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情【耽美】》 分节阅读_1 锁情【耽美】 作者:樊落 分节阅读_1 的文件来自【kanfou/?frouid=25060 看否小说论坛】 【kanfou/?frouid=25060】全力为你搜刮各类txt小说文本格式电子书 1 新月如钩,晓星渐沈,已是深夜时分,寻常百姓皆已闭门歇息,唯京城芫湖上的一间画舫却依旧灯火通明,舫间各处红笼高挑,将结了一层薄冰的湖面映出淡淡的红光。 游客花娘的欢声浅笑随丝丝琴声自舫间传出,将这京城里最大的游湖萦绕盘桓成另一番天地,丝竹歌舞的鸣乐在湖中轻荡,将寂静的星夜缓缓拨开,让沈浸在享乐中的客人们忘却了漫漫长夜的寂寥。 远方三更的梆子声遥遥传来,却随即便被丝竹琴声盖了下去,慕容致默立在舫外,他听到那几声悠远的梆子声,不由紧了紧披在身上的皮裘,淡淡道:”三更了。” 已然是三更时分,舫里的酒宴却仍然气氛高涨,完全没有结束的迹象,这让不喜应酬的慕容致颇为不耐。 这些年关前的例行聚会似乎已成了生意场上必不可少的活动,其实说白了,无非是同行间相互提携的无聊应酬,今天请他来的是丝绸庄的谢老板,同宴的还有几位商行东家,再加上那些奏乐歌舞及陪酒的女子,足有数十人。 往年都是慕容远陪他一起赴宴的,慕容远好酒善饮,颇喜聚会,这样的酒宴即使他不出声,那人也必会不请自来,而且慕容远颇善交际,八面玲珑,每次只要有他在,宴会的气氛就会相当热烈。 以往他颇讨厌慕容远一向自以为是,反客为主的举动,但是今晚,那个人竟然没有出现,倒让慕容致感到有些束手束脚,他已经习惯了让慕容远去应付那些无聊的场面客套话,替他挡下一些不必要的敬酒,少了他这根纽带,今晚慕容致跟众人的应酬便颇感吃力,而在座的宾客似乎也不习惯慕容远的缺席,因为从酒宴开始到现在,已不下数人向他询问起慕容远的行踪。 相同的问题让慕容致有些恼火,他怎麽知道那个妄性随意的人今晚去了哪里? 慕容致只能推说是慕容远临时有事无法赴宴,其中一人在听後还很奇怪的说,是嘛,究竟是什麽大事能让你们家四公子推掉了聚会?这几年他可是宴宴必到的啊。 听了这话,慕容致才惊觉到的确如此。 自从他接手了落叶山庄的生意後,各种酒宴聚会慕容远必定会陪他同席,而他似乎也习惯了不论何时何地,那个人都会如影随形的缠著他,不错,是缠!让他感到很厌烦的缠! 难怪今晚会觉得无聊,原来是身边太清静的缘故,没有慕容远在此,他便不需要太过凝神去应付对方,少了个对手,虽然会很清静,但同时也让他觉得有些寂寥。 大哥殁了之後,他的侍妾被慕容远赠了一大笔银子,遣人送回了乡下投亲嫁人去了,二妹小城也随大夫人回了她的娘家,现在整个山庄里就剩下他和慕容远兄弟俩人,比起去年年关时一家人凑在一起的喜庆气氛,今年落叶山庄甚至连冷清都算不上,应该直接算是凄凉吧。 好好的一个大家族,一年时间便七零八散,难道是要败落了吗? 欢腾热烈的酒宴气氛没有感染到慕容致,反而让他觉得更加落寞,不知为什麽,今晚他心情相当沮丧,并且心慌慌的总是静不下来,让他无法打起精神跟画舫里的宾客们应酬,所以才瞅了空隙到躲了舫外来。 空中飘起了细碎的雪花,拂在慕容致的脸上,让他惊然回神,这才发现不知觉中画舫已行到了湖的中心。 突然,有些暗黑的湖水发出诡异的光芒,平静的湖面剧烈翻搅起来,旋成一个无形的漩涡,将他猛地卷住拉进深渊,慕容致不由自主向後退了一步,他稳住猛跳的心神,向湖面望去,只见静夜下湖水一平如镜,不起半点涟漪,刚才的景象只是他的臆想。 远离湖边的画舫让慕容致突感不安,他回身想命人将画舫划回,便在这时,舫里突然沈寂下来的冷意让他警觉起来,不知何时舫里的丝竹笑语已然停歇,四周竟是死一般的寂静,诺大的芫湖笼在高挂的几盏灯笼之下,反而让远处触摸不到的黑暗变得更加阴沈。 哗!! 破开冷寂的嘶响自画舫底部传来,数名黑衣人已从湖里跃上了船头,冷光闪烁,向慕容致周身射来,慕容致忙跃身避过,随即探手挑开腰间软剑,将逼近的一人毙於剑下。 “公子,有刺客!” 随他赴宴的几名亲随业已从舫里跃出,拦住突然袭来的杀手,但画舫却在下一刻猛然一阵剧烈的震动,数只小船自黑暗的湖面飞梭般荡来,船上之人挽弓搭箭,但听空中冷箭声响,带有火信的箭羽尽数射在画舫各处,箭头所触,船面及舫顶四周立时火光四起,有原油助燃,整个画舫顷刻间便燃了起来,舫内哭喊声骤起,舫门窗棂处不断有人滚爬出来,大家不约而同奔向火势尚弱的船尾,於是画舫很快便形成倾斜状。 画舫转瞬间便彻底笼进了烈火之中,而坠入水中的箭羽也在隐结薄冰的湖面上燃起道道火龙,一时间火光冲天而起,凄惨的哭叫嘶喊声响彻整个芫湖。 慕容致立稳身形,软剑飞射成数朵剑花,将围攻过来的对手尽挡在剑外,但愈燃愈烈的火光让宾客四处逃窜,被接踵而至的惊慌脚步所阻,慕容致的剑招便有些涩滞,但听惨叫声此起彼伏,火势蔓延喧腾处,小船上的杀手也跃上了画舫,凌厉的剑式控制住慕容致的进势,将他渐渐逼入舫边的火圈之内。 显然对方是知道他短处的,所以特意将他逼进火圈内,以火势相攻,他的武功便减半,而且他也无法跳湖求生,因为他不识水性! 一名随从被对手击飞过来,眼见他就要落入火内,慕容致连忙纵身揪住他腰带,将他带到一边,他自己却因画舫的斜倾而使半截身子荡到了画舫的栏外,火势烧灼的呛人气味熏的他一阵急咳,眼里发涩,面前事物便有些瞧不清楚。 画舫剧烈摇晃让慕容致用力握住凭栏,却觉手上一阵灼痛,火龙已顺著围栏燃到他的衣袖之上,而对方迎面刺来的利剑让他避无可避,只能向後跃身躲闪,腾空跃起之时,慕容致突然想到後方落脚之处是冰冷的湖面。 湖面微结的一层薄冰完全撑不住骤坠的身躯,暗黑冰冷的湖水在慕容致落下的同时瞬间将他笼住,慕容致只觉眼前火光一亮,便被随之而来的黑暗蒙住视线,而蔓延湖面的火光也将他的身形立刻掩盖了下去。 不要…… 感觉到身子毫不由己的急坠而下,冰冷沁骨的水草似乎很快便缠绕住他的周身,轻柔却又死命的拉著他向下卷去,慕容致睁大双眼,拚命舞动双手,想揪住任意可以揪住的事物,却无可奈何的发现水面离他越来越远,仿佛水中有个无形的漩涡在诱惑著,牵引著他向下游走,在无际浩瀚的湖水中,他的奋力挣扎便显得可笑而滑稽。 眼前骤然一亮,慕容致隐约看到有只强有力的手伸向他,这让几近绝望的人突然升起一线希望,他拼力伸过手去,却发现那只手已缩了回去,他看到慕容远悠悠然站在湖边,用冷嘲的眼神望著他,任他在水里拼死挣扎却只是做观望状。 2 阿远,救我! 救你?为什麽要救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大家同姓慕容,为什麽所有人都把你当宝贝,而我,在大家眼里连个小厮都不如?你早就该死了!你死了,就什麽事都没有了。 不要,阿远,我没有把你当小厮,我们是兄弟呀,救救我…… 可是再没有任何回应给他,他看到慕容远冷冷看著自己沈向水底却无动於衷,反而白净的脸上勾勒出一个非常愉快舒心的笑容,这笑容让垂死挣扎的人突然想到,是慕容远推他下水的,因为他想让他死…… 为什麽? 他们是前後只差几天出生的亲兄弟,他把阿远当最亲的人疼爱,为什麽却会被如此嫉恨? 眼望著那张微笑的脸盘离自己越来越远,慕容致突然有种认命的感觉,他不识水性,更怕这种冰冷黑暗的触感,拼命挣扎除了让那个冷眼旁观的人更加愉快外,根本就救不了他…… 无可奈何的人终於放弃了挣扎,他闭上眼睛,任凭自己被冰冷的湖水包围,无法视物的感觉或许会更好些,这样他就不必再惧怕黑暗,这种可以轻而易举将他吞噬的黑暗。 神智渐渐开始混沌,突然间腰身一紧,束缚让慕容致睁开茫然的双目,於是一张熟悉的邪佞面孔便清晰地映到了他的眼里,慕容远扯住他的衣襟,将他紧紧搂进自己怀里。 慕容致惊恐地想推开这个制缚住他的人,他不知道慕容远会对他做什麽,因为这个人的心思他从来都捉摸不透。 “放开我!” “三哥!” 慕容远想拉慕容致上岸,却反而被他拖著向湖底沈去,对方挣扎得很厉害,让他几乎抓缚不住,慕容远只好挥手砍在他脖颈上,看到慕容致软下了身子,这才搂住他,提气向上游去。 那记手刀砍得并不重,只是颈下的疼痛让慕容致愈加惊恐,冰冷和溺水已让他暂时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他推不开慕容远对他的束缚,就只能依偎在对方的怀里,听凭他的摆布。 失措中竟然有一瞬间的安然,也许在这个黑暗冰冷的空间里,有个可以相偎的怀抱,总比他一个人独立挣扎的好吧? 慕容致似乎忘记了搂住他的是曾经想杀他的人,而对方温暖的体温也让他全身松弛下来,迷迷糊糊中他听到慕容远不断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阿远,你会再推我下水吗? 不,不会,三哥,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神智一直在混混沌沌中飘荡,一阵剧烈的颤悸中,慕容致猛然睁开了双眼,他此刻好像正躺在柔软的床褥上,脱离了那黑暗冰冷湖水的覆卷,但湿漉的衣衫还是让他禁不住一颤,慕容远正坐在他身旁,那张一贯似笑非笑的脸庞上露著难得一见的紧张,见他醒来,那人似乎长长松了口气。 “你总算醒了……” “阿远!” 冰冷的记忆让慕容致立刻慌乱的伸手揪住慕容远的衣袖,虽然他已经脱离了冰水的纠缠,但那种无边的冷意还是侵蚀住他,让他无处遁形。 久违的呼唤让慕容远全身一震,他凑上前抱住慕容致,见他全身还在发著轻颤,便柔声问道:”是不是很冷?” 感到怀里的人点点头,慕容远便伸手将还紧贴在他身上的内衣解开,帮他将湿衫褪了下来。 刚才还没来得及给慕容致换上干衣,他就醒了过来,看到他因为冷意和惊恐而不断发抖的样子,慕容远心里便又气又恨。 明明怕水还跑到湖中央去,要不是他觉出不对,立时带人赶去,只怕那些乱党业已得手,当他见到整个画舫完全燃成一圈火团在湖中燃烧,冲天的火光中还夹杂著凄惨的呻吟和叫喊时,心就整个沈了下去,他对跟在自己身後的侍卫只说了一句话,杀了这里所有的人,一个不留! 他不知道是谁泄露了慕容致不识水性的事,那就一个都不能放过,这些人不是为了钱才跟乱党做的扣子吗?那这笔钱就去跟阎王要好了! 老天保佑,让他及时找到了那个尚在水中奋力挣扎的人,将他救了上来,谁知慕容致竟惊慌成这种模样,慕容远只知他不识水性,却没想到他对水竟会有种莫名的恐惧。 这都是因为他的缘故吧…… 湿衣被褪了下来,然後温暖的肌肤贴过来,将他整个人都包容住,慕容致发出一声安心的轻叹,这让慕容远微微一震。 分节阅读_1 分节阅读_2 锁情【耽美】 作者:樊落 分节阅读_2 从六岁那年他将慕容致推下水後,他们两人就再没有什麽交集,更不用说如此亲密的接触,对方冰冷的身躯紧贴在他的身上,反而如油滴入火,将他原本深深压抑的情感一下子都勾了起来。 在慕容家的子孙中,慕容致不是最聪明的,却比任何人都用功,可是他永远都冷的象块冰,将所有人都远远拒开,将他当对手提防著,看著慕容致每天紧绷心弦,竭力将每件事都做得尽善尽美,他就好担心这人有一天会撑不下去,而每每看到他因为操劳而流露出的疲惫神色时,慕容远就不知道是该气他,还是该心疼他。 平日里见惯了慕容致雷厉风行,果断坚忍的行事作风,慕容远从未想到这人也会有如此虚弱无助的时候,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他吧? 慕容远叹了口气,低头轻吻了一下尚有些迷糊的人儿,那唇很冰冷,还打著轻颤,慕容远禁不住将他搂得更紧了些,在舔吮了一下那菱唇後,便将舌尖整个都探了进去,希望能给害冷的人带去些温暖,可对方的软舌立刻便缠住了他,像是怕他离开一样,缠住後便深深卷住并不断吻动起来,这突然的热情让慕容远颇感惊讶,他邪邪一笑,顺势俯下身,将慕容致压到了身下,浅声笑道:”三哥,这可是你先挑逗我的,既然你这麽热情,那我又怎麽能拒绝?” 说话间,他的手已灵活的向下游走,探入慕容致的亵裤,将他的欲望紧握住轻轻捋动起来,并用指甲在其上方一点点的抚摸刮动,挑逗著他的感觉,这让慕容致身子一颤,他回过神来,待看到这双望向自己充满情欲的双目时,立刻便想伸手将对方推开,慕容远却掐住他的手腕将它压到了头顶上方,仍不断吻著他的双唇,并柔声安慰道: “三哥,你现在在害冷啊,让我来给你温暖好了,不要抗拒,乖乖顺从自己的感觉,你会觉得很舒服的。” 3 混蛋,他想做什麽?他才不要什麽温暖呢…… 慕容致扭动著身子想挣脱那可恶的纠缠,可偏偏慕容远在他耳边的轻声细语如魔音般让他情动,而且最虚弱的地方被对方握在手里恣意爱抚著,这让他有些势弱,不可否认,那是种很舒畅的感觉,让他有些不舍推开那只带给他欢愉的手掌,於是慕容致闭上眼,轻轻喘息著,身体不由自主地酥软了下来。 这个恶魔说的没错,他现在的确感觉很温暖,甚至有种烈火烧身的炙热,烈烈热流从他的腹下不断奔涌上来,很轻易就将他的意志焚烧的一干二净,慕容远已经松开了对他双腕的制缚,但他并没有再去排斥对方对他的肆虐,感觉到慕容远紧抱上来,他的手也情不自禁的搂抱过去,将那人禁锢在自己身上。 他很累,每天每天,似乎总有好多事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好想有个人来陪陪他,帮他一起支撑,哪怕一会儿也好,哪怕对方并非真心…… 其实阿远说的对,为什麽总是要压抑自己?既然感到疲惫,那就该舒缓疲惫的感觉,就像是现在,他现在就很愉快,那就让这种愉快继续下去好了。 “三哥,叫我的名字好吗?” “阿远……” 虽然是个很久远的称谓,但叫起来一点儿都不生疏,原来有些记忆从来未曾忘却,只是深埋在心头,不愿去记起罢了。 低低的呼唤让游离在慕容致身上的手越发放肆起来,它不断的掐揉著摩梭著这具扭动颤抖的身躯,使他发出似有还无的低吟,恰到好处的爱抚让慕容致享受著不断冲击过来的种种快感,这是种平时从未有过的刺激,让他很快就释放了出来。 “三哥,你好快啊,再来一次罢,这次别那麽著急,好好享受一下那种舒服的感觉。” 慕容远凑到尚在云端中飘荡的人耳边轻轻调笑道。 他从床头取出药盒,将里面的药膏轻抹了些涂在慕容致的身後,借著药膏的润滑将手指探了进去,轻柔的刮挠著,又将慕容致双腿分开抬起,更大力的爱抚他体下敏感的地方,看到那玉茎很快便再次坚硬起来,并又有宣泄之势,这才抽出手指,将自己的欲望移到慕容致的身後,慢慢没入他的体内。 他已挑逗起了慕容致身上全部的热情,再加上药膏的润滑,他知道自己不会弄伤这个人。 为了利益,他可以不动声色对付这世上任何一个人,但唯有他三哥,他宁可伤了自己,也不想让这个人有半点的不开心! “啊……嗯……” 在被进入的那一霎那,慕容致的心骤跳起来,眼前一切空白,他感到身下有种被撕裂的剧痛,但他却并不十分排斥硬物带给他的疼痛及充盈之感,反而这种紧密的结合让他有种莫名奇妙的安心。 那是种什麽感觉,慕容致不知道,因为因疼痛而弥漫而出的泪水遮住了他的视线,於是那环搂住他的人的容貌便变得游离模糊。 腰间被慕容远的双手紧紧扣住,锐利的硬物在他体内一下下捣插冲击著,每次撞击都带给他几近窒息的快感,慕容致发著轻微的呻吟,接受对方向他表达过来的爱意,静夜中肉体相互撞击的啪啪声竟如靡靡之音,中间还夹杂著慕容远忘情的喘息和呼唤,让慕容致的意识再度腾空。 “三哥,三哥……” 神智已经开始模糊,慕容致紧搂住那已汗流浃背的身躯,他扬起下颌,吻住慕容远俯下来的双唇,动情地吮咬起来。 阿远…… 慕容致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舒舒服服的躺在慕容远温暖的怀抱里,怀抱的主人似乎早已醒了,却一动不动,让他倚靠著。 慕容致马上又闭上了眼,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和眼前这人开口说话。 他们彼此搂抱的那麽紧,却又觉得相距得好远好远。 昨晚的经历是他有生以来从未接触到的,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让他一改平时冷静自负的姿态,而不断疯狂的索取和纠缠,那必是溺水後死而复生的惊恐带给他的刺激吧,否则他怎麽可能忍受被慕容远如此对待?甚至是,在渴求对方的那种对待? 只是没想到一响贪欢却让此刻的处境变得如此尴尬,慕容致不知道搂抱他的人会突然说出什麽样的话来,他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攻击自己的机会,而经过了昨晚的纠缠後,还不知他会怎样洋洋自得的贬嘲自己…… “醒了?” 看不到慕容远的脸盘,但那一贯慵懒散漫的语气里似乎带了一丝宠溺,这让慕容致本来绷紧的心情稍稍有些放松。 “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感到一只手搭向自己的腰间,慕容致立刻将它反手推开,跟著坐了起来。 剧烈的动作让他腹下一痛,後庭隐隐有些烧灼之感,全身也酸软疲乏,这是昨晚纵情欢愉的结果,疼痛和不适让慕容致轻抽了口气,他手掩住小腹,有种想重新躺下的冲动。 “很难受吗?” 这一次慕容远的问话里透著毫无隐藏的担忧,然而他伸过来相扶的手却被慕容致再次推开。 “我很好!” 手两次被打回,慕容远便知慕容致已恢复了平日里沈静冷峻的本色,他不会允许两人再有肢体纠缠的,而看著那张淡漠的脸盘,慕容远心里不由暗叹了口气,这个人,明明是不舒服的,却仍要逞强。 知道自己三哥的个性,慕容远索性不再多话,他也跟著坐了起来,将床头叠放整齐的衣衫拿来放到慕容致面前,笑道:”时候还早呢,何必这麽著急起来?” 不去理会说笑之人,慕容致默然接过衣服,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是赤身裸体躺在被里的,原来他和慕容远两人赤裸相拥了整晚,甚至他身上还隐约沾有属於慕容远固有的淡雅清香。 慕容致连忙将内衣披到了身上,幸好慕容远并没看他,而是自行下了床,拿起另一套淡紫色衣衫,背对著他开始慢悠悠穿衣,慕容致看到那硬实的後背上竟然隐露著斑斑点点的红印紫痕,不由得心中一跳。 这些不会都是他昨晚留下来的印痕吧?他有那麽用力吗? 4 慕容致飞快穿好衣衫,起身下床,谁知脚下竟有些发软,但随即有只强有力的手托扶在他的腰间,慕容远柔声道:”小心一点儿。” 慕容致推开了那不必要的相扶,冷冷道:”谢谢。” 他立住身子,虽然後庭有些不适,但并不妨碍他活动,但是腰腿间的酸乏却让慕容致十分忿恼。 他倒忘了,身边这人可是情场老手,京城里怕没有哪家青楼娼馆是他没光顾过的吧,怎样挑逗起人的情欲对他来说原本就是驾轻就熟的事,自己昨晚怎麽就那麽没用,被他轻轻一挑逗,就乖乖就范?…… 房里燃了几个火炉,一室温暖如春,慕容远只搭了件内衣在身上,他颈下及裸露在外的半片胸膛上还重叠著不少吻痕,慕容致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狂跳。 他抑住心中的鼓动,冷声问道:”这是哪里?” “哦,是我在外面的一家别院,我有时累了,会在这里歇脚,正好这房子离芫湖很近,昨晚事急从权,所以就带你过来了。” 慕容远将身子斜靠在床边,笑吟吟地道。 外面的别院?不用说又是他偷情寻欢的地方了,竟把自己带到这种地方来! 想到慕容远在这床上曾不知跟多少人欢好过,而他竟也成了其中的一个,慕容致心里便愈加恼怒。 看来水中的相救也是早有安排,否则以慕容远的个性,不落井下石已是好的。 心底的恼怒转到脸上,已变成冷冷的神色,慕容致束好腰带,向慕容远道:”昨晚你赶来的可真是巧,那些刺客呢?” 巧?他不知是多心急如火的赶过去的呀。 见到慕容致一脸冷漠的向他质问,慕容远所能做的就是无可奈何的苦笑。 为什麽昨晚还牵住他的衣袖不舍让他离去的人,转眼就变得如此冷漠?那个缠绕住他的身影和眼神是那麽依恋柔弱,跟现在这张不带丝毫表情的面孔简直判若两人。 要是每天一次把三哥推下水,自己也许就可以享受那种柔柔温情了。 想到这里,慕容远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惜他这种笑容在慕容致看来完全是奸计得逞後的得意。 “三哥,说起来还真是凑巧,我是无意中得知宴请你的谢老板之前曾跟诚王的旧部有过来往,我觉得不对劲儿,所以才会带人赶过去,三哥,你也太大意了,自己不识水性的事怎麽可以随便乱说?” 慕容致皱皱眉,他这个弱点虽然从没向谁吐露过,但家里人总是知道的,若那些刺客是诚王的余党,只怕他们是以前从大哥那里听说的也未可知。 却听慕容远又悠悠道:”那些刺客和宾客花姐儿应该没有活口留下,他们的後事还有乱党余孽的擒剿我已交托二哥去处理,所以三哥你不必太过忧心,不过现在虽说叛乱已除,但四处只怕尚有余孽暗存,他们对付不了二哥,便拿你当靶子,你要小心才是,以後出门也要多带些人,不是每次都这麽幸运的。” 慕容致一愣,忙追问道:”昨晚所有人你都没放过?!” “你这麽吃惊做什麽?谁知道里面除了谢老板,还会不会有其他余孽?我也没那闲工夫一个个的去查,自然就全部做了。” 诚王余党虽然要除,但那些宾客大多都是无辜之人吧?宁枉勿纵,没想到慕容远做事竟如此心狠手辣。 慕容致脸上已布满不悦,他冷冷道:”谢了。” 他拂袖离去,却听慕容远在身後笑道:”三哥,我派人送你回去吧,你现在的身子可骑不得马……” < 分节阅读_2 分节阅读_3 锁情【耽美】 作者:樊落 分节阅读_3 br 慕容致只做没听到,他不想去看那讥讽的笑容,便头也不回向外走去,其实如果他此刻回头,就会发现自己看到的并不是讽笑,而是淡淡的无奈。 慕容远的目光追随著那个身影出门,直到看不到为止,浅笑尚留在唇边,却已然静止。 满室余香,一夜欢情,如今留下的只是一个独自怅惘的人。 慕容远斜靠在床边,他看著眼前不断燃烧的炉火,突然有种力不从心的颓废。 现在叛党余孽已被剿除,大局已定,落叶山庄里也没了大哥的把持,以後就算没有自己陪伴,这个人也能独立支撑下去吧。 十几年都在围著他打转,现在也该是抽身离开的时候了,这人不必再为应付自己而整天紧绷住心神,而他,也可以去做些自己一直想做的事。 慕容致这几天一直都有些心思恍惚,他以为那晚的纵情会成为慕容远向他纠缠的借口,然而恰恰相反,慕容远自那日两人分开後就再没在他面前出现过,反而是他,总有种做了场春梦的不真实之感。 冷情的人一旦被挑起情欲,便如决堤江水般汹涌而不可止,慕容致一想起那晚两人相拥纠缠的情形,就无法抑住不安的心神,他承认在那一瞬间,他是沈溺在慕容远似笑非笑的眼神里的,那有些奸佞邪恶的微笑便像一汪碧潭将他深深拥住,让他无力挣脱。 三哥,是不是以後我跟著你,就没人再敢欺负我了? 是啦,不过不许这麽多话! 哦,我不会多话的……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跟三哥一起练功?我也想学武功呢。 你长得这麽小,还想练功? 可是我想练啊,三哥,求你了…… 好啦,不要吵,我知道了,回头我跟爹说一声。 谢谢三哥! 记忆中总是那个瘦瘦小小的孩子不断缠住他的情景,一点儿小小的事情就能让他满足,那甜甜的笑脸里透著娇憨纯真,不像现在,永远都是算计的笑容。 5 他跟慕容远前後只差几天出生,同姓慕容,待遇却是天渊之别,这也难怪,慕容远的母亲只是个买来的侍床丫头,侥幸怀了孕,才成了妾室,主子不受宠,下人们的服侍自然也就怠慢,慕容致还记得有一次他偶然在後院碰到了慕容远的母亲,那个女人点头哈腰的向他谄媚讨好,而慕容远则惊慌地躲在母亲的身後,小手紧紧揪住她的衣襟,同样的年龄,那孩子却一副干干瘦瘦的小身板,足比他矮半个头,看到他华丽的服饰,那张小脸上写满了敌意,却同时又用很豔羡的目光望著他。 以後慕容远又怎麽会缠上他的呢,慕容致不太记得了,也许是他们年龄相仿的关系吧,他很快就把慕容远当成了最好的玩伴,也把他当亲兄弟一样来疼爱,因为他的说情,慕容远才有机会得以读书练功,虽然什麽事都做得不出色,可那张小嘴却总会说些讨喜的话来逗人开心,然後不知觉中,父亲也渐渐注意到这个小儿子,让他从连小厮都不如的地位一跃成了慕容家真正的少爷。 他不知道慕容远是什麽时候跟大哥他们关系好起来的,他只记得当日那只手将他推进水塘时的阴狠,让他惊然发觉原来不知何时慕容远已长得跟他一样高,而他看向自己的脸上浮出的不再是天真的笑容,而是计谋得逞後的冷笑。 然後是那句冷入心脾的话语。 我恨你,我早就想你死了! 原来以前慕容远那些天真无邪的样子都是故作出来的,利用他一步步爬上去,然後便毫不留情地将他踢开,又跑到大哥那边。 一个刚六岁的小人儿怎麽会有那麽深的城府?那麽深的算计? 那日落水的真正原因他没有对任何人讲起,因为他看到慕容远一身湿漉的跪在大家面前,哭诉是自己的不对,请父亲责罚云云,自然不会有人责罚他,父亲还因为他奋不顾身去救人而好好赞扬了这个小儿子一番。 他却在溺水之後一连发了几天高烧,并对水产生了恐惧,而慕容远却仍跟以往一样陪他一起练功,甜甜的叫他三哥,似乎那日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魇。 也许从那时开始他就对慕容远有了惧心吧?他开始躲避那个人,因为那张示好的笑脸让他感到紧张,他始终都看不到对方的真心,看不到他微笑的後面究竟掩藏的是什麽,就像他猜不透慕容远既要对付他,为何又要救他的举动一样。 想不通的事情还是不要再去想了,慕容致叹了口气,将放在自己面前足有半个时辰却丝毫未动过的账本推到了一边。 或许是慕容远出乎意料的援手让慕容致记起了那些久远的往事,让他突然有种想和对方和好的冲动,家里大哥和如妃已去世,小城也随大夫人离开了山庄,二哥自起门户,现在留在落叶山庄的就只剩下他和慕容远两兄弟了,他不想两人的关系再这麽僵持下去。 