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正文 第 1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1 章 恋耽美【蓝莓果粒茶】整理 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红尘坐忘。再睁开眼,他倏忽又是一生。 等等,为什么他爹是玉罗刹?再等等,为什么他有一个弟弟叫宫九? 最不幸的是,他娘姓叶。 所以,他是,叶孤城。 从他来的这一刻,剧情神马的,已经成为浮云了…… 本文又名《我的弟弟才不是蛇精病~》本文又名《我的哥哥不可能那么可爱~》本文又名《论名侦探陆小凤是怎样悲剧掉的~》 内容标签:武侠 年下 强强 不伦之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孤城,宫九 ┃ 配角:陆小凤,叶倾阁,玉罗刹,宫主 ┃ 其它:兄弟,养成,穿越,设定雷 第1章 昨日种种昨日死 前一刻,陶遥闭眼。病榻缠绵至今,生死早已由命。这辈子,他不后悔,可是,下辈子,他绝不这样过。 是的。他无需后悔。半年前他被查出癌症晚期,他无声苦笑,却转瞬开始着手安排。他的时间委实不多,可是他逐步的,冷静的安排了母亲之后的生活,看着幼妹上了初中。他的妹妹总是让他骄傲的,那样的一个小小少女,一直被哥哥宠溺着长大,却也坚强隐忍,一如当初父亲去世,独自支撑起整个家庭的他自己。 病痛始终是折磨人的。它时时刻刻凌迟着人的内心,折磨着人的意志力。陶遥自然是内心强大的男子,却难免觉得疲惫。 他觉得太累了,需要休息了。于是,浅浅合上了双眼。眼前最后的光景,是妹妹带泪的眼。他抬起手想为妹妹拭去眼角的泪痕,却最终失去了全部气力。 昨日种种,红尘坐忘。今日此去,前世皆空。 陶遥从未想过自己还能睁开眼。不,现下的情况,他尚且不能真正睁开眼。周遭一片混沌,却十足的温暖。隔世的温馨包围了他,难得的,他有了几分安心的感觉。鬼神之论,他是不信的。所以他清楚的明白,这是他的来生。纵使他幸运的记得前世的种种,前世的种种却终归与他无关了。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既然天命如此,他自当珍惜。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陶遥并不算是勤奋的人。他的懒惰体现在他的随遇而安,他懒得说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他只知道,天命予我,我便承担。于是,他在父亲意外去世之时,冷然承担了父亲的公司,放弃了一直执着追求的医学一道。于是,他在得知自己得了癌症之后,他并不抱怨,而是积极治疗,得知无力回天之后,冷静的安排好家人未来的路。 万般种种,是他自己的承担而已。 他被周遭的温暖抚慰了,略微舒展四肢。一只手,隔着母亲的腹腔,抚慰了他整个身躯。仿若被人整个捧在掌心的感觉让他觉得分外惊奇,遂试探性的又动了动。旁边原本安静沉睡的另一个生命体被唤醒,柔嫩的一团碰了碰他,转瞬即离。 陶遥这才意识到,他原来还有一位“邻居”,他们注定同居十月,而后,落地为血亲。这样的认知让他觉得分外欣喜,所以主动去碰触他的小邻居。 这一下变闹腾了起来。原本安静的两只在母亲温暖的腹腔里相互试探,相互抚触,最终相拥在一起。 “呵,他们又闹腾了。”意外的,陶遥听见此生的母亲的声音。女子应当年岁不大,声音有些清脆,却有着骨子里的雍容,又有一些初为人母的宠溺温柔。 “阿阁,他们又闹你了?看他们出来本座怎么收拾他们。”是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桀骜,不可一世,此时却走下了神坛,染上了俗世的温馨。 这当时他此生的父母了,一种渗入骨血的血脉之亲顷刻间席卷了他。他想起他前世的母亲与妹妹。他为他们安排了以后的生活,妥帖而又安稳。却终归欠了她们未来的陪伴,少了为她们遮风挡雨的此后的岁月。只是,不如怜取眼前人。唯有珍重,方能自在。 身边的小生物仿佛感应到了他情绪的小小波动,更努力的靠近了他一点,带动了周遭的羊水,产生了阵阵波动,却仿佛一种奇异的抚慰。陶遥忽然笑了,这是他的血脉之亲,不是前世亲人的替代品,而是真真切切的肉中骨血。 他并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身体,却也努力的靠近那个小生物。两只刚刚发育的小手悄悄勾在了一起。 此生,落地为兄弟。 第2章 出生即成久别离 胎儿并没有什么时间概念。长日消磨,陶遥多半时候并不是清醒的。毕竟他正在长身体。醒了的时候他总能感觉有软软的一团紧紧的贴着他,他曾经试探性的动了动,那小团子会委屈似的安生一会儿,而后更紧密的粘着他。 陶遥有时候会觉得可笑。他的小邻居又不似他一般带着记忆而来,此刻又年幼的几乎不能称之为人,如何会有“委屈”这样复杂的情绪。可是他就是能感觉得到,许或这便是双生子之间的心灵感应吧。 日子却并非是无忧无虑的。他敏感的感觉到母亲情绪的日益焦躁,那是一种绝望与希望反复交织的复杂情感。陶遥对人心的把握始终是敏锐的,前世之人对他的评价多半是“多智似妖”,当然,也有人半真半假,半赞叹半诅咒的说他一句“慧极必伤”。 母亲最近的情绪并不好,但是他并不能揣测到全部的原因。他纵使能听到母亲的低语,对外界的窥探却始终是有限的。只是,他也能囫囵猜出大概,毕竟,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父亲了。 母体的焦躁直接影响了他们。可供吸收的养分越来越少,陶遥并不能控制自己吸收养分的多少,却近乎本能的想要让弟弟多吸收一些。 是的,弟弟。此刻他已经能确定,自己拥有的,是一位双胞胎兄弟,而非龙凤胎姐妹。陶遥想起前世妹妹甜美的笑颜,虽然遗憾,却更多的是一种欣喜。 悦之无因。 真正发自内心的喜悦多半是没有缘由的,它并不需要依托任何外物。只是,你在我身边,我便无端欢喜。 至于为何他认定自己是哥哥,这大抵是一种对幼小生物保护的本能吧。虽然躯体同样柔嫩脆弱,他却终归拥有前世的记忆。造化不虚赋,他拥有的比弟弟多,所以,他承担的应该更多一些才是。 “啊……”女子的痛呼倏忽传来,人声渐响,母体深处似乎产生了一股推力,强迫他们离开这个待了数月的温暖之地。陶遥感觉自己的身体被那股推力挤压,强大的推力几乎把他绞碎,然而下一股推力却将他揉捏重塑。 女子生产固然是艰辛的过程,痛苦的不仅仅是女子本身。陶遥在承受挤压的空档,感觉一只软软的小手勾住了他的,却最终被拉开。 产房布置得极为妥帖精致,足见父母对这两个孩子的盼望。此刻产房空气温暖适宜,然而对于幼小的,习惯了母体的婴儿来说却仍是刺激。大量的空气呛进了陶遥的肺腔,让他忍不住啼哭出来。 “教主,你不能进去。” “都给本座滚开!” …… 婴儿的听力并不好,然而他还是将争吵声听了个真切。只是他随即就被另一道清亮的啼哭声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那是他的弟弟。他向声音方向伸出幼嫩的手,其实陶遥自己也知道即使伸手也不可能触碰到弟弟。 那边哭声渐小,屋里的喧嚣渐渐安静。被阻拦的男人终于冲破侍女与稳婆的层层防线,来到了妻儿面前。 刚生产完的女子毕竟是习武之人,两个孩子又都疼惜自己的娘亲,所以此时她并未脱力,尚且能够靠在男人的怀里坐起。眼前的场景让她倏忽笑出了声,这一声轻笑仿佛打开了什么闸门,让真个产房的人全部喧腾了起来。 原来,被侍女分别抱着清洗身体的两个小肉球,全都隔空伸出纤弱的小手,小儿子还一个劲儿的向前够着,皱巴巴的小脸上简直写满了“不给我哥哥我就哭”这般的威胁神色。 第 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2 章 男人揽住女子的肩膀,为她调整一个更舒适的姿态。轻声道“阿阁,你看,他们兄弟感情多好。”男人掩饰得很好,平静的眼底却到底泄露出一丝哀求。可是那哀求太短暂了,敌不过他的骄傲。 女子眼底汹涌着一片不舍,任何母亲都会有的不舍。她知道她在今天得到了什么,那是她此生最珍贵的礼物,那便是她的两个儿子。可她也知道自己将要失去什么,因为她注定要离开一个儿子,带着另一个儿子回家。 她的家,那个景色秀美,却一片孤独的城池。那个没有她的夫君和她心爱的小儿子的白云城。这是她的责任,她必须承担,她叶倾阁的儿子也必须承担。 叶倾阁低头不语,只是神色温柔的看一眼,再看一眼两个眉目相同的儿子。他们之后必定不凡。她的大儿子,将随她一起回到白云城,习绝世剑法,庇佑城中之人。而后伺机而动,光复叶氏河山。她的小儿子,将随着他们的父亲回到西方魔教,同样习得一身绝世武功,此后或中原逐鹿,兄弟携手。或萧然江湖,傲视群雄。 总之,她的孩子,必定有很长很好的一生。福泽绵长,抵至永久。 良久,在男子几乎以为叶倾阁睡去的时候,她忽然开口“大的你来取名,小的我来取名。这姓名虽然注定少有人知,但到底是咱们赠与他们的第一份礼物。” 男子的怀抱忽然变得拥挤,他异常紧密的拥着怀中的女子。耳鬓厮磨,绝白的手指轻点大儿子软嫩的小脸“我们叫他……长安,可好?”江湖纷乱,为父并不求你能称霸天下。我玉罗刹的儿子,只需要长久安宁,福寿安康便好。 女子忽然笑了,极为光华璀璨,一如初见时候那般摄人心魄的美好。她笑,为一份心有灵犀的美好。她摸摸小儿子终于如愿捉住哥哥的小手,在上面印下一个浅浅的亲吻“你哥哥叫长安,那你叫福久,好不好?”小儿子似乎听得懂母亲的话,咯咯的乐了两声,却警惕着什么似的更紧的握住了陶遥的手。 看着两个孩子相牵的手,那个承受生产之痛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的女子,终于泪湿衣衫。 两日之后,叶倾阁抱着她的长安,在一群忠仆的护送下匆匆回城。她是真的不敢多留,怕再多留一刻,就放纵自己沉溺于情爱,忘记家族的复国大业,忘记整座白云城城民的喜乐安康。 她走那日,本来熟睡的福久倏忽大哭起来,奶娘怎么哄也哄不住。匆匆赶来的玉罗刹抱着儿子满屋子的转,脸上的神情比怀中的幼子更无助。他只许自己脆弱这一回,今日之后,他不再是那个一日之内失去妻子儿子的男人,而是西方魔教教主,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玉罗刹。 此生,落地为兄弟。未曾想,出生即别离。 第3章 一片孤城万仞山 三年。不长不短。谈不上转瞬即逝,却委实容易蹉跎。 初时,陶遥的确是惊讶的。因为他来到的这个地方与他曾经生活过的二十一世纪全然不同,相反,从服饰与习俗方面反而更类似历史里的明朝。更让他意外乃至惊悚的是,他与母亲回到一座南海岛屿,并且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叶孤城。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那时他父亲尚在,他与同龄的男孩儿并没有什么不同。也里的刀光剑影,侠骨柔情,未尝没有吸引他。他曾经读过那本《陆小凤传奇》,为主角绝佳的运气惊叹的同时,却更怜惜那个绝世剑客的陨落。 在他看来,叶孤城何尝不是惊才绝艳的人物,不过是时运不济罢了。命运翻云覆雨,他能承担自己的承担,哪怕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又何尝不是一种孤勇呢?而所谓孤勇,比单纯的勇敢更绝望,却也更令人叹服。 躺在黄梨木拨步床上的稚子仰头凝望自己软嫩的手指,几乎不可想象这双手的主人日后会怎样的风华绝代。小小的孩童脸上是温润的冷漠,忽然,他轻笑出声,声音全然的软糯,语调却出奇的清冷。他说,好,我便是叶孤城。 时经一年零五个月,陶遥终于能真正做到将前事全然推翻,此后,他便是叶孤城。 三岁于他是一个转折。叶倾阁诚然是温柔的女子,特别是作为一个母亲。她会给叶孤城缝制精美的小衣服,在他耳边用温柔的语调念《诗经》,天气晴好的时候带他出去走走,那时白云城的城民都会停下手头的工作,笑意盎然的看着他们的大小姐和小主子。 岁月固然静好,然而叶氏一复国的职责日日夜夜的压迫着她,让她不得不冷硬下来,逼迫自己的儿子郁郁葱葱的成长起来。此身长恨为女子,叶倾阁倒宁愿自己是男儿身,那她必然将复国重任一力承担,何苦逼迫她才三岁的儿子。 而这些,叶孤城是知道的。因为懂得,所以从未怨恨。 他知道,他第一此拿剑被剑砸到,脚背红肿得几乎不能站立的时候,娘亲虽然站在一旁不曾言语,却独自红了眼眶。 他知道,他第一次打坐修炼内力,因为记错了经脉而走火入魔的时候,娘亲虽然呵斥了他,罚他不许吃晚饭,但却把自己关在房内,陪他禁食。 他知道,他背《国策》,背兵书到深夜的时候,娘亲都在窗外静静的看,那些半夜端上来的小点心,第二天特意轻手轻脚不叫他起床的丫鬟,都是娘亲特意吩咐的。 叶孤城一直懂得,成长是一种修行。若干年后的南海群剑之尊,一剑西来,天外飞仙,都不是平白得来的。他是叶孤城,叶孤城的一招一式,固然有天赋使然,然而却都渗透了他的汗水。 唯一放心不下的,是他的弟弟。他落地即分离的血亲。陶遥是极为体贴稳妥的男子,叶孤城亦然。所以他并不敢直接问他的娘亲他弟弟的事情,只能对老管家旁敲侧击,妄图得到弟弟的点滴消息。 叶孤城原本的猜测,也许他的弟弟会是西门吹雪。毕竟有一种说法是,西门吹雪是玉罗刹的儿子。而他的父亲是玉罗刹,这点他的娘亲从未对他隐瞒。甚至他的抓周玉罗刹还出席过。然而这样的猜测在一个月夜被全然推翻。 那夜他母亲抱着一个小小的女婴,走过来摸摸他的头。“安儿,这是妹妹,你喜欢她么?”叶孤城感到几分惊奇,却还是看向粉红色襁褓里的婴儿。 婴儿大概才出生两三天,眼睛刚刚能睁开一点,从她眸中泻出的一点叶氏特有的琥珀色光华。叶孤城心下了然,这大概,是他某位表妹罢。 “娘,这是?” 叶倾阁为怀里的孩子紧了紧襁褓,有些叹惋“这是娘的表妹的孩子,也算是你表妹吧。”叶倾阁停顿半响“我那表妹也是痴人罢,那男人负了她,她还巴巴的非要给他拼了命生下这孩子,这也罢了,偏偏她还非要把这孩子送回那男人手里,我白云城难道还养不起一个女娃儿不成?” 叶孤城皱眉“那男人对表姑姑不好,哪里会好好照顾表姑姑的孩子?” “为娘哪会不知道这样的道理,不过有咱们的人在那男人那里,不怕他不善待这孩子。”说到“咱们的人”的时候,叶倾阁的语调变得很奇怪。到底母子连心,叶孤城隐约猜到,这大概和他的弟弟与父亲有关。 叶倾阁看着才到自己大腿的儿子,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安儿,愿意替为娘走一趟,送妹妹去那男人那里么?” 叶孤城的心忽然跳的很快,仿佛有什么催促着他答应。孩童眼眸晶亮,琥珀色的光华尤为璀璨,一声“好”带着孩童的清脆,却,分外郑重。 此去,是此生初见,然而有些情谊,在初见十分就初见端倪。 第4章 早知今日遇玉人 叶孤城长于南海之间,陶遥亦是江南水乡涵养出来的人物。所以初涉京城,一切于他都是新鲜。然而异地的繁华并不能勾连他的脚步。他记得娘亲对他说,此去要寻一个人,那人属于皇亲国戚,乃当今皇帝的兄弟,太平王赵盛。 太平王。听到这三个字叶孤城便是皱眉。他并未完全读完《陆小凤传奇》,有些细节已经模糊不清,却隐约记得有几个王爷谋反,最终都以失败告终。怀里的婴儿是他的表妹,他如何忍心让幼小的婴孩受到牵连。然而毕竟是表姑姑的遗愿,死者为大,他只能寄希望于娘亲口中的“咱们的人”,希望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人能保他表妹安全。 天上白玉京,人间四九城。 真正的四九城却远没有能和天上比拟的精致,更多的,是百态的民生。譬如,再光鲜的城市也总有阴暗的角落。叶孤城拒绝了老管家抱他,拉着老管家的衣角,走在四九城的青石路上。成年男人小腿高的孩子,穿一身白袍,脸上的笑意温和,婴儿肥还没有褪去的脸上,不知怎的有几分淡漠。 京城之中禁行车马,所以叶孤城随着老管家走着。忽然听到前方一片喧闹。他本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却对幼小的孩子意外的柔软。此时他已经浅习了内功,刻意的炼气凝神,果不其然,在吵杂的人声中,他听到了孩童的啼哭。 叶孤城倏忽停下了脚步,转而向人群集中的地方走去。老管家从未违背过主子的意愿,所以只是怀抱着睡着的女婴,紧跟在叶孤城身后。 “让开。”叶孤城清呵出声。大多时候,他是愿意温和待人的,然而他也知道,有些时候,盛气凌人更容易达到目的。 人群散开了一条通路。还有几分童稚的声音他们本不想理会,然而那孩子周身富贵,定然身世不凡,四九城里个个人精,哪愿意为这样的小事得罪权贵。叶孤城信步向前,来到被一个粗狂汉子拎在手里的孩子面前。 那孩子大概两三岁,在大汉手里张牙舞爪的挣扎,干打雷不下雨的嚎哭,脏兮兮的小手却不忘紧抓手里的包子。那孩子的脸同样满是乌黑,一双大眼睛却滴溜溜的转,让人不禁莞尔。 老管家自然懂叶孤城的意思,掏出一两银子上前,叶孤城皱皱眉,揽住老管家“两个包子三文钱,可对?” 老管家愕然,却无法不回答小主子的提问“是,肉的三文,素的两文即可。” “不劳者不得食,一两纹银足够买三百多个包子了。”叶孤城说的一本正经。他平素不太在意金银,此刻却也不愿意把金银平白送给那个汉子。毕竟,对一个孩子都心无恻隐的人,他何必平白送予他金银? 第 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3 章 汉子骂骂咧咧的不愿放人,老管家随手在刚掏出的银子上按了一个手印,吓得那汉子扔下手里的孩子飞快的逃走了。他素来爱为难偷东西的流浪孩子,若有人拔刀相助正好,他能平白得到许多银钱,若无人相助,欺辱这些逆来顺受的孩子也总能让他异样的满足。 那孩子被扔到了地上也不哭,连灰也不拍,抓起手里的包子猛啃。叶孤城看着那孩子吃的狼狈,从旁边的摊子给他又买了一碗混沌,与方才老管家捏出手印的银子一起偷偷给那孩子递过去。此时围观的人群渐渐散了。叶孤城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所以并未给那孩子大量的银钱。 那孩子愣愣的看了面前的馄饨半响,街边的手艺,皮却晶亮,衬着里面肉粉色的馅料格外诱人。他嘿嘿一笑,正想抬头对眼前的一老一少说声谢谢,抬眼之间,那一老一少却皆不见了踪迹。 “我叫……”嘴里还含着东西的模糊声音从传来,毕竟太过年幼,他呆呆的望了一会儿眼前的空气,暗暗决定下一次见到那人一定要告诉他他的名字。他叫,陆小凤。他想,跟他交个朋友。 叶孤城并不知道,他今日的举手之劳,解救的,是未来名震江湖的名侦探陆小凤。他头疼的是,如何带着老管家怀里的妹妹去寻找她的父亲,毕竟叶氏一族的名声太多敏感,太平王无论如何不敢要一个流着前朝血统的女儿。 思虑未果,叶孤城决定先带着妹妹回叶氏的别院。老管家似乎松了一口气,晚饭时分,多次欲言又止。 “忠叔有话不妨直说。”叶孤城用一方素白的丝帕一丝不苟的擦着手中几乎和他等高的剑。他如今身量不足,尚且使用木剑。只是这擦剑,是他每日的功课。他务必熟悉手中的剑的一寸一毫,熟悉得仿佛那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老管家闻言一震,却终归还是开口“少主若要前往太平王府,请务必易容。” 叶孤城擦剑的手停下了。他毕竟不是真的孩童,他记得他从出生到现在的种种,自然,他记得跟他面目相同的, 必然是他弟弟。再加上娘亲之前的话,他几乎可以认定,他的弟弟,就在太平王府中,且身份必然不低。 叶孤城闭上眼,将太平王府的人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蓦然睁开了眼睛。他的弟弟,应该就是太平王的世子。叶孤城的呼吸不复平稳了,因为他终于想起,太平王世子,就是让将陆小凤整得万分狼狈,却在陆小凤手中输得极为憋屈的,宫九。 叶孤城自习武起就追求心态平和,鲜少心境大起大落,这番却真真动摇了心境。那是他血脉相亲的弟弟,不再是书中的普通的角色。他怎么能允许他的弟弟为了衬托所谓主角光环而陨落。他不愿,不能,也不允许。 还有几分肥白的小手仿佛比手中的素帕还白净几分。轻微的颤抖之后,叶孤城继续平稳的擦剑。他暗暗告诉自己,一切还没有发生,一切还来得及。 老管家在得到叶孤城的示意之后悄悄退出去准备易容工具,屋内一灯如豆,昏黄的灯光下,冰雪也似的孩童静静擦剑,一晌之间,静谧无声。 第5章 人间只有相思分 太平王府内。 檀香木的大门外,太平王正牵着他的世子一脸肃容的站着。太平王眉目并不出众,却在眼角眉梢夹杂着几缕上位者的威严。一身紫色莽纹常服穿得一丝不苟,嘴角冷硬的抿起,眼底的神色万分复杂。 而太平王的小世子方才三岁,穿着绣纹精致的白色小袍,头发披散着,睡容还未褪去的小脸让谁也不忍心苛责他的随意。 太平王看着紧闭的房门,又看看一脸倦容的儿子,最终叹了口气,将偷偷倚着他腿的儿子抱起。“麟儿可是困了?”男子神色有了一些松动,不难看出对儿子的宠溺。他其实是很温柔的男子,这份温柔针对的,是他的血脉,以及,他挚爱的人。 被唤作麟儿的孩子摇摇头,对男子甜甜一笑。那正是宫九。对于面前的男子,其实他的感情是复杂的。虽然年幼,然而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他的亲生父亲,是那个每月都会夜半踏月而来,将他揽在怀里,或者举过头顶玩举高高的男人。他尚小,只是隐约知道那男人在江湖上有些名头。诚然,两岁小儿并不能理解玉罗刹这个名字在武林的恐怖之处。 玉罗刹告诉他,他不叫赵麟,他应当随他的真实名姓姓宫。而他的名字,便是宫九。玉罗刹本人却喜欢唤他他福久,每每来时,都喜欢甜腻腻的叫他一声“爹的小福久~”,宫九虽然懵懵懂懂的觉得那样撒娇的语气并不适合这个邪魅的男人,却总觉得心口暖乎乎的。 他懂了一些事之后,那男人告诉他,福久,这是他母亲给他取的名字。他的母亲希望他一生福泽绵长,抵制永久。而他的母亲暂时离开他,不是因为不爱他,只是因为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那个男人还告诉他,他们一家四口终归会团聚的,所以他要努力让自己变强大,才能去保护娘亲,才能去帮助哥哥。 那时候他还小,男人的话他并不是能听的太懂,只是男人提及“哥哥”这个词的时候,他小小的心忽然会跳的很快。有一种悄然滋生的温暖,却转瞬叫嚣着不满足。什么是不满足呢,是他还不是世子的时候,被别的王爷家的世子抢了心爱的小木马之后的心情么?是他两岁生日的时候,等了玉罗刹一夜却没有等到的时候的心情么?还是他被太平王王妃管束,不许习武,只能在佛堂抄佛经时候的心情呢? 仿佛都是,又仿佛都不是。 宫九并不能准确的描述心里对哥哥的情感,只是一种刻进骨子里的渴望。后来时过境迁,他年岁渐长,才终于知道这是什么。这是一种偏爱,在混沌未开的时刻。 玉罗刹有时候教他习武,从极为浅显的功夫开始,然而对于他这般的稚童仍显得有些困难。玉罗刹并不喜欢揠苗助长的方式教育儿子,所以他的教导往往极为小心,留下的任务大多只是稍稍超过儿子的能力范围,然而只要儿子努力,并不是遥不可及。宫九完成玉罗刹留下的任务之后,玉罗刹总会欣慰的把他抱在怀里,给他擦擦额上的汗,半惋叹半欣慰的念叨一句“爹的小福久真不错,小长安大概也进步了。” 每每这时,他总是希望玉罗刹能多说一些关于哥哥的事情。是不是哥哥也同他一样,时刻挂念着他这个未曾谋面的弟弟?是不是哥哥也这样盼望着有朝一日能跟他相见?是不是哥哥也同样为了他而努力着?然而玉罗刹多数时候只是轻巧的引开话题。因为他不能告诉儿子,这些,他都不知道。 他的小长安,他也两年未见了。 玉罗刹从不怀疑自己的强大,多数时候,他是睥睨天下的。然而面对他儿子们的事情的时候,他总是万分慎重。正是因为这份慎重,使他在察觉教中有人异动,隐隐对他儿子不利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把儿子送走,然后随便抱回来一个孩子,李代桃僵。 他之所以选择太平王府,亦是深思熟虑。首先,太平王也算位高权重,断不会委屈了他儿子。其次,太平王府人员结构简单,后院阴私也少。最重要的是,太平王的外室里,有一名叶氏的女子,哪怕能与叶倾阁扯上千分之一的联系的机会,他也不愿放过。 人性本就是自私,何况玉罗刹本就任性。他不能留给太平王后院任何一个女子威胁到他儿子的机会,所以他派人给太平王的妻妾下了绝育药,西方魔教的魔医特制的绝育药,当然不会让太平王的妻妾每个人都不能怀孕这样惹人诟病,而是这些女人能够生下孩子,却没有孩子能活过满月。 就这样,他的小福久虽然作为一个侍妾的孩子被换到王府,却是唯一一个能立得住孩子,太平王府当之无愧的世子。 晚风渐凉,紫檀木的大门仍然是紧闭的,白袍的孩子困倦万分,忽然被惊醒。沉重的大门倏忽打开,一个妇人满手是血的抱着一个孩子仓皇而出。而那个孩子面色泛出不祥的紫色,已经没有了呼吸。 “王爷,小郡主……夭折了……”妇人惊恐的跪倒在紫袍男子脚下。 紫袍男子面色一僵。还不待反应,一声清脆的童音从身后响起“一派胡言,王妃和郡主分明是母女均安。” 太平王倏忽一惊,转过身去。 他看见的,是一个同他的世子一般大小的孩子,眉目之间却泛出一股凌然的气魄,此刻那孩子身量未足,只有成年男子腿高,面容是儿童常见的肥白,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却让太平王呼吸一窒。 正是,叶孤城。 叶孤城站在原地,任由太平王上下打量。自然,也在打量面前的男人。仅从一双眼眸就勾勒出与故人的关联,叶孤城不想否认他的情深。但也无法苟同他的爱情。爱之于他,当是“我若爱定,生死不离”。所以,哪怕太平王有再多的无奈,也不是能得到原谅的理由。 稳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她手中的尸身已经凉得彻底,她却不敢言语。 老管家注意到了跪在地上的稳婆,从容取出一匹白布,将她手上的婴儿包裹,放入带来的食盒中。转而又小心翼翼的从食盒中抱出熟睡的小姑娘,稳稳的放在稳婆手中。 这时,叶孤城方才出声“这位婆婆莫不是老了,小郡主明明是睡熟了,莫不是你竟敢诅咒郡主不成?” 稳婆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期期艾艾的想张嘴答话,却最终坚持不住,晕厥过去。老管家快速上前,又抱回了大红襁褓里的女婴。 太平王看着这一切,抿着的嘴角更为深刻。他纵使不能完全窥知面前这个男孩的身份,却足够能断定女婴的身世。那定然是他的女儿,他挚爱的女人为他生下的女儿。然而,时至今日,他如何不知那女子的倔强,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对不会把女儿给他送过来的。 因为她是叶氏的女儿,血液流淌着的是叶氏沉淀百年的骄傲。她如何肯与别人分享夫君,哪怕一时不查,委身于人,待到真相大白,也必然离开。 而如今,她把女儿送回来了。她万不得已的理由,必定是……绝代红颜随水逝,一朝雨冷葬名花。这一夜,他得到的,是他必定视为明珠擎于掌上的女儿。他失去的,却是他此生相许的挚爱。 死亡是公平的东西,它不许我陪你。 叶孤城看着面前的男人面容由平静到碎裂,最终定格成一种拼凑不全的似哭非哭的表情。他从老管家手里接过那个柔软的女婴,慢慢把脸埋进婴儿的襁褓里。平生未许一滴泪,原因殇处未断肠。而真正到了断肠处,无论你是英雄枭雄,哪里由得你不清泪满裳。 男人腿边的白袍小童看着那个他唤“父王”的男子痛哭,忽然就觉得此刻沉默或许比安慰更好。 宫九抬头看了看他面前年龄相仿,同样一身白衣的孩子。这是很慢很慢的一眼,仿佛他们最初在母体之时小心翼翼的试探,两道目光在空中交结,无端的,两双只是眸色不同的眼睛弯出相似的弧度。宫九想,他知道他是谁了。 第 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4 章 因为那种感觉不会错。那种感觉是,悦之无因。 第6章 欲买杏花同载酒 宫九上前拉住叶孤城的衣角。其实,他从小到大,哪里做过这样示弱的动作。虽然名义上是侍妾所出,可是顶着“太平王府唯一活下来的孩子”的名头,那个人敢小瞧了他去。只是,面前这个人,是他哥哥。 哥哥。他虽然年岁尚小,却也知道,这个称呼不能大大方方的宣之于口,至少现在不能。他生生将这两个字咬碎在嘴角,只是固执的拉着面前的男孩的衣角,他向来不是羞于示弱的,因为有的时候,示弱,反而能达到目的。 对于这个哥哥,是他模糊的执念。他所要做的,是尽自己所能,留下他。这是一种孩童的天性,小孩子对于想要的东西,总是撒泼打滚大哭大闹也要得到。此时宫九也不过三岁稚龄,纵使日后他是江湖朝廷上惊才绝艳的九公子,现在的手段也不过是如此了。 叶孤城随着老管家转身的脚步顿住了。 他何尝不是欣喜。找到了这个他相处了母亲腹中字必是必然的。指间残存着幼儿掌心特有的温润暖腻的触感,叶孤城只觉得指尖一片软腻。 宫九却低下头呆呆的看着手掌。也许是因为在屋外等了半夜的缘故,哥哥的手指有一些微凉,那些凉意透过他的掌心,向他的心房漫去,转变成了惊人的暖意。 原来哥哥摸起来,是这个样子的么?如果能多摸一会儿就好了。宫九慢慢收紧了小拳头,努力记下刚刚的触感。然后,他能做的,只有回房等待。等待子夜时分的降临。 太平王府渐渐欢腾了起来。今夜,他们王爷终于有了嫡出的孩子,虽然是个女儿,却万分得王爷的喜爱,降生当天,太平王就为女儿向皇帝请旨册封郡主。须知,皇室的郡主名头并非泛滥,寻常宗室女子被册封郡主名分,多半是为了和亲。纵使是亲王的女儿,也多半是出嫁之前父兄请旨册封。像这般出生就得到封号的,一是需要父亲的绝对宠爱,二是需要家族的绝对实力。 没有人注意到,在府中丫鬟婆子漫天的恭维声中,他们的小世子的房间里,来个一个同样粉琢玉砌的男童,若看得仔细,定然能够发现,这个男孩儿无论从面目还是衣着上,都和他们的小世子别无二致。 叶孤城进入他房间的那刻,宫九反而有一些近乡情怯。他觉得他有一肚子的话要和他亲爱的哥哥说,可是到了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了。他呆愣愣的看着面前跟自己面容一致的孩子,却觉得平日里自己熟悉透顶的眉目还是在哥哥脸上更好看。 纵使是双生子,也还是有些微的不同的。叶孤城与宫九长得极像,平日又都是一身白衣,乍一看的确仿佛没有区别。然而若细细端详,会发现叶孤城的面容会更硬朗一些,虽然年纪尚幼,却还是能从眼角眉梢看出一些锋利的颜色。 而宫九的确更像叶倾阁一些。眉目里潋滟着柔和,眼眸还全然是稚子天真可爱的灵动。的确,此时非他世。现下,宫九是父母双全的稚童,虽然不能和母亲见面,但是玉罗刹给他带来的母亲亲手绣的荷包,亲手誊抄的武功秘籍,无不让他一一感到家庭的温馨。又哪里会是原著里那个经常犯病的变态呢? 少年不识愁滋味,大抵此时的宫九,唯一不能平的心事,就是他未曾谋面的哥哥了。此刻,他的哥哥就站在他面前。 “哥哥”宫九唤了一声,然后扑进叶孤城怀里。其实他想过很多种见面方式的,只是此刻最想做的只是这一种。 叶孤城看着眼前的孩子像个小炮弹一样扑过来,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同样三岁的小身板,做好了被扑到在地的打算。只是那孩子在他身前几步忽然停下,小心翼翼的盯着他,甚至不敢大力呼吸,生怕眼前的哥哥是自己的梦境,一用力就吹散了。盯了一小会儿,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抱住了叶孤城。 这个动作在他们日后几十年的相处中极为寻常。若是他们十五六岁的时候做,那简直可以称之为唯美。然而此刻,哪怕是日后狡若灵狐的九公子,哪怕是日后风华绝代的白云城城主,都不过是三岁小儿。婴儿肥还没褪干净的两团抱在一起,就宛若冬天挤在一起取暖的小兽,有些惹人微笑,又分外招人怜惜。 叶孤城只感觉周身温暖柔软。这样的感觉他分外熟悉,亦时常怀念。此刻,他才恍惚记起,他的弟弟,和他分别已经有三年之久了。玉罗刹固然因为害怕兄弟之间生分而时常对宫九提及叶孤城,然而,他们出生即别离,此刻,竟是他们的初见。 叶孤城不得不感叹血脉的神奇。他亦伸出手抱住他的弟弟,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亲昵的蹭在一起,就仿佛,从未分离。 宫九身上尚有一丝浅淡的杏花气息,那是在王妃屋外站了许久而沾染上的。而叶孤城身上的杏花气味儿更重,因为他比宫九等待的时间更久。宫九只觉得,两个人身上的气息相同,那真是很好很好的。 此时已近午夜,两人毕竟还在长身体,奔波一天难免觉得困倦了。老管家找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床上滚成了一团的两人,宫九还维持着拥抱的姿态,仿佛怕被人夺了怀里的珍宝。是一种小孩子的执拗天真。 老管家看着这个未曾谋面的另一位小主子,叹了一口气,却最终抱起叶孤城,消失在夜色之中。 唯有屋内淡至虚无的杏花香气提醒着宫九,他的哥哥,真的曾经来过。 第7章 毕竟锦绣方稚子 玉罗刹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两个相拥而眠的小肉团子。他心里有着异样的温柔,想抱一抱这两个仙童也似的儿子,却不忍心打搅他们黑甜的梦境。绝白的手指动了动,最终小心的伸出,分别在两个儿子头上揉了揉。睡梦中的叶孤城皱了皱眉头,小脸纠结成包子样,宫九却干脆挥动小手,想拍走作乱的手指。 玉罗刹无声的嗤笑了,更变本加厉的蹭了蹭小儿子肉嘟嘟的脸蛋。大儿子却仿佛感觉到了小儿子的不舒服,小手一抓,把小儿子的脸埋在自己的胸口,抱着弟弟继续睡起来。 玉罗刹觉得自己的心被这两个熊孩子弄得柔软得一塌糊涂。如果他生在二十一世纪,那么他大概能用一个字来说明自己的此刻的情感。那便是,萌。 然而此刻,他的大儿子却还不能留在这里。思及此,玉罗刹对一旁守着的老管家示意,老管家抱走了叶孤城。 怀中的人被夺走的宫九无意识的在周围摸了摸,小眉头马上偏皱了起来,小爪子在周围摸了摸,嘴角已经拉了下来,仿佛下一刻就会醒过来哭出来。 玉罗刹摸摸鼻子,他是怕了这小子。诚然,他有一万种方法让一个黄口小儿再也哭不出来,却没有一种方法舍得付诸于他儿子身上。玉罗刹扯过旁边的羽绒抱枕,塞进宫九怀里,宫九立刻死死的抱住,渐渐安稳下来。 叶孤城此刻已经醒了。当玉罗刹从床铺上爬起来,转身看向叶氏的老管家的时候,不期然的撞进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中。他嘴唇动了动,却最终深刻的抿紧,示意老管家先走。 管家是叶氏忠仆,武功却不弱,甚至,江湖中鲜少敌手。此刻他虽然抱着叶孤城,却身量不慢,几个纵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玉罗刹回身给宫九盖好被子,脚尖轻点,身形如魔似魅,竟生生比老管家快了不止半分。两人向别院方向纵去,衣袂划破空气,留下细微的声响。 纵使叶氏别院地处偏僻,离太平王府数十公里,然而两人不过几盏茶的功夫便至。别院的仆人都是叶氏精英,对于这个从天而降的男子虽然有一瞬间的防备,却在得到老管家的示意之后各自退下。 漆黑的屋内点燃了鲸脂的蜡烛,照映的满堂白昼似的亮。玉罗刹一身黑衣,上面绣着繁复的红纹,烟墨般的黑发并未完全束起,有几缕随意垂下。天工造化,他这般的男子,的确该是万千女子的春闺梦里人。叶孤城的唇跟他生的极为相似,淡漠冷硬的弧度,菲薄却红润。他们父子二人站在一处,不必多言,相似的面容便说明了一切。 老管家点燃了蜡烛之后,悄悄的退下了。 叶孤城望着眼前俯瞰天下的男子,眼眸里是一片平静。父子二人静静的对视。忽而,玉罗刹动了。他向床铺边走了几步,长臂一舒,揽过埋在锦被里的小团子。“长安,我是你爹爹。” 叶孤城的眼眸闪了几闪。玉罗刹的身份,他自然是,记得的。只是面对这个父亲,他不能做到像面对弟弟的时候的那样的熟稔。此刻男人年岁尚轻,二十多岁的样子,几乎和他前世同龄。他实在不知如何称呼,所以才缄默。 得不到回应的玉罗刹有几分失落,坚毅的下巴用力蹭了蹭怀里小团子的头。“爹的小长安,怎么都不理爹爹啊,爹伤心了。” 玉罗刹本身就长得极美,在儿子面前也不必佯装凶恶,盛气凌人。此刻言语说的幽怨,竟真的有几分肖似女子。叶孤城的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叫出了那声“爹”。他实在害怕玉罗刹再出什么幺蛾子。 玉罗刹闻言只觉由衷欢喜,比他十七岁初夺教主之位还要舒畅几分。两个儿子,虽然小的称不上是他亲手养大,然而却到底是他眼皮子底下成长的。而大儿子却长在南海,与他天南地北的隔阂,此刻却到底是血脉之亲,一声“爹”就能凿穿经年累月的时间构建起的城池堡垒。 细嫩堪比女子的手抚上叶孤城的头,力道轻缓的揉了揉。玉罗刹是习武之人,按理说手上应当有薄茧。然而拜他奇特的内功心法所赐,他身上任何伤疤都比常人容易愈合百倍。日后宫九所习的内功,亦是如此。 “安儿今天做的很好,然而终归还是太年幼了。”玉罗刹把叶孤城抱在膝头,语调里是任何父亲都会有的骄傲。至于儿子没有处理干净的那些首尾,此刻他倒是忽略不计了。 叶孤城在他怀里却是闻言一惊。他将计划反反复复的推演多次,却没有发现漏洞所在。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暗含期盼的向玉罗刹望去。 玉罗刹只觉得此刻儿子无一出不可爱,就像是磨爪子的幼豹一样,谨慎,却掩盖不了懵懂。叶孤城的计划几乎是天衣无缝,唯一欠缺的,即是斩草除根。毕竟他原来生活的年代,人命都是宝贵如斯的。 玉罗刹掂了掂怀里的大儿子,骨骼清俊,却终归有些瘦了。想来南海到京城的连日奔波,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还太过辛苦。 第 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5 章 “安儿,你这招李代桃僵固然很好,然而叶氏眸色特殊,王妃一个黑眸女子生出琥珀色眼眸的郡主,不是太奇怪了么?还有,那稳婆终归是祸患,你留着她作甚?”玉罗刹将手穿过叶孤城肋下,将他举至和自己平视。点墨的眼眸和琥珀色的瞳孔对视,仿佛看穿叶孤城的灵魂。 似乎感觉到怀里孩子的僵硬,玉罗刹复又将叶孤城揽在怀里,轻轻安抚他僵直的背。“没事没事,有爹爹在,爹爹已经给你那小表妹服了掩饰眸色的药,现在任谁也看不出她是你叶氏血脉了。还有那个稳婆,爹都帮你解决了。” 玉罗刹的语气绝对的自信。非关他儿子的事,在他看来都是小事。叶孤城却有一瞬间的惊悚,然后慢慢陈静下来。 是他大意了。他总是以为,自己带着记忆而来,相对这个世界总是有几分优势。然而却忘了,这并不是他原来的世界,在这里,许许多多的事情,都不一样了。他需要学的,还有很多。 想要改变二十多年后他弟弟的命运,以及他自己的命运,他需要努力的地方实在太多太多了。幸运的是,一切都还未迟。 这一刻,属于陶遥的一切都已经结束,属于叶孤城的一切才真正开始。 第8章 蓬岛还须结伴游 叶孤城最终回还是白云城了。他已离城一月,娘亲总是万分挂念的,已经来信催了许多次。 那日王府一别后的半月时间里,叶孤城倒是时常夜探太平王府,多半是去看看表妹,而宫九倒是乖觉,总是呆在女婴的身边,等待叶孤城的到来。太平王哪里知道兄弟二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倒是喜得让他的世子和郡主亲近,毕竟女子最后倚靠的,唯有父兄而已。而对叶孤城半明半暗的夜探行为,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宫九有时等哥哥等的无聊,便会逗弄一会儿襁褓里的女婴。那个他名义上的亲妹妹,实际上却是表妹,现在太平王已经为她取名赵惜古,古颠倒过来即是叶。叶孤城听到这个名字,心下有些唏嘘,然而终归与他无关了。 赵惜古的眼睛和叶孤城长得极像,只是被药物变成了黑色。这点滴的相似却让宫九觉得极为受用,本对她的三分上心瞬间变成了七分。叶孤城来的时候总是能看见宫九戳着小姑娘肥嫩的小脸蛋,又或者肥白的小手在小姑娘的眼角眉梢轻轻流连。 叶孤城欣慰于弟弟对表妹的爱护,也终于为这个命途坎坷的小姑娘送了一口气。于是,布置华丽的婴儿房内,最常见的场景就是两个差不多高的白衣小童围着一个盖着华丽小被子的女婴,两人的眼睛都是晶亮亮的,偶尔眼光交接,就会弯出两个相似的小月芽,这样的游戏,兄弟二人玩的乐此不疲。 然而叶孤城还是要走了。哪怕宫九对他眨着大眼睛卖萌,哪怕宫九咬着嘴说舍不得哥哥,叶孤城还是走了。 玉罗刹摸摸一直痴痴望着南方的小儿子的脑袋,蹲下来和他平视。“久儿,你知道,你要留住什么,仅仅靠乞求是没有用的,你要变得很强,只有很强的人才有资格拥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宫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而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终归有一些东西,不一样了。玉罗刹的刻意为之,在宫九幼小的心灵里种下了一颗种子。身为人父,他最初的目的是激励儿子变强,然而时过境迁,不知玉罗刹该是怎样的心情。 太平王妃自怀孕起便小心翼翼的防备着宫九,毕竟若这个嫡出的孩子出生,最大威胁的,就是宫九的利益。虽然如今她生下的,是女儿,王妃却仍然不能对宫九全然放心。特别是近日宫九日日流连于她女儿的婴儿房,更是让王妃提心吊胆。 太平王妃日日思量,如何将这个骨中钉肉中刺的世子送出府去。她是有把握的,虽然不知道王爷为何对她的这个女儿如此偏爱,却还是从这一样的偏爱中寻到了一丝驱逐宫九的思路。 那是叶孤城离开的第三天,宫九照常去都弄了赵惜古,小姑娘大概襁褓裹得太紧,总是不安分的扭动着,宫九看不过去,抬手为她松了松襁褓。而这一幕,恰然落到周遭的一大堆丫鬟婆子眼中。 当夜,赵惜古就发起了高烧,太医诊断是风寒入体。就有若干丫鬟出来指认是小世子动了郡主的襁褓,导致小郡主着凉。 王妃适时出来哭哭啼啼,话里话外的指责宫九谋害郡主。太平王自然是不信的,他毕竟是在皇宫残酷斗争之下活下来的硕果仅存的皇子,什么样的阴私手段没见过。只是麟儿毕竟年幼,若被王妃惦记上,恐怕他太平王府唯一的活下来的男丁都要保不住了。 太平王思量许久,最终决定顶着为国祚祈福的名头,将宫九送到城郊的三清寺。玉罗刹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大怒,毕竟他的儿子受了那无知妇人的欺凌,然而转瞬却平静了下来,甚至有些欣喜,也罢,这正好省却了他许多麻烦。 前些时日,玉罗刹机缘巧合下寻到桃花岛遗踪,相传那是一代武林宗师黄药师生活了一辈子,乃至最终的埋骨之处。岛中阵法固然绝妙,然而玉罗刹也不是寻常人物,苦心研究多日,终于破解了岛中阵法。 一番探查下来,竟真让他寻到若干绝世秘籍。兰花拂穴手,碧波剑法等等失传已久的桃花岛武学,终于重见天日。 最重要的是,他在黄药师妇人的墓穴里发现了惊世武学《九阴真经》,细细品味下来,发现此种路数竟与他家传武学相辅相成。闭关三月,修习《九阴真经》,他体内竟然自成阴阳,阴阳两股真气在他内府循环往复,隐约凝成太极之状。他隐约触摸到了另一种超脱的境界,许或便是前人所言的“踏破虚空”? 然而他修习《九阴真经》的时日毕竟尚浅,体内阴性内力稍显式微,这非是修行所能改变,毕竟时光不能回溯。玉罗刹只能感叹自己到底缺少一些机缘。幸而,他还有两个资质绝佳的儿子,幸而,他们还年岁尚浅。 出关之日,玉罗刹顾不上梳洗,连夜修书至白云城,将桃花岛一切告知,并且命令送信的人务必将叶孤城接到桃花岛上。他是了解叶倾阁的,哪怕心中百般不舍,叶倾阁亦绝不会阻拦儿子前进的脚步。她只会温柔的注视着,然后,在原地静静的等。 多年之后,前事翻腾,玉罗刹终于向那个女子承认自己是有恃无恐。因为他觉得,无论自己走多远,再回头,她亦会在原地等他回返。不挽留,是她的骄傲。不离开,却是她的温柔。 而叶倾阁只是浅浅微笑,为玉罗刹倒一杯茶,仿佛将经年的别离倾倒而出。 而玉罗刹自己连夜前往京城的三清寺,教中之人早已寻了和宫九身量相似的小童易容成宫九的样子,故而玉罗刹接出宫九之时,鬼神无知。 “爹,我们要去哪里?”宫九窝在玉罗刹怀里,感受风扑在脸颊的力度。其实太平王府与三清寺对他来说并无区别,他因为早知自己的身世,故而也不觉得委屈。这时间能给他委屈的,只有他的家人而已。 玉罗刹抬手护在宫九面前,诚然,他的儿子最终要适应这样的速度以及强速之下风扑在脸上的力度,然而现下他年龄幼小,皮肤幼嫩,又哪能吃这样的苦。玉罗刹倒是忘了,自己小的时候,被师傅吊在悬崖上吹了一夜的凉风。也忘了,教中习武的孩子,两三岁也需要在穷冬烈风中扎马步。大概为人父母,无论对自己对他人如何很辣,对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总有那么几分柔软吧。 玉罗刹得空捏了捏小儿子的脸,觉得有几分瘦下去的样子。便也不再逗他“跟爹去一个地方,好好习武” 宫九的眼睛亮了亮“习武之后,会想爹一样厉害么?”像爹一样厉害,就不用只看着哥哥离开,却什么也做不了了吧? 玉罗刹笑了笑,眉眼勾出极动人的弧度,为人父的恰到好处的宠溺“爹的小福久会比爹更厉害。 宫九无声的笑了。玉罗刹看见儿子欣喜的眉眼,心情无端舒畅。又想起了他马上能再他刚见面又分离的小长安,笑容更是浓稠得仿若霎那花开。唔,这个消息就当作给他的小福久的惊喜吧,暂时不告诉他。 玉罗刹轻装简从,一叶精致的扁舟,向那座桃花开遍的岛屿驶去。 第9章 桃花弄影催华年 “九哥,九哥,你在房里么?”小姑娘清脆悦耳的声音远远传来,脚腕上缠着的银铃玎玲作响,脚步欢快得让宫九也不由有了几分期待。 下一刻,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就旋着一阵桃花香气闯进了房间,歪着头,说“九哥,船已经准备好了,你就不要梳妆打扮了。”言语里满是戏谑,惹得宫九捏住了她的小圆鼻子。小姑娘顿时激了,连拍带打的从宫九手里拯救了自己的鼻子,一跺脚“九哥就会欺负人,快点快点,我们要去看城主哥哥了。” 哥哥啊,宫九纤长白皙的手指无意识的抚过红润的唇,无声的笑了。为什么听见这个普通的名词,想到那个人,他就会想笑呢。为什么桃花岛中相伴习武的八年岁月,他还是觉得不满足呢。为什么他会只想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永恒的只注视着自己呢。 因为那是他哥哥啊,他血脉相连,容颜肖似,相偎相依的哥哥。那是他此生最初拥有的温暖,渗入血脉,融入骨骼,割舍不得。 而那个小姑娘,正是赵惜古。不,现在,她是宫主了。 若干年前太平王府传出惊天丑闻,一直以贤良淑德著称的太平王妃竟是他国探子,太平王得知后手刃王妃,向皇帝自请降爵。皇帝念其衷心,留其爵位,罚俸三年。皇室对外正是如此说辞,而期间种种,譬如玉罗刹扮演了怎样的角色,都被掩去不提。 玉罗刹自然是要去落井下石一把的,他从来不是大方的人,在自己儿子的事情上尤是。他本是西域人,他的儿子又有前朝血脉,中原出了探子什么的,与他何干?生生推波助澜了一把,加速了王妃的暴露,不过是为了给儿子出气罢了。 王妃虽死,倒霉的却是这个顶着王妃亲女名头的叶氏小姑娘,叶孤城当让不能看着幼妹受难,所以和太平王交涉一番,最终商定,太平王对外宣称郡主抱病在床,而私下里把她接到白云城抚养。 小姑娘当时毕竟年岁尚小,对所谓的娘亲懵懵懂懂的没有概念,叶孤城怜惜她命途坎坷,一路上几乎是亲力亲为的照顾,索性前世有照顾幼妹的经验,一路上也不算手足无措。两人倒是情谊日笃。 待到小姑娘三四岁,玉罗刹说“女儿家有些武艺傍身才好,将来不至于让人欺负”,所以大手一挥,将她接到了桃花岛,日日和两个儿子一起习武,倒也没教她习剑,只是叫她在兰花拂穴手和桃花岛的轻功方面狠下了些功夫。 玉罗刹平日对这三个孩子极好,吃穿样样精细,照料堪称妥帖。只是对他们的武功方面从不放水。当年教习轻功之时,玉罗刹曾命人将小姑娘剥光了扔到海里,对于娇嫩的女儿家尚且如此,对于两个儿子的严格苛刻便由此可见一斑。对于这个姨夫,赵小郡主总是怕怕的,然而对两个跟他长得极像的哥哥却极为亲昵。对此,一直希望有个女儿的玉罗刹只能表示十分羡慕嫉妒恨。 山中无日月,世上已千年。岛中修行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八年倏忽而过。叶孤城已经参悟了整套碧波剑法,而从其中托化出来的白云城城主绝技,天外飞仙已经初见雏形。虽然达不到日后一剑西来,天外飞仙的绚丽,然而,那差的只是时间的雕琢而已。 宫九却没有执着于剑法,他剑法固然不弱,然而却并未执着于此,他喜欢手执一柄玉扇,宛若精细养出的富贵公子。桃花岛里的仆人们却知晓这样的一个看似无害的主子有多可怕,宛若玉片覆盖的绝白手指,是从来不吝沾染鲜血的。 第 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6 章 。若仔细看了,便能发现,那虽然篆刻生涩,却不乏精致的玉佩上,赫然一个“城”字。 哥哥。你,可曾想我?一如我牵挂你一般的。 第10章 流光东来剑冰霜 白云城此刻还是盛夏。然而纵使是热浪袭人的季节,在艳阳还未升起之时,总是有一丝丝的阴凉的。 粉色衣衫的小姑娘已经彻底困倦,宫九虽然嫌弃这个小姑娘总是争夺哥哥的目光,却到底是自己疼着宠着长大的,所以并不把小姑娘交给恭候在码头的仆人,反而自己抱起身量未足的小丫头走下船,亲自安排在软轿中。 他未随着仆人回府,而是走到了一片海滩。这片海滩鲜少有人涉足,唯有惊涛拍岸,海风呼啸。世之奇瑰丽之观,常在于险远,此地亦复如是。 海天之交,波光粼粼。宫九左右环视,忽而在岸边的一块礁石上看见了一滩白。正欲瞧歌仔细,却忽而顿悟了什么,嘴角有些恶意有些欢欣的勾起,在原地脱了白色云锦厚底官靴,赤着脚,在柔软的细沙上印下一串浅浅的脚印。海风吹起他的衣袂,留下微微咸涩的味道。这味道自他回到京城便再未闻到过,此刻竟萌生出些许想念。 风卷起他长长的袖摆,露出稳定修长的手指。那手指皮肤晶莹近乎透明,玉片似的之间泛着清冷的光辉。那是双极美的手,美到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女子的手,然而当那只手插入你的心脏的时候,你就会知道自己犯了多呢可怕的错误。 海天之交处,不知何时出现一个玉树俊拔的男子。他上半身未着寸缕,下半身隐没在隐隐泛灰的海水里。海水濡湿了他及腰的长发,他的发色是纯正的,泼墨也似的黑,在阳光的照耀下,却泛出鸦羽一般的色泽。 他凌然袒露在晨起金黄的光线中,身后是欲升的红日,他周身仿佛披上了璀璨的霞光,一时间宛若神抵降临。 他的眼眸是浓稠的墨砚,偏生从瞳孔伸出折射出一点琥珀的光辉。那光芒清凌凌的宣泄而出,仿佛还带着一丝决绝的剑意,然而却在看见远方赤脚缓步而来的男子之时化成天边的闲逸的游云。面色冷傲,神情冰冽,却是天外的飞仙。 何须多言,他周身的风仪已经代表一切。 他是白云城城主,叶孤城。 宫九眯起眼睛看着叶孤城涉水而来。佯装低头抚弄手中的玉扇,却低喃一句“世上如此者,尚有何人?”是了,在他心中,哥哥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无人能与之比肩,甚至他自己都不能。 他将叶孤城推上了他心中的神坛。人的劣根性却注定了对心中的神的态度,他们信仰神,乞求神,卑微又虔诚。然而一旦神无法满足他们的愿望,他们势必渎神。很多年后,当宫九把叶孤城压在身下吸,吮,舔,舐,一遍遍在他身体最深处沉溺之时,他才恍惚明了,自己是在渎神。并且,丝毫不打算忏悔。 叶孤城从海水中走近,身形流畅,十七八岁的少年人,虽自幼习武,却尚且显得单薄些许。哪怕他日后身形劲瘦凝实,毫无赘余,此刻却也只是宛若修拔挺峭若云叠的柏。 然而,轩昂矫健,龙章凤姿这样的形容却总觉得言语苍白。 宫九立于岸边,却不知为何忽然闪现出一句话来:也知高寒,偏爱高寒境。 叶孤城走得近了,便露出腰部以下的雪白下裳,以及腰间悬着的一场长剑。白云城特产的云锦皱纱长裤湿漉漉的贴在腿上,脚下并未着靴。他似乎是晒不黑的体质,周身玉莹莹的白,双足更是因为少见阳光而白皙通透。男子的脚诚然不能够是娇小,然而叶孤城的却生的骨肉匀亭,没有暴起的青筋和褪不下去的经络。 两人同时赤足。宫九见叶孤城上岸,忙递过去一剑广袖宽据的雪色长衫,亲手为他哥哥披上。 叶孤城衣衫湿透,长发和长衫粘哒哒的粘在他身上,而且不住的在往下滴水。此番场景若是换了他人,定然是狼狈万分,然而在叶孤城身上却自有一番睥睨天下的意味。 自幼痴心向剑,且天赋极高。于浩瀚的海洋和海边终年强劲的风中领悟剑道。桃花岛的桃花重影里,姣白清冷的皓月光辉下,甚至海浪猛烈的拍击锤炼之中,都留下了他的身影。这世间的寒来暑往,春秋冬夏,都从叶孤城的剑尖一一淌过。 也曾扪心自问,叶孤城在他人笔下是绝世剑客,他的人生便只有习剑一途了么?然而,抱剑观花的欣喜他忘不了,仗剑天涯的洒脱他忘不了,一剑纵横的快意他忘不了。故而,叶孤城注定离不开剑。因为剑之于他,贯穿了全部的生活与梦想。 叶孤城三岁识剑,至今已初有所成,至今未有败绩。然而他对自己身体的锤炼却是严苛的,每日在海浪的冲击下凝实肌体,又下刻意的潜水中修炼内功。时常潜入深海,自然偶尔会有一些意外收获。 譬如,此时,他右手扶着腰间的长剑,左手却扣着一枚核桃大小的珍珠。按说白云城地处海岸,又富可敌国,叶孤城当真不会把寻常的珍珠放下眼里的。然而他此刻却紧紧扣着那枚珍珠。 宫九自然也对叶孤城手里的珍珠产生些微好奇。凑过去看了看,委实也吃了一惊。那分明是血珠。所谓血珠,既是蚌在抚养珍珠的时候,自身有创口,而进入它体内的沙石恰好在创口处,天长地久的磨砺,使石子上附着的珍珠质中渗入了自己的血液,所以才会焕发诱人的红色。 正是因为血珠的繁育过程如此艰难而辛苦,且充满了离奇的巧合,所以血珠才并不多见。叶孤城手上如此巨大的血珠,更是传世之珍。 似乎感觉到弟弟的惊讶,叶孤城莫名心里产生一丝得意。给弟弟惊喜的感觉,嗯,的确不错。 他随手拧了拧浸水的长发,把那枚血珠递给宫九“记得上次你说还少一个扇坠。”叶孤城的嗓音偏向于冷清,然而宫九却总能捕捉到那隐藏的关怀。 宫九也不推辞。将血珠放入怀中,言语戏谑“哥哥给的弟弟我必然好好收下,然而此刻却得委屈它一会儿了,不然宫主见了指不定如何的闹。” 似乎想起了小姑娘那不要钱似的眼泪,叶孤城也只得无奈的揉揉额角,牵着弟弟的手向城主府邸走去。 一轮红日将两个人的影子映射得很长很长,两个携手一起走的人不知道,他们将以这样的姿态,走过日后的泱泱时光。 第11章 番外晓来竹马绕东床 #每天早上起来,都看见弟弟在作死# 叶孤城的一天是这个样子的。 早上起来睁开眼,从死死搂着自己睡的宫九怀里挣脱出来。整理好被弟弟扯乱的衣襟。在“让这小子多睡一会儿”和“该叫这个熊孩子起来练功了”中间挣扎一会儿,然后选择前者。 轻手轻脚的下床,从床边的侍女手里接过洗漱用品,开始洗漱。牙杯什么的根本不用区分,反正那个熊孩子总会抢自己的。这时候宫九大概已经醒了,果然一醒来就开始作死,叶孤城牙杯被抢,只能用那熊孩子的。 和弟弟一起去海里锤炼内力。要记得在腰间绑上绳子。不然以两人现在的小身板儿,纯粹是给海里的鱼添菜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从海里被仆人拽着绳子拉回来,弟弟收获各种贝壳若干,献宝似的送到自己面前。虽然心里觉得很是欣慰,可是叶孤城还是想告诉宫九“其实你是可以把海贝里的珍珠也留下而不是扔了的”。 和熊孩子一起吃早餐。宫九小朋友在太平王府养成的习惯本来是“食不言寝不语”,然而在偶尔一次叶孤城给他夹菜之后,他好像特别热爱这项活动,早上看上什么就把碗微微的向叶孤城一推,可怜巴巴的用眼神示意。叶孤城觉得此项活动有益于兄弟感情,所以默许了,任劳任怨的给弟弟夹菜。 第 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7 章 玉罗刹有时候来和兄弟二人一起吃早餐,见到兄弟二人的互动大为吃醋,也效仿宫九可怜巴巴的看着叶孤城。叶孤城只觉得额角的青筋扑扑直跳,可还是败在玉罗刹恶意卖萌的眼神之下,给他夹了一箸他平日素爱的白灼瑶柱。宫九却眼神怨怼的看了玉罗刹很久,连带着看叶孤城的眼神也有些幽怨,直到叶孤城亲手刻了带彼此名字的玉佩,宫九傲娇的要了带“城”字的并且亲眼看见哥哥把带“九”的玉佩带在身上,才一脸“我这么大度,才不和你计较”的表情原谅了哥哥。 上午和弟弟一起舞文弄墨,额,好吧,两个垂髫小童实在担不起这样风雅的词。总之学习武功的同时,文化课可不能落下。宫九那熊孩子写的叫什么破字啊,歪歪扭扭的,笔顺还不对。叶孤城觉得小孩子刚学字这样是正常的,毕竟弟弟不是和他一样的生而知之者,所以每每习字,叶孤城总是会手把手的再教宫九一遍。 中午一起去看赵惜古,小姑娘好像长胖了?总之叶孤城抱着有些吃力了,所以抱了片刻就带着自家弟弟回房睡午觉了。 下午跟着老管家学叶家剑法,或者跟着玉爹爹学独门内功,傍晚十分参悟桃花岛武学,一天就慢悠悠的过去了。 日落之后,叶孤城总是抱着那柄长剑细细摩挲,这时候宫九也不闹他,就静静的在一旁看着,偶尔叶孤城兴起会给宫九讲几个现代的童话故事,却总是被熊孩子的歪理邪说气得倒仰。修剑先修心,淡定淡定。时日长久,竟真有几分喜怒不形于色的气度。 天已黑透。上床睡觉。谁能告诉哥这个熊孩子到底是什么时候钻到哥的床上的啊!!! #每天早上起来,都在对哥哥表白# 宫九的一天是这个样子的。 早上醒来,硬是不睁开眼,把哥哥抱的再紧一些。哥哥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像是海水的博大,有宛若阳光的温暖。抱住,蹭蹭蹭蹭~哥哥轻手轻脚的挣脱开,起床穿衣服洗漱。掐好时间起床,成功抢到哥哥的牙杯,尼玛好幸福有木有~唉呀,哥哥用自己的牙杯了,好害羞~早上起来下海神马的,最讨厌了~被人用绳子拽回来神马的,绝壁黑历史,九公子再也不想提。只是哥哥每次捧着自己送给他的贝壳的时候,表情好奇怪…… 哥哥给夹菜好幸福有木有~温柔宠溺的眼神只对小爷一人有木有~玉爹爹太讨厌了有木有~哼,居然还给玉爹爹夹菜,小爷不喜欢你了,坏哥哥。 好吧好吧,看在你亲手雕的玉佩的份上,小爷原谅你了。下不为例啊。 老夫子讲课什么的最烦了。但是窝在哥哥怀里写字感觉不能再幸福了。哥哥的手比自己的还软,大概是练剑需要柔韧性的原因。哥哥的手包着自己的感觉好温暖。好喜欢好喜欢哥哥~玉爹爹是大变态,对自己严厉就罢了,居然还训哥哥。哥哥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好不好?哥哥练剑练的红肿的手腕你看不到么?哥哥用药生生拿去手上的薄茧怕影响触觉的灵敏你看不到么?果然还是最讨厌玉爹爹啊~赵惜古那个小丫头是挺可爱的,但是比起哥哥……呸呸呸呸呸呸~小丫头片子怎么能和哥哥比。哥哥总抱着小丫头神马的,最讨厌了。为神马哥哥从来都没抱过小爷~果然威胁照顾赵惜古的奶娘,每餐给她多喂一点,让她长胖到哥哥抱不动神马的太明智了~哥哥擦剑的时候最好看了,眼眸里会有一种沉静的光辉,惹人沉溺。那唇,那鼻,那眉眼,无不精致好看。明明跟自己一样的面容,却怎么看都觉得比自己好看。 哥哥讲的故事全是哄小孩子啊~算了算了,原谅他了。 其实,灰姑娘的继母不让她去晚会,她干嘛不自己争取啊,打服了她继母,或者干脆除之而后快,不就完了么。 还有那个傻不拉唧的小美人鱼,男人而已,还能比自己重要么?一定是智商受到了限制。 算好时辰,比哥哥早一盏茶的功夫上床。当然是上哥哥的床了~欢乐的一天结束了。明天,明天一定要让哥哥知道自己喜欢他。握拳。宫九,你加油~ 第12章 落花时节又逢君 白云城的清晨是一片祥和。自前朝覆灭起,他们退居于此,上下一心,伺机复国。复国的执念根植于白云城每一个人的血脉之中,然而,他们最擅长的,便是忍耐。他们已经等待了整整五代人。默默隐忍,积蓄力量。 叶孤城牵着宫九走在白云城青盐铺就的道路上。白云城近海,海盐便是白云城特产,当年故国覆灭,叶氏却得以苟全,甚至能有资格和能力与开国太祖交易,取得海盐贩卖的资格,足以见,昔年城池倾覆,非叶氏先祖之过也,实乃运也,势也,天时也。 宫九并未易容,所以白云城里的众人看见的,便是和他们城主面容一致的少年。叶倾阁并未向白云城中的老少隐瞒宫九的存在,一直以来,他们都为这样一位未曾谋面的小主子揪心着。如今看见兄弟二人并肩而行,皆是欣喜。 叶孤城觉得膝盖一暖,低头一看,一个他膝盖高的孩子正用小手碰碰他的膝盖。寻常渔家的孩子,两三岁的样子,经年在海滩上疯玩,皮肤有些淡淡的棕色。孩子小心翼翼的碰他,在雪白的下裳面前似乎觉得自己有些脏的小手贴上去有些不合适,所以只伸出一根食指,碰了他一下就离开。 叶孤城面容是终年的肃冷,然而面对幼童的时候,总有几分柔软。何况他长于白云城,城中老少,早已在他心中。“怎么了?”他弯下腰牵了牵那孩子的手,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眸中似乎流淌着眸中琥珀色的温柔。 “这个,姆妈让我给您。”孩子伸出另一只小手,努力向上举着,小手上提着一个捆扎精细的芭蕉叶包。 叶孤城摸摸孩子的头“给我的么?” 那孩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把芭蕉叶包递给叶孤城之后,小手挠了挠脑袋,用力的点了一下“姆妈说给二城主的。”然后像个小炮弹一样的跑走了。 二城主。叶孤城微微的愣了一下,然后忽然意识到那个老奶奶说的是宫九。不禁望着弟弟和自己别无二致的面容失笑,至亲尚且容易错认,何况旁人呢。是了,玉罗刹有时候都会将兄弟二人弄错,譬如明明上午考校了叶孤城的剑法,下午却还会考校另一遍。明明是把两个儿子认错了,却还死撑着说是看看他有没有进步。 “是什么?”被认错的那人丝毫不觉得恼怒,反而有些许的欣喜。于是凑近他哥哥,刻意的把呼吸喷在哥哥颈窝。叶孤城倒是没有什么耳垂变得粉红之类的反应,只是习武之人生性敏,感,脖颈又是脆弱之地,非亲近之人不得近之。宫九偏爱的,便是这种全然的信任,甚至托付生死。 剑客的抚过被奶奶仔细捆扎的绳结,许是奶奶怕孩子扯脱绳结,所以特意系了一个死结。眼下身无利器,叶孤城便从指尖轻吐一丝内力,震断了绳结。剥开层层包裹的芭蕉叶,露出一个个雪白可爱的烧卖,上面缀着一些蟹子,不似城主府里的精致,却有一分质朴的可爱。叶孤城轻笑一下,对在不远处卖早点的老妇人点头示意。老妇人慈祥的对他们微笑一下,转而招呼其他顾客。 宫九看了看叶孤城掌心的烧卖,无声的张开了嘴。 “……”叶孤城看了一眼满脸求投喂的弟弟,把烧卖递得近了些。 宫九不满意的皱眉,继续张开嘴。 兄弟二人对峙了几秒,眼神交接中,叶孤城妥协。如冰似玉的手指捻起一粒烧卖,凑近宫九嘴边“有汤,小心烫。”语调平静无波,寻常的温馨。 宫九凑过去,在烧卖上咬了一个小口,吮净烧麦里的汤汁,然后将烧卖整个咬进嘴里。烧卖是蟹黄包就,包得并不大,宫九整个咬进嘴里也不显得狼狈。烧卖并未加太多的调料,海蟹的香甜氤氲在唇齿,温暖而又饱足。 温馨的时刻总是难得的,两人还未分食完一包个数不多的烧卖,就有府中管家匆匆而来,对二人深做一揖。欲要禀报城中事宜,却忽然有几分踌躇。面前两人面容一致,周身风仪何其相似,到哪个是他家城主? 了解管事心中所想,宫九面容渐冷,生生便是风姿绝世,傲霜赛雪的白云城城主。他沉声言道“何时?” 管事上前一步“城主,今年海盐的账本具已呈上,望城主过目。” 宫九颔首。俯身在叶孤城耳边低语“哥哥今日练剑必然是累了,弟愿为哥哥解忧。”收获叶孤城欣慰的眼神一枚,宫九心满意足的跟着管家向城主府走去。 往日叶孤城城主事物繁忙,今日有了善解人意的弟弟,他倒乐得清闲。何况娘亲和弟弟瞪违多年,乍然重逢,定然有许多言语倾诉,给两人独处的空间,这是属于叶孤城的体贴。 叶孤城在白云城悠然漫步,浮生偷得半日闲。纵使此刻他剑意已至臻境,到底也不是原著中经过次次实战洗练的剑中之仙。况且前世他本不是太过勤奋的人。偶尔的闲适光阴,让他觉得分外满足。 他在白云城最大的酒家坐定,点一壶清茶,并几个精致的糕点,选了一个临窗的位置坐定。浮生扰扰,尽收眼底。 有一种人,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周身仿佛都萦绕着一种光辉。叶孤城显然是这般的人。此刻他穿着随意,白色的长衫与雪白的下裳,不及他玉也似的面容与微敞的领口下的锁骨半分。酒店里精致的骨瓷茶杯,却不及持杯的手指分毫。 店门口喧闹有一霎那的寂静,叶孤城也不禁向外看去。两个衣着狼狈的少年急匆匆的冲向酒楼,酒楼的小二倒也没吆五喝六的呵斥,只是大堂中的众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筷子与酒杯,好奇的看着面前的两个少年。 少年的脸上已经脏得看不出本色。声音却具是清亮。 “喂,陆小鸡,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别想从老头子手里逃出来。”稍微矮一些的少年勾住另一个的肩膀,他们周身仿佛是一种力量,年轻又恣意,率性又美好。 “死猴子,下回这种事别找我了,我要被你家老爷子偷的裤子都不剩了!”高个儿的少年捧起茶壶大口大口的喝水,喝了大概一整壶,还抱怨着“要是有点酒就好了。” 矮个儿少年翻了一个白眼“这到了白云城,我家老爷子可伸不过来手了,看小爷妙手空空,你想喝什么酒没有?” 两个少年语调不高,可是瞒不了叶孤城这样的高手。叶孤城挑挑眉,陆小凤和司空摘星么? 正是海城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第13章 请假条 这个样子的。 第 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8 章 阿墨十周没有回家了。所以星期五想回家。 周五周六两天可能没有办法更新。 各位亲爱的姑娘们,额,也许还有泡的汉子? 阿墨请假两天。 走之前,抛一篇肉肉在作者有话说里,好不好? 肉肉 那是尘埃落定的很久以后。 “哥哥”黏腻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带着初醒的沙哑,却孩子似的软腻。一如多年前,那人最爱对着他耳垂说话。 叶孤城反手抚过宫九的墨色长发,玉白的手指插|入其中,一顺而下。 宫九一脸享受的接受哥哥的顺毛,力度恰到好处的手指,只要拿上剑,对旁人说就是一场生死浩劫。然而对于他,却是最爱吸|吮|含|咬的地方。 “该起床了,陪我练剑。”叶孤城推开宫九贴上来的脸,他太了解宫九,一丝一毫的纵容,那人都会生生将之变成一场缠绵。 练剑。宫九听到这个词微微一笑,只是这个笑容总是有些恶意的味道。一双与叶孤城同样白皙稳健的手握住他的,将他的手拉到一个热|硬的地方。 “哥哥,我是答应陪你练剑”九公子的眼神澄澈,一如幼时的天真。叶孤城却知道那笑容里有多恶劣。 果然,柔软的唇贴紧了他的耳垂。“却没说,是练哪个剑。我们今天练这个,哥哥说可好?”声调的变幻煽动耳边微小的气流,带起一片酥麻。 叶孤城皱眉,侧头躲开他的调戏,抽回被他握住的手,绝白的手指点在宫九的额头,将他推开寸许。 “阿九别闹,我们已经晚了。” 宫九自然是不依的,扬起一个甜腻的笑,蛇一样的缠住叶孤城。不依不饶的含住他的耳垂,反复吸|弄,“不嘛不嘛,哥哥,你不疼阿九了么?阿九好疼啊,阿九想要~” 玉白的手指再一次被带到一片硬|烫的地方,被另一双手带着挑开了裤带,伸入白色蚕丝的亵裤中。 叶孤城素来是经不起宫九撒娇的,何况此时他蹭在自己的胸膛上,像是讨要骨头的小狗狗,明明是狡猾似狸的人,此刻却显得有几分可怜兮兮。 叶孤城看着高升的红日,叹了口气,终于妥协。 手指还有几分微凉,几次摩擦之下却让叶孤城觉得几乎要被烫伤。宫九下身的毛发有几分粗硬,叶孤城被药物滋养得敏感柔韧的手指只觉得分外刺痒。沿着轮廓轻轻勾勒,划过笔挺的茎|身。来回抚弄几下,满意的听到宫九加重的呼吸。 “呵”叶孤城一声轻笑,来到顶端的沟槽部分。 同样是男子,自然知道如何让对方舒服。细嫩的指腹在沟槽部分轻轻刮擦,却独独避开了流着泪的顶端。 “哥哥……哥哥……”一直得不到满足的宫九一声急过一声的唤着。猛地将叶孤城的手拉离他的下|身。叶孤城只觉得指尖一片滑腻,却不似男子精|液,再看宫九下身,果然,精神如初。 “哥哥是坏人。”本来被叶孤城压在身下动作的九公子猛然暴起,反身压住叶孤城,丰润的唇压上他的,猛烈的噬咬,却小心的控制力道,怕将叶孤城的嘴唇咬破。 灵巧的舌挑开本就微微开启的牙关,滑进温暖的口腔,舔|舐里面细嫩的口腔黏膜。叶孤城也不甘示弱的缠住入侵者,与其纠缠。宫九眼中划过一丝笑意,忽然舌尖上挑,舔上了叶孤城的上颚。 一震不可抑止的酥痒从上颚传来,让叶孤城这样的绝世高手软了腰,几乎立时瘫倒在宫九怀里。 “哥哥的这里,果然一如既往……呐。”引人深思又刻意的停顿。然而叶孤城几乎立刻想到,他省略的字,绝对是“敏感”。思及此,不知是羞是恼,叶孤城愤然咬在了宫九突出的锁骨上,力道不算是轻。 一小块儿牙印,鲜红的色泽,在雪白的皮肤上,格外惑人。宫九伸出手指描摹叶孤城咬出来的痕迹,忽然笑出声。“阿九本来就是哥哥的人,哥哥非要印上个印记的话,阿九自然是要好好保留。”言罢从床头的暗阁里磨出一个小药瓶,整瓶透明的液体倾倒在宫九锁骨的痕迹上,又运起轻功,伤口顷刻愈合,然而那牙印却始终无法退却,一如开始时鲜红。 “你……”叶孤城摇头,没想到宫九竟用凝光,所谓凝光,便是一朝封印,永凝时光。原是他们娘亲闲来无事做的小玩意,没想到被宫九用在此处。这的确是宫九,做任何事情都是拼尽全力,从没想过给自己留余地。 很多时候,叶孤城觉得,宫九比他更像是一柄剑,锋利,硬朗,迫人。这世上,毕竟有一句话说的是“强极则辱,刚则易折。”所以叶孤城更愿意把自己化成宫九的剑鞘,为他守住最后一抹清明。 毕竟一个疯狂绝望又无所顾忌的天才,才是这世间最大的灾难。叶孤城低笑,自己这算是以身卫道? 形状坚毅的下颚被抬起,宫九跨坐在叶孤城的劲瘦的腰上,两条笔直修长的腿此刻跪坐在叶孤城身体两侧,形成牢不可破的禁锢。那张明明别无二致的脸慢慢向叶孤城逼近,微凉的唇从额角开始,一点一点膜拜着他身下的躯体。 他哥哥有这世上最形状优美的眉,浓黑,却不粗狂。宫九用舌尖描摹着叶孤城的眉形,扫过双宇之间浅浅的褶皱。,一点点的舔|弄,似乎想抚平什么。 他哥哥有这世上最光华璀璨的眼,点墨也似的,从瞳孔中透出一点琥珀色的光辉。睫毛却意外的浓密,像是小刷子一般扫过宫九的唇。 他哥哥有这世上最笔挺的鼻。宫九凑上去用鼻头蹭一蹭叶孤城的鼻子。这样的动作始于他们幼年之时,亲昵无匹,哪怕是如此旖旎的时刻也不觉得不合时宜。 他哥哥有这世上最丰润柔软的唇。他喜欢看哥哥对旁人抿起唇,对他却勾勒出浅浅的弧度。宫九在这双唇上辗转,直道染上哥哥的温度。 一只精致的手,挑开叶孤城紧束的腰带,扯开交叉相掩的衣袍,籍由一个拥抱的姿态,将手插|入叶孤城的衣袍,顺势一扯,叶孤城的衣袍已然滑落。 宫九借势翻了一个身,滑到叶孤城腰间的手贴上叶孤城腰侧,紧紧箍住。骤然变幻的体位让叶孤城微微一惊,伸出一只手掌扶在宫九胸膛以保持平衡。 宫九狡黠一笑,将胸膛往叶孤城的掌心送了送,叶孤城骤然感觉到掌心下的一粒肌肉慢慢挺立起来。 显然这不是宫九和叶孤城的第一次,哪怕是,叶孤城也不至于不知道他摸到了什么。 宫九的体质有些奇怪,按说男人被碰触乳|头,多半是不会有感觉的,而宫九反而甜腻的呻|吟出声。狭长的丹凤眼向上一挑,看着衣衫半|裸、靠在自己身上的叶孤城,忽然觉得少了些什么,从上到下审视一遍,终于将目光定格在叶孤城用白玉簪子束的一丝不苟的墨色长发上。 纵然此刻已然情动,宫九出手仍然迅猛如电。他迅速扯下了叶孤城头上的簪子,一头墨发骤然披散,将叶孤城腰背白玉似的风情遮掩。此刻,平素一向衣着严谨的绝世剑客墨发铺陈,衣衫半解,却正是举世唯一人可见的风情。 宫九捻起叶孤城的一缕发丝,在鼻端清嗅,海风和阳光混杂的味道,又有丝丝缕缕萦绕不散的墨香,然而终归太淡了。宫九不满足的凑近叶孤城的颈窝,开始一点点的吸|吮,微微疼痛的力道,却激起男儿本能的血性,更让叶孤城兴奋了几分。 哥哥粗重的呼吸给了宫九奖励,他更用力的吮|吻,间或用牙尖浅浅的刮擦,有些粗暴,然而却让叶孤城觉得舒适。 宫九的唇贴上叶孤城胸前的一粒凸起,先是一点点的蹭,一点点的痒意让叶孤城觉得分外不满足。终于,他抬起手用力的抱住宫九,扣住他宽阔的肩胛,将他压向自己。一丝微小的呻吟亦然控制不住。等叶孤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已经知道一切都晚了。宫九,宫九他开始真正兴奋了。 唇齿的力道完全不受克制,甚至说,它们的主人根本没有打算克制。这是一场真正属于男人的,酣畅淋漓的性|爱。染着鲜血,浸透了汗水。快|感完全由痛觉累积,痛到了极致,也会快乐到极致。 叶孤城在宫九身下翻滚,几次想把他压在身下,然而却被宫九碰到几处穴道而每每软了身体,任由他施为。 精致雪白的手来到了叶孤城的身下,宫九了解叶孤城的每一寸身体,甚至比他自己都了解。两人的阳|物一般大小,一般形状。唯一些许差别大概就是宫九的颜色稍深,而叶孤城的更为白皙一点罢。而宫九,是叶孤城一次一次亲自渲染出来的。 两只怒张的阳|物被贴合在一次,感受着彼此的温度,然后,互相渲染,直至终于相同。宫九快速的摆动腰身,带动了茎|身的摩擦,他明显的感觉到叶孤城茎|身光洁的表皮下,等待喷涌的液体。 第 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9 章 宫九勾唇一笑,忽然停止摩擦,惹得叶孤城几声不满的轻哼。 “哥哥不要着急,我想给你最好的。”宫九贴在叶孤城的耳边轻声安抚,忽然他身体滑蛇一般的滑到了叶孤城的腿间,鲜红的舌对着叶孤城身下的硬物舔了舔,极为技巧的绕了几圈,连下面的玉袋都没有遗漏,宫九伸出一根手指搔了搔叶孤城的茎|头,猛然俯身整个含入。喉咙被抵住的感觉几欲呕吐,然而他更尽力的打开自己的喉咙,用柔中带韧的喉头给哥哥带去温柔的挤压。叶孤城轻哼了几声,来不及推开弟弟的头,就射了出来。 宫九将口中的浊液吐在掌心,坏笑着吻上叶孤城的唇,两人交换了一个带着叶孤城自己的味道的吻。 宫九的手指早就不似往日的微凉,之间的液体也亦温热。在宣泄之后的片刻空白里,宫九的手指已然来到叶孤城身后的秘地。 宫九素来是不喜用香脂的。因为觉得隔阂。除却他和哥哥的初夜,他几乎用的都是彼此的体|液。 手指进入了一个指节。虽然习武之人到底较之常人紧致一些,然而毕竟昨日刚刚开发过一番,所以进入的不算困难。宫九屈起手指,在细嫩的内|壁上揉捻,引起叶孤城一阵收缩。叶孤城深吸一口气,努力放松身体。 “乖”宫九奖励似的吻吻叶孤城耳廓,手指继续伸入,不多时,原本狭窄紧致的谷道便能容纳宫九的三根手指。宫九的手指在叶孤城的身下旋转一阵,骤然撤离。 体内骤然一空的感觉让叶孤城送了一口气,然而下一刻抵住他后|穴的热烫让他明白,自己高兴的太早了。 因为害怕叶孤城受伤,所以宫九的前戏还算漫长温柔,然而一旦确定不会伤到他的哥哥的时候呢?他今日所做之事,本就是渎神。叶孤城在他心中,曾是无上的神抵,在他幼小的时刻便根深蒂固的信仰。然而他一朝渎神,却从未后悔。 所有的业障,他愿一力承担。惟愿哥哥永世长安,福泽绵长。 宫九顶进了一个头。不待叶孤城适应,就全身挺入。“啊……”叶孤城咬住自己的中指关节,遏制住唇畔溢出的呻吟。宫九根本就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全力的进出,次次抵住他身体里柔韧的一点磋磨。他亦没有将就什么九浅一深,三千一深的技巧,全根的没入,全根的抽出,大力的抽送。 “哥哥,不要咬。”宫九的手,带着不容反抗的强势将叶孤城咬住的关节从他的牙齿中抽出,更用力的抽送,一定要听到叶孤城的呻吟。 看着往日高高在上的神抵,在自己身下呻吟,嘶叫,甚至啜泣。