几人退到巷外树荫下,耐心等着。过了一时,有人来将他们请到了一间宽敞干净的大屋里等着,奉上了茶,但又等了些时候,还是不见有人出来。 吴攸便对李成道:“你小心的出去看看。” 李成一点头,没过多久,便回来了,对吴攸道:“公子不必担心,我听着了薛公子的声音,他就在后面一间屋里,我听那屋里还有不少人说着话,其中也有那位魏先生。” 吴攸方才怕薛清文听说有人来了,自行跑路去了,一听他还在这里,松了口气,问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李成道:“似是有人向那魏先生逐一回报各市盈亏,我听薛公子的声音道:‘魏兄,你知道我听了这些,只会打瞌睡。做什么还要留我在这里受罪,我到后面去等你听完了,咱们下一盘棋,我就走了。’那魏先生却道:‘你要下棋,你上次输给我的钱,这次连本带利还给我,我这就陪你下。’” 吴攸听了,问道:“薛公子怎么答的?” 李成道:“那里还有人在把守着,我只是过去询问他魏先生是否在屋里,顺便听了这两句,后面便不知道了。” 吴攸点点头,道:“该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咱们也去见这位魏先生一见吧。” 他们从屋里走出去,发觉这巷里倒是颇为干净,也如百姓居住的地方一般一间间瓦房连着,并不见人在巷中走动。 吴攸左右仔细看着,走了没有几步,李成停下来指着一间院子,道:“他们就在里面。” 这院子门口,就有了把守的人,谁知那些人见了吴攸等人,不禁没有拦他们,反而对他们道:“魏先生知道各位来了,请各位到院子里稍候片刻,待他处理完事情之后,马上就请各位进去。” 吴攸点点头,来到院里,只听得那屋内一个尖细的声音道:“好了,明日再议罢。” 贺雪龄听了,却道:“咦,这人的声音听起来耳熟的很。” 这一句话落地,没过一会儿,里面的人便一个个走了出来。他们穿的也都十分朴素,不过确实比那巷口的乞丐干净整洁些许多。 吴攸等人在院中等了一会儿,只听薛清文的声音响起,道:“魏兄,说好了咱们下一盘棋,你又要去哪里?” 那魏先生道:“薛公子,不是我不陪你,而是你家中的人接你来了,这其中,只怕还有一位贵人呢,你不起身迎接一下么?” 薛清文一听,慌张起来,道:“你,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听见这话,吴攸便迈步走了进去,她往屋内一看,只见这位魏先生果真是穿着一身破旧的布衫,站在堂中,他身材有些矮小,几缕细细长长的胡须飘着,苍白的脸又尖又瘦,两只不大的眼睛精光四射,骨溜溜的在眼眶里打转。 贺雪龄在吴攸身后小声道:“这人好像只大白老鼠似的……等等,他长得也很眼熟!” 那魏先生先是一眼看见吴攸,眸光一闪,又落到贺雪龄身上,神色更加惊讶,走下来对她道:“原来是阿龄!师父一直在四处寻你,你去了哪里呢?” 魏先生的相貌显然还没有到达贺雪龄心目中可以辨识的标准,但是,她多少也还有些模糊的记忆。 一听魏先生说到“师父”二字,贺雪龄马上从吴攸背后探出头来,急匆匆跑过去拉着他道:“你见着我爹了?你见着他了?!” 这时,薛清文的小厮看见了薛清文,也迎了上去,对薛清文道:“公子!你怎么又来了这里?!快随我们回去罢!” 薛清文看了看吴攸和被他丢下的李成、贺雪龄,又看看自己的小厮,知道自己是跑不了了,心虚的笑道:“我……我不过是来拜访个朋友……爹整天管着我,请的也都是一本正经的先生,哪里有魏兄博学多才,棋下得好,又会陪我听曲子,讲的那些逸闻轶事,也很有趣。我来看一看他,都不行么?” 看着穿着光鲜富贵的薛清文,吴攸深深怀疑魏先生陪着薛清文下棋听曲子的动机并不纯正,不过此时眼前的场面已是一片混乱,她轻轻咳了一声,对薛清文道:“薛公子,你不为我们引见一下你的这位朋友么?” 薛清文听了,忙道:“险些忘了,是我礼数不周。来……” 他走到被贺雪龄缠住的魏先生身边,对众人道:“这位是魏启敛魏先生。魏先生,这一位……” 他左右一看,见堂上其余的人都退出去了,便指着吴攸对魏启敛道:“这位是……呃……吴攸吴公子。” 魏启敛看见吴攸虽然穿着普通的衣服,甚至有些破旧,却一副雍容气派,不像是一般的百姓,想起自己打听来的消息,他忙向吴攸行礼道:“不知吴公子驾临,有失远迎了。” 贺雪龄不依不饶的又拦住了他,道:“我记起你了,你叫‘二两’你为了二两银子,一冬天不舍得烧暖炉,也不舍得买丝棉的袍袄,天天跑到陆大哥屋里和他挤,被曹先生知道了,就给你起了个名字叫做‘二两’ ……” 众人听了,都掩嘴而笑,魏启敛却仍然从容甚至带着几分得意的道:“呵,我那叫做勤俭节约,我在师父门下这些年,不知道省了多少个二两……” 他还没说完,贺雪龄又问道:“我爹爹现在在哪儿呢?” 魏启敛忙道:“师父回连州去了,我这就命人送一封信,告诉他,你安然无恙,想来很快你们父女就可以团聚了。” 连州紧靠江沅,就是从前贺雪龄所住,陆洵等人求学的地方。贺雪龄听了,连声道:“太好了,太好了!我和姐姐去江沅之后,我就能见到爹爹了。” 想不到这一行下来,竟然打听到了贺雪龄父亲的下落,众人都很是替贺雪龄高兴。连整日和贺雪龄吵嘴的吴怀之都走过来,祝贺了她几句。 只有薛清文又恢复了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那小厮还在劝告他,道:“公子,你就算是要走,也要先回家看看。” 薛清文一听这个,来了精神,充满希望的看着吴攸,道:“爹同意让我和你们一起去江沅了么?” 吴攸含笑点了点头,道:“薛大人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他不过是担心你罢了。” 又道:“他要备些人马,路上护送我们,待一切准备就绪,你和我要一同去向他辞行。” 薛清文满心沉浸在他已经见到了孟烟的美梦之中,道:“那是自然。” 待叙旧的,寻亲 分卷阅读12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8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28 的,初见的重逢的一个个都寒暄完毕,吴攸走上前去,对那魏启敛行了一礼,道:“我一路来,听人说魏先生靠着这百余名乞丐,不到一年,就在建州经营了一份不小的基业,在下有些事情,想好好请教魏先生一番,不知先生可愿意与在下聊上一聊?” 魏启敛捻着他那细长的胡须,转着眼珠道:“公子看上去是个注定享一辈子荣华富贵的人,还有什么要请教我这要饭的呢?” 吴攸坐了下来,道:“原本我家境确实不错,不过这些年家道中落,又被奸人所害,过得很是萧条。好在如今终于寻得了数位忠良相助,才又有了一线生机。可经历了这一番折腾,家中已不剩多少余钱,导致许多原先的家业都荒废了,我是特地来向先生请教生财之道的。” 魏启敛听了,笑眯眯的道:“好说好说,我愿意为公子排忧解难,一定尽心尽力。公子虽然绝不是个吝啬的人,可您毕竟是家师的独女,还有薛公子的朋友,我可以将费用便宜一半,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第93章 问答 吴攸还没开口, 贺雪龄先走过去揪着他那一缕胡子扯了扯, 道:“‘二两’, 你给姐姐出出主意, 怎么还要收她的钱呢?小心回去我告诉爹爹,你在外面到处招摇撞骗, 问人勒索钱财。” 魏启敛把手一摊, 道:“话不能如此说。这位公子诚心诚意的,请教于我, 收她些钱财,我说的认真,她也会听的认真,何乐而不为呢。” 又道:“我好歹也是师承令尊门下, 是有真才实学的,你怎能说我是招摇撞骗呢?” 贺雪龄把嘴一撇,不作声了。吴攸便道:“需要多少银两,先生尽管说吧。” 魏启敛满意的点点头,道:“费用嘛,可以按时算,也可以按事算。若是按时算,那么一个时辰, 我收你五十两银子, 若是按事呢,无论花多少个时辰,我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不过费用就贵一些了,要五百两银子。” 贺雪龄和吴怀之都瞪大了眼睛,这回吴怀之都忍不住了,道:“五百两银子?!这也太贵了吧。” 魏启敛仰起了头,想了片刻,道:“这样好了,你可以先问我三个问题,我不收你一文钱,你听了我的回答之后,再决定便是。” 吴攸也不退让,只是从怀中掏出了赵扬送她的那块玉璧,道:“实不相瞒,在下出门在外,并没有带许多银两,这块玉佩就给先生作定金罢。” 魏启敛偷偷瞟了几眼吴攸手中玉璧,伸了伸手,又缩了回来,道:“以公子的身份,定不会赖我的钱的,定金就不必了。” 吴攸仍把玉璧往桌上一放,开口问道:“历经战乱,我家里的土地上,虽然还生活着不少佃户,但这其中有些人总是无法按时上缴赋税,导致我家中总是无钱可用,请问这该如何是好呢?” 魏启敛晃了晃他那枣核一样的脑袋,问道:“嗯,这我就要先问问公子,既然都是你的佃户,那为何就有人能够上缴,有人却不能呢?” 吴攸愣了一愣,道:“如今天下的税,不都是按人丁分派的么?有的人穷,有的人富,自然就……” 说到这里,她恍然大悟,道:“不错,为何穷人和富人,要交一样的税呢?” 魏启敛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道:“这就是第二个问题了。” 吴攸道:“先生但说无妨。” 魏启敛道:“我朝初建时,男丁满二十岁,便可得田百亩,死后收回大半,因此人丁增减,皆记录在案,按此收税,最为便利。” 他又道:“可如今,许多百姓四处流浪,土地荒芜,这些人的赋税无法征收,最后都落到了同一乡中,其余田户的头上,因此这留下种田的要付的钱越来越多,付不起的,就只能弃地离乡,如今一个种田的人,担着三个人的赋税,这又如何能担得起?” 如今齐地马上就到了要缴纳夏税的时节,虽然收成不错,可是,在吴攸看来,到底如何收税才能有钱可用,又能让百姓休养生息,还是一个非常值得商榷的问题。 吴攸再次感叹,真是“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啊! 她喃喃自语道:“这税到底该怎么收,收多少呢?” 魏启敛道:“按资收税、量出制入。” 吴攸又紧接着问道:“资产如何确定?支出如何计算?” 魏启敛答道:“先将每人的户籍确定,不管原先户籍在何处,只要居住当地,就要按居住地定籍。确定了户籍,再如我给这货物定价一般,按房屋、田地、财物估算,分成三级九等,每级每等,税率不同。” “按上一年的花费,兼以考虑当年的收成,制定支出,将其一级级分派到州、县、乡里,摊到每一户的头上。” 吴攸接着问下去,这魏启敛也不开口要钱,反而说的滔滔不绝,不止吴攸一人,其余众人,也都听得津津有味。连吴怀之都感叹道:“若是家乡如此收税,我那里一村人也不至于都躲藏起来了。” 魏启敛道:“正是!百姓若是交不起,不是做了流民,就是当了匪寇,不禁钱收不到,农田也荒芜了,长期以往,从上到下,国之根基,就动摇了。” 吴攸听了,拜了三拜,道:“先生高才,又知道百姓的疾苦,为何住在此处,不去寻一个功名?” 魏启敛看了看立在一边的薛清文,道:“江南诸地,百姓富足,仓禀充实,我在这里逍遥的做个要饭的,每日也少不了酒菜,还有人陪我下棋,有什么不好呢?” 吴攸正色道:“南方是如此,可是北方呢?先生难道没有想过,北方常年在周曾,李康路把持中,民不聊生,青黄不接的时候,到南方来抢粮食的事情,还少么?” 她说着话,又把那玉佩往魏启敛面前一推。魏启敛和吴攸谈得畅快,银子的事,再也不提,但见了玉佩,还是多看了一眼,这一眼看过去,方才见着,上面写了一个“赵”字。 他抬起头来,惊道:“原来竟是这样。” 薛清文也凑过去看了一眼,笑道:“当着我的面,怎么就敢替你的老赵抢人?!” 吴攸气呼呼的道:“谁又老了?!他不过大你两三岁而已。” 她转念一想,大约是薛林时常拿赵扬如何少年老成,独当一面来教育薛清文,这样薛清文才一听到赵扬的名字,就要挤兑她两句。 趁着魏启敛拿着那玉佩端详的功夫,吴攸走到薛清文面前,低声道:“你再说他,待我见了孟姑娘,也不会说你的好话。我就告诉她,你在这建州城里整日吹箫唱曲,那月楼里的人,各个都和你熟捻得很。” 薛清文慌忙摆手道:“不过是爹爹从前整日夸赞这姓赵的,我才说他几句,等你 分卷阅读12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9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29 见了阿烟,可别提起这些。” 又道:“我去那里,真的只是听曲子而已。” 吴攸瞪了他一眼,回到案前,看魏启敛还在沉吟,就对贺雪龄道:“阿龄,你告诉魏先生,陆大哥和曹先生现在哪里?” 贺雪龄这会儿又明白了,道:“哦,‘二两’你听我说,赵扬这个人虽然有时候有点凶巴巴的,但是他人不错,待我,待陆大哥,待姐姐,都很好。还有那个黑炭似的曹先生,你忘了,他从前不是讥笑这个,就是编排那个,就连他,对这姓赵的,也没有半句抱怨的话。我要是找到了爹,就让他也和我一起回朔州……” 魏启敛眼里亮光一闪,道:“哦?你要说服师父和你一起去朔州么?” 贺雪龄点点头,道:“是啊,我要回朔州,和陆大哥成亲,我爹一个人在那里,谁来服侍他?” 她又道:“我从这里到历州一路上,可是吃了不少苦头,你们都没见过,过了河,那人们没饭吃的时候,什么草叶,树根的,都往自己嘴里塞……”她指着吴怀之道:“像他这么大的孩子,不知道死了多少呢。” 魏启敛、吴怀之,甚至赵扬的侍卫,薛清文的小厮,哪个不是穷苦的出身,一听贺雪龄说的话,都想起自己家中辛劳一年,最后却被沉重的苛捐杂税掏了个空,最后弄死的死,逃的逃,父母亲人再也不能相见,纷纷道:“魏先生,你若是有办法,能教后世的人不再受这样的苦,为什么不但不挺身而出,还要一再推辞呢?” 魏启敛听到这里,终于坐了回去,看着吴攸,道:“也罢,我就答应你了。只是这路途遥远,我还不曾去过比建州更靠北的地方……” 吴攸道:“这有何难?” 她唤来身后梁毅,道:“你护送魏先生回去。我作书一封,你交给大将军,他自有安排。” 梁毅应了声“好”,薛清文也笑道:“这回我终于不用再躲了,来,我来做东,备下酒宴,请诸位到家中一叙。不但魏先生要走,咱们也快要去江沅了,一并践行罢。” 说罢,便交代小厮,让他回家中去报信。果然没过多久,就浩浩荡荡来了两队人马,进来报道:“薛节度使请诸位去府上相见。” 到了薛府,薛林和薛清文父子重逢,感慨良多,薛林泪都淌了出来,薛清文也眼眶发酸,恭恭敬敬跪下谢罪。 府内的侍女们领着众人去前厅歇息,薛林只留下薛清文和吴攸,对薛清文道:“我从前看管你管得严了,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我和你母亲,只有你这一子,尤其是你母亲走后,我总恨不能时时刻刻将你留在身边。若不是公主提点,我竟不曾想过,如今天下不像从前,安安稳稳享着祖业,一辈子也能平平安安。” 他长长叹了口气,道:“眼下这世上,你若是没有安身立命的本事,我也护不了你一辈子。此次,你就随公主前去吧。你想要娶孟家小姐,我也不阻拦,但那要看你二人的缘分,不能强求。” 薛清文听到这里,见薛林的态度和从前大不相同,赶紧又跪下磕了几个头,道:“多谢爹爹体谅。” 说罢,又叩谢了吴攸一番。 薛林把薛清文扶了起来,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锦袋,递给薛清文,道:“你不是要去寻找你娘的下落么?你娘走之前,给了我这个,从前你还小,我也不敢告诉你,如今你已经十七了,你就拿去吧,只是你娘交代过,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们和她的缘分尽了,不必太过执着。” 吴攸听的心里好奇,当着薛林的面,也不好相问。不过她知道,以薛清文的性格,不一会儿就会把东西给她看的。 果然,薛林刚走,薛清文就从锦袋中掏出一块布片,细细端详了半天,对吴攸道:“你瞧,这不是从前的皇宫么?” 吴攸过去一看,心里大惊,在身上摸索一阵,也掏出了自己一直带着的那片薄薄的锦帛,两个一对,竟然分毫不差。 薛清文讶异道:“这是什么?!难道你们从……从那里来的,都带着地图么?” 第94章 启程 吴攸的心怦怦跳着, 虽然知道薛清文对先皇留下的东西不感兴趣, 但她还是不敢轻易透露, 只是指着那图上标注的地方, 对薛清文道:“你知道这是哪里么?” 薛清文的娘从前地位高贵,他小时候, 又生的十分漂亮, 因此常被皇太后、皇后邀去宫中玩耍,他上上下下看了一番, 都熟悉得很,却只有这地图上标的地方,他从没见过。 他摇了摇头,吴攸开口道:“你自然不知。这是冷宫。” 光听见这两个字, 薛清文就打了一个哆嗦。道:“我娘去冷宫作甚?” 吴攸也摇头道:“那里都是看守森严的,薛夫人要去,也未必去的成。只有到了那里,亲身去看,方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薛清文不住点头,把东西收了起来,和吴攸一起去前厅和众人一起宴饮去了。 待畅饮过后,众人便收拾停当, 准备上路。临行之前, 魏启敛对吴攸,贺雪龄道:“你们到了许地,可要好好打听我那师兄的下落。当日在家师门下, 除了曹苢,陆洵和我之外,就只有他最受师父赏识。然而师父一再对我说过,我那师兄虽为人聪慧,却不好圣人之道,喜爱与人争斗,且他表面谦恭,内心颇有城府。若是师父在,他尚不敢怎样,若是师父不在跟前,只怕他一念之差,走了错路。总而言之,你们若是见了他,还是劝他回到师父门下的好。” 贺雪龄道:“那个和尚么?我知道了。” 吴攸想起薛清文的小厮说的话,方知道,这“化缘的将军”,说的就是他了。 吴攸谢过了魏启敛,又嘱咐了梁毅两句,在那路口处深深一拜,眼看着梁毅驾着车,朝北去了。 她回过身来,薛清文也正拨开帘子,对她和贺雪龄招手道:“来来,咱们坐车里,阿龄陪我下棋。” 贺雪龄也很无聊,拍手道:“好呀!” 说着,她就高高兴兴的,跳上车去。 吴攸摆手道:“车里太闷,我骑马就好。” 薛清文对贺雪龄一阵挤眉弄眼,道:“伤春悲秋,思‘杨’念柳的,还以为咱们看不出来呢?” 贺雪龄抬手“梆”的在薛清文头上一敲,道:“不许你说姐姐。” 眼见薛清文吃痛的把头从帘子里缩回去了。吴攸略感欣慰,对李成道:“走,咱们走吧。” 几人将马缰一提,沿着宽敞的大路,往江沅而去。 ***** 里永州三十里外,有个不大的镇子,叫做安源。这里外表看上去平平常常,实际上,确是周远屯驻他私家兵马的地方。 夜半时分,镇子口还有两个看 分卷阅读12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0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30 似无精打采的懒汉,在那里闲逛,竟然也无人去管。 没过一会儿,镇外的小路上马蹄阵阵,一队精壮的兵士,骑着高头大马,一共二三十人,沿路朝镇子里来了。 那两名懒汉瞬间就精神起来,正要往镇子里跑,为首的那名骑兵却叫住他,道:“我有小将军的军令,你快把人集结起来。” 那两人疑惑的上前一看,那骑兵跳下马来,道:“廖老贼要造反,我们家将军前来相助,却因为怕惊动老贼,带的人马不够,如今被他占了上风。你们动作快些,随我等杀回永州。” 其中一人问道:“你家将军?你家将军是哪一个?” 那骑兵道:“是赵扬,赵将军,不要再罗嗦了,再不快些,只怕我家将军和你们小将军要抵挡不住了。” 两人一看,这队骑兵人数极少,自己这里至少有四五千人,于是便毫不畏惧,从手中掏出个黑漆漆的东西,点着了往天上一扔。 只听“哔”的一声响,火焰划破了夜空,镇子里的灯火马上就一家家点亮了。 几名骑兵相对一望,退到一边,极有耐心的,等在镇口。 这些骑兵所说的,并不全是谎话。永州行宫的殿门口处,一排排明亮的火把烧着,赵扬和周远两人在离殿门几十步的地方,眼看廖永兴拎着瑟瑟发抖的假皇帝,走了出来。 周迟和廖永兴用粗俗不堪的语言互相对骂了一阵之后,周迟才发现,赵扬静静的站在一边,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身边大半都是赵扬的人,周迟道:“赵兄还等什么,下令罢!” 赵扬对左右使个眼色,上前一步,朗声道:“廖永兴,你从前说过的话,算数么?!” 廖永兴等的就是这一句,他大声道:“自然算数,还请赵将军做主!” 不是周迟反应太慢,而是他实实在在没有想到,为什么赵扬前一晚还在和他把酒言欢,不到一日,就忽然变了脸色。 他更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反抗,身后就响起了刀剑出鞘的声音。 他一回头,赵扬的侍卫手中亮晃晃的大刀,正毫不留情的往他头上砍来。 他的两名侍卫还没出声,也都被赵扬的手下解决掉了。 周迟不敢置信的瞪着双眼,一股浓稠的鲜血从他嘴中冒了出来,他双眉拧紧,把嘴一张,道:“贱人……误……我!” 他踉踉跄跄上前一步,却被赵扬抬手一刀,整个身子劈成了两半。 廖永兴心中大喜,却悲叹道:“待周将军回来,免不了要伤心一场。” 又道:“可谁叫他不听我劝,竟然对自己的婶婶,大将军您的妹妹无礼,令夫人受此大辱,在下也有过错!” 赵扬微微一笑,没有答话,两人并肩往殿里走去,却没踏出两步,就听见有人慌慌张张跑了过来,对廖永兴道:“宫外面都是周迟的人马,要闯进来了!” 赵扬道:“有多少人?” 那人道:“有数千人呢!” 赵扬问廖永兴道:“我此次只带了一千轻骑,将军手上还有多少人?” 廖永兴也有些发慌,他知道周迟还有几个亲信,却没听过他还招募了这么多私兵,他手上的人多半是周曾的兵马,未必肯听他的调遣。 他犹豫道:“我这里的兵将虽不满周迟,却未必……愿意出战……” 赵扬听罢,叹了一声,道:“如此,也只有一个办法了。” 说罢,他把刀一横,架在了廖永兴的脖子上。 廖永兴惊道:“赵将军,有话好说!” 赵扬道:“你以下犯上,杀了周迟,如今他的人在外面,若是没个交代,他们怎么肯退?!” 廖永兴也变了脸色,他紧紧握住赵扬手腕,道:“赵扬,原来你早有计划……” 他冷笑道:“你当我不知道你这个小贼是什么德行?!” 他把手一挥,道:“把他们给我带上来!” 赵扬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往旁边一瞥,见廖永兴的手下,用链子锁了十来个人,个个蓬头垢面的,拖了上来。 他定睛一看,别的人未必认识,站当中的那位却甚是眼熟。 他“哼”一声道:“果真百无一用是书生。” 廖永兴道:“你放了我,我一个人的命,换这十几条大晋臣子的命,如何?!” 又道:“你我把周迟的尸体扔出去,他们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经丢了性命,又不知道我们得底细,未必死战!” 赵扬默不作声,心中却有些犹豫,他必须杀死廖永兴,才能将周曾的势力从这永州铲除,留着他,后患无穷,然而,若是此时廖永兴一声令下,这十几个人给他陪葬,也很不值。 这里一片寂静,外面周迟的人不知情形如何,还在死命攻打宫门。赵扬往那一排老弱病残身上扫了一眼,手腕一挣,道:“好。我放了你。” 他话音刚落,忽然行宫里急匆匆跑出几个人来,有人喊道:“别伤他们!” 众人转头一看,竟然是几个女子。周英穿着中衣,只披了一件袍子,跑过来挡在那几个大晋臣子面前,对廖永兴的人道:“谁敢动手!” 守在那里的到底还是周曾的人,周曾的人知道周曾对这个女儿有多宝贝,生怕刀剑无眼划伤了她,都赶紧后退了两步。 廖永兴气的咬牙切齿,对一个永州兵士喊道:“先射死那个姓谢的,就是他和这姓赵的小子勾结,引狼入室!” 一只冷箭从人群中“嗖”一声射了出来,一声惊叫,却不是谢瑾时的声音。 那射箭的也傻了眼,顿时一片哗然。赵扬抓住这机会,大声喝道:“动手!” 他所带的都是精兵,听见号令,一拥而上,那几人都应声倒地,四周一片血迹。 廖永兴见一计不成,又喊道:“是谁害了小将军,你们都亲眼所见,不杀这姓赵的报仇,你们还等什么?!” 赵扬才不听他罗嗦,反手一刀,廖永兴身躯晃了几晃,两只手在空中乱挥,却还是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永州兵士大多都在四散奔逃,还有几个顽抗的,也很快就被制服了。 然而混乱之中,那几个大晋的臣子躲闪不及,又被锁链连在一处,不少都受了伤。 周迟的人还围在外面,赵扬顾不上许多,扬声道:“周曾、周迟暴虐无道,荒淫无度,弑杀先君,囚禁忠臣,我奉太子诏命,诛杀乱党,若是不想和周家一同担这造反的罪名的,和我一同将殿外的反贼杀退,杀一人者,赏银三十!” 周曾的兵早就烦透了动不动就挨打挨骂,吃不饱,睡不好的日子了,再加上如今永州的百姓大半逃荒去了,根本没有什么油水可刮,别的不说,一听见三十两银子,个个比赵扬手下还激动,挥着刀就向殿外冲了过去。 虽然廖永兴死了 分卷阅读13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1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31 ,但是的建议是有价值的。赵扬沉思片刻,对自己的手下发出了命令:“守好殿门,从宫墙上,把廖永兴丢出去!” 第95章 绑架 梁、许两地原本就紧紧相邻, 没有多少路程。吴攸等人在薛林明里暗里的护送下, 很快就顺利的到了江沅。 周远在永州被杀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南方。一路上, 人们议论纷纷, 然而,没有一个人为周家的倒霉还有即将到来的彻底覆灭而悲伤。 南方有许多人是从夏地逃过来的饥民、难民。这个消息意味着, 也许他们能够重返自己的故土, 寻找到自己的亲人,终于不用再客居他乡了。 周曾残暴、荒蛮, 如今夏地的西面诸州燃烧着熊熊战火,和齐地临接的几个州虽然还算平静,但是也早已满目疮痍,民不聊生。耕种的时机已经错过, 大量的良田变成了废墟。 这些百姓们即使回到北方,面临的也是早已被抢掠一空的房屋,和寸草不生的土地。吴攸在这些背着简单的包裹,往北走的人们的脸上看到的表情十分复杂。其中自然有对于周远终于得到了他应得的报应的欣喜,但是也有他们对自己未来命运的忧虑。 虽然吴攸的情绪不是特别高涨,但马车另一边坐着的薛清文、贺雪龄和吴怀之都开心得很。一方面是由于周远的罪有应得,另一方面是因为薛清文正在兴致勃勃的对贺雪龄和吴怀之讲江沅的种种趣事。 薛清文道:“阿龄,你见没见过外国人?” 贺雪龄虽然就住在江沅附近, 但是出于对贺雪龄的生活能力有着充分的认识, 她的父亲很少让她出门,长期以来第一次出远门的结果,就是贺雪龄差点被人贩子拐走了。 贺雪龄吃惊的摇着头, 问道:“什么是外国人?” 薛清文道:“我娘这么称呼他们,不过,江沅大部分人不这么叫。你要是看见了,一眼就能认出来。比如他们长得很怪,和咱们都不一样。” 薛清文接着说道:“尤其是外国的女子,金发绿眸,哦,对了,待我们到了,我请你们去那‘胡姬酒家’喝酒。有诗说——‘胡姬春酒店,弦管夜锵锵。红毾铺新月,貂裘坐薄霜。’江沅的酒家热闹得很呢!” 他扯过一块罩着车窗的薄纱,往自己脸上一蒙,对贺雪龄和吴怀之比划了一番,把两人逗的大笑,吴攸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吴攸也有些好奇,问道:“周曾那时在江沅烧杀抢掠了一番,这些外国人都还在么?” 薛清文摇头道:“这我就不知了。应该总还有留下来的吧。” 贺雪龄听到兴头上,又催着薛清文道:“薛哥哥,江沅还有什么好玩的?有没有好吃的?” 薛清文得意的把扇子一收,道:“嗬,要说吃的,哪里能比得上江沅呢?我方才说的那首诗,下一句便是:‘玉盘初鲙鲤,金鼎正烹羊。’这‘鲙鲤’啊,就是鱼脍,我娘说了,这叫‘刺身’,她来的地方,也有这个。” 说到这里,他懊恼的拍了拍头,道:“哎呀,现在过了春天,咱们吃不着‘酪樱桃’了!” 贺雪龄和吴怀之满脸期待,一起问道:“那又是什么?” 薛清文道:“就是新鲜摘下来的樱桃,浇上甜丝丝的蔗浆,再淋些乳酪,那是甜中带鲜,鲜中带甜。还不能用普通的盘子,得用琉璃盏盛着,乳酪要浓的,蔗浆要冰的,一口下去,回味无穷啊。” 贺雪龄瞪大了眼睛,问道:“有什么好吃的点心么?” 薛清文一听“点心”二字,道:“这个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江沅最好的‘糕坊’,那老板从前和我是很相熟的,什么水晶龙凤糕、满天星粉团、还有花折扇鹅糕,待我们一到那里,我就带你们去吃。” 贺雪龄激动极了,就连平时不怎么贪吃的吴怀之,都快流口水了。 薛清文很快就得到了兑现承诺的机会,晌午过后,他们一行人满怀希望的,进入了曾经闻名天下的古都——江沅。 