也许这次意外是让他们和好的契机…… 可惜慕容致这个想法并没存留多久,就被一番无意听来的对话扫得干干净净。 那是正月过後不久的一日午後,慕容致约了一位生意上的朋友去酒楼,谁知对方临时有事未来,他一人坐在雅间,正思忖要回去之际,忽听隔壁传来一阵女子的嬉笑声,跟著有个男人说道:”四公子,听说你这段日子里混的如鱼得水啊。” 接著是慕容远的呵呵笑声,这让慕容致心里一动,除了大年三十那晚两人一起吃过年夜饭後,就彼此再没见面,竟没想到会在这里偶遇。 “四公子,已经做了吧?我还真是服你,你家三哥那麽冷冰冰的人物,也被你弄的服服帖帖,你还真不愧京城第一号的情场浪子,什麽样的人都逃不过你的手心……” 调笑声让慕容致的心猛地一沈,他隐约想到了什麽,却又不敢那麽去想。 慕容远似乎有些不悦,只听他淡淡道:”不要拿我三哥的事开玩笑!” 另一个声音立刻笑道:”朋友面前有什麽不敢承认的,你们家大爷也殁了,整个家产现在都在你三哥的手里,你就甘心?大家都姓慕容的,凭什麽全部家业让他一人霸著?天下哪有这麽好的事,换了我,自然是连人带东西的全部吃掉。” “这还用你说,你没见咱们四公子早已经动手了吗?我看不用多久,这落叶山庄就该易主了,不过话说回来,四公子,要哄那麽冷冰冰的人开心要费不少心思吧?也亏得你有那个韧性啊。” 有个娇媚的女子声音随之笑道:”四爷是图新鲜吧,等东西到手後自然就不需要再费心了,唉,这几年四爷身边就没有留下过谁,我的四爷,真不知道究竟什麽样的人才能入您的法眼啊……” 眼前猛地一晕,接下来的说笑声便听得有些模糊,原来慕容远存的是这个心思,为什麽他竟然看不到?竟然还天真的以为他们本来冰冷的关系可以复合? 他没听到慕容远说什麽,却能想象得出此刻那张俊美脸庞上得意的微笑,他忘记了慕容远决不会做没有利益的事,他走的每步棋其实都是算计好的。 其实想想慕容远并没什麽错,大家同是慕容子孙,所有家业却都在他一人手上,任谁也不会甘心吧,那就来次公平的较量,一次定输赢好了,反正现在这样勾心斗角的生活他也过够了。 慕容致将银两放在桌上,慢慢走出酒楼。 慕容远回到山庄时已是深夜,与平日沈寂的气氛相反,今晚庄内竟然四处灯笼高挂,灯火通明,他疑惑著刚走进正厅,就见管家元叔飞奔过来,一脸忧虑地向他问道:”四公子,你今天去哪儿了?怎麽到现在才回来,三公子等了你一个下午了……” 三哥等我? 慕容远奇怪的皱皱眉,他想不出慕容致彻夜等他的缘由,反正不会是因为想见他的关系。 慕容远没有去询问原因,因为他已从元叔焦虑的神色上看出事情不对劲,十几年来他是靠察言观色算计著长大的,任何人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别想瞒过他的眼睛。 元叔带他去的是练武厅,一路行来,慕容远的疑惑便越发深了几分,练武厅他已有多年没踏足了,本来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已变得相当陌生,曾经他和慕容致两兄弟一起练功的情景恍似在眼前,却又像是夏夜里轻拂而来的微风,等觉察到它时,那温凉的感觉已经离他很远很远了。 6 练武厅四面都点著双烛,烛火高照,将个诺大的厅堂映得亮如白昼,数名家丁两面排开,站在兵器架旁,正中并排坐了几位耄耋老人,都是慕容府的本家爷叔,他们侧面的一张檀木桌上摞放了许多账册和纸张,慕容致反手立在当中,冷冷看著他走进厅里。 慕容远笑著摇开了手中折扇。 “三更半夜的这是摆得什麽龙门阵?三哥,你要在这里练武行也罢了,怎麽还把几位爷叔也大老远的请过来,夜已深了,各位长辈也都累了吧?” 他上前给每个人深施了一礼,几位老人连忙点头还礼道:”无妨无妨。” 没理会慕容远的问话,慕容致向立在一旁的家丁道:”给四公子上剑。” 立刻有人走上前去,将一柄宝剑双手呈到了慕容远的面前。 “四公子,请接剑。” 慕容远没动,他的目光在扫过那柄寒剑之後,落在了立在自己对面人的身上。 “三哥,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慕容致手一指摆在桌上的那堆帐册,道:”不过是做个了断。” 慕容远剑眉微皱。”了断?” “不错!当年父亲将所有产业都交在了我的手上,却忘了你也是慕容家族的一份子,若你一直两手空空,不理家业,倒叫外人笑话了我以大欺小……” 慕容远摇扇笑道:”我一直都两手空空啊,空空有什麽不好,来无牵挂嘛,怎麽三哥今日突然想起照顾我这个弟弟来了?” 慕容致冷冷道:”现在想起倒是我的疏忽,原本将产业平半分给你也不为过,可当年有父亲的训讳在记,若平白将家业分与了你,倒有忤逆之嫌,倒不如一局定输赢,来个公允决断。” 慕容远扫了一眼那些账簿。”噢,愿闻其详。” “这里放的是慕容家所有的家产房契,由各位长辈在此做见证,我们来场公平的决斗,赢的一方继承慕容家的产业,输的一方则放弃这里所有一切,离开落叶山庄,今生不得再踏进半步!慕容远,这个条件你可愿答应?” 慕容远挑了一下眉,淡淡道:”只要是决斗,又怎麽可能是公平的?” “总比你现在一无所有的要公平吧!” 的确,慕容远除了住在落叶山庄,每月拿些月银花销外,便一无所有,跟手握家业的慕容致相比,他只是个挂名的主子。 “三哥,你好像顾虑得太多了吧?你该知道我这人是很懒散的,就算家业都在我手上,我也没本事经营啊,我现在只不过是只想住在这里,分杯羹度日而已,即使这样,你都容不下吗?各位长辈,你们说是不是?” 听到慕容远的的问话,一位年纪最大的老人站起来,走上前向慕容致道:”小四说的没错啊,大家是兄弟,何必弄的兵戈相见呢?他要是不懂事,你这个做哥哥教训他也就是了。” “七爷叔,我现在只想做得公平一点,也免得有人在外面风言风语,这与教训之说并无关,请七爷叔归座!” 慕容致命家丁将老人扶回座位後,又走到慕容远身边,他看著眼前这个满不在乎的人,用仅两人能听到的话音冷声道:”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又何必再惺惺作态?你想要的不仅是长住这里,分 分节阅读_3 分节阅读_4 锁情【耽美】 作者:樊落 分节阅读_4 杯羹度日这麽简单吧?你也不必那麽挖空心思去算计了,我现在就给你这个机会,我想这机会你已经等了很久了吧?” 面对慕容致的咄咄逼人,慕容远却只是一笑。 “三哥,我想要的你永远都不知道是什麽!” 慕容致哼了一声。 “因为我没兴趣知道,四弟,虽然你是妾室所生,但也是慕容子孙,这里没有尊卑之分,大家各凭实力罢。” 冷冷的话语让慕容远脸色一沈,他剑眉微蹙,反手唰的一声将家丁呈上的利剑拔了出来,横剑当立,冷声道:”那我倒要谢谢三哥大度了!” 看惯了慕容远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样子,此时他身上散出的煞气倒让慕容致感到一阵气阻,他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从来都不了解这个人,那总是若无其事的笑容後面藏著太多他看不透的东西。 看到慕容远面沈如水,慕容致忽然有些後悔,妾室之子的话语只是一时的失口之言,其实他知道慕容远是很忌讳那类字眼的,两人如何争斗都好,却不该提到那个已过世的人。 正因如此,气势才会变弱吧,可惜道歉的话在此时却无法说出口,而慕容远也没给他机会去说,他将从未离手的折扇扔到了一边,长剑横立,摆出了请战的姿势道:”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向三哥请教几招了。” 慕容致也将利剑亮出,两人相对而立,各自凝神屏气,静候对方的进攻。 他们的武功路子早年乃师从同一位师父,这种对练原是幼年时玩惯了的,没想到十几年後两人会为家产纷争重新较量。 看到慕容远的那个请剑姿势,慕容致突然有些恍神,他依稀记起很久很久以前,慕容远跟他练功时,装模做样的向他亮剑,却因手劲不足,握在手里的长剑不断摇晃的可笑样子…… 眼前寒光突闪,慕容致仓促中连忙闪身架剑,他的发鬓被迫来的泠泠剑气掠起,轻然飞扬开来,剑光中慕容远略带嘲讽的目光看向他。 “三哥,你走神了!小心应战,我下一招可不会容情了。” 说话间他笑容一敛,利剑已横划过来,慕容致心中一凛,忙凝神应战。 这一役关系到两人的前途命运,他怎麽可以在这个关键时刻走神?而且他似乎小看了慕容远,平时也不见他练功,没想到这个纨!子弟竟会使出如此凌厉的招势。 场上刀光剑影缠斗个不停,场下观战的众人也是一脸的担忧,七爷叔招手将元叔叫过去,说道:”等他们哥俩儿打一会儿就让他们停下来吧,这刀剑无眼的,伤了谁都不好。” “老爷子,这要是能停下来开始就不会打了,咱们三公子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那一向都是说一不二的。” “可这到底是怎麽回事?一直都好好的,怎麽老三见风就是雨的,突然提出什麽分家产的话?” 对於七爷叔的问题,元叔也回答不上来,他就知道三公子出去会客,回来後就一脸的怒气,然後便吩咐他将各位长辈请过来。 究竟出了什麽事,也许只有三公子自己才知道吧。 7 慕容致此刻却是越战越心惊,慕容远的剑法远比他想象的要厉害得多,而他却在对方进攻下大有後退之势,退势若出,气势也就泻了,偏偏对方的七尺剑锋舞得滴水不漏,让他毫无攻击之机。 这一战原是他所提,若是输了,他哪里还有脸面再在京城立足? 眼见不断逼来的烁烁剑光,慕容致背水一战之心便起,竟无视对方刺来的利刃,身子向旁微闪,长剑斜刺而去,已开始心服气燥的慕容致只算计到快剑定输赢,却忽视了一个重要问题,以他此刻的战法,若是慢下半招,那逼到他胸前的剑锋足可将他刺成重伤。 跟计算的一样,慕容远的剑尖果然堪堪在他胸前停了下来,因为他刺出的那一剑正中慕容远的左臂,不过一瞬间,他已挽回了败局。 心终於放了下来,慕容致将剑撤回,自傲中也带了几分得意。 “四公子,你有没有事?” 眼见打斗终於停下,元叔第一个便跑了过来,他见慕容远受了伤,忙对旁边的家丁道:”愣著干什麽?还不快去拿止血的药膏来!” “不必了。” 慕容远淡淡笑了笑,将手中长剑扔到了地上,青锋在落下後发出铮的轻响回音,徐徐不绝,让慕容致心里一颤。 那一剑刺的并不深,他只求一赢,而没想生死之搏,但慕容远左臂上的血晕仍像泼翻的水墨般瞬间在衣衫上渗开,在明亮如昼的烛光下竟是鲜豔之极。 慕容致本来落下的心似又飞快跳了起来,可是吐出来的却是冷冰冰的话语。 “你输了!” 几位爷叔在家丁的搀扶下颤巍巍的走过来,见到他们担忧的神色,慕容远本有些苍白的脸上突然浮上微笑。”我没事,只是小伤。” 他又面向慕容致道:”我输了!” 在很多年以前,当我爱上你的时候,我就已经输了…… 看著慕容致冷冰冰不带一丝表情的神色,慕容远心中突然有些气苦,脸上却又笑了起来。 “愿赌服输,三公子,如你所愿,我马上离开,今生也不会再踏进这慕容府大门一步!” 他转身向几位老辈躬身行了一礼,便头也不回大踏步走了出去,元叔在後面急叫道:”四公子……” 没有回应,那个颀长的身影出了练武厅,便瞬间没入暗暗夜色之中,那柄被丢落的折扇孤零零的躺在地上,似乎已被它的主人遗忘。 “这……这已经是深夜了,就是要走,也……也等明天早上……” 元叔小声咕囔了一句,但看看慕容致阴沈的脸色,咕囔声便消於无音。 慕容家几位公子都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大公子已经殁了,二公子也不在府上,这位四公子虽说整天只知游乐,寻花问柳不务正事,但也没见他有什麽野心去争夺家业,再说家产都在三公子手中捏著呢,那不是想夺就能夺来的,怎麽就偏要做得这麽绝情,伤了人之後还生生将人赶走?这种比武根本就不公平,谁都知道三公子的剑术好,四公子怎麽可能是他的对手?说比武定输赢无非是找个借口赶人罢了。 可惜他只是个小小的管家,这种深宅大院里的纷争远不是他能插上话的,所以元叔除了咕囔几句外,所能做的就是一声叹息。 几位爷叔见此情景,也不再多言,只是摇首告辞而去,七爷叔在走到慕容致身边时,似乎想说什麽,但最终还是没有提起,他随大家一起离开,静夜中只传了一声长叹。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这是在怪他做事太狠吗?他不是容不下那个跟他血脉相连的亲弟弟,是那个人逼他这样做的,他只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若不动手,只怕过不多久那个被逼出门的恐怕就是他自己了。 他又不是没给过慕容远机会,如果输的是他,他也一样会离开的,大家公平决斗,他哪里有错?为什麽每个人看他的眼神就像他十恶不赦一样? 慕容致气愤的将手中长剑摔到了地上。 家丁们听从元叔的安排,将那些家产房契都搬了下去,大厅里顿时清静了下来,冷冷的夜风从敞开的大门处吹入,让慕容致原本恼怒的心情渐渐平息下来,他记起慕容远刚才的那句话。 只要是决斗,又怎麽可能是公平的呢? 的确不公平,赌局是他定的,赌注也是他定的,这本是场一开始就胜败已定的赌局,而慕容远根本没有任何立场去拒绝。 不管表面上说得多麽冠冕堂皇,实际上他比谁都清楚,他不过是想找个逐慕容远出门的口实罢了。 门外清凌冷月高挂,夜色苍茫,让慕容致突然忆起不久前卧龙峰上对决的情景,那晚的月色也似如此朦胧,可为救他而护上来的身躯却是那麽的真实,还有那晚溺水时自己被紧拥进怀的温暖,那种温暖的感觉他想自己以後不会再体会到了。 可是那一切不都是故意装出来让他感动的做戏吗?为什麽明知道如此,心里还是有种淡淡的无法言说的失落? 阿远,其实我不想这麽做的,都是你逼我的! 慕容致慢慢走到那柄被遗落的折扇前,弯腰将它捡了起来,半开的雪白扇面上有几滴凝固的淡红血滴,小小的,一滴一滴的溅开,像零星开在寒雪里寂寞却又孤傲的红梅。 8 “疼疼疼疼……” 慕容远几乎是在咬牙切齿地叫喊,可那只为他臂上伤口缠纱布的手并没因为此而放轻柔,反而愈加用力的缠了一下,那双紫眸清瞳的主人还很温柔地冲他笑道:”老四,我现在在医人,不是在杀人,拜托不要喊得像杀猪一样好不好?” “杀猪也比你下手温柔!” 慕容远恨恨地说了一句,但在见到黎亭晚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後,他又不由得笑了起来。 “药罐子,挟私寻仇无所谓,拜托不要做得这麽明显好吗?不就是让你到边关做个随军的大夫吗?这样的好事别人求都求不来呢,等立了军功,说不定回头朝廷还会封你一个御医什麽的当当,那岂不光宗耀祖?到那时你恐怕谢我还来不及呢。” “我谢你?!” 黎亭晚将慕容远胳膊上的纱布狠力打了个死结,待满意地看到对方因为疼痛而一阵龇牙咧嘴後,这才蹦起来大叫道:”浑蛋老四,我黎亭晚认识了你,是这辈子最倒霉的一件事,没有你,我会被点名到那万里风沙的边关去遭罪?御医?我呸!那个封号白给我都不稀罕!我就算什麽封号都没有,以我的医术,我的名字也一样能万古流芳……” “万古流芳多数都用在死人身上,药罐子,你中气这麽足,估计再活个七八十年也没问题,这个词用在你身上比较早。” 慕容远悠悠的一句话直把黎亭晚气得前後乱跳,他漂亮的一张脸涨得通红,正寻思著找话再去反驳,忽见门外白衣一闪,一个还带著几分睡意的丽人走了进来,他不悦地皱起秀眉冲二人道:”大清早的你们在吵什麽?要吵到楼外吵去!” 来人正是慕容远二哥慕容静的情人刑飞,也是黎亭晚的师弟,一见他出现,黎亭晚便如溺水者抓到了稻草,一个飞跃上前,大叫道:”刑飞,你来得正好,我怎麽都不会去边关的,偏偏老四缠著我不放,你快帮我搞定!” 慕容远却上前深施了一礼,笑道:”见过二嫂。” 刑飞没理会正发飙的黎亭晚,他瞥了慕容远一眼,淡淡道:”这称呼叫得挺顺口的,我听说你受了伤,没想到还这麽有精神,看来是那一剑刺得还不够深,不如我再帮帮你?……” 慕容远闻言,吓得立刻向後大退了一步,笑道:”刑飞,我半夜被人赶出了府,已经很倒霉了,本想著这摘星楼里有神医,能帮我敷些好药,让伤口早些复原,谁知这药罐子居然落井下石,你就不要再凑热闹,棒打落水狗了好不好?我不想还没去边关战场,就已经弄得到处是伤,这出师前就挂彩,还真不是个好预兆。” 刑飞看著慕容远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情,心中倒有些佩服此人的气度起来。 他还是今早听慕容静说起的此事,慕容致竟然以比武定输赢的方式将慕容远夤夜赶出了落叶山庄,这个倒霉的人便带著伤跑到了摘星楼来投宿,那时他已然睡下,慕容静没敢惊动他,只是请府里的大夫为慕容远简单包扎了伤口,又备了房间让他住下。 比武不敌,又被手足当著长辈 分节阅读_4 分节阅读_5 锁情【耽美】 作者:樊落 分节阅读_5 的面赶出山庄,刑飞本以为至少慕容远会多少有些沮丧不振,没想到一大清早他就把自己的师兄气得连连跳脚,而後者还一脸的悠闲自在,似乎全没把被扫地出门的事放在心上,甚至连他平时那一贯邪佞的微笑也都半点儿没变。 这个人究竟是凡事都不放在心上?还是什麽都藏在心里不表现出来? 连刑飞也觉得慕容致这次做得太过决绝,那个人究竟在担心什麽?他恐怕还不知道不久前慕容远已去兵部递了自荐,愿为跟边关逦族部落交战的尉迟枫将军做帐前文书,即日便会随军出发,而黎亭晚也被他一道拐了去,起因是两人的赌约,输的那个自然是黎亭晚了。 不知刑飞在想什麽,黎亭晚却只是在一旁大呼小叫。 “我不管,我不要去塞外!我最怕走路,最怕风沙,最怕一天到晚的做事!刑飞,不如你替换我去好了,我知道你最喜欢那种在塞外驰马纵横的感觉了,而且你的医术也不错,不,是非常不错,绝对不错大大的不错……” 不理会黎亭晚冲自己一脸讨好的表情,刑飞对立在一旁侍候的小丫环吩咐道:”落雨,黎先生的行装好像还没有收拾好,你去帮忙看看,该收拾的都收拾妥当,莫误了行程。” 落雨领命出去了,却把目瞪口呆的黎亭晚落在身後,看到他一脸的不甘,慕容远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斜靠在椅上,懒洋洋地说道:”愿赌服输,怎麽你一个堂堂神医赌品这麽差?” “谁说神医赌品就一定要好?我还没说是你故意做了套子让我往下跳,我就不信那骰子是你家的,把把都是你赢……” 听到这里,刑飞皱了下眉,不耐烦地打断了黎亭晚的话。 “师兄,赌品差倒也罢了,大丈夫一言九鼎,说过的话岂能当儿戏?你是不是要把师父他老人家的脸都丢尽?” 被刑飞提到了师父二字,黎亭晚果然老实起来,他咬咬牙道:”罢罢罢,我认输,我跟这个混蛋老四去边关还不行?” 他跺著脚扬长而去,满腹怨言却随风传了进来。 “做人真不能发善心,为了救人大老远的跑到京城来,没想到进了这摘星楼,就真的出不去了,美酒美人没多少,怎麽所有辛苦的事都让我摊上了?我当年为什麽会那麽笨,跟著师父学医术?……” 听著那些牢骚渐渐远去,刑飞这才把目光转向尚一脸笑容的慕容远,冷冷问道:”我师兄也答应你一起去塞外了,你做手脚让他赌输的事又怎麽算?!” 听了这话,後者一脸的理所当然。 “赌博自然是有输有赢了,是药罐子他自己运气不好,怎麽能怪得了我?” 刚落音的话立刻被刑飞厉声震了回去。”不要让我把同样的话问两遍!” 屋里的火炉烧得正旺,慕容远却不由自主感到一阵寒冷,他觉得要是再继续油腔滑调,刑飞的冰符说不定便会不客气地招呼到自己身上。 “好啦好啦,实话实说,手脚是我做的,可我并没逼药罐子去赌啊,赌博不做手脚,那全天下的赌坊岂不全要关门?何况我不过是让他到战前做几个月的随军大夫而已,这也不是什麽坏事,边关酷寒,我方军队决不如逦族人畏寒,战事当然要速战速决,所以前几场交兵必然会损伤严重,有药罐子这样的神医在阵前效命,无异於如虎添翼,你该知道你师兄的为人,若是直接求他,他是必不会同意的。” 刑飞默然。 慕容远说得不差,逦族首领原本与毅王勾结,妄图里应外合起事叛乱,此时毅王虽兵败身亡,余党也多被清除,但虎狼之心一起,便断难就此平息,逦族即使无尽吞中原之心,但边境一战也是在所难免,黎亭晚一身的好医术,若能随军效命,那这场仗打下来必可起到事半功倍的功效。 想不到慕容远平时纨!逍遥,在大事上倒也有几分见地。 刑飞扫了慕容远一眼。”目的?!” 慕容远一挑眉,笑道:”目的?谁的目的?” 他见刑飞的秀颜一沈,连忙道:”明白明白,你是问我的目的是吧?很简单啊,因为我也怕死啊,要是有神医在,那我岂不是生命就有了保证吗?” 看著慕容远似笑非笑的面庞,刑飞没有再问下去,一个人如果不想说实话,那问也枉然。 如果慕容远真如他所说的怕死的话,又何必自动请缨去酷寒的边境一试身手?刑飞可不认为这个人是厌倦了京城的繁华,而去找另一种刺激。 9 “没几天就出发了,看来我还真有先见之明,否则这突然被人赶出来,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呢,这摘星楼虽好,毕竟也是人在屋檐下啊,备不住哪天一言不合就又被赶了出去。” 慕容远笑著感叹了一句,他站起身一掸衣襟下摆,又道:”我也去收拾收拾行装,再跟城里那帮朋友告个别,这京城的一景一物平时看得都有些腻了,可突然要离开,却又有些舍不得……” 看著慕容远施礼後向外走去,刑飞突然道:”舍不得的不仅仅是这城里的景物吧?没想到你慕容四公子也有逃避的一天。” 慕容远脚步一滞,他回头望向刑飞。 “逃避?我慕容远这辈子做事还从来不会逃避!” “是吗?那你投笔从戎又是为何?慕容远,你本来不必出府的,你若愿一搏,慕容致他决不是你的对手!” 慕容远脸上浮上一丝诧愕却钦佩的笑容。 “刑飞,我讨厌那个小傻瓜小飞,不过我从来没有小看过你,你既然看出来了,自然就该明白那个人有多心高气傲,他怎麽可以输?” “所以你就选择输吗?” “那又如何?说实话,那个慕容四公子的头衔我还从来没稀罕过,只不过是不进家门,又不是要生要死的,赢跟输也没什麽不同。” “当然有不同,你想得到的东西为什麽不主动去争取?你三哥不会因为你的远离而想著你,逃走只会让你失去的更多!” 刑飞的话让慕容远一贯浮在脸上的笑容静了下来,他淡淡道:”我一直待在慕容府,并非是想得到什麽,我离开,也不是想去逃避!当年,我曾答应过二哥,会好好保护那个人,我做到了,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不会再有人伤害到他,所以我已经没必要再留下!” 他停了一下,又低声叹道:”也许那个人从来都不需要我的保护……” 说完这话,慕容远便转身离开,刑飞似乎想到了什麽,他道:”祝你旗开得胜,我会备好庆功宴等你回来!” 慕容远没有再回身,只是将手抬至肩旁做了一个拱手相谢的动作,便大踏步走了开来,看著他有些落寞却竖得板直的身影,刑飞突然想起慕容静今早跟他说的一句话。 我们四兄弟当中,心机最深的就是四弟,他的玲珑心思从来没有人能猜得透。 慕容远自那晚留宿一夜後便离开了,甚至随大军离开时也没有特意再来辞行,慕容静似乎习惯了这位四弟随心所欲的性格,倒也没有太在意,只是在从刑飞那里听了慕容远临走时的那番话後,长叹了一声,却什麽都没说起。 黎亭晚终於被慕容远一起拉走了,没了他整日在府上呱噪,摘星楼里一时间清静了很多,小青随柳歆风去了他的家乡祭祖,苏浣花也出门经商去了,本来正月里那番热热闹闹的气氛一下子沈静了下来,让刑飞颇不适应。 转眼已过了初春时节,此时距大军出发已有三个月,这日正午,刑飞正坐在花园亭下品茶,听荧雪说著前方战事捷报频传的消息。 “荧雪姐姐,尉迟将军真得好威风啊,听说上次一仗又将敌军击退百里,看来等大军返朝,尉迟将军便会加官进爵了吧。” 侍候刑飞的小丫环落雨在听了荧雪带来的消息後,一脸兴奋地问道。 荧雪瞥了她一眼。”人家加官进爵,你乐得什麽劲儿?” “因为尉迟将军很英俊嘛,等他班师回朝那天我一定要去一睹他的风采,他要是能看我一眼,我恐怕会高兴得几天都睡不著……” “噗……” 看著落雨两眼亮晶晶的闪光,满脸的崇拜相,刑飞一时没忍住,一口茶就喷了出来,荧雪连忙掏出手绢帮他擦拭,又数落落雨道:”你有点儿见识好不好?看,把咱们家公子都逗笑了,那尉迟枫长得方脸大耳的,一副憨像,最多算个还勉强拿得出手,那也叫英俊?那咱们公子岂不是神仙一样的人啦?” “尉迟将军当然没法跟公子比,可是……憨厚老实也很好啊……” “老实?”荧雪哼道:”未必吧?能做四公子朋友的,哪个也难说得上是老实,哼,准确地说,他的朋友,都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家夥,没一个好东西!” 一句话让刑飞陷入沈思,他沈吟道:”荧雪,好像每次从战前呈报来的官文中都没有提到过慕容远的名字。” “他只是个小小的书吏,能明哲保身就不错了,还想争什麽军功?” 刑飞没有再问,他曾在慕容静那里偶然看过其中几封官文,那官文上的刚劲笔锋尽透纸端,呼跃欲出,他在阅文之际,便能感受得出持笔之人的激昂之情,他知道那是出於慕容远之手,也是在那时,他才真正明白慕容远当日离府时那番话的含义。 原来驰骋沙场,马革裹尸才是那人真正向往的生活,以他的武功和抱负,要做的不单单是个帐前书吏,而是纵横沙场奋勇杀敌的将士,那每场战事里必有他挥剑上阵,与敌军血战的威猛英姿。 慕容远将每场战事的始末都交代得详细之极,各位将士的功领战勋,战事的谋划策略,甚至连黎亭晚的功绩也有所交待,却自始至终未提到他自己,是他笔下的疏漏?还是在刻意回避? 或者,慕容远从来都不屑於跟人解释,他自己心中有份计较,别人怎麽看,怎麽想,根本都与他无关。 也或者,在他看来,有些事原本不必提起,只要有个好的结果,其过程本来就不重要。 