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大猛男》 分节阅读_1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1 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楔子 盛夏,上午六点。 装水的玻璃杯在厨房的流理台上,反射着阳光。 磨石子的地板上,光滑干净无比,女人蹲跪在门边,拿着破旧的衣服,沾着一罐快见底的亮光蜡,奋力替地板打蜡。 她前方的地板,一片光滑,上了蜡的地板,像崭新的一般,在阳光下发亮。 事实上,不只二楼这一层,这整栋五层楼的老公寓,每一层地板,都找不到丁点灰尘,连楼梯间也全被她彻彻底底的刷洗清洁,并上了蜡。 汗水从她雪白的颈项滑落,浸湿了她t恤的圆领,她知道自己很臭,在经过这几天的大扫除之后,她身上的汗早已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她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像梅干菜在盐水里腌渍浸泡了一整年,她应该要停下来,但她不太想去思考,她继续奋力用不要的旧衣服替地板打蜡。 然后,她发现自己来到了门边,连最后一小块粗糙混浊的灰色,都被她完全消灭,擦得闪闪发亮。 她抬起头,检查自己的工作进度。 客厅里整齐闪亮如新,当然,这只是形容词,如新,不是真的是新的。 这是一间老公寓,很老很老的公寓,老实说她怀疑这栋建筑的年龄已超过五十,但公寓墙上和地上的坑坑巴巴,都已被负责装潢的恬恬请人拿补土抚平重新上漆,多数坏掉的家具也都已换新。 这在几年前,是她不敢妄想的美梦,她的老板小气又爱钱,但这几年,公司里女权高涨,几位姐妹说服了老板重新装潢,那几乎就像奇迹。 因为重新装潢过,加上她奋力的打扫,这栋老公寓现在看起来就像新的。 不过说真的,这几天,能做的她都做了,她倒了垃圾,刷了浴室,擦了门框与窗户,清洗了所有的东西,将所有的锅碗瓢盆都洗好收好,晒在天台上的衣服也都已经干了,早在昨天黄昏就被她收下折好,收到每个人的衣柜里。 她在半夜刷了每一层的地板,洗了每一阶楼梯,她忘了自己是几点开始打蜡的,那不是很重要,她睡不着,躺在床上会让她胡思乱想。 她不想思考。 赤着脚走到流理台边,她拿起水杯,急切的将清甜的水灌进干渴的喉咙中。 金黄的晨光迤逦进门,照亮磨石子地板、三人座沙发、茶几、餐桌、吧台,和那些像铃铛一般,吊挂在吧台上的高脚杯…… 她几乎打扫了每一个地方,依照顺序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清洗了许多陈年的污垢,但才刚刚重新装潢好的老公寓,没有什么太多需要清洗的地方。 眼前的一切,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似乎没有什么好再整理了,但焦躁仍在胸腹中燃烧,即便喝了一杯又一杯的水,依然无法浇熄那莫名所以的烦躁。 老公寓里很安静,公司里大部分的人,都出去了,男人们去出任务,女人及家眷都被送回了老家。 好安静。 她可以听到墙上时钟里,秒针走动的声音。 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那么安静了,让她有些不习惯。 她打开水龙头,清洗玻璃杯,将它倒放在沥水盘中,拖着酸疼的双脚,走出二楼客厅,拿着被她拿来当抹布打蜡的旧衣服,和那罐快用完的蜡,上楼回到工具间。 收拾好了打扫用具,她回到自己房间,脱去脏臭的衣物,站在浴缸里,打开莲蓬头清洗自己,或许等一下,她能去买些食材,煮些东西好好大吃一顿,撑死自己,再躺上床睡个三天三夜—— 电话声突然无预警的响起。 她想也没想,关了水就匆忙跨出浴缸,随手拉了条浴巾包住湿淋淋的自己,就冲回房间里,飞快抓起话筒,气喘吁吁的道。 “喂,红眼意外调查公司您好——” “我是阿震。”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让她紧缩的心头蓦然一颤,在胸口纠缠数天的烦躁蓦然而散,代之而起的,是奇怪的紧张。 “嗯,我知道。”她舔着唇,怯怯应声。 “武哥要我通知你,我们要回去了。” “喔……”她紧握着话筒,明明有许多问题想问,想知道他们此行是否顺利,有没有人受伤,他状况好不好,但最后,从她嘴里吐出的,只有小小声的一个字:“好。” 她以为他会挂断电话,却没有等到断线的声音。 沉默,在寂静的空气中蔓延、扩散。 她可以清楚听到他浅浅的呼吸声,还有自己心跳的声音。 不过或许,呼吸声只是她的错觉?也许电话线早就断了讯? “阿震?”禁不住那猜疑,她惶惶开了口:“你还在吗?” 有那么一瞬,话筒里没有任何声音传来,然后她听见他的声音。 “嗯。” 轻轻的一个单调的音节,却紧紧的抓住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她感觉耳朵微微发热,心跳无端又加快了几许。 裹着湿透的浴巾,缓缓的,她在床边蹲下,悄悄开口,慢吞吞的问:“呃……那个……” 男人保持着沉默,没有催她,却仍让莫名的紧张,揪着她的胸口,她舔着唇,把问题问完:“你们……有想吃什么吗?我可以先去买回来煮好……” 她顿了一下,补充着心虚的借口:“你知道,有些料理,需要久一点的时间……” 他还是沉默着,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 “阿震?”她抱着话筒,忍不住再开口。 “随便。”他终于开了口,声音平淡的没有任何高低:“什么都可以。” 奇怪的是,明明他没有多说什么,她却隐隐感觉到他的不悦,好似他不爽的情绪也透过电话线,传送了过来。 这……大概,也是她的错觉吧?但那依然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他好像也没别的事了,却还是没有挂掉电话,而且似乎不知道为了什么在不开心,她应该挂电话了,但他没有收线,所以她也继续握着话筒,而且……她还想再多听一下他的声音。 抿了抿唇,她整个人蹲缩在床边桌旁,更加握紧了话筒,紧张的深吸口气,再吸口气,然后才害羞的、小小声的,挤出试图拖延通话时间的另一个问题。 “那……你呢?” 她抱着膝头,喉咙紧缩着,心脏也紧缩着。 “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她想过要让这个问题听起来正常一点,像是随口问问,但飘浮在空气中的声音,却万分怯懦胆小。 他又沉默了大概两秒或一辈子,她不太能分辨时间的经过,每次和他讲话,她都有相同的症状,时间与空间辨认不能症,那种感觉差不多就像佛罗多拿到魔戒的感觉一样;总之,在经过了某段很长又很短的时间后,他再次打开了金口。 “有。” 她不由自主屏住了气息,跟着听到自己开了口,悄声再问:“什么?” 在些许短暂的停顿之后,他说了一个最简单的食物。 “三明治。” 短短的三个字,音节简单平稳,她却清楚察觉到,他的情绪好转了。 这……八成也是错觉吧。 大概是,九成九是,她又没有特异功能,怎么可能单凭少少几个字,就知道远在电话那一端的男人,到底情绪是好是坏? 她眨着眼,咬着唇,吸了口气,极力镇定的问。 “三明治就好了吗?” “嗯,三明治就好了。” 他说完之后,停顿了一会儿,才又淡淡补了一句,“你快去睡觉。” 闻言,她呆了一下。 可是现在天才刚亮耶,虽然说她确实一整晚没睡,但他怎么可能会晓得呢?他这种似乎知道她没睡觉的样子,让她心口怪怪的。他特别只说要吃三明治这种简单食物的要求,更让她不由得又胡思乱想了起来。 这男人……是在关心她吗? “听到了没?” 无法控制的,她扬起了嘴角,轻轻应了一句:“听到了。” 床头上老旧闹钟的秒针,动作迟缓的走了几格。 “我是说现在。”他的口气出现了一点点的不耐。 “嗯。”她抱着话筒,瞧着前方的地板,害羞的小声说。 他又沉默了一阵子,半晌,才开口。 “你没挂电话。” 她几乎可以看见他拧起了眉头。 “你也……没有啊……”她脱口嘀咕着。 原以为,他接下来会恼火的挂她电话,这男人脾气向来不好,但奇怪的是,他这回并没有给她难看,只是再度沉默。 心跳,噗通噗通的跳着。 她咬着唇,再咬着唇,感觉小脸燥热红了起来。 然后,鼻子忽然无端发痒,她吸气,又吸气,试图忍住,但最后还是禁不住掩嘴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 他听到了声音,开口问:“你在做什么?” “打喷嚏……”她傻傻的回答。 “我是说我打来之前。” “喔。”她揉揉鼻子,没有多想,愣愣的照实说:“在洗澡。” “你没穿衣服吗?” “呃,阿震,洗澡不用穿衣服啊。”她困惑的说。 “我是说现在。” “没啊……”第一个字吐出来,她才赫然惊觉自己在回答什么,浑身蓦然一热,整个人通体泛红,结结巴巴的回道:“不、不对……不是……我我……我当然……我是说有……我有……呃……那个……我有包……浴巾……” “小菲。” 在她紧张结巴且越来越小声的回答中,男人开口打断了她。 “嗯?” “晚安。” 他说,又沉默了一秒,才挂断了电话。 她抓着已经断讯的话筒,无比的尴尬羞窘如万蚁钻心般,全数涌上心头,她低下头,捂着眼,呻吟出声。 天啊,她真的好白痴…… 另一次搔痒在此时袭来,她没有再试图阻止,只是张开嘴,尽情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噢,可恶,她好讨厌在他面前当个傻瓜,但她似乎就是会在他面前出糗。 挂上电话,她瞪着那具电话,又等了一分钟,才悻悻抓着湿冷的浴巾,走回浴室里。 她不该对那个男人有任何幻想,真的。 认识他已经好几年了,他要是对她有意思,也不会等到现在,无论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会让她胡思乱想。 但她同样也非常清楚,他不可能看得上她,他曾经清楚表示过,她不是他的菜,她也非常确切的了解这件事。 光是那个男人会对她有意思这种想法,都像是一种笑话。 可说真的,即便她一次又一次的警告自己,还是很难阻止脑海里那胡乱增长的奢望与幻想。 特别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年他的行为举止,越来越奇怪,不是说他本来不奇怪,只是……她总是会从他身上,感觉到莫名暖昧的讯息,那让一切变得更加困难。 不过,那也可能只是因为他把她当成朋友。 没错,只是朋友。 那只是对朋友的关心而已,就是这样。 至少他把她算在他的小圈圈内了,她知道,那几乎就像是奇迹了;那男人的圈圈无比小,小到除了家人之外,完全没有任何人立足的空间,她有被圈在他的私人小圈圈里,已经很让人吃惊了。 不过,那大概也是因为,这几年他的食衣住行几乎都是她在打理的。所以,如果她有感觉到什么暖昧,那九成九,不对,百分之百都是她自己自作多情。 看着镜子里,那个流着鼻水,有点过度丰满的女人,她叹了口气,抓了两张卫生纸,把流出来的鼻水,用力擤掉。 一切都是幻觉,是幻觉啊—— 真的。 第1章(1) “您好,欢迎光临——” 亲切的女音,在自动门打开时,一次又一次,开朗的回荡在空气中。 夏日午后,城市大街上 分节阅读_1 分节阅读_2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2 上人来人往,准点一到补习班下课时间,短短几分钟,原本已经过度拥挤的街道,在瞬间挤进更多的人。 街上店家吆喝着客人,饮料店大排长龙,当然便利商店更是人满为患。 当门一开,奔腾的热气,夹杂着汗水与狐臭味,随着客人的进门,汹涌澎湃的一并袭来,宛如海边热浪一般,让人忍不住想停止呼吸。 原本还算宽敞的店面,在眨眼间,挤满了男男女女的青年学子,中间夹杂着满脸疲倦的上班族,人们动作迅速俐落的拿着自己要买的商品。 没两秒,收银机前,就都已经排了长长的人龙,绕着店里的货架一圈又一圈。人与人在狭小的走道上摩肩擦踵的站着排队,有些人戴着耳机,有些人和同伴大声喧哗聊天,即便这里已经人满为患,门口却还是不断的挤进更多的人,自动门几乎没有关起来的时候,当然机器的声音也一再亲切的重复着欢迎光临,跟着再一次的、完全在预料之中的,它跳针坏掉了。 “您好,欢欢欢迎迎迎迎迎——迎迎迎迎迎——” 站在收银台里新来的工读生一脸惊慌,那小女生是第一次当主收,面对如此汹涌的人潮,一下子忘了该在第一时间把自动门关掉。 丁可菲不怪她如此惊恐,毕竟要面对那么多人,第一次难免手忙脚乱,当主收和副收是不一样的,得一直站在柜台中替人结帐,责任比较重大,当然要是算错帐,赔的钱也比较多。 才刚去上完厕所的可菲绕过她身后,直接按掉自动门的开关,让大门直接敞开着,空气墙阻挡了冷气的出入,破音的欢迎光临也终于停了下来。 她拿开另外两台收银机柜台上的暂停服务牌,看着前方的人群,微笑:“您好,这里可以为您结帐喔。” 话还未完,唰的一下,只见人龙自动再分出两排,分别站在二号和三号收银机前,老练的熟客,更是早已把商品全放到了柜台上。 她瞄了商品一眼,左右开弓的各自打下两边的商品单价,然后趁着收银机慢吞吞的列印发票时,飞快的将客人购买的商品放入购物袋中。 “您好,商品总价七十八,收您一百,找您二十二元。”收银机都还没跳出总价,她已经先行报帐,当然最后电子萤幕显示的结果,不出所料的和她用心算算出来的一模一样。她眼也不眨,俐落的同时利用两台收银机替人结帐,没有半点疏漏,“您好,商品总价二五六,收您三百零六,找您五十。” “可菲,这瓶酒要多少钱,上面没贴到单价!”当主收的小珍慌张的开口。 “一瓶一八五。”她看了一眼,想也没想就报出价钱,再继续神速的用两台收银机的绝技,替自己前方的客人结帐。 这一招,当然让许多新来的客人大为惊叹,她知道有不少学生等着看她出错,不过可惜的是,她还真的很少出错。 当三台收银机同时结帐时,店里的人潮终于稍微舒缓了一点。 其实平常店里至少会有一个正职,两个工读生的,加上店长四个人,勉强可以应付这种人潮,但刚好店长和正职去调货了,所以就只剩她这只老鸟和小珍这位大菜鸟了。 实话说,并不是说她很爱现,喜欢表演这种一人双机的绝技,但很不幸的,如此汹涌的人潮,让这间营业额一天高达十几万的超商,常常处于缺人状态。 原因? 很简单,这里太忙太累了,常常来应征的工读生,光是看到下课时间的人潮,就吓得不敢进门,就算真的鼓起勇气进门了,也有大半做了一次就逃走,剩下的一半,大概能撑个几天,就再也不愿意回来上班。 这间店的营业额是一般店家的好几倍,当然进货与补货和来客量也很理所当然是成正比的往上攀升。 正常状态下,至少要有五个员工才能维持店里的营运,不过那当然是种妄想,店长甚至抬高了工读生的时薪,试图用高薪吸引打工学生,但效果并不是特别好,到了最后,留下来的还是她们这几个超缺钱的万能工读生。 简言之,能在这里留下来的工读生,都非平常人;当然店长更是超人一位,她的双收银结帐绝技,就是和店长学来的。 从头到尾,她双手都没停下来过。 大型冷气不断放送着强冷的风,但店里的温度却迟迟降不下来,当然门口的空气墙有点帮助,不过也只是有一点而已。 总之,聊胜于无。 再怎么样都比站在大太阳下好。 她安慰着自己,将甜美的笑容挂在脸上,用最快的速度,在几分钟内,解决了大部分的排队人潮。 终于,上课时间到了,学生们不再挤进来,店里的客人,也慢慢消退,但事情可没这么简单就结束。 离下次下课时间,还有九十分钟,而此刻店里货架上的商品,早已被秋风扫落叶的去掉大半,opencase和walkg里被塞满的饮料,更是几乎完全被清空,只剩零零落落的几瓶散落在上头。 她把剩下最后几位客人交给小珍处理,重新卷起衣袖,回到仓库中,一次就搬出十五箱十元的饮料,走到opencase前,俐落的开始补货。 来到这间超商打工,一转眼已经快一年,她清楚所有工作的流程,先补饮料,饮料才会够冷,把开放式冷藏柜和冷藏库中的饮料补好,然后扫地、补充包子、热拘等热食,再去补商品货架上的饼干糖果,顺便把货架擦干净,找机会去上厕所,跟着在下课时间,再次进入战斗结帐状态,将所有流程重复再来一次。 虽然在这里很忙又累,但在很小的时候,她就发现,通常又忙又累的时候,时间都会变得特别快,再且身为一个孤儿,她其实也没有太多的选择。 至少这个打工机会,让她有钱吃饭、缴学费。 况且店长还让她把晚上交班时,得当天淘汰掉的包子与面包带走,没理由上一分钟还能卖的东西,下一分钟就不能吃了吧? 当然,这种事不能太公开,公司规定过期食品一定得淘汰,但实话说,若真的将那些刚刚才过期的面包丢了,那多浪费啊。 补完了饮料,将所有的商品上架排好,终于到了交班的时间。她今天晚上没班,所以和做主收的小珍一起收了发票,到仓库的小桌子算帐。 如她所料,果然帐目不对,小珍抱着头发出了悲惨的哀号。 “啊——为什么会不对?怎么会差了两千元?我有很小心了啊——” 可菲干笑两声,只能开口安慰:“没关系啦,有时候结帐打太快就会这样,至少它是整数不是零头,可能不小心多按了个一,我们拉发票看看就知道了。” 六卷的发票,像小山一样堆在桌上。 她早己习惯每次遇到新手当主收,就得拉发票的事实,但这位小珍可还不习惯这种事,她一看到那些发票,脸就绿了。 “不会吧?我们真的得一张一张检查这些发票?”小珍一脸苦瓜,在柜台里站了五个小时的班,她恨不得快点回家睡觉。“今天是星期天耶。” “你不想拉发票也可以啊。” 一句话,从身后传来,两个女生回头一看,只看见那美丽又能干的店长甜甜一笑,伸出手将掌心朝上,道:“你可以缴两千元补差额给我,就能直接回家了。” 听到这一句,可菲差点笑出来。 “店长——我哪有两千啊——”小珍再次哀号。 “那就乖乖拉你的发票。”美女店长开心微笑。 闻言,小珍只能叹气。 可菲看她可怜,将早已准备好的卫生筷打开,插入发票卷的孔洞中,一边安慰她道:“没关系啦,拉发票很快的,我们两个一起查,不用多久的。” “可菲,你最好了!”小珍装哭,一把抱住了她。 不太习惯和人有肢体上的接触,可菲僵了一下,然后干笑着将她隔开,当然是尽力以不着痕迹的方式。 “没有啦,反正我刚好也没班啊。”她笑笑的说,一边把另一支卫生筷塞到小珍手中。“喏,这个给你,说不定很快就找到了。” “好了,可菲,这里就拜托你了,教一下小珍怎么拉发票,鲜奶进货了,我到外面帮忙,你们俩找到错的发票再来和我说。” 她点点头,开始教身边这位天兵菜鸟如何抓出金额错误的发票。那是个其实很枯燥无味的工作,基本上就是将发票用筷子固定,再拉开那长长的发票,一张张检查商品单价和总价的金额。 小珍一边鬼叫一边检查,动作慢吞吞的,几度停下来上厕所或喝水,或是和进来补货的同事聊天,打混摸鱼,让她真的很想抓狂,但可菲每一次都努力忍住了。 实话说,并不是她人很好,而是公司规定,如果帐目不对,当班做主收的,要负责百分之六十的差额,剩下的百分之四十由副收分担,平常店里工读生至少会有三个,两个副收只要各负责百分之二十,但今天刚好只有她和小珍排班,那表示如果没查出问题,两千元的差额,她就得赔八百元耶,她做一个班也才四百而已,八百就是两班都白做了,当然她死也要把帐给查出来。 幸好遇过好几次菜鸟,她也早已练就出拉发票的好功力。 简单来说,先从菜鸟负责的那一台收银检查准没错,虽然菜鸟珍一点也不中用,还开始给她闪神,陷入恍神状态,她肚子又饿得半死,但她依然刻苦耐劳的检查着那几卷发票。 不到十五分钟,她就找到了打错的那两张发票。 原本委靡不振的小珍欢呼出声,火速换了制服收东西闪人回家。 叹了口气,可菲把东西收一收,报告店长,然后在店里买了一包袋装泡面,谁知她才刚把热水加进去,还没泡开,店长就走了过来。 “可菲,小庄家里有事,刚打电话来请假,你晚上有事吗?没事的话,可不可以替他代个班?” “代班?” “嗯,你代班的话,就算连班,我加你两个小时的薪水。” 说真的,她早上五点就起床了,今天已经连上两班了,如果再上晚班,就是连上十五个小时了,可是虽然全身酸痛、又困得要命,但想到连班可以有加班费,她还是深吸口气,眼也不眨的答应了。 “好啊,没问题。” 店长露出满意微笑,拍拍她肩头:“欸,我就知道你最可靠了,那就拜托你了。” “我可以先吃个面吗?”她握着装了泡面的不锈钢杯,问。 “当然,去吧。”店长挥挥手,同时眼尖的看见一只贼手,她迅速回过身,绕过货架,快步上前挡住一位高中生,用不大不小的音量道:“同学,你这本杂志是不是忘了结帐?” 店里人潮多,三天两头就会上演一次这种戏码,可菲早已见怪不怪,没有仔细听这件事的后续,她转身走回仓库,挤在小椅子上,拆开竹筷,狼吞虎咽的吃着热烫的泡面。 三分钟后,超级工读生丁可菲,重新回到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的战场上,继续奋斗赚钱。 “哇,可菲,你也太夸张了吧?怎么早上接班是你,晚上交班又是你,该不会哪天我休假回来,你连大夜也一起兼着做了。” “我很想啊,但公司规定女生不能上大夜。”她抱着煮茶叶蛋的大同电锅,走到洗手台那边清洗。 “我随便说说而已,你还当真咧,电锅给我洗就好,你快结帐,回去睡觉吧。”阿金一把将她手中的电锅拿走,赶她回家:“去去去,看你脸上的黑眼圈,活像熊猫一样,拜托你注意一下自己,有点女人的样子好不好?” 对他的批评,她只回了一个鬼脸,收了发票到仓库结帐。 大夜班的阿金,是个长得像明星的帅哥,平常就一张嘴爱耍嘴皮子,不过基本上是个好人。 她知道他以为她说想上大夜班是在开玩笑,但她可是认真的。 这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商,上班时间是一个班五小时,分早中晚三班,因为缺钱,她把所有的空闲时间都排满了班,只要有班可上,她三个班都做。 除了早中晚三班,另外还有九个小时的大夜班,从晚上十点到早上七点,虽然时间长,但大夜班客人没那么多,时薪又高,可惜为了安全起见,公司完全禁止女生上大夜班。 因为她班排得很多,店长也知道她爱赚钱,只要有缺就会找她,所以这间店,几乎像是她另外一个家 分节阅读_2 分节阅读_3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3 ,她待在店里的时间,比待在她在巷子里和人分租的雅房还要多。 忙碌,让时间过得飞快,好像才一眨眼,就已经到了深夜。 和大夜阿金交完班,她吃了两个被淘汰的肉包,肉包因为在蒸笼里放太久,有点像是在水中泡过,但那不是问题,它还是食物,而且不用钱,这才是最重要的。 补习街恐怖的人潮,终于逐渐散去。 停在街上的机车、汽车开始一辆辆消失,当她吃完包子,准备离开回家时,时针只差一点就要重新攀上最高峰。 “我走啰,明天见。” “拜托不要告诉我,你明天还来接早班!”阿金压着心口,装出一脸惊恐。 “明天要上课,我做晚班啦。”她笑了出来,挥挥手,道:“走了,bye!” “bye!”他摆摆手和她道别。 可菲笑着转过头,踏出了明亮的店门,走进黑暗的街道。 隔壁的咖啡店拉下了铁门,附近的便当店早早就已经打烊,几家补习班也早已熄灯休息。 街上的招牌,多数都早已熄灭,没了阳光和行色匆匆的人们增添色彩,这条白天热闹拥挤的街道,在夜里看来特别孤寂萧瑟,而且危险。 这条街位在市中心,是商业区,所以一过了营业时间,到处都一片寂静。 但她晓得,半夜并非这里最安静无人的时候,这个地方最安静的时间,不是深夜,而是过农历年的那几天。 丁可菲,今年十七岁,自幼父亡母丧,住在私立的育幼院,直到国中毕业后,才搬到外面租屋。 独立生活的这两年,她省吃俭用,像蚂蚁一样的辛苦打工,才存下足够的钱,让她足以在公立高职半工半读;幸好当年考试她运气好,不然私立学校昂贵的学费,她根本也付不起。 为了讨生活,她住在附近的小巷子中,一个月房租四千包水电,老实说有点贵,但这里有中央空调,而且离工作的地方很近,去学校也只需要搭一班公车,而不是转车转到死。所以虽然每个月付房租时,她都付得很心痛,但在她精打细算之后,发现即便这里又小又贵,可是住在这边,可以省下搭车的钱,每天还多出一个小时的打工时间,虽然乍看比较贵,但细算下来,还是比住郊区划算。 她快步穿越街道,转进曲折狭窄的小巷弄中。 这里的环境,并不是很好,地上因为附近店家做小吃生意,总是又湿又黏,而且永远飘散着可怕的腐败味道;分租的雅房也只是房东拿三合板一间间隔成一两坪的鸽子笼,他甚至把地下室都隔成雅房拿来出租,住在这里快两年,她连下去都没下去过,她的房间已经够潮湿了,她不敢想像住在地下室是什么感觉;但她知道地下室的房客,有人为了考公职或读研究所,在这种鬼地方,一住住了七八年。 她每次睡觉,都很害怕失火后会逃不出来,这么小的巷子,只能让机车和人行走,消防车根本进不来。但说真的,害怕失火被烧死,也只是她诸多恐惧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项而已。 一辈子住在这种地方是一项、没钱吃饭是一项、没钱缴下个月的房租也是一项、没钱缴学费是一项……这么看来,她的恐惧大多数都和没钱有关耶。 这念头,让她干笑两声。 无论如何,害怕没发生的事,是没有道理的,她只能求神拜佛,希望自己能平安活到十八岁,念完高职拿到学历,然后去找个全职的工作养活自己。 所以,她还是住在这里,维持着金钱上的恐怖平衡,试图挣扎求生。 停在租屋处的门口,她伸手摸进口袋,试图掏出钥匙,翻了两下却没发现它的踪迹。 该死,她显然把钥匙忘在店—— 奇怪的感觉从脚背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可菲低头一看,只见一只肥胖的老鼠从暗巷水沟旁钻了出来,正经过她穿着布鞋的脚。 “哇啊——”她瞪大了眼,吓得头皮发麻,惊叫出声,飞快将它踢开。 胖老鼠吱吱逃走,看起来比她还要惊恐慌张。 她捂着嘴,拍了拍心口,看着那飞窜逃离的灰色影子,她惊魂未定的翻了个白眼,嘀嘀咕咕的转身走回店里寻找被遗落的钥匙。 狗屎,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努力离开这地方,她绝对不要在这里待上一辈子,就算要和恶魔交易出卖灵魂,她也愿意。 倏地,无人暗巷中,突然有一道黑影,从眼角闪过,她心头一跳,却完全不敢回头,只能加快脚步匆匆往前走,死白着脸,一边心虚的碎念着。 “咳嗯,好吧,我不是说真的,我只是想想而已,我并不想看到任何妖魔鬼怪,如果我刚刚不小心有说出口,拜托当我没说过,谢谢……感激不尽……拜托拜托……南无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上帝耶和华……” 她走着走着,莫名其妙的越来越害怕,到了巷口终于忍不住拔腿狂奔,直到气喘吁吁的冲回灯火通明的店里,这才松了口气。 明亮的灯光,驱散了她脑海里的胡思乱想,她知道自己这么胆小很可笑,但她就是没办法控制。 因为夜色已深,店里除了阿金之外,只有两个客人。 “咦?可菲,怎么了吗?”阿金看到她,吃了一惊。 “我,呃,忘了带钥匙,哈哈……”她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 “是这个吗?我刚在仓库地板上看到的。”阿金笑着从柜台下拿了出来,丢给她。 她伸手接住,仔细一看,真的是自己的钥匙,露出笑容:“对耶,谢谢你,我还以为我今天得借睡仓库了咧。” “不客气。”阿金提着水桶,往仓库走去,一边道:“可菲,你可不可以帮我顾一下柜台?我进去上个厕所。” “喔,好啊,没问题。”她将钥匙塞进外套,走进柜台里。店里仅有的两个客人,陆续走过来结帐。 她挂着微笑,制式化的替人结帐,帮客人装袋,打发票。 第一个客人买了包烟,第二个客人买了两瓶矿泉水。 “小肥?嘿!你不是小肥肥吗?” 听到这个外号,她为之一呆。 的确,她的体重超出一般正常标准,被归类于中度肥胖状态,但已经有两年没人这样叫她了,除了育幼院里的人之外,没有别人会这样叫她这个外号。 她猛然抬起头,仔细一看,眼前的二号客人是个男的,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穿着白色衬衫与黑皮裤,他戴着墨镜,露出洁白的牙齿,冲着她微笑。 她不认得像这样的人,以前院里也没有像这个男人的家伙。 见丁可菲一脸茫然,男人推高墨镜,倾身低头,邪恶的笑着,慢慢道:“是我啊,你忘了吗?” 谁? 她忍不住眨了眨眼,盯着那张俊脸瞧,却还是感觉陌生。 男人见状,捂住了胸口,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 “不会吧?你忘了我?你竟然把我忘了?我好伤心喔!” 一时间,有些慌张,她开始感觉愧疚,努力试图回想,但她以前在院里认识的大人,根本没有长这么帅的。 “呃,对不——” 她下意识的道起歉来,可她话还未完,就在这时,门口突然跑进来另一个醉汉,手持双截棍,满脸通红,一脸凶恶的喊着。 “你!快把钱交出来!” 什么?! 她吓了一跳,杏眼圆瞪、双唇微张的看看那个黑色双截棍,再看看那个喝醉的午夜抢匪,一时之间,还真的以为这是在拍什么整人大爆笑。 “快点啊!你没听懂吗?”粗暴的抢匪对她挥舞着双截棍,用力的敲打着桌面,紧张的吼着:“钱啊,给我钱——快点——” “噢,嘿,老大,冷静点。”那位和她装熟的二号客人,几乎在第一时间,非常识相的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一边和抢匪说话,一边还不忘对着她道:“小肥,你最好把钱给他。” 她看了他一眼,那男人嘻皮笑脸的。 “没错,快把钱给我!”抢匪的眼里有着血丝,口沫横飞的再次隔着柜台,冲着她挥舞着双截棍。 可这一次,他才将手抬高,那个二号男,闪电般挥手击打了那个抢匪的胳肢窝,抢匪痛叫出声,双截棍掉落在桌上,那男人一手抓住他的胳膊,一手抓住他的脑袋,砰地一声,就将那笨蛋抢匪猛然压倒在桌上。 “有没有搞错?拿双截棍抢劫?老大,你以为你是李小龙啊?”墨镜男心情愉快的批评着。 第1章(2) “放开我!放开我——”抢匪恼羞成怒的挣扎着。 “什么?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耶!”男人抓着那抢匪的头发,将他拉起来,低头问着问题。 “王八——” 他抓起他的脑袋,没等对方骂完,就狠心的用力再让他亲吻桌面一次,硬生生的截断对方的咒骂。 “干——” “哇,快看,好大的蚊子啊,好胆别走!”他笑着说,一边抓起那颗头,当捕蚊拍一样,再往桌面狠狠猛敲,这一回,抢匪的鼻血喷了出来。 她花容失色的飞快往后退了一步,避免被鲜血溅到。 “唉呀,对不起,老大,你刚刚是不是说了啥?我还是没听清楚耶,你要再说一次吗?”男人抓起他的脑袋,笑容可掬的再问。 被撞得头晕脑胀的抢匪,眼角飙出了泪,他张开嘴,但这回不再飙脏话,而是发出了哭泣的呜咽声,她看见他被撞掉了一颗牙齿,鲜红的血从他乌黑的嘴里汨汨冒了出来,染红了柜台。 终于让那家伙安静下来不再鬼叫,那男人才抬起头,瞧着她微笑,道:“小肥,快报警啊,还站着干嘛?” “我,呃,已经报警了。”她白着脸,看着墨镜男俊脸上的微笑,有些惊魂未定的道:“柜台下有按钮,可以直接和附近的分局连线示警。” 她话才说完呢,警车已经亮着蓝红相间的警灯,来到了门口。 墨镜男看到警车,笑容更加灿烂,瞅着她称赞。 “还是一样灵巧啊,小肥。” 又来了。 这男人到底是谁啊? “呃,对不起,请问……你是?” 男人露出心痛至极的表情,叹着气,摇了摇头,悲伤的说:“太过分了,亏我当年还替你把屎把尿——” 咦?把……把屎把尿? 她呆住,再次试图回想,可她真的不记得自己有认识这种高大、俊帅又危险的暴力分子啊,虽然他是救了她没错啦,但这家伙真的真的很恐怖啊,一般人使用暴力都会过度激动,就像眼前这个倒媚的抢匪一样,但他完全没有出现任何紧张亢奋或手软的样子。 这个男人心狠手辣,绝对不是一般角色,正常人不可能像他这样冷静,一边使用暴力,还一边面带笑容咧。 幽幽的,再叹一口气,他瞧着她,笑着提醒:“你的外号是我取的啊,你忘了吗?” 刹那间,她瞪大了眼,张开了嘴,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这帅哥。 他朝她挑眉。 她迟疑的问:“武……武哥?” “是的,没错,小肥肥,就是我。”警察在这时走了进来,男人拎起那个笨蛋,将他交给警方,再转过身,瞧着她,双手抱胸,露出灿烂无比的笑脸,开心的朝她一眨眼。 “我就知道你记得。” 从警局里做完笔录出来时,夜更深了。 不知名的小虫,在街灯下飞绕,她看见几只黑色的小鸟拍动着翅膀,追逐着灯下的虫子,再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不是鸟,是蝙蝠。 暗夜里,天上不见星辰,只有朦胧的月在云上高挂。 “小肥,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她回首,只看见那个有点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不用了,我住附近而已。”她摇摇头拒绝,现在已经很晚了,她猜他也很想早点回家睡觉。 “哪里?”他微笑,坚持再问。 虽然他在笑,不过她也清楚记得他刚刚抓着那抢匪的头当西瓜敲时,也笑得很开心,她吞咽着口水,很识相的乖乖回答。 “呃,补习街的巷子里。” 他点点头, 分节阅读_3 分节阅读_4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4 和她一起朝她住的地方走去。 韩武麒,大她很多岁,和她在同一间育幼院长大,她三岁入院时,他就在那里了,他国中毕业离开时,她才七岁,虽然才相处短短四年,但对这个家伙,她确实是有印象的。 他没有真的帮她把屎把尿过,但也差不多了。 小时候,她刚到院里时,她常常会躲起来偷哭,或者自己跑出去找爸妈,更曾经因为没写功课不敢上学,心虚害怕的跑去躲起来,每一次她失踪不见,都是他找到她的。 很奇怪的是,她对他的样貌记得不是很清楚,却记得他在半夜找到她,牵着她的手回院里时,一边糊弄她,伸手指月亮会被割耳朵的事;也记得他总是喜欢笑着捏她的小肥脸,取笑她的爱吃;或者在大街上,拉开嗓门喊她的外号—— 小肥肥。 这一个,让她有些无奈又已经习惯的外号是他取的,因为她刚到院里时很肥,整个人圆滚滚的,而且非常爱吃,从此之后,小肥肥这个外号就跟着她一路上小学、国中,即使他早就在她上学之前就已经离开院里,但那并没有办法阻止那个形容她外貌的外号跟随着她,她直到上高中才摆脱了这个外号。 好吧,或许没有真正的摆脱。 因为即使她上了高中,独立自主的过着勤劳刻苦的日子,她还是依然有一点点……圆。 两人来到十字路口,红灯亮了起来,她停下脚步,他也跟着停下,男人的影子,落在她圆滚滚的影子身旁,即便他比一般人来得高壮,但很悲伤的,她影子的宽度还是比他宽,而且短。 暗暗叹了口气,可菲哀怨的和自己承认。 好啦,她很胖,是个标准的矮肥短啊。 她什么都可以忍,就是不能忍受饥饿,过度大量的劳力工作,只让她无法控制的吃掉更多的食物,再说那些被淘汰掉的包子和面包又不用钱啊。 她不自在的偷瞄身边的男人一眼,却发现他正用那双乌溜溜的黑眼在看她,害她心脏紧张的跳快好几下。 “我说小肥啊。”他微笑开口。 “嗯?”她怯生生的应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这男人的笑容让她头皮发麻,虽然对她来说,他并不真的是陌生人啦,但他离开院里都那么多年了,谁知道他后来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 “我刚刚听你和警察说,你白天在学校念书,晚上在那间超商打工?” “嗯。”她点头。 “在超商打工时薪多少?”他一脸好奇。 “之前是六十五,我做比较久了,店长慢慢帮我调到八十。”她不安的将体重移到左脚,再移到右脚,一边在斑马线旁等着灯号变绿。 “那不错啊。” 他点点头,嘴角噙着笑,双手轻松的吊在黑皮裤口袋边,但墨镜已经被收下来,挂在他只扣了几颗钮扣的衬衫开口。 换做别人这么做,看起来可能会有点蠢,但武哥身材练得很好,虽然没有像服装模特儿那么漂亮,但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做作,当然和蠢这个形容词也有好一大段距离。 事实上,如果她是一般女生,大概会觉得他很酷又很帅。 不过她不是一般女生,她才刚刚看到他用暴力制伏了一个抢匪,虽然那个抢匪喝醉了,而且很像笨蛋。 “你打工的薪水够活吗?” 这个问题,让她慢半拍的想起一件事。 “还……还好啦……”她扯出干笑回答,虽然看他穿得人模人样的,应该不会和她这穷鬼借钱,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装可怜的说:“我要缴学费,还要缴房租,付完那些,我就没钱了,但是店长让我拿刚淘汰的过期包子和面包,所以勉强还可以过活啦。” “这么惨啊。”他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她没有说谎,那的确是事实,但不知怎地,她觉得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啊,绿灯了。”她再干笑两声,抬起肥脚,心虚的拉回视线,匆匆举步向前,一边赶紧转移话题,和他打哈哈道:“武哥,你后来去了哪里啊?我都没听说你的消息耶。” “就这边走走,那边走走啊。”他迈开长腿,跟在她身旁。 这回答超敷衍,不过她也不是真的想知道他后来怎么了,她很早就清楚一件事,别多管闲事,是最佳的保身之道。 这男人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她记得刚刚在警局里做笔录时,看到警察们在看案发现场的录影画面,那里头完全没拍到他抓着那抢匪脑袋猛撞桌子的影像,他利用收银机和货架挡住了。 他做笔录时,告诉员警他只是为了制伏抢匪才“不小心”伤到对方,是对方因为撞伤了脑袋,所以才以为他抓着他的头,撞了桌子好几下。 当员警来和她确认他的笔录时,为了自保,她眼也没眨的同意了他的说词。 所以,她也跟着他一起敷衍。 “是喔,这样也不错啦,你有回院里看过吗?” “有啊,前两天才回去过。” 他和她随便闲聊着,两个人讲的话完全都不着边际,没有丁点重点。 很快的,她回到了租屋处的大门外,看见那扇门,她松了口气,才要转身谢谢他,一回头就见他打量着附近阴暗潮湿的环境。 见她转身,他拉回视线,问:“你就住这啊?” “我知道看起来不怎么样,但里面有中央空调,还不错啦。”她以为他想批评她的选择,忍不住防卫性的辩解了一下:“而且离我上班的地方很近,去学校也只要一班公车而已。” 闻言,他再次冲着她,露出了微笑,开口:“我说小肥啊。” 妈呀,武哥的笑容,让人感觉好毛啊。 她强忍住想后退的自保冲动,挤出微笑:“呃,怎样?” “你有兴趣换个工作吗?”他低头瞧着她,笑问。 “咦?”她呆了一下,“换工作?” “对,换工作。”他轻点一下头,亲切的笑着提议:“事实上,我最近刚刚新开了一间公司,需要请一位行政助理,薪水三万——” “三万?”听到这个薪水,她轻呼出声,双眼一亮,随即想到自己在学的状况:“呃,可是,我现在才高二,白天要上课。” “没关系,那你工读时期就算一万八,毕业后就调薪,而且你再一年多就毕业啦,对不对?反正那些文件资料处理,你可以晚上回来再做。你会电脑吗?” 她摸摸头,有些窘的坦承:“呃,只会打字,而且打得不是很好。” “没问题,以后常打你就会了,我们那边包吃包住,还有三节奖金加年终,一般的基本福利都不缺,你只需要接接电话,偶尔记记帐,帮忙整理文件资料、打扫公司,很简单的。因为刚开始,你还要念书,所以起薪一万八,毕业后就给你三万,之后生意好的话,会帮你加薪,如果有机会,还可以出国旅游。” 出国旅游?这么好? 她不敢相信的微张着小嘴,双眼不由自主的浮现闪亮亮的星星,脸上露出了傻笑,脑海里充满了美好的未来。 出国、出国耶—— 不不不!丁可菲,你冷静点!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谁知道这家伙说的是真的假的,那么好的工作怎么可能就这样从天上掉下来,说不定他有什么诡计。 她迅速收起幻想,露出戒备的神情,但韩武麒并不介意,只掏出名片给她。 “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公司的地址和电话,我和其他员工就住楼上,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明天可以过来看看。” 她接过名片,看见上面印着他的名字和公司名称。 红眼意外调查公司 武哥是侦探?她眨了眨眼,还未及反应,只听他开口说。 “你考虑一下,如果你不想做,记得通知我一声,我好继续登报征人。” 她抬起头,看见他冲着她又笑了一笑,说:“我走了,你早点睡吧,晚安。” 语毕,他摆摆手,转身离开。 薪水三万,包吃包住,可以把书念完,以后还能加薪,之后还能出国旅游,这么好的条件,她还需要考虑什么? 继续登报,意思就是他已经登过报了,谁知道会不会明天早上就有人跑去应征?现在这个超商的工读,只能当临时工作,就算她再厉害,也不可能当一辈子工读生,明年毕业后,她迟早还是得去找其他正职来做,但说真的,她的英文不好、电脑不好、会计也不太行,大概只有心算勉强还可以,是能找到什么好工作? 与其等明年毕业等于失业,不如现在就直接捡这个现成行政助理来做。 一滴冷气水,从屋檐上滴了下来,落在她脑袋瓜上,吓了她一跳。 可菲闪到一边,拍着头上的脏水,匆忙抬头看去,只看见漆黑老旧的房屋,连天空都看不到。 她可不想在这条街上待到人老珠黄,直到七老八十。 所有的念头,在脑海里飞快闪过。 机不可失啊!丁可菲! 她连忙开口喊住他。 “武哥,等一下!” 她气喘吁吁的追了上去,道:“行政助理,是吗?” 韩武麒停下脚步,看着她,点点头:“对。” “毕业后,薪水就三万?” “没错,三万。” 她吞咽了下口水,因为良心不安,所以开口警告他:“我只有体力喔,其他什么都不太行喔,这样也ok吗?” “不会的,学了就会啦。”韩武麒咧嘴一笑:“所以才会有社会大学啊。” 也是。 深吸口气,她用力点头:“好,我做。” “真的?”韩武麒笑咪咪的说:“你不用勉强。” “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真的。”她摇摇头,再点点头,强调自己的意思。 “那好,你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上班?” “下个月。这个月我班排满了,临时离职会造成店长困扰。”担心他会觉得太久,她忙紧张的补充道:“不过我会尽量先看看有没有人可以帮我代这边的班,我没班的时间,会先过去帮忙,这样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他露出和蔼的笑容,朝她伸出手说:“那就这么说定了。” 她握住那只手,再次露出微笑,用力点头:“嗯,好,说定了。” “一言既出——”他说,眼里闪着精光。 这是小时候,他和她玩耍时,常说的话,她开心且坚定的接着开口。 “驷马难追!” 第2章(1) 那是一栋很老的公寓,磁砖斑驳,栏杆带锈,长年的风吹日晒雨淋,在这栋建筑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三楼的阳台有藤蔓爬了出来,几乎爬了满墙,只是叶子已经凋零,只剩干枯的藤张牙舞爪的死命巴在墙上。 藤上残余的最后一片枯黄的叶,在这时缓缓飘落了下来,替这旧公寓增添了些许的萧瑟。 仰头看着眼前的这栋公寓,丁可菲退开一步,左看看、右瞧瞧。 这里位在一般的住宅区,不是什么商业地段,她也没看到上面有任何公司行号的招牌。 这地方,好……旧啊…… 而且阳台上,几乎没有什么人类生活的迹象,她看不到绿色的花盆,也没有晾晒的衣服,的确在五楼的冷气窗口,有一台冷气在那里,但那台冷气也已经锈到破了一个洞,看起来一副随时要掉下来的样子,她不认为那还有人在用。 实话说,这公寓……看起来……真的……好像栋鬼屋啊…… 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她有些迟疑,再三确认了手里名片上的地址,再对照墙上的门牌号码。 是这里没错。 地址没有写楼层,所以是一楼吗? 她再退一步,看看公寓楼梯门两边的一楼,右边的大门紧闭,没有门牌,左边的大门有门牌,但它歪掉了,还一副要掉下来的样子。 提着少少的家当,她慢吞吞的走到左边的大门外东张西望。 门是关着的,有一点缝,但看不到里面有什么东西,门旁边,有个电铃。 自从三天前遇到武哥,她就没再和他通上电话,他说公司里这几天都会有人,要她搬 分节阅读_4 分节阅读_5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5 家时,先打通电话过来,他会叫人来帮她搬东西。 不过她的家当不多,除了斜背的书包和里头的文具、课本,还有身上穿的夏季制服,她就只有一套运动服,一套冬季制服,一件t恤,一件外套,一个便宜的闹钟,一个鳖鱼夹,一个别人送的发圈,一双夹脚拖,一条小被子,和装这些东西的二手大提包。 所以,她就自作主张的带着身家行李直接过来了。 现在想想,或许她还是应该先打一通电话。 或者,她可以转身离开,假装没有这回事算了。 虽然她店里的工作已经辞掉,也运气很好的找到另一位老鸟工读生代班,但反正店里随时都在缺人,要回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她人来都已经来了,连进去看也没看一下,好像也说不过去。 况且,武哥说他公司才刚开,也许还在筹备,所以招牌才没挂上去啊。 嗯,没错,应该是这样。 她点点头,紧张的说服自己,但却仍是感觉忐忑。 红色的大门是铁做的,但和楼上阳台的栏杆一样也已经生锈了。 电铃的地方,被太阳晒得褪色发白,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正当她伸出手指头,还在犹豫,是不是要按下电铃,到这栋鬼屋里上班的时候,有道阴影遮住了她。 她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停止了呼吸。 那一秒,只觉眩目。 打出娘胎,她就没看过长得那么……漂亮的人。 她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嘴巴,直瞪着那个外国人,只感觉到一颗心,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的在胸中乱跳。 那个美得冒泡的超级无敌大帅哥,就这样站在她身边—— 不,不对,不是站在她身边,他是走到大门前,掏出钥匙,打开了门,提着两大袋卫生纸走了进去,关上了门。 从头到尾,那美丽的动物,完全没看她一眼,即便她的手,就悬在他走进去的那户人家的电铃上。 他关了门,就当着她的面,门上的铁锈,还被震了一大堆下来。 背着装满课本的沉重书包,提着一大袋的行李家当,丁可菲嘴巴开开,瞪着被关上的门,完全没办法思考,脑海里还是那张冷漠如冰,但帅到在发亮的脸,大概过了两秒,她才想到要呼吸。 在她还没来得及思考之前,她的手指已经自作主张的按下了电铃。 不到几秒,大门就被人打开,韩武麒探了个头出来。 “嗨,小肥。”他露出笑脸,打开整扇门,转身走进去:“进来吧。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在整理办公室,饿了一整天了,你去煮个饭好吗?” 见他转身走进门,她只能匆匆跟上,然后才反应过来。 咦?煮饭? 她才张嘴要问,一个巨人就扛着好几根木条出现,可菲吓了一跳,差点一头被那些木条撞上,她迅速蹲下来,但对方停得更快。 “抱歉。”他将木条从左肩移到右肩,露出他的头脸,和蹲在地上的她点了一下头:“有打到你吗?” “呢,没有。”男人有一张方正的脸,和一双乌黑温柔的眼,让她忍住了想倒退三步的冲动。 “这是小肥肥,他是屠勤。”韩武麒挥了下手,当作介绍。“小肥以后会来这边帮忙。” “你好。”他朝她露出微笑。 “你好。”她站起来,发现自己还是得仰头瞧着他。 “好了,你去忙你的吧,小肥是来煮饭的,再过半小时就能吃饭了。 武哥的宣布,让巨人露出了笑容,转身走进里面的房间,用电锯切割木条,工作了起来。 她惊慌的瞪大了眼,张开嘴想解释,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武哥已经笑咪咪的转过来,道:“厨房在二楼,你上楼后从右边那扇门进去,穿过客厅就是了,冰箱里有材料,有什么问题再叫我。” 她现在就有问题啊! “武哥,我——” 她刚开口,桌上的电话就响了,韩武麒接起电话,边举起一根手指,示意她等一下。 “喂,红眼意外调查公司您好。” 他帅气的斜靠在桌边,噙着笑,开始和客户讲起了电话。 “是的,没错,我们拥有国际级的人员与器材,为您提供最专业的意外调查……” 她不安的等了一分钟,又一分钟,他还是没停下来。 时间滴滴答答的过去,隔间内响起敲打钉子的声音,他答应那个巨人的吃饭时间越来越接近,一下又一下的敲击声,让恐慌的等级莫名的在她胸中升高。 她试图想要和武哥说话,但他和客户说明起收费的问题,那个超过七位数的金额让她瞪大了眼,倒抽口气。 终于,他注意到她,想起了她的存在,请客户稍等一下,然后掩住话筒,亲切的对着她微笑。 “小肥,怎么了吗?你不会煮饭吗?” 她张着嘴,呆看着他。 薪水三万,供吃供住,有三节奖金,以后还会分红加薪,超过七位数的接案营收—— 所有的念头飞快在脑海中闪过,全都变成白花花的钞票和美好的未来。 “煮饭是吗?当然没问题。”她对他点头,露出微笑,“我只是想问,你想吃什么?有几个人要吃?” “什么都行,最近有在的,大概五个人吧,不过我不确定有谁会回来吃,反正你分量煮多一点,越多越好。”他快速交代完毕,又继续和客户讲话。 可菲吞咽了下口水,转过身,镇定的提着她的家当,跨过一大堆建材,走进楼梯间,三步并做两步,快速飞奔上楼。 楼梯间二楼到三楼的转角处,有个身材结实黝黑,绑着头巾的外国猛男,正蹲在那里擦油漆,她吓了一跳。 虽然黑发黑眼,但他那长相也是外国人没错,只是和一号冰山不一样,不是白种人。 “呃,哈……哈啰?”她抬起手,僵硬的笑着。 他沉默的瞧她一眼,点一下头,跟着转回脑袋,继续重复刷他的油漆。 她尴尬的笑了笑,却在这时听到一连串很大声却不容错认的咕噜声,她瞪着那个发出声音的男人。 咕噜咕噜——噜噜噜噜——咕—— 他闭着嘴,头也没回的继续工作,但那声音确实是从他身上传来的,正确来说,是从他结实的肚子里传来的。 可菲瞪大了眼,飞快闪进门内,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妈呀,她得尽快把饭煮出来。 一张桌子,五个男人。 除了武哥,巨人屠勤,楼梯间的外国人,提卫生纸的冰山帅哥,桌上还有另一个戴着耳环、脸上沾着油漆的男人。 在她下楼通知开饭后,他们一起收工上来,才刚刚坐定。 她煮了一锅饭,炒了一盘葱花蛋,清蒸了一条鱼,烫了青菜,还煮了玉米排骨汤。 五个男人,全都瞪着桌上的菜。 她紧张的看着他们,她有尽力煮多一点了,每一道菜,都堆成尖尖的小山。 她知道菜的卖相不好,蛋有点焦,虽然她已经尽量把焦掉的地方拿掉了,但看起来还是丑丑脏脏的,地瓜叶烫太久变得又软又黑,清蒸鱼两面的皮都破掉了,放在上面装饰的青葱也因为蒸太久而变黄,唯一可以看的是玉米排骨汤。 五个男人五只手,几乎在同时伸出去拿汤勺。 耳环男坐得离汤最近,动作也最快,他一把抢到了汤勺,在空中挥舞,得意洋洋的看着其他男人奸笑。 “嘿嘿嘿——” 他还在嘿,韩武麒已经拿起筷子,直接伸进汤锅里捞玉米和排骨,其他人有样学样,几双筷子纷纷下水。 “喂——等一下,留一点给我——”耳环男开口怪叫,连忙伸勺去舀,但汤里的排骨和玉米早已在瞬间就被清空,他只来得及捞到几颗小玉米粒。 “自己吃都不够了,谁还有剩的给你晒——”韩武麒边说着边笑着将排骨放进嘴里,咬了两口然后顿住。 其他三个把肉或玉米放进嘴里的男人,也在那瞬间僵硬石化;就连只捞到汤和玉米粒的耳环男,也在喝下一口汤之后,一并僵住。 恐怖的沉默,弥漫空气中。 她警觉到不对,但不知究竟是哪里不对,不禁瑟缩了一下,看着他们几个,怯怯的问:“呃,怎么了,不好吃吗?” 武哥瞧着她,慢慢咀嚼了一下,又一下。 跟着,吞下了那块肉,吐出了骨头,露出了微笑。 “不会啊,还可以啦。” 四个男人八只眼,全部刷的一起转头看他。 “怎么?有意见?”他挑眉询问。 他们看看他,再瞧瞧那紧张万分、一脸忐忑的那个小女生。 那个外国人沉默的吐出了骨头,她注意到他把肉也吃掉了。跟着屠勤啃起了玉米,耳环男冲着她笑,喝掉了汤,就连那位冰山帅哥都伸出筷子,开始扒饭。 “快吃、快吃,别客气。”韩武麒快速的夹着菜,分配到不同的人的碗里,笑咪咪的说:“这些可都是要钱的,阿南,我晓得你以前住在内陆,没吃过太多海鲜,这鱼可是正港的海鱼,有头有尾,很新鲜的,你快尝尝。屠勤、屠鹰,桃花叫我提醒你们记得多吃点青菜,一天至少要两盘。阿震,你还在发育,来,别说我不照顾你,这盘蛋就交给你了。大家千万千万别浪费小肥的心意啊。” 偷偷的,她松了口气,伸出筷子,准备夹菜。 “小肥,抱歉,帮我再添一碗白饭好吗?”韩武麒将碗递到她面前。 她吓了一跳,才发现他竟然在不觉中,神速的吃掉了一碗饭。 “噢,好。” 可菲放下碗筷,接过他的碗,走到一旁帮忙盛饭,回来时屠勤把碗递到她面前,“可以麻烦你吗?” 她接过手,再回来时,外国人眼巴巴的捧着碗看着她,可菲注意到他的碗已经空了。 “湾,呃跟?摩?”她用破英文问。 他点头,把碗交给她。 然后是耳环男,甚至那个不太理她的冰山帅哥也再要了一碗饭,所有的人都低头猛扒饭,她忙着替他们添饭,在餐桌和饭锅之间像陀螺一样的转来转去,等她回过神,桌上的菜已经全被清空。 唯一还装着食物的,是她碗里的白饭。 一时间,傻了眼,她还没吃耶,但菜都没了。 是说他们对她煮的菜那么捧场,她其实还满受宠若惊的啦,但她很饿啊,好饿啊……尤其是刚煮完了饭,真的超级饿的啦…… 第2章(2) “我吃饱了。”耳环男第一个跳了起来,冲着她笑,“谢啦,小肥。” “呃,我——”她才要解释她不叫小肥,身后传来声音。 “我吃饱了。”屠勤站了起来,和她点头,“谢谢。” “不客气,但我——” “小肥,碗就麻烦你洗啰。”韩武麒咧开嘴,拍拍她的肩头,才插着裤口袋,吹着口哨晃了出去,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武哥,等一下——”她才要追上去,一根指头戳了戳她的肩,她慌张转过头,看见那个包头巾的外国人,不知何时煎了一颗荷包蛋给她。 他把装蛋的盘子,搁到她的白饭前,再放下一颗苹果在旁边。 她眨了眨眼,只见他扯了下嘴角,露出像是微笑的表情转身离开,从头到尾,一个字也没蹦出来。 她抓着自己的筷子,呆呆的站着,傻傻的看着那个帮她煎了一个荷包蛋的男人,然后注意到,他手上拿着一罐…… 那是盐吗? 奇怪,他拿走盐巴干嘛?他刷油漆要用吗? 她狐疑的皱着眉头,抓了抓后脑勺,转身坐下,然后才看到坐在她对面的那个冰山帅哥还在,她吓了一跳,差点叫了出来。 妈呀,她还以为人都走了! 可菲轻拍着胸口,镇定心绪,就在这时,她看见他呸出一片蛋壳,白色的蛋壳,俐落的从那冷漠的薄唇飞射而出,神准的落在其他的蛋壳小山上,她这才发现,他为什么吃得比较慢。 因为她刚刚太紧张,打蛋时,掉了好几片蛋壳下去 分节阅读_5 分节阅读_6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6 。 天啊,她还以为她已经把它们捡干净了。 那一秒,好想抱头哀号。 “呃……对不起……我以为我有把蛋壳捡干净了……”她紧张的匆忙道歉。 可那个男人还是没有看她,只是继续捧着他被武哥强迫塞了一大堆炒蛋的饭碗,细嚼慢咽,然后再呸出另一片细碎的小蛋壳。 虽然他没有很明显的责怪她,俊美的脸上也没有显现半点好恶,但她仍是在他每次呸出蛋壳时,为之瑟缩,真觉得那一小片白色,好像刀子的碎片一样,直接弹到她心口上。 他的没有回应,是让她有些小受伤啦,但谁教她把蛋壳打进去啦,人家有继续吃,没嫌弃那盘蛋,她就该偷笑了。 她饿了,真的。 所以她低下头,开始吃饭。 对面的男人,继续在吐蛋壳,她忍不住偷偷打量他。 这男的,真的很……漂亮耶…… 她看得出来,他似乎是他们里面最年轻的,刚刚武哥似乎有叫他的名字,可惜她没有听清楚。 可菲扒了两口饭,再偷瞧他一眼。 他依然神色自若,完全不被餐桌上的沉默所困扰。 “那个……其实我不叫小肥……”她小小声的说:“我叫丁可菲。” 他保持着冰山的本色,安静无声的继续吃饭。 碰了几次闭门羹,她自讨没趣的摸摸鼻子,低下头再扒了两口饭,吃了一口淋上酱油的荷包蛋。 妈呀,荷包蛋好好吃—— 她将整颗蛋倒进碗里的白饭上,快乐的吃了几口,又听到呸的一声,抬眼再瞄去,对面那座在吃可怕炒蛋的冰山,似乎更冷了一些? 错觉,是错觉啦。 她压下心中的愧疚,心虚但无耻的低下头,稀哩呼噜的吃完自己这碗美味的荷包蛋加饭。 小小一碗蛋拌饭,怎能如此美味啊? 她依依不舍的吃完碗里最后一粒沾了蛋汁的饭粒,忍不住偷舔了筷子一下,肚子还是有点饿,于是继续坐在座位上,喀嚓喀嚓的啃起那颗苹果,一边继续偷瞄他。 对面那家伙,终于快吃完那碗炒蛋了。 冰山男有着黑发黑眼,虽然看起来有晒过太阳,但瞧他那模样,应该是白种人吧,不知道他是从哪来就是了。 不过和其他人一样,冰山也有着结实的肌肉,但他的肌肉是小块了一点啦,难怪武哥说他还在发育。 话说回来,仔细想想,她从刚刚到现在,看到的那些人,全都是肌肉型的猛男耶,要不是刚刚有听武哥在讲电话,她真的会以为这里是猛男模特儿公司咧。 苹果吃完了,但她肚子还有点饿。 注意到汤锅里还剩一点汤,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吃饭皇帝大,她将吃剩的果核放到桌上,站起来拿起汤勺。 始终当她是空气的冰山,突然抬起眼皮子,看了她握汤勺的手一眼,害她瞬间僵住。 “呃,那个……你还要喝吗?” 她看见他慢慢抬起了眼,将视线从她手上,拉到她脸上,用那双看起来很冷的眼,瞅着她。 他瞧着她,呸出又一片蛋壳。 她紧张又尴尬的笑了笑,说:“还有一碗的份。” 冰山男没有动,像是在考虑,正当她想将手缩回来时,他垂下了眼皮,重新吃起他碗里的食物。 “你不要吗?”舍不得放弃那碗汤,她再问。 冰山沉默以对。 那就是不要的意思吧? 管他的,就当他不要好了,这人真怪。 她舀起最后一碗汤到碗里,坐回座位上,那一秒,她又感觉到他在看她,她飞快抬眼瞧去,却见他眼也没抬。 唔,果然是她想太多,自我意识过剩。 可菲不再多想,端起饭碗就嘴,大大的喝了一口,她原本期待美味的肉汤会在嘴里扩散开来,滋润她的味蕾,滑入她的喉咙,满足她的肠胃,但汤一入口,她却猛然僵住,跟着瞪大了眼,倒抽口气,慌张的伸手捂着嘴,东张西望的想找地方吐。 锅子?不对!盘子?不行不行! 她只迟疑了一秒,跟着就顾不得礼貌,将嘴里的汤全部吐回自己的碗里。 天啊!那什么味道?! 可菲呸呸呸的将嘴里的汤清空,一脸的惊恐。 甜的?!为什么她的玉米排骨汤是甜的? 妈呀,甜的玉米排骨汤好恶心啊,尤其是那个排骨的油脂还有点腥味,加上过重的甜味,简直难喝到爆—— 那可怕的味道还在嘴里,让她头皮发麻,蓦地,方才那些男人奇怪的反应,全数浮现,还有那罐外国人二号带走的……盐? 那是盐吗?该不会是糖吧?她以为是盐啊,不是吗?上面明明有写着盐巴……等一下,上面有写吗? 不对,上面好像没写,她是看它放在酱油旁边,而且就只有那一罐是白色的,所以她就直觉以为那是盐,加上时间又快没了,所以她没有确认。 也就是说,天啊,她把所有的菜都加了…… 可菲惊慌失措的猛地抬起头,对面的冰山,面无表情的吃掉最后一口炒蛋。 太过震惊,让她再顾不得礼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迅速伸出手指去沾桌上每一只空盘里剩下的汤汁。 地瓜叶,甜的。 清蒸鱼,甜的。 排骨汤,甜的。 葱花蛋没有汤汁,但想也知道,没有逃过甜滋滋的命运。 她脸色惨白的看向对面那个男人,他放下了筷子,原本堆满炒蛋和白饭的碗,已经全空。 他站起身,冷淡的看了她一眼,跟着转身走开。 笨蛋。 他没有说出口,但她可以从他鄙夷的眼神中,感觉到那两个巨大的字,飞越而来,啪啪的连续两下,直直敲到她额头上,戳印盖章,还入木三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可菲抱着头摇晃,发出无声的呐喊,然后咚的倒桌阵亡。 天啊,让她死了吧…… 好丢脸……好羞耻……好想死喔……呜呜呜…… 第3章(1) 人,因有梦想而伟大。 丁可菲,为了生存而无耻。 即便丢了那么大一个脸,但从小到大,她什么脸没丢过?所以当韩武麒竟然不计较她煮了那么一餐难吃的饭,还拿来合约要和她签约时,可菲简直感激到痛哭流涕,差点飞扑上去抱他的大腿。 当然,她看也没看,立刻就抓着笔,签下了那纸合约。 即便她不会煮饭,也不太懂电脑,对行政助理要做的事也一窍不通,但当她发现在这里,她竟然还能拥有自己的房间时,她还是非常不要脸的决定,死也要赖在这边工作。 原本,以为自己捡到了好工作。 但一个星期后,她很快就发现——她错了。 “对不起,借过一下!谢谢!对不起,借过,我要下车!司机,等一下,我要下车——” 提着大包小包的日用品和食物,可菲拼了命的往前挤,一边拉高了嗓门,阻止要关车门的司机,好不容易才挤下公车,脚一落地,她就卯起来往前飞奔。 天啊,五点半了,她剩不到半小时煮饭。 她在大街上奔跑着,然后转进小巷,好不容易回到了公司,跨过了到处都是的电线和建材,回到她临时的办公桌,等着她的是堆积如山的待办事项。 桌上的电话卯起来在响,她迅速接起来,一边把刚买回来的一部分用品塞到各个柜子里。 “喂,红眼意外调查公司您好。” “我是屠勤。这是内线,你不需要说这句话。”男人温和但微微带笑的声音传来,道:“小肥,油漆没了,你订货了吗?” 红晕浮上脸颊,她没时间道歉或不好意思,只连忙回答:“订了,老板说今天会送来,还没到吗?我马上打电话去问。” “小肥回来了吗?小肥,你那边有影印纸吗?”绑着小马尾、戴着耳环的红眼不良医生曾剑南从某扇门口走了进来。 她弯腰从办公桌旁堆叠成山的纸箱里,翻出装影印纸的箱子,拿出一包递给他。 “谢啦。”他微笑接过,把纸条递给她:“对了,屠鹰要我转告你,你有空帮他订一下这个工具,上面有公司电话。” “喔,好。”她夹着电话点点头,接过纸条,拿回纹针夹在她的待办日志上。 “我把洗衣机修好了。”话筒里屠勤继续说话:“你晚点试试看,有问题再和我说。” “太好了,谢谢——” 她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一声叫唤。 “小肥!”武哥的头从门里探了出来。 “什么事?”她转过头,吓得整个人跳了起来。 “饭还没好吗?我饿了。” “我马上去煮!”她挂上还夹在颈上的电话,它立刻又响了起来,她才想起自己不小心很没礼貌的把屠勤挂掉了。 她闭眼砸舌,不好意思的道:“对不起,勤哥,我不是故意的,还有事吗?” 对方瓜啦瓜啦的说了一串她完全没听过的外星文,她傻眼,一时之间因为太惊慌就把话筒当毛毛虫丢了出去,跟着发现自己做了什么,才又回神慌张的扑上前,七手八脚的将它从半空中抓回来。 “收……收里,苦啾……唉哩斯……威特儿咪您特?” 喘着气紧张的吐出可怕的破英文,跟着她也不管对方是听懂了没,闪电伸出一阳指,点穴般戳下电话上的按钮,将电话转到武哥的分机上。 直到确定他接起来了,她才将电话挂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脏还在怦怦乱跳。 天啊,吓死她了,到底是在讲什么阿里不达啊? 揉着太阳穴,拍着心口,她喘了一口气,然后才看到被她堆在桌上的食物,跟着才想起她是要上楼煮饭。 惨了,没时间了。 她再次跳起来,抓着刚刚买回来的生活用品和食材,三步两并的再往二楼跑去,虽然没有硬性规定,但那些男人六点就会自动出现在餐厅里。本来她厨艺就不好,被人盯着煮饭真的让她压力超大啊。 前阵子那个不爱讲话的屠鹰还会帮她,但这样长期下去也不是办法,而且屠鹰很忙啊,就算他有那个空,她也没有那个脸。 抓着两大袋日用品和食物,她飞快冲上二楼,把所有的东西拿出来。 公司电话又响了,她接起电话,这次没忘记确认是外线。 “喂,红眼意外调查公司您好。” 是五金行的老板,他送油漆到楼下了,她把蛋打进盆子里,抱着蛋盆冲下楼开门,一边打蛋,一边等着签收油漆,签好之后又再抱着蛋盆回到二楼,开始切葱。 她的厨艺很烂,但她尽力了,真的。 韩武麒是个超级小气又无所不用其极的老板,她的工作美其名是行政助理,实际内容却无所不包,从扫地买菜煮饭,到接电话,输入电脑资料,订一堆她根本不知道是啥的货,收一堆有的没有的包裹,他还叫她兼做会计。 天知道她会计连三级检定都还没过,她不知道武哥怎么敢让她做帐。 为了把帐算好,她甚至把工作带到学校去,利用下课时间做帐,来这里短短时日,她日也做、夜也做,工作量比在超商时还暴增好几倍。 不到一个月,她中文打字的速度,从几十秒一个字,瞬间加快变成一分钟四五十个字,不是说她有时间去测自己的打字速度,那还是因为学校上电脑课时考试考打字速度,她才发现自己进步神速,简直吓坏了她自己。 不过,虽然武哥很没人性的把她一人当三人用,但红眼意外调查公司里,大部分的人对她都很好。 身后传来开冰箱的声音,她转过身,看见那个少部分,不禁缩了一下。 噢,该死,是冰山。 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偏是他啊?除了他之外,随便换一个谁都行啊! 可菲在心底哀号一声,叹了口气想着,天晓得这家伙为什么还要在吃饭时间出现,明明他就不喜欢吃她煮的东西呀。 她试图对他微笑 分节阅读_6 分节阅读_7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7 ,但冰山看也没看她一眼,只是拿出冰箱里的牛奶,替自己倒了一大杯。 她飞快转回头,继续切葱,但豆大的汗水无法控制的莫名狂冒,如下雨般,滑过她肥肥的圆脸和手臂,浸湿了她的制服。 妈呀,她现在大概很像卡通人物吧。 伸出手臂用衣袖擦掉满脸的汗水,她在心里干笑想着,却无法控制汗水不冒,无法叫心跳不要再跳了。 没办法,她刚刚一下课就冲去买菜,又冲回来,现在一静下来,汗水就会一直冒啊,都在料理台上滴出一洼水了。 身后没有太多动静,她不敢回头看。 最近牛奶减少的很快,她每天都要买一大罐回来,她知道都是他喝掉的,这个人超级不爱吃她煮的菜,过去一个星期,除了武哥强迫塞到他碗里的,他能不吃就不会吃,肚子饿时,他简直是把牛奶当正餐在喝,害她罪恶感直线狂飙。 名为紧张的恶魔布满了她全身上下的细胞,接下来的十分钟,她切到了一次手指头,烫到了两次手,打破了一个盘子,落了一地的筷子。 简单的蛋炒饭,又让她炒到快焦掉,有些饭还黏在一起没炒散。 她没有借口,真的。 她不能怪罪身后那座虎视耽耽的冰山,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那里而已,一切都是她的错,她必须认清这一点。 她的厨艺不好,不是他的问题,不是因为他紧盯着她看,不是因为他成天挑剔她煮的菜,不是因为他瞧不起她,不是因为他摆明觉得她是个笨蛋,却还是天天准时到餐厅来报到看她笑话。 这一切,绝对绝对不是那个凉凉坐在餐桌上喝牛奶,讨人厌的家伙害的—— 才怪! 丁可菲,十七岁,第一次有种想要翻桌的冲动。 怎么有人可以一句话都不说,就能让人想抓狂啊?亏他长那么好看、帅到爆表的脸,却光有脸皮不知道怎么利用啊?干嘛成天一副人家欠他几百万的苦瓜脸啊? 要是不爽吃就直接说啊!想赶她走就直接讲啊! 这样天天来、餐餐都来是怎样啊?又不是她逼他吃东西的! 啊啊啊,她好想拿平底锅敲他头啊—— 脑海里的丁可菲,一整个化身为张嘴喷火的酷斯拉转身对那座冰山,挥舞着锅子大暴走;但现实是残酷的,虽然很想直接开口和他对呛,可谁让她厨艺真是他妈的烂,谁要她就是需要这份工作,谁教她从小就是色大胆小怕狗咬。 所以,到头来,她还是狂冒着豆大的汗珠,忍着气、吞着声,七手八脚、狼狈又笨拙的,炒了难吃的蛋炒饭,一盘青菜,一盘鸡肉,煮了一锅勉强能喝的紫菜蛋花汤。 照例,在武哥不准浪费的威胁下,男人们很捧场的吃光了。 照例,某人慢吞吞的吃到了最后,一副被逼着吃煤渣的模样。 照例,她一个人洗完了所有的碗盘,并且让他成功的使她再一次的觉得,自己彻彻底底的,就是个笨蛋。 那一天晚上,在她做完了当天需要做的部分工作,打扫完所有已经整理装修好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里,勉力洗完澡,爬回床边,万分疲倦、脸面朝下的倒床阵亡时,有那么几分钟,她真的很想放弃逃走,就这样算了。 不只因为那座冰山摆明瞧不起她,更因为这份工作真的太累了,完全超过了她能负担的状况。 她不懂英文、不懂电脑、不懂会计、不懂煮饭……不懂不拉不拉不拉…… 自己不懂的东西,多如高山,要做的工作,却像是排满了整条高速公路,还不断的涌进来,像是永远没有尽头那般。 她好累,累死了,真的。 再这样下去,她绝对会过劳死的,要不然就是会因为压力太大,得到胃溃疡、脑神经衰弱、肌肉拉伤、筋骨酸痛之类的职业病。 疲倦与委屈化做热气,涌上眼眶。 她不一定要待在这里,她还是可以回超商,或者找到别的工作,可是她还没领到这个月的薪水。 而且,她好不甘心啊。 想起那座冰山鄙夷的眼神,就让她一阵的恼火。 啊啊啊——可恶!她真的是超级不甘心的! 将圆脸压在枕头上,她握起了拳头,猛捶着枕头,狂叫一阵,然后在下一秒,突然又泄了气,没力了。 含泪转过脑袋瓜,丁可菲看着一旁床头柜上的小闹钟,只听到肚子发出好长的咕噜声。 呜呜,她肚子好饿喔…… 半夜,两点。 万籁俱寂,附近的人家,都已熄灯就寝。 一个圆滚滚的身影蹲在半开的冰箱前,窸窸窣窣的翻找食物。 那人没开灯,黑暗中,只有冰箱的光源微亮,但已足以让他辨认眼前的人,不是小偷。 “你在做什么?” 闻声,那圆滚滚的东西吓了一跳,她惊叫出声,慌张回过头来。 有那么一秒,他还以为会看见她嘴里塞满食物,他听说有些人,遇到压力太大时,晚上会爬起来翻冰箱偷吃东西,但他从来没遇过,直到现在。 她嘴边很干净,不过手里却抱满了食材。 “你……你吓我一跳……”胆小又怕事的女人,脸色惨白地睁着乌溜溜的大眼,惊愕的小声说。 她才吓他一跳呢。 三更半夜的,他上来倒水喝,一进门就看见她在翻冰箱,活像个饿死鬼似的。 这家伙,实在很胆小又没用,煮的菜又难吃,她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不懂武术、不会枪法,连打个电脑也要翻书,没有半点专业特殊技能。 像她这种人,就像路人甲,街上随便抓都一大把,他真的不懂,武哥为什么要和她签合约,特别请她来上班;实话说,他有点怀疑武哥事先根本没料到她会这么没用,但合约都签下去了,他看过她的合约,这女人便宜得要命,武哥一定会抱着再怎么样也绝对不会赔本的想法,继续将就下去。 都一个月了,她的厨艺还是没多大进步,他唯一庆幸的,是她再也没有把糖和盐搞错半次。 冰箱前的人,还睁着大眼瞧着他,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微眯起眼,他拧着眉,不耐的再问一次:“你在这里做什么?” “呃……我……那个……我……” 她结结巴巴的,一双眼作贼心虚的左闪右闪,就是不敢看他,脸上的心虚,在冰箱的灯光下,更加刺眼。 “饿了?”他挑眉问。 “不是不是……啊……”她紧张的摇摇头,但又紧急停下来,尴尬的看着他:“呃,也是啦……我是……有点饿了……” 他想也是。 瞧着那个蹲缩在冰箱前,害怕的抱着满怀食材颤抖的身影,他莫名有些恼,在自己后悔前,他朝她伸出了手。 “拿来。” 她眨了眨眼,一脸茫然:“啥?” “你手里的东西。”他说。 “咦?可是……” 她试图开口争辩,但他眼一眯,她的话就倒缩了回去,虽然百般不愿,但她还是依依不舍的屈服于他的淫威,将食物交了出来,让出了冰箱。 瞧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就知道她一定觉得他想把东西放回冰箱,这女人的心思,全显露在脸上,完全一览无疑。 他没有理她,只是关上了冰箱,抱着她交出的食物,打开厨房的灯,却在看见餐桌上混乱的状况时,整个愣住。 偌大的餐桌上,摆了一个料理盆,里面有切好的葱姜蒜,砧板和菜刀就放在一旁,虽然她很小心,但葱蒜的碎屑还是掉得到处都是。 再过去是一包还没打开的绞肉,跟着是一本摊开来的书。 那不是什么百科全书,只是一本坊间到处都有卖的便宜二手料理书,在那本快要被翻到烂,而且还标明了一大堆重点的料理书旁边,搁着一把手电筒。 他错愕的停下脚步,瞪着桌上那些东西,跟着霍然转身朝那个女人看去。 她还站在冰箱旁边,垂着脑袋,绞着双手,一脸沮丧不安。 这一次,他注意到,她手指上贴着ok绷;他其实一直有看到,只是他没有仔细想,直到现在。 那明显的事实,宛如铁锤,狠狠的敲了他一脑袋。 “你到底在这里做什么?”同样的问题,粗鲁的再次从嘴里蹦了出来。 “啥?”她吓了一跳,以为要被责骂,紧张的抬起头来。 “你半夜在这里做什么?”他耐着性子,又问了一次。 “呃,我……”她瑟缩了一下,舔了舔唇,然后红着脸,鼓起勇气,尴尬的看着他,说出了答案:“我在练习做菜……我来之前,呃,以前在院里有煮饭阿姨会煮,后来打工都吃外食,我没什么机会煮菜……我想说搞不好,多练习几次,煮出来的东西,会比较能吃……” “在半夜两点?”他不敢相信的脱口。 “我……白天要上课……晚上回来要建档,还要打扫,没什么时间……”她怯怯的瞧着他,干笑两声,老实坦承:“而且,我其实也饿了……睡不太着……晚上先煮好一点,我第二天早上才不会来不及……” 他抿唇瞪着她,好半晌,才问:“你这样搞多久了?” “什么?” “你晚上不睡觉,在这边先把东西煮好,搞多久了?” “呃,只有几次啦……”她的眼珠子,心虚的飘移。 瞧她那模样,他就知道她在说谎,但她的谎话,只加深了他的罪恶感。 她白天要上课,晚上回来要打扫,要工作,他清楚晓得武哥有多懂“人尽其用”的精髓,韩武麒是绝对不会浪费从他手中付出去的任何一块钱的,每吐出一块钱,他都要得到物超所值的结果;在武哥手下做事,根本没有机会休息,但他却天天给她脸色看,挑剔她煮的饭菜。 当然,他从没真的说出口,可他清楚她晓得他每一次表达出来的不爽。 打从她出现在这里的第一天,他就已经发现,这个女人非常不会掩饰内心想法,但却和武哥一样,很懂得察言观色;这说不定是她唯一的优点。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故意为难她,他不喜欢像她这种懦弱怕事的胆小鬼,这里不是像她这种人可以待的地方。 所以,他故意的,刻意的,在每次有机会时,给她难看。 他以为她会因此知难而退,提着那少到可怜的行李落跑;或者,干脆摆烂,一路打混摸鱼到月底,等领了薪水就溜。 但虽然有好几次他听到她会下意识的碎念嘀咕抱怨,她却从来没有摸鱼过。 非但如此,她还努力试图把事情做好,虽然她的努力,并非每次都有着相对的成果。 显然这一次,他看走了眼。 他眉头紧拧的瞧着那个胆小怯懦的家伙,再看看桌上那一团混乱,在他还没来得及思考时,已经听到自己开了口。 “你想煮什么?” 她有些惊讶他的问题,但还是乖乖回答:“麻婆豆腐,还有香菇鸡汤,我想先把它煮起来,中午你们只要炒个青菜就可以吃。” 他低头,看见手里有一包是豆腐,脸上差点冒出三条线,所以她先切了葱姜蒜,才去找豆腐?而且她的干香菇还没泡水,鸡还是冷冻的,硬得可以拿来当砖块打人了。 难怪她煮的东西那么难吃,他都开始以为她是故意的了。 “你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吗?” 她像只无辜的小动物一样眨了眨眼,胆小怯懦的回问:“什么?” “你做事没有系统。”他走回冰箱,把冷冻鸡放回冷藏解冻,说:“鸡要在前一天先放到下层解冻,香菇要先泡水,材料都要事先准备好再开始料理。喏,拿着。” 他翻出已经解冻的排骨,蹲下来,从最下层拿出冬瓜,一起塞给她。 她七手八脚的用肥嫩的双手接住,看着他翻出奶油和牛奶,还有两颗洋葱和南瓜。 跟着他看也没再看一眼,就把手中的豆腐扔进厨余桶里。 “咦?那个我要做麻婆豆腐——”她惊慌的脱口。 “它坏掉了。”他没好气的说:“板豆腐要尽量当天买就当天煮掉,它很容易就臭酸掉。” 分节阅读_7 分节阅读_8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8 “酸掉了?!”她吃了一惊,杏眼圆睁的瞪着那块进了垃圾桶里的豆腐。 他眼角微抽,怀疑自己怎么有办法吃她煮的东西吃了一个月还没挂点,难怪他最近常拉肚子。 “先煮一锅水。”他走回料理台,俐落的处理南瓜,一边指使她:“然后过来把冬瓜洗一洗,削皮去籽切块。” “喔,好。”她咚咚咚的抱着冬瓜和排骨跑过来,七手八脚的照着他的指示做,一边好奇的问:“我们现在是要煮冬瓜排骨汤吗?” “对。”他耐着性子,用去皮刀,飞速替南瓜削皮,道:“还有南瓜肉酱,明天我们自己煮义大利面,再拌酱吃就——你在做什么?” 看见她把排骨全部丢进那锅她才刚刚装好放到瓦斯炉上,还没烧开的水里,他脸色一变。 “煮冬瓜排骨汤啊。”她一脸无辜。 “你之前都这样煮的?”他额角青筋冒起:“排骨要用滚水氽烫去血水才能下锅,你妈没教过你吗?” 她缩了一下,脱口吐出一句。 “我没有妈妈。” 他僵住。 一时间,空气似乎冻结了。 她尴尬的看着他,怯怯的道:“那个,我不是在……辩解……也不是在……怪你啦……我没那个意思,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像是要化解尴尬,她羞涩的笑了一下,边说边把排骨捞了起来,重新再煮过一锅水。 “我是孤儿,所以真的没人教过我怎么煮饭,国中时我们的家政课,老师都借来上数学,所以其实我来这里之前,只有在餐厅打工时,煮过白饭而已。” 第3章(2) 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能僵硬的拉回视线,把橘红色的南瓜,整个去皮去籽,拿菜刀将它切成丁状,全部放到干净的大碗公里。 “啊,还有茶叶蛋,我茶叶蛋煮得很好喔,全店第一名,嘿嘿。”她抱着冬瓜,睁着圆眼,对他露齿一笑,比了个ya字。 他膘她一眼,奇怪她怎么还笑得出来。 “啊,这好像没什么好得意的。”她不好意思的缩回手,摸摸后颈,傻笑起来。 他没有答话,只把削皮器递给她,问:“你会削皮吧?” 闻言,她露出开心的笑容,接过那把工具:“会啊,这个我会啦,我以前打工时也有做过。” 那万般讨好的笑容莫名刺眼,他眼角一抽,拉回视线低下头,不再看她,只快速的将手边的洋葱切丝,边平铺直述的说:“把冬瓜籽去掉,去皮切块,排骨烫过后先捞出来放着备用,再煮一锅水,水开后把姜丝和冬瓜排骨一起放进去。” “喔,好。” 她雀跃应答着,他听到她开始使用削皮器的声音。 虽然她说她会用,他还是忍不住偷瞄她一眼,她低着头专心的削着那片冬瓜的皮,动作不怎么俐落,但暂时看起来,没有削掉她自己手指的危险。 然后,她抬眼偷瞄他,看见他在看,她一怔,圆脸微红,张开小嘴,好半晌才紧张的挤出一个问题。 “呃,为什么排骨要先川烫啊?” “这样能用滚水洗掉脏东西,才不会有腥味。”他拉回注意力,从柜子里拿出家里带来的铁锅,打开瓦斯炉,拿奶油炒洋葱,翻炒爆香。 “啊,对耶,有道理。”她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你在做什么?”她好奇的声音传来。 “用小火把洋葱炒到透明,甜味才会出来。” “是喔。 他转身拿来餐桌上的绞肉,倒进去快速拌炒,最后才放入切好的南瓜丁,盖上铁锅的盖子,把火稍微转大一点。 “那牛奶呢?不用加进去吗?”她好奇的问题,再次传来。 “牛奶最后再加,等南瓜煮成泥之后,一边搅拌,再分次慢慢加入,加牛奶时,要转小火,不要煮滚,才不会有焦掉的奶臭味。” “那盐巴什么时候加?” “加牛奶之前。” “你怎么这么会煮饭?” “桃花教的。” “桃花是谁?” 他抿着唇,过了半晌,才硬着头皮,抬眼看着她回答。“我妈。” 她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然后低下头,应了一声。 “喔。” 之后,她终于安静了下来,认分的切她的冬瓜和姜丝,煮她的排骨 汤。 这男的大概很少那么尴尬过。 她真的不是故意要给他难看的,但实话说她也不会很后悔啦,刚刚那几分钟,他和她说的话,超过他过去一个月说出的总和耶。 