这才是无上的快感。心理上征服远远胜于肉体上的满足。 叶孤城微微皱眉“欺负哥哥,你很开心么?”然后报复似的缩紧后|穴,逼得宫九险些泄身。 宫九深吸一口气,稳住身下的躁动,粗硬的阳|物暂且栖居在温暖的秘地中,俯身给叶孤城一个极为温柔缱绻的吻。“我那哪里是欺负哥哥,我是在疼哥哥” 精致的手指绕道叶孤城身前,温柔的抚触已经抬头的硬|物,配合着身下浅缓却磨至体内瘙|痒之处的抽|插,一起将两人都推上欲望的顶端。 宫九仿佛力尽一般瘫进叶孤城怀里。叶孤城却知道他在撒娇。果然,宫九的手指绕上叶孤城及腰的墨发,一圈一圈的缠,然后凑近叶孤城,在丰润的嘴角印下一个浅淡的吻,几乎是贴着叶孤城的唇在说话。 床帷遮住了帘外烂漫的春光,几件衣物被零散的丢到地上,一时室内昏暗如昼,静谧无声,只能听见床上的三两人语。 “哥哥,阿九伺候得你舒服么?” “嗯。” “再来一次好不好?” “出去练剑。” “不嘛,哥哥~” “出去练剑。” …… 至于白云城主那天到底能不能出去,嘘,这是个秘密。 第14章 剑啸九天同名歌曲 剑啸九天 曲:笑红尘 词:墨锦妤 看沧海茫茫,听晚风夜凉。 孤城凝尽满地霜。 年前偏狂,为君谋略参商。 一剑西来堪破天光。 十年相守望,梦里情痴狂。 一醉一梦一华光。 青衣漫卷,袖手看尽情殇。 铁鞋踏破,满楼花香漫春光。 凤归来人影双,与子同袍袖敛香。 人影惶惶。 紫禁巅月下双,几点剑芒破星光。 生死一场。 四九在旧人亡,风乱衣裳浊酒烫。 倚楼望乡。 高处寒尽冰霜,与君共醉情痴惘。 携手归旧乡。 看沧海茫茫,听晚风夜凉。 孤城凝尽满地霜。 繁华谢后,与君共理徵商。 一剑西来破天光。 第 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10 章 十年已守望,散尽人仍狂。 情丝痴缠云往。 折扇平遥,几时散尽春光。 白云叠浪,寒夜长歌举觞。 凤归来人影双,与子同袍袖敛香。 人影惶惶。 紫禁巅月下双,几点剑芒破星光。 生死一场。 四九在旧人亡,风乱衣裳浊酒烫。 倚楼望乡。 高处寒尽冰霜,与君共醉情痴惘。 携手归旧乡。 凤归来人影双,与子同袍袖敛香。 人影惶惶。 紫禁巅月下双,几点剑芒破星光。 生死一场。 四九在旧人亡,风乱衣裳浊酒烫。 倚楼望乡。 高处寒尽冰霜,与君共醉情痴惘。 携手归旧乡。 凤归来人影双,与子同袍袖敛香。 人影惶惶。 紫禁巅月下双,几点剑芒破星光。 生死一场。 四九在旧人亡,风乱衣裳浊酒烫。 倚楼望乡。 高处寒尽冰霜,与君共醉情痴惘。 携手归旧乡。 高处寒尽冰霜,与君共醉情痴惘。 携手归旧乡。 第15章 梵音难解映凡尘 叶孤城回到了城主府。弟弟和娘亲在等他吃饭。他微微一笑,走到娘亲身边。他的父母是相爱的,且并没有相杀的可能。娘亲对爹爹情根深种,爹爹亦对娘亲深爱入髓,之所以分开,是一份责任,一份承担,以及,一份不得已而为之。 故而,叶倾阁和玉罗刹,并没有到了王不见王的地步,只是叶倾阁需镇守白云城,玉罗刹亦要在开拓西方魔教的势力的同时操心两个儿子的教育。两人相见时日短浅,却也并非没有。 唯一让叶倾阁觉得揪心的,是这个自出生起就分别的儿子。如今儿子年岁渐长,往来于中原与南海两地,母子二人才有了相见的机会。 娘亲。这大抵是宫九除了哥哥之外最大的执念了。时隔十八年,他终于见到了他的娘亲。如他想象中的温柔,却有自己的坚守。母亲的肩膀很纤细,容易给人柔弱的错觉。然而宫九却听玉爹爹提起过,他的娘亲,当年是一剑绝红尘的女剑客。叶氏剑法卓绝,代代相传。故国覆灭之后更是醉心于此,叶氏剑法历经几代人的洗练,才有了如今的模样。 飞袖绝浮云,诸侯尽西来。 如今,他在瞪违母颜十八年之久之后,终于和母亲团圆。只是岁月眉眼纤长,有些遗憾,是弥补不了的。毕竟,他如今长得比母亲高上许多,那些譬如拉着母亲的衣角在晴好的天气里游玩,窝在母亲的怀里撒娇之类的动作,再也实现不了。 宫九只能给母亲一个拥抱,告诉他“娘,你的福久,回来了。” 叶倾阁没有哭,她只是摸摸宫九的头,拉着他走进叶府,一遍遍跟他细数叶孤城的成长痕迹。 这树,是叶孤城三岁的时候,他们母子两人一起种下的。 这门口石狮子上的刻痕,是老管家记录叶孤城的身量的时候留下的。 这竹林里被砍断的竹子,是叶孤城还未能掌控练剑的力道的时候留下的。 这小木马,是叶孤城小时候玩过的。承载过叶孤城童年的点滴时光。 然后,是后山香樟树下的青石台,叶孤城年幼的时候曾经在上面睡午觉,长大了已久足够他浅眠片刻。 叶倾阁带着宫九一点点走过这些地方,仿佛她的福久也可以和他的长安一块成长,仿佛她看着她的两个粉琢玉砌的儿子一起成长,长成如今郁郁葱葱的少年模样。 宫九浅笑着看着娘亲对他絮絮叨叨的讲。这是每个母亲都会有的唠叨,于他,却也是一种心酸的唠叨,天下所有的母亲都不愿有这样的唠叨。 和叶孤城不同,宫九是爱笑的。他唇畔的弧度经常是带着真诚的,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然而,真正的愉悦,他一生却鲜少体会。他总是得到各种人的敬畏,各种人的崇拜。甚至,时至今日,九公子,已然是一群人心中的信仰。 然而,宫九一生鲜少得到关爱,有时候,他自己都会那样忽略自己。正因为关心他的人不多,所以失去每一个,他才会分外难过。而关心他的这些人中,能体贴他内心的每一个细微变化的,唯有叶孤城。 他们是双生之子,血脉相连,心意相通。宫九明白自己血液里奔腾着对叶孤城的渴望,即使那个渴望很莫名,总是找不到宣泄口。然而,那渴望是蛰伏在他内心的兽,一旦冲破牢笼,不知会是何种下场。 宫九拥着叶倾阁去了饭厅。桌上的饭菜有的依照他的口味,有的依照叶孤城的口味,数量相当,绝无厚此薄彼。仿佛他们都是在她膝下长大的孩子,这只是他们母子三人寻常的一餐,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别离过。 第 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11 章 这时候叶孤城披着一身霞光走进来。逆光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大概的轮廓。此年,他们十八岁。少年而已,却开始图谋天下。叶孤城的身形提拔,眉目有几分冷峻,却还没有完全褪去眉宇间的青涩。宫九支起下巴,静待着叶孤城的到来。 “哥哥今天见到了什么人?”宫九并不避讳让叶孤城知道有人窥探他的行踪,事实上,若非叶孤城默许,宫九的人根本不可能跟得上他。 对于弟弟这种占有欲,叶孤城有些哭笑不得,然而却默默纵然。叶孤城不知道,有时候对一个人的纵容真的会逐渐侵占底线,直至再无下限。 “没什么,一只小鸡一个猴子而已。”有那么一瞬间,叶孤城几乎想对宫九全盘托出。他遇见的陆小凤,是日后导致他们兄弟二人殒命的罪魁祸首。然而他叶孤城最终什么也没说。此生还什么也没有发生,他的弟弟,虽然对一些人和事有自己的偏执,然而到底不是原著中看着父亲杀死母亲的病态少年。一切还没有发生,他怎么舍得他去背负。 这是叶孤城的温柔。只对一人的温柔。 宫九不满意的撇撇嘴,更贴近了叶孤城几分。叶倾阁乐得看他们兄弟二人感情融洽,浅笑着给两个人夹菜添汤。 饭罢母子三人各自回去休息,毕竟宫九奔波一天也有几分累了。而叶倾阁则去琳琅阁看望熟睡了一天的宫主,宫主鲜少得到母性的关爱,变得格外愿意撒娇。叶倾阁也一直遗憾没有一个粉嫩柔软的女儿,所以将一腔关爱生生倾倒于宫主。母女二人从剑术聊到烹饪,从烹饪聊到女红,最后索性睡在一处。 城主府被夜色笼罩。四下一片静谧。宫九的房间里一片静默。而白天始终浅笑盈盈的男子终于变得沉默,整张脸甚至比叶孤城更冷凝了几分。叶孤城是天边悠游的云,而宫九则是崖低终年不化的雪。 他精致的手指把玩着一个白瓷瓶,赫然就是白天叶孤城陪陆小凤饮的梵音。他脸上纠结扭曲着嫉妒的神色。即使他自己也知道这嫉妒起源得莫名。宫九最喜爱的,就是自我剖析。剖开自己的内心,然后刺痛自己,认清自己。 他也不是见不得哥哥对别人说话啊。因为哥哥对别人说话的时候,眼底氤氲的,是冷漠。仿佛世间种种,于他不过云烟。而今天,那个突然出现的脏兮兮的男孩,仿佛是哥哥积压已久的心事。哥哥看到他的那一刻,几乎是一种“终于”的感觉。 这让宫九发狂。他几乎想要扼杀那个他眼里卑微的,不值一提的生命。然而最终他什么都没做。无论手段如何绝狠,在他哥哥心中始终有自己的原则,负我者不留一人,未负我者绝不错杀。所以,他不能越过这条底线,给兄弟二人留下任何细小的隔阂。 一坛梵音已经饮尽。宫九静静闭上眼睛。酒已微醺,人亦微醉。一饮梵音,听遍前尘。 白云城中绝无虚言。有些事情,旁人没遇见过,却不代表,它并不存在。 第16章 纵君不折风亦吹 宫九现在处于一种神奇的状态。他知道自己醉了,然而他无法醒过来。他只能茫茫然的沉沦在梦境里。 耳边是庙里的晨钟暮鼓,四季轮回也仿佛一瞬间而已。宫九一激灵,努力想要醒过来,然而,一阵柔和的梵音从远方隐隐传来,他感觉有一双手抚上他的额头,从心里蓦然涌起一阵安心,宫九渐渐放任自己梦境沉沦。 梦里他看见而一个婴儿的呱呱坠地,他不能参与眼前的一切,仅仅能静静的看着。那个婴儿无助的哭着,从母体中脱离的,只有他一个。 宫九知道那是他自己。他终于开始慌了。哥哥呢,明明他该是双生之子,哥哥该是与他共生,然而此刻,只有那男婴一人。眼前从稳婆手里接过他的,也不是玉罗刹,而是一个高帽紫袍,面容严肃的男人。宫九自然是认得他的,他是太平王。宫九大惊,他竟然成了太平王的亲生儿子?那么梦中的自己,是不是终生都没有和哥哥相见的机会?不,梦中的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叫那男人哥哥了。 思及此,宫九隐隐陷入一丝疯狂。他如何能忍受没有哥哥的世界。他们本就互为半身,灵魂交错,血脉相连,割舍不能。 宫九想冲过去确认一遍,然而却像是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阻隔。他拼命的撞击,捶打,拼尽了全身的内力,然而,除了让他自己疼痛和疲惫之外,没有任何效果。 宫九只能耐下性子,在一旁静静的看。他看到那个男婴长大,成为被母亲宠爱的小世子。一日贪玩,藏在书房,竟亲眼目睹父王杀害了一直疼爱他的母亲。 看到这一幕幕,宫九几乎要嗤笑了。他的父母何等恩爱,如果梦中人真的是他,他怎么会有这种荒诞的想法?然而,如果梦中人不是他,他为何又会对那个男孩的惊慌,害怕,最后绝望扭曲感受得如此真实? 他看见那个男孩怀着对父亲的恨意生活在太平王府,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积蓄自己的势力。然后,机缘巧合,他结识了一个武功其高的老头吴明。吴明收他为徒,教导他武功。让宫九意外的是,吴明教授他的武功,居然是桃花岛的招式。 然而,最让宫九惊恐的是,梦里,男孩身边出现了太平王,出现了太平王妃,甚至连宫主都出现了,然而,没有哥哥,始终没有。 宫九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等待。 他看见男孩从青涩少年蜕变成翩翩公子,在江湖浅浅蛰伏,窥伺着朝廷的一举一动,而后图谋天下。 他看见男孩掌握了全天下的经济命脉,手下势力遍布庙堂与江湖。 他看见江湖上,一个叫“陆小凤”的声名鹊起,破获许许多多的奇案。江湖上与之有关的轶闻更是不胜枚举。 他看见男孩童年阴影做崇,在鞭打中得到欢愉。 然后,他终于听见了江湖上和叶孤城有关的传言。 叶孤城。白云城主。南海群剑之首。一剑绝浮云,诸侯尽西来。一剑西来,天外飞仙。江湖传闻中的叶孤城,是孤傲清高的剑客,是肩负复国使命的前朝遗孤。 惊才绝艳。世上怕只有此一人能担得起这个词。只有叶孤城,也只能是叶孤城。 宫九看到男孩一直对叶孤城未尝得见,然而一直心向往之,神交已久。宫九此刻是骄傲的,不知是为了哥哥而骄傲,还是为了自己的眼光而骄傲。 扬起的嘴角还未下落,一个个的消息将宫九惊呆了。八月十五,紫禁之巅,飞仙陨落,名剑蒙尘。 宫九仿佛脱离了男孩的视角,清清楚楚的见证那场动魄惊心的对决。剑芒之下的阴谋,可悲可叹的无可奈何。那抹白衣轻扬的身影倒下的时刻,宫九的呼吸几乎也跟着静止了。他竟然真的,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哥哥倒在自己面前。 宫九木然的看着哥哥的尸体被西门吹雪抱走,一冢孤坟,千里凄凉。哥哥长眠在苦寒之地的梅花树下,全世界只有一个男人为他哀伤。甚至连一个像样的墓碑都没有,只有一把剑,一杯酒。 宫九静静的看,忽然觉得没意思极了。他看着那个是“自己”的男孩成长,是真真切切的几十年的蹉跎,而不是一梦而已。他看着他图谋天下,只是希望有一天他权倾天下的时候,能找到哥哥。而如今,这天下,还有什么意思呢。 不如,就都毁了吧。宫九嘴角勾起一抹神经质的笑意。他倒是挺意外自己还能笑出来的。他哭又有什么用呢?如果他哭,能让哥哥醒过来,哪怕哥哥不认识他,哪怕哥哥一生都不会知道,自己在另一个世界有一个弟弟,那又怎样呢? 他不贪心了,他只想哥哥如同他的乳名,长安,长久平安,平平安安的度过很长很好的一生,就好了。 可是,宫九知道,那个风华绝代的剑客,已经长眠在万梅山庄,自始至终,他都不会再醒过来了。 宫九只觉得心空了。所有对盛世繁华,君临天下的追逐都仿佛被倾倒而出。他知道自己必须抓住哥哥,然后他拥有的一切才是拥有的。否则,什么都是空的而已。恍惚之间,一股柔韧的力量将他牵引到梦中人的身边,宫九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能控制那个身体了。 然而宫九心中只有凄然。太晚了,现在让他控制这个身体,有什么用呢?他厌恶得抽出匕首,在自己手背上狠狠一刀。然而那道伤痕竟然很快愈合了。一阵隐约的快感从伤口处传来,他知道是这身体的老毛病了。 眼前是一个女人脱光衣服,妄图吸引他的注意力。而后,是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拔剑向他攻来。宫九忽然不想反抗。有什么值得他反抗的呢?纠结是庄生梦蝶,还是蝶梦庄生有什么意义,宫九只是知道,他马上,就要见到哥哥了。 利刃穿透皮肤,插入他的心脏。微凉的触感麻痹了他的痛觉,被陆小凤刺中的那一刻,宫九甚至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 他也一袭白衣,却总觉得自己穿不出哥哥一般的风采。他如今也仰面倒下去,与哥哥一般的姿态。耳边是普渡众生的梵音。有一人对他微笑伸手,说“阿九,我们回家。” 宫九伸出手,那个身影却在即将被他碰到的前一刻溃散,留下宫九一脸惊讶绝望。然而,下一刻,一双手在此抚上他的额头,那双手柔韧,干净,细嫩,连指甲都是侍女精心修剪的圆润。 宫九猛然睁开眼,那身白衣如旧,与梦里不同的是,坐在床边的男子跟他别无二致的面容,眼底是不见掩饰的关心。 “阿九,你做恶梦了。”叶孤城的手并没有离开,而是顺势插入宫九的头发里揉捏,为他松一松紧绷的头皮。 宫九不说话,只是用力的抱紧叶孤城。幸好,哥哥还在。那么,这个世界也可以存在。哥哥,你不知道,若有一天你不在了,你家阿九或许没有倾覆整个世界的本事,但是知道,他敢为你陪葬。 叶孤城也难见弟弟如此小儿心性,轻笑一声。也就由着他抱着,兄弟二人等下纠缠在一起的影子,就宛若一辈子解不开的结。 第 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12 章 第17章 凤凰台上凤凰游 天光大亮。叶孤城微微惊愕了一下。往日这个时候,他多半是去海中锤炼身体的。然而,身边睡着弟弟,他竟晚起了许久。 宫九死死扣着哥哥的腰身。腰间凹下去的小弧度,和他的手臂恰好契合。其实他平素也不是贪睡的性子,只是一种骨子里的依恋,让他不愿意放手。昨夜叶孤城路过宫九房间的时候察觉到他呼吸急促,怕弟弟出什么意外,叶孤城走入宫九房间查看一番,不想却遇见了宫九做恶梦,本来他在弟弟床边轻声抚慰,却被宫九死死抱住,怜惜弟弟到底是小儿心性,所以干脆陪他入睡。 其实宫九此夜哪里睡得着呢,他只是小心翼翼的控制呼吸,死死的盯住哥哥,生怕怀中的人像是梦中一样溃散。 他不信那是单纯的噩梦。他总觉得,那是冥冥之中的一点暗示。或许对他而言,是死局中的一线生机。纵使生机只有一线,他也必须捉住。因为此身非我有,宫九本身就不代表自己,他不是梦中孑然一身的心理扭曲的少年。他知道自己拥有什么,有强大的爹爹,温婉坚韧的娘亲。有,他深爱的哥哥。 因为拥有着,所以绝对不能忍受失去。 宫九用力揽住了叶孤城的腰,力道大得足以让练武之人感到疼痛。叶孤城猛然惊醒,看到的是弟弟头上渗出冷汗,死死揽着他的腰,用力挽留着什么。 绝白的手轻轻敷上腰间因为用力而暴起青筋的手,轻柔的拍着。叶孤城也并不是什么温情的人,只是他在安慰的,是他的弟弟。只是因为是他的弟弟而已,所以仿佛天生就该被他优待,仿佛他天生可以对这个人妥协,一次次的纵容。 宫九感受到手上默默的抚慰,徒然放松下来。此年,他才十。 叶孤城动身的那一天,宫九收到手下之人呈上的便签,短短几字,却让他的笑意蔓布眼底。精致玉白的手指摩挲这两指宽的雪浪笺,灯火晃动中,灯下安然微笑的男子显得尤为美好。雪浪笺上淋漓的墨字显然与往日手下的不同,带着飘渺凌然的气韵,又自带一种温润的抚慰之情。 那是叶孤城亲自手书,“不日将至,望弟相迎。” 第 1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13 章 宫九知道哥哥喜爱他这样的神情。对着他时脸上带着少年的天真无欺,对待旁人又有江湖中人与皇亲贵胄该有的很辣手段。前者让叶孤城觉得窝心,后者让叶孤城觉得放心。相伴二十余载,叶孤城时刻担心宫九会变成原著中偏执变态的少年。因为只要他不疯狂,他便无可战胜,哪怕陆小凤也不能。 所以,叶孤城要做的,是为弟弟镇守心中的清明。 天暗下来。太平王府里有宫中赐下的歌姬舞妓在歌舞,一曲笛声远远飘来。竟是一首《凉州词》。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玉笛飞声。玉人将至。 第19章 散入春风满洛城 叶孤城说,不日将至。实际上却没有星夜兼程的赶路,反而慢慢的走,由南海到江南停驻。他一路未掩行踪,有些朋友必定会来。 叶孤城知道宫九久候他不至,必定南下相寻。所以索性在客栈稍作停顿,等该来之人,等必来之人,亦等不速之客。 叶孤城并非孤身赶路之人,随从剑侍,零零总总的十余人。包下客栈一间,在江南的三月莺飞里盘桓几日。若非他面容冷肃,剑不离身,的确像是大家出游的公子。然而,毕竟他是叶孤城。他的人,他的剑,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一人,宫九还未至,叶孤城一人闲闲的坐在临窗的位置,晨起的朝阳为他镀上淡淡的一层粉红,他绝白的手指揉捻着手中新折的桃枝。被揉碎的花瓣三三两两的粘在他手上,别有一番旖旎的味道。 有衣袂划破空气的微响,足尖轻点便掠出数米。来人必然轻功极高,然而却并未掩饰行踪,叶孤城心下了然,若非宫九,便是……陆小凤。 果然,从窗口翻进了一个大红色的身影,来人眉目与叶孤城相比便是逊色了,然而却极为精神,浓眉大眼,自有一段风流。 最重要的是,他有四条眉毛。 陆小凤好似许久未曾吃饭,抓起桌上的糕点塞入口中。咸鲜的虾饺,甜腻的奶糕,软绵的南瓜璎珞,来者不拒的胡乱塞了一通。叶孤城看着他吃相狼狈,似乎习以为常,端起一直拿在手里的一杯茶浅抿一口,直至陆小凤进食的速度慢了下来,才闲闲开口“你的鞋子刚从这些糕点上掠过。” 陆小凤似乎一噎,没想过他这位相识日久的老友会如此戏谑。回想了一下自己写字踩过的蛇虫鼠蚁,甚至今早才踩过的一坨马粪,陆小凤忽然有一种欲呕的冲突。他喉结上下滑动两下,许久才平复。 便是此时,忽然有两个人从窗口跃入,周围服侍的侍女惊呼一声,然而陆小凤和叶孤城并未表示惊愕。毕竟以二人的耳力,怎么可能不知道有两个人的到来? 来者是两个青衣大汉,其中一人满脸的络腮胡子,脸都是经年风吹日晒而出的紫红色,腰间还别着一对银光闪闪的双钩,闪着冰冷的寒芒。利不外露。叶孤城略一皱眉,这人,从一开始就落了下乘。 而另一个人左耳缺了半边,脸上一条刀疤从左耳角直划到右嘴角,使他铁青的脸看起来更为狰狞可怖。 他们一进来,却稍微的迟疑了一下,眼神在叶孤城和陆小凤之间来回巡视,最终,缺了耳朵的汉子先上前对叶孤城深深一揖“我等欲寻陆小凤,不知白云城主在此,惊扰城主,望城主见谅。” 然而大胡子扫了叶孤城一眼,很是不屑“天下穿白衣佩剑的男人那么多,他算是奶奶个熊,一个小白脸罢了,哪里是什么白云城主?杀了便是。”说吧举起双钩便向叶孤城攻来。 下一刻,绝白的指尖便捏住了锋利的钩子。叶孤城甚至没有拔剑,指尖微微用力,汉子引以为豪的双钩便断成两截。 叶孤城没有说话。这世间总有一些人,是连和他说话都不配的。他星眸一抬,看向那汉子的眼神毫无波澜。却无端的让那汉子心头一颤,几乎软倒在地。 紫脸大汉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拼尽全身气力向叶孤城攻来。却是,外厉内荏。他此刻如何还不明白眼前男子的身份?可叶孤城那么平静的一眼,却让他连求饶的勇气都没有。 然而,他永远没有接叶孤城一招一式的机会了。一点血绽放在他眉心,从他正前方射入,却令他避无可避。眼神里倒映出的最后景象,是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那人手里把玩着一只竹筷,就是客栈寻常的那种,而另一只,已经嵌入他的眉心。 陆小凤本来是注意着紫脸汉子的一举一动的,此刻,他倏然一惊。他竟不知道来人是何时来的。纵使他并未留心于此,却也不至于毫无所察。然而,真的没有,这个男子一身锦衣,头顶的玉冠精致华美至极,手里也并没有任何刀剑,一柄寻常的精致的羽扇,腰间配着名贵华美的玉佩,端的是一派世家公子的模样。 他长得极为精致,眉目一派柔和,即使他刚刚杀过人,此刻却仍给人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他自然是宫九。宫九自然是改变了容貌,叶孤城亦然。然而他们不是易容,易容太容易看出破绽。确切说来,他们应该是化妆。用一些技巧将叶孤城的眉目加深,将宫九的眉目柔化。两相装饰,最终生生将二人别无二致的容貌变得大相径庭。 然而,未等陆小凤和来人寒暄。上前确定同伴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另一位青衣大汉的脸青得快要黑了。他很声说道“你们竟然要和青衣楼做对。”他有意的避开叶孤城的方向,针对的,是突然出现的宫九和陆小凤。 陆小凤也冷笑了起来。他平素是极为开朗的性子,却也不是全然温和。此刻,他显然生气了“青衣楼很是厉害,然而陆小凤不想去的地方,谁也不能拉着他去。” 青脸大汉满脸怒意。然而撇向坐在桌前未置一言的叶孤城,他已经不再看他们,仿佛眼前是一场闹剧。然后青脸大汉又看向了坐在叶孤城旁边的桌子边的把玩着另一只筷子的宫九,知道若是动起手来绝计讨不到半点好处,便也干脆,向门外走去。 陆小凤打量着宫九,宫九自然任他打量。精致得似白玉雕成的手摇着折扇,衣袖的微动之间,似乎有一丝似有若无的沉木的香气。 片刻之后,陆小凤扬起一抹笑容,拍上宫九的肩膀“多谢这位兄台了,在下陆小凤。” 宫九温文一笑“在下宫九。”他自然知道他是陆小凤。哼,真是,久仰大名了呢。 陆小凤手伸向叶孤城方向“这位是白云城主,叶孤城。宫兄必定是有所耳闻的。”言罢抚过自己的两撇小胡子,兀自笑的欢畅。那是他的朋友,他自然是自豪的。毕竟天下能和白云城主交朋友的,又有几人? 宫九极为缓慢的向叶孤城投去一眼,宛若很多年前,他们太平王府的初见。两双已然不似的眼睛笑出相似的弧度,口里却是寒暄“久闻白云城主大名,今日得见,方知传言不及城主十分之一。” 叶孤城几乎要嗤笑出声,然而却压下上扬的嘴角“宫兄也是风采卓然。” 勿论后事何如,今朝且共一醉。 三人都知,今日的麻烦只是一个开端。然而,今日此情,此景,此人,此境四美俱全,终年恐难再遇,唯有长歌一醉,方能永恒。 第20章 不知何事萦怀抱 叶孤城的随从极为训练有素。见自家主人有意会友,各自忙碌一番,收拾出干净的单间,准备了精美的小菜与金黄澄澈的美酒。至于大堂的尸体,早已有人收拾出去。 陆小凤自然是好酒的。特别是如此好酒。十的书生。他白白净净的脸上,带着何须的微笑。和那半脸人一同走进来,给人十分震撼的对比。 随即却是第三个人。他走进屋来,对叶孤城和陆小凤抱了抱拳,“在下独孤方”说着便指着前面的两人,说“他们是柳余恨和萧秋雨。”而后他便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门边,好似在等什么人说话。 就在此时,空气中传来一阵香风,伴随着一阵悠扬的乐声,由远而来。宫九用扇子微微掩了掩鼻子,他的性子说是薄凉也不为过,毕竟他真正在乎之人,也就那么三个半而已。然而宫九却是异常专一的,譬如熏香,只钟爱浅淡的杏花香。譬如折扇,必定是沉木为骨的玉扇。此刻屋内的香,复杂而凌乱。显然是几种花瓣的胡乱混合,又添加了乱七八糟的香料。固然惑人,然而不提也罢。 各种各样的鲜花从窗户外,门外飘进来,轻飘飘的落在地毯上,仿佛一条鲜花铺就的地毯。一匹长得极为神骏的枣红色马却被用来拉车,马蹄哒哒的踩在落花之上,鲜花被扬起,又落下,确乎有几分仙人的模样。 叶孤城也不禁望了望那辆马车。其实他也终归是好奇的。好奇这个引得陆小凤,花满楼尽折腰的女人到底有多美。 第 1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14 章 马车在客栈门口停了下来。先是一个一身鹅黄的小姑娘一跃而下,俏生生的立在马车旁边。一双眼睛倒尽是狡黠“大金鹏王麾下丹凤公主在此,尔等草民还不跪拜?”小姑娘的声音也是脆生生的,有几分和宫主神似。想到宫主,宫九倒是对这个小姑娘有了几分好感,心下自然有另一番谋算。 陆小凤此刻已经跃到小姑娘面前。其实小姑娘差不多已经和他胸口差不多高了,他偏要稍稍后退几步,戏谑的弯下腰对小姑娘说话“丹凤公主?是你表姐么?” 小姑娘似乎不太满意他轻薄的态度,眼睛一转“谁说的,丹凤公主是我表妹,她今年才十九岁,我已经二十岁了。你不知道有些人天生不高么?有的七八十岁的老头,长得比我还矮呢。” “雪儿,不得无礼。”一个轻缓的,仿佛是美人素手弹筝一般的声音从马车的竹帘后传来,众人的视线都转移到马车方向。一只洁白柔嫩,纤细幼滑的手缓缓将帘子掀开。一个女人缓缓走了下来。 她身上穿着一件纯黑的丝袍,长长的拖在鲜花之上。她的长发披散在两肩,面色又是极为苍白的,脸上一双漆黑的眸子也黑得发亮。没有别的装饰,也没有别的颜色。她静静的站在鲜花之上,仿佛就能夺尽百花的艳色。 柳余恨,萧秋雨和独孤方已经站在她身后。神色恭顺,有有一丝丝的恋慕。这样的恋慕自然逃不过宫九的眼睛,一个女人让男人恋慕的,也许最初是品德,是才华,是身上的神秘色彩,然而最后,都会归结于**的追逐。宫九嗤笑一声,不置一言。叶孤城只是浅淡的瞥了上官丹凤一眼,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对于叶孤城这样的表现,宫九心里是极为熨贴的。他自然是可以为他打下一片天下,只求这天下之中,他只看着他一人。 那女人走到陆小凤面前,微微皱了皱眉。陆小凤的表情有些平静了。她知道自己的姿容有多出色,按理说陆小凤这样的风流浪子,不该是这样平淡的表情。然而她并没有因为这样微小的变化打乱自己的计划。依旧缓缓跪在陆小凤眼前。坚定的,无畏的,隐忍着的跪下。花满楼和陆小凤虽然是朋友,但也不至于好到爱上一个女人。他们对女子的喜爱标准自然是不同的。 然而,上官飞燕做到让他们同时爱上自己。说明这个女人对人性的揣摩,对人心的掌控,不得不说是深刻。她自然知道陆小凤怜惜命运多舛却坚强的女人,故而,投其所好罢了。 一个女孩子,尤其是美丽的女孩子,就那样跪在你面前,任何男人大概都会心动。然而,未等陆小凤做出任何反应,叶孤城的两个侍女就走上前去,将上官飞燕扶了起来。 这两个女子自然是极美的,单是容貌,便和上官飞燕不相上下。而且,两个人是真的去搀扶上官飞燕,而非动用武力。作为一个女人,被另外两个女子似乎含着怜惜和担忧的眼眸看着的时候,也会不由自主的按照她们的意愿行事。 这两个婢女不同于上官飞燕明丽的美艳,而是仿佛隔着一层纱,一阵雾,引人探究。于是,淡了,上官飞燕艳丽的容颜就淡了。她的脸色十分不好看,任何一个女子的美丽被人超越总是会生气的。上官飞燕尤其是。 宫九勾起嘴角。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21章 平生相见即展眉 上官飞燕并不是寻常女子。哪怕如今她的脸色因为某些原因而变得十分不好看,她也能极快的将这些不好看转变成某种惹人怜惜的风韵。 她在叶孤城的两名婢女的搀扶下徐徐起身,对着叶孤城福了福身子,又对着陆小凤盈盈一拜。一番动作下来,不见了方才片刻的狼狈,反而多了一些柔弱的气质。至于宫九,上官飞燕下意识的忽略了。一个穿着华丽的纨绔子弟而已,哪里值得她费心思。 宫九也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单手支在桌子上,一派气定神闲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信水观花,随手望月。 “陆大侠,小女子有一事相求。”上官飞燕望着陆小凤,仿佛天底下就只有这一个男人,而他,是她生命的全部意义。她并不敢看叶孤城一眼,那人周身是凌然若雪的气质,并不是真的冷峻,而是一种飘渺的淡漠。她知道这世上总归是有她迷惑不了的男人的。因为这个男人完全没有和她有关的**,他看向她,就宛若高高在上的神抵俯视他卑微的信徒。 陆小凤摸着两撇小胡子,跃到不远处的亭子顶端,闲闲坐定“你这样的女人如果肯下跪求人,那么这个麻烦一定不小。”陆小凤笑着,温暖和煦,然而眼底,明明白白的写着拒绝。他是容易招惹麻烦的,却不是喜欢麻烦。 上官飞燕似乎预料到他定然会如此,脸上惹人怜爱的表情不变,却不动声色的从怀里取出一个白玉锁,洁白的玉锁在阳光下泛着暖意融融的光辉,因为人长久的摩挲,而格外莹润光滑。 陆小凤愣住了。 他几个纵身便从亭子顶端飞跃而下,直愣愣的冲到上官飞燕面前,洁白的玉锁躺在毫不逊色的洁白的掌心,几分旖旎。若是平日,陆小凤是乐意抚触一番的,然而此刻他已经全无心情。那玉锁的材质是羊脂玉髓,倾江南首富的花家一家之力,方才得到一小块,不多不少的雕成七个玉锁,七个儿子一人一个。而此刻陆小凤面前的这个,正是花满楼从小便不曾离身的。 上官飞燕做事算是周全,所以,留了后手。此刻,为朋友两肋插刀的陆小凤不得不走这一趟了,因为他们挟持的,是他的挚友。 宫九和叶孤城不动声色的笑了一下。那笑意甚至只有兄弟二人明晰。他们当然不会阻止,他们要做的,只是改变某些环节,然后,看戏就好。 陆小凤随着上官飞燕登上马车,临走时又看了叶孤城和宫九一眼“城主和宫兄要不要随我同去?”其实陆小凤是知道答案的。叶孤城性子冷漠,从不管无关之事,而这位刚刚结交的宫公子,目光中有一种奇异的专注,仿佛除了那人,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自然,他亦是不会去的。 宫九眼里的那种奇异的专注,像是春华苑的老鸨养的那只波斯猫,看着好似懒洋洋的样子,实际上别人多看一眼它身下的小猫崽,它都在意得要命。而这种专注,似乎是对着……白云城主的?陆小凤狠狠打了个哆嗦,将诡异的联想丢出脑外。 叶孤城手指擦过腰间的剑“不必,若你需要,可随时来找我。” 宫九已久一言不发,勾起一抹微笑,手里的扇子煽动了他的鬓角,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微微靠近叶孤城的举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陆小凤耸耸肩,他早知是此般的结果,所以并不觉得失望。他们三人相视一笑,陆小凤登上了那车,终已不顾。 陆小凤走之后,宫九马上蛇一样的缠住叶孤城,脑袋固执的靠在叶孤城的肩膀。叶孤城对弟弟这般撒娇耍赖的动作很是无奈,然而终归没说什么,随他去了。 婢女们见多了这样的场景,眉眼偷笑,却识相的退了出去,给兄弟二人独处的空间。不一会儿,整个房间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燃上了浅淡的杏花香,甚至放置了一个叶孤城平素喜欢的楠木软塌,平静得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宫九的下巴搁在叶孤城的肩膀上。那不像是习武之人的肩膀,没有纠结夸张纠结的肌肉,薄薄的一层肌肉覆盖在匀亭的骨骼之上,没有人能想象出它们会有多可怕的爆发力,隐藏着多可怕的能量。 叶孤城揉揉他的头,低声抚慰“怎么了阿九,最近很累么?”他顺势坐在了房间里的软塌上,软塌不算十分宽敞,然而叶孤城半坐着,宫九贴在他身上,倒也显得绰绰有余。 宫九并不说话,狠狠用下巴蹭了叶孤城的肩膀两下,“哥哥很久都不来看我,我等了哥哥很久的,只好自己找来了。”言语之间满满的委屈,让叶孤城瞬间觉出了愧疚。 他知道他的弟弟有多寂寞。崇拜他的人很多,效忠他的人也不少,然而,能真正让他倚靠,陪他度过岁月的艰难的人,却只有自己一个。自己却还有许多事情,故而总是忽略了他。纵然心有挂念,难免疏于表达。 叶孤城缓缓的心疼了。他绝白的手指抚过宫九的长发,半揽着他,拍着他后背低声的哄,声线低醇,分外使人安心“好了,阿九,是哥哥不好,以后哥哥不会了。”他们自从年幼时候无奈的分别,几乎没有分别这么久的时刻。宫九知道哥哥在剑意上有所领悟,所以并不敢打搅。然而不打搅,不代表他事后不会借此撒娇。 宫九顺势贴着叶孤城翻身坐起,跨坐在他的腰上,却小心的控制自己的重量,并不让叶孤城觉得难受,他的额头贴着叶孤城的额头,鼻尖对着叶孤城的鼻尖,两人交换着彼此的呼吸,叶孤城觉得有些不对,然而却纵容了弟弟这样的撒娇方式。 宫九贴着叶孤城,“哥哥以后不许这么久不理阿九。”说完还不依不饶的蹭了叶孤城鼻尖几下。 叶孤城轻笑出声,微微后仰拉开两人之间的一点距离,伸手揉了揉宫九的头发,“好。” 生平一人,相见展眉,此乃,福祉。 第22章 高寒不堪自觉 陆小凤最终和上官飞燕去了大金鹏王的府邸。叶孤城和宫九却在他疲于奔命的时刻悠闲自在的在江南盘桓几日,看尽了江南j□j,尝遍了此年的新茶,品尝了精致的江南风味,凭舟侧畔的听了几曲江南的吴侬软语。 兄弟二人天长日久的厮磨,对于宫九时常贴近的小动作,叶孤城暗自觉得好笑,然而也都一一默许,甚至有时候还会摸摸他的头发,或者拍拍他的肩膀什么的回应他。 叶孤城毕竟是当过兄长的。前世他与幼妹也时常亲近,小丫头踩着他的脚随着他亦步亦趋的走,或者顶着他的额头跟他玩“顶牛”之类的游戏。幼年缺少男性长辈的孩子总是渴望肌肤的抚触,在叶孤城心里,宫九的情况大抵如此。 他极为心疼这个弟弟,比怜惜自己更甚。至少他繁忙的童年里,还有母亲温柔的抚慰和鼓励。而宫九,只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一次次的挑战自己,突破极限,兀自优秀。父亲固然时常引导他,然而,却不能日夜相伴。这个孩子,是自己一天一天熬过那些寂寞凄清的时光的。 有些纵容,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歇。很多年后,当叶孤城被宫九压在身下,任意施为的时刻,他恍然发觉,自己是在温水里的青蛙,抑或说,是陷在了宫九最耐心的布置下的最长最久的一个局之中,并且,并不打算抽身。 此时,他们在江南流连日久,探子已然回报陆小凤起身去了山西。是夜。叶孤城在灯下提笔手书。习剑到了他这一步,并不拘泥于剑招的演练,一俯一仰,一坐一息,都能锤炼剑意。而叶孤城钟爱的,是在运笔之间,领悟天道,将剑意合了天道,方为极致。 其实,他这样有逐鹿之心的人,无论英雄还是枭雄,本就是逆天而为,极少有人能顺应天道的。而叶孤城偏偏就能,因为他的剑意从来就不是掠夺,而是守护。护一家之人,护一座城池,护祖辈荣光。顺应本心,方为自然。 叶孤城平日素来喜欢用墨色极为深刻油亮的松烟墨,却喜欢用淡墨,墨块浅浅的淹没,留下均匀的痕迹,最终化为浓黑。叶孤城用墨汁将笔尖润开,稍稍停顿,在纸上留下淋漓的墨字。 陆小凤。 第 1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15 章 墨汁中有大量的水,按说字迹是该迅速晕散的,然而下笔之人力道极深,墨迹来不及散开,便被封印进纸张。 叶孤城稍微停顿,又再度蘸了蘸墨,继续写下几个断续的词。 闫铁珊。山西。霍天青。 最后,仿佛叹息一般写下几个字。之后静默不语。书房之中,只有蜡烛灯芯偶尔爆裂的声响。宫九走到他身后,看到那四个字的时候瞳孔一缩,又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那四个字是,西门,吹雪。 饮罢梵音的那一夜之后的梦境纷至沓来。绝世剑客,紫禁之巅,双剑交锋,一剑西来成绝响。也许对于旁人,那是许多年后仍然津津乐道的旷世之战,然而对于宫九来说,那是最深的梦魇。让他久久不能平静,多个独自成眠的黑夜,这样的梦境能让他冷汗着惊醒。只有死死握住哥哥亲手刻的玉佩,才能继续入睡。 那个梦魇的名字,叫做西门吹雪。 其实宫九是两难的。他想过先下手为强的出去西门吹雪。哪怕那个男人真的武功惊世,剑法超群,然而毕竟只是一个人,只是血肉之躯,如果未来哥哥真的会殒命于西门吹雪之手,那么他拼着大半组织尽毁,下毒,刺杀无所不用其极的,也必须要把他出去。 只是,宫九害怕。他知道独自一人站在顶端有多寂寞,那样的寂寞,是心灵永远空缺一个角落,那个角落,连亲人,连爱人,都填不满。他不想哥哥承受这样的寂寞,也决不允许哥哥的心为他人而空缺。于剑学一途,当世之人,唯有西门吹雪与叶孤城方能触摸其顶峰。二失其一,余者毕生之憾。 所以宫九没有动西门吹雪。 叶孤城早已注意到了身后之人,只不过没有在意。能进这书房而不被剑侍们阻止的,大抵只有宫九一人了。他手下的剑侍虽然名为剑侍,实际上却是白云城中选出的资质上佳的少年训练而成的侍卫。他们的功夫是叶孤城亲自改良的叶氏剑法和桃花岛武功的结合体,即使单打独斗,在江湖上也能算得上是二流高手。更何况宫九为他们制订了缜密的配合,能突破他们防线的,天下不过寥寥数人。 宫九此刻心思千回百折,对着叶孤城,面容却是一如既往的甜腻微笑,“哥哥,咱们不去山西凑凑热闹?”既然哥哥和西门吹雪必定相遇,那么不若采取更温和的相遇方式,宫九不信,成为知己之后,西门吹雪还能在紫禁城上对哥哥那么绝然的下手。 只是,宫九不知道,这或许是他一生做的最错的决定。在多少次寻找哥哥未果却发现他和西门吹雪探讨剑道的时候,宫九默默泪流满面,只是,为时晚矣。 叶孤城将整个大金鹏王的剧情回想了一遍,认为去山西势在必行。毕竟,那里有最为关键的人物,霍天青。遂随意的“嗯”了一声,搁下笔,“夜深了,回去睡吧。”说罢便率先走出书房。 宫九在叶孤城身后意味不明的笑笑,盘算着今日的战绩,得到哥哥贴额头一次,揉头发两次,倚在哥哥怀里两柱香的时间。估算了一下死皮赖脸跟哥哥睡一个床的可能性,然而觉得有些操之过急,最终放弃。只是,宫九勾起嘴角,笑得越发温柔缱绻。一句话被泯灭于唇齿。那是“哥哥,不急,我们来日方长。” 兄弟二人轻装简从,不日,抵至山西。山西城尚且弥漫着醋香,叶孤城和宫九也便入乡随俗的吃了山西臊子面,猫耳朵等等地方特色的美食,两个人悠闲的,仿佛是结伴出游的大家公子。 只是,那天,客栈里身着白衣,长剑傍身,黑发如墨泼的剑客,打破了一切平静。叶孤城和那人对视一眼,仿佛灵魂都受到了震动。两人各举半杯清茶,遥遥举杯,似乎诉尽平生。 宫九的脸,已然黑了。 第23章 君如明月我似霜 绝世神兵。 叶孤城看到坐在靠窗位置的剑客的时候,脑中只有这四个字。 西门吹雪自然也看到了叶孤城。不,他并不是靠看,在叶孤城走近这间客栈的时候,他便有所觉。未曾相见,他却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暗自吸引着他。他自己也觉得差异,此刻,二十四岁的西门吹雪,剑意已至臻境,外物已经少有能吸引他的东西了。除非,是绝世利剑。 西门吹雪自然是有许多藏剑的。然而,他随身携带的,才是真正意义上属于他的剑。那是一把古朴的长剑,剑身薄而锋利,那是真正杀人的剑,锋利,冰冷,绝无回旋,毫无保留。这是他的剑,也是他的为人。 而叶孤城的剑,是一把重剑。重剑藏锋,大巧不工。他的剑宽厚,剑刃也并不锋利,然而,却比锋利的剑更为可怖。君子不语,这是叶孤城的剑,恰若叶孤城此人。叶孤城闭关之前的剑,名唤“浣纱”,剑如其名的轻薄柔韧。叶孤城出关之后,却令人收集至寒之铁,融浣纱一剑,铸此重剑。此后,剑意更为精进。何故?无他,勇于承担而已。承担,承手中之剑之重,方能享其锋利,承守护一城之任,方能享其荣光。 两个人仿佛对视了许久,实际上却只有一瞬。两人皆不饮酒,举起半盏清茶,遥遥举杯,各自饮尽。 宫九不悦,然而毫无办法。那种明明他在哥哥身边,却连哥哥身边的空气都掌控不住的无力感蔓延。他张张嘴,然后,转身离开。 叶孤城已然无暇顾及他。他的世界,仿佛只有一个人,一柄剑,以及,一场酣畅淋漓的生死对决。 西门吹雪向着叶孤城走来。一步。两步。他走得极稳健,然而足音却仿若虚无。他将手中的剑轻轻放在桌角,然而,一双干燥修长的手却虚放上面。剑不离身。这是西门吹雪的习惯,亦是叶孤城的习惯。 叶孤城原本是抱剑而坐的。然而此刻,他亦将长剑横放于桌前。隔着半尺木桌,两人相对而作。整座喧嚣的客栈都安静了,甚至没有人敢大声呼吸。他们眼前的两人,具是长身玉立,锋利无匹,就仿佛他们即是两柄剑,相互对峙,却又同脉而生。 “西门庄主。”叶孤城轻巧的将桌上倒扣的杯子翻转过来,手腕一抖,浅碧色的茶水一线而下,敲击在白瓷的茶杯中,轻叩出珠玉一般的声响。他将茶杯轻轻一推,送至西门吹雪面前。并没有用什么内力,不是可以的炫耀,不是肆意的示威,只是三言两语,浅淡相交。却有些老友重逢的味道。 西门吹雪低头端详了叶孤城递来的茶水片刻,又略微凝视叶孤城绝白的手指,似乎在评估眼前这人剑道的高深,又仿若只是在端详一件造物主的神奇作品。这片刻极短直到道西门吹雪端起茶轻轻饮了一口,也不过是瞬息而已。“城主。”他不必询问眼前这人的身份。他的人,他的剑,就是最好的证明。 叶孤城笑了。“我与庄主可曾见过?”此般的话,他人说来总显得轻浮,然而叶孤城偏偏说的仿佛不甚经意,甚至带着几分老友重逢的欢欣。 西门吹雪菲薄的唇缓缓抿起。淡淡吐出一言。“神交已久。” 叶孤城不由笑意加深了起来。那是一种被认同的欢欣,这世间于剑道一途,寸寸皆为险阻,庸人停滞不前,怪才半路殒身。唯有正心正意,方能抵至极致。然而,此若良辰好景,人间四美,总难以集全。叶孤城固然为其中之一,然而终归太寂寞。西门吹雪这个名字,在他前世便向往许久,如今得以一见,实乃,心愿得偿。 宫九何尝走远。他只是在客栈对面的酒楼停驻。酒楼对望,便是相对饮茶的两人。宫九极少皱眉。相比之下,他更愿意笑,越是生气,笑得便越甜。因为他知道,惹他生气的人的下场足够愉悦他。 然而,此刻他只能皱眉。他找不到合理的宣泄途径。他不能对哥哥发火,不舍得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他知道这怒火只会让哥哥觉得莫名。他仔细剖析过自己的内心,很早便知道自己待哥哥不同。那是一种基由血缘,却超越血缘的占有欲。那种深切的在乎,妄图独占另一人的全部目光的不满足。每一天都提醒着他,他,宫九,对待他的哥哥叶孤城,已然不同了。他们永远不再可能是纯粹的兄弟之情了。 然而,纵使宫九已经想好了和哥哥在一起之后的全部可能,他却仍在害怕和担心一件事,就是哥哥对这一切毫无所知。 细白的牙齿狠狠噬咬着鲜红饱满的唇,他们的唇形别无二致,宫九咬着自己的唇,就仿佛咬在了叶孤城的唇上。这样的奇异联想让宫九越发满足,然后,噬咬得更为用力。唇齿间泛起甜腻的血腥,宫九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边的血迹,闭上眼睛,回味似的吞下肚去。 他举起自己白皙精致的手指,就仿佛那手指是叶孤城的一般。同样饱含着慑人的力量,同样的冰冷绝白。“哥哥的手啊,果然好美。”单间里,宫九发出一串神经质的笑声,往日翩翩公子般的风仪早已不在。他关上窗,不再看对面的两人。 带着血迹的唇贴上绝白的手指,一点点的轻吻,而后吮,吸,一根根的描摹,直至完全湿润。宫九发狠似的在虎口处狠狠咬了下去,瞬间刺破保养良好的光滑细腻的皮肤,在上面绽放出点点猩红。 宫九的神态愈发满足。哥哥身上的猩红呵,由他亲自一个一个印下,白腻的皮肤上的片片猩红,一定非常美,美到他恨不得废了那人的手,让他再也拿不起剑,让他只能在他一个人身边,琥珀色的眼眸里,只能倒映出他一个人的倒影。 宫九的眼眸有一瞬间不正常的红,他贴着虎口上的伤口狠狠吮,吸了一下,浓烈的血腥气让他暂时平静,睁开眼,又是一片仿佛见底的澄澈黑亮。 宫九深深呼吸了几次,手指在腰间的玉佩上摩挲了一阵,终于恢复平静。一念起而不可绝。今日,他心底的野兽,终于挣脱了牢笼,宫九不确定自己还能这般撑多久,如果还得不到哥哥的回应,他会不会真的疯狂的把那些联想变成现实。 一方洁白的素帕被丢弃在屋内的火盆中,最终燃尽成灰。宫九手上的血迹和唾液已经擦干,这样程度的微小伤口,只要内力流转几个周天变全无痕迹。他摸摸自己的嘴角,确定没有一丝破绽之后,走出了酒楼的隔间。手执玉扇,头戴玉冠,又一派翩翩公子的模样。 他在酒店的隔间停留得有些时候了,什么也未点,店小二却也不敢上前打扰。宫九下楼的时候随手丢了一琔银子给店小二,店小二点头哈腰的接过。前台算账的掌柜抬头看了宫九一眼,微微一笑,一副了然的样子。 店小二凑上前去“掌柜的,你说这位公子啥也没点,他来干什么的?还给了这么多银子。” 掌柜的继续拨弄指下的算珠,笑得有了些促狭“没啥,来捉奸的。”这样神态的年轻人他见得多,青春年少,三三两两,互相吃醋,也无非是少男少女们耍花枪罢了。多情莫负年少,这样的年轻人,也没什么不好。 店小二一人张二摸不到头脑的呆了片刻,也不再探究,兀自招待其他客人去了。 第24章 春风恰过君眉梢 叶孤城与西门吹雪相谈,颇有领悟。生平得一知己,非关轰炉饮酒,非关倚柳观花,只慰平生孤寂,何其幸也。 第 1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16 章 然而,终须一别。西门吹雪此行另有目的。乃是挑战千金剑客谢飞欢。这倒是另叶孤城颇为差异。他原本以为,西门吹雪至此,是暗助陆小凤调查金鹏王朝事宜的。然而叶孤城并未说什么,陆小凤求助西门吹雪不成,必定是要求助于他的。毕竟此时剧情已变,叶孤城和陆小凤,亦是朋友。 很多事情,只有参与了,才好插手。 辞别西门吹雪,叶孤城缓步走出客栈,在对面的酒楼里坐定,片刻,宫九便出现在他身边。叶孤城没有多问宫九做什么去了,他的弟弟胸中自有沟壑,多智似妖,很多事情他只是提出一个大概方向,宫九却能做的尽善尽美。这其中的奔波劳累,宫九不说,不代表叶孤城不知道。 “哥哥。”宫九唤了叶孤城一声,身子如蛇一般缠上叶孤城。叶孤城也算是习惯,然而到底顾及是在人前,所以微微推了宫九一把,宫九不高兴的嘟嘟嘴,耳朵动了动,也最终坐正。 不多时,一个一身蓝衣的陆小凤从窗口飞进来。早春的天气,他标志性的红色披风已然不合时宜,所以,此刻陆小凤的标志只剩下他的四条眉毛。 叶孤城料定他会来。此刻,宫九置了一桌子的菜,叶孤城夹了两口,微微一顿,旋即对宫九一笑。他的弟弟啊,总是这般,不动声色的体贴。这桌的菜也不过是寻常菜色,然而到底出自白云城主的府邸厨师之手,口味略微有些清单,海鲜偏多,此刻到了山西地界,换成了几样河鲜,倒也别致新鲜。 他们一路轻装简从,厨子婢女之类的人带的不多,宫九此刻能调来人手,怕是已经动用了他私下的暗桩。叶孤城虽然平素不爱什么烽火戏诸侯的人物,觉得劳命伤财,然而宫九此番折腾,他到底觉得心下妥帖。 陆小凤并没有跟叶孤城客气。他们本事朋友,与自己的朋友,又何必客气。他坐下夹了一大筷子三鲜小炒,在嘴里细细的嚼,倒也不是因为他多文雅,只是对面那人慢条斯理的细嚼慢咽,你也总不好意思狼吞虎咽罢了。 吃得七。也夹了几筷子菜,细细品尝起来。 众人吃吃喝喝了一阵子,然而,这餐桌上食不知味的有几人,只有自己知道。 待到菜过三巡,陆小凤闲闲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目光并不看着闫铁珊,笑得有些无奈的意味,却又是空茫“严总管。”他轻轻的唤一句,闫铁珊握筷子的手骤然收紧了。而他身边的苏少英,手已经搭上了剑鞘。 闫铁珊扯出一个奇怪的笑容“这里只有霍天青霍总管,没有什么严总管。”他肥白的面颊颤动了几下,一丝丝冷汗侵透他的衣衫。 “我说的是,大金牌王朝的大内总管严总管。”陆小凤饮尽了杯中的酒,嘴角有些微扬,眉毛却微微皱起。 闫铁珊的面容有一瞬间的崩溃,然而依旧强作镇定“我这里只招待朋友,陆小凤你既然无心交我这个朋友,那么我就可以送客了。”霍天青已然上前一步,做出送客的手势。 陆小凤清楚的感觉到,一旁的奴仆都已围拢过来,他们手中应持利器,且武功并不算低。闫铁珊确实准备得周全。 一场打斗势所难免。所谓的家丁们与陆小凤和花满楼缠斗起来,两人武功在江湖上算是顶尖,然而闫铁珊的准备也不可谓不充分,家丁前仆后继的围攻他们,的确一时也抽不开身。陆小凤看似气定神闲,心下却暗自着急了。 毕竟,谁都看得出来,闫铁珊使人围攻他们,目的不是在于取他们性命,而是在于拖住他们,给他自己逃跑的时间。 闫铁珊已经动了。他肥胖的身体灵敏的移动着,马上就要离开设宴的亭子。他的唇边甚至有一抹轻松的微笑。离开亭子不远就是暗道,进了暗道,哪怕是陆小凤,也别想再寻到他。 然而,那抹轻松的笑,是他在这人世间最后的一个表情了。 一根针从他的眉心射入,没入了他的头颅,一滴血妖异的绽放在他的眉心,宛若泣血一般的摇摇欲坠。 第 1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17 章 众人的打斗停止了。 苏少英收回了一直攻向陆小凤的剑。他自然不必为了闫铁珊拼尽全力,此次前来,不过是奉了师命,尽人事听天命而已。此刻闫铁珊已死,他的任务自然就结束了。虽然有些不甚完美,然而到底无大错。 陆小凤纵身飞到闫铁珊的尸体面前,四处查看。其实,他也不必查看了,一个女人,一个身材极美的女人,蒙着黑纱,穿着鲨鱼皮水靠上了岸。她的眼睛极美,仿佛会说话一般的脉脉含情,任何男人都忍不住多看一眼。 她掀开了蒙脸的黑纱,黑发散落在雪白的脸旁,非但没有让人觉得狼狈,反而使这个女人分外惹人怜惜。她手持一把长剑,将闫铁珊从背后刺穿。闫铁珊肥胖的躯体终于倒地。 她是,上官飞燕。 陆小凤的眉皱起。然而下一刻,他看见一个纯白的身影纵身而来,撕开这渐渐暗淡下来的夜色,茕茕而立,傲然凛冽。 叶!孤!城! 那身影顷刻间在众人面前站定。挑起的眼角扫了一眼上官飞燕。上官飞燕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不自觉的向陆小凤靠一靠,然而却发现,那个一向怜香惜玉的男人的眼里,写满了对她的不赞同。 叶孤城没有说话。只是夺过上官飞燕的剑,微微用力,精铁铸就的剑化为齑粉,随风飘散。“从此以后,你不可用剑。” 叶孤城全然是命令的语气,甚至没有任何解释。但是却没有人反驳。倒是苏少英接了一句“背后伤人,有违剑道,不配用剑。”言罢又期待似的看着叶孤城,然而叶孤城却始终没有施舍给他一片目光。 苏少英握紧手里的剑,神色有几分黯然,然而转瞬却斗志昂扬。然而这些,都与叶孤城无关了。未来许或他亦能攀登剑术高峰,许或他会中途殒命,然而从此刻起,苏少英的命运,终归不一样了。 上官飞燕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反应,寸长的指甲扣进白嫩的掌心,一个孤注一掷的决定在她心头成型。 问君悔不悔,问君悔不悔。故人不相问,纵悔说与谁? 第26章 长夜谁堪久迷离 闫铁珊的尸体已经硬了。 陆小凤检查了他身上的纹身,妄图寻找一丝一毫的线索。花满楼展开折扇,对叶孤城微微一笑“白云城主,叶孤城。” 叶孤城打量着眼前白衣温润的男子,忽然在脑海中闪现出宫九的身影。的确,他们同样一身白衣,手执折扇。只是,花满楼是骨子里的温润如玉,而宫九,只是欺骗世人的伪装罢了。只是,对于他人的善意,叶孤城同样是不会辜负的。他亦回以一笑。他自然是知道,花满楼是看不到他笑的,可是,剑客的直觉让他明白,花满楼定然知道他在笑。“江南画家七子,花满楼。” 上官飞燕在一旁不敢出声。叶孤城的眼神太过凌厉。或者说,他对她,是毫不掩饰的冷漠,仿佛她只是生长在路边的一棵树,闲闲飘落的一朵花。在叶孤城眼中,不要说寻找到往日那些男人眼里的爱慕,她在他面前却连最拿手的勾引之态都不敢做出。 没有人在意上官飞燕眼底汹涌而出的恐惧,连陆小凤都没有。然而,这一切,都落入了一双暗自监控的眼睛里。宫九勾勾嘴角,这是他算计人之前的招牌动作,那样微小的动作亦被宫九演绎得浑然天成。仿佛是一个富贵少年,因为偶然看见一朵花开,一片叶落唇畔绽开的笑意。 在场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半响,一直融入背景的俊秀青年开始了动作。他微微移动了几步,仿佛不经意,然而却把众人的目光吸引在他身上。 陆小凤扫了一眼霍天青一直挂在腰间的长剑。从新打量这个一直沉默的青年,“你的武功并不弱,为何不出手?” 霍天青冷冷的自嘲似的笑了,他的眼神极为冷漠,仿佛刚刚身死的,不是他效忠许久的主人“我若是出手,此刻躺在这里的,怕也有我一个了。” 言罢,霍天青抱起闫铁珊的尸体,足尖轻点池中碗口大小的睡莲,几个纵身,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好俊俏的燕子三抄水。”花满楼合起折扇,轻轻敲击掌心,脸上依然是温润如玉的笑容。他一直是乐观而且平静的。所以,他总是从最好的一面去思考他人,哪怕那人才是他的敌人。看见,而后由衷的赞叹。这是叶孤城惊异且钦佩的地方,以己推人,叶孤城扪心自问,绝然做不到这般无私。 在场皆是举世无匹的高手,何况还有花满楼这样六感敏锐的人在,然而,除了叶孤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一抹白色的身影从莲花池上掠过,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他紧紧跟随着霍天青的脚步,足尖点过的地方,甚至和霍天青一模一样。 那人自然是宫九。试问这世上有这般诡异轻功的,除了他,又有何人?至于为何只有叶孤城能发现他的行踪,那大概就是双生子之间奇异的感应了。 “白云城在此处略有私产,而今天色已晚,诸位随我同住吧。”叶孤城看看天边天色,领先信步走出了珠光宝气阁。他来到这弱肉强食的时代已久,然而却总归不喜欢呆在死过人的地方。 哪怕叶孤城早已明白这个江湖的规则。明白天地岁月不过一场盛世欢宴,弱者置于盘中,强者坐于樽前。然而,一个人的喜好总是任性的,他能适应,不代表他喜欢。 “我的乖乖,城主这生意做的够大啊,南海离山西这么远,居然也有城主的产业。”陆小凤佯装惊讶的跟着叶孤城走了出去,这似叹实嗔的话语倒是调节了现场气氛,众人一一跟随叶孤城的脚步向白云城主的别院走去。 之前白云城的确是商行天下,然而山西距离南海何止万里,这座一夜之间拔地而起的别院,是宫九怕哥哥不习惯客栈而特意命人日夜赶工的。他们来山西不过四五天,能拔地而起一座别院,耗费的财力物力不必细表。叶孤城虽然不太赞同弟弟如此高调的行为,但到底觉得心里熨贴,只是弹弹宫九的脑袋,告诫他以后行事不可如此张狂便罢了。 被弹了脑袋的宫九如何内心荡漾,不必细表。只是那以后,宫九隐约理解了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美人如果笑得足够美,为她城池相让又何如?美人和天下不可兼得的时候,要看那美人是不是你想要的,毕竟与一人白首,比守着这寂寞的河山要幸福得多。 一天的惊心动魄,众人无心谈笑,随意用了些许晚餐,各自回房休息了。 陆小凤走到房间门口,一人白衣蹁跹的落在他面前。陆小凤挑了挑根本不存在的眉毛,笑得有几分兴味。他也不过是二十瑯咣岁的男子,月下美人,衣袂风流之类的事情,他自然是想过的。然而,待看清来人的面容的时候,他摆出的一副风流倜傥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甚至颇有几分哭笑不得的意味。 “宫兄,你这半夜前来……”陆小凤可是清楚的记得,眼前这个笑起来像是无害的大家公子的少年,如何手段凌厉的刮走他一条眉毛一条胡子。下意识的,他护住自己仅剩下的一条眉毛一条胡子,警惕的看着宫九。陆小凤周身肌肉已经绷紧,做好了一有不对劲,马上跑路的准备。 宫九噗的一笑,那笑里仿佛绽放了百花一般,极为妥帖温暖。他从背后拿出一壶酒,还没有掀开盖子,陆小凤就能闻到酒坛子散发出的阵阵浓香,细细品嗅,那浓香是刚烈的松香,其中夹杂着点点稍纵即逝的檀香。 宫九拍开酒坛的封泥,隔空从屋子里取来一个茶杯,金黄粘稠的酒液一线坠入杯中,味道更为浓烈的酒香飘散在空中,引得陆小凤一阵猛嗅。 宫九将杯子推到陆小凤跟前。说是跟前,实际上说是鼻下也不为过了。陆小凤接过,一饮而尽。是了,虽然宫九总是给他出各种各样的小麻烦,然而,他们是朋友。朋友递过来的酒,他为何要犹豫。 “二十八年的松繆,比被他们青衣楼的人打碎的那坛更醇美”宫九的语气里并无炫耀,只是平静的陈述“不如,我们去找阿城,今夜一醉方休?” 陆小凤的眼神亮了亮“好。” 宫九眼睛微微眯起,藏起一个狡黠的笑意。两人勾肩搭背的向叶孤城的房间走去,叶孤城早已备下了下酒小菜,恭候多时。陆小凤也并不客气,三人分饮了这坛二十八年的松繆,当真是生平难得的快事。 只是,谁也没看到,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闪进陆小凤的房间。那夜,陆小凤的房间里,尽是暧昧不明的声响。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不会结束。然而没有谁规定,你计划好的事,就一定会沿着你设定好的结果运行。其中百般变故,都需自己承受。 第27章 已是云英掌上身 天光大亮。 这一夜,陆小凤过得极为欢畅。虽然算不上是良辰,然而有天下最美的酒,有最意气相投的朋友,更何况,天下能与叶孤城和宫九这样畅饮的,又有几人? 他喝得醉醺醺的,索性睡在了叶孤城房里。宫九自然不会让别人染指他哥哥的床,随手将他扔到桌边,任由他爬了一夜。至于陆小凤如何腰背酸痛,宫九表示,那跟他有什么关系么? 而叶孤城也是微醉,平时寒若星辰的目光此刻泛起一丝丝的潋滟光泽,宛若一点胭脂点在眼角,平素欺冰赛雪的面容,此刻说出不的柔和。叶孤城和宫九不同,他平素爱酒,然而总爱一人两三盏,独饮,或者邀宫九共尝。剑客的本能让他不常喝酒,所以酒量称不上好。而宫九,毕竟顶着太平王世子的名头,各种场合决定了他不能醉,又不能不喝。加上宫九有意锤炼自己的酒量,所以,他到底能喝多少,谁也不能想象。 宫九轻轻扶起叶孤城,两人身量等齐,此刻叶孤城脚步有些不稳,踉跄的攀住宫九的肩膀。他自然只肯在宫九一人面前醉,毕竟让人看见他的醉态,他总是窘迫的。只是除了宫九。宫九对于他来说几乎是等同于自己的存在,他可以毫不在意的在他眼前袒露自己,从**到心灵,毫无保留。 宫九只觉得自己耳垂一热,呼吸之间有些醇美的酒香。宫九第一次,感觉到了醉的滋味。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喉结上下艰难的滑动了两下。他只觉得呼吸之间都是饴糖的甜味,粘稠,甜腻,惹人沉溺。 宫九眼眸是一片深沉的沼泽,他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上面似乎有蝴蝶轻翾,他精致洁白的手指抚过叶孤城劲瘦的腰,似乎碰到了叶孤城的敏,感点,让叶孤城微微软了腰,攀着叶孤城的手也越发用力,两人之间的距离也骤然缩紧。 第 1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18 章 宫九觉得惊奇。他自然知道自己和哥哥的相似。只是没有想到,两人的敏感点也如此相同。所以更为好奇的抚摸了几下,竟然惹得叶孤城从鼻腔哼出的轻微声响。那是极为轻微的哼响,却让宫九从脊骨窜起一股酥麻。他的手骤然一紧,将醉酒的那人死死揽在怀中,凑近叶孤城的颈窝,深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心底的躁动。 饮鸩止渴。宫九知道,自己如今所做的事情,仅仅就是如此。然而,他只能强自压抑,将心底的欲念小心翼翼的蛰伏。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宫九才从叶孤城的颈窝抬起头来,将人横抱而起,轻柔的放置在床榻上,放下了帷幕,自己也轻手轻脚的躺在哥哥身侧,一夜黑甜。 陆小凤醒来的时候,宫九正在洗澡,而叶孤城斜倚在床榻上,手上一本书,闲闲的翻两页,间或和屏风后的宫九闲聊两句。陆小凤自然不是没见过他的朋友洗澡,也不是没看见过他的朋友在床上看书。只是这两种场景叠加的情况,让他觉得有几分不自在。他原本想摸向胡子的手顿了顿,转而摸向鼻子。“喂,你们两个,这大清早的,真是恩爱呐。” 陆小凤的语气说不出的促狭。然而叶孤城并不理会他,兀自低头翻了几页书,而宫九的身影隐没在屏风后,没有人看见他勾起的嘴角和眼眸里掩藏不住的笑意。和哥哥恩爱,那真是,极好的。 陆小凤有些自讨没趣,摸摸鼻子,“你们两个自个儿肉麻吧,我先回房间了。”言罢,一阵风也似的窜出房间,向自己的房间掠去。宫九听到外面的声响,也不拖延,随手从屏风上扯下干净的衣袍,片刻之后,穿戴整齐。 叶孤城从床铺上站起,两人相视一笑,交换了一个诡异的微笑,信步向陆小凤的房间走去。一场闹剧,拉开序幕。 陆小凤是推门而入的。毕竟,虽然这是叶孤城的别院,但毕竟是为他安排的房间。没有人进自己的房间还会敲门的。只是,一进入房间,他便觉出了不对劲。空气中有浓重的麝香味,十足的淫,靡。叶孤城给客人准备的亦是雕花大床,红色的窗幔上绣着金色的的花纹,此刻阳光投射下来,有几分曼妙的光辉。 床下闲散的扔着几件一副,男子青色的长衫上覆盖着女子的菱裙,一双绣着精美图案的女子绣鞋随意的撇在床边,另一只已经不知所踪。 陆小凤混迹花丛日久,如何会不知道这样的场景代表着什么。此刻,纵使是陆小凤,也微有几分薄怒。在别人的房间做这样的事,未免太过失礼。他刻意的咳嗽几声,放重了脚步,走到桌子旁边坐定。 床幔里飘出一声嘤咛,女子撒娇一般的声响确乎动人。然而还来不及欣赏,女子初醒时分诱人的嗓音霎时变成尖叫“你是谁?陆小凤呢?” 陆小凤被口水呛到了。他自然听出了这个女子是丹凤公主,她居然在自己床上,还口口声声的寻着自己,委实让他觉得惊诧。他低头细看被随手抛在地上的男子衣衫,精绸的衣衫,雨过天青的青色,分外觉得眼熟。 床幔被慌忙的掀开,上官飞燕仓皇的从床上下来。陆小凤虽然是个浪子,却显然不是一个登徒子。所以当他看见几近j□j的丹凤公主的时候,他有些尴尬的别开脸去,却不妨他瞥见上官飞燕雪白的脖颈上,青青紫紫的痕迹。那些痕迹的精彩程度,饶是陆小凤这般经验丰富的人也不禁咋舌。 看到床幔外的陆小凤,上官飞燕整个人都惊呆了。半响不见动作,直到陆小凤出言提醒“公主还是先穿好衣服吧,陆某先出去了。”言罢便要推门而出。 然而,门先他一步被推开了。一个扎着包包头,穿着水粉色衣服的小姑娘蹦跳着跑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叫嚷着“陆大坏蛋,你在房里么?我进来了~” 原本紧闭的房门骤然被推的大开,上官雪儿冲了进来,在她身后,是信步而来的宫九,叶孤城,花满楼,以及苏少英和昨日子夜方到的苏少英的几位师弟师妹。峨眉的三英四秀,至此全部到齐。 以叶孤城的声望,自然是没有人敢走到他前面的,除了生性狡黠又有几分天真可爱的上官雪儿。上官雪儿是成了精的小骗子,然而那亦正亦邪的性子倒和宫主像了七八分,对于这样的小姑娘,叶孤城总是心下柔软的,所以也不和她计较,甚至有几分纵容。 众人自然想不到眼前会是这样的场景。峨眉三英四秀里的四秀到底是姑娘,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几位小师妹不禁尖叫几声,饶是峨眉大师姐,也不过恨恨的骂一声“伤风败俗。”便拉着师妹们转过身向外走去去。 而几个男人,除却叶孤城和宫九以及看不见的花满楼,具是臊得面容通红,一言不发的往回折返。他们本是约好一通来寻陆小凤的,不想看到这样一番场景,不可谓是不尴尬。男人一夜风流无可厚非,女人却是浪,荡无耻了。世道如此,无可非议。 “陆大坏蛋,你敢欺负我表姐!”小姑娘义愤填膺的拽住陆小凤,然而身高的差异,使她这个动作并不具备威慑力。 陆小凤唯有苦笑。 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床幔后面传来“昨夜兴之所至,借用贵地,陆大侠见谅。”床幔被骤然拉开,一个穿着中衣的男子从床上缓步下来。眉目是全然的冷,看不出昨夜曾与佳人共度。 上官飞燕此刻的表情已然片片碎裂。然而,霍天青甚至没有向她投去一个眼神。 情深时,妾心如水。情浅时,郎心似铁。如是而已。 第28章 芳华写尽是平生 场面骤然安静了。 在场的人被这样惊人的变故惊呆了。霍天青,上官丹凤,似乎这两个人本来就不应该有交集。然而此刻,两人的场景,分明就是良宵共度。 上官飞燕的脸上已经一片惨白。 她是极为聪慧的女子,自出生开始,就在不断为自己争取。与其说争取,不若说,是在向世道为自己不断抗争。嫡庶之争,与其说是上官飞燕是嫉妒心做崇,不若说,是她为自己的尊严向这世道下的一道挑战书。她自幼处处不如她嫡长的姐姐,于是她偏要比她姐姐活的更精彩。 然而,如今,她不得不承认,这世道对男子,到底比对女子宽容许多。 她纵使利用一身皮相,在众多男子中周旋,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然而,这一切,是不能摆在明面上的。一旦将她的行径暴露于阳光之下,她必定要被这世道的道貌岸然的光明灼伤。 她完了。即使她如今的身份,是一国公主,她也同样完了。 叶孤城和宫九没有说话,霍天青对他们微微示意,而后不在意的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衫,慢条斯理的穿上。端的是气定神闲,公子如玉。 上官飞燕如梦方醒一般窜到床帷后面。伸出一只雪白玉润的手臂,慌忙的在床下捞过几件衣服。 此刻,连双目失明的花满楼都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平素温润如玉的公子霎时尴尬,玉也似的脸瞬间染上了一层薄红,然而,似乎想起什么似的,骤然煞白。他将折扇从左手换到右手,最终抿抿唇,什么也没说。 场面骤然难堪至极。 宫九慢条斯理的在客房的桌子旁坐定,不忘细心拂了拂干净得近乎能照出人影的凳子,拉着叶孤城坐下。明明常人做起来近乎谄媚的动作,宫九做来,偏偏浑然天成,仿佛他们之间天生就该如此相处。 两人坐定,一时间屋内无人说话。柳余恨和萧秋雨两人自然不可能在上官飞燕身边,如今的场景,不像是三堂会审两个偷情的男女,反而像是三个男人欺负一个弱质女流。只是,这个弱质女流是否真的弱质,就不得而知了。 “在我的府邸,出了这样的事,到底需要给旁人一个交代。”叶孤城皱起眉头,剑客修长玉白的手在桌上闲闲敲击,语气明明平淡至极,然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上官飞燕自初见起便极为害怕叶孤城,此刻更是浑身僵硬,竟然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反而是霍天青缓步走在门边,负手而立,三月的山西难得飘雨,细碎的雨丝将天空浸润的如同江南的样子。霍天青伸出一只手,接过掌心飘落的雨滴,又用力握碎。而后又伸出手接住一滴雨水,缓慢的倾倒出去。 雨水濡湿了他青色的衣衫。 “城主要怎样的交代?”霍天青回身,向叶孤城低首。宫九微微一笑,他看懂了霍天青的动作,甚至能洞察他内心的起伏挣扎。然而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叶孤城停下敲击桌面的手指,略一沉吟“既然情不自禁,一夜纵情,那总得给她一个名分。”叶孤城此刻有几分漫不经心,若非计划中这一步必不可少,他根本就不愿在此与闲杂人等周旋。 霍天青扫了一眼勉强穿戴整齐,噤若寒蝉的立在一边的上官飞燕。眼神里的冷漠让上官飞燕骤然一惊。她知道计划里的某些环节脱节了,霍天青不该这样看着她的,他的目光该永远饱含深情,无怨无悔。这才是男人们看她的眼光的常态。如今,霍天青,竟冷漠如斯。 可是,她已经没有能力力挽狂澜了,所以,就只能随波逐流了。 “名分”一声嗤笑从霍天青的唇齿中逸出。他眼眸锁紧上官飞燕,眼眸中的寒芒如有实质。“我朝惯例,不贞者为妾。倒是委屈公主了。” 上官飞燕仿佛被扼住了喉咙。 不贞。本朝惯例里的不贞,指的是私奔,私通等无媒妁之言,父母之名而媾合者。而霍天青口中的不贞,分明指的是,她非是处。子之身! 今日之事,已然完全脱轨。上官飞燕本来要勾引的,是陆小凤。陆小凤这样的浪子,生平结交的红粉知己中,不乏有夫之妇,青楼花魁,以及风流寡妇。自然,是不会介意身下女子是否是完璧之身的。许或这一夜风流,陆小凤只当一场放纵,而自己只当是一点筹码,各取所需,亦是完美。 然而,换了其他男子呢。哪怕是对她极为动情的霍天青。 第 1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19 章 别人口中的万般淫,荡,被爱情蒙蔽的男人也只当是诋毁,那女子再不堪,在他心中亦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丝毫不容亵渎。 然而,一旦他自己亲自证实了呢?那夜的上官飞燕愈是热情,愈是妖媚,霍天青的心就愈是冰冷。毕竟,在他心中冰清玉洁,不可侵犯的公主自坠神坛,沦落红尘。对于深爱她的男人,是信仰的全然崩塌。 所以,不难理解霍天青的冷漠。那是全天下男人都会有的冷漠,也是最悲哀绝望的一种冷漠。 上官飞燕已然愤怒了。“本公主一国公主,怎能任你如此折辱!”一番话,她说的极为盛气凌人,仿佛呼吸之间,都带着金粉的气息。的确是,一国公主的架势。 “呵”宫九轻笑出生“公主?小王怎么不记得还有你这么一位表妹?”平日里文雅的公子形象霎时变了,他坐着,而上官飞燕站着,然而宫九那般睥睨的目光,让上官飞燕觉得他仿佛端坐在高台之上,而自己,只能卑微的匍匐。 世子之尊。皇家气概。 宫九极少回太平王府,然而,到底顶着太平王世子的名头,该受的教育一点没有少,该有的气质一份没有短。此刻,他的气息毫不控制的四散开来,竟然莫名的压得上官飞燕有几分喘不上气。 上官飞燕愣住了。陆小凤倒是怜香惜玉,好心为她解释“这位是太平王世子,也是城主的朋友。”陆小凤自然没有介绍宫九的姓名,宫九此名,不似真的,却也不是假的。毕竟一个人顶着一个名字活了许多年,哪怕是化名,也早就变成真名了。 宫九用玉扇撑着下颚,漫不经心的说“金鹏王朝早就亡国了,而且哪怕它如今仍在,你一个区区小国的公主,也轮不到你来摆架子。” 上官飞燕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豆大的泪珠从她眼中滑落,然而,没有得到在场几人中任何一个人的怜惜。 她心下许多权衡,最终狠狠咬了一下嘴唇“我嫁。” 霍天青脸上并没有多少欣喜,他淡淡撇下一句“三日来娶。”便走出了房门。 青衫湿遍。何事萦怀? 第29章 烟花何以堪剪就 霍天青依约娶了上官飞燕。自然是不会有人出面阻拦的,譬如萧秋雨之流。这些为上官飞燕神魂颠倒的男人,亦是给霍天青徒增耻辱的男人,他自然不会放过。褪去平素的一腔痴情,这个男人的手段绝狠,让人不寒而栗。 自然是手段绝狠的。上官飞燕已经领教了十成十。十年修为一朝散,上官飞燕不知道,剥夺一个人辛苦修炼多年的武功,只需要一粒药丸而已。 当散功的苦楚侵蚀她的骨骼,筋脉,乃至每一寸肌肤的时候,上官飞燕才明白了什么是害怕。然而,她被霍天青绑在床上,双腿曲起,和手腕绑在一块。最是淫,靡的姿态,也最是无助。那种身体对另一个人完全展开,就宛若平素坚硬的蚌展开了它坚硬的壳儿,袒露出它柔软的内里,这时候的人有多脆弱,不言而喻。 这是她的新婚夜。 金鹏王朝的一切已经和她无关了。她的家族已经背弃了她,除却为她愤愤不平的上官雪儿,整个上官家族甚至没有一个人肯为她说一句话。 然而一个上官雪儿又能做什么呢?她那么小,不过是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纵使她能敌得过霍天青的恶意,她又怎么能敌得过宫九的推波助澜呢。 那是三日之约的第二日,她甚至想过毒杀霍天青。然而,宫九却到了她的房间。那个她原本看不起的男人坐在主位,眉目间的温文全部褪去,一派骇人的冷。若不是宫九此刻一身华丽繁复的紫衣而非白衣,上官飞燕甚至以为在她眼前的,是叶孤城。 宫九扔给上官飞燕一个锦盒。“给上官姑娘的新婚贺礼,希望上官姑娘不要让我这礼物无处可送才是。” 那锦盒说是扔,实际上却是一股暗劲儿送到上官飞燕手上。上官飞燕伸手一接,整个手臂霎时麻到手肘,极为刚猛的内力窜进她的筋脉,生生迫出她一层冷汗。上官飞燕只觉得浑身筋脉都被寸寸绞碎,然而运功探查一番,毫发无损。此刻,她已经明白,不能和这个男人动手,否则,是自断生机。 上官飞燕强自镇定的笑笑“丹凤的婚嫁,世子居然如此关心。”她没有自称公主。一直维持的高贵在这个“真正的”凤子龙孙的面前,显得苍白又可笑。她没有必要再自取其辱。 宫九保养得白滑柔韧的手指抚过腰间的玉佩,在上面的“城”字上面长久的摩挲。他低头没有说话,上官飞燕的目光自然落到了他指尖的玉佩上。上官飞燕的眼眸骤然一缩。之前种种,一桩桩,一件件,纷至沓来。 她觉得她明白了什么。譬如,为何叶孤城和宫九对她这样漂亮的女人如斯冷漠。譬如,她为何总觉得这两个男人之间的气场诡异违和。她近乎恶意的绽放一个笑容,缓步走向宫九,放软身子,一双柔荑大胆的缠上了宫九的脖颈。“难怪世子和叶城主对我如此冷漠,原来是不爱这世间红妆呢。” 尾音有些黏腻的勾起,红唇喷吐出甜腻芬芳的香气,尽数萦绕在宫九的耳畔。宫九有些走神,只不过,他想到的,是那夜酒醉,哥哥也是如斯姿态的挂在他身上,如斯情态的喷薄出罪人的气息。 嘴角的笑意还来不及勾起,却转瞬凝固。上官飞燕的动作让他厌恶,潜意识里,能跟他如此亲密的人,只有叶孤城。其他人,都没有资格。宫九面色愈发冰冷厌恶,手里的折扇顶开歪缠的少女“是又如何?” 被推到在地的上官飞燕笑得愈发甜腻“世子不是这江湖中人,江湖里的蜚短流长自然不必理会。只是这断袖的名声一出,叶城主的威名怕也有损了。”她歪歪头,甚至有几分天真无欺的神态,然而掩饰不住眼底的恶意。 “呵”宫九嗤笑,冰冷的眼眸紧紧锁在上官飞燕身上,让她甜腻的笑容骤然僵硬在脸上“你想说,还要看有没有命说。”言罢扔下碰触过上官飞燕的折扇,单手撑着头,看那支折扇在火中化为灰烬。 宫九的折扇是檀木与羊脂玉为扇骨,苏绣为扇面,且不论耗费多少千金难买的材料,仅仅是扇面上的苏绣就需要耗费两个工艺娴熟的绣娘不眠不休的绣七个昼夜。而此刻他毫不怜惜的扔在火里,嫌恶之情,何需言表。 上官飞燕的脸色已然铁青。一天之内,她从云层跌入地狱,收到的折辱比过去十九年受到过的加起来的总和还多。一股愤懑从她心底燃起,她赌气的说“那我们试试看,是我的嘴快,还是世子的刀快。”这是男人与女人的区别,女人总是会任性的,而任性的后果,她未必承受得起。 话音未落,一刃白光闪过,上官飞燕只觉得面上一热,有些液体酥酥麻麻的顺着她光洁的脸颊滑落,上官飞燕呆呆的伸出手指一接,下巴上滴滴血珠坠落,碎在上官飞燕柔滑白嫩的掌心。