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之前》 分节阅读_1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1 书名：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花 备注： 故事发生在高三，结束在毕业之前。两个小直男同性相吸慢慢弯掉的故事。本文1v1，he 不虐 本文标签：青梅竹马 花季雨季 流水账淡定攻x别扭受（？） ☆、第一章 中午12点半，江舟远放下了从二楼搬过来的最后一个箱子，汗流浃背。也顾不得脏，一屁股坐在满是灰尘的床板上歇着，顺便打量这新搬的宿舍。宿舍不大，四张床，住俩人。 正值八月中，这帮新一拨的高三生早早地搬了宿舍开了学。江舟远从原来的寝室分出去了，不住二楼住五楼，就连一个帮着搬东西的人都没有。他人缘不好他知道，而且似乎也无意去改变什么。汗顺着濡湿的头发流下去，白色t恤湿了一半变得透明。他抹了抹额上的汗，考虑是先歇一会儿还是把床铺好直接睡一觉。 手机响了。 “喂。” “喂，我饭买好了！但是你们男生宿舍那大爷他不让我进去！你赶紧的下来！” 江舟远挠头叹气：“我都快累死了……行，你等着，我就下去。” 中午的太阳晒的外面一片明晃晃的扎眼，成铭倩提着一袋盒饭站在男生宿舍楼下阴凉地方，在一片水泥色中显得鲜艳而清新。 江舟远没精打采地走过来，像是个见光死的生物。 成铭倩歪着头瞅他：“不就搬个宿舍么，看你那样。” 江舟远躬身去拿袋子：“谢啦。饭钱月末算。” 成铭倩在他身后叫：“哎，谁叫你把我饭拿走的？你一人吃两盒啊，撑死你啊。” 江舟远还没弄明白她什么意思，她已经抢过了袋子走出了十米远：“走走走，姐姐陪你吃饭啊，看你那寂寞孤单的样儿……” “那直接去食堂不就完了。” “傻逼啊你，食堂那饭能吃么。” “你们女生没搬宿舍啊。” “没有，直接让高一的去五楼了。” “这饭辣的啊，你不是说长痘了么？” “哎，最近馋辣的了。你看看还明显么。”成铭倩撩起头发，顺便艳羡地看着江舟远，“看看你这天生丽质的，都不起痘。” “还行。” “你宿舍搬哪去了，几个人？” “五楼，就俩人。” “室友见着了么？” “没有。” 成铭倩抬起眼睛看着他：“脾气收着点儿，别再跟人打架了。” 江舟远嘴里塞着饭，含混地“嗯”了一声。 成铭倩筷子戳着饭，好像还要说什么，又换了一句：“作业写了没有？” “还差点。” “我去啊，我几乎就没动！” 江舟远抬头看了她一眼：“那下午你怎么办，下午收数学。” 成铭倩目光炯炯：“你写了吧？” 江舟远就等她这句话：“我宿舍还没收拾。” “喂！不带这样的啊！你们宿舍那大爷他不让我进去啊！真的！” 江舟远冲她眨了眨眼，笑了：“那大爷一点开始坐那睡午觉，雷都劈不醒。”他回头顺着玻璃窗指着他们宿舍楼五楼，“看见没有，数学作业。” 一个小时后。 江舟远屁股底下压着他的数学作业，躺床上大爷样地歇着，成铭倩打开他的大包小包给他收拾屋子。 “喂大哥，你起码给我半小时回去抄作业吧。” 江舟远惬意地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翻了个身算是把数学作业赏给她了。 成铭倩拿着数学作业，颇想照着他屁股来一脚。正打算抬脚，门响了，进来一个人，那人见一个女生在这儿，显然是有点惊讶。成铭倩忙解释：“那啥，不好意思，我找他拿东西，看你们大爷不注意，就进来了。你，你是他室友吧？” 那男生把目光移到江舟远身上：“是。没关系，你们忙吧，我不介意的。” 成铭倩伸手去拉江舟远：“我东西拿完了，就走。你起来，送送我，快点！” 江舟远一脸毛躁地跟着成铭倩出了屋，说了声：“慢走不送。”就转身想走，却被她拖到楼梯口。 “我预感你又要换宿舍了，两个星期之内。” 江舟远嗤笑一声。 “你不认识他？” “谁？” “你室友啊。” “不认识。” “他是上次追你的那个周晓霁的男朋友。” “周晓霁？”江舟远想了想，“哦，脑袋上系粉蝴蝶结那个。”然后想了想，笑道：“没事，我本来就不招人待见，无所谓了，又不是我撬他女朋友。” 成铭倩看着他：“别打架啊。” “行。——哎，一点四十了啊。” 看成铭倩走了，江舟远转过身，看着宿舍门，苦笑一声。推门进去，那男生在开窗户。 江舟远笑道：“哥们儿，你叫什么啊？” “刘涂。” “你认识我吧？” 刘涂转过身：“认识。” 江舟远挠挠头：“那什么，你要是觉得跟我一宿舍不痛快，就换宿舍吧。” 刘涂皱眉，自嘲地一笑：“你是说周晓霁的事？我跟她分了，还不至于这么小心眼。” 江舟远点点头，转身去找东西洗个澡，打算去教室了。 教室里乱七八糟，刚放假回来，屋子里一股土腥味。八月末的午后还十分炎热，屋子里空调开 得嗡嗡响，整个教室里飞本子，乱哄哄的屋子里充斥着人声，偶尔几声听得清的，不外乎“快点，给我你数学作业。”“作业都写完了吗？”“老师来了叫我啊。”之类的。江舟远想起数学作业还在成铭倩手里，便折身去二班找她要作业，回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他们班班主任陈立桐，这老师教数学的，一双小眼睛锐利非常。刚看见成铭倩和江舟远说话，手里还拿着本数学作业，便盯住了江舟远，脑袋里盘旋着“早恋”和“抄作业”两件事。 江舟远站住叫了声：“陈老师。” 陈立桐拿过他手里的作业本，问道：“不进教室在这干嘛呢？” “同学还我作业本，她拿去对答案来着。” 陈立桐翻了翻作业本，确定这确实是江舟远的，又看成铭倩是二班的她不好管，于是把作业本还给江舟远说：“快进去吧，该打铃了。” 陈立桐进教室站定，教室里猛的安静下来，有人偷偷往书桌里塞作业本。 “课代表收作业。” 老师一声令下，从教室两头跳出两个课代表开始收作业，一边收一边拿个便利贴记人名，不一会儿收上两摞作业，上边分别粘着一张便利贴。老师扫了一眼那上面的名字，心里有了数，开口道：“人都到齐了吧。” “齐了……” 班长站起来道：“老师，齐了。” 陈立桐走到讲台上，笑道：“大家假期过得怎么样啊？” 话音一落班里立刻响起人声，差不多的就是“不好”“不怎么样”，或者趁机说点别的。 “不好？不好就对了！高二的时候天天跟你们说快高三了，今天就是高三的第一天！不管你们假期过得怎么样，都过去了，都收收心。高三不使劲还打算什么时候使劲？现在使劲都晚了！刚才我看收作业，还有同学不交作业，都现在了，我不知道你不写作业想干什么。要是不想学不高考了，就回家得了，回家玩的痛快。” “……同学们也都不小了，该干嘛自己清楚，别老等着人提醒。……” “一会儿先打扫卫生，卫生委组织，谁干什么还按高二的表走。学习委一会儿跟我去办公室打印课表，回来贴在教室前边。班长也来，我说点事。” “卫生做完了就上自习，纪律委管好了纪律。今天就是高三了，自己想想期末考试的成绩，算算离高考还有几天。别的事先不说，等周一班会上一起说。行，干活吧。” 学校说由于晚上要开电灯，再开空调会电压不稳，统一要求晚上6点以后不允许开空调。学生们都是一个假期在家 吹着空调过来的，一到晚上闷得不行。这会儿八月下旬，外边连个风丝儿都没有，教室里风扇狂转，也吹不动这闷热的空气。江舟远自习课上看了会儿地理看得困死，一听下课铃立刻趴在桌子上不动了。 刚说眯一会儿，没两分钟有人推他。 “……江舟远，哎，江舟远，有人找你。……” 江舟远皱了皱眉，勉强睁开眼往外看。他在五班男生里算中上的个儿，坐的位置差不多对着后门，就看见门外站着个女的，浅蓝的裙子，一双细细的腿。在往上一看脸，江舟远就把眼一闭，头换了个方向继续趴着。 刚才替这女生叫人的是江舟远后桌的男生，显然看见了江舟远的反应，就看了一眼周晓霁，没再说话。 这时班上已经有几个人注意到这儿了，尤其有三两个女生，凑在一起不知聊什么，不时往后瞟一眼。 周晓霁看他这反应面子上有点过不去，但是她追江舟远也不是什么新闻了，于是咬咬牙自己进来了。结果进来之后又发现会被围观，而且万一江舟远的班主任忽然进来不好解释，于是讪讪的站了一会儿自己又出去了。出去的时候忍不住眼圈儿就红了。 看她出去，五班的同学一阵议论感叹。 这段也就算课间的一个小插曲，不过大家议论几句，很快被淹没在热浪和书海里了。好不容易从教室挣扎到下晚自习，江舟远打着哈欠飞速从教室转移到寝室，一头倒在床上，连灯也不开。五楼人少，加上一个下午没人了，此时寝室里略有些凉浸浸的十分舒服。月光照在床板上，照亮了江舟远的半身。他的上半身隐没在床板下的阴影里，没有光线的干扰，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恍惚间他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接着灯就被打开了。这场景似乎非常熟悉，他脱口说了句：“回来了。” 刘涂稍微有点惊奇，江舟远这语气好像是十分熟稔的样子，但他还是接口道：“哦，是。怎么直接就睡了。” 他一开口，江舟远马上就惊醒了，睁眼发现这屋里并没开灯。刚才他只是做了一个梦，这梦恰巧与现实重合了。 刘涂打开灯，看着江舟远怪怪的样子，也不好多问，就没说话。 江舟远从床上爬起来，去浴室洗了洗脸。凉水泼在脸上，他似乎清醒了点，喘了口气，湿淋淋的走出去。 出去的时候刘涂正在打电话，坐在床上，脸色不豫。 江舟远想了想，便去拿了毛巾浴液什么的，打算冲个澡睡觉。 刘涂等江舟远进了浴室才把眼睛从墙上移开，免得自己看着江舟远的眼光泄 露了什么来丢自己的脸。耳边的电话里周晓霁的声音依然在响着：“你记得我们分手那天你说的是什么吗……你说我们还是朋友……现在你们俩住在一间寝室，别因为我闹什么别扭才好，不然过几天你就去找老师说说，换个宿舍吧……他，他肯定的因为这个才对我这么冷淡的……”周晓霁哽咽了一下，“我也是怕你们两个打架，我……” 刘涂见她停下来，便说道：“你是要我换宿舍？” “我……” “你觉得我会在他面前说你不好？” “没有！我，我只是……”周晓霁吞吐了半天，也没找出个合适的理由。她也是被江舟远冷淡的态度刺激得乱了阵脚，一时间疑神疑鬼，总觉得有什么别的原因，就是不肯相信江舟远不喜欢她。 刘涂忍着气，平静地说道：“咱们已经分手了，我也没什么资格去指责你。不过你自己想想你这些话对我说，合适不合适。”说完便挂了电话，长出一口气。 操，去你妈的分手还是朋友！朋友谁找你这样的！ 刘涂把手机往床上一扔，躺着生闷气。本来天气就热，一上火更是一身汗，身上黏糊糊的。刘涂瞪着床板，心想当初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货。 当初也就是觉着周晓霁长得还行，没想太多，也没怎么上心。结果给人甩了不说，到现在还得听她唧唧 分节阅读_1 分节阅读_2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2 唧歪歪。 浴室门响，江舟远趿拉着拖鞋走出来了，他只穿了一条及膝短裤，上身光着，脖子上搭了一条毛巾，身上还湿漉漉的。 刘涂看着他在自己眼前晃就不爽。江舟远长得白，皮肤也好，略微有点男生女相。刘涂心想，不就个小白脸么，操了。 江舟远收拾收拾觉得差不多能睡觉了，回头发现刘涂还躺在床上不动，估计是不知跟谁打电话不高兴了。江舟远擦了擦头发，说道：“不睡觉啊？” 两秒之后，刘涂从床上跳起来，一阵风似的拿了东西进浴室，“嘭”的一声摔上浴室门。 江舟远莫名其妙地看着那扇门，心里翻了个白眼。 ☆、第二章 第二天江舟远早早就醒了，宿舍太他妈热了。四五点钟天就大亮，六点就能晒人，江舟远醒来已经一身的汗。醒来一看表，好像离上早自习也没几分钟了。忙忙的冲个澡洗漱，出来时发现刘涂还没醒，不叫他就迟到了。 睡得也太死了吧。江舟远一边想一边过去推他：“醒醒。” 没动静。刘涂身上只穿了一条内裤，此刻四仰八叉呼呼大睡，江舟远想也没想伸手就在他肚皮上拍了一下，不疼，特别响。 刘涂弹了一下，猛地睁开眼，天光大亮，很刺眼，迷迷糊糊就看见江舟远站在床边。 江舟远现在才想到他突然拍人家一下，有起床气的说不定跟他急了，于是说道：“不起晚了啊。” 刘涂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好像是在家，又好像是在宿舍，混混沌沌地“唔”了一声。 江舟远看他好像醒了，就走开收拾东西去了。 刘涂慢腾腾坐起来，打了个哈欠。看江舟远一阵风似的走了，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我日”的一声飞出去了。 刘涂跟成铭倩一个班，但是俩人不熟。到了班里的时候刘涂看见成铭倩，想起昨天的事儿，忽然发觉没准江舟远跟成铭倩是一对儿。成铭倩么，长得挺好看的，但不怎么喜欢打扮，性格也好，应该挺受男生欢迎的。刘涂忽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就说没听说有人追成铭倩呢，原来是跟江舟远好上了。江舟远算五班的班草了，学校里都排的上号——高中的小女生么，还是有很大一部分喜欢小白脸的。 其实刘涂这想法还真冤枉了江舟远，他虽然确实长得白，也不胖，但也不是一副弱鸡样。顶多是不太爱动也不爱说话，平时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看着没精神。而且重要的是，江舟远跟成铭倩是纯洁的革命友谊——他们俩一个冷感一个偏爱肌肉男，而且认识挺长时间，基本没可能发展□，这些想法，只不过是刘涂心里不平衡的产物罢了。 成铭倩这两天老发现刘涂看她。其实也不是特明显，原来俩人基本没说过话，也就不存在眼神交流什么的，结果这两天只要成铭倩出现在刘涂旁边，刘涂又没事的话，刘涂好像就会特意看她一眼，有时候她感觉到了，就看回去，刘涂也不躲，却露出一副“你看我干什么”的表情。 平时成铭倩跟方晓芸关系好，没事下了课不困的时候成铭倩就来找方晓芸说话，或者是方晓芸过去成铭倩那。方晓芸就坐在刘涂前面，时间一长连方晓芸都觉得不对了，偷偷问成铭倩：“刘涂是不是看上你了？” 成铭倩一脸无聊的表情：“你扯淡呢吧。” 方晓芸笑说：“那我怎么老觉着他看你。”然后捅捅她：“他给你传过纸条没有？” 成铭倩笑道：“我们俩连话都没说过！” 方晓芸也就笑着打趣两句，说过就完了。可是成铭倩就是嘴上装的潇洒，实际上心里也觉得怪怪的，有时候也打量一下刘涂，其实刘涂虽然算不上好看，但其实长对了成铭倩的胃口。成铭倩虽然没什么感觉，但是刘涂要是真喜欢她，她觉得也挺高兴的。 那天中午江舟远难得跟她偷跑出来吃饭，她说了两句话拐到刘涂身上去了。 “你跟刘涂没闹矛盾吧？” “没有，”江舟远拿筷子捡盖饭里的葱花，然后扔桌子上，“我们俩不怎么说话。” “——哎，你都扔我这了，扔那边去。”成铭倩扒拉他筷子，取笑道：“就为了一个周晓霁啊，值当的么。” 江舟远无所谓道：“那你还不许人家心里不痛快啊，我不招他不就得了。” “那他这么着是干嘛，他跟周晓霁分了没有？” “不知道。” “他打没打电话你不知道啊？” “啧，我老盯着他干嘛，我有病啊。”江舟远奇怪的看了一眼，“你要干嘛，平常没见你这么八卦啊。” “那是你还没认清楚我的本质。得了得了，拉倒吧，吃饭。” “你今儿怎么挑这么一地方啊，放这么多葱怎么吃啊。” “你自己点的你问谁。” 江舟远把筷子一放：“不吃了。” 成铭倩啧啧两声：“真是大少爷，吃不惯是吧，吃不惯饿着。” “哪那么多废话，赶紧吃，吃完了我回去睡一觉。”江舟远往椅子上一靠，忽然又凑过来，“你胳膊这么黑还买个白手链带着。” “我这还算黑？” “你有我白么？”江舟远一笑，“哎你最近是不是看上谁了，觉着你不太对。” 成铭倩翻了个白眼不搭理他。 “刘涂……哦，刘涂跟你一班是吧，看上他了？” 成铭倩摆摆手叫他闭嘴。 高三二班 午睡时间整个教学楼都静悄悄的，教室里窗帘紧紧拉着，太阳透过窗帘在桌椅和地上留下大块的白色光晕，刘涂坐在阴影里，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脸贴着英语练习册，右手还维持着拿笔的姿势，笔已经掉在地上了。 二班教室里还有几个人零零散散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或者睡觉或者还在学习。一到高三，大家或多或少都开始比着学习了，连午睡时间都省了。成铭倩回学校来的 时候时候还早，江舟远说要补眠就回宿舍了，成铭倩想起来语文作业还差一点，就一个人回了教室。 她从教室后门进来的时候只能看见刘涂一个人，阳光的角度稍稍移动了一点，照亮了刘涂的小臂和手，小麦色的皮肤，小臂的线条充满力度，微张的手稍微有点粗糙，骨节分明。 成铭倩无声的咳了一下，移开目光走进教室，路过刘涂的时候又站住了，弯腰把他掉在地上的笔捡起来，轻轻放回桌子 下午的语文课极其郁闷，语文老师不知从哪搞来一套卷子，复印了发给大家，说两节课之内做完选择题和作文，交上来之后剩下的是晚上的作业。江舟远一看那白惨惨的复印纸，那斑驳的油墨印还有那奇小的字就想死，他深深觉得他的眼睛到现在还是10真是奇迹。 选择题就算了，作文是江舟远的死穴。他每次写作文都是不上不下的一个分，有时候还会很低，原因他自己都不知道。有时候他学人家写的好的议论两句，老师告诉他内容空洞，要举例子；然后有时候他大段大段的举例子，老师又说他言之无物，没有点睛之笔。后来江舟远就放弃抵抗了，每次就随便写，写出点“真情实感”来反而分数能稍微高一点。 但是今天的作文题看起来毫无思路。夏天下午的阳光有种混沌的炽烈，就像窗帘拉着，屋里明明看起来很昏暗但实际亮度又很高。屋子里空气超级糟，电扇唰唰的声响听得人心烦意乱，江舟远盯着作文要求，时不时看一下表，第一节课就快下了，他还一个字儿没写。 手机在他兜里震动了几下。江舟远拧起眉，看了一眼老师，把手机掏出来看了一下。 发件人：赵靖 我回来了，这周末回家吧。 江舟远盯着那一行字，半天没动，突然下课铃打了，吓了他一跳，合起手机塞回兜里。 赵靖下了飞机赶回家里，忙忙的洗了个澡，下楼去超市买菜，一边做饭一边看表，等着江舟远回家来。等到电饭锅的开关一跳，外面的门也一响，江舟远正好回来了。 江舟远一推门就是一阵饭香，令他失神了半秒，开口叫道：“爸！” 赵靖从厨房里快步走来：“回来了。坐公交挤不挤？” “还行。”江舟远看着赵靖做饭热得一头一脸的汗，说道：“今儿有点热，您歇会。” “做完了。去吧书包放下，这就吃饭。” 江舟远回卧室放下书包，走到饭厅去，餐桌还没收拾，上面有几张纸，半包烟，桌面上有浅浅的灰。江舟远把烟和纸扔到茶几上去 ，转身去找了抹布来擦桌子。赵靖在厨房拌凉菜，不时有碗筷声响。 饭厅和厨房中间有一块挺大的玻璃墙饰，从江舟远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反射过来的赵靖的身影，赵靖39了，正好处于一个帅大叔的年龄——他也确实是个帅大叔，人还有点娃娃脸。他大事上很聪明，可平时小事里又有点呆。 这样一个好男人，肯定有好多女人喜欢。江舟远想，但是他却不结婚。是不是因为我？ 有好多话江舟远其实问不出口。本来两个男人在一起生活就是很无聊，没话说，何况赵靖和江舟远没有血缘关系。当初江舟远十岁的时候，他妈跟他亲爸离婚了，过了一年不到认识了赵靖再婚。赵靖是个好人，他妈妈大赵靖3岁，还带着个孩子，他都没嫌弃，只当自己儿子一样养，可是他妈妈好像来到这世上并不是来享福的，婚后没多久就查出了乳腺癌，治了两三年撒手去了。 走的时候江舟远哭的撕心裂肺，可是并没有一切都没了的感觉，两三年的治疗已经足够他做好心理准备，这准备无论他愿不愿意做，都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去认清事实——妈妈确实要离开了。 之后赵靖一直养他，就好像妈妈还没走，又好像原本他们三个是一家，妈妈虽然走了，可爸爸还在。他妈妈去世后江舟远还仔细考虑了一下自己一个人要怎么过，当时还小，想的什么自己一个人打工养活自己简直是异想天开，现在想起来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可是赵靖根本没表现出与之前有任何区别——他压根就没想过不要江舟远，父子默契的谁也没提这事。当时江舟远只觉得自己没被抛弃很幸运，现在越大越觉得自己对不起赵靖，总想着他是不是结婚再找一个更好呢，但又不好开口。 饭桌上赵靖问了他最近学习情况，嘱咐他一定要好好学什么的，江舟远嗯嗯的听着，也问了两句他工作上的事，两人就没话了。吃过了饭江舟远主动去刷了碗，回到卧室看书，赵靖又给他洗了水果，自己出去看电视了。 江舟远咬着苹果看手机，成铭倩给他发了短信：你回家享受去了，吃的啥？你们班英语老师是不是先发了那套卷子，海淀区那套，给答案没有，我看看答案。 江舟远想了一下，想起来卷子好像放宿舍了，就给成铭倩回电话。 “喂，那卷子我搁宿舍了没搁教室里。”江舟远忽然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我往宿舍打个电话试试，要是刘涂在的话，叫他给你拿下来，你去一趟男生宿舍。等着。” “……要不我找别人借借吧，你不是跟他不熟么。” 江舟远笑道：“没事， 你不是跟他也不熟么，说两句话就熟了。” “你大爷的！” 江舟远从笔袋里翻出宿舍电话，打了过去。 “喂。” “喂，刘涂，我是江舟远，不好意思麻烦你个事。那个我床上有个书包，里面英语书里夹着张卷子，成铭倩要，她现在在男生宿舍楼下等着，你能给送一趟么。” “哦，行。” “好，那麻烦了。拜。” “嗯。” 刘涂挂了电话，走去江舟远的床，江舟远的床乱七八糟，周六日学校对内务没要求，他就整的跟案发现场一样，课本衣服毛巾被什么的扔了一床，就是看不见书包。刘涂走过去把他课本扒拉到一边，掀起毛巾被把他书包拽出来。 江舟远虽然乱，但还是挺干净的。刘涂低头找卷子，就微微闻见床单和毛巾被上洗衣液的味道，还隐隐带着点江舟远的沐浴露的味道。不知怎的刘涂就忽然联系到了江舟远皮肤很白上面了——尽管这两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成铭倩刚到楼下，刘涂就已经下来了，他伸手把卷子一递：“是这个么？” 成铭倩看了 分节阅读_2 分节阅读_3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3 一眼，朝他笑了一下：“是，谢谢啊。” 刘涂也一笑：“不客气。” 成铭倩笑着看他，刘涂也看过去，一时间俩人没话，就尴尬了。成铭倩开口道：“那我走了啊。拜拜” “哦，好。”刘涂跟他摆摆手，就回头上楼了。 成铭倩只觉面部肌肉抽动，转过头飞速走掉了。 ☆、第三章 周日下午江舟远回来的时候刘涂不在，他把赵靖给他带的东西往床上一放，先冲进浴室洗了个澡，然后拎着条毛巾坐床上歇着。江舟远捞起毛巾对着头发猛擦一通，然后长出一口气。妈的，今天车上挤的要死，赵靖又给他带了一大堆零食水果什么的，本来已经又累又热，结果不知哪一站上来一个胖女的，一直盯着他看不说，还老往他身上挤，一路上江舟远把手骨攥的咯咯响，塑料袋子都快给攥破了，可惜车上太吵那女的没听见。 坐了一会儿汗落下去，江舟远打开包收拾东西，把在家洗好的衣服塞柜子里，一打开柜子忽然发现有点不对。他突然回头去看自己的床——课本整齐码在枕头边上，毛巾被叠起来放床脚，原先乱扔的衣服，现在都叠放在他的柜子里。 刘涂给他收拾床了？江舟远实在不太习惯这种团结友爱的行为，怔了好一会儿，才把衣服放好，然后躺床上歇着。 他看着床板，忽然对刘涂产生了一点愧疚感，周晓霁把他甩了，怎么说也是因为自己，何况他还没挤兑人。这人真挺好的。 乱七八糟的想了一会儿，江舟远拍拍脑袋，给成铭倩发短信：带吃的了，过来拿。 刘涂给江舟远收拾床实际上就是顺手的事，嫌他乱而已。但是江舟远比较敏感，人家对他示好他就想着也对人家好一点，那个下午就有点心里有疙瘩的感觉，但那天晚上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晚上刘涂没上晚自习去跟哥们喝酒去了，这个江舟远当然是不知道的。等江舟远下了晚自习进宿舍，一阵酒味扑面而来，屋里没开灯，刘涂倒在床上呼噜震天响。 江舟远摸着鼻子走进去打开灯，看了一会儿刘涂，心里不断重复着刘涂给他收拾床了的事实，然后默默的去阳台开窗户，又把门打开，对流吹散酒味，不然大爷突发奇想上来一趟刘涂就别住了。 回到屋里江舟远看刘涂那个样子肯定叫不醒，就放弃了叫他起来洗漱的想法，自己去洗澡了，结果刚冲掉沐浴露伸手要去拿毛巾，浴室门“咣”的一声打开了，刘涂闭着眼睛冲进来尿尿，江舟远吓了一跳，赶紧拿浴巾遮住下半身。 刘涂摇摇晃晃的拉裤子拉链，江舟远走过去拍他肩膀。 刘涂睁开眼，看见的是江舟远的头顶头发，他再低头，又看见了江舟远光裸着的肩膀，然后他盯着江舟远的锁骨，半天反应不过来。 江舟远再拍他：“哎，你洗个脸刷个牙再睡……哎，哎！” 刘涂慢慢抬起眼睛，看了江舟远两秒，反应过来了。他脑子还算清楚，就拿起牙杯来。江舟远看了一会儿，确定他不会把牙刷捅进鼻子里，就拿着衣服出去了，趁着外边没人，赶紧把裤子穿上。 刘涂洗漱完了就 闭着眼回去继续睡。他喝多了倒不会很严重的撒疯，但疯狂睡打呼噜是肯定的，于是晚上熄灯之后江舟远就只有盯着床板的份儿了。 江舟远燥热得浑身是汗，不停给自己做思想工作。他睡觉倒不是轻，但是有噪音是打死也睡不着的，不过此时他显然不能把刘涂的鼻子嘴堵上，于是只好闭着眼忍着。大概忍到半夜，好容易有了睡意，刘涂呼吸一窒，重重的翻了一个身，一脚踢在栏杆上“嘭”的一声。 江舟远掀被子跳起来，烦的要喷火了。他瞪了一眼刘涂，烦躁的爬起来，穿了条裤子，转身去翻书包里的烟，趿拉着拖鞋去阳台抽烟。月光大亮，夜里还有夜风，江舟远拉开窗户把头伸出去，觉得舒服了一点。 刘涂早在一脚踢在铁栏杆上就有点醒了，毕竟脚还是肉做的，睡的再死也会疼的，然后江舟远一走动，刘涂就醒了。等他完全清醒了回头看的时候，江舟远已经在阳台抽了两口烟了。 刘涂歪着身子一动不动的维持着这个姿势，似乎潜意识里不愿意出声音让江舟远发现。 江舟远光着上身，睡裤挂在腰上，夹着烟的手伸在窗外，月光打在他身上，只觉得映得他皮肤莹莹发光。随着他抽烟的动作，月光和阴影将他的身形骨骼修饰得优美非常。他又抽了两口，将烟头碾灭在窗台上。 刘涂恢复成原先的样子，闭眼装睡。 江舟远关了窗户，进了屋，又看了一眼刘涂，走过来给他把鞋脱了，仍旧回床上睡觉。 刘涂不打呼噜了，过了一会江舟远浅浅的呼吸声穿过来。他睡着了。 刘涂睁开眼，咽了口口水，动了动脚，换了个睡姿。 第二天刘涂还迟到了，果不其然下午自习课上小班长从外边进来，当着全班的面说了声：“刘涂，出来一下，老师找。” 二班的班主任是年级副主任，这会儿自习课上正在楼道里巡逻，刘涂一出去就看见她背着手站在门外，一看他出来就说：“来，过来。” 引他走了两步，走到中厅与楼道接口，站住说道：“昨天晚上干嘛去了。” 刘涂立刻回答他跟张奇松串的供：“我昨天下午去市里买书了，结果时间晚了等不来公共汽车。我叫张奇松给您请假了。” “是，我知道。你好好的去市里买什么书。” “没有，就是参考书，就是……顺便想去市里玩会儿。”刘涂抓抓头发，朝老师傻笑。 “那你怎么回来的？” “走了两站，后来打车回来的。钱不够。” 老师咳了一声，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然后开始教育：“下次出去要看好时间，你住校生瞎跑什么，万一出事怎么办？再说现在都高三了，老出去玩什么……” 刘涂低着头，不时“嗯嗯”两声，实际上 眼睛到处乱看，忽然就发现他班主任的身后是五班的后门，从他这个角度刚好看见江舟远，一只手撑着头，一下一下的打瞌睡。 刘涂没控制住就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他班主任脸拉长了。 “没什么。”刘涂把脸板回去。 “我觉得你最近对学习不上心，你看你昨天的作业，怎么回事题都不看！全班就你一个不看清题目要求就写的。高考也这样？……” 刘涂低着头继续装蒜，五班里江舟远已经一头栽倒在课桌上睡着了。 晚自习的时候刘涂给成铭倩传纸条了，但成铭倩打开纸条的时候感觉怪怪的。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能把江舟远的手机号告诉我吗？谢谢。刘涂。 真客气。成铭倩心想，怎么客气得我这么不爽呢。想了一会儿，她也不知道怎么回好，又觉得拖太久显得很那啥，就把江舟远的手机号写上，别的什么也没写就传回去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江舟远下午自习课上睡了一节多课晚上有精神了，专心致志的在那里写数学题，连眼睛也比平时大了一点。 手机震动，一个陌生的号。 发件人：188005xxxxx 昨天吵你睡觉了，抱歉啊。 江舟远无意识挑了下眉毛，紧接着又来一条：我是刘涂。 江舟远回复了一条：没事，我下午睡觉了。然后把手机塞回兜里，两秒之后又掏出来把刘涂的号存在联系人里。 刘涂收到回复就想起江舟远下午打瞌睡的样子，就想笑。 成铭倩借回头看表的机会瞄了一眼刘涂，就看见他把手机塞回书包里，脸上还带着笑，看着特傻。她扭过头去继续写作业，心说看他那傻样儿，我琢磨他干什么。 第二节晚自习刚下，方晓芸就过来找成铭倩，成铭倩一看她就知道她来干嘛。 方晓芸眼镜片闪着八卦的光芒：“刘涂给你传纸条了？” 成铭倩看了她一眼，故作娇羞：“是啊……” “说什么了说什么了？” 成铭倩捧着脸说：“他问我……” 方晓芸非常上道的附耳过去，听到成铭倩小声说：“他问我，周晓霁的手机号能给他吗？” “啊？”方晓芸一脸茫然，“怎么可能？” “啊哈哈……”成铭倩笑道，“没有，看你那样儿，他找我要江舟远的电话。” “你耍我呢，这算什么啊。还是他拿这个跟你搭话？” “行了吧啊，瞎猜什么啊，闲的你。”成铭倩一脸鄙视。 “不过我觉着这俩人不错的，没为了周晓霁打起来，不然也太不值了。” “嗯”成铭倩转了话题，“上午英语听写你多少分？” “89。我差一点就90了啊，现在还得重新写一遍，就差一分！” “我才85好么。不过咱 俩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不就抄一遍么。” “哎呀我真是烦死了英语老师了，整天啥也不讲，没事就啰嗦，还说咱们浪费时间，她少说两句废话时间都有了。” “不搭理她，我觉着她就是一神经病。反正课也讲完了，多做题得了。” “我还差好多作业呢，哪有时间做题啊……高三真是累死了。我妈还老说我。” “嗨，高三不都这样么。我姐说熬过就完了，上了大学咱玩去啊。” “别提大学俩字了，我想死。” “走，咱俩一块儿。” …… 上第三节晚自习的时候政治老师来五班辅导，一帮学生在围老师旁边问问题，还有问什么主观题应该怎么写才能拿高分啊往那一站就不走了，成铭倩有俩选择题不明白，站在那等了半天。正烦着呢，没注意后边讲台上来一个人，往她身边一站，不小心踩着了她的脚。 成铭倩穿的凉鞋，被踩的特疼，一偏头就看见周晓霁上来了，她看成铭倩看她，就瞥了一眼，连句道歉都没有。 成铭倩盯着她侧脸，心里默念淡定，她才不要跟这女的在讲台上打起来呢，丢不起那人。想了一会儿，成铭倩转身下了讲台，回座位去给江舟远发短信。 一会儿放学你来一趟五班，我有事儿。 又什么事啊 又走不了两步，你来一趟会死啊。 行 发完短信，成铭倩看了一眼在讲台上一手托腮故作优雅的周晓霁，然后比了个中指。 下课铃一打江舟远就收拾好东西走出了教室。他背着个书包倚在五班后门的时候，五班有好多女生看见他了，都窃窃私语的。 江舟远丝毫没有作为一个班草的自觉,懒洋洋的倚着门框。成铭倩看见他了，故意拖延了几秒，然后背着书包走到后门那，眼角里看了一眼周晓霁，看她正往这边看，就咳了一声，说道：“你来找我干嘛？”然后瞬间他就看见江舟远的眼睛瞪了起来，马上要反驳的样子。成铭倩瞬间把他推出教室门嘴里说道：“哦哦哦，我想起来了，走咱外边说啊。” 刘涂看了一眼周晓霁站在那里的身影，背起书包走了。 都是这样的，每个人都会遇见一个能狠狠伤害自己的人。所幸周晓霁并不是刘涂的那个人，也许江舟远也并不是周晓霁的那个人。现在的他们可能不过是在用那些无处浪费的精力和荷尔蒙去换多年后的一句轻描淡写，但很少有人会后悔。 江舟远回来的时候刘涂已经洗完澡了。江舟远简直被成铭倩搞无语了，也不知道她搞什么鬼，把他叫出来就说了一堆没用的，什么你上次带的那个毛荔枝好吃啊，这两天你测验了没有，他站在那被五班的人围观了半天，路过一个就盯着他们看两眼，也不知道成铭倩是不是想 死，真不怕给扣一个早恋的帽子啊。 他把书包扔在床上去拿东西洗澡，刘涂光着上身坐在自己床上擦头发。江舟远突然想起来什么，从桌子上拎起一个塑料袋让给刘涂说：“我爸给带的，尝尝吧。再不吃就烂了。” 刘涂黑线了一下，还是笑道：“谢了啊。”然后看着江舟远进了浴室，心说合着快烂了就给我吃是吧。他当然知道江舟远只是不会说话而已，于是就不客气的开吃。<b 分节阅读_3 分节阅读_4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4 r 　　江舟远进了浴室脱衣服，自己站在镜子那捏自己的胳膊。刚才他看刘涂的手臂肌肉线条挺明显的，怎么自己的就长这样呢，江舟远心想，是不是自己太懒了啊，那小子怎么身材这么好。 ☆、第四章 古人说的好，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八卦传播的速度是相当可观的，成铭倩为争一时之气，遭到了暗算。 当老班拐弯抹角的问起她和江舟远的关系的时候，成铭倩本来打算撒个谎，说关系不太熟啊什么的，但是转念一想，江舟远那个懒鬼肯定懒得撒谎，万一对不上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于是就委委屈屈的说出了真相：我们俩小学初中都是同学，昨天晚上就是有事跟他说了两句话，我们俩什么亲密的举动也没有呀，您看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要搞对象早就搞了，怎么会等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您怎么会这么想，男女生之间也是有友情的啊，我跟他关系好也不一定就是谈恋爱啊，您看江舟远长得好，有好多女生都追他呢，连咱班都有…… 二班班主任及时打断：“咱班谁？” 成铭倩无辜的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就是听人这么说。” 班主任咳了一声，语重心长的说：“也不是说你跟他有什么，你看你小姑娘漂漂亮亮的，平时别老跟男生一块闹，高三的大姑娘了得稳重点，现在主要任务就是学习，你最近成绩不稳定自己得上心，我看你一天大大咧咧的，得知道着急，啊。” 成铭倩乖乖点头：“知道了。” “行了回去吧。” 成铭倩出了办公室门迅速变脸，心里一片翻江倒海，表面上纹丝不动。直到进了教室，她恶狠狠的往周晓霁那边看了一眼。虽然她还抓不着证据，十有□就是她跟班主任打的小报告，当初她追江舟远的时候，就应该给她捅出来才对！ 中午午休的时候江舟远接到了成铭倩给他打的电话，当时刘涂就在对床刚躺下。 “喂陈立桐找你没有？”刚接通成铭倩就劈头盖脸问了一句。 江舟远一愣：“她找我干嘛？” “我靠昨天跟你说了几句话被人打了小报告，说咱俩搞对象，今天马秀丽找我了。” 江舟远一听就无语了：“哦你还好意思说，昨天你有毛病吧，演戏给谁看呢？拿我当枪靶子你真豁得出去。” 成铭倩气虚了：“哎呀就是昨天周晓霁挑衅，我就拿你气她一下……要陈立桐找你你就照实说啊，千万别瞎说，回头对不上咱俩就惨了！” “你们女的的事儿你拉上我干嘛。再说周晓霁你……”江舟远看了一眼刘涂，把后半句话收回去了，“行了知道了。你一惊一乍的干嘛，早恋怎么着，不就打电话叫家长么，她说我爸也不信。” “我妈信啊。哎哟你不知道她多喜欢你，天天跟我说要拉你做女婿呢，实在不行你就 ……” 江舟远把电话挂了。 “怎么了，是成铭倩？”刘涂问。 “是。昨天我跟他说两句话，今天她被老师找了，说我们俩搞对象。”江舟远手机一扔躺下了：“大惊小怪的。” 刘涂笑了：“你们俩不本来就搞对象呢嘛？” 江舟远惊讶的转头看他：“没有啊。” 刘涂一笑，明显不信。结果江舟远突然从床上坐起来了，郑重其事的说：“我们俩真没搞对象，你别误会啊，别人误会了无所谓，你可千万不能误会。” 刘涂一头雾水，关我什么事。 江舟远心说，说不定成铭倩还惦记着你呢，你要是误会了跟她没成，她不把帐全算我头上。 最终刘涂妥协了，点头道：“我信。” 江舟远再一次郑重其事的说：“这就对了。” 虽然江舟远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陈立桐却没找他。高三下午就一两节课，其他都是自习，结果自习课上江舟远没等到陈立桐的呼叫，却收到了周晓霁的短信。 从前周晓霁只给他写过情书，找他说过话，从来没给他发过短信打过电话。因为她找江舟远要过手机号江舟远没给她，也因为她觉得江舟远不会回她的短信。 请你告诉我，成铭倩是你女朋友吗？如果她是，我就再也不烦你了。周晓霁。 不是。 真的吗？如果是真的，你应该骗骗我，那样我就会放弃了。 江舟远皱起眉，其实他不太理解这些迎风流泪顾影伤心的女人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也向来缺乏同情心，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她才能让她放弃，他潜意识里觉得这类女生不能劝，说不定你一劝她就拉着你痛哭流涕倾诉衷肠。他可不敢保证如果现在他给周晓霁发一些什么你会遇到对的人的之类的，周晓霁下课不会跑过来扑到他怀里哭。最后还是没回。 周晓霁等了五分钟，趴在桌子上哭了。她小声的抽泣声音大概小半个班能听见，成铭倩听见了，刘涂也听见了。刘涂心里有点微微的酸涩，他只记着周晓霁对自己笑，从来没为自己哭过。刘涂自嘲一笑，自己也不算对不起她了。 与此同时，成铭倩耳朵里塞着耳塞，心里无比嫌弃。同性对同性是没多少同情心的，女人尤甚。在成铭倩看来，哭呢，是完全可以不出声音的，周晓霁现在的行为就是在找存在感，或者向别人显示她是多么的……可怜？爱什么什么。不过想到这儿，成铭倩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偷看刘涂，刘涂一本正经的写作业。 都说认真的男生最性感。成铭倩倒 不觉得他有多性感，就是特正经，老一副“跟你不熟”的样子。他跟周晓霁也这样？他跟男生不这样的。 成铭倩咬着笔头，装作思考问题的样子。 他看□吗？据说男生都看，他肯定也看，那他……成铭倩突然没来由的脸烧起来了，甩甩头赶紧不想了。 刘涂还真看。晚上回宿舍的时候，他拿着一p4坐在床上，耳朵里插着耳机，特专心，江舟远进来他都没听见。 江舟远探了一下头，刘涂躲了一下。江舟远嘴角一歪，猜着了：“躲什么啊。” 刘涂看了他一眼，笑了：“你也看？” 江舟远也笑：“行啊。耳机给我来一个。要么公放？” 刘涂摘下来一只耳机递给他：“你坐过来吧。” 俩人看片的感觉跟一个人不太一样，刘涂觉着有点尴尬，当然江舟远也是男生，但是好像又跟他那些混熟了的哥们儿不太一样——总之江舟远抱着膝坐在他身边，他就有点走神。江舟远坐过来的时候已经进入了正题，耳机里都是单调的台词，连续不断，一直不换。江舟远看了一会儿把耳机摘了，盯着屏幕，过一会儿注意力被刘涂吸引过去了。 耳机一摘，他就特清楚的听见刘涂的呼吸声，断断续续的，一会儿重一会儿轻，呼吸不畅的感觉，那其实是刘涂在竭力控制着呼吸。 江舟远对于这方面有点冷感，这种时候显然刘涂更好玩一点，就观察刘涂的反应。刘涂发现江舟远看他就更别扭，过了一会儿站起来说去厕所。 江舟远偷笑。过了一会儿刘涂从里面出来了，脸上还是红的，出来看见江舟远拿着p4观赏，脸上有一种类似于看笑话的愉快感，就更尴尬，问道：“你不看片子看我干嘛？” “嗯？”江舟远抬起头，笑道，“谁看你了。” 刘涂抱着手臂，看了他裤子一眼：“你怎么没反应啊，是男的么你？” 江舟远摘了耳机，把p4放床上，站起来笑说：“你怎么知道我没反应啊，我要去厕所。”说完就从刘涂身边走过去进了厕所，还把门锁上了。 拜□所赐，刘涂夜里做春梦了，梦里相当昏暗，他只能看见面前的一个人光裸的背，在仅有的一点朦胧光线下轻轻在他眼前晃着，仿佛伸手可触的光洁白皙的皮肤，细巧精致的骨骼一动一动的，光线逐渐隐没在腰胯的线条里，视线里除了这模糊的影像别的什么也没有。耳边是忽近忽远的喘息声，刘涂忍不住伸手去扳那人的肩膀，一只软软的手握住他的手，肩膀稍稍侧过了一点，再一点…… 刘涂觉 得自己好紧张，心跳如同擂鼓一般越跳越快，以至于他还没看清那人是谁，他就醒了。 刘涂睁开眼，粗重的喘息着，浑身大汗，他屈起一条腿，感觉到内裤湿了。他侧了一下头，看见了江舟远，江舟远还没醒，他背对着刘涂抱着毛巾被，腿蜷着，头缩在枕头下。毛巾被堪堪盖了下半身，整个后背对着刘涂。 刘涂盯着江舟远的背，一瞬间浑身僵硬。 ……他梦见的是江舟远？！ 江舟远两手抱着被子，头缩着，非常明显的突出了蝴蝶骨和颈骨，熹微的晨光打在上面，简直与他的梦说不出的相似。 刘涂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扭过头对着床板心里默念，这只是巧合，巧合……稍微平复下心情之后，才蹑手蹑脚地爬起来去厕所打飞机。 江舟远今天早上一醒来，宿舍里只剩他一个人了。他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对床，觉得真奇怪，什么时候刘涂起这么早了。他迷迷糊糊的拿起手机打算看一下点，昨天定的闹铃还没响，应该还早，结果拿了手机一摁，不亮。 嗯？江舟远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发现应该是没电了。 江舟远猛地一抬头，那现在是几点了？！他冲出门去发现整个楼简直安静得像太平间一样，不由得着急了，赶紧刷牙洗脸收拾好往教学楼跑。等冲进教室，都已经上了第一节课了，还恰巧是他班主任的数学课。 他进来的时候打了一声报告，陈立桐正往长方体上添辅助线，一看见他就推了推眼镜，指着他说：“咱下课说。”然后挥挥手叫他回座。江舟远一脸晦气的回了座，后桌的于鹏伸头来问：“睡过头了？” 江舟远偏一下头说：“手机没电了，闹铃没响。”操，刘涂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自己醒了也不叫一声，什么玩意儿。 于鹏嘿嘿笑两声，伸手在他后颈上用指甲划了一下：“昨天睡得挺香啊。” 江舟远用手捂了一下，回头说：“多动症啊你。” “蚊子叮了一个包。” 江舟远挠了两下不搭理他。 陈立桐讲了大半节课把卷子讲完了，还剩十多分钟没事做，让学生把错题整理一下，然后把江舟远叫出了教室。 老师结合了一下最近江舟远的表现，和成铭倩的绯闻，以及某一天下午发现他在自习课上睡觉的事情一并算总账，连带着他上次测验成绩，哗啦哗啦说了一堆，江舟远也只得听着。可能是他的脸色显得不耐烦，老师也没有心情说了，最后也只得结束。 说完了正好下课，江舟远 皱着眉往厕所那边走，结果一进厕所看见了刘涂。 江舟远看见他就没好气，开口到：“你怎么回事啊，早上醒了也不叫我，自己就走了，合着我迟到不迟到跟你没关系是吧。” 刘涂则是一看见他就有点尴尬，此刻就像突然在男厕所里看见一位女士一样，何况早晨他落荒而逃还有点不为人知的原因。他就下意识的挠了挠头，底气不足的撒谎：“我今儿早晨醒的太早了，五点多就醒了。太早就没叫你。再说不是每次都你叫我么，咳，你不是能起来么……” 江舟远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绕过他走进去拉开裤子尿尿：“我今天早上手机没电了，没起来，操，一睁眼都八点了。” 刘涂背对着江舟远，也不回头，说道：“那回来我也把手机设个闹铃吧。” 江舟远说：“行吧，反正也是给我听。哎你今天怎么起来的，真是奇观。”说着把裤子拉上，走出来洗手。洗完了湿淋淋的手往刘涂背上一拍：“走吧。” 江舟远这种纯粹好哥们的行为显然安抚了刘涂那颗怀鬼胎的心，做春梦对象是哥们神马的太惊悚了。刘涂心说肯定是巧合，下次看片儿还是一个人看吧。 ☆、第五章 八月二十六号，开学了。 印象里好像一开学——不管休的是假期还是双休日，都会阴天，下雨，要么刮风，下雪，搞得求学之路异常苦逼。早上八九点，雨倾盆而下，高一高二的陆陆续续打着伞来了，在一片灰蒙蒙的雨中形成一道彩色的带子向教学楼流动 分节阅读_4 分节阅读_5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5 。 今儿是周日，江舟远本来打算趁乱出去逛逛，结果刚出去十几分钟就开始下雨，他被浇了个透湿，只好悻悻地往回跑，跑的途中挂着了一个女生的伞，胳膊挂了道口子，把人家女生的伞也给挂翻个儿了。 “啊！”那女生吓了一跳，手里的伞翻了一半，掉地上了。 江舟远停了脚步给她把伞捡起来，翻回去：“对不起啊。” 那女生浇湿了一点，但看着江舟远也没发火，反而关心起他来：“你胳膊流血了！没事吧？那个……你没带伞，我送你吧。” 江舟远朝她一笑：“没事儿，反正也湿了。”说完就跑了，在雨幕中一会儿就不见了。 江舟远飞跑进宿舍，身上淋淋漓漓都是水，一路滴答到五楼，胳膊上的伤口被雨水冲得冰凉，一阵麻木的刺痛。他走到502的门口，拧了一下门，锁了。 他翻翻兜，没带钥匙。手机还在兜里，还湿了。江舟远赶紧把手机翻出来摁了一下，还能使，他从联系人里翻出刘涂的号打过去。 刘涂好半天才接。 江舟远没精神的问：“大早晨的你去哪儿了，我没带钥匙。” “哦我在四楼图书馆写作业呢。” “回来一趟成不，我身上都湿了，得换个衣服。” “行，我这就回去。” 江舟远吸吸鼻子补了一句：“带伞了么，雨特大。” “我找人借吧。” “行，撂了。” “嗯。” 挂了电话江舟远靠着墙甩手机上的水，怕手机进水了就坏了。楼道里十分昏暗，尽头的窗户还开着，忽然一阵冷风灌进来，吹得江舟远浑身打哆嗦。他走过去关上了窗户，又回来靠着门等着。 他胳膊上的伤口其实挺大的，只不过刚挂着的时候雨把血冲掉了，这会儿没有雨了，血就渗出来了，顺着身上的雨水在他短袖t恤上印了几块血印子，再加上他脸色冻得发白，看着非常惨。 江舟远自己是没感觉的。他现在只觉得很冷，胳膊疼，想进屋里暖和一下，但是刘涂老不来。在楼道里不知吹了多久的风，才听见有脚步声传过来。 刘涂一看见江舟远就跑了过来：“你怎么了？” 江舟远看他：“没怎么啊，你怎么来这么慢，赶紧开门！” 刘涂掏出钥匙开开门，把江舟远拉进屋，指着他身上的血印子说道：“你怎么了，哪儿破了？” 江舟远抬了抬胳膊，说：“没事儿，在别人伞上挂了一下，挂了个口子。”说着 往屋里走，“冻死我了，洗个热水澡先。” 刘涂站在门口看着他胳膊说道：“你那胳膊能沾水么。” 江舟远头也不回找他的衣服毛巾：“没事。” 刘涂想说你先别洗澡了，又怕他不暖和一下要感冒，纠结了一会儿说：“那我去趟医务室买点伤药吧。” 江舟远扭过头看他：“给我买？” “废话！” 江舟远故意特傻的一笑：“嘿嘿，谢了。” 等刘涂买完药回来，江舟远正坐在床上打喷嚏。他穿着睡衣裹着毛巾被，整个人团成一个球，手里拿着纸巾在那揉鼻子，揉的鼻子红红的。 刘涂把伞放门外，进来说：“感冒了？先抹点药。”说着走到他床边坐下。 江舟远把胳膊露出来，他睡衣只穿一半，怕血沾在衣服上还得洗。刘涂把他胳膊拉出来，然后打开袋子拆包装，拿出棉签纱布橡皮膏什么的，江舟远看了一眼，笑道：“你还挺细心的啊，买的挺全的。” “嗯，明天请我吃饭。”刘涂拿棉签蘸酒精给他往手臂上点，江舟远疼得抽气，转头看见刘涂的裤脚都湿了，猛然想起他刚才回来的时候没那伞，但是身上是干的。 “刚才谁送你回来的？”江舟远问他，其实心里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刘涂盯着他胳膊随口说：“成铭倩。” “哟。” 刘涂把眼睛从他胳膊上抬起来看了他一眼：“笑什么。” 江舟远还笑：“没什么。” “别瞎想啊，都什么跟什么。”刘涂拿了纱布给他往上缠。 江舟远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又悄悄打量了一下刘涂身上脸上，觉得刘涂很好，跟成铭倩也配，就决定帮成铭倩一把。 刘涂把纱布缠完了，一手按着一手去拿橡皮膏，结果没剪子剪不开。 “按着。”刘涂起身道，“剪子在哪儿你记着呢嘛？” “忘了。” 刘涂没开口，继续找，但是脸上带着一种“不指望你”的表情。 江舟远忽然又想起来了：“你看那槅子上有吗？” “哦，在这儿呢。” 刘涂坐回来剪橡皮膏给他往纱布上粘，江舟远继续打量他，慢悠悠开口道：“你知道人家女生送你回来什么意思嘛。” 刘涂一怔，抬头看他，江舟远眼里带着笑。俩人离的有点近，刘涂咳了一声低下头：“什么什么意思。”粘完了放开他手，手上不自觉的捻了一下，然后收拾床上的东西不接茬。 “跟我装傻？”江舟远盯着他的表情，觉得他可能是——害羞？便直接说了：“我跟成铭倩认识那么长时间，她心里想什么我不知道？” 刘涂收拾了东西搁在桌子上，做到自己床上脱鞋换裤子，他裤子鞋都湿了。 江舟远一直看着他，看他没有搭腔的意思，就问道：“怎么不说话？” 刘涂说道：“我不想搞对象了。不是快高考了么，再说我觉的没什么意思。以后再说吧。” 江舟远一时无话，想了一想，也算了，人家不愿意还有什么办法。 中午饭是刘涂给捎上来的，江舟远就一直窝在被子里听歌写作业，吃饭的时候他觉得没胃口，吃两口就不吃了，吃完了闷头睡觉。 刘涂也睡了一个多小时，醒来的时候雨还没停，整个宿舍光线很暗。江舟远窝在自己床上团成一个球，枕头边上放着卷子和笔，笔尖对着他的脸。刘涂走过来给他把笔拿掉，伸手的时候不小心在他脸上一蹭。 江舟远的胡茬很软，而且他每周都刮胡子，所以脸上挺干净的，刘涂看了他的脸一会儿，他脸很红，嘴唇干燥。刘涂蹲□，把手放在他额头上，觉得有点烫。 是不是发烧了？ 刘涂推他：“江舟远，江舟远！” 江舟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嗯”了一声。 “你是不是发烧了？” 江舟远翻个身仰躺在床上，自己摸了摸，一开口嗓子都是哑的：“是有点热。那雨还没停呢？” “没有。你去趟医务室吧。” 江舟远再翻回去埋在被子里：“懒得去，齁冷的。” 刘涂把他被子掀起来：“走吧，我跟你去。” 江舟远打了个哈欠，一想也是，赶明烧起来挺麻烦的，就爬起来了，一边挠头一边朝刘涂笑道：“回头真请你吃饭。”说着打了个冷战，“这么冷。” 打开柜子以后发现自己没有厚衣服，全是t恤短裤，出去肯定冷。 江舟远蹲在地上翻箱倒柜，随口问刘涂：“你有长袖的衣服吗？” “有。”刘涂给江舟远找了一件上衣勉强穿着，裤子肯定不行。穿上了刘涂打量江舟远，特有成就感的说：“我今天才发现我自己这么高大。” 江舟远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朝外走：“带钥匙。” 去的时候医务室值班的医生正打算早退，结果被江舟远搅合了，没好气的给他挂号。江舟远一个人进了诊室之后，刘涂就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玩江舟远的手机。 江舟远的手机挺老的，诺基亚的一个直板手机，字儿还特别小。刘涂也没干别的，就玩个俄罗斯方块。玩到快输的时候手机收到一个短信，刘涂狂按没刹住就把短信给点开了。 发件人：成铭倩 你晚上出去吃饭不？ 刘涂摩挲了两下手机，回复：不了。我发烧了，现在在医务室。 没事吧？用我过去么，还是要带饭？ 不用过来了，我没事。 那你自己小心点，多穿点衣服。 好。 一分钟之后，就当刘涂以为成铭倩不会再回短信的时候，她又发了一条过来。 刘涂呢？ 刘涂盯着这三个字，想起上午江舟远说的话， 有一瞬间的沉默，然后回复道：“他在诊室外边坐着。” 片刻后，江舟远捂着屁股从诊室里走出来，去外边交钱取药。成铭倩没再发短信过来，刘涂跟江舟远说了自己替他回了几个短信，江舟远也不甚在意，取了药就回宿舍了。 吃过晚饭也该上晚自习了，刘涂拿了医务室的药单子收据什么的准备给江舟远请假收拾好东西又跟江舟远说记得吃药，然后背着书包走了。 进教室的时候成铭倩看见他了，想了一想，开口到：“刘涂，江舟远好点了么？”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坐在自己座位上的，所以声音有点大。刘涂看了她一眼，说：“打了针了，现在在宿舍躺着呢。”说着从书包里拿那几张单子准备去找五班班主任。 成铭倩看着他笑道：“烧多少度啊，严不严重？” 刘涂头也不抬的说：“还行，不太严重。”说完拿着纸往外走。 成铭倩说：“那……”她本来打算问问江舟远晚上来上自习了没有，虽然这些她可以直接问江舟远，但是她想跟刘涂说几句话。可是她话还没说出口，刘涂就快走出教室了。 刘涂忽然停下脚步向着成铭倩的方向转了过来，他看了一眼教室里零零星星坐的几个人，压着很低的声音说：“周晓霁不在，你不用说这么大声。” 成铭倩一怔，刘涂已经走出教室了。 楼道里好像有几个女生在闹，叽叽喳喳笑成一片，除了成铭倩，谁也没听见刘涂说的这句话。几秒后成铭倩把身子转过来，装作写作业的样子。她的同桌还没来，附近也没有人，成铭倩低下头咬着嘴唇，眼泪滴滴答答的打在辅导书上，又被她用纸巾抹掉。 ☆、第六章 第二天江舟远起床之后发现脑袋清醒了不少，差不多烧就退了。中午十分豪爽的要请刘涂吃饭，顺便给成铭倩打电话叫她来蹭饭，结果成铭倩却说不去了。 “为什么不去啊？”江舟远和刘涂一边往学校外边走一边问成铭倩。 “今儿……没胃口，不去了。你们好好吃吧。”成铭倩的声音听起来不太高兴。 “蒙谁呢，你没胃口。我听你声音怎么不对啊，谁惹你了，还是你也病了？” “我没事儿。我就是今儿不想出去了嘛，外边这么热。” 江舟远挑了挑眉毛，说道：“行吧。吃什么吗，我给你带。” “不用了，我在饭堂呢。你吃去吧，拜拜。” 江舟远挂了电话，也不知道成铭倩怎么了，感觉她不太高兴。于是扭头问刘涂：“哎成铭倩跟谁打架了？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刘涂耸耸肩，撒谎说：“不知道。” 他们俩找了一家新疆美食的饭馆，打算吃点烤串，再吃饭。本来刘涂是要喝酒的，但是江舟远记恨上次刘涂喝多了吵他睡觉，给刘涂叫了一瓶王老吉，自己拿了一瓶啤酒在那里喝。 “你胳膊还没好呢喝什么酒。” “那我也不给你喝。”江舟远无所谓的说，“没事，伤口浅。” 刘涂想了一想也没阻止，不过很是质疑了一下江舟远的酒量。 “你能喝多少啊？一瓶——啤的？”刘涂看着他笑。 江舟远迟疑了一下，也不吹牛：“不知道，没怎么喝过。” 刘涂盯着他的脸预测：“我看你一瓶就倒。” 江舟远一拍桌子：“不可能！” 事实证明江舟远并不是一瓶就倒的，他喝了近两瓶，没醉，傻了。他从来没喝多过，也就从来不知道自己喝了酒会变傻——他喝多了，爱笑。 他一手拿着烤串，含含糊糊的跟刘涂说话，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分节阅读_5 分节阅读_6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6 刘涂看着他泛着水光的眼睛，陪着他笑不做声。 江舟远喝酒上脸，他本来就长得白，喝两口之后脸就红了，两瓶之后简直像大闸蟹一样，从头到脚都红了，然后一直对着刘涂笑，不管刘涂说什么江舟远都当笑话一样听。 刘涂看着江舟远粉嫩粉嫩的脸，伸手在他脸上掐了一下。 江舟远整个人迟钝了，想躲没躲开，一边笑一边不太利索的问：“你掐我干嘛。……多动症啊你。” “不干嘛。”刘涂哄他，“快到点儿了，咱回去吧。” “哦，行。”江舟远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刘涂拉着他，继续哄他：“还没结账呢，你不是说要请客的？” 江舟远笑了：“对啊。”说着从裤子里往外掏钱。 刘涂给他叫人：“服务员，结账。” 服务员走过来算了一下，说道：“一共一百一十二。” 江舟远慢腾腾的掏出二百 块钱，眼巴巴的等着人家找钱。完事了刘涂领着他出去，觉得今儿有点过了，下午还有课呢，要是被他们班班主任逮着了又是麻烦。 过马路的时候刘涂拉着江舟远的手过去的，江舟远在后边一直保持着特别开心的状态，刘涂拉着他，他就跟着。 夏天午休时间长，时间还富余。回宿舍的时候刘涂顺手给江舟远买了两瓶苏打水，怕他下午酒醒不了。 江舟远喝了酒血液循环速度加快，上了五楼之后喘得不行，进屋里就坐在床上歇着，没过几秒冲进厕所放水。出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的，看样子就要往床上倒。 “把这个喝了。”刘涂递给他那瓶苏打水，还是用那种极其有耐心的语气，“喝了解酒。”说着把瓶子拧开，递给他。 江舟远结果瓶子仰头灌了好几口，水流顺着嘴角流下来到下巴上，再顺着脖颈流到衣领上。 刘涂的目光不自觉的随着那湿迹走，最后停留在江舟远领口处，直到江舟远把瓶子塞回他手里才移开。 江舟远摸着肚子说：“不喝了，撑得慌。” 刘涂看着他头顶的发旋儿笑着说：“那躺着吧，睡一会儿。到点儿我叫你。” 江舟远喉咙里咕噜了一声就躺下了，并发出了很响的呼吸声。 刘涂还站在他床前没有动。 江舟远仰躺在床上，脸和脖颈通红，还有一层微微的汗，咽口水的时候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他闭着眼睛，完全没有注意到刘涂看他的眼神。 刘涂看着他，手不自然的动。 他今天真的觉得不对了。 江舟远喝多了没察觉，但刘涂自己察觉了。当江舟远冲自己傻笑的时候，刘涂觉得心脏狠狠撞击了胸腔，血液循环加快让他产生了一种焦躁感，但他忍住了，因为那感觉不强烈，而且并未指挥着他去做什么。 但是现在他忽然有了强烈的想要对江舟远做出一些什么事情的欲望。他想用手攥他的胳膊，想试试会不会很柔软；他想撕开江舟远的衣服，甚至想要亲吻他。 ——而现在，江舟远因为熟睡而微微张开了嘴。 刘涂绷紧了身体，控制自己不往前走。这是不对的，他想，别过去。 他狠狠攥了攥拳头，倒退着回到自己床上坐着。 太奇怪了，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他会对女朋友产生想要保护的心情，因为知道对方是女的，所以从来不曾有过什么过激行为，他会在特定的时候拥抱或者亲吻自己的女朋友，却从来没产生过这种类似于破坏欲的感觉。 以前的感觉一直是缓慢温柔的，今天却是惊涛骇浪，甚至把他自己都吓着了。他今天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一直压着，自己产生什么想法都刻意忽略，一直用理智控制着自己，整个人都不自然了 ，只是江舟远看不出来罢了。 怎么会这样。刘涂闭上眼不去看江舟远，是错觉吗？但如果是真的，要怎么办呢？ 一直到两点多，刘涂一直坐在床上闭着眼睛，耳朵里却更清晰的传来江舟远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刘涂睁开了眼睛，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走过去叫江舟远。叫了半天才醒，江舟远稍微好了一点，还自己想着去卫生间刷了牙，用冷水洗了洗脸，可惜脸色还是不能回复到平时的状态。 他一进教室，于鹏盯着他的脸夸张的打量着，半晌“哟”了一声，大声说道：“中午干嘛来着，看片儿了？” 江舟远不搭理他，他有点不舒服，教室里空调开得有点大，激的他头疼。 于鹏看着他坐到自己前边，伸着脖子逗他：“班花儿，跟你说话呢。” 江舟远不回头：“想看片儿自己下去。我中午喝了点儿酒，头疼，别跟我说话。” 于鹏笑嘻嘻地问：“跟谁去的？也不叫我。” 江舟远趴在桌子上瓮声瓮气的回了一句：“舍友。” 于鹏看着他的后背，想了一想，想起来是刘涂，又好奇道：“你跟他处这么好？不是那女的为了你把他甩了么？” 江舟远不说话。 于鹏看了他一会儿，失望的叹了口气。 他觉得江舟远老不愿意搭理他似的，但是他还特犯贱的老想跟江舟远说话。江舟远就这一副傲了吧唧的样儿，男生里没几个爱跟他说话的，但是于鹏老觉得他好玩，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来江舟远跟刘涂出去喝酒，于鹏觉得真够神奇的，按说这俩算半拉仇人才对，结果竟然还出去喝酒。 除了二班那个成铭倩，还是头一次听见他跟谁出去吃饭呢。 下午基本上全是自习，上自习课的时候于鹏注意到江舟远老喝水，一大瓶矿泉水，他一会儿喝一口，一会儿又喝一口，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江舟远胃里直翻腾。一开始恶心的时候他想喝口凉水压下去，结果越喝胃里越涨，一阵阵翻腾得水都要从胃里漾出来了。 江舟远觉得忍不住了，跟同桌低声说了一句：“你起来一下，我想吐。” 李竞给他让开，江舟远捂着嘴跑出了教室。 后边不少人看见了，大多数都是男生，不知道谁笑了一声，说道：“怀上了。” 随即教室里响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哄笑。 于鹏脸色一沉，看了一眼说话那人，低下头继续写作业。 江舟远在厕所里吐得翻天覆地的时候，刘涂给他发了短信，江舟远感觉到了震动，但是腾不出手来。他中午没少吃，现在全吐出来了，一边吐一边太阳穴突突的一跳一跳的疼，吐得他红头涨脸。结果一把冷水洗下去脸就白了，比平时都白。 江舟远回到教室的时候整个t 恤衫前襟都湿了，他漱口洗脸泼得一身都是。回到座位上把气喘匀了，抽出两张纸巾来擦脸，扭头问于鹏：“口香糖有么？” 于鹏一直有一罐放在桌子上，此刻拿出一粒来给他往嘴边一送，江舟远张嘴吃了。把手擦干净之后掏出手机来看短信。 刘涂：中午你花狠了点，晚上我赔你一顿，哪儿吃去？ 江舟远现在没任何胃口吃东西，就回他说：刚才吐了，不想吃饭了。 刘涂：吐了还不吃饭？ 江舟远嫌烦了，就回了一个：不吃了。 然后刘涂就没再回过来。 吃晚饭的时候江舟远趴在桌子上不动，于鹏叫他吃饭他也不去。教室里只剩下几个学霸在那里一边吃饭一边看书，楼道里不时飘来泡面味。 江舟远趴着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一阵脚步声，从后门走进来好像停在他身边了。他直觉是成铭倩，就抬起头来。 眼睛长时间被压着，猛一看全是模糊的，但来的不时成铭倩，是刘涂。 刘涂把手里的食盒抬了一下，笑道：“喝粥。” 江舟远一时间有点木。刘涂这是给他买饭去了，这么好？ 江舟远茫然的眼睛看着刘涂几秒，刘涂有点儿呼吸不畅，好在江舟远马上就直起身伸了个懒腰。 刘涂把食盒放在他桌子上，站在他对面看他喝粥。 江舟远一边喝一边问他：“怎么想起给我买饭来了。” 刘涂避重就轻的说：“中午吃了你的嘛。” 江舟远点点头：“也是。哎中午我花了多少？当时脑子不清楚没记住。” “一百一十二。”刘涂看着他，笑道，“心疼了？” “还成。”江舟远喝粥烫了一下，吸了一口气说道，“你丫够能吃的。” “是啊，”刘涂接着逗他，“您老人家净喝酒了。两瓶儿不到，好酒量。” “嘿，”江舟远一抬头刚想反击，教室前门进来一个人，是成铭倩。 成铭倩一看见刘涂在这儿就尴尬了，心情也受到了影响，看着江舟远吃饭，就远远的站着说：“你吃饭了啊。” 刘涂站在那装大尾巴狼，听江舟远说道：“怎么了？” 成铭倩笑笑：“没事儿，想找你吃饭来着。” “现在？”江舟远一头雾水，说瞎话呢吧。 成铭倩明显不想多说，挥挥手就说了一句：“我先找人吃饭去了啊。”然后就走了。 江舟远看着教室前门，心想刚才成铭倩明显的感觉就是不想过来，也不想多说，她也不是来找自己吃饭的，肯定是有话想说。但又因为刘涂在这不说了。 刘涂看见江舟远看着自己，就问：“干嘛？” 江舟远说：“你是不是跟她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刘涂接着装，但已经是明显的装了。 江舟远拿着湿淋淋的勺子就朝他捅了过去， 刘涂一把攥着他手腕给他按回去，无所谓的说道：“你不是说了嘛，她看上我了，那我没看上她，我说什么都不是人啊。” 江舟远瞥了他一眼，讽刺道：“眼光真高，赶明儿您就一辈子跟右手过吧。” 刘涂光笑不说话，也不生气。 正当俩人没话的时候，教室后门又进来一个人，一看见他俩就愣住了。 于鹏一手拎着一个塑料袋，里边装着两个快餐盒，一脸惊讶的朝江舟远说：“你丫不是不吃饭吗？” 江舟远看着他说道：“不会吧，你也给我买饭了啊？” 于鹏一手捂住脸，痛苦万分的说：“来晚了一步，皇上您都用过膳了。” 江舟远嘿嘿的笑。刘涂看着这里没他的事儿了就说了一句：“那我先走吧，一会儿你们班人都回来了。” 江舟远说道：“成”然后装作不经意的小声说了一句：“谢了啊。” 刘涂一笑，走出了教室。 于鹏趴在桌子上郁闷：“那这饭给谁吃啊。” 江舟远喝完了粥，吧盒子收一收，扔到教室后边去。看他那夸张的样儿，就走过去摸了摸他头，吧塑料袋提起来说：“组织给你记一功。这饭我不吃，肯定有人吃。别心疼了明儿晚上我给你请回来。” 于鹏看着他往外边走就问：“谁吃啊，你别给我扔了。” 江舟远笑道：“不扔。给美女吃，亏不了你的。” ☆、第七章 江舟远过去二班的时候，成铭倩果然没去吃饭。她和刘涂两个坐在自己座位上，相安无事。 江舟远敲了敲门，成铭倩一抬头，他就招了招手。俩人走远了去说话。 “怎么着？”江舟远把塑料袋往她手里一塞，“打算减肥？” 成铭倩看了看，也没拒绝，问了一句：“哪儿来的？” “你就算是我给你买的吧。” 成铭倩勉强一笑：“行。” “怎么了？是不是刘涂跟你说什么了？”江舟远盯着她的脸。 “没事，不是他说什么了，我惹他不高兴了。” “那我怎么净看见你不高兴了。” 成铭倩沉默一会儿，抬起头来看着江舟远问道：“我上次拿你激周晓霁的事儿，是不是挺不给刘涂面子的？” 江舟远想了一想，可能是有点儿，但是他和成铭倩谁也没想到这方面上去。江舟远皱着眉思考一会儿，说：“不至于吧，我没看他生气啊。”<b 分节阅读_6 分节阅读_7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7 r 　　成铭倩点点头：“那就是没生气，但是他觉得我太那什么了。” “啧，”江舟远看着她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儿着急，“他到底说什么了？” 成铭倩把上回那事儿说了一遍。 江舟远听完了觉得刘涂说话也不给女的留点面儿，但也觉得不是大事儿。完全没反省一下自己对着周晓霁，也不怎么地道。 “多大点儿事啊，”江舟远劝她，“男的说话就是愣了点儿。再说——”江舟远想了想，还是告诉她了，“上次我问他来着，他说不想搞对象了。你，你把这茬忘了呗。” 成铭倩强笑道：“好哥们儿啊，我还没说呢，先替我问上了。成，我看他也是看不上我。” “看不上拉倒。你非看上他干嘛，你看他挑女的那眼光。”江舟远逗她。 成铭倩假装生气，冲他说：“少提啊我告你，一提我就想起来，我还不如那谁啊。” “得得得，不提。你让他打光棍去呗。行了行了，这页揭过去了啊。” “那我回去吃饭了，你回去吧。” 江舟远挥挥手走了。 成铭倩走回二班的时候正眼也没看刘涂，直接回自己座位吃饭。心说你拽个屁。 晚上江舟远要洗澡，脱半截衣服让刘涂给弄出去了，说胳膊破了不让他洗。论体力江舟远还真就打不过刘涂，只好拿了一条毛巾在那里擦。 浴室里热气蒸腾，刘涂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靠在墙上想事情。热水拍打在年轻紧致的皮肤上，几乎和血液一个温度。 他不想管了。有些事情你越是刻意回避越会造成心理暗示，时间长了就变成真的了。所以他不想就江舟远的事情再多想什么了，是真的，那另当别论；不是真的，过一段时间自己就忘了。 