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碎瓷》 分节阅读_1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1 葑?div id=”view_” 《牡丹碎瓷》流鸢长凝 作者:流鸢长凝 卷一 墨染东晴 章.惊梦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容府大院新搭的戏台之上,熟悉的曲调终究唱出,引来戏台之下的观戏人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戏台当中,稀稀疏疏地布置了几棵假梅花,扮演杜丽娘的旦角虽然满脸彩妆,却始终是入了戏,接下来的唱的每字每句当中,淡淡的飘着一抹春愁,刚好与一旁扮演春香的天真小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柔肠百结,琵琶似有若无地拨弄着,明快的笛声在这折戏中穿插出一抹春光明媚的春日后院美景图,只是可惜,人人都熟知的《惊梦》这一折,那个梦中定情的小生柳梦梅还未登场。 都听说,今日容督军请来府上唱这出《牡丹亭》的小生是江南一带有名的角儿,许多容督军的同僚、部将、来往的商人,都带了太太小姐前来听曲。 放眼望去,大浩笼映满大院。 有才剪了辫子的旧式商人,也有才从海外归来的青年才俊,身穿各色旗袍的太太小姐们一边磕着瓜子,一边低声细语,总是有说不完的俗事。 墨绿色的军装衣襟上,七颗金色的纽扣紧紧扣着,黑色的帽檐投影下一抹阴暗,刚好挡住了容督军的眼睛z红色的灯影下,更难看分明。 轻轻喝了一口茶,容督军年轻的声音响起,“今日并非我容府有喜,可是长丰却摆了这样一出大戏,成将军,你可知道为什么?” 成将军忙喝了一口热茶,连连吸了几口气,“容督军,还请明说。” “你是真的不知?”榷骄鹆搜郏旌斓牡苹穑吵龅氖且凰沟难劬Γ拔乙憬吹玫降哪歉龊凶印!? 成将军倒吸了一口气,“容督军,那盒可是不祥之物啊,自从出土之后,接二连三地死了好多个人,成某早就将那盒子送到了……” “自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容长丰想要的,从来没有谁能拿在手里不交出来!”容长丰话音刚落,手已摸到了腰间的手枪上,“今夜,要么这出戏是庆祝我们交个朋友,要么就是专门送你的丧礼。” 成将军的手同样摸到了腰间的手枪上,“容长丰,我敬你爹生前是个人物,所以才会赏脸来赴宴,你别逼人太甚,老子当年打仗的时候,你还在你娘怀中吃奶呢!” 火药味淡淡地从两人之间弥散开来,消失在了戏台之上的曲调之中。 “莺逢日暖歌声滑,人遇风情笑口开。一径落花随水入,今朝阮肇到天台。” 清澈的声音响起,当真使听曲的众人宛若惊梦。 一袭粉袍翩翩而出,一振袖子,柳梦梅终于登场,眉眼因为粉墨的关系,显得格外清朗出尘。 太太小姐们忽然一呆,不由得暗暗惊叹,这个角儿究竟是哪里人?不单曲唱得好,连人也生得如此俊。 容长丰微微分神,目光才落上这个小生,便心领神会地一笑,手从手枪上移了开去。 成将军瞧见容长丰放下了手去,也舒了一口气,端然而坐,侧脸看着戏台之上兀自唱着曲子的小生。 潇潇洒洒地一摆袖,原本按戏文该是面向梦中杜丽娘的柳梦梅忽然定定地瞧着成将军,一刹那间,曲停了,歌停了,人也停了。 淡淡地轻轻小尝了一口热茶,容长丰抬手整了整帽檐,戴上了雪白的手套,似乎是要准备离开。 成将军有些惊讶,以他个性,怎会轻易改变主意?不打那木盒子的主意?况且要说离开,也该是身为客人的自己,怎么会是主人呢? “成将军。”忽然,柳梦梅声音一变,淡淡地一唤,让成将军更加吃惊。 “你……你是……季……”不由自主地舌头打了结,成将军慌然起身,站在原地,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督军请你多次,你都不赏脸,今日偏偏赏容督军的脸,你说,我该怎么想呢?”那小生从戏台上跳了下来,周围的宾客们却已脸色惊变地匆匆退了下去,今夜恐怕真的要闹出点人命才能罢休。 “来……来人!”终于想到要叫属下,成将军刚一开口,脸色更加铁青——自己带来的兵娃子,竟然一个人都不见了。下意识地摸上了自己的腰间手枪,成将军吞了吞话,“你们想……想做什么?那盒子真的已经不在我手里,我已经送给陈督军了。”眼珠子一转,好像又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活下来的理由,“况且,三位督军早立了盟约,自家管好自家江山,你们今日如果要了成某的命,只怕是……” “不就是打仗嘛,这年头,只要有家伙,谁怕谁?”容长丰拍了拍腰上的手枪,“我爹生前都没怕过谁,我又怎会怕?” “成将军。”小生一步逼近了成将军,从粉白的戏服中摸出了一块青色的帕子,抬起手来,缓缓擦去脸上的粉墨,“你可要想好了再说。” “你……”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生手中的青色帕子,成将军不禁咬牙,“季君棠,你到底将我夫人怎么了?” 也没答话,小生季君棠将满是粉墨的青色帕子往地上随意地一扔,朝身后的容府丫鬟招了招手,“再打点水来,今日你们小姐给我上的这个妆,有些厚,一块帕子擦不干净。” 一把揪紧了君棠的衣襟,成将军双眼通红,宛若一只随时会咬人的野兽,“你说啊!你将我夫人怎么了?” 拂开成将军的手,君棠将戏服一脱,里面竟然是一身鸦蓝色的军服——五颗银色的扣子紧紧扣着,黑色的肩带斜斜地勒过她微微挺起的胸膛,泛着暗暗色泽的皮带扣紧了腰——立领上面的黄色领章上,一颗金色的五角星格外显眼。终究没有搭理成将军,君棠坐在了戏台上,脱下了脚下的白底小缎靴,宽大的戏裤一脱,里面果然是鸦蓝色的军裤。 “季小姐,您要的水来了。”容府小丫鬟有些害怕地端上了水盆。 君棠轻轻掬了几捧水,将脸上的残留粉墨洗了个干净,露出一张白皙清朗的脸来。倦然抬眼一看一边含笑饮茶的容长丰,“长丰,先说好,这事我给你办好了,你可别又送女人上我家,我可受不了折腾。” “就算是折腾,也是季伯伯,哪里轮到你呢?”容长丰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赶明儿我再送几个江南标志姑娘过去。” “那此事,我可不帮了。”君棠赤着脚站了起来,转身便朝着戏台后走去。 “季君棠!你站住!”成将军忽然掏出了手枪,瞄准了君棠的后脑,“你究竟把我夫人抓到哪里去了?” “我不喜欢人威胁我,自然,我也不喜欢威胁人。”君棠突然停了下来,若无其事地转过了头来,“你既然可以不说我想听的,自然我也不会说你想听的。”忽然想到了什么,君棠指了指眉心,“成将军,你朝这里瞄准了打,不然回去陈督军肯定要笑你,堂堂一个将军,竟然连枪都打不准。” 成将军握枪的手一阵颤抖,只是摇头,“那盒子,果然是不祥之物,我只是曾经碰过一下,没想到,竟然会……竟然会……” “可惜,你没机会再讲实话了。”冷冷的,君棠话音刚落,已从腰间掏出了手枪,两声枪响突然响起。 口中的暖茶终究咽了下去,容长丰眸中有些惊色,看着那个一动不动的君棠,不禁一声感叹,“你真是一个玩命的女子。” 成将军眉心处一个枪眼格外刺眼,他不甘心地倒了下去,顿时气绝。 君棠抬起手来,抚上被子弹擦破的脸颊,“人老了,果然是不中用了。”说完,拍了拍手,“成夫人,君棠向来只会给人两次机会,你丈夫前两次都说了谎,这一次,我想听听你要说什么?” 戏台底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响起,突然被戏台底的人掀开了一个板子,两个士兵用枪顶着成夫人,将她压到了君棠面前。 全身瑟索着,成夫人半是怨恨,半是恐惧的眼抬了起来,看着君棠,“你会遭报应的,会遭报应的!” “我的确该遭报应,但是,你肯定是看不见……你想让你孩子看见吗?”君棠冷冷一笑,“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喜欢威胁你说。” “你……你……”成夫人眼底蓦地全是泪水,“你放过她,她还小……放过她……你要我说什么,我都说……” 君棠身子一让,指向端坐戏台之前的容长丰,“真正想听真话的人,是他。” 成夫人抽泣着跪了下来,“我的孩子……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那盒子……盒子在我家后院的一眼枯井之中!” 君棠嘲然一笑,“果然,成将军也挡不住这个传说的诱惑……”定定看着那个满意而笑的容长丰,“事情已了,我可警告你,不要再往我家送姑娘,你要是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季君棠!你不准走!”戏台之后,忽然响起了一声娇蛮的呵斥。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 第二章.君棠 一声枪声响起,成夫人已然倒地气绝,容长丰收起枪来,冷冷地笑着,“兰儿说的不错,你不准走,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就算是真的要回季府,也要把成家那个小孩子交给我。” “你最好别威胁我。”君棠一边说着,一边将头上箍着的柳生戏帽摘了下来,齐肩的青丝滑落脸颊两侧,一双眸子平静无波,只是安静地看着容长丰,“一般不要命的人,比要命的人,要危险很多。”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一见面就那么多火药味可不可以?”一身粉红色的桃纹旗袍在身,容长丰的小妹容兰从台后提着君棠的马靴跑了出来,“连鞋子都不穿走,怎的?还要我亲自送去府上?” 淡然接过马靴,坐回戏台,平静地穿了上去,君棠却一句话也没有。 似乎已习惯了君棠的漠然,容兰不禁伸出手去,抚上君棠的头发,“可惜,这些日子好不容易蓄起来的头发,你这一回府,便又要没了。” “容小姐话也说完了,君棠该告辞了。”君棠站了起来,目光匆匆扫过了容长丰微微变色的脸,“容督军,那小孩子也不在这容城方圆百里之内,我就算是告诉你,你也追不上了,还不如——你花点时间好好想想,怎么保住这个你千万百计想弄到手的木盒?” “你就一点也不好奇?或者说,季督军一点也不好奇?”容长丰深邃的眸子落上了君棠的脸,朝着君棠递出了一方手帕,“你脸伤了,不如……” 冷冷推开了容长丰的手,君棠耸了耸肩,“你向来是知道的,季督军除了喜欢女人,就是喜欢儿子,这个木盒传说,对我季家来说,并不重要。至于我,对于这些不祥之物,更是要避而远之,免得沾了晦气,闹得家中更是鸡犬不宁。” “君棠……”容兰低低地一唤,那个人却依旧不理不顾。 容长丰看了一眼委屈的小妹,却也知道,君棠脾气就是如此,这个世间除了季督军与季夫人之外,没有谁能强迫她做什么。 “容督军,君棠能离开府上了吗?”君棠倦然一问。 “可以。”身子让开,容长丰点头。 “告辞了。”君棠转身便离开,挺直的背影远远看去,竟然有一抹说不出来的孤寂,让人觉得淡淡 分节阅读_1 分节阅读_2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2 淡的寒意。 刚出容府,一直候在府外的季家仆从老沈便笑吟吟地送上了军帽,“大小姐,汽车已在门外等了你好久了。” 君棠接过军帽,轻轻戴了起来,帽檐下的阴影遮住了一双看不分明的眼睛。从怀中摸出一块怀表,仔细看了看时间,默然走下石阶,拉开了车门,一步走了进去。 老沈跟着上了汽车,有些忧色地看着君棠的长发,“大小姐,你这头发……若是回去让督军看见了,只怕是又要发怒了。” “这些事,老沈,你还是少管我些,免得被季督军牵连责骂。”缓缓说着,君棠摇下了车窗,看着一辆黑色车子在容府外停了下来,那车子上面的一面日本军旗格外显眼。 容长丰,与虎谋皮,当心只是为这些野狼做嫁衣…… 君棠摇起了车窗,淡淡说了声,“开车,我们回季城。” 司机发动了车子,朝着黑色的夜幕下的城外驶去。 “成家那女孩可安全送走了?”像是想起了什么,君棠闭起眼睛开口一问。 老沈连连赔笑,“大小姐,老沈做事,你可放心,容长丰绝对抓不到她。” “找个时间,还是把她送出国去,这个世道不太平,女子在这个世道要活下去,更是不容易。”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淡淡的苦涩笑意,君棠说完之后,倦然闭上了眼,又要回去了,那个不知道是天堂还是地狱的家。 “是,大小姐。” “回去记得叫我君少。” “是,是。”老沈看着君棠脸上的擦伤,“君少,你的脸,是不是先找个医院处理一下?” “不用,直接回家就是。”君棠最后交代了一句,便不再说话。 “是。”老沈悄悄叹了一声,静静瞧着君棠的脸,清朗的脸从不施脂粉,穿上这身军装,非但没有显得突兀,反而还让她白皙的脸上平添了些许英气。 本该是季家独生掌上明珠的她,偏偏遇到了一个重男轻女的督军父亲,从小便不许她留长发,穿旗袍,反而是逼她习枪练靶,完全当做了儿郎来养。 若说到季督军,人人都知道,在江南季城土豪起家,本来顶多就是个小城的头头,哪里能创下兵领四城的功业?可是,此人命好,遇到了之前割据江南这四城的一方军阀,甚至还被这军阀的独女儿看上了,当了乘龙快婿,自然而然地等军阀归天之后,便继任成了督军。 这季夫人也是个有心思之人,当初结婚之时,便要求季督军一生只能娶她一妻,当众立了契约,若有违背,当初那个军阀头头的旧部便可以随意兵变,拿他一枪毙了去。只可惜,这季夫人肚子不争气,结婚六年,好不容易怀上了,一生,竟然是个女儿,可让一心求子的季督军心凉到了极致。 原来还想着,可以等季夫人再怀个二胎,没想到,一去二十年,竟然再也没有好消息传来。心灰意冷的季督军表面不急,心里却早已一片慌乱,随着年岁越来越大,更是担心从此季家香火要断在他这一代。 可是,契约不可违,不能娶二房。那么多年来在府中偷偷与一些丫鬟鬼混,虽也传过些喜讯,可是那些丫鬟也因此悄然失踪府中,明眼人都知道究竟是谁所为。久而久之,季督军便不在府中寻欢,转而去外面养女人,可是,那些包养的女人,竟然是与那些失踪丫鬟一样的下场。 渐渐地,便不再有女人敢靠近季督军,反而还远远看见季督军便远远避开。百般无奈之下,季督军做了个让世人极其觉得荒唐之事——叫府中上下一概改口叫大小姐为君少,于半年前逼使君棠以女子之身,一连娶了两位少姨娘,这样一来,既没违反契约,又可以弄两个女人进府,堂而皇之地为季家繁衍后代,只要不偷偷摸摸,明着来,季夫人也不好下手,自己也更好安排人保护。 少姨娘一进门,季督军总是想方设法地支使君棠到处奔波,数日前,终究接到了季督军的电报,两位少姨娘都有了喜,要君棠回家庆贺。 当拿到电报的那一刻,君棠当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还来不及多去思量,容城督军容长丰便将半路的她拦了下来。念在两家世交情谊,不过是逼问个物品去处,也耽误不了多少时日,君棠于是答应了帮助容长丰。 今夜这折《惊梦》于是上了戏,君棠以为落了幕,可是她却不知道,其实一切才刚刚开始。 车子在夜色中,远远离开了容城,去的地方,却是另一个让君棠无法安然的季城。 与此同时,容家大院之中,一如既往地恢复了平静。 吩咐下人满清洗好院中血迹,容长丰抬手拍了拍容兰的肩,“兰儿,这季君棠虽然是女子,却是只随时可能咬人的狼,你可千万别靠她太近了。” 容兰抬眼看着哥哥,“哥哥不也是一只狼吗?”况且,她终究还是忘不了那个瞬间,君棠在台上演柳梦梅,而她,容兰演那个杜丽娘。 或许只是十年前同时拜师学剧的一句戏言,可是,容兰就是记得,每当同台练唱时对上那双安静得生寒的眸子,心底总是有什么东西被悄悄撩动——我想走进那颗冰冷的心,想知道那些安静下面的君棠,究竟是怎样一个面孔? “我是狼,可是对着兰儿你,我只是个哥哥,你懂吗?”容长丰冷冷一叹,“兰儿,别执着了,《牡丹亭》只是戏罢了,你跟她同是女子,是不会有结果的——况且,容家不是她季家,丢不起这个脸。” “我只是想跟她唱一辈子的《牡丹亭》,哥哥,你不明白的。”容兰倔强地摇了摇头。 “督军,日本人已经到了。”仆役立在院口,轻声开口。 容长丰深深瞧了容兰一眼,只是淡淡一叹,转身朝着前厅走去。 从成家枯井中取出的一个黑色的檀木盒子在前厅中的八仙桌上安然放着,淡淡地散发着一丝奇异的香味。 一男一女两个日本军人立在桌前,一边戴着手套,一边轻轻抚摸着木盒,想找到开启木盒的钥匙孔。 容长丰缓缓走了过去,朝着那一男一女拱了拱手,“二位可找到了开启木盒的法子?” 女的日本军人摇了摇头,用有些变味的中文说着,“这木盒,太精妙,我需要些时间。” 容长丰点了点头,看着那个男军人,“这位可是长木少佐?” 长木少佐微微点头,“是,我就是长木。” 容长丰伸出手去,“幸会幸会。久闻皇军之中有个厉害的技师,可以打开这世上很多繁复的锁,这一次,可就要靠你了。” 长木少佐握手点头,“这是个挑战,我就喜欢挑战,督军你可放心,只是,我们之前说好的……” “为了这个木盒子,我已经不惜于陈督军翻了脸,若是这个传说之中的宝藏真的被我发现了,那我与皇军,自然是一人一半。”容长丰淡淡开口。 “呦西。”长木少佐的目光一转,看向容长丰,“那近来在那个明王之陵中的宝贝,可否让我看看?” “岂止可以,我还准备了一份见面礼给少佐你。”容长丰说着,拍了拍手。 一个中年下人端上了一个青花瓷瓶。 “这青花瓷瓶可是从明王陵中挖出来宝贝,如今这个是少佐你的了。” 长木少佐的眼中闪出一片光亮,这个时候,女日本军人突然一声低呼,“少佐,盒子,开了。” 容长丰与长木少佐匆匆回头,倒吸了一口气,目不转睛地看着盒中的东西—— 鲜红的牡丹花纹在空气之中一瞬间变成了青灰色,只听“嘭”地一声,一个牡丹纹理的瓷盘顿时粉碎。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 第三章.归府 “这……”容长丰脸色剧变,不解地看着女日本军人,“这是怎么回事?” “文物剧烈氧化,坏了。” “八嘎!”长木少佐狠狠地看着女日本军人,“樱子,你是怎么做事的?” 女日本军人樱子慌然低头,“少佐,对不起,是我失职了!” “等等。”容长丰似乎在一堆碎瓷之中发现了什么,伸出手去,一片又一片的碎瓷翻了过来,“这瓷盘下面好像有什么字?” “我马上把它拼好。”樱子赶紧低下头去,拼着碎瓷。 “盒子里面不是如传闻说的那样藏着宝藏的钥匙,竟然仅仅只是一个瓷盘,难道说那个传说是假的?”容长丰低头沉吟,“难道我不惜与陈督军反目,换来的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容督军,不要气馁,传说既然说这个瓷盘是钥匙,必然有原因,我们就好好看看这瓷盘后面写的是什么?”长木少佐拍了拍容长丰的肩,“陈督军那边若是知道我们皇军站你这一边,肯定不敢拿你怎样。” “我并非是怕陈督军,而是担心这个传说是假的。”容长丰长长一叹。 “就算是假的,皇军就当做认识了一位新朋友,以后还有机会合作。”长木少佐点头说着。 “少佐,拼好了。”樱子的声音忽然响起。 容长丰急忙与长木少佐一起仔细看着这个瓷盘后面的字——东边日出西边雨。 竟然是这样一句诗,用的却是中国北宋末期的瘦金体,难道是宋徽宗亲手所题?面面相觑,容长丰与长木少佐一时也想不透,究竟是怎么回事? 汽车终究回到了季城,在第二日夜幕落下之时,在季府大门口停了下来。 倦然睁开了眼,君棠取下了军帽,将那些已经张长的发丝轻轻绾了绾,将军帽扣了下来,看上去那些长发已经短了似的。 老沈当先下了车,拉开了车门,“君少,到家了。” 没有回话,君棠从车上走下,一步踏入了季府,还是忍不住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气。 “君少回来了,君少回来了!”府中丫鬟看见了君棠,便急匆匆地往府中跑去。 君棠皱了皱眉,漠然朝着府中大院走去,一般这个时候,季督军应该在那里饮茶听戏。 今日的戏,唱的是《长生殿》,可是台下听戏的人,似乎格外凝重。 缓缓在那个双鬓斑白的季督军身边坐下,君棠开了口,“爸,我回来了。” “那个盒子,容长丰到手了吧?”季督军开口句话,让君棠有些惊讶。 “应该是。”君棠点头。 季督军转过脸来,一动不动地看着君棠,“我想要那个盒子。” “君棠知道该怎么做了。”君棠低下了头,季督军忽然咧开了嘴笑了起来,大手狠狠拍了拍君棠的肩,“好,那你说完你该说的话,便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君棠,恭喜爸。”说完这句话,君棠站了起来,“君棠走了。” 抬起苍老的手来,季督军挥了挥手,“去吧,拿不到那盒子,你不用回来。” “是。”君棠转过了身去,嘲然一笑,这就是家,淡漠得不带一丝温度。 刚走到了大院门口,便看见一个丫鬟急匆匆地害怕地冲进了大院,“不好了,二位少奶奶……突然……突然流血不止,胎儿怕是保不住了!” “什么?”季督军面容抽动,“那婆娘竟然敢在老子眼皮底下动手!” “不……不是夫人下毒,而是……好像是两位少奶奶自己吃的滑胎药。”丫鬟颤然跪在了地上。 “自己吃的?”季督军忽然想到了什么,“君棠,你回来!” 深深吸了一口气,君棠转身走了回去,“爸,还有什么事?”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火辣辣地落上了君棠的脸,将那擦伤的伤口再次震裂。 “你说,你当初走的时候,究竟跟这两个女人说了什么?” 君棠挺直了身子,突然间不去答话,只是默然站在季督军面前,安静地看着季督军的脸。 越是如此,季督军心底的火便越大,扬起手来,火辣辣的耳光再次落上了君棠的脸——军帽落地,齐肩的长发映入季督军眼底,无疑是火上浇油。 “你竟然不听我的话,又留了长发!”季督军怒然大吼,抽出了腰间的手枪,枪筒子顶在了君棠眉心,“你别以为老子不敢毙了你!”br 分节阅读_2 分节阅读_3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3 “我早该死了,不是吗?”君棠冷冷的声音响起,让季督军满心的火无处宣泄,手枪移开,一枪将台上正在唱唐明皇角色的角儿当场击毙。 “这一次,又因为我多添了一个亡魂。”君棠低下了头,“爸,如果没有什么吩咐,我去为你办事了。”俯身捡起了地上的军帽,转过了身去,君棠闭上了眼,嘲然一笑,你舍不得杀我,是不是因为,我还是个可以用的工具? “我的儿子……又没了……”苍老的呜咽响起,季督军坐倒在了大红檀木躺椅上,老泪纵横。 我若死了,你可会也为我哭一次呢?心底的凄凉早已麻木,君棠原本以为自己早已没了眼泪,可是这一次,却依旧忍不住掉了泪,我也是你的孩子,不是吗? 走到了自家大门前,老沈依旧还在那里等候。君棠倦然吩咐,“老沈,帮我进府拿把剪刀来。” “是。”老沈急匆匆地跑进了季府。 “君少,夫人知道你回来了,很是高兴,特别叫厨房准备了燕窝,叫你快些喝完再上路。”一名太太身边的丫鬟端着一碗冰冷的燕窝走了过来。 “帮我告诉妈,我想她。”说着,端起了碗来,君棠仰头将燕窝喝了个干净,妈,你的高兴是为了今日新死的两个孩子,还是真的因为我回来了? “君少,少奶奶叫我把这个交给你。”又一个丫鬟将一个纸条递给了君棠。 君棠接过纸条,也没多看一眼,便揉碎在了手中,“告诉她们,牢牢记得我临走说过的话,其他的,什么也不用说,也不要问。” “是,君少。”两名丫鬟匆匆退了下去,悄悄低语,“少奶奶究竟写的什么?” “‘你怎么还不死’。”刻意压低了声音,其中一个丫鬟心中不禁一片酸楚,“可怜的大小姐啊。” “唉。” “君少,剪刀来了。”老沈匆匆跑了过来,将剪刀递给了君棠,却有些迟疑,“要不要叫个丫鬟帮你剪发?” 君棠摇了摇头,拿着剪刀上了车子,“老沈,这一次,你就不用陪我了,好好待在府中,过点安稳日子。”说完,对着司机说了一句,“走,回容城。” “是,君少。”司机再次发动了汽车,朝着来时的方向驶去。 握紧了手中的剪刀,君棠闭上了眼。当初离家之时,为了保住这两个少奶奶的命,不得已只好允诺季夫人,她们生不出孩子。为了让她们乖乖听话,除了恐吓她们一旦有孕,只有死路之外,还用了她们的家人做了威胁。 没想到,她们竟然选择在自己回来下胎,分明就是为了报复,引得季督军迁怒于自己。不过,这个也算是报应,君棠冷冷一笑,挨这两下,却死了三条性命,自己究竟还要欠下多少血债? 汽车驶上了盘山公路,颠簸之中,君棠沉沉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当再次回到容府之前,君棠甩了甩头,从车子上走了下来,手中还是紧紧握着从家中拿到这里的那把剪刀。君棠对着司机开了口,“你回去吧,这一两个月,恐怕,我都不会回家的。” “是,君少。”点了点头,司机开着车离去了。 君棠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上了容府的门阶,对着门前的仆役说,“帮我喊下你们小姐,就说君棠有事相见。” “是,季小姐您稍等。”看着她脸上兀自红肿的五指印,仆役也不敢多问,匆匆跑了下去。 不一会儿,容兰小姐已笑吟吟地从府中跑了出来,一看见君棠的脸,顿时慌了神,“你……你是不是又被季督军打了?” 冰冷的剪刀凑近容兰,君棠开了口,“容小姐,可否帮我把头发剪了?” 容兰接过了剪刀,不觉眼底已是泪水,“我家也有剪刀啊,你何必从家里那么远的把剪刀带来呢?” “不敢欠你什么。”君棠的声音一片低沉,“小姐不让我进去吗?” “你瞧我,都忘了,来!”另一只手握紧了君棠的手,容兰拉着君棠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等等到了屋里,不单是要帮你剪发,还要帮你上药,你瞧你的脸,都肿了。” “兰儿?”远远瞧见了容兰拉着君棠进了府,容长丰不禁皱起了眉,为何她又去而复返?难道是……那个季督军也对那盒子感兴趣?如此的话,季君棠,或许,要解开这个盒子里面的瓷盘之谜,说不定,还可以利用利用你。一个阴冷的笑浮现眼底,容长丰叫停了经过的丫鬟,“你过来,去给季小姐准备点吃的,然后去客房把长木少佐与樱子小姐请到前厅来。” “是,督军。”小丫鬟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发现了个bug,所以重新更了一次,不好意思哈~~ 第四章.入伙 头发落下,君棠的心一片冰冷,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禁嘲然一笑,或许,你在这个世上,便只能做个异类而活。 当一个英挺的样子在镜中出现,君棠只觉得脸上一片冰凉,目光微微一移,瞧见的却是容兰在小心地为她上药。 对上君棠冰冷的眸子,容兰还是忍不住脸上飞红,正如她们在戏台之上脉脉相望的刹那,“季伯伯出手,有些重,若是家里委屈,你可以留在我家一段日子。” “我可以吗?”君棠突然开口。 有些惊喜,容兰重重点头,“当然可以!” “恐怕是不可以。”容长丰的声音忽地响起,已然大步走进了容兰的房间,定定瞧着君棠,“我已是得罪了一个陈督军,可不敢再得罪季督军了。” “原来,容督军你是来下逐客令的?”君棠漠然起身,对上了容长丰的眸子。 “哥哥,你……”容兰欲言又止。 “我这容府是不敢留你,但是,你大可陪我一起出去走走,这样一来,你爹季督军,也不会认为是我故意收留你,只会以为你我是路上遇到的。”寒冷的笑意落入君棠眼底,容长丰话中有话,“君棠,你可愿意?” “只要是不让我回去,到哪里都是一样。”君棠点头,“只是不知道,容督军你要去哪里?” “你随我来,我带你认识两个人,你便会知道。”容长丰让了让身子,示意君棠跟他走。 “行。” “君棠……”容兰忍不住一唤,可是还是那个样子,君棠又是那个漠然的君棠,跟着容长丰渐渐走远,就像是从来没有听到她的呼唤一样。 低头看着地上君棠的碎发,容兰忍不住心底一片酸楚,泪水滚落了下来,季君棠,如此折磨我的心,你的心就当真一点也不觉难过? 丫鬟端上了四盏清茶,君棠随着容长丰坐在前厅之中,只是安静地瞧着对面同样安静品茶的长木少佐与樱子。 最后还是容长丰开了口,“我来跟少佐介绍,这位叫季君棠,是季城季督军的独生女,我们这一次出行,若是有她相助,必然能够事半功倍。” “独生女?”长木少佐细细打量着君棠,“你难道就是那个娶女人的……” “不错,我就是那个异类。”君棠冷冷开了口,“怎的?不可以?在中国人的土地上,还轮不到小鬼子来对我指指点点!” “八嘎!”长木少佐怒然站起,却被樱子拉住了。 容长丰慌然起身按住了君棠,连连与长木少佐赔笑,“少佐别动怒,君棠就是这个脾气,喜欢开点冷玩笑,等你熟悉了她,便知道了。” 樱子对着长木少佐摇了摇头,“少佐,别动怒,我们的目的……”话没有说完,可是长木少佐却已经强迫自己安静了下来。 君棠鄙视地一笑,“容督军,难道你就了解我?” 容长丰冷冷吸了一口气,话中有话,“君棠,你我两家本就是世家,各自让一步,对大家都好。”定定瞧着她脸上未消的红肿,“你既然是去而复返,自然是不想回去,那么,随我一起出行,是最好的法子,这一点,我肯定是没有说错吧?” 君棠淡然一笑,“算没说错。” 听出君棠语气中的缓和,容长丰舒了一口气,示意丫鬟把那个木盒子端上前厅。“前日这盒子打开之后,里面那个瓷盘就氧化碎了,如今只有一个线索留下,东边日出西边雨。” 那木盒竟然坏了!心里虽然有些惊讶,但是君棠依旧是那副与她无关的表情,只是漠然看着容长丰将木盒端到自己面前。 “君棠,你瞧一下,你可还能发现一些什么?” 目光匆匆扫了那木盒一眼,君棠转过了头去,“对于文物,别问我,我只对你要带我去哪里感兴趣。” 长木少佐忍了忍气,开了口,“既然瓷盘已坏,那下一个线索,就是要从这木盒子开始找寻。” 容长丰点头,“不错,看见这木盒子,让我想起一个老木匠来,说不定我们可以从他口中问出点什么?” “那个老木匠在哪里?”樱子忍不住开口急问。 “就在这附近的山里面,好像是个守义庄的孤贫老人,明明有些木工手艺,却只用来在义庄的棺材上雕花。”容长丰语声中带着一些惑然。 君棠却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我先出去走走,你们商量好出发时间,就来容城酒馆找我就是。”说完,也没有理会一脸怒色的厅中三人,缓缓走出了前厅。 “八嘎!”长木少佐摸出了腰上的手枪,一枪指向了君棠的后脑。 “少佐息怒!”容长丰伸手按住了他的手,阴冷地一笑,“论拼命,季君棠真要是拼起来,比野兽还可怕。我们不妨就由着她。这一路上想必不会太平,所以,有她在,对我们来说,算是有利。等真的找到宝藏,少佐你想怎么杀她,都可以,说不定,到时候,我也忍不住给她一枪。” “容督军说的是,少佐,我们就忍忍这个支那女人。”樱子抬起眼来,看着这个略显孤寂的背影,你真的仅仅只是一个女人吗?敢在少佐面前如此放肆的,怕只有你一人了。 终究是放下了枪,长木少佐双目通红,仿佛随时都会变成一只难以控制的野兽,将君棠撕个粉碎! 容城与季城想比,最大的不同便是容城的酒馆很多,而且每一个酒馆中都有不同的流浪歌女唱曲。到了热闹的时候,好多个流浪歌女一同唱曲,或喜,或悲,或欢快,或凄凉,交杂一起,当真叫做百味杂陈,别是一番滋味。 君棠斜坐在酒馆二楼,漠然看着季城来来往往的行人,即使是这个山河飘摇的时代,依旧有人醉生梦死,依旧有人沉醉在流浪歌女的曲子中。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湛露酒啊,老板您闻闻看,或者尝尝也行。” “什么湛露酒,老子没听过,倒是你这闺女,倒还有几分标致。” “老板,别这样,我们是卖酒的,不是卖唱的。” “卖唱与卖酒,同样是卖,若是你们卖不下去,不然你将你这闺女卖给老子,我就出一百个大洋,把你这一马车的酒都买下来!” 楼下突如其来的喧哗传来,君棠轻轻皱起了眉头。沉闷的天地,这些沉闷的事情,却每天都在上演,身为这个时代的女子,就一定要如此不容易吗? 起身缓缓走了下去,靠在酒馆的栏柱之上,君棠冷冷瞧着那个趾高气昂的酒馆老板伸出了肥腻的手,想要去一摸卖酒女子的脸。 两个麻花辫用青色的细绳整洁地扎住,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上没有涂抹过多的粉脂,但是却有一抹让人过目难忘的脱俗——秀小的鼻尖挺在脸上,衬出一双苍凉眸子的冷冽。 看见酒馆老板伸出的手,她没有避让,也没有迎上,只是及其冷漠地看着酒馆老板的眼,“你真的愿花一百个大洋买我们的酒?” “菀清,这家卖不掉,还有其他家,我不能让你受委屈啊!”一边苍老的老父亲虽然穿的是黑色马褂,蓝色长衫,却有几个补丁打在了长衫下摆,即使是酒商,想必日子维持得也分外清苦吧。 酒馆老板的手停了下来,没有落上她的脸,却抚上了她垂在身子两侧的冰冷的手,“要看你从不从我了……” “爹,我们没得选了。”菀清脸上忽然出现了一抹自嘲的笑,“大哥的病等不了我们,女人这一关,始终是要走,不是吗?” 分节阅读_3 分节阅读_4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4 “我不是要卖女儿啊!” 菀清看着那个无助的父亲,“如今卖与不卖,又有什么区别呢?”说完,抬起眼来,却没有一滴眼泪,定定瞧着酒馆老板,“给我爹一百大洋,酒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握了握拳,君棠缓缓走到了酒馆之外,看着一马车满满的酒坛子,只见每个酒坛子上都用红纸贴了一个酒名——湛露。 嘴角一完,一个阴冷的笑浮上了脸,君棠提起了其中一坛子酒,凑到鼻下闻了一闻,气氛芬芳,的确是好酒,只可惜——却是沾了一个女子的牺牲才卖出去的酒,谁又能真的品出其中甘洌呢?手中的酒坛子忽然落地,惊得酒馆中的菀清与老父亲慌然冲了出来,心痛地瞧着地上粉碎的酒坛子与流了一地的酒汁。 酒馆老板笑着站在了酒馆门边,“打烂了一坛子酒,那一百个大洋可要少一个大洋了。” 身子一颤,菀清冷冽的眸子对上了同样冰冷的君棠,“小姐,你这是做什么?”那英挺的眉眼,虽然脸上有些红肿,甚至还有那一道擦伤,配起她那一身军装,却显得格外英姿飒飒。那与生俱来的傲意却让菀清不禁觉得有些恍惚,眼前的你,究竟是女子,还是男子呢? “错,是加一个大洋!”君棠开了口,声音却是那么的清朗。她冷冷看着酒馆老板,伸出手去,提起另一坛子酒,又砸坏在了地上,“我每砸坏一坛子酒,你就要多给这位姑娘一个大洋!” “凭什么?”酒馆老板看着君棠的军装,“你别以为你是个当兵的,我就会怕你,在容城,我与容督军,可是有些交情,你若是今日非要闹场,老子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就凭你不配喝这些酒!”君棠愈发疯狂地将一马车酒砸了个稀烂,“我宁可你一口也喝不到,也不要你糟蹋了这些佳酿!”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睡觉~~ 第五章.欠债 “你闹够了没有?”一只冰冷的手落在了君棠手背上,菀清的眸底却有了一丝泪光,“你还我酒来!” 漠然抬眼,君棠拂开了她的手,指向酒馆老板,“找他去。” 酒馆老板冷冷一哼,“凭什么?” 从腰间的枪套之中摸出手枪来,君棠冰冷地指向了酒馆老板的头,“你的命值多少,你就给多少钱给他们,否则,子弹可不长眼睛。” “你是存心来闹场的是不是?”酒馆老板丝毫不怕,拍了拍手,酒馆之中的打手已凶神恶煞地站在了自己身前,“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几发子弹?”说着,朝着身边的一个打手开了口,“去容督军府上说一声,就说他的兵有个不守规矩,在闹我的场。” 一声枪声忽然响起,酒馆老板的身子晃了一晃,倒在了地上,已然气绝,眉心处的枪眼正汩汩地流着血。 酒馆之中的酒客纷纷惊叫奔走,只留下了那几个兀自发憷的打手,惊然看着君棠,“你竟然真敢动手,真敢动手啊!” “发生了什么?”惊闻枪响,街上的巡逻兵朝这边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老爷——!”一个中年婆娘的尖叫突然在酒馆中响起,只见她冲了出来,扑倒在酒馆老板身上,呼爹喊娘的嚎啕着。 君棠的手枪还没有收回去,却带着一抹余温,冰冷地贴上了那个中年婆娘的后脑,“回馆中,拿钱来给酒钱,不然,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身子剧烈地颤抖着,中年婆娘已经害怕得动都不能动。 还是那只冰凉的手,还是那个冰冷的菀清,只见她抬手按在了君棠枪上,“够了,我们只是来卖酒的,不是来杀人的。”对上了君棠微微惊讶的眸子,菀清却略带嘲讽地一笑,“杀人对你来说,就一点也不害怕吗?” “这是我的事。”君棠桀骜的眼底满是不在乎,“等等你拿了钱,就回去,世道太乱,你这样抛头露面的,终究会出事。” “那也是我的事。”不曾后退一步,也不曾胆怯一步,菀清却轻而易举地将君棠的枪口移开了,“酒,是你欠我的,你就算叫她还我,也不是你还的,不是吗?” “我向来不喜欢欠人。”嘴角一弯,君棠却突然笑了,从衣兜中摸出了十块大洋,“可惜,我今天就只有十个大洋。”君棠手背上的暖意透入了她的掌心,冷与暖悄然交融,君棠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你是这世上个敢说我欠的人,却也是个让我觉得有些真实的人,不惧我,不躲我,坦然说自己心中的话。 “剩下的大洋,我在东晴镇等你送来。”说着,菀清的手离开了君棠的手背,从君棠手中把那十块大洋小心地拿了起来,“你欠我的酒钱,如果你不来还我,就算是天涯海角,就算你是什么高门大户,我也一样不会罢休的。” “好。”君棠点了点头,收起了手枪,“我会把欠的钱奉上的。” 菀清有些怔然地看了君棠一眼,心疼地低头看了满地的酒汁,扶住已是满脸老泪的老父亲,“爹,我们回家了,有了这十块大洋,大哥的病可以缓一缓了。” “好,我们回去……”拉住了菀清的手,老父亲点了点头。 “这马车,你们不带回去?”君棠忽然开了口。 “一百大洋,连同马车一起送你,我会记得这笔账的。”没有回头看君棠一眼,却开口留了话。 看着他们走远,君棠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这东晴镇究竟在哪里?”可是那两个人却已消失在了容城之中。 “啊,季……季小姐!”巡逻兵头一看见君棠,顿时结巴了起来,“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喜欢这个人,所以把他毙了,这里就交给你们处理了。”云淡风轻地说完,君棠朝着那两人远去的方向走去,如果不知道东晴镇在哪里,又如何还债呢? 不明白为何自己会突然在乎起一件事来,君棠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背,那里还残余着属于她的冰凉,那双凛冽的眸子只要一闭上眼去,便出现在了君棠的脑海之中。 猛然甩了甩头,君棠突然停了下来,侧脸看着一边不知何时出现的的旗袍少女容兰,漠然开了口,“你一直跟着我?” “你竟然会为了个不相识的卖酒女人动手杀人。”容兰出口的句话里面满满的都是惊讶与怨愤,“可是却一直无视我对你的温情。” “容小姐,我是女人。”君棠刻意去强调这个事实,“你或许是想多了。” “我不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柳梦梅!”突然朝着君棠扑了过来,在人潮之中紧紧抱住了君棠的身子,容兰的泪水哗啦啦地流下,“那么多年来,我容着你,等着你,你的心就真的那么冰冷而不可近吗?” “可是,你不是我的杜丽娘。”君棠冰冷的声音响起,推开了她的身子,“别靠近我,否则,你会后悔的。” “谁才是你的杜丽娘?她——那个卖酒的?”突然阴冷地一笑,容兰让君棠一瞬间觉得宛若容长丰就站在眼前,“我是容督军的妹妹,在容城,我想要的东西,谁只要多看一眼,我都要她付出代价!” “你想做什么?”君棠深深吸了一口气,逼近了她,“或者说,你想要我做什么?” “抱我!”容兰坚定地下了命令。 “不就是死个卖酒的吗?你想用个不相干的女人来威胁我,容小姐,只怕你想得太天真了。”还是那个漠然的语气,君棠转过了身去,“这世上,因为我而死的人太多了,我不差多欠这一个。”抬眼瞧着那些匆匆行人,眸底悄然飘过了一抹忧色。 “如果她不是死,只是送到皇军慰安所呢?”容兰的话让君棠的脸色突然惨变。 君棠转过了脸来,定定看着容兰,为何生为中国人,你要如此迫害一个无辜的女子?同是女子,为何你不给同是女子的她一个生路呢?难道都是因为——我这个社会的异类?好!既然如此,我今日就用那个卖酒的,彻底断了你的念头! “你知道为什么你不是我的杜丽娘吗?因为你骨子里面,配不上这个角色。” “季君棠!”似乎是压抑了太久的怨愤,容兰伸手抓紧了君棠的衣襟,“这都是你逼出来的!你如果对我好一些,对我暖一些,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刚才是不是要我抱你?”君棠突然平静地开了口。 “你……”一抹欢喜泛上了脸,容兰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你真的肯?” “你把那个卖酒的放了,我依你。” “放心,容叔只是把她跟那卖酒老头抓起来,我没下最后的命令,他是不会把她送到皇军那边的。”容兰得意地仰起了头,对上了君棠漠然的眸子,“有她在我手中一天,你就会听我的话,我不会让她就这样废了的。” “我听的不是你的话,是我心中那头野兽对我说的话。”君棠脸上飘起了一抹骇然的笑容,容兰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想做什么?”容兰松开了君棠衣襟上的手。 君棠伸出手去,钳住了她的脸,“你不是要做我的杜丽娘吗?杜丽娘初见柳梦梅,可是一场春梦,我现在不单是要抱你,还想……”脸与容兰凑得格外接近,“要你的身子!” “你!”脸上一片火热,容兰不断往后退,不经意间,身子却已撞到了一辆黄包车上。 “两位小姐要去哪里?”蹲在角落的黄包车夫跑了过来,哈腰开口。 君棠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扯上了车,按坐在黄包车上,对着黄包车夫开了口,“车夫,去附近最近的旅馆。” “君……”容兰的一颗心跳动不休,只是定定地瞧着君棠,你真的对我也…… “二位小姐坐好了,马上就到。”黄包车夫拉起了车子,奋力朝着最近的旅馆跑去—— “你害怕?”感觉到身边容兰的瑟索,君棠漠然开口,“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没有说话,容兰重重地将头垂了下去,一颗心早就慌乱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黄包车一拐弯,就在一家小旅馆停了下来。 君棠将容兰扯下了黄包车,对着车夫说:“车钱,等等上容督军府要,就说是容兰小姐欠的。” “是,是。”连连哈腰,车夫偷偷瞧了一眼容兰,这位难道就是容小姐? “君棠……我……还是……”容兰张口结舌。 “好啊。”君棠将手一放,转身朝着旅馆走了进去,“我从不逼迫谁做不情愿的事,你想好了再进来。” “君棠,等等我……”一咬牙,容兰还是追着君棠上了旅馆。 颤然进了客房,容兰的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更是不敢回头一看君棠。 示意旅馆人员退下,君棠突然将旅馆门狠狠一关,按下了内锁,走到了床边,坐了下来,冷冷地看着容兰,“我再问一次,你不后悔?” “我……”容兰一张脸满满的都是火辣辣的红晕。 “过来!”君棠冷冷一喝,容兰迟疑了一下,缓缓走近了君棠。 抬起右手,捏上了容兰的下巴,君棠的左手却轻轻解开了她身侧的旗袍盘扣,“牡丹亭中的杜丽娘会像你这样冰冷吗?” 容兰的呼吸急促得让她无法思考下去,只觉得身子一软,扑倒在了君棠身上,“君棠,我可以为了你做一切,你只为我做柳梦梅,好不好?” 没有回答容兰,君棠翻身将容兰压在了身下,突然扯开了容兰的旗袍,露出了里面一个粉色的小肚兜,“我永远都不是你的柳梦梅。” “你!”前所未有的委屈冲上了心头,容兰想要抬手给君棠一个耳光,却被君棠牢牢抓住了手,按在了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慢慢修改一下铺垫啥米的。。还是感谢小田的建议~~ 第六章.逼供 “季君棠!”容兰的指甲深深嵌入了君棠的手背,“你真的是狼,哥哥说的没错,你真的是匹狼!” “现在才知道,会不会太晚了点?容小姐?”连眉头都不曾一皱,君棠的唇靠近了她的脸,对上她惊惶失措,却又悲怒交加的泪眼,“我警告过你,不要太靠近我!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后悔的话,你可以走。” 手指微微松了开来 分节阅读_4 分节阅读_5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5 ,容兰突然挺身贴上了君棠的身子,泪水哗啦啦地滴落,“我怕我现在放手了,你不单不是我的柳梦梅,甚至……你我连路人都算不上了。” 倒吸了一口气,君棠突然站了起来,一声冷笑,“那你说我们现在算什么呢?” “我要做你季家的媳妇。”容兰在床上蜷缩了起来,声音颤抖,却依旧说得格外分明。 “那你是要我叫你二娘,还是夫人?或者说,你是想给我生弟弟,还是生儿子?”冰冷的声音继续凌迟着容兰的心,君棠嘲笑地瞧着她,“容小姐?恩?” “我要你叫我兰儿,要你娶我进你季家,做你的妻子!” 君棠的身子一颤,凑近了容兰的脸,“你就那么想进我季家大门?” “只要你对我好……”容兰认真地看着君棠的脸,一阵又一阵地抽泣。 君棠脸上的笑意忽然消失,“放了那个卖酒的,我娶你。”说了那么多,你还是要执迷不悟吗?看来只有如此了…… 容兰蓦地停住了抽泣,眸中不知道是喜还是悲,“办不到!”若是我真的放了她,你又是那个漠然的君棠,连看我一眼都是多余,难得才找到一个让你在意的把柄,不能放! 一个冰冷却邪魅的笑容突然在君棠脸上浮现,她突如其来地吻住了容兰的唇,再次将她压倒在了床上,“那你今天就只有变成我季君棠个吃完便甩的女人了。” “你……”容兰微微挣扎,可是这样的吻虽然霸道,君棠的话虽然伤人,却是她等了好久才有的亲密,舍不得放弃,更舍不得离开这个温润而狂乱的吻。 前所未有的狂乱在心头燃烧了起来,容兰明明知道今天过后,将是无尽的地狱,可是,却依旧忍不住去抱紧这个随时都会消失的人。 觉察到了她的迷乱,君棠的心不禁一颤,双手撑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放了那个卖酒的,我保证对你好。” “我还是那句话,办不到!”像是挑衅,像是成竹在胸,容兰突然间觉得只要有那个女人在手上,自己便是赢家。“君棠,只要我一日不放她,你肯定会一直对我好,这一次,说什么我都不会放!” 一簇火焰在君棠心中点燃,如同野兽的眸光忽地乍现,君棠扯开了容兰身上的粉色小肚兜,“现在我不要你放她了,我只问你,要不要我放过你?” 自己的上身此时此刻已全部暴露在了君棠眼底,容兰伸起了手,勾住了君棠的颈,“我只怕你不要我……” 手指突然袭上了容兰的身子,君棠将她抱了起来——身上旗袍滑落在地,君棠看着她满面的潮红,带着她来到了窗边,抬手搭上了紧闭的窗帘。 容兰有些惑然,羞涩地低着头,“你……你要做什么?” “她在哪里?”君棠冰冷的声音响起,让容兰惊然抬起了头来。 唇瓣近在咫尺,君棠却不再吻上她的唇,“告诉我,那个卖酒姑娘在哪里?” 此时此刻,你心里念着的竟然还是她?容兰冷冷一笑,“我不会告诉你的,绝不!” “想好了再告诉我,你还有一次机会。”君棠漠然一笑,“若是明天的报纸上登载堂堂容家大小姐竟然在旅馆窗口跟个女人赤身露体的欢好,你哥哥会怎样想?” “你……”容兰骇然看着君棠,伸出手去,牢牢抓紧了君棠的手,“不要!”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把那个卖酒姑娘抓到哪里去了?”君棠的手紧紧扯住了窗帘,只要狠狠一扯,容兰的身子便要暴露在窗外。 委屈的泪水滚下了脸颊,容兰哽咽地抬起手来,想要蹲下身子拉起地上的旗袍,却被君棠一只手狠狠抱入了怀中,难以动弹。 “还是不说?”君棠的另一只手突然猛地一扯,窗帘骤然落了下来。 “容叔将她带到货仓去了!”容兰终究还是忍不住一声吼了出来,顿时泣不成声。 君棠的动作忽然轻柔了起来,顺势将窗帘披上了容兰的身子,“不要再靠近我,否则,我真的会伤害你。” “季君棠!”哽咽地一唤,容兰紧紧抓住了她的手,突然笑得有些冰凉,“你现在去也来不及救她,容叔定然已经对她……” “你明明应该是个好姑娘,为什么一定要毁了她呢?”君棠心底的愧意刹那消散,松开了手来,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季君棠,我恨你!”咬着牙,容兰口中迸出这六个字。 君棠漠然一笑,“这世上恨我的人,又岂止你一个?恨我,比喜欢我,要好太多了。”说完,君棠转过了身去,“容小姐,告辞了。” “季君棠!”容兰忍不住追了一步,却被那个孤寂冰冷的背影狠狠刺痛了心,“你会后悔的!你这样践踏我的真心,你一定会后悔的!” “是吗?”冰冷的一抹笑容浮现脸上,君棠淡然开门,漠然走了出去。容兰,就这样恨着我,不要再靠近我,希望这一次,你该醒了。 “季君棠,我要你后悔!”容兰满是泪水的脸上忽然升起一抹骇然的恨意,等我把你的狼牙拔了,当全世界的人都不要你了,你会乖乖回来的,一定会乖乖回来的! 木然抬起了手来,抚上了自己的双唇,容兰在泪水中嘲然一笑,你堂堂督军小妹竟然被个女人如此耍弄,把你的自尊践踏得如此七零八落……季君棠,你欠我的,这一次,我要你连本带利地还给我! 当旅馆房门关上的刹那,君棠脸上的笑意突然消逝,脚下的步子一刻也不敢停歇,匆匆朝着容家货仓奔去。 早就听说容家这位老管家天生好色,那个卖酒姑娘如果真落在了他的手中,定然难保清白,但愿还来得及,阻止容兰你造的孽。 容家货仓并不在容城当中,而是在容城郊外,那里平时也没多少人去,荒草齐刷刷地没过了人腰,到了晚上,冷风阵阵,更是让人觉得莫名的荒凉。 一路狂奔,等君棠赶至货仓之时,天色已暗了下来。 凉风吹过,湿透了的军装阵阵发寒,君棠小心地步步靠近货仓,容叔做事,绝对不会只一个人,肯定会有跟班小兵守卫,如今天色已暗,若是不注意显了行踪,定然是没等君棠开口,乱枪便已射出。 两点星火在夜色中格外显眼,两名小兵蹲在货仓门外吸着烟头,低声轻语。 “容管家都进去老半天了,什么时候才轮到咱们两个也进去快活快活?” “反正大小姐吩咐了的,这个女人是要送到皇军那边去的,今夜多等等,肯定轮得到我们两兄弟。” 看了看四周好像已没有了其他小兵,君棠的手摸到了腰上的枪囊上,拔出了手枪,悄然瞄准了其中一个小兵。 “砰!” 一声枪响突然响起,一名小兵已然中枪倒地。 “什么人!”另一个小兵慌然将手中步枪上了膛,慌乱地看着黑夜中晃动的荒草。 “砰!” 又一声枪响,另一名小兵也倒了下去。 安静等了等,君棠见四周没有动静,便从荒草中跳了出来,贴在了货仓铁门之上,轻轻用肩头顶开了门—— 铁门缓缓打开,里面同样响起了一声枪响! “爹!”一声凄厉的惨呼在货仓中响起。 是她! 君棠一步奔了进去,只觉得脑后突然被什么冰冷的硬物顶住了。 “季小姐,你不该来这里的。”昏黄之中,容叔缓缓开了口,只见他紧紧扯住那个衣裳凌乱的凄苦菀清,伸出脚去,踢了踢地上中枪倒地的老父亲,抬眼看着君棠,“我给你个机会,季小姐,要么你现在乖乖出去,当做什么也没看见,要么你就跟这个碍事的老头一样,乖乖中枪见阎王去!” 君棠回过头去,冷冷看了一眼身后用步枪指着自己的两个小兵,再转过了头来,坦然看着容叔,“你敢动我?” “这里不是季城,我就算动了你,季督军也不会知道是我杀的你,所以,季小姐,你可要想好了。”容叔嘿嘿笑着,微肥的大手摸了一把菀清的脸,“或者说,你可以看着我怜惜完了她再走也可以。” “你在威胁我?”君棠挑了挑眉,抬起了手枪,指向了容叔的头,“你知道我向来不吃这一套的。” “季小姐,你的意思是不走了?”容叔的脸色微微一变,“我可是给了你生路!” “我季君棠不稀罕!”君棠嘴角一扬,突然笑了,“不如我们比比看,是这些小兵的枪快,还是我的枪快?” 颤然抬眼,看着此时此刻的君棠,菀清的心不禁狠狠一震——那眉眼间的凛然,眼底的决然,看不出一丝孱弱。 君棠…… 喃喃一念这个名字,菀清忽然漠然一笑,“你走吧,你跟我非亲非故的,管我做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再次修改文章。。。逻辑这次应该更好了一些吧。。再次感谢大大们给我提的建议 第七章.生死 “我喜欢管。”冷冷开口,君棠没有去看菀清的眸子,依旧定定瞧着容叔,“要么你让我带她走,要么,我们就比比谁的枪快?” 深深瞧了一眼君棠的脸,前所未有的异样安然在心底浮现,菀清悲伤地低下了头,看着倒在血泊之中已然气绝的老父亲,宛若刀割的心痛骤然升起,泪水又悄然滑落。 杀意寂静地流淌在货仓之中,突然的安静,让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感觉到后脑上的两支步枪有了些许颤然,君棠冷冷一笑,微微朝着容叔的方向移了移,“容管家,你可想好了,是让我带她走,还是我们继续这样僵持下去?” 容叔倒吸了一口气,素闻季君棠是个玩命的女子,如今一见,当真有些骇人。 “你没想好,我可是想好了。”君棠话音刚落,蓦地朝着菀清一扑。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身后本就紧张的两个小兵下意识地扣动了扳机—— “砰!砰!” 两声枪响响起,扑倒菀清的瞬间,君棠回过了头去,一连开了两枪,两个小兵顿时中枪倒地。 容叔一心只顾着防范君棠手中的枪,哪里想到竟然君棠在不知不觉中让那两个小兵的枪口对准了自己,这一刹那的变故实在太快,枪声才想,容叔想闪避,却已避之不及。 一发子弹深深没入了胸口,容叔不敢相信地低头一看,君棠的手枪却已抵在了他的眉心,毫不留情地开了枪,“威胁我的人都死了,你也不例外!” 当手枪当中的最后一发子弹射穿了容叔的头,君棠将手枪往边上一扔,抓住菀清的手,匆匆说了句,“快走!” “可是爹他……”菀清挣开了君棠的手,“我不可以就这样任他在这里被鼠蚁噬咬,死不瞑目!” 匆匆一看菀清的泪眼,君棠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恻然,抬眼瞧了瞧货仓,目光最后落上了墙角的数坛老酒。 急急地冲到了墙角,君棠将老酒砸碎满仓。 像是看出了君棠的意图,菀清猛然摇头,“你不可以把爹的尸骨烧了!” “我只能带一个活人走,死人我无能为力。”冰冷的声音响起,君棠再次握紧菀清的手的瞬间,抬起手来,将那盏昏黄的煤油灯取了下来,朝着满地的酒汁狠狠一砸。 大火猛地蹿起了老高,整个容家货仓刹那陷入了一片火海。 “爹——!”菀清凄厉的呼喊响起,想挣脱君棠的手,却发现双手已满是灼热的鲜血,惊然抬眼,却发现君棠颈边的白色衣领已是一片血红。 “季君棠,我给你次机会,要么你杀了那个卖酒的,回到我身边,今日你对我的羞辱,我全部忘记!”容兰的声音在荒草之外响了起来,君棠却清晰地听见了数十个步枪上膛的声音,“要么,你们两个一起死在乱枪之下!” “你……”蹙起了眉,菀清看着君棠的脸,为何看不见一丝痛楚?“你……你把我交出去吧,我不想欠你……” “我欠你九十个大洋还没兑现,你跟我都不能死!”笃定地开口,君棠拉住她趴倒在了荒草之中,身后是灼灼的热浪,身前是一支支夺命的枪。 为何却还能在她脸上看见一抹坦然的笑呢? 分节阅读_5 分节阅读_6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6 手背上,属于她的灼热丝丝透入了肌肤,菀清的心一片慌乱,这一夜,失去了她最亲的爹爹,原本已是万念俱灰,生无可恋,可是为何这个时候,内心深处却渴望活下去?与她一起活下去…… “别一直看着我的脸,要看着前面,我们的生路就这有一条!”君棠冷冷开了口,忽然声音微微一软,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害怕吗?” “不怕……”没有想到菀清竟然会这样回答,君棠脸上的笑次有了那么一丝连自己也不曾发现的温度。 “记得,我还欠你九十个大洋!”丢下了这样一句话,君棠松开了她的手,指向荒草的另外一个方向,“等等你就往那边跑,我会来找你的!” 手背上的温暖渐渐消失,菀清忧然看着君棠的脸,“你呢?” “我是祸害,不活到一千年,是死不了的。”君棠自嘲地一笑,“你不用担心我这个该死的人会死,你只管管好你的性命就好!”说完,君棠突然卓然站了起来,远远瞧着荒草之外的容兰与十余名容家小兵。 “容小姐,君棠在此,你要开枪就开吧。”还是那么冷漠,还是那么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容兰的泪水滑落,只觉得一颗心冰到了极点,“季君棠,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那我就请容小姐你成全。”君棠漠然一笑,迈开了步子,朝着容兰一步又一步地逼近,极低地开了口,“快走!” “你说的,你欠我的!”其实,我也欠你。菀清狠狠一咬牙,悄然朝着荒草的另外一端爬去。 容兰的心不禁一颤,目光落上了君棠颈间的血红,“你……你受伤了?” 君棠却已来到她面前,熟悉的气息,让容兰的心还是忍不住一荡。君棠淡然一笑,“容小姐,开枪吧。” “你!”容兰一阵哽咽,“你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 “我死了,对谁都好。”君棠说话的语气冰冷无比,声音却朗朗清澈,指了指心口,“对准这里!给我来个干脆!” 容兰伸出手去,狠狠给了君棠一个耳光,“不要逼我!” 一抹充满邪魅的笑在君棠嘴角浮起,看得容兰有些觉得害怕,君棠直勾勾地看着她,“容小姐,你又忘记我告诉你的,不要靠近我,否则,我会伤害你!”话音才落,君棠突然掐住了容兰的喉咙,将容兰紧紧抱在了怀中,“你们全部都放下枪!不然,我马上就要她的命!” 再次在她面前一败涂地!容兰满眼是恨,在君棠怀中一阵挣扎,可是君棠的手却越来越紧,紧到让容兰感觉到了一丝死亡的气息——你竟然想要我的命,一丝怜惜也不给我! “季……君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容兰的脸色一片青紫,双手狠狠掐住了君棠的手。 “是吗?”宛若听了一个笑话,君棠反而舒开了眉头,“现在我都不怕你,又怎会怕你的鬼魂?” “你……”容兰只觉得意识渐渐有些模糊,“你为什么……为什么……” “季小姐,你快放开大小姐啊!”小兵们慌乱地放下了枪,这季君棠是季家独女,真要开枪,他们不见得敢开,而此时此刻,容兰又被她擒做了人质,更是不能有一丝的疏忽! 余光匆匆扫过了那些小兵,君棠暗暗舒了一口气,下手微微放松了些力道,看着容兰满是哀怨的脸,君棠终究还是下不了这个手。 感觉到了君棠的迟疑,容兰冰凉的心,终究有了那么一抹暖意,紧紧贴住了君棠的胸膛,用最后的一丝希望,容兰忽然幽幽开口,“你……舍不得……杀我……是不是?” 君棠倒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冷冷一笑,“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些!”冰凉的话,再一次凌迟了容兰的心。君棠下意识地带着容兰往大火燃烧的货仓退去,一阵又一阵莫名的冷颤在身体内升起。 “你……一定要把我伤透……才罢休吗?”容兰凄凉地一问。 “是!容小姐,你该醒醒了!”冰凉的声音再度出现,君棠突然狠狠一推容兰,转过身去,朝着货仓后面的荒草丛中飞快地奔去。 “开枪!开枪!”容兰压抑不住心底的委屈,一声嘶喊,“打死她!打死她——!” 小兵们慌然捡起了地上的步枪,朝着君棠蹿入的荒草丛中一阵乱射! 似乎已经忘记了痛是什么感觉,君棠狠狠咬牙,要追上她,一定要追上她! 黑色的夜幕之下,荒草之中,突然伸出了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抓住了君棠的手。 “走!”短促地一个字,君棠看清楚了原来是那个卖酒的女子。 “你还欠我大洋,你不能死!”又是一句话,菀清握紧了君棠的手,带着君棠朝着容城外的荒山之中跑去—— “其实我一直想死……可是,我还是死不了。”君棠喃喃地开了口,“说不定哪一次我不想死了,我就真的死了。” “你……”菀清匆匆看了一眼她愈加惨白的脸,“季君棠,你听好了,我杜菀清今天不准你死,否则我以后找谁要大洋去?” “找阎王,我肯定要被打下十八层地狱的。”君棠冷冷一笑。 “你还烧了爹的尸体……你还欠我一个交代!”菀清狠狠扔下了一句话。 “你这个女人,真难缠。”君棠冷冷地开了口,“命我只有这条,我现在就可以还你。” “你!”