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纵身扑向梳妆台。黄铜的梳妆镜不甚清晰,然而,一道巴掌长的刀痕从她左边脸颊横穿而过。她几乎立时放声尖叫了起来。 然而,尖叫声被压抑在喉咙,宫九从身形诡异的绕过屋内的圆桌,瞬间点了上官飞燕的穴道。他拍拍手,屋外立刻走进来两个白衣侍女。其中一人拿出一个白玉的小盒子,打开盒盖,雪莲浅淡的香气瞬间在房内充盈。 另一个侍女轻柔的挑起些许盒子里透明的膏体,小心的涂抹在上官飞燕的脸上。动作利落,举止无一出不妥帖。 上官飞燕只觉得脸上清清凉凉的,片刻之后有一些痒意,待到侍女为她擦干净脸上的药膏,体贴的送上一面清晰的白云城特产的水银玻璃镜的时候,她看到的,是脸上皮肤更为细腻光滑,丝毫看不出刚刚被狠狠划伤的自己。 宫九漫不经心的撇了她一眼“看,听话的人的下场总不会太差。”只是,也不会好就是了。 宫九换了一只手支起下巴“我今天能让你毁容,日后自然也能。只是这容貌尚且能恢复,可是你的命,却只有一条呢。你说,你要不要听话呢。”另一支手上的匕首尤还带着没有擦干的血迹,上官飞燕满脸泪痕,却不敢反抗。 三日之后,一顶青色的小轿将上官飞燕抬到了霍天青的府邸。她的故事已经结束,她的事故却刚刚开始。 第30章 逻婆沙尘哀怨生 霍天青依旧是一身青衫。上官飞燕已经晕过去,他并没有给她松绑,任由她摊在床上。他毫不怜惜的撕开了上官飞燕的下裳,一个巨大的玉,势毫不怜惜的捅进上官飞燕下,身,一抹鲜血涌出,落在霍天青早就准备好的白布上。一抹艳红,却似讽刺。 下,身的痛楚让上官飞燕抽搐了几下,然而她太累了,浑身的骨骼似被撕开了,揉碎了一样的疼,她第一次觉得,晕过去,才是福祉。然后,她放任自己坠入了黑暗。 霍天青冷笑一下,从她身下抽出那方白帕,收在了一个极为精美的檀木盒中。他转身走了出去,将檀木盒小心的放在庭院中香樟木下早已挖好的坑中,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而后,填上新土。 他并没有回身,而是融入了极深的夜色里。 霍天青一路疾驰,足下轻点,而后小心遮掩痕迹。他纵身来到叶孤城的别院,虽然叶孤城的别院没有人刻意戒备,然而能瞒过花满楼和陆小凤的耳目,神不知鬼不觉的到达宫九的房间,霍天青的功夫不可谓不高深。 宫九倚在软塌上,屋内浅淡的杏花香缓慢的燃烧着,丝丝缕缕的烟雾从镂空的铜制香炉里逸出,在空气中缠绕出妖娆的形状。宫九单手支着下颚,绝白的手指敲在楠木的矮桌上,轻轻叩出声响。 他在等一个人,一个今夜必来的人。 牛脂的蜡烛透着似玉一般的光泽,灯花燃尽,有微小的空气爆裂的声响。忽然,一直静静燃烧的烛火随风而动,灯影晃动,斯人已至。 “你来了。”宫九捻起棋盒里的一粒棋子,矮桌上是一盘未下完的残棋,白子和黑子的对峙,白子已经被黑子包围,胜负之差,近乎一瞬。 第 1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20 章 霍天青默默扫了一眼棋盘,看向被宫九捏在指间的黑子。“是,我来了。”他微微一顿,看着宫九将黑子按在棋盘上,顷刻胜负已分。一盘白子只剩下零星的几个,在大片的黑子的包围下,显得尤其可怜。 霍天青微微动容“你知道我会来。” “自然。”宫九漫不经心的拿起方才搁在桌上的折扇,这是一柄玉扇,没有丝毫的木质结构,一柄扇子通体雪白,由一整块和田籽玉雕成,扇面扇骨浑然一体,剔透玲珑。扇柄处坠下一个通体血红的珍珠,被璎珞网住,散发出暖意融融的光泽。 “这是你设下的局。”霍天青站着,而宫九斜倚着,只是霍天青却觉得宫九坐于九天高堂之上,自己却匍匐与淤泥之中,此所谓,不以气势,自凌人。 宫九并不以为窘迫。他和叶孤城不同,叶孤城善使阳谋,虽是计谋,然而光明正大,让人心悦诚服。而宫九,无论是阴谋还是阳谋,他都毫无忌讳。为计所御者,只能是棋子。他就是以人心为棋,而后,谋略天下。“是你自愿入局。何况如今看来,你该庆幸。” 霍天青自然是庆幸的。那日,他抱着闫铁珊的尸体飞走,出了闫铁珊的珠光宝气阁,便被人从后方拦住。那人,正是宫九。 宫九说“你心悦上官飞燕,可对?” 宫九说“上官飞燕那样的女人,你可了解?” 宫九说“宫某有一计,你可敢试?” 霍天青知道这是宫九的挑拨,然而,他忍不住入局。他独自一个人的爱恋太苦了。他在爱,可是,也只是一个人。上官飞燕一直若即若离的态度让他心下忐忑,他害怕一试,却忍不住一试。 人性的劣根在于,绝不可能无私。 他可以为上官飞燕付出,然而,绝无可能无私。一个人哪能真的无所求呢,就像一直伸出的手,长久的得不到回应的时候,总会收回的。霍天青觉得自己对上官飞燕是爱,然而,那何尝不是一种追逐,一种,血肉之躯的追逐。 所以,当宫九把那样的诱惑摊在他面前的时候,心底隐匿着的,一直道貌岸然的将其装饰成“爱”的欲念,被**的展露出来。一念生而不可绝。他应了宫九的要求,以珠光宝气阁的整个情报网换取一个上官飞燕。 那一夜,心比死冷。 他依照宫九的吩咐进入陆小凤的房间。房间里的烛火被全部熄灭,温软的女体贴上他的身体,她魅惑的呻,吟,缠绕,水一样的纠缠,蛇一样的贴紧。霍天青不出声,那女子的技巧让他意外甚至惊悚。宫九说他不了解上官飞燕,他以为仅仅是不了解这个女子的心机,而如今,他才明悟,他更不了解的,是上官飞燕的过去。 过去,她须得经历了多少男人,才有了如今的技巧。而且,这一切的婉转,都不是为了他的。也许,在上官飞燕的心中,他霍天青,连勾引的价值都没有。 霍天青觉得从前的自己是一个笑话。他从前全然心系于上官飞燕,珠光宝气阁的势力他并不在乎,而今,觉得自己十足的可笑。恐怕若没有了这他不在乎的珠光宝气阁,他曾经心系的女子,根本就不会看他一眼吧。 霍天青忽然生出了一股恶意。他需要这个女子补偿,用她的下半生。他继续了和宫九的交易。从此之后,珠光宝气阁任凭宫九驱使,而上官飞燕,必须老老实实的被他禁锢一生。宫九似乎预料到了一切,给上官飞燕的所谓礼盒中,是一枚散功丸。 她这一生,也只能这样了。很多年后,霍天青封侯拜相,迎娶了门当户对的正妻,后院的佳人不多,然而,也并不算少。上官飞燕最终只是一个侍妾的名分,没了武功和娘家的依仗,她只能被霍天青的正妻蹂躏欺凌。然而,为了她的孩子,她竟然连自尽也不能。因为霍天青一早就告诉过她,若她身死,她的儿子必定被充为军奴,女儿必定沦为娼。妓。 上官飞燕的一生,也只能在家宅的私斗中蹉跎。她恍惚想起多年以前,自己端着大金鹏王公主的架子,在江湖肆意,将那些江湖元老,青年才俊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日子,才是真正的恍如隔世。 宫九的笑在灯火里摇曳,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么?珠光宝气阁自然是霍天青的珠光宝气阁,然而,暗地里的事情,谁说的清呢。 第31章 双剑相逢话冷锋 陆小凤在叶孤城的府邸住了几日,参加了上官飞燕的婚礼,所谓的婚礼,也不过是看着她草草被抬到霍天青的府邸罢了。他有些唏嘘,然而也无可奈何。毕竟那天情形实在尴尬,哪怕陆小凤是不将世俗放在眼里的浪子,也需得承认,所谓的丹凤公主,除了这一条路,再无其他选择了。 到底是陆小凤,他也没有在上官飞燕的“婚礼”上对霍天青说什么好好照顾她之类的话。陆小凤是男人,所以最了解男人,这种看似呵护,实际上却是男人不能忍受的逾距。所以陆小凤只是在那桌称得上是寻常的酒席上为新人遥举一杯。在这个男子看来,许或不再打扰纠结,就是最好的慈悲。 只是,前尘太过缭乱,霍天青注定不接受这样的慈悲,上官飞燕也注定不理解这样的慈悲。 上官飞燕嫁出去的几天,陆小凤开始继续调查关于大金鹏王朝的一切。不同的是,从前他身边是美艳动人的丹凤公主,而如今,他身边只剩下了让人头疼的上官雪儿。这个比他小十多岁的姑娘,简直比之前他遇见的各种女人都让人头疼。 陆小凤的下一个目标却比上官雪儿头疼。独孤一鹤自然不是女人,然而,他有四个女徒弟,还是,十分漂亮的女徒弟。 他第一次上峨眉山,还没提起大金鹏王朝几个字,就被四个持剑的女孩子给赶下了山。并且传递了她们师傅的话“若想算当年旧账,先打败老夫。” 独孤一鹤的吩咐四个女孩自然是遵从的,而且,从个人感情上来说,她们也对这个浪,荡江湖的油腔滑调的小子没有多上好感。而陆小凤去拜访了闫铁珊,闫铁珊随即就殒命,独孤一鹤自然心里是不喜陆小凤的。哪怕当年他和闫铁珊只是关系平平,而今千帆过尽,独孤一鹤多少是有些物伤其类的。 独孤一鹤自然是没有指望四个武功虽然上佳,然而在陆小凤面前却委实不值一提的女徒弟可以阻拦陆小凤的。但是至少,能给他留一点时间。 生死大事,独孤一鹤没有什么看不开的。这些年他攀登武学巅峰,若汲汲于生死,他必然是无法取得今日这番成就的。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安排好峨眉山的未来,以及他视若亲子的徒弟们的未来。 陆小凤被四个凶悍的女孩子“逼”下峨眉山,多少有些无奈。花满楼在山下的茶寮等他,远远的听见刀剑声响,还暗自为陆小凤担心,然而再凝神细听,刀剑声声中分明是女孩子的娇叱,抿嘴一笑,摇了摇头,将手中折扇缓缓展开,轻摇几下,驱散了三月中旬的燥热。 “喂,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陆小凤擦擦额头上本不存在的汗,手搭在花满楼的肩膀上,抢过他的折扇使劲的扇了几下。 花满楼推开他搭在肩上的手“怎么被赶下来了?” 陆小凤无奈苦笑“独孤一鹤说我要找他算账,就得先打败他。以他的功力,恐怕跟他对上,陆小凤就要变成死凤凰了。” 花满楼微微皱眉,然而旋即展开“你想到对策了。” 陆小凤并不言语,纵身上马,一路回转。花满楼也不耽搁,同样跨上一匹雪白的马,随着陆小凤一路疾驰。这便是朋友,何必相问,既然相交,顷刻相许。 陆小凤自然是回山西找叶孤城。 他到的那日,叶孤城正在树下小睡。三月的落花落在他发间,一只精致的手穿过他的发间,轻柔的为他拂去。叶孤城枕着宫九的腿,宫九察觉到翻墙而进的陆小凤,自然,也就看到他呆愣着看着自己和哥哥的目光。 宫九是刻意而为之。像是炫耀,又像是警告。陆小凤越看,就越觉得宫九像是……一只护食儿的老猫。 宫九伸出一根食指,抵在菲薄的唇间,示意陆小凤噤声。乖觉的侍童早已在他们不远处的凉亭被下糕点酒水,陆小凤一路风尘,自去歇息。 大约两盏茶的功夫,叶孤城缓缓睁开眼睛。他平素是极为警惕的,毕竟江湖之中,寸寸为埋骨处,然而在宫九身边,他总是觉得安心,是以,一梦憨甜。 剑叶孤城醒了,陆小凤也并不拖延,调侃他和宫九什么的,次数天多了,陆小凤竟然觉得,两个人如此相处才是常态。若有一天两人“相敬如宾”了,恐怕陆小凤还会觉得不习惯。三言两语交代了来意,陆小凤继续喝酒,仿佛这叶孤城的别院的酒特别醇美。 独孤一鹤。叶孤城默念着这个名字,浑身甚至燃起了战意。如今他的剑意不断攀升,难于寸进,固然是当世无匹,然而,武学一道,哪有什么真正的巅峰呢?只有不断前进,前进,方是正道。 宫九自然感受到了哥哥的无穷战意。他自然是了解叶孤城的,然而,他清楚的记得,这场战役,明明应当是西门吹雪和独孤一鹤的。而且,西门吹雪也是在独孤一鹤内力被消耗的情况下,才堪堪险胜。 而今,霍天青已经为他所驱使,没有人去消耗独孤一鹤的内力。也就是说,此战若是公平进行,叶孤城必亡! 宫九的瞳孔猛然收缩了。 他必须阻止。用任何方法阻止。哪怕对哥哥撒娇耍赖,哪怕暂时禁锢哥哥,也绝对不能让叶孤城涉险。 宫九心下心思转了几转,前些日子珠光宝气阁作为他手里专门的情报组织送上来的第一份情报忽然闪现在他脑海。宫九仿佛抓到了救星一般,心下稍安。 精致的手搭上叶孤城在剑上摩挲的手指。宫九微微用力,将叶孤城的手与他的重剑分离,转而聚拢在自己掌心“阿城,这次比试,恐怕没有你插手的余地了。” 第 2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1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21 章 陆小凤微诧,举到唇边的酒杯停住了。他放下酒杯,看向宫九。 宫九一根一根的摩挲叶孤城的手指,仿佛小孩子遇见了极为有趣的玩具“前些日子西门吹雪杀了千金剑客谢飞欢,这个谢飞欢,是独孤一鹤的师弟。这是两日以前的事情,此刻独孤一鹤大概已经去找西门吹雪寻仇了。”宫九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有几分轻松愉悦,然而,却让陆小凤倏忽一惊。 “既然如此,独孤一鹤和西门吹雪之间必有一战,城主可愿观战?”陆小凤放下手中酒杯,难得的一脸严肃的询问叶孤城。 叶孤城有几分失望的挑挑眉,然而他心知原著如此,也不强求。只是对陆小凤微微一点头“可。” 是日,四人四马,一路飞驰。 第32章 一夜卧听风吹雪 独孤一鹤在等一个人,一个从千里之外,一人独行至此的人。他在江湖也有些年头了,回头想想,江湖纷扰,哪有人能真正立于不败之地?他能比别人存活得更好更长久一些的原因,便是因为他比旁人更谨慎一些。 那人撑着一把油伞,缓步而来。是了,他不必炫耀自己的轻功,他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稳健,一双皂色的长靴上,却滴水未沾。他穿着一身白衣,眉眼却泼墨似的黑,整个人仿佛一柄利器,肃穆,冷厉,旁人勿近。 西门,吹雪。 自然只能是西门吹雪。他还未走近,独孤一鹤便感受到了磅礴的剑意,那剑意年轻却不肆意,反而是一种无畏。哪怕中途殒命,亦绝不退缩的无畏。 独孤一鹤的手指一动,几乎下意识的抚上腰间的剑。他猛然双手握拳,纵使此刻,他知道眼前的青年杀了他的师弟,然而也不得不承认,这个青年,很好。如果再给这个青年一些时间,不用十年八年,只需三年五载,这个青年在剑道一途,定然鲜有敌手。然而,他并不打算给西门吹雪这个机会。 毕竟,他杀的,是他的师弟。江湖并不是讲理的地方,它从来不会对任何人仁慈,所以,它给每一个人成长的空间都是短暂的。 有些人殒命,只是还没有到达成长的巅峰。 思念几转,西门吹雪已经在独孤一鹤面前站定。他收到独孤一鹤的挑战书,便从未想过退却。哪怕他也自知,如今他距离独孤一鹤,尚差几许,而这几许的差别,便很可能是致命的。 在西门吹雪看来,剑客生于剑,成于剑,死于剑,岂非也是一件乐事?而诚于剑,诚于心,这便是西门吹雪的道。 “西门吹雪。”独孤一鹤已经拔出了剑。这是对他的对手的尊重,这个青年,有资格让他拔剑。 “独孤掌门。”西门吹雪亦缓缓抽出掌中青锋,他的面容是前面不变的冷,眼中却燃烧着炽热的火焰。他在生死的边缘触摸剑道,唯有命悬一线,方能破而后立,然而,这江湖,能让他体味到这种感觉的人太少了。眼前这人,于他是一种挑战,又何尝不是一种机缘。 西门吹雪的手很稳,他的剑闪出一点寒芒,银白的剑光在剑柄处收束,他的剑柄上缠绕着丝绒细线,与时下追求各种华丽宝剑的青年不同。 本朝好剑,富家公子,游侠武人多佩剑,然而像西门吹雪这般在剑柄上缠绒线的人十分少见,只是,若仔细观察,凡是这样的人,剑法多半不差。 丝绒细线吸汗防滑,平素看不出什么,生死之际却往往能注定结局。独孤一鹤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看向西门吹雪的目光变了。 他从前只以为这个青年一腔孤勇,虽剑法卓绝,却难免短于经验。而今,得见西门吹雪,才惊觉,他一举一动仿佛都为了剑而生,他此世此生仿佛都是为了印证剑道。更可怕的是,这个以武名动江湖的剑客,还拥有心细如发的品质。 然而,独孤一鹤没有退路了,他们只能之间必有一战,也只能一战。 叶孤城和陆小凤等人赶到峨眉的时候,这一场比剑已经开始了。 独孤一鹤的剑,是经年的锤炼。每一处技巧无不娴熟,明明是剑招,却偏偏藏秘着刀锋,明明剑本轻盈,刀本狂猛,独孤一鹤却偏偏能将两者结合得天衣无缝。武林宗师,纵有些微夸张,然而哪能浪得虚名。 叶孤城仔细观察着独孤一鹤的招式,也不得不赞一声心思玲珑。然后,他第一次看见西门吹雪出剑。 西门吹雪的剑,在于一个字,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然而,在急速的剑招如流星一般连缀而来的时候,叶孤城偏偏看出一种悲壮。西门吹雪完全的大开大合,毫无防守,他一往无前,他全然无悔。 两个人,使得都是无情剑,然而,人心是否也能如斯无情? 这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战斗,毫无疑问,当世两大高手的以命相搏,焉能不美?叶孤城深深的为眼前这场战斗而心旌动摇。他竟觉得眼前这场决斗很美。在交错的剑光中,那些执着无畏的眼神,那些毫不退却的前行,焉能不美? 这一刻,叶孤城忽然理解了西门吹雪。西门吹雪眼中人间最美的景致,不是剑尖吹落的热血,而是,剑尖摇曳的猩红背后的勇气,执着和无畏。 我在天地之间,天地生我,我自敬畏,然而若想令我胆怯,却是妄想。以掌中之剑,身上之命立誓,神魔碍我,斩破神魔。苍生阻我,灭尽苍生。至此之后,天地间无所畏惧,心事所想,无处不往。 长久以来积压在叶孤城心底的魔障轰然破碎,他仿佛触摸到剑意的新的边缘。且不论叶孤城如何,西门吹雪已经刺出了他全力而为的一剑。 叶孤城的眼眸泛出异样的光泽,宫九死死暗助他一直扶在剑上的手,然而,叶孤城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那抹白色的身影,仿佛他剑已出鞘一般。 西门吹雪最强的一招,却不足以打败独孤一鹤。叶孤城眼睁睁的看着西门吹雪慢了一步,而独孤一鹤的剑已经等着他了,也就是说,当西门吹雪的剑刺透独孤一鹤的心脏之前,独孤一鹤必然洞穿了他的喉咙。 叶孤城看得出,独孤一鹤自然也看得出。此刻,他的脸上甚至有一丝轻松的笑意,仿佛已经胜券在握。将要赢的人,心情总是好的。 然而,是将要赢,而不是已经赢了。生死在于毫发之地,失之毫厘,谬之千里。 一柄剑,一柄只有两指宽,极为细长的剑从西门吹雪背后刺来,斜向下的角度,越过西门吹雪的肩头,向独孤一鹤刺来。这柄剑从独孤一鹤的正面刺来,给了独孤一鹤足够的缓冲时间,独孤一鹤腰身向后弯曲,身体弯成拱桥的弧度,同时手里的剑向后支撑,让他随之弹起。 西门吹雪得见剑去势极为刚猛,来不及转弯,自然,他也不屑于这样占对手的便宜,所以,他在空中稍微缓冲,扭转剑势,将这一剑刺空。 而独孤一鹤为了躲避西门吹雪后方刺出的那一剑,自然也落了空。一场生死之战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战扰乱了节奏,两个人都是目光如炬的看着那一剑的主人。 然而,半暗的天色里,早已空无一人。两人相对一愣,纵身向黑影方向追去。叶孤城微微一愣,也随之向他们离去的方向纵去。只有宫九一人老神在在的在原地,缓缓展开折扇,一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模样。 第33章 坐断湖战未休 几个人追到了一片茂林中。那一身黑影的人闪身进入了树林,几息之间,失了踪影。西门吹雪和独孤一鹤追到树林边缘,两人相视沉默。 些微时候,比他们稍慢一步的叶孤城蹁跹而来。自然不是叶孤城比他们轻功差了许多,而是叶孤城较之这二人,动身稍晚。这三人哪一个不是当世高手,仅仅是这几息的差别,就可以差出百米。 西门吹雪和独孤一鹤之所以能到达今日的高度,和心境密不可分。执着于仇恨并不是他们的本意,只是生而承担,有一些事情,不得不做。 此刻,他们已经历经一场生死,再执着于此毫无益处。“今日之事,就此作罢。”独孤一鹤收回了拔出的剑,长剑入鞘,独孤一鹤整个人都仿佛收敛了光华,变得平和无害。大巧不工,大音希声。独孤一鹤不愧是一代绝世剑客。他走向了和西门吹雪完全不同的路,他的道,更为平实,然而,他已经走了这么远,早已证实了他当初走的路,并没有错。 西门吹雪抿紧了唇,微微颔首,算是答应。“三年后,我定当与君一战。”他追求极致,却也不是莽撞之徒。他永远承认自己的不足,并且,一直为这些不足而不断努力。而今,他知晓自己并不是独孤一鹤的对手,然而,他无畏,且正在不断努力。 和叶孤城一样,西门吹雪的一剑封神,也并非平白而来,这背后渗透的艰辛险阻,何足为外人道。 两人相对抱拳,各自别过。陆小凤拦截了转身欲走的独孤一鹤,独孤一鹤叹了口气,对他提起当年的旧事。至于陆小凤得知真相之后反应如何,无人得知。 生死决战之后,西门吹雪方才分心注意到一直观战的叶孤城。方欲与之再论剑道,却讶然发现,叶孤城进入了树林,亦不见踪影。西门吹雪略一思索,索性削平一棵被飙风拦腰吹断的树木的树墩,抱剑而坐,静待叶孤城。 叶孤城自然是要进树林的。这些年月,他修习剑法的同时,也在熟悉其他剑客或者门派的武功。今日荡开独孤一鹤的那一剑,看似平淡无奇,然而,角度计算之精准,手眼配合之精妙,身法之灵活,叶孤城只想到了一人。 玉罗刹。 第 2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2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22 章 所以他追来,并非为了抓获这个打搅了这场比斗的搅局之人,而是为了与他许久未见的父亲见上一面。 父亲这个词,对他来说是,是前世不可追。而今生,是恩慈。他初生而来,带着前世的记忆,那时候玉罗刹也不过是二十啷当岁的青年,和他前世的岁数相差无几。所以,最初的时候,叶孤城是真的没有把他当成父亲。然后,是年岁渐长,玉罗刹对他是遥远的符号,在管家和娘亲的言语里模糊的存在。直到他在桃花岛学艺,与玉罗刹长久的相处,看见那个那人绝对的强势,强悍的手腕,以及无往不利的能力,对父亲的崇拜才逐渐建立起来。 叶孤城与玉罗刹许久未见,自然有几分开心。嘴角勾起,眉目舒展。他向林子深处掠了几步,果然,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早已负手而立,在树木环绕中寻了一块空地,静静等着他的儿子。 “爹。”叶孤城的声音里有几分欣悦。 玉罗刹转过身来,习惯性的向揉一揉儿子的头顶,似玉一般的手指伸出,微微一顿,打量了一下儿子的和自己等高的身高,转而拍拍儿子的肩膀“爹的小长安,最近过得可好?” 叶孤城郁闷的瞟一眼玉罗刹伸出的手,想起自己小时候身量不足,他这个不着调的爹总喜欢揉乱他们兄弟的头发,十足的恶性趣味。叶孤城抿抿唇“最近尚可,爹为何来了?” 玉罗刹看见儿子的面容又变成了经年不变的冰霜,有些挫败的捏了捏大儿子的脸“明明福久那小子更爱卖乖撒娇,怎么你爹偏就疼你多一点呢,不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么,怎么为父就是疼这不会哭的破孩子。” 叶孤城鼓了股被捏的有些疼的脸“别闹了爹,你这是转移话题。” 玉罗刹捏着叶孤城脸的手指僵了僵,本来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然而面对大儿子那双和叶倾阁极为相似的琥珀色的眼眸,他竟然说不出任何欺骗敷衍的话“你弟弟请为父帮个小忙,他不想西门吹雪死。” 叶孤城闻言挑了挑眉。似乎对宫九保全西门吹雪有些诧异。双子心意相通,他自然感受到宫九对西门吹雪纵使称不上恶感,也绝对不会有好感。所以宫九特意请玉罗刹相助,的确让叶孤城觉得差异。 知子莫若父。玉罗刹自然知道叶孤城心中所想,忍了又忍,他的魔掌还是伸向了叶孤城头顶,被一丝不苟束起的长发有些微的冰凉,头戴玉冠的叶孤城并不能像小时候一样,被玉罗刹整个抱住脑袋揉,然而玉罗刹还是满足的揉了揉叶孤城“你弟弟说,要给你留一个对手,以后你的日子才不会觉得寂寞。” 叶孤城闻言莞尔。忽然就觉得窝心,这个世上不会有人比宫九更懂他,因为他就是这个世界上,另一个叶孤城。纵使攀临顶峰,若无人与之匹敌,该有多寂寥。所以宫九要留下西门吹雪,权当为他哥哥排解寂寞。 父子两人又闲聊几句。叶孤城到底不适合多留,不多时,他稳步走出了树林。 然后,他看见树墩上抱剑而坐的剑客。一身白衣整洁如新,丝毫看不出一场生死之战后的狼狈。一把乌金古剑静静的躺在他的怀里,他闭目打坐,仿佛周遭出现了一个真空的地带,外物种种,与己无关。 西门吹雪明显是等待的姿势了。叶孤城此刻却笃定那人在等自己。所以提步向西门吹虚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叶孤城向西门吹雪越走越近。西门吹雪似乎有所感应,一双星眸骤然睁开。 两柄绝世神兵,至此相逢。 第34章 红尘深处剑骨凉 西门吹雪的剑和叶孤城很不同。他的剑轻薄如水,和他的人一样,锋利,窄薄,被束在乌金的剑鞘里,如西门吹雪的人一般沉默。 而叶孤城的剑,是三尺重剑,重剑藏锋,并非胜在锋利,而是一种内敛的静默。没有人能揣测这样古朴的剑能有多快的速度,也没有人能想象这样沉重的剑会舞出怎样绚丽的光华。 两人相视。“西门庄主。”叶孤城对坐在树桩上打坐的男人颔首。两人同样是一身白衣,不同的是,西门吹雪的白衣是全然的素净,而叶孤城的白衣在袖口领口勾勒出金色的花纹。似乎,从服饰上也暗示了两个人剑道的不同。 西门吹雪似乎不急着站起,同样对叶孤城微微颔首“叶城主。”而后,他从树桩上缓缓起身,一举一动之间自成气派,虽不同于叶孤城的雍容,亦别有一番气魄。 西门吹雪站了起来,与叶孤城相对而立,两人身量所差无几,宛若两柄利剑交锋,分明看似静默,然而剑意透骨。 “城主追上了那人。”西门吹雪语气中并没有疑问。他不曾知晓叶孤城的轻功到底到了什么程度,但是他自问叶孤城离开的这段时间,他自己若全力奔驰,可以横穿这片树林三五次。叶孤城显然是在林中遇见了什么人,所以才如此耽搁。 叶孤城抿抿唇,并没有打算对西门吹雪隐瞒。“是。”他知道西门吹雪此人至诚,若他有心相交,必定以诚相待。否则,不仅是对西门吹雪的侮辱,亦是对自己的侮辱。 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对视,纯黑的星眸对上叶孤城琥珀色的眼眸,两人的眼底仿佛都只剩下一席白衣。他们不是朋友,至少,他们对待彼此,和对待陆小凤是不同的。他们有相同的道,相同的执着。他们是两柄剑,所以,他们懂得彼此的寂寞和追求。 叶孤城和西门吹雪,是知己。知己二字,比朋友沉重得多。 思及此,西门吹雪微微有些动容“城主可知那是何人?”他知道叶孤城懂他,所以,他们之间,并无客套。 叶孤城此时心念几转,到底叹了口气“那人正是家父。”他不想对西门吹雪说假话,毕竟,谁都不想对一个至诚之人说假话。而叶孤城之所以没有选择沉默,是因为他并不愿对这世上难得的知己隐瞒。 西门吹雪似乎有些诧异,然而并没有多问。 “今日难得与庄主重逢,你我二人同探剑道,庄主可愿?”叶孤城并不愿在玉罗刹的话题上纠结,遇见西门吹雪,他更愿意的是与之畅谈。今夜的生死对决,让他触摸到了新的境界,他急需巩固这个境界。 西门吹雪并无疑义。叶孤城只是观战便突破境界,何况他亲身体会,能得此益友,共同探讨,的确是幸事。 两人身形辗转腾挪,几个纵身,便消失在一片夜色中。黑色的夜,一身白衣总是显眼,然而两人移动的速度太快,宛若两颗流星划过天际,坠入凡尘。 是了。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这样的男子,人间,哪的几回闻? 两人一夜长谈,多有领悟。 在太平王府的别院里,宫九很急躁。这座别院原本是太平王去峨眉山礼佛的时候修建的,宫九不客气的派人修葺了,带着众人入住。只是,到底是时间紧促,别院的人准备不足,熏香虽然是杏花香,然而却并非他平素用的那种。陌生的香味充斥了房间,让他感觉分外不自在。 更不自在的是,他的哥哥不在身边。他的哥哥跟西门吹雪论剑,一夜未归。他的哥哥竟然没想过招人给他传个信儿。 宫九知道叶孤城很宠他。虽然叶孤城总是表现得淡漠。然而,他的情感只有那么多,在乎的人只有那么几个,能给宫九的,许或已经是叶孤城的全部了。这些宫九是知道的,所以能按捺住心中的躁动不安,在叶孤城身边浅浅蛰伏,表现出一派好弟弟的模样。 然而,他自己都知道自己多容易受刺激。前世的毛病似乎换了一种表现形式,他须得一人很长久的关注,他需要那些始终牵绊在他身上的目光。而那个人的名字,只能是叶孤城。 怎么办呢,我亲爱的哥哥,我好像真的,控制不住了呢。 宫九常常觉得慎人的冷。自从那一夜梵音入梦,前尘翻腾,他便一直处于一种冰冷的状态,他自己的命运他固然不曾担心,既然早知了命运的轨迹,那他纵使逆天而行,也必然将之扭转。 然而,他担心的,是他亲爱的哥哥。他的哥哥自然是全然无知的,所以,一如前世的爱剑如命,丝毫不知自己会在一场绝世剑客的生死对决中陨落。 宫九挫败的觉得自己连哥哥身边的空气都掌控不住。哥哥手中的三尺青锋,就是他最大的情敌。他必须在哥哥以命相搏,追求剑意巅峰的路上羁绊住他。至少,他要为哥哥守住这条命。 宫九无法想象,有一天,他走上紫禁之巅,却只能怀抱哥哥的冰冷的身体的时候的场景。他曾经一人纵身飞上紫禁之巅,用精致纤长的手指描绘上面的砖瓦,只觉得指尖滚烫,仿佛还残留着前世哥哥的心头之血。 那一天,一向狂傲却谨慎的九公子失控捏碎了紫禁城的琉璃瓦,引来了大队禁宫侍卫。 叶孤城踏进别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在院子里踱步的宫九。他和西门吹雪在湖心亭一夜长谈,此刻身上尤带着几分露气,冰凉,又微微湿润。 宫九看到叶孤城,眼眸骤然一亮,仿佛被抛弃的小兽又看见了母兽的身影,急急向叶孤城奔去。他把头埋在叶孤城的颈窝,嗅着哥哥身上自带的海水和阳光混合,此刻又沾染了些许微凉的味道,眼眸里一派晶亮亮的委屈“哥哥去哪里了,都不告诉阿九一声。” 宫九和叶孤城等高,却偏偏要摆出一副撒娇的架势,叶孤城心里暗暗好笑,却伸出手揽着他的腰,让他靠在他身上,不那么费力。“遇见西门庄主,聊了一些关于剑道的事。”叶孤城自然是对宫九坦诚的,这是他弟弟,他这世上绝不能欺骗的人。 “西门吹雪在哥哥心里比阿九都重要么。”宫九收起委屈的情态,板起了脸,抿着最看向叶孤城。 叶孤城微微一愣,旋即觉得好笑。眼前的青年年岁不算年幼,偏偏二十多年还是那一套,佯装严肃的表情,明明白白的控诉自己受了委屈,若是再年幼一些,叶孤城毫不怀疑他敢说“是”,这个年少即以多智似妖著称的九公子即刻就能哭给他看。 第 2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3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23 章 修长绝白的持剑的手捏了捏和大体轮廓和自己别无二致,却显得更温雅精致的面庞,轻笑出声“自然是阿九最重要。”叶孤城感受指下的幼滑细嫩,感叹怨不得玉罗刹总是喜欢捏他的脸。 然而叶孤城却忘了,这个世上能这般放肆捏太平王世子的脸的人有几人?能捏白云城城主的脸却不被天外飞仙的,又有几人? 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宫九不再闹腾,拉着叶孤城走进别院的房间“哥哥一夜未睡,对哥哥来说最重要的阿九就陪哥哥睡一会儿吧。”着重强调了一遍“最重要的”,语气中的执拗让叶孤城哑然失笑。自然也没拒绝宫九同榻而眠的要求。 兄弟二人躺在宽大的拨步床上,渐渐睡去。一只精致堪比女子的手悄悄缠上劲瘦的腰,宫九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全然看不出刚才受了委屈的样子。 春花正艳,耳鬓厮磨间,又岂是几世几年,便能说清道清的缱绻。 第35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 叶孤城和宫九这一觉并没有睡得太好。因为一个人,一个他们不能拒之门外的人来找他们。普天之下能让白云城主和宫九如此相待的,除却叶倾阁,怕也只有玉罗刹了。 树林小别,玉罗刹自然不会一走了之,他许久未见这两个儿子了,大儿子一向是不用他操心的,从小到大,从来都是聪慧优秀。小儿子虽然同样优秀,但是性子有些执拗偏执。只是,他是他玉罗刹的儿子,别说只是些微偏执,哪怕任性到负尽苍生,又有何妨?父亲到底和母亲的温柔细腻不同的,玉罗刹对这两个儿子多半时候是严格要求的。只是,私下的关心比寻常父子更甚。 他于晌午时分潜入他儿子的府邸。之所以是潜入,不过是防着太平王留下的几个暗卫罢了。太平王世子的身份对他儿子来说还有用,他这个当父亲的,自然不能搅乱儿子的计划。 叶孤城和宫九的武功已入臻境,玉罗刹却比他们更为精进。加之他刻意收敛生息,进入儿子的房间的时候,两个儿子竟然全然无知。 于是,他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景象。两个穿着中衣的青年睡做一团,青丝墨发的纠缠,在旁人眼里自然是别有几分情致。只是,在当父亲的人眼里,大儿子和小儿子的动作简直就是他们小时候的翻版。 叶孤城和宫九四五岁的时候,他们兄弟是睡在一张床上的,那时候宫九就喜欢搂着叶孤城的腰,稚子的小短手自然是肥嫩的,揽在叶孤城有几分软肉的腰上,冬天玉罗刹给两个儿子准备的不是寻常的棉被,而是极寒之地特产的白熊的皮毛,纯白的皮毛簇拥着两个抱做一团的小肉团子,简直把玉罗刹的心都萌化了。 玉罗刹暗自觉得好笑,毫不客气的上前在两个儿子脸上各捏一把,两人迅速的睁开眼眸,除却颜色之外别无二致的眼眸里迸出警戒的神色,哪还得见初醒的朦胧。玉罗刹对两个儿子的表现还是有几分满意的。纵使现在他知晓,江湖之中能伤了他儿子的人少之又少,然而总是孩子手里掌控更多保命的东西,父母才越安心。 宫九看见是玉罗刹,骤然放松下来。死死抱住叶孤城,脸埋在叶孤城的颈窝里磨蹭,不满意的嘟囔“哥哥,阿九要再睡一会儿嘛,再让我睡一会儿。”一边撒娇,还不忘抬腿搭上叶孤城的腰,整个一个抱巨型抱枕的姿态。 玉罗刹简直想闭上眼睛,好不看这个丢人的儿子。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般的捏上小儿子的耳朵,生生将他从大儿子身上扯下来。他就不明白了,这两个儿子明明面容一致,怎么性子就这般千差万别。怎么看都是他的小长安更可爱啊,至于福久,简直就是民间传说的“败家儿子”。 叶孤城抚额,就不能让这两父子凑到一块,真应该让桃花岛那些人看看,他们平素崇拜的岛主和少岛主都是什么德行。然而,看着弟弟被捏的红彤彤的耳垂,叶孤城到底心疼,叹了一口气,将它从玉罗刹的摧残里解救出来。“好了爹,别闹了,是不是陆小凤他们那边出了什么事?” 玉罗刹神色颇为怨怼的看了一眼叶孤城“你就惯着他吧,看看他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成个什么样子。”然后看见宫九扯着自己被拉红的耳垂非要叶孤城给他吹吹的丢人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陆小凤能出什么事,不过就是快变成死鸟罢了。” 西方魔教虽然鲜少涉足中原,然而毕竟还是有自己的势力分部的,且这势力只是隐匿在深处,并不算弱。玉罗刹自然是时刻关注两个儿子的动向的,察觉到了大儿子最近似乎和大金牌王朝的旧事有牵扯,自然就顺藤摸瓜,将大金鹏王朝的旧事全翻了出来。玉罗刹心智岂是常人可比,前后略一思索,就大概明白了两个儿子的计划。 对于儿子的这种并不伤及自身,且还能有额外利益可谋的行为,玉罗刹自然是欣慰且支持的。所以才有了后来亲身上阵,确保小儿子计划的顺利进行。而今,他特意来看看两个儿子最近如何,也就顺便告诉他们一下事态发展。 陆小凤正在赶去霍休的青衣楼的路上,他从峨眉起身,和花满楼带着上官雪儿马不停蹄的奔驰,不日即至。 而霍休自然不可能全无准备。他在房间里修建铁笼本是密事,然而到底需要人手为他实施,既然需要人手,那么便没有不透风的墙。 玉罗刹自然是知道陆小凤不能死的,他可不信他小儿子费了如此大的心力,会只利用这个人一次。所以,他此次到来,顺便告诉了两个儿子陆小凤的险境。 叶孤城和宫九一个穿越而来,一个洞悉前世,自然知道剧情进行到哪一步,两人也并不耽搁,即刻向青衣楼奔去。 玉罗刹看着两个儿子穿上衣服便跨马而去的身影,摸摸鼻子,这世上敢这么甩下他走人的,除了这两个混蛋小子,怕就剩下他俩那个脾气死倔的娘了。然而有什么办法呢,谁让这三个人这三个人,都是他心尖儿上的,可以踩着他底线跳舞的人。 因为宫九任性的非要抱着叶孤城睡的那场午觉,他们去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陆小凤已经进了霍休的小楼。叶孤城自然不会对他弟弟怨怼,只是也没了一层一层解开小楼机关的耐心,三尺重剑开山裂石的劈下,饶是再为精妙的机关,也经不住叶孤城这样惊天动地的一剑。 霍休将自己的密室藏得极为隐蔽,隔音效果自然是一流,此刻,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叶孤城在楼外折腾出那样巨大的声响,霍休在楼内居然毫无所知。 霍休按下机关,有几分志得意满,他知晓这场战役他算是赢了,什么翩翩公子,什么江湖大侠,甚至什么郡主之尊,今日都得留在他这个甚至有几分破旧的小楼里了。只是,他错了。他的确从石台上落了下去,然后,便看见了一脸和煦微笑的九公子,和面容如浮冰碎雪般的白云城主叶孤城。 叶孤城没有动。因为他感觉到了宫九已经出手了。废话太多的人总是容易死的。宫九自小,他的哥哥就教给他这个道理,他对哥哥的话总是过耳不忘。所以,他在霍休身子还在半空中的时候,就已经出手了。 霍休这个人,宫九是不会留的。早在三天前,他派出去的桃花岛精英们已经摸清了青衣楼的接头方式,霍休为人谨慎,从来不亲自露面,只是以信物指派青衣楼的行动,本来是极聪明的办法,此刻,却被聪明误,恰好便宜了宫九。 霍休落地前凝固的表情中,眼神里全然是愤恨。宫九不以为意,笑着对霍休用唇语说出一句话“你放心的走吧。”你的势力我会接收的。 “走吧,阿城,陆小凤他还等着我们去救命。”宫九刻意放高了音量,让密室里被困的几人听见他的声音。他才杀过人的玉扇轻抖几下,没有残留一滴血,甚至消弥了血腥。他闲适的笑着,看不住刚才杀人的手段有多利落。 叶孤城颔首,两人缓步进入密室,很快,陆小凤一行人被放了出来。 一场大火,在霍休的小楼之外燃起,一场阴谋随之灰飞烟灭。燕子飞来时,笑拥一百零八楼。 第36章 情深何处知所起 青衣楼事了。 陆小凤暂时没有想去的地方,上官雪儿死缠着他,让他帮忙找失踪已久的姐姐上官飞燕,也就跟着他在江湖中浪荡了些许时日。陆小凤虽然觉得带着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有些不方便,然而,到底他是心下温良的男子,对待这世间的女子,他总是能待以温柔。 上官飞燕音信全无,陆小凤在江湖上也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整个江湖都知道陆小凤陆大侠在找大金鹏王朝后裔,上官飞燕。这样的时日持续了一段日子,直到有一天,他接到了霍天青的飞鸽传书。 飞鸽传书上简简单单的几行字,甚至看起来毫无关联,只是陆小凤细细揣度,竟惊出一身冷汗。 霍天青写的是“假凤锁于吾家庭院,真凤葬于后府花园。”霍天青没有提及哪个后府庭院,只是陆小凤瞬间联想到当初上官雪儿深夜挖坑的那个。他不是很理解霍天青为什么会帮他,只是多半,没有什么明显的恶意罢了。 没有明显的恶意,而不是没有恶意。霍天青这个人对自己都是苛求,所以爱时极爱,恨时恨极。对于那个陆小凤,他如何会有好感。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平息江湖中人对上官飞燕的关注,以及,让得知真相的陆小凤更痛苦罢了。 陆小凤在江湖中混迹已久,除了逆天的运气之外,对危险的感知能力也是他保命的东西。此番他虽然觉得诧异,然而终归还是带着上官雪儿走了一趟大金鹏王的府邸。 在后花园,他们掘地三尺,发现了上官丹凤的尸首。她在此沉眠许久,然而未被土壤侵蚀,面容安详一如睡去。她身中剧毒,埋骨之地寸草不生,自然,也就将生时的极盛韶华定格于此。 上官雪儿看着这个永远不会醒来的女子,咬了咬嘴唇,死死的攥紧了陆小凤的衣服。陆小凤摸摸小小少女的头发,轻柔的将她压下自己的胸膛。他平素是对这个鬼灵精怪的小姑娘颇为头疼的,可是此刻,他唯一希望的,竟是这个小丫头可以哭出来。 陆小凤不可谓不聪明,前事一桩桩一件件的接踵而来。他很是容易完善这件事的细节。原本是一件精彩的狸猫换太子,只是上官飞燕退场太早了,没有发挥她应有的作用,所以,早早的被霍休放弃了。 被看似心悦他的女人和他一直敬重的朋友合伙背叛,陆小凤的心情并不算好。然而这件事情毕竟给他了缓冲空间,况且陆小凤亦是豁达的人。所以,他只是心里有深深的喟叹,而并没有真的感受到被背叛了的难堪。 只是,上官雪儿是不同的。 当初被迫嫁给霍天青的,是她的“表姐”,霍天青尚且算得上是青年才俊,虽然表姐出嫁的排场的确寒酸,然而在寻常人看来未尝不是福祉,上官雪儿都为她的表姐愤愤不平,险些做出破坏婚礼的举动,而今,她真正的表姐长眠于此,而承担了她表姐命运的,是从小待她极好的亲姐姐,她该有多伤心,何须言表。 而且,这个看重家人的小姑娘,被自己的姐姐蒙骗,从前姐姐在她心中温婉的形象轰然坍塌,变得恶毒善妒且唯利是图。她情何以堪? 陆小凤是见惯了上官雪儿嬉笑怒骂,鬼灵精怪的,而今小姑娘死死的咬住自己嘴唇,抑制住唇齿间的颤抖,死死的攥住他的衣服,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赎。陆小凤抚过上官雪儿的后背,小姑娘身量未足,窝在他怀里显得更是可怜。他抱着小姑娘轻轻的哄,跟从前抚慰那些红粉知己很是不同。 陆小凤只觉得心里悄生生的,却是真真切切的疼。因为他听见上官雪儿低声的呢喃“陆小凤,我没有家了,没有了。” 第 2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4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24 章 是了,揭穿霍休的圈套,对于他来说,可能是失去一个好朋友,然而,他是陆小凤,他很快就会有新的好朋友。可是,对于上官雪儿来说,她需要面对的是一个家族的破灭,以及,从小到大信仰的破碎。 陆小凤还记得当初那个小姑娘俏生生的站在上官飞燕的马车旁边,俏皮却矜贵的对他们娇叱一声“大胆,大金鹏王座下丹凤公主在此,尔等草民还不速速下跪。”复国是大梦一场,最后却虔诚的只醉了一个人,就是这个从小被灌输大金鹏王朝曾经多么辉煌的小姑娘。 之前,她的人生是一片雪白。被描绘上了金玉辉煌的故国,那故国的影像就深深刻入她的骨髓。这个大金鹏王朝,没有给她相应的郡主之尊,让一个郡主沦为他们公主的驾前丫鬟,然而,却将复国变成了这个小姑娘的坚定信仰。也许,他们上官一脉,其他人重提复国,只是为了抚平自己对金钱的渴望,然而,对上官雪儿来说,却是一种梦想的追逐。 死去元知万事空。有时候泉下先到真的是福祉,好过如今让一个不及及笄的小姑娘承担所有阴谋背后的不堪。 陆小凤心里是细碎的疼痛,他自然知道自己和上官雪儿终有一别,毕竟他不可能带着她在江湖游荡一辈子。所以,他能做的,是尽自己的可能,给这个小姑娘些许温暖,让日后她再回忆起这段暗淡的岁月,不至于全是是慎人的冰冷。 宫九挑挑眉,看着陆小凤拥着才到他胸口高的小姑娘。宫九只能暗自笑了,笑陆小凤无知。陆小凤不知道,这世上有许多的爱情,都是以怜悯为开端,因为怜悯,所以心疼,因为心疼,所以呵护,因为呵护,所以珍惜,而珍惜到极致,就是爱了。 一个浪子怜悯一个小姑娘,偏偏这个小姑娘还是冰雪聪明,的确是有趣的事情不是么。宫九脸上是温文的笑意,心下如何百转,不足为外人道也。 宫九缓步而来,甚至打开了折扇,徐徐摇了摇。陆小凤自然听见有人来,一抹紫色的身影印入了他的眼帘。宫九今天是一身极为华美的紫衫,标准的世子行头。陆小凤倒并不在意他世子的身份。他们也算相识多年,在霍休的小楼里,宫九果断出手,救了他们一命,宫九在陆小凤心中便从朋友升级为好朋友。 宫九走到陆小凤身前站定“如今尘埃落定,这小姑娘你可有安排?”他并没有和陆小凤打马虎眼,宫九知晓,有时候直截了当反而合了这些江湖中人的胃口。 “这……”陆小凤微微一顿,他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安顿上官雪儿。然而他旋即展眉“九公子这么问了,怕一定有为朋友分忧的办法了?” 宫九并不言语,只是微笑着看向上官雪儿,上官雪儿亦倏忽看向宫九,男子华服加身,有几分睥睨的气质,然而对着她却笑得一派温和,那种发自内心的温和,而并不是浮于表面的假装。她偏头思考了片刻“我跟九哥哥走,陆小凤你自己去你的江湖飘荡去吧。” 陆小凤闻言有些欣喜,然而有些担忧,他摸摸才长出浅浅一层的胡子“九公子意下如何?” 宫九自然捕获了陆小凤眼底的担忧,让一个浪子为你担心,且无关风月,的确有几分难得。“我家小妹跟她一般大,雪儿既然唤我一声九哥哥,便不能让你白叫,我们便结为兄妹,你随我回太平王府,和我家小妹一起玩耍,岂不是快事?” 上官雪儿脆生生的应一声“九哥哥。”宫九掏出一个玉佩递给她,陆小凤瞟了一眼,竟然是郡主的印信。 上官雪儿攥着宫九给的玉佩,有些呆愣。宫九好笑的揉揉小姑娘的发旋“哥是世子,哥的妹妹自然是郡主了。” 陆小凤反应的倒是快“你九哥给你的你就收着吧,日后让他带你去见见白云城城主,他们两个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江湖上有谁欺负你,你就报叶孤城的名号。”言罢极为熟稔的搭上宫九的肩膀“走走走,我请你喝酒去。” 宫九轻笑一声。陆小凤倒没有发现,上官雪儿的事情,他颇有一些大包大揽的味道。宫九不动声色,只当一场好戏,坐等未来某一天,浪子回头。 第37章 醉里吴音相媚好 宫九去找叶孤城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后了。 如果可以,他当然愿意时时刻刻粘着哥哥,然而,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叶孤城也有太多的计划要部署。宫九只能拿一句哥哥偶尔提及的诗词安慰自己,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那是叶孤城有一年七夕偶然想起,随手写在纸上的,宫九看见了就悄悄藏了起来,叶孤城自然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也只当弟弟爱那诗词里的雅致,也就不轻笑一声,权当默许。 叶孤城哪里知道,宫九视若珍宝的,只是这些寻常物件和他心尖儿上的人的些许联系罢了。心悦一个人,就是恨不得连他的呼吸都霸占,何况是这么缠满缱绻的情致。 两个人各自安排,待到事了,已然六月末了。白云城的气候越发炎热起来,叶孤城穿着极薄的白色云纱还是晕晕沉沉,倦怠得很。他本是苦夏的人,年年白云城城主府的存冰是其他府邸的三四倍,而这些存冰,叶孤城一个人就能用一大半。 只是,他热到这个地步,还是没有懈怠练剑。所幸的是,白云城的清晨有海风扑面,海水也还算是凉爽。 午后叶孤城却是绝计不肯再出房门的。白衣的婢女托着一个寒玉的托盘,里面一个精致的琉璃小碗,一碗碎冰上面浇上甜奶,并一些切的细碎的果粒。叶孤城挑起一点碎冰放进嘴里,觉得有些微的凉气,驱散了这一夏的燥热。 叶倾阁缓步而来,穿着层层叠叠的衣裙,走的路也不算太近,却真真的玉骨冰肌,自清凉无汗。叶孤城只觉得一缕暗香拂过,一方素帕轻轻为他拭去额上的薄汗。叶倾阁看了一眼儿子吃的碎冰,有些心疼有有些嗔怪“安儿你又吃这么多凉的,当心身子。”然后想起什么似的轻笑出声“真真半点儿也不像为娘,连这苦夏的毛病也全随了你爹爹。” 叶孤城微微坐直身子,让出半个软塌,扶着叶倾阁坐下,一旁的侍女也是乖觉,重新上了一碗冰沙,只是跟叶孤城那一碗稍稍不同,泛着微微的粉红色,上面的草莓和石榴也是晶莹可爱。“娘亲尝尝这个罢,阿九送来的厨子,这甜点小食做的极为出色。” 叶倾阁轻点叶孤城的额头“说你两句就转移话题,也罢,为娘尝尝吧。”言罢用银制的小汤匙挖了一口沙冰,送入口中。入口只觉得一股玫瑰香气充盈肺腑,水果的酸甜慢慢侵占味蕾,最后,一抹凉意沁透全身。 觉得味道不错,叶倾阁又挖了一小勺。 叶孤城看叶倾阁喜欢,对身边的侍女打了个眼色。这些侍女都是从小照顾他的,本来就极为默契,对叶孤城微微示意,退了出去。叶倾阁回到自己的房间的时候,她房里的丫鬟告诉她城主送来一个做甜点的师傅,还让师傅给她们这些丫鬟做了些小点心,可好吃了。叶倾阁本就是宽厚的女子,怜惜房里的小丫鬟年幼,平日里也不用规矩拘着她们,看小女儿具是一派憨态,她笑一笑,暗叹自己的小长安贴心。 宫九来的时候,叶孤城正在房间里微眯一会儿。白云城的日头实在毒辣,气温也高得很,他在房间里摆了七八个冰盆,刚刚从外面走近房间的时候只觉得冷得不似夏季。然而待了一会儿,难免觉得空气不够流通,头脑也有些昏沉。 叶孤城睡得有些久了,脸上有些微的绯红,额头上也沁出了些微薄汗,白色的纱衣本就是料子顺滑菲薄,此刻被他扯落了大半,露出白玉也似的胸膛,两朵粉红飘在白玉的胸膛上,让宫九都觉出了几分热。 他深深呼吸了一下,将手浸入冰盆。冰盆里的冰融化了大半,剩下的漂浮在水上,宫九浸了好几次,知道确定自己的手已经冷透,才走近床边,将手贴在叶孤城脸上。 叶孤城觉出了一阵舒爽的凉意,蹭了两下,睫毛动了动,翻了个身,躺到了凉席比较凉的另一侧,继续睡去。 其实他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有人进他房间呢。只是那人的气息和他同根同源,让他分外安心,所以也不为所动的继续昏睡。自从上次剑意突破,叶孤城仿佛接触了另一个世界,他不再依托五感感知这个世界,而是气息。不同于江湖中人对杀气等等的感知,他的感知更为贴切细腻,仿佛能将那人呈现在眼前一样。 叶孤城感觉另一扇大门正在向自己开启,毕竟这世上所有的武功都不能摈弃五感,感知世界,然而如今这对于他来说却轻而易举。然而他知道自己差一个契机,一个真正推开这扇门的契机。只是他也不着急,毕竟契机这东西,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宫九已经脱鞋上床,他依旧揽着叶孤城的腰,有些灼人的呼吸喷在叶孤城颈窝。是习惯动作了,如果是往日,叶孤城必定顺着他,然而如今天气炎热,叶孤城忍不住挣了几下,想要从宫九的怀里挣脱出来。 宫九抱的更紧,贴在叶孤城耳边笑声乞求“我会让哥哥舒服的,嗯?哥哥别推开我。”言罢运起阴性的内力,整个人的温度迅速下降,叶孤城也感受到身边恰到好处的凉意,主动往宫九怀里蹭一蹭。 至于宫九念叨的话,叶孤城只当一个小孩子不想被推开而撒娇弄痴,全然没有在意前半句话里的异样。 很多年后,叶孤城被人贴着身躯,乞求着“哥哥别推开我,我会让哥哥舒服的”,下,身却被人凶狠的进出的时候,叶孤城简直欲哭无泪,丝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让这混小子知道自己听不得他说“哥哥别离开我”之类乞怜的话语的。他一说,叶孤城就全然没辙了。 醉里吴音相媚好。天热成了这个样子,白云城哥哥必定是呆不住了,不如索性拐了哥哥回京城,在太平王府的避暑山庄里住上一些时日,能日日见到哥哥,岂不正好?而且,平静太久的京城也该有事情发生了。 宫九暗暗盘算着,嘴角的笑意更深。 京城,山雨欲来 第38章 银针岂止刺锦绣 白云城的晚上还算是凉爽,兄弟二人一左一右的簇拥着叶倾阁,沿着城中宽敞的大路慢慢地走。道路两旁是云列的酒肆商铺,每个人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富足。白云城不似外人说的那般凄清肃冷,甚至,它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世外桃源。 白云城民风开放,女子也并不似中原女子一般被拘于庭院,相反,她们更随性,婚嫁尚且自主,更无论出行。街上有结伴而行的少女,三三两两的嬉闹成一团,有些正当年的少年在她们周围跟随,少女们也毫不羞涩,落落大方的爽朗一笑,街上的人也会回以善意的目光。 少女们本来是嬉闹的,然而,忽然看见两道白影并排过来的,具是低眉敛目,少年们刚有一些愤愤不平,然而看清缓步而来的两人的时候,也是恭敬的低下头。叶孤城和宫九尚没做反应,叶倾阁倒是轻轻一笑,那一笑中,是为人母的全部骄傲。 叶孤城走了许久的路,虽然晚风微凉,但是傍晚的斜阳还是炙热,不多时,平素欺风塞雪的男子额上一层的薄汗,叶倾阁向他伸出手,叶孤城虽然觉得有些别扭,但是仍旧顺从的弯下腰,叶倾阁抬手为叶孤城拭去额上的汗“这白云城一年热过一年,娘的小长安的素来苦夏,这日子可不好过。”言语间的心疼,显而易见。 宫九长眉微挑,接了一句“这白云城到底是热了些,不若哥哥跟我回京城,我在那里修了一座避暑山庄,倒是凉爽。” 叶倾阁微微一顿,装作生气“难怪你爹说疼你哥哥多一些,你哥哥得了个做甜点做得好的厨子都巴巴给为娘送来,你这个混小子倒好,眼里只有哥哥,竟然连娘都没有了。”叶倾阁倒是没提玉罗刹,大概他们跟全天下的父母一样,同样爱着对方,爱着孩子,却偏偏要分出一个高下来。 第 2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5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25 章 宫九摸摸鼻子,讪讪道“那厨子还是我从扬州请来的。”还许给人家无数珍贵食材… 叶孤城看着宫九这委屈的小样子,忽然觉得有几分可乐,然而面上仍旧没有波澜,唯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泛出星星点点的涟漪。 这样的涟漪自然是逃不过宫九眼睛的,他打蛇随棍上般的巴住叶孤城肩膀“哥哥,你跟我去京城好不好?你看娘她嫌弃我。阿九是最可怜的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 叶孤城强忍着没抖露一身鸡皮疙瘩,难为宫九二十啷当岁还好意思称自己是孩子,脸皮之厚,值得膜拜。 叶倾阁直接嫌弃的离这两兄弟远了几步“行,为娘不疼你,今晚白灼小龙虾没有了。”言罢带着后边的一串儿小丫鬟向城主府走去。 叶孤城敲敲宫九的头“总惹娘生气。”然后轻笑着给他揉了揉“好了,明天咱们就一起去京城吧。”海边酷热他的确有些受不住,幼年时候还能整日躲在屋里凉席上,年少的时候在桃花岛,也还算四季如春。而自从他从桃花岛回来,就开始拼命扩张生意,夏季的时候还能巡视各地产业,享一享清凉。 今年还没到巡查产业的时候,随着弟弟去京城避暑正是极好的。顺便,也该收拢一下这些年零零碎碎的安插在京城的暗棋了。 两人次日辞别娘亲,带着婢女剑侍浩浩荡荡的向京城进发。和宫九来时的低调不同,他们这一路未掩行踪,反而极为高调。还没有到京城,整个京城都在传太平王世子请白云城城主过府小住。各方势力反应不一,却,蠢蠢欲动。 自然要蠢蠢欲动的,不光是因为叶孤城那一手寻常人只能仰望的绝世剑法,更是因为白云城之后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势力。白云城如今风光正盛,牢牢掌控了盐脉不说,各种商号丝丝缕缕的渗透,俨然已经扼住了天下的经济命脉。 太平王这些年在朝野蛰伏,虽然积蓄了不少暗地里的势力,然而明面上却是被各方排挤,几乎在朝堂上没有一言之地。而此番叶孤城如此高调的入住太平王府,太平王的份量,谁都得重新掂量掂量。 只是,这些,自然是宫九与叶孤城计划之中的一部分,却远非全部。 陆小凤在江湖游荡多年,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听闻叶孤城到了京城,连忙从西门吹雪的万梅山庄往京城赶。西门吹雪本来想要随他一起,然而临行前夜,陆小凤只觉得西门吹雪房里一阵星光,片刻之后便黯淡下去。他虽然好奇,但到底没有闯进西门吹雪房间。纵使是朋友,也总有不能与旁人分享的事情的,他懂得这个分寸,所以,他的朋友大都交心且可以性命相付。 第二天清早,西门吹雪破天荒的没有早起练剑,只是派了管家对陆小凤说他有事耽搁,不随他前往京城了。陆小凤讪讪的摸摸鼻子,虽然有心里准备,但是被朋友放鸽子总是不太让人高兴。他扬言要喝光万梅山庄的所有藏酒,惹得西门吹雪的管家连连白眼。 陆小凤自然是不讲究什么排场的,一人一马,急速飞驰。本来直扑太平王府的,然而扑了个空,被告知叶孤城和宫九已经前往城郊的避暑山庄避暑。七月初的日头正毒,陆小凤一路飞驰,早已汗湿衣衫,连脸上也有了几分狼狈,听闻他的朋友正舒舒服服的在山庄里避暑,只能苦笑。 “陆小鸡,小爷今天要跟你打个赌。”陆小凤觉得腰间被撞了一下,然而他反应也不算慢,两根手指,看似平淡无奇,却能夹得住偷王之王的衣袖。他夹住指尖的粗布衣裳,顺势扣住来人的手腕。 “司空泥猴儿,你打赌就打赌,偷我帕子做什么?”陆小凤从司空摘星手里抽走一方粉红色的,还绣着……胖蝴蝶的绣帕。那蝴蝶的确够胖,本该蹁跹在手帕一角的蝴蝶,此刻却懒洋洋霸道的占据了几乎整条手帕。这还不算什么,那蝴蝶的身子几乎比它的翅膀还粗,更别提那两个翅膀诡异的颜色搭配了。然而这样一条一看就是谁家姑娘初学绣花,而且这姑娘显然没有这方面的天分的手帕,居然被陆小凤小心的放在腰间。 要知道,陆小凤如果想要一条精致的手帕,恐怕许多姑娘都是乐意给他的。 司空摘星并不在意被陆小凤制住。他本就是可以慢了几分。他一个偷王之王的名头,总不是白得的。他让陆小凤抓住,因为他根本就无意去偷这条难看的手帕,而是想看陆小凤笑话“这是谁家的姑娘啊,这绣活儿可够可怕的啊。”他嬉笑一声,满脸的戏谑。 “叶孤城家的姑娘,你想被他天外飞仙?”陆小凤翻了个白眼。这绣帕其实是上官雪儿的。上官雪儿是宫九义妹,勉强能说是宫九家的姑娘,而他偏说是叶孤城家的,一来是吓唬司空摘星,再来嘛,宫九和叶孤城关系好的跟一家似的,宫九的义妹还能不是叶孤城的义妹不成? 司空摘星的脸瞬间被吓白了“叶孤城……白云城主叶孤城?”他慌里慌张的把帕子塞到陆小凤手里“咱们回见啊,我还有事先走了。”几个纵身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小凤大笑出声,司空摘星天不怕地不怕,却偏偏怕少时相识的叶孤城。那样子,简直是老鼠见了猫,小偷见了官兵一样。只是边笑,陆小凤还不忘把帕子小心收好。 素帕何曾刺锦绣,丝丝缕缕绣相思。 第39章 良禽早晚栖良木 陆小凤这次倒是乖觉,没有急匆匆的扑向宫九的避暑山庄,只是拜托了太平王府的小厮给宫九和叶孤城送信,他自己则舒舒服服的在太平王府等。宫九和叶孤城的行踪不定,这次他可算是领教了个彻底。 太平王对这个屡屡破获奇案,江湖声望颇高的青年也还算欣赏,吩咐了下人好生招待,便也不在理会。这些年,他儿子倒是渐渐能独当一面,让他在朝堂上无后顾之忧,而且时常结交一些江湖朋友,也算的上是不小的助力。对此,太平王当然是欣慰且支持的。 宫九对太平王并无恶感,哪怕当年他将自己送到偏僻的寺庙,对此,他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感激。毕竟,因为当年太平王送他出府,他才有了跟哥哥相处的可贵年月。而且,在此之前,太平王对他这个“唯一的孩子”,也确实是真的好。 若是说宫九有些许关于太平王的心事,那大抵就是前生全部的恨与纠葛了,易地而处,如果玉罗刹当着他的面杀了叶倾阁,他也必然是会疯癫的,哪怕实力不够,也必定报复。只是,前事皆非,而今,他与太平王,真真毫无血缘,所以,也就没有那些爱恨。 陆小凤和宫九约在了西郊的马场见面。这里的马价值千金,若非真正的富贵商贾,王孙贵族,是不会打肿脸充胖子般的上这里买马的。然而这里还是人声鼎沸,因为这个马场并不单单只经营一种营生,它还兼营赌马。赌马的金额不定,赌的多,赢的自然多。上到凤子龙孙,下到贩夫走卒,皆可下场一试。 叶孤城自然是不愿意大热天的随他们走这一趟的,跟宫九知会一声,继续在银杏树下的青石台上打坐。他最近虽然没有疏忽剑招,然而每日静坐,心念守一,剑意更为纯粹。而自从上次目睹西门吹雪生死一战,他对外物略有所感,仿佛与自然建立了联系。一仰一卧,一呼一吸之间,仿佛都顺应了天道。 宫九知晓他最近正是剑意提升的紧要关头,且哥哥实在是苦夏,所以也并不扰他,兀自赴约。 宫九素来爱独来独往,平日里若非照顾生活所必需,他是不爱带一大堆侍从的。他独骑一匹白色玉骢马,来到西郊的马场。陆小凤已经在为贵宾特立的小包厢里等他了,而桌上,已经摆了三两个酒坛。 “你倒是会选地方。”宫九走到酒桌旁坐定,绝白的指尖拈起一个白瓷的杯子,拍开一坛新酒,垂直一线,浅碧色的酒液直坠杯口只有铜钱大的杯中。他端起杯子摇了摇,酒液粘稠刮杯,荡出一阵青竹香气。 陆小凤爱喝酒,自然也会喝酒,夺过宫九拍开的酒坛,捧着一饮而尽。坛子不算大,陆小凤又是海量,是以一坛酒下肚,陆小凤丝毫不见醉态。“这竹青虽然不是什么名贵非常的酒,但是也不能这么糟蹋,酒坛大开,三刻不能饮尽,那香味而可就没了。”陆小凤所言非虚,他喝的几坛果然是用灵犀一指将酒坛的封泥戳一个平滑的小洞,酒液由这一个小洞倾倒而出。 “果然是酒鬼。”宫九嗤笑一声,也将杯中的酒慢慢饮尽。他的注意力并不全在酒上,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人。 那人已经赢了很多场,赌资也由当初的十两白银增加到了百两黄金。赌马毕竟与赌色子之类的东西不同,哪个人选了哪匹马,在结果揭晓之前,谁也无从得知。所以马场输给他的,不过是庞大赌资的冰山一角,而且,一个人总是赢,难免有人眼红跟风,又没有那份相马的实力,自然为赌场增加了许多收益。 那人仿佛正是看懂了赌场的这点心里,越发肆无忌惮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赚了数百两黄金。 陆小凤自然也注意到了宫九的心不在焉,看见宫九在关注那人,挑眉一笑“这是六扇门的捕头,金九龄。他极会相马辨画,赌马更是几乎没有输过。” 金九龄武功不差,在剑术一途上,更是被陆小凤称赞为仅次于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此刻两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他自然有所察觉,抬眼看向陆小凤和宫九的包厢。陆小凤对他摆手示意,他抬手抱拳示意,视线却落在一身寻常青衣的宫九身上。 宫九不再看他一眼。他已经不需要看他。 金九龄的眼睛生的很奇特,并不算大,也不算是有神,可是,很容易让人长久的注视,一见难忘。他喜好奢华的生活,常常喝最好的酒,住最华丽的屋子,穿最名贵的衣服。这些爱好在王孙贵族甚至富贵商贾之家都不算奇特,然而,他却偏偏只是六扇门的捕头,纵然已经升到总捕头的位置,想要维系他这样奢华的生活也绝无可能。他之所以今天能站在这里,全靠他一身赌马断画的本领。 此时晌午已近,两人在马场勾留许久,也是随着赌了几次,输赢持平,算是给马场老板面子。马场是一位京城老大的产业,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人,多半是人中妖精,这种送给他的体面,他自然也有所感念。 陆小凤伸了伸作僵了的腰,站起来在屋子里摇摆两下,转身对宫九说“明日中午苦瓜大师邀请我去吃斋饭,九公子通知城主可好?” 苦瓜大师的禅房虽然离京城不算太远,但是与他的避暑山庄却分居京城的南北两头,即刻启程,也大该有将近一天的路程,若是明日中午赴宴,叶孤城需要早些出发,少不得星夜兼程。 宫九看了看有些雨意的天空,合拢折扇,也不跟陆小凤耽误功夫,直接唤来了随行的暗卫,让他们给叶孤城送信。毕竟此刻闷热开始驱散,一顿清淡的素斋这是合适。 宫九和陆小凤走出房间,各自散去。 一个人影在两人走好走进了他们的包厢,来人正是金九龄。他坐在宫九方才做的位置,只觉得桌上有些凹痕,掀开桌布一看,一行内力灼出的“自古良禽栖良木。” 金九龄倒吸一口气。将桌子上的凹痕抹平。他自然是认得宫九的,毕竟他在京城也算有些年头了,皇亲贵胄也记得差不多了。能将桌子灼出痕迹却不伤害桌布的,这是怎么样胡修为?能仅仅从相见一眼断定他必然来此查看胡,这是怎样的心智?他留下这样一行字,意欲何为? 一夜,有人注定无眠。 第40章 番外等闲尘世终相伴 西门吹雪三岁识剑,五岁初窥剑道,十五岁略有小成,十年之间,未有败绩。 第 2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6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26 章 他小的时候,他娘告诉他“不要相信任何人,除了你手中的剑。” 他娘是吴越之地的女子,擅使一柄越女剑,一生诚于剑道,最终败于一场决战。西门吹雪将他娘的剑和他娘一同埋葬。他没有哭,那时他已经初解剑道,觉得娘求仁而得仁,何所悲乎? 他爹是谁,他娘没有说,西门吹雪自己也觉得没有问的必要。 少时老管家领着他出门采买,一来是让他熟悉他娘留下的生意,而来是带他看看这世间百态。老管家看着他娘和他长大,始终觉得,他们西门家的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太过冷情了一些。 嗯,或许,他们西门家的人,唯一痴情的,便是手里的三尺青锋罢了。 小吹雪随着老管家出门,抱着他的剑。他看见跟他一般大的孩子被爹爹和娘亲抱着走在街上,因为一串得不到的冰糖葫芦便大哭。那个孩子的娘赶忙掏出手帕为孩子擦眼泪,从男人手里接过分量不清的孩子,嗔怪着催促男人去买一串冰糖葫芦回来。 小吹雪不知不觉看痴了。他娘从来没有给他擦过眼泪,在他知道哭也没有用之后,他也开始渐渐不哭。 尘世的温暖迅速的冲击着他,让他有些茫然无措。 老管家看了一眼呆呆的西门吹雪,蹲下啦问他“少主,你也要一串糖葫芦么?” 西门吹雪望了望那长长的一串火红,有些褐色的糖浆裹着红色的山楂,上面粘着焦香的芝麻,在阳光下闪烁出诱人的光辉。 小吹雪毕竟是孩子。孩子无不嗜甜。那串糖葫芦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种诱惑。 然而,他看看那长长的糖葫芦,又看看自己的小手,最终对着管家摇摇头。 “少主不要么?”老管家微微诧异。 西门吹雪坚定的摇摇头“拿着它就要方开剑了。” 老管家微微动容“我帮少主拿着。” 小吹雪更坚定的摇摇头“剑不离身。” 只有成年男人大腿高的白衣小童费力的抱着跟他差不多高的乌鞘古剑,白玉也似小脸一片冷凝。 我只要有你就好了。他对怀里的剑默念。 后来,是他娘身死的消息传来。万梅山庄一派缟素。 他冷静的操持了他娘的葬礼,没有哭。 我只剩下你了。他对怀里的剑默念。他此刻已经可以将剑悬在腰间,然而,他却把剑抱在怀里,一如当年。 怀里的剑发出一道清越的剑鸣,西门吹雪却分明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对他说“你有我就够了啊。” 他有些诧异。却觉得理所应当。 他以剑为神圣,将剑视为生命的全部意义,在他心中,他与手中的剑,早已心意相通。 洗浴的时候,他带着这柄剑一通入浴,那道清脆的,仿佛还带着童音的声音又从他耳边响起“好烫啊,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西门吹雪觉得有趣,眉目间有些柔和,将剑举离水面,拧了一方柔软的巾帕,在剑身上轻轻擦拭。 “好舒服,还要,再擦擦,再擦擦~”那声音里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让西门吹雪的眉目越加柔和。 他出去杀人,将剑刺入别人的身体。他的剑术在一次次的生死对决之中提升,那道清脆的声音也没有在他决斗的时候响起。 “阿雪好厉害。”当他打败一个一个对手,将血滴从剑身上吹落的时候,那道清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只是有些声音恹恹,似乎并不舒服。 西门吹雪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知道他的剑,并不是嗜血的剑。所以他定下了一年只杀四人的规矩。 吃饭的时候,老管家摆上了几碟精致的糕点。那是他娘活着的时候留下的习惯,高管家念旧,万梅山庄的规矩很多年都没有变。 即使,斯人已逝。 “好漂亮的梅花糕啊~闻起来好香啊~”清脆的声音里有几分垂涎,甚至连刻意掩饰的童音都彪了出来。 西门吹雪夹了一块粉红色的糕点,轻轻咬了一口,觉得往日不爱的甜腻小点也美味了几分。 第一次,他对横在他膝头的剑说了一句话“想吃,你就出来啊。” 一直隐隐翁动的剑沉寂下来,连往日寒光淋漓的剑也暗淡了不少。西门吹雪觉得自己可能戳到了这古剑的痛处,心下略微有些歉意。并不细腻却有力的手掌抚过古剑的剑鞘,掌心的温度贴合着冰凉的剑身。 很久之后,小剑灵才呐呐出声“剑瞳修为不够嘛,阿雪你等等我,我很快就能出来的。”声音里的委屈几乎都要溢出来,尾音里甚至拖出一段哭腔。 “好。”西门吹雪继续抚过冰凉的剑身,仿佛把里面的小剑灵抱在怀里细细的哄。西门吹雪永远做不出那么温柔的抚慰动作,只是,这样的安慰,就已经是他本就淡漠的感情所能表达出来的全部了。 后来,又过了三五年。 一日,西门吹雪招待了来他这里蹭酒的陆小凤,翻身回到了房间打坐。他的剑横在他膝头。 今日的小剑灵仿佛特别安静,从早到晚没有对他说一句话。 西门吹雪这些年早就习惯了小剑灵的聒噪,冷不丁还有些不适应。 然而,让他无力的是,小剑灵如果不主动和他说话,他是联系不到小剑灵的。 西门吹雪忽然觉得有些烦躁,索性也不再修习内功,而是静默的注视着横在他膝上的乌鞘古剑。 古剑仿佛害羞的颤动了两下,忽然,房间里星光大盛。 西门吹雪只觉得心跳的很快。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让他觉得有几分呼吸困难。 西门吹雪屏息静待。星光散去。 一个穿着黑色亵衣,头上被绑了两个小包包的肉嘟嘟的孩子坐在了他怀里,他的乌鞘古剑已久横于他的肩头。 那个小男童用肉嘟嘟的脸蹭了蹭西门吹雪刚毅的下巴,又对着西门吹雪寒霜似的脸亲了两下,方才甜腻腻的笑开“阿雪,我是剑瞳呦~”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只是眼底的欣喜与柔和怎么也藏不住,他一手就能托起剑瞳光溜溜的小屁股,剑瞳头嘟嘟非嫩嫩的小下巴搁在他剑上,屁股被西门吹雪一手托着,显得格外乖巧。 第 2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7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27 章 “我们以后能在一起了呦~永远在一起呦~”剑瞳软嫩嫩的嗓音在西门吹雪耳廓响起,呼吸之间仿佛还带着奶香。 西门吹雪顿了顿。“好。” 至此。一诺,千金。 红尘之上,幸而有你,相依为命。 第41章 有人花底祝长生 禅房里燃着香,花满楼已经沐浴焚香,静坐等候。 要尝到苦瓜大师的烹成的素斋,不但要沐浴焚香,而且还要有耐性。苦瓜大师并不轻易下厨的,不但要人来得对,而且要苦瓜大师高兴。今天的人来得很对,不但有花满楼,还有黄山古松居士,和号称围棋第一,诗酒第二,剑法第三的木道人。 这些人当然都不是俗客。所以苦瓜大师也分外的高兴。正午的艳阳正毒,禅房外却传来生生清越的钟声,将暑气隔绝在红尘之外。 花满楼出去的时候,古松居士和木道人正在等他。花满楼微笑道“要两位前辈在此等候,花某实在不敢当。” 木道人笑了。 古松居士却叹了一口气“看来你这老酒鬼果然没有说错。” 花满楼道“道长说了什么?” 木道人笑道“我说你一定知道我们在这里,就算我们不动,你也还是会知道。” 古松居士叹息到“我还是想不出,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木道人笑起来更为得意“我也想不出,只不过我有你一个你比不上的好处,想不通的事情,我就从来也不去想。” 古松居士也笑了“所以我常说,你若不喝酒,定然能活到三百岁。” 木道人摸摸鼻子,不以为意“若是没有酒,我做什么要活到三百岁?” 古松居士摇摇头,却递给花满楼一巴掌大的花盆,花盆里一株兰花生的还算精神,最为奇特的是,这株兰花叶子是纯白的,叶子边缘还隐约有几丝金纹路。“这是几日前我从黄山山脚偶然得见的一株兰花,品相实在奇特,然而我只爱字画,花草之流是断断侍弄不活的,听闻小友在此道上素来精通,不若赠与小友。” 对于花草,花满楼总是爱惜的,他接过白玉的花盆,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中“那多谢居士了。” 禅房里帘幕低垂,隔着竹帘,已经能闻到一阵无法形容的香气,足以能够引起任何人的食欲。众人已经不再说话,掀起竹帘走进去。 苦瓜大师待客的,不是本朝惯用的方几,一人一个,众人相隔数尺。而是一张黄梨木的大圆桌。来的都是他的朋友,既然是朋友,亲亲热热的坐在一起,又有何不可? 众人掀开竹帘的时候,怔愣了片刻,因为桌上不仅摆了做好的菜,桌边还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墨绿色衣服的,正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而他对面并肩坐着两个人,一个一身青衣,看着就像是文弱书生,而另一个一身白衣,长剑横于身前,面容平淡无波,然而眉目舒展,能在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看出几分愉悦。 也许那个青衣书生,还并不足够引起人注意。然而,没有一个人能忽略那个白衣长剑的人。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成名日久,无论是江湖中的初出茅庐的少年,还是富家精细教养的公子,平素都喜爱一身白衣佩剑的扮相。只是,他们佩戴的剑极尽华美,西门吹雪却是一柄乌鞘古剑,是以也并不容易错认。 而眼前这人的剑,大概有手掌宽,剑鞘是整块沉香木雕成,有着古朴大气的花纹,而剑柄的配饰更是千金难觅的羊脂白玉,明明是一柄千金难易,极尽华美之能事。只是,没有人怀疑他不是叶孤城。 此刻他收敛身上的威压,却依旧气势逼人。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随意扫过屋内的每一个人,连陆小凤都放下偷吃的手,不敢放肆。 青衣的书生却笑了,亲手夹了一块锅贴豆腐,放到了叶孤城面前的白瓷碟里“阿城,苦瓜大师做的豆腐素来出名,这次你可要好好尝尝。”书生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却将一屋僵硬的空气搅碎,让初夏带来的热意在空气中缓缓流转起来。 让众人惊奇的是,叶孤城竟然自然而然的将那人夹到碟子里的豆腐分成几块,缓缓送入口中。豆腐经过铁锅的温度,形成了一层略硬的外壳,而本身的浓香汤汁却被锁在了豆腐里,并不是浮于表面,而是渗透到了豆腐中。是以叶孤城用筷子切开豆腐的时候不见任何汤汁溢出,在口中细细咀嚼的时候却觉得汁水丰沛,顺滑鲜香。 见叶孤城已经开动,陆小凤不客气的风卷残云一般的将半盘素火腿和素鸭子扫入口中。而苦瓜大师不但不生气,反而在一旁给他夹菜,仿佛怕他吃得不够快不够多一样。 木道人和古松居士苦笑一下,也并不耽误,各自入桌吃了起来。并非他们无意和叶孤城寒暄,这是有陆小凤在,再晚一步,他们也就能吃吃豆腐渣,青菜碎之类的边角料了。 花满楼摇摇头,“陆小凤,虽然你平素也不香,但是今天这么这样臭,闻起来像是一条从烂泥里捞出的狗。” 陆小凤并不抬头,手下下箸如风,得空才回花满楼一句“我挖了一天蚯蚓了,司空摘星那家伙为了赢我整整翻了六百八十个跟斗,我得给他挖六百八十条蚯蚓。” 