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谋夫婿 下》 第一章 美人谋夫婿 下 作者:莫颜 第一章 【第一章】 花圆圆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因为她此刻的内心正纠结着。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可以上他的车?眼前的马车,不是那种挂着帘子的,而是有门的。 要是她一爬上去,门一关,外人看不到里头发什么事,孤男寡女的,肯定是自己吃亏呀。 见她犹豫不前,庞玉堂佣懒的声音自马车里传来。 嫌这儿人太少是吗?不如去大街上,人多一些,再让你光明正大上车—— 我上。她赶忙打断他的话,识相地爬进车厢里,心中叫苦。 这车厢其实不算小,可是只要庞玉堂在,再大的地方也会让人觉得窒息哪。 她坐在庞玉堂对面的坐榻上,低眉敛目,视线看着鞋面,就是不看他那一张俊容。 不知公子有何指教? 你亲事退了? 她奇怪地看着他。这才几日,哪有那么容易? 回公子,没有。 既然尚未退亲,怎么又跟其它男人勾搭上了? 花圆圆心中惊讶。公子,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哪里勾搭男人了? 是你勾搭我还差不多! 本公子知道你没有,但别人可没这么想,今日策马骑在你身边的那位是谁? 她抬起头,狐疑地望了庞玉堂一眼,又赶忙低下头。 他是我堂哥。 在她低着脸时,感受到他欺近的气息。 我问的,是另一个。那热气,撩着她的耳。 他是堂哥的好兄弟,跟我无关。这番话,明白撇清了自己和高绍飞的关系。 她能不识时务吗?在庞玉堂逼问她的时候,她感受到他的隐怒,立刻明白,自己若不撇清,不但自己倒霉,还会害了高大哥。 自从得了这种灵识后,让她能快速分析情势,选择最好的处理方法——不惹怒眼前人,祸不殃及高大哥,才是上策。 听到她这话后,庞玉堂唇角勾起了笑。 过来。他朝她伸出手。 公子,我有婚约的。她忍不住提醒他,虽然这人根本不需要她提醒。 你不过来,那本公子只好把你带回府里,直接收了做妾。 她倒抽了口气,赶忙将手伸出,放在他的掌心上。 柔荑一碰触到掌心,大掌顺势一收,将她拉入怀里,她人一轻,坐到他的大腿上,收拢的双臂,一手圈住她的纤腰,另一手轻托她的下巴,好让他方便细细审视这张脸蛋。 说美,美不过皇族贵女;说俏,又俏不过江南胭脂,可是在分开后,这张脸却又教他想念,真是奇怪。 花圆圆全身僵硬,不敢乱动,环在腰间的手臂,热度隔着衣料烫着她肌肤,属于他的气息正围绕着她,她可以闻到他身上清淡的竹香。 因为被困在他怀中,所以他说话的气息,也淡淡扑在她脸上,牵动了耳鬓发丝,带了一股麻痒,让她的臊红红到了耳根子。 庞玉堂审视的目光,瞧见那彷佛要滴出血似的耳垂,嘴角抿出笑痕,再看看她交握的十指不停捏着,还有那僵直的背,以及紧咬的唇瓣,在在都透露出她的排斥和不愿意。 坐在他怀中,就这么委屈? 分开的这段日子,有没有想我?他故意这么问,果然瞧见她力持镇定的神情开始扭曲了。 小女子不敢忘记公子的救命之恩。意思就是有了,但想的是恩义,无关情爱。 我可想你哩。他温柔地说道。 她的脸色更加僵硬,紧闭的唇,不对此作任何评论,因为她根本无以回应。 原本托住她下巴的大掌,改而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则来到她身后,轻轻抚顺僵硬的背。 我说哪,早提醒你在退婚前要低调点,不要强出头,结果今日就见你与人打棋战,赢了不打紧,要是输了,你就属于他人了,你就这么想践踏自己,给别人做小? 这话说得轻柔,但其中的冷意却令她心头一悚,把脸压得更低了,连脖子都缩了。 他是真怒了。 公子息怒,我……我知错了。 真知错? 真知错。 庞玉堂见她吓得不轻,那缩头乌龟的可怜样,没来由地让他的气消了大半去。 算她识相,不过——她也太识相了,他都还没好好驯化她,毛就被她摸顺不少,他又觉得不过瘾。 你违背我的命令,你说,本公子该如何惩治你? 她听了暗叫不好,忙道:公子的关心,小女子不是不听,而是那石武的妹子太可怜,同样是女人,实在见不得弱女子被人糟蹋。若知道公子也在,我就直接向公子求救了。 说到这里,她抬头怯怯地望了庞玉堂一眼。 公子,今日我当众削了那位柴爷的面子,事后想想,心中好不安,听说他在竖城的势力挺大的呢。 她一脸忐忑地望着他,显得有些后怕,眼神带着求助,话语中有着明显的依赖。 庞玉堂冷哼一声。不过是有几个铜臭钱的莽夫,不足为惧。 如果不足为惧,为何他在竖城如此嚣张,都无人治他呢? 他专挑软的欺负,懂得向强者示弱,并非有多厉害,没有势力的才会怕他,在权贵面前,他孬种得很。话中,充满对此人的鄙视和不屑。 花圆圆恍然大悟地点头。原来如此,他如此懂得恃强凌弱,难怪可以横着走。她低下脸,状似忧愁,哪里还有棋战时的满满自信。 瞧她忧心的,他哼道:现在知道怕了? 她怯怯地点头。怕了。 知道怕,以后就收敛点。 她嗯了一声。 现在明白我说的话了? 她又嗯了一声。 接下来,不管他说什么、教训什么,花圆圆都乖乖点头,一副你说什么都对的表情。 庞玉堂没发现,心中的怒气在一来一往中,连一丁点儿都不剩了,也忘了被她转移话题,把原本想罚她的事给忘了。 并非他容易被糊弄,而是花圆圆占了灵识超凡的便宜,能准确掌控他的喜怒哀乐,在他起了不利于自己的心思前,便巧妙地化解它。 要具备这种察言观色的程度,至少要在侯门内宅或是皇宫内苑里打滚十几年,一个眼神或是一句话,便能猜度人心。但通常这样的人,总给人过于圆滑的印象,就像泥鳅一般滑不溜丢的,让人抓不住。 花圆圆就不同了,她身上没有这种狡猾之气,只有十六岁姑娘的生涩,而且她怕的时候是真怕,所以她给人的感觉聪慧却不狡诈,远虑却无城府,在她身上,嗅不到算计人心的假情假意。 这也是为什么庞玉堂与她在一起时,就算再多疑,也渐渐因她纯真朴实的一面收起利爪。因为在她身上,他只感觉到她的闪躲和逃避,没有其它女子特意讨好的心机。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更加温柔了,伸手将她一丝鬓发绕到耳后,注意到她光洁的耳朵上,没有耳环缀饰。 一时禁不住,移近唇,想要含住她的耳,一亲芳泽。 哈——啾! 花圆圆突然打了个喷嚏,阻断了庞玉堂想做的事。 对不住,小女子失礼了——哈啾!才说完又打了第二个喷嚏,这次还对着他的襟口,让庞玉堂皱起眉头。 他向来爱洁,花圆圆一瞥见他的表情,立刻再打个喷嚏,一边打还一边擦擦他的衣裳。 对不住对不住,弄脏公子的衣裳了,我帮你擦擦。这么做,等于更把自己的唾沫往衣里渗。 行了。他抓住她的手,阻止她越弄越糟。 趁这个时候,花圆圆脱离他的怀抱,跪到了车厢地毯上。 公子别恼我,熏香弄得我鼻子痒。她可怜兮兮地揉着鼻子,声音还带了点鼻音。 庞玉堂被她弄得连一亲芳泽的兴致也没了,加上一名手下前来说有事禀报,便决定暂时放过她。 下去吧,记住,安分点。 是。 如同得了特赦令一般,花圆圆欣喜不已,不过表面上不能太迫不及待,她爬下车厢,元忠在她堂哥的人中用力按了下,花子涛便苏醒过来,接着她拉着堂哥赶紧离去。 直到来到大街上,她才松了一口气。幸亏适才她机智,一连打了三个假喷嚏,总算躲过庞玉堂的轻薄。 别的男子轻薄她,她还可以打回去;但厅玉堂的轻薄,却会让自己赔上一生的。 她摸着自己的耳朵,好险啊,差点被吃了去。 当时一察觉到庞玉堂的企图,她想也不想就打个假喷嚏。 第一章 第二章 美人谋夫婿 下 作者:莫颜 第二章 虽然保住了自己的耳垂,但是一想到他对自己已经到了动手动口的地步,心儿颤颤,那脸蛋也烫烫的。 她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她就不明白,为什么庞玉堂对她不放手?她不知道,女人对男人而言,就像猎物一样,猎物越是逃,猎人越想追。 可惜她不擅男女之情,不懂男人对于得不到的,才是最美味的想法,所以她的机智只能做到暂且逃避。问题是能逃得了多久? 她感觉得出,庞玉堂对她的兴趣,比上回更浓了。 这下好了,她才刚刚对高绍飞兴起的那一点小希望,在庞玉堂放话后,就破灭了。 堂妹,那人是谁?花子涛问,对于自己被人打晕这件事,他是很气的,若不是确定堂妹安然无事,他一定跟对方拚命。 花圆圆摇摇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一位权贵,你千万别惹怒他。关于搭船遇水匪的事,她曾告诉堂哥。 他就是救你的人?他找你做什么? 花圆圆想了想,觉得这件事还是跟堂哥说了比较妥当。而花子涛在听完堂妹的叙述后,既惊讶又愤怒,但是一想到对方的权贵身分,只能沉默下来。 为了高大哥好,我以后还是少跟他见面吧。她这话是提醒堂哥,不能再撮合她和高大哥了,否则高大哥前途不保。 在花圆圆和花子涛离去后,庞玉堂的马车也启动了。 元忠。 是,主公。 你说说,她在我面前乖巧服从时,把我心里弄得很舒坦,可是等她一走,我怎么就觉得自己着了她的道呢? 元忠听了一怔,这问题可真难回答,要说对付女人嘛,主公可是高手,连主公都不明白的事,他这个打光棍的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幸好,主公不是真的想从他嘴里问出答案,很快又说下去。 大概是我多心了吧,她再聪明机灵,还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要不是她与萧家的亲事还在,我今日就收了她。 想到这里,他微微皱了下眉头。 元忠。 属下在。 派人去监视柴家人,要是有什么异动,杀了。 是。 在庞玉堂下此命令的同时,某个男人也下了同样的命令。 萧安浩回到棋馆的雅室后,对身旁的心腹下令。 孙照。 是,公子请吩咐。叫孙照的男子,上前一步。 派人暗中保护花家女儿。 孙照闻言,不由得抬头面露诧色,因为他知道,公子并不待见那位花姑娘。 见孙照疑惑,萧安浩只是淡淡回答。如果她出事了,我还得再找一位未婚妻来代替她,太麻烦。 孙照恍悟,拱手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在孙照离去后,萧安浩沉思着,脑里浮现花圆圆下棋时的那一幕,那份专注、那份淡定自若,以及炯炯有神的风采…… 他从未见过她这一面,来到竖城的花圆圆,恍若脱胎换骨,令他很心动,因此,他不想她有任何闪失。 两方人马暗中进行,而回到三伯父家的花圆圆,总觉得柴爷不会罢休,迟早要出事。 虽然堂哥一直拍胸脯说不用担心,这柴爷不至于这么大胆,敢动到他们头上,但花圆圆就是一直心里不踏实。 如果因为自己出头的事,连累了堂哥一家,她会非常良心不安的,因此她坚决先暂时离开三伯父家,避避风头。反正柴爷就算要报复,也是冲着她,只要她不在,三伯父家也会平安无事。 熬不过花圆圆的要求,三伯父只好答应了,嘱咐花子涛将堂妹送到邻城。 隔天一早,雇来的两辆马车已经备好,花圆圆带着两名婢女和两名护卫,将行李装上后一辆马车后,花圆圆和婢女们一块儿上了前头的马车。 他们原以为行动已经够快了,却没想到,才出了城,半路上就遇到埋伏。 花圆圆知道这些人必是柴爷安排的,对方足有二十多人,她的两名护卫加上堂哥,三人哪里敌得过这二十几名持刀的彪形大汉? 花圆圆和两名婢女缩在马车中,吓得牙根打颤,面无血色。她将帕子捏得死紧。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对方连一天都等不及就找上门来。 原本她分析昨天才赌的棋局,柴爷那帮人再嚣张,也多少会避嫌。 岂料对方摆明了不怕惹祸上身,完全不避嫌,连布局都省了,直接就来要他们的命。 面对这种蛮横嚣张的人渣,他们身上邪恶的杀气不断传来,让她紧张害怕得顾不得指甲掐入手心的痛。 花圆圆,快想办法!你可以的,到目前为止,你每一次都能急中生智度过难关,快想出办法来! 可是她想来想去,发现就算自己送上门去,对方也不会饶了堂哥和阿武、阿九,因为她深深感觉到,对方宁可错杀,也不愿放过一个。 难道今日这里的人无一幸免?不!不可以! 想着即将发生的惨剧,她竟找不出办法保全众人,禁不住眼眶红了。 她后悔了,后悔自己太自作聪明了,低估对方的狠绝,仗着自己变聪明了,就擅自出头,不够深谋远虑,拖累了堂哥。 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呀,无权无势,这世间却是掌权人的天下,只有聪明是不够的啊。 她悔恨交加,恨自己的渺小无助,在刀剑面前,她空有聪明也于事无补。 眼看对方持着大刀,将他们的马车团团围住,在她以为没有希望的时候,突然破风声传来,一枝利箭射来,穿透首领的胸膛,而他正高举着大刀要下杀令,尚未开口说话,便喷血倒地而亡。 接着是轰隆隆的马蹄声,来自东方——不对,西方也有。 不知哪儿来的人马,分别从东方和西方策马奔来,掀起滚滚尘烟。 一方是身着黑色劲装的蒙面人,另一方是身着白色束衣的蒙面人,两方来势汹汹,挟带着杀气而来,让原本已胜券在握的二十几名汉子,也为这变故吓傻了眼。 两方人马一来,没有报上名号,不说二话就直接刀剑伺候。柴爷的手下急急应敌,形势急转直下,来砍人的反而成了俎上肉。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人?花子涛惊讶地问。 阿武和阿九也是一头雾水。堂少爷,小的也不明白。 在两方人马的厮杀下,战况是一面倒的,对于眼前这残酷的景象,姑娘们是不该也不要看的,所以花子涛和阿武、阿九三人很自动地挡在车厢前头,遮住这血腥的画面。 花圆圆在经历了水匪之劫后,毕竟还是练出了胆子,她掀开车帘一角,看着外头无情的杀戮。 赶来解救的两方人马,以排山倒海之势,刀下人倒,一刀一命,毫不留情地斩杀。 她怔怔地看着,感觉到全身血液上涌,惊心动魄,却移不开眼。 随着哀号声逐渐减弱,终至一切尘埃落定。 柴爷的人都已经被解决,地上全是血迹,尸体横倒着,立着的人,是蒙面黑衣和蒙面白衣。 双方人马看着对方,剑上的血还滴着,弦依然绷紧着,他们沉默地打量对方,不知对方来路为何,若非砍杀的对象是一样的,恐怕会以为对方是敌人。 花子涛毕竟是武人,见识过沙场上的征战,他一眼便看出,这两派人马都是训练有素的身手,一斩完,便各自归队,井然有序,身上的悍武之气,绝非一般杂乱不齐的莽汉。 他走上前,对着两方人马抱拳。 多谢各位拔刀相助,若非各位及时伸手,咱们恐怕已成刀下亡魂。 在他拱手相谢时,两方人马无人答话,依然警惕地盯着对方。 花子涛见无人响应,依然客气地问道:不知各位尊姓大名,在下花子涛,今日之恩,定然日后酬谢。 尊姓大名?花圆圆可不认为他们愿意报上姓名,这两队人马刻意蒙了脸,就是不打算让人知道他们的身分。 果然,现场仍旧沉默,这诡异的氛围,着实令人透不过气来,双方似乎都在打量对方的底细。 他们不讲话,又不报上姓名,只是大眼瞪小眼的,难道就这么僵持下去? 最后,花圆圆出声了。 堂哥,各位大爷们蒙了面,就表示做了好事,但不想声张,咱们也别为难他们,还是先回城里再说吧。现下出了这种事,还是先打道回府,再从长计议吧。 花子涛经她一提醒,这才点头,便拱手道:既然各位兄弟不愿显露身分,在下不勉强,若是将来各位有难,报上今日之事,我花家人自当尽力报恩。说完,他亲自上马,驾车回城。 第二章 第三章 美人谋夫婿 下 作者:莫颜 第三章 当他们走在回城的路上时,那黑衣人和白衣人,也安静无声地跟着,很明显是在护送花圆圆一行人平安回城。 锦绣从窗格偷窥了下,低声告诉花圆圆。 小姐,那些人还跟着呢。 碧儿好奇地问:他们是谁呀?救了咱们,还好心护送咱们回城呢。 花圆圆心中是有底的,其中一队人马,必然是庞玉堂派来的,但是另一队人马,她就不解了。 在这竖城里,除了庞玉堂,还有谁会专程派人来救她? 直到他们接近城门时,黑衣人突然策马离开了,紧接着白衣人也一样,选择相反方向而去。 望着那些人离去的滚滚尘烟,花圆圆等人若有所思。受了这场惊吓后,他们只想快快回到府里,向三伯父报告这件事。 【第二章】 不用去打听,隔日,恩人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当花圆圆收到庞玉堂派人带来的口信,说要见她后,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她带上锦绣和阿九,出了三伯父家,依着指示,进了一家脂粉香铺,让阿九在外头等着,自己则和锦绣进了香铺。 当她对香铺掌柜说出暗语后,掌柜请她入内,在进入内房后,又有伙计帮她开了另一道门,沿着门出去,是一处假山流水的庭园。 接着便有一名婢女领她往前走,沿路经过石板路,两旁青草碧绿,夹道种着梨花树,风一吹来,梨花的白色花瓣随风飘飞,绿草上沾了点点白瓣,别有一番意境。 来到一座拱门前,婢女转身对花圆圆说道:请姑娘一人白行入内,奴家与姑娘的婢女在这儿等着。 她怔了下,心下叫苦,原本还指望带着锦绣充胆子,看来不得不硬着头皮进去了。无奈点头后,吩咐锦绣在此等待,她一人进了拱门。 入了拱门后,是另一处庭园,莲花池旁有个亭子,亭子里有一人,看那俊逸的身形,便知是庞玉堂。 她缓缓朝那六角亭走去,在五步距离之前停下。 见过公子。 庞玉堂背着她,面向莲花池,身前几上摆了一把琴,焚着一抹檀香。 过来给我斟酒。他没有转身看她,径自命令。 花圆圆小心翼翼地上前,没嗅到什么不对劲,看来他今日心情尚可。 来到他身旁,她端起酒壶,壶嘴对酒盏,倒了五分满,然后放下酒壶,在一旁规矩站着。 站着做啥?过来坐。 她看了一眼他旁边的软垫,那是亭子唯一的空位,敛目恭敬地回答。谢公子,我还是站着好。 庞玉堂转过头望着她,俊朗的脸上有着闲适的慵懒,唇角一勾,挂上倾城的浅笑,眩目逼人。 你不想坐这垫子?也好,那就坐我的大腿上吧。 啊? 她惊讶地抬眼,还来不及往后退一步,便被他伸来的大掌抓住小手,轻轻一使劲,还真坐到他的大腿上。 花圆圆欲哭无泪啊,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却知道抗议也没用,她不过拒绝坐在他身旁,就被迫坐在他大腿上,要是她连坐大腿也拒绝,怕是被迫睡到他床上,那时候,她才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不意外的,自己的下巴也落入他的手掌心,被逼得抬起来。 庞玉堂审视了下,温柔地问道:可吓坏了? 他这话说得短,没头没尾的,她却一听就明白。 还好,只是受了点惊吓,谢公子搭救。她想收回自己的下巴,不要老是被他托着,但庞玉堂似乎摸上手了,指腹在她嫩滑的肌肤上轻轻摩挲着。 本公子答应你的事,当然会做到,那姓柴的敢动我的人,我自然是留他不得。 这话说得轻松平常,却决定了他人的生死。花圆圆额冒冷汗,倒不是因为他把别人的生死说得如此平淡,而是因为那三个字我的人。 她什么时候变成他的人了?姓庞的真打算把她收入后院做小妾? 到现在,她还不知道庞玉堂的真实身分,却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尊贵之气,身分必然高贵,而越高贵的人,要娶的妻子也要符合门当户对的条件,她不用问也知道,自己的身家肯定连人家的门坎都构不到。 她现在可真是陷入两难,不退亲事嘛,会成为别人的箭靶子,把小命送掉;退了婚嘛,便会被庞玉堂收房做妾,从此只能在宅院里仰人鼻息。 想到一入侯门深似海,还要日日与一群妇人们勾心斗角,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管哪一条路,都看不到未来。 她在心中想得悲哀,庞玉堂却以为她是心有余悸。 现在可知道厉害了?要你别强出头,便是这个意思,有些人耍阴起来,可是很狠的,后悔不? 听到他的话,她乖乖点头。后悔。 就算庞玉堂不数落她,她也自我反省了。 见她如此愧疚,庞玉堂眸底有了笑意,还有一份欣赏和眷宠,放在她腰间的手臂温柔地收紧。 这一回就当受个教训,长长记性,这世间的险恶,不是你能想得到的,有时候,出头也要选择时机,走一步,算十步,你赢了人家的棋局,怎么会不懂这个理? 是。 不管如何,这一回多亏了庞玉堂,否则堂哥和阿武、阿九,恐怕会死于乱刀之下,而她和碧儿、锦绣,必然逃不过贞操受辱的命运,对这件事,她是很感激庞玉堂的,也没想到他真的把她的事放在心上。 仇人来得快,他派来的人也快,虽然总觉得他对自己只是一时兴趣,玩玩罢了,不过当发现他把自己的求助当成一回事后,心中对他的排斥和畏惧便削减不少。 看在这一点,她便乖乖窝在他的大腿上,要不是庞玉堂,他们没办法安然无恙。 也罢,当时那场面,对你一个闺阁女子来说,的确太骇人了。庞玉堂的话语更轻了些。 花圆圆原本正出神,感觉头发被他温柔抚摸着,如同哄着受惊的孩子般,顺着她的发轻轻抚下,那掌心的温度,也透过发丝,传到心间,无端拨了她的心弦。 不可否认,庞玉堂是一位风华如玉的公子,当他要怜香惜玉时,像要溺死人一般的温柔。 之前她不受影响,是因为她知道庞玉堂表里不一,可当他来真的时,那温柔如山间温泉,像是软软绵绵的热流,绕着她全身,把青涩的她逗得心儿飘飘然,晕乎乎的。 唉,如此迷人的俊公子,她却只能当他的小妾,实在悲哀。她心下暗叫可惜,只要有一丝可能,她是绝不愿做妾的。 正当她感到全身轻飘飘的时候,庞玉堂突然问了一句。 另一批来救你们的白衣蒙面人,是何人所指使? 啊? 她回神,抬起头,望着庞玉堂眼中的凌厉,心下一惊,恍若云雾散去,整个人醒了。 那批人不是公子派来的吗?她小心地问。 我派去的人都是黑衣蒙面,没有穿白衣的。 果真不是他的人,她当时也觉得奇怪,但这件事自己是真不知的。 我不知道。她很老实地回答。 庞玉堂突然眯起眼,笑意更深。喔?你真不知? 她屏住呼吸,不用问也知道庞玉堂这笑有多危险,刚才不是还挺心疼她的吗? 怎么提到另一批人马就变脸了? 公子,我……我不明白。 那批人分明是十万火急去救你,派的都是好手,在这竖城里,除了本公子,谁还会如此挂心你的安危,做了跟本公子一样的事? 她瞪大眼,突然明白了。 这是哪里飞来的冤枉醋呀!实在太无辜了,她根本不晓得那些人是谁派来的,偏偏若不给个说法,恐怕真的会惹怒他。 公子,我真不知道——心中灵机一动,她忙道:对了,说不定是仇人,姓柴的平日缺德事做得多,肯定也惹到一些人,明面上是来救我,其实是趁此机会报复他们。 这个说法很合理,说不定还真被她说对了。 庞玉堂听了这话,似在沉吟,大概觉得也不无可能,因为她感觉到他整个人又变温和了。 你这话,说得也有道理。 见他听进了,她也暗暗松了口气。 她的小手被他握住,左手手腕一阵冰凉,她怔住,仔细一看,一条金链子套在她的手腕上,这金链子上头雕着极细致的刻花,质地精良,一看便知是价格昂贵的珍宝。 她呆呆看着庞玉堂将这东西套在自己的手腕上。男人送女人金链子,又是套在手上,自然有它的意义。 第三章 第四章 美人谋夫婿 下 作者:莫颜 第四章 这是我送给你的,好好珍惜,别丢了。声音温柔如斯,却有着不可违抗的命令。 是……她不敢说不。 事后,有几名手下求见,看来是有要事禀报,趁这个机会,她从庞玉堂的怀中脱身。 来人要禀报的事肯定不方便让她听到,果然庞玉堂不再留住她,只在她离开前,又温柔地叮嘱了她一句。 给本公子安分一点。 这安分二字,当然是不准她再和高绍飞有任何来往,包括其它男人。她心中叫苦,明面上却得恭敬听命。 