终于回到了这个地方,吴攸的心情是激动的。不过,眼前的街景却十分陌生。从前她只住在宫中,出宫,那是从来也没有过的。而在被周曾押走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挤在狭窄拥挤的马车里,谁也没有心情撩开帘子看看外面的状况。 而现在,耳边不再是慌乱呼喊的逃跑声和马蹄声,而是热闹的叫卖声,街上的人们也恢复了休闲愉悦的神态,仿佛一年前那一切都不曾发生一样。 可是吴攸知道,那一切真真正正的发生了。她的命运,和许多其他人的命运,就这样从此改变了。 薛清文和整日拘在宫中的吴攸不一样,他身份特殊,从小既可以入宫,又可以偷跑出来玩,他那位穿越来的娘亲对此也不加管制,因此,他对江沅里吃喝玩乐的去处,可谓是如数家珍。 他带着众人来到了江沅最为繁华的东市,这里酒肆林立,各个银题彩帜,只等宾客上座。薛清文将他们领到了据说是东市最富盛名的酒楼——归林居。 那酒楼里的人见薛清文长得俊秀风流,无不侧目,几人不敢坐在厅里,便要了一间僻静的上房坐了,薛清文洋洋洒洒,点了许多东西,对他们道:“虽然一年不曾来了,却还是从前的样子,我点的都是这里最闻名的酒菜,你们尽管吃便是。” 又对贺雪龄道:“待会带你去吃点心。” 贺雪龄拍手称好,众人在屋里说笑,声音早传了出来。谁知那隔壁间里,坐的是两个少年,一个长得眉清目秀,那另一个却粉腮杏眼,眉目精致,令人过目难忘。他虽然身材有些削瘦,举手投足却带着武人的飒爽风姿,又配着刀剑,气势很是凌厉。 那清秀的少年方才见看见了薛清文这几个人,忙伏在那美貌的少年耳边道:“小姐啊!那不是薛公子么?!他怎么到这江沅来了?!” 原来这酒楼里,招待的都是达官显贵,这隔壁的两个少年也是女扮男装,正是孟烟和她手下一个能文会武的丫鬟。 孟烟听这隔壁笑声不断,且不用细听,就知道方才和薛清文一同进去的那两个少年都是女子。她匆匆瞥了一眼,见吴攸和贺雪龄一个高贵文雅,一个可爱娇俏,再一看薛清文一脸得意,在那里晃着个扇子,说的是滔滔不绝,早就已经气得七窍生烟,对自己身边的丫鬟道:“这个浪荡子!一日不见他,他不知又去骗了人家谁家里两个好好的女孩儿,我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那丫鬟掩嘴一笑,对孟烟道:“小姐,薛公子千里迢迢又跑回来,我看他多半是来寻你的!” 孟烟俊脸微红,佯怒道:“胡说什么!他整日里过的醉生梦死,没有一点长进,就算他来寻我,我也不会理他。” 又道:“爹爹早就 分卷阅读13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2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32 说过,他们都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那丫鬟听了,便又问道:“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孟烟想了想,道:“他在这里招摇过市,万一被大哥二哥碰上,说不定又要羞辱他一顿,你叫咱们的人把他绑了,我要审审他!” 丫鬟摇头道:“绑薛公子倒是容易,可我看跟着他们的那个高个子,像是个有功夫的人,只怕咱们的人打不过他。” 孟烟想了想,道:“这个容易,你去把店主叫来。” 听见这位大小姐召见,店主没过一会儿就跑了过来。听完孟烟说的之后,他连连摇头,道:“不成不成,隔壁叫的酒菜都是上好的,看那几位小公子的风度,也都是有来头的人,我若是让他手下在这里吃坏了肚子,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小姐要是和他有什么恩怨,还是另想个办法解决吧。” 孟烟把佩剑解下来,往桌上一拍,道:“就这一个办法,你听我的,保管你没事,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先绑了你!” 那店家没法,只能按孟烟说的,给他们一人送了一份胡饼,卷着烩好的羊肉,道:“这是小店里送的,刚杀的嫩羊羔,给各位公子尝个新鲜。” 薛清文是个爱风雅的人,点的东西虽然新鲜精致,却只让李成这位北方来的武将吃了个半饱,李成见店家送上了胡饼,正好充饥,于是便三口两口吃了,倒是吴攸几个人,只不过尝了一尝,就商量起了接下来的计划。 薛清文道:“咱们今日刚来,不如找个地方住下,到了晚上,再去‘那地方’瞧瞧。” 吴攸问道:“‘那地方’如今是烧了呢?还是被谁占了呢?你可知道?” 薛清文摇摇头:“据说是一把火烧了三天三夜,不知道有没有烧得干净。后来我爹还有那几位将军来了,大家一通扑救,最后保住了几座殿,现在是没有人住的了。” 他又道:“听说当时烧死的人也不少,不知道会不会有很多冤魂。” 吴攸自然不信,道:“你娘没教过你,世上是没有鬼怪的么?” 薛清文愕然道:“不仅没有,她还常拿鬼怪来吓我。对了对了,她还说过有一种鬼,长着两个獠牙,专门吸血,叫吸血鬼,要是谁不听话,被他吸了血,也变成吸血鬼,就永远只能吸别人的血为生。” 众人一脸发懵的看着薛清文。孟烟在隔壁也道:“你瞧瞧,这个人又在胡诌。” 在心中感叹了一会儿这位薛夫人对孩子教育的随心所欲之后,吴攸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们找个地方住下来再说罢。” 众人都纷纷站了起来,只有李成一个人忽然脸色发白,捂着肚子,道:“诸位稍等片刻,我马上回来。” 又嘱咐吴攸道:“公子就在此处,在下没回来之前,万万不可离开。” 吴攸点头道:“你去吧。” 谁知这一去,半天都没见着李成的踪影。 第96章 访友 吴攸再一睁眼的时候, 已经是在一个小屋里了。这屋子倒是颇为雅致, 雕花的窗户, 塌上也是团花的锦被, 屋里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她坐起来一看,身边是贺雪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被带到这儿, 但是, 似乎绑自己的人并没有什么恶意。 她轻轻的推了推贺雪龄,道:“阿龄, 快起来。” 贺雪龄仍然没有半点反应,吴攸有点发慌,她几步走到门口,刚把门一拉, 就发现门口站着一个高挑的姑娘。 这姑娘毫无防备,被她吓了一跳,后退一步,吃惊的看着她。 吴攸上下打量了这位姑娘几眼,只见她身着淡紫的袍衫,修长高挑,虽然着男子装扮,一眼看去, 却是姿容秀丽, 美貌非常。且她的美不像赵玉,总带着一份妖艳之色,相反, 她正气凛然,让人看了,只能心里赞叹,却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吴攸看的也有几分愣神,却不知何时,贺雪龄醒了,在她身后探出头来,道:“咦……你不是孟烟,孟姐姐么!” 孟烟仔细看了看贺雪龄,道:“原来是阿龄啊!” 随后,又指着吴攸道:“这一位是谁呢?” 吴攸道:“我姓吴,名攸,早听过了姑娘的大名,如今一见,当真是出尘脱俗,清濯非凡。” 孟烟一笑,道:“唉,真是谬赞。来,咱们进屋说。” 孟烟虽不知吴攸的身份,但见她见了自己,从容不迫,也不行礼,便知道她的身份还在自己之上。再细看她的眉眼,总是模模糊糊的觉得有些熟悉,不由得心下警惕,不敢随便应对。 她把两人带到屋里,马上命人奉茶来与吴攸、贺雪龄喝,一边询问这他们来到这里的原因。 三人正说着,忽然角落里传来一声呻吟:“你们在那里悠哉悠哉的喝茶,却把我绑了,这是什么道理?” 吴攸回头一看,原来薛清文被捆着手脚,扔在了角落里。 孟烟见他醒了,过去轻轻踢了他一脚,道:“你这个惹事精,不好好在你的建州待着,到这里来做什么?还拉着阿龄还有这位吴姑娘,若是被我爹还有我的几个哥哥见了,打死你就算了,还要连累了她们两个。” 薛清文直盯盯的看着孟烟,也不生气,笑嘻嘻的道:“我爹好不容易放我出来,我想来看看你。” 孟烟脸颊一红,转过头对吴攸和贺雪龄道:“你们别听他瞎说。我爹这就要给我许人家了。” 吴攸、薛清文同时紧张了起来,一起道:“是谁?!” 孟烟看着吴攸和贺雪龄,道:“我和你们两个都是一见如故,也没什么好瞒着的。原本我爹想将我许配给齐地的怀德大将军赵扬,只不过后来有些风言风语……” 薛清文还没听完,就在墙角笑道:“哈哈,你爹想让你做将军夫人,可惜算盘打错了。” 孟烟不屑的回头道:“你整日就泡在酒馆戏园里,你也知道齐地的事情了?” 薛清文道:“别人的事,我不知道,这赵扬的事,我还是知道的,你眼前这位吴姑娘,才是那什么有德无德将军的意中人呢。” 这回孟烟也好奇起来,问吴攸道:“这是真的?” 这回吴攸脸也有点红了,答道:“他说的没错,我和赵将军已经定了终身。” 孟烟点点头,道:“听说赵扬不到二十岁就征战沙场,屡战屡胜,这次更是替太子将周家在永州的势力都铲除了,无论为国为民,都是大功一件。他是配得上姑娘的。恭喜姑娘了!” 吴攸听孟烟的言语,知道她是个深明大义的人,便站起身来,缓缓道:“如今大晋的江山岌岌可危,太子沐雨栉风,以一己之力,锄奸佞,扶社稷,陷在李康路军营之中,不能脱身;赵扬为了使百姓免受战 分卷阅读13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3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33 乱之苦,不惜亲自舍命前往永州,与周远那恶贼周旋。” 又道:“虽然现在他杀了周远,但周曾和李康路仍然胜负未分。周曾背腹受敌,他的报应,也快来了!只是,到时候,李康路胜了周曾,太子也在他手上,谁来对付他呢?!” 听到这里,孟烟愤然站起身来,对吴攸道:“姑娘想的,我又何尝不知道呢!” 她长长叹了口气,道:“只是我父亲兄长却不这么想。” 她话音刚落,却听角落里传来了一声冷冷的“哼”声,原来是薛清文在那里不屑的道:“这就是江南世家的风范了。” 他被绳子绑着,踉踉跄跄的跳了起来,道:“我薛家如今势微,我爹整日在家里还长吁短叹,恨自己无力将皇上迎回江沅。想不到薛大将军号称拥兵三十万,又占了都城,却没有半点报国的心思,倒在这里欢欢喜喜的,做起土皇帝来了。” 孟烟一听薛清文说自己的爹,顿时拍着桌子,道:“姓薛的,你说的是什么话?!我爹也是念着周曾的兵马好不容易走了,百姓刚过了几天平安日子,打起仗来,难道他们就不遭殃的么?” 吴攸光是听着两人吵架都累得慌,可他们还在那里你来我往,一句句吵得乐此不疲。吵了半天,孟烟见薛清文在那里挣来挣去,手腕都蹭红了,心里又疼惜他,走过去替他把绳子结了,却狠狠踩了他一脚,道:“让你长个记性,日后莫要再说我家里人的坏话!” 孟烟是整日在外面舞刀弄枪的,薛清文除了戏台上能耍个马刀,没有拿过一件正经的兵器,被绑了半天,又被孟烟踩了这一脚,哎呦哎呦的叫个不停。 贺雪龄在一旁偷偷笑道:“瞧瞧薛哥哥这个样子,以后孟姐姐在家里说什么,他都不敢唱反调的了。” 薛清文听了,对贺雪龄横眉立目的看了半天,又怕孟烟骂他,不敢开口,自己挨过去在桌子旁边坐了。浑身一摸,扇子也不见了,他顿时一肚子气,憋了半天,最后对孟烟道:“哼,我知道你和你爹都看不起我,嫌我不肯上进,也没有个功名。这一次,我已经下了决心……”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看了两眼吴攸,吴攸点点头,道:“不必瞒着孟姑娘。” 说罢,她就把自己的身份,和他们这一行的几个目的,都对孟烟说了一遍。孟烟仔仔细细听着,听到吴攸乃是惠然公主的时候,马上起身行了礼,但却没有丝毫大惊小怪的样子,反而神色愈发凝重起来。 听到最后,她对吴攸道:“清文要去原先宫殿那里找他娘留下的痕迹,这倒不难。我爹早已派人把烧毁的没烧毁的宫室,都打扫干净,把守起来,日夜都不会有人接近的。眼下没有人去住,我们也没有能力复原。只等着哪一日太子继承大统了,再集各州之力,一起重修这皇宫。” 说到这里,她却皱了皱眉头,道:“可是,你娘留下这个,到底有什么用呢?若是像你说的那样,她原本不属于这里,那么,她已经离开了,难道,你还能去看她不成?” 薛清文摇头道:“我只是想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若是那个地方能去不能回来,我是不会去的。” 他对孟烟道:“我虽然思念我娘,可在这里,我还有爹,还有你,就像她说的那样,她不属于我们大晋,因此,她选择了回去,我知道她达成了心愿,我的心愿也就了了。” 孟烟看似松了口气,接着道:“其实,今夜我们就可以去看看。” 吴攸原本是想去找先皇留下的东西,然而听了薛清文的话,她对这个要去的地方又多了几分疑问和期待。至少眼下,她并不想回到现代,而且,她是魂穿到慕攸歌身上的,如果再回去,她原先的身体肯定不在了,她会穿越到哪里去呢? 不过,凡事有备而无患,如今的局势越来越复杂,能留一条退路,也是好的。 现在,她最担心的其实不是别人,而是她那个太子弟弟,慕攸行。 在这一路上,她一直反复的思考着,最后发现,这个比自己还小半岁的太子,是个很不简单的人物。 她和赵扬在齐地忙前忙后,很大程度上,都为这位手无寸铁的太子做了嫁衣裳。他在永州东躲西藏,这说明他很能忍;只身跑到李康路帐中,这说明他有胆量;他没把太子金印直接交给赵扬,这说明他十分谨慎,谨慎的不像是一个还不到十五岁的人;而他能充分的抓住李康路和赵扬的心理,调动他们和他一起搞垮周家,这说明了一个问题——慕家的人搞斗争的能力,很有可能是天生的。 这种天性可能会在不怎么用得到的时候变弱甚至退化,但是到了生死关头,它又一下子被激发出来了。 在自己身上,也在慕攸行身上。 慕攸行显然很苦大仇深。吴攸觉得他在李康路那里绝对不会比早些时候在周曾那里受的罪少。一个人的经历就决定了他对待这个世界的态度,吴攸觉得慕攸行不太可能会抱有一种“你好我好大家都好”、“江湖一笑泯恩仇”的心态。 如果他真的当了皇帝,现在这几位节度使大人的结局很不好说。吴攸觉得,“凌烟阁上万户侯”是不用幻想的,“杯酒释兵权”都可能是仁慈的。 不管怎么样,吴攸想,一定要把自己和赵扬保护好,不能让慕攸行斗上了瘾,斗出了成就感,把亲姐姐和准姐夫也一锅端了。 还有孟烟、薛清文——优渥的生活并没有让他们像很多公子小姐一样变得飞扬跋扈,不是民间疾苦,相反,他们都很善良大度,一腔热血,朝气蓬勃,不能让他们也成为大晋复兴路上的牺牲品。 因此,她必须尽快到那个神秘的地方,去看一看。 第97章 地图 原来他们歇息的地方, 是孟家的一处别院, 平日里少有人来。到了日斜时分, 天空中青色的云厚厚的, 压在屋檐上。眼看着日光一点一点的收到云后去了,院里越来越暗。 孟烟吩咐手下摆上酒菜, 众人一边吃着, 一边又说起昔日解救贺雪龄的事,贺雪龄又谢了孟烟几遍。 孟烟摆手道:“那一伙贼人趁着周曾到这里来抢掠刚走, 这江沅城里乱的很,他就愈发肆无忌惮,当街拐人家的女儿。这我那里能饶的了他呢?!” 说到这里,她又问贺雪龄道:“阿龄, 你不是住附近的州县么,怎的那一天,跑到这里来了?” 贺雪龄道:“孟姐姐你不知道,我爹说周曾抢完了江沅之后,肯定不会放过附近那些富裕些的地方,所以早早地带着我们,从家里逃了出来。原本是想送我去齐地,找陆大哥的, 可是刚到这里, 就被那些坏人抓了。” 孟烟一想,神色黯淡的道:“你爹说的不错,周曾自己 分卷阅读13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4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34 押着先帝走了以后, 派他手下的骑兵在附近抢了许多次,坏事做尽了,如今他侄子被赵将军斩了,也是活该。” 吴怀之是众人当中受周家压迫最严重的,一听到这里,也咬牙切齿的道:”不知多久才轮得到周曾这个大恶人!“ 其余几人都连声道:“快了!快了!” 吴怀之道:“说不定我爹娘,都是被他杀害的。我也差点饿死,周家再霸占着夏地,百姓都没有一条活路了!” 孟烟道:“何止周曾,李康路也是一丘之貉。这一两年来,从他那里跑到许地来的流民,不知道有多少。” 她又道:“西北民风彪悍,又被李康路折腾久了,百姓心怀怨愤,来到南方,也不服管教,不事生产,很是让人头疼。” 吴攸点点头,道:“许地和珉地邻接,令尊大人就不曾担心过李康路来侵占南方的土地么?” 孟烟道:“我爹自然担心,他在边界处布了重兵,不过,我许地的兵士也很久没有真正的上过战场了,李康路若是全军压境,我们怕是抵挡不了多久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因此……我爹才有些想让我嫁给赵扬,听闻他手下的将士都十分骁勇,我爹想着,若是有他相助,我们就不怕李康路了。” 她紧接着道:“不过不过……我早跟他说了,我不会嫁,我爹也已经放弃了这个打算。” 吴攸轻轻一笑,道:“你和薛公子情深意笃,我们都看的出来。” 薛清文高兴的伸手去拉孟烟的手,却被孟烟一巴掌拍到一边,指着他道:“你别得意,我爹这两日,就要给我在江沅世家子弟中选婿了!” 薛清文大惊失色,道:“怎么选?!” 孟烟道:“自然是学识、人品、性情、还有以往的功勋……” 薛清文的脸一下子就垮了,“功勋”这个词儿,他只在他爹训他的时候听过,就从没进到过他心里头去。 吴攸劝解道:“两位不必担心,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况且如今这个世道,要建功立业,机会还少么?” 又道:“况且……就算孟大人要为孟小姐择婿,也要看孟小姐自己的意思。” 一听这个,薛清文的神色渐渐恢复了,和孟烟相对一望,两人都明白对方的心意,对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贺雪龄在旁边对吴攸道:“姐姐,你瞧薛哥哥和孟姐姐,他们两个都长得好美啊,他们的孩子,会不会是天下第一漂亮啊!” 孟烟又羞又觉得好笑,道:“阿龄,你小小年纪,不许胡说!” 几个人说说笑笑,用完了这一餐饭。又歇了一刻,等到天黑的透了,孟烟的手下备好夜行衣,拿了进来。 孟烟思索了一刻,道:“虽然那附近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但毕竟宫里情况复杂,若是个隐秘的地方,可能还有机关。阿龄你就乖乖呆在这里,不要去了。” 贺雪龄本来想要反对,薛清文吓唬她道:“冷宫里有许多女鬼,你去了,他们都绕着你飞。” 贺雪龄“啊”的喊了一声,缩到一边去了。 孟烟指着自己的两个手下,道:“他们是我这里功夫最好的,我带着他们两个,保护你和公主殿下。” 吴攸道:“……李成好了么?若是他好了,也带上他吧。” 说罢,他们三人装扮了起来,随孟烟一起走出了院子。 没过一会儿,远处响起了更声。江沅城里的宵禁开始了。他们又稍稍等了一会儿,便小心翼翼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孟烟这别院离皇宫旧址不远,这一路上,孟烟带着他们绕开了巡夜的兵士,一个人也没遇着。 没走多久,只见眼前黑沉沉高低起伏,像连绵的群山一般,不知道是个什么所在。吴攸和薛清文同时惊道:“这是皇宫么?!” 孟烟垂下眼,点了点头:“周曾抢完了东西,救命人放火烧宫。从最大的荣兴殿开始烧起,烧了不知多久,直到我们三家赶来,合力把这火扑灭了。” 吴攸叹道:“……万间宫阙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众人站在这宫殿废墟前,一个个都默然不语。夏末秋初江南闷热的夜风一吹,带着泥腥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孟烟的手下带着他们沿着这一片片断壁残垣,往冷宫的方向走去。 孟烟开口问道:“吴公子,你说‘亡,百姓苦’,这道理我懂,可‘兴,百姓苦’又是为何?” 薛清文道:“每次所谓的‘太平盛世’久了,皇帝就开始大兴土木,你看这宫殿,当年朱台紫阙,连延百里有余,还不都是多少劳苦百姓,一砖一瓦建的?若不是如此穷奢极欲,又哪里有今天呢?” 孟烟忙回头看了一眼吴攸,喝止薛清文道:“你整日里不是听戏就是唱曲儿,学了些歪理,也敢议论国事了?!” 吴攸道:“薛公子说的,有什么错呢?若不是皇室贪图享乐,国家治理不利,周曾之流,又岂敢在这都城里作乱?” 孟烟又道:“下午我派人来打探过了,冷宫那里因为较为偏远,几乎没有被烧掉,只不过中间的道路都烧掉了,我们怕是一会儿要爬过去。” 吴攸多少经过了不少磨练,也不怕累,把衣服扎紧,就和孟烟一起踏进那乱石从中,往里走去。只剩薛清文一个手脚并用往里蹭着,在那里叫苦不迭。 吴攸道:“李成,你背薛公子一背。” 薛清文几经思索,接受了这个提议。孟烟又少不得对他冷嘲热讽,这一来,原本有些阴森的地方,也不觉得吓人了。他们翻过几处被烧的厉害的宫殿,慢慢的眼前开阔起来。 果然如孟烟所说,看来火还没有烧到这里,就熄灭了。这一部分宫殿,保持了它原有的样子。只不过到处也是一派烟熏火燎的痕迹。吴攸这回知道孟家为什么不去修复它了——这是一个费力不讨好的活儿,东西都被周曾抢走了,无论派多少人来打扫战场,最后都是一个无用功。而且,如果孟茂行修复了宫殿,也会被人指指点点,认为他有想做皇帝的嫌疑。 没有劳民伤财,这倒是个好事。吴攸一边摸索着黑漆漆的宫墙,一边往前走着。 因为路面比较平坦,薛清文被放了下来,他一会儿吓吓吴攸,一会儿吓吓孟烟,最后吴攸和孟烟都没有反应,倒是飞过去的一只乌鸦把他自己吓得够呛。 薛清文还在跟孟烟不断的说着:“你还记不记得从前皇太后叫我们俩进宫的时候,不知道谁把你带到这附近来了。你那时候没有现在这么大胆子,吓的呜呜直哭,还是我把你找回去的。” 孟烟笑道:“怎么不记得,后来有一次下雪的时候,咱们陪着几个公主、皇子一起玩雪,人家都堆小雪狮,你堆了几个球,说是雪人。别人都 分卷阅读13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5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35 笑死了。” 他们两个小声说着话,吴攸和几个侍卫跟在后面,看样子两人对这宫里比吴攸还熟悉。这也难怪,慕攸歌大多时间都待在自己那不大的寝宫里,从来没有想要到这可怕的地方来过。 又走了一段,前面“吱吱嘎嘎”尽是破木头摇晃的声音。孟烟的手下上前一步,对他们道:“前面就是冷宫了,我们领路吧。” 薛清文抬头一看,嘟囔道:“这宫院是有名字的,叫‘承西苑’呢。” 吴攸道:“所谓‘冷宫’,原本就没有定所,不过是个偏僻而人迹罕至的院子罢了。这里听说只关过前朝的妃子,本朝还不曾有什么人关进去过呢。” 正因为许久没有人来,眼下周围又是一片荒芜,灰白的院墙外,曾经烧枯的杂草又长满了院墙,众人没点火把,全靠着微亮的月光,感觉这地方分外阴森可怖。几人聚在院墙下面,又把吴攸和薛清文的那两张图都掏出来对了一遍。确认就是这里无疑。 原先他们在孟烟的院子里就看过了,这两张图虽然一看就是不同的人绘制的,但方位布置却一模一样。只有一处,就是吴攸那张图的背面,有一个龟身人面的图腾样的东西。吴攸从前看的时候不觉得害怕,到了这里再看时,却觉得那个人的脸十分诡异,她把图匆匆叠了起来,不敢再多看了。 吴攸对李成使了一个眼色,他四处看了看,纵身跳上了院墙,对众人道:“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个枯井。” 那院门只是掩着,还在“吱嘎”作响,孟烟等人上去便将它推开固定住了,几个人迈步走进了院子。 第98章 石室 进去一看, 才发现院子里真是荒草丛生, 人的脚一踩, 秋蚱蜢跳来跳去, 一阵乱飞。 吴攸几人用手挡着,先到院内的小屋子里查了一圈, 确是什么都没看见, 床上连被褥都没有,屋里也空荡荡的, 整个地方叫人心里发慌。吴攸只能把赵扬给她的匕首握得紧紧的,希望上面沾了点赵扬的杀气,不管是人还是鬼,都不要来找她。 众人细细搜查过后, 又聚在门口,纷纷摇头道:“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孟烟刚要说话,却左右看了一看,问道:“咦,清文呢?” 吴攸这也才发现,薛清文不知道哪里去了。 她道:“莫不是薛公子还在外面?” 孟烟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他胆子小得很,才不会自己待在那里。” 出去一看, 果真没有, 众人这才着了慌,又想着会不会薛清文在恶作剧,于是便扑开地上的草堆, 看他有没有躲在哪里。 过了一会儿,孟烟满脸的汗都急出来了,忽然听见李成道:“大家莫动。我听着个细微的声音,似是薛公子的。” 众人马上摒息凝气,都暗暗的听着。果然没有一会儿,就听见有个声音在喊:“拉我上去!” 这声音果然极轻,不知道在哪,好象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 孟烟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那枯井边,道:“他!他摔到井下去了!” 余下几人都有些惊讶,一起聚到那枯井旁边,把头往里一伸,虽说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听得却清楚多了,只听薛清文在里面哭喊道:“快,快拉我上去啊。这里黑漆漆的,吓死人了。” 孟烟又急又气,道:“怎么旁人都没有事,就他一个人到处乱跑!” 说着赶紧询问手下:“带绳索了么?” 有一人道:“带了。” 说罢,从身后的包袱里取出了一捆长长的绳子,道:“看样子薛公子摔下去也没有事,这绳子应该够了。” 她将绳子拴在不远处的一根廊柱上。又使劲拽了拽。李成也走过去,用力拉了一番,道:“结实的很。” 吴攸道:“我们不要一同下去,是否先下去一个人看一看情形,再做打算?” 孟烟道:“我下去罢!” 吴攸摇头道:“还是让李成下去,若是有什么变故,他能应付,且能把薛公子拉上来。” 众人都同意了。于是李成便爬了下去。不一会儿,绳子一松。看样子是到了底了。 吴攸听李成对薛清文道:“薛公子,你抓紧了,我带你上去。” 薛清文却道:“慢着慢着,你看那边是什么?” 李成道:“我们先上去,和众人商议过了,再做打算。” 谁知道薛清文似乎不听李成的话,径直朝里面走去。孟烟急得在上面大叫:“薛清文!你快上来。” 吴攸心下疑惑,不知道薛清文看见了什么,便对孟烟道:“院子里什么都没有,莫非是这井中另有玄机?” 孟烟也道:“清文有时候虽然可恶,他却不是个很莽撞的人。他既然不上来,里面想必真有些什么。” 于是,她吩咐自己带来的三个女侍卫:“你两个在这里守着,你随我下去。” 又对那两个人道:“若是天亮了,我们还没出来,你们其中一个人就去找大公子,让他派人来救我们。” 那几人都点头领命,于是吴攸和孟烟,还有她的随从也抓住绳索,先后往井中爬去。 她们三个落到地面,却发现这井底宽敞的很,周围空荡荡的,只是没有光,什么都看不清。 孟烟的手下点亮了个火折子,四周一下子明亮起来。放眼看去,只有一条路,歪歪斜斜的通往不知道什么地方。 孟烟跑过去,喊了一声“清文”,里面似乎传来了微弱的应答声音。 她看看吴攸,吴攸左右一看,再没有别的路了,便道:“不如去看看吧。” 几人越往里走,道路越是宽阔。薛清文的声音也听得越来越清楚了。 一会儿是“这里刻的什么?!”一会儿又是:“这东西能不能动?” 李成一声声的阻止他,道:“薛公子,这些可能都是机关,不要乱摸!” 吴攸心里最为紧张——原本她不过是来寻宝,这也罢了,现在再加上薛清文的娘失踪的秘密,这两件事对她来说一样重大,她的心不知道比平常跳动的快了几倍,喘气的声音都大的出奇。 终于,道路一转,眼前顿时开阔起来,吴攸和孟烟都愣住了——与方才似乎不知道是谁挖开的土穴不同,这里是一间十分宏大的石室,且石头不是灰白色的,而是琉璃色的,整个石室被火把一照,他们仿佛沉进了波浪翻涌的大海中。 吴攸沿着墙壁摸过去,发现墙上凹凹凸凸的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格子。她不懂这些,不敢随便乱动。 孟烟凑过来,道:“原来是这个,我知道怎么开的。” 说罢,她从袖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拔出了鞘,沿着那边缘处轻轻插进去,小心一拨,只听“咔嚓”一声,那格子缓缓 分卷阅读13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6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36 伸了出来。 