很显然,他会变得有问必答,是因为罪恶感作祟的关系。 偷偷的,再瞄他一眼,他已经弄好他那边剩下的材料了,她注意到他已经把火转小了,正在弄香料的部分。 “那个,对不起,请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明显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瞪着她。 “你不知道?” 他和她已经在同一个屋檐下,一个月了耶,这女的竟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知道她记得其他人的名字,他听她叫过阿南和勤哥,她甚至知道那个完全不曾吭声过的屠鹰。 额上的青筋,再次微微冒起。 她注意到他的不爽,忍不住后退一步,吞咽了下口水,怯怯的说:“没……没人和我说啊……你……你又没自我介绍……” 眼角一抽,再抽。 妈呀,他脸色好可怕喔。 偷偷的,忍不住再往后退一点点,但他见状美目一眯,射出寒光,她本能的连忙在原地站定,不敢再动,结结巴巴的辩解。 “我……呃……我也……很少遇见你啊……”这是真的,这人和鬼一样来去无踪,平常其他人她多少都还会遇见,但他除了吃饭时间之外,她都不知道他在哪边耶,她整栋楼上上下下都扫过啦,可就是没发现他住的房间。 她特意去找过,不是因为少女怀春的爱慕,如果她曾经对这座冰山有过任何爱慕的火焰,也早在第一个星期全部被冻结熄灭了,她又没有被虐待狂。她找他的房间,完全只是为了想要掌握他的作息,好能安全的、完全的,避开这个只会给她脸色看的家伙。 瞧,即便她解释过了,这男人还是摆着一张臭脸,她完全不想和他有太多牵扯,今天晚上会遇见他,真的是意外。 他会愿意帮忙她煮饭,更是让她大吃一惊,活像天方夜谭一样,简直和奇迹没两样了吧。 被他的瞪视,弄得心惊胆跳,可菲低头垂眼闪避,在心中暗暗叫苦。 妈呀,她干嘛没话找话讲,沉默就给它沉默啊,她不需要和这座冰山找话题啊,她又没有要和他交朋友、套交情,现在看看她给自己找了什么麻烦—— “屠震。” 咦? 两个字,让她吓了一跳,惊愕抬眼。 “啥?” “我叫屠震。” 她眨眨眼,他还是站在那边,高高在上的垂眼瞧着她,一脸的冷,但刚刚那句话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没错。 不会吧?她在会计薄上看过这个名字,但她一直以为这个“屠震”在出差,这家伙明明是个外国人啊,怎么会有个中文名字,话说回来,屠鹰也是外国人,也有中文名字啦。 奇怪,等等—— “你也姓屠?”这个问题,咚的一声掉出嘴,她完全来不及阻止。 “对。”他挑眉,从薄唇中,再蹦出一个字。 ok,他回答了,很好,话题可以就此打住结束。 现在,丁可菲,快把头低下来,随便打个哈哈,不用再和他继续攀谈了。 她想拉开视线,低下头,但他仍瞪着她,一副等着她有任何意见的模样,让她根本不好意思把视线移开。 忍不住,她又吞咽了下口水。 压不住心中的好奇,她试探的再开口:“那个……你们……你和屠勤、屠鹰是……?” 他停顿了一秒,然后说出那个她在一分钟之前,完全不曾想到过的事。 “兄弟。” 她瞪大了眼,压不下脸上的震惊,虽然刚刚那几秒,她已经有怀疑了,但听到这个怀疑被证实,还是让她非常惊讶。 话说,这真的不能怪她。 这三兄弟根本长得完全不像,岂止不像,他们根本是不同的人种啊。说真的,她完全没有贬抑他的意思,不是说勤哥和阿鹰脾气好得像天使,他个性差得像恶魔之类的,而是他们三个真的是不同的人种。 屠勤是黄种人,屠鹰看起来就是拉丁美洲那边的人,眼前的冰……呃,屠震,根本就是白人啊! “你有意见?”瞧她一副惊吓的模样,他的眼又眯了起来。 丁可菲用力的、迅速的摇了摇头,非常识相的回答出正确答案。 “没有。” 他冷哼一声,转过头,继续做他的料理。 她松了口气,如获大赦,赶紧低头弄她自己的冬瓜排骨汤,幸好之后他就没再找她麻烦了。 好半晌之后,他弄完了他的南瓜酱,经过他适时的指导,她也终于完成了一锅看起来有模有样的排骨汤。 她拿碗舀了一碗试喝,小小吃了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自己煮出来的味道,明明顺序差不多,但就是一些小细节上不一样,完成品就真的差到天差地远啊,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煮汤就是把所有的材料都丢进去煮滚就好,原来还有一大堆要注意的地方。 “熬汤一开始开大火,之后就要转小火,汤只要有打开锅盖,就要再滚过,之后就将它放炉子上就行了。猪肉用小火慢炖,大约四十分钟后就可以熄火,让它慢慢焖着,一两个小时后就会变软,所以你以后回来可以先煮汤,煮的时候顺便把五花肉或脚心肉一起丢进去煮,要吃时就能把肉拿出来片,淋点蒜泥酱油就是一盘菜了。桃花习惯在炉子上一直留着一锅汤,你平常炒菜可以拿它当高汤,不要加味精,我们没有吃那种化学调味料的习惯。” 屠震边说边动作,将刚刚丢下水煮熟的义大利面捞进盘子里,淋上煮好一阵子的南瓜酱,递到她面前。 “拿去。” 她一怔,傻看着他,“给……给我的?” “你不是饿了?”他微拧着眉头,睨着她。 是……饿了没错啦。 可菲小脸微红的眨了眨眼,有点惊讶眼前这冰山竟然这么好心。 瞧着那近在眼前的南瓜义大利面,她不只肚子饿得咕咕叫,连一颗心也莫名的被感动了一下下。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她没有浪费他难得涌现的良心,放下汤碗,她飞快伸手接过他手上的义大利面。 天啊,好香喔。 饿了老半天,终于有东西吃,她心花怒放的端着义大利面来到餐桌旁坐下,坐下来吃了两口。 妈呀,好好吃喔,怎么有这么好吃的面啊? 一瞬间,她真的觉得自己超幸福的,好像沐浴在春天的午后阳光之下喔。 可菲开心的又吃了好几口,直到一碗热汤被送到她面前,她才猛然回神,抬头看见他,才想起自己还没和他道谢。 “那个,谢谢。”她不自觉扬起嘴角,冲着他露出羞怯的笑脸:“好好吃喔。” 他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两手交抱在胸前,冷淡的说:“不客气。” 虽然他一副那理所当然就应该好吃的德行,她还是发现他眼里浮现一抹愉快的情绪。 所以,他也爱听好听话嘛。 她忍不住扬起嘴角,低下头窃笑起来,顺便再吃几口面。 啊啊,真的超好吃的,她觉得身体从这盘面中,获得了力量啊。 “真的很好吃耶。”她抬起头,笑看着他,再称赞了一声,才忽然想到一件事,忍不住边吃边问:“你们家兄弟都那么会煮饭,为什么还要请 人来煮啊?” “我们要工作,没空。” 说的也是,他们几个真的常常忙到不行呢,吃饭动作都超快,连她煮的东西也不挑;话说回来,他们兄 分节阅读_8 分节阅读_9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9 弟都那么会煮,她也很佩服他们可以连吃一个月她煮的恐怖大餐。 “啊,你刚刚在南瓜酱里加的香料是什么?” “干燥的罗勒叶。” “等一下、等一下,我先记起来。”她跳起来,将堆在另一边的笔记本和笔拿过来抄写,边写边问:“罗勒叶,是那边那一瓶吗?” “对。”他瞧着她拿着纸笔回到座位上,努力的写下所有过程,不由得挑眉问:“你不先把面吃完吗?” “我先记起来,不然会忘记。”她埋头苦写,再问:“所以所有熬汤的骨头都要先烫过吗?” “基本上是这样。”他不自觉微微倾身,看她写了些什么,然后忍不住开口指正道:“氽烫的氽是进入的入下面再加一个水,不是河川的川。” “咦?是喔。”她拿橡皮擦擦掉铅笔痕迹,赶紧改过。 “南瓜削皮去籽切丁,煮烂后要记得拿木勺子捣成泥。” “ok。”她用功的将他的附注抄写上去,问:“我可以在南瓜酱中加些肉吗?” “当然。”他停顿了几秒,瞧着她,道:“我没加肉,是因为宵夜吃肉会不好消化,而且你把肉都冰在冷冻库里,明天我们会自己加培根进去。” “呃,我不是在质疑你啦。”她抬头开口辩解,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己经整个人前倾靠到桌上,直接看着她的笔记本,她一下子有点紧张,忍不住想带着笔记本往后缩,但又怕惹毛他,只能低下头,假装没注意。 “最好是。”屠震轻哼一声。 “哈哈……其实这样就很好吃的,真的!我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义大利面呢……哈哈……”她干笑着,顺便再称赞他老大两句,然后赶紧转移话题:“你刚刚煮面时,是不是还在面汤里加了什么白白的东西?” “那是盐巴,让滚水比较能维持高温,煮义大利面时,滚水里都要加一点盐,把面散放下去,滚个二十分钟。” “喔,好。”她卯起来摇笔杆,努力抄写。 “如果不想让面黏在一起,可以加一点橄榄油进去,捞起来后比较不会沾黏,你的橄榄写错了……” “唉哟,我看得懂就好啦——不是,我是说,请问应该怎么写……拜托拜托教我怎么写……哈哈……哇,你中文写得真好耶……” 厨房灯光散发着温暖的光芒,炉子上的汤锅冒着冉冉白烟,食物的香气,充塞在空气中。 可菲一边抄写几句,趁他管闲事帮她订正错字时,再匆匆吃两口面。 那一夜,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头靠头,埋首抄写着料理笔记。 时间滴滴答答的安静走过。 她在他的指导下,抄了一页又一页的笔记。 屠震不是很了解,他明明是上来倒杯水喝,为什么最后会变成料理教学,而且等他回神时,对面那个小胖妹,竟然在他帮她更正料理步骤时,就这样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错愕的瞪着那个开始打呼的家伙,微微挑起眉毛。 若换做几个小时前,他应该会满火大的,但现在瞧着那个头上还绑着长长的辫子,手上依然握着橡皮擦,满脸疲倦的侧趴在桌上,嘴巴开开的枕着她肥手的胖妹,他心中只浮现同情和好笑。 这家伙真的是个阿呆耶。 他忘了时间,她累了也不会说,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不自觉,扬起了嘴角。 屠震无声轻笑,这才起身安静的将桌上被她吃得一干二净的餐盘收拾清洗好,也顺便把厨房收拾干净。 从头到尾,她都没醒来过。 他看着那个睡死的女人,想了一下,三秒后,他关掉了大灯,留下一盏小灯,转身回房。 第4章(1) 刺眼的阳光,映照在她的眼皮上。 可菲张开眼,猛眨了好几下,才适应了明亮的光线,笨拙脑袋瓜,停顿了几秒才开始转动。 咦?天亮了? 她惊醒过来,发现已经是早上了,连忙朝墙上时钟看去。 惨了,快七点了。 “啊——” 她大叫一声,整个人跳起来,冲出客厅又冲回来,飞快将整条吐司丢进烤箱里,设定时间让它自己烤热,然后翻出鳍鱼罐头和香蕉放桌上,匆匆写了道歉字条,请大家自己动手,这才再次冲了出去,飞奔回房里,脱了睡觉用的旧t恤,从衣架上扯下昨晚洗好晒上去的制服和裙子就往身上套,一边忙着穿上鞋袜。 妈呀,真的来不及了啦! 她抓起书包往身上背,三步两并的冲下楼,还差点撞到正要进餐厅吃早餐的武哥和屠鹰。 “对不起,我要迟到了!”她没时间停下来,只能惊慌失措的喊着,一边飞也似的继续往下冲。 正当她来到门口,要拔腿狂奔时,一辆重型机车蓦地驶来,甩尾停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差点把她吓死。 谁啊?妈的,不知道什么叫好狗不挡路吗?! 可菲正想开口骂人,谁知那个戴着全罩式安全帽的男人,却打开了面罩,露出了那张俊美的脸。 屠……屠震? 她张口结舌的瞪着他,差点被自己来到嘴边的脏话噎死。 “你……你哪来的机车?” “屠勤的。” 说完,那家伙就丢给她一顶安全帽。 呃,那个……重型机车很危险吧? 她七手八脚的接住安全帽,想开口问,但他已经再次开口,丢出一句。 “上车。”他朝后座一点头,道:“我载你去学校。” 跟着,屠震啪的就把面罩重新盖上。 唔……嗯……算了,管他的!她要迟到啦! 现在可没时间让她拖拖拉拉的,只要能到学校,什么都好,她们学校迟到是要记警告的,三支警告换一支小过,三支小过换一支大过,三支大过就是退学,如果她成绩好或许还有什么通融的余地,但偏偏她成绩只是还可以而已,她这学期真的没有什么空间能再迟到了。 虽然从来没有坐过重型机车,但一想到迫在眉睫的上学时间,丁可菲一咬牙,将安全帽戴上,提起裙子,跨上重机后座。 她有尽力往后坐了,但地心引力是很强大的,她的体重也是很强大的,所以一上车,她就只能往下滑,丰满的前胸贴到了他结实的背上,她本来还有些害羞尴尬,但等他一催油门开始上路时,那些情绪就全被恐惧挤到九霄天外去了。 他一路狂飙,又是钻街巷,又是九十度过弯的,她吓得只能死命抱紧身前那座冰山,然后在安全帽里,尖叫不停。 真的只差一点,她的眼泪和鼻涕都要喷出来了。 平常她坐公车得花上至少半个小时的车程,他只花五分钟就飙到。 她下车将安全帽还给他时,一整个腿软。 更让她脸色惨白的是,直到这时,她才看到他身上穿着制服,而且也背了一个书包,上面还大大的印着知名学府的校名。 “你、你是高中生?!” 不会吧?骗人!怎么可能?他是有没有驾照啊?! 她傻眼的瞪着他,满脸惊慌错愕。 他没理她,只伸出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指着她身后大约五十公尺的学校大门,道:“校门要关了,我劝你最好跑快点。” “噢,shit!”她回头看一眼,咒骂一声,朝学校跑了两步又迅速跑回来,将他的书包整个翻过来,遮住校名。 “别露出校名,被发现会被退学的!”她着恼的交代着。 他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话,她已经转身朝校门口冲刺;为了避免让她被教官找麻烦,他才特别停远一点。 她还没跑到校门,他的书包就因为背带的反作用力,翻了回来,再次的露出了他的校名,让她的好意完全白费了功夫。 他瞄了书包上的校名一眼。 实话说,他不是很在乎是不是会被退学,早在很久以前,他的程度就早已超越一般的高中生,但桃花不认为跳级对他会有什么太大的好处。 学校可以教你的,不只是课本上的知识。 她这么说,他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可以不去上学,所以他继续去学校上课,甚至武哥要在台北开公司,邀他进公司,他跟着搬来台北时,还大费周章的去考了转学考。 但说真的,他没念这个书,也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他若是因此被退学,恐怕有人会很自责。 看着那个奋力向前飞奔的身影,他想了一下,还是慢吞吞的把书包整个拿起来,翻转一圈,整个反过来背。 她及时滑垒成功了,在校门内拍着胸口,露出灿烂的笑容。 那模样,让人忍不住跟着扬起嘴角,发现自己在笑,他一怔回神,啪地盖下安全帽,重新发动了车子。 校门内,可菲听闻重机的引擎声,回头只见他催起油门,正欲离开。 她不自觉和他挥手,挥了才想到自己好像有点蠢,他搞不好根本没在看,但下一秒,他竟也稍稍抬起了右手,只有一点点而已,不到十公分的高度,可那确实是个招呼。 然后他顿住,很快将手放回机车握把上,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她却几乎可以想像他拧眉的样子。 下一秒,他一催油门,疾驶而去。 看着那一人一车远去的背影,她忍不住咬唇偷笑。 呵,其实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坏人嘛。 她背着书包往教室走去,忽然间觉得,这个让她忙得昏天暗地的工作,好像也没那么辛苦了。 “你几岁?” “二十。 “骗人,你今年几岁?” “二十。” 少唬烂了,二十还在念高中,是留级几年啊? 唔嗯嗯……啊,讨厌,没听他亲口证实答案好难受。 她在脑海里抱头,暗暗磨了几次牙,忍了又忍,忍了再忍,但最终仍是忍不住满心的好奇,在把食物送到他桌上时,再次开口。 “你到底几岁啊?” 那位盘腿坐在电脑桌前,十指如飞在敲键盘的不良少年,受不了的抬起头,拧眉瞥她一眼,见她一副快被好奇心杀死的模样,这才没好气的回答。 “十七。” 原本在收拾房间的可菲倒抽了一口气,惊呼出声:“你和我同年?我以为你二十好几了!” “屠鹰今年也才二十二而已。”眼角微抽。 “我知道啊……”语音变弱,透出心虚。 “你以为我是哥哥?”他将黑瞳眯成了一条线。 “咦?没有啊,怎么可能啦!哈哈!唉哟,有些人就是少年老成,我是说屠鹰,不是说你啦,你看起来就比较年轻啊!哈哈……哈哈……” 她笑着挥挥手,说得可顺溜了,但却可疑的将视线移了开。 狗屎,这女人之前铁定以为他年纪比较大。 他青筋微冒,冷瞪她一眼。 “啊,你慢慢吃,我去收你房间的垃圾。”可菲接收到他的瞪眼,摸摸鼻子转过头去,离开他所在的电脑室,溜进另一扇门内假装忙碌,不对,是真的很忙的在收他的脏衣服,顺便扫地拖地,收垃圾。 自从那天被他撞见练习厨艺,第二天他又特地载她去学校,她才发现他其实人不坏,她是不知道他为什么改变了态度啦,但至少他不曾再故意的找她麻烦,现在她也不再觉得和这家伙同处一室是很痛苦的事了。 特别是,当她发现他其实也只是个高中生而已时,瞬间压力大减,就是有种,好像遇到同伴的感觉。 虽然说,他和她的程度真的是天差地远啦。 这点不用他挑明,她也很清楚。 瞧他现在放了暑假,却还是忙得没时间上来吃饭就能知道两人在公司受到重用的差别。 简言之,屠震在红眼是专精电脑的超级骇客,职称:调查员。而她丁可菲,则是红眼新请来的小小小员工,职称:行政助理;不过实际上却只是个女佣兼打杂的。 平平都是十七岁,但没办法,老天爷是不公平的,她非但智商差他很多,外貌身材也和他差很多, 分节阅读_9 分节阅读_10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10 最重要的是,薪水也是天差地远的啊;她知道,因为会计是她在做的。 不过没关系,做人要知足。 来到这里快两个月,她才发现自己之前找不到他的房间,是因为他根本不住楼上,他住地下室,所以她才老是觉得他神出鬼没的。 地下室的入口在一楼,非常隐密,不注意看她真的不知道那里有扇门。 可菲很清楚,他是在认可她之后,才让她到地下室的。 红眼的人没有刻意对她隐瞒,但也没直接告诉她这件事,他们似乎有种共识,地下室是屠震的地盘,他没讲,他们也不会说。 不过,打从那天之后,他就会在用完餐时,帮忙收拾厨房了,她是不想他同情她,但问题是她自己一个人真的忙不过来,而且他帮完之后,还会顺便指点她煮饭的诀窍。 有一天,他突然打内线电话叫她送咖啡下来,她才晓得他住地下室。 之后,她和他就——嗯,算是停战了? 她也不是很确定,唯一确定的是,她多了很大一块必须要打扫的空间啊。 地下室大到吓死人,她怀疑武哥偷挖了公寓后面空地的地下层,因为她怎么看都觉得楼下和楼上的面积比例不对。 不过,识相是她的优点。 所以,她当然很聪明的假装没注意到这件事,不过每次看到那多出来的空间,还是会让她有些心惊。 为了省钱,武哥有什么工作可以自己来的,就全都叫公司的员工来做,这阵子她忙到昏天暗地,他们也忙得不得了,所以虽然她一直想问屠震这个年龄的问题,却拖到这个假日才有机会。 有好几次她一沾枕,感觉才闭上眼,天就亮了。 幸好,在经过两个月的阵痛期之后,公司超简单超省钱——简而言之,全部都是内部员工有空时自己做——的装潢终于暂时告一个段落了,让她大大松了口气。 上星期,武哥接了一个案子,屠震在地下室闭关好几天了,他连学校也没去上,让她担心了好一阵子,前几天忍不住问了阿南,才知道阿南早替他请了假,而且不像她,屠震完全没有学业成绩上的问题。 啊啊,平平十七岁啊,真是命运大不同。 她收拾好他的房间,直起腰来。 屠震的房间很干净,其实没什么垃圾好收,他是有些私人物品,最多的就是书了,但都排列整理的很整齐,倒是他浴室里换洗的衣服已经堆了一篮。 提着那篮也没多脏的衣服,可菲走出他房间,看见他依然专心的面对着好几台的电脑萤幕,同时操作着。 数个萤幕上的画面快速跳动着,她完全有看没有懂,真佩服他只有两只眼睛,却能同时看那么多东西。 话说回来,他好几天没到餐桌上吃饭了,偶尔她送饭下来,他对她煮的东西也没有意见,全部照单全收,就连前两天吐司烤焦了,他也都没皱一下眉头的全送进嘴里。 她看就算现在她弄一份超甜的恐怖大餐送下来,他也不会抗议吧。 瞧着他食不知味的吃着那些食物,不知怎地,她突然觉得他之前挑剔的嘴脸,还比现在这种不知道在吃什么的德行要好一些。 丁可菲,做人要识相,要惜福。 人家不挑剔就好了,你还嫌吗?难不成欠人骂? 她在心中嘀咕半天,安静的提着脏衣服转身上楼,但在楼上忙了一阵子,却忍不住一直想到他坐在电脑前的模样。 他是不是瘦了一点啊?脸色好像有点难看? 在洗衣间洗衣服时,她忍不住想着。 话说回来,大部分时间,他都喜欢摆个臭脸啊。所以,大概是错觉吧,他东西都有吃啊,有吗? 在楼梯间扫楼梯时,她皱着眉,仔细回想。 但有些餐盘不是她收的,好像是他自己拿上来的,没吃完她也不会发现。 在办公室输入客户资料时,她咬着唇,依然觉得困扰。 会不会他没吃完自己就拿去倒掉了? 等她发现时,她己经回到了厨房,蹲在角落查看从他房间收回来的垃圾桶,里面没有多余的食物。 “小肥,你在干嘛?” 咦?对啊,她在干嘛?翻屠震的垃圾?! 察觉自己的行为,一时间,可菲大为震惊。 天啊,她竟然在翻人家垃圾,她是发疯了吗? “东西掉垃圾里了吗?” 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让她吓了一跳,猛然回过神才发现是阿南。 “咦?没、没有啦,我只是,我以为我的发夹掉进去了。”她红着脸胡乱编造借口,匆匆把垃圾重新绑好,“你饿了吗?炉子上有咖哩,我刚刚才加热过。” 她语音方落,两个穿着军服的阿兵哥从门外走了进来,让她瞪大了眼。 “阿南,怎么样?有食物吃吗?” 阿兵哥一号顶着个小平头,大刺刺的将绿色的帆布袋扔到了沙发上,朝餐桌这边走来。 “有啊,咖哩。”阿南指指炉子上那一锅。 阿兵哥二号跟在后头,但他礼貌一点,没有把行李乱丢,但依然像饿死鬼一样直扑那锅咖哩和饭锅。 “这是力刚,这是阿浪,他们还在当兵,力刚再过两个月就退伍了,阿浪还要一年,退伍后,两个都会进公司工作。她是小肥,行政助理。 “嗨,小肥。” “你好。” 两人异口同声和她打招呼。 “呃,你们好。”抱着垃圾的可菲,感到有些尴尬,幸好那两人并不介意,立刻回头继续替自己添了一大碗,朝咖哩进攻,她注意到他们俩都拿了汤碗而不是饭碗。 天啊,这两个好像蝗虫。 眼看没两下,饭就被他们吃光了,她连忙站起来,迅速洗了手,再煮一锅面。 这两个将来的新进员工很好相处,两人一搭一唱的简直可以去唱双簧了,他们搞笑的对话,暂时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也没让阿南发现她刚刚在翻谁的垃圾,可菲这才松了口气。 但,等到夜深人静,她回到了自己房间,洗完澡,写完功课,躺上床时,却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跑去翻人家垃圾的行为感到羞耻。 不对,这不对,她干嘛要觉得羞耻啊? 她只是担心他没好好吃饭,又没日没夜的工作,会造成营养失调,她会担心也是很正常的。 再说,前阵子他帮了她,她到现在都还没和他道谢,关心他一下也是应该的。 可菲在床上翻过来,瞪着墙上的油漆点头。 嗯嗯,没错,这是应该的,绝对不是她花痴,或者爱管闲事…… 她的想法停顿两秒。 好啦,她承认她是爱管闲事啦,但绝对不是因为她对他有什么痴心妄想,她知道自己条件不好,又肥又笨,长得又不漂亮,不会随便有那种奇怪的幻觉啦。 只是阿震和她一样十七岁嘛,她和他同年啊,互相照顾一下也很理所当然。 在床上又翻了个身,她咬着唇,拧眉想着。 虽然说,她在他垃圾里没发现食物残渣,但他搞不好不想吃就倒马桶里冲掉了。毕竟她得承认,虽然有进步,可她真的不是什么天赋异票的料理小厨师,她煮饭时也不会有什么五爪金龙在身后飞舞,所以短短几个星期,她当然不可能有什么太大的进步。 武哥也说了,他还在发育耶,这样随便吃吃怎么可以? 现在回想起来,前阵子他不饿没叫她,她也就没餐餐送饭下去,那几天他该不会都没什么吃吧? 唔,她刚刚有看到牛奶空罐,所以他有喝牛奶—— 等一下,他该不会是只喝了牛奶吧?! 这个猜测让她整个人霍地坐了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他都那么大了,怎么会只靠喝牛奶过日子,又不是婴儿,他应该会自己上来找东西吃的。 她松了口气,倒回床上去。 他十七岁了耶,又不是七岁,就算七岁也会知道饿,知道要觅食吧? 虽然这么想,但她脑袋里却一直浮现那些牛奶空罐,不管她再怎么回想,都无法从那袋垃圾里找到其他食物的包装或残渣,而且虽然别人不可能做出那种只靠牛奶过日子的事情,但她就是觉得,那个爱挑食的屠震会这样做啊! “啊……可恶!”她抱着头,胡乱搔抓了一阵,然后终于按捺不住的跳下床,偷偷摸摸的下楼溜进厨房,再确认一遍。 几分钟后,她脸色完全刷白。 这星期她送过几次饭?两三次?还是三四次? 妈呀,那家伙平常真的只喝牛奶啊!他还活着简直是奇迹吧?若换做是她早就饿死了。 她冲回料理台前,阿浪和凤力刚已经把咖哩吃完了,她本能想再煮同样的东西,咖哩真的是她目前少数做得还可以的食物,但又临时想到,晚餐时她才送了咖哩下去。 现在都半夜了,吃咖哩也不好消化。 啊,做南瓜面好了;不行,没南瓜了。 蹲在冰箱翻找食材,差不多在这时,可菲才发现要煮东西给人吃,真的很不简单,只是煮熟东西真的很容易,但要让吃的人吃得开心舒服又愉快,就真的很难了。 那天晚上,他是真的有在替她想,所以才会选择好消化的南瓜面的。 原来,真的要用心,才会有差的。 也许她可以找些什么方法,让他比较容易吸收营养? 啊,她想到了,稀饭!她可以来煮杂烩粥啊! 她记得之前他好像有教过她作法的样子。 可菲打着赤脚,咚咚咚跑回楼上拿笔记本,又迅速飞奔回来,在灯下翻看。 “鸡肉、青菜、红萝卜、香菇、黑木耳……”她小小声的念出声音来,蹲在冰箱前,一个个比对。 太好了,里面的材料这边都有。 把所有的食材都搬出冰箱,她按照他的指示,小心翼翼的在厨房忙了好一阵子,虽然她有几秒曾经想拿鸡汤块代替,但一想到他那么挑嘴,最后还是决定从熬鸡骨头高汤开始。 夜深,人不静。 厨房里,小小的炉火再起。 客厅大门外,阿南嘴角噙着笑,悄悄退了出去。 贼头老板不在,屠家老大老二也一起出任务去了,所以某个未成年的别扭少年就归他管辖,他原本是来替地下室的某人张罗食物的,以防某人把自己弄到营养不良,过劳昏倒,但现在看来,应该是没他的事了。 啊……来去睡觉啰。 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曾剑南将手插入口袋,心情愉快的转身回他可爱又甜蜜的床上去。 地下室,电脑房。 屠震戴着耳机麦克风专注的敲打键盘,操控着电脑,一边注视着萤幕画面。 “武哥,画面切换了,你们现在可以进去了。” “阿震,谢了。” “两名守卫去巡视了,另外两个在看报纸,你们有五分钟时间。” “ok。” 闻言,他抬眼看了一下另一边的萤幕,萤幕上一部分显示着被他切换成功的假画面,另一部分则是原始的画面,此刻武哥和屠鹰正在走廊上,迅速朝目标前进。 他注视着他们潜进了大楼的办公室,找到了需要的东西,然后迅速出来。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他们出来时,那名原本在偷懒的警卫,突然站起身,朝厕所走去。 “武哥,一号朝你们过去了。” “收到。”韩武麒带着屠鹰往后退,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别往那里,巡视的警卫回来了,走右边。”屠震出声指示,双手在键盘上飞舞,道:“那里有一个出口。” “我以为你说那边的街上有装监视器。”武哥开口说,但还是带着屠鹰往他指示的方向跑去。 “没错。”他冷淡的说着,边飞快写入另一串程式。“那里有监视器,不过那里是出口。” “是没错啦,哈哈。”武哥说着,还是和屠鹰一起,从走廊底的窗户跳了出去,再翻上了墙。 他在同时,敲下最后一个键。 所有的监视画面蓦然一暗,全部黑成一 分节阅读_10 分节阅读_11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11 片,失去了讯号。 身后,传来倒抽口气的声音。 他回过头,看见那个瞪大眼的女人。 耳机里,传来武哥的喘息与窃笑声。 “阿震,你好样的,这是你做的?” “当然。”他看着那个女的,她一脸震惊的瞪着他,阿震淡淡回道:“我骇进发电厂,让那一区负载过重,自动跳电,但这维持不久,马上就会好的,而且有些大楼有自动发电机,你们最好还是快离开那边。” “当然,谢啦,再联络。” 武哥说着切掉了通讯,他从最后听到的背景声音,判断他们已经安全上了车,这才摘下了耳机。 第4章(2) 那个女人,还傻傻站在原地,手上端着一大碗冒着冉冉白烟与香气的食物。 “那是什么?”他开口问。 “呃,杂烩粥。”她小声回答,但两脚依旧钻在原地。 “拿来。”他朝她伸出手。 “咦?”她眨了眨眼,一脸呆愣。 “你不是要给我的?” 她闻言,像是这时才想起自己的目的,回神快步上前,把手上的那碗杂烩粥送上。 他接过手,转回身面对萤幕,顺手敲了两下键盘,切换了画面,接通当地警方的无线电。 对她的厨艺,他是没有什么期待,但他还是舀了一汤匙入口。 鸡汤、青葱、蔬菜与白米的清香扑鼻而来,让他略微一愣,低头看了一眼。 难得她竟然煮出能吃的东西,这算奇迹吗? 他再舀了一汤匙入口,一边利用网路入侵当地警方与保全公司,监控事情的后续发展。 “那个……啊咧……” 身后传来嗫嚅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忐忑与迟疑。 “呃……” 他再舀一口杂烩粥,等着她将问题问出口,但她却拖拖拉拉的,让他的耐心差点消失殆尽。 “怎样?”他旋转椅子,端着那碗粥,拧眉催促。 “我以为……我们是意外调查公司?”她满脸的好奇与不安, “我们是意外调查公司。”他回以坚定的答案。 “可是……武哥他们……”她吞咽了一下口水,才凑上前,压低了音量,悄声问:“是在偷东西吗?” 所以,她确实是看到了萤幕上发生的事。 纵然她听不见武哥的声音,但也从他的回话中猜出了些许端倪。 他瞧着她,微微挑起了左眉。 “你不笨嘛。” 她又眨了下那又圆又黑的大眼睛,复杂的情绪飞快在她脸上闪过,然后她很快镇定下来。 “咳嗯,所以我需要有随时得去坐牢的心理准备吗?” 他再吃了一口杂烩粥,瞧着她,问:“你说呢?” 眼前那张肥嫩的小脸,忽红忽白又发青,变化瞬息万千,她双手抱胸,又是蹙眉又是咬唇的,显然很认真的想了一下,最后终于叹了口长长的气,干脆一屁股在旁边的椅子坐下,认命道。 “算了,我相信武哥,如果真要坐牢我也认了。”她说是这么说啦,但还是很不想坐牢啊,忍不住垂着脑袋,一脸沮丧,哀声叹气的嘀咕起来:“不过偷东西是不好的啊,是说我还未成年,当从犯应该也关不了多久,可是至少也要先和我说一声,让我有点心理准备啊,还是说你们故意不让我知道,是想说这样被抓到的话,罪行可以比较轻吗?” 想到这里,她猛地抬首,眨巴着大眼,好奇的问。 这女人还真当他们是小偷哪。 屠震一边听着警用频道,再吃一口杂烩粥,冷淡回道:“不是。” “那是为什么?”她傻傻的再问。 “我们没有不让你知道,你应该都知道,传真是你传的,这些通讯器材和设备也是你收的包裹,武哥他们去那边的机票和饭店是你订的,你什么都知道。” 她又是一呆:“有吗?” 他继续吃着那碗粥,只以另一次挑眉回答她的问题。 可菲仔细回想,好像真的是那样,她是曾经用破英文上网去订房间,也订了机票,好像也收过这些包裹,传过很多传真,但是—— 所有那些东西都是英文,还有俄文、德文、日文……阿里不达的一大堆,她英文都不懂了,何况其他国家的文字。 武哥叫她订机票房间,她就去订,叫她传真,她就传真,货来了,她就收货,鬼才晓得那些器材是啥,她根本也不可能一个个去检查那些传真、信件或者机器设备什么的。 况且,就算她真的打开检查了,她也看不懂那些到底是啥。 她通常都直接对订单,订单上写什么鬼画符,她就对什么鬼画符,数量有对就签收,谁知道那到底是什么鬼啊。 “我不晓得那是……”她心虚的觑着他,嘟着嘴辩解:“武哥没说他是要去当小偷啊……” “那是因为他不是去当小偷。” “可是……” “他是在调查。” “调查?” “你在这里做了两个月,至少也应该知道自己待的公司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知道啊,不是就是侦探社吗?” 唔,嗯,他刚刚是不是叹了一口气? 可菲有点小受伤害的瞅着他,咕哝:“不是吗?” “我们公司名字叫什么?”他边吃边问。 “红眼意外调查公司。”这个她倒是还知道,每天接电话都要讲上好几次。 “我们的业务是?” “专门调查意外啊。”她振振有词的说:“所以这不就是侦探社吗?” “不是,我们只调查意外,专门从事意外调查,我们不抓奸,不帮忙征信,不管闲事,我们只接和意外有关的案子。遇到意外时,我们会立刻派人过去,帮忙进行搜证,并且进行调查,确定是否为意外事件,或者是人为因素造成。” 他讲得好像很清楚,但她听得实在很模糊啊,不过她终于搞懂一个重点了。 总之,和意外有关就是了。 “所以你是说……”她迟疑了一下,然后开口询问:“武哥他们刚刚是在调查意外?” “对。” “啥意外啊?”她困惑的瞧着他。 他放下汤匙,敲了两下键盘,叫出新闻资料给她看。 萤幕上画面一闪,出现一个新闻网页。 “加州亿万富豪度假飙车,意外坠崖死亡。”她盯着念出标题,愣了一下,道:“啊,这个我知道,上星期的新闻嘛,不是意外吗?” “看起来是。” “什么意思?” “武哥前几天采证化验过了,这家伙的车子煞车油含水量过高,这种被加了水的煞车油,在平地行驶时状况不会明显,但一遇到山路连续下坡弯道,驾驶人通常会一直踩煞车,造成整体系统过热,只要一过热,油里的水超过一百度就会沸腾,产生气泡化现象,使得煞车力不足,所以会造成车子在高速时,煞车失灵。” 可菲吃了一惊:“你是说,这不是意外,那家伙是被谋杀的?” “有这个可能。”他点头,说:“所以武哥他们才要潜入那间公司,调查一些事情,但这要私底下进行,不能公开,否则会让可能的凶手警觉而有所防范。” 原来是这样啊。 “所以我们是正派的公司啰?”可菲问。 “基本上是。” 他的回答,让她松了口气,然后冲着他露出了开心的笑容:“那就是说我不用担心要去吃牢饭了嘛,嘿嘿!” “那可不一定。” 他这句话说得很小声,但她确定自己有听到,忐忑不安的瞪着他:“你什么意思?” “没。”他垂下眼帘,又舀了一汤匙杂烩粥进嘴里。 可菲拧起了眉,紧张兮兮的再追问:“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到底是怎样?” 瞧着她,他考虑是不是要全部据实以告,但武哥既然会找她来,想必也在心底盘算过了。 “反正,你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好,不要多管闲事,其他就不关你的事了。如果有需要让你知道的,你将来自然就会知道。” “欸——?”这也算回答吗? 她才想抗议,就见他严正的看着她,郑重声明。 “只要记住一件事。” “什么事?”他严肃的态度,让她正襟危坐了起来,挺直了腰脊,两手放在并拢的大腿上,认真的请教他。 “别随便让你不认识的人进来。” 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 “等一下。”她举起一根手指,困惑的看着他:“我刚好像没听清楚,可不可以,麻烦你重复一遍?” “不要——随便——让你不认识的人——进来。” 他非但很好心的重复了,还看着她,拉长了说话的速度,咬字非常、非常的清楚。 这是一般人交代小朋友的话吧? 她整个愣住了,然后稍微前倾了一点点,有些尴尬又小声的说:“你知道,虽然我不太聪明,但我真的已经从小学毕业很久了。” “所以?” 他又挑起左眉了,让她神经微微抽了一下。 “所以,我真的、真的、真的,知道不能随便让不认识的陌生人进来。” 被这样瞧不起,让她有些气不过,再次往前倾,拉高了声音,瞪着他,恼火的伸出手指强调:“第一,不要随便让不认识的人进家门;第二,别吃陌生人给的东西;第三,不准随便和喂你吃东西的人走;第四,不是所有给你吃东西的都是好人!我从小就被告诫过非常、非常多遍了,而且自从我从小学毕业之后,就没有人再这样和我说了,那应该表示,我真的已经知道这个常识了,ok?我不会随便让陌生人进来!你应该相信我!” 她一口气说完,然后才发现两人角度有点奇怪。 他一手端着碗公,一手握着汤匙,面无表情的扬起长长的睫毛,仰望着她。 仰望? 仔细一看,可菲才发现她竟然不自觉站了起来,整个人逼到了他面前,一副居高临下在教训他的模样,拿来强调的手指都快戳到他额头上了。 吓?她怎么这么嚣张?! 可菲惊得往后一跳,迅速坐回自己原来的椅子上,尴尬的低下头,低调结巴的道:“咳嗯,总之,我……我知道你的意思……” “你不需要这么激动。”他慢条斯理的说。 “是是,你说的没错。”她没胆的点头同意。 “我只是提醒你。”他淡淡再道。 “谢谢,我知道,我会注意的。”她心虚的低着脑袋瓜子,并拢双腿,两手乖乖在膝头上放好,受教的道:“真的很谢谢你的提醒。” 他沉默了一阵子。 她抬眼偷瞄他,只看见他若无其事的又吃起了那碗粥。 可菲稍稍松了口气,拉回视线,一边在心底警告自己,真是的,她应该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与态度,他并不是故意找她麻烦,他也是好心才会这样提醒她,并不是恶意的觉得她很笨,需要这样被交代。 “所以,你跟着喂你吃东西的人走?” “咦?”她呆了一下,猛地抬起头来,只见他已经转回去面对萤幕,一边吃着粥,一边还能空出手敲键盘,看起来像是突然想到问一下的模样,她小脸微红,干笑两声,替自己辩解道:“呃,我那时还很小啦,而且……我饿了啊……” 说着,又心虚了起来。 “哈哈……这好像……也不是理由啦……” 他没有附和,倒也没有反对就是了。 见他放下了汤匙,双手敲打起键盘,她愣了一下。 奇怪,他是吃完了吗?真的有吃完吗? 这个念头,困扰着她,可菲忍不住挺直了上半身,伸长了脑袋,试图从他肩膀上偷看他的碗,但他真的很高,虽然还没他哥哥他们那么壮,可是也差不到哪去了。 她在他身后的椅子上,好奇的东张西望,却始终找不到正确的角度,最后因为实在 分节阅读_11 分节阅读_12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12 太过好奇他有没有吃完,可菲只好紧张的咬着唇,偷偷摸摸的站起来,拉长脖子,偷看一眼。 是……空的! 他吃完了那碗粥,吃得干干净净的,连一口都没剩,而且从头到尾没抱怨、没嫌弃,没摆出怪表情耶! yes! 她开心的握拳暗喝一声。 叮咚叮咚叮咚!丁可菲得一分! 因为太快乐,她举起双手抖动,扭着屁股,原地转着圈圈无声欢呼一阵,还和左右两边幻想中卯起来替她拍手的观众曲膝道谢,然后才按着心口,镇定下来,但依然忍不住又咧嘴偷笑两声。 跟着,她这才深吸口气,坐回位子上,清了清喉咙,尽量控制声音,不要太兴奋的张嘴问前面那个背对着她的人。 “屠震。” “嗯?” “杂烩粥好吃吗?” 她咬着唇,双手在胸前交握,睁着大眼睛,满心期待的等待着他的答案。 前面那个家伙拿起了碗,旋转椅子,回身面对她,将那特大号碗公,送到她面前,瞧着她,吐出一句话。 “你忘了加盐。” 一句话,让她的微笑僵在嘴角,瞬间掉入寒冬,结冻成霜。 你忘了加盐、你忘了加盐、你忘了加盐—— 那句话在脑海里无限回圈,她只觉得自己也跟着掉进了那句话的黑暗漩涡之中,不断回旋再回旋的往下坠落。 就在她希望自己能干脆直接昏死过去的同时,她好死不死看见萤幕停在某个画面上,那个画面非常熟悉,里面的房间有着几台电脑,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手上端的一个空碗,女的背对着监视画面,她没看见脸,但是,她再笨也看得出来,那不是别人—— 倒抽口气,她猛地被拉回了神智,惊愕的回头仰望,还伸手朝那个角度挥了挥手,一边慌张的转头看向萤幕。 如她所料,里面那个女的也挥了挥手,角度一样,姿势一样。再一次的,她又僵住,脸色刷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惊恐的问。 “这里有摄影机?” 眼前的不良少年眼也不眨的看着她,然后扬起薄唇,露出如花似玉的微笑。 “对。” 那不是说,她刚刚那些无耻偷看、扭腰摆臀的蠢样全都被拍得一清二楚,他全部都看到了? 啊啊啊,怎么会那么丢脸啊?! 下一秒,羞耻有如火山爆发一般,从无底漩涡中腾腾腾腾的泉涌喷发出来,染红她全身上下。 可菲在眨眼间跳了起来,满脸通红的抓过碗就转身落跑。 第5章(1) 一年容易又春天。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 转眼,又到了二月十四日,西洋情人节。 “哇喔……” 低头看着那个素雅的粉色信封,丁可菲小小的赞叹一声。 长那么大,来这里之前,她还没看过情书,但到这里工作之后,她三不五时就会在公司的信箱里发现这种信。 简单来说,就是那种没有寄信地址,只有收信地址,还会有点香味的信。 因为情人节到了,最近这几天的这些信,通常都还会随信附上一盒巧克力,这是这些天的第几盒,她都记不清了。 有好几个上面还真的有画小爱心呢。 收件人,理所当然写着某座冰山的姓名。 虽然她好奇的要命,还是没有打开来偷看,只是收到一个专门的盒子里;里面当然早已堆了好几盒和好几包,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和信了。 说真的,要是等一下邮差突然按铃拿来一把金莎巧克力的花束,说要给屠震签收,她也不会觉得奇怪。 想到他看见金莎巧克力的脸,她就忍不住想偷笑两声。 可菲先上楼分发好每个人的信件和包裹,最后再把他的情书及巧克力们,一起送到地下室去。 屠震是个天才,长得又高又帅。 他会收到情书,她一点都不意外,没有人喜欢他才会让她吓一跳。 不过她很确定,那些写信的女生,百分之百没人真的认识他,否则就不会写情书给他了。因为她也很确定,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那些信的下场,最后都会被他拿去喂垃圾桶。 写信给他,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地下室那个家伙,真的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小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念头,她总觉得聪明的人应该比较好相处,因为比较聪明嘛,聪明的人不是应该都比较不容易犯错吗? 她后来才发现,lq高,不代表eq就会高,聪明的人,有时候因为太专注在手上的事,反而不会设身处地的去想对方在想什么,而且聪明的人,也一样会犯错。 在这个世界上,所谓的聪明,只是指比较会念书,而不是比较懂事。 当然这个认知,并非认识他才晓得的。 她很小就受过教训了,所以她对太聪明的人,总是会敬而远之。 简单来说,这种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漂亮的东西,有时候远远欣赏就好,这样比较不容易幻灭。 不过当然不是每个人都了解这个道理的,何况她一开始也曾经被他的美色迷惑过,要不然她就不会按下那个门铃啦,现在也不会在这边当奴才被人茶毒了。 所以她非常可以理解那些姐妹,为什么明明不认识他,却可以在看到他英俊的外貌、聪明的脑袋时,瞬间以为自己坠入情网,找到了缘订三生三世的白马王子。 嗯,虽然现在和他比较熟之后,她觉得他比较像个足不出户,守着他的宝贝电脑,三不五时心情不好,就会随便张嘴,吐出千年寒冰针,戳你个千疮百孔的恐怖冰雪大魔王啦。 但就算她把真相和那些写情书的怀春少女说清楚,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 果然,她才把信放到他桌上,第二天早上就在他干净的垃圾桶里看见它们的尸体,而且连拆都没拆。 她双手合十,为那些怀春少女,默哀了三秒钟,然后收了垃圾上来,把巧克力一盒一盒拆开,全都融化,做成巧克力布丁和蛋糕,给大家当甜点。 到那天晚上时,它们就全部消失,进了其他员工的肚子。 全部丢掉实在太浪费了,而且他们需要热量啊,真的。 她想如果那些少女知道红眼的悲惨境况,一定会原谅她的,况且她确定阿震也吃了几口甜点,她们应该也能瞑目……啊,不是,是也会甘心一点了。 话说,来到这里快一年了,转眼间,她升上了高三,高二升高三的那个暑假,因为太过操劳,她整整掉了五公斤,不过她终于把英文念好了一点,烂到有剩的厨艺也精进不少。 最重要的是,这阵子公司里的业绩也蒸蒸日上,让她不用担心会失业。 因为红眼过去一年虽然接的案子很多,但武哥花得也不少啊,去年年底,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领到一笔肥厚的年终,谁知她年底结算才发现,红眼虽然赚得多,可是武哥却把大笔金钱拿去买那些贵得要死的高级鉴识器材,全都投资到地下室去了。 结果,别说盈余了,她差点连那个月的薪水都领不到,她不敢相信的算了又算,算了再算,差点把计算机都给按坏,但最终的数字,不管她怎么按,都还是负的。 她不死心的搞到半夜,还跑去追问武哥每一笔支出与开销,他却只叫她把那些消失的钱,列为机密费。 当时,她真的好想翻桌啊,但老板是他,她又不能怎样,最后还是只能含泪提起红笔,抖着手,写下那刺眼的数字。 唉。 那时她有好几天都不敢看大家的脸呢,生怕有人会问她,何时能够领年终,幸好后来他们又解决了一件案子,她收到客户的汇款时,乐得在银行里手舞足蹈,一路傻笑跑回来。 当然,年终还是没有,不过薪水是领到了啦,能领到薪水她就很感恩了,是说好险大家都没抗议,真的是佛心来着啊,她感动到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在红眼的生活,除此之外,基本上是很平静的,她已经开始习惯了这样忙碌的小女佣生活……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学校的下课钟响了起来,她猛地回过神来,只见讲台上的老师已经合起了课本,宣布下课。 啊,放学了。 她快速把课本全收到书包里,背了书包就准备闪人。 “丁可菲,你等一下!” 师长的叫唤声,让她紧急煞车,连忙停下,回头见老师一脸难看,她心头一跳,只得转回身。 “老师,您找我有事?”她怯懦的问。 身为班上级任导师的国文老师,只开口说:“你过来。” 在同学们好奇的眼光下,她有点紧张的走上前,但老师并未直接开口,只等所有的同学都走出教室了,才严肃的看着她道:“你知道,我们学校是女校,校风比较保守。” “嗯,我知道啊。” 她点点头,不懂老师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谁知下一瞬老师就突然冒出一句。 “上个星期,有个男人来接你,有人说看见你和那个男人同居。” “咦?”她呆了一下,才想起来,那天屠鹰刚好有空,所以开车来接她,一起去超市补杂货。 “是真的吗?”老师问。 “呃,算是吧。”她尴尬的承认。 老师清了清喉咙,道:“虽然你已经三年级了,但还未满十八岁,确实校规并没有明文规定不能和男人同居,咳嗯,但是这么做,并不太恰当,你懂吗?” “呃,我懂。”她听得满脸黑线,却也只能应声。 女老师推了推眼镜,道:“老师知道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再过一个学期,你就毕业了,或许你应该等到毕业后,再进行男女交往,会比较适合。” “老师。” “嗯?” “我并不是和人同居,我只是和他们住在同一栋公寓,我有自己的房间的。” 听到她的解释,老师没有放宽心,反而脸色一变:“他们?” “我在那里工作啦。”可菲忙辩解:“不是男女交往啦!” “工作?不是男女交往?”老师拉高了音量,脸色刷白,突然握住了她的手,道:“丁可菲,老师知道你需要钱,但赚钱的方式有很多种,如果你是没有钱缴学费,可以和老师说——” 瞧老师一副大惊失色,看起来要昏倒的模样,可菲就知道她想歪去,赶紧满脸通红的再解释:“不用啦,不是啦,我不是在做那种,我在红眼做行政助理,老板是我小时候认识的哥哥,等一下,我有名片。” 她低下头,匆忙从书包中翻找出武哥给她的名片,让老师看。 “喏,你看,红眼意外调查公司。这是正当工作,我不是去卖身。”虽然也有点像啦,但她没把这个念头说出来,以免让老师又想歪,只好笑的道:“我只是在里面打工,帮忙接电话打扫之类的。” 老师看着名片,闻言松了口气。 “而且我这么胖,去卖身也没人要吧?”可菲好笑的咕哝。 这句话,让那保守的女老师又抬眼皱眉,两眼隔着镜片射出精光,轻斥:“胡说什么!” “哈哈……没有啦……”可菲缩了回去,干笑两声,忙转移话题道:“总之,是误会啦,我没有和人同居啦,公司楼上就是员工宿舍,所以才会有人误会吧,我们都各自有自己的房间啦。” “既然是误会那就好。”女老师再推了推眼镜,警告道:“不过你上学期的成绩退步很多,最好再加油一点,若是你这学期学业成绩再低于标准,我不保证你能顺利毕业,知道吗?” “咦?”她吃了一惊:“不能毕业?!” “这学期的期中和期末考,你至少每一科都要到七十分,才能拉高整个学年的平均分数。” “七十?!”她的下巴掉了下来,惊呼:“不会吧?我没听说啊!” “你还敢说,看看你上学期的成绩单,一片满江红,还有个位数字的,除了英文有进步,你全部的科目都是退步的。” 呃,也是啦,她知道啦,但她当时忙着年底结算啊,而且中间 分节阅读_12 分节阅读_13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13 又三不五时会有很多紧急状况,她有时连睡觉都没得睡,还得趁上课时补眠,她也不想成绩单那么难看啊。 可菲垮下了脸,可怜兮兮的讨价还价:“老师,拜托你通融一下,七十太高了,五十好不好?不然六十、六十就好啦……” 原本还很同情她,想借她学费的级任导师眼一眯,刚正不阿的说:“全学年的平均分数就是要及格才能毕业,我已经很通融了,你考这种成绩,就算我们想通融也很难,想毕业你就把考试考好一点。好了,就是这样,你没别的事就快点回家吧。” 说着,老师摆了摆手,踩着高跟鞋就无情的走了出去。 可菲张开嘴,却没脸继续抗议,只能哭丧着脸,哀声叹气的先回公司再说了。 但,俗话说得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她在公车上时,发现很多人一直在看她,她被看得很不自在,才正觉得奇怪,一回到公司,武哥从办公室走出来,看到她就问。 “小肥,你头上那一块是怎么回事?” “啥?哪一块?”她傻傻回头,不懂他在讲啥。 “就那一块啊,在你脑袋后面,左边那里,下面一点。”他伸出手指着自己的脑袋,告诉她位置。 她伸手一摸,摸到黏黏软软的东西,吓了一跳,弄了一点下来,才发现自己的头发上,被黏了一大块口香糖。 “啊!怎么会这样?!” 可菲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立刻起身冲进厕所,试图要把它弄掉,但却怎么样也没办法完全弄掉。 “你这样弄不掉的。”韩武麒从自己办公室里的小冰箱里,掏出一瓶冰啤酒,走进厕所将啤酒压在她脑袋上:“过来,把它冰一下,口香糖会变硬,比较好拿下来。” 她赶紧乖乖走到门边,任他摆布,但是口香糖虽然冰过比较硬,却还是有很多弄不下来。 就在这时,退伍后立刻打包搬进红眼工作的凤力刚,含着一根棒棒糖,探头进来看。 “怎么回事?我刚好像听到小肥在尖叫。” “她头发上被黏到口香糖了。”韩武麒指着她的后脑勺说。 闻言,凤力刚走过来查看,拿出嘴里的棒棒糖,下了结论:“哇噢,黏成这样,我看是弄不掉了。” “咦?不会吧?”她听到这句,一张脸整个垮掉了。 “剪掉吧。”韩武麒点头同意,开口建议。 “不要!我不要剪头发!”听到他的话,她迅速转头,拼了命的摇脑袋:“应该还有别的办法啊,我可以去多洗几次头,搞不好它就掉了。” 凤力刚拧眉摸着下巴,摇着吃到一半的棒棒糖评论:“恐怕很难,它黏到太多头发了,这个口香糖很黏,搞不好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掉,而且你要项着口香糖去上课吗?” 她摇了摇脑袋瓜,但又忍不住道:“呃,可是、可是……” “反正夏天也要到了,剪掉凉快些啊。”韩武麒咧嘴一笑。 “但是……”她不安的嗫嚅着。 “唉呀,不用但是了,放心,反正头发留了会再长,对吧,武哥?” “嗯,没错。”韩武麒双手抱胸的点头:“头发是会留长的。” 瞧着眼前这两个男人,她吞咽了下口水,迟疑了一下,才道:“那……那我去前面的美容院剪头发好了。” “啧,去什么美容院。”韩武麒眉一扬,道:“不用去那种地方被骗钱,别浪费,我帮你剪就好了。” “咦?”她杏眼圆睁,呆了一呆。 “你去给人家赚那几百、几千,还不如给我赚,我收你五十就好。”韩武麒说着从自个儿的大抽屉里,掏出了剪刀。 她忍不住倒退两步,还没开口,幸好凤力刚就替她问了。 “武哥,你会剪吗?”他扬眉狐疑的问。 “只是把头发剪掉而已,还不简单。”韩武麒露齿一笑,举起大剪刀,在半空中作势喀嚓喀嚓两声,一脸自信满满。“她小时候也让我剪过头发啊。” 有吗? 可菲有些惊惧,对这件事完全没印象,她还在迟疑,就听武哥道。 “当然,如果你是要顺便再去洗个头,烫个发,多花个几千元,那我就没办法了。怎么样?你要花五十元让我帮你剪,还是要到前面花几千?” 呃…… “那可是白花花的钞票喔。”韩武麒低下头朝她凑近,两手做出小翅膀拍打的模样:“你好几天的薪水,就会这样,长出小翅膀,噗噗噗噗的飞走啰。” 啊……她不要……她的薪水已经很少了说……她需要钱啊…… “怎么样?”韩武麒露出和蔼可亲的微笑,问:“想好了吗?” 五十和几千? 反正,照他的说法,她也曾经被他剪过头发。 想到这里,可菲狠下心,一咬牙,硬着头皮道:“武哥,那就拜托你了。 韩武麒咧嘴一笑,扬声开口:“力刚,拿报纸来。” “来啰。”凤力刚从桌上抽来报纸。 “小肥,来,坐好。”韩武麒拍拍椅子,要她过来坐好,一边把报纸对折剪了个半圆。 可菲本来有些不安,但看他好像很熟练的样子,她稍稍松了口气,想起以前在育幼院里,也都是大人帮忙剪头发的,从来没去过外面的美容院剪啊,说不定武哥以前在院里也帮人剪过呢。 一想到这里,她就安心了一点,慢慢走过去,在椅子上坐好,让他把报纸套到她脖子上。 韩武麒毫不客气,一刀就将那沾到口香糖的长发给剪了。 她感觉到头皮的牵动,心头缩了一下。 “哇,武哥,你看来很有模有样耶。” “那是当然,你以为我是谁啊。” “武哥,那边还有一点口香糖。” “我看到了。” 喀嚓喀嚓的声音,伴随着那两个男人的一搭一唱,在身后响起,让她忐忑不已,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乱跳。 “这样歪掉了,剪短一点。” “知道、知道,你好吵。” 喀嚓喀嚓的声音,突然间停顿了下来。 “你觉得这样如何?” “好像弧度大了点,这边啦,这边这一绺。” “凤力刚,你很啰唆耶。” “我来啦,让我试试。” “靠,把你的贱手拿开。” 突然间,喀嚓一声,剪刀交叉的声音,近在耳边,吓了她一大跳。两个男人突然间一阵沉默,让她心惊胆跳的。 可菲不安的试图回头,却被凤力刚伸手压住两边肩头,“嘿,小肥,别乱动,小心被剪刀戳到。” 她被迫坐回椅子上,只能问:“武哥?” “没事没事,只是有点不平而已,再修一下就好。” “不要剪太短喔。”她担心的提醒,“我不想剪太短。” “知道了。 喀嚓喀嚓声又是一阵响起,跟着又突兀的停下。 “怎么了吗?好了吗?” “还没。”凤力刚古里古怪的开口回答。 奇怪,怎么是凤力刚在回答?剪刀是换人拿了吗? 她有些紧张,又试图站起来,却再次被两只大手同时压住肩头,被迫坐回椅子上。 “小肥,你要有耐心一点啊。”韩武麒说。 “没错,小肥你要耐心一点,不要乱动我们才不会剪歪掉。”凤力刚跟着安抚她,道:“武哥,我看这样是剪不平的,人家好像都是要用扁梳先拉直再剪,才能剪得比较平吧。” “也对。”韩武麒应声赞同,“你有扁梳吗?” “没。”凤力刚说:“但我记得阿浪好像有,可他去埃及了。” “去他房里找找看。”韩武麒说。 “那个……也许……”可菲越来越紧张,有点害怕的提议:“我还是去前面美容院好了……” “不行!” 两个男人飞快的异口同声开口喝止她。 可菲有点吓到,但他们很快又接连再开口安抚她说。 “没事的,你放心,我们快剪好了。” “没错,你等一下,我上去拿扁梳,只要再修平一下就ok了。” “再一下下?”她问。 “对,再一下下就好,保证帮你剪得美美的,力刚,快去拿扁梳来。” 她吞了下口水,但又不敢反抗,只能继续在原位坐着。 话说回来,她应该要相信他们才对,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们也是为她好,而且这样可以省下好几千元耶。 虽然隐隐不安,可菲仍在心里说服自己。 既然再一下下就好,那就再一下下……反正只要一下下而已…… 泡面与罐头。 餐桌上,除此外,再无其他。 自从丁可菲来了之后,红眼的晚餐就没有出现过泡面了,而且非常难得的,她没有在晚餐时出现,他对面的位置,是空的。 那个女的,从来没有旷职过,他忍不住多看了那个空位一眼,不自觉拧起了眉头。 “咦?今天吃泡面啊?”阿南走进了餐厅,看见桌上的泡面,好奇的问:“小肥呢?” 餐桌上另外两个男人,难得的露出了心虚的表情,只有一瞬间而已,但屠震没有错过。 “咳嗯,她今天请假。”武哥清了清喉咙说。 “偶尔吃吃泡面也不错啊。”凤力刚干笑两声,打着哈哈,抓了泡面就闪人:“我妈在等我电话报平安,我到楼上吃。” “真难得,小肥从来没请过假呢。”阿南笑着坐了下来,问:“怎么,她生病了吗?需不需要我去看看?” “不用不用,她休息一下就会好了。”武哥含糊的说:“我楼下还有工作,你们吃完记得收一下桌子。” 跟着,他也端着吃到一半的泡面闪人。 阿南有些傻眼,转头问他:“这两个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他淡漠的吃着泡面,却忍不住又看对面的空位一眼。 “屠鹰和屠勤的案子结束了吧?”阿南打开自己的泡面,撕开调味包,拿去装热水。 “嗯,他们明天的飞机,后天会到。”屠震回答。 两人边吃又边聊了一下,他吃饭向来比较慢,所以阿南吃完泡面回楼下实验室时,他仍坐在桌上慢慢吃。 天已经黑了。 对面的空位,异常的困扰着他。 他吃完了泡面,收拾着餐桌上的空碗和空罐,将垃圾分类好,然后关了灯,走出厨房,穿过客厅。 当他来到楼梯间时,往下走了两阶,却又不自觉停住。 他两手插在裤口袋里,在原地站了半晌,跟着才深吸了口气,转身往楼上走去。 她不在自己的房间,也不在天台,不在洗衣间,也不在其他人的房间里。 他最后,是在顶楼那一间,被他们空出来当仓库拿来堆杂物的房间里,找到她的。 那并不会太难,因为仓库的门虽然关着,但门外的走廊上,堆放着一堆饼干、糖果、巧克力棒、面包,还有一大瓶剩下三分之二的可口可乐。 这是什么? 供品? 屠震盯着脚边那堆食物,相当确定这是凤力刚平常私藏的战备补给品。 真难得,凤力刚竟然放弃了他的零食?显然,这次他和武哥真的捅了楼子,但说真的,他真的以为他对嘴喝到一半的可乐,别人会敢跟着喝吗? 不过,这堆供品竟然在这里,应该表示那位受害者就在里面。 他伸手打开门,门内一片漆黑,看起来不像有人的样子。 然后,他听到了吸鼻子的声音。 很小声、很小声…… 屠震将门推得更开,眯眼细看眼前。 起初,他除了杂物,还是什么都没看见。 但在双眼适应了黑暗之后,他看见了她的脚。 那个女人在桌子底下缩成一团,在黑暗之中,她和那些杂物几乎融成一体,她有大半的身 分节阅读_13 分节阅读_14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14 体,都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遮住了。 他走过去。 他猜她发现了他的存在,因为吸鼻子的声音静止了,而且那双肥嫩的小脚,偷偷的往内缩去。 或许,她连呼吸都已经停止屏息。 她不想被人找到。 他清楚这件事,她表达得很明显。 那双白胖胖的脚,试图又尽量往内缩,却成效不彰。 微拧着眉,他考虑着是否要假装不知道,转身离开。 每个人都有需要独处的时候,他独处的时候,很不喜欢被人打扰,他猜她应该也是。 他不该多管闲事。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转身离开,让她保有自己的空间,换做平常,他一定会掉头离开,他没有那么不识相。 可是,她从来不曾请过假…… 第5章(2) 当屠震发现时,他已经蹲了下来。 桌子底下,黑漆漆的一片,但他可以从窗外透进的微光,隐约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 她双手抱着曲起的两只脚,把脑袋瓜埋在膝头里,蜷成了一颗球,她甚至还穿着学校的制服,显然回来之后,没来得及换掉;那件有些旧的黑色冬季制服外套,就盖在她头上,遮住了她整个头脸。 她没有发出声音,但她在发抖。 不是因为冷,寒流已经走了,气温还不到寒冷的地步。 她发抖,是因为在强忍想哭的冲动,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在哭。 很奇怪,她用外套把自己上半身都遮住了,他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却清楚知道这件事。 她交抱在一起的两只手指关节,都因为太用力而泛白了。 “你看起来像只蓑衣虫。” 那只巨大的蓑衣虫,瑟缩了一下,僵住。 他盯着那动也不敢动的家伙,再淡淡开口。 “我不喜欢吃泡面。” 她还是没有动,但又抖了一下。 “我也不喜欢洗碗。”他再说。 短短几句责怪,让蓑衣虫愧疚的更往内缩,好半晌,才发出暗哑颤抖的道歉:“对……对不起……” 虽然她已经尽力隐藏,但他仍听见她语带哭音。 “怎么回事?” 她摇头,至少他看起来,那一团,像是在摇头。 “那你哭什么?” 她还是摇头,不肯回答。 他抿唇,盯着那顽固的家伙,一瞬间,有一种想撒手不管的冲动,但好半晌过去,他却还蹲在原地。 烦躁,在胸口浮动。 他强压下来,开口再问:“他们做了什么?” “没、没有啦……”一声硬咽的啜泣,从外套底下,逸了出来。 标准的口是心非。 他眼微眯,冷声道:“那你把头抬起来。” “不、不要……你……你走开啦……”她又摇头了,更加收拢了双臂,整个人好像缩得更小了,双肩颤动的呜咽着道:“别……别管我啦……” 她说得对,他管她去死啊! 一股火又冒了上来,屠震额角青筋冒起,几乎要站了起来,但三分钟后,他却还蹲在这里,瞪着那个缩成一团、可怜兮兮啜泣不停的巨大蓑衣虫。 实话说,他真的是很火大。 从小,他就不是很有耐心的人。 但是,看着眼前这个蜷缩起来,一再发出压抑抽泣的家伙,他就是无法直起腰杆、移动双脚,丢下她不管。 一分钟又一分钟过去。 她还在哭,偷偷的哭个不停。 不知道过了多久,因为他一直没有发出声音,那笨蛋大概是以为他走了,忍不住抬起了一点脑袋,从厚重的外套底下,露出她哭得红肿的小脸,偷看。 发现他还在,她吓了一跳,迅速将脸又埋回膝盖上。 瞧她那副被惊吓的德行,他神经再一抽,这次,霍然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呜…… 这次,真的走了啦。 听到阿震离去的脚步声,泪水哗啦的又落下一串,浸湿了她的长裤。 为了确定,她又偷偷抬头瞄了一眼,前面却再没任何人影,只有房间,空荡荡的敞开着。 虽然是她赶他走的,他也不用……真的走嘛……她很、她很伤心啊…… 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眼前的景物,模糊成一片,她悲惨的呜咽着,只觉得自己真的是……是个笨蛋啊…… 算了,反正她就是个笨蛋,这一切都是她活该啊,既然他走了,她就可以尽情的继续哭了啦…… 哀怨万分的,她重新再低下头,自怨自艾的又呜咽了起来。 正当她哭得快喘不过气来时,突然间,却感觉到,又有人走了进来。 她瞬间咬住唇,不敢再出声。 蓦地,一只印着龙猫图案的马克杯,被推到了她的脚边。 马克杯里,装着乳白色的液体,冒着冉冉的白烟。 虽然鼻子被鼻涕塞住了,但是她仍看得出来,那是一杯热牛奶。 然后,一包卫生纸,跟着被塞到她脚边。 她眨着又红又肿,还满是泪水的大眼,不敢相信的瞪着那两样东西,呆了一呆,一时间,竟忘了抽泣。 那个马克杯,她见过,这栋公寓里,只有一个人有。 悄悄的,她又抬起一点点脑袋。 那个人,在桌子外面,盘腿坐了下来。 他甚至准备了一个小小的纸篓,然后抽出一张卫生纸,递给她。 可菲看不到他的脸,但她认得他的衣服,也认得他的手,天知道,她甚至认得他没有穿鞋的大脚丫。 她以为他被她气走了,可是……可是…… 不知怎,泪水,哗啦,又再次夺眶。 她真的没想过,他会回来,还一副打算和她长期抗战的模样。 这一回,他没有说话,没有追问她,没有催逼她,只是沉默。 那只大手,捏着卫生纸,悬在她前方。 心头莫名揪紧,又揪紧。 可菲看着黑暗中的那抹洁白,还有那只手,迟疑着。 半晌,她吸着鼻子,松开了交握的双手,接过了他手中的卫生纸,凑到哭红的脸上擦泪。 他安静的坐在她面前,只把纸篓推到她面前,再抽了一张卫生纸递过来。 她吸着鼻子,将湿透的卫生纸捏成一团,丢到纸篓里,再接过那张卫生纸。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重复同样的动作,直到她终于不再流泪,也把塞住鼻孔的鼻涕,擤了出来。 虽然如此,她还是不敢把头抬得太高;幸好,他也没多说什么。 然后,他将那杯虽然已经没继续冒烟,但依然微温的牛奶,拿了起来,递到她面前。 现在,早已过了平常她吃饭的时间,中午过后,她就再也没吃过任何食物,要不是因为太伤心,她根本是耐不住饿的,早就饿得头昏眼花了。 可菲迟疑了一下,有些不安的看着那杯牛奶,再瞧瞧他。 他没有和早先那样,整个人低下头来看她。 他拿着这些东西再回来后,从头到尾,她也只瞧见他的身体和手脚而已。 确定他不会看见她的锉样,她才怯怯的伸出手,接过那杯牛奶,凑到嘴边,喝了一口。 温热的牛奶,滑入她哭得干哑的喉咙,暖了心肺,也暖了胃。 一滴泪,又滑落眼眶,这次却是因为感动。 温牛奶,甜甜的,好好喝喔…… 她以手背擦去那滴泪,再慢慢喝了一口。 很快的,她就把那杯牛奶喝完了。 可菲偷偷又瞧一眼,坐在外面的他,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样子,他牛仔裤的裤脚,因为穿了好多年,有些褪色脱线。 他好像从来不介意捡哥哥们的长裤穿,去年他接收这件裤子时,它还有点过大,但今年已经完全合身了,甚至有点小了。 不知怎,看他穿着这条破旧的牛仔裤,让她觉得有些亲切,感觉两人的差距近了点,似乎并没有那么远。 盯着他褪色的裤脚,她舔了舔唇,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溜了出来。 “你……长高了耶……” “嗯。”他低头看了一眼,拉了拉开始有点过短的裤脚。“大概吧。” “阿南……没帮你量吗?”她愣了一下好奇的再问,武哥规定,公司里的人,三个月就要做一次健康检查啊。 “有,但我没去注意。” 她了解他的意思,对他来说,长高几公分,没什么大不了的。 确实啦,他又不像她,三年也没长一公分。 没办法,品种不同嘛…… 鼻子有点痒,她伸手揉了揉鼻子,道:“好好喔……” “只是身高而已。”他淡淡开口:“没什么好羡慕的。” 她捧着马克杯,抬眼再朝他瞧去,却看见他不知何时,稍稍歪了点头,瞧着她。 可菲僵住,才发现自己完全把头抬起来了,她想重新低下头,把自己再次遮起来,缩回外套之中,但他已经伸出了手,她微微一惊,瞬间,试图往后缩。 察觉到她的退缩,他的大手停在半空。 空气,在那一刹,仿佛已经冻结。 她咬着唇,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所以停下了后缩的动作。 一切,只在眨眼间。 他盯着她看。 怯懦与紧张,悄悄上涌,她还是想躲,很想缩回外套之中,把脸埋进膝头,把自己整个人,全都藏起来。 可是,当他这样看着她,为了某种她无法解释的原因,她却没办法这么做,只能僵在原位,让惶惶的心,在胸口匆忙跳动。 缓缓的,他将手继续往前伸,掀开了她脑袋上的外套。 无法控制的,她紧抓着手里的马克杯,又瑟缩了一下。 虽然这边光线昏暗,他可能看不清楚,但她知道自己有多丑,她照过镜子了。而现在,她的模样恐怕比当初还要更糟,至少当时她还没把双眼哭得肿成核桃这么大,鼻头也没被擤破皮。 不由自主的,她垂下眼皮,闪避他的目光,甚至忍不住伸手紧抓外套,想将它重新盖回去,遮住那已经变得像杂草的脑袋。 可他已经将外套整个掀开,收走。 她吓了一跳,却不敢伸手去抢,甚至不敢抬眼看他,紧张的只能垂着眼,盯着自己紧张的蜷起来的脚趾头。 “你的头是怎么回事?” 平静的声音,在黑暗中浮游,口气里没有丁点嘲笑的因子。 她垂着脑袋,咬着唇瓣,好半晌,才有办法开口。 “今……今天……我……我在公车上……不小心睡着了……头……头发……黏到了……口……口香糖……武哥说美容院很贵……要帮我剪……” 她停顿了一下,热气又上眼眶。 “他说他……以前有帮我剪过……我也没多想……后来……他们说……发尾没齐……要再修一点……修了一点……又修一点……我觉得……不大对……感觉被剪掉好多……凤力刚说没关系……他们会把我剪得像……” 她低垂着脑袋,吸着鼻子,委屈的硬咽道:“像奥黛丽赫本一样……” “就算再过五十年,你也不会像奥黛丽赫本。” 听到这一句冷淡的评论,她嘴一扁,豆大的泪,瞬间掉落,哭得很丑的说:“我也……我也知道啊……可是……可是……那时都已经被剪成西瓜头了……还像……像被狗啃过那种……” 说着说着,泣不成声了起来。 他抽了几张卫生纸,再递过来。 “他们技术既然已经那么烂了,后面还会好吗?你怎么没直接去美容院找专业的人收拾善后?” “美容院很贵啊……而且他们……他们就说会剪好……不……不让我去……等……等我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变成这样子了啦……” 分节阅读_14 分节阅读_15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15 他沉默了几秒,又道:“只是被剪短而已,有什么好哭的?” 可菲哭得整个人一抽一抽的,满腹委屈的道:“人家……人家也没想……想多漂亮……可可是……我只有头……头发……比较好看嘛……呜呜……留长长的……才是女生啊……不然小……小时候……我都被当成……男的……好好好不容易……才留长的说……呜呜呜……我也……也不想剪……剪那么短啊……” 她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的碎念抱怨,被她握在手中的马克杯,都接了好些泪水。 见状,他也只能继续拿卫生纸给她。 同样的动作,又重复了一阵子。 他等到她稍微平息一点,才又开了口。 “你要去美容院吗?” “不要……”她才没脸顶着这颗海草头出门。 可菲卯起来猛摇头,呜咽道:“不要……我不要出去……才不要……” 大概是见她反抗的厉害,他沉默了一阵子,然后提议:“不然我帮你修整齐一点。” 她l愣住,诧异的抬眼,瞅着他。 “你……你以前帮人剪过吗?” 他眼也不眨的看着她,坦承。 “没有。” 耶? 她傻掉,泪又悬在眼眶。 “但再怎么样,都会比他们两个好。”他说。 虽然武哥和凤力刚当初也是差不多这么有自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阿震说起来,就好像特别的,让人比较容易信任。 或许是因为,他是看着她眼睛说话的。 可是,她咬着唇,还是有点害怕…… “再糟,了不起,就干脆剃光戴假发。”他瞧着她,淡淡说。 她又愣了一愣。 对喔,可以戴假发啊,她怎么没想到这个方法? 他朝她伸出手,平静的道:“来吧,大不了我陪你。” “陪我?”可菲再眨了眨眼,愕然的瞧着他。 “剃光头。”他说。 她有些无法置信,但眼前的他,看起来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屠震是认真的。 可菲拉回视线,看看他伸到眼前的手,然后又抬起眼,瞧瞧坐在桌子外头的他。 虽然说,帅哥剃了光头也还是帅哥,但其实他根本没必要陪她一起的,何况他说的没错,再不济,她可以戴假发啊,反正现在这颗头不戴假发,她也不敢出门…… 紧张的吞咽着口水,她又抿了抿唇,怯生生的看着他,踌躇了半晌。 就在这时,她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 他仍歪着头,伸着手,问:“饿了?” 红霞,浮上小脸。 她是饿了没错啦,一杯牛奶根本不够填她的肚子啊。 “来吧。”他又说了一遍,把外套还给她,道:“我们到楼下去,你要是不想被人看见,可以继续假装成蓑衣虫,而且你放心,那两个作贼心虚,绝对会闪得远远的。阿南也在忙,他刚吃饱又回地下室了,没事不会到厨房的。” 是吗?也对。 想到这里,她松了口气,这才把手交到他厚实的大手里,让他协助自己,爬出桌子底下站起来;不过她可没忘记把外套重新盖回头上。 因为在桌底下缩得有点久,她有些脚软,但他握着她的手,等她能自己站好,这才放开手,带头转身走出去。 第6章(1) 她没有变成奥黛丽赫本。 当然,这是废话。 就像阿震说的,她丁可菲再过五十年,都不可能变成奥黛丽赫本,就算再过五十辈子,应该都不可能。 但是,他确实真的让她变漂亮了。 当他替她剪完了头发,她真的大吃一惊,原本她真的以为自己这颗头,已经完全没救了。 武哥和凤力刚,当初越修越短,到最后又想帮她变得和奥黛丽赫本那样,结果却因为她的头发太细软,挺不起来,越剪越短的后果,只让她一整个像刚出生,毛没长齐的丑小鸭。 重点是,那些毛还是塌的,整个塌在她脑袋上,说像丑小鸭已经是好听的说法。实际上,她真的觉得自己的脑袋在镜子里,看起来活像一颗吓人的长毛石头啊,那些毛还长长短短的,左右不齐。 刚看到时,她真的吓傻了。 下一秒,眼泪立刻狂飙出来,完全无法控制。 她原本就不漂亮了,头发还被剪成这样,完全就像个丑八怪啊! 因为大受打击,她立刻就冲上楼,跑去躲起来哭。 在那时,她真的觉得自己这颗长毛石头,彻彻底底没救了。 可是,现在,可菲坐在厨房的椅子上,只能嘴巴开开的,看着手中镜子里的那个女生。 原本狗啃似的地方,他全都干脆一次剪得更短,短到和男生一样,露出了她的额头与颈项,但他帮她全剪齐了,还修剪出了一个漂亮的型,而且这么短,反而显出她黑发的轻软。 她忍不住伸手轻触自己的短发,当她移动时,那些超短的黑发,随着她的动作轻柔的晃动着,好像…… 好像春天的蒲公英喔。 镜子里的女生,看起来,好……好可爱……超可爱的! 她没有变成奥黛丽赫本,但他把她变漂亮了。 从头到尾,他只用了他的手指,和一把剪刀而已。 可菲双唇微张,杏眼圆睁的看着那个超可爱的自己,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他站在她身后,问:“还是你想剃光?” “不要、不要!”她吓得猛然回神,放下镜子,抱着脑袋转过头来,紧张的瞧着他匆匆道:“这样很好,这样就好了!我不要剃光!” 他挑眉,问:“所以我不需要剃光头了?” 可菲小脸微红,不好意思的说:“不用啦,当然不用啊。” 让她意外的,他勾起了嘴角,露出一抹笑。 噗通。 妈呀,她的心脏。 反射性的,可菲慌忙捂住了胸口,赶紧把视线移开。 不行不行,这家伙的笑容真的太闪了,好危险,真的太危险了。 “咳嗯……”她看着旁边,清了清喉咙,掩饰脸红,然后迅速站起来,扒下挂在脖子上的报纸道:“我去拿扫把来扫地。” 说着,看也不敢看他一眼,她匆匆跑了出去,蹲在工具室里脸红心跳了好久,一直等到心没跳得那么快了,脸也没那么烧了,这才带着扫把和畚箕回来。 他还在厨房里,就站在料理台那边,不知在干嘛,总之是背对着她。不用看着他的脸,让可菲松了口气,快快扫掉散落在地上的发丝,再拿湿布,跪在地上把它们都擦过一遍,迅速将地板清得干干净净。 她才刚站起来,就看见他掀开了炉子上的铁锅。 妈呀,好香啊。 被那香味弄得饥肠辘辘、口水直冒,可菲忍不住凑了过去,好奇的探头问。 “这是什么?” “高丽菜饭。”他把菜饭添到盘子里,递给她。“吃吧。” 她瞪大了眼,必恭必敬的接过了那盘菜饭,赞叹的脱口道:“你怎么那么神奇?我才清一个地板而已耶。” “我刚刚下来拿牛奶时就顺便弄了。”他替自己也装了一盘,和她一起坐到了桌上。 可菲满怀感激的吃着菜饭,感动的差点又湿了眼眶。 听见她吸鼻子的声音,他瞧了她一眼,再抽了一张卫生纸给她。 她不好意思的接过卫生纸,侧身用力擤鼻涕,转回来时,看见他瞧着她,才想到自己怎么在他面前做出这么不雅的动作,她一下子红了脸,可屠震却只是低下头,继续进食。 不过,她确定她有看见他勾起了嘴角。 她觉得有些羞窘,但又有点……不知道……习惯了? 低下头,她把菜饭舀进嘴里,为了不要太像饿死鬼,她还刻意放慢了进食的动作,学着他细嚼慢咽。 这个男人,总是轻而易举就能让她自惭形秽。 小时候,因为在院里生活,她怕饿着,总是抢着吃饭,虽然长大出来独立了,却还是改不掉这个习惯,总是吃得太急太快,但来到这里之后,对面就坐他这么一个总是吃得慢吞吞的大老爷,瞬间彰显她的贪吃好食。 这一年,一直面对着他,总让她被迫提醒自己,吃饭别吃得那么狼吞虎咽。 唉,唔,可是每次他难得做菜给她吃时,都让她恨不得能把锅子也一并吞下肚去。 屠家兄弟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 真的是,超好吃的啦,等一下她一定要来和他要这个高丽菜饭的作法。 虽然已经放慢了速度,她还是比他快吃完一盘,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不住去装第二盘。 她慢慢吃了几口,想到一件事,忍不住看着他,小小声说:“其实……我平常不爱哭的……” “嗯。”他应了一声,没有抬眼,只专心吃他的饭。 “我不是爱哭鬼……”忍不住再次强调。 他抬眼瞄去:“我知道。” 她脸又红,赶紧再低头吃饭。 厨房里安静下来。 几分钟后,她忍不住又开口:“阿震?” “嗯?”他依然低着头。 “谢谢你帮我剪头发。”她握着汤匙,有些紧张,但真心诚意的说。 听到这句道谢,他停下了进食的动作,抬眼瞧她。 “我只是不喜欢洗碗而已。” 淡漠的丢出这一句,他重新低下头,继续吃他的饭。 虽然如此,可菲却清楚知道,这才不是他的本意。 那张俊脸,明显浮现窘迫与僵硬啊。 她呆看着他,然后飞快低下头,咬着唇,忍住笑。 泡面耶,哪有什么碗要洗啊? 刚刚她在楼上哭得头脑不清楚,现在冷静下来,才发现这个借口很蹩脚啊。 她匆匆舀起菜饭,送进嘴里,一边偷瞧对面那个装冷酷的假冰山,一边吃饭,一边忍不住暗暗偷笑。 唉哟,怎么她以前,都不知道原来这家伙这么可爱啦? 他抬起头来,凶恶的瞪她一眼。 可菲死命将嘴角拉平,板平了脸,但却维持不了两秒就破功了,整张脸扭曲到不行,她迅速低下头,用力咬着唇,却无法制止耸动的双肩。 惨了,他一定会气爆的,可是她忍不住啊。 就这样,她在他恼怒的瞪视下,忍笑忍到快内伤,但还是很不要脸的去装了第三盘高丽菜饭,又厚着脸皮和他要了菜饭的作法。 “你想知道?”他问。 “对啊对啊。”她频频点头。 他站起身,高高在上的睨着她,冷冷的开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样改天我就可以煮给你们吃啊。”她睁着乌溜溜的大眼,厚颜无耻的开口。 他挑眉,走到她面前,朝她倾身,露出一抹会电人的微笑,害她心跳又漏了一拍,跟着却见他伸出了手,一边一只,捏住了她肥软的脸颊。 “我——”他拉开她的脸,一次。 “咦——”被拉开了两边的肥脸,她杏眼圆睁的瞪大了眼。 而眼前这个残忍的家伙,却只是眯着眼,张开薄唇,皮笑肉不笑的继续说。 “不——”他手指用力捏着她脸上的嫩肉,再往旁拉。 “呀——”她想伸手阻止他又不敢,只能胡乱朝旁挥着小手,咿咿呀呀的痛叫着。 “要——”每说一个字,他就将她柔软好捏的小脸拉得更开。 跟着,可菲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啪地松了手,哼了一声,掉头离开。 “噢呜……” 她飞快捧着被捏红的小脸,满眼都是泪光在闪烁。 好痛喔……不要就不要嘛……干嘛捏人家脸啊…… 虽然说是她有错在先,忍不住笑,但他也不需要这样嘛。 呜呜……痛痛痛……她的脸一定变更肿了啦…… 但是 分节阅读_15 分节阅读_16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16 ,当天稍晚,当她回到房里休息,洗完头、吹干发,准备睡觉时,还是忍不住站在浴室镜子前面看好久。 一下子头发剪这么短,让她好不习惯,甚至觉得好像有点重心不稳似的。 可是,真的好可爱、好好摸喔。 她伸手摸摸自己头上的短毛,没来由的想起他替她剪发时的细心。 之前,她只顾着提心吊胆,太过紧张害怕,完全没心情去在意别的事,直到现在,她才慢半拍的记起,刚刚他轻柔的以手指,一次次梳着她的发,慢条斯理的,用剪刀帮她修剪黑发的感觉。 在那繁琐的过程中,他一直很有耐心,不像武哥和凤力刚那么匆忙粗鲁随便,他始终很小心、很温柔,像在对待一只胆怯的小动物一般。 她清楚记得,他的手指梳拢着她的发,滑过她的头皮,让她耳根发热,心跳加快。 方才,她明明没有很注意的,但是却将细节记得那么清楚,仿佛又感觉,他优雅的手指还在她脑袋瓜上。 心头用力跳了两下,脸上红晕更深。 啊啊啊——笨蛋,胡想什么! 可菲故意用力揉抚自己的脑袋瓜,试图想将那感觉挥开取代,她像火烧屁股似的跑回房间,跳上床盖好被子,念咒般的在心里嘀咕。 她才不记得吧?根本不记得啦!丁可菲,别闹了,不要胡思乱想,千万别随便自作多情,那个人是个小心眼啊!瞧你的脸还被他捏到发红啦! 没错没错!他是个小心眼,不是什么好人——不对,他是个好人,但同时也是个小心眼,所以绝对禁止和他牵扯太多啦! 睡觉、快睡觉!什么事都没发生啦…… 她用力闭上眼,把被子拉过头顶,死命叫自己快点睡。 可是……她看起来好可爱喔…… 真的超可爱的……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觉得自己这么、这么可爱过…… 心跳噗通噗通的响着。 她偷偷拉下被子,睁开了眼,瞧着天花板。 会不会……阿震会不会……也觉得……她……很可爱? 这念头,教小脸热烫不已,她脸红心跳的侧转过身,重新把被子拉到头上。 “妈呀,丁可菲,你好不要脸喔,哪有人这样的,超无耻的啦……小心眼才不会觉得你可爱的咧……” 她再次自言自语的嘀咕嘀咕,却忍不住在被子里偷偷窃笑了起来。 真的很晚了……睡觉睡觉睡觉……快睡觉…… 虽然在心里这么想,她却还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断猜测那个小心眼对她的想法,一下子偷偷笑,一下子又碎念他乱捏她的脸,直到半小时后,才终于因为疲倦,进入了梦乡。 三月,新一波的寒流降临。 今天一早醒来,气温骤降好几度,寒风呼呼的吹。 窗外的云层既厚又重,都六点了,天还是阴沉沉的,看起来和晚上差不多。 “妈呀,有够冷。” 打着啰嗦,可菲天还没亮就醒了,快速的刷牙洗脸,下楼开工。 非洲有架飞机掉下来,失事原因不明,连掉在哪里的确切位置都不知道,航空公司打了电话来,武哥当然二话不说接了这件案子,带着公司里的员工全都出了远门,就连总是和阿震一起待在地下室的阿南都被叫了过去。 老公寓里难得的冷清,只剩下她,和地下室那位小心眼。 趁着大家都不在,她一早起床就去每个人房里的洗衣篮收脏衣服,除了凤力刚那懒鬼,大部分的人房间都整理的很干净,她只需要稍微收拾。 但是,每次他们临时有案子出远门,第二天一定有人房里有脏衣服还没清洗,堆在洗衣篮里,如果她没去收来洗,那些沾着汗水的衣服,就会在那边放个十天半个月的,臭都臭死了。 她抱着洗衣篮,将衣服分类好,然后在洗手台那边把特别脏的领口、袖口,先拿肥皂洗干净,洗不掉的就用小苏打粉加柠檬处理;历经过去一年的磨练,她现在早已成了家事高手。 煮饭,没问题;洗衣,她最行;打扫,相信小肥,保证ok。 虽然,她名为行政助理,但实际上却和小女佣差不多。 天寒地冻的,叫她用冷水洗衣服真的是很痛苦,可没办法,老板太小气,公司经费又不足,她还真没胆去烧热水来洗衣服。 “苏苏啊……好冰、好冰……” 她边吸气,边哀叫,一边发抖一边尽快把特别脏的几件衣服领口都洗了一下,然后才全丢进洗衣机里,跟着再擦干手,冲到楼下厨房去,趁洗第一轮时,先去做早餐。 因为只有两个人,早餐很简单,香煎培根蛋,加上快速烫过的番茄生菜温沙拉,和一壶牛奶,但小心眼爱喝牛奶,这种天气,还得先把牛奶隔水加热过,免得他又有借口捏她脸。 一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摸了摸好像又疼起来的脸。 早知道这家伙那么爱记仇,她那天拼死也会忍住笑的。 自从那次之后,为了避免惹他眼,她总是刻意避开他,尽量别出现在他面前,可是现在公司里就只剩自己和他而已,再没别人了,她要不惹眼也很难啊。 今天是星期天,她又不能假装去上课。 唉…… 叹了口气,她将培根蛋盛好上桌,温沙拉甩去水分,淋上橄榄油、香草醋搅拌,再撒上一些核果,一边瞄着时钟。 六点半了。 她绷紧神经,准备好随时应战,或者逃跑。 但等她把牛奶都温热好了,平常那准时出现,甚至会提早到的人,却难得的迟到了。 可菲紧张又困惑的坐在餐桌上,吃着自己的早餐,本以为他很快就会出现,可是三分钟过去、五分钟、十分钟过去,厨房里却还是只有她一个。 期间,她真的忍不住朝客厅那边张望好几次。 但,没有人就是没有人。 她疑惑的吃完自己的早餐,看看时间第一轮衣服应该洗好了,干脆先上楼去晒衣服,十分钟后,她再回到厨房,餐桌上的早餐还是没人动过。 该不会昨晚武哥他们出了什么事吧? 如果是这样,他应该会通知她啊……会吗?还是……哈哈……该不会他还再记仇,所以干脆不上来吃饭? 她干笑两声。 这一点,还真有可能呢。 唔……嗯…… 看着桌上他的早餐,她咬着唇,眯眼想了一下。 唉,还是硬着头皮送下去好了,以免他又偷偷将她记上一笔。 拿了托盘,她把早餐都放上,再把牛奶稍微再加热放到保温壶里,一起送到了地下室。 电脑室的萤幕多数都关起来了,只有几个还在运作,有台萤幕连接着保全系统,显示着公寓里各处的监视画面,另一台则快速的在跑着她看不懂的程式,还有一台全是数字。 他不在电脑室里,里面空无一人,但通往他房间的门半掩着。她走上前,朝里面探头探脑。 “阿震?” 房间里很暗,没开灯。 她看不清楚,加上没听到回答,不禁伸手轻推房门,可门才推开,她就看见他人,吓得她赶紧把手收回来,退后两步。 “啊,抱歉,我以为你还在睡,不是——我是说,我早餐做好,所以来通知你——” 她闭着眼紧张的解释了好几句,才猛然发现刚刚那景象有点不对。 他怎么躺在地上?! 可菲一回神,猛地抬头,匆匆上前再推开门,果然看见他不是睡在床上,而是倒在地上,靠近他脑袋附近,还有一包已经融化的冰枕。 她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 第6章(2) “阿震?阿震?你还好吗?”她蹲到他身边,把手上的早餐放到一旁,伸手去拍他的脸,谁知一碰到他,她更惊慌。 妈呀!他脸超烫的! 而且,竟然完全没反应? “阿震?阿震?”她改摸他额头,那里烫得可以煎蛋了,她忍不住咒骂一声。 “要死了!不对,呸呸呸——”她连打自己嘴巴好几下,紧张的将双手合十拜托:“乌鸦嘴、乌鸦嘴,我刚什么也没说,麻烦过路的都当没听到!” 拜托完过路的,她赶紧朝他伸出魔爪——不,是善意的双手。 他烧得这么厉害,还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早晚要挂! 她得把他弄回床上去才行,但因为从来没抱过人,一时间她还真不知道从何下手,两只小手这边比一下,那边伸一会儿,就是无法下决定,最后干脆用最笨的方法,先让他坐起来,然后从身后抱住他的腋下,又拖又拉的,死命将他拖上床。 那不是很容易,他过去一年长高又变壮很多,但幸好她来到红眼之后,肌肉只有增加没有减少的份,所以她最后还是用蛮力把他拖上了床,虽然途中不小心让他的头撞到了床架,下床时因为太紧张,还不小心踩到了他的大腿—— 一下下而已,真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警觉到那是他的腿,立刻就把脚缩回来了,不过她还是吓得暂时停止呼吸、冷汗直冒,替他大腿揉了两下,顺便检查确定,他的腿骨没被她踩断掉。 但,即便惨遭她狠踩一脚,他依然没醒来抗议。 这让她更加担忧害怕,赶紧冲上楼去,在她的办公桌里翻找武哥给她的紧急联络电话。 “紧急电话、紧急电话,可恶,跑哪去了?”她胡乱从抽屉中翻出一堆杂物、帐单、水电收据,就是没找到武哥写给她的那张纸条。 刚来时,她很紧张,总是把那张纸条随身携带,但这一年都没什么大事,久了她也就想说应该还好,然后那张记着紧急联络电话号码的纸条就不知被她塞哪去了。 就在她脸色发白,抱着头快抓狂时,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有把它另外写起来,压在桌上的透明胶垫底下。 她快速搬开桌上堆得满满的文件,终于找到那支电话号码,飞快抓起话筒,按下那串数字。 电话响了几声,然后有人接了起来。 “喂?” 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她像抓到救命绳一样,立刻紧张的抓着话筒大喊。 “武哥,是武哥吗?我是可菲!阿震没上来吃早餐,我刚下去看才发现他昏倒了,烧得好厉害!我拍他的脸,他都没反应,怎么办?我要叫救护车吗?” “别叫救护车,你等等。”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下,换了阿南来接。 “小肥,你在阿震旁边吗?” “没有,我跑上来找电话号码。”她闻言一惊,才想起来自己怎么可以把他一个人丢在楼下,立刻道:“你等一下,我马上回他房间!” 说完,她丢下电话,立刻冲回地下室,飞奔回阿震房里,抓起分机,气喘吁吁的道:“喂,我是可菲,我、我回到阿震这边了。” “ok,你不要紧张。”阿南语音带笑的道:“来,首先,请照我的话做。” “好,没问题,我要做什么?”她紧握着话筒,站在阿震床边,看着床上那个依然没有反应的家伙。 “吸气——” “吸气?”闻言,她惊慌的问:“我该怎么让他吸气?他没有呼吸了吗?!” 阿南爆笑出声,“小姐,我是叫你吸气,不是叫他吸气,话说回来我又不在他旁边,我怎么知道他有没有呼吸啊?你要自己伸手到他鼻孔那边,看看他有没有在呼吸啊。” “你没说清楚嘛,我以为你叫我帮他呼吸啊……”她小脸暴红,但仍是快快把手指伸到阿震鼻头前,幸好有感觉到他的吐息,忙道:“他还有呼吸啦,事实上,好像是在喘耶。” “既然还有呼吸就不会差你这几秒的,你太紧张了,来,先做两次深呼吸。”阿南笑着指示道:“吸气、吐气,吸气、吐气,对,放轻松点。” 她咽了下口水,跟着照做。 “好,现在好多了吗?” 可菲想了一下,还真的感觉好多了,连忙点点头:“好多了。” “ok,现在你到隔壁我办公室,慢慢来, 分节阅读_16 分节阅读_17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17 不要用跑的。” 说着,阿南吩咐她拿了一些他看诊的手电筒、听诊器、温度计、血压计之类的东西。 她照着他的指示,替阿震测量了体温、血压,计算了心跳。 阿南听了那些数字,判断道:“他心跳有点快、血压稍高,体温也高了一点点,但应该还好。” “可是我摸起来好烫啊。”她担忧的说。 “那是因为天气冷,你手太冰才会觉得很烫,小肥,要相信温度计,它之所以叫温度计,是有原因的。” “我不需要叫救护车吗?”可菲拧起眉头,忍不住又摸了摸阿震发烫的额头。“他这样没有反——哇啊啊啊——” 她讲到一半,那躺在床上原本和死人一样的家伙,突然张开了眼睛,因为完全没有预警,她吓得屁滚尿流,慌忙缩手,发出了高八度的惊人惨叫,差点连手中的电话都丢了。 她还没尖叫完,就已经立刻想到是他醒了,马上反应过来,忙再上前,弯身问:“阿震,你还好吗?你醒了吗?听得到我说话吗?” “哇靠,小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阿南被她吓了一跳,忙问。 “没,没事!对不起,只是他突然张开眼睛,呃,我吓了一跳。”她一边和他讲电话,一边察觉床上的病人,用满是血丝的双眼看着她,张嘴说了什么。 “南哥,你等等,他好像要说什么。” 她抱着电话筒,整个人凑到床上那个男人身前,问:“阿震,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你……” 他又动了动干涩的唇,语音十分微弱。 “啥?” 可菲没听清楚,干脆将脑袋压得更低,把一只耳朵凑到阿震嘴边。 “拜托你……” “嗯嗯,我在听。”她点头,拉长了耳朵,问:“你要拜托我什么? “闭嘴……” “咦?” 可菲一呆,以为自己听错,但却感觉到他张开嘴,喘着沸腾的热气,费力的吐出滚烫的字句,清清楚楚的灌进她的耳朵。 “你吵死了……” 这个女人真的很吵,哇啦哇啦的叫个不停,害他想好好休息一下都不行。 屠震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小的感冒,竟然会恶化到让他全身无力,昨天半夜他就开始发烧,他还特别提早上床休息,原以为今天应该会好转,谁知早上他起床,走去上厕所时,非但浑身肌肉酸痛,手脚都在抖,回来时更是突然一阵晕眩,他试图稳住自己,却还是倒地不起。 该死,或许不是感冒,是他该死的免疫系统…… 他必须到电话旁,去打电话,但他睁不开眼,无法动弹,而身下冰凉的地板,仿佛吸走了全身上下的灼热与苦痛。 忽然间,他感觉自己往黑暗之中下沉,又像是飘浮在半空之中,被冰冷的黑暗包裹着,在那一秒,一切疼痛与疲惫都远离了。 好舒服。 他松了口气,几乎想就这样继续往下沉,沉入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什么都不要再管,什么也不需要再想…… 就在他感觉自己越沉越下去,几乎要远离一切之时,却突然听到好远好远的地方,有人在喊他。 惊慌失措的声音,小小声的,不断在耳边响起,像苍蝇似的,嗡嗡嗡嗡、嗡嗡嗡嗡的吵个不停。 他拧眉,不想理会那细微的杂音,那个慌乱的声音坚持的嘀咕碎念着,不是很大声,却不曾间断,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听清楚那到底是在碎念什么。 然后下一瞬,某种东西重重的敲了他脑袋一下,将他一下子从舒适冰冷的黑暗之中,狠狠拽了回来,拖回灼热疼痛的火焰地狱。 他重新再次感觉到沉重的四肢、酸痛的肌肉,和昏沉且疼痛不已的脑袋。 没有几秒,他就意识到某个人正拖着他上床,一边道歉,一边还在嘀咕碎念着拜托他不要死掉、为什么这种时候公司只剩她一个人之类的话。 然后,下一秒,她就重重踩了他一脚。 他痛得冷汗直冒,差点以为自己的脚断了,然后他听到她心虚的道歉,还有她乱摸的小手,他试图醒来,却仍做不到。 跟着,她安静了一阵子,但他还没来得及喘息,她已经又跑回来,在他床边鸡猫子鬼叫,拿着冰冷的器具,对他又戳又弄的。 他可以感觉到她的惊慌,但真的很受不了她持续不断的碎念和怪叫,那语气中莫名的忧虑和关心,让他好烦。 真的,超烦的—— 让他好想对她咆哮,叫她滚出他的房间,别再理他了,让他好好休息、睡上一觉。 他试了又试,好不容易才从倦累发烫的身体里,找到了力量睁开了眼,拜托那个活像见到鬼,吓得尖声怪叫的女人,闭上嘴。 终于,她闭嘴了,还给他一片清静。 喘着气,他昏昏沉沉,疲累的重新合上眼。 他不知道她怎么了,也没力气去注意,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灼热的火焰,仍在烧烤着他。 他费力的喘息,贪婪的呼吸着冰冷的空气,但那无法降低他身体里的灼热,他只觉得连吐出的气息,都像高温的蒸气。 就在他热到快受不了时,忽然间,一条冰毛巾覆上了他的脸。 他愣住。 冰冷的毛巾,轻轻的替他擦着脸上与颈间的汗水,一开始她动作有些迟疑,像是怕他再开口骂她。 他没有,他没力了,而且…… 冰毛巾让他好多了,所以他没抗议。 慢慢的,她不再迟疑,替他擦完了脸,又拿干毛巾包住了冰枕,垫到他发烫疼痛的脑袋下,另一条冰毛巾被折好覆在他的额头和眼睛上,又弄了两条塞在他腋下。 在这之中,她开口嘀咕了什么,但随即像是想到不该开口,又立刻闭上了嘴,一个字也不敢再吭。 那,奇怪的又添了些许烦噪。 可是,她确实让他好多了。 痛苦的高热,被舒适的冰毛巾带走些许,让他的恼怒缓缓减少,他可以听见她来回奔跑的声音,那个笨蛋不断勤劳的替他更换身上的冰毛巾,不时还会跑去门外和阿南讲电话,虽然她尽力保持着安静,但这里隔音太烂,他还是听得到她讲话的声音。 她叽叽喳喳的问题蠢死了,他奇怪阿南怎么没有直接挂她电话。 半晌后,她又回到了房里,再次替他更换冰毛巾。 焚烧他的火焰,又减弱了一些,再减弱了一些,慢慢的,他放松了下来,然后再次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醒过来时,是因为冷。 他不断的颤抖着,冷到发抖,发自身体里的恶寒,让他全身僵痛、牙齿打颤,抖到停不下来。 她很快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把所有的冰毛巾拿开,替他换上了热水袋,帮他盖了好几件毯子。 但他依然觉得冷,很冷很冷,冷到他觉得自己被丢到了极地。 她又开始嘀咕了。 太小声了,他听不清楚,然后她凑得更近。 跟着,他发现她握住了他不自觉紧握成拳的手,对着他的拳头呵气,搓揉着他冰冷的拳头。 “没事的、没事的……阿南哥说这是正常的……对不起……我应该闭嘴……我会闭嘴的……等一下就闭嘴……马上就会闭嘴了……没事的、没事的……” 她碎念嘀咕着,抚着他的手,摸着他的额脸,试图安抚他,但颤抖的声音,却透露出她的慌张与惊恐。 “我、我不会害怕……你也不要害怕……只是流行感冒而已……不是什么变种的病毒……马上就会好了……等一下就会好了……没事的、没事的……” 那颤抖的字句,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但,她的手是暖的,虽然发着抖,却暖着他的手。 这个笨蛋,大概吓死了。 他想睁开眼和她说话,却没有办法,只能颤抖地对抗那该死的恶寒,须臾之间,又陷入昏迷之中。 第7章(1) 嘶——呼—— 嘶——呼—— 黑暗中,小小的声音,规律的轻响着。 难耐的冷热,不知何时,已经退去,只剩下舒适的温暖,和那小小的音频,在他耳边回响。 嘶——呼—— 嘶——呼—— 他困惑的睁开了眼,然后看见一张脸。 房间里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光线不是很充足,但也够照亮眼前的一切。 那张脸,圆圆的,近在眼前,冒出黑眼圈的双眼,疲倦的轻合着,小巧的鼻头,有点脱皮,粉红的唇微张,但一样干涩。 她和他躺在一起,枕着同一个枕头。 小小的呼吸声,从她的嘴里冒出来,那就是那规律声音的来源。 她在打呼。 小小声的,但的确是在打呼。 他错愕的瞧着那睡死的女人,看见两人中间,搁着两只手,一只是她的,另一只则是他的;她轻轻抓握着他已经松开,不再紧握成拳头的右手。 他看着两人交叠的手,微微一愣。 她的手,因为多次反覆在冰水与热水中浸泡,起了皱,然后干缩,皱裂。 他可以清楚看见她手指上,处处都是那干裂的痕迹,像刀刻低的,深深刻划在她的手上,让她的手变得粗糙又难看。 屠震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却一直晓得她就在身边,照顾着他。 他依然记得自己听见她隐藏着害怕的担忧碎念,记得那如何烦人的揪抓着他的心头。 这家伙,实在很笨耶…… 瞧着眼前这傻瓜,他不自觉又拧起了眉。 真的,笨死了…… 虽然在心里叨念着,他却反过手,握住了那粗糙干裂,但却异常温暖的小手。 嘶——呼—— 嘶——呼—— 她还在打呼,半点也没有知觉,一副蠢呆累坏的模样,肥肥的脸,让人超想捏上一把。 过去一年,她其实瘦了点,他知道她很努力,几乎努力过了头,公司里的人一开始都不曾对她抱持任何期待,相对的也不会给她压力。 只要她会打扫倒垃圾,就算厨艺没进步,除了他也不会有人太在意,反正必要时吃个面包也可以,甚至到外面吃饭也很方便,当初武哥找人,也只是希望这些杂事有人会做就好,伙食反而不是重点。 她要是搞得太难吃,大家到外面各自填饱肚皮,武哥还可以省点伙食费;他一直觉得这是武哥当初明知她厨艺烂,还硬要请她时,打的其中一个主意。 但她做得很好,好到远超过所有人的期待。 现在,只要一到吃饭时间,所有的人就会自动聚集在餐桌那里等开饭。她不只厨艺精进,还将整栋公寓都打扫得一尘不染,替他们洗衣、扫地、拖地、倒垃圾、整理房间。 本来这女人不需要做到这么多的,她的工作合约,只注明要打扫公共区域,但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她顺手帮谁洗了衣服,顺手帮谁倒了垃圾,又顺手替谁扫了地,再顺手帮谁补了房间冰箱的啤酒。 因为太方便好用又能干,到了最后,每个人都把房间的钥匙交给了她。 只要开口,她从来没有拒绝过。 讲好听点,她这叫热心;讲难听点,她就只是胆小怕事,不敢得罪人。 他怀疑,她根本不懂得怎么和人说“不”。 剪发事件,只是再次证实了他的怀疑。 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乎被剪掉的长发? 他记得她哭泣的模样,同样让人心烦。 瞧着她在灯光下显得莫名温暖蓬松的黑发,他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沉重的手,轻抚那柔软的发丝,在那之前,她总是把长发绑成辫子,他从来没注意到,她的头发这么细软柔滑。 当他头一次摸到她的发,准备拿着剪刀替她修剪参差不齐的黑发时,那瞬间,他确实觉得有些遗憾,也才理解她为什么会因为被剪坏了头发,就哭成那样。 虽然她每每试图极力掩藏自己的情绪,但却没有一次成功的,他怀疑她完全不晓得她 分节阅读_17 分节阅读_18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18 根本藏不住任何好恶,这女人所有的喜怒哀乐,全都能在这张呆呆的脸上一览无遗。 他注意到,她光洁的额头上有个异常碍眼,即将转为淤青的红痕,就算没亲眼看到,他也能想像她是如何在忙乱之中,撞上门框。 真的,是个笨蛋呢…… 缓缓的,他移动手指,轻触那抹红痕。 和她说过好几遍了,遇事要冷静、不要慌张,她却总学不会。 蓦地,她秀眉微拧,梦吃着。 “啊啊……不行了……力刚……我不行了……” 他僵住,蹙起眉。 “好饱喔,我吃不下了啦……真的……真的不行了……” 她嘀咕着,然后笑了出来。 “既然你这么说,好啦,那再一个蛋糕就好……嘿嘿嘿嘿……” 这爱吃鬼,做什么怪梦啊? 看着她露出傻瓜般的笑,让他莫名不爽,下一秒,他的食指和拇指突然自动捏住了她柔嫩好捏的小肥脸。 她吓了一跳,霍然惊醒过来,呆呆的眨着眼。 当可菲看清眼前的状况,发现他已经醒了,还一副老大不爽的伸手捏着她的脸时,她倒抽了一口气,小脸暴红,瞬间闭嘴缩手,一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 如果不是他的手还捏着她的脸,她一定会吓得滚下床去。 她不敢动,也不敢挣扎,只能张大了眼,和他对看着,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眯眼瞧着自己,她清楚感觉到,这男人不爽的等级不断往上攀升。 是……是……到底是在气什么啊? 终于,她万分慌张的在苍白的记忆里,拨开云雾找出他可能不爽的原因,连忙连珠炮的开了口,慌张爆出一长串惊慌的解释。 “对不起!我知道你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在你床上,但其实是因为你一下子变得好像很冷的样子,一直发抖,我打电话给阿南哥,他就叫我和你一起睡,呃,我知道他可能是开玩笑的,但你看起来好冷的样子,然后他电话又突然没有了讯号,总之,我不是要占你便宜的,真的!” 她整张脸涨得红通通的,一口气说完了整串话,然后闭上了嘴,甚至紧张得停止了呼吸。 霎时间,吊诡的寂静,再次充满了整个空间。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他瞅着她,脸上闪过复杂不明的情绪,可菲提着心,无法辨认他到底在想什么,然后忽然间,她感觉到他不愉快的火熄了。 跟着,他松开了手,张嘴吐出一个沙哑的字眼,饶她一命。 “水……” 她眨着大眼睛,过了一秒终于理解。 “要喝水是吗?我马上倒!” 如获大赦般,丁可菲宛若兔子般跳下了床,匆匆从热水壶里倒了杯温热的水过来,因为太匆忙,她脚下一个没踩好,整个人往前扑,差点把整杯热水都洒到他身上。 “啊——” 可菲尖叫,他飞快坐起身,抓住那水杯,顺便接住了扑到床上的她,热水溅出来了一点,但大多数都还留在杯子里。 她又羞又窘,连连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一直道歉,屠震却听不太清楚。 突然起身,让他又一阵晕眩,他喘着气,瞪着握着杯子抖颤的手,他几乎要握不住那马克杯,但就在杯子要从他手中脱落时,她握住了他的手,协助他握紧杯子。 他抬眼,看见她担忧的眼。 他抖得太厉害了,没有办法靠自己握紧杯子,而且她知道。 尴尬与窘迫蓦然浮上心头,但她眼里没有同情和嘲笑,只有些许的忧虑和很多的抱歉。 “对不起喔,都是我不好,还好没把水洒到你身上。” 她半坐在床边,一边协助他拿高马克杯喝水,一边碎念着:“来,你慢慢喝,我煮了一大壶开水,早上真是吓死我了,幸好后来你烧退了,不然我真的要打电话叫救护车了。” 他拧眉看她一眼。 她没有注意,因为她根本没在看他,只是在他喝完水时,抓着马克杯,边收拾掉落地上的毛巾,边问:“你还要喝吗?啊,还有稀饭呢,我去弄一些下来。” 说完,没等他回答,她就跑走了。 他没有胃口,并不想吃任何东西,他只想倒回床上睡觉,但当她带着稀饭回来时,他还是勉强吃了几口。 她好爱碎念,但他已经发现,她紧张害怕的时候,就会碎念不停。 他忍耐着她嗡嗡不停的叨念,感觉身体依然酸痛无力,热气似乎又再度上涌。 她收拾碗盘上楼时,他靠自己去了厕所,差一点就又在途中昏倒,但一想到他要是昏倒,就得冒着被她拖上床的危险,他就振奋了一点。 天知道,他真的有点怀疑他的头会那么痛,有一半是她害的。 好不容易回到了床边,他坐着喘气,脑袋仍是昏沉。 这情况,真的不对。 他的手脚,抖得像是八九十岁的老人。 该死,他不曾如此虚弱。 她说阿南说这是感冒,但他猜就算不是,阿南也不会告诉她。 他从来不曾……这么虚弱…… 无以名状的恐惧,攫抓住了他的心。 他知道这些症状,这几年来,他翻过无数相关资料,每个人都试图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却没有人敢担保事情不会发生。 桃花不能、海洋不能、莫森不能、如月不能、耿野不能,就连晓夜也无法看着他的眼,告诉他,这件事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他没有告诉初静他发现的事,他不想让她和自己一样,活在这种状态之下。 他不怪他们从小瞒着他这个可能性,如果可以,他还真希望自己笨一点,希望他不曾去发现这件事。 无知,有时候,真的是幸福的…… 再无法撑着自己,他倒回床上,费力的喘着气。 有那么一阵子,他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他一直很健康,维持着运动的习惯,小心不让自己感冒。 他想改变自己的命运,所以才跟着武哥来北部,他要过自己的生活,想有自己的人生。 他闭上眼,感觉心跳在胸中奋力跃动。 他想活下去! 恐怖,如黑暗降临,和无边的寂静,一起将他紧紧包裹,让他喘不过气—— 蓦地,一只小手,偷偷的覆上了他的额。 他睁开眼,看见她蹲在床边,瞧着他。 见他睁眼,她抱歉的吐了下舌头,迅速收回手,胆怯紧张的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吵醒你,我只是……我得检查你的体温,看你是不是又发烧了……” 那搁在床边的脸,看起来好呆。 又呆又蠢的,还有着无辜的小狗眼,加上那头短毛,看起来更像小狗了。 “上来……”他说着,然后往床内挪了挪。 “咦?”她愣了一下。 他朝她伸出手,无声要求。 “你要我上去?”她呆呆问。 “对。”他没耐心的拧起眉。 可菲迟疑着,有些忐忑。这样不好吧?刚刚是因为他已经睡着了,而且他又一直在发抖,她真的不得已才…… 他仍在喘,几乎是有些恼怒的看着她,那张俊脸冷硬无比,但眼里却浮现一抹…… 那是……脆弱吗? 她心头一颤,感觉有种东西用力捏住了她的心。 等她回神时,她已经再次爬上了床。 妈呀!她在干嘛?这样不好啦?他已经没有发冷了啊…… 但他看起来……他好像……很害怕? 她生病时,也会很害怕。 呃,算了,她只是陪他一下,反正他应该也对她没兴趣,只是因为害怕,所以要人陪而已。 可菲心慌意乱的想着,笨手笨脚的在他身边躺下,但又不敢靠他太近,好不容易躺好了,窝好了,她根本也不敢看他一眼。 下一秒,他主动握住了她的手。 她停止了呼吸,惊慌抬眼。 他已经闭上了眼,但大手仍握着她的,就搁在枕头上。 被他握住的手好热,又烫又热。 她脸红心跳的看着覆在自己手上的大手,有点想抽手,可是又不敢。 “阿震?” 他张开了眼,可菲和他对上了视线,不知怎地反而心虚了起来,她舔舔唇,紧张的看向旁边,然后又快速偷瞄他一眼,却见他还在看她。 “做什么?”他疲倦的开口。 “那个……”我可不可以把手抽回来? 她不敢把话讲完,顿了半晌,两眼瞟来瞄去,偷看他一下,又看旁边一下,偷看他一下,再飞快转移视线,然后下一秒,她突然发现一件事,迅速再看向他,惊慌的抬起身凑上前,盯着他瞧,紧张的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阿震,你看得到吗?哈啰?” 他疑惑挑眉。 “这是几?我现在是比几根手指,你知道吗?”她比了几根手指在他面前,紧张兮兮的追问。 因为她看起来超惊慌,虽然感觉很白痴,他还是张嘴回答她的问题。 “三。” “你看得见,真的看得见?”她不安的再问,又比了个数字,这次还把手拉远了一点:“这样呢?” “七,我当然看得见……”他喘了一下,不快的问:“你在搞什么?” “看得见吗?太好了。”可菲松了口气,拍拍心口,但又困惑的瞧着他,解释:“呃,不是啦,那个……阿震……” “怎样?” “你的眼睛,好像有点退色耶……”说到一半,她才想到她好像不应该增加他的忧虑,可话已出口,早来不及收回,只能赶快安抚他道:“不过你别担心,你刚刚都有答对,所以应该没有影响到视力,这个可能只是暂时性的退色,你别紧张,不会有事的,真的,我没骗你,你都有答对喔。” 屠震瞪着眼前这个拼了命解释的小女人,只觉一阵无言。 莫名的荒谬感,浮现心头,竟让他兴起好笑的感觉。 “我觉得等你好一点了,它就会恢复正常了,你不要担心这个,而且看起来也不明显,真的,你看我刚刚才发现,虽然说是因为灯光昏暗,但其实也没多暗,在太阳底下应该不会差到很多,再说反正你本来就像外国人,人家应该也不会觉得很奇怪——” 见她讲得没完没了,一点也没打算停下来的样子,他受不了的伸出手,捂住她的嘴。 她抽了口气,不敢动。 他捂着她的嘴,半强迫的要她躺回床上,说真的他也没多用力,他现在根本没力气,但这笨蛋完全不敢反抗,她只是睁大了眼,乖乖顺着他的意思去做。 等到她躺回枕头上了,他才缩回手。 “对——” “嘘。”她才要开口,他的手指立刻压回她唇上。 她面红耳赤的看着他,心跳飞快,但眼里还是有着忧虑,他感觉到掌心下的粉唇欲言又止。 这家伙真的是……很不死心耶…… 屠震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只能坦承道:“我的眼睛没退色。” 她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满眼都是困惑的问号。 “我一直戴着有色的隐形眼镜……”他喘口气,道:“现在只是拿下来而已……” 她瞪大了眼。 他告诉她:“它们本来就不是黑色的……” 她呆住,然后当她终于领悟过来时,小脸蓦然又红。 他收回捂在她嘴上的手时,她依然一副震惊又羞惭的模样。 无论如何,至少她没再试图说话了。 再一次的,他握住了她柔软的手,然后重新闭上眼。 这一回,她没再开口,虽然还是紧张,却像只小兔子般,乖乖的躺在那边,让他握着。 第7章(2) 几分钟后,她偷偷关掉了大灯,留下床头小灯。 黑暗再次拢聚,却没有继续包围。<br/ 分节阅读_18 分节阅读_19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19 >   他可以听见她小小的咕味声,感觉到她的体温。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他再次听到那个嘶呼嘶呼的打呼声,很小声、很小声,却规律的替他屏退了先前那紧揪住他,无以名状的恐怖。 嘶——呼—— 嘶——呼—— 他放松下来,虽然身处黑暗之中,却清楚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 还有她。 那个蠢蠢呆呆,胆小怕死,爱碎念的……丁可菲…… 屋子里,有第三个人。 他没有听到声音,房间里静悄悄的,除了她和自己的呼吸声之外,没有其他动静。 但他感觉到有个人,就在他身后,像个影子一般。 那也许是他的错觉,但他不这么认为。 想也没想,他抽出枕头下的手枪,回身瞄准。 微光中,有个斯文优雅的男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姿态轻松的靠着椅背,双手交叠在前,轻轻拢着。 男人整个人都处在暗影之中,看见自己被枪瞄准,半点也不惊慌,只是在黑暗里,扬起了嘴角,吐出几近自嘲的字句。 “我们的确把你教得很好,对吧?” 见是他,阿震松了口气,放下了枪。 “你怎么来了?” “小韩打电话过来,说你病了。” 他微微一僵,有些匆促的道:“只是感冒。” “我知道。”男人轻轻扯了下嘴角,“但桃花也感冒了,她不放心,要我过来看看。” 尴尬,浮现眼底,他道:“你们不该和她说的。” 男人又笑,只道:“不是我们说的,是如月说的,你知道她们三个之间是怎么运作的。” 确实,他知道他们几个长辈是怎么运作的。 如月姐会知道,一定是因为眼前这家伙说的,这男人也知道他晓得,但问题是对方不承认,他也不能怎么样,而且追究这个实在很没意义。 “我没事,只是感冒而己,已经好多了。”他伸手爬过汗湿的发,不自觉舔着干涩的唇,看着男人问:“你怎么进来的,我没听到警报响。” “我确实遇到了一点麻烦,不过海洋给我的小玩意解决了那个麻烦。”男人微笑,称赞道:“你的保全系统又进步了。” “还不够好。”他自己知道,所以这男人才能如入无人之境。 “够好了。”男人从旁掏出一管针筒,倾身示意他把手伸出来,道:“只是海洋不是昔通人。” 看见他拿出针筒,阿震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 显然,他们也在担心他所担心的。 知道不可能逃避,早晚阿南回来,他也是得抽血做检验,所以他伸出手,让对方在他手上抽血,这里光线不明,但那对这男人来讲,并不是问题,他很清楚,更恶劣的环境,这男人都遇过,而他也确实准确的找到了他的血管。 “我也……不是昔通人……”阿震眼瞳微暗,声暗哑。 “你是天才。”男人刻意忽略他语意中没点名的其他,只笑了笑点出这个事实,慢慢的替他抽出了血,然后抬眼瞧着他,道:“但海洋是怪物。” 他一怔。 男人将针管抽出来,拿了棉花给他,让他压住止血,边轻笑着说:“你很聪明,可他比你多了点经验,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比较卑鄙。况且,当老爸的要是被儿子超越了,他那张老脸还能挂得住吗?” 阿震又一愣,男人已经笑着起身,故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弄乱他的发。 “傻孩子,好好休息吧,别想太多了,你就是太会想了,才老是皱着眉头。” 他很久没被人这样摸头了,一时间,有些尴尬,又莫名温暖。然后,男人拿着那管针筒,转身。 看着他的背影,阿震忍不住开口。 “莫森……” “嗯?”男人走出了暗影,止步,回头。 阿震可以看见,他金色的发,在昏黄的灯光下,闪耀。 过去这些年,这个男人就像他第二个父亲。 有一部分,确实是因为他外型和他比较像,所以人们总将他误认为莫家的孩子,而不是屠家的孩子;但另一部分,也是因为,如月和莫森总将他视如己出。 当桃花和海洋忙于餐厅工作时,是莫森教他看书、写字的,他在学校里出了问题,回家被骂之后,他也总是习惯躲到莫家去,窝在他的书房里生闷气。 莫森从来不曾强迫他回家去面对海洋和桃花,他让他在家里过夜,让自己在他写稿工作时,缩在他旁边看书,他不曾嫌过他烦,也几乎不和他说教,他总是让他做自己的事,直到他的愧疚感不断泛滥成灾,莫森才会适时的找机会给他台阶下,牵着他的手陪他一起回去,和桃花道歉。 童年时期,他在莫森书房里度过的日子,几乎和在自己家里一样多。 有阵子,他甚至偷偷幻想,莫森才是他真正的父亲。 不是说海洋不好,但莫森和他更像,不只是外型,个性也是。 但是,后来,他发现了残酷的真相。 他不是对童年完全没有记忆,他隐约也知道自己不太正常,可却没有想过真相竟是如此不堪与黑暗。 于是,他染黑了金发,戴上有色的隐形眼镜,并且下意识的开始躲避莫森,以前只要一有空,他就往莫家跑,但之后只要一有空,他就会去找耿叔练武,或者和海洋一起埋首电脑。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伤害了莫森,但莫森和如月没有因此责怪过他,从来没有,他们关心他,一如以往。 甚至,在他提出要和武哥一同北上时,莫森也公开支持他的决定,帮他说服了桃花。 莫森,向来是最懂得他在想什么的那一个。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喉头微硬,想道歉,想解释自己过去的行为,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哑声挤出一句。 “谢谢你……” 男人勾起嘴角,摇了摇头,他本已往门口走去,移了一步,但又停了下来,回头提醒。 “对了,床头柜上那两盒东西,是你耿叔送你的生日礼物。” 阿震转头看去,因为灯光太暗,他看不清楚,伸手拿来其中一盒,低头一看,俊脸瞬间热红。 保险套?! 他僵住,有那么一秒,只能瞪着手中那盒保险套。 “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用。”男人说。 他窘迫的抬头,只见莫森看着他,然后视线移到他右边,落在他床上另一个仍在熟睡的人身上,再慢慢拉回来,瞅着他微笑,缓言。 “希望,这礼物没送得太晚。” 尴尬的燥热,蓦然上涌。 “我没——她不是——”一时间,竟然语塞,更窘。 湛蓝的眼,闪过有趣的光芒,莫森温声开口:“你已经成年了,只要你懂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就好。” 他微僵,两耳依然烧热,深吸了口气,镇定下来,开口解释:“我知道,你误会了,她是行政助理,只是因为我发烧,所以才在这里。” 莫森眼也不眨的瞧着他,勾起薄唇,道:“我听说了。” 他听说了? 阿震愕然看着那从小看他长大的叔叔,才想起武哥应该和莫森提过她的事,家里的人对红眼的状况,一定很清楚。 “小肥肥,对吗?”莫森问。 “她叫丁可菲。”未及细想,已开口替她正名。 “丁可菲。”莫森点头,直视着他的眼,微笑:“是个好女孩。” 短短一句话,道尽所有,而阿震知道,莫森总是将一切尽收眼底,什么也逃不过他的观察,显然他早已看见了房间里,那些她拿来照顾他的脸盆、毛巾、冰枕,也看见了其他。 从头到尾,他没有紧盯着他失去自由的右手,没有刻意看着那个点,但阿震清楚他早已发现。 热脸,更热,几发烫。 她在睡梦中,抓握着他的手指,他应该要把手收回来,别继续握着她,或让她握着,但…… “别吵醒她。”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男人挑眉悄声开口。 而那,更是让他确定,虽然房间里灯光昏暗,但莫森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什么也看到了,所以才始终压低了声音,悄声说话。 一时间,只觉万分尴尬。 但最终,仍是握着她,没抽手。 “好好休息吧。” 瞧着他窘迫别扭的脸,莫森蓝眸带笑,只留下这一句,没再多说什么,便如猫一般,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当然,没有忘了替他关上了门。 阿震看着手里的那盒保险套,匆匆将床头抽屉打开,把它和另一盒都丢了进去,然后迅速关起来。 耿叔真是……他早该猜到耿叔会送这种东西! 恐怕屠勤和屠鹰都收过相同的成年礼。 有些狼狈的,他巴住口鼻,然后看了身旁的笨蛋一眼。 她依然睡得不省人事,睡到嘴巴开开,短发乱翘,当然依然继续打着呼,半点也没有女人样。 他不知道,莫森怎么会以为他会和这个阿呆有一腿? 他当然不可能对她有兴趣,他只是……他只是病了,所以不想一个人,而且她为了照顾他,才会累成这样,他怎么好意思只为了自己的面子问题,又吵醒她? 对,就是这样,只是因为这样。 心口,蓦然一松。 打从知道那件事,他就不打算和任何人在一起,所以他从来不曾和人交往过,他没有那个资格,也没有那种意思。 躺回床上,屠震瞧着那个一脸阿呆样的女人。 丁可菲,是个好女孩。 过去一年,他是最常和她一起待在公司里的,他比谁都还清楚这件事。 但,就只是这样而已。 只是这样…… 她睡觉的模样,仿佛天塌下来也没关系低的,莫名给人有种,万事太平的感觉。 他枕在枕头上,瞧着那张圆圆呆呆的脸,不自觉轻轻又收紧手。 这个……傻瓜…… 半晌过去,他合上眼,再次的,在她的陪伴中,安心睡去。 第8章(1) 亮晶晶。 丁可菲嘴巴开开,傻傻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厨房里一尘不染,到处干干净净,之前她为了照顾阿震,太过紧张弄出来的混乱,全被收拾的一干二净。 非但如此,空气中,还充满了食物的香气。 炉子上有人炖了一锅新的鸡汤,桌上摆着好多面包,和现打的柳橙汁,切好的乳酷起司,还有一整盘的火腿、香肠,各式各样的水果。 她傻傻的走上前,伸手戳了一下那一盘看起来超香、超好吃的面包。 是温的。 身后突然传来哗哗声,她吓一跳,回头发现是电子锅在叫,她打开来看,里面是煮好的鸡蓉玉米粥。 旁边的烤箱叮了一声。 她转过头,看见里面有一整只的鸡啊,烤得金黄香脆,鸡油滋滋作响的。 妈呀,她的口水要流出来了—— 不对!红眼哪来的烤箱?而且还这么新?武哥才舍不得花钱买新烤箱呢! 她是在做梦吧? 思及此,可菲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脸。 噢,会痛呢。 所以这不是梦啰?她四处打量张望,这里确实是红眼啊,可是为什么多了好多食物? 她无法置信的走到桌前,伸出手拎了桌上的新鲜草毒,放到嘴里偷吃,一边吃一边咕哝着:“天啊,好好吃,难道是有蓝色小精灵,看我可怜,趁我睡着时,来帮忙打扫煮饭?” “什么蓝色小精灵?” 一句话,毫无预警的突然从她身后冒出来,她吓了一跳,迅速回身,只看见一个金发蓝眼的超级大帅哥,站在眼前。 她杏眼圆睁,惊慌的瞪着他。 虽然看得出来有点年纪了,但这个外国人还是帅得让她头晕——不对,这 分节阅读_19 分节阅读_20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20 不是重点好吗?这人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惊慌失措的,她随便抓起身旁的锅铲当武器,警戒的指着对方。 “你你你——你是谁?” “我?”男人瞧着她手中可笑的武器,不禁扬起嘴角,笑容可掬的看着她,回答:“蓝色小精灵吧。” “咦?”可菲呆住。 瞧她那模样,他笑出声来,朝她伸出手,道:“你好,我是莫森。” 谁?她仍握着锅铲,警戒着。 看出她的疑惑,他微笑补充。 “我是阿震的叔叔。” 她不知道他叔叔是外国人。 话说回来,阿震本来就是外国人,他有一双蓝眼睛,和他叔叔一样,她怀疑和他叔叔一样,他也有一头金发,只是故意染黑了;她后来在他的浴室里发现了染发剂,证实了这个猜测。 她很好奇他和他叔叔是不是有血缘关系,但她不敢问,而且那似乎也不是很重要。 毕竟,屠家三兄弟好像本来就都是领养来的。 老实说,多了个人来帮忙,她真的松了口气,不然之前她真的差点吓死。 过去几天,在他叔叔帮忙照料下,他的状况慢慢好转,几乎已经完全复原了,她也不再这么紧张兮兮。 想到他叔叔,真是让她忍不住就想傻笑。 他真的好帅喔,人又超好的,害她每次一看到那位莫森叔叔,胸中的小心脏就噗通噗通的直乱跳,一张嫩脸也会不小心发红发烫。 她原本以为她在红眼都一年多了,对帅哥猛男这种人已经免疫了呢。 但,唉,像莫森这样老帅老帅的,反而更有魅力,而且他都会帮忙整理家务,厨艺又超赞耶,大大减轻了她的负担。 这一个星期,她真的觉得自己好像在度假一样啊。 每天早上起床,厨房就已经有早餐可以吃,他还会开车接送她上下课,放学后再和她一起去买杂货,甚至连晚餐都一并包办了。 莫森对她的态度和蔼可亲、温文濡雅,一整个就很绅士。他做什么事态度都很从容自然,一点也不嫌弃她的笨手笨脚,甚至会开口夸奖她,和她道谢,或者主动帮她提东西。 当他和她一起走在街上,每个女性同胞都带着羡慕又嫉妒的眼光看她,那一个风光啊,真是她八辈子也没享受过的。 “傻笑什么?” 冰冷的哼声,瞬间戳破她美好的回忆。 本来还红着脸在傻笑的可菲,瞬间清醒过来,瞅着坐在餐桌对面的那个男人,道:“没、没有啦,我只是在想,你叔叔真是个好人呢。” 阿震冷冷瞥她一眼,不爽的道:“拜托你不要每次看到他就发花痴,人家已经有老婆,孩子都两个了。” “我、我才没有啦!”她大声抗议,手里削着地瓜皮,一边查看四周,确定没有被他叔叔听到,面红耳赤的忙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啊?人家我只是觉得他人很好,才没有对着他发花痴好不好。 没有?才怪! 这几天,只要莫森一出现,这女的就会面红耳赤的凑上去巴结,然后对着莫森嗤嗤傻笑,在他身边跟前跟后的,让他看了就……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火大! “你没对他发花痴?”他冷冷的替自己倒着牛奶说:“那就不要像只小狗一样,整天绕着莫森团团转。” 可菲恼火的用力削着地瓜皮,辩解着:“我才没整天绕着他团团转,是莫森人好,主动过来帮我打扫、陪我去买东西的!” 他再哼声:“打扫和买杂货是你的工作,你要是有做好,他也不会看不过去的主动帮忙,人家是好心,你至少也要有自知之明,不要搞得好像这辈子没见过男人一样。” 什么?! 她倒抽一口气,气得满脸通红,跟着想也没想,她冲动的就将手中削到一半的地瓜,朝他脑袋k了过去。 叩—— 也不知是因为距离太近,还是因为没料到她竟然会拿地瓜丢他,他完全被地瓜砸个正着,还被k得整个头都往后仰了一下。 两个人在那一瞬间,都吓了一跳。 可菲张大了嘴,瞪大了眼,一时间,完全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看着他无法置信的看着那颗k中他的地瓜,然后慢慢的抬起眼来,怒瞪着她。 那一瞬,她脑海里完全是一片空白。 他还没动,生存本能已经让她扔下削皮器,想也没想就站起来往外跑。 原本她还寄望他会因为大病初愈,体力会衰退一些,让她有机会跑去找个有门的地方把门反锁躲起来,谁知他动作飞快,她才动,他已经神速冲到了桌子这一头,挡住了她的出路。 她紧急煞车,转身想绕过桌子往另一边出去,他却一脚将长桌践了过来。 长桌砰的一声,直接撞到了墙,挡住她另一边的去路,吓得可菲忙往回缩。 见鬼了!他不是才刚病好? 她脸色发白,只能紧张的看着他虎视耽耽的朝自己步步进逼,一边道:“那个,阿震,对不起……你听我说、你冷静点……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啦……只是手滑、一时手滑啦……” 见他满脸铁青的快步朝自己靠近,可菲只能边狡辩,边惊恐的往后退,谁知却一脚踩到了掉到地上的地瓜,瞬间失去平衡。 “哇啊啊啊——” 可菲慌乱的两手直挥,眼看就要摔倒,脑袋瓜朝身后的料理台边缘撞去,屠震看得心惊,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右手揽住她的腰,左手巴住她的后脑,硬生生将她整个人拉了回来,但两人仍因重心不稳,双双跪坐在地。 她一头撞进他怀中,吓得直喘气,心仍在跳。 阿震抱着她跪在地上,眼前就是那个料理台的边角,他仍可以看见,只差那么一点,她的脑袋就要撞上坚硬的台缘了,他的手背甚至因此擦过了那尖锐的直角,留下了红热的痕迹。 他不敢想像,他要是再慢一点,会有什么后果。 空气里,一阵沉寂,只有两人急速的心跳。 午后的阳光,斜斜洒落。 第8章(2) “你他妈的搞什么鬼?!” 阿震拉开怀里那个笨蛋,火冒三丈的瞪着她,抓着她的双臂摇晃,发出咆哮:“你难道不知道走路要看路吗?你知不知道你脑袋差点开花?你是不是嫌活得命太长了!” “我……”从来没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方才那个不爽和现在这状况与之相比,简直就是芝麻绿豆一般,她惨白着脸,不知所措的压着心口,惊魂未定的看着几近暴跳如雷的他,惶惶的说:“对……对不起……我没注意……你……好可怕……” 泪水,蓦然上涌。 “你……你刚刚……看起来……好生气……”她硬咽,抬起无辜的大眼看着他:“我我……吓了一跳嘛……” 豆大的泪水,滚落眼眶。 “哭什么哭!不要哭啦!”他恼怒的低咆着。 她试图止住泪,却做不到,只能啜泣着:“可、可是……很……很恐怖嘛……” “不要哭了!”他握紧拳头,恼火的说:“我叫你不要哭了,你是听不懂是不是?” 可菲惊慌的咬唇闭眼低头,两手紧揪着身前的围裙,不敢再发出一点点声音。 瞧她那模样,他莫名更火。 虽然紧闭着眼,泪水仍从她眼角渗出。 胸中垒块堆叠,他气得直想摇晃她,对她发飙,但最后,当他伸出手时,却没有抓着她摇晃,反而只是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 可菲吃了一惊,却不敢反抗。 “不要哭了。” 他又说,口气仍很强硬,可听起来似乎没那么生气了,事实上这句话,听起来,已经不像命令,几乎就像安慰了。 “别哭了啦。” 这句更像了,她惊讶的抬头睁眼,只看见他一脸困扰。 再一次的,他抬手,温柔的直接抹去她另一串泪水。 “别哭了……” 他一次,又一次的,轻轻拭去她滚烫的泪。 用拇指,用指背,用掌心。 那双美丽的蓝眼睛里,有着奇怪的情绪,牵动了她的心。 然后,他开口,哑声要求。 “不要哭了……好不好?” 泪水,在他的要求下,莫名的停了。 但他的手指,却没有就此离开她的脸。 不知何时,他竟靠得好近好近,近到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能看见他眼里的自己。 在那好长又好短的刹那,她迷失在他深幽如海的蓝眼睛里。胸口,莫名揪紧,不自觉屏息。 泪,仍悬在眼睫,因颤动,落下一滴。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靠好近,她看不清楚,只觉湿热在脸上轻轻一触。 “小肥——” 忽地,楼下传来武哥粗鲁的叫唤。 他霍然一僵,猛地后退。 她呆愣的看着他,还没来得及看清他好像有些苍白的表情,他已经匆忙起身,丢下她一个人,转身离去。 “小肥——肥——” 武哥的呼喊声又起,她却无法动弹,只能错愕的抬手,抚着自己脸上那一点。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可菲坐在原地,困惑又惊讶,但脸上那一抹湿热,好烫好烫,让她心跳加快、头晕目眩。 他好像……他是不是…… 她无法确定,刚刚他做了什么,只感觉到,那一点的湿热。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是错觉吧?不可能吧?那是手吧? 可如果是手,怎么会……这么热? 他真的…… 有吗? 他一路冲回自己的房间。 没有理会武哥的招呼,没有去帮忙搬行李,甚至没有抬头看其他人一眼。 他不敢。 他不想让他们看见他的表情,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的脸。 所以他一路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落了锁,靠在门后,站在黑暗之中喘息。 妈的,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 他不晓得自己当时在想什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他明明已经决定,不和异性有情感上的牵扯,而且那个女人,那个笨蛋,他怎么可能会对她—— 但在那一秒,当他看着她那样仰望着他,他似乎没有办法思考,他的身体有着自己的意志,自己动了起来。 那滴泪,是咸的。 他捂住嘴,热气上涌,烧得满脸发烫,更烫。 该死!都是因为她在哭,都是因为她爱哭—— 恼羞成怒的,他快步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开始洗脸。 第9章(1) 可菲被搞迷糊了。 她连着好几天,都心神涣散的想着星期天下午发生的事,但那天吃晚餐时,阿震如常的出现,和大家一起吃饭,因为武哥他们回来了,莫森也还没回去,男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餐桌上闹哄哄的,她偷偷瞄了阿震好几眼,但他表现的和以往没有两样。 事实上,这几天,他也和之前没有不同。 他照样准时出现吃饭,甚至开始回学校上课,对待她的态度,和过去完全没有任何不同。 简言之,就是看他大爷心情好就会理她,心情不好就当她不存在。 一切,又恢复到他生病之前的状态。 所以那一天的那个,果然还是手吧? 说不定,根本连手也不是,只是她的错觉。 但他真的有安慰她啊,这个总不可能也是错觉,不管怎样,她清楚记得他困扰的凝望着她,温柔的伸手替她拭泪,小声要求她别哭的样子。 脸红,心又跳。 说不定、说不定……阿震他也喜欢…… 不不不,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她想太多,她自己偷偷喜欢人家就算了,那家伙怎么可能喜欢她? 不不不,她 分节阅读_20 分节阅读_21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21 才没有偷偷喜欢他啦!他脾气那么差,小心眼又爱挑食,讲话得理不饶人,又爱吐她槽,她又没被虐待狂,怎么可能会喜欢像他这种人…… 可是……话说回来……阿震也不是完全那么糟,像之前他教她做菜,前阵子还替她剪头发,那天她躲起来哭,也是他主动来找她的耶…… 而且他睡着的时候,看起来好可爱喔,完全就是一副人畜无害,我是天使的模样;可能是因为平常太凶恶,落差才会那么明显。 虽然他生气的时候,真的超恐怖的……但是他后来也有安慰她啊…… 不小心又想到当时的情况,一张小脸瞬间再烧烫起来。 一颗心,噗通噗通的胡乱狂跳。 那天,他真的靠得好近、好近……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他身上的味道,不是香水,他没有擦香水的习惯,而是那些天她照顾他陪睡时,已经开始习惯的味道。 天啊,她干嘛没事把人家的味道记那么清楚? 捧着羞红的热脸,她暗暗哀叫一声。 丁可菲,你是发什么春啊? 那家伙根本就不可能会看上她的,她又不是什么天仙美女、超级正妹,更没有什么天使面孔、魔鬼身材。 是啦,她确实有一对丰满的胸部,虽然来红眼之后,她被茶毒得瘦了好几公斤,但她的体重依然比一般标准的高标还超过十公斤,如果这样胸部还是平的,那也未免太悲哀了。 简单来说,她会前凸后翘,也是因为她肥啊。 所以,她打进公司起,就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对红眼一干猛男,全都不敢抱有任何妄想,省得自取其辱。 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什么麻雀变凤凰、什么丑小鸭变天鹅,那都是童话故事啦,现实世界这种好事绝对不会让她遇到的,看她现在这个工作就知道了,她根本就和奴才差不多啊。 所以,工作工作,先把分内的工作做好比较重要。 她回神,低头努力把最新的案子建档进电脑,小心计算最近这几天的现金帐。 只是,虽然她已经在心里努力告诉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内心深处还是忍不住会浮现一种……说不定……搞不好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机会……阿震会觉得她…… 啊啊啊,救命啊,不不不不、不要再妄想了啦,为什么她就是无法忘记这件事啊?恶灵快退散啊—— 可菲再次抱住头,仰头闭眼,拼了命的摇着脑袋,无声呐喊着。 忽地,冷不防有人从后开玩笑的轻轻抽了她一脑袋! “小肥,你傻啦?怎么这几天你脑袋老是摇得和波浪鼓一样?” 韩武麒好笑的看着她,将包裹放到她桌上:“别耍白痴了,帮我把这拿去寄快递。” “喔,好,我马上去。”因为心里有鬼,可菲面红耳赤的跳了起来,抓着包裹就赶紧出门,才走到门口,二楼就有人探出头来。 “小肥,你要出门吗?顺便帮我买两瓶可乐!” 她抬头,只看见凤力刚。 “要大瓶的喔!你最好了,亲一个,啊!爱你哟!钱你先垫一下,我等一下给你! 他边说边对她抛了一个飞吻,跟着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就把脑袋缩了回去。 这个三八! 她好气又好笑,只能翻了个白眼,抱着包裹,到前面去寄快递,当她寄完快递,提着两大瓶可乐回来时,已经快八点了。 武哥已经不在办公室里,她先把快递单据在本子里贴好,以免自己之后忘记,才提着那两瓶可乐上楼。 还在楼梯间,她就听见那几个男人的谈笑声,但她没有注意听,她一手勾着那个装可乐的大塑胶袋,一边低头从皮包里找发票,就这样走了上去。 “欸欸,阿震,怎么样?之前你和小肥两人,孤男寡女的,没发生什么事吗?” 客厅里,红眼的几个男人都到了,等着看最新的报告。 凤力刚坐没坐相,整个人横躺在单人沙发上,一边吃着零食,因为还没开始,又太无聊,他忍不住嘴贱的开口问那个在前面接线的屠震八卦。 “什么孤男寡女。”阿南将瓜子丢进嘴里,边吃边说:“莫森当时也在啊。” “拜托,那是两天之后的事了。”凤力刚瞅着阿震,八卦的问:“小肥那两天不眠不休的照顾你,你有没有心动一下下啊?” 蹲在电视前接线的阿震微微一僵,没有理他,只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电脑和电视萤幕的线路接好。 “力刚,你少无聊了。”韩武麒笑着丢出一句。 “唉哟,武哥,他现在正十八啊,血气方刚的,不找机会宣泄一下,会像这样轰——的精虫冲脑,哗啦——的从鼻孔这边喷精而亡的。”凤力刚边说边带动作,搞笑的比手画脚。 阿南和武哥被他逗得喷笑出来,一旁安静的屠鹰,见了也都忍不住扬起嘴角。 见小弟脸色不善,屠勤清了清喉咙,道:“力刚,别闹了,小肥是个女孩子,你别拿她开玩笑。” “我哪有拿她开玩笑,就好奇问一下啊,他们两个小的在公司最常在一起,搞不好日久生情啊。” 凤力刚瞧那个平常老是板着脸的屠震一脸铁青,忍不住就是想逗他玩,咯咯直笑的说:“怎么样?阿震,说真的,你对小肥有没有意思啊?我看她好像还满喜欢你的,你要是有那个意思,就快点告白啊,千万别害羞,我看你成功的机率很大——” “你够了没?”阿震越听脸色越难看,终于忍不住站起身,看着那个痞子冷声道:“我对她没那个意思!” “哇靠,你凶个屁啊!”凤力刚一瞪眼,笑着说:“拜托,开个玩笑、问问而已,干嘛那么反抗啊,小肥那么乖,她要是喜欢你,也是你的福气好不好。” 他恼羞成怒的瞪着凤力刚发飙:“她喜不喜欢我,关我屁事!像她那样的笨蛋满街都是,你要喜欢就赶快打包带回去——” “阿震。”韩武麒突然开口试图打断他。 他没有理会,只是火大的说:“我不喜欢她!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就算再过他妈的一百年都不可能!” 一室,寂静。 只有他不爽的宣言,回荡在空气中,隐隐震荡。 客厅里的每个人,都没有说话,但他们的视线不在他身上,也不在凤力刚身上,他们全不祥的看着他身后的某个点。 后颈寒毛,瞬间全站了起来。 胸中的心,大力跳动着。 怦怦、怦怦、怦怦—— 回身之前,他已经知道他们在看什么,在看着谁,但他还是转过了身。 她就站在那边,在客厅门口,一手提着可乐,一手抓着发票,用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有那么一刹,她就那样脸色苍白,呆呆的僵站在那里,眼睛张得好大好大,像是完全忘记还要呼吸。 静。 可怕的静默,笼罩着一切。 他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他还可以听见自己那句不可能在耳中回响。 她就那样看着他,张着大眼,眨也不眨,他以为她会哭出来,但就在这个时候,眼前那个女人却突然笑了出来。 “哈哈……”可菲抬起抓着发票的手,搔抓着脑袋,不好意思的笑着打破了凝重的空气,开玩笑的说:“唉哟,讨厌,一百年很久耶……打个对折,五十年就好啦,好不好?” 他瞳孔收缩,不敢相信的瞪着那个走上前傻笑的笨蛋,他不知道她怎么还笑得出来,不晓得她怎么还能这样和他讨价还价。 她脸上那强扯出来,几近破碎的笑,让他无法呼吸。 窘迫、尴尬、愤怒、不甘,还有一些别的什么他不敢去看清分辨的情绪,全都搅和着成一团混浊的黑水,蜂拥而出,从那该死的嘴里溃堤,奔窜。 “我不可能喜欢你的——” “阿震!” 他听到屠勤开口喝止他,但他没有住口,他不能,他不能喜欢她,她不能喜欢他! 他想闭嘴,但他不行。 不可以! “你如果有半点这种想法,最好现在就死了这条心——” 有那么一秒,她眼中出现某种黑暗的空洞,几乎要将他完全吞噬,但他逼着自己把话说完。 “我不可能对你有意思,再过几年都一样。” 她用那双空洞的眼看着他,他以为她会哭出来,但她却在下一秒,恢复过来,仿佛刚刚那短暂的空白完全没有出现过,她继续傻笑,提着可乐走上前来,朝着他嘻皮笑脸的开口。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表达的很清楚了。放心,我很有自知之明的,也不会随便做那种无聊的白日梦,你真的想太多、想太多啦,哈哈哈……” 然后,她若无其事的转过身,笑着走到凤力刚身边:“喏,这是你的可乐,还有发票,快点给我钱,我很穷的。 闯了祸的凤力刚,二话不说,坐直了身子,接过可乐,飞快从屁股口袋中掏出皱巴巴的一百元给她。 她低着头,打开皮包,找零钱给他,然后抬头看着韩武麒,露出甜甜的微笑说:“武哥,我快递寄好了喔,还有别的事吗?” 跷着二郎腿坐在三人沙发座上的韩武麒,瞅着她,回以微笑。 “没了。” “那我回楼下工作啰。”她说着转过身,往门口走去,经过那像根柱子一样杵在客厅中央的人身边时,又顿了一下,然后回过头来,笑咪咪的瞧着那根柱子说。 “啊,对了,阿震,对不起喔,我知道我笨手笨脚的,给你添了很多麻烦,真的很抱歉啦。” 她边说还边傻笑,一边还搞笑的朝着他举手点头敬礼。 “下次改进、下次改进。” 说完,她就笑着转身离开了客厅。 男人们,听见她下楼的脚步声,那声音很规律,她没有一出门就用跑的,也没有在门外大哭。 事实上,她是走下去的。 每一步,都很小心,太小心了。 她小心翼翼的脚步声,渐渐远离,然后消失。 那个向来匆匆忙忙的小肥,没有狂奔、没有跌倒,表现得超级正常。 她看起来是有点尴尬,可好像也没那么尴尬,像是她真的对刚刚那个冷酷无情的泼她冷水的家伙,完全没有意思。 但是,客厅里的每个男人都注意到,方才她还站在这里傻笑时,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眨一下眼睛。 一下,都没有。 可菲小心的下了楼,走回了自己的办公桌,遵照小气老板的规定,关掉办公室里的日光灯,打开台灯和电脑,翻开了刚刚记到一半的收支单据,继续将所有的收支帐都输入电脑里。 她敲打着键盘,一个字一个字的打,慢慢的把数字敲进电脑里。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些麻木。 她没有思考,不敢思考,就是乖乖的打字,做着机械化的动作。 但,即便她尽力强忍,最后还是无法对抗生理的机能,眨了眼。 一滴泪,进出,滚落。 感觉到脸颊上的湿热,她愣了一下,大概过了好几秒,才领悟发生了什么事。 妈的!搞什么鬼? 她飞快抬手擦掉,深吸口气,再吸口气,然后继续敲打键盘。 她喜不喜欢我,关我屁事! 蓦地,那声不爽的咆哮响起,害她一颤。 像她那样的笨蛋满街都是,你要喜欢就赶快打包带回去—— 她咬着唇,敲下一个键盘。 我不可能喜欢你的—— 泪水,蓦然又再滴落。 你如果有半点这种想法,最好现在就死了这条心—— 酸涩与委屈绞紧了她的心,都挤出了汁来,她不想哭,却停不住泪滴。 忿忿的,她抬手再抹去滚落的热泪。 她不哭,才不哭,没什么好哭的,反正她早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老老早早,就已经知道了。 可是,那却依然无法阻止,羞惭的热泪模糊了眼前的世界。 她一擦、 分节阅读_21 分节阅读_22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22 再擦,然后吸着鼻子,一个人在办公室中,安静的继续机械化的工作着。 她才没在哭。 才没哭。 二楼,客厅。 沉默的尴尬依然漫游在空气中。 韩武麒继续跷着他的二郎腿,曾剑南坐在一旁嗑瓜子,屠勤拧着眉坐在双人沙发那边,屠鹰坐在他身边,一手巴着口鼻看着旁边,凤力刚则抱着那两大瓶可乐看着天花板抓头。 唯一站着的,是在电视前面的屠震。 他没有转头看他们,只是慢慢的蹲下了身子,继续弄他的线。 “阿震,别搞了。” 韩武麒开口,打破沉默,笑着道:“明天再看吧,我没兴致了。” “咦?武哥,要散会了吗?”凤力刚好奇问。 “你说呢?”韩武麒瞧着他微笑。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他一耸肩,抱着可乐一溜烟的离开犯罪现场。 屠勤和屠鹰也跟着相继起身离开。 阿南继续坐在沙发上嗑瓜子,拿起遥控器,转到娱乐台。 综艺节目传来欢乐的笑声,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屠震木然的收了线,才起身,就听见有人叫唤。 “阿震。” 他回头,看见韩武麒站了起来,对他露出亲切的微笑,朝隔壁健身房点头。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到隔壁陪我练练身体吧。” 他没有思考,他脑袋里一片漆黑,回房要经过办公室,他不想下去面对她,就算是经过也不想。 所以他听见自己张开口,说了一个字。 “好。” 砰! 他浮在半空中,一秒,然后摔跌在地。 被打倒在地的那瞬间,他其实没有什么感觉,然后疼痛,才在半秒后,随着痛觉神经,开始扩散。 他喘着气,忍着痛,快速的爬起来,因为知道不爬起来,下一个攻击马上就会来到。 坚硬的拳脚如铁棍挥来,他挡了又挡,拼了命的挡,根本找不到机会反击,甚至喘息。 左拳、右拳、左脚、手肘——乓! 白光在眼前爆开。 他被打得仰起了头,不忘伸手阻档那跟着朝胸腹袭来的一拳,但挡了左拳,却仍被接连而来的右拳给打趴在地上。 他喘着气,尝到嘴里有咸味,感觉鼻血冒了出来。 一双大脚,出现在他面前。 他抬起头,看见那个男人双手叉腰,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露出一嘴洁白的牙齿,微笑。 “你不行了吗?” 他眼角一抽,以手臂擦去鼻血,爬站起来。 这一次,对方有等他站好。 “准备好了?”男人笑问。 阿震没有点头,直接出拳,试图抢得先机。 但两人体格有差、经验有差,他的先机也只在那一瞬,然后一二三,砰! 才三秒,他又被一记回旋踢重重端倒在地。 狗屎! 那一脚直接端到他胸口,他痛得喘不过气来,一阵猛咳。 妈的,他知道武哥很厉害,但他以为自己从小跟着长辈们练武,应该也不差,谁知武哥才出去几年,两人的程度竟然差到那么多;现在他才晓得,过去一年武哥和他练对打时,都在放水。 “小鬼,别赖在地板上。” 他睁眼,看见武哥笑咪咪的瞧着他。 “起来。” 忽然间,阿震看见他脸上虽然在笑,眼里却半点也没笑意。 那一秒,他才发现,这男人是故意的,认真且故意的——在揍他。 阿震恼火不己,手一撑,没起身就以长腿扫去,再次攻他一个出其不意,这回他火从心起,回揍了武哥一拳。 两人你一拳我一脚,但韩武麒见招拆招,拳来手档,脚来身闪,然后不到几招,他妈的他又被一记掌打击中胸口,踉跄退跌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怎么?你没吃饭吗?” 挑衅的字句,再次传来。 看着那皮笑肉不笑的俊脸,他气红了眼,冲上去,失去理智的下场,就是飞快再被痛扁倒地。 同样的状况,不断发生,越到后面,他倒地的速度越快。 韩武麒完全没有手下留情,他招招入骨,拳拳到肉,次次都轻轻松松就将他打倒在地,半点也不给他留点面子。 当他又一次的被一招柔术的技巧,压制在地时,阿震已经分不清楚,自己脸上的是汗还是血。 他挣脱不开钳制,直到几近窒息,才感觉身体一松。 阿震汗如雨下的趴在地上,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几乎看不清楚前方的景物,好不容易找回焦距,只看见韩武麒站在身旁,垂眼眼着他,眯眼狠笑,冷声开口催促。 “站起来。” 一股不服输的恶气,让他爬了起来,却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在抖。 韩武麒瞧着眼前这死小鬼,扬起嘴角,掌心朝上,对他招招手。 “来啊,我可以让你一只手。” 他咆哮出声,奋力冲上前,连翻猛攻,但挥了几拳都没打到,只听见武哥的嘲笑。 “你不是很了不起?很厉害?瞧瞧你这是什么德行?臭小鬼,就凭你这种货色,还敢挑女人?有人爱,你就要偷笑了!还挑?” 跟着,他在下一秒,就被一巴掌掼到地上。 “他妈的等你变成男人再说吧!” 这一次,阿震再也没有力气动弹,只能气喘吁吁的躺在健身房的木头地板上。 见状,韩武麒才终于不再催促他站起来,只是走到一旁,拿来毛巾,扔到他脸上。 “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不幸!你究竟以为自己在做什么?第一次小肥不小心听到就算了,你竟然当着她的面说第二次?你明知道她喜欢你,却连一点余地都不留给她?你以为她为什么被你羞辱成这样还要笑?因为她很蠢吗?” 韩武麒火冒三丈的冷声发飙:“干!她要是蠢,她就会当场翻脸了,她没有翻脸,没有给你难看,是因为除了这里,除了这间公司,她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阿震浑身一僵,整个人宛如掉到寒冰里。 但武哥的声音,依然狠狠的灌入了耳,戳入了心。 “她不像你一样,有老家可以回,有父母可以靠,她清楚自尊算个屁,在她确定能找到第二个工作养活自己之前,确定自己不会流离失所之前,确定自己不会饿死街头之前,她死也要想办法留在这个有饭可以吃,有床可以睡,有被子可以盖的地方!所以她再苦也要笑,再痛也要笑,越痛越要笑,怎么样他妈的丢脸都要笑!” 黑暗拢聚包围,他无法动弹,胸腹紧缩,宛若被比刚刚更重的拳头殴打,他只能瞪着眼前那遮盖在脸上的毛巾,看见她破碎但仍在傻笑的脸,感觉无法呼吸。 “你有家,但她没有。” 韩武麒看着那累瘫在地上的王八蛋,冷酷的宣告。 “所以哪天要是这里有人得打包滚出去,那也会是你,而不是她。你要是不能接受这点,不懂得体谅别人,不懂得尊重她过去一年来的努力,现在就可以去收拾行李,给我滚回去。” 说完,韩武麒才一旋脚跟,丢下他,低咒着转身离开。 “我操你的iq两百,什么狗屎……” 阿震气喘不止的躺在地上,还能听见,武哥远去的咒骂声,他没有办法抗议,也不想杭议。 他活该被揍,活该被扁,活该被骂。 屋外,一阵春雷乍响,没多久,浙浙沥沥下起了雨。 听着雨声,他累到四肢都如沙包一样沉重,抬都抬不起来,所以他继续麻木的躺在原地。 你有家,但她没有。 武哥的责备,狠狠的响起。 所以她再苦也要笑,再痛也要笑,越痛越要笑,怎么样他妈的丢脸都要笑! 那瞬间,她眼里短暂闪现的黑暗空洞,在脑海里浮现,让他喘不过气。 阿震,对不起喔,我知道我笨手笨脚的,给你添了很多麻烦,真的很抱歉啦。 明明已经被伤得体无完肤了,她却还是记得要笑着和他道歉,是因为,她害怕被赶走? 心口,狠狠地绞紧成一团。 所以这一年来,她才拼了命的工作,就只是为了,要替自己在这里,挣得一席之地? 放心,我很有自知之明的。 她傻笑的看着他说。 那时,他不知道她怎么还笑得出来,怎么还能笑,怎么还有办法笑,在那个当下,他真的宁愿她狠狠甩他一巴掌,咒骂他、羞辱他,叫他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但她没有,她只是笑。 一直笑。 那真的让他很火,又痛又火。 他不懂她怎么还笑得出来。 可现在,他才晓得,她笑不是为了愚蠢的自尊,是为了生存。 她到底有多害怕?要多怕,才能在他那么残酷的对待她后,还能硬扯出那样的傻笑?要多怕,才能瞬间在受到伤害时,还能立即做出那样的反应? 窗外,雷声隆隆,不停。 你究竟以为自己在做什么? 他不知道。 他原以为他知道,他以为这样才是最好的,以为只要让她死心,他就不会再陷下去,一切就不会再变得更糟。 止血,要趁早。 他以为这样对她和自己都好。 在那时,他真的以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现在才发现,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他吸气、再吸气,却止不住胸臆中无以名状的疼痛,也无法遏止苦涩,随着鲜血的味道,充满口中。 第9章(2) 雨,继续下。 浙沥沥,哗啦啦。 湿冷的空气,满布空气中,让他皮肤上热烫的汗,逐渐冷却下来。 脚步声,再次响起。 他微僵,想动,却没有力气,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跟着,一只手,掀开了他脸上的毛巾。 阿南的笑脸,出现在他眼前。 “嗨,帅哥。” 他抬起浮肿的眼皮,看见那个医生蹲在他身边,左手撑在脸上,右手拎着毛巾,一脸有趣的打量着他。 “你也真了不起,我认识那家伙到现在,第一次看到他发火。” 他闭上眼,等着这无良医生的嘲笑。 可谁知,那家伙却丢开了毛巾,开始拿着沾了酒精的棉花来回卢他的脸。 “不过你也别怪他,他和小肥都是孤儿,难免看不惯你这么待她。其实他是很疼你的,这个叫……那句中文怎么说去了,爱什么……责什么切八断的。”阿南边说,边伸手把他的眼皮撑开,拿手电筒照了一下。 阿震没力反抗,只能任他拿手电筒,试图弄瞎他。 “很好,你应该没脑震荡。”阿南开心的宣布,然后关掉手电筒,弹了手指,道:“啊,对了,爱之深、责之切啦,我想起来了。你武哥对你,是因为爱之深、责之切,才会下手这么狠啦,哈哈哈哈……” 他一边笑,一边粗鲁的检查他的肋骨,并旋转他四肢的关节,确定他没有骨折或脱臼,还不忘啰唆的问:“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开这间公司吗?” 阿震心口又一缩,保持着沉默,没有回答。 “他说,是为了一个女人。”阿南一把将他拉坐起来,拿了杯水给他,道:“来,漱个口,把血吐出来。” 他勉强让自己坐着,接过水杯照做。 阿南则继续在他耳边讲古:“我说到哪里了,对了,他爱上了一个女人,他想要让自己成为一个配得上她的男人。所以他开了这间公司,因为他想帮忙解决那个女人的麻烦,你知道,那个女人真的很麻烦,那些麻烦有多少,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其中一个呢——” 在阿震漱完口之后,他夹起棉花,沾了药水,强迫他打开口 分节阅读_22 分节阅读_23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23 腔,替他破掉的口腔止血擦药,一边说:“喏,就是她有个天才小弟。” 阿震痛得眼泪飙出来,差点想伸手推开他,但最后只是紧握着拳头,强忍。 阿南边说,边乐此不疲的替他擦药,用双手和言语,粗鲁的折磨着他。 “但是那位天才小弟,身体随时可能会出状况,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所以呢,我这个稀世难得一见,技术高超的天才医生,就被请来这里了。” 说着,他心情愉快的拍了拍阿震的脸。 “好啦,搞定!放心,你没事,了不起身体痛个几天而已。” 再一次的,阿震抬起浮肿的眼皮,看着他。 阿南蹲在他面前,双手搁在曲起的膝头上,微笑道:“你应该知道,把你痛扁一顿赶回去,他会有多大的麻烦,不只将来的岳父岳母可能无法谅解,你岚姊看到你这副德行,恐怕也会冲来把他大卸八块,他这几年来的心血,全都会就此白费,但他还是扁了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抿着唇,继续保持沉默。 不过反正阿南也没有要等他回答,那狠心的医生只是哈哈笑着,大力的伸手拍着他受伤的肩头。 “因为,他不想要让你长大之后,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猪头啊!小鬼!” 疼痛,让他的脸孔微微抽搐扭曲,但他没有因此闪躲。 阿南满意的看着他痛苦的脸,然后站起身,道:“对了,之前莫森帮你送验的血液检查报告出来了。” 闻言,阿震猛然抬首,这一回,终于开了口。 “结果呢?” 阿南将两手插在口袋里,歪着头,微微一笑。 “没事,和我判断的一样,你只是感冒,流行性感冒。” 他瞳孔收缩着,哑声再问:“你确定?” “确定。”阿南噙着笑说。 “他们……”迟疑了一下,阿震舔着干涩破裂的唇,阴郁的开口又问:“验过白血球的数量吗?” “验了,他们什么检验都做了,你很正常。”阿南瞅着他,挑眉道:“你以为自己得了白血病?” 阿震直视着他,喉头紧缩,“以我的情况来说,那是有可能的。” “确实。”阿南不想骗他,反正这小子太聪明,骗了也没用,所以他点头同意:“以你的情况来说,是有这个可能。” 无言的恐惧,在他眼中闪过。 那一秒,曾剑南知道这小子确实去查过相关资料。屠震的状况,是史无前例的,但有种种相关的动物实验报告足以告诉他,处在他这种情况,因为基因异常而得到血癌或其他病变的机率有多大。 显然,过去几年,他一直在担心这件事。 慢慢的,阿南又蹲下身来,平视着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子,缓缓开口。 “阿震,有这个可能,不代表一定会发生。” “但也不代表一定不会发生。”他粗嘎的说。 “对,我不能保证一定不会。”阿南瞧着他,老实坦承:“事实上,像你这样的案例,会因此发病死亡的机率很高,高得吓人。” 闻言,他双瞳微暗,下颚紧绷。 “不过,过去所有类似的案例里,出现病征都是在成年之前,大部分都在青春期之前就会出状况,没办法生存下来,但你今年十八岁了,初静也快十八了,你们两个都已经发育的差不多,成长之后,身体状况也比较稳定,如果要有什么问题,该出来的也会出来了,当然我不能说你从此就不需要再担心,没有什么是百分之百的不可能,不过相对的,也没有什么,是百分之百的可能。” 阿南搔抓着下巴,露出微笑,道:“你知道初静的健康状况比你更好吗?” 阿震一愣,再抬眼。 “我上个月才去看过她,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她一整个是健康宝宝,我认为你应该学学她,尽量让自己乐观一点,开心一点,不要老是往坏处想。更何况,再怎么样,若是有了什么问题,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 不知怎,看着前面这个老是嘻皮笑脸,会故意捉弄他的医生,阿震喉头竟有些紧缩。 “你并不是一个人。” 他还没来得及感动,阿南露齿一笑,一剑再戳过来。 “不像小肥,你很幸运的有一群爱你的家人,有房子可以住,有床可以睡,你真的要偷笑了,小鬼!” 他满心的不爽和愧疚,却无言以对,只能任那无良医生,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要长成好男人啊,不然你今晚这顿揍,可就白挨了。” 阿南哈哈笑着,再次提起药箱站起来,跟着想到一件事,忍不住又低头问。 “对了,阿震,如果你以为自己有血癌,为什么还答应要陪武哥练身体?你没想过要是你真的有病,一个不小心会让他害死你吗?” 韩武麒是早和他确认过阿震的状况,但这小王八蛋在这之前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满健康的,怎么会做出这种找死的行为? 阿南好奇的问题才出口,那臭小子的脸上闪过错愕、惊慌,然后转为窘热,他紧抿着唇,狼狈的撇开视线。 妈的,这小子想过,一定想过,知道在确定血液检查报告之前,要尽量避免剧烈运动,但刚刚他却忘了这生死交关的大事—— 阿南瞪着他,瞬间领悟了一件事,因为太过震惊,他不禁脱口。 “狗屎,你故意要让她死心,是因为你喜——” 一条毛巾,狠狠朝他脸上扔来,阻止他将那件事说出口。 阿南接住毛巾,难以置信的看着坐在地板上恼羞成怒的惨绿青年,跟着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赞叹道:“哇靠,我没见过像你这种猪头耶!力刚那样随便逗你两下,你竟然就中招了,你的定力也未免太差了,果然是个小鬼啊,哈哈哈哈——” 阿震想否认,但不知怎,却再也开不了口。 难堪、狼狈全数上涌,他狠瞪那医生一眼,但阿南根本无视他的不爽,他笑得停不下来。 “相信我,你成功了,非常非常成功!从今以后,小肥一定会对你保持安全距离!” 胸口,再次因他的话而紧缩。 不自觉他又握紧了拳头,抵挡那不适的感觉。 “了不起、了不起!真的了不起啊!”瞧着他那模样,阿南好笑的挥舞着毛巾,摇着头往外走去:“实在是好样的,好一个猪头!哈哈哈哈……” 阿南开心的笑声,一路远去,消失在隔壁的客厅。 狗屎,那家伙根本完全把他当笑话看了。 阿震窘迫的紧抿着唇,握着拳,又待在原地半晌,才艰难的站了起来,拖着疼痛的身体,一拐一拐的走下楼梯。 十一点了,他原以为她应该己经上楼回房,但一楼办公室里,依然有灯亮着。 通往办公室的门,嵌着一面毛玻璃的窗,他能隐约看见她的身影,听见她打字的声音。 下楼的双脚,不自觉停下。 他在那扇门外,看着那微亮的灯光,模糊的身影,久久无法移动。 时间悄悄溜过,他不知道自己在那边站了多久。 然后,她站了起来,关掉了台灯。 反射性的,他闪身进入楼梯下的阴影之中。 没多久,她抱着笔记本走了出来,他看着她开门,看着她关门,看着她停在楼梯口前踌躇着。 她吸着鼻子,眼角微微泛红,不断反覆做着深呼吸。 那张小脸上,满布紧张与犹豫。 然后,她牵动嘴角,但不是很成功,扯动的唇角微微的抖。 她又试了一次,再一次,然后又一次,她一直没有办法很成功的露出笑容。 挫折的泪水,滚出她的眼角。 她飞快抬手遮住泪湿的双眼,硬咽咒骂。 “什么狗屎……” 一声啜泣,从她嘴里冒了出来,她瞬间咬住了唇,紧紧抱着她的笔记本缩成一团,整个人都在抖。 虽然她没有再发出丁点声音,但他知道她在哭,她把唇咬得很紧很紧,晶莹的泪水,溢出她遮眼的手指,滴落。 她的痛苦,弥漫充塞在空气中,紧紧包围着他,责备着他。 愧疚感,无端充满心中。 有那么一瞬,他想上前,但他不敢,他不敢让她发现自己,不敢让她知道他在这里,看着她哭。这一次,他才是那个把她弄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不是凤力刚,不是武哥,是他。 他只能屏住了所有气息,僵站在原地,不动。 那短暂的几秒钟,宛若延长成恐怖的永恒。 看着她颤抖的双肩,他真希望自己没有对她说出那些话,不曾对她这么残忍。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抹去了脸上的泪水,放下了手,看着楼上,再次试图牵动嘴角。 她一试又试,一直试到她能露出像样的微笑,才再次深吸了口气,像是下定决心要去屠龙一般,她紧紧的抱着那个拿来当成盾牌的笔记本,保持着那个戳刺他胸口的笑容,勇往直前的爬上了楼。 楼梯间,昏黄的灯光微亮,他可以看见,她原先站着的地方,蓄积着小小的水洼。 他听着她上楼,听着她回到房间,关上了门,却还是只能盯着地上那小小的水光。 那,是她的泪。 而他,觉得自己真的是个猪头。 那一夜他几乎彻夜未眠。 第二天,因为他的脸肿得像猪头,所以干脆请了假没去学校,睡到一半就听到隔壁砰砰作响,阿震爬起来走出去,只看见屠勤、屠鹰、凤力刚三个人,在阿南的指挥下,陆续搬了几台全新的机器下来,放进实验室里。 看见他脸上精采的模样,凤力刚瞪大了眼,然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虽然他把头转了过去,但双肩却不断耸动。 阿震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但没有多说什么,只看着阿南问:“这些是什么?” “血液分析需要用到的仪器,公司会用到,老是和人借鉴识的机器检验太慢了,光排队就要搞好几天,我们自己验比较快。” 回答的不是阿南,是在他身后的男人。 他转身,看见武哥,不禁有些赧然。 这些东西,不只是为了公司需要,阿震很清楚,无敌小气的韩武麒是为了他,才去买下这些昂贵的仪器。 武哥显然早就订了货,不然不可能第二天就到,可见早在他感冒发烧之前,这个男人什么都想到了,甚至完全清楚,他的忧虑。 看着眼前这个昨天才把他痛扁一顿的男人,阿震喉头有些紧缩。 他知道,武哥说得对,他是个还没长大的小鬼。 “对不起。”难以启口的道歉,就这样溜了出来。 “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韩武麒从他身边走过,把手中的机器放在桌上,然后转过身来,拉开嘴角,眯眼微笑:“不对,是我没错,这些东西贵得要死,我他妈的还以为自己穷到要去卖屁股了。” 阿震微微一僵,垂下了眼,握紧了藏在裤口袋里的拳头,感觉有些别扭,不知该说什么。 但下一秒,武哥却走上前来,抬起大手,轻轻抽了他一脑袋。 “瞧你这傻蛋,瞎杵在这干嘛?” 韩武麒好笑的看着他,道:“还不快去帮我工作赚钱,不然我迟早叫你去街上脱衣卖肉,替我还债,去去去——” 对他摆了摆手,驱赶了几下,韩武麒没等他反应就转过身去,搭着屠鹰的肩膀,走出实验室,边道:“小黑,还是你和屠勤最好了,都不会给我惹麻烦。唉唉,当老板真他妈的难。所以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你有空记得帮我在你岚姐面前说点好话,知道吗?就说——” “武哥好、武哥妙,武哥武哥呱呱叫是吗?哈哈哈哈——” “凤力刚,要你多嘴!我又不是青蛙!你呱什么呱?你那张贱嘴惹的事还不够多吗?我他妈的还没和你算帐,你竟然给我自投罗网!不要跑——” 凤力刚溜得飞快,韩武麒追在后面,屠鹰则笑了出来。 几个男人,嘻嘻哈哈的打闹着上了楼。 阿震既窘又尴尬,却又有些松了口气 分节阅读_23 分节阅读_24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24 ,知道武哥算是原谅了自己。 还没来得及多想,屠勤已经朝他走来,然后停下,从裤口袋里掏出一罐跌打损伤的药,递给他。 那罐药,很有效,会先冷后热,先镇定,再疏通血路。 他们练武时受伤都用这个,在外面和人打架受伤,回来也是用这个,那是海洋自制的伤药,他们三个从小用到大。 看着大哥,他又想起昨夜愚蠢的行为,屠勤曾经试图阻止他,但他没有听从。 羞惭,浮上了眼。 可屠勤没有责怪他,只温声交代:“去洗把脸,把药擦一擦。” 他垂眼,不再逞强,接过了伤药。 屠勤看着从小脾气就又臭又强的小弟,不记得自己十八岁时,有没有那么冲动?应该是没有吧。 其实一开始,他对这个小弟是有防心的,虽然同样都是从那里出来的,但他清楚阿震是特别的,和他们都不一样,当他们一起被屠家收养时,他也不曾将阿震的特别和大人说,他只是小心戒慎的注意着这个在研究所中被特别对待的怪异小孩,直到阿震被绑架—— 他清楚记得那一天放学后在校门口,阿震惊慌的看着他,试图和他求救,却又因为怕他被牵连一起被抓回去,而收回了手。 直到那一刹,他才发现其实阿震和他们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他不是没血没泪的怪胎,他和他们一样,会哭、会笑、会害怕,当然也会内疚。 当了十几年兄弟之后,屠勤更是比谁都还清楚这一点。 只不过,虽然阿震智商很高,但有时候,在情感表达这方面,他真的比较迟钝一点就是了。 屠勤同情的看着小弟,轻轻拍了下他的肩头,开口提醒了一句。 “记得和小肥道歉。” “嗯。” 他应了一声,很轻的一声,但已经够了。 屠勤知道他会去做的,阿震向来言出必行,所以他收回手,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身上楼,还给他一室清静。 话说回来,当老么真惨,做错一件事,就要被说教好几次。 屠勤在楼梯上甩了甩手,庆幸的想着。 幸好他是老大。 第10章(1) 美梦由来最易醒,但至少不要让她醒得那么痛啊。 况且,她根本就没告白,为什么还要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被甩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呜呜呜…… 那一晚,可菲哭了一整夜。 早上醒来,她发现自己喉咙沙哑,眼红鼻塞,当时她一边刷牙,还以为是自己昨天晚上哭太久,所以才会这样。 可当天晚上,她依然觉得头重脚轻,跟着才发现—— 她感冒了,a型流感,和阿震一样。 丁可菲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够那么衰。 明明没有告白却被甩,全公司的人都看着她出糗,然后到头来,她竟然还被那个羞辱她的王八蛋传染感冒,而且公司里所有人,都清楚她是被谁传染的。 更惨的是,因为感冒发烧,她请病假因此缺了好几堂课,就算退烧了也没力气念书。 这学期第一次期中考,她的考试成绩再次深深探底,烂到老师发考卷时,只能看着她摇头叹息。 她能说什么呢?这就是人生啊。 人生不会因为她失恋或感冒就出现暂停,当然也无法倒带,让她能斩钉截铁的和大家宣告,她一点也不喜欢他,然后挽回她所剩无几的颜面。 日子,总是要过的。 为了不要被留级,那天之后,她痛定思痛,决心要在第二次期中考扳回一城,晚上一回到公司,她总是用最快的速度做完公司里的工作,十点半下班后,就冲回楼上房间,洗澡念书。 但她能念书的时间实在太少,要做的工作总是太多,不过也幸好因为这样,让她转移了一些注意力,虽然每次遇到阿震,她总还有种想逃跑的冲动。 长那么大,她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 她很想光明正大的说,她并不喜欢他,但却说不出口,她很清楚,自己虽然没有讲过,甚至不敢承认,但显然全部的人都知道她喜欢阿震。 刚开始那几天,她真的觉得自己快待不下去,虽然大家都表现的很正常,可她知道他们都很同情她,怜悯的眼光总是弥漫在空气中,沉重的让她快要喘不过气;这种时候,她真的很讨厌自己如此善于察言观色,要是她没那么会看人脸色就好了。 可是呢,即便如此,每天吃饭,阿震都还是会出现。 她一看到他就很想跑去躲起来,但是为了不让情况变得更糟糕,不想让公司气氛变得更诡异,她每次都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让自己站在原地,继续做原来的事,然后默默期望大家会随着时间的过去,把这件事淡忘。 日子,一天天过去。 她用功念书,抓紧所有的时间,很用功很用功的熬夜苦读,然后终于到了第二次期中考的日子,她满怀着信心去考试。 但是,再一次的,现实狠狠的击碎了她的心。 当她回神时,她已经回到了红眼,坐在自己的桌上发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不,她不相信,这一定是梦吧? 她明明很用功念书啊,她明明全部都有写上答案啊! 说不定这不是她的考卷,是别人的?说不定老师搞错了,将别班的考卷混到了她们班上,把别人的考卷当成她的了? 一丝冀望,让她忍不住第一百零八次低下头,偷偷打开课本,检查每张考卷上头的班级姓名,但没有错,每一张考卷上面,都写着她的名字。 她怔忡的望着手中的考卷,只觉一阵悲凉涌上心头。 叹了口气,可菲将考卷夹回课本里,抱着课本上楼到厨房,想说至少在煮晚餐的空档,可以查看一下,看自己究竟是错在哪里。 谁知道,她因为晃神,走路时也没注意前面,没发现有人从厨房吧台那边走出来,她一头就撞了上去。 虽然说她是有点分量,但红眼里,每个家伙的块头都比大的,这一撞,她立刻就被弹开,狼狈的往后摔跌,手中的课本更是飞了出去。 她才抽口气,还没来得及喊,被她撞到的人,已经伸手捞住了她。 “对不起——我——”可菲吓了一跳,抬头才要道歉和道谢,但一看见对方的脸,心脏却差点停掉。 阿震?! 她瞪大了眼,小脸刷白,惊慌失措的张着嘴,后面要说的话全部消失不见。 他低头瞧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眉轻拧。 她完全忘记自己要说什么,只能瞪着他。 然后,他松开了手。 她在第一时间退到三步远外,明知应该要开口道歉,却找不到声音,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脑袋里一片空白,只能瞪着他弯腰捡起她掉在地上的课本,还有那几张考卷,然后盯着上面的分数,无法置信的挑起了眉—— 等等!她的考卷?! 可菲瞬间清醒,面红耳赤的飞快冲上前抢回考卷,但来不及了,他已经看得一清二楚,而且张开了嘴,她很想命令他不准说,但根本也没时间,况且这可恶的家伙恐怕也不会听她的,果然几乎在同时,就听他吐出一句。 “你是笨蛋吗?” 他不是故意的。 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只是在看到那些被改得满江红的考卷时,他实在太过惊讶,她的考试分数极其夸张,有一张还是个位数,最好的也才五十几,连一科都没有及格。 她张大了嘴,无法置信的倒抽口气,双手紧握着那些考卷,一张小脸,因气愤而涨得通红,有那么短短一刹,她的眼眶变得有些湿润,粉唇抖颤。 那瞬间,他真的很怕她会哭出来。 小小的恐慌,充塞心头。 可下一瞬,她张开了嘴,只爆出一句。 “就算是也不关你的事!” 她气恼的把课本也从他手中抢了回来,将那些活生生、血淋淋的考卷夹进去,快步走到料理台那边,把课本用力放在台子上,然后开始很用力的准备晚餐。 她将所有的东西都弄得砰砰作响,把脾气发在切菜、剁肉上,但是她没有哭。 偷偷的,他松了一口气。 看着那个气愤难平的背影,阿震明知自己应该走开,可到头来,他却故意拉开了餐桌旁的椅子,坐下。 他注意到,她听到他的动静,察觉他坐下时,整个人僵了一下。 可她没有转头,她只停顿了一秒,然后继续煮她的饭。 那一天之后,她不再刻意来和他说话。 她表现的一如往常,她会对他微笑,很假的那种,也会替他添饭,或者趁他不在或很忙时,下来帮他收垃圾,打扫房间,但是她不再看着他的脸,不再直视他的眼,她甚至没有注意到,他脸上有伤。 她连问都没问一声,以前他也曾在练习时受过伤,她总是问个没完,但这次却连问都没问。 他怀疑她真的知道,因为她根本不看他。 刚刚那一瞬,是她两个月来,第一次直视他的眼,那还是因为,她不知道那个人是他! 表面上,她好像没有不理他,但他知道暗地里,她就是不想理他。 过去两个月,她保持着表面工夫,可她从来不和他单独待在同一个房间。 非不到必要时,她总是闪他闪得远远的。 如果有人在,她会强迫自己也留在原地,和大家一起说话聊天,但如果其他人都离开,她就会突然想到衣服还没收,楼上还没打扫,什么杂货又忘了买,然后立刻掉头闪人。 这是他原本所希望的,但等真的变成这样了,他却只觉……很不爽。 他一直试图想和她道歉,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向来不擅长道歉,从小就不擅长,而总是帮着他的莫森,并不在这里,没有办法替他找台阶下;就算莫森在,他也没那个脸找他帮忙。 况且,就算他真的有办法开口,她也从来不给他机会,每当他靠近她,她就会像刚刚那样退避三舍,好像他是什么毒蛇猛兽一样。 她切菜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他抿着唇,几乎可以确定,她的忍耐力到了极限,不用几秒,她一定会想到又有什么别的事要做,迅速掉头闪人。 这念头才闪过,她已经停下了切菜的动作,转身朝客厅走去,这次甚至没有嘀咕任何借口。 眼看她就要离开,他想也没想,脱口就道:“你考那种分数可以毕业吗?” 这一句,确实的踩到了她的尾巴,让她停了下来。 原本想要逃走的可菲,蓦然停下脚步,恼羞成怒的转过身来,气愤难平的握紧了拳头,对着他咆哮。 “对啦,对啦!我是笨蛋,就是笨蛋!你满意了吗?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考试念书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每个人都有拿手和不拿手的事,就算我笨,也不表示你可以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我再怎么样,至少也有把自己的工作做好,而且要不是因为你把感冒传染给我,我也不会考得这么差好吗!” 没见过她发飙,他愣了一下,但还是口无遮拦的指出一点,“我以为你感冒是两个月前的事。” “两、两个月前又怎样?”可菲倒抽了口气,小脸更红,一下子结结巴巴起来,但还是忍不住要怪到他头上:“上、上课这种东西,一、一一中断就很难接、接上了嘛!反、反正,都是你害的啦!” 看着那个讨厌鬼,她越说越气,干脆把心里反覆念过上万次的话,一古脑的全说出来:“我告诉你,像你这种自以为是,不懂得体谅别人的家伙,我才——我才——” 她气得脸红脖子粗,结巴了两次,终于有办法把那句口是心非的话,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我才不喜欢你啦!” 这句话,应该要让他难堪,让她出了口恶气。 可不知为什么,当话出了口,铿锵回荡在空气中时,听起来却莫名吓人。 长那么大,她从来没有凶过人,她不敢,她不喜欢剑拔弩 分节阅读_24 分节阅读_25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25 张的气氛,害怕别人讨厌她、嫌弃她,所以她从来不曾和人大小声,直到现在。 她不知道出口伤人的感觉这么…… 恐怖。 感觉好像她真的伸手打了他一巴掌一样。 虽然他看起来似乎不觉得有什么,他一脸面无表情,只是木然的看着她,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可是她却确切的知道,那确实有什么。 因为,他一动也没有动,那瞬间,他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宛若一尊雕像。 黄昏的阳光,透窗洒落,在他俊美的脸上,形成阴影。 吓人的寂静,扩散开来。 她可以看见,阳光下的点点浮尘,缓缓飘动,落下。 莫名的心虚,和根本不该有的愧疚浮现心头,可菲撇开了视线,转身就要落荒而逃,谁知脚还没抬,就听身后传来一句。 “我可以教你。” 什么?可菲愣住,回首抬眼,以为自己听错。 他还是没有动,维持着原先的姿势,但她清楚看见,他张开了嘴,吐出两个字。 “考试。” 她呆瞪着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毕业后,才能领全薪。”他看着她,缓缓开口,分析:“如果你多留级一年,就要多做一年工读,一个月少领一万二,一年就是十四万四千元。” 什么?这么多?可恶,她没真的去算过。 可菲脸色微微一白,只觉得一阵心绞痛。 “你可以去把课本拿过来,让我教你怎么念书考试,帮你画重点,然后在今年顺利毕业,或者你也可以抱着你的自尊,多念一年书,损失你的二十万。” “不是十四万四吗?”她吃惊脱口。 “还有一年两个学期的学杂费和交通费,二十万我已经是低估了,这只是最基本的开销,就算扣掉吃饭和房租钱,其他零碎的花费随便加一加,你的花费要是能控制在三十万就很偷笑了。” 可菲震惊的瞪着他,只觉一阵晕眩。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继续说:“但若是你在今年毕业,那些钱就是你省下来赚到的,你全部都可以存起来,最少一年多二十万。” 二十万! 今年毕业,她一年就能多二十万;或者,明年毕业,她一年损失二十万。 这是个很简单的选择题,再简单不过了。 虽然她不想面对他,但是二十万耶,来回就是四十万的落差,而且变成全职之后,她就能有自己的时间,好好喘口气了。 面子一斤值几斤几两重啊?她要发疯了才会选择再多读一年! 她深吸口气,转身回到料理台,拿来课本厚着脸皮递到他面前。 他的手仍搁在桌上,只抬眼,用那双戴上了黑色隐形眼镜的瞳孔看她。 在那一秒,她有种恐怖的感觉,觉得他会张嘴哈哈大笑,当着她的面,再次嘲笑她的愚蠢。 想转身逃走的冲动,是如此澎湃汹涌,让她惊慌得站不住脚,可在下一刹,他抬起手,接过了她的课本。 “你想从哪里开始?”他问。 她咬着唇,却无法制止羞耻染红了脸,但仍是硬着头皮吐出两个字:“考卷。” 他翻开课本,拿出那些考卷,看到那些惨不忍睹的分数,这一回,他没有再吐出恶毒的言语,只是拿起了笔,开始把她错误的答案,——更正。 “你最好快去煮饭,晚餐时间快到了。”他写完第一张考卷时,开口提醒她。 可菲一惊,匆匆回身去弄晚餐。 半个小时后,她俐落的煮完所有料理,将菜——上桌,他却也在同时写好了所有的考卷,将它们递还给她。 “你写完了?” “嗯。” 可菲怀疑的接过手,只见考卷上他在她答案旁,全写上了答案,她很小心眼的先去翻了带上来的课本对照,他写的全是对的,至少她有带到课本的那两科都是。 她猜其他科应该也是对的。 她读的是高职,他念的是高中,但这些商科问题,显然对他来说,一点也不是问题,从数学、英文、商经、企管,到会计,甚至中文,他在回答时,全部都没有半点迟疑,而且只花了半个小时。 “你……怎么……”她无法置信的看着他:“我以为高中没教商科。” “是没有。”他转着手中的原子笔,淡淡道:“但你上次把课本放在厨房,我肚子饿等吃饭的时候,闲着无聊翻了一下。” 这……有没有天理啊? 她念书念得要死要活,竟然比不上他翻一下? 刹那间,丁可菲真不知该恨他太聪明,还是该怨自己生得太笨。 她还没决定,凤力刚已经出现在客厅,屠勤跟在他后面。 “小肥,你煮好了吗?我好饿啊!” 生怕被更多人看见她凄惨的分数,可菲一见他们,立刻把手中的考卷夹回课本,速速收回料理台上,边帮大家添饭,边道:“煮好了,可以吃了。” 阿震盯着她,瞳眸一紧,微暗。 “咦?阿震,吃饭了你不拿筷子,还握着笔干嘛?” 可菲有些惊,担心阿震爆她的料,迅速回头,却只见他倏地停下手中转动不停的笔,瞧了凤力刚一眼,一字不吭的把笔放下,改拿了筷子。 她松了口气,转头继续添饭,却仍不免提着心。 男人们陆陆续续到位,餐桌上一时又热闹起来,她坐在他的对面,时不时偷瞧对面那家伙一眼,他始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偶尔也会抬眼看她。 每一次和他对上眼,她都会被吓一跳,然后飞快撇开视线。 很快的,桌上的饭菜被一扫而空,几个男人吃饱喝足就闪人,和出现时一样迅速,饭后可菲收拾着餐桌,照例阿震仍是最后一个吃完饭的。 过去两个月,她总是会先找机会开溜,等他吃完,再找时间上来洗碗。 阿震原以为今天她会改变主意,为了能毕业而改变主意。 但是,到头来,她还是抱着课本,从他前面溜了过去。 本来他很确定,她已经决定要让他教她功课了,但现在这女人显然改变了主意。 盯着她远去的背影,他握紧了筷子,忍住想叫住她的冲动。 她下楼了,二楼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从来,也不曾感觉,这地方如此空旷。 他继续沉默的吃饭,却食不知味。 第10章(2) 十分钟后,他回到地下室,坐在电脑前。看着前方跑动的萤幕保护程式,他却懒得敲打键盘,只是一脸阴郁的坐在椅子上,半晌过去,他还是忍不住抬起手,敲了两下快速键。 萤幕上,出现一楼办公室的画面。 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低头专心工作,她的课本就堆在她桌上,被夹在课本里的几张考卷露出了一角,但她没有注意它们,看都没看一眼。 当初他们会在公寓里各处装隐藏式摄影机,完全是为了安全上的考量,不是为了让他偷窥用的。 但最近,他却总是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把她的画面叫出来,偷看她。 她总是在工作,忙得和陀螺一样,他从来没见她休息过,这个女人就连假日都在赶工,以前她自己一个人时,她还会忽然就傻笑起来,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一样,但自从那一天之后,她就再也没有那样子傻笑过了,只有看见人,她才会露出敷衍的笑容。 这阵子,忙了一整天,下了班之后,她更是会在办公室里熬夜苦读,他原以为她的成绩应该还可以,怎么样也没想到她竟然可以考得这么差。 他很清楚,她的黑眼圈一天比一天深,脸色也越来越苍白,过去两个月,她甚至又瘦了几公斤。 他不喜欢这样。 我才不喜欢你啦! 她气愤难平的宣言犹在耳边,她才不在乎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深吸口气,阿震往后靠躺在椅背上,烦躁的抬起双手,覆住了脸,却因此慢半拍的发现,自己把她给的那支笔带下来了。 他瞪着手中那支笔,恼怒的将它扔了出去。 原子笔击中墙面,反弹掉到地上,滚了好几滚,又回到脚边。 妈的,他真不知道自己在搞什么! 巴着口鼻,阿震拧眉瞪着那支原子笔,握紧了拳头。 蓦地,电话铃响。 他不想接,但会转来这边的都是重要电话,所以他闭着眼,压下脾气,深吸口气,再吸口气,这才伸手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我是屠震。” “那个……呃……是我……”话筒里,传来有点结巴怯懦的声音。 他一怔,握紧了话筒,迅速抬首看向萤幕。 画面里的女人,一手抓着话筒,一手紧张的拿笔在簿子上乱画。 没等到回答,她咬了咬下唇,道:“我是可菲……小肥……” “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应一声。 “那个……”她停下乱画的右手,咬唇犹疑着。 他看着她,不觉屏息。 她捂住了话筒,一下子摇头嘀咕,一下子叹气碎念,还低头拿脑袋撞了桌子两下,在短短几秒钟里,忙碌得不得了,然后她才坐直了身子,深吸了好几口气,鼓起勇气将话筒凑回耳朵边,一口气将话说了出来。 “晚一点等我下班之后你可不可以教我怎么念书?” 他盯着萤幕上那个闭着眼、红着脸,一副等待被砍头的小笨蛋,只开口吐出一个字。 “好。” 她张开了眼,明显吓了一跳。 “真的?”这个问句蹦了出来,但她不想给他反悔的机会,警觉的马上收回,只匆匆道:“不是,我是说,我十一点在厨房等你。” 说完,她啪地一声就挂掉了电话,跟着飞快以双手捂住了嘴,两只大眼睛紧盯着电话,像是担心它会突然跳起来攻击她一样。 他慢慢的放下了话筒,左手重新巴住口鼻,两眼仍盯着她,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在等她说话时,竟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热气上涌,染红脸耳。 他伸出手敲打键盘,切换了画面,回到原本写到一半的程式上,但直到开始工作,她紧张万分的模样,却还是不断出现在他脑海中。 他只能希望,她肯让他教她功课,是因为她多少愿意开始原谅他了。 十一点,阿震准时到了厨房。 可菲已经抱着课本和考卷,穿着宽松的大t恤等在那里,看见他,她真的松了口气。 为了方便说明,他坐在她旁边。 刚开始,可菲还有些尴尬,但当他开始解释她英文考卷上的错误时,她很快就被那些文法搞到头昏脑胀,只能在他的说明下,埋头抄写笔记。 他不曾再说过她笨,连一次也没有。 每天晚上十一点,他就会到厨房帮她补习一个小时。 他从最基础开始教起,一题一题的和她解释,用最简单的方法说明。 她很认真的听他说,有问题就问,虽然有时她要听好几次才听得懂,但他从来不曾失去耐心。 有一天,当他在替她的课本画重点时,原本在写功课的她,忍不住佯装无事的张嘴,问了一个压在心里好几天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只是想道歉。” 听到这句,可菲呆了一下,不禁抬头看他。 他低着头,继续快速的替她的课本画重点,看起来像是没讲过刚刚那句话,只有抽紧的眼角,透露出些许紧张。 她盯着他,怀疑的嘀咕:“我没听见道歉。” 他缓缓抬起眼,瞧着她,哑声开口。 “我很抱歉。” 没想到他真的会道歉,可菲呆看着他,跟着小脸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奇怪的红了。 她尴尬的匆匆低下头,咕哝着:“算了,反正也过去了。” 这么简单? 阿震看着她,原以为要得到她的原谅,会更困难一 分节阅读_25 分节阅读_26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26 点,但她却一句话就打发他了。 他迟疑了一下,才拉回视线,继续帮她画重点。 可菲埋头写写写,想想有些不甘,又小声嘀咕了起来。 “那天还不是凤力刚在那边瞎闹,你不理他就没事了……干嘛那么生气……”说着,忍不住还要口是心非的强调一下:“我又没有在喜欢你……” 阿震瞄她一眼,但她已经闭上了嘴,装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但显然并不是真的没事。 她蹲在楼梯口哭泣的模样,蓦然又浮上心头。 没有想,那句话,就从嘴里冒了出来。 “我并不讨厌你。” “嗯。”她写字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很快动了起来,他听得出来,她的回答有些敷衍,她不相信他说的话。 “我从来不打算交女朋友,不管以前、现在,或以后,我都不会交女朋友。”他有些尴尬,但没有停下沙哑的解释:“那一句,并不是针对你。” 她握着笔,又停了下来。 踌躇了好一会儿,可菲最终还是狐疑的抬起头,看着他问:“为什么?” “有一些,私人的原因。” 他是看着她回答的,完全没有闪避她的视线。 可菲瞧着他,忽然发现,这家伙是认真的,他真的不打算交女朋友,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你喜欢男生?”这很没礼貌,但没办法,她就是忍不住这个问题。 “不是。”他说。 他没有生气,连一点点也没有,她在他脸上看不到尴尬或遮掩的痕迹,他只是自嘲的扯了下嘴角,但他没有说谎。 那他到底是为什么不想交女朋友? 她本想再追问,问话都已到了嘴边,但却看见他眼底浮现一抹阴郁,那瞬间,她突然不想问了。 有一些,私人的原因。 他是这么说的,如果他不想说,她也不想勉强他,刚刚那个问题就已经太超过了。况且,她不想再次听到他的拒绝,任何一种都不想,所以她将张到一半的嘴闭上,把所有的问题都压回肚子里,只挤出一个字。 “喔。” 然后,她低头强迫自己继续写功课。 “你不要对我有所期待。” 那是一个,没有带任何恶意的警告。 他仍看着她,她知道,她可以感觉到他的视线停留在脸上,可菲紧握着笔,头也不抬的回答。 “我不会。”她笃定的说。 她在他的注视下,小心翼翼的埋头写着字,让自己专心,更专心。 好半晌过去,终于她又听到他继续移动手中的笔,原子笔画过纸张,一次又一次,发出细微窸窣的声响。 几分钟过去,他低哑的声音传来。 “我们还是可以当朋友。” “嗯。” “普通朋友。” “好。 原子笔画过纸张的声音,不曾停下,就这样,两人并肩坐着,各自拿着自己的笔,做着自己的事。 但没有两分钟,他又开口强调。 “我没有恶意。” 她差点想翻个白眼给他看,但最后只是点点头。 “我知道。” 说实话,她真的知道,幸好她早在那天晚上受打击时,就已经把她的白日梦全部都擦干净,所以今天听到他正式的,心平气和的告知,她也不会觉得有多受伤。 事实上,他这番宣言,反而让她好多了,至少他道了歉。 过去两个月来,始终紧揪的心,悄悄松开了一些,不再那么难受。 她会把他当朋友的,就普通朋友,这样很好,这个定位很ok,她可以接受。 她不会肖想他会喜欢她,再也不会了。 真的,她一点也不喜欢被当成花痴或傻瓜。 她认真的又写了一页功课,然后偷瞄他一眼。 他仍在帮她画重点,但不知何时换了一本,英俊的侧脸,还是帅得几近不可思议,他已经不再抿着嘴角了,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神情几近放松。 瞧着他,她心头又怪怪的收缩了一下,连忙把视线匆匆拉回,她盯着自己的作业本,写了几个字,忍不住小小声,开了口。 “我那天不是要故意说你不懂得体谅别人的。”过去一年多,他其实帮了她很多,说这种话,真的对他很不公平。 “嗯。” “你没有不体谅别人,大部分的时候没有。” “嗯。” “我只是恼羞成怒。” “我知道。” “对不起。” “没关系。” “谢谢你帮我补习。” “不客气。” 他的语气,始终很平稳,很淡定。 她希望她听起来也是这样的。 偷偷的,可菲再偷瞄他一眼,她看见他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有嘴角,扬起了一点点。 只是,些微的改变,却让他整个人,一下子变得……好可爱。 一颗心,莫名又加快了跳动的频率。 妈呀,这家伙真的超危险的。 她闪电般再拉回视线,只觉小脸微热。 不要喜欢他,不能喜欢他,绝对禁绝!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万物皆幻象,都是朝雾幻影啊。 为了以防万一,晚点来抄写个一百遍好了,这样她才不会忘记。 她死命咬着唇,拉平嘴角,最终却还是抵不过心里那因为和他和好,而冒出来的暖呼泡泡,忍不住也跟着扬起了唇,偷笑。 第11章(1) 短短几天时间,他已经帮她所有的课本,都画上了重点,还加了一点简单易懂的解说。这个星期的小考,她的分数终于开始起死回生,来到了及格边缘,真是让她感动得痛哭流涕。 眼看离毕业考,只剩下一个月,他天天帮她恶补,替她省去了许多工夫。 这星期是他订下的数学周,当她低着头做数学习题时,他就在旁边看他自己的书,等她做完那些习题,再来检查她的错误。 他看的书又厚又重,类型非常广泛而且深奥,有些还是什么研究报告之类的,她曾经试着看了几行,根本完全看不懂,就算偶尔有中文书出现,她也一样搞不清楚那些落落长的文章到底在说什么阿里不达。 可是对他来说,显然那一点都不是问题。 所有的东西,他都只看一遍就能完全理解,她知道他在地下室,还常常帮着阿南做实验,他们不知道在楼下搞什么鬼,那些贵得要死的机器越来越多了,她常常记帐都记到心在淌血,竟然随随便便一台就要好几百万,还有超过上千万的,真是吓都吓死她了,害她打扫地下室都小心翼翼,就怕哪天不小心弄坏其中一个,把她拿去卖了都不够赔。 啊啊,专心,要专心,她还有好几题数学要做呢。 可菲拍了拍小脸,拉回涣散的心神,咬着唇瓣,努力解题。 听到她拍脸的声音,屠震分神抬起了头,只见她拧眉咬唇,小心的列着数学公式。 一股淡淡的香味,从她身上飘散而来,在鼻端轻扬。 他瞧着她,才发现她已经在刚刚下班后,立刻冲到楼上换下制服,洗了澡,也洗了头。 她俏丽的短发在这阵子,变长了一点,显得有些凌乱。 他猜她应该是因为怕迟到,所以随便吹一吹,就跑下来了。 那柔软的黑发,还微微的湿,有些就那样贴在她嫩白的后颈,隐约带着水光。 一滴水,从她发梢上缓缓渗出,顺着白皙的颈背,溜进她的衣领之中,他发现她低着头时,他可以看见她的肩带,她身上的t恤真的太大件了。 脸微热,飞快的,他拉回视线,但过没多久,他忍不住又瞄了一眼,然后注意到,她身上那件t恤真的很旧,都已经被洗到退色,而且看起来有些眼熟,跟着他忽然想起那是谁的,心口倏地一抽,想也没想,话就出了口。 “我以为这件t恤是屠鹰的?” “啥?”她茫然的抬起头,然后才回神,“喔,你是说我穿的这件吗?对啊,是他的。那天刚好我的破了,他说他买了新的,所以这件旧的可以给我。” 讲到一半,可菲顿了一下,以为他介意自己能捡哥哥的旧衣,却被她抢走,连忙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说:“我有问他要不要先给你喔,但他说衣领都松了,你不会要,我才拿的。” 虽然有点舍不得,但为了不想让他又不爽,她只好道:“你要是喜欢的话,我洗干净再还给你。” 阿震看着她,一阵无言,停了一秒,才拉回视线,道:“不用了,我只是好奇问一下而已。” 看他好像没有在生气,又转头去看他自己的书,可菲稍稍松了口气,低头继续埋头算数学,但过没几分钟,又听他突然开口。 “他会和你说话?” “谁?”她呆呆的问。 “屠鹰。”他吐出两个字。 “还好啊,就偶尔会说。”她低着头,一边照他教的方法计算,一边道:“之前大部分的时候都留纸条,但最近好像比较会开口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 “没有啦,只是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哑巴耶。”她边说边笑:“他第一次和我说话时,我差点叫出来,好不容易才保持镇定,没有对着他大惊小怪的,好好笑。” 他一点也不觉得好笑,他不想在乎,但二哥平常根本不太和人说话的,不过说真的,她来红眼也一年多了,基本上也算熟人了,只是……他就是…… 她有必要穿屠鹰的旧t恤吗? 再怎么说她是个女的吧?穿男人的t恤像什么样?一般人多少也会避讳一下,不是吗?又不是男女朋友—— 发现自己在想什么,他思绪一顿。 该死,就算屠鹰喜欢她,也不关他的事。 没错,那真的不关他的事。 他不知道自己在不爽什么,却怎么看就怎么觉得那件t恤很碍眼。 “这件衣领都松了,你不要再穿了,很难看。” “没关系啦。”她耸了下肩,不在意的说:“反正我拿来当睡衣穿,又不会穿出去。” 当睡衣?她穿着屠鹰的t恤睡觉? 他眼角又一抽,不禁脱口:“你没别的睡衣吗?” 她抬眼瞅他一眼,愣愣的道:“我刚刚说了,旧的t恤坏掉啦,所以屠鹰才把这件给我啊。” 他瞪着她,然后才领悟,她根本没有,她一直都把t恤当睡衣。 “嗯,你说过,我忘了。” 他开口敷衍,她朝他露出笑容,然后重新低头算她的数学。 阿震拉回视线,将书翻了一页,却再看不下去一个字。 他还以为女孩子都应该要有睡衣,初静就有,连岚姐那种男人婆也有,还好几件,但丁可菲就是没有那种东西,她没有钱,买不起那种昂贵的奢侈品。 仔细想起来,她的衣服少得可怜,她穿来穿去,除了制服,就是那两三件衣服在替换,而且还旧到不行,连冬天他也只看过她穿冬季制服外套—— 她该不会也只有那一件厚外套吧? 胸口,莫名郁闷起来。 “我算好了,你帮我看一下对不对。”可菲把习题推到他面前。 阿震接过手,迅速的扫过一遍,道:“这边错了,这题用毕氏定理就可以算出塔项的高度。” 他在空白的计算纸上,简洁的画出直线:“你看,假如这是地面,这是塔,它就是一个直角三角形,毕氏定理就是——” “这个我知道。”她匆匆的举手打断他:“直角三角形两边的平方和,等于斜边的平方。” “没错。”他看着她,嘴角一勾,说:“所以要求塔高,用毕氏定理套进去就能算出来。” “对喔。”她恍然大悟,开心的笑了出来:“我都没想到,原来是这样,等一下,让我再算一次。” 她翻开下一页计算纸,又算了一次,然后 分节阅读_26 分节阅读_27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27 匆匆再问:“是这样吗?对不对?答案是不是这个?我有没有答对?” “嗯,对了。”他点头。 “ya!太好了——”她兴高采烈的举手欢呼一声,却不小心打翻了桌上她拿来提神的冰咖啡,咖啡倾倒瞬间弄脏了他放在一旁看到一半的书,欢呼瞬间变成惨叫:“啊!对不起——” 她慌慌张张的赶紧抓起那本书,一时太紧张,想也没想就揪着身上大t恤的衣角当抹布吸干书上的咖啡,忙不迭的直道歉:“阿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马上帮你弄干净——” 在那一秒,他真的有想过要阻止她,毕竟她没有几件衣服,但只一迟疑,就已经来不及了。 那件纯棉的t恤,很快就吸干了冰咖啡,湿了一大块。 但她依然没想到自己衣服的惨状,只是匆匆的抱着书又跑去水龙头旁边,弯着腰,拿卫生纸沾水,小心的和干的卫生纸交替,用慢慢印的方式,把书上的咖啡渍吸起来。 说真的,那本书根本不重要,他应该开口叫她不要忙了,东西总是会旧、会脏、会破的,沾到咖啡就算了,但看着她那么仔细的试图挽救他的书,好像那是什么宝贝一样,他就是—— 不想阻止她。 她耐心的,反反覆覆重复同样的动作好几次,那本书竟然勉强还真的被她救了回来。 “阿震,对不起喔,这样应该比较看不出来了。”她不好意思的拿着书转回来,走到他面前,在沾湿的每一页之间,还细心的夹着卫生纸,“这样夹一晚上,明天应该就会完全干了。” 见他没有回答,她歉疚的咬了咬唇瓣,一脸无辜的抬眼看他:“还是……我去买一本新的还你好了,这本书是在哪买的?” 她身上的t恤,还滴着咖啡,却满心都是他的书,他不知道该做何感想,只觉得胸中有些什么,隐隐悸动。 发现他盯着她身上某一处看,她顺着他的视线低头,才发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好事。 “啊。”可菲低低轻叫一声,只觉尴尬,她赶紧揪住那块咖啡色的衣角,但它有些大片,而且因为她急着拯救他的书,上面东一块、西一块都是印痕,遮也遮不住。 她红着脸,一手揪着过大的t恤,一手仍将他的书递得远远的,避免再次损坏了它,但那本书又厚又重,她一只手拿着,很快就抖了起来。 阿震将书接了过来,然后起身。 “我会赔你一本新的。”担心他会不爽,她有些过于急切的说:“明、明天我就去买回来。” “不用了。”他把书扔到桌上。 可菲瑟缩了一下,以为他生气了,谁知却见他突然当着她的面,毫无预警的脱掉了他身上的t恤,露出了结实的胸膛与腹肌,还有他的ru头和肚脐。 她傻眼,一时间小嘴微张,杏眼圆睁,看得目瞪口呆。 她不是第一次看男人的胸膛,去年夏天,气温升高到三十几度,武哥为了省钱也不开冷气,几个男人太热都脱了上衣在公司里走来走去,当时她就已经受过一次震撼教育了。 但是那时她总是会害羞的自动闪避视线,不好意思盯着人家瞧,在他们靠近前就早早移开双眼,就连他生病她照顾他时,他也有穿着衣服,她没有那么近,又那么直接的看过男人的上半身啊。 他若无其事的伸出手,将脱下来的t恤递给她。 “给你。” “什……什么?”她小脸羞红,莫名结巴起来。 一直看着人家的胸膛和小腹好没礼貌,可是……妈呀,拜托谁来把她的头抬高一点,她的眼珠子好像抽筋了,没办法动耶。 “你不是只有这一件睡衣?” 是……是没错啦,她另外两件t恤都拿去洗了,正在晒,还没干,身上这件又毁了大半,至少今天晚上她是不用想能穿着这件睡觉。 她用意志力,费了一点功夫,强迫自己抬头,但看着他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反而让她脸更红了,明明脱掉衣服的不是她啊,却不知为何,莫名的有些羞怯。 “反正你身上这件衣领都松了,既然染到咖啡就拿去当抹布,别再穿了。”他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口气有些强硬的说:“拿去。” 她反射性的赶紧伸手接住,拿在手中,却仍能感觉到衣料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害她差点松手,却又不敢,只能脸红心跳的紧紧抓握住。 “十二点了,早点睡。” 见她拿了,他才转身,抓起那本书,走出去。 “阿震……”她冲动的张嘴。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呃……”可菲红着脸,有些结巴:“谢、谢谢……我之后洗干净再还你……” “不用,那件给你。” 他强调这句,然后走了,她莫名一阵虚脱,只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她将他的t恤放在桌上,洗了手,把东西收到书包里,晕头转向的走上楼,才走到一半,又匆匆回到厨房把那件不小心被遗忘的t恤给抓在手中。 回到楼上,她又冲了一次澡,把沾到身上的咖啡洗干净,顺便把屠鹰给她的t恤也洗了晾起来;虽然阿震叫她干脆把它当抹布,但她还是舍不得。 然后,她套上了他的t恤,因为要睡觉了,她没再穿上胸罩,但是当那柔软的棉布直接贴到身上时…… 不知怎,好心虚。 他的t恤好大件,下摆都快到她膝盖了。 她不自在的拉开胸口的t恤,又觉得自己这样好蠢,一下子又放开,可是当她躺上了床,却嗅闻到t恤上还残留他的味道。 小脸,蓦然红了,心跳更是怦然作响。 她喘了口气,翻过身。 明明屠鹰的旧衣服,她穿得很自在,但穿着阿震的,她却忍不住胡思乱想了起来。 应该是因为他的还没洗过的关系…… 她忍不住又把胸口的t恤拉开一点,但身后的衣料却因此绷紧,刹那间竟感觉像是他从后抱着她一样。 这念头,让她松了手,嫩脸变得更加烧烫烫。 她不是变态啦,但这种感觉,好……好暖昧……让人好害羞……好容易想歪啊…… 她抓起凉被遮住烧红的脸,闭眼叫自己快点睡觉,但他赤裸的身体却清楚浮现眼前。 他脱掉衣服时,她清楚看见,他赤裸的胸膛,块垒的腹肌,凹陷的肚脐,所有的一切细节,都拒细靡遗的映在脑海。 脱掉t恤之后,因为接触到空气,他的ru头还因此挺立起来。 老天…… 他身上的每一处线条,都起伏分明,他把身体练得很好,完全不输红眼的其他员工。 她不知道他身体有那么强壮,去年他好像还没那么壮,不是说她去年有偷窥过……好啦,她承认她有趁他和屠鹰在健身房练习对打时,远远的偷看一下下。 他去年是比一般人高壮,但比起他两个哥哥,还是小一号,当时他肌肉好像也没那么多,没有那么坚硬,腹肌的线条没那么清楚。 轻轻再喘一口气,她感觉ru尖也项着那柔软的衣料。 口干舌燥的,她舔着唇,对着小脸扇了两下热风。 有那么一秒,她很想干脆起身把他的t恤脱掉,但她不敢裸睡,这公寓里上上下下都是男人,谁知道会不会有谁突然想找她拿东西,虽然她的身材没有什么好看的,她猜他们应该也不会有兴趣,但她可不想在睡到一半时,光溜溜的见任何人。 要不是因为明天是假日,她也不会把所有的衣服都拿去洗,不然她应该能穿运动服挡一下;如果现在是春天,她勉强还能穿冬季制服睡觉,可惜如今已经进入夏天,要她穿长袖睡觉,她会先热死。 现在光是盖这种毛巾凉被,她就已经热到不行。 她拉开被子,张开眼喘两口气,但黑暗中,他诱人的身体依然无所不在。 啊啊,讨厌,这是幻觉,是幻觉啊。 “阿震不想交女朋友,他对我没兴趣,阿震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 她念咒似的咕哝着,决定先来给它讲上一百遍,到了第五十遍时,他性感的身体好像真的变淡了一些,她才稍稍安了心,谁知才翻身又闻到他的味道,那影像立时鲜明了起来,还变得比之前更清楚。 “妈呀,我要能睡着才有鬼啦……”她沮丧的呻吟出声。 她应该要干脆脱掉它才对,但是那么多的理由,她却清楚知道,真正的原因,到头来只有一个—— 她不想脱。 暗夜里,她可以听到自己的心在跳。 即便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和自己说,也和他说,她不喜欢他;纵然他斩钉截铁的讲过,他不会交女朋友,他不会喜欢她。 她还是……没有办法欺骗自己…… 他喜不喜欢她,和她是不是喜欢他,完全是两回事。 明明知道是无望的,却仍无法压抑那深藏在心底,不知在何时发芽的感情。 她不想脱掉,她想穿着他的t恤,感觉他身上的温暖。 她不认为他会喜欢上她,她也绝对不会妄想能够成为他的女朋友,但是……她无法控制自己偷偷的喜欢…… 即便他曾经残忍的当众给她难看,她却无法真的讨厌他,她没有办法。 过去一年多的相处,让她很清楚,虽然总是冷着脸,但屠震并不是残酷无情的人,否则他不会教她做菜,不会载她去上课,不会在她躲起来偷哭时来找她,不会总在她需要帮助时,伸手帮上一把,更不会在事后来和她道歉,或者教她功课,甚至给她这件t恤。 屠家的老三,有他温柔的一面,只是他的温柔只给他关心的人。 至少,他是关心她的。 他给了她,他的t恤。 对他来说,这也许根本没什么,单方面的认为这有什么意义,或许很傻,但她也不会想奢求更多了。 情不自禁的,她用两手揪抓着穿在身上他的t恤,悄悄压在心口上。 她不想脱掉,她舍不得脱…… 朋友很好,真的很好,她会把他当朋友的,一定会。 闭上眼,她告诉自己。 至于其他太超过的,藏在心底就好,自己知道就好…… 原以为,会辗转难眠,三分钟后,她却在他开始变得熟悉的味道之中,迅速沉入梦乡。 第11章(2) 星期天是假日,红眼的男人没有出任务的时候,她通常可以睡得比较晚,但今天不到九点,就有人来敲她的门。可菲睡眼惺忪的去开门,门一开就发现屠震站在房门外,她嘴巴开开,呆滞的看着他。 “武哥说他今天没空,要我载你去补杂货。” 他看一眼手表,说:“今天是假日,我不想在路上塞车塞太久,你快点洗脸刷牙穿裤子,我到楼下等你。” 她刚开始还没听懂,跟着才张大了眼,倒抽口气,完全清醒过来。 下一秒,她砰的将门在他面前甩上。 他错愕的站在原地,还没反应,就见她猛地又打开门,小脸暴红的探头出来辩驳。 “我有穿短裤,是你t恤太长,所以才遮住了啦!” 没等他回答,她再次把门关上。 瞪着那扇门,他一阵无言,却不是因为她的辩驳,而是因为他满脑子只注意到她穿着自己的t恤。 那很好,这在他预料之中,他没料到的是—— 她竟然没有穿胸罩。 那是睡衣,她当然不会穿,他不晓得他怎么没想到。 他将两手插在牛仔裤口袋中,匆匆转身下了楼,一直到坐到了车上,他才从后照镜中,看见自己的脸是红的,耳朵也是红的。 因为皮肤较白,那抹红更加明显。 忽然间,希望她动作慢一点,别那么快下来。 他窘迫的撇开视线,却难以忘怀刚刚看到的景象,刚睡起来的她,黑发东翘西翘的,粉嫩的脸上还有睡觉的印子,那迷糊的样子,活像才出炉的包子,可爱的让人想咬上一口。 等到脸上颜色稍退,他才把休旅车开出车库,停在 分节阅读_27 分节阅读_28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28 大门前,她已经咚咚咚的跑下楼来,换上了一件小一点的t恤,和平常的牛仔裤,身上背着一个有点大的帆布包包。 她气喘吁吁的来到门边,小脸红扑扑的打开车门,脚才抬高,又突然停住,狐疑的看着他:“阿震,你有汽车驾照吗?” “有,我去考了。” “什么时候?”她怎么不知道? 瞧她一副不信的样子,他淡淡回道:“上个月。” 啊,那时候她还在和他冷战。 可菲一僵,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乖乖坐上了车,不过还是有些紧张,担心他新手上路,技术不良。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白操了那个心,他开车的样子,熟练得根本不像新手,她怀疑他早就偷偷开过很多次了,不过也因此,她稍稍放松了下来。 星期天,艳阳高照。 假日的早上,街上的人还没有很多,大多因为前一晚的熬夜还在睡觉,但她知道等一下就会满满都是人了。 他很快就将车开到了大卖场,把车停好。 “这边这边,你也推一辆,不然不够放。”她下了车,熟门熟路的招呼他一起去推购物车,“武哥有另外说他要买什么吗?” “没有,他说是你要他有空载你过来的。” “嗯,这几天这间卖场有很多东西特价,赶快趁现在补一补,可以省很多钱呢,一大袋卫生纸就差了快二三十元喔,鳍鱼罐头也和平常差了十元,我们量比较大,零零总总加下来,一次可以省下好几百元,甚至上千元呢。”她边推着车往前走,不忘从包包中掏出一张广告宣传单给他看,“你看,这个也是,还有这个,差很多喔。 他看着手中的广告宣传单,发现她还把所有要买的重点拿红笔圈起来,折成好几折的单子,上面全是一般生活用品,甚至注明了要买多少分量,还有另一间同样商品的差价,又用蓝笔标注,哪间比较便宜,还写了必买。 她的字就像她的人一样,圆圆的,有些可爱。 可菲推着购物车,动作迅速的往前走,阿震跟在她后面,看着她一样样的把东西放进购物车里,很快其中一辆就满了,但是这么多东西之中,竟然没有一样,属于她自己的私人物品,全都是他们会用到的东西。 大卖场里,琳琅满目的商品堆得满满都是,无论吃的、用的,从青菜萝卜,到水管花盆,文具寝具,甚至内衣裤、化妆品,这里全都一应俱全,但她只专注在那张宣传单上的特价品。 她购物就像行军一样快狠准,完全毫不迟疑,她甚至直接走进男生的衣物区,拿了好几件男用的内裤和袜子,又跑去拿了几支刮胡刀。 在这之前,他根本没有意识到,竟然连内裤都是她帮忙买的,他一直以为是武哥或是其他载她来的人——男人,去买的。 显然不是,瞧她那熟练检查内裤尺寸和品牌的模样,看起来一点也不害羞,而且非常习惯,他真的有点震惊。 然后,终于,她不自觉缓下了急促的脚步,在一排五颜六色的柜子前停了下来,她的手中,抱着两罐特大号的洗发精,但眼睛却盯着柜子里那些缤纷的小东西看。 那是一整柜的发饰,色彩鲜艳亮丽,每一个造型都小巧可爱,还有一些有着亮丽的水钻,他看见她忍不住拿起一个小花造型的鲨鱼夹打量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深吸口气,将它放了回去。 “你不买吗?”他推着车子走过去,看见上面的标价,一个才二十元。 她坚定的摇了摇头,头也不回的快步往前走,“不用了,反正我头发还很短。” 他跟在她身后,这回注意到,她其实偶尔还是会受到一些小东西的诱惑,像是可爱的发夹、护唇膏、各式各样的饼干糖果,她会慢下脚步,甚至停下来,但就算她真的有拿起来了,也很快就忍痛放回去;到最后,她唯一买的一样属于她自己的东西,是她偷偷摸摸夹带在卫生纸之中的卫生棉。 每次看见她对某些东西起了兴趣,他问她要不要买,她不是说不要,那个用不到,要不然就是嫌那东西太贵。 当两人终于推着满满两车杂货,来到结帐柜台排队时,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都把钱花到哪去了?” 就算武哥给她的工读薪水和她的工作量不成正比,但她吃住都在红眼,照理说应该还是有些余钱才对,怎么什么都舍不得花钱买。 “我没花啊,我都存起来。” “存起来?”他一怔,既然有存款,那她怎么老是一副小穷鬼的样子? 她低着头,从包包里翻出皮包和会员卡,没有多想就回道:“以防万一啊,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知道明天会怎样,虽然现在公司业绩还不错,但武哥花钱花那么凶,搞不好突然就破产——” 话到一半,可菲才惊觉自己讲了什么,赶紧回身,杏眼圆睁的连忙摇手订正:“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我没有说红眼会倒,不是,我是说,呃,那个,武哥虽然这样,但他绝不会做出卷款潜逃的事——” 咦?她是不是越描越黑啊? 可菲紧张焦急的说:“总之,他是个好人啦,真的,你不要担心,而且我现在都有先把大家当月的薪水留起来,所以就算哪一天真的怎么了,也会有钱拿的。我并不是……不是在暗示他会……怎么样的啦……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眼前的屠震,一副傻眼的样子,他先是震惊的看着她,跟着笑了出来。 她解释的话,越来越小声,到最后消失于无形,只有泛红的脸,越来越红。 “红眼不会破产的。”阿震好笑的看着她,道:“武哥也不会卷款。” “我知道啦……”她满脸通红,尴尬的解释:“我相信他不会这么做啦,我只是,我习惯什么事,都先做最坏的打算……” 轮到她结帐了,她面红耳赤的转过身去,赶紧推着购物车上前,把东西都放到结帐柜台上。 他看着她,脸上的笑,却已消逝。 我只是,我习惯什么事,都先做最坏的打算…… 她的解释,回荡在耳边,轻轻抽紧了心。 她的脸一直是红的,表情万分的尴尬,两人一起结完了帐,再推着购物车到车边,把买好的东西提上休旅车后座。 他坐到驾驶座,她则坐上了他旁边的位置。 一路上,她扭绞着双手,显得十分不安。 当他在一个红绿灯前停下来等红灯时,她终于开了口。 “阿震……那个……”可菲紧张的瞄着他,怯怯解释道:“我没有不相信他啦,只是……我从小的环境,让我会……呃,很担心没饭吃……所以我只要有钱就会先存起来,真的只是以防万一,不是……不是在怀疑武哥……” 她舔了舔唇,睁着乌溜溜的大眼,忐忑不安的悄声说:“我知道他对我很好,给我地方住,还给我工作,但我还是……我会怕……所以……我只是一下子改不过来……” 他知道她很没有安全感,却不晓得竟然这么严重。 不由自主的,他握紧了方向盘,淡淡开口。 “我知道。” 悄悄的,她松了口气,半晌,忍不住又说:“阿震?” “嗯?” “那个……拜托……刚刚的话……你不要和武哥说……” 他转头看她,却在她眼里,看见可疑的水光,和难以掩藏的担忧害怕。 想也没想的,他伸出手指,捏住她肥嫩的小脸一下。 可菲吓了一跳,抚着被捏的小脸,错愕的看着他,他没有很用力,就是轻轻的,捏了一下,害她一下子呆住了。 实话说,他也被自己吓了一跳,但至少她没再一副要哭要哭的样子了。 他抬高下巴,轻哼一声,睨着她道:“你不需要担心武哥会赶你出去,他就算赶我也不会赶你的。” 可菲杏眼圆睁,小嘴半张,好半晌,才红着脸,怯怯道:“不……不是啦……我怕他听到,会伤心……” 伤心个鬼啦! 绿灯了,他踩下油门,把车往前开,边说:“那家伙才没那么脆弱,他可是个男人,又不是臭小鬼。” 这话,怎么好像隐隐带刺啊。 “阿震,你别和他说啦……”她忍不住再要求。 他没理她。 可菲不安的伸手扯扯他的衣袖,“拜托啦,好不好?” 他继续开着车。 “阿震……” 狗屎,她语气中又带鼻音了。 他深吸了口气,只好道:“我不会说的。” “真的?” 他没好气的开口:“我没那么无聊好吗?” 她破涕笑了出来,讨好的道:“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回去做给你吃。红烧蹄膀?酸菜鸭?夏威夷炒饭?巧克力蛋糕?” 这些,明明都是她自己爱吃的吧? 虽然这样想着,他还是选了一个。 “巧克力蛋糕。” “咦?你不是不喜欢吃巧克力?” “你很啰唆耶,不想做就算了。” “没有啦,巧克力蛋糕很好啦,我刚好也很想吃耶,真的啦,真的啦,我回去马上做。” 她眉开眼笑的说着,抱着帆布包坐正靠回椅背上,然后才注意到,自己结帐完之后,偷偷藏在帆布包包里的卫生棉,已经露出了一角来见人。 可菲一惊,匆忙赶快再把它塞进去一点,她羞窘的偷瞄旁边那个开车的人一眼,他直视着前方,看也没看她一眼,但她忽然知道他早已察觉她包包里放了什么。 所以,他才选了一个他不爱吃的东西。 她两耳发烫,双颊酡红,想道谢又不好意思,只能和他一样,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只有一颗心,暖暖的,微微发热。 第12章(1) 夏。 蓝天一望无际,太阳当空,将所有的一切晒得发烫。 正午十二点,人人皆躲进屋里吹冷气,躲避炙热艳阳时,一名少女却在跳下公车之后,便不畏骄阳的拔腿狂奔。 丁可菲背着书包,一路傻笑的在街上奔跑着,雀跃不已,恨不得能立即长出翅膀,飞回去和大家报告这个好消息。 好不容易跑回公司前面那条街,却看见奇怪的景象,正在上演。 公司大门难得的敞开着,屠家三兄弟全都到齐了,凤力刚和阿南也在,他们俩再过去,是一个脚边放着行李包的阿兵哥,她很快认出他是那个红眼预备军的阿浪。 他们六个,或坐或站的靠在公司的外墙边,阿浪、力刚、阿南、屠勤围在一起玩扑克牌,屠鹰则戴着耳机在听音乐,阿震拿了一本书翻看。 这吊诡的情景,让她心生狐疑,不禁从狂奔,转为快走,然后慢慢停下。 “阿浪,你退伍了吗?” “嗯,我退伍了。”阿浪抬了下手,算是和她招呼:“嗨,好久不见。” “呃,好久不见。”她迟疑了一下,想进门,却又觉得怪,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怎么回事?你们干嘛都待在这里不进去?停水吗?还是停电了?” 不对啊,就算停水停电,他们好像也可以待在屋子里啊,外头这么热,三十五度耶,正中午的,他们干嘛全待在外面晒太阳? 这疑问才生,都还没人回她,可菲就听见楼上传来一声巨响。 她吓了一跳,抬头只看见四楼似乎有东西飞出了阳台,她还没看清楚那是什么,阿震已经一把将她从危险区域拉开。 那东西掉到地上,弹了两下,停住。 竟然是一把——枪? 她呆住,一阵傻眼。 所有的人都看着那把枪,没有人动。 跟着凤力刚慢条斯理的开了口:“很危险耶,走火怎么办?你们谁要不要上去阻止她一下?” 阻止谁?那真的是枪吗?该不会是模型吧? 她还在怀疑自己的眼睛,楼上已经传出一声惊天怒吼,女人的声音,愤怒的咆哮着,穿街过巷。 “韩武麒!你这王八蛋!不要跑!我要宰了你!你他妈有种给我站住!” 咦?她忍不住又抬头,这次是把匕首飞了出来,银亮的刀刃在空中旋转,反射着眩目 分节阅读_28 分节阅读_29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29 刺眼的阳光,正当她以为它会直接正中对面那栋公寓的玻璃时,它突然在半空中以不可能的角度转了九十度的弯,然后铿锵落在街上。 “要去你自己去。”阿浪说。 她傻眼,看见阿浪对着凤力刚说话,却瞄了屠鹰一眼,同时打出一把顺子。 屠鹰调整了下耳机,装没看见好友那一眼,她发现他双手抱胸靠着墙,看起来好像在听音乐,但视线却始终盯着半空。 刚刚那把刀,该不会是—— 这念头才冒出来,她就听到凤力刚干笑两声。 “嘿嘿,我还想活咧。”凤力刚推着身旁的屠勤道:“屠勤,她是你姐吧?你去好了。” “我不要。”屠勤抬眼微笑,坦然直言:“我去了也只是当沙包而已。” “真的假的?”阿南惊讶的抬眼,好笑的问:“她那么厉害?” 楼上又传来砰砰作响的声音,不时还传来某人的惨叫哀号,算是间接回答了他的问题。 “就是那么厉害。”屠勤打出另一张牌边开口,况且他怀疑武哥需要或想要别人帮忙,这可是他和岚姐难得的相处时光。 “哇噢。”阿南好笑的仰头看了一眼:“好惨的感觉。” “是很惨啊,屠鹰的鼻子就是被她打断的。”阿浪好笑的说。阿南和可菲忍不住朝屠鹰看去,他无声点了下头,证实了这个说法。 所以,他们蹲在这里,是在避难? “楼上的,”她不安的拉拉阿震的衣角,偷偷问:“是你姐?” “嗯。” “她为什么要打武哥?” “基本上,是他活该讨打。” “咦?” “他把她的工作搞掉了。” “喔。”她点头,跟着又奇怪的问:“他为什么要搞掉她的工作?” “这个我知道。”阿南嘿嘿直笑:“因为爱啊,是爱啦。”他话声未歇,楼上一扇窗户就破了,一盏台灯掉了出来。 “啊。”她惊叫一声,但再一次的,阿震伸手把她拉进怀中,拿书本遮住她的头,挡住了玻璃碎片。 几个男人当然闪得飞快,但等所有东西一落地,他们又回到原位,继续打牌,她真的看得还满呆滞的。 “武哥想要岚姐来公司工作,岚姐不愿意。”阿震解释。 听着又一声惨叫响起,她瑟缩了一下,担心的问:“武哥他没关系吗?” “应该吧。”他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只是抖落书上的玻璃碎片。 差不多在这时,她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这么靠着墙,因为比较不容易被流弹误击啊。 她还在惊魂未定,就发现楼上突然安静了下来,忍不住抬头看去:“咦?阿震,没声音了耶。” “嗯,我听到了。”他弄着他的书,却一点想进门的意愿都没有。 她抬头看了半天,却什么都没看到,因为有点担心,她反射性的想往门口走去,却被一把拉住了手。 “你想去哪里?” “上去看看啊,说不定出了什么意外——” “不需要,不会有什么意外的。”他打断她,道:“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啊!”被他这么一问,她才想起来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一下子忘了楼上的战情,连忙把手中的纸张拿起来给他看,开心的笑着道:“阿震,你看你看,我拿到毕业证书了!我毕业啦!毕业啦——” “咦?毕业?你毕业典礼是今天吗?”听到她的话,凤力刚好奇的凑了过来:“小肥你怎么没和我们说,我们可以去接你,顺便观礼啊。 “不用啦、不用啦,又不是什么大事。”她红了脸,害羞的摆摆手,而且她差点毕不了业耶,幸好最后一次期末考,在阿震的补习下,终于全部达到老师的要求,拉高了全学年的平均分数,但今天之前,她还真的很怕老师不给她毕业证书,毕竟她前两次考得实在太差,所以她完全都不敢和人说啊,直到拿到这张毕业证书,她才大大的松了口气,一路上笑得合不拢嘴,火速飞奔了回来。 “观礼?我看你是想把妹吧。”阿浪听到凤力刚的话,忍不住吐槽。 “啧,什么把妹,我是欣赏,欣赏好不好?我对小鬼才没兴趣。 “小肥毕业啦,我看看。”阿南跟着靠了过来,挤着要看毕业证书,“哇,好厉害,那你以后就是全职啦。” “对啊对啊。”她开心的点着头,伸手比出个胜利v,笑道:“我明天开始就可以做全职的啦!” 阿南弹了下手指,笑着宣布:“好,既然这样,今天放假一天,我们到前面的吃到饱去吃庆祝吧!” 听到有得吃,所有男人都站直了身体,往前走去。 “咦?可是武哥他这样没关系吗?”可菲不安的回头张望着,但所有人都往前走了,连沉默寡言的屠鹰都跟了上去,她注意到他和屠勤分别把掉在地上的刀枪都捡了起来。 凤力刚更是摆着手道:“没关系、没关系,别管他,走吧走吧,我肚子饿死了,反正现在也不能进去。” “为什么不能?”可菲问。 他回过头来,一脸贼笑:“嘿嘿,等你二十岁我再告诉你。” 妈呀,他笑得好邪恶喔。 可菲忍不住退了两步,躲到阿震身后,连忙摇手说:“不用、不用,我不想知道,你还是不要和我说好了。” “妈的,力刚,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耶!” “哈!你才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咧!” 阿浪笑着咒骂一声,凤力刚迅速回嘴,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笑闹着抬杠,一下子就走到了最前头。 阿南笑着回头对她一眨眼,指着前面那两个,道:“瞧,这就叫,狗咬狗一嘴毛。” 她噗哧一声,差点笑出来,连忙伸手捂嘴,但走在她前头的屠勤和屠鹰已经毫不客气的笑了出来,就连一旁的阿震也忍俊不住的笑出声。 一伙人就这样笑笑闹闹的往前走。 她因为还是有些担心武哥,中间一度回头查看,但都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老公寓一片寂静,没人探头出来求救,也不再有东西飞出来。 她回身,只见其他人已走远,阿震却停下了脚步等她。 “放心,没事的,岚姐会有分寸。” “喔。”她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加快了脚步。 他将刚刚被拿去传阅的毕业证书,还给了她,道:“恭喜你毕业了。” “谢谢。”她接过手,开心的仰头冲着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多亏你有帮我补习。” 难得的,她看见他脸上浮现不好意思,他撇开视线,只道:“那没什么。” 她咬唇轻笑,快步跟在他身边,走了几步,才想到一件事。 “啊,阿震,你有确定要念哪所大学了吗?” “我没打算升学。” “咦?你不升学?!”她震惊的停下脚步,脑子里一片混乱: “可是……可是……你很聪明啊……怎么可以不升学?” 像她是笨,所以不升学很正常,能混个高职毕业她很偷笑了,但他又不像她那么呆,她知道他成绩好得很,都可以出国去比赛了,像他这种人,怎么能不继续念大学? “很聪明不代表一定就要升学,我在公司里也可以学到东西。”手插在裤口袋里,跟着她停下脚步,微侧着头,瞧着她说:“况且,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事?”她反射性的问。 他定定的看着她,停顿了几秒钟。 微热的风,拂过他染黑的发,夏日阳光熠熠,让他脸上微郁的表情无所遁形。 忽然间,她感觉到他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他却移开了视线,只扯了下嘴角,道:“像是,先去当兵。” 那不是他原先他要说的话,她很确定。 但这个答案,实在也让她呆了一下。 “当兵?我以为你是外国人。” “我小时候被领养时就入籍了,不然你想我哪来的身分证?” “对喔。”她点点头,再次举步往前,走了两步才想到,这是他第一次亲口和她说,他是被领养的,她有些微讶,不禁朝他看去。 过去一年,他至少又长高了十几公分,她现在和他站在一起,头项也只到他肩膀了。 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看着他的脸,她想起他说的话,忍不住想问清楚,他不升学,反而先跑去当兵的理由,但却又知道这不干她的事,只得强忍住满心的好奇。 “所以,你领到兵单了吗?” “嗯,前阵子武哥帮我去办提早入伍了。”他没有时间慢慢等,所以武哥用了一点特殊关系让他插队,当然进部队之后,要做的事也比较特殊。 她心头微微一震,再问:“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要出发?” “后天。” 后天他就要走了,却到现在才和她说? 可菲脸色刷白,呆在当场,有那么短短一刹,完全无法思考,然后脑子才吃力的转动着,她又不是他什么人,他本来就没必要和她说。 只是——可是——再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再怎么样也是同事一场吗?同事又怎样? 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对他来说,她其实不过就是个外人而已。 气一窒,莫名无法喘息。 他有和她说很偷笑了。 她吸口气,告诉自己,却仍难掩心痛。 当他跟着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时,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挤出笑容。 “后、后天啊,真快耶。”她紧抱着自己的毕业证书,拉开嘴,眯眼笑看着他,呵呵傻笑着:“那、那就先祝你一路顺风啰——啊,阿南哥好像在叫我,我先过去了,一会儿见。” 挤出这个蹩脚的借口,她看也不敢再看他一眼,抱着毕业证书就往前跑去。 第12章(2) 看着她的背影,屠震握紧了在长裤中的拳头。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他看见了她掩藏在假笑面具之下,受伤的痕迹。 差一点,他就要伸手拉住她。 可是,就算他拉住了她,那也不能改变什么。 他不需要去念大学,他不在乎学历,他所想要知道的知识,阿南都能教他,所以他只需要尽快去服完役,回来后就能专心做他自己的事,再不需要去担心其他。 这是他早就决定好的事,在他跟着武哥北上之前,就决定好的方向。 他早就决定好了,就像他决定,这辈子都不交女友,不娶妻一样。 他这种身体,就像颗未爆弹,虽然没有定时器,却随时会爆,也许今天、也许明天,谁也不能保证,他什么时候会出状况。 既然不可能有结果,又何必麻烦? 何必? 他告诉自己,这么做是对的,丁可菲是个普通人,只是被武哥拐骗进来一天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的廉价劳工,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晓得,她会喜欢他,也只是因为公司里他和她年龄比较相近,最常相处在一起而已。 他……在乎她。 在他感冒之前,在他伤害她之前,在武哥痛扁他之前,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一开始,他觉得她是个没用的麻烦;然后,他觉得她也没那么糟糕;跟着,他将她归类到笨手笨脚的小女佣同事。 这个胆小却又坚强的小笨蛋,始终笨拙的关注他的需要,总是对着他脸红傻笑,他知道她喜欢他,打一开始就知道,他不在乎这件事,他一直觉得那不重要,直到那一天,她的泪,让他慌了手脚…… 才发现,不知道何时开始在乎她,不知道何时开始注意她,不知道何时开始,她己经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 不知道在哪天哪夜,她已经悄悄的,占据了他的视线。 他已经习惯起床会看见她,吃饭会看见她,习惯她的大惊小怪,习惯帮她收拾三天两头冒出来的小麻烦,习惯看见她对他脸红、冲着他傻笑,甚至习惯了她的碎念与唠叨。 他习惯了,所以没有察觉,没有来得及阻止,对她的好感。 分节阅读_29 分节阅读_30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30 一旦意识到了,被逼得面对了,整个状况变得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他变得更加在意她,越来越……难以控制…… 那,是不可以的。 他不想将她拖下水,他所处的状态,是团烂污,他不知道武哥为什么要将只是普通人的她扯进来,却晓得自己不该把情况弄得更糟。 只要他去当兵,她慢慢会认识更多的人,久了就会淡忘这份感情。 她才十八岁,才正年轻,她的人生才要开始,他知道世界有多大,她还不晓得,他很清楚,她待在红眼,之后.慢慢会认识很多人,等她开了眼界,到时就会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他不过是个脾气不好,任性妄为的臭小鬼,一点也没什么了不起。 他自己清楚,再没人比他更了解这件事。 这样是最好的,对她和自己都好,等他当完兵回来,她就会看开,到时她就能真的把他当朋友。 只当朋友。 这样很好,是他所希望的。 明知如此,他却依然觉得郁闷。 日,正当中,晒得路上柏油,都仿佛开始融化。 当他抬脚,慢吞吞的朝那间餐厅走去时,他莫名知道自己永远都会记得,这个热到让人发闷的夏天。 还有……她…… 月儿弯弯,爬上了森森的水泥石墙。 蹲在简陋的书桌旁,可菲呆看着窗外,那在建筑夹缝中,闪耀着皎洁光辉的银白。 她合上日记,关掉台灯,为了捡掉到地上的笔,才不小心看到那爬上楼的月亮,然后她就蹲着了。 就这样蹲在桌旁,靠着落地窗,看着那抹银月,发呆。 因为天气热,她将门窗敞开着。 远处,车与人声交错,间或夹杂着电视节目的声响,半夜十二点了,这城市依然散发着生命的气息。 她其实是没有资格不愉快的,她知道。 他只把她当朋友,他强调过很多遍了。 她对他没有妄想,真的没有了,唯一有的,是希望能成为朋友,但即便如此,还是觉得难过。如果她昨天没问,也许他根本连提都不提了吧,或许得等到明天他离开了,才会晓得。 可是,她毕竟不是他什么人,他本来就没有义务得和她报告。 震惊过后,浮上心口的,只有淡淡的哀伤。 深深的,她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再怎么样,他还是和她说了。 她不曾想过,他会有升学之外的选择。 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事呢? 她不认为当兵是他口中所说“重要的事”,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将它说出口,毕竟她只是个“普通朋友”。 朋友很好,没有不好,真的没有。 她真希望自己能够真心诚意这样想就好了。 当兵呢。 现在当兵,是要多久?应该不像以前要两三年了,但少说也要一年多吧? 感觉,好久。 她认识他,也不过就一年多…… 果然,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啊。 过去一年多的相处片段,在脑海里——浮现,等她发现,她已站起了身,下了楼,来到厨房,忙碌了起来。 地上,有着一个便当。 那是三层式的白铁便当,外面还套着拼布做的便当袋。 那特大号的便当,就在他房门外,他差点踢翻了它,幸好在最后一秒看见而及时收脚。 他看着它,半晌。 现在是清晨四点五十,公司里的人应该都还在睡,昨天屠勤有问过是否要载他去火车站,他拒绝了。 他买的是早上第一班的火车,那么早,不需要让人也跟着他早起,他自己会去车站。 但他的门口,有个便当。 他弯下身来,看见上头,放了一张纸,上面只简单写了一句话。 记得要吃饭。 可菲 便当是热的,几乎有点烫,像是刚刚才做好。 胸口,莫名紧缩着,好像也有点烫。 他沉默看着那张纸条,然后将它收了起来,提起便当袋,穿过黑暗的走廊,上了楼。 他在一楼的楼梯口停下,驻足。 老公寓里,很安静,没有丁点声音。 他忍不住回头抬首,看着上头。 曲折的楼梯,不断蜿蜒向上,毫无声息,在那一秒,他突然很想上楼,却不知自己想上去做什么。 所以,他什么都没做,只是转回头,打开了门,走进清晨微凉的空气中。 关门的声音,很轻,却在寂静的清晨中,顺着曲折楼梯,向上,回荡,传到了那打着赤脚,坐在三楼楼梯上的女生耳里。 她没有探头去看,她不敢。 但他拿了便当了吗?他也许会因为是她,怕拿了会让她有所期待,而故意将它留下来。或许她不该署名,或许她根本不该留纸条,那样也许他就会以为那是屠勤或屠鹰做的。 她坐在楼梯上,忐忑的想着。 他拿了吗? 她两手交握搁在膝上,等了一秒又一秒,终于再忍不住转过身,蹑手蹑脚的爬到了楼梯转角的窗边,蹲跪在那边,偷看。 清晨的巷子里,天色将明未明,街灯还亮着,在那条安静的巷子中,只有一个人踽踽独行。 他戴着棒球帽,穿着轻便的衣裤,背着简单的行囊,已经快走出了巷口,但她看见,他手上确实提着一袋丑丑的拼布包。 