沿着原路往回走,出了胭脂铺子后,阿九见到自家小姐,立刻上前,见小姐脸上似有心事,他往锦绣瞟了一眼,锦绣对他摇摇头。 他们都知道,小姐被一位权贵公子看上了,这位公子身分神秘,但能够派出人马劫杀柴爷那些恶霸,光看那些人的身手架势,就知道这位权贵不简单。 小姐为了逃离萧家这门亲事,跑到竖城避祸,却没想到又惹上另一位权贵,见小姐这模样,怕是不愿意委身这位神秘权贵。 可是人家派了兵马相救,把柴爷这事担下了,这恩情可不小,加上水匪那次,摆明对小姐势在必得。 阿九朝锦绣示意,要她开口,锦绣接了他的眼神,想了想,便上前轻道:小姐,要不要写封信告诉老爷和夫人?有个商量也好。 花圆圆叹了口气。我也正有此意,本不想让爹娘担心,可是这件事爹娘迟早会知道,不如先通知他们,让他们有个底。 老爷主意多,跟老爷说再好不过了。 嗯。她点点头。回去吧。 花圆圆和锦绣上了马车,由阿九驾车往三伯父家走,不过才过了两个街口,突然有人拦住他们的马车。 里头坐的可是花姑娘?来人的询问声,传到马车里头。 花圆圆好奇地掀开帘子,心中疑惑是谁拦路要找她? 来人是一名年轻女子,样貌端正,看似出身好人家。 姑娘找我家小姐何事?阿九坐在马夫的位子上问。 我家主人有请姑娘一聚。女子礼貌回答,脸上的笑容轻浅,目光同时朝花圆圆看去。 花圆圆不禁疑惑地问:你家主人是谁? 姑娘去了就知道。 一旁的锦绣拧眉。你家主人找我家小姐,却不报上名号,我家小姐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过去? 拦路的女子只是轻轻一笑,似是早料到他们的反应,依然有礼回答。 姑娘放心,我家主人无害人之心,否则,昨日就不会出手相救了。 花圆圆一听立即明白,对方便是白衣蒙面人的主人。救命之恩,当然推辞不得,而且她也很好奇,救她的人到底是谁? 于是她和锦绣下了马车,在对方的带领下,进入另一间珠宝铺子。 好笑的是,这珠宝铺子也有一道后门,连接着另一座宅院,对方同样神秘兮兮地领她进入一座院落后,便说要她自己进去,锦绣只能在外头等着。 对方若真的要害她,也不必这么麻烦了。既来之,则安之。 她推开门,里头站了一名男子,那男子背对着她,正站在窗前看着外头的牡丹花。 小女子花圆圆,见过公子。 她轻声道,提醒对方她来了。当那男子转过身来时,花圆圆整个人成了木头人,脑袋一片空白。 竟是他,萧安浩! 那张俊美的面容,依然眩目迷人,甚至连这间普通的宅子,也因为他的存在,变得特别不一样,彷佛身在云端般。 花圆圆望着他,彷佛双腿生了根,动也动不了,只是这样望着他,心中便如翻江倒海一般,凌乱不已。 不过,她的心虽乱,却已不同于先前的心境了。 一想到萧安浩与自己订亲的目的后,她的心逐渐平静下来,眼中的波涛也归于平稳,有的只是一份警戒。 萧安浩打量她的表情,见她从最初的惊讶,慢慢恢复镇定。 相较以往,她的眼神和气度,果然不同了,在她脸上,看不到怯懦羞红。 圆圆看到我,可高兴?他温柔开口,唇边的笑,比花朵更绚丽。 倒是有些惊讶,萧公子怎么会在这里呢?她态度平静温婉,客客气气的,面对他,说话不再吞吐,落落大方得很。 人果然是要经一事,才长一智的,看,历经生死之后,她对他,已经不再那么紧张害羞了。 听出她说话的态度有些疏离,他微挑了挑眉。在她脸上,找不到欣喜二字,她对自己倒十分淡定哪。 到竖城办些要事,家母写了封书信来,说你到竖城养病。 他说得自然,花圆圆却听出弦外之音。 他不相信她有病在身,而且还知道了她有退婚的意愿。 花圆圆心下叫糟。怎么诸事不顺哪,她特地跑到竖城逍遥,就是仗着可以远离是非之地,却想不到是非追到竖城来了。 萧安浩率先走到圆桌前,为两人倒了杯茶。 坐。 他自行入了座,看来是要与她一番攀谈。 花圆圆也想知道,他得知自己有退婚的打算后,意欲为何?把思绪理了理,缓缓入了座。 萧安浩执杯就饮后,放下杯子,见她没有碰茶的打算,身上始终带着疏离,他不禁怀疑,什么时候开始,她脸上的爱慕不见了? 圆圆对我,似乎有些冷淡呢。当他说这话时,是带着一丝委屈,一丝宠爱的。 要不是发生刘府那件事,萧安浩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她肯定含羞带臊,三天三夜乐得睡不着,恨不得跟他解释自己没有冷淡他;不过如今的她,已不再是那天真愚痴的花圆圆了。 蒙萧公子出手相救,我很感激呢。她避而不答,把话题绕开,态度显得真诚,始终客气有礼,挑不出一点毛病。 萧安浩盯着她,眼中多了抹玩味的深意。看来母亲信中所言不虚,她是真的想退掉亲事。 他不说话,她也不开口,她如此安静,不惊不慌,沉稳的态度,有一种恬静淡定,让他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好好看清楚眼前这名女子。 自从那一日撞见她骑马,又在棋楼里见到她展现的惊世棋艺,加上现在这份淡定,都让他感到好奇。 难道说,以前那个她,在自己面前只是装的? 不对,那时的她,见到自己紧张得脸色潮红,只会傻傻看着他,连话都说不出口,绝对不是装的。那么就表示这段期间发生了些事,让她改变了。 想起棋楼前,她在马上,与另一名男子相望谈笑,萧安浩剑眉微拧,脸色也沉了下来。 家母来信说,花家有意退婚。 花圆圆心一颤,心想果然,他是来质问她吗? 她抬眼瞄他的神色,见他神情多了抹冷意,忙避开眼,寻思着该怎么回答才好,萧家不是他们这种小户能得罪的。 他的脸朝她缓缓欺近。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爹娘的意思?声音很轻,却带了质问。 他不高兴! 花圆圆心叫不好,心思转了转,无辜地抬眼,有些委屈地回答:萧夫人的书信上,应该有写明原因才是。 的确写了。 那公子应该知道,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这等大事,不敢欺瞒萧家呀。 他打量她。但我今日见你,怎么一点也不像生了大病,需要静养的样子? 她镇定地回答。在梅城时,我确实生了场大病,身子很虚,不过到了竖城之后,显然这儿的气候适合养病,加上心宽,慢慢就好了。很好,现在她连装病也不成了,她怎么就这么背啊,居然被萧安浩抓到了。 原来是这样。萧安浩恍悟点头,唇上的笑容显然很满意这个答案。 说话间,他的大掌覆上她的手背,让她不禁微颤了下。 好好保重,你将来是要做我妻子的人,别把身子搞坏了,知道吗? ……知道。她垂下眼,心中充满不解。 萧安浩的温柔,她不习惯,非常不习惯,因为她总觉得那是假的。可是奇怪了,为什么她此刻感觉到,他的关心是真的呢? 他不是不喜欢她吗? 而她,早对他死心了。 她哪里知道,自己不论在气质、眼神和态度上,和以往都有着很大的不同,当一个人的想法变了,一颗心不再受到情网的束缚,眼界宽了,神韵和气度也会跟着改变。 她直视萧安浩的眼神中,不再有着以往的卑怜怯懦,反而清澄如明镜,即使有疑惑,也遮掩不了她散发出的自信。 第四章 第五章 美人谋夫婿 下 作者:莫颜 第五章 当一个人不再对另一个人奢求什么的时候,便也能够坦然面对对方了,这便是萧安浩感到她不一样的原因,偏偏这样的她反而引起他的注意,终于将目光放到她身上,重新打量她。 她想放手的时候,他反而不想放手了,因为他不相信花圆圆不再喜欢自己。别看他外表温文儒雅,骨子里其实有着世家子弟的固执,亦是习惯将一切掌控在手上的人,在他对她有了兴趣时,岂容她主动放手。 覆盖在她手上的大掌,温柔却坚定,接着,他拿出一只玉镯子,在她惊诧的目光下,轻轻套上她的右手手腕上。 定亲至今,我尚未亲自送你一份礼,这镯子是我的一番心意,你可要好好地收着。 花圆圆呆掉了,看着手上的镯子,诧异得说不出话来。 见她一脸惊讶,他禁不住失笑。换成了其它姑娘,怕是高兴得喜极而泣,哪像她,居然是这副德行。 送你这玉镯子,喜不喜欢? ……喜欢。她不敢说不喜欢,同时发现,萧安浩并不如外人所想的那么好说话,那含笑的眸子,有着说不出的威压,温柔的威压。 那就好。他眼中的笑意更加似水温柔了。 在结束会面后,她走出珠宝铺子,等在马车旁的阿九,瞧见小姐更加沉重的脸色,疑惑地朝锦绣看去,锦绣只是无奈地对他摇摇头。 上了马车后,在马车驶动中,花圆圆无奈地伸出两手,只见左手戴着金链子,右手戴着玉镯子。 锦绣见了忍不住低呼:小姐,这是?! 她伺候着小姐,自家小姐身上穿戴什么,自然一清二楚,何时多了条金链子和玉镯子? 花圆圆脸色十分难看,喃喃道:这两样首饰,就跟他们的主人一样,摔不得,侵犯不得,又得罪不得,套在手上,就像是绑了手铐一样沉重。 她不知道自己是走了什么运,被两位尊贵又俊美非凡的男人看上,这天赐的桃花,却让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她只是一个平凡女子,没有显赫的家世撑腰,也承受不起两位贵公子的青睐,可是她却连说不的权利也没有。 到现在,自己是如何得到萧安浩的另眼看待也不知道,花圆圆却非常清楚,自己并不适合他。 萧安浩太多女人抢,并非良配;庞玉堂心思弯道多,不碰为妙。 她不求富贵荣华,只想在小池子里当大鱼,为何连这么小小的愿望也不成全她,那她得了超凡的灵识又有何用? 小姐?锦绣担忧地唤她。 花圆圆转头看向锦绣,欲哭无泪地说道:回去后,我立刻给爹爹写信,再不写,我会被两条大鱼给吃了。 【第三章】 花圆圆快速写了封书信给爹爹,接着就闭门不出,在院落里修身养性……其实是想躲人。 她绞尽脑汁,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被人误了一生。 被两位矜贵得不得了的公子看上,换了其它姑娘,肯定心花怒放、小鹿乱撞,高兴得三天三夜失眠一番。 可是花圆圆却不想沾上这两人,她时时刻刻谨记着娘亲曾经告诉自己,如何挑选夫婿的话。 娘亲当年慧眼识爹爹,这一生不敢说荣华富贵,却是最幸福的女人,因为她得到爹爹全心的爱护和敬意。她也想象娘那样,为自己谋一个好夫婿,享受着用元宝金子也买不到的幸福。 萧安浩有太多姑娘喜爱,就算对方现在对她示好,‘她也要不起这男人,她可不想一辈子在后院和一群女人争他;庞玉堂的心思难以捉摸,他现在对她有意思,也不代表是一辈子的宠爱。 总而言之,这两人再好,都给不起她要的幸福。 几日后,她收到爹爹的书信,阅过信后,花圆圆的脸色更难看了。 小姐,老爷信上说什么? 爹爹说,萧家回复了,说要请宫里的御医来为我诊治,一定可以治好我的病。 碧儿和锦绣都张大嘴,迟迟说不出话来。萧家居然连御医都请来,肯定是动用萧贵妃的面子,这摆明了不让她退婚。 爹爹还说,他知事不可为,便称说我来竖城养病,病已大好,择日便可回去,所以我们得回去了。 花圆圆闭了闭眼,伸手揉了揉眉心,想到萧安浩的态度,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他的意思,装病这一招是失败了。 不过要她就这么顺着他的意,她可不甘心。她想了想,原本想不出办法来,在接到爹爹的信之后,她灵机一动。 碧儿、锦绣。 小姐? 收拾行李,今日我便向伯父伯母告辞,明日启程上路。 碧儿、锦绣一阵惊讶,想不到小姐这么快就决定回去了。小姐,你、你真要回去? 她们的顾虑和紧张,花圆圆自然明白,温声安抚道:以目前情势来看,万万不能得罪萧家,不过你们放心,我的厄运应该是暂时解除了。 当初来竖城,便是要避免遭人迫害,但是花圆圆相信,以萧安浩对她的兴趣,她的性命应该是暂时无忧了,既然无忧,便是回去的时候了。 原本忧愁的她,之所以突然振奋起精神,便是想到,萧家不答应退婚,就不是她的责任了,庞玉堂也不能逼她;而有庞玉堂在,也不会让萧安浩轻易娶了她去。 想到这里,她心安了。 既然如此,一直烦恼下去也于事无补,不如回去再说。 隔日,上了马车,堂哥花子涛心情不好,她知道堂哥舍不得她,却又无法阻止她离去,送她到码头,上了客船后,她向堂哥挥别,在挥别时,却注意到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在岸上目送着她。 她一眼就认出对方了。高绍飞! 花圆圆与他遥遥对望,心下叹了口气。 高绍飞是个不错的人,她只是有些遗憾,不过对他并没有任何情愫。 远远望着那越来越小的人影,最终她收回目光,转身回膳房。 回到家后,她关在房里,和爹娘说了许多话。 当初原本想借着大病伤身,谎称自己不孕,用这理由退亲。 这么一来,萧家不但不会怪罪,反而十分愿意退婚才对,还会基于大世家的风度,对这件事有所保密。 到时,她再故意将养身子,待世人忘了花家和萧家退亲的事情后,再找个适合的人家嫁了。 如今,却想不到会在竖城被萧安浩撞见。爹娘听完她述说的细节后,花老爷只是叹气。 你说的那人是庞侯爷,当今皇后娘娘的三表弟,圣眷正荣宠。 竟是皇亲国戚!花圆圆听了一呆,继而心下苦恼,天哪,果然是权贵,而且是大权贵。 那样的男人,娶的自然也是皇族,正妻的位置轮不到她,虽然早猜到了,只是当它变成事实,不知为什么,她居然有一丝怅然。 倘若那萧安浩想娶你,不如嫁予他,至少也是个正妻,总比当庞侯爷的小妾好。 她讶然望着爹,不一会儿,忽地明白爹的想法,不论是萧家或是庞家,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所以她只能在这两人之间挑一个。对爹娘来说,送女儿做妾,还不如做正妻。 花圆圆低头不语,表面上她不忍拂逆爹娘心意,心下却寻思着,要她认命,她不甘心,凭什么那些男人叫她往东,她就往东,叫她向西,她就向西? 她只不过想要向娘看齐,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一生平凡顺遂,这样算奢望吗? 不,她不相信自己只能任人宰割,老天既给了她超凡的灵识,必有祂的用意,她必须为自己搏一个希望! 有了这个决心后,隔天,她带了碧儿和阿武、阿九坐马车出门。 小姐,要去哪儿?充当驭夫的阿武问。 随便,找人多的地方逛逛。 人多的地方? 坐在马车前头的阿武和阿九,两人对看一眼,虽觉得小姐这命令奇怪,但没多说,便驾着马车,载着小姐到大街上晃。 接下来几天都是如此,他们的小姐每天出门,没有固定的地点,只说要专找人多的地方。 有时候经过茶楼,小姐说那里人多,去坐一坐,只叫一壶茶、几盘点心,但是小姐却在茶楼的楼上楼下到处晃着,累了就回座位上喝茶,坐了一会儿,又楼上楼下晃着,一待就待了一个时辰。 若是发现路上有卖艺的,围了许多人,小姐也一定要去看看,但是看的却不是卖艺,而是领着他们不断在人群外绕圈圈,偶尔停下来,拧眉沉吟,接着又往前走,走了一会儿,又停下来沉思,如此不间断,搞得他们都不明白,小姐到底在做什么? 第五章 第六章 美人谋夫婿 下 作者:莫颜 第六章 如此半个月下来,这城里不论是东西南北四大街,或是各茶楼、酒楼、市集、饭馆客栈和大小寺庙,小姐都走遍了。 这段期间,小姐每日回到宅院后,便窝在房内闭门不出,叫人准备文房四宝,不停写着东西。 小姐如此怪异的行径,令他们都不明白,只觉得小姐似乎忙着进行某个大计划,日日都忙到很晚,碧儿和锦绣送膳时,也看着小姐一直写东西,就算不写东西时,也在沉思。 如此持续不断,直到某一天,小姐这一日睡得特别晚,还叮嘱若爹娘问起,就说她这几日做针线活儿忙得太累了,需要好好睡个觉,这日一直睡到接近午膳时刻,小姐才起榻。 洗漱完毕,由婢女侍候更衣梳头后,碧儿和锦绣看着小姐,两人皆怔住,直盯着小姐不放。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吗? 小姐今日似乎特别有精神呢。 是呀,怎么说呢,小姐今日神采奕奕,特别美呢。 因为睡了一场好觉哪,所以精神特别好。花圆圆笑道,眉眼间净是掩不住的喜色。 那是因为她心头终于有了腹案,辛苦了半个月,安排了一条一条的计划,今日要开始实施了,心中高兴,所以也显得一双眼水灵熠亮。 用过午膳后,她又照常带了丫鬟护卫出门,不过这一回再不是漫无目的乱晃,而是直接前往菩提山,那座香火鼎盛、令她感到铜臭味太重的万佛寺。 婢女和护卫都很讶异。小姐不去那座小庙? 不,今日去万佛寺。她坚定地说。 小姐总算想开了,这拜佛呀,还是大庙好。 花圆圆只是微微一笑,不予置评,问道:什么时辰了? 刚过未时一刻。锦绣说道。 嗯,这样算来的话,时间正好。 正好?为什么呀小姐。 花圆圆抿着一抹神秘的笑,回答锦绣的话:现在这个时辰去拜神,天时、地利、人和。 她去万佛寺,自然不是为了拜神,而是为了一个人。 根据她半个月来不遗余力地搜集感应,知道今日在万佛寺,将有一场劫人的戏码要发生。 如果她能及时伸出援手,救了对方,那么就能给自己添一个有力的人脉。 她花家是小世家,爹的官位不高,权势也小,但没关系,她可以借力使力。 接下来,花圆圆又忙了半个月。这半个月和前半个月不同,前半个月她在搜集感应,并把搜集到的感应全部誊写下来,然后逐条检查、思考,选择可以利用的,再归纳整理下来。 后半个月,她开始利用这些秘密讯息实现计划——结识有力人士。 最快最好的结识方法,便是在危难中给予帮助,她没有太多时间,只能如此取巧了。 在这后半个月间,她做了五件大事,待这五件事完成后,她的名声也传进了某些权贵的耳中。然后,她便不再出门,安分地待在家中当个称职的闺阁女,每日不是弹琴画画,便是练字刺绣。 又过了半个月后,这一天,碧儿匆匆忙忙从前院奔向后院。 小姐!小姐!出大事了! 在房内的花圆圆和锦绣,闻言皆是抬头朝门外看去,就见碧儿推门后,心急地跑进来,还差点绊了一跤,锦绣赶忙上前扶了一把。 碧儿,瞧你慌张的,出什么大事了?锦绣忙问。 萧家派了人,说是来退婚的! 锦绣听了大吃一惊,花圆圆闻言也站了起来。 真的? 是呀,小姐,老爷和夫人正在前厅和来人说事呢! 走,去看看。 花圆圆率先跨出门坎,两名丫鬟尾随跟去。 三人到了前厅,悄悄从侧门溜了进去,奶妈见到她来了,一脸忧心。 小姐,你怎么跑到前头来了? 听说萧家人来退亲,是真的? 奶妈闻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不知内情,心中正为小姐抱不平,花圆圆却拍拍她的背。 别哭,咱们先听壁脚。 说完,便赶紧躲在屏风后,听着前厅的说话声。 内容大致是这样,花家女儿花圆圆因为身子不适去诊脉,结果被验出不孕的脉象,而帮她诊脉的,并非一般大夫,竟是一位退休的吕太医。这件事传进宫中,被萧贵妃知道了,立即派人到萧家,要萧安浩退了花家的亲事。 这可是萧贵妃的懿旨,萧家人不从都不行。 花老爷和花夫人互看一眼,心中都很诧异。 不过夫妻俩毕竟有默契,立即装出一脸忧伤,花老爷也不刁难,只说会遵照萧家意愿,这段亲事就不作数了。 花老爷亲自送走萧家人后,理所当然要找女儿问个清楚,而花圆圆也不用爹爹派人去请,人已经在主厅等待爹爹的质问了。 花圆圆见爹爹脸色不好,赶忙赔罪,并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原来她那次去万佛寺,是因为事先知道有人想要劫走一名妇人勒索钱财,这名妇人的爹爹,正是那位退休的吕太医。 她不但派人救了那名妇人,还告诉她幕后主使者是谁,并将惊吓过度的对方送回府中。妇人为了还她恩情,问她可有什么要求,她遂乘机请求,希望吕太医能给她一副方子,吃了可以让女子状似不孕,瞒过其它人。 接下来,她耐心地等待近半个月后,跑去西郊有名的牡丹园,因为这一天,晴云公主也会到牡丹园。 在这半个月,她不断感应,无意中从两名女子身上发现一种熟悉的感觉,赫然惊觉,这两名女子正是当初在刘府拦截她,企图毁她容的婢女! 她立刻跟在她们身后,听到一个不得了的大秘密,才知道原来当初想毁她容的竟是晴云公主,并得知这位公主对萧安浩痴迷不已,妒心重,一次毁她不成,还想来第二次。 为了将隐患除去,她故意和锦绣在牡丹园演了一场戏,让去牡丹园赏牡丹的晴云公主听到她们的谈话,内容不外乎是自己被验出不孕,要是被萧郎知道了,肯定会被退亲。 她知道,能逼迫萧安浩点头退婚的人,只有萧贵妃,那晴云公主得知了这个大好消息,肯定会告诉萧贵妃。 有了吕太医的帮助,加上他给的方子,萧安浩就算另外找人诊病,也是同样的结果。 岂料萧家竟直接派人传话,连诊脉都不必了,便提出退婚的要求。 花老爷听完后,指着花圆圆。你也太大胆了,让吕太医做了假诊,要是被查出来,可是会遭罪的,还连累了吕太医。 爹爹放心,这事女儿早有防范。她便将吕太医的方子说出来,花夫人听了却很紧张。 你太胡闹了,万一吃坏了身子怎么办? 娘放心,那吕太医医术了得,女儿还是他女儿的救命恩人呢,他万不会开了对身子有损的方子。 花老爷和花夫人频频摇头,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如此大胆! 花老爷沉下脸色。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这种事也不跟咱们商量? 女儿不想让爹娘担心嘛。花圆圆低头认错,心下却偷偷吐舌,她其实担心的是,爹已有意让她嫁给萧安浩,所以她只好自己想办法。 花老爷生气地说:这下好了,萧家来退亲,你不嫁去萧家当正妻,难道要给庞家那人当小妾? 我不做小妾。她坚定地摇头。 既然如此,你难道不知道,没有萧家亲事这个理由,那庞玉堂若是硬要你,以他的权势,爹根本无法拒绝。 一旁的花夫人也忧心地说道:你爹说的是呀,你在做之前,怎么就不问问爹娘?没顾到后果哪。 爹娘放心,就算萧家退了亲事,女儿也绝不会让庞玉堂收女儿做妾的。 花老爷一听,仔细打量女儿镇定的神色,察觉其中有鬼。 你是不是还瞒了爹娘什么? 花圆圆心虚地低下头,沉默不语。 不说?都到了这时候,你还想瞒着爹娘?快说! 花圆圆缩着脖子,吓得躲在娘身后。娘…… 花夫人见女儿这般胆小,顿时心软了下来。 他们这个女儿,本就生性温婉柔弱,先前本以为女儿似乎不同了,如今做的这两件事,更是胆大妄为,但现在见她露出以往的怯懦,花夫人便觉得她还是原来那个女儿。 你爹也是为你好,千万别瞒着,老实说出来,不管如何,爹娘都会护着你的。 花圆圆瞄了下爹的怒颜以及娘的鼓励,她咬了咬唇,嗫嚅地说:也没什么,就是近来结识了某位权贵…… 第六章 第七章 美人谋夫婿 下 作者:莫颜 第七章 花老爷和花夫人怔住,齐声问—— 哪位权贵? 是男是女? 面对爹娘一副要发作的怒颜,她赶忙回答:女的,是女的。 是谁?花老爷严厉地问。 花圆圆正要开口,这时被前来报讯的管事打断。 老爷、夫人,有贵客求见。 管事向来稳重,曾几何时这样匆匆忙忙的?花老爷见状,皱了皱眉头。 来人是谁?怎么如此紧张? 是威远将军府派来的。 花老爷听了一怔,威远将军府? 说起威远将军,可是他们襄汉皇朝的战神,手握重兵、年轻有为,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 像他这样的小官,平日根本连见威远将军的机会也没有,现在却听到威远将军派人来到府里。 花老爷也顾不得教训女儿,立即和仆人往前厅走去。 他没看到,女儿在听到威远将军派人来时,脸上显现出喜色,虽然她不作声,但这份喜色却躲不过娘亲的眼力。 你瞒着的事,该不会跟威远将军有关? 花圆圆呆了呆,盯着娘亲,花夫人一见女儿这表情,立刻抚着额。 我的老天,真的有关?你到底做了什么惹上威远将军?女儿呀,那人可是杀人不眨眼,连北方蛮夷都闻之色变的将军呀! 花圆圆忙站起身,扶着娘亲摇摇欲坠的身子,赶忙安抚。娘放心,我没跟他结怨,花府上上下下百多人口,我哪敢这么不懂事,拿大家的命开玩笑?