青衣书生自然是宫九。宫九嗤笑一声“所以我们才坐在了他对面。”他自然是对花满楼说的这话,饶是花满楼这般温文的人听到这句话,脸色也微微僵硬了一下。刚刚他还没有在意,毕竟,陆小凤是他的朋友,朋友是香的臭的,有什么好在意的呢?然而别宫九这样一说,想到身边这人在土里打滚不说,还用手抓过六百八十条蚯蚓,以陆小凤的个性,他大概也不会洗手的……这么一想,却是挺膈应的。 此时众人已经吃得差不多,才得空聊了几句。木道人对看向叶孤城“这位想比就是一剑西来,天外飞仙的白云城主叶孤城了?”他心里自然有了答案,这人的周身风仪,这人的一人一剑,就是最好的证明。 叶孤城对木道人微微颔首“正是叶某。”对于其他人,叶孤城大多时候是不爱言语的,毕竟这江湖良莠不齐,他又本身个性如此,有些人是并不值得放下身段与之攀交的。而“其他人”之外也只有三个半人,宫九算一个,玉罗刹叶倾阁自然是另外两个,陆小凤勉勉强强算是半个。 木道人并不觉得尴尬,事实上叶孤城能回他一句话,他已经觉得惊奇了。转而看向宫九“这位小友是?” 宫九今日拿着的,是一柄纸扇,扇面素白,扇骨乌黑,几乎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而古松居士素爱书画折扇,一眼便看出这扇骨是阴沉木,而手里这把,乌中带赤,显然是个中极品,应该是整棵树沉入地底,千年光阴,外表已然腐朽,只有树心经过了沉淀,形成了似铁若石的一小块。一般人得了这样一块阴沉木,大抵是雕一个挂件印章之类的小物件,能制成一把折扇的,委实少见。 宫九展开扇子,面上带着比花满楼更温润几分的微笑,一派的纯良无害“在下宫九,京城商贾而已。”陆小凤也知太平王世子的身份并不适合宣之众口,所以埋头吃菜,并不插言。 苦瓜大师叹息了一声“这整个江湖的泰斗才俊几乎都聚集在贫僧这个小屋,可惜,眼下江湖风头最盛的那人却并不在这里。” 陆小凤摸摸胡子“那我倒是要好奇,什么人能把叶城主的风头也盖过去了。” 苦瓜大师的面容变得有些严肃“这个人是个男人,却偏偏绣得一手好花,不但如此,他还会绣瞎子。” “正是,绣瞎子。两针就能绣出一个。”从帘外走近一个人,手里俨然还拿着一块绣着黑色牡丹的红布。金九龄,六扇门的总捕头。 陆小凤并不搭腔,绣瞎子瘸子聋子什么的,跟他有什么关系,美味的素斋才是真绝色。 宫九勾唇一笑“那么金捕头也该知道,这么复杂的案子,这么恐怖的绣花大盗,全天下只有一个人能抓的住他。” 陆小凤夹菜的手微微一顿,连腰板都挺直了几分。 金九龄对宫九一拱手“兄台高见,那人自然是”他刻意挺了一下,一抹别有深意的笑悬挂在嘴角“司空摘星。” 陆小凤挺直的腰迅速弯了下去,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然而转瞬满血复活“谁说的,我陆小凤不到八天就能把那人呢找出来!” 金九龄哪给他反应过来的时间“那就这么定了,八天之后,你定擒绣花大盗归案。” 叶孤城端起苦瓜大师特制的凉茶,慢慢饮尽一口,闲闲开口“请将不如激将,今日我算见识了。” 屋内几人全部哈哈大笑,哪里还理会陆小凤的一脸苦瓜色。 等闲,起波澜。 第 2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8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28 章 第42章 等闲平地起波澜 苦瓜大师又制作了几道青菜,几人吃得还算欢快。 陆小凤一个人已经消灭了一盆锅贴豆腐和一盆素鸭子,此刻,正拿着那一方绣着黑牡丹的红布细细端详。 宫九戏谑“怎么,陆小凤你也会绣花,莫非还能看出什么名堂来?” 陆小凤端详一会儿,最终一无所获的放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摸摸胡子,道“我是看不出什么,但是有一个人一定能。” 众人好奇的看一眼陆小凤。 陆小凤摸了摸唇边的胡子“神针薛夫人。” 宫九了然一笑“阿城缺了条系发的缎带,这次我们跟你同去吧。”他自然而然的搭上叶孤城的肩膀,在场的人却都因为他的动作而僵硬了。他们害怕,这焚着檀香的禅房,下一刻就会成为这个大胆的年轻人的绝命之地。 而被大家紧张注视的叶孤城却不以为意,端起桌上的凉茶轻抿一口,对青年大胆的动作不仅默许,而且似乎很习惯。 陆小凤和他们相识日久,对两人之间偶尔亲密的动作并不以为意,端起凉茶一饮而尽“城主肯同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金九龄看了叶孤城一会儿,似乎意外这样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却要参与到这件事情来。宫九挂在叶孤城身上,为他打着凉扇,千金之子,居然做着这样的事情,偏偏还做的自然无比,让人看不出任何违和。 一行人不再勾留,三人纵马向薛夫人的神针山庄赶去。 山。绿色的山。在黄昏时候看来,就仿佛变成了一种奇幻的深紫色。现在正是黄昏,山坡上开满了月季和蔷薇,两个梳着大辫子的小姑娘在山坡上采花,嘴里还轻轻哼着山歌。她们的哥比晚风还轻柔,她们的人比花儿还美。 两个小姑娘纤细的手指在花丛中轻柔的穿梭,剪下开得仿佛燃烧成一团火焰的花儿,放在柳条编成的精致的篮子里。 一个身着雪白色衣裳的少女站在山头,衣服又轻又软,仿佛随时都能被山风吹走。她看着山坡下牵马缓步而来的三个人,为首的那人跟她一样,一身雪也是的衣衫,长身玉立,脸庞是玉似的白,在夕阳熏得微黄的空气里,暖光融融的样子。 “姑娘认识他们?”两个小姑娘足尖轻点,跃到了白衣少女的跟前。两个小姑娘衣着一致,虽然比少女略逊一筹,但也是精致得很。她们自小就跟在少女身边,也是得宠得很,所以问起话来有几分无所顾忌。 这白衣少女自然是神针山庄的大小姐,薛冰。她在江湖上人称“冷罗刹”,平素也是极为豪爽的性子,然而,她被一种陌生的情绪击中了,在此之前,她虽然跟陆小凤也有所暧昧,然而江湖儿女何拘小节,她毕竟是青春年少,只觉得有几分趣味,哪里搀和了真心。 然而,那白衣人的给她的感觉很不同。在遇见他之前,薛冰从来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而今,她只是看了他一眼,仿佛就有人在她耳边说,就是他了。 情深是,我在人群之中,遇见你。 情深是,有一天,你遇见一个人,然后,你原谅了生命赋予你的全部苦难。 情深是,我只是很遗憾,你的过去,我未曾参与。 情深是,忘不掉,放不下,离不来,控制不了,摆脱不掉,舍弃不得。 薛冰痴痴的看着那人踩着夕阳的余辉,缓步而来。叶孤城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了她的心上。她不知道自己也会有如此少女情怀的一天,也想不到自己会这么轻易的对一个动了心思。 近了。叶孤城离她的距离越来越近。她也渐渐看清他霞光掩映下的轮廓。那人的眉目十分深邃,一双琥珀色的眼,仿佛是深不见底的潭。然而唇却十分柔软丰润。奶奶说过,唇厚的人,往往十分重情。 那人长身玉立,从小跟着薛神针学制衣刺绣的薛冰一眼就能看出他白衣覆盖下的躯体必然是骨肉匀亭,肌肉和骨骼的比例十分协调,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 那人腰间配着一柄重剑,一只莹润修长的手扶在上面,另一只则握着棕色的马缰,那双手长得甚至比薛冰还美上几分,可是没有人敢小视其中蕴含的力量。 薛冰忽然觉得脸很红,每一个花季的少女,见到心上人脸都会很红。然而,她毕竟是薛冰,而不是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 “你……是谁?”她飘下山坡,在叶孤城面前站定。神针山庄的轻功很有几分味道,纵使薛冰平素并不是温柔似水的女子,她的衣衫在轻功的运用下轻翾,也真真是飘飘若仙。 这个时候,如果你是一个女人,你希不希望自己就是薛冰?如果你是一个男人,你希不希望自己就是叶孤城? 叶孤城手下微微用力,一匹神骏的白玉骢就站定,平素狂野无匹的马,此刻在叶孤城手中也十分温顺。他看了一眼薛冰,只是很平淡的一眼,并没有因为这个少女十分美丽就多看几分,他的声音恍若冰雪降临,然而,此情此景,在闷热的夏季,却让人觉得一片清凉“白云城,叶孤城。请见薛夫人。” 薛冰惊讶的看了看叶孤城,似乎没想到这个气质凛然的年轻人就是威名赫赫的剑仙叶孤城。然而她很快恢复平静,对叶孤城微微福了福身“城主稍侯。”至于陆小凤,薛冰根本没有给他一个眼神。毕竟没有那个女子,愿意在喜欢的人面前和别人有牵扯的。特别是这个别人,还曾经跟自己暧昧不清。 宫九无声的挑了挑眉,脸上的笑意越发温润。只是,看起来而已。他已经察觉到了眼前这个女子对他哥哥是怎样的心思,一种,他此前全然没想过防范的心思。 此前,他的生活里只有叶孤城和他们的计划。他从未想过叶孤城的眼里会有其他人。他自己诚然是千帆过尽,并不再被女色吸引。然而他从没有设想过,他的哥哥呢?他的哥哥是真正的少年,是不是也会有情热的时刻?是不是也会有一天,对一个女人动了心,着了魔,然后,眼里不再有他? 宫九的呼吸变了。他猛然想起,前世,叶孤城身边不是没有佳人齐聚的。四美妾,八美婢,全是让江湖艳羡的美人。 那个时候的宫九,还可以笑着赞一句“男人当如此。” 然而现在,他怎么允许?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那双琥珀色的眼里映出其他人的身影,怎么可以让那冰雪也似的身躯沾染其他人的温度,怎么可以让哥哥的生活掺杂别人的色彩? 宫九笑容越发让人如沐春风,然而藏在衣袖里的左手却猛然握紧。修得锋利的指甲刺进白嫩的掌心,些微的疼痛让他觉得有些兴奋。不够,他觉得不够,唯有疼痛能抚平他的躁动不安,唯有疼痛能让他清醒自持,唯有疼痛能让他保持冷静不做出伤害哥哥的事情。 似乎察觉到了宫九的异样,叶孤城回头看了宫九一眼,夏天的炎热让叶孤城将平素系的严密的衣领微微扯松,此刻扭头回看,就露出脖颈大片雪白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 宫九眯起眼睛,悄悄运转内力,将掌心的伤痕愈合,掌心的血迹被阴寒的内力冻结,宫九微微一动,将它们抖落,他对叶孤城安抚的笑笑,示意自己没事。 只是,没有人看到,叶孤城转过头去的霎那,宫九变得幽深的眼神。他眯起眼睛,回想刚刚看见的哥哥绝白的肌肤。忽然很想在上面狠狠的啃噬,将他每一寸肌肤都留下自己的印记。将哥哥融入自己骨血,这才是最妥帖安稳的保管方式。 人心不如水,平地起波澜,是以长恨。 第43章 金戈铿锵晚风里 薛夫人今年七十七岁,本来应当是耄耋老人,然而,她保养得极好,眼角只有浅浅的细纹。整个人总给人一种端庄秀丽的感觉。岁月似乎对她特别优待,只在她眼角填上细细的浅纹。当她端坐在因为被石榴树的枝叶遮挡住了阳光的石桌旁,竟给人一种她只有二十七八岁的错觉。 特别是她遇见她喜欢的年轻人的时候,她会笑得分外和善,整个人都泛出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慈祥。 陆小凤显然是她特别喜爱的年轻人。 陆小凤自然也喜欢他,他总是希望,每一个女人到了薛夫人这个年纪,都能像她一样慈祥,一样美丽。那样这个世界会变得更美好一些。他总是希望世界是美好的,哪怕这个世界总是用它的丑恶伤害他。 薛夫人有一双笑眼,看着每一个人都是笑眯眯的,这一点,跟薛冰很不相同。然而,薛冰毕竟是她的孙女,当薛冰看一眼叶孤城的时候,她的眼睛会弯出和薛夫人一样的弧度。 没有人能阻止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她自己也不能。 薛夫人的眼里有时候会泛出一些少女的天真,然而,她怎么可能真的天真呢。一个女人,凭借一手毫无攻击力的绣花绝技立足江湖,创下了男人都无法企及的功绩,怎么可能一丁点手腕都没有呢。 她一双能分辨最细的丝线的眼睛扫过孙女,随着孙女的视线看见了站在陆小凤后面白衣持剑的男子。那男子自然是叶孤城,他站在陆小凤后面,是因为此次来寻薛夫人的,是陆小凤,而他,说白了,只是带着弟弟来看热闹的。 第 2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9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29 章 叶孤城做事,就如同他的为人。他自然有所傲骨,然而并非一味狂妄,主次分明,适时取舍。这就是叶孤城,果然是叶孤城。 叶孤城自然感受到了薛夫人看向他的目光,他对于年长的江湖前辈始终是尊重的,是以对薛夫人微微拱手,全了礼数。 宫九将这祖孙二人审视叶孤城的目光收在眼中,一向笑容无懈可击的眼底泛起微微的不耐,不着痕迹的拉了一把叶孤城,将叶孤城以一个微妙的姿态挡在自己身后。 而外人看来,就像是同样一身白衣,却显然气质有几分文弱的少年脚下踉跄,顺势拽了叶孤城一下稳住身形。 薛夫人不再注视这两个陌生的白衣青年,她始终是沉得住气的。她笑着对陆小凤说“你应当时常来看看我,像我这样年纪的女人,对你来说已经没什么危险了,至少,我不会逼着你娶我。” 陆小凤故作叹息“我倒是想时常来看看你,就是怕有的人吃醋。”说着还瞥了薛冰一眼。惯性风流,无关风月的一眼。 薛冰却立即气得涨红了脸,一脸紧张的看了一眼叶孤城。叶孤城的面容平静无波,没有因为几人的谈话发笑,也没有因为觉得女子轻浮而皱眉。他平静的看着,事不关己的态度。薛冰咬咬唇,凑到薛夫人身边娇嗔着“奶奶你看他。” 薛夫人安抚似的拍了拍孙女的头,如同小时候一样将她搂在怀里细细的哄“我这孙女儿平素要强的很,别人都叫她什么冷罗刹,遇见了喜欢的人,却也是一派小女儿情态,平白让你看了笑话。”薛夫人说这番话的时候看着陆小凤,却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叶孤城。 叶孤城扫了一眼薛冰,没有说话。他不是不懂,甚至,对人心的波澜,他比常人更敏感几分。只是,情爱之事,早已不在他心上。那么,不招惹,就是他的慈悲。 宫九却是笑了“哪有什么笑话不笑话,情之所至,半点不由人。”他的视线一派空茫,没有看任何人,也仿佛只是情感抒发,兴之所至。然而,他和叶孤城是双生子,彼此心意想通,宫九的一番仿佛随意却别有深意的话,却几乎动摇了叶孤城的心神,他感到了一种漫天的绝望,一点一滴的淹没他,让他无处可逃。 叶孤城的眉目没有一丁点的变化,然而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他伸出手握住了宫九的。这样的动作,自从他们十岁以后,叶孤城就极少做。此刻,他却不禁握住弟弟的手,指尖相触的瞬间,暖暖的温度流淌在两个人之间,宫九更用力的回握,在长袖的遮掩下,他并不准备放开掌心的温热。 叶孤城对宫九是什么感情呢?大抵是感激吧。他习剑以来,日益专注。而越是专注,就越是寂寞。在追逐剑意的途中,必然是寂寞无匹的,因为只有一种孤单到没有什么再失去的状态,才能激发本身的孤勇。这一腔孤勇,就是攀登顶峰的动力。 本来,叶孤城该独自一人的。即使,这世上,他并非长剑无匹。然而,与他知己相交的西门吹雪,他自己都知,两人只适合相互守望,绝不能相互偎依。因为,西门吹雪的道,是冷硬到极致的道,冷硬到,绝不允许一丝一毫的软弱。而叶孤城的道,是纯粹到极致的道,纯洁到,绝不允许一丝一毫的影响。 而宫九的存在,是硬生生的破开叶孤城用孤独铸成的堡垒,强悍的挤进他的生活的人。宫九是他的肉中骨血,血脉之亲不可断绝。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给叶孤城隔绝他的可能。宫九绝对不允许他一个人不管不顾的抛下一切追逐剑道的巅峰,因为如果他这样干,宫九绝对会反过来让他后悔。 叶孤城穿越时间与空间而来,他知道宫九原来是怎样的人。他总是觉得,那样的宫九没有消亡,而是被压抑而蛰伏。所以,叶孤城从一开始,是打定主意为宫九镇守最后的清明。哪怕,宫九真的不幸沾染了小说里的毛病,他恐怕也能泰然处之,一遍喝茶一遍挥舞小鞭子吧。总之,这人成了他弟弟,不求他如小说里一般惊才绝艳,总不能让他像小说里那样死的可悲可笑。 然后,两人相伴相偎的成长。越长大,这个跟他面容一致,心意想通的弟弟就仿佛成了他心里不付房租的房客,而且还越来越霸道的向他内心深处移居。叶孤城知道,宫九和别人已经不同了。这别人里,包括了玉罗刹和叶倾阁。 所以,宫九内心的惶恐,足以影响到叶孤城。并不仅仅是兄弟间的心意相通,更重要的是,他心疼他。 叶孤城从来是护短的人,而对他放在心坎里疼的人,更是无下限的娇纵。 宫九被娇纵,却不自知。所以不可抑止的萌生出更多的贪婪与惶恐。他贪婪着那人的目光与关心,却惶恐的害怕失去与分享。 两人手指交握,心念几转。那边陆小凤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和薛夫人拜别,他时日不多,须得马不停蹄的赶回京城。本来,他断定薛冰会同往的,然而,他在神针山庄外唯一的官道边稍作停留,却并没有看见薛冰的身影。 想起薛冰看叶孤城的眼神,他勾勾嘴角,丝毫没有恼怒,反而兴致盎然。只是如今并非看戏的好时机,绣花大盗的事情不宜耽搁,是以他孤身一向京城纵去。 另一边。薛夫人请叶孤城和宫九坐下,亲自为他们斟上一杯茶。薛夫人的手指极为纤长灵巧,手上的皮肤细嫩柔滑,堪比十七八岁的少女。薛夫人一手刺绣的绝计,对手的要求十分之高,平日里自然是小心保养。 薛夫人整个人笑开,脸上的纹路都仿佛浅淡了不少。“这位怕就是白云城主叶孤城了,那这位小郎君是?” 宫九亦回以微笑,整个人看起来温柔无害,给人极大的好感“在下宫九,是阿城的至交好友。”他对薛夫人稍微弯了弯腰,并不周全的礼数,他做起来仿佛就是理所应当。 薛夫人笑得更和善“那两位来找我这老婆子,所谓何事?难不成是看上我这孙女儿了?”言罢还十分狡黠的对叶孤城眨眨眼睛。 宫九展开折扇“贤小姐自然容貌绮丽,然而此番宫某前来,是拜托薛夫人给阿城绣一条发带。”说完,他收拢折扇,微微轻叩掌心,极为容貌极为绝色的白衣少女踩着绸缎从天而降,手中抬着一抬酸枝木的箱子。箱子大概有半人高,看起来便是极重,然而这几位少女却并不吃力,显然轻功高绝。 少女蹁跹落地,将箱子打开,一方看似平淡无奇的铁块显露出来。那铁块其实个头不算是大,然而极为沉重。薛夫人原本有几分漫不经心的眼睛已然迸发出绚丽的光彩。 “这是……”她迟疑一下,走上前去轻触石块,一股沁骨的寒意沿着她的指尖蔓延开来“天外玄铁。”她已经能够笃定,这正是她苦寻多年的天外玄铁,有了它,神针薛氏的针法才能真正焕发出光彩。若以前薛夫人的绣品是奇迹的话,用天外玄铁制成的针绣出来的,就会是神迹。 “薛夫人若是觉得满意,阿城的发带就拜托您了。”宫九在一旁笑道,只是看向叶孤城的眼神里,有几分期许。 这是……在求表扬?叶孤城抚额,用玄铁换发带,亏他想的出来。若不是看惯了这熊孩子从小捡贝壳而扔珍珠,他还真的容易嘴角抽搐。 薛夫人的眼眸已经亮了。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孙女,她绽放出一个小女孩般的狡黠的笑脸“这玄铁化针需要一些时日,不若城主和宫公子就在此小住,三天后老身保证给你们一条美轮美奂的发带。” 叶孤城算了一下时间,觉得小住也无所谓,而且此地树木层叠,比别处更为阴凉。也就点头应允“多谢夫人了。” 少女,悄悄红了脸庞。 第44章 朱颜何处得长绝 神针山庄的后院极为安静。只有几只起的极早的蝉在书上鸣叫。 白衣,乌发。一柄长剑。白衣,乌发。一柄折扇。两个人身量等齐,此刻,都褪去了往日刻意的伪装,面容别无二致,连眼神里,都是相同的凛冽寒光。 剑若流光。叶孤城的剑招是繁复华丽的剑招,然而剑意,却是最古朴沉着的剑意。明明是极为矛盾的存在,却在他手腕的轻抖和足下几点中变为异样的和谐。生死对决中,最忌讳的是繁复。剑招越是锐利,剑势越是刚猛,在对决中活下来的几率就越大。 然而,叶孤城偏偏反其道而行。他的剑招永远是华丽的,仅仅一息之间,他已经刺出几百剑,之前的剑影还没有消散,下一剑又夺命而来。远远看去,他宛若刺出一片流光。天上星河下坠,也不过如此。 扇若弯月。宫九的武功,在于一个快,一个狠。他能在从小到大大大小小千余次刺杀中活下来,与他与生俱来的狠辣密不可分。宫九的招式,是最平实的招式,然而,没有人能抵挡住他的玉石俱焚般的全力一击。他从来不会防护,因为他就是有这个自信,这个世间,或许有人能够比他更快,然而不会有人比他更狠,无论这狠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宫九和叶孤城没有给彼此留下余地。场面冷冽得,仿佛是真的生死对决。宫九毫不怀疑,叶孤城的那一剑会刺向他,穿肉透骨。他无需怀疑,因为他自己也会毫不留情,折扇的扇面是柔软的绸缎,然而内力灌入,并不输给任何利刃,只要叶孤城松懈,宫九的折扇一定会切上叶孤城的脖颈。 矫若游龙。翩若惊鸿。 两人的身形都快的交结,分离,交结,分离。 这是微凉的清晨,两人都是白衣加身。神针山庄的树木合抱,在交错的缝隙中依稀能看见飞翾的白影。宫九今天拿着的扇子,以透明的翡翠为扇骨,月白的丝绸为扇面。上面是苏州韶华正好的绣娘精心绣制的墨色长竹。翡翠在本朝并不算珍贵,而无色的更是平淡无奇。然而,宫九白皙精致的手指握在透明的扇骨上,别有几番惊艳。 叶孤城使得自然是自己从不离身的一柄重剑。他挥剑斜劈,宫九执扇格挡,陨铁和翡翠相碰,却迸发出兵戈相碰的声响,划破了整个神针山庄清晨的静谧。宫九手腕一抖,扇子骤然收拢,沿着叶孤城的长剑摩挲而过,叶孤城转动手腕,将几乎滑到剑柄卡住,宫九的身子宛若一条无骨的蛇,顺着叶孤城转腕的力道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半个圆弧。 他缠上叶孤城的背,并不用力,可是,如同附骨之虱,饶是叶孤城,也挣不开分毫。宫九修长笔直的腿此刻却是微屈,看似脆弱实际有力的膝盖死死夹住叶孤城劲瘦的腰肢。他已经扔开了掌中的扇子。 叶孤城同样长剑入鞘。修长有力的手扣住宫九的腿弯,索性将宫九背在了背上,走到了树下的石凳上才将他放下。 宫九坐在石凳上,将欲要站直的叶孤城拉近自己怀里,禁锢在自己双腿之间。叶孤城的腰完成极为优美的弧度,明明是如此脆弱的姿势,男子周身的风仪却依旧高绝。宫九将下巴搁在叶孤城的肩膀“哥哥都不知道让着一下阿九。”宫九呼出的热气煽动叶孤城耳垂边微小的气流,带来湿润的痒觉。 叶孤城拍了拍宫九的头,极为自然而然的在他额上印下一个轻软的吻。这是他们小时候就有的习惯,宫九每每撒娇,叶孤城就内心柔软得毫无办法,只能用安慰幼妹的方式安慰这个在他面前仿佛永远都长不大的弟弟。他的唇冰凉,干净。并没有因为今晨剧烈的打斗而染上丝毫温度,在宫九额头掠过,却仿佛燃起了无名的火,将宫九几乎燃烧殆净。 宫九看向叶孤城的眼神保持着满满的依赖和孩童似的纯洁,他知道,叶孤城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每每此时,他的哥哥就会变得特别好说话,在他的底线上步步妥协。 然而宫九知道,自己需要用多大的毅力才能克制住吮,咬那人丰润的唇**,才能压抑住自己想要撕碎那人,在他身体里死死厮磨的心愿。 第 2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0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30 章 只是这一切,叶孤城毫无所觉。他将一切归结与血脉的牵连,所以,他对宫九的纵容总是无所下限。有时候,真的是无知才比较幸福。 叶孤城按住宫九的肩膀,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哥哥自然可以让着你,只是旁人却不会了。”叶孤城为宫九略整了一下因为打斗而凌乱的发丝。他之所以舍得对自己的弟弟下死手,是因为,如今他狠上一份,日后宫九就多一份保障。毕竟,能在叶孤城剑下活命的,谁又能伤得了他? 兄弟两人的脉脉温情并没有持续很久。一个穿着粉色衣衫的少女就这么出现在庭院中。她的眼睛很大,嘴唇很薄。细腰,长腿。非常的年轻,也非常的美丽。就仿佛枝头鲜嫩得仿佛滴得出水的果子,虽然带着几分青涩,然而非常的甜蜜。 叶孤城并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年。一个女孩站在他面前,眼里是温柔的却湛亮的光,双颊荡起一层水红,就那么略带着一丝倔强和羞涩的看着他,这代表着什么,叶孤城不会不知道。只是,他有些微的惊讶,本来,站在这女孩面前的,不当是他。 叶孤城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还是陶遥的时候,曾经看过一段话,说的是,眼睛大,嘴唇薄的女孩,通常都非常的大胆倔强。敢爱敢恨。 即使,她和那个男人只见过一面,只说过一句话。 宫九嘴角勾起了一抹笑。这样的女孩。这样一腔孤勇的姑娘最好不过,几句撩拨,就足够让她们死心塌地。哪怕,爱而不得。此刻,他已经为这个姑娘谋划好了未来,没有他的哥哥的未来,抑或说,满是他的哥哥的未来。所以,宫九可以十分从容的面对这个心悦他兄长的姑娘。 宫九爱叶孤城。所以,他要他尝遍世间所有的美好,不留下丝毫残缺。哪怕,那些美好不是他给予的。哪怕,他心底有细碎的疼痛,不可言传。只是,他在等叶孤城回望。在等叶孤城走回他身边。宫九从来不害怕叶孤城展翅高飞,因为,他手里一直牵着留住叶孤城的线。然而,他并不能有恃无恐。所以,总是忍不住嫉妒。 宫九清晰的知道自己的嫉妒。然而,他并不打算掩饰。因为如果不爱,谁在乎呢? 薛冰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要对叶孤城说,然而,如今她一句话都说不出。薛冰咬咬唇,看了一眼宫九。宫九展开折扇,微微一笑“宫某还有些俗事,先行一步。阿城和薛姑娘自便吧。”然后他转身走出庭院。无端的,叶孤城心口一抽,觉得弟弟独自走出去的身影分外寂寥。 薛冰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叶孤城也静静的看着她,不动,不说话。忽然,薛冰抬起头“城主,你的发带绣好了。”少女白嫩的掌心捧着一条看似银白无纹的发带,然而随着她莲步轻移,那发带无风自动,上面绣着的零星的雪花在阳光下泄出细碎的光辉,仿佛将一条星河掬在掌心。 叶孤城抖动宽大的衣袖,两指夹过少女掌中的发带,没有碰触她一丝一毫“多谢薛姑娘,姑娘请便。” 薛冰已经涨红了脸“你还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就赶我走?” 叶孤城不看她。 薛冰眼里几乎迸出凛冽的光。眼角拖出一段红痕。“我喜欢你,并不是因为你是什么白云城主,我就是喜欢你这个人而已。” 叶孤城微微叹了一口气“我自在险途,情爱之事,早已不在我的心上。” 叶孤城并没有停留。他知道,他的拒绝对于这个姑娘来说,只是一时的挫折,这样的姑娘总是异常倔强。所幸,他并不会在神针山庄多做停留,以后这个姑娘在江湖上多走走多看看,就会发现,整个江湖的男人,个个比叶孤城好。 情如比目。离若参商。离开了,就什么都淡了。 叶孤城走出庭院,薛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忍了又忍,还是难过得将头埋在膝盖。很久没有落下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第45章 凤凰何不归旧乡 薛冰在叶孤城住过的庭院抱膝哭了很久。直到一方雪白的素帕递到她的面前。 薛冰极快的抬起头,然而满是期盼的眸子转瞬黯淡下来。她面前站着的人,不是她想着的那个人。她又将脸埋在膝盖里,掩盖住眼底的失望。 宫九走到她面前,蹲下,绝白的手指轻柔的抬起她的下巴,为她把泪痕擦干。明明算得上是唐突轻薄的动作,宫九做来,却让薛冰觉得自己被这男子捧在掌心,小心呵护。渐渐的,她不再流泪。 “好姑娘,他不爱你,那有什么关系,丝毫不影响你爱他啊。”宫九撤回手指,依旧保持着蹲在薛冰面前的姿态。他的声音轻软柔和,就像是,薛冰唯一的救赎。 薛冰的眼睛亮了。 “想不想站在他身边?”宫九在她耳边轻轻的呢喃。自然这是空话,叶孤城的身边,有他一个人就够了。至于其他人,匍匐在哥哥脚下就可以。 “想不想助他完成夙愿?”宫九继续蛊惑。成功的看见薛冰眼里一瞬间的狂热。 “想不想看他,君临天下。”最后一句几乎轻不可闻,然而却像扼住了薛冰的喉咙。答应,或者,死。她面前只有这两条路,因为宫九透给她知道的太多了,几乎能给叶孤城招来杀身之祸。宫九哪里会允许这种危险的可能。 薛冰垂头沉默很久。然而宫九的耐心很好,他可以将自己的野心蛰伏十年,谋而后动。他也可以将自己独占叶孤城的欲念蛰伏十年,耐心编织一张巨大甜美的网,等叶孤城自愿投入其中。所以,他静静的等。 薛冰骤然握紧素白的手掌,一动不动的盯着宫九“你不是他。”你不是他,所以你说的这些,叶孤城并不一定认可。这是赌上身家性命的豪赌,谁也不敢轻易答应。 宫九微微一笑,手指摩挲上腰间佩戴多年的玉佩。当年那块玉佩上突兀的刻痕已经被手指反复摩挲,变得圆润光滑,整块白玉泛起油脂一般细腻的光泽。宫九的脸渐渐冷凝,变得风雪一般的冷“我却可以代表他。”此刻他的脸上并无多余的修饰,冷硬的面容与叶孤城别无二致,让薛冰呆愣在原地。 薛冰并不是蠢钝的女子,很多事情她也能猜出一个大概。她深深的看着那张与叶孤城一样的脸,郑重的对宫九说“好,我愿意。” 宫九脸上的冰霜骤然破碎,又是翩翩公子的模样。他对薛冰耳语一番,两人各自离去。宫九知道,这个姑娘以后不会再对他哥哥造成困扰了,然而,她也一辈子走不出一个叫“叶孤城”的梦境。她将为他生,为他死,无怨无悔。 或许这是一种残忍,然而,只要对叶孤城好的事情,宫九何惧负尽天下人? 话分两头。 陆小凤喜欢京城。他在江湖混迹多年,每一年却必在京城勾留几日。因为,这里有最美味的珍馐,最香醇的美酒,最情投意合的朋友。以及,一个正在郁郁葱葱的成长的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自然是上官雪儿。他们三个月未见,小姑娘被太平王府精细的养着,身上多了几分沉稳贵气。太平王对这个干女儿很是喜爱,她比他的惜儿小几岁,而小的这几岁,正是赵惜古被带到桃花岛,他们父女分离的时段。似乎是一种移情作用,而且太平王的确是喜欢和他女儿一样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所以,他是不吝对这个身世堪怜的小姑娘报以善意的。 赵惜古也喜欢上官雪儿。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小丫头,就觉得这合该是她妹妹,虽然看见宫九牵着她的手走进太平王府的一瞬间,她不是没有心里不舒服。然而相处日久,她也觉得上官雪儿是那种恰到好处的聪明而又保持善良的姑娘,两人年纪相差又不大,此刻更是情同姐妹。她在桃花岛自由惯了,在太平王府难免觉得苦闷,两人平日相互陪伴,倒也不觉得长日无聊。 陆小凤并不喜欢正了八景的拜访太平王。毕竟,他是浪荡江湖的浪子,那些朝堂的诡娟他是不希望参与的。所以,他去探望上官雪儿的办法就变成了……翻墙。 陆小凤翻墙的技术绝对是纯熟。毕竟他翻过很多墙,无论是青楼花魁,武林世家女子,还是新寡少妇,她们的墙无论多高,他总是翻得进去的。然而,他今天注定吃一个哑巴亏。他轻蹬几下墙壁,一张大网就兜头而下,几个穿着铁甲的卫士手拿铁链快速围绕着他移动,不多时,陆小凤就被绑成了一只铁粽子。几个侍卫将他吊起来,结结实实的捆在院子里四人合抱的梧桐树上。 “种好梧桐树,引得凤凰来,雪儿,我这话说得不假吧?”赵惜古今日穿得是粉色的菱裙,群面上缀着米粒大的珍珠,广袖上绣一只欲开的桃花,和她头上的桃花簪子相映生辉。 上官雪儿瞪了一眼被倒吊着的陆小凤,眼角横出一段风情。虽然年岁尚小,然而也是极为动人。“惜儿姐姐说错了,这里那有什么凤凰,明明是一只被拔了毛的小鸡罢了。”因为练武,上官雪儿今天穿得极为利落,绒黄的半长短打,腰肢被束得不盈一握,头上帮着两个包包头,黄色的绒毛簪在发包中间,给她平添了几分可爱。而同色的软底鞋上却缀着两颗极大的珍珠,一看就不是凡品。 陆小凤被倒掉着,也不恼“两位大小姐,是不是该把陆某放下来再讨论陆某到底是凤凰还是黄鸡?”然后,他一双桃花眼盯着上官雪儿“你这小丫头今天穿得可不就像一只小黄鸡了。陆小凤若是陆小鸡,倒也和你般配了。” “你!”上官雪儿气红了脸,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小拇指大小的金丸,夹在大拇指和中指之间,像陆小凤弹去。 “喂,你玩儿真的啊~”陆小凤收缩腰腹,在空中荡来荡去,躲避着上官雪儿射来的金丸。宫九也是宠妹妹得了,极为纯正的黄金被他命人融成少女小拇指大小的金丸,并且饰以繁复的桃花花纹,给两个妹妹做武器。他平素不拘着两个女孩学武功,却在桃花岛的弹指神通和兰花拂穴手上要求极为严苛。毕竟他也不指望他妹妹能独步江湖,不过有一技之长自保罢了。 上官雪儿毕竟习武年岁日浅,连射几丸都没有射中陆小凤。陆小凤脸上浮现出一抹戏谑,只当小女孩娇憨。赵惜古却看不下去了,毕竟这个妹妹平时有些憨憨的,可是也只能被她捏捏揉揉,那容得那些臭男人戏弄。纤长的手指从腰间的荷包夹出同样的一丸金子,手指微曲,向陆小凤疾射而出。陆小凤只顾着上官雪儿,哪注意到了赵惜古暗地里的小动作,被正正的射中了额头,鼓起了一个红红的包。 “嘶~”陆小凤冷不丁被打中,轻呼出声。看到一脸护短的赵惜古,他也只能无奈的耸耸肩“我这倒是相信你和宫九是亲兄妹了,都是睚眦必报的性子。” 听到陆小凤提到她哥哥,宫主一脸荣与具焉的样子“那是自然,我九哥最厉害了。不过比起我城主哥哥还差那么一点。” “我可听见有个小丫头说我比别人差一点了。”一身世子常服的宫九从圆门走进来,一柄乌木的扇子轻轻叩着掌心。头上带着一定双蟒金冠,将他一头墨发一丝不苟的束起,和往日青衣书生朴素慵懒的装扮很是不同。 两个小姑娘的眼睛已经亮了。 第 3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1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31 章 “九哥~”“九哥哥~”她们像是两只小蝴蝶一样一左一右的跑过去挽住宫九的手,宫九抽出手,分别揉了揉两个姑娘的发顶。 宫主自动自发的用小脸蹭了蹭宫九的手臂。上官雪儿虽然极为喜欢这个对她很好的哥哥,然而毕竟隔着一个义妹的“义”字,不好像宫主一样对他亲近,不过还是轻轻攥住了宫九的袖子。 宫九轻捏了一下宫主的鼻子“说说,你九哥比谁差一点?”他没看陆小凤一眼,对于敢擅闯他妹妹闺房的人,他自然是不客气的。 宫主将她鼻子上作乱的手拍掉“自然是城主哥哥,不过九哥,你就比城主哥哥差了那么一小点,一小小小点儿。”说着公主还捏起手指,比量着非常非常细小的距离。 宫九笑。这笑和平日他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很不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骄傲与欢欣,仿佛倾尽了平生全部的欢喜。当真,一笑倾城。而宫九想要倾倒的城池,唯有那么一座而已。 “好了好了,九哥给你们带了些小玩意儿,都是神针薛夫人亲自绣的,放在你们房间里,快回去看看吧。”宫九拥着两个小姑娘,将她们送出后院,才悠悠回转。 陆小凤已经被控得满眼金星。宫九折扇一展,竟然将手腕粗的铁链生生划断,陆小凤没有防备,骤然坠到梧桐树下的软泥中。 陆小凤此刻哪见平日的风采,当真是,落难的凤凰。 第46章 朱伞深巷无故人 “呸呸呸”陆小凤吐出嘴里的泥,爬起来的时候活动了几下僵硬的关节。将被宫九斩断的渔网从身上拔了下来。 陆小凤的神色有几分狼狈,然而并没有怨怼的神色。对于上官雪儿,他总是莫名的娇纵,这种娇纵甚至没有理由。很多年后,当陆小凤从膝盖上抓起来固执的非要爬到他身上的孩子,看着在一边笑得前仰后合的女子的时候,他才明白,情浅情深,半点不由人。 宫九转身走了几步,在太平王府一角的飞鸾亭中坐定。他的坐姿非常的闲适,一条腿搭在椅上,手肘支在栏杆上,今天他穿的是世子常服,这种服装有极为宽大的广袖,丝绸质地的衣服随着他的动作滑落,露出一段玉也似的手臂。 “说说,你来我这儿做什么?”宫九看着陆小凤,面上有着云淡风轻的微笑,陆小凤却觉得脊背一凉,往日挂在脸上的不羁的笑容也僵硬了几分。他怎么说?总不能对宫九说,我想你妹妹了,顺便来看看吧? 陆小凤认识宫九的年岁不算短浅,对这个人也算是看透了几分。宫九几乎具有人性一切美好的品质,仗义,善良,温柔。然而,陆小凤却本能的觉得他处处是假,毕竟哪有那么完美的人呢?总是平和如花满楼,也总有不能宣之于口的暗疾和隐痛。而宫九给人的感觉就是完美,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仿佛被设计得完美,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然而,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 所以,陆小凤拿宫九当朋友,只是,他怕他。陆小凤的朋友中,纵使凛冽如西门吹雪,对待旁人和对待朋友总是不同的,正是因为这些不同,所以陆小凤才有恃无恐。可宫九不同。他对每一个人都温柔,然而,陆小凤知道,这个世界上,对所有人都温柔,和对所有人都不温柔,其实是一样的。所以,他怕宫九。 所以,陆小凤只能苦笑一声“我来你这里自然是来找你的。”陆小凤也不算是说谎,他此次前来太平王府,一是看望上官雪儿,另一个目的却是来寻宫九。 “是么?”宫九笑得有几分兴味,然而眼眸里盛满戏谑,让陆小凤觉得他看穿了他的全部私心。 然而,毕竟他是陆小凤,他就那么站着任宫九打量,只是目光不算长久的对持中,陆小凤最终败下阵来,不得不转移话题“你就不好奇我来找你干什么?” 宫九将折扇在之间转了一个圈,复又将折扇稳稳的扣在掌心。这样的动作,重复了许多次。今天他的扇子的扇骨是金丝发晶,在指尖犹有几分滑润。常人拿着都是滑不溜丢手,然而,宫九却能自在的在指尖戏耍。 对此,陆小凤是没有什么诧异的,毕竟宫九能用这柄扇子做到的,他也能。 宫九转了几圈就停了下来“这倒是不好奇。”随即他绝白的之间捻着几张两指宽的纸条,纸条上写满了蝇头小字。宫九随意的抽了三两张扔给陆小凤,陆小凤展开一度,惊讶的发现那竟然是自己这些天的言行。 陆小凤觉得惊奇,然而,却并不诧异。毕竟重九并不是真的所谓的京城商贾,而他的真实身份——太平王世子,宫九并没有对他隐瞒过。 太平王世子,哪能没有几个自己的消息来源呢? 陆小凤将那几个纸条团成一团,随手丢在了后院宫九养睡莲的青花瓷大水缸里。那纸条入水即融,再无一丝痕迹。 陆小凤摸摸胡子,笑得灿烂“水融莎,我说的再也不错。”水融莎是太平王府特制的宣纸,入水即融,了无痕迹,专用于传递情报。 宫九也收起懒散的神态,指尖夹着一张纸晃了晃,对陆小凤挑起一个笑容“你莫不是为了这个?” 陆小凤的眼睛亮了。几步掠到陆小凤面前,伸手就要接过宫九指尖夹着的纸张。 宫九微微一笑,腾身而起。陆小凤眼前一晃,眼前哪还得见宫九的身影。陆小凤一愣,天下轻功高绝者,世人都道算是偷王之王司空摘星。然而陆小凤却知,司空摘星不及剑招绝快的西门吹雪。而西门吹雪应当与白云城主叶孤城在伯仲之间。而眼前的宫九,虽然只有这一招,陆小凤却能断定,他的轻功,不会比司空摘星弱,甚至,能和叶孤城比肩。 而一个轻功高绝的人,武功不会太差。江湖之中,武功不差的人很多。只是这人若并不是纯粹的江湖之人,那么有这样一身功力,就耐人寻味了。 然而,陆小凤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了。 一个白衣长剑的人站在亭上,他身体如轻鸿一般落在亭角,竟然毫无声息。陆小凤看到他的时候,就是他拔剑之时。自然是叶孤城,也只能是叶孤城。此刻,他周身是沸腾的沾意,一双眼眸冷凝得如同暗夜寒星。这一刻的叶孤城,和往日的很不同。陆小凤的心沉了下去,很沉很沉的沉下去。 他急掠退后,身体如同飞展的鸾凤。就在这时,他又看见了剑光一闪,从亭角上如同一匹白练般刺了过来。陆小凤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辉煌,如此迅疾的剑光。忽然间,他整个人就笼罩在一种可以将人骨髓都冷透的剑光里。 陆小凤退的再快,也没有这一剑下击的速度快,何况,他已经无路可退。他的身后,是王府青石磊就而后精铁浇筑的墙。 他已经贴住了太平王府的墙。就算他向两边躲避,也是徒劳无功的。因为他无论怎么变化,也不会有这剑招的变化快。眼看着陆小凤已经死定了,他的胸膛忽然陷落下去,似乎已经贴住了自己的背脊。陆小凤也已经出手,两根手指夹住了那一柄看似余劲未消的剑,然而让他意外的是,那柄剑与其说被他夹住,不若说,是叶孤城将剑递到了他手中。如此刚猛的一剑,到了他胸前,已然剑意全无,力道全消。 陆小凤松开指间夹着的剑,叶孤城的重剑对于两根手指来说,始终是太沉了。“我还以为城主真的要杀我。” 叶孤城收回剑“你若躲不过,自然活不了。”他的神色很淡漠,似乎陆小凤的死活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我剑意略有突破,你是第一个接我一剑的人。” 陆小凤脊背一凉,他知道叶孤城说的是真的。“那陆某还真是荣幸”他摸摸自己的两撇小胡子,心有余悸。 宫九这时候也从亭子一角飘了下来,将那一张纸递给陆小凤“你要的王府地图。” 孤城用他试剑的时候也没有一样。他们是朋友,无需多言。 只是,陆小凤临别前忽然回转,麻烦了宫九一件事“九公子,不知道可否帮陆某查一查蛇王去哪里了?”他来太平王府之前,去拜会了老朋友,却被告知他的老朋友蛇王已经找到了传人,将一群兄弟托付给那个传人之后,就回乡养老去了。 “自然可以。”宫九含笑应允。 只是,在陆小凤看不到的角度,宫九和叶孤城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 万事俱备,只待,请君入瓮。 第47章 安稳锦衾今日梦 叶孤城在太平王府小住。最开心的莫过于宫主。许或是她幼年时期,叶孤城带她北上寻父的悉心照料起了作用,小姑娘对叶孤城总是亲近的。这份亲近从未随着时间和空间的隔阂消弭。 太平王为叶孤城准备了单独的院落,在太平王府西边。虽然精致华美,然而距离太平王世子和郡主的住所甚远。宫九并未有所表示,宫主便马上的不高兴的对太平王撒娇“人家不要离城主哥哥那么远嘛,找他玩很不方便的。”小女孩的歪缠并不烦人,相反的,透出少女的娇憨甜美。 太平王对待儿子,虽然不拘束他的生活,然而见面总是一派严父的模样。对待女儿却完全冷硬不起来。毕竟,她是他最爱的女人拼了命为他生下的孩子,毕竟,她是他本来想捧在掌心里长大却不得不送走的女儿。所以,对待宫主,太平王拒绝不了她的任何要求。 而且,宫主的要求在外人看来或许惊世骇俗,然而太平王清楚他的女儿的身世,所以自然觉得是情理之中。叶孤城本来就是她表哥,本朝并没有什么表哥表妹亲上加亲的陋习,所以叶孤城和宫主之间本就没什么男女大妨。 然而如何安排叶孤城的住处确实是一个难题。宫主身为嫡出的太平王郡主,自然是住在王府内院。因为很多原因,太平王的内院贫瘠,除开宫九和宫主的院子,竟只剩下几个他的卧房和已故王妃的院子。叶孤城自然是不能住王妃的房间的,然而让叶孤城住在他女儿的房间又委实不像话。 第 3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2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32 章 这时宫九微微一笑,靠近叶孤城一步“父王,我与城主相交日久,平日里抵足而眠的时刻也是有的,不若这次也让阿城住在我的院子罢。”宫九的称呼变换得十分随意,然而太平王却长舒了一口气。 他在朝堂沉浮多年,在王位争斗中急流勇退,保全阖家老小。在朝堂谨言慎行,却埋下不小的势力,太平王的心智与心性,本来就是深沉。 他注意叶孤城多年,并不是因为他在江湖之中的地位,也不是因为叶孤城“一剑西来,天外飞仙”的武林神话。江湖只是江湖,一人武功高绝,纵使能抵百人,又怎么抵挡得过千军万马?匹夫一怒,不过横尸一人。只有帝王一怒,才是尸横遍野。王权,太平王这些年的蛰伏,为的便是最终至高无上的王权。 所以,太平王关注的,不是作为绝世剑客的叶孤城,而是作为白云城城主的叶孤城。白云城代表的,是整个朝堂的经济命脉。可笑而今皇帝目光短浅,没有发现白云城组建商队的真正目的,而察觉之时,已经无力拔除了。 太平王清楚,一旦叶氏停止一切与中原的商业往来,那么纵使是高高在上如皇帝者,三月之内也无鲜肥滋味可享,无华美衣衫可穿。 他的世子能和叶孤城交好,且这交好并不流于表面,而是真真切切数十年的情谊堆就,太平王自然是欣慰无比的。他看向叶孤城“城主以为如何?” 叶孤城微微颔首“可。” 宫九笑容如玉,然而眸子里的欣喜根本都掩不住。叶孤城虽然面无表情,然而,能和弟弟光明正大的住在一起,他也是欣喜的。寒星一般的眼眸里,有微微温暖在流动。一瞬间的动人。 宫主一双和叶孤城眸色相似的琥珀色的眼眸在两人之间来回瞟,忽然像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一样睁大,将一双杏眼生生瞪成圆溜溜的猫瞳。然而,她很快收敛了神色,低头轻轻一笑,那笑容是无比的谅解和祝福,再无惊奇。 宫九自然注意到了妹妹神色的变化,微微一叹。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这个被他从小一路娇纵到大的女孩,今天忽然很是成熟。 长夜无话。入夜的太平王府经年无话,整个王府都被笼罩在夜色之下,一晌静谧无声。一道白影从世子的院子里纵出,如同暗夜里的一点飞鸿,明明是夜色里最显眼的颜色,却无人能捕捉他的位置。 宫主在床上辗转反侧,六七人也躺得下的红木拨步床上,少女缩成了小小的一团,显得分外幼小可怜。 宫九走到了宫主的床边,将锦被蒙头的小少女像剥粽子一样剥出来,露出一张被憋得粉红的小脸。他为少女整理好凌乱的额发,又帮她把锦被裹紧。 “来,跟哥哥说说,怎么睡不着了。”宫九也脱鞋上床,支着手肘,精致修长的手指随意拨弄着少女额前的头发。 宫主咬咬唇,从被裹得紧紧的被子里抽出一只手,拍开宫九作乱的手指。少女的手心绵软,还带着几分婴儿肥,拍在手上倒也不算疼。“哼~”宫主一声轻哼,佯装凶狠的瞪了宫九一眼,翻过身不理他。 宫九也不生气,笑盈盈的用洁白的指尖描摹宫主锦被上的花纹。他不说话,心思却是千回百转。纵使狡猾如宫九,被人探及最柔软的心事,也总是有些惶急的。 很久,宫主打破了让人压抑的沉默“九哥,你是不是,喜欢城主哥哥。”小女孩声音有几分颤抖,虽然她已经有了答案。 宫九一声轻笑“自然是喜欢的,宫主不喜欢城主哥哥和九哥么?”长久的沉默中,宫九恢复了镇定,此刻,还得出几许兴味逗逗心下煎熬的小姑娘。 宫主果然急了,翻身而起,小拳头捶上宫九的肩膀,力道并不算轻。“坏九哥,你知道我不是说的那种喜欢~”小姑娘气得脸都红了几分,明明她挣扎了很久才决定问九哥这个问题,他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宫九硬挨了小姑娘几下,等她捶够才道“我爱他。极爱。”宫九目光很认真的看着他面前小姑娘的眼睛,仿佛透过这双琥珀色的眼睛看到另一个人。 宫主呼吸一窒。 “我爱他,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么?他是我的肉中骨血,血脉之亲不可断绝。”宫九的手指划过自己的脸庞,感受到指尖的滑腻,和那人一般的滑腻。 宫主无言以对。 “只有哥哥,能给我强大的爱与包容,也只有哥哥值得我肆无忌惮的去爱。”宫九低头凝视自己的手,和那人一般的柔韧,却包含着强大的力量。 “我们共同图谋天下,爱本来是大忌,容易授人以柄。然而,哥哥不会成为我的软肋,相反,他是我的倚靠,是我对外的利刃。”宫九的眼神里迸发出狂热的颜色,忽而,那双从来都是锋利冷凝的双眼,流淌出温暖的光辉。 宫主不得不动容。她忽然懂了自己的哥哥们。他们的爱,要用强大的力量,深沉的彼此承担,以及,永不背叛。他们是如此高绝的男子,高绝的举世无匹。除了彼此,再也无能与之并肩的人。 而与君并肩,才是他们的至高追求。 少女的杏眼笑出月芽的弧度,床头的夜明珠散发出暖暖的光辉,照的少女的眼眸分外动人。“那,九哥,你或许会很辛苦,但是,如果你也让城主哥哥爱上你,你就会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宫主冲着宫九眨眨眼。小女孩儿的狡黠。 宫九抚额,这小丫头的接受能力倒是强。枉费他不放心,三更半夜的还来开导这小丫头一番。 “去吧去吧,回你的院子去吧,我困了。”宫主打了一个呵欠,眼眸轻阖,睫毛扇子似的投下一片阴影。 宫九抿唇一笑,身形微动,已不见踪影。 室内只有夜明珠的零星光辉,少女的眼眸骤然睁开,在这夜里比夜明珠还夺目。忽然她嘴角噙起一抹微笑,管他世俗纲常,只要她放在心上的人都幸福就好。 第49章 公子王孙逐后尘 就在陆小凤开始笑的时候,公孙大娘已经出手了。她从篮子里抽出了一双短剑,剑上系着鲜红的红绸。就在他看见这双短剑的时候,剑光一闪,剑锋已经递到了他的咽喉。好快的出手,好快的剑。 陆小凤并不害怕极快的剑。这世上有两个人的剑锋利无匹,如风迅疾。一个是西门吹雪,一个是叶孤城。西门吹雪的剑陆小凤还没有接过,然而,叶孤城的剑,他却是接住过的。他对自己的灵犀一指极为自信,然而,他却并不敢去接公孙大娘的剑。 男人和女人的剑是不同的。叶孤城不会在剑上淬毒,公孙大娘却未必不会了。陆小凤可不敢期许一个用栗子毒死许多人的女人会恪守江湖道义。 陆小凤平时或许很马虎,然而在这生死关头,要找到比他更谨慎的人,找遍天下也找不到几个。他的人忽然如同游鱼般滑了出去,不但反应快,而且动作更快。可是无论他的人到了哪里,闪动飞舞的剑光总是跟着到了哪里。 剑光如惊鸿擎电,木叶被森寒的剑气所催,片片落了下来,转瞬间又被剑光绞碎。陆小凤以为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剑已经够快了,他实在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耀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这里虽然没有观者如山,但是陆小凤面上的确已经沮丧了。连夏日的明月,似乎都被这森寒的剑气逼得失去了光彩。陆小凤这才知道,剑器并不是舞动给别人看的,剑器也,照样可以杀人。 他现在随时都有可能死在这剑器下,红绸带动短剑,远比手湿的更灵活,招式变化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公孙大娘的双剑交剪,将陆小凤死死锁住,他,无路可退。 一剑西来。 一柄重剑平平刺出,不快,也不华丽,然而淡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公孙大娘那般花哨灵动的剑势已经淡了。那柄剑以雷霆之势刺来,仿佛夹杂着苦寒之地的风雪,割断了空气中残留的零星温暖。 裂帛之声乍然响起,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里只剩下短剑落地的铿锵之声。公孙大娘反应不慢,纵然这个乍然出现的男人的确惹人眼球,让人不舍得错开目光,然而,在生命面前,再惊艳的男人,都可以稍微放一放的。 她弃了手中的断绸,迅疾的后退。身形移动之间,已经退到了百米之外。然而,有人不让她逃,这一夜,她就注定无路可逃。 锦衣的儿郎从四周窜出。陆小凤竟不知如今六扇门的捕快收敛声息的功夫这样好,在如此寂静无人的夜晚,居然连他也察觉不出。 公孙大娘自然也没有察觉。她已经抹去了脸上的装饰,露出一张极美的脸。这张脸上,有二八少女一般柔嫩的肌肤,额前垂落的乱发已经被揭去,露出了光滑的额头和那一双仿佛含着淡淡哀愁的眼睛。或许这样的女人平日看起来没有多美,然而,当看了那张揉皱的纸一般的脸,这张平滑的年轻的脸就显得格外美艳起来。 在她揭去脸上的装饰,像留给陆小凤一个嚣张得意的笑而后纵身而去的时候,一张细密的大网已经兜头而落,锦衣的儿郎们围着她迅速的移动,手中碗口粗的铁链将她严严实实的捆绑,与上官雪儿擒获陆小凤的姿势别无二致。 第 3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3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33 章 这一群少年儿郎似乎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概念,一个穿着黑衣的少年上前将公孙大娘一脚踹倒,剩下穿着紫衣的少年将她拖到了一个白衣人的面前。“主上,吾等幸不辱命。”少年对白衣人单膝抱拳。白衣人微微一笑,将少年扶起。 这一系列的动作极为犀利迅疾,饶是陆小凤,也有几分哭笑不得的意味。如此的手笔,他只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性格恶劣,却是他的朋友的人。何况,世上能请来白云城主助阵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这人,自然是宫九。 公孙大娘眼里迸发出极恶的恶意,怒视着眼前持扇微笑的青年。忽然,她红唇轻吐,从唇齿间射出了一支泛着蓝光的短针。宫九并没有看她,所以,这一招,宫九并没有躲。是没有躲,而不是不能躲。 宫九就那样闲适的笑着,全然的信任。叶孤城在他五十步之外,而那短针转瞬即至。宫九依旧没有躲。 叶孤城如同一颗流星一般撕开了这个夜色,饶是离宫九最近的黑衣少年都没有看清楚眼前的白影。什么是速度的极致?是缩地成寸。五十步,叶孤城半息而至,而那短针距离宫九几寸而已。一柄开山裂石的重剑横劈而下,强烈的剑气将那一枚短针震成齑粉,而纵使只是一些粉末,叶孤城也不敢让他们落在宫九身上,叶孤城扯下发梢的发带,神针薛夫人亲手绣的发带灌入了内力,细密无匹,将所有的粉末都隔绝开去。 叶孤城长发披散,平素冷漠的脸上,竟然是触目惊心的美。没有人敢说话,这个男人,从来不当和他们站在一处,他当睥睨天下,而他们,只能膜拜。 叶孤城长眉微皱,看向宫九的眼里是满满的不赞同。宫九却觉得非常心动,血液快速冲击着心脏,他几乎都能听见自己强烈的心跳。想抱住这个人,将他拉下神坛,相伴尘世。想让他睥睨天下的眼眸里印下自己的影子,只看着自己,然而,这天下,他会捧着送给他。想在那举世无匹的身躯上印下自己的痕迹,吮,吻,啃咬,吻遍他周身的每一处。 叶孤城自然注意到了宫九灼热的目光,直觉这熊孩子最近不太对劲儿,刚刚如此危险的时刻居然不知道躲开,难不成最近他弟弟喜欢追求生死一线的快,感? 只是,这世上,妄图伤害他弟弟的人,叶孤城不会手下留情。长剑入鞘,重剑拍上了公孙大娘的下颚。人下颚处有一个穴道,重击可以使人昏迷。叶孤城攻击的,自然是公孙大娘的这个穴道。 其实,他们本来可以用更温柔的手法制服公孙大娘的,譬如点穴和迷香。只是,叶孤城偏偏选择了最让人痛苦也最让人难堪的一种方法。 虽然平素叶孤城说,情爱之事,已经不在他心上,然而,对于女子,多半他是怜惜和慈悲的。只是,这个女人妄图伤害的,是他弟弟。他从小疼爱,纵容,无下限宠溺和保护的弟弟。龙有逆鳞,触之必死。宫九,自然是叶孤城的逆鳞,是他心尖儿上的人。 陆小凤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向高绝的白云城城主如此粗暴的敲晕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极为漂亮的女人,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许久,陆小凤吞了一口口水,道“城主方才使出的轻功,怕是西门吹雪也追不上了。”是了,叶孤城方才将轻功运到极致,当真是,天下无匹。 叶孤城这才瞟向陆小凤。丰润的唇抿出冷硬的弧度“比之西门吹雪,不比过,谁也不可知。”他眼眸中有淡淡的向往,或许有一天,他身无重任,了无牵挂,真的可以和西门吹雪比上一比。那时,生死之间,命悬一线,纵使以身殉剑,又有何不可? 叶孤城眼中的向往,让宫九心下一紧。然而他什么也没说。他知道如何拖住叶孤城,只要他一日需要叶孤城,叶孤城就一日不会不管不顾的追逐什么剑道。所以,在叶孤城面前,宫九始终是无害的,是需要他的。就如同片刻之前,他不躲开那根射来的带毒的短针,就是在对叶孤城说“你不管我,那我就不顾惜自己好了” 心智似妖的九公子,也是任性的。 陆小凤也同样心下一紧。他知道两柄绝世无匹的剑相逢会是怎样的下场。西门吹雪是他的朋友,叶孤城同样也是。他不想失去任何一个朋友。 然而,此刻,他也清楚,他是无力改变叶孤城的任何决定的,所以,他只能将话题轻巧转移“陆小凤竟然不知道六扇门什么时候有这样精锐的少年儿郎了。”他扫了一眼紫衣的少年,他们个个十七八岁,然而目光如炬,武功并不弱。纵使是单独斗无法和当世高手匹敌,然而他们配合娴熟,绝世高手也难以逃脱。 宫九一笑,“谁说他们是六扇门的人了,他们,是阿城的人。”其实,这些少年,是桃花岛精心训练出的精锐,若说起来,直接听令于宫九的时候比较多。然而宫九偏偏说是叶孤城的人,因为他心中,他的一切,都可以跪着奉给叶孤城的。 陆小凤挑挑眉,没有说什么。只是单手提起晕迷的公孙大娘“那我可就携她归案了,以后找你们喝酒。”几个纵身,陆小凤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前行的方向,是六扇门。 作者有话要说:任性的九公子,有木有很萌? 第50章 天一色无纤尘 陆小凤很会抱女人。他也抱过很多女人。在他浪荡江湖的这些年,环肥燕瘦的女人都被他拥入怀抱过。只是,此刻,饶是陆小凤,也觉得很吃力。 怀中的女人,太沉了。并不是说公孙大娘体态多丰腴,毕竟一个习武练剑的女人,总不至于是痴肥的。而是她周身缠绕了几百斤的黑铁制成的铁链。这时候陆小凤开始怀疑,宫九派了这么多人用这么多铁链制服公孙大娘,到底是怕她逃脱,还是为了整他。 西园离六扇门很远,然而这些距离在陆小凤看来不算什么。他现在是完全放松了,和金九龄的赌期已经过了大半,这些天他为了查案茶饭不思,也不是为了那些赌约的彩头,而是陆小凤天性如此,不水落石出,他吃饭都不会香的。 他的轻功很俊俏。纵使怀中抱着一个奇怪的物体,整个人也如同飞起的鸾凤一般,充满了力量却显得十分灵动。只是,他笑出一个浅浅的酒窝的脸慢慢凝固了。而后,在一块空地落了下来。 他闻到了几种不同的脂粉香气,在西园的地界,这些脂粉香是很寻常的,然而,如果这几缕脂粉香一直追随着他,情况就不太妙了。果然,他落地的霎那,七柄银光淋漓的剑向他直刺过来。四面八方的围堵着他,竟没有给他留下一线生机。 很是绚丽的剑招,七个身形曼妙的女子使出来,不似追魂夺命的武功,反而如同轻翾曼妙的舞蹈。只是,这样的剑招,用来对付陆小凤,还是太慢了。 这世间的剑,快不过叶孤城,冷不过西门吹雪。陆小凤却可以接得住叶孤城的快剑,西门吹雪的寒光。 他没有左右躲避,而是平地向上一纵,而且,竟没有丝毫借力之处。七个姑娘配合不可谓不默契,剑招不可谓不锋利。只是,她们还是失败了。 陆小凤很快就要脱离她们用利剑虚拢的牢笼,押着公孙大娘前往六扇门。那七个姑娘哪里会轻易的放他离开,毕竟他捉住的,是她们的大姐。 七双素手,捻着细长的银针,针后面托着细长的红色丝线,同时向陆小凤头顶射出,七根线,七根纤细的线,能否困住一个人? 陆小凤对头上压下来的丝线并不是没有防备,然而,他躲避不得。若他有两双手,他可以兜住射来的银针,在它们纠结成阵之前将它们打落。然而,他手里抱着公孙大娘,这个身上绑满了黑铁,十分沉重的女人。 丝线被灌注了内力,变得仿若精钢一般,陆小凤被这七根丝线生生压了下来,足下无处可落,只得轻点在相对的剑尖上。 七个纤细凝白的手腕轻转,平平刺出的七柄剑瞬间变成剑刃对着他,霎时间险象环生。然而,七柄剑,七根针,七根丝线,并不是一个非常坚固的牢笼,陆小凤眉峰微皱,骨骼收缩错落,硬生生的从七柄剑的缝隙中挤出。 只是,公孙大娘,他却绝计带不出了。 七名少女并没有恋战,在他放开公孙大娘的瞬间就收起了剑,丝线也被瞬间收回袖口。七只素手托住了因为陆小凤放手而下落的公孙大娘,一时间,垂手明如玉。 公孙大娘如今很重,但是,七个武功俊俏的姑娘单手抬着也并不觉得吃力。她们回首迅速将袖口藏着的一排银针都射向陆小凤,逼得陆小凤不得不停下追赶她们的脚步,用宽大的袖子遮挡如同细雨一般的银针。毕竟,陆小凤是小凤凰,可不想变成小刺猬。 而这七位姑娘足尖一点,带着公孙大娘迅速飘远。若非空气中残留的几许脂粉香气,这一夜惊险的打斗,几乎都仿若一场梦境。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明月轮。 陆小凤盯着左袖上刺满的银针,无声苦笑。看来他今夜注定要无功而返了。 而西园的废地上,叶孤城持剑而立,宫九饶有兴趣的把玩着公孙大娘被叶孤城斩断的一双短剑。周遭的紫衣儿郎得令已经退去,冰冷宁静的月光仿佛将周遭隔绝,此夜此地,只剩下两人而已。 宫九斜倚在一颗歪脖子的香樟树上,长腿一条微曲,一条垂落。他们今夜来的匆忙,宫九和叶孤城都没有束发,几缕青丝垂落,将玉也似的脸庞衬得更为白皙。宫九把玩着公孙大娘的剑,偏着头对叶孤城说“哥哥,公孙大娘的剑,美否?”他眼眸里的神色极为认真,有一种稚子般的纯粹。仿佛并非和叶孤城随意谈笑,而是一定要求一个答案。 叶孤城的目光落在宫九掌中的短剑上,并不以为然的答道“尚可。”剑道攀升到了他这个地步,剑招华丽与否,剑势刚猛与否,都已经是陪衬。他真正在意的,是剑意是否纯粹。公孙大娘的剑诚然美幻,但是剑意到底差了一层。 叶孤城很小的时候,他的娘亲就对他感叹过“女子在剑道的攀升比男子要艰难百倍。无关身体条件的制约,而是女子再聪慧,也终归是小聪明,难以有大彻大悟的智慧。而剑道需要的,却是跳脱束缚的大智慧。”叶倾阁是灵秀的女子,她看得通透,也承认自己的不足。她不强求,却已经得到比强求好很多的结果了。 只是,叶孤城有时候也不得不承认,此身生而为女子,对于他的娘亲,本身就是极大的不公平。 宫九却仿佛对叶孤城这个答案满意了。略显得菲薄的唇勾起,右掌一撑粗糙的树干,从树上翻身而下。他手持公孙大娘的短剑,足下轻点,仿佛不染凡尘的仙人,在月色下,美的让人心颤。 风吹起了他的衣袖,叶孤城几乎都要克制不住的去拉住宫九的衣角。此刻,他的弟弟仿佛随时都可能乘风归去。宫九的动作开始大开大合,在这样美丽迷离的月色下,他开始舞动自己柔韧的躯体,一曲剑舞。 第 3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4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34 章 醉了。痴了。幻了。 叶孤城闭上眼睛,感受这一舞中磅礴的剑意。他忍不住抽出剑鞘中的三尺重剑,随着宫九舞动出来。辗转,腾挪,飞跃。他们的动作如此的契合,仿若此生之初的相互依偎。缠绕,羁绊,萦绕。他们的剑相机相碰,发出铿锵的声响。 宫九如同蛇一般缠绕着叶孤城。他会剑,只是没有叶孤城那样真诚痴迷,所以,也痴痴没有悟出自己的剑道。此刻,他在和哥哥长久的缠绕纠葛中顿悟,长久以来心里的恐慌忽然破碎。剑道已成。 从前,他甚至怕了叶孤城掌中得剑,怕哥哥不管不顾的去追随剑道,落得一个以身殉道的下场。而今,他忽然不怕了。如果是哥哥所追求的,那就放他去好了,反正还有他,就是拼尽宫九此生,总能护得哥哥一世安康。 福久,长安。因为福气长久,所以永世长安。 这一夜,宫九得悟剑道,名曰,守护。 似乎感受了宫九剑意的变化,叶孤城的共舞之势变成了切磋之态,长剑一横,劈山裂石的向宫九横压而来。宫九双剑交错,格挡住了这仿佛都能将土地劈裂的一剑。饶是如此,他亦被压得双腿微曲。 只是,宫九并未死死抵挡,而是身形向前一错,双剑交错的顺着叶孤城的重剑滑倒他身边,两人的距离不足一拳,呼吸相闻。 宫九身形一变,腾空而起,纤细的双剑凌空刺下,一前一后的向叶孤城刺来。叶孤城重剑一抖,反身格挡。 这是两人拼尽全力的一剑,三柄剑在空中猛烈的碰撞,发出阵阵哀鸣。叶孤城近乎都感觉到了掌中的剑的嘶吼,两人具是猛烈的向剑中灌注内力。 当世内力深厚者,叶孤城宫九能名列前五。他们的剑,虽然都是举世无双的利器,然而,毕竟只是凡品,经不起如此的对决。公孙大娘的双剑已经开始片片龟裂,而叶孤城的重剑上也有了三两道触目惊心的裂纹。 叶孤城和宫九谁都没有收手。片刻之后,精钢玄铁铸就的两柄剑轰然碎裂。公孙大娘的剑已经成了碎片,而叶孤城的剑褪去了曾经重铸的时候灌在外边的玄铁,露出了曾经叶孤城惯用的那柄细剑。 那柄剑经过内力猛烈的蹂躏已经变得更加纤细,却意外的凝实。银色的剑身仿佛凝结了一层冰霜一般的寒光,比以前跟为纤巧俊俏。 宫九捡起了那柄在铁片包围之中的剑,对叶孤城微微一笑“剑道第一层为不破唯快。第二层为大巧不工。而第三次,便是返璞归真了。哥哥当初习剑就是用的这柄纤巧的细剑,后来剑意突破,用它重塑了一柄无锋的重剑,而今,此剑重见天日,哥哥怕也是剑道突破,返璞归真了。” 叶孤城收起了这柄习剑,丰润的唇勾出了让宫九沉醉的弧度。 宫九扔下了掌中的剑柄,搭上叶孤城的肩膀“哥哥,此舞,美否?” 叶孤城揉了揉宫九微微汗湿的额发,道“诚然,绝美。” 两人不再说话,天空已经有几许微光,天光破云,两人急速移动的身影消失在清晨的第一缕霞光之中。 此夜无声。此夜绝美。此生不换。 作者有话要说:月下共舞的九公子和城主,闻到肉味了么? 第51章 千里浮云入君袖 陆小凤再一次到了太平王府。这一次,他倒是学聪明了,光明正大的走了正门,而没有翻墙。毕竟,白云城的紫衣卫,他可不想再领教一次。 陆小凤破过很多六扇门最精锐的捕头都破不了的奇案,并不是说他的能力比六扇门受过专业训练的捕头们能力强多少,而是他有很多朋友,三教九流,形形j□j,而陆小凤的人格魅力在于,他的朋友都愿意助他一臂之力,甚至,有的不惜为了他付出生命。诚然,对待朋友,陆小凤本人也是不吝付出生命的。 这是他们的江湖,轰炉饮酒的肆意,金龟换酒的真挚,以及,一诺千金。 这一次,陆小凤遇见了棘手的事情,他自然是要找他的朋友的。虽然说强龙不压地头蛇,然而,他作为地头蛇的朋友蛇老大已经金盆洗手,退出这随时殒命的江湖,他便没有道理去叨扰他这个年纪很大了的老朋友。于是,寻不到地头蛇的陆小凤,自然也就赖上了宫九这个强龙。 他来太平王府的时辰不算早,然而还是被告知在花厅稍作等候,世子还未起身。陆小凤觉得惊愕,然而想到昨夜宫九和叶孤城夜奔来救他,也就释然了。 太平王府的侍女给他端上了世子刚得波斯进贡的葡萄美酒,紫红的酒液在玻璃盏中显得格外诱人,玻璃盏上挂着零星的水珠,在炎炎夏日散发出丝丝凉意。 太平王府的侍女颜色不逊叶孤城的白衣女婢,陆小凤本是惯性风流的,然而似乎想起了这太平王府里的什么人,他也就老老实实的坐在花亭的汉白玉凳上,自饮自酌起来。 宫九其实醒的很早,这些年他虽然不必如同叶孤城一般早起练剑,然而人员的调度,计策的谋划,还有桃花岛上的人的训练计划,和他自己的功夫的锤炼都需要他一点一滴的努力。何况,宫九对待属下要求严格,对待自己更是近乎苛刻,所以,他并没有睡懒觉的福分。许或唯一能让宫九柔软的,就是他的家人了吧。特别是对叶孤城,他简直是病态的痴迷,小心翼翼的压抑,经不起丝毫的撩拨。 叶孤城其实也并不是殆懒的人,这些年他习惯早起练剑,自律非常。只是昨夜剑道突破,耗尽了他的全部气力,清早回到太平王府就沉沉睡去。然而叶孤城自己也需要承认,若非宫九在他身边,他是绝计不肯放任自己睡过去的。 宫九侧身拥着叶孤城,在他冷硬的眉骨上印下浅浅的一枚吻,“早安,哥哥。”他的眉目清澈,甚至有几分虔诚。 叶孤城已经醒了,入目看见的,就是弟弟清亮亮的目光。低头细算,他的弟弟怎么也和年幼沾不上边了,然而却如同幼年一样让他内心柔软。叶孤城侧脸在宫九侧脸蹭了蹭,如同幼时一样安抚了宫九。叶孤城的嘴角有极为清浅的笑意,微凉的唇贴上宫九的脸颊“早安,阿九。” 哥哥的唇……好软。宫九有些愣愣的摸摸被叶孤城亲过的地方,脸上呈现出一种恰到好处的初醒时分的迷茫,让叶孤城想笑的迷茫。许或是剑意突破让他的心境更为开阔,长久以来压抑在叶孤城心里的,对书中描写的宫九的怪癖的异样忽然消失。这是他的弟弟,是他从小一起成长,一点一点看着长大的弟弟,自然不是从前书中偏执变态,心智深沉的青年。 至于想被鞭子抽变成喜欢和他肌肤相触什么的,叶孤城表示,这些小癖好还是可以满足的。 宫九望着叶孤城那双氤氲着笑意的眼,心中荡起柔软温暖的感觉,顺势倚在叶孤城肩膀,用脸磨蹭他的肩胛。脸颊细嫩的肌肤触到冰凉柔滑的丝绸,却仍旧感觉到叶孤城身上浅浅的温度,让宫九不舍得放开。 然而,还是要起来的,毕竟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且宫九也知道,他的那几瓶极品葡萄酒也只能让陆小凤等上片刻,再等下去,陆小凤怕是就要闯进来了。宫九自然不怕陆小凤发现他对哥哥异样的情感,只是,让别人看见叶孤城只着亵衣的情态,宫九恐怕会忍不住让小凤凰变成死凤凰的。 两人不再说话,各自从床上翻身而下,婢女们从门外鱼贯而入,捧着青盐手帕等物供他们梳洗。几个穿着明显和旁人不同的侍女携着一个药箱也似的箱子,宫九和叶孤城各自坐定,任凭那几个侍女在他们脸上涂涂抹抹。 不多时,两张明明一模一样的脸变得一个冷峻,一个温柔。 宫九抚着自己的脸,又轻柔的抬起叶孤城的下颚,轻微喟叹“怎么看,都是哥哥更好看一些啊……” 叶孤城任他抬起下巴,冷峻的眉目泄露出几分柔和“阿九也好看。”其实外貌于他,不过红颜白骨,只是他乐得对他弟弟哄上一哄。 几个侍女低头掩袖低笑,低眉顺目的退了出去。宫九似乎觉得方才的举动有些幼稚,所以略微尴尬的首先向外走去“哥哥,我们快走吧,不然陆小凤非得把整个太平王府的酒全喝光了。” 叶孤城笑而不语,随着他向花厅走去。 陆小凤已经喝光了两壶葡萄酒,他微微卷起舌头,让微酸带涩的酒液从舌尖流入,避开舌苔两侧对酸味敏感的味蕾,感受葡萄经过沉淀之后的香醇滋味。陆小凤爱喝酒,也会喝酒,他也爱豪饮,却不会平白糟蹋了好酒。 此刻,他没有坐在汉白玉凳上,而是仗着轻功卓绝端着桌上的美酒跃到花厅对面的楼阁上,他在栏杆上曲起一条腿,斜坐其上,坐姿非常的放松随意。在他的朋友家,他为何要拘谨? 将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他从楼上飞跃而下。他已经看见了远处并肩而来的宫九和叶孤城。 宫九和叶孤城走得速度并不慢,然而却给人一种气定神闲的感觉,让本来因为公孙大娘被劫走而略微焦躁的陆小凤也平静下来。 叶孤城和宫九脚下一顿,兀自绕过陆小凤,双双在花厅里的白玉桌旁坐定。陆小凤摸摸胡子,也随着他们走回了花厅。 “昨夜我押着公孙大娘去六扇门,但是半路被一群女子劫走了她。”陆小凤把玩着晶莹剔透的琉璃盏,苦恼的杵着头,对叶孤城和宫九微微苦笑。 宫九勾起一个微笑,扇骨轻叩掌心,漫不经心的对陆小凤说“昨天晚上我就感觉有人在尾随你,本来打算让阿城的紫衣卫送你的,但是你走的太急了,这些小毛孩子哪里追得上你。”宫九的语气里全然的惋叹,却让陆小凤气结。 陆小凤也算是被宫九虐习惯了,深深吸了两口气“如今,九公子你可有渠道能打听出公孙大娘的藏身之处?” 第 3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5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35 章 宫九指尖轻敲白玉的桌面,低头沉思片刻“公孙大娘有很多化名,譬如女屠户,熊姥姥之类的身份足以让她隐匿市井,寻常寻觅不得。” 陆小凤的脸上霎时写满了失望的神色。宫九说不能,那么京城恐怕没有人能寻到这人了。的确,一个千变万化的女人,消失在人事吵杂的市井,就如同将一滴水滴入大海,何处能寻觅? “红鞋子每月都会向商户索要钱财,然后于固定的日子交给她们的大姐。今日恰巧就是她们上交的日子”看见陆小凤眼睛亮了亮,宫九刻意停顿了一下“你许或可以在她们碰头的地方找到她。” 陆小凤的确眼前一亮,然而转瞬有些黯然“即使目标从要找的一个女人变成了八个女人,那也是极不容易找到的。” 宫九微微一笑“你我自然是找不到她的,只是,有一个人能。”宫九不再多言,因为陆小凤已经知道,宫九所说的那个人,已经到了。 他闻到了一股极为熟悉的香味,仔细辨别,竟然是昨夜的木棉香气。陆小凤瞳孔都有一缩,骤然回头。 一个白衣少女立于花厅的圆门门口,她的眼睛很大,嘴唇很薄,腰细腿长,更重要的是,周身的浅淡的木棉香气久久不散。 陆小凤认得她,却是意外。这个人,是,薛冰。 薛冰的眼眸掠过坐在白玉桌旁的叶孤城,睫毛如同蝴蝶轻翾,目光是一瞬间的虔诚狂热,然而她很快收敛了眼里的痴迷,对陆小凤爽朗一笑。 “陆小凤,昨晚若不是我,你可就成了死凤凰了。”薛冰走到陆小凤面前,眼角微微一挑,看向陆小凤的眼光中有些得意。 陆小凤摸摸胡子,震惊的将薛冰周身看了好几遍,似乎正在努力将薛冰的身影和昨夜的那一抹一闪而过的身影重合。“你……”陆小凤迟疑的开口,他实在想不通,神针薛夫人的孙女,江湖上也算叫得出名号的冷罗刹薛冰为什么会加入这样一个亦正亦邪的组织。 薛冰笑而不语,只是退后两步,微微提起裙角,露出一双绣着蝴蝶的红鞋子“如你所见,我是她们的八妹。” 作者有话要说:九公子洗脑很成功哟~薛冰妹子成了城主哥哥的死忠粉了~ 感谢姑娘们。 雪樱扔了一颗地雷 玥羽扔了一颗地雷 第52章 锦绣城中几度寻 陆小凤不是蠢笨的男人,相反,在很多时候,他比看起来聪明。而他之所以愿意看起来憨态可掬,这大概是一种智慧,或者说,这是陆小凤的温柔。 所以,他没有问薛冰加入红鞋子的原因。因为这原因里,必定有叶孤城的影子。少女的心事,不说出是美好,说出来难免觉得尴尬。 薛冰围着陆小凤走了两圈。这个姑娘的眼睛极为灵动,然而当她如同看到一盒心仪的胭脂一样看你的时候,任何人都会觉得不自在。陆小凤摸摸胡子“你在看什么,莫非陆小凤变成了陆小姐,变漂亮了不成?” 男人眉眼弯弯,眼神里是一种戏谑。薛冰耸耸肩“听说,你和花满楼是朋友?”她漫不经心的开口,天马行空的话题。 “自然。”陆小凤虽然不明所以,然而,陆小凤是花满楼的朋友这种事情,几乎江湖皆知,他并不需要隐瞒。 薛冰笑了,笑容仿佛邻家少女一样无垢明媚“那太好了,不知道他闻香辨位的本事你学了几分?” 陆小凤摸了摸鼻子,表情有点讪讪的。还是点头应允“好吧,应该是没问题的。” 薛冰并不能大大咧咧的带着陆小凤去他们集聚的地方,所以和陆小凤约定,她用上蔷薇味的熏香熏衣服,陆小凤循着这香气随她一路隐匿,最终穿过几个闹市,抵达了每个月她们八个人碰头的地点。 薛冰停驻在一个小楼面前,几乎她踏进小楼的一瞬间,一条人影飞燕一般从树梢掠过,一招“细胸巧翻云”,已经掠进了小楼。 好漂亮的身法,好俊俏的轻功。陆小凤立刻瞪大了眼睛,但是却已经知道这不是公孙大娘,这个人的轻功虽然高,但是比起公孙大娘来却还差了些,比起他来,当然也还是差了一些。只是这个人也是一个女人,一个年纪已近四十,可是徐娘半老,分韵犹存的女人。眼角眉梢都似恨,凌厉的风情却比二八少女更动人。 她身上穿了一件紫色的紧身衣,手上提着一个黄布包裹,和薛冰手上的一模一样。刚才她凌空翻身的时候,陆小凤已经发现她的脚上穿的,正是一双红鞋子。 陆小凤轻飘飘的伏在小楼的屋顶上,盛夏十分,竹楼的屋顶并没有铺上遮挡雨雪的油毡,所以透过竹子的缝隙,陆小凤能清晰的看见楼内的场景。 小楼里有八个位置,想必是留给红鞋子这个组织的八位首脑。除却薛冰和方才翻身进楼的女子,还有一个笑声如银铃一般的红衣少女,和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尼,陆小凤耳朵动了动,他听见有几个人陆陆续续向这个小楼走来。 