李成拦住吴攸和孟烟两人,自己往里面一瞧,伸进手去,拿出来两个碧玉色的小盘子,众人凑上去观看,只见这盘子做工之精巧,连孟烟和薛清文都赞叹不已。 吴攸接过来看了一晌,道:“这一个叫做‘白釉绿彩鱼底吸杯’。” 说罢又接过另一个,道:“这是‘白釉绿彩龙纹盘’,这两件都是宫里的宝物。” 这里已经没有旁人,只有吴攸、薛清文和孟烟,还有李成以及孟烟的一个心腹,孟烟便跪下来,道:“即是宫中的宝物,还请公主示下,我等该如何处置它们?” 吴攸想了想,道:“放在这里,是最安全的。就让它们都留在这儿吧。” 李成领命,把那两个精致的碗碟都放了进去,薛清文失望的道:“原来这里是藏宝的,我娘到底去了哪里了?!” 说罢,他不甘心的凑到墙边,在一个个的格子上摸索。随后道:“咦,李成兄,你拿火把来,我看这格子上,刻的是什么东西?” 李成把火把那过去一看,果然,每个格子上似乎都有个浮雕,只是刻的很浅,颜色有和那石面一样,不仔细看,全然看不出来。他凑得近了看了一晌,“腾”的跌坐回去,道:“这怎么刻了个人脸,吓死我了。” 吴攸一听,忙从掏出自己那张锦布,和那浮雕一比,竟然分毫不差,只是放大了许多。她忙学着孟烟的模样,用自己的匕首伸进缝里,轻轻转动,果然这格子也慢吞吞的伸了出来。 薛清文抢着要探头往里面看,却被李成狠狠按住,道:“小心!” 果然,只听一声响,几支极其锋利的小箭射了出来。 薛清文吓得大气不敢出,瘫在地上。孟烟冷笑道:“如今知道厉害了么?!” 又道:“这里面的,想必就是真正的宝物。” 吴攸道:“不错。” 说罢,她小心的把匕首进去,轻轻拨弄了两下。看似没有危险了,李成便走过去,将一个红木匣子拿了出来。 吴攸没见过真货,却见过高仿,打开一瞧,这真的就是不同,青玉质,交龙纽,虽没靠近火把,这匣子里却是莹莹烁烁的光流转着,似是仙物一般。 吴攸一叹,道:“都说得此物者得天下,你们信么?” 薛清文从地上爬起来,道:“我看未必,那个皇帝手里没有这个,可是自古兴兴亡亡,又有多少回了呢?” 李成低声问吴攸道:“这个又该怎么处置?” 吴攸道:“放回去。” 李成点点头,把匣子锁好,放了回去。 薛清文颓然坐在地上,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我娘呢?!” 孟烟摇摇头,上去踢了他一脚,道:“你娘会不会把什么东西藏在某个格子里了?你找一找,可能会有你娘留下的记号的盒子。” 薛清文一听,方才劲头十足的找了起来。 吴攸对此也很好奇,她在这个石室里转了一圈,却除了自己刚才来的那条路之外,完全没有发现另外的路。几乎上上下下都摸索遍了,也没有找到一个可疑之处。 正当她有些失望的时候,忽然觉得胸前一热。 她很是奇怪,伸手一按,恍然大悟,原来是慕攸歌留下的那片小小的金叶子。 吴攸把她拿了出来,只见那金叶子轻轻一闪,在吴攸的手中微微颤动。 吴攸奇怪的托着这叶子在四处走了走,谁知来到方才雕着人脸的那格子旁边的时候,这叶子就不动了。 吴攸好奇的伸手在那四处摸索,发现在那人脸下面,还有一个转着头的龟像,和自己那张锦布上一样,她小心的按了按那乌龟的头部,极其轻微,几乎不易察觉的,她感到那乌龟挪动了一下。 薛清文好奇的凑了过来,问道:“这是什么?” 吴攸没有说话。她闭上眼睛,用心感受了一会儿,往石室的中央走去。 就在这时候,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们原本点着的火折子的光忽然晃了几下,眼看就要熄灭了。 李成和孟烟的手下忙去护着那火,吴攸却摆手道:“不必,熄了他罢。” 那两人不解其意,眼睁睁地看着火熄灭了。 火灭之后,令众人惊奇的是,这石室里忽然光芒大作,不是火光,而是一种幽蓝的,淡淡的荧光,从石壁上成百个格子中射出来,笼罩在了石室中间的那块地方。 吴攸忽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她一手攥着那金叶子,一手在空中挥动,试图要抓住什么。 孟烟看吴攸仿佛被什么拽着,往那莹蓝的光圈里拉去,急忙伸出手,死死拉住她,又对身后喊道:“快,快拉住公主!” 吴攸心中大骇,想道,不会让我这时候穿回去吧! 第99章 脱险 薛清文第一个扑了上来。他抓着孟烟的手, 喊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李成马上反应了过来, 他往那蓝幽幽的光洞中看去, 发现吴攸的半个身子都已经消失了。急忙一把拉住薛清文, 然后拔出佩剑在地上一插,喊道:“公主, 你方才动了哪里?” 吴攸这时候什么都没有听见, 她眼前是沉沉黑暗,耳边是阵阵风声, 吴攸知道,自己可能真的要穿越回去了。 不行啊,她不能离开这里,她还有赵扬。 吴攸心里一阵酸痛, 她没有想过自己会遇到一个赵扬这样的人,也没有想到过赵扬会喜欢上自己,然而,这一切就这么发生了。 她眼前浮现出一幅幅陌生,又熟悉的画面,赵扬在将军府门口把她拎起来,问她要不要给他暖床;在黑暗中靠在墙边,在她头上轻轻叹息;在永州那个狂风暴雨大作的夜晚, 将自己手中的兵器抛向那支朝自己射来的箭;后来在那个春花灿烂的田埂, 又把她紧紧抱在胸前。 不不不,她想,她还没到走的时候。 她拼命的往后退去, 却仍然被那黑洞紧紧吸住,她回头一看,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不光是她,她发现,孟烟的身体也被拉了进来。 吴攸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对孟烟喊道:“放手!” 孟烟似乎听见了,她却在不住的摇头,外面更是乱作一团,李成的剑也断了,孟烟的侍女加入了拔萝卜的行列,然而结果却是这一队人都不断的往黑洞里陷了下去。 耳边已经传来了薛清文不知所措的尖叫,吴攸知道,自己再不做点什么是不行的了。她甩不开孟烟的手,就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把她拉开,然而这一动,原先握在手中的那片金叶子忽然飞了出去。 吴攸顾不上慕攸歌那珍贵的临行纪念品了。活人比死人重要。她用这只空出来的手努力的去掰孟烟的手,可就在这时,他们所有的人都察觉到,自己又能 分卷阅读13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7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37 站得住了。 最先缓过神儿来的是薛清文。他站在那里后退了一步,把孟烟也往后拉了一截。 然后,他高兴的喊道:“没事了!” 这回,就连最镇定的李成也满脸是汗,他们在一起往方才闪着荧光的地方看去,只见那光点在不断的分散,飘荡,飘的到处都是,好像春天的飞絮一般,洒满了四周。又好像丝丝细雨,落下处还带着点点凉意,在这有些发闷的石洞里,让人感觉甚是舒服。 孟烟只觉自己另一只手猛的一沉,她回头一看,忙道:“不好!公主晕了!” ***** 吴攸整个人昏昏沉沉,睡了又醒,醒了又睡,足足过了三日,才清醒过来。她一睁眼,就看见孟烟和薛清文两个人,一个人趴在床角,一个呆坐在桌边打盹。 吴攸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床角的孟烟马上醒了,赶忙唤来丫鬟,给吴攸端水来,又赶走了薛清文,帮她擦拭梳洗。 吴攸哑着嗓子问孟烟道:“这几日有甚么大事吗?” 孟烟一愣,道:“公主如何知道?我听家里说,周曾这一回,是要败了!” 吴攸惊道:“周曾虽说失了永州,但夏地大半还在他的手中,怎么会说败就败?!” 孟烟道:“这我并不知道,只听说李康路得了个厉害的帮手,叫隐……隐什么大师的,是个和尚,却足智多谋。他一面叫李康路挂免战牌,整顿休息,一面派人离间那几个别的州来增援的将领……” 她顿了顿,继续道:“具体如何,我不知道。只是现在周曾的部下反了他,有一半都投了李康路!周曾带了一万余人,退守到陵城去了!” 吴攸心里咯噔一下,道:“令尊大人怎么说?!” 孟烟叹道:“爹还是打算固守,不想管北方的事!二哥还通些情理,大哥却一直叫他不要趟这浑水。我和二哥商议,等这几日再劝一劝爹,至少要好好做下准备,不要再想着能置身事外了!” 吴攸点点头,道:“李康路蛰伏了这么多年,他极少出手,一出手,便是有了十成的把握。这一次,又有这和尚相助,他的志向,绝对不止在北方,万不可小觑了他。” 孟烟道:“我听清文说,公主胸怀大志,又能言善辩,可否请公主劝一劝我爹呢?” 吴攸将茶盏一放,道:“我自然是要去拜访孟大人的。只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个要紧事要做。” 孟烟好奇的问道:“是什么事?” 吴攸道:“阿龄的爹,是那什么和尚的师父。我想请他来为我们出谋划策,不能等到李康路打败了周曾再做打算。” 孟烟一听,神色舒展了许多,忙道:“既然如此,待公主身体好些了,我们就一同前去拜访罢。” 吴攸起身道:“我已经好了,不能再耽搁下去。还请孟姑娘备下车马,即刻就可以启程。” 孟烟一笑,道了声“好”,正要离开。吴攸又道:“那天在井下,多谢姑娘了!” 又问道:“薛公子可还惦记着他令堂的事么?” 孟烟道:“你晕过去之后,我们在其中一个格子里,找到了一封书信,是他娘留给他的,不知道写的什么,他看了以后,笑了几声,又哭了几声,就没再提过这事。” 被漩涡吸住的经历,让吴攸彻底体会到了生別的感受,她心里也很理解薛清文,也理解他的母亲。她知道,每个人可能都会有做出不同选择的原因,但是最终,每个人作出的选择,只不过是自己内心的嘈杂平静之后,剩下的那个唯一的声音。 ***** 贺雪龄生活的小镇,就在江沅再往南一点的地方。 这是个名副其实的水乡,吴攸等人一进镇子,就弃了马,随贺雪龄一起叫了条船。等众人一个个都跳上船后,孟烟对船家道:“快开船罢!” 船家一脸疑惑:“要去何处?” 吴攸看着贺雪龄,却发现贺雪龄丝毫没有要给船家指路的意思。她高高兴兴的催促着:“快、快开船呀!” 吴攸叹了口气,道:“请问有位贺冉之先生,是住在这附近的么?” 那船家一听,马上笑道:“贺先生啊,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咦!这不是阿龄么!” 贺雪龄显然已经不太记得这位撑船人,一想到就要回家,就要见到久别的爹爹,她格外开心,不断的给吴攸他们讲着小镇里过去发生的事。吴攸从没来过这水上的镇子,只见夕阳的余晖洒在这一条穿过整个小镇的细细的河流上,柔和的光芒闪烁着,随着河水流淌着,显得格外寂静,也格外温馨。” 在面对了许多离别之后,终于能见到一回团聚的场面了,这应该是格外值得庆贺的。 果然,没过多久,船家的竹竿在旁边一支,在一条小巷旁停了下来,对众人道:“贺先生就住在里面……阿龄,你快回去罢,前几日你爹接了信,说你就要来了,他到镇前买了好些东西,待会儿见着你,不知道该多开心!” 贺雪龄从船上跳了下来,一边跑,一边喊道:“知道啦!多谢!” 谁知她一进巷子,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那人穿着一身深灰的袍衫,带着帷帽,遮住了半个面孔。 孟烟忙把贺雪龄往旁边一拉。薛清文还指着那人道:“你怎的走路不看路呢?!” 贺雪龄也管不了那许多,一直往里跑去。吴攸走在最后,和那人擦肩而过。 这人身上冷冰冰的,吴攸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了他一眼。 忽然间,她耳边响起了魏启敛的声音:“若是师父在,他尚不敢怎样,若是师父不在跟前,只怕他一念之差,走了错路。”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有些让人不舒服,也有些熟悉。 吴攸再次回头,视线却被地上的什么吸引住了。 下一刻,她着急的转过头来,往前便喊道:“拦着阿龄!拦住她!” 吴攸不指望薛清文,她疾步跑到孟烟跟前,道:“快!快,方才那人……是珉地来的!” 孟烟大惊失色,一跃上前,把贺雪龄拉住了。又对她的手下道:“去追!” 吴攸摇头道:“不用!他早走了,还是快进去看看贺先生。” 贺雪龄被众人拽着,看着家门不能进去,着急得很,问吴攸道:“姐姐,为什么不让我回家?!” 吴攸胸中一痛,道:“阿龄,你听不听姐姐的话?” 贺雪龄点头道:“听,我一直都听的,你先让我进去啊。” 说话间,孟烟和她的手下一起涌进了贺家的院子。薛清文似乎也感到了气氛的凝重,走过来帮吴攸劝贺雪龄道:“方才那个人像是个坏人,你先让孟烟姐姐去你家瞧瞧,你家里有没有藏着别的坏人,你再回去。” 贺雪龄一听,那里 分卷阅读13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8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38 肯干,喊道:“那我爹爹呢?他岂不是很危险?!我,我要回家!” 说罢,她在院门口大喊道:“爹爹!阿龄回来了!” 吴攸从赵扬那里学过一招把人打昏的本事,她琢磨着,是不是这时候该应用一下。可是,她又怕自己拿不准力度,又不能指望薛清文,正犹豫间,只听里面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道:“阿龄……” 第100章 刺杀 吴攸还没想好从哪儿下手, 贺雪龄已经一使劲, 把拉着她的两个人都挣脱了。径自进了院子, 往屋里冲去。 孟烟神色沉重的站在门口, 见吴攸来了,对她道:“还是让阿龄和贺先生见上一见罢。” 吴攸忙跟了进去, 见迎门的一张竹案旁, 有一个人倚着墙,半躺半坐在那里, 孟烟的手下扶住了他,正慢慢把他放平。 吴攸上前一看,心情马上沉到了谷底。只见这人胸前斜插着一把匕首,直没到了刀柄处, 胸前倒没有多少血迹,可嘴角处却冒着殷殷的鲜血。且已经没有多少进的气,只有出的气了。 贺雪龄整个人都呆在那里,喊道:“我爹爹怎么了?!快把匕首拔出来啊!” 孟烟慌忙道:“不能拔!得找大夫来!” 贺冉之看见贺雪龄,本来已黯淡无光的双眼腾的亮了,一边咳,一边挣扎着要起来,道:“阿龄, 你回来啦。” 贺雪龄扑上前去, 嚎啕大哭道:“爹,是谁?是谁要杀你?!” 贺冉之大概是想抬手,不过动了一动, 丝毫没从地面挪开,只是对贺雪龄笑笑,道:“阿龄,你别哭,你来了,爹不能死。” 又对她道:“爹真的没有想到,还能再见着阿龄……” 吴攸听贺冉之声音虽然微弱,却还算平稳,再凑过去瞧瞧他的伤口,看不出个所以,只得对贺冉之道:“先生,事情紧急,我们还是先为你治伤罢。” 说话间,左邻右舍也都闻声赶了过来,在那里议论纷纷,感叹道:“光天化日,竟有行凶杀人的了!” 又有人道:“贺先生这么好的人,怎会遇上这等事!” 孟烟的手下四处询问,以名人请来了大夫。那大夫到了屋前,往里一瞧,吓得手足无措,道:“这!这是要报官的!” 孟烟催促他道:“你快救人,莫管别的!” 那大夫走到贺冉之跟前,吴攸把贺雪龄扶起来,搀到一旁,对大夫道:“无论怎样,都要救活贺先生!” 大夫眉头紧皱,道:“这是要害,凶多吉少了!” 贺冉之道:“幸亏众位来得及时,那贼或是得到消息,走的匆忙了。我……还有救。” 众人一听这话,马上都聚拢过来,等他开口。贺冉之在众人身上扫了一眼,道:“阿龄竟有这样的福气,交到你们这些朋友,万一我有什么意外,也不怕她没依靠了。” 说罢,又把那大夫唤来,道:“你按我说的做,无论成与不成,都和你无关。” 吴攸起身对那大夫道:“照贺先生说的做!” 她心里担忧,不觉已用上了十分命令的口气,大夫被她的威严震慑的诺诺连声:“好、好!” 孟烟、薛清文将众人都请出了院子,吴攸把贺雪龄也扶到院子里,只把大夫和他带的一名帮手留在屋内,就将屋门关上了。 贺雪龄方才哭了好一阵子,这会又累、又怕,趴在院中的石桌上不断抽泣,边哭边道:“是谁要杀爹爹?!是那个穿灰衣服的么?!” 孟烟道:“看那人的气势,多半是他,他是你爹的弟子么?” 贺雪龄摇头道:“不是!肯定不是的!我爹的徒弟没有那么高,那么凶恶……只有曹先生高,曹先生比他更高……” 吴攸道:“我瞧他一双黑布靴子脏得很,他不是这里的人,是刚赶路到此处的!只怕你爹的最后一个徒弟投了李康路!” 薛清文怒道:“他怕自己的师父知道了责怪,竟然狠心要把师父杀死!” 吴攸道:“他不是怕师父责怪,而是怕有人来请贺先生出山,对付他。若是杀了贺先生,就无人能制服他了。” 吴攸叹了口气,道:“听魏先生的意思,这人本事不小。我们若是去珉地,一定要加倍小心。” 又道:“贺先生即使能够脱险,想必短期内,也是需要静养的。对了,我们不如将计就计……” 她先是凑道孟烟耳边,对她说了两句。孟烟道:“我刚才还在发愁,等大夫把贺先生救过来以后,怎么才能保护他。还是这个法子稳妥些。” 孟烟对贺薛龄和薛清文各交代了几句,他们都不住点头。吴攸又对孟烟道:“你带来的这些人中,哪个是最得力的手下,就把她留下来处理,我要和你尽快去见令尊!” 薛清文道:“那我呢?” 孟烟走过去把他的手拉起来一握,道:“你和我一起,去见我爹。” 吴攸又小声对孟烟道:“只是留阿龄一人在此应付,我不放心。” 孟烟道:“我现在就命人去江沅报信,叫二哥派些人马来,以保万无一失。” 两人商议妥当,贺雪龄也哭的累了,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屋里半天都没有动静,快一个时辰过去,才走出一个孟烟的手下来。 孟烟忙问:“怎么样了?” 那人道:“贺先生嘱咐,他暂时已无大碍了,叫两位姑娘快去做更要紧的事。” 眼看天色已晚,吴攸等人告别了贺雪龄,雇船离开了小镇,到镇口寻到马匹,策马扬鞭,朝江沅驰去。 到了城下,天已漆黑,城门紧闭。孟烟方才发现自己走的急,不曾带了令牌出来。 那城门的看守并不认识孟烟,但见他三人都相貌出众,气度不凡,也不敢懈怠,马上就按她所说,前去通报孟家的二公子孟炻。 没过一会儿,吴攸眼看城里一匹高头大马,驮着位玉色袍衫的年轻男子,急匆匆朝这边赶来。 那人着急的下了马,对众人略施一礼,拉住孟烟问道:“你这两日有事怎的也不告诉二哥一声?!爹和娘一直都在四处寻你!你的两个姐姐也跟着着急!” 又抬头看着她身后,问道:“这几位是?” 吴攸一瞧,这人二十四五岁年纪,长得和孟烟有六七分相似,想来就是孟烟的二哥孟炻。 孟烟凑道孟炻耳边,对他小声说了几句。孟炻惊讶的看着吴攸,道:“……在下实不知是贵客来了,有失远迎,还望贵客莫怪!” 吴攸道了声“无妨”,孟炻马上又道:“这城门口处绝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各位到我府中歇下,再做打算。” 这时候,薛清文才从后面走了出来,道:“孟二哥,是我。” 孟炻仔细一看,认出了他,脸上的表情变了一 分卷阅读13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9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39 变,道:“……清文……你也来了?” 薛清文不敢多言,只是点了点头。孟炻叹口气道:“走,都先跟随我回去罢。” 薛清文点点头,几人重新上了马,江沅城内早已宵禁,路上空无一人,他们很快就到了孟府。孟炻却将他们引到一道侧门处,道:“如今是非常之时,少不了要委屈几位一番。” 他敲了几下门,马上有人从里面打开了,看样子这孟府比薛林的府邸大了不少,虽没有那般精致秀美,却曲折婉转,别有一番风味。 孟炻也将他们带到一间屋里,方才叫来随从点亮了灯盏,把门一关,对吴攸行了礼,说了些恭敬的话,让着他们坐了,自己陪坐在一边,刚才开口道:“我已经派人到贺先生那里,处理他的事情去了,一旦他好些了,我马上会将他送到个更安全的地方。” 随后,他的脸色一沉,道:“这几日永州、灵州的消息不断传来,家中都乱了套了!三妹这时偏又不见了……家里上下都急得要死。” 孟烟道:“爹怎么说?!” 孟炻没有开口,只是不断摇头。 孟烟又问:“大哥呢?” 孟炻听孟烟问起,脸色更加不善,道:“爹只是主张坚守,大哥却提出,与其等李康路来攻打,不如提前派人前去,向他示好,与他议和!” 孟烟怒道:“大哥好糊涂!李康路怎会与他议和?!就算他同意,也是骗我们!” 吴攸一言不发,在旁边静静坐着。却见孟炻说完之后,又看看孟烟,看看薛清文,目光的担忧越来越深。 吴攸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站起身来,对孟炻道:“恐怕,你大哥提出的不仅仅是议和吧。” 她看似漫不经心的拿起桌上的杯盏在手中转了一转,道:“珉地强,许地弱,若是孟家要与李康路议和,总要拿出些诚意来。” 孟炻道:“……公主所言没错……不过,不是大哥提的,大哥他虽有些懦弱,却还不会把自己的妹妹往火坑里推。” 孟烟一听这话,马上愣住了,薛清文却激动的站了起来,拉着孟炻道:“什么?什么意思?!” 孟炻也愤愤的道:“是父亲的两个手下,建议……将三妹许给李康路的小儿子……” 又道:“只是这事,父亲也是不同意的!” 孟烟二话不说,把剑一拔,道:“是谁?!是谁说的!” 吴攸上前拉着她的手,道:“是谁说的,这不重要。只要李康路仍在,只要他的实力依然强过孟家,就会有人向令尊提出这样的建议。” 吴攸看着这一屋子愤怒的人,开口道:“不过,有人提到这件事,反而是帮了我们。” 孟炻不禁问道:“公主此言何意?” 吴攸道:“明日你们就知道了。” 又道:“听闻令堂孟夫人年轻时候也是一位女中豪杰,生儿育女后,便专心操持家业,不问外事。不过,令尊孟大人仍对她十分尊敬,凡事都要询问她的意见,是这样么?” 孟炻和孟烟同时答道:“不错。” 薛清文听到这里,高兴的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明日我们去求孟夫人!” 孟烟脸上的阴云也终于散去了些,道:“对!清文,娘一直是赞成我们的婚事的!” 吴攸道:“我想,令尊孟大人肯定不会把今日他手下的这个提议告诉孟夫人。不如明日,就有你们两个把这件事告诉她吧。” 她又对孟炻道:“明日孟大人可还要召集众人议事么?” 当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她道:“正好,也是时候,让我见一见东南的诸位名士的风采了!” 第101章 请战 第二日天光乍亮, 孟茂行便召集了众人, 前去府衙议事。孟烟早早带着薛清文去见孟夫人了, 吴攸便装扮成孟炻身边侍从, 随他一起来到了府衙。 吴攸和其余随从侍卫一同立在堂下。眼看孟茂行带着长子还有许地的一众文武官员,气势昂然的从院外走了进来。 孟茂行身材魁伟, 一举一动派头十足——他有着显赫的家世, 平坦的仕途,他的祖上是公侯, 是舍身救了□□性命的六位功臣之一。他的祖父娶的是晋武帝最疼爱的公主,说起来孟烟和慕攸歌还是不算远的亲戚。 说到孟茂行本人,尽管他对皇室是尊敬的,尽管他对李康路是痛恨的, 但是眼下,他享受着在这个曾经的皇都中当家作主的感觉。不过吴攸认为,总是要有一个把他从美梦中唤醒的人。 带众人坐定之后,有人道:“夏地义州、青州的守将都已投了李康路。灵州也失守了。周曾现在陵城,而那里的粮草供应已被李康路切断——城内数万人如今只靠区区一城的储备粮库支撑,少则半月,多则一月,陵城必然失守。” 第102章 请战 此言一出, 众人一片哗然。有人道:“李康路手握太子的勤王血诏, 发兵征讨周曾。如今他节节胜利, 势不可挡。周曾战败, 只在朝夕之间。若是我等不能早日商量出个对策,只怕到时候会被李康路打个措手不及!” 阶下各官员纷纷道:“甚么对策?!周曾兵强马壮, 他手下的将士, 从小就在马背上驰骋,血海里厮杀。我们许地的兵马虽多, 却许久都不曾上过战场了,如何能抵得了他的西北铁骑?” 说到这里,一名身材干瘦的文官,穿着绯色圆领的袍衫, 晃悠悠地站起身来,捻着几缕胡须,道:“大人昨日不听我言,今日听了这战报,总要有个决断。只怕现下李康路已经开始筹划南下之事,我等若是不能将其稳住……” 他话音未落,却又有另一人“腾”地站起身来,道:“你这老儿怎的如此不知羞耻, 三小姐是大人和夫人的掌上明珠, 难道因你贪生怕死,就要将她送去西北荒蛮之地?!许给李康路那豺狼虎豹一样的人的儿子?岂不是让天下笑我许地无人!” 看来昨天孟茂行的态度已经十分坚定,这回无人出来反驳, 而是陷入了一片寂静。然而没过一会儿,又有人道:“此言差矣!谁人不知三小姐是大人和夫人的爱女?然自古以来,总须得国事为重,家事为轻;天下人为先,己为后。大人和夫人不止是三小姐一人的父母,也是这万千许地百姓的父母。况三小姐确实也到了婚配的年纪,李康路位高权重,与他结亲又有何不可呢?” 说到这里,孟茂行咳嗽一声,众人方才又静了下来。只听他缓缓开口道:“烟儿自小就和别人不同,她若是个男儿,定能建功立业,前途远在她两个哥哥之上。因此……我和夫人对她的婚事,考虑得十分慎重。” 又道:“我孟氏一族自先祖以来,还 分卷阅读13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0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40 未有过和西北联姻的先例,此举甚是不妥。因此,结亲一事,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我希望诸位,不要再提起了!” 孟炻也出声对孟茂行道:“如今李康路还没有打来,我们就如此惶惶不可终日,迫不及待的要把三妹送给他的儿子,除了让李康路更猖狂之外,还会有什么别的好处?!” 他说了这话以后,那武官队伍里,已经有些赞同的声音,只是大部分人还是带着一脸犹豫和几分恐惧,在那里交头接耳,说着李康路的各种可怕之处。 孟茂行身后那位和他同样魁梧的年轻人,他的长子孟灼一步跨到孟茂行面前,对他道:“父亲大人,众位文武官员所言,不是没有道理!如今为了这许地百姓的性命,我们不得不早做打算。” 他又道:“烟儿不能许配给他们,但我们可以挑选出众的江南美女,和金银珠宝,派人送到李康路那里,让他放松警惕,然后再好好操练兵士,已备不时之需。” 阶下众人连声附和,不过,不少人心里仍然觉得,这个办法不如联姻管用,还有人小声嘟囔着“三小姐”、“婚事”云云。 孟茂行的脸色不太好看,但是说的人越来越多,他也没有继续出声制止。 正当他在案旁沉思的时候,忽然听见阶下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想不到闻名天下的江南孟家,如今竟然要靠卖女儿,来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了啊!” 孟茂行勃然大怒,重重的在案上一拍,道:“是谁在那里胡言乱语?!” 他往下一看,只见一个随从模样的少年负手立在阶下,一双凤眸烁烁如辰星一般,傲然看着自己。 孟灼喊道:“这是谁的小厮!竟敢说出这样的浑话,拉下去!打二十板子,和主人一并绑了,稍后发落!” 孟茂行正仔细盯着吴攸的脸看,听见孟灼的话,忙道:“慢着!” 说罢,他走了下来,到吴攸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颇有些犹豫的开口道:“敢问阁下是谁?又是怎么来到我这江沅的府衙里的。” 吴攸道:“孟大人,你很快就会知道我是谁、为什么到这里来,在此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四周的许地官员七嘴八舌在旁边叫道:“你到底是谁,连姓名都不肯报上来,有什么资格在孟大人跟前说话!” 吴攸丝毫不理他们,对孟茂行道:“大人,你可知道,太子为何去找李康路?” 孟茂行原本对什么血书、勤王之类的传闻都是将信将疑,如今听吴攸这么一说,不知为何,却一下子心里一沉——太子,果然是在李康路那里! 方才提出让孟烟联姻的那干瘦的男子又开口道:“当日周曾放火烧宫,现在赵扬将军在行宫里寻着了周曾立的皇帝,却发现他不过是个太监!可见真正的太子,早已是凶多吉少了!” 吴攸方才已经知道,这干瘦的人就是昨天提议让孟烟嫁给李康路的儿子的两个个人其中的一个,心里对他非常厌恶。 说话间,孟炻怕吴攸占了下风,已经走了过来,立在她的身后。 吴攸回身看见孟炻携带的配剑,对他使了个眼色,随后伸出手,一把将那剑抽了出来。 众人都慌了手脚,大喊:“快来人!