但是他还是有一点恐慌，因为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么洒脱。就比如现 在，一想到江舟远也曾经站在这里洗澡，他就觉得连着水汽也变得暧昧非常，缭绕着引逗着他脑袋里的遐思不受控制的跑出来。如果这人不是他自己，他马上就可以下定论，这人就是个同性恋。 他用手抹了抹脸。同性恋。 到底为什么？ 之前根本毫无预兆，自己就突然做了个奇怪的梦，之后江舟远的一行一动，都牵动着他的神经。这种恐慌不安的心情只能出现在他看不见江舟远的时候，一旦他看见江舟远，他就什么都忘了。 与其说他想顺其自然，不如说他不想躲着江舟远。 刘涂慢慢关了花洒，拿起毛巾来擦。 我要追他吗？……要吗？ 刘涂拿着毛巾的手停滞住了。这想法一旦破土而出，简直如同一种甜美的诱惑一般，在刘涂心里产生了巨大的震撼。 如果真的可以的话，如果他们俩能像恋人一样的话…… 不，江舟远不会答应的。要是他说了，连朋友都做不成。 刘涂深吸一口气，咬牙压下来这种纠结的感觉。继续擦干身体，然后穿衣服。 再等等，再等等，万一不是呢。 刘涂出来的时候，江舟远已经弄完了，趴在床上看手机。他上身还光着，左臂上有一块纱布，纱布周围有点肿，估计是喝酒喝的。 江舟远右臂撑在床上，回头看了一眼刘涂，打趣道：“你洗个澡时间够长的啊。” 刘涂当然知道他指什么，不过他不打算跟他逗，他现在心里怪怪的没心情。 “喂！”江舟远叫他。 刘涂抬起头。 “你给成铭倩发个短信呗。跟她说两句好话啊，你丫成心惹她的是吧。我说你过度紧张了吧，成铭倩不是死缠烂打那种，你……” “你生气了？”刘涂问。 “啊？”江舟远一愣，“我生什么气啊，不是成铭倩生气了嘛。” 刘涂点点头，说道：“好，一会儿我跟她道个歉。”刘涂说话的时候已经走神了，他看见江舟远泛着皮肤光泽的肩膀，就想过去，想试试能不能捏碎那薄薄的肩膀骨。 看了一会儿，刘涂低下头发短信。成铭倩过一会儿回复了，表示不介意了。 江舟远一直坐在自己床上看手机，毫无察觉。 刘涂偷偷看了一眼江舟远，手指移动，鬼使神差的发了条短信给他。 江舟远莫名其妙地点开那条短信，上面只有三个字：江舟远。 江舟远深吸一口气，给他回了一句：你有病啊。 刘涂嘴角勾了勾，回道：是啊，病得还不轻呢。 江舟远再回：用不用我给你治治啊？ 刘涂手一抖，抬起头来，江舟远也看着他。 刘涂掩饰地一笑：“来吧，来给我治治。” 江舟远抬腿走上前，一把抄起刘涂的枕头蒙在他脸上往下按：“你丫的是不是撸管 撸多了……” 刘涂伸手架住他。江舟远的手腕一沾手刘涂立刻就走神了，他想狠狠的攥，想试试江舟远这么白的皮肤，能不能留下手印。 他一犹豫，江舟远一条腿已经跪在他床上，把他按下去了。 刘涂心神大乱，瞬间已经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他手伸上去想要拽江舟远，结果正好按在江舟远的伤口上，江舟远左臂一软，“哎”了一声。 刘涂按住他的肩膀就把他拖到身下来，两人翻了个个儿。 江舟远尚未觉察，一膝盖顶到他肚子上：“操你大爷的，往我这胳膊上按。” 刘涂不做声，轻轻喘息着，温热的呼吸扑在江舟远脸颊，江舟远看了一眼刘涂，挣了一下，没挣开。 刘涂的手用力按着他的肩膀，满把抓着他的肩膀骨。 原来就这么薄……刘涂心想。 江舟远看着刘涂，他也不说话，就盯着自己肩膀看，那眼神……像是要一口咬下去。两个人的距离近到呼吸都能缠绕在一起，江舟远脸上一红，没来由的一阵心慌，连忙推开他。 刘涂跟江舟远对视的瞬间就放手了，手掌里像过电一样，一阵一阵麻酥酥的，使不上劲儿。 江舟远从他床上跳起来，咳了一声，尴尬的说：“干嘛，要强奸我啊你。” 刘涂干笑道：“我开个玩笑。 尴尬升级。 江舟远不是傻子，一般也有男生跟他开过这类玩笑，但是都是明显一看就是逗着玩的那种。刘涂刚才是真的吓着他了，他眼神都跟平时不一样了，而且现在他脸上的表情无限尴尬，就证明了刘涂不是在开玩笑。 江舟远觉得浑身不得劲儿，觉得太扯淡了，怎么也消化不了。 刘涂开口吞吞吐吐：“……对不起啊，我，开玩笑有点过火了……” 江舟远心脏狂跳，最后心一横，说道：“我咋看你不像开玩笑呢。” 刘涂一顿，脸上连干笑都没有了。半晌说道：“对不起。” “不，不对……”江舟远脑子一团乱，无意识的抬起手来说，“……你没对不起我啊。不是，关键是……”他眼睛盯着槅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重点：“咱俩刚认识多久啊，再说你不是跟周晓霁……哎呀这根本不可能的嘛！你丫是不是耍我呢？” 说完这句话他又后悔了，飞快的看了一眼刘涂的脸色。 刘涂没什么特别的表示，既没有生气，也没有伤心，当然他更没有承认他在耍江舟远。 一时无话。 刘涂整理了很久，开口道：“你能把这事儿忘了么，就当没有？” 江舟远哽了一下，说道：“……我尽量。” 刘涂看着他说道：“你不喜欢我，是吧。”他把“喜欢”两个字强调了一下。 江舟远看着他的眼睛，不知怎么的就开不了口，心里想着怎么 措辞才好，才不会伤了他。他张开嘴，说不出话来。 “没事。”刘涂笑了，“你说。” 江舟远咽了口口水，说道：“我不是……我一直拿你当哥们儿看的嘛，不喜欢你谁跟你处朋友，但是……这个，这个我没想过，有点……” 刘涂看着他通红的脸，看着他为了不伤了自己而词穷的模样，真心笑了一下。同性恋什么的他管不了，现在他真觉得江舟远可爱。 还是那句话，一旦看见了江舟远，他就什么都忘了。 所以他忽然就冷静下来了，话说得很流利，甚至思维也很清晰：“现在我还不确定，所以你先忘了吧。不能忘的话，看我不顺眼什么的，都按着你的性子来，这事儿是我的责任，你不用为了我心里别扭。……等我过了这阵儿想清楚了，再告诉你成么。” 江舟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不舒服，僵直着脖子回了一句：“……行。”说完就站起来说，“我洗个澡，睡觉了。” 刘涂看着他走进浴室里，呼出一口气，慢慢的笑了。 有时候突发状况能够帮助你快速做出一个决定，而且是完全遵从你自己意愿的。如果不是今天突然漏了馅，刘涂不知道还要装多久。如果说今天以前他还在犹豫，还在怀疑，现在他是真的下决定了。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了江舟远，他都想试试。他真的不想跟他回到朋友的状态，他迈出了这一步，就再也不想回头。 所以刚才他所谓的想清楚，不过是给江舟远点儿时间，而他要靠这段时间去争取他，争取让他接受。 刘涂慢慢倒在床上，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浑身的情愫激荡起来，他颤抖着呼出一口气，捂着脸笑了，笑得特别开心。 他真的清楚的感受到，当满溢的情愫充满了血液，再由血液冲击全身的时候，理智的力量简直微弱得不值一提。就在此刻，他愿意为了江舟远抛弃既定的人生路，走向一段迷茫的未知。 晚上江舟远没怎么睡好，刘涂反而睡的不错，大早晨的起来给江舟远买了早点，吃的江舟远浑身不得劲。 刘涂好像忘了昨天晚上的事儿了，但江舟远没忘。刘涂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搞得好像是江舟远喜欢他一样，江舟远整个人就僵硬了。 通常来讲江舟远是个不会处理复杂问题的人，一般面对问题他很少想这是为什么，他只想现在什么情况，最直接的办法是什么。如果是周晓霁追他，他看不上周晓霁，那处理方式很简单，就是不搭理她。但是，刘涂这个问题的复杂程度已经超过了江舟远能够想明白的范围了。 第一，刘涂是个男的，对付女的那招儿显然不管用，而且俩人一个宿舍，天天得见面；第二，他不愿意像对周晓霁那样去对刘涂，他 还是挺喜欢刘涂的，不愿意因为这个事儿影响俩人的关系；第三，中间夹着一个成铭倩，搞不好他成了成铭倩的情敌了。 我操。江舟远咬着面包走出宿舍，心里简直万马奔腾一般的骂街。他什么也没干，咋黑锅都让他背着呢？要是他为了这事儿远了刘涂，他就算不地道；要是这事儿让人知道，他跟一女的抢男的……我操！ 刘涂你他妈就是抽风，吃饱了撑着了吧！江舟远两口三口吃了面包，满嘴里塞着，一边健步如飞，一边恶狠狠的嚼。 老子不管了！爱咋咋地。江舟远踏进教室的瞬间自暴自弃了，本来就不管我的事，凭什么我来操心，我哪有那么多闲功夫儿。 作者有话要说：咳，如果，我是说，如果，有妹子看这文的话，能冒个泡么…… ☆、第八章 x中和y中打起来了。 这两天整个x中都在讨论这件事，连离的比较远的高三教学楼都未能幸免。不过这件事本来和高三也有关系，去年他们还是高二的时候和y中打过一场所谓的友谊赛，结果友谊没建立成，反而结下仇了。当时的情况别人都不太清楚，因为没有当场打起来，而是比赛完了双方骂起来了差点动手，于是梁子就结下了。 这次的矛盾虽然有高三的份在里头，主力军和导火索却不是他们，而是刚刚升了高一的小朋友们。据说是挑头的俩人在初中就不对付，中考之后一个在x中一个在y 中，本来不容易见，但是那天出来吃饭竟然就碰上了，当场骂了一通之后约了个时间，在x中和y中之间的一片平房后边群殴了一通。 据说当时闹得很大，连警车都来了，有几个严重的进了医院。但是 分节阅读_7 分节阅读_8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8 因为是群殴，而且都是未成年人，警察来了也就不了了之。两个学校的校长大怒，正在查谁挑的头，等处分呢。 y中跟江舟远他们学校不一样，他们学校虽然生源质量不差什么，但是刺儿头多，而且他们整个学校的男生，有组织有老大，相比下来江舟远他们学校的太乖了一点，出了这种事儿也没人组织，这次群殴毫无悬念的输了。 对此高一高二的小朋友们有种被削面子的感觉，这两天整个学校浮躁的很。江舟远他们这些高三的就淡定多了，高考是第一要务，其他的也没什么心思管。不过还是狠狠惊叹了一下后生可畏，这些小朋友们，火力够猛的，比他们当初会折腾多了。 当初听这件事的时候，江舟远一听也就过了，压根儿没拿它当回事，没想到这麻烦自己找上门来了。 那天江舟远出去买饭吃，去的地方儿离y中有点近，结果就在y中后门的地方碰见了y中的学生。一开始他根本就没注意，那巷子里几乎没人，但是那俩孩子在他身后边说话，声音特别大。 “哎哟，我还以为x中的傻逼不敢来咱们这地界儿了呢，还真敢来啊。” “再来打死丫的，算个事儿？” 江舟远回头看了一眼说话那俩，校服穿着有点大，有一个还染头发了，看那模样儿，估计也就高一。 江舟远不想跟小孩儿废话，瞪了他俩一眼就转过去了，结果那俩小孩还挺狂，在后边就叫嚣：“我操你他妈瞪谁呢？” “x中那傻逼你给我站着！” 江舟远站住了，翻了个白眼转过去了。 他不知道这俩小朋友把他当成高一的了，要是知道是高三的，怎么也会收敛点儿。 江舟远指他们道：“我看你们俩小不想跟你们这废话，赶紧躲开我这儿。” 那俩小孩细一看也看出江舟远不是高一的了，但是话已经说出来了，现在走太掉面儿 。寻思俩打一个估计还有胜算，于是一个冲上来就把书包朝江舟远抡过来了，另一个也扑了过来。 江舟远往左退了一步，闪过那书包，一脚踹在另一个的腿上，那孩子没站稳就摔了，江舟远就一脚踩在他大腿上，使了点儿劲儿。 大腿上都是肉，一般踩不坏，但是疼。那孩子叫了一声，另一个就一拳打过来，江舟远没躲开，让他打了一下，完了攥着他手腕把他胳膊给拧了个个儿。 江舟远也没打算怎么着，差不多就放开了，关键他不想背处分。 孩子打架还是靠气势的，气势一输就没劲儿了。那俩孩子也没追，江舟远扶了下书包，转过身想走。 他一转身，差点跟一个人撞上，那人抱着臂站在三步之外的地方看着他。 江舟远皱了皱眉。 那人朝他笑：“在y中的地界儿打y中的人，你胆儿够大的。还打小孩儿。” 江舟远深吸一口气，心说今儿这饭是没法吃了。他把书包脱下来放在一边儿去，里面放着他刚买的饭，他怕打起来菜汤儿洒了。 江舟远站在那说：“要打快点。” 那人盯着他跟扫描似的看，嘴里说道：“一个打仨，你打得赢么你？” 江舟远一脸不耐烦说道：“别他妈废话了，我没空跟你这儿拍电影！” 那人看了一眼身后跃跃欲试那俩高一的，说道：“你们俩先走。” 那俩高一的对视了一眼，失望的走了。 那人走墙根儿去捡了一块砖头拿在手里，说道：“光打我一个你也打不过，”说着还探头往江舟远胸口看了一眼，笑道，“还真不是个女的。” 江舟远往他手里的砖头上扫了一眼，苦笑道：“是啊，打不过我也懒得打了，你来吧。我正省的背处分了。” 那人还是笑，也不动手，说道：“你不还手我打什么劲儿。” 江舟远冷笑道：“没事儿，你打完了我我一准儿去医院验伤，回头一定不能让你消停了，成么？” 那人装作思考的样子想了一会儿，说道：“哎呀那我还是不打了，万一你讹上我怎么办？” 江舟远看他：“不打了？” 那人点点头。 “真不打了？”江舟远笑道，“不打正好，我省的上医院了。”说完一点火药味儿都不带的伸手去拿那块砖头。 那人也就撒手给他了。 江舟远接过砖放在手里掂了掂，抬手一抡把砖头拍在那人脑袋上了。那人一个趔趄，直接就见血了。 江舟远随手把砖头一扔，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那人转过身来看着江舟远的背影，忍不住笑了一下。 y中医务室。 连岳一路进了诊疗室连号都没挂，推门就坐下了。 连云影看了他一眼，神色不变，接着跟那个拿药的小姑娘说：“这药一天吃三回，这 退烧药先别吃，再烧了再吃。纸袋儿里的怎么吃写着呢。先拿这单子去外边交钱，再回来拿药。” 那小姑娘拿着单子出去了。 连云影问他：“又怎么了，脑袋谁打的？” 连岳一屁股坐过来，伸着头跟他姐耍赖：“姐你给我看看吧，疼着呢。” 连云影不动手：“谁打的？” 连岳拿他姐的白大褂擦手，擦的一道一道的红，嘴里撒谎：“一女的。看她是女的我没还手。” 说话的功夫刚才那女生回来了，连云影就没说话，等那女的走了就把弟弟揪过来看他的伤，嘴里埋怨道：“现在的女生都这么厉害了？你是不是跟人家女生耍流氓了？” 伤口不太大，也不深，除了砸肿了之外，也就破点皮，江舟远本来也没使多大的劲儿。连云影就暂且信了。 连云影又问：“拿什么打的？” 连岳继续编：“拿砖头扔的，正好砸着我。” 连云影回身走去拿棉签酒精什么的，问道：“那个班的？” 连岳反问：“干嘛？” 连云影“呯”地一声关上玻璃柜子：“她打了我弟弟白打啊？” 连岳眼珠一转，说道：“没事，不是咱学校的，她也不是故意的。” 连云影拿着瓶瓶罐罐走回来，瞪他一眼：“我管不了你了是吧。” 连岳小声回道：“那就别管了。” 连云影拿着棉签一使劲，连岳“嘶”的一声叫道：“姐！” “回头我就这么跟妈说，你看她信不信。” “你跟她说干嘛？” 连云影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伸手去拿绷带，剪成一块一块的：“你就折腾吧，现在知道跟女生胡闹，我看你以后连媳妇都娶不上。” 连岳笑嘻嘻道：“那就不娶。” 连云影瞪了他一眼，心说这弟弟这么不着调，以后怎么办呢。连岳低着头让他姐姐上药，心里想，姐啊你别想着了，说不定我一辈子都娶不了媳妇了呢。 江舟远回去的时候成铭倩正在五班堵着门，看见他就扑过来抢书包：“你去爪哇国买饭去了啊，这么半天都不回来！我快饿死了！” 江舟远把书包给她走进教室去坐着，忽然又想起来什么扭头说了一句：“你看看那菜别洒了，回头弄我一书包都是。” 成铭倩两个手指捏着塑料袋提出来，那饭盒都立起来了，菜汤全都撒塑料袋里了，米饭也五颜六色的，看着就没胃口。成铭倩伸头往书包里看了看，倒是没沾书包上，就开口抱怨道：“你是不是没给钱抢饭来着，这东西全洒了啊。” 江舟远回过头看了看，又抢过书包检查了一下，头也不回的跟成铭倩说：“饭给你吧，我不吃了。” 成铭倩看了他一眼，伸头说道：“怎么了，我惹着你了？” “没有。你吃饭去吧，我今天不饿 。”江舟远拉着个脸，说话也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成铭倩耸耸肩，心说你爱吃不吃。拿了饭就走出去了。 本来那天下午的事江舟远谁也没跟说，只是偶尔有些不安。因为让他呼了一下那人显然不是个善茬，说不定哪天回过来找他打架。没想到两天没过那人就来了，但是不是来打架的。 连岳离开家的时候特地把脑袋拿纱布缠了一圈，本来不严重的伤，贴一块纱布就成了，结果让他整的凄惨无比，还拿红墨水染个血色上去了。 江舟远本来在宿舍睡懒觉，因为今天是周六，突然接到门房保安的电话说校门外有人找，于是忙忙的洗脸刷牙换衣服冲出去了，一看见连岳脑袋上的日本国旗，整个人就囧了。 连岳倚着自行车作犀利哥状，一看见江舟远就笑了：“嗨！” 江舟远拧着眉头打量他，心想不会是自己那一板砖把这人打傻了吧，还是过一会儿会跳出来n多个人来群殴自己？ 连岳看着江舟远戒备的眼神，继续他人畜无害的笑：“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我来……来讲和的！” 江舟远挑眉：“讲和？” 连岳支住自行车，走过来说道：“我想和你认识一下！” 江舟远点点头：“我叫江舟远。” 连岳等了几秒，确定江舟远的自我介绍已经完了，于是开口道：“连岳，狮子座，平常喜欢打球，嗯……学习成绩不太好。哎，你成绩好吗？” 江舟远像看着一朵奇怪的花一样看着他：“还凑合。” “啊，那以后要多向你学习了。” 江舟远又往他身后看了看，确定只有他一个，真的不需要动手之后，就说道：“好的我接受你的讲和，还有什么事情吗？” 连岳笑嘻嘻的说“你接受的真没诚意。” 江舟远歪着头打量他脑袋上的纱布冷笑道：“你还是先把那鬼子旗摘下来比较有诚意。”说完就转过身想走。 连岳扯住他，笑道：“先别走，我自我介绍完了就摘下来！” 江舟远甩开他转过身，说道：“嗯，你接着说。” 连岳看着他小声说：“我现在单身，想找个男朋友。” 江舟远额角一跳，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连岳接着说：“你能做我的男朋友吗？” 江舟远：“……” 连岳伸手摘了那个染了红墨水的纱布套，团了团扔进附近垃圾桶里，再走回来的时候脑袋上那血迹就是真的了。 江舟远看着他脑袋上的伤口，想骂街就张不开嘴了。站在那里半天没说话。 连岳很有耐心的等着他。 江舟远问：“今天几号……哦不对，这是九月份不是四月……” 连岳赶快解释说：“我是认真的！” “好吧你是认真的……”江舟远抓了抓头发飞快的说，“不好意 思我不喜欢男的。” 连岳从善如流：“没关系我们可以做朋友。” 江舟远深吸一口气说道：“好的我们今天就算认识了。……我还有事，可以先走了吗？” 连岳看了他一会儿，遗憾的点点头：“好吧，再见。有空我会来找你的。” 江舟远勉强笑了一下走进了校门。 晴天霹雳。 这世界都疯了吗？江舟远想，搞对象都不找姑娘了吗？太扯淡了吧。 扯淡就扯淡，都他妈找我干嘛？！ 回宿舍的时候江舟远一个没注意，把门狠狠拍了一下，没想到刘涂回来了，在屋里看书。 江舟远一阵头疼。 果然，刘涂放下手里的书问：“怎么了？” 江舟远不说话。说什么，说我又被男的告白了？ 刘涂看他不说话，也不追问，站起来拿上饭卡问道：“想吃什么？我买早点去。” 江舟远一头倒在床上，面对着墙：“不想吃。” 刘涂看了他一会儿，慢慢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带来两份早点，一份放在桌子上，一份自己吃。 江舟远躺着不过是不想面对刘涂而已，搞了这么一出，他睡得着才怪。刘涂是个典型的聪明人，江舟远跟女的不一样，女的烦了是让你去哄她，江舟远烦了，他去哄，肯定是讨嫌，于是干脆就晾着他。 江舟远干躺了一会儿，饿了。闻见桌子上早点的味儿更饿了，坚持了 分节阅读_8 分节阅读_9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9 一会儿自己爬起来吃早点了。刘涂看了他一眼，放下书，拿过江舟远的杯子来给他接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 江舟远眼角看着他，心里那种不得劲儿的感觉又来了，挣扎了半天，还是说了一句：“……谢谢啊。” “嗯”刘涂坐在一边继续淡定。 江舟远深吸一口气，把那种操蛋的感觉压下去，三口两口吃了早点，掏出卷子来写作业。 地理卷子怎么做怎么不顺，什么经纬度，太阳高度角算第二遍永远和第一遍数不一样，江舟远犯拧，一直坐在那儿算，俩小时才做了半面儿题。 “江舟远。”刘涂叫他。 “……嗯？” “这句话怎么翻译？” “嗯？”江舟远抬起头来，“哪句？” “这句。”刘涂把卷子递过来，“丁其有焉。” 江舟远拿着那卷翻了翻：“这卷子我怎么没做过，等我看看。” 江舟远把整个文粗略看了一遍，说道：“就是说这个人，就这主人公，就有这种品德。‘其’加强语气吧，应该是。” “那这丁怎么翻译？” 江舟远一皱眉：“这人叫丁前溪啊！” “哦哦哦，”刘涂一拍脑袋，“我傻逼了。” 江舟远顺口说道：“脑袋里想什么呢。” “想你。”刘涂大言不惭的说，“走神了。” 江舟远一口噎住。刘涂把译文写上，顺势倒在床上打了个 哈欠，朝江舟远问道：“我觉着我好像扳不回去了。” 江舟远装听不见。 刘涂看着江舟远的侧脸，一点一点用目光描画着他侧脸的线条，好一会儿才问道：“要是我扳不回去了，你烦我么？” 江舟远想了一会儿，说道：“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是二号攻…… ☆、第九章 刘涂听见“不会”两个字儿，忽然就有一种热血冲脑的感觉，好像突然在苦苦寻求出路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出口。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窜起来。 江舟远吓了一跳，看着他说道：“你干嘛？” 刘涂看着他，定了定，说道：“我能抱你一下么？” 江舟远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你说呢？” 刘涂嬉皮笑脸的去拉他，江舟远一边躲一边踹他，顺便还郁闷了一下。 吃准了我不会生气吗？哎不对，我怎么不生气啊……？ 江舟远一走神，让刘涂拽着胳膊拉起来了，大喇喇的搂到怀里去。刘涂考虑了一下江舟远的感受，没整那些肉麻的，就是把他按在怀里享受了一下怀抱充盈的感觉。 江舟远十分无所谓的任他抱着，几秒之后，问道：“行了吗？” “嗯……”刘涂十分餍足的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随口答道：“行了。” 江舟远把手伸到他肋下去，狠狠推了一把，把他推开，转身要走。 刘涂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把江舟远拽了回来，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江舟远未及反抗，被刘涂狠狠一勒，扣在了怀里。 江舟远的头颈被刘涂扣着，微微仰起，他脸色不怎么好看，开口说：“撒手。” 刘涂好声好气的说：“别生气，我就问你一件事，你别看着我，说实话。” 江舟远深吸一口气，把心里的火压下去。很少有男生会喜欢这种被禁锢的状态，尤其他反抗不了更让他伤自尊。 刘涂的声音响起来，就在他身后很近的地方，有种超越了他的年龄的温柔：“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就问你一句话，据说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想事情比较专心。” “说。”江舟远声音硬邦邦的。 “因为本来你的人生是很正常的，如果我这样横插出来把你带歪了，这样……你会凭空多出很多麻烦，这样我觉得自己很自私，你觉得呢？” 江舟远冷笑一声，说道：“你把我带歪了？带歪了算你本事！” 刘涂伸头看了看他的侧脸，心里叹了一口气，江舟远生气了，说的都是气话，他怎么想的也就不得而知了。他轻轻放开手，退后一步，说道：“别生气了。” 江舟远的眼睛让刘涂捂了半天，看不清楚东西，他猛地回身走出宿舍门，“嘭”的一声摔上门走了。 刘涂看着那扇门，也不敢追，站了一会儿又走回去了。 江舟远怒火冲天的一路下了宿舍楼，身上一分钱没带，宿舍钥匙也没带，摸摸兜只有一个手机，他翻开联系人，第一个就是“爸”。 他顿了一下，给赵靖发了个短信：爸你在哪儿呢？ 然后找出成铭倩的号来找她吃饭。 成铭倩下来的挺快的，这两天她心情早就平复了，恢复了常态。 江舟远本来想问问她，但是想起来刘涂江舟远就烦得慌，对着成铭倩更不愿意提刘涂，东拉西扯的说了半天闲话，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江舟远猛地住嘴了，骂了一句：“操！” 成铭倩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江舟远整张脸都写着“烦”这个字，刚才还装着瞎扯，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他皱着眉说道：“咱吃火锅去吧！” “行。”成铭倩伸手绕过他的胳膊，拉着他往外走。 女孩子的胳膊软软细细的，江舟远一瞬间心里动了一下，对比刘涂那根胳膊，成铭倩不知温柔了多少倍。他长到这么大，第一次对女人有点开窍。 现在的天气还是热，江舟远还特地点了个麻辣锅底，吃的涕泗横流，然后捂着肚子出了火锅店，成铭倩跟在他身后，拿着一瓶冰镇的果汁不停的喝。 “……哇！”成铭倩一口灌掉果汁，“真爽！” 江舟远吃高兴了，鄙视她道：“你才吃了多少？你跟我比比！” “你吃的跟猪一样，本姑娘跟你比个屁啊！”成铭倩拿手扇风，“哎呀不行了不行了，赶紧回学校，我得去教室吹空调去！”进了学校俩人分开了，成铭倩去了教室，江舟远要回宿舍洗澡。 推门的时候屋里没有人，洗手间里有水声。 刘涂洗澡呢？江舟远刚这么想，洗手间的门就打开了，刘涂张着手从里边出来，问道，“吃过饭了？” 江舟远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刘涂自说自话的说：“吃过了好，我还饿着呢。来你把这衣服晾上，我吃饭去。”说着端出来一个大盆，里边全是洗干净的衣服。 江舟远僵硬的看着那盆里的衣服，里面有他丢在盆里一周没洗的，大概得占了一大半。因为刘涂平时挺勤快的，不会像他一样扔一堆衣服不洗。 刘涂看着江舟远僵硬的脸色，装看不出来：“快去啊，我给你洗了这么多衣服，让你晾两件衣服都不行啊。” 江舟远现在的心情简直难以形容，想当然他不会对刘涂生出什么感激之情来，反而十分想要天降诛妖雷劈死这个妖孽！ 江舟远心里咆哮而过的草泥马仿佛统统踩在了他脸上，为了防止刘涂再说出什么话来，江舟远就着洗手间临近门的位置，直接把刘涂拉出洗手间，一把推出宿舍门，咣当一声拍上门，再咔嚓一声落了锁，差点把刘涂碾死在门框间。 刘涂站稳之后就开始笑，笑得站不直，然后一边拍门一边大嚷：“你倒是给我钱包啊！我卡都在里边呢，没钱我吃什么！江舟远！江舟远！” 门锁响了一声，一个钱包飞了出来，差点砸中刘涂的鼻子。 刘涂拧了拧那个门锁，江舟远又把门锁了。 江舟远站在那盆衣服旁边，给自己做了好久思想工作， 才颤抖着捡起衣服来晾。他愤怒的甩着湿淋淋的衣服，心里破口大骂：我日你老母的刘涂！你以为老子自己不会洗衣服么？你以为洗个衣服就把我收买了？做你的白日梦！你个臭傻逼！ 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还被棉花反弹了一拳的感觉让江舟远愤怒不已，愤怒到后来他自己也不清楚他愤怒的是什么，刘涂痞兮兮的笑容想起来尤为刺眼，最后看着晾了满阳台的跟万国旗似的衣服，江舟远燃起了一股热血，你妈的，老子要收拾屋子！你以为我不会吗？！ 大热天收拾屋子还是挺辛苦的一件事，江舟远不仅收拾了自己的床、柜子、槅子、桌子，还包括阳台和寝室以及浴室的地板，扫了再擦，却唯独绕开了刘涂的床。看着焕然一新的宿舍，虽然空气里还飘着拖把的味道，但是足以令江舟远产生深深的成就感，他就等着刘涂回来，还以颜色。 结果刘涂一个下午没回来。 江舟远第一次看表的时候是两点多，他在等着刘涂回来好得瑟自己的成果，心说吃什么饭也该吃完了，结果刘涂没回来，江舟远这一拳再一次打在棉花上了。 下午太阳很大，江舟远心情也懒懒的，不想出去，也不想学习，趴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找了本儿小说看了一会儿，实在闲的难受。转头看见刘涂的p4放在床上，就过去翻片儿看。 刘涂的p4里几乎全是a片，但也没有多少，因为本来内存也不大。江舟远一路翻过来，有日本字儿的，英文的，还有香港三级片，最近播放里的是一部叫《蓝宇》的片子，片名上写了主演：胡军，刘烨。 嗯？江舟远心说，刘涂还看正经片子呢？这俩人演的肯定不是a片啊。 打开一看江舟远就皱了皱眉，这片子画质太次了，一看简直老的不行了，画面跟偷拍的似的，人脸也看不清楚。而且情节特别跳，江舟远在什么状况也没搞清楚的时候，刘烨就光着身子躺在胡军家的床上了。 江舟远心里一跳，看着两个人接吻的镜头，头皮就麻了。刘涂下载的是删节版的，差不多的都删完了，但是江舟远看着两个大男人在一起腻歪的时候还是有种强烈的不适感，那感觉跟他小学六年级第一次看a片的感觉差不多，刚看简直恶心的不行，后来仿佛又有点偷窥的刺激感和愉悦感。 过了开头那点就没有什么露骨的镜头了。陈捍东认识了林静平，陈捍东和蓝宇分手了，陈捍东和蓝宇又见面了……江舟远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促使他看完了这部电影，实际上刘烨和胡军看着一点也不般配，刘烨甚至要比胡军高一点，而且服装造型傻的很，那故事的背景他也不是很了解，这片子剪的太厉害，有的情节他根本看不明白，甚至最后蓝宇是怎 么死的都没看明白，突然一下就死了。他唯一看明白的，就是这是个两个同性恋的爱情悲剧。 看到最后他还有点感动，觉得很可惜。很奇怪的是在看电影的时候，过了开头那点之后他就没有了不适的感觉，完全能理解主角的感情，好像两人的相爱是正常的，尽管他们都是男人。 片子结尾是主题曲，画面一直是飞速后退的工地隔离墙，视觉空洞的同时给予人很长时间的缓冲和回味，伴随着主题曲的声音，江舟远脑袋里全是陈捍东和蓝宇在一起的片段，尤其是对视的镜头。演员的魅力就在于此，他一个眼神，就能让你深深相信，他们是相爱的，能让观众忽略其他，只为了他们的爱情而哭泣微笑，并且祝福。 看完了电影江舟远坐在刘涂的床上半天没动作，他有点震撼，被缓慢的震撼了，完全丧失了看a片的兴趣，因为他忽然理解自己为什么这两年不爱看这些东西了——因为a片只是一个录像而已，那一对男女毫无感情基础，在动作的时候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没有，他能看见的只是两个人像发情的动物一样进行□，看多了就没意思了。 坐了一会儿江舟远把p4关上，放回刘涂枕头旁边，回到自己床上，半天回不过神。 刘涂看这个干什么？他真要当个同性恋？ ……就因为我？ 江舟远忽然想起刘涂早上问他，会不会怨他把自己带歪了。 会吗？江舟远想象了一下自己和刘涂像陈捍东和蓝宇一样……顿时打了个哆嗦，这根本不可能！要是这样的话他的鸡皮疙瘩恐怕要掉的自己只剩一副骨头架子！ 江舟远的想象结束在一片骷髅头中，就好像《红楼梦》里贾瑞拿的那面风月宝鉴，正面是江舟远自己，反面就是骷髅。 玩物丧志玩物丧志……江舟远默念几遍，赶快拿出书来开始学习。 刘涂一直到晚上吃饭 分节阅读_9 分节阅读_10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10 的点儿都没回来，江舟远有点不安。他回想早上是不是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了，想了几遍都不得其所。他不知道刘涂这会儿已经在家里悠闲的看电视了。 刘涂回家其实挺勤的，绝对比江舟远要勤。但是往往呆的时间都不常，他父母是高中老师，都教高三，平时简直比刘涂还忙，刘涂周六日回家常常见不到人。其实刘涂回去有时候就是给他父母收拾屋子的，有时候自己钱不够了回家拿一趟，再顺便给他爹妈收拾一下，买个水果什么的。 但是今天刘涂留在家里事情都做完了，却偏偏不走，还在那里看电视。 他就是打定了主意要折腾一下江舟远，因为他渐渐发现江舟远这人吃软不吃硬，嘴尖心软，他就是想看看自己不回去，看江舟远会不会觉得别扭。 谈恋爱嘛，还是要讲求一点手段的，都顺着自 己心意来，早把人吓跑了。 吃晚饭的时候刘涂妈妈回来了，母子吃了一顿晚饭，刘涂说要回学校去，他妈要留他，结果刘涂推说什么都没带，要回去学习云云，到底还是走了。 门一关刘涂妈妈眼圈儿就红了。自己生的这儿子不知道是修了几世的福，打懂事儿起生活学习就没让爹妈操过心，没犯过浑，现在都高三了，做妈妈的一点儿时间都没匀过自己的孩子，刘涂还回来给他们收拾屋子。可是孩子懂事是懂事，却从来没有跟爹妈说过什么心里话，也许是小时候想说没说成，大了更不说了。 刘涂坐公共汽车回到学校，没进校门进了网吧。不拘在网吧里干点什么，反正他要耽误时间，就是不回去。 江舟远下午的时候想吃过了晚饭刘涂总会回来，晚上又想熄灯之前肯定回来了，结果直到熄灯之后，刘涂都没回来。 10点多的时候江舟远给刘涂发了一条短信，结果发现刘涂的手机在他床上，上午自己推他出去的时候，就扔了个钱包给他。 江舟远睡不着觉了。心里疙疙瘩瘩的，心说他一个大老爷们总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12点多的时候，门吱呀响了一声，江舟远猛地一抬头，一个黑影蹑手蹑脚的走进来，是刘涂。 江舟远此刻的心情颇有点像逮着老公半夜回家的妻子，不过仅仅是一点。江舟远没任何表示，低下头睡自己的觉。 刘涂看见他动了，凑过来蹲在他床边说道：“嘿，别装了，我看见你动了。” 江舟远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刘涂偷偷的笑，死皮赖脸的扒着江舟远笑道：“是不是我不回来你睡不着觉？” 江舟远抬起手肘捣在他肚子上：“滚一边儿去，你身上他妈什么味儿！” 刘涂自己闻了闻，大概是网吧里的味儿，不是烟味就人肉味儿。于是就轻手轻脚的翻出东西来，去浴室冲了个澡。宿舍已经熄灯停电了，热水也没了，好在天气还热，刘涂草草冲了个冷水澡，扑到自己床上去，拿出手机来看时间，一摁就看见江舟远发的短信。虽然只是短短一句话，刘涂已经很满意了。他到底还是发了这个短信 ，虽然发的时间有点晚。 作者有话要说：求姑娘们冒泡~ ☆、第十章 江舟远失眠了。这其实是一个很反常的事，他几乎从来不会睡不着觉，除了他母亲去世前后的那几年以外，他很少在外界环境很安静的情况下失眠。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甚至什么也不想，只是闭着眼不动，也毫无睡意。夏末初秋的夜里，耳畔还萦绕着刘涂的呼吸声，江舟远睁着眼睛往窗外看，安安静静，面无表情。 在夜里任思绪驰骋是件很惬意的事，因为夜的缘故人好像和白天有那么一点微妙的不同，思维更清晰，感情更丰富，有种类似于诗人一般的情怀，他脑袋里所想的事，俱都沾染了怀念的意味，仿佛黄旧了的电影，在月光下流溯，闪动着时光的微芒。 可惜江舟远并不是个多情而富有诗意的人，他虽然受了这夜色的感染，却终究没能有什么诗意的创造出来。他回想起他的母亲，小时候的事，离他太远了，像是别人的事，但他妈妈曾经将手放在他的肩膀，额头，头顶和脸颊，那触感还在，像月光在身上流淌，但远比那更温暖真实。他从来不去怨恨自己的母亲死的早，或者想要是妈妈还在就好了，他只记住妈妈的好，然后作为她的儿子好好生活下去，那样对他对母亲对赵靖，都好。 他想起早晨给他爸发的短信赵靖还没回，说不定又出差了——不会，出差之前他总要告诉自己一声的。那就是工作忙没时间看手机，赵靖有两个手机，一个工作用，一个私下用。 江舟远微微动了一下头，心想，赵靖会不会谈恋爱了呢，上次到他公司里去了一趟，他好多女同事都是刚毕业的女大学生…… 想到谈恋爱，江舟远的注意力马上被拉到刘涂身上。可能是因为从来没谈过恋爱，所以江舟远的爱情观比较理想化，觉得爱情是精神上的事，其实跟性别没什么必要关系，这个总结还是今天看了电影得出来的。 但是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他不知道，没喜欢过。刘涂怎么就能断定他是喜欢自己呢？他想跟自己睡觉？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江舟远就囧了，不会吧？江舟远偏过头去看刘涂，刘涂依旧是他标志性四仰八叉式睡法，毛巾被被卷的乱七八糟堆在身体一侧，整个身体除了内裤覆盖的地方都露着。 江舟远侧着身子躺着，盯着刘涂看。按江舟远的意思，刘涂把脸挡上，是个帅哥。 江舟远的目光从刘涂的脚踝到大腿那里滑过去，在内裤那里停了一下，看那鼓起来的地方，脑袋里闪出了点儿少儿不宜的画面，看了一会儿，揭开被子看了看自己的，对比了一下。 可能刘涂的要大一点，因为他比我高……江舟远再次转过头，从他胸腹看到头颈，越看越觉得像时尚彩画上的模特，高光ps的让人很好奇那古铜泛光的皮 肤是怎样一种触感。江舟远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软的，可能刘涂的要硬一点…… 江舟远换了个姿势，头枕着手臂，有点困了，心里想明天要不要去跑个圈什么的，锻炼一□体？可是最近都是晴天太热了，要是有个跑步机就好了，在屋里跑…… 周日早晨起来的时候江舟远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迷迷糊糊听见刘涂说了几句就醒了，好像是找自己的。 “……怎么了？”江舟远探出个头来问。 “你爸来了，在校门口，赶紧下去吧。”刘涂撂下电话说道。 江舟远眯成一条线的眼睛瞬间睁大，赶紧坐起来洗漱，然后风风火火的跑到校门口去。这会儿挺早的，马路上没什么人，老远就能看见赵靖站在校门口，跟门卫闲话。 江舟远气喘吁吁的跑过去，门卫回过头来看他一眼，笑道：“这是您儿子？您看着可真年轻！” “爸，怎么一大早来了？”江舟远抹了抹脸走过去。 门卫让开位置说道：“来先登记一下。” 江舟远写上自己名字班级之后，门卫走回值班室去，回头向他们说道：“爷俩聊吧，走了啊。” “您忙着。”赵靖朝门卫点点头，然后揽过江舟远说道，“昨天晚上才看见你的短信，太晚了没回。这不跟你吃顿饭来，一会儿还有事呢。走，上车。” 江舟远上了车系上安全带，扭头问道：“什么事，急不急？别耽误了。” “不会，”赵靖抬了抬手腕，侧头说道，“九十点钟过去就行。”说着抬手在江舟远下巴上抹了一下，说道：“牙膏沫。” 江舟远抬手在自己下巴上蹭了两下，笑道：“咱上哪儿吃去？” 赵靖那辆本田开走的一瞬间，一辆山地自行车停在x中门口，连岳从车上下来朝那大爷说道：“您好！我找人！” “找谁？” “高三五班江舟远。” “嗯……”门卫慢腾腾的去拿电话，忽然又住了手，拿过本子来一看，“江舟远出去了，刚走！名字还在这儿记着呢。” 连岳有点失望，忽然眼珠一转，说道：“他是住校生吧，我能给他室友打个电话么？” “可以！” 连岳进了值班室门房，门卫接通了502的电话，递给连岳。 “喂，你好！你是江舟远的舍友吧？我是他同学，我刚才来找他他出去了，你能帮我转告一下我来找他了吗？”连岳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堆。 “哦，可以。你叫什么？”刘涂问道。 “我是y中的，叫连岳。等他回来让他给我回个电话吧，我的电话是189……” 刘涂听到连岳这个名字的时候眉角一跳，几秒之后，问道：“不好意思你的手机号我没记住，能再说一遍么？” 连岳又说了一遍。刘涂说：“好，等他回 来我转告他。” 连岳心满意足地骑着车走了。 刘涂放下电话，心里觉得怪怪的。连岳他听说过，y中的老大，平时看起来总是笑眯眯的，翻脸不认人。 江舟远怎么会认识他？ 更重要的是，据说连岳是个gay。 赵靖带江舟远来了上岛咖啡，进了店落了座，服务生先端两杯冰水上来，然后把菜单递给他们。 江舟远道貌岸然的穿着t恤大裤衩坐在落地玻璃窗前欣赏人家摆在桌子上的假花，也没细听赵靖点了什么，等那女服务生走了之后才伸着头悄悄跟赵靖说：“爸，摆谱也不是这么来的吧，你大早晨上咖啡厅来吃早点？” 赵靖扬手作势要拿那硬皮烫金的菜单本儿拍他，江舟远笑嘻嘻的躲。 赵靖把菜单放下笑道：“我跟你摆什么谱。前两天跟同事来这吃饭，有个东西挺好吃的带你来吃。本来早晨吃这个不好，但是最近我没什么时间，就先带你来了。你这小子怎么跟你爸说话呢。” 江舟远笑着跟他贫：“你看人家都觉着你年轻不像我爸，赶明儿我就跟人说你是我哥。” 赵靖扬手道：“再说我抽你啦。” 江舟远马上指着旁边人说：“你看这么高雅的地方儿你坐这儿要打人，爸你真没情调。” 赵靖看他道：“我看你这活蹦乱跳的样子，就不像是好好学习了的。” 江舟远光笑不说话。 赵靖问道：“最近考试没有？上个月月考排名出来没有？退步了一会儿就甭吃了。” “排名没动，没退步，还能吃饭。”江舟远答道 赵靖接着教训：“不退步就行了？得争取进步！” 江舟远赶紧点头：“知道了。” 江舟远因为赵靖来看他心里高兴，在那吃饭嘻嘻哈哈的闹个没完，旁边的服务生是女的，看江舟远长得帅没好意思过来说他。江舟远使刀叉使不惯，吃个饭响动特别大，简直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土包子的气质。其实上岛咖啡根本不是什么高档的地方，但来这的人都觉得应该提升一下自己的小资情调，结果早晨来这里和咖啡看报纸看英文小说的全被江舟远给搅合了。 赵靖自己也无所谓什么丢人不丢人的，他知道江舟远高兴，他也高兴，爷俩好不容易吃顿饭，都挺高兴的就行了。再说他不觉得自己儿子有什么不好，江舟远也没闹出格去，就随他去了。 吃过饭赵靖把江舟远送回学校去，又给了他点生活费，开车上班去了。 江舟远蹦蹦跳跳的进寝室的时候，心情非常好，却没想到刘涂这里打翻醋坛子了。 江舟远回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距离连岳打电话来的时间已经过了快2个小时。其实连岳这件事情不是大事，但是什么事情就怕人想，刘涂一个人在宿舍，半天就想 这一个事，钻了牛角尖了，一个是吃醋，另一个还有点不安，因为江舟远毕竟还不是他的人，随时有可能被人抢走，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 江舟远特开心的问了一句：“吃早点了吗？” 刘涂看了他一眼，说道：“没有。” 江舟远笑道：“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我给你带上来啊。” 刘涂听见这句话心情好了点，但还是绷着脸，歪着头说道：“今天早晨一个叫连岳的人来找你，叫你给他回电话。” 江舟远一愣。说实话他早把连岳这事给忘了，就当他抽风，结果没想到又来了。 江舟远问道：“ 分节阅读_10 分节阅读_11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11 你怎么碰见他了？” 刘涂冷笑一声：“电话打到宿舍里来了！” 江舟远看了刘涂一眼，心说他是不是没吃饭饿出火来了。刘涂从床上站起来，从宿舍电话旁边拿起一个本子来扔给江舟远：“他的手机号。赶紧给人家回电话，人大早晨就过来找你。” 江舟远听他说话怪里怪气，也没想通是怎么了。看着那本儿上的手机号，思考这电话是回还是不回呢。想到最后还是回了，说是做朋友的，不回好像有事儿故意回避似的。 江舟远在那打电话的时候，刘涂耳朵里塞着耳机好像听歌似的，实际上他什么歌也没放。 只听见江舟远说：“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呵呵，不太巧。” “哦行，下回有时间吧。成，那先这样吧，啊我撂了。” 接完电话江舟远一口长气还没出完，那边刘涂摘了耳机扔到一边问道：“你们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江舟远不想废话解释什么打架什么告白，咳了一声说道：“就偶然认识的，他不是我朋友，我刚认识他……” 刘涂打断他：“哦，他追你呢是吧。” 这句话直戳江舟远死穴，江舟远马上问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刘涂冷笑不答：“哟，你们俩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江舟远皱眉道：“别放屁。我根本不认识他，他……”江舟远本来打算说“他非缠着我”但是又觉得说出来怪怪的，就换了一句说道，“什么他追我，我们俩撑死就算个朋友。” 刘涂的脸彻底掉下来了：“你明明知道他对你什么意思！什么朋友，他就是想追你！你还给他回电话！还‘下回’！下回怎么着，你要跟他出去约会？！” 江舟远的火“蹭”的一声上来了，站起来说道：“你今天吃错药了？我怎么着轮的到你管？你算老几？！” 刘涂笑道：“是啊，我他妈算老几，就来管你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说完把p4往床上一扔，三步两步走出寝室，摔门走了。 那摔门的一声巨响激得江舟远心火一窜老高，恨不得追出去跟刘涂打一架，忍了半天才忍下去，狠狠 踹了一脚床柱：“我操！”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姑娘们的留评！鞠躬！ ☆、第十一章 刘涂出去之后一天没回来，江舟远也一天都没联系他。之后俩人开始冷战，每天上课各去各班，谁也见不着谁，到晚上的时候，刘涂故意避着江舟远，天天晚上熄灯之后才回来，一句话不说，洗漱之后直接睡觉。 江舟远是最不会说软话的，要他去哄刘涂那不可能。刘涂也是脾气上来了，无论如何不肯服软，看见江舟远他就烦得慌，正好秋季运动会快开始了，他一个人报了好几个项目，整天除了上课就是在操场跑圈，跑的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其实冷战只是江舟远单方面这么觉得的。确实是刘涂首先表现出冷淡和回避的，但刘涂此举并不是要江舟远主动跟他道歉，而是想让自己先冷静一下。 他不是没跟人吵过架，打架都打过，但是他从来没有像那天那么失控过。刘涂脾气不算特别好的，但很少骂人，他很少说那些不经过大脑的话，谁跟他起冲突，先跳脚的人一定不是他，先动手的一定不是他。但是那天他跟江舟远说话，虽然就说了那么几句，但是那种酸唧唧的语气，和没营养的台词，其实已经不是刘涂的正常状态了。 江舟远说的没错，他简直就像吃错药了。 大中午的不回宿舍睡觉，他一个人在操场跑圈，不是吃错药是什么。 下午一两点的时候最热，刘涂跑了几圈身上全是汗，终于痛快了。他撩起衣服擦了擦脸上的汗，正打算走出去，迎面成铭倩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一瓶冰镇的运动饮料。 “喏。”成铭倩把手里的饮料递给他。 刘涂看着她，没敢拿。 “怎么了？”成铭倩笑道，“怕我下毒啊。” “没有……”刘涂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本来以为经过上次的事儿成铭倩就不搭理他了才对。 “赶紧拿着，别给脸不知道接着啊。”成铭倩小声跟他开玩笑。 刘涂脸色复杂的接过来了。 成铭倩看着他的脸色，笑道：“哦，我知道你现在想什么哪。你心里说这女的怎么又来了，是不是想缠着我啊。” 刘涂咳了一声，说道：“你猜对了。” 成铭倩板起脸说：“说话客气点啊，我跟你不熟。” 刘涂拧开瓶盖，笑道：“我开个玩笑。” 成铭倩看他仰头喝饮料，掐准了时间说道：“我没开玩笑，我就是喜欢你。”然后马上跳开一步。 刘涂果不其然的喷了一地饮料，射程大概半米。 成铭倩施施然走回一步，掏出纸巾来说道：“啧啧，吃惊什么呀。” 刘涂一直在那咳嗽说不出话，心说这女的就是成心的，连纸巾都准备好了。成铭倩走过来给他擦脸，刘涂接过来往旁边退了一步，说道：“该高考了你怎么还老想这种事，赶紧学习去吧。” 成铭倩歪着头打量了一会儿，非常好奇 的问：“我就新鲜了，要是说你眼光高看不上我就算了，且不说你质量怎么样。你丫之前都看上周晓霁了，我怎么就不如她了。” 提起这个刘涂不太高兴，就半开玩笑的说：“嗯，你没有她有女人味儿。” 成铭倩也不生气，点了点头，看刘涂不太愿意跟她说话，就说道：“赶紧回去吧，大中午的多热啊。你中午不睡觉看下午困死你，下午有政治课。” 刘涂笑道：“啊，行。我就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刘涂回宿舍洗了个澡换个衣服，江舟远躺在床上睡觉，是不是真睡刘涂不知道，但是确实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 也快到点儿了刘涂懒得睡了，躺在床上歇了一会儿。这些事越来越麻烦了，本来高三就忙，插进一个成铭倩来还不够，还搅合进来一个连岳。连岳这个坎刘涂还没过去，他一看见江舟远就容易爆发他的独占欲，还是暂时冷战着吧，他不想跟江舟远吵架。 过了一会儿刘涂打算先去教室了，在江舟远醒来之前。结果他经过江舟远的床的时候，江舟远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忽然亮了，显示来了一条短信。刘涂视力很好，扫了一眼，是一串手机号，看着有点眼熟。 刘涂深吸一口气——这手机号是连岳的。 刘涂第一个反应就是马上走出寝室，在他还没反应出自己要干什么的时候，先避免和江舟远发生冲突。 理所当然的刘涂以为连岳和江舟远的感情突飞猛进，已经到了没事发短信聊天的程度了，但是他没考虑到，他之所以还要考手机号来判断发件人，是因为江舟远根本就没存连岳的手机号。这事根本就是连岳一厢情愿的进行骚扰。 比起刘涂来江舟远没那么烦。他没打算跟刘涂谈恋爱，所以刘涂生气他也没怎么着急，过了那天之后就等着刘涂什么时候消气。连岳就直接无视，已经不在考虑范围内了。可是他一直以为刘涂是脾气挺好的一个人，没想到这么拧，能一连好几天都避着他，冷战这种事最能消磨人的耐心，时间一长江舟远也有气了，有时候在饭堂偶然碰见都懒得跟他打招呼。 那天江舟远吃过了饭往宿舍走，正好看见篮球场那边有人打球，外围有一半是女生，尖叫着给场上的人加油，江舟远随便看了几眼，忽然场上一个人跳起来扣了一个篮，引发一阵哗然。江舟远看见了，刚才跳起来那个是刘涂。 江舟远挤过去站在外围看。刘涂长得高，篮球场上看起来风骚无比，没事还搞出两个花式故意引那些女生尖叫。 江舟远阴测测的看着他，心里不无阴暗的想，就你睡觉那个样儿，赶明给你拍下来，我看你还臭得瑟什么。江舟远站的位置有点偏，正好站在靠近刘涂那一队的篮下，这会儿球在 对方篮下，江舟远看不清正打算走，那边刘涂忽然抢着了篮板球，一个转身开始运球往这边跑，对方盯他的那个人马上追过来防守，对方后卫也立刻回防。一时间刘涂身前挡了好几道防线，刘涂停下运球，左晃右晃连过几个人，朝江舟远的方向冲过来了。江舟远看他那两下挺帅的，不自觉的就笑了一下，刘涂正往前跑，一眼就看见了。 负责盯刘涂的那个人已经跑到刘涂前面防守，却没想到刘涂眼睛看着场外，完全没注意到他，防守那人刚摆好姿势就被斜眼睛的刘涂狠狠撞翻在地上，只听两声惊呼，俩人飞出去两米多，滚在一块。 场上的人赶紧围过来看他们。被撞的那个因为是在下边，就是被当了肉垫，身上搓破了好大一片，严重的伤没有。刘涂侧躺在地上，身上擦破了几块，他在摔下去的时候腿别了一下，把脚给崴了。 被撞的那个朝刘涂骂道：“怎么回事你！打球呢你往哪儿看？！……嘶！我操！” 刘涂抹了一把脸，坐起来赶紧跟人家道歉。完了回头去看江舟远还在不在。 江舟远竟然在那里笑，还捂着肚子大笑。 刘涂看着他，一手摸着脚踝，嘴里喃喃说道：“我日……” “还看！”场上有一个是刘涂哥们儿，叫张鑫，走过来要拉他起来，“看见仙女儿了你！赶紧起来吧，看你那怂样儿！” 刘涂转过来扒拉开他的手，说道：“脚崴了……你别扶！你去那，把江舟远给我叫过来，你告他送我去医务室。” 张鑫看了一眼江舟远，江舟远还笑呢，停不了了。大概也猜着刘涂摔着可能是江舟远使什么坏了，就走过去叫他。 江舟远走过来站在刘涂身边，颇有点居高临下的意味，一边笑一边说：“怎么着？腿折了？” 刘涂指着江舟远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只能把说伸上去，咬牙说道：“走，送我去医务室。” 江舟远拉着他的手把他架起来，两人走出了篮球场。 去医务室的路上，江舟远还想笑。 刘涂揽着他肩膀，盯着他说道：“你还没笑够？” 江舟远扑哧一声：“哎哟你没看见你那傻样儿，俩眼直的，冲着人家就过去了……” 刘涂皱眉，手上使劲，把身体的重量移到江舟远身上。 江舟远还击道：“你再压我就把你扔在这儿，你……”他还没说完，刘涂重心一倒，把江舟远砸趴下了。 “啊！”江舟远大叫一声，刘涂整个人砸在他身上，差点把他肺挤出来。 “我操！”江舟远扬手就想打，刘涂握住他手腕，笑道：“赶紧的，把我拉起来，你不拉我可自己起来了。” 江舟远直觉这话说的有点别扭，直勾勾的看着他，看的刘涂一阵心猿意马。江舟远一个膝撞，结结实实 撞到刘涂肚子上，然后爬起来就走。 刘涂爬起来追他，发现刚才他那一摔，竟然把崴脚摔好了，于是三步两步追上江舟远去拉他的手，江舟远甩开了，刘涂追过去把他两只手扣住往身后一按，顺势把他身子转过来了。 江舟远盯着他：“你不是崴脚了吗？” “刚才那一摔摔好了……”刘涂低低的笑起来，“又生气了？” 他这句语气暧昧非常，引得江舟远看了一下周围，发现这正好是教学楼楼后边，往医务室走的一条通道，现在午休，基本上不可能有人出现。一想到这个，不知道怎么的，他心里忽然像被针尖搔了一下似的，痒痒的。 刘涂看江舟远不说话，也不像是生气了，就伸手把他脸扳回来，问道：“到底是不是生气了，你告诉我一声啊。” 江舟远看着他冷笑：“您不是不爱搭理我嘛，接着躲啊，现在看着我您不心烦嘛。” 刘涂扳他脸的手指伸出来在他下巴轻轻摩挲着，低声说道：“我不是因为吃醋嘛……” 江舟远仰起脖子来骂道：“你他妈起开！摸半天球了把土全蹭我脸上……” 刘涂收回手，咳了一声，打算说点好听的：“我请求组织给个机会留用察看，你看刚才我一看见你啥都看不见了……” “哎哟哎哟，”江舟远笑了，“您这是告白呢嘛？” 刘涂一点头：“是。” 江舟远抬起下巴，这个角度使得本来看着他眼睛的刘涂 分节阅读_11 分节阅读_12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12 转而去看他的嘴唇了。江舟远看起来像只骄傲的猫，还在太阳下微微眯起了眼睛：“你没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儿，就敢张嘴告白？你现在跟只土狗似的，知道么？好歹也收拾干净了再来啊，想学拍电影儿也学全套的啊，追女生的时候不是……” 江舟远忽然失声了，因为刘涂一口咬在他嘴唇上了。 刘涂嘴里含着他的嘴唇，含含糊糊的说：“再敢说一个字儿，我把嘴唇给你咬掉了。” 江舟远还在震惊当中，完全没听见刘涂说什么了。刘涂其实也不太会，但是仍然吮吸着他的嘴唇，手也悄悄放开了。放开了也没事，江舟远现在浑身发软，已经没有力气了，肯定跑不了。 有一瞬间江舟远的眼神是没有焦距的，几秒之后他缓缓转动了一下头，难以置信看着刘涂的头。刘涂把嘴唇从他嘴巴上移开，挪到了脸颊和耳根，一点一点亲吻着。 江舟远半天没有动作，忽然猛地抽了一口气——他忘喘气儿了。 刘涂抬起头来，看着他不说话。 江舟远的嘴还张着，眼睛睁的比平时大了一点，虽然没表情，但是看起来有一种类似于无助和迷茫的感觉。 刘涂餍足的笑了一下，拉着他说道：“回去吧。” 回去的时候俩人的情况换了一个个儿，江舟远像是病了 的，刘涂没事儿人似的，一直到进了宿舍，江舟远都没说话。 刘涂觉得有点不对，拉着他问：“你怎么了，别是又生气了吧。” 江舟远看着他，突然终于反应过来了，一时间血全涌到脸上去了，抬脚就踹：“谁许你……！” 刘涂看他话也说不利索，没敢躲，结结实实挨了一脚，赶紧道歉：“我错了我错了！” 江舟远喘着气瞪着他，一句话说不出来，心说真假，真虚伪！装，你接着装！ 刘涂竟然能从他的表情里判断出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也知道他现在道歉假的不行，他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想亲江舟远，江舟远这个反应他就是高兴，他不觉得他做错了，但是他不敢这么说。 俩人面对面站了半天，刘涂伸手去拉他，江舟远像触电一样给弹开了，刘涂再拉，江舟远直直的指着他鼻子嚷道：“你别得寸进尺！” 刘涂的火给激上来了，他拽着江舟远的胳膊把他按到怀里去，江舟远拳打脚踢的挣扎，看架势要跟他打架。 “你别动！”刘涂狼狈的按着他两只胳膊，突然在他耳边大吼了一声：“我真喜欢你！” 江舟远让这句话吓的心脏一阵狂跳，急促的喘息着。刘涂放开他，轻轻的把他抱在怀里，低声重复了一遍：“我真喜欢你。” ☆、第十二章 江舟远觉得自己吃亏了，吃了十七年没谈过恋爱的亏了。就是因为没谈过恋爱，所以对刘涂的调戏行为反应太大了，时不时就想起来，想起来就心脏一阵紧缩，头皮都是麻的。 少年人最经不起挑逗，那种禁忌的快感混合着被爱慕的虚荣会变得异常甜美诱惑，想忘都忘不掉，在高三这枯燥的学习环境下，那愉悦感简直成倍放大，有时候突然想起来，身体里就像过电流一样，那种仿佛突然来了大姨妈一般的感觉让江舟远经常觉得尴尬，又怕别人看出来。 现在轮到他躲着刘涂了，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刘涂，怎么和他说话，这件事情上似乎是刘涂做的不对，但是他非常认真的态度让江舟远还没办法发火。刘涂本着负责任的态度，每天买早点，洗衣服，包揽了所有宿舍卫生，甚至他平时起不来床，现在都学会早起了。那天江舟远的牙膏用完了，晚上赫然发现一管新的放在他的牙杯里。江舟远真是没脾气了，拜同宿舍所赐，现在他们俩的状态就像新婚夫妻一样，江舟远简直不想回宿舍，一回去就有一种自己在和刘涂谈恋爱的错觉。 这么乱七八糟的时候，连岳还老来骚扰他，最近看发短信江舟远不回，就开始给江舟远打电话。那天江舟远正在吃饭，看见手机的来电显示就烦了，皱着眉头接了，一边敷衍一边想辙。 “嗯嗯……嗯，”江舟远答应着，忽然说道，“我？我跟女朋友吃饭呢。” 连岳那边忽然一下没了声音，两秒之后连岳笑道：“你找着女朋友啦，恭喜啊！” “谢谢，”江舟远问道，“还有事儿吗我时间挺急的，一会儿还得送她回去。” 连岳笑了两声，说道：“没事儿你忙吧。” 江舟远放下电话长出一口气，心说这回你自己玩儿去吧。 江舟远这么干显然低估了连岳惹事儿的水平，尽管他确实因为这句话获得了十来天的安宁，但是连岳不是那种悄悄退场的人，他不会轻易认输的。 九月的最后两天，学校终于开了秋季运动会，高三生们有了一会儿喘息的机会，都纷纷带着电子设备和零食饮料去了操场。 x中的操场还是挺大的，红色的跑道绿色的草坪，虽然有点入了秋，但还是鲜艳非常，尤其是今天，一大早上太阳十分热情，触目的颜色都被阳光映的十分耀眼，两边看台上几乎都是女生打起的遮阳伞。 八点钟的时候运动会开始了，学生们回到看台的位置上，跑100米的要检录了。江舟远嫌晒，一直低着头走路，不防被人敲了一下头，他抬眼一看，刘涂穿着背心裤衩，背上贴着号码，往100米起点去了。江舟远没理他，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听广播说100半决赛马上就开始，还稍微有点 期待。他一个人坐在看台最高的地方，躲着太阳缩在阴影里，眯着眼睛往下看，刘涂是第四道，五班参赛的男生是第七道，第七道不太容易能看见，江舟远就盯着刘涂背上的号码，面无表情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枪声一响，江舟远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目光随着刘涂的身影移动着。所有的班都在疯狂的大叫加油，叫的江舟远心跳加速。跑100米就是十几秒的事儿，于是很快刘涂就毫无悬念的第一个到达了终点。江舟远看着他冲到终点朝二班的人挥手，垂下眼睛没作声，猛然想起他们班的跑了第五，恐怕要被刷下去了。 江舟远咳了一声，对于这种胳膊肘朝外拐的行为予以深刻检讨，顺便看了一眼二班那边，一看他就定住了。 成铭倩在看台上拧着身子向后跟一个男生说笑，而他对面，赫然就是连岳。 连岳蹲在看台高处，向下跟成铭倩说话，脸上带着专注诚恳的笑，显得阳光又有点斯文，他这样肯定会给人成铭倩很好的印象，可能他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 江舟远皱了皱眉，从这边爬起来走了过去。成铭倩看见他走了过来，先跟他挥手打招呼说道：“你怎么过来了？” 江舟远扯了一下嘴角算是回应她，随即转向连岳问道：“你怎么来了？” 连岳蹲在地上没动，仰头朝他笑道：“我来看运动会。” 他今天本来穿了一件格子衬衫，而且一直在成铭倩面前保持着非常正经的样子，这一笑让成铭倩看起来非常邪气，她站起来问道：“你们认识？” 连岳从地上站了起来，整了整衣领，在江舟远看来异常装逼。江舟远扯了一下嘴角，向他笑道：“走吧，我带你看。” 连岳嗤笑一声：“就这么护着？我又不会吃了她。” “你吃什么吃，”江舟远不耐烦道，“她不是我女朋友。” 连岳伸出两根手指来：“二选一，一、她就是你女朋友；二、你没有女朋友。别蒙我，你选吧。” 江舟远瞪着他说道：“我有没有女朋友关你什么事。” 连岳刚张开嘴要说话，突然发现江舟远身后站了一个大高个儿伸过头来：“你们这儿吵什么呢？” 江舟远一回头，刘涂一身汗的站在那里，应该是刚从场上回来，只见他冲自己问道：“这是你同学？” 江舟远扭开脸，一脸便秘神情。连岳朝刘涂点了下头，说道：“你好，我叫连岳。你是不是上次接我电话那个？听着有点耳熟。” 刘涂听见连岳的名字的时候瞬间就笑了，摸摸鼻子说道：“你好。” 连岳敏感的发现刘涂对他的敌对情绪，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就都心照不宣了。 成铭倩在一边看着他们，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扫了江舟远好几眼，希望江舟远给 她解释一下，但江舟远一直不看她，一直保持着一个类似于冷笑的表情，然后扭头就走了。 刘涂回头看着江舟远头也不回的走回五班的地方去，苦笑一下，然后回头跟连岳说道：“你回去吧，这是x中，再说人太多了，我不介意你私下来找我沟通。” 连岳一直笑着看江舟远，也不搭理刘涂。刘涂见状也不多说，正打算走过去跟江舟远贫两句，连岳忽然冲过来攥住他的衣领，往这边拽了一下。 刘涂没动，任由他拽着。他比连岳要高，此刻两人距离很近，刘涂就居高临下的笑着低声说：“你要是敢在这儿嚷嚷，我马上就弄死你，信么？” 说话间二班的男生已经看见了这边的事，都纷纷站起来往这边看，连岳要动手的话，是绝对没有胜算的。 连岳歪着嘴朝他一笑：“成，回头我找你沟通沟通，你等着吧。” 刘涂好脾气的点头道：“嗯。” 连岳走了之后，二班的男生都纷纷围过来问是怎么回事，刘涂打个哈哈，说他是y中的，就没说他是谁，因为一般稍微活跃一点的男生都知道y中有个叫连岳的，但不一定见过人。 等人都散了，刘涂看人不注意，往五班那边蹭过去，一屁股坐在江舟远身边。 江舟远往边上挪了一下，神情不太自然，问道：“他走了？” 刘涂看着他侧脸，不说话。 江舟远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又把眼神躲开了。 刘涂笑道：“连岳还是挺牛逼的。万一我要是因为你让他揍一顿，你得对我负责啊。” 江舟远一惊，今天刘涂算是跟连岳杠上了，万一真的折腾出事儿来也够麻烦的。但是他又不愿意把这不安——或者说是关心透露出来，他故意瞥了一眼刘涂笑道：“你不是还怕事儿吧。” 刘涂觉得自己简直是受虐体质，他一看到江舟远这种类似于挑衅或者冷笑的表情就浑身发热。他一把抓住江舟远的胳膊把江舟远从看台上提了起来。 江舟远吓了一跳，生怕他在这大庭广众的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忙问道：“你干嘛？别抽风啊。” 刘涂攥着他胳膊的手一阵紧一阵松，忽然扯着他往看台下边走，连句话也不给。 江舟远抽了两下胳膊没抽开，他又不能冲刘涂喊，一叫肯定别人都看见了，所以就两脚拖地的被刘涂拖走了。 刘涂一路横冲直撞的冲进体育馆里的卫生间。这算是最近的地方了，而且有隔间，还比较干净。江舟远被扯进隔间的时候挣扎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能抵抗的了恶势力，到底是给拖进去了，刘涂把门一锁，按着江舟远就亲上去了。 江舟远喉咙里叫了一声就给刘涂吞下去了，隔间里空间太小，刘涂狠狠的用身体挤着江舟远，挤得江舟远呼吸不畅，嘴 又被他堵上了，几乎要窒息。 刘涂一只胳膊横在江舟远的腰上卡着他，另一只手顺着他t恤就伸进去了，手掌在他腰线和脊背上用力摩挲着，似乎要熟悉一下他肌肉的线条。 江舟远狠狠推着刘涂的肩膀，奈何推不动。刘涂在他身上抚摸的手如同点火一般，一路烫的他皮肤发红，烫的他几乎要大叫，嘴唇又被蹂躏着，胸腔里的空气一点点燃烧殆尽，他渐渐都没了力气挣扎，直觉自己马上就要晕过去了。 忽然一阵脚步声从外边走进来，江舟远浑身一颤，刘涂慢慢抬起头来，额头抵住江舟远的，微微喘息着。 江舟远竖着耳朵听动静儿，刘涂全不在意，眼睛看着江舟远的眼睛，不停的用嘴唇在他脸上蹭着，蹭的江舟远手都在抖，又要咬着嘴唇不能出声，他太难受了就拿手掐刘涂，刘涂也不管，就让他掐。 好不容易隔壁那哥们儿完事儿了，冲厕所走了，江舟远松了一口气，展眼看见刘涂近在咫尺的脸，狠狠一推，伸手就去开锁。 刘涂倚在板壁上安静了一下，自己低头看了一眼裤子，伸手收拾了一下，好歹没那么明显就出去了。出去的时候江舟远正在洗脸，水开的哗哗响，刘涂倚在流理 分节阅读_12 分节阅读_13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13 台上看着他抬起头来，问道：“我亲你你恶心么？” 江舟远一语不发的往外走，刘涂伸手揽住他的腰，动作十分温柔，一只手去拉他的手，低声问道：“你不恶心，是吧。”声音里颇有点求恳的味道。 不知道怎么了，江舟远就心软了，瞬间心软，连伪装都来不及。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知道。” 他们俩是一前一后回到看台的。江舟远回来的时候，成铭倩就在二班坐着，她看起来心情不太好，默默的看着江舟远坐在五班的位置上，他脸色看起来有点红，好像刚才是跑着回来的。不一会儿刘涂也回来了，从另外一个入口直接到的二班的位置，然后坐下跟他们班男生侃。成铭倩看着刘涂的背影，心里有那么一点疑惑雾一般的笼罩了她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我老是搞不清二班五班神马的……抱头 ☆、第十三章 10月1日，早上10点半。 真是到了太阳晒屁股的程度了，江舟远还在床上趴着不肯起来。高三上了将近两个月，整天不到6点就起，逮着一个假期能赖床简直他妈的太爽了，爽的他打死也不想起，饿死也不起。 “江舟远！”赵靖在外边叫他，“快起来，几点了都！” “嗯——！”