想到这里,刑飞不由笑了起来。 “听静说逦族那边的请降公文很快就会传来,等边境战事一平,相信尉迟将军他们很快就会返朝,荧雪,多听著些消息,我要好好摆场庆功宴,来为咱们四公子接风!” 这话把荧雪吓了一跳,她很狐疑地看看刑飞,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毕竟以前有慕容远屡次欺负刑飞的恶迹在先,刑飞没报复他已经不错,怎麽还会心血来潮的为他庆功? 可那张绝色秀颜此刻却露出微然一笑,那抹清雅隽尔的笑容留在唇间,似将枝头飞檐上的春雪也融化了开来。 即使荧雪平日里看惯了这张俊颜,仍是微微有些失神,她立刻确认道:”小飞,你没说错?你说的不是尉迟将军?而是四公子?其实他已被逐出了落叶山庄,也不算是慕容家的人了,就算班师回朝,他也不过是一介布衣,我们根本没必要再跟他来往……” “不,那个人,配得上我为他接风!” 见刑飞起身要走开,荧雪忙追问道:”可是小飞,你不恨他吗?” 刑飞奇道:”恨他?” “是啊,他以前总是欺负你,还说你是……” 那个狐狸精的话荧雪没敢说出口,她接著又道:”我以为你会记恨他呢。” 听了荧雪的话,刑飞的清凌一笑再次划上眉间。 “荧雪,我喜欢一个人,会当他是朋友,我讨厌一个人,会杀了他!记恨?这种感情我从来不曾有过,因为,世上没人值得我去花那个心思!” 看著刑飞起身出了 分节阅读_5 分节阅读_6 锁情【耽美】 作者:樊落 分节阅读_6 亭子,落雨忙拉拉荧雪的衣袖,笑了起来。 “荧雪姐姐,好像刚才你说跟四公子做朋友的都没有好东西呢,可是听咱们公子的言下之意,是拿四公子当朋友看啊,难不成咱们公子也……” 话没说完,就被荧雪在额上轻拍了一下,她自己却不解地皱起眉道:”慕容远上次来府到底跟小飞说了些什麽,为什麽他们会突然间变成朋友?真想不明白……” 10 慕容致看著手中的折扇有些发呆,扇面上那几滴鲜血已变得暗红,倒像是不经意溅上的几点朱砂,让慕容致看著它,就不由自主想起那晚慕容远绝然离去的身影。 他不记得自己这是第几次发呆了,好像这柄小扇子有无穷的魔力,可以将他的神智一点点地吸引过去。 折扇曾被慕容致丢弃过,可又被他重新拾了回来,原因他不知道,也许是扇子跟著它的主人日子久了,也沾上了那人邪恶怪异的气质,所以即使是死物,也可以轻易掳住人的所有感觉和思维。 逐慕容远出门只是一时气愤之举,过後慕容致心里也有几分懊悔,而当他听说慕容远因此随军出征後,他心里便愈发忐忑起来,他知道慕容远平时是享乐逍遥惯了的,那边境阵前惨烈恶劣的气候远不是像他那样享受软乡暖帐的公子哥儿所能经受得起的。 虽说对於一个已被逐出家门,一无所有的人来说,若能在阵前建立些军功,返京後也许还能混个一官半职,可征战吉凶难测,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麽样的事…… 慕容致知道自己是在害怕,可是害怕的原因他不敢说,甚至想都不敢往那方面去想,慕容远离开了多久,他就不安了多久,他知道自己是在担心那个人的安危,可为何要去担心他,连慕容致自己都不明白。 得知慕容远出征的消息是在他离京之後,慕容致震惊之下立即便去摘星楼找慕容静想问个清楚。 那天清晨,冬日的煦阳初升,莹雪渐化,四处还弥漫著初朝的冰冷,慕容致才到大厅,便见刑飞从远处走来,当时连著下了几日大雪,冰雪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而刑飞竟然赤足踏雪行来,仿佛冰冷的雪地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影响。 刑飞显然也看到了慕容致,於是冲他礼节性的点了下头,然後便在不远处把脚步停下,欣赏起雪景来。 他的双足立在雪中,如白玉般晶莹!透,那张绝世容颜在旭阳下泛起恬淡柔和的光芒,却不带丝毫笑意,一袭白衣和皑皑积雪完全融在一起,宛如一座冰冷绝美的雕像,恍然望去,似乎比雪要白,比冰还要冷。 这是慕容致和刑飞头一次正面相逢,当日刑飞和慕容静成亲之时,慕容致只是礼节性的出席,刑飞的盖头没掀,他已经退席了,而且在之後很长一段日子里,不知是在回避还是单纯的不经意,两个人竟然始终没再碰过面。 这是张可以引人下地狱的容颜,却不能让慕容致心里泛起半点涟漪,因为他不是小飞,不是他喜欢的那个傻傻的,单纯可人的孩子,这张脸的确美到了极致,冰到了极致,却反而让人感到有种可能会随时消失的不真实。 慕容致一直认为自己是倾出生命去爱著小飞的,可不过短短几个月,那个喜欢害羞又乐观的孩子在他心里已然有些淡了,因为他知道那本来就是个虚幻的影像,而且那个影像就算存在,也决不会为他停留。 恍惚中,又一阵脚步声传来,慕容致看到他二哥慕容静提著一双鞋匆匆奔了过来,他一向平和的脸上似有些愠恼,而看到慕容静这般脸色,刑飞小心的吐了吐舌头,似乎说了些什麽,慕容静却没有反应,只是沈著脸将鞋递过去,弯腰替他穿了上去。 刑飞很听话的抬起脚,让慕容静为他把鞋穿上,脸上却浮起了笑容,那灿若星辰的笑容下好似隐藏了些顽童似的俏皮,而看到他拉住慕容静的衣襟低低细语时,慕容致突然有一瞬间的惶惑,他感觉到那个人就是小飞,那恶作剧後的莞尔和惹人疼惜的讨饶不正是小飞以前经常做的动作吗? 原来小飞从来都没有消失,他只是存在於二哥的心里,也只有在二哥面前,刑飞才会回归自然,让那破开冰雪的一笑只为他一人绽放…… 那次拜访并没什麽收获,若说收获,那就是让慕容致明白了一件事,属於小飞的那段感情他该彻底放弃了,或者说,该去忘记,其实有时候遗忘并不是件困难的事,当一个人为其它事烦恼不堪时,他就会很自然的忽略那些对他来说已不再重要的东西。 慕容静并没跟他谈论太多关於慕容远的事,他只是说了些劝慰宽解的说辞,又说慕容远只是个书吏,没有冲锋陷阵的危险,对於一个享受惯了的人来说,这次的阵前经验对他将来的成长也不无裨益。 可是,真的如此吗? 慕容致的担心并没有因为慕容静的宽慰而放下,反而更增添了一些疑虑,他隐隐觉察到慕容静的说辞後面似乎还隐藏了些不为他所知晓的东西,而之後发生的事情更加证实了他最初的想法。 一个月前布匹行的梁老板突然来找他,提出今後的布匹价格每匹要多加一两银子的要求,慕容致自然一口拒绝,布匹买卖一向是慕容家最大的钱财进项,在他接手的这几年间,和他有生意来往的各家商行都从未有过提价的要求。 所以慕容致不仅没同意,还反问起其中的缘由,梁老板被逼不过,这才很尴尬的解释道,和慕容府的布匹生意中,每匹布的价格一直都比卖价高出二两银子,他是看在多年生意来往上,这才只多加了一两。 见慕容致不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梁老板又犹犹豫豫的告知,每匹布二两银子的差价其实都是慕容远提前预付的,现在慕容远随军出征,何时回来尚未可知,而生意上也不能这麽撂著,这才老著脸皮过来请求提价。 在送走梁老板之後,慕容致立刻让人将所有跟他有布匹生意来往的商行老板请来,在问询之下,他才发现所有人的说辞同出一辙。 原来不是大家因为多年的生意来往而给他提供低价的,而是慕容远一直在暗地帮他付了其中的差价,也就是说每年慕容远光贴在布匹生意上的银子也有十几万两。 他知道慕容远自己平时也有些小打小闹的布匹买卖,但决不能跟慕容府动辄数万两的生意相比,而且他成天流连花街柳巷,就算挣些钱财,只怕也都丢去了那个无底洞,那这十几万两银子慕容远究竟从何而来?一面总跟他抢生意,一面又暗地帮他,那个人到底存的是什麽心思?! 慕容致疑惑的心中同时也充满了愤懑。 为什麽帮他?没有慕容远,他一样也可以把生意做得很好,即使布匹再高出二两银子,生意上也是稳赚不赔的,最多赚得少一些,他宁可赚得少些,也不想要那个人的相助! 慕容致没敢再去查询米行,钱庄那边的生意,他有些怕自己再发现一些不想看见的事实,他要等那个人回来,亲自问问他到底为什麽要这样做! 所以阿远,你一定要快些回来! 慕容致按捺著不安的心情,他手抚著那柄折扇这样想到。 11 “这是什麽鬼天气?都几月份了,怎麽外面好像还在飘雪花?” 黎亭晚从营帐外奔进来,拍著淋在皮裘上的薄薄雨雪,怨天怨地的嘟囔道,依旧凌厉刺骨的北风随著他的进入卷起几丝冰雨一齐呼啸进来,把营帐里燃著的炭火吹得呼呼做响。 此时已是五月,中原的五月只怕已是风和日丽,杨柳垂荫的天气了,可是边关却依然冷如三九,漂在空中的是足可以浸入骨子里的寒气。 帐里的两个人似乎已习惯了黎亭晚整天絮絮叨叨的性格,所以没人理他,一个在擦自己的佩剑,一个正在低头看地图,完全视他於无物。 黎亭晚又继续道:”一连打了几场漂亮仗下来,将士们可是人心振奋啊,大家都说只等朝廷的公文下来,就可班师回朝了。” 慕容远看著桌上的地图,剑眉微蹙,似乎并没去听黎亭晚的废话,倒是正在拭剑的尉迟枫抬头笑道:”逦族已递了降书,朝廷的公文应该这几天就会到了,逦族的胃口不小,打了败仗,居然还想朝廷每年发送布匹米粮过来,只怕人心不足蛇吞象,即使朝廷每年拨给他们粮食,他们也会变本加厉的骚扰边境的百姓们。” 黎亭晚解下皮裘,在炭火旁坐下,说道:”那就趁机一举扫平他们好了,逦族人虽然凶悍,毕竟族人有限,如果一直任由他们掠取,倒助长了他们气焰。” “战祸一起,便会牵连无数无辜百姓,朝廷仁义,非到万不得已,也不想起兵罢,所以这场战事应该暂时告一段落了。” 这话是黎亭晚最想听到的,於是他的紫眸立刻便闪出了亮光。 “这麽说来我回乡有望了?说实话,我不过是个挂名大夫,阵中有那麽多大夫,也不多我一个,不知我可不可以先走一步啊,我有好多事要做呢。” 当然,那所谓有事不过是借口,这场战争到最後究竟谁输谁赢,都与他无关,这三四个月下来,黎亭晚可算是领教了慕容远缠人的功夫,他自认这辈子救的人加起来也没有这几个月来的多,而且还是免费的那种,他施药救人向来是按黄金计算的,可现在不要说黄金了,放眼望去,就是遍野的黄沙,而始作俑者,就是这个比狐狸还狡猾的慕容远。 现在好不容易盼到战事将息,黎亭晚自然就盘算著趁机溜之大吉,在慕容远这个灾星身边,他还不知又会被怎麽折腾呢。 为人爽直的尉迟枫哪料到黎亭晚心里的小九九,他听了此话,立刻便道:”黎先生这是从何说起?先生妙手回春,不知救了我方多少将士的性命,等回朝後,我自会向皇上为先生请功……” “不必不必,我平时闲散惯了的,那些官啊什麽的可做不来,做不来……” 听了尉迟枫的话,黎亭晚吓得连连摇手,光这三个多月就把他折腾得够苦了,做官有什麽好,哪比得上他一介布衣来得逍遥自在? 听著他们谈话,慕容远却始终不置一词,因为此刻他心里想到了一个人。 逦族部落的骁骑将军洛河庸。 此人在一次交战後居然又连夜率一队小骑兵突袭阵营,妄图火烧粮仓,若非他当时有所警觉,让尉迟枫提前加强戒备,那一晚只怕会损伤严重,慕容远当时跟洛河庸交了手,他从对方鹰隼般凶猛犀利的眼神里感觉到,这个其貌不扬的人绝对是个劲敌。 逦族人虽然凶悍烈性,好勇斗狠,但毕竟地薄人稀,若是长期征战,只怕不需要朝廷的大兵征剿,也会自内部瓦解,这次逦族起兵犯事完全是因为受了毅王的挑唆,而逦族里主战派的一方正是洛河庸的嫡亲叔叔,他自恃有这个骁勇善战的子侄为阵,所以才会一力主战,以此兵权在握,若洛河庸一除,对方便不可惧。 “喂,祁老四,你又在琢磨什麽?这麽出神,不会是在想你的三哥吧?” 见慕容远始终没有说话,黎亭晚不由笑问道,他在这方面似乎天生异秉,一早就看出慕容远对慕容致的感情。 祁姓是慕容远的母姓,慕容远离京前曾去母亲墓前祭拜过她,当时黎亭晚也一同前去,所以便知晓了。黎亭晚认为慕容远既然被逐出了慕容府,自然也就再算不得慕容家的人,那唤他祁姓也未尝不可,最主要的是叫著比较顺口。 慕容远没理他,却对尉迟枫道:”将军,最好从今晚起再多加派两队士兵巡逻,驻扎外营的也各多加一队比较妥当。” 尉迟枫问道:”你怕他们再来偷袭?” “休战前夕更不能松懈,这几日太安静了,静得让我有些心慌。” “我有同样的感觉,那个洛河庸必不会善罢甘休。” 听了尉迟枫的话,黎亭晚立刻叫道:” 分节阅读_6 分节阅读_7 锁情【耽美】 作者:樊落 分节阅读_7 逦族不是都递了降书吗?如果再开战,对他们有什麽好处?” “对国家没有好处,但对一个只好冲锋陷阵的将军来说,沙场就是他的生命,他寻求的只是赫赫战功,而不去看那些长远利益,更何况洛河庸的叔父还想以此巩固他在族里的兵权,他太小觑我中原的将士了。” 尉迟枫出帐传令去了,黎亭晚却很疑惑地道:”祁老四,我真是搞不懂你,你明明是以书吏的身份从戎的,为什麽却每次都冲锋在前?还有,上次如果不是你提前做了埋伏,只怕我们的粮草都会被洛河庸烧个干净,这功劳是你的,为什麽在公文上你却一字不提?” “因为我跟洛河庸不一样,我求的是胜败,而不是军功!” 慕容远笑著转了话题。”怎麽样?上次的赌约还作不作准?你若是不敢赌,就明白说好了,反正丢面子对你来说,都是司空见惯了的。” 前几日交战大胜之後,慕容远跟尉迟枫,黎亭晚及几名将士在痛饮时聊起了京城风光,说到最後话题便落到了城里各大花魁的身上,尉迟枫当时感叹说那些女子虽然出众,却是千金难买一笑,而像他这样的小小将领平时连面都难见,更不用说看她们一笑了。 慕容远听了後立刻便道,待回京後,他管保让京城所有花魁齐聚一堂,为众将领来个彻夜丝竹歌舞,庆功洗尘,这话被黎亭晚抓住了把柄,嗤笑慕容远在痴人说梦,还主动提出以五万银两做赌,赌慕容远比绝对无法做到,不过当时是酒後醉言,所以慕容远此刻才有此一问。 听慕容远重提此事,黎亭晚立刻道:”怎会不作准?大丈夫一赌既出,驷马难追,我当然要赌了,我就不信你能有办法让她们齐聚一堂,别说你现在还一名不文,就是你腰缠万贯,也未必能请得动她们。” 慕容远闻言邪邪一笑。 “好,药罐子,你记住这次赌约,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12 听到慕容远如此肯定的话语,黎亭晚不由眨了眨漂亮的紫眸。 黎亭晚一开始是把慕容远当成纨绔子弟来看的,可几个月来亲眼见他冲锋陷阵,笑傲沙场,那身武艺自不必说了,尤其是慕容远几次运筹帷幄,计退敌兵,端的是胸有谋略,黎亭晚就对他的印象便开始改观,他觉得似乎到目前为止慕容远做事很少,不,是从没有输过,那也就是说这次赌约最後输的可能会是自己? 黎亭晚在心里摇摇头,给了自己一个否定的答案。 慕容远再怎麽有本事,也不可能做到那件事,因为有些事绝不是单纯用金钱可以做到的。 所以,这次赢的一定是他,而且等赢了之後,除了五万两之外,他还要让慕容远做一件他最痛恨的事,来报复他让自己数月来在边关忍受这种风沙严寒的煎熬。 沈浸在美梦里的黎亭晚没发现慕容远眼中满是好笑的目光。 他这辈子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不好意思又要让这位神医输钱了,这次除了让他掏钱外,再让他做些什麽好呢? 月升中天,一地银光。 嶙崖峭壁下的营帐周围除却巡逻营兵间或的脚步声外,四下里一片寂静,在收到逦族递上的停战合约後,一直处於紧张戒备的的阵营军兵终於可以安心歇息,对於所有已进入梦乡的人们来说,这只是一个静谧的夜晚。 然而,数个诡异身影却悄无声息的打破了月下的宁静,巡逻的士兵尚未明白出了何事,便陆续被人击倒在地,为首的是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他坚毅沈静的眼中在月下闪过诡异的冷芒,他挥手让手下人四散开,自己却跃身闪进其中一间帐篷,那是尉迟枫的营帐,帐内此刻漆黑一片,显然主人已经歇下了。 黑衣人悄步来到床前,抽出腰间利刃,刀锋在黑暗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光亮後狠狠扎进被下的人身上。 “噗……” 怪异的声响让黑衣人一愣,帐里却倏然间明亮了起来,慕容远拿著一根蜡烛施施然走了进来,冲烛下之人笑道:”洛河庸,你来晚了,我们可是候你多时了。” 洛河庸脸色一变,身子飞纵,利刃在划开身边的帐篷後,跃了出去。 营帐外已响起急促的号角声,四下里火把聚集,亮光闪烁,洛河庸刚纵出大帐,一张大网便铺天盖地向他罩降下来,他连忙连挥手上利刃,将罗网破开一道缝隙,跃身而出。 正前方士兵一字排开,拉弓搭箭,将洛河庸拦在正中,尉迟枫立於前方,冲堪堪稳住身形的洛河庸冷笑道:”偷袭之计用过一遍不够,还再来第二遍吗?” 远处火光腾起,随洛河庸而来的骑兵已跟将士战作一团,喊杀声随著厮斗倏然顿起。 听著寒风中夹杂的厮杀声,洛河庸的脸上堆起残忍的冷笑,他揶揄道:”偷袭之计我只会用一遍,这次可是另外的惊喜。” 尉迟枫脸色一沈,他手向下一落,箭羽便向洛河庸纷射而来,随洛河庸同来的骁骑将士挡住杀来的箭阵,并向尉迟枫仗剑袭去,洛河庸趁机杀出重围,直奔阵营一处,那里有提前备好的战马,偷袭虽不成功,但火药必然已经引燃,敌方的阵营便不攻自破,哪里还拦得住他们? 谁知洛河庸刚跃上马匹,一枚冷箭便自他身後凌空射来,洛河庸反手一挥,欲将冷箭拨开,怎料箭势疾速,震得他虎口发麻,手中利刃便拿捏不住,落於地上。 洛河庸拨马回头,但见一马纵驰奔来,马上之人手挽强弓对向自己,正是慕容远。 这是两人第二次较量,洛河庸记起上次阵前对战时此人射出的箭羽凌厉强劲,箭无虚发,中原人鲜有神射,所以慕容远的箭术让他大为惊讶。 见是劲敌,洛河庸不敢懈怠,他立时抬手接过属下递上来的弓箭,箭羽搭弦,便射了出去。 对方接下来的利箭也风驰般射近,两箭空中相交,叮的一声余音不绝,双双落於尘埃,慕容远笑道:”别太得意,你的那些火药也没那麽厉害。” 随著马蹄声响,一物忽然从斜处飞来,落在洛河庸的坐骑下,却是一个双目圆睁的血淋淋人头,黎亭晚拍马驰来,笑道:”想要走人吗?你派来的好奸细,也一起带走好了。” 洛河庸神色微变,那正是暗伏在对方兵营里的心腹,各处火药多由他暗地埋下,没想到行藏竟被慕容远识破。 心念一转,便想到了连珠火药的藏处,为今之际也只能冒险一试,只望慕容远尚未发现其埋藏之所。 却在这时,一声剧烈的炸响从远方营帐处骤然传来,阵营边角顿时火光冲天,惨叫声不绝,黎亭晚连忙捂上耳朵,冲慕容远怒道:”不是都清除了吗?” 慕容远淡淡道:”那火药藏了不少,有几处找不到也没办法,我又不是神仙……” 他见洛河庸驰马远去,连忙追上,却不料洛河庸竟一拨马,反向营帐里冲去,并从怀中取出火信,搭在箭尖之上,向一处射出,慕容远脸色突变,他来不及搭箭,情急之下掏出两枚铜钱,弹指射出,直追向对方的箭羽,却始终慢了一步,洛河庸的箭翎在射入远方一处後,飞翎箭势不止,顺地面斜斜划过一线火光,顷刻间火光连地飞窜,火光游龙般直向前奔去。 慕容远飞马赶在前方,他纵身跃出,腰间软剑欲斩断那线火索,却跟不上火光的走势,只听身後声声巨响,紧接著响声便延绵不绝直追过来。 天雷连珠?! 慕容远一咬牙,他倒小看了洛河庸,他只注意到敌方的火药攻势,却忽略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此人即与毅王暗中勾结,自然可以得到毅王的火药暗器,而这连珠火药正是毅王的拿手好戏。 洛河庸一招得手,随即拨转马头,便要离开,却不料前方火光漫起,他的坐骑惊声嘶叫,前蹄腾空,紧跟而来的黎亭晚跃身向前,凌空一脚便将他踢进了火中。 “奶奶的,你居然还有这麽一招!” 若论武功,十个洛河庸也不是黎亭晚的对手,可是两军交锋凭的是经验和反应,慕容远发现不对时黎亭晚还在懵懂,待他明白过来,火龙已一线叫嚣著直窜出去。 黎亭晚将洛河庸踢进火中,回头便看到慕容远飞身跃到游向营帐中的火龙源头,将那线火焰灭於掌风之下,然而他自己却被随之炸起的火药击中,纸鸢般飞荡出去,在撞上一壁峭崖後滚倒在地,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黎亭晚虽看得真切,却来不及做出任何救援。 “祁老四!……” 回应黎亭晚的是瞬间腾起又湮灭的火焰,凛冽风中,厮杀喊斗在火药的轰响下已变得几不可闻,所有血腥和激斗在惊心动魄的火光中沈寂了下来。 13 慕容静这几日有些心神不定,他看了前日呈报来的公文,上面详细汇报了逦族将领洛河庸夤夜偷袭未果,反葬身火海,敌方将士尽败而归之事,逦族为此理亏,先前向朝廷提出布匹粮食的要求也自动撤回,并很爽快地签了不战合约。 慕容静知道洛河庸是逦族第一强将,此人已除,逦族短期内必不敢再犯边境,外族已降,边境战事停息,除却驻扎边关的将士外,余下士兵俱已动身回朝,按理说这是喜讯,但他的心情却没来由的感到不安。 心思敏锐的刑飞觉察到他的不对,便问道:”你在担心慕容远?” “这两次公文都非四弟的笔迹……” “比起一个小小的书吏,我看慕容远更希望的是驰骋沙场,也许他是在对仗中伤了臂腕,所以暂时无法用笔吧。” 刑飞口中说著安慰之词,自己心里却有些忐忑,似乎很久没有接到黎亭晚的书信了,不知这是意外还是巧合。 慕容静的担忧终於成了现实,大军班师回朝当日,尉迟枫在处理完公事後立即便来到摘星楼来拜见他,见到对方怀抱一坛,单膝点地请罪的姿势後,慕容静心里一沈,便猜到了几分。 尉迟枫泪涕纵横,将那晚慕容远为阻火势而惨遭炸伤,终至不治身亡的事一一叙说,黎亭晚虽尽全力,却难留其一线性命,他为此愧对众人,在战事停歇後便告辞离去,连殿前为他请功一事也被他回绝了。 “二公子,我对你不起,当日曾在你面前担保四公子会平安返乡,谁料今日众人皆返,却独独少了他一人,我实在愧对与你啊……那晚若非四公子见机行事得快,天雷火药若连起,只怕众将士俱已身亡,这次外虏能轻易签订降约,四公子功不可没,我已禀明了圣上,为四公子请功。” 想起当日情景,尉迟枫此时尚感後怕,谁都没想到洛河庸还有那步棋子,若是连环火药炸起,只怕整个军营都会夷为平地,到那时逦族乘胜追击,战事再起,战火又不知要连绵到何时,慕容远不仅是救了前方将士,也算间接救了边境的百姓,功不可没。 慕容静忙将尉迟枫双手扶起。 “将士总是阵上亡,战死沙场,本就是征战者的荣耀,四弟投笔从戎那天,必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尉迟将军又何必自责?” “二公子……” “我还要谢谢尉迟将军送四弟骨灰还乡,让他不必做异乡游魂。” 前方将士阵亡沙场,大多是随地掩埋,黄土为棺,一场战事下来,边镜上不知要多出多少难以返乡的凄凉幽魂,慕容远虽然阵亡,总还可以回归故乡,比起那些无法返乡的将士来说,已幸运很多了。 慕容静说罢,向尉迟枫深揖一礼,尉迟枫吓得连连回礼,他将盛放慕容远骨灰的土坛恭恭敬敬双手呈给慕容静,又泪涕纵横的说了好多谢意和歉意的话後,这才告辞离去。 送走尉迟枫,慕容静凝视著手上的小小土坛,许久都不敢相信这里盛的竟是慕容远的骨灰。 <b 分节阅读_7 分节阅读_8 锁情【耽美】 作者:樊落 分节阅读_8 r 他跟慕容远之间并无太多交集,却始终记得,当日他离开落叶山庄,将自己弟弟托付给慕容远时,那张还带著几分稚气的小脸看著他,很郑重地向他保证道,放心,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三哥! 他把自己的亲弟弟托付给慕容远的时候,完全忘了慕容远其实也是一个人,他没有担心过慕容远的安危,也许只因为他们两人毕竟不是真正的手足。 原来他这麽自私,他为了自己的亲人,便把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困在落叶山庄,让他独自在险恶的环境下挣扎过活,那个人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即使战死沙场,尸骨还乡也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静……” 感受到慕容静翻腾伤感的情绪,刑飞很担心的唤了他一声,他走上前,伸手握住慕容静捧住坛子有些发颤的双手。 “小飞,当日四弟提出要投身军营,我该拦住他的,我总以为以四弟的性情,到哪里都会如鱼得水,我以为他出去一段日子很快便会回来,却没想到……” “静,生死有命,这是慕容远自己选择的道路,你又何必自责?” 刑飞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他始终认为慕容远不仅是个命很硬的人,也是个很聪明的人,至少他懂得该如何保护自己,方才尉迟枫说的没有哭的多,让他觉得疑惑的地方想问也无从问起。 其实比起问那个忠厚懵懂之人,刑飞更想亲口问问自己的师兄,他看出尉迟枫对整件事情似乎也是糊涂的,而黎亭晚却是陪慕容远走完最後一程的人,所有事情只有他最清楚,偏偏那个人却以无颜见他的借口躲得没了踪影。 是无颜见他,还是有些事情无法解释? 刑飞并没把心里的疑惑说出来,他不想在这时候再引慕容静伤心,所以他只是默默接过慕容静手里的骨灰坛,将它放到了桌上。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刑飞回过头,便看到慕容致满脸焦急的奔了进来,他没有看刑飞,却径直奔到慕容静的身旁,急急问道:”哥,四弟他怎麽没有回京?!” 不知是不是那种迫切想重逢的心情驱使,慕容致头一次发现等待原来竟是那麽漫长,等了几个月,终於等到大军大败外虏返朝,他一接到消息,几乎是飞马奔去城外迎接的,可是却没有见到那个他想见的身影。 这几个月来,慕容致想过好多跟慕容远相见後的各种说辞,却独独忘了另一个结果,如果慕容远没有出现,他又该如何? 因为他从未想过慕容远有一天会真得离开他,从小到大他们兄弟俩就从来分开过这麽久,那麽死缠烂打,奸佞邪气的人怎麽可能离开他?怎麽可能有事? 