女儿没这么蠢的。 花夫人瞪向女儿,连口气也严厉许多。那你快说,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得那威远将军的人上门来,你要是敢隐瞒,不等你爹拿家法,我先打死你! 娘息怒,女儿没做什么,只不过帮了人家一把而已,说不定人家是上门来道谢的呢。 花夫人一脸怀疑,问道:你帮了人家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举手之劳帮人家照顾一匹宝马。 说起这个忙,对她来说,的确是举手之劳;但对别人来说,却没人可以做得到。 你帮他照顾宝马? 是啊。 胡说八道!我的女儿我哪里不知道,你会照顾马儿? 事实上,花圆圆的确不会,但是自从有了驯服圣兽的经验后,她便知道自己有着与野兽感应的能力。 她做了五件事,其中两件事,是对付萧安浩的;另外三件,则是对付庞玉堂的。 她在酒楼里得知威远将军从西北得了一匹宝马,将军本就对马痴狂,得了这匹宝马更是视如珍宝,命人好生照料。 岂料这匹宝马最近生病了,威远将军急得请了许多有名的兽大夫医治,却都治不好,遂放出消息,谁能治好这匹宝马,便赐予重金。 花圆圆知道这是天赐良机,便入了将军府,当她站在宝马前,立刻明白宝马并不是生病,而是犯了相思。 世人总以为畜兽无情,事实上刚好相反,畜兽是有情的,尤其是灵兽。那匹宝马便是灵兽,它被抓来,离开了另一半,心中哀伤,久了便委靡不振,是故再好的兽大夫来,也束手无策。 她曾听说,有野狐毕生只守着一个伴侣,亦听闻林间有一种鸟,若是另一半死了,自己也不独活,终至悲鸣而死。 她那日站在宝马前,望着它的眼,深深感受到它的思念和哀伤,一时心神倶震,竟也掉下泪来。 她告诉将军府的管事,要治这匹马不难,只要将军能做到一件事,宝马便能回复精神,然后便将治愈之法说出来。 当她说出口后,瞧见众人一脸啼笑皆非,她也不慌,要人相信她一个弱女子的话,本就困难,因此她找机会收买了将军府里二管事的一名手下。 她一进府中,就细心感应每个人,立即发现,这大管事和二管事有心结,眼看大管事并不相信她一个姑娘家,她便去收买二管事的手下,让他把自己曾经治愈圣兽之事,讲予二管事听。 二管事若去仔细打听,只要发现这是真的,必然会乘机邀功上报将军,至于将军相不相信,只有靠运气了。 显然,她赌对了,将军为了那匹宝马,肯定是死马当活马医,采用了她的建议,派人去寻那匹母马。 如今将军派人登门造访,自然是事情成了。 在她和娘亲说话间,花老爷派了小厮来喊,要她过去说话,花画圆这才跟着娘亲一起来到前厅。 果不其然,来的正是那位二管事,瞧他笑容满面,花圆圆不必问,便知道宝马的情况已好转。 二管事瞧见花圆圆,便笑道:花姑娘,咱们将军有请,还请姑娘上马车,前往将军府一趟。 【第四章】 花圆圆坐在将军府的客院大厅里,她被二管事领到这里后,婢女为她上了茶点,便退到一旁。 她心中还是紧张的,毕竟这位是驰骋沙场的威远将军,并深受皇上器重,她曾听堂哥说过这位威远将军,据说他性子冷僻,不苟言笑,平日都待在边关,若非皇上召见,否则他是不回京的。 这次,他受召回京,但一回京没多久,就跑来别府居住,皇上派公公来请也不理,气得皇上龙颜震怒,朝野都以为皇上会办了他恃宠而骄之罪,但是等了半天,皇上一个治罪的命令都没有。 皇上的态度,更证明了一件事,这位威远将军极受皇上重视,最好别得罪,就连那些皇亲国戚和元老重臣,对这位将军也要礼让三分。 幸好这位将军除了性子孤僻,不喜与朝中人来往,也没听说他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在她凝思时,二管事进来了。 花姑娘,将军刚处理完事务,请随我来。 花圆圆连忙站起身。有劳管事大人。 她跟着二管事沿着长廊,穿堂过院,最后来到书房前,管事上前报了下,便转身要她进去。 花圆圆朝管事福了福身,便提裙跨槛而入。 小女子花圆圆,见过将军。 坐在案前的人,嗯了一声,正在振笔疾书,闻言将笔放下,这才抬起脸看她,发现她还维持着福身的姿势,这才命令。 起来吧。 谢将军。 花圆圆站起身,乖乖站好,眼睛也不敢乱瞟,低头看着地上,将军不开口,她也安静地等着。 听说帮乌鲁找回它的伴侣,是你提出来的办法? 乌鲁便是那匹珍贵稀有的神驹名字,花圆圆恭敬地回答。回将军的话,是的。 对方沉吟了会儿,花圆圆察觉到,将军正在打量她,于是更加低眉敛目,不一会儿,对方开口了。 你说治好了乌鲁,不要钱财,只求一个能够保平安的奖赏,这是什么意思? 来了! 花圆圆听得出来,将军对她的要求很是好奇。 回将军的话,小女子不奢求荣华富贵,只求不做人的妾。 不做人的妾? 实不相瞒,有人看上了小女子,小女子惶恐被那人收去做妾。 喔?原来如此,你希望本将军助你让对方打消念头? 求将军成全,小女子没别的奢求,唯此而已。 她诚恳卑微地向对方再次福身,不一会儿,一双宝蓝华靴来到面前,接着有人蹲下,手掌托起她的脸蛋,逼她不得不抬起头面对。 那俊容乍现在她眼前,如星月的眼,配上一对浓眉,高挺却秀气的鼻,姣好的唇形,眼前的人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俊美无双。 一见对方容颜,花圆圆便看呆了。她还以为萧安浩已是天地间难得的美男子,庞玉堂的华贵无双更足以魅惑众生,却没想到还有人与他们不相上下。 美的事物总令人目眩神迷,她一时看得呆了。 威远将军燕安盯着她,说道:长得不错,挺顺眼。 花圆圆回过神来。这位将军居然就这么托着她的脸打量,虽然对方的举止有些轻浮,不过她却感觉不到对方的恶意,于是镇定地回答:好说好说,将军也不差。 燕安挑了挑眉。不差? 略胜我一筹。 燕安一呆,继而大笑出声。赞美他姿容的人不少,却还是第一次有人用不差来形容他,明明他的容貌胜她许多,她却用略胜一筹来嘉许他。 有趣有趣,这妞儿初见自己,虽然也因他的容貌而惊艳,但神色镇定,还能幽默几句,不像其它姑娘家,见到他只会脸红羞涩,就算男人见了他也多少会神迷目眩的。 你说说,是谁在打你的主意? 庞侯爷。 燕安的笑容顿住,不可思议地盯着她。庞侯爷?你说的是庞玉堂? 正是。 第七章 第八章 美人谋夫婿 下 作者:莫颜 第八章 他要收你做妾?而你不要? 不要。 为何?那庞侯爷可是当朝美男子之一,家世好,权势大,对女人又怜香惜玉,就算做他的妾,都胜过当他人的妻。 不瞒将军,小女子若是在乎相貌、家世和权势,就不会想办法退掉萧安浩的亲事了。 燕安闻言更是睁大了眼,直直打量她带着委屈的表情,继而又是一阵大笑。 有趣!有趣!很好,有种!有自己的原则,不错!不错! 花圆圆被他大力拍肩膀的手震得差点趴在地上。她察觉到,自己拒绝了萧安浩和庞玉堂,带给他莫大的乐趣,呃……似乎还有欣赏。 来来来,好好告诉本将军,这是怎么回事?说得越清楚,我才能帮你。燕安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起,还一边对外头的人吩咐:来人啊,备茶,本将军要好好与她深谈一番。 就这样,花圆圆被他抓到一边坐下,对方比她对此事更有兴趣,而花圆圆更没想到这件事会比自己想得还要顺利。 燕安将军不但要帮她,还帮她出主意,若非后来有事要忙,说不定还会留她下来用膳,甚至在她临走前,丢了一块玉牌给她,说只要出示这块玉牌,就可以直入府中找他。 花圆圆出府时,只觉得似梦一场。坐在马车里,她盯着手上的玉牌,上头用隶体写了个燕字。她与燕安是初次见面,却没想到对方给了她这么一个特权,若非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情意,她恐怕会以为此玉牌乃定情之物呢。 花圆圆原本的计划是找一位足以压制庞玉堂的权贵,求得对方保护,阻止庞玉堂不顾她的意愿,将她收了做妾的心思,却没想到事情比想象的更为顺利,燕安一口答应帮她,还要她放心,一切交给他,面对如此盛情,她只得连声道谢。 有了燕安的保证,花圆圆放心不少。萧家来退了亲事,庞玉堂的隐忧又解去,这一个多月来的忙碌,她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她才堪堪闭上眼,想要闭目养神,马车突然一个急煞,让她和锦绣两人差点往前撞去。 接她们到将军府的是将军派来的马车,将她们送回花家的自然也是。 锦绣正要打开车门,问前头驭夫怎么回事,已听得外头说道:花姑娘,我们萧家大公子,请姑娘过去车上一叙。 是萧安浩! 花圆圆和锦绣两人惊讶地对看一眼,料不到萧安浩会中途拦住马车,这时候将军派来护送她回去的仆人,也走过来询问。 花姑娘,可要去? 不了,我一个姑娘家,不方便。 她说这话时,是有点心虚的,她用计退了亲事,想必萧安浩很生气吧? 她不认为萧安浩是真的喜欢自己,但举凡大世家公子都喜好掌控事物,他才给她定情物,她就算计了他,必然大怒。 傻子才会去见他,还是躲着好。 当马车启动后,花圆圆绷着的一颗心放松不少,幸亏今日是将军的人送她们回来,有将军的人护着,谅萧安浩也不敢强人所难。 走过几条街后,突然又停下来。 又怎么了?花圆圆拧眉没好气地问。 过了一会儿,外头传来声音。 我家庞侯爷请花姑娘到车上一叙。 花圆圆心一促,神经都绷紧了,但一想到威远将军,忙又回复镇定。 不怕不怕,有威远将军在。 花姑娘,庞侯爷要见你,可要去? 我是未出阁的姑娘,上男人马车多有不便,烦请这位大哥尽快送我们回府。 花圆圆提着一颗心等着,她打定主意,谁都不见,总之,她有了威远将军这个靠山,不怕庞玉堂。 想是这么想,但她的双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捏着帕子,直到马车再次驶动,她的心才渐渐放下。 呼……真不知他们怎么想的,这年头怎么男人还比女人不干脆……她一边咕哝着,一边用帕子擦擦额角的冷汗。 马车持续以稳健的速度走着,转了一个弯后,突然又来个急煞,害得花圆圆和锦绣又往前摔去。 这次又怎么了?花圆圆咬牙低叫着,揉着摔疼的膝盖。 锦绣扶起小姐坐好后,车门外传来将军手下的声音。 姑娘,前头倒了一棵大树,横在路上,阻断了路,马车过不去了。 花圆圆和锦绣闻言,也打开了车门,锦绣先下去探看,接着跑回来。 小姐,前头都挤满了车,好多人都过不去呢,怎么办? 花圆圆犹豫了下,想了想,也跟着下了马车,对护送两人的将军手下说道:我看这路一时是通不了,幸好花府也不远了,不如我们走小巷回去就行了。 将军的两名手下商量了下,最后其中一人留守马车,另一人护送她们徒步回去。 花圆圆认为只是走过几条街而已就到花府了,所以不以为会有什么危险,可是偏偏就是走在狭窄的巷弄间时,又出事了。 也不知哪里冒出的人群,一窝蜂地跑出来,嘴里还叫着失火了,花圆圆主仆被这一大群挤个措手不及。 将军那名手下忙着要护她们,但是人实在太多了,甚至还有人撞过来,他为了避免她们受伤,只好努力护在前头。但人群不断涌来,最后花圆圆被挤到一边,待她回神时,锦绣已经不知去哪儿了。 锦——她正要开口喊,却不料有人朝她嘴上一捂,把她的人给拉走。 花圆圆心下大惊,努力要挣脱,来人对她说了一句—— 花姑娘,得罪了。 说话的是一个女子。她们总共两人,掳了她之后,便将她送入软轿里,花圆圆人被制住,也无可奈何。 不久,她被带到城中一间客栈里,对方将她送进房后,便放开她。 是谁掳了她?正寻思间,门被打开,来人一进来,她就惊讶地瞪大眼,继而恍然大悟。 是你? 抓她来的,居然是萧安浩。 原来他一直跟着她,找机会要见她。 萧安浩望着她,那神情清淡,风度翩翩,可是花圆圆感觉得出,他不高兴。 他一进来,便缓步走向她,随着他的接近,她也下意识往后退,想与他保持距离,但是房间就这么大,她还真没地方可退。 她往左,他就往左挡着;她往右,他也往右,步步进逼,两人的距离很快缩近,最后她逼不得已,只好板着脸孔面对他。 萧公子,请自重。 圆圆—— 这一声叫得亲昵,可是她听得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以往若是他这么唤她,她肯定听得骨头都酥了,三天三夜高兴得睡不着觉,可是现在听起来,却觉得诡异。 果然心境不同,感受也不同了。 萧安浩低下头来,气息也接近她。 要见你一面,不过是有些话想问问你,为何避不见面?这话说得温柔,可是目光却是凌厉的。 花圆圆心里有些乱,她被抓过来,身边都没自己人,难免有些紧张,但仍然强自镇定。 公子有什么便说吧,别这样瞪人,我会怕的。她示弱道。 萧安浩哼了一声。从前看你温温弱弱的,却没想到也会算计人,你敢算计本公子,却没胆子见我? 我……我哪里算计公子了? 别以为本公子不知道,你买通了吕太医。 花圆圆心下诧异,但面上依然装得无辜。公子这话,我不懂。 哼,本公子可不胡涂,你倒好,弄了个不孕的证明,还让人传给萧贵妃知道,逼得咱们两家取消亲事。我怎么从来都没发现,原来你以前呆呆傻傻都是装出来的。 他质问的鼻息拂在她脸上,那欺近的墨眸,哪还有以往的温文尔雅,反而是少见的犀利,灼亮迫人。 花圆圆还是第一次见他生气,料不到当他板起面孔时,尔雅斯文的面容竟也冷凛了七分,不禁屏住呼吸。 萧安浩是真的很火大,这门婚事明面上是萧家退的亲,但其实被退亲的人是他。 她竟然退他的婚事,当初那个对他充满钦慕爱意的女子跑哪儿去了?而且这次退亲,他居然还不能作主,因为是萧贵妃的命令,萧家族老为了逼他就范,还派人监视,不准他反对。 他要见她,只得偷偷地见,偏偏她却拒绝见他,让他发狠了,直接派人把她掳来。 他现在把她逼到角落,望着她怯怯的神情,可他知道,这看似怯懦的表相下,小家伙可精明的。 偏偏,他对她露的这一手还真有些欣赏。 第八章 第九章 美人谋夫婿 下 作者:莫颜 第九章 花圆圆觉得自己一定要跟这男人说清楚,他凭什么委屈,把她掳来兴师问罪? 我不退亲,难道等着送命吗?美眸迎上他的眼,瞪出两簇火光。 萧安浩一怔,肃怒的脸上闪过诧异,却是故作不知。 这话何意? 萧公子明白得很,与我订亲,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为的是你的心上人陈昭容。 萧安浩眸中闪过讶异,在惊讶之后,眸光逐渐收敛,转成深不可测。 你如何知道的? 与公子订亲那半年,我遇过不少意外,刘府寿宴那次我也遇袭,在躲藏之时,很不巧地听见公子和陈姑娘的情话。 她一边叙述,一边望着他的表情,他看似镇定的神情上,藏着讶异,而她却淡定冷静,在娓娓道来时,发现自己居然可以这般坦然地说出来。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算计得有理,语气也越变得理直气壮。 好歹小女子为了公子已承受这半年的危险,也算够义气了。就算退婚,我也顾及萧家和公子您的脸面,连自己的面子都赔进去了,怎么看都是您占便宜,我都没跟您计较这些事,您却把我掳来质问,公子不觉得这样有失风度吗? 萧安浩直直盯着她,她说的话,字字在理,可是听进他耳中,却是一肚子闷。 他闷的是,在他对她起了心思时,她的心却不在了;在他不想放手时,她却放开了,还放得这么潇洒直率。 她说这些话时,目光坦然,脸色淡然。 这样的她,该死地吸引人,只会让他更不甘心,而且将她掳来,想听的可不是这些话。 虽然当初他有意娶陈昭容,毕竟她是个美人,又才华出众,可是和眼前的花圆圆一比,不知怎么着,他觉得聪慧又冷静的花圆圆,竟比陈昭容更迷人。她让萧贵妃出面压制他,这一招着实漂亮,他虽然气,却发现更多的是欣赏。 这样的女子,堪可做他的妻,不只可为他管理后院诸事,还能助他成就许多大事。 想到这里,他凛冽的目光变得柔和,严峻的五官线条也软化下来,伸手抚上她的脸蛋。 傻瓜,原来你在吃那女人的醋,好,我答应你,以后再不见她。 听了这话,她瞪圆一双美眸,似是真被这话惊到不可思议。这表情十分可爱,萧安浩见了,唇角不自觉抿起一个弧度,眼中的笑意让一双俊眸更加幽亮,深情地凝望着她。 他在勾引她! 花圆圆忙收回视线,那张脸太过俊美,令人心浮动,害她不由得心跳加快,在心中暗暗骂了两个字——妖孽! 她困难地咽了下口水,清了清嗓子,试图说服他。 其实陈姑娘乃世间难得的女子,她芳名远播,才情冠绝,对公子又是一往情深。若萧陈两家结合,对公子来说更是如虎添翼。最重要的是,她很聪慧,一派贵女都以她马首是瞻,能做到这一点,代表她手腕很好,必是贤内助,她的优势,相信公子心如明镜,比我更了解。 说完这些话后,连花圆圆都忍不住暗暗佩服自己。我的口才似乎变好了,这些话,我以前可说不出来呀。 她这话说得头头是道,把陈昭容的重要之处完全点拨出来。 以往她曾怨过萧安浩为了护陈昭容而犠牲她花圆圆,可现在想想,若是站在萧安浩的立场,陈昭容的条件实在太吸引人,是男人都舍不得放弃。 幸好,自己学聪明了,她很有自知之明,不属于她的,她不强求,宁可把心力放在寻求另一个真正适合自己的男人上。 萧安浩被她这么一说,的确动摇了。 是呀,当初他看上陈昭容,正是这些缘故,于公于私,陈昭容的确适合他,娶了她,绝不枉费自己的身家条件。 可是,在想起这些好处后,他怎么还是心里不舒坦呢? 和陈昭容相较,这个花圆圆没有一点比得上她,但是为什么他对她的欲望却比陈昭容来得强呢?甚至还有增加之势? 在他深思之际,冷不防瞄到她脸上泄漏的得意,他的墨瞳变得更加深不见底了。 这个狡黠的小家伙,分析得倒挺透澈的,难怪对他有恃无恐,真是搅得他一颗心对她又爱又恨哩。他以指腹缓缓滑过她的唇瓣。 圆圆这么为我着想,又这么有度量,正所谓娶妻当娶贤,圆圆如此贤慧,我又岂能弃你不顾? 花圆圆抬眼看他,在见到他眸中闪烁的欲芒时,心中一惊,急忙呼叫。 不可——她才呼出两个字,便教萧安浩堵住了嘴,以他热烫的唇。 【第五章】 花圆圆心急如焚。他居然强吻她,若传了出去,她还怎么嫁人?! 萧安浩分明是强着来的,她内心充满了不甘和委屈。当初不要的是他,现在要的也是他,当她是什么?他说要她,她就得顺着他吗? 当她被人追杀跳进池子时,他在哪儿? 当她心惊胆颤躲着水匪时,他又在哪儿? 订亲半年,她没被人陷害送掉小命,是她命大。做人要有骨气,她既然决定要与他断个干净,就算扯疼了心也要收回来。 好不容易把心收回了,那种藕断丝连的心思她也不屑有,所以任凭萧安浩百般示好,还送她玉镯子,她也无动于衷,在萧家退亲的同时,那玉镯子也经由娘亲的手退回去了。 她不怕别人笑她不孕,因为她有自己的骄傲。 看,就算是当今美男子萧安浩,我花圆圆也可以慧剑斩情丝,找回全部的自己! 在那挟带着强势的火舌,揉入她嘴里要侵占她时,她决定效法贞洁烈女,用力咬下去以示决心。 不过更快的,一只手掌控了她的下巴。 嗯?居然想咬我? 萧安浩稍稍离开她的唇,低叹轻斥,一双俊眸闪着怒笑,魅光如火。 这一刻,花圆圆脸上有着惊恐,因为她感受到萧安浩的厉害,这男人对女人很有一套。 所以预料她可能咬他,就先她一步箝制她的下巴,这力道弄疼了她,她却挣脱不了。 她被逼到角落里,任他一手扶着她的后脑,一手握着她的下巴,这么做,萧安浩便可以自由汲取她口中的津甜,而她却动弹不得。 她羞愤交加地瞪着他,见到他眼底得逞的笑意,感受再次欺近的鼻息,便知道他即将踩躏自己的唇。 她羞惭地闭上眼,心中喊着千百个不要,忍受即将袭来的耻辱。 咳…… 突然传来的一声清咳,提醒他们屋子里出现了第三个人。 萧安浩杀人的目光往后看去,在见到来人时,心中一震。 只见庞玉堂含笑地站在门口。那门何时被打开的?竟让人无所觉,门外,他安排了手下守着,却不见人影。 萧安浩心下暗惊,虽说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花圆圆身上,但周遭若有动静,他还是会警觉的,可是他却没察觉庞玉堂无声无息地进入,若是遇上有心来刺杀的……他锐利的目光黯了黯。 这庞玉堂,是个高手。 因为庞玉堂的突然出现,花圆圆乘机挣脱萧安浩的怀抱,吓得躲到屋子另一角,脸上惊羞交加,急忙将有些凌乱的衣服拉整好。 当庞玉堂的目光落在她这一头时,她下意识地抹抹自己的唇,心下连喊三声完了完了完了,居然被他看到这一幕。她低着头,不敢迎视他太过灼亮的视线。 别看这人笑得一派潇洒自若,她知道他此刻胸口窝着一团火气。 她何其无辜啊,又不是她自愿的。 呜呜呜——她是被逼的呀—— 萧安浩虽然心中惊怒,但面色上却始终维持淡然自若的微笑。 庞侯爷怎么会在此? 庞玉堂脸上的微笑也依然温润如水。本侯是来找圆圆的。 萧安浩眼中的惊怒再起,他倒没料到庞玉堂会说出这句话。圆圆?他竟亲热地叫她的闺名? 萧安浩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笑问:不知庞侯爷找在下的未婚妻何事? 庞玉堂挑了挑眉,似是有些惊讶。萧公子不是和圆圆退亲了吗?听闻贵妃娘娘正忙着帮你挑一位好姑娘呢。 闻言,萧安浩脸色沉了下,随即又回复笑容。这只是一场误会,我没打算退亲,我既吻了她,又岂会不对她负责? 花圆圆下意识地捂着嘴。这萧安浩是故意的!他想用强的逼她就范! 她心下大乱,感觉到庞玉堂的火气更旺了。 萧公子,话可不能乱说,姑娘的名誉如珍贵的白瓷,禁不起摔的。本侯只看到你们两人在这儿说话,什么都没做,是不是啊,圆圆?庞玉堂的目光改而落到她这一头。 第九章 第十章 美人谋夫婿 下 作者:莫颜 第十章 花圆圆被他这么一盯,霎时有如雷殛,心下打了个颤,忙回道:是,我们什么都没做,只是在说话而已。 刚才她感觉到庞玉堂射来的视线如针刺,现在则轮到萧安浩瞪来的视线如火恪,痛啊! 她不认,打死也不认,任凭萧安浩烈火般的目光几乎要在她身上烧出两个洞来,她也死不认帐! 圆圆,我知道你在跟我呕气,但我吻了你是事实,怎能不算呢? 庞玉堂这时温柔地开口:圆圆,过来。 她怯怯地抬起眼,怔怔地望着庞玉堂。 此时此刻,他们三人站在屋里,刚好呈三角之势,她想走向庞玉堂,不为别的,逃离狼窟而已。至于是不是从狼窟落入另一个虎窝?她没法计较,纯粹认定这时候的萧安浩比较危险。 在她刚要踏出一步之时,萧安浩也开口了。庞侯爷的后院已有十二名妾室,难不成想再多收一名? 花圆圆身子一僵,那才刚要踏出的一步又下意识收回去。 虽说,她一点也不想给庞玉堂做妾,可是乍听他已有十二妾室,心中没来由一窒,说不出是失望还是闷闷不乐。 见她收回脚步,萧安浩嘴角弯起。嫁给我,便是萧家大少奶奶,后院之主,好过做人的妾。 花圆圆看了萧安浩深情灼亮的眼,便低下头,避开那太过炽人的目光,心想,她不做任何人的妾,将相王侯也一样。 圆圆。 她顿了下,再度抬起眼,唤她的是庞玉堂,他目光若星,嗓音透着安抚人心的沉稳。 做别人的妻或妾,由你自己决定。过来这里,我送你回去。 她怔怔地望着庞玉堂,他容色平静,温润如玉,看不出喜怒,虽然还能感应出他身上的怒意,但他刚才说的话,却令她动容了。 妻或妾,由她自己决定? 她在震惊之际,一个感应乍现——他说的话可信! 她知道,他在对她下承诺,他不会强要她,也绝不让任何人逼她。 对于他的维护之心,她的心湖被轻轻投入一颗石子,掀起一圈一圈涟漪,面对萧安浩的威胁,此时的庞玉堂让她很是安心。 就冲着庞玉堂这句话,她再不犹豫,立刻朝他走去,在她走向庞玉堂时,还能感受到萧安浩怒得要喷火的视线,刺得她一阵心惊胆颤。 她很想告诉萧安浩,之所以走向庞玉堂,不是因为她要做庞玉堂的妾,但如果能让他因此死心,这个误会她就背了。 她来到庞玉堂面前,很快瞄了他一眼,便乖乖退到他身后。 有庞玉堂在,她不怕萧安浩再为难她。 跟着庞玉堂走出去后,一路上无人拦阻,当见到外头明艳艳的阳光时,她不由自主地轻吁了口气。 