菀清突然停了下来,狠狠瞪了她一眼,“你不要命可以,但是,别拖累我也没命!” “说什么我也不会死在容家这群汉奸手上!”眸光之中忽然多了一抹怨恨,君棠一扯菀清的手,“走!我就不信这一次阎王敢收我!” 荒草摇曳,冷风阵阵,身后的枪声不时地响起。 趁着一片昏暗的夜色,君棠与菀清越跑越远。 紧紧咬住了牙关,君棠黯然一笑,这一次,我真的不想死……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睡觉~~~ 第八章.取弹 荒山之中,夜风吹拂,阵阵凉透身心,远处荒凉的义庄只有两盏或明或暗的油灯在黑夜中格外分明。 “咯吱——!”义庄破旧的门被君棠匆匆推开,君棠拉住菀清一步跑了进去,急然关上了门。 由于多年放置尸体,义庄之中充满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 拉住菀清坐倒在一边的黑漆棺材下,君棠剧烈地喘着气,“你听我说……如果容家的人还是追了过来,你就不要管我,头也不回的跑!” 似乎被义庄的恐怖气氛吓了一跳,菀清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只知道握紧身边君棠的手,只有感受到那抹温暖,至少让她知道,这里还有一个活人! 一盏昏黄的油灯在义庄之中亮起,照亮了一张苍老而满是皱纹的脸。 这个时候,这个地点,突然出现一个这样的老头,让君棠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油灯的光晕照上了君棠的脸,老头只是抬起手来,朝着君棠与菀清招了招手,示意两人去内屋。 借着油灯的光晕,菀清这才看清楚君棠究竟伤到了哪里——那一枪射中了君棠左肩偏颈的地方,这一路上,她竟然一句哀声也没有。 奋力站了起来,君棠张了口,“走,我们进去。” “里面……会有……”菀清有些迟疑,义庄向来极阴极寒,传说当中,是很多孤魂野鬼的聚集之地。 “小鬼见了我,都要避让三分,你放心,我煞气太重,厉鬼都收不了我。”君棠冷冷说完,已牵着菀清的手,跟着那个老头走进了内屋。 依旧没有说话,老头指了指内屋的木板床,将油灯放在了桌上,转身走了出去。 内屋的门缓缓关上,随着老头离开视线的刹那,菀清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终究是松开了菀清的手,君棠微微咬牙,急急地解着身上的皮带,将外衣脱了下来,雪白的衬衫之上,那个血淋淋的弹伤愈加明显。 “帮我把子弹拿出来。”冷冷说着,君棠从马靴之中抽出一把小军刀,在油灯上烧了烧,递朝了一脸惊愕的菀清,“我还不能死,现在能帮我的只有你了。” 颤然接了过来,菀清看着君棠平静地坐在了床上,一个又一个的衬衣纽扣被解开,衬衣脱下的刹那,那个身子竟然是满是皮鞭的痕迹。 从眼看见她,菀清只知道她是个连容督军都要让三分的人物,今夜为了救自己,菀清从容叔口中又再次知道,原来她是季城容督军之女,为何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这个身子竟然是这样的伤痕累累?心底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丝怜意,手指颤然落上君棠肌肤的瞬间,手中的军刀却迟迟不敢落上那个伤口。 “下手!”命令的口吻,君棠已满头冷汗,紧紧咬住了牙,“否则,我真的死了,你向阎王都不见得要得回那九十个大洋!” 冰冷的军刀落上了君棠的伤口,君棠终究忍不住一阵颤抖,双拳握紧,“忘记我是个活人,先在伤口切个十字……然后……” “撑住!”菀清颤然闭眼,军刀划破君棠伤口的刹那,还是听见了君棠苦苦憋住的一声极低的呻吟。 毕竟血肉之身,你怎么会不疼呢? 菀清忍不住看着君棠,“我要下第二刀了,要是忍不住……” “别话多!动手就是!”君棠一声低喝,颤然的身子让菀清不由自主地红了双眼。 “若是疼,可以哭,可以喊的。”不管君棠的话,菀清还是把话说完。 “哈哈哈……”凄厉的笑声忽然响起,君棠嘲然一笑,“我早就没了泪……也忘记了什么是痛……” 强忍的泪,强忍的痛,君棠的泪依旧没有掉落。 终于一个十字划好,菀清知道再慢下去,定然会让她受更多的罪,只有——狠狠咬了牙,菀清双手握紧的军刀,让自己的手不那样颤抖,刀尖挑入了君棠的血肉。 强忍颤抖,君棠终究忍不住双手撑上了木板床,一滴热泪砸碎在了木板之上,身后已是一片模糊的鲜血,“下手准一些……把子弹挑出来!” 刀尖触到了一个硬物,菀清一咬牙,狠狠用力一挑。 君棠终究忍受不住,扑倒在了木板床上,一片难以自抑的颤抖。 弹头在即将出肉的地方忽然卡住了,菀清慌忙抽出了刀子,轻轻贴上了君棠的身子,伸手握住了君棠的手,“若是疼极了,就咬我。” “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君棠冷冷一笑,可是笑容因为剧痛而显得格外异样。 “你还要逞能!”即使伤的不是自己,菀清也觉得这样的痛,这世间没几个人能承受。心底不由自主地升起一抹敬意,季君棠,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啊? “那……是我的事!”君棠颤抖的声音再次响起,手却倔强地甩开了菀清的手,“我要是……咬人……只会一口咬死那人……我不想……伤你!” “季君棠!你就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吗?”一句话质问而出,菀清突然咬住了那片血肉模糊中的弹头,不知道为何会落泪,却在放下手中军刀的刹那,将弹头咬了出来。 “你……管我!”君棠痛然回头,看见的却是她因为鲜血而格外红艳的唇,在那张泪脸下,竟然散发着淡淡的魅惑光彩。 眼前的她越来越恍惚,君棠只觉得全身仿佛脱了力气似的,任由她狠狠地用自己脱下的白衬衣扎紧了那个伤口。 “你以为我想管你?我只是怕你死了我没人要债了!”菀清狠狠瞪了她一眼,“你的命比其他人好太多太多了,为何还不好好珍惜呢?” “我的命……好吗?”终究无力地闭上了眼,君棠陷入了昏迷之中。 你难道不好吗?菀清看着她深锁的眉心,那嘴角依旧是那个自嘲的笑,究竟是什么让一个军阀千金如此冷漠桀骜?目光落上了君棠身上的鞭痕,忍不住伸出了手去,轻轻抚上了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旧痕,是谁打你那么伤? 小心地将地上的外衣披上了君棠的身子,菀清的心不由得一阵抽痛,或许……你跟我一样,其实都是孤独之人…… 双手合十,菀清倒吸了一口气,悲然开口,“爹,原谅女儿不孝, 分节阅读_6 分节阅读_7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7 连你的骨灰都无法带回家……”爹,如今你也遭逢剧变走了,东晴镇那个家,也不再是我的家了。 闭上了眼,心中百般滋味翻涌,这两日来的白眼,屈辱,死别,一桩桩一件件,宛若刀子一般,在菀清的心中割了无数刀。 但是,爹,不管回去有多苦,我还是要为我们酒庄,坚强地活着,扛起那个家,让湛露酒继续流传下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长长一叹,菀清转过身来,呆呆瞧着君棠,其实,你今天这样拼死救我,反倒是我欠你一条命啊…… 君棠忽然一颤,眉头紧紧锁住了,口中喃喃呓语,“冷……好冷……” 抬手抹去脸上的泪,菀清起身抬手轻轻抚上了君棠的短发,那样俊俏的一个女孩子,偏偏要以这样冷漠英气的模样活着——她娶女子,是因为她有一个只爱儿子的督军父亲?亦或是……她本身就喜欢女子呢? 手背上今日被容兰指甲抓的伤痕一个又一个地映入了菀清的眼,菀清忍不住开了口,“你这样伤痕累累,你就一点也不痛吗?” 菀清忽然觉得有些恍惚,忍不住伸手一一轻抚过君棠手背上的伤口,“你可不可以爱惜自己一分呢?” “我……不是……异类……”喃喃的呓语再次响起,君棠的声音次没了往日的冰冷,却是那样的凄凉。 忍不住湿了眼眶,菀清握紧了君棠的手,“你不是异类……我知道……” “爸……不……要……剪……我的……头发……” 菀清的心狠狠一阵刺痛,忽然恍然,难道说你身上的那些鞭痕都是季督军留下的?不敢相信这个猜想,可是却又有八成可能! 紧紧抓牢了菀清的手,当呓语的声音越来越小,君棠终究不再说话。 “季君棠,安心睡吧,不管你之前有多痛,多苦,至少今夜,我会一直陪着你。”双手紧握,菀清感觉到的是一片温暖的交融,过去的淡淡孤独在此刻好像刹那消失了一般。 不去多想心中那份宁静是来自于哪里,也不去躲想明天会有怎样的曲折,紧紧相握的双手,一旦曾经这样握过,有些不曾觉察的羁绊,悄然开始…… 一线光亮出现在东方,晨曦渐渐透入了内屋。 缓缓睁开了眼,君棠看见的却是一张近在咫尺,倦然安睡的脸。微微有些惊意,君棠只觉得掌心一暖,却看见她的手依旧紧紧与自己的手相握。 你……一晚陪着我吗?君棠呆呆看着菀清的脸,心底的前所未有的温暖升起,想伸手出去,触碰这一刻的真实的美好,却迟疑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手指的颤动,让菀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瞧见的是君棠没有戾气的眸子,显得格外清澈,不由自主地两抹红晕泛上了脸颊,抽出了手,坐了起来,“你……醒了就好……” 杜菀清,你是怎么了?她是女子,你忘记了吗?她与你一样是女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 第九章.晨乱 “你该走了。”君棠的声音又恢复了曾经的那种淡漠,“再跟着我,只有死路一条!”皱了皱眉,君棠挣扎坐了起来,双手伸入了衣袖,将外衣穿上了身,来自肩上的剧痛让她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你何必又逞强呢?”菀清蹙眉看着君棠,“我就算要走,也不能在你还伤着的时候离开啊?” “我不稀罕你的同情!”君棠嘴角一抽,抬起脸来,正色瞧着她,“如今你已没有利用价值,你有多远就滚多远!” “利用价值?”菀清身子一震,静静瞧着她,“什么利用价值?” “你跟我非亲非故,若不是利用你,你不过是个卖酒女子,死活与我何干?”君棠淡淡一笑,“只有利用你去刺激容兰,羞辱容兰!她才会彻底对我绝望!” “那你何必要救我?”菀清定定地瞧着君棠的眸子,“你别忘记了,你还欠我……” “你我各不相欠!”君棠对上了菀清的眸子,“我救你,只是不想你落入日本人手中,生不如死!”如今我与容家反目,更不可能打探到关于那盒子的更多秘密,没有秘密就回不了家,我已不容于容城与季城,是个真正的灾星,杜菀清,你不该被我牵连。 “季君棠……”菀清忽然轻轻一唤,“看着我。” “你!”君棠微微一怔,惑然看向了菀清,你究竟想做什么? 菀清认真地看着君棠,“你其实是不想拖累我,是不是?” “我是怕你拖累我!”君棠微微一惊,避开了她的凌厉的眸子。 菀清抬起手来,捧住她的脸,逼她正视自己的眼,“好,那我就跟你算账,看看到底我们是否真的各不相欠?” “,从容城到义庄,你救我两次,我只救你一次,算是我欠你一条命。” “你的命,对我来说还不还都一样。”君棠扭开了头,心却忽然跳得格外厉害,“更何况,我不想要你这个拖累一直跟着我!” 菀清再次捧正了她的脸,“第二,你欠我九十大洋,就算是我用这九十大洋,买了我的命,可是,你却烧了我爹的尸骨,让他老人家死后不能落叶归根,这个——你欠我!” “你……”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君棠咬了咬牙,“好,我欠你!”目光忽然看见了木板床角的染血军刀,君棠挣开她的手,急然拿起军刀,递近菀清,“这条命,我拿我的命还你!” “我不稀罕你的命!”菀清冷冷开口,“从来欠债,都是债主定该如何还,你欠我的,你以为那么容易就可以还了?”菀清说完,从衣裳内兜之中摸出了那十个大洋,“第三,回东晴镇还有些路程,这个年头,我一个女子单独走山路并不安全,所以我用这十个大洋雇你保护我回家。” “你知不知道你很烦?”君棠将军刀往地上一掷,紧紧皱眉,“如果我不答应你呢?” “我就写信给报社,让他们曝光你堂堂季家大小姐,竟然欠债不还,还想耍赖逼走债主!”菀清正色看着君棠,季君棠,不管你我是谁欠谁,这个时候,我都不能丢下你不管——我杜菀清决定的事,任何人都左右不了。 君棠突然凑近了菀清,冰凉地一笑,“当年报社写我荒唐娶亲,写我社会异类,我都不曾害怕,这次又怎会怕这个无赖之名?”笑容渐渐消失,君棠认真地开口,“我警告你,不要威胁我,在这个世上我最恨谁威胁我!” 凛凛对上了君棠的眸子,菀清刚想说话,蓦地发现君棠脸色一变,拉着她躲到了内屋门后。 剧烈的动作,让君棠的伤口一片火辣辣的痛,暗暗咬牙,示意菀清不要说话,突然安静的清晨,清晰地听见了外面整齐的脚步声。 难道是容长丰!君棠忽然想起,那日走出容府之前,曾听见容长丰提过在容城附近的山中有个义庄,里面有个孤贫老人,似乎对木工很擅长——他怎会那么快就出发来这里?自己又怎么会阴差阳错地跑到了这里? 来不及多想那些为什么,事到如今,要是让他发现她躲在这里,以容长丰的个性,谁那样欺负他妹子,定然是死路一条!一念及此,君棠低头一看怀中的菀清,终究还是要害了你!季君棠,你这一生,究竟还要害多少性命? 轻柔地为君棠扣起了外衣上的纽扣,菀清忽然将那十个大洋放回了君棠的衣兜里,坦然看着君棠,压低了声音开口,“季君棠,你收了我的大洋,就是我雇的人,你可要记好了。” “你……”君棠对着这样一个她,次感觉到了无措,不甘心地低声开口,“杜菀清,我警告你,惹上我,你没有好下场的。” “这句话,该我说,不是吗?”仰着脸,菀清依旧丝毫都不肯退让。 君棠不禁倒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被什么哽住了胸口,将头转了过去,不再看她的脸,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女人?给你活路不走,偏偏要进死路?虽然皱着眉,但是君棠却惊讶地发现,心底竟然有那么一丝让君棠更觉得慌乱的欢喜——我这究竟是怎么了? 耳侧,清晰地听见了君棠忽然乱跳的心,菀清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与她的胸口竟然如此之近,悄无声息的火热突然升上了双颊——来自肩头的温暖,让菀清这才发觉,君棠是浅浅地将她圈在了怀中。 没有一丝唐突,没有一丝反感,却是那样的自然…… 菀清悄然看着君棠的侧脸,此时的英挺冰冷与昨夜那个凄凉孤独的她判若两人,你虽是女子,可是却是个让我觉得安然温暖的人——我究竟是怎么了? “咯吱——!” 义庄的大门缓缓打开,那个让人惊悚的开门声音让君棠下意识地将她微微搂紧,也让菀清忍不住偎向了君棠的胸膛。 不经意地一个拥抱,让这个阴森的义庄清晨,突然变得有些美好。 “长木少佐,我说的那个木匠守庄人,就是他——”容长丰的声音响起。 君棠顿时绷紧了神经,如果他进来了,我该如何缠住他,好让她安然逃走呢? “呦西,能住在死人当中的人,应该是深藏不露。”长木少佐的声音紧接着响了起来,脚步声渐渐逼近内屋,“你,真的是一个人住?” “回皇军,是的。”沙哑苍老的声音自那个义庄孤贫老人口中发出,他抬起了手,指着内屋紧闭的门,“皇军不信的话,可以进去看看。” “我对这里的死人可不感兴趣。”长木少佐摇了摇头,看着内屋外面一具又一具雕满了牡丹花纹的棺材,暗暗惊叹,“这些,都是你雕的?” “回皇军,是的。”孤贫老人低头。 长木少佐回头看着樱子,“把木盒拿出来,比对,比对。” “是,少佐!”樱子说完,便从容长丰身后的小兵手中拿过了那个木盒,细致地与棺材上的花纹相比较,“像,很像,这线条,像出自同一个人的手。” “呦西!”长木少佐的声音之中有些惊喜,笑着看向了孤贫老人,“你,只要肯配合皇军,少不了你的报酬。” “要……要我怎么配合?”孤贫老人骇声开口,看向那个冷冷含笑的容长丰。 容长丰看着孤贫老人,“我不习惯拐弯抹角,你只要告诉我,这盒子有什么来历就好。” 樱子将木盒递近了孤贫老人,只见他颤巍巍地端详了木盒一阵,突然一声惊叫,“这……这个……是……东晴墨家的手艺!” “东晴墨家?”长木少佐一惊,“什么意思?” “就是东晴镇的墨家,才能雕出这样的盒子来。”孤贫老人急然看着容长丰,“我当年也是跟一个路过的墨家老人学习了数日雕花,可是这样的手艺,我却终生难忘。” “东晴镇?”容长丰更是惑然,自己从小在容城方圆百里进进出出,从未听过有这个名字的镇。 “当初听那个老人说,东晴镇宛若世外桃源,平时很少有生人出入,不是他说,我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样一个古镇。”孤贫老人有些感慨,“我也曾问过他究竟怎么去东晴镇,他只告诉了我一句古诗,东边日出西边雨。” “是这句!”容长丰更是满心激动,东晴镇,若是找到了这个东晴镇,定然可以解开这个木盒之谜,找到那个宝藏传说! 东晴镇?君棠的心一震,低头看着怀中的菀清,难道这个东晴镇就是你所说的那个东晴镇吗? 菀清满眼都是震惊,自小在东晴长大,那儿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深山小镇,为何会变成这位孤贫老人口中的世外桃源?甚至,他竟然还知道那个以木工手艺传家的墨家!东晴镇突然之间蒙上了一层迷雾,连她也觉得恍惚了起来。 “你真的不知道东晴镇在哪里?”容长丰忍不住再问了那个孤贫老人一句。 “当时那个老人家说的时候,手指还指向了东边——”模仿当初那个老人的动作,孤贫老人继续开口。 “还有呢?”长木少佐瞪大了眼睛问。 “回皇军,我知道的就那么多了。” “砰!” 一声枪声响起,容长丰将手枪装回了枪套,“这个秘密,不能让陈督军或者季督军知道,甚至那个突然找不到人影的季君棠。” “呦西。”长木少佐点了点头,“与 分节阅读_7 分节阅读_8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8 容督军你合作,果然长了不少见识。” 又一条性命…… 君棠下意识地抱紧了因为枪声而不禁一阵颤抖的菀清,低声附耳,“我在,没事的。” 菀清点头,不由自主地抱紧了君棠的腰,“我信你!”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 第十章.险境 长木少佐抬手轻轻抚上了棺材上的雕纹,忽然一笑,“这些,都是不错的艺术品……”话没说完,容长丰已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示意身后的小兵上前搬动棺木。 长木少佐抬眼看着内屋紧闭的门,里面会不会还藏了什么好东西?突然身子一转,朝着内屋缓缓走去。 听着军靴在地上清晰的脚步声阵阵逼近,君棠皱紧了眉,慌乱地看了看内屋,突然一指木板床下,低声开口,“你快躲下面去!千万不能让日本人看见你!” “那你呢?” “念在季督军的面子上,他们一时不会要我的命,但是你如果落在他的手上,我昨夜可就白救你了!” “你要记得,你是我雇的人……”松开了君棠的身子,在钻入木板床下的刹那,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遇见你,真烦!”君棠漠然一叹,看见她刚钻入了木板,却又忽然掩口爬了出来,脸色一片煞白。 “里……里面有……” “有老鼠也要忍着!”君棠说着将菀清推了推,坐在了木板床上,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你可千万别出声!” “里面有死人!”菀清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已是压低了声音,可是却还是听出她声音中的恐惧。 “死人?”君棠大惊,低下身子去看床下那个死人——这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穿着破旧,身上还未出现尸斑,想必是刚才不出三日。 这里怎么会有死人? 君棠的目光落上了这个老人手指上的粗茧,那是做木工之人独有的粗茧——一个想法突然在君棠心头惊起,如果说这个已死老人是木工,在这义庄之中会做木工的就只有守庄人——如果他是守庄人,那外面被容长丰杀的又是谁呢? 一团混乱,可是又不能多想,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内屋的那个木质门栓根本就挡不住长木少佐。 “闭上眼,进去!”冷冷地开口,君棠还是将菀清推进了床下,“死人总比外面的禽兽要安全得多!” 身子一震,菀清倒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颤然缩在了木板床下面。 君棠连连深呼吸了几口,让自己冷静下来,忍痛将地上的皮带拿了起来,走到了门后,悄悄打开了门栓。 生机只有一个,如果能在长木少佐没有来得及反应之时出手勒住他,或许能吸引住容长丰的注意,才能让她有一条生路。 内屋的门缓缓打开,菀清看着那双军靴出现在了视线之中,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君棠暗暗咬牙,等待着长木少佐出现在适合的袭击范围之内。 血?长木少佐目光落上了地上的斑斑血迹,不禁起了戒心,“容督军……”忽然转头,朝着容长丰招了招手,“这里好像……” “哥哥!遇上你就好,遇上你就好!”容兰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只见她满脸泪痕地扑向了容长丰,“哥哥,你帮我抓季君棠好不好?” “为什么?”容长丰看着如此委屈的容兰,再看了看她身后的十多个小兵,“到底发生了什么?” “季君棠她……她昨天羞辱了我,为了个卖酒女人杀了容叔,放火烧了我们的货仓。”容兰越说越气,越说越委屈,顿时泣不成声。 “她……”容长丰狠狠咬牙,“我不是早提醒过你,这女人是狼,你偏偏不听,这次被咬了吧?” “哥哥……” “季君棠,我容长丰容忍你太多了,这一次,你是真的欺人太甚!”说着,拔出了枪来,容长丰心痛地看着容兰,“说,她往哪里跑了?” “昨天……昨天就瞧见她往山中跑……”容兰抬手擦了擦眼泪,季君棠,这一次,你别怪我无情,你如此伤害我,我要你付出代价! “你们,随我来!”容长丰说着便带着身后的容家军朝着义庄之外跑去,“敢欺负我小妹,季君棠,我看你当真是活腻了!” “容督军!”长木少佐想叫住他,可是此时此刻的他怒火汹汹,哪里听得到长木少佐的话,转眼之间,只听见他带着小兵们朝着义庄外的深山搜去。 “少佐,我们……”樱子看了看这里阴森森的气氛,一具一具的尸体因为移走了棺木而被倾倒在地,显得格外狰狞,“我们也走吧。” “等等,这里好像有情况。”长木少佐拿出了手枪,定定看着内屋,“这里面肯定有秘密……” 樱子警然走了上去,“少佐,要小心。” 当长木少佐的脸出现在君棠视线之中,君棠猝然出手,手中皮带狠狠勒住了他的喉咙,“小鬼子,我们又见面了!” “你……你竟然躲在这里!”长木少佐脸色惊变,手中的枪突然反手对上了君棠的脸。 “砰!”一声枪响响起。 君棠因为躲这一枪而不得不松开了手,再想上去制住长木少佐,长木少佐的手枪却已经抵在了君棠额上。 抬手摸了摸被君棠勒红的颈,长木少佐恨然看着君棠,“八嘎,支那女人,你活腻了!” 突然而起的枪声让外面的容长丰闻声折返,义庄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樱子趁机跑出了义庄的大门,远远大呼,“季督军,季君棠在这里!在这里!” “季君棠!”恨然咬牙,容长丰一挥手,“走!我们回去!” 心里还是一慌,容兰突然有了些恍惚,那一枪,会不会真要了你的命?想到这里,容兰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季君棠,就算你死,也要死我在我手上! “你这是找死!”长木少佐的手指忽然扣动了扳机。 “砰!” 没想到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扯,长木少佐又一次打偏了子弹。 趁着这一瞬间的变化,君棠挥拳打上了长木少佐的脸。长木少佐想要避开,只觉得脚下又被狠狠扯了一下,一个重心不稳,扑倒在地,“八嘎!” 长木少佐侧脸看见了那个躲在床下的菀清,刚想举手开枪,君棠却已一脚踩上了他的手,一脚踢向了他的面门。 “快走!”伸出手去,君棠急然开口。 菀清抬手握紧了君棠的手,钻出了床下,“好!” 因为吃痛,长木少佐手枪已然离手。君棠俯身匆匆捡起了地上的手枪,不容迟疑地对着长木少佐的脑袋就是一枪,“小鬼子!见阎王去吧!” 长木少佐一声惨呼,顿时气绝。 微微舒了一口气,君棠拉紧了菀清的手,“你可别拖累我,抓牢了!” “你别小看我!”菀清冷冷回了君棠一句,不知不觉间已与君棠十指相扣。 “砰!砰!砰!”一连三枪打翻了最先冲到面前的小兵,君棠拉住菀清避到了义庄屋后。 两个剧烈喘息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君棠微微有些错愕地看了菀清一眼,只觉得脸上忽然一片火辣,匆匆避过了她的眸子。 觉察到了君棠的异样,菀清下意识地往后面退了一步,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一颗心慌乱到了极点。 “季君棠!有种的就出来!”容长丰一边示意小兵朝义庄后包抄,一边带着小兵渐渐逼近君棠。 “走!”君棠一扯菀清的手,抬手一连开了三枪,逼退了几个小兵,带着菀清冲入了密林之中—— “追!”容长丰狠狠下令。 枪声,在荒林之中不绝于耳,这一场生死追逐,不知道何时才能过去? 樱子焦急地冲进了内屋,瞧着倒在地上已然死亡的长木少佐,不禁捂住了嘴。季君棠,你这个中国女人,真的很可怕…… “你怕不怕?”忽然君棠开了口。 “不怕……”菀清正色对上君棠的眸子,“我说过我信你!” 微微一怔,君棠漠然一笑,“总有一天你会害怕的,越靠近我的人,越容易受到伤害。” “季君棠!你跑不了的!”容长丰恶狠狠的声音依旧在身后挥之不去。 这样跑下去,绝对跑不出去!或许,只有……忽然拉着菀清身子一转,朝着深山断崖一带跑去。 眼看着远处的断崖越来越近,菀清突然拉紧了君棠的手,“前面是绝路!” 君棠冷冷对上她的眸子,“你说过,你信我的!”说着,拉着菀清朝着断崖下猛地一跳—— “啊!”菀清忍不住一声惊呼,君棠的右手却已紧紧抱住了她的身子,将她牢牢抱在了怀中。狠狠咬牙,君棠忍住了伤口的剧痛,抬起左手在下落的瞬间抓住了崖壁上的藤条。 树枝刺入了掌心血肉,君棠一阵颤然,手微微一松,与菀清一起往下急速下滑! 鲜红的血滴落在菀清脸上,菀清惊然抬眼,看着君棠因为剧痛而苍白的脸,心里不知所措地一阵刺痛,“放开我,保你的命吧!” “闭嘴!抱紧我就是!”君棠瞪了菀清一眼。 “你小看我!”说着,菀清已抬起了手,与君棠一起抓紧了那根藤条,下降的势子终于缓了缓。 手心的阵阵剧痛传来,菀清忍不住眼中的泪,原来是这样的痛楚,你竟然一滴眼泪也没落,该说你倔强,还是坚强呢?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 第十一章.生机 “这样跳下去,定然是死了吧?”一个小兵颤巍巍地站在悬崖边缘,探头看了看下面的深谷,是一片雾茫茫。 容兰全身颤抖,眼泪却再也忍不住,季君棠,你当真是宁愿跳崖,都不愿向我求饶吗? 容长丰倒吸了一口气,目光忽然落上了崖边的一根又一根手臂粗的藤条,“季君棠是狼,不会那么轻易死,把这些藤条都给我砍了!” 话音一落,小兵们已拔出刺刀,狠狠朝着藤条上面砍去。 感觉到手中藤条的颤动,君棠暗暗咬牙,“容长丰,你够狠!”急然一望下方的深谷,足足还有十余米高,这样掉下去,必然是死! 君棠急然看着菀清,“要活命,得靠自己,我们赌这一赌!” “赌什么?”菀清对上君棠的眸子。 “我数‘1’,我们一起放手,数‘2’,我们一起抓紧藤条!”君棠说完,再看了菀清一眼,“听好了,‘1’!” 菀清听话地放开了手,可是君棠却依旧死死抓紧那藤条,一路抱着菀清速度往下滑去—— “你骗我!”菀清看着藤条之上的斑斑血迹,顿时不由自主地红了双眼。 “所以,记得,别太相信我!”君棠痛然咬牙,冷冷开口,看着她眸中的泪光,心底竟然觉得是一片温暖。 菀清一咬下唇,想伸出手去,帮她抓牢藤条,可是却被君棠另一只手将她的身子往外微微一抱,总是抓不到那个藤条。心中大急,菀清忍不住对着君棠一声喝骂,“季君棠,究竟当不当自己是个人?” 突然,手中藤条一断,君棠来不及回答她,已然翻身垫在了菀清身下,重重落在了地上。 君棠不禁一阵颤抖,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瞬间觉得自己仿佛是要裂开了一样。 脸色惨变,君棠满头冷汗,让怀中的菀清不禁捧紧了君棠的脸,热泪一滴又一滴地砸在了君棠脸上,慌然起身,看着她痛苦的表情,却还是在死咬牙关,紧紧不肯呼出一个痛字。“季君棠,你撑住,撑住,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走……!走!”君棠拼尽力气地推了推她,“别……别管我!” “季君棠,这一次,是我偏要管你!”说着,菀清用力扶起了君棠,已然是泪如雨下,你一而再地救我,今生今世,我已还不起你,季君棠! “我早该……死……”君棠只觉得口中一口腥味的东西冲上了喉 分节阅读_8 分节阅读_9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9 ,一张开口,不禁吐出一口鲜血。一个苍凉的笑在脸上浮现,君棠突然正色瞧着菀清,“我终于可以解脱了……终于可以解脱了……”眸中忽然闪过一抹似有若无的不舍,只是,我竟然有那么一丝放不下你。 “季君棠!”菀清的呼唤忽然有些飘渺,眼前的她忽然是一片模糊。 微微有些慌乱地伸出了手去,君棠只觉得染血的手指被她紧紧握住,眼前,蓦地一片黑暗。 “君棠!”菀清泪然抱紧了君棠的身子,焦急地看了看周围的深谷密林,你不能死,我还没有还你恩情,你不能死! 抬眼看了一眼太阳的方位,菀清忍了忍泪,将君棠驮上了背,“君棠,你不会有事的,我带你回东晴镇,程大夫会救你的,一定能救你的!” 正午时分,穿过了深谷密林,菀清终于瞧见了山中熟悉的崎岖山道。 只要沿着这个山道走出这片山林,从青乌镇坐船几个小时,便可以到东晴镇了! 心底微微觉得终于有了一丝希望,菀清转头对着背上昏迷的君棠大声说,“君棠,撑住,听见了没?撑住!” 君棠的眉头微微一颤,让菀清不禁含泪一笑,“我知道你能听见的,我肯定能救你,肯定可以!” 不敢多做迟疑,菀清继续往前走,季君棠,我不要你死…… “叮叮……叮叮……叮叮……” 渐渐清晰的铜铃声让菀清一阵迟疑之后,脸上绽开了惊喜的笑容,抬眼瞧着远处山道之中赶着毛驴慢行的白衬衣男子,菀清用尽气力一声大喊,“程大夫——!” 那个白衬衣男子身子一震,拉住了毛驴,一脸惊色地转过了身来,看着满身血污的菀清,“杜……杜小姐?” “程大夫,救救她……”菀清用力朝前继续走,“她……她怕是撑不住了!” 程大夫急然松开了毛驴缰绳,走了过来,从菀清身上将君棠接了过来,目光才落上君棠那身鸦蓝色的军装,“她……她是季督军那边的人。” “别管她是谁,救她!”菀清剧烈地喘着气。 看了一眼菀清,程大夫将君棠背了起来,“你帮我牵住毛驴,我们先赶到青乌镇,才好给她治伤。” “好!”菀清急然点头,牵起毛驴的缰绳,看见毛驴背上驮着的医疗用品与行囊,心中不禁一阵惊喜,“还好,遇到了出来采办药品的你,不然,君棠真的要没救了……” “或许,这是缘分。”微微有些深意,程大夫深深看了一眼菀清,“你不该那么辛苦的。” 菀清避开了他的眼,急急地将毛驴拉着往前走,“程大夫,我们快赶到青乌镇,我怕君棠撑不下去。” 一边往前赶路,程大夫一边惑然开口,“你这次不是跟着杜老板出去卖酒给杜少爷治病吗?为什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还带了个季家那边的受伤女子?” 菀清忍了忍泪水,只是摇头,“那些事,以后再说,如今我只希望君棠她会没事。” “君棠?”程大夫这是第三次听见菀清这样叫背上的受伤女子,忽然惊问,“季督军家的那个异类独生女,好像是叫季君棠,难道是……” “程大夫,你就别问了,我们先救了她再说。”菀清急然打断了程大夫的话,再次避开他更加惑然的眸子,不再说话。 程大夫的眸子里忽然出现了一抹冷冽的光芒,我迟早会弄明白的。 终于到了青乌镇,找了家客栈,程大夫吩咐菀清将毛驴上的医疗用品和行囊取下来,将君棠背进了房中,放在了床上。 菀清放下了包袱,慌张地找到了医箱,放在了程大夫身边,“我……我还可以做点什么?” 程大夫将麻醉针水准备好,看了一眼君棠,“你在我的行囊中找件干净衬衣给她,她这一身的脏污,就算我给她处理好了伤口,也免不了会感染。” “好。”菀清刚打开行囊,突然看见自己也是满手血污,急然跑了出去,将手洗了干净,方才又跑了回来。 麻醉针水推入了君棠的静脉,菀清清楚地看见了她脸上紧拧的痛楚表情稍稍散去。终于放下了心,菀清找出了一件白衬衫,放在了床头。 看着程大夫剪开了君棠的衣服,用酒精为君棠清理了肩上那个弹伤,接住一针又一针地缝合了伤口,菀清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这样的一日一夜,恍若一场噩梦,如今,终于醒了。 “这弹头是谁给她取的?”程大夫忽然开口。 “是我。”菀清回想起昨夜的那一幕惊心动魄,只觉得到现在都还有余悸。 程大夫突然惊愕地抬眼瞧着菀清,“你就这样没用麻醉药就给她取弹头?我该说你胆大,还是说她够坚强?” “我……” 程大夫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杜小姐,你又让我认识了一个不一样的你。” “程大夫,君棠她会没事的,是不是?”菀清忍不住开口问。 “外伤经过处理,再给她打一针消炎药,肯定是没事,可是……”程大夫将君棠的衣服往下拉了拉,“看她背上的淤青,肯定是受了什么撞击,有没有伤到肺腑,这个等我处理好她的外伤,再好好帮她检查一下。” “程大夫,谢谢你。”菀清感激地一笑。 “你跟我,还说什么谢呢?”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程大夫转移了话题,“我本来就是医生,救人就是我的本职……对了,我想她身上这些血迹也该好好清理一下,以免感染。” “我这就去打水!”菀清点了点头,匆匆跑了出去。 程大夫不禁低头看着依旧昏迷的君棠,你若真是季君棠,怎会与菀清走到了一起?还受了那么重的伤? 处理好了君棠的枪伤,程大夫再为君棠清理了左掌上的伤口,包扎好后,转身拿起听诊器听了听君棠的心跳,应该是没伤到心肺。 放下了听诊器,程大夫准备好一支消炎针,缓缓给君棠注射了进去。 “水来了!”菀清急匆匆地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进来,放到了桌上,浸湿了担在盆边上的帕子。 程大夫忧然看着菀清,“杜小姐,我想她应该没事,至于脊柱有没有事,等她醒来看看能不能站起来便知道了,倒是你——你伤到哪里了没?” 菀清摇了摇头,拿着帕子走近了君棠,“没事,我倒没有受多少伤。” 程大夫点了点头,起身收拾好了医箱,“我先出去买些吃的,你先给她清理下身子,换件干净衣服。” “好,程大夫,谢谢你。” “你又对我说谢,其实,我想听你叫我元之。”程大夫沉沉一叹,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房间,将门轻轻关上。 菀清终于可以舒了一口气,一边解开君棠的衣服,一边为她擦洗着身上的血污,不禁又红了眼,“我们这次,真的安全了。” 一条又一条旧日鞭痕再次清晰地落入菀清的眼中,菀清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抚了上去,季君棠,你究竟吃了多少苦?才会有今天这样的倔强?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上班 第十二章.隐忧 为君棠换上了白衬衣,菀清安静地瞧着君棠的眉眼,昨天发生的一幕又一幕在心底浮现,那缠绕心上的忧虑与害怕挥之不去,季君棠,醒醒,好不好? 眉头微微一皱,君棠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菀清一脸欢喜,忧然看着她,“是不是饿了?”看着她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菀清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君棠还是那样安静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难道你伤了脑袋?”菀清不禁一慌,可是现在程大夫还没回来。 “你好烦……”君棠终究冷冷地开了口,可是眸中却不似平时那么冰冷。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菀清瞪了君棠一眼,“你又开始逞能!” 挣扎着想坐起来,来自背上的痛让君棠不禁扯了扯嘴,倒吸了一口气。 伸手扶住君棠的双臂,菀清忍不住开口,“你如果真要逞能,就好好站起来给我看看!” “不就是站吗?有什么可以难到我季君棠的?”冷漠地回了菀清一句,君棠推开了菀清的手,狠狠咬牙,用力坐了起来,微微缓了缓气,拼尽一切地站了起来。强忍疼痛,君棠仰头看着菀清,“你瞧,我这……不是站起来了?” “呵呵,你没事,没事!”菀清的双手忽然捧住了君棠的脸,满脸都是欢喜的笑,“季君棠,我警告你,你不准再这样玩命!” 菀清手心的伤痕轻轻擦在君棠脸上,君棠一阵怔然,抬起手来,轻轻贴上了她的手,原本想要冷冷回的话,梗在喉间。 君棠静静看着菀清的眸子,里面似有若无的闪过一丝慌乱,君棠的心不禁狂乱地跳动了起来。 菀清只觉得双颊一热,慌乱地避开了君棠的眼睛,缩回了双手。 “杜小姐,我回来了。”程元之的声音忽然响起,只听他敲了敲门,抱着干粮走了进来。 “程大夫,你看她可以站起来,是不是意味着没有伤到脊柱?”菀清迎了上去,急匆匆地开口。 程元之目光扫过菀清脸上的红晕,有些惑然地看着那个满脸冰霜的君棠,对上了她一双凌厉的眸子,话中有话,“季家小姐果然不同凡响。” 他怎么会知道我是谁?君棠惑然看着他,不过是三十左右的白净男子,如果只是一般的山野大夫,怎会一眼就认出她?君棠目光从程元之身上挪开,冰冷的声音响起,“你是想说,我是个社会异类吧?” 程元之暗暗惊叹君棠的反应,匆匆一笑,“我怎么敢呢,你可是堂堂季家大小姐,季督军的独生女。” “杜菀清,我想,我该走了。”君棠紧紧咬牙,忍痛走到了菀清身边,目光落在了地上那件满是血污的军服上,“给你个选择,一,拿着拿十个大洋,不要再烦我,二……” “我选二!”君棠话都没说完,菀清却急急地走到军服边上,将军服衣兜中的十块大洋拿了出来,在君棠面前晃了晃,“这是我给你的雇金。”说着,走到君棠身边,放到了君棠手心之中,“我还没回到东晴镇,你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君棠还是那样冷漠地一笑,可是眸底那一丝笑意却被菀清看得一清二楚。 “季小姐,你不能走。”程元之急然开口。 “笑话,我想走的地方,谁能留住我?”君棠蔑然看着程元之,“难道你想用什么威胁我?” 程元之从来都没想到过,季君棠竟然是个如此难缠的女人,顿了顿,想到了个理由开口,“你的伤口需要每天消毒换药,还要按时打消炎针。” “你竟然连消炎针都可以弄到手?”君棠不由得大惊,这个时代,消炎针在战场上实在是宝贵得很,很多战地医院都已短缺,这样一个山野大夫,怎么会弄到这样宝贵的东西?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这个是我托朋友从黑市买来的……”程元之忽然仓皇地开口。 “黑市的消炎针不便宜,你竟然这么有钱?”君棠的下一句话,让程元之更是不知道如何应对。 冷冷看了一眼程元之额上的冷汗,君棠直接开了口,“杜菀清,你记好我今天说的话,这个人,绝非善类!” “你!”程元之脸色一片铁青,“季君棠,你要是敢这样走了,我保证你不出三日绝对要被皇军抓回去!” 冰冷地一笑,君棠凛然对上了程元之的眼,“我既然敢杀那个日本鬼子,就不怕被抓。”突然转身挑衅地一笑,“如果我被抓了,我肯定会把你供出来,说你救了我,窝藏了我……你现在倒是可以去找容长丰告发我,说不定在死之前,还可以领点赏钱,好好吃一顿饱饭。” “君棠……”菀清忍不住拉住了君棠的衣袖,摇了摇头,始终是程大夫救了你,说话还是该留些余地。 欲言又止,君棠忍住了要说的话,拂开了菀清的手,将另一只手上的十个大洋塞入了菀清手中,“其实,我刚才要说的选择二是,你拿着这十个大洋,重新找个保护你回东晴镇的人,这是你选的二——当然,这个人,你可千万别找。” 分节阅读_9 分节阅读_10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10 “你!”菀清看着君棠,冷漠的脸上不再有一丝温度,就像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人。季君棠,你明明是……明明是……明明有过一丝温度的人,怎会突然就成这样? 君棠打开了门,又说了那句话,“别靠我太近,你会后悔的!”说完,转身忍痛走出了房间,杜菀清,我跟着你,只会带来更多的危险,而这个男人,实在是不是什么善类,明的我可以挡,可是暗的,我只能为你暗防。 “季君棠!”菀清不由自主地追了一步,程元之顿时喊住了她。 “杜小姐,这个人已被皇军到处通缉,你让她跟着你,只会把灾难带到东晴镇去!” 这么快就被日本人通缉?菀清的心忽然一乱,暗暗咬牙,不是因为我,她还是那个堂堂季家大小姐,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念及此,菀清匆匆看了程大夫一眼,“她有伤,我不能就这样对她不管不顾了!” 说完,菀清头也不回地追了出去。 “菀清!”程元之开口一呼,眸底一片阴沉。杜菀清,被皇军盯上的人,她跑不了,你也一样跑不了。 或许,是我太给你耐心了…… 君棠走出了客栈,紧锁了眉头,忍痛咬了咬牙,季君棠,你要撑住,不疼的,不疼的! 夜风微凉,踩在青乌镇的青石板之上,君棠瞧着一盏盏昏黄的街灯,深深吸了一口气,杜菀清,在暗中把你安然送上东晴镇之前,程大夫这个人,我绝对不会让他留在这个世上。 “莺逢日暖歌声滑,人遇风情笑口开。一径落花随水入,今朝阮肇到天台。”熟悉的《牡丹亭》唱腔幽幽飘来,君棠不由得一阵恍惚,没想到这里这个小镇上竟然还会有人唱这出昆曲。 “君……”身后的菀清看着君棠落寞的背影,想要开口呼唤,却忍了下来,你想去哪里呢?随着君棠的脚步,菀清悄然随着君棠而行。 一步,又一步,走在青石板之上,菀清突然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可以让她默默陪着此时此刻难得如此安静的君棠。 不知道为什么会忍不住轻轻一笑,菀清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傻气,你明明是个女子,但是,为何会让我觉得只要你在,我便安然?你若不在,我的心却有那么一抹失落…… 沿着唱腔,君棠默默来到了青乌镇的戏台边,零零散散地围了不少路人,只是随意地听了几句,便就离去。 看着台上的柳生与杜丽娘,君棠失望地摇了摇头,嘲然开口,“柳梦梅与杜丽娘,不该是这样梦中相会的。” 几个路人微微吃惊地瞧着君棠,明明是女子,却穿着男子白衬衣,剪了短发,莫非是个疯子? 台上的柳生与杜丽娘稍稍一愣,看着这个说话的台下女子,乡下戏班,能唱成这样,已自认为不错,瞧这个人说话的语气,似乎是个行家。 台上的小生小旦愣了神,台后的曲子也停了下来,戏班主人梳着个贼亮的整齐头发,满脸不悦的走了出来,看着君棠,“请指教。” 君棠冰冷地一笑,“你敢让我上台唱一出吗?” “小姐,这边请。”戏班主人一扬手,若是你唱不好,刚好衬出了我这角儿的好,也省的我与你口舌相争。 君棠缓缓走入了后台,上了粉墨,换上了一身柳生青色戏袍,看着戏班主人,“可以奏乐了。” “好。”戏班主人拍了拍手,乐曲再次响起,原本的柳生下了台来。 深深吸了一口气,君棠忍了忍痛,双手衣袖忽然一摆,活脱脱一位翩翩古代小生出现在了戏班主人面前。 轻轻握起一枝假柳枝,君棠缓缓上了台,唱的还是那一句——莺逢日暖歌声滑,人遇风情笑口开。一径落花随水入,今朝阮肇到天台。 不一样的韵味,不一样的潇洒,顿时在戏台之上弥漫开来。 波光一转,君棠抱拳朝向台上的女旦杜丽娘,“小生那一处不寻访小姐来,却在这里!” 对上了君棠的眸子,杜丽娘顿时哽了词,看着君棠俊秀的脸,顿时忘记了下面该唱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谢谢各位大大的支持哈~~ 就算只有一个大大,我都会为你们把这文好好写下去~~ 第十三章.入戏 呆然看着君棠的扮相,菀清陷入了一片恍惚,戏台之上,你究竟是季君棠,还是柳梦梅呢?心,忽然一片慌乱,从来没有看见过的温润的笑如今在她脸上展现,季君棠,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笑,很好看? “恰好花园内,折取垂柳半枝。姐姐,你既淹通书史,可作诗以赏此柳枝乎?”君棠谦谦地递上了手中柳枝。 杜丽娘抬手接过,粉墨却掩不住脸上的浓浓红晕,这一瞬间,她如同戏中的杜丽娘一般,娇羞满面,恰到好处。微微抬袖,杜丽娘唱出了词,“这生素昧平生,何因到此?”你究竟是谁,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君棠微微凑近,彬彬有礼地一笑,“小姐,咱爱杀你哩!”一句台词,让台上杜丽娘,台下杜菀清的脸刹那一片通红。 君棠……心底默默念了一遍她的名字,菀清终于知道,她在她心中,其实不单单是恩人……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一句唱腔唱罢,君棠轻轻牵拉那杜丽娘的衣袖,“小姐,和你那答儿讲话去。” “那边去?”杜丽娘娇羞满面。 “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着湖山石边。”君棠含笑轻唱。 “秀才,去怎的?”低下了头去,杜丽娘唱得有些打颤,想必是有些掩不住心底的激动。 “和你把领扣松,衣带宽,袖梢儿揾着牙儿苫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这唱词唱得格外旖旎,君棠却不单单将其中的暧昧唱出,还平添了几分温情。 杜丽娘作羞不依,其实她也分不清楚自己此刻是在唱戏,还是就是真的杜丽娘?君棠浅浅伸手一抱她的身子,扯动了身上的伤口,剧痛让君棠不由得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 看到了君棠那突然一蹙的眉,菀清忍不住心里一揪,你就是不让人省心的。 “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这好处相逢无一言?”君棠与杜丽娘的合音而唱,将台上气氛推上了顶点,当君棠浅拉着杜丽娘衣袖缓缓双双入后台的刹那,台下已是一片掌声擂动。 菀清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这台下已吸引了不少看客。 戏班老板不得不对着下台的君棠拍了拍掌,“好!唱得好!您这唱腔,这身段,算得上角儿,是我失敬了。” 带着三分痴意,那杜丽娘深深看了看君棠,惊声开口,“你当真是女子吗?” 君棠冰冷的声音响起,“我不是女子,难道是男子?”匆匆看了戏班老板一眼,“打扰了,我该走了。”说着,一边脱下戏服,一边拿起妆台上的帕子擦着脸上的粉墨。 “小姐,我想,我们可以谈谈。”戏班老板忽然开口。 “她是我雇的人,没时间唱戏。”菀清突然出现在了后台之中,同君棠一样冰冷地开口。 “小姐,你是?”戏班老板微微吃惊,目光落上了她衣服上的血污,更是一慌。 “讨厌的人。”君棠忍不住骂了一声,杜菀清,你什么时候能让我放心些?你留在客栈,好歹那程大夫也不敢对你怎么样,一个人就这样跑出来了……忽然转念一想,季君棠啊季君棠,你也一样,该去想怎么杀程大夫,结果又跑来唱什么《牡丹亭》?也不知道究竟是生谁的气,君棠速速将脸上的粉墨擦了个干净,“告辞了。” 从菀清身边走过,君棠还是忍不住一扯她的衣袖,“走了!” “好!”菀清任她拉着衣袖,匆匆离开了这里。 戏班老板看着远去的君棠与菀清,眸子中忽然闪过一片阴暗的光芒,这是个赚钱的角儿…… 河水倒影着月光,显得格外静谧。 安静的码头之上,只有菀清和君棠两人默然看着河畔渔船的点点星火,不知该说什么。 “季君棠……”菀清突然伸手拉紧了她的手,“我有话要跟你讲。” 君棠一怔,看着她的脸,“有什么话快说。” 菀清正色看着她,“我要学唱《牡丹亭》!” “你?”君棠嘲然一笑,“给你十年也学不好!” “那你就得教我十年!”菀清忽然一笑,抬起手来,轻轻捶了君棠的背心一下,直痛得君棠扯了扯嘴,连连吸气。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烦人?”君棠忍不住冷冷一骂。 “我就喜欢烦人!”菀清挑眉一笑,看着君棠,“凡是答应我的事,没有谁可以不做完就跑的,你还没有做完你答应我的事,你跑不掉的!” “是吗?”突然,君棠逼近了菀清,看见了菀清脸上突然泛起的红晕,心里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片莫名的欢喜,“你就不怕……”故意把话说了一半,邪魅的笑容在脸上绽放开来。 坦然对上了君棠的眸子,菀清同样逼近了君棠的脸,“别人怕你季君棠,我可不怕你!” 两颗心,狂乱地跳动着,呼吸如此相近,缓缓交融,突然间陷入的沉默,让两人可以清楚地听见彼此的心跳。 “杜菀清,你在玩火,你知道吗?”突如其来的冰冷,君棠再一次出口警告,都不知道究竟是警告自己,还是警告她。 “我知道……”菀清抬起手来,捧住了君棠的脸,“但是,我喜欢这团火的温暖。” 仓皇地躲开了菀清的手,君棠让自己微微平静了些,冷冷笑着,“我不是个温暖的人,别靠近我!” “我敢走近你一步,你可否不再后退?”菀清突然的问题,让君棠的心瞬间一团火热。 君棠一怔,一动不动地瞧着她,咬牙开口,“你真是个蠢女人!” “你不也是一个蠢女人吗?”菀清认真的开口,“我要你教会我唱《牡丹亭》才准离开。” “万一你笨到怎么都教不会呢?”君棠皱起了眉头。 “那你就教我一辈子。”菀清胜利地一笑。 “凭什么?” 突然狠狠给了君棠痛处一拳,菀清伸手挽住了颤然死撑的君棠,“至少,在你伤没有全好之前,你是跑不掉的!” “我警告你,不要再打我痛处,不然,我可是要翻脸的!”君棠咬牙开口。 “我偏打!”菀清抬起了手来。 君棠不禁倒吸了一口气,狠狠一把抓紧了她的手,“杜菀清!你这是得寸进尺!” 两两相望,菀清忽然抬手握紧了她的手,嫣然一笑。 君棠满心的愤怒瞬间化解在了这个笑容之中,只是怔怔地看着她,眸中突然出现了几许泪光。 “你怎么了?”菀清心里一慌,是不是出手太重,把她伤了? “杜菀清……”君棠突然伸手捧住了她的脸,让菀清忽然一愣。 君棠灼灼的目光落上了菀清的唇,突然朝着菀清一口吻去—— 抓紧了君棠的衣袖,菀清的身子一颤,想要挣扎,却被君棠紧紧抱在了怀中。 原以为自己会反感这突如其来的轻薄,可是,菀清心底的慌乱因为这样一个吻而渐渐平息了下来。 这是荒唐?还是孽缘?顾不了那么多,也不想去管那么多——这个世间,哪里还有如她一般,不顾一切去保护她的人? 君棠的唇,霸道而狂乱,每一下触碰,都让菀清觉得满心的火焰在熊熊燃烧,来不及去回应君棠的汹涌唇瓣,菀清下意识地轻轻抱紧了她的腰。 你真的不怕我毁了你吗?君棠的心狠狠一颤,渐渐温柔了下来,唇瓣不舍地离开她的红润的唇,君棠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她的一双清澈的眸子。 “季君棠……” “嗯?” “送我回东晴。” “好。” 寻常的话,让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温暖。 “对不起……”君棠忽然开了口。 “我 分节阅读_10 分节阅读_11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11 ……又没有怪你……”菀清同样低下了头。 伸手握紧了菀清的手,君棠继续开口,“你是我个道歉的人,今后,除了我,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君棠……”菀清只觉得心里一酸,含泪一笑,“难不成你要把所有欺负我的人都杀了?” “是!”眸底的杀意突然大盛,君棠冷冷开口,“这个世界,不是被杀,就是杀人,要活着,必须得不留余地!”静静看着菀清,“你是个干净的人,不该被这个世界污染了,那些染血的事,让我来。” “我不喜欢血腥味。”菀清忧然看着她,“杀人太多,终究会有报应的。” “我不怕。”眉头一舒,君棠冷冷一笑。 “可是我怕!”菀清轻轻一叹,“答应我,不要再随便杀人了,好不好?” “等我杀了他再说。”君棠冰冷地开了口。 “谁?” “程大夫。”君棠淡淡说着,“这人绝对不简单,不杀了他,迟早你会有事。” “是不是你想多了?”菀清慌然拉住了君棠的手,“他在东晴镇开医馆一年多来,一直都是东晴镇的好大夫,从来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没做过,不代表不会做。”君棠笃定地点头,“你可别靠他太近了。” 菀清忽然一笑,“那要看你会不会突然不见了?” “杜菀清!”君棠怒然看着她,“你又在挑衅我!” 慌然后退,菀清笑然看着她,“这一次啊,你休想再欺负到我!” “你!”君棠想迈步追去,可是背心处的伤痛,却让君棠每跑一步都一阵扯痛,只能平静地缓缓而行。 “呵呵,季君棠,这次认输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专心修改古文去~~~ 第十四章.奔逃 “杜菀清!”忽然,君棠的脸色格外凝重,定定瞧着菀清身后,伸出了手去,“过来!” 菀清微微一惊,只觉得身后似乎有些微凉,转过头去,只瞧见戏班班主带着几名壮硕大汉不知何时已站在了码头的不远处。 等不了菀清走过来,君棠却已挺身上前,挡在了菀清身前,微微抬起了头,蔑然地瞧了他们一眼,“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戏班班主笑吟吟地眯起了眼,“小姐唱了一口好昆曲,我只是爱才,所以想请小姐到我这戏班来唱上几出。” “你是爱才,还是爱财呢?”君棠冰冷的语气直接洞穿了他的想法,握紧了菀清的手,君棠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看来这个青乌镇,又要容不下她们了。 “小姐你既然明白,我就直接开个价。”戏班老板上下打量了君棠一眼,“咱们三七开如何?” 君棠冷冷一瞧他身后的壮硕汉子,“你是想说,你七,我三?” “小姐是个聪明人。”戏班老板点了点头,示意身后的几名壮硕大汉往后退几步,“我是个斯文人,喜欢与小姐这样的斯文人打交道,如果你同意的话,不如随我回戏班,我们签个契约?” “呵。”忽然冷冷地一声干笑,君棠侧脸对着菀清开了口,“我们走。” “慢着,你这是什么意思?”戏班老板脸色突然一沉。 君棠漠然抬眼,“我不想唱的地方,你就是给我十,我也不会唱一句,更何况,你还不配做我老板。” 忍了忍怒火,戏班老板朝着身后的壮汉招了招手,“我本来想着如果你识抬举的话,可以免些皮肉伤,看来,你是生路不走,走死路!” “你说对了,我季君棠走的,只有死路。”君棠唇角微微一弯,瞧着一脸忧色的菀清,“往往想要我死的人,最后都死了,如果他们不相信,尽可让他们试试。” “季君棠?”戏班老板稍微迟疑了一下,“难道你是……” “我还真没想到,我这个名字,竟然有些名气。”君棠牵着菀清缓缓走过戏班老板,“最好别惹我,不然,你活不了多久。” “如果你真叫季君棠,那么你今日就更不能走了!”戏班老板眼珠子微微一转,示意壮汉们挡住了君棠和菀清的去路,“如今你只有两条路走!一,我将你送到省城,那里的日本人可是悬赏了三百大洋要你的命;二,你乖乖跟我回戏班,留在我戏班中唱戏,同是中国人,我还不想要你的命。” “你威胁我?”冰冷的笑从君棠脸上渐渐隐没。 “君棠。”感觉到君棠掌心的突然冰凉,菀清紧紧回握了君棠的手一下,轻声开口,“当心你的伤,别硬来啊……若有机会,不要管我,先保住你的命啊。” “我不至于窝囊到连个人都保不住!”君棠坚定地说完,看着这几个壮硕大汉,“来!看看你们究竟有多少本事,留得住我季君棠?” 菀清连连摇头,“不要硬拼,好不好?” “不玩命,就不是我季君棠了!”说着,君棠松开了菀清的手,暗暗咬牙,双拳紧握,环顾几个壮硕大汉,“有种的就上来!” “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拿住她!”戏班老板突然一声令下,几个壮硕大汉朝着君棠扑了上来。 忍痛躲开这一扑,君棠突然伸手一扯菀清的手,“走!” 菀清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已被君棠拉到一边,只见一辆燃着火的木板车被程元之猛然推着撞向了这几名没来得及反应的壮硕大汉。 火舌燎上了壮硕大汉的衣服,顿时蹿上了身子。 “快走!”程元之一声惊呼。 君棠冷冷一看程元之,拉紧菀清,咬牙忍痛朝着青乌镇跑去—— 每一阵扯痛,都是彻骨的痛,才跑出没多远,君棠已满头冷汗,阵阵发颤。 抬手为君棠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菀清握紧了君棠的手,“让我背你吧。” “笑话,这点痛算什么?”君棠倒吸了一口气,依旧不肯认输一分,“快走就是!” 匆匆回头一看那个与大汉缠斗一起的程元之,菀清有些忧然地开口,“程大夫会不会有事?” “戏子如果演一场戏便死了的话,就不叫戏子了!”君棠漠然的语气传入菀清耳中,“他肯定会好好的,再出现在你我面前的。” 程大夫,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有什么意图?但是,你悄悄跟踪菀清却是事实,如今,也只能利用你挡好后面的人,让你做这个英雄吧。 “你还在怀疑他?”菀清皱起了眉,“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 “好人不会一直悄悄跟着你。”君棠拉着菀清越跑越远,窜入了青乌镇的青石板大街之中,“更可况,我季君棠从来只相信自己。” “那我呢?”菀清忍不住开了口。 没有回答菀清,却只是重重地扣紧了她的手,掌心与掌心相对,君棠望向前方,“我不喜欢说那些话,你有眼睛,你能看到。” 唇角一弯,菀清随着君棠跑上了来时的客栈,将门关上的刹那,菀清开口,“如果有一天,我没有眼睛了呢?” 君棠剧烈地喘息着,“杜菀清,别总是这样挑衅我。”一句话说完,君棠漠然放开了她的手,缓缓走到了窗边,警然看着窗外青石板大街上面依旧平静的一切,“你惹上了我,注定没有安定,这个只是开始。” “就算没惹上你,我也早没有了安定。”菀清自嘲地一笑,看着君棠的背影,“这次回东晴,说不定,我已经没有家了。” 转过了头来,君棠惑然看着她,“为什么?” “哥哥患了重病,二娘素来就看不起我们兄妹两个,早就想把家业全部占给弟弟,如今爹一走,我恐怕连进门的机会都没有。”菀清抬眼看着君棠,“我只有你了。” 君棠的唇微微一抿,“只要是我想去的地方,不管是谁,也挡不住。” “我不想与他们起冲突,我也不想去争什么,只是……爹爹一生研制酿造出的湛露酒,我不想就这样败在了我们这些儿女手上。”菀清走上前去,抬手握住了君棠的手,“我知道你可以帮我,但是,如果是用命换来的,我宁可不要。” “我懂你的意思。”君棠点了点头,“我保证,这一次我不杀人。”后面这句话,君棠没有说下去——但是,我不保证,我不会伤人。 “君棠。”菀清突然抱紧了她的身子,靠在了她的肩上,“你会一直都在吗?” 紧皱的眉头一舒,君棠冷冷开口,“如果可以的话,我会,但是,此刻,我做不到。”推开了菀清,君棠再次皱了眉头,看着窗外街上那几个熟悉的身影,“该来的,还是来了。” 菀清惊然顺着君棠的目光瞧去,只见容长丰骑在马上,带着数百个步兵浩浩荡荡地走在青乌镇的大街上,身后的两匹马上,分别驮着那个日本女人樱子与一脸苍白的容兰。 “你跟我在一起,现在只有死路一条!”君棠倒吸了一口气,“你听我说,等下我去引开他,你找到机会就走,不然,落在他手里,你肯定会被送到小鬼子的慰安所。” 