当然不会用事,阿远的个性向来是随意惯了,所以没随军行,或者是临时有事而没能及时赶回来…… 慕容致拦住尉迟枫想问个究竟,却被对方当场骂了个狗血喷头,慕容家四公子被逐出家门的事尽人皆知,尉迟枫和慕容远是生死与共的好友,又怎麽可能给慕容致好脸色看? 没有问出任何结果,但尉迟枫那鄙夷冷峻的措辞却让慕容致心里慌乱不堪,於是他匆匆跑来找慕容静想问个究竟,可是当看到慕容静黯然的神色後,他一颗心就整个落了下去。 14 “哥,四弟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他是不是受了伤,才没有随军回京?” 面对弟弟忐忑的问话,慕容静却不知该如何作答,他叹了口气,将目光移到了一边。 “他回来了。” 见慕容静一言不发,刑飞只好替他解释,他指了指桌上的坛子。”不过是用另一种方式。” 慕容致的目光顺著刑飞的手移到了桌上,其实那个小土坛方才他已经看到了,只是不敢相信,或者说不愿去相信自己的推断。 “你在胡说什麽?!” 刑飞没有再回话,似乎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去解释,慕容致得不到回应,便又看向慕容静。 “哥……” 眼见平日里冷峻严肃的弟弟此刻满脸的慌然,慕容静不由叹了口气。 “生死有命,四弟能够战死沙场,也是他的荣耀。” 慕容致眼前一眩,仅存的一丝希望也被慕容静的话语打得七零八落,心倏然间坠得更急,让他整个人虚脱下来。 慕容致走到桌前,将小坛抱进怀里,坛子冰冷的触感让他的心也跟著冰冷下来。 阿远怎麽可以待在这冷冰冰的地方,到底出了什麽事?让那个总是在他身边纠缠不休的人一瞬间就没了?…… 是他害死阿远的,如果他不逼阿远出府,他断不会因走投无路而去从军,是他间接害死了自己的亲弟弟! “其实在你逐四弟出府之前,他就已经向兵部递了自荐。” 好像看出了慕容致的想法,慕容静解释道:”尉迟将军是他的朋友,我也想让他去历练一番,所以在知道他的自荐後并没有阻拦,所以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的死跟你无关。” 慕容致苦笑道:”哥,你是在安慰我吗?” “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 事实? 事实如何慕容致已不想知道,因为他从来都窥不透事实,他不知道那个人总是带著笑容面具的後面究竟掩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事实? 他一直都在等待慕容远回朝,等著向他问清许多不解的事情,可那个人却消失得干干净净,不再给他询问的机会。 抱住坛子的手有一丝丝的发颤,慕容致不再理会身边的两个人,只淡淡说了一句。 “让我带四弟回家罢。” “三弟!” 慕容静叫住了要转身离去的慕容致。 “之前你已当众将四弟逐出了家门,现在又以什麽借口再带他回去?也许四弟已经不想再回那个家去!” “哥……” “四弟是个随意惯了的人,那种沈闷寂寥的府邸根本就不是他想过的生活,当年我出府时拜托他照顾你,因为我的请求,他被禁锢在那里十几年,他现在好不容易才离开了,你还要带他回去做什麽?!” 听了这话,慕容致吃惊地看向慕容静。”照顾我?” “是,我不知道四弟到底从中做了什麽周旋,让大娘和大哥一直没动你,让你可以轻而易举撑起落叶山庄的家业,不过他为此必是费了不少心思,这件事四弟不想提,我本来没有资格提起,可事到如今,我若再沈默下去,实在太愧对他了,他现在人已经殁了,你就不要再圈住他……” 慕容致突然打断了慕容静要说下去的话。 “哥,你就让我任性一次好吗?” 慕容静还要再说,刑飞忙止住了他,道:”让他带慕容远回去吧。” 被刑飞拦住,慕容静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好像现在争一坛骨灰似乎已没什麽意义,他本来是打算将慕容远葬在三娘墓旁的,做为一个买来的妾室,三娘过世後没资格进慕容家的祠堂墓地,而是被葬在了其它地方,他想慕容远更希望被葬在自己母亲身边,可是此刻慕容致的要求又让他无法拒绝。 他们两人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也许不管三弟做什麽,四弟都会同意的吧。 看著慕容致慢慢走出去,他从来都挺直的腰板竟有些佝偻,全没了往日意气风发的傲姿,刑飞叹道:”那是个傻瓜,他从来都不知道对自己来说,最珍贵的是什麽。” “小飞,三弟现在这个样子,看来是没什麽心思去打理生意的,这段日子我会多去落叶山庄那边,府上的事就交给你了。” 刑飞看著满脸忧虑的慕容静,没再多话,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当然不可能听到两人的对话,慕容致只是踯躅而行,他眼神有些迷离,却很认真地说:”阿远,我们回家吧。” “三公子,这就是尉迟将军曾驻扎军营的地方。” 一名士兵引著位俊秀公子来到尉迟枫曾驻扎过的营帐处,向他说道。 他是边关守关军营中的一个小兵,今日突然被领头叫去让他为这位风尘仆仆赶来的青年公子做向导,他只是个很小的小兵,也没见过什麽世面,但看到自己的上司对这位公子毕恭毕敬的态度,也猜到对方必定来头不凡,自然不敢怠慢,他将公子引领到当时两军对垒的战场和驻扎的营帐各处,开始喋喋不休讲起当日与外虏对仗的情景。 小兵曾参加过跟逦族的对战,所以讲起每阵对垒的场景来几乎滔滔不绝,可他说得吐沫横飞,口干舌燥,那位公子始终只是淡淡的听著,却不置一词。 让小兵奇怪的是只有在他提起一个人时,这位公子才会眼露微笑,不住追问那人的事情,小兵心里便开始犯疑,这位公子也姓慕容,难道他跟自己说到的慕容军师是亲戚? 慕容远其实只是个书吏,可那些跟他一起并肩作战的将士却很自然的把这个经常出谋划策的人称为军师,这称谓里带著亲切,感激还有崇敬。 此人正是慕容致,他没有将慕容远的骨灰下葬,而是带著它一起来到了边关,因为他想知道有关慕容远更多的事情,想知道那人在边境的几个月里,过的究竟是种什麽样的生活。 於是他将山庄的所有事务都托付给了慕容静,然後便马不停蹄,一路奔到了这曾有过惨烈对决的边关。 听著小兵的叙述,慕容致脸上浮出一丝微笑,他眼前似乎浮现出慕容远纵马驰骋,击退敌军的英姿,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吧,投笔从戎也许并非为了日後可以谋得一官半职,而是纵横沙场,马革裹尸的心怀。 这是慕容致临行前刑飞跟他讲的一席话,他没想到对於一个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的兄弟,他对慕容远的了解还没有一个外人多。 那个说害他却又救他,处处跟他作对,却又暗地相助的人心里究竟是怎麽想的? 他为自己愤怒之下所做的决定付出了昂贵的代价,当慕容远真正消失後,他才发现对方在自己心中,比想象的要重要的多。 生平头一次感觉到彷徨无助,慕容远是对手也好,是兄弟也好,都如影随形的跟了他十几年,当慕容致发现自己身边已习惯了他的存在後,他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慕容致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依赖,是习惯,还是爱恋,他只知道没有那人陪伴的日子对他来说比行尸走肉还要难熬,而且还是一辈子要忍受的煎熬。 那是种比他当初踢开小飞後还要深的痛苦。 慕容致一直以为自己是深爱著小飞的,他曾经为了小飞和杀手舍命一战,当小飞离开他後,有一段日子他是很沮丧消沈,但日子久了,便也慢慢振作了起来,可是为什麽这次不行? 为什麽日子隔得越久,他就越心痛,慕容远总是似笑非笑的面庞没有随日子的飞逝变浅,反而一天一天更加的清晰。 那到底是种什麽样的感情? 15 已是晚秋时节,中原的晚秋只怕尚有些许炎热,但边关这里已是万木枯零,寒风凌冽,预示著又一个寒冬的将至。 据两军对垒已过去了数月,外虏伏降称臣,已退出了关外,而驻扎的官兵则留守在边境的城镇中,两方之间留出一道边境线,比起方才在城里热闹沸洋的气氛,这里显得萧杀了很多,甚至四处仍可看到激烈拼杀後留下的痕迹。 “那边,就是那边,是慕容军师飞剑断开火药索线的地方。”小兵指著远处一些坑坑洼洼的地方说道。< 分节阅读_8 分节阅读_9 锁情【耽美】 作者:樊落 分节阅读_9 br 营帐已撤,若非小兵指引,慕容致决不会注意到那些斑驳坑洼的地方,那是火药燃炸後留下的痕迹,阿远就是在这里阵亡的吗? “尉迟将军说那连珠火药很厉害,要不是慕容军师及时断开了火药的索线,可能大家都难逃一劫……” 打断小兵的话匣子,慕容致问道:”你可看清当时的情景?” 小兵为难的挠挠头。 “那是一瞬间发生的事,谁也没看清楚,我只听到几声炸响,不过如果要问黎大夫的话,他应该知道详情……” 这是个早知道的结果。 慕容致之前曾托慕容静向尉迟枫打听过当时的情形,尉迟枫却解释得很笼统,因为当时他跟慕容远所处位置尚有些距离,而事情的发生又是倏然即至,等他奔过去时,见到的就是慕容远倒在血泊之中,唯一看到事情经过的就只有黎亭晚。 “出去散散心也好,要是边境那边没有你要寻求的答案,倒不妨去落日谷我师兄那里问问看。” 想起刑飞当日送他离京时所说的话,慕容致不由将目光重新落在远处的平地上,广漠平川一望无垠,萧萧风沙已将那些辉煌和苍凉的过往封尘起来,将一段战事和那个随风飘摇的影子全部掩埋在黄沙之中。 在这里他已经看到了想看的景象,接下来便是去落日谷找黎亭晚,向他询问慕容远在边关的所有事情。 落日谷…… 落日谷位於江南境内一个四面环山的谷中,山外悬崖峭壁,险峰嶙峋,进入谷中,却是个四季如春,繁花似锦的世外桃源。 慕容致按照刑飞画给他的地图进入落日谷,山谷形同葫芦,入口颇为细窄,待到走进後,便豁然开朗,然後顺著一条不为外人所知的小径直行,在跨过一川瀑布後,便可顺利进谷。 慕容致骑马进谷,走了一半,便只能弃马步行,谷内繁花似锦,涧水潺潺,青藤绿葛缠绕树间涧旁,偶有飞鸟经过,不时留下一串清亮的鸣音在空谷回响,跟风沙遍野的边关相比,这里简直就是远离喧嚣尘世的人间天堂。 可是慕容致却对这幅动人的画卷毫无兴趣,他背著慕容远的骨灰一路奔去了寒风萧杀的边关,没做丝毫停歇,又掉转赶到落日谷,毫无休息的长途跋涉让他疲惫不堪,冷峻的脸庞上透著一路风沙侵袭过後的苍白和疲倦,在这种情况下,便是天堂美景怕也难以引起他的兴趣。 弃马步行本是无奈之举,谷底虽然豁然开朗,别有洞天,但入谷的那一段路,却是曲折蜿蜒的小径,这样的行走对於平时的慕容致来说,本是轻而易举的小事,可是连日来的奔波和惆怅烦闷的心境已让他的体力到了可以支撑的极限,他感觉脑袋有些晕沈,迈出的脚步也开始发飘。 远处一涧溪水在午後的阳光下闪烁出灿烂的光芒,慕容致忍不住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双唇,这才想起自己已有一天没有喝口水了。 这一路而来,慕容致对行宿饮食完全没有在意,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尽快找到黎亭晚,让他告知有关慕容远的所有事情,然後回京将慕容远的骨灰好好安葬,为他写碑铭,这是他唯一可以为阿远做的事了。 慕容致走到粼粼涧水旁,蹲下身掬水喝了几口,涧水的清甜凉气顺著口中流向心脾,让慕容致本来有些混沌的神智一清。 之後的路间繁花更多,周围不断袭来的芬芳花香让慕容致晕眩不止,他心里一凛,自己就算再劳累,也不可能疲惫到如此程度,他太焦急了,忘记了黎亭晚的医术毒术都独步天下,这香气太过浓郁,决不是普通的花香…… 可是慕容致没有机会再多想,就摇晃著栽倒在地,缠绵馥郁的花香让他的神智渐行渐远,终归於一片空白。 身子有一阵的温暖,感觉到有人将他搂抱住,那是种很熟悉的感觉,半年多前,有人就是这样在冰水里把他救出来,抱著他给他温暖的。 是阿远…… 看著躺在床上还神智朦胧的人,黎亭晚笑道:”你三哥来的比想象要早得多,我接到刑飞的飞鸽传书时,还以为他至少要再过上数日才能到达这里。” 那个坐在床边木椅上的人没有说话,他用手转著木椅两端上的轮子,向外移去,黎亭晚见状,连忙上前扯住椅子。 “你不在这里陪他吗?等他醒来看到你在他身边,一定会很感动的,然後你就可以趁机……” “药罐子,你很多事!” 慕容远移不动椅子,索性停下来,淡淡道:”我那边还煎著药呢,你好不容易才采回来的药,也不想把它煎糊吧?” “煎药的事我来做,你好好在这里陪你三哥。” 黎亭晚不由分说,就把慕容远坐的木椅又推回到慕容致的床边,後者无法行动,只好任由他安排。 听著黎亭晚的脚步声渐远,慕容远把目光移到还在昏睡的人身上。 似乎是做了什麽恶梦,那修长的剑眉轻蹙起,从太过干裂以至於有些发白的双唇中还吐出轻声呻吟,慕容远拿出手绢将慕容致额上凝出的汗珠轻轻拭去,又将手指放在他的眉间,理顺他蹙起的眉头。 是太过疲劳所致吧?一路从京城奔到边关,又折回来到落日谷,前後才花了大半个月时间,三哥路上应该根本没有好好休息过吧? 这张素来不苟言笑的俊颜上写满了疲惫和落寞,像孩子一样蜷成一团睡得正香,说是昏迷,倒不如说是沈睡,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不会像平日里那样总是沈著一张脸,做出那种冷峻严肃的样子。 慕容远记得慕容致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这张脸上的笑容就越来越少,越来越冷漠,就像他的心,冷的再也化不开来。 16 接到刑飞的传书是在半月前,刑飞在信上写到慕容致已和炎庆王的独女灵朔郡主缔结了姻亲,本来不日便可完婚,却因听说慕容远阵亡之事後突然只身跑了出来,说要去查询他在边关曾发生的过往,也许之後还会到落日谷来,信中提起慕容远不幸过世的事,还颇为遗憾,说道庆功宴一直为他准备著,若他尚在人间,定当与之痛饮云云。 当看到订亲那两个字时,慕容远禁不住一阵思潮翻滚。 他三哥终於要成亲了,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他守候了那个人十几年,想看到的无非便是他开心的过活…… 当日被火药击到,幸亏他反应灵敏,才没有伤到要害,不过心肺和双腿却被震伤,周身肌肤更是伤痕累累,他在陷入昏迷前拜托黎亭晚让他诈死,他知道以黎亭晚的医术,绝对可以做到这一点。 待再次醒来时,他已在去落日谷的路上了,黎亭晚做得相当巧妙,所有将士都以为他已身亡,尉迟枫是个性格耿直之人,自然也不会怀疑其中的蹊跷。 可黎亭晚却用很遗憾的口吻对他说,心肺的损伤可以慢慢调养,他的双腿却因为强烈撞击而经脉受损,也许可能会医好,也许这辈子都只能坐在椅上,成为半瘫。 当时看著黎亭晚如丧考妣的脸色,慕容远竟然笑了起来,在那种情况下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他现在毕竟还活著,只要活著,就没有什麽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两人回到落日谷後,慕容远便被黎亭晚圈在家里,开始了各种治疗,黎亭晚还以神医的名号信誓旦旦向他保证,他一定会医好慕容远的腿。 这麽一来,慕容远每天所做的就是泡泡药浴,烹饪一下佳肴,去附近的深潭钓钓鱼,然後再由黎亭晚为他针灸疗伤,看著黎亭晚那股不服输的认真劲儿,好像受伤的那个是他一样。 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何要隐瞒生还的事,不过日後想想便觉得那日的决定正确之极,他倒不在意别人看到他残腿後可能会表现出的怜悯和同情,慕容远向来不会把他人的看法说辞放在心上,但这是个告别以往,重新开始的好机会,他何乐而不为? 虽是这样想,刑飞的传书还是让他心里有了一丝悸动,本来已打算不再见慕容致的,可内心深处,似乎又好盼望能快些见到他。 搞不懂慕容致为何会千里迢迢来寻觅一个过世人的踪迹?他既已跟郡主订了亲,却又为何如此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那人平日里凡事都是循规蹈矩的,可有时任起性来,还真是不计後果。 慕容远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件饰物,那是个随处可见的孩童项下常挂的小小金锁,精雕细琢的锁面上刻著富贵两字的小篆,字下衬浮著如意祥云,与金锁相连的是环环相扣的金丝细链,接头处嵌著一颗红宝石,宝石下方刻了个致字,与普通的链子相比,这金链的做工便显得格外精巧别致。 由於长期的触摸,锁面精亮光滑,泛出柔和的光芒,慕容远看著锁上的纹络,淡淡道:”富贵……” 三哥,你用一枚小金锁锁住了我的前半生,现在你都快已成亲了,还来跟我纠缠什麽? 看著这张孩童般沈静的睡颜,慕容远脸上浮出一丝苦笑,他替慕容致掖了掖被角,然後移动著木椅慢慢走出房门。 黎亭晚正在厨房热火朝天的煎著药,嘴里还嘟囔著。 “想我一代神医,那医术也算是前无古人,後无来者,怎麽就沦落到给人煎药煮饭的地步了,好像自从认识了慕容家的人,就事事不顺,难道我黎亭晚跟姓慕容的八字不合?……” “喂,你唠叨完没有?又没人逼你做,是你自己抢著做的。” 听到慕容远的话,黎亭晚一高跳起来,叫道:”我是在给你们创造机会,趁著你三哥现在正虚弱的时候,还不让他乖乖就范?你跑来做什麽?” 慕容远进了厨房,淡淡道:”做晚饭啊,你那手厨艺也只有你自己吃得下。” 这倒没说错,黎亭晚的厨艺绝对可以跟他的毒药相媲美,慕容远当时只吃了一口,就立刻将筷子放下了,说道:”你想毒死我不需要这麽麻烦!” 黎亭晚还後知後觉的不明白慕容远是何所指,看到他眨著漂亮的紫瞳一脸的迷糊相,慕容远便不再废话,直接承担了下厨的事情。 毫不意外的,黎亭晚在吃了慕容远做的菜後,几乎是用看怪物的眼光看他。 “老天,你的厨艺比京城的酒楼大厨还要好,现在我不替你今後的生活犯愁了,就算你两腿瘸了,也一样可以养活自己……” 能如此毫无忌讳揭人之短的也就只有这位黎大神医了,偏偏慕容远对此毫不介意,他哧笑了一声,连话都懒得回。 作为一个从小混温柔乡长大的公子哥儿,慕容远可不是光凭嘴上功夫讨女子们欢心的,除了那些场面上必须应付的琴棋之技,他还做得一手好菜,这不仅是为调情取乐之用,关键是他在京城里还有自己的酒楼,作为酒楼的老板,怎麽可以对厨艺一窍不通?慕容远自信他的厨艺就算比不上御厨,但也相去不远。 黎亭晚坐在火旁很无聊的煎著药,他看到慕容远开始忙碌晚饭,突然哧的一声笑了起来。 “没见面时那麽想见他,等人家真来了,你反倒缩起来当乌龟,这还真不像你祁老四的作风。” 慕容远的动作微微一滞,却没有搭话,黎亭晚又道:”你以为能瞒得过我吗?自从看了刑飞的信後,你就一直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又巴巴的跑过来为人家做晚饭,又逼著我给煎药,你三哥只是劳累过度,又被迷萦的芳香侵袭所至,休息休息就会好的,哪用吃药这麽麻烦?……” “药罐子,你很罗嗦!” 被慕容远冷冷顶了一句,黎亭晚满不在乎的耸耸肩。 “我是为你好,真不明白你们这些人,为什麽永远都口不对心,白白把时间浪费在一些无聊的事情上 分节阅读_9 分节阅读_10 锁情【耽美】 作者:樊落 分节阅读_10 ,其实你三哥对你也不是没有心的,人家都千里迢迢的来找你了,行李里还有你的骨灰……哈哈哈,我这句话说得好像有些奇怪,你人明明在这里,可你的骨灰却是存在的……” “药罐子,我倒忘了问你,你到底从哪儿弄来的骨灰滥竽充数?” 被慕容远这麽一问,黎亭晚立刻止住了笑容,他哪敢说那只是一只小巴狗的骨灰,他怕不够数,又往里加了点儿炉灰,反正一定不会有人那麽失礼的打开骨灰坛,等到一下葬,那就是天衣无缝了,可谁能知道会有人傻傻的背著骨灰到处跑? 於是黎亭晚连忙转了话题。 ”我明白你干吗要躲著你三哥了,是不是你腿残了,自惭形秽,觉得配不起他,所以才诈死吧?你放心,我保证一定会医好你,包你以後活蹦乱跳的。” 被黎亭晚唠唠叨叨的一席话烦扰,慕容远反而笑了起来,他点漆般的双瞳下闪烁出耀眼的光芒。 ”我自惭形秽?哼,就算我两腿残了,也比这世上好多四肢健壮的人有用的多,只要我想要,就是皇家的金枝玉叶也娶得回来!” 黎亭晚不解道:”那你干吗要躲开你三哥?” ”他有他的路要走,我也有我的路要走,你没看到那山间繁花争奇斗豔,若只是远眺欣赏,其芳香必定历久常新,但如果硬要把它摘采回来,只怕不几日便凋谢了,有些东西,喜欢也不必一定要握在手里!” 从未看到慕容远以如此严肃的口吻说话,黎亭晚皱皱漂亮的眉头,想了好半天才道:”这道理听起来头头是道,可又似乎很难明白,比我那些医术还要难……” ”你若现在不明白,只怕不管想多久也是糊涂的,药也煎好了,还不快点端过去。” ”噢……” 黎亭晚端起药走了出去,他一直琢磨著慕容远的话,直到走出好远才想到另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祁老四,好像我才是这里的主人,为什麽我要像仆人一样服侍你们兄弟俩?!” 慕容致醒来时已是晚上,他记得自己昏倒时尚是午後,没想到这一睡便睡了整下午。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连忙看看行李是否在身边,那包裹里放著阿远的骨灰,慕容致在看到包裹就放在自己枕边後,这才放下心来。 床旁竹桌上亮著烛光,一个很漂亮的白衣男人正坐在竹椅上,用手肘支著下巴,无聊的挑动著灯花,见他醒来,眼睛一亮,叫道:”老天,你终於醒了。” 是黎亭晚! 慕容致忙坐起身来向他点头示意。 ”谢谢你救了我。” ”你只是劳累过度,又被那些叫迷萦的花香所袭,所以才会晕倒,我只是把你背回来而已。” 他确实是在闻到一些古怪的香气後才会失去神智的,可迷糊中总觉得有人在陪著他,让他可以安心的入眠,很久没睡得这麽香甜了,一觉醒来,便觉得精神了好多。 ”醒了就好,饿了吧,我去把饭菜热热给你端来,还以为你马上就会醒,饭菜和药都一早备下了,早知道就不要这麽辛苦了,都是让人催的,你倒休息好了,我却累得快趴下了,人家说医者父母心,我看那些做父母的也没有我这麽热心……” 黎亭晚嘟嘟囔囔地走了出去,把一脸茫然的人丢在了身後。 黎亭晚很快就把热好的饭菜和汤药端了过来,除了米饭清汤外,还有一盅蛋羹,一尾清蒸鲈鱼和两碟小腌菜,蛋羹和鲈鱼都是慕容致喜欢的菜系,可他此刻却没什麽食欲,他想知道慕容远的事,越快越好。 ”我想……” ”什麽都别问!” 黎亭晚及时打断了慕容致的问话。 ”你连日奔波,身子还处於疲乏状态,先吃饭,再好好休息,在你没有养足精神之前,我什麽都不会说的。” 黎亭晚斩钉截铁的言辞让慕容致无法再问下去,他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筷子默默吃起饭来。 不知是不是一路上没有好好吃饭的原因,慕容致觉得这饭菜相当可口美味,他没想到黎亭晚除了医术高明外,厨艺居然也这麽高超。 ”这鱼是附近深潭里钓回来的,味道很鲜美吧,外面的酒楼一定做不出这麽好吃的鲈鱼来,蛋羹也不错吧?我给小鸡喂的食里可都是加了药材的,它们下的蛋当然就不一样了,还有这药,吃了饭後你把药喝了,这是给你定神解乏的药,以你的武功,迷萦的花香本来熏不倒你的,全是因为你体虚劳累的缘故……” 慕容致一边吃著饭,一边听黎亭晚东拉西扯的唠叨,他吃完饭後又把药喝了,想再开口询问,黎亭晚又冲他摇摇手。 ”今晚你就好好休息吧,有什麽事明天再说。” 房门关上了,慕容致坐在床上看著跳跃的烛火呆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又重新躺下。 屋里似乎放了什麽香料,隐隐有股青草的馨香,慕容致合上眼睛,本来烦乱不安的思绪在清香中慢慢沈淀了下来。 因为服了黎亭晚的药,又休息了一夜,慕容致次日清晨醒来後,觉得体力已然恢复,他推门出去,只见房屋四周用竹篱围起,门外一条青石小径蜿蜒,远处苍松翠柏,青山隐隐笼於雾霭之中,静谧山间弥漫著清晨花草的清香,偶尔飞鸟自碧竹间掠过,将叶上的朝露震下,溅在他的衣衫上。 竹屋旁还有五六间清雅别致的小院,分别用篱笆隔开,小径尽头也坐落了几间庭院,一线瀑布自远方飞流直下,传来细碎的溪水飞溅之声。 好一幅闲静幽雅的田园景色。 慕容致顺著青石小径信步向前走去,,谁知刚走出不远,便听有人叫道:”三公子,你起得好早。” 慕容致回过头,见黎亭晚匆匆奔了过来,他的白衣秀发在晨风下翩翩飞扬,静幽空谷间身形飘然而至,颇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灵之气。 可惜黎亭晚一开口,便让那份出尘飘逸消失得干干净净。 ”昨晚睡得怎麽样?我怕吵著你,还特意把阿黄赶到了那边的房子里去,阿黄,顾名思义,就是我养的用来看家的小狗,虽然这里不需要看家,不过偶尔也会有猴子来调皮了,阿黄对付它们很有一套,它很聪明的,回头你见到它,一定会喜欢,还有,我把你的那匹马也牵进来了,进谷另外还有其它的路径,看来你是不知道,我给马儿喂了不少食料,可怜的马,也好久没吃东西了吧……” ”谢谢!” 如果不从中打断,谁知道这个人会喋喋不休到什麽时候?不过慕容致还是对黎亭晚的细心颇为感激。 ”不谢,对了,那边是刑飞以前住的地方,你最好不要走近,他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 慕容致的目光随著黎亭晚的话语移到了对面那片院落上。 原来那是小飞以前住过的地方。 不,不是小飞,是刑飞! 慕容致在心里自嘲了一下,不管是小飞还是刑飞,对他来说都已经不再重要了,他现在所关心的是另外的事情。 “黎先生,不知你现在是否空闲,我想向你打听一下我四弟的事!” ”你要问祁老四的事?人都死了还有什麽好说的……” ”四弟他没有死!” 没想到黎亭晚竟然唤阿远姓祁,他居然知道阿远的娘家姓,他们两个何时变得这麽好了? 而且慕容致不想听别人说慕容远死了,阿远怎麽会死?在他心里,永远都有一个小小身影在围著他打转,那个总喜欢缠著他的人怎麽可以死?! 激动让慕容致的手掌紧握成拳,白皙的脸盘也涨得通红,心情激愤的人自然没注意到黎亭晚倏然变色的神情。 ”你怎麽知道他没……” 还好话到嘴边及时刹住,黎亭晚发现慕容致只是一时激动之言,他当然不会窥到他们的秘密,要是慕容远知道他说走了嘴,还不知又要怎麽折腾他了。 ”黎先生,也许你觉得我现在来问四弟的事很荒唐,可是人殁了并不代表他不曾在这世上停留过,他留下的东西我想一点点的都拾回来,所以请你告诉我好吗?” ”先吃饭先吃饭,什麽事都等吃了饭再说吧,说起早饭我还真有些饿了,这就是早起的坏处了……” 黎亭晚打著哈哈把话题转到了一边。 早饭只是简单的腌菜和米粥,可粥熬得软软糯糯,吃起来很香甜,菜也腌得恰到好处,里面还加了不少辣椒,慕容致喜食辣,倒不觉怎的,黎亭晚却用筷子将那些辣椒全拨到了一边,嘴里嘟囔道,怎麽会突然多出这麽多辣椒来,明知道我最讨厌辣…… 饭後黎亭晚自食其言,他丢下一句要去采药的话,就一溜烟的飘走了,慕容致对这位神医随心所欲的个性万分无奈,索性也追上去跟黎亭晚一起去采药,谁知黎亭晚又说采药是件静心的活,结果一上午时间就在默默的采药中度过。 不过午饭後黎亭晚却在慕容致冷冷的注视下败下阵来,嘟囔道:”好啦好啦,我讲就是了,再被你这麽盯下去,我就快变成冰人了。” 黎亭晚是个喜言之人,话匣子一旦打开,就说个没完没了,从他们离京前喝酒,游花船的放浪,到边关阵前大家畅饮赌誓的豪爽,光这些琐碎之事黎亭晚就唠叨了一下午,直到天色将晚,他还没说到正题上。 不过慕容致却没打断黎亭晚的唠叨,因为关於慕容远的一切一切他都想知道,违犯军令帐前饮酒也好,跟朋友立赌约也好,这些本来慕容致深恶痛绝的事,此刻听起来,倒觉得一贯风流成性的慕容远也有他豪爽可爱的一面。 唠叨了一下午,见慕容致始终一言不发,黎亭晚终於闭上了罗嗦的嘴巴,他喝著清茶不高兴地说:”你有在听吗?我口干舌燥的说了这麽久,你怎麽连个礼貌式的反应也不给?” ”我听得很清楚,每个字,每句话都听得很清楚!” 因为下午的长谈,晚饭就吃得较晚,令慕容致万分惊讶的是那饭菜他只吃了几口便再难下咽,黎亭晚端上来的几碟炒菜,老实说还不如什麽佐料都不放比较容易进口,看到慕容致古怪的表情,黎亭晚连忙道:”没办法了,我聊了一下午,已经这麽累了,哪有力气做饭,不好吃也情有可原,再说,就是御厨,偶尔也有失水准的时候嘛。” 这不是普通的失水准吧? 不过毕竟住在人家家里,又吃人家做的饭,自然无法挑剔什麽,慕容致低头吃著夹生的米饭,却听黎亭晚又说道:”真那麽难吃吗?不如下次你做好了,你们慕容家出来的不都很会做饭吗?” 这话让慕容致一愣,君子远庖厨,他这辈子不要说做饭了,就是厨房的门都没进去过,这麽一想,他就不能再抱怨黎亭晚的饭做得不好了,至少人家还会做,不像他,连做都不会。 慕容致只是单纯把对方的牢骚当成挤兑他的话,而忽略了其中真正的含义,黎亭晚确实是想让他做饭的,他还以为以慕容远精湛的厨艺,作为他哥哥的慕容致也一定会炒得一手好菜。 可能是下午听了许多关於慕容远的事,晚上慕容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难以入眠,他索性将慕容远的骨灰坛拿出来,抱进了怀里,也许这样,他便感觉到阿远会离他更近一些。 器皿的冰冷带给慕容致一股清凉之感,让他本来悸动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正熏熏然蒙起睡意,忽听外面传来开门声响,然後脚步声渐渐远去,想是黎亭晚出去了。 这麽晚了,那 分节阅读_10 分节阅读_11 锁情【耽美】 作者:樊落 分节阅读_11 个怪人出去做什麽? 对黎亭晚一些怪异的举动开始见怪不怪了,慕容致并没深思,他阖上眼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在之後的几天里,慕容致上午跟黎亭晚一起去采药,下午听他讲述有关慕容远的事,令他万分不解的是,黎亭晚的厨艺非常不稳定,美味可口时可以让人垂涎三尺,可难吃起来,便让慕容致有种绝食的冲动,还好那些各种口味的腌菜是每餐必备的,实在难以下咽时,他就只吃米饭跟腌菜。 黎亭晚说话程度似乎比以前更加罗嗦,不过这仅限於在讲述慕容远的事情上,空闲时候,慕容致就在屋外的空地上舞剑练功,偶尔他也会去四处转转,不远处的那曲瀑布景色很好,顺著瀑布的流水直向前走,有一湾圈成葫芦状的清潭,潭水清澈通绿,如面铜镜,将半边景色都映在水面上。 黎亭晚告诉慕容致鲈鱼就是从这潭里钓来的,还让他闲暇时来此钓鱼,慕容致对钓鱼没什麽兴趣,却默默应了下来,因为黎亭晚的话让他记起以往曾见过慕容远在江边钓鱼的情景,可惜他当时很快就避开了,根本就没注意慕容远跟他说了些什麽。 如果阿远活著,必定也会喜欢在这里钓鱼吧。 几天下来,除却刑飞以前住的那几间雅致的院落外,慕容致将谷里几乎走了个遍。 刑飞性情冷漠孤僻,即使他现在不在这里,定也不喜别人随意进出他的居所,慕容致不想让黎亭晚难做,自然就离那几间小屋要多远就有多远。 令他奇怪的是一次偶然的回望竟发现屋里似有人影闪过,慕容致问过黎亭晚,却被他支吾过去,慕容致是个生性沈静之人,见对方不予提起,便没有再继续追问 故事再长也有结束的时候,几天下来,有关慕容远的事该听的也都听过了,慕容致却不舍离开这里,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只有待在这里,他才能感觉到自己离慕容远是那麽的近,好像每次当他舞剑时,或在潭边徘徊时,就总能感觉到那个人的气息。 也许阿远以前曾来过这里吧? 不,阿远是在京城和黎亭晚相识的,接著他们就一起离京去了边关,他不可能来过这里! 这个突然跳进脑海的念头让慕容致修长的剑眉微微蹙了起来。 ”亭晚,你今早不是刚钓了条鲈鱼吗?不如晚上就做清蒸鲈鱼吧。” 一日傍晚,在黎亭晚讲完慕容远的事後,慕容致突然说道。 几日间慕容致跟黎亭晚混熟了,称呼已不像开始时那麽疏离,可黎亭晚在听到这句话後,手一抖,整杯茶差点儿都泼出来。 ”那个,老三,你知道我的厨艺时好时坏的……” ”可鲈鱼你总是做得很好。” ”能不能吃点儿别的,蛋炒饭也不错……” ”不知为什麽,我很想吃你做的鲈鱼,就这样说定了,今晚吃鱼!” 被慕容致一语定案,黎亭晚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整个人都缩在了竹椅上,苦著脸道:”知道了……” 晚上慕容致到厨房给黎亭晚帮忙,他看到黎亭晚做饭的架势,眉头便皱得更紧。 就算他是外行,也觉得黎亭晚现在不是在蒸鱼,甚至连煮鱼都算不上。 黎亭晚在将活鱼拍晕後,也不清洗,就整条扔进了锅里,又倒了半桶水进去,油盐酱醋他不知该放多少,索性只多不少的往里放,所有调料都撒进去後,又将锅盖一盖,算将蒸鱼搞定了。 不敢去看帮他打下手的慕容致,黎亭晚暗自擦了把冷汗,饭菜做得好不好吃倒是其次,关键是他要做出一副神厨的样子,可在接二连三地把炒勺,碗碟打翻後,连黎亭晚自己都没信心再继续下去了。 那顿晚饭的味道可想而知,所谓的蒸鱼待揭开锅盖时,已完全变成了一锅浆糊,鱼肉跟鱼身全分了家不说,鱼汤也一团漆黑,黎亭晚自己先悄悄尝了尝,他漂亮的眉头立刻皱成了弯月状,犹豫了很久,才将连著鱼头的骨架和勉强还算是鱼肉的地方放进盘子里,端上了桌。 ”嘿嘿嘿,其实我都说有时会失水准的嘛,我们还是不要吃鱼了,其实腌菜也不错,吃腌菜跟米饭就好了……” 黎亭晚几乎是把头低在桌面上说这番话的,厨艺再失水准也不可能将蒸鱼搞成黑鱼汤吧?如果眼前这盘浆糊勉强可以算是鱼汤的话。 ”不错啊。” 慕容致淡淡的一句话让黎亭晚立刻瞪大了紫瞳,他倏然抬头,万分惊讶的看著眼前正吃得津津有味的人。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蒸鱼难以下咽,怎麽慕容致竟然会没感觉?难道是他的舌头出了毛病? 不过不管怎麽说,只要能蒙混过关就好。 黎亭晚拨著米饭和腌菜,自我安慰的想到。 危艰时刻终於过去了,黎亭晚好不容易等慕容致回屋歇下後,便一溜烟向那片小院落跑去。 再这样胡闹下去一定会露馅的啦! 他本来拖著慕容致一直给他讲那些废话连篇的故事,无非就是希望慕容远能回心转意,如果他们两兄弟能够和好如初,他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可谁知好事居然这麽难做,这边嫌他将话罗罗嗦嗦,不知所谓,那边嫌他为何不速速将人遣走,在这里当断不断,早知道两面不讨好,他一开始就不该留下慕容致! 静谧柔和的月光在小院周围撒了一片银光,黎亭晚匆匆的身影在银色月光下一闪而过,他奔进院落,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四面窗户都用黑布围住,将小小蜡烛的微弱光线全部挡在了小屋之中。 黎亭晚一进去,就叫道:”不玩了不玩了,再这麽折腾下去,只怕你三哥还没走,我就先倒下了。” 慕容远正在桌前提笔练字,听了他的话,笔势不停,却只是淡淡道:”没人让你留他,是你自作主张,却在这里抱怨什麽?” 黎亭晚在桌前坐下,自行倒了杯茶,一口喝了下去,叫道:”祁老四,你居然还在这里说风凉话?我这麽做是为了谁?说让我赶人,那又为何趁人家不注意,在那里悄悄眺望?还瞅著空给人家做饭……” ”我那是怕别人吃了你的煮菜後就此一命呜呼。” ”还说我做的菜不好吃?虽然的确是不怎麽好,但也勉强能吃吧?在这方面你三哥就比你随和得多,今晚他吃了我做的清蒸鲈鱼,可一句埋怨的话都没说。” 说到这里,黎亭晚突然一皱眉,支起下巴琢磨道:”说起来也真奇怪,今晚那盘蒸鱼其实是怎麽看怎麽没食欲,我自认为生鱼会应该会更好吃些,还真服了你三哥,居然吃得津津有味……” 慕容远正在练字的笔突然一停,他抬头问道:”是你主动提出做鱼?还是我三哥要求你做的?” 被慕容远一问,黎亭晚漂亮的眼睛立刻白了他一眼。 ”我做菜的手艺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你三哥提起,我会那麽白痴的去毛遂自荐?话说回来,下次你要好好教教我怎麽做鱼,你做的鲈鱼还不是一般的好吃……” ”糟糕!” ”什麽糟糕,只不过让你传个做菜秘方而已,要不要这麽小气……” 不理会黎亭晚的埋怨,慕容远放下了笔,用手移动著木椅向屋外走去,黎亭晚奇道:”怎麽了?” ”你刚才是迫不及待跑过来的吧?” ”是啊,我闷了一天了嘛,当然,我不是说你三哥这人很闷,虽然他真得很闷……有什麽问题?难道你担心他会发现我的行踪?不可能!我轻功那麽好,不要说是他,就是刑飞,也未必能追得上我?喂,你干什麽?……” 黎亭晚见慕容远推门出去,连忙追上前,他罗罗嗦嗦的话在看到远处一个颀长的身影後遏然止住。 银月下,慕容致正立在不远处一棵翠竹旁,默默注视著这边,当看到慕容远之後,那本来冷峻凝重的神色缓和了下来,眉间露出欣喜的笑容。 慕容远淡淡道:”看到了吧,轻功好有什麽用?回头得多给你炖些鱼头吃了,吃脑补脑。” 黎亭晚对慕容远言下的讽意并没在乎,他只是奇怪地道:”你怎麽知道老三觉察到了你的行踪?” ”因为你的白痴!” 被慕容远顶了一句,黎亭晚正要反驳,却见慕容致飞身奔了过来,他奔得有些跌撞,在慕容远的面前停下来後,满脸的诧然和惊喜,却不敢走近。 锁情 20 黎亭晚见状,嘟了嘟嘴巴道:”月下手足相逢,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你们慢慢聊,慢慢聊,不妨碍你们,我马上就走。” 他背著手踱出去,在经过慕容致的身边时,突然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悄声笑道:”不是很想知道你宝贝弟弟的事吗?现在他人就在你面前,有什麽事尽管问他好了。” 被黎亭晚这麽一撞,慕容致本来因大喜过望而懵懂的神智清醒过来,他看著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孔,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还是一副漫不经心,洒脱放浪的样子,但眉宇间似乎又多了几分沈稳,那双黝黑的瞳仁中闪烁著诱人的光芒,可以将他整颗心都诱惑住的光芒。 竟不知为何,眼眶里微微有些湿润起来。 这个他思念了半载,以为今生再也无法得见的人,此刻就那麽真实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其实一早就开始怀疑了,却又不敢去做进一步的揣度,他怕自己会再一次的失望,可是今晚黎亭晚的表现实在太糟糕了,如果他还要再装作什麽都不知道的话,那真是自欺欺人了。 於是在黎亭晚离开之後也跟了过来,却只在附近停住,有些秘密他不敢去发掘,而且他不敢随意闯进那个人的秘密中去,他不知道在自己做了许多错事後,是否能求得对方的谅解? 没想到慕容远会自动现身,甚至连半点惊讶都没有,这让慕容致心安下来,他们是同在一起十几年,血浓於水的兄弟,他知道慕容远必定是料到了他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便不屑於再伪装下去。 月下相顾无言,寂静了好久,慕容致才缓缓说道:”谢天谢地。” “什麽?” “我说谢天谢地,你还活著。” 没再去注视慕容致惊喜交加的神色,慕容远将目光移到一边,自嘲道:”是啊,好人不长命,祸害一万年,被火药炸飞还能活下来,我也算是命大了,不过一双腿却残了,你说这算不算报应?” “阿远,你在胡说什麽?!” 不想听什麽死和报应的话,慕容致厉声将慕容远的话喝住。 他其实一早就发现慕容远无法站立,这个原本身材跟他同样高大甚至有些高出他的人,此刻就只能坐在木椅上,靠轮子移动,不过重逢的喜悦早已冲破了那小小的遗憾,毕竟阿远还活著,只要活著,那比什麽都好! 慕容致缓缓走到近前,他蹲下身,探手抚住慕容远的双腿,腿有些凉,让他的心也微微一颤。 “阿远” 似乎不习惯跟慕容致如此亲密的接触,慕容远连忙用手移动轮子,很不自然的把身子避开,但下一刻他的木椅重又被慕容致伸手拉住,他很郑重地说道:”跟我回家吧。” 不想再询问慕容远为何要诈死,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他在乎的是现在,抓住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慕容远推开了那双手,将椅子移到另一边,淡淡道: 分节阅读_11 分节阅读_12 锁情【耽美】 作者:樊落 分节阅读_12 ”回家?哪里有家?三公子,你忘了我已经被逐出家门了吗?” “对不起” 抱歉的话音吐得很轻,慕容致觉得自己似乎连道歉的资格都没有,他们虽然是相处了十几年的兄弟,可缺少了最应该有的沟通和磨合。 慕容远闻言,玩味地挑了挑眉。 “说什麽抱歉,如果你不那麽做,我也会那麽做的,没人愿意一辈子甘为牛後,从小你就处处比我幸运,你说同是慕容家的子孙,我怎麽会甘心?可是,幸运好像总是站在你那边,你看我算计了那麽多,到头来又怎样?废了一双腿,连家乡也回不了,而你,还是慕容家的当家人,还是受人尊崇的慕容三公子” “阿远!” 不喜欢慕容远如此淡漠的说话,他喜欢那个张扬的,意气风发的人,而不是眼前这个只甘於听任命运安排的弟弟。 “跟我回去,我会在各位长辈面前当众给你谢罪,接你重入家门,你还是慕容家的四公子,你如果觉得面子过不去,我也可以” 慕容远一愕,随即笑了起来。 “三公子,你以为我不回去是面子问题?我不过是个庶出的孩子,真要把面子看得那麽重要,也熬不到今天了,我不回去不过是因为我想过幽静的日子,你不觉得这里的环境很适合养病吗?” 见慕容远转身向屋里移去,慕容致心急起来,他叫道:”阿远,在你离开的那段日子里,我知道了很多事情,包括你暗中助我和你对我的感情我想我以前是很胡涂,不过我已经明白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是什麽,阿远,如果你愿意,就跟我回去,让我们重新开始” 见慕容远似乎并没在意自己的言语,慕容致又道:”这段日子里我好想你,我背著你的骨灰满地方的跑,就是不甘心放开你,我想我也是在乎你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在乎!” 这句话果然成功地将慕容远拉住了,他停下身子,淡淡道:”你以前从来不会这麽坦白的” 的确,慕容致做事一向不会如此冲动,更不会将自己的心事坦诚不公地说出来,可他看得出,如果他不把所有事情都讲清楚的话,慕容远一定会跟上次一样在他面前消失。 慕容远将木椅转过来,让自己面对慕容致,直视他问道:”那你还爱小飞吗?” 一句完全出乎意料的问话让慕容致一愣。 他还爱小飞吗?小飞?不是刑飞? 他不爱刑飞,可纯真无邪的小飞却一直牵动著他,虽然那个身影已经越来越浅,但他却始终无法忘记人生中那段最开心的回忆。 可是爱吗?他不知道那段感情里是否还有爱 看到慕容致一瞬的犹豫,慕容远唇间掠过一丝苦笑,可惜他的脸盘隐在暗处,让人无法看到那转瞬即失的黯然。 “回去吧,去你该去的地方,我想留在这里,毕竟以黎亭晚的医术,也许有一天他会治好我的腿” “阿远,其实我” “不要再说了,三哥,不要再说什麽道歉的话,因为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慕容远移动木椅,默默返回屋里,他突然想起一事,便回头对慕容致道:”对了,还忘了跟你说声恭喜。” “什麽?” 一时没明白慕容远的言下之意,慕容致却待相询,房门已在他面前毫不犹豫的关上了。 锁情 21 意料不到的重逢和对方冷淡的回应搅得慕容致整晚都无法入眠,他知道两人之间的确存在好多隔阂,不过他决不会放弃,他不想再失去阿远了,这一次,他要将他牢牢抓在手里。 连日来那些可口的饭菜必定都是阿远特意为他做的,他一早便在奇怪,黎亭晚怎麽可能知道他的口味,每顿饭里必有道他喜欢的菜系。 阿远应该也是在意他的,否则又怎麽会为他如此费心? 慕容致将那个多日来不曾离手的骨灰坛移到了桌上,嘴角露出了笑意。 他真是糊涂,居然从未想到要看看坛里的东西,真不知黎亭晚到底在里面装了什麽,却哄的大家团团转。 次日早饭时间,慕容远并没出现,这本是意料中的事,慕容致心里还是有些失落,黎亭晚却安慰道:”祁老四一贯都这麽任性,不必理他,他饿了自然会过来。” 而当他看到慕容致拿来的骨灰坛後,立刻笑得前仰後合。 “快收起来,快收起来,要是让祁老四看到这东西,一定会拍死我” “什麽东西让我看到,会拍死你?” 一听到慵懒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慕容致连忙奔出去。 慕容远面带微笑来到院外,他并没阻止慕容致推他进屋,但道出的谢字下却透著些许冷淡。 黎亭晚立时变了脸色,他连忙收起坛子,慕容远却早已看到,他哧的一笑。 “哦,原来是在说骨灰,药罐子,你不敢做损阴德的事,所以决不会装人的骨灰,那一定是动物的了?” 被慕容远斜瞥了一眼,黎亭晚尴尬地笑笑。”是啊,就知道瞒不过你” “备不住动物的不够,还加了些别的料在里面吧。” 这次黎亭晚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全中,祁老四,难道我加香灰的时候你看到了?” “还用看吗?猜也猜得到,你也就这麽点儿脑筋。” 慕容致一听此话,不由狠狠瞪了黎亭晚一眼,居然拿些动物的骨灰加香灰来骗人,还害得他抱著到处跑。 “吃饭吃饭,饭菜都凉了。” 黎亭晚见情势不对,很聪明地转了话题。 早饭在一片安静中度过,黎亭晚也非常意外的一言未发,不出声对於喜言的人来说完全是种折磨,可他看看一脸平静的慕容远和神色复杂的慕容致,想说的话就全咽回了肚子里。 真是一对别扭的兄弟,要是餐餐都要在沈默中度过的话,他宁可选择绝食好了。 黎亭晚在心中愤愤不平的想到。 心存了修好的念头,慕容致便继续住了下来,慕容远也没再特意回避他。 慕容致本想趁此机会跟慕容远好好谈谈,他知道有些事情冰封了多年,远不是一时半刻便能消失的,可是可恶的黎亭晚总拉著他去采药煎药,还说都是为了治疗慕容远的腿,让慕容致完全没有拒绝的借口,不要说他根本没机会跟慕容远待在一起,即使偶尔两兄弟可以聚头,旁边也总是加了一个不自觉的人,让慕容致满腹的话语都无法说出。 看著平日里严肃冷峻的人被黎亭晚糊弄得服服帖帖,慕容远就知道黎亭晚又在故意折腾人,可这位大家院出来的公子,不要说是煎药了,平时只怕连药罐都没碰过,看到慕容致每次煎完药後,锅灰总是抹得满脸都是,还一副敢怒不敢言的神情,慕容远就忍不住暗暗叹气。 三哥还从来没这麽狼狈过呢,可他究竟能坚持多久,他对小飞的怀念,对自己的关心,究竟是爱还是习惯? 慕容远知道自己对慕容致永远都不会真正冷颜相对,而且他更不想把宝贵的时光浪费在无谓的斗气上。 “三哥,有没有兴趣一起去钓鱼?” 一日清晨,见慕容致又被黎亭晚拉著去采药,慕容远便开口唤住了他,慕容致一愣之下,连忙上前帮他推动椅子道:”去,当然去!” 钓鱼只是个引子,之後慕容远便恢复了他平时随意的个性,开始对著慕容致三哥三哥唤个不停,还不时跟他开开玩笑,逗他开心,兄弟俩凑在一起聊聊以前的往事,似乎之前被逐出门的不愉快已被慕容远抛去了九霄云外。 这是头一次,他们毫无芥蒂的共处一室,自从慕容远现身後,夥食就都由他一人负责了,黎亭晚乐得清闲,再也不进厨房。慕容远一手的好厨艺让慕容致惊讶不已,而且让他汗颜的是,每顿饭必有自己喜欢的菜肴,兄弟同处十几年,他从来不知道慕容远的喜好,可对方却把他喜欢的饮食摸得熟透。 闲暇之余,慕容远便会看慕容致舞剑,或者拉他下下棋,或去潭边钓鱼,慕容致因为怕水,并不太走近潭边,他就在深潭附近席地而坐,看著慕容远钓鱼,并听他说各种笑话来凑趣,钓到了鲜鱼,晚上便有美食享用,即使钓不到,他也觉得跟慕容远聊天是件很开心的事,听著各种趣闻野史,不知觉中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半月後的一天,一封来自京城的飞鸽传书打破了谷里暂时的宁静,书信是刑飞寄来的,他已从黎亭晚的回信中得知了慕容致的行踪,所以信是给他的,寥寥数言,只说慕容静奉命离京办事,短期难以返回,山庄里不能一直无人主持大局,让慕容致速速回京,不得延误。 内容言简意赅,带有刑飞一贯的简练之风。 本想在这世外桃源和慕容远一直这麽同住下去,可突然而来的信却打乱了慕容致的计划,他犹豫了好久,才拿著书信去找慕容远。 慕容远正坐在院外的摇椅上赏月,在听了慕容致希望自己随他回京的话後立刻便回绝了,连半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留,这大出慕容致的意料,这半个月来他们兄弟俩人每日相处,虽不能说亲密无间,但已经没了最初的隔阂,他原本以为慕容远必会随他一起回京的。 看著明月下沈静如水的一张容颜,慕容致本来准备好的许多相劝的话语,最终都没有说出口。 或许对於一个身患病疾的人来说,这山清水秀的地方才更适合他吧,而且还有神医帮他治病,可是自己却不能总在这里耽搁,山庄的事务不能无人打理,这里固然是世外桃源,可惜他却不是桃园客 看来是他太过急躁了,有些事急不来,等他把京里的事安顿好之後,再回来找阿远也不迟。 被拒绝了的人就这麽垂头丧气的往回走,沮丧中还带著好多不安。 他知道自己对慕容远的感情已不仅仅只是在乎,习惯,和喜欢那麽简单了,他爱上了那个人,在乎他,远远甚於在乎小飞,虽然表面上他努力做出冷静的样子,可每次看到那张秀颜冲他露出笑容,他就会觉得很开心,他不敢去直视慕容远的双瞳,因为那会让他心跳不止,他从来不知人的双瞳会那麽具有诱惑力,像一张温柔而有力的网,将他紧紧地纠缠住,束缚住,让他无所遁形。 他记得那晚慕容远是如何将他紧搂在怀里疼爱的,他一点都不抗拒那种接触,甚至可以说是依恋的,他沈迷在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中,他想让那双眼眸的主人永远属於他,永远只流连在他一人身上。 然而没有人肯为他停留,他想抓住那个人的手,让他陪自己一起走,可他把手伸过去,握到的却是一场空。 锁情 22 远处传来慕容远的笑声,是一种爽朗的,完全没有任何掩饰的笑,慕容致知道必定又是黎亭晚说了什麽滑稽的话逗慕容远开心,那笑声将他的心狠狠揪了起来,他突然发现自己根本走不进对方的心里,因为他从没见慕容远对他那样笑过,那种毫无猜忌的笑声从来没有为他绽放过。 半个多月的相处让他看出慕容远跟黎亭晚之间微妙的关系,他们二人虽然经常相互讥讽,针锋相对,可当他们凑笑逗趣的时候,慕容致发现自己什麽话都插不进去,甚至有时候他根本不明白他们话中的隐语,看到笑得前仰後合的两个人时,他感到其实自己才是多出来的那个。 