江舟远拖长了声音懒洋洋的应着，仍然不动。他蜷在床上，被子踢到一边去，闭着眼在枕头旁边摸，摸两下摸着了手机，摁了一下。 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江舟远伸了个懒腰，浑身冒出成就感的泡泡来，胃里一阵响，真是饿了。他光着膀子套个睡裤出去洗脸刷牙，赵靖看见了就说：“天都凉了，把衣服穿上去！” 江舟远满嘴牙膏泡沫，含混不清的回了一句：“热。” 桌上放着赵靖给买的早点，早就凉了。赵靖又拿下来放微波炉里给他热，一边热一边说道：“刚放假就这样，还指着你在家学习呢。你现在吃中午还吃不吃饭了？吃完饭赶紧看书去！” 江舟远正在撩水洗脸，半截探出头来笑道：“爸你老这么唠叨老的快我跟你说！” 赵靖不搭理他，给他热了早点放餐桌上，然后回书房忙他的去了。 江舟远洗漱完了，叼着油条往他爸房里偷看，赵靖坐在电脑前边，桌上零星放着几沓打印的文件，他带着一副眼镜，不时往电脑上敲两个字。 江舟远看了一会儿，心说怪不得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性感，他自己看着都酸溜溜的。十七八岁的男孩一般都在心里把自己的爹当成假想敌，但显然江舟远把这种心情转化成羡慕嫉妒恨了。他想赵靖在办公室里就这么着，那他们组的那些小姑娘们咋没动静儿呢，小姑娘不都喜欢大叔么。 站了一会儿江舟远自己也觉着自己无聊了，没事站在这偷窥自己的爸。他回到餐厅吃饭，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点小郁闷，他在学校的时候觉得赶紧放假吧，放假他得好好歇着，好好玩会儿，但是正经放假了，他就不知道自己要干嘛，家里就里俩人，他又不能跟孩子似的缠着他爸让他爸哄着他玩，就算赵靖陪着他玩，可是又能玩什么呢，连说两句话都觉得说不下去。 吃过了饭江舟远百无聊懒的写作业，写一会儿玩一会儿，然后又想了一会儿，终于想出不对来了，从昨天下午放假开始，成铭倩就没联系他，不仅没打电话，连个短信也没有。平时放假她都是先联系江舟远然后各种商量怎么出去玩的。 江舟远拿起手机来给成铭倩发了个短信：写作业呢嘛。 等了一会儿，她没回。 江舟远是真正觉得无聊了，竟然连个人都没得骚扰。刘涂他不敢沾惹，他回家这十几个小时里，想起刘涂的频率很高， 但是都被他一闪就压回去了。 他不敢想。他怕一想就想起刘涂手掌的触感，想起肢体碰时的温度，想起他令人心惊的心跳和体温，和缠绵生涩的吻。他没法去不注意这些，他没法不让这些影响自己对刘涂的感受，刘涂就快跟这些联系在一起了。他也想忽略这些单单计较他对刘涂有几分感觉，能不能到谈恋爱的地步，可惜他不行，他不是情场老手，他也不是性冷淡，何况还处在一个一点就着的年纪，他唯一能做的，就只剩下尽量习惯，保持冷静，然后再好好想清楚。 但是刘涂不会放过他的。刘涂白天确实什么动作也没有，那是因为他爹妈也放假了，他要说话不方便，再说白天打电话没感觉，调情神马的，咱得挑夜里。 江舟远11点就跟他爸说睡觉了，但是躺床上玩手机，看看小说或者新闻。赵靖也已经睡了——至少是已经上床了，都挺安静的，差不多11点半的时候，江舟远拿着手机，手机突然就震了，吓了他一大跳，看清楚刘涂俩字儿的时候，不仅没平静，反而好像有一股电流顺着手机直接打到他心脏上似的，跳的更快了。 江舟远心虚的听了听外边的声音，把灯关上了，然后才慢吞吞的接了电话。 “……喂？” “喂什么喂？”刘涂的声音压得很低，还带着调侃的笑意，在这样安静的夜里简直魅力倍增，江舟远恍惚觉得跟他打电话的不是他的同学，而是他爸。 “你干嘛。”江舟远小小的咳了一声，“没事我挂了。” “别挂呀，”刘涂笑道，“我想你了。” 江舟远一哽，脸就烧起来了，就闭了嘴不说话。听筒里传来刘涂平稳的呼吸声，江舟远脑子里不断闪现他的脸，脖颈，胸膛，甚至别的地方。 刘涂敏感的从这一片沉默里听出江舟远的尴尬，就接着逗他：“你脸红了对吧。” 江舟远还是不说话，呼吸微微有点不稳。 刘涂开始耍流氓了，还是一本正经的耍：“我听见你喘气了，你现在是不是在想我那天亲你的事儿呢，咱俩想到一块儿去了。” 江舟远不自觉的屏住呼吸，咬牙骂道：“滚你妈的。” “你知道我怎么判断我喜欢你么，”刘涂翻了个身，他有点热，“有一天晚上我梦见你了，梦见跟你睡觉了。你说……” “你闭嘴！”江舟远骂道，“睡你大爷！” 刘涂赶快说道：“你不许挂电话啊，你敢挂电话我明天就找你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住哪儿……”说到这他又把话题换回去了，“我一看不见你就想你，看见你了吧……”说道这他暧昧的停下来，然后缓缓的接上，“我就想亲你，想摸你。” 江舟远手一抖，赶快把电话摁了，然后迅速关机。 刘涂对着已经被 挂掉的电话无奈的叹了口气，心说他怎么脸皮儿就这么薄呢。挂了也没办法，再打又关机，实在不行他明天就找江舟远去。这么想着刘涂就把手机一扔，闭眼睡觉。 江舟远这边觉是没法睡了。他怕的就是这个，刘涂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现在刘涂点的那把火一直从他脸上烧到身上去，烧出一身薄薄的汗来。江舟远烦躁的翻来覆去烙烧饼，却无论如何不能把刘涂说话的声音从他脑袋里赶走。 尤其是最后两句。 江舟远紧紧的闭着眼，恨不能把耳朵也关上，但是此刻刘涂的声音显然不是从正常途径传过来的，他眼前闪过的那些画面显然也不是从正常途径显示的。更尴尬的是，他觉得他身体里渐渐流窜着一股渴望的感觉，一点点通过血液流动，朝某个地方汇聚过去了。 江舟远再次翻了个身，把被子夹在腿中间，试图忽略它，但显然他失败了，那个东西碰到被子就一点点顶起来，仿佛在发散着希望被触碰和释放的信号。 几十秒之后，江舟远跳起来啪地一声打开了灯，气冲冲的过去床头的抽了一大堆纸，然后再啪的一声关了灯躺回床上，认输了。 打飞机这种事每个男孩子都做过的，江舟远虽然不勤，撸管的历史少说也有五六年了，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蛋疼，好像被人逼着自亵一样，那种不得不屈服于某种力量的感觉让他十分不爽，于是在射出来爽了之后，他把这笔账算在了刘涂身上。 躺在床上，他身上微微冒着汗，呼吸还不太稳定，有些餍足后的昏昏欲睡。有些事情他不愿意细想，简单想想他原先说的也对，如果刘涂要是有本事把他带歪了，那他还有什么资格去埋怨刘涂自私呢？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十七八岁的少年对于爱情的想象还非常理想化，江舟远以为爱情就是发生在霎那间，一种令人疯狂的精神力量，走进绝境也至死不渝的东西。他不愿意为了一些功利的考虑去玷污了他的爱情——只要他真的喜欢刘涂，那不管同性恋还是什么，这条路再难走，他也陪着他走下去，走到散伙为止。 青春是什么，青春是用来挥霍的。谁要是在年少的时候没有做过疯狂的事情，那他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无论以后会不会后悔，只要现在不后悔，那就一切都值得，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愿意交换在未来回忆过去时一个情不自禁的微笑。 过日子么，怎么折腾怎么来。江舟远这么想着，渐渐陷入了睡梦中。 第二天刘涂起的很早，洗澡换衣服，在穿衣镜面前沾沾自喜。 他穿了一件宝石蓝的t恤，牛仔短裤，脚上一双黄色的运动鞋，看起来阳光帅气极具杀伤力。他是这么想的，他希望江舟远也这么想，于 是匆匆吃过早餐，就跟他爸妈说要找同学去，然后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他知道江舟远住在哪儿还是上次填表的时候偷看的，他打算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赵靖听见敲门声的时候正打算进卧室把江舟远揪起来，走到半路听见了有人敲门就先去打开了门，外边站着个挺高挺精神的小伙子。 “叔叔好，”刘涂笑道，“我是江舟远的同学，来找他的。” “哦，你好，那快进来吧。”赵靖打开门把刘涂让进来，边走边笑道，“他还没起呢。” 刘涂坐在客厅里作正直状，听见赵靖走到卧室，打开门进去，然后过了一会儿又出来，向刘涂问道：“吃早饭了么？没吃饭跟着江舟远吃点吧。” “吃了。”刘涂很礼貌的笑道，“您别麻烦了。” 赵靖坐在沙发上，问了问刘涂学习上的事，又说江舟远平时太任性了如何如何，刘涂开启对着自己爸妈那样懂事又可靠的模式来，让赵靖深深觉得这是个好孩子，江舟远不会跟他学坏的。赵靖其实一直有点担心，因为江舟远不合群，能说得上的好像只有成铭倩一个，但他一个男孩不能老跟女孩在一块。人是社会动物，交际能力不行的话，以后要吃亏的，无奈他要教导江舟远又不能太严厉，怕伤他自尊心，又怕勾起他母亲的事情来叫他伤心，何况自己还跟他隔着一层。但是男孩都是粗神经的，不痛不痒的说两句，他听了跟没听一样。 几分钟之后江舟远探出个鸡窝头来往客厅偷看，刘涂正拿着他们家的玻璃杯和自己的爸相谈甚欢。江舟远的嘴有点微微张着，表示出他的吃惊。 他趴在门上看了一会儿，咬牙切齿的折回去把睡衣穿上，然后走出来了。 赵靖听见门响回过头来，不满的说道：“起个床也这么慢，你快点，同学等你半天了。” 刘涂趁着赵靖回头之机，向着江舟远微微抬起眉毛，那是一个类似于嚣张和挑衅的表情。 江舟远深吸一口气，快速走进洗手间。 刘涂一直坐在客厅里等江舟远收拾好，江舟远草草往嘴里塞了点东西，俩人就出了门。说是出去玩，赵靖也没怎么拦着，毕竟是男孩子，天天在屋里看书也憋坏了。 江舟远出了楼门走的飞快，刘涂推着车在后边跟着。直到走出了他们家阳台的可视范围之外，江舟远回头就盯住了刘涂：“你想干嘛？” 刘涂无辜的耸耸肩：“来找你玩啊。” “玩你大爷！”江舟远跳脚道，“你他妈怎么知道我们家住哪儿的？” 刘涂无所谓的一笑，说道：“也就是我爸排他们家老大，我没大爷，不然我早晚把你这嘴给整治了。”说着他抬手要去捏江舟远的下巴。 江舟远一把拍掉他的手，说道：“你别转移话 题！” 刘涂一手推自行车，一手拉江舟远说道：“我来都来了你计较那么多干嘛……早晨没吃多少饭吧，饿不饿？走走走上车，咱先吃点儿去。” 江舟远还真饿了。但是他又不想承认自己饿了，也不想承认他其实是很愿意出来玩的，于是目视远方深思熟虑了一番，才 分节阅读_13 分节阅读_14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14 勉为其难的坐上了刘涂的车，开口说道：“去肯德基……” 刘涂感受了一下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心里的满足感要溢出来了，于是愉快的应了一声：“嗻！”脚下使劲儿，载着江舟远走了。 进了肯德基刘涂去排队买吃的，江舟远坐在那等吃，百无聊赖的玩手机。忽然成铭倩打了电话过来，他看了一眼就接了。 “喂，你昨天给我发短信来着？我昨天手机塞包里没电了。” “啊，没事儿，就闲得难受发了个短信。”江舟远装作无所谓道，“没事儿。” “哦，那怎么着，出来玩儿？” 江舟远看了一眼刘涂，他正往这边走，端了一大盘的东西，于是说道：“我正在外边儿呢。”刘涂走过来踢了他一脚，说道，“让地方！” 成铭倩那边微微停顿了一下，问道：“……跟刘涂？” 江舟远一瞬间有点尴尬，随即说道：“对。” 成铭倩“哦”了一声，然后停顿了一下，笑道：“那你们玩儿着吧，有空你再找我。” “行。”江舟远答应着，把电话挂了。 刘涂拿了一根薯条塞嘴里，问道：“谁啊。” “成铭倩。”江舟远巡视着托盘里的东西，打算从汉堡开始吃。 刘涂拦着他：“大早晨吃那么油腻的东西，先喝这个粥。” 江舟远挑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拿起汉堡来咬了一口，说道：“反正都是我吃，不然你买来给谁吃的？” 刘涂嘿嘿一笑：“给我媳妇儿吃的。” 江舟远嘴里塞着肉，不能回嘴，于是只好冲刘涂瞪眼，刘涂看着他，抬手把番茄酱抹到他脸上，江舟远放下手里的汉堡抽纸来擦脸，一边含糊不清的骂他。 刘涂拿过纸来给他擦脸，江舟远不安的用余光扫视了一□边，脸有点红。 刘涂一边擦一边观赏道：“你脸皮儿真薄。” 江舟远冷笑道：“谁都跟你似的那么臭不要脸。” 俩人正在那闹着，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还酸唧唧的。 “这么巧啊。” 作者有话要说：求姑娘们冒泡~ ☆、第十四章 这声音一响起，俩人都惊了一下，随即抬头往出声的方向看过去。 连岳站在他们桌子不远处，抱着臂看着他们。连岳身后还有起码七八个人，都站在门边，指指点点往这边看。 刘涂毫不掩饰的皱起眉翻了个白眼，然后把脸扭了过去，以显示他约会被打扰的不爽。 江舟远一瞬间竟然有种被抓奸般的错觉，转念一想也轮不到连岳来抓，于是又理直气壮了。俩人同时坐在凳子上，江舟远继续吃他的汉堡，刘涂仍旧拈着薯条，一根一根的吃，没有人搭理连岳。 连岳的火气烧的他自己都来不及反应，他瞬间攥起拳头，低声向着江舟远说道：“你最好跟我出去把话说清楚，不然咱就在这说？” 江舟远狠狠咬了一口汉堡，好歹都塞到嘴里去了，就站起来示意连岳出去，刘涂深吸一口气，也跟着出去了。 江舟远一路用手扶着嘴，免得被汉堡噎死，左看右看找了一个公园，就进去了。 江舟远站定，“咕咚”一声把汉堡咽下去：“怎么着？” 连岳几乎是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开口就是隐忍的怒气：“你不是跟我说你不喜欢男的么？” 江舟远眼神有点闪烁，随即小声答道：“……那时候确实是不喜欢的。” 连岳气的要笑出来：“所以呢？现在喜欢了？”他回头看了看被自己小弟拦在几十米之外的刘涂，问道，“就因为他？！” 江舟远不做声。他没办法回答连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刘涂，又怎么能告诉连岳答案呢。 连岳见他脸色犹豫，慢慢的走到他面前去，轻声问道：“你喜欢他？” 江舟远低垂着眼睛，仍旧不说话。初秋的艳阳照在他脸上，连皮肤质感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江舟远的皮肤看起来比长得白的女孩子要冷一些，因此脸色常常显得冷淡。 但连岳看着被阳光染成暖黄色的他的长长的睫毛，有些迷恋的心想，也许摸起来不是的。 他缓缓抬起手来，似乎要伸手摸一摸他的脸的温度。 那边刘涂猛地推开挡路的人，大步走过来，伸手把江舟远拽到身后。 连岳抬手就给了刘涂一拳，江舟远瞬间跳起来叫道：“你干什么！” 刘涂伸手挡住了江舟远，不让他过去。他动了动下颚骨，有点麻。 连岳抬着下巴盯着刘涂，做好了打架的准备。没想到刘涂转过脸来，一点火气都不见，笑眯眯的告诉他：“你别碰他。” 连岳抬手又要打，刘涂架住他的拳头，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连岳恶狠狠的说道：“你算什么东西，过来管他的事？” 刘涂带着胜利的微笑说道：“他是我老婆。” 江舟远本来在一旁看他们剑拔弩张的有点紧张，一下子被刘涂这句话给噎住了，不过他到底还 是没说话。连岳看着江舟远，问道：“他说的是真的？” 江舟远直觉自己被逼的头要炸开了，偏偏这会儿刘涂还要凑趣，刘涂歪着头威胁江舟远说：“你看我都被打了一拳，你要是再不承认我的合法地位，就太对不起我了。”说完还自以为很幽默的笑了两声。 江舟远伸手放在刘涂抓着连岳的手腕上，说道：“撒手。” 刘涂就乖乖的撒手了。江舟远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到自己身后，转身冲着连岳说道：“我的事情轮不到你管。不管我喜欢谁，都不是你。今天你打了这一下，就别指着我跟你和平共处了。我知道你能，不过打架这种事，都是爷们我也会，你要愿意打，咱现在就来。” 刘涂知道江舟远说话狠，没绷住直接就笑出来了。连岳显然被打击了，面皮都僵硬了，尤其在刘涂面前，发作不发作，这面子都回不来了。 江舟远步步紧逼，挑眉问道：“打不打？” 连岳抬起手来指着江舟远，嘴角勉强起一抹自嘲的笑，只说了一句：“你行。”然后绕过他们俩就走了。 他跟江舟远擦肩而过的时候，江舟远不自觉的闭上了眼，他觉得心里乱的很，好像谁又把他往悬崖边上推了一把，而他却辨不清回去的路了。听着没声音了，江舟远转身就想走，却被刘涂拉住了手。 江舟远没回头，低声说：“我现在有点烦，你别跟我逗了。” 刘涂拉住他的手很温柔的顺着他胳膊一点一点把他身子拉转过来，然后刘涂往他手里塞了一张刚才从肯德基拿出来的餐巾纸，温和的说：“你给我擦擦，流血了。” 江舟远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刘涂嘴角被连岳打破了，沾了点血在下巴上。江舟远的眼神停在那一小片血迹上，有点恍惚，一种类似于心软和心疼的感觉，如同带触角的生物，一碰就缩，然后有一种什么东西随着血液弥漫到全身，麻痹得人理智都要妥协了。 刘涂很少看见江舟远有这么柔软动情的表情，就呆呆的看着他。江舟远慢慢的拿过那张纸，轻轻的抹掉了刘涂下巴上的血迹，刘涂不自觉的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脸上。江舟远睫毛微动，抬起眼睛来和刘涂对视。 江舟远的睫毛微微抬起的那一小段弧度，蝴蝶效应一般在刘涂心底扇起了飓风。对视的时刻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别的什么也看不见了。刘涂拿出他活这么大最认真的一次态度，问江舟远：“你不讨厌我，甚至也会喜欢我，——那我们能不能试试？” 江舟远微微皱起眉，好像在为什么而苦恼着，又好像在认真的打量着刘涂。等待的时间那么长久，一秒像一分钟来过。最后，他把放在刘涂脸上的手移动了地方，揽住了刘涂的脖子，凑过去，轻轻的在刘涂嘴 角的伤口上，舔了一下。 这一次刘涂完全没动，只是闭上眼来感受着江舟远的体温极度靠近再慢慢离开，在他嘴角留下了一点湿迹。这个吻这样短暂，却仿佛给予了他全世界。 回去的路上谁都没说话，似乎关系一变，连怎么跟对方说话都不知道了。 刘涂把江舟远送回去，江舟远一路上坐在他自行车后边，伸手拽着他的衣襟。初秋的风缓缓拂着，暖中透着微凉，好像有安定人心的作用。刘涂骑着车穿过一个又一个有树荫的街道，转过一个又一个熟悉的路口，阳光变换着角度追随着他们，似乎在时光中穿梭一般。 刘涂忽然觉得这就够了，还要什么呢。你爱的人坐在你身后，你载着他，这种满足的感觉能说服你爱他天长地久，他倒希望他现在是在穿越时空，那他能带着江舟远走到世界尽头，或是走出时间去。 可惜他现在只是载着江舟远回家而已，于是很快就到了江舟远家的小区门口了。江舟远怕他爸看出来，所以叫他停在这儿。 江舟远从他车上下来，迟疑了一会儿，就走了。 “江舟远！”刘涂叫住他。 江舟远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刘涂没说话，但他明白刘涂什么意思。他犹豫了一会儿，向刘涂笑了一下，轻轻的说：“我不会不承认的。你回去吧，我……你给我点时间。” 刘涂也只好看着他一点一点走了。 假期对于高生来讲永远那么短，何况回了家还不得自由。江舟远回到学校的时候，满屋子里闹哄哄的，女生们在谈论近期看了什么韩剧，或者回家买了衣服，男生们则在讨论着假期偷看的足球赛转播。江舟远背着沉重的书包走到自己座位上，回头对于鹏说：“英语作业写完了么？” 于鹏正在跟人侃他去网吧打游戏的事儿，一愣说道：“啊？还差点，怎么？” 江舟远无精打采的说道：“给我抄抄。” 于鹏缩回身子翻书包，一边翻一边说：“抄我的后果自负啊，你这孩子怎么不写作业呢你，假期干嘛去了？” 江舟远无视掉他的唠叨，接过本子回了一句：“唔，怎么说你也有百分之五十的正确率呢。”说完转过去开始抄答案。 于鹏奇怪的看着他，他感觉江舟远好像没精神，但又不是心情不好。好像有点像他打了一个下午的游戏，很爽，但想起还有作业没写，又有点空虚和担忧。想当然他没有去问江舟远，江舟远不会回答他的。 晚自习的时候英语老师果然来检查作业了，江舟远已经抄完了，连于鹏没写的也一并补上了，看着老师一点一点检查到他，江舟远心情有点闷闷的。因为刘涂的事，他假期过的乱糟糟的，作业也没写完。他其实很讨厌抄作业，认为没有必要， 我没写就是没写，也不怕人知道，但是此刻显然抄作业可以减少很多麻烦，比如说老师的盘问，以及之后他爸的短信。他现在不想再有什么事情给自己添麻烦了，他已经给自己添了好大的一个麻烦。 而且那个麻烦很麻烦，可是感觉不错。 江舟远无意识的叹了口气，心里的一点麻麻的感觉又渗透出来了，让他有点莫名的心悸。趁着老师检查作业，教室里乱哄哄的，空气很浮躁，英语老师说了两回，不管用。 江舟远正在走神，手机震了。他马上就紧张起来，直觉就是刘涂给他发短信了。 事实上也的确是刘涂给他发短信了，刘涂想他了。 江舟远看着那短短一行字，觉得手里的手机好像带电似的，他手指慢慢移动，回了一句。 有什么话回宿舍再说吧。 刚要摁发送，想了想又加了个_的表情。 刘涂收到这个短信的时候恨不能从二班冲进五班，把江舟远拉出来狠狠蹂躏一番，江舟远卖萌简直是太少见了，太让他激动了。 其实只要江舟远软化了，不管他给刘涂回什么，刘涂都会激动的。刘涂其实也明白，他去找江舟远的话，怕管不住自己，怎么说这也是学校，万一给人看见，烦都烦死了。 其实说到出柜，刘涂不是很怕，他只是怕他爸妈而已，但这件事他暂时不想考虑，如果他能跟江舟远稳定的走下去的话，他是肯定要跟爸妈说的，不过不是现在。 课间的时候刘涂强忍住想要去找江舟远的冲动，趴在桌子上反省自己，他突然明白了老师和家长为什么反对高中生早恋了，他现在脑袋里真的除了江舟远什么也 分节阅读_14 分节阅读_15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15 装不下，如果这种情况时间长了，他真的要滚去上大专了。 他正在痛定思痛深刻反省的时候，突然胳膊被人轻轻推了推，他一扬头，就看见周晓霁站在他桌子旁边，颇有点战战兢兢的意思。 刘涂觉得好奇怪，周晓霁怎么会突然来找他？周晓霁低垂着眼睛，小声说：“我能跟你说两句话么？” 刘涂跟着他走到一个楼梯口去，那边人比较少。这地方他跟周晓霁还好着的时候经常来，刘涂忽然有点预感，他似乎猜到了周晓霁要跟他说什么。 周晓霁转过身来就看着刘涂，也不说话。她这么做就更加印证了刘涂的想法了，周晓霁想找他复合。 刘涂忍着心里翻涌的嘲弄和吐槽，尽量认真的和周晓霁对视。那偶尔露出来的一丝没控制住的笑，竟然让他看起来格外的温柔，或许在周晓霁眼里还多了一丝专情。 终于，周晓霁绷不住了，开口说：“你忘了我了么？” 刘涂笑道：“怎么了？” 周晓霁再一次把头低下去，似乎在努力的鼓起勇气来。刘涂推波助澜的说：“怎么了？一会儿 上课了就。” 周晓霁猛然抬起头来，一只手拉着他，问道：“你能再……再给我们一次机会么？” 刘涂微微抬起那只被她抓着的手，没好意思挣开。有些话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可是不说她真不明白。但是刘涂还是决定不说，周晓霁没放手，他也就忍着了。 周晓霁摇了摇他的手，眼眶有点湿，催促着刘涂给她答案。她是最近听人说成铭倩在追刘涂，但是刘涂忘不了她，所以把成铭倩拒绝了。她真的很感动，想一想以前刘涂对她的好，他虽然没有江舟远长得帅，也没有江舟远那种冷淡的气质，但是人很好，对她也是真心的，她真的不想错过。虽然她看起来和江舟远比较般配，但爱情和外表是没关系的。找一个爱自己的要比自己爱的幸福的多，不是么？ 刘涂还是没忍住，挣开了她的手，周晓霁一双眼睛看着他，却没激起刘涂任何同情心，刘涂忽然有点忍不住出口的恶言，忍了她这么久了，我就伤她一次又能怎么着，难道她整天摆出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就应该比别人少承受么？ 想到这里，刘涂就笑了，他看着周晓霁问道：“我问你一个问题。” 周晓霁仰起头来听着。 刘涂问：“你觉得我和江舟远谁好？是你觉得谁好就追谁，还是谁对你好你就追谁？” 周晓霁睁大了眼睛，有点反应不过来。刘涂什么时候这样嘲弄的跟她说话？他不是还喜欢自己吗？ 刘涂看着周晓霁水雾朦胧的眼睛，继续残忍的笑着：“嗯？” 周晓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觉得脸上烧起来了。可是这脸是她送到刘涂手上的，但刘涂没给她贴回去，把它扔到了地上。 上课铃声很突兀的响起来，刘涂看了周晓霁一眼，径自回了教室。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点击君和收藏君都死了…… ☆、第十五章 十一假期一过，天气好像逐渐凉起来了。天好像一点一点高起来了，高三生们不再吵嚷着吹空调，偶尔能看见有人穿长袖了。除了一如既往的考试以外，刘涂觉得这日子过得太让人爽快了，周晓霁自上次那件事之后再没找过他，成铭倩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连岳暂时没有出现。没人烦他，而且媳妇儿也到手了，日子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舒心的？ 刘涂和江舟远两个除了上课时间以外几乎都在一起，宿舍没人的时候江舟远都会有一种傻兮兮的担心，他怕哪天刘涂把他□了。自从他松口之后，刘涂就整天进行性骚扰，过分的时候连他裤子都给扒下来了。更令人发指的是，刘涂耍完了流氓毫不掩饰的去厕所打飞机，江舟远深深觉得自己跟a片一个功效了。 简直就是色情狂。江舟远看着走到窗口给他买饭的刘涂，郁闷的想。 刘涂把两个餐盘端过来，坐下又问：“喝水吗？” 江舟远大爷样的说：“脉动。” “成。”刘涂站起来又给他买去。江舟远也不动，等着他回来再吃。刘涂回来的时候看他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就问：“怎么不吃啊，不爱吃？” 江舟远一愣，随即答道：“啊，不是，吃吧。”他拿着勺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吃了半天碗里的饭也没少多少，刘涂说道：“你好好吃饭。” “嗯？”江舟远没精打采的抬头，“没胃口。” “哟”刘涂笑道，“是不是怀上了？” 江舟远很神奇的没有炸毛，而是顺着他的话头接下去：“是啊，这两天还老想吐呢。你什么时候给我钱我去做手术啊，不然现在就娶了我。” 刘涂失笑道：“你这哪儿学的台词儿啊。” 江舟远一张死鱼脸对着他：“人家可是认真的，你可不能不负责任啊。” 刘涂把手伸到他额头上摸了摸，心说没发烧啊，怎么这么没精神，连斗嘴都懒得斗了。 他不知道的是江舟远谈个恋爱把成绩谈下去了，假期回来的那个月考成绩刚出来，江舟远往下滑了几个名次，所以心里不大舒服。 他不说刘涂也没问，吃过了饭就回了教学楼，结果在楼道里碰见了成铭倩，成铭倩手里拿着一个吃空了的泡面盒子，看见他们俩，不太自然的打了个招呼。 江舟远忽然觉得有点抱歉似的，就站住了问她：“你晚上就吃这个啊。” 成铭倩扔掉盒子，边洗手边说：“懒得出去了。”说着回头问他，“你吃的什么？” 江舟远答道：“食堂……你下次吃什么跟我说，给你带上来。” 刘涂站在江舟远身后，觉得自己在这有点明显，于是就跟江舟远说：“我先进去了啊。” 江舟远点了一下头。成铭倩站在江舟远对面看了一眼刘涂的背影，问 道：“你们俩关系挺好的？” 江舟远只好点了点头：“啊，挺好的。” 成铭倩看着江舟远的手，低声说：“好到天天在一块儿？” 江舟远看着她，有点反应不过来她什么意思，其实心里又有点明白，就装糊涂问了一句：“啊？” 成铭倩抬起头来看着江舟远，问道：“是我想的那样么？” 江舟远的脸色不大好，不过他没打算跟成铭倩撒谎，也就闭了嘴不说话 成铭倩本来也不确定，江舟远真的承认了还是吓她一大跳：“你……什么时候的事？你想好了？这……“ 江舟远脸上一点表情也没了，他觉得对不起成铭倩，但好像又能给自己找很多理由，可是这理由他不想说，觉得说了也无济于事。 过了一会儿江舟远说道：“这件事情是我的不对。晚上吧，晚上我给你打电话，你找个没人的地方接，行吗？” 成铭倩看着他，点了一下头，然后回班里去了。她进教室的时候能看见刘涂在看着自己，但她不想看过去。 整个晚自习成铭倩都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她觉得很不可思议，更多的是担心。她觉得江舟远是在玩火，怎么可以这么草率就做这样一个决定。这跟和女生随便谈谈恋爱不一样，要是传出去了别人怎么看他，他爸也不可能饶了他。 想到最后成铭倩才发现在这个事情上她是有立场生气的，但这一点显然被她忽略了。她对于刘涂的感情没那么深，不喜欢就不喜欢了，顶多有点掉面子。但是她跟江舟远是好几年的朋友了，这一点上，亲疏她还是分得清的。她要问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好得把江舟远劝回来。刘涂怎么想的她不知道，也没资格管，可是江舟远她得管。 但是她的立场很艰难，他们俩都知道自己喜欢刘涂，如果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插手，非要把他们拆了的话，恐怕里外不是人。成铭倩忽然有点孤独感，怎么走到最后剩自己一个了呢，如果这件事她弄不好的话，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她何苦呢。 可是坐视不理她做不到。成铭倩趴在桌子上撑着头，她觉得有点累，还有点莫名的委屈。 晚上成铭倩接到了江舟远的电话，就往宿舍外面走，到了走廊里。 江舟远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但是他不打算说谎，所以就随成铭倩问了。他喂了一声之后就听到成铭倩嗯了一声，然后就没话了。这感觉尴尬得有点让人想笑，江舟远也就笑了：“你问吧，你问我说。” 成铭倩顿了一声，笑道：“那得看你想跟我说什么了。” 江舟远打断她：“我不跟你说瞎话。” 成铭倩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我的意思是，你们能分就分了吧。” 江舟远没说话。成铭倩 继续说：“我知道我这样说挺过分的。我也不是为了我自己，我觉得你能不……不这么着，就别给自己找麻烦了，你这样你爸知道了你怎么办？” 江舟远打电话的时候在宿舍，此刻刘涂就坐在他对面，刘涂能猜到成铭倩说了什么，他也不想难为江舟远。江舟远眼看着别处，余光能看到刘涂，他没看着自己，好像什么意见也没有。 “我……”许久，江舟远开了口，“话不是这么说，我，既然已经……这样了，事儿就是我们俩人的，他不说停，我不能先说。” 成铭倩半天没说话，半晌苦笑道，说：“我怎么没早把你挖走呢，你丫这么痴情。” 江舟远没笑，而是停了一会儿说道：“这件事我对不起你，……” “停！”成铭倩打断他，“你别跟我道歉，我起鸡皮疙瘩。其实没什么可道歉的，他本来就看不上我，我对他也就是，也就是那么回事，不至于的。所以这事就揭过了，我劝你也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真怕你……你，你要是以后都这样了，你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吧……”江舟远无奈的笑笑，“都想清楚了，这日子过着都没劲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成铭倩也没话了，再说她就真过分了。 “那就这样吧，”成铭倩说，“我最后再问一句。你们俩是谁先……” 江舟远抿了抿嘴，想了一下措辞，说到：“不是我。” 成铭倩点点头，说道：“嗯，你睡觉吧，我肯定不说出去的。” “嗯，拜拜。”江舟远挂了电话，有点发呆，没注意刘涂是什么时候站到他面前的。 刘涂伸手把他手里的手机拿过来，江舟远抬起头，刘涂很温和的一笑，引得江舟远也微微笑起来了。 刘涂歪了一下头，看着江舟远仰起头的样子，在他眼里带一点邀宠的意味似的，他伸手摸摸江舟远的脸，说道：“你真好。” 江舟远扬了扬眉毛：“以前没发现我好呀。” 刘涂捏了捏他的脸：“以前发现你长得好。” 江舟远看了他一眼表示不计较。他有点累，就往后一仰躺在床上了，头枕着胳膊闭上眼。他心里有点乱，这些事平时他不愿意想，除非他现在就和刘涂分，不然想了也没用，可是不想并不代表就没事了，这些东西永远想一根刺一样，隐隐扎在肉里，令人不安。 正想着，腿上一沉，然后有整个人的气息和重量就覆上来了，他一睁眼，就撞进了刘涂眼睛里。 江舟远推了他脸一下：“你又干嘛。” 刘涂脖子绕了一下把他手绕开，然后说：“别愁了，你一愁我就很有犯罪感。” 江舟远仰起下巴，用眼底看着他，看着看着就笑了，他把手从头下抽出来搭在刘涂肩上，问道：“有犯罪感了打算 怎么着，不得赔我点儿什么？” 刘涂低下头，嘴唇抵在江舟远嘴角，蹭到耳根，轻轻的说道：“有犯罪感了我就想，干脆就犯罪了吧！” 他说话的时候呼吸几乎都灌进了江舟远耳朵里，江舟远痒的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然后横了一下胳膊想挡着刘涂，刘涂趁着他抬胳膊的时候手伸到了他肋下，捏了一下。 江舟远怕痒，身子一弹，瞪他说：“你吃多了又？” “你不是想搞清楚到底喜不喜欢我么？”刘涂笑道，“我来试试。”说着刘涂翻身坐起来，“哗”的一声脱掉了t恤，江舟远一怔：“你干嘛？” 刘涂转过身来，眯着眼说道：“勾引你啊。” 江舟远指着他哈哈大笑：“就你这怂样儿 分节阅读_15 分节阅读_16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16 ？……哎，我告你门还开着呢啊……” 刘涂从江舟远身上翻下来，走过去把门锁上了。江舟远的床位对着门，容易被人看见，于是他走回来的时候站在床边，两手一抄，把江舟远打横抱起来了。 江舟远长这么大没记着自己被人公主抱过，别扭之余还有点不好意思，尤其他的骑士还没怎么穿衣服。刘涂抱着他坐到自己床上，让江舟远横坐在他大腿上。 江舟远看着揽在自己腰上的手，囧得肌肉抽搐，他觉得这个姿势太像个女的了，于是伸手推了一下，正好推在刘涂身上，掌心和肌肤相贴，江舟远像触电一样就放手了。 刘涂把脸贴在他颈窝上，眼看着他那一点红从他薄薄的皮肤下一点一点的渗透出来，伸手把他脸扳过来亲了一口，问道：“你喜欢我么，嗯？” 江舟远顶着个大红脸嘴硬：“喜欢什么，光膀子？跟民工似的。” 刘涂把手伸进江舟远衣服里，开始耍流氓：“那你也脱了得了，我看你脱了能不能跟王子似的。”然后不由分说扒江舟远的衣服。 江舟远一只手揪着衣服下摆，一只手护着胸前，那模样很是贞烈。刘涂忍不住笑意，江舟远觉得身下一阵颠，刘涂边笑边说：“你这样子实在是太贞洁了，跟片儿里那些女学生一样啊……” 江舟远一听这句话就炸毛了，腾的从他身上跳起来，按着刘涂脖子就把他按在床上。 “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刘涂举手投降，“咱休战啊休战，我还没勾引你呢。” 江舟远轻蔑的看了一眼刘涂，狠狠的在他脖子上捏了一下，刘涂“啊”的一声，捂着脖子哀叫。 “再说一句我就抽死你。”江舟远恶狠狠的按着刘涂，把他的脸按在床单上。 刘涂挣出一只手来把江舟远的手从脖子上扯下来，然后攥住不动了。这个姿势很难受，趴着也不是坐着也不是，江舟远要抽手，也抽不出来。江舟远再用另外一只手去捏他脖子，又被扯住了固定住，这下更难受，他腿上不 好支撑，手臂又是弯的，没几分钟就累了。 刘涂趴着转头说道：“累了就趴我身上，你要是亲我一下，我就放开你。” 江舟远在上头不做声。刘涂知道他又赌气了，就把他手挪到自己嘴边，开始啃他手腕，叼着他的皮肉放嘴里轻轻的咬。等到江舟远软化的时候，就把他从背上揽下来抱着。 俩人面对面，江舟远有点不太适应，眼睛往下看。刘涂亲了他眼皮一下，说道：“你亲我一下。” 这个问题刘涂提过好多次了，江舟远除了那次舔了他嘴角一下，从来没亲过他，让他很怨念。他会觉得江舟远其实还是不怎么喜欢他，只不过接受了他喜欢自己而已。 江舟远也觉得他提过好多次了，所以勉为其难的往他脸上嘬了一口，声音很大，毫无情调。不过刘涂还是很开心了，伸开腿把江舟远夹着，八爪鱼一样搂着。 “热。”江舟远动了动。 “唔。”刘涂声音闷闷的，“忍着。” 十七八岁的男生其实还很难理解这种温馨，但彼此都有种满足感。或许是从小少有父亲的关爱，江舟远对于这种纯男性的粗糙的拥抱与占有感到陌生新奇，抵触则在一点一点消失。刘涂脾气好，会照顾人，所以江舟远经常会有一种被关怀被照顾的感觉，这感觉很好，他很想要。温暖的气息包围着他，让他昏昏欲睡。 就在江舟远快睡着了的时候，刘涂忽然又问了一句：“会不会有一天，你也会像我对你一样，看到我就想要抱一下……之类的呢。” 江舟远迷迷糊糊的没听清楚，睁开眼“嗯？”了一声。 “我说，”刘涂重复道，“你会不会‘爱’上我呢。” 江舟远再一次睁开眼，看着床板，诚实的回答：“我不知道‘爱’的感觉是什么，是什么，很疯狂，愿意为了对方去死？” 刘涂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说道：“能过一辈子就行。” 江舟远轻轻笑了一下：“前两天我突然想到，会不会十几年之后，咱俩都有了老婆孩子，偶然遇见了，说起现在的事。说自己年少无知，还是怎么的。或许还会很尴尬呢。” 刘涂皱眉道：“你别这么悲观。” “嗯。”江舟远答应道，“我说着玩玩。只不过是一个可能性罢了。”说罢他微微转了一下头问道，“就这么睡？” 刘涂紧了紧胳膊，固执道：“就这么睡。”话音刚落，宿舍熄灯了，陷入一片黑暗。江舟远动了动身子，调整了一下姿势，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掉收藏了555…… ☆、第十六章 江舟远站在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陈立桐看了他一眼，说道：“进来。” “老师，您找我。” 陈立桐看着江舟远，指着对面的椅子说道：“坐。” 江舟远坐下了。其实他挺清楚老师来找他干嘛，他不太喜欢这种程式化的谈话内容，但是不可避免。陈立桐看着他问道：“最近觉得自己的状态怎么样？” 江舟远笑道：“不太好。” 陈立桐一只手拿着个本，另一只手放在鼠标上，电脑显示屏上是他们上次月考的成绩排名。陈立桐翻着那本作业，又问道：“为什么不太好？” 江舟远没法说实话，也只能顺着老师的意思：“我最近有点放松……” “你那不是有点放松，是太放松了。”陈立桐拿起鼠标在桌子上磕了磕，“你这次考试考成什么样你自己清楚，排名虽然说不公开但是我这有，咱班的同学差不多的都来问问，我就没见你进过办公室。” 江舟远低着头不说话。 “本来你这次没考好有可能是发挥的不好，自己知道没考好不愿意问我也能理解。但是咱考不好得知道着急，你看看你的英语作业，你这是努力的样儿吗？你自己看！” 她把练习册摔到江舟远面前，那页是前两天交上去的作业，江舟远没写完，抄上去的，但是好像他抄错位了，20道单选题除了前面几个对了，后边全错了，英语老师给他大大的打了个问号，看起来很生气。 “你这是抄的吧？”陈立桐问。 江舟远点点头。 陈立桐叹了一口气，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最近高三班的班主任不好当，高三的男生越来越横了，有一些完全不尊重老师，还有更过分的。三班班主任那天和她班上的男生起了冲突，两人打起来了，闹得满城风雨。所以她们这些女老师最近和男生说话自己都控制着些，万一这些男生犯起混来，她可招架不住。 “我不是说一点小事就来找你，本来你这次成绩退步的也不太多，我想着你自己努努力就上去了，但是你现在这个状态不行。”陈立桐看着他说，“不是一个老师跟我反映了，上课睡觉，走神，回答问题也答不上来，你作业还做成这样。你这次退了几名，下次你就得退十几名！高三了人家都努力呢，你不进步就是退步了，你还想退到哪儿去？”她停顿了一下，缓缓语气，说道：“老师都是为了你好，高三就苦这么一年，你坚持住了就成功，坚持不住你就失败，就看谁能坚持住。你本来底子不差，要是高三这么混过去，就什么也别说了。你自己说说，你什么想法。” 江舟远一直都在看自己的手，听问了就抬起头来，说道：“我没什么想法，就是最近有点松懈，可能有点腻了，开学都两个多月了。嗯， 我回去自己想想，调整一下状态。” 陈立桐看着他，话也就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了。其实他找江舟远的次数不算少，但是基本收效甚微，这不是一个听人话的孩子，还好不犯浑。陈立桐又想了想，问道：“最近家里都挺好的？我知道你爸挺忙的，身体什么的要自己当心。” “嗯”江舟远点点头，“谢谢老师。” “不是有什么心事吧？” 江舟远笑道：“没有。” 走出办公室江舟远心里烦得慌，他性子孤僻，不太喜欢别人来指教他。很多事情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够好，他会改的，他不需要别人来督促。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不想别人来插手，搞得好像他什么都不懂似的。 他的意思就是，除了我自己，没人能给我界定我现在做什么是对还是错，就算是他爸也不行。但是他的意思估计家长老师会觉得很幼稚，这些江舟远也知道，但是他觉得谁没有幼稚过呢，为什么要扼杀这种幼稚呢。 有时候这种事情想多了就会陷入一个怪圈，怎么也想不明白了。上课铃打响的时候，江舟远的心思有点收不回来，他在自己清楚自己走神的情况下再一次走神了。 老师停下讲课，说按照要求把手里刚讲的例题下边的练习做了。江舟远看着卷子，他根本就不知道是哪道题。侧头看看李竞，才低下头做。 再这么下去真不行了。江舟远想，再这么下去就是找死，所有人都会跑来找他成绩退步的原因，到时候他们俩就瞒不住了。自从成铭倩看出来以后，他很少在公共场合跟刘涂逗，怕人看出来。 偏这会儿刘涂还很没眼力劲的发来一条短信问江舟远中午吃什么，江舟远说中午分开吃吧，让他不用管了。发出去之后江舟远就知道刘涂一定再坚持，于是没等刘涂回短信他就又跟了一条：我说分开吃。 这短信刘涂几分钟之后才回的：我知道了。 中午江舟远去超市买了一个面包和一桶泡面，呆在教室里，没回宿舍。 他没有打电话给刘涂，而是在刘涂已经到了宿舍之后给了他一个短信，说中午不回宿舍了，要在教室自习。 刘涂接到这个短信的时候很生气。江舟远脾气不好，但并不代表可以对他颐指气使，他是喜欢江舟远，但也不是欠了他的，怎么现在是一副他死缠烂打的样子呢。而且江舟远这种明显避着他的表现让他更生气，他的意思是有什么话就说，哪儿不满意说出来解决，耍脾气拿乔算什么呢，有意思么。 他又不是整天很闲非要跟在江舟远屁股后头，不是喜欢他的话哪来这么大工夫。 刘涂躺在床上闭着眼，脑袋里全是江舟远平时面无表情尖酸刻薄的样儿，想起来让人牙痒痒心也痒痒，恨不得现在把江舟远揪 过来按在身边，自己说什么他听什么，那样才解气。 你不是嫌我烦么，行啊。刘涂想，我就不找你，你自个呆两天。 谈恋爱就是这样，一点小事也被无限放大，然后找一个突破口，两人吵架。江舟远是不会吵架的，他也压根儿没看出来刘涂生气了。 刘涂的性格其实很有点怪。他比较好面子，一般不太愿意自己承认自己离不开什么或者很在乎什么。一般他因为这种事情生气的时候很少表现出来，而是伪装的不怎么在乎的样子，该怎么着还怎么着，时间长了，要么和好了，要么真的不在乎了。 下午的时候刘涂显得有点反常，平时他都是有点犯二的那种，下课跟男生闹闹什么的，今天坐在椅子上装哲人，说他心情不好吧，你跟他说话他还笑眯眯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刘涂没去找江舟远，自己在教室里吃饭堂买回来的饭，成铭倩看见了，觉得奇怪，但是没问。她现在不想管这俩人的事了，顺其自然吧。 她刚到饭堂的时候接到了江舟远的电话，江舟远问她想吃什么不，他在外头，顺道给买回来。 成铭倩回道：“你怎么不早说啊，我到饭堂了都。你自己吃吧，不用给我买了” 江舟远在电话那头说：“那你刚才看见刘涂没有，他吃饭了么？” “我看见他吃了，”成铭倩看了一眼前面的队，“你给他打个电话不就完了。” “我打了没人接，不知道是不是落宿舍了。” 成铭倩笑道：“那你来一趟二班直接问，又不会死。” 江舟远停了一下不太自然的说：“我不是怕人看见么。” “得了得了，”成铭倩笑道，“跟地下党似的，你吃去吧，撂了。” 撂了电话江舟远打算过马路了，下班时间车很多，过个马路特别慢，他站在人行道的一端左看右看，找到车流的空隙穿过去，走到一半的时候猛然发现人行道对面站着个人，叼着烟作忧郁状，不是连岳是谁。 江舟远惊讶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这是在马路上，赶紧过了马路，就避无可避的跟连岳 分节阅读_16 分节阅读_17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17 对视了。 江舟远看着他，还记着上次他打刘涂那一下 ，不怎么爱搭理他，也就不说话。 连岳抽着烟看他，半晌苦笑道：“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江舟远颇为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连岳接着说道：“那天是我太冲动了，你就看在我喜欢你的份上，把那事儿揭过去吧。”他这句话说的很像念台词，好像排练了很久，又好像是头一回跟人道歉，非常不自然。 江舟远想了想，问道：“我要是让你跟刘涂道歉，是不是太难为你了。” 连岳把烟掐了，说道：“我跟他没什么可说的，我只是觉得打了你的——朋友，对你有歉意而已。” 江舟远一 瞬间想要说什么被连岳打断了，连岳看着他说：“你别劝我，你也是男的你自己想想，我会看他顺眼么。” 江舟远也就闭了嘴，过一会儿又问道：“那你打算怎么着。” 连岳毫不掩饰的说：“哪天找他沟通一下呗，这话可是他自己说的。” 江舟远感到很词穷，他比划了半天不知道这话应该怎么说：“不是你……你知道我们俩已经那什么，你这样，不觉得自己很过分么。” 连岳避开这个话题，笑问道：“为什么他行我不行？” 江舟远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你到底看上我哪儿了，就因为我拍了你一下？”其实他很想在后边添一句：这不是有病么。 连岳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对，你把我脑袋打破了，然后它自己就记住你了，忘不掉了。” 江舟远眼睛在地上四处找：“要不我再拍你一下吧！” 连岳看着他在地上找砖头那个样儿，就突然很想抱他，想把他按在自己怀里，跟他说自己想说的话，他也能够好好听。 他上前一步想要搂住江舟远，结果江舟远推了他一下，动作很大。 这样剧烈的动作让连岳有点尴尬，江舟远不大自然的咳了一声，眼睛看着别处。 连岳皱着眉不可理解的问道：“我身上到底哪儿让你这么讨厌，啊？” 江舟远不怕死的摸摸鼻子，试探着问道：“想听真话？” 连岳不耐烦的点点头。 “全身。”江舟远看着他，无辜的耸耸肩。 连岳一瞬间很想一头在树上撞死。他噎了半天，憋出一句：“我跟你在一块儿心脏机能都强劲了不少。——我真他妈想揍你。” “今天没空。”江舟远抬手腕看了看表，“我得赶紧吃饭去。”然后绕过连岳就走了，走了两步回头指他道：“别跟着啊。” 连岳看着他的背影，那种心里憋屈又渴望得到的感觉交织在一起，流窜过他全身，让他忍不住攥住了拳头。求而不得的感觉往往会加剧人的执念，喜欢却得不到，极大的刺激了属于少年的好胜心和自尊心。 不管为了什么，他一定要把他追到手。 江舟远跟连岳耽搁了一会儿，去饭馆的时候饭还出了点儿问题，回去的时候欠点儿迟到，他赶在班主任进教室前一步，好歹没有被逮着，不然陈立桐真的要暴走了。 他不知道刘涂吃过了饭来五班晃了一圈，但是没见到人，现在刘涂处于爆发的临界点。就算他再想装，也装不下去了。一天之内，他江舟远躲他三次了，他们俩必须得沟通一下了。 晚上回宿舍，江舟远还不知道刘涂心里有气，他拉开门看见刘涂在屋里，就问道：“你下午没带手机？” 刘涂看了他一眼：“你给我打电话来着？” “嗯。”江 舟远往床上一躺，闭上眼不动了。他今天有点累，本来中午没有睡觉，下午有体育课，他还奋发图强的学习了一天，现在几乎沾上枕头就着了。 刘涂看着他，那种被忽视的感觉又来了，他问道：“你晚上去哪儿了？” 江舟远呼吸平稳，好像已经睡着了。 刘涂站起来走到他床边推了他一下：“先别睡，洗个澡再睡，你们班今天不是有体育课吗。”他一推，江舟远就皱起眉，半晌翻了个身，嘴里含含糊糊的说道：“……别烦，困着呢。” 刘涂住了手，走回自己床上坐下去没动。他觉得今儿自己是不是太小心眼儿了，但是明显他有点控制不住火气了，他这一天从早晨给江舟远发那个短信就没痛快过，积累到现在，他还要强忍着不对江舟远发火，他觉得有点困难。 刘涂把眼睛从江舟远身上移开，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他进了洗手间洗漱了一下，然后出来关上灯睡了觉。黑暗里传来江舟远平稳的呼吸声，似乎还有点打着呼，刘涂因为情绪的原因呼吸有点不稳，他用手抓了一下床栏，然后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暂时恢复更新~不过我还有一科木有考…… 那边古耽完结了哟~感兴趣的筒子请点击传送门进入古耽传送门 以前两篇文都开着导致更新很慢很对不起筒子们，等考完试就更这一个一定好好更新~ ☆、第十七章 第二天江舟远是被闹铃吵醒的。醒来的时候他身上有点酸，翻身按掉了闹铃，江舟远打个哈欠往对床上看了一眼，没人。 他第一个反应是抓起手机看时间，怕一看又八点了，看了发现就是6点。 刘涂走这么早？ 江舟远刚起，脑袋还不太清醒，看了几眼刘涂的床就去洗漱了，出来的时候还隐隐觉得怪怪的。宿舍桌子上放着刘涂买好的早点，江舟远嘴里叼着烧饼，手上收拾书包，脑子里想着昨天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 昨天他好像没怎么见着刘涂，但是刘涂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难道是生气了？不会吧。江舟远把烧饼从嘴边拿下来看了看，不是还给他买早点呢嘛，不应该是有事儿吧。 到了教室的时候江舟远去二班外边偷看了一眼，刘涂坐在座位上，低头看书，侧脸看不出情绪来。江舟远看了一眼就走了，没有跟他打招呼。 第一节英语课，讲的江舟远头昏脑胀，好容易等到下课铃打了，江舟远就趴在桌子上补眠，教室里乱哄哄的声音听起来忽远忽近，他的知觉逐渐向离岸的船一样，岸上的喧闹越来越远，然后他睡着了。课间睡觉的烦人之处在于，如果你睡着了，那么你马上就得醒，因为还有第二节课，如果你没睡着，趴十分钟是一点儿事儿都不管的。 因此江舟远刚刚睡着就被同桌推醒了，迷迷糊糊听见语文老师讲课的声音，江舟远的眉毛拧成一个疙瘩，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刚抬起脑袋来，头就撞到了一个东西，江舟远一回头，手快的接住了，是一瓶饮料，放他脸旁边了，他一动给碰掉了。 江舟远打着哈欠捅捅李竞：“你的？” 李竞摇头：“不是我的，我回来的时候就在这儿了。” 江舟远拿着饮料茫然四顾，忽然后背被戳了一下，于鹏伸过头来小声说道：“刘涂给你的，他来的时候你睡着了。” 江舟远一怔。 前边传来粉笔敲黑板的声音，语文老师看着后面提醒道：“后边同学注意听课！” 江舟远缩回身子，把饮料放回桌子上，趴好作看书状，有点心虚。 一瓶饮料算不了什么，但是如果他们俩中有一个是女的，那这关系不用说大家都懂得，只不过他们俩都是男的，所以没有人多想罢了，就算说什么，江舟远也有很多理由可以搪塞。可是江舟远不知道刘涂为什么这么做，好端端的送一瓶饮料来给他，就像是刻意表现出他们俩关系很好似的。 江舟远皱起眉，总觉着刘涂有点反常。其实刘涂性子怪他早就发现了，比如上次连岳打了他一下，他竟然一点都不生气，而且也不像是装出来的，也不像是怕了连岳，就好像根本没拿连岳当个事儿，完全不在意。 这节语文课上的心不 在焉的，一下课江舟远就有点悬心，趴在桌子上眼角瞟着后门，怕刘涂再来。 刘涂没来，一连两节课都没来，大课间的时候也没看见他，江舟远就把这事儿给忘了。他不知道刘涂心里憋着一股火呢，不撒邪是不可能的，这事儿完不了。 上午第四节课下了，大家正三五一群的吃午饭去，刘涂出现在五班门口，当着几乎全班人的面在外边叫江舟远。 五班的有的男生就临走回头朝后边喊了几句：“江舟远，有人找！”效果稍微有点轰动。 刚叫的时候江舟远吓了一跳，说怎么这么多人叫他，一看见刘涂头皮就硬了，好在别人没什么围观的兴趣，都吃自己的饭去了。 江舟远问他：“你干嘛啊？” 刘涂一脸笑容，倚在他们班门口说道：“找你吃饭啊，想吃什么？” 江舟远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不四处打量，结果就发现于鹏偏着头在看他们俩，江舟远心里一阵烦，拉着刘涂就走了。 刘涂一直笑着跟在江舟远后边，江舟远说吃什么就买什么，江舟远不吃的东西他就夹到自己碗里给吃了，全程微笑，关怀备至。 但是江舟远显然不想要这种服务，他想要的是让别人看起来像普通朋友一起吃饭的效果，而不是这种，容易让人多想的样子。但是他管不了刘涂，他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和机会。 刘涂对江舟远说：“你昨天没脱衣服就睡觉了，不难受么？” “唔，”江舟远咽了口饭，“没事儿……”然后他突然想起来件事就问道，“你上午给我送瓶饮料来干嘛？” “哦，”刘涂抬起头来，“我原来喝过，觉得好喝就给你买了，怎么了？” “没事，”江舟远笑道，“谢谢啊。” 刘涂笑了起来，好像江舟远刚才说了个笑话，“咱俩还说什么谢谢啊。” 江舟远也就低下头吃饭了。 吃过饭刘涂问他回不回宿舍，江舟远说不想回了要去教室写作业，刘涂说那好啊，我陪着你去。最后江舟远拗不过刘涂，到底还是回宿舍睡觉了。 睡觉的时候江舟远有点憋闷的感觉，他觉得刘涂有点烦人。这两天他正好说要和刘涂拉开距离，刘涂竟然变本加厉了。他还没来得及判断出刘涂是不是故意的，也没往这方面想，因为跟他长时间做朋友的只有成铭倩一个，而成铭倩的性格是有什么说什么，他没碰到过绕弯的。这次刘涂虽然是故意绕这个弯，绕的也达到了平均水平，他的确让江舟远不爽了。 但是刘涂既然要跟江舟远对着干，那是必须要让江舟远明明白白的感受到自己和他对着干的，于是下午上了第一节课之后，刘涂又去了五班，说江舟远的水杯忘在他书包里了。 刘涂走了之后于鹏就在后头冲着江舟远的 后脑勺说道：“你是不是雇他当佣人呢？” 江舟远有种词穷的感觉，无奈还是回了一句：“扯淡。”他现在的情绪像是饿火，饿的生气，但饿的没力气。水杯是他自己落下的，他还能怪谁呢。 偏偏于鹏这个话唠在后便一直不停的说：“……我猜晚上吃饭的时候他还得来你信么？晚自习……”话没说完，就看见江舟远扬起语文那本总复习回过头来了，于鹏一缩头，两臂护住天灵盖，嘴里说：“别打！” 江舟远拿书指着他说：“那就别说话了。” “不说了，”于鹏举手投降，“班花儿你魅力太强，这不是你的错……” 江舟远马上把书扬起来：“再说？” 于鹏自己捂上嘴，摇摇头。 虽然于鹏同志遭到了严酷的对待，但事实证明他说的是对的，刘涂吃晚饭的时候又来了。 下午的后几节课都是自习，下课的时候江舟远在做一道数学题，因为正算半截，他打算算完了再吃饭。结果刘涂堂而皇之的进了五班的门，站在江舟远旁边问东问西。 江舟远的笔“啪”的一声摔在桌子上，头也不回的走出五班教室。 刘涂嘴角一翘，心说终于来了，他就是要把江舟远惹急了，然后好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他不是因为一点小事就非要闹，这关乎江舟远对于他和他们俩关系的态度，他想知道，也必须知道。 “你要怎么着，成心是不是？”江舟远往楼梯口一站，瞪着刘涂说道。 刘涂耸肩道：“怎么了我，不是找你吃饭么？” 江舟远 分节阅读_17 分节阅读_18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18 指着他说道：“你别跟我装，你绝对是成心的。你自己数数你今天一天往五班跑了几趟了，你是要干嘛，搞的人尽皆知？” 刘涂维持了一天的笑容终于消失了：“我才想问你，你为什么怕人知道？你倒是说一个我听听。” 江舟远简直要抓狂了：“我为什么要给人知道？这是什么好事？” “不是好事？”刘涂心里一抽，“那是什么事，见不得人？所以我得藏着是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舟远的手挥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难道给人知道很好？现在他妈这么多事，我不知道你要干嘛，非得让我天天跟你在一块儿，然后让人家都看出来，被老师家长找个够是么？” 刘涂看着他说道：“我不怕。” 江舟远看着他说不出话来，刘涂完全没有理解了他的意思，他短时间内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停了一会儿他问道：“你到底想让我干嘛吧。” 刘涂答道：“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躲着我，为什么这么怕别人知道。” 江舟远一瞬间有炸毛的趋势：“我什么时候躲着你了？你的意思就是要天天在一块儿是吧，俩大老爷们你觉得有意思么？！” 刘涂 盯着他说道：“你觉得没意思？” 江舟远看着他说道：“对！我觉得没意思！” 话音落下俩人都没话了。这段时间人都去吃饭了，而且这地方尤其偏，楼道里静静的，不平稳的呼吸都带着回声。 刘涂有种担心终于成真的难过，还带着那么一点难以置信，他半晌说不出话来，脑袋里乱糟糟的，江舟远的反应让他难以说服自己，说服自己江舟远其实是喜欢他的。 江舟远觉得没意思。谈恋爱的内容不就是两个人在一起呆着么，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连这个都没意思了，还有什么能有意思。 刘涂没表情的脸上浮出一丝自嘲的冷笑，连大声都没力气了：“没意思就算了吧，省的你麻烦了。” 江舟远猛地偏头看着他。 他说什么？这个一开始先招惹他的人说什么，说“散”？ 这个一开始死皮赖脸的缠着他的人，好话说尽的人，跟他说散？ 前两天还拉着自己说要过一辈子，现在就跟他说散？他说开始就开始，他说结束就结束？ 他凭什么！ 刘涂觉得伤心，以至于快控制不好自己的表情，当他转身想走的时候，江舟远伸手抓住他领口的衣服，把他拽了回来。 江舟远狠狠瞪着刘涂，问道：“你刚才说什么，说散？这话轮的到你说？！” 刘涂一怔，他没明白江舟远什么意思。 江舟远看他不出声，就当他默认了，他放开刘涂，指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这话可是你说的。行，散！”说完他直接从刘涂身边头也不回的走了。 刘涂看着空荡荡的楼梯口，脑袋里还是一片乱。 江舟远跟他说什么，说散？ ——他们分手了？ 刘涂一瞬间睁大了眼睛，猛然回头的时候，连江舟远的影子都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解释一下，因为刘涂说话的声音太低，所以江舟远把“算”听成了“散”…… ☆、第十八章 江舟远一路下了楼梯，到门口的时候差点摔一跤。他站在教学楼门口，脑袋完全被塞住了，都不知道自己要干嘛，最后朝着他们学校的一片小花园跑过去了。 花园里三三两两的有情侣，江舟远一路横冲直撞，净捡人少的路子走，走了一会儿一抬头没路可走了，这片全是树，左边有一个长椅，江舟远走过去看了看，跳上去蹲着。 他很饿，所以有点冷，但是他意识不到，只是觉得身上的冷和心里的感觉一交织，让他心脏的温度急剧下降。他蹲着长椅上，抱着膝盖盯着地，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想。 他觉得他被骗了，刘涂跟他说的都是假的，结果被他给当真了，这巨大的心里落差让他受不了，他现在一眼都不想看见刘涂，可是晚上还得跟他在一个屋里睡觉。 江舟远把脸埋在臂弯里，眼睛直勾勾瞪着地，不太平稳的喘着气。刚才发生的事情让他情绪波动太大，他现在已经忘了他们俩具体的对话是什么，只记得他们俩掰了，还是刘涂先说的。 想到这他觉得眼眶有点热，就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把这种酸涩的感觉压下去。他绝对接受不了自己因为这个哭，那样他会意识到自己有多傻逼和软弱。 忍了一会儿江舟远掏出手机来给他爸打电话。 赵靖正在公司加班，今儿晚上是回不去了，接到江舟远的电话的时候还很惊讶。 “喂，爸。”江舟远把声音压了一下，听起来像是病了，有点哑。 “怎么了，听着没精神。”赵靖走出办公室，站在走廊的窗边，“病了？” “啊，是，发烧了。”江舟远咳了一声，“您给我班主任打个电话行么，我晚上想回家住。” 赵靖皱眉道：“烧多少度？吃药了么？你回家——我今天晚上回不去啊。” “没事儿，”江舟远笑道，“低烧。我就是想回家住一晚上，明儿早晨顺便去拿点药吃，我们学校的医务室都关门了现在。” “行。”赵靖答道，“一会儿我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明天早上我赶回去，你自己注意着，烧高了自己去医院，别拖坏了。” “嗯。”挂了电话江舟远拿着手机不动了，突然手机震了起来，号码显示是刘涂。 江舟远手一抖，刚下去的火又上来了，直接关了机，蹲在长椅上一动不动。 此时已经是十月中旬，天气早冷了，江舟远肚子里没东西，蹲在长椅上觉得都快让风吹透了。可他不想回去，就想一个人呆着，一个人呆着什么也不想，然后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根本就不在乎，或者跟本就没有这回事。 但那是不可能的。 他一个人待到快上晚自习，才慢吞吞的从长椅上站起身来，发现腿都麻了，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向办公楼。 因 为赵靖给陈立桐打了电话，所以陈立桐并没有怀疑什么，再加上江舟远的脸色的确不好，陈立桐还关心了几句，说高三是关键时期，一定要注意身体。江舟远恹恹的应了两声就出去了，出去拿着假条直接走出了校门，连教室都没回。 出了校门走向公共汽车站的时候，他老远看见那么多人等在那儿，心里就一阵烦。他站在马路边看车辆川流不息，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决定自己走回去。 他家里离着学校有几站地，不近，但也不是非常远。江舟远今天只是单纯不想往人群里凑，他想一个人，哪怕是走回去。 此时正是下班的点儿，马路上车很多，随着天色渐晚都亮起了车灯。从江舟远这个角度，马路两侧一边全是车前灯，一边全是车后灯，一条黄的，一条红的，两条光带向远处延伸，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便道两旁的霓虹灯在夜色里逐渐璀璨起来，和着马路上两条光带，让人如同置身于星辰烂漫的宇宙，鼻息间却都是世俗的味道。江舟远百无聊赖的走在路上，觉得全身被光点包围起来，但那光点却逐渐向后退。移动的是他，那霓虹的光线，是不可能跟着他走的。 一辆辆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路上的人都行色匆匆，他好像不被人注意，被人落在了这里。这种被抛弃的孤独感与他心里的感觉找到了契合点，江舟远的目光逐渐虚浮起来，心思俱都沾染了悲伤的颜色，在一世界的霓虹灯下斑斑驳驳。 回到家的时候他的胃已经饿得没知觉了，但依然缺少吃饭的热情。他没精打采的掏出钥匙来开门，楼道里这么静，连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打开门，更是一室寂静，不闻人声。 江舟远伸手打开门厅的灯，返身锁上了门。他抽抽鼻子，这屋里还没有灰尘的味道，他爸应该最近回过家。空荡荡没有人的家，连空气都是陈旧冰冷的，江舟远一路开了客厅厨房和餐厅的灯，开着就不关了，让这个空屋子显得灯火通明。 他打开冰箱，里面只有啤酒和一些青菜，江舟远不会做饭，只好又去厨房翻了一包泡面出来，打开饮水机烧热水，泡方便面吃。 他坐在客厅的茶几上拆泡面袋子等水开，水开了就默默坐在沙发上等面泡好，五分钟之后他拿着筷子低头吃面，热气带着泡面调料的味道扑了他满脸，他低头看着碗里褐色的汤汁，觉得好像被热气熏痛了眼睛。耳朵里是墙上挂钟走路的声音，一下一下十分清晰，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眼泪已经掉在碗里了。 江舟远猛地放下筷子站起来，咽着眼泪打开了电视。他抽了两张纸擦了擦眼睛，开始看电视。 他好久没看电视了，也不知道应该看什么，但此刻看什么不重要， 他只是要这个屋子里有点声音罢了。吃完了面他也懒得收拾，蜷着腿在沙发上对着电视发呆，发了一个小时的呆之后，一个人去卧室睡觉了。 与此同时，刘涂在教室里如坐针毡。他找不着江舟远了，他连晚自习都没来上。 晚自习的时候刘涂一个字儿都没写，他拿着笔一遍一遍回想着他们俩的对话，真的记不清楚了。当时话赶话，他也不记得自己说了句什么，江舟远忽然就急了，然后就要和他分手，到现在连人都不见了！ 打电话就是关机，宿舍也没有人，他到底去哪儿了？ 于鹏晚自习的时候如愿的等到了刘涂，不过江舟远已经不在了。刘涂左问右问，大家都不太清楚江舟远去哪儿了，但是班主任来过班里，看情形应该是跟老师请过假的。 最后还是找了成铭倩，才打听清楚说江舟远发烧了请假回家。 成铭倩告诉刘涂的时候，看刘涂的表情就知道他们俩有事儿，就问：“你们俩怎么了？” 刘涂的表情好像带了点后悔：“吵架了。” 成铭倩看着他：“吵什么架把他吵发烧了？” “他真发烧了？”刘涂好像很惊讶。 成铭倩耸耸肩：“他拿发烧请的假啊。而且我也联系不上他，打他电话关机。” 刘涂低着头站了一会儿，说道：“谢了。明天我找他道歉吧。” “等会儿。”成铭倩叫住他，“我跟你说两句。” 刘涂转过头来。 成铭倩看了他一会儿，说道：“我就不说什么你应该对他好之类的话了，你们俩都是男的。但是一件，既然是你把他拖到这条道上的，你是要负责任的。江舟远不是那种能随便玩玩的人，他现在上心了，后边的路得俩人走。虽然对你不公平，不过我还是想说，要是以后实在不行有一个人先放弃了，我不希望那个人是你。” 刘涂没想到成铭倩跟他说这个，他一直以为成铭倩对于他和江舟远的关系很反感，但是如今看来是自己小人之心了。能得到她的谅解也没什么不好，他抬起头来勉强笑道：“我们俩都不会放弃的，我保证。” 成铭倩点点头。 晚上的时候刘涂看着对面的空床睡不着觉。尽管他觉得这是一个误会，只要解释一下就好，但是那种挥之不去的不安总是让他提心吊胆。