一抹恐惧袭上心头,菀清不由得紧紧抓紧了君棠的手,“那你呢?你就不怕?” “我怕什么呢?”君棠凛凛一笑,“我已经伤痕累累,大不了就是一枪干脆的,也好了了我身上的痛。” “你为什么总是不珍惜自己的命呢?”菀清心痛地看着她。 “如果我珍惜了,我死得更快。”君棠警然注视着楼下的一举一动,“这个世上,有两种人能与阎王叫板,一种是死人,一种是不怕死的人。” “君棠!”菀清定定看着君棠,眸底不由自主地有了泪光,“答应我,不要死,可以吗?” “看老天。”君棠耸了耸肩,“杜菀清你记好了,如果我还活着,我会到东晴镇找你,如果……” “没有如果!”菀清决然点头,忍了忍眼中的泪,“不准有如果,不许有如果!” “你好烦。”君棠倒吸了一口气,“杜菀清,我最后跟你说一次,你到了东晴镇,一定要远离那个程大夫,他绝对不是好人。” “只要你活着,我听你的。” “你要挟我?” “是约定!” “杜菀清,我真是怕你了。”摇了摇头,君棠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你这个傻瓜,好好跟你说你身边的危险,竟然还拿来威胁我? 傻瓜季君棠,我只想你活,只想还有机会再握着你的手,感受在你身边的安然。 “青乌镇往东一百里,桃花盛开的地方,就是东晴镇,你可记得了?” “记得了。”君棠深深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打开了门,又关上了门——桃花盛开,这个世间还有这样一尘不染的地方吗? “季君棠!你竟然还活着!”窗外,容长丰的一声惊叹升起。 菀清的心不禁紧紧一揪,扑到了窗边,定定看着那个穿着白衬衣的君棠凛凛站在容长丰面前,被数十支步枪瞄准了脑袋! 君棠!前所未有的恐惧将菀清的一颗心紧紧揪成了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下午热晕了,一直晕乎晕乎的。。。不好意思哈 第十五章.否极 “我当然要活着。”不紧不慢地开了口,君棠凛然对上了容长丰的眼,“容督军,别来无恙。” “季君棠!”容兰恨然咬牙,可是心底却还是有那么一抹欢喜,你还活着。 容长丰冰冷的目光落上了君棠的脸,季君棠敢这样就跑出来照面,定然是有备而来,不可掉以轻心。 “季君棠,你胆子可不小,杀了长木少佐,又杀了容叔,欺负了我妹妹,如今还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我面前。”左右瞧了瞧围观的路人,容长丰的心依旧不敢放心一刻,“你就不怕我马上要了你的命?” “现在要我的命,你肯定会后悔的!”君棠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目光却移到了那个日本女人樱子脸上,“死了个长官,其实,你应该高兴,不是吗?” 樱子脸色惊变,君棠的话直接洞穿了她的心,长木一死,她的确可 分节阅读_11 分节阅读_12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12 以取而代之,惊然看着君棠,樱子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静静看着君棠的脸,不得不暗暗惊叹。 “你欠我个人情。”君棠的声音落下,将目光移到了容兰身上,漠然地一笑,“你不是恨我吗?怎么不亲手来要了我的命?” “你……”容兰不由得一阵哽咽,季君棠,不要再逼我了,如果你能回头……能回头…… 抬手拂开脑袋附近的步枪,君棠冷冷看着容长丰,“我跟你做个交易,你如果想听,就下马。” “你到底在耍什么把戏?”容长丰看着她的脸,那个漠然的笑,从来也看不透。 “你也可以马上就下令开枪,要了我的命!”君棠蔑然看着周围的人,忽然云淡风轻地耸了耸肩,指了指心口,“瞄准一些,给我来枪干脆的!” 容长丰跳下了马,一只手按在腰间的手枪上,一步逼近了君棠,“你说,你所谓的交易是什么?” “我知道东晴镇在哪里。”君棠淡淡开口,冷冷地看着容长丰的阴沉眼睛,“你要是杀了我,我保证你肯定要走不少弯路。” 容长丰惊然看着君棠,“你真的知道?” “你也可以当我不知道。”君棠嘲然一笑,“一枪毙了我,看看当我季家与你容家起了争执,得益的究竟是谁?你可别忘了,还有一个陈督军随时在等着你与我反目!” “季君棠,你赢了!”容长丰抬手挥了挥,示意小兵们把枪收起来,“你说,你用东晴镇,跟我交换什么?”只要到了东晴镇,季君棠,你以为我容家就那么容易欺负的?为了给皇军那边有交代,你肯定得不明不白的死! “几件合身的衣服。”君棠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宽大的白衬衣,“我不喜欢穿别人的衣服。” “就这么简单?”容长丰忽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要把我想复杂也可以,你要随时反悔也可以,在你眼中,我已经是死人一个,不是吗?”君棠漠然看着容长丰,眸中与他一样的,都是看不透的阴沉。 暗暗倒吸了一口气,容长丰眯起了眼,季君棠,你让人觉得很可怕。 看着君棠周围的枪支终于退去,窗边的菀清不由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颗紧揪的心,微微松了松,对着窗外的君棠含泪一笑。 东晴镇,我等你,君棠,不要忘了。 “别跑!站住!”突然一声恶狠狠的大喝响起。 只见那几名壮硕大汉追着狼狈不堪的青肿程元之朝着这边跑来—— 一步跌倒在了容长丰脚下,程元之抱住了头,仓皇地大呼,“别杀我,别杀我,我只是东晴镇的山野医生……” “东晴镇!”容长丰忽然阴森地一笑,“原来,这里也有一个认识东晴镇的人。” 君棠冷冷看着这个仓皇的程元之,没想到你做了英雄,如今还要来做小人?你想我死,偏偏你这次,我要你失望! 藤田先生!樱子看见了程元之的脸,心底忍不住一声呼唤,这个曾经与她一同在日本学习考古的男子,曾经是那样的优秀,却突然之间消失在了校园之中,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住在哪里?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在中国,而且还在传说中的东晴镇做了山野医生! “季君棠,看来知道东晴镇的人,不止你一个,如今,我要好好想想这个交易,到底做不做?”容长丰阴冷地一笑,示意手下将程元之抓了起来,用枪逼退了那几个壮硕大汉。 “军……军爷……别杀我……别杀我……”颤抖着开口,程元之显得格外惊慌。 你还是当初那位藤田先生吗?樱子暗暗叹息,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 容长丰冷冷逼视着程元之,“你真的知道东晴镇在哪里?” “不单……不单我知道,还有……这青乌镇的人都知道……”程元之颤颤地开口。 容长丰转头看着君棠,“看来,你的筹码又轻了点。” 君棠冰冷地一笑,“我本来就没想过这筹码能有多重,所以只向你要了几件衣服。”容长丰,你如果真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要了我的命,那你就真的犯了大忌,等于同时多了两个敌人。 “哥哥,留下她的命,我要报仇!”容兰突然跳下了马,走到了君棠身前,伸手揪住了君棠的衣领,“季君棠,你还记不记得在容城旅馆,你是怎样羞辱我?” 嘴角微微一扯,君棠漠然看着她,“不记得了,容小姐。” “那我现在让你记得!”说着,容兰突然将君棠的衬衣扯开了个口子,对上她微微一震的眸子,“求我,求我原谅你!我就停手!让哥哥留你一条命!” 君棠……菀清的心再次揪紧,我该怎么救你?该怎么救你? “容小姐,继续……”君棠冰冷的声音之中,清晰地有一丝颤抖,可是那双眼睛之中却没有半点恨意,依旧是那样的冷漠。 “季君棠!你就一点也不怕吗?”容兰摇了摇君棠的身子,你为何就是不认输,就是半点温柔都不给我? “我本来就是社会的异类,我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会怕在大庭广众之下赤身露体?”说着,君棠拂开了容兰的手,“你不是想看我被你羞辱吗?好,我成全你!”说着,君棠哗啦啦地将衬衣的纽扣尽数扯掉。 “不要——!”终究忍不住推开了窗户,菀清对着君棠一声大呼,你怎么可以这样傻? “够了!”与此同时,容兰慌然紧紧抱住了君棠,我不想逼你这样的,不想……我不能让你这样,不然你跟我将越走越远…… “容小姐,你又忘记了,我警告你的话,别靠我太近,我会伤害你!”君棠的声音忽然在容兰耳畔响起,容兰惊觉不妙,君棠的手却已放在了她的领口,匆匆仰头一瞧菀清,你真是个傻女人! “季君棠,你这是找死!”容长丰忍不住一声大喝,数十支枪再次对准了君棠。 “我给你一个理由杀我,但是与此同时,你妹妹的身子可是要被这里所有人都看上一眼!你要不要赌这一赌?”君棠说着,扯了扯容兰的领口,容兰的脸色瞬间苍白。 “哥哥,帮我杀了那个卖酒的臭女人!杀了她!”容兰不甘心地一声大叫,手指一指窗上的菀清。 抬起手枪,瞄准了菀清,容长丰似乎也有了筹码,“季君棠,那我也要你赌上一赌,你要不要她的命?” “她的死活,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容督军,你想开枪,尽管开。”君棠淡漠地开口,目光却落上了程元之,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做英雄。 避开了君棠的目光,程元之冷冷吸了一口气,季君棠,你当真是个让人害怕的对手。这一次,不管你多么不怕死,你终究要输掉一个重要的东西,或者是命,或者是菀清的心。 谁也没有想到程元之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挣开了左右的小兵,扑向容长丰,极为利落地夺下了他手中的手枪,指在了他的额头上,“谁都不许动,不然我杀了他!” 情势如此变化,快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唯独君棠舒开了眉头一笑,你果真不是个简单人物。 一瞬之间,小兵顿时慌了神,不知道该不该开枪? “杜菀清,你还愣在上面做什么?还不快走?”君棠抬起眼来,关切地看着那个早已怔然不知所措的菀清,“你非要看见我死了,才安心是吧?” 菀清的心被君棠的话狠狠一刺,虽然明知道她是故意刺激她离去,可是还是忍不住隐隐作痛,怎会舍得看见你死呢? 急急地跑出了客栈,菀清深深瞧着君棠的背影,“季君棠,你要记得答应我的话!” “我可不对死人守诺!”君棠回头对着菀清一笑,次让菀清觉得那个笑终于有了温度。 “我也不会对死人哭!”说着,菀清回应君棠一个笑,转身朝着青乌镇之外的荒林跑去。 容兰的心狠狠一揪,季君棠,我只以为你是个冷血的女人,却万万没想到,你竟然还是有温度,只是……永远不会对我! “季君棠,你还不走?”程元之忽然怒然一喝。 “我也可以走吗?”君棠冷冷反问。 “菀清一个弱女子,你叫她如何安全到达东晴镇?”程元之的语声之中都是关切,听得君棠有些不自在,倒也是实话。 “你们一个都跑不了的!”容长丰冷冷开口。 “你闭嘴!”程元之狠狠用枪口抵住了他的头。 嘲然一笑,君棠猛然一推容兰,揪紧了衬衣,朝着菀清奔走的方向忍痛奋力跑去—— 狠狠看着君棠远去的背影,容兰再也不是过去那个容兰——季君棠,我得不到的,谁也得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终于搞定了。。。睡觉。。。准备迎接黑色周末~~ 修改了个地方,不好意思啊~~ 第十六章.生离 看着君棠的背影在视线之中消失,程元之忽然冷冷地一笑,将手中的枪移了开来,“失礼了,容督军。” “我毙了你!”容长丰狠狠一喝,只听见樱子忽然一声叫住了容长丰,“容督军,住手!” 微微一愣,容长丰看着樱子,“你竟然叫我住手?” 程元之对着樱子轻轻一笑,“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樱子点了点头,“容督军,我们借一步说话。” 容长丰满脸怒容,看着那个一脸惨白的容兰,季君棠,竟然又让你这样欺负了妹妹!下次见面,我要你的命! 轻轻抬手,容长丰吩咐小兵们清理了客栈中的人,紧紧将客栈围了起来。 看着程元之与樱子一起走了进去,容长丰上前拉着容兰的手,“妹妹,走,我们也进去,季君棠,我迟早会要她的命!” 容兰抬手抹去了眼泪,点了点头,“哥哥,我没事……” 四人刚刚坐定,樱子便开了口,“我给大家介绍,其实他叫藤田元之,曾经与我同校学习考古。” “你是日本人?”容长丰一脸惊诧。 “不错。”程元之点了点头,“我来中国已经有些日子,看督军你那么在意东晴镇的位置,看来你也得到过几片写有‘东边日出西边雨’的牡丹碎瓷吧?” “不错。”容长丰点头,“难道说,藤田先生你早就知道这个传说?” “是我们皇军早在三年前就得到过一个木盒子,里面就有这样一个牡丹纹路的瓷盘,一遇空气便氧化破碎,唯一的线索就是这句‘东边日出西边雨’。”程元之皱眉开口,“所以当年,天皇特别从学校选了我出来,学了一年医学与中文之后,扮作了山野医生,暗中寻访这句话所指的地方。” “就是东晴镇?”樱子恍然大悟,为什么当初藤田先生会突然失踪。 “我在东晴镇在了两年,我说不上来,那个宝藏传说是不是真的,但是,东晴镇里肯定藏着个秘密,可是我始终查探不到一点蛛丝马迹。”程元之摇了摇头,“那里最可疑的就是两户镇中大户,一户姓颜,专门烧制瓷器,却每件都往南洋卖,我曾经上府上诊疗时,看见过他们烧制的瓷器,与那些碎瓷的韵味似乎同出一脉。另一户姓墨,木工做得极为精巧,做出来的各种木器都往大江南北卖。” “瓷器,木器?不就是碎瓷与木盒吗?”容长丰不禁一脸惊喜,“我敢断定,这两家人,定然与这个传说有关!” “看似有关,但是却又查不到一点眉目。”程元之摇头,“如果容督军你想用武力去逼供的话,我想,你恐怕要失望。” “这世上还有这么不怕死的硬骨头?”容长丰冷冷一笑。 “皇军要的是完整的宝藏,不是玉石俱焚。”程元之冷冷看着容长丰,“如果真的可以动用武力,我也不会在东晴镇一住就是两年。” “傻瓜才会去空等!”容长丰嘲讽般地一笑。 “当然,容督军,你也可以不等,如果这个秘密因为容督军而消失,我相信容督军肯定会好好准备与我们皇军好好打一战,是不是?”程元之的一句话,让容长丰不禁倒吸了一口气,收敛起了笑容。 樱子安静地看着容长丰,“容督军 分节阅读_12 分节阅读_13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13 ,藤田先生说的话,你要好好考虑考虑。” “你们想独吞宝藏?”容长丰忍不住开口,“打就打,我难道还会怕你们?” “如果真的解开了这个秘密,容督军你想拿几件宝贝,我都当做没看见,只要别留下痕迹,这样可好?”程元之忽然一笑,“我们皇军喜欢与你们交朋友,可惜你们中国人,总是要误会我们。” 容长丰微微冷静了下来,“条件是什么?” “条件就是,你不能这样浩浩荡荡的把军队带到东晴镇去。”程元之正色看着他,“你也可以带几个小兵,但是一定要乔装打扮——那两户人都是做惯了生意的人,精得很,没有落实他们的秘密究竟放在哪里,我们不可以过早曝露身份。” “这个可以。”容长丰看了一眼容兰,“我们可以装成游商,只是我要加一个条件。” “容督军,你说。”程元之微微点头。 “我要季君棠的命!”容长丰咬牙开口,话音刚落,还是看得见容兰身子的一颤。 “容督军,你们扮作了游商,就是化明为暗,杀了她季君棠,季督军只会把矛头指向东晴镇,到时候东晴镇那两户人家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季督军身上,我们如果在这个时候趁乱暗暗查探,说不定有机会解开那个秘密。”程元之阴冷地一笑,“其实,季君棠那个女人,我也想她死!” “坐收渔人之利,这个不错。”容长丰心领神会地点头一笑,“那下面我要做的事,藤田先生,你可要多多原谅了。” 程元之嘴角一弯,将手中的手枪递给了容长丰,“你动手吧,不然我回到东晴镇,还没有借口解释。” “好!”说着,容长丰接过了手枪,扣响了扳机——寂静的青乌镇,因为这样一声枪响而打破了寂静。 枪声余音在空气中颤颤地落幕,却让青乌镇的人觉得格外害怕。 “君棠!”菀清在夜色之中忍不住仓皇地回头,不是你,一定不是你! 身子微微颤抖,靠在林间的一棵松树上,望着青乌镇的点点灯火,渐渐地觉得视线有些模糊。 突如其来的心痛升上了心间,有的人,看一辈子,依旧记不得容颜,可是有的人,看一眼,便已铭记终生。 菀清闭上了眼,浮现的依旧是那张漠然冷酷的脸,当两行热泪滑落脸颊,菀清不禁紧紧握紧了双手,君棠…… 一盏煤油灯忽然在菀清身边亮起,惊得菀清慌然往后一退—— “杜小姐,真的是你!”沙哑的声音响起,煤油灯照亮自己脸庞的同时,也照亮了一张慈祥的脸。 “墨……墨管家?”看清楚了来人,菀清惊魂未定地出了口。 墨管家上下打量了菀清一眼,“杜小姐,你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这样狼狈?” 菀清摇了摇头,“我没事……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你呢?” “还不是为了陪少爷来山里抓萤火虫。”无奈地笑笑,墨管家将煤油灯提了提,照亮了不远处那个身穿青色长衫的俊朗少年——只见他挺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双眉秀气不凡,总是平易近人地笑着。 早就听说东晴墨家少爷墨徽永是个多情之人,经常趁夜跑来青乌镇后山抓萤火虫送给颜家的小姐,这对青梅竹马的有情儿女,早就是东晴镇上传诵的佳话,就只等着他们两家商定好日子,在东晴镇上好好地喜庆一回。 自家酿的酒,每月亲自送上墨家至少四次,菀清除了见过这位墨管家之外,这位传闻中的多情少爷,却一次也没有见过。 “墨少爷……”菀清轻轻对着墨徽永点点头,抬手慌然擦了擦眼泪。 墨徽永走上了前来,看着狼狈的菀清,不禁皱了皱眉,看向墨管家,“老墨,她就是你经常提起的杜家小姐?” “是的。”墨管家低头回答。 墨徽永急忙解下了外衫,给菀清披了上去,“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弄成这样?” 菀清摇了摇头,想要将身上的外衫还给墨徽永,却被墨徽永伸手按住了她的手,“既然不想说,就不用说了,我先送你回东晴镇再说。” “那萤火虫……”墨管家提醒墨徽永。 墨徽永轻轻一叹,“我只有改日再来抓给雪仪了,总不能让杜家小姐一个弱女子在林中待一晚上吧?” “少爷说的是。” “走吧,我的马车在前面山道边,我先送你回东晴。”说着,墨徽永对着菀清微微一笑,“我不是那种歹毒的小人,杜小姐,你可以相信我。” “我……好吧……”菀清沉沉一叹,或许,我安全了,你能更无顾忌地逃生——君棠,我们约好的,东晴镇相见,不论多久,我都会等着你——那一声枪声,不是对你…… 转身随着墨徽永离去,菀清忍不住回头深深望了青乌镇一眼,心底突然升起一抹莫名的不安,或许,东晴镇的宁静,将再也不复了…… “菀……”远远看着离去的菀清,君棠即将呼出口的名字突然咽了回去。匆忙转身看着身后一片阴凉,君棠揪紧了衬衣,漠然一笑,“你还是不打算放过我,是不是?” “你可是个赚钱的角儿,放过你,太可惜了。”戏班老板带着两名壮汉看着君棠,“如今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我现在还有选择吗?”君棠冷冷反问。 “有。”戏班老板带着壮汉逼近了君棠,“一,你乖乖跟我回去签契约,二,你被我绑回去签契约。” “你今天这样威胁我,你会后悔的。”君棠转头看着菀清终究走至不在,虽然不知道送你离开的人究竟是谁,但是,你相信他,我暂且相信他会保护你安然回到东晴…… “你不就是季督军那个异类女儿吗?”戏班老板冷冷一笑,“天高皇帝远,青乌镇是容督军的地盘,他想管你,还得先问问容督军……刚才我可是在街上看的一清二楚,不单日本人要你的命,连容督军也想要你的命。我收你在戏班,也算是救你,季督军他也怪不得我。” “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好。”君棠不由得倦然一笑,“好,我跟你走,但是,戏班下一个唱的地方,由我来定。” “除了你季家的地盘,哪里都去得。”戏班老板不由得满意地一笑,有这季君棠在戏班,不单戏看得人多些,实在留不住了,直接将她丢给容督军或者日本人,也可以换点好处……甚至于,也可以用她向季督军要点什么好处……总之,无论怎么算,都有好处!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 第十七章.邂逅 君棠随着戏班老板回到了戏班,那扮演杜丽娘的小旦慌然给君棠递了件干净衬衣。君棠冷冷接了过来,走到了更衣间中,换了上去。再次走出来的时候,戏班老板已写好了契约,就等君棠签字画押。 君棠缓缓走到了妆台边,接过了戏班老板的契约,细细读了读,“你要我签十年约?” “不错。”戏班老板点头,季君棠,你是跑不了的。 君棠摇了摇头,“我只怕你没有十年的命。” 戏班老板却突然阴冷的笑了,“你想唬我,我是不会中你的计的。” 君棠同样阴冷地一笑,伸出了手去,“拿笔来。” 小旦递上了一支毛笔,忍不住多看了君棠两眼。 君棠嘲然一笑,毛笔轻描淡写地在契约之上写了几个字,漠然抬手递给戏班老板,“你真的太小看我季君棠了。”目光看了看老板身后三步之外的壮汉,右手悄然握紧了手中毛笔。 戏班老板接过了君棠签好的契约,脸上的笑容突然一僵,只见上面一连写了三个字,都是“死”。 “你找死!” “方才不便动手,不代表我不会咬人。”君棠话音刚落,已伸臂勾过了戏班老板,右手毛笔狠狠扎入了戏班老板的锁骨之下—— 一声痛呼升起,这突变显得格外骤然,壮汉们都还来不及反应,戏班老板已落入了君棠手中。 戏班老板做梦也没想过,一支小小的毛笔落入了季君棠手中,竟然也会变成一把利器,剧痛在锁骨中阵阵反复,他不禁有些颤抖地开了口,“季君棠,有话好说,好说。” “我与死人,无话可说。”君棠冷冷开口,毛笔狠狠斜刺进去,戏班老板只觉得血肉之中似乎被什么一阵搅动,直痛的狠狠屈肘撞击着君棠的肋骨。 “救……救命!”沙哑而颤抖的声音响起,可是身后的君棠宁可挨着痛,手中的毛笔力道都不减一分。戏班老板只觉得一阵恐惧升上了心头,“放……放了我……我也放了你……季君棠,好不好?” 君棠忍痛斜目一瞧那几个将自己团团围住的壮汉,“可惜,你的手下一个也没听见你说的话。” “放……放她走!”戏班老板的血与墨汁一同滴落于地,这场面看得人格外骇然。 小旦早就被吓得花容失色,与一干戏子躲到了一边。 壮汉慌乱地退了开去,季君棠,你真是个随时可能咬死人的怪物! 君棠缓缓拖着戏班老板来到了戏班门边,突然邪魅地一笑,“我说过你会后悔的……只要是威胁我的人,都会后悔的!” “啊——!”一声凄厉的惨呼在戏班老板口中升起——君棠骤然拔出了毛笔,带出一条血箭。 戏班老板忍不住开口大喝,“季君棠,你跑不了的!” “我的确不想跑!”君棠冷冷的声音响起,戏班老板还未反应过来,毛笔再次扎入了血肉,“别逼我咬人,我一旦咬上了,是不死不休!” “你……你……”戏班老板直痛得连连吸气。 “留好你的贱命!我总有一天会十倍要回来!”君棠咬牙开口,一字一句,寒透戏班老板的骨髓。 戏班老板只觉得脊柱被君棠突然狠狠一撞,一个踉跄扑倒在地的瞬间,君棠却已转身朝着戏班之外奔去。 “抓住她,打死她——!”戏班老板狠狠开口,颤然发抖。 “是!”壮汉们依言追了出去。 捂住火热发痛的肋下,君棠忍不住一阵咳嗽,只觉得满身剧痛,宛若要将自己撕裂开来。青乌镇不是久留之地,如今还没逃出戏班老板的追逐,万一又撞上了容长丰,可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匆匆回头,瞧见身后越来越近的壮汉,君棠闪身窜入了右边的一条小胡同。 小胡同中一片昏暗,唯有尽头处有一点昏黄的灯影。 君棠急匆匆地往前奔跑,却在胡同的尽头骤然停住了步子——这条胡同的尽头是青乌镇外的小河,那点昏黄的灯影,原来是河边一支乌蓬小船上的一盏油灯。 狠狠咬牙,匆匆回头一看身后的壮汉,君棠转身朝着乌蓬小船猛地一跃——足尖落上了甲板,直将小船震得一阵摇晃。 君棠来不及多停留,一步扑入了小船船舱,狠狠一瞪船中的两个女子,“快开船!” “你……”身穿青莲纹裳的女子惊然一看君棠,来不及多想,君棠却已伸手钳住了她的喉咙,“开船!” “小姐!”只听她身后的素衣小丫头忍不住一声惊呼,颤颤地解开了船绳,摇动船橹,渐渐远离了河岸。 终于舒了一口气,君棠松开了手来,无力地坐倒在船舱之中,不顾边上两个脸色惨白的女子用两双惊讶的眼睛看着自己。 “小姐,你没事吧?”素衣小丫头慌然上下打量着青莲纹裳的她。 她有些害怕地往后面缩了缩,一动不动地看了看君棠,“你……你是什么人?” 君棠缓了缓神,转头看着她们,却不去回答,“快将我渡到对岸去。” “你这人好奇怪,明明是女人,却要剪个短发不说,还竟然如此没有礼貌地对我们呼呼喝喝……”小丫头忍不住开了口。 “红儿,不要这样。”女子轻轻打断了小丫头的话,侧眼瞧见了胡同追出了数个壮汉,似乎懂了些什么,“你是在躲那几个追你的人,是不是?” 君棠微微点头,“把我渡过去,对你们有好处,我不想连累无辜。” “红儿,快将船摇到对岸去。”女子轻轻开了口。 分节阅读_13 分节阅读_14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14 “小姐!”红儿不依不饶地摇头,“她这样没有礼貌,一句对不起也不说,我不想听她呼呼喝喝的指挥我!” “你如果想死的话,我可以赖在这里不走!”君棠冰冷地开了口,凛凛一瞪红儿,“如果把我逼急了,定然拉你一起见阎王!” “你敢动我!”红儿更是来气,“你知道我们小姐是谁吗?” “不稀罕知道。”君棠将头扭朝了一边。 红儿伸手朝着君棠的头上一敲,“我们小姐是东晴镇颜家的二小姐,颜雪仪,在这方圆几十里当中,谁人看见不尊称一句颜二小姐。” “东晴镇?”君棠的眸光一亮,看着红儿。 “怎么,怕了?你道了歉,我就渡你到对岸去,不然,没门!”红儿叉了叉腰,卷了卷袖子,作势准备对着君棠一阵敲打。 颜雪仪摇了摇头,“别胡闹了,快些送这位姑娘过去,我瞧她的样子,也是个落难之人。” 君棠仔细看了看这位颜二小姐,桃腮微红,双眸清亮,浑然带着一抹出尘的安静,衬着那身青莲纹裳,更添几分清柔。 “我想去东晴镇。”君棠突然开口,让雪仪一阵惊愕,“我答应过一个人,要去那里找她还债。” “呦,我看你是听见我们小姐的名号,打算赖上不走了是不是?”红儿白了君棠一眼。 君棠冰冷的眸子冷冷扫过红儿,“你别逼我对你动手,那张嘴能闭多久,给我闭多久!”冰冷的口吻,带着丝丝杀意,听得红儿有些发憷。 “小姐,不要答应她,她肯定是什么坏人,才会被人追到这里来。”红儿慌忙拉紧了雪仪的衣袖。 “我要去东晴镇!”再次重复了一遍,君棠定定看着雪仪,“如果你能带我去,算我欠你一份人情,我季君棠会百倍还你。” “季君棠……”雪仪喃喃一念这个名字,看了看君棠的脸,却是清朗若君子般淡淡生辉,只可惜,那抹漠然总是在眼底挥之不去。 可是,看着她,即使她如此冰冷,却不觉得有丝毫威迫,雪仪有些恍惚,如此复杂的一个人,已无法用言语形容。 今日本来是想悄悄乘舟而下,来青乌镇寻到墨徽永,给他一个惊喜,然后双双泛舟河上,同归东晴,欣赏一番月夜之景。 可惜,没有遇到墨徽永,却撞上了这样一个令人惊讶的女子,微微扰乱了平静的心湖。 雪仪看着君棠认真的眼,“你去东晴镇找的人叫什么名字?” “杜菀清。”君棠坚定地点头,你这个烦人的女子,为何总是让我放心不下呢? “杜家小姐!”雪仪微微惊讶。她竟然认识杜家小姐! “我不管她是什么小姐,我只知道,我现在要去东晴。”君棠看着雪仪,“我不想对你们动手,带我去东晴,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们一分。” “你……”红儿忍不住瞪着君棠,“小姐,依我看,直接把船靠岸,把她交给岸边那几个人,倒省些心。” “你闭嘴!”君棠突然伸出掐住了她的喉咙,“我警告你,你如果把船靠过去,死的不单是我,还有你们!” “你……放手……放手……”惊恐万分地看着君棠的眼,红儿忍不住一阵颤抖。 “你究竟惹了谁?”雪仪轻轻开口,“放开红儿,有话好好说。” “你们别管我惹了谁!”君棠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知道太多,对你们没有一丝好处!”话音刚落,君棠冷冷逼视着红儿,“快摇船!” “你放……放开我就……” 君棠松开了手,扭过了头去,看着船外的悠悠河水,“带我到东晴镇,我保证,不会再为难你们一分。” “红儿,我们回去。”雪仪看着君棠的侧脸,不管你究竟是什么人,看你如此急着要见到杜家小姐,定然是有什么急事,况且杜家小姐向来也是个规矩之人,她所识之人,肯定不会是什么坏人,再纠缠下去,只怕闹上一夜,也走不了,不如随了你的愿吧。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呼呼,让大家久等了,不好意思,果断上班~~ 第十八章.酒庄 当东晴镇的桃花展现眼前,菀清觉得眼中不由自主地有些湿润。 不久之前,还与老父亲一起拉着满满的一车子湛露酒离开这里,可是如今再回来,却只有她一人…… 站在东晴镇入镇的牌坊下,菀清抬眼看着上面写着的“风调雨顺”四个大字,心里的酸楚更盛,从今天开始,哪里还有真正的风调雨顺? “杜小姐。”墨徽永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还是把你送到酒庄吧。” “谢谢墨少爷。”菀清微微点头,如果有墨少爷相送,二娘应该不会连门都不让她入吧。 深深吸了一口气,菀清踏着冰凉的石板,每一步都是沉重地朝着镇东的杜家酒庄走去。 墨徽永示意墨管家先回府,自己默默跟着菀清缓缓而行,悄悄看了看菀清的冷,虽然清冷,却独有一番与雪仪不同的冷韵。 杜菀清,自小与杜老板一同酿酒,卖酒,撑起了杜家半边天,原以为是个火辣辣的美人,没想到,竟然是个如此清冷的姑娘。 浓浓的酒香从酒庄中传出,还未走近酒庄,便已有了些许淡淡的醉意。 酒庄白墙灰瓦,锁住了庄内的雪白色梨花,微风拂来,梨花翩翩飘落,显得院中格外诗意。 酒庄大门大大敞开,下人们忙碌着清理门楣,门前石狮子已然挂上了两抹红绫,门前的灯笼也换上了一对大红灯笼,一双喜字格外显眼。 菀清惑然站在了自家门前,看着这里的变化,心底升起了一抹心悸。 “二小姐,你回来了啊。”下人们瞧见了菀清,笑然上前,目光看见了菀清身后的墨徽永,不由得尊敬地也喊了一声,“墨少爷好。” “你们这是……”菀清忍不住开口一问。 “二夫人说大少爷快不成了,所以要给大少爷娶房媳妇,冲冲喜,兴许就好了也说不定。” “冲喜?”菀清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哥哥都病成那样了,你们……你们这不是要他的命吗?”话音刚落,菀清便一步踏入了庄去,“我要去找二娘说说。” “二小姐,二小姐!”下人们唤不住这样的菀清,不由得大急,只好把目光转向了墨徽永,“墨少爷,您快进去把小姐唤住,二夫人决定的事,是怎样也改不了的啊……而且……而且这一次要娶的大少奶奶……正是墨家九娘小姐啊。” “什么?”墨徽永一怔,这个妹妹自从幼年摔了头之后,便患上了痴傻之症,如今过了十八都未曾有人提亲,自己才离开了家数日,家里竟然就把她许给了病入膏肓的杜家大少爷!这……这明显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嘛! 墨徽永急匆匆地紧追着菀清往酒庄当中走去,此事若是成了……那九娘……没有多想下去,墨徽永突然伸手拉住了菀清,“杜小姐,你且听我说。” “呦!菀清你回来了啊,那老爷肯定也回来了。”扇着一把檀木小扇,穿着一身水蓝色旗袍的二娘斜眼看着菀清,斜飞的眉角微微一挑,“这次为你那哥哥卖了多少酒?赚了多少药费啊?”说着,便伸出了手去,想要菀清把药费交出来。 “二娘,爹他回不来了……”菀清一阵哽咽,颤颤地摸出了君棠给她的十个大洋,放在了二娘手心之中,“我只有那么多,如今是哥哥的身子重要,二娘,不要给哥哥冲喜,好好送他去治疗,好不好?” “回不来了?”二娘冷冷一笑,“什么叫做回不来了?” “爹已经不在人世了……”菀清的话,让院中的二娘与墨徽永都大大地吃惊了一回。 “老爷不在了?”二娘脸上未见悲戚,看见的却是一片掩饰不住的喜色。 “杜老板他……”墨徽永看着菀清,忽然懂她为什么这一路上如此沉默寡言,原来你竟然忍着这样的悲痛。微微恻然,墨徽永终究开了口,“既然如此,这冲喜一事,还是先缓缓的好。” “不!事情已经定了,不可能更改!”二娘突然叉起了腰来,“既然老爷不在了,那这个家以后就我当家,菀清,你自然是要听我的!” “二娘你要做什么都行,菀清只求你两件事,,让我继续经营酒庄,把爹一生的心血湛露酒卖出名气去,第二,好好医治哥哥,不要这样折腾他。”菀清忍住心底的悲愤,压抑着声音开口。 “我哪里是折腾他,我可是要他活,这大少爷得了这病,可是谁也不想的。”攥紧了手中的大洋,二娘笑然瞧着墨徽永,“墨少爷,说来这次咱们两家可是亲家了,九娘要是进了我家的门,我保证定然是把她当亲生女儿来疼。” 抬眼看着这个二娘,墨徽永只能一声叹息,想想也是,九娘如果嫁给其他人家,要她这样一个痴傻姑娘生子,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杜家好歹也是个大户,嫁进来就算是杜家大少爷不行了,至少不用生子,永远都是杜家大少奶奶,这日子的确可以过得好些。 “二娘……”菀清再次开口,“您究竟答不答应我?” “呦,你这是什么语气?”二娘眉头一皱,冷冷一笑,“还当不当我是当家的?这大少爷不成,你一个女儿家也差不多该嫁出去,接管酒庄定然是给我家康生的,你乱些什么乱?” “要是酒庄交给弟弟,肯定是……”菀清一脸忧色,这个弟弟向来好吃懒做,酒庄肯定要没落的。 “交给我怎么了?”杜家小少爷杜康生提着鸟笼走了出来,“你少瞧不起我,我好歹还是个男人,你是个女人,就做女人该做的去,抢什么抢?” 二娘拉住杜康生,看了看墨徽永,“实在是有些丢人,这本来是家事,都让墨少爷看笑话去了。” 墨徽永摇了摇头, “杜夫人说的也对,这是你们的家事,我的确不便多留,我只有一个希望,善待九娘。” “这个是肯定的。”二娘拍胸脯保证。 “那就好。”墨徽永点了点头,“既然已安然把杜小姐送到了,我也该回去了。”说着,墨徽永便转身欲走。 “墨少爷。”菀清定定瞧着他,若是他一走,便什么希望也没有了。 “我的确不该管那么多。”墨徽永淡淡开口,杜菀清,你的确该好好休息休息了,一个女儿家如此奔波,迟早要出事。 “你走……”菀清绝望地一叹,突然仰起脸看着二娘,“无论如何,我要打理酒庄!” “呦,才几天没见,你这小妮子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来人,把家法拿来!”二娘恶狠狠的声音响起,下人们慌张地退了下去。 一名小丫鬟颤颤地递上了藤条,心疼地瞧着菀清,“二小姐,您就认个错吧。” “如果爹爹的心血被败了,我才是真正的错!”挺起了腰板,菀清看着二娘,“要么你把酒庄交给我打理,赚的钱都是你的,要么,你就狠狠打死我,不然,我绝对不会罢休!”说完,闭上了眼去,脑海之中浮起的是君棠那张忍痛惨白的脸,我不会让你笑话的。 一步踏出了杜家大门,墨徽永忧然回头一瞧菀清,你怎的就不认输呢?是个有意思的姑娘,只可惜……我的确不能帮你。 “徽永!”脸颊上淡淡都是红霞,雪仪的声音突然响起,已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原来你已经回东晴了啊。” “呵呵,雪仪。”墨徽永眼底都是柔情,看着雪仪的脸,“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呢?” 红儿白了一眼身边的漠然君棠,“还不是惹上了这个没礼貌的!” 墨徽永目光微微一瞧君棠,这个女子身上散发的冷冽,让他不禁微微一惊,你是个有故事的人……可惜,还来不及多瞧一眼,君棠却已经朝着杜家小院冲了进去。 “娘,让我来!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一个女娃不好好在家待着,总是出去抛头露面的,也不害羞!”杜康生接过了二娘手中的藤条,话音刚落,便朝着菀清身上抽去,“叫你跟我抢!” 只听见藤条呼啸而过的声音,却没有预想当中的疼痛,菀清却已被谁狠狠往后一拉。 熟悉的气息在身后升起,菀清只觉得有些酸楚,抬眼对着身后的君棠一笑 分节阅读_14 分节阅读_15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15 ,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你来了……” “你真是让人不省心!”君棠冷冷开口,凛然对上了杜康生的眼,“杜菀清谁也不能打,否则,我要他的命!” “哪里来的野丫头,不男不女不说,还这么嚣张!”二娘冷冷一喝,“来人,把她拿了送祠堂去,实在是太伤风败俗了!” “你找死!”双眸之中的凌烈突然大盛,君棠突然伸出了手去,不偏不倚地掐住了二娘的喉咙,“拿我啊!我要是在东晴镇出了事!我保证,东晴镇肯定一夜之间化为废墟!” “你……”满眼都是惊恐,二娘颤颤地看着君棠,突然噤声。 “你放开娘!放开娘!”匆匆放下了手中的鸟笼,杜康生狠狠捶打着君棠的手,一瞪周围的下人,“还不快上来救夫人?” 君棠的手指微微用力,“来啊!要么你们退下去,好好说话,我放了你,要么你们就围上来,我们来个同归于尽!” “退……退下啊!”二娘仓皇地开口,下人们都被吓白了脸。 墨徽永与雪仪惊然瞧着这一幕,暗暗惊叹,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啦啦啦 ps:果断修改诗诗发现的错字。。。 第十九章.名威 下人与杜康生都往后退了退,菀清却走近了君棠。 “君棠……”菀清抬手按住了君棠的手,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放开二娘。 冷冷一看菀清,君棠抿嘴给了一个极为邪魅的笑容,“这事,你管不了我。” “你……你放开我!”二娘尖声尖气地开口,“好……好……说话……” “迟了……”君棠话音刚落,另一只手忽然抓起了二娘的右手。 下意识地挣扎,二娘惊恐地瞧着菀清,“你快叫她放开我啊!”一边说着,一边仓皇地推着君棠紧拉着自己的手,“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你休息几天。”君棠冰冷的声音才落下,二娘一声惨叫升起,惊得一院之中的众人都顿时白了脸。 君棠松开了手,二娘却已疼得坐倒在地,颤抖不已,惊恐地瞧着自己的右手,“我的手,不能动了,不能动了!” “君棠!”菀清骇然看着兀自冷笑的君棠,“你答应过我的,不会……” “我是答应过你不杀人,但没有答应你不伤人。”君棠冷冷瞪了二娘一眼,“这个只是警告,手只是脱臼,找个大夫看看,休息休息便好——”目光落在了菀清身上,“这家,看来你也暂时当不了,所以还是让二小姐来做。” “抓了她!送到祠堂去!”杜康生颤抖着抱着二娘,扯着嗓子大喊。 下人顿时围了过来,想要将君棠拿下。 君棠只是冷冷地一看下人们,“你们听不见我说的?这当家的是二小姐,不是你们的小少爷!” 下人们微微一愣,纷纷看向了菀清,现在二夫人伤了,瞧着君棠也不是个随便就可以拿下的人物,眨眼间就可以让二夫人脱臼,显然是懂些拳脚的人。 微微吃惊地瞧着当下卓立院中的君棠,墨徽永不由得暗暗吐了一口气,若不是有强硬的背景,这个女人怎么敢如此猖狂地伤人? 有些害怕地握紧了墨徽永的手,雪仪拉了拉他,“我们别看了,走吧。”季君棠,你是个很可怕的人……雪仪有些后怕,自己将她带到东晴镇,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作孽? “还愣着做什么?拿下!你们还当不当我是少爷?”杜康生怒然大喝,卷了卷袖子,朝着君棠一拳挥来,“你们不敢动,我来!” 君棠往后轻轻一闪,看了一眼菀清,轻轻叹了一口气,真是个笨女人,这个时候一句话也不说。一念及此,君棠挺身凛然看着杜康生,“我是季督军的独生女季君棠,你们现在要拿我,随便你们,但是后果,可是要想好。” “季君棠!”墨徽永脸色大变,她就是传闻之中那个社会的异类,冷漠无情的季督军的独生女! 每次墨徽永出外买卖,总是能听到不少关于季、陈、容三家军阀的故事,最近的一起,莫过于陈容两家为了争个盒子闹了个水火不容……仔细打量着君棠的脸,墨徽永扶了扶脸上的眼镜,季君棠是怎么与杜菀清遇到,为什么又会如此帮她呢? “徽永,你认识她?”雪仪很少出镇,顶多也就是乘小船到青乌镇看看,对外面的传闻,不知道太多。但是看着墨徽永的表情,她知道,这个季君棠,必然是个人物,不然以墨徽永的见多识广,怎会为这样一个奇怪的女子动容? “她是东晴镇外一个大军阀的独生女儿,东晴镇如果真的动了她,只怕我们死光了,也还不起这个债。”缓缓对着雪仪解释了一句,墨徽永慌然走了进去,“大家和气说话,别再动手了。” “她竟然是……”雪仪与红儿都惊愕无比地看着君棠,这样一个女子,原来有那么可怕的背景。 杜康生与二娘虽然没有出过东晴镇,但是见墨少爷都忍不住出来劝解,想必这季督军是位惹不起的人物。 “季督军你们杜家惹不起,整个东晴镇也惹不起,我看这酒庄就交给杜小姐打理吧。“墨徽永微笑着看向了君棠,“季小姐,您大驾光临东晴,可否赏脸,来我墨府吃顿便饭?” 抬眼看了一眼墨徽永,君棠却未搭理,只是静静看着杜康生与二娘,“你们少说了一句话。” “您……您要我们说什么,我们都说。”二娘早已吓得脸色发白。 “这酒庄,从今往后,是谁当家?”君棠冷冷开口。 “是……是……菀清。”不甘心,却又不得已地开了口,二娘忍痛低下了头。 君棠环视周围下人,“刚才我说的,你们可以不听,这下你们主子说的,可听见了?” “是!是!”下人们纷纷点头,如果惹怒了这个军阀独女,那这日子当真就不好过了。 君棠深深吸了一口气,扯动了身上的疼痛,不禁一阵咳嗽,“咳咳,可是,你说的,我不相信,我要你白纸黑字的画押。”冰冷的笑,微微带着些温度,君棠望向了菀清,把这件事做完,我答应你的就算做完了。 “我写,我写。”二娘的嚣张跋扈突然消失无踪,颤抖得像一只大雨中慌乱的鸡仔。 君棠……忍住眼中的热泪,菀清深深看着君棠,心中一阵又一阵的暖意夹杂着无数的心疼,谢谢你——你对我的好,你让我如何还你? 被晾在一边的墨徽永错愕地看着君棠,原来她不止冷漠,甚至还无礼,竟然当做没听见他说话似的。 等着二娘在下人送上的文房四宝上写下今后杜家酒庄由菀清当家的字据,君棠抬手接了过来,冷冷一笑,递朝了一边脸色惨白的杜康生,“你也签上名字。” “我……”杜康生咬牙恨然在字据上签上了名字,季君棠,我总有一天要报复回来! 像是望穿了杜康生的心思,君棠微微皱了皱眉,“若是不服气,我季君棠会好好活着,等你来报复我,你可千万别走我前面了。” “你!”杜康生想要出口大骂,却被墨徽永拉住了衣袖,示意他不要冲动。 君棠淡然一笑,将字据抽出了杜康生的手心,交到了菀清手中,“这字据,如果值九十大洋的话,我也不欠你什么了——如今你也安然到了东晴镇,我想,我该走了。”莫名的伤感升上心头,君棠故作漠然地笑了笑,“没有我,你下半辈子,或许能安然一些。” 菀清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一揪,有些微疼,眼中的泪却已滑落脸颊,想要出口,却发现没有任何借口留下她,只能紧紧握紧了手中的字据,就宛如是她最后留给她的东西一般,格外沉重。 不要走,好不好?这句话,终究不敢开口。 君棠皱眉看着她脸上的泪水,装做没看见的转过了头去,看着墨徽永“墨少爷的好意,我心领了,如果真想尽地主之谊,就给我准备辆马车,我想离开这里。”说着,侧眼一看一边的雪仪,“颜小姐的恩情,君棠他日有缘再报。” “好!”墨徽永点了点,深深看着君棠,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不用……”雪仪往后退了退,君棠身上的浓浓凛冽之气让人觉得格外害怕。 看着君棠欲跟着墨徽永离开,菀清终究忍不住上前走了一步,开了口,“你不能走!” 君棠一怔,心底的淡淡欢喜让她脸上的漠然显得有些融化,“你又要烦我什么?” “你……你还没有教会我唱《牡丹亭》,你不能走!”好不容易想到一个借口,菀清故意提高了声音开了口。 君棠回头看着她,“万一你一直都学不会,那我不是一直走不了?” “就要你教我三个月,就算不会,你也可以离开。”菀清再次开口,三个月后,定然会有其他的借口,留你下来吧。 “原来季小姐还会唱曲啊?”墨徽永一脸惊讶,“既然你答应了杜小姐,那就先留下吧,如果担心季督军担心的话,可以发个电报报个平安。” “你这里有电报机?”君棠有些惊讶。 “为了做生意,电报机肯定是免不了的。”墨徽永笑然点头,“季小姐,你恐怕还不知道,雪仪她也是个唱曲厉害的角儿,你若能留下,说不定,我们还有机会一睹你们同唱《牡丹亭》一回呢。” “徽永……”雪仪悄悄拉了拉墨徽永,脸上都是难色,却悄悄地看了一眼君棠,这样的女子,若是上了粉墨,演那个柳梦梅,是怎样一个样子呢? “哦?”微微有了些兴致,君棠冷冷一笑,看着雪仪,“可以的话,我倒是想试试看。” “那你是不走了?”菀清上前看着君棠,浅浅一笑,生怕眸中的欢喜泄露了她的真正的想法。 “被你这个烦人的缠上了,想走,恐怕有些难。”君棠看着菀清,“先说好,就三个月,不管你学不学得会,我都要离开。” “好!”菀清点了点头。 墨徽永笑然看着她们,“那今夜就请杜小姐与季小姐都来我家吃顿便饭吧。” “不了,我身上还有伤,就不去了。”君棠摇了摇头,看着菀清,“杜菀清,你是不是该做主人该做的,为我准备点热水与干净衣服?” “好……好……”菀清点了点头,吩咐下人速速下去准备。 “那……只好改日再邀季小姐光临了。”墨徽永摇了摇头,语气之中有些失望,对着身边的雪仪一笑,“走吧,雪仪。” “好……” 淡淡地应了一句,君棠任由菀清拉着往酒庄内院行去,独留下兀自颤抖的二娘与杜康生,在原地敢怒而不敢言。 杜康生白了一眼身边的丫鬟,“还不快给我娘找个大夫?” “是……少爷。”丫鬟慌忙转身朝着酒庄之外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上班~~呼呼,今天尽力了~~嘿嘿 再次修改措辞~~ 第二十章.情愫 一连多日的奔波,君棠终于可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闭眼趴在大木澡盆当中,暖暖的水将自己紧紧包围,君棠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舒畅的感觉。 忽然,房门一开,君棠不由得警然睁眼。 “放心,是我。”菀清的声音响起,只听她关上了门,捧着衣服走了过来。 君棠漠然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不多陪陪你那个生病的哥哥?” 菀清将手中的衣服放在了床边,转身对上了君棠的眼,“哥哥还是那个样子,已经叫下人去叫程大夫过来诊疗了。” “又是程大夫,他竟然回东晴了?”君棠皱起了眉,“我不是说过了,他不是好东西!”果然还是活下来了,此人肯定与容长丰密谋了什么,绝对不简单。 “程大夫是这东晴镇上唯一的大夫。”菀清摇了摇头,“哥哥这病来得奇怪,总是好不了,只能靠程大夫的针水吊着一口气。”说着,静静看着君棠,“君棠,有些时候,我没有选择的权利。”不管程大夫是好人,还是坏人,他是哥哥唯一的希望。 “选择的权 分节阅读_15 分节阅读_16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16 利……”喃喃重复了一遍菀清的话,君棠不觉嘲然一笑,我又何尝有呢? “君棠。”突然,菀清走到了君棠身后,抬手轻轻抚上了她满是淤青的背,让君棠不由得一震。 “很丑吧?到处都是伤痕……”君棠冷冷开口,“如果可以选择,我还真不想做季督军的女儿。” 菀清轻轻摇头,“那就不做督军女儿,留在东晴镇,做我的昆曲师父。” 君棠一阵沉默,终于沉声开了口,“杜菀清,我不想害你,跟我靠近的人,真的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有太多人想要我死,我出现的地方,就不可能没有血腥存在…… “季君棠!”菀清倒吸了一口气,突然冷冷一唤君棠,蓦地抱上了君棠的身子,“你怎么可以招惹了我,又冷冷的把我往外推呢?”那些惊心动魄的生与死,你真的能当做从来也没发生过吗? 水花溅湿了菀清的衣裳,君棠的身子微微一颤,强忍着身体中的激动,“杜菀清,我真的会伤害到你……我不是个好人!” 一双微微冰凉的手绕到了君棠腰间,菀清的脸紧紧贴在君棠肩上淤青上,心疼地看着肩头那个十字型枪伤,“你可不可以说一次真话?说你心中真正想说的话!” “杜菀清,你让我拿你怎么办呢?”君棠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突然转过了头来,对上了她那双掉泪的眸子,“我说的是真话,我真的不是一个好人,我是个异类,是个无情的野狼……” “你却是独一无二的季君棠!”菀清坚定地开口,“我想做你戏台之上的杜丽娘!” “可是……”君棠还想说什么,菀清温润的唇瓣却突然吻住了君棠的唇—— 君棠的脑海之中突然一片空白,一颗心狂乱地跳动着,天下间还有比你傻的女人吗?明明知道我不是好人,偏偏还要这样!慌乱地抬起了手来,捧住了菀清的脸,微微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君棠看着她满脸的红霞,“杜菀清,别这样招惹我!” “我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菀清笃定地点头,“我想留下你!” “那用什么留下我?”君棠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逼近了菀清的脸,“用你的唇,还是你的身子?” 菀清惊然看了君棠一眼,慌乱地躲开了君棠的突如其来的邪魅眼神。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僵硬,君棠却在此时笑了,“你看,你也怕我,不是吗?” “我……”菀清突然答不上君棠的话,“我只是还没有准备好……” “但是你准备好饿死我了。”君棠缓缓开口,声音中还是那样的漠然,“你知不知道我多久没吃东西了?” “那……我这就去帮你做吃的东西!”菀清慌然放开了君棠,目光落上了床上的干净衣物,“这几件衣服是我用哥哥的衣服改了改,应该会合身,你先换上穿着。”话音刚落,菀清已仓皇地跑了出去。 君棠沉沉一叹,抬手抚上了自己的唇,杜菀清,你真是傻瓜,一只狼再凶恶,也绝对不会对自己心爱的东西下口…… 或许这样也好…… 君棠嘲然一笑,东晴镇,我暂时不走,是因为你身边的危机我还没有为你清除——或许,三个月,不是你学不会《牡丹亭》,而是我想为你做的尚未做完。 “小姐,你的衣服怎么湿了?”菀清才跑进厨房,里面的丫鬟便惊声开口询问。 “没事……你先下去吧,我想亲手煮点东西。”微微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菀清走到了灶台边,摇了摇头,杜菀清,你怎么就不能再有勇气一些呢?轻轻闭眼,想到的都是刚才那个冲动的吻,菀清忍不住脸上渐渐浮起一抹笑意。 丫鬟惑然看着菀清脸上的变化,奇怪了,这小姐是怎么回事?丫鬟终究还是离开了厨房。 深深吸了一口气,菀清睁开了眼睛,定了定神,看着厨房中的食材,心中仔细想了想要为君棠做什么饭菜,便卷了卷袖子,准备开始动手。 穿上了菀清改好的干净衬衣与裤子,君棠微微一惊,当真是格外合身。心头一暖,君棠忍了忍笑意,开了门,走了出去。 这杜家酒庄说起来,也不算大。酒庄之北,就是专门酿酒的工房,总是有浓浓的酒香飘来;酒庄之南,是一片小小的梨花院落,微风吹来,总是有雪白的梨花飘落,淡淡的还有些诗意;酒庄之东,是主人的居所,只有十余间厢房,此时倒也安静;酒庄之西,内院是下人的住所,外院之外,便是杜家酒庄大门,此刻已挂满了大红绸子,想必这冲喜之事,已势在必行,就算菀清不许,墨家那边肯定也不能退婚的。 “季小姐?”丫鬟一瞧见此时的君棠,不免颤颤地张口微微福身。 “我有那么可怕?”君棠开口问。 “不是……不是的……”丫鬟惊然发现自己好像做错了事,更加颤抖。 “没事,对我无害之人,我不会伤害的。”君棠冷冷开口,抬眼看了看前面升起袅袅炊烟的厨房,看看你究竟弄什么吃的? 没有再多理会丫鬟,君棠悄悄朝着厨房走去。 卷二 天青欲雨 第二十一章.酒曲 给杜大少爷注射了针水,程元之将手上的白手套脱了下来,扔到了一边的火盆之中。轻轻叹了叹气,整理整理药箱,吩咐了一边的丫鬟注意照顾杜家大少爷的时候,千万别碰到他的呕吐物,给了丫鬟一片西药,看着丫鬟吃了下去,这才安心地点了点头。 二娘与杜康生凑头站在门边看着里面那个奄奄一息的杜家大少爷,两双眼睛里看不见一丝温度,冷漠得让人心寒。 “杜小姐呢?”程元之关切地开了口。 “照顾那个季家小姐去了。”冷冷地开了口,二娘摸上了自己的颈间还未褪去的红色指印,觉得心底还凉凉地有些心悸。 “季君棠在这里?”程元之脸色惊变。 “我是在这里,怎的?不可以?”君棠与菀清缓缓走了过来,君棠眸中的凛冽让程元之不禁一惊,“我反而很好奇,你是怎样从容长丰手里逃生的?” 程元之轻轻咳了咳,抬手捂住了左胸口,“我是命不该绝,有劳季小姐费心了。” 君棠抬起了手来,一拳击在了程元之的胸口,直痛得他脸色刹那惨白,嘴角不禁升起一抹嘲然的笑,“原来,你也是个喜欢玩命的。” “我哥哥的病到底是怎么了?”不想听他们两个继续斗下去,菀清焦急地开口。 程元之摇了摇头,“只怕是撑不了多久了,细菌已经侵入了肺腑,我的针水也只是能暂时控制而已。” “哥哥真的没救了吗?”菀清想要上前看看杜家大少爷,却被程元之拉了回来,“除了贴身丫鬟之外,你们谁也别靠近他。以后的饭菜都送到门口,转由丫鬟喂他就是,这屋子以后如果没有消毒,千万不能住人,不然这病一定会传染。” “细菌?”君棠微微一惊,这杜家大少爷竟然是细菌感染!那这东晴镇中肯定有细菌的源头,如果不找出来,肯定还会有第二个人生同样的病。 “呦!儿子,我们快走,别呆在这里,小心被传染!”二娘尖声尖气地抛下了一句话,带着杜康生匆匆走开了。 菀清惑然看着程元之,“哥哥就真的没救了吗?” 程元之重重点头,“只怕就是这几日的光景。” “怎么会……怎么会……”菀清全身颤然,含泪看向床上那个同样绝望而虚弱的杜家大少爷,“哥哥……” “你可以走了。”君棠的声音忽然升起,冷冷看着程元之,“既然救不了人了,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呢?”既然程大夫已经到了东晴,想必容长丰他们也肯定混进了东晴镇,后面的日子,有得斗的了。 “君棠!”菀清狠狠一瞪她,虽然明知道君棠说的是事实,可是,心底还是存着最后一抹希望。 君棠没有看她的眼中的微怒,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杜菀清,跟我来!”既然是细菌引起来的病,如果这傻菀清还是忍不住冲过去,被感染的话,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我不去!”菀清想挣开君棠的手,却没想到被君棠抓得更牢,硬生生地被她拉出了房间。 季君棠!程大夫冷冷咬牙,看着君棠将菀清拉走,你活不了多久的,你可知道? “季君棠!哥哥就快不行了,我只想多陪陪他,你放开我!”菀清忍不住伸手重重敲了敲君棠的手臂,可是君棠却依旧不放松一丝力道,直直地拉住她往梨花院落走去。 “杜菀清,你可不可以冷静下来,听我说几句话?”站在了梨花树下,君棠终于松开了手。 菀清看着君棠严肃的脸,别过了头去,“你说。” “我想知道你哥哥是什么时候得的病?” “近几个月的事,哥哥一直跟着爹研制酿造湛露酒,突然有一天就全身发热,一病不起……”菀清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眼来看着君棠,“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救哥哥的方法?” “我想去酿酒工房看看。”君棠没有回答菀清的问题。 “好,我带你去。”握紧了君棠的手,菀清带着君棠走入了酿酒工房。 看着忙碌酿酒的十余个工人,君棠突然冷冷开口,“你们都先退下去吧。” 工人们一愣,纷纷看着菀清,只见菀清点了点头,“你们先休息一阵子吧。” 工人们放下了手中的活儿,其中一位工人经过菀清的时候,不忘交代了一声,“小姐,可别让窖里的火熄了,不然这正在酿的酒可就要坏了。” “嗯,我晓得。”菀清点头,看着工人们走出了工房。 工房里很热,浓浓的酒味只要站久了,也忍不住有些醉意。 君棠环顾着工房中的一切,皱起了眉头,“这酿酒究竟要怎样酿呢?” “首选酒曲。”菀清看着君棠,看见她眸中更为惑然的眼,轻轻地摇了摇头,拉着君棠来到了工房的一角,指着木箱中一块一块的白色饼状物质,“这就是酒曲。” 君棠皱了皱眉,看着这从未瞧见过的东西,“选这东西做什么?” “要有酒曲,才能将谷物变成酒。”菀清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只可惜,爹好不容易研制出了湛露酒特有的这些酒曲,还没来得及……” “酒曲到底是什么?”君棠还是忍不住开口问。 “爹说里面有能将五谷变成酒的东西。” 君棠不由得惊然,“湛露酒的酒曲与其他酒曲有什么不同吗?”或许,那些病可能就是因为这些酒曲,能将五谷变成酒,里面的东西定然不简单。 “这个只有哥哥与爹知道。”菀清沉沉一叹,“自从酿出了那一百坛被你砸坏的湛露酒,便再也酿不出那种味道的湛露酒,肯定是这酒曲的问题……可是如今……”一阵哽咽,菀清强忍着眼中的泪水不掉下一滴。 “菀清……”君棠只觉得心里莫名地一揪。 微微发了发愣,次听她这样喊自己,菀清仰起了泪眼,看着君棠,“我自小就与爹和哥哥一起经营酒庄,我其实并不柔弱,我只是……只是不想再有亲人离开我……” “人总是会死,这个时候哭再多也没用。”君棠避开了她的泪眼,说话还是那样的冰凉。 “我知道。”菀清深深倒吸了几口气,“我只是不想绝望。”说完,菀清转身走到工房的火炉前,提起了边上的铲子,铲了些煤球,往火炉中送了送。 看着菀清纤瘦的背影,君棠不由得沉沉一叹。 突然菀清转过了脸来,对着君棠浅浅一笑,虽然有些强然,却已经足够温暖,“我也想你能不对人生绝望,不把自己一个人关起来。”说完,菀清顺着走上了巨大的酿酒酒池,握住了酿酒池中的一支竹竿,用力搅拌着酿酒池中的五谷,“爹说过,这些五谷虽然被人摘离了原来的地方,却可以在水深火热之中,变成最醇香的酒,所以,人不能绝望,也不该绝望。” 不能绝望,也不该绝望……君棠缓缓走近了菀清,欲言又止,“可是……”我已经习惯了绝望,本该是温暖的家,却给了我那样冰冷的一生,把我变成了异类,变成了只会狠狠吃人的狼…… “我相信只 分节阅读_16 分节阅读_17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17 要哥哥不放弃自己,他能活下去,哪怕多活一天也是好的。”菀清将竹竿递给了君棠,“你也一样,不要再把自己当成狼,好不好?” 怔然接过了菀清手中的竹竿,君棠只觉得有些酸意,依旧冷冷开口,“杜菀清,我不会酿酒,你交给我这个,我会把这池酒都弄坏的!” 菀清抬起右手覆在了君棠的手背之上,“你不也教我学会了如何取子弹吗?”左手轻轻地放上了君棠的伤处,“我能做到,你也一样可以做到。” “你是在逼一头狼变成羊。”君棠沉声开口,避开了她眸中的温暖,“我习惯了杀人,伤人,学不会温暖人!” “那我教你……”菀清一步走近君棠,左手从君棠的伤处滑落,抱紧了君棠的身子,右手带着君棠缓缓搅拌着酿酒池中的五谷,“季君棠,我再问你一次,我敢走近你一步,你可否不再后退?” “我哪有后退?”君棠只觉得一颗心乱到了极点,用一个漠然的笑掩盖了自己的慌乱,“你别招惹我,我真的会咬你的!” “那就陪我一起把这酒酿好……”菀清轻轻一笑,君棠,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也会有温度的…… 不知道究竟是因为这工房的酒味,还是因为心已悄然沉醉,君棠只觉得心中有一抹前所未有的醉意浮上心头。 杜菀清,你真是个傻女人!君棠倒吸了一口气,两颗心狂乱地跳动声清晰地传入耳中,看着她因为酒窖温度而显得有些红润的脸,君棠摇了摇头,忍住了想去吻她的冲动,你别再招惹我,不然,我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去伤害你…… “季君棠,你忘记了一件事。”