这是第二次有这种相同的感觉了 分节阅读_12 分节阅读_13 锁情【耽美】 作者:樊落 分节阅读_13 ,为什麽当他觉察到自己的感情,想要去追回时,才发现物是人非,人家已经不再为他等待? 慕容远此刻正坐在摇椅上大笑不止,以至於摇椅也随著他前後摇摆个不停,他无法不笑,只因为黎亭晚的姿势实在是太滑稽了,相信任何一个人看到一个原本俊秀飘逸的美男子翩翩然轻盈出尘地进来,却在下一瞬在自己面前四肢扑地,活活摔了个嘴啃泥,都会忍俊不止吧? 而且这个倒霉的人还跳起来很没形象地大声咒骂,咒骂的对象则是那几只来捣乱的小猴子,因为它们在吃完香蕉之後,还恶作剧的把香蕉皮扔在了黎亭晚的脚下。 “哈哈哈,药罐子,还没过年,你见我不用行这麽大的礼” “祁老四,你笑够了没有?再笑,我用针把你全身穴道都刺断,让你这辈子都站不起来!”黎亭晚拍著身上的灰尘恶狠狠地骂道。 “是谁上次吹捧自己的轻功好,原来就好到这种程度?”总算给黎亭晚面子,慕容远没有再笑下去,不过他的嘴巴可没闲著。 “我是担心你们兄弟俩有磨擦,所以才特意跑来看看,谁知好心没好报!” 听了此话,慕容远脸上的笑容敛了起来,他淡淡道:”有什麽好看的?该走的早晚要走,你就算留得了一时,也留不了一辈子。” “怎麽留不了?我看你是不想留罢了,听到你三哥跟那个什麽郡主定了亲,你就打退堂鼓了?真不明白你,明明喜欢你三哥喜欢得要死,为什麽就是死鸭子嘴硬,不肯接受他的道歉,你三哥笨笨的不明白,我心里可是亮堂得很,你根本就从来没怪过他,甚至也很想跟他在一起的是不是?” “药罐子,你太多话了。” 慕容远将身子移到木椅上,正要回屋,黎亭晚突然想到了什麽,他拍掌笑道:”我明白你总是躲你三哥的原因了,一定是这样!不会是你的腿废了,那个地方也废了吧,大家都是男人,这种事你有什麽不好意思开口的,相信我,有我神医在,几贴药下去,保管你药到病除,重战雄风” “咳咳咳” 没想到黎亭晚竟然说出这番话来,慕容远斜了一眼这位自命不凡的神医,微笑道:”想知道我废没废,你怎麽不亲自试一试?” 被慕容远妖异的眼波扫过,黎亭晚警觉地向後连退几步。 “开什麽玩笑?我堂堂神医岂能作下面那个?” “是吗?可你总喜欢打听别人上下位的问题,难道存的不就是这居心吗?” “是啊,我那是总结经验,总有一天,我要找到自己喜欢的人,然後把他压在下面好好爱他” “哧,拜托,药罐子,你都长成这样了,还想去压人,怎麽看都是给人压的份,我劝你趁早死了那条心,有你做春秋大梦的空闲,还不如去帮我再煎两副药过来。” 慕容远悠悠说完这番话,便转动著木椅去了屋里,直把个黎亭晚气得在院子里蹦高不止。 慕容致醒得很早,确切地说,是昨晚根本就没怎麽入眠,他将随身包裹收拾妥当,犹豫了一下,便抬步向慕容远的院落走去。 在这空谷一住就是大半个月,现在突然要走了,居然有些舍不得,他没法适应慕容远不在身边的日子,虽说过段时间就会赶回来,但相思难酬,他想在离别前再跟慕容远聊些什麽。 谷间晨雾颇浓,慕容致慢慢踱步过去,尚未走近,就见远处潭边一人正在静坐垂钓,看身影是慕容远,那个呱噪的黎亭晚却不在左右。 慕容致默默走到近前,潭边雾气漫漫,一湖清绿,水雾扫在他脸上,带过点滴清凉。 “阿远” “嘘!” 慕容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声道:”鱼快上钩了,你这样会吓跑它们的。” 对方头也不回的应答让慕容致有些心烦气躁,他道:”我要回京了,今天就走!” 眼见那持鱼杆的手微沈了一下,慕容致问道:”你没有什麽要对我说的吗?” 没有回答,那鱼杆却是一紧,跟著一阵剧烈颤抖,终归於平静,慕容远叹道:”可惜,又被鱼跑了,倒空折了鱼饵。” 他将鱼杆扔到了一边,转身面向慕容致,默默道:”该说的昨晚都说了。” 无法适应对方平静如水的态度,慕容致犹豫了一下,才轻声道:”等我把京城那边的生意处理完後,就马上赶回来” “不必了,府里也有许多事等著你去处理,你这样跑来跑去怎麽成?再说,我也活得好好的,你在不在都一样的。” 这样淡漠的说辞让慕容致有些发急,他本来想好好谈一谈的心情荡然无存。 “什麽叫在不在都一样?对你来说,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吗?!我想让你跟我回去,让一切从头开始,你拒绝了,所以我才想回来陪你,可你却说不必,你若怪我以前做错过事,我可以慢慢去弥补,但为什麽你连个机会都不给我?!” “那你爱我吗?” 被慕容远黝黑明亮的双瞳直视,慕容致连忙道:”我当然爱,我身边根本不能没有你!” 这本来怎麽都无法说出口的话,却如此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可是慕容远在听後却只是淡淡一笑。 “不能没有的感觉那叫习惯,三哥,你很快就会习惯没有我在身边的日子,就像小飞离开了你,你在伤痛一阵後,不是也就习惯了吗?” “不是!如果只是那样,我怎会千里迢迢来追寻你的踪迹?为什麽你总是提起小飞?你跟小飞根本就不一样!还是” 慕容致伤心地看著眼前这个淡漠冷静的人,轻声问道:”你已经不爱我了,你爱上了别人?” 慕容远一怔,却听对方又接著道:”也许你已觉得跟我在一起很无趣,比起一个刻板固执又曾经伤害过你的人,黎亭晚才更适合你” “你说什麽?!”慕容远几乎是恶狠狠说出这四个字来的。 锁情 23 多日来的朝夕相处,让慕容远可以清楚感觉到慕容致对他的依恋和关爱,可他不想立刻接受对方的感情,十几年的相处,没人比他更了解这个人,他三哥的性格有时就像是孩童,总觉得得不到的才最完美,他不想对方将来再心生悔意,所以便选择等待,他已经等了这麽多年,不在乎再继续等下去,等慕容致娶妻生子,等他走该走的人生,等他有一天可以真正了解到自己的心意,他不介意陪对方一起等,只要慕容致需要他,他就永远都会在他身边! 可是现在慕容致却说出如此质疑的话来,在明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意後竟还可以说出这样的言辞,那一瞬间,慕容远的心倏然冷了下去。 他冷笑道:”不错,黎亭晚除了爱罗嗦和白痴一点儿外,哪一点儿不好?我为什麽不能喜欢他?三哥,你不觉得你太自私了吗?你不想见我,就一句话把我逐出家门,现在又觉得需要我,便硬要将我留在身边,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为什麽我不能决定自己的人生?!为什麽我的人生要受你的摆布?!” 自私?他自私吗? 看著慕容远突然变色的脸庞,迷雾中竟有种无法触摸到的疏离,而那半是嘲弄的眼神也让慕容致惶惑起来。 他只是想问清对方的心意,只是想把喜欢的人锁在身边而已,这样做错了吗?如果阿远不喜欢跟他走,或者不想让他留下,那他必不会去勉强阿远做他不想做的事,可现在他却为了一个相识不过半年的人而发他的脾气。 难道对阿远来说,他已经不再是唯一了吗? 慕容远的唇角却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他笑问道:”三哥,你这麽迫切想跟我在一起,莫不是因为孤枕难眠?是不是上一次我把你服侍得很开心,让你食髓知味,舍不得放开我了?若真是如此,我就不介意跟你回去了,我的腿是废了,不过那地方还是好好的,一定会让你” 啪! 凌厉的巴掌将慕容远将要说的话全打了回去,慕容致气得浑身发抖,他怒道:”慕容远,我巴巴的来找你,难道就是让你羞辱的吗?!” 巴掌再一次扬起,却在见到对方唇间的血丝後停在了半空中,慕容致的手微微发颤,在那双亮眸的直视下再也挥不下去。 他只是想来跟阿远辞行,想在临行前再多看他几眼,他想和对方平心静气的好好聊聊,可为什麽事情会演变成这样?那巴掌打在慕容远脸上,也牵扯著他的心一起做痛,他不明白他们之间怎麽会变成越解越紧的死结,紧得让他再也没信心去解开。 慕容远伸手将血丝擦了去,笑笑道:”怎麽不打了?要是没打够,就继续打,反正我也还不了手。” 阿远又回到他平时满不在乎的样子了,这让慕容致更加沮丧,他自从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後,就极力想抓住对方,他已经做了很多努力,却无奈地发现对方却离他越来越远。 心口有一阵的抽痛,慕容致放下了手,他向後退了几步,深吸一口气,极力平复住心中翻腾的气息,苦笑道:”也许你说得对,我是很自私,在兄弟姊妹中,我最像父亲,我想要的东西就只想紧抓住不放,从来不会去考虑对方的感受,一个谁都不爱的人怎麽可能得到别人的爱?我走了,你若不想见我,我以後便不会再在你面前出现!” 看著慕容致转身踉跄著离去,慕容远脸上的笑容慢慢僵硬住。 方才的话语全是赌气下的愤怒之言,因为慕容致的问话让他太伤心,人在伤心绝望的时候总会说些尖锐冷漠的话,尽管那不是他的本意。 他不在乎慕容致有多爱他,但却不能容忍他一口否定了自己的爱,如果他可以那麽轻易地去爱上别人,那麽,这麽多年的守候和相随又是为了什麽?! 那一巴掌带来的疼痛让慕容远迷乱的心潮逐渐清醒过来,苦笑浮上了他的脸颊。 他从怀里掏出那枚金锁,小小锁片随著链子轻轻摇晃著,在煦阳下闪起点点金光。 看著金锁,慕容远眼前浮现出当日慕容致将它赠与自己的情景。 不要哭了,不就是个金锁吗?我把它送给你,记住你是男孩子,哭鼻子很丢人的。 记,记住了呜呜 都说不要哭了,来,我们一起吃寿面,你尝尝,味道还不错。 嗯,好吃 好了,你个子这麽小,还是吃糕团吧,我来吃面,我觉得面比较好吃。 其实一点儿都不好吃,那碗都凉成一团糨糊的面怎麽会好吃? 想起慕容致皱著眉头将一碗冰凉的面全吃下去,还直说好吃的的情景,慕容远忍不住笑了起来。 笨笨的三哥,从来都不会撒谎,还把刚得到的生辰贺礼送给了他,他知道三哥其实是很喜欢那个小饰物的。 那个傻瓜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有多爱他,在他把金锁赠给他的时候,也将他的心紧紧锁住了。 为什麽总要相互伤害?明知道那人是开不起玩笑的,干吗还要火上浇油的去触他的逆麟?冷言讽语除了让两人的关系更加疏离外,还让他挨了好大一记耳光。 慕容远揉揉涨痛的脸颊。 这巴掌拍得还真结实啊,看来他是把三哥惹火了。 还是去跟三哥道个歉吧,总得让他开开心心的离开才是,那个人一向喜欢钻牛角尖,说不定这一去,就真如方 分节阅读_13 分节阅读_14 锁情【耽美】 作者:樊落 分节阅读_14 才所说的今生不再在他面前露面了。 那可不成,那可是他的三哥,他现在已经退了一步,让他要去娶那个什麽郡主了,总不能今後连面都见不著。 慕容远转动了一下木椅的轮子,想要离开,谁知手上的金链一滑,竟从指间滑落,跌进了潭中。 不要! 那个他看得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怎麽可以失落? 慕容远几乎是在金锁落下的同时,便探身想要捞起,匆忙中他忘记了自己双腿无法行动的事,身子在大幅度倾斜下失去了平衡,整个人便栽进了潭水里。 潭水将他淹没的同时,慕容远隐约听到有人一声惊呼。 “阿远!” 慕容致气冲冲的走,又急匆匆的回来,无非是想跟慕容远说声抱歉,不管怎麽说,打人是不对的,而且刚才他下手似乎还很重,他心里已经想好了,不去理会慕容远的那些冷嘲热讽,就直接说声抱歉,然後转身就走,至於对方会不会接受那便是他的事了。 谁知他还未走近,就见慕容远跌进了潭中,慕容致几乎是在惊叫的同时也纵身跃了进去,直到冰凉的潭水将他笼住之後,慕容致才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他根本不会泅水! 锁情 24 头昏昏沈沈的作痛,慕容远惊慌的脸盘不断在他面前闪现,他想将对方拽向潭边,可是手脚根本不听使唤,他不仅抓不住慕容远,反而眼睁睁看著自己离他越来越远,清澈透绿的潭水像张温柔的罗网,缠住他让他不断坠落下去。 要救阿远出去,他腿脚不方便,无法游水,救他,一定要救他! 这是慕容致陷入昏迷前唯一的想法。 “晕了这麽久,怎麽还不见醒?!” 好像有人在吵架,不,是阿远在发怒,这让慕容致一直悬著的心放了下来。 阿远没事就好 “你三哥只是呛了几口水,一时昏厥而已,又死不了,你担心个什麽劲儿?” “闭嘴!” “你又要问我话,又让我闭嘴,你不觉得很矛盾吗?再说他呛水也呛得很有价值啊,你看,你的腿不是好了吗?虽说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不过我也功不可没,没有我每天给你诊疗,你哪能好的这麽快?虽然我没想到药性的副作用这麽大,让你情绪如此不稳定” “你去死好了!” 什麽?阿远的腿好了? 黎亭晚唠唠叨叨了半天只有这一句惊动了慕容致,他立刻睁开了眼睛。 身上已换上了干净的内衣,另有棉被将他裹住,慕容致坐起身来,听到屋外还争吵不休,便连忙走了出去。 黎亭晚还在絮叨著,一见慕容致掀帘走了出来,立刻拍掌笑道:”太好了,你终於醒了,拜托,不就是呛了几口水嘛,至於一睡不醒吗?害得我挨骂,都这麽大的人了,居然连凫水都不会,以後让你四弟好好教教你,还有” 没理会黎亭晚,慕容致只是盯著站在一边一脸阴沈的人,不错,是站著的,慕容远就站在他的面前。 被盯得颇不自然,慕容远咳了一声,嘟囔道:”药罐子医术有时也挺高明的,连我自己都没想到会好这麽快” “什麽叫有时?!我的医术一向都很高明的!!” 黎亭晚还要再喋喋不休,却发现面前两个人根本没有在看他,只好自动闭上了嘴。 “算了,我还是去外面转转吧。” “对不起” 同样的话语从兄弟两人嘴里同时吐出,惊愕之余他们又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慕容远嘴角勾出笑意。 “看来我们还真是兄弟啊,连道歉都心有灵犀都走了为什麽又转回来?” “因为那巴掌甩得不够劲,我想回来再补一巴掌你呢?平时那麽聪明的人怎麽会落水?” 听了慕容致故作严肃的话语,慕容远忍不住又笑起来,他走上前凑近慕容致,轻声道:”因为我有件很重要的东西掉到了水里,我想把它找回来。” “是什麽东西这麽重要?” 重要到害得两人差点儿没命。 “很重要,一件决不可以丢掉的东西,还好我把它找了回来。” 其实落水的同时便已将那枚金锁攥到了手中,慕容远知道自己虽然身子不便,但潭边水并不深,他自信可以凭借浮力回到岸上的,可谁知慕容致竟傻傻的也跟著跳下来,还像秤砣一样,一进水就往下沈,他哪里是救人,分明就是自杀。 当时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以他当时的状况,自保尚且勉强,更别说救人,但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不容细想,竟完全忘记了自己双腿的疾患,拼尽气力游到慕容致身边,将半昏迷的人搂进怀里,送他上岸,直到两人扑倒在岸边,他才惊觉自己的腿有了知觉。 当时两人的手彼此握的是那麽得紧,这一次,他知道自己决不会再放开了。 慕容致看到一件饰物在自己面前一晃就被慕容远塞进了怀里,他很奇怪究竟是何物值得慕容远拼了命的去寻回,可没等他再询问,就觉身子一轻,已被慕容远拦腰抱起,送进了里屋的床上。 “阿远?” “你刚醒过来,还是多休息比较好。” 见慕容远转身要出去,慕容致连忙问道:”你的腿真得没事了吗?” 他已从黎亭晚的话中大致明白了慕容远恢复的经过,不过仍有些担心。 慕容远却只是呵呵一笑。 “三哥,你忘了祸害一万年这句话了吗?老天怎麽舍得让我残废一辈子?” 返京的事因为慕容致的意外坠水而向後推了两天,其实他倒希望推得越久越好,最好是一辈子都不走,经过了这场落水风波,他想重新向慕容远问清他的心意,他可以为了阿远忘记对水的恐惧,而阿远为了救他能让残废的双腿重新站起来,他们都可以为彼此付出这麽多,那麽,再去问一次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最多是再被慕容远嘲笑一顿罢了,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再甩巴掌,那天他之所以那麽羞恼,说不定也是被说中了心事的缘故。 可惜慕容致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他几次问话都因黎亭晚的突然插话而从中打住,那个凑巧程度几乎让慕容致以为此人绝对是故意的。 而後慕容远的一句话也将他本来堆起的信心全部打散。 “三哥,家里总不能一直没个管事的,你休息了两天,也该上路了。” 这句话简直就是希望他早些离开,这让慕容致郁闷不已,他看出来慕容远即使身体复原,也没有跟他一起返京的意思,那声询问便再也说不出口。 次日清晨慕容致出谷,他的马每天都被黎亭晚喂得饱饱的,此刻看到主人出现,立刻前蹄扬起,长声欢叫起来。 慕容远上前将马缰牵住,让慕容致上了马,然後道:”一路顺风。” 满心的不舍却不知如何道来,慕容致默默点点头,一抖马缰,顺著黎亭晚指引的路径纵马奔了出去。 急促而有节律的马蹄声响声声踏在他的心上,眼见两边景物飞般向後移去,他的心也就越来越慌乱。 他不知道以後慕容远是否会去京城找他,是否还会想念著他,可是他却知道自己爱上了阿远,他爱上了这个人,为什麽却要轻易放弃? “驾!” 心下一定,慕容致猛然拨转马头向回奔去。 此时旭日初升,谷内薄雾渐散,慕容远尚伫立在淡雾之中不曾离去,他的长发随著晨风翩翩飞扬,一身布衣罩身,却掩不住本来清俊雍雅的贵气,那眉间还带著几分邪气,几分不羁和几分玩世不恭的慵懒,从没注意到慕容远竟是如此俊美过人,看到他那张似笑非笑的俊颜,慕容致的心禁不住狂跳起来。 他在慕容远身前勒住马缰,翻身下马,慕容远忙迎上前,问道:”为什麽去而复返,可是忘了什麽东西?” “是,我忘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是什麽?” “我忘了带自己的爱人一起走!阿远,给我一次机会,跟我一起回京好吗?” 这次慕容致没有担心对方是否会给他否定的答案,因为他已经决定了,若阿远不肯随他回京,那落日谷他就住定了,反正这辈子他都不会再离开这个人。 如果说之前一直是阿远在等他的话,那麽从现在开始换他来等待好了,山庄那边他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麽东西会比这个人更来得重要! 慕容远闻言,剑眉一挑,问道:”三哥,我没听清你的话,你能否说得再大声一些?” “我说,阿远,我要你跟我一起回京!” 锁情 25 慕容致这次声音说得颇响亮,可慕容远听後,却只是吟吟而笑,并没有立刻作答。 不管是点头还是摇头,拜托给他一个答案,这一直默不作声是什麽意思? 慕容致有些惶惑,却见慕容远随即发出一声长笑,回头喊道:”药罐子,你听清楚了,我三哥要我跟他回京呢,我可是从头至尾连京城这两个字都没提啊。” 慕容致一愣,却见黎亭晚从不远处的草丛里兔子一样的蹦了出来,冲他大声叫道:”有没有搞错?你都走了又跑回来干什麽?害我白白的输银子。” 输什麽银子? 慕容致疑惑地看向慕容远,後者却对黎亭晚笑道:”说这麽多废话做什麽?愿赌服输,记得三日内把钱送上,期限过了我会加收利息的。” “记得了,祁老四,你就不怕铜钱多得砸死你?!” 看著气得直跺脚的黎亭晚,和笑得狐狸一样开心的慕容远,慕容致似乎明白了什麽,他恨恨的看了慕容远一眼,掉头便走。 “三哥!” 不理会那个追他的人,慕容致飞身上马,谁料慕容远也紧跟著跃上马来,并伸手环过他的腰,揽住了缰绳。 慕容致气得浑身发抖,他真心真意向对方表白,换来的却是场无聊可笑的赌局,既然如此,他还有什麽可说的? 慕容致夺过缰绳便放马疾奔,慕容远哪里肯放,从後面环住他,将他抱了个严实。 “滚开!” “三哥,哎哟” 胸前被慕容致的手肘狠狠撞了一下,疼得他一弯腰,他三哥生气起来还真是毫不留情,不过看著这张因愤怒而涨红的脸颊,慕容远又觉得他可爱无比。 环过去的手越扣越紧,让慕容致无法动弹,他没想到慕容远的力气竟会这麽大,不由怒道:”放开我!” 那扣住他的手不仅没放开,反将他搂得更紧,慕容远抓过缰绳,让马慢慢停下,他将唇轻点在慕容致的耳垂下,柔和的话语随著吐出的热气一起传给他。 “不,三哥,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 感觉到对方的愤怒之情,慕容远连忙道:”静下心来听我解释好吗?” 挣脱不开,慕容致气得别过脸不去理他,却放弃了挣扎,两人就这麽静坐在马上,任马笃笃前行。<br 分节阅读_14 分节阅读_15 锁情【耽美】 作者:樊落 分节阅读_15 “三哥,其实在你跳水救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跟你回京了,之前一直不答应只是不知道你的心意,但见到你连命都不要的跳下水救我,我就知道我在你心中的位置了。” 慕容致冷笑道:”是吗?那对你而言,我又算什麽?不过是个可以赢钱的赌注” “不许这样说!” 下巴被慕容远的手指轻柔的掐住,另慕容致不由自主面向他,然後热切的双唇就用力吻了下来,没料到慕容远会这麽强硬,慕容致想挣扎开来,却听他又道:”你一定猜不到,对我而言你有多重要” “我才不要去猜嗯” 被那个深吻索求的有些恍恍然,感觉到那吻来的热情,以及想将他完全占有的霸道,慕容致身子酥软了下来,本来的怒火也就此抚平下去。 “三哥,你看,我也是个很自私的人,我明明想跟你回去,却又想让你亲口来求我,我希望你能为我迈出一步,哪怕是一小步,我也会觉得很开心,所以,原谅我的自私,别再怪我了好吗?” 一个热吻下来,慕容远还不肯就此收手,他轻柔地说著心声,又把吻点落在慕容致的脸颊和脖颈处,一点点地蹭著他。 感到对方的手也不安分的向下移去,本来有些神智迷离的人猛然清醒过来,他连忙按住那只手。 这人实在太过分了,简直不分场合的胡乱发情,黎亭晚还在附近吧,怎麽能这麽乱来? 可是那只被按在小腹上的手反而更触起了他悸动的情欲,慕容致想把那手拨开,却发现对方完全不理会他的意愿,他不由气道:”不怪你?你拿我的感情去当赌注,你说我该不该怪你?” “哪有?我只是想让你为我迈一步而已,可是药罐子硬要赌你决不会再叫我一起进京,你说送上门的钱怎麽能不要?所以我就跟他赌了,一万两呢,不赚白不赚。” 慕容远一边解释一边用吻挑逗著对方的感觉,他知道慕容致已经不生气了,不过还是要乘胜追击,天知道这具身躯他想念了有多久。 果然怀里的人很快就被他弄得气喘吁吁,嘴里却仍斥道:”混蛋,什麽不赚白不赚,你就这麽肯定我会回来找你?你要是输了,可别指望我给你掏钱!” 难怪这两天黎亭晚总是在他说话的时候打岔,甚至不给他跟慕容远单独接触的机会,原来这两人一早就有了赌约,却把他瞒得好苦。 “好哥哥,怎麽会输呢?我对你有信心嘛,怎麽说我们也一起生活了十几年” 调笑声让慕容致脸一红,却听慕容远又道:”而且你一定会回来的,我都搭好了台阶让你走呢。” 什麽? 慕容致奇怪地看看慕容远,却见他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在自己眼前一晃,慕容致看得真切,不由怒道:”慕容远!” 临出发前他还看过自己的钱袋,可什麽时候竟被这混蛋扒去了?难怪他这麽自信,没有钱袋,自己根本就寸步难行,当然不可能不回来。 慕容远叹了口气,将钱袋放进慕容致的怀中,并顺势又将手移将下去,一点一点柔柔地蹭著慕容致的肌肤,他三哥最近火气很旺啊,看来要给他降降火才行。 “好哥哥,是我的不是,别再生气了好吗?” 这种情场上的调笑央求是慕容远平时玩惯了的,一向冷情自律的慕容致哪里见识过这调调,那声呼唤搅得他心中突突乱跳,而慕容远凑在他脸上的亲吻舔吮越发变本加厉的热络起来,那只手也不顾他的意愿,固执又轻巧的游进他的底裤,将那已然硬挺的欲望握在了手里。 “噢,难怪火气这麽大,原来是很久没发泄了,你看,都硬成了这样,把我的手都弄湿了。” 慕容远轻笑道,还很恶意的用手指轻轻捏了下欲望的前端。 被那只灵巧纤细的手摆弄著,慕容致说不上是舒服还是紧张,他不习惯在光天化日下这样公然的调情,可又不舍得推开那只带给他欢渝的手。 “阿远,不要这样黎亭晚还在附近” “不会,药罐子还没白痴到那个程度。” “可是嗯” 很有技巧的捋动让慕容致忍不住轻哼出声,本来的推托话语也变成了动情的呻吟,自慰的行为他自己不是没有过,可完全没有此刻慕容远带给他如此兴奋的感觉,那只手好像知道该如何取悦他,只几下的捋动揉捏就让他情动不已,下身一抖,便渲泄了出来。 慕容远掏出手绢将洇湿的地方擦干净了,又将慕容致的衣服理好,凑到他耳边笑道:”马上毕竟不方便,不如今晚我们在客栈好好” “慕容远!” 从悸动的心潮里回过神来,慕容致羞恼的将慕容远要说下去的话拦了回去。 锁情 26 看到情动後的红潮还停在那清俊的脸盘上尚未褪去,慕容远忍不住又亲了亲那脸颊一下,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笑了笑,将有些生气的人搂进了怀里。 调笑的话虽然要说,但要是真惹恼了人就不好了,於是他只是搂住慕容致,牵动缰绳放马缓行。 晨风习习,拂过两人的发梢衣袂,慕容致感到一阵清凉,方才翻滚的情动慢慢平静下来,他也不说话,两人这麽静静相拥著任马独行。 “三哥,回京後就要准备喜筵了吧?”寂静了良久,慕容远突然问道。 本来一直介怀慕容致心中那个虽然模糊却不曾遗忘的影子,所以宁可守望他去娶妻生子,也不愿接受他的爱意,可此时他们既然已心意相通,他怎麽能再容忍对方去娶别人?