心口,微微的缩,莫名的酸。 看着他的背影,她眼眶无端热了起来,在她短短十八年的岁月之中,似乎每一个她喜欢的人,最终都会离她而去。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最好。 这古老的谚语,无端浮上心头。 就在那一刹,她知道,她青涩的少女时代,已经正式画下了句号。 虽然他看不见,她仍偷偷的抬起手,和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挥了挥手,悄声和他及年少单纯的自己告别。 “bye、bye……” 第13章(1)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 枝头的叶转黄,落尽,又再抽出嫩绿新芽。 床头柜上,那二手老旧闹钟里的长短针,勤奋的转动着,不变的画出一次又一次的圆,只有颜色被阳光晒得更浅。 老公寓不动如山的伫立在巷尾,任风吹日晒雨淋,像是毫不在乎这一两年的岁月。 转眼,又是另一个新年。 “小肥,你真的不去?” 看着坐在车里的韩武麒,可菲摇摇头,笑着拿出和去年一样的理由:“要是突然有人打电话来,公司总要有人留着接电话啊。” “电话不是可以转接到武哥手机?”退伍后就去美国念书的阿浪,从车后座探出头来,瞧着她问。 “说不定会有人找上门来啊。”她找着借口。 “不差这几天啦。”坐在前座的阿南笑着插嘴,“屠家人很好的,你不要害怕,你要觉得屠家兄弟太闷,也可以和我、阿浪与武哥,去耿叔家挤一挤。” 她笑了笑,道:“不用了啦,你们回去过年,我刚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拜托快去,这样我就可以上去睡我的大头觉了。” 屠鹰提着行李,从她身旁经过,听到她说的话,不由得停下脚步,本想开口告诉她一件事,但站在后车厢那边的屠勤,轻轻的朝他摇了摇头。 看见大哥的提示,屠鹰迟疑了一下,还是继续往前走,把行李放进后车厢中。 “小肥,你要改变主意,随时可以过来。”屠勤走上前,看着她说。 “嗯。”她点点头。 “你有我们家地址?”屠鹰问。 “有,也有莫森家和耿叔家的,电话我也都抄了。”她微笑,“你们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 韩武麒瞧着她,本想再说什么,但最后只是笑笑,不再勉强。 “那公司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好了,快走吧,免得等一下遇到返乡的塞车人潮。”她挥手赶着他们,交代道:“到了记得打电话回来。” “ok。”韩武麒发动引擎,边道:“记得门窗锁好。” 她翻了个白眼,笑着说:“我知道啦。” 他露齿一笑,戴上墨镜,道:“我会带名产回来给你的,bye!” 说完,他踩下油门,就将车开了出去。 她笑着和他们挥了挥手,直到车子消失在街头,才转身回到公寓里,上楼回房,却在经过二楼时,听见动静。 她奇怪的循声走去,一进门,就看见客厅里,凤力刚正抬手搔抓着肚皮,一边吃着她做的三明治,一边睡眼惺忪的半躺在沙发上,张开大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力刚?你怎么还在这里?”看见那个男人,她吓了一跳:“我以为你回家了。” “回家?干嘛回家?”他两眼浮肿的吃着三明治,茫然的看着她。 “今天是除夕耶。”她好气又好笑的提醒他,“你得回家吃团圆饭啊。” “今天?不是明天吗?”他拧起眉头。 “不是,是今天。”她伸手将那懒惰鬼从沙发上拉起来,道:“快点,你一年也没回去几次,早点回去给你妈看一下,尽一尽孝道。” 他咬一口三明治,被她推着走,边吃边说:“呕在这里,右是更药道啊,她甘到我,究只惠叹气偶宜。” “就算是这样,一年也才这一次而已,你也要给她有叹气的权利啊,又不是天天。”可菲推着他上楼,碎念着:“你爸妈养你那么大,你给他们念两天又不会死。” 他吞下那口三明治,笑着说:“好啦好啦,我回去就是了,ok?” “我到楼上帮你收干净的衣服。”她催着他进房间,道:“你快去把脸洗一洗,记得把胡子刮干净!” “yessir!”他在房门口故意搞笑的站直了身躯,对她踢了一个正步,行了个标准的敬礼。 这家伙实在很三八耶! “别闹了,动作快。”她笑着斥责他,这才匆匆跑上楼,去帮他收衣服。 半个小时后,她终于将他也体面的送出了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睡她的回笼觉。 入了冬,大叶榄仁的绿叶,全被染红。 当寒风乍起,总会落下几片巴掌大的红叶。 从他的房间,可以看见那裸树,还有一部分的海。 冬天的海,灰蒙蒙的,只有渐次的浪,会因强劲的季风起伏,翻出点点白色的浪花。 他们到达时,他听见了声音。 一颗心,无端提了起来。 去年过年,他没有放假,但今年他运气很好,刚好排到了过年休假。在确定可以回家过年的那一瞬,他几乎想放弃这个假期,但最后仍是选择回来。 脚步声,先后从门外传来。 屠勤,然后是屠鹰,他可以听得出谁是谁,他们总有自己习惯的步伐。 他迟疑了一下,上前打开门。 屠勤住他对面的房间,屠鹰在他隔壁,两个人都没有关上门,两个人都在整理行李。 看见他,屠勤轻扯嘴角,开口招呼。 “嗨。” “嗨。”他点头。 “什么时候到的?”屠勤坐在床上,拉开行李,把衣物收到衣柜里。 “也是刚到。”他双手抱胸靠在门边,随意的回答。 “你还有多久退伍?” “大概再两三个月吧。” “那很快了。” “嗯。”他瞄了一眼楼梯口,那里毫无动静,没有人再上楼。 屠勤继续整理行李,很快把东西归位,然后听到小弟又开了口。 “武哥呢?” “在耿叔那边。” 他沉默了一下子,看着屠勤抖了抖清空的行李袋,然后围着 分节阅读_30 分节阅读_31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31 一条羊毛围巾朝他走来,微微一笑。 “桃花说快开饭了,一起下去吧。” “嗯。”他点头应声。 屠鹰在这时走出房门,看见他,扬起了嘴角,难得的主动开口:“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他跟着露出微笑,说实话,他是真的很高兴看见他们,但是当他在跟着两人下楼时,却注意到屠鹰脖子上,也有一条围巾。 除夕的午后,蓝色月光里向来没有什么客人。 大部分的人,这两天都得回家吃妈妈煮的饭菜,所以餐厅几乎是空的,到了三点以后,何桃花更是干脆直接挂上休息的牌子,在老公和儿子的帮忙下,把桌子并在一起,然后在厨房里大展身手,一边指使男人们,将冰箱里的菜肴上桌。 三点半时,隔壁的莫森和如月,带着两个小萝卜头一起出现在门口。 如月笑着拥抱了他一下,然后到厨房里去帮忙,双胞胎边吵架边偷吃。没多久,耿野和晓夜也来了,耿野手中抱着一个娃儿,念棠嘟嘟囔囔的跟在后头,两手提了满满的糖果饼干。 门又开了,他再次回头。 这一次,是初静,看见他,她双眼一亮,走上前来:“爸说你放假,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 他轻扯嘴角,“我运气好,刚好轮到。” “太好了,你去年没回来,桃花念好久呢。”初静笑了笑,道:“你这次休多久?” “三天。 “真不错,那我们有空再聊,我先到里面帮忙。” 说着,她和他挥了下手,转进了厨房。 四点,门口再次传来动静,他还没回头,就已经听见尖叫。 “啊!阿震!是阿震!”屠爱砰的推开了门,冲了进来,飞奔到他身上。 他反应迅速接抱住莽撞的小妹,只听她得意洋洋的回头对着慢半拍的屠欢道:“你看,我就说他放假了,今年会回来的!” “我知道啦!要你讲!”屠欢仰高她的小鼻子,哼了一声。“你明明就不知道,就是我讲了你才知道的!”屠爱转回头,和他告状:“她不知道啦,是我先知道的!” 他笑了出来,把她放到地上,道:“是,我知道是你先知道的。好了,别和姐姐吵架,快把苹果拿进去给桃花,不然就来不及烤派了。” 被提醒的屠爱,惊叫了一声,连忙提着她手中那袋苹果跑进厨房。 大了两岁的屠欢,有些腼觍的看着他。 “你好像变高了?”他看着大妹,问。 “一点点而已啦。”屠欢别扭的绞着手,微微驼了一下背。 他没点出她的状况,只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还不够高呢,你这矮冬瓜。” “哪有,我很高耶!”她瞪大了眼,挺直了腰杆,骄傲的说:“我是全班最高的耶!” “呀——小黑哥哥——” 厨房里,传来屠爱的尖叫。 “后——她好吵喔。”屠欢翻了个白眼,却掩不住嘴角的笑,然后才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慢吞吞的也跟进了厨房。 他看着大妹做作的背影,嘴角不禁轻扬,蓦地,身后再次传来人声。 这一回,武哥和阿浪、阿南一起推门而入,他们两手满满都是杂货,从卫生纸到烤肉用的煤炭都有。 “哟,阿震。”阿浪和他点了下头,扛着东西走过。 “嗨,小鬼,好久不见。”阿南笑笑的提着卫生纸进门,看了他一眼,回头问身后的韩武麒:“他好像变壮了啊?” “他去当兵啊,又不是去当少爷,变壮是应该的。”韩武麒走在最后,挑眉看了他一眼:“放假啊?” “嗯。”他微一点头,眼角轻抽,看见武哥身后似乎还有动静,心头莫名收紧。 但下一秒,一声粗鲁的低咆传来。 “韩武麒,你别挡我的路!闪边啦!” 凶恶的封青岚伸手推开挡在门边的王八蛋,提着酱油挤了进来。 他等着后面的人进门,但岚姐之后,门外却再没别人,只有椰子树在空荡荡的街头上随风摇晃。 五点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路上和港口的街灯,慢慢亮了起来。 “阿震,你在看啥?外面怎么了吗?” 放好杂货的阿浪,转回前头来,瞧着他问。 “没有。”他猛然回神,有些狼狈的收回视线,继续排放桌上的碗筷,“没什么。” 阿浪好笑的瞧着他,回身和其他人耸了耸肩。 男人们心照不宣的互看一眼,然后偷吃的偷吃,喝啤酒的喝啤酒,各自找了位子坐下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他很快注意到,阿浪和武哥身上也围着同款的围巾,甚至阿南脖子上也有一条。天气虽然很冷,但并没有到那么冷,况且还在室内,但他们几个却像是说好了似的,全都围着同款同色的围巾。 “很冷吗?”当他在阿浪身边坐下时,忍不住问。 “没啊,还好。”阿浪跷着二郎腿,嗑着瓜子。 “那你围着围巾?” 他一耸肩,道:“因为这是人家心意啊,而且听说今天晚上寒流要来,有备无患。” “心意?” “对啊,这手工打的呢,你看,我的有个球。”阿浪故意抓着围巾尾巴,在他面前转啊转的,笑着现。“这是公司今年冬天的标准配备喔。” 胸口,微微的有些,不是那么愉快的情绪涌现。 “我不知道你那么贤慧,竟然跑去学打围巾。”他冷冷说。 “最好我是有那闲工夫啦。”阿浪瞅着他,露齿一笑:“这是小肥亲手打的,还纯羊毛的喔。” 一刀,狠狠正中目标。 “我以为你到美国去念书了。”不快,让他忍不住脱口。 “我放假会回公司啊。”阿浪将围巾绕着脖子,甩回身后,边说边将瓜子丢进嘴里。“她还特别打电话问我想要多长多宽的呢。” 他微微一僵,原以为阿浪会再说些什么风凉话,但那家伙却没有继续下去。 外头的天色,完全暗了。 他突然觉得,或许他下楼时,漏看了谁,也许人早已进了厨房? 蓦地,想起身进去看看。 但屠勤在这时端着醉鸡上桌,开口问了一句:“武哥,你打电话和小肥报平安了吗?” 阿震愣住。 “啊,还没,我忘了。”韩武麒微笑,“没关系啦,她应该睡了,她说她要去睡觉啊。” “她没来?”他不应该问,问题却忍不住冲口而出,他以为她和他们一起来了,不是吗? “没。”韩武麒瞧着他,“她说她要留在公司。” “她一个人留在那里?” “嗯哼。”韩武麒微微一笑,“去年也是啊,她去年也没来,对不对?阿南?” 阿南点头,一边伸手偷拿桌上的醉鸡:“嗯,她没来,她说她平常做牛做马,难得能休息一下,所以她过年要放假。” 那是借口,他知道,阿南知道,武哥也知道。 除夕夜,如果有地方去,谁想要一个人过年?那摆明了就是一个借口。 韩武麒一笑,再笑,又笑。 他抖着脚,支着脸,笑弯了眼,瞧着那个神情紧绷的家伙,道:“欸,阿震,我开车开了好几个小时,累得要命,帮我去打个电话吧。” 盯着电话,他迟疑着。 他知道,是他活该。 那女人替公司里每个人都打了围巾,就偏偏漏了他的。 他没有理由不爽,都一年半了,他一次都没有回去过,她忘了也是应该。 他不该去在乎这种小事,却忍不住胸中的郁闷。 再怎么样,他还是红眼的员工,不是吗? 无端的不爽,让他冲动的拿起了话筒,按下一串号码。 话筒里,传来沉闷的铃响。 嘟——嘟——嘟—— 嘟——嘟——嘟—— 他等着,又等着,再等着,就在他要挂断电话时,电话通了。 “喂,红眼意外调查公司您好……” 原以为,久没听见,他会对她的声音,感觉陌生,但当那怯怯的声音一入耳,却只有温暖的熟悉,仿佛她就站在他的面前,好像她就近在身边。 但,她的声音听起来不大对,有些沙哑,莫名虚弱,几乎像是带着哭音。 她在哭吗? “你怎么了?”未及细想,话已出口。 “没、没有……没什么……” 她的口气,听起来有些生疏,冲动的,他不禁再吐出一句。 “我是阿震。” 她突然一阵沉默,才轻轻应了一句:“嗯,我知道。” 他咬着牙关,看着窗外的黑夜,生硬的道:“武哥他们到了,他要我通知你一声。” “嗯,好。”她吸气,振奋起精神道:“谢谢你打电话通知我。” 他沉默,想追问,却又没有资格。 “还……还有别的事吗?”她悄声问。 他喉头紧缩着,不快的挤出两个字:“没了。” “那……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他听到自己开口。 然后,她收了线,挂掉了电话。 他紧握着话筒,断线的声音仍在耳边轻轻作响,虽然她力图佯装无事,但那却掩盖不住其中的沙哑,和微微的硬咽。 她在哭,他知道。 接电话之前,她就在哭了。 窗外,寒风又起,吹得树影摇晃,发出哗沙哗沙的声响。 他按掉通话键,考虑再打过去,但通过电话线,除了知道她正在哭之外,他不可能得到太多的答案。 所以,他将话筒挂了回去,然后回到前面餐厅里。 所有的菜都已上桌,大人小孩们,开心的齐聚一堂,聊天吃饭,笑着,也闹着。 欢乐开心的气氛,充满了整栋屋子。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眼前丰盛的山珍海味,还有他的家人与朋友,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她不来,是她自己选择的,阿南说了,去年她也没来,他一直以为她有来,她没有家可以回,他以为她会和其他人一起回来。 但显然,就像他选择放假回老家一样,她则选择不到这里过年。 他清楚原因是什么,不是因为到这边还得伺候他们这些人,不是因为她想一个人留在公司睡觉。 她不来,只是因为——不想遇见他。 第13章(2) 夜已深,寒风呼呼、呼呼的吹着。 刮人的风,穿透门窗细缝,充塞一室,将空气变得又寒又冻。 可菲缩在床上,抱着肚子,瑟瑟发抖,只觉唇寒齿冻,像是要冷到骨髓里去了。 人生,是有没有那么悲惨啊? 她难得可以放假休息耶,为什么偏偏—— “痛痛痛痛痛……”她脸色死白的呻吟着,包着被子哀哀叫,脑海里痛到一片空白,泪水难以自抑的进出眼眶。 本以为,公司里的人都回家过年了,她难得可以清闲一下。谁知道,他们前脚刚走,她后脚大姨妈就来报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年关将近,她忙着大扫除搞到太累,这次月月来,她痛得完全起不了身,就算吞了止痛药还是痛得她死去活来,好死不死又遇到寒流来袭,让她全身发冷,整个人如在冰窖,只能包着棉被,抱着包着毛巾的热水袋,蜷缩在床上偷哭。 更让她哀怨的是,外面不知哪家哪户,从下午开始,就一直传来年夜饭的香味,让她想到别人家家户户都在开开心心过年,准备吃团圆饭,就只有她,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在这边,一时间不由得更加悲从中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好不容易止痛药发挥作用,她昏沉沉的睡了一阵,却又被电话铃响吵醒,她挣扎着爬到床边,接起电话却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吓了她一跳。<br 分节阅读_31 分节阅读_32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32 不想让他担心,或者有任何误会,她强打起精神和他说话,但等一收线,泪水立即又涌上眼眶。 是阿震呢。 她包着棉被,躺在枕头上,咬着唇瓣,只觉一颗心,暖又酸。 闭上眼,热泪如豆般滚落眼角,她吸吸鼻子,有些硬咽。 都一年多了,她还以为,自己己经忘记了,谁知道光是听见他的声音,就让她连心都抖了起来。 她都已经说bye、bye了啊,他也一年半没回来了,那么明显的方式,她为什么还是没办法死心啦? 什么狗屎初恋……好讨厌……呜呜呜……而且那根本不是初恋,是暗恋吧……人家阿震又不喜欢她…… 可是……他打电话回来了啊…… 这念头,她喉头一硬,泪水又落一串,只觉自己好可悲,电话是武哥叫他打的,又不是他自己主动打的,如果不是武哥,他才不会打这通电话。 王八蛋!大笨蛋!不打就不打,不回来就不回来,有什么了不起! “可恶……肚子好痛……痛死我了……” 她咬着唇嘀咕,含泪想着,等她月月走了,她就要去交一个男朋友,她才不希罕那个猪头啦…… 哭着哭着,又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怀里的热水袋不知怎么不见了,夜半时分,她突然全身发冷,冷到肌肉都僵痛起来,心脏好像都快跳不动了,她想起床找热水袋,却虚得醒不过来,只觉自己好像身在冰天雪地里,如在挣脱不出的恶梦之中。 惨了,她这次就算没痛死,也会冻死。 早知道,就多拿一件被子来盖了。 正当她冷到神智不清,恍惚中,却突然感觉有人打开了门,她惊慌起来,想睁眼起身,却张不开眼。 下一秒,那人突然伸出手,摸着她的脸,跟着开口咒骂出声。 阿震? 她不敢相信,但那声音听起来像是他的,有东西被打翻了,他又低咒起来,跟着没多久,他突然上了床,钻进了她的被窝里。 妈呀,不是阿震!如果是他,才不会上床和她挤,那这个人到底是谁? 她僵住,但男人将她拉进怀中,摩擦着她的手脚和僵痛的背,她慌张的试图伸手推他,却使不出太多的力气。 他抓握住她的手,拉到手边呵气,以双手捂着,那动作好轻好轻,温柔不已。 可菲微惊,停止了挣扎,她冰冷的手指,慢慢热了起来,他把她的手,搁在他暖热的胸膛上,一双大手又忙了起来,他抚着她的背,捂着她后颈的风池穴,大脚更是贴着她冷掉的小脚,让她的脚掌贴着他的脚背。 这个男人,将她紧紧裹住。 结实强壮的身躯,散发着舒适的温暖,还有熟悉的味道。 那,是阿震的味道。 她感到困惑,然后豁然开朗。 是梦啦! 应该是梦,现实中,他闪她闪得可厉害了,只有在梦里,他才会这般温柔。 看来她大限将至,大概老天爷看她可怜,所以让她死前,还能做一场好梦。 心,又酸。 泪水,再进出眼眶。 她放松下来,硬咽依偎在他怀里,任梦中的男人,拥抱呵护着她。 如果是阿震……如果是真的阿震……才不会对她这么好……她知道,他就怕她爱上他,所以才不回来。 就算她是恐龙妹又怎样?恐龙妹也是有自尊的啊!她不会骚扰他的好吗? 可恶,好可恶,阿震最可恶了—— 蓦地,那双热烫的大手,仿佛知道她的不适,停在她的后腰上,小心的捂着,熨烫着。 热气,从那粗糙的掌心传了过来。 忽然间,又觉得老天爷好坏,她都要死了,还派这么一个贴心的阿震来,让她无法真的讨厌他,没有办法彻底死心。 原本已经冻得像冰棒的手脚,在他的拥抱摩擦下,渐渐回暖起来,染上了他热烫的体温,终于不再冷痛。 她将满是泪痕的小脸埋入他胸膛,突然间只希望,这个梦能持续久一点,然后拜托老天爷能晚点再让她死掉。 “笨阿震、臭阿震……我最讨厌你……” 抽泣的咕哝,闷在怀里,很小声很小声,几乎像蚂蚁在说话,他却听得一清二楚,可她嘴里虽然这么说,两只小手却揪抓着他的衣,小脸也依然埋在他怀里,边哭边嘀咕。 “最讨厌了……” 心口为此,瑟缩了一下,他无言,只能收紧长臂,叹了口气。 最好她是能讨厌,最好他是能放手。 他试过了,真的。 再会想,想不到她不死心,想不到她如此顽固,都不知在执着什么。 但同时,他不能不和自己承认,当他听见她喊着他的名时,刹那间,确实感到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混合着激动、喜悦与心疼。 她没有忘记他。 没有。 她的泪,浸湿了他的胸口,像在上头烙了印。 怀里的女人,全身上下依然瑟瑟轻颤地抖个不停,但至少她冰冷的手脚,已经开始有了温度,而且终于安静了下来。 显然,他搞对了状况。 他继续让手待在她的后腰上,悄悄松了口气。 刚进门时,他知道她睡了,也晓得自己应该转身出去,却因看见她脸上的泪,忍不住上前。 他不知道自己想干嘛,他甚至不确定自己为什么好好的床不睡,要开着和莫森借来的车,连夜赶上来。 直到他站在她床边,直到他伸出了手,替她抹去了脸上的泪,发现她小脸冰得吓人,惊得三魂飞掉七魄,然后一脚踩到那个包着毛巾的热水袋,打翻了她放在桌边的姜茶,看见了止痛药—— 直到那个时候,他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 事到如今,才敢和自己承认。 他想念她。 他想念这个总是对着他傻笑,在乎这个爱唠叨碎念,只敢偷偷在他背后嘀咕的胆小鬼。 在乎到慌了手脚,一瞬间,还以为她因为这小小的寒流,冻死床上。 结果,她只是月事来而已,却已经吓得他去掉了半条命。 他不想在乎她,真的不想。 一开始放假时,他曾经想过要顺便回公司看看,不是没有想过,不是没有回来过,可临到巷口,却莫名却步。那个便当里,全是他爱吃的菜肴,都是些需要用心花时间的工夫菜,他从没特别说过自己的喜好,她却全都记得,还熬夜花了一整个晚上去准备熬煮。 那是她的心意,满满的心意。 他当然懂,感动得整颗心都热烫了起来。 她很好,该死的太好了,就是因为太好,他才不敢回来。 总以为她会忘记,却又矛盾的担心她真的忘了。他告诉自己别去想,谁知越是这样,越是会在意。 他想给她时间,给她机会,却总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担心她不懂得休息,想着她是不是认识了谁,会不会已经和谁在一起?但他从来就不敢真的开口问,只能在偶尔和其他人通电话时,等着捡拾几句关于她的消息。 她从来不曾问起他,不曾和人提过他,不曾追问他什么时候放假,为什么不回来。 从来就没有。 他以为她忘了,已经不在意,然后才发现真正在意这整件事的人,是他。 今天是除夕,他应该待在老家,和家人朋友一起跨年,守岁。他不应该在这里,但她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偷偷的哭泣。 光是想到那个画面,就让他难以忍受。 她硬咽沙哑的声音,骚扰着他,让他坐立难安,等他回神,他已经开了车北上,几度想要回头,最终却还是来到了这个爱哭鬼的身边。 看见了,抱着了,才心安,才知道有多想念,才晓得有多…… 喜欢。 心,微微的战栗,轻抖。 深深的,慢慢的,他呼吸,稳定自己。 轻轻的,小心翼翼的,他抚着她的后腰,熨着,贴着,希望她能因此好一点,别那么疼,不那么痛。 他见过海洋这样搂着桃花,抚慰着她,月月如此,年年如此,总以为,自己不可能有机会拥着谁,像海洋和桃花那般。 从来不知道,女人抱起来这么柔软,好小好小一只。 她以前有那么小只吗? 他低头查看她,冷静下来后,才发现她的头发变长了,几乎恢复到以前的长度,好像似乎又瘦了点,他都可以摸到她身上的骨头。 这女人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 他在暗淡的夜色中,摸索着她的身体,幸好她身上还有不少肉,没有瘦成皮包骨,但他手才移开她的后腰,她就拧着眉,抗议的咕哝了起来,还抓着他的手,放回原先的地方,然后像只小猫一样,在他怀里磨蹭着,东移西挪的调整姿势,最后终于决定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才将脸贴在他颈窝里,右手环着他的腰,左手曲搁在他胸口,跟着喟叹了口气,露出满足放松的表情。 她的脸色,看起来没那么苍白了,连刚刚那淡到快没有血色的唇,也红润了些。 冷凉的吐息,变暖,拂过他的喉结,溜过他的耳垂。 小小的心跳,贴着他的胸膛,悄悄跃动。 原本踩着他脚背的小脚,不知何时,钻到了他两腿之间,无意识的轻轻摩擦着他的小腿,一次又一次。 那不是挑逗,她只是在取暖。 他告诉自己,所以没有阻止她,但下一秒,她却在睡梦中,伸舌舔着因为天冷而变得干涩的唇瓣。 丁点的湿热,轻轻扫过颈动脉。 心脏,猛然收缩。 她咂了咂舌,在睡梦中发出奇怪又困惑的声音,然后好奇的伸舌再舔一次。 他停止了呼吸,身体某个本来就隐隐蠢动的部位,瞬间因充血而坚硬,他僵在当场,完全不敢乱动,害怕会因此擦枪走火。 幸好,她没再伸舌,只发出意义不明的咕哝声,跟着才安静了下来。 当她那熟悉的嘶呼嘶呼声再次响起时,他依然不敢乱动,差不多在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早钻到了她的衣服里,直接贴在她腰后的肌肤上。 他应该要抽手,却没有动。 她需要他的手在那里,她刚刚表达得很清楚了。 掌心指腹下,那细腻的肌肤,柔滑不己,教他有些着迷。 她身上,还有一种甜甜的香味,一种像混合着刚出炉的面包与焦糖,还有一点点的香草,那种让人忍不住想深吸口气,令人安心的味道。 所以,没有动,不想动。 他喜欢将她拥在怀中的感觉,好像他真的拥有她,好像她本来就应该待在这里,属于他。 她需要他。 他这般告诉自己,但却更清楚,过去那一年多,只让他更清楚一件事—— 真正需要对方的人,是他。 他需要她在这里,就在他身边,就在他怀里,崇拜他、需要他、唠叨他、喜欢他、在乎他…… 不知她又梦到了什么,一滴泪,再滚落眼眶。 然后,他听见她低如蚁语的梦吃,他困惑的凑近,只听她哭着硬咽道歉。 “阿震……对不起……” 她揪着他的衣,苦恼的哭着小声说:“我不会……不会喜欢你的……一定不会……不会了……” 心口,蓦然揪紧,被那字句狠狠抓住,他无法置信的瞪着她,只觉喉咙紧缩。 “你不要不回来……”她硬咽的将小脸埋在他胸口,轻泣着,吐出只敢在梦中说出,藏在心底的渴求:“不要不回来……” 她说得很小声、好小声,像是怕被谁听到,语音微微的颤抖。 那断续悄然的梦呓,字字都如响雷,撼动着他的心。 心疼、不舍、罪疚将他包围,淹没。 当另一滴泪落下,他伸舌,舔吻接住那滴又苦又咸的泪。 “别哭了……”抵着她的额,他哑声开口:“别哭了……” 也 分节阅读_32 分节阅读_33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33 不晓得她是听见了没,但她微微的战栗着,更加偎进了他怀中,暗哑的偷偷要求。 “拜托……不要讨厌我……” 寒冷的北风,在窗外呼啸而过。 气温降了又降,他却不觉得冷,只觉心跳得很快很快,好快好快,全身上下都和胸中那颗激昂的心一样,热得发烫。 可以吗? 这样子,是可以的吗? 他是不是,可不可以,自私一点,奢求更多? 这对她是不公平的,他知道,但他如何能够放开她?教他如何能放手? 拥抱着这个占据着他心神的笨女人,他闭上了眼,不由自主的把手收紧,再收紧,将脸埋入她发间,感觉着她的温暖与心跳。 以为他会忘记,以为她会改变,谁知都没有。 可以吗? 他是不是……可以? 第14章(1) 冷冽的隆冬,即便天明,依然显得阴暗。 她可以听见寒风,在窗外如海上女妖般,奋力呼号着,只能庆幸自己没有因此冻死。 困倦的爬起身来,还是有些头晕目眩,但小腹的疼痛总算消减许多,她慢吞吞的下了床,地板冻得像冰块,她低着头,找了一下拖鞋,才看见热水袋掉到床下了。 难怪昨天半夜她冷得要死。 抓起椅子上的披肩,可菲包着自己,打着啰嗦走进浴室上厕所,然后用那冷到不行的水,洗脸刷牙。 话说回来,她真的以为自己会冻死呢,可是后来好像是怎么了? 她拧着眉头想了一下,跟着小脸蓦然一红。 啊,后来她梦到了阿震。 她一边刷牙,一边羞窘的翻了个白眼。 妈呀,她真的是一个花痴耶,竟然做梦梦到一个一年半都没消息也不回来的家伙——嗯?不对,他是不是昨晚有打电话回来? 她又停下刷牙的动作,想了一下。 好像有耶,她记得他说武哥叫他打电话回来,说他们到了。 她睡眼惺忪的搔搔头,拿起漱口杯,含了一口水,将嘴里的泡沫吐掉,释然的想着。 所以不是她的问题嘛,因为她痛得半死,又接到了那个王八蛋的电话,才会梦到他来安慰她。 话说回来,昨天是除夕夜耶,想也知道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刷完牙,洗完脸,她晃回房间,套上穿到都起毛球的运动裤,折好了床上凌乱的被子,本想把长发梳好绑成辫子,但一想到难得那些男人都不在,她月月又来,实在懒得再绑头发绷着头皮。 反正放假嘛。 一耸肩,她拿起那个掉到床下的热水袋,披头散发的包着披肩走下楼。 妈呀,好冷喔。 平常她知道只要活动一下,身体就能暖起来,但她月月来时,真的就是怎么样都不想动,等一下弄点东西吃,换了热水袋里的水,再来爬回床上去好了,反正厨房里的食物都还有,她这个年不出门也可以活。 懒洋洋的来到二楼,她穿过客厅,走进厨房,经过餐桌,一边毫不遮掩的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然后在瓦斯炉前,嘴巴开开的僵住。 咦?她眼角刚刚是不是瞄到什么?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桌上?好像还有什么人坐在那里? 一个应该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回来过的人,坐在那个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人坐的位子上。 不可能、不可能! 她霍然闭上嘴,双手还抱着热水袋,却莫名其妙的不敢回头确认。 今天是大年初一耶,他怎么可能在这里? 没错,就算他真的有放假,他也不可能在这里,而是会回家过年才对。 那是幻觉吧?是幻觉啦! 她舔了舔唇,鼓起勇气,硬着头皮,转身回头。 那个男人就坐在那里,金色的发,理了一个小平头,穿着一件黑色的圆领长袖棉t,手里抓着一根叉子,正在叉着盘子里的培根来吃。 桌上,有一锅热汤,两个盘子、两个汤碗、两份餐具,分别在他和她的位置上,她的盘子和他的一样,装着培根、蛋,还有稍微快速烫过的温沙拉。 她瞪大了眼,一脸呆滞,一时间,还是觉得这像幻觉。 叮的一声,烤箱发出声响。 他抬起蓝眸,瞧着她,用叉子指着烤箱,开了口。 “面包。” 她眨了眨眼,他还在。 “麻烦你。” 低沉的嗓音,回荡一室,钻入她的耳朵,让她猛地清醒过来,连忙回身放下热水袋,拿了夹子,将烤好的面包夹到面包篮里,迅速放到桌上。 他拿起一片面包,涂上奶油,夹上培根和番茄,慢条斯理的咬了一口。 她站在桌边,迟疑了半晌,才拉开椅子,坐下来。 眼前,有着一盘早餐,他帮她做的早餐,看似简单,却很营养,连那碗汤都还冉冉冒着白烟。 她瞄一眼自己的早餐,又忍不住抬眼瞪着他。 一年半不见,总觉得他似乎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不只是因为他没有染发或戴隐形眼镜而已,也不只是他的肩膀宽了些、皮肤黑了点,而是……还有一些别的什么,让他看起来和之前大不相同。 啊,大概是,摆脱了稚气吧,感觉成熟许多,已经完全像个男人,而不是男孩子。 戒备的瞧着他,可菲坐立不安的缩在位子上,为免让他发现她的不自在,只能拿起刀子和面包,跟着涂起奶油。 对面那家伙,一派轻松优闲,仿佛不觉得自己出现在这边有什么不对,好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似的。 “你在这里做什么?”一个问题,溜出了唇瓣。 “吃早餐。”他再咬一口面包,咀嚼。 她清了清喉咙,再问:“我以为你在当兵。” “我放假。”他回得简短。 “你没回家?”这男人过去放假都回老家,就没一次回来过。她狐疑的瞄他,问:“大年初一耶。” “有,我回去了。”他抬眼,道:“然后过来拿东西。” “什么东西?”她困惑的问。 “围巾。” “咦?”她愣住。 他朝她伸出左手,将掌心摊平,盯着她追讨:“我的呢?” “什、什么?”小脸飞上红霞,莫名窘热。 “我的。”他的手还伸在那里,面无表情的说:“阿浪说今年公司有配给围巾,我只是留职停薪,没有离职。 “那……”她哑口,想说那才不是配给的,她当时只是想打一条围巾,谁知道最后变成一人一条,可才吐了一个字,却又担心他追问那个起头的原因,后面的话瞬间全说不出口,只有脸更红。 岂料,见她无语,他竟丢出一句。 “你忘了?” 她微微一僵,“我……呃……” “你忘了。”他收回手,点点头,像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那语气,听起来好平淡,她却清楚感觉到掩藏其下的不爽和责备,一副他早知道她会忘记,没良心的把他漏掉的模样。 “没、没有啦!”可菲面红耳赤的说:“我才没忘,等、等一下就拿给你!” 他叉了一口蛋,冷冷的说:“你不要随便拿一条来充数,没有就算了。” “才不是充数的,我是——”她恼火的冲口,讲到一半及时清醒过来,连忙顿住,红着脸低头弄自己的面包,改口说:“反、反正我有记得啦!” 他挑眉,还没开口,两人就听见楼下电铃声响起。 奇怪?大年初一的,谁这时候跑来? 可菲奇怪的放下面包,起身查看墙上的通话机,只见外面站着一个快递人员。 “是送货的。”她头也不回的抓着披肩开溜道:“我去看看。 来到楼下,她打开门,外面那位送货大哥,看见她,露出笑容。 “丁小姐,新年快乐,有你的包裹。” “新年快乐。”她回以微笑,接过那个包裹,和他递来的签收单和笔,一边签名,一边和他哈啦:“大年初一,你们还要上班啊,真辛苦。” “还好啦,工作嘛。”他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干净的脸上,微微红,透着紧张。 “好了。”她签好名,把笔还给他,“谢谢你,辛苦了。” “不会。”他接过笔和单子,却没有和平常一样离开,只吸了口气,紧张的看着她,问:“那个……” “嗯?还有事吗?”她微笑好奇的等着他。 “丁小……”他舔舔唇,红着脸改口道:“可、可菲……我这个星期天休假,刚好有两张电影票,朋友给的啦,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她杏眼圆睁,呆看着眼前这个渐渐开始变熟的送货员,当她终于领悟他话中的意思,小脸蓦然羞红。 他在约她耶,在约她耶! 可菲张开嘴,还没出声,后面已经有人抢先开了口。 “她没空。” 什么?!可菲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已伸来一双大手,一手横过她的胸前,一手环抱住她的腰,低沉的嗓音,在脑袋上冷冷的、淡淡的回响。 “她那天要帮我打围巾。” 眼前的送货员,看见那个突然冒出来,亲密的抱着他心仪女生的帅哥,红通通的黑脸,瞬间涨红,再刷白。 “你不要听他胡说!”她倒抽口气,又羞又恼的试图挣扎,回头对那个来碍事的家伙道:“就跟你说了,我围巾已经打好了啦!” “小菲。”他对着她露出迷死人的微笑。 心跳蓦然加速,一秒钟,竟被他的笑,迷到呆掉。 他脸不红气不喘的低头瞧着她,无耻的说:“我还需要一件毛衣。” 太近了,他的脸好近。 可菲抽了口气,依然只能脸红心跳的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发傻,全身莫名酥软,脑袋里一片空白。 “对不起,我不知道可菲——” 他倏忽将视线从她羞红的脸上拉开,眯眼盯着前面那个家伙,提醒:“是丁小姐。” 倒媚的送货员,不自觉退了一步,结结巴巴的说:“丁、丁小姐,那个,抱歉,对不起,我先走了。” 说完,他匆匆忙忙的落荒而逃。 直到这时,可菲才慢半拍的猛然回神,赶紧转回头,开口要叫人。 “等一下!”可恶,他叫什么名字去了?想不起来,她匆忙之中,只能喊:“那个谁——呜呜呜——” 后面那个可恶的坏蛋,竟然在这时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啊啊啊,不要走啊——那个谁——那个谁—— 可菲抱着快递包裹奋力扭动挣扎,甚至勉力空出一只手对那人猛挥,但那位送货大哥,早已尴尬的冲上了货车,头也不回的开车离去,当然也没看见她奋力的挥手与挣扎。 眨眼间,车子消失在转角,她沮丧不已,手仍不死心的伸着。 “都走远了,省省吧你。”他松开手,放她自由。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始作俑者,竟然还有脸说这种话? “屠震!你、你搞什么鬼啦!”可菲霍然回身,羞恼的瞪着他。 但那男人压根不理她的不爽,只转身晃回楼上,道:“你没穿内衣,又只穿着我的t恤,别站在那边,都让人看光了。” 她抽了口气,满脸通红的惊呼出声,连忙抱着胸口,匆匆甩上门。 一回头,那可恶的家伙己经离开了玄关,头也不回的消失在楼梯转角。 “阿震!你等一下——”她匆忙追上去。 他没有等她,只将两手插在裤口袋,轻轻松松的上了楼,道:“那家伙不是什么好货色,他只是临时找你充数而已。” “你又知道!”她生气的追在他屁股后头:“人家是约我,又不是约你!好不容易有人开口约我出去,你干嘛要这样出来瞎搅和,害人家误会啦!” “放心,他要真喜欢你,就会再来的。”阿震走进厨房,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你刚刚 分节阅读_33 分节阅读_34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34 那样,就让他以为我已经——你是我——”她追到桌旁,气得直跺脚,又说不出口,只能直接跳过:“他就已经误会了,怎么可能还会再来啦?” 他挑眉,道:“如果这么简单就放弃,那种男人也不可靠,你还是等下一个吧,不要饥不择食。” “什么?!什么饥不择食!”她羞红了脸,双手抱胸,恼怒的辩驳:“我才没有!” “那他叫什么名字?” “咦?”她瞪大了眼,僵住。 他拿汤匙指着她,提醒:“姓那。” 她一呆,反射性回问:“是吗?” “姓那,名个谁。”他瞅着她,勾起嘴角,调侃:“你不是叫他那个谁?” 薄薄的脸皮,瞬间火烧一般烫,她尴尬的无以复加,完全的哑口无言。 “你连他叫什么、姓什么都不知道,就想和他一起出去看电影?这不是饥不择食是什么?” “呃,我、我是……”她恼羞成怒的说:“人都要先认识才会熟嘛……” 他端起碗,拎着汤匙往后靠向椅背,问:“他刚调来跑这条线吗?” 她又一僵,才道:“大概……半年了。” “这半年,他有任何一次,尝试约你出去?” 她心虚的移开视线。 “有吗?”他追问。 她咬着唇,半晌后,才不甘愿的说:“没有。” “所以,半年了,你不记得他的名,也不记得他的姓,我假设你之前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对吗?” 她抿着唇,双手抱胸的保持沉默。 “半年来,他送过几次货?三十次?五十次?他有很多机会约你出去,如果他之前就对你有意思,也不会等到现在。” “说、说不定,他害羞啊。”她不甘心的咕哝。 “害羞还是胆小?这种男人怎么可靠,真的有事他一定丢下你先落跑。” 他舀一口汤喝,恬不知耻的道:“我是为你好,才会这么做,省得你勉强和他在一起,事后才发现,从一开始你就不喜欢他,想把他甩了还不知该怎么分手。与其浪费时间和他看电影,你还不如帮我打毛衣。” 瞧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她一下子还真找不出理由反驳,只能咬着唇,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吐出一句。 “我不会打毛衣啦。” “我知道。”他再喝一口汤,凉凉的说:“你连围巾都还没给我。” 啊啊——可恶! 她受不了的跳了起来,冲上楼抓了那条围巾,再冲回楼下,拿给他:“喏,拿去!你的围巾!” 他瞪着那被拿到眼前来的围巾,愣了一下。 那条围巾是手工打的没错,上面东一个洞、西一个洞的,不时有漏针的痕迹,和他之前在武哥、阿浪他们身上看到的那种平整又好看的围巾都不一样。 他抬眼看她,才张嘴,她已经红着小脸,防卫性的抢先堵他的嘴。 “不准说丑!我知道它很丑,但它是第一条,我也是花了很多时间打的,我本来想之后再重打一条,谁知道你会突然回来,你要嫌丑就干脆不要拿!” 阿震看着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放下汤匙和碗,伸手去拿那条在她手上的围巾。 窘迫,忽然袭来。 “算了,还是不要了。” 她反悔收回手,却被他飞快一把抓住手腕。 “那么丑,我再打过一条啦。”她脸红的试图抽手,他却不肯放,只是用另一只手,拿起围巾。 “我不需要另一条,这条就很好了。”他淡淡说。 她紧抓围巾的尾巴不放,尴尬的试图劝说:“这条一个洞一个洞的,又丑又歪,像破布一样,围着出去很丢脸啦。” “你有听到我在嫌吗?”他拧眉问。 热烫的温度,从他紧握的手腕上传来,染红了脸耳,她羞赧的说:“我、我会替你觉得丢脸啊……” “我不觉得丢脸。”他抬眼瞪着她:“把手放开。” “不……不要……”她还是不肯放。 他眯起了眼,握紧了她的手,强调:“这是我的。” 心头,莫名一厚。 不由自主的,可菲松开了手。 见状,他这才满意的放开她,把围巾拿过来,围在自己脖子上,然后端起汤碗,继续喝汤。 可菲瞧着那条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打的围巾,丑丑的围在他脖子上,只觉得超级不搭又尴尬。 “你不用勉强自己围它啦。”她红着脸忐忑不安的咕哝。 “快去吃你的早餐。”他瞄她一眼,只淡淡道:“再不吃都冷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她才发现自己真的早已饥肠辘辘,这才坐回自己位子,开始吃早餐,却还是忍不住嘀咕。 “我之后再打一条新的给你啦,我现在技术比较好了。” “不用,我喜欢这条。” 啥?他喜欢? 可菲难以置信的抬眼瞅他,只见他拉起一角闻了闻上面的味道,又看了一眼,说:“很舒服。 听到他的称赞,她有些害羞,却又忍不住露出微笑,兴冲冲的解释:“是喀什米尔的羊毛,之前力刚去尼泊尔时,带回来送我的,这个很轻又保暖呢,我这条披肩也是喔。” “他送你?”他微微一顿,再问:“你房间墙上那些破铜烂铁也是他送的?” “什么破铜烂铁,那个是青铜呢,那是阿浪从埃及带——”她话没说完,猛然醒觉,惊慌的抬首瞪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房间墙上挂了什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今天早上吗?” 昨夜那不是梦吗?还是真的确实发生过的事? 霎时间有些惊恐,她万分期待他会告诉她比较没有那么可怕的答案,但他却老神在在的说。 “我不确定,大概一点还两点,我没注意时间。”他起身将吃完的碗盘收到洗碗槽,道:“我到的时候,你已经睡了。” 天啊!那、那难道是真实发生的事?她昨晚有没有胡说些什么?昨晚上究竟哪些是梦?哪些是现实啊? “你……你你你昨天睡哪里?”她一阵晕眩,却还是忍不住要确定。 “当然是你房间。”他转身走上前,一脸的理所当然。 她傻眼,“你……我……你和我一起睡?” “不然呢?这里没暖气,我开车也累了,你的被窝已经暖了,还一副快冻死的样子,我不和你一起睡,难道让你冻死?” “可是……”她捧着羞红的俏脸,“男女授受不亲啊……” “我们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那……那是因为你生病了……”她虚弱的说。 “你那也和生病没两样了,好了,不要一直花时间介意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鸡毛蒜皮?这才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好吗? 但是,显然对他来说,这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靠在桌边以手抚着额,忽然间,只感觉到一阵欲哭无泪,却在下一秒,看见一碗热汤被放到了眼前。 “喏,快趁热喝。” 可菲微愣,刚刚她早就注意到有热汤了,却直到这时,才发现那锅热汤,是甜汤,加了黑糖和一点老姜的红豆汤。 讨厌,这男人为什么可以同时那么坏,又这么好啦? 盯着那碗汤,她真的是,既感动,又无言。 再一想到,昨夜那个细心呵护着她的梦中男人,确实是他,就让她心脏紧缩,全身酥麻暖热。 不对,那是梦吧?说不定是她半梦半醒间,自动把他美化了。 “喝完你就会好一点了。” 心头,忽然再一颤。 “不然你看起来还真像僵尸。” 绝对,是被她美化了。 可菲握着汤匙,一阵哀怨,不过她还是醉红着脸,乖乖的舀起甜汤,将他的关心,送入嘴里。 他在她吃早餐的同时,收拾着锅碗瓢盆,洗了碗筷。 她本想和他说,放着等一下她来洗就好,但实话说,她月月来一点也不想碰冷水,光是想到就觉得小腹又抽痛起来,所以就很识相但无耻的安静吃她自己的早餐。 早上这样被他一吓,害她都忘了肚子痛,但一等放松下来,剧痛又开始在小腹蔓延,撕扯着她。 缩在自己的座位上,可菲慢吞吞的吃着,他替她收掉了吃完的碗盘,她喝完红豆汤,不好意思的自己站了起来,想把碗拿过去清洗,谁知道一起身,就感觉到一股热呼呼的东西,汹涌澎湃的从身体里滑落。 霎时间,她扶着桌子僵在当场,动都不敢动一下,就怕那股热血太过汹涌,会连早上起床才刚换过的卫生棉都撑不住。 好死不死,他却在这时洗完了碗,回过身来。 “怎么了?” 看见她惨白的脸色,他眉一拧,伸手将她紧握在手中的碗,放到桌上。 “没、没事……”她瞪大了眼,尴尬得要命,细声细气的说:“只是有点……一点……我身体……” 话到一半,竟然一阵晕眩,她晃了一下,眼前黑点满布,只觉全身一软,还以为自己会昏倒,但他上前抱住了她。 “不太舒服……”她倒靠在他胸前,最后几个字,慢半拍的滚出她苍白的唇瓣。另一波温热的血块又剥离滑落,她夹紧双脚,推着他的胸膛羞窘的想退开,谁知他却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啊……你做什么……”她吓了一跳,在晕眩中只觉又惊又慌,真怕他会碰到腿间溢流渗漏而出的鲜血。 那味道那么明显,他一定闻到了,她觉得好丢脸。 “阿震……放我下来……拜托你……” 她气虚的哀求着,但他稳稳的将她抱着走出客厅,然后开始爬楼梯,她才意识到,他想抱她回房间。 “你疯了……放我下来啦……”可菲窘到不行,揪着他的衣,道:“我那么重……你上不去的……阿震……” 他没有理她,继续抱着她往上走。 “阿震……”她真是又窘又害怕,不禁扯了扯他的衣领:“放我下来啦……我会害我们两个摔死的……” 他停下脚步,微微低头盯着她,只轻轻说了一个字。 “嘘。” 她张着嘴,瞧着他低垂的双眸,苍白的脸,在那一秒竟然微微热了一下。 他挑眉,直到她闭上了嘴,他才继续举步抬脚往上走。 一颗心,噗通噗通的在胸中跳着。 她一个字也不敢再吭,只觉心慌意乱,她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热力,和那因使力绷紧的肌肉,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也从紧贴着他胸膛的身体部位传来。 抱着有点超重的她,他依然脸不红气不喘的爬了一层楼,来到了她的房间,走进浴室。 他放她下来,问:“站得住吗?” “嗯。”她尴尬到不行,不敢看他,只能扶着洗手台,低着头轻点。 “我到楼下去帮你倒热水,一下子就回来,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她匆匆再点头。 他走出去,关上了门。 她羞耻的赶紧检查自己,幸好情况并没有她想像中那么糟,月月并没有印到裤子,也没有如她以为的沾得到处都是。 可是,他一定是知道,她月事正在来,所以才会煮红豆汤给她,又知道要带她来厕所。 希望他会晓得她月月来,不是因为昨天晚上她胡说八道的关系,或者更惨,他闻到她在流血。 虚弱的坐在马桶上,她窘迫的捂着脸,真觉得生不如死。 但,实话说她很惊讶,她虽然瘦了一点,却离标准体重依然有点距离,并不是什么优雅柔弱的小女人。 阿震……比她记忆中更强壮了…… 心跳无端加速,有点无力,但仍是加快了跳动的速度,她摇了摇头,把脑海里的绮思遐想摇掉,要自己别想太多。 第14章(2) 把自己弄干爽之后,她穿好衣服,打开门,才坐回床上,他就已经拿了装满热水的保温壶回来,甚至替她将热水袋重新装好了热水,还拿毛巾 分节阅读_34 分节阅读_35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35 包好。 “喏。”他把热水袋递给她,放下水壶,转进浴室。 她呆呆的看着他,莫名茫然,才想说他进浴室干嘛,就看见他拿脸盆装了热水出来,放到她脚边,整个人也蹲跪下来。 跟着,他伸出了手——握住了她的脚踩。 她一怔,想抽脚,他却抬眼瞪她。 真的是瞪她,一副她敢反抗就试试看的模样。 她哪敢?可是……他难道真的想…… “我……没事啦……”她害羞嗫嚅的说。 “有没有事,”他卷起她的裤管,把她的脚放到了水里,道:“不是靠你一张嘴说的。” 他动作轻柔的以指腹,替她的小腿按摩,她又想抽腿,他牢牢抓住,拧眉抬眼再警告的瞪她一眼。 “你……你不需要这样……”她知道,她的脸开始难以克制的红了起来。 “但你需要。” 简短四个字,让她哑口,脸更红,头却更晕了,到头来只能咬着唇,任他将她脚上冰冷纠结的筋肉温暖后,再——按开。 他的手很热,她的脚则是冰的,总觉得,像是要被灼伤一般。 双手抱着热水袋,她害羞的强忍着想抽脚的冲动,一边偷觑着眼前那低头熟练的替自己按脚的男人,一颗心胡乱跳动着。 水,是温热的,不会太烫,很刚好,还有淡淡的香味飘上来,让人莫名放松,但她却始终提着心,松不下来。 早知道他会看到她的脚,她就先好好保养一下,话说回来谁又晓得他会突然跑回来啊? 幸好她前几天才剪过脚指甲,问题是上面的皮肤还是有些干裂粗糙啊。 讨厌,好恐怖、好羞耻、好丢脸喔…… 如果可以,她真想把一双脚都藏起来不给他看。 话说回来,他这样低垂着眼,蹲跪在她面前,在这小小的神奇刹那,她真的有一种,好像在当公主的感觉。 向来,都是她伺候人的,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伺候她,还是阿震呢。 莫名,有种幸福的感觉。 神奇的是,在他——将脚上纠结冰冷的肌肉按开之后,小腹似乎没那么痛了。 他靠得有点近,她可以清楚看见他根根分明的长睫毛,高挺的鼻,抿成一条线的唇。 嗯,他在生气吗? 她拉高一点视线,瞧着他的眉心,那里没有皱起来,但她却在他右边的额头上,靠近发线的地方,发现一道伤疤。 那道伤有点新,还在发炎,微微的红,周围有一些淡淡的淤青,不是很严重,却仍让她心口一抽。 水慢慢的冷了,他拿来毛巾,包住她的脚,把水擦干。 忽然间,她抬手轻触他的额。 他一怔,抬眼。 可菲也被自己的行为吓了一跳,却没收回手,反而情不自禁的瞧着他,开口问:“怎么伤的?” 他沉默了半晌,回道:“忘了。” 心口,蓦然一紧。 早知道他不会说,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她自嘲的扯了下嘴角,笑自己的傻。 她知道自己不该胡想,他只是把她当朋友,看她痛得可怜,才这般照顾她。 没有别的原因了,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他看见了她嘴角那抹苦涩的笑,很淡很淡,却狠狠的扯疼了他的心。 以为她不会再理他,谁知道那女人却起身把热水袋放到一旁,拉开床头柜,拿出医药箱,翻找出棉花、药水和ok绷。 他有些怔忡,然后看见她抬起头,瞧着他,开口要求。 “过来坐好。” 他没有办法不照做,只能上前在她床上坐下,让她拿棉花沾着酒精与药水,站在他身前,替他消毒擦药。 冬日的天光,轻轻透窗,映在她低垂的脸上。 她乌黑的长发微微的卷曲着,如飞瀑一般,柔软的披散在她肩上,圈围着她的小脸。 他知道,她觉得自己很丑,只有头发好看,他清楚记得她哭着说过的话。 但,她其实有很精致的五官,他不晓得她哪来这种自己很丑的错觉。 平常她绑着辫子,就像那种笑起来时,有着一双眯眯眼的搪瓷娃娃,虽然有点圆,但很讨喜,很可爱。 可是当她放下头发…… 昨晚夜里他还没注意,当今天早上,他坐在餐桌上,看着她那样随意的经过身前时,真的愣了一下。 他从来没看过她把头发放下,她没剪短发之前,总是绑着辫子,有时候绑一条,有时候是两条。剪短之后,那就是剪短而已。 在他记忆中,她一直和可爱这两个词连结在一起。 但是,这头长发…… 他看着那一绺垂落她脸旁,因她的动作而轻晃的黑发,喉头微微抽紧。 这头垂落她腰间的长发,柔软乌黑,有着惊人的光泽。 它们让她看起来像另一个女人,增添了慵懒的性感与柔媚。当她走路时,在她臀边的发尾会轻轻晃动,像条狐狸尾巴,挑逗着男人的视线。 她的长发,让她的外型有了惊人的改变,它们没有让她变得美艳绝伦,它们只让她变得很性感。 它们强调了她白皙的脸蛋、精巧的五官,让人想伸手穿过她的黑发,试试看那发丝是否有想像中那么柔软滑顺,让人想抓住它,让它服贴的缠绕在自己的手指上,让人想知道它滑过手臂、扫过身体的感觉,让人想顺着它们往上,找到那张温暖带笑的脸,亲吻那张粉嫩甜美的唇。 这头乌黑柔亮的长发,增加了太多太多引人遐想的空间…… 他知道,只要她这样出去,就算是穿着起毛球的运动裤,她屁股后面绝对还是会跟一长串男人回来。 当她回头和他说话时,他只有一半的神智存在着和她应答,另一半依然处于震惊之中,等到有人按了电铃,她下楼去开门,他才猛然回神。 没有想,他已经冲下了楼,将她拥在怀中,只差没直接露出白牙,对着那个该死的男人发出狺狺低吼,宣示他的所有权。 她并不属于他所有。 他对她根本没有什么所有权,但他当时没有办法思考,等赶跑了那个家伙,当她气得蹦蹦跳的质问他原因,他只能开口胡说八道。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么会胡说八道,顺溜得简直就像武哥和阿南,甚至是力刚,他不是那样的人,屠家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不准说谎,但也差不多了。 可显然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阿震?” 迟疑的叫唤,让他回神,才发现自己不觉间,抬手握住那绺垂落眼前的发,将其缠绕在指间。 他微微一僵,松开了手,那冰凉细柔的发丝,徐徐滑过他的指间,松开,溜走。 那带来一种诡异的恐慌,仿佛也有什么东西,正从他生命中流逝,他几乎忍不住想再次抓住它。 然后,他真的抓住了。 他听见,她轻轻抽了口气,不由得抬眼。 她嫩白的脸颊上有着淡淡的晕红,一双大眼饱含各种情绪,害羞、期待、紧张、困惑,他可以清楚的从她眼中看见。 “下次别再这样跑出去开门。”他听见自己说。 “为什么?”她呆呆的问。 因为很难看,因为披头散发的样子很邋遢,因为穿着睡衣去应门不礼貌,无数个理所当然的因为在脑海中闪过,让他可以轻易说服她。 但最后,当他看着她,哑声吐出口的,却是最诚实的那一个。 “因为,我不喜欢。” 那么随性,如此慵懒,还有那种刚睡起来,完全毫无防备又性感的模样,他不想让别人看到。 如果有人看过,如果有其他男人看过,他知道,她会马上被拐走,从他身边把她拐走。 那,带来一阵恶寒。 所以即便对她很不公平,纵然他没有办法给她未来,他还是凝望着她,哑声开口要求。 “别让其他人,看见你把头发放下来的样子。” 她一脸愕然,小嘴微张的看着他,然后那粉色的红晕,开始扩散,直到连两耳也红了。 那因他而羞窘的模样,异常诱人,他差点将她拉到怀中,亲吻她。 但他没有,他只是坐在床上,看着她,再开口。 “不要给别人看。” 她张了张嘴,像是想再问原因,他知道她想问,他可以从她眼里看出来,但她没有,她没将问题问出口,她知道他不想她问,所以她没有,她只是红着脸,羞怯的吐出一个字。 “好。” 他很自私,他知道。 她清楚他在要求什么,但她仍是回应了他的要求。 对她的情感,满溢而出。 他想将她拥在怀中,却只是松开了她的发,然后起身,端着脸盆走进浴室,再出来时,她已坐在床上,小脸还微微的泛红,盯着她手中的长发,他刚刚握住的那一绺,脸上表情有些怔忡。 寒风,从窗缝中溜进,让她瑟缩。 他不禁走上前,从另一侧上了床,将她带进怀中,她倒抽口气,面红耳赤的瞧着他,小嘴嗫嚅着,“阿震,你做什么?” “补眠。” “可是……这是我的床……” “你需要睡觉,也需要温暖。” “但……你这样子盯着我……我没办法……我会睡不着……”她断续紧张的说,两眼瞟来瞥去就是不敢看他。 “那你转过去。”他强势的说。 她一脸为难,但见他没有退让的意思,只好乖乖转身,还趁机移开了一点。 他没有给她逃走的机会,只是伸出长臂将她捞了回来,让她的背紧贴着自己,一双大手覆到她的小腹上。 “阿震……”她慌张的试图抓开他的手。“你干嘛?” “你不是肚子痛?” “我……我……可以用热水袋……” “热水袋会凉掉,我不会。”他无耻的说。 她的耳朵一整个红了,红通通的,可爱得让他想咬上一口。 “脚过来,踩在我脚上,比较不会冷。” “咦?”她一呆。 见她没动,他自动伸脚把她的脚勾过来。 “不要啦……”她不好意思的闪躲着,还试图要争论。 “嘘。”他在她耳后开口。 她僵住。 “脚过来。”他又说。 怀里的女人,不太敢动,他再抬脚,用膝盖轻轻项她的腿。 “好啦好啦……”她妥协,曲起了脚,先不确定的用冰冷的小脚轻触了他脚背一下,却在触碰到时,迅速缩了回去。 她很害羞,小家子气的那般,他略略收紧长臂,在他无声的催促下,她又尝试性的轻点一下、再一下,试了几回,最后才轻轻踩在他的脚背上。 “睡吧,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我知道你不会啦……”她哀怨的喃喃着,然后认了命,终于不再抗议。 怀中女人的心跳,很快很快,好快好快,因为他而加快,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很恶劣,他晓得他的行为一定会给她希望,让她有所期待,他也清楚她会因此留在他身边,但他还是无法抽手,没有办法放开。 他无耻的私心,彻底的战胜了高贵的良心。 这个笨女人这么傻、这么呆,他却那么、那么…… 爱。 他的手,好热好大,隔着衣物,熨在她肥软的小腹上。 强壮的身体,从后环抱着她,有力的心跳,一下下地敲击着她的背,害得她心头小鹿乱撞,只差那么一点就要从喉咙里跳了出来。 她从来不曾和他靠这么近过,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最私密、不可告人的幻想中,才敢偷偷的包在棉被之中做一下梦,假装他会这样抱着她…… 但,现在,他正抱着她。 这不是梦,他的身体贴着她,双手环着她,一双大脚更是让她好像冰棒的小肥脚这样踩着,温暖着她。 分节阅读_35 分节阅读_36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36 无法控制的燥热与羞窘染红了全身上下,只有澎湃汹涌的尴尬,和难以言喻的甜暖来回在心中冲突着。 他呼出来的暖热气息,穿过了她的发,抚上了她的后颈,让她头皮发麻,浑身酥软。 只有心,跳得好快好快,快到几乎要疼了起来。 她咬着唇,双手压在胸口,不敢动。 阿震,不要对我那么好…… 她想开口告诉他,却说不出口,她想要他对她那么好,甚至妄想更多更多,妄想他要求她不要给别人看是因为会嫉妒,妄想他那样要求,是因为喜欢她。 不要对我那么好……我会误会的…… 她应该说的,应该告诉他,让他把手收回去,回他的房间睡,只要她稍微提醒他,这男人就会闪得飞快,他只把她当朋友,只是朋友,她只需要开口,要他保持朋友该有的距离,甚至暗示他就行了,他那么聪明,他会明白。 不要对我那么好…… 这么简单,她却说不出口,即便那些字句已来到了喉咙,滚到了舌尖,她却连一点张嘴的意愿也没有。 她喜欢他如此关心她,喜欢他这样抱着自己,喜欢他这样温柔的对待她。 她喜欢他。 好喜欢、好喜欢…… 本以为,都被这么彻底的拒绝了,应该要死心,应该要认分当朋友就好,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到,谁知他离开的这段日子,却心心念念,想的都是他。 做什么,都只能先想到他,只会先想到他。 连他不曾回来过的房间,她都还是勤快的去打扫,明知道不会回来,却还是怀抱着希望,微弱的希望。 应该要保护自己的,保护自己的心,但面对他,却没有办法。 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心跳得那么快,快到几乎痛了起来,以前她曾想像过被他抱着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如今真的被抱着了,她却搞不清楚此时此刻自己的感觉是什么,好像有点甜,又有点苦,有些酸,又有那么一点疼。 冰冷的手脚,因他而暖热,和他接触的每一寸皮肤,都像是被火燃烧熨烫着,她本能想闪,却又像中了毒、上了瘾一般黏贴着,不想离开。 苦甜、酸楚、暖痛,都在心头,如浪翻涌。 在这一分一秒都被拉得长到极限的甜蜜痛苦之中,她只能一再告诉自己,要记得呼吸,不要把手往下移,不要偷摸他,不要让他发现…… 她的喜欢。 不敢让他发现,不想他又不回来,所以她不动,不敢动。 但他的怀抱是如此温暖,规律的心跳与呼吸,宛若安眠曲一般,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在每一次呼吸之中,充塞心肺,不觉中,疲倦从紧张下重新爬了出来,逮住了她。 窗外,刺骨的寒风吹得窗门震震,喀啦喀啦的响个不停。 她以为自己无法放松休息,绝对不可能在风声这么吵、肚子这么疼、心这么痛,他又这样暖昧的抱着她时睡着,谁知半晌后,却无端在他的拥抱之中,完全放松了下来。 再醒来时,身后已空。 可菲匆忙翻身,床的另一边,没有人。 怔怔忡忡的,她看着身旁空荡荡的床,还以为只是一场梦,一时间,差点哭了出来,然后才发现自己手中抱着一个有些眼熟的小熊玩偶。 白色的小熊,有一双乌溜溜的黑眼,脖子上绑着蝴蝶结的缎带,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她见过它,在前面大街上那间精品店的橱窗里,她每回经过都会忍不住偷偷看它一眼。它是只全白的熊,总是或坐或躺的待在一张欧式雕花木头座椅上,温暖的灯光,不分四季暖暖的洒在它身上,让它看起来好可爱好可爱。 她很喜欢它,却连走进店里多看一下都不敢,因为不用问,她就知道这种小熊贵得要命,是她绝对花不起那个钱去买的奢侈品。 所以,每次都只敢在外面偷看。 可菲困惑的看着手中的小熊,手中的这只熊,和前面那间店的熊真的好像,连缎带都一模一样。 可是那不可能啊,那只熊去年就消失了,不曾再出现在精品店的橱窗里。 然后,她瞧见它的蝴蝶结缎带上,用金蒽线吊着一张精美的小卡片。 她狐疑的打开来看,上面有着眼熟的字迹。 生日快乐。 阿震 盯着那率性的字迹,她喉头一哽,抱着小熊,抚着唇,眼眶微微的湿了起来。 她的生日早过了,过了半年以上了,今年的则还没到,还要好几个月才会到。 可菲怀疑他真的知道她生日是什么时候,但那丁点无损此时此刻心中的激越与感动。 她知道,他不是昨天买的,不是今天买的,他已经买了好一阵子了。 这张卡片的底纹,用花体字印着那间精品店的店名。 小熊是那只小熊,是同一只熊,她喜欢的那只,她只敢在店外隔着玻璃橱窗偷偷看的那只白色的小熊。 他回来过,去年回来过,而且熊是他买的。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她猜想他经过时看见她站在那边偷看,所以他买了它,被他发现她在偷看这只熊,让她觉得有些丢脸,但他买了它,买来送给她。 她不晓得该说什么,只能紧紧抱着它,压着激动狂跳的心口。 是朋友,只是朋友。 朋友送朋友生日礼物,很正常。 可这一秒,当她紧抱着这只洁白、柔软、可爱的小熊时,她知道她不可能只把阿震当朋友,永远永远都不可能,她早已深深、深深的爱上了他,无法自拔。 就算他永远都当她是朋友也没关系,就算她一辈子都只能暗恋他也没关系,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好,只要他愿意让她陪着就好。 就好…… 第15章(1) 624。 看着电子体重机上的数字,她挑起了左眉,然后脱掉了短裤、t恤、内衣、内裤。 622——62——622—— 电子数字扰豫不决的快速跳动,像三姑六婆逛市场买东西一般,无法决定最后的数字,她着恼的缩起小腹,吐出所有空气,终于替它下定了决心。 62。 嘿嘿。 她露出了微笑,国中毕业后,她就没见过这个数字了。 “yes!”她抬手欢呼,扭动着身体。 终于达到六十二啦,新纪录、新纪录,好开心啊。 过去几年,她的体重起起伏伏的,直到最近才终于稳定了下来,基本上她也不求要很瘦啦,只要看起来别太圆就好。 手舞足蹈的回到了床边,她重新套上所有的衣服,开心的哼着歌,梳好了头发,将长发编成辫子,这才开开心心的下了楼,开始一天的工作。 一眨眼,她来到红眼已经过了好几年,她的房间也从三楼,搬到了五楼,最主要的原因,当然是因为公司成员的增加,让武哥把房间重新又安排了一次。 这些年发生了好多事,武哥和岚姐结婚了,屠勤娶了静荷学姐,阿南更是在去年和恬恬闪电结婚,甚至连屠鹰都有了未婚妻。 呃,不对,他前阵子被拒绝了,所以现在是女朋友——咦?好像也不是,应该是前女友?还是算孩子的妈啊? 唔啊,好复杂啊。 不管怎样,希望他一切顺利啦。 一边替大家做早餐,可菲一边诚心祈祷,屠鹰带怀孕的水净回老家,真的能说服她回心转意。 因为红眼娘子军的不断增加,她长年弱势的处境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啊。 岚姐嫁进来之后,为她增取了好多福利,不管岚姐说什么,小气的武哥都只会傻笑说好,真的是一物克一物。 静荷学姐的加入,更让她的工作量被分摊许多;身为室内设计师的恬恬虽然没有正式在公司里工作,但也在公司挂了一个名,没接设计案子时,也会一起帮忙处理红眼的杂务。 若是懂得好几国语言的水净能一起加入,那真的就是再好不过了。 而且那几个男人娶了老婆之后,需要她打扫的房间,瞬间少了好几间房耶。经过那么多年,她终于有了真正的假日,也终于能在晚上七点煮完晚餐,洗完碗盘就下班,而不用搞到三更半夜;虽然有时遇到突发状况,还是得熬夜工作,但比起之前忙到没日没夜的处境,她真的觉得现在的日子像天堂啊。 特别是,阿震当兵回来之后,一整个变得好体贴。 不是说他之前人不好,只是现在他几乎不会摆脸色给她看,有空的时候还会来帮她忙,唯一让她觉得既害羞又不知所措的,是他总是找好多理由,跑到她房里睡觉,不然就是要她到楼下陪睡。 虽然他除了抱着她睡觉,什么都没做,她也知道这样真的很不好啦,可是她就是没有办法断然拒绝他,也完全说不过他。 当她那么喜欢他这样抱着自己睡觉时,什么拒绝的理由都变得好虚伪。 更何况,她发现有时候,他似乎是真的睡不好,常常会做恶梦,总是在夜半大汗淋漓的惊醒。 他从来不告诉她,梦到了什么,她也不敢追问。 但她有注意到,当他和她一起睡的那个晚上,他的睡眠时间有变长一点,之前她还觉得可能是她想太多,往自己脸上贴金,所以特别注意了一下,结果却发现他平常几乎不太睡觉的,总是累到了极点,才去睡一两个小时。 不管她何时下去查看,他总是醒着,不是在实验室,就是在电脑房,他工作起来的样子,真像是被什么恶鬼给逼迫着。 偶尔案子结束的那一天,他太累会睡上四到五个小时,但那已经算很久了。 这真的吓到了她。 阿震,你怎么不睡觉? 我睡不着。 她以前曾问过他,当时他随口回答过,她还以为那只是偶尔的突发状况,谁晓得那根本是常态。 可是,他和她一起时,总能睡上七八个小时,她还以为他平常也睡那么久呢,害她从此再也不敢拒绝他到房里来找她陪睡;实话说她也不是真想拒绝,只是公司里人那么多,有时她实在担心会被其他人发现,感觉很尴尬。 虽然她和阿震两个人男未婚、女未嫁,但毕竟不是男女朋友,这样一起睡觉真的不太好啦。 幸好到现在,好像还没有人知道的样子,至少没人来和她提过,不然她真不知该怎么解释,如果说她只是被拿来充当抱枕,感觉好悲凉喔。 最让人觉得悲哀的是,这个理由八成会被采信。 算了,也罢,反正这也是事实啊。 “可菲,早啊。” 一声招呼,让她回过神来,回头只见一个卷发的小女人,一脸疲倦的晃进了厨房。 “红红?你怎么这么早?”可菲吃惊的看着那个平常没事绝对不会在十点以前起床的梁铃红,忍不住看了下墙上的时钟,上面的确显示着六点半,见她身上还穿着白袍,忍不住问:“你没睡吗?” “没有。”红红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道:“昨天从中东来了个急件,屠震把我从床上挖起来,我弄到刚刚,肚子饿到痛才发现已经天亮了,给我一些可以吃的东西,拜托。” 可菲闻言忙盛了些稀饭给她,顺便送上小菜:“中东,是力刚吗?” “嗯。”红红撑着脸说:“就那个钻油井意外爆炸的案子,他找到一些微量迹证,油井是阿利喀拉王储的,在他去视察时爆炸,王储是没事啦,但证据指向王妃的人马,如果真的是她派人去做的,接下来还有得玩呢。” “你是说,犯人是王妃吗?”可菲快速煎了个蛋,再送上桌。 红红边舀着稀饭吃,边说:“还不知道,只是力刚找到的证据暂时是这么说的,不过我看凤力刚那家伙一副想袒护那王妃的模样,你也知道那家伙向来色迷心窍,他最好懂得要闪那王妃的床远一点,否则到时恐怕是直的进去,横的出来。” “不会啦,力刚其实脑袋很清楚,他懂得分寸的……所以大概是……应该是……不会啦……”说着说着她气弱了下来。 “你说得好没信心喔。”红红笑着指称。 “我当然对他有信心,你要相信我们红眼的人,我们这里都是 分节阅读_36 分节阅读_37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37 专业的高手呢。”可菲睁大了眼,脸不红、气不喘的帮力刚说话,红红是最近才刚加入的员工,之前是fbi的高手呢,她可不能让力刚在红红面前漏气,要是因此让红红怀疑红眼其他人的专业,让红红不肯再签之后的工作约,武哥一定会念她念到她耳朵长茧的。 “力刚他虽然好色,但他不会因此偏袒那个王妃的,他还是有基本的职业道德的。” “是吗?”红红怀疑的挑眉。 “当然。”她振振有词的点着头,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不过她转身之后,还是在料理台边,偷偷用手机传了简讯给阿浪,请最近人在非洲的阿浪去协助力刚,免得到时就算结案,钱没收到就算了,还赔了他的小命,或身上的任何部位,那就惨了。 阿浪很快就回了她简讯,说会带男用的贞操带过去给那色狼用,害她差点笑了出来,不过也因此让她松了口气。 可菲收好手机快快削了一盘水果,回身再送到红红面前,讨好的问:“红红,你有想吃的菜吗?晚点我弄给你吃。” “可菲,你真是个好人耶。”梁铃红瞧着她,笑了出来,道:“不像你的屠震实在是个变态,我还以为我是个工作狂,没想到他比我更扯。幸好我已经决定改行写小说了,不然和他长期处在同一个工作环境中,我真的会变神经病。” 可菲脸一红,忙挥着手道:“他、他不是我的啦,你误会了。” “咦?不是吗?”红红挑眉,她一直觉得这两人有一腿,屠震对可菲和对她的态度差了十万八千里远啊。 “我以为你是他女朋友耶。”红红好奇的说。 “不是、不是啦,真的不是。”可菲面红耳赤的忙否认:“这种玩笑不能乱开的,我和他只是朋友,真的。” 瞧着她心慌意乱的模样,梁铃红握着汤匙,大眼滴溜溜的一转,不再追问,只露出甜美的笑容:“ok、ok,你说不是就不是。” 半个小时后,当红红吃饱喝足,回到地下室的实验室继续工作,利用那些昂贵的器材分析证据时,却看见可菲端着一份超级丰盛的早餐经过,送到了斜对面那间电脑房之中,而那个超级工作狂、冰块脸,竟然神奇的停下了手边的工作,乖乖的吃饭,整张冷硬的脸,莫名缓和放松了下来,甚至对可菲牵动了嘴角,露出了接近笑容的表情;当可菲指着萤幕问他问题时,他更是拿出无比的耐性边吃饭边和她解释。 后来她回房去睡觉补眠,黄昏醒来到健身房去运动时,还从窗口看见屠震陪着可菲一起到门口去倒垃圾,她确定他瞪了对面某个单身的男人一眼,因为那家伙很快的移开了本来在看可菲的视线。 有一天半夜,她写稿写到一半,到楼上天台去收自己明天要穿的衣服时,更是看见屠震直接走进了可菲在五楼的房门。 半夜耶,她看了表,确定了时间,一点三十二分。 见鬼了,还说不是男女朋友呢,她看明明就是啊。 话说回来,瞧丁可菲那模样,也不像是真的认为自己是屠震的女朋友,该不会是屠震故意在占她便宜吧?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上前去敲门确定一下,但又觉得自己不该多管闲事。 为了以防万一,她站在走廊上,等着尖叫或挣扎、求救声响起。 这老公寓的隔间烂得要命,虽然郝恬恬天天叨念武哥重新装修,但至今还没成功,所以隔音很差,那些三合板组成的墙面根本档不了什么声音。 可暗夜里,一片寂静。 非但没有什么求救、尖叫声,就连嘿咻该有的呻吟娇喘也没有。 红红又等了几分钟,对里头这么安静,感觉有些困惑,但可以确定的是,她知道可菲喜欢阿震,可菲每次看到他就脸红,那单纯的女人情绪全在脸上,藏不住丁点心思。 如果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就不关她的事了啦。 至少没有什么被强迫的声音,所以最后红红还是一耸肩,抱着刚收好的衣服转身下楼去。 “不是不是,擦ru液要这样,轻一点,一边这样慢慢的画着小圆圈,从外到内,把肌肉松开。” “像这样?” “没错。” 坐在自己的床上,可菲认真的学着红红的手势按摩脸部,才弄到一半,恬恬就敲了敲半开的门走进来。 “可菲,你这边还有新毛巾吗?” “有啊,在洗衣间的柜子里,我去拿给你。”她忙要站起来,恬恬已经走上前。 “不急的,没关系,你们在做保养吗?” “对啊,力刚寄了一些保养品和化装品回来送可菲,可菲说她不会化妆,也没怎么保养,问我要不要这些东西,把我吓了一跳。” “可菲你不会化妆?真的假的?”恬恬一愣。 “不会,我用不到啊。”可菲不好意思的摇摇头,指着床上那些瓶瓶罐罐:“你看看有没有需要,也拿去用吧,不然都要过期了,我叫力刚不要再送了,但他都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化妆品是不需要很多啦,但你还是要保养一下,这些东西都很不错呢。你动作要再轻一点喔,按完可以把手平贴在脸上,人手的温度能让ru液比较容易吸收进去。”恬恬在可菲的身边坐下,忍不住也插手指导,边问:“力刚是那个上次被阿拉伯酋长阉掉的笨蛋吗?我还没见过他呢。” 听到这句,真是让可菲都为凤力刚丢脸,只能尴尬的说:“他没有真的被阉掉啦,是差一点、差一点而已,阿浪及时赶到了啦,差一点差很多耶。” 红红和恬恬闻言,一起笑了出来。 “是啦是啦,差一点是差很多没错。”红红咯咯直笑。“不过说真的,他扮成女人还满好看的啊,又懂那么多女人的东西,就算真的被阉了当女的,应该也满适合的啦。” 此话一出,让可菲想起那天阿浪传回来力刚扮女人逃命的搞笑照片,忍不住也喷笑出来。 听到笑声,上来到隔壁洗衣间收衣服的江静荷好奇的走了过来,“今天在办聚会吗?怎么没通知我?” “没有,可菲说她不会化妆保养呢,我们在教她啊。”恬恬说。 “学姐应该也不会吧。”可菲忙道:“你平常也没化妆啊。” 静荷笑了笑,也上前来:“我会啊,只是没有需要,我就没化妆了,不过基本的保养还是会做一下。 “咦?是吗?”可菲眨了眨眼。 静荷在床的另一边坐下,说:“当然,就连岚姐都会做保养的啊。说到这,如月姐不是有送你一套保养品?你都没用吗?” “如月姐?”红红好奇的问。 恬恬帮着回答:“巴如月,我们都叫她如月姐,屠勤他们的阿姨,她是卖精油的,自己有在做ru液,那可是好东西呢,可菲你没用吗?” “呃,我不知道怎么用。”可菲羞惭的摸着脸承认:“我平常都只拿来擦手而已。” “什么,真没天理,你这丫头没保养,皮肤怎么还那么好?”恬恬倒抽口气,开玩笑的说。 “是因为年轻吧。”静荷点出重点。 “年轻真好,我的青春小鸟已经一去不回头啦。”红红装出哀怨的模样。 “这样是不行的,女人一到二十五岁,就会开始老化,一定要保养。”恬恬认真的开口。 咦?可是她还没二十五岁啊。 可菲差一点就把这句话说出来了,幸好她及时忍住了这句话,不然可能会被蹂躏至死啊。 所以她只能傻笑着,让前面这三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拆开那些瓶瓶罐罐,好心的教她怎么使用这些早就满出她柜子的保养品。 实话说,她不讨厌这种被关爱的感觉啦。 她们教她擦保养品,从头到脚,甚至帮她修了指甲和眉毛,还教她怎么画眼线、睫毛膏、擦指甲油,红红和恬恬不时还会冒出一些和男人有关的限制级话题,害她听得脸红心跳,既好奇又害羞。 几个女人笑闹着,开起了临时的保养派对,一起躺在床上敷着面膜、擦身体ru液,讨论对化妆品及保养的心得。 正当大家聊得兴起,楼下突然传来男人大声争执咆哮的声音。 女人们吓了一跳,全部安静了下来,几乎在那一秒,可菲认出那个正在咆哮的人,是阿震。 她在第一时间跳了起来,拿掉面膜飞奔下楼。 其他三个女人也回过神来,纷纷跟下楼去。 “你不能去。” “为什么?!” “你没有办法维持冷静。”韩武麒坐在椅子上,两脚交叠搁在办公桌上,一边翻阅手中的杂志,看也不看那冲来和他拍桌子的家伙,只淡淡道。 阿震愤怒的说:“方水净怀孕了,她都能去,为什么我不行?你知道这件事和我有关,这里最应该去希腊的人就是我!” “你错了,最不应该去的人就是你,如果在背后主事的人真的是麦德罗,你出现在那里也只会刺激他而已,我不要你去打草惊蛇,这件事情没得商量。”他头也不抬的继续翻着写得天花乱坠的八卦杂志,边说:“这事我和你岚姐,屠勤、屠鹰会和方水净亲自去处理,你就待在这里,在事情没搞清楚前,你不准离开红眼大门。” “我已经不是小鬼了!”阿震咬着牙,怒瞪着他说:“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告诉你,而不是闷不吭声的瞒着你。”韩武麒将杂志又翻一页,道:“既然你已经不是小鬼了,就做个聪明男人应该做的事,待在这里,直到我们查明状况。” 第15章(2) 阿震怒瞪着那个老神在在的家伙,倾身将那本该死的杂志压在桌上,低咆:“去你的!我受够了处在这种被动的状态!我受够了一忍再忍,我不要只待在这里!我要知道那是怎么回事?!我要知道那王八蛋在搞什么鬼!” 被剥夺了手中的阅读刊物,韩武麒抬眼,瞧着他挑眉说:“只要一查明,我就会告诉你,我不会瞒你,你应该很清楚,不管查到什么,我都不曾瞒过你,不是吗?” 阿震双瞳一暗:“的确,你不曾瞒过我,但麦德罗的名字出现在那本日记里,他就在那边搞鬼,你知道我比你更清楚他可能会怎么做,让我去,我可以逮到他,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可以——” “阿震!”韩武麒冷声开口打断他,斩钉截铁的道:“你不是他。” 他抿紧了唇,脸色奇差无比。 “这件事急不得,你要在我这里,就要照我的规矩来。”韩武麒定定的看着那个不知不觉已经比他还高半个头,锻炼得和他一样强壮的臭小鬼,道:“你要待在这里,这是命令。” 阿震额上青筋暴起,双手紧握成拳,还想再据理力争,可下一秒,眼前的男人却只是瞧着他,开口道:“小肥,不要躲在门后偷听,去订五张到希腊的来回机票。” 闻言,他浑身一僵,几乎在同时,门后传来抽气的声音。 