有人要行刺!” 吴攸把剑一挥,直戳在那名提议联姻的官员胸口,轻轻一戳,那官员吓得面如土色,不住对孟茂行道:“大人救我!” 廊下的侍卫这时候都跑了进来,把吴攸团团围住了。却因孟炻就护在她的身后,孟茂行也没有开口,侍卫们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吴攸丝毫没有把剑收回来的意思,反而用力握住剑柄,又往里推了几分。这回,那官员的外袍已经被划破了,渗出了鲜红的血迹。 他胸口处一阵钻心疼痛,知道剑正在慢慢往里刺着,什么脸面也不顾了,大声求饶起来。见吴攸还不停手,高声叫道:“造反了!要造反了!” 吴攸厉声喝道:“是谁要造反!你们都看个清楚!” 说罢,她将攥紧的左手伸到孟茂行面前,五指展开,问道:“孟大人可识得此物?!” 孟茂行原本心中就在打鼓,一看那金印,再不怀疑,“扑通”一声跪下了,道:“臣下有眼无珠,实该万死!” 这堂内的人都傻了眼,孟灼凑过来一看,却不认识这是什么,只得随孟茂行一起跪下了。待众臣陆陆续续的都跪了一地,孟茂行方道:“不知尊使持太子金印到此,有何见教?” 吴攸冷冷的道:“许地的良臣志士们自有打算,何必要听我的‘见教’呢?” 孟茂行忙磕了几个头,对殿外吩咐道:“快来人!把这几个妄论国事的奸人给我拖出去!” 接着,又对吴攸道:“这些人我自会处置,不劳尊使动手。” 吴攸猛的把剑一收,掼在地上,发出“哐”的一声,吓得跪着的人们打了个寒战。 吴攸高高举着那金印,沉声对孟茂行和一众官员道:“我今日一见,方才知道为何大晋百年基业,如今竟到了如此地步!” 眼看那被她刺了一剑的官员捂着胸口,被侍卫们按住,吴攸又上前踢了他一脚,怒道:“你们口口声声江山百姓,却不见今日奸人当道,荼毒天下生灵,去年周曾来江沅抢掠,你们就任他为所欲为,只想着一味退让躲避,整个皇室几遭灭顶之灾!” 她往外一指,道:“天下就这么大!你们能退到哪里去?躲到哪里去?!古人云:‘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周曾如何行事,李康路只会比他更甚!且不说别的,他和周曾这一战屠了几座城池,杀了多少降将,你们都想装作不知道么!” 她这话一出,殿上恢复了彻底的平静。在仍有些炎热的初秋,所有官员都冒着汗,浸透了厚厚的官服。他们终于开始面对那个,他们一直都拒绝面对的事实:李康路要的不是钱,不是美女,不是奇珍异玩,他要的是土地和他们这些人的性命——因为他知道,如果他占领了这个地方,那么这一切都是他的,而且还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吴攸喘了口气,捡起地上的剑,将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还没等众人从惊讶中缓过劲儿来,她缓缓开口道:“你们……都起来吧。” 孟茂行带头行礼道谢,爬了起来。殿上的其余官员也都战战兢兢的站起身看着吴攸,不知道她又有什么指示。 谁知,吴攸还没开口,就见一位妆容华贵的中年妇人身后跟着孟烟和薛清文,一身劲装,带着两队身披战甲的女子,气势汹汹地走进了殿中。 孟茂行连忙道:“夫人,你怎的来了?” 孟灼也认出了薛清文,怒道:“你小子为何在这,又来纠缠我三妹了么?!” 孟夫人喝道:“灼儿,莫对薛公 分卷阅读14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1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41 子无礼!” 她又环视四周,看着茫然不知所措的群臣,对孟茂行道:“听闻诸位惧怕李康路骁勇善战,不想与之为敌,好!我虽上了年纪,且是个女流之辈,却也不能再眼看故土遭人践踏——我愿亲自率兵出战。与其眼睁睁看你们把烟儿送去,或是将来城破受尽羞辱,我还不如死在战场之上!” 孟茂行身边那些武将听了,纷纷跪在孟茂行跟前,痛声道:“大人,夫人当真是女中豪杰,我等若是再贪生怕死,又有何颜面领这军饷俸禄?!我等与李康路势不两立!势要死守江岸,不让李康路的一兵一卒踏入许地!” 孟茂行见事情发生了他意想不到的转变,见到他从来都看着不太顺眼的薛清文,他也放下了从前的架子,开口问道:“薛公子,想必公主来此之前,已经与令尊薛大人见过面了,不知薛大人如今作何打算?” 第103章 北上 薛清文对孟茂行恭敬的行了一礼, 道:“家父已经集结了所有将士, 日夜练兵, 发誓要助赵将军和公主迎回太子, 重振大晋江山!” 这话一出,孟茂行再也没什么好说了, 薛林能做的, 如果他再做不到,那他的尊严何在?颜面何存?! 他走到孟夫人身边, 道:“夫人,有我孟茂行在,岂能让你上阵厮杀?!我先前不过是听了他们几句闲言碎语,一时游移不决。如今先皇已殁, 太子理应继承大统!公主持太子金印在此,我们怎能违背她的意思?” 孟夫人道:“好!” 说罢,她再次环视四周,看的那几个方才提出让孟烟去联姻的臣子都低下头去,满心惴惴不安。 她“哼”了一声,道:“若有谁再提联姻求和之事……” 她拔出剑来,走到方才孟茂行坐的案边,挥剑一砍, 那案台从中间被她劈成了两半。这更是将那些文臣吓得浑身发抖, 站立不稳。只听孟夫人继续说道:“若有谁再说那些没有骨气的话,就犹如此案!” 见此形势,众人都齐声道:“我等愿听公主命令, 愿听薛大人差遣!” 吴攸向孟夫人和孟烟、薛清文投去了一道感激和赞许的目光。孟烟对她微微一笑,和薛清文一起,把孟夫人扶了出去。 殿内孟茂行和官员们都各自归了位,继续议事。然而那被劈开的桌案就在他们眼前,很是触目惊心,堂下的众人即使心中还有异议,这时也只能默不作声了。 吴攸接着对孟茂行道:“其实,李康路的军队虽然训练有素,我们也大可不必如此怕他。孟大人,我方才问你,知不知道太子为何明知李康路图谋不轨,还要将那血书赐给他,不知大人可想出了这其中的缘故。” 孟茂行道:“太子见我等势单力薄,不足以和周曾相抗衡,只得求助于李康路,我等实在是惭愧!惭愧至极!” 吴攸心中觉得好笑,这孟茂行的手下到了今天,还在这里不停的打嘴仗,只怕他们缺乏的不是实力,而是胆量。 她开口道:“诸位怕百姓遭遇战火,太子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他亲自去李康路那里,是想让李康路和周曾大战一场,以耗损他的元气。只有如此,我们方才能已最小的损失,尽快的将李康路的势力消灭。” 她看着廊下,道:“节度使大人手中的兵马,虽然可能没有李康路那般经验丰富,但毕竟数量众多,且从前也是训练有素,况南方岁岁丰收,也可谓是兵精粮足。” 又道:“我听闻还有不少从北方来的,痛恨李康路和周曾的流民,他们一心想替死去的亲人报仇,回到自己的故乡。何不把他们也招编起来,发给他们军饷,好好训练,到时候让他们也上阵杀敌,至少,可以动摇李康路的军心,挫挫他的锐气。” 孟茂行忙道:“公主说的是。” 到目前为止,对孟茂行来说,下定了决心和李康路势不两立,他其实感觉踏实了很多。只不过,他还有一个最后的顾虑。 他小心翼翼的对吴攸提出了这个问题:“若是齐地、许地、梁地一同出兵讨伐李康路,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让谁来统领这三路人马呢?” 吴攸反问道:“孟大人以为,谁最有资格担此重任?” 孟茂行其实并不太关心谁来领兵,薛林好歹是个武状元,而他孟茂行养尊处优了半辈子,打起仗来不算在行,他真正关心的是这样一个问题:“这三地之中,归德大将军赵扬的兵力最强。他虽年轻,却随他的父亲连年征战,又屡屡和周曾交手,想来是最合适的人选。只不过……” 他顿了一顿,道:“只不过,周曾、李康路在先,不知太子殿下可否也有些担忧……?” 吴攸一听,正色道:“孟大人此言差矣!周曾、李康路一个是马贼,一个是叛军之首,从来只知道横征暴敛,鱼肉百姓,害得今年珉、夏两地颗粒无收,百姓苦不堪言。而赵将军出身名门,三代忠良,一直以来善待百姓,将齐地治理得井井有条,且此番他杀了周迟、廖永兴,却只是将行宫搜查了一遍,一切都按原样封好,分毫不取,那些大晋的臣子,也都被他妥善安置——他所做的这些,周曾、李康路之流如何能比呢?” 这些消息,还是吴攸从孟烟那里听来的,所以吴攸相信,孟茂行也一早就知道了。孟害怕的,只不过是到时候赵扬和周曾、李康路一样,趁机南下攻打他的军队,占领他的土地。 听了吴攸的话,孟茂行点了点头,道:“我和赵扬的父亲从前在朝中相交甚厚,我知道,他对先皇忠心耿耿,他的儿子,想来也错不了的!” 说到这里,吴攸望了一眼殿中群臣,道:“好了,各位大人也该回去歇着了。孟大人,到底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事,你我还要好好谋划一番。” 这一日众人忙忙碌碌,到了下午时分,秋日的微风拂过,浮云聚拢,细雨飘落了下来。吴攸和孟烟正在孟烟房中说话,孟烟的手下来报,道是贺冉之那里都已安排妥当,布置成贺冉之遇刺身亡的假象,实则将他和贺雪龄都转到了安全的地方,让贺冉之好好养伤。 吴攸问道:“贺冉之先生可有什么嘱咐么?” 那手下道:“有一封书信,给公主和小姐过目。” 吴攸打开一看,那信很短,其中写道:“我那不肖的徒弟,复姓欧阳,单名一个毅字,他却是个不忠不义的人。此人熟读兵书,行事狠辣,但他有个致命的弱点,便是为人狂妄自大。尤其是当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时,他常常会放松警惕,此时若是认真筹划,定能将他一举击败。” 吴攸吸了口气,道:“看来这一行,我们要和这叫欧阳毅的和尚好好周旋了。” 孟烟道:“原本前一阵子周曾和李康路还是势 分卷阅读14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2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42 均力敌,可就在不久前,李康路以破竹之势攻下了三处紧要的城池,将周曾逼回了灵州。最后连灵州也失守了,只能退守陵城。” “想来是因为这欧阳毅投了他,为他出谋划策之故,看来,这欧阳毅确实有些本事,我们要做好准备。” 吴攸道:“事已至此,是刀山还是火海,咱们都少不得要趟一趟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又有人来报,道:“所有的东西都按公主的吩咐准备好了。孟大人现在前厅,请公主前去一叙。” 孟茂行和吴攸谈了一晌,劝道:“公主连日来赶路实在辛苦,不如休息一两日再走。” 吴攸摇头道:“不成,事情紧急,贺先生也遇刺了,可见李康路对这许地的情形十分关注,我等需得连夜启程,方才不会走漏了风声。” 又道:“大人别忘了我刚才嘱咐过的,从明天起,一定要挨家挨户排查,凡是有可疑的人,必须好好询问,若是说不清来历的,就把他关押起来。李康路是个阴险厉害的角色,大人不能掉以轻心。” 孟茂行连声称是,因为他听说孟炻说了赵扬和吴攸定亲的事,他赶紧充分的表达了一番自己对赵扬的尊重和肯定;其次,在那几个不长眼的人屡次向他提起把孟烟许配给李康路那贼眉鼠眼的儿子之后,他认为,自己得赶紧把孟烟嫁出去。同时,这也能让吴攸知道自己万没有把孟烟嫁给赵扬的意思。 目前为止,那姓薛的小子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他好歹对烟儿是真心的。实在不行,就是他吧——这是孟茂行认真思考后得出的结论。 他对吴攸委婉地透露了自己的意思,吴攸赞扬了他的通情达理,顺带着把薛清文的人品和才学也夸奖了一番。 座谈结束之后,在斜风细雨中,十数辆全副武装的马车在许地精锐士兵的保护下,踏上了北上的路。 很快,吴攸就会离开安全的南方,远离莺歌燕舞,远离湿润的空气,远离朱阁绿树,吴侬软语,她将要踏上的那一方土地,充满了危险和未知。 马车上拉着的是孟茂行为李康路准备的财宝,除了这些,车队里还有一样许地最难得的宝物——相传有闭月羞花之容的孟家三小姐,孟烟。 而他们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大晋皇室那最后的希望——太子慕攸行带回来。 为了保存实力,吴攸决定还是坐马车。她一掀车帘,忽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夜晚的风,已经有有些微凉了。 她抬头望去,阴云散开,露出了一轮皎洁的明月,淡淡的光华洒落,在她身后那片熟悉的江南土地上。 与此同时,朔州夜晚的秋风带着寒意,吹落了今秋枝头的第一片略有泛黄的树叶。 正如孟茂行打听到的那样,赵扬清理了永州的战场,收编了周曾留下的人马。原本他想把谢瑾时之类的送回江沅,但他们其中许多人受了伤,只能留在永州养伤,有一部分人则表示,永州给他们留下的记忆比较悲痛,江沅又过于遥远,他们愿意随赵扬前去朔州。 这其中包括赵扬最不欢迎的谢瑾时。 然而,赵扬最终还是展示了他广阔的胸襟,尽管他很清楚谢瑾时跟着他来朔州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周英为谢瑾时而死,谢瑾时坚持以自己亡妻的身份安葬了她。赵扬好心的提醒了一下,以慕攸行现在的遭遇和心态,他登基以后多半是要诛周家九族的,不过不出他所料,谢瑾时坚定地表示,这不会改变他做出的决定。 赵扬对谢瑾时的固执和不可理喻有着充分的认识,因此也没有和他多费口舌。 同时,毫不意外的,一到朔州,谢瑾时就开始契而不舍的询问起了赵玉的下落。 赵扬斩钉截铁的告诉他,赵玉他暂时识别想见着了,让他老老实实的回到给他安排的地方,为他的“亡妻”继续默哀。 又是一片叶子飘落,那树下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他弯下腰,伸出手,将那落叶从地上拾了起来。 赵扬眉头带着几分忧色,轻声吟道: “一片孤帆万里回, 管弦瑟瑟莫停杯。 如云胜友谈风月, 秋色连波落叶归。” “吴攸,如今已是落叶时节,你……何时回来呢?” 他从怀中掏出几张有些发皱的纸,在月光下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 在马车里的吴攸,和在这槐树下的赵扬,同时抬头望着高悬的明月,在心里默默的念着,吴攸写在那纸上的几行字—— 写的正是: “沅水通波接朔阳, 别君不觉有离伤。 青山一道同云雨…… 明月何曾是两乡!” 第104章 城外 天上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 总是能把乌云和降雨隔在许地, 而珉地的百姓习惯已久的, 是常年的日晒和永远的干旱。 吴攸一到这地方就受不了了。没有办法, 这时代没有随手携带的润唇膏,甚至他们车队中饮用的水也很有限, 吴攸觉得自己每过一秒钟就要舔一下自己干裂的嘴唇, 结果却是越舔越干。 薛清文也是一样无精打采的缩在车角。原本吴攸和孟烟打算让他留在江沅,可是他听说孟烟要来, 就要死要活的爬上了孟烟的二哥的马车。 吴攸怀疑薛清文已经后悔了,但是却死活不肯承认。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都会使劲挤出一个笑容,然后又摇摇晃晃的跑回马车上。 和他们这一行人的狼狈相比, 李康路正好整以暇的坐在营帐中,听着部下给他带来的一个接一个的好消息。 李康路对陵城充满了好感。这个地方的名字首先就很合他的心意——陵,陵墓的陵——一听就特别适合给周曾这个老东西送终。 几十万人围一万人,而且是失去了后方支援的一万人。战略和战术都已经不重要了。对于李康路来说,他之所以现在还没有派人以人海战术展开攻击,绝不是出于对周曾的同情和怜悯,而是因为,他要好好的利用这段时间, 安排一下后面的事情。 想不到, 赵扬是如此的外强中干,孟茂行果真也如传闻中一样贪图富贵。在他围攻陵城不到半月之后,就收到了赵扬送来的两封信。 赵扬第一封信是写给太子的。实际上, 在李康路看来,虽然他不怎么识字,文化水平不高。但是,不到十五岁的太子估计比他也强不到哪儿去,于是,他就叫来了他的新朋友——这位名叫隐庐大师的和尚,来和他一起研究了一下赵扬这封来信。 隐庐大师,原名欧阳毅,欣然接受了这个任务。他和李康路虽然相识的时日不长,但李康路对隐庐大师杀师灭祖的勇气十分欣赏,隐庐大师对李康路屠城的行为也很赞成 分卷阅读14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3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43 。总而言之,他二人是一拍即合,马上就投入了祸害天下的大计之中。 隐庐大致读了一下,赵扬写给太子的信很短,大体意思就是,因为李康路将军铲除奸佞的义举,我觉得我也不能落后,于是我攻入了永州,杀了周迟,但是宫殿里的东西我都没有动,等着您和李将军前来清点。 而另一封给李康路本人的信大意是这样的:如今周曾眼看就要完了,我认为,你和我应该尽快把他的地盘分一分。然而我年纪尚轻,怎么分,什么时候分,都由李将军您说了算。 这两封信让李康路的自我感觉变得非常良好。无论赵扬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两封信都表达了赵扬的态度和立场——赵扬现在不想和他为敌,正如他现在不想和赵扬为敌一样。 如果赵扬的反应还算是他计划内的,那孟茂行给他送来的东西,似乎就有点超出他的想象了。 孟家的三个女儿的美貌,从前就是远近闻名。据说,其中尤以三小姐孟烟为最。如今,高高在上,向来对寒门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的孟家,竟然把女儿亲自给他送来了! 赵扬是在和他谈判,孟茂行则好像是在寻求他的庇护。他很愿意收下孟茂行的大礼,向他提供庇护,当然,这个庇护将会是非常短暂的。 至于剩下的那一位状元老爷,李康路想了半天,才想起他叫薛林。他的实力实在是不值一提,李康路压根就没有把他列入自己的对手名单。 他打仗打得太久,需要用一点美好的幻想来放松一下自己紧绷的精神,让自己剩下的这几步,走得更舒服一点。 然而,隐庐大师的光头在他的面前晃动着,闪的他两眼发慌。而这个光头一开口,就把他又拉回了现实:“李将军,你可曾想过,若是他们三地联手,趁你大战过后人困马乏,进攻珉地,你该如何是好?” 李康路也设想过这种可能性,但是此时,他摇摇头,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这些年来,不说赵扬和南方毫无联系,就连孟、薛两家,也一直都是势同水火的。若是他们能联合起来,周曾又岂会长驱直入,攻进江沅?” 其实隐庐也很同意李康路的说法,不过,作为一名合格的军师,他还是好心的提醒了一下李康路:“但今时不同往日,周曾一死,他们难免心生恐惧,将军不得不防。” 隐庐提出的第二个令李康路不安的论点是:“李将军,你之所以讨伐周曾能得到兵士响应,乃是因为太子的缘故。可太子如今羽翼渐丰,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李康路抬起头,阴沉着脸看着隐庐。这个慕攸行,虽然他很老实,除了周曾刚攻来的时候露了一下面,后面就躲在帐中,不声不响,但是每次李康路就看见他之后,心里的感觉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那就是:不痛快。 他开口问道:“大师以为我该如何?” 隐庐虽人称大师,却长的肥头大耳,看着没有多少出尘的气概,倒是满脸堆笑的很是可亲。谁想到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狠下心派人去杀害自己的师父? 听见李康路又把球踢给了他,他转动手中佛珠,念了声佛,道:“上次我为将军寻的那一副药,将军可曾供给太子了?” 李康路脸色阴晴变换了一阵子,道:“那日的餐饭,他不肯吃,往后接连几次,他都不吃,我是要他身体越来越弱,不是要顿时就把他饿死在我这里。” 隐庐道:“不错,只要有太子在您这里,什么赵扬,孟茂行,还有薛林,都不敢轻举妄动。” 李康路站起身来,对隐庐道:“走,去瞧瞧他。” 两人走到帐外,绕了几绕,终于绕到偏僻处慕攸行的帐前。刚一站定,便听里面传来了轻轻的说笑声。 他二人静静的站在帐下听了一会儿,李康路眉毛一挑,道:“看来,这几个女子算是送对了。” 他对帐前的侍卫使个眼色,让他小心看守。便和隐庐一起,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去。 隐庐道:“依我看,这是个办法。他从小是从江沅那脂粉堆里长大的,在周曾那里躲了这半年,又是这样的年纪,自然要好好享受。” 李康路点着头,道:“我还要留他一阵子,至少,要等到我探明赵扬和孟茂行的底细再说。” 他二人回到帐中,又商议道:“既然各地都有意示好,是时候拿下陵城了。” 李康路决定对周曾挥出最后一刀,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知道孟茂行送钱送人的队伍,就要来了。 他希望以一个彻底的胜利者的姿态,接见孟茂行派来的人。 第二日,当陵城的百姓醒来的时候,发觉很久没有下过雨的天上,竟然布满了层层的阴云。 天气已经十分凉爽,甚至有些冷。当兵士们有些发抖地走上城头的时候,看见了城下围了一层又一层的珉军。 珉军没有吹起号角,也没有擂起战鼓,他们只是肃然站着,排列的整整齐齐,他们那暗灰色的铠甲映着阴沉的天色,看起来好像和天空连在了一处,像是一个巨大的灰色布袋,袋口狰狞的向小小的陵城张开着。 狂风四起,李康路亲自来到城下,却丝毫没有向城中喊话,招降百姓的意思。他知道周曾不会投降,他也不想费这个力气。 不需要做任何动员,他从马背上站起身来,抽出佩刀,在空中一挥。 震天的号角声终于响了起来,随着城下将领的号令,珉军像潮水一般,朝陵城的四个门涌了过去。 周曾没有想到李康路的最后一击来的这么快。他自从被围进陵城以后,完全失去了和外界的联系。他有一种预感,今天……大概是抗不过去了。 不过,他手下的士兵和百姓出于对李康路屠城的恐惧,开始了极其顽强的抵抗。周曾向手下许诺,另外两个州的将领正在赶来救援的路上。然而连他也不知道的是,派去报信的人已经被隐庐和尚安排的,守在陵城附近的人抓住了。 不论是对李康路还是对周曾而言,这都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一直战到晌午时分,无数的云梯、攻城车,都被猛烈的弓箭和滚落的石块砸烂了。李康路始终没能敲开陵城的大门。 不过这时候,李康路充分发挥了人多的优势。他手下的将士一批一批的攻了上去 ,把守城的士兵骚扰的疲惫不堪。 大师隐庐虽然看上去不是个打仗的材料,但他倒是很有勇气,他亲自披上战甲,却不是去攻城,而是在几个武艺高强的侍卫的保护下,沿着这不大的陵城转了一圈。到了快傍晚,他回到营中,对李康路道:“东西两门都仍很坚固,北门重兵把守,南门残破,若是我等集中所有兵力强攻南门,不出一个时辰,定能攻进城内!” 李康路很 分卷阅读14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4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44 谨慎的又派人去探查了一番,确定这不是周曾的诱敌之计之后,欣喜的叫来他的几个得力战将,对他们下达了命令:“带着精兵,猛攻南门!” 实际上,眼下周曾丝毫没有安排诱敌之计的能力。他在上午的激战中中了一箭,为了不失军心,仍然强忍着在城头上坚持督战。到了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这天下了半天的雨,下午稍稍放晴,趁着天色还很明亮,隐庐不愧他大师的称号,又想出了一个让周曾快点崩溃的主意——他命人将那两个去报信的士兵捆了起来,绑在攻城车上,一边高声吹着号角,一边向周曾督战的那一座城楼靠近。 这一回,周曾知道,自己是真的完了。 第105章 抵达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攻城车上的时候。李康路的精兵开始往南门处聚集。 果然如隐庐所预料的一样, 南门很快就被攻破了。而且, 已经杀红了眼的珉军, 为了早点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战斗, 为了早点回家团聚,他们使出了百倍的力气, 只用了半个小时, 就完成了大师给他们布置的任务。 没有人知道,周曾临死的时候心里的念头。但是, 他应该是比较绝望的。 大概是为了避免落到李康路手里,被他施以酷刑。周曾做的最后的一件事是挥起刀来,把一直以来忠心耿耿跟着自己四处征战的周远砍死了。 随后,他用同一把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城破了, 周曾父子的尸体已经在城头上被四处奔逃人们踩成了肉泥。然而,城内还有数千夏地的兵士,和上万陵城的百姓。李康路在城下毫不留情的下了命令:尽量抢!尽量杀! 然而这时,隐庐阻止了他,倒不是因为佛祖忽然在他心中显灵了,而是因为他觉得大局已定,这时候再杀太多人,很容易让李康路名单上的几个对头产生拼死一战的想法。 李康路认为和尚的话很有道理, 于是他改变了一下策略:抢的照样抢, 杀的就可以稍微歇歇了。 从鬼门关捡回一条性命的百姓和周曾的残军马上成群结队的逃出了陵城。然而毕竟已经有很多人的亲朋好友都死在了屠刀之下,一时间逃难的人们扶老携幼,有往东的, 有南下的,哭声震天,十分凄惨。 吴攸等人这一路来,就见到了许多衣衫褴褛,神色仓皇的百姓,从这些人口中,他们知道,周曾败了。 前几天一场雨,空气好不容易清新凉爽了些。让吴攸感觉舒服了很多。孟烟和薛清文一路上也和她说说笑笑,大家好像有意把就要面对的险境抛在脑后,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和清闲。 不过,当看到这大批逃难的百姓的时候,他们都笑不出来了。这些人满身的血污,满脸的愁苦,路上走到一半又倒下的,数不胜数。 薛清文道:“如你前两日所说,打仗这事,也是一样——‘胜,百姓苦,败,百姓苦’啊!” 孟烟道:“还不是因为周曾和李康路都是两条恶犬,狗咬狗,牵连了许多好人遭殃!” 吴攸没有说话,她在心中默默的计算着日期。虽然吴攸认为解救慕攸行最有效的方式应该是文斗而不是武斗,但是作为整个行动计划中最关键的一节,虽然不打算武斗,却还是要做好进行武斗的充分的准备。 李康路历经一场大战,兵力耗损不少。其实,就算没有南方的帮助,硬碰硬的话,赵扬也不一定打不过他。但是,那样的话,就会有更多的百姓像他们在路上见到的一样,流离失所,在饥寒交迫中死去。 为了掩人耳目,薛林和孟茂行的人马一直跟随着吴攸等人。他们乔装改扮,准备在需要的时候接应,护送太子安全离开。 随后而来的,就应该是全副武装的兵马了。不过,要集结队伍,渡江北上,吴攸估计,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他们最好稳住李康路,拖的时间越长越好…… ***** 李康路没有想到,先来的,竟然是赵扬的人。 赵扬也算是诚意十足,他的一名心腹仅带了三十名手下,在周曾战死之后的第二天就来到了李康路的营前。 这位心腹带来的是一张赵扬的手下所整理出来的永州行宫里财宝的清单,还有近来投靠了他的夏地几个州的地图。 不过,他传达的信息也很明确,这几个州有的和他现在的地盘并不邻接,他希望和李康路好好商议,重新划定两人的势力范围——毕竟他在消灭周曾的问题上也是出了力的,这个要求看上去不算过分。 当然,这是他和李康路私底下的交易,表面上嘛,他是来和李康路商谈如何尽快拥立太子即位的。 李康路对此略有不悦——他出生入死和周曾在这里打了半天虽然不算伤亡惨重,但是代价也很大。他的两员大将都被周远斩在了阵前,令他极其愤怒。而赵扬呢,据说赵扬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把周迟杀了。 在他看来,自己是真正的劳苦功高,乳臭未干的赵扬算什么?!还打算来和自己谈判?! 因此,他也给了赵扬的使者一个下马威,当这位使者提出要见一下太子的时候,李康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前几日一场秋雨,太子染了风寒,如今在帐中歇息,不能见你。” 