陆小凤不必细看,就能断定这些正在向此走来的人必定是姿容美丽的少女。因为他不仅听见轻软的足音,同样也闻到了几种脂粉香气,香香糯糯的,却并不刺鼻。只有美丽且自知的女子才会这样打扮自己,不张扬,不让妆容喧宾夺主,恰到好处的装饰,轻轻巧巧的让人迷醉。 陆小凤却没有迷醉。他喜欢漂亮的女人,然而,他还没有忘记,眼下这些漂亮的女人能够联手从他手中劫人,而她们的大姐更是让人闻风丧胆的熊姥姥,女屠户。一想到如此,陆小凤就浑身冰冷,仿佛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事实上,他不相信薛冰,但是他信任宫九和叶孤城。这也是他为什么敢只身向公孙兰的老巢犯险的原因。 七个女人已经到齐了,各自坐在座位上等待,这时候,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她非常非常的美,即使江湖四大美人加起来也不及她的十分之一。陆小凤忽然苦笑。那一夜公孙大娘被叶孤城的紫衣卫网起来之前,露出的那张美丽的脸,原来也并不是她的真容。这个女人的心智,谨慎,世上真是少有人能有匹敌。 她穿着红色的鞋子,产自白云城的软绸,上面却刺着一只凄厉狰狞的猫头鹰。鞋子是刺目的红,让陆小凤心惊胆战的红。 他忽然想到之前宫九和他说过的,关于红鞋子这个组织的传闻。相传这个组织大部分由受过情伤或者命运凄苦的女人组成,她们的大姐教给她们自保的武功,年老的便固定奉养,顺便照料捡来的女婴。年轻且功夫俊秀的就劫掠各地的商户,一旦商户反抗,就会被割掉身上的某些部位。鼻子,头发,或者手。 红衣少女已经解开了土黄色的包袱,里面厚厚的一打折子,打开一看,是一张张整齐的银票,少女笑声如同银铃,咯咯的飘散在空气中“大姐,这个月我们共收上来一百八十万两银票,收成不太好。” 陆小凤震惊莫名,一百八十万两,相当于整个四九城商铺的收入,这竟然还是她们“收成”不好的结果。 紫衣女客的表情冷峻,她的嘴角严厉的抿起,扔下手中的土黄包袱,里面露出寸长的头发,一撮一撮的用红绸绑好“我割下的头发倒是越来越多,现在那些要钱不要命的臭男人真是越来越多了。” 青衣女尼也将手里的土黄包袱放到公孙兰面前,她缓慢的用擦拭佛像一般的速度解开了包袱的扣子,和方才的紫衣女客和红衣少女不同,她的包袱里还有一层油纸,青葱的手指剥开油纸,霎时间,小楼里弥漫出浓烈的血腥味。 陆小凤的瞳孔迅速收缩。他不太相信如此漂亮的女人手里捧着的,竟然是血淋淋的从人身上生生割下来的鼻子。女尼面容严肃,眸中却是不同于出家人的冷厉“二姐还真是心慈手软,这些个臭男人,割下他们的头发他们根本不当一回事,非得让他们疼了,见了点子血了,才知道我们的厉害。” 薛冰上前拉了拉青衣女尼的衣角“三姐,和那些臭男人一般见识做什么,可别气坏了身子。”少女眉眼弯弯,天真不欺,饶是青衣女尼心狠手辣,也不由柔软起来。她扔下手里的包袱,摸了摸薛冰的额发“还是八妹贴心,怪不得大姐最疼你。”言语里几分嗔怨,嘴角却微微勾起。 公孙兰目光一一扫过这些妹妹,眼眸里盛满了柔软。她素来心狠手辣,然而对待姐妹却是极好,仿佛有一腔无处倾泻的温柔。 每一个女人,都不是生来心狠手辣。在她不愿意提起的曾经,也住了一个翩翩少年。只是,那个少年再也没有回来过。 所以,她能冷硬的对待这个负了她的世界。劫掠商户,可是她劫掠的商户,都是一些臭男人。或者麻木不仁,或者负心不忠。她积蓄了许多钱财,可是也是为了救济老少妇孺,鲜少占为己有。 陆小凤从屋檐上飘落下来。他没有刻意收敛生息,公孙兰已经注意到了他。他的出现瞬间搅散了一室温柔,八个女人都是目光冷凝的看向他。 青衣女尼已经拔剑暴起,向陆小凤刺来。剩下的除了公孙兰以外的六个女子也飞快的拔剑向他刺来,于此同来的,还有飞舞的银针。 公孙兰也加入了战局。她盈盈走来,身上的七彩霓裳舞衣无风自动。陆小凤这才注意到公孙兰身上穿的这件衣服。方才他被公孙兰的容貌震撼,尽然将如此华美的衣服变为丝毫不能引起旁人注意的陪衬,足见公孙兰之美。她身上穿着的衣服灿若云霞,仿佛不是人间所有,而是天上的七彩霓裳。 然而,下一刻,陆小凤就知道了公孙兰为什么穿这身衣服。 第 3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6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36 章 陆小凤第一次与公孙兰交手的时候,已觉得她的剑法奇诡变幻甚至比西门吹雪更可怕。现在他才知道,那一次,公孙兰并没有发挥出她的剑法的真正威力。 这种剑法仿佛本来就需要这样,只有这身七彩霓裳衣才能烘托出它真正的威力。它从剑舞中托化,可并不是真正的舞蹈,而成了真正的武技,公孙兰今天恰好以真面目示人,而且穿了这样一身华丽的衣物,却真真将这种剑法发挥到了极致。 因为公孙大娘的剑器,本来就是要用美来烘托的,只有绝代佳人,才能将这种剑法发挥到极致。 陆小凤并没有时间想太多。七名少女的武功本就不弱,更无论公孙兰的一剑倾城!陆小凤的脑袋急速运转,为自己寻求一线生机。忽而,他眼神一亮。 他凭空飞起,掠过青衣女尼,一个巧劲儿从青衣女尼手里夺过了她那一柄如同一汪清泉一样的短剑。跃到了小楼的屋檐上,陆小凤忽然一个后翻,扭转身子,向公孙大娘飞来,他的人似乎已经与剑合二为一,之间剑光如同匹练如同飞虹,辉煌而迅疾,没有丝毫的变化,甚至没有后招。他竟已经将全身的功力都融入这一剑中。没有变化,却是最好的变化。 剑架在了公孙兰颈上。七名少女倏忽而止。公孙兰喃喃出声“这一剑之威,我竟平生未见。”而后她悠悠感叹“没想到陆小凤也是一个绝世剑客。” 陆小凤摸摸胡子“我这也是刚刚偷学来的。” 公孙兰瞪大了眼睛“向谁!” 陆小凤道“叶孤城。” 然而,无论如何,赌约第八日,公孙大娘落网。陆小凤轻松惬意的笑了,心情极好,好到肩上沉重的樟木箱子也不能影响他的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公孙兰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的认罪呢?你猜~毕竟叔挚爱神展开啊。 第53章 不屑一顾是相思 公孙兰落网,而且迅疾的认罪。过程快的让陆小凤都觉得惊愕,他以为,如此狡猾的女人,应该有很多后招的。然而,那和他有什么关系呢,该头疼的是审问她的金九龄才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将公孙兰交给金九龄方才一日,金九龄就有法子让公孙兰亲口承认自己是绣花大盗。 朝廷对公孙大娘的处置也是迅疾,因为公孙大娘做下的案子金额过大,所以她的罪名是呈给皇帝,御笔亲批之后定下的。 皇帝对绣花大盗的案子虽然重视,然而毕竟绣花大盗盗取的,是王府的钱财。而今朝堂的势力分部是皇上身子孱弱,性子也不算强硬,而他的四位皇叔盘踞一方,虎视眈眈。所以,绣花大盗盗走了王府的大额钱财,也是从一定意义上削弱了王权,如此,摇摇欲坠的皇权有了一线生机。所以,从个人情感上来说,皇上对绣花大盗是并无恶意的。 而此刻,宫九作为太平王世子也站出来为绣花大盗说情,言曰“公孙兰虽然十恶不赦,然而她所劫掠的钱财多半用于救济百姓,虽有大过,却也有所功绩,不若圣上开恩,留她一命,也莫寒了被她救济过的百姓们的心。” 宫九句句不离江山社稷,百姓黎民,纵使王爷心有不满,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暗暗咬牙,咽下这口恶气。社稷为重的帽子扣下来,皇上也就顺坡下驴,将抄家灭族的重罪变成了轻飘飘的流放三千里。 公孙兰的流放的前夜,整个红鞋子的势力倾巢出动,将固若金汤的刑部大牢守卫生生撕开一个裂口,想要劫出她们的大姐。 那夜公孙兰听见她的姐妹在刑部大牢之外厮杀,这个双手染满了鲜血的女人也不近泪盈于睫。然而,她在牢内端坐,整个人仿佛都褪去了常年萦绕的戾气,一晌之间安详若菩萨低眉。 公孙兰的七个姐妹今夜统一的夜行衣,干净利索的敲晕了刑部的守卫,取了钥匙,七个人迅速进了牢房,扶起公孙兰就像要走,公孙兰微微一笑,拂开她的姐妹的手,“公孙大娘不在了,红鞋子却不能不在。”她温柔的看着她的面目焦急的妹妹们,眉目间的从容柔和让七人紧张的神色也缓和下来。 “大姐”原来的紫衣女客在众人之间算是年长,也素来稳重,她已经明白,今夜公孙兰是不会跟她们走了。她们大姐的决定,谁也无力更改。 公孙兰拍拍她的手,眼角尤然嫣红的目光荡起微微水光,她仔仔细细的看过了这些姐妹,一一叮嘱。 “老二你身体不太好,以后少生气。” “老三你改一改你暴烈的性子,以后你还要护着你这些妹妹们。” “老四你最沉稳,想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老五你以后要听姐姐们的话,不要使小性子。” “老六,你就是嘴损心软,这样别人总容易忽略你的好啊。” “老七,你以后不许慢吞吞的,洗个脸都要半个时辰,以后打架吃亏怎么办?” 最后,她静静的看一眼薛冰,这一眼里,包含了很多东西,“八妹,你加入红鞋子的时间最短,可是为人处事大姐都看在眼里。你是,很好的。”她微微停顿,似乎叹息,也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七个女子已经哭成一片。忽然,她们的二姐撤去了夜行衣遮掩容颜的黑布,在公孙兰旁边盘腿而坐“不就是流放三千里么,大姐,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你被流放,我怎么可能不陪你。”她倔强的坐在公孙兰旁边,眼里还带着泪,却抿紧了唇,不再多言。 其他几人看见二姐如此做法,也纷纷效仿。薛冰顿了顿,抬手也要扯去脸上的布。不可否认,最初,她加入红鞋子,并不是没有目的的,甚至,这目的在中途有了变化。可是,她不能否认,这些时日的相处,公孙兰纵使对天下人残忍,然而对她的姐妹们,包括她却是真真切切的好。那种倾尽了一世温柔的坦诚以待,谁都会觉得可贵。 人心非木石,岂能毫无感觉。何况,薛冰本就是至情至性的女子。不就是流放三千里么,她薛冰陪得起。 然而薛冰的手指还没有触摸到脸上的黑布,就被公孙兰按住,她一声呵斥“胡闹!”公孙兰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声音也带着颤抖“你们都跟我走了,我们的红鞋子怎么办?这个世上还有那么多被伤害被抛弃的女子,谁去管?” 七个人抿起嘴角,垂下头,然而,却没有一个人重新带上面纱。她们就这样坐在公孙兰旁边,倔强的姿态。 公孙兰一遍一遍的扫过坐在地上的六个女子倔强的表情,最终一声长叹“你们想跟,那就跟着吧。”三千里又何妨?岭南也不算是极苦之地,只是有些荒凉罢了。她是她们的大姐,自然知道,如果她还是一味阻拦,她的妹妹们大概就会立时自刎于她面前吧。 最后,公孙兰面向薛冰,极为郑重的拉起她的手,将一枚刻着鞋子的血玉放在了她掌心。薛冰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向公孙兰。 公孙兰握住她的手“八妹,你和她们不一样,我这六个妹妹,或是穷途末路被我所救,或是从小就养在我身边,她们了无牵挂,可是你不一样的。”公孙兰笑一笑,眼神里竟然包含了艳羡“你是神针山庄的大小姐,你还有爱你的奶奶,她们到哪里都是家,可是,你的家,却在神针山庄,你的奶奶还在等你回去。” 公孙兰的面容褪去了笑容,变得非常严肃。她郑重的对薛冰盈盈一拜“八妹,红鞋子交给你,希望你能将它维系下去,救助妇孺,给全天下被抛弃的女子一个容身之处。”盘腿坐在地上的六个女子看见公孙兰对薛冰一拜,也都纷纷站起来,在公孙兰身后对薛冰遥遥一拜。 “大姐,我……”大滴大滴的眼泪从薛冰的眼里滚落,她几乎要将一切和盘托出,她最初加入红鞋子,只是想证明自己不用神针山庄的帮扶也能闯一番事业。后来,她认识了让她此生唯一一次心动的男子,她为这个男子谋略天下,甘为棋子,无怨无悔。所以,她帮宫九实施这个布好的局,目的就是为了瓦解红鞋子。吞并,或者毁灭。 柔软的指尖压住了她的唇“大姐都知道,你会好好把红鞋子经营下去的,对么?”把红鞋子经营下去,哪怕,换一种方式,听命于另一个人。 薛冰望着公孙兰温柔却仿佛已经洞悉了一切的眼神,忽然惊觉,她做的一切,公孙兰其实已经知道了,她是自愿的,自愿让她泄露了行踪,自愿让她引来了陆小凤,甚至,自愿跟陆小凤走,回六扇门归案。薛冰甚至怀疑,她的大姐,是否真的是绣花大盗。可是,如果公孙兰不是绣花大盗,她又为何要认罪? 然而,她拒绝不了。公孙兰的请求,其他六位姐姐的请求,她拒绝不了。红鞋子是她们的心血,她们绝计不想让它四分五裂,付诸东流。所以,公孙兰请求薛冰留下,薛冰留下,就能重整红鞋子,那些可怜的妇孺,就还有容身之所。 公孙兰是肆意的,她可以无故杀人,用毒栗子夺取很多人命。然而,她又是柔软的,对待被抛弃的女子,嗷嗷待哺的婴孩,她总是柔软莫名的。在红鞋子发展的过程中,她的确试了初心,忘记自己最初的时候,组建这个组织,是为了帮助需要她的女子和孩子。她渐渐将红鞋子变成了她敛财的工具,或者是报复天下男人的利剑。 因为,她心里,始终有不能言表的暗疾,和不能平的心事。 很多年前,她还是青葱少女,在水墨江南遇见了她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那个少年不会绘画,却能辨认出名家字画的真假。那个少年并不精于骑马,却在马场无往不利。只是,后来,他在她的生命里消失了,了无痕迹。除了,她腹中的孩子。 那一年,他们的孩子却没有留住。她在一次江湖暗杀里身中剧毒,醒来的时候,那个男人就消失了。他怕了,他虽然是武林世家的公子,自幼习得一身俊秀的武功,然而,他终归不是江湖中人,见不惯这江湖中的鲜血,过不得这江湖中随时殒命的生活。所以,他弃她而去。而他们的孩子,也因为她中的毒而没有保住。 那一年,她开始靠恨活着。一步一步的组建了红鞋子,恨不得杀尽天下负心之人。她的故事非常俗套,对于旁人来说,甚至不够成为饭后的谈资。然而,只有自己知道这三言两语下的裂肺撕心。 薛冰收下掌心的玉佩,郑重的对着公孙兰点头“大姐,你放心,只要有薛冰一日,有神针山庄一日,红鞋子就散不了。” 公孙兰微微一笑,轻轻将薛冰推出牢门“去吧。” 刑部大牢的牢门沉重的合上,薛冰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第 3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7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37 章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洗白公孙兰,流放到荒凉之地,了此残生,对于这个女人,是惩罚了吧? 下一章虐心。咳咳,虐公孙兰的心。 第54章 佛前叩首是百年 “所以,抛弃公孙兰的人,是金九龄,”叶孤城的头发完全散开,在床上蜿蜒,他此刻躺在宫九的床上,身下寒玉制成的玉席为他驱散了些微暑气。 他已经闭关十日。自从上次和宫九月下共舞,剑意突破,他便开始在宫九的避暑山庄里闭关,而今方才出关,就被宫九急匆匆的拉到了太平王府,献宝似的拉着他试一试番邦进贡的寒玉凉席。 叶孤城自然遂了宫九的意,只穿着几乎半透明的亵衣,任由宫九为他取下头冠,拨弄散开的头发,间或剥几粒冰镇后的晶莹剔透的葡萄喂进他嘴里。古人将就身体发肤授之父母,不可任意损之。所以叶孤城自开始蓄发就没有剪过,此刻已经长及腰臀,铺散了满满一床。墨色的长发在玲珑的白玉上,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了与玉席颜色几乎一致的胸膛,平素冷漠严肃的人,如今表情分外轻松,甚至,有那么几分慵懒诱人。 宫九暗自调整自己的呼吸,保持着绝对冷静,叶孤城此刻就躺在他腿上,他不能有丝毫的生理反应,让叶孤城发现端倪。宫九对自己的克制能力近乎变态,明明胸口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然而面上还是丝毫不显。 “也不算是抛弃。”宫九剥开一粒葡萄,喂到叶孤城唇边,漫不经心的回答叶孤城的问题。是对问题的漫不经心而不是对叶孤城的漫不经心,因为此刻,他的全部注意力已经集中在指尖接触到的柔软的唇上。 此刻宫九有些心猿意马,他看看手里的葡萄和叶孤城泛起一层水色的唇,暗暗盘算着是让哥哥的手指碰到自己的嘴唇占得便宜多,还是自己的手指碰到哥哥的嘴唇占得便宜多。 丝毫不知道自己的手指和嘴唇遭到了弟弟的觊觎,叶孤城不说话,只是半阖着双眼,等着宫九的下文。十日的闭关,饶是叶孤城,也觉得有几分筋疲力尽。即使曾经他在白云城也不是没有闭关过,然而闭关而出的时候,却绝计不敢如此慵懒的。 宫九的手指插,入叶孤城刚刚洗过的凉丝丝的发间,循着指尖的水汽一路向下抚摸。他已经看到他哥哥疲惫的双眼,所以放软了声音,仿佛是情人低声的呢喃“公孙兰当初中毒,解药只有崔神医能解,而崔神医只听命于六扇门。当时六扇门的总捕头看中了金九龄的资质,想要收他当传人,所以就要求金九龄加入六扇门。” 叶孤城微微点头,示意宫九继续讲。他确乎听说过金九龄因为一个女人加入六扇门的传闻,然而当时并未上心,毕竟对他人旧事,叶孤城的确是不那么关心的。 宫九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佯作自然的低头小口的啄吻叶孤城的眉眼,仿佛发现了极为有趣的玩具,一遍又一遍,缱绻缠绵。惹得叶孤城不堪其扰,一个巴掌拍过去,把他略微推开,宫九才继续讲述“金九龄加入六扇门以后就要植入六扇门的一种每个捕快都要种的蛊,是极为寻常的绝言蛊,就是防止他们将六扇门的机密外泄。”宫九说道这里顿了顿,衬着躺在他腿上的男人双目微阖,目光贪婪的描过他眉眼的每一处。宫九猩红的舌尖舔过嘴角,若有所思。蛊虫啊,如果有一天哥哥真的不愿意,或许可以以此为之呐。 “但是公孙兰曾经也给金九龄下过情蛊,两个蛊在金九龄身体里厮斗,崔神医费了大力气才保住他的性命。但是,蛊虫内斗岂是闹着玩的,金九龄虽然保住了性命,而且因祸得福的武功也得到了提升,但是却失去了原来的容貌,本来一个翩翩公子,变得颧骨突出,眼窝下陷,生生成了一个武夫。最惨的是,他前尘尽忘,根本不记得自己为何会入了公门了。” 宫九慢慢的讲完,叶孤城已经阖上了眼睛,静静睡了过去。宫九抬手遮住了自己微笑的眼睛,却怎么也遮不住自己微笑的嘴角。他难得跟哥哥说起这武林辛秘,哥哥却完全当成睡前故事听了,可是,却还是那么可爱。 宫九俯□,将一个吻印下叶孤城眉心,浅浅的厮磨,极尽温柔。这个故事更为残酷的部分,他并没有告诉叶孤城。 这是他很久之前便开始布置的一个局,关于红鞋子这个组织,甚至关于绣花大盗金九龄,他关注的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公孙兰中毒的时候,他也不过是j□j岁的稚子,手里掌控的力量也是菲薄。然而,宫九却启动了六扇门的暗棋,将金九龄这个人送到当时的六扇门总捕头面前,不然天下儿郎如此之多,青年才俊亦不在少数,眼高云顶的六扇门总捕头又凭什么看上金九龄做继承人。 更深一层,公孙兰给金九龄种下的情蛊产自西域,而西域本就是西方魔教的地界,这方面多容易做手脚,也就不言而喻。 宫九做完了这一切,就开始静静等待,等待时间将这些一步一步串联起来。 公孙兰因爱生恨,组建了红鞋子,搜罗天下商户的钱财,虽然怨声载道,然而的确积累了许多财富和民心。而宫九只需要将公孙兰推出去顶了所有罪责,世人记住的,就只会剩下红鞋子对妇孺的爱护,对老弱的帮助。 更重要的是,宫九要保住金九龄。金九龄这个在宫九幼时就入了公门的人,谁也不可能想到他们两人之间的联系,于是,金九龄就能成为他钉入朝堂最深的一步暗棋。 至于薛冰,那却真真是凑巧了。宫九的计划里本来没有薛冰,只是这个傻姑娘觊觎了她不该觊觎的人,还傻乎乎的一头撞了上来。宫九怎么可能不将她利用一个彻底。 公孙兰是城府深沉的女子,从陆小凤接手绣花大盗这个案子开始,到所有的证据都隐隐指向她为止,她已经想好了让自己全身而退的后招。宫九要做的,就是放薛冰去告诉公孙兰当初金九龄抛弃她的“真相”。宫九对人心的掌控近乎似妖,他明白只要是女人,情之一字,就必定是她们的弱点。 哪怕心狠手辣如公孙兰,知道自己曾经的恋人为她折节自堕公门,而当年他的无奈离开,也并不是她恨了许多年的抛弃,她该心下何如?而这个男人,如今拥有还算锦绣的未来,只要她挺身而出,扛了所有罪责,他就能安然无恙,她又当何如? 我可以粉身碎骨,只要你,安然无恙。公孙兰也就是这样想着,一咬牙就担下了这个罪责。金九龄审讯她的那一夜,哪怕她已经知道他对他们的过去全然无知,他也是也面目皆非,非是记忆中翩翩公子的模样,也足够让她心头翻涌,泪下潸然。 然而她什么也没有说,亲笔写下了认罪书。看着那男人如释重负的神情,她分不清心下是什么滋味。 宫九在朝堂上为公孙兰求了情,哪里是什么他怜悯公孙兰,而是九公子一向赏罚分明,这一回这个女人按照他的计划给他积蓄了可以敌国的钱财,还按照他的计划为他保住了在朝堂中的暗子,他自然也就可以留她一命。 须知流放之地终年苦寒,贫瘠不堪,一路之中的官差衙役更是如狼似虎,一个漂亮的女人如何保全?值得一提的是,公孙兰这个人,在红鞋子里根深蒂固,一呼百应,九公子自然不肯给她从流放之地逃离,卷土重来的机会,所以早就在她的饭菜里下了无色无味的散功散,昔日公孙大娘舞剑器的绝世风姿,至此销声匿迹。 至于那六个女人的生死相随,九公子一声冷笑,同样的散功散奉上。红鞋子高层至此彻底换血。手持信物血玉,薛冰一家独大,宫九彻底接管红鞋子势力。 而这些,宫九是绝计不肯让叶孤城沾染的。 宫九不信佛,这些年来,叶孤城是他唯一的虔诚。然而,他曾经跪于佛前,虔诚乞求“心狠手辣,麻木不仁。此为罪恶,然纵为罪恶,宫九一人可抗。惟愿长安福久,吾兄一人独享。” 所以,他的哥哥只需要知道故事良善美好的部分就好,那些龌龊阴谋,他一个人知道就可以。 宫九一手小心翼翼的托起叶孤城的头,将之轻柔的放到裹了一层柔软的缎锦的瓷枕上。太平王平日里极为注意礼仪,衣食住行十分注意,恪守身为一个王爷的本分,从不奢华逾距,处处体现着对皇权的尊重,所以,作为世子,宫九在太平王府的房间里的床放得并不十分宽敞。 世子并未大婚,所以房间里的红木拨步床一个人睡可以自在舒展身躯,两个身量高大的男人,哪怕他们都是劲瘦的身材,也显得太过拥挤了。 宫九知道叶孤城苦夏,所以哪怕他喜欢贴着叶孤城睡,在夏天的时候,也克制自己,小心翼翼的在两人中间隔出一拳的距离,只是伸手微微搭着叶孤城的腰。因为床铺拥挤,所以宫九侧身而睡,这样的姿态,对于从小被精细养大的宫九来说,近乎是委屈的。 可是,这天下,总有一个人,让你心甘情愿的委屈,并且,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要说:公孙兰的结局……额,是虐了吧。 下一章开始发展奸情,撸得叔满屏血啊… 第55章 春光缱倦平生说 叶孤城醒来的时候,意外的没看见他的弟弟腻在自己身上。叶孤城的睡姿极为规矩,一夜几乎没怎么动地方。而宫九往日必定赖在他怀疑的宫九却背对着他,身体拱起,叶孤城手臂微动,稍稍靠近宫九,就能感受到他身上近乎灼人的热气。 宫九倔强的不肯翻身,叶孤城却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弟弟,连拱起的脊背,都是痛苦的弧度。 叶孤城一个激灵,从床上翻身坐起。腾出床上的大部分地方,将宫九拉到床中间,硬生生的将他的身子扳正。宫九有了几分反抗,可是,到底怕伤了叶孤城,所以只得顺着他的力道,仰头躺在床上。 宫九面色赤红,脸上有一层细密的薄汗。有些菲薄的唇此刻被细白的牙齿狠狠噬咬,染上了几分朱红。叶孤城面色一紧,瞬间想到了宫九可能是练功岔了气,走火入魔。他顾不得很多,拉起宫九的手,长年冰凉的手指搭上宫九的脉搏。 不多时,叶孤城方才松了一口气,虽然弟弟的脉象迅疾,可是还算是沉稳,内力的走向也正常,并没有什么走火入魔的迹象。 宫九看着叶孤城的动作,眸色一深。只是,转瞬,就变成了眼底浑浊,仿佛是被身体里的热气蒸腾的迷乱的颜色。他倔强的偏过头去,甚至还委屈的“哼哼”了几声。 叶孤城简直对这样的宫九束手无策。他从没有见过自己弟弟如此脆弱过,整个人仿佛是一只林子里失去了母兽的小兽,又无力,又迷茫。而且,声音里是满满的委屈。自从两人五岁之后,宫九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的委屈。 宫九伸出一只手遮住自己的脸,另一只在空气中虚晃了两下,然后摸索到了叶孤城的脸,轻柔的在叶孤城的脸上摩挲两下,仿佛在确定五官的位置,而后遮住了叶孤城的眼睛“别看我,哥哥,求你别看我。”宫九的神情是一种即将崩溃的脆弱,声音里几乎拖出了一段哭腔,“我不要哥哥看到我这个样子,太……丑陋了,不要,不要哥哥看到阿九这个样子。” 眼皮上的掌心滚烫,灼热的温度仿佛贴到了叶孤城心上,让叶孤城一颤。弟弟声音里的一段哭腔让叶孤城心底一颤,抬手扼住了宫九的手腕。叶孤城比任何人都知道他掌心的手腕蕴含着怎样恐怖的力量,他甚至不止一次看见宫九直接用素白的之间插入别人的心脏,收割那些背叛者的生命。然而,在他掌心的手腕又是那样的脆弱,男子的手腕自然谈不上纤细,宫九的手腕上却也几乎没有什么肉,叶孤城轻易的就能摸到他的骨骼。 叶孤城缓慢的,不容置疑的,拉下遮在自己眼前的手。入目的景象让他几乎一窒。 宫九眉头紧锁,双腿紧紧夹在一起,互相摩挲。他额头上已经全是薄汗,汇集成大颗大颗的汗珠,沿着宫九柔软的眉眼蜿蜒而下,没入他墨色的长发里。叶孤城不是毫无经验的男子,纵使今生没有,但是,前世,他是有过女友的。所以,宫九脸上属于男子的,被**煎熬的神情,他不会认错。 第 3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8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38 章 叶孤城仿佛被烫了一般将宫九的手腕松开。宫九的手腕顺这叶孤城的力道砸在寒玉的凉席上,发出一声闷响,而宫九白皙的手掌边缘开始泛起红色。叶孤城有些愧疚的看了一眼宫九的手,然而终归没有理会,反而急欲翻身下床,留给弟弟自己解决的空间。 叶孤城赤脚踏在了大理石的地面上,却感觉衣衫一紧。并不大的力道,几乎让他误会就是手指随意的一勾。 然而,宫九一声“哥哥……”近乎撕心到泣血,让叶孤城心头一跳,几乎想也不想就停下了向外走的脚步,急速回转。 叶孤城从来没有见过弟弟这样的神情,从来将一切掌控在手里的从容变成了深深的绝望与自我厌弃,叶孤城不必怀疑,他今天只要转离开,他的弟弟的世界一定会轰然崩塌。也许,他尽心尽力宠溺长大的弟弟就会变成原著里那个不正常的变态。 “哥哥嫌弃阿九么?”宫九的声音里还带着急喘,欲,望并没有消退,然而却不再带着哭音。宫九的脸颊还有两抹飞红,神色却是全然的冰冷。他直直的盯着叶孤城,不放过叶孤城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叶孤城却感觉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生生刮去了一层,血肉飞溅,他几乎想将片刻之前翻身下床,转身就走的自己拍死。叶孤城坐在床边,微冷的手抚在宫九头上,为他拭去额上的汗“这是正常的,阿九不怕,乖,不怕啊。” 这样的安慰起了作用,宫九不说话,眼眸里的癫狂却褪去了很多,他咬了咬已经绯红的唇,扯开了微乱的亵衣,雪白的胸膛上的粉红肉点在空气中颤栗。他三下两下将摇摇欲坠的亵衣扯成了碎片,将叶孤城搭在他额头上的手拉下来,覆在左胸的粉色小点上。 叶孤城手指一颤,却顾及着宫九,所以没有把手收回去。宫九滚烫的微微带着一些湿润的手按在叶孤城的手上,带动着他的手在胸前的一点上来回揉捏,宫九脸上呈现出一种似乎痴迷似乎痛苦的神色,“哥哥,帮帮阿九,阿九难受。” 宫九的手离开了叶孤城的,一路向下,犹豫了片刻,仿佛豁出去了一般扯开了亵裤,早已肿胀不堪的柱体在空气中颤抖,头部还有眼泪溢出。 宫九近乎粗暴的揉捏着自己的下,身,并且用一种湿漉漉的带着恳求的眼神看着叶孤城,叶孤城掌心下的肉粒变得像一颗小红石榴,叶孤城细腻的掌心甚至能感觉到它周围的小凸起。 “哥哥,揉一揉它,求你,嗯~求你揉一揉他。”宫九眼角几乎溢出泪滴,他对待自己的动作十分粗暴,还带着几分羞恼的恶意。武功再高的男人,下。身被如此粗暴的对待,也是十分痛苦的。何况,这份难以承受的痛苦,是他自己亲自赋予的。 然而,宫九毫不顾惜,力道丝毫不减。叶孤城无法,只能迟疑的伸出手,在宫九左胸的肉粒上揉了揉。宫九发出甜腻的j□j,急速的喘息。纵使下,身带给他的全然是痛苦,然而,胸膛的敏感之处被最爱的人温柔以待,足以让他感受到灭顶的快,感。 “那边,嗯,那边也要~啊……”宫九挺起前胸,将备受冷落的右胸挺到叶孤城面前,叶孤城无法,也就有些自暴自弃的开始服侍宫九。 宫九有狐狸的狡猾,和蛇的贪婪。他看似沉浸在欲。望之中,实际上却是时时观察着叶孤城的反应,感觉到了叶孤城的无声纵容,他开始变本加厉的将叶孤城的另一只手拉到身下,两个人的手一同在怒张的茎,身上运动。 叶孤城此刻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只能麻木的做着机械运动。宫九却极是沉溺其中,两个人是双生之子,连手的触感都仿佛相似。然而,叶孤城掌心的微凉,让宫九从后脊梁窜起一阵快意,他索性伸手一拉,将叶孤城拉到自己身上,叶孤城不得不将手离开宫九胸前,支在床上,防止压到他弟弟。 宫九却丝毫不理会叶孤城的苦心,伸出一条腿勾住叶孤城劲瘦的腰,将两人□紧紧贴合,相似的两只手几个滑动,宫九终于哆嗦着射,了出来。 掌心是一阵濡湿。叶孤城皱皱眉,从宫九身上翻下来,在床边寻找手帕。自然是遍寻不得的,宫九仿佛做错了事情一般,扯着破碎的亵衣为叶孤城擦干净了手。 这样湿漉漉的眼神让叶孤城抚额,到了嘴边责怪的话竟也说不出,两人尴尬的沉默半响,叶孤城缓缓开口“阿九长大了。” 宫九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叶孤城,眼眸中近乎是冷凝的死寂,仿佛在等待着宣判。他知道,下一刻,叶孤城说出的话,定然是他不喜欢听到的。 果然,叶孤城没有看他,将目光飘在别处,淡淡开口“阿九长大了,房里也可以放人了。不必,这么委屈自己的。” 宫九咬了咬嘴唇。“然后哥哥要看着阿九死么?”宫九声声控诉,语调却是平静异常。 叶孤城被气得几乎眼前一黑“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想看着你死!”叶孤城平素是淡漠的人,只有真真戳到了他心窝子,才能见到他语调升高。宫九了解叶孤城,比了解他自己更甚,他一戳,就戳到了叶孤城心底最痛的痛处。 宫九松开了一直攥着叶孤城衣角的手,仰面躺在床上。双手交叠在脑后,平淡陈诉“哥哥,我们在桃花岛分开以后,我在太平王府一共遭到了九十七次暗杀,其中四十三次是毒杀。” 叶孤城闻言双手一紧。宫九继续说道“十五岁之后我遭到的暗杀一共三十八次,其中三十次都是妄图爬上我床的男人女人干的。”宫九神经质的“呵呵”笑出声“在我屋子里放人,哥哥想要阿九死么?” 叶孤城无言以对。屋子里弥漫着淡淡香麝之气,却,静谧无声。 作者有话要说:叔……忐忑之,希望没有姑娘举报啊被锁了之后姑娘们留邮箱让叔给发原来的两章肉,叔成尴尬了给小姑娘发小黄文的猥琐大叔什么的……叔才不是呢。 感谢姑娘的地雷。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lgggg扔了一颗地雷 第56章 此情因知恐将离 宫九的笑,让叶孤城一颤。 不一样了。他的弟弟,他从小看到大的弟弟,终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不一样了。曾经,他觉得原著里的宫九,暴戾,阴暗,变态,却从没有想过,是什么把一个身份尊贵的少年逼成那个样子。 后来,他以为自己在宫九身边,三言两语的宽慰,时时刻刻的关怀,总不至于让自己的弟弟长成原著里的那个样子。然而,叶孤城看错了人心。少年的心柔软如肥皂,每一次他的不经意,都是少年心里不可磨灭的划痕。 宫九对人心的体察,特别是对叶孤城内心的体察,可谓细致入微。所以他感受得到叶孤城的隐隐担心,可是,对此,宫九毫无办法。他只能在叶孤城面前尽力表现自己阳光丰饶的一面,尽力让叶孤城安心。 这是他作为弟弟的体贴,却是作为暗恋者的残忍。他甚至想好了所有因为爱上叶孤城而产生的可怕后果,他无所畏惧,他强大无匹,然而,他唯一害怕和担心的事情是,在他惴惴不安的时候,他的哥哥对他爱她这件事,一无所觉。 宫九觉得,可以了。所以,他有所行动了。 如今,白云城占尽天下商道,太平王掌控半个朝堂,宫九掌控青衣楼与红鞋子,只要时机恰当,他们图谋天下只是早晚的事情。大业将成,叶孤城剑道也稳固非常,武功已至臻境,所以宫九觉得,可以了。 早一步,他们危机四伏不说,情谊的变幻也容易成为阻碍叶孤城剑道攀升的心结,固然宫九觉得叶孤城武功高强与否并不重要,然而他也明白,对于叶孤城,剑道是他毕生的追求。宫九能耐心忍耐,仅仅是因为,他不允许叶孤城有一丝一毫的遗憾与痛苦,更不能容忍,这遗憾和痛苦,是自己带来的。 而晚一步,叶孤城一剑封仙,真真剑外无物,情爱之事,真的不再在叶孤城心上,那么宫九之前的小心隐忍,苦苦压抑就全部成了笑话。宫九已经付出了那么多了,绝无可能一无所获的无私。 世人都道九公子伏脉千里,多智似妖。而叶孤城,是宫九布下的最消耗心力的一局,他甚至不惜以自己为棋子。他既然已经入局,就绝不允许叶孤城全身而退。 宫九吃准了叶孤城,所以他服了软,对叶孤城可怜兮兮的乞怜,于是,他先下一城,叶孤城果然拒绝不了他。而后,他轻飘飘的压上自己的最大的本钱,他压上了自己的性命。这简直是叶孤城的雷区,当知道宫九从小遭过枕边人无数次的刺杀之后,叶孤城纵容了他的行径放浪。 爱是摧营拔寨,宫九如今只是在揣度,是该乘胜追击,还是该固守城池。 他步步紧逼,攀着叶孤城的衣角,宣泄过后还有几分脱力的身子软绵绵的攀上叶孤城,在他耳边委屈的哼哼“哥哥,是要阿九死啊……”宫九呵出一口热气在叶孤城耳畔,看着白玉也似的耳垂染上一些绯红,他一口咬上去,痴痴的笑,唇齿间的音符破碎不清,然而,却让叶孤城觉得字字诛心。 他说“哥哥让阿九死,阿九还活着做什么?” 叶孤城脑中一片空白,踉跄一下,似乎全身都被抽去了力气。他顺着宫九的力道倒在床上,也不在乎是不是压到了他弟弟。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很疼很疼。可是,那不是对宫九的失望。对于宫九拿他发,泄这件事,叶孤城只觉出了尴尬,却没有丝毫的厌恶。这是一种私爱,在情路不明的时刻,近乎本能。 宫九任凭叶孤城压在身上。他不是不忐忑,只是,他只接受自己希望的结果。纵使,叶孤城给出的答案,并不是他所期冀的,他也总有发自磨到叶孤城答应。 叶孤城只觉掌心一凉,一柄华丽冰凉的匕首已经被塞进他掌心。 那个匕首,叶孤城是认得的。宫九十八岁生日,叶孤城以一人之力覆灭商路之上的劫匪,在他们的宝库里搜罗出十八颗成色澄澈,颜色艳红的鸽子血,白云城最好的工匠精心琢磨了三个月,镶嵌到早就铸好的匕首上。那柄匕首与叶孤城常年使用的佩剑出自一块玄铁,宛若一体。 叶孤城将这匕首送给宫九的时候,他极为欢喜,只是叶孤城鲜少见他使用。本以为宫九惯用扇子,使不惯匕首,叶孤城也就没有再询问。今日方知,宫九将这匕首放在床边暗格,几乎触手可及的地方,夜夜相伴入眠。 宫九面目浮现出一个几乎扭曲的笑,叶孤城还来不及体味他那笑之中复杂的寒意,就感觉手被握紧,那一柄入手冰凉如水的匕首也被握在他手上,宫九覆着叶孤城的手,眷恋般的抚触了几下掌下光滑细腻的皮肤,忽然猛地握紧,带着叶孤城的手向他胸膛猛然一送。 叶孤城一个激灵,睁大眼睛。宫九不是在耍花枪。手臂传递来的力量让叶孤城清楚的知道了这点,他心下骇然,可是身体跟不上思维的速度。叶孤城在心里默默演练,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打偏这个匕首,或者将他弟弟推开。可是,宫九下手又快又狠,丝毫没有因为这样的凶器刺向的是自己的胸膛而有所顾及怜惜。 第 3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9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39 章 生死,一瞬。 叶孤城只来得及将匕首偏开三寸,避开心脉。一切发生的迅疾,叶孤城却仿佛听到了匕首撕裂肌肉的声响。叶孤城的手一向很稳,刀剑入肉的感觉,他也算是熟悉。 谈不上害怕,在这样情义焦灼的时刻。叶孤城只觉得自己很冷静,让他自己都诧异的冷静。宫九对叶孤城笑着,更用力的将叶孤城手中的匕首捅入几寸。血,缓缓的流淌。此刻,宫九上身j□j,狰狞的伤口毫无遮掩的刺进了叶孤城眼眸,让他眼眸生疼。 宫九的笑容,无论何时,都很美。有一种倾尽一切的隔世温柔,一缕一缕的萦绕,一寸一寸的**。此刻,哪怕他身受剧痛,还是对叶孤城笑得很美。 叶孤城面无表情。他掰开了宫九覆在他手上的手指,力道精准,不再触动插,在宫九胸膛的匕首分毫。而后,他深吸一口气,却因为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漫的血腥而皱眉。抬手,握住冰凉的匕首,猛然拔出。 宫九一声闷吭。 叶孤城没有理会宫九的闷吭,急取宫九胸前三处大穴,止住不断涌出的鲜血。又伸手从宫九床头的暗格取出纱布和金创药,手法娴熟的给宫九包扎。 宫九按住叶孤城在他胸前动作的手,眼神里满是倔强。叶孤城同样看着他,眼底也绝然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波澜。 兄弟二人谁也没有说话,宫九胸前又开始流血。末了,是叶孤城先妥协。 叶孤城颓然的坐在床下的小几子上,抬起一只手遮住眼,背靠着雕花的木床“说吧,你想要什么?” 宫九不是没有看到叶孤城颓然的神色。只是,到了今天这一步,由不得他再心软退却。宫九没有理会指缝中渗出的鲜血“哥哥,我想要和你,白首不离。” 叶孤城的瞳孔骤然一缩。一向平稳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只觉得自己的喉咙被什么东西哽住,嘴里泛起腥甜的血腥。宫九却并不打算放过他,明明已经流血到虚弱的人,却硬撑着下了床,坐在叶孤城旁边。 宫九扳过叶孤城的脸,狠狠印上那丰润饱满的唇。不是曾经半明半暗的摩擦,也不是早上起床撒娇弄痴讨要的早安吻,是真真切切,毫不掩饰的掠夺。细白的牙齿衔住饱满的唇珠,一点点的厮磨吮吸,滑腻的舌尖贪婪的勾进湿软的口腔,细细的吞咽叶孤城口腔里的每一寸血腥气味。 相似的鼻梁互相摩挲,让叶孤城泛起酸麻的感觉,几乎被狠狠逼出泪来。氧气被掠夺,身体越发的无力酥软。 叶孤城终于无法忍耐,欲要推开宫九,只是,触手,是一片湿粘。叶孤城指尖轻捻,就知道自己摸到了什么。温热的血也如同猩红的小蛇,缠绕在他的手指上,残存的温度迅疾的蒸腾在空气中,不多时,掌心就是一片湿冷。 叶孤城不敢再用力。还没有想到如何推开不让宫九再受伤的推开宫九的方法,一直在他唇上肆虐的人却先摊在他怀里。 叶孤城下意识的搂紧怀里的人。失血过多,情绪失控,宫九能坚持到如今,也算是天赋异禀了。此刻,在叶孤城怀里的人面色苍白如雪,从来温软的眉目此刻却是紧锁,叶孤城将他抱起,放在床上,起身要端一盆水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却被阻拦。 纵使是晕了过去,宫九仍然死死攥着叶孤城的衣角,仿佛倾尽所有的挽留,生生死死的纠缠,让叶孤城骤然心底一痛。 那是他的弟弟,从小锦衣玉食,精细养大的弟弟,何尝有过这样委屈狼狈的时刻。可是,宫九之所求,是公然向世俗发起的挑战的。叶孤城固然不畏世俗,然而,他迈不过心里的一道坎。兄弟禁断,本就是罪恶。何况,为他们的任性买单的,是他们的父母。 玉罗刹行事乖张,肆意无常也便罢了,可是叶倾阁呢?纵然叶孤城可以不顾全天下的眼光,可是,他面对不了叶倾阁的盈盈泪光。 为宫九包扎好,叶孤城仿佛脱力一般的坐在床下的小几子上,将脸埋入手掌。他的弟弟,给他出了此生最大的难题,偏偏,进退,他都狠不下心。 夜。叶孤城留书。将离。 作者有话要说:叔还是不会写虐文啊。 第57章 却把千山别处寻 叶孤城离开的那夜,天空中飘起了细碎的雨滴。京城地处北地,少有甘霖。纵使有雨水纷纷,也大多是瓢泼大雨。若今夜这般温柔的,委实不多见。 他没有带什么人,将一干剑侍婢女留在了太平王府。练剑即为修心,到了叶孤城这个境界,已经少有能撼动他内心的事情。然而,今夜的刺激对于他来说,太多了一些。他不忍心看见弟弟周身浴血,满目乞求。可是,他更做不到耽于情爱,而放弃本该承担的承担。所以,他选择离开。 并不是离开他的弟弟,此生永不相见。而是叶孤城觉得,宫九这样的男人,爱情应该是他人生中很小的一部分。他看着弟弟长大,知道弟弟的野心。所以,叶孤城以为,远了,就能淡了。 可惜,那人是宫九。而他,是宫九此生唯一的执念。唯此,不可弃。 宫九醒来的时候,半边床榻已经冰凉。 他自然没有奢望,在经历了昨天的一幕之后,他的哥哥还会毫无芥蒂的和他同榻而眠。胸口是细微的的疼痛,他掀开胸前被仔细包裹的伤口,果然,昨日近乎透胸而过的伤口,今日只剩下了浅淡的伤痕。 宫九无声苦笑,这样的体质,又修习了那样的内功,连用伤口跟哥哥乞怜的资格的都没有。 他何尝不知道叶孤城会离开。可是,知道,不代表他就接受。只是,那需要时间。他和叶孤城,彼此都需要时间。 宫九还有几分苍白的手指抚上桌上铺平的雪浪笺,纸上的墨字淋漓,却是内敛的温柔。如今到了这一步,叶孤城对宫九,还是满载的温柔。 叶孤城写“须知此情为孽,兄今远离。唯望珍重,福久长安。” 一张纸,能承载多少情谊?能否承载了宫九的全部痴心?能否斩断叶孤城对宫九的全部私心偏爱? 自然是不能的。然而,人就是这样的动物,明明知其不可,偏要如此而为之。仿佛这般,就能粉饰太平。然而,叶孤城自己都是知道的,他的弟弟,是何等倔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给自己说不的机会。 宫九绝白的指尖一点一点描摹着纸上的痕迹,闭上眼,仿佛就能勾勒出那人写下这些句子时的姿态。宫九能将叶孤城的字迹模仿得别无二致,下笔的力道,手腕的提收,棱角的转折,都能描摹得一丝不差。 福久长安。可是,你不知道,我亲爱的哥哥,没有了长安,我要福久何用? 心底是汹涌而来的毁灭欲,宫九不仅想撕毁眼前这张纸,更想倾覆了这天下。他的手指动了动,然而,终归是不舍得,末了,只是将叶孤城的留书小心翼翼的折好,放到随身的荷包里妥帖收藏。 爱又如何?恨又如何?到了今天这一步,宫九恨翻了天,也不过是爱倒过来写。他确乎想过几万种废了叶孤城的武功,囚禁他一辈子而不被旁人发觉的办法,然而,到头来,他竟一种也舍不得实施。 宫九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眼角拖出一道红痕,飞敛入眉。平素本就是温柔无匹的男子,此刻眉目潋滟,更是有一种动魄惊心的美。他看着房间里从波斯进贡而来的水银镜子,对镜子中款款微笑的自己无端生出一抹厌恶。 纤长的手,抚过如玉的脸颊,镜中的男子神色有些癫狂。他喃喃出声“笑得再美,有什么用?和哥哥一点都不像,真是让人讨厌呢。” 嘴角的笑意一点一点收敛,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恍然不见。镜中出现的男子,眉目如浮冰碎雪,长发未束,整个人却仿佛一柄长剑,锋利无匹,举世无双。 端着洗漱用品的婢女低眉敛目,走到宫九身后,轻声问道“大公子可是要梳洗了?”这是白云城的旧部,叶孤城昨夜走得匆忙,导致从来仆从环绕的白云城主,竟然孤身一人离开,将他一干婢女剑侍都留在了太平王府。 叶孤城和宫九乃是双生之子的事情,在白云城并不是秘密。白云城的婢女是旧日桃花岛上曾经照顾他们兄弟二人的心腹之人,也就习惯了称呼叶孤城为大公子,称呼宫九为小公子。她们侍候叶孤城的时日不算短,宫九刻意之下,竟连这些贴身侍女也骗过了。 背对侍女,在她们看不见的弧度,宫九无声苦笑。再像,又何如?是不是模仿你的习惯,就能离你更近。是不是顶着一张和你相差无几的脸,就可以假装我们已经在一起。是不是我骗过了全天下的人,就可以假装自己是你,就可以和你所谓的“白首不离”。 宫九恍然想起,幼年时候听过的轶事传闻。说的是,漠北之地,夫妻二人,一人身死,另一人必将其焚化,取骨灰合酒饮下。至此之后,永不分离。 将那人融入骨血,放进身体里,仿佛这样,才是最妥帖温暖的保管方式。 可是,哥哥,我们本就是肉中骨血,本来就当生生世世,永生永世,白首不离的。你为什么要逃呢,是阿九哪里做的不好么?阿九哪里做的不好,哥哥你说,阿九可以改啊。可是,逃跑了的哥哥,却一定要接受惩罚呢。 婢女见宫九久未答话,不禁出声“大公子?” 第 3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0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40 章 宫九无声挑眉,转过身去,又是一派绝世温柔的样子。他随意的接过婢女手上的梳洗用具,唇畔仿佛一抹孩童也似的微笑“连姐姐都认错我和哥哥了,莫非我真的装得很像?”他的神态太自然,自然到让人很容易忽略他脸上的苍白。 白衣婢女先是惊愕,转而嗤笑出声“原来是小公子,奴婢就说呢,世上除了小公子,哪有人能和大公子这样肖似,连奴婢都认错了呢。” 宫九笑而不语。任由她上前服侍自己洗漱。 那白衣婢女从小侍奉他们兄弟,颇有几分情谊,所以行事也有几分随意。她为宫九束上散乱的头发,期间向床铺张望了一下,疑惑问道“大公子做什么去了?往日早就该出去练剑了啊。” 宫九神色有瞬间的黯然。然而那黯然褪去的太快,并不被人察觉“哥哥有事要办,姐姐这些时日就随在我身边吧。”他的语气十分轻松,仿佛叶孤城真的是有紧急却不要紧的事情而暂时离开,仿佛他们兄弟二人并没有昨夜的裂肺撕心。 白衣婢女手下的动作不漫,利落的为宫九整理好腰间的配饰,却有几分忧心的呐呐出声“大公子也真是的,就真的有什么急事,也该在身边带几个人啊,咱们大公子是什么身份,又不是真是什么劳什子的江湖中人,吃穿用度没人照应,大公子指不定该多委屈自己!” 宫九的摩挲腰间玉佩的动作一顿,那婢女继续念叨“肯定又是那个什么陆小凤还是陆小鸡什么的,没事净麻烦咱家公子。” 宫九对让陆小凤背下这个黑锅毫无内疚,柔声安慰“姐姐无需挂念,我已经通知咱们的商铺,留意哥哥行踪,衣食住行总是有人安排好的。” 宫九心下稍安,幸而这位从小照顾他们的姐姐提醒,纵然哥哥离开,他心中万分失落,却也总该为哥哥默默打点好一切。从前哥哥剑外无物,此番少了他在身边,又没有旁人照顾,怕生活上要委屈一些。他又如何舍得。 远在江南的陆小凤,此刻正赖在花满楼的百花楼里喝茶。此年最上等的狮峰龙井,带着雨前茶,气味清新却霸道,若非花家是江南首富,花满楼又是家中备受疼爱的幼子,哪里能有这样的享受。 只是,这样好的茶,却注定被花满楼的这位好酒的朋友糟蹋了。陆小凤一杯一杯的饮水一般的饮着,让一旁的花家管家都心疼,忍不住对花满楼问道“少爷,您这是在请朋友喝茶?” 花满楼的笑平素都是温柔的,此刻却含着几分戏谑“非也”他收拢折扇,轻叩掌心“我这是在,饮牛。” “噗……”陆小凤毫无征兆的喷出一口茶,花满楼展开折扇,手腕一抖,将他喷出的茶水全部抖回他身上。 “我感觉,有人在骂我。”陆小凤被水呛到,又被自己喷出去的水淋了满头,样子有几分滑稽,又有几分狼狈。 花家的管家仰头看天,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 花满楼摇头轻笑“怕是你又招惹的哪家小姐了。” 陆小凤摸摸鼻子,暗想自己最近是不是又哪里惹到了上官雪儿那个小丫头。直到洒在他头上的水缓缓流到他眼睛里,才猛地跳起来,捞起袖子一顿猛擦。 还真的有人在骂他,可是和上官雪儿一点关系都没有。叶孤城的一干白衣婢女恶狠狠的诅咒着陆小凤这个让她们城主“仓促离家”的男人。这是何等的怨念,让远在江南的陆小凤都能感觉得到。 而若干年后,陆小凤娶走她们二小姐的时候,这些白衣侍女可是丝毫没有手下留情,把新郎官整得狼狈远胜今日。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宫九自然是不能放开叶孤城的。他也不可能在原地凝心静气的等。而眼下,江湖风平浪静,那么,就且在朝堂翻一番风浪,看风起云涌,静待人归。 宫九挑眉一笑,将留着叶孤城笔迹的荷包妥帖收藏。哥哥,看我为你治下的这山河万里,我倾尽平生,誓要看你,君临天下。 天下尽可在你脚下,而你身边,有我一人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城主哥哥会当皇帝咩?你猜? 第58章 南柯一枕还如梦 叶孤城觉得自己全身的力量仿佛都被抽干,他想睁开眼睛,可是,黑暗拉着他很沉很沉的坠下去。他不能睁开眼,不能动。只有感官还算是灵敏。 他倒宁愿自己感官不灵敏。 一只手,冰凉细滑。在他周身游离。先是在他的脸庞摩挲,而后沿着他的眉骨一路向下。停驻的地方,是他的喉结。 叶孤城骤然紧张了起来,人的脖颈脆弱,几乎让人一击便能得手。如此命关生死的部位,哪能让他人碰触。 那只手在他的喉结处慢慢摩挲,似乎享受他颤栗的神情。叶孤城自然不可能颤栗,只是周身肌肉紧绷。若是此刻他长剑在手,身无异样,必定会对那人刺出酣畅淋漓的一剑,穿骨削髓。虽然他还保留着现代人的柔软,对人命并不轻贱,然而,他毕竟是白云城城主,城主之尊,不可侵犯。 只是,此刻,叶孤城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只手似乎犹豫了一下,然而转瞬坚定的拉开了他的衣服。叶孤城今日穿着的是白色金边纹广袖丝袍,由脖颈处交叉而下,被人从此处可以轻易的拉开。胸口接触到了冰凉的空气,眼睛一凉,一方冰凉的丝帕覆盖在他眼前。 那人一声轻笑,调戏一般对着叶孤城赤,裸的胸膛呵了一口气。叶孤城一个激灵,发现自己能够睁开眼睛了。可惜,眼前一片白色。 叶孤城动了动手脚,这样从前不经意的小动作,如今却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精力。他并不能够大幅度的动作,小小的晃动却足够他感觉到自己手腕脚腕之间的束缚。叶孤城心念几转,开始分析眼下的处境。 那人似乎对他没有恶意,可是,所作所为,对于一个七尺男儿来说,实在是算得上折辱了。莫不是,断袖之癖?可全天下有哪个不要命的断袖之癖,敢去觊觎叶孤城。莫说付诸行动,哪怕只是想一想,都该被叶孤城天外飞仙了吧。 温热的唇齿贴上胸前的小点。让叶孤城几乎弹跳起来,若非如今他浑身无力,拼死也不能受这人如此侮辱。 叶孤城这样的心性,哪怕真的被人玷污躯体,也绝无可能做出自尽这般懦弱逃避的事情。身上肆虐的男人仿佛摸透了他这一点,所以并没有防备他咬舌自尽。幸而如此,叶孤城总算还能说得出话来。 叶孤城深吸一口气,清呵出声“放肆!”虽然力道式微,然而叶孤城城主之威尤在,虽然无怒,亦然让人臣服。 然而那人仿若不受影响。细腻的下颚蹭着叶孤城饱满的胸膛,一路向下,未曾停歇。温软的鼻息扑在叶孤城光,裸的肌肤上,引起一串一串的异样感觉。叶孤城常年练剑,身上肌肉虽然并不纠结夸张,然而结实流畅。腰线处的小小凹陷,腹部整齐的八块肌肉,足以让任何人沉迷。 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 因为目不视物,所以感官变得格外清晰。一块软腻湿润的**在叶孤城腹部游离,甚至探进肚脐中,让叶孤城一向绵长清浅的呼吸都开始变得不稳。 是人的舌头。叶孤城纵使看不见,却能清晰的感觉得出。萌生出一股恶心,让叶孤城拼尽全力挣扎了起来。拴在手腕上的链子被叶孤城弄得零丁作响。链子上被细心包裹了一层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绒毛,厚实柔软,妥帖的保护住了叶孤城的手腕。 那人似乎感觉到了叶孤城的反抗,安抚似的抚摸到叶孤城的下。身。掌心是分量十足的一团肉块,然而柔软。叶孤城不是变态,何况这样的情况下,任何男人恐怕都没有情动的可能。 那人也不在意的笑了笑,低头埋入叶孤城腿间。先是在头部试探性的舔了舔,感觉到了掌下的叶孤城大腿的肌肉猛然紧绷,又将整个头部含入。 叶孤城只觉得进入了一个温暖细腻,又有几分湿润的所在。男性的可悲在于,哪怕他再是厌恶,受刺激之后,身体的反应却掩藏不了。不多时,叶孤城原本一团柔软的□开始半硬起来。 那人似乎并没有做过这种事,技巧生涩得可怜。牙齿经常磕碰到叶孤城,然而却仿佛为了让他舒服,而丝毫不顾惜自己一般,用力将叶孤城整个柱,身吞入口腔。叶孤城能够感觉到那人的痛苦。这是这种痛苦让他迷惑。 欢爱欢爱,寻欢,抑或寻爱。这人显然并不欢愉,那么,他所图的是什么?难不成是真的爱他,可是男子之间,岂有真爱可言? 叶孤城心念几转,一一揣度这人的真实身份。 一个可能,一个他不愿意面对的可能窜入脑海,让他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却也不妨碍叶孤城下,身被柔韧的喉头挤压,让他眼前一片白光。 叶孤城想要渐渐平复喘息。绝世剑客,白云城主,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他害怕在他身上作乱的人,真的是他想的那人。可是,否决自己的念头的时候,他又有一些无端的失落。这样的失落,让他身体里原本被情,欲激起的热量迅速冷却。 后,穴被暧昧却小心的碰触,有粘连的液体被涂抹在它周围。叶孤城骤然一惊,稍微恢复力量的腿部猛然向那人一击。 第 4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1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41 章 一击之后,力量不继,再无后续。 那人似乎被他突如其来的攻击弄得有些发懵,愣了许久,忽然叹息。叶孤城眼前依旧是一方素帕,他只能听见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的声音。 下,身在此被唇舌抚慰,只是这次,那人却并不打算让他发,泄出来。叶孤城听见粘连的水声,期间夹杂着低低的几声闷坑。似乎非常痛苦,又似乎非常满足。 那人跨在了叶孤城的腰上,叶孤城只觉得怒张的下,身被纳入了一个非常紧致的地方,还剩下一半的时候,那人停住,稍微喘了几口气,带着极为痛苦的j□j,而后,狠下心一般的,一坐到底。 叶孤城听见了裂帛之声。温热的液体从那处渗出,自然不是肠;液,这时间除了少数人天赋异禀,能分泌肠,液以外,其余的都是后,穴被撕裂而流出的鲜血。 因为有了鲜血的润滑,那人的起落开始变得顺畅,叶孤城到底不是真正的古人。对男子j□j并不是全然无知。他知道男子穴,口一指处有一点,刺激即可让受方得到高,潮。可是那一点不够深入,攻方并没有太多感觉。眼下,他身上那人显然并不打算顾全自己,此次将叶孤城送到身体最深处。 柔韧的挤压,温暖的摩挲,让叶孤城从后脊窜起了快慰的感觉,他从来不知,j□j可以如此舒爽。 只是,叶孤城并没有沉沦此间。他几乎强迫一般的,让自己迅速的射了出来。身上那人似乎感觉很惊奇,然而转念,就明白了叶孤城的所作所为。 脸上的素帕被掀开。叶孤城看见的,是一张和自己别无二致的汗湿的脸。宫九伏□来,瘫软一般的窝进叶孤城怀里,凑到他脸庞印下一个轻吻。 “没关系的,哥哥舒服么?”宫九痴痴的笑着,丝毫不理会自己还在流血的下,身。“还要再来一次么?哥哥好像还没有够呢。”说罢,宫九抵着叶孤城的胸膛,艰难的坐起来,要将叶孤城的□纳入口中,丝毫不介意上面还粘着自己的鲜血和各种复杂的液体。 “够了。阿九,够了。”叶孤城此刻稍微能动上寸许,抬手吃力的拉住宫九。他没有想很多,甚至没有愤怒。在看到宫九的那一刻,他只是感觉忽然心里放松了。甚至觉得,幸亏,是他的弟弟。 而此刻,叶孤城满心想的是,他的弟弟,如何能去做那般侮辱轻贱之事,他当锦衣玉食,坐拥河山,山呼万岁。如何能用唇舌服侍一个男人。哪怕,那个男人,是他自己。 宫九有几分的甜蜜的笑了,想要吻上叶孤城的唇,却仿佛想起了自己的唇方才做过什么,所以,只是将一个轻巧的吻印在叶孤城侧颈。 动脉处薄薄的皮肤被柔软的唇摩挲,有几分细细的痒意,宫九在叶孤城耳边言道“没关系的,阿九什么都可以为哥哥做,哥哥不要离开阿九。好不好?不要离开阿九。” 不要离开阿九。这一句话仿佛成为咒语,在叶孤城耳边反复响起。让他骤然坐起。身边无物,没有束缚着他的链子,没有让他不能动的药物,也……没有宫九。 南柯一梦。叶孤城擦掉额上的冷汗,嘴角冷硬的抿起。他已经离开太平王府整整七天。这七天,他这样的梦就没有断过。叶孤城颓然的将脸埋在手掌,阿九,你到底给哥哥下了什么蛊,你该让哥哥怎么办? 叶孤城运功平息着自己跳的过快的心脏,天空泛起一缕微光,难捱的一夜总算是过去。叶孤城收敛了自己所有的情绪,拿起腰间不曾离身的长剑,几个纵身,来到后山的空地上练了起来。 剑势一如从前,锋利如斯。只是,心意已乱。 作者有话要说:千万不要被锁啊,千万不要举报啊。 叔不想再发邮箱了啊… 感谢。叔今天才注意到,汗…… 穿越的水母扔了一颗地雷 第59章 此情唯有世间真 宫九同样自睡梦中醒来。脸上是满足的神情。他微微一动,后方的不适仿佛如有实质。被哥哥贯穿,撕裂,似乎听起来是全然的痛苦。可是,因为那个人是叶孤城,是他的哥哥,所以,也没有什么不可。 爱一个人,如果还斤斤计较着什么尊严,人格,生死,或者爱情里的得失,那么,就也不配称之为爱情。宫九从未想过自己会为一个男人做到这一步,甚至在他混沌未开的时刻,就先自己低到了尘埃之中。 可是,竟然觉得满足,觉得甘之如饴。 爱一个人,就是,有一天,你遇见他,然后,你原谅了生命赋予你的全部苦难。宫九忽然顿悟了自己为何拥有前世的记忆。不是为了前世未完的霸业,也不是为了前世耿耿于怀的心事,而是,他要守住他的哥哥,今生今世,永生永世的护他一世安康。 宫九知道,叶孤城的肩上,压着一座城池的喜乐。可是,宫九只求守护住一个人的安康。没有你的人间,我哪管他洪水滔天。昔日白娘子能为许仙水漫金山,宫九又何惧为叶孤城倾覆了整个天下。 他知道叶孤城会离开。宫九可以忍受和叶孤城短暂的分离,毕竟他们生而为男子,总应当有各自的承担。然而,宫九绝对不允许叶孤城将自己从他的心里驱逐。他不甘心一辈子当那个男人的弟弟。哪怕,宫九心里也明白,真正郎心如铁的,是叶孤城。在叶孤城心里,爱情永远列之末位,远没有亲情神圣。 可是,爱情,却是这全天下最私密的事情。宫九眷恋叶孤城待他的每一份特殊,所以,他对叶孤城的爱情尤为执着。 宫九放叶孤城离开。这是他日思夜想,细细图谋之后的妥协。叶孤城剑法惊世,等闲之人不可近身。可是,宫九武功也不差,甚至,在某些方面,比叶孤城稍微高上那么一星半点。比如说,偷袭。 在叶孤城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宫九自然可以一击得手,挑断叶孤城的筋脉,让他今生再不能用剑,也无法动武,而后囚于秘处,那时候,哪怕是玉罗刹也休想找到叶孤城。 让哥哥今生今世只能看见自己一个人呐,这对宫九来说,的确是个诱惑。然而,爱之深,则为之计之远。拿不起剑的叶孤城,还是叶孤城么?亲手斩断叶孤城羽翼的宫九,还能得到叶孤城的独一无二的温柔么?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所以,宫九按捺住心底的蠢蠢欲动,强迫自己放弃这个妖异的诱人想法。 但是,宫九不可能什么也不做。他和叶孤城同榻而眠,同桌而餐,甚至叶孤城日常的拭剑润手这样的小事,都是经由宫九之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叶孤城身上动一些手脚,对于宫九来说,太过容易。 宫九曾经对手下擅长蛊毒的西域药师吩咐过,寻一种能控制他人梦境的蛊。这些西域药师是玉罗刹教中的精英好手,不多日,就将两种蛊分别呈上。 一种,是入梦蛊,分为子母两蛊,母蛊可以控制紫蛊,随意进入他人梦境,甚至,操控他人梦境,将中蛊之人变成自己的奴仆。 另一种,是连心蛊。一朝连心,生死相随。中了此蛊的人,可以心意想通,梦境想同,梦中一切感觉,都非是虚幻。 药师不知少主要这样的蛊毒所为何事,但是对第二种蛊反复交代,恳请宫九慎用。这个药师曾经为玉罗刹所救,对西方魔教十分衷心,而玉罗刹有意让宫九叶孤城参与西方魔教教务,几年下来,西方魔教上下对这两位少宫主赞誉有加。此番,宫九讨要这样危险的蛊毒,药师少不得苦口婆心的劝诫一番。 宫九点头应允,对于父亲的十分忠心的下属,他始终是尊敬的。年少时期,他桃花岛学武,武学固然庞杂,然而天赋异禀,倒也游刃有余,闲暇时候就随着父亲的手下习三教九流,旁门左道。怎的算起来,玉罗刹的下属,有许多都可以让宫九称一声“师父”的。 然而,对于药师的劝诫,宫九却并不打算听了。因为,他要下蛊的对象,是叶孤城。他爱叶孤城至深,舍不得叶孤城受丁点委屈。何况,他一生所求,无非是于叶孤城白头到老,同生共死罢了。一个连心蛊,正好将他们生命联系到一起。 宫九求之不得。 他在叶孤城素来喜爱的糕点里下了连心蛊,连心蛊接触到皮肤就消失无踪,循着血液来到心房一寸之下,安静栖息。叶孤城纵然五感灵敏,也丝毫没有察觉出异样。 而宫九,则以利刃剖开胸下一寸的血肉,将连心蛊送入此地。平素两蛊连通,以雄蛊宿主心血为食,雄蛊饱食,则雌蛊亦不会惊扰宿主。 连心蛊食量极小,于宫九性命无患,然而心血被食,痛若锥心,所以宫九才一身饲蛊,并不敢让雌蛊在叶孤城身上取食。 因为食了宫九心头之血,所以两个蛊虫听命于宫九的时候较多。宫九在叶孤城离开后夜夜入梦,用最惨烈的方式叫叶孤城记得。 哥哥,不要离开阿九,阿九会死的。 宫九一遍遍的乞求,叶孤城纵然在梦中也是面无表情,然而宫九知道,他的哥哥,已经心软了。 他们之间的爱,更像是一场博弈,攻城掠地,步步惊心。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温柔隐忍,宫九在逼叶孤城。逼他正视他们的感情,掀开所谓亲情的遮羞布,将一份兄弟禁断的爱情□的放在叶孤城面前。 接受,或者看着宫九死。叶孤城只有这两种选择。宫九的狠在于,他对自己都是毫不手软,绝对利用。他不介意被叶孤城贯穿,撕碎。他只求能看见与叶孤城相守一生的结果。谁上谁下,对于宫九,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连心蛊的另一个作用在于,感官的完全拟真。叶孤城会感觉到真正的舒,爽,同理,宫九会感觉到真正的疼痛。 第 4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2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42 章 男子之间的欢爱,本就是由痛感累计的。无论是双方哪一个,开始的时候,都会感觉到疼痛。对此,宫九也毫无办法。他只能尽力的拓宽自己,力图给叶孤城最大的满足。除却男,娼,没有哪个男人会毫无羞耻的自我扩张。然而宫九做了,因为,他舍不得叶孤城难受。 只是,宫九绝无可能无私。今日他付出的一点一滴,他日,都要叶孤城用他的爱情加倍的补偿回来。 宫九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哥哥,阿九今天很疼,可是,阿九今天疼一点,日后你就更爱阿九一点,是也不是? 唯一让宫九不满的是,叶孤城也能操控这个梦境,所以,只要叶孤城想,他就能在这场迷,乱的梦境中自由抽身。 宫九还来不及和叶孤城温存,就从梦境中醒来。醒来的时候,床边的床铺依旧冰冷。 宫九有几分不悦的皱眉,决定今晚一定要赖着哥哥多亲热一会儿。抬头看看日头,天才刚亮,床边侍候的婢女面孔有些生,她轻手轻脚的送来世子统一的服饰,轻声对宫九说“世子今日需上早朝,王爷吩咐奴婢侍候世子洗漱,莫要误了时辰。” 宫九恍然记起,这是天平王身边得意的侍女,不日太后生辰将至,众王爷返京,太平王盘踞京城,其他的王爷却是有封地的。宫九到底顶着一个太平王世子的身份,少不得需要上朝迎接众位王爷和其他王爷世子。 “有劳姐姐了。”宫九温声答到。在旁人面前,太平王世子,是绝对的翩翩公子,温和有礼。而太平王也是对皇上忠心耿耿的贤王,否则,先皇哪能将太平王的府邸直接建在了京城,封地也是京城周边的地域。 只是,皇子皇孙,太平王的忠心,到底有几分真诚,太平王又是否真的太平,就不得而知了。 不多时,宫九在侍女的服侍下穿戴整齐,登上了驶往紫禁城的马车。皇城走马,太平王不动声色,却有着这样的特权,此间纠葛图谋,可窥一斑。 太平王在马车端坐,宫九坐在他旁边。太平王府的马车十分宽敞,两人中间放着一方茶几,上面摆放着几许吃食。 太平王看着已然风华正茂的儿子,忽生感慨“麟儿都已经这般大了,父王老咯。”他对待宫九,是真真的父爱拳拳,宫九对此有些唏嘘,以及,难得的,愧疚。所以,他只能加倍的对宫主好。因为她才是他这个“父王”的唯一骨血。 宫九对太平王安慰道“父王春秋鼎盛,他日,必将……”宫九凑到太平王耳边,低声言到“登临大鼎。” 太平王倏忽一惊。压低声音“麟儿慎言,隔墙有耳。”若是旁人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语,依照太平王的谨慎,必定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然而,宫九说出,却让太平王觉得,他的儿子胸有成竹,已然有了一番谋略。 对此,太平王乐见其成,却恐宫九年轻气盛,行事不周。 然而宫九坐正,并未多言。他只是对太平王抚慰一笑,笑容之间云淡风轻,仿佛并没有说过刚才那番惊世骇俗的言论。 紫禁城,近在咫尺。 作者有话要说:众王来京,有炮灰出没… 第60章 此间诸侯尽西来 紫禁城从来都是庄严肃穆。哪怕,时至今日,皇权式微,紫禁城也苦守着它四海膜拜的尊严,千年如一日的金碧辉煌。 宫九站在金銮宝殿之下,与众臣一道对皇帝行礼。这时候,他反而庆幸当年被送到太平王府的是自己了。让哥哥折节而拜,简直是不能想象的事情。 对于宫九,不,皇帝只知道他叫赵麟,对于赵麟这个表弟,皇帝是欣赏并且喜欢的。毕竟,谁都喜欢一个总是拥护自己,并且素来平庸无能的人的。在皇家,皇帝的确是需要很多能人志士,只是,这些有大才的人如果和自己同宗同源,那么就另当别论了。 在皇帝面前,宫九表现出绝对的拥护,恰如其分的平庸。所以,皇帝十分乐于亲近他。平日骑马游猎,偶尔出游,都是乐于带着宫九的。 对此,宫九报以冷笑。无治世之能,更可怕的是识人不清,他这表哥若是最后被推翻,还真是一点都不冤。 众臣参拜之后,从各地赶来京城的王爷纷纷入朝。他们身边大多带着一位世子,只有几位很老的王爷带着自己的郡主。宫九扫过他们,心下了然。皇权争斗残酷非常,这些年老的王爷,纵然再有野心,也大抵一辈子只能是个王爷了。 宫中秘法,从年少时候就对之下毒,经年累月,中毒之人子嗣稀薄,纵然有所侥幸,最终能活下来的,也只有女儿。 当年玉罗刹对太平王下的,正是这样的毒。 那些年老的却只有女儿的王爷,大概就是年少时候不防,就被人趁机下了这样的毒。他们膝下无子,百年之后王位尚且无人继承,再争夺这天下还有何用? 本朝延绵数代,至宫九这一代,基因已经经过多年改善,那些被父王牵着的,板着个小脸的小世子们端的是粉琢玉砌,雪白可爱。 只是,太年幼了,最大的也不过成人小腿高,三两岁的样子。对于王位延绵来说固然足够,然而若对天下有所图谋,这样的太子,显然是不够看的 。毕竟,王爷们都不再年轻了,他们中最年少的,也已经四十多岁。古人鲜有长寿,三十多岁就可自称“老夫”了,四十多岁的皇帝,若无精明能干的太子,朝堂势必不稳的。而眼下,连年灾祸,朝堂人心浮动,竟再也经不起任何不稳了。 环视一圈,竟只有南王世子和宫九年岁正好。 南王世子。宫九借着低头的机会慢慢的摩挲着腰间的玉佩。脑海中慢慢浮现出南王世子的资料。南王正妻所出,南王妃武门出身,却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性子,手腕堪比深宫锤炼多年的妇人。南王府上下侧妃侍妾一个不少,可竟只有她一人生的出男孩。而南王世子有一大票的妹妹,旁人连嘴碎都说不出什么。 若只是宫九和他都顶着“王爷唯一的儿子”的名头,却也不值当宫九记得他这么久。在宫九还不是太平王世子的时候,从前南王入京,带着已经是世子的赵怀古来太平王府做客,宫九就被他抢去过那时心头甚喜的小木马。 后来他们长大了一些,宫九从桃花岛学艺归来,太平王早在多年前就向圣上请示,为宫九请了封号,确定了他太平王世子的身份。正赶上太皇皇太后六十大寿,太皇皇太后是太平王亲母,虽然不喜宫九生母卑贱,然而还是很喜欢这个孙子的,所以对太平王点名要宫九进宫参拜。 宫九这些年虽然是在桃花岛学艺,可是在旁人看来,宫九是被太平王送去寺庙,冷淡多年。太皇太后心疼这个孙儿,所以想尽办法让太平王把他从寺庙里放出来。 前世,太皇太后对宫九就十分疼爱,因为那时,他是王妃所出,太平王又是太皇太后唯一还活着的亲生儿子,所以对宫九的丝毫情谊不逊于她另一个当了皇帝的孙子。若说前世宫九对于这个慈祥的老人还存着什么利用的心思,今生宫九却一心扑在叶孤城身上,对与太皇太后,倒真有几分真心相待。 今生非他世。今生宫九与太皇太后没有丝毫血缘,反倒真心将她当作祖母看待。世事可笑如此,不由让人唏嘘。 那年宫九入宫,又碰见了南王世子,南王世子其实还是看不起宫九这个生母低贱的表哥的。然而,年岁渐长,他自然有所收敛。两人初时确乎相安无事,直到他看见宫九身上的那块刻着“城”字的玉佩。 那时候南王世子赵怀古已经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可是这样的隐藏,在宫九面前还远远不够。宫九一眼就看出了赵怀古眼中淡淡的……嫉妒。 嫉妒,宫九倒是觉得莫名了。还未等他揣测出期间种种,赵怀古倒是先开口了“表哥这玉佩倒是别致,小弟甚是喜爱,不知表哥可否割爱?” 原本不将赵怀古看在眼里的宫九眼神骤然一厉,期间的狠厉,让习惯了这个表哥温吞个性的赵怀古心下一紧,却还是倔强的继续说道“表哥要是舍不得这个玉佩,小弟可以和表哥交换”言罢从身上解下一块同样羊脂玉雕刻,雕工却比宫九身上的那块精致许多倍的玉佩递给宫九。 宫九并未看赵怀古手中的玉佩,只是眼睛一迷,本就狭长的双目变得极为危险。只是,这样的神情只是一瞬,眨眼之间,宫九又是风度翩翩的清贵公子模样。他缓缓展开手里折扇,对赵怀古一笑“表弟的玉佩的确精致,按说一块玉佩而已,愚兄本不当吝啬,然而这块玉佩是友人所赠,愚兄自当妥善保存。表弟若是喜欢,愚兄私库里还有些羊脂玉的玉佩,晚些时候,愚兄差人给表弟送去。” 赵怀古一时气结,然而又无话可说,只能僵着一张笑脸,对宫九说“既然是友人所赠,小弟确实不该夺人所爱,只是敢问兄长一句,赠玉佩之人,可是白云城主,叶孤城?” 那时候叶孤城已经名动江湖,江湖上崇拜他的人如过江之鲫,然而,询问他的人,是南王世子。宫九可没有忘记,前生,是那个愚蠢之人的拙计害的他哥哥殒身。他不会忘记,正是眼前的这人。 宫九的笑容不变,眼神却全然冰冷了。他心下自可思量,原来,南王父子这么早,就已经盯上叶孤城了么?可惜,他们的算盘打错了,前生他和叶孤城本是末路,甚至终其一生,没有相见的机会。然而此生,宫九与叶孤城是血脉相连的兄弟,甚至,叶孤城是宫九此生唯一的心动。他怎么会允许南王父子将叶孤城再次拖入深渊。 “表兄?”赵怀古见宫九久未答话,不由出声。 宫九收拢折扇,右手自然的抚摸腰间的玉佩,低头一笑“表弟好眼力,正是阿城亲手所刻。”宫九刻意用了阿城这个亲密的称呼,又强调了一句“亲手”,他就是要告诉赵怀古,叶孤城和太平王府关系不浅。如此,南王父子再想去叨扰叶孤城,就需要掂量掂量。 毕竟,太平王府雄踞京师,南王镇守边疆。两人手中各有兵权,表面上势均力敌,彼此牵制,形成微妙的平衡。这样的平衡,让皇权可以在夹缝中艰难求生。 叶孤城被早早打上了太平王府的标签,南王纵使有心招揽,也实在害怕是太平王一举歼灭他的圈套。 赵怀古听闻宫九如此之言,本来英俊的面孔骤然一缩。声音也变得有些冷硬“得此佳人,表哥好福气。”未等宫九发作,赵怀古就拂袖而去。 第 4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3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43 章 这言论简直是轻佻了,宫九皱了皱眉,转头给西域的手下传了命令,让他们继续变本加厉的扰乱边疆,给南王父子添堵。 平心而论,叶孤城和宫九的父亲是玉罗刹,玉罗刹本就是西域人,对中原只有图谋,哪有半分感情,所以也就不在乎什么民不聊生。 而他们的母亲叶倾阁,是前朝唯一留下的血脉,灭族之仇不共戴天,恨不得倾覆本朝皇室。叶倾阁自然顾惜子民,然而,她顾惜的前提是,这些子民,是她自己的子民。譬如白云城的遗老遗少。而边城百姓,与她何干? 所以,边疆滋扰民生,宫九做的毫无愧怍。 只是,和赵怀古的梁子,大概就是那时候结上的。宫九从来就不是大度之人,睚眦必报才是他的本性。何况,赵怀古觊觎的,从小到大,都是他放在心上的东西。小时候的木马还只是幼童的欢喜,被抢走了,宫九还能说是谁让自己力量柔弱,只能任人欺负,所以幼年之事,宫九尚且能忍。 少年之时,赵怀古觊觎他的玉佩,更深一层,他就是在觊觎叶孤城了,这简直是触碰宫九的逆鳞。龙之逆鳞,触之必死。宫九怎么可能不给他一些教训。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太监尖锐的嗓音在宁静的金銮宝殿上响起,宫九随着众人一起弯□,掩藏住嘴角冰冷的笑意。 南王父子,呵,此去京城,我宫九势必叫你们,有去无回。 作者有话要说:弄死南王世子副本,走起~ 第61章 正是南好风景 且不论宫九如何谋划,闲自在。 他此番行事仓促,并无目的之地,幸而中途偶遇陆小凤,两人一同南下,寻了花满楼,在花满楼的百花楼里暂住,日子也算是宁静自在。 花满楼爱花,这和陆小凤好酒,叶孤城爱剑一样自然。然而捧着一盆花日日不放,衣食起居都不离手,似乎有些过了。叶孤城不是喜好论人是非的人,何况他自己都是剑不离身,花满楼捧着一盆花不松手,似乎是……可以理解的的吧…… 陆小凤却从来都不是一个君子,朋友的所作所为,觉得奇怪的地方他必要调侃。那是他的朋友,他何须客套? 此刻,三人相对而坐,叶孤城面前放着的,是一杯此年的新制的猴魁,属于猴魁的浅淡的兰花香在空气中逸散,闻之忘俗。叶孤城其实不好茶,然而不喜好,不代表他不懂。世家精细教养出的公子,君子六艺,哪个没有涉猎过,哪个不曾精通过。 叶孤城喜饮白水。因为他追求的,就是纯粹。他本就是一个纯粹的人,使得,也是纯粹的剑道。是就是是,可以就是可以,生就生,死就是死。绝无回转的可能。所以他选择离开,放开与宫九这段割舍不得的暧昧。 花满楼本就是眉目如画,此刻,他专注于饮一杯好茶,与几个好友共度一段静好岁月,眉宇之间越发祥和婉转。他面前是繁复的茶具,他却做的一丝不差,让人几乎都忘记了,他目不能视物。 花满楼手边,始终放着一个巴掌大的白玉盆,盆中养着一株兰花,白色的叶子,上面隐隐有着金线花纹。无香,却是郁郁葱葱的样子。 陆小凤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他没有随着叶孤城和花满楼喝茶,他也实在不懂那白水也似玩意到底有什么好喝,还不如杯中酒来得酣畅淋漓。 陆小凤喝了很多,花满楼亲自酿的百花酿几乎被他消耗大半。这也算是他的福分,花满楼不好酒,却酿的出最醇美的酒,西门吹雪不喝酒,万梅山庄却有最凛冽的酒,叶孤城不酗酒,白云城却藏着天下难得的美酒。 