他似乎有点什么预感觉得这次没有那么便宜，但这取决于江舟远而不是他。 很显然，在一段感情中，陷得更深那个往往要更妥协一点。关于白天的吵架，刘涂已经不想计较谁对谁错，毕竟他自己做的也是有些过分和无理取闹了。他不能要求江舟远再喜欢他一点，这个不是要求江舟远就能实现的。 可是他要怎么做才能让江舟远更喜欢他呢，才能像自己喜欢他一样喜 欢他呢？ 他不在乎一段感情中他付出了多少收获了多少，可是那种希望被需要的感觉太渴切，他唯一希望的就是江舟远能更在乎他一点，就算天天缠着他不讲理也好。 但这个是最奢侈的，他要的是一个人的真心。 江舟远诚实的很可爱，也诚实的很残酷。他从来都有几分就表现出几分来，所以刘涂能够清楚的感受到，江舟远并没有很需要他，也没有很喜欢他。 或者江舟远喜欢他，但并不爱他。 刘涂翻了个身，对着床板叹了一口气。 爱情是什么谁又能知道呢。他们又不是 分节阅读_18 分节阅读_19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19 电影主人公，有一个生死抉择的时刻来验证他们的爱情，这样一天到晚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的生活，他能要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呢。 但刘涂清醒的感受到，他胸腔里的情绪不止于此，他的爱情不属于这样平淡枯燥的生活，或者等他终于忍不住出柜的那一天，才是他的爱情真正迸发的时刻。 ——他要看看他能为了爱情做到什么地步。 刘涂动了一下，依然毫无睡意。如果此刻，他为了他们俩的事情在失眠，那么江舟远是不是也在想着自己，也在希望一切回到从前呢。 江舟远的确没有睡着，但是他什么也没有想。他紧紧抱着床上的一个大抱熊，头扎在熊的怀里，眼皮很沉重，但他的意识很清醒。 这个熊还是他很小的时候妈妈给买的，因为很大所以特别贵。当时他就够这熊的一半儿高，现在比这个熊还要高一点了。他小时候玩的玩具都送人了，只留下这一个熊，按说这么大的男孩子了床上有个熊还挺那什么的，不过是妈妈留下的，怎么也要留着。 睡不着的时候总是很想保持一个姿势，心想我不动，一会儿就睡着了，但是睡不着就是睡不着，保持一个姿势总是很累。江舟远抱着熊半天没动，忽然翻了个身。 他得承认他失眠了。一个晚上没说话，让江舟远陷入一种被动和懒散的状态。他知道他心里有事情，但这件事情已经没什么可想的了，它已经结束了，他需要的只是接受这个结果而已。 实际上他已经接受了。 说到底不过是失恋——也许连失恋也不算，这样小的一件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心里这些悲伤的感觉都是正常的，时间长了自己就好了。 江舟远仰躺在床上，抱着熊让它面对着自己，然后张开熊的两只胳膊，一人一熊成拥抱的姿势。他的脸埋在熊的肩窝里闭上眼睛，在心里劝自己。 睡吧睡吧，多大点儿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 ☆、第十九章 赵靖在公司加了大半宿的班，好容易完事了，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家来，一进门就觉得屋里冷清清的，客厅桌子上放着吃完的泡面盒子，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点泡面的味道。 赵靖叹了口气，过去把泡面盒子收拾掉，转身去江舟远卧室。 江舟远在床上窝成一团，被子踹掉了。赵靖走过去把他胳膊扒开，伸手在他额头上一摸，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江舟远，醒醒。”赵靖站在床边叫他，“怎么发烧了还不好好盖被子？醒醒去医院吧。” “……唔？”江舟远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觉得眼皮疼，“爸？” 赵靖再一次俯□摸了摸他额头，问道：“昨天吃药没有？” 江舟远顺着他爸的手一摸，自己也一愣：真发烧了？惊讶之余也只得自己把谎圆回去：“吃了退烧药……不过好像不太管用……” 赵靖转过身去找体温计：“你昨天晚上也不好好吃饭。饿了没有，先吃点饭再去医院吧。” “哦，”江舟远从床上坐起来，好一阵头晕，觉得浑身发胀：“您吃饭了么？” “吃什么呀，连觉都没睡。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发烧了还不好好盖被子。”赵靖转过身来递给他体温计：“量量体温。我给你买早点去。” 江舟远坐在床上，胳膊夹着体温计，看着床单发呆。头昏沉沉的，胃里也没什么只觉，他伸手往头上摸了摸，心下也奇怪，真发烧了？昨天晚上不是好好的么？ 五分钟之后他把体温计抽出来，看了一眼，真行，38度3。江舟远只觉得坐在床上都硌的骨头疼，向后一仰又躺下了。 没一会儿赵靖回来了，匆匆忙忙把早点放在江舟远床桌上，自己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胡乱吃了两口。江舟远在床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吃，赵靖从门厅把江舟远的鞋拿到屋里来，蹲□给江舟远穿鞋。 江舟远的腿一抽：“我……我自己来吧。” 赵靖头也没抬：“你赶紧吃两口上医院吧。” 江舟远嘴里塞着东西看着赵靖的发旋儿，忽然就觉得喉咙里似乎有酸涩的硬块撞上来，差点就把他嘴里的东西撞出来。他狠狠咽下去嘴里的饭，却把饭卡在喉咙里，噎住了。引得他一阵大咳，几乎要吐。 赵靖给他穿了一半的鞋又走去客厅倒水，趁这个功夫江舟远赶快自己把鞋穿好，喝了水跟着赵靖去医院。 这个时候正是换季，病了的人还挺多。门诊那里候诊的椅子上全是人，赵靖跟医生说孩子高三赶着上课，破例挂了个急诊，在医院挂了两个小时的水，温度降下去一些。 江舟远不敢耽误上课，挂了水之后就说要回学校，赵靖把他送到学校去自己也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强撑着回家去补眠。 江舟远 迈进学校大门时还有点晕乎乎的，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厚外套，衬得他脸色寡淡，手上还留着挂水时针扎出来的淤青，显得他整个人像是大病了一场。 进教室的时候正在上数学课，江舟远自己悄悄走回座位去强打精神听课，勉强听了大半节课，下课就把头枕在胳膊上歇着。没歇一会儿成铭倩过来看她，问了两句就走了。走出五班后门成铭倩就看见刘涂站在五班后门的不远处，像是在发呆，但明显是手足无措的样子。 成铭倩走到刘涂面前，问道：“怎么不进去？” 刘涂好像有点不知道怎么表达：“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俩关系很好。” “也是，”成铭倩点点头，“有话还是回你们宿舍再说吧。” 刘涂看了一眼五班的门，说道：“那我还是回去吧。” “哎，”成铭倩叫住他，“你——中午给买个饭吧，他那样的肯定又懒得吃饭了。吃饭吃药都得让人看着，你对他好点儿，有什么话说开了，不就完了嘛。” 刘涂回过头来看着她，好像一瞬间有什么话想要说但是又没能说出口，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句：“谢谢。” 成铭倩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心想，原来这就是被发好人卡的感觉。 江舟远熬过一个上午，中午果然没有吃饭逃到宿舍躺着去了。躺了一会儿听见门响，江舟远眉尖一跳，翻了一个身，脸向着床里。 虽然他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刘涂，但两个人毕竟没有仇，虽然主观上他现在看见刘涂就烦，但客观来讲刘涂对他很好，没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他不允许自己像一个被抛弃的怨妇一样整天对着刘涂冷眼相向，试图在道德上谴责他。 说起来什么大事呢，江舟远闭着眼想，我该表现得更不在乎一点才对。 刘涂站在桌子旁边看他背对着自己，那种紧张的感觉就更加强烈。他这个中午应该把话说清楚，可是他根本说不清楚，他现在仍然记不起来昨天的具体情形，这样模棱两可的道歉，江舟远会接受吗？ 刘涂忐忑不安的走到江舟远床边去，向他笑道：“你没吃饭吧。” 江舟远闭着眼答道：“还没呢。” 刘涂抿了一下嘴唇，问道：“我给你买了饭，起来吃点儿吧。” “谢谢，”江舟远说道，“我现在没胃口。” 刘涂张了张嘴，似乎也没有非常的惊讶，他走了一步坐到床上，犹豫了一会儿，伸手去拉江舟远的胳膊。 江舟远的胳膊一抬，转头看着他。 刘涂皱着眉的表情有一瞬间很像犯了错的小孩子，江舟远因为他这个表情有点走神，他忽然想到，刘涂有的时候成熟稳重，有的时候又很幼稚，果然这样的男生才招人喜欢么？ 刘涂不知道江舟远再想 什么，只是一门心思的想着自己要道歉这个主题，他尝试着让自己从头到脚看起来更诚恳一些：“我跟你道歉。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对，你还生气么？” 江舟远漫不经心的看着他，点点头：“生气。” “那……”刘涂一时语塞，“那你怎么才能不生气呢。” 江舟远翻身躺回去，无所谓的说道：“时间长了就好了。” 刘涂心里有点发急，他抓着江舟远的肩膀把他扳回来：“我不想等时间长一点，我想让你现在就不生气。” 江舟远皱着眉打量他，不可思议的问：“你昨天想分手，今儿反悔了，我就得陪着你？” “我没有想分手！”这句话果断戳中了刘涂心里不安的那个点，“昨天说的话我不记得了，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分手！” 江舟远一时无话。他为了昨天刘涂的一句话难受了那么长时间，今天刘涂一句话就把昨天全抹掉了。可笑的是他自己也没记住让他生气伤心的那句话到底是哪几个字，连反驳都无话可说。 江舟远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自嘲的笑：“这样吧，反正我也没记住你昨天说什么了，也不想跟你就这件事情揪个没完，你先缓缓，过两天咱再说，成么？” 刘涂只觉得江舟远这一个笑异常憔悴，他马上伸手在江舟远额头上试了试温度，还是有点烫。不管什么事情现在都没有江舟远的身体重要，他不能让江舟远病着跟他分证这个，于是只好改口道：“你先吃饭，吃了饭好吃药，完了好好睡一觉。” “我不想吃。”江舟远甩开他的胳膊就要躺回去。 “不行！”刘涂拉着他坚持道，“必须吃。” 江舟手臂停在半空中，胸膛剧烈起伏。他现在很烦，很累，很生气，很委屈，虽然找不到理由，但是他现在真的很想把刘涂按住狠狠揍一顿，但是他没力气。 僵持了一会儿，江舟远的指尖微颤：“你帮我把饭端过来。” 刘涂立刻站起来去给他端饭，饭盒里装着包子和粥，都比较清淡，但闻起来很香。刘涂把勺子和筷子放在江舟远手里，坐在床边看着江舟远吃。 江舟远拿着勺子喝粥，觉得那粥都咽不下去，哽在那里噎得他鼻子一阵阵酸胀，就快忍不住要掉眼泪。他低着头指挥刘涂：“你帮我去外边接点儿热水来。” 闻言刘涂拿了杯子出去接热水，等到刘涂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江舟远迅速回身抽了两张纸捂住了眼睛。 江舟远病的这两天，刘涂一直很殷勤的在照顾他，说是真关心也好，说是要道歉也好，刘涂都做到了十分的诚意，而且从来没在教室露过面，对于江舟远的忌讳，他也妥协了。 江舟远对于刘涂的照顾，开始的时候还很别扭，后来就无所谓了。既然是周瑜 打黄盖，他就占个便宜吧。 他们俩再没提那天的事情，刘涂在等江舟远的病好了，也在等江舟远的气消了，而江舟远则是利用了这几天好好想了一下他们俩的关系。 他觉得现在他们俩不适合发展感情。 尤其在接到赵靖的电话和短信之后就更觉得不行。 这次的事情虽然不大，但是让江舟远明白了一件事。他江舟远不是一个能随便玩玩的人，刘涂看着也不像，如果两个人都认真的话，这段感情对于他们俩的情绪影响将会非常大，而且说不定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他不能忘了他还在高三，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白吃白喝了自己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爸这么多年，如果他以后不能有个稳定的生活，该怎么回报他爸？他就应该不让他爸操一点心才对，因为他爸本来就不应该操这个心。 他不能这么自私，单纯为了自己的少年热血一时冲动毁了自己的前途，伤了他爸的心。他不能用年纪小不懂事来给自己找借口，既然他想到了这一层，他就不能放任自己做错事。 所以他只能给他和刘涂之间按暂停键。 刘涂在等着江舟远和他说这件事，但他想要的并不是这个结果。 所以当江舟远说完第一段话的时候，他其实没能明白江舟远的意思——或者说他明白了结果，但是没能听懂它的原因。 所以江舟远又给他说了一遍：“我的意思是我们暂时保持分手的状态持续到高考结束，如果到那个时候你还喜欢我，我们再试试。” 刘涂半天没说话，只看着地。 江舟远拿学习成绩作为理由，他能怎么回绝呢？回绝又有什么用呢。与其两个人都不痛快，不如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可是谁来给他一个高考结束后江舟远还会接受他的保证呢。< 分节阅读_19 分节阅读_20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20 br 　　江舟远本来对他就没有什么，如果再经过几个月的冷处理，还能剩下什么。 这不是在说暂停，根本就是谈分手。 看着刘涂的表情，江舟远忽然察觉到自己的残忍——他知道刘涂不会拒绝他的，而被动的接受这个结果，这感受他已经在几天前尝试过了，很糟糕。 如果刘涂觉得难过的话，自己呢？知道此刻江舟远才发现从他做了这个决定以后他就忘记考虑自己的感受了。江舟远皱着眉努力的搜寻着自己心中每一种感觉，却白茫茫毫无结果。他忽然就有种预感，他会后悔。 刘涂忽然从对面站了起来，眼睛依然看着地：“我会注意自己的行为的，尽量少跟你接触。如果有哪儿做的不合适，你直接跟我说就好。”说完他抬起眼睛来看了江舟远一眼，向他微笑了一下，转身走出了宿舍。 江舟远的手抽了一下，一瞬间仿佛想做什么但又没有明确目的。他抬头看 着对面的空床，好像有点陌生。就在刘涂转身的一瞬间，这间寝室的一切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都跟以前不一样了。江舟远有点无措，他做完了一个决定，然后付诸行动，之后却发现结果不在自己预料之内。 他现在等于是亲手在自己心上挖了一个大洞，空荡荡好像有风灌进去，但是却找不到东西来填。 江舟远猛地直起身子来，放在膝上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握成了拳。 他后悔了。 刚做的决定，他后悔了。 江舟远抬起手来按了按眉心，转头去看寝室的门。 刘涂已经走了。他临走的时候说什么来着？ 回想着刘涂临走时说的话，江舟远深深的觉得自己的想法真是幼稚。这样两个住在一起的人，怎么保持以复合为目的的分手状态？是整天把对方当空气，还是跟原来一样？ 又或者，两个人互相戒备着，唯恐自己的感情流露出来？ ——那简直是相互折磨。 江舟远猛然发现自己所谓的决定，不过是一个折腾刘涂折腾他自己的新招。 而刘涂竟然就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姑娘们冒泡~ ☆、第二十章 刘涂从宿舍匆匆赶到图书馆的时候，真心觉得天气冷下来了。 六七点钟天灰蒙蒙的，他起床之后吃了饭，背着书包走在冷冷清清的深秋的校园，躲到图书馆去。 这些天他已经逐渐习惯了早饭只买一人份，自己吃饭或是跟其他人吃，晚上回了宿舍两人相对无言的生活。 其实这样也挺好。刘涂对着冰冷的空气呼出一口热气，自嘲的想，这下除了学习什么心情也没了。这样刻意与人相处的生活让人时时刻刻处于一种微微紧绷的状态，对于他的学业来说未必不是好事，虽然日子过得不太痛快，不过他别无选择。 有时候刘涂在做了一个下午的习题惊讶于自己的平静的时候，都会佩服江舟远，他竟然可以想出这么一招来，真是够狠。他是要把彼此从自己心里挖出来，用课本来填；等到高考之后再空出来的时候，再把人塞进去。 想通了江舟远的想法之后，刘涂有时候会忍不住骂街，江舟远简直——太牛逼。 他以为人心是柜子，里边装的是什么可以随便换，随心所欲呢。 想虽然是这么想，但真正做起来似乎也没那么难，习惯就好了。甚至有时候他走在教学楼的走廊里偶然碰见江舟远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的时候，江舟远还会主动给他一个微笑，潇洒的不行了。有时候刘涂会想，也许这一场游戏里痛苦的只是他自己罢了，当他为了江舟远把学业抛诸脑后的时候，江舟远告诉他，他不愿意为了自己耽误了学业。 刘涂仿佛无所谓的笑笑，走进图书馆的大门。图书馆的玻璃映出他颀长的身材，刘涂自恋的照了照，对自己开玩笑道，就算他不要，不是还有很多人想要么。 与此同时，江舟远窝在清晨的被窝里，盯着墙。 其实天气刚刚冷下来的早晨窝在被窝里最舒坦了，在江舟远醒来之前他也是这么感觉的，但刘涂最近越起越早，虽然行动比较轻，但江舟远也难免被吵醒。 这段时间刘涂越起越早，连周六日都不肯睡个懒觉，大早晨就躲出去了。有时候除了晚上，江舟远一天都看不见他，偶然看见他的时候，江舟远就会涌起一阵欲言又止的感觉。 他想解释点儿什么，但无从解释。 这确实是他想要的结果，但仿佛又缺了点儿什么。 人心就是这么难以满足。刘涂对他好的时候，他觉得耽误学习；这下刘涂躲开了，他又患得患失。江舟远自认不是什么高风亮节的人，自省的能力的确有，但未必改的了。 他并不是缺一个人给他买早点，缺一个人陪他吃饭，嘘寒问暖，隔三差五还给他洗衣服。但刘涂总是不一样的，所以他自己推开了刘涂，还会想要他回来，还不确定他会回来。 他心里完全没有刘涂想的那么 潇洒，只不过这决定是他做出来的，他总该自己坚持下去，不然他就真的是太可笑了。 最近陪着江舟远吃饭的都是成铭倩，所以他们俩的事情成铭倩几乎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知道的时候成铭倩对于江舟远的想象力予以充分肯定。 “许多事情电视上演演就算了，当真就是你的不对。”成铭倩当时拍着桌子说教欲大起，“你当拍电影呢？” 江舟远闷闷的用筷子杵着饭粒：“不然怎么办。” 成铭倩一哽。憋了半天说：“要不我去追刘涂算了。” 江舟远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成铭倩侧头打量他，笑道：“得了得了。我干嘛要去追个搞基的啊，这世上同妻不够多么，我有病啊。” 江舟远扯了扯嘴角，权当给她这个冷笑话点儿面子。 成铭倩此刻深知自己应当发挥一个女人的优势，讲点儿软话来安慰安慰他，但是江舟远从来都不相信安慰，在他眼里安慰就是善意的谎言，跟瞎话一个意思。 成铭倩一边往嘴里塞饭，一边想辙，想到最后也没什么可说的，只好说道：“你就好好学习呗。最坏的打算就是高考之后他不搭理你了，到时候你再把他追回来不就得了。你一个男的不会追人呀。” 江舟远咧了咧嘴：“恐怕真不会。” 成铭倩翻白眼，朝江舟远挥手道：“逼急了你就会了。吃饭，吃饭。” 下午的时候要成铭倩跟方晓芸去逛街，两个小姑娘拎着包走出校门，冷不防成铭倩被人拍了一下，一回头就看见个帅哥朝她笑：“嗨，美女。” 成铭倩乍一看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了。连岳看着她茫然的表情，就指着自己说道：“我，上次你们学校开运动会……” “哦，我想起来了。”成铭倩首先想起来的是他和刘涂剑拔弩张的情况，心里一动。 这货该不会也是…… “你来这儿是——”成铭倩试探着问道。 “哦，我来找人的。”连岳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想问问你，你们学校有没有别的门，不用查证的那种，我想进去。” “有啊，”方晓芸手指着他们大门东边：“你往那边走有个后门，那个地方不怎么查证的，你直接进去就行。” 成铭倩没想到方晓芸见了帅哥嘴这么快，没来得及拦，也就顺势笑道：“你找谁啊，不是又找江舟远吧。” 连岳朝着成铭倩眨了下眼睛不说话，又偏过头来想方晓芸笑道：“谢了啊美女，拜拜。” 成铭倩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有点别扭。 连岳其实也不太清楚江舟远住在哪儿，他记着上次打电话的时候看见江舟远的宿舍号是502，于是就在他们学校乱逛。好在x中的男生宿舍楼就一个，连岳就大模大样的进去了。大爷不认得，也没拦 着。 这个时候江舟远正在午睡，敞着门没关，连岳在楼道里溜一圈就看见他了。 连岳探了探头，看见屋里没人，就悄悄进去了，蹲在江舟远床边看着他睡觉的样子。 他头发颜色有点浅，看着很软的样子，嘴唇看着也软。再往下看，身上不胖也不瘦。 总之一句话，怎么看怎么喜欢。 连岳现在很想照电视里演的那样偷亲他一下，一般偷亲完了人都会醒。 那成，他就拿这个方式把江舟远叫起来。 连岳在心里摩拳擦掌的十分激动，好不容易做好准备凑过去了，没想到江舟远突然睁眼了，一看见他那张放大的脸凑过来，整个人一弹，条件反射给他狠狠推出去了。 连岳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地上。 江舟远马上坐起来，还没来得及吃惊开骂，就觉得门口好像站了个人。 他一偏头，就看见刘涂一脸阴霾，冷冷的看着他。 刘涂在楼下离男生宿舍楼几十米的地方看见了连岳进去了，他就直觉是去找江舟远的。但是他此刻也要回宿舍楼，一时间还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他怕看见什么他不想看的。 自己是从来没有跟连岳又什么交流的，有关于江舟远住在几楼哪个房间，如果连岳知道，那必然是江舟远告诉他的。 甚至，连岳说不定就是江舟远叫过来的。 以前他一直以为江舟远很烦连岳，也不愿意整天板着脸吃醋，于是就没把连岳当回事儿。但此刻他有种要被现实抽耳光的预感。 尽管刘涂在下边很是犹豫了一会儿，也架不住连岳不知道哪个房间在那里乱走，于是当刘涂站在502门口的时候，连岳不过刚刚蹲□，观察江舟远的长相。 他蹲下的角度有点斜，如果不是刻意注意，是看不见门口站了一个人的。 连岳的身子和窗栏挡住了江舟远的头，刘涂看不见江舟远是不是醒着的。就算江舟远不是醒着的，现在的情况也足够刘涂的血凉了一个来回。 很快，连岳动了一动，向前凑过去，又很快被江舟远推开，江舟远坐起来，发现了刘涂，向这边看过来。 江舟远再与刘涂对视的一瞬间，就知道刘涂生气了，刘涂的气势太盛，压得他莫名有点紧张：“你回来了。” 刘涂僵立在当地半晌没有说话，身子微微有些麻痹感，手是冷的。他的目光在江舟远脸上移到连岳笑嘻嘻的脸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该问哪一个人，又该问什么，都阻止不了他已经被狠狠抽了一个耳光的事实。 刘涂控制着呼吸，抬起手来指了一下连岳：“他为什么在这儿。” 江舟远的目光向连岳方向动了一下，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他……突然就出现在这儿了。” 连岳笑着插话道：“我自 己来的。” 刘涂继续看着江舟远：“你告诉他你在这儿的？” 江舟远摇头，并试图给刘涂解释一下：“你别……”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和刘涂明明处于分手的阶段，但是他却有种理亏的感觉，尽管这件事他确实很无辜。 连岳双手插在裤子兜里：“我自己打听来的。” 刘涂直觉想笑：“所以我看到的是个巧合？” 连岳耸耸肩：“我倒希望不是个巧合呢。” 刘涂猛地转向他：“我没跟你说话，闭嘴。” 连岳当即就要发火，但是看见刘涂火冒三丈的样子又觉得很有趣，于是夸张的笑了几声，仿佛十分好笑似的，最后朝刘涂挥了挥手：“得了得了，男人别这么小肚鸡肠的。” 刘涂啪地一声把书包掼在地上，大步走过来揪住连岳的衣领：“这他妈是我的地方，你滚出去！” 连岳反推了刘涂一下，整整衣服：“我来找他的，关他妈你什么事儿！”说完他直直的指着刘涂的鼻子说道，“你不是说要找我沟通沟通，要不咱现在外边练练手？” 江舟远在刘涂有所动作之前打掉连岳的手，低声说道：“你走吧。” 连岳脸色一沉。 江舟远就是这么不给他面子，永远都不留余地。 他脸色阴沉的看着江舟远，低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但凡对我好一点儿，我都不打算动他，你越这么着，我……” 话没说我，刘 分节阅读_20 分节阅读_21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21 涂一脚把他踹翻在地。他脸上已经找不着平时的样子，显得陌生而失控，他指着连岳冷笑道：“动什么动？你当了一个丐帮帮主以为自己了不得了？整天跟那帮傻逼招摇过市，脑袋挂墙上没带过来？” 连岳“操”了一声从地上跳起来就跟刘涂扭打在一起。 江舟远第一个反应是马上走过去关门。回来的时候看见连岳被刘涂打了一下，竟然要过去抄凳子，马上叫了一声：“你给我站着！” 连岳充耳不闻，举着凳子就要砸，江舟远马上走过去挡在刘涂身前，结果被刘涂推开了，江舟远也火了，直接走过去照着连岳就踹了一脚。 连岳根本没想到江舟远会踹他，他以为江舟远是过来拦他的。大怒之下反手就给了江舟远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还挺响。 刘涂马上就毛了，冲过来就要揍连岳，江舟远马上回身拦着他：“刘涂，刘涂！别打架！”刘涂毛了之后力气很吓人，江舟远险些就要给他甩出去，只好冲着他大叫道：“我说别打架听见没有！”说罢狠狠的把刘涂推回去。 刘涂倒退了两步，喘着粗气看着江舟远白皙的脸上浮出来的红印，心里翻江倒海，难受得他胸腔发堵，鼻子发酸。 江舟远没看刘涂，而是转过身去对着连岳。 连岳打了江舟远的那只手 不自然的动着，他一手扔了凳子，张了张口打算道歉：“我……” 江舟远尖锐的盯着他：“你马上走。” 连岳道歉的话塞在嘴里，生生噎了回去。 江舟远指着门：“走。” 连岳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烫，心里也跟被火灼过一样。他不是没有遭遇过恶语相向，再难听的也听过，但是江舟远不一样。他喜欢江舟远，江舟远老这么着，真是拿着他脸皮往下撕，不仅掉面子，还疼。 连岳用手抹了一把脸，脸上掩饰的笑，越笑心里越苦，脚上好像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他最后看了一眼江舟远，凉凉的说：“你这么对我，我不找你，找他。成么？” 说罢他抬脚要走，却被江舟远扯了一下，江舟远的表情有点急：“你找他干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 连岳笑道：“我找你行吗？我跟你说跟我好你听吗？”他瞥了一眼刘涂，“他挡我的路，怎么没关系？” 刘涂本来已经拳头攥的喀喀响了，听到这话正打算过来忽然江舟远很轻的说了一句话，让他停在当地。 江舟远说：“你别找他。我们分手了。” 一句话落地，屋子里忽然很安静，所有人都没话说了。 刘涂立在当地，耳朵里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他好像突然被人判了刑一样，简直措手不及。 他一直以为江舟远不是这样想的，他一直以为的。 现在江舟远一句话揭开了他心里极力想要掩盖的暗伤，当着连岳的面，血淋淋的撕开了。 就算几秒之前他一直以为他们没分手，现在也该明白了，他们真的分了。至少江舟远觉得他们已经分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连刚才打架的资格都没了，现在他就是一个傻逼，被晾在这儿了。 很长时间的静默之后，连岳的笑声一点一点响起来，他捂着嘴，一笑就牵动了伤口，笑得嘶嘶的，还十分开心。 那声音听在刘涂耳朵里跟指甲刮玻璃一样。 “你早说啊，”连岳笑着，“刚才打了你一下，对不起啊。我有时候脾气上来不好控制。” 江舟远站在那，能明显感觉到刘涂的僵硬，他没有功夫去里连岳说了什么，他现在有种不安从心里渗透出来，一点一点蚕食着他的心。 他闭上眼，催促连岳道：“你赶快走。” 连岳的笑容消失了一秒，很快又浮出来，他探头轻轻在江舟远耳边说了一句：“再见。”然后向刘涂的身影笑了一笑，走出了寝室。 他走出寝室之后，这里就真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了。江舟远缓缓睁开眼睛往刘涂那边看，刘涂微微动了一下，也向江舟远方向看过来。 距离太远，他们都看不清彼此眼中的情绪。 江舟远张开嘴，好像要说什么，刘涂却突然转身，飞快走出了宿 舍。 “刘涂！”江舟远叫了一声，追到寝室门口，只听到楼梯里一阵杂乱而飞快的脚步声，逐渐听不见了。 ☆、第二十一章 刘涂什么时候决定搬出宿舍的，江舟远不知道，甚至在他开始搬了，江舟远都不在。 所以当502的宿舍门口站着这两个人，江舟远看着刘涂手里的拉杆箱，一时间有些迷茫，而后则一点一点渗透出无助来。 他用眼神询问着刘涂，无奈刘涂却不肯看他。 “你——要去哪儿？”江舟远开口问了，他试图用眼神去追逐刘涂的目光，他却一直在躲闪。 “我……”刘涂停顿了一下，接道，“我要搬到二楼去。班里，有个哥们儿在外边租房了，正好空出来……” 江舟远低头看着他的箱子不做声，半晌轻轻说了一句：“好。” 他绕开刘涂把书包放在桌子上，然后坐在自己床上发呆。刘涂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拉着箱子下楼了。 而后他上上下下几趟把自己的东西搬空，江舟远就坐在床上闭了嘴不说话。 等到宿舍真正一片沉寂的时候，江舟远仿佛突然之间被惊醒了，猛然发现这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以后都一个人了。 上次连岳走了之后，刘涂也跑掉了，一个下午没回来，晚上醉醺醺的回来了，一身烟酒味儿。江舟远想，他真的是挺难过的，于是打算离我远远的了。 但是我也很难过。比如现在。 江舟远抬起手来捂在眼睛上，极力掩饰着情绪，试图用什么来劝一劝自己。 他该怎么办呢，是放任他走，还是现在去求他回来？ 如果他回来，他怎么跟别人解释？如果他不回来，自己又怎么办？ 江舟远把自己的脸按在膝盖上，而后慢慢向床上倒去，双手抓着被子把脑袋埋起来，像是在逃避现实。 寒冷的十一月到了，学校还没供暖，这屋子里却只剩下他一个有温度的。 江舟远蜷在被子里想，我怎么这么惨，真是太倒霉了。 他蠕动着从裤子兜里掏出手机来，按了成铭倩的电话：“喂，我冷，咱喝酒去吧……” 成铭倩穿着粉色的粗毛线外套，站在男生宿舍楼下等江舟远。 她今天好像听见了人说刘涂搬宿舍，刚才江舟远给他打电话，她一听声音就知道不对，没话说只好过来当知心大姐，在瑟瑟寒风中等着江舟远陪他喝酒，担待着他撒酒疯。 没几分钟江舟远从楼上下来了，成铭倩一看就“啧”了一声。 尽管知道时机不对，不过成铭倩还是小小的花痴了一下。高二有一段时间江舟远特喜欢制服式的衣服，穿起来相当装逼，所以买了这件黑色羊毛大衣和里边那件衬衫，可惜他只有牛仔裤和休闲鞋来配，总是有那么一点美中不足。 江舟远今天心情相当不怎么样，冷淡的脸色晾在外边被风一吹，仿佛结了一层霜。成铭倩见状也没有多问，只是找了一家饭馆，陪着他喝酒。 江舟远一边喝酒，一边面无表情的跟她顾左右而言他。成铭倩就知道他会这样，如果当面跟他说这些事，他也一定会绕过去，从来有什么事，他需要人的时候，只是要你陪着他而已，他愿意说了自然会说，他不愿意说也没办法，你哪一句话他听进去了你永远不知道，他自己的事情他自己决定，只告诉你结果，永远懒得跟你解释原因。 这么自私的臭脾气……成铭倩眯着眼打量他，而后叹了一口气，难道刘涂受不了了躲了？这俩人的事情她完全不清楚，这要怎么劝！ 成铭倩伸出一根手指戳他的脸，打算跟他打岔到底：“喂你上次检测考得怎么样啊？” “嗯？”江舟远喝的稍微有点迷糊：“挺好的啊，不是，进步了么……陈立桐终于放过我了……” “那不是挺好的么，”成铭倩故作轻松的说，“你看你出的主意多英明，刘涂这次也进步了啊，这样多好，等你们俩高考都考挺好，然后有什么事儿暑假再说啊，实在不行大学报一个，到时候一直在一块儿。” 江舟远点点头：“我也觉得挺好的，你看，这不是都，进步了么。” 成铭倩拿过酒瓶陪他喝了两口，说道：“是啊，就几个月啦，八个月？也不太……”说到这成铭倩自己也觉得长了，“反正……” 江舟远“呵呵”笑起来，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成铭倩看他喝的有点多了，就试探着问了一句：“他怎么了？” 江舟远自动理解成了刘涂，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从502搬出去了。” 成铭倩想了一想，再问：“你不想他搬出去？” 江舟远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然后慢慢点了点头。 “那怎么没留他？” 江舟远看着成铭倩，仿佛很不可思议的样子，慢腾腾的换了好几个角度看着成铭倩，似乎在判断她是不是在开玩笑，最后未果，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脸，笑道：“脸皮太薄。” 成铭倩皱眉道：“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俩男的也能搞的这么别别扭扭的，就因为这个他就生气了？不搭理你了？” 江舟远摇摇头，皱着眉给自己倒酒，半晌憋出一句来：“他……应该是我的不对，反正我也，对他不好……”说道这儿江舟远笑了，“你说人怎么那么无聊呢，嗯？这东西，有的时候觉着烦，没了，又想要。……太欠抽了。” 成铭倩给他夹了点儿菜：“少喝点儿吧，明天不还得上课呢嘛。哎哟我陪着你翘晚自习也真够舍命陪君子的……” 江舟远拿筷子把她夹的菜吃了：“班主任不是开那什么会去了嘛，剩那么几个老师人都认不全，肯定不管啦。” 成铭倩叹了一口气：“你看我们班张奇松跟宋昱，俩人多好啊，也没见怎么耽误学习 ，你是不是太那什么了。” 一提这个江舟远也很蛋疼，几乎现在所有的事儿都是他脑子一热出的岔子惹的，可是他又不能把话收回去，一时间心里乱糟糟的，也就没有接话。 成铭倩看他没说话心里觉得是不是说错话了，又绕回去说：“人跟人不一样，你们俩分开不是有成效么。别多想啦，刘涂肯定是挺——挺在乎你才这样的，找个机会跟他说说。” “唔，”江舟远打了个酒嗝，“……我不会说话。” 又来了……成铭倩有时候看着江舟远这个样儿就想抽他，什么事情都往后退，从来不会主动争取，完了就一副要死的样子，早干嘛去了。 成铭倩“砰”的一声把玻璃杯拍在桌子上，开始骂他：“那你就什么也别干了，你就等着刘涂跟你分手吧，不就分手么，谁一辈子还没失过恋啊，谁缺了谁不能活啊，咱就啥也别说最潇洒了。” 成铭倩这一串说的又快又急的，江舟远眨了眨眼才听懂，听完了笑了：“我们俩不是已经分了嘛……我现在是失恋中啊。” 成铭倩瞪眼：“明明是你甩的人家！” 江舟远呼出一口气：“是啊，现在他也甩我一回，扯平了。” 成铭倩简直要气死，她说什么这孙子永远抓不着重点，净说点儿没用的，说一晚上她也没把话套出来，江舟远到底怎么想的她也不知道。 不过以她的经验来看，江舟远十有八九是无为而治，他丫的就是老子转世。想到这成铭倩照着江舟远的脸狠狠的拧了一下：“你一个老爷们你要这么薄的脸皮干嘛？” 江舟远躲了一下没躲开，被拧的挺疼的，揉揉脸笑道：“好看。” 成铭倩直觉再说下去她要被气死，还是老老实实当个树洞吧，于是看着江舟远灌得差不多了就连哄带骗的把他弄出了饭馆。 出饭馆的时候江舟远走路直打晃，刚一出门被冷风一吹，左摇右晃的往成铭倩身后躲。 “干嘛呀，别堵着门啊。”成铭倩往外走了两步，带着江舟远往外走。 江舟远扒着成铭倩说道：“真冷。” 分节阅读_21 分节阅读_22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22 成铭倩撇撇嘴，把江舟远从身后揪出来：“谁叫您不穿毛衣的，活该！” 江舟远伸手往成铭倩身上按了按，忽然把成铭倩搂在怀里了。成铭倩吓了一跳，问他：“你怎么了？” 江舟远把头扎进成铭倩的毛线外套里，声音隔着好几层传出来：“你身上软和，暖和……我抱会儿……” 夜色里的小饭馆门外，暖黄色的灯光照在他们俩身上，温馨如一对恋人 江舟远比成铭倩高了半个头，此刻矮着身子，重量都压在她身上，成铭倩支持了一会儿，觉得江舟远一阵阵晃悠，就心软了。她伸手在江舟远背上轻轻拍了拍，鼻子有点发酸。 “哎，”成铭 倩不知道怎么会想说这个，“要不你跟我吧，我跟你吃饭，听你吐槽，除了陪睡觉，全套的。”说到这儿她自己也叹了口气，声音小的逐渐听不见了，“反正我妈也挺喜欢你的……” 江舟远扎在成铭倩肩膀上，一个字儿也没听见。 这温馨一刻没持续了多久，江舟远一百三十多斤，半拉身子压在成铭倩身上，没过几分钟成铭倩就把江舟远夹着脑袋拖走了。 绕了偏门进学校，成铭倩专捡没灯的地方儿走，生怕突然窜出个保安来逮着他们。她已经想好招儿了，马上给刘涂打电话把江舟远给他，反正他们俩这误会正解不开呢，就当给他们创造二人世界了。 宿舍现在不能去，教室也回不了。成铭倩拉着江舟远在一棵树地下跟偷地雷的一样躲了起来，江舟远喝的东倒西歪，还老想嚎两嗓子。 成铭倩走了两步给刘涂打电话，把他叫下来。 老师们今儿是集体开研讨会去了，x中唱了空城计。刘涂接到电话顺着教室后门溜出来完全无障碍，校园里空空的，老远就看见成铭倩那件浅色的外套十分显眼。 那时候成铭倩已经快冻死了，江舟远则倚在树干上迷迷糊糊要睡着了。 “哎哟我的天你终于来了！”成铭倩从树下跳出来，蹦到刘涂跟前说，“交给你了啊，送到寝室门口，不然我怕他上楼梯摔着。” 刘涂看了一眼江舟远，点点头。 成铭倩飞速跑掉了。 刘涂走过树那边去，看江舟远倚在那里不安分的睡。片刻后他蹲□来，看着江舟远的脸。江舟远的脸色因为酒醉而晕红，在寒冷的空气里显得格外诱人。 刘涂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摸，有点凉，又去拉他的手，更是冰凉。 刘涂维持着这个姿势，拉着他一只手看着他不做声。江舟远醉了，迷迷糊糊觉得手上有个什么很暖和，整个人朝着那个东西扑过去，栽倒在刘涂怀里，喃喃道：“冷……” 刘涂动了动，让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稳稳的搂着他。江舟远半梦半醒之间以为自己在做梦，梦里很冷，他躲在一个人的怀里，这个人很像他爸。 刘涂低头看着江舟远的发旋，张开嘴想问些什么，又觉得江舟远现在回答不了他，想了一想他微微笑了一下，终于还是咽回去了。 算算时间离下晚自习也没几分钟了，刘涂抱着江舟远躲在男生宿舍楼前的小花园里，等到下了晚自习一片人流的时候提溜着江舟远混进人群，避开了宿管大爷的火眼金睛。 上楼的时候江舟远差不多清醒了，看见刘涂拉着他没有反应过来，知道刘涂站在502门口跟他要钥匙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这个人不是他舍友了。 江舟远摇摇晃晃的打开寝室的门，嘴里笑道：“……你怎么来了 ？” 刘涂跟着他进了寝室，答道：“成铭倩叫我下来的。” “哦，”江舟远点点头，笑道，“麻烦你了……我，我今天……”话没说完他就觉得肩膀被人一扯，后背撞到墙上，而后刘涂的气息覆上来，把他整个人禁锢住。 刘涂的嘴唇压上来的时候力道相当狠，江舟远的后脑在墙上一磕，疼得他哼了一声，牙关被强行打开，江舟远张着嘴承受着刘涂在他口腔里扫荡和肆虐，忘记了反抗。 他在酒精的熏蒸下，沉醉于这种被需要的感觉里，什么也不想了。刚才他很冷，可是刘涂的嘴唇一贴上来，就像点着了一把火，几秒钟之后，烧得他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忍不住揽住刘涂的脖子，挽留这烫人的温度。 刘涂狠狠的勒着江舟远的腰，江舟远难得主动一回，还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身子很软，一撒手就要倒，急促的喘息仿佛带着呻吟，让江舟远整个人显得温顺而柔软。这种罕见的温柔让刘涂之前的冷静几乎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情愫在他体内乱窜，迫使他急切的索要着，双手开始扒江舟远的衣服。 “唔……”江舟远迷乱间扬起头来躲避刘涂的侵犯，微光映着江舟远那一段白皙的脖颈，引得刘涂伏在他颈间亲吻着，双手一路解开大衣扣子，穿过衬衫朝他衣底伸过去。 “……啊。”江舟远忍不住叫了几声，随后脑子清醒了些，开始微微挣扎，“你，你不用回去？” 刘涂喘息的声音低哑，热气喷在江舟远耳根，轻轻摩擦着，而后低声答道：“……我陪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木有h，写点儿油星儿…… ☆、第二十二章 灌进在耳朵里的滚烫的呼吸让江舟远瑟缩了一下，耳廓里痒痒的，痒得他想笑。 刘涂听他吃吃的笑起来，偏头贴上了他柔软发烫的脸颊，嘴唇抚在他嘴角，汲取着他的笑声。 刘涂问：“笑什么。” “唔。”江舟远仍旧是笑，“没什么。” 他们俩头颈相交，一种亲密无间的姿态。江舟远却一边享受着刘涂的抚慰，一边不无嘲讽的想，本来俩人是正常的关系，这下被自己搞的像偷情一样。 也好，哪个男人不喜欢偷情呢，多刺激啊。拥有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像占便宜了一样。 江舟远嘴角挂着刘涂看不太懂的微笑，缓缓贴近了刘涂，双手在他背上流连，带着若有若无的勾引。 刘涂有些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停下动作看着江舟远。虽然说喝了酒，但江舟远今天也太反常了。他紧紧盯着江舟远的眼睛，想看看他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江舟远眼睛半睁半闭，睫毛半张着，神态里仿佛慵懒而娇贵，嘴巴微微张着，嘴唇上带着一层水光。宿舍里没开灯，江舟远再昏暗的光线下好像会发光似的。 刘涂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喉结明显的一动。 江舟远不知道刘涂为什么不动了，他头有点晕，于是揽着刘涂的脖子，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含含糊糊的说：“……热。” 刘涂身体极轻微的一颤，随即把江舟远的大衣剥下来随手扔在空床上，然后拦腰一抱，把江舟远扔在他自己的床上。 一声闷响，江舟远蜷缩了一下：“……操，你丫……要摔死我啊。” 刘涂不语，伏在江舟远身上认真的解他衬衣扣子。江舟远低头微笑着看着他，眼神里好像带着点儿宠溺，预备任刘涂在自己身上肆意妄为了。 刘涂手不太利索，好不容易解完了扣子，额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抬头看见江舟远的眼神，愣了一秒就扑上去了。 这个吻比之前哪一个都要热烈甜美，因为这好像是第一次两个人同时想吻对方，又都付诸行动。两个人在床上紧紧缠绕着，好像嘴唇是他们连接的唯一方式，饱蘸着情愫，相互交换。 分开的时候江舟远忍不住咳嗽。他们俩都不太会接吻，下巴上全是口水，江舟远还让口水给呛着了。刘涂湿润的嘴唇顺着江舟远的颈线，顶开敞开的衬衣，在他胸膛上东啃西啃。江舟远喘息声带着鼻音，微微颤抖，他感觉刘涂的手往他下身伸过去，开始脱他的裤子。 江舟远脸上一阵阵发烧，预见自己马上就要被扒光了，好像有点害羞似的把眼睛闭上了。很奇怪他一点也不害怕，也不是很激动，可能他潜意识里觉得刘涂不会做什么。他自己对于两个男人做爱这种事仅限于知道怎么做，他猜刘涂也差不多，所 以即使他被扒光了，也不会怎么样的。 刘涂其实是知道具体流程的，但是现在要去找什么安全套和润滑剂简直不可能，因此他心里也没打算做到底。江舟远喝醉了他可没醉，他脑子还是清楚的，即使江舟远半推半就了，他也不能干出这么顾前不顾后的事情来。 江舟远臭美，这么冷的天只穿一件牛仔裤，裤子褪掉就是光裸的腿，修长的微微打开，刘涂的手从小腿往上走，颇想照着他那白皙不见光的大腿上咬一口，可惜床太小，他够不着。他的手心有些粗糙，一路滑到江舟远的大腿根，再往里的时候，江舟远猛地一弹，飞快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刘涂不解的抬头，在微弱的光线下捕捉到江舟远眼里的一丝惊慌。 江舟远很快掩饰的一笑，抓着刘涂的手命令道：“脱衣服。” 刘涂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脱衣服啊，”江舟远坐起来笑道，“我脱什么样你也得脱什么样，快脱！不能光你一个人占便宜啊。” 刘涂被江舟远打岔给混过去了，开始听话的脱衣服。他下边已经完全硬了，脱裤子的时候很有点不好意思，江舟远在一旁默默的看着，没什么表示。 等到刘涂脱完了之后，江舟远迟疑了一下，把手放在了刘涂那个硬热的地方。 刘涂一僵。 江舟远另一只手扳过他一边肩膀抱着，把脸背过去，轻轻说道：“手借给你。” 肌肤相贴的温度瞬时焚烧一切，江舟远倚在刘涂的一侧肩膀上，能清楚的听见刘涂的呼吸声重了，肩膀的肌肉紧绷，他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 刘涂可能没感受到江舟远的回避，或者感受到了，但是不打算多说什么。他抓着江舟远的手动了起来，嘴唇在江舟远脖颈和侧脸流连，啃着江舟远侧过来的肩膀。 江舟远呼吸声不太稳，他闭着眼忍受着，手上传来的触感更清晰，臊得他脸都快烧着了。他还是第一次碰别人的东西，并没有厌恶，但是肯定不适应，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不愿意让刘涂发现，他还需要点儿时间。 刘涂持续的时间不长，江舟远听他的声音就知道他快完事儿了，果然几秒之后滚烫的液体溅了他满手，连带着光裸着的大腿。 江舟远轻轻吐出一口气，侧过身往枕头边上抽了两张纸巾擦手。 刘涂喘了两口气，偏头看着江舟远。门口的光渗进来，刘涂只能看见江舟远的一个侧影。他低着头擦手，整个人不带一点儿火气，刘涂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他腿间，江舟远微微的□，并没什么大反应。 刘涂伸手过去，江舟远立刻把腿收起来，刘涂抓他的膝盖，江舟远把手盖在他手上说道：“不用了，我自己来……你快回去吧，快熄灯了。” 刘涂盯 着江舟远看，但江舟远脸背光，又垂着眼睛，实在看不清。几秒钟之后江舟远再次开口：“赶紧回去吧。” 刘涂慢慢收回目光，开始窸窸窣窣穿衣服。空气里那一点暧昧的气息随着刘涂动作而扩散着，逐渐消散了。江舟远披着衬衫坐在床上，看着他一件一件穿好，微笑说道：“拜拜。” 刘涂一哽，喉咙里应了一声，抓起外套出去了。 楼道里冰凉的空气激的刘涂打了一个冷战。狂热的情绪逐渐平息下来，心里有种不得劲的感觉。他现在的样子简直就像偷人家东西仓皇逃跑的小偷一样，总有一种形容猥琐的感觉，让他即使刚刚做了一件他应该很开心的事，现在也突然变味儿了。 他回头看了看紧闭的门，轻手轻脚的下楼去了。 刘涂一走，这屋子里的温度骤然下降，空气舔舐着江舟远□在外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江舟远听到刘涂的脚步声逐渐消失，抖开被子裹住自己，睡了。 第二天江舟远醒得很早，闹铃还没响就醒了，半睡半醒之间好像有点奇异的感觉，他动了一动，光溜溜的下身在被子上一蹭，让他逐渐醒过来了。 外面的天还很黑，江舟远在床上滚了一滚就坐起来了，头有点疼，但是并不是难以忍受。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江舟远不由得揭开被子看了看。 他手肘上还挂着自己的衬衫，已经揉的不成样子了，除此之外身上□，胸膛上有个牙印儿，大腿上还有些干涸的□的痕迹。 江舟 分节阅读_22 分节阅读_23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23 远看了自己一会儿，拖着衬衫下地了。 光脚站在冰凉的地面上，江舟远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但是仍然脱掉了衬衫，赤身裸体的在地上站了一会儿，平复了自己心里那种缠绵与酥麻，才收拾了毛巾拖鞋去浴室洗澡。 进了十一月了，期中考试马上就到。 江舟远仿佛又恢复到了不认识刘涂的时候，在寒冷的天气里一个人裹紧了大衣，手插在口袋里，脸色被天气冻得微微发白，匆匆忙忙的走在校园里。 那天晚上的事情两人很默契的都当做了意外，刘涂并不需要江舟远过多的表示，只是那一个晚上之后，再见到江舟远时的一个眼神，他就能明白江舟远什么意思。 他喜欢的人是不惧怕孤单的，一个人十几年都这么过来了，一般这样的人心理上都有着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他不惧怕外来的伤害，而怕难以面对自己。他知道江舟远认为自己说出的话一定要做到，那天晚上的事情他可以推到喝酒上去，所以酒醒了，就什么也不是。 或许某种程度上来讲江舟远很矫情，但是刘涂明白他，刘涂也愿意妥协。 只要江舟远还在乎他，只在乎他一个。这是刘涂妥协的前提。 然而刘涂愿意用 每一个匆忙对视的眼神告诉江舟远，如果他绷不住了，他就会回来。 教学楼门口早挂上了“勤奋学习，诚信考试”的横幅，整个高三教学楼的学生对高三第一个大考如临大敌。上高三都是这样的，刚开始的时候跟打了鸡血似的，豪情满怀的恨不得一天除了睡觉吃饭就是学习，随着时间流逝劲头逐渐消退，然后跟着一次又一次的考试，状态呈波动状，到了临高考的一个月，有人直线上升，有人飞流直下。 其实老师说的对，只要坚持下去，至少不会遗憾。 但是总有一部分人是上初中的时候就有了觉悟，这辈子不走念书这条路。因此考试不考试对他来说是没什么影响的。就比如这样一个分秒必争的时刻，连岳逃掉了晚自习，带着几个人站在漆黑的冬夜里，只有点点烟头的红光，商量着怎么找刘涂联络联络感情。 连岳其实不算是个太光明磊落的人，但是也不怎么下三滥。尽管他做的事情有时候看起来不大地道，但总能让你马上就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才这样做，总会让人明明白白的。他现在找刘涂的原因很简单，刘涂跟江舟远分手了，所以他可以动了。 连岳丝毫不掩饰他顾忌江舟远这个事实，所以刘涂还跟江舟远好着的时候他没打算找刘涂的麻烦，他要在江舟远面前维持一个深情款款的追求者形象，而不是一个强取豪夺的强盗。但他自认从来不是一个大度好说话的人，所以现在就是他算账的时候。 连岳还是很有风度的，x中和y中向来不睦，而这件事是他私人的事，所以他叫来这几个人是跟他们说好了，动手的话只他一个人，当然如果刘涂不敢来，还得劳动他手底下的兄弟们去请一请。 连岳的意思是既然江舟远和刘涂已经分了，最好就别再有什么纠葛，就着这次机会，让刘涂记住了，知难而退。 但是刘涂没那么听话的。 他们俩见面那天离考试就剩一天，正好是周六，刘涂心里暗笑说拣的日子不错，万一脸上挂了彩，考试那两天还能混过去。 为了不引人注意，连岳挑了一个挺偏的公园，天黑了几乎没人去。公园外边有几个连岳的哥们儿，在外边看着，万一有人过来拦一下，免得人报警说他们斗殴。 六点半的时候刘涂准时出现在那条路上，穿了件灰色的羽绒服，□是校服裤子，他这样子一看就是好学生，就差再背个书包了。外边放风的那俩一看见刘涂就笑了，心说这哪儿来的这么土的主儿，还敢跟连岳刺儿。 刘涂个子高，走过来的时候让那俩人有了点儿压迫感。刘涂看着他们，问道：“连岳在里边？” 俩人咳了一声，说了句是。 刘涂也就走进去了。里边挺黑的， 连岳坐在唯一的一个长椅上，竟然穿着一件英伦格子大衣。 我日。刘涂在心里笑，丫今儿是过来打架还是相亲呢，怎么不穿件儿西服。 “你笑什么？”连岳盯着刘涂，难掩轻蔑神色。他就想不明白，这么一个搁人堆儿里找不着的货，江舟远怎么就看上他了。 “没笑什么。”刘涂正色，“你找我过来干嘛。” “找你过来干嘛不是明摆着的嘛，”连岳说话的时候侧头打量着刘涂，嘲笑道，“还他妈问个屁啊。” “也是，”刘涂点点头，把手插进口袋里去，说道，“不过你好歹也找两句话说，你看咱俩这都挺平静的，直接打也太傻逼了吧。你找个茬儿。” 连岳心里有点隐隐的怒气被刘涂激起来了。刘涂这个态度让他很不爽，好像在逗小孩儿玩似的，完全没把他放眼里。 “那行。”连岳从长椅上站起来，跟刘涂对峙着，“我告诉你，既然你跟他分了，以后就离他远点儿，以后他是我的了，再敢让我看见你跟他在一块儿，我卸你一条胳膊。” 刘涂就知道连岳会跟他说这个，这蠢货真以为他跟江舟远分了。他想着要是把那天晚上的事儿告诉连岳，这小子能不能气炸了肺。不过他不打算告诉连岳，有没有那天晚上的事儿，江舟远都是他的，轮不到这小子。 刘涂的一举一动仿佛都是天生和连岳相克，总能点燃连岳的怒火。连岳看着刘涂一脸笑，对他的威胁跟没听见一样，顿时觉得脸面有损，当即一脚踹过去：“我跟你说话你他妈听见没有？！” 刘涂被他踹的一晃，却没动。他缓缓的转过头来盯着连岳，突然伸手扯住了连岳的衣领，把他往前一拽。连岳还是头一回看见刘涂认真的看着他，在天光昏暗时分，锐利得像两把刀子。 刘涂开口，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他妈又没带脑袋来？我会答应，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脑残？”他缓缓的收紧手指，卡在连岳脖子上，“之前怎么不动手？就你这种怂货，还敢跟我放狠话？” 连岳一拳打过来，被刘涂拦在手里，同时卡在他脖子上的手猛然放松，顺势一个耳光，打得连岳脸一偏。 刘涂眯着眼睛沉声说道：“这一巴掌，我替他打回来。” 刘涂这一巴掌打得相当重，连岳只觉得嘴里是麻的，随即血腥味弥漫出来。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打过他的脸，这一巴掌如同点燃了几吨炸药，连岳气的身子都抖了。他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立刻挥起拳头朝刘涂砸了过去。 站在公园外边的两个人压根就不在放风，刘涂进去之后他们就站在那偷听。听说连岳是为了个男的来找这个男的谈判的，所以他们很好奇。但是刘涂和连岳都是要面子 的主儿，不可能在那里大吵大嚷，这俩正一头雾水，突然连岳踹了刘涂一脚，然后他们就看见那个土包子竟然抽了连岳一个耳光。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刘涂这一耳光抽下去，打多激烈外边那俩人也不新鲜了，但是看着看着他们就有点着急。 他们平时到处乱混，打架经验丰富，不管是群殴还是单挑都能看出点儿门道来了，看着看着他们就看出来连岳打不过这个人。 连岳能当上y中的老大多少得看他老子的面子，当初连岳的成绩根本进不了y中，他老子给y中资助了一套教学设备，这才让他进来。连岳平时好耍狠，又听说练过跆拳道，因此y中根本没人敢触他霉头，所以连岳真正出手实力如何，也没几个人知道。 打架这种事，靠的是经验和力气。连岳身高体重这儿就输了，他那一手花架子，短时间内还能占个便宜，时间长了就扛不住了。 本来这俩人还顾忌着连岳跟他们说不许插手的话，可看着看着觉得真不行了，尤其当他们看见刘涂抓着连岳的头往长椅上磕的时候，俩人飞快的跑进公园插进战局。 去的时候已经晚了，连岳的脑袋让刘涂开了个口子，俩人推开刘涂，一个去看连岳，一个跟刘涂动手了。刘涂被连岳也打得不轻，心里正火大，打得正手顺，顺便就把过来的这人给收拾了一顿，再往前走的时候，外边路灯映着连岳满脸的血，一下把他给晃醒了。 刘涂两步站住了，喘着粗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仔细的看了一眼连岳，心说不能给打坏了吧。路灯昏暗的照着连岳，他半边脸在阴影里，半边脸血迹斑斑，他手捂住头，剩一只眼睛一片血红，狠狠的瞪着刘涂。 刘涂看他还能站着，估计也没大事，就松了一口气。掺和进来那俩人也不动手了，而是站在连岳身边忌惮的看着刘涂。刘涂喘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不打了吧。” 连岳动了一动，推开挡在他身前的人，走到刘涂身前去，放开捂着伤口的手，盯着他露出一个异常狠毒的笑：“除了我爸，还是头一次有人把我打这么狠，你有本事。” 刘涂看他满手的血，也就闭了嘴不再激怒他。连岳看了他一会儿，转身走出公园去。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点击君都死了……嘤嘤嘤 ☆、第二十三章 连岳捂着头走出公园，嘴角紧紧的抿着，半晌沙哑着声音说道：“你们俩先回去吧。” 一个人咳了一声，说道：“那你……” 连岳一只眼盯着马路对面，面无表情的说：“我找我姐去就行了。” “哦，那我们就先走……”俩人对视一眼，转头走了。 连岳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去说道：“去xx花园。” 连岳的父母都在国外，他跟他姐住在一起。只有一个姐所以管不住他，他也就敢顶着一头的血回去见连云影，从来不怕他姐吓着。 但是平时连岳受伤都是一副大大咧咧豪情万丈的样子，这一次不一样。跟情敌大家打输了，连岳自觉很掉面子，他心里接受不了。 连云影打开房门的时候就忍不住叫了一声，但是很快又冷静下来了。连岳受伤其实很频繁，并不少见，只不过这一次严重了一点。 连岳径直走进房门，一言不发的坐在沙发上。连云影维持这那个打开门的姿势看着她弟弟，终于还是没说话，拍上门进屋去找医药箱。 连岳头上的血已经不怎么流了，脸上的血液也快干了，黏糊糊的粘在脸上。连岳两手搭在膝上，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电视里的医学讲座，血流进眼睛里，使得他的眼睛一片酸涩。 很快连云影的棉拖鞋声音响起来，她提着医药箱走进客厅坐在连岳旁边的沙发上，开口道：“把外套脱了。” 连岳眼睛仍旧瞪着电视，手上动作把那件格子大衣脱下来。那件大衣已经在打架过程中摧毁的不能要了，连岳看了一眼，扔在地上了。 连云影打开医药箱：“过来。 连岳侧了侧身，向着他姐的方向，眼睛却看地板。 连云影已经懒得跟这个弟弟再分证什么了，他不听话，也不说真话，幼稚，而且固执己见。自己是他姐姐，也只是他姐姐，眼看连岳已经比自己还高了，自己还能管他几年？他还能听自己几年？ 连云影轻微的叹了一口气，扬起头来给连岳上药。扒开被血液沾湿的头发，连云影忽然皱眉道：“这个不行，得去医院看看有没有脑震荡。” “没有，”连岳低声说，“不去。” 连云影看了连岳一会儿，继续上药，半晌问道：“你今天干嘛去了？” 连岳盯着他姐姐身上浅黄色的毛衣：“打架。” 连云影低头看着他弟弟：“为什么打？” 连岳眼神一动，似乎有水汽从眼球表面生出来，晕染了带血的眼眶，连岳闭了嘴，不说话。 连云影看他不说话，一瞬间仿佛想说点儿什么，但是又忍回去了。 连岳低着头一动不动的让他姐给他收拾砸破的头，头上很疼，但是刚刚好发泄了他心里的某种愤怨。 一时间客厅里只听见电视机的声音，姐弟俩各怀心事，没有 一个说话的。 连云影给连岳包扎完了，看着他的头心想应该不会脑震荡的，没那么严重。随即站起身来给他到洗手间拿来一个湿毛巾擦脸。 连岳接过毛巾，把脸埋在冰凉的毛巾里出了一口气。 连云影忽然开口道：“你们后天是不是要考试了？” 连岳闷在毛巾里 分节阅读_23 分节阅读_24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24 “嗯”了一声。 即使是一个字，连云影也能听出连岳声音里的无所谓，考试之于他，就好像明天中午吃什么一样，吃什么都行，就算不吃，饿一顿也死不了人的。 连云影抱起臂来看着他弟弟：“你这次打算考到多少去？” 连岳从毛巾里抬起头来，露出不耐的神情，一把将毛巾拍在桌子上，他站起身来就要回自己卧室。 连云影在后说道：“看来你是打算找爸妈去了，不在这里呆了。也好，到了国外，你就欠爸皮带抽。” 连岳立刻回身盯着他姐：“什么意思。” 连云影偏开头，说道：“妈说了，就给你几个月的时间，这次期中考试成绩再上不去，她就回来给你办手续，让你去美国。” 连岳仿佛不可思议的皱起眉说道：“开什么玩笑，什么时候的事？” 连云影走回沙发上坐下：“暑假。” 连岳紧皱着眉，一时间难以接受，消化了几秒，他冲到沙发边叫道：“你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你能怎么样？”连云影坐在沙发的看着自己的弟弟，低声问道，“你会好好学习，还是在家里闹得天翻地覆？你不是说最讨厌被威胁，所以无论你知不知道，结果都是一样的，我又何必告诉你，然后让你去跟妈闹一通呢。” “那不一样！”连岳吼道，“这是我的事！你凭什么……！” “凭我是你姐。”连云影脸色沉下来，说道，“别没大没小的冲我嚷。” “我不是小孩儿了！”连岳音量丝毫不减，“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不同意！你要是当初告诉我，我去跟妈说，起码她知道我不同意，但是你私下替我做决定，现在才告诉我结果，我算什么！我凭什么听你的！” “你也知道你不是小孩儿了，”连云影声音有些不稳，“弟，你都十七了，活这么大你会什么？除了打架你会什么？你打算以后就跟着几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屁孩混地头吗？你老反感我管你，你但凡做的好一点不让人操心，我都不管你。但是你现在不管不行了，我管不了你，那就让爸管。” 连岳一时气噎，说不出话来。他姐的话里带刺，狠狠刮伤了他那点膨胀而敏感的自尊心。忽然连岳就笑了，讽刺的看着他姐说道：“哼，暑假告诉你的。什么叫成绩上去？就几个月我能进步到什么地步？到时候成绩算不算上去也是你们说了算，直接告诉我要把我弄去国外不就 完了，还搞什么假民主！” 连云影看着电视说道，“这话你去跟妈说。” 连岳咬牙说道：“我不会答应的！” 连云影回身拿了客厅里的电话递给他：“那你现在就给妈打电话，跟她说你不去。你要是能说通了就好了，到时候我去美国读研，这里就你一个人了，再也没人管你了，你就自由了。” 连岳狠狠的瞪着他姐，不去接电话。连云影见他不动，就把电话放在茶几上，不动声色的继续看电视。 连岳手上的拳头紧了又松，最后猛地转头，大步走回卧室去，用力摔上了门。 连云影被那拍门声吓了一跳，表情终于有所松动，然而也只是叹了口气。 连岳仰躺在自己床上，手臂盖着眼睛。额头上火辣辣的疼痛时刻提醒着他这是为谁伤的，然而他还没能把江舟远追到手，就要被迫出国。不过两三个月时间，即使江舟远单身了又怎么样，他就是跟自己好了又怎么样，这么短的时间，够干什么的。 他的爱情刚刚有了一线曙光，他怎么甘心把江舟远拱手让人？ 刘涂脸上的伤在期中考试之后就被班主任逮着了，在马秀丽一再盘问下，刘涂怎么也不承认是跟人斗殴了，只承认是跟人打架了，还是熟人，所以只是一点小麻烦，不用上升到违纪的地步。 马秀丽拍着桌子跟他说道：“说实话！你再不说实话我就上报主任，到时候给你背个处分你可别怪我！” 刘涂苦着一张脸说道：“老师，我说的是真的，就是考试之前跟我初中一同学见面了，然后出去的时候一言不合动了手，也没多严重，您看我，真没事！” 马秀丽盯着他，说道：“你那个同学是哪儿的？能联系上吗。” “哎哟老师，”刘涂跟马秀丽软磨硬泡，“您这不是让我为难吗，真小事儿，您把它弄那么严重干嘛。您就是跟主任上报我也是这么说，回我背一处分我冤不冤哪。再说也给咱班丢人抹黑不是？” 马秀丽其实没想真往上报，自己班上的学生出事了，只要不是闹大了，当然是压下去，闹大了她的奖金可就没了，说不定还得被主任批一通。关键是刘涂这一副油嘴滑舌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说瞎话，看着就气人。 再说刘涂平时表现挺好，成绩也不错，马秀丽也不大信他能捅出什么大篓子来，于是也就顺水推舟了：“你们男生啊平时都得冷静点儿，别一出点儿什么事就动手，下手没轻没重的打坏了怎么办啊。” 刘涂往那一站，哼啊哈的应着，不时笑两声，让老师把这被糊弄的怨气撒出去，马秀丽就放过他了。最后马秀丽盯着他，指他道：“你就说瞎话吧，等期中考试结果出来再说！” 刘涂接着笑，咬死了自己没撒谎。 马 秀丽被他搞烦了，挥挥手赶人：“行了你回去吧，下回别这么冲动了。” 刘涂点点头，飞一般逃出了办公室。 俗话说的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刘涂这正被马秀丽搞得心乱，还有点小郁闷，回教室的时候不留神，正好撞见了从厕所出来的江舟远。 躲是躲不开了，江舟远一看见他眼睛就直了：“你……” “嗯。”刘涂轻轻咳了一声，手指在唇边竖了一下，示意江舟远淡定。 江舟远眼睛飞快在四周扫了一下，马上问道：“你怎么了？跟谁打架了。” 刘涂朝他微笑，努力散发他温柔攻的气场，可惜鼻青脸肿效果不显：“我中午给你打电话？” 江舟远一直看着他的脸，听到这句话眉头皱起来了，半晌说道：“是连岳吧。” 刘涂在他肩上一拍，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江舟远看他的身影，自觉话还没说完，但好像又没什么可说的。忽然明白刘涂是为了避嫌才走这么快，自己心里一顿，有些空落落的感觉。 他现在忽然觉得自己没那么忌讳这个了，连句话都不能说，何必呢。 但是没来得及告诉刘涂他就走了。 中午江舟远主动给刘涂打了电话，他的意思就是要去找连岳，但是被刘涂给劝下来了。 “我跟你说，”刘涂当时躲在校园某个角落，劝江舟远，“你要是真为我，就别找他。你跟他交流越少越好，懂吗？以后他再骚扰你，看我挂的这点彩的面子上，该拒绝必须拒绝，懂不？” 江舟远听出他声音里调笑的意味，情不自禁的有点着急：“我没跟你开玩笑，他凭什么打你，我必须找他……” “哎呀什么叫他打我啊。”刘涂接着打岔，“你没瞧见他让我打成什么样儿呢，脑袋都开了口儿了，我吃不了亏，放心。” “……你没把他打坏了吧。” “你这是向着谁呢，嗯？” “没有，”江舟远声音忽然放低，笑道，“我怕你进局子。” 