菀清忽然抬眼看着君棠,“你还没教我唱《牡丹亭》。” 君棠一怔,“在这里?” “你不也逼我在义庄给你取子弹?”菀清倔强地点头,“在工房教我唱,又有什么不可?” “我现在才发现,你不单烦人,还粘人!”君棠松开了手中的竹竿,挣开了菀清的手,径直走了下来,回头对着酿酒池上面的菀清,冰冷地开口,“还愣着做什么?上面怎么教你?” “好,我下来。”菀清点了点头,走了下来,“今天唱哪一出?” “今天什么也不唱,得先教你些身段。”君棠说着,便绕到了菀清身后,轻轻摆弄着她的手,一句又一句说着每个姿势的意义,还要配合什么样子的眼神? “柳梦梅会对着杜丽娘笑吗?”看着君棠严肃的表情,菀清忽然开了口。 “戏里会笑。”君棠匆匆回了一句。 “怎么笑呢?”菀清又问了一句。 无奈地绕到了菀清身前,君棠微微摆了个小生身段,眉目一舒,对着菀清一拜,“像这样……”潇潇洒洒地一笑,君棠对上了菀清同样的笑颜,脸上的笑意尽入了菀清眼底,想要收起,却发现菀清已含泪捧住了她的脸。 “你看,其实你也可以有温暖的笑。”菀清的声音让君棠的心猛烈地一震,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深深对望,君棠脸上不由自主地笑意更盛,忍不住同样捧起了菀清的脸,“杜菀清,你难道没听过笑面虎这个词吗?” “可惜,你季君棠不是……”菀清看着君棠的眼,君棠,不管你是狼,是老虎,还是什么,我始终相信,你其实是个温暖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 第二十二章.枪响 “?----/??-?/??/???-/????” 电报机滴滴的声音在墨徽永的房间里响着,与往常一样,并无异常。 “徽永……”雪仪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墨徽永淡淡地一笑,停下了手来,没有再发电报。缓缓起身,墨徽永扶了扶眼镜,看着款款走入房间的雪仪,“雪仪,你来了。” 雪仪轻轻点头,脸上突然浮起了一抹红晕,将手中的木盒子递给了墨徽永,“你要的瓷盘,我又烧好一个,送你。” 墨徽永接了过来,打开了木盒,看着瓷盘上面的牡丹纹路,脸上的笑意更盛,“雪仪你的手艺真好,只是可惜,你们家制的瓷器都往南洋卖,不然啊,可要在这里赚上一大笔。” 雪仪轻轻摇了摇头,正色瞧着墨徽永,“你可别把我送你的瓷盘露出去,要是被爹看见了,定然饶不了我。” “你送我的东西,可是我的宝贝啊,怎么可能随便露出去呢?”墨徽永说着放下了手中的木盒,紧紧握住了雪仪的手,“雪仪,等过些日子,我就去向颜老板提亲。” 雪仪忍不住羞然一笑,“我都等了你那么久了,也不差这么几日,不是吗?” 墨徽永点了点头,将雪仪拉入了怀中,轻轻圈住了她的身子,“雪仪,九娘嫁去杜家酒庄那天,我想看你唱《牡丹亭》。” “你是想看我跟那个季君棠一起唱?”雪仪不由得心里一慌,一提到这个女子,她的心里莫名地就有一抹恐惧,仿佛她的出现,将会带来一些想不到的变化。 墨徽永点点头,“我在外出货的时候,总是听说季君棠唱柳梦梅真是一绝,刚好雪仪你又唱杜丽娘唱得好,我真的很想听一出你们二人的戏。” “可是……”雪仪有些犹豫,一想到君棠那张冰冷的脸,她真能唱好戏中那个潇洒深情的柳梦梅? “如果雪仪你觉得有些为难,可以不唱的。”墨徽永淡淡开口,语声当中却是说不出的失落。 雪仪只得摇了摇头,“好,为了你,我唱,但是要是她不肯唱呢?” 墨徽永一脸惊喜,“她肯定会愿意的,那日在杜家酒庄,她不是也说了想试试吗?” “少爷,不好了,九娘小姐不见了!”墨徽永声音才落,墨家下人便急匆匆地赶来书房告诉墨徽永这样一件事。 “怎么会不见了?”墨徽永脸色骤变,“她向来胆小,连家门都不敢出的,你们好好找过没?” “都找过了,肯定不在府中!”下人都不敢抬眼看墨徽永铁青的脸,几日后九娘就要嫁过去的,要是这个时候新娘子不见了,可真要闹一个大笑话在东晴镇了,墨家肯定是丢不起这个脸。 “那我们出门去找!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她找回来!”墨徽永冷冷下了命令,这样发火的墨徽永却是雪仪次看见的,不免心底升起一丝惧意。 没有多看雪仪微变的脸色,墨徽永便急匆匆地带着下人走了出去。 轻轻地叹了一声,雪仪看了一眼墨徽永房中的电报机,徽永,为什么我突然发现,我并不是完全地了解你呢? 杜家酒庄,工人们将新酿好的酒装上了马车,看了一眼菀清,“小姐,我们可以出发了。” 菀清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内不屑看着自己的二娘与杜康生,“二娘,弟弟,我去卖酒了,哥哥就劳烦你们多照顾着,如果有什么不对劲,就赶紧把程大夫找来。” “我今天可约了墨太太出去买布料,恐怕帮不了你了。”说完,二娘白了一眼菀清,拉着杜康生走出了家门,“康生,我们走,这丫头喜欢抛头露面,就让她去,反正白花花的大洋她肯定要送给咱们两个花。” “好,娘。”杜康生同样仰起了头,瞪了菀清一眼,跟着二娘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可是还没走几步,脸色就突然变了。 “季……季小姐好。” 君棠漠然一笑,伸手拍了拍杜康生的肩,“要花钱,可以!但是得自己赚,要是今天你们乱花了一分,我保证,你们今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我……我只是说说,我不过是去陪墨太太买布料而已,我不买的。”二娘连连摇头。 君棠冷冷的笑容在脸上绽放,“是吗?” “君棠。”菀清慌然过来对着君棠摇了摇头,“今天我约了镇上几家酒馆老板卖酒,再不走就要迟了。” “我跟你去。”君棠突然开了口,“你恐怕吃不定那些人。” “我是去卖酒,不是去吃人。”哭笑不得,菀清继续摇头,“你还是不去得好,身上还有伤,多休息才是。” “你管我那么多做什么?”漠然开口,君棠不耐烦地走到了马车边,跳上了马车,“还不走?” “你!”菀清只得轻轻一叹,“我先说好,你等会儿可不能动手。” “我不动手。”君棠转头看着东晴镇的青石板大街,可是不代表我不动口,杜菀清,我会帮你把今日这满满的一马车酒都卖出去! 菀清轻轻舒了一口气,同样跳上了马车,招呼着几名工人,朝着东晴镇上最大的一家酒馆行去。 当菀清与君棠走入了醉翁酒馆,酒馆云老板便迎了上来,“杜二小姐,许久不见了。” 菀清笑然点头,“云老板客气了。” 无趣地看着他们两个寒暄客道,君棠扭身坐到了酒馆窗边的一角,看云老板这样的态度,要卖酒应该不难,看来这一家,不用出手。 “季君棠在那里!”酒馆二楼,扮作游商的容长丰恨然咬牙,手却已摸到了藏在长衫内的手枪上,季君棠,终于看见了你,我要你今日就死在这里! “容督军,不要。”一边换上了旗袍,扮作游商太太的樱子按住了容长丰的手,“这里人太多,一枪打不中的话,肯定会惊动了她,以后就更难找机会下手了!” 君棠……远远看着君棠脸上终于有了些许血色,一边默默无声的容兰还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可是目光才落上一边的菀清,眸底突然闪现一抹杀意……或许,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 “呜呜……我要回家,回家……”街上的女子哭声让酒馆中的人微微一惊。 坐在窗边的君棠抬眼看了一眼街上那个哭泣的女子,原以为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没想到哭泣的却是一个穿着青色裙裳,约莫二十的年轻少女。 只见她双颊上夸张地涂着两片浓艳的胭脂,本该是梳理得好好的头发,如今却是一片狼藉,被三个穿着痞气的地痞围在街中,不时地被摸一下脸蛋,显得格外无助。 为何女子总是要被欺负呢?君棠狠狠握拳,站了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君棠?”菀清惑然看着这样的君棠,当看见她眸底的凛冽,菀清知道她肯定又想做什么骇人的事了! “云老板,就按你说的价,我这半车酒就都卖给你了。”来不及再与云老板讨价还价,菀清点点头,一边吩咐工人们下货,一边收下了云老板的酒钱,目光却一刻也不敢从君棠身上抽离。 “小姐,跟我回家好不好?” “我在东晴大街上混了好多年,从来都没看过你,你是哪家小姐呢?” “呦,这小脸可真滑……那身子肯定也更滑……” 说着,三名地痞又开始对着这个年轻少女毛手毛脚起来。 经过拉酒马车的时候,君棠顺手提起了一坛子酒,渐渐靠近了那三名地痞,突然大喝了一声,“放开她!” “你算什么东西?”三名地痞愣了愣,一瞧原来是个女人,更加肆无忌惮地将君棠围了起来,“呦,又来了一个,可惜,是个被剪了头发的,但是这模样还不错……” 这名地痞的声音才落,君棠手中的酒坛子已狠狠朝着他的脑袋上砸下——鲜血混着酒哗啦啦地流了下来,这个地痞顿时抱头一阵惨呼。 君棠嘴角一扯,目光朝周围一看,看见了一边一个吸着旱烟的观望老人,径直走了过去,一把夺过了烟斗,便朝着那名地痞身上扔去。 火星撞上了烈酒,顿时呼啦啦地燃烧了起来。 一边的两名地痞顿时惊呆了眼,一个慌乱地为同伴扑打着身上的火焰,另一个将一边卖鱼的木盆端了起来,将水尽数倾倒在了那名起火同伴的身上。 “你……你竟然动我们!”看着同伴身上的火终于熄灭,两名地痞恶狠狠地朝着君棠逼近,“臭娘们,你找死!” 好机会!容长丰在酒馆二楼的窗边掏出了手枪,瞄准了此时周围空无一人的君棠。 “哥哥……”容兰忍不住喊了一声容长丰,却拦不住他的手指已经扣动扳机。 “砰!”一声枪响响起,震惊了东晴镇。 容兰一脸惨白地 分节阅读_17 分节阅读_18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18 坐倒在地,忍不住紧紧闭上了双眼,君棠—— “君棠!”菀清经过枪响刹那的呆然,骇然朝着人群当中的君棠跑去,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 因为加入了密码电报,所以呢,为了让大家更明白,我在这里加了一点说明哈 莫尔斯电码由点()、划()两种符号按以下原则组成: 1,一点为一基本信号单位,每一划的时间长度相当于3点的时间长度。 2,在一个字母或数字内,各点、各划之间的间隔应为两点的长度。 3,字母(数字)与字母(数字)之间的间隔为7点的长度。 a ·- b -··· c -·-· d -·· e · f ··-· g --· h ···· i ·· j ·--- k -·- l ·-·· -- n -· o --- p ·--· q --·- r ·-· s ···- u ··- v ···- w ·-- x -··- y -·-- z --·· 1 ·---- 2 ··--- 3 ···-- 4 ····- 5 ····· 6 -···· 7 --··· 8 ---·· 9 ----· 0 ----- ? ··--·· / -··-· -·--·- 第二十三章.九娘 人群纷乱,抱头四散。 君棠凛冽的目光狠狠朝着酒馆二楼看来,对上了容长丰的眼睛,是我少算了你,容长丰,你想要我的命,那我也不会让你活着走出东晴镇! 一击不中,容长丰却慌然避开了君棠的眼,侧身躲到了酒馆窗下,带着容兰与樱子淹没在了纷逃的酒馆百姓之中。 “好疼……好疼……”细细的叫疼声响起,那个呆傻的女子忍不住抬起了手来,扯了扯君棠的衣角,“救救我……救救我……” 君棠急然蹲下,忍痛扶起了这个呆傻女子,“好好的,你扑过来做什么?真是傻瓜一个吗?” 呆傻女子的目光对上了君棠冷漠的眼,泪水簌簌而落,“好疼……” 伸手捂住了女子背心处的伤口,君棠任由她靠在自己怀中,焦急地看着奔过来的菀清,“菀清,我们快带她去治伤!” 菀清上下看了看君棠,确定君棠无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帮忙接过了呆傻女子,“你还有伤,我来背她去找程大夫救命。” 君棠脸色一变,“东晴镇就真的只有他一个大夫?” 菀清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你在,你还怕程大夫对我做什么呢?” 君棠漠然一叹,看着手掌中的鲜血,只得默然点头,看着菀清将呆傻女子背起,朝着程元之的医馆奔去。 “要是背不动了,我来。”君棠看着菀清额上的汗珠,终究忍不住开了口。 “你也太小看我了,我不是个弱女子。”倔强地一笑,菀清暗暗咬牙,脚下一步也不敢放缓。 “如果我终有一天连累你呢?”君棠警然看了看周围,容长丰如今在暗处,随时都有可能要她的命,今天是这个呆傻女子无意当中救了她,若是他日身边只有她杜菀清呢?是不是也会如此为她挡枪?从而命悬一线……想到了这里,君棠忍不住深深瞧了菀清一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安危或委屈已成为我在乎的事…… 菀清只是默然摇头,坚定地问了一句话,“君棠,到了这个时候,你为什么还要问这句话呢?”侧过头去,对上了君棠眼底的忧心,菀清温暖地一笑,“你最该想的,是怎样把我教会《牡丹亭》,不然啊,你这一辈子都离不开东晴镇了。”即使我学会了,其实也舍不得你离开了,你知不知道? 君棠微微一愣,菀清却已背着受伤女子转入了小巷,立在程家医馆之外,焦急地开了声,“程大夫,程大夫,救人啊!” 程元之慌然走了过来,看着菀清身后的受伤女子,不由得一惊,“墨小姐?” 菀清更是一惊,“你叫她什么?” “她是墨家的小姐,九娘啊。”程元之又惊又疑地看了眼她身上的枪伤,“好好的怎么会中枪呢?” “这个你肯定知道。”君棠冷冷开口,冰冷的目光让程元之不得不避了开来,慌忙叫菀清将墨九娘背进了医馆。 她竟然是墨家小姐九娘,也就是要嫁给哥哥冲喜的那个呆傻小姐……菀清细细看着她因为疼痛而苍白扭曲的脸,本该是个清丽的大家闺秀,却自小呆傻可怜,如今又要嫁给那个哥哥冲喜,这辈子,你也算个可怜人…… 菀清忍不住伸出了手去,轻轻拂开了九娘额上因为冷汗而浸湿的发丝,“不怕,你会好的,程大夫一定能救你的。” “疼疼……好疼……”病床上的九娘喃喃说着,在程元之的麻醉药打进去后,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菀清忽然想到了什么,从衣兜里将今天卖酒的大洋拿了出来,放在了程元之的药柜上,“这里有些药费,我不知道够不够,但是先给你那么多,不足的等我回家取来给你。” 程元之摇了摇头,“杜小姐,不用的,我可以向墨少爷要药费的,你卖酒赚钱也不易。” 君棠冷冷一笑,上前将药柜上的大洋全部都拿了起来,扯了扯菀清,“钱收好,该出钱的人不是你。”说着,将大洋硬塞入了菀清的手中。 菀清抬眼看着君棠,只见君棠的一双眸子冰冷而带着杀气,不由得拉了拉她的手。 君棠冷冷看着程元之小心地救治着九娘,容长丰肯定是你带进东晴镇的,相信在这里待下去,肯定会再次撞上容长丰,这里有危险,还是早走得好!想到了这里,君棠转头看了一眼菀清,“杜菀清,我们该走了。” “可是墨小姐她……”菀清不放心九娘的伤。 “听我的,走。”君棠的声音一沉,菀清忽然听出了其中的警意,只得转头对着程元之说了声,“程大夫,那我们先走了……” “回去吧……”程元之抬眼看了一眼君棠,“杜小姐,有时候留些不该留的人在身边,当心遭到连累。” “不劳你费心!”君棠握紧了菀清的手,打断了菀清要说的话,急急地拉着她往医馆外走去。 季君棠! 从程家医馆后门悄悄跑进来的容长丰握紧了手中余温还在的手枪,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哥哥……”容兰惊然看着容长丰再次瞄准了君棠的背影,慌乱地抱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低声开了口,“现在开了枪,会连累到藤木先生的。” 樱子也点了点头,“容督军,容小姐说的话很对,要杀她,机会肯定还有!” 容长丰恨然收回了枪,冷冷看着君棠与菀清安然走出了医馆,季君棠!我就不信每次你都那么好运!躲得了我的子弹! 似是听到了后院当中的异响,程元之匆匆为九娘取出了弹头,缝好了伤口,包好了之后,皱起了眉头,转身朝着后院走来。 程元之冷冷看着容长丰,“你今天开枪实在是太鲁莽了!” “我只想要她死!”容长丰咬牙开口,手中依旧握着那把手枪。 程元之摇了摇头,“想要她死,也不用自己动手啊,你这样冲动,只会坏了大事!还好这个墨九娘中弹不深,不然真要是死了,我们可就少了一个绝佳的机会靠近墨家,追寻那个木盒的秘密!” 倒吸了一口气,容长丰看着程元之的脸,“什么机会?” 程元之沉声开口,“我一会儿雇辆马车把墨家小姐送回墨府,按墨徽永向来做人的客气,必然会留我在墨府吃饭,我可以借故装醉,留上一夜,悄悄看看墨府当中有没有哪里可疑的?” 容长丰不由得一赞,“藤木先生说得不错,今天是我冲动了。” 樱子看向程元之,“那我后面能做点什么帮助藤木先生你呢?” 程元之只是摇了摇头,“暂时不用,你们三个这段时间就先留在我这医馆里面躲一躲,至于季君棠,我也想让她死,而且,不用任何一个人动手,她绝对会死得比那个杜家大少爷还快。” “藤木先生你的意思是?”容兰忍不住开了口。 “杜家大少爷满身的细菌,偶尔传染给一个人,也在常理之中吧?”程元之冷笑着微微点头,容长丰不由得更加赞叹,“藤木先生这个方法好。” 樱子忽然想到了什么,“杜家大少爷怎么会感染细菌呢?” 程元之阴冷地一笑,“酿酒离不开酒曲,酒曲当中可是微生物,他一心想要酿出好酒,自然会接触到不少腐烂的东西,想要做点手脚,其实不难。”原以为慢慢要了杜家大少爷的命,菀清你会因为感激而注意到我的关心,可惜……偏偏杀出个季君棠,夹在你我之间,太过碍眼!这一次,我要她真正消失! 樱子惊然看着程元之,“藤木先生,你难道还学了细菌学?” 程元之点头,“一年军部强训,我不单单是那个懂的考古的藤木,还是军部里面研制细菌武器的研究员。” 樱子一脸崇敬地笑了,“藤木先生,你让樱子觉得,你是大日本帝国的骄傲。” 程元之轻轻一笑,“如果能解开东晴镇的秘密,那才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追求!” 容长丰不禁暗暗倒吸了一口气,这个程元之与长木少佐相比,比长木少佐还要难缠,如今还带着妹妹孤身在东晴镇上,以后行事才是要万万小心。 君棠……容兰忍不住轻轻一唤,你知不知道想杀你的人,就在你附近啊?你死了,我就真的痛快吗?为什么我的心却一点也快乐不起来? “请问程大夫在吗?”墨管家的声音在医馆外面响起,程元之示意三人不要说话,自己转身走了出去。 一瞧见程元之,墨管家便急急地开了口,“今天听说在大街上有个女子中了弹,恰好我们小姐今天不见了,不知道有没有送到你这儿来?” 程元之连连点头,“是啊,我还正说救好墨小姐后,就雇马车送她回府呢。” “真的是小姐!”墨管家一脸惊色,慌然朝着巷口的墨徽永招了招手,“少爷,小姐真的在这里!” 墨徽永皱紧了眉头,匆匆赶了过来,一步踏入了医馆,看着病床上那个惨白脸色的九娘,“好好的在家里,偏偏要出来,这次真的误事了!” 程元之摇摇头,“墨小姐没事,休息一两个月就好。” “可是三天后,她要出嫁到杜家酒庄的啊!”墨徽永一边吩咐着墨管家将九娘背了起来,一边瞧了一眼程元之,“程大夫,谢谢你救了九娘,如果不嫌弃,就随我回府吃顿便饭,我将药费给你,顺便,请教你点事。” 程元之笑然点头,“谢谢墨少爷,我整理整理药箱,就随你去。” “好。”墨徽永沉沉一叹,看着九娘,深沉的眸子当中,似乎有着无数暗流汹涌……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 第二十四章.暗流 墨家院落,与别家院落的格局有些不一样,或许是木雕众多的原因吧。 虽然也来过几次,可是当程元之再次走进这里,总觉得一股异样的气息弥漫在大院当中。 墨老爷年事已高,早就将墨家的一切交由墨徽永打理,这么些年来,都与几个老婆在后院的小筑当中听曲享受最后的岁月。 所以这一次程元之虽说是来墨家做客,却同往常一般,并没有看见墨老爷与墨家的几位夫人。br 分节阅读_18 分节阅读_19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19 华灯初上,照亮了整个墨府。 丰盛的菜肴上了桌,程元之缓缓坐了下来,只见墨徽永手中抱着一个木盒子,走了进来,坐在了程元之身边。 “墨少爷,如此费心,让元之有些惶恐。”程元之悄悄看着墨徽永手中的木盒子,不禁倒吸了一口气,这木盒上面的雕纹与那个几年前所得的一模一样! 墨徽永将木盒子往桌上一放,轻轻一笑,“程大夫,东晴镇自从有了你,是这里的福气,今日若不是有你,我那小妹肯定活不了。” “这是作为大夫应该做的。”程元之匆匆低头,寒暄着说着,“墨少爷,你太客气了。” 墨徽永摇了摇头,将木盒子往程元之这边一推,“这个盒子是我墨家特有技法所制,卖出去也值十个大洋,如今就送给程大夫你,当做感谢你救了小妹一命。” 程元之惶恐地接了过来,手指触及那些雕纹,不由自主地有了几分颤然,“送……送我?” “是啊。”墨徽永笑然点头,为程元之斟满了一杯酒,“来,我们喝一杯。” 程元之慌然执杯,回敬向墨徽永,“墨少爷,你实在是太客气了。” “哪里的话,我还有两件事想请教程大夫你。”墨徽永喝了一杯酒,忽然声音微微一沉,“杜家大少爷,究竟还有多少时间?” 程元之一愣,看着墨徽永,顿时不知道该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墨徽永淡然一笑,“你也知道,九娘是要嫁到那边冲喜的,自小九娘就是个呆傻姑娘,若是嫁过去杜家大少爷就死了的话,或许她今后的日子还好过一些,若是嫁过去还真将杜家大少爷冲喜冲好了的话,那么今后她的日子可就难了。” 程元之恍然点头,“这个墨少爷你可放心,杜家大少爷熬不过这个月的。” “那依程大夫你看,九娘今天这伤……”墨徽永皱了皱眉,扶了一下脸上的眼镜,“如果还是按照约好的吉时出嫁,她可能上花轿?” 程元之轻然一笑,“墨少爷放心,她今日的弹头其实入肉不深,不会耽误出嫁时间,只是杜家说不定会因此拖延。” 墨徽永慨然点头,“也是,因为要冲喜,连杜老爷子的丧礼都还未办,如今知道了九娘出了事,肯定会要求先办丧事,再办喜事的,这一来一去,说不定杜家大少爷都死了,九娘还嫁不过去。” 程元之点了点头,“是啊,如果墨小姐不在这几日就嫁过去,以后可就入不了杜家的门了。” 墨徽永沉沉一叹,“谢谢程大夫告知杜家大少爷的病情,这人啊,真是世事无常啊。”忽然,墨徽永苦笑一下,摇了摇头,“来来来,程大夫,咱们喝酒,不去再想那些烦心事。” 程元之点头饮酒,心底却生起一丝又一丝的涟漪,墨徽永,你倒是个想得够精之人,把妹妹嫁过去,只要杜少爷一死,墨九娘便是杜家大少奶奶,今后家产必然有一份,总比嫁了其他人家要好太多。 几杯酒下肚,墨徽永有些不胜酒力,被丫鬟们送回了房。 程元之晃了晃有些醉意的头,低头一瞧手边的木盒子,终究忍不住打了开来——青翠色的牡丹花纹映入了眼中,精致的瓷盘显得格外夺目。 忍不住伸出了手去,摩挲着瓷盘上面的花纹,程元之只觉得一颗心忽然跳得很快,轻轻翻过瓷盘,那句熟悉的话映入了眼中——东边日出西边雨。 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气,程元之身子一颤,看着手中的瓷盘,感觉真相似乎就在眼前,却又朦朦胧胧,看不分明,一颗心悬在那里,分外难受。 墨徽永回到了书房,挥手示意丫鬟们下去,揉了揉太阳穴,来到了电报机前。 一抹诡异的笑容突然浮现眼底,墨徽永坐了下来,手指按上了电报机,一串滴滴的声音传了出来—— ???--/??-?/??/???-/???? ---/-?- “少爷……”墨管家忽然敲了敲书房的门。 墨徽永停下了电报,转头看向墨管家,“你回来了,信发出去没?” 墨管家点了点头,“已经寄往季城了,只是少爷,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招惹季督军去?” 墨徽永冷冷一笑,“墨叔,你要知道,季督军如果不出现,季君棠肯定活不了多久,后面的戏,就无法再唱下去了。”说完,墨徽永定定看着墨管家,“你今夜可要看好了那个姓程的,可别让他乱跑。” “是,少爷。”墨管家点头退了下去。 墨徽永倦然伸了个懒腰,东晴镇的好戏,终于开始上演了。 果然不出所料,菀清第二天便来说拖延成亲之事,不过墨徽永早就想好了说辞,几句话便将菀清要说的话挡在了心里,三日之后,花轿一样要上,一样要进杜家的大门。 一连辛苦了两日,菀清终于将新酿好的酒都卖得差不多,瞧着酒庄中依旧忙碌的工人,菀清不禁有些疲惫地轻轻一叹,湛露酒的酒曲究竟是什么呢?为何按照爹的法子,却还是酿不出那个味道呢? “小姐,外堂都布置好了,大少爷的新郎衣冠也准备好了。”下人们匆匆来到酒庄禀告喜事布置情况。 菀清不由得蹙紧了眉,“我知道了,你们继续去忙吧。” 又是一个注定悲剧的女孩…… 菀清摇了摇头,愁然看着酒庄当中熟悉的一切,爹,我实在是不孝,未能给您立冢拜祭已是愧疚无比,如今却还是要做这样误人一生之事…… “要是不想墨家小姐过门,我可以帮你。”君棠的声音忽然响起,只见她抬手拍了拍菀清的肩,“我可以做到的。” 菀清却只能摇头,“墨家我们得罪不起,算了,况且我也不想你再随便出去,外面有人想杀你,我不能让你有事。” “所以你要我一辈子都躲在这里?”君棠冷冷一笑,“那这也不是我季君棠了!” “不是要你躲在这里,而是要你陪我在这里。”菀清轻轻一笑,伸出了手去,握紧了君棠的手,“或许你终究有一天会离开东晴镇,或许我根本留不住你,我只想……只想……你如果是走也要健健康康的走……” “杜菀清。”君棠蓦然一唤她的名字,冰冷的声音忽然有了一丝温柔,“你知不知道你很傻?” 菀清忧然瞧着君棠,“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君棠皱了皱眉,“你说。” “今后不要再那么冲动的做事,别忘记你其实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菀清抬起了手来,轻轻在君棠的伤处摩挲,“你可以不疼惜自己,但是,你挡不住关心你的人因为你的安危而忧心……” 一股暖意在君棠心底徘徊,君棠只觉得有些酸意在鼻腔中回荡。君棠这一瞬间只觉得百味杂陈,握紧了菀清的手,匆匆说了句,“你跟我来!” 菀清有些惑然地看着君棠,任凭君棠拉着自己朝着屋中跑去。 刚一进门,君棠关上房门的刹那,已将菀清紧紧抱在了怀中,“不要看现在的我,听我说完这个故事,我这辈子只说这一次。” 紧紧贴着君棠的心口,菀清含笑低头,“好,你说。” 君棠倒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有一个女孩,从生下来那天开始,便不能做她喜欢做的事,要剪发,要穿军装,要学射击,要练筋骨……她没有资格哭泣,没有资格去表达自己想要什么……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这个女孩忘记了自己其实也是个人,只记得去不惜一切保护自己,伤了一个又一个身边的人……” “君棠……”菀清喃喃一唤,想转过头去,却惊觉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滴落在了自己颈间。 “别人的家,都是温暖,而我的家,却是冰冷……为了成全爸的生子梦,我成了这个社会的异类,女子娶亲啊,多可笑的事……为了成全娘的独宠梦,我却成了扼杀孩子的魔鬼,我这双手,染满多少无辜孩子的血……”君棠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带满了自嘲的意味,“记得我次杀人……我哭了一晚上……换来的却是杀更多人的命令……不是他们死,就是我死……我不想的……真的不想的……” “君棠……”终究忍不住转过了身去,菀清捧住了她一张满是泪水的脸,“那些都过去了……” “没有过去……噩梦还在……”君棠漠然一笑,“从小到大,我越想要的,爸就把那些都毁了,我不敢去喜欢什么,哪怕我唱《牡丹亭》也不敢太入戏,生怕被他看出了端倪,那些陪我唱戏的戏子又被下了手……他总是告诉我,人不该有情,否则,将会一败涂地……” “季君棠!”菀清突然一唤君棠,正色看着她,“那些都过去了。” “可是你招惹了我!”对上了菀清的眸子,君棠蓦地吻住了她的唇——我次感觉到温暖,次想用命去保护一个人! 没有再说什么,菀清只是抬起了手来,抱紧了君棠的颈,回应着君棠霸道的唇,季君棠,你可知道,我次想如此放肆的去喜欢一个人…… 杜菀清,你不知道,你我身边实在是有太多看不见的敌人,如果我真的不再是那个无情的季君棠,你我会死得更快…… 所以……既然我注定要入地狱,就让我为你一入到底吧! 作者有话要说:电报密码的含义是 3 fish ok 更文~~准备上班~~ 第二十五章.冲喜 唢呐声在东晴镇中吹响,虽然是冲喜,但是这两户人家在东晴镇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礼数倒是没有半点亏减。 抬新娘的是四角坠了红缨铜铃的八人大轿,接新娘的前面十六人打扮喜庆,高奏喜乐,不时地点燃几串鞭炮,热热闹闹地炸了开来。 围观的东晴镇百姓似乎已忘记了这亲究竟是谁成,一路地喜气洋洋地跟着迎亲队来到了墨家门前。 因为杜家大少爷根本起不了身,所以来迎亲的是身穿暗红色马褂的二少爷杜康生。只见他一摇一摆地来到了墨家门口,阔气地掏出一把红包,挨个发了个空,“新娘呢?新娘呢?上花轿了!本少爷可还赶着去遛鸟呢!” 墨管家抬眼看了看杜康生,忍了忍火气,“杜二少爷,今天是我们二小姐出嫁,我们墨家不希望闹出什么不愉快,还请杜二少爷小心说话。” 杜康生愣了一愣,看了看墨管家身后的精壮下人,不由得收了收傲气,恭敬地拱手一拜,“墨二小姐可准备好了?” 墨管家斜眼瞪了他一眼,回头望向了府中,只见两名丫鬟小心地搀着扭来扭去的叫疼九娘走了出来,一边还劝着,“小姐听话啊,上了花轿就不疼了……” “可是我疼……我疼啊……”只见九娘任性地将喜帕一扯,露出了一张格外清秀的脸蛋,神态虽然痴傻,但是也算得上东晴镇上的美人胚子。 杜康生不禁一呆,看了一眼九娘,虽然是个傻子,但是能娶到这样一个美人,也太便宜那个短命大哥了!眸光忽地一沉,杜康生淡淡地一抹阴沉的笑浮上了眼底。 “二小姐,这盖头可不能这样就拿下来,得等新郎官来……”说着,丫鬟们急急地给她再次顶了起来。 “看不见路,我怕……我怕啊!”九娘挣扎着,被两名丫头硬是推上了花轿,刚想出来,花轿却被抬了起来。 按照习俗,新娘出嫁,轿夫必定会故意摇晃花轿,新娘吓得哭得越惨,就嫁得越好。 九娘身上还有伤,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折腾,轿夫才晃了几下,花轿当中的九娘便已惨兮兮地大哭了起来。 新娘大哭,却引来了路人的纷纷大笑,认为这新娘子也算是个懂事的女娃,却不知九娘早已疼得脸色都变得惨白。 跨上了白马,杜康生在心里盘算了又盘算,不由自主地嘿嘿一笑,带着九娘朝着杜家酒庄而去。 “九娘上花轿可还安分?”墨徽永缓缓走了出来,开口问了一声墨管家。 墨管家点了点头,“已经安然抬向了杜家,应该不会有问题。” 墨徽永扶了扶眼镜,“那今天请的戏班可都到了杜家?” 墨管家看了看天色,“按脚程,是该到了。” 墨徽永轻 分节阅读_19 分节阅读_20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20 轻一笑,“好,那墨叔,就劳烦你给我准备下马车,我去接雪仪去杜家,今晚啊,我们可有一场《牡丹亭》听了。” 惑然看着墨徽永,墨管家有些不懂,“少爷,你就不怕晚上季君棠不唱冷场?” 墨徽永摇了摇头,“她会唱,因为她骨子里就是个戏痴,看见雪仪一唱,我就不信她能忍住。” “少爷啊,我真不明白了,你明明跟雪仪小姐两情相悦,好好的,为什么要去让雪仪小姐招惹那个季君棠呢?”墨管家更是不解。 墨徽永脸上的笑容突然一僵,“今后你会明白的,其他的就不要多问了。” 忍了忍话,墨管家不再说什么,只是轻叹一声,转身下去准备马车。 当马车来到了颜府门前,雪仪早就提了一个皮箱子与红儿站在府门前等了好久。 马车停了下来,墨徽永掀起了车帘,跳下了马车,对着雪仪温柔地一笑,走上了前来,接过了她手中的皮箱子,“久等了吧?” 笑然摇头,雪仪看着墨徽永,却有了写迟疑,“今晚真的要唱吗?” 墨徽永轻轻一笑,“你本来就唱得好,为什么不唱呢?难道是怕被季君棠比下去?” “不是啊!”雪仪慌乱地摇头,这几日来一直听墨徽永说季君棠唱的《牡丹亭》不错,其实心里也有了几分念想想去听上一听,只是没想到一来便要同台唱这一出戏,不免有些迟疑——若是今日她就是不愿上台唱呢?岂不是让她难堪吗? 墨徽永抬手轻轻抚过雪仪的发鬓,“那是为什么怕呢?” 雪仪不禁红了脸,沉默不语。 “大不了我陪你唱。”墨徽永宠溺地一笑,伸手牵住了她的手,“该走了,不然我们要迟了。” “你真的会陪我唱?”雪仪轻轻又问了一句。 墨徽永点了点头,“是啊,就算唱得再难听,我也陪你唱。” 红儿不由得掩嘴一笑,“到时候可就是夫唱妇随了哦。” “红儿你!”雪仪满脸羞红,从墨徽永手中抽出了手来,钻入了马车。 墨徽永回头对着红儿一笑,“晚上我会送雪仪回来的,红儿你就不用跟着去了。” “好的,墨少爷。”红儿点点头,看着墨徽永带着雪仪坐马车远去,不禁轻轻一叹,墨少爷啊,你究竟何时才娶我家小姐呢? 杜家酒庄今日可谓是宾朋满座,明明是个冲喜的成亲,不知道为何,竟然几乎一个镇上有些名气的人都来道贺。 墨徽永请来的戏班在杜家院中忙碌地搭着戏台,让本就有些局促的院落显得更加拥挤。 杜家大少爷还是不见起色,虽然换上了红衫黑马褂,却还是昏昏沉沉,全身发热不省人事地躺在床上。 菀清前前后后地忙碌着,招呼着往来的客人,明知道这是个冲喜的悲剧婚礼,却只能笑脸迎人地说着一句又一句相同的话。 二娘在大堂当中磕着瓜子,冷眼看着坐在大堂一角的君棠抱着那只系着红绸的公鸡自言自语,你这瘟神到底什么时候能走呢? 冷冷地一笑,君棠嘲讽地看着怀中的公鸡,喃喃自语,“这世间的女子真是悲剧,连拜堂都要跟你这个畜生……” “新娘到了!新娘到了!”随着一声宾客的叫声响起,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在杜家酒庄之外热闹地响了起来。 终究还是来了……菀清还是忍不住轻轻一叹,在人群当中寻找着君棠的所在,瞧见她抱着公鸡,手指已来到了鸡的脖子上,不由得慌然跑了过来,轻轻打了君棠的手一下,“你可别杀了这鸡,等会儿我可找不到其他公鸡来拜堂了。” “我杀这鸡要是有用,我早就动手了,何必到现在?”君棠抬眼看着菀清,漠然一笑,“在你心里,我就那么冷血到连鸡都不放过?” 菀清舒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就怕你又乱来。” “我就算是乱来,也是杀人啊,怎么会对鸡动手?”君棠冷冷一笑,“你也太小瞧我了。” 菀清不由得瞪了君棠一眼,“你答应过我的,不再冲动。” 君棠突然皱起了眉,“好,我答应过你的,今天我绝对不动手伤人,放心。”说着,将手中的鸡交给了菀清,“我今日倒想看看那个颜雪仪是否真能唱出一个活脱脱的杜丽娘来。” 菀清接过了公鸡,笑然看着君棠的背影,就怕君棠在这婚堂之上闹事,也曾听说雪仪唱得一口好曲,如今君棠的心思都放在了《牡丹亭》上,倒是让菀清放心不少。 “娘,我将嫂嫂娶进来了!”杜康生得意地大步走了进来,话才出口,便引来无数宾客地大笑,这二少爷究竟在说些什么胡话? “瞧你这孩子乱说话!”二娘慌然拉住了杜康生,“你是去接新娘,这墨家小姐,哪里是你娶的,你傻了不是?” 杜康生恍然懂了二娘的意思,顿时收住了声音,看着九娘被两名丫鬟左右扶着跨过了门口的马鞍走了进来。 “一拜天地——” 傧相的声音响起,九娘被强按在了大堂地上。 只见媒婆抱过了菀清手中的公鸡,放在了九娘左边,示意丫鬟们按下九娘的头。 浑浑噩噩的婚礼继续着,身边的宾客们却很有兴致地拍着手,丝毫感觉不到这个婚礼的悲凉。 君棠却再也看不下去,径直朝着院中已经搭好的戏台走去,或许这世间只有这方寸之台,还有那么一丝暖意吧。 “二拜高堂——” 二娘当仁不让地坐在了大堂当中,接受了九娘与公鸡的一拜。 “夫妻交拜——” 菀清轻轻一叹,看着明显身子一颤的九娘,嫁入杜家,你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呢?哥哥,你千万要撑住身子。 “礼成,送入洞房。”傧相的声音落下,宾客们纷纷拍手,宛若一切都是喜庆的,没有半点凄凉。 满是深意地看着九娘被扶进了内堂,杜康生的眸中闪过一抹暗暗的光芒,焦急地看了看天色。 大礼已成,此事可算告了一个段落,菀清沉沉舒了一口气。 “墨少爷来了!”人群之中,忽然响起这样一句。 “可不是,连颜小姐也到了。” “墨少爷,何时与颜小姐请咱们东晴镇的父老喝这杯喜酒呢?” 宾客们的一句话,让雪仪顿时羞红了脸,轻轻拉了拉墨徽永的衣角,接过了他手中的皮箱子,轻轻在他耳畔说了一句什么,便转身走入了戏台后的简陋上妆更衣间。 墨徽永只是淡淡笑着,并没有直接回答,朝着菀清点头一笑,转身走到了戏台前的君棠面前,“季小姐,今日雪仪可是要唱那出《牡丹亭》,如果可以的话……” 君棠冷冷一看戏台上正在妆点的柳树,“我先瞧瞧颜小姐的出场……” 墨徽永点头一笑,“我相信,季小姐你定然能体会一句相逢恨晚。” “是吗?”君棠漠然一问,颜雪仪,你当真能唱好这杜丽娘的角色?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啦啦啦 谢谢两位大大给偶抓的虫。。。不好意思啊~~~ 争取加油更文,下次我多注意一点错字。。。 第二十六章.对戏 “季君棠!”咬牙低声一呼,混在人群之中的容长丰眼中满是杀意。 容兰轻轻拉住了容长丰紧握的拳头,示意容长丰不要动手。两人悄悄来到了院中的一角,看着戏台边君棠的一举一动。 程元之远远看着菀清的背影,只是摇了摇头,菀清,别怪我坏了今天的喜宴。侧脸一瞧在院角当中的容长丰兄妹俩,程元之慌然走了过去,“我不是说过叫你们今天不要来吗?” “放心,我不会闹事。”容长丰冷冷瞪着君棠,低声开口。 程元之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我今天只要找到了机会,季君棠肯定会感染上细菌,不用几个小时,绝对要死,你也放心。” “很好!”容长丰终究舒了眉头,看着身边的容兰,“妹妹,这一次,哥哥不能亲手给你报复回来,等看见了季君棠的尸体,哥哥定要让她死无全尸,才可以消我心头之恨!” “哥哥……”容兰一阵哽咽,我可以说不要杀她吗?其实……即使她伤了我,我却依旧不想她死啊…… 琵琶惊弦,挑出一曲春日盛景。 戏台之上,一袭白衣翩翩入台,粉墨上妆,一双眸子却带了七分春愁,只见雪仪轻轻拉着身边小丫头的衣袖,尚未开口,似乎已入戏三分,正如那戏中的杜丽娘一般,千万惆怅紧蹙眉间——在台上站定的刹那,沉沉一叹,已让台下看官有了一丝怜意。 君棠怔怔地看着台上的雪仪,嘴角不禁一弯,已然转身走入了戏台之后。 墨徽永悄然看着君棠走入了戏台之后,不由得轻轻舒了一口气,扶了扶眼镜,看着戏台之上的雪仪,你是天生的杜丽娘,可是我却永远也成不了柳梦梅。 不知道是自嘲还是其他,墨徽永淡淡地一笑,转身坐到了大堂酒席之中,缓缓自斟自酌起来,今夜,会是季君棠与你的惊梦之夜吗? 台上的丫鬟轻轻一唱,“小姐,你歇息片时,俺瞧老夫人去也。” 默然点头,雪仪宛若已入戏杜丽娘,只见她紧蹙双眉,幽怨地唱了起来,“春呵,得和你两留连,春去如何遗咳,恁般天气,好困人也。春香那里?天呵,□恼人,信有之乎!常观诗词乐府,古之女子,因春感情,遇秋成恨,诚不谬误矣。吾今年已二八,未逢折桂之夫;忽慕春情,怎得蟾宫之客?昔韩夫人得遇于郎,张生偶逢崔氏,曾有《题红记》、《崔徽传》二书。此佳人才子,前以密约偷期,后皆得成秦晋。吾生于宦族,长在名门。年已及笄,不得早成佳配,诚为虚度青春,光阴如过隙耳。可惜妾身颜色如花,岂料命如一叶乎!” 一曲唱罢,雪仪轻倚戏台上的假山,恍若入眠。 戏中的琵琶声忽然一转,一阵小鼓敲过,伴随几声铜锣声响,耳熟能详的柳梦梅该登场唱这一出《惊梦》,可是,旋律响了数遍,那位柳生却迟迟没有上台。 雪仪不禁暗暗失落,看来,这位季小姐不屑与她同台,难道这一出《惊梦》要她一个人唱完? “莺逢日暖歌声滑,人遇风情笑口开。一径落花随水入,今朝阮肇一天台。”清朗的声音唱罢,君棠手执柳枝,信步而来,一身青衫翩翩,上了粉墨之后,掩不住一抹天然风流潇洒,半点也想不起那个冷漠寡言的季君棠来。 “君棠……”菀清看着台上那个潇洒书生,不禁心神微微一荡,什么时候,我也能与你唱一次《牡丹亭》呢? 这唱腔……雪仪暗暗吃惊,忍不住睁开了眼来,对上了君棠的眸子,仿佛自己就是那位杜丽娘,春梦醒来,就看见一位翩翩俊俏郎君立在身前,有了那么一丝恍惚。 “小生顺路儿跟著杜小姐回来,怎生不见?呀,小姐,小姐。”君棠念着戏词,眉间多了三分自己从未瞧见过的焦急。只见君棠忽然一笑,让雪仪愣了愣,“小生那一处不寻访小姐来,却在这里!恰好花园内,折取垂柳半枝。姐姐,你既淹通书史,可作诗以赏此柳枝乎?” 神态深情,让雪仪半惊半喜,季君棠,你到底是柳梦梅还是季君棠呢?想起这戏还要唱下去,雪仪慌然起身,背过了身去,念着戏词,“这生素昧平生,何因到此?” 朗朗一笑,带着五分坦然,五分痴迷,君棠突然道出了那句,“小姐,咱爱杀你哩!” 雪仪不禁一呆,连带台下的墨徽永也一呆,这句《牡丹亭》中最直白的戏词,出自柳梦梅最直白的告白,如今这样道了出来,连不太懂戏文的看官都感染上了几分柳梦梅心底的激动。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女自怜。小姐,和你那答儿讲话去。”当君棠的手拉了拉她的衣袖,雪仪这才晃过了神来,照着戏文不依君棠地背过了身去。 “哪边去?”雪仪轻轻一念唱词,悄然倒吸了一口气,抬眼瞧着君棠的眉目,眼前的她不是柳梦梅又是谁? 君棠笑然答话:“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著湖山石边。”br 分节阅读_20 分节阅读_21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21 似乎有些感染杜丽娘的害羞,雪仪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去,“秀才,去怎的?” 君棠再次一笑,却笑得有了些邪魅,“和你把领扣松,衣带宽,袖梢儿摸著牙儿苫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 这样一句话说出,听懂戏文的看官不由得一阵脸红。 君棠你!菀清忍不住心底升起一股酸意,悄然瞪了君棠一眼,可是此时此刻,入戏的她又怎看得见菀清眼中的不悦呢? 当君棠的手环上了雪仪的肩头,雪仪下意识地轻轻一推君棠,身子却已不经意间靠上了君棠的胸膛。 “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这好处相逢无一言?” 合声唱罢,君棠突然一抱雪仪,忍痛皱着眉头将雪仪抱入了后台。 掌声擂起,台下之人不少沉醉与方才那一幕《惊梦》之中,台上的两人轻轻喘着气,有些恍惚地瞧着彼此的眉眼,这出《惊梦》究竟惊的是你的,还是我的? “我能唱得比她好!”容兰不甘心地开了口,狠狠咬了咬下唇。 容长丰饶有兴致地回味着雪仪方才的表演,眸中忽然闪过一丝光亮,这样的杜丽娘,这世间还有几人? 当琵琶声再次一变,悠扬的笛声缓缓升起。 台下看戏的看官们纷纷看向了戏台,等待着那双戏文中云雨欢好后的一双璧人登场。 程元之安静地看了看四周,似乎这一院当中的宾客都被吸引了注意,或许,这个时候下手,才是真的神不知,鬼不觉。 一念至此,程元之悄然来到了戏台更衣间外,看了看四下没人注意他,开门闪了进去。看准了君棠换下的衣物,程元之缓缓取出了一支玻璃试管,将一些粉末轻轻抖在了那些衣服上,匆匆离开了更衣间。 季君棠,这一次,你非死不可了! “把手给我!”君棠在登台之前突然狠狠对着雪仪叫了一声。 错愕地瞧着君棠,雪仪反而背过了手去,“你想做什么?” “继续唱戏!”话音刚落,君棠却已牢牢抓住了她的手,漠然的笑在登台的刹那转化成了百般柔情。 感受着掌心的温暖,雪仪的心不由得一惊,只是怔怔地任由她将她拉上了戏台,季君棠,你若是男子,这柳梦梅一角,当真是要迷倒一片世间女子。 “这一霎天留人便,草藉花眠。小姐可好?”君棠的唱词一出,雪仪不由得红了双颊,低头不语。 “则把云鬓点,红松翠偏。”唱着唱着,君棠忽然抬手一抹她鬓间的小花,这般的柔情,竟是墨徽永也不曾有过的体贴。“小姐休忘了呵,见了你紧相偎,慢厮连,恨不得肉儿般团成了片,逗的个日下胭脂雨上鲜。” 君棠紧接着的唱词,更是让雪仪满脸通红,刹那间,不知究竟自己是杜丽娘,还是颜雪仪? 微微慢了音律半拍,雪仪慌乱地补念了戏词,“秀才,你可去呵?”本该是万千不舍的戏词,如今从雪仪口中说出,反倒带了五分慌乱。 “姐姐,你身子乏了将息,将息。姐姐,俺去了。姐姐,你可十分将息,我再来瞧你那。”君棠手忽然放开了她的手,这戏词一道完,随着一阵急促的琵琶声退下了戏台。 没来由地一阵失落在雪仪心底升起,“秀才,秀才,你去了也?”雪仪眼波一转,微微一叹,坐倒在假山之畔。 一名老旦缓缓走了上来,“夫婿坐黄堂,娇娃立绣窗。怪他裙衩上,花鸟绣双双。孩儿,孩儿,你为甚瞌睡在此?” 原来只是大梦一场,惊梦之后,次剩下如此深远的失落……按着戏词唱着杜丽娘的词,雪仪的心却难以平静下来。 看着戏台之上恍惚入戏的雪仪,墨徽永轻轻扶了扶眼镜,淡淡地喝了一口酒,眼底尽是复杂的光芒。 “娘……”杜康生只觉得全身发热,这出《惊梦》唱得他满心都是痒意,眼珠子一转,想到的却是新房当中的那个痴傻九娘,既然……这新娘是他代哥哥娶进来的,那么这洞房,代哥哥入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 “你要做什么?”二娘白了他一眼,“今天可不许出去混,要招呼好客人。” “我不是要乱跑,只是觉得有些累,想去休息休息。” “去吧,等等宴开之时,可记得来起来。” “好,谢谢娘!”杜康生不禁一脸大喜,抱了二娘一下,便急匆匆地走入了人群,朝着后院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嘿嘿 第二十七章.感染 “季君棠!”君棠才走到更衣间前,便被菀清拉住了手,扯着往后院走去。 “杜菀清你做什么?”君棠惑然看着她,任由她将她拉到了后院。 菀清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今天这出《惊梦》唱得不错啊。” 君棠漠然一笑,“颜雪仪还算唱得可以。”如果有机会,倒真想把后面的也唱一出,颜雪仪,你的确像天生的杜丽娘。 “教我唱曲!”菀清冷冷开口,“我现在想学唱曲!” 君棠正色看着菀清的脸,“也要等我卸了粉墨,换了衣裳啊。”说着,君棠转身便要朝着更衣间走去。 “别走!”菀清突然拉住了君棠的手,“君棠,我只想也能陪你唱《牡丹亭》。” 君棠心中一暖,转过了脸来,“柳梦梅只是在戏中,你不用去做什么杜丽娘,我现在只是季君棠。”看着菀清的脸,君棠嘴角一弯,漠然的笑中多了一丝温暖,“你在害怕?” “我是害怕!”坦然对上了君棠的眸子,菀清欲言又止,你会这样一直陪着我吗? “我警告过你的,靠近我,很危险。”君棠冷冷开口,“说不定,哪一天,我会吃了你……” “你……”菀清脸上一红,顿时放开了君棠的手,“我不是怕这个……” 君棠定定看着她,“那你是怕什么?” “我……”菀清蹙眉瞪了君棠一眼,“木头人!不想理你!”说完,菀清便朝着前院宾客走去,忍不住一颗心怦怦狂乱地跳动着,君棠,你可会有一天变心呢? 看着菀清的背影,君棠不由得舒眉一笑,或许,我是木头人,对你会好一些。低下了头去,君棠张开双手,喃喃自语,“季君棠,你是头狼,永远都别忘记了。”深深倒吸了一口气,君棠迈出了步子,朝着更衣间走去。 “杜康生?”君棠惑然瞧着杜康生从更衣间换了自己的衣物出来,鬼鬼祟祟地朝着后院走去,你想做什么? “该死!”程元之紧紧皱眉,这个时候,这杜二少爷怎么会突然搅局呢? “何事?”容长丰看着程元之。 程元之狠狠咬牙,看着容长丰,“有人做了季君棠的替死鬼!这杜家明日可要办丧事了!” “可恶!这季君棠真是命大!还不如我现在就毙了她!”容长丰说着便朝着衣服当中摸去,手指刚碰到冰冷的手枪,便被程元之按住了手。 “走了,就算是有了替死鬼,相信季君棠明天的日子也不好过!”程元之忽然想到了什么,拉了拉容长丰,“这里我们还是不要久留,免得惊动了墨家少爷,那可是条真正的大鱼!” 君棠……终究长长舒了一口气,容兰点了点头,脸上笑意盛开,“哥哥,我们听程大夫的,走吧。” 看了看容兰,容长丰暗暗一叹,“好,妹妹,我们走。” 三人悄然离开,在宾客当中宛若风过无痕一般。 “雪仪,你唱得真好。”墨徽永走到台边,看着她脸上的粉墨,从衣兜中掏出了手帕,递给了她,“先擦擦脸吧。” 雪仪接过了手帕,暗暗吐了一口气,方才只是戏而已,只是戏,我这到底是怎么了?心却还久久平静不下来。 看着雪仪的恍惚,墨徽永只是轻轻笑着转过了头去,“奇怪了,季小姐呢?” “她?”雪仪也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看周围,她就正像戏中的柳梦梅一样,惊梦之后,便恍若消失了一般。 君棠悄悄跟着杜康生来到了后院,只见他对着门口的丫鬟挥了挥手,示意丫鬟们下去,贼兮兮地一笑,推门而入,进的地方正是九娘的房间。 原来是个小畜生! 君棠冷冷一骂,大步走了过去,今日定要让你留个教训! “嘿嘿,小美人,我来了!”杜康生忽然将喜帕揭了起来,对上了九娘一双惊恐万分的眸子,咽了咽口水,“别怕,你季哥哥会好好疼你的,记好了哦,我叫季君棠。”这个死女人自从来了我们家,我便每天都要看你脸色,这一次,我要你彻底滚出东晴镇! “你……你想做什么?”九娘本就哭得红肿的眸子马上又是眼泪汪汪,“我疼疼,疼疼,怕怕……” “放心,我会好好疼你的。”说着,杜康生扯开了身上的衣服,□着上身,朝着九娘扑了过去。 “畜生!”杜康生只觉得身上忽然被什么狠狠一蹬,摔倒在了地上。 “哪个不要命的!”杜康生不由得一声咆哮,跳了起来,对上的却是君棠愤怒的眼,顿时目光软了七分,“季……季小姐……” 君棠伸出了手去,将九娘拉到了身后,“我生平最恨男人欺负女人!杜康生,你这是找死!” “我……我……”杜康生忽然挺直了身子,“老子堂堂一个爷们,凭什么老被你这样压着!季君棠!今日,老子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男人!”不就是个女人吗,今天连你一起吃了,到时候做季督军的乘龙快婿也不错! “你是想做死人!”君棠脸上的粉墨掩不住杀气,回过了头去,取下了九娘头上的簪子,“念在菀清份上,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老子怕你不成!”说着,杜康生一步逼近君棠,“一个傻子,一个伤者,我就不信拿不下你们两个!” 君棠冷冷一笑,警然瞧着杜康生,只要他一动,手中的簪子必然会准确无误地扎入他的喉咙之中! “疼疼……疼疼……”九娘低微的声音传入君棠耳中,君棠匆匆回头一瞧,只见她厚厚的喜服已然映出了些许血渍,定然是那个枪伤破了! “忍忍!”君棠低声一呼,坚定地对着她一笑,“你会没事的!” 才回过了头来,杜康生的手却已捏住了君棠手执簪子的手,“这一次,看你还怎么要强!” 季君棠……九娘深深瞧了君棠一眼,她依旧还穿着那身柳梦梅的衣冠,可是只是一眼,却让九娘觉得此时此刻她是安然的。 “你是找死!”君棠忽然踢腿朝着杜康生的档下一踢,直痛得杜康生放手连连捂住命根子往后跳。 “臭娘们!”狠狠咬牙,杜康生缓了缓痛感,朝着君棠不要命地扑来。 面对用了蛮力的杜康生,君棠的簪子想要锥入他的喉咙,却被他再次钳住了手,猛然挣扎,却挣痛了背心的伤,不由得紧皱起了眉头。 “我倒要看看堂堂季小姐,到底是怎么样的社会异类?可以连女人都可以娶!”说着,杜康生邪然一笑另一只手伸了出去,便去拉扯君棠的衣带。 “我咬死你!”突然,身后的九娘跳了出来,狠狠抱住了他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吃痛的杜康生狠狠一甩九娘,将九娘远远甩了出去,撞到了桌角之上。 趁着这一刹那的空隙,君棠横肘重重地一撞杜康生,手中簪子狠狠地扎入了杜康生的手心,“我要你死得很惨!” “君棠,不要!”菀清忽然一声呵斥,方才丫鬟来找她说二少爷屏退了她们的时候,心底便有一阵不安升起,没想到赶来之时,看见的却是这样一幕。 微微迟疑,君棠想开口解释,身下的杜康生却猛地一推君棠,突然之间开始口吐白沫,颤然倒地。 君棠惑然看着这样一幕,手中的簪子落地,回头猛地将要上前的菀清拉住,“别过去!” “他如果死了,要出大事的!”菀清想要挣开君棠的手,君棠却依旧紧紧拉住她的手。 “别过去!他可能是细菌感染!”君棠忍不住开了口,曾经在军中见过有兵士感染细菌后就成杜康生这样 分节阅读_21 分节阅读_22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22 子,抽搐,白沫,发热,然后死亡。 “细菌?”菀清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对了,程大夫,要赶紧找程大夫救弟弟!” 君棠的手依旧没有放开,只是摇了摇头,“没用的,来不及。”怎么会突然感染病毒呢?君棠惑然看着杜康生颤抖的身子,目光落上了地上自己的衣物,里面还有一些白色粉末。 还是有人想要我的命! 君棠暗暗一惊,将菀清往屋外推了推,又走到九娘身边,将她扶了起来,手拿起桌上油灯,一起走了出来,“这里得烧了!不然肯定会传染!” “可是他明明还没死!”菀清连连摇头,“君棠,我们救救他,说不定他能活!” 君棠冰冷的目光落入了菀清眸中,手中的油灯却不容置疑地朝房中被褥上扔了过去,“有些人,死了,比活着好!” “君棠!”菀清骇然看着她的眉眼,为何你这个时候又成了如此冷漠一个人? 君棠转过了头去,看着颤然发抖的九娘,“放心,没事,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 “救命……咳咳……救命……”杜康生的哀嚎在大火当中响起,菀清终究忍不住一阵摇头,大声呼喊,“来人啊,救火!救火!” “不是我无情,而是他生歹念想对她下手,甚至想对我下手,就凭这一点,他就该死,不是吗?”冷冷地,君棠的声音在菀清身后响起,“我被伤的已经够多了……” “君棠……”身子一颤,菀清伸手抓住了君棠的手,“我不知道他竟然……” 漠然一笑,君棠只是默然拉开了菀清的手,“你救他吧,我不过是个路人,你何必如此在意我呢?”说完,君棠看了看九娘,拉住九娘,便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菀清一阵哽咽,君棠……我伤了你,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 第二十八章.治伤 院外的宾客因为这突然的大火而纷纷退散,杜家酒庄中的下人丫鬟们焦急地提着水桶救火,二娘一听说自己的心肝儿子被烧在里面,一颗心早是千零百落,一直在外面疯狂地叫着:“救火!救火!” 不想去管外面乱成什么样子,才进了房间,君棠冷冷放开了九娘的手,“快把衣服脱了。” 九娘骇然看着君棠的眉眼,下意识地揪紧了自己的领口,“你……你是坏人……我要走……”九娘呆呆的目光当中满是恐惧,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君棠漠然看着她,“我不是好人,但是,也不是那种随时都会吃人的人,我只是想给你把伤重新裹好,否则,你这样流血下去,不等我动手,你一样是死。”说完,君棠背过了身去,走到床边,那里放着平时菀清给她换药用的医疗品。 “我是记恩的人,你一共救了我两回,我还欠你一次,我会还你。”君棠拿着医疗品走了过来,将医疗品放在了桌上,“还不快把衣服脱了?” 九娘颤颤然呆呆看着君棠,她的眸子如此清澈,不该是传闻当中的那个野兽异类女子啊…… “还不脱?难道要我动手?”君棠突然一喝,让九娘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怕……怕……疼……” “再疼,也要忍住,这个世界,只有靠自己,才能活下去……”君棠的话语虽然冰冷,传入九娘心中,却是那样的真实。 九娘颤然摇头,忍不住往后再退了一步。 “过来!”君棠狠狠一喝,伸手扯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却猛然拉开了她的衣带,将她的喜服扯了开来。 “你……”九娘呆傻的眸子一刹那间有了些清明,想要挣扎,君棠却已将她的外衣拉了下来。 “你可以恨我,可以以后报复我,但是你要记得,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君棠的话音落下,将她推到了墙壁之上,伸手扯住了她的衣领,只听见九娘一声惊叫,内裳已被君棠扒了下来,露出了数根火红的肚兜系带。 “你……坏人!坏人!放开我!”九娘惊恐万分地挣扎,君棠却紧紧按着她的身子,手指的力道明显轻柔了很多,缓缓拉开了那已经浸红了的纱布。 感受到君棠突然变化的力道,九娘的哭声忽然变为了抽泣,全身上下一片瑟索,“疼……疼……放开我!” “忍一会儿便好!”君棠将纱布拿了下来,松开了她的身子,转身走到了桌边,“你最好别动,否则,我还会对你动粗!” “你们……都是坏人……都是坏人……”九娘紧紧拉着被君棠扯下的衣物坐倒在地,哭的异常伤心。 心烦意乱,君棠在新的纱布之上抹上了消炎药,走近了九娘,“你再哭,我绝对要你永远都哭不出来!” 一句话吼出,九娘顿时噤声不敢说话,只是呆呆地瞧着君棠。 “看清楚我,记住,我叫季君棠,等你好了,就来找我报仇就是!”君棠漠然一笑,再次将九娘的身子推了过去,把手中的纱布绷上了她的伤口。看着她紧咬下唇满眼是泪,君棠终究忍不住轻轻一叹,“现在想哭,可以哭。”手飞快地给她扎紧了伤口,减了减力道,轻轻给她拉上了衣服。 忽然,九娘一把抓紧了君棠的手,一双泪眼对上了君棠眼中的惊愕,张口便朝着君棠的手狠狠咬下。 紧紧蹙眉,君棠却没有挣扎,任由她将自己的手咬得出了血,方才冰冷地开口,“如果你咬完了,今晚就在这里休息,我只能保证今晚你是安全的,明天,或许我连自己的安全都保证不了。”嘲讽地一笑,君棠眸中的苦涩被漠然掩盖。 今日看见她放火的不止杜菀清,杜康生一死,究竟是死于病毒,还是死于大火,又怎么能说得清呢? 这杜家,是定然容不下她了。 杜菀清……一想到这个名字,君棠的心不由得一阵刺痛,忽然倒吸了一口气,看着九娘,“你再咬重一些,说不定,我能不疼一些。” 一阵错愕,九娘骇然松了口,看着血珠从牙印当中冒了出来,滚落在地,你就不疼吗? 皱紧了眉头,君棠忍了忍眼中的泪水,站了起来,“好好休息吧。” 说完,君棠漠然朝着门口走去,打开了门来,看见的却是菀清满是眼泪的眼。 “你不去救二少爷,来这里做什么?”君棠当先就是一句冷话。 菀清心疼地拉起她满是鲜血的手,“你跟我来!” 君棠想甩开菀清的手,可是目光一触及她那满眼的泪水,便不由自主地软了下去,任由她拉着她走入了菀清的屋子。 季君棠……九娘抬起了手来,抚上了唇边的鲜血,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君棠!”才进了屋子,菀清将门一关,便伸手抱住了君棠的身子,“对不起……”热泪揉碎在了君棠怀中。 “我……又没有生你气,哭什么?”君棠长长一叹,遇上你,有些时候我都不像季君棠了。 “现在我不想管弟弟,不想管杜家,我只想管你!”仰起了泪眼,菀清深深看着君棠的脸,虽然粉墨依旧,却掩盖不了她眸中今日的失望,“对不起……” “对不起?”君棠漠然一笑,“说这个做什么?你能补救多少呢?” “我……”菀清顿时哽咽难语,重重低下了头去,不得不松开了君棠冰冷的身子,你原谅不了我了吗?不舍地抓着君棠流血的手,菀清的热泪摔碎在了上面,还是忍不住握住她的手,温暖的唇落上了那些伤处。 身子狠狠一震,君棠怔怔地看着菀清,心中突然被一阵火烧了起来,宛若此时此刻,什么委屈,什么伤心,都抛到了一边,眼中……只有这个杜菀清! 君棠突然狠狠抽出了手去,“你也在玩火,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菀清看见了她眸中的灼灼目光,惊惶之余,脸上不禁染满了两朵红晕,君棠火热的血还在唇边残留,菀清不由自主地抬起了手,抚上了自己的唇。 “杜菀清!”君棠蓦地喊了菀清一声,捧起了她的脸,“以后不准不相信我,否则……否则……” 菀清的唇却已落上了君棠的唇,伸手抱紧了君棠的腰,“没有否则……”菀清的手忽然扯开了君棠戏服上面的衣带,让君棠一阵惊愕。 “你倒是凶巴巴地给墨小姐换了药,你可记得你也要换药?”菀清含泪一笑,已将君棠的戏服脱了下来,“你自己说的,现在不是柳梦梅,是季君棠……”你是我的季君棠吗? “我不想换药……”君棠忽然抱紧了菀清的身子,唇瓣霸道地吻上了菀清的唇,一颗心狂跳着,与菀清的心同样悸动着。 抬起了手来,菀清紧紧圈住了君棠的颈,君棠这霸道而凶猛的吻,让菀清有些觉得窒息,明明知道你是女子,可是又如何呢?就想这样陪着你,看你如此霸道的模样…… “君棠……”轻轻一唤,菀清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君棠的唇便又狠狠吻住了她的唇,火热的气息在渐渐升温,急促地喘气声在彼此唇瓣的交缠处升起。 君棠忍不住心中的火热,抱着菀清倒在了床上,唇瓣刹那的分离,让两人半是痴迷半是激动地瞧着彼此的眉眼。 君棠看着菀清微肿的唇,忍不住伸出手去,抚过她的唇瓣,眸中的光芒是前所未有过的温柔。 菀清只是呆呆看着君棠,满脸的火热,不及此时此刻一颗心的火热,君棠,你想做什么呢?有些害怕,却有些莫名地期待…… 无限轻柔地轻轻吻上菀清的唇角,君棠突然开口问:“菀清……你真的不怕我伤害你吗?” 菀清羞然摇头,深吸了一口气,“我只怕……又伤害到你……” 相视一笑,菀清看见的是从来都没有看见过的君棠的温暖笑容,纯真得如同一个孩子似的。 君棠的手轻轻伸到了菀清排扣边,解开了个排扣,急促的呼吸让菀清不禁有些颤抖。 “我突然觉得,做个社会异类也不错……”君棠的笑容当中,忽然有了几许邪魅,灼灼的目光让菀清更加羞赧。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二夫人要上吊了!”丫鬟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好!我马上就来!”悄悄一声叹息,菀清从君棠身下爬了起来,慌乱地看着君棠的眼,“我……我去处理好了就回来……” 君棠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冰凉,“不用回来了,这事,你解决不了的,我陪你一起。” “可是……”菀清忧然看着君棠,你若是去了,二娘发起疯来,你定然是承受不了的…… 君棠嘲然一笑,“这世界上,我季君棠可没有不敢去的地方,不过就是个老女人而已,她伤不了我!”说完,君棠却已握住了菀清的手,“走!” 我免不了要牵扯其中,左右不了这个结果,但是,菀清,我却能保证,你能安然,继续做这个杜家酒庄的当家!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邪恶地飘过~~~~ 第二十九章.公审 尽力扑火之后,依旧救不了杜康生,二娘像是发了疯似的在院中呼天喊地,一直哭着要上吊,谁也没有想到,这冲喜竟然会冲出这样的悲剧,大少爷的病没有好冲好,却冲死了二少爷,这杜家,看来真的是后继香火无人了。 当君棠出现在后院当中,二娘疯狂地扑了过来,拉扯着君棠的单衣,眼中的血红仿佛想要把君棠千刀万剐一样,“你还我儿子!杀人凶手!你还我儿子命来!” 用力拂开二娘的手,君棠抬手抹着脸上的粉墨,“人死都死了,你要我怎么还你?” “用你的命还!”二娘老泪纵横,再次扑了上来,“你别以为你是季督军的女儿我就怕你,我打听过了,你季君棠不过是社会的异类,娶女人的妖怪!你早该死,早该死了!” “君棠……”忧心地看着君棠,菀清慌忙拉开了二娘,对着君棠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君棠不要动手。 二娘的话一旦出口,众人纷纷朝着君棠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因为火起,虽然走了不少宾客,但是墨徽永与雪仪却担心地留了下来,如今看见这样一幕,也不知道该如何相劝? 墨徽永定定看着那个依 分节阅读_22 分节阅读_23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23 旧淡然的君棠,这火如果真是你放的,你真是个可怕疯狂的女人……我留着你,到底是对是错? 君棠却无所谓地漠然笑着,“你说够了没有,杜二夫人?” “小贱人!小贱人!我要你以命偿命!抓你去东晴镇祠堂,我要众乡亲给我评评理,这天下怎能有杀人不偿命的?就算你爹季督军来,我也相信他说不过这个理字!”二娘依旧叫嚣着,抬手狠狠扭了菀清一把,“你也是个小贱人,把这个丧门星招进家了,克死你爹,克死你弟弟,难道还想克死我这个二娘,跟你哥哥?”声音嘶哑,句句不留情,说得菀清顿时不知该该如何还口。 “我警告你,别为难菀清!”君棠狠狠一瞪二娘,“你要到祠堂公审我可以,但是她与此事无关,你若是再伤她一下,我不介意今夜再多添一条人命!” “君棠,你何必将……” “此事不用你管!”君棠马上打断了菀清的说话,看着周围的宾客,“你们要审我,本来是不够资格,但是,既然杜二夫人想要一个明白,我走这一次可以,只是杜二夫人,你不要后悔!” “没有了儿子,老娘活着又有什么念想?季君棠,老娘今日偏不信,这条老命拼不下你这个小贱人!”二娘又想扭身上去揪打君棠,硬生生地被菀清拉了回去。 “你这吃里扒外的小贱人!弟弟死了,连滴眼泪都没有就罢了,还拉着老娘,帮这个杀人凶手,我打死你!”说着,二娘抬起了手来,狠狠朝着菀清脸上拍去。 “君棠不是杀人凶手!”菀清坚定地开口,却一动不动地迎上了二娘的巴掌。 二娘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转过眼来,却瞧见了君棠满是怒火的眼,“杜二夫人,你不要逼人太甚!到现在你还活着,你以为是我怕你,还是亏欠你?” “小贱人!”狠狠一骂,二娘挣开了君棠的手,蓦地朝着君棠吐了一口唾沫。 “君棠!”唾沫还未到脸上,菀清却已伸出了手去,挡住了这一口唾沫,对着二娘摇了摇头,“别这样,二娘。” “老娘今夜先打死你这个帮外人不帮家人的小畜生!”二娘又开始撒泼,却将君棠的怒意激到了极致。 猛地将菀清拉到了身后,君棠抬起了手来,狠狠就给了二娘两个耳光,“先给你尝尝,这滋味如何?”话音一落,也学着二娘一口唾沫吐在了她的脸上,“我今日才知道,学地痞流氓吐人,原来也这样畅快!” “你!”悲痛,愤恨,委屈,顿时冲上了二娘的心头,只见她气急败坏地一抹涌出的泪水,倒也带了几分凄凉。 雪仪惊然看着君棠的一举一动,总是那样护着菀清,偶尔两人的眼神交流,总是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深意,雪仪不禁有些恍惚。 “季小姐,请放开杜二夫人。”一个微显苍老的声音响起,二娘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地冲了过去,一边抹去脸上的唾沫,一边哭诉着,“镇长,您老可要为我做主啊!她杀了我儿子,杀了我儿子啊!” 只见说话的白发老头沉沉一叹,示意杜家的丫鬟将杜二夫人扶到一边,却缓缓朝着君棠走了过来,“季君棠……”开口却只念了这样一个名字,便停了口,饶有深意地上下看了看君棠,“杀人太多,终究会有恶报的。” “我不在乎。”君棠轻描淡写地耸了耸肩,却深深瞧了菀清一眼,如今我在乎的只有你。 像是读懂了君棠的意思,菀清重重点了点头,恭敬地看着镇长,“这件事,或许,有些误会,如果可以,菀清想关起门来,自家解决。” “东晴镇出了人命!如此大事,怎么能自家解决?菀清,你变了,不是过去那个明事理的懂事孩子!”镇长突然须发皆张,狠狠一瞪菀清,“始终杜二夫人也是你长辈,这个家,还是长辈说得算!” “我……” “这世上,是有本事的说得算!”君棠冷冷开口,“我就跟你去一次祠堂,看看谁敢真的动我?” “很好,那就请季小姐这边请!”镇长忍了忍火气,却依旧将礼数尽到,先礼后兵,如果后面有了什么无礼之处,这季君棠想必也没理由跳起来! “君棠……”菀清猛烈地摇头,顾不上周围的宾客,唐突地开了口,“不要去!” 嘴角轻轻一扬,君棠温暖的笑再次出现,只是轻轻瞧了她一眼,“你欠我的,我肯定要讨回来。”说完,目光向下一滑,邪然一笑,却让菀清顿时红了脸。 忽然想到了自己今夜被解开的衣扣,菀清慌然避开了君棠的目光,突然明白了君棠的话中话……当忧虑再度升上心头,菀清再想多看一眼君棠的时候,君棠却已凛然跟着镇长朝着祠堂走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会那么在乎一个她,明明知道她是女子,却依旧想与她白头到老,相亲相爱……今夜……菀清忍不住抬手抚上唇,属于君棠的气息还隐约在,一想到君棠霸道的吻,那样只为她绽放的温柔笑容,菀清的心,半是温暖,半是不舍…… 我只是个平凡女子,要的不过是一片安定的温暖,如果上天注定,你是我今生的良人,季君棠,我不逃,也不躲,我只想留在你身边…… 即使……我回不了杜家,我辜负了爹一生“湛露酒”的心愿,我也不会让你有事……一念及此,菀清忍不住匆匆追着君棠的背影而去。 雪仪的心一阵惊动,现在没有入戏,没有唱曲,可是季君棠却对着杜菀清那样温暖的笑了,你们之间,真的仅仅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吗?那样的笑……有些熟悉……忍不住抬起眼来,看着身边若有所思的墨徽永,那么多年来,我跟你即使是微笑,却也从未那般浓烈过…… 觉察到了雪仪看着自己,墨徽永轻轻扶了下眼镜,“怎么了雪仪?” 雪仪只觉得一阵莫名的失落升起,摇了摇头,“只是在想,季小姐这次真的麻烦大了。” “她死不了的。”墨徽永忽然笑了,“放心。” “为什么?”雪仪忍不住开口问,仿佛她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他可以为她趁夜色远赴青乌镇抓萤火虫,可以看着她送他的瓷器爱不释手,可以宠溺地依着她,陪着她,但是,一切的一切总是那么平淡,偶尔的小小激动,莫过于听镇中的乡亲问他们何时成亲?可惜,得到的答案,总是那么遥不可及…… 墨徽永平静地笑了笑,“因为她是季君棠,如果那么容易出事,就不叫季君棠了。” 这样的回答,让雪仪更加失望。 墨徽永仔细瞧着雪仪的脸,忽然伸出了手去,为她擦下了一点鬓角残留的粉墨,“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休息了,想必明早就能知道,镇长如何处置季君棠。” 雪仪呆呆看着墨徽永指尖的粉墨,这样的举动,若是平时,雪仪定然是开心万分,可是到了现在,雪仪眼中竟对着那点粉墨有了些恍惚,今夜戏台之上那场《惊梦》的一幕幕浮现心底,竟然让自己有了一阵莫名的慌乱。 “雪仪?”墨徽永看着她突然恍惚的眸光,“你今天是怎么了?” 雪仪慌乱地摇了摇头,“没事……没事……” 墨徽永却在此时笑了,“我看你是入了《牡丹亭》的戏,还没有晃过神来,今日季君棠这柳梦梅,真的让人一望而心动,我如果是个女子,不知道她是女儿身的话,定然也会恍惚入戏……”话音刚落,墨徽永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雪仪,过几日便是我的生日了,我想要份生日礼物。” 我真是还没出戏吗?雪仪不敢再想下去,对着墨徽永温柔地一笑,“你想要什么?” “你知道我最喜欢你送我什么……” “嗯,那我晓得了。” 看着再度陷入恍惚的雪仪,墨徽永眼中闪过一抹黯然,最终如同风过无痕一般,只剩下一片看不透的暗流涌动。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哈哈,大家等久了,不好意思 因为某位大大发现了个用词问题,所以特作修改 第三十章.祠堂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祠堂在晨曦之中,充满了浓浓的肃穆之意。 十多个护镇壮汉往祠堂大门一站,将围观的东晴镇百姓挡在了祠堂之外。 对着东晴镇密密麻麻的所谓的祖先牌位,君棠耸了耸肩,环顾了一圈周围的护镇壮汉,目光停在了镇长身上,“你是想在这里定我的罪?” 君棠…… 菀清与二娘一起走进了祠堂,心疼地看着君棠只着了一件单衣站在祠堂之中,要是你真被镇长定了罪,这镇里谁也救不了你啊。 “镇长,就是她,这个异类,仗着自己是季督军的女儿,强逼我写字据让菀清当家,如今还杀了我的儿子!”二娘老泪纵横,声音响起的刹那,君棠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亲眼瞧见我杀的你儿子吗?”君棠冷冷开口,一句话问出,二娘顿时闪了闪舌头,今日知道这些,都是出自丫鬟的口,君棠的话问出来,还真不知道如何答过去? 镇长转头看着二娘,“杜二夫人,这人命关天,如果你真没有什么证据,这季君棠……我们可要放了。”语气之中,仿佛因为失去了一个惩戒君棠的机会而充满了失落。 “我……我有丫鬟作证,她亲眼看见这小贱人把油灯扔进了屋子!我可怜的儿子啊……烧得都看不出模样了……”二娘的哭诉又响了起来,君棠只觉得一口恶气憋在心里,如果不是因为菀清在她身边,照过去的她,早就提枪毙了她。 “那把那丫鬟找来。”镇长的话才吩咐下去,君棠却摇了摇头,“不用了,你们这样磨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好好睡觉?不错,火是我放的,因为他活着也是个祸害。” “君棠你……”菀清连连摇头,慌乱地看着镇长,“镇长伯伯,你别听君棠乱说,事实不是这样的!” “小贱人,你为什么总是帮她这个外人,不帮自己人?”二娘抬起了泪眼,忽然脸上现出了鄙视的神情,“你难不成被这个异类迷了心魂?想嫁给她进督军府吧?我呸!恶心人!” “你别把她想那么不堪,季君棠不输这世界上的很多男子!”菀清挺起了身子,凛凛开口,对上了二娘的眼,“二娘,弟弟的死,真的与君棠没有关系,你不能冤枉她!” 君棠心中一片火热,只觉得鼻腔中一酸,双眸竟然有些湿润,杜菀清,你如果今天让我哭了,我可也要让你哭回来赔我。 “我没冤枉她!她刚才也承认了,火是她放的!”二娘恨然看着君棠,仿佛要从君棠身上狠狠挖下一块肉来。 “季君棠,东晴镇,讲的是理,你远来是客,我们万分欢迎,可是你却在这里杀了人,我可不管你是谁的女儿,你欠了人命,就要受罚!”镇长缓缓说完,看着君棠,“季君棠,你可服气?” “不服。”略带嘲讽地吐出两个字,君棠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原来这就是东晴镇的待客之道?” “身为客人,可以乱杀人命吗?”祠堂之外的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忽然开了口,东晴镇的百姓们开始议论纷纷,议论的重点都不是君棠杀人,而是君棠那些社会异类的往事。 一双又一双鄙视的眼睛瞥了瞥君棠,口中各种恶毒的词语都冒了出来。 “君棠不是……”菀清想开口,却被君棠扯了扯手。 君棠冷冷笑着朝着人群当中凌厉地瞪了一眼,“我是异类,怎么了?”回过头来,深深望了一眼菀清,却将眸光对上了镇长,凛凛开口,“我是娶了女人,又如何?我就不信你们不知道,那些女人最后上的是谁的床?” 人群当中,有些人顿时收了声。 君棠冰冷地目光带着嘲讽一瞧祠堂外的那些三姑六婆,“就算我季君棠喜欢女人又如何?我敢保证,被我喜欢的那一个女人,绝对比你们每一个都幸福!” 菀清不由得身子一震,不由自主地唇角微微一扬,眸中掩不住一抹期待的幸福。万万没想到此时此刻的君棠会转过身来,目光交接的刹那,菀清不禁羞然低了头。 “说啊,继续说我的不堪啊?”君棠冷冷逼视那些骤然收声的三姑六婆,“谁待我好一分,我还她十分,谁伤我一寸,我还他十寸!你们可以继续说,我不保证,什么时候你们这里……”君棠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会多一个枪眼!”br 分节阅读_23 分节阅读_24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24 “季君棠,你休想在这里发泼!”镇长突然狠狠一喝,“你真是迷途不知返!” “老糊涂!你没听懂我说的话?”君棠挺直了身子,“杜菀清,救过我的命,我定然会十倍报答她,可是,那杜康生却得罪了我,本该让他满身枪眼,我不过只是烧了他的尸体而已,我错在哪里?” “得罪?如果这世界上得罪你的人都要死,那这世界还有公道吗?”人群之中,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公道?”君棠嘲然一笑,“公道是拿来骗人的!”心底一惊,看来今日是有人想要她走不出这祠堂,一直在煽风点火! “季君棠,你还以为你是在季城?可以这样的无法无天?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镇长须发皆张地一声怒喝,“你以为我真的不敢要你的命?” “镇长伯伯,君棠说的都是真的,弟弟不是被烧死的,而是……”菀清慌然挡在了君棠身前,“而是感染了细菌!” “你这个小贱人!到底拿了她什么好处?处处帮她说话!死的人,可是你的弟弟,你的亲弟弟啊!”二娘伸出了手来,狠狠揪住了菀清的辫子,“我打死你!” “放开她!”君棠怒然一喝,刚想冲上前来,却被身后的护镇紧紧拉住了双手,“放开她!”恶狠狠地一喝,君棠双眸当中杀意大盛。 二娘微微晃神,菀清及时拉出了她手中的辫子,对着君棠身后的护镇连连摇头,“你们放开君棠,她身上还有伤,受不了这样扭着她的手的。” “杜菀清,一边去!”君棠示意她离那二娘远一点,“我就不相信,今天你真敢杀了我!” 镇长漠然摇头,接过了护镇送上的戒尺,“要你的命,我确实做不到,但是老天可以做到,季君棠,如果你能撑下这三十戒尺,我放你!” “我会记仇的。”君棠突然一片冷静,宛若一只困在囚笼中的狼,随时都会狠狠地给猎人一口反咬。 “我这样处理,想必你爹季督军也没有话说!”镇长走近了君棠,扬起了手中戒尺,猛地朝着君棠背心狠狠抽去。 “咳咳……”剧烈的咳嗽忽然响起,君棠狠狠咬牙,背心的单衣却缓缓沁出了血渍,“你欠我一枪!” “我已活了那么多年,够本了,今天如果不证明给大家看,这世界是有公道,我也算白活那么多年!”镇长说着,扬起了手来,朝着君棠的背心,狠狠抽下。 “镇长伯伯,不要!”菀清扑到了君棠身后,为她挡下了这一击,脸色瞬间惨白,泪水盈出了眼眶,摔碎在了君棠背上。 “把她拉走,迟些按镇规处置她不敬长辈之罪。”镇长话音才落,君棠却已一声大吼,挣出了手来,“老糊涂,你现在欠我的,不止两枪!” 对上君棠血红的眸子,镇长不由得心里一寒,“快……快拉住她!” 看着被拉走的菀清,君棠却含泪一笑,“杜菀清,从今天开始,我的死活,与你无关!你再乱扑过来,我连你也杀!” 心,骤然一痛,这个时候,君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到底想做什么? “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君棠坦然一喝,“拿把刀来,我给你!少拿这种把戏来折腾我季君棠!” “你……”镇长看着护镇将君棠再次牢牢抓住,微微舒了一口气。 “镇长,您看这小贱人多嚣张,如果不杀了她,肯定要成了东晴镇的祸患!”二娘一边说着,一边已将头上的发簪拿了下来,恨然看着君棠,“你要死,我成全你!康生,看着娘今天给你报仇了!” 话音刚落,二娘便不管不顾地朝着季君棠的胸膛刺了过来。 “君棠!”菀清凄厉地一唤,狠狠一咬拉住自己的护镇的手,朝着君棠再次扑了过来,簪子入体的瞬间,菀清对着君棠安心地一笑,眉头一蹙,瘫软在了君棠身上。 当鲜血从菀清心口涌出,二娘顿时吓白了脸,拔出了发簪,木立当地——祠堂当中,谁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幕出现。 君棠挣出了手来,慌乱地抱住了菀清的身子,颤抖着捂住了菀清的伤口,一滴又一滴的泪水摔在菀清身上,“杜菀清,你不准死!不准死!”一边咬牙说着,君棠一边将忍痛将菀清抱了起来,“我不喜欢欠人那么多!一点也不喜欢!” “季君棠,你不能走!”镇长示意护镇从她手中接过菀清,可是君棠却死死抱住菀清,冷冷开口,“我季君棠的恩人,我要亲手救她,你们滚开!” 菀清紧紧贴在君棠胸膛之上,听着她狂乱地心跳,知道那每一跳都是为她而痛,不禁弯起了唇,“我知道……我又拖累你了……” “知道就不准死!”君棠一阵哽咽,忍不住眼泪一滴一滴地涌落,原来她还有眼泪,只是没有遇到值得一哭的人…… “镇长伯伯,让她走。”墨徽永突然从人群当中挤了进来,“我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墨徽永……”抬眼一看墨徽永,君棠眼中忽然出现了感激,“今日,算我欠你一份人情。” 墨徽永却摇了摇头,“九娘不也欠你一份人情吗?” 镇长看着墨徽永,有些迟疑。 墨徽永却正色看着镇长,“放她走吧,如果多枉死一个,杜家,可就真的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更文~~~ 第三十二章.安然 “君少,你没事吧?”老沈急匆匆地带着小兵围了过来,冷冷一瞪容长丰,“看来那封信说的不错,你果真在追杀君少!容督军,你该明白,季、容两家如果结仇了,最大的得益者是谁?” 老沈的话,君棠也听懂了,将手枪从容兰手中抽了出来,转头看向了老沈,“我没事,老沈,叫几个兵把他们送出东晴镇,一小时后,如果还在这里发现他们,全部毙了!” “君棠……”容兰不禁抬手擦了擦眼泪,“谢谢你……” “走!”君棠别过了头去,不想再看他们一眼。 只见老沈吩咐了十个小兵将容长丰与容兰围了起来,“容督军,容小姐,该回容城了。” 容兰伸手握住容长丰的伤口,深深瞧了君棠一眼,扯了扯满脸不甘的容长丰,“哥哥,我们回家吧。” “季君棠,我们还会见面的!”容长丰恶狠狠地丢下了一句话,悻悻地跟着十个小兵离开了东晴镇。 “老沈。”君棠抱紧了怀中的菀清,“随军的医官有没有来?” 老沈点了点头,“自从接到信,知道君少你出了事,督军就吩咐了医官跟我趁夜照着书信上的地图赶了来。” “菀清,这一次,你真的没事了。”君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们回杜家给你治伤!”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君棠目光在医馆门外一看,冷冷说了句,“把这里烧了!” “是!君少!”老沈点头,吩咐剩下了几个小兵放火烧屋。 “君……”菀清紧紧皱眉,君棠却不容她多说话,“程元之跟容长丰绝对脱不了干系,我只是烧屋逼他离开而已,我没有杀人。” 眉头一舒,菀清虚弱地靠在了君棠怀中。 远远地瞧见了自己的屋子被烧,程元之只能拉住今天陪他一起出去看君棠被公审的樱子,示意她不要现身。 “可是……藤木先生你的实验成果还在屋里!”樱子不免觉得格外遗憾。 程元之紧紧咬牙,只是摇头,季君棠,你毁了我这些年的成果,我会让东晴镇成为你的坟墓的! 当君棠将菀清抱回了杜家酒庄,医官小凯便急匆匆地赶到了杜家。 在菀清的房间中,小凯看了看菀清胸口处的伤口,只是给菀清打了一针盘尼西林,从药箱中取出了止血药粉、酒精和干净纱布,交给了一边的丫鬟,“用酒精消毒后,给她敷上药粉,没有生命危险。” 说完,抬眼看着君棠,小凯摇了摇头,“君少,看来你伤得比这位姑娘还要重。” “什么都不用说了,直接给我上药,给我几片镇痛片就是。”君棠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对着老沈开了口,“老沈,可带了我的干净衣物,总穿别人的衣物,我觉得很不舒服。” “君少放心,肯定是带了,等小凯为君少上好了药,直接换了就是。”老沈点了点头。 君棠深深看了菀清一眼,应了一声老沈,带着小凯跟老沈走了出去,“这里就让丫鬟给她上药吧。” 君棠上了药后,服下一片镇痛药。老沈将干净的军装放在了屋中,吩咐小兵给君棠打了一盆热水,拉着小凯退出了房间。 换下了衣物,君棠穿上了鸦蓝色的军装,扣紧了皮带,君棠摸上了腰上的枪囊,那手枪冰冷的触感,让君棠的心微微有些安然。 “君少,督军可能明日便会到达东晴镇,你可要记得修下头发。”老沈忍不住开口。 君棠看着镜中的自己,提起了剪刀,将几缕长得快的头发微微剪了剪,爸,你这次赶来救我,真的是担心我的安危吗?心里冷暖交杂,君棠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转过了身去,将桌上的军帽戴上了头,君棠打开了门,对着小凯说,“小凯,这里还有一个病人,如果带的盘尼西林足够的话,看看能不能救他。” “要用到盘尼西林?” “嗯,杜家大少爷被细菌感染,一直不死不活的。”君棠皱起了眉头,“其实这感染,也有些蹊跷,如果可以治好杜家大少爷,相信可以问出点事情来。” “君少的意思,我懂了。”小凯点了点头,问了丫鬟大少爷的屋子所在,往大少爷的房间走了过去。 老沈忧心地看着君棠,“这些日子,君少受了不少苦吧?” 君棠摇了摇头,“要我死,也没那么容易,只是……”君棠若有所思地抬眼看着东晴镇的天空,“我总觉得这里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忽然想到了什么,君棠转头看着老沈,“对了,究竟是谁向爸送的书信?” 老沈想了想,“那信上面没有留落款,只是画了图,说了你有危险,不知道是什么人。” 君棠微微沉吟,究竟是什么人送的信呢?这样的举动,究竟是为了救我,还是为了吸引爸来东晴镇? “君少,我听说……你在这里杀了杜家的二少爷?”老沈有些迟疑地开口,“这杜家住着,真的安全吗?” 君棠倦然一笑,“我是杀了人,但是我保证,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君少……”老沈轻轻一叹,“不如我多叫些人守在杜家,这样一来,君少也安全些。” “不必了。”君棠冷冷一笑,“如果真的想要杀我,就算你放一千个人在我身边,一样拦不住一颗报复的心,何必劳师动众呢?” 老沈点点头,虽然君少你不怕,但是,为了君少你的安全,我还是要多留点人手在杜家。 “老沈,我去看看杜菀清好些了没,你如果没事,就先下去休息一下吧,连夜赶路,还是有些伤人。” “君少……”老沈不敢相信地看着君棠,她若还是过去的季君棠,是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君棠轻轻挥了挥手,过去那些从她身上散发的冷漠气息,似乎已不是那么浓郁。 老沈不由自主地一笑,点头退了下去。 君棠缓缓走进了菀清的屋子,看着床上已被包扎好的菀清,俯下了身去,为她轻轻拉了拉被角。 丫鬟们对着君棠福了福身,退了下去,忍不住还是偷偷看了君棠一眼,现在穿着军装的君棠,当真是冷俊得让人觉得有些醉意。 转身将门关好,君棠急匆匆地坐倒在了菀清床边,皱着眉头看着菀清,“你这个女人,真的是很讨人厌!” 菀清却轻轻扯动嘴角,浅然一笑,“是吗?”呆呆看着君棠的面容,一身军装衬出的是一张英气勃勃的脸。 君棠伸出了手去,抚上了她的脸,“你还欠我件事没还我,你如果死了,我找谁去要?” 菀清的脸一红,“不……欠了,成不成?” “不成!”话音一落,君棠的唇已近在菀清咫尺之间,“没有人欠了我的东西,可以一走了之的。” 菀清不 分节阅读_24 分节阅读_25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25 由得满面娇羞,“我……我还有伤呢……” “我也有伤啊……”君棠嘴角一弯,笑意盈满双眸的那一刻,忍不住眸中闪起了泪光,“杜菀清,你听清楚了,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准死,也不能死!” 菀清含泪一笑,蹙眉抬起了手来,轻轻取下了君棠的军帽,抱紧了她的颈,“我舍不得死……” “菀清……”深深地一唤,君棠的泪滑落脸颊,火热的唇瓣却已落上了菀清的唇。 菀清的身子轻轻一颤,含笑闭上了眼去,回应着君棠的吻。 被角忽然被君棠掀开,菀清不由得惊然看了一眼君棠。 君棠松开了她的唇,心疼地看着她纱布上的血迹,“还疼吗?” “疼……”菀清只觉得身子格外滚烫,眸中的些许迷离,让同样滚烫的君棠不禁一怔,手指轻轻放在了她受伤的心口。 “杜菀清,你会好起来的,今后谁也不能再伤你一分!”君棠的手指慢慢移到了菀清的下巴,轻轻挑起了她的下巴,“不过你欠我的,等你好了,我要双倍讨回。” “为……为什么是双倍?”菀清避开了君棠灼热的目光,羞然低下了头去。 “因为你害我哭了!”君棠嘲然一笑,“我从来都没这样脆弱过,却因为一个你,我竟然哭了——我如果不把你牢牢的保护在身边,万一谁对了你下了手,真比杀了我还要痛。” “君棠……”菀清的唇忽然落上了君棠的唇,轻轻点吻,“可是你总是冒险,难道我就不痛吗?” “杜菀清,现在别诱惑我,否则……”君棠满脸通红,一颗心剧烈地跳动着,“我不会管你有没有受伤。” 抱紧了君棠的身子,菀清羞然紧紧贴着君棠的胸膛,“君棠,你会一直都在吗?” “在哪里?”君棠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我爸要来东晴镇了,你如果没事,可千万别随便出去被他瞧见了。” 菀清惑然抬眼,看着君棠,“为什么?” “我怕他逼我娶你。”君棠正色看着菀清。 “娶我不好吗?”菀清蹙了蹙眉。 “不好!”君棠摇头,倒吸了一口气,“娶了你,却上了他的床,好在哪里?”眸光当中忽然闪过一抹不安,君棠凑近了菀清的脸,“你是我的!” “那你是我的吗?”菀清笑然看着君棠。 “你说呢?”君棠的唇狠狠落上了菀清的唇,双手撑在菀清身子两侧,害怕自己压到她,触痛了她的伤口。 轻轻咬了一口君棠的唇,菀清对着吃痛放开她的君棠狡黠地一笑,“你不回答我,我可不许你轻薄!” “你威胁我!”君棠冷冷反问,语气当中却满满的都是宠溺。 “那又如何?”菀清坦然对上君棠的眸子,笑意当中满满的都是醉人的柔情。 “杜菀清!”君棠坚定的声音响起,“我季君棠,今生今世,是栽在你手上了!” 菀清眸中的热泪滑落,抱紧了君棠的身子,凑到了君棠耳畔,轻轻地说了只有君棠才能听见的三个字。 君棠嘴角一扬,眸中的热泪滴落在菀清身上,菀清,这个世间因为有你,终于是暖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端午快乐哈~~~ 嘿嘿,为了谢谢各位大大的支持,所以今天两更此文~~ ps: 因为我最近工作大忙,每次更文只来得及检查一次,如果有什么bug,或者错字的,欢迎各位大大及时指出哈,不胜感激~~ 因为有你们,我才会进步,才能写出更好的故事给大家看,所以,在此,我还是要说一句,谢谢各位的支持,我会很认真地对待我挖的每个坑,努力写好每一章内容。 长凝拜上~~~ 第三十五章.救人 第二天黄昏,东晴镇百年以来,从未见过如此大的排场。 这次驾临东晴镇,季督军竟然带了整整一万人,密密麻麻地在东晴镇外起了营帐,驻扎了下来。 季督军骑马进入东晴镇,身前身后不忘随从数百人,让从来没有看见那么多兵的东晴镇民有些惊恐,这位大军阀突然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墨徽永恭敬地站在东晴镇街尾,有礼地拦下了季督军的马儿,“我叫墨徽永,是这里的木雕商,久仰季督军威名,特来邀请督军大人到府上一叙。” “墨徽永?”季督军冰冷的目光轻轻扫过墨徽永的脸,那轻蔑的神态与君棠当初同出一辙。 “督军如果肯赏光,我保证,督军不会失望。”墨徽永再一次相邀。 “爸,我在酒楼给你准备了洗尘宴,您再不过去,可就冷了。”君棠带着老沈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侧脸看了一眼墨徽永,仰起了头来,看着季督军,“走吧,爸。” “看你的样子,没有伤那么重啊,早知道如此,我就不来了。”季督军看着君棠的脸,“你记好了,你的小命是我季家的,不论什么时候,都要留好。” 君棠黯然一叹,“爸,我记住了。” “我听闻季督军对昆曲尤为喜爱……” “爸,我为您牵马。”君棠打断了墨徽永的话,上前牵过了季督军的缰绳,吩咐老沈,“今天是我们父女家宴,其他不相干的人,统统赶一边去。” “是,君少!”老沈应声示意身边的小兵上前将墨徽永推朝了一边。 “慢着。”季督军饶有兴致地挥了挥手,“我是有点戏瘾犯了,墨徽永,我丑话可说在前面,如果那戏子唱得不好听,我的子弹可不饶人。” “督军绝对不会失望!”墨徽永胜利地一笑,恭敬地点了点头,“就请督军随我来。” “爸……”君棠再喊了一声,可是季督军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看着季督军随着墨徽永走远,君棠看了眼身边的老沈,“老沈,我有件事要你帮忙。” “君少请吩咐。”老沈凑近了君棠。 君棠在老沈耳畔说了几句,“切记,别让爸看出来。” “君少可以放心。”老沈点头离去。 君棠抬眼看着墨徽永的背影,摇了摇头,如果颜雪仪真的被爸看上了,你根本救不了她,我不明白,你明明知道会这样,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心爱的人往火坑推? 各种珍馐佳肴上了饭桌,君棠暗暗惊讶这墨徽永真的不简单,区区一个东晴小镇,竟然可以弄到那么多珍贵食材,想必今夜的饭局是早就设计好了。 戏台之上,大幕升起。 墨徽永举杯敬向了季督军,“督军大人,来,徽永敬你。” 季督军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举起了酒杯,仰头饮下,“你这小子会说话,不错,来,干!” 戏台之后,琵琶声起,季督军将手中的酒杯放了下来,看向了戏台,“刚才一直听你说,这位小旦唱《牡丹亭》就像杜丽娘在世一样,我倒是很感兴趣。” “督军感兴趣就好。”墨徽永给季督军再斟了一杯酒,“来,我们边喝边听曲。” “爸,我突然也想唱曲。”君棠忽然起身开了口,让墨徽永微微一惊。 “那你就去吧,想想也很久没听你唱曲了。”季督军漠然挥了挥手,示意君棠下去。 君棠点了点头,看了墨徽永一眼,转身朝着戏台后面走去。 君棠才跨进了后台,看了看对镜梳妆的其他角儿,冷冷开口问,“颜雪仪在哪里?” 小旦们低头一瞧冷冽的君棠,骇然指了指换衣间。 “等等你们唱你们的,不管听见什么,都不要管,谁要是多管我的闲事,我要他的命!”君棠说完,拍了拍腰上的手枪。 “是……是,知道了,季……季小姐……” 君棠深吸了一口气,漠然朝着更衣间走去,立在门外,没有敲门,却一脚蹬在了更衣间门上。 门栓崩坏,更衣间的门忽然大开,正在换衣的雪仪惊然抱紧戏服挡在自己身前,骇然看着君棠,“你……你想要做什么?” “你说我想要做什么?”君棠一步逼近雪仪,将门关好,将雪仪推到了更衣间的墙壁之上,“你今夜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难道不是为了勾引我爸?既然都是勾引,也不差多勾引我一个,不是吗?”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君棠脸上,雪仪泪然看着君棠,“你竟然是……你竟然真是社会异类!” 抬手轻轻一抚脸上的红肿,君棠嘲然一笑,“我是社会异类,这个全世界都知道,你不也知道吗?可是你瞧……你现在哪里躲着我?反而是在勾引我……”君棠的目光往下一落,看着她雪白的胸口,漠然一笑,“今天你有两条路走,要么你晚上乖乖上我爸的床,要么乖乖上我的床……想好了,再跟我说。” “你!”雪仪扬起了手来,想要再给君棠一个耳光,却被君棠牢牢抓住了手。 “或者……你还有第三条路走,就是永远消失在我跟爸的视线之中!”君棠逼近她,“你也可以再想想,我数三声,看你究竟选哪一条路?” “季君棠!”狠狠咬牙,雪仪满脸热泪,“你放开我!” “一!” “二!” “三!” 君棠漠然摇头,“看来你是三条路都想走,不如我帮你选一条?”话音刚落,外面便响起一阵骚乱之声。 “起火了!起火了!” “跟我走!”君棠冷冷下令,抓紧她的手,刚要拉她出来,却听见她惨呼一声,胸前的戏服滑落,露出了一个雪白的肚兜。 “你也是个麻烦的女人!”君棠狠狠一喝,俯下身去,为她将戏服裹在了身上,猛地一扯她,“还不走?真等着上我爸的床啊?” “你!”雪仪忽然想到了什么,“我不能走,我要是走了,徽永他……” “你管他做什么?真要是被爸看中了,他根本救不了你!”君棠冷漠的声音传入雪仪耳中,让雪仪不由得身子一颤,是啊,如果真的被季督军看中了,徽永不过是个商人,怎么可能保护得了她? 趁着戏台后的混乱,君棠悄悄拉着雪仪跑离了这里,绕到了墨府后院。 “季……季小姐?颜小姐!你们!”丫鬟惊然看着衣冠不整的雪仪,不由得满脸通红。 拔出了手枪,君棠冷冷一喝,“滚!敢过来打搅,我毙了你!” “是……是!”小丫鬟慌忙退了下去。 雪仪满脸通红,想要挣扎着抽出手来,“你快放开我,你看让她们都误会了!” “误会又如何?”君棠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清白不是靠说出来的,是靠你自己保护的!”说完,看准了后门的位置,“你跟我来!” “去哪里?” “回你家!” “我……我如果回去了,可能再也看不见徽永了……” “你留下来,一样看不见他了,你如果不相信我,我可以马上送你回去。”君棠说完,上下看了雪仪一眼,“像颜小姐现在这样子,我估计爸会马上抱你上床,紧接着,我也会娶你上床,你要这样的结果?” “不……”雪仪害怕地摇头。 “回家吧,难得你有一个好爸爸,不像我……”君棠自嘲地一笑,“走!” 君棠打开了门,只见老沈已在门外准备好了一辆马车。 “君少……”老沈有些担心地看着君棠,如今坏了督军的兴致,大小姐免不了要有苦头吃了。 “老沈你做得很好,你快下去吧,别让爸看见了,把你也牵连进来。”君棠急然吩咐,将雪仪往马车上一推,“晚上叫小凯在杜家等我,记得帮我准备好止痛药。” “君少……” “我习惯了的,不是吗?”君棠漠然一笑,颜雪仪,救了你,我又要进地狱了,可是,就算没有与你爸的那个交易,我还是会做,因为,你有一个关心你的好爸爸。 君棠一赶马车,带着雪仪朝着颜家驰去。 老沈摇了摇头,可怜的大小姐,你如今的身子可禁得起督军的迁怒啊 分节阅读_25 分节阅读_26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26 ? “怎么回事?”墨徽永看着戏台突然起火,一切的计划似乎成了泡影,不禁心中一怒。 亲卫兵将季督军保护了起来,季督军极度不悦地看着墨徽永,“这就是你所说的不会失望?你究竟想不想我听曲?” 墨徽永慌乱地摇头,“督军大人息怒,这只是个意外,我马上就处理好。” “不用处理了。”季督军看了看冲出来的人当中,根本没有君棠的踪影,心里便已明白了几分,“你就算处理好了,这出《牡丹亭》没有了两个主角,怎么唱?” “难道是季小姐?”墨徽永暗暗咬牙,千算万算竟然算少了她! “把季君棠给我找来。”季督军看了看满桌的佳肴,顿时觉得没有了滋味,“我想她是离家太久了,都忘记了这个家里究竟谁是大王?” “是……” “那督军大人,不如我重新……” “墨大少爷,不用了。”季督军突然冰冷地一笑,“能让季君棠忤逆我去救的女人,肯定是个不错的美人,我突然觉得,是该让君棠再娶个女人了。” 墨徽永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心里终究还是忍不住隐隐一痛,雪仪,我只能说,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额。。上班,今天大忙,木二更。。。 第三十六章.剧变 “红儿,陪我出去看看,小姐回来没?”颜老板在院中焦急地走来走去,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是,老爷。”红儿点点头,跟着颜老板朝着颜家大门走去。 夜色已深,颜老板站在门口看了看平静的巷陌,心中更加慌乱。 隐约的马蹄声响起,颜老板只觉得一颗心紧紧揪着,一抹莫名的恐惧感充斥整个心房,雪仪,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老爷,你看那些是什么人?”红儿突然指向不远处蹲着的几个黑影,骇声开口,“老爷,我们还是进去等小姐吧。” 颜老板警然看了一眼那几个黑影,朝着门中的下人一声呼唤,“来人,来人。” “老爷,他们过来了!”红儿忍不住一声惊呼。 颜老板匆匆回头,视线之中忽然出现数把明亮的尖刀。 “颜老板,对不住了!”几个黑影伸出了手去,红儿跟后面的下人都还来不及反应,那些黑影的刀子已狠狠捅入了颜老板的身体。 “爹——!”马车忽然勒停,雪仪忍不住一声惨呼,想要冲下马车,却被君棠狠狠往车中一推,“留在这里!” 君棠举枪瞄准了其中一条黑影,“砰!”一声枪响响起,其他的黑影恨然转头瞪了君棠一眼,拔腿提刀就跑。 “砰!”君棠又是一枪打中一个黑影,想要继续追下去,颜老板却死死抓紧了君棠的脚, “季……季小姐,雪仪……求你……保护雪仪……” 君棠急然收回了枪,连连摇头,一瞪边上早就吓得脸色惨白的红儿,“快来帮我扶他上车!” “爹!”雪仪的脚才跳下车来,君棠已恶狠狠地开口,“滚上去!再耽误一下,你爸的命可就没了!”说完,君棠吃力地顶起了颜老板的身子,边上的红儿却依旧木然呆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用的东西!”君棠冷冷一骂,狠狠咬牙,用力拖着浑身是血的颜老板走向了马车,只觉得背上的伤口一阵撕痛。 “爹!”雪仪颤然抱着颜老板的身子,泪水滚滚流下,“爹,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没事的再被你哭两下也要有事了!”君棠将颜老板放上了马车,一推雪仪,“上去,我带他去找医生!” “可是程大夫……” “你再不上去,我可什么也不管了!”君棠将手中的马鞭一放,“你爸的死活,与我有什么关系?” “好……好!我不问,我上车!”雪仪慌然跳上了车,紧紧握住颜老板的手,“爹,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啊!” “雪仪……”颜老板紧紧抓住她的手,颤抖地摇头,“墨……墨徽永……不是好人……你……知不知道?” “爹……你别说这些了!”雪仪满心慌乱,这个时候,已听不进颜老板说的话。 “唉……”颜老板沉沉一叹。 君棠转过了马车,带着他们朝着杜家驰去,小凯在那里,如今他是颜老板唯一的生机! “季……季小姐……东晴镇的秘密……其实是……”颜老板忍不住开口。 “我不想知道了!你撑住就是!”君棠冷冷策马,究竟是什么人会对颜老板下手呢?难道说东晴镇上除了程元之,还有其他的危险人物吗? 马车在杜家门外停了下来,君棠吩咐守在杜家门外的兵士过来将颜老板抬进杜家,急忙吩咐小凯速速为颜老板治伤。 雪仪焦急地跟着走进了杜家,这个时候她最担心的莫过于父亲的生命。 “君少,君少!”从门外忽然跑进来一个小兵,急匆匆地开口,“督军叫你去墨府见他。” 君棠微微一愣,摇了摇头,“我暂时不过去。” “可是……” “反正都要挨打,早去,晚去都一样。”君棠漠然一笑,抬头朝着老沈看了一眼,忽然想到了什么,“老沈,你过来一下。” 老沈点头走了过来,“君少,请吩咐。” “如果爸等等突然来这里,记得先把菀清跟颜小姐带走,千万不能让他看见。”君棠正色吩咐,“要不然,我这苦可就真的白挨了。” “君少……”老沈看着君棠军装上的血迹,“还是先把这衣服换了吧,其他的,我知道该怎么做。” 君棠点头,深深瞧了一眼那紧闭的菀清的房间,“对了,还有墨家小姐九娘,也要记得带走。” 老沈点了点头,“我懂君少的意思。” 沉沉地一叹,君棠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其实这衣服换了也等于没换,等等季督军的鞭子落下来,一样要脏了。 “雪仪……雪仪……”颜老板喃喃叫唤雪仪,对着小凯猛烈地摇头,“你救不了我的……就让我好好说几句话吧……” 小凯摇摇头,“你如果死了,君少肯定要骂死我的!”说完,吩咐左右两边的小兵按紧他的身子,给颜老板注射了一针麻醉剂,看了雪仪一眼,“我会尽力救他。” 看着颜老板渐渐平静了下来,雪仪忍不住坐倒在地,捂住了脸,“为什么会这样?究竟是谁竟然对爹下这样的毒手?” “这个世界上,被杀多数是两个理由,要么是灭口,要么是报仇。”小凯有些苍凉地一笑,“如果你爹是个正经商人,那么可能就是灭口,他肯定知道了些什么?” 鲜血将手套染成了红色,小凯皱紧了眉头,“从这几刀看来,绝对是想要你爹的命。”正色缝着颜老板的伤口,脸色却越来越凝重。 “爹……”雪仪忽然想到自从这次颜老板回到家,就突然反对自己与墨徽永的婚事,一抹不安突然蹿上的心中,难道这事会与徽永有关? 徽永,不会的!不会的!你不会是那种人…… 雪仪慌乱地摇头,看着满面苍白的颜老板,凄然喊了一声,“爹……” 换好了一套干净的军装,君棠走过菀清房外的时候,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轻轻敲了敲门,“菀清,睡了吗?” 听见是君棠的声音,菀清不由自主地一笑,“没有睡……” 君棠深深吸了一口气,“菀清,晚上穿着衣服休息,如果老沈等下要带你走,你一定要听他的。” “君棠……”菀清捂着胸口从床上吃力地走了下来,走到了门后,“发生了什么?” “没事。”君棠冷冷开口,“你听我的就行了。” “君棠……”忽然房门被菀清打开了。 君棠愕然对上了菀清担心的眸子,想要说话,却被菀清拉进了房间。 房门关上的刹那,菀清紧紧抱住了君棠的身子,“你是不是又要去冒什么险?” 君棠皱起了眉,“你这样不好好休息,欠我的什么时候能还我呢?” “那如果我现在还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去冒险?”菀清认真地看着君棠的脸,不禁已是满脸红霞。 “杜菀清,你别做傻事!”君棠只觉得一颗心狂乱地跳动着,“你有伤!” “你不也有伤吗?”菀清的唇忽然吻住了君棠的唇,舌尖轻轻撬开了君棠的唇,缠住了君棠的舌,将君棠按在了门上。 “菀清……菀清……”君棠用力推开了菀清,剧烈地喘着看着她,“如果我不去见爸,他会来这里,到时候我保护不了那么多人!” “你见他会不会有危险?”菀清担心地看着君棠。 “习惯了的。”淡淡说了这样一句话,君棠的手指抚过菀清的唇,“我不会让他看见你的,杜菀清,你记好了,你是我的。” “我记得……”菀清紧紧靠在君棠怀中,点了点头。 君棠轻轻舒了一口气,“好好养伤。” “君棠……”菀清抬起了脸来,在君棠脸上轻轻一亲,“我等你回来。” 君棠轻轻点头,打开了门,走出了房门,将门合上。 杜家院落的角落之中,九娘悄悄看着君棠的一举一动,季君棠,你跟杜菀清,好像……不仅仅是恩人…… “大少奶奶?” 丫鬟的呼唤,让九娘身子一颤,傻乎乎地转过了身来,一脸惑然地看着丫鬟,“姐姐……你叫我?” 丫鬟沉沉一叹,“大少奶奶,夜深了,该休息了,你身上还有伤呢。” “我不……我不……你陪我玩!”九娘拉住了丫鬟的手,傻傻地笑着。 “好!好,大少奶奶,我陪你玩。”丫鬟无奈地摇头,拉着九娘一边闹着,一边朝着她的房间走去。 君棠才走到杜家大门口,便怔在了原地,惊然看着将杜家紧紧围住的季督军的兵将,目光对上了正中那个骑马的父亲。有些迟疑,却不得不走过去,君棠低下了头,“爸……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肯来见我呢?”季督军跳下了马来,理了理手中的马鞭,“君棠,你应该懂爸的意思。” “爸,你要我做什么?”君棠看着季督军手中的马鞭,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 “娶个女人。”季督军看着君棠,“你今天带走的女人,想必在这府里吧?” “爸……”君棠咬牙摇头,“我不想再被其他人骂我是异类……” “啪!” 马鞭火辣辣地抽了下来,君棠身子不由得一颤,咬紧了牙关,“爸,不要再让我造孽了,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睡觉。。。 第三十八章.缱绻 “君棠……”菀清喃喃呼唤,衬衣褪下了君棠的身子,抚上了君棠的背脊。 指尖顺着脊柱抚下,菀清在君棠腰上绕着圈圈,满脸红霞地看着君棠迷乱的眼,深情地一笑。 君棠心神一荡,唇瓣顺着菀清的耳垂下滑,在菀清的锁骨上忽然一吸,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吻痕,“你真的不后悔吗?”依旧有些迟疑,君棠的唇有些颤抖。 “不后悔……”菀清羞涩地一笑,张腿缠在君棠腰上。 唇往下移动,含住了一点朱红,舌尖在朱红上轻轻卷动,让菀清不由自主地低低呻吟了一声。 “君棠……”菀清忍不住呼唤了一声。 “嗯?”君棠轻轻一答,便被菀清抱住了头,微微一惊。 菀清抱着君棠的头,拉近了自己的脸,翻身将君棠压在了身下,忽然狂乱地吻上了君棠的唇。 君棠因为背上的疼痛紧紧皱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满口都是她的气息。 菀清轻轻咬了一口君棠的唇,满面通红地看着君棠的身子,心疼地亲着君棠身上的每一道旧时的鞭痕,“他打你可真狠……” 菀清的吻,宛若在君棠的身上点了无数的火星, 分节阅读_26 分节阅读_27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27 当火星越来越多,最终汇聚成了一把熊熊烈火,烧得君棠忍不住抱紧菀清的身子,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君棠的吻再次落上了菀清的胸膛,唇舌对两点朱红的肆虐,让菀清不由自主地抱紧了君棠的腰,只觉得有一股热流悄然从身下流出。 羞赧地低下了头去,菀清弓起了身子,想躲开君棠的唇舌,躲开这前所未有过的兴奋。 “小绵羊,你想跑哪里去?”君棠突然邪魅地一声呼唤,右手忽然滑入了菀清的双腿之间,惊得菀清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 君棠的手在菀清大腿内侧轻轻抚摸,看着菀清有些害怕的脸,君棠连连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狂乱的心稍稍平静了些,“杜菀清,你现在后悔的话……” 菀清红着脸抱紧了君棠的颈,颤然微微打开了腿,“我不后悔……” 君棠的指尖颤然触到了她的湿润,有些慌乱地吻住了菀清的唇。 “季君棠……我是你的……”最后这四个字传入了君棠的耳中,菀清回应着君棠的唇舌,忽然在唇舌交缠的间隙当中,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君棠身子一震,惊然看着菀清的通红的脸,邪魅地一笑,“你说什么?” “进……”菀清凑到了君棠的耳畔,才吐出个字,全身不由自主地一僵,抱紧了君棠的身子,忍不住两行眼泪滴了下来。 君棠怜惜地轻轻吻着菀清的额头,“对……对不起……” 双腿勾在了君棠的腰上,菀清忍泪摇了摇头,“君棠……我爱你……” 君棠舒眉一笑,吻住了她的唇。 剧烈地喘息声与娇喘声交缠在房中,缱绻缠绵,这一夜,是两颗相爱的心最近的触碰,有那么一瞬间,她们忘记了身上伤痛的隐隐作痛,也忘记了后面要面对的危险…… 记得的,只有彼此的气息,彼此的温度,彼此的泪与笑。 “君棠……”菀清忍不住张口咬住了君棠的肩头,想要拉住君棠在自己身体里面作怪的手,“别……别……”不由自主地夹紧了双腿,菀清颤抖地抱紧了君棠的身子,羞得说不出话来。 感受着菀清身体中的战栗,君棠火热地吻住她的唇,堵住了她想说出来的话。 菀清抱紧了君棠的身子,一阵剧烈地颤抖后,瘫软在了君棠怀中,将头深深埋了下去。 “菀清……”君棠的唇轻轻点吻着菀清的额头,幸福无比地将菀清抱在怀中。轻轻地抽出了手指,呆呆地看着自己潮湿的手指上的淡淡血丝,君棠不由自主地哑然失笑。 “你还笑!”菀清忍不住嗔了君棠一句。 君棠抱紧了菀清的身子,“就这样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好……” 君棠再轻轻吻了吻她,“杜菀清,不嫁我了,好吗?” “为什么?”菀清担心地抬头看着君棠,“我如果不嫁你,你会被你爸再伤害的。” “我什么都不要,菀清,我只要你!”君棠认真地看着她,“我不做什么督军之女,我带你走,带你逃,我们离开东晴镇,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生活。” “君棠……”菀清含泪点头,忽然蹙起了眉头,“可是……我们真的能逃出去吗?” 君棠的身子一震,忽然狠狠咬牙,“能!”抬起手来,轻轻抚上她心口的绷带,“等你养几天伤,我带你走!” “那哥哥怎么办?”突然想到了那个终于有一线生机的哥哥,菀清不禁摇了摇头,“他是我最后的亲人了。” “一起带走!”君棠重重点头,坚定的目光让菀清觉得无比安心,“这个世界上,只要是你杜菀清要我做的,我会不惜一切地为你去做。” “这可是你说的……”菀清深情地看着君棠,搂紧了君棠的身子,“那我要你现在好好睡觉。” 君棠深深看了菀清一眼,闭上了眼去,不忘紧紧抓住她的手,“以后每个晚上不准你离我一步。”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菀清抬起手来,轻轻抚过君棠紧闭的双眼,鼻梁、唇瓣,含笑深深望着她,君棠,以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菀清忍不住凑过了唇去,亲上了她的眉心,轻轻说了句,“君棠,晚安。” 唇角微微一弯,君棠的手搂紧她的腰,“菀清,晚安。” 这一夜,是君棠记事以来睡得最甜的一夜,也是君棠睡着最安心的一夜,没有噩梦,没有惊慌,每一个呼吸,浓浓的都是菀清的气息,让一颗心满满的都是醉意。 “你们竟然……”在门外的九娘不禁捂住了口,满脸羞红,那一声声喘息依旧在耳畔回荡,季君棠,原来你真的是个喜欢女人的女人! 杜菀清,怎么连你也会跟着她如此疯狂呢?季君棠,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让素有主见的杜家小姐也如此荒唐…… 九娘的心慌乱地跳动着,想到那日君棠扯开她的衣服,给她上药,不禁满脸通红,慌乱地摇了摇头,朝着自己的房间跑去…… 墨九娘,你不能乱想,不能乱想啊! 当晨曦从窗棂落入房中,菀清睁开了眼来,揉了揉眼睛,看着君棠熟睡的脸,轻轻一笑。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菀清拿起自己的一束长发,轻轻地挠了挠君棠的耳垂。 “吵醒我,你可是要后悔的。”君棠冷冷开口,双目依旧紧闭。 “后悔什么?”菀清眨了眨眼睛,顿时红了脸,马上知道君棠所谓的后悔是什么。 君棠的手指顺着菀清的背脊往下滑动,到达菀清腰上的时候,菀清不禁觉得一阵酥麻,慌忙拉住了她的手,“现在……现在可是该起床的时候……” 睁开了眼来,君棠的鼻尖轻轻蹭了蹭菀清的鼻尖,“说得对,是该起床了。” “那……”菀清慌乱地拉了拉被角,“你先起来。” “好,我先起来。”君棠坐了起来,拿起了床边的衬衣,穿在了身上,纽扣才扣了几颗,便转过了头去,对着菀清邪魅地一笑,“要我帮你递衣裳不?” “不用!”菀清慌乱地摇头。 “真的不用?”君棠目光落在了靠近门边的地上,“你的肚兜好像在那边……” “啊!”菀清顿时拉着被角掩住了脸,“怎么会在那边!” “你昨天自己脱在那边的,你忘记了?”君棠下了床,走了过去,将地上的肚兜捡了起来,朝着菀清晃了晃,“真的不用我递过来?” 菀清缩在被子之中,“你放……放床边就好……” “杜菀清!”君棠突然冷冷地一唤菀清,坐在了床边。 “怎么了?”菀清探出了头来,君棠却已将被子扯了开来,菀清雪白的身子尽览眼底,让菀清不由得羞红了脸。 “你……欺负人!”菀清羞然瞪了君棠一眼。 君棠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俯身将菀清搂了起来,“我不是欺负你,只是想亲手帮你穿衣服。” 微凉的肚兜遮住了胸前的春光,君棠的呼吸有些沉重,颤然系好了肚兜带子,终究忍不住伸出了手去,将菀清楼入了怀中。 “君棠……” 君棠埋首在菀清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菀清,你很香……” 菀清转过了头去,在君棠脸上轻轻一吻,“然后呢?还不打算让我穿衣服?” 君棠摇了摇头,一条肚兜带子忽然被拉了开来,手指滑入了当中,“我想……” 满面羞红,菀清转身搂紧了君棠的颈,“看来是我没还够你……”话音一顿,小声地凑近了君棠的脸,“可不可以下次还?” 君棠冷冷一笑,“或许,你永远也还不清了……” 菀清慌乱地摇了摇头,“君棠……别……白天院中人多……会听见的……” “好……这样会不会听见呢?”君棠抱紧了菀清,深深吻住了她的唇,“杜菀清,我会让你做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信你……”热泪滑落眼角,菀清回应着君棠的唇,闭上了双眼,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第三更,我没有恶趣味。。 这个推倒实在是。。。捂脸,潜水! 突然觉得自己太邪恶了,各位大大,偶飘走!! 第三十九章.允诺 “唉……”小凯抬手用袖子擦了擦满头的冷汗,不由得长长叹了一口气,看着颜老板面无血色的脸,摇了摇头。 “难道爹他……”一夜未闭眼的雪仪忧心地紧紧握住颜老板的手,看向了小凯,“他不能有事的……” “血是止了,但是要想真的没事,必须得送到大医院去输血。”小凯摇摇头,“我这里没有抽血器材,就算你在也救不了他。” “那……那我马上找马车送爹去大医院。”雪仪慌乱地站起身来,紧紧揪住小凯的衣袖,“麻烦大夫您帮我保住爹的命!” “雪仪……”颜老板忽然微弱地一声呼唤。 “爹,我在!”雪仪抬手一抹眼角的眼泪,急忙抓紧了颜老板的手,“爹你好好休息,我去找马车送你上大医院。” “我……想见……季小姐……”颜老板虚弱地摇头,看着小凯,“求你……让我见见她……” 小凯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房间。 几分钟后,君棠急匆匆地赶了进来,目光匆匆一看颜老板,转头对着小凯吩咐,“去准备马车吧。” “是,君少。”小凯点头转身再次出了房间。 “季……小姐……”颜老板吃力地伸手摸入了自己的领口,掏出了一把悬在颈间的黑铁钥匙,颤巍巍地解了下来,“这个……就是东晴镇的秘密……” “我说过,我不感兴趣了。”冷冷开口,君棠看了一眼满眼红肿的雪仪,“你想把这个秘密告诉我,肯定又有什么事要跟我做交易。颜老板,这一次,不管你用什么做交易,我都不会答应你了,因为我管不了那么多。” “季……小姐……求你……求你帮我最后一次……”颜老板吃力地往君棠手心中一塞这把黑铁钥匙,“把……把这个交给你……我也算……不没……颜家……列祖列宗的交代……你保管……我放心……” 接过了这把黑铁钥匙,君棠心底隐隐升起一抹不安。 “还有就是……雪仪……”颜老板忧心地看着雪仪满脸的泪水,“她……她是个单纯……的孩子……我不想她……被人利用……被人伤害……所以……” “爹,徽永不会伤害我的……”雪仪哽咽着开口,“爹你相信他好不好?” 摇头,再摇头,颜老板凄凉地看着雪仪,“傻孩子……” 君棠轻轻一叹,漠然道:“颜老板,这事恐怕我帮不了你,她如果不被伤害,我就算说一百次,她还是一样的不会回头。” “求你……现在能……帮她的……只有你了……”颜老板心痛的看着雪仪,“我只想……雪仪好……好的活着……不要受到……伤害……” 君棠的心狠狠一抽,自嘲般地一笑,颜雪仪,你比我好命,有个真正疼爱你的爸。 “爹……你别说这些了,好不好?”雪仪一颗心混乱到了极点,为什么到这个时候,爹你还是要针对徽永呢? 看着雪仪的执迷不悟,君棠叹了一口气,“颜老板,你可以安心的去季城,下次你看见颜小姐的时候,我保证你会放心的。” “季……小姐……谢谢你……”颜老板满眼泪水,看着君棠,“我……我还有一件……事……” “颜老板,我也是人,我做不到的东西太多,我要做的事情也太多,知足吧。”君棠马上打断了他的话。 “求你……保护好……雪仪……”颜老板似乎是哀求地看着君棠,“求你……” “我只是一个人,只有一双手,我也有想保护的人。”君棠正色看着颜老板,“我知道今天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求到我答应,但是这事,我是真的无法答应你。”看着他绝望的眸子,君棠摇头再次开口,“我会尽力去保护她离开东晴镇,至于究竟能不能安然,或许你该求下老天。”说完,君棠将手中的钥匙挂在了自 分节阅读_27 分节阅读_28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28 己颈间,将钥匙往衣领里面一塞,“今天你求我做了三件事,到此终了吧。” “君少,马车准备好了。”