哪怕是形式上的也不可以! 可是和皇家的亲事是退不了的,那就只好委屈那位灵朔郡主了,反正这世上天天都有死人,也不在乎多她一个。 谁知慕容致听了此话,怔道:”喜筵?什麽喜筵?” 慕容远不悦地哼了一声,随即又坏笑道:”怎麽?难道你要退婚事?如果你肯为我跟炎庆王翻脸,我会很高兴,不过不要做得太明目张胆,这件事交给我好了,我保证那位灵朔郡主进不了咱们慕容府的大门!” 慕容致听的一头雾水,什麽结亲?什麽灵朔郡主?他怎麽可能跟完全不相识的人结亲? 看到慕容致的反应,慕容远嬉笑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他问道:”没有订亲这回事?” 在见到慕容致摇头後,慕容远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随即大笑了起来。 “我慕容远一辈子算计别人,这次倒被刑飞算计了,我还真是小看了他” 看来刑飞必是猜到了他尚在人间的事,才会来将他一军,他还真乖乖的钻进了圈套,弄的接连几天都心情欠佳。 听了慕容远的解释,慕容致叹道:”就因为这个原因,才一直推开我的吗?” “怎麽可能?我岂会把自己喜欢的人推给别人?一直不回应你的爱是不敢肯定你是否还在乎小飞,是否是真的爱我,除非你心里只有我一人,否则我不会接受你的感情,得不到全部,我宁可一分不要!” 肯定如铁的话让慕容致愕然转头。”阿远,我从来没想到你的占有欲这麽强。” 慕容远轻轻叹道:”三哥,错了吗?难道爱一个人不应该如此吗?” 没有错,如果说错,那错的那个应该是他才对,他应该庆幸有一个那麽爱自己的人,即使他做错了事,也始终对他不离不弃。 出了落日谷不久,两人便将马匹换成了马车,黎亭晚在气哼哼甩给他们一张万两银票後,便骑上他们的马准备先回京城报信,慕容致趁慕容远不在,暗中交待了黎亭晚一些事情,後者在听完後意领神会的离开了。 也许慕容远并不介意重返家门之事,可慕容致却不能容忍他这麽默默的返回,他必须在长辈面前向对方磕头请罪,让他光明正大的回家,这本是他欠他的,也只有这样,慕容远今後才能在众人面前立足。 回程比实际上要慢得多,而且慕容致终於明白慕容远一定要坐马车的缘故了,那更方便他对自己上下其手,甚至兴致来了,便将他一推,来个春风一度,慕容致几乎没有一次能拒绝得了他的热情攻势,不是不想拒绝,而是往往在行动之前便已沈浸於欢愉的享乐之中。 慕容远毕竟是风月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了,如何挑起人的兴致和欲望,对他来说原本就是驾轻就熟的事,只怕老手也要在他面前俯首称臣,更不用说像慕容致这种初识风月的人。 更何况当慕容致在知道慕容远对他的感情後,他就越发拒绝不了,因为他不希望那张让他沈醉的脸上露出不快的表情,哪怕是一丁点儿。 一晚在客栈过夜,慕容远更衣时,一个金色东西从他衣间滑落,慕容致拾起细看,才发现是那日慕容远在他面前亮过的饰物,他却不明白这普通的金锁片对慕容远来说,为何如此重要? 被慕容致问起,慕容远出乎意料地沈静下来,他苦笑道:”三哥,原来你全都忘了。” 慕容致觉得小金锁似乎有些熟悉,却又记得不很真切,他迟疑道:”好像是我的” “是你的,是你五岁生日时,父亲送给你的金锁,可你却把它送给了我。” 金锁雕缕得精巧细致,锁面光滑明亮,显然是它的主人经常擦拭的缘故,慕容致听了慕容远的话,模模糊糊的记忆中似乎浮现出那久远的一幕。 他用一个刚刚得到的生日贺礼去换了一碗冷面吃,只因为他看到那个手捧冷面的孩子在哭,哭得小脸儿都皱到了一起,让他看著很不开心。 慕容致笑了起来。 原来那个鼻涕虫是阿远,他当时好像只有自己肩膀高,瘦瘦小小的,见到他後一脸的胆怯和惧怕,哪像现在这麽嚣张。 慕容远圈住慕容致的腰间,搂著他一起倒在了床上,叹道:”你总算想起来了,要是你真的全不记得了,我一定会很伤心的” “阿远” “那本是我最不开心的一天,却因为你而改变了,我们生日只差几天,可你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和礼物,而我得到的只是一碗已经冷了的寿面,那天我看到你在厅里被父亲抱住,并亲手给你戴上这枚金锁,我就跑去问我娘为什麽我没有金锁,甚至连大厅都不可以进,娘被我问得急了,将我赶出了屋,於是我捧著寿面在走廊里哭,然後就被你看到了,你这傻瓜,竟然二话不说就把刚得到的礼物送给了我,还跟我交换,吃了我的寿面三哥,你跟我说男孩子是不可以哭的,所以从那以後,我就再没哭过。” “” 慕容致再也笑不出来了,他可以感受到那淡淡语气下的哀伤,这让他心痛起来,他反手抱住慕容远,不断抚摸他,安慰他。 “不要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阿远,以後我会好好待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不开心?怎麽会!我那天不知有多开心,我长那麽大头一次收到礼物,而且还是那麽贵重的礼物,三哥,你用一枚金锁把我牢牢锁住,让我从那时起就再也放不下你了。” 慕容致讶然抬头。”你不会从那时就” “是,否则我总缠著你做什麽?你以为我很闲吗?我陪著你,更要保护你,你这个笨蛋,对谁都没有戒心,不知道背後有多少人想要害你,那次要不是我急中生智把你推下了水塘,你恐 分节阅读_15 分节阅读_16 锁情【耽美】 作者:樊落 分节阅读_16 怕早把那块下了毒的点心吃进肚了。” 原来这就是阿远推他下水的原因,可是点心有毒,为什麽不直接告诉他,反而推他下水? 锁情 27 慕容远搂住慕容致的腰,并将头拱在他怀里,这个似曾相识的小动作让慕容致感到很亲切,他连忙将对方紧紧抱住。 “我很开心,三哥,我可以这样睡在你的怀里,我还以为我们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亲密了。” 这确实是慕容远小时候向他撒娇时常做的动作,可自从被他推下水差点儿淹死後,不要说这种相拥而眠了,就是见到他,慕容致都会感到恐惧,因为他实在忘不了当时慕容远不仅不救他,还诅咒他的恶毒言语。 “点心有毒,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不说也罢了,还推我下水,还说那些恨我的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伤心?” 听了慕容致的抱怨,慕容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抬起头,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慕容致的脸颊。 “三哥,你还像小时候一样单纯,其实当时我也不确定点心是否有毒,不过送点心来的是大夫人的人,他的神情又那麽古怪紧张,所以我才怀疑有问题,推你下水,人家只会当那是孩子间的玩耍,既解了围,又不落话柄,至於那些说恨你的话,那不过是说给他人听的,我若不那麽说,又怎麽能跟著大哥混日子,又怎麽保护你?不过後来我查过,那点心确实是有毒的。” 看著慕容远狡黠灵动的眼神,慕容致除了默然还是默然。 一个六岁的孩子怎麽会在那麽一瞬间有如此缜密的深思? 慕容远又叹道:”我算计的是不错,却没算到你会为此变得如此怕水,几乎到了恐惧的程度,这是失策,早知道就用别的办法了。” “那为什麽之後又不作解释?” “解释?” 慕容远哈哈大笑了起来。 “解释你会相信了吗?你忘了当时你躲我就像躲瘟疫一样?再说,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想法,没人会听解释,那种费力的事又何必去做?” 慕容致记起自己曾在酒楼听过慕容远跟他那些朋友的对话,当时慕容远的确没有做任何解释,他没否认,但也没有承认,可自己当时怎麽就会认为他有吞并家产的想法呢? 也许自己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他,自从被他推下水後,就一直对他存有戒心,正如慕容远所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们提出问题时,想听的不是答案,而是想证明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慕容远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从来都不屑於解释吧。 “三哥,你现在明白了我被赶出家门时,心里有多苦了吧?我不求今生跟你会有更深的渊源,可连最起码想守在你身边的愿望都达不到” “对不起” 慕容远半是埋怨的话语让慕容致心里一颤,他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却不料那张俊颜突然冲他邪邪一笑。 “三哥,看来你好像蛮後悔的,没关系,反正今後有的是时间让你来补偿,春宵一刻值千金,现在,你就尽力补偿我吧。” 什麽? 慕容致还没反应过来,就觉身下一热,一只手已探进了他的亵裤里面,而那俯下来的吻也把他的唇深深咬住,还沈浸在伤心气氛里的人有些适应不了慕容远的突然转变,但那挑逗过来的软舌立刻便将他的热情带了起来,他软下身子,任由慕容远在他口中不断的吞吐吮吸,挑逗著他的感官,那舌尖像是活物一般,调皮的在他口中窜来窜去,还不时舔舐摩擦他的舌边,每摩擦一下,慕容致都有种酥酥然的感觉。 “阿远,阿远” 不知所措的人忍不住微抬起上颌,迎接对方带给他的刺激和快感,两人已经有过多次欢好的经验,慕容远很清楚如何能挑起他的热情,他不过淡淡一吻和手上恰到好处的抚摸,便让慕容致立时动了情。 “三哥,什麽都不要做,让我来好好服侍你。” 慕容远嘴上说著,已伸手将慕容致内衣前襟的衣带解开,顿时古铜黝光的赤裸胸膛便呈现在他面前,慕容远俯在他身上,咬住他胸前一点慢慢吻吮著,唇的酥软和齿的坚硬同时在慕容致的乳投上摩擦,让他一阵失神,紧跟著身下一凉,底裤也被褪了下来,露出那早已昂然挺立的分身。 慕容远将慕容致的一条腿搭在自己的腰处,一边揉捏那坚硬的分身,一边从枕下拿出个药盒,拧开盒盖,伸指沾了些药膏,涂在了慕容致的後穴上。 有些失神的人并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後穴处柔嫩的肌肤却在药膏的清凉作用下猛一抽搐,感觉到肌肤对自己手指的反应,慕容远满意的把手指顺著抽动的肌肉轻轻送了进去。 他三哥虽然很喜欢被爱抚,但对於肢体的交合还是有些排斥,所以他才会偷偷去买来交欢的药膏,这药不仅可以减低疼痛,也可以助兴,不过要是三哥知道这一小盒药膏需要多少钱的话,只怕会一巴掌把他拍到床下去。 软膏入体即化,感到下体一阵酥酥麻麻的痒动,慕容致忍不住并起双腿来回摩擦想摒退那种不适,却被慕容远拉住他一脚的脚踝,重新分开,然後将自己的手指又插进更深处去,并笑道:”三哥,你别著急嘛,要是不舒服,就让我来帮你挠好了。” 感到柔软的手指在自己内壁恣意的来回刮挠搔动,慕容致不由气道:”快拿出去!” “不要,这麽暖和,我怎麽舍得拿出来?” 慕容远不仅不抽出来,反而再接再厉,又加进去两指,有了药膏润滑,那本来紧闭的小穴已被他撑得大开,他还恶意的在里面轻轻一刮,光滑的指甲划过柔嫩的肌肤,让本来早已欲望翻腾的人立刻发出一声忘情的呻吟。 “三哥,你看你还把我的手挟得这麽紧,让我怎麽出去?” 被慕容远的调笑气红了脸,慕容致一脚踢了出去,飞出去的脚却被慕容远立刻抓到了手里,看到身下之人涨红的脸庞,慕容远便知他是真有些恼了,他三哥面子薄,这种调笑只怕会让他想到自己平时跟人调情的事,忙哄道:”好好好,是我不对,别生气。” 他俯下身,张口含住那贲张的欲望,开始吐弄起来,安抚慕容致心情的最佳方式就是用行动,果然对方在被他含入的同时,身子一抖,发出剧烈的喘息,本来因紧张而绷起的肌肉也放松下来。 慕容远一点点舔舐著那坚硬的欲望,跟著将本来放在慕容致体内的手指抽出,腾出两手将他的双腿分开,他的舌尖从分身处慢慢向下舔移而动,在吮吻过会阴之後,便将舌尖移到了还在不断抽搐的菊穴上。 “啊!” 湿润温热的舌尖和手指的感觉又不一样,感到软舌似乎也探进了自己的体内,慕容致忍不住大声呻吟起来,他的腿连至腰部都被慕容远擎在身上,只能靠扭动腰身来缓解因刺激而带给他的冲击,似乎比起手指的抚摸,他更喜欢慕容远给他的亲吻,那种柔柔的浸入他心脾的热情让他眼前渐渐模糊起来,下身却越来越热,随著泪珠滚落枕边,腹下一抖,滚热的液体便激射而出。 “三哥,你总是这样,也不等我,只顾得一人开心。” 欲望释放後的欢愉是无止境的,慕容致软躺在床上微微喘息著,他的双腿已被放下,让他可以清楚看到慕容远看向自己的柔柔目光,慕容致忍不住唤道:”阿远” 身下一紧,感到坚硬物体的插入,慕容致哼了一声,也许是刚释放过的缘故,进入并没让他有太多排斥,甚至没有痛楚的感觉,反而那有力度的菗揷让他很快又激动起来,他将腿分得更开,让对方可以更深入的刺进自己的体内,他感到只有在此刻,他们是不分彼此的一体,他想要这个人的全部,不仅是他的躯体,还有他的灵魂,他要慕容远所有的一切都只属於他一个人! “阿远,阿远,阿远” 从没看到如此激动兴奋的慕容致,慕容远也情动起来,他笑著伸手接过对方伸来的手臂,十指相交,便紧紧缠绕到了一起,感到那手指的颤动和力量,慕容远忙用另一只手托起慕容致,将他抱起环在自己的腰间,并将唇凑在他耳边,轻声道:”三哥,除非有一天你赶我离开,否则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陪你走完这一生!” 这是他的诺言,是他这辈子许下的第二次诺言,两次都是为了同一人,好像他的生命,他的人生就是为了这个人而存在的,他不求什麽回报,他所要的就是这个人可以开心的生活。 似乎明白了话里的意思,神色迷离的人更加用力的搂抱住慕容远。 “不会,永远都不会,阿远,我爱你” 锁情 28 慕容致在之後的数天里都十分後悔自己当日口吐真言,为此他没少被慕容远调笑,不过调笑之余,却更加用心的服侍他,看到慕容远一路上跑前跑後为自己精心打点一切,慕容致就很担心长此下去,自己一定会被惯坏,但见到慕容远似乎乐在其中,便将想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 陪伴他,照顾他既然是阿远从小的心愿,那就让他得偿所愿好了。 抵达京城是在一日午後,就在进城後他还被慕容远抱在怀里好一顿的爱抚,本来开始慕容远不规矩时,慕容致十分震惊於此人的放浪大胆,他立刻严辞拒绝,京城不比乡间僻静行路,马车外人群熙攘嘈杂,若被人窥见,那他以後还如何做人? 慕容远在几番嬉皮笑脸央求後,见慕容致一直冷颜相对,不免兴致缺缺下来,他到马车另一边坐好,淡淡道:”三哥,你既把名誉面子看得如此重要,又何必选择跟我在一起?你就不怕将来名誉扫地?你若只是对我抱有歉意,倒不如给我一大笔银两,让我自行过活,这也算是补偿了。” 他哪是把名誉看得那麽重要,他只是不习惯在热闹人群中做如此大胆之举,可他更不想看到慕容远冷淡的样子,那让他有种会失去这人的恐惧。 於是慕容致连忙上前揽住慕容远的肩头,把亲吻送了过去,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就只能用行动来证明他对对方的爱意。 谁知慕容远顺势将他搂进怀里,热情地回吻过去,还笑道:”三哥,你很热情啊,本来我还想算了呢,不过既然你这麽想要,那我也只好顺著你的意思了,谁让我这麽爱你” 这混蛋,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星眸里闪烁著的狡黠和玩味让慕容致发现自己又被骗了,慕容远明明是在引他上钩,他怎麽可能会因自己态度冷淡而灰心放弃?死缠烂打才是他的本性。 就这样,慕容致在慕容远的爱抚下很快就弃械投降,先是情不自禁全渲泄在对方手上,而後又被吃了个干净才回到慕容府,一听到了府前,慕容致几乎是在马车停下的同时飞跃下车的,但方才的欢情让他脚下一软,差点儿没立稳,慕容远连忙上前扶住他,低声嘿嘿笑道:”干吗走得这麽急,小心闪著腰,我会心疼的。” 慕容致气的一把推开他,自顾进了府门,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镇不住慕容远了,虽然以前他也没镇得住他,可至少那个人只是嘴头上占占便宜,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 所谓的负荆请罪其实只是个仪式,黎亭晚早将话送到了,所以那几位本家爷叔已在府里等候两兄弟回来,慕容致在众位长辈面前向慕容远敬茶赔罪,慕容远却大模大样斜靠在椅上,并不接茶,只是笑道:”只是敬杯茶哪显得诚意,至少也要单腿点地嘛” 立刻便有长辈劝道:”小四啊,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三哥都知道错了,你也不要太为难他。” 难得两兄弟和睦如初,要是闹的人下不来台也不好,可慕容致拒绝了长辈的好意,向慕容远单腿点地,将 分节阅读_16 分节阅读_17 锁情【耽美】 作者:樊落 分节阅读_17 茶敬了上去。 慕容远将茶接过去品了一口,便放到了桌上,他上前将慕容致扶起,还顺便在他腰间柔柔地掐了一下,凑在他耳边低声笑道:”三哥敬的茶果然好喝” 那掐的力道恰到好处,慕容致身子一颤,不由狠狠瞪了慕容远一眼。 几位长辈坐在後方,见不到慕容远的小动作,只道他们兄弟已经和好,便纷纷上来道喜,慕容远立刻左右逢源的跟众人说笑成一片,反把慕容致撂到了一边。 慕容远回家後,依旧住在自己原本的阁楼里,慕容致被他缠得推托不过,也只好搬到了他的隔壁,次日两人一同去摘星楼拜见慕容静,订亲一说既是谎言,那慕容静离开京城的说辞必不可信。 果然去了那边,慕容静等人都在府上,而且早已备好了宴席来为他们接风,刑飞完全不提所谓订亲一事,还笑著说,没想到慕容远尚在人间,这一宴便算庆功宴,外加贺喜,恭喜他们兄弟尽释前嫌,和好如初,慕容远是个随心之人,自然不会把刑飞骗他一事再提出来诸多纠缠。 尉迟枫得到了慕容远尚在人间的消息,也一早赶了过来,被他问起,慕容远只推说当日是被火药所震,一时间真气逆转,成假死状态,直到後来回过气来,已是大军回京後的事了,至於骨灰一事完全是黎亭晚的过失所造成的误会,尉迟枫是个耿直之人,又被慕容远一席话说得晕乎,也就没再追问下去。 倒是黎亭晚在庆功宴上记起当日他和慕容远的赌约,便吵著要慕容远兑现诺言,晚间请众花魁聚首,他之前平白输了一万两银子,本来就不甘心,此时旧话重提,原以为慕容远不敢应战,却不料对方听了他的提议後,只是一笑道:”赌约自是该兑现的,今晚我做东,请大家到芫湖前的碧荷风一聚,到时保管全京城的花魁都到齐助兴,药罐子,你就先准备好赌资吧。” 黎亭晚闻言大喜,碧荷风是京城颇受欢迎的酒楼之一,将酒楼临时包下的花费自是不轻,而且半日间莫说请众花魁齐聚芫湖,便是能得见一人,已是好大的面子,慕容远不过是一个游历欢场的花花公子,他必不能在半天时间内做到此事,所以这场赌局赢的一定是他。 倒是尉迟枫老实,连连劝说大家聚会只为尽兴,赌约只是玩笑,当不得真,黎亭晚哪里肯听他的劝,又争著跟慕容远击掌做了赌。 看到黎亭晚自信满满的样子,慕容致颇为担心,慕容远却笑著劝他。 “三哥,送上门的财神爷怎能不请?你就等著拿银子吧。” 傍晚金乌西沈,月升当空,当众人到达碧荷风时,里面已是灯火辉煌,宴席俱已摆置停当,黎亭晚第一个就奔了进去,听酒楼老板说慕容四公子已将酒楼包了下来,不由笑道:”祁老四出手还真是大方,光包这酒搂一晚就不下万两了,老三,你这四弟可是个花钱的祖宗,以後你可要小心盯紧了,别让他败光了家业。” 慕容致听了此话,脸色便有些难看,从中午宴会散去後,他就再没见著慕容远,所以不悦中还有几分担忧,他倒不介意出钱为慕容远充面子摆宴,却对他请花魁来助兴这种浮华奢侈的享乐颇为抵触,他也知慕容远喜好这口,以前倒也不觉怎样,但现在两人关系已是如此,便不想让他再过那种整日醉生梦死的奢华生活。 也许该把府里一些事务交给他打点才行,锁住他的心,不能让他再这麽胡闹下去了。 锁情 29 月移星沈,酒楼四周已是红笼高挂,来赴宴的除了慕容家的人之外,还有曾和慕容远一起共过事的将领,大家陆续落座後,酒楼老板便吩咐夥计上菜,很快各式菜系便摆满了酒桌,陈年佳酿也被开坛摆上,一时间酒香菜香缭绕,将满楼宾客熏得心神俱醉。 见到引人垂涎的酒菜摆在面前,黎亭晚哪里按捺得住,他也不管东道主是否缺席,一个提议,便开了宴席,楼下正中早已候著的弹唱女子们见已开宴,连忙摆出手中乐器,纤指轻动,悠扬清亮的丝竹清音便随之流淌而出,柔柔汇入宾客的欢声笑语之中。 慕容致却没有心思去聆听雅乐,他见月色渐沈,慕容远尚不见踪影,不由有些不安,他暗中吩咐随身侍从去探听慕容远的下落,又将酒楼老板唤来向他询问酒楼的包价,他想今晚的费用必定不菲,他提前付了,也免得慕容远过後在众人面前难堪。 谁知老板听了他的问话後,却只说了句,四爷已有了安排,请公子不必多虑的话後就躬身退下了,让慕容致心里有些微恼。 阿远究竟跑去了哪里?酒宴已经开席,他这个东道主却迟迟不露面,实在是说不过去 “快看,有烟花啊” 叫声把慕容致从沈思中唤醒,他抬眼望去,却见不知何时酒楼正前方的窗棂已然大开,芫湖对面岸边竟燃起了烟花,闪亮璨烂的烟花飞舞著萦上沈寂的天空,七彩辉煌的颜色交织在一起,便如在夜空上铺点出朵朵奇葩。 众位宾客纷纷立起欣赏美景,酒楼老板却在一旁解释道:”各位公子,那是四公子吩咐燃的烟花,只为给大家凑个趣。” 黎亭晚本来还看得兴致勃勃,待听了此话,立刻便叫了起来。 “我们又不是来看烟花的,我们要看美人,祁老四许的要请各大行院的花魁来助兴,花魁都还没到呢,别以为拿些烟花便可蒙混过关” 若非记得慕容远的命是黎亭晚所救,慕容致真想一脚将他踢下楼去,正在暗恼,忽听身边有人道:”在为慕容远担心?” 慕容致回头看去,却是易了容的刑飞,刑飞相貌太过出众,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他每次出游都会易容,只是声音没有改变,慕容致自然便听出来了。 对於这个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此刻相顾,慕容致却有种难以言说的陌生之感,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何是好,便摇了摇头。 刑飞却是一笑。 “要是请不来人,慕容远这面子可丢大了,不过即使请来人,也必是一笔不小的花费啊。” “落叶山庄这点儿钱也还出得起。”不想让外人小看慕容远,慕容致立刻回道。 刑飞看了他一眼。 “你以前从来不会掺合这种无聊事的,更不会把钱丢在这上面,看来慕容远在你心中越来越重了。” 慕容致默言。 慕容远在他心中自然是很重的,否则也不会为了给他争面子,即使把钱往水里扔都不觉可惜。 “放心吧,慕容远不会输的,别看我师兄现在美得很,一会儿就有得他哭了。” 刑飞看著还在一旁咋咋呼呼的黎亭晚,笑著安慰道。 “你怎麽知道?” “因为我师兄这辈子跟人打赌,就从来没有赢过!” 刑飞的话让慕容致想起每次黎亭晚被慕容远气得蹦高的样子,他突然有些想笑,他正待说话,忽听一阵悠扬愉悦的丝竹乐声从外面传来,眼见客人们唏嘘声起,纷纷涌上窗口,慕容致心知有异,连忙奔了过去。 不知何时,芫湖上竟多了十数只画舫,整个湖面在各家画舫彩灯的照耀下炽亮如昼,各种丝竹扬琴的乐声在烟花下同时丝丝飞扬奏起,宛转如天籁回音,竟将碧荷风歌姬的奏乐掩了下去,画舫前方飞檐高挑著各家花魁的招牌,在风中轻轻舞摆,彩灯下分外的醒目。 待画舫渐近,卷帘便被挑起,窈窈窕窕的各位女子轻移莲步走上画舫前方。 楼里众人顿时一片沸腾,有人叫道:”那是绿珠坊的姚诗诗。” “还有凝香阁的索小晚。” “瞧,那个弹琴的不是一品萼的倾可儿吗?她的一曲便是王侯贵族等闲也难得一闻,今晚居然为四公子移驾来此” 人们只顾著追寻自己喜爱之人的风采,却没看到黎亭晚一副被卡住脖子的鸭子般形象,嘴巴还张得足以塞得上一篮子鸭蛋,他愣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左右一看,见没人注意自己,忙歇了音,小步小步向後慢慢挪去。 原以为必赢的赌局竟然一败涂地,黎亭晚现在最想的就是赶紧溜之大吉,赔钱还是小事,最主要是面子问题,赌局是他挑起来的,现在要在这麽多人面前认输,他黎亭晚还真丢不起这人。 後退的身子撞在一人身上,黎亭晚连忙反手去拨他,道:”别挡道,想看美人到前面看去。” “这些美人我平时也看多了,现在只想问问黎大神医,你看清楚了吗?” 听出是慕容远邪邪的声音,黎亭晚立刻直起腰板,向後转身看去,果然慕容远就站在他身後,手摇折扇,正笑吟吟地看著他。 “我我当然看清楚了” “那麽既然这城里的头牌该请的我都请了,这场赌局算谁赢?” “你”从牙缝里生挤出来的字。 “好,那麻烦你三日内把银两或银票送到落叶山庄,规矩照旧,超过三天,利息另算。” 黎亭晚停了半天,方小心翼翼问道:”那今晚这东道是不是也要我付” 今晚请花魁,摆酒宴的花销只怕也要几万两罢,平白输了五万黎亭晚已感到心疼,要是这花销也算到他头上,估计他要几天都睡不著了。 “哈哈,大家老朋友,我怎麽能落井下石?