刘涂听他完全替自己考虑心里就高兴，嘴上就没把门儿的：“那你给我送盒饭去吧。” “你真没事吧。” “真没事，就是身上青了几块，剩下的都在脸上了。”刘涂声音顿了一顿，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觉着这事跟你脱不了干系，心里别扭是吧。别觉得对不起我，我心甘情愿的。”说完了刘涂又加了一句，“哎我这么说你是不是更别扭了，那这么说吧，我早就想打这孙子了，他给了我一机会。” 江舟远在那边不说话。 刘涂笑道：“我说的对不对啊，你倒是应一声啊，不是脸皮薄到连承认都不行吧，我都替你说出来了。” 江舟远脸有点热：“差不多吧。” 刘涂哼哼道：“差哪儿了啊？” 江舟远还是不 说话，咳了一声说道：“你睡觉吧，赶紧把脸养好了。” “再说两句呗。”刘涂跟他耍赖。 “不说了。” 刘涂最后警告道：“不许找他去啊。” “行，我不找他。”江舟远顿了一下说道，“我不搭理他了。” “那挺好。”刘涂笑了一下，“拜拜。” “嗯。” ☆、第二十四章 期中考试结束了，期间炮灰了连岳一下，其他的皆大欢喜。 尽管刘涂被打了两下，但他能明显感受到江舟远对他的软化，而且江舟远跟他保证“不搭理”连岳了。他知道江舟远这个人，他的“搭理”已经不怎么样了，如果劳他说一句“不搭理”，那态度基本上跟阶级敌人一个待遇。 不过此时连岳还没有时间亲身来体验这种秋风扫落叶一般的差别对待，他目前正在跟他母亲交涉，想方设法的不去美国。 但连岳妈妈不会听他的。一般女人在商场打滚，心肠都会比较硬，再说连岳也不是个会服软的人，硬碰硬，他是绝对硬不过自己的妈的。即使他敢跟他妈拍桌子瞪眼睛，还有他爸没有出山，连家向来不是个书香门第，连岳从小的经验就是，敢跟他爸犯浑的话，除了打，就是狠狠的打。 或许这些家庭环境因素导致连岳的逆反心理极其严重，但目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连云影也不站在连岳这一边，连岳一对三不说，手里还没有筹码，他是必输无疑，垂死挣扎了。 于是连岳脑袋开了个口子，浑身酸痛，还要去考试，这次考试决定着他出国与否，却只给了他一天的准备时间。 简直是玩他。 考试的时候心不在焉，连岳这次期中考试恐怕要创历史新低。考最后一科的时候连岳大半张卷子没有写，烦得恨不能当场撕了卷子。 写什么写，写不写不都是一个结果！ 他每天顶着个扎眼的绷带满校园晃悠，除了他熟了的人，没有人来问他怎么了，为什么。连老师都不过问，主任校长早跟老师们打好招呼了，人孩子是来混毕业证的，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别惹的他犯浑，把这一年相安无事的过去就好。 论孤独，他跟江舟远是一类人，但江舟远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连岳则是像个小孩子一样戒备着别人，戾气十足。 孤独的人都是渴望温暖的，比如刘涂对江舟远来说的吸引力，而这一点照顾与温暖，是连岳给不了的。 但是连岳不明白，他还小，他陷在自己幼稚的王国里一人独大，孤独而自恋，执拗而单纯。 他仍然一遍一遍给江舟远打着电话，即使江舟远不接。 江舟远要躲人还是很有技巧的，他把手机设置成静音，任由它在那里震动，既不按掉，也不关机。 这下连岳甚至不能判断江舟远到底是不想理他，还是没带手机。 但是这样的方法只能拖个一两天，当连岳发现他发的短信全部石沉大海，来电永远是没完的等候音的时候，再迟钝也明白江舟远的意思了。 只是他还没意识到是哪里惹到了江舟远，想来想去，该是上次那一巴掌。 连岳想事情太主观，他以为上次江舟远跟自己说他和刘涂分手 了，是和刘涂划清界限，甚至是在给自己一点隐晦的暗示，而完全没想到是不想自己找刘涂麻烦。所以他不仅找了刘涂的麻烦，还不明白江舟远真的会为了这件事情很生气，非常生气。 他想着上次打了江舟远一下，却只是简单道了个歉，或许江舟远还在生气呢。 那自己该正式找他去道个歉呢，如果江舟远到现在还在生气，说不定他也在等着我跟他道歉呢。想到这儿连岳忽然从床上跳了起来。 连日气不顺已经让连岳不自觉的把事情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想，全然不觉自己的设想与实际情况偏离了太多。一时冲动下他甚至做了件更加愚蠢的事情。 江舟远在吃晚饭的时候毫无预兆的被一个不认识的女生找了，那女生也不认识他，先问了谁是江舟远，然后说学校外边有 分节阅读_24 分节阅读_25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25 个人找他。 江舟远直觉就是连岳，于是就没打算下去，但是那女生看着他，跟他说道：“那人在下边等着你呢，快下去吧。”声音里仿佛带点儿笑意，脸上的表情也有点奇怪。 江舟远察觉到了，但不大明白，于是随口应道：“行，我一会儿就下去。” 那女生看了他一眼就走了，教室外边还有个女生是她同伴，脸上也带着笑，看了江舟远一眼，笑嘻嘻的拉着另一个走了。 江舟远奇怪的看着她们走了。 那两个女生刻意压低又压抑不住兴奋的声音从楼道里传来，渐行渐远：“真的是男生啊，好帅……” “两个帅哥啊……” “肯定是告白的啊，一大束花……” 江舟远眉尖一跳，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连岳，一大束花。 ——我操！ 江舟远一路从教学楼上跑下来，老远就看见一个男的手捧一大束花站在他们学校门口，直觉一口血要从喉咙里喷出来。他妈的这孙子往那一站，吸引了众多目光，只要自己凑过去，别的啥也不用说，就他妈出柜了。 江舟远站在学校门口，迟疑着想怎么把他支开。随即他躲在学校门口大树下从通讯录里翻连岳的号码给他打过去了。 “喂？”连岳的声音听起来挺兴奋的。 江舟远不光能听见连岳的声音很兴奋，还能看见这孙子的表情的确很兴奋。 “你别站在校门口，把花收起来。”江舟远的声音听起来冷冷的。 “怎么了？” “你是想替我出柜么，还是想我抱着这束花进去，然后你挂个横幅宣传一下？”江舟远冷笑道，“我不管你怎么办，扔了也好送人也好，马上把那花处理了。” 连岳一哽，心脏里仿佛有一块石头掉下去了，不停的往下沉。 他不说话，江舟远也不说，两个人隔着电话，无声的对峙着。 最终还是连岳退了一步，他把花放在单车上，呼了一口气， 问道：“我去哪儿？” 江舟远站在树后瞟了他一眼：“往左走。” 等连岳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后，江舟远才若无其事的从大门出来，往偏门去找连岳。 连岳看起来有点蔫，一扫刚才兴奋的样子，江舟远才发现比起平时他那副装逼骚包的样子，今天脸色不怎么好。 “你来干嘛。”江舟远看着他。 连岳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我来跟你道歉，那天我……” “怎么你每次打了别人，都来找我道歉？”江舟远问道。 连岳一哽，直直的看着江舟远。 江舟远看回去，那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没什么好感的陌生人。 连岳心里那块一直下落的石头终于到了底，重重一声砸出一个坑来。 江舟远看他眼里逐渐暗淡下去的光，虽然不太明白他什么意思，大概也能看出他在伤心，还是决定把废话收回去，直接问道：“你要怎么着才能让我消停？” “你……”连岳喘了口气，“因为我打了他？” 江舟远盯着他，不置可否。 连岳紧紧的皱起眉，这两天的希冀所建筑起来的海市蜃楼开始分崩离析，大块大块的掉在心上，砸得他生疼。 江舟远看见他就生气，也无暇顾及连岳心里在想什么，接着说道：“你离我远点儿行么，咱俩没戏，听见了么？” 连岳气的手发抖，忽然抬手指着江舟远说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喜欢你，就不会……” 江舟远仰起头来嗤笑一声，说道：“不会什么，你上次扇我那一巴掌还记着呢。怎么着，要跟我打架？打吧，我拿砖头拍了你一下，今儿你还我，扯平了之后你就别来找我了行么？” 连岳忽然往后退了一步。他不想再这儿呆了，他以为他见到江舟远会得到一丝安慰，会收获一点喜悦，甚至会坚定他不出国的信念。但是眼前的一切跟他心里想的天差地别，跟假的似的，跟看戏似的，他不想看了，他后悔来了。 江舟远看他退了两步，知道他又想走，往前走了一步说道：“你给我句准话儿……” “你做梦。”连岳恨恨的看着他，吐出这几个字来，转身跑了。 江舟远看着连岳飞快跑出他的视线，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今天连岳看起来跟平时不太一样，从刚才开始好像突然被什么砸了一下，然后仓皇逃跑了。 江舟收回目光，在冰冷的空气中呼出一片白雾，猛然发现自己没穿外套就跑出来了，在昏暗的傍晚被风吹得浑身冰凉。 江舟远搓了搓手就往学校里赶，走的过程中脑袋里不知怎的总出现电视剧里男主角给女主角披衣服的场景，想了一会儿江舟远嘴角一撇，不禁嘲笑起自己这娘们唧唧的想法了，于是撒腿跑回去了。 期中考试结束之后的自 习课上总是有些浮躁。有的人觉得没考好这两天正襟危坐勤学苦读，有的趴在桌子上心不在焉，仿佛失却了短期目标一下子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尽管手上买的课外书都还空着，却仍然觉得闲的不想做。 江舟远披着外套在座位上抄英语课文。考完试他也有点浮，不想写作业，于是就在座位上抄课文，看起来像学习的样子，又不用动脑子。 教室里有些乱，空气被人体搅得浑浊而温暖，但江舟远坐在教室里仍然觉得手凉。他晚上吃饭的时候买到的菜很难吃，勉强吃了几口就没胃口了，因此现在肚子里很空，畏寒。 冬天一到他忽然就格外想念起刘涂来。他在夏天里推拒，在冬天里渴望。自己也快被自己的反复无常给弄疯了。 可是有的事情不是自己想就可以的，江舟远接受不了自己那么自私和厚颜，所以再想念，他也只能忍着。每天晚上回去宿舍，一屋子七个空床一个活人，如果不是这楼层还有几个人，他就要神经衰弱了。他一个人搅不动这满屋的冰冷的空气，反而被它团团包围，吸食能量，即使再厚的辈子也抵挡不住这寒气。毕竟被子只是保暖的，它不能发热。 下课的时候于鹏问他：“你在屋里还穿外套，热不热啊？” “不热，我饿了。”江舟远回头问他，“有吃的么？” “有吧，”于鹏伸手在课桌里掏来掏去，掏的哗哗响，最后掏出半包饼干来：“这我下午刚买的，你先垫垫。” 江舟远拿了一块塞嘴里：“咱什么时候供暖啊？” 于鹏偏头想了想：“得到十五六号吧，还有几天，快了。” 江舟远点点头，低下头吃饼干。 “怎么了，你冷啊。”于鹏偏头打量着江舟远，江舟远缩在外套里吃饼干，看着好像比原先瘦了点。 “唔，”江舟远含糊不清的说，“晚上冷，睡不着觉。” 于鹏不说话了，猛然想到前一阵子似乎听见人说江舟远的舍友又搬出去了，男生中的猜测大概就是那人也忍不了江舟远了，所以要求换寝室，然后现在江舟远就一个人一屋了，肯定是有点冷的。 于鹏记得刘涂有一阵跟江舟远好的跟什么似的，怎么突然就翻脸了呢。 想到最后，于鹏也只得说：“你跟老师说换个寝室吧，多几个人就暖和了。” 江舟远摇摇头：“不用了，挺麻烦的。再说一个人也清净。” 于鹏好像还想说点什么，结果还没想好，就打上课铃了。上课之后于鹏回想了一下他跟江舟远的对话，觉得自己好像言不及义，自己心里什么意思，他好像完全没说出来，可是他心里什么意思他自己都不太清楚，更别提要怎么说了。 夜里刘涂逮到江舟远半夜还挂着qq，于是问了一句：怎么还 不睡觉？ 江舟远点开闪动的窗口，看了一会儿，手指微动，回了一个字：冷。 过了一会儿刘涂回道：晚上吃饭了吗？ 江舟远回：吃了。 窗口再闪：没好好吃是吧。 江舟远微微一笑，回道：嗯。 刘涂又回：饿着能不冷吗？然后发了一个【怒气】的表情。 江舟远不自觉的笑了，手指放在手机键盘上，不知道回什么。 江舟远没回，刘涂那边也没动静了，江舟远等了一会儿，握着手机闭眼了，打算睡觉。刚静了一会儿，门外忽然有点声音，窸窸窣窣的，江舟远惊了一下，夜里太静，即使是一点小声音也足以引人注意。 闹鬼了？江舟远心里正忐忑，手机屏幕突然亮了，更吓了他一跳。 对话界面上多了刘涂一句话：给我开门。 江舟远马上从床上坐起来，踩着拖鞋去开门。楼道里亮着灯，门前站着个背光的人，江舟远刚把门打开就被捂住了嘴。 “别出声啊。”刘涂小心翼翼的蹭进门来。把门锁上了。 江舟远睁大眼睛，小声说道：“你来干嘛了，都几点了啊。” 刘涂身上草草穿了两件衣服，拉着江舟远往他床边走：“给你暖床来了，赶紧睡吧。” 江舟远看着他脱掉鞋往自己被子里钻直发呆，刘涂叫他：“傻站着干嘛，赶紧进来啊。” 江舟远也就爬上床去。 单人床上挤了两个人之后忽然就充实了很多，刘涂仰在半面床上直打哈欠。江舟远看着他问：“大爷查房找不着你怎么办？” 刘涂笑道：“早查完了，你没注意？” 江舟远摇摇头。 刘涂笑了：“大爷的技术见长啊。” 江舟远又问：“那你舍友呢？” 刘涂闭着眼说：“都睡着了。”说完翻了一个身把江舟远囫囵个儿抱在怀里，“行了行了，你想那么多干嘛，回我就说上厕所了呗。” 江舟远看他实在困得厉害，最后又问了一句：“你就穿着衣服睡？” “嗯，”刘涂声音不怎么清醒，“脱了睡不着了……” 江舟远决定闭嘴睡觉了，他头动了动换了个方向，发现真的不冷了，什么感觉都没了，被子里很暖和，让他的倦意一阵阵袭上来，不久就睡着了。 ☆、第二十五章 第二天早上江舟远醒来的时候床上只剩下他一个了，刘涂已经回去了。 江舟远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的时候，觉得日子似乎有点不一样了。他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变化，在刘涂面前，江舟远容易变得情绪化，容易变得柔顺，容易变乖，江舟远好像逐渐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逐渐放下了戒备，变得没有后顾之忧了。 以前似乎是刘涂更需要江舟远一点，但现在似乎反过来了。刘涂现在变成江舟远生活里唯一一点可期待的部分，他对于自己来说是不一样的，比朋友更亲密，他不会天天出现在自己面前，但偶尔出现一下就会让江舟远失神很久。 据说男人谈恋爱的热情是逐渐消退的，江舟远悲催的发现，在刘涂的热情逐渐消退的时候，自己恐怕要进入了热恋期。 也许是自己反射弧太长了，江舟远无奈的想，还好，目前他还算正常。 但是如果刘涂再这么下去的话，江舟远觉得自己下一次会忍不住拉住他。 这时他脑海里忽然响起他和成铭倩的对话。 ——你就好好学习呗。最坏的打算就是高考之后他不搭理你了，到时候你再把他追回来不就得了。你一个男的不会追人呀。” ——恐怕真不会。 ——逼急了你就会了。 江舟远无法想象他有一天会死皮赖脸的追着刘涂，但是他却有这种不安。虽然他十几年都是这么潇洒的万事不求人的过来了，但是总会有个例外，而这个例外很可能就是刘涂。 虽然江舟远本能的对有一天他会为了刘涂把自己脸皮变厚这件事产生排斥，却无能为力，只能任其发展。 什么叫自作自受，江舟远觉得自己就是。 这个冬天一步一步走向最冷的时候，江舟远和刘涂在若即若离的相处着。许多事在他们身边发生，将给他们造成很大的影响，而他们却不知道。比如那两个给江舟远带话的女生，比如陷在求而不得的苦楚里钻牛角尖的连岳。 苏雨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了， 分节阅读_25 分节阅读_26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26 他住的这个小区很不怎么样，但是靠近一片小商业区，租金相当坑爹，好在苏雨的钱还够养活他自己，只不过昼伏夜出的生活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苍白而颓废，有时候看见马路上背着书包的高中生们，苏雨都会想，自己不过比他们大上几岁而已，差别怎么就怎么大呢？ 一踏进楼道的时候，一股刺鼻的烟味儿冲进鼻子，苏雨走上二楼，浓黑的空间里有一点烟头的红光，苏雨跺了跺脚，声控灯亮起来，连岳猛地皱眉，闭上了眼睛。 苏雨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这小区的房子隔音效果很不好，在楼道里说话，对面的人能听见。他从裤子兜里掏出钥匙来，轻手轻脚打开门。连岳在他身后爬起来，跟着他进了门。 苏雨的房子没装修，斑驳的墙面上空空荡荡，门厅的顶上是个灯泡，苏雨拉开灯关上门，问道：“大少爷，这个点儿了怎么没回家呀。” 连岳不答，走进那个勉强算是客厅的屋子，打开了灯，把自己丢进沙发上坐着。刚才在门口蹲半天了，又冷又累，真是要命。 连岳按灭了烟头，蜷起身子坐着沙发上，皱眉问道：“你这里没供暖啊。” 苏雨撇撇嘴，一歪身坐在连岳身边，偏头问道：“想我了？” 连岳抽抽鼻子，嫌弃道：“洗澡去，身上什么味儿。” 苏雨站起身，好脾气的走到卧室去拿东西，然后去浴室草草冲了一个澡，穿着厚厚的睡衣出来了，发现连岳一直坐在那儿没动过。 “怎么了今天？”苏雨坐在一旁擦头发，“不像是来找我玩的呀。” “我问你，”连岳终于开口，仿佛还有点艰难，“那个药还有没有？” “什么药啊。” 连岳瞥了他一眼：“就你给我使的那个。” “哦，那个呀。”苏雨笑了，“没有。” 连岳“啧”了一声，不耐烦的看着他。 “我的大少爷，你刚多大啊，别学人家乱七八糟的。”苏雨沐浴过后的脸带点儿妩媚颜色，笑吟吟的看着连岳，“强扭的瓜不甜。” 连岳心里其实也在犹豫，苏雨这么一说就更犹豫了。但是他不甘心，前前后后几个月下来，江舟远竟然连一点松动的痕迹都没有，反而越来越讨厌他。现在的问题不是他有多喜欢江舟远，而是他不能让自己这几个月都被当猴耍，他不做点儿什么，就这么悄无声息的退出了，他才不干。 他已经无所谓了，他妈很快就要来了，很快他就要去国外了，江舟远算个什么，不过是他这几个月的一个念想罢了，不完了这个念想，他都对不起自己这几个月浪费的时间。 苏雨在一旁酸溜溜的说：“看上谁了啊，这么上心。” 连岳不答：“我要出国了。” 苏雨偏头看着他：“好事儿啊。不过就是以后见不着面儿了，唉……” 连岳没理他，自顾自的说：“这几个月我追人家，没想到人家完全没把我当回事儿，指不定回去拿我当笑话乐呢。我才不当傻逼，我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同学啊，”苏雨眼珠一转，笑了，“你们俩小孩儿，怎么弄啊。上次是有我，你才痛痛快快把事儿办完了，这次靠你啊？” 连岳脸上显出一层薄红来，恼羞成怒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你给不给到底！” “你想好了？”苏雨问他。 连岳胡乱的点点头。 “成，”苏雨打量着自己的手指，“明天我再给你吧，手上真没有了。我又不是天天使这个，不过拿来玩儿的。” 连岳随手拣了一个枕头朝他砸 过去：“玩我是吧！” 苏雨笑着躲开，随即站起身朝连岳走过去：“不是看上你我费那么大劲干嘛呀。” 连岳看他坐过来，没什么表示，但表情像个别扭的小孩。，半晌说道：“我在你这儿睡半宿，不回去了。” 苏雨倚着他随口答道：“不嫌弃你就睡呗。” 连岳站起来就往卧室走，苏雨身子一歪倒在沙发上，心里笑这个半生不熟的小孩儿，忽然又朝连岳追过去，站在门口笑道：“借我点儿钱花呗，大少爷？” 连岳已经窝在他被子里了，伸手在身上摸了两下，把钱包扔给他。 苏雨心满意足的给他带上了门。 在那之后的大半个月江舟远过的很安稳，连岳自上次来过之后就在江舟远的生活里消失了，江舟远再没接到他一个电话或是短信，更不要说连岳的人了。但其实江舟远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江舟远觉得大概是上次自己说话太狠了，所以连岳被打击的死心了。 就算是连岳对他因爱生恨，过两天找人来打他一顿，江舟远也觉得没什么不可理解的，他早就把连岳这件事情当做他倒霉了，就当是自己手欠，拍他一砖造成的后遗症算了。 其实在那个傍晚，连岳在巷子口看见江舟远的第一眼，就是个错误。当一件事出了问题，那肯定是有一方错了，而江舟远不认为自己错了。至连岳错没错，那不在江舟远考虑的范围内。 十二月二十三日是刘涂的生日，二十二号刘涂请了他一帮哥们儿出去吃饭，因为刘涂想把二十三号留给江舟远，所以推说生日那天得回家，就提前一天跟他哥们聚去了。 刘涂人缘不错，一顿午饭凑来将近二十人，没有女生，全是男生，准备出去喝一通。刘涂没请江舟远，江舟远也没想去，这些人都是冲着刘涂的面子去的，跟江舟远从来都不熟，还有几个互相看不顺眼的，去了也是添堵。再说他跟刘涂的关系也不大一样，万一刘涂喝多了乱说话，到时候就成了x中的大新闻了。 二十二号是周六，上午补过课之后就没事了。刘涂拉帮结伙的出去吃饭，江舟远则一个人晃悠着出去给刘涂买礼物。那天天气好，江舟远心情也好。 他难得有这么好的心情了，原因是他和刘涂约好了明天回自己家给他过生日。这件事成了他沉闷的生活里最让他心情愉快并且热切盼望的事情了，他像个情窦初开的小男生一样，面对明天的约会，心里期盼而且忐忑。 他在心里已经很难掩盖自己对于刘涂的想法了，于是干脆就不再掩藏了，只不过很少表现出来。有时候他也会主动给刘涂打电话，但是打了电话之后又说不了几句话。他还是不能习惯对着一个男生表达爱意，如果对方是个女的，其实江舟远 也可以贫两句的。 江舟远在礼品店里乱晃，礼品店的小姑娘一直跟着他，嘴里问道：“帅哥你要买点什么？” 江舟远笑笑：“生日礼物。” “给谁买的？”小姑娘很热心，“女朋友还是……？” 江舟远微微一顿，有些微妙的尴尬，好在只是短短一瞬，然后开口道：“同学。” “噢，男生是吗，”那女孩好像有点失望似的，马上又说道，“您的同学喜欢什么啊？” “喜欢——打球，篮球。”江舟远迟疑道。 “哦，那我们这里有专区的，”女孩笑起来，“您跟我来。我们这个专区就是给喜欢篮球的男孩子设的。有logo衫，摆件，挂件，其他篮球用品以及明星周边，您朋友一定喜欢的。” 江舟远望着那好几架的东西开始眼花缭乱了。本来男生买东西的过程就是先想好买什么，然后到店里去拿一件，最后付钱走人，“挑”这个技能是雄性动物普遍不擅长的。 那女孩看着江舟远面无表情，便开始滔滔不绝的介绍货架上的礼品，什么这个是限量版的啊，那个是香港代购的啊，说的江舟远额爆青筋，最后随便选了一个逃出了礼品店。 提着东西出店门的时候江舟远还很犹豫，他也不知道送这个合适不合适。也许是那女孩子说多了，江舟远反而没有买那一堆跟篮球有关系的东西，而是走到外边买了个打火机。那个打火机看着挺帅的，虽然不一定适合高中生用。 其实江舟远觉得普通的塑料打火机最配刘涂了，他就那一副二了吧唧的土包子样儿看着最好，有一种帅民工的感觉。江舟远不知道自己走在大街上一脸诡异的笑看起来更二，等他胡思乱想一通过后，他掏出手机来给刘涂发了个短信：别喝多了啊。 刘涂这会儿还暂时没有喝多，但也已经差不多了，江舟远的短信过了半小时他才看到，那会儿他正尿遁躲酒呢。于是就晃晃悠悠的回了一个：成，明天再陪着你啊。在学校好好写作业！ 江舟远接到短信之后没回他，没想到刘涂看见短信真不喝了，从厕所出来之后就拉着那帮哥们儿说咱换个地方儿醒醒酒，一大帮人从饭馆又转移到了台球厅，又吃又喝，抽烟打球一样没落下，足足折腾了小半天才回来。 刘涂回来的时候天都有点黑了，他今儿是主角，自然是没少让人灌酒，进了宿舍以后往床上一趴就开始呼呼大睡，一直睡到八点多钟才醒。醒来之后脑袋晕乎乎的，睁眼一看宿舍里一片漆黑，害得他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这是在哪儿。 舍友回家的回家，出去的出去，宿舍里难得这么安静。刘涂趴在床上，浑身酸懒，连爬起来开个灯都不愿意，结果躺了一会儿想起江舟远来了，到底还是爬起来， 洗个脸刷个牙，关上门上楼了。 五楼照例是静悄悄的，刘涂往502那里走，还有两步走到门口的时候，门一响，江舟远穿着羽绒服从里面出来，把锁带上了。 刘涂一愣：“这么晚了上哪儿去？” 江舟远好像看见刘涂更是吃惊，一瞬间还有些迟疑，过了好几秒才说道：“……连岳叫我出去见他。” 刘涂皱起眉来看着江舟远，有些不太明白。江舟远是很不待见连岳的，怎么这次连岳叫他出去，他就出去了？ 江舟远有点底气不足，抓抓头解释道：“他说他要出国了，叫我出去见一面，完了就不找我了……我答应他了。” 刘涂稍微明白了些，心里有些不舒服，便说道：“这么晚了出去？” 江舟远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问道：“你怎么了，上来找我有事？” “没，”刘涂笑道，“明天嘛，我订了个蛋糕，回头咱俩一块儿吃。” 江舟远也笑了：“好。……那我先走了，一会儿就回来。”忽然手被刘涂扯住，抬头就看见刘涂的表情，好像要说什么，但又不大好说。 刘涂很少说别人坏话的，但是此刻不说不行了。与其说他担心江舟远，不如说他不相信连岳的人品：“你一个人去？要不我跟着你吧，我在外边等也行。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怕连岳他来硬的。” 江舟远看着刘涂，他脸上的伤已经好了，看不出痕迹了，但是江舟远还是记得是哪个地方伤过。想到这儿江舟远也没话说了，他想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吧，再过二十分钟，你去找我，接我回来，行不？” ☆、第二十六章 连岳趴在吧台上，对着玻璃杯里的液体发呆。 放下电话之后连岳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状态里，仿佛是死刑犯最后的时刻一样，趴在吧台上不动了，享受他最后一刻安稳。 这该是他想要的结果。江舟远很好骗，也心软，说两句他就来了。连岳也没有撒谎，他确实要出国了，这确实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如果过了这一夜，江舟远还愿意见他，那么就不是。 连岳透过有着瑰丽颜色的液体看着酒吧里的人，扭曲而艳丽，透过杯子仿佛一出惨烈而妖异的哑剧一样。 很难说连岳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他好像后悔了，但又不愿意伸手去挽救什么，就这么任其发展了。两个装着鸡尾酒的玻璃杯放在他手边，他该往里放东西了。那东西就在他口袋里，但是他却很难伸手去把他拿出来。 再过一会儿，他想，他来不了这么快的。 “嗨，帅哥，喝点儿什么？”一双纤长的手在他眼前一晃，随即撑在了吧台上，苏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歪着头跟他打招呼。 连岳顾不上理他，而是盯住了吧台上的杯子。苏雨的手刚刚一晃的时候，一个什么东西很快的掉进了连岳右手边的杯子，然后像泡腾片一样飞快溶解了。苏雨的手撑在杯子一边，在灯光昏暗的酒吧里，杯子里的变化几乎是无声无息的。 连岳抬起头来，盯着苏雨，眉头拧了起来。 苏雨看出来连岳生气了，两手一举做了 分节阅读_26 分节阅读_27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27 个投降的姿势：“好嘛，我就是好奇过来看看，不耽误你的事情。”说着他身体前倾，脸颊在连岳脸上蹭了一下，讨好的说：“别生气啦。”然后离开吧台走掉了。 连岳维持着那个动作和表情很久没有动，最后他的眉毛稍稍舒展一些，看了一眼加了料的酒，然后很快把眼睛移开了。 他闭着眼睛，等着江舟远来。 江舟远是搭公交车来的，这一片小商业区公交车能直达，坐个十几二十分钟就到了。而连岳说的酒吧门脸也挺大的，转两圈就找到了。 几乎在江舟远一进门连岳就看到他了，他太显眼了。没有人在去酒吧的时候会穿一身运动衣，外边罩一件羽绒服的。江舟远站在门口四处张望，鼻尖冻得红红的。连岳在角落里看着他，几乎忘了跟他打招呼。 江舟远很快看见了连岳，朝这边走来。连岳勉强一笑：“来了啊。” 酒吧里暖气开的很足，江舟远一进门就要脱外套。但是吧台没地方放衣服，连岳站起身来说：“咱换个地方。端着那个杯子，给你叫的。” 江舟远倒是很听话，叫跟着跟着，叫端着端着。两个人在附近找了一个沙发坐下了。江舟远眼睛四处乱转，最后问道：“你要说什么？” 连岳温和的看着他，最后苦笑一 声：“你给我点儿时间吧，我都要走了。咱俩从认识到现在，就没有好好说过一次话。” 江舟远想了想，暂时把连岳当做一个普通朋友来看，就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出国啊？” “这个寒假，我妈快来了。我父母都在美国。” “哦，”江舟远点点头，“那你毕业证怎么办？” “等你们高考的时候我再回来拿一下毕业证。这半年我过去熟悉一下环境。” “挺好的，”江舟远诚实的点评了一下，“肯定比你自己在这里瞎混强。” 连岳笑了：“怎么你这话说的跟我姐一个样。” 江舟远挠挠头：“其实也不是……反正男人要在社会上立足，肯定得有样能混的开的本事。想我这种就是上学，以后找工作。也许你的路跟我不一样。” 连岳一瞬间陷入了短暂的失神，仿佛他也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空白。难道以后就在美国混个大学的商科毕业，然后去他爸的公司一辈子挣钱？ 可他现在连他爸每天在干什么都不懂。 江舟远见他望着自己不说话，有点尴尬，就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那杯子是锥形的，底部有漂亮的玻璃雕花装饰，其实容积并不大，江舟远一口几乎就喝下去一半。 连岳呼吸一窒，随即马上反应过来，他现在该找点话来说才是，可是紧张得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江舟远，”连岳忽然叫道。 “嗯？”江舟远又喝了一口，抬起头来应道。 “我喜欢你。” 江舟远顿了一下，也只得“哦”了一声作为回应。 “从我见你第一面我就喜欢你，”连岳的语速忽然加快了，“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所以我很想让你也喜欢我。” 江舟远无奈道：“这个没有办法，咱俩还不熟，而且我对你，也没什么一见钟情的感觉。” “我知道。”连岳接着说，“我今天不是来跟你索要什么，我只是想说，想说出来，你从来都没给我机会说。”他顿了一下，显得有些急切，“我就要走了，我怕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 江舟远只好闭上了嘴，心说你说吧，我听着。 “你知道，我脾气不太好，人也不是很好。我从来都没为你做什么，反而一直在要求你。还有我因为自己的原因做了很多错事，希望你原谅。” 江舟远摆手道：“这个没关系，刘涂说他把你的头打破了？我替他跟你道歉。动手这种事，没造成太大伤害就好。” 连岳静静的望着他，说道：“以前我以为咱俩是一种人，我以为我们在一起一定很合适，但是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你说的对，我们俩还不熟悉。虽然是这样，但是你对我来说还是有吸引力，所以……” 连岳最后一句话听在江舟远耳朵里模模糊糊的：“所以我 还是希望能留一个好印象给你……” 这句话落地，江舟远就觉得忽然之间脸就烧起来了，而他本人却没什么脸红的情绪。心脏在胸膛里奋力跳动着，好像要整个跳出来。酒吧里光怪陆离的灯光仿佛都扭曲混合在了一起，在江舟远视线里乱晃。 江舟远摇了摇头，问道：“这酒，多少度的？” 连岳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歉意。 江舟远努力想看清连岳有没有说话，但是他眼神像失焦了一样，视线模糊又清晰，产生了强烈的眩晕感。他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出了一层汗，胸膛里很气闷，呼吸急促而且火烫。 连岳艰难咽了一下口水：“……对不起。” 江舟远现在思维还算清晰，尽管看不清楚，也能大概看清楚连岳没有任何表示的一直看着自己，联系起刘涂说的话，江舟远有点着急。 他身上这情况跟喝多了酒不大一样，难道真的是连岳做了什么手脚？ 江舟远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膝盖都是软的，才往前走了一步就栽倒在地上，带翻了桌子上的玻璃杯“哗啦”一声摔得粉碎。 像这样思维清晰而身体迟钝的情况绝对不是酒精造成的。江舟远悲哀的想，自己竟然真的高看了连岳，他果然就是这么个东西。 连岳从对面站了起来，绕过桌子往江舟远这里走。江舟远咬咬牙，伸手往碎玻璃上狠狠一抓，然后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往外跑。 鲜血淋淋漓漓洒了一路，连岳看着地上，忽然就慌了，连忙追出去。 江舟远走的很慢。他看不清楚路，连人都躲不开，一直跌跌撞撞的找酒吧大门，手里的碎玻璃越握越紧，疼得钻心，然而他却要靠这点疼痛来集中注意力。 江舟远终于找到大门的时候连岳已经追上来了，他一直拉着江舟远，想要把他手里的碎玻璃拿出来，却没想到江舟远死活不让他碰，他越靠近，江舟远的手就攥得越紧。 “江舟远……你还清醒吗？把玻璃放下来，撒手，把玻璃放下来！” 这里动静太大，很多人都注意到了满手是血的江舟远，甚至酒吧的安保人员也开始向这里走过来。江舟远什么也看不清，一手撑在酒吧的玻璃门上，用力晃着头，艰难的说：“给我……开门！” 连岳环视了一下四周，也觉得现在还是出去的好，不然一会酒吧的管理人员干涉进来就更麻烦了。于是他慢慢走过去把玻璃门推开，尽量温和的说：“你把玻璃放下来吧。” 江舟远没搭理他，在感受到有冰冷的空气触碰到他的时候，一个踉跄扑了出去，很快摔倒在酒吧大门的台阶上，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连岳飞快的赶过去，一手握着江舟远的手，拼命要把那块玻璃抢下来。江舟远嘴里发出急 促短暂的呼吸声，尽全力挣扎不配合，但力气有限，到底还是被连岳掰开了手，把那块玻璃给掏了出来，自己的手指也被划的鲜血淋漓。 肉体的疼痛仿佛和心脏相感应，连岳看着江舟远皮开肉绽的掌心，一股浓重的绝望感席卷了他，再次开口的时候连岳几乎带了哭腔：“江舟远……江舟远，我不动你，不动你，我给你去找解药！我错了，我错了……” 江舟远什么也没听见，他同样也陷入了一种绝望感，自己的身体不由自己支配，任谁都会绝望的。江舟远的五感已经模糊了，他不能理解连岳在说什么，他身上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燥热渴望与理智之间打残酷的拉锯战，他仅有的理智控制这他仅剩的力气去抗拒一切靠近他的生物。 这迷幻剂含有催情成分，使得没穿外套的江舟远在室外也浑身大汗。那种如同万蚁噬身的感觉让他从骨髓肌肉里酥麻上来，卸掉了他所有的力气，江舟远拼尽全力把自己蜷起来，紧紧地弓着身子，使自己不会当街打起滚来。 连岳是什么时候消失在自己身旁的，江舟远不知道。好像有那么一会儿自己身旁空荡荡的，但他已无力去多想。 连岳趴在地上，感觉肩上挨的这一脚把他半边身子都踹歪了。他喘息着，难以置信的看着站在他身前的刘涂，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刘涂恶狠狠的看着连岳，眼睛里全是鄙夷。他没有跟连岳浪费时间，而是飞快的冲到江舟远身边去。 江舟远意识混乱，紧绷着身体，牙根咬得下颌骨都麻木了。一感觉到有人靠近，江舟远就拼命的推拒起来，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刘涂慌忙抓住他的手，叫道：“你手怎么了？！” 江舟远抽不出手来，伏在地上喘气，不自觉的眼泪就从眼眶里滚出来，不一会儿“呜呜”的哭了出来。刘涂连忙把他从地上抱起来，霓虹灯映着江舟远汗水与泪水混合的脸上，一片狼藉与无助。 刘涂鼻子一酸，狠狠咽了一口眼泪，哑声道：“我是刘涂，刘涂……你睁开眼看看，没事儿了！” 在刘涂的一再重复下，江舟远终于听懂了“睁眼”和“刘涂”两个词，迷迷糊糊睁开眼，刘涂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一片模糊。 几乎是在看清了这是刘涂的一瞬间，江舟远紧绷的身体就放松了一些，他伸手抓住刘涂衣服前襟，颤抖的频率清晰可见。 刘涂马上脱掉外套把江舟远包了起来，裹着他抱了起来，嘴里安抚道：“没事儿了，我带你走，咱马上去医院！” 说着刘涂抱起江舟远大步跑走了，跑到路边去拦计程车，剩下连岳一个人坐在地上，表情木然。 商业街上人来人往，很多人都好奇的看着这个穿着时尚的小帅哥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却没有人来发问。砖石的冰冷透过几层衣服渗透到连岳心里，把他的身体和思维全部冻僵。连岳感觉灯火通明的商业街和人流都变成了虚无，这里只是他一个人坐在茫然的黑暗里，被世界抛弃了。 其实是他自己抛弃了自己。 连岳此刻已无力去思考刘涂为什么会来，他的思维深陷在一个自我否定的泥潭里难以拔足，痛苦难当。 他都做了什么？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此时此刻，所有人曾经对他的否定都如同涨潮一样漫上连岳心头，几乎将他溺毙。以前他总是不相信自己真的有这么差，他们只是不懂，他们还不了解我，而我，也没必要去得到他们的了解。 而这一刻，他真的相信了，他自己就是个废物，就是个傻逼。 他们说的都没错。 如果不是这样，自己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他该怎么给自己做的事情下定义，又该怎么收拾自己弄出来的一堆烂摊子？难道就这样，灰溜溜的逃到国外去，一辈子再也不见江舟远？ 然后在江舟远心里，永远是个下三滥？ “哈！”连岳不可遏制的笑了起来，用最残忍的笑声来惩罚自己，笑自己究竟有多失败。笑道最后他用手捂住了脸，掩藏住了汹涌而下的泪水。 ☆、第二十七章 “师傅，去最近的医院！”刘涂飞快的拦了一辆计程车，抱着江舟远坐了上去。 药效已经开始发作，江舟远在知道是刘涂以后放松了精神，已经抵抗不了这药效的攻击，他脖颈和脸颊浮现出嫣红的颜色来，车窗外昏暗的灯光照在他脸上，一片迷乱的汗水。 江舟远觉得很热，太热了，刘涂裹在他身上的外套让他浑身火烧火燎的，忍不住扭动起来想要脱掉外套，然而肢体接触摩擦很快让江舟远陷入了另一种强烈的渴望里，他忍不住呻吟起来。 那一声叫的刘涂心里一荡，连忙伸手捂住了江舟远的嘴。 坐在前边开车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好奇道：“小兄弟，这是怎么了啊？” 刘涂无声的喘了一口气，答道：“……他遭抢劫了，受伤了。” “哎哟，”司机接道，“这世道啊，真是乱哪！伤着哪儿了，不严重吧？” “……伤着头了。”刘涂没有多话，因为江舟远不停的挣扎扭动，在有限的空间里蹭着他的身体，而自己捂着他嘴的手掌已经被口水沾湿了，江舟远难耐的去用牙齿咬，甚至舌尖会扫过他的掌心。 分节阅读_27 分节阅读_28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28 刘涂尽量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江舟远，使司机不发现江舟远的异状。虽然现在他的怀里是一片旖旎景象，但刘涂却没什么欣赏的心情，他更多的是生气。 如果不是之前提醒了江舟远，今天晚上江舟远就会这幅样子跟连岳呆在一起。 只要一想到这个，刘涂胸口里郁结的气愤就要吧他憋炸。他现在非常后悔刚才只踹了连岳一脚，他现在想把连岳阉了。 可是当时的情况容不得他多做耽搁，所以刘涂这一股气憋在心里，让他看着迷乱的江舟远，也或多或少的起了些愤怨。 他该怪江舟远傻呢，还是该怪连岳太阴损呢。 刘涂低头看了看乱动的江舟远，咬了咬牙。他心里有气，手上的力气就不自觉的加大，江舟远觉得捂住他嘴的那只手跟块铁板似的，狠狠堵住了他的嘴，让他呼吸的热度全部回流，那一股火在他身体里流窜，烧得他神志不清，那种被禁锢而得不到救赎的感觉让人崩溃。 江舟远不自觉的在流眼泪，但是他发不出声音来，他脑袋里全都是以前和刘涂在一起时候的画面，想象让他极度渴望着，但又说不清想要什么。 出租车很快开到了医院去，刘涂下车付了钱，抱着江舟远跑进急诊部。急诊部什么时候人都不少，刘涂忙着挂号交钱找护士，还要看着江舟远不让他掉到地上去，等江舟远进了诊室，刘涂已经出了一身大汗。 医生在诊室里给江舟远催吐，刘涂就坐在一边看着，面无表情。医院的医生已经见怪不怪了，跟刘涂说道：“现在的小孩儿啊，就是不懂得自己保护自己，什 么地方都乱去，人家给什么就吃，不吃亏等什么啊。” 说着看了刘涂一眼。那医生其实还咽下一句话没说，说这一般中招的都是大姑娘，怎么今儿来了个小伙子呢。 刘涂讪讪的一笑，没接茬。 医生没有多做什么处理，这种药的主要作用是催情，迷幻剂只占少量，而且又不是毒品，对人体没什么太大伤害，催吐之后给打了一针镇定剂，江舟远就睡着了。 睡着之后医生给他处理手上的伤，伤口不算太深，但是也不浅，要命的是手心里有碎玻璃渣子，医生拿着镊子给夹了半天，才勉强给清理干净。 之后的上药包扎什么的虽然有点疼，但江舟远吃了药都没醒。医生弯着腰给弄了半天，起来的时候伸个懒腰，就要赶人。 急诊这里一般不做细致的检查什么的，刘涂看着这医生漫不经心的样子还颇有点担心，说要在医院住一宿。 “住院你得到门诊部去办手续。”医生说道，“看你出来的这么急，证件也没带吧？不用住院了，带回去吧。” 刘涂皱着眉看着医生：“他这样就没事了？ “唔，”医生一边填单子一边答道，“醒过来肯定是头疼，还得预防他发烧。手上的伤不严重，给你开点药，注意别碰水就行了。”说着把填完的单子推过来，示意刘涂去交钱。 在医院医生就是老大，他说没事，那就是没事了。刘涂虽然还有点不放心，不过到底还是无话可说，只好拿了单子出去交钱。 这一趟医院下来，刘涂半个月的生活费快没了。 等刘涂背着江舟远从医院走出来的时候，都快十一点了，刘涂打了个车回学校，江舟远躺在他腿上昏睡着，一路无话。 灯光下江舟远的脸色依旧是红的，但因为镇定剂的作用，他显得很安静。 刘涂低着头看着江舟远红润潮湿的脸，和微张的嘴唇，心里难以抑制的起了渴望，他甚至不无恶意的想，早知道就直接把他拉去个没人的地方把他上了得了，来医院也不过就是打了个镇定剂，还那么贵。 堪堪忍受住想亲吻他的欲望，刘涂一只手不停的在江舟远的下巴和脸颊上流连摩挲，不时还掐上两把，昏暗的路灯把他的眼神映的晦暗不清，天知道刘涂脑子里过了多少少儿不宜的事情。 最后计程车一停，停在他们学校门口。刘涂深吸一口气，拖着江舟远下车了。 从偏门跑进去，刘涂真是无奈了。自从认识了江舟远，这种偷偷摸摸外加撒谎的事情，做的比他之前二十来年加起来都多，一会儿还要跟大爷说瞎话。 说什么瞎话？江舟远发烧了，烧的还挺高，所以人事不省了。 为什么这么晚回来？之前一直在医院啊。 背着江舟远上了五楼，刘涂觉得今天真累 ，身累心也累。 把江舟远往床上一放，刘涂伸手摸了摸他身上，他衣服里都汗湿了，于是刘涂只好又给他脱掉衣服换上睡衣，然后打开被子给他盖上。 期间江舟远一直没醒，浑浑噩噩的任刘涂摆弄。刘涂一屁股坐在对床的床板上，心说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尽管刘涂心里把江舟远蹂躏了一百遍，真下手的话，他暂时还真没思路。折腾了一通都十二点多了，刘涂想了想，从江舟远柜子里掏出点儿衣服来枕在脑袋下边，和衣倒在床板上，打算就这么对付一宿了。 第二天江舟远直睡到十点多才醒，睁眼的时候眼前一片白，眼皮疼。略微动一动，脑袋里跟灌了二斤铁砂一样，而且四肢发软。 江舟远动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猛然睁开眼，触目一块床板，随即他左右的看，发现这儿是他寝室。 怎么回事？江舟远一边敲着自己脑袋一边想，后来怎么样了，怎么想不起来了？ 抬手看见自己手上的纱布，江舟远似乎有了点头绪。 江舟远闭着眼回想昨天的事，想到后边似乎模模糊糊的记起似乎是刘涂出现了。对，昨天自己还让他去接自己，那应该是刘涂把自己带回来了。 正想着，门开了，刘涂从外边走进来，看见江舟远醒了，一言不发的进屋，关门，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还是不说话。 此时江舟远还没意识到什么，坐起来皱着眉揉眉心：“有水吗？” 刘涂拿起桌子上的杯子递给他，然后坐在对面看手机。 江舟远的脑袋是真难受，还晕晕乎乎的，回个头都得天旋地转好一会儿。一边喝着水一边想事情，江舟远想起昨天的细节来，心里也生气。 不管怎么样，下药都太阴损了，简直下三滥。江舟远一直以为所谓得那些小混混也不如此，其实没过分到哪里去，他不知道连岳一直收敛着对他，而他自己对人又没有戒心。 这世界上下三滥的事情多了，他还只是个象牙塔里的学生。 想到这里江舟远忽然想问问刘涂昨天的事情，然而一抬头，他就把话咽回去了。 刘涂坐在对床的床板上，仍然看着他自己的手机，脸上没什么明显的表情，然而江舟远就是觉得他生气了。 想了一想江舟远识趣的没有提昨天晚上的事情，而是试探着问了一句：“有吃的吗。” 刘涂收起手机来站起身走过桌子那边拿了一个什么东西出去了。江舟远全程看着刘涂，刘涂一眼都没看江舟远，仿佛一块积雨云似的在这屋子里移动着。 江舟远咬着嘴唇，无措的看着门板。 没过一会儿刘涂进来了，手里拿着个冒热气的泡面盒子，往江舟远面前一放。 江舟远没看盒子，而是一直看着刘涂的 脸，但刘涂打定主意不去看他。 江舟远笑道：“就吃这个啊？” 刘涂歪嘴一笑，终于抬起头来跟江舟远对视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去？” 江舟远跟刘涂对视的瞬间就不自觉的笑了，还是那种带点讨好的笑。大概是刘涂平时对他太好了，偶然发一次火，就让江舟远阵脚大乱，他来不及去思考这件事上他到底是哪里做错了，甚至于这件事上他也很倒霉，但是此刻都不重要了，他就当这件事就是他做错了，所以刘涂生气了。 刘涂把泡面盒子端起来，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还是给你买饭去吧，想吃什么。”说着收拾了钱包饭卡什么的转身就要走。 “哎！”江舟远叫了一声就下地了，要拦着他，结果往前冲了一步抓住了刘涂的胳膊，脑袋里“嗡”的一声，几乎就站不住了。 好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刘涂揽着他，一手攥着他伤了的那只手不让他乱动。看着他晕晕乎乎的样子，极力控制着翻滚而上的施虐欲。他现在非常想把江舟远扔床上吃了，出一口昨天晚上的恶气。 江舟远喘了两口气，揪着刘涂的衣服，仰起头来说道：“等会儿，我跟你说句话。” 刘涂看着江舟远的表情，终于还是没忍住，手上一用力，把江舟远按在自己身上，两人紧贴着，随口答道：“说吧。” 江舟远本来就四肢无力，被刘涂这么紧贴着一按，顿时勾起了昨天那种渴望的感觉，一瞬间他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是怔怔的看着刘涂的嘴唇。 他想要刘涂亲他，但是不知道要说。 刘涂看着他柔顺的挨着自己，满面红晕的盯着自己看，直接就联想到了昨天，一边抓着江舟远，一边讽刺道：“药劲儿还没过去是吗。” 江舟远咽了口口水，鬼使神差的应道：“好像是。” 恋人之间在荷尔蒙发作这件事情上从来都不用多说话，一个眼神就够了，甚至一个眼神的碰撞，就能勾起全身的巨大渴望来。有种名叫爱情的催化剂，在俩人之间蒸腾出奇异而诱惑的香氛，驱使人想要靠近，再靠近。 刘涂没有迟疑，按着江舟远的头就吻上来了。 唇舌纠缠的感觉让人忘乎所以。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引导着他们，教坏了他们，让他们在情欲里深陷，沉没。江舟远觉得心脏狂跳，四肢百骸里流窜着细小的电流，那种获得与被需要的感觉纠缠在一起，引起深入骨髓的满足感。 多好，你想要亲吻的人，他也想要亲吻你。 最后是刘涂推开了江舟远，他一只手摩挲着江舟远的下巴，控制着自己再度吻上去的冲动，哑声说道：“你再不老实我就办了你！” 江舟远笑道：“今儿不是你生日？不是说好了去我们家么，走啊。” 作者有话要说：bug已修改 ☆、第二十八章 如果说在学校宿舍里俩人还有所顾忌的话，进了家门那就真的什么外在的干扰因素都没有了。 甚至连内在的干扰因素都没有了。 房子是空的，只有他们俩，要是不做点什么奇怪的事情，岂不是辜负了这天时地利。 蛋糕还放在桌子上没动，他们两个就已经滚到床上去了。 江舟远是一身的火没地方泄，昨天他什么也没做，被打了一剂镇定剂就睡着了。也许物理上的药效已经过去了，但那种急需添补的心里的巨大空虚，可不是睡一觉就能忘了的。 而刘涂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心里憋屈，既然江舟远都这样了，他是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这下天时地利人和都齐了，却唯独缺了器利。 江舟远的卧室大中午的拉上了窗帘，稀薄的阳光透过乳白色的布料撒在两人身上，年轻的肌肤上带着微微的汗意。刘涂是第一次进江舟远的卧室，却没想到是来做这个的。 江舟远忽然伸手向下摸了一把，抿了抿嘴唇，问道：“你会么？” 刘涂抬起头来，想了想：“应该会吧。” “我去。”江舟远挑起一只眉毛来，气息不稳的说，“你不会是吧。” 刘涂笑了：“我看过。” 江舟远看着他，忍不住又亲了一下：“那你来吧，我不会。” 刘涂咬了他肩膀一口，手顺着他的腰往下滑，脑袋里不断回想着片子里的画面。他手上还没来的及做什么动作，江舟远忽然哼了两声，又说道：“……等会儿。” 刘涂抬起头看着他：“？” 江舟远的脸有点发烫，还有几分僵硬：“那什么，非要使那个地方的话，不嫌脏么？” 刘涂摇摇头：“片子上不是都带套了吗。” “是吗，”江舟远忽然一抬膝盖，顶了刘涂一下，“那你去买套吧，楼下超市里好像有。” 刘涂的眉毛马上呈八字状：“你让我现在去？” 江舟远理所当然的说：“不去怎么做啊。” 刘涂抗议道：“那也不能……”<b 分节阅读_28 分节阅读_29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29 r 　　江舟远直接一脚把他踢下床去了，然后回身扒了被子盖在身上，挥手赶人。 刘涂无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心有不甘的看了一眼江舟远，悻悻的穿衣服。内裤懒得穿了，直接套个裤子上衣，披上羽绒服就走出去了。 临出门的时候刘涂掏掏兜，把钥匙冲江舟远扔了过去：“我优盘里有片儿，你自己看看。” 江舟远接过钥匙来，裹着被子蠕动到床头去，从桌子上把笔记本电脑拿到床上去。外边门一响，刘 涂出门了。 出去的时候才知道外边有多冷，刘涂只穿了一件单裤，只好捂着羽绒服一路狂奔。时值正午，小超市里有好多人，刘涂没好意思问售货员哪里有安全套，只好自己找，乱逛一通终于在某个角落里看到了。 刘涂咳了一声，大喇喇的拿了一个。想了想，又拿了两个。正要往外走的时候又觉得只拿这个看起来很奇怪，又去别的货架那里买了点儿吃的。 结账的时候，收银员拿起套，看了刘涂一眼，不动声色，最后问道：“需要购物袋吗？” 刘涂一本正经道：“需要。” 等到出了超市门口，刘涂长出一口气。估计刚才那售货员肯定是看出他是个学生来了，刘涂也就仗着脸皮厚，大眼瞪小眼的就过去了。 刘涂出来的时候没有锁门，进屋时直接拧开门把手就进去了，一进去就听见从江舟远那屋里传来不大不小的喘息声。 刘涂赶快把门关上，一进屋江舟远果然在看片儿。 “我说，”刘涂往门框上一倚，戏谑的看着江舟远，“您倒是小点声啊，我可没关门呢。” 江舟远咬着指关节，没抬头：“家里又没人。” 刘涂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搁，爬到床上去：“研究出什么来了。” 江舟远客观的说：“有点恶心。”说完这句话忽然扭过头来，“哎东西买来了么，给我看看长什么样？” 刘涂递给他，江舟远撕开包装袋，拿起来比划着，问道：“谁戴啊？” 刘涂听着这话有点不对：“怎么着你还打算上我啊？” 江舟远斜眼看他：“不行？” 刘涂笑了，伸手指指电脑屏幕：“看这个了没有，谁长得好看谁躺下边，怎么着班花儿，对你自己相貌那么没自信呢。” 江舟远脸上一红，挥挥手装作不在意的说：“我还没兴趣上你呢。”说着把套扔给他。 刘涂拿起来故意逗他：“我软了。” 江舟远偏头看他，刘涂的眼神带着明显的调戏，他的意思不外乎是让江舟远主动。看懂他什么意思之后江舟远腾的脸就红了，马上炸毛道：“爱做不做，起开我穿衣服！” 刘涂故意抓他那只伤了的手，傻兮兮的威胁道：“我强奸啦。” 江舟远隔着被子踹了他一脚，刘涂干脆就趴在他身上把他压着，顺手往下一摸，江舟远还硬着。 刘涂的笑颇像一只偷着了鸡的黄鼠狼，他隔着被子摩擦着江舟远的东西，江舟远不自然的偏开了头，耳边又传来电脑里暧昧的声响。 江舟远脸上的红色逐渐蔓延到 脖颈上去，他不自然的说了一句：“把电脑关上吧。” 刘涂立刻堵上了他的嘴，用亲吻拉回江舟远的注意力。 江舟远用一只手去扯刘涂的衣服，渐渐的给刘涂脱掉了。刘涂则忙着在江舟远身上点火，过一会儿江舟远就无暇去管刘涂了，而是用手揪着床单，抵抗着一些不知名的感受让他的神经收缩，舒展，再收缩。 也许指尖划过肌肤的那点触感不算什么，但是如果划在心上呢？当这一切简单的动作有了爱情做纽带，它将变得连贯，流畅，变得意义非凡。 刘涂的手在江舟远身上流连着，嘴唇在他颈间轻吻，动作虽然生涩但是很自然，仿佛他已经做了无数次，熟练得不能再熟练了。这件事没做以前他以为他不会，但实际上，当面对着自己赤裸的爱人，一切都顺理成章。对他的渴望会指引着自己不断的占有他，直到他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江舟远躺在床上，身体有点发蜷，但是被刘涂禁锢住了。他眼睛半睁半闭，胸膛一起一伏，微微泛着粉色。他的脑袋里很混乱，伴随着刘涂的抚摸和亲吻，不时的闪现着以前刘涂跟他说的话，不是甜言蜜语，而是其他一些不相关的，他习惯的表情和动作，和傻笑。 这些画面像催情剂一样，在他脑袋里不断闪回的时候使得被触碰的感觉轮番放大，江舟远有些迷乱，不知道自己是要被刘涂搞疯了，还是要被自己的脑袋搞疯了，最后当他终于受不住呻吟出声的时候，刘涂往他的身体里伸进了一根手指。 江舟远动作一顿，不出声了。 刘涂看着他泛红的脖颈上隐隐爆出青筋来，就停下了动作，问道：“怎么了，疼？”不应该啊，才一根手指，怎么会疼呢。 江舟远还是不说话，脸色泛红，身体绷得像块石头。 刘涂皱着眉看着江舟远颤动的嘴角，忽然伸手在他肚皮上捅了一下。 江舟远马上爆发出一阵大笑来。 刘涂满头黑线，只好把手指抽出去，看着江舟远再床上笑得直打滚。 最后刘涂受不了了，问道：“你笑个屁啊，都快给我笑软了。” 江舟远只是觉得这个方式有点搞笑而已。虽然他喜欢刘涂，但是到底曾经是个直的，两个男人的交合方式，在他看来，有点搞笑。尤其当刘涂把手指伸进去的时候，那种微微麻痒的异物感，让他既紧张又想笑。 最后他终于笑够了，用手抹了一把笑出来的眼泪，说道：“……那什么，我不笑了，你来吧。” 刘涂一脸黑气缭绕的看着他。 江舟远掀开被子看了一 眼，若无其事的说道：“不是还硬着呢嘛。” 刘涂心里骂了一句，猛地抬手架起江舟远的一条腿，继续他的扩张工作。 这姿势臊得江舟远脸上一阵火烫，刘涂的手指在他身下进进出出，不一会儿变成了两根，江舟远好像又想笑了，但又忍回去了。 那种一触即发的暧昧触感，其实并不怎么可笑，而是江舟远他太紧张了。 很快江舟远就笑不出来了，刘涂没有经验，所谓的扩张，效果其实不怎么样，但刘涂已经忍不住了，本来少年人血热，要他从进门忍到现在实属不易，更何况江舟远张着腿在他身下的时候？ 刘涂刚进来一点点的时候，江舟远一愣，没说话，但是刘涂往前一动，江舟远忽然一抽，叫了一声：“我操！” 刘涂猛地喘了一口气：“……怎么了？” 现在的情况对他们俩来说是截然不同的，刘涂很爽，但江舟远很疼。 这样卡在半截的感觉让刘涂浑身发热，又得不到满足，慢慢的又往里挤了一点，江舟远的手一动，在床单上虚虚的抓了几下，最后倒了一口气：“等会儿……疼死我了。” 从进门到现在这已经是江舟远第三次喊停了，虽然前两次是开玩笑的，不过可想而知刘涂的郁闷程度。但看着江舟远仰在枕头上咬嘴唇，刘涂也只得忍着。 江舟远纯粹是被那片儿给误导了。人家拍片儿的都身经百战了，扩张工作肯定很充分，更不用说道具齐全。结果他以为进去是件很轻松的事儿，事实证明他高估了自己那地方的能力。此刻他觉得被撑的火辣辣的疼，跟撕了差不多。 刘涂僵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开始重新抚摸和亲吻江舟远的身体，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放松下来：“你放松点儿，觉得好点了吗。” 刘涂一直没动，几分钟下来江舟远有点适应了，开头那点痛感逐渐消失，看着刘涂忍得满头大汗的，江舟远也知道自己今天老折腾不大地道，于是就说：“好点儿了，你动试试。” 刘涂于是慢慢的整个都挤进去了。江舟远那块没人开发的处女地紧的要命，亲密无间的贴合着刘涂的那个东西，血脉的跳动都连在一起。刘涂慢慢的动了两下，痛感让江舟远呼吸急促，内壁一张一合的，刘涂真心觉得自己的理智就快断弦儿了。 磨合在从缓慢到快速的过程中完成，江舟远疼着疼着就习惯了，好在刘涂的动作很温柔，一切以江舟远的安全为前提，所以也没受什么严重的伤。等到刘涂的动作加快的时候，江舟远偶尔会叫两声，也多半是疼的。那种摩擦的感觉说不上好还 是不好，虽然疼，但并不令人排斥，撞击的时候似乎渗透出些许快感来，但很快又消失在钝痛里了。 最后刘涂发泄出来的时候江舟远也松了一口气，刘涂喘了两口气，把东西缓缓的抽出来。那缓慢的过程营造出一种空虚感，被蹂躏了许久的内壁竟然因此而泛出轻微的麻痒感来，江舟远虚弱的哼哼了两声，躺在床上不动了。 刘涂把套子摘下来扔了，看见江舟远都疼的软了，就把手放上去，这会儿电脑上的画面还在放着，刘涂偏头看了一眼，笑道：“要不我也给你用嘴来一个？” 江舟远脸上一红：“……不用了，手就行。” 刘涂伺候着江舟远舒坦了以后，江舟远就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不想动了。 刘涂给他拿吃的：“吃蛋糕吧。” 江舟远趴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说：“被你折腾一通我都不想把礼物给你了——我搁学校了，晚上回去给你吧。” 刘涂一边切蛋糕一边说：“要不你把你自己送给我吧。” 江舟远撩起眼皮来看了他一眼：“不然您以为您刚才那是干嘛呢？” 刘涂切蛋糕的手一顿，问道：“那咱俩这算是——又好了？” 江舟远一愣，随即讪讪的不说话。 他不说话刘涂也不说，切了蛋糕给他递过去。江舟远仰头看着他，接过蛋糕顺便说：“那两天我脑抽了，你忘了吧。” 刘涂笑眯眯说道：“洗澡不？我抱你去。” ☆、第二十九章 期末如期而至，连岳的母亲从美国回来了，给连岳办理休学相关事宜。 自从连岳上次下药的事情过了，他几乎整天魂不附体了，自暴自弃什么意思，说的就是他。这天他跟他妈请了假，出去跟一帮哥们儿喝酒道别。 离别诚然是一个对酒当歌的好题材，不过这帮孩子们却没什么文采，不过短短几年之后，人生再无少年，这一段热血单纯的时光，是该好好纪念一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相逢就是缘分，更何况成了兄弟。 他们三十来人在饭店订了个包厢，热热闹闹的吃火锅，火锅香辣的热气涌出来，混着酒气和烟雾，真热闹。连岳推杯换盏的，有了几分醉意，却觉得心底有一块，怎么也捂不热。 连岳喝酒喝得眼睛雾蒙蒙的，听着屋里的人大笑爆粗，讲荤笑话，喧闹刺激着他的鼓膜，忽然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屋里在几秒之内静了下来，看着连岳。 连岳低下头给自己倒了杯白的，举起来环视了饭桌一周，又走到那边两桌去，开口说道：“今儿给我践行，哥几个能到，就是给了我面子，我先干为敬。” 说着一仰脖干了。几桌上的人忽地前前后后的都站了起来，纷纷拿起酒瓶子给自己倒酒，包厢里此起彼伏的都是“连岳！”“哥！”“岳哥！”，拿起酒杯就要陪喝。 “等会儿！”连岳抬手指着他们，扫视一圈，“都不许喝！别喝！等我说完了话，话说完了再喝不迟！” 连岳的反应颇有点像是喝高了的，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自己没喝高，他有话要说，借酒装疯罢了。 连岳走到桌子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起来，开口道：“这里的哥们儿，有我认识三年的，也有刚认识的，不管是谁，都是我兄弟了。这三年承哥几个看得起，我能在y中混的开。我连岳没本事，但有一条，我记性好。但凡对我好的人，我记他一辈子！这里有跟我一块儿干过架的人，也有跟我干过架的人，今儿这一杯酒喝下去，咱们前嫌不计，都是弟兄了。 再有那么半拉月，我就走了。走归走，咱哥们的情义不断！我肯定不会在国外呆一辈子，等我回来那天，要是还看得起我，还是朋友！我干了。” 随着连岳一口干了，一屋子人也纷纷举杯饮尽。有几个年纪小的，直接让连岳说的眼圈都红了，纷纷大吼着喝 分节阅读_29 分节阅读_30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30 酒，豪气顿生。 连岳回到座位上去，出了一口气，夹了两口菜吃了。这时候就有人站起来要单敬连岳，一个开头后边的都来了，轮番灌下去，连岳的脑袋就有点不供使唤了。 这会儿正好有个高一的来敬连岳，连岳一把拉着人家开始教育：“……哥跟你说，还、还高一不是？得好好学习！实在不成，也得、也得有一样牛 逼的，咱老爷们活着，得有一技傍身！……别跟哥学，叫人瞧不起……” 那小孩嘴挺甜的，马上接话道：“谁敢瞧不起岳哥？岳哥以后去了国外，那就是前途一片光明了，再回来就是大企业家了！来，我敬岳哥！” 但是连岳微微偏着头，似乎是想起了谁说的话，因此走神了，最后仰头喝干了酒，拍了拍孩子肩膀，转过头去了。 这一场酒喝下来，注定是要喝哭几个的。等离开酒店的时候，三三两两搀着架着的，纷纷跟连岳道别，连岳站在酒店门口摇摇晃晃的跟他们告别，最后人都走散了，只剩下连岳一个。 连岳还望着最后一个人消失的方向，良久，脸上的笑消失了，摇摇欲坠的下台阶去。 夜深了，马路上零零星星有汽车呼啸而过，连岳一个人走在路上，点了根烟叼在嘴里，解酒。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但身体好像指挥着他走，潜意识里，他是有目的地的。 深夜严寒的空气扑了他满身，连岳微张着两手，任夜风把他吹透，他喝酒喝得一头的汗，此刻冷风一吹像针扎似的，但是他享受这自虐一般的感受，仿佛整个人都通透了。 他什么也没想，顺从自己的意志，好像要走到世界尽头去。在酒精的催化下，他不知疲倦的走着，直到他一身寒气的站在x中的门口。 原来这就是他要来的地方。 连岳僵冷的站在x中大门口，大门早关了，他进不去，就算他番强—— 这里边也没有人等着他。 连岳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到围墙边去坐着，头靠在墙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他摸出手机来，翻通讯录。 找到江舟远的号码，他看了一会儿，按选项键。 发送短消息/拨号。 连岳上上下下的在这两个选项里徘徊了很久，最后选择了发短信。 进入短信编辑界面。短短十四个字，他写了将近半小时。此刻他真的词穷了，他甚至已经没有立场来给江舟远发这一条短信，他还能说什么呢。 我没骗你。我真的要出国了。对不起。 最后按下发送键的时候连岳忍不住把脸埋在了膝盖里，像是亲手给他这一段执念画上了句号，有多少舍不得和不甘心，也得咽回肚子里。 发完了短信之后，连岳就窝在墙角，一直没有动，像是被冻僵了的乞丐。 江舟远接到这条短信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也许是连岳发的短信太隐晦了，江舟远并没有感受到连岳的情绪，看过了就是看过了，江舟远也没打算回。 他左手的血痂还没完全消下去，假如当初他再用力一点，割断了肌腱或是割伤了神经，他该怎么办。他没有那么多宽容和同情给连岳，连岳是幼稚，但是因为别人的幼稚而造成自己的伤害，未免太 不值得了些。 临近期末，日子又开始过的紧凑了起来。赵靖的公司因为快过年了，底下销售部的人忙的热火朝天，赵靖虽然不是销售部的，也多多少少受了点儿影响，一天到晚不着家，经常给江舟远发短信说快放年假了。 可这年假就跟学生的寒假一样不好等，一直到进了一月，才有点盼头。江舟远很快就要期末考试了，一边复习，一边经营着让人心悸的爱情，真忙死他了。 自从俩人和好以后，他们改变战术了。对外依然维持着那段崩了的关系，看起来像是老死不相往来，实际上在背人的时候疯狂的接吻拥抱，和偷笑。 这种仿佛地下偷情似的行为瞬间点燃了江舟远的神经，爱情的甜美加上刺激，让他在与刘涂的每一次相处中获得的愉悦成倍放大。 别人不是看不出端倪的，比如经常和江舟远交流的于鹏同志。他怎么也搞不明白，有时候江舟远从外边回来，整个人的气场就会全变了，连嘴角都会挂着笑，就差在脑门上写上我很高兴四个大字了。但是一问他，他就会说：没啊，哪有什么高兴的事儿啊。 甚至于好端端的走神，面部表情诡异神马的，不胜枚举。于鹏断定江舟远是谈恋爱了，但死活也捉不到双。 和江舟远接触的女生差不多就成铭倩一个，周晓霁已经打了退堂鼓了。而成铭倩，根据观察结果断定不是。于鹏同志完全没有自己很八卦的觉悟，在复习任务日益增重的时候，逮住江舟远的秘密女友，成了他一个很大的娱乐项目。 那天成铭倩从女厕所出来，甩着手上的水，迎面碰上一个男生，一见她就一副打量的样子，好像看见了什么稀有动物一样。 偏偏这个男生她不认得，但是看着还有点眼熟。 成铭倩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没理他就要从他身边过去。结果那男生一个箭步，唰的一声挡住她的路。成铭倩往后一退，戒备的看着他。 于鹏马上把手往后一背，做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来，说话却结结巴巴的：“不好意思哈同学，我那什么，问你件事儿。” 成铭倩说：“什么事？” 于鹏挠挠头，问道：“你……你不是江舟远女朋友吧？” 成铭倩一皱眉，翻了个白眼：“同学，初次见面自我介绍是基本礼貌，不懂啊。” 于鹏马上站直了：“我是五班的于鹏，我坐江舟远后边的。你好，我认得你。” 成铭倩听见江舟远的名字，脸色好了一点，但是没好到哪里去：“你好啊。”说着就要从他身边绕过去。 “哎！”于鹏后退一步，“你还没回答我呢。” 闻言成铭倩站住了，深吸一口气。 