在庞玉堂上了马车后,跟在后头的她脚步一顿,没有上去,因为她在街角瞧见了锦绣的影子,想必她和将军的人还在找她。 谢谢公子搭救,我—— 上来。 不了,我的婢女—— 猛然一阵风,是他从马车里伸出的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入车里,她如同一只小鸟,被强大的风席卷,困入鹰爪之中,被他牢牢抓在怀里。 走!他朝外头喝令。 在他下令后,马车驶动。 马车内,可怜的花圆圆坐在他大腿上,一动也不敢动,而她的纤腰被他圈着,铁一般的牢固。 本公子救了你,你居然想跑?他的语气很轻,却含带威胁。 我没有……她头一低,只想躲开慑人的目光。 你还喜欢他? 没有!这回的否定,是毫不犹豫的。 那为何私下跟他会面? 她真是欲哭无泪呀,不过比起萧安浩,她更怕庞玉堂生气,不知不觉就习惯了在他的怒威之下低头。 当她把自己如何被掳来的过程告诉庞玉堂后,果然那张俊容逐渐缓和。 真没骗我? 没有,我……我若和他牵扯不清,又怎么会想尽办法取消婚事? 这倒是。 他的肃容稍缓,她紧绷的心才稍稍放下,就见自己的手腕被他握住,拉开袖子,露出雪白的肌肤。 我给你的金链子呢?质问的声音再度轻柔传来。 怕搞丢,收在盒子里。她忙给自己找理由,表示她不是故意不戴,而是很珍惜地收藏着。 庞玉堂看着她一张秀丽的小脸乍青乍白的,轻叹了口气。 算了,不折腾你了,你今日也受惊不少。他眷宠温柔地说道,似是打算放过她了。 听他这么说,她紧绷的心又放下了,因为她的确感觉到他的怒气已消,他能对她宽容,她该偷笑了,不要太计较。 才这么想着,毫无预警地,唇瓣竟被他轻啄了下。 她呆愕住,人想要往后躲,后脑却被他的大掌扶着。 乖,本公子帮你压压惊,一下就好了。说完又凑上嘴想亲着她的唇。 他这行为太过理所当然,平常得像在喝水吃饭一般,连个预兆都没有。 在惊觉他的意图时,她慌乱得想挣扎。 别动。他轻声命令,如同耳语一般,却含着坚不可摧的权威;明明是挟着威胁的,却又像在哄个孩子似的。 乖乖别动,唉,你的嘴脏了,本公子帮你擦擦就干净了。 他的唇再度温柔贴上,对她又亲又吮,动作优雅,如一江溺死人的春水,不急不缓在她唇上吻印着。 他说脏,意思是指她的唇被萧安浩给污了。 他说帮她擦擦,自然是要用他的吻来洗去痕迹,换上他的味道。 温柔似水,却极度霸道。 她无法拒绝,他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她只能僵硬地承受,任他吮含逗弄,直到这个亲吻由浅至深,在他的火舌要探入她的嘴里时,她忍不住把脸转开。 不乖的话,就带你回府喽?他语含宠溺地说着威胁的话。 她身子再度一僵,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不一会儿眼眸起了水雾,两颗泪珠悬在眼眶,可怜的样子如同一只待宰的小兽。 你说过为妻或妾,一切由我的。她当时是真的相信他的话,庞玉堂虽然霸道,可是他一言九鼎,这人骄傲得不会像恶霸强抢民女一样逼迫她。 他伸手轻轻抹着她的泪。谁教你让姓萧的轻薄了,我若不帮你收拾残局,他必会收你入府。 可是我已经和他退亲了。她无辜抗议,语气中有着不甘。 就算退亲了,他仍可收你做妾,不然你以为他因何抓你? 花圆圆震惊地盯着他,猛然恍悟。原来萧安浩在退亲之后,便做了这个打算,庞玉堂正是得知他的预谋,才赶过来的。 她咬着唇瓣沉默不语。当时她感觉到萧安浩势在必得,所以慌得不知所措,幸好庞玉堂救了她,偏偏救了她之后,情况还是一样,他……他竟然如法炮制,以此占她便宜。 早叫你别出头,别看姓萧的一派斯文,他跟我一样,都是披着羊皮的狼,你不是早看出来了?他坏坏地打趣道。 花圆圆一呆,没想到庞玉堂居然会承认自己是披着羊皮的狼。她虽然知道,可是也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出来呀。 你若想找个平凡男人嫁了,是已经不可能了,摊上我和他,你只能在我们之间选一个。他是不在乎你愿不愿意做妾,我却不会逼你,跟他比起来,我可好多了。 她见鬼地瞪他。不逼我做妾,难不成当正妻吗? 他挑了挑眉。你可知道,庞府的正妻之位若没有强大的家族背景做靠山,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要知道爱慕本公子的姑娘,可一点也不比姓萧的少,手段也很狠的。 他不是不给妻位,只是时候未到。 说实在的,他并不觉得妻位有多重要,他只要确定一件事,自己喜欢这个女人就够了,不管是妻还是妾,他都会对她好的。 花圆圆真的生气了。你……你明知道这情况,还要置我于困境,你要什么女人没有?何苦不放过我? 眼眶更湿了,她一直小心翼翼为自己谋划,就是想脱离这两个男人,却一个比一个不好对付。 他们抢来抢去,可曾想过她的心情? 若是以往,她或许会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运的女人;可现在,她太清楚自己要什么了,也太清楚得到这两个优秀男人的其中一个,要付出什么代价,所以才会极力躲开。 一生荣华富贵,不如得到一颗呵护的真心伴随一世。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美人谋夫婿 下 作者:莫颜 第十一章 从前每当她遇见打扮贵气的千金贵女,或是那些含笑伴在夫君左右的妇人,总会羡慕不已,暗自期许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嫁个富贵郎君,成为他人眼中艳羡的对象。 可是自从得了超凡的灵识后,她瞧见的人事物都变了样。 亲切的人心思歹毒、看似幸福的人心中有悲。明明身处富贵的妇人,心下却极不快乐;人前恩爱的夫妻,更是散发着牵扯纠缠的怨气。 老天彷佛在她心中开了一只眼,让她看到人们面具下的一张脸。 她涉世未深,不敢说看遍人世间的喜怒哀乐,却晓得与其当个怨妇,不如在有机会的最初,给自己谋个平凡老实的丈夫。不求他达官显贵,因为达官显贵的男人,周围都有一堆女人,她只想找个爱妻如己的男人,没有莺莺燕燕与她争,一生相守,一世和乐,如此而已。 别哭了,你哭得我都心疼了。庞玉堂好声安慰她。 她重重哼了一声。你表面上怜香惜玉,可是心底却硬得很,才不会因为我几滴泪水就心软! 庞玉堂怔住,继而眉开眼笑,目光炯炯有神地打量她。 本公子一直觉得奇怪,我在女人面前一向好脾气,从不轻易显现喜怒,你却似乎能看透我的想法。 花圆圆垂下目光,不看他的眼。我猜的。 他轻笑一声,低哑的嗓音吹拂着她耳畔。你如此聪慧,又能看出本公子的心思,实是犯了本公子的忌讳。对于能抓准本公子心思的人,我通常只有两种选择,一是杀掉,二是珍惜。 她身形一震,抬眼望他,在他说这话时,目光依然柔情似水。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低哑道:你说说,我是杀掉你好呢,还是珍惜你? 花圆圆怔怔地看着他,呐呐地回答。你舍不得杀我…… 他赞许地笑了。 是呀,瞧,你多了解我的心思。我既舍不得杀掉你,就只能珍惜你了。你也说了,我不会因为你掉几滴眼泪就心软,不过本公子是真的心疼你,能让我想好好疼爱的女人,目前为止只有你一个。与其躲着我,不如花心思讨好我,对你才是最有利的,别逼我强迫你,要得到你,我有一百种方法,你绝对逃不了,但我不想逼你,因为我希望你心甘情愿。唉,你可知道,就算你尚未与姓萧的取消婚事,我也有办法直接要了你,只是我没这么做,那是因为我心疼你。 他难得对她说了这么多话,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柔软如绵的深情,可是字字句句里,又展现了他强硬的作风。 似情话又似威胁,说得她心惊,却又同时对他的浓烈情意感到怦怦然。 不可否认,他是在诉衷情,却也是直白挑明他的底线,他可以给她宠爱,但是必须照他的方法来。 她在心中挣扎着,庞玉堂这一席话,已是明白地表心意了。 她也必须表明态度才行,如果她还天真得将他推开,那么萧安浩下次出手,她不见得逃得开,虽然她还可以找燕安求救,但像今日这样的突发状况,连将军的人也远水救不了近火。 不是跟庞玉堂,就是萧安浩。难道,她只能有两个选择? 在自己挣扎不休的时候,她发现他只是耐心等着,一双明眸似墨染的黑,直盯着她,唇角勾着浅笑,十足情意绵绵。 她心头不由自主怦怦跳着,这男人对自己的情意并不假哪…… 仔细想来,他也救了她好几回,逗弄或许有,但没有真正强迫过她,和萧安浩相比,若要她选,她宁可选他。总之逃不过,不如先同意他,仗着他对自己的好,向他求些承诺…… 你……你真会对我好?要说出这些话,她不免有些羞赧。 庞玉堂眸光乍亮。当然,我对女人可是很挑剔的,我不太喜欢女人碰我,不过你很对我的眼。 她听了一呆。他不太喜欢女人碰他?那她就喜欢男人随便接近自己吗?可惜她没那个胆跟他顶嘴。 你真不会勉强我? 不勉强,但搂抱亲吻是一定有的。 她神情一僵。这还叫不勉强?但又突然领会到,他的意思是不会越过最后一道底线,这对一个男人来说,尤其像他这样位居高位的男人,就是对她最大的珍惜了。 她心下唉叹,好吧,这方面只好自己想办法保护自己。 那……你可不可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将来若公子有了喜欢的姑娘,或是必须娶妻时,可否放我走? 她哀求地望着他,眼中充满了期待和恳求,彷佛在告诉他——她所求的,对他来说或许微不足道;可是对她来说,却是最重要的,若他连这点小小要求也不许她,她眼里的希冀之光恐怕就此破灭了。 庞玉堂拧紧眉头,显然这个要求令他不悦,但他眉头拧得越紧,她眸中的水光就越晃,唇瓣也被咬得更红,十指相交捏着,在他的灼灼逼视下,她的眼神倔强得没有移开。 如果连这一点要求他也不能妥协,那也别想她心甘情愿对待他了。不心软是吗?那么她也可以一开始就把底线讲好,日后再来慢慢筹谋,她不怕。 两人交会的目光,在对峙好一会儿后,庞玉堂终究叹了口气。 好吧。 你答应了?她兴奋地问,但又带着不敢置信的怯怕模样。 庞玉堂却板起面孔,微带冷意地说道:这是你的底线,能不答应吗? 她心头陡地大跳,心下暗叫,天哪!这也教他看出来?要不是因为自己能感受到他的心思,知道他只是擅于察言观色,把人心瞧得剔透,不然她都要怀疑他也跟自己一样,摔个跤就得了非凡的灵识。 谢公子成全,小女子感激公子的体読…… 她低下头,吸了吸鼻子,其实她现在已经不想哭了,只不过觉得在他面前装可怜还是很有用的,也为了让他更重视这个承诺。 庞玉堂果然搂住她,好生安慰一番。不过是一件小事,也让你这么担忧,真是的,我既说要对你好,自然不会让你吃亏受委屈的。 问题是,你说的委屈跟我认定的委屈不见得一样呀,总之,今日先把这关过一过再说,我且先顺着他。 她依偎着他,始终低头敛目,不管他说什么安抚话,她都点头以示顺从,心思却已经飘到威远将军那儿去了。 看来燕安那儿,她得多费一番功夫,为自己多布一些人脉,就跟那棋局一样,萧安浩那里自有庞玉堂制衡着,庞玉堂这儿她就找威远将军制衡他。想到这里,她心安了不少。 接下来,继续办咱们的正事? 她脸色又是一僵,暗暗抽了口气。 他勾起她的下巴,饶富兴味地问道:怎么又紧张了?你的表情看起来……好似知道我要做什么? 我不知道。她僵硬地摇头,脸蛋却已红得像要滴出血似的。 庞玉堂审视她红艳艳的脸蛋,越看越喜爱,难得有这么个又聪明又胆小的姑娘,教人不欺负怎么行? 既然你猜到了,就乖乖让本公子继续为你把嘴擦干净,这一回别再转移我的注意力,欠得越多,我会要得更多喔。 话落,他的唇已烙下,不似适才的蜻蜓点水,而是深尝采撷。 撬开她的唇瓣,将火舌揉入她的嘴里,勾着她的丁香小舌,慢慢地逗弄,深深地品尝。 花圆圆紧闭着眼,随着他的火舌一勾一吮,她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了。 那浓浓的渴望像一张网,笼罩住她整个人,如同一股热流席卷她的四肢百骸,又如同排山倒海而来的海啸,震得全身发软发烫。 原来有了非凡的灵识之后,在这方面的感受也……也会那么强烈…… 庞玉堂的亲吻是温柔的、缓慢的,他本想好好表现一下,让她品尝什么才是真正的吻,却发现怀中的人儿全身颤抖。 他停下动作,隔开一点距离打量她,却赫然发现她脸色潮红,身子软绵如同散了骨架,被亲吻过的唇瓣鲜红如血,一双美眸水雾缭绕,轻锁的秀眉有着招架不住的无助。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眼中有着了然的笑意。 原来你这么敏感哪。他低笑着,像是发现她身上的大弱点一般,浅笑中有一点邪气。 我……我不习惯嘛……见他又想吻来,她赶忙求饶。不要这样,我……我这模样会见不得人的。 花圆圆捣着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她现在脸红似血,一走出去,被别人瞧见,就算人家没看到她做什么,但是一看她的样子,猜也猜得到,这样她还要不要活啊。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美人谋夫婿 下 作者:莫颜 第十二章 庞玉堂深深地看着她半晌,尚未答话,马车已停下。 主公,到了。 庞玉堂收回眼中的渴望,似是意犹未尽,却没再为难她。 见她脸色如此羞红,简直跟洞房的女子差不多,无奈地低笑一声,心想来日方长,便将自己的纱帽往她头上一戴。 去吧,没事别出门,姓萧的事我会处理,安分地等我。 她点点头,当腰间的手臂一松,遂赶忙起身,一边扶着纱帽,一边急忙下车,连福身告退都没有,便急急奔向花府大门。 【第六章】 急匆匆奔回花府的花圆圆,回到自己的院落后,一见到碧儿,不等她开口,便命令道:去打盆冷水,我要洗漱。 碧儿见小姐戴着男人的纱帽,一时看了发怔,直到小姐瞪向她。 还不快去! 是、是!突然被斥责的碧儿,赶忙去张罗。 花圆圆一路奔回闺房,不敢把纱帽拿下,就是怕被人看到,她来到铜镜前,把纱帽拿下,仔细审视自己的脸蛋。 天啊!这脸红成这样,春潮红似牡丹,一看就是刚被吻过的模样,根本不能见人呀。 她抚着烫红的脸,庞玉堂吻她时的那种深浓渴望,撩得她脑子乱哄哄的。 没想到这超凡的灵识,让她感应变得深刻的同时,对情意欲念的感受也一样强烈。 想当初,他表面温润尔雅,笑容可掬,但是那潜藏的城府,如乌云罩顶;散发出的威压,亦如铅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一回,他脸上依然淡笑如风,温文如柳,可是散发出的渴望,却像一团火似的,直烧得她心跳加速。 他光是与她唇舌交缠,就让她觉得全身都被吻遍了,令她颤抖不能自制,情潮不能抑止。 羞!太羞了! 那种被全身吻遍的感觉,到现在仍然无法消散,所以她需要找个地方冷静下来。 碧儿打了水盆进来,搁在几上,正要唤小姐时,一转头,瞥见小姐春情潮红的脸色,不禁呆若木鸡,惊讶得张着嘴,下巴差点掉下来。 小小小姐——她脸色苍白,彷佛天要塌下来了,直直跪下抱着小姐,眼眶都红了。是谁欺负小姐?我杀了他! 唉,你干什么?小声点,快起来。被碧儿这么一抱,害她无法洗脸。 小姐放心,我——我打死都不说,我一定为小姐保密—— 花圆圆听了一呆,继而翻了个大白眼,因为她知道碧儿误会了。 乱想什么,你家小姐我还是清清白白的!她好没气低声叫骂,一边骂还不安地向门外看去,怕有人经过门前听见。 碧儿原本要决堤的泪水及时打住,呆愕的她被小姐拉起来,仍然急切地问道:小姐真的没有?没有什么?后头不言而喻。 当然没有! 碧儿这才大大松了口气,刚才因为太激动了,这情绪一缩一放的,连她自己都受不了,想当初遇上水匪时,她都还没这般绝望呢。 为了缓和自己的情绪,下意识拿起桌上的水杯来喝。 只不过被轻薄了下。花圆圆毫无预警补了一句。 噗!碧儿吓得喷了一地的水。 碧儿脸色再度呈现惊恐状,瞪着自家小姐。 瞧你吓的,镇定点呀你。花圆圆赶忙跳开,她那张潮红的双颊,配上嗔怒的表情,竟有一种夺人心神的艳丽风情,别说男人看了惊艳,连碧儿也是看呆了。 花圆圆也不管她一脸惊吓,径自走到几旁,掬了把冷水泼在脸上,好消消双颊的臊热。 回过神来的碧儿,赶紧把干净的布巾递给小姐擦脸。 花圆圆往榻上一坐,把整块布巾贴在脸上,双手就这么捂着不动了。 小姐? 嗯? …… 碧儿没再开口,花圆圆却知道她要说什么,在做了一个深呼吸后,她闷闷地说道:两个…… 啊? 萧家郎君亲了我。 什么? 庞侯爷也亲了我。 什么?! 听着小姐的回答,碧儿的音量一次比一次大,但终归知道轻重,赶忙自己捂住嘴。 花圆圆将布巾取下,看了碧儿一眼。他们两人都想娶我,也都不择手段。碧儿,我今天这张嘴儿,被他们两人先后轻薄了。 碧儿听了哑口无言,久久之后,才吐出一句实在话。 小姐,这事若是传出去,你会被所有姑娘恨死。 岂止恨死,还会被追杀。花圆圆无奈地说,再度做了个深呼吸,到现在,她的心还七上八下着。 接着她突然想起一事,忙吩咐碧儿去通知阿武,把锦绣找回来,顺便通报威远将军,恐怕他们还在街上急着找她呢。 碧儿去找阿武时,刚好锦绣急急忙忙地从外头赶回来。原来她收到庞玉堂派人送去的口信,知道小姐回来了,便急着回来找小姐。 她和碧儿一样,一进门见到小姐,看到小姐那春潮晕红的模样,整个人差点也要跪下去了。 主仆三人关起门来,花圆圆把事情前后大致说了一遍,碧儿和锦绣是她的贴身丫鬟,这事瞒不了她们,倒不如让她们心中有底,以后也好帮她瞒着爹娘,因为她实在不想让爹娘再担心了。 在她脸上的潮红逐渐退去后,整个人也恢复了冷静,她命锦绣备好纸墨,写了一封信,叫阿武送去将军府,同时把威远将军给她的玉牌,也叫阿武带着,这封信才会顺利送到燕安手中。 做完了这件事后,花圆圆就安分地在家等着。 她想,燕安既然答应了她,必会信守承诺保护她,不让人随意娶了她,或是纳了她去。 虽然庞玉堂答应过不会逼她,当妻或妾都由她,以他的身分能说出这种话,已表示出他的真心。 想到他,花圆圆的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面对他的百般讨好以及出手维护,说没动心是不可能的,像他这样出色的男人,肯花心思为一个女人已甚为难得,更别提还愿意给她时间思量。 可是这对花圆圆来说仍然不够,有再多的宠爱,妾仍是妾。 他说她还不够资格当他的妻,这话在她心底是个阴影,不能把她当成妻的男人,她也会保留自己。 她需要更多的保证,这就是为什么她还是瞒着庞玉堂,偷偷和威远将军联络的原因…… 过了几日,当威远将军派人送来一张帖子时,花圆圆欣喜地看着帖子上的内容。那是将军的家宴。 宴会当日,花圆圆特地打扮一番,坐上燕安派来的马车赴宴。威远将军的家宴,通常甚少请外人,除非是至交好友,才会在邀请的名单之列。 花家女儿居然成了他的座上宾之一,这事很快传了出去。 想那威远将军,由于性子孤僻,甚少与朝中官员来往,加上皇宠正盛,几次冲撞了皇上,也不见皇上治罪,在他那里吃了瘪的官员们,虽然不敢与他计较,却是怀恨在心。 不过对于这位威远将军,贵女们则是仰慕的,虽然他不如萧安浩那般风度翩翩,亦不如庞玉堂潇洒风流,但俊朗的外表加上军功赫赫,就算性子孤僻,也被视为威武不能屈。 想不到平日落落寡合的威远将军,竟特地寄帖子给花家姑娘,邀她参加家宴,据说将军对花姑娘印象极好,除了家宴之外,又特地邀她同游东郊明湖,将为她租下一艘画舫,在画舫上为她吹奏箫曲。 这消息散播出去,不过三日光景,全城的姑娘和公子们,都知道了这件事,还有人说,那威远将军对花姑娘有意,放话说谁敢欺负她,就是跟他威远将军过不去。 当时听到阿九传回在茶楼间听到的消息,花圆圆便知道,燕安是故意放话的,为的是就是要让人们知道她在威远将军心中分量极重,切莫打她的主意。 想到此,花圆圆禁不住笑了。 圆妹子在笑什么? 东郊明湖畔,画舫中,花圆圆抬起清丽水嫩的容颜。这张脸是她精心描绘过的,画眉、点唇、扑上淡淡脂粉,将她本就生得温婉的姿色,多添了三分娇美,而她身上穿戴的,也比平日艳丽,不似以往的素雅清淡。 世人皆谓女为悦己者容,既然她和燕安说好了,此趟游湖是为了加深众人印象,那就特意为他打扮一下吧。 说来是她的福气,她原本只希望借机向他求得庇护,燕安却对她的事情十分感兴趣。更重要的是,在下了几盘棋、聊了几回后,两人一拍即合,竟像是多年的知交般相见恨晚。 这人就跟棋子一样,有时候,你以为你是在下棋,其实是棋子困住你。燕安说道。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美人谋夫婿 下 作者:莫颜 第十三章 花圆圆点点头。棋子是兵,亦是将,棋局不单是战场,亦是朝堂,棋子再如何走,也走不出棋盘之外。 正是,我驰骋沙场,率百万将士,何等威风?皇上一个命令,就将我召回京,我就像这棋子一般,在沙场我是将,在京城我就成了他的兵,索性溜到这别府来,图个耳根清静!燕安哼道。他说话豪爽,不拘小节,与他相处不过数日,花圆圆却感受到他的直率。 花圆圆掩嘴而笑。皇上要将军宿在宫中,欲与将军把酒言欢,可见他对将军十分看重,不过我明白,皇恩盛宠,太多眼睛看着。宿在宫中,终比不上一杯逍遥快意的水酒。 就是!来,喝酒!不醉不归! 燕安将她空杯里的酒水注满,才帮自己倒酒,他虽然说是不醉不归,其实是自己一饮而尽,让花圆圆随意。 不过一杯下肚后,花圆圆脸上已染了酒红,淡淡脂粉掩盖不了透出的颊红,让她更显娇艳。 一场宴游下来,两人相谈甚欢。她之所以与燕安谈得来,除了两人个性契合之外,也是因为她懂燕安的心思。 当他为她吹箫一曲时,那箫声反应出他的心境,藉由他吹出的箫曲,她感应到他内心的温雅婉转,完全不似外表那般孤僻冷傲。 他的内心是柔软的,热情澎湃。 人有两面,一面是对着外人,一面是对着自己。有人将自己藏得很深,不让人探知心中秘密,却又渴望有人可以了解自己,不用言语便能将自己深藏的那一面看破。 所以,世人都渴望知己。 知己知己,除了自己还有另一个人这么懂你,就算千山万水独行,也不会寂寞。因为你知道,在这世上,还有另一个人了解你。 她凭着超凡的灵识,从燕安的箫声中明白了他,燕安果真将她当成知己。 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人才会在这湖光山色中,举杯共饮。 她很高兴,传闻果然还是要亲自验证。 燕安并不如外头所传那般孤僻,他只是懒于解释,讨厌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她也是这般想法。 她不仅懂他的箫声,她还用棋艺得到了他的另眼相看。 燕安惊见她的棋道,说她诡谲的棋路,可以让他从中揣摩出战局阵法。这时的他,似和一位志同道合的老朋友说着心得,而她也兴趣满满地听着,两人东南西北聊着,燕安告诉她很多大草原上的故事,随着他生动的叙述,她的感应也似成一幅图画,描摩在眼前,令她向往不已。 他爱说、她爱听,这无关情爱,他们只是志同道合的知己,她不担心燕安会看上她,因为她感觉得出,燕安心中有某个人的身影,只是她不晓得这个人是谁罢了。 她自认和燕安是朋友,不过看在某人眼中,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湖边的山坡上,一人迎风而立,他穿着淡青色窄袖长袍,腰间系着镶玉的带子,长发梳拢,以玉冠扣住,湖风吹来,衣袍飞扬。 