又道:“过几日若是他身体好转,我再前去禀报罢!” 待赵扬的使者被带去歇息之后,李康路问站在一旁的隐庐道:“大师以为,赵扬打的是什么算盘?” 隐庐手中转着佛珠,道:“原本这些人中,最有能力和你为敌的,就是赵扬,不过如今见了他的使者,我却放心多了。” 李康路奇道:“这是为何?” 隐庐道:“赵扬急于把周曾的地盘据为己有,说明他想要的不过就是这些,若是他不想要地,那他的野心就难以琢磨了。” 李康路一想,这话也有些道理,他正要起身,却听又有人在帐前道:“禀报将军,孟茂行的人到了!” 吴攸和薛清文都办成了普通的士兵,混在队伍里,跟在孟烟的马车后面,走进了李康路的军营。 大战才过去几日,他们没有看到任何的伤兵和担架,也没有看到任何灰头土脸的俘虏,李康路的军营里,兵强马壮,一切都井然有序——士兵们一个个昂首挺立,营帐一处处整整齐齐。 唯一能让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们感觉到几日前那场打得昏天黑地的最后一站是真实发生过的,就是挂在营门口的,周曾父子那已经惨不忍睹的尸体。 进营门的时候,薛清文仰头研究了半天,问吴攸道:“那是何物?” 虽然看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了,但吴攸在认出了周曾的头盔之后,结结实实的打了一 分卷阅读14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5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45 个哆嗦。 由于她对薛清文的心理承受能力不是特别有把握,她混乱应对了几句,薛清文又好奇的看了几眼,方才罢休。 对于这孟家的使者,李康路就热情多了——毕竟,人家把女儿都送来了,再怎么说,自己也要好好的表现一番,让孟家觉得,他们这个女儿,送的值! 于是,他亲自带着手下各营将领,浩浩荡荡的出来迎接了孟炻。对这位孟家二公子毫无保留的夸赞了一番。同时还把他的几个儿子都叫了出来,和孟炻称兄道弟,好不亲热。孟炻看着他那几个长得像黄鼠狼一样,贼溜溜恶狠狠的盯着后面的车队的儿子,再次从心里把那些提出让孟烟来联姻的官员狠狠的痛骂了一番。 不过,眼前他恭恭敬敬的带着李康路,绕着他的车队转了几圈。看着堆放在车上的一个个封的严严整整的宝箱,想来不动声色的李康路也不由得露出了贪婪的神色——这不能怪他,撇去他的出身不说,珉地实在是太穷了!除了黄土就是风沙,他哪儿见过这么多金银珠宝啊。 不过,这一切都没有扰乱他的理智,他郑重的告诉孟炻:虽然孟烟已经到了,但是“六礼”绝不可少。他马上就会命人准备纳征之礼,一旦准备周全,马上启程送到江沅去。 随后,他命军中一起鸣号擂鼓,邀请孟炻跟随他检阅了珉军,然后下令大摆酒宴,今晚在军中为孟炻接风。 孟炻比赵扬的使者有眼色的多,他丝毫没提要见太子的事儿,这也让李康路放心了不少。很快,宴席准备妥当,孟炻被请入了大帐,他的一众属下都被安排到了附近准备好的营帐中。 至于孟炻带来的那几十箱珠宝,李康路原本想让人拉去收好。他的属下却对他小声提议道:“何不将这些江南的宝物陈列在军中大帐之前,让将领们也见见,如今将军神威震慑天下,就连都城里的孟家都要来给将军上贡了。” 李康路听了,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不仅仅能让他的下属们认识到,跟着自己将来的前途是不可限量的,随着周曾的覆灭,他们终于有了离开这个穷乡僻壤的机会。而同时也能让赵扬的使者看看,如今,谁才是北方实力最强、最受人拥戴的统治者。 这时,吴攸和薛清文已经和孟炻的其他随从一起来到了帐中,他们都不敢解衣卸甲,眼看着孟炻的侍卫指挥着其余将士,将这处营帐里外守好,然后围坐在一起,小声的商议起来。 孟炻的侍卫开口道:“等到了晚上,趁李康路设宴款待二公子,我们几人会换上珉地士兵的衣服,在营中打探一下,看看他到底把太子关在哪里。” 吴攸摇摇头,道:“李康路这军营大得很,看眼下状况,他应该是把不曾参加过战斗的兵士都调了过来,来震慑我们。至于太子,想必他也关的十分隐秘,若是没有个内应,只凭我们四处打探,是不可能找得到的。” 第106章 夜探 那侍卫道:“我们大人也早有准备, 他重金贿赂了李康路身边的两名将领。这两人都表示愿意为孟家出力。今日提议将宝箱放在大帐前的, 就是其中一人。” 此事正是吴攸安排的, 她心中并不意外。不过她略为感叹了一下——孟茂行可真有钱啊, 拿了这么多财宝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然而眼下, 钱再多也不一定有用, 他们已经到了这里,一旦有一点不小心, 被李康路和那个什么和尚识破的话,不管是珠宝还是人,就全都搭进去了。 不过,暂时这两人还没有任何消息, 能多了解一下李康路这个军营中的情况,也有好处。于是吴攸对他们道:“你们可以去,但一定要以稳妥为先,万不可被人发现你们的身份。” 那几人点了点头,众人便在帐中等着,一直等到了深夜,三个孟炻的手下才换上了带来的珉军军服,在另外几人的掩护下闪了出去。 不出吴攸所料, 过了几个时辰, 这几人都陆续回来了,纷纷道:“这李康路的营帐前后把守的非常严密,每次都要核对口号, 尤其是他所居住的这一片营帐,进出都要搜身查问。我等到了营边,怕惊动旁人,就回来了。” 吴攸道:“你们做的很好。我们如今行事,都要以稳妥为上。” 众人又议论了一会儿,到了半夜,方才见孟炻带着一身酒气,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手下忙上前迎接,薛清文也凑过去问道:“孟二哥,李康路没有为难你吧?” 孟炻饮下侍卫送来的醒酒汤,道:“他不曾为难我。” 说罢,他提了几个人的姓名,道:“把他们都叫进来,有事商议。” 又道:“你多派些人手,把小姐的营帐守好。” 那人应声去了,很快,孟炻的手下接连走了进来,待他们坐定,孟炻开了口,他先是道:“赵扬也派使者来了。” 吴攸一听,心里颤了一下,莫名有些激动。虽然她想,赵扬是肯定不会来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见齐地的人马也到了,她好像觉得离赵扬近了些,甚至是忽然有了相聚的希望。 这个念头比较荒谬,吴攸马上静下心来,听孟炻大致说了一番酒宴上的情形,总而言之,李康路对赵扬的使者比较冷淡,不过,礼数也算周全,看来李康路的计划,是联合孟茂行,先把赵扬的气焰打压下去再说。 正因如此,李康路对孟炻自然格外亲热。他重申了两家联姻的大好前途,还想把孟烟请来露一露脸,但是这个要求,被孟炻很委婉地拒绝了。 他对李康路道:“舍妹尚未出阁,照例是不能见外人的。若是李将军想要见她,改日可设个家宴,若是舍妹同意的话,便可一见。” 李康路一听,觉得也有道理,孟烟就要成为他的儿媳,岂能让别人随便看呢?尤其是这个赵扬,听说从前孟家还有和他结亲的打算。万一使者回去一描述孟烟的天姿国色,赵扬一冲动,要领兵来抢孟烟,那可得不偿失。他忙道:“孟公子所言有理。” 接下来,就是劝酒,喝酒,鼓乐歌舞,孟炻和李康路的欣赏水平显然是差之千里,因此他强忍着恶心看完了那些人拙劣的表演,装醉被架回来了。 接下来,他又道:“我已与彭、施二将暗通了消息,只是,他们也不知道太子在哪儿。” 他对众人道:“姓彭的告诉我,如今知道太子在哪座帐里的,除了李康路外,最多,不超过三个人。今晚,他会派人给我们送一幅各个营帐的地图,我们若有需要,他会助我们行事,只不过太子到底在哪里,还要我们自己去找。” 这无疑是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不过,有了地图,他们找起来就方便多了。 吴攸问道:“那知道太子下落的三人是谁?” 分卷阅读14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6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46 孟炻摇头道:“这三个人都是李康路的心腹,包括新来的那个和尚,他法号隐庐大师,俗家名字叫做欧阳毅。他助李康路拿下了几个要塞,又击败了周曾,李康路现在对他极为信任,从此人身上下手,是断无可能的。” 薛清文恨恨的道:“就是他派人去刺杀阿龄的爹爹的吧!” 孟炻点头道:“肯定是他,但是,那二人给我的忠告都是,千万不要试图和他打交道。” 吴攸道:“他们所言不错,那另外两人呢?” 孟炻叹了口气,道:“另外两人其中一人……就是孟茂行的长子。” 吴攸紧跟着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这个选项也pass了。 孟炻又道:“这最后一人,也是不可能的,他是从前李康路做衙将时,李康路身边的副将,一路来和他出生入死,两人结拜过生死弟兄。他不可能被我们买通。” 薛清文道:“不能买通,他就没有什么缺点,爱好,对了,能不能使个‘美人计’?” 孟炻估计薛清文是听戏听多了,他很有耐心的告诉薛清文道:“此法也不可行。” 这回,大家有些纳闷的问道:“这是为何?” 孟炻有些难于启齿的道:“因为此人……他……呃……” 吴攸替他说道:“他不喜欢女子。” 孟炻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 吴攸听后,却轻轻地笑了起来。 此时众人凑在一处,各个都盘地而坐。他们只见吴攸一边笑,一边轻轻的敲着地面,道:“这真是天助我也!” ***** 与此同时,另一处营帐中,昏暗的烛光拉长了两个高大的身影。 其中一人正是今日齐地来的使者。他开口道:“将军!李康路欺人太甚!他故意把孟茂行送的财宝摆在帐前,又故意在那里检阅兵士,耀武扬威,不把我等放在眼中。” 另一人发出了一声低低的的冷笑,走到帐中案台旁坐下了,沉声道:“正合我意。” 说罢,他又问道:“你对他说要见太子,他如何答你?” 那使者道:“他说太子有病在身,暂时不能相见。” 案前那人不置可否的道:“嗯。他自然不会轻易让太子现身。“ 他缓缓起身,向帐门处走去,走到门口,却出声问道:“今日李康路设宴,孟家前去赴宴的都有何人?” 那使者慢慢回忆着:“有孟家的二公子,还有他的几个手下……还有……” 他正说着,那人却道:“你歇息罢。” 那使者行了一礼,眼看这人迈步走了出去。他穿着一身毫不起眼的齐地士兵的衣服,在一队人高马大的齐地兵士中,也并没有什么特别。 这人绕着帐子走了一圈,回到一个空着的位置上,和其余兵士一起站起岗来。 他抬头远眺,一边是一排排举着火把巡逻的珉地的兵士,另一边重兵把守下一片安静,肃然无声,那里是李康路的大帐,孟茂行派来的人,应该就歇在那里。 不过是百步之遥,经历了长久的分别,格外思念着彼此的两个人,就这样相隔着不算远的距离,默默的思考着各自的心事。 珉地地势颇高,苍天仿佛黑色的穹庐,笼罩在人们头上。淡淡的银河像是谁墨笔一挥,画出一道薄雾,飘渺而遥远,横嵌在夜空中。 赵扬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相信,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 正所谓:河汉清且浅,相会自有期。 ***** 这个时候,经过短暂的寂静,吴攸的帐中热闹了起来,薛清文一再摆手道:“不行,不行,我真的不行,我没有那个姿色,也没有那个,呃,爱好……我会吐的,会坏了大事……” 其实,打心眼里,吴攸也不想让他冒这个险,但是,在他们这个一共不到百人的队伍中,实在是再也找不出一个比薛清文更合适的人选来了。 吴攸笑道:“有没有这个姿色,先打扮起来再说!” 孟炻悄悄问吴攸道:“此法真的可行?” 吴攸道:“还有别的办法么?” 孟炻摇了摇头,坐了回去。不一会儿,来了孟烟的几个侍女,她们齐心把薛清文按住,开始给他梳理头发。 薛清文不敢大声嚷嚷,但还是不断地发出微弱的抗议声。 孟炻又吩咐一个人道:“你替我传个口信,给彭参将。” 那人忙凑过身来,听孟炻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然后一拜,匆匆去了。 这边薛清文也稍微整理了一下,吴攸一瞧,他还穿着孟家侍卫的卫兵服,只是重新把头发束了束。擦了擦一路来脸上的灰土,一下子露出了他本来的面貌,满帐的人无不赞叹道:“原来薛公子长得这么美貌。” 薛清文怒道:“我又不是女子,要美貌做什么?” 吴攸道:“接下来要怎么做,我教给你,你不用记得特别仔细,到时候,临场发挥就行。” 薛清文又紧张起来,道:“怎……怎么发挥……” 吴攸道:“你不是常跑去唱戏么?你就当是演一出戏就好了。” 一听这个,又激起了几分薛清文的表演热情,他点点头,道:“行!你告诉我,该怎么演?” 吴攸放低声音,对他交代了一番,孟炻在一旁听着,道:“这个办法可行!即使他不同意,也不会牵连太多!” 说话间,帐门一撩,方才去送信的那人回来了,道:“彭参将说了,他负责把人送到常祁帐里,但是之后的事,就靠薛公子了。” 吴攸把薛清文拉了起来,道:“听了没有,就靠你啦!” 第107章 演出 薛清文接过孟炻递给他的一个小小的布包, 放进了袖中。又换上了一身珉地士兵的衣服, 跟在彭参将派来的人身后, 把帽盔压得低低的, 朝一处靠近李康路的大帐的帐子走去。 到了那帐前,彭参将的手下低声对他说道:“我先进去通报一声, 你待会儿要小心应对。若出了事, 万不可牵扯到彭参将,否则你们一行都性命难保!” 薛清文忙使劲点头:“知道, 知道。” 那人进去不久,出来对薛清文道:“走。” 薛清文心情忐忑的跟在那人身后,进了帐子,按吴攸吩咐的, 他一进帐就把兵士的盔帽一摘,直直跪在地上,拜道:“见过常将军。” 常祁坐在案前,那烛光一照,只见下面跪着一个身材略有些单薄的,十七八岁的少年。这少年不知所措的抬头一瞧,可把常祁彻底看呆了——只见他一张脸精雕细琢,如玉砌的一般, 眉似黛黛远山, 斜飞入鬓;一双眼像白瓷碗里盛了琉璃珠子,轻轻晃动间,对比鲜明, 光芒四射,顾盼间虽有些惧意 分卷阅读14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7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47 ,却因此也多了些味道,十分令人心动。 常祁这个眼神可把薛清文吓坏了,他虽然整天到处乱混,但潞梁地盘上,谁不知道他是薛家的公子,心里再有想法,也不敢当着他的面这么打量他,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就想转身逃跑。 不过这时,吴攸最后的教导起了作用,他把心一横,想道:“不就是演戏么,我演了没有百出,也有数十出了,这一回非得让烟儿和他的二哥瞧瞧我的本事。” 于是,他稳住了阵脚,在原地站定了。正当这时,堂上的人也开了口,道:“你就是徐文么?彭参将说你有事求我,是甚么事情?” 薛清文一愣,忽然想起他就是徐文。于是,他转转眼珠,垂下眼帘,“扑通”一声又跪在地上了。 这是他在戏台上偶尔会做的动作,此时完成的格外流畅,常祁看在眼里,不由得压着嗓子道:“你过来,到前面来说。” 薛清文这回进入了角色,噌噌往前两步,伏在地上,开口道:“我此次来,是背着我们家公子,想要见上太子一见!” 常祁原本看他的模样已经是万一挑一,再一听他说话的声音,一字一句像山上清泉似的,夹冰带水的流淌下来,听到耳朵里舒服极了。 他一时失了防备,上前一把将薛清文扶了起来,离近了细细打量他,这一张脸真是比画上的还好看几分。他轻轻拉着薛清文坐过来,问道:“你怎么认识那彭参将,又为何要见太子?” 薛清文低着头,把吴攸教给他的一套原原本本说了出来,是说原先他是个宫里的伶人,太子对他十分赏识,常召见他,前前后后赏了他不少东西,他心中非常感激。后来周曾打进宫时,他逃到了薛家躲了起来。这次听说要到珉地来送亲,而太子就在珉地,于是他便买通了安排此行的孟炻手下的人,混在队伍里跟了过来,想要见一见太子。 至于彭参将,他原先也曾经在都城当过兵马使,后来被派到珉地,被李康路收为己用了。其实也正是因为如此,孟茂行才能轻易的买通了他。 薛清文红着脸道:“从前彭参将在江沅时,也常到宫中听戏的。因此我与他见过数面,还算……熟识……” 又道:“我送了他不少金银,可他说太子住在哪里,他也是不知道的,如今最受这珉王器重的,还是将军您,他说……” 薛清文强压着内心的恶心,继续说着吴攸给他编排的台词:“……他说要是您看得上我,说不定会让我见上太子一面。只不过您见多识广,未必……未必愿意通融……” 听了这几句吹捧,再看着薛清文薄唇一张一合,声如落珠,气如幽兰,真不像是一般的优伶,反而像是个富贵的世家小公子。他心驰神荡了一会儿,收回眼来,想了一刻,心中不由得生出些警惕。 他想,孟茂行的队伍要在这里待上一阵子,这个少年他是肯定要到手的,不过还是要先探探他的虚实。 于是,他问道:“孟公子不知道你要来见太子?“ 薛清文摇摇头,道:“我先前求过公子一次,但公子训了我一顿,他嘱咐过我们,这一行事关重大,关系到整个孟家的安危。叫我千万不要节外生枝,否则……否则他就一刀杀了我。” 常祁一听,点了点头,又问了几句,最后,他盯着薛清文的双眼,问道:“你果真是唱戏的么?” 薛清文被他看得发毛,不知道该往哪儿躲,强打着精神,回道:“宫里头分的细,我只唱曲子,不演歌舞。” 常祁“嗯”了一声,玩味的笑了一笑,道:“你唱罢。你若是唱得好,我便带你,去见太子。” 薛清文被吓住了,这……这剧本上是没有的,他该怎么办?唱不唱?唱什么?他看着常祁那凶神恶煞的脸,思索着他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最后,他想到了吴攸让他临场发挥的话——还能怎么办,让唱他就唱吧!他在头脑里飞快的搜寻着自己会唱的那些曲子。最后,起身清了清嗓子,低低的出声唱道:“……唱不尽兴亡梦幻,弹不尽悲伤感叹。抵多少凄凉满眼对江山!……” “曾几时,可正是玉楼中巢翡翠,金殿上锁着鸳鸯。” “宵偎昼傍……行厮并坐一双。端的是欢浓爱长,博得个月夜花朝真受享……” 他唱的这一段是尽人皆知的名曲中的一段弹词,讲的那是前朝皇帝和妃子缠绵相爱之事,在江南流传极广。薛清文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音乐爱好者,他偷了他爹的一个螺钿紫檀五弦琵琶,去送给了作这曲子的人,让这人教他演唱此曲,谁知这人教了薛清文两日,便将那琴还给了他,道:“唯有公子这样的嗓子,才唱得此曲,连我也自叹不如,又岂敢收公子的琴呢?!” 这人不但免费教了薛清文这整首曲子,还从此就和他成了莫逆之交。 因此,这一回薛清文熟门熟路的,就把这曲子唱了出来。 只不过,他怕别人听见,只是低声吟唱,听起来如绵绵细语,到了哀伤处更是似泣似诉,催人泪下。他确实声音不大,但这帐里帐外听见的,无不动容落泪。 众人听得入神,薛清文心里可是止不住的打鼓,他眼看着眼前这位杀人如麻的将军,泪珠在眼眶里转着,满面凄然。他心想,自己把常祁给唱哭了,这……这会不会影响事情的发展啊?但是问题是他已经唱了起来,那也不能唱几句就完,于是他唱了两转,才渐渐的收了声音。停了下来。 孰不知,原本常祁对他还有几分怀疑,却见他这曲子唱的实在是情真意切,登时就明白了,话说这世世代代受了浩荡天恩的孟茂行都放着太子不管,他一个小小的优伶却冒死前来,只是为了见太子一面,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原来就是因为这什么“殿前并作一双,殿后欢浓爱长”……一下子,常祁彻底的理解了这位叫做“徐文”的少年的动机。 常祁再一开口,嗓音却不知为何有些嘶哑。他抬起两根手指,点在薛清文的下巴上,轻轻一抬。 薛清文两手拢在袖子里,紧紧的握好了孟炻给他的那一个袋子。孟炻说了,到时候只要把这个袋子往常祁脸上一捂,保管他失去知觉,醒来之后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薛清文觉得这听起来有点玄乎,因此,他也不敢贸然使用。 谁知,常祁只不过凑到他耳边,对他说道:“男欢女爱的,我不喜欢听,你再换一首唱唱。” 薛清文一听,心里真是叫苦不迭。他不是智勇双全的孟烟,也不是久经考验的吴攸,他是个半吊子,临时演员,他大脑都快缺氧了,能想起一首来就已经到了极限,还要再唱一首,那可是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俗话说,人在急中往往就生出智来,虽然这曲子是想不出来 分卷阅读14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8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48 了,但是他想起了路上吴攸跟他吟过的一首“伊川歌”。 管他呢,好歹有个歌字,薛清文低头一拜,趁机摆脱了常祁在自己脸上摸索的那只手,唱道:“清风明月苦相思,荡子从戎十载余……” “征人去日殷勤嘱,归雁来时数附书……” 半个时辰之后,在吴攸等的都快急死了的时候,满头大汗的薛清文终于被领回来了。 帐内等着干着急的孟炻和吴攸赶紧围了上去。吴攸看他衣冠还算整齐,彻底地松了一口气,问道:“事情进展如何?” 薛清文两只眼睛直瞪着吴攸,气呼呼的就要发作,却想起自己现在身处敌营,只能压低了声音,两只手使劲一摆,道:“这等事,以后再不要找我了!” 孟炻问道:“那常祁方才都问你些什么,他可有对你无礼?” 众人眼瞧着他一屁股坐在案旁,猛灌了一盅凉水,然后喘着粗气,哭丧着脸道:“那倒没有,他……他一个劲儿的让我唱曲子……” 这回连孟炻的侍卫都忍不住了,道:“薛公子,你到底有没有跟他提去见殿下的事?” 薛清文道:“我自然提了!他说我唱的好,就带我去,可是我唱到最后,他也没带我去……” 吴攸道:“那到了最后,他说了什么?” 薛清文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他让我明天再到那帐中和他相见……” 第108章 谜底 吴攸一行人几乎半宿未睡, 第二日清早又被李康路营中的操练声吵醒了。所有人都面带倦色, 尤其是薛清文, 两眼下面一片乌青。他看见吴攸之后, 愁眉苦脸的问道:“你说这个太子这么难见,会不会是……会不会他已经被李康路给害了……” 这个问题提的吴攸心里咯噔一声, 其实一直以来, 她心里都很笃定,在有充分的实力震慑各地, 尤其是赵扬之前,李康路是不会对太子下毒手的。 只不过,她现在想起来她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前些日子一场大战, 到处是飞剑流矢,再加上这慕攸行在她的记忆中,身体素质和慕攸歌那是相差无几的,从永州到灵州,他连日奔波,整日又提心吊胆的,万一他是意外的死了,那可怎么办呢?! 好在很快, 这个可怕的猜想就被否定了。李康路显然也认识到了自己如果总是不让慕攸行出来见人, 赵扬的使者和孟炻很有可能会怀疑慕攸行到底是死是活,于是,他打算把慕攸行拉出来遛遛。 首先是常祁派人给薛清文送来了消息, 告诉他今日李康路打算让慕攸行在营中现身与众人一见。吴攸也让薛清文给常祁回了个话,就说薛清文级别不够,孟炻不管是见李康路也好,见太子也罢,都是不会让他陪着的,他只能和其他随从一起在营帐里呆着。 言下之意就是要见太子,还是得常祁给他单令安排。 果然,练兵过后,李康路就派人来请孟炻,说是太子要召见他。孟炻向吴攸使了个眼色,带着几个随从走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他就回来了,激动的对吴攸道:“果真是太子!” 吴攸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孟炻是见过太子多次的,他不会看错。 于是,到了晚上,吴攸加紧了对薛清文的培训,她循循善诱的对薛清文道:“此次若是他再不让你见太子,你就……哭!” 薛清文眨巴着眼睛,使劲点了点头。然后,他好好练习了一番麻药包的用法,用实践证明了孟炻没有骗他之后,带着一种荆轲刺秦的勇气上路了。 然而这一次,一直到半夜,薛清文都没有回来。 孟炻和吴攸派出去探听的人来来回回,最后都没有什么消息。 直到三更,眼看外面火把晃动,又换岗了,帐外两个侍卫同时跌跌撞撞的跑进帐中,对吴攸和孟炻道:“薛公子,他回、回来了!” 随后,另有两人半扶半搀着薛清文走了进来。 孟炻一瞧薛清文,只见他发髻散乱,衣衫半敞,雪白的脸上还有两道红痕,大吃一惊,上前问道:“怎、怎会如此?!” 薛清文满脸麻木的摆摆手,道:“不是,没事,都是我……都是我自己弄的……” 接下来,他咽了口唾沫,道:“我知道太子关在哪儿了。” 说罢,他往旁边一瘫,自己胡乱的挽了挽头发,把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对众人讲了一遍。 原来这晚薛清文一踏进常祁的营帐,想到自己昨天唱了一夜曲子的经历,让他他悲从中来,吴攸对他的嘱咐涌上心头,他立马放声大哭。 常祁一看自己还没动手,这美人就吓成这样,连忙道:“你、你这是做甚么?” 薛清文其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于是,他继续哭了下去。 常祁见他的神情十分悲痛,也动了恻隐之心——当然,主要是薛清文梨花带雨的容貌打动了他,平时杀人的时候,无论是士兵还是平民,无论你再怎么哭爹喊娘,常将军都不会犹豫一下的。 他叹口气道:“好罢!我送你去见你那太子!只是,到了那里,你万万不能声张。” 见薛清文眼中一亮,他扶着薛清文道的肩头,意味不明的笑了一笑,又道:“回来之后,你可要好好报答本将军!” 这下子薛清文又吓着了,他低下头,喏喏道:“那、那是自然。” 众人听的心急火燎,纷纷道:“到底太子关在何处?!” 薛清文急急喘了几口气,指前指后,吴攸却上前拉着他的袖子,问道:“去后营的口令是什么?你听见了么?!” 薛清文一听就蹦了起来,得意洋洋的道:“哪里有我薛少爷办不到的事?!那常祁不愿亲自带我去,说太引人注目。不过,他说李康路命他每日子时派亲信去查看太子一次,而李康路自己也会时不时去那里监视太子的动静,却从不是在固定的时辰。” 他接着道:“这一次常祁就让我随了他的亲信前去,一出营帐,我就往他手里塞了一个玉指环,叫他一会儿让我和太子多说几句话……” 他又道:“因此进后营时,他也不曾刻意避我。” 他故意顿了一顿,道:“口令是:陵城!” 他接着道:“那人说了,陵城大胜之后,李康路十分高兴,就把口令换成了这个,一般说来他一月更换一次,因此从现在到月底,是不会变的。” 吴攸一听,赶紧夸赞他道:“若是此事能成,你的功劳最大!” 薛清文被吴攸夸的喜上眉梢,道:快,快拿这营中的地图来,趁着我还记得清楚,你们快些把太子营帐的方位记下来!” 薛清文平日里虽然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可他的脑子倒是好使的很。根据他的描述,太 分卷阅读14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9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49 子的营帐是后营中一顶极其普通的帐子,和其他的帐子完全没有区别,只不过每个营中都有不止一座临时搭建起来用于守望的木塔,根据这木塔所在之处,很容易判断出每座营帐的位置。 孟炻问道:“你见殿下时,他可有什么吩咐?” 薛清文道:“太子身边有两个姑娘陪着他,寸步不离……不过,这两人已被太子买通了!太子知道我们来了,原本想让这二位姑娘想办法帮他传递消息,可这两人也不能到这中军大帐来。” 又道:“太子正心急如焚,却想不到,咱们能有法子,混到后营中去……” 吴攸对着那地图看了半天,道:“既然薛公子已经探知了太子所在之处,事不宜迟,必须即刻动手,将殿下送走!” 薛清文讶然站起身来,道:“什么?把太子送走?!这常祁每日都派人去瞧,那太子送走了,谁来替他?!” 吴攸慢步走到薛清文的面前,定定的看着他。 薛清文恍然大悟:“你?!不成!若是被发现了,你怎么办?” 吴攸道:“你莫管那些,你今日见了太子,他和我有几分相像?” 