于鹏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成铭倩再一张口简直就像机关枪一样拦都 拦不住：“哎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楼道里拦着人家女生问人家私人的事情你好意思吗你，我知道你是谁呀凭什么告诉你啊，我说同学这都快期末考试了你不说好好看书去研究人家八卦干什么呀，跟你有什么关系啊，能当饭吃还是能提高成绩啊？无聊不无聊啊你？得了我懒得跟你这废话你丫麻利儿的让开别挡着我道儿！” 于鹏完全给骂懵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任成铭倩从他身边走过，最后哭丧着脸回来了。 “怎么着？”江舟远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说道：“给卷一通回来了？” “我了个去，”于鹏抹抹脸，“这女的战斗力太强了，我完全不是她对手啊。” “你丫欠的。”江舟远点评了一句就转过头去了。 于鹏心有不甘的在后边捅他脖子：“那你就跟我说了怎么了，不就是女朋友嘛，我又不到处给你说去。啊，你跟我说说呗，到底谁啊。” “反正不是她。” “废话嘛，赶紧跟我说说。” “你自己找得着就找去呗。”江舟远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气的于鹏在江舟远后脑勺那乱比划。 越是难知道的事情就越引人好奇，于鹏同志的好奇心日益增长，与期末考试的硝烟气息相互斗争，此消彼长。 其实临近期末考试江舟远和刘涂见面越来越少了，也难怪于鹏逮不着他。对于于鹏所谓的侦查什么的，江舟远是一点也不在意。先不论于鹏的脑袋够不够使，就算是他们俩的事儿都被人知道了，他也没什么可怕的。 记得前几天老师给他们放了一个纪录片叫做《高三》，里面反复提到一句诗。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只顾风雨兼程。 出柜这件事就像期末考试一样，你再怎么讨厌他，该来的时候它依然会来，与其让他杀个措手不及，不如自己早做准备。 但是一想到这个江舟远总有些闷闷的感觉，像是远远的望着一个海浪打过来，他不得不考虑他承不承受得住，他不得不想象，这海浪打在身上，究竟有多疼。 不安和恐惧是有的，但不是他退缩的理由，因为总还有个人陪着他。他只有一个爸，而刘涂是有一个爸和一个妈，外带一大堆的亲戚。 他们都该成为彼此坚强的后盾，用他们年轻稚嫩的身躯。 江舟远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在这五味杂陈的时候，时间流逝的飞快，期末考试开始了。 ☆、第三十章 “爸我今天要出去！” “爸我早饭吃完了，碗搁那儿了您给刷下啊。” “爸我走了啊。” 最后一声门响，赵靖默默的看着兀自颤动的大门，只能叹气了。 这口气还没叹利索，忽然门又被开了，江舟远探出个脑袋来：“爸中午别等我吃饭了啊，不回来了。”话音未落，“嘭”的一声门又关上了。 赵靖忽然三步两步到门边，忽地拉开门，吼道：“回来给我好好写作业！！！” “知道啦——”听这声音，他已经冲到楼下去了。 赵靖鼻孔里喷出两口气来，咬咬牙把门拍上了。 儿大不中留啊，真是。放假好几天了，天天往外跑，前几天还跟他说是跟同学玩去，这两天连说一声都不说了，大早上出去，晚上才回来。赵靖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他这辈子只有这一个孩子，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儿子大了，他想什么，他做什么，都不会刻意去告诉你，以后渐渐的也就不知道了。 眼看四十的人了，还是头一次知道自己老了。 就算是初中江舟远逆反期的时候，俩人天天斗嘴，见面跟仇人似的，江舟远也没像现在似的天天不着家。江舟远不是生性很野的男孩，如果不是有事，他一般懒得出去。 想到这里赵靖心里一动，说是跟同学玩去，那也不能天天去吧。 ——除非那同学是个女的。 江舟远早恋了？意识到这个可能，赵靖也只能陷入一种无奈的情绪中。 一个家庭里没有女人，相当于缺少润滑。赵靖自认为他和江舟远的相处已经算难得的和谐了，可是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他一个男人，没时间也没能力照顾的到。 儿子有女朋友了这是好事，可是这是高三啊。 赵靖站在洗碗池前边刷着儿子剩下来的饭碗，不由得叹了口气。 有的时候孩子挺省心的，就容易忘了很多事，孩子是自己的，哪能少操心呢。少操半点儿心也不行啊，都是他一辈子的事，怎么能耽误？ 江舟远这里是乐不思蜀。自从放寒假了他就没打开过书包，整天往外跑，连他那张挺白的脸，都似乎楞在大冬天里给晒黑了几分。 出了小区门口，刘涂果然已经等在那里。江舟远几步跑过去，俩人有说有笑的站在站牌下等公共汽车。 这几天他们俩都说不清自己做了什么，每天就是满世界乱转悠，乘坐各种交通工具去各种地方。就算是只有女生才感兴趣的小饰品街他们也能乐呵呵的转上好一会儿。 去哪里，玩什么，说什么，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俩在一块儿。 他们在冬日的暖阳里，在呼啸的寒风中，在喧闹的街市上，在无人的小巷，彼此心照不宣的明白了这答案。 不需要牵手拥抱，只要确定 彼此还在自己身边，十几厘米以外的地方，就做什么事情都开心。因为无时不刻的思念是种折磨，而此刻只要睁开眼睛，就能看见对方。 有呼吸有温度，会说话会笑，还带着一颗和自己一样，热切跳动的心。 热恋的感觉像是销魂蚀骨一般，相视时似乎每一个空气分子都膨胀起来，令空气的密度大大下降，继而产生缺氧，呼吸加快，脸红等症状，过后又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似的，嘴角总是向上，没来由的想笑。 午饭的时候，江舟远和刘涂两个，就这样因为互相看了一眼，所以两人脸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微笑，看起来其实傻的不行。 最后还是刘涂趁人不注意，往江舟远的脸色狠狠捏了一把，然后咳嗽一声，板正脸色。 江舟远用舌尖搔了搔 分节阅读_30 分节阅读_31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31 口腔内壁，缓解一下肉疼，还没说话，手机就响了。 “喂？” “喂，江舟远，你丫是不是跟刘涂在一块儿呢？” 江舟远不情不愿的承认道：“干嘛？” 成铭倩贼兮兮的笑了：“你猜我现在干嘛呢？” “我哪知道你干嘛呢，”江舟远无所谓的打趣道，“你也跟刘涂在一块儿呢？” “拉倒吧，”成铭倩没功夫跟他扯皮，“我现在站我屋窗户根儿底下，偷听你爸跟我爸的谈话呢。” 江舟远奇道：“窗户根儿底下？” “是啊，”成铭倩猫在窗台上探头探脑，“刚我爸下去扔垃圾袋儿，碰上你爸了，俩人站在那说话。我这屋窗户正好开着呢，听得可清楚了。” 江舟远听见她话里隐隐有点幸灾乐祸似的，不由得失笑道：“你丫多大了，装什么大龄儿童，就这么无聊一事儿也值得您老打电话来跟我炫耀？” 成铭倩笑道：“还真不是我无聊。我问你，你丫这两天是不是见天儿的往外跑不着家啊？姐姐跟你说，做的太明显了。刚才你爸一开口就说的这事，他怀疑你早恋了呢。” “我去。”江舟远声音顿了一下，“还说什么了？” “没，再就是跟我爸抱怨了两句九零后，然后跟我爸达成了共识，现在话题转向了叙利亚了。” “成吧。”江舟远心情稍微放松了点儿，语气一转，笑嘻嘻道，“情报工作做得不错，回去有赏。” “切，”成铭倩鄙视道，“你这样儿的一点儿经验都没有，都不知道建立统一战线，等着被人识破吧你。记着好好拉拢拉拢姐姐，得了不跟你说了，我爸上来了。” “行，拜拜。”江舟远挂了电话长叹一口气，“唉，吃完饭咱回去吧。” “怎么了？” 江舟远无奈道：“我这两天老往外跑，我爸那边要怒。” “哦，”刘涂遗憾的说，“好吧。” 江舟远低头吃了两口饭，忽然奇道：“哎你 也天天往外跑，你爸妈就不说你？” 刘涂抬起头来理所当然的说：“我跟他们说我是去找同学写作业的。” 江舟远猛地一拍桌子：“早知道老子就使你这个理由了！” 刘涂就默默的笑了，无辜的耸耸肩。 下午吃过了饭，俩人坐了公交车回去。下了公交车往江舟远小区走的那一段路程，谁也没说话。 两人并肩走着，乍一看看不出异状，但是手臂在行进过程中互相碰撞，利用相遇的那一瞬间，两人的手指在飞速的交缠着，马上又分开。 这样无聊的游戏，他们俩也玩的津津乐道，从车站到小区的一段路，两根手指杀的不可开交。等到终于走到小区门口了，江舟远也终于流露出类似于失落的表情，他转过身来，想跟刘涂说你回去吧，我缓两天再找你吧，刚把嘴张开，就听见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他：“江舟远！” 江舟远脖子一僵——是他爸。 刘涂的眼神一抬，马上换了一副表情，笑道：“叔叔好。” 江舟远也反应过来，回过头来叫了一声：“爸。” 赵靖看刘涂在这里，也没多说什么，就问了一句：“玩完回来了？” 江舟远点点头。 赵靖有些抱歉的看着刘涂，对着自己儿子笑道：“怎么还叫人送回来了。” 刘涂马上摆手道：“不是送他，我家就住在这附近，往那边一走就到了。” 赵靖看着刘涂，问道：“走去叔叔家坐一会儿？” “不了，”刘涂挠挠头，好像有些为难的样子，“我妈叫我回去呢。” 赵靖点点头说：“那叔叔就不留你了。高三了时间宝贵，快回去吧。” 刘涂摆手道：“叔叔再见。”而后又向江舟远看了一眼，“拜拜。” 江舟远看着他，说道：“拜拜。” 刘涂走了以后赵靖就转身走进小区去了，他手里提着个袋子，里面装了点儿鸡蛋和其他什么东西，可能刚在便利店买了点儿东西，正好瞧见江舟远。 江舟远跟在赵靖后边，进了自己家门。 赵靖把东西往桌上一放：“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江舟远有点尴尬，笑了笑说道：“没什么玩的就回来了呗。您吃完饭了？” “吃完了，”赵靖走进客厅里坐下，“你也吃了？” “嗯，在外边吃完了。”江舟远说着就想往卧室走，没想到给赵靖叫了回来：“先不忙着学习去，你这玩了这么多天，也不急在这一时。” 江舟远眉毛一跳，心道果然躲不过了，只好走进客厅去，在他爸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了。 “寒假作业写多少了？” 江舟远一低头：“没写呢。” 赵靖对于这个答案果然不意外，他等的就是这个答案：“放假都一周了，你要放松也得适度。我觉着你挺大的 小伙子了，没开口说你，但是我不说，你自己也心里也没个数？” 江舟远往沙发上一坐，不说话。 赵靖就知道他会这样，从小就这样，你一说他他就遗言不发，说急了就嚷一句跑走了，或者摔门在屋里不出来。 但赵靖也不是没脾气的，他一个大男人，不可能因为怕孩子生气，该说的话就不说了。 “我平时也不常管你，但是有点最近担心。所以我问问，你每天跑出去，都是干嘛了？”赵靖看着江舟远，语气很平静，但是带着典型的家长式的不容置疑。 江舟远的脸色有点沉了，但是还是回答了：“出去玩，各处逛。” “跟谁？” 江舟远很想说都跟刚才那个，但是他毕竟心虚，不敢这么说，于是只好撒谎说：“有时候跟别的同学打球去，有时候出去吃饭什么的。”考虑到他爸已经跟成铭倩的爹接洽过了，所以他没说成铭倩，怕被拆穿。 赵靖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证据证明江舟远跟女生出去了，只好皱眉道：“就至于天天出去，一出去一天？” 江舟远满脸无奈：“……就赶巧了嘛，好了我明天不出去了，折腾这几天也差不多了……” 赵靖听见这个也很无奈，他没什么具体的表现，也不好直接问是不是早恋了，于是只好顺水推舟的说：“这两天你也玩的差不多了，明天就在家好好看书吧，别老出去了，期末考试什么时候出成绩？” 江舟远不耐烦道：“过两天就出了。” 赵靖盯着江舟远皱起来的眉毛，心里似乎也有些生气似的，但是江舟远的眉毛长得很像他母亲，这样一看赵靖又不忍心吼他了，最后也只好叹口气说道：“晚上想吃什么？天天在学校也没人管，回到家来吃点好的。” 江舟远脸色一变，口气也软了：“……随便吃吧，您想吃什么就做点什么吧。” 客厅里一时寂静无声，午后的阳光尚暖，但冬季天短，再有几个小时也就黑了。像这样父子二人坐在客厅里的时光很少，还是在这样温馨适宜的时候，真的不适合吵架。 这样柔和的光线和熟悉的场景让江舟远有些恍惚，他不由得扭头去看了看身旁的沙发，那里应该坐着他的母亲，可是此刻却是空的。 父子二人一时无话，都陷入了某种感伤的怀念，他们都在想着同一个女人，一个已经离开了他们，再也回不来的女人。 最后赵靖站起来把客厅的电视打开了，喧闹的声音把江舟远的思维拉回现实之中，却猛然感觉到即使电视的声音再响，也只能衬托得这屋子里更安静。 两个男人谁也不愿意开口说出这一分忧伤与软弱，只是都坐在沙发上没有动，使这父子相伴的温馨时刻再延长一会儿。 但是江舟远心里还有别的事。 他和刘涂的事情瞒着他爸，尤其在这一刻，让他犯罪感倍增，他敏感的感受到此刻他应该在这里多陪他爸看一会儿电视，但是他更迫切的想听见刘涂的声音，毕竟困扰着他的这件事只能跟他一个人说。 于是没坐了一会儿，江舟远就站了起来，指了指卧室：“……我去写一会儿作业。” 赵靖看了看他，点点头：“嗯，去吧。” ☆、第三十一章 进了卧室门江舟远就把门关上了，然后坐在书桌前发呆。 他的书桌上很整洁，一尘不染的，看样子他爸给他收拾过了，可是放假都一周了，他都没用过。江舟远叹了一口气，去床上拽来那个沉得要死的书包，一拉开拉链，那里面的练习册，总复习和课本卷子就爆了出来，江舟远瞪着那一团东西，心说这书包质量太好了，塞这么满都没坏啊。 顶着一张死鱼脸，江舟远拎着书包底，哗啦一声把东西倒在床上，厚厚的总复习在床垫上一磕，发出闷闷的声响。作业就在手边，可是江舟远却没心思写。 谈恋爱的确耽误学习，怎么能不耽误呢？这不过刚分开，江舟远又想给他打电话了，问问他到没到家，或者随便说点什么。 他爸还坐在外边的客厅里看电视。想起刚才的事，江舟远就说不出的憋闷。 最后他还是拿起电话打了一个。 “喂？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江舟远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没，想问你到家了没有。” “还没呢，就快到了。”刘涂的声音有些起伏，应该是正在走路。 “哦。”江舟远应了一声，没话说了。 刘涂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说话，也不见他挂电话，于是叹了口气问道：“你爸说你了？” 江舟远眼神一闪：“没有。……说是说了两句，不过……” 刘涂听江舟远的语气有些不太对，脚步慢慢停下来了，缓声说道：“到底怎么了呀。” 江舟远重重的出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很多事情就属于说了矫情不说憋屈，这么复杂的情绪，江舟远是没这个能力短时间内表达清楚的。 刘涂听他不说话，于是抬起脚来继续走，一边走一边大呼小叫的说道：“哎呀，不会是你爸发现咱俩的事儿了吧！” 江舟远额角一抽。刘涂的语气假得跟唱戏似的，江舟远就当他在搞笑。搞笑是搞笑，至少他猜对了一半儿呢。于是江舟远就应道：“是啊，我爸发现了，现在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出来了，说要是不跟你分开，就不认我这个儿子了。” 刘涂笑道：“怎么办怎么办，我上你们家提亲去，会不会让你爸给打出来？” 江舟远鼻子里笑了一声，往后一仰，躺在床上，半晌问道：“你说要是我跟我爸说了，他会不会把你给打出去？” 刘涂一笑：“你想说了？” 江舟远闭上眼：“想说，不敢。” “那就再等等，”刘涂听起来语气很轻松，“我想着高考完了再说呢，那时候家长同志们心情放松一点儿，至少不会上来就拿东西打。” 江舟远无可不可的“唔”了一声，随即笑道：“你怎么那么想的开啊，一点儿都不担心的？” “这件事担心没有用，”刘涂说道 ，“我告你啊，要是高考你考个清华北大的，说不定对这件事情还有点帮助，不然想了也白想，就别给自己添堵了。” “嗯，”江舟远无精打采的说，“行。” 刘涂笑了：“你说你怎么这么没胆儿啊，你想想我，你看你就一个爸吧，我呢，想想我你就平衡了，真的。到时候我不死也得脱层皮，你可别让我折了兵又赔夫人啊。” “怎么我就成了夫人了呢，嗯？”江舟远不服道。 “我就那么一比方，你明白那意思就成。”刘涂看了看前面，“我快到家了，就这么着吧，等过两天你再找个理由出来。” “嗯，拜拜。” “拜，”刘涂挂了电话，低头收起手机，再抬头时已经不见了刚才轻松的神情。 谁说他一点不担心的？但是这担心不能给江舟远知道。 到了现在这一步已成定局，他是不打算跟江舟远分的，到时候该怎么办，最怕的就是动摇，江舟远其实骨子里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他不是一个非常坚定自己意志的人，他怕麻 分节阅读_31 分节阅读_32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32 烦，而且心软，很多事不愿意多想，这些在他平时做事情就已经显现的很清楚了。 所以这个时候刘涂必须保证自己在他面前是一个非常坚定的样子，不能流露出一点动摇与软弱来。他倒不是怕江舟远到时候先放弃，他怕的是，但凡他在江舟远面前表现出他父母的态度，或者是自己对父母的歉疚来，江舟远会把这笔账算在自己身上，到时候给他来一出狗血的“我爱你，但是不能和你在一起”这种戏码，刘涂就要吐血了。 不过这的确是刘涂多虑了，江舟远平时电视剧看的少，也没地方学这些去。这时候他正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奋发图强，打算高考考个好成绩，从而为自己争取一点有利的筹码呢。 刘涂踏进家门，客厅里是他爸正坐在电视前看新闻，他妈在卧室对着电脑整理教学素材。他上高三，他爸妈教高三，一家子都高考。 “儿子，回来啦？”他妈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回来了。” “吃饭没有啊，中午吃的饭还在厨房搁着呢，没吃拿来热一下。” “哦，我在同学家吃过了。” 这时候他爸突然来插了一句进来：“怎么老跑别人家吃饭去？这放假一周了，不说在家学习，你天天往外跑什么劲！” 刘涂知道他爸清楚自己是去“同学家写作业”了，但是他爸脾气暴，说话经常是这个味儿的，刘涂也就好脾气的应道：“哦，明天不去了。” 刘父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又问了句：“考试成绩还没出呢？” “没呢。”刘涂一边往自己房里走一边回答道，“出了学校会给您发短信的。” 躲进房里去之后刘涂在里面窝了半个下午，把每天摆在桌子上打掩护的作 业动了一动，等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出屋了。 吃晚饭的时候刘涂他爸跟他妈抢电视，一个要看新闻联播，一个要看法治频道，最后刘涂把电视遥控器抢过了递给他妈，说道：“爸你不是看一下午新闻了嘛。” “就是，”刘母马上接口道，“你看一下午还不行啊，晚上该我看了。” 刘父气哼哼的没说话。 也是合该刘涂倒霉，今儿的法制频道这个节目讲了一个案件，结果犯罪嫌疑人正好是个同性恋，他犯罪也是跟他的同性恋人有关，再加上受歧视啊什么的，结果就造成一念之差。主持人的不时的点评让刘涂吃个饭如鲠在喉的，都没吃痛快。 好容易这节目演完了，到最后主持人做了点评，说什么同性恋是弱势群体，人们应该多些理解，或许会减少一些这样的悲剧云云，听得刘涂心里不大舒服。 本来饭桌上都没人说话的，节目也已经完了，忽然之间刘父就开口说了一句：“这同性恋就是不正常的，你惹他干什么呀。” 刘涂一愣，随即装作不经意的说了一句：“同性恋又不是神经病，跟正常人都一样的。” 刘父：“我看跟神经病差不多。” 刘涂笑道：“您这思想也太老旧了吧，把同性恋看成神经病都是几辈子之前的事儿了。” 刘父筷子敲敲饭碗：“那不是神经病，他怎么跟正常人不一样？” 刘涂回嘴道：“哪有人跟人完全一样的？” 刘父一皱眉，刘母马上拦道：“吃饭就吃饭嘛，说这些没用的干嘛？” 刘涂悻悻的，两口扒完了饭，坐在沙发上不出声。 刘母也不知道儿子怎么了，今天似乎就是他爸说了两句，孩子就不高兴了。当着他爸的面儿也不好削家长的面子，等吃过了饭，刘涂去刷碗了，她才悄悄的跟丈夫说：“好容易放假跟孩子待会儿，你怎么说话那么难听呢。别把你平时对着学生那套拿家来，儿子可是自己的。” 刘父眨了眨眼，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刘涂洗了碗去自己屋里写作业，摆弄了手机很久，最后还是放下了。 没有了约会的假期俨然成了索然无味的鸡肋，自己在家里学习并不比在学校学习更舒服，好歹学校有一屋子人陪你受苦受难，看见别人学习自己也能有些动力。可是现在，屋门一关，对着一张桌子一面墙一堆作业，真正考验同志们学习品质的时候到了。 可惜江舟远没有学习品质，他这段闭门修炼的日子里，换了各种姿势来学习，站着坐着，趴着，或者躺着背书之类的，统统试了个遍，可惜既没有提升他的学习效率，也没有磨练他的战斗意志，无非是瞎折腾。 就快过年了，赵靖这两天进进出出的买年货和礼品，打算带着江舟远去拜年之类的 。赵靖是独生子，母亲还在世，其他的亲戚都疏远了，很久不见了。而江舟远的妈也是独生女，江舟远的姥姥姥爷都过世了，这样算起来除了他爸，江舟远只剩下一个奶奶，还不是亲的。 江舟远的奶奶住在赵靖的老家那，据说是不愿意搬出来。赵靖给她请了个保姆，早几年买了电暖气和各种东西，把这小房子塞得满满的，尽可能让她在不搬出来的情况下住的最舒坦。 其实虽然江舟远有时候神经大条，可是对于某些方面还是很敏感的，比如他奶奶不喜欢他。其实说起来也是能理解的，毕竟母亲疼自己儿子都是天经地义的。江舟远的眉眼长得像他母亲，可是浑身上下没半点儿像赵靖，只要一看见这张脸，奶奶就会想起来，这孩子不是她亲孙子，却拖累了她儿子一辈子没再娶，没有自己的儿子。 虽说这几年都不时兴传宗接代的说法了，但养着别人的孩子终究还是心里隔了一层。更何况江舟远的父亲还在，怎么保证他以后不会去找他亲爸？那可就是白替别人养儿子了。 赵靖背后劝他母亲，说是生恩不如养恩大，江舟远是个好孩子，他生父也早断了联系，一样都是儿子，跟亲生的一样。再说江舟远的母亲死前拉着江舟远的手，指着赵靖说这就是你亲爸，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但是奶奶心里的疙瘩也不是一天两天结下的。当初赵靖要娶江舟远的妈，奶奶就一万个不称心。虽说女大三抱金砖，可是这女人离了婚还带着儿子，自己的儿子可是头一回结婚，凭什么找个二婚的呢。奶奶就拉着赵靖左一个不合适，右一个不行的，说是看她的面相就命苦，别再是个克夫的命。 说的再多也没能阻止了自己儿子娶她。奶奶也不愿意结了婚还闹得全家不宁的，也就勉强接受了这个儿媳妇。江舟远的妈模样好，性格温柔安静，有学历有工作，家务也做的勤，真是除了离过婚，再挑不出毛病了。刚结婚那会儿一家人过得其乐融融，奶奶也逐渐觉得这儿媳妇好，就商量着叫他们再生一个，可是没料到什么都来不及，儿媳妇就得了癌症，命都没保住，还说什么生孩子呢。 后来奶奶劝了赵靖很多次叫她再娶，赵靖都不听，老人家心里存了忿怨，自然看见江舟远就不顺心。 这时江舟远坐在奶奶家的炕上，捧着一杯热水，坐在那里听他爸和奶奶说话。 奶奶很少问他的事，而是拉着自己的儿子一直问东问西的。偶尔话题被引到江舟远身上，奶奶才问一问学习紧不紧，打算考哪个学校，江舟远也就笑着答了。 吃午饭的时候赵靖系个围裙在厨房里帮忙，江舟远很有眼色的要去打个下手，奶奶说他不会做把他劝回去看电视了。 江舟远 盯着电视机里的喜羊羊，听着隔壁屋子里的脚步声，切菜声，以及夹杂在其中的说话声，才明白这是奶奶有话要单独跟他爸说。 这时候保姆已经回家过年了，家里只剩下这三个人，其实安静得很，要偷听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江舟远却不想听。 也不是什么别的原因，既然不想让他知道，他又何必知道呢。 江舟远拿着遥控器按大了音量，面无表情的看着喜羊羊与灰太狼。他心里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他能理解奶奶这样的想法，这是很正常的想法，没什么不对的。 也许自己要是能讨人喜欢一点儿，平时跟她撒个娇，多陪陪她，也许她也能更喜欢自己一点儿，可惜自己生就这么一个让人讨厌的性格，自己也是无计可施了。 有时候他会想说等他上了大学离了家，就叫他爸把奶奶接回家住吧，或许奶奶不愿意跟他们一起住是因为自己呢。但是这话没法开口，自己开口就好像带着些委屈和怨怼的意思似的，怎么说都不对。 想着想着手机震了，刘涂给他发短信：干嘛呢。 江舟远：我回老家了。 刘涂：哦，我还想着咱什么时候出来一趟吧，过年之前。过几天我就得跟着我爸妈各种拜年去了，我们家亲戚多。 江舟远：过了今天都有时间，你说吧。 刘涂：那就明天吧。我想你了。 江舟远：好，我也是。 刘涂：什么东西你也是啊，说清楚了。 江舟远：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 这样没营养的短信一发就停不下来，再无聊也有话说。直到那边做好了饭，江舟远才匆匆结束了短信，开始吃饭了。 奶奶还特地开了瓶酒，但家里没什么男人，喝也喝不出个气氛来，江舟远很识趣的陪着他爸喝，奶奶心脏不好就没有喝，倒了一杯饮料在手边。 吃过了饭赵靖就开着车跟江舟远回去了，江舟远惦记着明天要和刘涂出去，心情也稍微好了些。 ☆、第三十二章 第二天江舟远特地起的很早，跟他爸打声招呼就出去了。 从上次被他爸说了一回之后，江舟远一直就没怎么出屋，这一次终于出来了，觉得寒冷的空气沁人心脾，大早上神清气爽的。 见了刘涂之后两人商量着去看电影，坐汽车去了市区。这个时间电影院都是贺岁档，是抢票房的最好时机，电影院简直人满为患，江舟远站在售票的地方看着电影院贴着的海报，怎么看也决定不了。 他已经很久没碰过电视了，墙上贴的这些宣传海报他一个也不知道，只有几个认得的明星。刘涂耐心的站在他旁边，等着他挑。 最后江舟远受不了了，扭头说道：“你想看哪个？” 刘涂摇头：“随便，我就是来跟你看电影的。看什么都行。” 江舟远又问：“你觉得哪个好看？” 刘涂扫了一遍这些海报，笑道：“要不咱捡一喜剧片儿看得了，总不会无聊吧。” 江舟远点头：“好，你随便挑一个吧。” 刘涂去那边排队买票，买好了之后一看，还得等上一个多钟头，就先拉着江舟远去别的地方玩儿了。 电影院对面是一个百货商场，两个男生没什么兴趣逛街，但是为了消磨时间也只好去了。百货商场顶层有买家具和床上用品的，他们两个直接坐电梯上了顶层，打算一层一层往下逛的，上了这层就在货架里乱走，纯粹是来锻炼身体的。 这一层的东西都大，比如床单被罩什么的，一般来看的人相对少，商场里的售货员的也就少了，见两个男孩子来这里，估摸着不是来买东西的，也就没在意这两个人。 江舟远饶有兴趣的看着货架上的东西，还有卖床的专区，忽然走到一个拐角的地方，刘涂在他身后一扯，把他扯到一个货架后面。 江舟远吓了一跳，但没出声。 刘涂嘴角噙着笑，手里抓着江舟远的胳膊不撒手。 江舟远以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没事，”刘涂笑道，“就是走到这里有个问题想问你。” 江舟远不解的看着他：“什么问题？” 刘涂看着货架上这些东西问道：“你想没想过以后和我一起去买这些东西？” 江舟远一愣，随即心脏的跳动猛然加快了速度。 刘涂这样问，无异于是一种甜蜜的暗示。 少年人恋爱的珍贵在于纯粹。也许在十七八岁的时候谈一生听起来很可笑，未来还很长，这样的保证太遥远，去印证更要花费一生的时间。或许每一个人都在年少时向恋人许下过一生的誓言，最终却没有实现，但是，这誓言却代表着一个人唯一的青春里最珍贵的感情，无论有没有实现，至少在开口那一瞬间，他是真的想和你厮守一生。 在商场这样的公开场合，又是这样暧昧的情状，刺激 得江舟远脸上红了一层，抬头看见刘 分节阅读_32 分节阅读_33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33 涂那近在咫尺的脸，江舟远就忍不住血往头上撞。 “说啊。”刘涂晃了他一下。 江舟远的眼神闪烁着，支吾道：“没有。” 刘涂放开手了，故作姿态道：“真没良心，亏我刚才看见那超级大的床的时候还想着以后咱俩买一个呢。” 江舟远眼睛往床那边看，随口问道：“你喜欢大个的？也是，睡觉宽敞，可以随便滚了。” 刘涂贱兮兮的一笑：“对，办起事儿来也方便多了。” 他一提醒，江舟远顿时就想起上次他们俩试的那一回，脸色马上就变得像便秘一样。 刘涂失笑道：“你怎这个脸色？”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江舟远手上做了两个无意义的动作，一脸嫌弃的表示已经无话可说了。 刘涂哈哈笑了两声，拉着江舟远出去了。正当他们走到电梯那里要下去的时候，忽然从对面拐进来几个人，然后电梯门就关上了。 于鹏余光似乎发现了什么，然后猛然扭头去看一扇电梯门。 他表姐在一边问道：“怎么了？” 于鹏伸着头说：“好像刚才看见我同学了……没看清。” 表姐问道：“男的女的？” “男的。” “男生怎么会上这来呀。” 于鹏收回目光来苦着脸说道：“你也知道啊，那你把我叫这来干嘛呀。姐夫呢？这种事必须得姐夫来才行啊，我不专业。” “专业的不是没空嘛，”表姐一拍拍于鹏的肩，“就陪我这么会儿，别亏得慌啦。” 商场逛了一通之后，刘涂和江舟远回电影院去了，在外边买了点儿爆米花什么的，然后稍微再等等就进场了，进场的时候挤得要命，电影院两个区对着的，一边进一边出，外面那个出口挤得要死，差点把江舟远怀里的爆米花挤飞出去。 刘涂拉着江舟远的手在人流里缓慢移动，最后到底还是成功的挤进去了，并且找到了位置，正好是观众区的中后方，看电影最合适了。 观众入场的时候电影院开着灯，江舟远坐在座位上看手机，随手吃着爆米花，他和刘涂谁也没注意，随着那进入的人流，于鹏和他表姐也进来了。 于鹏是来陪他表姐看电影的。他表姐快要结婚了，刚才去百货商场是去看家居用品的，表姐夫是警察，快过年了也要值班，没能陪她来。 于鹏进来的比江舟远他们晚，所以走过来的时候江舟远他们已经坐下了。于鹏拿着票找他自己那一排，走着走着不知怎的一抬头，就看见了江舟远和刘涂坐在一起，俩人都低着头，不时的说两句话，脸上带着笑，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 于鹏当时脑子似乎有些不转了，当时脚步就不自觉的停了，停了几秒后边人抱怨道：“哎怎么回事 啊，怎么不走了？” 于鹏眼神一闪，反应过来，连忙继续走。 表姐拉着他往他们座位上走的时候，于鹏的心思已经全在江舟远身上了。 他对于江舟远和刘涂的关系的最新印象，就是听说他们俩闹崩了，刘涂从五楼搬出来了。 怎么转眼一见，两个人又这么好的一起看起电影来了？ 等到于鹏坐定，眼睛仍然不时的往江舟远那边瞟。他坐的位置在江舟远身后几排，偏右，如果坐在他前边的人不动的话，他能看见江舟远的右侧脸。 表姐不时的和于鹏说话，于鹏就心不在焉的答应着，没过来了几分钟，整个影院的灯灭了，于鹏在一片黑暗里，皱起了眉。 电影开始了，江舟远把手机收起来，盯着发光的屏幕，不时往嘴里塞爆米花。刘涂偶尔伸手来抢几回爆米花，要不就是伸手在江舟远身上捏两下什么的。 情侣们为什么喜欢看电影，有一部分是因为去看爱情电影，想感受一下那种相爱的气氛，还有一部分，就是喜欢这种公开又黑暗的场合，希冀在这里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 如果是一男一女，那么就是在电影院热吻也不会引起太大反响的，毕竟都是见怪不怪的了，但是如果是俩男的，那么料还是挺足的，足以引起围观，所以刘涂再怎么着，也只敢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做手脚。 江舟远本来是真打算看电影的，毕竟几十块钱买的票，不看太浪费了，但是马上他就发现一个问题，这片子简直是太无聊了，开演二十几分钟，他既不知道主角们到底要干嘛，也从来没有笑过，而且刘涂老在底下捏他，弄得他也集中不了精神。 最后江舟远也不看电影了，侧过头一直盯着刘涂，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忍耐着一个神经病。刘涂借着大屏幕上的光，一闪一闪的看见江舟远形状奇特的眉毛和嘴角，又感受了一下来自左边的低气压，就稍微抬了一下手，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表示一下自己不闹了。 刘涂坐端正之后，江舟远就重新扭回头去看电影。这下好了，连抵抗刘涂这件事也没了，光看电影的话，真是最好的高科技催眠技术。 十五分钟以后，江舟远往嘴里塞爆米花的频率明显下降，而眼皮打架的频率逐渐上升。刘涂一直用余光瞄着他，但是没有叫醒他，只是就着江舟远手里拿着爆米花盒子的姿势，身子往左侧了些，伸手拿爆米花吃。 江舟远睡着了，身子往左倾，刘涂的身子往右倾，乍一看姿态亲密，倒真是像一对挺好的朋友。刘涂百无聊赖的看着大屏幕，不时的扭头去看江舟远，心里开始后悔了。真不应该出主意说看电影，看电影也不该看这喜剧片，，还不如俩人去酒店开个房，互相对着看呢。 说起来开房这种事，刘涂在脑子里想了好几遍了，还没亲自试过，等什么时候有了空，一定拉着江舟远去试试。 不过想起来江舟远刚才对于那件事的反应，刘涂就想笑，又不怀好意的回想了一会儿，回想上次，忍不住蠢蠢欲动的。 上次那回江舟远可能根本就没什么好的感受，不过是照顾着他，才做到最后的。 想到这刘涂扭过头去看江舟远，江舟远的脸仰在椅背上，微张着嘴，呼吸均匀，大屏幕上的光映在他脸颊上，映的皮肤光洁。刘涂看了一会儿，伸手拿了个爆米花塞进江舟远的嘴。 江舟远呼吸一哽，眼睛蓦地睁开了。 刘涂伸手又搁了一个，江舟远气息不顺，咳嗽了一声，把东西从嘴里喷出来了。 刘涂往右边一倒，捂着嘴笑了。 江舟远咳了两声，醒了。 俩人在这边闹着，倒是没什么大动静，别人都在看电影，也不会去注意他们，唯有在后边同样也没怎么看电影的于鹏，看了个清清楚楚。 于鹏很难说这种感受，如果只是江舟远不知什么时候和刘涂和好了但是没能告诉他，他也没什么可思虑的，但是他现在的感受就像是心里塞了一块不大不小的铁块似的，总是沉甸甸的，因为江舟远和刘涂的相处方式，看起来总是有那么一点不同，到底哪里不同，却又说不上来，只是仿佛吸引着他总在关注，在心里建立起一个又一个的猜测，然后又逐个把它推翻，最后还是不得而知。 最后他无意识的去掏了自己的手机来，想看看时间，结果看到挂着的qq，忽然想到什么，就打开了好友界面，发现江舟远竟然在线。 于鹏又抬头看了一眼江舟远的座位，手指微动发了两个字过去：在吗？ 江舟远觉得手机震了一下，就把手机掏出来了，发现没有短信，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挂的q，打开一看，就回复了一句：在。 于鹏：干嘛呢？ 江舟远：看电影 于鹏看到江舟远这个回答，想了一会儿，问道：跟谁，女朋友？ 江舟远看到这个回复嗤笑了一声，侧头看看他的“女朋友”——正没骨头似的看电影，四仰八叉的。 江舟远回复道：是啊。 收到这个回复的时候于鹏只觉得心脏的跳动猛然重了一秒，随即又归于平静。甚至于好几分钟他都没给江舟远回复，江舟远那里还在奇怪这个人怎么说了两句就没影儿了。 表姐还在一边哈哈笑着，于鹏的脸色甚至近乎于凝重。其实如果是别人的话，就算真的是搞基了，于鹏也就当件新鲜事听了，但江舟远是不一样的。尽管现在还没有定论，但是于鹏的心情却已经复杂到他自己拆不开的地步了。 他只知道，如果江舟远真的跟刘涂有什么的话，他会不 高兴。 不管是出于担心还是别的什么的，他不高兴。一如自从进场看见江舟远和刘涂两个，就破坏了他所有看电影的心情。 他以前一直以为江舟远是很孤独的，自己和他的关系已经比别人好太多了，成铭倩是他发小，这个比不了。但是刘涂的出现让他困惑和郁闷，刘涂不是江舟远的女朋友，关系却又比一般朋友亲密太多。 而且江舟远刚才的回复，到底是开玩笑在逗他，还是说，那就是真正的答案？ 江舟远和刘涂浑然不觉，还在前面不时的捅一下逗一下的，于鹏在后面看着，真的觉得混乱，他们做的事，说是恋人似乎有些牵强了，好朋友也会这样的。 但是谁来给他解释这种挥之不去的暧昧感？ 看到最后于鹏满心烦躁，觉得自己就像个偷窥狂一样，放着好好的电影不看，盯着别人看，就算是真的，又关自己什么事了。 这样一场电影看下来，前边是鸡飞狗跳，后边是心事重重，唯有于鹏的表姐看的很开心，在这无聊的喜剧片里找到了笑点。 退场的时候于鹏小心翼翼的，怕被江舟远看见自己。那边人多了很挤，刘涂很自然的拉着江舟远的手，从出口走出去了。 于鹏看了一眼，慢慢跟着他表姐走出去了。 ☆、第三十三章 看过这一次电影之后，江舟远和刘涂就没功夫见面了。那次的事之后，于鹏也没有再和江舟远联系。他觉得，如果他很突兀的去问江舟远，问他是不是和刘涂是那个关系，江舟远会毫不留情的赏他个白眼。 在拿到更确定的证据之前，他决定先当自己想多了。 高三生的假期是以除夕夜为中点的，往前延伸几天，往后延伸几天，然后就没了。过了年之后江舟远猛然发觉没几天就要上学了，忙忙的在家赶了几天作业，然后又拖着那个沉重的书包上学去了。 高三的最后一场战役就在这样一个漆黑的清晨开始了，无声无息。 假期放的太短，很多人都没有任何松散的感觉，就再一次坐进了课堂，开始另一轮恶战。高考就像是那只怎么也打不死的大僵尸，这些小植物们，即使阳光再少，也不能不倾尽全力的发动进攻，不然就会被如浪如潮的同龄考生们，拍死在沙滩上。 一个个晨光熹微的清晨，教室里电灯开得像夜晚，师生们带着无需多说的默契，早早进了教室，占用早自习、大小课间、午休、晚饭时间，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讲着那仿佛每道都一样又仿佛每道都不同的例题，辅助线画得连原图都看不清，桌子上都是擦过的橡皮渣，签字笔的笔芯用的奇快，横七竖八的扔在教室后面的废纸篓里。 这样的日子里，连骂老师都变得无趣了，即使老师占了所有的课余时间。 情人节很快就到了，这样好像带着巧克力味道的粉红色节日里，给鸭梨山大的学生们不小的安慰，在积极备考的表象下，总有些小小的暗流涌动着，平时老师们未必看得出来，看得出来未必抓得到，而等到这些诸如情人节还是圣诞节的，就好抓多了。 比如贼心不死的刘涂。 2月14号是星期一，要上课，过情人节没意思，所以他提前一天过了，12号下午去了外边一天，在市区的一间酒店里订了一间房，准备13号和江舟远在这里过。 周六下午江舟远还奇怪为什么刘涂不见了，给他打电话才知道他出去了，问出去干嘛了，刘涂一笑，说道：“你管我干嘛去了，我告诉你今天把作业写完了，明天可没空写作业。” 江舟远一愣：“为什么没空写作业？” 刘涂笑了一声：“明天过情人节啊。得得得，我知道您不知道情人节是哪天，你听我的就行了。反正我跟你说，你，明天是我的了。但是我明天的行程里没有写作业这一项，你要是写不完，那就没办法了。” 江舟远皱着眉听了 分节阅读_33 分节阅读_34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34 半天才抓住重点：“明天去哪儿？” “保密。”刘涂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很像是大马路上，“你好好写作业吧，别明天说我耽误你学习，啊。” 江舟远还想问点 什么，刘涂就挂电话了。 这会儿江舟远的脑子还陷在历史大题里没反应过来，听着耳朵里的忙音，想了好几分钟才反应过来，刘涂竟敢挂他电话！ “我操，”江舟远喃喃的把手机扔在床上，心说我怎么说这段时间感觉那么不对呢，原来问题出现在刘涂身上。原来刘涂追他的时候说话是怎么好听怎么说，现在说话怎么听怎么一股子他才是老大的味儿，听着真气人。 江舟远在床上咬了半天嘴唇，想着怎么折腾折腾他才好，想了半天不得法，最后实在耽误时间，就想好了明天给他找找不痛快，就完了。 刘涂12号完全没出现，13号一大早就出去了，然后在8点半的时候给江舟远发了一个短信，是一个地址。考虑到江舟远轻微路痴，还把路程给写清楚了。然后后边是一个酒店的名字，和一个房间号。 这是要干嘛？江舟远接到这个短信之后想了想，想起电视剧里演的，他可能进了房间之后看到一大束花，气球，还是什么礼物，晚上再来个烛光晚餐什么的。 这他妈是要求婚哪？ 搞虽然搞了点儿，但是任谁接到这样的礼物，也不会不开心的，何况是自己喜欢的人。江舟远敛了敛脸上的表情，心说看在他精心准备的份儿上，就不算昨天那笔帐了。 出门之前江舟远还产生了一点儿女孩子似的心理，觉得他准备了好久，我不能穿的乱七八糟的去吧，然后蹲在柜子前很是挑了一会儿衣服，找了一件白衬衣，牛仔裤，一件藏蓝色的风衣外套，和一条米白色的围巾，人见人爱的出去了。 二月中旬还冷得很，一出去他这一身不怎么厚的衣服就被吹了个透心凉，江舟远把冻得僵直的手指藏在大衣口袋里，尽量维持着他的风度，可是等进了酒店的时候，已经快要牙齿打颤了。 酒店的玻璃门一转，江舟远就感觉到一阵暖意，吹得他身上的冰碴子化开了，连忙走了两步进去了。 前台的小姐比他大不了两岁，见是个小帅哥就笑了：“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呃，”江舟远顿了一下，“我来这里找人，他——在这里订了个房间，305。” 前台小姐闻言查看了一下电脑上的记录，问道：“是一位姓刘的先生吗？” 江舟远点头：“对。” “好的，您这边请，电梯请向左拐。” “谢谢。”江舟远点了点头，不由得打量了一下这酒店，的确不算次，恐怕刘涂订个房间花了挺多的钱呢。 电梯往上升的时候江舟远有点紧张，他说不出来哪儿紧张，但是好像随着这失重的感觉心脏也提起来了似的。江舟远自己呼了一口气，对着电梯的镜面照自己的样子，觉得还不错。 叮的一声电梯停了，江舟远深 吸一口气走出电梯门，脚步都有些小心翼翼的。很快他找到了305，站在门前不自然的动了动身体，按了下铃。 过了一会儿，咔嗒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 刘涂穿着一件浅灰色圆领毛衣，□穿了条卡其色的长裤，带着一脸随便的表情出现在江舟远的视线里。 “来了啊，”刘涂打开门之后就回身进了屋，脚上还穿着房间里提供的拖鞋，“把门带上。” 江舟远一愣，条件反射的关上了门。屋里传来电视的声音，应该是刘涂在看电视。 但是好像哪里不对。 怎么——和他想的差别很大的样子？ 江舟远站在门口停了几秒，然后走进房里去。这是一间大床房，有一张双人床，雪白的床单和被子摊在床上，刘涂随便的往床上一倚，看了他一眼：“吃饭了吗？” “没有，”江舟远一指着屋里的床，问道，“你叫我来干嘛？” 刘涂歪着头看他：“过情人节啊。” 江舟远环视一周，没有发现任何机关，这只是一间普通的屋子而已，就问道：“怎么过？” 刘涂往床上一躺，意有所指的笑道：“床上过。” 江舟远有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好，随即冷笑一声，扭头就走。 刘涂马上从床上蹦起来，几步追过去拉住江舟远，江舟远反手撩开他的胳膊，伸手就去拉门。 刘涂一时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但是不能让他出去，只好两手一抄，直接把江舟远打横抱起来，然后脚一踢，又把门关上了。 “放我下来！” 刘涂笑着掂了掂江舟远，小跑两步，连人带自己扔上床。江舟远摔在柔软铺平的被子上，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但是身体上覆着的这个身躯让他很不爽，他狠狠推了刘涂一把，叫道：“起开！” 刘涂纹丝不动，吧唧在江舟远脸上亲了一口，哄到：“又怎么了啊，突然又生气了？” 江舟远间推不动他也不推了，挑起眉毛来说道：“您自个儿过去吧！” “你犯什么病啊，”刘涂佯怒道，“我这儿好不容易找一个独处的地方儿，还他妈这么贵，你怎么刚来就想走啊？” 江舟远瞪着他说道：“我他妈大早晨没吃饭跑这来就是为了给你……”说半截脸上一红，又说不下去了，恼羞成怒的推搡着刘涂，“起开起开，老子回去了！” 刘涂扑哧一乐，腾出手来捏捏江舟远脸：“怎么那么有自觉呢？这么有自觉我还放你走？你不知道我想这事儿想了多少天了，啊？……” 江舟远骂道：“想你大爷！” “你就是我大爷，成不？” “你滚蛋！”江舟远脸色越来越红，“别压着我，起来！” “不起，”刘涂耍赖道，“起来你就走了。” “你……”江舟远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半 天没说话，最后不情不愿的说，“你丫给我起来，我他妈不走。” 江舟远刚才生气不过是有点失望外加刘涂的态度实在可恶。不过就看在他为了创造二人世界下了功夫的份儿上，江舟远也不会轻易就耍脾气，但是不爽还是会有的，不冲他发冲谁发？ 刘涂慢慢直起身来，江舟远掀开他，气哼哼的跑到那边坐着去了。刘涂打量着他，忽然觉得他今天穿的似乎格外的好看，心里一动就明白了。 刘涂笑道：“你今儿怎么穿这么帅，要约会去么？” 江舟远不做声。 刘涂走到江舟远身边挤着他，顺便说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在这儿摆了一堆花什么的，然后给你个惊喜。结果来了没看见，就生气了是吧？”刘涂的眼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嘴里说道：“还特地为了我挑衣裳来着？” 江舟远嗤笑一声：“扯淡。” 刘涂也不在意，伸手去解他风衣排扣：“我看看，里面穿的什么？” 江舟远抬手挡开。刘涂看他实在脸色不好，就放手了。过了一会儿又讨好的问道：“你没吃饭，饿不饿？我带你吃去，这里有餐厅。” “不饿，”江舟远盯着电视屏幕，“气饱了。” 刘涂讪讪的点头，随即站起身来往外走去买吃的。媳妇儿说不饿，那就是得把饭买回来，他不是不饿，是懒得动弹。 刘涂再怎么不是东西，也得让人家吃饱了肚子再陪他那什么不是。 酒店里的餐厅做早餐要等，刘涂就没有去买，而是去了买甜点的专柜买了面包点心和牛奶，然后提着袋子回去了。 门一打开刘涂就看见江舟远用戏谑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刘涂马上大叫道：“你怎么给我翻出来了！” 江舟远手里拿着那捧十九朵的玫瑰，嘴角一勾：“你在这屋里的时候太臭了，你一出去我就闻见了。”江舟远拎着那小束玫瑰晃了晃，心里终于平衡了。 刘涂要是没买这个东西，岂不是显得江舟远很傻？既然他买了，要傻一起傻咯。 刘涂心有不甘的把袋子扔在江舟远旁边，委委屈屈的说：“媳妇儿吃饭了。” 其实江舟远还真饿了，心情一好也想吃东西了，就坐过来翻袋子，翻了一会儿说道：“怎么全是甜的啊，吃多了不恶心么。” 刘涂缓缓呼了一口气，答道：“您就凑合吃吧啊。”每次刘涂看见江舟远那个挑剔鬼似的小模样儿，就很像做点儿什么邪恶的事情来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知情识趣。此刻他就在想，快吃快吃，吃完了咱好办事。 江舟远翻来翻去的找了一块看着顺眼的面包吃了，一边吃一边喝着牛奶，一边还埋汰着刘涂：“你说你特地跑来这就为了干这个也太有病了吧。” 其实从现在的发展状况来看，怎 么也没有要做点儿什么的旖旎气氛，刘涂看他道：“我觉得这是你的问题。” 江舟远抬起头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刘涂翘着个二郎腿答道：“你看，情人节嘛给你发个房间号过去肯定是来干这个的，你应该一进门就把我扑倒才对，那样咱俩这会儿早就在床上了。” 江舟远欠点儿没呛了：“扑倒你？” 刘涂一点头：“对，我。” 江舟远无语的转头看他，刘涂就看回去。 这屋子里有暖气，刘涂只穿了里面的衣服，浅灰色的圆领毛衣贴服着他的身体线条，勾勒出宽阔的肩膀线条和胸膛的轮廓来，领口处露出半截锁骨与肩颈处小麦色的皮肤，两条长腿随意的搭在一起。刘涂脸可能长得并不是很引人注目，但身材很好，他穿这样的衣服显出一种介于少年与成年之间的魅力来。 江舟远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低头吃面包。 虽然江舟远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刘涂还是看出来了，嘿嘿一笑站到江舟远身边去，忽然低下头，在江舟远唇角，舔了一下粘在他嘴上的点心渣子。 江舟远喉结上下滑动，觉得嘴里的东西都吃不下去了，血往上顶，心脏在胸腔里闹腾着，现在要往下咽东西，可能有点困难。 刘涂看着江舟远嘴里塞着东西，红着脸不动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喜欢。他维持着那个弯下腰的动作，一边伸手在江舟远的后颈皮肤上轻轻抚摸着，一边诱哄道：“把东西咽下去，一会儿看噎着了。” 江舟远轻轻喘息着，听话的往下咽了一口，终于把东西咽下去了。 刘涂一笑，手从他后面领口往下伸，说道：“本来我想等你吃完了的，但是现在等不下去了。” ☆、第三十四章 刘涂的手从他后颈皮肤上辗转揉捏到锁骨的地方，蹲□一个一个解江舟远的扣子。 江舟远看着他认真的表情，一动不动。 他还是喜欢他的，很喜欢。所以一旦他认真起来，他也不忍去拒绝和苛待。江舟远对于这件事情没什么好印象，方式很独特，感受很一般。也许这样的做爱方式只是让主动的那一方有好的感受罢了。 但是如果他真的非常想的话，那也不是不可以忍受。 刘涂很快的解开了他大衣的排扣和衬衣扣子，又低下头替江舟远脱鞋。江舟远看着他，脊背弯下的弧度仿佛带着点儿虔诚，江舟远忽然就觉得刘涂很喜欢他，甚至于爱他。 这样的感受让江舟远想拥抱他，想亲吻他。 他想起刘涂问过他，会不会有一天当自己看到他的时候，会想要拥抱他，会不会爱上他。 江舟远想，他说中了，我真的爱上他了。 刘涂脱下江舟远的板鞋之后，又脱掉他的袜子，手掌张开轻轻握着江舟远冰凉的脚掌，江舟远一动不动的看着刘涂，那眼光恍若有形，温柔缱绻的在刘涂身上流连着。 刘涂有所感应，倏然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什么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江舟远此刻觉得刘涂很帅，完全主观上的感受，非常帅。 刘涂其实鲜少见到江舟远对什么事情认真，但此刻他却能感受到江舟远的情绪甚至有些激动了，眼睛亮的厉害像两簇燃烧的小火苗，忽然那两团小火苗闪动了一下，江舟远缓缓低下头去，侧头把自己的唇贴在刘涂唇角上。 刘涂的手小幅度抽动了一下，随即揽过江舟远的脖颈 分节阅读_34 分节阅读_35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35 ，加深了这个吻。 如果他没记错，这是江舟远第一次主动和他接吻。 就这一个原因，就足够他激动了。 但是这样的姿势很累，江舟远弯着身子而刘涂抬着脖颈，没多久刘涂脖子就酸了，于是两手一托江舟远，整个人站起身来，再一次把江舟远扔在床上。 江舟远现在光脚穿着牛仔裤，衬衣扣子全部敞着，露出不太结实的胸腹，维持着一个凌乱的姿势，瞬间就勾起人的施虐欲来。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两个少年在这间没人打扰的房间里偷尝禁果，享受着禁忌的，本不属于他们的快乐。 这一次刘涂的经验显然要足了一些，扩张了很久，江舟远倒没觉得有上次那么疼，进去了之后刘涂照例等了一会儿，等他习惯了才开始动。 酒店的小抽屉里有便携式润滑剂，但是江舟远始终对于把这个东西抹进去有抗拒，即使疼也不愿意用，好在这次并没有那么疼，动了几下之后，刘涂甚至能感受到江舟远在放松，于是狠狠一撞，江舟远倏然像被电打了一下，轻轻的“啊”了一声。 刘涂停下动作，声音带着嘶 哑和不稳定：“……怎么，疼？” 江舟远腿上的肌肉不自觉的在颤抖，脚趾抓着床单，喘息得很厉害，半晌才回道：“……不是……你轻点，我……”话没说完，刘涂又动了一下，江舟远上半身猛然的小幅度弹动了一下，喉咙里卡了半声呻吟，全身发蜷，手虚虚的抓着床单。 刘涂气息滚烫的笑了一声，知道这是找对了地方，随即轻轻的磨蹭起来，这下江舟远受不了了，身体里最脆弱的甬道里一阵酸麻，引得全身都在发颤，麻痒到了骨髓里，全身被这样的感觉碾压着，激的江舟远满面红潮。 江舟远推了刘涂一把：“你别……老在一个地方……” 刘涂观察着江舟远的表情，觉得就算自己阳奉阴违，他恐怕也没力气跟自己生气。于是嘴上应着，下边却没换地方，一直在那个地方，摩擦顶撞，片刻之后江舟远一声接一声的叫了起来，声音不大，但是满含着诱人的意味，好像在极力的忍耐着什么痛苦，又好像在拼命的宣泄着巨大的渴望。 江舟远的脑袋已经不大好使了，感官刺激侵占了他全部的理智，这感觉太陌生又来势汹汹，他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就被动的卷进了欲望的漩涡里。他说不清是想要刘涂停下还是再来，双手攀着刘涂的肩膀，感觉身上这人的律动，隐约着爆发力，这种原始生命力的律动是能够感染人的，江舟远抱着他的肩膀，放弃了抵抗。 再没有什么比江舟远这样的反应更让刘涂热血沸腾了，这一次他们忘乎所以，做到最后江舟远甚至产生了个错觉，觉得他们像两只发情期的动物，赤条条而没有思考的能力，简直丧失了作为人的特征。 这一次他们都累坏了，也不知道折腾到了几点，最后结束之后一闭眼就睡着了，一下睡了个天昏地暗，再醒来天已经黑了。 刘涂先醒了，看一眼外边就跳了起来，忙打开台灯，一看表已经快六点了。他们周日要回学校上晚自习，老师要求六点二十进教室，这次惨了，惨定了。 刘涂忙忙的摇醒江舟远，两人草草的冲了个澡，穿上衣服就往学校赶，但是这地方离学校不太近，等他们冲锋一样的闯进教学楼的时候，二班和五班的班主任已经在等他们了。 楼道里很安静，各班紧闭着门在开小灶，小课代表们站在讲台上布置任务，利用这将近四十分钟的时间，或背书或做题，及时巩固知识。五班今天的任务是做数学题，题已经抄在黑板上了，所以教室里非常安静，能很清楚的听见陈立桐训江舟远的声音。 “去市区了怎么不赶着点儿回来，都马上就高考了这么随便？刚才主任来检查，就二班五班少人了，一个你一个刘涂！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啊？” 于 鹏坐在教室后面，后门传来的声音他听得最清楚，当听到刘涂的名字的时候，眉尖微微一挑，刚有些思路的数学题马上又变成一团浆糊。 江舟远本来就腰酸背痛的，这一通跑下来已经让他很烦了，听着老师的训话，心里更是一团火，但要他冲着老师发火他又干不出来，就眼睛看着一边，脸色不豫，一言不发。 陈立桐问了好几句都得不到回应，不由得火也有点上来了，站在那里说个没完，话里话外的要找江舟远他爸谈谈，监督一下他的学习状态，无奈江舟远的拧脾气上来，谁的面子也不给，最后直接摔门进教室，把老师晾在外边。 摔门声有点大，屋里的人都在做题，马上就响起一阵不满的声音，甚至有男生在用不小的声音骂街。江舟远冷着脸径直走到座位上，没有任何歉意的表示。 他已经是咬牙在忍了，他现在坐在座位上如坐针毡，腰酸得根本使不上力。 陈立桐没有从外边追进来，因为快上晚自习了，第一节晚自习有课，再说就算她追进来，江舟远当众不给她面子，闹大了也不好看。 但是江舟远估计她去找自己家长了，想起这个来江舟远就烦，他已经厌倦了撒谎和躲人，他受够了，他现在宁愿全世界都知道他是个同性恋，那样或许他能更坦然一点儿。 现在要做题已经来不及了，江舟远就坐在座位上发呆，没过几分钟手机震了，江舟远从外套里掏出手机，顺便把外套给脱了。 教室里有暖气，人又多，即使穿一件衬衫江舟远也不觉得冷，何况他刚才跑得出了一声汗。脱掉外套之后江舟远低头和刘涂发短信，没有在意任何人。 课代表开始收题了。于鹏被江舟远影响的，最后一问根本没时间写了，只得草草的交了。交了之后他从课桌里掏出马上要上课的课本，坐在座位上看江舟远的后脑勺。 他知道江舟远现在心情不好，所以没去多话。但是因为一个刘涂，搞得他不知怎的也有点郁闷，就盯着江舟远的头发不动，江舟远的头发还湿着，甚至弄得衬衫领口都是潮乎乎的。 于鹏的身子忽然往前一倾，盯着江舟远的脖子不动了。 如果有人能看见的话，那一瞬间，他的表情好像看见一条蛇从江舟远的脖子里钻出来一样。 于鹏紧紧的盯着江舟远的脖子，心跳陡然加快，一种莫名的感觉瞬间笼罩了他。 江舟远的后颈皮肤上，有一个红肿的牙印。 于鹏盯了有一分钟，然后猛然闪开了目光，转而盯着自己的书桌，表情吃惊。 江舟远的头发是湿的，也就是说他回学校之前洗澡或者洗头来着，那么如果他们真的去了市区的话，要么是去理发店了，要么是去旅馆酒店了。 于鹏再次抬眼看了看 江舟远的脖子，他皮肤白，这样红的一个印子非常引人注意。 如果再有这个牙印的存在的话，不难想象他去做什么了。 于鹏现在觉得自己就像是吞下了一个带壳的核桃，卡在半截。他一点儿也不希望看到这个结果，但是他又不得不考虑江舟远的感受，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第三十五章 江舟远站在办公室里，手里拿着老师的手机，跟他爸说话。 “嗯……嗯，知道了。嗯，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江舟远看着玻璃窗里透出来的灰色天空，应道，“哦。好，那您撂吧。”说完他看着手机屏幕，等到他爸挂了之后，才把手机还给老师。 他就知道陈立桐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陈老师接过手机放在桌子上，不说话，似乎在等着江舟远服软。 江舟远站了一会儿，决定还是说两句话，不然这事没完，也烦的很。 “老师，”江舟远抬起眼睛来看着陈立桐，“昨天的事情是我的不对，跟您道歉。最近学习挺紧张的，有的时候情绪不好，您能理解吧。”江舟远笑了一笑，接道，“您教高三这么多年了，什么样的学生没见过啊，昨天的事，总不至于就生气了吧。” 他这样一说陈立桐还不好发作了，只好说道：“学习紧就更应该抓紧时间才对……” “是，您说的是。”江舟远点头道，“下次不乱出去了。 陈立桐咳了一声，声音低了下去：“我找你也好多次了，听不听在你。话多了我也不想说了，说那么多次，你没意思我也烦。给你爸打电话没有别的意思，还是觉得学生的状态得学校家里两边都得抓起来。我是你班主任你是我学生，一个班那么多学生，我不会故意去针对谁，这只是我作为一个老师应尽的责任。高三了偶尔闹情绪也是正常，但是闹完了还是得回去好好学习去。我是老师我有责任监督，你要理解老师。” “嗯，”江舟远，“我也谢谢老师的理解。” 陈立桐看了看他，挥挥手：“回去吧。” 江舟远走出办公室，面色立刻阴沉下来。他现在无时不刻不在觉得自己重重禁锢之中，随时能感受到来自高考的压力，来自家长的压力，来自周围环境和人的压力，以及来自希冀的未来的压力。他不知道他现在的一切都为了什么，难道只为了以后中规中矩的活着？ 想到这个他就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卸掉了。 二月的中午还刮着朔风，江舟远独自从办公楼里出来，往宿舍走。这个时候楼里都空了，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该回家的回家该吃饭的吃饭，甚至于有的手脚快的已经回了宿舍去了，也难为陈立桐耽误自己的时间去给赵靖打电话。 江舟远一个人慢腾腾的走回宿舍，饭也懒得吃了。据说阴天的时候总会影响人的心情，于是他想起很多很多没意思的事情，它们未必有多令人难过，却堆砌得人的生命杂乱不堪。 青春期的孩子情绪波动大，也许一点点小事就让他们觉得什么都没意思了。江舟远现在就是这样一个心境，他想把自己封闭起来，谁也不见，或者像一条蛇一样，睡过这个冬天。 睡，可以，但一个多小时以后就会醒来，下午还有英语课，一定会做听力的，因为还有一个月英语听力就要高考了。 这几周听力都要做吐了呀……江舟远疲惫的想着，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舟远隐隐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睁开眼后听见外边确实有敲门声。江舟远慢腾腾的爬起来，来这里找他的，十有八九是刘涂。 打开门之后，外面站着一个高个子男生，是于鹏。 江舟远还没怎么清醒，顺嘴就说了一句：“怎么是你？” 话音一落，两人都尴尬了。于鹏大概能听懂这是什么意思，可能江舟远以为是刘涂来找他了。而江舟远则觉得于鹏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反而会觉得自己不希望他来。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了？” 于鹏勉强一笑：“你上午不是说中午把练习册给我么，我现在要用，所以来找你要。” “哦，对。”江舟远点点头，“我忘了。”说着转身进屋去翻书架，头也不回的指挥着于鹏说，“你先在我床上坐会儿，我不知道扔哪儿去了。” 于鹏进屋去关上门，坐在床上看江舟远翻箱倒柜，翻了书架又翻书包，翻了书包又翻抽屉，这一间寝室里就住他一个人，整个屋子里都是他的东西，要找起来可难了。 于鹏不自觉的就去看江舟远的脖子。江舟远皮肤白，那个牙印消了肿，但是留下了淤血的印子还没消下去，他穿着厚厚的圆领卫衣，那印子就在外面露着，他浑然不觉。 如果有别的人看见了会怎么想呢？都是十七八岁的人了，怎么可能不懂这些。 于鹏默默的看着江舟远翻，想着他平时班花班花叫着，确实是江舟远长得好，如果说真的有男生喜欢他，也并不是一件非常难以理解的事。 但理解归理解，同性恋毕竟还是少数，在一般人眼里总还是个异类的存在。 过了一会儿江舟远从地上站起来了，把一本练习册扔了过来，说道：“我还没怎么写呢，你做去吧。”说着走去洗手间洗手。 于鹏拿着练习册没动，坐在床上。江舟远从洗手间里出去了看他坐在床上，等了一会儿，发现他没有走的意思，就没话找话的说：“睡觉了么。” “没呢。”于鹏站起来，“我回去躺会儿去，你睡吧。” “哦。”江舟远应了一声。 就在于鹏快走到门口的 分节阅读_35 分节阅读_36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36 时候，伸出去拉门的手又收了回来。他转过身看着江舟远。 江舟远被他看的很不自在，就问：“干嘛？” 于鹏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说道：“你这里，有个牙印，能看见。” 江舟远浑身一僵，骤然间脸色就变了。 于鹏看着他的脸色，慢慢说道：“寒假里我去跟我表姐看电影，看 见你和刘涂了，没来得及打招呼。” 江舟远移开了目光，心脏跳得很快，感觉于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像针扎一样，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然而于鹏的眼光没有任何尖锐的成分，稳定而平静，他缓缓的问道：“那也就是说，我猜的没错。” 江舟远呼出一口气，觉得很慌乱，脑袋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说话，就当是默认了。 于鹏也知道他会有些害怕的，就没有多说，只说了一句：“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就走了。 轻轻的一声，门阖上的声音。江舟远飞快的看了一眼门板，伸手去找手机，他想找刘涂，找他问问，被人看出来了怎么办。 然而在按下通话键那一瞬间，他又几乎可以预见到刘涂回告诉他什么，他印象里刘涂永远没有害怕的时候，什么事情发生了他都很淡定。 江舟远看了看手机，又放下。刚才是真的有点慌了，这样一想，他前几天不是还希望别人都知道的么，知道了就知道了，早晚要知道。 江舟远身子一沉倒在床上盯着床板，心绪渐渐平静。 下午的时候江舟远换了一件高领的毛衣，严严实实的挡住了那块印子。于鹏注意到了，什么也没说，当做没有这件事。 下了第一节课的时候成铭倩来找江舟远，给他送饭来了。 “刘涂买的，让我给你送过来的，说猜你中午没吃饭。”成铭倩看着他的脸色，问道，“真没吃？” 江舟远无可不可的点点头，问道：“他在教室里吗？” “在啊。”成铭倩看着他，“他真是越来越神了啊，就听说你被老师找了，他就能猜着你不去吃饭，果然你这个德行得带进棺材里去。” 江舟远一笑，打量了成铭倩几眼：“天这么冷你穿的少了吧？” 成铭倩歪了歪头，半晌答道：“你不知道，我最近胖了，穿多了特明显。” “所以呢？”江舟远嘴角一抽，戏谑道，“上次是谁说我臭美，大冬天就穿一件单裤的？下次你再肚子疼，可别求着我给你买饭。” “哼，”成铭倩斜他一眼，“你不给我买，我找刘涂去。” 江舟远点点头：“行，我批准了。不跟你废话了，他在教室我找他去。” 成铭倩还没来得及惊奇，江舟远已经走过她往二班门口去了。成铭倩就站着没动，她看着江舟远一手拎这饭盒，一手敲了敲二班后门，叫道：“刘涂！” 刘涂一愣，猛然回头，就看见江舟远站在二班后门那里噙着笑看他。 几秒之内刘涂完全没反应过来。江舟远从来没主动找过他，甚至不愿意在人前和他走的太近，今天这是怎么了？ 刘涂几步跨出座位，走到江舟远面前，小声问道：“怎么了？” 江舟远神色如常，笑道： “晚上咱一块儿吃饭吧，有时间么？” 刘涂看着他，过几秒才琢磨出味儿来，失笑道：“怎么可能没时间？” “那行，那就晚上一块儿吃饭。”江舟远摇摇手，“我先回去了，该上课了。” 刘涂愣愣的看着他走回去，江舟远一走开，刘涂就看见了一脸莫名其妙的成铭倩。 两人对视一眼，上课铃响了。 ☆、第三十六章 2月中旬，风里逐渐有些松动的意味。尽管春风还是沁凉的，但细细闻起来，会带一些草木苏醒的香气，时刻提醒着人们，春天就要到了。 但这对于高三生似乎并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天气的温度的增长就代表高考压力的增重，他们不会因为柳芽抽出来就忘记三月将到的英语听力高考，春风春雨驱不走高考的硝烟，这个春天不会惬意。 但春天对于少年来讲总是有些不同的含义在里面，比如它象征着浓烈的爱情。这个草长莺飞的季节里，正是孕育爱情的好时节。 最近高三教学楼里总是会跑来一个高二的女生来给他的哥哥送饭。说是哥哥，不过是一个星期以前认的，由兄妹关系转向恋人关系是这些学生们常用的手段之一，对于男孩子来讲有了借口，女孩子也更容易接受。因此看到的人也都心照不宣了。最近连老师都懒得管这档子事了，还有三个月就高考了，再怎么管也为时已晚，何况这些学生还不知好歹，老师们又何必浪费有限的时间去做这些无用功呢。 