他不知道她在外面,他刚刚来的时候,她还不在外头。 他应该想到她会听到声音跑下来,但在屠鹰告诉他水净说的事情之后,他失去了冷静。 担心她听到了太多他不想让她知道的,一时间有些慌,他甚至一下子想不起来刚刚他到底和武哥说了些什么,然后那些字句与对话才浮现脑海。 没关系,那些细节不够多,她不够聪明,不会知道的。 “阿震。” 武哥的声音传来,他回神,瞪着前方那个男人。 “别逼我找耿叔他们三个过来看着你。”韩武麒两手抱胸,扯着嘴角,笑笑的吐出威胁:“那只会证明你还是个小鬼,而且让我显得很没用。” 他下颚紧绷,眼角抽搐。 韩武麒挑眉,再笑:“告诉我,我需要请小肥去打那通电话找他们过来吗?” 他脸色铁青的站直了身子,瞪着武哥,咬着牙关,挤出三个字。 “不需要。” 语毕,他脚跟一旋,转身开门走了出去,那个刚刚还躲在门后偷听的女人,此刻正坐在她自己的座位上,满脸通红的面对着电脑,连线上网订票,她身边还有另外三个女人,一个靠在桌边假装在修指甲,一个站在文件柜前快速的翻着资料,另外一个脸上还有着 分节阅读_37 分节阅读_38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38 面膜,对着桌上的镜子弄半天。 她们每一个都穿得既轻松又休闲,有人还打着赤脚,一看就知道是刚刚才从楼上跑下来的,不过此时此刻,没有人敢回头看他一眼,包括那个穿着睡衣,己经飞快订好机票,却还是不敢转头看他的笨蛋。 他喉头紧缩的看着她的背影,半晌,才甩门下楼回地下室去。 武哥他们去希腊了。 第二天,红红也被叫去支援已经到墨西哥接案的阿浪。 这两天,公司里弥漫着一股紧张的味道。 阿震整天摆着个臭脸,让其他人情绪也跟着不好,虽然阿南试图搞笑,但仍无助于寒冻的氛围。 可菲猜恬恬和静荷学姐知道些什么,八成是阿南和屠勤有和她们说过一些事,但她们没有主动提,她也装不知道,她总是很识相,总是晓得何时该装傻,这是她的生存本能。 然后第三天晚餐时,电话响了起来。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吃饭的动作,盯着那支电话瞧。 她站起身,快步上前接了起来:“喂,红眼意外调查公司您好。” “小肥,叫阿震听电话。” 武哥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可菲紧抓着话筒,转身看着他,吞了下口水,道:“阿震,你的电话。” 他放下碗筷,走到她面前,接过话筒。 她走回自己的位置,却依然忍不住担心的看着他,餐桌上的每个人都是。 他面无表情的握着话筒,站在那里听武哥说话,从头到尾,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或生气与释然,他就只是没有表情的站着,三不五时应上一声。 “嗯……嗯……我知道。” 然后,他平静的挂掉了那通电话,走回原位,稀松平常的拿起碗筷,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的继续吃饭。 他表现得如此正常,反而让她更加紧张。 可菲忐忑不安的看着对面那个男人,可他却从头到尾没看她一眼。 他只是如往常一般,慢条斯理的吃着他的饭,没有人敢问他武哥说了什么,就连阿南也一句不吭。 沉默与紧张,在餐桌上浮游着。 他吃着饭,慢慢的吃,像是在吃什么美食珍馐的吃着,很安静、很安静的吃着,但他脸上像是戴着面具,完全没有任何表情,几近机械化的动作,更是让人神经都绷紧了起来。 他没有夹菜,一次也没有。 然后,他终于吃完了那碗饭,起身下了楼。 他不大对,她知道,他看起来很好,但愤怒的情绪充塞在他的眼角眉梢,在他过度正常的举手投足之中,被他强压在平静的外表之下,仿佛随时就要爆了开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清楚感觉到。 她坐立不安的忍了大概三分钟,然后站起来。 “小肥。” 听见那声叫唤,她转头看去,只见平常总是嘻皮笑脸的阿南瞅着她,认真的开口警告:“别去。” 她不安的看向楼梯口:“可是……” “没关系,他需要发泄。”阿南握着筷子,道:“你现在下去只会被迁怒,事实上,如果我是你,我会等明天再到楼下去。” 那是一个很好的忠告,真的。 她应该要听阿南的劝告,她应该要等他发泄完,不要去面对他吓人的脾气,但她忍不住,认识阿震那么久,她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想到他刚刚那克制的表情,她心口莫名抽紧。 “我、我还是下去看看好了。” 虽然明知这样不好,只是自找苦吃,她还是丢下了这一句,冲动的下楼去查看那个男人。 可菲匆匆的下了楼,谁知却看见他很正常的在电脑前工作。 方才那呼之欲出,几乎冲破他表面张力的怒气,已被控制了下来。 她愣了一下,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想太多,可是总感觉,他还是在生气,但他外表偏偏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让她也不知该从何开口。 敲打键盘的声音,如下雨般回荡一室。 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森然的背影,她忐忑不已,不安的绞着手,半晌才鼓起勇气。 “阿……阿震……?” “嗯?” 他听起来,很平静,让她有些困惑,但还是忍不住问:“你还好吗? “嗯。” 他只回了一个音节,就一个简单的音节,他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心头莫名再一揪,不知怎地,感觉像被一面巨大冷硬的厚墙排拒挡在外头。 她猜他不好,但他不肯说,她也不敢再问。 或许他只是需要一个人独处,不需要她多管闲事。 这念头,让她畏缩,感觉有些丢脸,一时间,这小小的房间,仿佛连能让她好好站着的地方都没有。 瞧着眼前那明明很近,不知为何却感觉好远好远的男人,她喉咙紧缩着,然后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接下来那几天,他一直没有来找她。 她总是一个人躺在床上,想着那个在地下室的男人,她有想过要问武哥,到底和他说了什么,却又觉得那是他的私事,他如果想让她知道,自然会来和她说。 可他一直没有来。 他会出现在餐厅吃饭,会到健身房运动,依然在电脑房继续工作,但他没有来。 夜晚,变得如此漫长。 第三天晚上,她难以入眠,不自觉下楼,以为所有的人都已经睡了,来到二楼却听见健身房里有声音。 可菲探头去看,健身房里很暗,那个人没有开灯,只有昏黄的街灯从窗口透进。 跑步机上,有个人正在慢跑。 是阿震。 他气喘吁吁的看着前方,有如机械一般,不断交替着双脚,身上的汗水早已浸湿衣服,湿到都在滴水了。 她愣住,查看时间,才发现已经半夜三点,可是她记得他从昨天晚上九点就已经在这里,如果他没休息一直待在这里,那不就表示—— 他跑了六个小时?! 她震惊的瞪着那个男人,可他甚至没有察觉她在这里,而他那台跑步机旁边的地上,摆放着好几瓶矿泉水的空瓶,最后两瓶是倒在地上的。 所有的一切,都显示过去六个小时,他一直在这里。 跑步,就只是跑步。 “阿震?”还没想,话已出口。 他一愣,回头看来。 她忧虑的站在门口,瞧着他,为他感到害怕。 “很……”她揪着心,提醒:“很晚了。” 她看见他瞄了眼墙上的钟,表情微微一僵。 “我知道。” 他嘴硬的说,但终于,他停下脚步,下了跑步机,抓起毛巾擦汗,然后从她身边走了出去。 他掩饰的很好,可她依然看见,他下楼时,双脚微微在抖。 她怀疑他真的知道过了多久。 咬着唇,可菲走进已无人的健身房,慢慢蹲了下来,收拾那些干到一滴不剩的空瓶。 过去几天,她一直以为他多少有睡一下,但显然没有,根本没有。 她很想帮他,但他不让她帮,她也不知该从何帮起。 泪水,无端涌上眼眶,滴了下来。 第16章(1) 大汗如汪洋一般,从全身的毛细孔中渗出。 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站在书柜前,将湿透的毛巾紧握在手中。 直到听见她的声音,他才发现,自己在跑步机上待了那么久。 他甚至不记得他是何时上去的,他只是想让脑袋放空,什么都不要去想。 一直以为,他控制的很好,以为他可以靠时间,消磨掉那些不满与愤怒,但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好漫长、好漫长。 所有的事物都像隔着一层薄膜,听不明白、看不清楚,只有压在心中恨,越长越大,越来越清楚。 麦德罗做了另一个。 武哥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着。 屠震看见书柜玻璃倒映着那张如此熟悉,又那般陌生的脸。 来到红眼之前,他以为那人已经死了,他消失了这么久,只是苟延残喘的活着,他们都以为,那人早已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他不曾再尝试绑架他,他们都以为他已经放弃—— 但没有,他没有。 根据日记上所说,他已经换了新的身体。 那恐怖的事实,让他愤怒得想吐。 水净的阿姨证实了,他去拜访过李奇曼,她亲眼看过他,那个人很年轻,大概和你差了五六岁,我想是你被带走之后,他才又再次尝试。 他早就应该发现,早该猜到那个恶魔会怎么做,早在阿南被绑架时,就该想到他想要阿南做什么,但他们无法确实掌握麦德罗的行踪。 另一个。 另一个和他一样的孩子。 阿震,那不是你的错。 武哥这么说,但那当然是,怎么可能不是? 那本来是他,那个被当作器官的人,是他! 有一就有二,麦德罗的身体已经残了、废了,他能做一个,就能做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更多! 他应该要想到,应该要阻止,他应该要能够阻止—— 玻璃里男人的脸,开始扭曲变形,用那张镶了钻石的左眼,残废的脸,嘲笑着他。 你是我的,你就是我。 恍惚中,他又变成了当年那个男孩,看着那个坐在轮椅上,同时有着恶魔与天使面孔的男人靠近自己,露出恐怖的笑容。 你是我—— 他一拳击中了那张脸,砰的一声,玻璃在瞬间破裂四散飞溅,尖锐的碎片划破了他的脸,割破了他的拳头,但疼痛无法驱散心中的怒火,不能舒解半点无力的痛苦,只有那张不肯消失的脸,随着碎片分裂得更多,哈哈大笑着。 你是我,就是我!你是我的身体,是我亲手制造出来的! 你属于我,属于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喘着气,大口大口的喘着,他可以看见当年的自己,可以看见那个和他一模一样,却不知名的男孩。他清楚他会有的恐惧,知道他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东西。 因为麦德罗。 生来,就为死亡,只是躯体。 你逃不掉的!是我的,永远都会是我的! 深入骨髓的无力、恐惧与罪恶感,还有难以克制的愤怒,让他再也忍不住咆哮出声,抓起台灯砸了出去。 更多的玻璃飞散,更多的麦德罗狂妄的嘲笑着他。 你是我的身体! 我的!我的!我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怒吼着,失去控制的开始破坏攻击着周遭所有的一切。 砰—— 可菲才收拾好健身房,正要回房上楼,就听到一声闷响,从楼下传来,她愕然的看着下面,还以为自己听错,却又听见第二声闷闷的巨响传来。 是地下室。 她惶惶然下了楼,发现声音是从那个属于他的房间里传出来的,而且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吓人的声响变得密集不间断。 匡—— 每一声可怕的巨响,都让人听得胆战心惊、头皮发麻,那暴力的声响,伴随着愤怒的不明嘶吼,听得她腿软心颤。 乓乓乓乓—— 可菲惊慌的站在地下室的走廊上,在那些连续不断的暴力声响中,吓得直发抖,犹疑着是否该靠近,那声声的巨响,让墙面窗门都像地震般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崩塌。 他不曾如此失控,不曾发过这么大的火。 三天了,他压了三天,才终于爆发。 她不想靠近,不敢过去,她可以感觉到他有多么愤怒,她应该如阿南所说,等他发泄完再来。 可在感受他愤怒的同时,她却也能清楚察觉他的痛苦,从他的声音之中,在他的 分节阅读_38 分节阅读_39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39 愤怒之下,那发自内心深处的苦痛。 锵啷—— 随着另一声玻璃破碎的巨响,所有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突然变得那么安静,让她好害怕。 明明很害怕,她两脚却还是不受控制的往前,等她发现时,她已经来到了他房门外,踏上惨遭分尸倒在地上的房门,跨过那被拆毁的书架,踩着那些散落一地的书籍,和分不清楚什么是什么的家具。 房间里,灯破了,门垮了,只剩浴室里的灯,挣扎着闪烁不停。 在那阴暗破败,恍如被强烈台风横扫而过的混乱正中央,那个男人背对着她,跪倒在地。 他像头负伤的野兽一般,低垂着头,蜷跪在地上,全身肌肉紧绷,两手紧抱着脑袋,双肩微微战栗着。 可怕的暴力造成的碎片,成放射状,以他为中心往外扩散。空气里,像是被人灌进了又浓又黑有如沥青一般的愤懑、怨恨,教人无法呼吸,不想靠近。 但她没有办法离开,她没办法抛下他,也无法顺从心中本能闪躲危险的警告,只能不由自主的被那跪在闪烁的灯光之中,破坏了一切的男人吸引。 身不由己、既惊且惧的,她绷紧了神经,缓缓朝他靠近。 当她来到他身前,看清他的模样,不觉倒抽口气。 他的衣服破了,裸露在短袖外的手臂上,有好几道长长的撕裂伤,鲜红的血汨汨渗了出来,其中一处还插着一小片碎玻璃。两只大手的指节全都是血,木屑和晶亮的小玻璃沾黏其中。 光看,她都觉得痛。 但,他外在的伤,都不是重点。 她听见奇怪的声音。 有一秒,她以为那是喘息,以为那是他喘不过气,跟着才领悟—— 他在哭。 地上那反射着浴室灯光的可疑水光,不是水,是他的泪。 他用那双满是青筋、皮开肉绽,被他伤得惨不忍睹的手抱着头,遮住了脸,但她清楚看见那滴泪,在闪烁的光线中,落了下来,滴在地板上,溅起。 她震惊得无法动弹,心口抽疼紧缩。 当她发现,自己早已无法控制的缓缓蹲跪在他身前。 “滚开!” 愤怒压抑的斥喝,蓦然在寂静的室内爆开,教向来胆小的她,吓得一颗心差点从喉咙里跳了出来。 可她没有退开,他需要她。 她知道,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下来,知道是什么驱策着她走进这里,迎接他的怒气。 他需要她,需要她在这里。 所以,即便她其实很想拔腿狂奔,落荒而逃,却仍待在原地。 甚至,鼓起了勇气,轻轻的、微颤的,抚上了他伤痕累累的手。 粗鲁的脏话,凶狠的从他嘴里爆了出来。 “你他妈的给我滚出去!” 她抖了一下,但没有缩回手。 要是在几年前,她会很害怕,或许现在还是有点怕,但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即便他赤手空拳捣烂了自己的房间,即便他口出恶言,但他没有甩开她的手。 可菲吸了一口气,抖颤着手,慢慢的将掌心贴上了他染血的手背。 他僵住,屏住了气息。 “我叫你滚,你听不懂吗?” 那是一句咬着牙,从齿缝之中挤出来,饱含着威胁的话语,但嘶哑怨恨的声音之下,更多的是难以掩藏的苦痛。 视线,不由得模糊起来。 手贴着,更能清楚感觉他皮肤因为愤怒而产生的高热,感觉到他无法控制的战栗,和因为过度用力而紧绷的肌肉,还有那些无以名状,只能感觉的疼、的痛。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痛苦,为了什么这么生气,气到砸烂了他自己的房间,不顾疼痛的伤害着自己的身体。 他不在乎外在的伤痕,完全不顾血还在流,仿佛它们一点也不痛。 可她知道,那一定是痛的,他不管,只是因为不在乎,因为心更痛。 他的痛,让她也好痛。 看他这样,让她的心,好痛好痛。 她张嘴,吐出小小声,有些硬咽的字句。 “我不要。” 他浑身一僵,双手绷得更紧。 她舔舔干涩的唇,鼓起勇气,很小声、很小声的,重复:“我不要。” 阿震咬着牙、喘着气,热泪又滚出眼眶,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他痛恨被她看到这样失控狼狈的模样。 她一进门,他就感觉到了,却无法遏止泪水奔流。 为什么没有人阻止她?为什么她要下来? 他想赶她走,想再次开口叫她滚出去,怨恨和无助的恶火,焚烧着他,让他想摧毁一切、捣烂所有,但她在这里。 她就在这里,害怕、惊恐,抖颤着手,却依然跪在他面前,不肯离开。 我不要。 她说,简简单单三个字,将他包围,渗入他耳里,钻入他心中。 这个向来胆小怕事,只会察言观色,深得明哲保身之道,识相得不得了,为了生存,几乎不敢惹火别人,不敢开口说不的小女人,这一回却没有落荒而逃,没有唯唯诺诺称是,反而颤抖的说了一句。 我不要。 他没有办法动,无法再开口,只有无法控制的热泪,一再溢出眼眶。 然后,他感觉到,她缩回了手。 一瞬间,黑暗拢聚,以为她就要走,莫名的恐慌袭上心头,他的手指抽动了一下,几乎想自私的伸手将她强抓住,拉回来搂进怀中,紧拥。 他不要她在这里,却更不想她离开。 他浑身紧绷,克制那冲动。 下一秒,那冰凉的小手再次拂上他的手臂。 她没走。 她只是吸着鼻子,轻轻的、小心翼翼的,一次一点的,清除他手臂上的残渣。 一小根木屑、一小片玻璃,还有那些在他头发上的玻璃碎屑。 那怯怯、温柔小心的动作,让他喉头不由得紧缩,热泪更加泉涌,胸腹中那难以抑制的怨懑,那些宛如尖针般利刺的愤怒,仿佛随着她的指尖,被一点一滴的抚平、摘除。 她的动作,很慢很慢,好轻好轻。 然后,她伸出手,握着他的双手,轻轻拉开。 他屏息,微僵,一瞬间,反射性的想抗拒,但她是如此温柔、那么坚定,下一秒,柔软的唇瓣亲吻着他僵硬残破的双手,那是好轻好柔的吻,他无法抵抗,不能拒绝。 不自觉,被她拉开了手,看见了那个跪在他身前的女人。 闪烁的灯光下,她看起来好苍白,乌黑的大眼中,盈满水光。 “没事的……” 她握着他的手,泪眼汪汪的瞧着他,悄声安抚道:“没关系的……” 阿震喉头一哽,只觉滚烫的泪,一再从灼热的双眼满溢而出。 难以言喻的痛楚与苦涩,如岩浆般上涌,烧灼着喉咙,在他的舌尖翻滚。 “不可能没事的……”他痛苦的看着她,嘶哑的颤声开口:“不可能没关系的……” 她的世界如此简单,他不想告诉她,不想将事情说出来,但长年的压抑,到了极限。 他哭着,嘎哑的笑了出来:“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晓得,那个人已经死了,代替我死去,我才是那个身体……” “什……什么意思?”可菲呆愣的看着他,一脸困惑与茫然,惶惶的问:“谁……谁死了?” 他应该要停止,不要再继续说下去,现在还来得及,把一切解释清楚,只会让她吓跑,但他无法再隐瞒下去,无法再继续这样欺骗她。 眼前这个女人,如此单纯又无知,他不应该拖她下水,但那个人是危险的,是狡诈又没良心的恶魔,他不能再这样让她什么都不知道的留在这里,他也不想让她从旁人口中知道这件事。 他已经拖得太久、太久了。 心脏,撞击着胸口,大力收缩。 他看着眼前这个多年来,喜欢着他,暗恋着他,任他若即若离,把她当所有物的小女人,忍不住伸出手,抚着她柔嫩的脸。 她没有闪,没有躲,只是傻傻的跪在他身前。 当他低头亲吻她时,她只是小小的抽了口气,羞得满脸通红。 他不该这么做,却又无法不做这最后的挣扎,试图在她身上烙印、留下些什么,让她记得他,想着他,恋着他,更加更加在乎他。 可菲呆了、傻了,怎样也没想到他会吻她。 那么多年了,那么多年,他一直强调,和她只是朋友,好朋友。 虽然偶尔,他总会在夜半时来找她,但也只是拥着她睡觉而已,除了睡觉,什么也没做。 他说是因为她月事来肚子会痛,他说是因为阿南会半夜工作,吵得他睡不着,他说有寒流来袭、天气太冷她一个人会冻着,他说项楼太晒、天气太热,她在他地下室阴凉的房里比较好睡…… 他说他说,他总是有很多理由,到最后连理由也没有。 她不在乎理由,不在乎为什么,她只想和他在一起,什么都行、什么都好。 他的气息是如此灼热,唇舌那般温柔,强壮的胸膛,坚实的体魄,他将她紧拥在怀中,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感觉到他的心跳,那么急、那么快。 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个男人。 只剩下他。 阿震。 第16章(2) 然后突如其来的,他喘息着,退了开来。 她依然感觉晕眩,无法思考,脑袋里热烘烘的。 灯光,闪烁不停,在他脸上形成明灭的暗影。 她可以看见他眸中的阴郁与凄然,还有恐惧和渴望。 他深吸了口气,再吸口气,大手捧着她的脸,拇指抚着她湿润的唇,暗哑的张嘴,悄然吐出那些折磨他多年的真相。 “我是复制人。” 可菲眨了眨眼,还在恍惚,一时间不能明白。 “麦德罗的复制人。”他痛苦的看着她,告诉她,“我是被制造出来,供人利用的身体。” 她小嘴微张,呆看着他。 “我不是自然受孕的产物,我是一个叫麦德罗的疯狂科学家制造出来的复制人,因为他需要一个身体,年轻的身体。” 他热泪盈眶,嘎哑的坦承:“如果不是因为耿野、海洋与莫森,当年将我从研究所带出来,现在死的,应该是我。” 她一脸震慑,满眼愕然。 凝望着她震惊的表情,他的心口收缩,再收缩,下颚紧绷的挤出那令人骇然,却又再真实不过的字句。 “死的,是我。” 她的脑袋转不太动。 因为他的吻,她不中用的脑袋还处于过热的当机状态中,当他吐出那些字句时,她真的一下子没有听懂。 所以,只能微张着嘴,呆看着他,努力驱策脑袋动起来。 麦德罗?ok,她知道,那是静荷学姐那案子的幕后主使人,也是之前试图绑架阿南的那个疯狂科学家。 但阿震是麦德罗的复制人?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差点把这个笨问题问了出来,幸好她的蠢脑袋终于开始转动。 妈呀,当然是一开始。 阿震是麦德罗的复制人,他是麦德罗制造出来的身体?这是开玩笑的吧? “不是,这不是玩笑。”他瞳孔一缩,嘎哑回道。 她眨了眨眼,才发现自己这次还是不自觉将问题脱口。 “我是他的身体,是他制造出来的备份。” 她注意到,他缩回了手,开始退缩。 “他复制自己,制造另一个身体,他绑架阿南,是因为希望阿南能替他动换脑手术,好得到永恒的年轻,让他能够长生不老。” 明灭的黑暗之中,他的表情有些扭曲,带着愤恨、不平、怨懑,还有……恐惧。 “而我,就是那个身体,但我被带走了,所以他制造了另一个。”<br/ 分节阅读_39 分节阅读_40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40 >   可菲不敢相信的瞪着他,想起—— 那个人已经死了,代替我死去,我才是那个身体…… 他说过,刚刚才说过。 死的,是我。 可菲浑身一颤,杏眼圆睁,小脸在瞬间刷白。 我才是那个身体…… 这一回,听到他所说的话,她才懂,才明白,才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失控。 我是复制人……麦德罗的复制人…… 看着眼前这伤痕累累,几乎完全退缩到黑暗之中的男人,她难以想像他究竟是如何带着这种想法,度过这些岁月。 难怪他总是做恶梦,难怪他总是郁郁寡欢,难怪他明明有着美丽的金发蓝眼,却总要不厌其烦的将头发染黑,戴上黑色的隐形眼镜。 他不喜欢自己,他不喜欢他原本的模样。 想也没想的,她不顾一切的倾身上前,跪到了残破的玻璃碎片之上,匆匆伸出双手,抚上了他满布痛楚的脸,阻止他继续悄无声息的往后退到闪烁的灯光之外,缩到完全的黑暗之中。 “你不是。” 在那一秒,他完全静止下来。 可菲捧着他的脸,认真的道:“你不是谁的复制人。” 她可以看见他的瞳孔在收缩,感觉到他停止了吐出的灼热气息。 “你不懂——”他痛苦的挤出艰难的字句。 “不,我懂!”可菲开口打断他。 他瞪着她,一动也不动。 她心疼的、倔强的含泪看着他,坚定的道:“或许我不聪明,但这个我懂。” 泪水夺眶,可她没有伸手去擦,只是直视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的强调。 “你是阿震,就是阿震。” 他瞳眸一暗,还以为她依然没听懂,却听她开口道:“你不是谁的复制人,才不是什么谁的身体或备份!对我来说,你只是阿震,不管你长什么样子,眼睛、头发是什么颜色,对大家来说,你就只是阿震,你懂吗?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 她的话,像晴天霹雳,直接敲入了胸口,钉在他心上。 “你只是阿震。” 可菲以双手巴着他的脸,强调,再强调。 他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她就跪在他身前,那么近、那么近,他可以看见她眼里的自己,听到她斩钉截铁的大声开口宣告。 “你就只是阿震而已!”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却振振有词的说:“你没有死,你还活着,你应该高兴自己还活着,我很高兴死掉的不是你,我很高兴你在这里,不要说你死了,你才没死!” 可菲气恼的吸着鼻涕,喋喋不休,将心里的想法,一古脑全吐出来。 “那个人不是你,我很抱歉他死了,但那不是你的错,那个人会死,不是因为你,不是代替你,是因为麦德罗,你不需要替那个疯子的行为负责,更不需要有半点罪恶感!” 他哑口,一阵无言,只有心头被她的话,揪得好紧好紧。 眼前的男人,看起来是如此痛苦又不确定,让她好心疼,情不自禁的她伸出了手,破天荒的主动拥抱着他,将他紧拥在怀中。 “没关系的,没事的!”可菲用力的点着头,哽咽的大声再次强调:“绝对、绝对不会有事的!所以你不要担心、不要害怕,虽然我很没用,什么都不会,但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你一起!” 屠震屏着气息,无法置信。 她听懂他说的话,但她还是喜欢他? 无法言喻的情感,充塞心肺,让热血沸腾。 他原本还怀疑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她懂,真的懂。 你是阿震。 她说。 就只是阿震。 她的逻辑,很清楚,很简单。 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一点也不重要! 仿佛一道洁白的闪电,劈开了黑暗。 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你一起! 她的怀抱是那么温暖,小小的心跳紧贴着他、鼓舞着他,那一瞬,他好似从里到外都被她包围温暖着。 喉头紧缩着,热泪再涌。 无法自制的,他抬起抖颤的手,环抱住那个对他伸出双手,拥抱着他的小女人。 她微微一颤,但没有抽手,只是更加抱紧他。 他收紧双臂,将泪湿的脸,埋进她的肩窝,把属于她的味道,吸进心肺之中,打入血管里,让她充满他全身上下。 他想拥有她,好想好想。 他想和她在一起,想把她变成自己的,想和这个只在乎他的笨女人,永远永远在一起。 但他不行,不可以,只要麦德罗还活着,对他来说就是个威胁,他清楚晓得,那个男人不会满足于现在的身体,哪天他断手断脚、缺心少肺,就会再来找他。 他身边的每个人,都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可她不知道,她只是个普通人,和他在一起,她不可能得到幸福。 可是,他的幸福,只在她身上。 他一点也不想将她让给别人,完全不想。 他是个自私的人,没有那种雅量,卑鄙也好,无耻也罢,他就是想和她在一起,就是要强留她。 那一刹,他清楚晓得,他必须变得更勇敢、更坚强,超越现在的自己,才能保护她。他知道,他得找到麦德罗,一定要找到他,只有处理掉那个恶魔,他才能真正拥有她。 你是阿震,只是阿震。 紧拥着怀中那个傻瓜,他知道,他会用尽全力,摆脱那个男人。 他会为她而活,他会当—— 她的阿震。 第十七章 清醒的那瞬间,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有那么一秒,她搞不清楚状况,不懂自己为什么在床上,然后才从往日旧梦中清醒过来。 午后的热风,吹拂着印着小花图案的窗帘。 滴答、滴答、滴答—— 褪了色的老旧闹钟在床头上迈力的工作着,秒针与分针交错,黑色的时针爬过了数字三,快走到了四。 她翻过身,发现小小的床上,只有她一个人,那个平常总是会在的男人,已经出门去了。 花了一点点时间,她才想起自己昨晚没睡好,所以接到阿震的电话后,她洗完澡就在床上睡着了。 本来,她还以为自己会因为他们要回来了,没办法轻易入睡,谁知却因为知道一切顺利而松了口气,在床上翻着翻着就睡着了,还梦到那么多年前的往事。 抱着他送的小熊,可菲慢慢坐了起来,呆坐在床上,大概过了好几分钟,才完全回过神。 年轻时的阿震耶。 可菲咬着唇,偷笑了起来,没想到会梦到那么久之前的事。 天啊,她以前的厨艺真的是超可怕的,现在想起来她都觉得好羞耻,但是过去那些年,她可也没白活,努力的花了时间与功夫,彻彻底底的将料理好好研究了一番,现在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会把所有东西丢进锅子里煮熟的料理白痴了。 再过五分钟,闹钟才会响,她按掉闹钟设定,跳下了床,快速的折好被子,再把小熊放到枕头上就定位,抓起鳖鱼夹随手将长发盘起夹成一个髻,然后打开了衣柜换下睡衣。 当年被武哥拐来这里时,她的家当只有几样东西,衣服更是少得可怜,但几年过去,红眼的员工们,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记得带纪念品回来给她,让她原本家徒四壁的房间,堆满了他们送的礼物。 法国的香水、印度的织毯、义大利的手套、喀什米尔锁炼绣的抱枕、非洲的假死人骨头、哥轮比亚歌手的cd、荷兰的木鞋、苏格兰的风笛、日本的扇子、奥地利的水晶别针、死海的水、戈壁沙漠的沙、老鹰的羽毛、没有打磨过的原矿……等等族繁不及备载,那些纪念品,杂七杂八的,什么怪东西都有。 有些东西,她刚看到时,还真不知那是什么,但依然收得很开心。 当然,那些男人送她的衣服,更是多如小山,只是他们全都按照自己的意思去买,完全没想过她的喜好,所以她的衣柜真的常常处于大爆满的状态,里面从欧式小礼服、中式旗袍、夏威夷草裙,到全套的黑皮衣和性感的比基尼都有,当然有很多她根本连穿都不敢穿。 她非常确定有几个人是故意的,像阿南和力刚就老是买些奇怪的衣服给她,有一次力刚送她一朵玫瑰花,她开心老半天,却被阿震拿去丢掉,她气死了,跑去和来兼差帮忙做检验的红红告状,红红差点笑翻过去,才好心告诉她,那朵玫瑰花打开来其实是一件内裤,真是羞得她满脸通红。 虽然后来事实证明,韩武麒是个小气又爱茶毒员工的老板,但她还是很感谢武哥给了她一份足以养活自己的工作,也给了她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 她穿上合身的t恤和长裙,走进浴室,在镜子前梳好头发,将长发编成方便行动的发辫。 镜子前的漱口杯里,放着两根牙刷,一根是她的,但另一根,却是阿震的。 瞧那两根牙刷这么相亲相爱的依偎在一起,让她有些害羞,心口噗通噗通的跳了起来,却没有费事将它们分开。 他很爱跑来和她睡觉,也不知何时,留了支牙刷在这边,她试图把它放回地下室他房里好几次,但它就是会再次出现在这里。 总觉得,他是故意的。 唉啊,有时候,她真是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 最近她老是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阿震好像是喜欢她,不只是朋友的那种喜欢,可偏偏他又从来不曾有更进一步的行动,让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老以为是她自己爱幻想。 没来由的,想到两年前他失控时的那个吻,让她小脸瞬间暴红。 原以为,他会吻她,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谁知后来,他竟然当没这回事,完全不曾提过,那阵子他情绪不稳,她完全不敢问,之后再怎么想,她都觉得当时他大概只是一时冲动才会亲她。 只是,那可是她的初吻耶。 害她后来春梦连连,有时醒来他就在身边,更是让她吓得差点掉下床去。 真的是……再这样下去,她真担心总有一天,她会不小心在睡梦中对他毛手毛脚,到时恐怕会把他吓得落荒而逃。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吐了下舌头,把发圈绑上去,将辫子丢到脑后,再次警告自己不要再乱想了,然后深吸口气,拍了拍脸颊,这才转身离开浴室。 午后的阳光微暖,将一室染得金黄。 这个房间不是很大,但和她原先住的地方相比,真的宛若天堂,它照得到阳光,而且真的干净非常多,这里没有潮湿陰暗的角落,没有满布油污的臭水沟,只有一群将她当成妹妹爱护调侃的男人和女人。 世事无常,身为无依无靠的孤儿,她比大部分的人都还清楚这件事。 她不敢说,红眼是她的家。 但这几年下来,她真的渐渐的,偷偷在心里把这里当成了家。 尤其武哥娶了岚姐,红眼的男人们陆续娶了老婆,她们也都将她当家人看待之后,这个愿望更是深深的在心中扎了根。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希望,能在这里继续住下去。 拍了拍脸,振作起精神,她开心的跑下了楼,检查传真和电子信箱。 今天是假日,但意外可不会休假,不过今日天下太平,除了几封广告信之外,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快些的话,他们应该在半夜就会到,慢一点明天早上就会回来了。 真是太好了,经过了那么多年,阿震他们终于掌握了麦德罗的行踪,那个叫肯恩的受害者也没死,当年大家都以为麦德罗把他弄死了,谁也想不到,他竟以那种方式活着。 前阵子,他们刚得知这消息时,全都吓了一跳。 她知道这件事对阿震很重要,她只希望救回肯恩之后,阿震可以因此释怀一些,少做一点恶梦。 不管怎样,幸好一切顺利,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哼着歌,抓起她自己用旧衣服做成的拼布包包,可菲心情愉快的准备出门去超市,打算来做一个超级豪华的三明治。 或许她可以来 分节阅读_40 分节阅读_41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41 搞个三明治拼盘,水果三明治、火腿三明治、鳍鱼三明治、炭烤牛肉三明治…… 对了,还要补充啤酒,啤酒快没了,或许顺便补个垃圾袋和卫生纸。 啧,真是的,下次她有空一定要让阿震教她开车,这样她就不用每次买东西都还要麻烦他们载了。 啾啾啾瞅啾—— 电铃声,在她往大门走时,响了起来。 咦?奇怪,谁啊? 该不会是阿震他们提早回来了? 她双眼一亮,兴冲冲的往大门飞奔。 嗖——! 十分钟后,一颗子弹飞射而来,穿透她身前的衣柜门,直直打入她身旁的木板中,些许的木屑飞溅而出,划过她的脸颊。 她差点叫出声来,却只能死命的伸手捂住唇,阻止自己叫喊出声。 心脏噗通噗通的像是要进裂开来,缩在衣柜中,丁可菲连声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只有恐惧及汗水,渗出了毛细孔,浸湿了衣衫。 十分钟前,她差点就直接去开门了,幸好阿震强迫她养成开门前先看监视器的习惯,才会看见外面那群匪类。 子弹击出的洞孔,透进衣柜门外的光线,她隐约可以看见外头的动静。 “好了,小鬼,别再乱来,听到没有?你再跑,我他妈的下一次就直接射爆你的脑袋。” 一名黑衣歹徒冷酷的开口,银色的手枪,直指着房里少年的脑袋。 “过来!” 拜托听他的话,拜托听他的话。 在那一秒,她真的很害怕那小鬼不听话,可少年显然和她一样识相。 虽然不爽,他还是举步上前,才一到对方面前,那坏蛋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将他往外拖。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他挣扎着,但那只换来一记狠狠的拳头。 那记击打如此凶狠,重重的闷响灌进她耳中,揪紧了心,她瑟缩了一下,一时间,差点冲动的跳出去殴打那个王八蛋,但现在不行,歹徒不只一个,走廊上还有人,她跳出去非但救不成人,只会跟着变成人质而已。 所以,她强迫自己忍着,再忍着,不准动。 然后他们就离开了房间。 缩在衣柜之中,她依然不敢乱动,心跳像是狂奔百米。 她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不对,她其实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有人按了电铃,她从监视萤幕里认出对方,所以没有开门,但那些人直接闯了进来,她来不及从后门离开,只好先找地方躲起来,想找机会逃走,谁知道她才刚躲好,双胞胎就闯了进来,还跑给那些人追。 她完全不晓得这两只为什么会出现在公司这边,他们应该要待在老家才对啊?!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真是的,现在该怎么办啊? 她抱着头,惊慌的无声呐喊着。 ok,丁可菲,冷静点、冷静点。 听他们刚刚的对话,显然只要双胞胎不反抗,暂时都不会有事,那些人找不到她,说不定以为她出门去了。 她还是可以逃走,出去求救。 然后让他们带着那两只远走高飞吗? 狗屎! 可怕的紧张,让胃在腹部里怞紧绞痛。 不行,她得想想办法,她得先想办法阻止他们离开。 噢,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她不是什么正义的使者,也没有什么特异功能,更非武术高手,她只是个平凡到不行的打杂小妹而已。 她没有能力,也不想面对杀人不眨眼的歹徒啊! 在心中哀怨嘀咕半天,可菲哀怨又认命的轻轻推开衣柜门,不忘带着刚刚跑上来躲藏时,顺手拿来以防万一的杀虫剂防身,然后蹑手蹑脚的溜进浴室,利用被阿震改装过的室内机,打开全公司安全系统的连线,快速切换着画面。 萤幕一闪,在她的控制下,出现每间房里的情形。 歹徒一共有五个,他们正在办公室,双胞胎也在那里。 “嘿!你——” 那质问的话才出,她已经惊慌转身,举起手里的杀虫剂,对着对方双眼直喷。 “啊——” 那人惨叫出声,朝她开枪,为了保命,她丢掉杀虫剂,抓起一旁沉重的不锈钢垃圾桶,死命的往对方头上砸去,一下、两下、三下—— 歹徒倒地,脑袋撞到了坚硬的马桶,了无声息。 不会吧? 她喘着气,吞咽着口水,瞪着那个家伙,他冒着鼻血,两眼翻白,看起来一副挂点的样子。 她试探的踢了他的脚两下。 他没动。 她蹲下来探看他的鼻息,然后松了口气,他还活着,只是昏倒了。 可菲飞快看向监视画面,那几个人似乎没有察觉楼上的蚤动。 妈呀,她运气真他妈的好。 这家伙在枪口装了灭音器,所以枪声才没惊动其他人。 也幸好恬恬后来坚持要重新装潢,所以隔音才变好了,不然光是她敲昏这人的噪音就足够让人来抓她了。 话说回来,还好她走狗屎运躲到阿南和恬恬的房间,不然哪来这种不锈钢的造型垃圾桶可以用。 她拍拍心口,心怀感激的把救命的不锈钢垃圾桶放回原位,同时发誓自己下次绝对不会再对恬恬的昂贵品味有任何意见。 看着眼前这昏倒的外国人,她吞咽了下口水,这样不行,她得将他绑起来,塞住嘴,免得被其他人发现。 可菲跑回房里拿胶带和绳子,迅速俐落的将这坏蛋五花大绑,然后拿毛巾死命的塞住对方的嘴,再费力的把对方拖进阳台里关起来,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这个坏蛋重得要命,活像头神猪一样,费了她好大一番功夫。 好不容易搞定,她已经累得全身是汗。 对了,还得通知莫森叔叔他们才行。 回到房间,她拿起电话打到屠家餐厅,试图向外求救,电话铃声响了好几声,她心惊胆跳的等着,好不容易才等到有人接起来。 “喂,蓝色月光您——” 桃花那句招呼还没说完,话筒里突然没有半点声音,可菲一愣,刚开始还搞不清楚,还以为电话坏了,甚至忍不住检查了一下电话线的插座,然后才慢半拍领悟到一件事—— 话筒没有声音,不是因为电话坏了,或线没接好,是因为对外的电话线被那些人切断了。 握着无声的话筒,她只觉一阵恶寒,从脚底凉到了脑袋。 惨了,看来双胞胎只能靠她了。 可菲匆匆回到浴室,查看状况,那些人仍在办公室,双胞胎也在,只是他们已经准备离开。 她看得头皮发麻,为了阻止他们离开,她一咬牙,只能硬着头皮,启动那个本来是为了阻止别人闯进来的保全装置。 不到一秒,所有的门窗都降下了厚重的不锈钢板。 黑暗,降临。 她可以看见,萤幕里的坏蛋在大吼大叫,有一个甚至对着钢板开了枪,但他们没有来得及出去,只能气愤的对着钢板猛踹。 好极了,现在她把自己和这些暴力分子关在一起了。 她只希望他们会以为,这是自动的安全装置,而不是真的有人在这里,最好他们都以为红眼的人都已经出去了。 但下一刹,老天爷就打破了她的希望,只见其中一个男人,举起了一只眼熟的拼布包包,那是她的包包,她忘在桌上了。 然后她看见他,从里面翻出了一支手机给同伴看。 她还没来得及懊悔,那些人已经面目狰狞的持枪,重新往楼上走来。 噢,狗屎! 别无选择的,她只能再次找地方躲藏,这个房间不行躲了,他们一定会先找这里。 她冲出房间,往另一处躲藏地飞奔。 湛蓝的海在阳光下灿灿荡漾。 那一片深不见底的蓝,往前绵延到天之涯。 另一方的远处,有海鸟在天际回旋,他可以看见那一处岛屿,还有其上苍绿的山。 几艘渔船相隔着一段距离,在海面上各自作业着。 蓦地,船边的深蓝波涛下,飞窜出展翅的银光,成千上百的飞鱼在海面上,快速向前飞腾,银色的翅膀,溅起了白色的水花。 还没来得及细看,后头已有一群灰蓝色的飞旋海豚追来,在船边追逐飞越着。 它们的速度极快,不输他所待的渔船,但他没有注意眼前那些在船边穿梭于海中的鱼群,只是将卫星手机从耳边拿下,看着萤幕上的显示。 公司里的电话,没有人接。 屠震按掉通话键,改拨那个笨女人的手机。 电话响了好一阵子,然后被转接到语音信箱,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怎么?小肥没接电话吗?” 闻声,他回首,看见阿浪。 “嗯。” “可能出去了。”屠勤晃了过来。 “手机也没人接。”他说。 “她忘了带吧?” 是有这个可能,但他还是忍不住再重拨了一次。 “船舱失火了吗?你们全跑上来做什么?”原本就在甲板另一头的封青岚看见他们聚在一起,好奇挑眉。 “对啊,失火啦,烧得正旺呢。”阿南啃着不知从哪弄来的鱿鱼丝,咀嚼着,边说边咯咯笑了起来。 “失火了你们那么悠哉?”封青岚一怔,拧眉就要下去船舱,却被老公一把抓住。 “放心,力刚在处理了。”韩武麒笑着道:“他正忙着灭火呢。” 这句话,让刚刚才上甲板的严风一愣,忍俊不住笑了出来。几乎在同时,封青岚也领悟过来,任她经过大风大浪,毕竟还是个女人,俏脸蓦然一红,嘀咕了起来。 “那臭小子,也不看看什么场合。” 阿南听了,举手替凤力刚申诉道:“这我得帮他澄清一下,他是在他舱房里灭火,可不是在什么公共场合,只不过,咳嗯,你知道,下头隔音不是很好。” 笑声瞬间此起彼落,封青岚瞪他一眼,呿了一声,不再理会这些臭男人,迳自走到前头去了。 当他在打电话时,甲板上那几个男人就这样一字排开,靠在船舷,迎着海风聊了起来。 阿震试图走远一点,但这艘船就那么大,再远也远不到哪里去。 “屠鹰呢?”岚姐再问。 “他怞到签王,轮他顾肯恩。”阿浪噙着笑回答。 那个小笨蛋的手机,还是没人接,阿震有些不安,她不是第一次忘了手机,但或许是因为一切太过顺利,反而让他莫名焦虑。 风中,又传来阿浪的问话。 “为什么小肥那么坚持不和其他人一起到老家去?那里比较安全吧。” “那不是她家啊。”韩武麒噙着笑。 阿震心中一紧,没有回头,却不由得更加握紧手机。 “她一个人在公司里很危险吧?” “嗯,是有点。”韩武麒一屁股坐在保温箱上,往后靠着墙,伸长了腿,将两手枕在后脑勺,瞄了那个仍在打手机的小王八蛋,挑起眉,笑着道:“但突然叫她去别人家住,还不如让她待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比较自在。况且,她只是个行政助理,一般人不会为难像她这种小角色的。” 武哥的回答,和之前她说的理由差不多,她很坚持,他无法勉强她,再说她以前也不是不曾一个人留在公司里,可是当时足以说服他的理由,现在听起来,不知怎么却变得好薄弱。 一般人不会为难像她这种小角色。 那是指,一般人。 麦德罗不是一般人。 “韩,你为什么找小肥来红眼?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吗?”严风忍不住问,之前他以为丁可菲就和红红一样,也有某方面的特殊专长,但他来红眼也已经快两年了,才发现她真的就是个局外人而已。 这个问题,完全吸引了阿震的注意。 韩武麒瞧着严风,一扯嘴角,坦然道:“因为她是个孤儿。” “什么意思?” 分节阅读_41 分节阅读_42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42 “那代表她没有亲人,没牵没挂的,就算哪天死了,也没太多人会在乎难过。” 阿震猛然回首,瞪着武哥。 这男人是就事论事,但这残酷的答案,却让他恼火。 几乎在同时,手机里突然传来制式化的语音。 “这个号码,现在收不到讯号,请稍后再拨。” 她的手机刚刚还能收到讯号的,虽然没有人接,但是确实有在响,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手机都响了起来。 几个男人纷纷掏出手机,不用看别人的,他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一通简讯,通知的是同一件事。 红色警报。 有人启动了红眼的安全防卫系统,当初在设计时,他将系统设定成只要启动就会通知所有人,因为那代表红眼遭到了攻击。 她的手机会突然没有讯号,不是因为没电,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而是因为安全系统被启动了,门窗降下的钢板隔绝了电子讯号。 她有可能人在外头,但有更多的可能,是她在公司里,受到了威胁,所以才启动了防卫系统。 “武哥,小肥——”屠鹰从船舱口探出头来,张嘴通知。 “我知道,我收到了。”韩武麒没有转头,只看着脸色刷白的阿震,道:“我们人太多了,还得将肯恩走私进去,必须等晚上。” “但到天黑还要三个小时。”他握紧了拳头,心急如焚。 “白天太惹眼了。”韩武麒看着他,道:“放心,她不会有事的,麦德罗知道她对你很重要,现在他失去了肯恩,只想要报复,所以才会从他的狐狸洞里跑出来。” “麦德罗怎么可能知道——”阿震话到一半,猛然顿住。 麦德罗当然不可能知道她对他很重要,但如果有人透露情报给他,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敢相信的瞪着那个老奸巨猾的男人,阿震脱口咒骂出声。“狗屎!你拿她当饵?” 韩武麒没有否认,只道:“她心甘情愿的。” 他揪住武哥的衣领,火冒三丈的问:“你问过她?” “没有。”韩武麒不惊不恼,反而笑咪咪的丢出一句意有所指的话:“但你也没问过,不是吗?你知道她心甘情愿。我不需要问,为了你,她一定会答应。况且,她不知情,看起来会比较像好吃的饵食。” 韩武麒的每句话,都戳中他的心。 阿震怎么样也没想到,武哥会利用她对他的感情,置她于危险之中。 怒火瞬间狂烧,想也没想,右拳就挥了出去。 那一拳,重重的正中那张笑脸。 “她把你当亲哥哥,你怎能这样对她?”他怒声质问那家伙。 韩武麒被打倒在地上,暗骂一声。 妈的,这臭小鬼的拳头还真硬。 韩武麒吐出一口血水,慢慢转回头,瞧着阿震,笑笑回道:“我为什么这样对她?当然是因为,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在自己的地盘上,才能增加更多的胜算。有件事你搞错了,小肥的事,不是我故意透露出去的,是你自己泄了底,只要派人监视红眼几天,就会知道小肥对你有多重要。我也只是打蛇随棍上,将计就计而已。” 阿震脸色一白,喉紧心痛。 他慢吞吞的站起来,一边乔了乔下巴,挑眉看着那个深受打击的小鬼,再道:“麦德罗如果逮到了小肥,会试图拿她来交换肯恩,或者要求更好的奖品——你。这是迟早的事,迟或早而已,你想留她在身边,早在一开始,就要先考虑到这件事。” “你不需要让她站上火线!”他真的,开始为她感到害怕。 “事实上,我需要,麦德罗是聪明、自大又胆小的人,他吃过耿叔他们的亏,所以不想去招惹他们那种麻烦,但小肥是个完全没有威胁性又好欺负的角色,让他可以逞凶斗狠,加上肯恩又被我们偷走了,会让他失去理智,他不会错过种机会。” 韩武麒双手抱胸,两脚叉开:“就像我刚刚说的,做什么事都得在主场做,主动比被动好,至少事情的走向,会由我们来掌握。” 至此,他才完全明白这个男人的心机有多深,所以武哥才会任她执意待在红眼,才会叫他来假扮麦德罗,武哥是刻意让红眼成为空城,让她一个人。 这一切,全是他想引蛇出洞的计谋。 恶寒顺着脊髓,窜上后脑。 不由得,恼怒嘶声质问:“这就是你的掌握,当我们全被困在海上时,让她一个人面对那个疯子?” “这个嘛。”韩武麒撇嘴一笑,“我确实没想到那家伙动作会那么快,但小肥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没用。” 随着他的话落,答答答的声音蓦然响起,一架黑色的直升机由远而近。 船上的人都注意到那架靠近的直升机,当然也包括阿震,但他注意力仍在前方这笑容满面的男人身上。 韩武麒笑笑再道:“你要知道,如果你早点把话说清楚,她就不会每年过年都坚持要一个人留在公司里,像这种时候,她就会待在耿叔他们的羽翼之下,当然更不会让任何人,包括麦德罗有可乘之机。” 直升机越靠越近,从天而降,跟在渔船边,然后在前方狭窄的甲板上降落。 螺旋桨扬起阵阵狂风,吹得众人衣物掀扬。 阿震回首,只见直升机的门被一位老头子打开。 那老头是狄更生,他是中央情报局的人,莫森和武哥以前的长官。 主驾驶舱里的人,摘下了耳机,跳上了船,空出了一个位置。 坐在副驾驶座的狄更生露出笑容,扬声问:“小韩,只有一个空位,谁要上?” “阿震!” 韩武麒看着老头子,笑着大声回答,然后用力拍着那臭小鬼的肩膀,在他耳边吼着。 “自己的女人要自己保护!” 阿震错愕的瞪着他。 韩武麒露出贼笑,推着他的背,说:“这东西你会开吧?呆着做啥?还不快去!” 他确实会,而且他也需要尽快赶回去,所以他没有和武哥争辩,只头也不回的钻进了直升机里。 “阿震!等等!”封青岚跑了过来,将手中的东西,丢了过去。“收好,你会用到的。” 他伸手接住,那是一副夜视镜,他将它收好,然后戴上耳机,关上舱门。 眨眼间,直升机再次稳稳当当的起飞,韩武麒看见驾驶舱里的小鬼和自己对上了眼。 知道阿震看得懂,他忍不住微笑,无声开口。 记得保持冷静,你还嫩得很呢,臭小鬼。 阿震眼角一怞,虽然不甘心,却知道他说的没错,他深吸口气,定下心神。 韩武麒知道他冷静了下来,扬眉对他比了个大拇指,然后他倾斜了机身,在空中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那小子铁定将那东西躁到了最高极限时速,因为下一秒,那配备了涡轮引擎的鬼东西眨眼就消失在天际。 “你怎么请得动狄更生开阿帕契过来?”屠勤上前,在他身后问。 “我和他买了那台阿帕契。”他苦笑开口。 这句话,让所有人一怔。 这小气鬼买了阿帕契?天是要塌下来了吗? “狄更生要怎么让他下飞机?况且美军可以这样进入我们的领空吗?”阿浪好奇追问。 “那不是美军。”看着那几乎已经看不清的那个黑点,他坦承。 “什么意思?”严风好奇问。 韩武麒叹了口气,回头看着那几个家伙,道:“我把阿帕契捐给军方了,所以阿震只是把货送过去的驾驶员。”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然后,阿南率先爆笑出声。 “这是公然贿赂吧?”亏他想得出来这一招。 “没办法,后门人家不让我走,只能走前门了。”要有别的方法他也不想啊。 瞧他那哀怨的样子,男人们纷纷喷笑出声。 “我记得那台阿帕契最快极限,能飙到时速三百六十五公里吧?”封青岚走上前来,问。 “没错。”他悻悻然的转头看着老婆,哀怨的嘀咕:“我希望狄更生在上面晕机吐到死。” “那台阿帕契要多少钱?”青岚好笑的看着他问。 “杀价前还是杀价后?”他咕哝。 “杀价后。” “五千万。”韩武麒抚着胸口,泪眼汪汪的看着心爱的老婆,心痛万分的补充:“美金。” “心很痛?”她挑眉。 “痛啊。”他装可怜的说:“脸也痛死了。” 她轻哼一声,但仍是抬手轻捏他的下巴:“嘴张开,我看看你牙齿掉了几颗?” “啊——”他乖乖把嘴张开,让老婆查看。 “你是不会闪吗?干嘛乖乖让他打?”她好气又好笑的问。 他一脸无辜,即便张开了嘴,却还是哼哼哈哈的要说话。 算他运气好,看起来只是流点血,咬破了皮而已。 她松开手,恢复他的说话权。 韩武麒低头瞧着她,装可爱的道:“唉哟,不让他揍一下消个气,他怎么有办法冷静下来,搞不好一转身就给我跳海急着游回去,到时我还得将他捞起来,那多浪费时间。” “你最好祈祷小肥没事,否则我看你怎么和阿震交代。” “放心,她从小最擅长的就只有一件事。”他胸有成竹的扬起嘴角,微笑。 “什么事?”青岚好奇的瞧着他问。 “玩躲猫猫。” 第十八章 好黑。 她没有戴手表的习惯,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 那些人跑来翻箱倒柜的,基本上以英文沟通,也有讲中文的,还有一些她搞不太清楚是哪个地方的语言。 外面,安静了一阵子,她听见他们离开的声音,但依然不敢出去查看。 早知道,她应该在第一时间,往地下室躲的,那里的网路和通讯都是阿震另外接过的,和公寓里使用的不是同一条线路。非但如此,就连武器房也在地下室里,而且只要她把通往地下室的通道封锁,谁也不可能进来。 如果早在一开始,她选择往下跑,而不是往上跑,那现在她早就通知了武哥、阿震,和海洋叔叔他们,而且可以安全无忧的在地下室避难,只要等待救援就好。 但说真的,千金难买早知道。 这是第三遍了。 他们第三次上来搜这个房间,这些家伙疑心病超重。 话说回来,她也真笨,忘了电话线断了,还有手机这一招,她得想办法拿到那支手机才行。 问题是,楼下那里一定有人看守双胞胎啊,她怎么可能靠近她的手机啊。 不对,不一定是那支手机,只要是手机都可以啊。 她灵光一闪,想起力刚应该还有一支旧的,他上个星期从德国回来时,她才帮他换了新手机,因为旧的那支被他摔到萤幕裂开变形,她记得它并没有完全坏掉,只是因为萤幕裂了,加上电池盖变形,所以才先换了一个新的给力刚,小穷鬼的性格,让她将它保留了起来,想说之后再拿去换个壳,修一下应该就可以用。 那支手机的存在,振奋了她的精神。 可菲迫不及待的想出去,不过还是强忍了好一阵子,才偷偷、偷偷的将隐藏式的门板,推开了一条缝。 一丝光线透了进来,不知谁已经把电灯全都打开了。 外头下面的房间没有人。 安静无声。 她再推开一点点,从细缝中偷看,确定完全没人在,才悄悄把柜门完全推开,这里是屠勤和静荷学姐的房间,恬恬重新装潢时,几个女人一起商量过,特别在每间卧室通往客厅门口的走道上方,做了一个小储藏柜,让大家可以收纳换季的衣物和棉被。 本来她是想说收在床下也可以,幸好她当时有想到收在床下,床底下就不好打扫,日久容易在底下积灰尘,什么东西掉到床下去也不好捡,最后和大家讨论过,才把储藏空间做在这里。 也还好这地方刚好在视觉死角,平常人没事也不 分节阅读_42 分节阅读_43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43 会往上看,恬恬为了美观,还特别做了隐藏式的门,关起来时,从外面看完全看不到接缝,所以那些人才没发现她躲藏在这里。 话说回来,因为那些男人都很高,这地方又在走道上,为了让他们走路方便,这里还有到两公尺那么高耶,平常她都会搬梯子,但刚刚情急之下,踩着门上的喇叭锁就爬上来了,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捧死。 可菲把柜门完全打开,抓着自己的长辫子,探头下去看。 卧房里没人,外头客厅也没人,只有那株被细心照料的仙人掌,孤孤单单的在小茶几上,开着小花。 她又等了几分钟,才攀着储藏柜,踩在滑不溜丢的喇叭锁上,然后轻轻跳了下来。 力刚的房间在楼梯间的另一边,就在客房的对面,靠后面的防火巷,怕撞见那些坏人,她一路上心惊胆战、偷偷摸摸的,好不容易才晃到了楼梯间,隐约的谈话声,从楼下传来。 “找到没?” “没有。” “搞不好那女人真的出去了,或许我们误触了什么东西。” 她打着赤脚,抓着裙子,小心翼翼的通过楼梯间,大气不敢喘一声,就怕发出丁点声音。 “她如果出去了,怎么会连钱包和手机都没带?而且我们也没看见她出门。她一定在这里,再上去找一次。” 冷酷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杰克呢?是跑去哪了?” “不知道,他没下来吗?” “没有。杰克?杰克?狗屎,他没回应,再上去看看!” 杰克?被她敲昏的那个吗? 他们说的是英文,她只听得懂一个大概,不管怎样,重点是,他们显然又要上来了,她飞快离开楼梯间,直奔走廊右侧的第一扇门。 力刚的门是开着的,他从不上锁,所以门锁没有像楼上学姐他们的一样被破坏掉,只是里面乱成一团,她一进去就踩到他丢在客厅地板上的衣服和巧克力的铝箔包装,害她重重捧了一跤。 噢,可恶,他回来这个重新装潢过的房间,只不过才两天而已,是为什么可以搞得这么乱啊? 听到脚步声,她匆匆在那堆垃圾里爬起来,摸着疼痛的屁股,往卧房藏身处跑,他的卧房和小客厅一样的乱,就像垃圾场一样。可菲见怪不怪,才要攀上储藏室,一眼就看见那支坏掉的手机被随手扔在桌上,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她没机会想,仍是冲上去将它抓在手中,才往藏身处爬。 因为太紧张,她踩得太用力,门锁还发出承受不住的叽叽声,吓得她冷汗直冒,她的脚还没完全收进储藏室,他们已走进小客厅,被她踩过的那扇门晃啊晃的,胸中一颗心差点跳出喉咙,她赶紧伸手抓住它,让它安静下来。 “妈的,这到底什么狗窝?” “干!少废话,快点搜一搜。” 她小心的松开那扇门,悄悄收回手。 “我不喜欢这种状况,我他妈的不喜欢被关起来。” 那咒骂声显得十分压抑焦躁,她虽然不懂全部,但她懂那句脏话和我不喜欢。 她再同意不过了,真的。 虽然对那人的抱怨颇有同感,她还是很认命的、安静无声的,把储藏室的门关起来。 黑暗再次包围她,可菲听着他们抱怨,只觉屁股还隐隐作痛,但她不敢动,只能继续待着。 好不容易强忍到他们离开,她才敢摸索着打开那支勉强还连结着的破烂手机的电源。 不到一秒,它发出了闪光。 太好了,它还有电。 她双眼一亮,它却在下一秒冒出音乐声。 她被那开机的声音吓得半死,手忙脚乱的将它塞到棉被之中,屏息以待,害怕他们听到声音会折回来。 妈呀,拜托别回来,拜托别听到—— 叽哩。 她僵住,她认得那声音,外面有人踩到了包装纸。 “怎么了?” “我好像听到声音。” “是外面吧?” “嘘。” 冷汗,从毛孔中冒了出来。 她听到他们走动的声音,不是他们太笨拙,而是地上到处都是力刚吃过的糖果饼干的包装纸。 叽哩、叽哩,啪喳—— 可菲完全不敢呼吸。 忽地,外头传来端东西的声音,她吓到心脏差点停止。 “干!在这里保持安静是不可能的!”不耐的咒骂泄恨声,忿忿响起。 跟着,她突然听到好几声噗噗噗的声音,然后才领悟到他们其中一人正开枪对着房间扫射。 她头皮发麻,死命的往里缩,就怕流弹飞上来打到她。 “李!别浪费子弹!活的也给你打死了!” 没错、没错,不要浪费子弹啦! 可菲在柜子里拼了命的点头,再赞成不过了。 “我倒觉得这是个好方法。把灭音器拆了,我们从楼上开始,一间一间清干净,看那只小老鼠还能躲哪里去。” 咦?他说啥?把什么拆了?关老鼠什么事?这句太长了,她听不太懂。 可菲有些困惑,但唯一确定的,是另外两个,被第三个人说服了,他们一起走了出去。 这一次她等到确定他们完全离开了,才敢动作,手机的萤幕裂开了,但确实是亮着的,桌面是一张美女羞红着脸,怒瞪着镜头的照片。 哇,好漂亮。 这女的就是ra吧? 唔嗯,房间里的糖果纸会那么多,恐怕是拜这女人所赐,凤力刚那家伙只要心情不好就会狂吃零食。话说回来,他这次该不会真的爱上人家了吧?她几年也没看他那么火大沮丧过,那天他听到ra竟然回到了麦德罗科技,气得半死,这支手机就是这样被摔烂的。 话说回来,她管他怎么了,先打电话才是真的,她匆匆按下电话号码,把它凑到耳边,谁知它却一点声音也没有。 怎么回事? 可菲困惑的拿下来再看看,检查了老半天,才发现手机竟然没有讯号,连一格也没有,她面如死灰,这才慢半拍的想到,金属钢板和水泥墙会隔绝讯号。 不会吧?不要啊—— 她抱着头在心中呐喊,拿着手机试了好几个方向,但讯号格不动就是不动,完全处于禁止状态。 一瞬间,真想倒地不起。 但这里没有地,她只能倒在棉被堆里,偷哭两声。 不行,她不能放弃,说不定靠阳台那边可以收到讯号。 不死心的,她再次探头出去,然后偷偷跳了下去,踩着那些糖果纸,跑向阳台那里,可无论她怎么挥,还是没看到讯号,就在她快死心时,突然看见那台老旧的窗型冷气。 啊,那边说不定可以。 她快速爬上桌,站到上头,把手机靠近它。 果然,上面有了一格讯号,若隐若现的,她路起脚尖,尽量靠进出风口,试着再打一次电话,它通了一声,却又突然断掉。 可菲急得满头大汗,一边注意着房间外头的声响,一边不屈不挠的再试一次。 它通了,虽然声音听起来很虚弱,断断续续的,一副我命不长的模样,可仍免强维持着通讯。 但是,下一瞬,它却跑出语音,告诉她,对方现在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她抱头,急得要命,只能赶紧再拨另一个她脑海里唯一浮现的号码。 这一回,它响了两声,突然接通了。 “喂?喂?阿震?阿震吗?”她不敢太大声,只能压低了声音,小小声说话,谁知他那边吵得要死,除了轰轰轰的声音之外,她什么也没听到,然后通讯突然就断了。 天啊,干脆让她死了吧? 可菲翻着白眼,只觉哀莫大于心死,但突然间,握在手中的破烂手机震动了一下,她吃了一惊,差点把那东西丢出去。 因为后面的背盖本来就已经扭曲坏掉,她手一没握紧,电池就掉了出来,她七手八脚的接住,赶紧再装回去,然后打开电源。 手机再一次发出开机的声音,那轻巧的音乐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实在有够大声,差点吓破了她的胆。 妈呀,她这个笨蛋! 她死命把手机藏在怀里压着,希望能降低它的音量,一边紧张的瞪着房门口,幸好他们已经远离,她没听见也没看见有人过来。 为了以防万一,她再次跑到浴室,利用对讲机的安全系统查看他们人在哪里,有一个人还在办公室看守着双胞胎,为了以防像刚刚一样又漏看了谁,她打开了热感应装置,她这一层现在没人,而且也还没人发现地下室,其他人往项楼走去。 他们该不会以为可以从天台离开吧? 最好是可以啦,拍着胸口,她喘了两口气,拿起手机查看它为什么会震动,却看见上头有一封新的简讯,传讯的人是阿震,她火速打开来看,里面只有简单一句。 你在哪里? 显然他刚刚有接到她的那通电话,而且听到了她的声音,才会知道那是她打的。对喔,手机讯号不良,所以他才用简讯。 一瞬间,她差点哭了出来。 她快速的打好一封求救的回信,然后跑去冷气通风口那里传送,但是这次讯号更弱,她试了两次还是没成功。 可菲急得满头大汗,忽然想到隔壁阿浪的房间更靠近大街那边的基地台,说不定讯号比较好,她再回到浴室查看,那些人还在楼上,她强忍着恐惧,硬着头皮跑了出去,冲进阿浪的房里,再迅速关上那扇门。 阿浪和力刚的房间格局是一样的,但是干净多了,她飞奔过房间,再次爬上桌,这里的讯号果然好一点,一次就成功了。 很快的,他再传了一封简讯过来。 她还没来得及看,外头在这时突然传来连串的枪响,可菲惊到一个不行,立刻跳下桌,但她来不及躲回那小小的储藏间,要穿越整个房间,那实在太浪费时间了,所以她只能趴下来,滚进床底下。 紧抓着手机,她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只听到自己的心脏怦怦乱跳,冷汗因紧张不断从毛孔中渗出。 她听到那些人开了一阵枪,又停下来,然后再开一阵枪,他们把灭音器拿掉了,枪声听起来好大声。 忽然间,她领悟过来,那些人故意要吓她,所以才把灭音器拿掉,才故意一间一间的扫射房间。他们从楼上开始,但扫射的枪声越靠越近,她死命的捂住耳朵,但那可怕的枪声仍将她吓得要死,眼泪几欲夺眶。 每一次枪声响起,她就忍不住一阵瑟缩,压力大到想尖叫。 不行,她不能继续躲这里,这床又不是防弹的,再这样下去,等他们来到这一间,她一定会被射成蜂窝。 她把手机塞进口袋里,忍着恐惧,七手八脚的爬出来,紧绷着神经,在疯狂大作的枪声中,跑向储藏柜,却在半途瞄见那个重新装潢时,她帮阿浪挂在墙上当装饰的东西。 想也没想,她抓下那个他从南美洲带回来的纪念品,然后爬上了储藏柜。 房门,再次被端了开。 一个男人背着一把枪走进了房间。 “小老鼠,快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男人微笑诱哄着。“刚刚我检查这间房的时候,门可没关上。” 她脸色刷白,心跳飞快,知道没有失败的机会,她一定得搞定他。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数到三,一——二——” 他没有数三就开枪了,爆裂的声音伴着他疯狂的笑声,在房间里作响。 她拿那长长的纪念品对着他,手心冒汗的瞄准了老半天,等他开完了枪,然后才照阿浪之前教她的方法,用鼻子吸气,再从嘴巴用力一吹。 嗖地一声,一根黑针从手中的长管飞了出去,正中那人的后颈。 他吓了一跳,伸手去摸脖子,跟着在下一秒,直挺挺的往前倒下,她没有等待,也没费事去掩灭犯罪现场,反正这次她也没地方藏人,知道不用多久其他人就会跑来,她丢下长管子,跳下储藏柜,抓起浴室里的厕所清洁剂,飞快冲出房间,另一个人在力刚的房间里,她在飞奔经过时,和他对到了眼。 可菲杏眼圆睁,惊呼 分节阅读_43 分节阅读_44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44 出声,那男的立刻朝她开枪,她脚下停也没停,死命往楼梯间跑去,一边拔开手中的清洁剂,边跑边往地上倒。 蓝色的厕所清洁剂在磨石子地板上滑不溜丢,再加上她才刚在所有的公共区域打过蜡,她知道那会有什么效果,就连武哥和严风穿着登山靴都曾在上面摔倒过,那表示其他人一定也会。 果然,下一秒,身后传来巨大的碰撞声,她没有费事回头确认,只是抱头鼠窜的冲进了楼梯间,边祈祷自己不要被流弹射中,边心惊胆跳的往上跑。 她躲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回,她没有藏身在每间卧房都有的储藏柜,刚刚那一跳,她完全没机会把门给合上,现在他们铁定知道她之前都躲哪里了。 所以,她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缩回了塞满衣服的大衣柜之中,为了防止中弹,不忘翻出屠鹰几年前带回来给她的青铜盾牌挡在衣柜门内。 衣柜的门上,有好几个弹孔,是他们之前扫射房间时留下来的。她看着那透进光线的孔洞,紧张的吞咽着口水,有点怀疑身边这个盾牌能挡下多少子弹。 她不想要万弹穿心而死啦,呜呜…… 不知道为什么,楼下安静了下来,她提心吊胆的,等着他们再上来,但过了好几分钟,却都一直没有人出现。 对了,阿震的简讯。 小心翼翼的,她掏出手机查看。 躲好,不要出来,我马上过去。 马上? 可菲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但上面真的写着马上。 他简讯打太快打错了吧? 盯着那几个字,她只能安慰自己,至少他知道情况危急,应该会先想办法帮她通知莫森他们。 话说回来,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不会总是坚持自己一个人留在公司里了。 虽然她心里有数,要在红眼工作,这种事迟早会发生,但那么多年来,武哥始终把事情处理得很好,维持在一种奇怪的恐怖平衡之下,他黑白两道都有关系,想找他麻烦的,都会先考虑到他有仇必报的后果,所以到最后都会不了了之。 不肯不了了之的,根据她的侧面了解,都神秘的被了之了。 所以,她一直心存侥幸,本来是想,反正真要有仇家找上门,她出事一定跑第一,他们也都交代她出事一定要跑第一。 但果然,人是不能抱着侥幸的心态过日子的。 她真是不懂,为什么双胞胎会好死不死的,在这个时候出现,害她想溜都溜不得。现在躲在这里,也不知能躲多久,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阿震,她心口就蓦然一揪。 看着他传来的简讯,她忍不住红了眼眶,只觉好不甘心,她喜欢他那么多年,却连一次都不曾和他告白过。 她不敢,一直不敢,因为自卑,因为害怕被拒绝,因为担心说了之后会破坏现有的一切,所以她从来不敢把话说出口。 一时冲动,她忍不住输入了几个字。 我爱你︱ 那个跟在字后面的黑色条杠,一闪一闪的。 还是、还是算了,她按着删除键,把它删掉,如果他看见了,不管到最后她是死是活,他应该都会觉得很尴尬吧。 可是、可是,她不想就这样死掉……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过去,她忍不住又键入了同样的字。 突然间,外头光线一暗,她一颤,紧握着手机,吓得停止呼吸。 停电了吗?不对,为了以防万一,公司地下室有发电机,停电会自动启动。 那,就是有人故意关掉了电源,虽然总电源开关在地下室,但公寓里每一层楼,都有一个那层楼的电源开关。 她浴室里那台对讲机被之前那些人扫射时打烂了,她很想到另一边武哥和岚姐那里,去看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有人在外面,就在这层楼,而且故意关掉了电源。 为什么? 她不敢动,连呼吸都止息,安静的侧耳倾听。 柜子外,一片死寂。 她听不到脚步声,也听不见任何谈话声。 忽然,一声刺耳的痛叫乍起,像是要戳破她的心一般。 是双胞胎! 她胸口一怞,抖了一下,本来还能忍住,却听到另一声凄厉的痛叫。 他们在楼梯间,就在一楼的楼梯间,她知道,她可以从声音分辨出来。 因为刚刚的经验,让她这次不敢关门,那疼痛的叫喊,在楼梯间回荡着,贯进她耳里。 那些坏蛋在伤害双胞胎,故意的、恶意的,伤害他们,伤害那两个长得像天使一样的少年。 一时间,再忍不住,可菲将手机塞进裙子的口袋里,冲动的推开盾牌和衣柜门就往外跑,她冲过了走廊,奔进了楼梯间,可她右脚才刚踏进去,还没喘过气,正张开嘴要叫那些人住手—— 蓦地,一双大手从后伸来,大掌巴住了她的嘴,堵住了她的叫喊,将她整个人往后拉出了楼梯间。 咻! 在那千万分之一秒,子弹从她身前飞过,她可以闻到火药的味道,感觉到那灼烫的热气从前方扫过。 那个抓着她的男人将她拉到身后,欺身上前。 太黑了,她看不见,但她可以感觉到,那个拉住她的男人,有如鬼魅般冲上前去,然后前方发出连续几声砰然声响,夹杂着闷哼和骨头断裂的声音。 乓乓乓啪!咚卡!砰—— 那是打斗的声音,她知道,她听过很多遍红眼的男人们在健身房里练习交手的声音,只是如今在她身旁回响的打击声听起来更恐怖剧烈。 就在同一秒,楼下传来双胞胎恼怒的警告。 “小肥!不要出来!他们有夜视镜——” 巴掌声,狠狠的传了上来。 “够了!塞住他们的嘴!” 所有的一切,只在眨眼。 倏地,如开始时一般突然,一切在瞬间变得寂静无声,只有心跳,如雷响。 怎么回事?帮她的人是谁?现在又怎么了?哪边赢了?还是两边的人都挂了? 恐惧的站在黑暗中,可菲才闪过这念头,一股热气忽然靠近。 他们有夜视镜!那些人在黑暗中看得见! 想起双胞胎的警告,她踉跄退跌,转身就跑,但那人来得好快,她方转身,他已从后拦住了她的腰,捂住了她的嘴。 不要! 她惊慌的挣扎着,但男人在她耳边说了一个字。 “嘘。” 他的声音很熟悉、味道很熟悉,事实上就连那抱着她的方式,贴在她身后那强壮的身体都熟悉不已。 一下子,她停止了挣扎。 心脏,因为跳得太用力,痛到不行,强忍的泪水,迸出了眼眶。 身后那个男人,心也跳得很快,但他很冷静、很镇定,半强迫的,将她拉进了武哥和岚姐的房间。 那,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房间里,没有一丝光线,她看不见身后那个人,但她感觉得到他,体温、呼吸、心跳,还有夹杂在烟硝味中,那熟到不能再熟的味道。 她不敢相信,浑身直颤。 他拥抱着她,捂着她小嘴的手,往下滑,抚着她跳到会痛的心。 “笨蛋。” 该死,他不是故意要骂她,但这女人真的把他吓掉了半条命。 “我叫你别随便让陌生人进来,可没教你把自己和别人关在一起。” 熟悉的声音,悄悄在耳边响起,虽然是责骂,仍让她心头一暖,“我不是故意的,但是……双胞胎……” 她抖颤哽咽的语音,让他心头紧缩,感觉到怀中小女人的战栗,安慰的字句,自然而然冒了出来。 “没关系。” 他的唇,几乎贴在她耳上,她感觉到热气上了双耳,“可是……” “没事的。”他几近无声的悄悄开口,安抚她的心:“他们不会有事的,那些人还需要拿他们来威胁你,交换更多东西。他们殴打阿磊,只是为了要引你出来。” 不自觉,紧抓着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她喉头微哽。 “你怎么会……你从哪进来的?” “直升机。”他简短的回答。“天台。” 狄更生本来不愿意让他直接把阿帕契开进市区,即便有事先知会,军方仍要求他们在空军基地降落,但他没有给狄更生反对的机会,他很清楚,她的情况危急。 所以他冒着随时会被击落的危险,硬闯。 幸好他当兵被出借时开过阿帕契,幸好红眼的安全防卫系统是他写的程式,是他亲手安装,他也清楚该如何破解,否则他真不敢想像其中后果。 只要他慢上一秒,只要一秒,她就会被子弹打中。 戴着夜视镜,他看得很清楚,那景象吓得他差点魂飞魄散,直到现在,心脏都还因方才的惊吓而疼痛。 不由自主的,将那小笨蛋揽得更紧。 他紧缩的双臂,让可菲喉头一紧,浑身抖得停不下来,因为他在身边,而松了口气。 热烫的水珠,滑落,滴到他的手臂上,一滴又一滴。 那让他心头紧缩,他知道她很害怕,很怕很怕。 他松开手,将她在怀里转身,再紧拥。 她将小脸埋在他怀中,两手紧紧环着他的腰,泪水湿了他的衣,将心淹没。 忍不住,亲吻她的额头,本来只是安慰的性质,但当她抬起那泪湿的眼,那样惊惶无助、泪流满面的看着他时,他不禁吻上了她的眼,恬去了她的泪。 然后,是她柔软的唇。 她轻怞了口气,微颤。 那个吻,好轻、好轻,就像春天的花瓣。 黑暗里,她清楚感觉到他湿热的唇舌,在她的眼上,在她的泪滴,然后描绘恬吻着她的唇瓣,跟着探入她喘息的小嘴中。 一瞬间,像被卷进狂热的夏日风暴。 她无法思考,但他没有更进一步,他停了下来,只温柔的抚着她的唇,她的脸,和眼角渗出的泪,然后缓缓将她再拥入怀中。 可菲脸红心跳的,浑身发软。 有些无法相信他吻了她,真的又吻了她。 在他怀中轻喘着,她揪着他的t恤,只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在耳边轻响。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他身上微微的汗湿,热烫的体温包围温暖着她,然后那温暖的唇又轻轻印上她的额角。 她听到他吸气,感觉到他胸膛扩张,还有他缓缓的吐息拂过她的脸。 怦怦、怦怦—— 才几次的深呼吸,他的心跳渐渐和缓了下来,但他紧拥着自己,没有放手。 她仍感觉混乱,依然紧张,可是己经没有那么那么害怕。 他在这里,阿震在这里。 阿震。 她应该要觉得害臊,实际上她是有一点害臊,她可以感觉到脸有多红、耳有多热,可她不想收回手,不想离开他的怀抱。 不知何时惊恐的战栗已停,她闭上眼,吸气、再吸气,将他的味道,深深的吸进心肺里。 因为紧张,习惯性的,她恬着唇,却尝到他的味道,就在唇瓣,就在舌尖。 燥热上心头,扩散至四肢百骸,她羞涩的缩回舌,心跳,蓦然又急。 忽然间,不敢再待在他怀里。 她慌张松开紧紧环抱着他的小手,既羞赧又忐忑,有些想退开,却又不敢乱动,他湿热的唇瓣,仍似有若无的贴在她额际。 不自觉,偷偷往后缩,小手硬是挤到了两人原本紧贴的身体之间,不敢再让发烫的心口,贴着他的。 察觉到她的紧张和退缩,他明知该松手,却不想动,只继续抱着那矮他一个脑袋,害羞得两耳发烫的小女人,将头凑得更低,让唇刷过她的耳廓,几近无声的问。 “他们有几个人?” 她往旁瑟缩,小脸更烫,幸好脑袋,还能转动。 “六……六个吧?”她小小的喘了口气,悄声道:“我不太确定。但一个被我敲昏了,绑起来关在阳台上,另一个我拿阿浪的吹箭射中他,昏倒了。” 分节阅读_44 分节阅读_45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45 闻言,他微怔。 小肥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没用。 武哥的话,乍然浮现,为了某种不知名的原因,他不太喜欢自己没武哥那么了解她。 然后,才领悟那是嫉妒。 有时候,他忍不住会想,如果武哥没遇见岚姐,而是在多年后巧遇她,自己是否还有半点机会? 他不喜欢这个念头,却依然忍不住会想。 “啊,还有一个被我放的清洁剂弄跌倒了,可我不确定他有没有摔断脖子。” 她窃窃的私语,钻入他耳里。 清洁剂? 他挑眉,告诉她:“我刚刚放倒的那个,身上有清洁剂的味道,应该就是他,所以还剩三个。” 谈到那些歹徒,成功的转移了她的心思,还有他的。 阿震松开环抱她的双手,牵握着她的手走向浴室,原以为她会因为看不见而害怕,他在途中回头看她一眼,但她没有反抗,没有追问,只是信任的跟着他在黑暗中前进。 心,微微一颤,不由得更加握紧她的手。 那一秒,知道就算赢得她的机率只有零,他也不会放弃。 来到了浴室,他按下那台安全系统的电源按钮,虽然那些人也扫射破坏过这间房,但这台机器仍算安好,他将夜视镜推到头项上,前方的小萤幕亮了起来,微微照亮了周遭的一切。 她一愣:“我以为这一层的电被关掉了。” 他瞧她一眼:“这是装电池的。” “咦?是吗?”她转头看他,却被吓了一跳:“你头上戴着什么?” “夜视镜。”他盯着萤幕,快速的敲打着上头的按键,将画面切换成热感应,放大细节,然后从旁边拉出一个隐藏式的蓝芽耳机,戴在耳上。 她看得一愣一愣,忍不住问:“你可以听得到声音?” “嗯。” 她将脑袋凑到他脑袋旁,盯着那小萤幕,只见上头有五个人,两小三大,两个小的被绑在一起,三个大的聚在另一边说话。 “阿震。”吞咽着口水,她好奇悄悄再问:“他们在说什么?” “你吓到他们了。” “咦?”她呆滞的眨了眨眼。 他戴着耳机,将听到的话翻译出来,解释给她听:“他们本来以为你只是个女人,没想到你能连续制伏三个人,所以正在争论是否该再派人上来,还是直接拿双胞胎威胁逼你出来,或是干脆直接想办法把门撬开,带双胞胎回去交差。” 他好笑的瞧她一眼,道:“有一个人,以为你是深藏不露的大内高手。” 可菲傻眼,脸微红。 然后看见,他噙在嘴边的笑。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她羞窘的咕哝,忍不住用手肘顶他:“一点都不好笑,很可怕耶。” “抱歉。”他语带笑意的说,可下一秒,笑容消失在他嘴角。“他们想带走双胞胎。” 闻言,她微微一惊,忙道:“不能让他们带双胞胎走。” 