庞玉堂居高临下,湖光山色尽入眼中,包括画舫里那一对相谈甚欢的男女。 湖水碧波荡漾,映得他一双墨眸闪着莹莹光辉,他神色淡然,看不出任何情绪,只除了眼底始终锁着那一对男女的身影。 俊逸的唇角,弯起轻浅的弧度,看似笑,却没笑进眼中。 哼,真是不安分哪,我的话都当耳边风了,胆子真大。轻柔的话语暗含隐怒,惹得身后元忠和元孝两人互看一眼,心想那花圆圆又惹主公生气了。 主公,可要属下将她抓来?元孝上前低问。 这女人太不知好歹,该给个教训才是,主公对她太仁慈了。元忠提醒着,他跟主公那么久,可从没见过主公对同一个女子三番两次地讨好。 主公虽然看似风流,对女子怜香惜玉,其实是不喜欢女人缠身的,所以从不只对一个女人好,而是处处留情,处处怜惜。 这花圆圆的条件又不是多好,虽然她的聪慧让人惊艳,但是主公何等优秀,主公看上她,是她的福气!, 女人嘛,让她衣食无忧,享受华宅富贵,早晚仆婢伺候就行了。主公不但许她富贵,还愿意给她选择,不逼迫她,就算是尊贵如公主,也得不到这样的宽容雅旦里,却想不到这个花圆圆居然背着主公,和威远将军搭上了。 元忠和元孝护着庞玉堂,自然看花圆圆不顺眼了。 除此之外,当然还有另个重要的原因,便是男人与女人的想法自古皆异,男儿志在四方,儿女情长向来不被认同是大丈夫所为,所以他们自然不明白对花圆圆来说,追求平凡、守着心爱的丈夫,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倘若庞玉堂一开始若拿出诚意,以妻位相许,或许花圆圆会敞开心胸接纳他,可惜她太明白,像他这样位居高位的男人,永远不会懂她的心。 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以为嫁个权高财大的夫君,就可以得到幸福的女子。 她要的幸福,不过就是一份安心罢了,既然庞玉堂无法给她安心,她便为自己谋一份安定。 庞玉堂神色冷沉,静静望着坐在画舫上的她,脸上红扑扑的,眉眼间尽是春花笑靥,还有一份闲适自在。 她与自己在一起时,从没表现出这么悠闲过,有的只是紧绷。庞玉堂不由得沉思着。 元孝。 属下在!元孝应答的声音嘹亮,上前等着主公命令他将那不知好歹的女人逮回来。 我看起来很可怕吗? 元孝和元忠听了皆是一呆,元孝怔怔地抬头望着庞玉堂。 庞玉堂没等他开口,又继续问道:你们说说,与我相处,是不是无法放松,我的言行举止太严肃了吗? 两人听了更是哑口无言。对他们来说,主公是主子,他们是下属,主子威严可怕,那是必然的;就算和颜悦色,他们做属下的也要随时战战兢兢,因为主从有别,不能逾越。 一时间,他们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了,这要是回答得好,主公高兴了也罢,若是答得不对,惹得主公不悦…… 庞玉堂回过头来,望着他们两人。怎么不回答? 元忠和元孝立刻回过神来,纷纷答复。 主公身分尊贵,不怒而威,自然天成,咱们对主公,怀的是敬畏。 主公待属下宽厚,属下不敢逾越,主公不是严肃,是有皇族的威严。 庞玉堂点点头。你们的意思是说,那花圆圆之所以怕我,是惧我天生的威严? 正是。 说得是。 两人又是齐声附和。 庞玉堂一脸恍悟,似是觉得他们言之有理,但随即又露出疑惑之色。 那就奇怪了,想那威远将军,长年征战沙场,必然一身煞气,而且他性子孤僻,怎么花圆圆就不怕他?还与他把酒言欢,同舟游湖,谈笑自若呢? 这一席话说得他们面色一僵,再度哑口无言,半天吐不出更好的说词来。 因为主公说得对哪,要说威震慑人嘛,那威远将军从不给人好脸色,就连皇上也被他那态度气得震怒许多次。 说起来,他们主公脾气就好太多了,至少生气的时候也是笑着,才会博得皇族贵女们的好感,得了个风流惜玉的好名声。 庞玉堂见两名属下词穷了,摆了摆手。罢了,问你们也是白问。转回头,继续望着湖面上那男俊女俏的一对丽人。 过了半晌之后,他才缓缓丢了句—— 就照你说的吧。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元忠、元孝两人又是一呆,愣愣地望着自家主公。庞玉堂回过头,冷哼一声。还发什么呆,去把她给本公子掳来! 是、是!元孝忙不迭地躬身抱拳。 慢着! 主公? 机灵点,别让燕安发现,这人皇宠正盛,本公子可不打算与他正面冲突。 属下明白! 元孝得了令,一闪身,人去无踪。 花圆圆是在自家被人掳走的。 与燕安一块儿游湖后,近晚膳时刻,他派人送她回去,载她的马车是将军府的,一路平安顺遂,无人敢挡,自然不会有事,不过等她下了车,进了门,那就不关将军府的事了。 花圆圆怎么也没想到,庞玉堂虽然不与威远将军正面冲突,却可以直接在她的院落里掳人。 要预先知道庞玉堂的心思,除非他在她眼前,人不在,她自然无法事先探得他的诡计,所以防不胜防,若这样也能防,她就是神了。 在知道是庞玉堂掳走她后,想来他肯定听到了传闻,她知道这事必定惹他不快,心中早想好了说词。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美人谋夫婿 下 作者:莫颜 第十四章 她和威远将军是朋友,她视他如兄,他视她如妹,两人如手足,他们见面都光明正大,燕安才不会把人掳来。 这么一来,不但可以表示出威远将军对她的看重,庞玉堂若要动她,得先掂掂威远将军的实力,三思而后行;同时也在告诉他,威远将军有风度多了,人家要见她,都是一张帖子恭敬地邀请,十足君子。 加上威远将军示好的风声传了出去,世人便以为燕安在追求她,那么庞玉堂就别想一心横着来,就算要追求她,也得按照规矩。 在权势上,也有一物克一物的,她拿燕安克庞玉堂,就是制衡。 此刻,梅城某处院落里,她在屋里来回走着,对看守她的婢女视若无睹,思考着这些事时,庞玉堂来了。 门被推开,他站在那儿。 不过几日没见他,再见到他时,她发现心口竟跳得飞快,理不清这是什么感觉,她径自找了理由,那是因为自己本来就怕他,第一次见面就怕他了,没理由现在不怕。 没错,这是习惯,她已经习惯在他面前谨慎小心,因害怕而心跳加快,是自然的。 庞玉堂望着室内的她,那白皙的脸蛋透着一抹红,一双清澄的美眸含了点提防,脸上看似淡定,可双手不自觉捏着衣角的小动作,逃不过他的眼。 她笑起来其实很美,尤其是开怀大笑的时候,目光如星,似有流光溢彩划过,水灵的表情偶带调皮,十分生动。 这样的神采,他看过两次,一次是在竖城时,她对着高绍飞笑;一次是今日在湖上画舫,她对着燕安笑。 对象,都不是自己,她每回见到他,总是带着小心翼翼。至于现在,她除了小心翼翼外,还有一丝委屈。 其实,花圆圆的神情算是很淡定,却瞒不过像庞玉堂这种自幼在尔虞我诈的世族中长大的公子。 察言观色是他的强项,最细微的眼神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所以他才能把面具戴得很好,不让人知道他的喜怒,就算怒极,他也是温和笑着,将心思藏得很深。似乎唯有花圆圆,可以看出他的心绪…… 将她的表情和细微动作打量完后,他轻轻一挥,屋里的婢女们立即退了出去,顺道将门带上。 室内,只剩他们二人。 她的心跳又加快了几许,明明是宽敞的屋子,婢女又退出去了,更应该感到空旷才对,可是她却觉得这屋子变小了。 庞玉堂始终望着她不说话,她被那双炽人的视线盯得脸颊臊热,终究忍不住避开了眼。 公子不守信。她决定先声夺人,向他抗议,也好过他拿威远将军的事来质问她。 喔?我怎么不守信了? 公子派人将我掳来,完全不顾我的清白,传了出去,我还怎么做人? 她低着头,贝齿咬着唇瓣,先把委屈的姿态摆好,如果他拿将军的事来堵她,她就把腹中想好的长篇大论说出来反驳。 不过,她并没有等到他的质问,却听他磁哑的嗓音响起。 圆圆,我想你了。 【第七章】 花圆圆呆愕住,她倒是没料到,庞玉堂一开口,便是相思一句,以至于想好的说词完全派不上用场,只能呆呆地望着他。 庞玉堂缓步上前,朝她走去。 直到他向自己迈步而来,她才赶忙回过神,下意识要往后退,与他保持距离,当然,这也是习惯。 偏偏不管她再怎么退,庞玉堂终究有办法接近她,他的步伐明明很慢,又带着说不出的潇洒翩翩,距离却在这一进一退中,莫名其妙缩短了。 她的腿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一个不稳往后倒去,但在她倒地之前,已被赶上的庞玉堂及时捞入怀里,没让她摔着半分。这些动作他做起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才入怀中,耳畔已传来他温柔的嗓音。 圆圆,才几日不见,可我真的想你。 他的气息扑在她薄嫩的脸皮上,臊红一下子占据了她的双颊,很不争气地一路红到耳根子。 她可以假装很淡定,唯独控制不了面上嫣红。 如果是假的就算了,偏偏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屋子里充斥着暧昧的氛围,正如炊烟般环绕着她,害她心口扑通扑通大跳着。 就……就算想我,也不该把我掳来呀。她气羞地说道,想板起面孔对着他,好减轻自己不争气的潮红。 我这几日事务繁忙,好不容易有了空,就想见你一面,你呢?可有想我? 他很自然地将她搂在怀里,寻了个椅榻坐,将她安置在腿上。 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她仅是紧抿着唇,说不出想他的话,也说不出不想他的话。 不待她回答,他径自倾诉相思之情,说他这几日被几个贵女纠缠,又说皇后表姊列了几位条件好的姑娘,要他考虑考虑,让他很是苦恼。 他还说,除了她,其它的姑娘他都看不上。 花圆圆发现,他今日话很多,如果她没记错,心思藏得越深的人,越不容易向人吐露心事,而庞玉堂这行为,却有点像在吐露心事了。 圆圆,身在高位也是有苦恼呀,加上我的相貌又好,打我主意的女人也多,所以我只好对每个女人都留情,你可知道,这么做的好处在哪里? 她看着他,想了想,开口道:让她们都以为你对她们有情,彼此就会视为劲敌,互相牵制。 他笑着伸手轻轻在她鼻头上一点。聪明,果然还是圆圆了解我。 他这宠溺欣赏的动作,让她心湖掀起了一阵涟漪,可很快又平复下去,心想:你迟早还是要娶个门当户对的正妻,众女相争,必有一胜,总之轮不到我。 她眼中泛起的波光,很快转成了清明,这隐藏的心思,被庞玉堂不动声色地收了去。 他故作不知,继续与她谈心。 看在表姊的面子上,我不得不与那些女人周旋,但老是挂着一张面具,其实很累的,明明心里不耐烦,却要保持风度,她们耍的那些心思,以为我看不出来,以前看着她们虚伪假装,还挺有意思的,可是自从有了圆圆,我就对她们的矫揉造作厌烦了,还是喜欢圆圆单纯真实的性子哪。 他细细说着,她便静静听着,当他说这些话时,她感到有些茫然,这茫然来自于,庞玉堂是真的在与她谈心。 一个城府很深的男人,突然敞开心胸与她说说心里话,让她有些受宠若惊;而且从头到尾,他都没提一句威远将军的事。 彷佛他掳她来,只是因为真的想她。 在说话间,他的头靠在她的颈窝处,似是有些疲累,而她也不好推开他,因为她真的感觉到他的无奈和疲累,心头竟不由得放软了。 她虽有超凡的灵识,可是庞玉堂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懂得观察人,对付女人又是个中老手,才会被公认是皇族贵公子中,最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与他相处的女子,没有一个不赞美他。 庞玉堂有个直觉,圆圆很敏锐,若是对她耍心思弄城府,她会躲得远远的,把心守得很严。 那么,如果他反其道而行呢?与她谈心,不耍心机,不弄城府,她的戒备是否会松下? 这个灵感来自于今日湖边一游,亲眼见到她与燕安那般交好,这让他想起在竖城时,她所施展的诡异棋路。别人攻她,她就先断了别人的先锋;别人采防守之势,她便故意打乱对方围堵的棋路。 棋路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个性和思维,圆圆的棋艺不是胜在技巧,而是胜在扰乱军心,等着对方自乱阵脚。 他知道,她利用他来打消萧安浩的算计,接下来又想利用燕安来制衡自己,好让他无法对她出手。 这个聪慧的女人呀,到底是去哪儿学来的战术? 与她下棋,要赢她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跟她下,甚至输给她也没关系,棋子再怎么跑,也跑不出棋盘外。 不成战局的棋局,她便无技可施,所以他不跟她耍心机,而是直接交心。 圆圆,你说,我被那么多女子烦着,怒不能怒,想烦还得装,可不可怜? ……好像挺可怜的。 我想你的时候见不到你,好不容易见到你,却发现你不想我,我可不可怜? ……才几日而已,又不是几个月。 相思不分日子呀,我想着圆圆天天陪着我,可惜事与愿违,只好把你掳来了,现在看到你了,我很开心。 这番甜言蜜语,又是轻声细语的,句句不假,让她听着脸蛋只会热、不会冷,又无法反驳。也不知道这男人是怎么回事,今日不跟她耍城府了,害她的灵识无用武之地。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美人谋夫婿 下 作者:莫颜 第十五章 女人最怕男人用真心了,一旦面对真心,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抱着她,不说纳妾的话,不指责她与将军走得近,只是对她倾诉心意。她除了听,只能抿着唇瓣,头低低的,被他的情话惹了一身羞。 正当她被庞玉堂不同以往的深情搅得一头雾水时,温热的唇冷不防地烙在她唇上,让她猛然一僵,想阻止的话尚未说出,便听得他低低请求。 别动,我只想亲亲你就好,亲完了,就送你回去。柔情似水般的哀求,而非命令。 在她犹豫的瞬间,他已果断地吻住她。 情深意欲霎时如溃堤般奔流,席卷她的心间,火舌的纠缠如热流四散,透过她的身子,传到每一根头发,来得又急又强。 她想呻吟,皆被他的吻给吞没,如他所言,他只想亲亲她而已,可是这一吻,却如同一杯入喉的烈酒,让她全身发热,潮红染颊,直冲得她脑袋瓜晕晕然,天旋地转,不知东南西北了。 当他结束这个吻,瞧见她像上回那般,鲜红欲滴的脸蛋,美眸一片迷离羞色,如同即将盛开的花苞,微微抖颤,喘不上气的娇弱,让他得意极了。 真舍不得放你回去,可我既答应你,便不能失信。今夜就寝时,梦中要有我,知道吗?他在她耳畔轻轻吹拂着热气。 之后,他派人将她安然送回花府,没有惊动任何人,除了她的贴身丫鬟,而锦绣、碧儿为了小姐的闺誉,自然不敢声张。 直到见到小姐平安归来,瞧见她一脸羞红臊热时,因为有了前次经验,她们比较镇定了,知道小姐除了一张嘴被轻薄,其它地方都还是完好的。 花圆圆回到闺房后,对她们只有一句话—— 去打一盆冷水,我要洗漱! 她需要靠冷水降温,还有清醒她的头脑! 花圆圆不孕的事,终究还是传开了。 当初她为了让萧家主动退亲,想藉由萧贵妃的手,逼萧安浩放弃她。 虽然萧家没有将她不孕之事传出去,但终归纸包不住火。 她不能解释,不能向人说她的不孕是假的,否则就是欺骗了萧贵妃,不但害了吕太医,也害了花家。 她只能忍着被当笑柄,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话,那些爱慕萧安浩的千金贵女皆感庆幸,说幸好萧安浩尚未娶她过门,能在成亲之前发现,是老天开眼。 她既想出这个计策,就不怕事情一旦传出去,会被人冷嘲热讽。 只是连累爹爹和两位兄长在官场中受人嘲笑,娘和嫂子也因为这事,尽量不出门,连上门送来的帖子也要想办法找个理由婉拒不参加。 花圆圆知道家人因为她,在外头受了委屈。 她虽然成功让萧家退亲,可是这件事最终还是伤害到自家人。 今日休沐,午膳时刻,她来到饭堂,大伙儿都在,明明因为她,大家在外头都受了委屈,可是却没有人怪她,两位嫂子也笑笑地张罗饭菜。 就算大家表面上都装得没事,可是花圆圆却晓得,大家是说好的,在家绝口不提此事,免得她这个小妹伤心。 她眼眶一红,直接在饭堂上跪了下去。 见她如此,众人一惊,两位嫂子忙过来扶她。妹子,你这是干么呀? 花圆圆摇头不肯起来,红着眼眶说道:爹、娘,女儿不孝,大哥、大嫂、二哥、二嫂,我让你们丢脸了,虽然你们不说,但我知道大家为了我,在外头受了不少闲言闲语。 哪儿的话,咱们是一家人,这事也怪不得你,只能说是没这个福分。大嫂劝慰道。 二嫂也忙着附和。你别伤心,人这一世,起起伏伏,有高有低,世人逢高踩低更是常有的事,只要咱们一家和乐就行了,是不是呀娘? 花夫人听了亦是鼻头一酸,却笑着点头。 傻孩子,你两位嫂嫂说得对,这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说就随他们,不关咱们的事,咱们只心疼你,自己人怎么想才是最重要的,快起来吧。 花老爷却是频频点头。你懂得惭愧就好,这事,的确委屈了你两位兄长和嫂嫂,他们在外头脸都丢光了! 兄嫂们一听,连忙抗议。 爹,您说的什么话,咱们岂会因为外头人说话难听就怪小妹?说起来,她才是最无辜的!大哥说道。 是呀爹,别人只不过是茶余饭后说说,有人的地方就有闲话,毕竟事不关己,等过一段时间大家就会淡忘了。二哥也说。 就是,咱们去寻个好大夫,好好为妹子诊治,妹子还年轻,说不定调养好身子就治好了。大嫂说。 对对对,我娘家那儿也有不少妇人起初不孕,可是给大夫调养身子后又能生了,还是白白胖胖的儿子呢!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句的,结果哭得最凶的却是奶妈,心疼地抱着花圆圆说一辈子都要照顾她。 大伙儿除了忙着安抚花圆圆,还要安抚奶妈,甚至为了逗她和奶妈开心,这一顿饭,吃得像年夜饭一样热闹,最后花圆圆和奶妈也破涕为笑。 这顿饭结束,大伙儿各自回各自的院落后,花圆圆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去找爹娘。 进到爹娘的主院后,她来到爹面前,喊了一声:爹——这一声像是小孩子撒娇,充满了孺慕之情。 花老爷好笑地看着她。找爹有事? 女儿特来谢谢爹。 喔? 我知道,爹今日在饭堂上是故意数落女儿,好让大伙儿来安慰女儿。 一旁的花夫人听了,禁不住笑出来。老爷,圆圆真是变聪明了,竟看出你的心思。 花老爷在饭堂上那样说,其实是为了让其它人心中好过一点。他不能委屈了其他孩子,如果什么都不骂,就怕其它人心里会不平衡,干脆自己先当坏人,好人留给儿子和媳妇去做。 他的官位虽不高,却治家有道,为了家族和谐,他偶尔会耍一耍这种小心机,也亏这个女儿聪慧,居然看出来了,不过他还是不由得懊恼,他这个小女儿,近来似乎真的聪明过头了。 思及此,花老爷故意板起面孔。 聪明?她若真聪明,就不该瞒着我去做那事,也不先跟咱们商量,把自己的闺誉赔进去了,到时真嫁不出去了! 花圆圆可怜兮兮地说道:爹,如果真的嫁不出去,女儿伺候你和娘一辈子也很好嘛。 胡说!花夫人低斥,话顿了下,将奴仆全部遣出去。见没其它人了,这才走上前,食指在她额头上狠狠点了下。又不是真的不孕,你当初既然想好这个计策,应该有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吧。 花圆圆忙点头,拉着娘的手,讨好地摇着。还是娘聪明,知道女儿的心思,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照先前的计划,我这几个月就假装将养身子,爹就四处给我寻名医来医治。 花夫人白了女儿一眼。哪来那么多名医呀?说你不孕的可是吕太医,他就是名医了,你要找,得找医术与他一样好,或是超过他的才行,否则如何让别人信服? 花圆圆听了,有点心虚地低头。这倒是…… 要不,再拜托吕太医来帮你一次? 花圆圆听了更是心虚了。那吕太医说过,他只帮女儿一次忙,下不为例。 花夫人瞪着她,想开口骂女儿,可是看她一脸愧疚,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看来只有另找名医一途。 爹、娘,你们别担心,女儿总有办法的。 大不了她请燕安帮忙,帮她弄一个名医出来。 只不过这么一来,又多一个人知道秘密,如果可以,她不想把燕安牵扯进来,毕竟这件事当初欺骗了萧贵妃,越少人知道越好。 花圆圆与爹娘的讨论尚未理出个头绪,只能打算等风声过去后,再假装求名医,让人为她治病,只是这计策尚未安排,便有人上门造访了。 在来人报上自己的名号后,花家人震惊了,因为此人大有来头,乃是被誉为江湖神医的宋侨。听说此人已退隐江湖,几乎没人可找得到他,岂料他却突然出现,说是受了庞侯爷所托,帮花圆圆治病。 她的不孕是假的,花老爷和花夫人正暗自紧张,深怕被这神医一诊治,发现女儿是装病,那就完了。 不过当这位大夫出现时,花圆圆先是惊讶,随即像是悟出了什么,便请管事招呼大夫入内,让所有仆人退下后,只留下爹娘和自己,以及宋侨。 不等他们三人开口,宋侨先说明来意。 在下是奉庞侯爷之命来帮助花姑娘,替姑娘诊治。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美人谋夫婿 下 作者:莫颜 第十六章 花老爷是知道庞玉堂对女儿有意思,也知道他一直要女儿和萧家退婚。 如今外头对花家嘲讽说笑正盛的时候,庞玉堂却高调地请了个享誉江湖的神医来为女儿诊治。 花老爷毕竟也是一只老狐狸,觉得其中必有因,于是正色道:庞侯爷美意,老夫、内人和小女甚为感激,不知宋大夫打算如何为小女诊治? 宋侨只是笑得一脸神秘莫测。依在下看,一个月就足矣,除非令千金想要久一点,在下也能配合。 言下之意,便是道出真正的来意了。尚未为花圆圆把脉,就说出一月可成,表示他知道花圆圆是装病的,也道出庞侯爷的用意,派他过来,便是要帮花圆圆解决这个困难。 花圆圆在对方来时,心中就有数了,如今听他一说,仍不免讶异,她才正苦恼着,要去哪儿找比吕太医名声更盛的大夫来?庞玉堂就送一个给她。 有劳庞侯爷费心了。花老爷起身朝宋大夫一揖,这么做,是表示同意接受庞侯爷送来的礼了。 宋侨也不多啰嗦,直言他每隔三日便会来府中一回。 既然是做给外人看的,就要演得像,让人知道他这位名医圣手会定期给花圆圆诊治,到时候花府也只要做做样子,把其它人遣开,至于他是在诊治,还是在喝茶下棋,那就随便了。 谈了一会儿后,花老爷亲自将宋大夫送出门,回头对仆人吩咐,把小姐叫来。 花圆圆进了房,喊了一声—— 爹。 花老爷看着她,望着女儿那益发恬静清丽的脸蛋,突然发现,女儿在不知不觉中,竟变得更加出色美丽了,想到那庞玉堂特地请来神医宋侨,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花老爷深深叹了口气,说道:那位庞侯爷对你十分有心,就算外头盛传你的闲言闲语,你又被退了婚,他却帮你找大夫过来,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大夫,这便是告诉众人,他看上你了。 花圆圆面上一红。那又如何?不过是帮忙找了名大夫来。 花老爷摇摇头。圆圆,庞侯爷出的这一招,是高招哪。此时其它男人对你这个被退了婚又不孕的女子避之唯恐不及,他却反过来大张旗鼓对你示好,你可知,这宋侨出现在咱们这里,必造成轰动,这事今日就会传出去,明日那些对咱们花家闲言闲语的人,势必会闭上嘴。毕竟谁敢得罪庞侯爷?