小凯走了过来,轻轻敲了敲门。 “把颜老板送到季城医院。”君棠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忘再交代了一句,“再多派些人手保护颜老板,这一路上或许不会太平。” “是,君少。”小凯点了点头,吩咐小兵将颜老板抬了出去。 “爹……”雪仪不放心地追着颜老板,却被君棠牢牢拉住了手。 “你不能去。”君棠冰冷地开口。 雪仪颤然摇头,“可是没有人照顾他……我担心……” “你别给我添乱了,你如果贸然离开杜家,出去被我爸看上了,我要救你们离开东晴镇就更难了!”君棠的话让雪仪身子一震。 雪仪抬起泪眼看着君棠,“离开?” “在离开之前,我必须把这件事做了。”君棠正色看着她,“你跟我来。” “去哪里?”雪仪慌乱地开口,却被君棠狠狠地扯着手往房间里走去,不由得心底升起了一抹骇意。 一进房间,君棠松开了手,转身朝着院中的丫鬟招了招手,“你过来。” 丫鬟急忙跑了过来,“季小姐有什么吩咐?” 君棠看了一眼雪仪,对着丫鬟吩咐,“给颜小姐找件旧丫鬟衣服,颜色越不起眼越好。” “是……”不敢多问,丫鬟急匆匆地跑了下去。 不一会儿,丫鬟了拿着一件旧丫鬟衣服出现在门外。君棠接过了衣服,将衣服塞在雪仪手中,“把这个换上,我带你出去做件事。” “我……” “我的时间不多,你最好快些。”君棠说完,转身走出了房间,把房门关好。 仰头看着一片蓝的澄静的天空,君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爸,这一次,我是真的要离开季家了,对不起。 “嘿嘿……嘿嘿……”九娘傻乎乎地跑了过来,跑过君棠身侧的刹那,似乎是脚下一滑,整个人朝着君棠扑了过来。 君棠下意识地抱住了九娘身子,却依旧被这势子带着后背撞到了门上,旧伤的痛让君棠不由得扯了扯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呀!兵姐姐……对不起啊……”九娘伸出了手来,在君棠头上拍了拍,像是在安抚什么小朋友一样。 无奈地摇头,君棠皱眉挺起了身子,松开了抱着她的手,“没事。”说完,侧头对着院中的丫鬟喊了一声,“快将大少奶奶带下去,别在这里跑来跑去。” “不要!兵姐姐带我玩!”九娘拉紧了君棠的手,一想到昨夜那些听到的,不由得脸已是通红。 君棠用力抽出了手,示意丫鬟拉住她,“我还有事要出去,你叫丫鬟陪你玩。” “我不要!我就要跟兵姐姐玩!”九娘不依不饶地开口,扯着君棠的手不断地摇晃着。 君棠狠狠一瞪九娘,“你再闹,当心我……” “大嫂,我带你玩好不好?”菀清的声音忽然在院中响起,只见她站在院中朝着九娘招了招手,“来,我陪你玩。” 君棠皱紧了眉头,看着菀清,“你自己还有伤,不好好休息,出来做什么,万一你好不了怎么办?”语声虽凶,却充满的怜惜。 “你不也一样?”菀清笑然看着君棠,不由自主地红了脸。 九娘怔怔地看着菀清,又看了看君棠,那眸子中分明是深爱之人才有的柔情。 “我换好了。”雪仪打开了门。 君棠匆匆回头,看了看她,微微放心地点了点头,“好,我们走吧。” “你要出去?”菀清走上了前来,有点担心。 “出去做一件事,很快回来,你好好休息。”君棠交代了一句,转头看了九娘一眼,“你一样有伤,再胡闹的话,当心我叫人打你!” “怕怕……”九娘缩到了菀清身后,紧紧揪住了菀清的衣袖。 “君少你要出去?”老沈从杜家外走了进来,开口问向君棠。 “老沈你来得正好,帮我约墨家少爷,我在醉翁酒馆等他。”君棠冷冷吩咐完,扯了扯身后惑然发呆的雪仪,“颜小姐,走吧。” “去哪里?” “带你去见你最想见的人。”君棠漠然开口,拉着雪仪出了杜家大门。 到了醉翁酒馆,君棠特意要了一间单独的房间,点好一桌子菜后,拉了拉雪仪的衣袖,一指桌下,“你躲下去。” “为什么?”雪仪惑然看着她,“我见徽永为什么要这么偷偷摸摸?” 君棠看着雪仪,“我想让你看看,究竟是你爸重要,还是墨徽永重要?” “他们对我来说都重要!”雪仪冷冷看着君棠,“我不想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我季君棠想做的事,你就算不想做,也得做!”君棠点了点头,漠然一看她,拍了拍腰间的手枪,“你要不要试试看,子弹打进身体有多痛?”说着,君棠一步逼近了她,“或者,让你的墨少爷亲眼看见我轻薄你,看看他还要不要你?” “你!”雪仪扬起手来,想给君棠一个耳光。 君棠牢牢抓紧了她的手,冷冷一喝,“躲下去!” “季君棠,你总是这样威胁别人,总有一日……”雪仪还想把话说下去,可是君棠突现脸上的自嘲笑容让她顿时收了声,“你笑什么笑?” “想我死的人太多,想威胁我的人也太多,躲下去!别说这些废话!”君棠手指松开,冰冷地背过了身去,“你不懂得珍惜,你有一个真正疼你的爸。” 作者有话要说:黑色周末结束。。终于有时间写文了,累shi人了。。。 各位大大不好意思哈 谢谢q大给我抓的虫,时间太紧张,不好意思哈 第四十章.敬酒 “不论听到什么,不要出来!”君棠冷冷放下桌布,坐在桌边,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浅浅一酌,自言自语地开口说,“若是我也有颜老板这样的爸,我绝对不会是这样……” 凄冷的声音传入雪仪的耳中,雪仪有些怔然地看着桌布下君棠的军靴,做督军之女,难道真的一点也不幸福吗?你穿上这身冷酷的军装,不似戏台之上的柳梦梅那样阳光,总是让人觉得莫名的恐惧,为什么一定要让周围人都怕你呢? “咚咚咚。”老沈敲了敲门,轻轻推了开来,“君少,墨少爷到了。” 君棠微微点头,执杯站了起来,转身面向门的方向,看着那个带着眼镜的墨少爷出现在视线之中。 墨徽永扶了扶眼镜,看着君棠,“不知道季小姐今日相邀,有什么事?” 君棠嘴角噙着一抹淡漠的笑,“墨少爷,今日相邀,其实是想给墨少爷您做个媒。”示意墨徽永进来,君棠坐在桌边,给墨徽永斟了一杯酒,“墨少爷,这边坐。” 墨徽永抬眼看着君棠,今天的她似乎有些异样,可是冷漠,却一点也没有变。昨夜的事在心里盘旋了一圈,人是被季君棠救走的,那么今日她突然相邀却为了做媒,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你也知道,我爸是个离不了女人的人,如今来了东晴镇,肯定会要我娶些个美人回去。”君棠说着,正色看着墨徽永,“当初是颜小姐领我进的东晴镇,也多亏了墨少爷你在祠堂的解围,你们也算是我季君棠的恩人,我可不想做这个拆散鸳鸯的人。” “季小姐,你究竟想说什么?”墨徽永脸色一沉。 君棠斟满一杯酒,递向了墨徽永,“倒是我想问一句,墨少爷,你究竟想做什么呢?” “季小姐你什么意思?”墨徽永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徽永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季小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接过酒杯,墨徽永自言自语地说,“季小姐这杯酒,分量可真沉。” “沉不沉,要看你的心究竟想要什么?”君棠举起了酒杯,敬向了墨徽永,“如果给你一个选择,颜小姐跟东晴镇,你选什么?” 凝重地目光落上了君棠的脸,墨徽永皱起了眉头,“我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吗?” 心,忽然一沉,雪仪不禁咬紧了下唇,原来在你心中,我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君棠仰头饮下了这杯酒,“那你可以回答另一个问题。” 将手中的酒杯一放,墨徽永摇了摇头,“今日我府上还有些事,就不陪季小姐闲聊了,先告辞了。” “慢着。”君棠的手枪指向了墨徽永的头,“墨少爷,如果这个问题你不回答我,我相信你今天是走不出这个房间的。” 墨徽永转过了头来,对上了君棠的眼,“季小姐,这里始终还是东晴镇,还是守些最基本的礼貌好。” “我只问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你总是要把颜小姐推到戏台之上去?”君棠冰冷地看着他的眼,“如果被爸看中了,十个你都救不了她,你如果爱她,你怎么能将她放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君棠的话让雪仪的心瞬间冰冷,原来那一日,如果不是君棠强行带她走,她或许……或许真成了季督军床上的女人!一想到这个后果,雪仪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季君棠,你不要太咄咄逼人。”墨徽永冰冷的声音响起,“我跟颜雪仪之间到底如何,貌似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怎么没关系?”君棠看着墨徽永,“她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杜丽娘,不该牺牲在某些人的算计之中,墨徽永,你真的不懂珍惜。” “季君棠,你管得真的是太多了。”墨徽永忽然逼近了君棠一步,“你始终是个女人,别总是如此玩火,当心有一天成为他人的眼中钉,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又如何?”君棠挺起了身子,手枪对准了墨徽永的眉心,另一只手拿起了墨徽永没喝的酒杯,重重地往地上一砸,“这杯酒,你不配喝,同样的,颜小姐,你也不配娶!”凛凛的眸光,让墨徽永不禁一震,“你听好了,从今天开始,只要有我季君棠一日,你那些谋算,一件也成功不了!” “是吗?”墨徽永突然嘲然一笑,“杜家小姐又是怎么回事呢?我听说,一月之后,她就要嫁你了,你以为你保住了一个颜雪仪,就能保住整个东晴镇的女子?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你是谁!”眸光忽然一沉,墨徽永脸上是一抹阴冷的笑,“季君棠,你注定是活在季督军阴影下的女人,离开了你爸,你什么也不是!” 雪仪的身子不禁一阵颤抖,此时此刻的墨徽永,还是心里那个墨徽永吗?为何突然那么陌生,那么冷漠,真的是一心将她送上季督军的床吗?他怎么舍得?怎么舍得啊?冰冷的泪水滚落脸颊,雪仪抱紧了自己的身子,瑟瑟发抖,爹,难道是我错了,真的看错了他? 曾经,他可以为了她到青乌镇抓萤火虫,哄她一笑;曾经,他可以为了她,趁夜雕胭脂盒送她,铭刻的都是他对她的思念;曾经,他总是挡在她的身前,让她觉得安然;曾经……为何突然之间曾经的一切都变成一团模糊,心在抽痛,忽然之间,觉得连呼吸都是痛…… “错,至少,我是个人。”君棠冷冷地笑着,看着墨徽永,“一个连爱都没有的人,连畜生都不是。” “你是人,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保住多少人?”墨徽永笑着说完,即将走出房间的瞬间,转过了头来,“季君棠,我倒是忘记跟你说了,刚才我来的时候,还跟你爸说了一句,这东晴镇上,有两家美人,一家是颜家的雪仪,一家就是杜家的菀清,而且杜家还有上等的美酒,他好像很感兴趣,带着人马去杜家买酒了。” 君棠身子一震,脸色惨变,菀清和九娘还在杜家! “我知道昨夜是杜家小姐冒了雪仪的名,站了出来,但是如果让你爸知道,其实他看见的并不是真正的颜雪仪,你说……你能保住她多久?”冷冷地一笑,墨徽永转身走出了房间。 “老沈!”君棠将手枪收了起来,急匆匆地看着门外的老沈,“快赶回杜家酒庄,看看来不来得及把九娘藏起来!还有,保护好杜菀清!” “是,君少!”老沈急匆匆地转头便走。 君棠长长叹了一口气,还好雪仪此刻不在杜家……菀清,我马上就回来,只希望爸 分节阅读_28 分节阅读_29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29 不会对你做什么?虽然说过等一个月,但是季督军的个性,君棠是知道的,若是真的性子上来了,就算是奄奄一息的女人,一样不会放过。 君棠急然走到桌边,掀起了桌布,看着满眼泪水的雪仪,“现在不是哭的时候,颜小姐,你该笑,不是吗?” “你……”雪仪抽泣着看着君棠,季君棠你为何总是这样冷漠? 君棠伸出了手去,“来,我没多少时间再磨下去,跟我走!” 雪仪颤然摇头,“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真够烦人的!”君棠伸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拉了出来,“我就算是杀人无数,也不会把你推上火坑,至少,我还是个说话算话的人,答应你爸的事,我不会反悔!” 雪仪的泪眼恍然看着君棠,她掌心的温度传入她冰凉的掌心之中,让雪仪不禁觉得有些酸意,“季君棠,你为什么要给我听今天的一切,为什么?” “你心里不是有答案吗?”君棠冷冷看着她,“现在,你究竟是要你爸,还是要墨徽永,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不管你。”说完,君棠放开了手,“我能做的,就那么多。” “季君棠……”雪仪慌乱地抓紧了君棠的手,“我怕……好怕……” “别人救不了你,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君棠倒吸了一口气,“你能看透一个人,哪怕你再伤,再痛,只要你还活着,离开这个噩梦,一切都可以重来。” “这一辈子,我造了太多孽,其实,我现在也害怕。”君棠拉着雪仪走出了房间,一边走着,一边嘲然笑着,“从小到大,我喜欢的,不论什么,我一样也留不住,就算我知道这场噩梦要怎样才能醒来,我也挣扎不开这场噩梦的束缚,你比我好太多了,至少你还算是个干净的女子。” “季……”雪仪看着君棠的侧脸,虽然冷漠,却透着一股哀伤。 “颜雪仪,珍惜你重生的机会,我会尽力保住你。”君棠匆匆转头看了她一眼,“这一次,我也要为自己活一次,我想为她重生一次。” “杜家小姐?”雪仪忍不住一声问出。 君棠定定看着雪仪,点头,忽然笑得格外温暖,“这一次,我就算拼了命,也要让你们安然离开东晴镇。” “你们……”雪仪惊瞪着泪眼,想要从君棠手中抽出手来,却对上了君棠一双坚定的眸子,让她的心不由得一颤,摇了摇头。 她是女子又如何?至少敢用命去保护自己喜爱的人……而徽永,身为男儿却将自己往季督军床上推,将自己的心践踏得如此破碎…… 她以为她遇到了一生的柳梦梅,却不知,这一场惊梦,真的惊的是一场噩梦…… “你该有属于你独一无二的柳梦梅。”君棠的声音忽然响起,只见她对着雪仪淡淡一笑,“你算得上这世间独一无二的杜丽娘,不该被爸玷污了。” 还来不及反应,雪仪已被君棠带入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匆匆地开了房间,君棠将雪仪拉进了房间,正色看着雪仪,“不管你现在心有多痛,你也要忍着,等菀清那边逃过今日这一劫,我就来接你回杜家,找个机会,送你们离开东晴镇。”君棠说完,松开了手,走到了门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回头交代了一句,“在这里躲好,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出来,别给我添乱!” “季君棠!”雪仪终究忍不住对着君棠喊了一声,“我……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你也可以不相信我,但是在东晴镇,能救你的,也只有我了。”话音刚落,君棠将门关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爸…… 君棠的手摸上了腰间的冰冷手枪,说不定今天要真的跟你交锋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卷二 天青欲雨 结束 卷三 纠葛弥漫 登场 谢谢大家的支持哈~~ 最近工作大忙,导致偶经常不能保证日更,对不起大家哈 卷三是全文的转折章节,其中会有些虐,但是有些谜团会渐渐打开一些,偶没有恶趣味哈,嘿嘿 卷三 纠葛弥漫 第四十一章.中计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雪仪不禁一颤,这个时候会是谁来敲门呢? “雪仪……是我,开开门啊。”墨徽永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雪仪身子一颤,起身将手贴在门上,愤然开口,“你来做什么呢?墨徽永,你到底把我当做了什么?” 墨徽永沉默良久,“雪仪,难道你跟我那么多年的感情,都比不上季君棠一句话吗?”微微一顿,“我无心把你送到季督军面前,我完全不知道他竟然是那么好色,我若是知道,又怎么舍得?你刚才一直都在桌下,是不是?” “你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要说那些话?”雪仪的身子瑟索着,泪水渐渐滑落,忽然间觉得一切一切都好混乱。 “季君棠想听那些,我只有说那些,如果我不说的话……我怕她对你不利,也怕她对我爹娘不利……”墨徽永低下了头去,“你跟我认识那么多年,你难道不觉得今天我说的那些话完全都不像我能说的吗?” “徽永……”雪仪的手指放在了门栓上,忽然猛烈地摇了摇头,君棠临走时所说的一切在脑中回荡,雪仪忍不住抱紧了头,靠门坐了下来,“你别说了!你别说了!你走!你走!” “要走也是要带你一起走!”墨徽永的声音坚定地响起,“雪仪,你就宁愿相信季君棠,也不愿意相信我吗?她始终是季督军的女儿,她怎么会帮你?怎么可能违抗她爹呢?” “这……”雪仪紧紧闭上了双眼,脑海中浮现的是君棠那张冷漠的脸,虽然冷漠,却是那样的真实。 “你也可以不相信我,但是在东晴镇,能救你的,也只有我了……” 君棠的声音在心底响起,雪仪抱紧了双臂,猛烈地摇头,“徽永,你走吧……” “雪仪……”失望地一唤,墨徽永沉沉一叹,“那可以让我最后看看你吗?” “何必呢?”雪仪颤然开口。 “求你……” “徽永……” 雪仪心中一痛,缓缓起身,手指再次碰到门栓上。 “我真的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徽永……”门栓被拉开,雪仪终究忍不住打开了门。 只见墨徽永手提着一个大皮箱,站在门口,双眸通红,已是满脸泪水。 终于看见了雪仪,墨徽永泪然一笑,将皮箱一放,突然将雪仪拉入了怀中,“雪仪……” 万千委屈在心底爆发,雪仪的泪难以自抑地滑落。 “走,跟我走,我们一起离开东晴镇!”墨徽永忽然激动地开口,“你瞧,我把行李都收拾好了的,只等你点个头。” “徽永,你说的都是真的吗?”雪仪看着墨徽永的脸,“在东晴镇,我不知道还能够相信谁……” “跟我走!我会给你幸福的!”墨徽永握紧了雪仪的手,“你会看见的,你会亲眼看见的!”另一只手提起皮箱,墨徽永拉着雪仪朝着小客栈外跑去。 慌乱无比地微微挣扎,雪仪突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相信墨徽永,可是看见他的泪,她的心却是那般的痛……目光再落上他的皮箱,你是真的想带我走,是不是?徽永…… “雪仪,对不起……”墨徽永突然转过头去,看着雪仪仓皇的脸,“我知道我让你失望了,你就相信我这一次,好不好?” “徽永……”雪仪摇了摇头,握紧了他的手,“好……” 一路跑向东晴镇码头,那里果然有一只墨徽永准备的小舟。 拉着雪仪跳上了舟,墨徽永将皮箱一放,拉着雪仪坐了下来,“雪仪,你坐好了,我们的将来会幸福的,谁也不能再破坏我们了。” 雪仪心中一热,看着欢喜无比的墨徽永,不由得一阵哽咽,“徽永……” 墨徽永伸出了手去,将雪仪猛地抱入了怀中。 雪仪有些激动地抱紧了墨徽永的身子,却突然被墨徽永扑倒在了舟上,不由得吓了一跳,红着脸看着他,“徽永你……” “雪仪……”墨徽永喃喃一唤,伸手摸入自己怀中的同时,突然吻上了她的唇。 一阵昏眩冲上了脑门,雪仪又羞又慌地推了推墨徽永。 当墨徽永的唇离开雪仪的瞬间,一块白丝帕猛地捂上了雪仪的口鼻—— “唔……”雪仪骇然紧紧抓住墨徽永的手,只觉得一股怪异的气味冲入了鼻腔之中,身子渐渐不由自己掌控般软了下去…… 墨徽永! 眸中的万千柔情变作了一抹恨意,雪仪双眸闭上的刹那,心也跟着彻底碎了。 看着她终于昏了过去,墨徽永暗暗吐了一口气,起身从舟上跳上了岸。几名小兵拉着马车缓缓走了过来,将马车停在了码头上。 墨徽永指了指小舟,“督军要的人,在上面。” “墨少爷,你就一点也不心疼自己的女人?”小兵摇了摇头,看着墨徽永,“这一送上督军所在的旅馆,人可就再也不是你的了。” “我想要的,可不是一个女人……”墨徽永扶了扶眼镜,沉沉一叹,看着码头上的小舟,“只要督军高兴就好。” 漠然看着雪仪被抬上马车,墨徽永紧紧握了握拳头,终究松了开来。 当君棠急匆匆地赶到了杜家酒庄的时候,愣愣地看了一眼平静依旧的宅院,不禁有些惑然。 “君少,你回来了?”老沈迎了上来。 “爸他没有来?”君棠警然再看了看周围,这些小兵还是老沈带来的亲兵,没有一个是季督军的。 “我也正奇怪呢,我来这里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看见督军的兵马。”老沈摇了摇头。 君棠皱起了眉头,墨徽永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老沈,让九娘把少奶奶的衣服换成丫鬟的,随时准备好马车,一旦有风吹草动,优先把她送出杜家。”君棠吩咐完后,急匆匆地走进了杜家,忽然身子一停,转过了身来,对着老沈开口,“老沈,你快找人去爸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是,君少!” 君棠轻轻舒了一口气,嘴角轻轻一扬,朝着菀清的房间走去。 君棠推开了门,却不见菀清的身影,不禁惑然转身,朝着院中的丫鬟问,“杜菀清去哪里?” “小姐……小姐跟大少奶奶在花园里……” 丫鬟的话还没说完,君棠却已匆匆朝着花园走去,都说了要好好养伤的,怎么总是不听话呢? “嘿嘿,姐姐把球给我!”九娘笑嘻嘻地对着菀清招了招手。 菀清笑然将怀中的藤球朝着九娘一扔,“嫂嫂,接好了啊。” 君棠迅然伸出手去,凌空将藤球抓在了手中,冷冷一瞪她们,“你们真让人烦心!一个两个都还有伤,不好好休息,在这里玩!” “君棠……”菀清红着脸摇了摇头,却坦然对上了君棠的眸子,“你还不是一样,明明有伤,还不是一样不好好休息。” “你!”君棠冷冷一瞪菀清,将藤球往地上一砸,拉紧了菀清的手,朝着房间走去。 九娘愣在原地,看着君棠的背影,你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呢? 将菀清拉进了房间,君棠将房门一关。 “季君棠!”菀清有些生气地对上了君棠的眼,却瞬间被她眸中的柔情微微惊了一下。 君棠走上前来,忽然紧紧抱住了菀清,一切的冰冷瞬间消逝,“菀清……” 轻轻一笑,菀清伸手环住了君棠的腰,“什么?” 君棠摇了摇头,“没什么,你还在就好……”微微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君棠的目光灼灼地落上了菀清的唇,一抹笑意忽然在唇边浮现,“杜菀清,我想你。” 菀清羞然一笑,抬起手来,捧住了君棠的脸,“傻瓜……” 君棠的目光落上了菀清的心口,“这里还痛吗?” “一点点……”菀清笑然看着君棠,“ 分节阅读_29 分节阅读_30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30 你安然回来,我今天也可以放心了。” 君棠将菀清狠狠抱入了怀中,“菀清,你真的要快快好起来,不然我们真的跑不出去。” “你也一样啊……”菀清感受着君棠的剧烈心跳,“我现在只想跟着你,不管哪里都愿意去。” 哑然一笑,君棠慌乱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君少!君少!”老沈的声音在院中慌乱地响了起来。 君棠轻轻叹了一声,放开了菀清,转身打开了门,“老沈,怎么了?” “颜小姐被抬进督军的旅馆了!”老沈一脸慌乱。 “这个烦人的女人!”君棠紧紧握拳,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明明交代她不要随便出去的!这下……我该怎么救她?” “君棠……”菀清骇然拉了拉君棠的拳头,“真的一点也救不了她了吗?” “可以救!不过是要拼我一条命!”君棠狠狠咬牙,“上了爸的床,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能安然下来!” “我不要你有事!”菀清紧紧抓住了君棠的手。 “今日不是颜雪仪见红,就是我见红,我没有选择了。”君棠长长吸了一口气,瞧向菀清,“杜菀清,你千万不要做这第二个烦人的女人,我只有一条命,救不了那么多人!留在这里!别给我添乱就成!” “君少,别去,你知道督军的脾气的!”老沈慌然拉住了君棠。 “不去的话,让爸再造一次孽,还是让我再杀掉一个腹中孩子,我再造一次孽呢?”君棠冷冷看着老沈,“我如果回不来,老沈,我求你一件事,无论如何也要把杜菀清送出东晴镇!” “君棠……”菀清猛烈地摇头,“你若有事,我不会走的!” “能活着就已经不容易了,杜菀清,别说这些傻话!”君棠冷冷丢下一句话,急匆匆地朝着季督军落脚的旅馆跑去。 看着君棠远去的背影,菀清含泪摇了摇头,我认定的事,君棠,你是改变不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 第四十二章.起火 “君少!”守在旅馆外的卫兵看见急匆匆的君棠,慌忙上前拦住了君棠,“督军吩咐了,今天不让任何人打扰,所以,君少还是别进去得好。” 君棠推开了卫兵的手,“我要见爸,你们敢拦我?” “君少,对不起,督军有命,我们不能违抗督军的意思。”十名卫兵们结成一个人墙,挡在了君棠之前。 “那我一枪毙了你们!”君棠狠狠一喝,掏出了手枪对准其中一名小兵的头,“让开!” “让你进去了,我们一样要被督军毙了,所以,君少,还是别为难我们了……”小兵颤声开口说着,这父女两个都是出了名的嗜杀,撞上他们真是够倒霉! 君棠的枪眼忽然高高抬起,朝着天空之中放了一枪。 大白天的枪响,让喧闹之中的东晴镇大街出现了一刹那的死寂。 “砰!砰!砰!砰!砰!” 一连五声枪声响起,君棠将打空子弹的手枪朝着其中一名小兵一扔,“这次放心了吧?我只是进去见爸,有重要事说,不是去打断他的乐子!” “君少?”季督军的副官紧张地跑了进来,“君少,你这是做什么?” “我要见爸。”君棠冷冷看着副官,“否则,我会一直开枪,吵到他出来为止。” “君少,你又何必找苦头吃呢?督军的脾气,你不知道吗?”副官摇了摇头,沉沉一叹。 “我的脾气,难道你也不知道吗?”君棠冰冷地反问。 “让她进来!”季督军暴躁的声音从楼上传了出来,只见他扣着衣钮从楼上怒然走了下来,愤然看着缓缓走过来的君棠,“你在闹些什么?” 君棠走到季督军面前,凛凛挺直了身子,“爸,我发现了那个盒子的秘密!” 眯着眼睛看了君棠一眼,季督军淡淡地挥了挥手,“发现了什么,你只管调人去办就是了,这种事还来烦我?君棠,你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是,爸,我知道了。”君棠低下了头,悄悄叹了一口气,颜雪仪,如今我真不知该如何救你了?硬拼,我就算手中还有枪,也绝对冲不上二楼;智取,爸又怎会不知我究竟是为何而来?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季督军看了一眼君棠,“难道还有事?” “没事。”君棠握紧了双拳,摇了摇头。 “那你去做你的事吧。”季督军摸了摸嘴角的胭脂,“君棠,有些事,你管不了的就不要管,别为了一个无关痛痒的人,影响了你我父女之情?” “我知道了,爸。” “知道就好,下去吧。”季督军挥了挥手,急匆匆地朝着二楼走去。 “君少……”副官上前来,恭敬地说,“可有什么吩咐的?” 君棠倒吸了一口气,“给我准备一间房间,我想午休一会儿,再去给爸办事。” “可是……”副官有些担心地看着君棠。 “放心,我不会吵到爸的。” “那君少请这边来。”副官带着君棠朝着一楼的一间房间走去。 君棠漠然点头,跟着副官走进了房间,挥手示意副官下去,关上了门。 君棠急然抬眼看了看天花板,握紧的拳头狠狠捶了一下房门,该怎么办?怎么办?四处看了看这屋子的陈设,这个时候外面都是季督军的卫兵,要从窗口爬上二楼是完全不可能,还能有什么法子可以救二楼的她呢? 走到窗边,君棠心底忽然升起一丝恐惧,如果有一天,菀清也被这样困在了楼上,也会是这样的无奈结果吗?——不会的!不会的!菀清不会落在爸手上的!就算是拼了命,也不会让爸碰到她一分! 手指紧紧抓紧了窗帘,君棠猛地一扯,窗帘被一块地扯了下来。君棠怔然看着手中的窗帘,忽然想到了什么,拿着窗帘朝着房中的烛台走去。 在烛台下的木柜之中刨出了一盒火柴,君棠走到房门后,将门栓扣紧,将手中的窗帘点燃了朝着床扔去—— 当火焰在床单上蔓延开来,浓烟也渐渐充满了整个房间。 再擦燃一根火柴,君棠朝着窗边残余的窗帘一扔,火焰蹿上了窗口,惊得窗外的小兵大呼,“起火了,起火了——!” 君棠捂住口鼻,将身子缩到离房门最近的一个角落。 “君少!君少!怎么了?你快开开门啊!”副官焦急地大呼,吩咐身边的小兵赶紧撞开门。 当门被撞开的刹那,一股浓烟迅然冲了出去。 君棠趁机夺步冲出了门去,将最近的一名小兵推进了房间,“快救火!救火!” 浓烟滚滚涌出,副官只听得见君棠的声音,却难以看清楚君棠的方向。 “好好的怎么会起火呢?”副官惑然自语,慌忙在浓烟中大声喊着,“速速把火扑灭了!要是吵到了督军,我们都要完蛋!” “是!” 君棠趁乱夺步冲上了二楼,就近推门进了一间房间,将门小心地关了起来,警然转头看了看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当中空无一人,想必是季督军已经吩咐人清理过,这二楼只有他一个人住。 君棠擦燃一根火柴,点燃了窗帘布,将火柴往床上一扔,贴在了门背后,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 “老子玩个女人都那么烦!”季督军愤怒的声音传了出来,只听见一声门响,季督军愤怒地走了出来,急匆匆地走下了楼。 君棠迅然开门,匆匆看了一眼二楼的布局,这里一共有八间房间,照方才门响的声音看,季督军的房间在左边! 君棠急忙沿着左边一一打开门去,间没有!第二间没有!第三间…… 君棠不由得深呼吸了一口,将门朝里面反锁了起来。只见君棠急匆匆地跑到了床边,皱眉将雪仪衣服扣起了一个纽扣,遮住了她袒露的身子。 君棠往雪仪下身匆匆一瞧,看见裙子还在,不由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将雪仪扶了起来,任她靠在自己怀中,腾出了手来,再擦燃了一根火柴,朝着床单上一扔。 火焰窜起的刹那,君棠将雪仪背了起来,匆匆说了句,“颜雪仪,我带你走!” 眉头微微一蹙,雪仪悠悠转醒,眼前的一切让她大吃了一惊,下意识地一推君棠,手指按在了君棠的伤口上,痛得君棠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你……怎么会是你?” “少说废话!”君棠狠狠一喝,侧过了脸去,“要活命就抱紧我!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我……”雪仪环紧了君棠的颈,惊然发现自己的衣衫竟然不知何时被解开了,昏迷前的一幕冲上了脑海,雪仪不禁身子一颤,贴紧了君棠的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谁解了我的衣服?” “我没时间回答你这些!”君棠背着她往后退了几步,“抱紧我,再痛也不要放手!”说完,君棠用肩头狠狠撞碎了窗户的玻璃,腾出左手去,狠狠将窗帘扯了下来,在窗栏上打了一个结。 “肯定是君棠搞的鬼!老子就不该让她进来!”季督军的咆哮声渐渐靠近这个房间。 君棠不由得心头一凉,看了一眼背上面无血色的雪仪,“你的噩梦快结束了,我的噩梦却开始了,颜雪仪,这是我最后一次救你。” 忽然之间明白了一切,雪仪满目热泪,紧紧抱紧了君棠的颈,“季君棠,救我,我不要掉进这个噩梦里!” 用牙齿和左手将布结拉紧,君棠摇了摇头,“你如果逃出去了,就不要再回东晴镇了,我管不了你那么多!” 说完,君棠奋力背着雪仪爬上了窗口,拉紧窗帘往下跳去—— 未到落地,窗帘已然到尽头,只是微微缓了缓势子,让君棠稳稳落到了地上。 因为起火的缘故,守卫基本都去保护季督军,这样跳下来,面对的不再是一群守卫,只是三个继续留守的小兵。 惊然看着君棠背着雪仪跳下来,小兵顿时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最好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否则,爸肯定会要你们的命!”君棠的话音刚落,已速度地将小兵腰间的手枪拔了出去,指向了其中一名小兵的脑袋,“如果你们想拦住我,我现在就要你们的命!” “是……是……君少……”颤抖着连连后退,三名小兵连连摇头。 君棠冷冷扫过他们的脸,冲着背后的雪仪喝了一句,“抱紧了,我没两只手托住你!” “季君棠……”热泪滴落在君棠的颈间,雪仪抱紧了她的颈,忽然之间,觉得在她身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然。 “以后不要再给我惹麻烦!”君棠的语气微微缓了缓,背着她急匆匆地朝着东晴镇最繁华的地段跑去。 “我信你了,我以后都信你了!”雪仪全身颤抖,哽咽地开口。 “季君棠……”街边的一角,程元之看着有些狼狈的君棠,忽然阴冷地一笑,“你这是自毁长城……” “藤木先生?”樱子看着程元之,“这是什么意思?” “这一次,季君棠是在找死……”程元之冷冷地笑着,“我要她把欠我的,都还给我!” “藤木先生?”樱子还是不明白。 程元之正色看着樱子,“黑川大佐已经收到我的电报,等他到东晴镇的时候,如果季君棠跟季督军闹反目了,那坐收渔人之利的就是我们了。” “我懂了,藤木先生。” “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 第四十三章.泪问 “把门关上!”君棠背着雪仪冲进了杜家酒庄,速度吩咐老沈把门关好。 “君少,你真的与督军……”老沈惊愕无比地看着君棠,等等督军如果来拿人,君棠可又有罪好受的了! “别问那么多,速度把九娘找来!”君棠背着雪仪踢开了菀清房间的门,将雪仪放了下来,对上了菀清惊慌的眸子,“菀清,下面是一场赌博,我这次看 分节阅读_30 分节阅读_31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31 看老天收不收我?” “君棠……”菀清心中一痛,看着君棠坦然的脸,“不管你赌什么,我陪你!” 君棠嘴角扯出一抹嘲然的弧线,“不要你陪我,等等你们都躲在这里,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出来!尤其是你……”声音忽然软了一分,“我不要你再被他看一眼!” “君……”菀清还想说话,君棠却已将菀清狠狠抱在了怀中。 雪仪惊瞪着双眼,看着眼前的景象,“你们……”即使已知道,可是亲眼所见却还是觉得有七分惊诧。 “颜雪仪,管好你自己!”君棠冷冷瞪了她一眼,终究放开了菀清的身子,对着菀清轻轻一笑,“如果我不死,晚上就准备给我上药吧。” 眼泪在眶中打转,菀清哽咽着点了点头。 “君少,九娘带来了。”老沈将傻兮兮的九娘带到了门口,九娘呆呆地看了一眼君棠,忽然咧嘴一笑,“带我玩,带我玩!” 君棠皱紧了眉头,“你如果想活命的,就闭上嘴!”转头看着菀清,“菀清,别让她出声,现在爸还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她,不能再让她进入爸的视线。” “好……”菀清走上前来,拉住了九娘的手,“嫂嫂等等跟我一样,千万别出声。” 微微舒了一口气,君棠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解下了自己的腰带。 “君少,你这是……”老沈不解地看着君棠。 君棠将腰带递给了菀清,将自己的军装外衣脱了下来,“菀清,帮我拿着衣服,不想等下弄脏了。” “君棠……” 雪白的衬衣衬出一张凝重的脸,君棠回头看了一眼菀清,“好好养伤。”迈步走出了房间,只留下一个孤独的背影朝着杜家酒庄的大门走去。 将君棠的外衣紧紧抱着怀中,菀清的心狠狠揪起,会发生什么呢?救了颜小姐,季督军会怎样待你呢? “唉……”老沈摇了摇头,“我去看看小凯送颜老板回来没,叫他准备点止痛片。” “等等,为什么要准备止痛片?”雪仪急忙开口问道。 “颜小姐,你是不知道督军的脾气,到口的鸭子飞了,他怎么会轻易放过君少呢?”老沈的话,狠狠撞上了雪仪的心,“救了你,要苦了君少,这一次,她可是直接虎口拔牙,九死一生啊。” “可是季小姐是她的亲生女儿,他竟然下得了手!”雪仪更是一惊,季君棠,你救我的时候,你就不怕吗? “女儿?”老沈苦涩地一笑,“我从小看大小姐长大,却从来都没有发现督军把她当过女儿,其实,君少是个可怜的孩子……你们别觉得她冷,其实她的内心比谁都热。” “那……”菀清欲言又止,忍住了眼中的泪,“她……这样出去……督军大人会把她怎么样?” “一顿鞭打,或者,挨颗子弹吧。”老沈沉沉一叹,“有一年,君少就是这样放了督军抢来的女人,就被抽到半死,如今……”老沈看着雪仪,“算了,你们一定要听君少的,千万不要给她添乱,她……可以挺过去的。” 季君棠……雪仪的心不由得一痛,这个女子,在戏台之上是翩翩郎君柳梦梅,那一出共戏的《惊梦》只要一闭眼,兀自有几分回味……戏台之下,虽然冷漠,但是总是在她最危险的时候出现,比起墨徽永来说,实在是好上百倍……如今欠她那么多……究竟该如何还? “君棠……”菀清朝着门外走了几步,忽然重重停下了步子,如今这样出去,又能怎么救她呢?真如她所说的,只是给她添乱……可是……一想到老沈说的话,菀清的心只觉得有千把刀在刺一样。 九娘呆呆看着君棠远去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忧伤,悄悄地一叹。 “你们还是快躲进去吧,别让君少遭了罪,结果你们三个一个都保不住。”老沈忙着推了推菀清。 “嗯。”菀清重重点头,转身走进了房间。 老沈将门关好,吩咐几名小兵守好这里,匆匆从后门走了出去,希望小凯早点回来。 菀清将君棠的衣服往床上一放,从自己衣柜当中找出一套干净衣服来,递给了雪仪,“颜小姐,你还是快把衣服换了吧。” 雪仪低头一看自己不整的衣裳,不由得心中一酸,一想到今日这身子被季督军看光,心中又羞又愤,委屈的泪水不由得滚滚滴落。 “别哭了,会没事的……”菀清伸出手去,抱住了雪仪颤抖的身子。 “杜小姐……”雪仪一阵哽咽,“今天如果没有季君棠,我恐怕已经……已经……我恨墨徽永!” “墨少爷?”菀清惊瞪着双眼,“这是怎么回事?” 九娘也惑然看着雪仪,呆呆傻傻地一笑。 “他……他人面兽心!竟然用迷药将我送上了季督军的床!”雪仪的话让九娘暗暗一惊。 哥哥,你竟然连心爱的女人都可以出卖…… 九娘黯然低头,不由得一阵颤抖。 菀清沉沉一叹,轻轻拍了拍雪仪的头,“没事了……没事了……君棠不是已经把你救出来了吗?” “可是我却害了她……”雪仪的泪水滑落脸颊,“我应该听她的话,我就不会有这样一天……”墨徽永,你会有报应的!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菀清忍了忍眼眶中的泪水,君棠……你如果今天过不了这一关,我会陪着你,就算下地狱也会一直陪着你。 君棠安静地坐在杜家酒庄的门槛之上,远远瞧着气势汹汹的父亲带着大队人马朝这边走来,脸上是一片看不透的漠然。 君棠轻轻挥手,示意门口的小兵退进去,“你们进去吧,我不想爸迁怒你们。” “是,君少。” “君棠,你太让爸失望了。”季督军的马儿停在了杜家酒庄门外,跳下了马来,忍住满腹的怒意,“把那女人交出来,爸这次一下也不打你。” 君棠缓缓站了起来,坦然地看着季督军,“爸,我已经把颜小姐送走了她不在这里。” “不要考验我的耐心,君棠。”季督军扯了扯手中的马鞭,“我想要的女人,你藏不住的。” “她是真的不在这里,这里只有杜家小姐菀清,爸,你不是说好了,要我一个月后娶她吗?”君棠挺直了身子,“爸,你今天也可以狠狠打我,或者一枪要了我的命,反正,我活着实在是太痛苦了……只是不能为爸娶女人回家,希望爸能原谅我这一次的不孝。” “你威胁我?”季督军冷冷看着君棠,“你真是翅膀长硬了,竟然威胁我!”马鞭一扬,突然狠狠落上了君棠的身子,抽出一条骇然的血印。 紧紧咬牙,君棠依旧挺着身子,“我没有骗爸,颜雪仪的确被我送走了。我如果想救一个人,怎么会傻到放在这里,等爸来搜?爸,你说是不是?” 季督军安静地看着君棠的眼睛,“你以为你对老子用这种空城计,老子会上当?”话音刚落,季督军的鞭子再次狠狠落上了君棠的身子。只见他怒然转过身去,朝着身后的小兵一声大呼,“你们都给我把这里守好了!一个人都不许放出去!一个月后,老子要从这里娶两个媳妇上床!” 君棠倒吸了一口气,眉头紧紧锁紧,“爸,你又要我娶女人?” “你今天可以救她,但是救不了她一辈子!”季督军心中的怒气越来越盛,“君棠,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很扫爸的兴致?” “我知道……”君棠突然跪了下去,“爸,我们真的不要再造孽了,好不好?” “老子没有造孽!”季督军狠狠一喝,“老子只是想要个传宗接代的儿子,有错吗?” “我们去求娘,让她答应你娶姨太太……”君棠仰起头,看着季督军,“只求爸你别让我再造这种孽了!” “君棠!你越来越不听话了!”季督军怒然一喝,鞭子狠狠抽下。 “爸!”君棠突然出手牢牢抓住马鞭,泪水在眼眶中一直打转,“爸,求你,把我当一次女儿,好不好?” 季督军身子一颤,看着君棠,“你说什么?” 君棠松开了季督军的马鞭,忽然将衬衣一扯,扣子飞落的瞬间,将自己伤痕累累的身子呈现在季督军面前,“爸,求你,当我是一个女儿,好不好?这些年,当你的马鞭抽落的时候,可否想过,我只是个女子,只是个女子啊!” “你……”季督军转过了脸去,“把衣服拉起来!我季家丢不起这个脸!” “爸……”君棠的泪滑落脸颊,全身颤抖,“难道你逼着我娶女人为妻,就不丢脸吗?” “你!”季督军愤然一喝,“不是你娘逼我,我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你求我,那我去求谁?求你娘?我堂堂一个大男人,绝对不会去求她一个娘儿们!我告诉你,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你要我把你当女儿,可以!等老子有了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上班~~呼呼~~黑色周末~~ 第四十四章.约定 “啪!”当季督军的鞭子狠狠落下,君棠挺直了身子,承受了这最后一鞭。 季督军将手中的马鞭朝着边上的副官一递,“走,我们回去,重新找个女人,老子今天就不相信一个女人都找不到!” 君棠全身颤抖着,抬手狠狠一抹脸上的泪水,冰冷地看着季督军转身上了马。 “你别想再耍什么花样,君棠,我要你娶的人,一个也跑不了的。”季督军冷冷说完,一拉马儿,“好好看好这里,一个人都不许放出去!” “是,督军!” 君棠冷冷地看着季督军带着一部分人马缓缓离开,站了起来,突然之间自嘲地一声大笑,有些癫狂,有些凄凉,更多的却是绝望。 转身走进杜家酒庄,君棠拉紧了自己的衣领,一步一步地朝着菀清的房间沉重的走着。 丫鬟们看见她身上的几道血痕,不由得惊然开口,“季小姐……” “菀清……”喃喃地念着,君棠走到了菀清的房间外,抬起手来,贴在门上,疲倦地一笑,“菀清……” “是君棠!”菀清又惊又喜地冲到了门边,将门打开,看到眼前狼狈不堪的君棠,心,狠狠一痛,伸出了手去,将她紧紧抱住,“君棠!” “他没有要我的命,我赌赢了,赌赢了……”君棠颤抖着抱紧了她的身子,将头埋在她的颈间,感受着她的温暖,“菀清,不要放开我,好不好?” “好,我不放,不放……”菀清的手指滑到了君棠的鞭痕上,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疼吗?” “不疼……”君棠紧紧咬牙,可是泪水却再也忍不住。 “我知道你疼。”菀清仰起脸来,深深瞧着君棠,“他竟然下得了手……” “我不要你同情我!”君棠紧紧皱眉,黯然摇头,“不准同情我!” “我是心疼你!”菀清抬起手来,紧紧捧住了君棠的脸,含泪一笑,“季君棠,这一次,不要再逞强了,好不好?” “我没有逞强!”君棠深深地看着菀清的眸子,只觉得满心都是凄凉,“杜菀清,你不要小看我!” “你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季君棠,可是在我心里……”菀清抬手为君棠抹去了眼角的泪,“你是我想相伴一生的季君棠,你许我的,不是吗?”手指滑落,扣紧了君棠的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君棠热泪盈眶,握紧了菀清的手,紧紧贴在了心口,“我是狼,真的会咬你的……” “那就咬,跟你一样伤痕累累,也让你心疼一次,尝尝这种滋味。”菀清深深瞧着君棠的眸子,“季君棠,你跑不掉的!” 院外的下人丫鬟们不由得惊呆了脸,几名守卫的小兵不由得暗暗大惊。 雪仪怔然看着门口的两人,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失落,菀清,你有季君棠一颗赤诚之心,可是我,我的那颗赤诚之心又在哪里?墨徽永……你怎能这样对我? 九娘呆呆地低下了头去,季君棠,即使你是女子,被你这样护着,定然也是一种幸福……杜小姐跟颜小姐都暂时安全了,那我呢?如果我被季督军抓上了床,你也会来救我吗? 忽然想 分节阅读_31 分节阅读_32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32 到了什么,雪仪转身走到床边,将君棠的外衣拿了起来,走到君棠面前,顺手将衣服披上了君棠的身子,“季君棠,谢谢你。” 君棠微微一怔,看着雪仪,“你没事就好,至少爸少造了一个孽。”沉沉一叹,复又皱紧了眉头,如今杜家酒庄被紧紧围住,究竟该怎么样做,才能让这里的人安然离开? 雪仪看着君棠的眸子,不禁心中一暖,“我们后面该怎么办呢?” 君棠漠然一笑,“该养伤的养伤,该休息的休息,其他的事,让我来想就是。” 菀清握紧了君棠的手,“我们一起想,好不好?” “不好。”君棠冷冷摇头,“你要做的是养伤,我从来不对死人守诺。” “君棠你……”菀清黯然摇头,“你难道就没有伤吗?” 君棠抽出了手来,将外衣的衣钮一一扣起,“我可以有伤,可是你不行。”君棠忧虑的目光落上了菀清的脸,“好好休息,我有话要跟颜小姐说。” “可是……” “你欠我的,可不是一晚上就还够了的。”君棠的话中话,顿时让菀清红了脸,也让九娘刹那红了脸。 君棠说完,正色看着雪仪,“颜雪仪,可否单独聊聊?” “好……”雪仪慌乱地应声对上君棠的眼。 “那我们去后院聊聊。” “可是君棠你还有伤,现在该治伤!”菀清忍不住拉住君棠的手。 “等小凯回来再治。”君棠坚定地一笑,“痛着,证明我还活着,活着,就还有一线生机,不是吗?”说完,君棠对着满院的其他人冷冷一瞪,“我要是听见这院中说半句杜菀清的闲言闲语,我一枪毙了他!” “是!是!”下人丫鬟们慌乱地连连点头。 雪仪惊然看着君棠,在这个时候,还不忘保护菀清,季君棠,即使你是女子,也比墨徽永好太多太多…… “颜雪仪,这边来。”君棠语气中的冰冷微微一缓,“她们两个都有伤,让她们好好休息。” 菀清忧然看着君棠,想要开口,却知道即使再说什么也没有用,君棠的倔脾气一旦上来,谁也阻止不了她。 雪仪点头随着君棠来到了后院,看着君棠屏退了这里的人。 “颜雪仪,你信不信我?”君棠突然开口问。 “我今天说过了,我信。”雪仪重重点头。 “那如果我娶你的话,你信不信我能救你出去?”君棠正色看着她,那句“我娶你”让雪仪的心不由得一乱。 “什么?” “如今爸已经将这里包围了起来,我们是逃不出去的,唯一的法子只有顺着爸的想法,一个月后,我娶你,然后,制造混乱,趁乱逃跑。”君棠眸底是一片看不透的漠然,“到时候我会找一个丫鬟顶替菀清,你是无病无伤的,跟我逃起来,要比菀清跟我逃起来,要好太多——以我的能力,那天我只能救一个人。” “要是……失败了呢?”雪仪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你上爸的床,想法子拖延时间。”君棠肯定地点头,“我还是会来救你,因为我不想你爸伤心,他是个好爸爸。” “我……我怕我做不到……”雪仪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 君棠往前走了一步,“你是杜丽娘,应该相信,柳梦梅会来掘坟,让你重生。” 雪仪的心微微一怔,仰头看着君棠的脸,喃喃一念,“柳梦梅……” 君棠忽然自嘲地一笑,“《牡丹亭》中,柳梦梅可以为杜丽娘一诺掘坟,我季君棠虽然杀人无数,可是还算是个守诺之人,只要你活着,我就救你出去。” 微暖的阳光照在君棠身上,英挺的军装映出的那张冷漠的脸,忽然之间让雪仪觉得有些恍惚。 “你唱的《牡丹亭》很好,杜丽娘可以说就是你。”君棠的语气之中微微有些赞赏,“如果能把你们安然救出去,我想跟你完完整整地唱完这一出《牡丹亭》,也算是了了一件憾事。” “季……”雪仪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色,不禁淡淡回味那一夜的对戏,心中不由得一热,“你唱的柳梦梅也很好,能跟你同台共戏,也算人生一件乐事。” “那就说好了,你欠我这出戏,无论如何,要活下去。”君棠冷冷一笑,“有时候,要想走出困境,也要靠自己,颜雪仪,你不能再胆小下去了。” “季君棠……”雪仪心底升起一抹莫名的不安,“你真会来救我?” “你可以不信我,那我也可以不救你。”君棠漠然耸耸肩,“那我可要提前警告你,千万不要怀上爸的孩子,否则,我要么弄死那个孩子,要么弄死你。” “你……”雪仪骇然后退,不觉身子已靠上了梨树。 君棠冰冷地一笑,“命是掌握在你手中的,选择也是你选的,你要走死胡同的话,谁也拦不住你。” “季君棠!”雪仪突然伸出了手去,紧紧握住了君棠的手,“不要走!” 君棠不由得微微一惊,下意识地抽出了手去,“颜雪仪,你想好了?” 雪仪急忙点头,再次紧紧抓住了君棠的手,“我信你!信你!” 君棠怔怔地看着她慌乱的眼,想要再次抽出手去,雪仪却将她抓得更紧。 “如今在东晴镇,就你会管我了,求你,不要不管我!”雪仪的身子猛烈地颤抖着,除了你季君棠,谁还会救我呢? “放开我。”君棠冷冷地开口,“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你会没事的。” “好……”雪仪缓缓松开了君棠的手,心底没来由地升起一阵失落。 “君少,小凯回来了!”老沈急匆匆地带着小凯走进了后院。 小凯看了看君棠有些惨白的脸,“君少,刚才老沈告诉我,你又挨了鞭子……” “颜老板安全送出去了吗?”君棠没有理会小凯的话,问了一句。 “君少放心,颜老板肯定会没事的。”小凯点了点头,“倒是你……” “老规矩办就是。”君棠漠然摆了摆手,“这一次只挨了四下,已经是最少的一次了,不是吗?” “君少……”老沈不由得沉沉一叹。 “走吧,先上药,吃止痛片,然后……”君棠忧心地看着小凯,“杜家大少爷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小凯正色看着君棠,“应该就是这几天……” “很好。”君棠轻轻舒了一口气,转头对着雪仪淡淡说了句,“你也下去休息吧,剩下的事,由我去处理。” 雪仪点了点头,忍不住深深看了君棠一眼,黯然退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 第四十五章.苏醒 黄昏时分,夕阳洒满整个东晴镇。 “水……水……”迷迷糊糊的声音从杜家大少爷口中传出,昏睡了好几个月的他,终于醒了过来。 “大少爷!大少爷你醒了!”一直伺候的丫鬟激动地看了杜家大少爷一眼,慌乱地为他倒了一杯水,扶起了他的身子,小心地给他喂水。 “咳咳……”因为喝得太急,杜家大少爷呛得一阵咳嗽,微微缓了下来,他虚弱地看了看周围,“妹妹……呢?” “大少爷你好好休息,我这就去找小姐来!”丫鬟小心地扶着杜家大少爷躺下,笑着急匆匆地跑出了房间。 “小姐,小姐,大少爷醒了,醒了!” 听见丫鬟的叫唤,菀清惊喜无比地打开了房门,朝着哥哥的房间跑去。 “杜大少爷醒了?”才吃了几口饭,君棠就听见这个消息,“走,我们去看看。”说完,便带着小凯跟老沈出了房间。 “哥哥!”菀清激动地奔到了床边,看着虚弱的哥哥,不禁热泪盈出眼眶,“我就知道你会好的,会好的!” “妹妹……”杜家大少爷伸出了手去,握紧了菀清的手,“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说着,抬眼看了看周围的人,“你们都……出去……我要……单独……说……” 才走到门口的君棠停了下来,朝小凯跟老沈摆了摆手,“我们不必进去了。” “可是……” “走吧,我们回去。”君棠漠然开口。 菀清起身将门关好,走到杜家大少爷身边,“哥哥,你有什么要说的?” 杜家大少爷艰难地抬起手来,在颈间摸索着什么。 “哥哥你要拿什么?”菀清伸出了手去,想要帮杜家大少爷拿什么。 “钥匙……”虚弱地开口,杜家大少爷指了指颈间。 “我帮你……”菀清轻轻地解开了哥哥的领口,指尖勾出一条红色丝线,带出了一把黑铁钥匙。菀清惑然看着这把钥匙,不禁惑然开口,“这是什么钥匙?” “这是……东晴镇的……秘密……”杜家大少爷抬起手来,连着钥匙一起握紧了菀清的手,“一共……一共有三把钥匙……一旦聚齐……可以打开一个秘密……” “我不管这个秘密是什么,我只要哥哥你能快些好起来,在这个世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菀清连连摇头。 “你……听我……说……”杜家大少爷倒吸了一口气,身子微微一颤,“我怕……以后没机会说了……这把钥匙……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可以把它……毁了……这是……爹……曾经跟我说的话……如今……我跟你讲……” “哥哥……”菀清颤然摇头,“你会没事的,有君棠在,你肯定会没事的!” “世事无常……”杜家大少爷突然狠狠一扯,红丝线断裂,“一定……一定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有……这把钥匙……否则……会有……祸事……” “好!”菀清重重点头,呆呆看着手心中的那把黑铁钥匙,心,忽然一阵强烈的心悸。 “我好累……”杜家大少爷缓缓闭眼,“好像梦到了爹……” “哥哥……”菀清一阵哽咽,伸手为他拉了拉被角,“好好休息……” “妹妹……我可以……安心了……”杜家大少爷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个安心的笑。 菀清深深看了哥哥一眼,将黑铁钥匙系上了颈,小心地放入了衣下。转身打开了房门,菀清一脸凝重,对着候在门外的贴身丫鬟说,“好好照顾哥哥。”说完,低头默然朝着自己的房间走了几步,想到了什么似的,朝着君棠的房间走去。 君棠回到了房间,看了看桌上的饭菜,挥手示意老沈把饭菜收下去,“老沈,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先把杜家大少爷送出去?” “是,君少。”老沈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小凯,菀清跟九娘的伤,半月内能好多少?”君棠有些忧虑。 “她们的伤都不是问题。”小凯担心地瞧着君棠,“倒是君少你的,身上新伤加旧伤,再这样不爱惜身体,先倒下的……只怕是……” “给我几片止痛片就好。”君棠冷冷看着小凯,“我暂时还死不掉。” “不行,总吃止痛片会上瘾的。”小凯摇了摇头,“有伤就得养伤,君少,这次小凯无论如何也不会给你止痛片。” “你……”君棠怒然拍桌,刚想发火,菀清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是不该给她吃那药。” “杜小姐,您来得正好。”小凯笑然一瞧菀清,对着君棠点了点头,“君少,我先下去了。” “等等,把止痛片留……”君棠的话还没说完,小凯早已走得没了身影。 菀清将门一关,瞪了君棠一眼,“季君棠,我有话跟你说。”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我如果不吃那些药,我会因痛而分心,做不成我要做的事。”君棠冷冷地看着菀清,“所以,这件事不能依你。” “君棠……”菀清忽然伸手抱住了君棠的腰,“我有些觉得害怕。” “堂堂杜家大小姐,还会有害怕的事?”君棠的语气虽然有些冷,却已经伸手抱紧了她的身子,“说来听听,让我也害怕一次。” “有件东西,我想交给你保管。”菀清从领口拿出了那把黑铁钥 分节阅读_32 分节阅读_33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33 匙。 目光才落上那把钥匙,君棠不由得身子一震,下意识地一摸领口,那钥匙明明还在,“你怎么也有一把?” “刚才哥哥给我的,他说东晴镇的秘密就在这钥匙上,一共有三把,一旦聚齐,要打开一个秘密。”菀清认真地看着君棠的脸,“我把这个给你。” “不要给我,钥匙若是太集中了,反倒容易出事。”君棠将菀清的钥匙塞回她的衣下,“我身上已经有一把颜老板交代保管的钥匙,如果两把都挂我身上,我肯定要睡不着。” “君棠。”菀清抬起了手来,捧住了君棠的脸,“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我不拼命是不可能的。”君棠漠然一笑,“不然,不止是你要上爸的床,还有颜小姐和九娘也逃不了。” “我知道这事我拦不住你,但是我还是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菀清忽然一笑,“每天都能让我感觉到你在呼吸……” 君棠微微一怔,冰冷的脸上升起一丝温热,“杜菀清,你又开始玩火。” “季君棠,我说过你跑不了的。”菀清松开了君棠的脸,手指沿着脸侧滑下,落在了君棠的衣扣上,说话间打开了个纽扣。 倒吸了一口气,君棠慌乱地捉住了她的手,“菀清,别这样,今天我的身子不好看……” “再不好看,也是我的季君棠……”菀清的唇忽然落上了君棠的唇,手指抽出君棠的手心,一一解开了君棠的纽扣,将君棠的外衣脱下,手指再搭上了君棠衬衣的纽扣。 “杜……”君棠的话还没说完,菀清的唇又封住了她的唇,将她轻轻推倒在床上。 来自伤口的痛让君棠身子一颤,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衬衣解开,菀清打开了君棠的衣裳,目光才落上君棠身上浸红的纱布,泪水已经滴了上去,“季君棠,你究竟把不把自己当女子?明明已经伤痕累累,还要逞能!” “菀清……”君棠突然觉得心里有些火辣辣的酸楚,“别惹我哭,我不喜欢哭。” “我就惹你哭!”菀清的唇忽然朝着君棠的唇咬去,“痛不痛?” “杜菀清!”君棠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我是血肉之躯,怎么会不痛呢?” “我也是血肉之躯,我也会痛。”菀清抬起手来,勾紧了君棠的颈,热泪再次滑落眼角,“爱惜自己一些,好不好?不然我……” 君棠俯下了身去,吻住了她眼角的泪,含泪一笑,“菀清,你知道我最想做的是什么吗?” “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好,可就是别让我心痛。”菀清正色看着君棠,“我怕,真的怕有一天,会再也看不见你。” “阎王都不敢收我,小鬼我又怎么会怕?”君棠冷冷一笑,“只要你能安然离开东晴镇,我便没有弱点,不管是爸,还是其他人,都要不了我的命。” “君棠,吻我……”菀清身子一颤,突然红着脸说出这样一句话。 “我发现你不单会玩火,还会……”君棠微微一愣,邪然一笑,狠狠吻紧了她的唇。 菀清紧紧缠住君棠的颈,翻身将君棠压在身下,“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手指沿着君棠的身子往下滑。 