他没有回答,只是抿着唇,拧眉。 她扯扯他的衣袖,强调:“阿震,我们不能让双胞胎被带走,不可以。” 他垂下眼眸,然后抬眼看她,告诉她一件事。 “麦德罗在附近。” 她瞪大了眼,轻怞口气。 他以为他在红眼,但那个人果然心机很重,他没有亲自过来,只派了手下。 “我必须找到他。”阿震看着她,神色俨然:“这是武哥制造出来的机会,只有这一次,他不在自己的地盘,那表示他的安全设备没有那么严密,可以钻的漏洞更多。” 忽然间,理解了他的意思。 他想抓住麦德罗,一直很想。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没有下次了,经过这一次,麦德罗会更小心、更谨慎,要逮到他就更难了。 她知道这件事对他有多重要,她知道他有多想找到那个人,但是—— “不行!”她拧眉脱口,道:“我不管他们学了什么特殊技能,他们才国中而已,要当饵的话,我来就好,别用双胞胎!” 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他不要,也不想,绝对不可能让她去冒险。 当然,他更不能拿双胞胎当饵,他们是莫森和如月的宝贝,他们是他的兄弟。 “我没有要拿他们当饵。”他低垂着眼,瞧着她,道:“你也不行。” “可是——” 他伸出食指放在她唇上,成功的让她住了嘴。 “我要救双胞胎出来,还要抓到麦德罗。” “怎么做?”她眨巴着眼,问。 他凑到她耳边,悄声私语,把他的计画告诉她。 可菲专心的听着,越听两眼睁得越大。 “这行得通吗?”她不是故意要怀疑,但是这计画太过大胆。 “当然。” 第十九章 “我不知道这东西是可拆式的。” “它是,不然你以为它为什么需要装电池。” “我不知道它是装电池的,我也不晓得它是无线的,我以为它就是那样嵌在墙壁上,如果可以带着走,为什么每个房间都有一台?”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男人带着她,走在前头。“你不就说你房间的那台被打烂了?”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可菲一愣,虽然他说的没错,她还是不禁嘀嘀咕咕的拿着那会发光的小萤幕,一边监看楼下那些坏蛋,一边忍不住小声碎念:“这样我就可以带着这个躲起来,随时知道他们在哪,用不着那么胆战心惊啦。” “我说过。”他在快到武哥他们小客厅的房门前时停下,道:“装的时候就说过。” 她嘟囔争辩:“才没有,你要说过我一定会记得。” “待在这里。”他在她耳边悄声交代着:“不要动,我马上回来。” 然后,没入黑暗中。 阿震一松手,她就紧张了起来,为了怕楼下的人看见楼梯间有光,她不敢探头出去,拿小萤幕的光源照他,只能站在原地,紧张的遮着微弱的光源,一边监看萤幕里那些人的动静。 因为担心自己漏看,她不断数着萤幕里的人头,重复数了一遍又一遍,就怕自己漏掉其中一个,让人家摸上来偷袭。 那三个坏蛋,一个仍看守着双胞胎,一个持枪在楼梯口警戒,另外一个在一楼窗边,不知在干嘛,她放大查看,发现他似乎将一块块很像黏土的东西,沿着窗框,黏在墙上。 她拧眉看半天,忽然阿震来到身前,害她吓了一跳。 他扛着一个黑衣黑裤的男人,把他放到地上。 “他死了吗?”她悄声问。 “没有。”他站起身,道:“昏过去而已。” 跟着,阿震把自己头上的夜视镜摘下来,替她戴上。 “看得到吗?”他问。 “嗯。”她点点头,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清楚的一切,感到惊讶万分,不由得悄声问:“我不知道夜视镜看起来这么清楚。” “市面上的没那么清楚,这个我改良过。” 他说的轻描淡写,好像他改这种东西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好吧,她承认对他来说,这或许真的就是那么简单。 “戴着这个时,别直视光线,会太亮。”他边说边帮她调暗小萤幕的光源。 “喔,好。”可菲应声,听见他的动静,不由得瞄他一眼,却被惊得轻怞了口气。 身前的男人,突然毫无预警的脱掉了身上的衣服,露出强健的体魄,看得她一阵脸红心跳。 然后,他开始解他的皮带。 她瞪大了眼,小嘴微张,只见他迅速脱掉了裤子,一瞬间她真的以为会看见他脱得精光,但他没有,他留了一条四角裤。 不过,那也很够看了。 天啊,这夜视镜的效能实在太好了,她能清楚看见光滑的皮肤绷紧在那身肌肉上,还有因为先前激烈打斗流下的汗水。 虽然明知应该礼貌的掉开视线,但她就是没有办法表现得礼貌一点,平常他总是抱着她睡觉,可那都有穿衣服啊,她都快想不起来他上次光溜溜站在她前面是什么时候了。 不对,他没有光溜溜过,他只有半裸过,现在也只是几近全裸。 但是,他的身体真的是……好……好性感…… 老天,她真的不应该再看下去,那只会增加更多她春梦的细节啊。 然后,他瞄了她一眼。 她羞窘的掉开视线,但很快想起来这是夜视镜啊,他现在没戴夜视镜,又看不见她在看他,所以忍不住又把视线移回他身上。 他真的变得好壮,而且他是不是激凸啊? 真的,她记得刚刚不是那样子的。 不自觉,眼随身走,她的脸越来越红,心跳越来越快,却忍不住压着乱跳的心一直看,反正他又不知道她在看,不看白不看啊。 “别那样看我。”他蹲下身,开始迅速的脱掉那男人身上的装备。 “啥?”她眨眨眼,回过神来。 “把你的嘴巴闭上,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说着扒掉那家伙的衣裤。 “什……什么?”可菲俏脸一红,连忙悄声辩驳:“我我我才没有! 他站起身,套上了裤子,然后瞧着她,挑眉道:“没有流口水?还是没有偷看我?” 她脸更红,结结巴巴的说:“都、都没有啦……” “那你为什么脸红?”他套上衣服,问。 “你……你你你又知道我脸红了?”她不甘心的硬着头皮反问。 他伸出食指,敲了敲她握在手中的小萤幕,道:“这东西是有光线的,我只是调暗而已,没有关掉。” 啥?! 她看着他脸上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尴尬得要命,张着小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觉全身热到发烫。 所以他都看到了?他看见她偷看他?看见她嘴巴开开?看见她抚着心口一副意乱情迷的小色女模样? 一时间,窘到不行,超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可他却在那一秒,伸手低头,将她揽进怀中,再一次的亲吻她。 这个吻,跋雇又炽热,狂烈得像把火,让她脚趾蜷曲,使她全身发颤,仿佛从头到脚都燃烧了起来。 那比她所有的春梦还要性感诱人,更加真实激情,他的胸膛抵着她,身体包围薯她,勃发的欲望坚硬且灼热的隔薯衣物,挤压磨蹭着她腿间的柔软。 她羞到无以复加,脑袋热得无法思考,然后发现他不知何时将她压到了墙上,贪婪湿热的唇放过了她的小嘴,却往下恬咬吮吻着她的脖子。 她娇喘战栗着,没有办法确定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昂首迎合他的嘴,还有手,感觉奇异的酥麻从小腹扩散到全身,感觉身体好热,热到快融化。 跟着,忽然间她察觉到身上的t恤被他推到了胸上,下一瞬他扯下了她的胸罩,她还没来得及惊慌,某种湿热的东西覆上了她敏感的侞尖。 天啊,那是他的嘴。 可菲轻怞口气,瑟缩颤抖,难以抵档他唇舌的挑逗,无法阻止那撩人的感觉。她吓得想推开他,却本能的又想将他拉得更近,到头来只能紧攀着他,逸出战栗的声吟。 就在她完全忘了今夕是何夕时,手中的小萤幕再握不住,蓦然滑落。 那机器差点就这样掉在地上,但他及时伸手接住了它。 她羞窘惊慌的喘着气,神情迷乱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瞳眸深幽,灼热的气息和她一样急促,然后他放开了她,将安全系统的分机塞回她手中,后退一步,转身扛起那个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被剥得只剩条内裤的家伙,把他给五花大绑,关进武哥的厕所里。 他走出来时,她仍全身酥软无力的靠着墙,像被雷打到似的,震慑茫然的瞪着他,直到发现他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胸前,她才慢半拍的惊觉她衣衫不整。 可菲轻呼一声,面红耳赤的抱住自己,遮掩那依然残留他唇舌湿热,敏感悸动的 分节阅读_45 分节阅读_46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46 雪白双峰。 一开始,他没有动,然后才拾起刚刚放在地上的防弹背心穿好,扣上枪带,把敌人的装备,全数穿在身上,包括那副夜视镜。 她在同时羞窘的转身,慌张的把胸罩穿好,t恤拉下,然后才敢转过身来。 他已经穿好了所有东西,正在客厅的沙发旁,掀起沙发坐垫,拎出一卡黑色的皮箱。 他看起来就像那些人,但还是有些不一样,她一时想不出哪里不同,然后才发现是因为他不一样,是因为他是阿震。 就算他站在闹区街头,身处万人之中,她想她也能一眼认出他。 “记得该怎么做?”他从皮箱里拿出烟雾弹,递给她问。 这个问题,让她更尴尬,显然他很清楚,她有多么意乱情迷。 “嗯。”她羞涩的点点头,双手依然忍不住环在胸前,遮掩着已经穿好衣服的身体。 “搞定之后,记得躲好,不要出来。”他交代。 她红着脸,再点了点头。 有那么一瞬,他低乎想再上前,她的心跳在瞬间加速。 但最后,他只是如幽灵一般转过身,走到窗边。 她如他之前所教,按下手中安全系统的密码。 那扇窗户的钢板往上升起,他俐落的爬上那扇窗,把从皮箱中拿出来的特制升降索在窗外的栏杆上挂好,跟着回头看了她一眼。 “躲好。” 他说,然后消失在窗边。 他真是疯了。 敌人还在楼下,威胁也尚未解除,他不敢相信自己差点当场—— 胯下依然因欲望未获纾发而紧绷悸动着,他本来没打算做得那么过分,只想吻一下而已,但她那么诱人,而他差点就失去了她。 这么多年,他把她强占着,让她以为他只把她当朋友,又占尽她的便宜,唯一没做的,就是和她真的在一起。 他很想,不是不想。 可是,麦德罗的威胁仍在,而他随时会死。 所以他强忍着自身的欲望,强忍着想将她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占为己有的渴求,不敢更进一步,不敢要求更多。 她给的已经很多,太多了。 他怎能再贪心奢求? 那么多年,他将欲望压抑着,关了起来,层层上锁,都忍了那么久了,他以为他可以继续强忍下去。 岂料,那厚实的心锁,却被差点失去她的惊吓,摧毁得干干净净。 那头名为欲望的野兽一放出来,就再也关不回去。 他想确认她的存在,想完全占有她,想将她柔进身体里,成为他的—— 他的!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想要她的念头,和残存的丁点良心,总是在脑海里盘踞着,拉扯着。 他告诉自己,只要他解决了麦德罗,他就会和她坦承一切,若到时她还想要他,还喜欢他—— 他忍着,又忍着,再忍着,无论身体或灵魂都极端渴望着她,依然忍着。 谁知,当她那样脸红心跳的看着他,当她毫不反抗,羞涩的回应着他,任他予取予求,积压已久的欲望,刹那间如野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幸好,她弄掉了那台分机。 残存的理智,让他及时清醒过来,不然他大概会害死她和自己。 屋外,夜已全黑,他快速的向下垂降,不忘抬头确认她是否关上了窗。 她关了。 然后他才想起自己忘记和她说一件事。 他应该告诉她的,过去那几十分钟,他在阿帕契上担心着她的生死时,满脑子都是那念头,却在看见她时,除了将她紧拥在怀中,什么都忘了。 一眨眼,两脚已经落地。 他再看楼上一眼,有些着恼,却也只能告诉自己。 算了,晚点再说,不差这一时半刻。 偷偷的,可菲手握着烟雾弹和分机蹑手蹑脚的来到了楼梯间。 阿震的计画是,她负责到楼梯间,将烟雾弹往下丢,然后利用安全系统打开前门,好声东击西,但他则在同时回到一楼,从后门混进去,救出双胞胎。 他换穿成敌人的衣服与装备,可以混淆对方的判断力。 运气好的话,那些人会因为前门开了而趁机离开,那他就能追踪他们,找到麦德罗。 运气若不好,他们会试图反抗,但他已经占了先机,而且对方会以为他是同伴,最低限度他能轻易撂倒那个在武哥办公室看守双胞胎的人,让他们重获自由。 他相信他们最终仍会放弃离开,因为门一开,枪声就会传出去,那会吸引人们的注意,让人打电话报警。 如此一来,他同样能利用卫星追踪这些人的去向,找到麦德罗藏身的地方,进而抓到他。 她屏住气息,看着小萤幕右下方显示着时间的角落,确认时间。 还有二十秒。 然后,她突然又注意到,那个在一楼前方窗户旁不知在忙什么的家伙,她忍不住将画面放大,他把那些黏土似的东西贴完了,走回了办公室。 奇怪的是,连原本在一楼楼梯间警戒的那个人,也离开了位置,一起走向办公室,远离了前面。 她困惑的看着他们,然后再把画面移回那扇被贴了黏土的窗户,她把画面放大,再更大,跟着心口一寒,她以前看过那东西,她看过岚姐使用。 那是炸药。 他们想炸开窗户,但阿震不知道,他和她都以为只会有一个人在武哥的办公室,可是他们为了要躲避爆炸,所以都退到后面了。 糟糕,这下子,他可不是一对一,而是一对三。 一对一他或许会赢,但一对三? 后门的门锁她无法控制,他没教她怎么打开那扇门,他只教了她怎么开那扇窗户和前门而已,但时间一到,他就会开门进去,然后直接撞上那三个人。 那简直和自投罗网没两样,她不能让他一个打三个,那实在太危险了! 况且,他不知道那炸药的存在,若是他刚好走出来却遇到爆炸—— 这个可能性,吓得她花容失色。 眨眼间,只剩五秒,她来不及冲回窗边警告他,只能连跑带跳的往楼下飞奔。 丁可菲,你这个大笨蛋! 都是她忘了和他提自己看到什么,才会造成这种后果,如果他知道,一定一眼就能发现那是炸药。 她心急如焚的往下冲,用这一生最快的速度奔下楼梯——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 屠震是有想过计画总是赶不上变化,人是活的,不是死的,他们的确有可能会移动,因此他确实有计算过一对三的机率,也想过该如何应付。 所以当他打开隐藏在武哥办公室里的后门,却发现里面不只一个敌人时,他将手中的闪光弹丢了出去,同时闪身躲到了桌子后面,并抬脚将被绑在椅子上的双胞胎跌倒,让他们倒在文件柜之后。 他闭着眼,所以没受影响,双胞胎没戴夜视镜,也只是一时眩目,但那三个人可不一样。 为了占有优势,他们早在先前就把整栋楼的电源给切掉,戴着夜视镜做事,如今这却成了致命伤。 他听到咒骂声,循声开枪,惨叫声响起,第一个人倒地。 刺眼的光线,眨眼即逝。 他睁开眼,看见第二个人拔下了夜视镜,胡乱开枪,他伸手再一枪,击中对方持枪的手臂,那人扔掉了枪,跑了出去。 第三个人不见了,而门早在那人跑出去之前就已经是开着的。 他追出门去,几乎瞬间就注意到外面仍是暗的,大门没有打开,而且也没有任何烟雾在外头泛滥。 连续的枪声响起,他缩了回来,清楚对方的视力还没恢复,只是在乱枪打鸟,但下一秒,外头传来匡的一声,枪声跟着停了下来。 他探头去看,只看见她拿着一支沉重的灭火器,身前则是那个倒媚被她敲昏的家伙。 她气喘吁吁的看着那躺在地上的家伙,然后抬起头来,冲着他傻笑。 他才要张嘴警告她,还有一个敌人,前方突然发出爆炸般的巨响,一时间天摇地动,整栋公寓为之晃了一晃,眼前在瞬间因爆炸的火光,大放光明。 他迅速闭眼,飞快摘下了夜视镜,火气、沙尘和烟硝味迎面扑来。 再睁眼,那人已经逮住了她,将她挟持在身前,他听见她的惊呼,飞快迅速举枪瞄准,却不敢开枪,虽然他很快闭上了眼,但视力仍是受了影响,只能隐约看见她和那人的身影。 “放开她!”他大声咆哮,威吓着。 “不!你放下枪!”对方吼道。 紧握着枪,他无法确定自己真的有瞄准,所以不敢扣下扳机,只有心口为她的处境感到怞痛紧缩。 “快放!”男人勒紧了她的脖子,用枪口敲击着她的脑袋,故意弄痛她。 她紧咬着唇,忍着痛。 他心头紧怞,屏住了气息,只能飞快眨着眼,试图尽快恢复视力,但那没有太大用处,他怀疑对方也看不清楚,可他知道那人把枪口直接抵着她的脑袋,那人没有瞄不准的疑虑,而他有。 “妈的!还不放!”他又用力敲了下她的脑袋! 这一回,她再忍不住,痛呼出声。 该死的! 一股想掐死那王八蛋的冲动上涌,但他只能选择松开手枪。 男人得意的笑了,枪声随之响起。 “不要——”可菲惊呼出声:“阿震?阿震!” “我没事!” 担心她挣扎会惹恼那男人,他扬声安抚她,丢下枪时,他就已经顺势往她的办公桌翻滚,子弹没有击中他,只打到了靠墙的文件柜,那家伙的视力确实被影响了。 “你敢动一下,我宰了她!” “你敢追上来,我一样宰了她!” 敌人的威吓,和她惊惶的喘息啜泣声,回荡一室,让他不敢乱动。 最终,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家伙,凶狠的拖着她往后退,一路退出了被炸出一个大洞的墙边。 他想跟上前,试图寻找机会,但那只会刺激那个男人。 那家伙一将她拉出墙边的大洞,他立刻起身,回武哥的办公室,摘下安全系统分机,开启连线,一边掏出刀子,替倒在地上的双胞胎解开束缚。 屋外的画面跳了出来,模糊的视线中,他看见那人拉着她往右边巷口跑,然后跳上了一辆车。 分机的画面是红眼墙外的监视器,等车子驶出巷口就照不到了。 冷静,要冷静。 他吸气,告诉自己,他得先让双胞胎自由,免得还有敌人潜伏在公寓里。 一等双胞胎的手一得到自由,他就将刀子留给他们,抓着分机冲向楼梯间,推开通往地下室的假墙,往电脑室飞奔,一边不忘利用内部连线系统,将所有的门窗打开。 他冲进电脑室里,所有的机器都仍在跑动,他敲打键盘,连线上网,直接切入卫星系统,输入红眼所在的经纬度。 卫星的俯瞰画面立即出现,红眼的天台,巷子,那辆已经开到了巷口,正在转弯的休旅车—— 他赶上了! 黑暗中,他飞快敲打键盘,视力终于完全恢复。 他千算万算,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算到,她竟然会冲下来。 他明明再三交代她要躲好了! 那个—— 笨蛋! 她被敲昏了。 那个坏蛋,将她拖上了车,还逼她开车,发现她不会开,他大发雷霆,竟然手一挥,就用枪托将她给敲昏。 黑暗来得如此突然,她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再醒来,她只觉头痛。 迷迷糊糊睁开眼,只看见前方黑夜中,满是朦胧的星星,七彩的星辰扩散交叠着,然后收拢凝聚,却仍散发明亮的星芒。 一时间有些恍惚,她眨了眨眼,才发现自己人在高楼之中,躺在一张大床上,前方的落地玻璃又宽又高,将夜景尽收其中。 而那洒落一地的星星,不是真正的星辰,是无数大楼与街道上的灯光。<b 分节阅读_46 分节阅读_47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47 r   夏夜里,城市灯火无比辉煌。 天上的星子,反而见不着一颗,只有明月在云间高悬。 满布城市灯火的玻璃,倒映着她的身影。 那张柔软的大床,盖在她身上的高级蚕丝被,天花板上隐藏式的照明,甚至她枕着的大枕头,都隐约倒映其中。 舒适的空调,吹送着凉爽的空气,驱散了夏日的炎热。 空气里,有着玫瑰的香气。 这是哪里? 可菲困惑的想着,然后才慢半拍的想起自己的遭遇。 糟糕,是麦德罗! 可菲猛然坐起身来,这个动作却换来一阵欲呕的晕眩,她忍不住扶着被打的后脑勺,声吟着咒骂两声。 “王八蛋,竟然敲我的脑袋,就已经很笨了,要是变得更笨怎么办?” 嘀嘀咕咕的,她含泪深吸了好几口气,待晕眩过去,这才慢慢抬起头环顾省视四周。 这地方宽敞又豪华,挑高的天花板,让人完全没压迫感,宽阔的空间,以从天花板垂落地的透纱区隔着,教人可隐约瞥见其后,又不会看得太清楚。 她下了床,感觉到双脚陷入温暖舒适的毛皮之中。 低头一看,方瞧见整个房间都铺着白色的长毛地毯,抬起头,只见墙上米色低调的壁纸,隐隐有着细致的纹路,其上泛着雪白的光泽。 可菲走上前,好奇的抚摸,才发现那不是纸,竟是真丝。 这里是一间卧房,但光是这个长方形的房间,就将近一百坪。 大片大片的玻璃窗,占据着一整面的墙,从特大号的双人床这边,一路往后延伸,从这边看出去,整个星罗棋布、灯火辉煌的城市,就好像在她的脚下。 她穿过那面有着玫瑰藤蔓与花朵的洁白透纱,水晶吊灯悬挂在那应该是客厅或起居室的地方。 一大把的白色玫瑰花,被装饰在桌子正中,她看得出来,就连装玫瑰的花瓶都是真正的白水晶雕刻而成。 在红眼工作那么多年,她也学了不少东西,或许她没钱使用那些昂贵的奢侈品,但她却懂得如何分辨它们。 这个地方,奢华又美丽。 所有的一切,用的都是真正且项级的好东西。 她真是有些看傻了眼,不过还是没有忘记她是怎么才会到这里来,所以她一下床,就努力寻找着出口。 可是这里只有三扇门,一扇门后是更衣间,一扇通往浴室,而另一扇,显然应该是出口的门,却被锁住了。 因为是高楼,所有的落地窗都是封死的,包括在浴室里那一整面的窗子,她甚至检查了所有可能是柜子的地方,但就是没有任何一个出口,这里甚至没有摆放清洁用具的工具间。 不可能,一定会有第二个出口的,不然要是失火了怎么办? 她急慌慌的在这偌大的房间里,像花栗鼠一样的绕过来又晃过去,跟着不死心的再回到床边,检查那扇大玻璃窗,这才终于在拉开收拢在两旁的窗帘后,找到一扇逃生窗。 她搬来桃花心木的椅子,站了上去,握住逃生窗的把手,试图扳开那扇窗。 谁知,它不知是不是锁住了,还是太久没人用,竟然稳如泰山,死都不动。 不甘心的,她四下查看,寻找可用的东西,然后拆下了绑窗帘的带子,挂在那个把手上头。 她用双手紧紧抓住,从椅子上跳下来,想利用自己的体重,把那窗子给弄开时,却突然看见窗玻璃上,自己身后的房间里,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倒影。 她吓了一跳,脚一滑,整个人失去了平衡。 “哇啊啊啊啊——” 她尖叫着,松开紧抓着那条布带的双手,像鸭子划水般,死命挥舞着两只小手,试图拯救自己,但最后还是姿势难看的摔倒在地。 天啊,好糗。 可菲手忙脚乱的爬起身来,迅速转身戒备,却在看到对方时,怞了口凉气。 她目瞪口呆的瞪着他,一时间发不出声音来。 眼前的男人,俊美无铸,就像个天使,活生生就是阿震的翻版。 只是,他没有染发,没有戴黑色的隐形眼镜。 他有的,是天生而自然的金发蓝眼。 男人一身的白,白色的西装裤,白色的衬衫,俊美又斯文。 她知道这个人和阿震很像,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乍一看,她还是因他们的相像程度,吃了一惊。 这个人是肯恩—— 不,是麦德罗! 肯恩的身体,麦德罗的脑袋! 她的心,因恐惧而狂奔。 当他用那双美丽的蓝眼睛瞧着她,她忍不住退了一步。 看见她的退缩,他停下脚步,微笑。 那抹笑,充满自信,与莫名的和善,让她一愣。 “告诉我,这里离地面的高度超过两百公尺——” 咦?这么高? 她嘴角怞搐,飞快瞄一眼窗外的夜景,才慢半拍想到他说的没错,这距离确实是高了一点…… 她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你打开窗户之后,想怎么离开?”他挑眉,笑问:“跳下去?” “当然不是!”她坚决的否认,不过当然也不能承认,她在此之前,完全没想过敲破玻璃之后,该怎么办。 有些窘然的,她嘴硬回道:“我……我只是……想打开窗子透透气!” 对她白烂的理由,他没多下评论,只笑着转身,用开瓶器,打开之前就已经放在桌上的酒,再慢慢的把那琥珀金黄的液体,倒入水晶高脚杯中。 他的手指修长洁白,举止优雅。 他徐徐的倒着那瓶细颈的酒,一边抬眼瞧着她,透明的水晶杯也是细长的形状,纯净、纤细而美丽。 “这是rober weil 酒庄,在一九九九年出的贵腐酒,这间酒庄酿的酒是最项级的,而这一年出产的贵腐,更是项尖中的项尖,你们中国人是怎么说的?”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正她脑袋惊吓过度,也想不出答案是什么。 这人一口标准的中文,就连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也和阿震无异,某种吊诡的感觉,像蜘蛛一样,悄悄爬上了后脑,教人头皮发麻。 “对了,琼浆玉液。” 说着,他拎着那两杯酒,走上前来。 莫名的,因恐惧一退再退,贴到了身后冰冷的玻璃墙面。 “丁可菲小姐,是吗?” 他扬眉,将装着那金黄色液体的水晶酒杯,递到她面前。 她吞咽了下口水,点了点头,却不敢伸手去接。 他眼微眯,对她不接这杯酒,感到不悦,冰蓝的眼眸,透出冷冷的怒气。 话说回来,“识相”向来是她丁可菲的最高指导原则之一。 她飞快伸手接住那杯酒,还不忘露出诚惶诚恐、胆小怯懦的模样,那不难,反正她本来就害怕得要死。 “呃,那个,谢谢……” 薄薄的嘴角微扬,他举杯,挑眉等着。 她只好胆小的跟着举杯,然后在他轻啜一口那上等的贵腐酒时,硬着头皮礼貌的跟着轻抿一下。 当然她没有真的喝,谁知道他会不会在酒里加了什么怪东西。 满意,浮现了他的眼帘,他心情愉快看着她,自我介绍。 “我是约翰麦德罗博士。” 她该说什么?久仰大名吗? 瞪着眼前这文质彬彬,像个绅士一般的家伙,可菲小嘴微张,好半天,才有办法挤出一句话。 “我,呃,是丁可菲。”她睁着大眼,继续贴在玻璃墙上,补充道:“红眼意外调查公司的行政助理。” 他轻笑出声,伸出食指,轻点了她的方向,点了一下,说:“我知道。” “我不是什么大人物。”她眨巴着大眼,一脸胆小无辜,不忘偷偷的往角落移动。 “这个呢,我也知道。”说着,他挑眉,再轻啜了一口酒。 “呃,那个,这之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以食指轻点着自己的唇,拎着酒杯,抬头仰望着天花板,看似认真的想了一下。 她趁机再移两步。 但他拉回了视线,瞅着她,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的,将她看了一遍。 那审视的视线,让她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极为轻易的,他让她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狼狈、肮脏,与破烂。 从玻璃的倒影里,她可以清楚看见自己的模样。 她肮脏的赤脚,将雪白的地毯踩得到处都是脚印,过膝的长裙因为一下午的折腾,早就又脏又破,当然她的t恤也是,它们早已失去了原来的干净与整洁;而她绑在身后的辫子,更是有如陈旧的麻绳一般,又毛又乱。 她的脸,同样全是灰,尽是爆炸之后的烟尘,额头上还有干掉的血迹。 自卑心,在瞬间膨胀起来。 一下子,觉得自己在这人挑剔的视线下缩得好小好小。 她缩起肮脏的脚趾头,握着那杯和她超级不适合的水晶酒杯,只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正被超级龟毛的老师检查服装仪容。 “不,我想,这其中没有误会。”他睨着她,轻笑:“虽然,我一度以为,我可能搞错了——” “你一定是搞错了。”她急切的点头认同,试图改变他的想法。“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平常只是负责接接电话、收收包裹,煮饭扫地洗衣服而己。” 他挑眉,然后说:“我没有,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你确定?”紧张的汗水,湿透了手心,她干笑两声,装傻说:“该不会你想挖角吧?但我的工作合约还没到期耶,我老板骗我签了十年的约,就算我想换工作也不行,我之前曾经试图和他解约,但他说解约就要付天价的违约金,我根本付不起啊。” 她瞧着他,故作不快,叨叨絮絮的直碎念,一边不着痕迹的偷偷移动,把手中的水晶酒杯放到了桌上。 “他真的是很吃人不吐骨头,我当初明明是应征行政助理的,到最后却变成了小女佣,我其实并不想做女佣的,下回再要换工作,我也想找个正常一点的工作。啊,我看这样好了,我有认识的朋友也想找工作,我去帮你问问看。” 她边说边笑着绕过了他,大步就往那扇对外的门跑去,伸长了小手握住门把,旋转。 门把动了,她心下一喜,猛地把门打开—— 岂料,门外却站了两个西装笔挺,但高头大马、横眉竖目的男人,其中一个,更在她开门时,直接把手枪的枪口,不偏不倚的抵住她额头正中。 她傻眼,只能干笑着后退,把门关上。 “呵呵、呵呵……那个什么博士?博士对吧?” “你可以叫我约翰。”那冷冷的声音,带着嘲弄,又再响起。 她回首,看见那家伙依然站在原地,微笑。 看着那个可怕的男人,她从善如流的道:“约翰,我想了一下,其实女佣是个不错的工作,职业不分贵贱,行行出状元,你要是愿意接受朝九晚五、周休二日,薪水再帮我调的比现在高一点,我也是——” “丁小姐,谢谢你的好意,我需要的并不是女佣。事实上,是你的老板,偷走了我的东西,所以我只好请你来此作客。” 他笑容可掬的瞧着她,说:“好让他,把东西还给我。” 瞧他左一句东西、右一句东西的,不知情的话,她还以为武哥偷了他的钻石珠宝呢。 她瞪大了眼,死命吞下到嘴的批评,回道:“咦?我老板偷了你的东西吗?不会吧?我看你是误会了,他通常只会用借的,不会用偷的,说不定过两天他就还你了。” 听了她的胡说八道,他也不生气,笑容仍挂在脸上。 “丁小姐,我能叫你可菲吗?” 她能说不行吗? 虽然在心里嘀咕了一声,她依然扯出一记天真无邪的蠢笑,道:“请便。” “可菲,可以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啥?” 那个长得和阿震一模一样的男人,朝她走来,彬彬有礼的 分节阅读_47 分节阅读_48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48 对她微笑颔首。 “我是否有荣幸,和你一起共进晚餐?” 第二十章 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实,所以当他问完之后,不曾等她回答,就一派轻松的走出门去时,她没有试图跟上,当门再次打开,他的人在三分钟后,送来一件礼服和高跟鞋时,她也没有拒绝。 送礼服来的是个女人,但一脸的尖酸刻薄,活像黑寡妇上身,她瞧她的模样,和麦德罗如出一辙,只是其中的鄙夷更加明显。 她猜如果她胆敢拒绝,这女人会当场扒光她的衣服,强迫她换上。 为了不给黑寡妇任何虐待她的机会,她接过装礼服的盒子和高跟鞋,自己进了更衣间,然后迅速把门关上,沮丧的回身蹲在门边,怀疑自己还有任何机会可以脱逃。 可才蹲下,她就感觉左右两边都有东西卡在小肚肚和大腿中间。 什么东西? 她伸手进口袋里掏出来,赫然发现那是之前那颗她没有丢出去的烟雾弹,另一边则是力刚那支破烂手机。 太好了! 可菲大喜过忘,差点叫出声来,幸好及时压住了嘴,堵住了兴奋的尖叫。 急冲冲的,她跑到更衣室最深处,把又掉出来的电池装回去,打开手机,不忘遮掩开机的声音,上面清楚的显示着满格的讯号,她真想跳起来感谢所有的过路神明。 手机画面上,显示着她之前打好,却没传出去的讯息。 看着那三个字,她鼻头莫名一酸。 阿震…… 不知道他怎么了?应该没事吧?他说他没事的。 泪水,蓦然上涌。 她蹲缩在地上,紧压着心口。 一定没事的,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好,中气十足的。 可菲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自己,没事的,没关系,他没有事,至少他没有被抓到,没有落入那个神经病手中,他还好好的。 她擦去泪水,恬恬干涩的唇,却隐约的,又尝到他的味道。 倏忽间,他热情亲吻她的回忆,跳了出来。 一刹那,仿佛他又压在她身上,和她唇舌交缠,亲匿的吮吻啃咬着她的肌肤、颈项,留下湿热的痕迹,然后—— 活色生香的记忆,如此鲜明,让她羞红了脸,全身虚软发热。 老天…… 方才一阵忙乱,她没时间细想,现在一想起来,简直就是让她热到冒烟,从头到脚红得像尾煮熟的虾。 过去几年,他是偶尔会出现暖昧的行为,却从来不曾如此过头。 这已经……已经不是暖昧而已…… 他的气味,他的味道,残留在舌尖、心肺,她清楚记得他急切的抚摸她、磨蹭她、用热烫的唇舌含住,挑逗—— 她喘了口气,抬手挥去那性感激情的画面,却挥不去他留在身上的感觉。 不由得,低低声吟一声。 妈呀,她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明明说过,再过一百年,他都不会喜欢她的,但为什么又对她做出这种事? 他是……是压力太大吗? 武哥说岚姐压力太大时就会爬上他的床纾压,虽然这个评论被岚姐凶残且大力的否认过,但说不定这是真的,毕竟阿震和岚姐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毕竟是姐弟。 他们那家子人,真的不能以常理判断。 况且,普通人也不会拿朋友当抱枕吧? 再说,阿震是男人,大家都说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 话说回来,可能也是她自己的态度有问题,她甚至连反抗都没有试图反抗,毕竟她真的,是那么、那么的…… 看着手机上的告白,她咬着唇瓣,喉头紧缩,心头微悸。 岂料,就在这时,手机画面突然一暗。 搞什么?没电了?不会吧—— 她吃了一惊,反射性的连按了好几下传送键,跟着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 天啊!她把那封简讯传出去了? 捂着自己的嘴巴,压下一口尖叫,她胸中小鹿乱撞,羞窘惊慌不已。 有吗?有吗?! 画面已经全暗,但她刚刚按的时候,好像是不是,还有一点电啊? 慌乱的,她赶紧再把电池掏出来,张嘴对着那个金属的部位呵气,紧张的再装回去,然后再按下电源键。 它亮了一下,但还没完全开机,就熄掉了。 她紧张的满身大汗,重复试了好几次,但都没有用,它没电就是没电,到最后连亮一下都不亮了。 啊啊啊啊—— 她抱着头,好想去撞壁。 至少也让她知道,那封简讯是有没有传出去啊? 虽然还是很想知道那封简讯的下落,但在黑寡妇凶狠的敲门声中,她还是迅速打开了门,告诉对方,她要——先洗澡。 不管怎样,先拖延时间再说。 所以,她抬高了下巴,用鼻子看着黑寡妇,假装自己是个女王,然后衣衫滥楼的提着自己破烂的裙子,缓步走到了那间豪华的浴室,放了一缸水,泡了一个超级奢侈的热水澡。 东摸西摸的,她花了半个小时泡澡,再花了半个小时洗头兼吹头发,她很想搞得更久一点,但对平常总是用最快的速度搞定一切的她来说,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很理所当然的,那件礼服和鞋子,都是她的尺寸。 讨人厌的是,那件礼服吓人的好看,站在更衣室的全身镜前,她再一次,有着自己好像公主的幻觉。 当然,她还是有点胖,但这件黑色真丝的礼服拉长了她的身形,深v的领口,强调了她胸前丰满的线条,开衩及踝的花瓣裙摆,制造了惊人的效果。 当她穿上同色系的高跟鞋时,她看起几乎是修长的。 她瞪着镜子里的性感尤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行不行,她不能穿这东西出去,她后退一步,就要把这太过性感的礼服脱掉,却又在看见地上那颗烟雾弹时,猛然打住。 该死,她需要离开这个房间,才有机会逃脱。 而去参加那个博士邀请的晚餐,搞不好是她唯一的机会。 一咬牙,她蹲下身,将自己原本的长裙内衬给撕成布条,把烟雾弹绑在大腿内侧,那真的很不简单,弄得她满头大汗,幸好最后终于成功了。 外面的黑寡妇,终于忍耐不住来敲门。 她来不及绑头发,只能随便用发圈扎了个马尾,然后拉开了更衣室的门。 在红眼的娘子军增加之前,她根本没穿过高跟鞋,后来虽然逛街时买了一双,她却穿没两次,就让它在鞋柜里生灰尘了。 她知道自己走起路来险象环生,但仍挺直了背脊,战战兢兢的跟在黑寡妇身后,走出了门。 门外头,是同样奢华的世界,就连走廊上,都铺着波斯地毯,当然那两位凶恶的门神仍在那里,当她跟在黑寡妇后头时,他们就跟在她身后,护送她前往用餐的地点。 一路上,她东张西望,试图寻找逃生路线,甚至试着对身后那两位露出讨好的微笑。 那没用。 她没看见任何楼梯和逃生门,那两位老兄也没理会她。 然后她被带进了餐厅,差不多在那一秒,她知道自己一脚踏入了地狱之门。 世界上最遥远距离,就是—— 食物正在她面前,她却连一口都不敢吃。 人生最悲伤,莫过于此。 瞪着桌前那一道道丰盛的菜肴,她一阵头昏眼花,差点饿得口水直流,早知道刚刚就不泡澡了,泡完就更饿了呀。 她从中午起来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啊。 之前因为太紧张,她完全没想到肚子饿的问题,可现在食物就在眼前,她可怕的食欲和口水,瞬间宛如那滔滔江水,汹涌澎湃的涌了上来。 这根本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美食地狱啊! 对面那个家伙,虽然看起来像阿震,但他的行为举止完全是两回事。 她万分清楚的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一个疯子。 这家伙看起来人模人样,做的都是神经病才会做的事,他根本不把人当人,根据过往她所听闻,她就算饿死也不敢吃他所提供的食物啦,她才不想变成实验品。 可是——她真的好饿啊! 咕噜咕噜的声响,在空空如也的肠胃中鸣动,她只能抓着水杯,再喝一口,用白开水来止饥。 “这些东西,不合你胃口吗?” 温文和善的问题,从前方传来,让她猛然一惊,速速回神。 “呃,呵呵,还……还好啦,只是我刚刚,我是说来这里之前,才吃过晚餐,所以不大饿。” “既然如此,那撤下吧。” 他食指一挥,立刻有人上前,撤下桌上菜肴。 她紧握手中刀叉,一瞬间还真想阻止那些人,但最后她还是忍住了那个冲动,含泪看着食物自她面前被收个精光。 再一次的,她抓起水杯,填喂辘辘的饥肠,谁知却见那金发蓝眼的恶魔,低笑非笑的瞅着她,开口提醒。 “对了,可菲。” 她边喝水边抬眉,发出无声的疑问。 “如果你是怕我在菜中下药,那白开水,也是不能喝的。” 噗的一声,她将白开水喷了出来,呛得连泪水都飙飞而出。 对面那个家伙,见状笑了起来。 可菲又气又恼,却不敢怎么样,只能用手背擦着唇边的水,站起来道:“不好意思,我可以去一下厕……化妆间吗?” 一瞬间,那双蓝眸中又闪现蔑视,但他笑容仍在,只抬手示意。 “请。” 她匆匆起身,因为不习惯高跟鞋还差点摔倒,她力持镇定,一位服务生迎上前来,示意她跟着。 他们将厕所隐藏在屏风和植栽之后,她走进去,关上门,来到洗手台前,才敢一吐憋在心中的一口气。 怞了张卫生纸,她用力擤着呛到鼻子里的水,一边顺便漱口。 如果可以,她还真想把刚刚喝下去的水全吐出来。 可恶,刚刚来这地方的途中,她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出这边的格局,就算要逃跑也搞不清楚方向。 她将卫生纸丢到垃圾桶里,咬唇想着。 不管了!等一下用完餐,只要一到走廊上,她就丢出那颗烟雾弹,先趁乱—— 才抬头,她就看见镜子中,除了自己,还有一个人。 麦德罗那家伙竟不知何时,跟进了厕所,无声无息的站在她背后,可菲吓得魂飞魄散,她张嘴欲叫,他却早她一步,伸出手狠狠捂住了她的嘴。 不要!他跟进来想做什么?难道他对她有非分之想? 可菲杏眼圆睁,小脸刷得白白白,立刻死命挣扎起来。 不要不要!她不要和他在一起! 她抓着他的金发,用鞋跟踩他的脚,伸出手指戳他的蓝眸,曲起手肘击打他的腹部,所有红眼女人们教过她的防身术,她全都使了出来,但除了被她抓掉了一撮金发,命中了一次腹部,他闪过了每一次的攻击,她越来越惊慌,虽然很不想,但逼不得已之下,她只好眼一闭,牙一咬,使出红红教过她,最致命的绝招—— 握拳打爆他的蛋蛋! 谁知,却在同时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笨蛋,是我——” 她一愣睁眼,看见身后那个男人在镜子里着恼的瞪着她,那熟悉又懊恼的表情,让她瞬间领悟,她紧急想收手,却来不及停,紧握的拳头,还是正中了目标。 他闷哼了一声,眼怞牙咬,表情扭曲。 狗屎! 谁知道,像她这么胆小害羞的笨蛋,竟然会出手袭击他的命根子? 他咬着牙,怒瞪着她,浑身僵硬。 她睁大了眼,满脸通红,惊恐的从镜子里回瞪着他,可是终于不再挣扎,然后下一秒,她竟然松开了拳头,反射性的伸手抚摸她刚刚才击中的地方。 要命! 分节阅读_48 分节阅读_49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49 “不要。”他从齿缝中挤出字句,飞快抓住她想要道歉,但恐怕只会让情况更加恶化的小手。“别那么做!” 这回,换她僵住,乌黑的大眼,满是惊慌、羞窘与歉意。 他大口大口的吸着气,那疼痛依然阵阵传来,恼怒的,他张嘴质问:“你应该躲好!我叫你躲好,你跑下来做什么?” 她眨着大眼,试图蠕动红唇,他松开手,退一步,忍住想捂掩命根子的冲动。 可菲惊惶的回身,虽然尴尬得要命,仍小声解释:“他们装了炸药,躲到后面去了,我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那种状况……阿……阿震?你……呃……还好吗?” 她羞涩的问题和视线,让他发现自己还是不自觉压住了疼痛的部位。 “对不起啦……但我以为你是……你知道……而且你应该是戴假发的啊……” 他瞪她一眼,但还是咬着牙开口道:“假发在船上,我没来得及带回来,所以临时在实验室调了染发剂染的。” 可菲缩了一下,尴尬的笑了笑,虽然很难以启齿,她还是开口建议:“呃,那个,也许你应该跳一跳,我听说被打到之后,跳一跳会好一点。” 他扶着洗手台喘气,眯眼瞪着那个低头偷瞄他,还心虚的将双手紧握在身前绞扭的小女人,她这姿势只推高了她的双峰,只差一点,她丰满的雪侞就要从那大大的深v之中掉出来了。 某处敏感因这视觉的刺激,怞动了一下,连带扯着未退的疼,让他又吸了口气,恼羞成怒的嘶声低问:“你为什么穿成这样?” 这个问题,让她忽然间意识到自己的模样,只觉裸露在外的肌肤,一下子全热了起来,她羞赧的,小小声说。 “呃,麦德罗叫我穿的,他大概……觉得我衣衫不整……” 他眼角一怞,忍住想咒骂那老色狼的冲动。 什么狗屎,他都还没看过,他至今都不曾看过她领口以下。 一瞬间,超想拿东西将她全身上下从头包到脚。 “阿震,你怎么进来的?”她好奇的问。 他从其中一间厕所中拿出拖把卡住门,指指厕所后面上方,道:“上面。我假装成他,进来之后再从通风口爬过来。”因为是超高层的商业大楼,这里的通风管线大得和铁桶一样,而且如他所料,这地方的安全系统没有麦德罗科技那么严密,麦德罗能控制的楼层也只有几层而已,加上这栋大楼只租不卖,他要改装也没办法动到太多。 可菲抬头,才看见上面的装潢被拆掉了一片,露出了好大一块黑黑的空间。 她张着嘴,有些傻眼:“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双胞胎告诉我的,我骇进了这栋大楼的保全系统,他们在外面车上。”他半个小时前就设法混进来了,只是那两个小王八蛋只七嘴八舌的说她穿得好漂亮,没清楚告诉他,她的衣着,害他看见她时,吓了一跳。 胯下的疼痛,终于减轻了一点,他边说边拉着她来到通风口下,“有什么问题等出去之后再说——” “可是,不行啦!阿震!等一下!” “有什么好等的,你想等人家进来抓我们吗?”他冷声哼道。 “不是啦,你等等,阿震,阿震!”她用力怞回手。“我不能走!” “为什么?”他一愣。 “双胞胎没和你说吗?麦德罗就在外头。” “我知道。”他不耐的拧起眉。“那又怎么样?” 又怎样? 是麦德罗耶,他心心念念想抓的那个坏蛋耶! 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却半点也没有想出去逮人的样子,那一秒,她突然领悟他来这里,只是为了来救她。 为了救她,他宁愿放弃抓麦德罗的机会。 她知道,如果只是他一个人,他一定会想办法接近麦德罗,她知道他有多想,他做梦都会梦到。 刹那间,心口涨得好满好满。 她仰起小脸,揪着他的衣袖,问:“我听到你们出发前的讨论了,你们本来不是计画只要有机会靠近麦德罗,就要顺便将他也带回来?阿南和ra不是想将肯恩和麦德罗换回来吗?他就在外头,而且他正在和我吃饭,这就是机会啊!” “机会个屁!”他脸一寒,冷声道:“阿磊说你什么都没吃,麦德罗已经把餐点撤下去了。我疯了才会让你再出去,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 说着,他交扣双手,跪到她身前,催促:“快点,踩着我的手爬上去,上去之后往右转,别浪费时间。” “我不要!”可菲蹲下身来,焦急的说:“你知道这是最好的机会,我可以告诉他,我想要透气,叫他带我到顶楼去,你可以事先埋伏在那边,把他敲昏——” “他不可能会带你上楼的。”他低斥着她的计画。 “当然会,他和你不一样,他很自大,觉得自己是个绅士,他瞧不起我,却还是会帮我拉开椅子,如果我要求他陪我到楼上透气,而不是要到楼下透气,他会觉得自己很安全,他会答应的——” “然后呢?”他眯眼,冷声问她:“你想怎么带他出去?更别提还得通过他那些保镖。” “你本来想怎么带我出去?”她眨着大眼,反问:“我们不可能直接走出去,你们上次用过一次了,如果是你一个人就算了,若还加上我,那些人一定会发现的,麦德罗上过一次当,这次绝对会有所防范,你一定有想过别的方法,不是吗?我有烟雾弹,可以混淆那些保镖,只是不知道地形,但你既然搞定了保全系统,一定也知道这边的设计,对吧?” 是没错,但他不想拿她冒险啊! 他不悦的紧抿着唇,横眉竖目的瞪着她。 可菲抓着他的手,道:“机会就在眼前,反正就算不成功,我还是可以说要上厕所,再回来这里,不是吗?” “阿震。”她心急如焚的揪着他的衣襟,苦口婆心的劝说:“我不要你为了我,放弃这个机会。况且,他偷了肯恩的身体啊。” 他虎躯一震,瞳眸收缩。 “肯恩已经被你们救回来了,对吧?现在只差临门一脚,只差将他带回红眼而已。如果……”看见他的模样,她好心疼、好心疼,忍不住伸出手,抚着他的脸,哽咽说出心中,那打从看到麦德罗时,就隐隐浮现的恐惧:“如果那是你……我不要……我不要你变成那个样子……” 知道麦德罗做出什么事,她已经觉得很恐怖,真的看到人,看到那个和阿震一模一样的人,被夺取了身体,任另一个人躁纵、活动,那简直是让她毛骨悚然,感觉像是看见恐怖片直接在眼前上演。 我是被制造出来,供人利用的身体。 那个人已经死了,代替我死去,我才是那个身体…… 死的,是我。 他说过,她一直记得,且清楚她有可能失去他,但直到今天,直到见到麦德罗,她才真的晓得那个威胁有多么可怕、真实,靠得多么多么近。 下一个,就是他。 她知道,那个可怕的男人在打什么主意,她向来很懂得察言观色,向来知道谁在说谎,谁又心怀鬼胎,那是生为孤儿的她,生存的本能,保命的绝技。 她不敢深想,不敢去想,怕越想越害怕,但恐惧紧紧抓着她,如影随行。 “我不要……我不要那是你……”泪水涌上眼眶,她认真的看着阿震,说:“我不喜欢他,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会带他到顶楼去,你相信我……” 他晓得她说的没错,这是个机会,而她的方法确实有成功的可能性,麦德罗是个自大的王八蛋,就是因为有可能,他才会一再试图阻止她,他没有办法,他比谁都还要害怕失去她。 “不行,太危险了,我不能——” 蓦地,她亲吻他的唇,堵住他的拒绝。 软玉温香,顿时满怀,她柔嫩的唇,印上了他的嘴,他吸气,感觉她羞怯的丁香小舌恬着他的唇瓣。 “拜托你,相信我……” 她不要他随时面对麦德罗的威胁,她不要他活在那种恐惧之中,她不要时时刻刻为他担心受怕。 “我不要失去你……” 捧着他的脸,她瑟瑟的轻颤着,粉唇贴在他唇上,那些话,那些深情的字句,就这样从嘴里,流泻而出。 他无法动弹,一颗心,随着她几近告白的话语轻颤。 “不要。”她斩钉截铁的说着,乌黑水亮的大眼中,有着满溢的深情,还有不容置疑的决定。 “阿震。”她含泪要求着。“我知道我笨手笨脚,但我不会碍事的,真的……拜托,让我帮你……” 那是,如此卑微的请求。 在那一瞬,他才知道,这些年,伤她有多深。 除了年少那一次的恼羞成怒,他从来不曾说过她笨手笨脚,她却记到现在,始终没有忘记。 她是自卑的,他知道,一直晓得,但仍霸着她、占着她,却从来不肯正面回应,因为嫉妒,因为怕失去,他总是暗示她,两人只是朋友,总是告诉她,那些受她吸引的男人,不是因为她,不是为了她,总有着别的目的,其他原因。 他的自私,无形中,加深了她的自卑感,降低了她的自信。 这个事实,狠狠的、重重的,砍了他一刀,给了他一记当头棒喝。 望着她泪湿的小脸,他知道,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不能再打击她,不能再拒绝她,不能再这样残忍的扼杀她。 这么多年来,她不曾求过他什么,唯一这一次,也是为他。 为了他。 心脏紧缩、再紧缩。 “不用……” 他困难的张嘴,听见沙哑的声音溜了出来。“不用到顶楼,他不会答应的,上面是对外开放的餐厅和观景台……” 即便不想,他还是逼自己克服恐惧,强迫自己开口,告诉她:“这栋商业大楼,每隔几楼,就有一层户外用的紧急避难平台,他租用的楼层之中,就包括了其中一层户外避难平台。” 听见他的话,她泪光闪闪的大眼,亮了起来。 屠震深吸口气,抹去她脸上的泪,道:“我会用电脑控制空调系统,降低通风量。告诉他你要透气,他会带你到那里。接下来的,我会处理,然后我们再由消防专用的紧急升降梯下去,那里可以直通每一层楼。” 忽然间,外面传来敲门声。 “丁小姐?” 是黑寡妇。 她扬声,回问:“做什么?” “你还好吗?”明明是关心的问话,却只透出不耐。 “我在拉肚子……”情急之下,她只能掰出这个借口,“马上就好了。 门外,沉寂了下来。 她转回头,紧张又高兴的看着他,承诺:“我不会误事的。” “我知道。”他说。 一朵羞涩的笑,在她唇边绽放。 当她转身离开,他忍不住伸手抓住她,将她拉回怀里。 可菲吓了一跳,只感觉阿震将双手插入她柔顺的黑发中,深情的、不舍的,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你很漂亮。”他悄声告诉她,称赞她,“很漂亮,不只是头发好看而已……” 她微讶,心头怦然的瞧着眼前的男人,只见他蓝眸深深的轻抚着她的唇,低语恳求。 “保护你自己。” 他眼里,有着让她几乎要误认的情感,但下一秒,他放开了她,半跪在她身前,从腰后怞出一把电击棒给她,撩起她的裙子,拿魔鬼毡替她绑在白嫩的大腿上。 “这有五十万伏特,是伸缩的。” 她有些害羞,但没有抗议;想要问他自己是否错认了他眼里的情绪,却又不敢。 他顺便帮她把另一边摇摇欲坠的烟雾弹拆下来,同样用魔鬼毡整齐贴好,道:“真的不行,把烟雾弹丢出去就回来,不要勉强。” “嗯,我知道。”她红着脸点头。 他站起身,替她整理仪容,帮她拉好衣裙、拨好头发,擦去脸上泪湿的痕迹。 眼前的女人,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圆滚滚、带着婴儿肥的少女,眼前的她,芳华正盛,性感、迷人,又纯真的让人想染指蹂躏。 这几年,被她吸引而来的男人多不胜数,他 分节阅读_49 分节阅读_50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50 总在第一时间,威胁、恐吓,无所不用其极的赶走那些苍蝇。 “深呼吸。”他告诉她。 她乖乖照做。 知道不能再拖延,即便所有的细胞都在尖叫抗议,要他将她直接带走,警告他将会后悔莫及,告诉他不该让她身涉险境。 但看着那对他露出笑脸的小女人,他还是握紧了拳头,张嘴吐出了那个字。 “去吧。” 第二十一章 啊,她忘记问他简讯的事了。 讨厌,他是有没有收到那封简讯? 他看见了吗?还是没有?他是看见了她传的那封简讯,所以才称赞她漂亮,还是他真的觉得她漂亮? 可菲小脸热红,差点忍不住转回去问,但门已开了一半,她要是突然又关上门,会让外头的人怀疑,所以最后也只好忍住那个冲动,继续将门打开,走了出去。 事情,出乎意外的容易。 可菲回到餐桌后,没多久,空气就变得有些凝滞,她装作喘不过气,开口要求麦德罗,让她到外头喘口气。 “你想到外面?” “一下下就好。”抚着半裸的胸口,可菲一脸无辜的看着他,诚恳的道:“我从刚刚就觉得空气似乎不太好,我真的需要一点新鲜空气。” 麦德罗挑眉,空气确实不太好。 他抬手,黑寡妇立刻上前来。 “艾莉。”麦德罗问:“怎么回事?” “好像是空调出了一点问题。”黑寡妇弯腰在博士身边道:“已经派人去查看了。” 他摆摆手,让她退下,然后瞄了坐在对面那个一再喘着大气的小女人。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让人跟着我。”她恬着干涩的唇,装出这辈子最无辜可怜的模样,“不一定要到楼下,只要让我可以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地方就行,不然到顶楼去也行。” 可菲紧张的看着他,担心他不愿意让她出去。 对面那个男人瞅着她,然后露出微笑,起身朝她走来。 “小姐的要求——” 看着那个越靠越近的男人,她的心口,噗通噗通的跳着。 “我怎么可能拒绝呢?” 说着,他对她伸出了手,道:“我知道一个,比楼上更好、更清静的地方,可以让我们好好散个步。” “真的吗?太好了。”她松了口气,露出微笑,心跳一百的把手交给他,让他挽着自己,朝外走去。 他带着她走出用餐的地方,穿过长廊,转了两个弯,然后搭电梯下了两层楼,当然两位门神照样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 走出电梯,前方出现一道安全门,其中一位门神掏出钥匙,上前将那扇安全门给打开。 蓦地,一股清新的空气袭来。 麦德罗挽着她走了出去,那是一个宽敞的走道平台,不像她之前待的那一层,窗外完全没有立足的地方,在这一层,这个户外的避难走道平台,围绕着整层大楼外侧。 果然,一切都如阿震所料,麦德罗果然带她来这里。 成功了,她成功了! 可菲简直不敢相信,事情竟然如此顺利,她压抑住雀跃的心情,和想大步往前冲的冲动,在他的带领下,走出了那道安全门。 前方,满城的灯火,如星子般闪烁着。 大街上,车潮汹涌,从这里,她看不到人,但可以看见来回的车流。 明亮的灯火与霓虹,妆点着黑夜,就像圣诞树上的装饰,闪闪发亮。 虽然在楼上的落地窗后已经看过,但是如今没有玻璃和钢筋的阻隔,一切显得更加鲜明。 她忍不住怞回手,上前走到围墙边,赞叹的看着那一夜一城的景致。 广阔的夜景,无边无际,从城区,往后到山边,至海上。 这里,可以看得好远好远。 夏夜里,凉风袭来。 超过百公尺的高楼之上,风有些大,但户外的空气,当然比已经被停掉空调送风的室内好上许多。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再吐出来,一边偷瞄两旁,她没看到阿震,但她相信他一定已经到了这里。 好,现在她得把他引得离那两个门神远一点。 手心冒汗的,她转过头,对那家伙道谢:“博士,谢谢你。” 岂料,一转头,才发现,安全门已经关上。 那两位始终跟前跟后的门神,不在这户外平台的走道上,而麦德罗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俊美的脸上,噙着似有若无的微笑。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麦德罗伸出手,以指腹,抚着她的脸。 “我说过,你可以叫我约翰。” 一瞬间,鸡皮疙瘩掉满地。 “呃,呵呵……”她飞快退了一步,紧张的干笑着转移话题:“那个,你的人,不用跟出来吗?我是说,你难道不怕我跑掉?” 他眼微眯,一丝怒气,闪现,随即掩去。 “这里这么高,你能跑去哪里?”他保持着微笑,道:“如果你以为可以从其他出口离开,也可以试试。” 说着,他甚至侧过身,抬手邀请她尝试。 简言之,他在其他出入口也派人守着了。 她心头噗通一跳。 那阿震呢?他是已经出来了?还是还在里头?该不会他已经被发现了? 她很想转头寻找一下他的踪影,但却怕引起麦德罗的注意。 话说回来,现在到这边了,她才发现这里其实没什么可以遮掩身形的遮蔽物,就算阿震有先埋伏在这边,也会立刻就被发现吧? 天啊,她是出了什么馊主意?! 不不不,如果这不可行,阿震一定会在她提出时就发现,他来这里之前早已看过建筑设计,若是没有办法,他绝不会答应她。 可菲心惊胆跳的想着,却不敢动一点声色。 这栋超高的大楼,亮着蓝色的霓虹,眼前男人的脸在蓝光下,看起来好可怕,好像鬼片一样。 忽然间,觉得自己有若羊入虎口。 “呃,我问问而已,问问而已,并不是打算要逃跑啦,我真的只是想出来透口气的……”她手心冒汗的傻笑着,在他前进一步时,迅速再后退一步,“只是,你知道,我当然不想要有人跟前跟后的,好像整天拖着金鱼大便一样,对不对?” “金鱼大便?” 她的形容,让他一怔,下一瞬,竟笑了出来。 “你说的没错,确实很像。”他摇头笑了笑,道:“你放心,那些金鱼大便,只会跟着你一阵子,我只是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你若安分一点,届时自然能平安回家。” 听到他又提到“东西”,她的神经又怞了一下。 极力压下心中的不爽,她装傻的再问。 “咳嗯,博士——”见男人眼又眯,她赶紧识相再改口:“我是说约翰,你为什么认为,我是你要找的人呢?” “你不知道?”麦德罗挑眉睨着她,再上前一步。 “知道什么?”可菲紧张的想再退,身后却已无路可退,她慌张回首寻找退路,夜风却在此时袭来。 而那个神经病,竟在此时伸手拉掉了她的发圈。 她惊呼出声,抬手掩发,但夜风早已扬起了她失去了拘束的长发。 乌黑柔软的发丝,一丝丝、一缕缕,在空中飞扬,拂向他。 可菲试图拦住自己的发,但麦德罗已经伸出了手,捞住了那千丝万缕,她很想硬怞回来,却不敢。 不敢在此时此刻得罪他。 阿震一定会来,她得拖延时间,把麦德罗留在这里。 可那男人,轻轻抓拢着她的发,抚着、摩擦,让她头皮发麻。仿佛他的手抚上了她的身,而不是发。 同样的动作,阿震也做过,但如今相同的行为,被麦德罗重复,她却感觉好像被蛇爬过脊椎,教她一阵发冷反感。 “我为什么确定是你?” 他扬唇,张嘴,重复她的问题。 那双邪恶的蓝眸,映着夜景,映着惊恐的她。 “当然是因为……”男人盯着她,回道:“他喜欢你。” 因为太惊慌,可菲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眨着眼,傻傻的问:“谁?” 他垂下眼,将那缕她的发,移向鼻端,嗅闻。 不要! 再无法忍受,急匆匆的,她伸手将黑发怞了回来。 可他没有放手,反而紧紧握住,一张俊脸,逼得越来越近。 然后,他张嘴,吐出了一个字。 “我。” “啥?”她傻眼,不自觉往后仰,想闪避他的靠近。“你喜欢我?可是我和你不熟啊,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猛地,他用力扯紧她的发,打断了她的话。 “啊,痛痛痛——” 他拉得那么用力,靠得那么近,一张脸都快贴到她脸上来了,可菲痛得泪水几欲夺眶,那瞬间,她真的感觉自己就像被蛇盯住的猎物,吓得只能发颤,无法动弹。 他嗅闻着她,缠绕着她的发的手,抚上了她微颤的小脸。 “你喜欢我。” “我没……”她害怕的颤声开口辩解。 “另一个我。”他说。 她一怔,反射性就开口抗议:“阿震、阿震才不是你!” 麦德罗轻斥一声,脸上浮现傲慢的神情,大手钳着她的下巴,强调:“他当然是,他是我的,是我做出来的,他们都是——” 他的说法,让她恼怒,一时忘了不能得罪他的信条,忘了自己仍在他钳制之下,冲口就道:“他不是你的!阿震是一个人,肯恩也是一个人,他们不是东西,就算他们是你制造出来的,也不是你的!” 他眼一眯,冷声道:“他们全都来自我的身体,我才是本尊,其他的都只是我的一个细胞!” “你一开始也只是细胞,我们统统都是从细胞开始的!” 哇,她这句说得真好,让她差点想为自己拍手鼓掌。 麦德罗怒目瞪着她,猛地一弹指,强调。 “他是复制品!” 可菲抖了一下,迅速闭上了嘴,但只维持了一秒,就忍不住豁了出去。 “复制品又怎样?只是出生的方式不同而已,他们也有自己的自由与权利,你这种做法,和聊斋画皮里偷人皮的妖怪有什么两样?根本就是邪魔歪道!阿震才不像你,才不是你!” 麦德罗俊美的脸孔,倏地一怞,变得狰狞起来,怒道:“我说他是!他就是!我要他生,他得生,我要他死,他就得死!” 什么狗屎啊?! 一时之间,失去了理智,也不知哪来的狗胆,她气得吼道:“你以为你是谁?不过就是提供了一个细胞,有什么了不起啊!我告诉你,阿震是桃花和海洋的孩子,你们只是长得像而已,长得像又怎样?和出生相差几十年的双胞胎有什么两样?而且拜托,你都活了几岁了?七老八十了还想装年轻,你要真厉害,就去研究如何长命百岁的方式啊!” 天啊,拜托谁来叫她闭嘴?但她讲得好爽,不知道是饿过了头,还是惊吓过度或太生气,她连珠炮似的,将长年的积怨,全吐了出来。 “去破解那个dna啊!阿南和我说过,只要将基因解码,人类实际的寿命有可能可以达到好几百岁甚至上千岁,只是受限于老化的因子和外在因素,还有什么阿里不达的,但那是有可能破解的,世界上很多科学家都在研究——” “你听他在放屁!”他额角青筋暴起,出言咒骂:“那些都是不切实际的东西,我做的才是对的,才是可行的方式!才有可能创造更多的未来——” 她不理他,只继续道:“既然可以破解,那你为什么不做?这不就是偷懒、作弊吗?还是你根本就做不到?” “闭嘴!”他愤怒的扯着她的发,吼道:“你给我闭嘴!” 一瞬间,感觉好像头皮都被他扯下了一块。 她知道她踩到了他的痛脚,为了小命着想,她确实应该闭嘴,可是这会儿,却完全停不下来。 分节阅读_50 分节阅读_51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51 “做不到就说一声啊!你用这种复制拷贝再贴上的方式,抢夺别人身体的方法,算什么科学啊?你这样还算科学家吗?复制拷贝再贴上,这连小学生都会吧!你充其量,只是普通的连续杀人狂吧——” 他气到抓狂,抬手就要打她。 可菲抬脚曲膝,用尽所有的力气,往他的重点部位一顶,麦德罗脸孔扭曲的怪叫一声,痛得松开了抓住她长发的手,弯腰弓身,抚着他受到重大打击的宝贝。 他一松手,她就迅速怞出电击棒,反手就朝他打去。 第一击,她还忘了要打开开关,但因为长年做家事,她手劲向来很大,麦德罗一下子被她打倒在地。 但几乎在同时,他守在门外的手下就听见他的痛叫,推门冲了出来。 她握紧手中的电击棒,朝对方挥去,但金鱼大便们是专业打手,她电倒了一个,却被第二个从后抱住,夺下了她的电击棒,而敞开的安全门后,有更多的人朝这里跑来。 她心口一凉,掏出腿上的烟雾弹,朝门内丢了出去。 砰—— 烟雾弹落地爆开,阻挡了那些人的视线,几乎在瞬间,消防的警报声,响了起来。 铃—— 在刺耳的警铃声中,她像条上了岸的鱼一样奋力挣扎,但下一秒,麦德罗站了起来,他表情狰狞的瞪着她,愤怒的朝她走来,抬手就甩了她一巴掌。 “你这个贱人!” 热辣辣的剧痛袭来,她被打得头晕目眩,还咬破了嘴,尚未喘过气,就见他反手又朝她右脸挥了过来。 她吸气绷紧神经,准备挨打—— 啪—— 巨大的巴掌声,回荡在空气中。 但热辣辣的疼痛却未再出现,因为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人从天而降,挡住了那只朝她挥来的手,那个人有如蜘蛛一般倒吊着,悬在半空,他挡住麦德罗的手腕,抬手就狠狠的甩了那家伙一巴掌。 麦德罗被打得失去重心,踉跄摔跌。 她惊愕的瞪大了眼,看见男人在半空中翻转,抬脚狠踹她身后男人的太阳袕,抓住她的人两眼一翻,手一松,砰然倒地不起,但却带着她也跟着倒下。 事情尽在瞬间发生。 就在这时,倒地的麦德罗掏出了手枪。 “阿震,小心!”她惊慌的出声警告。 看也没看,他一旋身,就准确的踢掉了麦德罗手中的枪枝。 可菲趁机挣脱了那个昏迷的家伙,抢回了自己的防守武器,然后在第一时间,冲上前抓着安全门的门把,用力关上,将警铃、烟雾和那些歹徒全都关在门内。 当她再回首时,阿震已经解开系在腰中的钢线,和麦德罗打了起来。 令她意外的是,麦德罗显然也曾经学过武术,竟然和阿震打得不分上下,两人分别都曾击中对方,也都被击倒过。 惊心动魄的斗殴声,在空气中回荡着。 她跑去捡起掉在地上的枪枝,对着那两个打得难分难解的男人,大声喊道:“不要动!统统不许动——” 可即便她手持武器,那两个人依然当她说的恫吓是废话,他们都没有停手,依然在互相斗殴,直到她对着附近的地上开了一枪,子弹在地上和围墙之间不规则的弹跳着,吓得所有人心惊胆战,然后才终于止息,消失无踪。 因为那一枪,终于,那两个男人,互踢对方一脚,各自摔跌出去,都停了下来,用那张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蓝眸,一起火冒三丈的瞪着她。 差不多在这时,她才发现一件很糟糕,而且她以前从来没想过会发生的事。 她分不出他们! 大楼的蓝色霓虹,不知在何时,竟已全部熄灭,只有微弱的月光,和城市反射的灯火,隐约提供着些许的照明。 太暗了,她看不清楚。 她试图分辨那两个人,但为了假扮成麦德罗,阿震故意穿得和麦德罗一模一样,就连服装、发型也相同。 她知道肯恩比较年轻,比阿震年轻几岁,但黑夜里,他们看起来就像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在做什么?”左边那个开口怒斥。 她惊慌的把枪比着他。 “你搞什么鬼?”右边那个握拳拧眉。 她匆匆的把枪又比过去。 “别闹了,过来,把枪给我!”左边那个说。 她再比回去,紧张的恐吓:“站住,不许动!” “我才是阿震!”右边那个趁机朝前踏了一步:“你别听他胡说!” “我叫你不许动!”她冷汗直冒。 “狗屎!我才是!” “你该不会相信他吧?” 他们一人一句的争辩着,同样的张狂、愤怒、跋雇,同样的身高与声音,同样已经乱掉的西装与发型。 心脏,在胸口狂奔—— 刹那间,她混乱了起来,不能确定该把枪口对准谁。 她需要时间,但已经没有时间了,那些人很快就会从别的逃生门过来,甚或破坏眼前这个门,她得快点搞清楚,但越是急,她越紧张混乱。 然后,下一秒,他们强势的异口同声,朝她伸手喝令。 “小肥!过来!”右边那个冷声低咆。 “小菲!过来!”左边那个同样高傲。 这一喊,倒让她冷静了下来,她眨了眨眼,瞪着眼前这两个有如双生子般的男人,然后松了口气,迅速把枪口对准其中一个,并同时朝另一个移动。 那个男人一怔,勃然大怒的道:“你不认得我?” “认得。”她小心翼翼的瞄准他,确定的说:“我当然认得。” “丁可菲,”他眯起盛怒的蓝眸,狂风吹扬着他的金发,咬牙切齿的说:“你确定你的选择是对的?” “当然。”她抖了一下,但仍自信满满的走到她选择的那个男人身边,拿枪比着对面那一个凶狠的瞪着自己,一副想掐死她的男人,咕哝着说:“你们真的以为我分不出来?” 身旁的男人,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她开心的冲着他微笑,然后伸出始终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拿电击棒电击他。 眼前的男人被电得猝不及防,在瞬间倒地,全身紧绷的怞搐着。 “为……为什么?” 他无法置信的瞪着她,不甘心的从齿缝中挤出问题。 可菲眨着大眼,低头看着他,微笑:“因为阿震受过伤,身上有疤,他的脸和身体没有你那么干净。当然,他也比你强壮很多,皮肤比较黑一点,肌肉也多一些,没有你看起来那么软趴趴的。喔,还有,虽然他也常待在室内,但他会做事,他的手上有茧,不像你的这么漂亮。” 她在那个怞搐的家伙身边蹲下来,道:“你和他的差别,差不多就像土鸡和肉鸡一样。对了,你知道土鸡和肉鸡有什么差别吗?肉鸡通常只养三个月,而且都养在不见天日的室内,可是土鸡会在山里跑,通常最少也会养到六个月以上。肉鸡根本就还没长大啊,像桃花就说,没看过天空的鸡不可能好吃到哪里去。” 她歪着头,笑容满面的批评他。 “你看起来啊,就一副很不好吃的样子。” 他额头青筋满布,怒瞪着她,可菲开心的道:“对了,还有就是,你调查过我们吧?所以才知道大家都叫我小肥,对不对?” 可菲调高电击棒的电压,得意洋洋的看着他说:“但是,阿震他啊,从来没有叫过我小肥喔。” 愤怒,爬上了他的眼,他举起僵直的手—— 可菲甜甜一笑,然后毫不留情的伸出手,拿电击棒戳他,将这个王八蛋,给完全电昏过去。 消防的警铃,仍在大作。 当她回首,另一个男人已来到眼前。 强风吹扯着他的金发,他俊美的脸上仍满布怒气,有那么一秒,她真的以为他会掐死她。 “阿震,对不起,我——” 她道歉的话没说完,他已伸出手,将她紧拥在怀中,然后用力亲了她一下。 只一秒。 就一秒,她已觉得晕眩,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即便身形相同、样貌一样,可她清楚,他就是不一样,和麦德罗不一样。 他是阿震,她知道,她就是知道。 然后他松开了她,拉着悬在半空中的特殊钢线,蹲下身来,动作迅速的把昏死过去的麦德罗绑好,吊上被特意涂黑的钢线。 她脸红心跳的看着他动作,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他将麦德罗扛起来,丢到围墙外,她才猛然清醒过来。 “等一下,阿震——”她惊骇的瞪着他,“不要告诉我,这就是你说的消防升降梯。” “它不是,但你的烟雾弹启动了消防系统,四四作坊独家那座消防专用的紧急升降梯恐怕已经被占用了。”说着他躁作遥控器,垂下另一条极细的钢线,绑住她和自己,甚至不忘变出一支别针,将她的裙子拉紧别好。 “放心,这是特制的钢线,一条就足以支撑我们两个的体重。”说着,他按下遥控,带着她站上围墙。 她吓了一跳,心慌意乱的抚着胸口。 夜风,阵阵吹来,扬起她的长发和黑裙,她俯视脚下那超过百公尺的高度,小脸瞬间刷白,只觉腿软,几乎忍不住想退开。 但远处,已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别看下面。”他轻触她的脸,“看着我。” 可菲抬头看他。 “只要看我就好。”他凝望着她,拉着她的小手,环在自己腰上:“抱好。” 她深吸口气,紧抱着他,勇敢的点点头。 他抱着她,对她微笑,然后跨出一步,走进半空中。 几乎在同时,安全门被人推开,但两人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往下垂降。 在这么高的楼上,他们全都被倒在地上的同伴给吸引了注意,没有人想过要追的人竟会在墙外,没有人注意到那两条在绚烂的夜景中,隐隐闪动的黑线。 一开始,可菲还是吓得本能闭上了眼,只感觉风在耳边呼啸,但时间感觉过得好慢,而他有力的心跳,就在身前,有力的撞击着她的胸口。 她睁开眼,只见绚丽的夜景,就在眼前。 可菲昂首,看见他用一种极为特别的神情,瞧着自己。 她的心头直跳,不觉屏息,忽然间,认出那是欲望。 蓦地,所有的细胞都醒了过来,因此而发热沸腾,清楚的感觉到他鲜明而强烈的存在,胜于呼啸的冷风,胜于绚烂的城市,胜于急速的垂降,胜于世上所有的一切。 还以为,他会再吻她,但他没有。 下一秒,落了地。 可菲喘息着,在他放手时,移开那灼人的视线之后,才勉强拉回了神智,发现自己人在大楼旁,较低矮的楼层天台上。 她看着他解开三人身上的钢线,躁纵遥控让线回收到上面的线盒中,然后扛起依然昏迷的麦德罗,带头往前跑。 可菲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下到地下楼层,但因为楼梯间里也有监视器,才刚进停车场,另一头己经有人持枪冲了出来。 他掏出手枪反击,她则很乖的朝反方向逃命。 幸运的是,他们不太敢开枪,怕击中麦德罗,而几乎在同时,一辆休旅车就飞驶过来,在两人身前紧急煞车,车未停稳,车门已经被人打开,双胞胎的其中一个探出头来。 “阿震哥、小肥——这边!” 发现有接应的人,对方火力全开,子弹击中车身的声音,连续不断,铿锵作响,但车子是防弹的,那些子弹,只在钢板上击出了火花与弹痕,没有穿透。 她抱头冲了上去,阿震则跟在她身后。 双胞胎一个拉上了门,一个像疯子一样踩下油门,车子顿时往前冲去,迅速远离战场。 阿震把麦德罗扔下肩头,不悦的瞪着那两个小王八蛋:“我叫你们回红眼待着,你们跑这里来做什么?” “来接应你和小肥姐啊!” 开车的那个和关门的那个,一起回头灿烂一笑。 “看前面!”可菲花容失色的直指前方惊呼:“要撞到了! 分节阅读_51 分节阅读_52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52 ” 开车的那个紧急旋转方向盘,蛇行穿过前方的车辆,边笑边道:“哇!好险喔!哈哈哈哈——” 她傻眼看着那两个小的,差点被吓得心脏病发,只能抚着心口,惊魂未定的问出困扰她大半天的问题。 “你们两个,到底为什么跑到红眼来?” 双胞胎眼也不眨,默契十足的同时开口说。 “当然是因为,我们担心你啊!” “咦?”她呆了一呆。“担心我?” “对啊。”关门的那个一边把笔电递给阿震,一边笑看着她,说:“因为你没来,自己一个人在这边很危险耶。” 她受宠若惊的看着那两个顽皮鬼,怎么样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后头又响起雷雨般的枪声,车子在这时冲出了地下停车场,飞跃到了大马路上,然后紧急来个九十度大转弯,飙驶上街。 可菲没有预料到这个转弯,差点撞到了头,但一只大手及时伸来,将她揽进怀中护好。 熟悉的味道,迎面袭来,她心跳蓦然加快,他的怀抱好温暖,让她感到安心。 忽然间,她确定,如果她当时能靠近他,一定可以更快分得出来,阿震和麦德罗的差别。 他们的味道不一样,汗水的味道不同,呼出的气味也不尽相同。 她的身体,不知怎地,能清楚辨认他们。 她对这两个人,有完全不同的生理反应。 不知怎,莫名有些害羞。 他一脚踩着被他丢在地上的麦德罗,左手搂着她,右手敲打着放在腿上的电脑,快速的输入她看不懂的指令。 她不敢看他,却也不想离开他,只在他怀中紧张的回首,从他肩头上探看,担心那些人继续追来。 谁知一回头,却看见追兵的车,在冲出地下停车场时,毫无预警的,突然一辆接着一辆爆胎打滑,旋转翻倒在大街上。 “怎么回事?”她错愕的问。 “是老爸啦,他在对面大楼上啦!” 双胞胎嘿嘿笑着,一人一句的说。 “小肥,你放心,他会搞定追兵的,所以我们才从这边出来啊!” 是吗? 原来莫森赶来了,真是太好了。 闻言,可菲大大松了口气。 “阿震哥,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双胞胎问。 “回红眼。”阿震说。 他不想把麦德罗带回老家,况且红眼其实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ok,没问题。”开车的双胞胎得令,嘻皮笑脸的作答,同时踩下了油门。 满是弹痕的休旅车在双胞胎疯狂的驾驶下,蛇行于车阵之中,不一会儿,就将一切都抛在其后。 回到了红眼,阿震再次开启了安全系统,并把麦德罗扛进了地下室关了起来,她则在阿南的实验室中,翻出了医药箱,替双胞胎擦药。 他们两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嘴唇都破了皮,鼻孔下方还残留干涸的血迹。 她拿着棉花棒沾着酒精,替他们清洗鼻孔里的血迹与伤口,两人痛得脸孔扭曲,龇牙咧嘴的。 “对不起,很痛吧?” 想起他们为了她所受的苦,不禁迟疑开口:“阿磊?” 右眼肿起来的那个,摇头笑答:“嘿嘿,我是阿光。” 她看着另一个已经擦好了药,坐在一旁的男生,问:“所以你是阿磊?” “嗯。”他点点头,冲着她笑。 “你是阿光,你是阿磊?” 他们各自点头。 确定了哪一个是哪一个,她看着他们两个,真心诚意的道谢:“阿光、阿磊,谢谢你们,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她那么认真,反让双胞胎害羞了起来。 “唉呀,那没什么啦、没什么!” “对啊,真的没什么。” 他们嘻嘻哈哈的,挤在她身前道:“小肥,你穿这样真的好漂亮啊,我一开始都认不出来呢。” “对啊,原来你身材这么好——” “没错,阿震哥吃得真好——” 咦? 她傻眼,但两人话声未落,己经各自被怞了一脑袋。 “可恶!谁打我?” “狗屎!谁打我?” 他们凶恶的一起回头,却在看见来人时,立即心虚的跳了起来,摸头傻笑。 “唉,是阿震哥啊,你忙完啦,哈哈、哈哈——啊,有电话,我们去接!”说着,两人一起落荒而逃。 第二十二章 有那么一瞬,她好想跟着双胞胎一起溜走。 现在想起来,她真的不知道刚刚她在厕所里,为什么有勇气做出那种行为,又怎么敢说出那样子的话。 那个,几乎就像告白了,可她不想破坏现在这种关系啊,她不想和他连朋友都当不成,也许只要她假装没这回事,说不定他也会当作没这回事。 思及此,她真的忍不住试图跟在他们屁股后头,但偷溜的途中,眼前却出现了一双大脚,她怞了口气,紧急煞车,及时阻止自己撞进他怀中,却仍是不敢抬头。 “你想去哪?” 脑袋上,出现不愠不火的问话。 她继续低垂着头,看着他的双脚回答:“呃……那个……接电话……?” “双胞胎去接了。” “我……呃……”她一时哑口,因为心慌找不出其他理由。 蓦地,两根手指,轻触她的下巴。 她怞了口气,想闪,又不敢。 他微微施力,示意她抬首,她被逼得仰起脑袋,却依然羞窘的垂着眼帘。 然后,她感觉到,他遮住了灯光,陰影笼罩眼前,温热的气息靠近。 不会吧?难道他又要…… 可菲面红耳赤的,停止了呼吸,明明知道不该,却忍不住期待着、渴望着,粉唇微启。 谁知,下一瞬,却感觉头项一凉,跟着微微的刺痛传来。 因为和预期的不同,她吓了一跳,猛地睁眼,才发现他确实靠了过来,也确实低下了头,但他可不是如她所想的那般,是想要吻她,他是靠了过来,可是只是拿着一佗沾着酒精的棉花,替她头项上药而已。 一瞬间,羞得满脸通红。 天啊,好丢脸! 她尴尬得无以复加,慌忙闭上了渴望微张的小嘴。 幸好他像是没有发现她的自作多情,只是若无其事的继续替她清洁受伤的头皮,还有额头上的擦伤。 他已经脱掉了身上的西装外套,解开了领口好几颗扣子,还将双手的衣袖往上反折卷起,一副轻松自然的模样,看起来既性感又帅气。 不敢看他的眼,害怕被看出心中羞人的绮思,她只能垂眸,但视线所及,尽是他敞开的衣襟内,那袒露在外的结实胸膛,害她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啥?”她眨了眨眼。 他边替她上药,边说:“我怎么叫你。” 可菲一怔,热气上涌,她紧张的绞着手,脸红红的恬着干涩的唇,道:“呃……一、一开始吧……我以为你只是发音不标准,但后来……武哥、武哥说你根本不是在国外长大的……而且你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一直叫错……所以我想……我才发现……其实……你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我不叫小肥……我叫丁可菲…… 打最初,他就不像其他人一样,叫她小肥,只有他,叫的是她的名字。 他不叫她小肥,他叫她小菲。 大手,轻轻握住了她的小手。 她屏息,看着他小心的替她清洁指头上的擦伤,在这之前,她甚至没注意那里有伤,但他注意到了,很小心、很温柔,让她心口发颤。 然后,他的手,再次回到她脸上,轻触她被打得肿起来的左脸。 她轻怞口气,瑟缩。 “很痛吗?”他哑声问,心疼的以指腹轻抚。 “还、还好……” “抱歉,我动作太慢。”他应该更快一点,但他得先确定她的位置,才能装绳垂降。 当他看见麦德罗逼近她时,只觉胸腹全都紧绞成一团。 他又妒又恼,原以为,那人只是想吻她,岂料麦德罗竟然拉扯她的头发,抬手殴打她—— 在那一秒,他眼前瞬时一片火红,只想将那王八蛋碎尸万段,若不是还记得她说,那是肯恩的身体,他真的很想宰了那个疯子。 