薛清文后退两步,看了吴攸一阵,又上前细细地打量了她几眼,道:“乍一看很像,细看就不像了……” 又走过来,比划了两下,道:“他、他比你高些了。” 吴攸道:“那无妨,太子不会起身迎接他们,想来李康路和常祁的人也不过就是匆匆看一眼就罢了。” 吴攸对他道:“你不在时,我已经和孟公子商议过了,快马将太子送到江边,只需要八、九日。” 又道:“如今,令尊薛大人,还有孟大人的兵马,应该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转身对孟炻说到:“明日见了李康路,孟公子就如我所说的,和李康路提出你的要求。他们都急于见到孟小姐,定然是会同意的。” ***** 又休息了一日之后,李康路派人来请孟炻,道:“二公子来了这几日,我军务繁忙,多少怠慢了。眼下我已命人预备了家宴,请二公子务必带上令妹孟三小姐一同前来。想来我大晋风气原是开明的,令妹与犬子先见上一面,也不算违了礼法。” 孟炻心想,再开明的风气,也断没有你这样的要求,只不过,他等的正是这“家宴”二字。 待李康路话音落地,他马上按照和吴攸商议好的,对李康路说道:“舍妹也正有此意!只不过,她说:‘李将军虎父无犬子,哥哥,我也想略献一献丑,不知行不行呢?’” 李康路笑道:“我早早听闻孟家三小姐多才多艺,不想这么快能一睹风采,却不知令妹是要弹琴还是歌舞?” 孟炻道:“舍妹从小并不爱这琴棋书画,却偏偏喜好舞枪弄棒。一个女子,这自是上不了台面的。家父不让她学剑,她偏偏学了一套剑舞,不想家父看了,连连称奇,竟也没有责怪她。” 李康路面露惊讶之色,道:“听闻先皇曾召见一个舞剑舞的极好的女子,孟小姐的舞是和这人学来的么?” 孟炻道:“李将军说的没错,正是那位高人亲自传授的。只不过她却又自己另辟蹊径,把这舞改了。” 孟炻接着说道:“我三妹要跳她那剑舞,却是需要一样东西,这东西十分庞大,我们不曾带来,不过好在我知道如何制作,舍妹说,若是李将军能做个一模一样的出来,她便试着跳一曲。” 李康路忙道:“二公子快说罢!这到底是一件什么东西?!” 第109章 后营 孟炻道:“舍妹这剑舞, 叫做鼓上剑舞。她要跳这舞, 需得一面朱漆的雕龙大鼓, 三十二面小鼓。献舞之时, 她身着绛纱衣,持两把宝剑, 舞剑时以足击鼓做声, 剑却不伤鼓面——到时候李将军看了,便知道这其中妙处了。” 李康路根本不懂舞剑, 更别提什么鼓上剑舞,但他听了“雕龙大鼓”,觉得这名字非常吉利。于是,他详细的询问起孟炻这大鼓的制作方法, 并且坚定地表示,不出十日,这鼓他一定能做出来! 孟炻回来一说,吴攸当即道:“十日足矣!” 众人忐忑不安的,好不容易挨到了深夜,孟炻派了一名得力的手下,和吴攸一同换上了珉军的兵服,待到帐外换岗, 营中兵士走动频繁的时候, 便偷偷的摸出了帐子。 他二人不敢乱走,一出帐,便跟在一队前往后营方向的兵士后面, 和他们一同往那里走去。果然不出所料,进出后营的兵士极少。这列队伍还没到后营,就转弯走了。 孟炻的手下比吴攸镇定的多,他低声对吴攸道:“继续走。” 这会儿吴攸觉得自己最好少露面,便跟上他,两人继续走向后营。到了后营那里,两队兵士刚换岗完毕,见有人来了,沉声问道:“口号?!” 这时候吴攸心里一紧,听见孟炻的手下不慌不忙低声应道:“陵城!” 那两名兵士一听,把刀一收,将他两人放了进去。 吴攸进了这后营一看,只见这一片营帐黑漆漆没有一点光亮,偶尔有些帐子里闪烁着微弱的火光。偶尔还能听见些微弱的抱怨声。 她心中想道,这多半是李康路安置伤兵的地方。这李康路不可谓不恶毒,把慕攸行放在这里,一时少有人来,且这些人走动不多,慕攸行整日不出帐子,也不容易引起注意。且这里卫生条件肯定不好,万一慕攸行染上了什么病死了,李康路就可以丝毫没有心理负担的摆脱掉这个包袱。 靠着彭参将的地图和薛清文探得的具体方位,孟炻的手下和吴攸很快就寻到了慕攸行的营帐旁边。他二人不敢贸然前去,在另一处躲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看见一个女子从那帐中走了出来。 吴攸见她身段袅娜,年纪很轻,想来应该是李康路送去“伺候”慕攸行的两名女子之一。孟炻的手下沿着帐边绕到她的身旁,从后面一把把她的嘴捂住,拖了过来。 那女子还没来得及叫喊,就被拉到了吴攸面前。然而她在黑暗中隐隐一看吴攸的模样,再一次吓得睁大了眼睛。 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听吴攸压低声音,开口道:“我等是前来营救太子的人。听闻太子待你二人不薄,你也该知恩图报,你若是助我送太子离开此地,有朝一日,太子荣登大统,你便是大晋的功臣!” 那女子拼命点头,孟炻的手下便把手挪开了。那女子道:“太子……太子对我姐妹二人礼遇有加,我……我们一直在想办法,帮助太子逃离李康路的魔爪,然而太子的人被李康路关了起来,只有一个侍从跟着他。我们吃住都被拘在这后营中,一直也没有寻到离开的法子……” 她面色微红,道:“太子说 分卷阅读14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0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50 了,若是他能回到皇都,便将我二人封为贵妃,有这一对金钗为证……” 吴攸对鉴赏她的金钗一点也不感兴趣,不过她不得不承认,慕攸行的这个许诺是非常有效的,这两个女子如今已经死心塌地,愿意为慕攸行卖命。 吴攸夸赞了几句她的深明大义,便道:“你可有法子引开门口那两个兵士,让我和太子有时间调换身份?!” 那女子道:“有。这后营营门处把守严密,然而为防别人起疑,这太子的帐前平时守卫也不过是两人……只是,李康路和他的手下常常派人在后营中巡视,每次都会特地打开帐子看一看太子在做甚么。” 她又仔细看了看吴攸的脸,道:“你……你是谁,你和太子长得很像,应该能骗得过去。” 吴攸道:“我正是因此而来的。你去将那两人引开,我要进帐,把太子换出来。” 那女子点了点头,回去对那两人说了些什么,吴攸和孟炻的手下没听清楚,只听她似乎提到“太子”、“沐浴”几个零碎字眼,就见那两人跟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吴攸见此机会,急忙闪进帐中,那帐里只点了一根细细的蜡烛,远远的一张土塌上卧着个少年,在昏黄的光线中,只能看得到他面色青白,眼窝深陷,一脸倦容。 吴攸几步奔上前去,拜道:“太子!” 慕攸行吓了一跳,“腾”的从塌上坐了起来,他身旁的那个女子也慌忙起身,正想叫喊,却被慕攸行一把按住了。 慕攸行看了吴攸一眼,回身厉声对那女子道:“不要动,不要出声!” 说罢,他回过头来,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吴攸。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道:“原来是皇姐!” 吴攸看他的样子如同惊弓之鸟,想来是吃了不少苦头,也不顾的礼仪,上前把塌上那女子拉起来,道:“快!快帮太子更衣!” 慕攸行摸清楚了事态,从容的自己脱起衣服来,一边脱,一边问吴攸道:“皇姐是随孟家的人来的么?” 吴攸简短的应了一声,匆匆将慕攸行的衣服套上,把自己的珉地兵士的衣服往慕攸行身上一披,慕攸行也不用那女子相助,快速的穿戴了起来,有条不紊的又问了吴攸几个问题,如今战况如何,周迟是死是活,还有离开以后去往何处,吴攸都一一答了,最后对他又是一拜,从怀中摸出太子金印,塞进他的手里,道:“如今事态紧急,太子快些走吧!” 谁知道,慕攸行刚到帐前,却听外面已经传来了方才那女子的声音,道:“这两日太子身上不适,忽然想洗一洗身子,多谢二位了……” 吴攸心里“咯噔”一声,太子这还没出帐门,他们怎么就回来了?待会儿李康路的兵士进帐一看,这里竟有两个太子,她和慕攸行这大晋皇族唯一的两个幸存者,难道就要在这儿交代了么?!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前营传来一阵号角声,道:“有人作乱!快,快守好了后营!” 慕攸行将帐帘掀开细细的一条缝一看,那两个兵士都愣住了,放下抬着的那一大桶水,不约而同的往前营看去,只见那里一片片火把燃了起来,一队队兵士迅速的集结在一处,奔向了那火光处。 后营里许多伤兵也被吵醒了,纷纷出营观看。 趁着这个机会,慕攸行丝毫没有回头,一甩帘子,从帐中闪了出去。 他刚一出帐,就被后面一人拦腰抱住,带到了帐后。 慕攸行惊魂未定回头一看,是一个有些面熟的人,显然,不是李康路的人。 那人低声道:“太子,我带你去我家主人,孟公子那里!” ***** 两人趁乱离开了后营,发觉那混乱发生的地方,却并不是孟炻所住之处,而是离他们不远的几座营帐。 不论如何,这事发生的很是时候,就这样,孟炻仓促的拜见了慕攸行一回之后,一鼓作气,马上就通知彭参将,令他行了个方便,调走了大营侧面的几名守卫。慕攸行和孟炻的手下乘着两匹快马,消失在了夜色中,踏上了去江岸,和孟茂行、薛林的军队汇合的路。 而在李康路的大帐里,李康路和隐庐一听见出事的消息,马上就带着人马,向后营赶来。 一路上,李康路恶狠狠的问身边的侍卫:“是谁在闹事?!” 那侍卫道:“是齐地来的两个人,在营里四处瞎逛,和我们的兵士打起来了!” 李康路怒道:“和他们罗嗦什么,杀了他们!” 隐庐又急忙劝阻道:“李将军不用急于处置他们。待我们先去看一看太子再说。” 他们一行人进了后营,一边走一边向两边喝道:“都跟我滚回自己帐子呆着!” 看热闹的众人见李康路来了,一个个都相见了鬼似的,缩了回去。四处终于空无一人了,李康路左右看了看,推开守着的两个士兵,把慕攸行的帐帘猛的一拉。 他一眼看去,却见帐中四处是水,一个身上未着寸缕的女子“啊”一声尖叫起来,跳进了帐中央的一个大木桶中。 那木桶里“哗啦”一声水响,里面的另一个女子伏在一个单薄的肩膀上,哆哆嗦嗦的道:“太……太子……” 李康路本来想冲过去看一看,然而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是在帐口停住了脚步。 他有心理负担,但隐庐和尚是没有的,对他来说,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他没有停下,继续往里走去。 李康路想了想,也跟在了隐庐身后。二人眼看木桶中少年的背影对着自己,一动不动,那两名女子却是吓得叫声不断,她们的长发浮在水面,挡住了水下的情景。 就在他们要靠近的时候,面色苍白的“慕攸行”回过头来,眼角带着几分厉色,狠狠的瞪了向里走来的两人一眼。 如利刃般的目光落在李康路和隐庐身上,这个眼神他们都很是熟悉。 两人对望一眼,马上放下了心——确是慕攸行无疑! 于是,他们一言不发,慢慢往后退去。 谁知道,正当他退到帐口的时候,“慕攸行”却开口道: “李将军留步。” 第110章 剑舞 “慕攸行”声音虽然不大, 却带着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威严。李康路不觉脚下一顿, 问道:“太子有何事吩咐?” “慕攸行”慢慢回过头, 将那两个姑娘楼在身前, 出声问道:“外面出了甚么事?” 李康路道:“齐地的兵士没有规矩,在营中乱跑, 已经被我们的人赶回帐中去了。” 又指着身边几人道:“这段时间营里来了不少生人, 若再有人四处乱闯,惊扰了太子歇息, 十分不妥,你等就守在这里,护卫太子的安全罢!” 说 分卷阅读15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1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51 完这句,他如来时一般匆忙的, 带着隐庐退了出去。 他一走出帐门,那两名女子赶紧从水中出来,胡乱擦了擦,穿好衣服,然后用一件长袍围住罩着,把木桶里的吴攸拉了上来。 吴攸想起方才一名女子为了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住,故意没穿一件衣服在帐中走动,她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拉着那女子的手道:“委屈你了。” 那女子噙着眼泪, 摇头道:“这算什么?不过是让不相识的人看一两眼罢了。我一个村子里的女孩,像我这么大的,好好的活到现在的, 还没有呢。” 吴攸叹了口气,对她们二人道:“休息吧。” 又道:“这几日形势非同小可,我们三个晚上就轮流睡罢。你们醒着的时候若有动静,赶快把我叫醒,万不要犹豫……” 她二人忙道:“我们方才吓了一跳,这会儿都不困,殿下先睡,我们守着便是。” 吴攸接连几天担惊受怕,刚才又洗了个凉水澡,浑身上下格外难受。她想,自己这会儿可千千万万不能生病,否则李康路找人来看一眼,不仅自己要完蛋,外面的孟炻、孟烟、薛清文也活不成。 她把那薄薄的毯子紧紧往身上一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进入了睡眠。 ***** 李康路再次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有志者事竟成”这句话。刚刚到第八日上,他就找到孟炻,告诉他,这“雕龙大鼓”,已经做好了! 这孟炻一行人近来过的,可真是食不甘味,觉不安寝。当然了,这和李康路营地中的条件本来就不怎么好也有关系。但是最重要的原因是,从吴攸用自己把慕攸行换了出来以后,他们再也没有听到过吴攸的消息。 不过,俗话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孟炻一再和那两名被收买的将领打探,得到的答复都是太子那边,最近一切都很平静。 同时,根据孟炻的估算,慕攸行这时候很快就要,或者是已经到达了江岸。按安排好的,这时候,无论是齐地,还是许地和梁地,第一批先遣队伍都已经开始悄悄的从不同的方向朝着灵州,朝着李康路的大营不断靠近。 他的心情渐渐轻松起来,从大局来说,他们这些所有人的命加起来,都不如慕攸行一个人的命重要。 然而他们还是打算尽一切可能安全离开,包括孟烟。联姻只是一个幌子,使李康路放松警惕,让他们能顺利救出太子。他们绝不会把孟烟留下,这也就意味着事情绝不会和平的收场。 为了避免被李康路发现,现在前来救援的人马肯定不会很多,不过,无论他们能和哪一地的队伍汇合,他们就安全了。 孟炻和李康路一起去看了那几乎占据了大半个营帐的大鼓,朱红色的新漆甚至都没有完全干透,两条盘踞着,环绕在鼓面边缘的金色雕龙张牙舞爪,眼珠子凸着,多少有些吓人。 孟炻假装欣赏的绕着那鼓转圈,心中却在琢磨,李康路也太着急了,这鼓做好的比吴攸和他预计的还早了两日。现在,他们还没有收到任何各地军队逼近灵州的消息。 不行,他得再拖两天。 于是,他点了点头,道:“李将军手下真是能人异士众多,这鼓若是在江南做,怎么也要做上小半个月。如今李将军竟然这么快就做好了。可这鼓毕竟和我家中那面不同,需得让舍妹来试上几日,以免到时候在李将军面前出丑。” 李康路对他这个小儿子还算不错,他的小儿子这几日恳求了李康路数次,想要提前见一见孟烟,甚至想到她的营帐中去看望她。李康路看孟炻的态度很坚决,孟烟营帐周围的守卫又很严密,于是就劝他儿子道:“孟家小姐早晚要嫁给你,你何必急于这一日两日,让她哥哥瞧不起你?我已经下令备了家宴,再过几日,她就要在那宴会上献舞,到时候你有的是见她的机会。” 这一番话,终于把他的儿子挡了回去。李康路听孟炻说孟烟还要练习一下,这个要求非常合理。他当即就一点头,道:“正好!可以留二公子在营中多聚几日。我就把这鼓搬到孟小姐旁边的营帐里。她何时练好,这家宴,就何时开。” 孟炻一听,马上就松了口气。这回,他们的时间应该就充裕多了。 果然,两天之后,他听说了一个消息。赵扬的使者似乎和李康路达成了初步的共识,留下两个城池的地图之后,就离开了。 对于孟炻来说,这是一个不错的讯号,至少说明赵扬的人马已经来到了附近。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孟炻还是想等到孟家的兵马到了再动手。 赵扬的使者走后不久。隐庐就找到了李康路,先是问他道:“李将军,你为何把赵扬的人都放走了?” 李康路道:“我怕他们,是为了太子而来。留他们在这里尽生事端。明日我要开家宴,让孟烟和我儿相见,到时候营中守卫不足,万一让赵扬那小贼得了空子,把慕攸行救走,我们拿什么来要挟南方两地?!” 隐庐似乎对此不太赞同,他对李康路道:“听说最近灵州附近流民大规模聚集,很不寻常,将军可曾派人去查一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说则已,一提这事,李康路也很不高兴,起身道:“大师,当日是你叫我不要屠城,方才留下这些百姓在附近闹事!我们的人把城里都烧了,他们无家可归,自然会聚在附近!我已经派人查过,许多都是些老弱病残,跑不了,跑不动的,让他们在那里,自生自灭去罢!” 隐庐听了,略微放心了些。正想对李康路再说说孟家的事,谁知李康路把手一挥,道:“大师若是无事,就去太子那里瞧瞧,虽然近来他老实的很,但你我也不能掉以轻心。” 这无非就是一个李康路把隐庐打发走的理由。隐庐听了,很知趣的退了出去。 第二日黄昏时分,李康路在营中选了极大的一块空地,用帐子围住,把那雕龙大鼓放在正中,旁边摆了一圈桌案,将他的几个儿子还有些旁系的子侄都叫了过来,请孟炻和他的几个亲信随从坐到了上座。又架起一圈小鼓,围在那大鼓四周。 火把将这空地照得亮堂堂的,连空地上的天幕都映的如白昼一般。李康路正在向孟炻劝酒,忽然一个孟炻的手下走过来,对二人道:“小姐说,她已经准备好了。” 李康路一听这话,忙放下手中的酒盅,道:“快请!快请!” 此时眼看那围帐的一角帐帘掀开,一抹红色的身影昂然立在那里,来人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妙龄少女,她身材高挑,匀称修长,一片薄薄的面纱遮住了她的半个面孔,只露着一双眼睛。 这少女抬起头来,环视了帐中的人们一圈。她肤色如脂,在火光下透着亮,深邃而明亮的眼睛 分卷阅读15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2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52 黑白分明,耀眼至极。可是,李康路的族人们的目光却并没有敢在她身上停留,因为这少女眉眼之间满是堂堂正气,她手提两把寒光闪闪的宝剑,傲然看着这些杀害了无数无辜百姓的恶人。 李康路接触到她的目光,心中也不觉一禀。心想:“都说这孟家三小姐胜过男子,如今一见,果不其然。” 又想:“也好!正是这样的人,才可和我儿相配。” 想罢,他对孟炻道:“令妹真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 他起身对正中那些鼓手道:“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擂鼓为孟小姐的剑舞助兴!” 他话音一落,那些鼓手们马上“咚咚”的擂起鼓来。孟烟没向任何人行礼,自己提起剑飞身一跃,跳上了那雕龙大鼓的鼓面。 ***** 就在这时,营帐外面的士兵发现,有一群穿着粗破的衣服的人,正在渐渐的向营门口靠近。 他们把刀一横,道:“你们是谁!来做什么?!” 那些人中有一个走上前来,对他们道:“我等是灵州的百姓,城破之后,就一直都没有东西吃,也没有地方住,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如今想来看看能不能问李将军要些救命的粮食。” 第111章 救命 门口那士兵顿时喝道:“你们不要命了?!到这里来要粮食?” 另一人则好心劝告他们道:“你们还是快往南方逃命去罢。今日李将军正在帐中设宴, 一时半会不会发现你们。若是被他或者是他手下的人看见了, 你们现在就得死。” 谁知, 这些人越聚越多, 异口同声的道:“不错,反正都是死, 我们是不可能去别的地方了, 李康路害我们如此,我们要和他同归于尽!” 珉地的兵士们随李康路征战多年, 可营门处守卫的都是小兵,哪个没有父母妻子,看着这些失去家乡的百姓的惨状,他们也不忍当即就痛下杀手, 纷纷继续劝说,道:“大军在此,你们几个人又能怎样?趁事情没有闹大,没有惊动旁人,快快离开吧!” 谁知道,这些人不但没走,反而越聚越多,许多人甚至还亮出了兵器, 就要往营里冲。 与此同时, 帐中围坐着的李康路和他的族人,目瞪口呆的坐在自己案边,眼看着那鼓上只有道道白光闪烁, 那里能看得见孟烟的身影?只是偶尔能瞥见鲜红的衣角拂过鼓面,一声声鼓声响起,同旁边那三十二面小鼓一起合奏,似是天上电光闪闪,雷霆万钧,一时间他们都忘了自己是为了欣赏美色而来,心里只有惧意,敬意。 这时营门处的兵士们还不曾过来报信,就见这空地之外的大帐中又起了一片隐隐的火光,将这火把的光芒盖了下去。李康路开始时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后来他的长子凑过来道:“父亲大人,帐外好像出事了!” 他话音刚落,好几个人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对李康路道:“将军,大事不好,营中和后营同时起火了!” 这人刚说完,另一人又道:“营门处来了许多流民,要进来抢粮食!” 饶是李康路身经百战,这时候也有些慌神。他对孟炻道:“我去看一看,孟公子不必惊慌。” 孟炻道:“怎会如此?那我和舍妹还是回帐中去吧!” 李康路也怕他们出了意外,赶紧道了声好,就叫上众人,匆匆赶去查看火势。走到一半,又吩咐身边两人道:“去,去看看太子!” 那两人急忙走向后营,孟炻对左右使个眼色,他的两个手下紧跟上李康路派去的人,在一片混乱中朝后营走去。 这时候,后营里也是一片混乱,因为李康路任人唯亲,他的族人方才都在帐中看孟烟舞剑,无人指挥调度,中军和后营的火势很快就蔓延开来。 在一片混乱之中,吴攸和那两个姑娘仍然待在慕攸行的帐子里。她们把烛光熄灭了,那两个姑娘在昏暗的月光下,拍打着身上的烟灰。 吴攸对她们道:“你们都做得很好,一会儿,我们要一块儿逃出去。” 其中一人对吴攸一笑,道:“殿下能逃走就够了,虽然太子送了我们金钗,但我们又怎么敢真的肖想当甚么皇妃呢?” 说罢,她把自己的衣裙脱下来,对吴攸道:“殿下本来就是女子,一会儿你换上这个,保证没有人会拦住你。” 吴攸抬头,看着帐外晃动的黑影越来越多,且都向着营外去了,便知道形式已经越来越乱,不止是放火的原因。只是仍有几个兵士一动不动的守在帐前,她们三个困在帐里,还是没有办法逃脱。 吴攸数了一数,守着的不过七八个人。于是便对这两个姑娘道:“你们杀过人么?” 她两个都慌乱的摇着头,道:“没有。” 但是其中有个胆子大一点的,对吴攸道:“若是殿下教我,我敢动手。” 吴攸想了想,对她们耳语几句,然后从怀中掏出赵扬给她的那一把匕首,交给了这位姑娘。 那姑娘把匕首往袖里一塞,出去就喊道:“不好了,不止是被烟熏的还是怎地,太子晕过去了。” 帐外的人互相看看,一个对旁边道:“你去看看。” 又对另一人道:“你去找李将军,让他多派些人手来。” 那那奉命查看的兵士到了帐里,见吴攸紧闭着双眼,躺在榻上,伸手一探,还有鼻息,但很微弱。他也犹豫起来,正在琢磨的时候,忽然一把匕首在后面抵在了后心上,道:“你不要嚷。” 那人知道这帐里除了吴攸就是两个女子,没有别人,毫不在意的转过头去,谁知道刚一回身,另一个女子手里拿着烛台,往他头上拼命一敲,他正眼冒金星,那女子又是拼命砸了两下,彻底把他砸的晕过去了。 吴攸马上翻身下床,三人把他的衣服剥下,吴攸换上,然后将这人往床上一丢,捂上被子。这两个姑娘一齐跑出帐子大喊道:“太子没有气啦!” 这一下子帐两边的人都呼啦啦涌向帐里,吴攸穿着士兵的衣服,趁机闪了出来,拉着那两人快跑两步,进了旁边一个全是伤兵的帐子。 眼下守这些帐子的人都去救火了,帐子里躺的都是不能动的。吴攸用匕首胁迫这两个人脱了兵服,给两个姑娘也换上了。三人一起趁乱朝前面大帐跑去。 这时候李康路已经出来坐镇,前营后营略略恢复了秩序,吴攸心里有些发慌,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走。正这时却忽然和一人打了个照面,那人又惊又喜,道:“公主,快随我走!” 原来这人正是孟炻派来营救吴攸的,想不到吴攸已经逃了出来。吴攸还没开口说话,却听身后有人大喊:“快!快去禀报将军,太子不见了!” 孟炻的两个手下当即道:“快走 分卷阅读15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3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53 !” 吴攸却拉着那两个姑娘道:“带她们一同出去。” 孟炻的手下见吴攸目光坚定,道了声“好”,护着三个人,一齐离开了乱哄哄的后营。 吴攸边跑边问:“谁的兵马到了?” 孟炻的手下答道:“都到了,二公子和小姐都换了装束,已经被彭参将送走了。” 吴攸一听,松了口气。那人又道:“只是我们人马不多,接了公主,需要快些撤退。” 吴攸点点头,看前面火势渐渐变小,到处乱跑的士兵也少多了,待他们经过李康路的大帐前的时候,那里的兵士已经列的整整齐齐,似乎是知道了三家同时来犯的消息。 吴攸等人小心绕过几处帐子,正要去与那几名内应汇合,却见隐庐气势汹汹的往后营去了,吓得他们急忙躲藏在营帐的阴影处,好不容易等到他走过去了,方才敢转了出来。 吴攸问他们道:“你们公子给这李康路带来的财宝呢?” 那人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管这个,不过他还是耐心往旁边一指,道:“还摆在那里。” 吴攸道:“待会儿见了彭参将的人,告诉他们如此这般。” 孟炻手下听了,频频点头。不一会儿相见之后,已经离营门不远了,吴攸眼看着门口挤满了流民模样的人,然而再一看,他们身材高大,神色肃然,手里拿的都不是一般的兵器,不是刀剑,就是长矛,心里忽然一亮——这些所谓的流民,是齐地的士兵! 却不知隐庐和吴攸等人擦肩而过之后,细细一想,管他跑是没跑,我守住营门,总没有错,于是又带着数十人掉转头,朝营门追来。 正当他追到一半,忽然听见大帐前有人喊道:“孟家的金银珠宝都在这里,见者有份!” 他扭头一瞧,那堆在外面的箱子不知道都被谁打翻了,金灿灿,亮闪闪,撒得满地都是。 抢东西是珉军最擅长的勾当,这一下子众人蜂拥而上,不论是正在听李康路做动员的,还是正跟着隐庐去营门堵截太子的,全都冲了上去,只想着若是捡到一样,就再也不用在李康路的手下受罪了! 珉军人数众多,又踩又踏,甚至为了争一两件宝物不惜大打出手,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秩序又陷入了混乱。 隐庐忿忿的叹了口气,一个人提着刀朝营门跑去。 他到营门处一看,那里已经被人冲开了,大部分珉军正在抵抗,却有几个穿着珉军衣服的人手里没拿兵器,正往外面跑。 他们已经跑得远了,隐庐一把拉过一个背着弓箭的珉兵,仔细看了看那几人的背影,指着其中一个道:“你给我射那人,射中了,我赏你黄金千两!” 那人马上搭弓射箭,那箭穿破了寒冷而干燥的空气,呼啸着朝吴攸飞去。 然而,吴攸只听见身后“咔嚓”一声,锋利的箭头从她身侧闪过,落在了她身前的地上。 她回头一看,她身后站着一个人,这人虽然也穿着一身破烂的衣服,但他猿臂蜂腰,赫然立在那里,即使在一群高大的齐地的兵士中,也仍然十分显眼。火光中只看见他刀刻般的一个侧脸,和微微挑起的唇角边,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原来方才就是这人用他的弓将射向吴攸的箭打断了。此时他也把弓一挽,利箭离弦而去,直直射向方才箭来的方向。 第112章 再见 吴攸的心就好像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样, 她拼命用手去按, 却怎么也按不住那剧烈的心跳声。 孟炻的手下见她停住了脚步, 急得直叫:“此地不安全, 快走!” 可是吴攸却觉得,她现在安全极了。 她回头对那人喊道:“你告诉孟公子、孟小姐, 还有薛公子, 来日,自有再见之时!” 孟炻的人再定睛一看, 吴攸身后那名手持弓箭,虽然穿着一身百姓的衣服,却难掩威严气势的魁梧的男子,对着他把手中的大弓一挥, 做了个告别的姿势。 