然而陆小凤的酒量很好,喝了这样多的酒,他的眼却还没有迷茫的神色。他在花满楼手边的一盆花和叶孤城之间扫来扫去,忽然一拍大腿,叫嚷起来“唉,花满楼,你这花长得还真挺像一个人。” 花满楼有些莫名,他“看见”过手中的这盆花,却没见过叶孤城。那也是一次偶然了,花满楼为这盆花拂尘的时候,偶然将手指搭在花叶上,脑海中竟然浮现出这盆花的影像,子不语怪力乱神,花满楼倒是宁愿相信万物有灵。也许,这花,藏着个成了精的小妖精。 而后相处日久,花满楼竟然能慢慢感觉出这盆花的情绪,开始的时候,负面情绪居多,譬如不甘,譬如绝望,譬如一心求死。然后,慢慢的,这盆花开始心境平和,甚至花满楼把它放在别处的时候,它还尝试着对自己表现出不满。花满楼对花草从来都是爱护的,所以,遂了这兰花的心思,时刻把它带在身边。 陆小凤摸摸胡子,神色略微有些尴尬。和花满楼相处越久,就越容易忘记他是个瞎子,然而这确实是不争的事实。所以陆小凤连忙补救“你这花吧,是白叶金边”陆小凤略微停顿,看向叶孤城,不怕死的言道“城主也是白色外袍,上面绣着金色花纹呢。” 叶孤城倒没有计较陆小凤失礼。他和陆小凤相识大约十多年了,对于陆小凤这种间歇性的不长脑袋的抽风,他已经习惯了。 然而花满楼对气息的感觉如何敏锐,轻易的捕捉到叶孤城气息中一闪而过的威压,对叶孤城歉意的笑了笑“他素来如此,城主莫怪。” 叶孤城自然不可能和陆小凤计较,端起第二铺的浓淡色泽最佳的茶,浅啜一口,“他倒是该庆幸阿九不在,不然……”叶孤城忽然说不下去。不然该如何,陆小凤的一条眉毛和一条胡子,怕是保不住了吧。 这不是他们兄弟二人第一次长久的分离。却是叶孤城第一次主动和宫九分离。他的弟弟,终归是长大了,却对他生了那样的心思。他不觉得恶心,只是很难过,情义焦灼之时,谁都会有的难过。 叶孤城不害怕被天下人戳脊梁骨,他只怕,伤了至亲之人。人言何惧,然而人心可畏。叶孤城以为,情爱之事,早已经不在他心上,可是真到了他本就放在心上,妥帖收藏的人去撩拨他的情弦,他又如何能够泰然处之? 叶孤城终得承认,他不是一剑封仙的仙人,他也会纠结,他也会被情义煎熬。情如比目,离若参商。说的就是,有情之人别离容易,相聚却是万难。叶孤城承认对宫九有情,可是,终归不是宫九期许的那一种。 陆小凤仿佛发现了叶孤城的异样,言语有些讪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问道“对了,城主,这次怎么不见九公子?”印象中,叶孤城和宫九总是结伴出现的,这次叶孤城孤身一人,倒是让陆小凤颇为诧异,忍了许久,终于问出心中疑惑。 叶孤城已经收敛了方才别样的神色,如今脸上是经年的欺冰赛雪,端的是毫无异样。他语气平平,“太皇太后寿宴,诸王来京,他自然不能擅离。”对于宫九的身份,他并未对陆小凤和花满楼隐瞒,所以,叶孤城稍微说了一点端倪,陆小凤便不再多问。 陆小凤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本就不当多管朝廷之事。 气氛有些冷凝。然而,只要有陆小凤在的地方,就永远不会冷场。他大大咧咧的窝在软塌上,支起一只手,有些高兴说道“九公子不能来真是可惜了,不然让他见见西门,他们也一定会成为朋友的。”陆小凤一笑,脸上就出现一个酒窝,眉目里有些稚子的天真,丝毫看不出他是闯荡江湖二十多年的老油条了。 叶孤城原本摩挲茶杯的手一顿,缓缓放在腰间的佩剑上,声音里带着些许战意,眼眸里却是遇见同类的欢欣,他将丰润的唇缓缓抿紧,似乎有很多话要说,然而,最终只是缓缓吐出四个字。“西门,吹雪?” 极轻的四个字,却让陆小凤倏然一惊。他只顾着引荐朋友,却忘了,两个爱剑成痴的人相遇,怎么可能不比试一番? 西门吹雪的剑,是杀人的剑。 叶孤城的剑,也从来未曾手下留情。 西门吹雪与叶孤城,两个人相遇,一定是知己论交。然而两把剑相遇,却是,不!死!不!休! 花满楼自然感觉得到叶孤城周身的战意,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端起一壶茶,手腕扬起,落下。澄澈的茶水连缀一线,在茶杯中敲出碎玉一般的声响,激荡起满室馨香。他将茶缓缓送至叶孤城面前。“西门吹雪与城主,不战则矣,若战,当世恐怕注定要少了一柄绝世神兵了。” 花满楼的声音不疾不徐,轻柔的仿佛三月杨柳之风。他自己,都没有想过能劝阻得了叶孤城,更何况,战与不战,都是叶孤城的选择。正如生也是我,死也是我。叶孤城定然胜固欣然,败也从容。 叶孤城接过花满楼的茶,并没有着急饮,只是将它放在桌前,他自然知道花满楼说的结果。此刻,叶孤城心下百转千回,将这些年的部署细细过了一遍,确定有宫九在,一切都万无一失。 绝白的手指端起淡青色的茶杯,浅浅饮了一口。唇齿间有些微凉的涩意,茶过五遍,几乎已经浅淡无味了。叶孤城没有因为茶水的味道皱眉,反而缓缓饮尽。末了,在花满楼以为叶孤城不会回答了的时候,传来叶孤城清冷的声音。 他说“我一生诚于剑道,生死之事,何须放在心上。” 花满楼和陆小凤不约而同的心下叹息。他们知道,叶孤城早晚有一天要走上这一条路,这一条西门吹雪已经走了很远的路。生死一瞬,剑意突破,或者剑客殒身。到了叶孤城和西门吹雪这个境界,寻常顿悟对于他们剑道的提升已经毫无作用,只有这生生死死的考验,才能打破瓶颈。 江湖盛传,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已经站在了剑道的巅峰,然而剑道的巅峰到底在哪里,这谁也无从而知。 千里之外的京城,宫九拥着一床锦被浅浅入眠,锦被上仿佛还残存着叶孤城的温度。每每入梦时分,就是连心蛊觅食的时刻,宫九隐忍着间歇性的锥心之痛,在疼痛稍轻的时候清浅入眠。 今天哥哥周围的暗卫传来了哥哥的消息,其实叶孤城根本也没有对宫九隐瞒行踪的心思,他们身边的暗卫都是出自桃花岛,自有一套联络方式,所以不用宫九特意寻找,他只需吩咐周围安慰,联系上叶孤城周围的,就能轻易打探出叶孤城的行踪。 哥哥在江南,应该玩得还算开心吧。宫九如是想到,唇边有掩饰不住的笑意。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如此没出息,只是得到那人的点滴消息,就觉得欢欣鼓舞,分外满足。 是夜。依旧入梦,温存如昔。 第 4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4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44 章 作者有话要说:叔嗓子疼…… 第62章 回廊一寸相思地 诸王来京,自然是不能住在寻常驿站的。他们在京城有各自的别院,实在式微的王爷也有宫中提供的,专供王爷暂居的府邸。 南王镇守边疆多年,在京城的势力略微薄弱,然而也不至于和其他王爷挤在一所府邸之中。此番他来京之前,自有管家先行,打理好京中一切,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南王的别院和太平王的府邸,隔街对望,相去不远。 此刻,南王世子赵怀古正在园中练剑。 他手中一柄轻薄软剑,剑身虽然薄软,然而内力灌入,凛凛生风。剑身轻薄入水,却是随时能取人性命的大凶之器。 宫九若在此处,必定恨不得将赵怀古碎尸千许,挫骨扬灰。因为他手中的剑,正是叶孤城少年时所佩。那是叶孤城并未入剑道,玉罗刹虽然平素对他极为疼爱,然而武学一道,从来严苛。叶孤城剑道未成之时,玉罗刹从不许他真正用剑。 然而,却也不能看着叶孤城手无寸铁,连一件防身的武器都没有。所以,玉罗刹特意取出了西方魔教窖藏多年的软铁,命令手下最擅长铸造的工匠精雕细琢的为叶孤城铸了一把软剑。剑身并不长,然而那时叶孤城身量未成,倒也能松松垮垮的绕在腰上。 这把剑,一直随着叶孤城到他十二岁。 世人都道,白云城主的剑术成于海上。确乎如此,当叶孤城日日在海中锤炼内力,偶尔听海啸浪涌,有所顿悟之日,既是他剑道初立,剑意初成之时。那一日,叶孤城灵光一闪,在桃花岛的剑招中托化出自己的天外飞仙,玉罗刹才真正将他自幼不曾离身的剑交由他使用。玉罗刹明白,他的儿子,已经能驾驭手中的三尺青峰,哪怕剑本凶器,亦能在剑的大凶之中,安守本心。 所以,可以了。他的儿子,可以用剑了。 玉罗刹的眼光从来不错,而恰好,他又是那种恰到好处的聪明的父亲。叶孤城能有一剑封仙的时日,天资固然,勤奋亦有之,然而更重要的是,他有一个经验丰富,眼光卓然,且对他全然无私的引路之人。 后来,玉罗刹所赠的那柄软剑被叶孤城葬入剑冢。剑冢是叶家祖传之地,并未在白云城中,而是在曾经的盛京故土。而剑冢本身对于叶家人来说,仅供怀想,并不神圣,所以守卫也不算是森严。 这才有了叶孤城的佩剑被盗之事。守卫剑冢之人,也是学剑之人,对于软剑这种根本不算是剑的东西并不顾惜,也害怕责罚,所以并未上报。这让派人偷窃叶孤城软剑的赵怀古松了一口气。 赵怀古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叶孤城如此,执着。的确,是执着。他忘了自己从何时起,开始关注这个江湖上声名鹊起的剑客,只知道自己一直一直默默关注着。那时候,赵怀古也是少年心性,贪慕江湖中绝世剑客的恣意潇洒,总想着与之攀交,有朝一日,把臂同游,岂不快意? 然而,他告诫自己,叶孤城不止是江湖草莽,更是掌控天下经济命脉的一城之主,只可小心结交,不可轻易招惹。所以,他强自按捺住自己想要与之结交的心情,静静等待着相见的时机。 他也的确是等到了。 赵怀古永远记得自己十六岁的生日,随着父王带领一群暗卫悄悄抵达白云城。他的父王有意结交白云城主,利用,甚至驱使。那年,南王带去送给叶孤城的礼物,是名剑莫邪。赵怀古并不赞成他父王的做法,在他心里,白云城主近乎坐拥天下财宝,何必为一柄名剑折节?然而,有缘一见叶孤城的心思让他没有阻止南王。 赵怀古自小生养在内陆,后来又随着南王去了南疆,去往白云城的连月的水路,让他颇为难过。然而,一想到能见到叶孤城,他也就觉得摇摇晃晃的船没有那么让人难受了。 赵怀古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到叶孤城的场景。他们到达白云城的时候,恰逢秋季。白云城终年不冷,纵使是秋季,也不过是多了些许凉意。白衣墨发的剑客持剑默立,他周边是空旷辽阔的海域,他立足之处,是只有成年男人手掌大的礁石。 忽而,叶孤城动了。长剑劈开翻涌的海水,天地间仿佛垂落了晶莹璀璨的珠帘,阳光下有些璀璨晃眼的水珠,被一柄长剑绞碎,无端让人胆寒。 白衣的剑客,仿佛自身就是一柄长剑,从珠帘中纵身而出,周身内力外放,竟不沾一丝水痕。宝剑黯如水,微红湿余血。白衣剑客的三尺重剑上,分明只有碎落的水珠,然而赵怀古竟然有一种它周身染血的错觉。 一剑之威,竟然如此。这一刻,赵怀古才明悟,江湖所言,并不能及这个剑客的十分之一。此刻,纵然叶孤城使出的,是如此的杀招,面目却依然丝毫不见狰狞。剑道高下,立时可见。叶孤城才是真正用剑的人。而今纵观江湖,太多所谓才俊,也是一身白衣,腰间佩剑,却太多被剑所御之人,用剑之时,行为暴烈,面目狰狞,何能有白云城主的半分神韵? 赵怀古望着眼前插剑入水三分,借力回转,依旧立于礁石之上,鞋底都没有湿了半分的男人,不由有些痴了。 直到南王差身边小童通报,请见白云城主的时候,赵怀古才微微回神。他见到叶孤城,总觉得莫名的欢欣,仿佛前世他们就应当十分亲近。幼年,赵怀古曾经随母亲去寺庙拜佛,那时年岁尚小,嬉笑着去问扫地的老和尚“人是不是真的有前生?” 老和尚看了他半响,摸摸他头顶,告诉他“前世今生本就不相同,太执着于过往,是小施主自己着了相了。” 那时候赵怀古年岁尚小,却觉得心里咯噔一下。刻意的不再想老和尚的话,时年日久,自己也就真的忘了。 直到他再一次见到叶孤城。那次南王本是想请叶孤城当他儿子的师父的,然而叶孤城拒绝了。赵怀古固然失望,却也觉得理所应当。南王虽然有些气愤叶孤城不识抬举,却也奈何不得已经商行天下的白云城主。 赵怀古只得随着父王失望而返。然而,叶孤城那日的风仪,却日日在赵怀古脑海中上映,让他越发烦躁。南王妃见他如此,以为少年心浮气躁,所以打发去寺院里住上几日,修一修心。 赵怀古去了寺庙,有一日恰巧遇见幼时的那个扫地僧,鬼使神差的,他又上前问了老和尚同样的问题“大师,人是否有前生。” 老和尚叹一句“痴儿”,一拂袖,赵怀古竟然沉沉睡去。梦里,仿佛他真的回到了前生,前生,叶孤城竟然真的是他的师父。竟然随着他们父子谋反。竟然,在紫禁城殒身。 赵怀古骇然,更让他惊悚的是,叶孤城之所以愿意为他们父子做到如此,是因为,叶孤城,本就是南王亲子! 他在梦中猛然惊醒,却看见老和尚坐在他床前念经。见他醒了,念叨一句“今时非他世,施主切莫自误”便飘然而去。 赵怀古反复念叨着“今时非他世”,心里大概有所猜测,今生,叶孤城可能跟他并没有血缘上的牵连,然而,他不死心的派人查证。 派去的人一无所获,叶孤城的身世实在是严密,只能知道他是前朝血脉。赵怀古并不气馁,反而从他父王身上入手,一一排查了他父王的女人,最终却不得不颓然承认,叶孤城,绝无是他兄长的可能。 至于后来,他在太皇太后的寿宴上,看见宫九腰间的玉佩。一瞬间想起,那个前世对自己虽然不和颜悦色,却多有爱护,今生却人事皆非,对自己冷硬以待的白衣剑客。骤然燃起的嫉妒,让赵怀古心内如焚。所以,才不理智的对宫九提出交换的要求。却不知道,自己的不理智,最终导致了南王府的覆灭。 最后一招剑招挥出,赵怀古将软剑缠在腰身。此刻,赵怀古已是成年男子,曾经缠在叶孤城腰间略微松垮的软剑,恰好扣住赵怀古的腰线,显得分外利落。 赵怀古站在别院的一寸回廊,静静抚摸腰间的软剑,仿佛隔了许多年月,还依稀能感受到那人的温度。今时非他世,今时非他世。可是,若就这么断了和叶孤城的联系,还真是,让人不甘心呢。 有黑衣的护卫悄无声息的从阴影里闪现出来,递给赵怀古一个食指长的竹筒。竹筒上和南王府一般传递消息所刻的福纹不同,这一只上面,镂刻着精致的云纹。 赵怀古神色骤然惊喜,急速回到房间,小心将上面的蜡封烤化,取出里面三指宽纸条。上面赫然写着这些时日,叶孤城在江南的一举一动。白云城主鲜少外出,纵然外出,也是暗卫层层守护,他想要探听到一些消息,并不容易。 而这次叶孤城离家匆忙,几乎被宫九逼得落荒而逃,一路也没有刻意遮掩行踪。暗卫发现有人探查,然而江湖之中,互相窥探本就寻常,太过遮掩反而惹人怀疑,索性,这些人只做窥探,并无伤人之心,他们也就并未理会。 烛影惶惶,映着赵怀古脸上近乎痴迷的笑容,显得分外渗人。 回廊一寸相思地,相思连绵,皆为妄念。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嗓子疼啊嗓子疼。 第63章 落花时节又逢君 江南秋晚。京城已枫叶皆红,江南却还残存着大片大片的绿意。叶孤城一人沿着山路缓缓而行,清早的露水浓重寒凉,他却并不在意被露水打湿了衣角。 他约了一个人。一个,他此生唯一视为知己的人。 西门吹雪已经到了很久了。他向来守时,对待叶孤城又尤为不同,所以早到了些许时辰。叶孤城到了的时候,西门吹雪正持一方素帕,一丝不苟的擦着他的剑。西门吹雪的手,很稳。是一个绝世剑客才能有的稳。 西门吹雪对待自己的剑,倒是十分温柔。叶孤城同样诚于手中的三尺青锋,却自问做不到那么深情款款,仿佛不是握着掌中的剑,而是在温柔摩挲情人的发梢。然而,他没有问。这世上总有不能宣之于口的情感,相交知己,也无权深究。 西门吹雪自然看见了叶孤城,发下手中的素帕,为他对面的茶杯中斟上七分茶,清早竹林寂静,只能听见茶壶轻磕桌面的声响。 第 4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5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45 章 叶孤城挑挑眉。他从前世而来,今生又掌控了青衣楼,搜罗天下情报,无往不利,对于西门吹雪,叶孤城自问还是了解的。这个剑客,一如他穿的一袭白衣,虽然做工用料不可谓不精良,然而从来都是纯白,没有丝毫修饰。平素行走江湖,也只食白煮蛋,饮纯水。此番,竟然也品香茗,委实让叶孤城觉得诧异。 西门吹雪看着叶孤城并未行动,而是眸中微含诧异的看着他手中的茶,长袖微拂,向叶孤城做出一个“请”的姿态,却并没有解释。 叶孤城也并不纠结于此,在西门吹雪对面落座。他注意到,西门吹雪的手,没有离开搁在膝头的剑。 落花时节又逢君。自经年一别,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已经久未相见,原本叶孤城在青衣楼事了之后,便想去万梅山庄拜访西门吹雪,然而,总是有事情次次耽搁。两人今天,竟然是别后第一次重逢。 “山西一别,城主别来无恙?”西门吹雪的声音,一如他的人。是经年塞北苦寒的冷,也是剑也似的凛冽。别后应无恙。到了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这个境界,已经无需以目观人。叶孤城周身的剑气更为内敛纯粹,若说原来的叶孤城的气质,是木,而今,却已经淬炼成水了。 上善若水。目空一切,而又驾驭一切。显然,叶孤城的剑道,已经是超然的剑道。 西门吹雪暗自喟叹。叶孤城也在观察着他。西门吹雪原来给人的感觉,像是一柄出鞘的剑,永世的刚猛无畏,太过锋利,所以显得危险。而今,数月未见,西门吹雪却仿佛有了剑鞘。不是说他的人温润了多少,而是,剑中有了顾惜。这种顾惜不会让他畏首畏脚,反而,给人一种他有了后盾,有了伙伴的感觉。 叶孤城眯起眼,西门吹雪明明是一个人,可是,他无端的觉得,西门吹雪已经有人比肩。叶孤城静默,默默在心里排除了孙秀青的可能。 孙秀青和西门吹雪,是他对剧情一次的试探。虽然,剧情于他已经是浮云,毕竟叶孤城都能是玉罗刹的儿子,宫九的孪生哥哥,那么这个《陆小凤传奇》,早就不可能是原来的,陆小凤的传奇了。 事实证明,叶孤城是对的。他没有改变陆小凤的人生,他依旧成了江湖上人人称赞的“侠探”,然而,他已经潜移默化的影响了陆小凤。譬如,如今,陆小凤再无和那个女人的暧昧,反而对他的义妹上官雪儿十分上心。再譬如,陆小凤年少并未一帆风顺,反而在宫九的刻意与无意之下,变得十分坎坷。更甚至,他曾在江湖流落,衣食无着,可谓是看尽穷苦之人的悲欢,尝尽世间苦难。 同样,叶孤城没有对孙秀青和西门吹雪之间的感情做什么手脚,然而,独孤一鹤没有死,孙少英没有死,也就没有了峨眉四秀为师傅师兄报仇的桥段,孙秀青乖乖和独孤一鹤回了峨眉,甚至来不及对西门吹雪心动。 那一次,叶孤城清楚的认识到,剧情,是可以改变的。所以,才有了之后他和宫九大刀阔斧的部署。既然剧情可变,那么,没有人说,他们图谋天下一定会失败,他们兄弟二人一定会殒身。 事在人为,如此而已。 两人彼此打量,心思千转,实际上,却只是瞬息而已。待叶孤城坐定,两人已经收回了各自打量的目光。 叶孤城端起面前的茶。杯小如豆,却是薄胎釉中的精品。整个杯子薄如蛋壳,上面有着自然的皲裂纹路,手触如软玉,却缓冲了杯中茶的温度。 叶孤城用三指端起瓷杯,浅抿一口,轻轻拿起,又轻轻放下。却给人感觉,他不是害怕一个力道掌控不好,碎了手中的杯子,而是君子风雅,他本就是如此。千金之子,累世教养出的好风度,无需刻意展示,早已渗入呼吸,刻入骨髓。 西门吹雪同样端起面前茶杯饮了一口。苍苍竹林,白衣墨发,对坐饮茶。哪里有人敢惊扰这样的时刻,此情此景,分明不当是俗世而存。 叶孤城目光扫过西门吹雪,“庄主何时开始偏好饮茶?”看似是闲聊的话语,西门吹雪却明白,叶孤城别有深意。 从前,西门吹雪只喝水。他比叶孤城更纯粹直接。哪怕如叶孤城者,也依旧有饮酒品茶的时刻,然而,西门吹雪却是别无二致的一杯清水。这世上,能拒绝陆小凤的酒,花满楼的茶的人委实不多,甚至,叶孤城眼前的这个,可能是唯一一个。 然而,除非西门吹雪自愿改变,否则这世上没有可以逼他的人。君子之德,发于心而行于外。西门吹雪的习惯变了,说明他的心变了。心变了,说明他的剑道变了。叶孤城如此而问,不是穷究西门吹雪生活习惯的**,而是探寻他剑意突破的根源。 西门吹雪视叶孤城为知己,纵然不是知己,西门吹雪也从来不屑于隐瞒。他饮尽杯中茶,寒星也似的眼直视叶孤城,菲薄的唇没有勾起的弧度,叶孤城却分明感觉到,此刻此人周边萦绕的暖意。显然,西门吹雪想到了什么愉快的事,或者……什么让他愉快的人。 叶孤城倒是起了兴致。他原本以为,这时间没有什么能动摇西门吹雪情绪的人或事,错失了和孙秀青的交集,他就该抱着他的剑过一辈子,而今看来,也并不尽然。 西门吹雪自然注意到叶孤城眼中的兴味,他将目光落在掌中的剑上,对叶孤城说道“人生苦短,何妨一试?” 乌鞘古剑仿佛感觉到了西门吹雪情绪的变化,发出了轻微的翁动。这翁动实在细微不可查,连叶孤城都觉察不出。若非西门吹雪掌心扣在剑身上,他也是感觉不出的。 何妨一试!何妨一试!何妨一试! 叶孤城只觉得心下轰然。人生不过百载,若总为责任所累,何谈是自己的人生?这百年岁月,若连一次都没任性过,不觉得遗憾么?若一次都没有为什么疯狂过,不觉得可惜么?所以,又何妨一试? 这样的诘问在叶孤城耳边响彻,久久不肯停歇。他仿佛进入了一种更新的境界,长久以来禁锢心中的壁垒仿佛出现了细小的裂纹。那样的裂纹看似微不足道。然而,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既然出现了破绽,就总有被攻下的一天。 西门吹雪感觉到叶孤城周身剑意大盛,也不由觉得惊愕。叶孤城,竟然顿悟了?走到了他们这一步,剑招只是辅助,他们更注重的,是心境的明悟,境界的攀升。所以,上一世,西门吹雪动情弃情,方成就剑神之名。 然而,心境的锤炼谈何容易。时机,天性,慧根,缺一不可。叶孤城竟然由西门吹雪的一句话便陷入冥想,委实让西门吹雪觉得惊愕。 然而,已经不容他惊愕,心境的锤炼最忌打搅,轻则血脉逆流,重则走火入魔,武功尽失。西门吹雪退出凉亭,在不远处的岩石上盘膝而坐,时刻留意着四方动静,为叶孤城护法。 竹林安静,只能听闻竹叶窸窸窣窣摩擦的声响,不想,叶孤城这一入定,睁开眼时,便是次日凌晨。 几乎他睁开眼睛的同时,西门吹雪便也睁开了眼睛。他将叶孤城上下扫视一番,道“原见城主心性不稳,似有焦灼,未想不过一日,城主便解开心结。倒是该恭喜城主了。” 叶孤城抿唇,对西门吹雪拱手“还需多谢庄主。” 西门吹雪并未与叶孤城客套,目光灼灼的盯住叶孤城“可否一战?” 叶孤城周身战意早已喧腾,他同样目光灼灼的回视西门吹雪,“可。” 不日,江湖盛传,八月十五,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两名绝世剑客的惊世一战,即将在紫禁城展开。 叶孤城不知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捏碎了手里的茶杯。还有一个人,为他千里奔驰。 紫禁城,早已不复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叔写文的时候,有他们两个人在偷情的感觉肿么破? 狸狸扔了一颗手榴弹 感谢狸狸同学~ 第64章 且向花间留晚照 宫九听闻叶孤城要与西门吹雪决斗的消息的时候,猛然捏碎了一个杯子。那是叶孤城素来喜爱的白玉杯,却留在宫九身边,想着日后跟弟弟团聚,能一起品度白玉盛来浅碧光的绝佳风情。 宫九不是没有心理准备的,只是,心理准备和真的面对,始终是不同的。消息传来之时,宫九心下大骇。从来相信自己是对的的九公子,第一次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这一次是错了。是不是不对哥哥表明心迹,哥哥至少性命无忧,而不是像如今这般,跑去找西门吹雪以命相搏。 宫九死死咬住菲薄的唇,他的唇早已血色褪尽,此刻,更是被他咬出血来。心境起落,刺激了在他心室蛰伏的连心蛊,迫得宫九生生喷出一口血来。雄蛊躁动,雌蛊必起异端。是以他连忙运功疗伤,害怕叶孤城会有所不适。 而好不容易得到叶孤城行踪的赵怀古,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叶孤城和西门吹雪要决斗的消息。他平素是不信鬼神之说的,然而,那年佛庙一梦,太过真实。谋朝篡位本就是大逆不道,九死一生的豪赌。于此关联,赵怀古自然上心。他可不会记错,梦中之所以他们功败垂成,与西门吹雪和陆小凤脱不了干系。 甚至,梦中,不禁叶孤城死于西门吹雪之手,连他,也是被西门吹雪一箭穿心。 赵怀古觉得,这个梦,是上苍对他的一种眷恋,让他占尽先机。虽然,有些事情上,的确有所出入。比如,他们父子并没有取得和叶孤城合作的机会,比如,梦中他们入京,是悄悄潜入,而事实上,他们是为太后庆生。 然而,这些细枝末节,赵怀古并未在意。他决心不重蹈梦中的覆辙,所以,决定先下手为强。他自然知道,西门吹雪的武功绝佳,剑术一流,可是他不信,一人之力,真的能横挡千军。所以,赵怀古派出刺杀西门吹雪的,是他精心网络的各路高手,零零总总,二百余人。 一叶扁舟,在波光淋漓的水面上飘荡。渔家懒洋洋的摇着桨,唱起水乡小调。悠悠的歌声不似少女清婉,有着半生的世事沧桑。古朴,但是动人。 第 4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6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46 章 西门吹雪江南事了,叶孤城也少了在江南勾留的兴致,索性二人结伴,一通赶往京城。万梅山庄之所在,离京城并不算远,西门吹雪也有意去京城巡视一下自家糕点铺的生意。 对于西门吹雪开了一间糕点铺,其实叶孤城也是好奇的。总是觉得可能另有他用,不然,一个绝世剑客醉心剑道的同时,居然开了一个商铺,还是专营糕点的商铺,怎么想,怎么觉得……玄幻。 宫九自然乐意为哥哥解惑,派了青衣楼收集情报的精锐前去多方探查。结果让兄弟二人咂舌,它的确,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糕点铺子。 与西门吹雪闲谈的时候,叶孤城偶然问起这铺子的缘由,西门吹雪摸摸腰间的乌鞘古剑,眉目有一瞬间的柔和,他答道“兴趣所在。”连平素冷凝的声音,都仿佛轻快了不少。 叶孤城挑挑眉,总觉得,西门吹雪对自己的剑,感情的确不太一般。不仅仅是诚于心,诚于剑的专注,甚至,有几分……宠溺?!天下之事,奇斯怪载。想到自家弟弟都能恋上自己,西门吹雪恋上一把剑,似乎,也无不可。 自从上次剑意突破,叶孤城心中堡垒乍破,对情爱之事,忽然看得开了许多。 爱不是羞耻,不是罪恶,不是占有,不能强求,同样,也不容躲避。只是因为那是爱,是千百年来,没有人看得见,却始终有人相信,它是真的存在的爱。哪怕在沉重的道德枷锁面前,爱情沦为肉,体上的享乐,也总有人固执的追寻,从未背离,未曾放弃。 与西门吹雪对坐,在竹林之间骤然入定。往事如同烟云堆叠,纷至沓来。仿佛暗夜中零星闪烁的星辰,细碎,却不容忽略。 叶孤城想起,宫九为他精心准备的避暑山庄。千金难得的玉席,名医配置的凉茶,悉心遗栽的绿荫,屋中不曾断绝的冰盆。他曾经将这看成是弟弟对兄长的濡慕,却不曾想过,那是一种私爱,是对心爱之人衣食住行的妥帖。 叶孤城想起,宫九赖在他身边的一个一个夜晚。那样的夜晚,宫九必定是要抱着他才肯入睡的。他曾将这看成是兄弟之间的依赖,却不曾想,哪有什么真正的“情不知所起”,他和宫九到了今天这一步,本来就是有迹可循。 叶孤城想起,年幼他们在桃花岛学剑,宫九捧着他练剑磨破的手,啪嗒啪嗒掉下来的眼泪。他曾经觉得,是宫九年纪尚小,害怕血肉模糊的场景。却忘了,和他身量等高的孩童,曾经一人屠杀叛徒,毫不手软。之所以落泪,哪里是害怕,分明是用最直接的方式,在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刻,表达最深的心疼。 叶孤城想起,他和宫九三岁初见。那时候宫九年纪尚小,又不似他生而知之,可是,只有一眼,他就能认出自己。他曾经将这看正是一种偶然,却不曾想,那是伴生的偏爱。此生,宫九哪怕不爱上他,叶孤城三个字在宫九心中,也注定是极为重要的存在。重若生命,重逾生命。 叶孤城想起,在母亲温暖的子宫,曾有柔软的物体玩闹似的触碰。那是一种天性,今生落地为兄弟,他们分享着母亲给予的养分,一起度过了十个月的时光,而后,落地为兄弟。兄弟兄弟,注定同根连脉,血脉相亲。 于是,也未尝不可吧?人生苦短,又何妨一试。叶孤城唇畔泛起一抹笑意,想着决斗之后,许或可以去见见他弟弟,告诉他,未尝不可。 是了,叶孤城说,决战之后。他从一开始,就从来没有想过,和西门吹雪不死不休。那日之后,在远赴京城的路上,两人两骑,并肩而行,叶孤城曾经和西门吹雪闲谈。 叶孤城说“庄主可有牵挂?” 西门吹雪抚过腰间的剑,默然对叶孤城点头,他无需隐瞒,更不能对叶孤城隐瞒。西门吹雪一生至诚,诚于剑,诚于心,更诚于知己。而叶孤城,便是他此生,唯一的知己。 叶孤城一笑,有些了然,又有些明悟,对西门吹雪道“这个牵挂,恐怕让庄主更为无往不利,而非让庄主的剑慢下来。” 西门吹雪并不惊讶于叶孤城的通透,他们,本就是一样的。所以,叶孤城懂他,正如他他懂得叶孤城。“是。” “庄主以为,与君一战,吾等赌上生死?” 西门吹雪良久不语。抚摸在剑上的手也顿住了。许久,他方才开口“城主高义。”同样的话,别人说来,恐怕就是贪生怕死。然而,说这话的是叶孤城。叶孤城所言,其实动摇了西门吹雪的道。西门吹雪的道,是决绝的道。生死之间,谋求突破。 西门吹雪的心性,加之十余年的剑意锤炼,岂能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就动摇。然而,叶孤城所言,却真正点明了他今日所思。 从前,西门吹雪了无牵挂,而今,却终归还是被羁绊住了。他在这样的羁绊中,寻求了突破的契机。却隐隐觉得,和曾经自己来时的路相驳。叶孤城问他,可需再赌上生死。字字句句,仿若雷鸣。 西门吹雪,自然不怕死。可是,他心里已经有了不舍。若无奇遇,他与小剑灵相守的时日不过百年。他舍不得无端缩短这百年之期。他更不愿意想,若他中途殒命,小剑灵该何以自处。虽然小剑灵满不在乎的说,大不了陪他地底沉埋。可是,作为一个剑客,西门吹雪怎么会不明白,名剑藏锋,对于一把剑来说,意味着什么。 是毁灭。 剑一旦如土,一年则钝,十年则腐,百年则气韵销,千年则灭矣。所以,西门吹雪也不舍得。 西门吹雪自剑灵化形,曾经闭关三月。三月之后,情动情定,剑意大进。非是狂傲,纵观江湖之中,能接得住他一剑的人,固然有之,然而,能与他比肩之人,只剩下了叶孤城。他知道,至此之后,他和江湖中的寻常剑客,真正开始不同了。他隐隐触摸到一个新的境界,突破最后的隔阂之后,他将接触一个新的武学世界。 所以,西门吹雪撤销了一年杀四人的规矩。没有必要了,从前的生死之途,已经无益于他的剑道了。 所以,他找到了叶孤城。叶孤城的话,忽然点醒了他。他不是剑神,不是九天端坐,俯瞰人间的神。小剑灵的存在,已经分明的告诉他,他也会有欢喜,忐忑,寂寞。与其空留一人独享孤独,不若,留一知己在江湖。 留一知己在江湖。叶孤城所想,正是如此。 那天,叶孤城和西门吹雪都不再说话。然而,有些事的既定结局,却已经不可挽回的改变了。 此日的湖面仿佛一块幽蓝的水晶,夕阳的余辉洒在上面,为它镀上一层金色的华彩。此刻,正是秋日的艳阳天。水光潋滟晴方好。 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在船内坐定。这是他们租凭的渔船,船内布置不甚精致,却也别有一番野趣。只是,这样难得静谧,却终归还是被打破了。 十几道人影,从水中窜起,联手攻向船头。摇桨的汉子还来不及惊呼 ,就被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衣袖一扫,扫入船舱之中。 长剑破空而出,将船舱棚顶撕裂了一个大口,白影一闪,就将闪烁的银光扫回,剑锋一转,直取来人咽喉。 百十道连绵的水箭射向船舱,却在还未接触到船舱的时候,被另一道剑气击落,一时间,本就摇晃的小船显得更为可怜。叶孤城和西门吹雪见状,分别飞落船头船尾,不染尘埃的落地,却仿佛千斤加于船身之上,晃荡的小船渐渐稳定下来。 偷袭之人见一击不成,纷纷搭弓,再欲要射出手中之剑。这一次,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却都没有动作。他们知道,这些弓箭,已经射不出了。 一枚铜钱能做什么?许或只能买半个包子。可是,就是这不起眼的一枚铜钱,从岸边冲偷袭之人疾射而来。这些人武功不俗,并不是没有人察觉到岸上之人的动作,然而他们自信,在这枚铜钱到达他们眼前的时候,他们就能将它打落。 然而,他们到底还是错了。 电光火石之间,这枚铜钱从他们眼前飞过,坠入水中,荡起层层波纹。而他们手中的弓,却齐齐被割断了弓弦。二十八张铁弓,配上软铁所制的弓弦,却被一枚小小的铜钱割断了。天下能做到如此的,还能有谁? 陆!小!凤! 作者有话要说:叔特别喜欢写武斗场面。姑娘们会不会觉得神烦? 额,城主哥哥心路历程神马的,庄主心境变化神马的,就是酱紫。 第65章 凤凰凤凰止阿房 这一场刺杀,手段不可谓不凌厉,然而,他们还是败了。 叶孤城取出随身的碎银,递给受了惊吓,在船舱中瑟缩的渔夫,便和西门吹雪一道,足下轻点,掠上岸去。 伏击他们的人死伤过半,自然不敢再做纠缠,兀自悄悄寻了水路,四下逃散。竟连同伴的尸体也不管不顾的抛弃在岸边。 陆小凤觉得,自己真是命途多舛。三个月没回京城,回来的途中就要遭到如此巨大的刺激。他没注意到的是,他说的是,“回”京城。旧年浪子,竟已将此做故乡,许或是因为,此地住着的,是心里的旧人罢。 岸边血气冲天,不宜多做停留,叶孤城做了一个隐蔽的手势,潜伏多时的暗卫现身,不必叶孤城多做指示,便将那些残骸收拢一处,一把火烧了干净。 醉仙楼是此地最好的酒楼,临近水源,有一方浩浩荡荡的芦苇荡,芦苇荡中河鲜不知凡几,只是捞上来做简单清洗,佐以生姜,葱蒜,芥兰一同煮熟,临出锅之前倒上一碗店家自制的黄酒,鲜香甘甜,却又最大限度的保留了河鲜的原汁原味。仅此一道菜,就引得周边的商贾富户,乃至皇亲贵族慕名而来。 第 4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7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47 章 临近晌午,方才又是一番激战,饶是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也不觉有几许饥饿。三人在醉仙楼包了一个包间,各自坐定。叶孤城和西门吹雪自然不会承担点菜之类的活计,陆小凤也是自觉,摸摸胡子,径自出去招呼店小二,点菜要酒,逐一安排。 “来一盆河鲜,一只烧鸭,六厅薄饼,外加二斤竹叶青,四样下酒菜。”陆小凤熟稔的招呼店小二,报上菜名。想了想,有添了一句“再上几个白煮蛋和一壶白开水。”陆小凤知道西门吹雪出门只吃白煮蛋的规矩,然而平日里西门吹雪出门只是为了杀人,而今天这次,又略有些不同。然而有备无患,他还是给西门吹雪准备出来的好。 小二是方才引他们入座的那个,见此不由瞪大了眼睛“客官您说的是,一盆河鲜?”他在这家老店跑堂多年,王孙贵族,商贾富户接待了不少。然而这些人虽然被他们小店的特色美食吸引,却也讲究个精吃细咽,用的是巴掌大的小碟子,酱料之类的,更是用极为纤巧的小碗。甚至有些人嫌弃他们酒楼的碗筷不洁,根本就是自带碗筷的。 店小二最会的就是察言观色,他悄悄打量过三人,两名白衣剑客虽然衣物并不繁复华贵,然而针脚细密,用料考究,绝对是出自技艺高端的绣娘之手。手中的剑虽然没有珠宝配饰,然而却让人胆寒。这样的好容貌,好风度,怎么可能不是大家出身? 再看跟他说话的这位爷,言语可亲,仿佛在市井厮混多年,然而那样的气质岂是区区市井就能练就的,必然是在江湖纵横多年。掌柜曾经吩咐,千万不要得罪江湖中人,江湖中人过的,可都是刀口舔血的生活。 然而,就是这三个看起来非富即贵的人,居然说,要一盆河鲜?盆是什么概念?这是他们酒楼最常用的器皿,陶土所制,沿用多年。洗干净的河鲜放到盆里,直接坐火煮熟,盆边垫上隔热的湿手巾,由伙计直接端上桌子。虽然有几分粗陋,然而却是最大限度的保存了河鲜的鲜香。只是,终归难登大雅之堂,一般这么点的,都是寻产百姓,甚至贩夫走卒。 一旁观察三人许久的掌柜,闲闲拨弄算盘,眼睛漫不经心的从账本里撩开,轻声训斥店小二“客人怎么说,你就怎么上,哪有那么多废话。”沾着墨汁的手拍上店小二的后脑勺,店小二回过神似的对陆小凤讪讪一笑“客官您稍等,马上就上咧您咧。”言罢一撩袖子,飞也似的跑进后厨。 “会要一盆河鲜的,要么是百姓无力讲究,要么,就是老饕了。”掌柜的没看陆小凤,低头继续算自己的账。“陆小凤肯定不是寻常百姓。”他在柜台后面算账,柜台前就是大厅,晌午正是饭口,大厅人员喧闹,竟无人注意到这边。 陆小凤眸光闪了闪,嘻嘻一笑“陆小凤自然是老饕,不过也是个经常没钱,无力讲究的老饕。” “但是你有许多朋友。他们总是会请你吃饭的。”掌柜看起来不算老,面皮很白,眼神也很年轻。沾着墨汁的手指在算盘上飞快拨动,不多时,就算完了半本账。 陆小凤摸摸鼻子,这一次,他没有调戏他自己的两撇小胡子。眼前这个人,让他想起自己一段绝对称不上是愉快的经历,特别是,和自己这段不甚愉快的经历息息相关的人还坐在楼上。 “霍总管什么时候改行当掌柜了?”没错,这低头算账之人,正是失踪已久的霍天青。陆小凤十分诧异,居然会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酒楼,遇见大名鼎鼎的天禽门的掌门,青衣一百零八楼的主人,霍天青。 霍天青一笑,那笑容里却让陆小凤感觉到一丝阴冷冷的意味,不知道他有没有看错,他居然在霍天青眼里看到了一丝……幸灾乐祸? “司空摘星都可以改行当店小二,我当然可以当一回掌柜。”霍天青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一番陆小凤,对他悠悠说到“谁家的店里,都不能有留着长指甲的小二。”店小二除了在前堂招呼客人,平日也需要在后厨帮忙剥蒜洗葱,指甲过长,泥沙会残留在指甲里,难免给人不洁之感,所以,一般店小二的指甲,都会剪得贴近甲缘。方才的店小二,指甲太长了。 “司空猴精?!”陆小凤倏忽一惊,迅速摸向怀里的绸带,已经少了一条。 六条绸带。是当今天子交给陆小凤的,避无可避的麻烦。绸带决定了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决战之日,可以入宫观战的人数。他接到这个烫手的山芋,就不作停歇,想要迅速将这些绸带送出。 他自己一条,花满楼一条,木道人一条,宫九要去了一条,现下,他手里只剩了两条。不,遇见司空摘星之后,他只剩下了一条了。 陆小凤无声苦笑“霍总管此番,也是为了这绸带?” 霍天青略一点头“自然。”他的语气十分理所当然“反正放在你那里,也是烫手的山芋,不如直接给我。” 陆小凤稍作迟疑“霍总管要这缎带,难道还能拿去买不成?”他实在想不出霍天青要绸带的原因,毕竟,他和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全无交集。又,何必来趟这一次浑水。 “为此一战。”霍天青的眼神变得凌厉,仿佛迸发出周身的剑气。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剑,举世无双。然而,江湖中用剑的不止他们,用剑用的好的,也不止他们。 追求剑道的,也绝对不止他们。 当世的两个剑客的生死一战,哪一个用剑的人,不想亲临一观?霍天青自然也想。这个理由说服了陆小凤,他掏出怀中最后的绸带,递给霍天青。 “多谢。”霍天青将绸带系到手腕上,低头继续算账。不再看陆小凤一眼。 回到包间,店小二正在上最后一道菜。司空摘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掀了老底,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河鲜放在桌上。店里活计为了平日里做活方便,都是清一色的短打,袖子被整齐的束好。于是,一双说不上洁白,但是异常修长的手暴露在众人面前。 司空摘星的手指非常长,尤其是拇指和食指,这两根手指仿佛是灵巧的镊子,可以夹取任何东西,悄无声息。这异于常人的手指,自然不是天生的。是年幼之时,骨骼尚未定型,配以独门秘药,日日拉抻而成的。婴儿五感未全,对疼痛的感知也弱了许多,然而饶是如此,神偷门的育婴堂里,也是常年的婴儿声嘶力竭的啼哭声。 看到如此“巨大”的一盆河鲜,叶孤城和西门吹雪都忍不住嘴角抽动。陆小凤果然是个不靠谱的。 司空摘星放下盆,转身就要走。他单纯想从陆小凤那里偷一条绸带,到时候去皇宫玩玩,说不定还能偷到一条皇帝老儿的内裤什么的。可是,他没想到,居然会遇见叶孤城。 若说司空摘星胆大妄为,天不怕地不怕,真真有几番无法无天的孙悟空风采。那么叶孤城对他来说,就是如来佛了。 年少的时候,司空摘星和陆小凤毁了他爹的“偷王”玉牌,被他爹一路追杀,最后和陆小凤逃到了白云城,他爹才忿忿回家。也是那时候,他们结识了白云城主,叶孤城。 他从那时候开始就害怕叶孤城,老鼠见了猫似的怕。陆小凤笑他,可能是他一看就是个偷儿,而城主一身正气,所以他才怕的大气都不敢出。 司空摘星深以为然。所以,不期然的看见叶孤城,他第一反应就是跑。 衣角被人攥在了手里“司空猴精,你干什么去?”回头,陆小凤正对他不怀好意的笑着。擒住他衣角的,正是陆小凤的独门绝技,灵犀一指。 作者有话要说:奇长的二指神马的,向张起灵致敬。 第66章 山月不知心底事 司空摘星身子一僵。一寸一寸的回过头去,对着陆小凤讪笑一下“嘿嘿,陆小鸡,你怎么发现的哈,” 陆小凤飞快的擒住他的手,这双手修长莹润,连易于常人的食指和拇指,都被司空摘星用缩骨功缩成和常人一般,乍看上去,毫无破绽。“店小二可不会有这么长的指甲。”陆小凤抽出竹筒里的筷子,敲了敲司空摘星的指甲。 司空摘星险些哭了出来。为了迷惑陆小凤,他提前来到这里两个月,忍受了小气吧啦,恶毒刻薄,一张嘴能喷死人,平时一张臭脸能冷死人的掌柜整整两月,虽然平日干活的时候总是偷懒,厨房里的脏活累活从来没干过,但是可谓是“受尽欺凌”,不想今天竟然被小小的指甲揭了老底。 司空摘星哭丧着脸,将手从陆小凤手里抽出来,望向临水而开的窗户,眼睛滴溜溜的一转,一个纵身跃出窗户,在水里飞快的踩水,游出数丈之后,方才回身对陆小凤扬了扬手里的绸带“陆小鸡,谢谢你的绸带啊,我先走了~” 司空摘星吃准了陆小凤不会水,倒是让陆小凤哭笑不得。他其实想说的是“你稀罕就送你了啊,不如一起吃个午饭?”然而看着司空摘星游得一手好狗刨,陆小凤摸摸鼻子,他总不能打搅朋友的雅兴不是。 陆小凤对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摊摊手,径自落座。 三人用饭。西门吹雪自取了白煮蛋,剥开蛋壳,慢慢吃完。陆小凤习以为常,暗自庆幸自己机智。 让陆小凤意外的是,叶孤城竟然也并未动桌上的鱼虾。他本以为,叶孤城长自海边,对于此类事物,应当是偏好的。“城主不喜河鲜?”陆小凤是个糙汉子,吃相有些粗狂,此刻,他对叶孤城说话,嘴里却还含着一只虾,虾尾露在外面,没有丝毫形象可言。 叶孤城抿抿唇,“尚可。”然而却依旧没有碰那盆河鲜,而是夹了一块薄饼。薄饼用酥油和面,酥中带软,轻咬一口,酥脆的外皮包裹着滚烫醇香的芝麻酱,烫得人心里发麻,香得人想要吞掉舌头。 叶孤城没有说的是,他如今心下的情绪,应当是一缕怅然。他想起的,是宫九。若是宫九在此处,必定是剔骨去壳,送到他碗里。这些事,白云城主如果想有人做,自然有许多人愿意为他做。然而宫九也是被奴仆侍候着长大的啊,却习惯了为他做这些事情。 非关卑微讨好,只是因为此生唯一一次心动。 因为爱,所以觉得,那也没有什么不可。在哥哥左右,不假人手的侍候,他心甘情愿,并且,甘之如饴。 叶孤城忽然很想见到宫九。他不管不顾的离开,他的弟弟,该如何忐忑,如何焦灼,如何……绝望。这些,叶孤城甚至不敢想。 心底弥生出细碎的疼痛。那些缭乱的情路,怕是,应当水落石出了。 桌面有些沉默,三人吃完,各自散去。天下起了雨。叶孤城撑着一把油毡黑伞,在紫禁城的石路上走着。 第 4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8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48 章 一个人,从远处缓步而来,他没有撑伞,可是周身的劲气,没有一丝雨点能够沾湿他的发梢。 叶孤城缓缓向他走去。每一步,都非常的稳,然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足音。这样无声轻盈的步伐,却仿佛踏在了宫九心上。 宫九甚至不敢呼吸。 他站在整块青石铺就的,四平八稳的道路上。盛京的一场雨,将石板冲刷得不染纤尘。那人就这样涉水而来,天地间徒留一抹白色,极为浅淡,却又极为浓烈。他是叶孤城,是他宫九的兄长,也是,他此生唯一一次的心动。 若我此生心动,只得这一瞬,如此,哥哥,你可愿,分去一须臾?只要的须臾的心动,不必如我一般爱的入骨入髓,我便有在这条坎坷的情路上,一路走下去的勇气。哥哥,你可愿,分去一须臾? 近了,近了。日夜疯狂想念的身影,近在咫尺。宫九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要对叶孤城说,要问他,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剑法可是又精进了,心意可是又攀升了?零零总总,喋喋不休的问,仿佛能够填满这些离别的时光。然而,宫九知道,他最想问的是,哥哥,你有没有想我? “哥哥,你又没有想阿九?”在宫九没有挑破这层窗户纸的时候,他尚且可以攀着叶孤城的脖子,半撒娇的问叶孤城。那时叶孤城多半会含笑,摸摸他的脑袋,揉乱他的头发。心情好的时候,甚至会捧住他的脸,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说“哥哥当然想阿九,阿九一定也想哥哥了,是不是?” 那时,宫九一定会甜腻腻的回吻回去,响亮的说一声“想。” 然而,如今,宫九不敢了。他害怕在叶孤城的眼中看出一丝一毫的厌恶,哪怕只有一丝一毫,他也承受不住。 我渡得过诗书酒狂,我渡得过世人诽谤,我渡得过情虐爱殇,可是,我渡不过你不顾而去的目光。 所以,宫九只能站在叶孤城面前,低头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鞋子,沉默不语。待到叶孤城在他面前站定,他蹲□去,从怀中掏出一方素帕,拭干净叶孤城鞋面的雨水。 叶孤城身子有片刻的僵硬。而后,心里是俏生生的疼。他在心里诘问自己,叶孤城,你都干了什么啊,把你弟弟逼成了这个样子。惊才绝艳的九公子,何尝有过这样卑微的时刻,他本该端坐云端之上,为人敬仰的啊。 宫九自然察觉到叶孤城的僵硬,嘴角泛起苦涩的笑意。果然,连被他碰,哥哥都觉得恶心了么。然而,他还是将这个笑意展开了,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冲着叶孤城扬起头“哥哥,你回来了啊。” 宫九没有打伞。不知是有意无意,原本用雄厚的内力铸起来的防线轰然崩塌,连绵不绝的雨点落在他身上,脸上,濡湿了他的发丝。他的笑容,对着叶孤城的时候,依旧是温暖,又带着孩子样的天真。 叶孤城的手,从来都是稳健。他拿得起重剑,刺得出最绚丽的剑招,哪怕是第一次染血的时候,叶孤城的手都没有抖过。然而,此时此刻,他的手忽然不可抑止的颤抖,一如他的心底连绵不绝的刺痛。 有情皆孽,无人不苦。 这场爱情,是众生一场折磨,拖延至今,谁都不曾好过。 颤抖的手指,扣住宫九的肩膀,微微用力,宫九就顺着叶孤城的力道站了起来。他没有反抗,等待着判决。宫九有些庆幸自己撤去了周身的内力,雨打湿了他精致的脸庞,宫九害怕,下一刻,自己会哭出来。有了雨水的遮掩,他哭起来,才不会那么狼狈吧。 九公子从来都是笑着的,无论是强敌当前,还是偶然惨败。他从来都是笑着,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将这些成败放在心上。宫九强大的,是内心。内心的强大在于,不为外物所扰。可是叶孤城,从来都是在他的心里。 自心中狠狠插出的一刀,在外表看不出端倪的时刻,就足矣让人鲜血淋漓。宫九就如同一只修行千年的蚌,拥有沉重坚固的外壳,任是外人如何滋扰,我自巍然不动。而叶孤城,就是他藏在内里的明珠。心头之珠,渗以心血,割舍不得。 宫九所有的柔软,都在叶孤城面前全然摊开。叶孤城随意的伤害,都会让他痛!不!欲!生! “走吧阿九,我们回家。”叶孤城在宫九耳畔轻轻说到。宫九思维有一瞬间的空白,他只感觉到了温暖。他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拥入怀抱,这是离别之后,叶孤城给他的第一个怀抱,和从前他歪缠得来的那些,很是相同,却又些不同。 叶孤城单手抱着宫九,另一只手撑着墨色的大伞。这把伞很大,将相拥而行的两人完全罩在伞下。叶孤城运转周身内力,为宫九驱散这一夜的寒凉。 “哥哥。”宫九小声的唤叶孤城,声音里有些惊喜,却没有不确定。他了解叶孤城,甚至比了解自己更甚。 所以,宫九知道叶孤城一生纯粹,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绝无暧昧不清的可能。我若爱定,生死不离。这就是,叶孤城的道。 “嗯。”叶孤城轻声回应。平素冷硬的男子,这一个,竟有些难以品度的温柔。那是一声清浅有有些婉转的鼻音,叶孤城嗓音低沉,在寂静无人的路上,显得有些惑人。只是一声鼻音,就让宫九从脊梁泛起一股酥,麻。 他们贴得很近,宫九却连呼吸都不敢粗重。他顺着叶孤城拥着他的姿势,将头埋在叶孤城颈边,嗤嗤的笑了起来,唇齿间挤出破碎的音节,叶孤城却听得分明。宫九说“没什么,就是叫叫哥哥,真好,哥哥还在阿九身边。” 月色映照在相拥的两人身边,将纠缠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京城老旧的巷陌,有人唱起古旧的小调,听不清唱了什么,却弥生出静好的感觉。夜色微凉,天意微凉,然而此生情暖,细碎绵长。 作者有话要说:城主哥哥,你坚持住。攻什么的,还是可以再虐一下的。l3l4 第67章 笑问客从何处来 叶孤城依旧住在太平王府。 那夜之后,他和宫九依旧同床而眠,同桌而食。一切相处皆如昨日,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宫九和叶孤城都清楚,他们之间,已经不一样了。 八月十五,佳期将近,京城里竟大肆开起了赌局,赌的,便是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惊世一战,到底谁将陨落于紫禁之巅。 庄家说得再如何好听,说白了,就是在赌叶孤城和西门吹雪,谁会死。也没有提及什么输赢,大家心里多多少少都明白,按照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性格,这一战,不死不休,所以,输赢无用。 宫九气得要去拆了这赌局,却被叶孤城制止。对于叶孤城的话,宫九是一定听的,所以虽然他气得牙根痒痒,却到底没有行动。 决战之期将近,宫九的部署也日渐完善,叶孤城每日依旧气定神闲,宫九却越发焦躁不安。叶孤城摸摸鼻子,他其实很想告诉宫九,他和西门吹雪不过切磋,不涉生死。然而又有些坏心的想看宫九着急上火的样子。白云城向来淡漠的白云城主,也是会偶尔恶作剧的。 日子就这样消磨蹉跎,叶孤城在太平王府练剑,喝茶,由着宫主和上官雪儿这两个小姑娘撒娇,看着宫九因为零星小事对手下的人炸毛。 直至,有人送上拜帖。 那日已经是八月十二。距离十五之约,仅三日之遥。太平王府一如往昔,然而空气里的冷凝紧绷,比往日更甚。 那拜帖异常华美。薄薄的沉香木上面浮雕着游龙戏凤,凤尾上零星点缀着白玉,放在手里,就觉得掂着沉。翻开看,是簪花小字。 旧年拜师,终无缘得教君前,古苦练六载,望城主一见,指点二三,以全情谊。 右下方,端端正正的印着南王府的大印。分明是世子私人相邀,却印着南王府的印记,此间深意,不言而喻。 宫九拢起青色流云边的广袖,将请帖递给叶孤城瞧。宫九的手指很细,莹白纤长,却牢牢的夹住了这并不轻的拜帖。 此时不过寅时,叶孤城方才练剑归来,初秋天气,盛京的清晨已经寒凉,叶孤城却并没有穿得很厚,袖口被利落的束起,袖口绣着精致的云纹,整个人都仿佛一把酣战之后,收回剑鞘的剑。 绝世神兵。风华无两。 此刻,宫九竟还未起身。倚着秋香色的软靠,懒懒散散的侧躺在床头,叶孤城在宫九的桌案旁坐定,瞟了一眼请帖便算看过。 啪嗒的一声,扔在了案上,磕着一方端砚,溅出几滴黑墨,落在了镶嵌的白玉上。 “哥哥要见他?”宫九翻了个身,将软靠放倒,一只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手支在精致的下颚,声线中还带着一丝低沉。 叶孤城抿抿唇,垂下眼“我不当见他?”叶孤城对宫九的计划,也不算全然无知,不然,他可以去任何地方和西门吹雪比剑,本不必非选一个如此惹眼的地点。正是因为知道,所以这些日子,他才分外谨慎,害怕自己无意的言行,破坏了弟弟谋划多年的计划。 第 4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9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49 章 宫九蓦然一笑,只是那笑容中,却带了几分毫不掩饰的恶意和狠辣。“见,当然要见,有些不属于他的东西,被他带在身边那么久,哥哥也该亲自收回了。” 叶孤城挑挑眉,没再说什么。与其让他家弟弟,每日困兽似的围着他,不如让他腾腾手,祸害别人去吧。 祸水东引什么的,谁还有叶孤城做的顺手呢? 与别家会客,到底失礼。叶孤城自然不会做失礼之事,所以,赵怀古被请到叶孤城在京城的别院。 别院异常低调,匾额未题一字,只是整块匾额的右下角,有着小篆文的“白云城”三个鎏金小字。周边没有护卫,只是这白云城三个字,就足矣。 赵怀古随着白衣小童走过曲折的回廊,回廊中经年弥漫着浅淡的幽香,赵怀古向栏杆出一瞥,绛红色的原木,并没有着漆,只是刷了一层防腐妨水的清油,圆木表皮,竟然有隐隐的金色纹路。赵怀古心中有些惊疑不定,他拿不住这到底是什么木头,只是天下夹金丝的木头,大抵只有一种,金丝楠木。 金丝楠木,古来便是御用,叶孤城应当不至于明知故犯。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从来都是大忌,稍有不慎,皆会殒身。 小童仿佛明白了赵怀古所想,对他躬身一笑“世子可是在奇怪,我家主人这是用的什么木头?”小童不过j□j岁的年纪,长得白胖,梳了两个圆圆的童髻,整个人也是圆嘟嘟的玉雪可爱。 眼前的孩子,看着就是稚子的年纪,赵怀古也就并没有责备小童的失礼,手顺势抚过打磨圆滑的柱子,仔细辨别,顺口对小童言道“城主果然不同我等凡人,这回廊用的木头,想来也不是凡品。” 小童有些得意的笑了笑,整张脸都挤成了一个白团子。他平日跟在叶孤城身边,年纪幼小,而且憨厚可爱,叶孤城不欲掬着他的性子,礼仪方面便未曾多加教导。 而在白云城的时候,叶倾阁更是喜欢憨态会撒娇的孩子,可惜她的大儿子从小就是严肃,小儿子虽然会撒娇,可是到底错过了最可爱的幼年时期。冷不丁看见跟在自己大儿子身边的小童,哼哼哧哧像个肉包子,便不觉十分亲近宠爱。 全府上下的婢女剑侍都把他当弟弟看待,掐一把小肉脸,拍一下肉屁股之类的事情,做的纯熟。所以这小童也素来不怕人,喜怒哀乐全都表现在脸上。 赵怀古看他笑得得意,不由一乐,索性停住,轻敲一下柱子,柱身发出类似金玉一般的声响。他侧过头,对小童询问到“这木果然不同,气味悠长芬芳,质地绝似金玉,古此前竟从未见过,只是不知城主是从何处得来?” 小童笑容更深,整张脸都成了肉包子,五官挤在一起,竟也不难看,只是平添了几分可爱。“这缠丝木,是我们公子特意从苦寒之地为我家城主寻来的,气味芳香,质地坚硬,听白姐姐说,这木头生长的地方极寒冷,一年才能长成三寸呢,我家公子对城主真好,竟然拿来做回廊。”然后顿了顿,捏紧肉白的小拳头,认真的对赵怀古补充到“白姐姐是我们公子身边的婢女,人可好了,给过我糖吃的。” 赵怀古不知道他说的白姐姐是谁,却一点都不在意。不过是个丫鬟罢了,有什么好在意的呢。他更在意的是,小童口中的“公子”。 从这小童的言语中,就不难发现,这个所谓“公子”和叶孤城的关系匪浅。再好的朋友,也不至于如此的大手笔。如果是蓄意讨好……赵怀古在心中否决了这个猜想。小童是叶孤城的随从,却一口一个“我们公子”,两个人的关系如果亲密到这个地步,哪里还需要什么蓄意讨好? 赵怀古的心里忽然萌生出一种烦躁。叶孤城怎么能和别人如此亲密呢?他不由想起那个如幻似真的梦。 梦里,叶孤城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对他尚且冷淡如斯,而且,直到叶孤城身死,他都是一个人。没有朋友,没有所亲所爱之人,也,没有牵挂。 因为叶孤城对每一个人都没什么不同,所以,赵怀古也没有觉得多难受。毕竟,对所有人温柔,和对所有人都不温柔,其实都是一样的。他告诉自己,他的哥哥,只是对所有人都不温柔罢了。 然而,梦醒之后,他不是叶孤城的弟弟,甚至,他都没有拜在叶孤城门下的机会。心底不是不失落,可是赵怀古还能告诉自己,自己于哥哥,只是陌生人罢了。哥哥没有理由对陌生人好的。 是的,赵怀古唤叶孤城“哥哥”,即使这个称呼永远不能宣之于口。赵怀古信了梦里的真实,也不知何时,他对叶孤城的感觉,已经不一样了。他不在乎叶孤城的冷漠,他觉得,如同叶孤城一样的绝世剑客,就应当如此冷漠。然而,骤然知道叶孤城身边,有着那样一位公子,赵怀古被满腔的妒意焦灼。 也许是赵怀古眼神中的狠辣过于露骨,白衣小童倏忽收了声音,白胖的手捂住自己的小嘴,眨巴眨巴葡萄似的眼睛,怯生生的唤到“世子……?有什么不妥么?” 幼嫩的童音在耳边响起,赵怀古心下一震,片刻之后收敛心神,对小童微微一笑,又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他取下拇指上的蜜蜡扳指,塞在小童手里,拍拍他的头,笑着说道“无事,这个你拿去玩儿吧。”蜜蜡扳指不算是什么稀罕物,难得的是如此温润纯净,毫无瑕疵。被拿来随意赏人,而且还是一个稚龄孩童,不得不说,南王世子是大手笔。 小童咬了咬唇,没有说话,却乖乖的收下了赵怀古的赏赐。 悠长的回廊,已经要走到尽头。赵怀古的心,忽然变得很快。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作者有话要说:宫九已经开始暴躁了。l3l4 第68章 曾是惊鸿照影来 回廊的尽头,是一方空地,四周有树木掩映,交相错落,竟不觉得空旷。那是叶孤城寻常练剑的地方,到了叶孤城这般的境界,剑气收发自如,横扫一剑,劈山裂石,横扫千军一般,力道拿捏却十分精准,能够不伤周围哪怕一叶。 小童低头带着赵怀古绕过此处,墙开一隙,得泉一派,开沟仅数尺,相绕回还,水声潺潺。 跨过一道竹木小拱桥,便见一树红梅霸道的横亘在眼前。时是初秋,红梅并未着花,赵怀古却分明看见枝头上红梅开得喧腾耀眼。走近一看,竟是去年的红梅,于韶华正盛之时,每一瓣花瓣都用银丝勾连,以南海鱼胶包裹,固定在枝头。 且不论将每一片花瓣都用银丝勾住是怎样巨大的工程,但是这毫不怜惜的涂满整朵花的鱼胶,就足以让人咂舌。 南海鱼胶凝固之后便是透明,且水湿不濡,日晒不裂。映得一树红梅闪闪晶莹,宛然若盛。 天下可产鱼胶之地固然不知凡几,然而唯有南海深海所产的鱼胶无腥气。皇宫每年张贴的福字,便是用南海鱼胶所黏。鱼胶产自深海,每年产量极其有限,即使是皇宫,也许经验丰富的老太监薄薄的抹上一层,不敢有丝毫浪费。 用来留住一时花开的,不可谓不是大手笔。 “惜古那丫头从来顽劣,阿城纵着她,倒是叫表弟看笑话了。”温润疏朗的男声从红梅后传来,赵怀古眉目一凛。 转过梅树,赵怀古看见的,是一座檀木的六角攒尖凉亭,木构架,琉璃瓦顶。五面大帐掩住风口,皆是天青色的云织密锦。 两个人相互对坐,身形一般的挺拔,不同的是,一个人挺拔若松,一个人温润若柳。赵怀古抵达叶孤城别院的时辰不算早,晌午的阳光透过天青色帐子的缝隙散落下来,投射到两人脸上,赵怀古竟蓦然萌生出一种,分不清哪个是叶孤城的错觉。 只是,他的“好表哥”的声音,他再不会认错。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也许,从他在宫九腰间看到那一块刻着“城”字的玉佩,一切便可以预见端倪。之后一路所见,更是将一切落实。 小童自幼跟在叶孤城身边,却是被宫九一手教导,所以是何等的乖觉。借着童稚天真的掩护,点点滴滴的对赵怀古警示着。 不该做的梦,就永远不要做。不该肖想的人,就永远不要想。 赵怀古走向凉亭的台阶,立于旁边的一棵石榴花旁。他配着剑,因为此番约见叶孤城,说辞便是请教剑法。 宫九说完话便不再出声,只是径自拨弄着煮茶的炭火。橄榄核烧成的碳,坚硬似铁。不多时,一笑壶水就滚起了珍珠大小的气泡。宫九将它提起,缓缓注入紫砂壶中,而后放下水壶,将一旁的茶叶拨弄进紫砂壶,三指扣住紫砂壶,微微晃动。须臾之后,点入杯中。 空气中充盈着姜母香。凤凰单枞特有的姜母香。 小童上前端起只有巴掌大填漆的托盘,将其中一杯端给赵怀古。赵怀古看着宫九的一举一动,觉得若起挑衅,实在是无趣。何况在叶孤城面前,他并不愿露出跋扈无礼的姿态。君子好德,这一点,梦中叶孤城曾对他强调过,他也时刻记得。 此时此地,只宜稍作忍耐,他日再做图谋。赵怀古端起茶杯,饮尽杯中香茗。在叶孤城的地方,他并不害怕太平王世子下毒。 宫九亦端起一杯,微微沾了沾唇。叶孤城却并没有动。 “城主不喜这茶?”赵怀古将杯子放回托盘,兀自上前一步,走到叶孤城身边。叶孤城没有动,嘴角却更深的抿住了。 “阿城不喜欢喝茶。”宫九倒了一杯清水,自顾自的走到叶孤城身边,不着痕迹的隔绝开赵怀古的靠近。 第 4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0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50 章 叶孤城和宫九两人眉目交汇,宫九清楚的看见哥哥眼里的戏谑。叶孤城拥有世界上最纯净冷然的眼眸,在这双眼眸里,宫九清楚的看见,自己就像是一只……护食儿的老猫。 叶孤城接过宫九倒来的清水,指尖相触,一闪而逝的碰触,却让宫九弥生出不可抑止的贪婪。若非时机不对,他应当可以讨到哥哥的一个吻的。都怪那个讨厌的南王柿子。 赵怀古的拳,悄然握紧了。他垂下头,调整好自己的面目表情,对叶孤城朗声说道“与城主一别,竟五年未见了。城主风采依然。” 面对赵怀古的恭维,叶孤城不置可否。“拔剑。” 叶孤城只说了两个字。只有两个字。然而,就是这两个字,却仿佛砸在了赵怀古身上,让他周身一凛。 这就是叶孤城的力量么?没有剑招,没有威压,就是寻常的两个字,就能迫出他掩藏多年的战意。学剑多年,赵怀古能够对战的机会却几乎没有,他身边,自然有高手妥帖保护,何须他亲自以命相搏。他的命,比那些侍卫金贵得多。 然而,叶孤城的一句话,却让他有了命悬一线的感觉。周边的暗卫自然恪尽职守,可是,从来信任这些暗卫能力的赵怀古,却徒然觉得,他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只有那三尺青峰。 几乎下意识的,他拔出了剑。 然而,当那一抹冰凉水色入手,他才恍然发现自己犯了怎样的错误。他拔错了剑。本来,他应当拔取腰间佩的那一柄剑。 那柄剑剑锋十分锋利,剑柄上亦镶满了华美的宝石。名剑一般是不可配以宝石的,配以宝石的剑,总给人华而不实的感觉。然而,赵怀古手中的这一柄,却很不同。华美的宝石没有包裹住剑本身的锋利,而是给人一种危险的美感。 这柄剑的威力,本来就是要以美做衬托。这些华美的宝石,便是绚丽繁复的美丽。 但是,这样的好剑,也没有得到赵怀古的垂怜。自从他得到这柄剑开始,就一直封存。今日携带而出,就是为了掩饰他真正习惯了的武器。 然而为时已晚。 他已经露了底。叶孤城带来的威压,给他一种“败之则死”的感觉。他下意识的,抽出了自己惯用的武器。 赵怀古不该拔剑,任何人在叶孤城面前,都不该拔剑。除非,他是西门吹雪。 他拔出的,是被叶孤城沉埋剑冢,却被他派人盗来的软剑。 可是,悔之晚矣。电光火石之间,那两字之威并没有消散。赵怀古不由自主的舞动起来。横批,纵挑,每一剑,都是倾尽全力。赵怀古的剑很快,剑招也是华美。宫九危险的眯了眯眼睛,他不会看错。赵怀古的剑招,是从叶孤城的剑招里脱化出来的。 看来,他这位表弟,对他哥哥的关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啊。 赵怀古的剑渐渐慢了下来。粉白的脸变得绯红,额头上挂着些许汗珠。他收剑,看着叶孤城。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叶孤城有些莫名,不懂这位南王世子眼中的灼灼期盼。 宫九一声冷笑。他经常笑,如沐春风的笑,或者深情款款的笑。极少,才会如此直白的冷笑“看看表弟这一头一脸的汗,还不擦擦,看着阿城作甚。还等着阿城给你拿手帕不成。这里可没有你南王府的随从。” 这话,近乎刻薄了。一点都不似平日里温润守礼的九公子。 赵怀古恍然大悟似的掏出手帕,低头擦汗,一点儿也没有在乎宫九的讥讽。却没有人知道,他真的是借着低头的机会,掩盖眼底的失落。梦里,他师从叶孤城,每次练完剑,叶孤城虽然不会有勉励表扬的话语,却会递给他一方素帕。 今世非他世。这一刻,赵怀古才真正感受到,今世非他世。 赵怀古擦完汗,下意识的看向叶孤城,入目,是一双极为冰冷的眸子。叶孤城就那么冷冷的看着他,不,是看着他手中的软剑。 赵怀古心下一颤,扣住手中软剑,颤抖着缠回腰间。 “这剑,应当在我叶氏剑冢。”叶孤城当然看见他的颤抖,可是,他何必迁就他的颤抖?剑在叶孤城心中,便是神圣。盗剑者与掘墓者无异。惊扰他人沉眠,都是大恶。 赵怀古撤出僵硬的笑意“古偶然所得,只觉亲切,今日方知,原是城主旧时佩剑。”如此说着,却没有解下还给叶孤城的意思。 这是赵怀古的念想。他没有办法对叶孤城说他梦里的事,他永远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叫叶孤城一声“哥哥”,叶孤城对他冷硬如斯,这一柄他少年时候用过的软剑,可能就是他此生唯一的念想。他不想失去,也不能失去。 因为,赵怀古总需要留下点什么东西,证明自己和叶孤城有过关联,哪怕,那所谓关联只是他自己在牵强附会。 对于赵怀古的说辞,宫九嗤笑出声“阿城可没有说,这剑是他曾经用过的,难道叶家还只剩一个叶孤城了么?” 赵怀古怨毒的眼神射向宫九,霎时便弥散无踪。只是那分秒之间的眼神波动,并没有逃过叶孤城和宫九的眼。 叶孤城的声音,已经全然冷了。他对赵怀古说道“按说君子不当夺人所爱,然而,叶氏祖训,一入剑冢,永世尘封。这规矩,断然没有在叶某处破了的道理。”叶孤城顿了顿,眼神更为凌厉的迫近“还请世子割爱,将这软剑奉还。” 赵怀古的脸色有些难看。 宫九却嫌他脸色不够难看似的,添上一句“若是表弟喜欢,太平王府的剑库,随意表弟挑选。”宫九此刻的神色,和赵怀古叫他挑选羊脂玉佩的时候别无二致。九公子从来睚眦必报,绝没有让谁平白欺负的到底。很多时候,宫九能隐忍不动,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赵怀古的脸色,真正的铁青了。 他解下腰间的软剑,递给旁边恭候的小童,对叶孤城勉强笑了笑“城主言重了,君子成人之美,既然是城主旧物,古哪有占之不还的道理。” 然后他对宫九言到“多谢表兄美意,只是南王府虽无物,不能于太平王府一比,然而古腰间这剑,到底还算可堪一用。” 叶孤城没有碰小童捧过来的软剑,只是示意他放在桌上,方才对赵怀古说道“世子剑招精纯,可见下过一番功夫。王孙之中,已然很好。” 王孙之中,已然很好。范围限定在王孙之中,本朝尚武,公子王侯多半自幼习武,名师教导。叶孤城这话,算是对赵怀古的肯定了。然而,叶孤城立足于江湖,这话说出来,却是明确的和赵怀古划清界限了。 赵怀古本想在决战之前联络叶孤城,他不欲让叶孤城参与到自己父子的计划中,他不想看着绝世剑客紫禁之巅,中途殒身。然而,他想见叶孤城。想要问问他,愿不愿意和自己站在一起,有朝一日,足踏九鼎,怀抱天下。 这是赵怀古冲动了。然而,这些话,他却不必再问。 赵怀古告退转身。眼底一片冰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待到他登临宝座之时,白云城,也当在王土之中吧?白云城主,也在王臣之内吧? 那么,就且看且待吧。 八月十五,巅峰对决,不日将至。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决战。解决南王父子小bss,迎来玉爹爹**ss。l3l4 第69章 八月十五惊魂夜 八月十五。这一天,恰逢中秋。 在合芳斋的后堂,西门吹雪抱着一个吃相狼狈的少年,剑客夺命的手,此刻分外温情。拈起老管家吩咐后厨特制的,一口就能吃完的月饼,喂着怀里十一二岁的少年。小少年一身乌衣,却不显得沉闷,反而有一种从魏晋时期带来的风流情态。 只是那吃相,实在是狼狈不堪。成年男子一口就能吃完的月饼,他只能小口的啃着,却贪心的想要吃多一些,所以进食的速度飞快,嘴角沾了些许碎屑不说,连西门吹雪的身上,都有散落的饼屑。 第 5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1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51 章 老管家在站在西门吹雪身后,脸抽了抽,却最终没有说什么。他知道这小少年的来历,惊奇有之,却甚欣慰。当一个你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日益冷情,连你自己做好他会孤独终老的准备的时候,他忽然领回来一个相伴一生的人,那时候,恐怕那人的高矮美丑,身世家庭,甚至年纪性别,都不重要了吧。 “阿雪阿雪,明年我们再吃这个莲蓉的月饼吧。”剑瞳嗷唔一口吞掉西门吹雪手里擒着的月饼,乖巧的舔了舔他的指尖。西门吹雪的手,并不细腻,指尖却也没有老茧。或者说,曾经生过老茧,但是被他用药拿去了。 “嗯。”西门吹雪垂眸,感受指尖触到的滑腻,眼角荡出一段不易察觉的笑意,低声答应。 老管家站在西门吹雪身后,多日来的担心,忽然烟消云散。庄主说,明年。就说明,他已经有了把握,不会在这场对决中陨落。这些时日,他不是不担心的。庄主有了作为人的情感,他固然高兴。但是,他害怕,这样的改变,会成为隐形的系在庄主剑上的线。 老管家害怕,西门吹雪的剑,慢了。生死之间,瞬息万变。高手对决,哪怕只是慢了一须臾,也有殒命之忧。然而,西门吹雪应承了明年,必然有了绝对的把握。 西门吹雪是神的剑,是剑的神。 许或,心境变化,情动情动,非是催命,而是突破的契机。老管家也用剑,剑术也不是不精湛,然而,时至今日,他已经无法猜测西门吹雪的进度,西门吹雪已经跨过剑道上的最后阻碍,跨上一个老管家只听说过的境界。 所以,老管家感觉欣慰。终于不再惴惴不安。 而和合芳斋相去甚远的太平王府,宫九和叶孤城坐在一处,面前摆满了时令水果,周边若干官窑的白瓷盘,每一碟上,都端端正正的摆了一块月饼。零零总总,竟也没有重样的。 叶孤城抽出旁边的银制小弯刀,切开一块月饼。枣泥馅的,里面掺了些许桂花,别有一番香甜,叶孤城拿起一小块,却被宫九按住。 “嗯?”他侧过头看宫九,询问的意思,拖出一小段鼻音,如同一把小勾子,勾得宫九心痒难耐。前提是,今天不是八月十五,决战之期。 宫九颦着眉头,对一旁侍候的太平王府的丫鬟呵斥“混账东西,谁让你们上枣泥的了?”平素亲和的世子骤然发怒,吓得小丫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却还记得端好手里的茶,不敢溢出丝毫。 叶孤城拍了拍宫九的肩膀,压下他的身子,两人本来并排而坐,此番动作下来,宫九整个人几乎都滚到了叶孤城怀里。 “好了好了,不爱吃就让他们撤下去,发什么脾气,又不是小孩子了。”叶孤城抚过宫九的背,掌心下剧烈的欺负,昭示着主人的余怒未消。叶孤城示意那个吓得跪倒的小丫鬟起来,小丫鬟也是乖觉,爬起来把茶放在桌上,端起叶孤城切开的枣泥月饼,急速退了下去。 宫九死死攥住叶孤城的衣襟,平素骨肉匀亭的手上,青筋乍起,宫九将脸埋在叶孤城胸膛,急速的呼吸着叶孤城身上的气息,半响,才挤出一句话“什么枣泥,不知道不吉利啊,才不要和哥哥早离呢。” 叶孤城几乎失笑了。他知道,自己吓坏了弟弟。平素自己剜肉剔骨都不曾皱一下眉头的九公子,如今草木皆兵,些微小事就吓得他瞬间炸毛。 却,觉得窝心。这世间,有一个人看重你,甚过看重自己,谁都会觉得窝心。最好的时光,是有人为你倾尽所有,拼尽全力的爱你,却,并不打算让你知道。那才是最好的时光,终其一生,不能忘。 不在意周遭环立的仆从,叶孤城在宫九耳骨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绝白冰凉的手指为他将散落的头发掖到而后,抬起胸膛埋着的脑袋,轻轻放在肩膀。 这是一个炙热温暖的拥抱,和小时候他练功被罚,长大以后计划受挫的时候,叶孤城给他的一样。可是,又那么不同。宫九用力的挤进叶孤城怀里,霸占他怀里的每一寸,寸土不让。 “嗯,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哥哥明天再陪你看最圆的月亮,好不好?”宫九抱的很紧,几乎压迫了叶孤城的肋骨,让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然而叶孤城没有反抗,任由宫九这样抱着,并且缓缓的拍着宫九的后背,无声安抚。 宫九闻言眼睛一亮,却并没有松手,手臂环上叶孤城劲瘦的腰,叶孤城腰部敏感的皮肤,透过轻软的布料,可以感受到宫九手臂上流畅的肌肉线条。 “哥哥不许食言。”死死盯住叶孤城的眼,两双一模一样,只是眸色不同的眸子一同弯成月牙的形状。 终于,所有忐忑,不安,烟消,云散。 彼时,夕阳收敛起最后的余辉,暮色四合。天阶月色凉如水。 八月十五。夜。 太和殿的飞檐,就像是一个钩子,连月亮都可以勾住。这么高的地方,天下绝对没有几个人可以一掠而上,陆小凤也不能。 可是,他有法子,只见他忽而如壁虎游墙,忽而如灵猿悦枝,接连几个起落,就已经不见了。 陆小凤跃了过去,转身,却又绳索垂下。 花满楼和霍天青在他身后,并没有什么难堪的神色,而是觉得心下妥帖。他们武功不差,轻功也算卓绝,只是,霍天青和花满楼,却不是精通于轻功的,这样高的地方,如果没有借力之处,他们固然上的去,却难免狼狈。 何况,花满楼,目不能视物。 几个人借着绳子的力道,飞跃到太和殿的飞檐上。绳索被留在了原地,他们还要借着他下来。 陆小凤飞上了飞檐,转过头,却忽然怔住了。这上面本来只应该有五个人,而此刻,却有了二三十个人,并且,还不包括他所知道的那五个。 这些人,都是手持变色绸带的。并且,以陆小凤的目力,他遥遥而望,还能看见有和侍卫争吵的,手拿缎带的人。 宫门外,一片混乱。皇城所有的禁卫被调去平息混乱,还尤显得不够,连六扇门的捕快,都被调来镇守宫门。 六扇门的捕快武功个个不差,比起只会简单体术的侍卫,他们对江湖中人的震慑之力更大。金九龄破获绣花大盗的案子,如今,已经是六扇门的总捕头了。他调动捕快四散在紫禁城各处,统领进军,拦下各种欲要混进宫中的江湖中人。 陆小凤满脸震惊。这种变色绸带,是大行皇帝时期,西域进贡,宫中只剩下两匹,连皇后都是很珍惜的使用的。如今按照这个数量,来的人手里的绸带,恐怕已经超过了三匹。 霍天青来得很早。他平静的眯起眼睛,看着远处的人影,“白云城主来了。”这一句话很轻,却止住了所有喧嚣之声。 殿前殿后已经站满了人,他们一同望着远方飘忽而至的身影。月光下果然出现了一道白衣人影。身形飘飘,恍然若仙,轻功之高,竟不在司空摘星之下。 