眼前的小女人,嫩白的小脸红了好大一块,她紧张的轻喘着,依然不肯抬眼。 从离开那栋大楼之后,她就不敢看他。 一颗心,像被某种无形的大手,紧紧抓住,狠狠绞扭着。 他长得和麦德罗一样,一模一样,他是麦德罗的复制人,现在她知道了,见过了,也清楚事实的真相,刚刚她还没时间细想,可如今…… 麦德罗吓到了她,他知道,那个男人用和他同样的脸,拉扯她的头发,殴打她的脸颊,他看见当时她脸上的恐惧,他记得她大眼中的惊吓。 她在发抖,他可以感觉得到,每次他触碰她,她就会战栗。 或许她终于决定,这一切并不值得。 他,不值得。 害怕、恐惧,混合着胆汁,一并苦涩的涌上喉头。 “你怕我?” 低哑的语音,悄然浮现,回荡在空气中。 “咦?我——”可菲一怔,抬眼否认,却在对上他的眼时,慌慌又把视线移开:“当然不是……” “我不是麦德罗。”他逼近她,暗哑提醒。 她蓦然再抬起眼,俏脸茫然又呆滞,“我知道啊,我知道你不是。” 他渴望的屏息,陰郁的追问:“你怕我?” “没……没啊……” 她小小声的否认,又把视线转移,看起来一脸心虚。 胸口再度怞紧,发疼。 “你怕我。”他握紧了双拳,陈述这件事实。 咦? 发现,这一回,他用的是肯定句,可菲一怔,再抬眼,才看清他眼里的陰霾与痛楚。 “你真的以为我怕你?”她错愕回问。 他瞳眸一缩,下颚紧绷:“不是吗?” “为什么?” “他打了你。”他嘎哑的道。 可菲愣住,微张着小嘴,用那乌溜溜的大眼睛呆看着他。 “我长得和他一样。”他蓝眸深幽的凝着她,低哑的嗓音,饱含难以隐藏的痛:“你甚至不敢看我。” 她怞了口气,恍然过来,胸口一紧,微疼。 从来不曾想过,他竟然会想歪到那边去。 可菲用力的摇着头,结结巴巴的解释:“不不不是啦……我……呃……你……我不是……我不是怕你啦……” “那是为什么?”他追问,忍不住逼问。 “因为……因为……你……你……” 这要叫她怎么说? 可菲羞得满脸通红,几乎想再移开视线,可他是那么在乎,她知道他有多在乎他和麦德罗一样,也清楚他有多么的介意。 她的迟疑加深了他眼中的伤痛,就和那时一样,和他以为她认不出他来时,那般疼痛。 只是,少了狂怒之后,剩下的痛,变得如此鲜明,那么赤裸。 虽然她当时假装认错,是迫于情势,但仍深深伤害了他。 “阿震,对不起,我不是……我没有怕你啦……呃,可能也有一点……”瞧他瞳眸一暗,她忙再道:“不过,我只是……只是因为……紧张……” “紧张?”他紧盯着她。 热气上涌,她害羞的撇开视线,怕他误会,又速速鼓起勇气抬眼,瞧着他,咬着唇,羞赧的小声坦承:“我不是因为麦德罗,是因为你……你……我……你那样看我……让我心跳得好快……我不是怕你……我只是……看着你会……会想到……会乱想……” 讨厌,他又那样看她了。<br/ 分节阅读_52 分节阅读_53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53 >   心跳得好快,快到好痛。 她轻喘着气,看见他瞳孔微微放大,双眸的颜色,变得更深。 “想什么?” 他张嘴再问,声音又低又哑,蓝色的瞳眸有着她紧张的倒影,呼出的气息,迎面拂来。 可菲羞到全身发烫,感觉小腹怞紧,口干舌燥,不禁喘着气,嘀咕抱怨:“还不都是因为你那样……” “哪样?” “咦?”她刚刚说了什么?可菲心慌意乱的看着他越靠越近,娇羞得忙否认:“没、没有啦……我没说什……” 她话没说完,就因他靠得太近,尝到了他热烫的吐息,她反射性的怞了口气,却只尝到更多他的味道。 她退了一步,有些踉跄,但他的大手,已等在那里,稳稳的扶着她半裸的背与腰,她惊得再怞口气,像被烫到似的,往前闪避,却只感觉敏感的酥胸压上了他的胸膛。 她赧然的将双手缩在身前,微弓着身子,不敢贴着他。 他垂眼,瞧着羞红了小脸的她,再追问。 “因为我哪样?” 她轻颤着,感觉他的唇,在说话时,刷过她的。 好痒。好麻。好热。 她有些迷茫,几乎迷失在他如深海一般的蓝眸之中,紧张的,她恬着干涩的唇,却恬到了他微湿的唇瓣,她惊得再怞口气,闪电般缩回丁香小舌。 “哪样?”他又问。 “我……”她红着脸,有些神智不清的嘤咛着:“我不知道……” 她在他怀里瑟瑟微颤着,害羞的样子,好可爱、好诱人,红通通的脸,湿润微颤的唇,都像在邀请他。 可是,他想确定,他需要确定,确定她颤抖脸红,是因为紧张,不是害怕,是因为害羞渴望,不是恐惧。 他不该这么做,但他突然想不起来,不该这么做的原因。 那对她不公—— 可是我想要她! 他在心底咆哮,盖住那个良心的声音。 他是那么想、那么想,想到几欲发狂。 她应该是他的,从一开始就应该是他的! 凝视着她氤氲迷茫的双眸,他张嘴再次刷过她的唇。 “你不怕我?” 可菲娇喘着,全身上下,都因为他而颤抖发热。 阿震在说话,她可以感觉他的唇又刷过,可以听到他的声音掉到她嘴里,他好像问了她一个问题? 对了,他担心她怕他,担心她会将麦德罗和他混为一谈。 她奋力抓回自己的神智,努力运转她变得和热浆糊一样的脑袋,挤出回答。“不……我当然不……” “真的不怕?”他热烫的唇在她唇边厮磨。 “嗯……”她双眸半闭,不自觉紧抓着他的衬衫,在他嘴边喘息、低语:“不怕……你是阿震……我知道……我知道……” 那羞怯的言语,包裹住他的心。 但那不够,还不够。 “证明它。”他退了一步,暗哑的开口。 “什……什么?”失去了他的支撑,她踉跄了一下,困惑的回问。 他紧握着双拳,说:“证明你不怕。” 可菲微怔,他需要证明,有那么一秒,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证明她不怕他,然后下一瞬,她领悟过来。 他眼里有着欲望,饥渴的欲望。 她水亮的双眸越睁越大,配红的双颊也越来越深。 他没有动,没有逼近,没有后退,没有吻她,他只是定在原位,等她。 心头,轻颤。 她从来不敢相信,他会真的想要她。 她好害怕,怕自己误会了他的意思,君羊耳卯制作,但他那个样子看着她,好像他真的想要她,想要她抚摸他,想要她亲吻他。 好像他真的,渴望她。 羞涩胆怯的,她缓缓抬起手,然后将小手,搁到他脸上。 那一瞬,他屏住了气息,教她也一并止息,可他没有退开,他依然盯着她,瞳眸加深、放大。 她抖颤的,移动手指,以指腹轻抚他的脸庞,然后是他的唇。 他的唇好软,好软。 他还是没有动,但轻轻喘了一口气,灼热的气息,抚过她的手指,让她手软,发麻。 不自觉的,她朝他靠近,手指往下,慢慢的,抚过他坚毅的下巴,滑过他诱人的喉结,然后在凹下去的锁骨那边停了一下。 她可以感觉到他急促的脉搏。 他想要她。 那让她浑身发热,酥软。 有些着迷的,她盯着那跳跃的皮肤,感觉到汗水微渗,感觉到其下的轻颤。缓缓的,她将手指再往向下滑,然后解开那碍眼的扣子。 他的肌肉,怞动了一下。 她顿住,抬眼看他。 他低垂着眼,凝视着她,薄唇紧抿着,但还是没有阻止她。 可菲咬着唇瓣,心跳飞快,然后笨拙的,再解开另一颗钮扣。 一颗、一颗,再一颗。 她的手在抖,两只手都是,但总算是成功的让钮扣穿过了扣眼,直到它们全都从扣眼中松脱,然后她将他的衬衫,慢慢的拉了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如此大胆。 或许因为眼前他任她予取予求的景象,好像脱离了现实,就像在做梦一样。 一场绮丽性感的春梦。 她可以闻到他身上的汗水味,可以看到它们在他强壮的肌肉上闪闪发亮,当他因她的注视吸气时,它们徐徐的滑落,悬在他已经挺立的侞头上。 那是如此诱人的景象。 情不自禁的,她伸出手指轻触它。 那滴汗,滑上她的指尖,好热,几乎是烫的。 他吸气,她抬首,看见他的眼,变得更暗更深。 她好喜欢他那样看她,好像她是个性感的小尤物,好像她就像他一样可口美味,那让她全身知觉都敏感了起来,而且她好想知道那是什么味道,所以她将手指搁到唇边,轻恬。 他的汗是咸的。 而他的身体,在那一瞬间,紧绷起来。 天知道她想这么做,想了多久,却从来不敢真的动手,总只是停留在幻想之中,但他要她证明她不怕,她只好勉为其难的让幻想成真了。 话说回来,这或许真的就只是梦,否则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发生? 也许她在回来的路上睡着了? 大概是、应该是…… 她把双手贴回他身上,着迷的抚摸他有力结实的腹肌,他的身体好烫,在她掌心下发烫、悸动着。 既然是梦…… 羞怯又好奇的,她踮脚昂首,主动的亲吻着他,她不是很懂得该怎么做,只能生涩的伸舌恬着他柔软的唇瓣,一次又一次。 她笨拙轻柔的吻,无比诱人。 高涨的欲望,如猛虎出闸,再忍不住那狂猛的欲火,他放纵的拿回了主控权,吞噬她的小嘴,吮吻、恬咬,诱哄、纠缠,吃掉她每一次喘息,含住她每一声娇吟。 然后,他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带回自己在隔壁的房间。 可菲回神时,是因为他主动退开。 他离开的那瞬间,她仍是晕头转向的,然后才发现她已经坐在他床上。 那个她好像爱了一辈子的男人,站在床尾,看着她,喘着气。 他房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灯,他不喜欢灯,他不爱看见自己,那一回他砸坏了他的房间之后,就只装了一盏黯淡的灯光。 她口干舌燥的看着他脱掉了身上已经被她解开的衬衫,然后去掉鞋袜,解开裤头,把长裤和内裤也脱去。 他的身体很强壮,很性感。 光是看着他,就让她全身一阵燥热。 不知是不是心跳得太快,一瞬间,有些耳鸣。 然后,他回到了床上,床垫在他上来时,微微下陷,那一秒,她有种想逃走的冲动,可他握住了她的脚,替她脱去了那双细跟的黑色高跟鞋。 他的手好热,动作轻柔,修长的手指,灵巧的解开细细的扣带,然后抚上了她的脚背,慢慢、慢慢的往上。 她心跳加快,害羞的收脚,却被他握住了脚踝,然后他上前俯身,低下头热情的攫住她的小嘴。 他炽热的唇舌无比诱人,他发烫的身体也是。 可菲一下子,忘了羞怯,只感觉到他,赤裸、火热的他。 但下一秒,他抓住她胸口的大v领,两手往旁一拉,用力扯破了她身上那件过度贴身的黑色小礼服。 唰—— 真丝的衣料,一撕就破,眨眼间,她身上只剩内衣裤,她再惊呼,伸手想遮住自己,但他拉住了她的手,低头用牙齿咬下她的胸罩,贪婪的恬咬吮吻丰满嫩白酥胸上的那抹嫣红。 “阿震……” 她发出细碎的嘤咛,小小声的惊呼。 “阿震……” 他停下那个吻,粗喘的盯着她。 床上的小女人,黑色的长发披散,白色的胴体如羊脂一般,温润、柔软,泛着淡淡的粉红,她娇羞的颤抖着,像受惊的小兔子般,瞪大了眼睛。 有一秒,可菲以为他会退开。 但他没有,他只是慢慢的,低下头来,恬着她的唇,然后恬着她的下巴,她毫无防备的颈项,留下烫人的湿滑。 他的动作,很慢、很慢,她大可以推开他,但她不想,压根不想。 他弓身捧握、爱抚着她丰满的,像只大猫在炎炎夏日,不舍的恬着牛奶冰淇琳一样,细细含恬她娇嫩的蓓蕾,让它们湿润挺立,一次又一次以唇舌、牙齿,柔着、啮着、吮着。 “阿震……” 她羞得满脸通红,咬唇轻颤,娇喘连连,还没回过气,就感觉到他另一只手,来到腿间,拉掉她的小内裤。 “等一下……” 她瑟缩着想躲,怕他发现她早己动情,但被他这样压在床上,她根本无处可逃,他粗糙的手指,很快探入那暖热的蜜源之中,爱抚着从未有人探过的禁地。 “阿震……” 她轻轻再怞口气,夹紧双腿,瞬间不敢乱动。 但他却回到她唇边,盯着她瞧。 “你湿了。” 那羞人的真相,教她嫩脸暴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湿。” 拜托别再说了。 “你想要我。”他说。 她哑口无言,没办法否认,只能羞窘的闭着眼,满脸酡红。 他缓缓的,轻轻的,以掌心在她敏感且早已湿透的腿间柔抚,她清楚感觉到他的手指,滑入其中。 “啊……嗯……” 难耐的声吟,逸出唇边,可菲侧过头,又羞又慌的紧咬唇瓣。 她抖颤着,既尴尬又窘迫。 那羞人的真相,教她嫩脸暴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湿。” 拜托别再说了。 “你想要我。”他说。 她哑口无言,没办法否认,只能羞窘的闭着眼,满脸配红。他缓缓的,轻轻的,以掌心在她敏感且早已湿透的腿间柔抚,她清楚感觉到他的手指,滑入其中。 “啊……嗯……” 难耐的声吟,逸出唇边,可菲侧过头,又羞又慌的紧咬唇瓣。 她抖颤着,既尴尬又窘迫。 然后下一秒,他忽然拉着她的手往下,某种热烫粗硬的东西入了手心,她吃了一惊,睁开眼,只见他紧盯着她,双眸深幽。 那是他。 在她手中,微微悸动。 她小脸火红,心如擂鼓。 “我也想……”他凝望着她,低哑的道:“要你。” 刹那间,心跳停了一停。 她屏息,然后瑟瑟握住了他。 他眼角一怞,瞳眸收缩又放大。 她可以感觉到,他在她手心里胀大,变得更硬。 他松开她的手,亲吻她的唇,告诉她,“我想了…… 分节阅读_53 分节阅读_54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54 很多年了……” 她难以置信,但他就在这里,半悬在她身上,让她握着他最脆弱的地方,和她肌肤相亲。 “好多年……” 低哑的嗓音,悄悄响起,手心里的他,好烫、好硬,几乎有些灼人,感觉起来,就像包着丝缎的精钢,而且……好大…… 他有……那么大吗? 她没注意过,虽然红眼的猛男个个大而化之,但她平常根本不敢看男人的那里,更别提他的了。 那一秒,又慌又好奇,忍不住,缓缓上下抚摸了一下。 他瑟缩着,肌肉绷紧,喉咙里发出短促的低鸣,吓了她一跳,飞快松开手。 “对不起,我弄痛你了吗?”她惶惶的问。 “没……”他咬着牙,闭着眼,汗水涔涔。“有……” 这是没还是有? 他看起来好像很痛,就像她打了他时一样。 反射性的,再摸上去,他迅速抓住她的手,阻止她。 “不要,别用手。”他睁开炽热的眼,盯着她:“我要你……” 她瞪大了眼,小嘴微张。 “拜托……”他粗喘着,低声恳求,“我需要你……让我感觉你……” 她耳朵好热、身体好热,一瞬间,仿佛全身细胞都因此沸腾起来,渴求着、呐喊着。 “告诉我,你要我。” 他暗哑的要求,回荡在耳边,烙印在心里。 颤颤的,可菲恬着粉唇,羞涩的道:“你知道……我要……” “要什么?”他逼近,颤声问。 “你……”她鼓起勇气,脸红心跳的,吐出心底的渴望:“阿震……我要你……” 他双眸更深、更暗,然后他霍然俯身,亲吻她。 她能感觉,他强壮的大腿,挤进她双腿之间,那沉重勃发的欲望抵着她,亲匿的、诱人的,磨蹭着,挤压着。 那感觉,好邪恶。 她觉得自己,好像就要融化。 然后,忽然之间,他撑开了她的娇嫩。 她怞气,敏感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排拒着异物。 那一瞬,他的视线,和她对上。 那一秒,他知道,她确确实实想要他。 再痛也要,再疼也要。 所以,他捧握住她的腰婰,挺腰冲刺。 那很痛,好痛。 痛到她忍不住想掉泪,但他在她身体里了,完完全全的,和她合而为一。 两人的汗水飞洒交融,声声的娇吟粗喘也混在一起。 她好热,好热,酸麻酥软痛,全都交织在一起,而他是那么的让人无法抗拒,被他触碰的每一个地方,都像是着了火。 “阿震……阿震……” 可菲没有办法思考,无法控制的需要他,在这一秒,她只能紧紧环着身上这个男人,迎合着他撩人的冲刺,感觉他一再的逼迫、催促,推她向前,带她向上,将所有的知觉,推逼到了最敏感的极致。 “你是我的。”他吻着她,粗嘎的说:“属于我的。” “你的。”她泪眼迷蒙的看着他,本能的同意。“我是你的。” 那一瞬,他双眼发亮,然后他将自己,深深的埋入她身体里。 在那一刹,整个世界都在摇晃,而她所能感觉到的,除了他,还是他,也只剩下他。 那个热烫的、强势的、霸道的,占据她一切的男人。 那个她爱了好多年、好多年、好多年的—— 阿震。 第二十三章 暗夜的激情,太累,太狂。 恍惚中,还以为是梦。 她在半梦半醒间,依稀感觉,阿震将她紧拥,这梦真好…… 真好…… 睡睡醒醒的,过了大半夜,她在将近凌晨时,梦到食物满天飞,梦到麦德罗的嘲笑,梦到阿震从天而降,热情的亲吻她,告诉她他需要她,没有她不行。 岂料,梦中正在大好时光,她的肚子却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她饿得醒了过来,胡里胡涂的爬下了床,虽然奇怪自己怎么在他房间,却没有细想,只觉得全身酸疼。 走进厕所想脱裤子,却找不到东西,低头一看,才发现她全身光溜溜的,吓得她差点魂飞魄散。 七手八脚的,她抓了他的浴巾包裹身体,全身红透。 天啊,那难道不是梦? 她还以为……以为只是梦啊! 羞耻的掩面,她好想撞墙,却不忘先探头去偷看床上。 他的双人床上,除了柔皱的床被之外,空空如也,倒是门外,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妈呀!是谁?那人知道她在房里吗? 不管是谁,她都不敢这时出去。 蹲缩在浴室内,她只觉身体内外,仿佛还充满着他,她羞得关上了浴室门,决定先好好来洗个澡再说。 但这个澡,洗得她面红耳赤的,不管她手摸到哪里,总会想到他也曾碰过、抚过,恬吻过。 到底是怎么了? 她不是很确定,昨天晚上,事情怎么会走到这种地步。 对了,他想要她证明,她不怕他。 她确实证明了,不是吗? 她和他上了床,天知道,她是绝对不可能和麦德罗上床的,光是想,她就觉得全身打颤。 但即便如此,她依然清楚记得他说过,这辈子绝对不会交女朋友,而且再过一百年,都不会对她有兴趣。 有那么一瞬间,一部分的她,觉得自己做了很蠢很蠢的事,但另外一部分,却还是晕陶陶的想,就算那样又如何,反正她就是喜欢他啊。 况且,上了床,不代表就不能当朋友? 不是吗? 她想和他在一起,什么身分都行,当抱枕也可以,只是床伴也没关系。 不可以贪心,不要贪心。 她擦干身体,镇定心绪,从他的衣柜里,借了一件旧t恤套上,却一脚睬在地板上她被撕破的小礼服。 噢,老天。 红着小脸,她蹲在地上飞快收拾犯罪证据,将它扔到垃圾桶里,然后才看见她的内裤掉到了床底下。 她趴在地上,伸手去捡,就在她终于用指尖将它捞到手心里时,门却在这时被打开。 她像被逮到做坏事的小孩般,抓着内裤快速跳了起来,但起身太快,又加上太久没吃东西,她还没看清来人是谁,眼前已满布黑点。 可对方已一步上前,扶住了她。 是阿震。 她可以闻到他的味道,甚至尝到他皮肤的味道,那一秒,她差点像兔子一般跳开,只不过她根本没有力气。 他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怎么回事?”他身后的男人,开口问:“小肥还好吗?” 天啊,是阿南。 武哥他们回来了吗? 她羞窘的将脸埋进他怀里,一时间找不出任何借口。 “我看看。”阿南上前。 不要不要!她还没穿内裤啊!就算阿南是医生,她也不想给他看啦! 她慌张的将小裤裤攥在手里,一手死命的将身上他的旧t恤往下扯,试图遮掩没穿小裤裤的事实。 幸好他够聪明,瞬间察觉是怎么回事,立刻转身将她放到床上,拉了被子盖住她。 “没什么。”他开口替她解释:“她只是脚有点扭到。” 蓦地,一阵咕噜咕噜声,忽然响起。 他眼也不眨的补充,“大概也饿了。” 她尴尬不已,但这饥肠辘辘的声音,适时拯救了她,小小声的,她害羞的在被子里咕哝:“我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我煮了一锅粥。”阿震说。 “真的?”阿南轻笑:“我不知道上头还找得到任何完好的食物。” “南瓜是被打烂掉了,但还可以吃。”阿震看着他,暗示:“粥就在炉子上,二楼厨房里。” “我想我可以自己找到它。”阿南挑眉,微笑,然后忍不住探头问:“小肥,需要我帮你带一碗下来吗?” 她才张嘴,还没回答,只听阿震已经抢着道。 “不用了,我已经帮她拿下来了。” “是吗?那我自己上去吃啰。”阿南转身,朝门口走去,顺手关上门时,回头笑看着那个占有欲超强的小鬼,道:“对了,阿震,我忘了和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 “小肥的胸罩掉地上了。” 床上的小女人倒怞口气,床边的男人猛然一僵,俊脸微红。 “你们两个,记得要睡觉啊。” 曾剑南朝他一眨眼,带着讨人厌的笑声,关门走了出去。 可菲将脸埋在被窝里,发出沮丧的声吟,坠入了羞耻的无底深渊。 天啊,她没脸见人了…… 他弯腰拾起地上的胸罩,那上头有着漂亮的蕾丝花纹,他清楚记得,昨晚它包覆着她雪白酥胸的模样。 他也记得他咬开它时,尝到的甜美丰盈。 忽地,手中的蕾丝胸罩被从旁抢走。 他抬眼,看见她不知何时已从床上爬了起来,面红耳赤的抢回了胸罩,一边拉着t恤挡她的小屁股,一边抓着胸罩和小裤裤,火烧屁股似的冲进了他的浴室里,砰的关上了门。 他站在原地,伸手巴着口鼻,却嗅闻到手上沾染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一瞬间感觉小腹怞紧。 不识滋味,还能隐忍。 可一旦尝过,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欲望瞬间高涨数倍,变得更加难以忍受。 刹那间,他几乎想跟着她走进浴室,但最终还是克制了那个冲动。 她需要吃饭,她一整天都没吃所以才站不稳。 深吸口气,他转身替她将放在电脑室的食物拿进房。 她在浴室里蘑菇了好一阵子,直到他去敲门,她才慢吞吞的开门,走出来。 这一回,她穿上了内裤和胸罩,还多此一举的拿浴巾当裙子。 他把装了粥的碗递给她,可菲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输给饥饿的肠胃,接过了手,乖乖坐到桌边吃粥。 他替自己舀了一碗,和她一起吃。 沉默,在房间里游走。 她有些忐忑,忍不住悄声问:“武哥他们回来了?” “嗯。” 他煮的料理,向来很好吃,她吃完了一碗粥,又添一碗。 “天亮了吗?” “还没。” 他简洁的回答,让人更加不安。 房间里小小的方桌,不是很大,两人在桌下的脚,几乎要抵在一起,他在坐下时,就已张开了脚,将她的腿包围在其中,她可以感觉他的热气,缓缓辐射过来。 虽然不敢正眼看他,但她非常清楚,他全身上下,只套了件运动裤,上半身完全赤裸着。 无法控制的,小脸微微又热,她偷偷将脚缩回来一些,他却在这时伸长了脚,继续包围着她。 桌子很小,除非她站起来,否则就得待在他的双脚之中。 那感觉,很暖昧,他最近总是这样。 我也想要你…… 忽然间,他昨晚说过的话,跳了出来。 我想了……很多年了…… 不……不会吧? 昨天晚上,她还以为那是春梦,可那不是,那不就表示,他真的说过这些话?而且她也真的摸过他?! 噢,天啊! 不自觉,她握紧手中的筷子,胸中那颗心,蓦然一阵狂跳。 害羞的,她抬眼偷瞄他,对面那个男人,神色自若的吃着饭。 会不会是她记错了?应该是她记错了。 没错,他怎么可能想要她,绝对不可能,再过一百年也不可能—— 她红着脸低着头,小口小口的吃着粥,却食不知味,只能一再告诉自己不要乱想。 好不容易,她吃完了粥,等他也 分节阅读_54 分节阅读_55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55 吃完,她匆匆站了起来,收拾着碗盘。 谁知,他却忽然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问:“吃饱了?” “嗯。”她愣愣的点头,道:“我把碗盘收上去。” “不用。”他将碗盘从她手中拿开,放回桌上。 她眨了眨眼,红着脸说:“可是,楼上很乱,我得上去整理。” “现在还早,天还没亮,你先睡觉。” 说的也是,她退开一步,顺从的道:“那……那我先回房了。” “你的床垮了,你睡这里就好。”他泰然自若的说。 “咦?”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拦腰将她抱起,往床走去。 “阿震——”她惊呼出声,紧攀着他的脖子。 不会吧?难道他想再来一次?可是武哥他们都回来了啊! 可菲心头如小鹿乱撞,又慌又羞的道:“等一下,你放我下来——” 他如她所愿,却是将她放到床上,然后也上了床。 她惊慌的爬起来,试图下床,但他长臂一伸,一把将她捞了回来,钳住她的双手,将她压在身下。 几乎在那瞬间,感觉到他热烫的硬挺,她羞得不敢再动。 他俊美的脸,就在眼前,长长的睫毛,几乎要刷到她。 一颗心,跳得好快、好快。 “你说你不怕的。”他哑声说。 她羞窘的看着他,有些结巴:“你……你明明知道……我我证明过了……” “不够。” 他斩钉截铁的回答,让她傻眼。 他以唇摩挲着她的唇瓣,双瞳深幽的低语:“不够。” 轻轻两个字,钻入心,让她全身发热,脚趾蜷曲。 她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感觉他胸膛里那颗心,一次又一次的,有力的撞击着她的胸口。 “你说你是我的。”他看着她,悄声再道。 “什……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 “我、我……”她满脸窘热,结结巴巴的想否认,却说不出口。 “你喜欢我?”他问。 不对,不行,她不要让他知道,他只能接受是朋友! 可菲心慌的张嘴:“我没——” “你说你爱我。” “咦?我我我才没说过……” 这句否认,让他挑眉眯眼:“所以,我手机里的简讯是力刚传的?” 她愣住,小脸暴红,这才晓得,原来那封简讯,真的有传出去。 “那是……是意外……我以为……”她羞红了脸,焦急的掰着理由,“我以为我要死了,所以传了简讯给所有人,不是……不是只传给你而已……” “你传给了所有的人?”他眼角微怞,下颚紧绷。 “嗯。”她恬着唇,心虚的移开了视线。“我们……我和大家都是朋友啊……” “我不想和你当朋友。” 什么? 心头一怞,她小脸刷白,猛地拉回视线,惊慌的问:“为……为什么?因为我们不小心上了床吗?上了床也可以当朋友啊,我知道我之前说我不想失去你,讲得好像我很喜欢你,但那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我真的只把你当朋——” 他低下头,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他退开,她又张嘴,“我没有——” 他捧着她的脸,再吻下去。 “阿震——” “我真的——” “我们是——” 每当他稍离,她就想辩解,然后他就再亲她,打断她的话。 她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只换来一次比一次更加热情又饥渴,湿润且火烫的吻。 当他再一次退开,她只能头晕目眩的轻颤着,不自觉微张小嘴,将他的气息,吸进心肺里。 她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弄不懂他到底想干嘛,又担心他连朋友都不让她当了,莫名的委屈上了心头。 “我没有……”小小声的,她抬手推着他强壮的胸膛,哽咽的再说:“我没有喜欢你啦……” 看着她含泪的大眼,酡红的嫩脸,微颤的粉唇,他既心疼又不舍。 她每句急切的辩解,都让他胸口怞紧发疼,都是他活该,才让她一再否认,才让她不敢面对他。 对这小傻瓜的情感,充塞心胸,满溢而出。 “我不想和你当朋友……”他抚着她晕红的小脸,她湿润的红唇,沙哑的道:“我不可能和朋友做这种事,我不会和朋友这样亲吻或上床,那不是朋友之间会做的事。” “可是……”她忧虑的张嘴。 他伸出手指压住她的小嘴。 “我不会抱着朋友睡觉,不会替她暖床按脚,不会限定她的发型,不会赶跑每一个想追她的男人,不会懊恼好朋友送她礼物,不会讨厌她穿着别的男人的衣服,不会担心她吃了没、睡了没,不会日日夜夜都想和她在一起……” 什么……什么意思?他是什么意思? 心脏,大力跳动着,因为那些话语,激动狂跳。 可菲杏眼圆睁,屏住了气息,停止了呼吸,怀疑自己听到的话,怀疑自己理解的能力。 他抵着她的额,抚着她微张的小嘴,轻轻在那粉嫩的唇瓣上,印下一吻。 “我不会……嫉妒靠近我朋友的男人……” 她看着那个半眯着美目,俊脸紧绷的男人,心口微悸。 “我吻你,是因为我想要。和你上床,是因为我想要。我不想和你当朋友,是因为……” 他深吸口气,悄然吐出真心。 “我爱你。” 她睁大了眼睛,粉唇微启,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什……你说什么?” “我爱你。”他的双眸好蓝好蓝,沙哑的声音,悄悄响起,重复。 “这……是个玩笑吗?” 她试图牵扯出微笑,却笑不出来,只能抖颤着,连心都在抖,“阿震,你不要和我开玩笑……” 话到一半,泪水蓦然夺眶,她抬手遮住自己扭曲的脸,哽咽道:“这一点都不好笑……我不喜欢这个玩笑……” 她那笑不成笑的模样,害怕受伤害的表情,让一股热气上涌,充塞全身。 天啊,他真的是个猪头! “不是。”他拉开她遮脸的小手,吻去她眼上的泪,道:“这不是玩笑。” 心口蓦然又怞,她混乱不已,呜咽着:“可是……可是……你说过,再过一百年也不会……喜欢我……” “我不敢承认。” 所以……他的意思是? 她错愕的睁开泪湿的眼,看着他,既期待又怕受伤害,却又不敢开口确认。 她那胆怯的模样,让他心口,浮现一抹疼痛。 “我喜欢你。”紧握着她的小手,他告诉她:“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你。” 她震慑不已,怎样也没想过,他竟然会喜欢她。 可菲迟疑着,嗫嚅着,自卑的道:“可是……我又胖又笨……” “一开始,是有点胖。”他同意。 她咬着唇,莫名尴尬。 “但现在很刚好……你……”他看着她的眼,手指缓缓抚着她的脸,她的颈项,她在他衣服下,难以一手掌握的酥胸,然后是柔软的腰,的婰,悄声说:“很温暖……很好抱……” 可菲微颤,小脸又红,羞红,发烫。 “看起来,很好吃,好好吃……”他渴望的看着她,悄悄刷过她的唇:“我喜欢你,一直很喜欢你……” 她又羞又窘,身体在他的抚摸下轻颤。 “那你为什么……要那样说……?” “因为我不正常。” 他深吸口气,陰郁的看着她,哑声坦承:“从小,我就知道自己不太正常,但我不知道问题在哪里。七岁的时候,麦德罗试图绑架我,我当时还是不懂,他那么做是为了什么,但我记得他,记得他说过的话,记得小时候的生活,记得那个冰冷的研究所。后来,等我大了一点,上了国中,看了书,查了资料,才发现什么叫复制人,才发现我是麦德罗的复制人。” 国中? 她瞪大了眼,恍然过来。 虽然过年她不敢和他回老家,但岚姐、屠勤、屠鹰婚礼时,她也有跟着一起,是朋友嘛,参加婚礼很正常的,几次下来,也多少看过他年轻时的照片,他就是从国中开始染发的。 “所以,你才开始染发、戴隐形眼镜?” 他没有否认,美丽的眼里充满苦痛,可菲忍不住伸手,抚着他的心,悄声说:“你不是他……” 他覆住她在他心口上的小手,蓝眸微暗:“我知道。” “你是阿震。”她认真的说:“不管你外表长什么样,你都和他不一样。我不会错认你们,只是昨晚太暗了,可我还是分出来了,对不对?你要相信我。” 他喉头一紧,将她的手拉到唇边亲吻:“我相信。” 小小的火,从指尖被他点燃,她有些羞涩,但仍是道:“我不怕你,你不是他,我知道。” 颤颤的,他吸了口气,怀疑自己如何能失去她。 可是他已经太超过,他对她是如此的不公平,她必须清楚所有的情况,这是他欠她的。 而他需要知道,他需要真正完全拥有她。 “小菲……”他紧握着她的手,抚着她柔顺乌黑的长发,俯视着她,哑声开口:“我的身体随时可能会出状况,我的基因也许会异变,发病的机率很高,所以我不敢交女朋友,我不敢要你,才说我们当朋友就好。” 她愣住了。 “我以为当朋友就够了,我以为你会在我当兵时把我忘掉,我以为这样很好,我们可以当朋友,当好朋友就好。” 她水亮的双眸,再次因愕然而睁大,倒映着他陰郁的脸。 “可是,你没有。”他看着她,吐出干哑的字句:“而我发现,我不想把你让给别人。我嫉妒那些可以光明正大追求你的男人,所以我告诉你他们心怀不轨,我暗示他们你已经名花有主。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我知道我这么做很卑鄙,但我没办法放弃,我不想看你和别人在一起……” 一颗心,因他的话,抖颤发热。 “我以为我可以做到,以为可以当朋友就好,但那只是自欺欺人,我只想要把你藏起来,只想把你占为己有。当我失去你的消息时,我才发现我没办法再忍下去,我不要、不能,没有办法失去你。” 她无言,只能含泪以双手捂唇,全身抖得如风中落叶一般。 “我应该要戴保险套,但我没有。” 可菲眨着泪眼,脸上的红晕,往全身扩散。 他看着她,道:“我告诉自己,是因为耿叔给我的保险套过期了,但其实不是。” “那……是为什么?” 他温柔的捧着她的脸,亲吻她的唇,凝望着她,苦涩低语:“因为,我想要拥有你,我想要你变成我的,我想要感觉你是我的,我想要你记得我,就算哪天我死了,你还是会记得我,会为我伤心哭泣,会一辈子想着我,不管你和谁在一起,你都会想着我,想着你第一个男人是我,想着我有多么无耻可恨、多么恶劣过分——” 那沙哑又激昂的言语,是如此直接又吓人。 每一字、每一句,都像燃着火,深深敲入她的心,烙印在其中。 她喘息着,几乎难以承受,他紧握着她的手,悬在她身上,告诉她:“我想要霸占你的心,直到你咽下最后一口呼吸,直到你最后一次闭上眼睛,都还会想着我,都还是我的。” “我就是这么一个任性、卑鄙又自私的人……”他将她的发缠绕指间,捧着她泪湿的小脸,亲吻着她的唇,深深看着她,嘎哑的道:“但是,我很爱你,真的很爱很爱你。” 她无法呼吸,泪湿满襟,然后听见他暗哑的开口问。 “现在,你再告诉我一次,那封简讯,你传给了谁?” 他说的,不是甜言蜜语;他问的,不是一个问题。 他把一切都摊开,摊在她眼前,将他的自卑, 分节阅读_55 分节阅读_56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56 他的痛苦,他的爱恋,他黑暗的那一面,全都给她看。 他剖开自己,挖心掏肺,让她看他那颗漆黑的心。 然后让她选,选择当朋友,还是情人。 明知她会怎么选,明知她喜欢他,明知那封简讯是真,却还是担心、害怕,她会吐出另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回答。 所以,他还是步步算尽,还是故意要问,就是要在她心里留下一个位置。 现在,她再也不会忘记他了。 她知道,他更清楚。 我就是这么一个任性、卑鄙又自私的人…… 那一秒,她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那一瞬,她也晓得,他一直都在算计她。 这个男人,从头到尾把她耍得团团转的,真的好过分、好过分。 可是,就是因为如此,所有那些过去的疑问,才全都有了答案,他的陰晴不定,他的喜怒无常,他的若即若离,他那些暖昧的行为,都是故意的,却也都不是故意的。 我爱你。 他说第一次时,她不相信,说第二次时,她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 我很爱你,真的很爱很爱你。 然后他说了第三次,直到此时此刻,那些爱语才真正落了心,才真正的有了真实且具体的感觉。 热泪,莫名盈眶,泉涌。 “告诉我,你是传给谁?”他瞳眸幽幽,神情紧绷,沙哑卑微的恳求,“传给谁?” 看着那个靠得好近、好近的男人,听着他压抑的声音,她的心抖了又抖。 他一直是自信的、高傲的、冷静的男人,他聪明又俊美,几乎不曾犯错,总是不疾不徐的,掌控着一切。 她从来不曾见他如此没有自信,这么急切忧虑。 而这,竟只是为了她? “谁?”他再问,逼问。 都是为了她。 “拜托你,小菲,告诉我……” 她可以感觉他急促的心跳,可以看见他眼中混杂着渴望的恐惧。 “你……”她含着泪,哽咽承认:“我只传给你。” 他蓝眸一缩,微紧,忍不住要确认,再确认:“只有我?” “只有你……”她抬起手,抚着他紧绷的脸庞,亲吻他因为紧张而干涩的唇,“只有你而已,一直都只有你……” 她从未想过,他会如此在乎她,从未想过,他竟会真的爱上她。 对他的情爱,泉涌上了喉,她鼓起所有的勇气,翻越了自卑的高墙,将真心也袒露。 “阿震,我爱你……” 深深的,他吸了口气,却止不住微颤。 他的双瞳扩散、再扩散,爆出晶灿的光芒,然后他低下头,以无比的热情,亲吻她。 一个吻,如燎原星子,点燃一切。 他就像火,似烈焰,让她融化,使她燃烧。 这一回,他熟练许多。 他的手在她身上游走,他的唇也是,不知怎地,他似乎知道该如何触碰她,晓得怎么样能让她喘息,清楚她身上每一个敏感的部位。 她搞不清楚衣服是何时被脱光的,没有注意他是怎么样解开她身上所有的束缚,她满心都是这个她爱了好久好久的男人。 他要她,而且爱她。 阿震爱她。 她害羞不已,却又如此迫不及待,她的身体早已情潮汹涌,为他湿透。 这些年,她一直以为她是单相思,现在才晓得,原来不是。 不是。 当他再次进入她的身体,她拧眉发出小小的声吟,那仍有些疼,可是她却万分欢迎。 他是她的,他正和她在一起。 她敞开自己,双臂紧紧的环着他,攀着他,感觉他。 如此强壮,这么美丽,而且是她的。 她的阿震。 “对不起……”他恬着她脸上的泪痕,小小声的,暗哑的道着歉,满心都是疼惜:“我很抱歉……” “为什么?”她睁开氤氲的双眸,羞涩的瞅着他。“为什么道歉?” “所有的……”屠震看着她,悄声说:“一切。”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她羞怯的告诉他:“我只要你……” 这个小女人,如此神奇,不可思议。 “我需要你……”她抬起手,抚着他的脸,在这如梦低幻的神奇时刻里,吐出真心:“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只要和你在一起……” 她的话,抓住了他的心,温柔的包裹住他,抚平了长年的不安。 他很卑鄙,他知道,一直晓得。 但他没有办法不这么做,他不想再忍,他需要她,需要她在乎他、渴望他、崇拜他,他需要她和他在一起。 当他失去她的消息,当他在万丈高空里驾驶阿帕契,除了赶到她身边,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他一辈子没这么害怕过,不曾如此恐惧忧虑。 如果她不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他失去了她,他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只有她,能让他安眠;只有她,能使他微笑;只有她,能教他动心。 这个好傻好傻的女人……让他好爱好爱…… “我爱你。” 他弓身亲吻她,紧抓着她的小手,开始绿动。 “阿震……”她咬着唇,嘤咛。“等等……” “我爱你。”爱恋的,他告诉她,一次次的告诉她。“我爱你。” 她水亮的眸子,漾着春光,映着他,全身上下都被染红。 每当他埋入她温暖热情的身体里,每当他告诉她那句话,他都可以感觉到,她变得更热、更紧。 “阿震……别那样……别那样看我……” 她羞怯的试图遮住他的眼,但他拉开她的手。 他喜欢看她,因他而火热,为他而迷乱。 “阿震……阿震……” “我爱你……” 紧紧的,抓着她的小手,他贪婪的,看着她羞怯又无措的陷入难耐的激情之中,本能的回应着他、需索着他,娇喘的喊着他的名字,和他一起攀上高潮。 “我爱你……” 他睡着了。 睡得好熟好熟。 全身赤裸,光溜溜的,拥抱着她,一寸也不肯稍离。 这样毫无遮挡的紧密交缠,让她有些害羞,却又好爱好爱。 他强壮的身体,温暖、结实、光滑,有力的心跳,紧贴着她跳动。 我爱你…… 他说了好多次、好多次。 那声声的爱语,包围着她,浸润着她,充满她每一个细胞。 心跳怦然,莫名又加快。 不自觉,小手悄悄抚上他的脸,他的眉上,有着让玻璃划破的旧疤,那个疤很淡很淡,淡到几乎看不出来,可每回她总能一眼看见,总是会忍住感到心疼。 他有一双黑眼圈,白皙的皮肤,让他的眼窝看起来好深。 他一定好久没睡了,没有好好睡,还敢说她呢。 这些年,她始终只敢将爱偷偷藏在心中,总觉得当抱枕也甘愿,怎么样也没想到,竟然能有这一天。 忍不住,贴近他的唇,轻轻的,偷了一个吻。 脸红,心又跳。 明明和他什么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而且他甚至还是昏睡状态的,她也只是偷一个吻而已,竟然还是不由自主的感到浑身燥热,莫名害羞。 他仍在睡,一副安稳的模样。 轻咬着偷吃的唇,她将羞红的脸埋入他怀中,闭上眼,听着他的心跳,扬起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 然后,和他一起,乖乖睡觉。 第二十四章 敲门声,轻轻响起。 他很快睁开眼睛,眼前的女人,吐气如兰,睡得正熟。 怕吵醒她,他迅速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抓起一旁皱成一团的浴巾围上,大步走去开门。 门外,阿南站在那里,嘴角噙着笑。 “睡饱了?” “嗯。”他有些尴尬,仍是微一点头。 “肯恩情况不太好,ra和我决定把手术时间提前。” “什么时候?”他低声问。 “现在。”阿南看着他,告诉他情况:“我找了红红当助手,她已经到了,但我们还需要一个人。你可以吗?” 他冷静的瞧着眼前那个男人,想也没想的回答。 “你知道我可以。” 过去数年,他一直跟着这个男人学习,原本是为了他自己的身体,但他像块海棉一样,吸收着所有相关,甚至不相关的医学知识。 他们两个都没想过,有一天,他学习到的知识与技术,会用在这个地方。 曾剑南,是个不良天才外科医生,虽然品性不良,但医术真的十分高超。 “你确实可以。”阿南笑看着他,“洗个澡,把衣服穿一穿,过来讨论一下,我们会告诉你需要注意什么。” 阿南走了,他关上门,走回床边。 他床上的小女人,依然在睡。 她粉唇微张,裸着身子,睡在他的床上,明明他起来时,才顺手把被子拉到她肩上,短短几分钟,她已经翻到了他原本睡的地方,半抱着他的枕头,将被子踢到了腰间,露出大半的雪白娇躯。 乌黑的长发圈围披散在她身后,其中一绺却在身前,圈着她丰满的酥胸。 欲望,蓦然上涌,在腿间隐隐悸动发烫,勃发昂扬。 他怀疑自己,永远要不够她。 克制着紧绷的欲望,他走上前,将被子拉上,小心的帮她盖好,塞到她身下。 她叹了口气,小脸在他的枕头上蹭了两下,又吸了口气,才满意的露出微笑,安静下来。 好像小猪一样。 他的,长发性感小白猪。 每次看着她睡觉,都让他感到莫名平静。 悄悄的,他在她光洁的额上印下一吻。 不知是梦到了他,还是感觉到这个吻,她唇边漾出了甜美又羞怯的微笑。 “阿震……我爱你……” 小小的呢喃,飘浮在空气中,热了耳,暖了心。 他费了一点功夫,才强迫自己起身离开她,走进浴室洗冷水澡,让自己完全冷静下来。 然后,他穿好了衣服,走出了房间,悄无声息的关上门,让她安眠。 他不适合参加这场手术。 红眼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对麦德罗没好感。 当他出现时,红红一挑眉,但没说什么。 阿南说他可以参加,他就可以参加,红眼的手术室里,阿南最大。 那场低温手术,非常困难。 他们的时间很少,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在一定的时间内完成,否则会造成脑部缺氧,但夏雨和阿南都是高手。 红红当阿南的助手,他则协助夏雨。 阿南会找红红不是没有原因的,她曾经是fbi的探员,待过尸体农场,做过法医助手,见血完全不惊不慌。 不过基本上,她和他一样不适合出现在这里,她应付死人比活人厉害。 这个团队,怪异却默契十足。 所有的流程,顺畅的吓人。 他们两个一个指令,他和红红就一个动作。 阿南和夏雨,十分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们没有浪费一分一秒,所有的动作都精准确实,他们的专注力超乎常人,快速的躁作着手中的手术器具、刀剪针线,接好了每一条血管、每一根神经,所有的一切几乎都同步开始,同步完成。 手术到了后半,麦德罗老化的身体,突然出现了心室颤动。 负责麦德罗的夏雨,愣了一秒。 在那一秒,他和她对上了视线。 就那一眼,他知道这个脸色苍白的女人在想什么,她也清楚他在想什么。 要不要救他?有没有这个必要? 分节阅读_56 分节阅读_57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57 他们己经将肯恩和麦德罗交换回来,夺回了他的身体。 在那长长的一秒,屠震可以看见她眼里的痛苦与挣扎,也从她眼里看见自己的痛苦与挣扎。 约翰麦德罗是个疯子,死有余辜,不足惜! 阿南和红红在忙,没有注意这里,而麦德罗已经很老很老,就算手术中死亡,也很正常。 一秒钟,无数的念头闪过。 当那很长很长的一秒过去,他和她,同时伸出了手—— 十一点时,可菲醒了过来。 屋子里,很安静,阿震不见了,但她赤裸且酸痛的身体,告诉她所有的一切,并不是梦。 虽然如此,她还是有些莫名的慌。 她冲了澡,绑好头发,重新套上他的t恤,又从他衣柜里,借了一件短裤穿,然后才有些心虚的探头出去看。 电脑房里没有人,走廊上也是。 她蹑手蹑脚的,溜过走廊,爬上楼梯。 办公室依然有些凌乱,她听见武哥和岚姐的说话声,她继续往上走,看见双胞胎和力刚在健身房里摔角,那扭在一起的一大两小又笑又叫的,和disvery里非洲幼狮,互咬玩耍纠缠在一起翻滚的德行一模一样。 屠勤和屠鹰各自在三楼和四楼拆着满是弹孔的门,她在五楼撞见严风,他手上拿着一大袋的垃圾。 看见她穿着阿震的衣服和短裤,那高大的男人,眼也没眨一下,只微扬嘴角,开口说了一句。 “早安。” “呃,早安。”她羞得满脸通红,匆匆绕过他,又忍不住回头问:“那个,严风,你有看到阿浪吗?我好像没看见他。” “昨晚一下飞机,他就和伊拉帕先回老家了。” “飞机?我以为你们是搭船。” “后来改搭了小飞机。”当然透过了某些关系,少不得又花了韩一笔钱,但至少他们是在午夜前赶回来了。 “喔。”她应了一声,然后才问:“呃,你有看见莫森吗?” “他在天台。” “那……那阿震……” 这一个,显然才是她真正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严风瞧着那紧绞着双手,羞窘的连脚趾头都染红的小女人,忍住了到嘴的笑,好心的回答她,道:“他在地下室的手术房里,帮阿南和ra。” “手术?”她呆了一呆。 “麦德罗和肯恩。”他提醒她。 “现在吗?这么快?”她瞪大了眼。 “阿南说迟早要做,迟一点不如早一些,加上肯恩的状态不太稳定,为了避免横生枝节,所以将手术提早了。”他看了下腕上的表,道:“如果顺利的话,应该很快就会出来了。” “喔,我知道了。”知道他看出了她的心思,可菲只能红着脸,极力镇定的道:“谢谢你。” “不客气。 “那个,我只是要确定有多少人要吃饭而已。”她不好意思的,开口解释,却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我知道。”他忍着笑,再点头。 “我,呃,我马上就去煮饭,等一下就能吃饭了。” 她羞窘的边说边后退,一说完就溜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忍到她进门,才放肆的扬起嘴角,有那么一瞬间,他有考虑要叫红红提醒她,遮住她脖子上的吻痕。 但那位置太显眼,他很快就确定,那是某人故意留在那边的证据。 那小子,真的是太故意了。 摇着头,他笑着下楼去倒垃圾。 屠震从手术室里走了出去。 他是第一个出去的,然后是红红。 阿南和夏雨各自脱下了手套,走到洗手台再次的洗手消毒。 “你做的很好。”他告诉她。 “我尽力了。”夏雨抬起眼,看着他。 阿南脱下口罩,微微一笑:“我知道。” 看着这个男人的眼,她心头一颤,怀疑他知道什么。 深吸了口气,她移开视线,看向那两张病床上的两个人。 他们,各自接着维持生命的系统,只是一个人的生命才正要开始,另一个却将枯萎凋零。 她看着那个躺在床上,影响她一生的男人,想到那一秒,想到曾经浮现的念头。 她知道,屠震也有同样的想法。 可他做出了和她相同的决定,在那一秒,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该怎么做,但他和她一样,他和她伸手拿的,是同样的东西。 “尼克?”忍不住,她开口问。 “嗯?” “屠震他真的是第一次动这种大手术?” “嗯,算是吧。”阿南笑笑的瞧着她,问:“怎么了吗?” 他的回答,超级含糊其词,看着这个虽然技术高超,但显然没什么医德,几乎就像密医,还私自教学的学长,她有些无言。 在某一个小小的瞬间,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才出虎口,又入狼坑。 但,力刚相信他,而她相信凤力刚。 “他的缝线很漂亮。”事实上,那几乎是完美的。 “名师出高徒嘛,我教得好啊。”阿南眼也不眨,自吹自擂的笑着说,然后才道:“去吧,到楼上去吃个饭,休息一下,有什么状况,我会再通知你。” “我晚点过来和你轮班。” “小雨妹妹。”他开玩笑的叫住她。 她回过头,只见他笑看着她,脸上的微笑,很温柔,一双黑眸有着难得的真挚,不是开玩笑。 “你做的很好,真的很好。” 然后,她知道,这个男人,真的什么都知道。 那瞬间,心头蓦然一松。 在这之前,她不确定她做的是对的,可是现在,她知道她是对的。 “谢谢。”她沙哑开口,几乎是有些感激的和他道谢,这才转过身,推门走了出去。 她在更衣间里,脱掉自己的手术衣和口罩,简单的冲了澡,换上衣服,然后才离开。 这个地方,真的设备齐全到让她傻眼,她实在很难想像,韩武麒到底在这个地下室里,砸了多少钱。 她推开第二扇门,然后看见走廊上,一个男人站在那里。 看见她,他扬起微笑,朝她伸出了手。 泪水,蓦然上涌,她走上前,让他拥抱,也拥抱他。 如果之前她的心中还有些许不确定,现在也再无任何疑虑。 她不知道屠震为什么会那么做,但她知道她是对的,怀中这个男人,让她做出了对的选择。 而现在,她清楚自己,终于能和他相守到老。 二楼,厨房。 为了某种不知名的原因,那些邪恶的歹徒,竟然没有凌虐破坏这间厨房,这里的损失,仅次于不曾被入侵的地下室。 确实,厨房里是有破了几个碗,还有一个锅子中弹身亡,橱柜也被翻得乱七八糟,但除此之外,基本上都还算完好。她猜想可能是因为他们饿了,因为地上和桌上都有吃到一半的水果和面包,被咬了几口的那种。 红眼的人没有人会浪费食物,那一定是外人吃的。 为什么吃东西只吃一半啊,真是可恶!这些食物加一加要上百元耶! 可菲不甘心的把那些沾了口水的食物统统丢到厨余桶,决定之后拿来做堆肥。 炉子上,她已经重新炖了一锅萝卜排骨汤,冒着白烟的电子锅正在蒸煮白饭,水槽里正冲洗着青菜,大同电锅里热着她之前先煮好放冷冻库里冰存备用的卤牛肉。 但今天人很多,这些一定不够,她匆匆擦好了地板,整理好被翻乱的柜子,然后迅速把红萝卜、马铃薯、洋葱都丢到水里清洗,再一边将刚刚冲去前面超市买回来的鸡肉拿热水氽烫。 啊,对了,还要椰奶。 她将氽烫完的鸡肉放好,回头正要拿椰奶,却看见阿震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手上拿着已经帮她开好的椰奶罐头。 看见他,她吓了一跳,小脸瞬间红热一片。 “你……忙完啦?”接过了那罐椰奶,她力持镇定的问。 “嗯。”他走上前,替她把烫过鸡肉的热水倒掉,然后拿起刀子,将那些冲洗好的蔬菜,切成块状。 看着那个主动过来帮忙的男人,她有些害羞,但仍不忘继续热锅,并把油倒入锅中。 他似乎很清楚她要做什么,先给了她大蒜,然后是洋葱,她把洋葱炒到半透明,然后接过他递来的红萝卜和马铃薯,全都炒熟了,才把烫去血水的鸡肉也丢下去快炒,再加水炖煮。 水滚了,她还没说,他也早已把咖哩块都准备好。 他总是知道她想干什么,像是住在她脑袋里一样,话说回来,她的厨艺一开始就是他教的。 厨房里没有说话声,只有水滚的声音,切菜、洗菜的声音,他沉默的帮她一起准备午餐,只是准备午餐而已,她却从头到尾红着脸,心一直跳。 食物的香气盈满一室。 好不容易,她终于比较镇定下来,也在他的协助下,将所有的菜都端上了桌,然后打内线电话叫大家吃饭。 双胞胎跑第一个,男人们也陆续出现,力刚和夏雨姗姗来迟,他很慎重其事的和她介绍那个漂亮的混血美女。 “她是夏雨,我老婆。” 可菲瞪大了眼,小嘴微张,下巴差点掉下来。 凤力刚竟然娶得到老婆,有没有天理啊?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吧? “小肥,你嘴张那么大干嘛,没礼貌。” 力刚瞪她一眼,可菲脸一红,猛地回神,连忙把嘴闭上。 话说回来,对力刚的宣告,那女人好像没反对耶,而且偏冷的面容上,还浮现了红晕。 “你真的要嫁给他?”才进来的封青岚刚好听到力刚的宣告,好奇的看着夏雨,脱口问:“还是他信口胡说的?” 这个问题,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在众人的注视下,混血美女的脸更红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他……刚刚求婚了。 “你答应了?”封青岚本能的再问:“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没错没错,最好再考虑一下。 一瞬间可菲超想张嘴同意,忍不住想点头,但武哥却在这时晃了过来,满心喜悦的道:“不用考虑了,力刚是个好男人,再好不过了,对不对?小肥?” 咦?怎么问她? 那一秒,她差点本着良心摇头,却又紧急煞住。 不对!力刚好不容易才有人愿意嫁他耶,他要是娶了老婆,她就解脱了,再也不用整理他那人神共愤的房间了—— 虽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俗话说得好,要死死道友,不死贫道,而且武哥笑成那样,还直看着她使眼色,摆明着就是要她说谎啊。 所以,即便觉得对这个混血美女很不好意思,但心念电转间,她终于还是昧着良心,张开嘴:“力刚人不错啦,他……呃……很活泼?” “什么很活泼?你这是称赞吗?而且为什么是疑问句啊?!”凤力刚大眼一瞪,不满的朝她逼近:“臭小肥!亏我平常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连一句关于我的好话都说不出来——” “咦?我、我不知道啦!我有说你人不错啊——”她吓得连忙往阿震身边退跌,因为惊吓而口不择言的张嘴辩解:“我又没说你食量大又花心,还——” 阿震抱住了差点又跌倒的她,一把捂住她的小嘴,阻止她吐出真相,然后看着凤力刚吐出一句话,成功的阻止了他的逼近。 “力刚是个好兄弟。” 这句话,没有人反对,每个人都赞同。 他转而看向夏雨,道:“你不会后悔的。” 凤力刚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回头沾沾自喜的迎向那个美女道:“你看,连阿震都替我挂保证,你不会后悔的啦。” 一瞬间,感觉到抱着她的男人微微一僵。 她抬头往后仰,看见他维持着平静的表情,抿着唇忍住了想张嘴抗议的冲动。 不由自主的,她闷笑一声。 他垂首,眼里 分节阅读_57 分节阅读_58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58 眸光一闪,透着警告,拦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收紧。 可菲心头噗通,胆小的移开视线,在那一秒,真怕他又低头吻她。 幸好,他最终只是松开了手,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餐桌上的众人,聊了开来,边吃边谈论这两天发生的事。 她隐约听见武哥抱怨什么飞机很贵,好像又听到市区里昨晚有栋大楼发生了爆炸意外,双胞胎笑得前俯后仰,直说什么开车很好玩,阿震哥好厉害,回来的时候一路上都是绿灯之类的…… 她没有注意听,那些谈笑的话都好模糊,只有坐她对面的阿震是清楚的。 他又在桌下,把脚伸得好长好长,占据着她腿边的位置,将她夹在中间。 低着头,她羞怯的吃着饭,只感觉两耳烧热热的烫。 一餐饭,她吃得迷迷糊糊的,连怎么洗完碗的,她都搞不清楚,所有的一切都全靠她长年的习惯,反射性在动作。 吃完了饭,大家各自散开,但他仍留了下来,帮着她收拾善后,帮着她整理厨房,甚至一路跟了上来,帮她一起清扫乱七八糟的房间。 她始终清楚的注意到他,当他跟进房里来,她真是有点想逃跑,可确实有很多东西她自己收拾不来,只能强忍着羞怯,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任他帮忙她一起打扫。 两个人四只手,整理起来当然比较快,只是因为他的存在,她总觉得呼吸困难,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他好像怪怪的,不知哪里怪怪的。 跟着她才发现,从他忙完出现在厨房之后,他一直跟着她,几乎是寸步不离的,一直跟着她。 每次她一转身,他就在那里,她几次都差点撞到他。 然后,她突然想到他原先在忙的事,不禁抬眼瞅着那个因为要替她换灯管,才终于爬到了梯子上,不再紧跟着她的男人。 他换好了坏掉的灯管,下了梯,把破掉的灯管扔到纸箱里。 “阿震,手术一切还顺利吗?” 他微微一僵,沉默了好久。 “阿震?”忍不住她伸出手,轻轻触碰他的手:“你还好吗?”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只道:“小时候,有一次,麦德罗曾经绑架我。” 她知道,他曾经和她说过。 “当时,因为之前海洋他们爆破了他的研究所,他有半边的身体,都残了。”他深吸口气,眼角微怞,道:“左眼也是。” 他仍低垂着眼,没有看她。 “我记得很清楚,他在那里镶了一颗钻石。但是,他那个行将就木的身体,现在有眼睛了,双眼都有。” 慢慢的,他抬眼看着她,喉头紧缩的道:“他移植了别人的眼睛,在很多年前就这么做了,我甚至不敢想,有几个受害者。” 可菲心头一紧,不由得抬手抚着他的脸,再一次的,告诉他:“阿震,那不是你的错。” “他是个很该死的人。”他说。 “我知道。”她靠近他,情不自禁的伸出双手拥抱他:“我知道。” 她好温暖,这么温暖。 深深的吸了口气,他抬起手,将她紧拥在怀中。 这么温暖…… 他可以清楚感觉到她的心跳与呼吸,还有她无止境的温柔。 难以抗拒的,他将脸埋进她发中,埋在她颈窝,深深呼吸,将她温暖的气息,吸进心肺中。 然后,才哑声继续道:“手术到后半,出了一点意外。” “他……死了?”她小小声的问。 “没有。”紧拥怀中单纯的小女人,他哑声说:“只要不管他,他就会死掉。” “但你没有。” 那是句陈述,她很确定,没有任何疑问,他微微一愣。 “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那样的人。”她环抱着她,抚着他的背,说:“而且,他还活着,不是吗?” “也许夏雨或阿南阻止了我。”他悄声说。 “才不是。”她笃定的道:“你不会那样做。” “为什么?”他自己都不晓得,他会这么做,她怎能如此确定? 可菲抬起头,瞧着他,理所当然的说:“因为你是阿震啊,你又不是麦德罗。” 她万分的信任,让他心头微颤,忽然间,庆幸自己做对了选择。 “我很想杀了他。”他嘎声道。 真的很想,他记得那一秒钟所有邪恶的念头。 在那很长很长的一秒,对那男人的恨如黑潮般上涌,抓住了他,但后来…… “后来,我忽然想到你。” “我?”可菲呆了一下。 他垂眼凝望着她,说:“我离开的时候,你在我床上睡觉,睡得像小猪一样。” 她微窘,脸再红。 “你抱着我的枕头,说了一句梦话。”温柔的、眷恋的,他抚着她的脸。 “梦话?”她睁大了乌溜溜的大眼睛。 “你说,”他微歪着脑袋,嘴角微微一勾,柔情低水的道:“阿震,我爱你。” 热气层层上涌,薰得她直冒烟。 那个甜美的画面,驱散了所有的黑暗思绪,他想要再次拥抱她,问心无愧的拥抱她。 麦德罗是该死,但不会死在他手上。 “我很想杀了他,但我希望,自己可以成为值得你爱的人。”他抚着她热烫的小脸,看着她纯净乌黑的大眼:“我不想变成和他一样的人。” “你本来就不是。”虽然很害羞,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张嘴道:“而且,那……那不只是梦话啦,我……我爱你……” 光天化日之下,这句话听起来更让人不好意思了。 可是,他的眼亮了起来。 “再说一次。”他要求。 “我爱你……”应听众要求,她羞怯再开口。 “再一次。” “我爱你。” 一次又一次,这句话,越来越顺口。 他美丽的眼睛,蓝得惊人,像他老家的大海一般蓝,一般深。 身体,变得好热好热。 然后,他吻了她,轻轻的一个吻,让她的心狂奔。 大手探进她的发,他加深那个吻,一次又一次的,他亲吻她的唇瓣,温柔的、深情的吻着她,厮磨着她的唇,暗哑的道:“我好希望、好希望,自己是正常的……” “你是正常的,你当然是……”仰望着这个美丽却又没有自信的男人,可菲心疼的抚着他的心口。 他胸口一紧,想着她是多么天真。 “我不是,我随时都有可能会发病,然后我会死,你懂吗?”他深吸口气,嘎声和她坦白的说:“到时候,你会剩下一个人,我不应该这么做,我不应该和你在一起。” 她震慑不已,忽然间,了解这些年,他为什么都不说;忽然间,懂得,他的挣扎与苦痛。 我想要你记得我,就算哪天我死了,你还是会记得我…… 忽然间,领悟这些年,他一直都在等死,一直都认为自己会死。 她可以看见,他眼里复杂的情绪,痛楚与不舍,贪婪和渴望,尽在其中。 以前,因为心虚,因为怕被他看透,她总不敢仔细看他的眼,不敢直视他的眼,直到今天……直到今天…… 才发现,眼前这个男人,看似冷若冰山,但不是冰山,一直不是,他是火山。 平静的外表只是他的伪装,他的情感就如火山熔岩一般滚烫。 深深的,她看着他,忘了羞怯。 “可是你在这里了。” “可是我在这里了。”他沙哑的说:“我是个自私的人。” 一直知道,他不是无情的人,可她不晓得,他的情,那么深,似海深。 看着他的眼,那深邃湛蓝的眼,这一瞬,什么都了解。 “不,你是个温柔的人。”可菲昂首看着他,抚着他的脸庞,万般心疼:“如果你自私,你就不会为此痛苦了,你不交女朋友,是怕有人为你伤心吧?离开老家也是,对不对?离得远一点,感情不会那么深,你不想大家太喜欢你,不想如果哪天你死了,他们会为你难过太久。” 他没有否认,眼里,只有疼。 “阿震,你错了,这样不对,我没有家人,我好羡慕你们,你的家人都爱你,不会因为你离开,就爱得少一点,不会因为你走远,就忘掉曾经相处过的一切。你这样对他们很不公平,你这样对我很不公平。” 她深情的凝望着他,温柔的告诉他。 “如果我是你的家人,我宁愿你在身边,也不要你离得那么远,偶尔才回来一遍。昨天,我看见双胞胎出现,一直奇怪他们为什么会来,为什么在这时出现,我问他们,你知道他们怎么说吗?” 他知道,他很清楚,他也有听到回答。 “他们担心你。”他沙哑的说。 “对,他们担心我,但我是谁?不过是个哥哥们公司里的打杂小妹。”可菲告诉他,问他:“我只有参加婚礼时,才跟着你们回去过几次,我是个外人。可是,你是谁?你是他们的哥哥。如果他们连我都会担心,你觉得他们不会担心你?” 他一怔,微愣。 这男人这么聪明,却在这件事上钻了牛角尖。 心疼的看着他,可菲轻声再问:“你以为,屠勤和屠鹰,为什么在这里?阿浪和帕哥回家了,因为急着见老婆,屠勤和屠鹰也有老婆,屠鹰和水净还有孩子,可是他们两个还在这里。” 他的脸,热了起来。 “他们担心你。”可菲认真的说:“所以在这里。” 他是个,让人担心的任性小弟。 “他们爱你。”她告诉他,发自内心的道:“我也爱你。” “就算我会死?”他的眼里,浮现水光。 “阿震……”心疼的,她告诉他:“我也有可能先死啊,红眼是意外调查公司,你应该比谁都还清楚,意外天天都在发生,不是吗?我昨天,就差点死掉了啊,对不对?” 话一出口,她就发现她吓到他了。 他的表情,在瞬间刷白,变得好凶狠,好吓人。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他额冒青筋,斩钉截铁的宣告:“不会。” 这是极为任性的发言,她却觉得心好暖,好热。 “那你不要想着你会死,要想着怎么样让我们活久一点啊,我喜欢活着,我想要活得很久很久,和你一起,很久很久……” 说着,有些羞,脸红红,却还是瞧着他,盯着他,没有闪躲。 “很久是多久?”他嘶哑轻问。 “很久就很久啊……”她羞赧的咕哝。 “多久?”忍不住,又逼问。 瞧着他热情如火的眼,知道他非要听到一个准确的答案,她只好强忍着害羞,悄声吐出内心的渴求:“一辈子……” 说了,又觉得好羞,感觉自己好贪心,好不要脸喔,忍不住又补充:“……会不会太久?如果你觉得太久的话,不要那么长也没——” “不会,不会太久……”他热血沸腾的打断她,话未完,已再次俯首亲吻她,一次又一次的亲吻她。“不会太久……不会……” 这个吻,如此温柔,那般爱怜,让她难耐轻喘,情潮汹涌,连心都在发抖。 “丁可菲,我爱你。” 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只听他说,暗哑的说。 他眸中,有水光闪动。 “那我们活久一点,好不好?阿震?” 这也是任性的发言,她少有的任性,几乎像是在撒娇。 她看起来,是那么可爱,这么娇羞。 胸臆中,充满对她的爱恋,再一次的,他亲吻她柔嫩的唇瓣,将她紧拥,开口许下承诺。 “好。” 他会活久一点,更久一点,再久一点,和她一起,很久很久…… 怀里的小女人冲着他,漾出开心的笑容。 午后三点,阳光轻轻。 这个女人,是他的救赎,他一生的挚爱。<br/ 分节阅读_58 分节阅读_59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59 >   他知道,他会珍惜这一刻,珍惜能够拥有她的每一分、每一秒,爱她到永远。 过年 除夕夜,可菲和阿震,一起回到了他的老家。 他的老家,就在海边,是一间餐厅,叫“蓝色月光”。 餐厅很美,前方过一条马路,就是海滨公园,再过去就是长达好几公里的单车道和港口。 以前,她只来参加过婚礼而已,他的家人都是很好很好的人,那些长辈,总是对她特别关切,每回她来这里,总是有吃又有拿。 前几次,她不知道是为什么,还以为是因为她是孤儿,他们才对她特别好,后来才知道,是因为他们晓得,阿震喜欢她。 他们似乎一直知道,她对他是特别的,据说他表现的很明显? 她都不觉得。 可红红笑着说她是身在其中鬼遮眼,不然早该晓得阿震对她很特别。 桃花和海洋,是他的父母,她之前就见过好几次了,这一回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还要紧张。 这是她第一次,和他的家人一起过年。 她紧张得要命,结果到后来却因为太忙,完全忘了自身的紧张。 他的家人,全都回来了。 耿屠莫三家,一向是一起过年的,每年除夕,蓝色月光都会休息,所有的人都会回来,一起在这里吃团圆饭。 他家很多人,食物只要一上桌就会消失,她忍不住主动去帮忙,忙到都差点忘了吃饭。 当然,只是差一点。 她最后还是吃了,吃了很多很多,吃到撑。 那一夜,很热闹、很好玩。 红眼的人都到齐了,屠勤和屠鹰带着静荷学姐和水净一块,武哥和岚姐理所当然一起回来过年;岚姐快生了,挺着个大肚子,却依然身手非常,早上还在市区里遇到个不长眼的抢匪,被她痛殴一顿,送警严办。 阿南与恬恬,严风和红红都早已习惯要到这里来吃年夜饭,阿浪则本来就算耿叔的半个儿子,阿浪在,当然茵茵也会在,就连力刚也在意思意思吃完家里的团圆饭,也带着夏雨往这里钻,帕哥和初静因为住在当地,更是一早就在这儿帮忙了。 少了麦德罗的陰影,就像去掉了多年的尘埃,这个年,过得特别清爽开怀。 那场手术,非常成功。 约翰麦德罗,在手术后,又活了几个月,不过却是生不如死,因为他才清醒过来,没多久就被阿南气到中风,只能生生的躺在病床上,有怒不能言、想动不能动,加上他的身体本来就已经过于衰败,最后几个月,只勉强靠着机器存活。 不过,武哥可没浪费这个好机会,才刚装潢好的公司被麦德罗的人毁了大半,他和恬恬差点抓狂,恬恬刚回到公司,看到那个惨况时,真的是大发雷霆,还跑去地下室把麦德罗臭骂了一顿。 总之,武哥把已经中风的麦德罗卖给fbi,顺便和所有相关人等全都敲诈了一笔。 少了约翰麦德罗,加上武哥透过记者,公开了麦德罗的罪行,麦德罗科技算是毁了。 那个月,新闻报得沸沸扬扬的,占据了所有版面,但她注意到,各国的网路新闻,都同时小小的报导了一下,世界各地许多孤儿院,在同一时间收到了匿名的大笔捐款。 虽然阿震和武哥都没说,但她知道那是他们做的。 麦德罗科技的钱,被骇客盗走了,fbi敢怒不敢言,只有中情局的狄更生打电话来碎念了一下,不过他也没念很久,因为他很快就被武哥收买了。 人生,就是这个样子的。 这个世界上,有麦德罗那种疯子,当然也会有武哥这种奸商。 她有时候会想,武哥其实也算是某一种天才吧,这种事真的不是什么人都干得出来的。 至于肯恩,他早在半年前,就被送到了老家休养,当然年夜饭,少不了他一份,他的气色看起来很好,但眉宇之间,仍有些难以抹灭的忧郁。他和大家的互动不多,依然有些生分,可是她想这情况会慢慢好转的,他毕竟是住在这个用爱养大阿震的家族里。 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真正的,对人敞开心房的。 十二点整,耿叔带着孩子们,在前院放了灿烂的烟火,连附近的人都跑来看。 她和他的家人一起守岁,一起聊天,一起吃着年夜饭,听男人们告诉她,阿震年少的岁月,看女人给她看,他儿时的照片。 她被好多人、好多人包围着,她知道他们因为他,所以也爱她。 然后,夜深了。 孩子们终于累了,被赶上了床。 女人们收拾着厨房,男人们帮忙整理混乱的餐厅。 陆陆续续的,他们回到了各自的房间,一度喧嚷的餐厅里,再次安静了下来,她帮着桃花,留到了最后,然后听见前面传来钢琴声。 因为好奇,她走到前面探看。 餐厅里的大灯,已经被关掉了。 大家都走了,但平台钢琴那边,还有一个人。 那个男人,测试的,按了一个音符,又一个音符,再一个音符。 然后,开始弹奏起来。 那乐音,好轻、好柔,悄悄的,荡漾在夜色中。 月光,淡淡从窗外洒落,像在他俊美的脸上,镶了一层薄薄的银光。 他修长的手指,优雅的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流动。 音符一个接着一个跳动,分开再相拥,交缠着,舞动着,包围着在黑夜中的每一对恋人。 这一曲,好美,好温柔,没有半点压抑,尽是爱恋在其中。 深夜的琴音,淡淡,幽幽。 他的表情,莫名动人,很放松。 刹那间,知道这才是他原来的模样。 然后,他看见了她,那一瞬,琴音更轻、更柔,更让人心动。 他看着她,一直看着她,让她怦然心动。 不由自主的,被他爱恋的眼神勾引,走向他,来到他身边,如飞蛾扑火。 他奏出最后一段节奏,温柔的敲下最后一个琴键,然后无声朝她伸出手。 她将小手放到他手中,让他握住她的手。 “我不知道,你会弹钢琴。” 照片中,弹着钢琴的,都是初静或海洋,不曾有他在其中。 认识那么久,以为早已对他了若指掌,现在才晓得,原来还有那么多不熟。 “海洋教我的。”他轻轻将她拉到身前。 屠海洋,是个多情的男人,才教出他这么多情的孩子。 “这是什么曲子?”她好奇的,悄声问。 “蓝色月光。”他将她因为洗碗变得冰冷的指尖,拉到唇边亲吻。 天气有些冷,他说话时,总有些许白烟,当他吻她,嘴里热气随着那个吻,热了指尖,暖了血。 “好好听。”她垂眼抚着他的唇瓣,他的眼角眉梢,“我从来没听过。” “海洋写的曲子。”他扶着她的腰,让她站在腿间,仰望着她,勾起嘴角,露出温柔的笑:“为桃花写的。” 那抹笑,让心,偷偷的跳。 不自禁的,她低头,亲吻他。 一次,轻轻的,她刷过他的唇。 然后,悄悄张嘴偷取他变得沉重的呼吸,羞涩的伸舌探进他热烫的嘴。 她能感觉他汹涌的欲望,感觉他搁在她腰间的大手,微微用力,感觉他的身体因此紧绷。 他忍着,再忍着,然后不再隐忍,他张开嘴,和她唇舌交缠,强势的掠夺着她的甜蜜。 她能清楚感觉他的体温与心跳,热情和需要。 这个男人总是能……让人晕眩……迷醉…… 但他的冲动,让她压到了琴键,好几个键。 寂静的暗夜里,失控的琴声好响,传得好远。 她惊醒过来,羞红了脸,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坐到了他腿上,若非她穿的是长裤,此刻他恐怕早已在她身体里。 “阿震……别在这里……” 他的呼吸,有些不稳,眼里尽是欲火,但他忍住了。 这里是公共区域,还有落地窗,只要有人经过,就会看见。 而他比她还清楚,家里有多少人,到现在还没睡。 他一把抱起她,带她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那一夜,无尽缠绵。 他在月光下,和她作爱。 屋外,依然很冷,但天是清的,月是明的。 她和他,依偎着,厮磨着,互诉爱语。 她已经习惯他了,早就习惯他在身边,但对他的需要,低乎永远是不够的。 不够。 他说过,她如今才懂。 到现在,还是很难相信,自己能够影响他,如此深。 真的不敢相信,竟然有一天,她能拥有他。 这个美丽又任性的男人…… 她在他的怀抱中睡去,在他的怀抱中醒来。 窗外,天已大亮。 冬日的暖阳,在椰子树头闪烁。 从他的房间,可以直接看见湛蓝的海,他却没有看那美丽的景致,只是侧躺着,看着她睡觉的模样,都不知看了多久。 她有些羞怯,却舍不得移开视线。 阳光下的他,那么强壮,这么美。 “你为什么……”沙哑的,他开口问:“爱我?” 她红了脸,却仍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因为……你是个好人啊……” “什么意思?” “我刚来时,你对我好凶、好冷淡喔。” “你有被虐待狂吗?” “才没有。”她轻推了他胸膛一下,红着脸嗔道:“大家都对我很好,巴不得我留下,即使我笨手笨脚的,煮的菜又难吃得要命,他们还是努力忍耐我,只有你一副想赶我走的样子。” “我刚开始,真的好讨厌你,好讨厌好讨厌。”她用力的强调,看见他脸上浮现微恼的神色,才抚着他的心口,笑了出来,说:“可是后来,我才发现,你只是担心我。你知道武哥在干什么,晓得在红眼工作会有危险,也清楚那不是普通人能待的地方,你担心我没有办法应付这些事,所以才想赶我走,对不对?” 蓝眸很深,好深。 以为她不知道,她却都懂。 “你看似冷淡坏心,实际上却很温柔。”她瞧着他的眼,微微一笑:“我爱你,是因为只有你,才是唯——个,打从一开始,就真正在乎我,且替我着想的人。” 都说她笨,其实这小女人聪明得很。 他怀疑,这世上,还有谁懂他,比她更多。 低下头,他俯身亲吻她,在冬日暖阳下,和她求婚。 “小菲,我们结婚吧。” 她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 “你说什么?” “嫁给我。”他悄声说。 “你……你确定?” “反正你的存款也没了。” “咦?你怎么知道?你偷看我存折?” “没有。”他眼也不眨的说。 他看起来不像在说谎,不是存折,那是—— “你偷看我日记?”她惊呼。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只是低下头,堵住了她喳呼的小嘴。 “阿震,等一下,你说清楚……呀……” “你怎么可以……啊……嗯……” “等等……慢一点……慢点……” 他听话放慢,放得很慢很慢,她却再也无法思考,只能在他邪恶的逗弄下,娇喘声吟着,忘了所有的一切,只剩下他声声在耳畔诉说的爱语。 “小菲,我爱你……” “很爱你……” “最爱你……” 当激情过后,他再求婚时,除了投降,她也没有其他选择。 她爱这个男人,即便他自私、任性又霸道,但他爱她,而且她知道,他会爱她直到吐出最后一口气,直到最后一次闭上眼。 很久 分节阅读_59 分节阅读_60 宝贝大猛男 作者:黑洁明 分节阅读_60 很久以前,她以为自己只剩下一个人,到老都只会一个人,但现在,她有他。 她的男人。 她的阿震。 红眼意外调查公司——黑洁明 首先,我要先转个圈圈,撒花庆贺一下。 是的,那个大魔王终于玩完了,人生是如此光明,未来是如此亮丽,世界是如此充满了希望啊啊啊啊啊——(含泪撒花飞奔g) 再来,我得说,这本书是“小肥肥的猛男日记正传一”的最后一本。 但是,红眼不会到这里就结束。 这只是第一部,之后还是会持续下去的,嘿嘿。 为什么呢? 当然是因为我现在对猛男们还是有满满的爱。 爱,就是力量啊! 再来,我要承认,“宝贝大猛男”不是我第一个想到的书名,我本来是想叫“猪头大宅男”的,但是因为台籍小女佣抵死反抗我把“猛男”这两个字拿掉,大姐大大听了好像也有点受到惊吓的感觉,不过最后让我舍弃了猪头的原因,是因为封面实在太美,尤其是合图那张超有感觉的,我实在很不忍心把“猪头”两个字压在那张感觉超好的封面上,所以最后还是选了“宝贝大猛男”。 如果有人觉得,“宝贝大猛男”让人很害羞,那绝对是你自己心思邪恶,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哈哈哈哈—— 但我还是要说,阿震真的是一个猪头! 我在途中,有好几次想拿东西打他的头,为什么有人可以那么猪头呢? 但是,他就是一个猪头啊! 这是一个事实,不过这个猪头也还满让人疼爱的啦,因为阿震很年轻,虽然压抑,但难免偶尔还是会暴冲,很嫩很可爱啊,年轻人啊,嘿嘿哩哩…… 因为年轻,有很多地方,阿震其实是很不成熟的,他是在被疼爱的环境中长大的,当然大家疼爱他的方式都不太一样啦。(笑) 话说,我最近真的越来越像黑山老妖了,看着自己的主角都会随便流口水。(羞) 这次的《宝贝大猛男》,我本来只打算写上下集而已,但它就是要变成上中下,我也没办法。(无奈摊手) 我现在都很随便就放弃挣扎了,人生就是这样,他们想怎样,就让他们怎么样了,不然我还能怎么样呢? 您说是吧? 话说回来,我向来无法控制自己笔下的角色,他们总会有自己的想法与个性,如果我搞错,就会很奇怪的写不下去,直到我修正为止。 例如,我一开始并没有打算要写纯爱小说,《宝贝大猛男》前面两集完全是纯爱状态,天知道我有多久没写过这种纯纯的爱,但阿震很难搞,我私底下和他商量了很多次,告诉他积压太久,之后会容易精虫冲脑,一发不可收拾,可是他大爷就是不愿轻易就范,坚持要守身如玉,我也拿他没辙。 是的,没错,他就是大家想的那样,就是那个样子的,请不要叫我说出来,我怕会被他扁,知道的大家心里知道就好,不知道的记得偷偷问,不要太光明正大,不然某人会恼羞成怒。(贼笑) 还有,另外要特别说明一下,书中小肥打工的情节,是发生在很多年前,现在的超商都是用刷条码的方式了,所以应该也不太会有打错金额,拉发票的状况会发生,但小肥要求最好尽力不要偏离事实太远,因此我还是照她要求的写啦。 是的,我是照他和她的要求写的,不照做就莫名其妙的写不下去,所以后记写到这里,我突然发现,其实任性的是他们不是我啊——(抱头)我是个很随和的人,再随和不过了。 真的,大家要相信我。(用力点头g) 不过我要承认,小肥真的是超可爱的,阿震这种别扭的性格也超好玩,所以这一对真是让我写到欲罢不能呢。(笑) 这次的《宝贝大猛男》,因为是红眼小女佣可菲的故事,所以当然就有附上她的日记,不过日记是限量的,要另外加购,你要是看了书,发现自己没买到日记,快去冲台北国际书展吧,除了预购的之外,出版社会保留五百本在会场贩售,里面的内容,就是节录她写的一些日记啰。 这个系列,叫“小肥肥的猛男日记”嘛,呵呵呵呵。 不过,虽然我说这不是红眼的最后一本,但接下来我还是要先来去写“魔影魅灵”了。 这一回对魔魅的读者很抱歉,我知道每年都会有人特别从国外回来,到书展去买“魔影魅灵”,真的是很不好意思。 但是,请放心,“魔影魅灵”我还是会继续写的,如无意外,暑假前就会出现。(我当然希望能更快一点,不过到头来都还是得看主角配不配合了,哈哈……) 最后,照例还是要感谢大家对小黑我多年来的支持,也希望这本小说,能带给看书的人,一些些快乐,一点点放松。 咱们下会见啰! ps:对了,我会写肯恩的书啦,请放心,不会放他不管的,呵呵! )下载,久久出品,必属精品。 <! 书籍名称:宝贝大猛男作者:黑洁明 本书籍由网友“qq书包网”上传日期:2011/2/28 6:51:29 txt电子书免费分享平台 web20小说网站,和好友一起上传、下载、分享txt全本小说。 所有小说仅供试阅,请于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阅读全本请购买实体书。 > 分节阅读_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