今晚的花费当然是我自己掏钱了,只要赏光来凑乐子的朋友们能尽兴而归,这顿酒宴又算得了什麽?” 听了慕容远这话,黎亭晚才算放心。 “既然如此,好东西也不能浪费,那我就开饭了。” 他方才只顾著盘算和慕容远的做赌的事,根本没静下心来吃饭,现在总算可以一饱口福了。 “怎麽?不看那些美人了?那可是你睁著吵著要看的。” “看她们做什麽?论长相还不如我呢,真不知那些人都猴急的看什麽?” 猴急的那个是你吧? 不理会黎亭晚的强词夺理,慕容远没再跟他计较,他来到酒楼正中冲在场众人扬声笑道:”小弟有些事耽搁了,来晚之罪,自罚三杯,另外还要谢谢各位朋友前来赏光捧场,外面有美人助兴,里面有美酒佳肴,今晚定要不醉无归!” 锁情 30 见东道主出现,立时便有人上前将慕容远拉过去敬酒,这里都是跟他沙场共战的朋友,感情自不比一般,众人说起当日在沙场杀敌的往事,又是一片喧腾。 见慕容远扭转局势,被人众星捧月般拥在当中,慕容致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本来便不喜嘈嚷的气氛,见大局已定,便抽身悄悄下了酒楼。 楼里众人正为能得见美人而欢闹成一片,没人注意到他的离席,慕容致下得楼来,顺著湖边小径向前走去,但听美乐欢声随夜风阵阵传来,静夜里竟有种悠然若梦的感觉。 一丝微笑浮上他的脸颊。 刑飞说的对,他应该相信慕容远,那个人绝对可以独挡一面,甚至可以做得比他更好。 身後传来脚步声,随即慕容致便觉手心一暖,被拉进了那个熟悉的手里。 “阿远?” 慕容致回过头,看到慕容远漾著微笑的眼眸。 “手这麽凉,是在担心我吧?我听碧荷风的老板说今晚你根本没动筷子。” “我有什麽好担心的,大不了回头替你收拾烂摊子,你追来做什麽?今晚你是东道,怎麽可以离开?” 听了这话,慕容远无聊的耸耸肩。 <br/ 分节阅读_17 分节阅读_18 锁情【耽美】 作者:樊落 分节阅读_18 > “那帮朋友现在眼里就只有美人和美酒,至於东道在不在可没人会在意,我本来就只想看看药罐子那副吃憋的样子,现在也看到了,还留下做什麽?” “真是任性!好不容易才把人都请来了,总要闹腾一番才好” 慕容致话刚说完,就觉手上一紧,慕容远笑道:”是真心话吗?只怕我真要留下来胡闹,你要生气吧?” 慕容致一愣,他正待解释,慕容远却又笑道:”我们回家吧,知道你不喜这种气氛,我已另备了酒席,今晚我们一起好好畅饮一番。” 慕容远这些微末处的细心和包容让慕容致心头一暖,他道:”阿远,回头把账单交给我。” 听出慕容致想要为自己付账,慕容远却只是一笑,没有回应。 要是三哥知道每位花魁的的花价是多少,只怕立刻一脚就把他踹进芫湖里了,不过不管怎麽说,这番心意还是让他很开心,他紧了紧握慕容致的手道:”对不起,没想让你这麽担心的,本以为会早些过来,却被些事情缠住了,今晚的费用别担心,其实也没花多少,我在城里混了这麽多年,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阿远” “嗯?” “等你歇几天,就接手家里的生意吧,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来帮我。” “好啊。” 听到慕容远爽快的应下,慕容致笑了笑。 该用些事情拴住阿远让他收收心了,总不能让他一直这麽流连花街柳巷吧,这不仅是作为哥哥的关心,里面还有作为恋人的担忧。 慕容远似乎没有去多想,他握著慕容致的手慢慢向前走去,两只握在一起的手交融在一起,手指相缠,相互紧紧握住。 淡黄的月光铺撒在地,两个修长的身影被月光映在地上,很自然的渐渐融到了一起。 “四公子还没回来?” 被主子问起,小豆的脑袋立刻摇的像拨拉鼓,他站在一脸冷意的慕容致面前,感到自己腿肚子都站得有些抽筋了,却不敢动弹半分。 这是主子第几次问起四公子的去向了?好像从中午到现在有七八次了吧?每问一次,公子的脸色就阴冷几分,而那些摞在他面前的账本好像根本就没动过。 “小六子已去寻四公子了,您再等等,莫心焦。”小豆轻轻说了一句。 他伺候三公子也有些时日了,似乎最近公子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让他们这些做跟班的也为难,他倒是很羡慕服侍四公子的小六子,四公子和善风趣,又没架子,可不知为什麽三公子偏偏总是跟他过不去,自己身边有的是随从下人,却连个贴身服侍的人都不派给四公子,也难得四公子不当回事,这让小豆都为他抱屈。 当然不知道自己小厮心中的想法,慕容致却只是盯著账本愣神,酸痛软麻的身子更起到了火上加油的作用,让慕容致恼怒不已。 那个混蛋精力怎麽这麽旺盛,昨晚拉著他折腾了一晚上,今早还和小丫鬟调情,被他斥了几句,便丢下一句话就跑去了那种地方找乐子,究竟在他心中,自己跟那些女人有什麽不同?还是该得手的都得到了,便不再珍惜? 自两人回京也有段日子,二妹小城也从老夫人的娘家回来了,对於这个妹妹的归来,慕容远倒是很欢迎,他特意请了先生教小城读书练功,而後者看到三哥对四哥的决定完全默认的样子,心里对这两个哥哥突然间变得如此和谐颇为奇怪。 小孩子并没太过深思,而多日未见,她三哥看上去似乎比以前更加冷淡,让她不敢再多去多话。可怜的小城当然不知道自己回来得实在不是时候,当时慕容致正在跟慕容远怄气,怎会有好脸色? 兄弟两人平时相处得倒也和谐,慕容远听从慕容致的话,乖乖的跟他处理和应付生意上的事,把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让慕容致感觉轻松了许多,可惜好景总是不长,慕容远风流好色的本性完全没有改变,他随时都会揪住来伺候的丫鬟调笑几句,慕容致看在眼中,索性将服侍他的下人都换成了上了岁数的老人,要不就是长相欠妥的小厮,两人的争执多数也是因此而起。 与其说是争执,倒不如说是慕容致一个人不快,当然慕容远不会让他把不快持续很长时间,他总有各种法子去逗慕容致转怒为喜,像今天这样一去不返乡还是头一次。 也怨不得慕容致发怒,实在是慕容远举止太过放浪,昨晚他们还一起举杯对月痛饮,纠缠到中宵,好一顿的爱抚缠绵,结果清晨慕容致还没起床,便听到慕容远在外屋跟送茶水的丫环说笑,他还听到那女子惊慌地说什麽不要之类的话语,那欲推故就的语调让慕容致一阵恼怒,他自然不会给慕容远好脸色看,甚至把他要帮自己整理账册的话也顶了回去,见慕容致满脸不悦,慕容远倒没坚持,说了句出去走走,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锁情 31 出去走走?还不是去逛窑子游花船,亏他还想把生意都交给慕容远打理,好让他收心,哪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些说什麽爱他陪他的话,原不过是逢场作戏的无聊措辞罢了。 “公子,要不我也去找找看?” 小豆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实际上他是见慕容致的脸色越来越阴沈,巴不得自己也可以抽身离开。 慕容致还未答话,就听外面传来脚步声,小六子跑了进来,他恭恭敬敬向慕容致行了一礼道:”回公子,我找到四公子了,他开始在凝香阁,後来又去了绿珠坊,我好不容易才进去见了他,可是四公子说他正忙著,等事办完了就回来,让我不用等他” 啪! 握在慕容致手里的毛笔从中断开了两截,小六子和小豆不约而同地向後退了一步,傻瓜都看得出他们的主子现在心情相当恶劣,他们只是不明白,四公子以往也是如此流连花丛的,也没见主子这麽生气。 小豆见风使舵,连忙道:”公子,您是不是想让四公子帮忙做事,我这就把他请回来” “不必了,你们下去吧。” 听到那话音里似乎带了深深的疲倦,小豆不敢再答话,他作了一揖,便拉著小六子退了出去。 房门被轻轻带上了,慕容致手一松,尚握在手中的半截断笔便滚落在桌上,他闭上眼,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便这麽吐了出来。 正忙著,等办完事再回来 慕容远还真是精力旺盛啊,昨晚跟他那麽云雨,今天又去找别的女人,还堂皇告之,事办完了就回来,他把这里当什麽地方?把他又当什麽?! 早该想到那些跟他信誓旦旦的话都是为了哄他开心,增加情趣的随口之言罢了,调情凑趣原本就是慕容远的拿手好戏,亏他还当了真,以为那个人真得会陪他这麽一直走下去。 这段日子里他对慕容远好多过分的举动已经是睁只眼闭只眼故作不理了,没想到对方反而愈发的变本加厉起来,事到如今,让他无法再这样自欺欺人下去了。 慕容远傍晚一回到家就直奔书房,他暗忖一天时间,慕容致的气也该消了,便唤来在外面伺候的小豆。 “一会儿碧荷风的夥计会把烤鸭和点心送过来,你去看著点,赶著晚饭时一起端上桌。” 小豆领了命便一溜烟的跑了,慕容远这才进屋,他见慕容致正在埋头做事,对自己进来不闻不问,不由笑道:”三哥,你不会在这里坐了一天吧?” 他上前抚住慕容致的腰,低声笑道:”昨晚你那麽热情,腰还在疼吧?坐一天会很辛苦的,我帮你揉揉” 扑面而来的香风让慕容致心里更凉,他知道那是花间女子的脂粉气,他的情人竟在那种地方逗留了整整一天,回来後还这麽若无其事的跟他调笑。 “我很好。” 慕容致冷冷拨开伸过来的手。”我要做事,你如果没事就先出去!” “做事?” 慕容远眼眸一转,看看堆在桌上的一摞账册,不由笑道:”你真的在做事吗?好像早上是这麽多,现在还是这麽多啊。” 见慕容致沈默不言,他又问道:”是不是不舒服?不舒服就去歇著,这些事我来做好了。” 慕容致的脸色相当难看,这让慕容远担心起来,他抚上对方的手臂,发现竟然冰凉,当即二话没说,上前拦腰抱住慕容致,将他送进书房里屋专供小憩的床铺上。 “放开我!” 没想到慕容远会突然动手,慕容致一个手肘便撞了过去,慕容远给他撞得一皱眉,但还是忍痛将他抱到床上,然後从旁边环手过去,将慕容致搂进怀里。 “身子怎麽这麽凉?不舒服为什麽不唤大夫?” 不理会慕容远的问话,慕容致将头别到一边,淡淡道:”把金锁还我罢。” “什麽?” 慕容远眼瞳猛地一缩,他刚才进门时就看出慕容致不对劲,而这意外之词更让他摸不著头脑,甚至伸过去相抚的手也被慕容致推了开来。 “你总是说我用金锁锁住了你,那麽就把它还我罢,今後你想做什麽,愿做什麽,都随意去做好了,也不需再看我脸色,你狎妓也好,跟下人们调情也好,也与我无关” 他也管得累了,生生把人锁在身边,反而弄得两下都不舒服,何不放手,来个轻松自在? “你又在胡说什麽?!” 听到慕容远略带恼怒的声音,慕容致抬起头正要回话,却不妨那温热的双唇凑了上来,将他吻个正著,跟著软舌也霸道地游进他的口中,被那软软糯糯的舌尖挑逗著,慕容致原本的怒气便有些弱了,他喘息著将嘴唇轻张,任由那软舌在自己口中恣意游荡。 似乎已习惯了这个人的温存,明明已打定主意不再跟他纠缠的,但那本来就不坚定的决定在对方的爱抚下消失贻尽,慕容致微闭双目,享受著那柔柔的亲吻,过了良久,他才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三哥,我就知道放你一人在家,你会胡思乱想,今早你都不听我解释就赶我出去了,我哪里有跟下人调情,是那个刚来的婢女不小心将端上来的热茶泼洒了,我将随身的手绢给了她,所以那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才会惊慌推辞,我这个爱护下人的主子没讨到什麽好不说,还反被你责骂,外加莫须有的罪名都扣了过来,我好冤啊” 谁知道这混蛋说的是真是假,反正当时他什麽都没看到,自然任他说得天花乱坠了,虽说如此,那本来的怒火却也渐渐平了下来。 “那是我冤枉你了?那这一身的香粉又是怎麽回事?你家小厮都叫你不回绿珠坊那边的女子若是真放在心上,便买回来好了,也省得每天来回跑得辛苦。” 他很想将慕容远狠狠斥责一顿,然後搬回自己原本的居所,不再跟他交集,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另一番意思,这话怎麽听怎麽像情人在吃醋。 听了这话,慕容远脸上立刻露出满是惊讶的表情,但随即便大笑了起来。 “我的好哥哥,你到底在想什麽?你不会以为我说办事是指那种事吧?” “你做什麽事我没兴趣知道!” 看到慕容致又恢复平时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慕容远便又好气又好笑,他不再多话,只是直接凑上去将慕容致按在了床上,跟著湿软的双唇再一次压下去,又是一番深吻。 “混蛋,放开” 很早就知道慕容远扮猪吃老虎的本事,真要较量他并不是慕容远的对手,而且送 分节阅读_18 分节阅读_19 锁情【耽美】 作者:樊落 分节阅读_19 上来的香吻实在太令人心动,於是慕容致只好乖乖任由这人的耍赖。 锁情 32 “可爱的三哥,我昨晚都被你榨干净了,哪有本事再去找别人?再说除了你,别人可很难让我硬得起来” 深吻中,慕容远轻声低吟著,色色的话说得慕容致脸有些发烧,他睁开眼睛,却见慕容远光滑的指肚正在他脸上轻轻抚摸著,并将亲吻落在他的额头。 “我回京城已有段日子了,以前的生意却总没时间打理,正好你今天说要做事,我就趁机去看看自己的生意了,小六子跑去的时候我正忙著理账,所以才让他先回来,你都想到哪里去了?” 生意? 这混蛋做生意做到青楼去了? 虽然不知道慕容远以前做过什麽生意,但一定是做过的,否则就不会暗中为他协调丝绸生意上的差价,这件事慕容致也曾问过几次,都被慕容远打岔避过,没想到今天竟会聊起这个话题。 “你不要告诉我你做的是那种一本万利的生意!” 被慕容致冷冷一问,慕容远脸上立刻笑开了花。”是啊,还有什麽比这个更赚钱?” “逼良为娼,你就不怕有报应!” “我哪里有逼她们?我不过是提供个场所供她们生存罢了,她们不想做也可以离开啊。” “就是绿珠坊那家?” 听了这问话,慕容远连忙把脸贴到了慕容致的颈窝处,央道:”好哥哥,你也知道,我从小最擅长的就是花天酒地,所以这种生意对我来说再适合不过了,说了你可别生气,其实这城里十之八九的花坊行院都是我的” 慕容致一怔,突然想起慕容远跟黎亭晚的赌约,难怪当时他会那麽自信,若非老板,他怎麽可能在那麽短的时间内将城中所有当红的花魁都召到一起? 不理会慕容远在他身上蹭蹭摸摸做示好状,慕容致冷声问道:”那碧荷风不用说,也是你的了?” “嘻嘻,是” 这混蛋居然敢一直瞒著他,害得他那日那麽担心。 慕容致腿一屈,正撞在慕容远的小腹上,後者立刻捂著肚子蜷到了一边,喘道:”三哥,你还真下得去手” 慕容致不理会慕容远的作态,他下了床整理好凌乱的衣衫,淡淡道:”死不了。” “三哥,你怀疑我在先,又动手施暴在後,亏我把生意打理完,还跑到碧荷风亲自为你下厨烤鸭子,你都不体谅我” “若你开始将事情讲明,我怎麽会怀疑你?你平时放荡惯了,任谁都会这样想,这是你咎由自取,好好在这反省一下!” 慕容致冷冷撂下一句话就转身走了出去,把一脸哀怨的人丢在床上。 小豆和小六子正立在外面候著,见慕容致出来,连忙道:”公子,刚才碧荷风的夥计把烤鸭送过来了。” 慕容致点了点头,停了一下,又吩咐道:”晚饭时把上次二爷送来的贡酒开了,和菜一起备上。” 两个小厮点头应下,心里却只是奇怪,自家公子平时不饮酒,却为何突然要开贡酒? 慕容致返身回房,只听慕容远还在里屋装腔作势地呻吟道:”肚子疼,胸口也疼,哥哥,我现在浑身都好难受” “我做了一天事,已经饿了,你不是订了烤鸭吗?还不去片鸭子,待会儿别又嫌厨房的人片的不好。” 想象得出慕容远此刻的作态,慕容致眼里漾起了笑意,但吐出的话依然是冷冰冰的,他不待屋里人回应,便拂袖而去。 可不能给阿远好脸色看,否则今後真要被他吃得死死的了,别忘了自己才是做兄长的呢。 “是” 听到脚步声已然走远,慕容远这才停下呻吟,叹了口气。 他三哥好像真生气了,看来今晚上又要好好安抚了,希望三哥不要不理他才好 之前一直没跟慕容致提生意上的事也是怕惹他生气,本想等一切安顿好之後,再跟他慢慢道来,谁知却惹出这样的不是来,至於偶尔和下人调笑几句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不过是想看看情人羞恼吃醋的样子,没想到慕容致生起气来,还真的把醋坛子打翻了一地,这两下打得可真不轻,看来他以後还是要老实一点得好。 今天的篇幅好像很少,因为右胳膊疼,可能是最近上班时老是抬胳膊的缘故吧,我的坐姿实在太差>< 所以本来一章能完结的内容分成了两章,抱歉 锁情 33end 晨雾迷漫,细雨霏霏,整个芫湖都笼在杨柳春意的静雅之中,湖上一叶扁舟轻荡正中,船头鱼杆垂钓,钓鱼的人却靠在篷边品著清茶,静候鱼儿上钩。 “做事要专心,你只顾著钓鱼,这棋就快输了。” 慕容致坐在篷下,他起手将枚黑子放入棋盘,轻语提醒道。 “嘘,别吓跑了鱼,等钓到大鲤鱼,回头给你炖鲤鱼汤喝。” “哼,你已经钓了一早上了,却连个鱼影子都没见著” 慕容致扑哧笑了一声,但随即腰身一紧,便被慕容远牵著带进了怀里,那个摆在他们中间的棋盘翻落在船上,黑白棋子滚的四处都是。 “三哥,你变坏了呢,以前你可从来不会嘲笑别人,你看,棋盘散了,不就没有输赢了吗?” 慕容远说著话,还用双唇在对方耳垂下轻咬了一下,怀里人随即一颤,立刻推开他,嗔怒道:”在外面你给我有点儿节制,小城还在附近” “这迷雾尚未散去,哪会有人看到?” 见慕容远如此若无其事的回话,慕容致就颇後悔自己的一时心软。 说什麽轻舟泛湖,晨雾垂钓,也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更别提什麽钓鲤鱼炖汤了,一早上他的豆腐倒是没少吃,却连条鱼尾巴都没见著。 慕容远话虽如此说,却还是松开了手,规规矩矩的重新坐好,开始专心垂钓。 远处另有几叶轻舟,却影影绰绰看不清楚舟上人的模样,只是偶尔听到小城的叫嚷声,听那兴奋的声音,可能是钓著了鱼上钩。 “要是输给了小城,那可真是没面子了。”慕容远笑道。 他本来想与慕容致一起晨雾垂钓,必能增添几分情趣,谁知小城争著吵著要一起来,为了能跟慕容致单处,他才特意提出跟小城比赛钓鱼,於是小城便拉著小豆和小六子去了其它小舟,那两个小子都是水上人家出生,钓鱼泅水原是拿手好戏,看来这场比赛他们是输定了。 难得看到慕容远认真的样子,慕容致便在他身边坐下,两人并排坐著,凝望著平静无波的一潭湖水。 自从和慕容远真正在一起之後,他才发现此人的过人之处,慕容远常一边自斟自饮喝得酣畅淋漓,一边却手指弹动,将算盘珠拨得脆响,看到所有琐碎杂乱的账册在他手中顷刻便被计算得清清楚楚,慕容致便自叹不如。 原来从小到大慕容远混吃混喝的样子都是故意做出来的假象,如果父亲知道这个小儿子如此聪颖的话,只怕也不会将所有家业都交在自己手上,有他在身边,慕容致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依赖他,甚至变得喜欢去依赖他,他们之间便像鱼与水一般,没有鱼,水仍是水,但没了水,鱼却不可能存活。 他不想做鱼,他要做水,将慕容远一辈子都锁在只有他一个人的这潭湖水里 “你好象已经不怕水了呢。” 寂静中,慕容远突然起了话头,慕容致回过神来,他愣了一下才道:”是啊,从上次跳下水救你後,我就不再怕水了。” “哈哈哈,三哥,你上次那也算是救人吗?怎麽看也是要自杀哎哟” 腰间一痛,却是被慕容致狠狠拧了一下,不过他在拧完之後,却又靠在了慕容远的身旁,将头抵在他的肩上。 虽然经常被取笑,但慕容致还是喜欢这样靠著对方,两个相爱的人如果能得一生相守,也别无所求了吧? “在想什麽?” 被慕容远问起,慕容致微微一笑,反问道:”有恨过吗?” 恨他以前的无情和冷漠,恨他的不信任和毫不留情的驱逐? 慕容远叹道:”有啊。” 感觉到靠著自己的身体轻颤了一下,他又笑道:”不过不是恨你,是恨我自己,为什麽眼里就只能看到你,为什麽就不能忘了你?” “那麽,可有怨过?” “怎麽会不怨?想我慕容远一生聪明,为什麽就被一枚小锁锁得牢牢的?父亲也真是小气,给最喜欢的儿子的生辰贺礼也不舍得打个大大的金锁,那样最起码我还会有些成就感” 这个阿远,自己现在很认真在问事情,他却只会插科打诨,说些没正经的话。 慕容致给了慕容远一手肘,後者却手一抖,叫道:”鱼上钩了!” 只见鱼杆猛然一沈,跟著剧烈抖动起来,慕容致连忙探手和慕容远一起抓住鱼杆,却不料那杆下竟是顶沈无比,居然拉它不动,随著挣扯,杆身在骤沈之下突然一轻,鱼线从中断开,湖面溅起一圈涟漪,脱饵的鲤鱼一个飞跃,重新没入湖下,却弹起点点水花溅在兄弟二人的身上。 慕容远一愣之下,随即大笑起来。 “好可惜,这麽大的一条鲤鱼竟然让它跑掉了” 小舟来回剧烈摇摆了几下,怕慕容致害怕,慕容远连忙扶住他的腰身,两人站稳後,却见远处一叶扁舟轻划过来,小城立在船头叫道:”三哥,四哥,我们钓到三条金鲤了,你们呢?” 小豆把船划得似飞一般,顷刻便靠在了他们船边,小城跳到他们船上,见到空空的鱼篓,很失望地道:”一条都没钓到,好像今天水龙王不太照顾你们呀。” “不,我钓到了一条很大的鱼。” 听慕容致这麽一说,小城立刻四处张望。”大鱼?在哪里?” 慕容致微微一笑。 “用金锁做饵,用时间为线,那条鱼就不会离开了。” 小城皱起眉头,不太明白慕容致话的意思。 慕容远却扬眉笑了起来。 “那是因为那条鱼太笨,看到鱼饵就想吞,结果就被人稳稳的钓到了手心里。” 慕容致摇摇头,他看著湖光潋滟的碧波,缓缓道:”不,应该说是垂钓的人太幸运,他没想到不经意的垂钓,钓上来的却是一生的幸福。” end 番外 七夕 “乞巧节快到了,你有什么应酬吗?” 晚膳时,慕容远凑在他三哥兼情人的身旁,不停夹着菜,问。 这家伙越来越放肆了,这种过于亲昵的态度让别人不怀疑都不行。 慕容致皱眉,又不好拂开他的体贴,道:“有很多。每年绸庄老板必办的筵席,还有一些生意商洽打点。” 对于慕容致的些微抗拒,慕容远完全不介意,笑嘻嘻继续问:“那乞巧之后呢?” “之后会更忙,铺里布料的更替……”慕容致话说一半,突然明白了慕容远的心思,微笑道:“不过再忙也要过节,七夕那晚的花灯会据说会很热闹,一起去吧?” “好啊。”慕容远勉强扯出个微笑,心里却暗自 分节阅读_19 分节阅读_20 锁情【耽美】 作者:樊落 分节阅读_20 叹气。 ‘阿远,以后我们在七夕一起庆生吧?’ ‘为什么是七夕?’ ‘因为我们的生辰一个在七夕前,一个在七夕后,这样一起过不是很好吗?’ 那个童稚约定三哥忘记也无可厚非,毕竟是多年以前的事了。 第二天,慕容远来到玉器行,老板很殷勤拿出选好的上好紫玉给他过目,并归还他之前寄放的白玉簪,那是他趁慕容致不在时偷拿出来的,得尽快还回去,反正玉石工匠已经把玉簪的图模绘制下来了,要雕琢不难。 “要雕得跟这枚白玉簪完全一样。” 这是他给慕容致选的庆生寿礼,和白玉簪一对,两人配用同样的玉簪,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老板应下了,犹豫了一下又说:“昨个有位客人来选玉器,无意中看到了这枚玉簪,想琢件相同的,不知……” “回了他!”慕容远冷冷道。 这枚玉簪是他特意为三哥订做的,别人不配再拥有。 乞巧节那天,慕容远兴冲冲去玉器行取货,谁知店铺大门紧闭,他敲了半天门才有个小伙计跑出来,冲他点头哈腰道:“慕容公子,我们老板回乡下了,最近不开铺。” 有种不祥的预感,慕容远急忙问:“我订的玉簪呢?” “被别的客人买走了,老板说那人来头太大,得罪不起,您也得罪不起,只好收拾铺盖卷去乡下避风头,他说等您气消了,一定登门赔罪,订金玉器双倍奉还。” 那个该死的老家伙! 庆生贺礼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没了,慕容远气得牙根直咬,只恨不得直接追到乡下劈了那老板,不过生气归生气,贺礼还得另想办法,他气冲冲往回走,途中眼神掠过道边的货摊,脚步停下来。 摊铺上摆了许多成对的泥娃娃,做得憨态可掬,是乞巧节里情人们最喜欢的小玩意儿。 慕容远走过去,选了两个男娃娃,无视老板的诧异,丢下银子就走。 这对娃娃也不错,就把它当做庆生礼物吧。 慕容致回到家,看到桌上摆的那对被红线紧紧缠在一起的娃娃,不由忍俊不禁,不用说,这一定是阿远弄来的。 “可爱吧?”慕容远从后面搂住他,道:“给你的庆生寿礼,不许说不喜欢。” “缠得好紧。” “不紧的话,怕你跑掉。”慕容远凑在他耳边调笑。 即使不缠,他也注定是逃不掉的啊。 慕容致拉慕容远坐下,道:“你头发乱了,帮你整一下。” 慕容远莫名其妙的坐着,任由慕容致将自己的发丝散开,梳理后重新束起,灯下,雕有细碎梅花图案的发簪游离着紫色光茫。 从铜镜中看到慕容致的淡淡笑颜,慕容远吃惊道:“是你买走了玉簪?你知道……” “属于我的东西,你以为可以瞒天过海拿走么?” 慕容远拿走白玉簪的当天他就知道了,那枚玉簪对他来说意义非同,他怎么可能不觉察? “紫色很配你。”抚弄着慕容远的发丝,慕容致淡淡道:“寿星公。” 原来一直记得那个约定的不只有自己。 眼里很不争气的有些潮润,慕容远垂下眼帘。 “灯会已经开始了,走吧。” 似乎还不太适应这种直接表达感情的做法,慕容致不自然地转过身,却在下一瞬被慕容远抓住,拦腰抱起,向内室走去。 “灯会不看了,好哥哥,我们做些更快乐的事吧。”他微笑道。 完 您的文件来自【kanfou/?frouid=25060 看否小说论坛】 【kanfou/?frouid=25060】全力为你搜刮各类txt小说文本格式电子书 分节阅读_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