那女孩子来的时间相当固定，就在每天吃晚饭的时候来送饭，然后两个人站在教室或楼道门口说一会儿话，等到时间快到了就走。风言风语听起来，那男的只不过是高考在即找个妹子给他减压罢了，家里挺有钱的，偶然和这个女生见面，互相说了几句话之后，男的说要认她做妹妹，每个月把生活费交给她，让她给自己买饭。无论是每天买饭还是上交生活费，这些事情都带些说不清的暧昧信号在里面，一个心怀不轨，一个半推半就，于是就正好在一起打发这无处安放的青春。 忘记是哪一天了，那女生来高三教学楼的时候，偶然就碰见了江舟远和刘涂。那女生本来也只是偶然看见个帅哥多看两眼罢了，结果一看之下，发现江舟远很眼熟，再看两眼直接就过来和他打招呼了。 江舟远很奇怪，他完全不认识这个女生，甚至连她的来这里干嘛都不知道。 而那女生一手捂着嘴笑，一面仰着头看着他，仿佛很惊喜的样子：“你不记得我啦，上次校门口外有个帅哥找你，是我把你叫出来的呀。” 但江舟远有脸盲症，别说只见了一次，就是见了好几次，他也有可能记不清人的长相。这件事他还记得，但是这女生他不记得了。 而刘涂更是什么也不知道，一脸茫然的站在一边。 所以江舟远只好点了点头，“哦”了一声。 那女生觉得他很冷淡，一时间也没话可说，转而看见站在他一边，身材高大的刘涂，忽然就有些明白了。 大概这个男生是他现在的男朋友，所以不愿意提以前的事了。 江舟远没什么感觉，见她不说话了就和刘涂走掉了。但是这女生和她的 “哥哥”聊天的时候，就提起了江舟远，问他是不是个gay。 这样连岳给江舟远送花的事在隔了几个月之后，到底还是捅出来了。首先被怀疑的，就是江舟远的性取向问题。 事物和事物之间的联系是具有普遍性的，八卦和八卦之间也是一样。这见事情让人不难想起高三刚开学那会儿周晓霁追江舟远那件事，于是又成为了一些女生嘲笑周晓霁的新材料，因此迅速传播着。 短短几天之后，这件事情已经在文科班那几个班里完成了普及工作，在江舟远的活动范围内，这件事已经成了最新的八卦，有些女生看见他一次，就要慨叹一次，为什么长得这么好的男生，会喜欢男的呢。而有些男生似乎找到了江舟远不合群的真正原因，因此越发觉得他是个异类，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江舟远在平时就对于八卦不甚敏感，甚至对于他自己的八卦也不关心，但是这一次还是或多或少有些感觉，似乎在和别人接触的时候，总有些别扭的感觉，但又说不清是哪里出了问题，仿佛无形之中他和别人隔了一层薄薄的透明的膜，而别人都在那层膜之后远远的窥探着他。 最后还是成铭倩告诉了他这件事。因为传这些闲话的人必然都是要躲着中心人物走的，成铭倩作为江舟远的死党，也是很晚才知道这件事的，知道之后就立刻告诉了江舟远。 成铭倩显得有点着急，她能感觉到事态已经发展到他们不可控制的地步了，即使江舟远不在乎，他们也不免陷入被动。 “那你想怎么样，怎么样不是都没用了么。”江舟远站在操场上，一只耳朵里还塞着耳机，里面播放着课上听过的英语听力。 成铭倩皱着眉：“到底是怎么让人看出来的？刘涂知道这件事了吗？我还没跟他说过。” “我猜他早知道了吧，只不过不在我面前表现出来。”江舟远当然知道这件事是怎么被人知道的，不过就是上次遇见的那个女孩，她说过之后大家只是猜测，而这两天他和刘涂一起出现已经不避人了，那么首当其冲被怀疑的就是刘涂，刘涂哥们儿挺多的，问他的人必然不在少数，以江舟远的经验来看，刘涂很可能干脆就承认了。 他就是这么个人，有时候看起来好脾气好学生，豁出去的时候什么也不怕，这些事大概根本就不在他心上吧。 可是他为什么瞒着我呢？江舟远想，怕我害怕？ 江舟远苦笑着想，原来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这么怂。 成铭倩看着江舟远一提刘涂两个字就走神了，表情一时一变的，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见色忘友的气场，不由得推了他一把：“你到底要怎么着也跟我说说啊，害得我干着急！皇帝不急急死……” 江舟远见她停住不说 了，就笑着接下去：“急死太监？” “你才是太监呢！” “行了，你管他们呢，我都不介意娱乐下大众。能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啊，别着急了。”江舟远把那只耳机也插上，“就算是我爸知道了，也是没办法的事。” 成铭倩没说话。说实话她可能不会理解江舟远和刘涂这样的反应，只是认识几个月，只是谈个恋爱，他们两个就敢这样一往无前，天知道他们以后会不会后悔。但是面对着阳光下江舟远如斯平静的脸庞，成铭倩说不出口。而且她隐隐的觉得，可能是江舟远谈恋爱了以后他们俩个见面少了，江舟远现在和以前，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成铭倩是不知道，江舟远是无意识，他们都没感觉到江舟远刚才和成铭倩说话的时候，语气表情和刘涂如出一辙。都说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会越来越像，像到不自觉。 那个中午成铭倩没有多说什么就走了，她感觉在她转身的时候，能清楚的感觉到她和江舟远之间拉开的距离，很长，长到如果她不去靠近，就看不清的地步。 有人说男女之间不存在真正的友情，但凡事无绝对，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都是需要用心经营的，她和江舟远之间的情谊，江舟远似乎付出的太少了，以前她从来没意识到这些，或偶尔生气也并没有多想，但就这样一个中午，她却忽然被这许许多多负面情绪笼罩了起来。 上一个夏天，她喜欢上了刘涂，刘涂喜欢上了江舟远，这一个夏天，江舟远已经喜欢上了刘涂。三个人的故事，注定是有一个人要出局的，只是成铭倩没想到，即使是作为朋友的身份，她也掺不进去，永远是个局外人。 无论是不是她给自己的定位有问题，这样的落差，这样的结局，不能不让人灰心。 ☆、第三十七章 那天早上江舟远回头问于鹏，说：“你觉得我恶心么？” 于鹏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马上摇了摇头。 江舟远点了点头“哦”了一声扭过头去。 于鹏在后边没了声音，一会儿往前凑了凑，趴在江舟远耳边说：“不是我说出去的。” 江舟远笑道：“我知道。” 当然不是他说出去的，如果是他说出去的，这些流言的内容恐怕就是他和刘涂出去开房了，那么他的在别人心中的形象，可能就会更恶心一点。 自从这件事情被捅出来之后，江舟远和刘涂都没有任何的反应，平常怎么做，现在还怎么做，既没有刻意的避人和彼此疏远，也没有故意亲近去扎人的眼，看起来似乎对别人异样的眼光与看法无动于衷。 有时候没反应也算是一种挑衅了。从一般同学的角度上来看，他们两个至少应该表示一下惶恐，尤其是看江舟远不顺眼的人，已经是觉得他这副拽样子很欠揍了，现在再看他，那种幸灾乐祸的心理是怎么也止不住了，但是江舟远的态度让他们感觉像是一拳打过去停在半空中，让人很想再加点力气，狠狠的把这一拳砸下去。 分节阅读_36 分节阅读_37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37 时间一长，大家对于这件事情的反应都已经淡了很多，反而是针对的情绪逐渐增长起来。有时候江舟远走在楼道里，会看到他认识但关系不怎么样的男生，故意的打量他，或者发出奇怪的笑声来，又或者咳嗽一声。 一次两次可能没注意，但是次数多了，谁也不傻。 这个年龄的男孩子都是对抗性与领地意识非常强，很容易跟人对立起来。江舟远的漠视让他们觉得遭到了挑衅，所以屡屡用这样的方式来激怒江舟远，那并不是在试探江舟远的底线在哪里，而是一定要达到激怒的目的。 英语听力考试在即，学校里的气氛已经很压抑了，即使江舟远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也不可能对这些完全没感觉，他可以无视闲言碎语，因为毕竟没有拿到他面前来，但是面对这样明晃晃的挑衅行为，没有几个男生能忍得下来。 人心不是透明容器，能承受多少，总是个未知数，等到爆发那一刻才知道。 星期五早晨早自习是英语，第一节课是英语，五班整整听了2个小时的英语听力，差点听傻了，但是没办法，明天就要正经上战场了，谁也不敢放松 。但是听力这个东西，如果不是真有实力的话，听起来总是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英语毕竟不同母语，有误差是难免的，所以这么多套题做下来，有的时候全对，有的时候又错好多，让人情绪起起伏伏的不能安心，甚至有的女生因为早晨听力做的不好趴在桌子上哭。 江舟远同样是听的脑袋上的血管都要爆了。英语听力要听ab卷，一做做两套，音 响里面传来的呆板的男声和女声，简直像噪音一样让人心烦意乱。好不容易熬到下课，英语老师千叮咛万嘱咐明天考试的注意事项，最后忙忙的走了。江舟远坐在座位上盯着自己做的题，差强人意的正确率让他从心里有种无力感。虽然说英语听力差不了几分，但是如果能全对拿满分，谁愿意跟别人差着呢。 最后他把卷子一塞，拎着水瓶走出去了。 接好热水以后江舟远要上厕所，于是走到男厕，把水瓶放在洗手池边上，走到里面去。 一推门，里面有两个人，回头瞥了江舟远一眼，嗤笑一声。 江舟远不管他，径自走到那边去上厕所，等他上完厕所要系皮带的时候，后边忽然一个男生对另一个说：“你赶紧的行不行啊，这么长时间给人参观啊？” 另一个回道：“我可没这毛病。”说完江舟远听见一阵皮带响，两个人走出去了。江舟远手上的动作一停，随即呼了口气，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系好皮带，拉开门走出去。 那两个男生在洗手池边上不知道说什么，嘻嘻哈哈的笑，江舟远的水瓶放在一边。江舟远走过去拿水瓶，顺便洗个手。他脚刚踏过去，在他旁边的那个男生好似条件反射似的跳开一步，好像他是什么生化武器似的。 不用想也知道他是故意的。 江舟远忍了忍，最后没忍住，“操”了一声拿起水瓶扭头就走了。 刚一转身，就听见身后阴阳怪气的一声：“操什么操啊，傻逼。”那声音不大不小，说是故意说给他听得也像，说是自言自语也行。 江舟远觉得血往头上顶，在他理智有所判断之前，他已经猛然回身，把手里那个硬塑料装满热水的瓶子狠狠掼在地上！ “哗啦”一声巨响，热水飞溅了一地，冒着汩汩的热气，江舟远铁青着脸站在男厕门口，盯着洗手池边的两个人。 那边的高个子男生裤子被水打湿了，低头看看，而后甩了甩手上的水，朝江舟远走过来：“你要怎么着？” 江舟远因为情绪的原因脸部肌肉很僵硬，再开口声音都硬邦邦的：“这话我该问你。” 那男生恶劣的“呵”了一声：“我跟你说话了么？有你在这儿都不让人说话了？” 江舟远不想跟他这废话，喘了口气就想走。 那男生伸手就去拽他。 肢体接触的一瞬间，怒火仿佛即刻找到了倾泻点，江舟远回身就是一拳，这一下又快又准又狠，直接打在那男生的鼻子上了。那男生痛叫一声，一个踉跄站住了，只觉得鼻梁骨要断了。 另一个男生马上要过来揪江舟远，江舟远抬手就打。很快男厕门口的动静就传遍了整个楼道，教室里的人都纷纷走出来看。 本来江舟远就不十分强壮，这样两个打一个更是 吃亏。刘涂从教室里冲出来的时候，江舟远已经给人按在地上了。刘涂一看就急了，几步抢上去跟人家打起来了。 江舟远从地上爬起来，那男生依旧不依不饶的推搡外加拳脚，江舟远刚才被他踢了好几脚，有些使不上劲儿，被他一个推搡摔进了厕所对面的楼梯间里，把通向楼梯间的门撞了一声巨响。 刘涂一愣神，回头向那边看，脸上就挨了一下。再看的时候那个高个子男生已经追进了楼梯间里，看不清情形，刘涂使劲一推跟他纠缠的那个人，几步追过去，就看见江舟远从楼梯上滚下去了，那高个子男生站在一边。 楼梯拐角放着个红色的消防栓铁箱子，江舟远一路滚过去，一头撞在上边“咣”的一声。 不知这一声实在有点响还是怎么的，场面一时有些静寂。几秒之后刘涂从楼梯上冲下来，跪在地上看江舟远。 江舟远给撞懵了，脑袋里嗡嗡响，觉得脑浆子都要给撞出来了。 刘涂扶他起来，问道：“撞坏了没有？” 江舟远没开口，倚了一会儿扶着刘涂要站起来，问道：“是不是上课了？” 其实早就上课好几分钟了，该回去的都回去了，再过几分钟恐怕班主任就要来了。 想到这个刘涂没回答江舟远，而是朝着站在楼梯上那个高个子男生问道：“你推他下去的？” 那男生有点心虚，答道：“我又不是成心推的，是他没站稳！” 刘涂没管他说什么，径自往上走，那男生戒备的看着他，嘴里叫道：“怎么着？你还想打？” 刘涂不发一言，挥拳砸在他肚子上，低喝了一声：“打你怎么着？” 眼见着这边又要打起来，班主任终于姗姗来迟，两班的班主任都是女的，不好插手，只好叫班上的男生来拉架，一边大声喝止：“干什么！都别打了！都想背处分是不是？再打都给我叫家长来！” 这个时间各班都在上课，老师这样一嚷，整个楼道所有班都听见了，想息事宁人都不行，很快年纪主任也来了，直接叫上这几个打架的学生，进了办公室。 说起为什么打架，江舟远只说了三个字：“他骂我。”而刘涂更简单：“我不知道，我就是出来帮他个忙。”那个“他”当然是指江舟远。 于是另外两个男生开始在办公室里说个没完，说江舟远先动手的如何如何，还说这两个人是同性恋，什么败坏校风校纪，把快五十的男年级主任听得一脸菜色，不知如何是好。 江舟远恹恹的站在那里，脑袋上肿了一大块，而且始终觉得脑袋里面隐隐的疼，还偶尔会发晕，主任说了什么，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主任兀自在那里暴跳如雷：“打什么打？这都几月份了？我告诉你们这次背处分没有机会消了！还有 三个月高考了知道吗！心里有点成算吗！还在楼道里打，造成多坏的影响知道吗，啊？！告诉你们明天考试完了都给我叫家长来！这事完不了！” “主任！”那高个子男生辩驳道，“是江舟远先动手的！然后这个人过来也是他先动手打我的！责任不在我们！” 江舟远扶着头站在一边，嗤笑道：“张跃，现在害怕了早干嘛去了？骂我的时候多横啊。” “这是什么话？”主任猛地转向江舟远，“犯了错误还不应该害怕？你倒是胆子挺大啊。你给我说说，他骂你什么了你动手？” “脏话。”江舟远答道，“主任，我在您办公室说不合适吧。” 主任一哽，又拍桌道：“你好好的骂他干什么？” “我……”张跃没话了，忽然一指江舟远和刘涂，“他们俩个搞同性恋，您不知道吧，整个年级都知道了。” 主任转头看江舟远和刘涂，一个盯着他手下的实木办公桌研究，一个斜着脑袋摸自己头上的包，脸上多少都挂了彩，一副倒霉相，也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主任咳了一声：“你别转移话题，我问你为什么骂人？！” 张跃支吾了两声，只好答道：“一言不合呗……” 主任又拍桌子：“一言不合就骂人？你还……” “主任，”江舟远举了举手打断主任的咆哮，随即指着自己脑袋上硕大的包说道，“他把我从楼梯上推下去了。” “你……”主任坐在椅子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都是一样的可恶，恨不得拉出去打一顿，最后挥手赶人：“都走都走！都给我回去上课！下午请家长来！家长不来的明天就别来上学了！都走！” 于是四个人一副衰脸从年级主任办公室鱼贯而出，互相白了一眼，走掉。 江舟远耷拉着脑袋走，刘涂晃着脑袋想下午怎么应付，毫无预兆的，江舟远走着走着，忽然就倒了。 刘涂吓了一跳，忙蹲下问道：“怎么了，你怎么了？” 几秒之后江舟远才有反应，声音里透着虚弱来：“……不知道，忽然就晕了……” 刘涂托起他的头来：“是不是刚才撞坏了？能走吗？我带你去医务室。” 作者有话要说：向英语听力高考前夕被我撞成轻微脑震荡的同桌致敬！鞠躬！ ☆、第三十八章 刘涂一路把江舟远扶进医务室，医务室的医生给看了看，问了两句，说可能有点轻微脑震荡，也不用吃药，休息两天就好了。 刘涂一听就急了：“医生，我们明天高考了，英语听力。” “哎呀，那怎么不小心点儿啊。”医生脸上不动声色，“但是这真不是大事儿，就撞了一下，轻微脑震荡啊，歇着就行。晕啊还是吐什么的，都是正常的，休息休息就好。你要不放心，那你去大医院瞧瞧去吧，咱学校医务室没有仪器。” 刘涂看他那个优哉游哉的样儿就来气：“那人都晕了，您总得给看看吧。” “啧，那我刚才忙活半天都白干了？我说话你要是不听，那你就去医院，不是大事这么娇气干什么呀。”说着医生抬起眼睛看了江舟远一眼，又开口道，“谁叫你们乱打架，还说明天考试呢。” “嘿……”刘涂听着这个调儿就来气，站起来就想跟他理论，江舟远忙一把拽住了，低声说道：“走吧。” 刘涂看他着急道：“明天还得考试呢，你晕考场上怎么办？” “不会的，”江舟远扯了扯嘴角，“我自己的脑袋我知道。就撞了一下，那铁箱子声音有点大，给震了一下。” 那医生也没生气，依旧是不温不火的目送他们出去：“嗯，回去休息下就好了。”就差在脑袋上挂着个牌子“有事别找我”了。 除了医务室的门江舟远摇摇晃晃往外走，没走两步让刘涂拽回来了：“你上哪儿去？” 江舟远还在揉太阳穴，让他这一拽差点没又晕了：“……回教室啊。” “回宿舍。” 江舟远抬起头来：“那也得跟老师说一声啊。” “回去我说吧，你先回宿舍。”刘涂的眉头拧成个疙瘩。 江舟远已经让这短短几十分钟发生的事情给搅合懵了，是打架，早恋还是明天要考试，又或者今天下午叫家长，哪一件都够烦死他的。事情多了反而就生出一种无所谓的心态来，江舟远也就一耸肩：“成，我先回宿舍。你去给我请假？” 刘涂的语气颇有几分赌气似的：“嗯，我给你请。” 江舟远站在当地看刘涂，刘涂也低下目光看他，片刻之间俩人有种奇妙的默契在里面，江舟远收回了他的问话，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来：“……行，你给我请。”说完他就慢慢的走向宿舍去，准备回去歇着了。 不难想象刘涂跟老师请假的时候老师会问什么，刘涂又怎么回答。长久以来困扰他们的这个秘密就像被个巨大的锤子瞬间砸破了掩藏的罐子，暴露得让人来不及反应，这担子卸下得太快，恍然间给人晕眩和失重的感觉，来不及思考，只能顺着自己的意愿，继续走下去。 分节阅读_37 分节阅读_38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38 果然，刘涂走去办公室的时候，两个班的班主任已经凑 在一起气的冒烟了。系主任说已经放他们回去了，这里却有找不着人了，简直是无法无天。 刘涂一进办公室门，自然就成了老师们的枪靶子。 陈立桐一看见刘涂就叫道：“江舟远呢？是不是跟你在一块儿？” “老师，我刚才和江舟远去医务室了，他轻微脑震荡，会宿舍休息了，我给他请个假。”说着刘涂转向了马秀丽，“顺便也给我自己请一个，老师，我下午不来上课了。” 二班班主任一口气噎住，拍桌道：“你怎么了？！” 刘涂的语气仿佛理所当然：“我去照顾他，他头晕。” 马秀丽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他说不出话。早在她们去拉架的时候就听见了说搞同性恋什么的，这种事自她们有教学经验以来就没有摆在台面上来过。本来同性之间亲密点儿都说是朋友，既拿不着证据，当事人也不会承认。此刻刘涂这样的反应，简直可以算得一种挑衅。 “你给我出来！”马秀丽大步走出办公室，见状陈立桐也走了出来，顺便把江舟远的事一并问了。 二对一。刘涂站在教学楼宽阔的楼道里，迎面是大玻璃窗，两个老师挡在窗前，不管是因为逆光还是生气，脸色跟锅底一样黑。 刘涂忍不住在心底里笑了，心想到底是女人，就算是挡，也不可能把光全挡住。 马秀丽喘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你跟我说实话，你跟江舟远什么关系？” 刘涂一笑：“什么什么关系啊，不就是朋友吗。” “那为什么三班的张跃说你们俩是别的关系？” 刘涂收了收笑容，咳了一声问道：“老师，我出来的晚没听见，他说我跟江舟远是什么关系了？” “你少在这儿跟我打马虎眼！”马秀丽低喝道，“我已经问过了，这整个年级都在传这件事！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刘涂脸色沉下来，慢慢的说道：“老师，这些无聊的话，怎么您也信呢。” “无聊不无聊，我得搞清楚再说！”马秀丽顿了一下，“你看看你今天干的事儿，怎么给我解释？” “老师，我认为这不需要什么解释。您看，我跟江舟远是好朋友，他被人打了，我过去帮个忙，这难道还需要什么解释？” “你都不问问青红皂白，就直接上去动手？本来没有你的事！平白无故把二班拉下水，你就那么想在全校大会上听见点名批评咱班？” 刘涂低下头：“对不起，老师，这次是我太冲动了。” 马秀丽气愤之下全然不觉话题的重心已经被刘涂转移走了，仍旧指着他教训道：“你这次背处分就没有机会消了你知道吗？你在这学校就剩下三个月不到了！这处分会留在你档案里跟你一辈子！” 刘涂低着头没有动，也没话说。他从小到大 没有被记过过，就这一次就要跟他一辈子。说遗憾么，当然遗憾，可是怎么办呢，要他看着江舟远挨打，那不可能，即使再重复来一次，这个次处分还是要背。 陈立桐在一边冷眼旁观了很久，此刻方插话道：“你跟江舟远走的近，我不知道近到什么程度会让全年级的人都误会了。老师们不会去栽赃你们，但是也不会这么单纯就相信你的一面之词，你明白吗？” 刘涂抬起头来，看着五班班主任。这个老师他一点儿也不熟，所以也摸不清楚性子。但是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其实她们心里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刘涂和江舟远不承认就可以了。 刘涂礼貌的笑了笑：“老师，您不相信我没关系。但是您如果非要说我和江舟远有什么，是您看见什么了，还是您班上的谁看见什么了？总得要有点凭证。我回想着，我们俩什么过分的事儿也没干，所以我说我们俩只是朋友关系。您要是说我们俩搞对象了，您也得拿出证据来。” 陈立桐马上皱眉道：“我什么时候说你们俩搞对象了！” 刘涂嘴角一抽，几不可见冷笑了一下。 其实学生跟老师犟那是不会赢的，老师拥有更多的权力，更多的权威，铁打的老师流水的学生，这个地盘是老师和校领导的，不是学生的。除非你是官二代或是富二代，又或者你的父母跟你站在同一战线，但是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如果父母知道了的话，是不会跟他们站在一起的。 四面楚歌，腹背受敌。最麻烦的是，跟他们作对的根本不是他们的敌人。 最后只剩下刘涂跟两个女老师三人相对，无话可说。 最后马秀丽盯了刘涂许久，开口道：“下午给我叫家长来，听见没有？” 刘涂点点头。 陈立桐开口：“这句话帮我带给江舟远。” 刘涂又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抬头看着老师：“那我先走了？” 马秀丽把脸转向一边不理他，刘涂就跑走了。 刘涂一路跑回宿舍，冲进502的时候，江舟远正在卫生间里扶着马桶吐，吐得脸色煞白。 这会儿正是早上10点多，早饭吃的不多，胃里已经不剩什么了，吐了两口就吐不出来了，脑袋被撞的那一块发晕发疼，一跳一跳的。 刘涂站在卫生间门口，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堵得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江舟远站在水龙头下哗哗的开水漱口，那掩藏在水声下虚弱的咳嗽声，像是一根一根的刺扎进心里。刘涂站在门口默默的看着他，说道：“要不咱去医院看看吧。” 江舟远擦了擦脸，扶着墙慢慢走回床上去躺着，轻声说道：“去医院也且好不了呢，费那事干嘛。”他慢慢走到床边躺下，又轻轻笑了一声，问道：“你说我 明天英语听力能不能全蒙对？” 按照以往的习惯，刘涂肯定会绕开这个话题打岔，或者根本就拿这个跟他开玩笑，去缓解一下江舟远的心情，但是今天刘涂张不开嘴了。似乎什么语言都变得苍白，这一次不是江舟远杞人忧天，他真的撞到头了，如果他在考场上晕了，或者想吐了，他英语听力要怎么做？ 站了一会儿，刘涂开口道：“你现在好好歇着，明天就能好一点儿。”停了一停，他还是说了，“老师说要下午叫家长。” 江舟远看了一会儿床板，闭上眼：“嗯，中午再给我爸打电话。” 刘涂给他拉开被子，又去接了一杯热水放在桌子上，最后拿起自己的手机，走出了宿舍门。 “喂，妈。……您下午来学校一趟吧……我跟人打架了。 ☆、第三十九章 今天的年级主任办公室很热闹，非常热闹，这样一间四十多平米的房子，挤了两个爹三个妈，两个班主任一个系主任，还有四个学生，此时此刻竟然十分安静。 然而空气里那火药味儿，已经浓的不能再浓，正是火山爆发的前兆。 “据学生反映，事实就是这样。关于这件事的处理结果，还要等教师组讨论之后才能决定。这次闹的很大，这两位学生的态度也一般，所以，处分记过是一定会的，具体什么程度，还需要商榷。”主任端坐在椅子里，跟沙发上三位家长慢条斯理的说，“这次叫几位家长来，既是表明学校对家长的尊重，也是表示对这件事情的重视。高三生已经要毕业了，明天就要考英语听力，这个时候最忌讳的，就是心不稳。虽然说这个时候的学生情绪不稳是正常的，老师们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理解归理解，该处理的地方也是要处理的。所以希望家长们可以理解，也支持老师的工作，共同监督孩子们完成高中学业，能够在高考结束时不留遗憾。” 这官话说的，刘涂和江舟远默默对视一眼，无话可说，都背处分了还怎么不留遗憾？ 当然这事儿是怪不到老师头上去，这么多条路，就剩下一条认倒霉了。 “主任啊，”张跃的妈妈首先出声了，“我问我们孩子，他说不是他先动手的，您看他还给打的挺严重的，还是别给记过了吧。打架是张跃不对，但是……” “阿姨，”刘涂打断了她的话，冷冷的说道，“您儿子把人推下楼梯了，刚才我陪着去医务室看了，医生说是脑震荡。” 张跃妈妈本来还想反驳两句，一听见脑震荡顿时有点坐不住了，不由得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询问怎么回事。 一直没有开口的赵靖皱眉道：“怎么回事？去医院看了？” 江舟远一对上他爸就有点气短，也不敢撒谎，就小声应道：“轻微的，应该没事。” 话音一落，张跃的母亲轻轻的哼了一声。 赵靖看了看他头上的淤青，转头对系主任说道：“主任，什么事也没有孩子的身体重要，我看我还是先带江舟远去医院看看，结果拿过来，再回来追究这些责任吧。” 赵靖说这话的口气已经不怎么好了，但是语气一直平稳，年纪主任一听就听出来他的言下之意，不由得有点慌。江舟远的脾气古怪，头撞着了也不表现出来，主任也不知道他脑震荡了，以为只是普通动手，所以跟家长说话也理直气壮的，没想到漏了这一出。脑震荡这玩意可大可小，要是去医院开个证明，闹大了可就不是普通的学生打架，搞不好连学校也要担责任的。 主任刚一张嘴，赵靖已经对着江舟远的班主任说：“那老师先跟您请个假，我带他去医院看 看，没事儿了就把他送回来。” 家长带孩子看病，这老师哪敢拦？陈立桐看了一眼系主任，没得到任何指示，就笑着应了。赵靖就拉着江舟远走出年级主任办公室，临走江舟远看了刘涂一眼，两人对视了一下，正好被张跃看在眼里。 赵靖甫一走出门，主任就被另外一个男生的妈妈给拽住了，叽里呱啦说个没完，似乎还带点儿南方口音。她儿子貌似才是这里最冤的，打江舟远的时候没怎么插手，顶多给摁了两下，等到刘涂冲出来的时候就只剩下挨打的份儿了，这才叫一个千古奇冤。 刘涂的父母都来了，他爸一直铁青着脸坐在沙发里不发一言，不时狠狠的瞪着刘涂。刘涂低着头站着，什么也不说。 刘涂妈看着别的孩子家长都去求情也有点坐不住了，跟刘父使了好几个眼色，刘涂都岿然不动，犟脾气犯了。无奈之下刘母只好自己过去和老师说。 都是老师，老师的伎俩彼此都门儿清，这样的条件下沟通其实只有一个两相尴尬的境地。说起来刘涂的性质更恶劣，江舟远好歹是被骂了和拽了之后还手，还有伤在身，这些调录像就能看见，张跃虽然先骂人，但是那一拳还是江舟远先打的，至于那个倒霉的男生，本来也没怎么动手，自然责任也背不了多少，只有刘涂，冲出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既没有人先攻击他，他也没有受伤。如果赵靖一会儿真的拿着一张伤情证明来的话，恐怕大头就要让刘涂来背了。 这点儿刘涂早有觉悟，他一早冲出来的时候就有这个觉悟了，甚至就算现在张跃当着他爸妈的面儿把他和江舟远的事情嚷出来，他也是有觉悟的。 果不其然，马秀丽和刘母没说了两句话，就把她拉出去了刘父眼睛里看着那两个女人走出去，心里有些不舒服，不知道她们叽叽咕咕说什么，自己坐了一会儿也出去了。刘涂站在当地看着他爸走出去，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一屁股坐在他爸的沙发上，没有跟出去。 “这说的是什么话？”刘父皱眉道，“说刘涂跟他同学有什么？刚才那个同学？那不是男同学吗？” 刘父半截插话进来，脾气又爆，语气又冲，真把马秀丽给愁死，三个四十多岁的人在这里讨论同性恋，那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但是面对着刘父这样古板又暴脾气的家长，马秀丽也不知从何说起了。 “这个……作为老师，没能关心到孩子这个方面也是我的失职，但是两个都是男孩子，一般也不会往这方面想。但是最近我听起来，好像这一片所有班里的孩子都在传说刘涂跟五班的江舟远关系不一般，我听见也是非常惊讶。”马秀丽看着刘涂父母的脸色，继续添砖加瓦，“您看，今天的事情也是。本来 没有刘涂的事情，是五班那个江舟远挨了打，他就出来二话不说的替人家动手。您看本来也没他的事，这样拉进去太冤了，我上午也问了他，他也不给我一句准话，态度模模糊糊的。所以我跟您沟通一下，这事情可大可小的，要是真的，还是提早防范的好，别让孩子走了歧路。 分节阅读_38 分节阅读_39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39 ” 刘父一脸震惊，瞪着班主任半晌一句话说不出来，刘母也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马老师，这话可不能乱说，不能您上下嘴皮子一碰，刘涂他就成了……成了……” 马秀丽咳了一声，声音放柔，以退为进：“当然，不是真的当然好了，作为老师，怎么会无端的说自己学生不好呢。但是如果知道这事不跟家长说了，我心里也过不去。没什么事固然好，有事怎么能瞒着？” 刘母此时此刻也是没话说了，但是毕竟刘涂从来没露一点形出来，要她没头没脑的去相信这个，一时间也难以接受。 刘父瞪着眼睛来来回回的看，忽然间脸色一变，扭身回办公室了，甩了个背影给马秀丽。 刘母讪讪的看着自己丈夫，冲老师勉强挤了个笑容出来：“那谢谢老师了……我知道了。” 屋里面刘涂还在座位上坐着看那两个母亲对着系主任连番求情，心里完全没对自己的爹妈有任何的想法。首先，他就不觉得应该求情，他不必为了自己去折辱自己的父母，另外，他的父母也不会去低三下四的求情，也许他妈会，但他爸绝对不会，有他爸在，也不会允许他妈做的太过分。 既然事情出了，责任就该他担，他不相信他的一辈子会折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处分上，这只不过是他生命里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插曲而已。 忽然刘父三步两步走进屋里，狠狠盯了刘涂一眼，径自走到主任桌子旁边。 “主任，孩子打架给校方添麻烦，我们家长也有责任，只要校方处理的公平公正，我们家长就没什么意见。今天下午我给刘涂请个假，跟他回去沟通沟通，您看行吗。” 主任点头：“校方肯定会公平处理，不会冤枉孩子的，请假的事，和他班主任说就行了。” 刘父马上回头去看马秀丽，马秀丽没等他开口就说道：“可以。但是明天他们英语听力高考，还是得让孩子抓空复习复习，也得休息好了。” 刘父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权作回答，随即冷冷的看着刘涂，开口道：“走。” ☆、第四十章 江舟远坐在医院的等候区，扶着脑袋，不发一言。 刚才他又去吐了一回，也不算太严重，但是足以把他中午吃的那碗粥给清干净了。 赵靖坐在一边，脸色不大好，但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直很平静的陪着江舟远做检查，不时的问他头晕得怎么样了，有条不紊的打理好所有的事情，但是偶尔一个神情，总是能让江舟远知道他生气了。 赵靖在外护犊子护得厉害，在家又未必有多宠江舟远。我的孩子我管教就可以了，断然不能轮到别人插手，也不容忍谁去欺负。但是不得不说江舟远明天就要考试了，今天却把脑袋撞坏了，这样心里没成算，又这么大的人了，赵靖怎么可能不会生气。 男孩子打架是无所谓的，只是不要过分就好。 江舟远白着一张脸，晕晕乎乎的坐在医院的硬塑料椅子里，心不由自主的飞到刘涂那里去了。刘涂的爸爸脾气暴他早有耳闻，虽然是老师，肚子里墨水不算少，但是要是火上来，直接抄起什么就用什么打。 他想发个短信给刘涂，但是又不敢。 本来他以为今天就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没想到自己的爸先带着自己去了医院，什么也没发生。他也不知道那边事情怎么样，不敢随便动作。 等了一会儿，他还是发了一条过去，问问他那边怎么样了。 前方匆匆赶来的小护士清脆的叫了一声：“三十七号，拿检测结果！” 赵靖倏然从江舟远身旁站起身来，江舟远心脏猛地一跳，才想起来他是37号，是他的片子出来了。 赵靖弯下腰去搀他，江舟远站了起来，心虚的把手机塞进口袋。 他坐进医生的诊室里，医生拿着他刚刚扫描出来的片子，慢悠悠的给他说他的情况。江舟远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趁着赵靖认真听医生的话的时候，掏出手机来看了看 刘涂没回。 为什么没回呢？是因为在挨训，还是父母在一边不方便？江舟远心里没着没落的，刘涂和老师说什么了他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这许许多多的不知道不仅没让他安心，反而让他生出许多乱七八糟的担心来。 连赵靖都能看出他心不在焉来，只是以为他头晕，并没有多想。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江舟远跟着赵靖出了诊室，又走出医院坐上车。 “我先送你回家，回家就休息吧，休息好了明天好考试，复习也不在这一时了。”赵靖给江舟远系上安全带，“我拿着单子去学校找你们老师。” 江舟远试探道：“我也跟您去学校吧。” 赵靖发动车子，头也不偏的重复道：“你回家。” 这样就毫无置疑的余地了，江舟远闭了嘴被载回家，躺在床上瞪着手机发呆。 刘涂为什么不给他回短信呢 ，发生什么事了？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快五点了，天就快黑了。 刘涂直到晚上六七点钟的时候才给江舟远打了个电话，电话通了之后声音很小的问：“你还头晕吗？去医院检查的结果怎么样？” “我没事，就是轻微脑震荡，休息几天就好。你呢？我给你发短信怎么不回？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家呢。”刘涂那边听起来静得要命，一点背景音都没有，“你头晕就别打电话了，躺着吧。” 江舟远听他的声音有点奇怪，哪里奇怪又说不出来，就问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刘涂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并无异状。 江舟远仔细分辨着那边的声音，又问道：“你爸打你了？” 刘涂没有立刻回答，他那边实在太安静了，仿佛引导着人往哪个方向走去。 江舟远咽了一口口水：“是不是……你爸妈知道咱们俩的事了。” 又过了好几秒，那边都没有什么声音，如果不是又些呼吸声传过来，江舟远都不确定刘涂是不是在电话旁边。 就当江舟远忍不住要出声的时候，刘涂开了口：“我说的。”‘ 江舟远手握着电话，一瞬间心脏砰砰乱跳，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班主任跟他们说了，回家他们问我，我就承认了。”刘涂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江舟远很久没有说话，最后问了一个他最想知道的：“你爸是不是打你了？” “还行，”刘涂的声音能听出几分自嘲和笑意来，“就抽了一下。” “没事？” “没事。有什么事明天过了再说，你好好休息，什么事都没有，真的。”刘涂的声音听起来不慌不忙的，仿佛真的什么事都没有，“该来的总会来的，什么时候来都一样。不管怎么样，你爸肯定不希望你耽误了高考，明白么？” “明白了。”江舟远深深的皱着眉，他的关切，他的歉意，他好像有好多好多话说，结果全锁在了眉头，一句也没出口。 “……那就这样吧，老对着电话不好，你睡一会儿，我挂啦。” 江舟远双手拿着手机，沉默不语。 “挂了啊。”刘涂最后问了一句。 “别挂。”江舟远喘了一口气，这句话说出来不知怎么了，激的他鼻子都有点泛酸，“我今天是吃错药了，把你也搅得一团糟，明天还得考试呢，要是因为这个考砸了，我……” 刘涂听着他声音突然停了，问道：“哭了？” 江舟远咽了一下：“没有。” “别哭啊，”刘涂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你要是真哭了，我现在就找你去。” 江舟远咳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我没有。” “嗯，没有好。”刘涂淡定的劝他，“你听我说，你看事情要往长远方向看嘛。你看你今天碰着脑袋 了，我今天挨了一个耳刮子，明天咱俩考出来的水平就基本差不多了我估计。我的意思是，以后考大学，咱们俩不仅要保证填报的学校都一样，分也得考得差不多，懂不？” 江舟远知道他又开始顺嘴胡说，但心里到底还是宽慰了一些。只要刘涂还喜欢他，他需要的就不是自己的道歉，而是自己的坚定。 安抚好江舟远的情绪，刘涂在一片黑暗中挂掉了电话。他现在一个人在自己卧室里，连灯都懒得开，家里一片愁云惨雾，没有一个人要吃晚饭，他到现在都饿着。 饥饿的感觉让人觉得空茫，但并没有使刘涂觉得绝望。他猛地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悄悄走出了卧室。 触目之下，整个家里都是一片昏暗，只有爸妈卧室的房门里亮着灯。刘涂进了厨房，淘米煮粥。不多时粥熟了，刘涂盛了两碗，去敲他爸妈的门。 走进的时候，屋里似乎有说话的声音，他一敲门，屋里顿时安静了。 “爸，妈。”刘涂在门外说道，“我熬粥了，喝点儿吧，别饿着。” 他话音落下，屋里一直没有声音，恍惚间似乎有一点，但马上又没了。 他等了大概有几分钟，端着碗的手都有点酸了，最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放在餐桌上了。” 路过门厅的穿衣镜的时候，刘涂照了照自己的脸，他的左脸明显肿起来了，可能他皮肤不白，倒是不怎么显红。当时他爸直接问他，说你们老师说你跟那个男同学关系不一般，你是个什么说法的时候，他直接点头承认了。他爸消化了一会儿，直接跳起来一个大耳刮子抽过来，要不是他妈拦着，估计他爸能把他全身都活动一遍。 其实父母活到四十多岁了，什么事情没听说过，但是他们都带着明显的不理解与偏见去看待这些事情，平时绝对不会提，同性恋这个群体在这个年纪的大部分人的观念里，就像是社会阴暗面一样，只存在于和色情、艾滋重叠的区域里，怎么会想到自己的儿子有一天会变成这样，他们又怎么会接受。 这样的对立，如果双方都不肯退让的话，那就只能让时间来磨平断裂的棱角，使他们在以后的每一次相近的时候，不至于把双方都刺得鲜血淋漓。 刘涂喝完了粥去洗了碗回到自己卧室，发现自己手机一闪一闪的，是江舟远刚给他发的短信：我想过了，为了节省时间，我决定也跟我爸说了。 刘涂不禁失笑：节省什么时间？ 过了一会儿那边回过来：要发作就一起吧，省的不同步还要浪费时间。 刘涂简直要拿着手机笑出声了，他怎么没发现江舟远这么有幽默感呢？不过开玩笑是开玩笑，有事就不好了，于是刘涂又问了一句：你爸不打人吧？ 江舟远：看在 我脑震荡的份儿上，希望他不会。 刘涂：那还是先等等，等你好了再说吧，万一打坏了怎么办？ 江舟远：等好了他动手怎么办，算了算了就现在说吧，死就死。 刘涂接到这个短信笑了很久不知道怎么回，过了好几分钟江舟远才接到回复。 刘涂：我 江舟远：？ 刘涂：爱你。 江舟远拿着手机就笑，笑一半又把手机藏起来，躺在床上等他爸来，顺便想想说辞。 赵靖在八九点钟的时候端着一杯水进来了，打算叫江舟远睡觉，江舟远看着他爸看了很久，心里打鼓都打成退堂鼓了，还是没能开了这个口。 赵靖看了看他头上的包，又看了看江舟远的表情，问道：“你看我干什么？” 江舟远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来了：“爸，您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打架吗？” 赵靖以为江舟远是因为自己打架有点心虚，怕自己生气，语气就和缓了一点：“为什么？” 江舟远看着赵靖，慢慢说道：“因为张跃他嘲笑我搞同性恋。” 赵靖的表情一凝。说实话他没有听懂，他不懂江舟远这句话的重点在哪里，因为江舟远的语气太平静，他语气不是那种“居然说我搞同性恋”的气愤，而是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而且仅仅从句子的成分上来分析，“我搞同性恋”这半句话，似乎就是个事实。 暖黄色的灯光下，江舟远的眼睛像是玻璃珠子一样看着赵靖，而赵靖则在他的目光下一点一点沉下脸来。 分节阅读_39 分节阅读_40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40 “什么意思。” “爸，”江舟远的声音有点不稳，“对不起，我早恋了。——跟今天上午替我打架的那个男生。” 赵靖不做声的看着江舟远，江舟远移开目光，呼吸不稳的吐出一口气。他说完了，要杀要剐，来吧。 房间里静的要命，江舟远都能听见自己紧张的心跳声，他不知道他爸是会跳起来揍他一顿，还是要勒令自己跟刘涂分手。一时间他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一遍一遍的过着电视剧里的情节，什么被迫分手什么的。 就当江舟远快要忍不住自己脑补的时候，赵靖忽然站起来了，他脸色很不好，但是也并没有发火的迹象。 江舟远抬起头来看着他爸，不知道他爸要干嘛。 赵靖控制了下情绪，说道：“今天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考完试再说。”说罢回身出去，带上了门。 ☆、第四十一章 3月19号7点45，考生陆续进场。各大考点外站着成片的家长，焦急的等在考场外。这就是高考的第一炮，怎么也要打响了才好。 江舟远顶着个乌青的包坐在y中的教室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听广播里播放的考生须知。 怎么形容现在的感觉呢？直观一点来讲，就是江舟远很像现在把脑袋摘掉。 早晨起来的时候还吐了两口清水，之后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来考场了，江舟远心里求爷爷告奶奶的想，好歹就个把小时，能不能等过了这会儿工夫再吐再晕呢。 昨天他爸关门出去之后再也没有进来，江舟远没想到自己的爹这么顾全大局，又或者是太处变不惊了，竟然把这事先放在一边了，好比已经打算从悬崖上跳下去，结果一屁股坐在了平地上，悬崖还在前方。 现在的感觉就一个字儿，糟心。展望下未来，没有一件事顺心的。 监考老师提醒把身份证，准考证，条形码放在桌子左侧，安静等待考试。江舟远放好，副监考开始检查，主监考带着个工作证，在讲台上目不旁视。 说实话江舟远想象了好多次高考的情景，没有一次是这样的。现在他的状态就像是一根卫生纸搓成的绳子，不仅绷不起来，哪怕使点劲儿就断。 最后一次打铃，副监考分发试卷，江舟远填好答题卡，开始皱着眉看试卷。 今天早上吃下去的那点少的可怜的饭，又开始在他胃里不停的翻搅，仿佛他吃下去的不是熟的软软的事物，而是硬塑料碎片一样，随着胃的蠕动一点一点的刮着他的胃壁，直搅得他不停的往下咽口水，试图制止这种恶心反胃的感觉。 最后一次打铃，开考。与此同时，教室里的扩音器响了两声，能听到是准备开始放录音了，考生们一面竖起耳朵，一面皱着眉飞速浏览卷子上的试题，脑内迅速将它转换成中文，并猜测答案。 “二零xx年……”扩音器里的男声刚刚开了个头，忽然一阵乱响，马上扩音器里就传来尖锐刺耳的噪声，貌似是信号干扰了。高频的声波一头扎进江舟远的耳膜里，仿佛在他的脑内形成了某种共振，脑袋里嗡的一声什么也听不见了，甚至眼前都一阵阵发黑，片刻之后耳中轰鸣的声音散去，录音已经放到了短对话的题目要求。 江舟远心脏狠狠一跳，赶快集中注意力去听录音里在放什么，无奈状态来不及调整，脑袋里仿佛装了一袋铁砂，一晃头就要散了，又何谈集中注意力呢？ e fro”但是对话内容貌似跟暑期旅行有关，一下子说了好几个国家 ，江舟远根本就没听清那个男人来自那个国家。 这样一迟疑，填答案就特别的慢，第二道题也耽误了。江舟远眉头紧皱，心里一乱就更不能静下心来好好听了，于是短短几分钟后，第一道大题短对话已经放完了，他五道题没有一道听清楚的，不由得手心里起了一层层的冷汗，胃里更是绞痛。 没有人能在这个时候帮他，甚至提醒他一句冷静都不行，整个a卷做完的时候江舟远几乎要绝望了，他做的怎么样他心里最清楚，难道要他相信他人品非常的好，以至于用猜的也能保证正确率吗？ a卷播放完毕的时候中间有两分钟涂卡时间，江舟远默默的拿过铅笔把自己的答案涂在卡上，然后看b卷的题目。 现在他一点儿也不紧张了，虽然还有b卷，还有机会，但此刻他已经毫无疑问的输在了起跑线上，好就好，不好就算了。 最后他闭上了眼轻轻的在心里劝自己，再怎么样也不过就是二十分，就是丢又能丢多少呢。可是还是难掩那种巨大的失望，之前几个月的努力，似乎一朝报废了。 b卷听力开始放的时候，江舟远的身体陷入了一种不抵抗的状态，无论是头疼还是胃疼他都不管了，他尝试把他的注意力从身体里抽离出来放到考试上面。 每当遇见解决不了的事情的时候江舟远就会选择委屈自己或者硬磕的方式，有的时候人不能太宠着自己了，不然就很容易放弃。 20分钟之后江舟远放下了笔，神情平静的盯着试卷不做声。他只记下了b卷的答案，a卷就打算让他自生自灭了。好在听力的成绩是二选一，选择最高分数作为最后成绩，其实已经给了学生们相当宽泛的空间了。 十分钟后江舟远走出考场，春季的风暖洋洋的，可是吹在江舟远身上却冷飕飕的。考生们挤在不宽敞的楼道里缓慢移动这下楼去，乱哄哄的抱怨着听力题，或慨叹着以后再也不用做听力了。江舟远听在耳朵里，心脏却已经麻木了。 本来他该像这些人一样的反应，却偏偏在考试前一天惹出事来，落得这样一个无话可说的境地。 y中的侧门打开，考生从里面涌出来，各自寻找翘首以待的家长，然后各自回家。江舟远耷拉着脑袋从大门里走出来，心里想着刘涂，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刘涂跟他不在一个考点，昨天通过电话之后就发了几条短信，一直到现在也没有见到他的人，江舟远知道他被他爸打了，但是不知道打得轻重，会不会影响考试。 赵靖从他进去到现在就一直坐在车里等他出来，看见自己儿子无精打采的样子，也不由得心里一阵烦躁。想起昨天江舟远和他说的事情，他在吃惊和生气之余，也有几分愧怍。或许是他妈妈走 的太早了，自己又没能好好的照顾好他，结果让他心理上产生了某些偏差，造成现在这样的结果。 他活到这么大也只有这一个儿子，之前他没有任何带孩子的经验，江舟远又从小性格冷淡，即使父子之间都很牵挂对方，也很难表现出来。孩子越大越生分，到了现在这个年龄，赵靖连沟通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江舟远慢腾腾的找到赵靖的车，拉开车门坐进去，把考试袋扔到后座去，低着头扣上安全带，不动了。赵靖看了看他，还是问了一句：“考得怎么样？” 江舟远依旧低垂着眼睛，摇了摇头。 赵靖忍了忍，没有说话，皱着眉开车回家。 路上江舟远的手一直在口袋里摩挲他的手机，他想给刘涂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什么的，但是碍于他爸在这里，还是没有这样做。 赵靖不时从后视镜里瞥他一眼，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决定还是有事回家再说。 一路无话。江舟远抓他爸去放车的时候给刘涂发了个短信，刘涂没回。 江舟远坐在沙发上瞪着自己的手机，深深的觉得自己过的真是失败。眼看就十八岁了，也算个男人了，他现在的日子竟然过的像个没了男朋友就格外空虚的女生。过去的日子里赵靖工作太忙，而且江舟远潜意识里不愿意总是打扰他爸，而成铭倩有是个女的，有事也不会找她扛。江舟远本来也不是多事的人，所以日子一天天无聊的过，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有挫败感。 长时间的对于什么事情都无所谓的态度让江舟远习惯了妥协，而自己和爸爸的关系也让他没有那么大的底气去反抗，现在要他一个人硬抗，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其实是很软弱的，没有刘涂，他肯定会放弃。 当然，没有刘涂，他也没有理由去反抗他爸了。 楼道里渐渐传来脚步声，随着门咔嗒一声响，江舟远躬身把脸埋在了手里。 ☆、第四十二章 赵靖打开门进了客厅，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江舟远把头一低，一副落魄相，像个把头埋进裤裆的死刑犯。 他站在当地看着江舟远，江舟远则竖着耳朵听他的声音，两个人在安静的环境里无声的对峙着，仿佛在等着谁先扛不住，谁先出声。 江舟远看不见，两分钟之内就坐不住了，无声的抬起头来看着他爸。 赵靖则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儿子，慢慢问道：“儿子，你后悔吗？” 江舟远茫然道：“后悔什么？” 赵靖走到沙发上坐下，答道：“后悔昨天打架。” 江舟远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那你想没想过，你昨天打架的原因在哪里？”赵靖定定的看着他，“如果你不和你那个同学谈恋爱，你就不会被人嘲笑，也不会动手，更不会影响今天的考试。” 江舟远对于把这件事归咎于谈恋爱有本能的抵触，但他知道根源的确在这里，虽然原因不全在这里。 他摇摇头：“也不全是。” “江舟远，”赵靖改了称呼，“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在这里跟你说这些，你不明白什么意思？还振振有词的，你想证明什么？想证明你今天英语考试的失利不是你胡闹造成的？！” 江舟远习惯的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声音喑哑的问：“爸，你想让我怎么样，想让我和他分手吗？” 赵靖生硬的答道：“不应该？” 江舟远咽了下口水，眼神不自觉的闪动着，声音听起来有些颤动：“……爸，今天的事情您也听见了，他为了我白背了一个处分他都没后悔，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跟他分手？……我们俩在一块儿不影响学习的，我们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没有……” “这不是单纯影响不影响学习的问题！”赵靖紧紧的盯着他，“我不可能让我的儿子跟个男的在一块儿胡闹。” 江舟远心脏疯狂的跳着，血液循环的不正常加快和紧张让他双手冰凉，他很想跟他爸说他喜欢刘涂，离不开他，但那样的话他无法说出口，他不知道他真的这样说出来，他爸会不会暴怒，跳起来大骂他不要脸。 一个男人喜欢另外一个，喜欢到离不开的地步，这样的理由根本说服不了赵靖，他不可能理解。 他头疼欲裂，比之刚才的考试更甚。 赵靖看着江舟远额头上的伤，那块乌青衬得他脸色苍白，细长的眉毛紧紧的皱着，眼睫颤抖，他这个模样恍然像极了他母亲，就像是那个晚上，她刚刚知道自己得了癌症，那失魂落魄的忧愁神情，足够他为她心碎半辈子。 难道要江舟远离开那个男生，就像是要了他的命一样让他难过？ 这个答案太刺心，赵靖接受不了。 “我问你，”赵靖开口道，“你是一直都这样，还是被 人给带坏了的？” 江舟远茫然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赵靖指的是什么，才摇摇头说：“我只喜欢他。” 赵靖猛地拍了下桌子：“你知道什么叫做喜欢？！不要把青春期乱七八糟的情绪放在一起就叫做喜欢了，这根本就是你在自欺欺人！” 玻璃几发出的巨大声响吓的江舟远微微一震，随即呼吸颤抖的闭上了眼睛，没再说话。 他怎么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想抱他，想亲他，想和他做爱，这还不叫做喜欢，那么喜欢是什么？ 可是如果赵靖知道自己的儿子跟个男的上过床了，说不定会气疯了。 一时间客厅里静寂得可怕，江舟远能听见自己擂鼓一般的心跳声，和不远处他爸暴躁的呼吸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江舟远一直闭着眼睛，一句话都不说，脸色甚至是有些平静的，只是眉还皱着。 看在赵靖眼里就是无声的拒绝。 赵靖稳了稳情绪，说道：“别的我也不多说了 分节阅读_40 分节阅读_41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41 ，你已经十八了，什么道理都明白。所以我现在就一句话，你赶快跟他分手，专心准备高考。” 江舟远闭着眼好似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忽然又轻轻的叹了一声：“爸，我不会耽误学习的。” 赵靖沉重的喘了一口气：“会不会耽误，不是你说了算！” “爸……”江舟远挣扎着睁开眼，果然眼泪就不受控制的落下来了，是以让他的声音喑哑和颤抖，带着不明显的哀求的意味，“你就信我这一回，行吗？……” 自从上了初中以来，赵靖已经不记得他多久没看到江舟远哭了，他泫然的脸给了赵靖极大的冲击力，让他短时间内发不出声音来。 但是江舟远表现得越在乎刘涂，赵靖的焦急就越多一分。 “你还小，”赵靖的语气有明显的缓和，但立场不变，“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能看你一步一步走到歪路上去。你，你要是喜欢一个女孩子，跟我保证，我不会逼你。但是，男的不行。”赵靖特地在“男的”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说罢起身抽了两张纸递给江舟远。 江舟远拿过纸按在脸上，拼命在心里安抚自己，可是眼泪不受控制的越掉越多，让他半天无法开口说话。 实在是他已经忍了太久，自从他和刘涂谈恋爱以来，他要做的就是躲、撒谎、害怕和承受，以前他神经大条没感觉，又或是那些人不足以伤害他，但是今天他爸的态度像是一根针扎破了气球，让他的情绪如同泄洪一样狂涌出来，止都止不住。 这种没人祝福，不被人的理解的感觉，实在太让人难受了。 江舟远哭的时候不出声，但是那隐忍的抽泣和呜咽声还是一声一声传进赵靖的耳朵里，听得赵靖眼眶一阵发热，不由得烦躁的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点上。 他以 前从来不在江舟远面前抽烟，但是他知道江舟远会抽。孩子其实已经早在很久之前，就悄悄的脱离了他的掌控，生出一丝又一丝的陌生感，萦绕在父子之间。 香烟的味道似乎镇定了江舟远的情绪，他渐渐止了眼泪，用纸擦干净脸，从玻璃几上拿了一根烟，点上坐在那里默默的抽。 刚才哭的时候他忍得很辛苦，此时不由得手抖，烟灰都掉到地上去。 江舟远抽了两口，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再开口带着浓浓的鼻音：“爸，是男是女有那么重要么？” 赵靖看了他一眼：“儿子，你昨天为什么打架？我不相信你没看到其他人对待这件事的态度，你为什么要去自讨苦吃呢？你知道你走出这个校园，让人带着有色眼镜看你是什么感觉吗？知道以后你会承受多少非议和歧视吗？我不能让你为了在一个心性不定的年纪做出的糊涂决定耽误了你的一生！我是你爸，我不会害你！” 江舟远闭着眼睛摇头，一直摇头，仿佛他有千言万语去反驳，但是一句也说不出口。 赵靖把烟碾灭在烟灰缸里，问道：“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不，爸，不对，”江舟远答道，“我不能为了别人的眼光去委屈我自己，这不值得。”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承受，用嘴说谁都会，等你后悔就晚了。” 江舟远还是摇头：“爸，我是男人，我有能力为自己做的决定负责。我不会后悔的。” 赵靖气得很想把眼前的烟灰缸扔到江舟远的头上去：“那就当是为了我！我是你爸，我想看到我儿子过正常人的生活，以后有个美满的家庭！你又不是天生就这个毛病，怎么就不能改了！” 江舟远一震，感觉到谈话又走进了死胡同。他时时刻刻都明白他欠他爸的，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想去违抗他爸，可是这件事上不行。如果他坚持了，他和赵靖还是父子，他和刘涂还有结果；如果他放弃了，他和刘涂就什么也不是了。 手里的烟已经烧到尽头，江舟远碾灭它，斟酌着说：“我知道，您是希望我以后幸福。但是娶妻生子对我来说不一定幸福……” 赵靖倏然抬起一只手来止住了江舟远。 江舟远蓦然住了嘴，就听见他爸慢慢的说道：“如果你不愿意为了我退让，那就为了你妈。我就算为了对得起她，我也不能看着你在我死的时候，孤零零的过。” 江舟远有一瞬间的表情是凝滞的，当他听懂了他爸的意思的时候，心脏狠狠一跳，像是一个大锤狠狠砸在他胸口上，急流的血液往头顶上一撞，顿时眼前一黑。 等他能看清东西的时候，他的胃已经开始绞痛起来，赵靖没等到他任何回话，江舟远已经扶着墙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吐了个昏天黑地。 ☆、第四十三章 刘涂从出了考场之后搭公车回家，心里惦记着江舟远那边，魂不守舍的差点坐过站。 这个初中离他家挺远的，本来他以为他爸会来送他，但是冷战仍然继续，如果不是他到点儿自己出来吃饭，父母都不会叫他出来吃饭，更别提送他来考试了。 本来昨天他以为自己一定会被打个半死，结果到底还是被他妈拦下来了，他爸抽了他一个耳光，咆哮了一阵摔门进了书房，母亲则一言不发的看了他一眼，跟着父亲进了屋，直到现在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他昨天晚上熬的粥一直搁在饭桌上根本没有动过。 刘涂知道自己父母是很传统的那一种，同性恋他们接受不了，让他们接受这个事实尚且要费点时间，何况要他们容许。 但是没有办法，不管怎么样，他是一定要坚持的。 今天早上考试，他妈甚至没有叫他起床，刘涂本来就没睡好，早晨起晚了，忙忙的出来，连手机也没带，这会儿想联系江舟远也联系不上。一出考场就心不在焉的坐车回家，进门先去床上找手机，江舟远给他发了个短信，问他考完了没有，考得怎么样。 刘涂反手就打了过去，但是却没有人接。 刘涂皱着眉头一遍又一遍的打过去，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不知道打到多少遍的时候，电话终于通了，刘涂长出一口气：“怎么不接电话？头还晕吗？没晕在考场上吧。” 那边在几秒之内没有回应，而后一个冷淡的男声响起来：“他头还晕着呢。” 刘涂悚然一惊，随即明白过来，电话那头是江舟远他爸，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他调整了一下语气，叫道：“……叔叔好。” 赵靖没有应他这一句叫，乍然接到刘涂的电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电话里又不能对着个孩子说什么过分的话，心里上火又消不下去。 短短几秒钟的沉寂，刘涂的冷汗差点都出了一层，只好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江舟远……他怎么样了？” “他躺着呢，手机落在沙发上了。”赵靖没有跟刘涂多说什么，简单解释了一句。而刘涂没有立即接话，赵靖就把电话挂了。 这件事情还没有理清楚，他也不好怪人家的孩子，只不过江舟远今天又哭又吐的，搞的赵靖心里十分火大，不想对着刘涂说什么，怕自己难免会说重话。 刘涂那边也找不到话来说，他还没做好面对江舟远他爸的准备，也不敢一味追问江舟远的情况，所以没有及时接话，但是赵靖这样一挂电话，那空洞的忙音忽然就让刘涂的心搅作一团，不知该是什么滋味了。 他兀自站在自己卧室里发呆，他爸妈早已经听见了他回来，于是各自从房间里出来，打算和刘涂谈一谈。 刘母站在刘涂的卧室门 口，就看见自己的儿子手里拿着手机，一动不动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刚打算开口说话，刘涂猛地转身往门口冲过去，一眼看见自己母亲站在那儿，又慌忙刹住车。 刘母被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吓了一跳，不由得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刘涂眼神闪烁，回答道：“我要出去一趟。” “刚考完试你干什么去？” 刘涂侧身想从他妈身边穿过去，嘴里敷衍道：“我有事。” 没想到一走出卧室，就看见他爸一脸阴霾的站在客厅里，冷冷的看着他。 刘涂明白今天要是多话了，他绝对走不出这个门，只好匆匆看了他爸一眼，小声说道：“爸我有事先出去一趟。”然后快步拉开了门。 “我让你走了吗？”身后传来他爸的声音，刘涂咬咬牙，一闪身飞速带上了门，然后几步跑出了楼。 剩下刘涂父母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刘父猛地喘了一口气，大吼道：“这叫什么儿子！要造反是不是？！” 刘涂冲下楼一点儿没耽搁，直接往公交站走去，搭车去江舟远家。 他不知道刚才接的那个短短几十秒的电话有什么魔力，但他现在就是必须要去一趟，不仅因为江舟远的身体，也因为江舟远爸爸那冷淡的态度。 那是一种明显的，对待陌生人的态度，与上一次刘涂去的时候判若两人，仅仅几个字他就传达给了刘涂他想要说的话：离我儿子远一点，他跟你没关系。 但那是不可能的。刘涂知道他不仅跟江舟远有关系，而且关系还很深，并且要持续很长很长的时间，所以他现在有必要去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不会在这个时候退缩。这件事既然是两个人的，他就一定会陪着江舟远陪到底，他宁愿给赵靖留下一个鲁莽幼稚的印象，也要让他明白自己是真心的。 半路上刘涂妈妈给刘涂打了个电话，电话里语气也严厉起来，刘涂闷声听着，半晌挂掉了电话。走到这一步，真的是没人站在他这边了，刘涂默默看着车窗外，上午温暖的阳光透过车玻璃洒在他身上，也映的石灰色与浅浅的绿色在他眼里，他才反应过来春天早就到了。 江舟远一言不发的躺在床上闭着眼，赵靖看了他几眼，心里知道他没睡着，但依然把门给带上了。 说出来那句话之前赵靖也知道会伤着江舟远的心，只是话赶话到了那，顺嘴就说出来了，说是无心也罢有意也好，赵靖一方面希望提起他妈能劝得动江舟远，另一方面也有些后悔。 赵靖坐在客厅里，忍着喉咙里爬上来的想抽烟的感觉，手撑着头坐在沙发里发呆，过一会抬起头看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猛然惊觉还没有做饭，又忙忙的走进厨房去做饭。 经过门厅的时候赵靖听见外面有点声 音，不自觉的往门上看了一眼，结果门铃就响了。 这中午吃饭的点儿，除了物业收费的，几乎不可能有其他人。 赵靖不作他想，直接走过去开门。 一开门，外边站了一个挺高的男孩子，有点眼熟。 刘涂：“叔叔好。” 他一开口，不需要再提醒，赵靖的脸色微微一变。 刘涂虽然有点紧张，但并不怯场，坦然的迎着赵靖的目光问道：“我来看看江舟远，可以进去吗？” 赵靖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侧身把门打开了，低声说道：“他在睡觉。”说着指了指客厅，“你先坐下，我跟你说几句话。” 刘涂坐在他上次来的时候坐的地方，侧头盯着江舟远卧室的门。赵靖倒了一杯水搁在刘涂手边，也坐下了。 刘涂手里拿着杯子，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局促：“他脑袋好点了吗？” 赵靖没有看他，答道：“没有，刚才还吐了。早上的考试看起来考得也不怎么样。” 刘涂垂下眼睛，心里有些难受。 赵靖缓缓的打量着刘涂，心里想的乱七八糟的。以前他一直以为喜欢男孩的男生都会像女生一样，说不好听了就是娘娘腔。江舟远虽然长得好，但是性格上并无一点女气，而眼前这个男孩更是跟娘娘腔不沾边，到底他们两个是为什么看对眼了折腾这么一出呢。 刘涂被看的浑身不舒服，不过赵靖肯让他进门，实在已经是足够的礼遇了。要是他爸看见江舟远进门，说不定会一顿骂给吼出去，半点颜面不留。 半晌赵靖开口了：“你父母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 刘涂略低着头：“他们不理解，也反对。” 赵靖点点头，说道：“我跟你父母是一个态度。我们是一辈的人，更能互相理解一点。你和江舟远……”他微微顿了一下，“就到这里吧。别急着说其他的，比起别的，我对你们俩谁先主动的更感兴趣。” 刘涂咽回嗓子里的话，回答道：“我先。” “你以前就喜欢男生吗？” 分节阅读_41 分节阅读_42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42 赵靖看了刘涂一眼，补充道，“如果你不想回答可以不说。” 刘涂摇头，答道：“我只喜欢他。” 赵靖一哽，只觉得这话听起来很熟悉，仿佛什么时候江舟远说过似的，仔细一想，就是江舟远刚刚说过的，一个字儿都不差。 赵靖笑了笑：“别这么说，你还年轻，你不会只喜欢他的，如果不是他，还会有别人。” 刘涂听着这话别有些意思在里面，就抬起头来看着赵靖。 