君棠的身子一僵,菀清的手指却已滑入了君棠的裤中。 “杜菀清你……”君棠脸上一红,唇却已被菀清紧紧封住。 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君棠只觉得一颗心狂乱地跳动着,伸手捧住了菀清的脸,看着同样双颊通红的她,“杜菀清,你是要我离不开你,是不是?” “我说过,你是我想一辈子相守到老的人……”菀清弯眉一笑,“难道说,你不想与我相守?” 君棠摇了摇头,“杜菀清,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放手。”唇角一弯,吻上了菀清的唇,一只手扣紧了她的手,“从今天开始,我季君棠,是你杜菀清的……我要你记得,我要的,永远不是你的同情……” “我爱你……”菀清深深瞧着君棠的眼,“你在我心里,永远不变。”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 第四十六章.定计 月色朦胧,凄迷的月光从窗外透入房中。 菀清含笑呆呆看着君棠满是红晕的脸,手指轻轻地沿着君棠的轮廓抚了下来,凑过了脸去,轻轻一吻君棠的唇,紧紧钻入了君棠的怀中,搂紧了她的身子,“君棠,我想每天醒来,看见的都是你。” “想看就要休息好,真到了逃命的时候,我可不会背你。”君棠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将菀清紧紧一抱,“好累……” “那就好好休息……”菀清搂紧了君棠的腰,合上了双眸。 “杜菀清,不管发生了什么,不要离开我……”君棠缓缓睁开了眼睛,搂紧了她的身子,“否则,我会疯。” “不会……”菀清仰面对上君棠的眸子,坚定地一笑,“除非你不要我。” “你就是我的杜丽娘,我怎么会不要你呢?”君棠眷恋地一笑,“我还要教会你唱曲,你可不要真的一辈子都唱不会……” “呵呵,我要是真的一辈子都唱不会呢?”菀清的额头贴上君棠的下巴。 “那就教你一辈子……”君棠伸出手去,扣紧了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在这个世界上,能真正要我命的人,只有你……” 菀清满眼热泪,“好好的,说什么要不要命,我不喜欢听这个。” “婚礼那天,听我安排,跟着老沈趁热闹先走,只有你走了,我才安心。”君棠的吻突然落上了她的唇,“这个唇,只是我一个人的……” 回应着君棠的吻,菀清幸福地一笑,“不管发生了什么,只是你一个人的……” 含笑松开菀清的唇,君棠将菀清抱入怀中,“从今天开始,每个晚上,都要你在我怀里睡。” “好……”脸上一红,菀清抱紧了君棠的身子,紧紧闭上了眼。 杜菀清,这一生一世,你是我的——君棠默默一念,安然闭上了眼睛。 或许身上伤痕累累,或许未来充满了未知,可是,这几个缠绵相守的日夜,却是君棠有生以来最温暖,最安心的日子。 时间流逝,平静的日子总会过去,该面对的,也总要面对。 “这些是什么?”君棠铁青着脸,看着小兵们将大红喜服送入了杜家酒庄。 “督军提醒君少,再过三日一月之期就到了,如果二位小姐试穿衣服不合适,就吩咐我们送去裁缝店修改。”小兵颤巍巍地回答着君棠,生怕君棠会突然掏出手枪给自己一枪。 “滚!”君棠狠狠一喝,几名小兵慌乱地退了下去。 “君少,还是不行。”老沈从外面回来,摇了摇头,“就连我出去都要盘问半天,杜大少爷实在是送不出去。” “看来这次爸是不会心死。”君棠狠狠咬牙,“娘有没有回复我的电报?” “夫人还是没有回。”老沈摇了摇头。 “看来指望不上娘了,还是得按旧计划进行,老沈,你去院中找个机灵点的丫鬟。”君棠紧皱眉头,目光一落上那两件喜服,不由得心中升起一股怒意。 “季小姐,不用找了,我去。”在丫鬟的半搀扶下,杜家大少爷缓缓走了进来,“你要让个丫鬟替妹妹去,无疑是牺牲了另一个女子,我身为杜家大少爷,这个时候我应该顶起保护这个家的责任。” “你现在走路都还是问题,三日后万一有个闪失……”君棠冷冷摇头,“你如果出了事,我会对不起菀清。” “我是男人,该我扛的责任,怎么可以让小丫鬟去扛?”杜家大少爷怒然看着君棠,“哥哥替妹妹去冒险,本来就是天经地义,季小姐,我决定的事,你拦不住的。” 君棠漠然看着杜家大少爷,“我发现你们两兄妹倔强这点倒是一模一样!” “所以……”杜家大少爷正色看着君棠,“你让我去。” “三日后,你能保证可以自己走路?”君棠定定看着他。 “可以!”杜家大少爷拍了拍胸,“只要能让妹妹安全,我愿意去做!” 哥哥……门外傻傻笑着的九娘笑意之中忽然有些自嘲,为什么我的哥哥就不会像你一样的保护我? 呆呆地看了一眼颤然端茶立在门口的菀清,九娘看着她脸上的感动,不由得心底一酸,杜菀清,你很幸运,有个用命保护你的季君棠,还有个用命保护你的好哥哥…… “还有一件事……”杜家大少爷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来,递向了君棠,“这是一封休书,如果我没有活下来,就帮我交给九娘,别误了她的一生。” 九娘的身子微微一颤,呆傻的表情忽然一僵,看来,你真是一个好人。 “哥哥,你不会有事的。”菀清端着茶走了进去,将茶水往君棠桌边一放,看着杜家大少爷,“有你帮君棠,我相信你跟君棠都能安然逃出来。” 君棠微微沉思了一会儿,起身指着其中一件喜服,“老沈,拿一件喜服去改一下,微微宽松一些。” “是,君少。”老沈拿起了一件喜服,转身走了出去。 君棠接过了杜家大少爷手上的休书,递给了菀清,“这休书,还是你先保管,我担心那天我又见红了,污了这纸。” “你又瞎说!”菀清慌乱地看着君棠,“你敢受伤,我就……”红着脸看了杜家大少爷一眼,菀清忍住了要说的话,“我先下去收拾收拾衣物。” “季小姐。”杜家大少爷对于院中丫鬟们的议论,还是听到了一些,再看见妹妹这个样子,心中已十分肯定。有些难以开口,可是却不得不开口,杜家大少爷瞧着君棠,“菀清是个好姑娘,我希望她能真的幸福。” “我给得了!”君棠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她会幸福。” “你如果不是督军之女了,你们在一起,会怎么样呢?”杜家大少爷忧心忡忡地看着君棠,“希望季小姐能好好考虑。” 君棠的身子一僵,伸手摸上了腰间的手枪,如果不是督军之女,这个世界,怎么会容得下她们? “言尽于此,我先下去休息。”杜家大少爷沉沉一叹,由着丫鬟扶着走了下去。 “督军之女……”君棠喃喃一念这个称呼,心头忽然一阵揪痛。 “季君棠,我听说……”雪仪急匆匆地从院外跑了进来,“季……季督军送喜服来了!” 君棠叹了一口气,指了指放在一边的喜服,“在那里。” 雪仪慌乱地摇头,“真的要我去冒这个险?” “是。”君棠点了点头,“不是你一个人冒险,我也要冒险,不入死地,或许我们都没有生路。” “可是……我怕……”雪仪的目光才落上那件鲜红的喜服,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万一……万一……” “没有万一。”君棠缓缓站了起来,“你说过你信我。” “信……可是……”雪仪还是摇头。 君棠伸出了手去,扶住了她的双肩,“颜雪仪,你就当做是在戏台上唱曲,戏完了,你也就安全了。” “你说过,会管我的。”雪仪认真地看着君棠。 君棠点头,“我会管你。” 心中一热,雪仪对着君棠轻轻地一笑,抬起手来,落上了君棠的手背,“季君棠,这是你给我的承诺。” 君棠微微一怔,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冷冷一笑,“这不是承诺,只是一个约定而已。” 没来由地心底一阵失落,雪仪强然一笑,“是,约定。” 君棠正色看着她,“颜雪仪,你听我说,三日后,你跟我拜堂之后,会直接送上爸的房间,到时候,我会缠住爸多喝几杯。本来是打算用个丫鬟顶替菀清,如今杜少爷既然请命代替,倒让我更省了心。”微微一顿,君棠坚定地瞧了雪仪一眼,“你肯定是与杜少爷在一间房内,到时候,趁我缠住爸的时候,我会让老沈在窗外接应你们,你们听见老沈喊你们,你们就速度从窗口逃出去。” “那你呢?”雪仪忧然看着君棠。 “爸不会要我死的,只要你们逃出了东晴镇, 分节阅读_33 分节阅读_34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34 我自然会找机会出来与你们会面。”君棠冷冷一笑,“颜雪仪,你可听懂你要做些什么?” “我懂了。”雪仪点了点头。 “那就下去休息吧。”君棠有些疲倦地挥了挥手,“如果不休息好了,三日后那场逃命,你是逃不出去的。” “季君棠……”雪仪突然一唤君棠,走近了君棠一步,“我欠你,今后如果你要我还你……” “不用你还……”君棠自嘲地一笑,“我也是在救自己,少造一次孽。” 她还是那般冰冷不能接近……难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杜菀清一人可以走近你,感受你真正的火热吗? 雪仪一阵恍惚,摇了摇头。 “对了。”君棠走到喜服前,将喜服亲手递到了她的面前,“这个还是去试试,最好改一改,不然跑起来不方便。” 雪仪接过了喜服,抬眼一瞧君棠,这张略带英气的脸映入眸中,雪仪的心不由自主地一慌,惊诧于自己的变化,雪仪慌然低头,“我……我下去试试……”说完,便急匆匆地抱着喜服跑了下去。 君棠深深吸了一口气,沉沉一叹,脑海里回荡的都是杜家大少爷说的那句话。 菀清,若我不是督军之女,我拿什么去保护你?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第二更~~ 第四十七章.嫁娶 三日后,大街之上,围满了不知是看笑话,还是看闹剧的东晴镇百姓。 那个曾经一脸严肃的镇长,如今是满脸欢喜地在季督军落脚的新旅馆中朝着季督军道贺。 礼炮响个不停,副官带着几位军官纷纷朝着季督军道贺,今日的季督军春风满面,笔挺的礼服穿在身上,看上去似乎年轻了很多。 杜家酒庄之外,一片热闹的鞭炮声响起。 世事难解,如今这条荒唐的路,只有一走到底。 立领燕尾的鸦蓝色礼服穿在了雪白的衬衣之外,君棠扣起了胸前的七颗金色纽扣,扣紧腰上的银色皮带,扬手拍了拍肩上的肩章。 “君少,这穗子……”老沈将金黄色的穗子递给了君棠。 君棠漠然接过穗子,斜跨在了胸前,“老沈,只要她们出了东晴镇,找到个地方躲起来,你就记得回来,以免爸起了疑心,要你的命。” “君少,我这条命早就是季家的,能为你做点什么,死又如何?”老沈转身将桌上的礼帽递给了君棠,“难得大小姐想为自己活一次,我愿意舍命成全。” “我还不起你这条命。”君棠接过了礼帽,端然戴上了头,看着镜中的自己,“每个人都该为自己而活,老沈,我现在还是季家大小姐,我的命令是,你要回来,活着,要是违抗命令,我一枪毙了你!” “大小姐……” “今天一切按计划行事,小凯负责带菀清她们混出去,你负责带颜小姐离开,可记得了?”君棠伸手将桌上的佩刀系上了腰,嘲然一笑,“我又要穿这身衣服去造孽了,我是没有选择,而你,不用像我这样身不由己,应该好好爱惜自己的命。” “你这句大小姐,我次那么喜欢听。”君棠忽然转过了头来,对着老沈淡淡一笑,“为季家卖命那么多年,够了,也该留着命,过几天安生日子。”说完,君棠走到门口,看着院中收拾好行装,化妆成丫头的菀清跟九娘。 一身英挺的礼服,衬托出君棠的飒飒英姿,让菀清与九娘不禁微微一呆。 “君棠……”菀清眷恋地看着君棠的眉眼,上前握住了君棠的手,“你还没教会我唱曲,你不能食言。” “你也没还清我,晚上你还是要在我怀里睡。”君棠霸道的声音让菀清的脸一片红晕,紧紧一握菀清的手,略微让菀清觉得有些痛,“杜菀清,把你的倔强拿出来,以后的路,不好走。” “我知道……”菀清看着君棠,万千柔情化为一个嫣然的笑,“所以,我不会放开你的手。” “现在要放。”君棠松开了菀清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等等我带你哥哥和颜小姐离开的时候,若是看见爸的包围撤了,你们就离开这里。今天东晴镇的人基本注意力都在我跟爸身上,镇外的驻军也进镇一部分给爸祝贺,所以,一旦找到机会,就远远离开东晴镇,找个地方躲起来……”微微一停,似是想到了什么,“对了,去陈督军的地盘,爸就算想抓你们,也不会轻易踏入他的地盘。” “好。”菀清深深看着君棠的脸。 君棠转脸看着九娘,微微皱眉,“我警告你,路上不要闹,听菀清的,不然……”君棠的目光落上了小凯,“小凯,直接给她一针,我担心会因为她出事。” “怕怕……”九娘慌乱地上前抓紧了菀清的衣服。 “我会照顾好她,不然她乱的。”菀清朝着君棠点了点头。 “好。”君棠沉重地一声叹息,瞧向老沈,“老沈,拿我的手套来,我准备娶亲回旅馆了。” “是,君少。”老沈给君棠递上了一双白手套。 君棠不紧不慢地戴好,没有多看菀清一眼,便已转过了身去,“今天少看的,我以后要看回来,所以,杜菀清,你要保重。” 话音刚落,君棠已朝着雪仪跟杜家大少爷所在的喜房走去。 君棠,你也要保重。 菀清看着君棠的背影,不禁一阵心悸,一股强烈的不安在胸臆间蔓延。 “相信君少,她向来都是赢家。”小凯缓缓开口。 真的会吗?九娘不禁有些害怕,瞧着君棠在视线之中走远,总觉得今天会发生点什么,改变一切。 “杜少爷,颜小姐。”君棠抬手敲了敲门,身穿喜服的杜少爷上来开了门。 还好杜少爷病了很久,身子本来就比较瘦弱,又加上嫁衣向来比较宽大,远远看去,倒也看不出什么不妥。 眼瞧见君棠的模样,杜大少爷还是觉得有些惊愕,这样一个英姿勃勃的女子,若是个男子,真是妹妹一生的良人,可惜…… 君棠看了看杜大少爷,微微舒了一口气,“今晚就按原计划进行,一旦逃出东晴镇,就往陈督军的辖区走。” “季君棠……”同样身穿喜服的雪仪从妆台边站了起来,目光在落上君棠脸的刹那,不由得微微一惊,有些恍惚。声音忽然柔了一些,雪仪走了过来,“晚上……我们要是跑不掉……” “那你就想法子跟爸周旋,你是女人,不管你多害羞,你也要想法子周旋一两个小时,我会想法子救你。”君棠看着今日一身红衣的她,眸光之中有些赞许之色,“这喜服很衬你,好看。” 雪仪不禁心里升起一抹莫名的欢喜,看着君棠,“我……” “可惜你次出嫁,竟然是这样一个荒唐的婚礼。”漠然的语气依旧不变,君棠冷冷一笑,深深吸了一口气,“下次出嫁,我相信你会更好看,至少你会笑着出嫁,嫁给自己真正想嫁的人。” “季……”雪仪忍不住伸出了手去,拉住了君棠的袖子,“你会不会有事?” 君棠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我说过,至少我是爸的亲生女儿,他就算再发怒,也不至于要我的命。”忽然想到了什么,君棠正色看着她,“墨徽永不是什么好人,你能放下他,其实是你的运气,如果,你还在意这个人……” “我现在担心的是你。”雪仪的话音才出,马上便后悔地低下了头。 杜家大少爷吃惊地瞧着雪仪,心里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君棠有些错愕地看了她一眼,嘲讽地一笑,“别担心我,我只是想少造一次孽而已,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该上花轿了。”君棠说完,轻轻推开了她的手,走到了床边,将两块喜帕拿了起来,一块递给杜家大少爷,一块递给雪仪。 君棠转过身去,吩咐门口的丫鬟,“来牵二位新娘出门,上轿。” “是,季小姐。”丫鬟们点了点头,走了进来。 季君棠……悄然一唤,雪仪深深看着君棠的背影,喜帕放下的刹那,嘴角轻轻一扬,竟是一个浅浅的笑。 看着杜家大少爷跟雪仪被扶了出去,君棠看着空荡荡的喜房,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我做这么荒唐的事。 走出了杜家大门,君棠骑上了白马,带着浩浩荡荡的娶亲队伍朝着季督军所在的新旅馆行去。 菀清,如果今天这场婚礼,不是逃命,而是真的娶你,该是多好?勒马回头一看身后的两个花轿,颜雪仪,经过了这一次,希望你能重生…… 那些难听的议论还是夹杂在鞭炮声中传入了耳中,君棠嘲然一笑,一辈子是社会异类,一辈子被肮脏的想象,一辈子逃不开这些难听的话…… 菀清,你可以承受吗? 君棠有些疲倦地轻轻一叹,看了一眼围在杜家外的小兵撤离了杜家,跟着娶亲队伍一起朝着季督军的方向前进,君棠终于舒了一口气,菀清,你们的生机来了。 娶亲队伍在旅馆停下,君棠跳下了马来,丫鬟将两位新娘扶出了花桥,随着君棠一起步入了旅馆大厅。 这里已经妆点满了大红喜字,季督军急切地迎了上来,左右看了一眼,忍不住舔了舔嘴,笑然拍了拍君棠的肩,“君棠,快快拜堂!” 雪仪的身子不由得一颤,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君棠伸手拉住了手,“今日可是你我的好日子,夫人要去哪里?” 听见君棠的声音,雪仪的心微微一安,握紧了君棠的手。 作为宾客的墨徽永只是眯着眼睛看着面无表情的君棠,之前你救雪仪数次,难道这一次就真的放弃救她了?你们父女两个,真的和好了? 季督军激动地坐在了大厅正中的椅子上,“镇长,快快行礼!” 镇长点了点头,示意宾客们安静下来,“今天是季家小姐的好日子,大家静一静,先让三位新人拜堂。” 话音一落,宾客们都安静了下来,看着君棠与两位新娘跪倒在地。 “一拜天地——” 季君棠……我把我的性命都交给你了,只求你别扔下我不管……君棠手心的温暖传入了雪仪的掌心,雪仪从喜帕之下悄悄看着君棠的礼服,不由自主地轻轻一笑。 你若是男子,该有多好…… “二拜高堂——” 季君棠……虽然这场婚礼只是为了逃命,可是……已经拜了天地,有上天为鉴,我颜雪仪已经算你的妻了,不是吗? “夫妻交拜——” 松开了君棠的手,雪仪朝着君棠拜了下去,心不由得一阵慌乱,为何明知道嫁的是个女子,竟然心里有那么一丝喜悦。 “洞房……洞房……”季督军激动地扯开了自己的衣领,看着丫鬟们将两个新娘扶上了楼。 “爸,今天我不扫您的兴致,可否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对您说几句恭喜的话。”君棠说着,走近了季督军,示意副官送上两杯酒。 君棠与季督军一起执杯一碰酒杯,“爸,恭喜你。” “君棠,以后你能多听爸的话,爸保证,以后绝对不打你。”季督军得意地饮下了这杯酒。 “恭喜督军大人……” 君棠身后,越来越多的宾客开始向季督军敬酒,一时开心的季督军吩咐副官斟满酒,激动地向着众宾客回敬起来。 墨徽永忽然阴冷地一笑,季君棠,原来你唱得是这一出,我就看看你拖延时间,能不能救出她们?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黑色的周末啊。。累死人了! 第四十八章.反目 新娘被送入了房间,房门关上的刹那,几名小兵便将大门牢牢看住。 雪仪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头上的喜帕拿了下来,看着同样拿下喜帕的杜家大少爷,“现在杜小姐她们定是逃出东晴镇了吧……” 杜家大少爷缓缓脱下了身上的喜服,“我只有这样一位妹妹,我不能让她出事。”忽然,杜家大少爷转过了头来,“我好不容易捡回了命,肯定要好好照顾妹妹,所以,这一次,一定要平安离开这里。” 雪仪点了点头,“有季小姐在,我相 分节阅读_34 分节阅读_35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35 信我们都可以平安离开的。” “季小姐始终是人,人做不到的事情太多太多,所以,要想全身而退,肯定有人要牺牲。”杜家大少爷忽然冷冷一笑,“抓了我,季督军又生不了儿子,抓了你,才有生儿子的机会,所以,就算是走,也该是我走……” 雪仪不由得往后一退,“你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只是想让你留下……”话音刚落,杜家大少爷突然扑向了雪仪,紧紧钳住了她的双臂,“你想吼也可以,不过是早点变成季督军的女人……”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害怕的泪水滚落脸颊,雪仪用力挣扎,却挣脱不开杜家大少爷的钳制,“我并没有伤害到你们杜家呀……” 一声裂帛之声响起,杜家大少爷用力一扯,只见雪仪的喜服突然被撕了开来,露出了里面的大红色的肚兜。 “放开我!”雪仪惊恐地朝着杜家大少爷的手臂一咬,抬手紧紧揪住了自己的领口,“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 “季督军要的是女人,如果你留下了,至少今夜他不会去追妹妹,所以妹妹逃生的机会能更大一些。”甩了甩手,杜家大少爷用力将雪仪推到了床上。 还未等雪仪挣扎坐起,杜家大少爷已紧紧压在了雪仪的身上,从怀中摸出两根绳子,将雪仪的手一只一只的绑在了床头之上。 “求你……别这样对我……求求你……”雪仪哀声开口,可是眼前的杜家大少爷却仿佛一句也没听见似的,冰冷地站了起来,“我只要妹妹平安……” 轻轻推开了窗户,杜家大少爷看着楼下老沈一脸笑呵呵地跟守兵们聊着天,一边的君棠亲兵一个又一个的悄悄融进了守兵之中。 只看见老沈使了个眼色,君棠的亲兵们纷纷击向守兵的后脑,只重重地一击,守兵们纷纷晕倒在地。 老沈仰起了头来,对着杜家大少爷招了招手。 杜家大少爷回头看了雪仪一眼,“我这辈子欠你的,下辈子还你,颜小姐,对不住了。” “不要丢下我——!”雪仪一声哀呼,却唤不回慢慢爬下楼的杜家大少爷,绝望的泪水滚滚流下脸颊,浸湿了一边的枕头。 想挣扎,想呼叫,可是雪仪知道,如果让外面的守兵听见了,季督军一旦上来,连君棠都救不了她,可是……此时此刻,还有谁能救她呢? 杜家大少爷爬下了二楼,对着老沈说,“颜小姐不在楼上,被带到了另外一个房间,估计只有季小姐可以救她了。” 老沈皱眉摇了摇头,“要救人,哪里有那么容易?”大小姐,这一次,你除了拿命去拼之外,没有法子了…… “那我们是……”杜家大少爷忧然看了看他。 老沈沉沉一叹,“如今能救一个是一个,我先带你出去,然后再回来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帮上君少。” “好。”杜家大少爷点了点头。 “快跟我走吧。”老沈看了杜家大少爷一眼,满心忧虑地带着他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督军,来来来,再喝一杯!”宾客们的敬酒似乎没有断过,季督军已喝得满面通红,浓浓的酒味从身上散发开来,已是有些醉意。 君棠漠然坐在一边,抬眼看了一眼通往二楼的楼梯,按时间算,你们应该离开了吧?微微舒了一口气,君棠坐了下来。 “我说大家可悠着点,督军今天可是大日子。”墨徽永的声音响起,只见他为季督军挡了挡酒,“要是真醉了,上面的新娘子怎么办?”说完,目光朝君棠一瞧。 君棠冷冷一笑,墨徽永,你究竟要把颜雪仪逼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呢? “还是墨大少提醒了我!”季督军咧嘴大笑,“我是该去洞房……洞房……” 君棠起身上前扶住了季督军,“反正新娘子又跑不掉,爸,今天你都喝那么多了,不如好好休息一晚上,明晚再去洞房吧。” “你……”季督军冲着君棠喷了一口酒气,“你今晚说什么,老子也不会听的。”说完,将君棠推了推,“一边去,等你弟弟生出来了,我也给你找个婆家去。” 君棠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木立在原地。 “季小姐定然能找个好人家。”墨徽永抱拳冲着君棠一声道喜。 君棠嘲然一笑,“这世界上不会有谁愿意娶我这个社会异类的,墨徽永,今天如果你再多一句话,我可能会捅了你。”说着,君棠的手已落在了腰间的佩刀上,“你不要逼我!” 耸了耸肩,墨徽永退后了一步,不再说话。 “新娘子,老子来了!”季督军抬手抹了一下嘴角的酒汁,半扶着楼梯的扶栏,一摇一晃地朝楼上走去。 君棠轻轻一叹,没有等到季督军气急败坏的怒喝,却听见了雪仪一声惊恐万分的惊叫,“不要——!” 身子一震,君棠愕然看了那个同样表情一僵的墨徽永,老沈这次究竟是怎么做事的?这么久了竟然颜雪仪还没带走! 没有多想什么,君棠朝着二楼奋力跑去,却被卫兵拦在了门外,“君少,不要为难我们,今天是督军的好日子,不要坏了督军的兴致。” “滚!”君棠怒然拔出了卫兵腰上的手枪,抵住了他的额头,“不让开,我一枪毙了你!” 卫兵们无奈摇头,“不让君少你,是死,让了也是死,你说我们还有选择吗?” “君少,不要胡闹。”当一个冰冷的枪头落在她的太阳穴上,君棠转头看着副官已用手枪瞄准了自己,“督军下了命令,如果你今天敢硬闯新房,可以打断你的腿。” “那你就开枪!”君棠怒然一喝,“你们究竟有没有把我当做季家大小姐?” “不要——!求求你,不要——!”雪仪的呼喊充满了绝望,“季君棠,你说过你会保护我的,你会保护我的!你在哪里?在哪里?” “你别叫了……虽然跑了一个新娘,但是今夜有你一个,也够了……”季督军的手指滑入了雪仪的肚兜下,“没想到她逃归逃,还帮老子牢牢绑了你,省了不少事……小美人……”充满酒气的唇朝着雪仪的脸上一阵狂亲。 此时此刻,一阵反胃的雪仪只想马上死去,谁也不会救他,谁也救不了她! 爹,对不起…… 狠狠地,雪仪朝着自己的舌头咬下—— “想死?”季督军突然钳住了她的双颊,“贞烈女子我可见识了无数!”充满邪念地一笑,季督军吻上了她的唇,“给我生个大胖小子,老子疼你一辈子!” 泪水滚落,雪仪的挣扎在季督军面前显得格外的无力。 突然,只觉得胸前一凉,肚兜已被季督军扯去—— “砰!”一声枪响在旅馆之中响起,季督军惊然放开了雪仪,扫兴地将手中的肚兜扔在了边上,“君棠,你当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老子今天要你知道,究竟谁是老子!” 全身剧烈地颤抖着,雪仪仿佛看见了一线光明,君棠,救我……救我…… 抽出了腰上的手枪,季督军怒然将门一开,狠狠一瞪门外的副官与君棠,“君棠,你要不懂事到什么时候?” “爸,放了她吧,求你。”君棠的目光看见了那个被绑在床上,衣衫狼藉的雪仪,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怒意,怎么会?杜家大少爷不在,而只有你一个人留下呢? “啪!”一个耳光狠狠打在了君棠脸上,季督军怒然咆哮,“你是什么东西!老子容你二十年,给了你督军之女的荣耀,你还想要什么?” 君棠身子一僵,看着季督军,“爸,你说什么?” 季督军深吸了一口气,“我当你是女儿,你别逼我不认你!” 冰冷的声音穿入君棠的耳中,君棠只觉得一道寒意贯穿了她的心。凄然摇头,君棠突然嘲然一笑,挺直了身子,“爸,你今天就算打死我,我也要带颜雪仪走!” “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季督军怒然一喝,手枪指在了君棠的额头之上,“君棠,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滚下去,否则,我一枪毙了你!” “那我也给爸一个机会!”君棠的手枪同样指向了季督军的额头,“放了颜雪仪,你要我做什么都好,否则,我拉你一起死!” “保护督军!”副官一声惊叫,周围的小兵顿时围了过来,所有枪支都指向了君棠的头。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更文~~ 第四十九章.身世 “噔!噔!噔!……”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季督军的酒似乎醒了几分,连连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开了口,“不可能,不可能……” 君棠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微微松了一些,是娘!是娘来了! 一缕烟圈从朱红色的唇中吐出,一位身穿紫红色旗袍的中年卷发女子将手中香烟往地上一扔,伸脚将烟头踩熄,抬起眼来,冷冷地瞧着这斗得你死我活的两人,“继续,看看谁的脑壳硬,可以挨了枪不死?” “夫人好……”副官慌忙对着季夫人恭敬地低下了头,“你们还不快放下枪?” 一声令下,小兵们都慌忙放下了枪。 季夫人冰冷地瞥了新房中的雪仪一眼,淡淡挥手,“放了她,少造次孽……” “谁敢动我媳妇?”季督军冷冷一喝,手枪依旧指着君棠的头。 “听我的,放了那女的。”季夫人再说了一遍,脸上显得有些不悦。 为难地看了看季督军,副官和小兵们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该听谁的? “她不是我家的媳妇,你们还绑着人家姑娘做什么?”季夫人又加了一句,抬眼看着季督军,“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你威风的日子,到终了了。” “你什么意思?”季督军忍不住开口一问,“这督军府,这季家军,还是我说得算!现在不是二十多年前,我已经容你太多,你别逼我!” “究竟是谁逼谁呢?”季夫人冷冷一问,让季督军不由得收了声。 “娘……”君棠看着季夫人,心中的委屈全都聚成了眼中的热泪,一直以为,娘只是家中榻上那个迷恋大烟的黄脸女人,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已这样的姿态出现在眼前,当初年轻时候的她,是否就是这样地明艳照人? 季夫人的目光落上了君棠的脸,有些不舍地摇了摇头,“你是我这辈子造得最大的孽,你这句娘,我当不起。” “娘……”君棠心中一抽,忽然觉得有些莫名地恐惧。 “不要叫我。”季夫人避开了君棠的眼,淡淡说完了这句话,看着副官将雪仪解了开来。 慌乱地将衣裳拉好,雪仪泪然跑到了君棠身边,“季君棠,我们走,离开这里好不好?” “娘……”君棠哀然一唤,手枪从季督军额上移开,“既然你如此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把我生下来?不如你现在就杀了我,把我这个最大的孽除了!”说着,君棠拉起了季夫人的手,将手枪塞入了她的手心,泪水却已滑落脸颊。 “君棠,这女人敢这样单枪匹马的出现,肯定是做好了一切部署。”季督军忽然将手枪指向了季夫人,“那么多年的怨,你我该了结了!” 季夫人倦然看了一眼雪仪,却将手中的手枪朝地上一扔,“小姑娘,你把君棠带走吧,以后我不想再看见她——你放心,今后季家军,没有一人敢动你们。” 雪仪连连点头,抽泣着握住了君棠的手,“君棠……” “娘,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连你都不要我?”委屈了二十年的泪水源源不断地滚落,君棠甩开了雪仪的手,往前走了一步,逼视季夫人,“我究竟做错了什么?爹不疼,娘不爱,到头来,竟然还成了弃儿?” “你没做错什么,是我错了。”季夫人平静地抬起了脸来,看着君棠,“我不该杀了你全家,只为让你装作是我生下来的孩子。” “你……”君棠的身子猛烈地一震,顿时有如雷击般木立在地,颤动的唇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终究还是把真相说出来了。”季督军忽然一声大笑,“今日,我要休妻!休掉你这个二十余年都不会生孩子的女人!” “是吗?”季 分节阅读_35 分节阅读_36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36 夫人看着眼前凉薄的他,不禁眸底闪过一丝哀怨,“当年你向爹求亲之时,可是说了这辈子只会娶我一个,这些年来,你可还记得你在季家众位将军面前许下的诺言?”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果我堂堂督军连个儿子也没有,这香火一断,今后谁来继承季家?”季督军冰冷地说着,“就算你爹还在世,一定会怪你断了香火!” “那你就错了……”季夫人忽然云淡风轻地一笑,拍了拍手,“绝后的是你季家,不是我季家……” 扶了扶眼镜,墨徽永缓缓走了上来,对着季夫人亲热地喊了句,“妈……” “你叫她什么?”君棠、雪仪、季督军一脸惊愕。 “不是我不能生,而是我就不想为你生儿育女……”季夫人冰冷的话,顿时洞穿了季督军的心,也凉透了君棠的心。只见季夫人往前走了一步,用额头贴上了季督军的枪口,“开枪啊!二十多年前,你用计逼我嫁你,那些霸气去哪里了?在你开枪杀永哥的时候,可曾想到,有一天你会断子绝孙?” “你是个疯女人,是个疯女人!”季督军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这世上怎会有人疯狂到用二十多年去复仇?自己又怎么会掉进这个局中二十多年而不自知? “砰!”突然一声枪响,季督军身子一颤,已然中枪气绝。 季夫人看着一边开枪的副官,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些年,辛苦你了,柳昆。” 副官柳昆摇了摇头,“当年他那样逼迫小姐,如今能为小姐出这口恶气,柳某算是报了季老督军的知遇之恩。” 墨徽永皱紧了眉头,“妈,这老家伙死了之后,那些部将会不会……” 季夫人安然摇头,“你放心,我既然敢一个人来这里,季城那边,肯定已经被我控制下来,爹当年的部将十之七八是我这边的人,算算时间,这东晴镇外的驻兵肯定被吕师长他们拿下来了。”笑然看着墨徽永,季夫人有些歉然地捧住了他的脸,“这些年来,把你寄养在墨家,苦了你了……娘今日送你这份礼物,你可开心?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新任季家督军。” “开心,妈你送我的礼物,不管什么,我都开心。”墨徽永舒眉一笑,瞧向了雪仪,“雪仪,对不起,为了妈辛苦布下的这个局,对不起,苦了你了。”说着,伸出了手去,对着雪仪轻轻一笑,“你瞧见了,现在我是督军了,没有谁敢威胁我了,若是你愿意……” “迟了……”雪仪握紧了一边呆然木立的君棠的手,含泪摇头,“你可以为了一个局,把我推出去一次,今后还会把我推出去第二次,我们回不去了,墨徽永……” “你以为你走得了吗?”墨徽永忽然脸色一沉,“我堂堂季家新任督军要留一个女人,会留不下来?” 君棠嘲然一笑,热泪依旧停不下来,只见她凄凉地看着季夫人,“娘?怪不得爸从来就不疼我,也怪不得你每次给我喝的都是凉的汤,原来我是个野种……更可笑的是,我竟然喊一个杀我全家的仇人娘二十年……哈哈哈……可笑……可笑……你欠我的……”苍凉却疯狂的笑突然一僵,君棠充满恨意的目光落上了季夫人的脸,“你永远都还不清!” “你敢威胁夫人?”柳昆的枪口对准了君棠的额头,“她,不能留!” “让她走……”季夫人再次避开了君棠的眼睛,“她说对了,我欠她的,还不清。” 君棠抬起了手来,决然地抹去了脸上的热泪,冷冷地看着墨徽永,“你比我好,从小养父养母都那么疼你,没有人逼你做不想做的事,如今,还有亲娘直接给你送上礼物,上天怎么可以这样不公平?所以……我要拿走你在乎的东西!”说着,君棠将雪仪往怀中一抱,转眼看着季夫人,“不管怎么说,我跟她是拜过天地的,我要她!” “你敢!”墨徽永怒然一喝。 “由她!”季夫人摆了摆手,吩咐柳昆,“柳昆,给我放出话去,东晴镇任何人,谁敢说季君棠一句坏话,一枪毙了!” “可是……”墨徽永不甘心地开口,却被季夫人的目光逼得咽下了话。 “你已是堂堂督军,肩负的是整个季家军的兴衰,下面那些宾客还有东晴镇外那些季老头的亲兵还要你去处理,这个时候不是你儿女情长的时候!”季夫人冷冷一瞪他,“拿出你的男儿魄力来,季家没有一个孬种!” “你欠我的,我会要回来的!”君棠的手指紧紧扣紧了雪仪的手,让雪仪觉得有些痛,却明显地感觉到了君棠的颤抖。 你的心很痛,是不是? 雪仪忧然看着君棠铁青的脸,“我跟你走,季君棠。” “如果可以,我会还你。”季夫人点了点头,“只是希望,今后你我不要再见面。” “人在做,天在看,我会回来的……”君棠只觉得一阵腥味冲上了咽喉,不得不忍住了想要说的话,拉着雪仪直直地朝着楼下奔去。 菀清,我想你,在这个世间,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心中一酸,君棠的心,一阵又一阵地揪痛,忽然之间,她只觉得自己要窒息死掉,一切一切都是噩梦,醒不过来,永远都醒不过来。 我不是督军之女,永远都不是督军之女,菀清,我原来只是个连亲人的仇都报不了的弱女子…… 墨徽永看着君棠的背影,不由得咬紧了牙,季君棠,你活不过今夜的…… 季夫人低头看着地上季督军的尸体,泪水终究盈眶而出,永哥,你在天上可瞧见了?我们的儿子当督军了,我们的仇人,断子绝孙…… 回想这二十多年来的隐忍,季夫人不由得一阵心酸,她逼着他违背诺言,不单使他成为各个旧部心中言而无信的薄情男子,也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尝到丧子之痛……与墨徽永一起利用东晴镇的秘密,一步一步地引季督军来东晴镇,只为了争取出时间,进行谋划很久的兵变夺权…… 如今人死了,仇消了,可是失去的一切……却再也要不回来…… 只是,窗外夜色正浓,夜晚还没过去,有些噩梦,还将依旧。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然后睡觉,呼呼~~ 第五十章.容军 君棠带着雪仪走出旅馆的刹那,雪仪怜惜地瞧着君棠悲戚的脸,想伸出手去为她拭去脸上难以自抑的泪水,却被君棠冷冷推开,“不要看我,往前走!” “君棠。”雪仪忧然看着她,心,没来由地一阵揪痛。 君棠一边拉着她朝东晴镇外走,一边自嘲般地疯狂笑着,“你别用那种同情的眼神看我,我没那么可怜!他们欠我的,伤我的,我会十倍讨要回来的!” “君棠!”雪仪忽然停住了脚步,“我们走了,就不要回来了,好不好?” “恐怕,我们连走都不容易了。”君棠倒吸了一口气,漠然一笑,“是他们逼我做狼的,不是我天生要做狼!”警然将雪仪护在了身后,忽然将雪仪拉进了小巷子,看见十余名小兵慌乱地一边上膛,一边朝着这条小巷跑来。 “别让季君棠跑了!” “这个世界,没有谁会饶我一命,因为我活着,永远是他们不可预知的噩梦!”君棠抹去眼角的泪,正色看着雪仪,“我保护你跑出东晴镇,你就一直往陈督军的辖地走,找到了你爸就再也不要回来!” “那你呢?”雪仪急然一问,已被君棠拉着往小巷子的尽头跑去。 “墨徽永不要了我的命,他会睡不好。”君棠的脸上忽然浮起一丝骇人的冷意,“我不要了他的命,我这口气永远都咽不下去!”菀清,不杀了他,不管我们跑到哪里去,一样摆脱不了他的追杀,我不会让你活那么辛苦,所以,即使是地府,我也要闯上一闯,要他的命! “君棠……”雪仪含泪一唤,在冲出小巷子的瞬间,拉住君棠的手,跑进了另一条小巷子。 “你!”君棠刚想说什么,雪仪却拉住她的身子蹲了下来,拿起边上的箱子罩住了她与她。 狂烈的呼吸近在咫尺,君棠紧皱着眉头,突然而来的黑暗,看不清楚眼前女子的眉眼,只能在一片肃杀的寂静之中听见她狂乱的心跳。 “人呢?” “要是找不回来,督军肯定要杀了我们!” “她们一定是往东晴镇外跑了,我们快往那个方向追!” 君棠咬牙听着他们说的话,几个小时之前,她还是高高在上的督军之女,没想到几个小时之后,她竟然成为了宛若丧家之犬的可怜人,紧握的双拳狠狠颤抖着。 黑暗之中,雪仪伸过了手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君棠微微一愣,发现她的呼吸近在咫尺,不由得一慌。 听着小兵的脚步跑远,雪仪压低了声音,“季君棠,不要报仇,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我做不到!”君棠突然将箱子一掀,站了起来,警惕地瞧了瞧小巷外的动静,“颜雪仪,我告诉你,就算是菀清在这里,这一次,她也阻止不了我。” “可是你说过的,你跟我拜了堂,你也说过的,你不会不管我……”雪仪抓紧了君棠的手,颤然开口,“你不能丢下我不管,你如果出了事,我会……” 没有让雪仪说下去,君棠马上打断了她,“没有谁会保护你一辈子,你如果总是想着依靠我,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我不会管你一分!” “你……”雪仪眼中噙着泪水,君棠避开了她的眼睛,扣紧了她的手,“有些话不必说了,带你离开东晴镇后,就当做从未认识过我,你颜雪仪的柳梦梅不该是我,我的杜丽娘也不该是你。” 雪仪的身子一震,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一阵难以控制的心痛,泪水滑落,雪仪害怕地握紧她的手,心底有个声音响起,季君棠,不要放开我,好不好? 菀清……君棠沉沉一叹,深深吸了一口气,或许……我也不是你的柳梦梅…… 君棠自嘲却凄绝地冷然笑着,从现在开始,她只是一个没爹没娘、连保护自己都不容易的孤儿…… 青乌镇,小旅馆中。 “君棠……”菀清从窗口看着即将天明的东方,心中升起一抹莫名的心悸。 “姐姐……姐姐……”傻傻笑着,九娘掩住心底的不安,扯了扯菀清的衣角。 “没事了,我们大家都没事了……”菀清自言自语说着,像是说给九娘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杜小姐。”小凯敲了敲门。 菀清激动地冲到了门后,将门打了开来,眼瞧见了小凯身后的老沈跟杜家大少爷,不由得心中一酸,上前抱住了哥哥,“哥哥,你没事,你没事回来了,真好,真好……” “妹妹,以后哥哥照顾你,不会让你再那么苦了。”杜家大少爷轻轻拍着她的背,一直紧揪的心终于松了一些。 老沈看了一眼安然的菀清,对着小凯开口说,“小凯,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该回去了,不然我怕君少一个人撑不住。” “老沈”小凯忽然一喊老沈,“你先别忙去,君少肯定不会有事。” 老沈惑然看着他,“什么意思?” 小凯点了点头,“这一夜逃出东晴镇,竟然没有遇到任何盘问,驻守在镇外的人马似乎是故意放我们出来,这一点也不像督军大人的作风。” 小凯的话让老沈顿时呆住了,是啊,这一路行来,几次险些撞上了季家军,那些小兵都是忽然朝另外一个方向巡逻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督军要娶媳妇,夫人不可能不管的。”小凯的下一句话让老沈顿时明白了小凯的意思。 老沈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夫人故意放我们走?” “不错。”小凯点点头,“所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大家都送到最安全的地方,让君少没有后顾之忧。只要夫人出现了,君少最多就是受点皮肉之痛,不会有性命危险,所以,老沈,你可以不必回去。” “嗯,你说的有道理。”老沈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大家,“那我们就休息片刻,及早出发。” “怎么没有看见颜小姐?”菀清看了看老沈空荡荡的身后,“她没有跟你一起出来?” 老沈看了一眼杜家大少爷,“有君少在,她不会有事,放心。”br/ 分节阅读_36 分节阅读_37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37   “对,对,我们都要相信季小姐。”杜家大少爷拍了拍菀清的头,“你看中的女人,不简单。” 菀清微微一震,可是心里的害怕,却还是挥之不去。 “来人!把这里围起来!”突然,旅馆外一声熟悉的呵斥。 “容长丰!”老沈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他怎么会突然出现?” 旅馆之外,一身军装的容长丰跳下了马来,看着自己手背上的伤痕,冷冷地朝着小旅馆的楼梯走了上去。 小旅馆中突然一片死寂,无关之人被容军赶了出去,八个小兵跟着容长丰缓缓走上了旅馆二楼。 “你们不用躲了,跑不出去的。”容长丰看着当先的老沈,冷冷一笑,“当初你打我的痛,我可没有忘记。”说着,容长丰将手背朝着老沈晃了晃,“不过你也只是一个奴才,我不怪你。” “容督军,不要乱来,要是这里的人少了一根头发,容、季两军真开了火,对谁也没好处。”老沈吸了一口气,正色瞧着他。 只见容长丰将军帽取了下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就算我杀了你们,我相信新的季督军连问都不会一问,至于季君棠,就更没有资格问。” “你什么意思?”小凯怒然开口。 “你们还不知道吧?”容长丰淡淡一笑,“今早季夫人已经通电全国,季老督军不幸染病身亡,新督军继任,并不是那个捡来的孩子季君棠,而是季夫人的养子墨徽永,其实你们都是明白人,所谓养子,不外乎是季夫人的私生子而已,可笑,可笑啊。” “君棠……”菀清不敢相信地看着容长丰,若是真的,此时此刻的君棠不单单是危险,还是绝望!不行,要回去找她,无论如何都要回去找她! “我可是在青乌镇驻兵多日,本来想找个机会攻入东晴镇,却没有想到,等到了这样一个好笑的结局。”容长丰冷冷逼近了菀清,“季君棠不是喜欢自命为狼吗?这一次,她永远都做不了狼,因为她只是一只丧家之犬!”微微一顿,容长丰哈哈一声大笑,“做了那么多年的督军之女,也够她这个野种回味一生了……” “你笑够了?”菀清突然冷冷一问,“笑够了就请督军大人让让,让我回东晴镇。” “你……”容长丰有些震惊地看着她,从未想过这个女子竟然会如此镇静。 “不管季君棠是狼,还是狗,是督军之女,还是野种,我只知道……”菀清突然正色看着他,“她是我一辈子的柳梦梅,她还没有教会我唱曲,我不准她离开这个世界。” “疯子!”容长丰冰冷地一喝,“她是女人,你也是女人,你们两个该送去祠堂!” “那又如何?”淡淡地一问,菀清却笑得坚定,“她至少比世间很多男子要干净!”淡淡一笑,菀清挺直了身子,“我许了她一生,这辈子,就算她变成了灰,我也是她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更文~~今后会努力写这文~并且承诺,此文绝对不v 第五十一章.敌友 容长丰忽然阴冷地一笑,饶有兴致地瞧着菀清,“我突然想到个法子要季君棠的命。” 老沈警然挺身护住了菀清,“就算君少已不是大小姐,相信容督军你也知道,逼急了她,她一口咬下去,可是会跟那个人同归于尽。督军大好的前程,何必可以冒这一个险呢?” “你这话说得倒有几分理。”容长丰冰冷地看了看老沈,“对付狼,肯定要直接射中她的弱点。”目光朝菀清一转,“你要是死了……不好,你若是成了我的督军夫人……哈哈哈……” “不如你跟我做个交易?”菀清深深吸了一口气,凛然对上了容长丰的双眼,“我相信容督军你肯定会感兴趣。”双手悄悄背在身后,终究忍不住轻轻颤抖,君棠,我会很坚强地保护好自己,也保护你…… “妹妹。”杜家大少爷骇然将菀清往身后一拉,颤颤地看着容长丰,“容督军,我们不过是普通小民而已,求你,放过我们吧。” “滚开!”容长丰冷冷一喝,几名小兵冲了上来,将杜家大少爷按在一边的墙上,枪口抵在了他的额上,“你给我闭嘴!否则,我马上毙了你!” “容……”还想说话,但是那枪口的冰冷让杜家大少爷顿时颤然收了声。 老沈跟小凯还想说什么,只看见菀清已挺起了身子,往容长丰面前走近了一步,“我用一个秘密,换几条人命,然后,我跟你走。” “什么秘密?”容长丰眯了眯眼,看着菀清,不规矩地抬起了手指,捏住了菀清的下巴,“你身上还有什么秘密值得我放过他们这些人的命?”目光淡漠,冷冷地带着一丝鄙夷,“人是长得清秀,可惜……” 菀清忽然抬起了手来,解开了自己的领扣,让容长丰的呼吸忽然急促了起来。 “还是有几分撩人之姿……”容长丰的目光看着菀清的手指又解开了一个领口,露出了雪白的颈子,“你想用身子来换?比你好看的女人我容长丰见得可多了,你以为你有多少分量?” 菀清同样鄙夷地看着他,“我说过,我只是季君棠的女人,你还没资格碰我!”下巴挣开他的手,菀清从颈间拉出了那把黑铁钥匙,在容长丰面前晃了晃,“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本来想狠狠给菀清一耳光的容长丰蓦地一愣,他也见过不少古董,一瞧见这把钥匙,便觉得是个有来历的物事,“是什么?” “要想解开东晴镇的秘密,就必须凑齐这三把钥匙。”菀清将钥匙往手心中一抓,“今天,你可以强杀了我们全部,夺了钥匙,但是,你却永远都找不到剩下的两把钥匙在哪里……” “你……这是威胁我!”容长丰冷冷笑着,往后退了一步,挥了挥手,示意小兵退下,放开杜家大少爷,“果然,跟季君棠有关系的女人,都不是羊。” “容督军的意思是愿意跟我做这个交易?”菀清面容依旧清冷,语声当中却是掩不住的喜悦。 “好,我跟你做这个交易!”容长丰冷冷的目光扫过边上的其他人,“趁我还没有后悔之前,你们都滚!” 杜家大少爷骇然摇头,上前摇了摇菀清,“妹妹,这个可是我们杜家的传家宝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就……” “人都活不了,还留着这个做什么?”菀清的一句话,让杜家大少爷顿时无话可接。 菀清对着老沈点点头,“我担心君棠……” “我懂杜小姐的意思,我这就回东晴镇,暗中保护君少。”老沈点头,“只是,杜小姐,你可千万小心。” “还没等到君棠,我不会死的。”菀清淡然笑了笑,“快走吧。” 众人点了点头,小凯回头扶住了九娘,扯了扯一脸铁青的杜家大少爷,“快走吧,留下来,杜小姐会更难。” “哥哥,保重。”菀清忽然笑得格外亲切,“这个世道,能活着,都不容易,所以,珍惜生命吧。” “妹妹……”杜家大少爷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此时此刻,他只觉得惭愧,竟然还不如一个姑娘家。 “快走吧。”菀清眸底的泪光闪烁,有些沙哑地开了口。 杜家大少爷黯然一叹,只得跟着小凯带着九娘离去。 “姐姐……”九娘痴痴地回过了头来,不舍地瞧了菀清一眼,杜菀清,你待季君棠的坚定,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及? “走吧……”菀清挥了挥手,让九娘忍不住满心的酸意,终究落下了泪来。悄悄抬眼看了看身边的杜家大少爷,在生死关头,不如一个女子那般通透,幸好还没许他一生…… 脑海之中,不由自主地浮现起了君棠那张漠然却英气的脸,九娘的心不由地一痛,此时此刻,你才是最需要人保护的人吧…… 菀清看着他们一一离开,暗暗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看着容长丰,取下了颈间的黑铁钥匙,放在了他的手上,“好了,我们该去救君棠了。” “笑话!我凭什么救她?”容长丰将黑铁钥匙紧紧捏在手心之中,“你该知道,我巴不得她死!” “君棠如果死了,那她身上的那把钥匙就会落在新的季督军手中。”菀清的话让容长丰脸上的冷笑瞬间消失,“竟然在她身上?” “不错。”菀清点了点头,“那你是救?还是不救呢?” 容长丰仔细看了看她,“你也是个让人觉得害怕的女人……” “你如果不去,那就别拦着我去救。”菀清推了推容长丰,兀自急急地朝着楼下跑去。 “拦住她!”容长丰冷冷下令,小兵们便已将菀清紧紧围了起来。 容长丰缓缓走下了楼,“你不能走,你必须留在我身边。季君棠那头母狼若是没有什么掣肘她,确实是个可怕的女人。” “容督军的意思是愿意去救她?”菀清看着他的眼,带着几分惊意。 “东晴镇的这个秘密,是我的。”容长丰一把揪起了她的手,“所以,我暂时留她一条命!” 菀清暗暗舒了一口气,君棠,等我,只要能再见到你,不管付出什么,我都会让你安然活下去。 “砰!砰!”两声枪响在河边响起。 天已大亮,明明已经跑出东晴镇很远,可是这些季家小兵却依旧穷追不舍。 君棠紧紧拉着雪仪一路借着河畔柳树躲避着小兵们的冷枪,呼吸越来越吃力,双腿也越来越酸麻,君棠看了看一脸苍白的雪仪,她贵为大小姐多年,何曾有过这样的折腾? “撑住了!”君棠拉住雪仪往最近的一棵柳树一躲,微微让彼此缓一缓呼吸,侧脸看了看身后的追兵,喃喃开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一……” “你……你在数什么?”雪仪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任由她将她护在怀中,即使是在这样慌乱的一刻,只要有她相护,雪仪依旧觉得无比地心安。 “等等我冲出去的时候,你乖乖在这里不要动,贴紧树!”君棠的话音才落,身子已突然蹿了出去。 冲最前的三名小兵哪里想到君棠会突然杀出个回马枪,微微一呆的刹那,君棠伸出手去,钳住了他的喉咙,夺过他手中的步枪,举起就是两枪,打死两名小兵后,紧紧贴住这名小兵的身子,接连挡住了数颗流弹。 “八……”默默一念,君棠靠紧身后小兵的尸体,看准时机,将小兵往身后一推,蹿到雪仪身边,匆匆喝了句,“走!” 雪仪还没反应过来,君棠已拉紧她的手,带着她再往前奔去。 “呵……”君棠微微一愣,匆匆看了她一眼,“这个时候,你竟然还笑?” 雪仪摇了摇头,回握紧了她的手,“你一定要保好命,我还想跟你唱《牡丹亭》。”季君棠,我想跟你唱一辈子的《牡丹亭》…… “你……”君棠冷冷一笑,“我是舍不得死,这个世界上欠我的太多,我要一件一件地讨回来!” “季君棠……”雪仪忽然觉得眼前满是仇怨的她有些害怕,刚想说什么,只觉得腿上一痛,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你!”君棠看着她蓦然痛得一脸冷汗的脸,只见她的左腿之上,赫然有一个血淋淋的枪眼。 “你们竟然伤到了颜小姐!”忽然听见后面的一个小兵一声惊喝,枪口瞄准君棠脑袋的刹那,君棠忽然将雪仪拉了起来,挡在了自己身前。 “颜雪仪……”君棠漠然的眸子映入了雪仪的眼,雪仪却含着泪水看着她,不等君棠说完话,却已坚定地开了口,“我相信你,不会让我死的……” 君棠脸上的冷漠忽然有些消融,只见她微微点了点头,贴在雪仪的胸膛之上,“撑住!” 雪仪的泪水夺眶而出,却忽然伸出了手去,将君棠紧紧抱在怀中,“季君棠,我不会再那么懦弱了……” 小兵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地靠近她们,君棠曾经的狠辣,对于季家军来说,无一不知,这个能在垂死时候咬死对手的女子,在这样的穷途末路,必然更为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苏苏,不好意思,更文还是超时了,多多见谅哦 也给所有支持这文的大大们,说句不好意思 第五十二章.仇心 “ 分节阅读_37 分节阅读_38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38 砰!砰!砰!砰!……”好几声枪响突然响起,小兵们中枪倒了下去。 雪仪紧紧闭着眼睛,双手却不曾松开君棠一分。 “季君棠,别来无恙。” 当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君棠挺直了身子,将颤抖的雪仪护在身后,口中迸出一个名字,“容长丰!” 容长丰平静地看着君棠,挥手示意身后的小兵放下枪口,“季君棠,你没想到吧,在最后关头,竟然还是我救了你?” “你想说什么?”君棠同样平静地看着他容长丰,抬手指了指额头,“我知道你想要我的命,既然撞上了,就瞄准这里打!如果今日打不死我,你会后悔的。” “君棠……”雪仪痛然扑在君棠背上,忍不住紧紧抓住了君棠的肩头,“不要。” 容长丰抬眼看到了一脸苍白的雪仪,眸中闪过一抹惊喜的光彩,只见他对着君棠拍了拍掌,“季君棠,在这种时候,你还不愿意做一只丧家犬,你这个女人,还真让我意外。”说着,容长丰在君棠面前摊开了掌心,“你若是不想看见那个卖酒的女人有事,就乖乖把钥匙交出来,我会念在你我相识一场,给你一条生路。” “菀清!”君棠脸色惊变,怒眼瞪向了容长丰,“她在你手上?” “是又如何?”容长丰走近了君棠,目光忍不住往雪仪脸上再看了一眼,“季君棠,你今日若是不交出来,恐怕要死的,可不止杜菀清一个女人。” “不交。”君棠的话让容长丰不敢相信地看了看她。 “你说什么?”容长丰逼视君棠,“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交还是不交?” 君棠坦然对上了他的眼,“不交!” “你信不信我马上就毙了你!”容长丰掏出了手枪,紧紧顶在了君棠额头之上,“季君棠,我劝你别考验我的耐心!” “钥匙不在我身上,我如何交?”君棠嘲然笑着看着容长丰,“当然,你也可以开枪,赌一赌,钥匙究竟在不在我身上?” “你在求死?”容长丰忽然将手枪移开,“季君棠,我不会如你愿的!来人,押她回去!” “不要碰我!我自己会走!”君棠挣开了左右两边的容家小兵,转身扶住了雪仪,紧紧握紧了她的手,低声说了一句话,“别怕,只要我还活着,你便会没事。” 雪仪紧紧握着君棠的手,一丝也不敢放开,不经意间,靠在了她的怀中,忽然之间,她竟然觉得有些想哭,不是恐惧,不是疼痛,而是莫名的安心。 “颜雪仪。”容长丰看着雪仪的背影,饶有兴趣地一笑,想到东晴镇上那一夜的杜丽娘,心念,似乎被什么轻轻一拨,淡淡地有些飘然的感觉。 一路走回青乌镇,来到了小旅馆下。 “哥哥!”身穿军装的容兰老远便瞧见了容长丰带着百余名小兵走了过来,激动地扑了过去,拉着容长丰的手,晃了晃身子,“哥哥你这次偷偷带兵出来,可吓死我了!” “不是要你好好待在容城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容长丰皱紧了眉头,宠溺地抬手拍了拍她的额头,“我这不是很好吗,快快回去吧。” “不!这一次,我绝对不回去!”容兰对着容长丰笃定地点头,“我不要再做哥哥保护的小妹!” “胡闹!”容长丰脸色一沉,“副官,快送小姐回去。” “哥哥……”容兰猛烈地摇头,想说的话却因为目光看到了君棠而硬生生地吞了下去。只见她僵然看着君棠,控制不住自己,走了过去,原本满腹想要骂的话,却只汇成了一句,“君棠……” 容长丰看着又再次犯傻的妹妹,心中的怒火忍不住升了起来,将容兰拉到了身后,“妹妹,别犯傻了!” “哥哥……”容兰一阵哽咽,看到了哥哥眼中的怒火,不禁连连摇了摇头,“哥哥你抓她回来,是要杀她吗?” “有劳容小姐担心,他还杀不了我。”君棠的冷话响起,只见她微微松开了雪仪的手,看了一眼雪仪染红的裤脚,“容长丰,颜小姐恐怕撑不下去了,我死可以,但是她不能死。” “笑话,你凭什么给我发号施令?”容长丰冷冷逼视君棠。 君棠忽然笑了,“就凭那把钥匙,颜小姐若是落下了什么病根,我也会让那把钥匙永远消失,你想不想试一下?” 容长丰倒吸了一口气,想要发怒,却不得不忍住,“季君棠,你威胁我太多次了。” “所以也不差这一次。”君棠云淡风轻地看着他,“我们之间的恩怨,我们两个来解决,不要累及无辜。” “君棠!”菀清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只见她在楼上窗畔对着君棠不断挥手,眼底已不由自主地噙起了泪花,“君棠……” “菀清……”君棠忍不住对着菀清温暖地一笑,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了,只要你能安好,我只要你能安好。 “这女人竟然也在这里!”容兰怒然一喝,忍不住拔出了腰间的手枪,指向了窗畔的菀清,“你是最不该活在这个世上的人!”季君棠……是我的!不管她怎样对我,也是我的! 君棠的手突然紧紧抓住她的枪眼,另一只手已紧紧勒住她的喉咙,将她钳制在了怀中,冰冷地开口,“容兰,别逼我。” “你找死!”容长丰一声令下,周围小兵已将枪眼尽数对准了君棠。 “君棠!” “君棠!” 菀清与雪仪同时一唤,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容兰却在君棠怀中突然笑了,只见她缓缓抬起了左手,紧紧握住了君棠的手背,幽怨地开了口,“是不是只有这样,你才肯抱抱我?” “你……”君棠眉头一锁,手臂微微一松,“容兰,靠近我,你真的不会有好下场,为什么你总是不明白!” “我不想明白……”容兰笑中有泪,“你知不知道自从那天你从仓库逃走后,我多想,多想你再抱我一次,甚至……” “够了!不要再说了!”君棠将容兰推了出去,转身面向容长丰,“我不想再起争端,我也知道你想要我的命,总有一日我会成全你,但是,我也想容督军你成全我一件事。” 容长丰看见容兰无事,暗暗舒了一口气,示意小兵们放下枪,“你说。” 君棠看了看雪仪,“话,还是留进去说,现在先医治颜小姐。” 容长丰点了点头,吩咐小兵将雪仪扶上去,好好治伤。 “君棠……”雪仪害怕地瞧了君棠一眼,迟疑着不敢上去。 君棠对着雪仪轻轻低了一下头,“你放心,他不会对我怎样,也不会对你怎样,治伤要紧。” 雪仪点了点头,任由小兵将自己带上了楼。君棠抬起脸来,看着窗畔的菀清,笑了笑,“菀清,好好照顾颜小姐,我答应过颜老板,会好好保护她,不能让她有事。” “好。”