讲你的闲话,就是在打庞侯爷的脸,而他送上的好意,咱们花家又无法拒绝,所以他对你的心意,摆明已公告天下了。 花圆圆听了惊讶地抬头。爹的意思是? 那庞侯爷对你可是用了心思的,你就算不想嫁给他,但是外人却会视你为庞侯爷的人,再也没有其它男人敢动你的心思,向我花家提亲了。 花圆圆怔怔地看着爹,她只觉得庞玉堂派宋大夫过来,用意在讨好她,却没想到经爹分析后,原来还有这层意思在。她毕竟是个姑娘家,对于局势没有爹爹看得那般透澈。 他既然视你为他的人,你不如就讨好他吧。花老爷竟开始劝她了。 花圆圆错愕地开口。爹的意思,是希望女儿跟了他? 那庞侯爷对你势在必得,你若想找个如意郎君嫁了,应是不可能了。原本我指望你嫁进萧家做正妻,但这事已经不成。不是爹不帮你,而是爹知道庞侯爷那人,他若有意,必会得手,咱们花家是敌不过他的,但我看他对你有心,若他真打算强要你,早早就收了你了,他没这么做,表示他看重你,你明白吗? 花圆圆呆望着爹。她万万想不到,原以为万无一失的计策,到头来却被庞玉堂反手一扳,风势一转,全被他利用个彻底。 花老爷见女儿一脸挣扎,便走来,拍拍她的肩膀,劝慰道:这男人既对你有心,听爹的话,就想办法抓住他的心。 接下来,爹又分析了许多情势给她听,虽说爹疼女儿,但是纵观朝中局势,他们花家现在不得不找个靠山了,那庞侯爷出这么一手,就表示花家的事就是他的事,他们花家不得不承他的情。 花圆圆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必须为兄嫂和其它族人想。 她回到自己的院落后,坐在床榻上,想到庞玉堂对自己所做的一切,脸上又是潮红又是青白的。 真没想到,这个臭庞玉堂居然把爹给驯服同意了。 这一晚,她辗转反侧,心中想着爹说的话,还有庞玉堂势在必得的态度,想着想着,最后才在困倦中睡去。 隔日,果然如爹所说,外头传言庞玉堂为了她,派了大匹人马寻找神医,又花了重金礼聘神医宋侨为她医治,还放话说,不惜代价也要治好她。 一时之间,城中人传得沸沸扬扬,说的全是庞玉堂对她如何上心,一个才被退亲的女子,竟入了庞侯爷的眼,还对她爱护有加,说她是天底下最幸运的女子也不为过,先是有幸和萧安浩定亲,才退了亲,又被威远将军和庞侯爷看上,简直羡煞全城的姑娘了。 花圆圆气得不轻,这庞玉堂的心思弯道果然多,她就这么被他摆了一道,而她还不能骂他呢,还要感谢他的厚爱才行。 这下可好了,她成了他的笼中鸟,他说不会逼她,结果使这么高竿的一招,即使不逼她,依然可以轻轻松松将她收入网中,而她还不得不承他的情。 之后,宋侨果然依约,每三日就上门为她诊治。 在外人看来,宋侨是为她诊治病症,实际上,他只是来过过门、喝个茶,还专程为庞玉堂送信过来。 这是什么? 花圆圆奇怪地看着手中的信笺。这不像一般信笺,上头还特地绑了条丝带,像礼物般。 这是侯爷特地要在下交给姑娘的。宋侨好整以暇地喝着茶,此刻屋中只有他和花圆圆、花夫人,没有旁人。 花圆圆好奇打开一看,先是一怔,进而双颊泛红。 只见上头写道—— 凡人不知吾,尘世埋孤心,静夜独影思,明月何时圆? 望文生义的解释便是,这世间无人懂我,尘世之事我总是深藏于心,在夜深人静之时,我总是孤独沉思,何时可以看到月圆之时? 这首诗,明看着只是写来抒发的诗句,但花圆圆怔怔地望着这首诗,从诗上读出庞玉堂真正的意思。 她呆呆地看着诗笺,笺上字迹刚中有软、软中带刚,写得一手好字,下头还有庞玉堂的落款,写的是单独一个堂字,十分亲密。 这哪是感怀诗呢,分明是庞玉堂写给她的情诗,他在对她倾诉爱慕之意。 在她呆愣时,那写在笺上的情诗,自然也被一旁的花夫人看见了,但花夫人却没有看出什么,疑惑地问:圆圆啊,这诗可有什么不对? 没有,就是作了首月亮的诗送给女儿罢了。花圆圆忙将诗笺收起来,可惜她就算想故作镇定,脸上的红晕却不合作。 宋侨饶有兴味地打量花圆圆的脸色,啧啧称奇。哈哈,看样子在下有一顿好酒可喝了。 一旁的花夫人好奇地问:为什么? 庞侯爷说,他写的这首诗句,只有花姑娘能懂他的言下之意,要在下仔细看看姑娘的脸色,望闻问切,若姑娘脸色羞红,他便说在下有功,要请在下喝那百年难得的神仙醉。 我……我才没有脸红!我是气红的!花圆圆抗议道。 宋侨哈哈大笑。非也,非也,我观姑娘脸颊臊热,羞意正浓,今日的诊治结束,在下得回去复命了,庞侯爷还等着我的好消息呢。说完便拜别了花夫人和她,转身离去。 花夫人忙上前去送客,不一会儿又返回,抓着女儿问:那诗句上到底有什么? 禁不起娘亲的逼问,花圆圆只好把诗笺拿出来,嗫嚅地说:总而言之,就是每句最后一个字连起来,您自己看。 花夫人将每句最后一个字连接起来,则为吾心思圆,意即我思念圆圆,那么最后一句的明月何时圆,明月便代表了花圆圆,意喻我何时可以见到圆圆呢? 花夫人禁不住点头赞许。不愧是风流倜傥的庞侯爷,他对你,可真是花了心思了。 娘——花圆圆忍不住拧眉抗议。连娘亲也帮他说话了。 傻孩子,事情到了这地步,你只能顺势而为,你忘了你爹说的话? 娘,他是大鱼耶,您就不怕女儿这条小鱼被他给吃了,跟了他会吃亏?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美人谋夫婿 下 作者:莫颜 第十七章 花夫人将女儿拉着一块儿坐在软榻上,为她理理鬓发,语重心长地说道:傻女儿,凡事要懂得变通,虽然我和你爹希望你嫁得平凡幸福,但我只问你,你当真对那庞玉堂没感觉? 唔……花圆圆不由自主地咬着唇,要说对庞玉堂无意嘛,还真是说不出口,她对他,其实是心动的。 瞧女儿挣扎之色,花夫人叹了口气。这里没有外人,对娘还需要隐瞒吗?告诉娘,你对那庞玉堂,应是有意的吧? 花圆圆脸儿臊红得更深了,犹豫了下,才轻轻地点头。女儿对他……的确是有点动心…… 只有一点? 花圆圆内心挣扎了下,知道瞒不过了,只好坦然以告。 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跟他在一起时,心跳得很快,常常不能呼吸了,身上热热的,还会起鸡皮疙瘩。我以为我怕他,可是又好像不是怕。他深情地看着我时,我心里会有一种得意,又很满足的感觉,但我怕会失望,所以想躲着他。娘,自从被萧郎伤过之后,我……我怕了,像他们条件那么高贵的儿郎,我要不起的。我没有把握,庞玉堂说他喜欢我,可是我不知道这喜欢会维持多久,我不想只当他的妾。 像是突然恍悟什么似的,花圆圆心中震了下,突然明白一件事,她抬起脸,用着坚定地语气告诉娘亲。 我想当他的妻,要他只爱我一人,否则,我宁可什么都不要。 【第八章】 一个月后,已是初秋时节。 宋侨向世人宣称,他妙手回春,治好了花圆圆的病症,不单如此,也因为世人知道庞玉堂对她的看重,不但爹和兄长不再受他人嘲讽,还反过来被巴结,以往的不顺,全因为庞侯爷而得以化解。 还有送来的请帖也变多了,娘亲受邀参与宴会,不但受到热情的招待,就连嫂子们出门,也不必再担忧外头的闲言闲语,受一肚子闲气。 花圆圆这次终于体认到,爹说得没错,庞玉堂若真要出手,便是势在必得,而他根本还没真正出手,就已经成了这种局面。 果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她深深感觉自身的渺小,庞玉堂等于是撒了一张网,她想逃也逃不开了。 难怪爹和娘都说,要她想想如何抓住这男人的心,而不是再想着另找良婿嫁人。 宋大夫每隔三日便会上府来为她诊治,也会顺道为庞玉堂送情诗来。 看着庞玉堂写的诗句,句句都在向她传达爱慕之情,什么繁华皆似梦,唯愿一心人,又或者月影独高挂,夜幕不见日,相思无人寄,汝心可有明? 宋大夫来看她几次,他就写几首情诗予她诉衷情。 花圆圆一个人在闺房中,当四下无人时,会偷偷地拿出诗笺,细细品味上头的字句,他写的情诗上,还作了画,没想到他不但情诗写得好,丹青也是一流。 他寄予相思爱慕的诗句,会让她脸红心跳;而他绘的丹青,还会让她发笑。 例如她现在手上诗笺画的,是一名神似他的男子拿着纸鸢,纸鸢飞得高高的,飘在云端上,而云端上坐着一名清秀佳人,不是她又是谁? 这个地上男子藉由纸鸢向女子传递情意,脸上居然还有泪,女子却双臂横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状似刁钻。 她每回看、每回笑,这会儿又在格格偷笑,显然这幅逗趣的画,让她很是欢喜满意。 碧儿悄悄走过来,嘿嘿说道:小姐又在一个人偷笑了。 花圆圆吓了一跳,回头见是碧儿,睨了她一眼。坏碧儿敢偷看,胆子不小! 小姐冤枉哪,今儿个是碧儿守夜。小姐放心,碧儿绝对不会告诉别人小姐都在夜深人静时,一个人偷偷欣赏庞侯爷的情诗。 花圆圆忙捣住她嘴,低斥道:小声点,千万别让人听到。 碧儿眨眨眼,点点头,花圆圆这才放开撝住她的手。碧儿得了说话的自由,仍不死心地就着小姐的肩膀,压低声音:小姐,你既喜欢庞侯爷,为什么还怕他知道呀? 花圆圆羞嗔道:谁说我喜欢他。 碧儿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小姐不喜欢,怎么还每天都要看他写的情诗好几回? 花圆圆红了脸,低声道:就算喜欢也不能让他知道,他知道了会得意,他得意了,我会有受人牵制的感觉。 小姐不愿意受他牵制?可是那庞侯爷说了,不会逼小姐呀。 他表面上不逼,却在暗里逼,你瞧,他把情势做出来,现在外头的人都认定我迟早是他的,就算病治好了,也根本没人敢要我。 碧儿点点头,觉得小姐说得也是,想了想又问道:其实小姐,庞侯爷对你这么好,你嫁给他,他应该不会亏待你的。 可是我不想做妾,他若想得到我,除非娶我做妻,否则我就能拖一天是一天。 碧儿吓了一跳,忙道:这怎么行,小姐就这样虚度年华,老爷夫人会伤心的。 你以为我愿意吗?我就是不想命运被别人掌控在手,只能照别人的想法走,所以一定要想办法为自己找一条出路。说到这里,她神情坚定,心中早打定主意,庞玉堂若想要她,就只能用八人大轿,从正门把她迎娶回家。 当发现自己爱上这个男人后,她便下定决心要为自己争取,不再像先前那般逃避退缩了,她可以从庞玉堂身上感应到,这男人是不会放手的,只是她一直不肯正视自己的情感罢了。 其实她的心,早就一点一滴被他侵入,既然逃不过,就正面迎战吧。 至于要怎么做,她需要好好想想,老天给了她超凡的灵识,一定是要她把握住机会,不能浪费上天的好意。 当她陷入沉思时,碧儿可惜地说了一句:其实燕安将军也很不错呀,小姐和他那么好,怎么你们两个就没往那儿发展呢? 原本在寻思办法的花圆圆,听了碧儿的一句无心之语,猛然一个灵光闪入脑中。 有了! 小姐? 我怎么就忘了燕安呢?你说得对,若是燕安,他肯定愿意帮我。碧儿,帮我磨墨。 花圆圆说完,也不管碧儿一脸胡涂,立即来到桌案前,吩咐她准备笔纸,打算写一封信给燕安。 碧儿赶忙照小姐命令,在一旁为她磨墨,忍不住好奇地问:小姐要写信给燕安将军? 没错,我要赌一局。 赌什么? 花圆圆沉默半晌,抬起头,目光望向窗外不知名的远方,轻轻说道:我要赌他的决定,倘若他真爱我,就会想办法娶我,否则,我就离他远去。 她眼中闪着决绝。这是一个大胆的计策,她将以一生为赌注。如果赌赢了,她得偿所爱;若是输了,她便认命。 下定决心后,她用笔蘸了蘸墨汁,很快写了一封信,吹干墨汁后,她招来阿武,让他把信送给燕安,相约密会,有事商谈。 若燕安能答应她的话,一切就好办了,而之后阿武回来,带来了燕安的口信,答应与她见面。 这些事必须瞒着爹娘,尤其不能让庞玉堂知道。 当夜,燕安准时夜探花府寻她,还带了酒要与她共饮。 燕安以轻功将她带上屋顶,借着月色,把酒话家常,当她说出自己打的主意时,燕安先是一愣,继而露出一抹快意的笑。 你当真要这么做? 花圆圆忙点头,接着又有些不安地看着燕安。只不过……这么做倒委屈了将军…… 燕安盯着她,笑得灿烂。好,我帮你。 花圆圚惊喜地问: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事一桩,我倒要看看,那庞玉堂听到这消息时,是什么脸色?燕安露出坏坏的表情。能够整整他,本将军也觉得大快人心,那家伙跟皇上一个德性,我看了就想揍他。 花圆圆眨眨眼,没想到燕安比她还积极,而且似乎更兴奋,甚至有一种快意恩仇的味道。 将军跟庞侯爷有仇?她一脸好奇。 燕安摆摆手。没仇,只是看另外一个人不顺眼。 另外一个人? 她有些胡涂,此刻感应到燕安心中,似乎有另一个人的身影,可是那身影太模糊,她不晓得那人是谁,只知道燕安对这人很在意,还有些心结。 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可探知的秘密,花圆圆感觉燕安并不想说,她也聪明地选择不问,只要确定燕安愿意帮她就行了,思及此,她感激地向他说道:燕安,谢谢你。 第十七章 第十八章 美人谋夫婿 下 作者:莫颜 第十八章 燕安哈哈一笑,把手一横,豪爽地搭上她的肩。来来来,酒逢知己千杯少,为你的计策干一杯! 花圆圆被他这么一搂,并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她知道,燕安对她丝毫没有轻薄之意,完全把她当好友看待,因此她也不客气,拿起酒杯与他相碰,咕噜咕噜的喝了。 酒入喉头,一路热到肚子里,她也生出豪情壮志。 燕安,我虽是一名弱女子,但是我有聪明智慧,日后若有需要,尽管找我出主意,别客气! 哈哈,没问题,哪一天我若有需要,一定找你帮忙! 一言为定! 燕安对她笑一笑,目光望向星空,突然悠悠地说道:圆圆。 嗯? 如果那庞玉堂不给你妻位,而我也无法与喜欢的人共结连理,那时候我们两个干脆相伴一生,你觉得如何? 花圆圆知道他只是随意说说,不当真的,便点头答应。好啊。 燕安转过头来。当真? 花圆圆把酒杯放下,同样仰望着星空说道:这世上的烦恼已经够多了,若无法与相爱的人在一起,不如找个相熟的知己作伴也不错,喝酒下棋都不寂寞,而且跟着你去塞外,策马驰骋在大草原上,也是人生一大乐事哪。 燕安笑着拍她的肩。哈哈,爽快!那就说定啦。 两人又开始喝酒,东西南北地聊着,直到夜深了,燕安送她回房,施展轻功而去。而花圆圆目送他远走后,安心地躺在床榻上,打了个哈欠,趁着酒意入眠,沉沉睡去。 在花圆圆得到燕安的承诺帮忙后,他这人做事向来不拖泥带水,隔日便大肆张扬地派了一名媒婆和一群手下抬着三大箱子,上花家提亲。 威远将军向花家老爷求娶花圆圆的事,很快传了出去。 城中上自达官世家,下至黎民百姓,没有人想得到,继庞侯爷为花圆圆重金礼聘神医,一表心意后,那丰神俊朗的威远将军,竟直接派媒送聘地来提亲了! 一时之间,花圆圆成了最抢手的闺女,居然同时受到两位权贵的青睐,令一干千金贵女大为震惊。 当庞玉堂听到这个消息后,坐在书房内,许久没有出声,房内安静无声,众护卫屏息以待。 庞玉堂神情依然儒雅淡定,不见一丝怒气,可是跟随他多年的四大护卫,见主公越是淡定,就越是绷紧神经。 那燕安真上门提亲了?庞玉堂淡淡地问。 是。元义低头回答,不敢看向主公,连其它贴身护卫元忠、元孝和元仁,也都低着头。 花家怎么说? 花家两老很高兴,那花家千金……也同意了。 书房内又是一阵安静,没人敢出声,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的,只感到这气氛愈加窒闷难受了。 庞玉堂笑了,那笑却没到眼底,精锐的目光迸发出杀气。 她同意了?你确定? 元义硬着头皮回答。是。 庞玉堂轻笑出声。好、好,很好。 随着他连说出几好字,那神情已经转成了铁青,嘴角却还挂着笑意,直看得人心惊肉跳。 庞玉堂站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走着,那双魅若幽火的眸子,已添上寒霜和硝烟。 好啊,他写情诗、亲手为她作画,就只是想讨好她、博她一笑,极尽所能地把她的心安好,期望她能对他多一些信任。 他付出了心意和耐性,给她时间思考,答应不逼她,可到头来她却违背与他的约定,处心积虑地找另一条后路,打算嫁给燕安。 看来,这不安分的小家伙,给她太多的选择还是不行的,她真的把他给惹怒了。 元忠。 在。 准备马车,本侯要进宫。 是。 秋天,树叶开始泛黄,绿色中夹杂着红色和黄色,渐渐层层的色彩,正是秋意深浓最美的时节。 燕安派人来转告花圆圆,说京城来了一道圣旨召他进宫,他这几日会不在,叮咛她如今已是众人关注的对象,最好待在家中,没事不要出门。 就算燕安不提醒,花圆圆也知道这时候不宜出门。在燕安提亲的事传出去后,也不知那庞玉堂听了会有什么反应? 她手中拿着一本诗集,看了半天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十天了,自从消息传出去后,这十天以来,庞玉堂那儿竟无消无息,令她禁不住有些焦急。他可曾听到燕安向她提亲了?如果听到了,他为何没有任何动静? 不可能,他不可能不知道,难不成是厌了她,所以无所谓? 想到这里,她把诗集随意一扔,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着,显得有些心烦意乱。 抚着心口,她暗骂自己:花圆圆哪,才不过十曰而已,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 说不定他有事出城了,再等等吧,他一定会有动作的,如果他真的在乎你的话。 想出让燕安来提亲的主意,就是为了要激庞玉堂,逼他作出决定,若真想得到她,就要明媒正娶。 其实她对庞玉堂的在乎比自己想象的多,就因为发现自己喜欢上他,所以她才想要更多。 十日没有任何动静,这实在不像庞玉堂的作风,想当初他对她紧迫不舍时,她想尽办法提防他,守着自己的心,克制不对他的风度翩翩动心,不想让他的温柔敲进自己的心房,更不想将他的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刻入脑海中。 她总是战战兢兢,像老鼠见到猫一般,时时对他戒备森严,殊不知,这是她在意他的表现。 因为察觉到这人有可能侵入她的心中,所以总是避着、躲着、抵抗着。 她对男女之情的经验不多,不晓得情之一字,若是可以自由掌控、防备的话,她也不会一直害怕得要帮自己找退路,甚至不惜嫁给燕安,只因她不爱燕安,既不爱,也就没有害怕这回事了。 自从在萧安浩那儿痛过一回后,她就变得胆小了,只想着绝不能在庞玉堂那里栽了跟斗。 如今他突然没了消息,反而让她不安了,难道自己算计错了? 想到这里,她胸口彷佛针刺般的疼痛,禁不住低骂道:臭庞玉堂,你若真的放弃我,我就真的嫁给燕安,随他去塞外,永远不要再见到你! 正在苦恼之时,娘亲身边的婢女匆匆过来,要她立刻到前院去,说是当今皇上来了圣旨。 听到这事,她的秀眉拧紧。宫中来了圣旨?爹爹一个小小的官职,怎么会让皇上下了圣旨过来,难不成是闯了什么祸?还是惹到了什么人? 花圆圆无暇寻思,便提着衣裙赶到前院去,她赶到时,爹娘和兄嫂已在前院等她,众人一齐伏跪在地,听着圣旨宣读,竟是要她上京面圣! 她在惊愕交加中接旨,不知如何是好地看向爹娘,花老爷赶忙上前将元宝塞入传圣旨的太监手中。 敢问这位公公,不知皇上要小女进宫面圣,是为了何事? 太监看了看手中重量不轻的元宝,收进腰袋中,笑道:实际的情况我亦是不知,不过似乎和威远将军有关。 听到跟燕安有关,花圆圆心头陡地大跳,她和爹娘相望,心想大概是燕安提亲的事传到皇上耳中,所以皇上才要召她进宫。 面圣之事不能耽搁,花圆圆必须赶紧回房准备,从梅城到京城,要赶三天的路才会到。 在爹忙着招呼这些传旨的太监和侍卫时,花夫人则带着女儿回到后院,帮她准备上京事宜,带上一套正式华服,又叮咛她需要注意的事情,这次面圣不可马虎,必须由爹陪着她上京,一路好好关照着。 准备好一切后,花圆圆跟着爹上了马车,带着锦绣和阿武、阿九,一路由宫人领着往京城官道驶去。 花圆圆万万想不到,燕安提亲一事竟会引得皇上召她进官,心头正忐忑不安着,也只能等进宫后才知道出了什么事。 由于她是第一次进宫,需由负责宫廷礼仪的嬷嬷教她面圣时要注意的礼节,如何行大礼、如何问安,皇上问话时要注意的回答用词,以及退出时如何走步。 此外,面圣前还需沐浴打扮一番,换上带来的华服,以示恭敬之意。 在准备就绪后,由爹爹陪同,在皇上早朝时,她和爹爹在殿外候传。 朝中议事花了很久的时间,她站得两脚都酸了,但还是硬撑着,在太监唱传她入殿面圣时,整个人惊醒过来,因为只有传唤她,爹爹不能陪她进去,她只好战战兢兢地进去,照着嬷嬷所教的,对皇上行跪拜之礼。 她跪在地上,感受到这深不可测的天威,令她心神倶颤,更加绷紧神经。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美人谋夫婿 下 作者:莫颜 第十九章 不妙啊!皇上似乎不喜欢她,但为何不喜欢她?她怎么想都想不透,也感应不出来。 难怪人家说天威难测,她光是要承受这层层压来的天威,便要花费好大的力气。 下头跪的,可是吏部主事花大人的小女儿?坐在龙椅的皇帝沉声开口。 此刻大殿上众人屏息,寂静无声,衬得这低沉威严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清楚得如在耳侧。 启禀皇上,是的……她颜巍巍地回答。 多大年纪了? 启禀皇上,民女满十六过半了。 喔?都快十七了,怎么还没许人?是了,朕听闻前阵子你因为不孕被退了亲,可有此事? 殿堂之上,皇上竟然将此事公然说出,还语带冷讽,花圆圆心头一惊,她的感觉没错,皇上真的不喜欢她。 她低着头,周围那源源不绝传来的杂念,扰得她很不舒服,皇上是故意在大殿上羞辱她,可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事,何必为了他人的想法而心虚。 她是花家的女儿,纵然没有倾国之姿、纵横之才,但一定要有骨气,既然难以揣度天威,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绝不能弱了花家人的骨气。 想到这里,她原本绷紧的神经松下了,说也神奇,纷乱的杂念一下子就沉淀下来,也让她的思绪恢复一片清明。 回皇上,民女因身子虚,染了不孕之症,不过幸得老天垂怜,有赖宋侨神医上门为民女治病,将这不孕之症给治好了。 面对皇上的有意刁难,她态度坦然,字字清脆,条条有理,不卑不亢,一言一行,没有任何可挑剔之处。 她今日就在这大殿之上,将所有话讲清楚,至于别人想听一半,还是挑着听,自然由别人决定。皇上既宣她来,讲出她的私事,会不晓得她的不孕之症已经治好了?她才不信。 龙座上的九五之尊,居高临下地审视她镇定如常的神态,微微眯细了眼,威严冷沉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原来如此,若非你染病,那亲事也不可能退的,说来,你也是挺冤的,不如朕在此为你作主,为你配一门亲事吧。 此话一出,有如雷殛,惊得花圆圆差点跌坐在地。 她的脸色刷白,心神再度乱了,直到此刻才恍然大悟。 皇上召她进殿,竟是要为她赐婚? 她惊惧交加,不敢置信亲耳所听到的,她感到一阵冷意袭来,身子抖颤。皇上的一道圣旨,将决定她的未来,再无翻盘的可能。 这时候寂静的大殿上,一人越众而出,带着宏亮的声音,响遍整个殿堂上。 皇上,臣斗胆请求,将此女赐给臣做妻吧。 打破这沉肃气氛的,正是燕安,只见他不惊不惧地拱手施礼。 他一出来,众臣皆惊,花圆圆更是惊傻了,不敢置信地瞪着燕安,而高座龙椅的皇上,脸色瞬间转成了阴沉。 