赵靖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我无权去干涉你的人生，但我儿子的我有权利管，你可以去喜欢其他的男生，但是江舟远不行。” 刘涂表情有一瞬间是有些讽刺的，但很快被他压下去了：“江舟远也喜欢我的。” 赵靖摇摇头：“过几年他 就不记得了。” 刘涂无话可说，他知道他的保证在江舟远爸爸的眼里什么也不是，说了也无用，想了一会儿说道：“那江舟远是什么意思？” 赵靖避而不答：“我在问你是什么意思。” 刘涂礼貌的笑笑：“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他坚持，我一定陪着他。” “那如果他说要和你分手呢？” 刘涂一愣，随即答道：“那我绝不缠着他。” 赵靖点点头：“这可是你说的，记得说话算数。” 刘涂微微有些不安，于是问道：“他怎么这个时候在睡觉？” 赵靖没有回答他，而是从沙发上站身来指了指客厅的门：“你先回去吧。” 没有见到江舟远，刘涂怎么可能回去，正当他要找些什么理由来拖延的时候，卧室的门悄悄打开了，江舟远一头乱发站在门里，脸色憔悴，眼睛有些红。 刘涂往前走了走，问道：“你怎么了？” 江舟远张了张嘴，嗓子里一阵沙哑：“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刘涂注意到江舟远的眼睛，不自觉的回头看了看赵靖，不知道赵靖是说什么了，把江舟远刺激成这样。 江舟远清了清嗓子，勉强笑道：“我没事，你先回去吧。”说话的时候眼光在刘涂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红肿已经消下去不少，乍看已经看不出来了，“你没事吧。” 刘涂被江舟远的眼神看的浑身都紧绷了起来，他直觉现在江舟远的状态不大对，但是碍于赵靖在这里，没办法问什么，只是站在当地看着江舟远不说话。 江舟远回避着刘涂的目光。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当着他爸的面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唯一想的就是不要三个人站在这里面面相觑，让他尴尬异常。 江舟远往前走了两步，推了推刘涂：“你先回去吧，有什么话我以后再跟你说。” 刘涂本来站着不动，江舟远看推不动他，就抬起头来看着他，刘涂和他对视片刻，嘴角一动，转身拉开门就走了。 ☆、第四十四章 中午正是饭点儿的时候，刘涂坐车回去，公交车上几乎没有人。 去的时候他带着满腔的革命热情，回来的时候被深深的打击了。赵靖的态度不阴不阳的，江舟远的反应又让他觉得自己来错了。仿佛是干了一件吃力不讨好，里外不是人的事儿，心里提不上劲儿。 最让他担心的事赵靖的问题，他似乎在暗示江舟远要放弃，又或者是他一定会让江舟远放弃。 刘涂发现自己难以控制的有种不安的情绪，他也想像之前一样相信江舟远会一直和他坚持下去，但是今天江舟远的状态不仅让他担心，也让他不安。 因为太在乎，所以患得患失的。 等刘涂踏进家门的时候，家里一如他离开的时候那样安静，没有做饭炒菜的声音，电视也关着。他猛然想起自己离开的时候是怎样的状况，这会儿回家够他喝一壶的了。 不过他要是不现在回家，再晚一点儿，恐怕喝的就不是一壶了，是一锅。 刘涂悄悄打开门，看见他爸一脸铁青的坐在客厅里，盯着他。 刘涂尝试着笑了下：“……我妈呢？您吃饭了吗？” 果不其然，刘父开口就吼道：“气都气饱了，我吃个屁！” 刘涂讪讪的站在那里，也没办法接话。说实在话他现在实在没有心情跟他爸陪笑脸，只求他爸不要太过分，该怎么来他受着就行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刘母从书房里出来，脸色也十分不好：“你干什么去了？” 刘涂在撒谎和说实话之间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说了实话：“我去找江舟远了。” “你老找他干什么？你想气死我跟你爸是不是，啊？”刘母拽着刘涂进了客厅，推了他一把，“你到底要干什么？” 刘涂被推进客厅里，一左一右四只眼睛瞪着他，真叫他无话可说，知道这是昨天憋到现在的火终于要发作了，他心一横，答道：“妈，我昨天说的是真心的，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早不是那个没轻没重的年纪了，知道自己一天到晚都在干什么，您……” 话没说完，刘父一掌拍在桌子上一声巨响：“你给我闭嘴！” 刘涂闭了闭眼，叹了口气，住了嘴。 刘父指他道：“你给我过来！” 刘涂脚下一动，站在他爸面前。他爸一手按在茶几上，瞪着眼抿着嘴盯着他，着实气的不轻。刘涂低垂着眼睛不做声。 刘父喘了几口气，问道：“你什么时候染上这个毛病的？” 刘涂顿了一顿，心想如果自己跟他爸说就喜欢江舟远不喜欢别的男生，他爸一定会下死命令让他改了，或者不让他和江舟远见面什么的，与其这样，不如自己全揽在身上算了。 他咽了口口水，答道：“不知道，我……” 刘父盯着自己儿子，看他眼神闪烁，几度 犹豫，不知道是在撒谎，还是在措辞，最后眼神一定，说出一句让他血压瞬间飙升的话来：“我可能……就是喜欢……男的。” 说完这句话刘涂马上看着他爸，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反应。 刘父脸上的表情停了几秒，随后肌肉一抽，倏然抄起桌子上的烟灰缸狠狠朝刘涂砸过去，刘涂早有防备，往旁边一侧，烟灰缸擦着他耳朵飞过去，哗啦一声砸在墙上，又掉在地上摔个粉碎，撒了一地烟灰。 刘父吼道：“你混蛋你！你什么东西！还要不要脸了，啊？！” 刘涂侧着头，觉得被他爸吼得耳朵都震了，一句话不敢说。余光看着他妈，只是站在一遍看着他，脸色吃惊又伤心，恐怕待会他爸抄起家伙来，他妈也不会拦了。 他爸站起来要过来揪他，刘涂便站在那里没动，他爸连推了他几下，甩巴掌往他背上打了几下，只是刘涂长得比他还高了，要踢不便，手上使劲没头没脑的乱打一通，刘涂只是咬牙忍着，不敢和他爸动手。 两个男人动手，刘母也插不进手去，看着刘涂被打，是既想劝又不想劝，试问哪个有儿子的母亲希望自己儿子喜欢男的呢？谁不希望以后儿子大了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刘涂偏要出岔子，这次还因为这个背了处分，是可恨的该打。 打了一会儿刘父的火消下去一点，揪着刘涂的衣领又把他揪回客厅，指着他骂道：“你今天又往外跑是干什么去？！你爸你妈的话都不听了，你能耐了你？我告诉你，早恋不可能！跟个男的更是绝对不可能！你还是我儿子一天，你就得听我的话，不然你就给我滚出去，别认我这个爸！” 刘涂紧皱着眉，身上的衣服都拉扯的乱七八糟，头上脸上挨打浮出一块块红印来，脸色十分不好看。他就怕说他爸这句话，然而果然他爸就说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两件完全没有关系的事情会联系在一起，比如自己的爸和江舟远不可兼得，但是他能理解，他心里也清楚，有这个结果不奇怪。 刘涂略动了一动，看着他爸的眼睛，半晌说道：“您要是觉得我早恋耽误学习，这个我能答应。但是我想让您知道，我脑子很清楚，我是真的喜欢他，不是故意要气您，只是……不巧，他……我也没有办法。 我能理解您的想法，但是我想的跟您不一样，我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我没杀人吸毒放火，为什么您不认我这个儿子，难道就因为我早恋了么？”刘涂摇摇头，“爸，只是儿子有一件不大合您心意的事，想要求您原谅，也求您接受罢了。 “你放屁！”刘父骂道，“少在这里强词夺理！这放在以前就是下三滥的事儿，你出去问问谁家父母能接受？你给我找过来！别跟我说这些歪理，这事要是 传出去，你叫别人戳咱们一家脊梁骨！我告诉你，你别说是现在不行，一辈子也别想！什么臭毛病，不改了我就抽死你，权当没生这个儿子！” 刘涂蓦然牙关一紧，手狠狠的攥着，压低声音说道：“爸……这件事跟江舟远没关系，我跟您说，这臭毛病是天生带的，就跟别的男的喜欢女的一样，改不了！” 刘父一个耳光抽的刘涂一个趔趄，大吼道：“改不了我给你改！我看你拧到什么时候！你不是横吗？行，你一天不给我改了，你一天别去上课，我看你跟我横！”说完一路推搡着刘涂把他推进卧室，指他道：“你就给我在这屋里呆着！”随即狠狠把门摔上。 刘涂摔进卧室后耳朵里一声摔门的巨响，不由得心头火气，跳起来狠狠砸了两下墙，又一头扑到床上去，门外传来父母的争吵声，他妈的声音小听不清，只能听见他爸的大嗓门在吼：“考什么考？！生出这缺德玩意儿来考上清华北大也是个混蛋！” …… “你说这个有什么用，你管管出个什么来？” …… 争吵逐渐演变成父母互相埋怨互相指责，最后客厅里以又一场吵架的结束而归于沉寂，刘涂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只觉得这些事情快要把他压死了，只要他退一步就是海阔天空，可是他却只能顶着狂风巨浪在困境里生生用手挖出一条路来。 ☆、第四十五章 这个周末刘涂在家干坐了一天多，什么也没做。他以为江舟远会联系他，但是江舟远的手机一直关机，打不通，也没有给他发过一条短信，到最后刘涂只好把手机扔在桌子上，任它没电，自己则白天裹在被子里睡觉，晚上就看着昏暗的天花板失眠。 不到两天时间他觉得好像过了两个星期，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发呆，饿了就自己出去弄吃的，不然不走出卧室一步。 他也不想跟自己的爸爸僵到这个地步，但是别无选择，他现在需要一点动力，一点来自江舟远的动力，但是江舟远没给他。 上次匆匆一见，他也不知道江舟远到底怎么了，几句话说下来他就知道赵靖和他爸不一样，没他爸这么直接，比他爸聪明。他不想乱猜测什么，但是他怕自己这里折腾了这么久，最后还是换来一个分手的结局。 周日晚上该回学校上晚自习的时候，刘涂的妈妈已经回他们学校值班了，只剩下刘涂爸爸在家里，刘涂一打开门，他爸就坐在电视机前冷冷的看着他。 “干什么去？” 刘涂一听这话就知道没戏，他是真的去不了学校了，就把门一关，干脆就不去了。 他给他班上的哥们儿打了几个电话，简单说说情况，叫他们把老师上课的内容跟自己说一下，最后想给江舟远打一个，没想到他还在关机。 刘涂蓦地心头火起，回身把手机撇到床上去，再没有给江舟远打电话。 此时江舟远已经坐在教室里了，他的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自上次赵靖提了一句他妈的事，就再没多说江舟远一句。既然已经达到了想要的效果，他也不想再去揭江舟远的伤疤。 两天之内赵靖在x中附近租了房子，收拾了家里的一点东西，打算跟老师说江舟远不住校了，自己也打算把工作先放一放，主要关注孩子的高考。江舟远被他爸爸戳中痛点，已无还手之力，也就听之任之了。 这两天内江舟远一直关着手机，没有和任何人联系，只是自己躲在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想着，想自己做的对还是错。他不明白感情上的事情本来没有对错，只是赵靖一提起他妈妈，让江舟远产生了一种自己仿佛做了件大错事的错觉，让他心情一度跌落谷底，甚至因为不想和刘涂联系而自己关上了手机。 他和刘涂之 分节阅读_42 分节阅读_43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43 间已经裂开了一条缝，然而刘涂不知道，依然在努力的把江舟远往自己这边拉，不想就把那条缝越拉越大了。 晚上的时候成铭倩来看他，问了问他头上怎么样了，说了一会儿，才跟他说刘涂没来上学。 江舟远一怔，问道：“为什么？” 成铭倩：“听跟他好的男生说是他爸把他关起来了，不让上学。” 江舟远皱眉道：“怎么会这样？” 成铭倩 不做声看着江舟远，心说难道你不知道么，肯定是为了你们俩的事儿啊。 江舟远心里也明白，但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刘涂他爸能这么狠，连学也不让来上。 “不是被打的怎么着了吧，”江舟远问道，“还说什么了？” “我哪儿知道啊，”成铭倩耸耸肩，“你们俩没联系么。” 江舟远没说话，等了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成铭倩看了看他的脸色，柔声问道：“没事吧。” 江舟远扯了扯嘴角：“没事。” 成铭倩抬起头来看了看他头上的伤，又问道：“这个医生说几天能好？我听说你脑震荡了，给你打电话又关机。” 江舟远躲了一下，随口答道：“没事儿了，过几天就好。” 成铭倩看着他那个样笑道：“你躲什么啊，这次可没人说咱们俩早恋了。” 江舟远自嘲的一笑：“可不是。” 成铭倩避而不谈江舟远出柜的事，只是一直笑着跟他开玩笑，最后嘱咐说中午吃饭不方便的话就给她发短信。 成铭倩走了之后江舟远独自坐在座位上摸手机，手机已经没电了，要打也得等到回宿舍。今天是他最后一天住在宿舍了，明天他就得去他爸租的房子里和他爸天天住在一起。 不过两天的时间，江舟远已经感觉和刘涂仿佛很久没见了，那些嬉笑和疯狂的时刻，好像迅速打上了时光的烙印，再想起来的时候，就带着些怀念的意味。 人是物非。江舟远觉得自己和刘涂就像是电影里的主人公，一瞬间被换掉了场景，心境和情意都还在，可是如今已无暇顾及了。 江舟远能清楚的感觉到他自己的优柔寡断，输给自己真是件很简单的事儿，只要什么都不做，就能把什么都耽误了。 下了晚自习江舟远一个人回了宿舍，空荡荡的宿舍在深春的天气里弥漫着一股干燥的气味，闻着让人窒息，江舟远一个人坐在黑暗里，给刘涂打电话。 刘涂很久才接，接了不说话，连一个“喂”也不说。 江舟远眼睛无焦点的望着虚无的黑暗，静静的听着刘涂的呼吸声，忽然心里就涌起一阵难言的意味来，这间屋子里，到处都是他和刘涂的曾经，吵架也好亲热也好，都实实在在的存在过，此刻热热闹闹的在这一片空虚里上演着，然而明天就要搬走了。 搬走就搬走，说白了不过就是一个屋子罢了，但是那些东西也实实在在的在他心里还没有割除，要搬走就得带着他的心，亏他之前还在考虑放弃。 江舟远眼眶滚烫，温热的呼吸都扑在手机上：“我想你了……” 刘涂浑身一震，猛然长出一口气，之前紧绷的身体一放松，就倒在床上，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嗯了一声。 门外 微弱的光线映的江舟远眼里水光粼粼，江舟远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眼泪，搞得自己娘们唧唧的，也不想让刘涂知道，就故意压着声音说话：“你爸什么时候放你出来？” 然而刘涂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只是装作不知道：“不知道，等他气消了。” 江舟远低低笑了一声：“气什么时候消呢？” 刘涂不答，跟着江舟远笑。 两人笑了一会儿，江舟远又问：“考试怎么办？” “凉拌。” “唔，”江舟远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眼泪就整颗整颗的往下掉，但是他的声音很平静，“要什么吗？卷子答案什么的我给你发，在家里好好学习，要是高考考不好我就不要你了。” “别啊，那我怎么办。”刘涂接道，“学校是不是天天发卷子做呢，也没人给我带，我们家离学校这么远。” “嗯……我想想，”江舟远顿了顿，回身抽了张纸擦了擦鼻子，答道，“我给你发邮箱吧，你卧室里有电脑没有，我去找老师要个电子版。” “有，”刘涂不安道，“你有时间么？” “当然有，”江舟远笑道，“我把谈恋爱的时间腾出来了。” “那就……我估摸着我爸也不可能天天在家看着我，他顶多请两天假，他教高三呢，比我还忙。回头我跑出来得了。” “行，不过我从宿舍搬出来了，我爸他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 “跟你爸一块儿住？” “嗯。” “那挺好的，有人照顾你。”说完这句话刘涂觉得不对，“哎，我怎么觉得跟分手宣言似的。” “怎么可能，”江舟远笑道，“你明明应该觉得前途一片光明才对。” “对，没错儿，”刘涂笑了，“我刚才还在想什么时候咱们再找个时间去……”他故意停顿了一下，“那啥，你懂得。” 江舟远今天反常的温柔，一句没有反驳：“嗯，来日方长么……” 刘涂大笑一声打断了江舟远的话：“没错没错！来、日、方、长。” 江舟远跟着他笑了几声，又说了两句别的，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头还没怎么好，此刻懒懒的不想去洗漱了，直接踢掉了鞋子躺倒床上去，扯开被子团在自己身上。他觉得明天会很累，今天得早点儿休息。 ☆、第四十六章 刘涂爸爸请了两天假在家里看着儿子，第三天早上去上班了，刘涂本来打算偷跑出去的，但是他发现自己的钥匙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拿走了，家里的备用钥匙也不见了，他是生生被锁在了家里。 关上最后一个抽屉的一刹那，刘涂直起身望着他家的玻璃窗，涌起一股强烈的，想要跳窗的想法，但是不行，不用看，他家住的是7楼，除非他是超人，不然他就直接去投胎了。 刘涂一屁股坐在地上，焦躁死了。虽然说他要跟他爸硬，但是也不能这么拖下去，他可不想明年再复读一年，想起这个他赶快去拿自己的手机看，看看有没有什么短信。 估计他们刚刚开始上早自习，想也知道没什么短信，但是江舟远给他发了，打开一看，是上周做的作业答案，足足有五六条，最后还问他有没有不会的，说给他讲。 刘涂看着这短信抿了抿嘴，片刻之后跳起来马上去翻书包，开始对答案。 就算是一直在家里困着，他也不能把学习落下。 几天下来，刘涂的爸爸发现刘涂仿佛老实了很多，但那态度并不让人喜欢。之前的两天刘涂对于把他锁在家里的这件事很气愤，所以行动之间总是能带出来一点，起码让刘涂爸爸还能知道他不想在家里呆着，说不定哪天会松口，但是这几天下来，他一回家就看见刘涂坐在自己书桌上学习，电脑开着，上边全是学习资料，俨然一副要在家里自学到高考的德行。 刘涂妈妈跟他爸吵了几回，说不能老把孩子关在家里，关坏了怎么办，耽误考试怎么办，但刘涂爸爸一意孤行，非要刘涂把那毛病改了再说，实在不行还能复读，不差这一年。但是刘涂妈妈最近网上乱看了些东西，说同性恋孩子被父母逼得跳楼割腕什么的，心里总是打鼓，生怕哪天进门看见一地的血。 但是刘涂没想那么多，江舟远每天辛辛苦苦给他发答案，晚上会给他打电话讲题，邮箱里全是卷子和老师的复习资料，他觉得一天到晚事情很多，如果少学了一会儿，都对不起江舟远，自然也就没那么多时间生气了。 而且他深知自己父母还是好的，既没有打断他的腿，也没有直接把他赶出家门一分钱不给。所谓父母，再严厉也是刀子嘴豆腐心，时间一长他们也就无可奈何了。 高三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存在什么讲课了，就是做题，讲题，在无数实践中逐步寻找漏洞，查漏补缺，再做题，然后无限循环，在学校能做的家里也能做，只要刘涂能管住自己，也耽误不了什么。 就这样刘涂在家里足足呆了一个星期都没去上课，期间他班主任往他家里打过电话，刘父接电话的时候刘涂就在旁边，刘父赌气似的又把老师搪塞回去，依旧不 让刘涂上学，刘涂就不动声色的继续回卧室做题。 周六日的时候刘涂接到江舟远的邮件，全是文综大题和英语笔记的内容，有从纸上扫描的，还有手打的，一片一片，一个星期的量，估计是平时没有时间，抓周六日给他整理出来的。 刘涂手里拿着鼠标，滚轮越往下滑，滑了一会儿，忽然跳起来一拳砸在电脑桌上，砰然一声巨响，他猛然回身拉开门直冲到外边，对着他爸叫道：“您到底要关我关到什么时候？！” 刘父被吓了一跳，尚未反应过来时就看到刘涂在屋子里焦躁的走了两步，边走边说：“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出去！” 刘母闻声赶过来拉着刘涂，也不敢训斥他，生怕是这个星期关着关出毛病来了，再多说一句儿子就疯了。 刘父大步走过来，一脚把刘涂打开的门踢上，挡在门前：“给我滚回去。” 刘涂手臂被他妈扯着，僵着身子和他爸对峙，眼眶通红，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但是表情又相当不善，看起来仿佛被逼急了的动物。 刘父瞪了他一会儿，指他道：“你敢这么瞪我？我是你老子！” 刘涂胸膛起伏着，喉咙好像被人掐住了，血全涌到脸上，他很少有激动的时候，有时候激动起来就说不出话来，最后他狠狠掐着自己掌心，迫使自己冷静一些。 “爸……”刘涂喘了几口气，问道，“我是您仇人么？你就非要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您要是说早恋不行，我跟您保证高考之前不去找他可以么？您儿子就是喜欢男的，您杀了我也是这样！您到底要干什么，逼我到什么地步，我从窗户上跳下去您就相信我了是吗，啊？” “混蛋！你给我闭嘴！” “我不闭！”刘涂回身甩开她妈的手，冲进自己卧室指着电脑嚷道，“您知道他这一个星期都在干什么吗？他替您儿子抄笔记，发卷子，天天晚上给我讲题讲到十二点！您把我关在屋里一天，就耽误我们两个一天！我求您了，您要是非逼着我复读一年我没怨言，我求您别耽误了他行吗？！” 他这一段话吼得声音大，语速又快，父母两个愣了一会儿才听明白什么意思，刘涂妈妈小心的走到电脑前看了一看，鼠标滑到最底，江舟远就留了一句额外的话“一个人也得好好学，千万别落下。” 看到这句话，刘涂妈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回身看了看自己丈夫，刘父脸色铁青，半晌没有找到话说。 刘涂大嚷过后眼泪就涌了出来，站在当地气息颤动，脸色不正常的泛红，也许是他气势有些强，震得刘父脾气小了些，半天说了一句：“你们赶紧分了，分了他爱干什么干什么去。” 刘涂抬手抹了抹脸上，已经不想再跟他爸说话，几步进了卧室， 当着他爸妈的面儿把门摔上。 坐在椅子上对着电脑屏幕，刘涂眼前一阵一阵的模糊，这一个星期以来他对江舟远的愧疚感激与想念，短时间内爆发出来，让他浑身颤抖，只要他一想到江舟远为了他天天熬夜费心费力，他就恨不能跳起来把这一切都毁了，什么也不要了。 喜欢一个人，想为他做更多的事的那种心情在刘涂身上尤为突出，可是此时却是他在拖后腿，偏偏江舟远一句怨言也不说。 其实江舟远是累得没怨言了，这几天之内江舟远觉得自己简直圣母到了极致，有时候从网吧出来的时候他都会嘲笑自己，但是该做的仍然不会少，仿佛控制不了自己似的。 说他做到仁至义尽是不准确的，以为仁至义尽是用来形容替别人做事的，江舟远根本就是在给另一个困在家里不能上课的自己做事，做的他自己都挑不出毛病来。 他每天手机给刘涂报备他课上都上了什么，刘涂完全是跟着五班的进度走的，用不了电脑的时候手机发答案，晚上打电话给他讲题，刘涂不 分节阅读_43 分节阅读_44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44 会的题他要马上去搞清楚，每天中午回了家开始邮件给刘涂卷子和作业，有的卷子没有电子版他甚至手打了，后来学乖了知道去网吧扫描。有的文综答题答案大段大段的，整齐的就扫描，不整齐的就手打。 自从江舟远和刘涂的事情捅出来了之后江舟远就沉默了许多，他的同学觉得他好像很累，一下课就趴在桌子上睡觉，如果不睡觉就是在玩手机，不玩手机就是做题，他仿佛每一分钟都有事，都不希望别人去打扰他。 只有成铭倩知道他一点，每天晚自习之前的时间江舟远都出去网吧，回来再抓时间吃饭，成铭倩每天给他带饭，看他忙的跟什么似的，开始帮他的忙。 然而这些刘涂都不知道。日子一天天热起来了，江舟远在短短半月之内迅速瘦了下去，刘涂则在自己卧室里埋头苦读。直到有一天晚上，刘涂没接到江舟远的电话，给他打又关机了。 那时候江舟远仰在他们家的沙发上躺着，腋下夹着温度计，闭目养神。 赵靖什么都不知道，以为江舟远学习太累了所以发烧，在屋里忙来忙去，最后走进厨房问江舟远：“晚上喝点粥吧，今儿早点儿睡。” 江舟远“唔”了一声，把手盖在额头上挡着灯光，昏昏欲睡。 ☆、第四十七章 两三天之后江舟远烧退了，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的继续做该做的事，只是期中考试马上到，他不知道刘涂他爸的气什么时候能消，能够放刘涂出来考试。 期中考试之前校会上对上次的大家事件进行了处理结果公布。江舟远不知道赵靖怎么跟他们年纪主任说的，他和另外一个情节比较轻的男生只得了全校通报批评的处分，但是张跃和刘涂各自背了一个警告处分。 这次校会相当于炒冷饭的作用，本来这件事的热度下去了些，这样一吵起来，恨不得全校都知道了，高三有两个男生搞同性恋，还打架，被通报批评了，再加上刘涂自前两周来就一直没能来上学，江舟远此时走在校园里，回头率比校花还要高。 然而此刻的江舟远无暇去顾忌这些，时间一长，即使别人的眼光再怪异，他也能安之若素了。只是比以前沉默了很多，有时候一天下来他也未必能说十句话，这些成铭倩和于鹏有察觉，但劝而无果。而赵靖却以为他跟刘涂分了，所以心情低落。 不过江舟远原本也没有刻意隐瞒他每天在干什么，所以赵靖知道了也不足为奇。月初的时候赵靖去交话费，发现江舟远的话费早就欠费了，就有所察觉。 江舟远跟谁话都不多，能让他把手机说欠费了的，没有第二人选。 这个结果让赵靖很窝火，当时他和江舟远沟通的时候，江舟远的反应那么大，他以为孩子早就想通了，却没想到他不声不响的想通成了另一个结果，把他蒙在鼓里一切照旧。 中午回来江舟远吃过了午饭照例去卧室里睡觉，赵靖不动声色的随他去，半个小时之后敲了敲门，就进来了。 赵靖以为江舟远会在床上打电话，却没想到满床堆着卷子作业本，电脑嗡嗡的开着，江舟远一脸倦色的坐在电脑前看着他。 赵靖有些惊讶的问：“你这是干什么呢，学习？” 江舟远揉揉眉心，叹了一口气：“算是吧。” 赵靖往电脑边走过去，边走边说道：“中午睡觉的时间还是别占了，注意身体，你前几天不还是……” 江舟远看着他爸的侧脸，完全没有阻挡他看电脑界面的意思。 显然赵靖也看见了，邮箱界面，收件人刘涂。那一大堆附件和手打的文本让他瞬间有些迷茫：“你这是干什么呢？” 江舟远平静的说：“他被他爸关在家里出不来了，我给他发复习资料。” 赵靖拧着眉头看了他一会儿，又抬手去看他邮箱，打开已发邮件，从3月21号开始一直到今天，一天不落，而且发的东西似乎有逐天递增的趋势。 赵靖似乎有些吃惊的意思，然而他知道的还远远不够，沉默一会儿之后，他又问：“那跟你天天打电话的也是他了？” 江舟远点点 头：“我给他讲题。” 有那么几分钟赵靖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几天显现出来的江舟远的憔悴都找到了原因，他不知道该责备江舟远没跟刘涂断了，还是要说他糟践自己的身体。 说哪一个似乎都让他不那么舒服。本来是孩子做错了事，如今看来，仿佛是家长们不通情理，逼得孩子到了这个地步。 半晌赵靖才开口：“你这样，身体都垮了，你自己的成绩不会受影响么？” 江舟远倚在椅子里搓了搓脸，声音带着说不出的疲惫：“……不会的爸，给他弄得这些东西相当于我自己也复习了一遍，给他讲题我自己不也会了么。” 赵靖摇头道：“到高考的时候你身体就坏了。” 江舟远微微笑了下：“您儿子没那么娇气。” 赵靖的手在桌子上拍了下，有些急躁：“你就那么……”说了四个字他又停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两个男孩之间的这些，这让他无端尴尬，而且不情愿。 江舟远抬起头来跟他对视，显得波澜不惊：“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您觉得不值。当然，从您的角度当然是不值，刘涂跟您完全没关系但我是您的儿子，自己的儿子为了别人这么折腾您肯定不理解。” 赵靖看着江舟远略显苍白的脸，继续听他说道：“但是爸，就比如当初您娶我妈，您觉得值么？” 赵靖微微一震。他们俩从来没把这个话题摆在明面上说过，这一次江舟远这个对比，仿佛在他心上敲了一记。 江舟远和他母亲肖似的眼睛慢慢聚集了眼泪，不管什么时候提起他妈，都让他觉得难过，而且这半月来，他一个人像是个上了个发条的钟似的，他怎么不累，怎么不委屈。 江舟远抹了抹眼泪，继续说：“而且您为了我妈一直没有续娶，您这辈子有老婆的日子只过了那么几年，在别人看起来肯定不值。但是我知道，您心里不会这么想，对吧。” 他一句没提自己和刘涂的事，但是显然赵靖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江舟远很多时候都会让他觉得像他母亲，不仅仅是长得像，江舟远的母亲显然比江舟远要温柔随和的多了，但偶尔一句话一个神态，就会让人知道，这就是她儿子，她亲生的儿子。 可能是江舟远的话起了作用，赵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显然是心下有所触动。江舟远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赵靖出神的双眼。 赵靖呆了一会儿，没说什么，只说了一句：“弄完了睡会儿觉吧。”就打算出去了。 江舟远从椅子里站起来看着他爸的背影，问道：“您能明白我了？” 赵靖站着不动，缓缓说道：“你还是跟他说说劝劝他父母，不要耽误了你们两个。” 他这话里的意思有明显的松动，江舟远反应了几秒，倏然笑了一声，眼 神亮了很多。他没想到他真能说动他爸，本来只是话赶话说到那了。这让他忽然觉得有力气了，而且有希望了。 江舟远马上坐下翻他的手机，给刘涂发短信：你们家住哪儿来着，我把地址给忘了。 刘涂报了地址之后问：干嘛？ 江舟远：找你爸去。 刘涂还是头一次觉得江舟远做事雷厉风行的，第二天竟然就找上他家门了，当时江舟远站在门外给刘涂一个信息说给我开门来。 刘父在客厅里看见刘涂神神叨叨的从卧室里走出来，手上还攥着个手机，眼睛一路盯着他们家的大门，跟被线儿牵了似的，怎么看怎么像中邪了。 刘父皱眉道：“你干什么去？” 刘涂不答，径自走到大门那里打开了门，江舟远真的站在他家门外。 刘涂的表情像是看见仙女下凡了：“你还真来了啊……” 江舟远在门外微微一笑，仿佛盛着整个深春的暖意。还未及说什么，刘父从客厅走来：“谁来了？” 江舟远欠了个身：“叔叔好，我能进去么？” 此时距离上次英语考试刚刚两周，上次是刘涂去了江舟远家，这次换江舟远来了。两周之久，刘父对江舟远的记忆力不大深刻了，但是仍然想起了他是谁。 一时间场面有些僵。 刘涂伸手去打开了防盗门，把江舟远拉进来。 刘涂爸爸立在当地，谁能想到这孩子敢找上门来，胆子真大，倒让他说不出话来。 江舟远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刘涂爸爸，尝试着微笑一下。 毕竟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心思单纯又充满善意，这样明显的想要讨好一个人的表情让人不忍拒绝。 刘涂爸爸虽然是个脾气暴躁的人，但是也不是铁石心肠，对着这样一个白白净净的男孩子，又不是自己儿子，有脾气也不好施展。 更何况上周刘涂闹了一通，他们心里对江舟远总还有些莫名其妙的歉疚在里面。 刘涂爸爸咳了一声，脸色有些不自然，声音更不自然：“你上我们家来干什么。” 刘涂皱眉：“爸你就不能让人家进去坐着说么？” 刘父瞪了一眼刘涂，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客厅。刘涂忙把江舟远揪到一边：“你来干什么啊？” 江舟远向他摇摇头，示意他没关系，就走进屋里了。 刘涂问：“喝水么？” 江舟远：“不喝了。”说完转向刘涂爸爸，“叔叔，我今天来的挺冒昧的，您别介意。”说到这儿江舟远有些局促，显然是说不惯客气话，“我们期中考试就快到了，我过来问问您能不能让刘涂去考试。” 刘涂手一停，把被子搁在江舟远手边。说实话他自己在家里过的都不知道是几月几号了，整天昏天黑地的，一提这个他觉得上学的情形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儿了。想到这里他也不说话，就看着他爸。 刘父被两道目光盯的颇不自在，半晌说道：“你们俩的事情没解决，我看他还是在家里呆着好。” 听见这话江舟远低下头想了一会儿，又侧头与刘涂对视了一会儿，彼此都发现对方瘦了，江舟远其实更严重一点，但是脸上不怎么显。 江舟远微微笑了一下，再次转向刘父：“其实您不用太担心，刘涂他还小，心性不定的时候，我们两个未必能走多远。” 刘涂脸色一变，马上就要反驳，又被江舟远以眼神压回去了：“再说他本来也不是这样，没准过两年就好了。您看，为了这么件不确定的事儿，耽误他高三的学习，挺不值当的。” 这话似乎敲到了刘父心上，刘父看着江舟远不做声，没有立即反驳。 江舟远知道自己说对了，马上又补道：“您是他爸，肯定比我要关心他多了，这两天我也一直帮着刘涂，没让他把学校的东西都落下，但是还是不如在学校好。如果您担心的是我，我不会影响他学习的，只要他回学校上课，我保证高考之前不去找他。” 刘父听了一会儿，觉得这小孩儿挺有心眼儿的，又问了一句：“你父母知道这事吗，我不信他们会同意你们胡闹。” 江舟远：“我妈去世了。我爸开始也不同意，但是昨天他能理解我了，也是他提议让我过来找您的，不然我也不敢来。” 刘父显得很惊讶，一时仿佛难以理解为什么江舟远的爸爸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趁着刘父发呆的时候，江舟远飞速的看了一眼刘涂，跟他使了个眼色。 刘涂：？ 江舟远没管他，接着说：“我爸的意思是，什么事情高考完了还有商量的余地，学业最重要。我不是社会上来的不三不四的人，虽然您不喜欢我，但我还是尊重您对我的看法。说句您不爱听的话，就算是刘涂和我好了几年，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太坏的影响，我今天过来求您一个容许。实在不行，我们两个月不见，说不定他就把我给忘了呢。” 刘涂前边还听着，听到最后一句，猛地抬起头来看江舟远，江舟远正看着他，刘涂想起刚才江舟远使的那个眼色，忽然明白了，江舟远这是下了个套儿，拿模棱两可的话忽悠他爸，只要一松口，以后就会一松再松，反正死活也没答应分手，怎么说都行。 刘涂知道这会儿功夫他一定不能说话，他要是跟着江舟远说，必然就给他爸造成一种俩人联手的感觉， 分节阅读_44 分节阅读_45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45 万一一个不对，把他爸拧脾气激上来就前功尽弃了。 半个月时间本来多大的火也消了，刘父自然也知道老把孩子关在家里不是个事儿，正缺个台阶下，江舟远就来了，何况句句顺着他说。 刘父其实是个心思不复杂 的人，耿直的人大多有这个好处，江舟远几乎可以预见自己胜利了。 果然，刘父先说：“我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什么时候说我也不同意！”说着盯着江舟远看了几秒，仿佛在打量他，又道，“我姑且信你这一回，回学校你们不许见面！” 说着又看向刘涂：“你要是想回学校，就给我保证，跟他断了。” 刘涂摇头道：“高考之前不去找他，行。爸，我还喜欢他，高考之后……” “行了行了！”刘父剧烈的挥了挥手打断刘涂的话，“这些破事儿以后再说！” 刘涂闭了嘴，没好气的应道：“高考之前我不去找他。” 刘父心情也不好，脸撇过一旁似乎不想看他们，过一会儿眼角看了看江舟远，生硬道：“你回家去吧。” 江舟远马上站起来跟刘涂爸爸道别，尽量做到讲礼貌，最后朝刘涂一笑，就往门口走去。刘涂站在当地呆了一会儿，忽然朝他爸说了句：“爸我送他去，一会儿就回来！”然后顺着门一阵风似的刮走了。 江舟远坐电梯下去出了门，没走两步就感觉身后一阵风，然后就被抓进一个力量很大的怀抱里，刘涂的声音在他身后低低的响起来：“给我抱会儿。” 江舟远心脏猛然一跳，全身的血液都热了起来，甚至有些腿软，他能觉得他浑身的细胞好像都饱满了，深春的阳光照在他们俩身上，宛若重生。 他半个月的辛苦，仿佛就为了这个拥抱。 他活了十七八年，终于等来的这个拥抱。 一时间没人说话，也没什么话可说。彼此的话都在对方心里了，多说一点儿都是浪费这相拥的光阴。 时间太短了，刘涂想。他还记得他刚刚答应了他爸不去找他，就这一会儿不算是“找他”。 江舟远一直没动，只是呼吸不太平稳，好像过了很久，他挣了挣肩膀：“回去吧，别再把你爸惹毛了。” 刘涂的手臂反而又紧了点儿：“你今天说的都是哄我爸的我知道，咱俩断不了。” 江舟远扑哧一笑：“嘘，这个咱俩知道就行了。” 刘涂扳过他的身子往他嘴唇上轻轻一碰，然后放开了他。江舟远朝他摆了摆手，向后退着走了几步，而后身影消失在楼拐角处。 刘涂保持着微笑站在那里呆了一会儿，然后转身上楼去。 ☆、第四十八章 由于您没有下载本章节，本章节未曾下载，您可以通过地址进入该章节：jjwxc/book2/1464654/48 ☆、第四十九章 六月七日是个大晴天，天气预报说今天的最高温度高达三十八度。蝉早早的喧闹起来，在考点门外的马路上隔了老远就拉开了警戒线，禁止通行，线外成了停车场，线内摩肩接踵，放眼望去全是人。人声和着蝉声，烈日把声音里的水分蒸干，干燥得仿佛在刮人的耳朵。 赵靖的车里有空调，远远的停在警戒线外很远的地方，车开不进去了。 江舟远拎起考试袋打开车门：“您回去吧，剩下这点儿我自己走过去就成了。” 赵靖看了看前方路况，无可奈何道：“我送你进去吧。” 江舟远挥挥手：“没事，您回去吧。我们十一点半交卷，到时候您在这等我就行了。” 赵靖犹豫了一下没下车，就在车里嘱咐道：“好好考，别太紧张了。” 江舟远一笑：“没事儿，肯定不紧张。”随即挥挥手离开车子，从车流里渐渐穿过去，很快消失在人流里。 赵靖看了一会儿，打方向盘打算掉头回去。今天是他儿子高考，他也有些紧张，但是看江舟远的状态还好，也勉强安抚了下他的情绪。 刚刚转了个弯，忽然一个挺熟悉的身影从非机动车道滑过去，向前跑走了。 赵靖看了一看，认出来那是刘涂。 说实话赵靖对于刘涂，并没有什么坏印象，只是对于他和江舟远的事情不大情愿而已。如今想起来，一个个子高高的，健康无害的男孩子而已，这样的男孩子，估计到哪里都不会讨人嫌的。 跟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同事有时候凑在一起说孩子，说九零后这一拨孩子啊，又自私又不懂事，在家里跟家长拍桌子敲板凳，没大没小，放了几年完全没办法管了。每次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赵靖都会觉得自己还算幸运，江舟远从来没跟他犯过浑，虽然身上的毛病也不少，但总体来说还算省心。所以很多事情赵靖少操了很多心，直到江舟远在性向问题上出了事情，他就猛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甚至因为江舟远打的那个比方，开始有些理解他们。 孩子是注定要放出去的，这一场考试过后，江舟远就会拉着行李去向一个另一个城市，从那天起家就真正成了旅馆，不过每年来住上寥寥几个月罢了。就算赵靖打定了注意要江舟远把性向扭转过来，到了八九月份他离了家，也难管了。 说到底是孩子大了，他力不从心。 想到这里赵靖悄悄叹了一口气，开车回家给江舟远做饭。 今儿个中午吃的是清蒸鲽鱼，米饭和另外两个小菜。江舟远考完试回来有点蔫，吃过了饭就兴趣寥寥的躺在床上歇着去了，预备下午的数学，赵靖也不敢问，只干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等着到时间去叫江舟远起床。 38度的高温在午后终于露出真正的实力，江 舟远从他爸开着空调的车上下来，迎面被热浪一扑，甚至有些窒息的感觉，考点这里依旧很堵，混着高温与汽车尾气的味道，让人头皮发腻。 高三生都对下午考数学很有意见，这样炎热的午后，真是睡觉的好时机，虽然赶在高考考场上很少有能够潇洒到睡着的仁兄，但是状态不好倒是真的。江舟远坐在窗边，尽管拉着窗帘依然挡不住热度袭来，白灿灿的光映在米白色的考卷上，让他忍不住喉咙发干。 他偷偷伸手下去从兜里掏了块巧克力出来，触手一摸，巧克力早化了，此刻包装袋上一摁一个坑，里面都是巧克力酱。 江舟远悻悻的把它塞回口袋里，继续答卷子。 高考就像是演练了很多次的军事演习，因为想象了太多次，模拟了太多次，当他真的到来的时候，反而觉得没什么感觉，即便是紧张也像隔着一层什么，那感受不贴切，让人麻木和迷茫。 夜十点江舟远静静的躺在床上看手机。一条一条的翻看他以前和刘涂发的短信，借以打发这睡不着的时间。他知道过了明天就将是他人生一个新的起点，这让他雀跃而彷徨。他知道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晚上，刘涂也一定对着自家的墙想着自己，想他们的未来。 这点默契他们还是有的。但刘涂的心绪没有江舟远这么宁静。江舟远是一整天有人伺候吃饭，考试车接送，刘涂是当真比不了了的。他爸妈都教高三，学生高考老师是要带队的，整个高三老师分配下来，一人一个考点，带本班十几个学生，负责每位学生安全准时到达考场考试。所以说是刘涂高考，实际上一家子都高考，刘涂这边也就很难照顾得周到了。刘涂中午搭公交车被晒得头昏脑胀，难免下午的数学就被影响了，所以此刻躺在床上心情不是很好，想找个人来说说，又没有手机。 “唉——”刘涂长叹一声，心说江舟远啊。 心里叫了一声又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想到江舟远肯定也是再床上躺着睡觉，就嘴里咕哝了一句：“好好睡觉吧。” 翌日气温依旧高涨，不过有了第一天的缓冲，考生们已经能够适应。上午考过了英语，江舟远走出大门的时候，跟带队老师打了招呼就去找赵靖的车。一路听着考生们或兴奋或颓丧的对话，以及老师家长们嘱咐“千万不要松懈，还有最后一科”。 最后一科果然是压轴的，只要是文科生，基本上都有文综考试写断手的自觉。文综大题总是在一种写快了怕乱，写慢了怕写不完的慌乱中度过，漫长的两个半小时从来都不够写。然而这一次果然是高考，有那么一两道让人想写却无从下手，可是手上却不停的大题，着实让人焦躁，直到铃声乍然响起，扩音器里传来声响 ：“考试到此结束，请考生停笔，副监考收卷，收卷的顺序为……” 伴随着呆板的女生，考场里一片静寂。江舟远停下僵痛的手，心里长出一口气。虽然他最后一句话还没写完，不过一切都到此结束了，他坚持到了最后一刻，有没有后悔都结束了，出了这个考场，就是他新的人生。 人群喧闹着从窄窄的楼梯挤过去，迫不及待的冲向外边的世界，有的考生把随身带的复习资料随手撇在当地，引来考点保安的大声呵斥，他们哄笑喧闹着往大门外跑，吵闹得不可开交。 江舟远在人流中频频向转头看，想要找一找刘涂。他知道刘涂也在这里考，但是人实在太多了，整整两天，他都没有机会能看一眼刘涂。 出了门迎面就遇上了带队的地理老师，老师笑着问他：“怎么样啊？” 江舟远笑道：“挺好，我都写了。”意思是都写上字儿了。 “都写了就好！”老师笑得很开心，“考完了就完了，家长来接没有？” 江舟远点点头：“在那边，老师我先走了。” “行，小心点儿车啊。” “哎，老师再见！” 江舟远转过身过了马路，走的很慢，并且不停的回头看。他也不能确定刘涂是不是在他后边，是不是已经走了，磨蹭了一会儿只得作罢。 可是没走几步，身后有一点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波动准确无误的敲在他心上，江舟远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立刻就转过了身。 天知道刘涂是从哪里窜出来的，也难为他这么老远还能看见江舟远，两人隔着马路，成一个角度很小的对角线。江舟远回头，就看见刘涂向他的方向跑过来。 他脸上的表情很兴奋，兴奋里还带一点别的什么。夏天的汗意让他脸上微微潮湿，像是洒满了阳光的碎片。江舟远不近视，但是不知怎的他觉得这样的刘涂灿烂得让他看不清，看他大步大步向自己移动着靠近着，不容置疑的将要走进他的生命，而这一次，再也没人能拦得住他。 忽然一声汽笛声响，江舟远浑身一抖，手里的考试袋“啪”的掉在地上。 刘涂在几十米之外的地方侧着身跟车主道歉，刚才他跑的太猛，以至于不顾一切的往人家车上撞，好在这里全是人，车速相当慢，没有出什么事。 江舟远松了一口气，心脏大起大落之间出了一身汗，不由得笑这个二愣子。 刘涂没管那么多，再一次朝着江舟远奔过来，看着那速度，百米赛跑也不过如此了，江舟远真怀疑他冲到自己对面一个没刹住会把自己撞飞了。 但是他不想躲。稍稍侧了侧身，江舟远微微张开了手，做出一个迎接的动作。下一秒，刘涂狂跳的心脏隔着两层血肉撞了上来，江舟远只感觉到一阵巨大的冲击 ，片刻之间双脚已经离地。 耳畔是刘涂滚烫急促的呼吸声，江舟远在惊讶中被抱着转了好几圈，双腿在空中飘浮着，腰间横着刘涂的手臂，转的江舟远七荤八素。 不用停下来江舟远也知道这会儿怕是早变成了马路上的焦点，要是有哪个报导高考的记者……哦不就算是带着手机的学生，今天晚上就能给他们放到网上去。这么一想江舟远忽然想扎在刘涂怀里不出来了，起码能把脸挡上。 江舟远把眼睛埋在刘涂肩窝里，悄悄的问：“有人看着吗？” 刘涂的声音带着喘息：“……不管。” 江舟远又等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大马路上这样太丢人了，挣扎道：“……差不多得了吧……” 刘涂手臂横在他胸腹之间，勒得十分紧：“我不放……” 未及江舟远再说什么，刘涂忽然手上一松，整个人向后一退，仓促之间江舟远悬空了，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上。 这一惊一乍的让江舟远懵了，心说刚还说不放怎么转 分节阅读_45 分节阅读_46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46 眼就把我给扔了。一抬头就看见刘涂盯着自己身后，表情五颜六色的，十分精彩。 江舟远一回头，轰然之间脸上炸开了颜料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靖在几步之外站着，不知如何是好。刚才他等了一会儿看已经有学生出来了，但是江舟远老不出来，就走进去找他，不想当街看见了这一幕，不由得愣在当地。 还是刘涂先反应过来，叫了一声叔叔。江舟远也红着脸跟着叫了声爸。 赵靖咳了一声，看了看四周，问江舟远：“你是跟我回家，还是自己回去？” 江舟远看了看刘涂，小声道：“我自己回去吧，您……” 赵靖也知道他们肯定是要单独在一块儿的，毕竟憋了两个多月没见面，于是就点点头：“行，那我先回去，你早点回家。”说完又警告似的看了江舟远一眼，“注意点儿，这大马路上的。” 江舟远脸皮薄，讪讪点了点头。刘涂已经缓过来了，没事儿人似的跟赵靖说：“叔叔再见。” 赵靖笑了笑走了，剩下江舟远和刘涂面面相觑。刘涂抬起头环视四周，发现不少人在对他们指指点点，江舟远扭着脸，恨不得钻到地缝儿里去才好。 这个时候，就只剩下一条退路了。 刘涂一把抓起江舟远的手，朝他使了个眼色，下一秒拖着他夺路狂奔，十几秒内消失在这条马路上。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刚才我在想，要是刘涂撞在车上进医院了会有多坑爹…… ☆、第五十章 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江舟远偷偷溜回家，一见他爸的面儿，还是忍不住觉得臊得慌。 赵靖已经适应了，反正就是儿子找个对象罢了，谁知道混过这几年他会不会突然明白过来，等到该成家的年纪，自己就会着急了。 “那个……”江舟远的脸色看起来怪怪的，指了指浴室，“我，洗个澡，今儿挺热的……” 赵靖点点头。 江舟远从卧室拿了睡衣，一溜烟跑到浴室里去，呲牙咧嘴的开始脱衣服。除了露在外边的皮肤尚且完好，衣服底下的已经被刘涂折腾得一片狼藉，他短裤里都是黏糊糊的，想起刚才的事情来，他觉得自己就是掉进什么野兽的笼子里刚刚逃生回来，要不是时间不大够他没让刘涂做到底，他现在说不定连坐都坐不下去了。 简直是牲口！江舟远愤愤的想，我怎么就看上这么一个没进化完全的东西！ 热水流过江舟远的肌肤，有种烧灼感，他后背上自己看不见，估计有地方已经破皮了，被热水一激就仿佛用针在上边轻轻刮了一下，疼痛中带着瘙痒。 一身脏衣服已经扔在洗衣篮里，他绝对不敢让他爸动手洗，只好一会儿自己先泡上，免得被他爸看出什么端倪来。 浴室外响起一阵脚步声，赵靖的声音在外响起来：“你吃饭了没有？” 江舟远：“……还没呢。” “怎么也不知道吃饭，晚饭给你热热。快点洗。——你们明天去学校干什么？” 江舟远：“明天学校发高考答案，回来估分，然后报志愿。” 门外传来微波炉启动的声响，赵靖道：“老师说的时候认真听，别出错了。” 江舟远在门里应了一声，心下想道刘涂那个混蛋今儿晚上一件有用的事情没做，净顾着发情了，不知道他考得怎么样，打算报什么志愿呢。 他以前说过想去北京，但是北京恐怕不好去。 一直以来他和刘涂的成绩都是差不多的，报志愿也可以互相参考，能报到一个城市甚至同一个大学都是有可能的。 明天去问问他。 十几分钟后江舟远穿着睡衣从浴室里出来，被热水蒸的一头汗。赵靖看他一眼道：“大热天的穿这么多干什么，不嫌热？去把你挂着那背心裤衩换上去。” 江舟远哪敢换背心大裤衩，只好呵呵一笑跟他爸打岔：“一会儿换……那什么我先吃饭，饿了。” 江舟远把饭端进客厅茶几上，跟他爸对着电视，一边看电视一边吃。赵靖没什么话说，三句两句的问了问考试感觉怎么样，之后就再也没有开口。 江舟远觉得按正常情况来讲他爸该问一问刘涂，但是赵靖就像没有这回事一样一直没提，对于他和刘涂晚上去做什么了，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关心，不好奇。 或 许这是另外一种拒绝。江舟远要的是他爸的容许，赵靖给了，更多的却给不了。 这让江舟远的兴奋的热度降下去一些。他心里明白，这件事注定是缺憾的，他爸退让的够多了，他也要求不了别的。 翌日九点，高三生纷纷到了学校，教室里乱七八糟扔着零食袋子，桌子全空了变得十分轻，一碰就歪了，也没有人去扶，朝阳映在微微生尘的课桌上，上面还留着这群孩子的痕迹。 教室里人不算多，但是非常吵。几天前才见过的同学这一刻再见好像都不一样了，没了高考的重压让他们显得比平时多了几分神采飞扬。 江舟远找人问了问，说是学习委员已经去领答案了，老师教在这里等着。江舟远只好坐在自己位置上百无聊赖的等着。 教室后边有男生在谈论这昨天通宵玩游戏，江舟远一个人摆弄手机。学习委员和班主任一去不复返，足足等了一个小时都不露面，最后江舟远按手机按得手指都疼了，才见班上那几个班干部一人抱着一大摞书进来，几乎将整个讲台占满，老师才姗姗而来。 那几摞书分发而下，一本是高考试题答案，另几本是报志愿的书。老师站在讲台上没说两句话又被人叫走了，剩下一屋子学生拿着答案掀翻了屋顶。 语文最不好估，先不管；英语都是选择题，回去拿着答案对；数学江舟远凭记忆力看了看，觉得好像不是太糟糕，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一问，看着答案占了将近一页纸，江舟远心说我会写也没时间写，这也太恶心了。 文综是顺序是政治、历史、地理。看选择题的时候还没有出现任何异常，但是当江舟远翻开政治的大题答案的时候，白纸黑字明晃晃的映着两个字：坑爹。 以所有高三生的印象来讲，政治大题必然是长篇大论，这样才对得起十分乃至更多的分值，学生能答到点儿上的几率也会大大增加。但是这次高考不，他们写断了手的政治大题的标准答案，一共就大半页纸那么多，还不是满的。 每道十多分的题答案只有三四行，一行一个答题点，后边括号里写着分值。 江舟远瞪着那几行分外值钱的字儿，努力回想他答这题的时候都写什么了，可惜一团浆糊。写的实在太多了，谁还记得当时自己写什么了！ 江舟远合上书往桌子上一拍，恰逢于鹏从外边走进来，吓了他一跳。 “咋了？”于鹏往他桌子旁边一靠，“砸了？” 江舟远一脸无语，问道：“看政治答案没有？” 于鹏摇摇头：“没来的及看呢。刚让陈立桐叫出去搬书去了，怎么了我看看。”说着翻开看了看，叫道：“我擦！这是政治大题？！这么少？” 江舟远摇头道：“我是估不出来这分儿了，看 着给吧。” 于鹏兀自在那边翻答案，一边翻一边怪叫：“我去，这题怎么选这个？……惨了惨了，我文综惨了……” 江舟远无聊的要死，又懒得去玩命想他自己到底写什么了，只好坐在椅子上发呆，看着于鹏靠在他桌子旁边翻答案，过了一会儿老师终于来了。 陈立桐显然是一大早上就开始忙，忙到现在连口水也来不及喝，反而出了很多汗，套裙都汗湿了。匆匆进门来马上说道：“都拿笔记！九号，也就是今天，和十号两天给你们时间估分，填报志愿，一会儿我们发下去草表，回家用铅笔填了，想好了再填！这可是你们一辈子的大事！十一号回学校录志愿，这天志愿就定下来了，想改可改不了了。来班长来把草表发下去……” “一会儿学校放广播，教你们怎么填志愿表，都好好听。估分的时候上点儿心，千万估准了，你考得再好，志愿没填好也是白搭。不管考成什么样，一批二批的表都不许空着，能填上都填上……” 老师说的嗓子冒烟，教室里乱七八糟的发书，一片混乱之后，年级主任在广播里开始传达填报志愿的经验，教室里乱哄哄的听着，江舟远耳朵里听着广播，手上翻着书，看着那几个牛逼的大学那骇人的分数线。 这样折腾一上午，足足拖到十二点多才放完广播，老师又嘱咐了两句，学生们才离开学校，刘涂在楼道里等着江舟远，一见面就和江舟远贫嘴。 刘涂说他数学选择题记在橡皮上了，发了答案他先对了选择题，结果翻书的时候翻错了，翻成理科生的数学试卷答案了，对完了发现就做对了四个。 “我跟你说没法形容我当时的心情了你知道吗，”刘涂唾沫横飞的问江舟远，“能体会吗？” 江舟远扯了扯嘴角：“不能。怎么当时没给你吓死得了呢。” “太没有同情心了你，”刘涂愤愤道，“我这么有献身精神的娱乐一下你，怎么也得给个面子微笑一下吧。” 江舟远偏头朝他冷笑道：“我昨儿个让一牲口咬得浑身疼，要不你给我讨个公道去？” 刘涂嘿嘿一笑，伸手去搂他：“咬哪儿了？我看看？” 江舟远直接抬脚踹：“离我远点儿！” 刘涂退了一步，又跟上去。他心里门儿清江舟远这个德行，真有事儿了温柔得跟什么似的，平时就好端着一副大爷的架子，让你捧着他。 媳妇儿是自己个儿的，自己不捧着等谁捧？ 贫了两句江舟远烦了：“你怎么那么多话啊。” 刘涂看他心不在焉的就问道：“你想什么呢？” 江舟远看他一眼：“我想报志愿的事儿呢。——你怎么打算的，往哪儿报？” 刘涂站在公共汽车站牌下，看着远处驶来的公交车，提 醒道：“车来了。你想问的不是这个吧？” “嗯？”江舟远看了一眼刘涂的侧脸，没有太明白他什么意思。 刘涂转过头来，笑道：“你想问的事咱们俩怎么办，要不要往一块儿报，是吧？” 江舟远对于这个话题有些心结在里头，随即答道：“我觉得因为对方影响报志愿……这样，不大好。你觉得呢？” 公交车入站，刘涂往前走了一步，又回头来跟他说：“我觉得这个不重要……这跟你关系不大，你报你的，我跟着你就行了。” 最后一个音节消失在公交车启动的声响里，刘涂两三步跨进车里，门一关，匆忙之间江舟远只能看见他的脸在玻璃窗里一闪而过，随着一声呼啸消失了。 江舟远站在当地想他那句话，心里有些两难的感觉。刘涂的话不是很清楚，但是意思很清楚，江舟远本能的想拒绝这样“幼稚”的行为，但是拒绝了说不定会伤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一切还未定论，但是江舟远不想看到以后提到这件事，会听到刘涂后悔甚至愤怨。 江舟远迈开腿过了马路回家，忽然手机一震，刘涂给他发短信了。 刘涂：每个人做出选择都是遵从他本人的意愿的，是我愿意跟着你，你不用负责，我也没有勉强自己。非要谈到负责的话，从你决定跟我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负这个责了，别想着现在逃。 江舟远还未及多想，又一条发送过来。 刘涂：不用担心我报志愿能不能上，我的分肯定比你高，信不信？ 看到这条信息江舟远忍不住就笑了，他几乎能透过这几个字看见刘涂那痞兮兮的脸。他觉得他们两个人的脑袋差的真多，怎么想的都是不一样的呢。 有时候他觉得刘涂什么都不想，有时候觉得很多事他都想过了，或者想了也不告诉他。天天看他一副没正形的样子，实际上他比自己要靠谱多了。 江舟远回了条信息过去，把手机收进口袋。就当是自己想多了吧，不管结果怎么样，就算是真的影响了他，也是他自找的。 易地而处，江舟远想，我也不会怪他的。 回家之后江舟远好好的把答案看了一看，认真估了分，可是文科的东西模棱两可的，作文尤其难估，呆坐了一下午，大略估了个不上不下的分 分节阅读_46 分节阅读_47 毕业之前 作者:没骨 分节阅读_47 ，看着还不算坏，江舟远觉得心里无味得很。 刘涂说他能考的比自己高，他估了多少？ 想到这儿，江舟远给刘涂发短信。 刘涂回道：哟，这么巧，就比我少了几分！ 江舟远：少几分？ 刘涂：两三分吧。 江舟远：到底几分？ 刘涂：六七分？ 江舟远：“……” 江舟远一怒之下反手打了过去，电话一接通江舟远就吼道：“去死吧你！”然后马上把 电话挂了。 这两天之内江舟远再也没给刘涂打过电话，只是坐在家里和他爸研究今年的分数线，看看报哪个学校好。 说实在的江舟远这个分有点尴尬，过了一本线不少，但是排名前几的大学又不太够，尤其还不知道估分到底准不准，心里非常没底。 每年在报志愿上吃亏的考生必然不在少数，只不过看你运气好不好罢了。 足足闹腾了两天，江舟远总算把表填完了，连后边二批三批的都填了，拿着这张涂涂改改的纸去了学校。 老师的办公室几乎被挤爆，连楼道里都是人，好多人围在老师旁边看着，挤不进去的就在外围各自谈论着彼此的高考成绩。办公室的窗户紧闭着，空调开得嗡嗡响，闷得一股难闻的味道。 江舟远挤不进去，只好在楼道里站着，就算是热也比屋里那难闻的味道强。 偶尔有几个他们班的女生过来问：“江舟远估多少分啊。” 江舟远笑着答了。 几个女生就在一边羡慕道：“考得真好。哎呀我文综选择题都错没了，作文写得也特别不好，哎你说这次政治大题怎么搞得啊，我觉得我一个点儿也没答上，不给我分可怎么办啊……” “就是就是，哪有答案那么少的，谁答那么准啊。” “得了你们别说了，我文综没写完，你们谁跟我比？……” 江舟远插不上话，就不开口，在一边听着几个女生比谁错的更多，谁更没戏，谁报了志愿肯定录不上。 正当他被逐渐上升的温度和耳边不停的聒噪搅合得面无表情的时候，刘涂从楼道那边走进来，一看他就跑过来了。 那几个女生纷纷住了嘴，目光炯炯的盯着他们俩。 江舟远被盯毛了，警觉的情绪转移到刘涂身上：“你干嘛？” 刘涂完全没有知觉，只是伸手去抢江舟远的志愿表：“给我看看，我有预感咱俩填的差不多你信么……” 刘涂抢过江舟远的志愿表开始对。江舟远最终选择了无视旁边的女生，看了一眼刘涂的志愿表，发现这厮连二批的志愿都空着。 真够自信的，江舟远心想，也不怕哪张答题卡涂错了，你丫就直接复读去吧。 刘涂看了一会儿，点头嗯嗯了两声，然后想了一想，掏出笔来开始在自己的表上改。 “你这是干嘛呢？”江舟远盯着他把自己前四个平行志愿的一行划掉，开始照着自己的抄。抄半截又停下，把几个专业换了位置。 江舟远好奇道：“你到底估多少分啊？” “唔，”刘涂头也不抬道，“不是说了就比你多三分么。” 这次数字准确了，江舟远就信了，点点头，心里忽然像是少了件事儿似的，隐隐有些开心的意思。 刘涂改完了端详着两张志愿表，几乎一模一 样，只是专业的顺序不一样，嘴里笑道：“看见没有，这就叫默契！” 江舟远看了看，他们俩在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填报的志愿都差不多，连纠结的时间都省了，让他一时无话，心里轻飘飘的，几天的烦闷一扫而光。 刘涂正要开头说点儿什么，楼道那头二班一个男生扯着脖子喊道：“刘涂！哪儿去了到你了！” “哎！等着就过去！”刘涂朝那边喊了一句，又回头问江舟远：“你录完没有？” 江舟远摇头：“人太多。” 刘涂：“赶紧的吧别等了，再谦让就中午了。” 江舟远点点头：“你先去吧。” 刘涂就挥挥手穿过人走回去了。江舟远收回目光，发现刚才那几个女生完全没动位置，一直站在那里，似在围观他们。 江舟远和那些女生对视一眼，大着脸面无表情进办公室去录志愿。 大约又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轮到江舟远，陈立桐一边录入一边跟江舟远问了几句闲话，又说了两句跟大学有关系的，最后江舟远检查一遍没有错，跟老师再见，匆匆走出办公室，临走的时候听见他们班的班长依旧尽职尽责的在屋里叫道：“七月十五号来学校拿毕业证档案袋！都别忘了啊！……” 江舟远脚步一顿，思维有短暂的停滞。 毕业了。 他毕业了。 这两个字里有说不尽的欣喜与留恋，最终化作江舟远江舟远一个开心的微笑，而后撒腿就跑。 他几步冲出大门，阳光洒落在他触目的每一寸上，明亮温暖。 刘涂站在学校大门旁的那棵树下。那棵树曾在春天洒落漫天花雨，此刻绿叶成荫，阳光穿透鲜绿的颜色，映在刘涂脸上，一片年轻与灿烂。 他站在那里，等着与他一同走出校门，走向他们生命的下一段。 完结章 八月底的某一天早上，江舟远从楼上拖下个大行李箱来，等着赵靖去把车开出来，又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上车驶向火车站。 再过两天就是新生报到的时候了，赵靖给他早订了票，这个时候正是该离家的时候了。 江舟远坐在车里，看着从车窗上飞速后退的景物，他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心里有些感慨。赵靖不时的问他嘱咐他几句话，他就“嗯嗯”的答应着。 其实不必这样担心，江舟远心里想，b市离这里不算太远，坐火车一天多就到了，气候也与家里这边差不太多，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上学。 然而他这话没有说出口，他知道赵靖是舍不得他，那一句一句看起来没用又重复的话，其实是在表达他说不出口的不舍。 将近三个月的暑假，将高考那段岁月的负面情绪荡涤干净，昨天江舟远偶然间写了个字，发现笔拿在手里似乎不那么顺手了，他写字的能力像是退化了。 时间过得真快，江舟远想。 夏日骄阳透过车玻璃映在江舟远脸上，他的睫毛像是扑了一层金粉。江舟远无言的看着窗外，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回想着。 当初报过了志愿，江舟远疯玩了一个月，七月多高考成绩出来，复又担心起来，直到快递员把装着成绩单的纸袋子送到他手上，才算心里安定了些，他少估了七分，不过没有大出入，按着他报的志愿来讲，差不多都能合上。 赵靖看了看成绩单，心里也定下了。当初江舟远报志愿，他跟着一起填的，知道四个平行志愿按着档次分别填的，前两个都往高处报，最后一个垫底，这次成绩出来了，如果那几个大学的分数线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是一定能录取的。 江舟远心定下了之后就给刘涂打电话问他成绩。刘涂一接了电话听见江舟远的语气就知道江舟远估分挺准的，等问道自己的时候，刘涂就笑着说自己估得更准，一分不差！ 江舟远就笑了：“你当初不是牛逼哄哄的跟我说一定比我考得高嘛？怎么着，牛皮吹爆了？” 刘涂的声音听起来很懊悔：“哎哟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得得得，算我吹牛了，我媳妇儿比我厉害多了。” 江舟远听着他的语气仿佛带了点儿微妙的笑意，就皱眉道：“说真的哪？别蒙我啊。” “怎么可能！” 话虽是这么说，可是江舟远到底心里存了疑，觉得刘涂好像很不想让自己看见他的成绩似的，终于有一天，江舟远找机会拿到了刘涂的成绩单，才赫然发现，刘涂的分比他报给自己的整整多了二十二分！ 刘涂偷眼瞄着江舟远，怕江舟远一会儿爆发起来一个巴掌抽过来，没想到江舟远看了这成绩单之后没有马上爆发，而是在刘涂的书桌上翻来翻去，翻他的高考答案那本书。 江舟远仔仔细细的把那几页答案翻了个遍，终于在最后一页空白处找到了刘涂铅笔留下的痕迹，大概是在算总分，最后一行算出来的结果跟成绩单上的差不多。 江舟远“啪”的一声把书拍在桌子上，盯住了刘涂。 刘涂立刻就怂了。他早知道江舟远没这么好骗，却没想到还能想的这么细，直接把他估分的证据都翻出来了。 刘涂赔笑道：“你……” 江舟远指着他，点点头，忽然用力把他一推，几步推倒在刘涂的床上。 刘涂冷不防栽倒，还没来的及爬起来就看见江舟远把脚上的拖鞋一甩，跳上床，照着刘涂的屁股狠狠一脚踩了下去。 “啊！”刘涂叫了一声，“踩死我了！” 江舟远心说我踩死你。脚上不停，照着刘涂屁股肉多的地方又补了几脚，最后刘涂扯着江舟远脚腕叫着说：“我给你扔下去你信不信？”江舟远才停脚。 刘涂一只手攥着江舟远的脚腕，一只手伸到后头揉了揉屁股，嘴里没正形道：“你激动啥啊，二十多分够干嘛的，能上好大学也是烂专业，还不如找个好专业呢。” 江舟远也知道现在什么都改变不了了，但是仍然生气刘涂自作主张。他知道刘涂是为了要跟着自己报志愿，内心深处是很感动的。但是这不是单纯感动不感动的事情，就好比刘涂搬了个大箱子一下子砸到他脚上，砸的他生疼，正要发作的时候刘涂跟他大叫，说我这箱子里都是人民币！都是我赚来送给你的啊！ 不用说江舟远的反应肯定是把箱子给他扔回去再给他嚷回去说老子不用你养。但是这志愿已经报完了，这箱子扔不回去了。 江舟远盯着他找不着话说，刘涂的手不老实的顺着他腿往上乱摸，江舟远没好气的踢他。结果最后江舟远也没发作出来，这件事不了了之的变成了一个秘密埋在彼此心里了。 江舟远不敢问刘涂爸妈知不知道这件事，想也不知道，知道的话肯定不会同意。 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男的扔了二十多分不要了，此刻江舟远想起来，依旧找不着什么话来形容，就像是那天他们一起去领毕业证，刘涂拿着两个人的毕业证问他像不像结婚证的时候。 现在想起来，一字一句，他都能记得分毫不差。 汽车转了几个弯，江舟远把车窗降下来，让温热的夏风拂在自己脸上，作暂时的告别。 火车站的候车室里有不少差不多年龄的孩子，大约都是去上大学的。江舟远和赵靖过了安检，往候车区里走，检票口那里队排的七扭八歪，等候区的椅子勉强还有几个空位，江舟远一眼扫过去，看见了陪着他爸妈站在那里的刘涂。 江舟远不动声色的拉着箱子往那边走，等江舟远在刘涂父母面前站定的时候，双方父母都有些尴尬。然而终究没有恶语相向，彼此打了招呼，坐在一起，仿佛是一家子，送两个孩子去上大学。 刘涂微微笑着看江舟远，当着父母们的面，自然的拉起江舟远的手。 江舟远笑着看向他，与他十指相扣。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了！感谢追文的几个妹子 ！这文更的真心慢= =尤其感谢棉咩姑娘，一路追文留评，鞠躬！ 下篇文打算码完再发了，所以厚脸皮求个作收 点我进入作者专栏 以上。 分节阅读_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