孟炻的手下似乎心有所悟,他隐约猜到了这人的身份。他拉着那两个女子,回了个礼,继续往前去了。不远处,烟尘滚滚,马蹄阵阵,伴随着冲天的呐喊,齐地全副武装的数千名骑兵, 势不可挡的冲向了李康路的大营。 隐庐和尚本来以为自己眼力不错, 能把那逃跑的太子一箭射死,想不到珉兵射出的箭却被一个男子打落,而那人射向他的箭, 却没人能帮他挡了。 他转身就跑,那箭仍然射中了他的后背,好在他皮糙肉厚,又跑了两步,没被射中要害,只射在了靠近肩膀的地方。 他一狠心将箭拔了出来,却见那箭杆上,刻着一个“赵”字。 隐庐把那鲜血淋漓的箭头往地上一扔,怒喊道:“赵扬,这一箭之仇,我早晚让你十倍,百倍的奉还!” ***** 战马的嘶鸣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吴攸忽然被一双臂膀拦腰抱起,身子一轻,双脚离开地面,落到了马上。 她身后是熟悉的宽厚的胸膛,头顶是熟悉的呼吸。好像是初春时候从马场回将军府的路上,又好像是盛夏时候大雨过后,摆脱追兵的永州的田间。 如今已经到了金秋,无论是珉地还是夏地,都不见丰收的胜景,只有腥风血雨,无尽的杀戮。天已经冷了。树叶沙沙作响,很快,冬天又要来了。 吴攸里面穿着慕攸行留下来的已经有些残破的衣服,外面套着珉军的甲胄。她发现这马被勒住了缰绳,走得很慢。 吴攸身后的人解下自己的战袍,裹在她的身上,吴攸仰起头,往上看去。 两个人一起笑了。 赵扬把马缰一拨,高大的战马回过头,朝一旁疾驰。吴攸忙问道:“你不去督战么?” 赵扬摇头道:“自有人管。” 吴攸道:“那,那咱们也不能乱跑呀。” 赵扬低头在她额角轻轻亲了一下,吴攸不说话了。很快,当绕过陵城之后,在一片树林之中,吴攸隐约看见了一点点闪烁的营火,还有一座座隐藏在树林中的营帐。 赵扬拉住马缰,战马在此放慢了脚步,几个齐地的兵士迎了出来,道:“将军!” 赵扬一言不发的抱着吴攸下了马,把马缰递到了其中一人手中。 吴攸偷偷抬头看了看,赵扬也正低头看着她。 赵扬先是抱紧了些,忽然又手上一松,吴攸惊叫了一声。却发现赵扬只是把她抱着掂了一掂,道:“轻了。” 说罢,他把吴攸放了下来,让她倚在一棵树的边上,自己半跪着,一手支在身前,一眨不眨的看着吴攸。 吴攸看着赵扬的脸,他的样子好像又变了,脸颊削瘦了些,只有一双眼仍是黑耀耀的,幽深、明亮,正如他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一样。 分卷阅读15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4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54 吴攸心中百感交集,这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在心头牵挂的人。 是在她险些被吸进井底的漩涡的时候,一直都不能忘记,无法放弃的人。 她喜欢赵扬,这是毋庸置疑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这种感觉如同春日的嫩草一般暗暗的滋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像一棵大树一样,把根深深地扎入了广袤的土地。 沉默寡言,甚至有些冷淡的赵扬,在多次生和死的边缘毅然挡在她的前面,又在多次进和退的犹豫抉择中带着他特有的坚定拉着她的手,打开了她原本以为永远都不会打开的心门。 吴攸喃喃道:“人的命,天注定啊!” 说罢,她伸出双臂绕在赵扬的脖子上,靠了过去,吻上了他的双唇。 赵扬似乎有一瞬间的惊讶,吴攸凉冰冰的唇瓣印在他唇间,带着一缕清新的香气,却好像一滴水滴进油锅里,在他心间“噼噼啪啪”炸响开来。 赵扬忍受着难以忍受的煎熬。他抱着吴攸站起身,靠在树干上,托住吴攸,让她和自己之间靠得紧紧的,没有一点距离,但他仍然觉得不够,他抬起一只手把吴攸按在自己胸前,好像要把她按进自己的胸膛里。 吴攸微微的侧了侧头,赵扬火热的吻沿着她的唇角和脸颊,滑到了她尖尖的下巴,又返回到了她的唇边。 吴攸一晚上又是跑,又是担惊受怕,这时候已经有点发昏了,赵扬上上下下的亲吻着她,让她分外无力招架,她大部分时候都只是搂住了赵扬,偶尔轻轻回应一下。 赵扬见吴攸脸上颈间已经不复开始的冰冷,而是染上了一层薄汗,怕她着了凉,终于停了下来。吴攸躺在他怀里,闭着眼,任凭赵扬抬手在他的额角鬓边轻轻抚摸着。 又是一个如火般灼烧着又如水般湿润的吻落在了她的眉心,吴攸终于睁开了眼,道:“赵扬……” 赵扬愣愣地看着她,眼中映着树林里刚从地平线处冒出来的朝阳的那一线微光。他的眸中有无限的依恋,却也有一层淡淡的湿气。 他在吴攸前面开口道:“方才那一支箭射来,我怕极了。” 他又抬手把吴攸身上他的战袍一拉,道:“从今往后,你再也不准离开我的身边。” 天还没亮,吴攸的眼前却忽然一片清光,她笑嘻嘻地凑上前去,道:“赵将军,你的聘礼,我都给你送回去了,你怎么还不死心呢?” 赵扬一脸执着的道:“我再送便是。” 他轻轻抚开吴攸脸上略有些散乱的头发,又道:“你退一百次,我送一百次。” 吴攸笑道:“不行,你送一百次,我收一百次。” 赵扬也笑了:“那样最好。” 茂密的树林枝桠交错,炙红的,初升的太阳把金色的晨辉洒在层叠的叶子上,伴随着唧唧啾啾的清脆的鸟叫声,两个久别重逢的人安安静静靠在一起,享受着这一刻温暖而舒适的时光。 或许在这之后,他们还有许多的机会享受这样的清晨,然而这一刻,在他们两个心中,却深深的印了下去,留下了永远都不能磨灭的美好记忆。 ***** 在瑟瑟秋风之中,李康路陷入了极端的愤怒。他发现自己被另外三家合起来,摆了一道。 他开始认为最可恶的是孟家,他们假意来送女儿,结果连孟烟的脸都没看清,他们就把太子救走了。 后来,他又觉得还是赵扬更可恶,那天夜里赵扬用他精心训练了大半年的骑兵,踏平了他的大半个军营。趁着众人还在抢夺金银财宝的时候,如旋风一般,进营乱砍了一番,然后扬长而去。 薛林似乎没有惹过他,但是当三地联军的大旗在他的营外飘荡的时候,他恍然意识到,这个该死的武状元一直都默默的支持着赵扬和孟茂行。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康路完全忘记了杀人最多,破坏力最大的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他和背部中箭,趴在床上的隐庐好好的商量了一番,做出了如下决定: 首先,他没有追究任何一个抢珠宝的将士的责任,相反,他把剩下的几箱珠宝全部分给了手下的将领,并且告诉他们:我们被孟家背叛,被赵家胁迫,他们已经兵临城下,若想活命,必须随自己死战! 其次,他放弃了灵州,连夜退回了他的老家,珉地的良州。那里城固粮多,百姓虽然讨厌他,但是没有夏地的人们那么痛恨他。而且他把城门一关,把赵扬描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总而言之,彻底贯彻了隐庐告诉他的秘诀:只能固守,不能出击。 最后,他向他驻守在夏地和珉地的亲信将领发出命令,让他们从不同的方向,从后面对这三地的联军展开包围。 就这样,良州之战拉开了序幕。 当李康路在良州忙碌的时候,其余人也没闲着。九月三日,慕攸行在江沅登上了皇位,年号:承兴。 慕攸行从三个备选的年号里选中了吴攸提出的这一个。他曾经一夜之间失去了尊贵的身份,舒适的住所,奢华的生活,他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险些葬身火海,后来又在李康路的伤兵营里,在那极端恶劣的条件下顽强的忍辱偷生,可是这一切,他终究挺过来了。 现在,他要报仇。 第113章 攻城 慕攸行很喜欢这个年号背后的意义:继承、振兴……江山曾经风雨飘摇, 但是在他的手中, 他要让这近百年的基业, 继续传递下去。 就这样, 慕攸行身着重丧服,在皇宫的废墟前继了位。 即位之后, 他发出的第一道诏令, 就是拜赵扬为兵马大元帅,统领三军, 讨伐李康路。 与此同时,他授孟茂行为开府仪同三司,右羽林大将军,兵马副元帅;薛林被封为尚书左仆射,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随赵扬一同伐逆。 李康路成了继周曾之后,慕攸行最为痛恨的人。李康路想用那两个美女来诱惑他,想用毒.药害死他,饿了好几天的滋味依然历历在目…… 他下定决心,要让李康路死无葬身之地。 良州城下的军营里,所有的人显然都和慕攸行抱着同样的想法,只不过, 这个目标的达成似乎比他们之前想的要更加困难一些。 李康路的珉地虽然粮食产量远远赶不上江南, 但是赵扬等人的粮草需要从南方先走水路,再走陆路运输到营中。而李康路已经通过强取豪夺把附近州县的粮食都囤积在了良州。这三路人马经常眼看着李康路在城头上耀武扬威,但是却拿他毫无办法。 在过去的一个月里, 他们已经组织了无数次攻城,然而无论是如何叫阵,李康路就是闭门不出,和他从前嚣张跋扈的态度大相径庭。攻到城下的军队也总是会被李康路密集射落的利箭逼退 分卷阅读15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5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55 。 赵扬的骑兵发挥不了作用,南方的兵士已经开始抱怨逐渐转冷的天气。当吴攸随着赵扬在营中巡视的时候,她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 李康路虽然人在城内,但是他可一刻都没闲着。他的几支亲信队伍已经赶到,从侧面对大晋的军队进行了几次骚扰性质的攻击。虽然都被赵扬击退了,但是多少也损失了些人马,而且总是时不时的被蚊子叮一下,虽然不会死,但是讨厌的很。 好像是为了兑现之前的承诺,赵扬时时刻刻都不让吴攸离开他的视线,一天到晚他的侍卫听得最多的就是“吴攸”——这一天在听了无数遍的“吴攸”、“吴攸”,“吴攸呢?”之后,赵扬的侍卫再一次无奈地答道:“将军,公主被孟小姐叫走了。” 赵扬不悦的道:“孟烟?她怎么还在这里,还有那个什么薛公子,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为何也日日在营中打转?” 说话间,吴攸从外面一步跨了进来,道:“赵扬,你在说谁呢?” 说罢,她又往旁边一让,道:“你瞧,是谁来了?” 赵扬定睛一看,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一个两个还不够,又来了一个。 然而,作为三军之主,赵扬觉得他不能跟一个小姑娘计较。 于是他微一颌首,道:“贺姑娘,别来无恙。” 贺雪龄脸蛋上挂着笑,走了进来,对赵扬行了一礼,道:“赵扬,你看起来更威风啦。” 这是一句恭维,赵扬也难得的对她露出了一丝微笑,让座道:“贺姑娘远道而来,请坐。” 贺雪龄坐下后,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对赵扬道:“这是我爹爹让我交给你的。” 吴攸有些惊喜,贺雪龄刚才见到她的时候,还没拿出来呢。 她上前一看,又觉得有点俗套……贺雪龄手中是个精致的锦囊,封得严严实实。贺雪龄把手一伸,将那锦囊放在了赵扬面前。 吴攸拉着贺雪龄坐下,问道:“贺先生好些了么?” 贺雪龄道:“还在休养着呢。不过,他说不碍事了。” 说罢,又气呼呼的把桌子一拍,道:“赵扬,那个秃头派人去杀我爹,害得他在床上躺了着许多日子。他最近才好些,不用人守着了,我这才赶来找吴攸姐姐。” 她柳眉倒竖,道:“你要给我爹报仇啊!” 吴攸道:“那是自然,有贺先生这锦囊妙计,破城有望了!” 她凑过去,用匕首一挑,将那锦囊打开了。只见上面只写着两个字:离间。 赵扬皱眉道:“此乃何意?难道是让我们离间李康路和隐庐么?” 吴攸道:“这断不可能。他二人如今被我们困在城中,都和我们有深仇大恨,肯定是铁板一块,他们谁也不会归顺。” 说罢,她又低头思索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头绪。 于是,她问贺雪龄道:“贺先生交给你着锦囊的时候,可还说了什么别的话么?” 贺雪龄想了想,忽然睁大眼睛,道:“有啊,有啊!” 她说:“让姐姐看锦囊的时候,记着临别的时候他嘱咐过的话。” 吴攸回忆了一下,眼前一亮,道:“我明白了!” 此时,连赵扬都有些焦急了,问道:“贺先生到底有何嘱咐?” 吴攸道:“贺先生当日里说的是,隐庐这个人不忠不义,行事狠辣,但他有个缺点,就是容易十分狂妄自大……” 她接着道:“贺先生是这么说的——‘当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时,常常会放松警惕,此时若是认真筹划,定能将他一举击败。’” 赵扬在帐中踱着步子,听到这里,忽然一转身,道:“莫非要赢他,需得先败给他?!” 吴攸道:“没错……让我想一想……赵扬,若你是李康路,面临三路强敌,你会如何呢?” 赵扬将那锦囊收起,道:“纵使是一路人马,围城久攻不下,军中难免会有些不睦,若是三路,且朝中刚立了新君……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先生所说的‘离间’二字了。” 吴攸笑着点头道:“我看李康路,也会这么想。只不过,看起来,他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既然这样,我们不如就为他创造个机会如何?” 贺雪龄疑惑的看着吴攸,问道:“什么?创造机会做什么?让他离间我们吗?” 吴攸拍拍贺雪龄的肩膀,道:“天机不可泄露,你明天等着看,就知道了。” 贺雪龄走后,赵扬回头一瞧,却发现吴攸盯着那锦囊,似乎正看的出神。 赵扬坐过去把她的手拉起来,问道:“你在想些甚么?” 吴攸道:“李康路已势如强弩之末,早晚你能打得败他。可是这离间二字,却让我想到了些别的。” 她一边说,一边抬起头,去看赵扬。却见赵扬神色依然平静,道:“这三年来我四处征战,早忘了寻常生活是什么样子。直到那日和你回到田庄里,方才想起我父母从前恩恩爱爱,琴瑟和鸣,凡所见之人,无人不羡慕他们。” 他继续道:“世间虽大,凡事却都有个穷尽。兴衰荣辱,不过是转头的事。你南下数月,我早已想明白了。” 吴攸和赵扬并肩走到帐前,将帐帘拉开,又是一轮圆月悬在空中,吴攸想起那些两个人彼此牵挂却不能相见的日子,不禁叹道:“……我也早想过了,赵扬,人生短暂,与其求功名利禄,不如求当歌对酒,月照金樽……” 赵扬低头一笑,两人目光相遇,不远的地方,良州城上的火把还在熊熊燃烧,而遥远的地方,京城的钟声似乎传过宽阔的江面,在两岸震响开来。 可是这时候,吴攸和赵扬两个人眼里都没有畏惧,也没有对未来的惶恐。 所有的,只是一片清澈,一片释然。 原来人们觉得难的,有时候反而容易,而众人视以为平常的,却弥足珍贵。只不过这些道理,往往要历尽艰辛才能明白。而许多人把这条路走到一半,就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正是: “古人今人若流水, 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愿当歌对酒时, 月光长照金樽里!” ***** 到了第二日,李康路在城头瞭望,只见赵扬营中似乎有些混乱。他忙叫来手下,询问道:“赵扬营里出了何事,你快命人去探听一下。” 那人应声而去,过了一会儿,回来报道:“听说是薛林家的公子薛清文,在营里不守规矩,找了几个女子彻夜取乐,被赵扬的手下副将王余峰逮到了,斥责了他。薛清文心中不忿,带着潞梁的兵士,在那里闹事,却不知赵扬如何处置他了。” 李康路一听,马上询问隐庐道:“这莫不是赵扬故布疑阵,引我们上钩?” 隐庐想了想 分卷阅读15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6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56 ,道:“此事一时有些真假难辨,我确实听说过,薛清文是个风流成性,放荡不羁的人。他爹又只有他一个儿子,对他不怎么管教,却疼爱的很。他做出这种事来,是很有可能的。” 又道:“我们不如试探一下,令城外邢州的兵马攻打薛林所率领的左翼军,看赵扬救不救他。” 过了几日,一天夜里,忽然有一股骑兵冲进了薛林营中,薛林手下精兵不多,一下子被骑兵冲散,情势十分危急。 谁知薛林这里报急的号声一响,赵扬马上就率兵赶到,不到片刻功夫,已将邢州的骑兵杀的片甲不留。李康路正点着火把,在城头观看,见赵扬亲自上阵,左突右冲,不一会儿就杀了数十人,他脸色愈发阴沉,却听隐庐笑道:“李将军不知道,这是好事么?” 李康路道:“甚么好事?!” 隐庐道:“李将军可曾想过,赵扬作为三军统帅,怎能不救薛林的人呢?若是他不救,之前薛清文受罚,那就不过是做戏罢了。而他如今来的如此及时,又如此卖力,正说明他们之间有了罅隙,赵扬急于施恩挽回局面。这样,我们反而有可乘之机。” 他又说道:“接下来,就是孟茂行了。” 对于孟茂行,李康路选择的方式是——喊话。 虽然这种方式看起来比较简单而直接,但是李康路认为,对于自认为身份高贵的孟茂行来说,这个方法应该是有效的。 于是,当不久后赵扬又一次带着人马在城下列队工程的时候,基本上从来不吭声的李康路忽然在城头命人喊道:“孟茂行!你已年过四旬,却只能鞍前马后,随在赵扬左右,给他当个副将,你江南孟家的颜面何存?!” 他话音刚落,赵扬就明确的回应了他。只见赵扬弯弓搭箭,一箭射去,护着李康路的盾牌被穿透了,“啪”一声裂成了两半。 李康路并未受伤,但却有些心惊胆战。孟茂行也反唇相讥道:“李康路,你不过是个衙军中无名无姓的小卒,竟然痴心妄想,要娶我孟茂行的女儿!” 李康路一听见这个话题,怒火马上就熊熊燃了起来。还没等他破口大骂,赵扬已经下了命令:“攻城!” 这一次的攻城比以往任何一次更加激烈。这让李康路认识到,他再也不能继续坐以待毙了。 第114章 渡江 最终, 李康路还是决定拿出自古以来屡试不爽的办法:送钱。 然而, 他的财力远没有孟茂行那么雄厚, 他没有成箱的金银珠宝去撒, 他只能认真的挑选一两个重点行贿对象。 隐庐觉得,虽然挑拨孟茂行和薛林已经初见成效, 但是, 在他们两个人身上砸钱,很有可能并不能起到决定性的效果。 他对李康路提出了一个有些大胆的建议:把钱送到京城去! 李康路不但没有惊讶, 反而说道:“我也正有此意。然如今皇上身边的重臣,都是和他一同被俘北上的老臣,这些人对我深恶痛绝,绝无可能劝他退兵。” 隐庐道:“皇上身边, 难道就只有臣子么?我听闻还有个老太监,从小一直伺候他的,从前在江沅养老,近来又被他召入宫中了。依我看,此人可用!” 李康路听了,若有所思。只听隐庐又道:“慕攸行是什么人,你我都看得清楚。他从前是个狼崽子,现在长成了狼, 生怕别人夺他口中的肉。赵扬手握重兵, 如今已经没人制得住他,他羽翼丰满了,慕攸行只能做个傀儡。若是别的皇帝, 或许能忍得了,可是慕攸行,他是忍不了的。” 李康路目露精光,道:“好!我这就差人秘密进京!” ***** 很快,正如李康路所期望的那样,一时间谣言四起,皆言赵扬攻城不利,皇上已经动了怒,给赵扬一月时间,必须将良州攻下。 同时,城下的三路兵马已经是貌合神离,经常发生赵扬指东,另两人打西的情况。 赵扬加紧了攻城,然而这也引起了另外两人的强烈不满。冬天来临,天气越来越冷,越来越干燥,南方的兵士们,已经受不住了。 终于,再一次被李康路的守军打了回去之后,疲惫不堪的大晋军队发生了内讧,李康路感叹,若是那些城外的援军还在就好了,此时一举攻上,肯定能将赵扬逼回江岸。 可是,在过去的时间里,赵扬打不着李康路,他也没闲着——他不断出击,把那些李康路叫来增援的散兵都消灭了。 李康路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不过他相信,只要他坚持下去,新皇肯定是坐不住的。 果然,从江沅传来了召赵扬回京听审的消息。 胜败在此一举,孟茂行和薛林都陷入了消极怠工的状态,在一个寒霜遍地的清晨,李康路发现,赵扬开始悄悄的撤退了。 这就是他所等待的机会。 李康路开始集结城内的兵力,他没有倾巢而出,而是派小股骑兵跟在后面,不时的骚扰一下孟茂行,和薛林。 薛林受伤,孟茂行的长子也中了一箭。在快到江岸的时候,这两路军队的士气似乎陷入了最低落的状态。 又过了不少日子,三路大军始终没有开始渡江。隐庐不断的派出人来打探消息,最终发现了赵扬迟迟不下命令的原因。 理论上,这三路军队都是大晋的兵马,然而实际上,最强劲的队伍是赵扬的手下。他不想渡江,他想让自己的主力回到齐地去。 正所谓:“兵家胜败平常事,卷甲重来未可知”,在李康路看来,这是赵扬能保存自己实力和性命唯一的办法。 而他,绝对不想让赵扬有卷土重来的可能! 十月底,李康路亲自带着重甲骑兵和精锐的步兵,悄悄的占领了沿江的几个城池。他认为,仍然在江边犹豫着是不是要渡江的赵扬应该不会发觉。 到了江岸,他又有了新的想法,很有可能赵扬不愿意渡江还有一个客观原因,那就是他人马装备太多,一时无法完全转移。实际上,每天他都能探听到船只在岸边起航的消息,他和隐庐一致认为,这应该是赵扬用来拖延时间,迷惑慕攸行的招数——不是我不想回江沅复命,而是人多船少,我得慢慢来。 几个月来,他终于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在这种欣喜中,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仓促的占领的这两座城内,似乎没有多少百姓,仓库里,也没有多少粮草。 在一个下午,他听说江岸边又发生了不小的冲突,赵扬不想走,另外两支队伍可是归心似箭。为了那一方先抢船渡江,孟茂行和薛林的手下打了起来。 赵扬似乎也懒得出面调停,让他们一直闹到了傍晚。疲惫的将领,愤怒的士兵,李康路觉得,他拼死一击的时刻到了,这宽阔的江面,就是赵扬这 分卷阅读15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7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57 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的葬身之处! 第二天清晨,他集结了自己的数万军队,浩浩荡荡来到江边。这一天十分寒冷,虽未到结冰的地步,但天上飘起了小雨,江岸变得泥泞不堪。 李康路想,天时地利人和,他全占了,赵扬这回必死无疑。 然而,当天越来越亮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赵扬的队伍一改昨天懒散混乱的样子,他们排列的整整齐齐,井然有序,李康路看不清铁甲钢盔下他们的表情,但是他清楚地感到,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更让他不解的是,当他站在马上往河岸远眺的时候,他发现那里堆积着很多已经被破坏了的船只。 而当他再举目一望,他更是意识到,已经渡江渡了半个月的赵扬手下的兵马,似乎一点也没有减少。 想起自己占领的那两座空荡荡的城池,他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事已至此,无论如何,自己的铁骑仍在,而赵扬却没了退路。李康路觉得,无论赵扬想耍什么花招,这些大晋的兵士今天肯定会葬身江底,而什么孟茂行、薛林,还有他们那些讨厌的孩子们,都会去给赵扬陪葬。 这时,只见赵扬阵中鼓号齐鸣,营中想起一个浑厚的声音:“我与诸位奉皇命讨贼,贼一日不破,我誓不还乡!而今日,就是你我杀敌建功之时!” 他又道:“诸位看这江边——釜已破,舟已沉,今日,再无退路,唯有死战!” 最后,他提高声音,说了最后一句话:“国家多难久矣!愿此一战之后,与诸位、太平盛世相见!” 他话音刚落,一声号响,三路人马如潮水般,铺天盖地的,朝这李康路那些不知所措的骑兵涌了过来。 赵扬只身冲在阵前,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李康路。 李康路一死,他那不成器的幻想着娶孟烟的儿子之类的马上就会跟着一起完蛋。 李康路也知道赵扬的来意,但是这个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退缩。 李康路的两个副将冲上前去,被赵扬一刀一个挑落马下。他的长子随后挺身而出,却和之前那两人一样,寒光闪过,只见李康路的长子人还竖在马上,脑袋却没了。 这下子,李康路的亲兵们也吓坏了。李康路和周曾一样,不是什么讲求仁义道德的人,他的手下的忠诚度自然也很有限。他们呼啦啦的散开了,李康路的面前是一片空地,还有从容不迫的挥刀向他追过来的赵扬。 到这时候,隐庐也知道自己犯了最致命的错误,正如他的师父所说的那样,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他都不可能输,但是眼下的事实教育了他,他明白,就在这胜券在握的时候,他输了。 他对李康路大喊道:“回城!” 赵扬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也朝身后喊道:“追!” 一股齐地的精兵在赵扬身后聚集,朝李康路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李康路对自己占的城池原本很有信心,但是片刻过后,他就不这么想了。 当他和隐庐还有些残兵败将逃到城下的时候,他隐约看到城头飘荡的大旗上,写着一个“赵”字。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然而又看了一遍之后,那大旗卷而又舒,舒而又卷,上面的“赵”字依然清晰。 杀了无数人的他高举着佩刀,却不知道这一刀该往哪儿砍。 不过,城头的兵士马上就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箭像雨点一样落了下来,李康路、隐庐,还有城下所有的珉军四散逃窜,然而却是逃无可逃。 李康路到底比周曾还多些骨气,他与赶上来的赵扬的骑兵战到最后一刻,力竭而死。 隐庐被俘虏后,赵扬把贺雪龄叫来,对她道:“此人你可认识?” 贺雪龄这回记忆没有缺失,她愤怒的跳起来,道:“啊,就是你!当初你身无分文,投到我爹门下,这些年来他怎么对你的?!” 隐庐还想狡辩,说是李康路派人去杀贺冉之,不是他。 赵扬道:“一报还一报。这把刀给你。你也刺他几刀罢。” 贺雪龄有点退缩了,道:“我……我没刺过人。” 旁边围观的薛清文、吴攸等人都道:“闭着眼刺吧。” 隐庐这时候感受到了强烈的恐惧,根据他对佛祖的了解,他觉得自己绝对是会下地狱的,却没想到,在他踏进赵扬营门的一刹那,地狱的大门也向他敞开了。 如果贺雪龄能一刀刺死他,那他就赚了,可是看贺雪龄这哆哆嗦嗦的模样,他有一种预感,自己不知道会挨上多少刀,也不一定能死的成。 不过他没想到,自己的结局比预料的更加悲惨。在薛清文和吴攸都摇头表示自己不愿意帮助之后,孟烟握着贺雪龄的手,象征性的在他肥厚的皮肉伤扎了几下,扎的隐庐发出了鬼哭狼嚎一般的叫声。 但是没有人同情他,大家都记得那些屠城中死去的百姓,和现在还躺在床上的贺冉之。 赵扬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就吐出了几个字:“拉出去。凌迟。” 江岸,迎接他们的无数只大船,正从南面顺着清风徐徐驶来。吴攸和赵扬并肩站在岸边,傍晚的夕阳染红了江面,一片赤红。 ***** 然而这一刻,等待在皇宫中的慕攸行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 几天之后,他见到了吴攸,见到了赵扬,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赐婚,将惠安长公主许配给尚书右仆射,开府仪同三司,骠骑大将军赵扬为妻。 另外,他还下了一道惊世骇俗的圣旨,惠安长公主才冠群臣,危难之中力挽狂澜,两次舍命护驾,忠心日月可鉴。特封其为“内相”,可“参决时政,以分宰相之权”。 吴攸不想当什么内相外相,然而在慕攸行的坚持下,她还是收下了这枚显然是刚刚打造出来的相印。 