燕安无视于皇上愤怒的神情,因为他其实也火了,皇上之所以将花圆圆召来,并在大殿上当着众人面前赐婚,分明是他提亲的缘故。 皇上敢以花圆圆要挟他,他就敢在大殿上给他难看。 众臣们面面相觑。他们虽知道打从将军回京以来,他和皇上之间就有不少冲突,岂料如今这个冲突,却浮到台面上了。 花圆圆瞠目结舌地瞪着燕安,万万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跑出来向皇上要求把她许配给他,当初说好是假装提亲呀,怎么他当真了?而且她感觉到燕安此时也是怒火填膺,他似乎是要故意激怒皇上? 皇上。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时候又有第二人越众而出,来到殿前,向皇上一揖,悠扬清亢的嗓音传遍大殿每个角落。 臣斗胆,此女本是臣的未婚妻,她既已病愈,臣恳请皇上恢复此女与臣的亲事。开口的,正是萧安浩。 萧安浩的出列,让花圆圆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不会吧!他居然到了这时候还不死心? 没给花圆圆喘息的时间,第三个人出列了,他长身玉立的身形,越众走到大殿下,与其它两人并排,在他走来时,众人抽气声更多了。 臣启奏皇上,此女乃我心头所爱,恳请皇上将她赐给臣。这第三个人,便是庞玉堂。 花圆圆完全呆掉了。她终于见到庞玉堂,他也向皇上求娶她了,他说,自己是他心头所爱…… 花圆脑袋瓜轰轰然的,不知不觉地傻笑了,幸好她现在是低着头,要不然,可能无法掩饰心中极度的喜悦。 他还是出来了,可是仔细一想,她又拉下面孔,暗暗生气,他为什么现在才出来?搞到皇上面前,又有三人同时向皇上求娶,他的机会不是变小了吗? 花圆圆在这一头心惊肉跳的担忧,朝堂上其它众臣则是窃窃私语着。 这事从来不曾发生过,眼前三人可是最受贵女们钦慕的男儿啊,家世不一般,人更不凡,众人的惊讶像炸开了锅似的,骚动之声不绝于耳。 花圆圆则是跪在地上,心中惶惶然,她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做,眼前这三个人,谁又会是她的丈夫呢? 【第九章】 花圆圆脸色苍白,她可以感觉有好几道视线砍杀在她身上。 眼前这三名男子,都是朝堂之上人人想联姻的对象,没想到这么一个天大的好运居然落在她身上。 杂乱的思绪再度翻飞,有轻视,有不解,有埋怨,各种人性的阴暗突然如潮水般涌来。 大部分的想法都认定她区区一个吏部主事的千金,无权无势,何德何能得到这三人的垂青? 这些隐藏在众人心中的想法,如一把把锐利的刀剑,想要将她碎尸万段。 一个人的心思,她或许还能承受;可是众人的心思,就如同那堆栈成山的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她恍若身处寒冬雪地,凉意浸入骨髓般的冷。 庞玉堂说得没错,她没有背景,家族势力太小,要做他的正妻,她还不够格,不是他不给她,而是她一旦坐上了,就成了别人箭靶上的目标。 她尚未成为他们任何一人的妻子,可是那些想要致她于死地的心思,已如潮水般要吞没她。 这可有趣了,真没想到,朕最有前途的三位臣子,居然都对同一个女人有兴趣?皇上身子往后慵懒一靠,适才那澎湃上涌的怒火似是已然消去,俊朗威武的神情上,是一派莫测高深,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是花圆圆现在的感受。 她知道,这三人中,只有嫁给燕安,最能带她远离朝堂上的利益斗争,可偏偏皇上不会让她嫁给燕安。不知怎么着,皇上适才还火气大着,但是当萧安浩和庞玉堂也出来求娶时,火气却消掉不少,甚至还乐着呢。 皇上,依臣妾看,不如就将此女给了安浩吧。柔媚入骨的嗓音,出自萧贵妃。 在朝堂议事完后,皇上宣花圆圆进殿之际,她和皇后便来到殿上,坐在皇上两侧,时机非常巧合。 虽说后宫不能议政,但现在政事已毕,议的只是一名千金的婚配,自然无此忌讳。 当萧贵妃开口要皇上把她许给萧安浩时,花圆圆瞪圆了眼睛。萧贵妃居然同意了?怎么会?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萧安浩,刚好瞥见他微侧着脸,投来的眼神乌黑幽亮,眼中的精芒如同看猎物般犀利,让她冷不防打了个颤。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那眼神彷佛在告诉她——你以为使计拒绝了本公子,本公子就动你不得吗? 花圆圆忙避开目光,心头被沉重的烦忧堵得慌。她真不明白,萧安浩为何不放手?当初既能狠心拿她当棋子,这会儿却又纠缠不肯放是什么意思?人心的变化,她实在捉摸不透。 萧贵妃这边才说了话,另一头的皇后也开口了。 妹妹可是忘了,当初还嫌弃人家配不上呢,怎么这会儿改变了主意?若我记得不错,萧公子与那陈家千金可是两情相悦呢,妹妹怎好破坏人家小两口的姻缘呢? 萧贵妃听了脸色微变,心下暗恨,但那股恨只是在眼中一闪而逝,很快又恢复了媚若牡丹的笑靥。 姊姊说的什么话,安浩和圆圆本就订了亲,若能再度结亲也是皆大欢喜,至于陈家闺女,和相国公子才是最适合的一对。 花圆圆听了恍然大悟,原来陈昭容要被许给相国之子,看来利益重新分配,连陈昭容那样的大美人也被牺牲了。她真不明白,萧安浩怎么舍得放弃陈昭容,她想必很伤心的吧?想到这儿,她不禁为陈昭容感到啼嘘不已。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美人谋夫婿 下 作者:莫颜 第二十章 皇后笑道:既然退亲了,哪有再恢复的道理,哀家的表弟玉堂可是自始至终都对花姑娘一心一意,还为她找来神医医治。恳请皇上,不如就成全了玉堂的心愿,将两人配成一对,也是一段佳话呀。 皇后与萧贵妃一来一往,都是为自己人说话,花圆圆想不到,她的婚配竟然升级到两宫斗争的等级了。 燕安眉头紧拧,大声道:皇后娘娘这话不对,圆圆心仪的是末将,她与末将才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燕安这话一说完,花圆圆果然发现,那皇上的神色又冷下来了。 也不知道燕安和皇上之间是怎么了,但却知道燕安肯定没事,可是刀口上的她肯定要被宰了。 她禁不住心下哀叫:燕安呀,我是叫你提亲没错,可是没叫你当着圣上和众朝臣的面求娶呀,这可不是儿戏! 果然不一会儿,皇上严肃地开口,先将在外头等候的花老爷召进来,然后当着众人的面,说她因承庞侯之恩,才得以病愈,应感念此恩德;而庞侯有情有义,心意感人,圣意决定成全。一句话就把她配给了庞玉堂,她的婚事,在此殿堂上一槌定谶。 她被许给了庞玉堂,还是皇上赐婚,这结局她没料到,却是她心中所愿。 也不知是紧张过头了,还是觉得像一场梦似的,在她怔愣之际,被爹爹拉着一块儿叩头谢恩。 在退出宫殿时,她瞧见了萧安浩受伤的神色,那眼中有愤怒,有不敢置信,以及一抹绝望。 娶不到她,他竟是如此的不甘和伤心? 花圆圆有些失神,对于萧安浩,她曾经爱过,却只能远远仰望他,就像仰望天际最美的那一颗星。可最终负他而去的,竟是自己,人生真是无处不惊奇,她不觉得抱歉,也不感到得意,只是嗟叹罢了。 至于燕安,他的神情无奈,还有抱歉。他对自己的义气,她会感激在心,也不怪他,不管为了什么原因,他对她的好是真的。 在对上庞玉堂投来的眼神时,她看到他眼中别具深意的笑,花圆圆却未能深思。她和爹爹出了殿,一路往马车走去时,脑袋仍乱哄哄的,走路轻飘飘的好似踩不着地。 为了自己的亲事,她努力了这么久,也紧绷了这么久,可是当一切尘埃落定时,她只感到不可思议。 等到坐在马车上时,茫然的思绪逐渐变得清明,想起临去前庞玉堂那一抹幽深得意的眼神,灵光一闪,她猛然惊醒。 我被算计了! 她突然大叫出声,把坐在对面的花老爷吓得差点跳起来。 臭丫头!你——你要把爹给吓死啊! 花圆圆回过神来,向爹道歉。对、对不起,爹,女儿不是故意的。她赶忙向爹赔不是,心中却狂喜着。 没错! 今日皇上召她,肯定是庞玉堂从中搞的鬼! 她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闺阁女,皇上哪会将她看在眼中。不知庞玉堂用了什么方法,让皇上将她召来,还当廷赐婚。 回想当时,萧安浩表面镇定,可不免带了一些焦急,但是庞玉堂却没有,即使萧贵妃在帮萧安浩说话时,也感觉不到他的慌乱。 当皇上下了圣旨把她许给他时,他也没有表现出惊喜,反而是镇定沉稳地叩谢皇恩,彷佛……彷佛一切都如他预料一般。 花圆圆两边的嘴角弯了起来,原来他早就出手了。 她就说嘛,他怎么可能十天下来都没有动静,原来是到京城里布局来了,居然还动用了皇上。 嘻……想到这里,她终于憋不住地笑出声来,一瞥见爹爹看过来的眼神,她立刻不好意思地捂着嘴。 这么高兴?花老爷似笑非笑地看着女儿。 花圆圆羞涩地朝爹点点头,小声说:爹,有三个人向皇上求娶女儿呢,女儿觉得好有面子喔,爹有没有以女儿为荣? 前一阵子,她可还是人人茶余饭后闲聊的笑柄,现在却飞上枝头要做凤凰了,她忍不住朝爹得意一笑。 花老爷摇摇头。憋着点,还没出宫门,万一被人听到你乐歪了,多丢脸啊,要镇定,镇定。 是,爹,女儿憋着。花圆圆对他俏皮地吐吐舌,努力用绣帕捣着嘴,一路忍笑出了宫,双颊浮起花般的嫣红。 皇上赐婚,何等荣耀。不久之后,全天下的人都将知道,她花圆圆将嫁给英俊倜傥的庞侯爷了,教她怎能不开心?心中怎能不甜蜜?他为了她,可算用尽了心思,连皇上都动用了,证明他有多在意她。 这一局,她赌赢了! 三日后,赐婚的圣旨正式颁下,明白昭告,要他们两人在一个月内,将亲事办好。 在锣鼓喧天中,迎亲队伍在挤满了看热闹人群的大街上,以八人大轿将新娘迎进庞侯府中。 经过了拜堂,新娘被送入洞房,新郎庞玉堂还得继续招呼宾客吃酒,推杯换盏。 喜庆宴客持续了一整天,不过,这都是新郎的事,新娘只要拜了堂,进了新房,门一关上,外头的热闹和所有大小事,全都被屏除在外。她的天地里,暂时得到了喘息和安静。 新房的门窗上贴着大大的双囍字,寓意夫妻双双喜相随,绣枕上绣着鸳鸯戏水,喜被上绣着龙凤呈祥。 穿着凤冠霞帔的花圆圆,悄悄掀开一点红盖头,仔细端详这间布满喜庆装饰的喜房。 她与庞玉堂成亲了,好似作梦一般。她今日一整天,都像个泥娃似的任人扶着过门、举行仪式,别人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脑袋瓜轰轰然,不是唢呐声,就是鞭炮声和人们的笑闹声。 这一刻,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了,她一时起心动念,直接将红盖头扯下。 小姐,你别乱掀盖头呀。锦绣叮咛着,忙要把小姐的红盖头盖好。 花圆圆朝外头瞄了下,吐吐舌。怕什么,这里又没其它人,就你和碧儿。 碧儿提醒道:小姐,你现在是侯爷夫人了呢,一举一动可都要谨慎小心。 花圆圆听了一怔,呆呆地望着碧儿失神。 小姐? 碧儿,你捏我一下。 啊? 小姐,不用捏了,是真的,你已经是侯爷夫人了。锦绣轻笑道。 花圆圆望向锦绣,眨了眨眼。是呀,我是侯爷夫人了,还是正妻呢,想不到我竟也能做到侯爷夫人? 水灵动人的美眸闪着熠熠光辉,眉眼俱笑。 这可是皇上亲赐的婚,要小姐坐上这个夫人的位置,别人无话可说。碧儿也很兴奋,真心为小姐高兴。 花圆圆脸上羞意弥漫,染得如夕照红霞,对于今晚的洞房花烛夜有些期待,也有些怯怕。娘已经把该教的事告诉她了,还私下给她看了一些图。 一想到自己将在夫君面前一丝不挂、裸裎相见,她就羞不自禁,心口扑通大跳。 她是他的妻了,从今而后,她会当个称职的妻子,为丈夫管理后院,让他无后顾之忧,一心一意服侍他,与他风雨同舟。 这时喜房外传来声音,碧儿和锦绣听到忙把小姐的红盖头盖好,花圆圆规规矩矩地坐好,丫鬟两人也就定位。 只听得门外传来一句威严的命令。全部下去。 咦?别吧—— 咱们也要看新娘—— 是呀是呀—— 显然这些人是来闹洞房的,跟着新郎一块儿往新房走,可是到了门外,新郎却下了逐客令,这些人可不愿了。 来人,将这些人给本侯全部架出去。 啊?玉堂,连本王你也敢赶人? 今日是玉堂的大日子,玉堂不想与他人共享新妇的姿容,只有得罪了,元忠,送客! 是,主公! 接下来,听到的是抗议声挟杂着叫骂声,但是声音渐渐远去,显然是被请了出去。 这姑爷好大的架子啊,新婚夜居然这么强势,连王侯公孙的面子也不给,直接赶人了? 碧儿忍不住朝锦绣举起大拇指,锦绣则是捣着惊讶的嘴,一脸惊奇。 门被推开时,两名丫鬟赶忙站好,见到庞玉堂时,两人不由自主绷紧神经,万分恭敬。这个新姑爷虽然穿着一身红袍新郎衣,加上他的俊华无匹,本该是令人看了脸红心跳的,却只让人感到他的威煞。 他一进门,整间房因他的存在而变得令人窒息。 庞玉堂一双深晦莫测的精眸直盯着安坐在红榻喜被上的新妇,唇角抿出浅笑,缓步上前,来到新娘子前站定后,命令道—— 拿喜秤来。 碧儿和锦绣这时候才恍若初醒,她们是被姑爷的威煞给怔住了,他一下令,两人忙动了起来。 第二十章 第二十一章 美人谋夫婿 下 作者:莫颜 第二十一章 碧儿两手端来铺了红绸的托盘,上头放置了一根雕工精细的喜秤。 庞玉堂执起秤,将新妇的红盖头掀起来。这一刻,新妇的脸蛋露出来,瓜子脸、黛眉粉妆,红唇绯颊,那一双略带无辜的美眸搧了搧长睫,然后才缓缓抬起来,目若星辰的眸光,娇羞无限,掺了以往不曾有过的倾慕。 是的,他在她眼中瞧见了倾慕,没有委屈,而是寄予期盼的凝眸,与他对视,绯红渲染,浸到了耳根子。 捕捉住她这一眼绵绵情意,他的威煞终于敛去,眼中的精锐转成了温和,而她却垂下眼帘,心口一阵惊慌。 糟了!他在不悦呢,是气燕安向我提亲的事吗?差点忘了这件事,他听到消息时应该气疯了吧?但不管如何,我已经嫁给他了,今日又是洞房花独夜,怎么说都不会对我怎么样吧? 锦绣忙将放着合卺酒杯的托盘奉上,说着吉祥话。喝了同心酒,夫妇自此一条心,一生相随。 庞玉堂双手执起合卺酒杯,将其中一杯递到她面前。 娘子,请。这一声娘子,唤得她心头怦怦作响。 花圆圆缓缓起身,玉手从绣着金线花边的宽袖里伸出,在油灯照耀下,那纤手显得更加嫩白可口,当接过合卺酒时,与他的手指无意擦过,传来一股热流,令她不由得抖了一下。 大掌迅速将合卺酒杯和她的纤手稳稳握住,没让里头的酒水洒出半滴。 他没放开她的手,而是顺势拉过来,绕过自己的手臂,就这样交臂而饮。 花圆圆脸蛋羞极欲滴,但还是力持镇定地将酒飮下,两人气息如此相近,酒入喉头,她就觉得有些晕晕然的。 合卺酒饮毕后,杯子交还给锦绣,碧儿忙将花生莲子撒在喜床上,继续说着早生贵子之类的吉祥话。 去打温水来,为你们夫人梳洗更衣。庞玉堂命令。 是。 两名丫鬟匆匆张罗,为小姐……不,应该称夫人了,拿下沉重的凤冠,卸下一身繁琐的嫁衣,再将脸上的妆粉洗去,回复素净容颜。 庞玉堂也卸下新郎服,当两人仅着中衣后,庞玉堂又下了命令。行了,下去吧。 是…… 这退下后,就真的是被摒除在门外了,今夜将是小姐离开她们伺候的第一个夜晚。她们自幼伺候小姐入寝,轮流为小姐守夜,难免心生不舍,担忧着姑爷会不会欺负小姐?小姐会不会害怕?万一她哭了怎么办? 庞玉堂深黑若夜的墨眸朝她们扫来,眸中笑意轻浅流淌,唇角一抿。 怎么还不退下?怕本侯吃了你家小姐不成? 碧儿和锦绣两人倶是脸色潮红。洞房之事,姑爷吃了小姐,乃是天经地义,亦是礼成的最后一个环节,这里已没有她们的事了。 不敢,奴婢们这就出去。锦绣赶紧拉着碧儿退出了新房外。 小姐是夫人了,从今而后,小姐的床畔只能是那个男人,将不是她们,她们也必须尽快适应这个事实。尽管不舍,但小姐毕竟出嫁了。 庞玉堂将门关上,转过身来,那一双好看的眸子晶亮如火,直直锁住花圆圆,烫了她的视线。她忙低下头,初夜的紧张不安,让她感到十分无助,碧儿和锦绣走了,她真的只剩一个人了。 红烛火被吹熄,室内暗了下来,猛然被黑暗笼罩,花圆圆不禁慌了。 下一刻,她感到温热的气息欺近,惊诧之下,反射性想后退,但是腰间已被一双有力的臂膀圈抱,收拢后,她撞进了一堵墙,这是男人的胸膛。 夫人。庞玉堂灼热的气息拂着她的耳畔,说着温软诱惑的细语。今夜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喜不喜欢? 好痒。她想捂住自己的耳,那热气撩得她耳朵也跟着发热了。 不过她的手被他扣住,她感到耳垂被含入濡湿的热烫里。 啊!你……你咬我?她惊叫。 他真的咬她,还把她咬疼了。 天哪!他不会真的现在就想找她算帐吧? 别咬我!她挣扎着,想躲开他的嘴,却只听得他低浅的笑声在黑暗中回荡,似有根羽毛撩着她的心口。 在她因耳垂上的麻痒而分神时,庞玉堂的手没闲着,将她的中衣解开。照理说,洞房花烛夜,她应该乖乖地把衣裳一件一件脱掉,也帮夫君卸下衣裤,躺在床上,任由夫君宰割。 但因为一开始就被他这个恶意吮咬的动作吓到,一旦挣扎起了头,后面就理所当然地反抗到底。 而他也没反对,反倒因为她的挣扎,他也变本加厉地挑衅,咬她一边的耳垂就算了,连另一边也不放过。 你……你要亲就亲,别这样咬我——她惊叫着,用着求饶的语气。 喔?我怎么咬你了?你疼吗? 疼!她赶忙承认。 才咬这么一下就受不了,咱们的夜晚还长着呢,接下来你还怎么承受?这话可是实实在在的威胁,彷佛这一晚他不打算让她睡了,令花圆圆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庞玉堂轻笑道:怎么?怕吗?还是不愿? 她尚未回答,嘴上一堵,探入的火舌已经狠狠地搅着她的小舌。 她发出唔唔的声音,情欲中掺了怒火,像一股热流流遍她全身,她被他吻得失神迷乱,直到胸前的柔软被一只厚实的大掌罩住,才猛然回神,心绪像被炸开般,惊觉自己已然一丝不挂。 倘若烛火未熄,就会看到她现在肯定是一只完全熟透的虾子,全身上下无一不红,无一不发烫。 没有照明的室内,让人的感觉分外敏锐,在她薄嫩肌肤上恣意抚摸的大掌,掌上有粗糙的薄茧。 据说习武之人因为长期拿刀剑,掌心都被磨出了茧子,这男人明明外表儒雅华贵,看似养尊处优,白皙的肤质比女人还娇贵,两手却都有着茧子,可见是频繁地习武着。 那茧子摩过她的胸脯、腰间,还有大腿,在敏感的肌肤上带来密密麻麻的疙瘩,刺激得让她禁不住轻吟出声,并且立刻意识到,她的呻吟惹来他更大的掠夺。 他的啃咬一路从颈子往下攻城略地,被吮咬的地方都有微微的痛感。 不知何时,她推拒的双手已情不自禁环上他的颈肩,发现这男人的肩膀竟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宽大结实。 她知道自己让他憋了一肚子气,可是今晚是她的洞房夜呀,是一个姑娘蜕变成女人的重大过程,她对这一夜寄予了未来的憧憬,希望他不要生气啊。 男人或许不会记得这一夜,因为在他们生命中,历经过的女人很多,而他们的未来,还会有更多女子侍夜承欢。可是对一个女子来说,丈夫却是她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男人。 女子都会记得新婚夜的一切,记得男人在自己身上恪下的印记,而且,那印记还会烙在她们心上。 这一夜对她来说太宝贵了,她希望圆满地把自己交给他,因此她决定全心全意讨好他,为了浇熄他的怒火,她语带哀求地在他耳畔呢喃。 夫君别生气好吗?妾身以后是您的人了,会尽心尽力服侍您,初尝雨露,妾身怕疼,请君怜惜可好…… 她说这话,是请求,也是讨饶。随着她柔软哀怜的嗓音出口,他身上原有的不悦消失了,取代的是喜悦,是满足。 她知道自己虽然渺小,没有强大的娘家势力做靠山,也没有傲世倾城的美貌,不知能留住他几年的宠爱。可是她有一项最强大的长才,就是超凡的灵识,她可以明白他的喜怒哀乐,知道他的冷热。 她会做他最知心知意的女人,想办法让他永远不厌弃她,柔弱有时候也是强大的武器,她希望今夜能用温柔软化她的夫君。 庞玉堂听着她的轻声软语,心中一荡,再也舍不得惩罚她了。 的确,他是生气没错,这聪明的小家伙如此敏锐,懂得适时讨好他。 她成功了,因为他心软了。 紧搂着身下迷人的娇躯,他停止了啃咬,转而亲吻她的脸颊,热气扑洒在她脸上。 你可知我因何生气? 花圆圆心跳漏了一拍,不过她故意装傻。咦?夫君在生妾身的气? 想装蒜?是不是嫌我吻得不够力?好……说完又要往她颈子吮咬去,吓得她立即低呼。 夫君饶命,我不敢了! 她缩着脖子,往他怀中偎去,两手圈得好紧,就怕他再咬她。 哼,不敢就好,回答我! 在他的淫威下,她只好可怜兮兮地回答。妾身愚昧,请夫君提示好吗?她软软求着,还主动送上亲吻,印在他唇上。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二章 美人谋夫婿 下 作者:莫颜 第二十二章 庞玉堂眼神一深,又把她狠狠吻了一遍后,才冷沉地质问:说!你可是真的喜欢上燕安了? 唉,她就知道是为了这件事,有人在洞房花烛夜算帐的吗?好吧,谁教她起的头,敢做就只好敢当了。 她得好好想个说词,要不然今夜她真的遭殃了,因为此刻她感受到庞玉堂浓浓的妒火,那妒火燃烧的后果,肯定会让她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第十章】 她一五一十地向他解释,自己为何要嫁给燕安的原因,还强调燕安并不是爱她,娶她只是因为他不想娶妻,两人各取所需罢了。 寂静的夜里,她软绵的声音轻轻呢喃着,在小声解释完后,她等待着他的反应。 眼睛虽然已经适应了黑暗,却仍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可是她知道,他听进去了,只要再加把力,就可以把他心中的疙瘩去掉。 夫君别气我嘛…… 他哼了一声。你可知,你要是再继续和燕安纠缠下去,会没命的。 她一脸惊讶,突然感应到什么,试探地问:和皇上有关? 罩在她胸部的手掌蓦地收紧,令她禁不住抽气,灼热的气息扑在她脸上。这时候又变聪明了,知道问题在皇上那儿? 她可怜兮兮地回答:我再聪明,也没有夫君聪明哪。 这回答惹得他心中一笑,手劲也放松了,改而温柔地轻抚她胸前的饱满,声音带着轻叹和宠溺。 我原本心中是有气的,但是被你今晚一说,竟令我连日来积压许久的怒火都消了,有时候我真拿你没辙。 她忙讨好地道:夫君不气我就好了,我比什么都开心呢。 哼,现在知道讨好我了。 你不欺负我,我一定听你的。她撒娇地说,知道他爱听,她就多说些,同时也提醒他别欺负自己。 见他开心了,她打蛇随棍上,低问:夫君还没说完呢,为何和皇上有关? 哼,这么关心燕安?声音中隐带威胁。 我这不就是想听夫君的话,不要惹祸上身嘛。弄清楚皇上的心思,我也好先有个底呀。她无辜地说,心下却腹诽,就知道这男人绝没外表那般好说话,骨子里是个强势的人。现在更发现,他的醋劲和占有欲也极强。 不过……只要他吃醋的对象是她,想占有的是她,她都一概承受,心中甜滋滋的。 庞玉堂听了她的话,那被燃起的妒火又消下去了,满意地轻吮着她的下巴,声音转成了磁哑。 燕安是皇上中意之人。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如惊涛骇浪撞着她的脑袋,花圆圆不敢置信地低呼。 什么?!你是说——皇上对燕安? 没错。 她惊讶了好半天,终于吐出两个字。断袖…… 庞玉堂轻笑道:不是断袖,燕安是女儿身。 这个消息让她震惊得连连抽气。