司空摘星瞪大了眼睛“想不到叶城主也有这样高的轻功。” 陆小凤没来得及回话,霍天青眼里却迸发出一种异样的神采。那是对当世高手的折服。他紧紧盯着叶孤城的动作,叶孤城的动作看起来不快,可是若想分解来看清楚他每一个动作,揣测他运气行功的姿态,却几乎不可能。同时,他轻声喟叹“没有这样的轻功,怎么使得出那招天外飞仙?” 而飞檐的另一侧,另一道白影倏忽而至。被叶孤城吸引了全部目光的众人没有发觉,他的轻功,也不在叶孤城之下。足下轻点,几个纵身,就已经跃到了飞檐之上。甚至,他还抱着一个粉衣的小姑娘。若非小姑娘的环佩叮当,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到来。 “九公子也来了。”花满楼侧头,冲着宫九的方向点头示意。将怀里的小姑娘稳稳的放在屋檐最宽的地方。那自然是宫主,她没有绸带,却有哥哥。 “花哥哥,陆哥哥,司空哥哥。”宫主对她认识的三个人打招呼,乖巧甜美。仿佛真的是小女孩好奇,歪缠着哥哥一定要来凑热闹。声音娇软,惹得众人轻笑。自家若有这样的妹子,自然,也是娇纵着的吧。 故而,也没有人为难一个小姑娘,非得要她拿出绸带之类的。 宫九站定,另一道白影仿若踏月而来。没有众人跃上飞檐的花样,而是如同一柄利剑一样,撕裂了星空。 西门吹雪。 没有人说话,确切的说,没有人说得出话。 第70章 似是星辰非此夜 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两人相对而立,他们两个人全都是白衣如雪,一尘不染,脸上也全然没有表情。 这一刻,他们的人已经变得和他们的剑一样,冷酷锋利,已经全然没有人的感情。两个人却是相互凝视着,眼睛里互相发着光。 第 5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2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52 章 每个人都距离他们很远,他们的见虽然没有出鞘,剑气却已经让人胆寒。 这样凛冽的剑气,非关手上的三尺寒芒,而是本身,就是他叶孤城和西门吹雪自己发出来的。 真正可怕的也是他们本身这个人,并不是他们手里的剑。 宫主下意识的攥住身边人的衣袖,本来她以为是宫九,不想,却是陆小凤。宫九却已经不知何时移了位置,站在尖锐的飞檐上,虽然险峻,却是整个皇宫视线最好的地方。 陆小凤无声的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侧过身,与听见这面动静的花满楼一道,将小姑娘挡在了身后。陆小凤本就是很温柔的人,这温柔和花满楼不同。花满楼的温柔,是润物细无声的,而陆小凤的温柔,掩映在风流之下,更为不被人知。 其实,陆小凤的温柔,从来都与男女之欢无关。他热爱的,是生命璀璨,是浮生喧腾。所以,对于女子,尤其是美丽的女子,便会表现得特别体贴。 叶孤城忽然道:“数日不见,庄主别来应是无恙。” 西门吹雪道:“多蒙成全,侥幸安好。” 叶孤城道:“旧事不必再提,今日之战,你我必当各尽全力。” 西门吹雪道:“是” 叶孤城道:“很好。” 两个人的声音都很平静,言语也似寻常寒暄。他们已经是知己,知己之间,本来是不必如此寒暄的。 宫九站在飞檐之上,风吹起了他的衣袍,一身青衣,广袖垂下,掩住了他精致白皙的手指。零星的猩红如同滚落的珍珠,被风吹起,散落在空中。婢女精心修剪的指甲嵌入绝白的掌心,手的主人竟毫无感觉。 宫九告诉自己,今日之事,万无一失。从小到大,哥哥从来没有对他食言过。他说明天会陪自己看十六的月亮,就定然会。可是,他控制不住的想要伤害自己,唯有疼痛,才能克制住宫九汹涌的后悔。 飞檐之上的阁楼上,蛰伏着若干桃花岛的弓弩好手,宫主对他们下达的命令是,情势稍有不对,即刻诛杀西门吹雪,确保叶孤城周全。 宫九截获宫主的这道命令,并没有组织,甚至推波助澜般的为她扫清了手尾。小姑娘自幼在他手下长大,绝无可能天真无知。早在她十二岁,就已经开始逐步涉及桃花岛的日常行事,后来回到太平王府,更是以女子之身,巾帼之力,籍由太平王之手,在朝堂上有了一番作为。对于这个妹妹,宫九始终很是自豪。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他已经拔出了手中剑! “此剑乃天下利器,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剑身处处寒芒,好利的剑。 叶孤城道:“好剑。” 西门吹雪道:“确是好剑。” 叶孤城也拔出了手中的剑,道“此间乃海外寒剑精英,吹毛短发,剑锋三尺三,净重六斤四两。” 西门吹雪道:“好剑。” 叶孤城道:“本就好剑。” 明月虽已西沉,看起来却更圆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人敢眨一下眼睛,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这两位剑客,两个人,两柄剑。隐忍不发,等待随时劈山裂石的一剑下来。 忽然间,一声龙吟,剑气冲霄。 西门吹雪死死盯住叶孤城,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高手之争,知己知彼,所以,不能放过对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甚至每一丝肌肉的跳动。 叶孤城目光如同沉水,平静的看了西门吹雪一眼。然后,双目微敛。叶孤城身经百战,南海无敌,怎会不明白西门吹雪明白的道理? 只是,他和西门吹雪的道,全然不同。他闭上眼,用五感感知周围,气流的变化,呼吸的变化,甚至西门吹雪拔剑之时,指骨交错的声响,对叶孤城来说,都清晰如斯。西门吹雪是剑中之神,神勇无匹。叶孤城却是剑中之仙,飘逸出尘。 这时候,月色更为暗淡了,天地间所有的光辉,都集中在这两柄剑上。 剑已刺出! 刺出的剑,剑势并不快。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之间的距离还是很远。他们的剑锋并未接触,人也移动的很慢。然而陆小凤在心中默数,这看似不快的一剑,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已经足足变了三十三种剑锋。 一剑刺出,纵使是一个剑锋的翻转,也许然出剑人全身随剑锋而动。然而,此刻,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看起来,就仿佛是相对而来,根本不曾变幻招式。 这是他们在御剑,而不是为剑所御。这种剑术的变化,竟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也正是武功之中至高无上的境界。 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已经攀登至武学的巅峰,下一步,他们将踏往何处?莫非是破碎虚空,踏破仙尘? 忽然,两个身影消失了。不,确切的说,不是消失了。而是在茫茫的夜色中,两抹白色的身影,竟都让人分辨不出。他们太快了。快得仿佛是风中的尘埃,被这夜猎猎寒风卷起,飘散在这尘世。 众人屏住呼吸。陆小凤摸摸自己的手心,掌心一片湿黏。竟,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在场的两人,都是他的朋友。当你将一个人看成朋友的时候,无论如何,他一辈子都将是你的朋友,与生死无关。 只是,一个活着,可以一同喝酒,把臂同游的朋友,总比一个沉眠的朋友让人觉得快活。他还没有蹭够万梅山庄的好酒,还没有游览够白云城的美景。说到底,他……不想失去任何一个朋友。 宫九眯起眼睛。他明白,宫主到底是太嫩了,到了这一步,天下能射杀西门吹雪的,不过寥寥几人。在场之中,只有一人能。 那个人,就是他自己。扣在臂上的连弩被悄然握紧。他时刻盯着缠斗的两人的身影。调整自己的呼吸,随时准备射出那一箭。叶孤城是否会怪他,他已经无力去想。前世的叶孤城固然可以以身殉剑,然而今生有他,宫九就决不允许。 忽然,四周静了。只有风吹起枯叶的声响。两声名剑入鞘的摩擦之声在黑夜里响起,仿佛利刃刮过众人心头。宫九扣住连弩的手松了下来,若非情势不许,他真想揉一揉脸上僵硬的肌肉。 陆小凤呆了一晌,转瞬笑开。他知道,自己不会失去任何一个朋友了。这一场惊世之战,就这样意外的,平和的落下帷幕。 两道白影翩翾落地,落在太和殿光洁的金色琉璃瓦上,足下无尘,亦没有一丝声响。这是一场拼尽全力的战斗,战斗的结果,却并非不死不休。 叶孤城发丝都没有凌乱,不曾有过一丝剧烈的喘息。仿佛方才的生死之间,只是闲庭信步,他将剑轻轻拿起,又,轻轻放下。 叶孤城的眼神很亮。白云城主,从来都是神色淡漠,眼神却犀利得让人心寒的。然而此刻,叶孤城的双目,仿佛盛着满天星河。天玄星河,夜临霄汉。他就那样看着,眼神里有岁月悄然流转。前尘,昨日,今世,他生,在叶孤城的眼中一一轮回。他的停顿只有一瞬,他的人却仿佛经历了很久很久的一生。 万年沉镜开磨垢,遍体灵明耀太虚。所谓脱胎换骨,也只是一瞬。 西门吹雪的眼神,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不是柔和,绝对不是柔和。只是蓦然收敛了杀气。世人的生生死死,已经再也不能够阻碍到他。他的世界,只剩下他的剑。这一夜,他亲手,将自己推上神坛。 挥剑斩红尘,潇湘无故人。孤独,恐惧,羞耻,此为人之本心,此为人之本性。经此一战,西门吹雪不再感觉孤独,他不再觉得忐忑,不再惊恐,这道德俗世,伦理纲常,已经再也不能束缚他。他有他手中的剑,他即是一把剑。 既然如此,又何妨,双剑,不相离? 紫禁之巅,西门吹雪一剑封神,叶孤城一剑成仙。 第 5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3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53 章 “九九重阳之期,还望庄主踏足白云城,你我二人,再论此剑。”叶孤城对西门吹雪略一拱手,两人眼神交汇,迸发出剑一样的星芒,转而,又是流云一样的,云淡风轻。此生得一只知己,策马同游这江湖,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整个人如同一抹孤鸿一样,从飞檐上月下,踏月而来,踏月而归。若非场上久久不曾散去的剑气,众人近乎怀疑,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只是自己凭空臆想出的梦境。 一只隐匿在暗处的人,松开了紧握的剑。他的脸上,全然是为人父的骄傲。他风尘仆仆,却无损周身的风仪,眼角眉梢和叶孤城别无二致,却更有岁月洗练过的凝实,和与生俱来的张狂。玉罗刹,天下得此风姿者,尚有何人? 叶孤城目送西门吹雪远去,缓缓转身,对立在阁楼上的宫九遥遥伸出手,他说“阿九,我们回家。” 宫九方才几乎心跳欲死,这一刻,却忽然变得很平静。他忽然觉得,生死算不得什么,大不了就随哥哥去了,碧落黄泉,哥哥总归不能抛下他的。他是叶孤城的肉中肉,骨中骨,本来就当和哥哥在一起的。 没有什么事能分开他们。死亡也不能。 宫九唇畔绽出一个笑意,飞落而下,握上那只仿佛穿越了前世今生,穿越了累累离殇,穿越了泱泱时光,才终于对他伸出的手,再也,不曾放开。 众人瘫软一般,似乎不相信就这样结束了。可是,此夜此战,真的已经结束了。陆小凤在衣服上擦了擦手里的湿冷,长叹一声“今晚我可要睡个好觉,睡到日上三竿才成”他也笑得异常开心,连日的压抑都倾盆而出,荡然无存。他活动活动僵硬的身子,对宫九乐了一声,方才说道“九公子,明日陆小凤可得去你那蹭酒,你藏的那些陈年汾酒可别舍不得。” 第71章 请君试看翻云手 陆小凤的好觉,到底没有睡成。 天空已经隐隐泛起了白光,远处依稀传来钟声,一声声,一阵阵,仿佛敲在在场的所有人心上。对于皇宫里的侍卫来说,这一夜十分难熬。他们镇压了一波又一波的江湖中人的骚动,将皇宫严严实实的围了起来,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当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这一战结束,在共门口集结的江湖中人还没有散去。他们手里都拿着绸带,按理说,就都有进宫观看的资格。然而,他们没有进去,这不仅仅是遗憾的问题,更是面子的问题。 行走江湖,图的,不过就是个面子。 所以,他们不肯散去。与这些侍卫对持着。他们自然不怕单打独斗,可是,京城全部的禁卫倾巢而出,一人之力,也是抵挡不住的。因为,他们不是西门吹雪,因为,他们不是叶孤城。 所以他们在此等候,哪怕看见最后那个胜利者的一个背影,他们也可以说,自己见证了这场旷世之争。 当黎明来临,众人都处于困顿不堪的时刻,远方传来的钟声却让人倏忽一惊。国殇之声,江湖草莽也不会认错。 这一夜,死的不是西门吹雪,自然,也不是叶孤城。死的是谁也想不到的人,是端坐明堂的九五之尊。皇帝,驾崩。 众人从皇宫的飞檐下飞落下来,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就有小太监跪在地上,请宫九移步。那个小太监,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宫九不会认错。 众人各自散了。不管皇帝是怎么驾崩的,这样的天家之事,他们都不该管,他们也管不起。 叶孤城和宫九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的的交织,又转瞬分离。相同的眼角,却勾勒出一抹相同的笑意。 陆小凤没有说话,他很少有这样沉默的时候。他随着花满楼和司空摘星一起,走出了这座皇宫。回头回望,曾经金碧辉煌的所在,如今看来,就像是一座刷了金粉的坟墓。 陆小凤脊背一凉,连京城最好的竹叶青和麻酱烧饼,都拯救不了他。 且无论众人如何,宫九浅笑,随着小太监步入皇帝寝宫。 太皇太后如今已经七十岁,周身是天家的风仪。她的神色十分哀伤,却是每一个失去孙子的祖母都会有的哀伤。 皇帝的尸身已经被安放在龙床上,血染透了明黄色的亵衣,眼睛不可置信的圆瞪着,惊恐,意外,不甘,诸多表情都凝结在他的脸上。只是,那已经是最后了,他再也不可能再有其他表情。 宫主站在太皇太后身后,扶着这位半生纵横前朝,半生退隐后宫的老人。低眉敛目,几乎融为背景。若是陆小凤在这里,他一定会奇怪,为何宫主方才还在他身后,眨眼的功夫,却站在了这里。 南王世子被重兵压收,南王也被金九龄控制住,并没有带上手铐脚镣之类的物什,堪堪全了这位权倾朝野的王爷的体面。不,应当是,曾经权倾朝野,今日之后,南王父子,尽数沦为阶下之囚。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半夜被拉来的王公重臣。能进入皇帝寝宫的,都是几朝元老,国家之所倚。太皇太后虽然退隐后宫,然而她的手腕还在,虽然心下哀悸,却能强撑着,料理这场惊变。 皇太后和皇后无声的啼哭,并不敢发出什么声响。皇太后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不过是因为她出自太皇太后的母家,在宫中也唯太皇太后马首是瞻罢了。论起权谋,不及太皇太后分毫。皇后更不必提,她是皇帝继后,在元皇后死后,被家族匆匆嫁进宫来,如今也不过才十四岁,毫无阅历,甚至还没见过血,她见过的第一个死人,竟是她的夫君。如今,她已经吓傻了。 太皇太后强自定了定心神。而今朝堂强臣环伺,容不得她有一丝一毫的软弱。她瞥了一眼孙子已经僵硬的身体,看向赵怀古的眼神中,恨意犹有实质。 赵怀古却已经没有心思观察太皇太后了。这一世,他长得,依旧和这九五之尊一致,此乃天赐。而他更为缜密的试探,摸清了那位的底,这一世,那位莫说身体孱弱,性子都是软弱不堪,丝毫没有前世的“剑术居于当世前十”的风范,此乃天意。而赵怀古自己,完善了梦中计划的破绽,没有动用皇帝身边的太监王安,而是在这个计划铺陈开来之日,就结果了他,换成自己身边的人。 说到这易容之术,赵怀古还真得好好谢谢司空摘星。旧日司空摘星曾潜入他府邸,盗取那柄镶满宝石的剑,他得到消息后,在剑上喂了毒,司空摘星为了解药,不得不将易容术教给他手下的人。 偷王之王的易容术,自然是举世无双。皇帝和王安朝夕相处,竟没有觉出破绽。八月十五月圆夜,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决战紫禁之巅。赵怀古自然也不是全无准备,他不可能让叶孤城死,他还要和叶孤城共享这繁华。所以,他派出大量的人去暗杀西门吹雪,不成之后,又在紫禁城里埋下了弓弩手,决战之时,干扰西门吹雪。 决战之时,须臾即是生死,只是干扰西门吹雪,就足够叶孤城取他性命。 而赵怀古,便是要趁着八月十五,皇宫侍卫皆去观战,潜入帝王寝宫,取而代之。到时候,即使别人察觉出异常,他身边的贴身太监都绝口否认,谁又还说得出什么? 赵怀古在前世的梦中,吸取的最大教训就是,不要说废话。回过头看,他才惊觉前世的自己有多愚蠢。说了若干废话,反而给了陆小凤救下那个皇帝的机会。 所以,这一次,赵怀古毫不犹疑的拔刀,刺,入皇帝的胸膛。皇帝顷刻毙命,了无生息。他没有点灯,黑暗中只有浓烈的血腥味四散开来,却又慢慢被皇帝特用的龙涎香压了下去。寝宫很平静,只是,它的主人,再也不会醒过来。 赵怀古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寝宫里燃着的羊脂大灯就被人快速点燃。顷刻间,宫殿明亮如白昼,一点阴私,都掩藏不住。 皇帝寝宫紧闭着的大门,被宫女缓缓打开,咯吱咯吱的声响,犹如催命的魔咒。赵怀古倏忽已经,刺入皇帝胸膛的匕首被拔了出来,上面犹泛着星星蓝光。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赵怀古在匕首上淬了毒。 他咬紧了牙关,死死盯住寝宫大门,一不做二不休,他已经打定主意,无论进来的是谁,他都结果了便是。 太皇太后疾步而来,形色匆忙,她只匆匆披了一件外裳,没有来得及带上钗鬟,被一个纤细的身影扶着,踏入皇帝寝宫。 入目,就是皇帝的尸体。太皇太后只觉得天旋地转,若非宫主一直扶着她,她几乎都要跌倒在地上。 此夜,太皇太后不是不知道当世两大剑客决战紫禁之巅,可是,那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本来已经准备入睡,只是心里忽然萌生出不安。跟随她多年的嬷嬷见她心神不宁,亲自点燃了一支安神香,两人闲闲叙话,聊了片刻。 只是,这香还没有燃尽,她的宫门忽然就被打开,周遭的侍卫居然一无所觉,这不得不让太皇太后倏忽一惊。须知,她宫中的侍卫,其实是一支精炼的军队,这是太祖皇帝留给她的,只效忠于她一人,仰仗这支武艺高强又忠心耿耿的军队,她才得以在宫闱的倾轧中保全。而如今,她寝宫里进了一个人,侍卫居然毫无察觉。 太皇太后猛然握紧了身边嬷嬷的手。 太皇太后今年七十岁了,然而她的眼睛依旧没有花,她清楚的看见,进来的是一个妙龄的少女,神情中有几许焦急。太皇太后慢慢平静下来,低声对旁边的嬷嬷询问“这是,老二家的闺女?”她生了两个儿子,一个是太宗皇帝,一个就是太平王。太平王在太祖皇帝的所有儿子中排行老七,然而,太皇太后永远叫他“老二”,太皇太后这样的女人,亲疏分明的厉害,也护短得很。 嬷嬷仔细看了宫主一眼,对太皇太后说“小姐没看错,正是昭阳郡主。”她是太皇太后陪嫁的丫鬟,一直唤她小姐。而昭阳,正是宫主的封号。 宫主走近了,扑到太皇太后怀里,焦急的说道“祖母,南王世子……南王世子要刺杀皇帝哥哥!”宫主小时候,也被接到皇宫中养过一段时日,对太皇太后也算亲近,所以方才宫中守卫并没有揽着她。 太皇太后怒目一瞪,“放肆,这话你从何听来!” 宫主却拉着太皇太后边走边说“今天本来我随着哥哥来看决战,太和殿视野极好,正能望见皇帝寝宫,我看见皇帝哥哥走进寝宫,之后不到片刻,又有一个长得和皇帝哥哥一模一样的人走了进去。私进皇帝寝宫本就是死罪,何况那人穿得还和皇帝哥哥一模一样,分明就是想偷梁换柱,取而代之。” 第 5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4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54 章 太皇太后虽然惊愕,但是到底还是剥离出一丝清明,她抽出被宫主拽着的手,冷冷站定“你怎么知道是南王世子?” 宫主低头摆弄衣角,神色有些被抓包的尴尬,小声说“我偷看过哥哥书房的密信,信上面说,南王世子来京之时,已经易容,真面目绝似皇帝哥哥。本来我只是觉得好玩儿,也没放在心上,今天忽然看见,才想起来。”忽然,宫主仿佛想起来什么似的,恳求的看了太皇太后一眼“祖母,你千万不要跟哥哥说啊,他又要罚我抄书的。” 太皇太后神色稍缓,诸王在京城各有势力,若太平王没有几个眼线,她这个当母亲的,反而要不放心。她已经失去一个儿子,对于太平王这个硕果仅存的儿子,她自然要偏爱一些。对儿子和对孙子的情感,到底是不同的。 只是,眼下,已经容不得她耽搁。太皇太后带了全部的侍卫,和宫主一道,向皇帝寝宫奔驰。皇宫甚伟,太皇太后和皇帝的寝宫相隔甚远,纵使抬轿的几个侍卫已经用上了轻功,她们抵达皇帝寝宫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 皇帝,已经龙御归天。太皇太后绝眦欲裂,呵斥出声“大胆贼子!”只是,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把泛着蓝光的匕首,已经刺到她身前。 一双手,合拢若静女临水,张开若兰花吐蕊,骨肉匀亭白嫩,纤巧轻柔,仿佛轻易就能被人捏碎。这样一双属于闺中养尊处优的少女的手,却能凭空拦下淬了毒的狠厉的匕首。宫主的动作很是迅疾,配合着翻飞的衣袂,双足轻点,辗转腾挪,瞬息之间封住了南王世子周身的大穴。 匕首被远远的扔在地上,赵怀古却动弹不得。太皇太后周遭的精兵仿若如梦初醒一般,用十皇帝,而宫九作为太平王唯一的儿子,自然被册封为太子。这不足为奇,更让人咋舌的,却是这位端明文皇帝,对唯一的女儿的宠爱。昭阳郡主被册封为昭阳长公主,与太子一道册封受礼。 据称,端明文皇帝于册封大典之上言“昭阳长公主,朕之长女也,贤达慧秀,巾帼而大勇者也,惜为女子。” 言下之意,昭然若揭。曾经的太平王世子,如今的太子“赵麟”对此只是一笑,笑言到“父皇所言,大善。” 这段皇家轶闻被史官忠实的记录在册,千百年后,仍旧为人津津乐道。 眼下,宫九身着太子礼服,白衣蟒冠,风神俊秀。他刚刚从册封典礼上离开,撇下了一干想要讨好太子的臣子,撇下一众的恭维之声,独自一人来到了肮脏阴冷的天牢。自然没有人拦他,毕竟他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儿子,谁也不想得罪未来的皇帝。 赵怀古不知自己熬过了几日,天牢里,日月变幻被减弱到虚无,他只是一日一日的苦熬,等待着解脱的一天。 千古艰难,唯一死而已。 当那道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于此同来的,是经日不见的奢侈的阳光,赵怀古眯起眼,几乎心跳欲死。如今他身陷囫囵,却仍旧心念着想要见那人一面。只是,他之于叶孤城,也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叶孤城何须来探望他? 第 5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5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55 章 “哥……哥……”他费力的睁开眼,多日的囚禁,伙食虽然不曾被苛待,可是到底没有胃口,此刻,赵怀古竟然连说话,都十分费劲。 赵怀古的声音虽然虚弱,可是天牢寂静,宫九耳力又是非凡,自然听得真切。他挑了挑眉毛,他的这位表弟,可从来没有唤他“哥哥”唤得如此情真意切的时刻。 可是,随即,看到身上的白衣,宫九就笑不出了。他知道如今自己和谁肖似,所以也想到一种可能。 一种他曾经揣测过,也厌恶万分的可能。 赵怀古喜欢叶孤城,不是他自己想的梦中带来的执念,而是真真切切的喜欢。纵使开始的时候,尚且能用执念二字搪塞,可是窥视日久,越发被那人的风姿所折服,已经,是长久的喜欢了。 宫九蹲□,用随身的扇子挑起赵怀古的下巴,对他冷冷一笑。“多日未见,表弟……风采依然啊。” 赵怀古已经看清了来人,眼神中有一瞬间的恍惚,从前他竟然没有发现,他的这位表哥,长得和叶孤城竟然如此肖似。眼角眉梢不再是刻意的温柔缱倦,一道凛冽似剑的眼神,和叶孤城再无分别。 赵怀古心头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不真切。他费力的抬起头,躲开宫九的扇子“承蒙成全,侥幸安然。”他回视宫九,面容十分苍白。 宫九收回了扇子,嫌恶的扔在地上。斜倚天牢的围栏上,丝毫不顾及这一身太子礼服被染上了污秽。他扯起嘴角,勾起一个恶质的笑“表弟,在等阿城?” 听见这一声阿城,赵怀古的眼神亮了亮,灰蒙蒙的眼神里泛起光彩。 这样的光彩,让宫九的怒火更盛。他冷下脸来,抬起袖子遮住脸,拂去脸上的伪装。曾经的君子温文被擦去,宫九整个人都泛起冷意,遮掩着的袖子落下,宫九面色无波的看着赵怀古。 那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五官斧砍刀劈似的凌厉,不怒而威。透过这双眼,仿佛能看见呼啸而出的剑气。这张脸,是南海群剑的梦魇,是江湖少年的追求。这张脸,属于叶孤城,却,也属于宫九。 赵怀古瞪大了眼睛,虽然周身缠绕着好几十斤重的铁链,虽然他已经多日未食,虽然他气血不畅,血脉凝涩,然而,他还是被惊得坐了起来。 “叶孤城……”他惊悚的看着宫九的脸,似乎看透了一个不能解开的谜题。又似乎,触摸到了一个掩藏极深的秘密。 知道秘密太多的人,是活不长久的。 宫九对赵怀古挑了挑眉“怎么,你很惊讶?”他已经不屑于再玩什么表哥表弟的游戏,他来,带着端明文皇帝的密旨,南王父子注定活不过今天。 “叶孤城是你什么人?”赵怀古颤着声音问道。他不是惊讶,也不是害怕。他只是感觉到心里撕开了一般的疼,比皇帝寝宫那夜疼得更甚。 对待赵怀古,宫九不可能有丝毫的温柔和隐忍,他笑得越发恶意,看着赵怀古如同困兽一般,剧烈的喘息着,许久,才言道“这张脸,还不够你明白我们的关系么,他自然,是我双生的哥哥。” 宫九在“双生的哥哥”这几个字上加重了音节,看着赵怀古脸上的表情片片碎裂。他对赵怀古的梦一无所知,却本能的觉得,方才他进来的时候,赵怀古唤的那一声“哥哥”是在透过他,唤叶孤城。 宫九心底升起烦躁之情,伴随着滔天的怒意。他的哥哥,已经遭了太多的觊觎,男女之情的仰慕,宫九是不在意的。因为,他知道,对于叶孤城来说,情爱之事,早已经不在他心上。而自己之所以能侥幸得到这个人的眷恋,是因为,自己是叶孤城的弟弟,肉中骨血,血脉之亲,割舍不得。 而今,赵怀古觊觎的,是叶孤城的弟弟这个位置,几乎就等同于触到宫九的雷区。龙之逆鳞,触之必死。 赵怀古对宫九的恶意恍然未觉。他已经陷入了疯癫的状态,十指陷入了掌心,平素养尊处优的手掌变得血肉淋漓。他不觉得痛一般的继续用力,将整个手掌的皮肉几乎都扣开。他压抑的沉默着,忽然喉咙里传出野兽一般的笑声,“嗬嗬”有声的在这个阴暗的地牢里响起,如同刀刃刮过铁板一般渗人。 赵怀古闭上了眼睛,神经质的用头撞着天牢里长满青苔的墙壁,唇齿间已经渗出丝丝鲜血,白的齿,红的血,交织出一副恶鬼一般的景象。 他笑,笑自己可笑,竟然为了一个梦境惶惶然的赌上了身家性命。他笑,笑自己聪明一世,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裳。他笑,原来,那人不是真的内心冷漠,对待弟弟,的确是温柔如斯。只是,那个弟弟,从一开始,就不是自己。 赵怀古忽然想通了许多事情,为什么叶孤城平素淡漠低调的性子,却偏偏高调的将决战地点选在了紫禁之巅。因为,需要调离宫中守卫,给他潜入皇帝寝宫的机会。 为什么一向身居后宫的太皇太后,会突然带领一众亲兵来到皇帝寝宫。因为,有太平王的郡主通风报信。 为什么传闻中病弱的太平王郡主,却是身怀武功。因为,她的武功,本来就是白云城的功夫,从小被玉罗刹调教练成的。所以,才能避开当世高手的耳目,从太和殿的飞檐上一跃而下,直奔太皇太后寝宫。 甚至,为什么太皇太后不早来一步,也不晚来一步,恰恰就在皇帝殒命的时候出现,也不是那么多不容易解释了。因为,在整个计划里,幕后之人,根本就没有想要让皇帝活命。可笑他赵怀古,也不过是局中人罢了。 赵怀古忽然明白,从一开始,想要这天下的,就不是太平王,而是宫九。太平王,只是一个过渡罢了。 甚至,连宫九是不是太平王亲子,这都有待商榷。 赵怀古笑得越发凄厉,那是一种梦境破碎之后的绝望。今天,终于有人将他一直不愿醒的梦击碎,他终于明白,原来,叶孤城真的是个好哥哥,会对自己的弟弟很好很好,好到赌上了全部的身家性命,好到车马于前,任人驱驰。只是,那个弟弟,永远都不是他罢了。 一只手,翻覆得了前朝,动荡得了江湖,也,可以结果一个人的性命。这只手扣上了赵怀古的脖颈,缓缓用力。 空气被一丝一丝的剥离,赵怀古的眼前一片模糊,宫九的眉目冷然,一如那人,唇齿间低声的呢喃“卿本佳人,奈何……从贼?”到了最后,他竟舍不得怨上叶孤城分毫,眼前最后的景象不是叶孤城,可到底,是一般的眉眼。 爱,已经破碎不堪,若旧梦难追,似昔时不回。 宫九危险的眯起眼睛,手下用力,骨骼错落的声音在寂静的牢房想起,异常,却又寻常而已。他的哥哥,由不得别人言语轻薄。 史书记载,端明文皇帝登基三日余,南王父子,于天牢,畏罪自尽。 宫九走出天牢,闭眼感受阳光的暖意,他嘴角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哥哥还在新修葺的太子府邸等他。 不畏浮云遮望眼,从来身在最高层。跨过那些跌宕起伏的生生死死,终于,还是有一人在身边,此为静好,浮生足矣。 作者有话要说:九公子的醋点有些奇怪啊。 第73章 丰年留客足鸡豚 街边的招牌,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一个孩子站在门口踢毽子,有年长的妇女蹲在巷陌洗菜,一切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百姓不关心谁登上了皇位,天家惊心动魄的变革,对于他们来说,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进城卖完粮回家的农夫倒是满脸喜色,新皇登基,下的第一道旨意,就是减轻赋税,休养民生。 街前街后,左邻右舍,忽然间就有十余个孩子奔了过来,看着陆小凤嘻嘻的笑。 陆小凤也笑,他喜欢和孩子在一起,也喜欢浮生百态,虽然,有的时候,这些百态的浮生并不是全然都让他高兴的。 孩子看他笑了,竟纷纷拍手唱到“小凤不是凤,是个大臭虫,臭虫脑袋尖,专门会钻洞,洞里狗拉屎,他就吃狗屎,狗屎一吃一大堆,臭虫吃了也会飞。” 这是什么词?简直不像话。 陆小凤又好气,又好笑,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编的,除了司空摘星,再不作第二人想。他好不容易才让这些孩子停住,忙问“教你们这首歌的人,现在在哪里?” 孩子们又嘻嘻哈哈的笑开,为首的孩子头站出来,对他说道“那个人说,如果我们唱的好,你一定会给我们买糖吃。”陆小凤简直要被气破了肚子,连日来积压在心底的阴霾却仿佛被吹散了不少。 被骂了还要买糖请客,这种事谁肯做?只是孩子们眨着大眼睛,巴巴的盯着陆小凤,又再问“我们唱的不好?” 第 5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6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56 章 陆小凤只有点点头,说“好,好极了。” 孩子们又一齐说道“你买不买糖给我们吃?” 陆小凤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买,当然买。”没有人肯做的事,陆小凤却往往会肯做的,他怎么能让那些天真的孩子失望?于是,他果然去买了很多很多的糖,看着孩子们拍手欢呼,他自己心里也觉得甜甜的,比才吃了三百八十斤糖还甜。 孩子们拉着陆小凤的衣角,欢呼着说道“那个叔叔说的不错,叔叔你果然是个好人。他说了,如果你给我们买糖吃,就把这个交给你。” 孩子手上捧着一张纸,纸上的字大大小小,还被墨水污了一大块,陆小凤一眼就认出了是司空摘星的字。他们两个的字,半斤八两,所以他看起来也不觉得费劲。 “今天城主请客,在太子府,我先去了,陆小鸡你不要迟到。” 陆小凤接到朋友的邀请,总是高兴的,然而“太子府”三个字,让他眉头微皱。陆小凤叹了一口气,对孩子们笑笑,把手里买糖找回来的铜板分给他们。 朋友的约,陆小凤总还是要赴的。司空摘星做事一向不靠谱,告诉了他叶孤城请客,却没有约好时间,虽然叶孤城并不讲究这个,但是晚去总归失礼,如今天色不算早了,陆小凤只得用上轻功,向太子府掠去。 到了太子府的时候,只有叶孤城一人。他今天和以往不太相同,曾经,叶孤城无论何时,都是衣衫严谨,一丝不苟的。今天,他却穿了月白色的长衫,并没有束发,只是松松的挽在脑后,整个人显得十分闲适飘逸。 仿佛,那沉沉压在他肩膀上的重担,终于被卸下去了一般。而且,最重要的是,叶孤城没有佩剑。曾经剑不离身的剑客,如今,手中竟然无剑。 陆小凤走上前,随意坐在花厅的围栏上,对叶孤城笑道“城主今天,居然没有佩剑。” 叶孤城看了他一眼,对他说道“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然后他起身,随手摘下一片叶子,手臂微动,那一片叶子就向陆小凤横劈而来。“这一草一木,一叶一石,都是我的剑。” 陆小凤倏忽一惊,连连翻转,那叶子到了它面前的时候,被他夹住,力道控制精准,碰触他手指的时候,已经卸了全部力道。仿佛,那就是随风落下的一叶而已。 这一叶之力,竟不亚于他曾经接过的,叶孤城的那一剑。 陆小凤夹着手中的叶子,对叶孤城道“城主的剑法,果然到了返璞归真的地步了。”陆小凤知道,叶孤城并不是寻常的飞花摘叶皆可伤人,而是,天地万物,皆可为他所用,他在何处,何处即是他的剑。 叶孤城一笑,眉眼竟然十分柔和,陆小凤知道他为何从一开始,就觉得叶孤城不对劲,今天的叶孤城,和往日的叶孤城全然不同,不是气质的不同,而是整个人都褪去了锋利,连眉目,都不似往日冷硬。 此刻,叶孤城一笑,就让陆小凤想到了一个人。 宫九。 陆小凤的小指颤了颤,当他知道青衣一百零八楼的头目是霍休的时候,他的小指也是这样的颤抖过。他忽然觉得,自己已经窥破了一个迷局,这个迷局,并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陆小凤没有说话。他在江湖能够活这么久,和他从不乱说话有很大的关系。所有的线索都能够缀连成线,前尘,当世,此番种种,他忽然就想的分明。 “我们是朋友。”陆小凤对着叶孤城说出这句话。他说话的时候,十分郑重,全然不似往日的吊儿郎当。他对待朋友,总是认真的。承认过一个人是自己的朋友,那么,这个人就永远是他的朋友。 “是。”叶孤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本来就是喜欢喝酒的人,只是,以前,他的处境不允许他喝酒,他的剑也不允许他喝酒。可是如今,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束缚着他了,他的剑也不能。武学至境,随心所欲而已。 他端起酒杯,并不急着喝,而是放在鼻下闻了闻,感受粮食发酵之后,弥散出的别样的香气。 陆小凤闭上了眼睛。空气中弥散的酒香也拯救不了他。即使,他只是闻一闻,就知道,杯中是上好的六十年的汾酒。 “霍天青是你们的人。”陆小凤深吸一口气,深秋清冷的空气在他鼻端,让他的思路清明起来。 “是。” “他要绸带,并不是为了进入皇宫的资格,而是为了复制。” “是。这绸带本就是西域所产,阿九手下,有西域最好的织娘。” “你在紫禁之巅约战西门吹雪,是为了吸引皇宫的守卫,给刺客寻找行刺皇帝的机会。” “他可以不行动,我们还有后招。”叶孤城撇清跟南王父子的关系。也许,他知道叶孤城曾经为南王父子所累,所以,不想和南王父子有一丝一毫的纠葛。 “宫主的所作所为,是你们商量好的。” “是。” “宫九是谁,你又是谁?”陆小凤紧盯着叶孤城,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叶孤城微微停顿了片刻,终于,还是对陆小凤说道“如你所见,我们是兄弟。他是我弟弟,我是他哥哥。” 陆小凤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然而,叶孤城如此直接的说出他和宫九的关系,陆小凤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他想到了什么似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宫九他……”不是皇家血脉。 “宫九他,是你的朋友。”叶孤城截住了陆小凤的话“如果他今日,沦为街边乞儿,你陆小凤就不拿他当朋友了么?” “无愧苍生,不负黎民,谁当皇帝有什么重要?”叶孤城回视陆小凤,眼神里是一抹悲悯的微笑。陆小凤沉浸在叶孤城的双眸里,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小时候,这个人就是这样,递给他热气腾腾的包子,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包子。 往日种种,江湖颠沛,忽然就这样纷至沓来,让陆小凤猝不及防。他想起自己幼年,在江湖飘零,日日吃不饱穿不暖,甚至和高官富户家的狗争抢过食物。他想起旧时玩伴,因为生病无钱救治,而病死在医馆门口。他想起自己十一二岁,一个老婆婆把家里仅剩的干粮给了他,自己却饿着肚子,在冰冷的河水里洗上一天的衣裳,换取明天的口粮。他想起,邻家姐姐无助的哭泣,因为她的夫君战死沙场,却抵挡不住西域的连连进攻。 陆小凤回想着新皇登基之后的事情。最后,盘桓在他脑海里,经久不散的,是那群拍着手,向他讨要糖果的孩子。至少,他已经看见百姓安康的希望了,不是么?虽然那样的希望很是细微,但是经年日久,定然可以积少成多。 毕竟,治国之道,非一日之功。 陆小凤笑了,有一种了却心事的轻松。他对叶孤城说道,“有一个当乞丐的朋友,和有一个当皇帝的朋友,自然有些不同的。”言罢,他端起一旁放置的小酒坛,拍开封泥,灌了一大口“前者我能喝到丐帮的狗肉汤,后者我能喝到这样的好酒。” 叶孤城嗤笑,夹起桌上摆着的东坡肉,送入口中。东坡肉装在了小瓮中,下面烧着特制的端碳,碳似银若铁,热力长久,不起飞烟。此刻,红烧肉被小火偎制了许久,软烂酥糯,入口即化,正是绝佳的好滋味。 “想不到城主居然喜欢吃这个。”陆小凤看叶孤城夹了三五块肉吃,不由有些惊奇,印象中,叶孤城应当是喜好清淡的。 “味道不错。”陆小凤却不知道,叶孤城的确口味清淡,只是这东坡肉,却是他唯一喜欢的肉类了。 陆小凤也提起筷子,夹了一块吞到嘴里。只觉得肉汁粘稠,炖煮过的肥肉有了几分晶莹,肉皮又十分弹牙,肉汁浓的仿佛能把嘴唇黏上。而瘦肉部分又吸满了汁液,韧而不柴,劲头十足。 两人不说话,开始吃了起来,晚来一步的司空摘星也大喊大叫的加入抢肉的阵营。叶孤城已经吃了五六块,就端起一杯酒慢慢饮尽,看着陆小凤和司空摘星一起,筷子翻飞,将足足一翁的东坡肉吃得汁也不剩。 丰年留客足鸡豚,浮生已知足。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章城主哥哥吃了红烧肉,下一章该九公子吃肉了。 第74章 缱绻时难斩亦难 第 5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7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57 章 这一场欢宴,陆小凤吃得极为欢畅。了却了一段心事之后,人总是容易欢畅。吃完饭,他就往外走。而叶孤城,也没有多留。他们就是这样,兴起则聚,兴尽则散,不必有什么多余的客套。 宫九没有出现。对此,陆小凤感觉惊奇,却又觉得理所应当。他成为太子,总要承担一些责任,少了许多空闲时间,也还算说得过去。 “妹妹背着个泥娃娃,走去花园看花花……”陆小凤哼起了一曲小调,只是实在难听得厉害,生生吓得叶孤城身边的小童摔碎了杯子。 叶孤城皱了皱眉。饶是叶孤城,也抵抗不住陆小凤的魔音穿脑。 幸而,这歌声渐渐的远了。陆小凤已经走远,整个太子府上下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宫九从相邻的隔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叶孤城正靠在花厅一角的软塌上。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白玉小壶,壶里装着美酒,却不是六十年的汾酒了。 宫九弯下腰,用脸颊蹭了蹭叶孤城,叶孤城的脸上,已经有些微的暖意,他今夜喝了不少,眼神却依旧明亮如剑,不见丝毫的迷离。宫九在外面站的时间不算短,秋风吹在他脸上,有着微薄的凉意。这一丝丝的凉意,让叶孤城觉得分外舒适,所以也回蹭着。两个人耳鬓厮磨,一如幼年,却又拖出一段一样的温柔缱绻。 “哥哥喝的什么酒?嗯?”宫九整个人靠在了叶孤城怀里,软塌十分宽大,一个成年男人仰躺都不成问题,然而两个成年男人在上面,就显得有几分拥挤了。叶孤城怕宫九掉下去,只得伸出手臂,将他紧紧拥在怀里。 叶孤城将手里的白玉小壶凑到宫九旁边,白的壶嘴,红的唇色,显出几分妖治的色泽。“尝尝便知。” 宫九轻笑,道“哥哥让阿九尝尝,那就……尝尝罢。”说着,从叶孤城手里拿过白玉小壶,却不急着喝,在手里把玩片刻,却放在了一旁。 叶孤城挑眉,不语。 宫九伸出红舌,轻扫唇瓣,菲薄的唇变得非常润泽。他注视着叶孤城,长久的注视着。忽然,他伸出手,勾住叶孤城的脖子。叶孤城只觉得唇畔一片濡湿,两片非常柔软的物体贴上他的唇,一条火热的舌却长驱直入,叩开他的牙关,扫过他口腔的每一处,最后,在上颚处的舔吻,让叶孤城一瞬间软了腰。 “嗯……”喘息的空档,从叶孤城的唇畔溢出一丝呻吟,没有妖媚,没有引诱,只是身体本能的快乐。因为是宫九,所以,一个吻,就能让叶孤城觉得快乐。 这确是,此生此世,他们第一个切切实实的唇齿相依。 宫九似乎对这一声非常满意,暂时放过了叶孤城。收回在叶孤城口腔里肆虐的舌头,却眷恋一般的,在他的嘴角印下一个轻吻。非关情欲,只是依恋。 喘息未平,宫九却贴着叶孤城的额头,鼻尖相对,呼吸相闻。“哥哥喝的是西凤酒,是也不是?”此夜偏凉,宫九的声音却异常的低哑迷离,无端的让叶孤城周身燥热起来。宫九的手非常规距,只是攀着叶孤城的肩膀,没有四处游离,宫九的目光也十分专注,注视着叶孤城琥珀色的眼眸,未曾有一丝一毫的偏离。偏偏,却让叶孤城觉得,宫九的手,已经和他的目光一起,抚过自己的全身。 “嗯。”叶孤城微微推开宫九,却并不敢太用力。软塌就那么大,他退无可退,而若在用力推开宫九,他弟弟就要掉到地上了。 对于血脉之亲,叶孤城总是太容易心软。 这一点,宫九一直都知道,所以,他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打蛇随棍上,捉住叶孤城心里细碎的裂口,步步蚕食,最终攻下他哥哥心中的城池。这一战,是宫九最艰苦卓绝的战斗,收获的,却是最丰美的果实。 对于叶孤城不忍心推他下塌的好意,宫九却注定辜负了。他从叶孤城怀中微微错开,起身下榻,在叶孤城有些莫名的时候,一把抱起叶孤城。 叶孤城常年练剑,身材修长。他剑法成于海上,周身的肌肉经过海压的锤炼,分外凝实。看起来瘦,实际上却不轻。宫九却抱的很稳,步履也十分轻松。 宫九的动作十分突然,叶孤城不得不勾住他的脖子,稳定身形。“放我下来。”语调中没有薄怒,对于弟弟这么大了,还玩这种恶作剧,叶孤城有的,只是无奈而已。 一向听叶孤城话的宫九,这一次却摇了摇头,对叶孤城笑道“哥哥可没穿鞋。”深秋的夜已经凉了,纵然宫九知道叶孤城有内力护体,却还是不舍得让他赤足踏在地上。此刻,他距离花厅,已经有了一大段距离。 从来从容的九公子,此刻脚步却有些急切了。入夜之后的太子府,宫九不许任何一个人出来闲逛,所以,这一路,竟没有遇见婢女侍童。 叶孤城被放在了太子府宽大的红木床上。宫九已经是太子,不必再如同当世子之时,恪守礼制。他素来是生活考究的人,这张红木床,就是他命令工匠特制的,宽大,舒适,而且牢固。 之所以牢固,却是他自己的私心了。 叶孤城还没有来得及起身,双足却被宫九握住。细棉质地的袜子被褪掉,宫九温热的掌心直接握住了叶孤城的脚掌。叶孤城的皮肤,一向白皙,双足长年不见光,更是白净得很。宫九的手握在上面,叶孤城的足却比宫九的手还要柔白几分。 宫九的眸色霎时暗沉了下来,里面隐隐闪动着欲火灼烧的光辉。叶孤城不自在的动了动,想要抽出宫九掌中的双足。 宫九放开了叶孤城的脚,指尖却不依不饶的绕上叶孤城的脚踝,感受掌心下细腻温热的肌肤,沿着小腿优美紧实的轮廓逐渐向上。叶孤城今天穿得,是一条散边的亵裤,此刻,却给了宫九可乘之机。 “阿九。”叶孤城握住宫九作乱的手,静静的注视着他,仿佛在注视着一个调皮的孩子,有些无奈,却更多的是纵容。 宫九柔软的身躯贴蹭着叶孤城,温热的鼻息扫过叶孤城的优美修长的腿,划过他光洁平滑的胸膛,唇畔扫过叶孤城坚毅的下颚,最终额头相贴,鼻尖相对。这是宫九最喜欢的姿态,因为这样的姿态,让他觉得自己无限靠近叶孤城。“阿九会让哥哥舒服的,哥哥相信阿九,好不好?”宫九犯了规,他耍赖一样的,用了叶孤城最受不了的清脆嗓音,更用上了那种小奶狗似的,湿漉漉的眼神。 叶孤城拒绝不了。 叶孤城默许的神情,是对宫九就好的鼓励,他在叶孤城唇畔印下一个响亮的轻吻,手指灵活的分开叶孤城的外袍,剥开叶孤城的亵衣,却并不着急脱下它们,反而让它们半遮半掩的挂在叶孤城身上。 在火热的手指碰到叶孤城的亵裤的时候,叶孤城微微皱了皱眉,身体本能的绷紧了一下,然而,忽然放松。叶孤城在努力让自己适应,答应过他弟弟的,他就一定会做到。宫九自然感受到那一丝僵硬,在叶孤城肌肉分明的腹部撒下一连串的轻吻,静静安抚。 许久,感觉到叶孤城已经完全适应之后,他才褪去叶孤城的亵裤。叶孤城胯下的物什,已经半软半硬的挺立,宫九伸出手,小心的握住,力道合适的运动起来。 他整个人,都已经贴在了叶孤城的身上。此刻,宫九周身的衣服并没有脱,贴在叶孤城□的胸膛上,却还是让他感受到了些微的潮气。宫九已经浑身是汗了。 然而,他还是轻柔的抚慰着叶孤城的欲望,不多时,叶孤城已经完全硬挺起来,头部还有泪珠渗出。 叶孤城闭上眼睛,遮住眼底的脆弱。他今年二十多岁,就是不算上前生的岁月,自亵这种事,总还是有过的。然而前生他忙于事业,今生有痴迷剑道,那处的确连他自己都很少碰过。 宫九坏笑着,对这叶孤城的睫毛吹了一口气,气流煽动了叶孤城的睫毛,带来窸窸窣窣的痒意,那痒意开始只是星星点点,不多时,却仿若燎原一般在他的肢骸蔓延开来。叶孤城的睫毛不卷,但是很长。从来冷漠淡然的男子,意外的脆弱,让宫九下身发疼。可是他还是忍耐着,力图让叶孤城觉得舒服。 精致的指尖在叶孤城分身的头部勾弄着,揉搓着最为敏感的冠部,叶孤城终于溢出一丝喘息,宫九仿佛得到了最好的奖赏,更为卖力的服侍起叶孤城来。 男精走肾水,肾水亏,则精气散,精气散,则腰膝不稳,武有不足矣。所以,普天之下,凡内力高超者,皆有自己的一套守精固肾的方法。叶孤城内力可居当世前五,自然也是如此。 宫九撩逗了许久,不见叶孤城有丝毫泻身的迹象,低头略一思索,便想通了其中关节。叶孤城此刻只觉得脑中一片混沌,唯一一丝清明被他用来自嘲,他想着,此刻若是有人偷袭他,恐怕他连回击之力都没有。 长久的撩拨,让叶孤城有些着急,总是在临界点处停住,男人都是会难受的。在他不受控制的夹紧两条修长的腿,相互磨蹭的时候,忽然觉得□落到了一个湿润温暖的地方。一块濡湿的软肉划过他顶端的小孔,白皙灵活的之间揉搓着他的下方的玉袋,微微用力的挤压里面的两颗小球,顷刻间就抽干了叶孤城的全部力气。 叶孤城到底是叶孤城,这样的时刻,他却能强迫自己睁开眼。宫九伏在他双腿之间,努力取悦着他,只有太子能用的蟒冠被随手扔在床下,此刻,宫九墨发铺陈,还有几缕粘连在白玉似的脸上。宫九的脸颊飞起两抹红,眼角也同样拖出一段水波粼粼的媚红,狭长的眼角上挑着,像是修行了千年的妖精。 “放开,阿九,这不是你该做的事。”叶孤城几乎用了平生最大的意志力,才能将这句话说的冷凝,心底有些薄怒,气宫九自我轻贱,却更多的是心疼。他的弟弟,如今已经贵为太子,何须小心翼翼的讨好谁?哪怕这个人,是他自己。 叶孤城骤然出声,宫九几乎本能的一抖。九公子从来没有怕过什么,单单只怕叶孤城生气,怕他不要他。可是宫九也到底是宫九,对人性的揣测从来精准,他心下几转,就明白叶孤城在气什么。忽然弥生的甜蜜,顷刻间淹没了他。 宫九自然,没有为任何人做过这样的事的。然而,为了此夜,他已经准备了许久。在梦中一遍一遍的温习,让他对所谓技巧并不陌生。 用唇舌服侍他人,无论心里如何心甘情愿,生理上到底是不舒服的。宫九费力的用舌尖扫过叶孤城分身上的小孔,尝到了咸涩的汁液。叶孤城爱洁,分身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宫九的软舌滑过茎身,用力吸吮,将叶孤城的分身裹紧。 “够了,阿九。”叶孤城知道自己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想要推开宫九,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霎时,他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光闪过,身下有滚烫的液体喷涌而出。一时室内静谧无声,叶孤城剧烈的喘息清晰可闻。 “咳,咳……”宫九轻声的咳了起来,白色粘稠的液体,被他接在了掌心,已经被磨红了的唇畔,还拖着一丝白痕“对不起哥哥,阿九实在是,咽不下去了。”他歉意的在叶孤城的肩膀上磨蹭着,声音有些委屈,又有一些惶急。 第 5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8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58 章 如果,自己做得不好,让哥哥不舒服了,哥哥以后去找别人,怎么办?那样的话,阿九会疯掉的,会把碰过哥哥的人都杀掉,然后废了哥哥的武功,把他一辈子囚禁在床上的。 让哥哥一辈子都只看自己一个人,宫九低下头,眼去眼底的疯狂。有一瞬间,他几乎想要把这个想法付诸行动了。 叶孤城没有出声。他在高潮的余韵里还没有缓过神来,宫九说了什么,他只能听了个大概,却完全没有心思回应了。 宫九见叶孤城没有出声,狠狠的咬了咬自己的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沾着叶孤城体液的手伸向自己后方。他必须这么做,只有这么做之后,才能完全得到叶孤城。先将自己放在一个弱势的位置,全心全意的取得叶孤城的垂怜。 对于宫九来说,在上或者在下,和与叶孤城长相厮守比起来,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嗯。”虽然在梦境中做过许多次,可是,这是第一次真刀真枪的来,只是陷入一节指节,就已经让宫九闷哼起来。 这一声闷哼,在叶孤城耳畔响起,恍若惊雷一般,将他神游的三魂七魄都归了位,眼前渐渐清明起来,宫九委屈的神色,刺痛了叶孤城的眼。 叶孤城迅疾的伸出手,制止住了宫九狠下心来,将一根手指全部戳入的动作,将宫九整个人拉入怀中,在他耳畔落下轻吻。“阿九,不用这样,哥哥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不用你这样……讨好。”叶孤城说出“讨好”这两个字,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是窒息一样的疼。他不知道他的弟弟受了多少煎熬,才狠得下心来,折掉自己的所有骄傲。 宫九的唇,贴上了叶孤城的脖颈,借着这个动作,掩去眼底的湿意。“不是讨好,阿九自己愿意为哥哥这么做的。”忽而他抬起头,盯着叶孤城,仿佛盯着自己的整个世界,宫九认真的对叶孤城说“因为是哥哥,所以阿九才愿意啊。” 这样专注的眼神,叶孤城忽然觉得,很心动。宫九曾问他,我此生心动,只得一瞬,而你,可愿分去一须臾?这一个叶孤城才发现,他愿意分去的,岂止是一须臾。尘世间所有的坎坷辛苦,喜乐安康,他都愿意,和他的弟弟共享。并不止是因为他们血脉相连,更因为,宫九,也是他此生唯一一次的心动。 叶孤城忽然脸颊泛起一抹飞红,拥着宫九的手并没有松开,只是偏过头去,不去注视那灼灼的目光。他说出一句话,因为觉得尴尬,所以几乎声音小若蚊蝇,然而宫九却听的真切。叶孤城说“还是你来吧。”在梦中,每一夜响起的裂帛之声,都清楚的告诉叶孤城,他的弟弟有多疼。他怎么舍得,让他再受这样的疼。 宫九被叶孤城忽然的一句话惊呆,有些不知所措的僵在叶孤城怀里。叶孤城看他半响没有动作,咬咬牙,张开双腿,将宫九的手拉向自己的后面。 指尖触摸到了柔软的入口,宫九一个激灵,本能的向里探了探,从来没有接纳过异物的穴口猛然被刺进一根手指,让叶孤城瞬间起了一层冷汗。然而他没有出声,静心忍耐过那阵异样的感觉。 一根手指,并不是很疼,只是异样。 宫九几乎想把自己揍晕,都怪自己莽撞。他小心的抽出手指,仔细的端详叶孤城的后穴,生怕叶孤城受伤。 “无事。”叶孤城几乎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委实有些尴尬羞囧,让他不愿多言。宫九捻着手指,留恋的回想方才温暖紧致的感觉。却还是干脆的翻身下床,在一堆衣服里翻找起来。 不多时,宫九从被随手丢下床的外袍中,翻到了一个装着香脂的盒子。叶孤城自然知道他所拿何物,闭上眼睛,任他施为。 有了香脂的润滑,果然叶孤城舒缓了许多,虽然还是觉得后方暴涨,却没有那种摩擦的火辣辣的痛觉。宫九拿来给叶孤城用的,自然不是寻常的香脂。同性相亲本就是逆天而为,男子生来没有承受的地方,不小心保养很容易落下病根。这是他寻得古方,自己又小心又小心的实验了多次,耗费无数珍贵药材,才炼制了这样巴掌大的一小盒。不仅在行事的时候起到润滑的作用,而且对下方之人来讲,极为养身。因为实在难得,他都舍不得浪费在自己身上。 却是毫不吝惜的挖出一大块,在掌心化开,直到温度适宜了,才送进叶孤城后方。缓缓填入了三根手指,借着化开的油脂反复勾弄。宫九自己已经狼狈不堪,下身紧绷胀痛,额角已经渗出大粒大粒的汗珠,却还是为叶孤城开拓着。 叶孤城感觉到滴落在自己身上的汗滴,心疼的为宫九拭去,小声说“可以了。”他实在觉得尴尬,索性拉过旁边的锦被蒙住自己的脸。 宫九不依不饶的拉开叶孤城蒙脸的锦被,在叶孤城放松之时,骤然送了进去。 叶孤城一声闷吭。手指和那物到底是不同的,油脂的润滑让他不再有摩擦之感,然而却隔绝不了那热度。宫九发出一声黏腻的呻吟,趴在叶孤城耳边,调笑到“哥哥好厉害。” 叶孤城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了脸颊,想要呵斥让宫九出去,可是同为男人,自然也知道,到了这一步,绝没有停下的可能。 长久的等待积蓄了甜美的快感,宫九再也无可忍耐,抱着叶孤城动作起来。技巧在此刻而言,只是可笑。几乎凭着本能,宫九次次将自己抽出至只剩头部的地步,却在叶孤城松懈之时,再将自己深深嵌入叶孤城身体内部。 叶孤城只觉得自己仿佛是风中飞叶,只能紧紧攀着宫九的肩膀,寻求一些踏实的感觉。他攀着宫九的背,抚过宫九圆润的一粒一粒凸起的脊骨,在宫九腰部的凹处缓缓厮磨。宫九的呼吸越发粗重。 不知多久,叶孤城只觉得身体内部被射入一股热液,热烫的,仿佛烙印在他灵魂身处。身上骤然一沉,刚刚宣泄过的男人软倒在怀里。叶孤城自然知道,自己的弟弟,不可能体力只有这些。那么,他这样做,目的不言而喻。他在向自己撒娇。 叶孤城忽然觉得心被柔软成一团,他扯过锦被,盖在自己和宫九身上,在宫九汗湿的额角落下一个轻柔的吻“睡吧,阿九。” 长夜无声,墨发交缠的两人,就这样,情许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算新年礼物吧。 姑娘们低调啊。 第75章 应知多情即为垢 玉罗刹的心情很好。在京城的各大赌坊里巡视了一圈,西方魔教又进账了不少。他的小长安自然是极孝顺的,决战之前便在玉罗刹的名下所有赌坊里设下了赌局,玩了一个文字游戏,将输赢转换成生死,如此这般,庄家通杀,玉罗刹数钱都要数的手软。 他并不在乎那些钱财,西方魔教发展三十余年,势力掌控西域,并且悄悄渗入中原,每年的收益何止千万。玉罗刹看不上这些钱财,却在乎他儿子对他的心意。 对于叶孤城,玉罗刹的感情和对宫九又稍微有些不同。同样是儿子,宫九从小虽然没被他养在身边,却真真是他放在眼皮底下长大的。从他第一次啼哭,到第一次会叫爹爹,再到第一次会走路,玉罗刹都没有错过。而叶孤城,从小跟着叶倾阁回到白云城,白云城于西域相隔何止千里,又恰逢他教中不稳的时刻,再有机会见到儿子的时候,叶孤城已经长成了面目冷峻的小少年。 玉罗刹心下遗憾。所以,对待叶孤城,就分外柔软。他对待这两个儿子本就是心存愧疚,没有陪伴他们长大,反而将很重的担子压在他们身上。况且宫九和叶孤城本就争气,平日也无需他多加管教,玉罗刹觉得窝心,却也心疼。 而对于叶孤城,玉罗刹甚至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表现出自己的心疼。他的小长安,仿佛从一开始就是很懂事很懂事的样子。宫九尚且有调皮捣蛋的时候,而叶孤城,却仿佛从来都没有过。 仿佛,他的小长安,从出生起,就知道要好好习武,要承担一座城池的喜乐,要图谋复国大业,要爱护弟弟。仿佛,他的小长安,从出生起,就不知道可以任性,可以对着爹爹和娘亲撒娇,可以在练武之后表现出劳累和疼痛,可以不用一直那么迁就那个和他一边大的熊孩子。 若说玉罗刹可以稍稍对宫九狠下心来那么一须臾,对于叶孤城,他却完全不舍得哪怕苛责一点点了。因为他知道,一旦他稍微表露出一点不满意,那孩子一定会加倍努力,努力到毫不顾惜自己。 玉罗刹在晌午的盛京里,慢慢走着。若说他对盛京尚存着几分眷恋,那皆是因为,这是他和叶倾阁相识的地方。 人有的时候,得靠着一点旧的东西,才活得下去。玉罗刹坐在一间简陋的小店里,这个地方,二十多年前还只是一个小摊,二十多年后,却发展成一个小店了。这样的进展和他们父子的雄图霸业比起来,不值一提。却已经能是,一个普通人的一生了。 二十多年前,叶倾阁正年少,他正少年,两个人少年气盛,竟当街打了起来,砸了买馄饨的小摊。那时候,玉罗刹是不懂温柔的,却莫名觉得,收了剑,扶起道边坐着哭的卖馄饨的老婆子的叶倾阁,非常动人。一向桀骜的玉罗刹,第一次和叶倾阁一起,帮着老婆婆收拾摊位,而不是简单的扔下几许银钱就走。 有时候,平民百姓的欢喜与厌恶就是那么直接,他们零零总总的收拾了许久,结束的时候,已经是黄昏。老婆婆没有责怪他们砸了摊子,反而请他们吃了馄饨。馄饨皮薄馅大,不是他们寻常吃惯了的纯肉,而是搀和了一些说不名字的野菜。老婆婆仿佛看出了他们的疑惑,笑得很祥和的对他们说“咱们普通老百姓,哪吃得起纯肉的馄饨,搀一点肉馅,有一点肉味而,就很好了。” 那碗馄饨却很好吃,野菜没有丝毫的苦涩,反而吸足了肉里的油脂,变得绵软清甜,不说玉罗刹,连叶倾阁这样的女子,都吃得汤也不剩。 而今,故地重游。玉罗刹还是来到这个馄饨小店。沧海桑田,经营小店的,已经变成了老婆婆的儿子和儿媳。小店虽然简陋,桌椅却被擦拭得十分干净,连上面的木筋都清晰可见。玉罗刹寻了靠门的一处坐定,依旧要了一碗馄饨。 他正低头吃着,一个身影窜了进来,在他对面坐定,并没有先跟他说话,而是吆喝着,也要了一碗馄饨。 玉罗刹吃饭不喜欢被人打搅,特别是在他沉湎于回忆中的时刻。并不打算被这个忽然窜出来的人影响心情,他头也没抬,慢条斯理的咽了一口汤。 对面的人仿若不识趣一般,屈起手指,叩了叩玉罗刹面前的桌子,有几分吊儿郎当的说道“我说九公子,难得你没粘着城主,这家的馄饨一定很好吃,不然怎么可能城主在你府里住着,你却自己跑到这里来吃馄饨。” 这人自然是陆小凤。最后一层窗户纸被捅破的时候,叶孤城和宫九都恢复了本来面目,外人都道叶孤城已经赶回南海,赴与西门吹雪的重阳之约,陆小凤却知道,叶孤城是住进了宫九的太子府,专心陪弟弟。 叶孤城和宫九面容一致,太子府又都是桃花岛和白云城的旧部,上上下下如铁桶一般,两个人自然不必再伪装。即使有外人偶见叶孤城,也不过看作是宫九罢了。 陆小凤自然也认不出那个是叶孤城,那个是宫九。他却知道,白云城城主只穿白衣。所以,当他看见低着头吃馄饨,并且穿着紫衣的玉罗刹之时,他第一反应,就是,那是宫九。 第 5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9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59 章 自从宫九当了太子,陆小凤就再也没与宫九见过面。虽然对于宫九利用他这件事,他心里有过别扭,但是他们是朋友,朋友之间,是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的。陆小凤的朋友很多,因为他对每一个,都是掏心掏肺的真诚。 所以,这一次,他看见“宫九”,自然就要上前打个招呼,戏谑一番。 听了陆小凤的话,玉罗刹无声的挑挑眉,却是抬起了头。 陆小凤取筷子的手顿住了。 陆小凤拿宫九当朋友,也拿叶孤城当朋友。所以,他会经常认错那两人。因为对于朋友,他总是有一种特殊的感应的。叶孤城和宫九都是他的朋友,卸去伪装之后,又长得别无二致,所以他会认错。 而眼前这个人,面容乍看起来与叶孤城和宫九很是相似。冷硬的眉目,就像是旧日的叶孤城,而嘴角邪肆的笑意,却和宫九阴人的时候一模一样。陆小凤打了个冷颤,第一次,他发现,自己也会有害怕的人。 眼前的这个男子,明明长得像是他的朋友,却无端的让他害怕。 “陆小凤?”玉罗刹放下了手里的勺,抽出一方素帕压了压嘴角,神态十分放松,丝毫不害怕陆小凤窥知什么。 陆小凤能窥知什么呢?虽有眼前这个男人,和宫九及叶孤城长得有些微的差别,可是眉目中岁月洗练过的凝实,和浑然天成的气魄,陆小凤却再也不会认错。他的身份很好猜测,却是陆小凤最不愿的猜测。 这人是宫九和叶孤城的父亲。这就证明了,顶着太子名头的宫九,真的不是皇家血脉。 陆小凤好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他窥知的这个秘密太大了,比他以往知道的任何一个秘密都大。而那人气定神闲,仿佛根本不惧人知。 玉罗刹敢顶着自己的脸在京城晃悠,就根本不害怕别人知道。曾经的太平王,如今的端明文皇帝,隐忍多年,却不动声色的将耳目遍布京城。如今一个长得和他的太子别无二致的男人在京城游荡,他却全然无知。 因为,皇帝以为是自己的眼线,其实已经是宫九的眼线了。他看到的,只是宫九想让他看到的罢了。 而宫九这些日来,也并没有闲着,和皇帝一道,处置了朝中的大臣。就在其他大臣冷着眼,等着看皇帝成为光杆司令,无人可用的时候,皇帝却迅速提拔了一批人上位。这些人,是太平王准备了许久,专门培养的人。 强臣环伺的朝堂,就这样,被不动声色,却血肉淋漓的肃清了。只是,皇帝不知道,这些人是他交给他儿子一手培养,他儿子自然将桃花岛的人安插其中。 京城上下,已经彻底变成了宫九的地界。因为他没有篡位和把持朝政的心思,皇帝这个位置,才坐的安稳。 宫九自然是不着急成为皇帝的。甚至,他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成为皇帝。本来,这一切,都是他为他哥哥准备的。包括这个太子之位。毕竟,两个人太容易互换身份。 而叶孤城却不以为然,对皇位毫无兴趣。叶孤城在意的,是一个流着叶氏血脉的人,将来执掌天下。这样他也算无愧叶氏祖宗。而他自己,却是从来没想过要当皇帝的。他已经承担了太多,承担了太久,好不容易有了松一口气的机会,没道理再给自己寻一个重担。 陆小凤扯出一个被踩了尾巴一样的强笑,收回了取筷子的手,讪讪的对玉罗刹说道“伯父,我认错人了。我还以为是宫九……”他摸着自己的两撇胡子,眼神不敢直视玉罗刹,半响,才挤出一句“你们父子长得真像。” 玉罗刹倒是笑了。他本来也无意难为陆小凤,这个人虽然有些傻,但是这些年来还是帮了他儿子不少的,陆小凤做过的那些蠢事,在一定程度上,愉悦过玉罗刹。玉罗刹已经擦完了嘴,将用过的手帕随手扔了,对陆小凤“慈祥”的笑了一下。 陆小凤瞬间汗毛倒竖,拱起身子,不自觉的摆出要逃跑的姿态。玉罗刹看着更乐,恶意的伸手拍了拍陆小凤的脑袋,三岁起,陆小凤就没被人拍过脑袋。却不敢躲,只觉告诉他,眼前的人比宫九更可怕,更恶劣。 玉罗刹拍了几下就收回了手,其实心里也泛膈应,谁知道陆小凤几天没洗头了。想到这里,玉罗刹的脸瞬间沉了下来,随手丢给陆小凤一个东西,“伯父给你的见面礼。”随后,身影就消失在这闹市。 玉罗刹的轻功有多快?他人影已经消失,那东西该“嗝塄”一声掉在桌上。陆小凤勉强收敛心神,定睛一看,那是一块牌子,似铁非铁,似玉非玉。却是这些天,他苦寻不见的,罗刹牌。 陆小凤将这牌子握在手中,倒吸一口凉气。许久,蒸腾的馄饨上的水气才唤醒他的神智。他原本以为,宫九和叶孤城居然是兄弟,就已经够震撼的了,没想到,更惊天的秘密是,他们是西方魔教的少教主。他原本还奇怪,势力庞大如西方魔教,怎么会有玉天宝那么没用的少教主,原来,玉天宝本来就是一个冒牌货。 真正的少教主,何止出息,简直胜过乃父。陆小凤无声苦笑,为自己这些日子的奔波。看来,他又被宫九父子利用了一回。偏偏,他还觉得,既然宫九都把这么大的秘密告诉他,那肯定是拿他当掏心掏肺的朋友,那么帮朋友做点事,也没什么……吧? 陆小凤连连摇头,不再纠结于此。捧起一大碗馄饨,狼吞虎咽起来。能有好吃的的时候,他总是很开心。 而一路飞驰,着急去太子府看儿子的玉罗刹,并不知道,他将看见怎样的让他肺都要气炸了的场景。 作者有话要说:城主和宫九,准备好刷最后一个bss了么?点蜡烛。 第76章 此生独孤掷温柔 晌午已过,宫九的卧房里,却还是床帷不揭。从层层叠叠的帷幔向里看去,依稀还能看见两个纠缠的身影。 这两个人,皮肤都是玉也似的白,衬在杏黄色的床单上,蜿蜒出一段别样的旖旎。屋子里还残存着杏花半苦涩半清甜的香气,却已经被掩映在浓烈的麝香气味之下。 窗是用沉实的黄杨木制成,窗中夹的,却不是寻常用的宣纸。是白云城特产的水晶琉璃。虽然白云城和中原通商多年,然而这水晶琉璃,却是不市的珍品。它珍贵的地方在于,白云城的水晶质地极为坚硬,加入琉璃中的时候,又只能是粉末。所以,需要内力极高深的人催动内力,将水晶碾碎。普天之下,能做到这般的,不过五人。 叶孤城整整捏碎了五十多斤的水晶,然而水晶琉璃拢却仅仅得了四五块,制好之后,叶孤城先是给他娘的房中全换了这个,又派人千里来把剩下的全部送给宫九,竟连他自己的屋中都没有。 宫九自然也是珍惜,放在库中许多年,直到大局已定,才拿出来镶在了屋子里。 此刻,阳光透过窗子照射下来,在地上留下点点碎光,星星点点的样子,不刺眼,反而填了几分闲趣。 叶孤城难得起得很晚,寻常日子,他早该起来练剑。哪怕他决战之后,已经不必再用剑,与林中静思,感悟天地的习惯却没有断过。只是,昨夜,宫九简直是疯了一般的索要,折腾得他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偏偏,叶孤城还神色清明,便将宫九兴奋的神情记得分明。 叶孤城叹了一口气,好几次想适可而止,却被那样的神情弄得心软莫名,只能一遍遍的随着宫九起伏,被他一次次的贯,穿。 而宫九也起的很晚。他若干年前知道自己的心意,便自觉的隔离了身边的女人。他总是在想,若有一天,哥哥知道他的心意,知道自己付出了什么,他的哥哥,会不会稍微心软那么一下?九公子从来都是志在必得,可阿九却是患得患失。因为九公子面对的,不过是世人而已,而阿九面对的,是他的哥哥,是他唯一偏执的爱着的人。 宫九其实也没有把握,自己有一天,能完整的得到叶孤城,从心到身。骤然得到,难免难以自制。 他们折腾到天明方歇,如今,都是困倦。 纵使困倦,身体的本能还在。叶孤城几乎是强迫自己一般的,睁开了眼睛。身体依旧酸软,可是干爽。一动便知是有人仔细清理过。而这个人,除了宫九,不做第二人想。 叶孤城稍稍动了动,宫九便醒了过来。他对着叶孤城轻软的微笑,在他唇边印下一个浅浅的吻,无关情,欲,却分明是一种温柔缱绻。 叶孤城微微笑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尴尬害羞的情绪。他就是这样的人,纯粹而真挚。既然从心里承认了宫九的感情,并且,认清了自己对宫九的感情,那么,哪怕千夫所指,哪怕前路艰难,叶孤城都不会放弃。 我若爱定,生死不离。叶孤城的道,便是如此。 宫九整个人靠在叶孤城身上,却不忘伸出手垫着叶孤城尚且酸软的后腰,两人周身都是光,裸,宫九掌心炙热的温度,很容易沿着叶孤城紧实的腰线窜到整个脊髓。力道适中的揉捏,让叶孤城僵硬的腰慢慢舒缓下来。 宫九啄吻着叶孤城圆润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呢喃“哥哥,昨天是真的么?不是阿九的春梦么?” 叶孤城倒是看穿了他在撒娇,微微挑眉,对宫九笑言道“怎么,阿九做过春梦?”说完自己忽然觉得有些尴尬。春梦什么的,他弟弟做没做过倒是不知道,只是他自己,有一段时间却是夜夜都做的。 宫九仿佛没有看见叶孤城的戏谑和尴尬似的,用牙齿试探性的轻磨着叶孤城的肩膀,直到叶孤城以为,宫九不会回答的时候,宫九才说道“哥哥,你知道么,对于阿九来说,最好的春梦,是四周声音暗哑,天光晦涩,我和你坐在一起,一言不发,我心里就能欢喜得地崩山裂,好像要一直这么坐着,直坐到良辰稀薄,地老天荒。” 宫九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低沉,他在叶孤城耳边说着,仿佛念着一道魔咒,字字句句,都印在叶孤城心里。这一刻,叶孤城忽然觉得,很心动。 胸口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暖流,有些温暖,又有一点酸涩,叶孤城不知道怎么宣泄这样复杂的情感,他看着趴在他颈窝撒娇的男子,忽然很想吻一吻他。 第 5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0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60 章 叶孤城也的确这么做了。丰润的唇珠压上菲薄的唇,挺直的鼻梁微侧,却交换了火热的呼吸。宫九没有动,因为他觉得,就这么厮磨着,甚至不必和叶孤城唇齿纠缠,就已经,足够美好了。 两个人安静的交换了一个吻。宫九搭在叶孤城腰边的手缓慢的摩挲,为他舒缓紧绷了一夜的肌肉。叶孤城不禁轻哼一声,紧紧是短促的一声,却惹得宫九的眼神霎时幽深了下来。 宫九却注定做不了什么了,一直守在门外的婢女听见里面的声音,轻轻叩了叩门,小声问到“大公子小公子可是要起身了?” 虽然叶孤城不是在床上放浪形骸的人,但是昨夜房里男人的闷哼声,情动时刻的气喘声,肉体纠缠的碰撞声,却还是传了出去。贴身的婢女都是宫九从桃花岛带来的人,自然知道,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听的不要听。所以,守夜的婢女虽然心下惊骇,却还是忠实的履行自己的职责。 宫九皱了皱眉头,对等在房外的婢女吩咐到“去准备午膳,不必进来。”说完便随手披了一件长袍,将门开了一道缝,飞快的取了洗漱用品,亲自端进来。速度之快,外边的侍女竟来不及看清床上半倚着的人。 “才不要她们看见这样的哥哥。”宫九轻哼一声,兀自将洗漱用品放在床不远处的架子上,将一方温度始终的手帕覆在叶孤城脸上,轻柔的擦拭起来。 叶孤城几乎失笑了,握住宫九在自己脸上揉捏的手,扯下手帕,似笑非笑的对宫九说“以前可没见过阿九你这样。”以前虽然叶孤城不喜人服侍,可是婢女为他沐浴这种事情,却还是有的。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 宫九顺势握住叶孤城的手,用那方手帕沿着修长优美的手指逐根擦拭。末了,抬起叶孤城的手指,放在嘴边啄吻。含糊的说道“以前那是不敢表露,哥哥,你信不信,阿九连你的衣服都会嫉妒的。” 温热柔软的触感在之间萦绕不散,叶孤城的声音也有些暗哑,他清了清嗓子,仿佛能清走那些甜腻粘稠“有什么好嫉妒的。” 宫九抬起一根手指,沿着叶孤城交叠的衣襟抚摸过去“因为,它们可以和哥哥,肌肤相亲啊……” 话音未落,宫九的一只手掌就插进了叶孤城的衣服里,抚过饱满的胸膛,一路向下,来回抚触叶孤城整齐的腹肌。 叶孤城呼吸一窒。宫九却是蛇一般的缠上他,得寸进尺的将他压在了床上。宫九只穿了一件外袍,自然好穿好脱,叶孤城虽然穿了亵衣,可是顷刻间也被宫九剥了干净。 于是,玉罗刹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他的一个儿子压在另一个儿子身上,两个人的唇还没有分开。 玉罗刹的武功,没有人知道高到了什么程度。至少,比叶孤城强,自然,也比宫九强。整个太子府,饶是被宫九布置成铁桶一般,也拦不住玉罗刹。 玉罗刹自然没有敲门。他进他儿子的房间,难道还需要敲门? 只是,门后的场景,却让玉罗刹十分后悔自己的目力高超。若是他只是武功一般,五感迟钝,他尚且还可以骗自己说,他儿子压着的是个女人。哪怕,不是女人,是个别家的男儿,他也能接受。只要他儿子喜欢,他帮着抢来就是。然而,虽然玉罗刹只是往屋里瞟了一眼,就将床上纠缠的两人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仓促之间,让他辩认不清到底是谁压了谁,但是,他儿子的脸,玉罗刹哪里会看错。唇齿交接的情态,又哪里是什么兄弟打闹。 玉罗刹的第一反应是关上门,退了出去。退到一半,又反应过来不太对劲。又猛然推开房门,冲着床上猝然分开的两人大喝“混账!” 宫九也叶孤城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对玉罗刹摊牌的方式有许多种,他们偏偏不得不用最糟糕的一种。被“捉奸在床”,连一点缓冲的时间都没有给彼此。本来,叶孤城的计划是,一点一点的试探,潜移默化,直到玉罗刹接受这个不会改变的结果。然而,这太突然了,全然超脱了他的预料。 宫九的计划是,瞒得密不透风。当然,这个瞒,指的是他的父母。他不屑对天下人掩饰自己对哥哥的感情,却唯独害怕哥哥会对爹娘愧怍。他好不容易和哥哥走到了这一步,哪还能让叶孤城因为对父母的愧怍而放弃他。然而,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就被玉罗刹的闯入绝了可能。 见两人不动,反而皱眉,玉罗刹怒火更盛,却觉得两人如今这光景,实在不适合谈话,随手抄起被叶孤城和宫九扔在地上的衣袍,抛给他们“还不快穿上,滚到前堂来回话。” 玉罗刹说完就摔门而出。宫九和叶孤城相对苦笑,眼神中,却是亘古不变的坚定模样。 此生独孤掷温柔,千金一掷,倾尽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玉爹爹会把这两个不孝子打死么? 