新年刚过,江沅又要迎来另一桩值得庆祝的喜事——整个都城的人们都等待着,那位拥有着大晋至高荣耀的长公主出嫁的那一天。 第115章 洞房 对于赵扬来说, 他觉得自己等这一天, 等了太久、太久。 一首却扇诗吟罢, 吴攸慢慢的, 把遮住自己脸庞的团扇放了下来。 刚才还充满欢声笑语的洞房里,忽然出现了片刻的寂静。当孟烟、薛清文、贺雪龄、甚至是赵扬回想起来的时候忽然发现, 其实他们之前很少, 或是几乎没有见过吴攸着女装的模样。 赵扬定睛看去,吴攸带着几分茫然紧紧握着扇柄, 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在宽大却很是轻薄的袍服遮掩下,她玲珑的腰线隐约可见,领口处一点雪白的肌肤如同色泽柔润的美玉,在青绿色的纱袍下散发着朦胧的微光。 他见过赵玉的美, 孟烟也很美 分卷阅读15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8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58 ,若是真的比起美貌,或许,吴攸不及她们。可是吴攸的一双凤眼非常的清透、灵动,她的眼珠转动的时候,无论是怒是笑,是欢喜还是忧虑,你都会被她吸引, 她眼波流转好像山涧中潺潺涌动的泉水, 举目一望又似是漫天大雪过后,琼枝上映出的第点点暖阳。 吴攸在众人的注视下脸“腾”的红了起来,她小声问道:“赵扬, 你后悔啦?” 赵扬愣愣的站在那儿,在重新响起的哄闹声中,他的心里只有第一天看见吴攸的时候,吴攸那带着几分惊慌的眼神。 那张苍白的脸,和眼前这张微红的脸颊重合在了一处。赵扬上前牵着吴攸的手,对她道:“此生此时,来生来世,无论是几生几世……” “……我都不后悔!” 吴攸的脸更红了,在众人的笑声中,她重新举起扇子把脸严严实实的挡住了。 赵扬隐约听见她在扇子后面嘟囔着,却听不见她说的什么。这时候,伺候的人走上前来,提醒他接下来还有重要的仪式,要继续进行。 同牢合卺,去花易服之后,他二人各自剪下一缕头发,挽在一处,称为“合髻”。吴攸将那挽好的头发拿在手中,只见她的头发又细,又柔顺,赵扬的则直直硬硬的,黑的耀眼,她的头发就好象是藤蔓一样,和赵扬的头发紧紧的缠在了一起。 吴攸心中涌上阵阵暖意,将这已经挽好的发丝,收在了一个小小的锦袋中。 她对赵扬说道:“《子夜歌》云:‘依既剪云鬟,郎亦分丝发。觅问无人处,绾作同心结。’,从今往后,咱们就永结同心了。” 赵扬却望着她,微微一笑,道:“早已如此。” 却在这时,吴攸发现,来闹洞房的人都渐渐退了出去,屋门“啪”地一声,被最后离开的孟烟轻轻的关上了。 她咽了口唾沫,紧张的看着赵扬,不,是极其紧张地看着赵扬,对他说道:“我、我想和你商量商量……” 又来了,赵扬心中暗笑,好吧,赵扬想,他等了这么久了,最后一刻的耐心,他还是有的。 吴攸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再次开口道:“我想说……呃……嗯……你待会儿……轻点行吗?” 赵扬用行动给出了他的答案。他抬手覆在吴攸的眼睛上,吻住了她像花瓣一样柔软而清香的双唇。 吴攸觉得自己慢慢的躺了下去,屋里暖烘烘的,身上却渐渐有了些凉意。然而很快,一种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炙热,忽然如火焰般从身体里沿着血液燃烧着,流动着。 赵扬带着薄茧的手指轻抚过她的耳畔,她的唇边,她的脸颊和脖颈,轻的不能再轻,像一片片悠悠飘落的叶子,落在树下黝黑的土壤上。 吴攸整个人好像被一阵阵暖风包裹,慢慢浮上云端,她忍不住喃喃自语道:“不……不……” 赵扬又重新低头吻住了她,两个人唇舌交融,吴攸大着胆子睁开眼睛,看着赵扬,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失去了意识,就在两人对视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灵魂被赵扬那深不见底的黑眸吸离了自己的身体。 不过下一瞬间,她的神智忽然变得无比清醒,外面偷偷围着的人听见屋里响起一声尖叫:“赵扬!赵扬你再动一下试试!” 可怜的赵扬就这样停住了。吴攸还在他身下语无伦次的嚷着:“你你你……我你敢……你敢再动……我、我咬你!” 赵扬看吴攸的小脸变得惨白,原本有些汗湿的鬓角竟有几滴水珠滚落了下来。他虽然极不情愿,但也十分不忍,只能道:“好、我不动。”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吴攸稍稍喘了口气。看着赵扬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吴攸有点心软,小声道:“要不,你再试试?” 赵扬想了一想,忽然双手扶着她盈盈不足一握的纤腰,猛地一翻,两个人的位置调换了过来。 吴攸的手撑在赵扬身侧,她自己慢慢俯在赵扬的胸前。她散落的头发凉凉的如水一般倾泻下来,铺在两人身上。 赵扬伸手帮她拢了一拢,虽然心有不甘,但仍然道:“你若是怕疼,改日我们慢慢试,好么?” 吴攸又撑起身子来,瞪着赵扬,道:“不行!我好歹也入过敌营,上过战场,这点疼,怕什么?” 她贝齿一咬:“再来!” 赵扬哑然失笑,抬手在她湿湿软软的嘴唇上按了按,忽然又心念一转,摩挲了一会儿,道:“张开嘴,疼就咬着。” 吴攸果真听话的把嘴张开,露出一点嫣红的舌尖,仿佛呵出了一点湿气,让赵扬的手指打了个颤。 这红色实在太过耀眼,赵扬的眸色忽然暗了下去,低声道:“乖,忍一忍。” 说罢,他的另一只手按住了,猛的把腰一挺,吴攸清晰地感受到了身下传来的撕裂的疼痛,她“啊”的一声尖叫,毫不客气的咬了下来。 这一下过后,吴攸又开始了对赵扬的控诉,可一张嘴,发出的却是有些不连贯的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的声音。 渐渐的,赵扬的手指还在吴攸唇边来回蹭着,吴攸一边哼哼,一边忿忿的道:“我……我想再咬你一口。” 赵扬没有应声,甚至好像并没有替自己辩解的打算,田庄里,他泡在木桶中时的那一段似梦非梦的回忆忽然在他心头出现了,这样他有一瞬间的恍神——现在到底是不是也是一个梦呢? 这样的梦,他做过许多次。 吴攸也不说话了,她把头埋在赵扬的颈窝,时不时的“嗯”上一声。 两个人的喘息都变得越来越重,猝不及防的,赵扬发觉怀里吴攸的身体不可遏制的战栗着。 她的眼睛半睁半闭,微微上挑的眼角和整个侧脸都染上了一层娇媚的颜色。赵扬把她紧紧抱住,觉得自己浑身的经脉都已经燃烧了起来。 管他是不是做梦呢,赵扬的气息愈发粗重,两个人已经贴的近的不能再近,他却仍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任由着那能把自己焚化成灰的火焰一点一点攀升起来,最终“呼”的一声燎尽了整个荒原。 赵扬仍然抱着吴攸不放,在她眼角处有一搭没一搭的吻着。冷不防,吴攸睫毛颤了几下,忽然睁开了眼,半嗔半怒的等着他,有气无力的道:“姓赵的……” “……今天……今天我是没力气和你算账,你……你等着……” 赵扬唇角轻轻一挑:“夫人,往后你也姓赵了,你忘了么?” 吴攸“噗”的一笑,懒懒的道:“你想得美……” 红烛高照,帐中身影摇曳,时不时,衣衫,锦被,一件件,一样样,从里面滑落出来。 床边垂着墨色的发丝,绕在一起,就像那锦袋中的一般。 听墙角的人们就要散去,抬头一看,却见天上薄云散尽,只剩一片碧海似的,深青色的 分卷阅读15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9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59 夜空。 已经睡了又醒的贺雪龄忽然指着天上,道:“哎,你们快看啊!” 众人抬头一看,两颗如钻石般明亮耀眼的星星闪烁着,相依相伴,弯弯的弦月就在不远处,将一片皎洁的光芒洒落在历尽劫难之后的这一片中原大地。 风啸马鸣声仍然响在耳边,共同走过了这一路的他们明白,这样宁静的夜晚,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而屋里疲惫的两个人,早已经相拥着沉沉睡着了。 百姓们心中充满了希望,他们觉得,这写满了杀戮,血腥,残暴,和背叛的一页终于翻过去了。 然而有时候,结束只不过是另一个开始。 十一月,朝中有人进言,说是近来惊现异象“双星伴月”,古书中曾记载:“二星若合,其国有兵,改立侯王。有德者兴,无德者亡。” 刚刚登上皇位的慕攸行就这样拉开了他统治的序幕,面对着这样的谣传,宫中人人自危。而慕攸行那永远都冷冰冰的,让他们琢磨不透的眼神,则彻底的加剧了文武百官内心的不安。 他们觉得,今年的冬天似乎来的很早,而且和以往相比,显得更加寒冷。 终于,第一场风暴来临了。 第116章 凶吉 承兴二年, 正月已过, 慕攸行下令彻查过去一年中和周曾、李康路往来密切者, 一律革职, 押往大理寺候审。 两日后,慕攸行亲自主审了三十二名官员, 将他们的罪状定为四等, 最后判定的结果从斩立决到革职抄家,一时间哀嚎遍地, 人人自危。 吴攸挂着个“内相”的名头,慕攸行却从来也没有征求过她的意见。只是不断的派人将各样的珍奇宝物送到她和赵扬的府上。一时间人人都知道如今新皇即位功劳最大的两个人,就是赵扬和吴攸。 原本赵扬和吴攸新婚,可以九日不上朝, 慕攸行干脆大笔一挥,给他批了一月假期,让他和吴攸好好享受婚后生活。 吴攸乐得清闲,然而在一个月快要过去的时候,这种平静被打破了。 这日清晨,赵扬和吴攸两人正在用着早膳,忽然外面有人来报,说是皇上方才便服出了宫, 带着些精悍的禁军, 往安邑坊去了。 安邑坊是不少官员居住的地方,赵扬眉头一皱,道:“他去那里做甚?” 吴攸把手中箸往旁一放, 道:“不少官员都住在那里,也无甚重要的人,不过是几个侍郎之类……” 他二人对望一眼,同时脱口而出道:“谢瑾时!” 原来赵扬离开朔州的时候,赵玉腹中的胎儿还未足月,赵扬做好安排,万一孩子出生,就将赵玉和孩子一起送到个无人知晓的地方,给他们些闲钱度此余生。 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很快传来消息,赵玉出了意外早产,她和孩子都没有能保住性命。那时赵扬和吴攸新婚,于是便派了一个手下回去处理此事。 这手下后来禀报赵扬,他回去的时候,赵玉和孩子都已经埋葬在寺后的山林中了。赵扬觉得事有蹊跷,又派人回去细查,就在两天前方才查出,赵玉确实是死了,可是她的孩子,却活了下来。 原来谢瑾时和几名大臣因除掉周曾时受了伤,一直留在了朔州,而赵玉不知怎的又和谢瑾时通上了消息,她怕万一自己有什么意外,孩子无人照料,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把孩子托付给谢瑾时。 大约寺里的人也动了恻隐之心,赵玉死后,他们不愿违背赵玉的意愿,就让谢瑾时把孩子抱走了。 前一阵子谢瑾时已回到了江沅,因一路逃亡中颇有功劳,升了户部侍郎。赵扬和吴攸本来打算这几天就好好查一查谢瑾时到底把孩子弄到哪里去了,谁知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件事情,显然也传到了当今的皇上慕攸行那里。 看起来,慕攸行没有和谢瑾时兜圈子的耐心。吴攸转过头去看着赵扬,赵扬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凝重。这件事一旦被气头上的慕攸行查出来,不仅谢瑾时和孩子的性命难保,她和赵扬说不定也会受到牵连。 吴攸想了想,对赵扬道:“我们的打算,只能提前了。” 赵扬皱起眉头,道:“这么快?” 吴攸让屋里其余的人都退了出去,方才对赵扬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慕攸行的本性并不算坏,我也不怕和他周旋下去。只是人生苦短,既然咱们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再趟这潭浑水,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区别呢?” 说到这里,她放低了声音,又问了一句:“不过,我也只是看薛夫人留下的信上说这个法子可行,并没有人知道真正的结果。你……你想好了么?” 赵扬抬起头,凑到吴攸耳边,却没回答,只是轻轻亲了她一下,然后方道:“你呢?” 吴攸挽着赵扬的手,倚在他身上,道:“我想好了,可是事到临头,还是害怕。” 她仰头看着赵扬:“咱们在一起才不过几天,这次若是能顺利离开……,到了那个地方,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 赵扬道:“我自会去寻你,你不用怕。” 两人站起身来,正唤来侍从要走,吴攸忽然又道:“等一等。” 赵扬见她跑进屋里,拿出来的是他们成亲那日结发后,盛着编在一起的两人的头发的那个锦袋。 吴攸将锦袋放进袖中,对赵扬粲然一笑,两人肩并着肩,往外走去。 ***** 要说谢瑾时这个人,吴攸有时候也挺佩服他的,比如现在,面对着眼神比窗外的冰凌还要寒冷的慕攸行,谢瑾时端端正正的跪着,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慌乱的神情。 慕攸行见赵扬和吴攸来了,唇角轻轻一挑,道:“皇姐,你素来与谢大人相厚,还是快点劝一劝他,让他把周家的逆子交出来罢。” 谢瑾时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平静的道:“皇上,臣已经说过,那孩子是臣的骨血,和周家没有半点关系。” 慕攸行冷冷笑道:“你?朕听闻周曾要把女儿许配给你,可她为救你而死,你二人根本未曾成亲……这孩子,是你与谁人的骨血?” 谢瑾时黯然道:“这孩子的母亲自然不是周英。他的母亲生他时不幸难产,未能保住性命……” 慕攸行喝道:“她到底是谁?!” 谢瑾时双唇紧闭,垂着眼帘,摆出一副你打死我,我也不说的样子。 眼看慕攸行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吴攸上前一步,跪下对慕攸行道:“皇上,您叫其余的人都退到屋外,我有办法让谢大人将孩子交出来。” 慕攸行的表情阴晴不定,他看了看吴攸,又看了看谢瑾时,想了一想,道:“好。” 说罢,他一挥手,对随他来的侍卫们道:“你们都去外面等 分卷阅读15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0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60 着罢。” 见侍卫们都退了出去,屋里除吴攸外,只剩了慕攸行、赵扬、和谢瑾时三人。 吴攸从从容容的站了起来,对慕攸行道:“皇上,我想用一样东西,向您换两条人命。” 慕攸行的眸光忽的一闪,再开口时,声音中带了几分玩味:“皇姐,若是朕没猜错的话……你手上的东西,可比两条人命贵重得多。” 他话音刚落,吴攸抬起眼来,两道目光忽然变得肃然,她直直盯着慕攸行,甚至连旁边的赵扬看到她的神色都心中一禀。 吴攸缓缓起身,极其严厉,一字一顿的对慕攸行说道:“皇上,您要记住,人的性命,永远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值钱的东西!” 吴攸的声音并不高,却似一记钟声“咣”的在慕攸行耳边敲响,她凑上前来,走到慕攸行面前,低声问道:“当日在李康路军营中,你身边那两个女子,哪里去了?!” 久经考验的慕攸行忽然慌了神。他脸上显出了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应有的,不知所措的神情,他目光飘忽不定起来,喃喃道:“她……她们在、再回江沅的路上,出了意外……” 吴攸的双眼仍然一眨不眨的盯着慕攸行。慕攸行侧过身去,不想和她对视,他叹了口气,道:“她们到底陪了朕那么久……朕、朕也很是痛心……” 吴攸轻轻笑了一声,道:“皇上,您可知道,我带她们二人逃出来的时候,她们是如何对我说的?” 慕攸行估计这话自己并不爱听,可他还是下意识地反问道:“她们是如何说的?” 吴攸道:“她二人对我说,她们从没有期望过要当皇上的妃子,只要是皇上平安就好。” 慕攸行听了,神色一滞,他张开嘴,嘴唇抖动了几下,最终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吴攸回过头,对谢瑾时道:“你把孩子带来吧,我以我的性命担保,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 谢瑾时仍然有些犹豫,他往旁边看去,看到了赵扬凌厉的目光。 他叹了口气,对慕攸行又施了一礼,走到门外唤来他那个老仆,吩咐了几句,那老仆往后院去了,没过一会儿,一个乳母样朴实的年轻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朝这边走了过来。 慕攸行和赵扬、吴攸都是身着便服,可从门口侍卫们那里经过的时候,这年轻女人感到了明显的杀气。她进了屋之后仍满脸惧怕的把孩子抱在怀里,道:“我……我刚给他吃了奶,他正睡着,别……別吵醒他。” 谢瑾时谢过了这女子,把孩子接了过来,谁知道,或许是因为换了一个怀抱,孩子马上就睁开了眼睛。 吴攸一看这孩子,心中的大大的松了口气,这孩子虽不是足月而生,却也生下来两个多月了,他的眉目已经舒展开来,不是新生婴儿那般皱巴巴的样子。 吴攸所感到庆幸的是,他长得和周远没有半点相像,五官几乎完全和赵玉一模一样,甚至还真的有一两分谢瑾时的影子。要不是吴攸非常清楚谢瑾时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真的有点怀疑这孩子是赵玉和谢瑾时的。 赵扬和慕攸行显然也有同样的想法,他们盯着这孩子看了一会儿,看向谢瑾时的神色又都变了。 慕攸行的目光中出现了一丝犹豫,然而,他并没有多问,却对吴攸道:“皇姐,你方才提的条件,朕还并不曾答应。” 吴攸什么都没有说,她拉起了慕攸行的手。慕攸行的手苍白而细长,骨节突出的很明显,手背上透着隐隐的青筋。 她把慕攸行的手放在了孩子的襁褓上,随后看着慕攸行,对他道:“我知道陛下的想法——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陛下,您眼前的这个婴儿,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您只要收一收手指,就会要了他的命,既然这孩子是陛下的心头大患,您何不亲自动手杀了他呢?” 谢瑾时满脸错愕,不可置信的看着吴攸,他双膝一软,抱着孩子跪了下来,出声道:“臣……臣愿意用自己的命,换这个孩子的命,还求陛下开恩。” 慕攸行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狠戾,他竟然也跪了下去,跪在谢瑾时的对面,迎着吴攸的目光,把他那削瘦的手伸了过去。 吴攸道:“陛下,你从前和往后要杀一个人,不过是在殿堂上,吐出一个字罢了。其实您应该亲身体验一回,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消逝的感觉。” 慕攸行的手伸到孩子眼前的时候,那孩子却忽然“咯咯”一笑,举起自己的小手,握住了慕攸行的一个手指。 慕攸行双手颤抖着,颓然坐了下去。 第117章 终章 片刻, 慕攸行转过身来, 尖利的声音似乎撕破了屋内已经凝固的空气。 他低垂着头, 咬牙切齿的对吴攸道:“皇姐!周曾害死了父皇、害死了母后, 你忘了么?!你不恨他们,你不恨么?!” 他猛地从地上跃了起来, 道:“周曾烧宫的时候, 你可知道我藏在哪里?我藏在马厩里!你可知道,当日在李康路营中, 他想用毒药害我慢慢的死,我饿着不吃饭,我饿的都发昏了,头都转不动, 手都抬不起来……” 就这样,吴攸眼看着他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哭的屋里更寂静了。 吴攸抬手帮他擦了擦眼泪,在不属于她的记忆中,曾经,从前在皇宫里的时候,在他们都很小的时候, 慕攸歌也这么做过。 吴攸自己的泪水, 也不知不觉地涌了出来。 她缓缓开口道:“皇上您也忘了,这些时候,我又在哪里呢?” 慕攸行呆住了——他确实忘记了, 第一次,吴攸在替他赴死的路上;第二次,吴攸孤身一人,在南方四处奔波。 吴攸道:“皇上,这一场祸事中,失去亲人、朋友,忍受屈辱的人,又何止你我?” 她将慕攸行双手展开,握着他的手指,道:“如今,是要将这仇恨和杀戮继续下去,还是还一个清明、平静、安乐的时代给天下百姓——陛下,这一切都在您这双手之中,您要怎么做呢?” 他二人就这样对坐着,慕攸行的眼泪渐渐止住了。谢瑾时怀中的孩子更加好奇,一双圆圆的眼睛溜溜的转着,也不知道在瞧什么,谢瑾时低头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赵扬对谢瑾时使了个眼色,谢瑾时顿了一顿,抱着孩子往外退去。 过了半晌,慕攸行终于平静了下来。吴攸开口道:“皇上,其实,我和赵将军是来向皇上告别的。” 慕攸行湿润的双目中充满了惊讶,他开口道:“甚么?皇姐要去何处?” 吴攸道:“如今叛贼已诛,四海升平,数十年之内,应不会再起烽烟。我和赵将军之前曾经有所约定,待皇上回宫之后,我二人愿散尽家财,乘扁舟 分卷阅读16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1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61 ,泛五湖,从此再也不问这世间的事了。” 吴攸看着慕攸行的双眼,慕攸行显然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在慕攸行的计划中,他已经派人接管了赵扬的兵马,赵扬的将领,赵扬的装备,甚至连陆洵、曹苢一班人他也毫不吝惜的封了高官,但是他总是时时刻刻觉得,这些人的目光永远都在寻找和追随赵扬的身影。 他一直在思索着对付赵扬的办法,他知道,早晚有一天,自己会强大到不再受赵扬的辖制,可是他从没想到过,吴攸和赵扬会打算主动离开都城。 他疑惑地看看吴攸,又看看赵扬,问道:“皇姐和赵将军打算去往何处?” 吴攸却没有回答,而是对他说道:“皇上既然已经放过了谢大人和他的孩子,我也要将那一样本来就属于皇上的东西,还给您了。” 慕攸行愣了一愣,道:“好。” 吴攸道:“我知道那宝物藏在何处,只不过还邀请皇上屈尊,和我一同去拿。” 慕攸行有些犹豫,然而想了一想之后,他再次点头道:“好,朕和皇姐同去。” 吴攸对他一笑,道:“既然如此,那还请皇上移步,回宫吧。” 慕攸行十分意外,道:“什么?皇姐是说,宝物藏在宫内?!” 吴攸点了点头,道:“没错,就在宫内。” 慕攸行把脸上的泪水擦拭了一番,理了理衣袍,和吴攸一同走了出去。 赵扬走在吴攸的身后,吴攸一边走,一边把手往后伸了过来,顷刻就有一只温暖厚实的手,把她的手握住了,轻轻按了两下。 吴攸觉得安心多了。走出谢瑾时的家中,慕攸行上了轿子,赵扬的一队亲兵也赶来了,赵扬和吴攸各自骑上马,一行人往皇宫走去。 数月过去,皇城之内大部分地方都已经清理干净。烧毁的宫殿并没有完全重建,而是将断壁残垣都拆除了,曾经富丽堂皇,歌舞升平的皇城变得空荡、冷清了许多。 来到冷宫院墙外时,吴攸对慕攸行道:“皇上要亲自去么?” 慕攸行不知道吴攸耍的是什么把戏,他左右的看着这窄小阴暗的地方,料想吴攸和赵扬插翅也难离开此处,多少有些好奇,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侍从,点头道:“朕想去看看。” 吴攸道了声“好”,慕攸行的手下点上火把,小心的先下去探了一探,上来回报:“并无什么可疑,却不知宝物都藏在何处。” 吴攸道:“一会儿就知道了。” 说罢,她对赵扬使个眼色,赵扬的人将吴攸和赵扬一起缒到了井下。 又等了一会儿,慕攸行和众侍卫方才被慢慢的放下来了。 吴攸走在最前面,引着众人往石室走去。 到了石室中,见到了那满壁凹凸的石格子,众人都大为感叹,只有吴攸不动声色的对一个赵扬的侍卫说了两句,那人走上前去,如前番吴攸和薛清文、孟烟来此处的那一次一样,寻着龟身人面的浮雕一按,那一处石壁忽然“喀喀”作响,一块青白的石头探了出来。 赵扬的侍卫进宫不曾带着兵器,吴攸道:“给他一把短刀。” 有人将短刀扔了过去,那侍卫小心往里一划,这回并没有箭往外射,他又探了一探,方才将那匣子取了出来。 匣子一开,慕攸行变得异常激动,他往前走去,自言自语道:“如今……玉玺终于找到了……” 这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吴攸又对那侍卫点了点头。 侍卫轻轻一碰,众人一片惊愕,只见这石室中央旋风大作,一片蓝色的荧光在旋风中若隐若现,扩散开来。 有人喊道:“护好了陛下!” 侍卫们都朝慕攸行聚拢了过去,慕攸行对赵扬的侍卫喊道:“玉玺!快把玉玺拿来!” 赵扬的侍卫眼看着赵扬和吴攸二人,只见吴攸和赵扬双手紧握,已经跨入了蓝色的漩涡,狂风逐渐平静,然而蓝色的荧光却变得愈发强烈。 他抬手一抛,匣子落入了慕攸行身旁一个禁军头领手中,那人在慕攸行的示意下,将匣子打开,慕攸行结果来细细查验,果真是玉玺无疑。 慕攸行再一抬头,吴攸正在那蓝色的荧光中,对他微微笑着。 他慌了神,要扑上前去,却被身旁的侍卫拉住,道:“皇上,此地十分诡异,不宜久留!” 慕攸行扬声喊道:“皇姐,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吴攸开口道:“皇上,听闻前些日子有人进言,说天有异象,‘有德者兴,无德者亡’,我只有一句话,和这占的的卦象有些互通之处,如今一别,再也不会相见,我便将这句话,亲口告诉皇上。” 慕攸行顿住了脚步,道:“你说。” 吴攸又是一笑,朗声道:“圣人道:‘皇天无亲,惟德是辅;民心无常,惟惠之怀。’——有德之主,皇天助之;施惠之君,万民怀之。” 她又道:“正如皇上今日所闻所见,这世上的任何一个百姓的生死,不过是在皇上一念之间;可是千千万万的百姓的心念汇聚起来,不仅可以决定一个君主,也可以决定一个朝代的兴衰。” 虽然隔着数步之遥,吴攸的话却清晰地响在慕攸行的耳边,他下意识地重复道:“‘皇天无亲,惟德是辅;民心无常,惟惠之怀。’——朕记住了。” 吴攸道:“还望皇上日后做决断时,多想想这一句话。” 说罢,她对慕攸行把手一挥,道:“皇上保重。” 蓝色的光芒飞转,似是无数道闪电同时在石壁顶端炸裂开来,众人眼前是白茫茫无数光点连成一片,所有人在这一瞬间都什么也看不见了。 慕攸行所看到的最后一幕,是赵扬抬起手搂住了吴攸的肩膀,在远处对他微微颌首示意。 随即,他两人相对一笑,消失在了一片亮光之中。 众人正在惊疑不定,却见慕攸行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忽然跪在地上,沉声道:“长公主与将军已成仙去了,你们都给我跪下,送他们位归仙列。” 众人闻声齐齐跪在地上,拜了又拜,方才起身离去。 走出石洞时,慕攸行回头一望,只见石壁中微光烁烁,现出这样几句话来: “逍遥堪自乐, 浩荡信无忧。 去此从黄绶, 归欤任白头。 风尘与霄汉, 瞻望日悠悠。 ” 他再要定睛看时,那壁上仍有些发亮,字,却不见了。 ***** 数日之后,慕攸行来到吴攸和赵扬两人府中,却见府内已是空无一人,书案之上,摆着一方“内相”的相印,一枚“兵马大元帅”的兵符,这两样东西紧紧挨着,静悄悄躺在那里。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纸,上书: 山河百代宫垣破, 城外沅江流到东。 分卷阅读16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2 打工吧!公主 作者:风暄和 分卷阅读162 几朝脂粉随风去, 唯将素手挽矢弓。 双燕衔泥关山外, 鸿鹄万里觅归程。 谁言女子非英物, 凌烟壁上写姓名。 the end. 分卷阅读162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