他是—— 未说完的话,被他的嘴堵住了,等到芳唇被他蹂躏过后,他才低声道: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多,而不该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送去阎王那里了。 她身子一僵,继而颤声道:那你还告诉我? 你不是要避祸吗?现在知道皇上因何动怒了吧?他对燕安势在必得,一心收服她,偏偏你却搅了进去,若不是我在殿上求娶你,此刻你怎么死的都还不知道。 这才是庞玉堂愤怒的真正原因,他先是气她想嫁给燕安,更气她把自己送往了鬼门关都不知道。 突然,柔软的唇贴在他唇上,印上温柔的亲吻,耳边听得她的感激之语。 谢谢夫君,为了我的安危,才会想办法把这件事让皇上知道,并在皇上下令对我不利之前,事先求了皇上把我赐给你对不对? 她一边吮吻着他的下巴、脸颊,还有鼻子,如法炮制含住他的耳垂。能得夫君这般宠爱,是圆圆的福气呢,圆圆今后定以夫君为天,用心伺候夫君。濡湿的小舌尖舔着他的耳垂,含吮逗弄着。 庞玉堂一双精眸在黑暗中发亮,眉眼净是缱绻情意,在烙下深吻之前,低哑道:记住你说的话。 这回的吮吻,不再含着惩罚,而是眷宠的,狂野中亦不失温柔。 她极力配合他,把自己完全交给他,两相痴缠的身影在帐畅中发出急促的呼吸声。她几乎要融化了,在这浓得化不开的厮磨中,她娇软的呻吟转成了低泣。 下半身被撕裂的疼痛还是让她吃到苦头了,听到她的低泣声,他在她耳畔温柔地哄着。乖,不疼。 你是故意的!她抽抽咽咽地说着,竟惹得他笑了,她禁不住捶他。你还笑? 我喜欢看你哭。他坏坏地说,宠溺的语气中不乏戏谑,很得意在新婚之夜,把新娘子欺负哭了。 她被欺负得不行,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张嘴往他的肩膀咬下去。 庞玉堂唔了一声,没有阻止她,反倒被她咬出了激情,紧搂着她,身下加重力道,如同破笼而出的野兽,抵死缠绵,惹得她泣声更大,最后尽数被他的吻给吞没。 这一夜,她没有榨干他,反倒被他给榨到昏睡去了。 隔日,当花圆圆扶着酸痛的腰下床,两腿还微微发抖时,她看到庞玉堂脸上那好不得意的笑容。 这家伙把她吃干抹净后,连装斯文都不装了,完全露出奸诈狐狸的表情,她却只能暗暗咬牙腹诽他,脸上陪着笑。 这人一定是故意的!都说不要欺负她了,下手还那么不留情…… 庞玉堂任由他的新娘伺候自己洗漱更衣,享受着身为丈夫的一切权利,看着她用生涩的动作为他着装,心中有着大大的满足。 不过小妻子脸上虽带着笑,那眼神怎么有点表里不一呢? 夫人似乎不高兴哪?可是为夫昨晚的表现让你不满意?说话的同时,他低下脸,突然欺近,令她不由自主地退后,不过大掌提早一步贴在她的腰背上,将她压回自个儿的胸膛,另一只手钻进她衣里。 她现在只套了件单薄的衬衣,一下子就被他从空隙钻进去,大掌沿着她的肌肤往下滑,令她忍不住低叫出声,死命地抓住他的手,哀求道:别、别——还在疼呢——把我用坏了,侯爷以后就没人可以欺负了—— 庞玉堂听了这话一怔,盯着她楚楚怜人的模样,彷佛下一刻泪水就要溃堤了。 他本是要逗她,却被她这有趣的回答逗笑了,再加上她眼泪要掉不掉的,终究是心软下来。 他把手抽回,搂住她的腰,坐在床榻,将她置在大腿上,低低笑着,亲吻她的发。 傻瓜,我怎么舍得弄坏你,别怕,跟了我,我会对你好的。特地放柔的语气,彷佛怕吓到她。 嗯……我知道,夫君会对我好的。她依偎着他,吊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幸好求饶成功,否则他一早又兽性大发,她真的会三天三夜下不了床的。 幸好她可以知晓他的喜怒,顺着他的毛摸。她知道这时候的他,在一晚的缠绵后,喜欢自己在他面前求饶顺服,满足他征服的心,她成全他,乖顺得像只小绵羊。 庞玉堂搂着她,见她如此温顺,两手轻轻捏着他的衣襟,缩在他怀里,举手投足满是依恋,直撩得他心满意足,不由得轻轻拍抚她的背,声音也似水柔情地哄着她。 好了,不逗你,等会儿我让人送药来,你把药搽一搽,可以舒缓疼痛。准备好后,咱们还得进宫去谢恩呢。 她点点头,软软地说:都听夫君的。 一声吴侬软语,唤得他更加高兴,连笑容都深情似冬日暖阳,哪里还忍心欺负她。 看似庞玉堂在哄她,其实是她哄着他。 谁服贴谁?还不知道呢。 庞玉堂之后果然尽展体贴,让在外头久候的碧儿和锦绣进来伺候两人更衣梳头,让花圆圆轻松不少。 梳妆完毕后,她跟着庞玉堂上了马车,进宫谢恩。 皇上皇后留了他们一起用膳,有庞玉堂在,她只要乖乖在一旁,庞玉堂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一副夫纲为大的小媳妇模样,果然已经感觉不到皇上对她的威压了。 皇后对她也是客气,她知道,皇后是看在庞玉堂的面子上才会善待她。 毕竟皇后才刚利用她压制了萧贵妃,而皇上又看重庞玉堂,所以皇后已将她当成自己人。 侯爷爹娘早逝,皇后是庞玉堂的表姊,花圆圆自然知晓讨皇后欢心的重要,不管皇后说什么,她始终态度恭敬,小心应对。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三章 美人谋夫婿 下 作者:莫颜 第二十三章 圆圆真是个舒心的,难怪玉堂如此喜欢你。皇后赞美道。 花圆圆忙谦虚地回答:皇后娘娘过奖了,是圆圆幸运。圆圆尚不及娘娘,还需向娘娘多多学习呢。 皇后仅是笑了笑,拿起茶盅啜饮了一小口,突然叹了口气。 唉,有时候舒心有什么用?倘若男人心不在你身上,做的都是白费功夫。 皇后这话说得小声,几乎是自言自语,花圆圆却不禁一呆,皇后的心境霎时如潮水般涌来。 她突地想到什么,偷偷朝皇上瞟去,难不成……燕安心中那个人,其实是皇上? 她低垂着头,也拿起茶盅啜了一口,藉此掩饰惊讶的神情,心想原来燕安与皇上是两情相悦呀。难怪燕安要在大殿之上向皇上求娶自己,原来是想气他。 她苦笑着,更加明白当时自己的处境有多凶险,幸好有庞玉堂…… 想到夫君,她心中甜滋滋的,但不敢在皇后面前表现出来,皇后现在可是个深宫怨妇哪。 在她陷入沉思时,庞玉堂突然开口。皇上,微臣听说白玉甚得皇上宠爱,令微臣欣喜不已。 听到白玉,皇上兴致便来了,点头道:白玉逗趣又温驯,朕十分喜爱,只不过——他眉头一拧,面露忧心。白玉近日食欲不好,什么都吃不下,让朕十分发愁。 喔?可知是为了何故?庞玉堂关心地问。 说到这里,皇上脸色沉了下。哼,那群没用的大夫,查了半天也没查出个原因,要是把朕的白玉弄死了,朕要他们陪葬! 白玉死了,要大夫一块儿陪葬?这白玉是谁啊?这么得皇上的宠爱,是哪位宫妃吗? 正当花圆圆心中纳闷时,庞玉堂笑道:皇上勿恼,臣与臣的妻子愿为皇上分忧,若皇上恩准,可否让臣的妻子来试试? 这话让皇上和花圆圆两人同时愣住,她见鬼地瞪向庞玉堂,心中惊疑不定,为何他认定她能治得了白玉? 在她疑惑的目光下,庞玉堂含笑着对她解释。白玉就是。虎圣兽。 花圆圆恍然大悟,她盯着庞玉堂,明白了他的意思,很配合地向皇上一福。 妾身愿为皇上分忧,说不定能找出白玉食欲不振的原因。 喔?皇上一脸疑惑,并深思地打量她,又看了庞玉堂一眼,见他一脸胸有成竹,这下也好奇了,遂点头道:好,若你能找出白玉食不下咽的原因,治好了它,朕有赏。 谨遵皇命。 原本只是单纯的谢恩,因着庞玉堂的圣宠,被皇上留下来用膳,却想不到得了这个受皇上赏赐的机会。 花圆圆立即把握,她被宫人领到皇上的御花园,那儿特别造了一座给白虎待的笼子。 在皇上和众人的狐疑之下,她有模有样地给白虎看诊,这只可爱又温驯的圣兽果然又像上回那样,只不过这次不是卡了根鱼刺在牙肉里,而是卡了根被咬碎的骨头刺。 治好白虎,完全难不倒她,她再次如法炮制上回的方法,让白虎重新有了食欲。皇上亲眼目睹圣兽白玉乖乖吃着她喂食的食物时,同时看见白玉向她撒娇,还任由她摸着翻上来的肚子。 皇上见这情况,龙颜大悦,看花圆圆的眼光亦不同了,不但赏赐她奇珍异宝,还赞誉她是一名贤德女子,才会得到圣兽的喜爱,要庞玉堂好好珍惜这个妻子,不可亏待她。 庞玉堂领着妻子向皇上谢恩,出了宫后,坐在马车上,他搂着她,含笑道:你可知,为夫因何要你去治愈白玉? 花圆圆依偎在他怀里,抬起闪着水灵流光的眼眸,轻轻道:夫君是要妾身在皇上面前表现一番,好让皇上赏赐妾身。 他赞许地点头。还有吗? 最重要的是,让皇上亲眼看到,圣兽白虎对妾身亲近,从此便对妾身另眼相待。妾身先有皇上赐婚,接着又有了皇上的赞誉,从此以后,那些权贵世家再也不敢小看妾身,夫君是在给妾身找靠山呀。 她目光闪动,情深脉脉,感受到庞玉堂的一片苦心,他在想尽办法保护她。 没想到他比自己更担忧她的家世太薄弱,会任人欺负,可是有了皇上一句贤德之语,今生再也无人敢看轻她。而且皇上放话了,不准庞玉堂亏待她,意即今后这个侯爷夫人之位,是不得撼动的。 庞玉堂的心意,她如何不感动?原来他花了心思为她铺路。 她的蕙质兰心,令他目光灼灼。 聪明,有了皇上当靠山,心可安了?他宠溺地轻点她的鼻尖。 再大的靠山,都比不上夫君对妾身的好,只要夫君的心在妾身身上,妾身比什么都高兴。她轻轻说着,倾慕的眼神溢满一片柔情。 庞玉堂盯着她,低头攫住她的嘴,火舌纠缠,将她的唇瓣吻得红肿。 第三日,出嫁的女儿回门。花圆圆梳妆打扮好,由锦绣扶着坐上侯府马车,在庞玉堂的陪同下,回家拜见爹娘和兄嫂们。 庞玉堂和爹爹及两位兄长,自然是厅堂说话;她则被娘亲和嫂嫂们拉到后院去说体己话。 如何?他待你好不好?花夫人关心地问,虽是嫁出去的女儿,可毕竟是心头肉,万分不舍。 侯门深似海,不是他们这种小门小院能比得上的。 娘、两位嫂嫂,你们放心,他待我极好。花圆圆羞喜地说道,并将去宫中谢恩时,发生的事情和她们说了一遍。 花夫人和两位嫂子听了,又惊又喜。 皇上当真这么说? 是呀娘,他说有了皇上做我的靠山,还有圣兽加持,那些世家权贵便没人敢小觑我。 毕竟,她可是连圣兽都主动亲近之人,犹如佛身镀了一层金般。 花夫人爱怜地抚着她的手背。那就好,娘总算安心了。 花圆圆和娘亲、嫂嫂们,以及后来赶过来的奶妈说着体己话,内容不外乎是叨念她如何相夫教子、侯爷夫人要如何管理后院主持中馈。 午时,大伙儿一起用过午膳后,她和夫君拜别了爹娘,上马车离去。 回到府中,庞玉堂叫来管事,让府中主要的仆人拜见她,她也开始着手熟悉侯府的一切事务。 侯府人口比花家更多,仆人上百位,各司其职,各管其位,为了熟悉府中事务,她努力学习。 面对这些资历都比她深的管事和仆人们,花圆圆知道,这些仆人可都是有来头的。能在侯府当差,多少都有两把刷子,而这些人,都等着看她是否有能力担得起侯爷夫人一职。 通常出身权贵的千金,长大后也都要嫁到门当户对的人家去,娘亲自幼都会请宫中教养嬷嬷来教导礼仪,学习与世家权贵有关的事,等到出嫁之后便能得心应手。 因此世家联姻,不只是为了利益,也因为身分地位相差不大,娶进门能立即适应夫家的生活,甚至成为夫家的助力。 像花圆圆这样的小家千金,那些自视甚高的管事仆人们自会抱持着怀疑和检视的心态看待她。 大伙儿都在看,这位侯爷夫人能不能胜任这个位置?要知道主持侯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花圆圆与这些人第一次见面就心中有数了,她不怕困难,嫁入侯门之前,早下了决心,虽然侯府家仆众多,但在这府中,除了侯爷,她就是最大的。 她不慌不忙,始终淡定自若,先让主要几个管事向她说明府中各事务的情况,趁着他们说话时,她一一感应这些人,超凡的灵识让她学习的速度变快,也记得更快。 不过短短一个月,她就已经上手,不管是看帐还是打理事务,她的能力都让那些仆人们瞠目结舌,对她心生佩服,再也不敢小看这位女主人。 而且花圆圆谨记娘亲教诲,收人先收心。她对人和善时,绝对和蔼可亲;可是当遇到纠纷或是有人犯错时,她绝对当下立威,行事赏罚分明。 她管理府中事务井井有条之事,早传入庞玉堂耳中,平日他在外头忙于官务,回来后,从没听到她向他求救一句。 他不禁好奇,难道她真的都没遇到困难?他很明白,府中那些管事可不是那么好驾驭的。 他忍不住私下找了大管事来问,却没想到听到的,竟是府中仆人无不对这位新夫人的敬服。 他知道她聪慧,却没想到收服人心也有一套本事,完全不需他操心。而她为他所准备的膳食,全都符合他的口味,完全挑剔不得。 在她的伺候下,他不得不庆幸自己当初眼光独到挑上她,这个夫人之位,她做得非常称职。 用过晚膳后,庞玉堂去了趟书房,忙了一个时辰才走回主院。 夫人呢?他问向碧儿。 禀侯爷,夫人在内房。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四章 美人谋夫婿 下 作者:莫颜 第二十四章 庞玉堂点了点头,径自往内房走去,发现妻子正躺在绣榻上,闭着眼,手里拿了本看到累了,就在绣榻上睡着了。 他在锦绣要开口前,示意她噤声退下。待锦绣走后,才缓步轻脚地走过去。 侧躺在绣榻上的她,一头长发垂散在肩上,身上穿着丝薄绸衣,尽现玲珑曲线,至于微开的襟口,隐约可见那日益饱满的柔软,令他见了下腹一热,忍不住想弯身在她秀美的脖子上吮出印记。 而他,也这么做了。 当庞玉堂的薄唇贴上她颈子时,闻到一股好闻的沐浴清香,于是欲望更加浓烈,他的吻沿着颈子往下,来到微开的襟口处,朝那山沟之中攻占去。 花圆圆醒过来,瞧见一颗头正在她的胸口准备留下烙印,忙轻叫着:夫君?你忙完了? 庞玉堂嗯了一声,不说二话,打横抱起她,往床榻走去,将她放下后,一边脱衣一边放下床帐,想做什么一目了然。 他连叫婢女更衣都免了,急着想把她吃了,不过在他试图褪掉她的衣裳时,被她给轻声阻止了。 夫君,等等,妾身有事要跟您说呢。她羞红着脸,用手推着他的胸膛。 有什么事,做完了再说。他将自个儿的衣物褪去后,打算继续扒了她的肚兜儿。 夫君,是正事,妾身好不容易等您有空呢,很重要的呀。她轻声抗议着。 好吧,快说,是什么事?他下令,手却仍旧没闲着,留恋地在她嫩滑的腰上来回抚着。 就是景王爷的事,他派人送来两名美人,妾身暂时将她们安置在客院,夫君希望怎么安置她们? 庞玉堂停下了动作,隔开一点距离打量她。喔?景王爷送来两名美人? 是呀,据说是他下江南时得来的美人,长得灵秀动人,肤白如玉。她一边说,一边笑得温婉,脸上丝毫没有任何不喜。 庞玉堂盯着她,细细打量她的表情,似想从她脸上看透些什么。被他这赤裸裸地盯着,花圆圆有些吃不消,不禁心虚地问:夫君为何这样看妾身? 庞玉堂托起她的下巴,唇角抿出淡笑,一双眼却缓缓眯起,带着危险的幽火。 夫人实在贤慧,有人送美人来,夫人丝毫不吃醋?也不嫉妒? 庞玉堂心中冒火,自娶她进门以来,她乖巧柔顺,凡事依从他,将他的侯府管理得有条有理,井然有序,更把他的生活打理得服服贴贴,对待后院的小妾们也是亲和公平。 府中每个仆人全都赞美她雍容大度,完全不负侯爷夫人之名,外头甚至传出她的贤德之名,说他娶对了夫人。他也十分满意,可是就是太完美了,反倒让他觉得不踏实。 府中一切都逃不过他的耳目,这个小妻子,不管是人前人后,都从未听闻她对众多的妾侍有任何不满之语,甚至连幽怨的表情都不曾有过。 有个气量大度的妻子是很好,可是太大度了,反而让他不满。他开始怀疑她的心思,因为他不相信一个女人在面对外人将美人送进丈夫怀里时,可以完全容忍,连吃味都没有。 除非,她根本不在意他。 想到这里,他怒火填膺。她胆敢不吃醋?胆敢不嫉妒? 正当他以为已经收服她的心时,却意识到这可能是假象,令他胸口像被人拿剑砍了下,惊怒,却也心慌。 他习惯掌控一切,绝不容许她的心不在他身上,倘若这一切都是装的——他会气得想掐死她! 在他妒火中烧之时,忽而听得怀中人儿的低泣声,令他不由得一愣,托住她下巴的大掌,感觉到有水滴在上头,惊觉那是她的泪。 她哭了? 原本心头燃起的怒火,因她的低泣而消了大半。 怎么哭了?他的声音不自觉转成了温和,火气也给压下去,大掌温柔地为她抹泪。 我怕……黑暗中的她,那带着求助哭腔的嗓音,听了特别惹人怜惜。 怕什么?他的声音更温柔了。 夫君是俊华无匹的好儿郎,身居高位,家世显赫,又得皇上重用。京城的贵女千金们,谁不仰慕夫君?妾身站在夫君身旁,常深感不配,幸得夫君垂怜,只能尽心伺候以报夫君。妾身不敢吃醋,不敢嫉妒,只希望尽力做一名贤慧的妻子,不给夫君丢脸,希望以此获得夫君的关爱,心中记得妾身的好,因为……因为妾身怕失宠呀…… 哽咽说到这里,她再也关不住泪水,在他怀里哭得颤抖。 这番心意告白,让庞玉堂心中残余的怒火完全烟消云散,再也不敢对她发怒了,取代的是眼中那抹欣喜的笑意。 他收紧双臂,呵宠地将她揉入怀里,不断安慰她。 傻瓜……原来你在担心这个。 我能不担心吗?你这么俊,娘说得对,条件太好的男人,身旁总有豺狼虎豹。 这才成亲不过月余,就有人频频打你的主意,我不担心才怪。 她隐忍这么久,就是等一刻。 与其自己先大发醋劲,不如等他沉不住气,她要他对自己更在乎一些、更重视一些,所以选在今夜才将事情挑明了说。因为在他连续几日忙碌后,两人已有五日不曾共享鱼水之欢,他的欲望必定累积到一定的程度。 她今日特地沐浴熏香,躺在软榻上等他来,就是故意要引得他胃口大开,这时候再来用景王爷送美人的事,吊足他的胃口,果然引得他大怒,然后她再坦白自己的心意,求得他的垂怜。 女人嫁进侯门,注定要和其它女人争宠,她既然嫁了如此优秀的他,就只能趁着自己还受宠的时候,多为自己争取一些。她不求他一世宠爱,只求将来当自己年华老去时,他还能记得自己的好,敬她、护她,她便心满意足了。 有些事,她贪不了一生,所以先贪求眼前的关爱,日后好为自己在他心上保留一些位置。 庞玉堂在听了她的告白后,既心疼又欣喜地抚摸她的发,同时又满足于她的依赖。 看来,是时候告知她实情了。 其实你根本不必在乎后院那些女人,因为她们在我眼中,只是交易的物品罢了。 花圆圆一怔,有些茫然地抬起脸。交易的物品? 她们都还是处子。 花圆圆震惊不已,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转成了瞠目结舌,不一会儿恍然大悟。 她又惊又喜,不过强压下心中的惊喜,故意装胡涂,因为她想听他亲口说。 妾身不明白,她们不是夫君的侍妾吗?怎么会还是处子呢?你骗人。最后三个字,带了孩子气的娇嗔,因为她知道他喜欢,自己表现得越是在意和患得患失,便更能取悦他。 庞玉堂轻笑的嗓音带着眷宠的磁性。 是真的,记得我曾告诉过你吗?我不喜欢女人随意接近我,所以才故意在外头装风流。那是因为我知道,对每个姑娘都好,姑娘们彼此可以互相制衡。我收侍妾,也只是为了让人以为我放荡不羁,除此之外,她们也是我收买一些能人之士的礼物。不是我真正看上的,我连碰的兴致都没有。 花圆圆听了感到更加不可置信,从他亲口解释开始,她一颗心就不住狂跳,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敢情我遇上的不是桃花狐狸,而是专情痴心的男子? 原来……夫君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她呐呐开口,此刻的她,像是得了天上掉下的大礼般,傻傻地对他笑着。 庞玉堂将额头抵着她的额。哪有片叶不沾身?我不是沾了你这片叶子吗? 她听了一喜,却故意娇嗔反驳。妾身姓花。 庞玉堂大笑,她的话十足逗乐了他。每每与她说话,总是让他舒心快意。她总有本事把他逗得心花怒放,对她疼惜不已,舍不得罚,又不想放过她。 对,你是我心中的一朵花,若想爷儿我此生只顾惜你这一朵,就好好伺候我,知道吗? 宠溺的话语中,少不了他骨子里的霸道和占有。 她娇软呢喃地回答他。谨遵夫君令。 说完后,主动送上香吻,双手抚上他热烫的胸膛,以她的柔软来克化他的强硬。 她也许不是天下最美的女子,却是最知他冷热心意的人。以后的每一个夜晚,她将极尽所能满足他、讨好他。 因为,她知道他的敏感处,知道他情欲深浓时想要什么。而这个秘密,她永远不会让他知道。 她虽柔弱,却为自己谋得了一个最好的夫婿。从今而后,她会继续当他的知心小妻子,做一朵无人可替代的解语花。 第二十四章 后记 美人谋夫婿 下 作者:莫颜 后记 【后记:二〇一四新年快乐!莫颜】 大家好,我是莫颜。感谢在阅读我的作品。 又是新的一年,每年这个时候,小女子都要回顾一下,这一年以来,完成了哪些事?写出了哪些作品?还有没有要改进的地方 接下来,又要忙着计划新的一年该做的事了,把去年做得不满意的事,今年再接再属修正一下,把它做好,这样对我来说,才有除旧布新的感觉,哈哈。 去年对莫颜来说,是一个怀旧的年,见了很多高中老同学,失联的都联络上了,大家再续前缘,并且分享各自的生活和成就,莫颜趁这个机会,也听了许多故事,感触不少,收获很多。 有些同学,进步了,遵循自已的步调走在前头。 有些同学,停滞不前,一直活在过去,忘了时间。 有些同学,看似光鲜亮丽,可惜无论怎么掩饰,也遮不住他(她)退步的事实。 看着这些同学,就像看着一部部的影片,从他们身上可以找到很多故事,也可以看到岁月在他们心中留下什么东西。 有些同学随着经历和年岁的增长,活得越来越美;有些同学心中缺了一块,为了补满心中那个缺口,行为举止失去了均衡。 有同学活得像一个圆,相处起来让人如沐春风;有同学活得变成多角形,棱角刺得人只想保持安全距离。 不过,大家都是善良体谅的人,许多人学会了宽容和沉默,看在眼中,微笑不说,大家种种表现,让我像是读了许多书一般,学到很多,是二〇一三年给我最大的体悟。 二〇一三年底,一位同学在联合航空当空姐,刚好拿了新加坡四天三夜的班表,邀我一块儿共游,可以和她同住饭店,我当下爽快地答应了,买了机票,带着笔电,直接飞到新加坡和她会合。 十年前我曾去过新加坡,这次则去看看十年后新加坡的进步。 旅行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亦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兴趣。 今年给自已的期许,照例希望在写作上继续求进步,努力向长篇故事发展。 至于出国的计划,尚未决定,已经有朋友向我招手邀约,我还在犹豫,要从长计议。 二〇一四的过年在线书展,很高兴推出了《美人谋夫婿》这套书,当初编编通知我要画q版人物时,让我high了的乐趣之一,便是常常可以办各种活动来玩,和大家共享乐。 新的一年,还有一件事要告诉大家,由于无名小站已于二0一三年十二月二十六正式关闭网站,在这一波部落格大搬风中,莫颜的部落格已搬至中华电信的随意窝,继续迈向第六个年头喽。 那儿是莫颜用来记录创作的园地,画面干净,没有广告,不会太吵,也有着淡淡的艺术气息,小女子挺喜欢的,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接下来依然遵循去年的写作步调,今年也照样要努力练功,在此烕谢依然支持我的读者们,莫颜会继续求进步的,祝你们新的一年心想事成,今年也请多多指教。 *莫颜部落格新网址:://<B>/<B>/mandysblog/wretch 【全书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1、《美人谋夫婿上》作者:莫颜 2、《美人谋夫婿下》作者:莫颜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ddshu.)】 【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 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