第77章 只愿君心似我心 玉罗刹坐在了前堂。前堂是宫九平日面见属下,敷衍群臣的地方,所以和他住所的脉脉温情不同。堂中整齐的摆放着十八掌太师椅,棱角分明,冷硬万分。正中悬挂一幅栩栩如生的麒麟图。暗合他的化名赵麟名字中的那个“麟”字。麒麟本是仁兽,宫九正堂的这只却显得凶悍非常,让人望之惊悚。 前堂正中摆了一张铺了白虎皮的椅子。那白虎本是西域特产,宫九十一二岁的时候跟玉罗刹回西域,偶然看见,就觉得十分喜欢。玉罗刹自然是宠儿子的,却有意锻炼宫九,所以就许诺,如果宫九能制服这白虎,他就将虎皮剥下来给他。 宫九那时候修为已有小成,然而对付这四肢着地,也足足有一人高的白虎,还是有些吃力了。最后关头,还是玉罗刹心疼儿子,出了手,方才杀死这白虎。剥了皮,精心硝制作之后,有让手巧的绣娘制成褥子,给远隔千里,已经回到京城的儿子巴巴的送来。 玉罗刹抚过这张显然被精心打理的虎皮,一时间心下五味陈杂。他年少成名,在西域纵横多年,其中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玉罗刹不是没有遇见过两难的时刻,甚至,他所经历的,是常人不能想象的艰难。纵使是那时,他都不曾犹豫退却。而如今,他竟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他平日里之所以可以果断狠辣,只是因为,他要对付的人,并不在他心上。而如今,他要面对的,是他的两个儿子,是他从他们出生起,就万分疼爱,不得不把他们送走之后,又千般愧怍的儿子。 玉罗刹心智绝狠,远非常人。却唯独,对宫九和叶孤城狠辣不起来。当旧日汲汲的权势地位被玉罗刹握在手中,踩在脚下。叶孤城和宫九,以及他们的母亲,就已经是,玉罗刹的整个世界了。 原本在宫九屋外侍候的婢女,是桃花岛的旧部,也是玉罗刹亲自为宫九挑选的。所以,面对玉罗刹的突然到来,表现得也还算镇定。昨夜她为宫九守夜,屋内的动静自然听得清楚,玉罗刹为何会如此勃然大怒,也不难揣度。 到底,不是她应该多嘴的事情。婢女心下叹息,却乖觉的为玉罗刹端上一杯安神茶,也顺便在屋内燃起安神香。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屋内有清甜的香气缓缓飘散,和这样严肃的房间有些格格不入。玉罗刹坐在主位上,一只手支起额角,收敛心神。 叶孤城和宫九动作不慢,并没有让玉罗刹等太久,不多时,便并肩而来。时间紧促,也来不及束冠,宫九随意将一头长发用玉簪挽起,而叶孤城干脆就是长发铺陈,只是额上带了一抹额饰,取自深海的红珊瑚被磨成了细小的珠子,似叶孤城额上沁出的一抹鲜血。触目惊心,却美得惊人。 宫九着一身杏黄短打,袖口被利落的束起,下摆下垂,是山河地理的样式,共分前后四页,随着他的走动自然开合,显得整个人锐利而精神… 叶孤城依旧是白衣加身,广袖,长袍,并未束发,蓦然就有几分仙人高不可攀的气质,仿佛随时都会随风归去。 两个人明明是一般眉眼,却仿佛一个是人间富贵花,一个是兰芝清玉树。各有风姿,乃至莫名和谐。 这样的好风仪,玉罗刹却显然没有什么兴趣欣赏。一来,叶孤城和宫九两兄弟本就跟他长得极像,只有脸型的一点柔和似了叶倾阁。二来,现下,这两个臭小子勾起他的怒火,岂止是一星半点。 玉罗刹捻起茶盖,并不看叶孤城和宫九一眼,冷冷出声“说吧,刚才怎么回事?” 玉罗刹在上位已久,周身的威压,寻常人见了,恐怕就会即刻跪下。然而,宫九却是丝毫不惧,抿抿唇,答道“如您所见。” 玉罗刹的双眼霎时凶光大盛,手中的茶盖的凸起部分被骤然捏碎,没有了力量制成的剩余部分,嗝塄一声掉在桌上,颤抖了四五下,才慢慢静了下来。 仅仅是瓷器磕碰木质小桌的四五下声响,却仿佛声声都让人心惊肉跳。嗝塄,嗝塄的,每一声,都落在叶孤城和宫九的心上。 玉罗刹拂去手上的微尘,注视着眼前倔强的站着的两人。他的眼冷冷的扫过两兄弟,却藏不住一点焦急和心疼。为人父母者,为之一生计。玉罗刹是当世伟男子,然而,却被两个儿子生生剥落了冷硬的壳,在他们兄弟面前,玉罗刹先是一个普通的父亲,然后,才是西方魔教的教主,才是纵横西域的霸主。 叶孤城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两难的时刻。他不能欺骗他的父亲,同样,他也不能放弃他的弟弟。情与情,两相斗争。 而宫九,却是在忐忑。他好不容易和哥哥到了这一步,怎么能允许他退却。若叶孤城退却,他又当情何以堪,何以自处? 父子三人静默,末了,是玉罗刹开了口。“说说吧,刚才是谁压着谁?”这样的问题,对于一个父亲来说,却是难以启齿了。饶是玉罗刹,也觉得言语尴尬,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咙,眼神却犀利依然。玉罗刹必须知道,到底是谁先挑起的,而后,方能有所图谋。 兄弟禁,断绝非长久之计。玉罗刹的本意,就是分开他们。 只是他也知道,分开他两个儿子的前提是,他们只是图一时新鲜,所以偶然糊涂。若真是爱情……玉罗刹不愿意想这个可能。这是他最不愿接受的可能。若真是爱情,他的这两个儿子,绝对是不死不休了。 玉罗刹也尝过爱情的滋味,他知道那有多美。他也知道,什么是舍不得,放不开,忘不掉。 第 6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1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61 章 宫九借着叶孤城广袖的遮掩,在玉罗刹看不见的角度,轻轻捏了捏叶孤城的掌心。然后轻咳一声,对玉罗刹道“是我。”压着哥哥。 后面的话,宫九没有说。他不喜欢“压”这个字眼,对于叶孤城,他恨不得是跪拜的姿态,怎么会舍得用这个字眼亵渎。然而,被玉罗刹发现的时候,他们的确是这个姿态便是了。 玉罗刹抄起了眼前的茶杯,冲着宫九扔去。“混账东西!”对于宫九,玉罗刹的确可以狠下心那么一点,稍稍端起为人严父的架子。此时,宫九竟然承认了是他主动,玉罗刹便毫不犹豫的出手教训。 勾,引自己的哥哥,轻薄于兄长,强迫兄长行女子之事。玉罗刹在心中细数着宫九的过错,怒火更盛。 宫九没有躲。那本就是,他当承担的罪恶。我粉身碎骨可以全不顾惜,只求,我的哥哥,安然无恙。 叶孤城却迅速的出手,拉了宫九一把,并且挡在了他身前。玉罗刹出手并不算轻,他清楚自己儿子的武力值,本来就是有意教训,然而手下到底留了余情,掌控得十分有分寸。是恰到好处的让宫九疼,却又不会真的内伤他的地步。 茶杯打在了叶孤城的锁骨,磕出一大片淤痕,茶水顺势而下,打湿了叶孤城绝白的长袍。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端茶的婢女很是通透,知道这杯茶多半会被扔出去,所以,并没有用滚烫的热水。温热的水粘在身上,也并不舒适,让叶孤城微微皱眉。 这样的神情,在宫九和玉罗刹看来,却是疼极了。玉罗刹清楚的记得,自己的小长安多能隐忍,小时候练剑,手上生了茧子,自己用药拿下去,却不知道那要需要稀释,整个手都被烧掉了一层皮,那个时候,小小的孩子,都没有皱眉。此刻,他的长安却皱了眉头,可想而知,那被砸到的一下,有多疼。 玉罗刹的手一抖,向上前去询问叶孤城伤得怎样,却还记得这两个臭小子惹下的错事,一时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保持自己为父的尊严,还是该首先关心儿子的伤势。 宫九完全呆愣在原地,眼里迫出一层水光,声音都带着哭腔,他上前一步唤着“哥哥……”却小心翼翼的不敢再碰叶孤城,生怕自己不知轻重,再伤了叶孤城。 宫九忘了,他自己的医术,本就不俗。 玉罗刹坐在主位上,将宫九眼中的绯红看得真切。多余的话,他已经不必再问。玉罗刹自己都明了,这两人到底,是怎样的感情。他有些挫败的靠在椅子上,抬手支起隐隐作痛的额头。 “长安。”玉罗刹唤着叶孤城的名字,这是他在叶孤城出生之时,跟他的母亲商定的名字。一生所愿,望君长安。人皆养子望聪明,然而玉罗刹对叶孤城的期许,却只是他能一世喜乐安康。玉罗刹的期许只有这么多,却是最沉重的这么多。 叶孤城无声回望,眼底是愧疚,却,也倔强。 “你是最懂事的孩子,从小到大,几乎都没有闯过祸。”玉罗刹冲着叶孤城伸出手,叶孤城走到了他面前蹲下,任由玉罗刹抚过自己的头发。叶孤城只觉得,抚在自己头顶的手,那样的沉重,却是,那样的温暖。 “可是,你一闯祸,就是这样大的祸啊。”玉罗刹轻轻叹息,收回了手。“你该怎么对你母亲交代呢?” 叶孤城的神情,终于僵硬了。 玉罗刹起身,狠狠瞪了宫九一眼“你个臭小子,你给我等着。”宫九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前堂,已经没有了玉罗刹的身影。 直到手被另一只温暖的手握住,叶孤城才微微回神。宫九将他拥入怀中,死死抱住“哥哥,不要离开我。”叶孤城任由他抱着。因为,他感觉到了颈窝的湿意。 叶孤城知道,他多智似妖,狡黠若狐的弟弟,哭了。 只愿君心似我心,方不负,相恋深。 作者有话要说:宫小九,使得一手好苦肉计。l3l4 第78章 断肠春色在眉边 叶孤城握住了宫九的手。 仿佛很多年前的太平王府,深深的夜色中,那双坚定不移的,伸出来的手。宫九渐渐被安抚了,浑身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 鼻尖涌动着淡淡的血腥,被掩映在满室的杏花芬芳之下。安神香里加上了杏花,寻遍百草经书,没有一本记载了杏花有安神的功效。只是,对于宫九来说,他的一生,真正开始于三岁那个杏花盛开得炽热的夜晚,那一夜,他遇见了他出生即别离的哥哥。 所以,杏花的香气,总能够让他镇定。 叶孤城不爱杀戮,对血腥却是敏感。纵使此刻满室都是黏腻香甜的杏花香,他还是准确的捕捉到鼻尖下稍纵即逝的血腥。 他握住宫九的右手,另一只手却迅疾的捉住了宫九的左手。叶孤城瞬息之间勾勒出很多种让他弟弟手上受伤的原因,譬如指甲陷入掌心,譬如捏碎了砸中他的茶杯。可是,当他真正看清的时候,却还是震惊了。 一只白皙无暇的手,指尖却缀着一抹殷虹,摇摇欲坠,散发着危险的美丽。鲜血由指缝沁出,因为手指下垂的姿态,而慢慢凝聚成滴,叶孤城抬起宫九的手的时候,由于惯性,这些血滴洒落在他白色的广袖上。 白衣,血红。那一滴滴的血迹,宛若盛开在雪地里的红梅,美的触目惊心。 叶孤城大骇,连忙查看宫九的手指。从袖中拿出一方素帕,小心的擦拭干净宫九指尖的残红。宫九的手指,依旧是白皙修长,看不见丝毫破损。然而,擦干净片刻之后,又有新鲜的血滴渗透出来。 叶孤城继续擦拭,敏感的指腹掠过宫九的指尖的时候,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叶孤城移开素帕,在那出细细端详。 这一端详,让叶孤城生生倒吸一口凉气。 叶孤城有力稳健的手指,捏住了宫九的指节。微微用力,触碰到下端的一处穴位,宫九便觉得手指一麻,整根手指都失去了直觉。叶孤城的指甲不长,甲缘只有两个米粒那么长。然而捏住宫九指尖的一点银光,却还是够了。 叶孤城用指甲捏住那银光末端的一小点,另一只手还不忘捏着宫九的手指。指节部分的穴位不容易被点上,叶孤城害怕宫九乱动,造成更大的伤害。所以,便紧紧的捏着。 指甲用力,那一点银光被慢慢抽离,当全部拔出的时候,更是让叶孤城惊骇莫名,那是一根足有一指长的银针,被宫九从指甲缝刺入,几乎贯穿整个手指。 “你插了多少根!”叶孤城的语气非常严肃,与以往的宠溺不同,此刻,已经带上了震怒和惊骇。叶孤城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他的弟弟父母双全,更是他小心翼翼疼宠着长大,为何还是会沾染上和原著里那个变态一样的毛病。 宫九迅速的抽回了手,将手背在了身后,对着叶孤城神色有些讨好的说到“没了,哥哥,就一根。真的。” 叶孤城眉毛一抽,盯着自己被血染脏的衣袖不说话。他可不信,仅仅是一根受伤的手指,能流出这么多的血。 宫九见叶孤城盯着袖子,自然知道他不信,却没有说什么,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低下头,薄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到底什么也没说。只是,另一只手却不忘紧紧拉着叶孤城的衣袖。 叶孤城心里生气,可是却的确不能放着宫九受伤的手指不管。将他藏在身后的手拉出来,却记得小心控制力道,不会再次伤了宫九。 叶孤城微凉柔软的指腹在宫九的手指尖掠过,两只手同样细腻光滑,摩挲之间,传递了一丝一缕的温度。检查的结果让叶孤城惊骇,却觉得是意料之中。 他重复着方才的操作,不多时,五根银光闪闪的银针被一一取出,叶孤城手腕一抖,五根银针射入了沉实的桌面,入木半根,剩下的半根针尾翁动,闪烁着让人胆寒的银光。 宫九知道,他的哥哥,已经气急了。 “说,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叶孤城唤来门外等候的小童,吩咐他去取金创药。之后将宫九压在了虎皮大椅子上,自己却站得离他五步远。 宫九看着叶孤城和自己之间的距离,忽然一声嗤笑。那笑容里,有些癫狂,又有些绝望,他盯着叶孤城,满眼血红,让叶孤城无端的觉得,他刚刚哭过的弟弟,下一刻,眼里会涌出血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呵,哥哥不会想知道的。”宫九将受伤的拇指含入口中,猛力吸吮,鲜红的血涌了出来,点缀在他肉白色的唇上,仿佛随时要择人而噬的妖物。邪魅,却又危险。 宫九知道,直到这一刻,他心底蛰伏着的野兽,终于破笼而出了。哥哥不能对他这么残忍的,让他得到,却又转瞬失去。 他明明已经做好了一辈子求而不得的准备的。那个时候,他尚且能告诉自己,他没有得到,也就,永远不会失去。他就能看着哥哥娶妻生子,一世安好无忧。他就能欺骗自己说,只要看见哥哥幸福就足够了。他就能劝慰自己,只要还能在哥哥身边就好了。 第 6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2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62 章 可是,哥哥已经让步了。他们明明已经能够那么亲密的接触,明明已经亲密无间了,宫九怎么能容忍,叶孤城的再次离开。 这个世间最残忍的,不是得不到,而是得到后又失去。明明对他无限关怀宠溺的哥哥,怎么能那么残忍。他已经沉溺了,沉溺在叶孤城冷漠之下,却对他独一无二的温柔里。所以,就算拼尽生死,宫九也要拉着叶孤城共同沉沦。 叶孤城看见宫九癫狂的笑意,隐隐明白,那个在他身边撒着娇的小少年,可能不是他弟弟真实的一面,或者说,并不是他弟弟的全部。 那些被他的弟弟苦苦压抑着的性格之中的沉郁,今天,终于爆发出来。 “说说看吧。”叶孤城注视着宫九猩红的眼眸,非常的平静,一种即将碎裂的平静。纵然而今,已然没有什么能够动摇他的心境,然而这世上却没有任何一种武功,能教会他如何不去心疼。 宫九伸出手去,在宫中虚抚着叶孤城的脸庞,神色有些迷离而疯狂。那喃喃出声“就是从哥哥不管不顾的走了之后开始的啊,哥哥不管不顾的扔下阿九走了,阿九如果不让自己身体痛,心里就会疼的。” 宫九紧紧握住胸口的衣服,那片衣料下面,有一条鲜红的,约有一根手指那么宽的伤疤。连心蛊的滋味,让他夜夜受着折磨,可是为了换取和哥哥的夜夜相见,宫九觉得只得。他对叶孤城痴痴的笑着,边笑边说“如果阿九心里疼了,会忍不住伤害哥哥的,阿九不能让自己伤害哥哥啊,就只有想办法让自己疼了。” 叶孤城心里一抖,看着神色癫狂的宫九。心里像是被谁狠狠捏了一把,撕心裂肺的疼。 宫九见叶孤城站在原地没有动,心底忽然就涌动起疯狂。他忽然伸手扼住叶孤城的脖颈,唇却狠狠吻上了叶孤城的喉结,在上面反复舔舐着,叶孤城甚至错觉,宫九下一刻就会咬穿自己的喉咙。眼前这个人,是他的弟弟,却更像是发狂绝望的野兽。 “所以,阿九这样,全都是因为哥哥啊,哥哥却嫌弃阿九,不要阿九了。”宫九的声音有些含糊,因为他的牙齿,真的已经咬住了叶孤城的喉结,在轻轻的厮磨着,却仿佛下一刻,就会狠狠咬下来。 “阿九杀了哥哥好不好?这样哥哥就永远是阿九的了,哪里也去不了。”喉结处厮磨着的温度骤然离开,禁锢着叶孤城脖颈的手,却开始缓缓用力。 叶孤城没有动。他有一万种方法可以制服这个变态。但是,到了这一步,他竟然哪一种也不想用。他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心,就是觉得,宫九不会真的伤害他。他为什么要害怕呢,而今,这个男人所有的变态,所有的癫狂,都是因为他。叶孤城只觉得窝心和疼惜,竟没有一丝一毫害怕的情绪。 或许,叶孤城唯一害怕和担心的事,不是宫九的癫狂情态,而是,他将软肋交给别人,最终因此殒身。而如今,叶孤城知道,宫九的软肋,从头到尾,都是他叶孤城。而叶孤城,从来不会成为任何人的软肋,他是他弟弟对外的利刃,是他弟弟背后的坚实的后盾。宫九这毛病因他而起,那便无妨。反正叶孤城永远不会受制于他人之手,成为威胁到宫九生命的工具。 宫九看见叶孤城清明的眼神,那眼神中,甚至有着些许纵容。忽然就骤然清醒,猛然松开了扼在叶孤城脖颈间的手,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掌中仿佛还残留着动脉勃勃跳动的感觉,让宫九惊起一身冷汗。方才,他竟然要伤害他哥哥,他曾经发誓要用生命保护的哥哥。 宫九一向温柔浅笑的脸,忽然就崩溃了。全都完了,哥哥再也不会要他了。是他自己搞砸了这一切,即使哥哥愿意,他也绝对不能留在哥哥身边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还会发狂,那时候,会不会真的伤到哥哥? 宫九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意,对叶孤城说“哥哥走吧,回白云城。阿九不能再见你了。”说完,就转过身去,藏住眼底的泪光。他甚至刚刚还在叶孤城面前哭过,可是那是撒娇,那是留住叶孤城的手段。 如今,真正的绝望和悲伤,他不想被任何人知道,也不必被任何人知道。他在爱,哪怕一个人,他自己知道,就足够了。 叶孤城没有动。 身后已经没有半点声响,宫九以为叶孤城已经走了。一直强撑着的双腿终于失了气力,骤然软了下来,整个人猛然下坠,下一刻,膝盖就会磕在前堂冰冷的地上。只是,那些和心里的疼比起来,微不足道的疼痛,宫九已经不想去理会了。 一声叹息。之后,宫九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鼻尖是海浪和阳光混合的温暖气息,仿佛是一种拯救。 “阿九伤不了我,哥哥不会离开阿九。”叶孤城手臂用力,将宫九拖了起来,两个人四目相对,神色,都是认真。 宫九忽然就觉得,心满意足。长久以来的压抑,盘桓在心里经久不散的恐惧,终于,烟消云散。 第79章 情到此处须暂别 之后的日子,开始变得无端平静起来。宫九日日与叶孤城歪缠着,却少了曾经战战兢兢,随时害怕失去的惶恐。 玉罗刹自从上次在宫九的太子府发作一通,竟仿佛连日忙着肃清教内事物,没有时间和他们两个混蛋儿子计较一样,几日来都没有任何动作。这让宫九松了一口气,却隐隐觉得不安。 最繁忙的反而成了宫主。自从叶孤城住进了太子府,宫九除却每日上朝摆摆样子,朝中一切事物竟都推给宫主处理,自己只是偶尔关系一下桃花岛日常动态,剩下大把时间都用在缠着叶孤城上。 幸而宫主年少就开始涉足朝堂,如今,有皇帝坐镇,宫主更多的,是从旁辅佐学习。朝中大臣多数出自桃花岛,自然安顺,一时朝中无事,只待休养民生,安抚百姓。 皇帝对这个所爱之人留给他的唯一血脉,自然怜爱万分。虽然赵惜古是女子之身,然而涉及朝政,皇帝对宫主也并不避讳。这个女儿,他从来都没有打算外嫁。皇帝心中已有谋划,准备效仿曾祖之女,慧珍长公主,为赵惜古招婿,留下赵姓的血脉,延续爵位。而赵惜古本人,亦将在朝堂举足轻重,群臣黎民,皆当敬之。如此这般,待他百年之后,留给赵惜古足够的权力和保障,黄泉之下,才有脸去见她的生母。 如今皇家子嗣凋零,今上一脉,更是只得一子一女,况且此番作为,尚有祖制可循,朝中应无人反对。 皇上一番谋划,自然是拳拳爱子之心,宫九早已知晓,却无声笑了。皇帝到底是多虑了,朝中皆为桃花岛旧部,而赵惜古不仅仅是皇家的昭阳长公主,更是整个桃花岛的小公主,谁会站出来反对?谁敢站出来反对? 赵惜古云英未嫁,按说应当住在宫中。然而皇帝为了表示对其的厚爱之情,特意在太子府西侧重新选址,命人建造一座规模不逊于太子府的长公主府,赵惜古每日有许多事需要出宫谋划,皇帝此举,正好合了她的心意。 今日休沐,国家无事。宫主不想放任她的九哥独占着城主哥哥,虽然她已经接受自己两个哥哥在一起的事实,并且对此表示祝福,但是更多时候,她还是乐意和九哥争宠,夺得城主哥哥的喜爱的。 长公主府距离太子府不过一盏茶的路程。难得清闲的宫主起得有些迟。她到底是小小少女,有些闺中习性,总是不能改的。随身的婢女嬷嬷心疼她难得晚起,连日劳累,都放轻了手脚,宫主直睡到晌午,匆匆吃过早饭,就直奔太子府。 宫主到达太子府的时候,宫九正在和叶孤城对弈。此刻,相对而坐的两人具是白衣加身,又是一般的眉眼,连头发都是松松散散的挽起,宫主连蹦带跳的奔进来,见了两人,先有些傻眼。她也分不出,到底哪一个是她九哥,哪一个是她城主哥哥。 宫主小时候就听身边的人提起过,她的两位哥哥,是双生之子,面容别无二致。可是二十多年,竟然是第一次得见。 宫九的府邸,宫主自然是想来就来的,一路也没有人通报。然而,叶孤城和宫九的武功到了何等境界,在宫主蹦蹦哒哒进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了她的到来。此刻,两人却专注于面前的一盘棋,仿佛没看见宫主似的,子落得飞快。 只是,若仔细看,执白子的青年唇畔隐约的带上了一抹戏谑的笑意,执黑子的青年眼底,却是无声的纵容。对于宫主这种刻意“考验”妹妹的行为,叶孤城自然是纵容的。两个人年纪幼小的时候尚且没做过这样的恶作剧,年岁渐长了做起来,也别有一番闲趣。 宫主咬了咬唇,手里的粉色罗帕被搅成了一团。却忽然眼眸一转,凑到离她最近的白衣人怀里,搂着那人的脖子,坐在了那人腿上。果然,对面的白衣人眉毛高高的挑起,伸手就要掐她的脸。 “哈哈,还是这招好使,九哥你醋了~”宫主自然不能任凭宫九掐脸蛋,一扭头埋进了叶孤城的胸膛里。叶孤城对这小姑娘的突然之举实在是无可奈何,更对宫九的幼稚行为无力扶额。 “好了好了,算你聪明,还不快点从哥哥身上下来!”宫九要去掐宫主脸蛋的手转了一个弯儿,拽住了她被丫鬟细心编起来的辫子,轻轻往外拉扯。到底是养在身边的妹妹,宫九没舍得下狠手。 叶孤城却心疼起来,宫主虽然长得并不像是他前世的幼妹,可是神态间的娇憨却不差分毫。况且女孩子本来就当娇宠些,宫九拽住人家头发,委实粗鲁了一些。所以叶孤城伸出手,轻轻拍掉宫九拽着宫主头发的手,侧了侧身,将小姑娘带出宫九的“攻击”范围,顺势将她放到地上。 “阿九你多大了,还和妹妹闹。”叶孤城回过身对宫九说道。神色中有些无奈,却也无更多苛责。他也明白,宫九没动真格,宫主武功虽然平平,轻功却还是一流的,若她真的想躲,没有躲不开的道理。本来就是兄妹玩闹,无伤大雅。 “哥哥~你偏心~你不爱阿九了~”宫九被拍了手,呆呆的举着连红都没有红的手,直愣愣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叶孤城,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语气中更是带了控诉负心汉一般的幽怨,生生让叶孤城和宫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叶孤城定力超群,面上丝毫不显,宫主却已经猛然蹦开,蹲在地上搓起了身上的鸡皮疙瘩,一边搓还一遍对宫九说“九哥你可真恶心,当心再这么神经下去,城主哥哥不要你。”说完还不过瘾似的仰天长叹,伸出葱白的玉指指着宫九道“啊……啊……啊……还我英明神武多智似妖的九哥啊……那边那个是何方妖孽,还不速速从我九哥身体里滚出去~” 看着宫九和宫主的接连抽风,叶孤城无力的揉了揉眉头,走过去将宫主从地上提起来,拍了拍她的头“疯什么,这样以后谁敢娶你。” 宫主闻言却是一顿,脸上几乎不可见的有了几分僵硬。却又转瞬笑开。她对着叶孤城笑得天真明媚,叶孤城却分明从她的眼底看出几许薄凉。 少女的声线娇软,从太子府花木掩映的凉亭中传来,最终在空气中消散殆尽。宫主说“天下男儿,生我者不可,我生者不可,血亲着不可,余者,无不可。” 叶孤城眉头一跳。他实在不知道,被从小保护得很好的宫主,怎么会有这么惊世骇俗的言论,就仿佛一个历尽情伤的女子,而不是芳华正盛,千尊万贵的小公主。他细细凝视他的妹妹,只是少女又是一派天真无邪的笑靥。 “无不可,就是皆不可。这天下男儿,还没有能入得了你眼的了?”叶孤城落下一粒棋子,棋子和棋盘撞出细碎的声响。 宫主却仿佛从来没有显露过方才让人心惊的薄凉一般,甜腻腻的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一只柔白的手支着尖尖的下颚,一派女儿憨态“还比不上我九哥和城主哥哥的男人,我要他做什么?” 第 6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3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63 章 宫九却噗的笑出了声,白玉的扇子缓缓摇动,时值深秋,宫九的扇子边上缀着一圈雪白的狐狸毛,连扇坠上,都带着一簇同色的绒毛。 “这世上比得上你九哥的男人或许有,可比得上哥哥的,却真真一个都没有了。”宫九这么说着,神色里却是抑制不住的得意。那是他的男人,举世无双。 宫主却很认同似的,极为认真的点了点头,“所以,我要那些连哥哥们都比不上的男人,拿来做什么?给自己添堵么?”少女这话,说得狂妄,可是神色娇憨,只惹得人发笑。 宫九停下了摇着的扇子,遮住唇畔的笑意,轻咳一声,很严肃的对宫主说道“乖,拿来配种。” “噗……”宫主一口茶喷了出去,被呛得连连咳嗽。一旁的丫鬟赶忙上前为她收拾。 叶孤城屈起手指,狠狠敲在了宫九头上“混说什么!”却并不严厉,甚至有些隐隐的笑意。 自然是一番鸡飞狗跳,三人一起吃过晚饭,宫主缠着叶孤城,要他亲自送自己回府。两府之间并不远,叶孤城自然不会不答应。宫九撇撇嘴,虽然有些吃醋于哥哥对那小丫头那么好,但到底没有反对。 天幕黑垂。叶孤城送走了宫主,一人折返。一道黑影落在了他的面前,叶孤城一瞬间的戒备,却有转瞬放松下来。这人周身没有杀气,而且,有他熟悉的气息。 “爹。”借着浅淡的月光,叶孤城看清了来人,低声唤道。能藏匿得叶孤城都毫无所觉的人,自然是玉罗刹,也只有玉罗刹。 玉罗刹伸手拍了拍叶孤城的头,广袖垂下,遮掩了叶孤城的视线。“乖。” 叶孤城只觉得眼前一黑,奇异的香气充盈口鼻,下一瞬,竟失去了知觉。 第80章 万水千山何处寻 宫九非常着急。 太子府距离长公主府并不远,以叶孤城的脚程,两盏茶的功夫便应该回来。若是宫主那小丫头痴缠,也总不至于耽搁一个时辰。 宫九自然是不担心叶孤城的安全的。毕竟全天下能伤得了叶孤城的人,却是最舍不得伤他的人。 只是,玉罗刹舍不得伤了叶孤城,却不代表着,他不会带走叶孤城。想到这个可能,宫九浑身一僵,迅速对手下的暗卫传递信息,让他们搜查叶孤城的下落。 宫九在太子府等得焦急,然而暗卫传来的结果却注定让他失望了,他们用尽办法联系叶孤城身边的暗卫,却是毫无所获。叶孤城连同他身边的暗卫一起,都失了踪影。 太子府一时间人仰马翻。 宫九一夜未眠,瞪着猩红的眼眸等待暗卫的消息。在得知一无所获的时候,一个人静静的回了房。暗卫们不是没见过宫九的雷霆手段,本以为这次须得以死谢罪,没想到宫九只是让他们退下。 玉罗刹找到宫九的时候,宫九正整个人窝在床上的一角。那个床,正是当日他和叶孤城缠绵过的。 宫九捧着锦被,用力汲取上面叶孤城残存的味道,仿佛叶孤城还在自己身边一样。他在等玉罗刹,他知道玉罗刹会来。 此刻,没有叶孤城在场,玉罗刹多日来积压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他将一直窝在床角的宫九拖下床,不管他有没有穿鞋,抬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静谧的卧室里,这一声巴掌尤其突兀。仿佛银盘乍破,珠玉坠地。有几分脆弱,又有几分让人心惊。 玉罗刹出手不轻,甚至用上了内力。宫九本就生得白皙,此刻脸颊高高肿起,嘴角更是拖出一痕鲜血。玉罗刹尤还觉得不解气一般,反手又是一掌。这一次,宫九生生咳出一口血来,在波斯进贡的纯白的羊毛毯上,如同红梅落地,散下一片妖治的红。 到底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儿子,玉罗刹虽然是第一次出手教训,力道却是小心拿捏,仔细斟酌。最后落在宫九脸上,疼是真的疼,伤势看着也的确吓人,然而却没有伤及骨骼,造成什么不可逆转的伤害。不然以玉罗刹的手劲,莫说是没用内力抵抗的人,就是有内功护体,少说也要被他打碎骨骼。 四周的暗卫婢女都悄悄退了下去。老子教训儿子,断然没有他们在一旁旁观的道理。机灵的婢女央着暗卫速速去寻城主,可暗卫摇头叹息,告诉她们,教主早就带走城主了,此刻还是去寻大夫比较合适。 宫九被玉罗刹打的仰躺在地上,却还是支起手肘,眼神里不曾有一丝退让。他明白,哥哥不在身边,所以,他更需要勇敢。 玉罗刹被宫九的眼神一惊。虽然他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可是,却不代表他能够坦然接受。这世上,能够坦然接受自己的两个儿子要在一起的人,真的存在么?玉罗刹不知道,反正,他是不能。 父子二人对峙着。玉罗刹的眼神里,是深深的失望而沉痛。这样的沉痛让宫九的心猛然下坠。心底翻涌着的疼痛。宫九是执着的爱人,却也是,孝顺的儿子。前世的丧母之痛足以让他入魔,今生却是他亲手,伤害了一直爱着他的父母。 然而,到了今天这一步,宫九和叶孤城,哪有什么分开的可能。 末了,是玉罗刹先收回了眼神,他颓然的坐在宫九房里的椅子上,单手扶额,整个人都浸满了深深的疲惫。当年,他屠杀敌对势力,开拓西域疆土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疲惫。岁月催人。而今,他的儿子都已经郁郁葱葱的长大,纵然时光优待,他的面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老态,可是,他到底还是老了。 玉罗刹二十岁才有了这两个儿子。在七岁孩童就可以支撑门户的西域,二十岁方才有子嗣,实在不算早了。他还清楚的记得,产婆将他的两个儿子抱出来,交到他手上的时候,掌心那温软柔嫩的触感。他的手甚至都在抖,抱着两个皱巴巴的孩子,连动都不敢动。 他还记得,他的长安出生才三天,就被抱走的时候,软软的小手费力的冲他伸着的场景。他还记得,他的福久出生七日,就被他送走,最后一夜响彻他耳边的撕心裂肺的哭声。他们兄弟两个,是出生即别离。他们父子,又何尝不是分别许久。 玉罗刹还记得,他发现桃花岛,将两个儿子接到自己身边教养的时候,兴奋得一夜睡不着,早早起来反复挑选衣服,让身边的侍从惊掉了下巴。他们的教主,即使歼灭了敌人,一统西域,也没有如斯兴奋过。 而后,是在桃花岛上和儿子们短暂却快乐的相处。七八年的光景,两个才到他腰高的幼童长成了小少年。玉罗刹狠下心来又小心谨慎的为他们安排试练。那些被放进岛的仇敌,那些被宫九发现的内奸,无不是玉罗刹小心筛选,才敢让他的儿子们正面对敌的。 老友曾经笑他,表面上看起来是个严父,内里却长了一副慈母心肠。玉罗刹对此不置可否,等着看老朋友笑话。果然,几年之后,老友自己有了孩子,是个小丫头,更是千娇万宠,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比之玉罗刹有过之而无不及。 天下的父母,总是有共通的地方的。而父母和儿女的战争,谁最舍不得,谁就输了。 宫九从来没有见过玉罗刹这样失落的时刻,在他心里,他的父亲总是意气风发,藐视一切的。他低着头,森白的牙齿咬上血色褪尽的唇,一言不发。 他用全部的倔强对抗他的父母,只为了,求一个白首的可能。哪怕世俗艰险,宫九也定然要拉着叶孤城的手,从天光乍破,走到暮雪白头。 宫九一生任性,却不代表,他不会觉得愧怍。 玉罗刹放下了在眉间揉捏的手,扔给宫九一个册子。宫九没有去捡,摔开的那一页,却正正是一位面容姣好妍丽的女子的画像,旁边用细小的字写着女子的家世,生辰。 玉罗刹看宫九没动,对他说道“波斯的长公主,武林世家的嫡长女,丞相家的幼女,天下第一富商家的嫡亲妹妹,环肥燕瘦,应有尽有。你自己随便选吧。有些身份的确低了一点,生了孩子之后杀了也就是了。” 宫九忽然一笑,笑意中有些嘲讽。“爹会在意血脉传承?要是当年没有遇见娘亲,爹哪会要什么孩子。” “闭嘴。”玉罗刹狠狠一拍桌子“老子真不知道生你做什么,生个西瓜还能吃吃,生你纯属来讨债的。” 宫九笑意更深“所以,儿子不想也要一个讨债的。” 玉罗刹对着宫九冷冷一笑,兀自捡起地上的画册,收回怀中“行,反正我不只有你一个儿子。” 宫九的笑意,终于僵住了。他知道,玉罗刹的意思是,他不乖乖留下一个孩子,那么,要和女人接触的,就是他哥哥了。 玉罗刹冷冷的注视宫九“我宫家的血脉,传承不传承无所谓,可是,叶氏的血脉,也能不传承么?他们几世的努力方才用这种方式复国,怎么可能不延绵下去呢?” 宫九呼吸一窒。他低下头,咬了咬唇,将脑海里叶家的人过了一遍。最后不得不承认,叶家嫡系的子孙,的确只剩下叶孤城一个男丁了。 然而,他看着玉罗刹,眼神十分坚定倔强“不要,我不要哥哥和别人生孩子,我不要。”这样的倔强,已经是任性了。 第 6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4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64 章 宫九不是长子,从小受到的教育仿佛就宽松一些。而且,他随着玉罗刹长大,玉罗刹从未向他传达什么家族为重的责任观。哥哥为了家族传承留下血脉,而去抱一个乱七八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在宫九看来,完全是不可理喻的事情。 而且,最可怕的是,宫九知道,叶孤城一生至纯。如果那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他哥哥一定会娶了那个女人,而且,彻底断了和自己的关联。因为,叶孤城的感情,从来都是应该放在阳光下的。因为要放在阳光下,所以,就容不得一丝背叛。哪怕,“背叛”的那人是他自己,哪怕宫九可以理解,毫不在意。 玉罗刹看着宫九,却奇异的觉得,眼前这个神态倔强的青年,和两三岁那个紧紧攥着他的衣袖,冲他要糖吃的幼童重合在一起。不知怎的,就戳中了他心里最柔软的部分。为人父母,为之一生计。玉罗刹一直一直为他的儿子骄傲着,觉得别人的儿子都是来讨债的,只有他的长安和福久,是来报恩。而如今,他须得承认,孩子都是父母前世欠下的债,此言非虚。 那年他的小福久冲他要糖,结局是什么来着?玉罗刹有些恍惚的想着。忽然想起,那次他虽然逗弄着儿子,故意把糖举到儿子够不到的地方,可是最终,却败在了他的福久泫然欲泣的表情下,把兜里的糖全塞给了他。 而如今,那个和他一般高的青年,却是如幼年时候的神情,眼眸里波光潋滟,红了眼眶的倔强神色。哪怕已经是一国太子,却仿佛下一刻就会真的哭出来。 最终,是玉罗刹的一声叹息。他出手迅疾,冲着宫九嘴里塞了一粒药,又制住了宫九的穴道,将宫九整个人扔到床上。 宫九只觉得一股热力自下腹催发,玉罗刹喂的他什么药,已经不言而喻。一个白衣少女从旁边走出,来到宫九身边。 玉罗刹走到门口,背对着宫九,低声说道“为父只是希望,日后你不会因为你的决定而心疼后悔。” 宫九周身动也不得,眼神里也全是猩红颜色。少女柔软的手解开他的下摆,娴熟运动。宫九嘶声呵斥“滚开。” 少女却不为所动,垂头低声答道“奴婢不会做多余的事情,还望少教主配合。” 少女的技巧娴熟,玉罗刹用的又是烈性春药。宫九却死死咬住下唇,纵然下身坚硬如铁,却没有一丝泻身的迹象。 少女已经急出了一身的汗,低声哀求“少教主切莫忍耐。” 宫九不为所动的偏过头去。看也不曾看她。 少女知道玉罗刹此番用药霸道,若不即使疏导,恐酿成大祸,一咬牙,低声对宫九说道“少教主不想要一个和城主的孩子么?一个属于你们两个,同时拥有你们血脉的孩子。” 宫九闻言一惊,瞪大了眼睛,□一抖,终于,喷发了出来。少女连忙取过玉瓶,将白浊收敛,再没有碰宫九,起身退了出去。 宫九浑身无力。眼睛却,亮的吓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孩子真的是宫九和城主哥哥的,真的。 第81章 世上安得两全法 一叶轻舟,飘摇在波涛汹涌的海上。令人惊奇的是,凡是这舟行驶过的海域,海浪仿佛被驯服,变得平静非常。 这叶扁舟看似非常单薄,仿佛不应在海上搏击风浪,而是应该飘摇在江南水乡。然而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它的船底是精钢所铸,不仅坚固非常,而且十分吃水,不惧风浪拍击,更加重了船的重量,使之平稳航行。 而整艘船的内力,也是别有洞天。一张楠木的八仙拨步床,床下的脚靠上摆着紫云纹的紫铜脚炉。脚炉里没有熏香,而是燃着被细心劈好的安息木,婢女扭转炉盖,不见一丝火光,细细的苦香却从镂空的花纹里透了出来。 床上躺着一袭白衣的男子。他手指微微的颤动,便有婢女将严严实实遮住的帘子拉开些许,让海上并不太强烈的阳光透进来。微微掀起船窗,海风的清凉和些微的腥气便窜了进来,男子眉目跳动了几下,便缓缓睁开双目。 婢女见他醒来,连忙上前伺候他洗漱。将自身打理好以后,男子却没有下地,而是倚着床坐了起来。这时候才发现,他的脸庞已经十分苍白,不是平时那种玉似的暖白,而是病态的,冷冷的灰白。 “奴婢恳请少主稍稍进些膳食吧。”两个白衣婢女走进来,端着一碗洁白的米粥,若是细细看,里面有一些米粒大小的鱼肉碎粒。这些鱼产自深海,深海苦寒,生物生长极为不易,捕捞上来的鱼都十分小,而且深海压力与浅出不同,鱼需要以极快的手法拖出海面,不然等深海鱼爆体而亡,难免就沾染到苦涩的海水,影响鱼肉的鲜美。 这两位的年纪,看起来比叶孤城略长,是从小跟在他身边照顾的。叶孤城不说将她们视若亲姐,也总是有几分情谊的。此刻这两位婢女已经跪下,将粥举过头顶,恳请叶孤城用上一口,叶孤城却仍然苦笑拒绝。 “两位姐姐这是做什么,我这些日子又不是绝食,只不过得喂过那东西再吃罢了。”叶孤城冲着两人伸出手,只是曾经惊才绝艳的剑客,此刻,竟虚弱得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今日睡到晌午放起,哪里是贪睡,分明是气血不足,虚弱至此。 两位婢女已经心疼的满眼泪水,却知道自己违拗不过叶孤城。只得从船上的暗格中取出一个檀木盒子,接过叶孤城递过来的钥匙,小心开启盒子,取出一个紫砂的小瓮。小瓮处仍有一个玲珑玉锁,打开锁之后,扭转上面的小结,瓮身便出现一个小口,仅供一根手指伸进去。 婢女将紫砂瓮小心捧给叶孤城,叶孤城接过,将左手食指伸了进去。瓮中仿佛蓄养了什么活物,闻到叶孤城的气味,便兴奋非常,撞得整个瓮身都震动起来,若不是叶孤城将它捧在手里,此刻那东西早就要摔在地上。 叶孤城只觉得食指一凉,小瓮也慢慢安静下来,不多时,竟隐隐传来婴儿咯咯的笑声。此情此景,分明诡异非常。 叶孤城和白衣婢女却习以为常,叶孤城保持手指伸入瓮中的姿势,脸上甚至浮现出些许宠溺的微笑,仿佛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脸,已经血色褪尽,变成了已经是仿若透明的那种白。 白衣婢女中稍微年长的那位走上前,轻轻将叶孤城的食指抽出,不理会叶孤城的拒绝。只是,对于她的行为,叶孤城已经无力阻止了。 “城主也太宠小城主了一些,您还是快快喝点粥,调息一下吧。看看这脸,都白成什么样子了。”另一位婢女连忙将粥端到叶孤城的面前,亲自服侍叶孤城一点一点的喝完。又抽走叶孤城身后的软垫,为叶孤城掖好被子。 此刻已经临近十月,海上已经十分寒凉。以前莫说叶孤城,就是他身边的婢女,都是修习过内力,丝毫不惧这寒风的。只是如今叶孤城气血两亏,不得不早早用起了脚炉手炉。身上盖着的被子也是玉罗刹亲自准备的上好熊皮,保暖非常。 叶孤城喝碗粥,精神稍好一些,却仍然感觉浑身疲累,任由婢女服侍他躺下,听见白衣婢女如此说,自己也轻轻叹息道“终归是我和阿九的骨血,我自然是心疼的,稍微纵着点又有什么打紧。只是男子如此行事本就是逆天,只盼世人不以为他是怪物才好。” 两个婢女互相对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叶孤城的眼睛猛然睁开,“两位姐姐这是做什么?” 稍稍年长的婢女膝行到叶孤城旁边,“城主放心,小城主的来历,木兰木槿必定守口如瓶,绝不会让咱白云城的血脉被轻看了去。” 叶孤城一声叹息“两位姐姐照顾我长大,我哪里是不信两位姐姐,就是瞒过天下人这等逆天之法,这孩子的来历也到底是不清不楚的。” 两个婢女对视一眼,起身重新为叶孤城掖好被子,冲着他安抚一笑“城主放心,咱们小城主一定名正言顺,绝计不会有什么污点的。教主想出此法之时,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叶孤城虽然犹疑,却也没有多问,他太累了,需要休息了。两名婢女见他渐渐睡去,方才退出了船舱。一叶扁舟,向白云城驶去。 西方魔教传承数代,父子相承居多,师徒相继亦有。唯一让人意外的是,西方魔教极少有教主夫人。不仅名义上的没有,而且历代教主若非有心上人如玉罗刹者,是不会让女人近身的。 只是,子嗣延绵,却未尝断过。这中间,自有独特的血脉传承方法。 西域擅蛊。三百年前,有一位惊才绝艳的御蛊师养出了一只子蛊。不是寻常的子母蛊中的子蛊。而是,得此蛊者,子嗣血脉可全部传承于父,而不染母体丝毫。 只是这蛊实在霸道,需要用父亲的心头血和精液喂养四十九天。十指连心,心头血既是指尖血。每日失血量大概可以盛满一碗,更要命的是,蛊虫会每日会吞噬父亲一半的内力,虽然内力可以再生,但是被生生抽出一半内力的滋味儿却并不好。 因为给父亲造成的痛苦实在是大,所以,这个子蛊,此后的三百年,竟没有人养过。玉罗刹手下,却是西域最好的御蛊师,甚爱奇蛊,费了许多年才将这蛊重新培育出来,并且加以改良。无需日日喂食精液,只需头三日喂养些许就可。而也无需四十九日,半月即成。 本来精血需要产自一人,然而叶孤城和宫九同根同脉,也是无妨。所以叶孤城在回白云城的路上日日喂养,每天被抽走一半内力不是玩笑,何况是叶孤城这般内力深厚而不可测之人。越是深厚,失去的时候却越是虚弱。 今日已经是最后一日,半个月的生生折磨,叶孤城又是一片慈父心肠,每每蛊虫吸足吸饱才肯抽出手指,让叶孤城如今虚弱至此。 玉罗刹没有告诉叶孤城的是,有得必有失,原本股蛊虫随便找一个女子入体,怀胎十月后,便可产下健康的男婴。可是改造过的蛊虫,非血脉同源者不可。 这一切,玉罗刹却已经对宫九交代清楚。并且,为此,宫九将自己多年的谋划全盘推翻。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叶倾阁在白云城,静待着她的儿子。她抚过叶孤城幼年躺过的小床,骑过的木马,抓周时候,紧紧抓在小胖手里的木剑。之后稍微大了些,开始习字,因为身量未足,够不到书桌而专门定制的小桌子小椅子,少年时候亲自潜入深海,给她捞的珍珠。又扫过屋里叶孤城亲自弄来的血珊瑚盆栽和水晶玻璃,忽的,就掉下泪来。 第 6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5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65 章 “小姐别伤心了。大少爷和小少爷只是一时糊涂。”身边的嬷嬷是叶倾阁的奶娘,叶倾阁幼年丧母,父亲又醉心复国,和这嬷嬷的情分,真真是母女一般。所以,城中上下,皆唤叶倾阁夫人,唯有她,依旧叫着叶倾阁小姐。 叶倾阁多日来隐忍着的痛心终于爆发出来,扑到嬷嬷怀里痛哭出声。她哽咽着,“嬷嬷,你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造了什么孽啊。” 嬷嬷心疼的扶着叶倾阁,为她拍背顺气,却不知道改如何出言安慰。在她心里,大公子和小公子,一直一直都是行事稳重,且孝顺听话的孩子。甚至,他们联手完成了叶氏经年的梦想,用别样的方式,光复了叶氏山河。从这一点来说,他们是叶氏的骄傲,也是小姐的骄傲。 可是,就是这样的听话优秀的孩子,却留给她家小姐最难堪的伤口。兄弟禁断,断子绝孙。哪个父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叶倾阁不是俗世女子,她不怕世人诽谤,也不怕别人戳她儿子的脊梁骨,戳她的脊梁骨,戳白云城的脊梁骨。她唯一害怕和担心的事情,是两个孩子都不认真,为了一时冲动,而毁了一生。 人皆养子望聪明。然而叶倾阁一生所愿,却是为卿而已。她求的,不过是她儿子福久长安罢了。偏偏,他们在最可能接近幸福的时候下刀,留给他们的母亲最疼痛而猝不及防的伤口。叶倾阁怎么可能,看着她的儿子为了未知的可能,断送已知的幸福。 断袖本就是火中取栗,兄弟就更是艰险非常。哪怕,随便找一个俗世女子,相安相守,也好过如此罢。 叶倾阁闭上眼睛,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当年她自己和爱人分离,和骨肉分离,她都没有哭。而今,却真的,泣不成声。 作者有话要说:这张虐城主了。 第82章 不见剑仙终一笑 南海和白云城相距甚远。船又行了九日,星夜兼程,方才抵达白云城。相较于刚听到玉罗刹传递来的关于两个儿子的消息的时候的天崩地裂,叶倾阁已经平静了许多。 然而,当她看见,从船上走下来,虽然经过九日调息,精神已经好了许多,看起啦却更加清瘦的儿子,叶倾阁的眼泪,却还是掉了下来。 叶孤城连忙上前一步,只觉得喉间干涩,仿佛有很多话要说,却觉得什么话都不用再说,只是低声的唤一句“娘。” 叶倾阁原本想着,若是看见了长安这个死孩子,一定先要把他骂一个狗血淋头不可。可是如今,看到曾经风神俊秀的儿子,如今却瘦得更像个文弱书生,她都已经到了嘴边的责骂,便怎么也说不出口。 末了,叶倾阁的一颗慈母心肠,都被折磨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压下心中苦涩,伸手抚过叶孤城的额发,为他整理好被海风吹乱的头发,叹息一声“走吧,先回家再说吧。” 叶孤城已非少年身量,常年习武,又有西域血统,让他在男子中都显得十分高大。从来都是顶天立地,不曾对谁折腰的男子,在叶倾阁为他整理头发的时候,却自然而然的弯下腰,任由叶倾阁整理他微乱的鬓角。 叶孤城只觉得他娘亲一定学过什么点穴功夫,一上来,就戳中了他的泪点,让他眼眶湿热。叶孤城不是宫九,宫九的泪水对于他来说,只是达到目的的手段。纵然有真情所在,到底为背后的目的服务。而叶孤城,他并不是真的幼童,从小便没有哭过,长大之后得悟剑道,更是心性坚定无匹,何尝学落泪的女儿之态。 只是如今,在叶倾阁面前,叶孤城终于眼底有了一丝湿意。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或者责骂,或者责打,却独独未尝料到是如此的温情。在前世,叶孤城还是陶遥的时候,他的母亲虽然爱他,但是更多的是耽于情爱,用后半身缅怀逝去的父亲。而陶遥一生鲜少得到关爱,有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会忽略自己。 当他成为叶孤城,叶倾阁对他的爱,始于生命之初,十分天然,从未间断。因为这份母爱的稀少,恰恰是叶孤城生平仅见,所以,才珍贵如斯。 所以,叶孤城可以无畏天下人,却独独,不能让叶倾阁失望。 叶倾阁和叶孤城母子二人在前方走着,身后的随从自觉的退后数尺,为母子二人留下单独说话的空间。 “你们是认真的。”叶倾阁看着儿子苍白的神态,并没有用疑问句。那是她的儿子,从小在她身边养大,她只用看上那么一眼,就能知晓,他的儿子,已经回不了头。 “是。”叶孤城抿了抿唇,最终回答到。这一个字,极为轻,却是那样的沉重。 叶孤城的眼睛像她。叶倾阁看着叶孤城的眼睛,就仿佛看见当年的自己。当年父亲骤然离世,她一人需要撑起整个白云城,明知此际应当招婿,延续叶氏血脉,却偏偏发了疯似的和那个男人抵死缠绵。那时候,叶倾阁就在想,如果爱情无望,留下一个孩子,哪怕只当作念想也是好的。 叶倾阁知道玉罗刹的身份,更明白玉罗刹的野心。他不可能止步于白云城的方寸之地,西域的雄鹰,本就当在西域翱翔。所以,叶倾阁放玉罗刹走。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想用情爱之事,羁绊住玉罗刹前行的脚步。那不符合她的原则,叶氏的女儿,从来都有自己的骄傲。不后悔,却也,并不痴缠。 两情应是长相守,君若无情我便休。 叶倾阁这样的女子,不是不在乎名节的放荡,而是她独特的勇敢和坚强。玉罗刹曾经无数次的庆幸过自己留下来,用两个孩子,留住了叶倾阁的心。虽然,他们天南海北的分离,可是,到底断不开,忘不掉,放不下。 最后,是他痴缠了她。 而此刻,叶孤城的眼神,和当年叶倾阁的孤注一掷的模样一模一样。却比她更多了势在必得的力量。叶倾阁看着叶孤城,心下叹息,她的孩子,比她更勇敢。她甚至不必去问什么情浅情深。她早该知道,她的儿子,即使福久姓宫,也到底身上流淌的,是叶氏的血脉,而叶氏血脉中传承的,便是,我若爱定,生死不离。 叶倾阁不再说话,母子儿子行至城主府。叶孤城扶着叶倾阁踏入府中,朱红色的大门缓缓闭合,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 叶倾阁带着叶孤城一路向府中走去。在府邸的最深处,微微转动机关,墙壁轰然裂开。叶孤城知道,这是祠堂,供奉着叶氏列祖列宗的,真正的祠堂。 当年叶氏城池覆灭,七庙毁灭于敌军的一场大火。祖先白云城避祸,却不敢公然供奉前朝皇帝皇后。唯有于府邸深处修葺一座祠堂,供奉先祖。这做祠堂和叶氏外面摆着的祠堂相比,显得简陋狭小,却承载着叶氏子孙世世代代光复国土的愿望。 “跪下。”叶倾阁挣开叶孤城扶着她的手,点燃了三炷香,郑重叩首,方才插入香炉。细如丝线的檀香袅袅升起,一时间庄严莫名。 叶孤城同样点燃三炷香,重复着叶倾阁的步骤,插入香炉后便在蒲团上郑重跪下。 “长安,你看着这叶氏的列祖列宗,告诉娘,什么是承担?”叶倾阁的表情非常严肃,她的声音不高,在这样空旷的祠堂里却仿佛被扩大了很多倍,字字句句,都仿佛叩在了叶孤城心上。 叶孤城抿抿唇,答道“天命予我,我自受之,即是承担。” “情爱之事,可是天命所予?”叶倾阁的表情更为严肃,此刻,甚至眼神里有一些可以称之为严厉的光芒了。 叶孤城的眉头颦紧了。情爱之事,若说天命所予,许或算是牵强,可是缘分之事,的确有几分上天注定的意味。然而,若说非是天命所予,又将源于什么呢?一时间,叶孤城陷入深思,叶倾阁也并不扰他。她需要他的儿子想清楚,想明白。看清自己选了一条怎样艰险非常的路,衬着还没有走远,尚且有回转的机会。 长久的沉默。香炉里的香已经燃尽,然而浅淡的香气却依旧氤氲在空气中。蓦然,叶孤城微闭着的双眼睁开,寒星也似的眼眸中,迸发出更绚烂专注的光芒。 “情爱之事,非是天定,乃吾所求。” 叶孤城说,此为,他之所求。就是,哪怕此后艰险,他也不必后悔,更不会退却。因为,是他求来的,所以,无论酸甜苦辣,百般滋味,都应该自己一力承担。 不,他不是一个人在承担。他还有他的弟弟,他和阿九一道承担。既然走出了这一步,从一开始,他们就谁也回不了头。 叶倾阁双手蓦然一紧。神色也是霜冷“当着叶氏的列祖列宗的面,娘只问你一句,你们真的,不会后悔?”不后悔今日的倔强,不后悔曾经的冲动,能保证多年之后,这份感情不会让你们心生怨怼,不会后悔让叶家蒙羞。 叶孤城扫过密密麻麻的祠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知道,有一些东西,是必须放弃的,如果,自己还想要得到什么。 “孤城无悔。然为免家族蒙羞,孤城此后,必隐世不出,紫禁之巅一战,叶孤城江湖除名。” 说完这句话,叶孤城对这叶倾阁和叶家的列祖列宗一拜。光洁的额头磕在冰凉的青砖上,发出一声闷响,让叶倾阁心下一跳。 江湖除名。叶倾阁知道这对一个剑客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放下了全部的骄傲,撇开了全部仰视他的目光。此后,哪怕仍然拔得出剑,却将不再沾染一个江湖中人的鲜血。纵然偶有仗义之事,也绝然不能让他人知道是自己所为。 一个剑客江湖除名,即是死生成谜,江湖永别。叶孤城从小生于江湖,长于江湖,此刻,却狠得下心来,退出这江湖。 叶倾阁知道,她的儿子已经是剑中之仙,何须在乎什么名利地位。然而,一世埋没性命的活着,匹夫尚且不甘,何况她的儿子?然而,他说出了这话,就一定会做到。不日之后,江湖中将再也没有叶孤城的痕迹,五十年之后,江湖中将再也不知谁是叶孤城,百年之后,剑仙之名,将成绝响。 这般,她的儿子仍说,无悔。 叶倾阁一声长叹,挥了挥手,“罢了,随你们吧。”她走出了叶家隐匿着的祠堂。最后转身回望。再过几年,这座祠堂应当就可以立于阳光下,光明正大的受人供奉了罢。他们叶氏几世的梦想,终于,她尚且有缘见证。 第 6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6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66 章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皇后,终于,给了她一个名分。而后,皇帝整个人都仿佛是身体里强撑着的那一口气散尽了一样,迅速的,衰败下去。 赵惜古对皇帝坦言,自己已经怀有身孕的时候,皇帝先是震怒的。可是,一番原委之后,他败在了女儿的眼神下。透过如今韶华正盛的女儿,他仿佛看见,旧年,她的娘亲也是这样,怀着三个月的身孕,却在知道他身份和家室之后,绝然离开,从此之后,一别,竟是永远。 皇帝心头一颤,最终输在了慈父心肠上。他已经不能够再失去。这个女儿,他亏欠的太多,对于她娘,他亦亏欠太多,可是已经永远没有机会弥补。皇帝问自己,难道还要因为所谓的皇室尊严而失去唯一的女儿么?自然是否定的。所以,他什么都没有再说,默默的认下了这个孩子。 皇帝自然是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女儿受世人诽谤的。只有超脱了世俗的高度,才能让那些人什么也说不出。所以,在知道赵惜古怀孕之后,皇帝下了诏书,诏告天下,封赵惜古为皇太女,日后可封王。 封女子为王,前所未有。皇帝做好了和群臣斗争的准备。可是,前朝听闻这个消息,竟没有一人反对,风平浪静。而民间只是感慨今上的一片爱女之心,仿佛因为他子嗣稀薄,而格外体谅。 这其中,自然是宫九的手笔,散布蛊惑之言,控制舆论导向,这些,对于一个眼线遍布全国,掌控全国商道的人来说,并不难,宫九甚至可以说是驾轻就熟。这次,只是他对国民接受能力的试探。一旦皇帝百年之后,更有另一番惊悚。 效果出乎宫九预料的好,对此,宫九也是松了一口气。 宫九抱着叶孤城,在雪地里站了许久。他低声在叶孤城耳畔说道“哥哥,你答应了娘什么?”宫九知道,他的哥哥必定有所退让,为了他们两人能够在一起,他哥哥所付出的,一定会比他想象的多。 明明是他继承了父亲的姓氏,哥哥却仿佛比他更勇敢,更懂得承担。他总是说,我是哥哥。两个人明明只相差了些许时间,他的哥哥却仿佛先他一步,迅疾的长大。为他撑起一片天空。宫九知道,叶孤城对他的爱,十分天然,近乎是天性一般。这样的爱源于血缘,却也渗入血脉,再也无法剥离。 叶孤城仿佛感受到了宫九的心境变化,更紧的回抱他一下,淡淡的说道“没什么,江湖除名罢了。” “哥哥!”江湖除名。这四个字重重的砸在宫九心上,他骤然抬起头,注视着叶孤城。这世上不会有人比宫九更清楚,叶孤城为了习武做出了多大的努力,付出了多少汗水。所以,也不会有人知道,江湖除名,对于叶孤城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叶孤城再也不能正大光明的行走江湖,甚至,终其一生,只能隐匿于山水之间。世间将绝了关于叶孤城的一切传说,百年之后,这位惊才绝艳的剑客,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记得。 叶孤城的手,贴在宫九的颈后,轻轻安抚。“无事,最近再打坐练功,阿九是不是也能够感受到空气中不同以往的东西了?” 宫九微微一顿。“哥哥应该也是可以的。” “记得爹曾经说过么,修炼咱们家传内力,和桃花岛的九阴真经之后,体内会自成阴阳。半月前我打坐时候发现,通过冥想,我可自视体内。想必阿九也是可以的。” “是。”宫九点头。“自视之后,丹田处隐隐成太极之势,仿佛要抱丹一般。” 听及此,叶孤城心口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那便是了,如果我没有猜错,咱们家传的内力,应当就是九阳真经。和后来修炼的九阴真经一起修炼,应该是一本修真秘籍。” “修真?”宫九一惊。得道修仙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只是,如果能陪伴哥哥走过更长更长的岁月,他还是愿意的。 叶孤城一笑,弟弟呆愣愣的样子有些取悦了他。屈指轻敲宫九的额头,如同小时候做过许多次的那样。“既然如此,阿九可愿意跟我一起,踏破仙尘?” 宫九的眼神骤然亮了,不但没有躲,反而用额角轻轻蹭了蹭叶孤城的手指,环在叶孤城腰间的手臂瘦得更紧“哥哥去哪里,阿九就去哪里。” 两人相视一笑,在一树红梅下,交换了一个浅淡的,却情深的吻。雪忽然纷纷扬扬的落下,雪地里拥抱的身影,竟真的,恍然若仙。 一众白衣婢女站在远处的树下,忽然不约而同的红了眼眶。她们在她家城主身边日久,终于,能够见到他得到幸福。很多年后,她们垂垂老矣,还会记得那年的红梅下,那么深切的爱着的两个人。也终于相信,爱情这东西,是真的存在的。 此后,江湖和朝堂,忽然就没有了太子和白云城主的消息。若干年后,有人说,他在南海的一座小岛上,见过面容一致的两个人,一人眼眸如剑却气质飘逸若仙,一人温润如玉却如狐似狸。两人相伴相携,仿佛神仙一般。只是,后人再去寻找,已经找不见那座小岛,自然,也见不到这一双璧人。 叶孤城和宫九失踪后不久,陆小凤倚着京城最好的酒楼的栏杆,看着街上的喧嚣的人群。三日前皇帝正式退位,因为太子失踪,只能将皇位传给皇太女。皇太女不日登基,世称昭阳明惠皇帝。这是本朝的第一位女帝,手段却颇有乃父之风。上位初期便鼓励农耕,推行商道,减轻赋税。为日后其子修明武皇帝赵叶奇的统一之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这位女帝仅有一子,终身未嫁,却将安定和和平带给了全天下的百姓。全国各地,皆有其供奉庙宇,世人视其为神。 陆小凤仰头喝了一口酒。看着窗外喜气洋洋的人群,忽然觉得,自己当年什么也没说,是最正确的决定。不负苍生,不负黎民,谁当皇帝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一世繁华,一生牵挂,不若浮生一场大醉,终也老去。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姑娘们的一路支持。零零总总的写了这么多,二十多万字的内容。前十六章,是我家孽徒的兴起之作,后来的内容,是叔临危受命,接下去的。不知道到姑娘们看着有没有违和感。 其实对叶孤城的塑造上,叔完全是“开自己的脑洞,写隐晦的苏文”。他从出场,就是高绝。感谢小徒弟没有让一个小白宅男什么的穿成叶孤城,不然叔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无论是现代的陶遥,还是古代的叶孤城,他们共同特点就是,用于承担。不逃避,不抱怨,只是努力承担。虽然是受,但是,骨子里是个铁骨铮铮的爷们。 而对宫九,剔除了原著里的阴影。从父母,到沙曼。没有写沙曼,因为觉得,宫九和叶孤城之间,没有必要夹杂着那么多的男男女女,而且,为了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占尽先机的报复,不符合一个男人的做派。所以,沙曼没有出场。而叔写的宫九,保留了他偏执的部分。他的全部偏执来自他哥哥,占有,忐忑,不愿放开,不能放开,所以痴缠。原著里宫九是一个执着的人,叔笔下的,也同样。只不过,执着的东西有所不同罢了。 第 6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7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67 章 第84章 宫主番外世有桃花终萦梦 长夜无声,华美的殿堂中,却灯火通明。 一身常服,却也精致华美至极。白色的白云锦上层层渲染,颜色由浅及深,腰间还仅仅是一层素白,到了裙角处,是桃花样的红。 女子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眼眸中,有一丝被保护得极好的天真烂漫,更多的,却是一点一点的精光。她翻阅着眼前堆叠的奏折,纤细莹白的手中捏着一只细巧的羊脂玉笔,笔尖粘着一点朱砂痕迹。偶尔提笔,在奏折上写下三两个字,神色尚算得上是舒悦。 当年宫九丢下太子之位,拐着叶孤城踏上修仙之途,皇帝气得不轻,只是不知为什么,心里却忽然松了一口气。对于儿子,他自然是看重的,因为那是子嗣的延绵。然而对于女儿,他的感情又格外不同。特别是,他的女儿怀有身孕,又坚持不嫁的时候。 少了夫家的帮持,一个可以承袭爵位的公主,而且是皇帝唯一的公主,这对下一任的当权者意味着什么,也就不言而喻。公主之名,却是亲王之实。皇帝还是太平王的时候,用过怎样的手段,遭过来自他哥哥,也就是先帝的怎样的暗算,皇帝心里,自然是一清二楚的。所以,他不舍得他的女儿再遭受这些。 他已经对不起她的母亲了,不能再对不起他的女儿。 所以,在宫主的孩子出生之后,皇帝顺理成章的将宫主推上女皇之位,那个孩子,也就被顺势封为太子,再也无人敢非议他的出身。 宫主批完最后一本奏折,捏了捏酸疼的脖颈,靠在了身后嬷嬷早就准备好的软垫上。去年中原和西域通商,今年已经受益颇多,举朝上下,一片大好。宫主自然知道,她的哥哥们,不是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走了。走之前,已经为她安排好了一切。若非宫九的一番部署,她继位便不可能那么名正言顺,何况继位之后的多项变革。 宫主知道,那是她的哥哥们留给她的,横亘了一生的守护。 忽然,殿外传来婴儿嘹亮的哭声,白衣的婢女抱着一个被锦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肉团子,从外面走进来。“小姐,小少爷哭着要找你呢。” 白衣的婢女在宫主身侧微微蹲□,将怀里的小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锦被掀开一小点,露出小肉团红扑扑的小脸。小肉团扯着嗓子嚎着,却是干打雷不下雨。见到了宫主,就收敛了哭声,等着两颗葡萄似的大眼睛,冲着宫主撅着嘴。 宫主轻笑一声,捏住小肉团的鼻子。这个孩子的鼻梁很挺,像极了他的父亲们。他的外貌根本不用猜测,假以时日,应当就和宫主的两个哥哥别无二致。然而宫主却还是饶有趣味的端详着他,在暗自猜测,这个孩子会像城主哥哥多一点,还是会像九哥多一点。 那孩子就任由宫主捏着鼻子,小脸都憋得通红,也没有哭。倒是一旁的白衣婢女看不下去,轻轻将宫主的手拍走。她是看顾宫主长大的白云城旧部,这样的动作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有些冒犯,但是宫主却全部在意。“小姐,都当孩子娘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白衣婢女嗔怪的看了宫主一眼,抱着孩子轻轻的摇。 宫主撅撅嘴,“小七宝是我生的不假,但是我可不是他娘,我是他姑姑。”这个孩子,自然是叶孤城和宫九的血脉,当日玉罗刹寻来蛊虫,对宫九严明要寄养在血亲体内。宫九本来是想寻叶氏余脉,叶灵叶雪之流的。不想,宫主竟然私自截下了叶孤城送回中原的蛊虫,等宫九知道的时候,孩子已经在宫主腹中一个月了。 宫九自然是惊怒非常,宫主却对宫九说“九哥,你知道,我需要一个孩子。但是,我看不上那些男人。今天有了这个孩子,是九哥和城主哥哥的血脉,本来就是将来要问鼎天下的,今天我掺合上一脚,日后跟我也亲厚一些。” 宫主的神态太平静。平静到宫九发现,他的妹妹,其实什么都知道。从他近来的部署,就能品度到他的去意。甚至,从一开始,她就是无声的支持着他和哥哥的决定。本来是养在深闺的少女,却已经随时准备为他们收拾烂摊子。 所以,宫主才会涉足朝堂,才会接手桃花岛。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有准备。她本就打算,以女子之身,替她的哥哥们承担本来他们应当承担的一切的。 最终宫九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为宫主搜罗了许多补身子的东西,每日强迫着她吃下去。那时候他和叶孤城分离,自己都处在癫狂的边缘,能为妹妹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而叶孤城对此全然无知。他甚至不知道,那个子蛊,是需要血亲为引的。叶孤城南海归来的时候,宫主已经怀有四个月的身孕。她的小侄子并不是什么体谅人的主儿,日日的折腾着宫主,怀孕的所有不适,全都一一找了上来。虽然只有四个月大,宫主却依旧被他折腾得生生瘦了一圈。 叶孤城知道事情原委的时候,一声叹息,却最终没有对宫主说什么。只是宫主不会错过,她的城主哥哥每一次看她的时候,眼中的愧疚和怜惜。更不用说,白云城每日流水一样送进长公主府的补品药膳。 叶孤城甚至亲自给宫主调配了一日三餐,仔细补养着宫主的身体。宫主虽然吃了吐,却漱漱口,强迫自己接着吃。连一直照顾她的嬷嬷都感觉心疼,同样,也觉得惊奇。原来的小少女任性十足,不想吃的时候,任是别人怎么劝,都不会再动一口。而如今,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竟肯受这样的委屈。 等待孩子降生的岁月,对于三个人来说,都是辛苦非常。等到一个九斤重的大胖小子呱呱坠地,叶孤城和宫九也足足瘦了十多斤。 孩子被抱到叶孤城怀里的时候,叶孤城抱着他的姿态十分熟练。他以前本就有照顾幼妹的经历,幼年又曾经照顾宫主北上寻亲,所以抱着孩子并不显得吃力。令人惊奇的是,宫九抱孩子的姿势居然也并不生疏,虽然动作有些生硬,却不会让人担心他抱不住,把孩子摔到。宫九不会让人知道,他曾经偷偷在房里抱着枕头,练习了许久。 宫九抱着孩子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原来,哥哥小时候,长得是这个样子的啊。”周遭被调来照顾宫主生产的,都是白云城的精锐,自然,对这个孩子的来历有所耳闻。听到一向精明狡黠的九公子忽然冒出来这么傻不愣登的一句话,都纷纷低下头,忍住嘴角的笑意。 叶孤城抚额,屈起手指敲了敲宫九的额头,最近,他做这个动作越来越顺手了。“混说些什么,也不嫌丢人。”说罢,从宫九怀里抱出孩子,自己却开始仔细端详。 孩子尚且是皱巴巴红通通的一团,虽然产婆说写什么“跟大公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看就像咱家小公子”之类的话,但是叶孤城还真就没看出来这孩子哪里和自己长得像。倒是紧闭的眼睛,稍稍睁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泄露出一点点琥珀色的光,叶孤城才确定,这孩子,的确长了一双叶氏特有的琥珀色的眼眸。 看了许久,叶孤城才轻笑一声,对着凑过来的宫九说“你小时候也这个样。”说完两人都笑了,明明是双生之子,如今都是眉目别无二致,小时候还能有什么不同不成。这个孩子出自叶孤城和宫九的精血,自然也是一脉相承。 这个时候,宫九方才有一些为人父的自觉。其实,当宫九知道这个蛊的时候,特别是听说,要用哥哥的血和一半内力饲养的时候,他对这个孩子,甚至是怨怼的。玉罗刹对他说“你不要后悔”。知子莫若父,宫九知道叶孤城的付出,听到暗卫传来的消息说,哥哥每日沉睡,虚弱得甚至不能下床的时候,宫九心里,是铺天盖地的后悔。 所以,一直到宫主怀孕,这个孩子开始生长,叶孤城日日为宫主忧心,本就没有彻底养好的身体越发虚弱的时候,宫九对这个孩子的怨怼简直达到了顶点。他的确非常想要一个和哥哥的孩子,可是跟哥哥比起来,一个孩子,简直是可有可无。当这个孩子伤害到哥哥的时候,他恨不能这孩子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直到,这个孩子出生。在他怀里柔软的一团,跟哥哥完全一样的眉眼,宫九才觉得,如果能一直看着哥哥长大,那也不错。他和叶孤城,出生即别离。错过了太多岁月。不是没有遗憾,只是时光匆匆,再也没有弥补的可能。他的哥哥不可复制,只是看着一个面容一致的小东西渐渐长大,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情。 宫主仰躺在床上。方才的一番折腾,耗费了她不少体力。只是孩子到底心疼她这个姑姑,怀他的时候没少闹腾,出来得倒是痛快。 前尘往事忽然翻腾。今生的幸福来得迅疾,就像是前世的补偿。 前世,她是真正的公主,封号山阴。刘氏贵女,天子所出,贵不可言。她的父亲对她从小娇纵,生怕百年之后,她受人欺负,所以,连皇位继承人,都选定的是她嫡亲的哥哥。她和哥哥相差三岁,在宫闱之中相伴长大,情谊深厚,自然不必多言。 就不知怎么养成了薄凉的性子,表现出来的,是对世俗的漠视和行事的荒唐。她对哥哥说“你有那么多妃子,我也要有。”他的哥哥居然觉得理所应当,所以纵容,帮她把驸马的尊严踩在脚下,送给她三十多个男宠。 那个时候,她的父皇已经不在了。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会那么宠着她,用国家大事,来儿女情长。是真的对儿女的情长,连皇位的交接,都建立在保证女儿日后生活得恣意的基础上。而她的哥哥,自然不必说。他们相互扶持着长大,在孤独险恶的宫廷,他们之拥有彼此。甚至,将那个利用他们争宠的母亲都隔绝在外。 她就每日这样在府中看着,夜夜笙歌,朝朝歌舞。她看着,那些面首们或者自作高洁,或者对她谄媚。高洁的,被折损成谄媚。谄媚的,开始装作高洁来吸引她的注意力。她就这么看着,只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从身边的不同的男人身上,汲取一点点温暖。 世人诽谤,算得了什么。天下她在意的男儿,不过父兄罢了。她的父皇已经不在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她的哥哥也不在意她行事荒唐,那她整日端着一副贞洁烈妇的样子,给谁看呢? 就这样荒唐了许多年,直到,政变。当一群人冲进她冠冕堂皇的公主府,她在堂前端坐,静静的问一句“我的兄长呢?” 堂下的狰狞着笑着,“自然已经死了,那等昏君,此刻已经死无全尸。真是大快人心呢。” 她仔细的辨认着堂下的那人,恍惚忆起,这仿佛是当年她的父皇给她选的夫婿。那人高高兴兴的娶了一个得宠的公主,本以为从此将平步青云,却不知晓,那是他一生所有耻辱的开端。他不会忘记,他一生的耻辱,都是那对兄妹亲自赋予的。 她淡淡一笑,喃喃自语“死了么?”转身回到寝宫。两代帝王,隆宠加身,将养出来的气魄自不必提。在场的叛军竟没有一人敢前来组织。等他们缓过神来,冲进她的寝宫,她已经用三尺白绫,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天下男儿皆不可信,可信者,唯有父兄。她系好白绫,浅淡的笑着,多好,她和父皇,哥哥,终有相见之期。 再睁眼,她竟在襁褓之中。身边有若干婢女,一个一身白衣的男童却照顾着她,丝毫不假人手。那个时候,她已经是宫主。 前尘尽散,此后,她也只是宫主。她有了新的父兄,虽然,和前生全然不似,然而,对她是同样的娇宠怜惜。之前的山阴不懂事,以为那些好,都是天经地义的。然而等她真的失去,她才懂得珍惜。和父皇与兄长,死生皆不见。她只能当作,是他们在怪她了。怪她最后,没有守住江山。 宫主还是山阴的时候,兄长就手把手的教着她习字,两人手下的小篆,端的是别无二致。日后兄长等位,也时常叫她帮着批判奏折,分明就是江山同享的意思。然而最后皇室动乱,她的兄长竟然抽调出身边精锐,要护她周全,乃至身边无人可用,身死乱贼之手,分明就是苦难一人独挡。 所以,她只能认为,是父皇和兄长怪她,不愿意再见。千百次梦回,宫主都要哭出声来。直到她又一次被奉为长公主,直到她的九哥无意太子之位,一心想要和城主哥哥离开,直到她被推上了皇帝的位置。宫主才恍惚觉得,这是冥冥之中,她的父皇和兄长给她的一缕暗示。许或,当她治下一个盛世,便是,他们的相见之期。 所以,宫主一直都很努力,因为她知道,自己欠下了一个,盛世江山。 多年以后,她垂垂老矣。四十年前她便退位了,将皇位交给了她的两个哥哥的孩子。那个孩子,名叫赵叶奇。以叶为名,就是告诉他,他是叶氏的子孙。 宫主低头细算,这大概已经是自己八十一岁的生日了。正午十分,两道白影窜进紫禁城,眉目风神俊秀,一如当年。自然是叶孤城和宫九,他们踏入仙途,每一年宫主的生日,却依旧会回来看望她。 第 6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8 章 (陆小凤同人)陆小凤之剑啸九天 作者:墨锦妤 第 68 章 宫主轻轻的唤一句“哥哥……”,仿佛在唤着叶孤城和宫九,又仿佛透过他们,唤着身后的一团模糊的光晕。在微风吹拂过脸庞的暖意中,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唇边是满足的笑意,她一直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宫九和叶孤城微微一顿,为宫主披上衣袍,然后转身,消失在宫闱之中。彼时,他们已经修行多年,生死之事,看得很开。只是心头依旧会萦绕一种惆怅。 许多年前,一个桃花树下的小小少女,如今已是耄耋之年。他们于她,到底是亏欠了。只是这亏欠,今生已经无处偿还。 临行之际,叶孤城挥手,催发了一树桃花。桃花繁盛,一如曾经的桃花岛上。旧事翻腾,桃花萦梦。 宫九握住了叶孤城的手。在他耳边低语“哥哥,你还有我。”虽然宫九人就是二十多岁的样貌,真实年岁却已经不轻了。然而他依旧厮磨着叶孤城的鬓角,如同幼年时期,他们尚且在襁褓之中的时候一样。 叶孤城望着宫九,将他拥入怀中。 幸而有你一路相随,共踏仙途。否则修仙,就只是苦熬过漫漫无望的岁月罢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你是我寂静又凄清的岁月里,蓦然盛开的,一树芳华。 恋耽美【蓝莓果粒茶】整理 第 68 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