菀清含泪点头,看着君棠的脸,“君棠,我是你……” “我知道!”君棠打断了菀清的话,突然笑得有些沧桑,“这些话,我相信总有一日,我还能听你亲口对我说,只是现在,原谅我,我要不起任何人。” 菀清的心忽然一揪,想从君棠眼底读出什么,雪仪已被送入了房中,不得不转过头去,照顾准备取弹的雪仪。 君棠,你的心,究竟在想什么? 菀清,这个世界,没有权力,就算我们跑到天涯海角,一样会被当成蚂蚁似的捏死,要想真的有未来,我这身军装,不能脱下。 君棠回过头来,看着容长丰,“我想,我们该好好谈一谈。” “很好,你肯合作便好。”容长丰吩咐小兵将这里围了起来,把旅馆中的无关人员清理了出去。 君棠与容长丰坐定大厅,老板颤颤巍巍地端上了好酒好菜,小心伺候着。 容兰打赏了老板一些大洋,示意让他出去,自己也坐了下来。 容长丰看了容兰一眼,“妹妹,你先上去休息。” “我偏不。”容兰倔强地看了几眼君棠,季君棠,如今你落了难,能救你,能帮你的只有我容家,我就不信,你还是这般铁石心肠,不肯正视我对你的情! 无奈地摇了摇头,容长丰冷冷的目光剜了君棠一眼,“季君棠,你欠我容家的太多了。” 君棠冰冷地笑着,“所以,才不敢再欠。容长丰,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吗?” 容长丰看着君棠眸底的仇恨,忽然笑了笑,“你想报仇,我知道,以你的性子,被伤的不一口咬回来,你是不会罢休的!”笑容忽然一僵,容长丰逼视着君棠,“可是,我不会帮你,你若真报仇成功了,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 “有好处。”君棠正色看着容长丰,“我把钥匙给你,宝藏全是你的,然后,我死,让你高枕无忧!” “君棠!”容兰颤然拉住了君棠的手,“不准!哥哥,你不要杀她!” 容长丰忍不住一声大笑,“你舍得杜菀清?” 一句话刺痛了容兰与君棠,只见君棠缓了缓情绪,“我若杀了季家母子,季家军绝对不会放了我,我只有死路一条,既然如此,我何不卖个人情给督军你?我的命,你拿走,放了杜菀清与颜雪仪,如何?或者……我助你拿下季家地盘,你该清楚,季家防御部署,我一清二楚,若是我能助你拿下,你再杀我,赚的只有你一人。” “哥哥!”容兰看着那个含笑沉思的容长丰,知道君棠的话已经说动了他的心,可是她不想让她死! “听起来确实不错。”容长丰看着君棠,“说说你要我做什么?” “苦肉计。”君棠凛然对上了他的眼,“我不会让你损兵折将,当然,你也可以在我救季老太婆的时候,真的要我的命,无论怎么算,你也不会亏。” “你就那么想报仇?” “他们母子,一日不死,我一日不甘心死。”君棠恨然咬牙,缓缓捋起了自己的衣袖,露出上面的条条疤痕,“这二十多年来的债,我要他们母子两个都还我!” 容长丰看着君棠的疤痕,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堂堂季家大小姐会成为一匹随时会咬死人的母狼,甚至还会成为一个社会的异类。 容兰的心狠狠一痛,几年前一起学戏之时,便瞧见过她身上的伤痕,没想到那么多年后,竟然连这里都有伤痕,或许不是你无情,而是你的情都让季家给全部磨灭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 加油恢复日更哈,各位大大久等了~ 第五十三章.遗计 取了弹,上了药,雪仪安静地躺在床上休息。 菀清小心翼翼地扶起了雪仪,缓缓给她喂了几口清水,“颜小姐,东晴镇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君棠,怎么突然就……” 雪仪轻轻一叹,看着菀清,“她是个很可怜的女子,可是却又是一个喜欢硬抗的女子,我知道她此刻的心,肯定是不好受。”脑海中一浮现君棠那张总带着三分自嘲的笑脸,雪仪没来由的就觉得心中一痛。 菀清沉沉一叹,“依着她的性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咚咚。” 突然,听见有人敲门。 菀清放下了杯子,起身打开了门。 “君棠!” 菀清还没来得及反应,君棠已快速地进了房间,将门紧紧关上,“菀清……”抬起手来,君棠突然将菀清紧紧抱在了怀中,喃喃呼唤着她的名字,身子不由自主地有些颤抖。 看着眼前这一幕,雪仪心中忽然一酸,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去。颜雪仪,你是怎么了?究竟在在乎什么呢? “君棠……”菀清抬起了手来,心痛地抚上了她的脸,“君棠,我们逃吧,好不好?” 君棠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只见她只是将手贴上了她的手背,摇了摇头,“菀清,我们无路可逃,没有兵权,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只是可怜虫,活不下去的。” 君棠的话虽然冰冷,却也是实话。菀清忍不住紧紧抱住君棠的颈,“可是我有些怕,容长丰不是善类。” 君棠抱紧了她的身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菀 分节阅读_38 分节阅读_39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39 清,其实我也害怕……我不是过去那个无牵无挂的季君棠,我已经不算一只狼……可是,这个世界上的非善类太多,我们要活下去,我就得比那些人还要恶,还要狠。” “君棠,答应我……”菀清刚欲开口,君棠已抬手压住了她的唇。 “我无法承诺任何事,对不起,菀清。”君棠忽然自嘲地一笑,从颈间将那把钥匙拿了出来,“既然你的钥匙已经交给了容长丰,那么如今我把这把钥匙放你这里,他绝对想不到会在你身上。”微微顿了一下,君棠将钥匙解下,系上了菀清的颈上,小心地将钥匙塞入了领下,“万一……容长丰他日威逼你们,你也可以用这个去威胁他,多撑几日,等我回来。” “君棠……”菀清眼中闪烁着泪光,紧紧抓住了君棠的手,想要多看她几眼,“我有种感觉,我好怕,仿佛你这一去,我们便再也见不到了。” 君棠突然冷冷地笑了笑,“很多人都希望我死,偏偏这一次,我要让他们失望了。”说完,君棠送开了菀清,握着她的手来到了雪仪床边,“颜雪仪,我知道你没睡着,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雪仪微微一颤,忍不住睁开眼来,定定瞧着君棠的脸,“什么?” 君棠平静地看着她,“你相不相信我?” 雪仪微微一怔,重重点头,“相信!” 君棠忽然自嘲地笑了笑,“如果我会推你进火坑,你愿不愿意帮我做一件事?” 雪仪眸中满是惊色,“我……我可以帮你做什么?” “勾引容长丰。”简单的五个字从君棠口中出现,让雪仪跟菀清同时大惊。 “我……我……我不是那种女人!”雪仪咬了咬牙,“我恐怕,帮不上你。” 君棠冷冷一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卑鄙?”说着,君棠看了看同样不解的菀清,“我们如今只是别人的俎上鱼肉,性命全部都掌握在容长丰的手心里,要想能够真正的安然,我必须得拿回兵权。”眸子一动不动地瞧着雪仪,“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帮我的,只有你。” “我……我做不来……”雪仪满心慌乱,“我怕……” 君棠正色看着雪仪,伸出手去,落在了她的肩头,“这是我唯一的生路,也是你唯一的生路。从河边回到青乌镇的路上,容长丰看了你不下十次,我想他对你绝对不是那样简单,而东晴墨徽永一直派兵追你我,定然也是不想放了你。如果我不能拿回季家兵权,颜雪仪,终有一天,你会成为他们其中一人的女人。” 雪仪身子一颤,心头浮现起那个让她的心寒到极点的墨徽永的容颜,要与这样一个人终老,她不要!又想到容长丰那带着几分欲念的眼神,雪仪不禁倒吸了一口气,慌乱地摇了摇头,“不……不……”泪眼对上了君棠清澈的眼睛,雪仪慌乱的心终于有些安然,忍不住伸出了手去,紧紧抓住了君棠的手臂,“君棠,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君棠冰冷地看着她,“我刚才已经说了。” “我……”雪仪身子一颤,“我不会……” 君棠轻轻一叹,松开了她的肩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我想,我到时间去准备伏击季家那个女人了,做还是不做,不单是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颜雪仪,我走之后,能保护你的,只有你自己。”君棠说完,抬眼看着菀清,“菀清,你也一样,能保护你的,也只有你自己。” “君棠!”雪仪害怕地抓住了她的手臂,“我怕我做不来……” 君棠冷冷一笑,将她的手推了开来,再深深瞧了一眼菀清,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不再说一句话,只是漠然转过了身去,开门,出门,关门,一如往昔的冷。 “君棠……”菀清抬起手来,贴在了门上,眼中的泪水终究滑落,哽咽地开了口,“我不许你死……” 君棠颤然立在门外,忍了忍眶中的热泪,“菀清,保重……”抬起手来,紧紧闭眼,眼泪出眶的刹那,已□脆地抹去,君棠急匆匆地走下了楼去。 容长丰鄙夷的眼神在君棠脸上剜了几下,“想说的,都说完了?” 没有回答容长丰,君棠只是冷冷开口,“容督军,我们该出发了。” 容长丰深深瞧了瞧君棠,“你真的确定季家那女人会那么快就回季城?” 君棠冰冷地一笑,“虽然我不是她亲生的,但是她做事素来滴水不漏,既然已经通电全国,季老督军去世,东晴镇也稳了下来,下一步自然是赶回季城,召集所有老臣,商讨如何稳固君心——她肯定会走那条路。” 容长丰眯起了眼睛,看着君棠,“既然她做事滴水不漏,又告诉了你她是杀你父母的仇人,又怎会轻易相信你的苦肉计?” 君棠冷笑摇头,“我要的不是她相信,而是墨徽永与她母子分裂。”说完,君棠抬眼看了看楼上,“颜雪仪始终是无辜的,若是她腿伤一好,容督军,还是将她放了吧。” 容长丰冷冷看了君棠一眼,“季君棠,你还当真是社会异类啊,有了一个杜菀清还不够,如今又想染指颜雪仪,你真当天下男人都死光了?” 君棠嘲然一笑,“我不想跟你做口舌之争,报了仇,我是死是活,随你处置便是。” 容长丰再次深深看了君棠一眼,此时此刻的季君棠,冷静得宛若一潭冰封的寒潭,不管他如何刺激,都激不起任何的涟漪,反倒是让容长丰觉得有些不安。 “那我便如你所愿。”容长丰漠然挥手,带着小兵们随着君棠走出了旅店。 “哥哥……”容兰追了几步,目光依旧离不开君棠的身影,季君棠,你宁可去亲口与那个卖酒的告别,都不愿回头看我一眼吗? “容小姐。”君棠突然转过了身来,平静地看着容兰,“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可以跟容小姐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容兰受宠若惊地看着君棠的脸,“你想跟我谈谈?” 君棠点了点头,“那么多年的执念,全因我的不理不顾而起,我是该跟你好好谈谈。”君棠说完,转过了身去,“希望到时候,你我别又是枪抵额头的说话。” 容兰的心忽然一扯,原来,你是怕我在你走后加害楼上那个卖酒的?你以为你说这些,我便不会对她如何吗? 容长丰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住了步子,对着身边的副官吩咐,“你留下,好好看守楼上那两个女人。” “可是……”副官有些担心地看了君棠一眼。 容长丰瞧了一眼君棠,“狼本身并不可怕,要想真的操控这匹狼,就必须拿下狼所在乎的东西,所以,你要保护好楼上那两个女人。”说完,容长丰看着容兰,“哥哥这一次是做大事,你可不能耍脾气,坏了哥哥的计划。” “知道了!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容兰不甘心地紧紧咬牙,狠狠扔出了一句话,转身跑回了旅馆。 君棠微微舒了一口气,望着前方茫茫的前路,容长丰,你自以为捏住了我的死穴,这场局,才刚刚开始,鹿死谁手,我们最后再看吧。 容长丰瞧着君棠的背影,以你的心高气傲,怎会最后甘心死于我手?报仇?你真的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吗? 越是看不清,越是猜不透,容长丰心底的不安也就越多。照过去的你,知道杜菀清落在我手中,必然会不顾一切地带她逃走,如今竟然连她也可以不管,就任她落在我手中,你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 第五十四章.苦肉 当埋伏在山林间的容家军声枪响升起,猝不及防的季夫人万万没想到这里竟然会有人埋伏偷袭。 看着身边的护卫一个又一个被冷枪击毙,季夫人将身子往马车中缩了缩,手中紧紧捏着一把手枪,准备随时开枪自卫。 “季君棠,该你了。”容长丰转过头去,看着依旧默不作声的君棠的侧脸,“别让我浪费那么多子弹。” 君棠冷冷看了他一眼,缓缓卷起了袖子,将脚下的泥巴往脸上抹了抹,“你也可以趁乱打死我,或者改变计划,直接毙了季夫人,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强夺东晴镇不是问题。” 容长丰却阴冷地笑了,“明抢季家地盘,这个代价太大了,没有你这个替死鬼,我可不去做这种傻事。” 君棠嘲然一笑,“容督军,原来也有不敢做的事,希望他日你可不要后悔。”君棠话音刚落,已朝着那辆马车奔了过去。 容长丰示意小兵们朝着无人处放枪,让君棠安然冲到了马车边。 “跟我走!”君棠掀起了车帘,伸手抓住季夫人的手臂,一声枪响突然响起。 “是……是你!”季夫人错愕地看着君棠满是泥泞的脸,目光往下,看见了君棠肩上的枪眼,正汩汩地流着血。 “走!”君棠使劲一拉季夫人,将她拉出了马车,带着她朝着密林深处蹿去。 身后的枪响依旧响个不听,君棠知道,最危险的事,才刚刚开始。 “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在这里?”季夫人反复问着同一句话,任由君棠将她拉着朝东晴镇跑去。 “我不能让你死在容长丰手里,因为你欠我的,我要亲自来取!”君棠恨然咬牙,回过了头来,眼中满是沉痛的泪光,看得让人心惊。 你究竟是恨?还是不舍? 季夫人看着她的眼睛,有些迷惑,那么多年来,即使她一直如此冰冷地对她,可是她依旧会温柔的喊一句“娘”,如今一夜之间就让她一无所有,成为了人人喊杀的亡命女子,欠她的确实太多太多……可是,为什么你还会愿意救我? “你别高兴得太早,你的命是我的,该由我拿走!”君棠抑制不住的眼泪滑落脸颊,“你别妄想能够跑出这里,东晴镇已被容长丰重兵包围,你跑不出去的!” “容长丰,那小子竟然敢公然与季家为敌?”季夫人惊骇无比。 君棠冷冷一笑,“谁人不想做独一无二的至高霸主?这天下间,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季夫人猛地一震,看着君棠的背影,另一只手上的枪已经举了起来,指向了君棠的额头,“君棠,你别逼我……” “你还是想杀我,是不是?”君棠自嘲地一笑,“我的父母死在你手中,你看着季督军虐待我那么多年,你想的也是什么时候我会死,是不是?娘啊娘,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那个娘字格外颤抖,却足以让季夫人的手微微颤抖。 “你方才不是已经打了我一枪了吗?怎的?再多打一枪,瞄准一些,我死了,你便不用害怕我有一天会要你的命!你可以每天都睡得很好,来,打!”君棠不再看她的眼,只是拉住她不断地往前跑,东晴镇的小桥渐渐映入了眼帘,君棠不禁暗暗吸了一口气,老天,这一次,我跟你赌这一赌! “砰!” 季夫人手中的枪忽然一响,君棠已带着她冲上了东晴镇的小桥。 君棠突然阴冷地一笑,终究将季夫人的手一放,君棠看着东晴镇桥上的守卫小兵,冷冷开口,“你们的季夫人,我还你们!叫墨徽永好好学着保护自己的娘亲,别让这世人耻笑堂堂男儿竟然连自己母亲都保护不好!” 季夫人颤颤地看着君棠,方才那一枪虽然是朝着树杆打,却仿佛已经打入了君棠的身子,让她的心久久不能平息。 “君……君少……”守卫小兵一时改不过口来,还是忍不住唤了一声,转过了身去,匆匆地给墨徽永报信去了。 君棠拉着季夫人再往镇中跑了几步,身后的枪火声越来越远,似乎容长丰的追兵已经退去,终究逃过了一劫。 “娘!”墨徽永骑着马儿急然赶来,当看见了季夫人狼狈不堪的样子,不由得惊然跳下了马来,迎了上来。 “季君棠!”墨徽永的目光忽然看清楚了君棠的脸,从怀中掏出了枪来,抵上了君棠的额头,“你把雪仪藏哪里去了?快说!否则我毙了你!” “颜雪仪?哈哈。”君棠冷冷看着墨徽永,“你以为你能得了江山,又得美人?墨徽永,你想得太天真了,这天下不止你一个人喜欢颜雪仪,自然,能够待她好的人,也不止你一个!” “你说不说?”墨徽永的枪眼深深陷在了君棠的肌肤之中。 “哈哈哈,可 分节阅读_39 分节阅读_40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40 笑,可笑啊。”君棠凛然对上了他的眸子,倔强地挺直了身子,“你口口声声说爱她,结果却吩咐小兵打伤了她,如果你不抓她,她怎会出逃?如今落在了容长丰的手中,恐怕已是他人床上的女人,墨徽永,这一辈子,你都与颜雪仪无缘了!” “我杀了你!杀了你!”墨徽永怒然大喝,季夫人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狠狠推向了一边。 一连数声枪响响起,君棠只是平静地瞧着他的脸,徐徐开口,“你真的可笑,自己的亲娘在林中遇到了容长丰伏击,好不容易逃回东晴镇,你不仅不问不理,还一个劲地在娘的面前问另外一个女人的下落,在你心里,这个娘,你究竟珍惜几分?” 季夫人的心猛地一颤,呆呆看着君棠眼中的哀伤。 “你少来离间我跟娘!”墨徽永一声咆哮,左右吩咐,“来人!集结兵马!我们冲出去,与容长丰决战!” “你决战是为了给娘报仇,还是夺颜雪仪呢?”君棠的话让季夫人的心更是一凉。 只见季夫人默然看着墨徽永,想得到一个答案。 墨徽永抬起手来,狠狠给了君棠一巴掌,“你闭嘴!雪仪是我的!是我的!我救雪仪,跟与娘报仇,是一回事!” 季夫人突然冷冷一笑,抬手给了墨徽永一个巴掌,“你闹够没有?” 墨徽永惊然看着季夫人,“娘千辛万苦给你抢回这督军之位,到头来,竟然还不如一个女人?” “娘,你别听季君棠挑拨!”墨徽永恨然举枪指向了君棠的头,“你该死!该死!” “我挑拨你们我又有什么好处?世人都知道我只是个野种,我永远都是季家的仇人,不是吗?”君棠的泪眼看着季夫人,抬手捂住了肩头的枪眼,“你们两个才像真正的母子,一个不顾亲娘,满脑子女人,一个不顾多年母女恩情,满脑子权力,呵呵,情,在你们心中,其实一文不值!” “徽永,放下!”季夫人狠狠一喝,命令墨徽永放下手中的枪,“放下!” 墨徽永冰冷地摇头,“季君棠一日不死,我一日不得安宁!” “今日季君棠救了我,我如果恩将仇报,传了出去,以后谁还给我们季家卖命?”季夫人将墨徽永的手用力按了下去,转身看着君棠,“随我回府,我给你治伤,然后给你些钱,你远远地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 “多谢季夫人美意,我就是要你欠我,你还不清我的!”君棠冷冷地嘲讽着季夫人,“我要好好活着,亲眼看着你们这对毫无人情的母子有怎样的果报!记得,留好你的命,我有一日会来取回!” 君棠说完,转过了身去,缓缓走上了石桥。 “娘!你也听见了,这人一日不除,他日必是祸害啊!”墨徽永忍不住提醒季夫人。 季夫人看着君棠的背影,摇了摇头,“她在说气话,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动手,君棠外表冷漠,内心有情,她若真想报仇,便不会救我,在方才那样的境地中,她只需夺枪对着我头上一枪,欠她的,也就还她了。”转头看着墨徽永,“只是,她没有那样做……” “娘,你竟然相信她?”墨徽永不敢相信地看着季夫人的脸,“她是一头野兽!会随时冲出来咬死人的野兽!” “野兽永远都不会伤害亲人!”季夫人笃定地点头,“以她的性子,在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就会不顾一切地与我们拼命,可是她并没有。如今她也没有伤害我,我相信,在她心中,还是把我当成她的娘。” “娘,你疯了,你中了季君棠的计了!”墨徽永一声咆哮,“我要杀了她!” “你什么时候才能有一点督军的样子?”季夫人狠狠一瞪墨徽永,“季君棠不可怕,至少她伤不了我们!最可怕的是围在这东晴镇外的容长丰!我如果再不能回到季城,稳定军心,只怕你这个才上任的督军,没几天好日子可过!” “我……”墨徽永不甘心地看着君棠的背影消失在了密林之中,看着季夫人满是忧色的脸,“是,我们是要好好想想,怎么突围而出?” 容长丰,你若是敢欺负雪仪一下,我保证,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呼……”君棠吃力地坐倒在了树边,皱眉看着肩头的枪眼,这子弹若是取不出来,只怕这手臂要废了。 “君少!”老沈突然从林间蹿了出来,痛心地瞧着君棠。 “老沈?”君棠惑然看着他。 只见老沈微微点头,“我从青乌镇赶回东晴镇,便一直躲在这附近,希望能够遇到君少你,来,有话以后再说,我带你先去治伤。”说着,老沈将君少扶了起来,带着君棠缓缓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嘿嘿 第五十五章.自强 夜色很深,四处一片寂静,东晴镇三十里外的小镇医馆中。 取了子弹的君棠斜靠在床头上,定定看着老沈,“老沈,帮我做一件事。” 老沈忧然看着君棠,“大小姐,休息好了便逃吧,能保住命,比什么都重要。” 君棠摇头,一双漠然的眼睛看不透究竟是恨到了极致,还是悲伤到了极致,是那样的平静,“我越珍惜我的命,我就死得越快,不管你信不信,这一次,我没有回头的机会。” “大小姐……”老沈想要劝她,可是他也知道,一切不过是徒劳。 君棠抬起手来,沉沉落在了他的肩头,“帮我暗中保护菀清与颜雪仪,她们如今落在容长丰手中,我倒不怕容长丰会对她们做什么,怕的只是容兰可能会做出什么迫害她们的事。”微微一顿,君棠有些疲倦地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不明白,我只是不想害了她,可是她实在是太执着了。” 老沈叹了一声,“大小姐你不是也一样执着?” 君棠摇头,“我不是什么大小姐了,老沈。其实我也知道,如今我没有任何身份再让你做什么,所以这次算我求你,帮我最后做这件事。” “在老沈心里,你永远都是季家的大小姐。”老沈正色看着君棠,“其实……你……真的很像老督军。” 君棠不禁嘲然一笑,“像,终究也不是,我身上流着的血究竟是谁的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我也不想知道了,因为欠我债的人终究会还我!” 老沈摇了摇头,“好,我帮大小姐……” “谢谢你,老沈。”君棠望着老沈重重点头,“我若还能有命活下去,欠你的,我必定还你!” “老沈只希望大小姐好好的。”老沈对着君棠点了点头,“这身子可不是铁打的,不管你再如何坚强,也终究是女子,凡事别太逞强,留得性命在,比什么都重要。” 君棠深深看了老沈一眼,“这话若是多年前我听见了,我或许会听进一些,现在,晚了……”说完,君棠拦住了还想说什么的老沈,“你快去吧,我想,依着容兰的性子,不出三日,她必定会下手,菀清不会是她的对手。” “大小姐,你当真……”老沈还是想问一句,“过去都说你是社会异类,难道这一次,对那杜家小姐,当真是……” 君棠一脸坚定地看着老沈,“我从来没有那样在乎一个人,这一次就算全世界都说我是异类,我也要她留在我身边一辈子!” “唉……”老沈沉沉一叹,不再说话。 君棠的心暗暗一凉,菀清,这一次我无暇留在你身边保护你,后面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了…… 青乌镇上的灯火,似乎一晚上都不会熄灭,总有些零星的,在夜色之中微弱地亮着。 容兰徘徊在旅馆二楼很久,不时地看着那道被副官派兵保守得死死的门,里面有她最恨的女人,有她一心想整死的女人。 容兰每一次路过,都让副官不由得暗暗揪紧了心,生怕这大小姐发起泼来,真的闹出个什么来。 “妹妹,你要做什么?”回到青乌镇的容长丰看着这个满腹心事的容兰,摇了摇头,“哥哥真的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好男儿,为何你偏偏要喜欢这个社会异类?” 容兰倔强地摇头,紧张地看着容长丰的左右,“她呢?” “中了季家那女人一枪,死不掉的。”容长丰冷冷开口,看着那道门,满意地一笑,“只要有这两个女人在手上,我相信她治了伤便会回来。” “她……她伤得重不重?打到了哪里?”容兰紧紧抓紧了容长丰的手臂,那一枪就宛若打在了她自己身上似的,“哥哥,你快派人去找她,好不好?” “她不会死的!”容长丰冰冷地扶住了容兰的身子,“晚了,你快去休息,我相信她不出三日,必定会回来。” “哥哥……”容兰不甘心地摇头,“求你……” “副官!”容长丰不耐烦地一声高喝,“快把小姐带下去,不要让她再在这里走来走去!我看着烦!” “是!”副官走了过来,恭敬地开口,“小姐,请回房休息吧。” “哼!拿开你的手!”容兰恶狠狠地一瞪副官,“回去就回去!季君棠要是明天不出现,我就带人去找她!” “你!”容长丰无奈地一声长叹,由着容兰发着脾气进了房。有些倦怠地挥了挥手,容长丰来到了菀清与雪仪的房门前,轻轻叩了叩房门。 菀清打开了门,看见容长丰的一瞬间,下意识地瞧了瞧他的身边,没有看见君棠的身影,觉得格外失落,只见她黯然叹了一声,挡住了容长丰想要往前的步子,“容督军,我与颜小姐都是女子,你一个男子就这般随意进来,似乎有些失礼。” 容长丰冷冷一瞪菀清,当双眼撞上了她一双清冽的眸子,那眸子之中的烈性,还是让他微微一惊,“我不过是想看看颜小姐的病情如何?” 雪仪的身子不由得一震,想到了君棠走之前说的话,更是觉得惊慌,将被子往身上拉了又拉,从墨徽永到季督军,再到容长丰,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才会惹得他们一而再地不想放过她? “明日来看也成,容督军何必急在一时?”菀清依旧是不让他踏前一步,“就算我们是你的俘虏,我相信堂堂容督军自然与其他将军不同,不会欺凌两个弱女子,惹天下人笑话,是不是?” 容长丰压了压火气,狠狠瞪了菀清一眼,“杜菀清,我发现我又小瞧了你,你这个卖酒的姑娘,这张嘴,也抵得上一把枪了。” 菀清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这个时候如果露了一丝胆怯,肯定挡不住容长丰的脚步——今夜他可以踏进来,来日便可随意进出,再来日,更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菀清自小随父兄卖酒,学过几日待人之礼,我相信容督军肯定比我懂得多。”菀清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夜色深了,我看颜小姐也困乏了,还请容督军你明日再来吧。” 容长丰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纱帐朦胧中的雪仪朗朗开口,“颜小姐,那我就明早再来看你,好好休息。” “好……”雪仪颤颤地应了一声。 容长丰嘴角悄然浮起了一个笑容,墨徽永不懂珍惜的女子,或许注定是我的女人。转过身去,容长丰示意小兵把守好这里,将门关了上去。 菀清小心地拉上了门栓,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按住了兀自砰砰跳动的心脏,缓缓走近了雪仪。 “杜小姐……”雪仪慌乱地拉住了菀清的手,“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菀清扶住了她的肩,“颜小姐,别怕,先冷静下来,这个时候君棠不在,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靠自己?”雪仪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眼,“难道我真的要去勾引容长丰?这样才能换来我的安然吗?” 菀清正色看着雪仪,“君棠害过你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雪仪的身子忽地一颤,圆睁着带着满满恐惧的眼睛看着菀清,摇了摇头,“没有……” “那么她叫你去做过坏事吗?”菀清的问题让雪仪更是摇头。 从开始到现在,君棠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拼尽一切地去救她——倘若君棠是男儿,雪仪只怕早就恋上这个三番四次救她的冷面好人。 只是,她是女子……是菀清你的季君棠……哪怕……还是有点点心动,却终究不敢多想下 分节阅读_40 分节阅读_41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41 去,害怕自己也沦陷在那一张总是带着七分冷意,三分嘲讽的脸庞下…… “相信君棠。”菀清紧紧握住了她的肩头,“我们都要相信君棠,学着去好好保护自己,这样,我们才能有自由的一天。”说着,菀清转过了头去,看着窗外的零星灯火,“爹当年说过,人其实不是那么容易死的。路再难走,只要是想活,一样可以咬牙坚持下去。女娃儿虽然柔弱,但是只要活出尊严来,一样可以让男子尊重,如果一味地害怕和避让,只会越来越成为别人欺负的对象。” “你爹的话,讲得很有道理。”雪仪看着菀清的侧脸,菀清的坚强,多半是因为你的爹爹吧。 菀清却苦涩地笑了,“这些话,说起来简单,可是做起来好难……爹还是走了,这个世界有时候并不是我们想活出尊严来,便可以活出来,我们实在是太弱小。” 雪仪看着菀清突然悲戚的脸,轻轻叹了一声,“可是君棠一直在努力。” “也努力得伤痕累累……”菀清的话里,都是心疼,却也是无法逃避的无奈,“所以,我们不能再成为她的负累,如果能够帮上她的,我们就为她一试。”菀清转过了脸来,看着雪仪, “我相信,总有一天,会天亮,身边的一切都不再那么黑暗可怕。” 雪仪握紧了她的手,“我……我还是怕……” 菀清点点头,“别怕,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其实,要俘获一个男人的心,不用付出身子,只要你信我,我们就来个四两拨千斤。” 雪仪有些惑然地看着菀清,“真的?” “真的。”菀清重重点头,“这些年来,随爹走南闯北的卖酒,见识过不少登徒浪子,我相信,对付容长丰,是够了。” “那我们……”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为将来搏上一搏。”菀清重重点头,“我保证,我宁可牺牲我的性命,也会保你清白。”说着,菀清忽然坦然一笑,“若是我死了,君棠也少个掣肘在容长丰手里,她或许能够活的更自由。” “杜小姐……” “叫我菀清。” “那你也叫我雪仪。” “好。”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不好意思,上班原因,今天的更文晚了点 第五十六章.入彀 清晨,青乌镇的鸡鸣甫才响起,容长丰的叩门声已经响了起来。 “菀清!”雪仪紧紧抓住了菀清的手,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一缩,“怎么办?他还是来了!还是来了!” 菀清连连倒吸了几口气,正色看着雪仪,“如今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了!要记得,越容易到手的,是越不珍惜的,雪仪,拿出勇气来。” 雪仪颤抖地点了点头,任由菀清扶着下了床来,有些吃力地站了起来。 “雪仪,别让他看出你害怕。”菀清低声附耳在雪仪耳畔,“你越弱小,就越容易被欺负。” “好……我……”雪仪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随着菀清一起走到了门后。 菀清拉住了她的手,放到了门栓之上,“雪仪,后面的路,靠你了。” 雪仪重重点头,略微迟疑地不敢拉动门栓。 “颜小姐,我差了军医来帮你换药。”容长丰的声音依旧。 雪仪合上了眼去,暗暗咬牙,拉开了门栓,对上了容长丰略略吃惊的眼睛,“容督军。” 容长丰有些惊讶,没想到竟然是她亲手开的门,眸中的惊色一闪而过,容长丰忍不住伸出了手去,落在了雪仪的双肩上,“怎么不好好休息,腿上还有伤,来人,速速给颜小姐换药。” 容长丰一边说着,一边吩咐身后的军医随行而入,只见他将雪仪扶着坐在了床上,若有所思地瞧着雪仪,“东晴镇上一睹颜小姐台上惊梦,至今难忘,这伤如果不好好医治,若是成了瘸子,那我岂不是再也看不见,也听不到那般好的《牡丹亭》了?” 雪仪忍不住看了一眼菀清,忽然强然一笑,将容长丰放在肩上的手狠狠一推,“杜丽娘可是干干净净的姑娘家,督军既然是爱戏之人,自然不会毁了这出戏,是不是?” 容长丰看着雪仪的眼,那里分明有三分惊恐,可是这话说得,却也在理上,不禁冷冷一笑,“颜小姐说的对,是容某失礼了。” 雪仪暗暗舒了一口气,任由军医给她换药,来自伤口的疼痛,让她的双眼中蒙上了一层泪花。 看着这张带着泪光的脸庞,容长丰的心念一动,眸中飘过一丝从未见过的柔光,“忍忍,忍忍。” 菀清看着容长丰眼中的变化,轻轻叹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久久不能放下,半是为雪仪,半是为君棠。 君棠,你究竟好不好?菀清轻轻抬手,不经意地按在了胸口,那里的冰冷黑铁钥匙紧紧贴在肌肤之上,冰冷得宛若君棠曾经的漠然脸庞。 容长丰斜眼看了一眼菀清,“你不用担心季君棠的性命,她那种女人,要她死,不是那么容易。” 菀清只是漠然对着他笑了笑,像极了君棠的表情,让容长丰不由得心中一寒。 只见他冷冷转过了脸来,一动不动地瞧着雪仪的脸,娴静之中,淡淡透着一股温柔,这样的女子,做她一次柳生又何妨呢? 心念一动,容长丰忍不住抬起了手来,想要去拭她额上的冷汗,却对上了雪仪一双鄙视的眸子,不由得僵在了半空。 “容督军,你想做什么?”刚刚换好药的雪仪挣扎着站了起来,往后退了退,望向了菀清。 “想必二位小姐肯定饿了,我已在楼下备了早餐,还请二位一同下去用餐。”容长丰极度有礼地笑笑,身子一侧,让出了道来,示意她们下楼 菀清上前扶住了雪仪,低声开口,“我们要好好活着……” 雪仪点点头,依着菀清,缓缓走下了楼去。 容长丰满是深意地看着雪仪的背影,忽然对着身边的医官招了招手,“在青乌镇找找看有没有戏班?给我请来。” “是,督军。”副官转身走下了楼。 “哥哥,看来,你也动情了。”容兰斜倚在扶栏边,笑吟吟地看着容长丰。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容长丰对着容兰笑了笑,“哥哥给你找个嫂子,不好吗?” 容兰笑着摇了摇头,“啧啧,哥哥,这回你说的是嫂子,那么容城的那么多女人怎么办?她们可都盼着进我们容家大院。” “那些庸脂俗粉,怎么配进我容家的门。”容长丰冷冷一笑,“妹妹,你说,是不是?” “是啊,这天下男儿,就算是哥哥你也一个样子,不喜欢了,便是庸脂俗粉,喜欢的时候,便是心肝宝贝。”容兰的话有些刺耳,瞬间让容长丰变了脸色,“就凭这一点,哥哥,季君棠确实比那些男儿好太多了。” “你少拿个异类跟我比!”容长丰脸色一沉,“我警告你,别再对她胡思乱想!我容家,不允许出什么荒唐事!” “哥哥,你不许我,那么我也不稀罕这个嫂子,我们走着瞧。”容兰说完,转过了身去,身子轻轻一颤,原以为你也动了情,能懂我几分,没想到,你跟这个世俗中人一样,不明白爱一个人,其实……可以忘记很多,比如身份,比如生死,比如…… 这个词在容兰心中狠狠一揪,只得轻轻一叹,揉碎在了心海之中。 目光穿过旅馆外面重重把守的小兵,老沈小心地注视着这里面的动静——姐,她们一切安好,你可以放心,如果有什么变化,老沈保证,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保护好她们! 突然,老沈余光一飘,瞧见一个鬼鬼祟祟的村名打扮的小伙子急匆匆地离开了这附近,消失在了小巷子之中。 老沈皱紧了眉头,会是谁呢?如此关注这里的一举一动。 东晴镇,墨家大院。 墨徽永心神不宁地不时张望院门,昨夜派出去的探子至今未回,是不是被容长丰识破了? “徽永。”季夫人拍了拍他的肩,“徽永,你有没有听到娘刚才说的?要快快打电报给季城的刘师长,要他带兵从外攻击容长丰,我们里应外合,一起杀出去。” “哦……”墨徽永心不在焉地答着,直到一个小兵急匆匆地从外面奔了进来,终究眼中有了些光彩。 “怎么样?”墨徽永急急地迎了上去,“打听得怎么样?” 小兵剧烈地喘着,“颜小姐,确实……确实在容长丰手里……在青乌镇好像还和容长丰打得一片火热……” “该死!”墨徽永忍不住一声大喝,“雪仪,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你该醒了吧?”季夫人的脸色一沉,看着墨徽永失魂落魄的脸,“你跟娘如今是生死关头,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想那女人?” “娘!”墨徽永恨然转过了脸来,“我现在才知道,我喜欢她,我喜欢她!” “啪!” 季夫人一个耳光狠狠打在了墨徽永脸上,“只要能活着回到季城,天下女人多得是,你如果执意要为了这个女人迟疑,如果耽误了时机电报援军,你我母子两绝对不能活着闯出去,到时候是什么都没有!” 墨徽永不甘心地摇头,“电报要打,女人要抢!颜雪仪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你难道忘记了,你是督军!怎么可以这样不顾一切的想要得到一个女人?你这样可知道让娘很心寒!”季夫人失望地摇头。 “娘你也说了,我如今是督军了!我想做的事,你也拦不住!”说着,墨徽永大步走了出去,“来人,集结兵力,我要拿下青乌镇!” “徽永!”季夫人追了好几步,可是却追不上墨徽永的脚步,不由得沉沉一叹,英雄气短,你为何如此的不争气啊? 季夫人痛恨地摇头,急忙找来了柳副官,交代他务必要保护好墨徽永,不管是胜是败,都要把墨徽永好好带回来。 可是时不待人,季夫人交代完之后,急急地走进了内堂,朝着季城发起了求救的电报。 东晴镇的角落之中,君棠看着奔远的墨徽永的身影,嘴角弯起一个漠然的弧度,“墨徽永,这一次,你中计了。” 君棠低头瞧了一眼手中的药材,大步走了出去,来到了墨府门前,看着曾经的部将小兵,“我今天不为难你们,这方安神宁心的药,请代我交给季夫人。” “你……你……”小兵们有些吃惊地看着眼前有些憔悴的君棠,曾经高高在上的季大小姐突然变成了这样个可怜的女子,还是有些可悲。 君棠只是把药放下,“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虽然我没有穿过季夫人做的衣服,但是至少喝过她一手熬的汤。亲恩难忘,恩怨我向来分得清明,等我报完恩,再来讨债。”说完,君棠一脸悲戚地放下了药,转身渐渐走远。 小兵们瞧了瞧彼此,低低地一叹,其中一名小兵弯腰捡起了药来,送了进去。 发完电报的季夫人倦然走了出来,看见了小兵手中的药,“这是什么?” 小兵迟疑地看了看季夫人,低下了头去,“刚才季……季君棠来过,说这方药有安神宁心的效果,还说什么慈母手中线,亲恩难忘,她报完恩,再来讨债。” 季夫人身子一颤,伸出了手去,接过了小兵手上的药,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心酸,“她人呢?” “走了。” “这倒是她的性子。”季夫人点点头,压住了心底的震动,挥了挥手,“你先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这药……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到底能不能吃?”小兵忍不住多嘴。 季夫人冷冷地看着小兵,“季君棠要一个人死,不会玩这些阴的,她就算再想要我的命,也不会往这里面下毒,因为她知道,下了也是白下,我根本不会吃。” “那……” “下去!”季夫人冷冷一喝,小兵只得悻悻地走了下去。 将药包放在了桌上,季夫人心头一揪,“季君棠,你这样的还恩,让我有些害怕接受……”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下班晚了,不好意思啊 第 分节阅读_41 分节阅读_42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42 五十七章.活路 “不好了!督军,墨徽永带着人马强行突围了!现在正朝着青乌镇而来!”当小兵急匆匆地冲进了旅馆大堂,容长丰的脸色忽地一变。 “他这是自不量力!”容长丰说着,左右看了看带来的兵马,目光最后落上了副官身上,“副官,保护好这里,我去去便回。”说完,容长丰看了一眼脸色惨变的雪仪,轻然一笑,“别害怕,我保证,晚上便能回来,墨徽永在我眼中,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我没空陪他闹。” 雪仪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淡淡地喝了一口清茶,看了看一边的菀清。 菀清朝着她点点头,“我们该上去了。” 雪仪点头,任由菀清扶住走上了楼。 容长丰瞧着雪仪的背影,冷冷地一笑,“凯旋归来之时,颜雪仪,你还想跑到哪里去?” 季家与容家两大军阀的冲突还是不可避免的开火了。 当声枪响从河道边响起,一连好几个小时过去,枪声依旧没有停歇。 季夫人在东晴镇上坐立不安,小兵的不时回报总是让她的脸色更加阴沉,论心机,墨徽永可以胜任,但是论行军打仗,他从来都没有这样的经历,两军一对垒,墨徽永的败相越来越明显。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小兵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季夫人焦急地出声,“怎么了?” “督军……督军被包围了!”小兵的回报让季夫人顿时慌了神。 “不是有柳副官在吗?人呢?”季夫人慌乱地怒喝,“为什么不拉住徽永!为什么!” “柳……柳副官才进密林便挨了子弹,根本来不及保护督军。”小兵颤巍巍地开口。 “怎么会……”季夫人急然朝着大门外走去,“来人!来人!调集兵马,随我去救督军!” “是!” 东晴镇上的残留人马加起来不足一千人,季夫人这才知道,墨徽永这一次带走的不仅仅是东晴镇外的一万多人马,基本把所有人都带走了。 “徽永这傻孩子!”季夫人急的满头冷汗,如今一千不到的兵,就算冲出去,也只是杯水车薪,这该如何是好? 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君棠在东晴大街上对着季夫人漠然一笑,慢慢走远。 “给我拦住她!”季夫人一声令下,小兵们已经将君棠团团围住。 君棠冷眼看了季夫人一眼,“季夫人,我恩情可是已经还完了,怎么?怕我来讨债,现在想杀我了?” 季夫人慌乱的眸子仔细盯着君棠的脸,“季君棠,要是你能帮我把徽永救回来,我的命,给你!” 君棠有些吃惊地看着季夫人,“我没有听错吧?你跟我可是仇人,你就不怕我暗中放枪,要了墨徽永的小命?” 季夫人忽然在君棠面前跪了下去,“是我造的孽,君棠,你恨我,要我的命,我都甘心,只是,徽永是我唯一的孩子,求你,救救他!” 君棠嘲讽地笑着,“我更奇怪了,季夫人,你那么多兵马都救不了他,凭什么认定我一个人就可以救他?” “你是……季……他一手训练出的人,这天下间,没有你做不到的事!季君棠,我求你!”此时此刻,季夫人已经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一命换一命,君棠,我求你!” “季夫人,你言重了。”君棠的声音忽然一阵哽咽,双手落在季夫人双臂上的瞬间,热泪已滴落在了她的手背之上,“其实,我没想过要你的命。” “君棠……”季夫人看着她的泪眼,忽然之间,只觉得心中一片酸楚,毕竟二十多年来,那些发生过的母女之间的事,不是一句话便可以抹杀。 还记得她曾这样哭诉自己的伤痕累累,她也曾这样哀求自己不要再伤害无辜……这个女子的心,从来都不是外面传闻的铁石心肠,一切一切的恨,其实都是自己一手为之…… 君棠冷冷一笑,放开了她的手臂,抬手干脆地抹去了脸上的泪水,“杀了你又如何?我一样没有活路,我死去的爹娘也不能活过来,不是吗?” “君棠……”季夫人呆呆看着君棠,宛若回到了曾经的季府大院,那个冷漠的孩子,总是会在她面前展露那么一刻的笑脸。 “我想要一条生路……”君棠正色看着季夫人,声音有些颤然,“这是你欠我的债,我想要一条生路!” “好!我给你!只要你把徽永救回来!”季夫人紧紧抓住了君棠的手,“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救回了他,他不会让我活的……”君棠冷冷一笑,“因为我活着,永远都是他的噩梦,当一个人睡不好,肯定会除了这个让他睡不好的人……我没有那么笨,我不会自己给自己挖坟墓。” “我保证他不会对你下手!”季夫人焦急地点头,“你再不去,我担心徽永要死在容长丰手里了!” “你如何保证?”君棠嘲然看着季夫人,“这世上会说话的可多了,也不差你这信口几句。” “你们大家都听好了,今后看见了季君棠,不得动她一分!”季夫人对着周围的人一声大喝,小兵们连连称是。 君棠漠然看着季夫人,“就这几个不杀我而已,季城那边的人呢?墨徽永现在带的人呢?他可是堂堂季家的督军,要我这个蝼蚁小民的命,简直易如反掌!” “你究竟要我做什么?”季夫人泪然看着君棠。 “你知道该如何保住我的命的。”君棠冷冷看着她,“只要你保我的活路,我保证,只要一百人,我便可以把墨徽永带回来。” “你威胁我?”季夫人惊然看着君棠,“难道说,这一切都是你布的局?” “随你怎么想。”君棠转过了脸去,“容长丰手里还扣押着菀清,我比你还想要他的命,既然季夫人毫无诚意,那么,也是君棠离开的时候了。” “慢着!”季夫人忍不住喊住了君棠,“你随我来。” “好。”君棠微微点头,跟着季夫人快步走进了墨家,来到电报前。 季夫人坐在了电报机边,滴滴地敲响了电报。 君棠听着电报机发出的声音,忽然嘴角轻轻扬起了一个满意的弧度,“收个仇人做义女,季夫人,你这步棋,走得可真大胆。” “如今我已经通电季城,让季城坐镇的军官们通电全国,你季君棠是我的干女儿,不得妄加迫害。既然做了我的干女儿,徽永他日再想对你下手,就是同室操戈,会被所有人唾骂,我相信聪明如他,不会对你下手。”季夫人冷冷看着君棠,“现在活路我给你了,那我儿的活路呢?” 只见君棠徐徐伸出了手去,摊开在季夫人面前,“给我一百人。” “好!”季夫人点点头,吩咐一边的小兵,“速速调一百人随季君棠去。” “是!” “你的宝贝儿子会回来的。”君棠笑着转过了脸去,一个电报可以留住我的命,同样也可以要我的命,今天我可以做你的干女儿,他日也可以让我成为全国通缉的逃犯,季夫人,你的狠辣,我是领教过的,这一次,我不会让墨徽永回来…… 季夫人看着君棠远走,不放心地吩咐了身边的小兵,“派几个枪法准的好手跟着季君棠,一旦她有什么不好的举动,杀!若是徽永救出来了,也杀!” “是!” 季君棠,今天你可以威胁我,他日必定会杀我,留你在身边,太危险。 枪声在林间呼啸,容长丰的包围圈渐渐紧逼进去,墨徽永的局势越来越被动。 “督军,发现季君棠从左翼带着季家军潜了过来。”小兵急匆匆地给容长丰汇报。 容长丰皱了皱眉,忽然不懂君棠想做什么,“小心放她进来,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是!” 季君棠,你带着季家军进来,是真的想救墨徽永,还是别有所图? “报告督军,容城有电报发来!”一个小兵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将手中翻译好的电报送到了容长丰手中。 容长丰看着电报内容,眸中不禁闪过一抹惊异,“季君棠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短短一天就可以让季家那老太婆认做干女儿,看来,这墨徽永是活不成了。”将手中的电报揉碎,容长丰大手一挥,“继续给我狠狠打!” 季君棠,你是个让人恐惧的女人,等钥匙到手的那一天,我可不能容你再活在这个世界上,实在是太危险了…… “报告督军,季君棠和带着的人不见了!”小兵的回报,让容长丰脸色一沉,“速速给我探清楚,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心神不宁地皱紧了眉头,容长丰狠狠捏紧了手枪,“季君棠,你究竟在耍什么把戏?” “报告督军,季君棠一行在右翼林中出现!”另一个小兵匆匆回报。 “她到底在做什么?”容长丰冷冷一喝,“给我拦住她!不能让她再消失在火力范围内!” “是!” 容长丰狠狠咬牙,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季君棠啊季君棠,跟你打仗,真是件可怕的事,你究竟想打哪里?到底是敌是友? 你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趁着上班前,果断更文,不然晚上10点才下班,就悲剧了。。 这个故事貌似还有很多,我也不知道还有多久结局,反正啊,卷四慢慢揭开那个东晴镇的秘密吧 第五十八章.偷袭 “君少,我们离督军越来越远了!”小兵跟着君棠穿行在林间,不明白君棠究竟想去哪里。 “我就是要离他远远的。”君棠冰冷地开口,“我们这一百人就算是拼尽火力冲进去,也救不出他来,唯一的法子是偷袭容长丰后方,青乌镇。” “君少,我们这一百人,可能成功吗?”小兵们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因为少,才有机会成功,速度跟上我。”君棠一边说着,一边敲着眼前崎岖的山路,菀清,只要救出了你们,我便无后顾之忧,容长丰再想威胁我,便不再有机会。 当枪声在青乌镇上响起,慌乱的镇民们四处逃窜,一片惊慌的喊逃声。 对准旅店门前的守卫,君棠一一开枪,接连击毙几名容家小兵,匆匆向身后小兵吼了一声,“掩护!” “君少!”老沈看着君棠的身影,不由得大惊失色,怎么会突然在这个时候冒出来! 旅店中的副官惊然带着小兵冲了出来,一眼瞧见了君棠竟然带人偷袭旅店,不由得怒声一吼,“季君棠,你什么意思?” 君棠冷冷一笑,手中枪一刻也没有停下来,扣动扳机,一枪击毙了副官,一步跨入了旅店,“菀清,颜小姐,我带你们走!” “砰!” 一声枪响响起,一个举枪打算偷袭君棠的小兵倒了下去。只见老沈摇头看了看君棠,“靠那些小兵掩护你,君少啊,你迟早会中弹。” “我知道你会救我的!”君棠笑了笑,将手中没有子弹的手枪一扔,拔出小兵尸体枪囊中的手枪,一连击毙几名小兵,一动不动地瞧着楼上,“菀清,颜小姐!” “季君棠,我真不知道该不该再信你说的话……”容兰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枪顶着菀清的额头,走下了楼,哀然看着君棠的脸,“哥哥如此帮你,你竟然反咬哥哥一口,你好可怕……” “君棠,别管我,走!”菀清对着君棠轻轻一笑,“走啊!” 局势忽然僵在了刹那,老沈与小兵们掩护着君棠,与旅店中的容军形成了胶着之势,枪声虽然停了下来,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个时候只要再响一声,只有至死方休了。 君棠的手枪对准了容兰的眉心,“容小姐,别逼我,放开菀清,我保证绝对不会伤你……” 容兰凄凉地看着君棠眼中的冷酷,“我宁可被你杀了,我也不要杜菀清再活在这个世界上!季君棠,你让我痛苦,我也会让你痛苦!” “砰!” 一声枪响响起,容兰身子一颤,坐倒在地,颤然看着手中滚烫的手枪枪筒之上已经多了一个枪眼。 君棠上前急然将菀清拉到 分节阅读_42 分节阅读_43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43 了身后,手枪指向了容兰的额头,“容小姐,对不住了。”说完,君棠朝边上的老沈微微点头,“老沈,把颜小姐扶下来,我们先撤。” “是!”老沈点头冲上了二楼,将雪仪扶了下来。 “君棠……”雪仪看见了君棠的身影,紧锁的眉心忽然间舒了开来,“是你……” 君棠点了点头,“什么都别说了,我们要快走,不然容长丰得到消息,定然会回援青乌镇,我们一个都跑不出去!老沈,你先带他们走,我们镇北十里处见!” “是!”老沈当先扶着雪仪走了出去,带来的残余几十名季家小兵紧护左右。 “菀清,你先走。”君棠依旧枪指容兰,不忘对身后的菀清吩咐了一句。 “可是……”菀清忧心地看着君棠,“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君棠摇头,走近了容兰一步,“你先走,我还有些话,想对容小姐说。” 菀清深深瞧了一眼君棠,这个时候,再磨下去,只会越来越危险,只有速速离开,君棠才不会有顾——重重点头,菀清转身紧追老沈而去。 一瞬间,容家小兵将君棠团团围住,已没有了退路。 容兰的泪水滑落脸颊,恨然看着君棠,“季君棠!” 君棠伸出了手去,想拉她起来,“容兰,其实,有些话,我该很早就对你说,或许你就不会像今天这样执着。” “我不想听!”容兰狠狠地打开了君棠的手,“我执着有错吗?我不过只想跟你唱一辈子的《牡丹亭》,我错在了哪里?” 君棠沉沉一叹,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容兰想要挣脱,却抽不出一丝来。 委屈的泪水簌簌而落,容兰看了看周围的枪眼全部都对准了君棠的头,心中一酸,忍不住将所有的恨都转移到了容家小兵身上,“你们都走开!走开!我就算是死了,也不用你们管!” 容家小兵们面面相觑,不明白大小姐为什么身陷险地却还逼他们离开? 任由君棠将她拉起,容兰定定看着君棠眼中一闪而过的愧疚,不禁含泪一笑,“我在你心上的,是不是?” 君棠摇了摇头,“容兰,你是个干净的姑娘,我是个社会的异类,你有锦衣玉食的大好前景,我要过的却是枪口赌命的日子……” “季君棠,带我走!”容兰突然出声,打断了君棠的话,让君棠不禁愣住了。 “大小姐!”小兵们更是惊恐,“你要是跟她走了,督军回来,会要我们的命的!” “你们不让我走!我现在就要你们的命!”容兰将手中的坏枪朝着那个说话的小兵脸上一砸,“滚开!滚开!今天谁也拦不住我!” 君棠松开了容兰的手,容兰却紧紧抓住了君棠的手,“我不怕死,怕的只是你一直对我那么冷……” “你……”君棠往后退了一步,“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我怎么不明白?”容兰逼近一步反问,眸中的坚定让君棠不由得一震。 同一时间,东晴镇外的野林中,从青乌镇中跑出的小兵急忙朝容长丰禀告,“督军,不好了!不好了!季君棠带人偷袭青乌镇,现在还劫持了大小姐!” “季君棠!我错信你了!狼永远都改不了本性!老子这一次毙了你!”容长丰狠狠咬牙,转过了脸去,冲着手边的小兵一喝,“撤军,我们回援青乌镇!非得把季君棠毙了,墨徽永这小子,迟早是我枪下亡魂!我再给他活一阵子!” “是!”小兵们纷纷听令撤军。 即将吞没墨徽永的容军突然撤军,让自知必死的墨徽永不明白容长丰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撤军,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督军,我们回东晴镇与老夫人汇合吧!”身边的季家小兵忍不住开口,难得的一线生机,若是不把握住了,万一容长丰再卷土重来,大家只有死路一条! 墨徽永摆了摆手,阴沉地看着远处,“不!我不撤军!这个时候,容长丰肯定是遇到了什么急事才会放过我们,他铁定认为我们是囊中之物,绝对不会多加防范,所以……” “传令,全军整备!我们突袭容长丰!”墨徽永笃定地点头,“容长丰,你这一次,算错了我!” “是!”小兵们倦然回应,好不容易出现的生机,看来又将消失。 青乌镇,凝重的旅店之中,容兰依旧是不依不饶。 君棠无奈地看着她那张倔强的脸,“容兰,你别胡闹了,好不好?跟我走,真的没好日子过的!” “我不怕!”容兰的话,还是这样一句。 周围的容家小兵们同样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只要季君棠不跑,被困在这里,容督军回来了,也不会太责怪他们,倒不如放下些心来,当做看一场闹剧。 君棠皱紧了眉头,忍不住将手中枪再次指向了容兰,“你别逼我对你动手!” “来!开枪!”容兰的手紧紧抓住君棠的手,“打死了我,我们两个一起下黄泉,那样就谁也抢不走你了。” 君棠眼中闪过一抹绝望,苦涩地摇头,“容兰,醒醒,好不好?” “不好!”容兰挺直了腰,“要么,你带我走,要么,你杀了我,我们一起死!” “季君棠,你哪里也去不了!督军已经在回援路上了!”从青乌镇外急匆匆跑回的小兵一声高喝,“如今这里只有你一人,你逃不出去的!” “你瞧,你永远也走不了了。”容兰忽然一笑,扑入了君棠的怀中,“要是哥哥回来了,我不会让他伤害到你的,你不走了,好不好?” 君棠焦急地摇了摇头,“容兰!”怒然一喝,君棠将容兰紧紧勒住,手枪顶在了她的额上,“让开,否则,我杀了她!” “大小姐!” 小兵们哪里想到一直闹架的局势会突然一变,再想出手,已经来不及了。 容兰紧紧贴在君棠胸口,一脸笑容,“季君棠,不准放开我!” 君棠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容兰你……”一想到时间不容迟疑,便不再说话,勒着容兰一步一步后退,迈出了门去。 “快放开大小姐!” “别再过来,我逃不了,她也一样的没命!”君棠冷冷开口,余光看见了容兰脸上的红晕,心中不禁重重一揪,容兰啊容兰,你为何如此傻? “轰!” 突然一声炮响,君棠只觉得耳畔一阵轰鸣,下意识地护着容兰扑倒在地。 来得如此快!竟然还动用了炮! 君棠心中千百个疑惑,明明记得前些日子在容长丰这里并没有瞧见什么巨型军火,怎么会突然有炮呢? “不好了!日本人打来了!日本人打来了!” 青乌镇镇民慌乱的呼救声,渐渐隐没在了一声又一声的炮声之中。 君棠心中不由得一阵恐惧,日本人!这个时候竟然有日本人来袭!趁着四周是一片飘散的尘灰,看不分明四周的人影,君棠低头一瞧身下的容兰,猛地将她扯了起来,“容兰,走!” “不要放开我,好不好?”容兰凄凉地开口。 “不会放!”君棠狠狠咬牙,这个时候如果放开了容兰,以青乌镇上的容军军力,根本无法对抗这些装备精良的日本人——容兰如果落在了日本人手中……君棠一想到那些日军暴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不能让容兰毁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boss一号出现。。。 第五十九章.援护 “这里怎么会有日本军队?”当容长丰带兵赶到了青乌镇,眼前列队执枪的整齐日本军队让容长丰格外吃惊。 “支那……”手执武士军刀的少佐眯着眼睛看了容长丰一眼,这个与长木少佐结交的中国军官,他是认识的。 容长丰定了定神,示意手下放下枪,先表示友好,一个人走了上去,“少佐,可还认识我?” “认识。”少佐点点头,看了看他身后的兵马,“督军不好好的在容城待着,跑这里来做什么?” 容长丰沉沉一叹,“捉拿杀长木少佐的凶手。” “人呢?”少佐一步逼近容长丰,“你们那么多人,都抓不到一个女人?” 容长丰忍了忍气,“季君棠很狡猾,他趁我攻打东晴镇的时候来偷袭青乌镇,现在还劫持了我妹妹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支那猪!”少佐怒然一喝,将容长丰狠狠一推。 容长丰再次压了压心中的怒火,挺直了身子,“这里好歹也算是我容家的地盘,念在我向来与皇军交好,少佐是不是注意一些说话。” “支那猪,你敢威胁我?”少佐狠狠一瞪容长丰的脸,将武士军刀架在了容长丰的颈上,“我砍了你!” “保护督军!”一个小兵再也忍不住开了枪,一枪正中少佐眉心——只见他摇了摇,当场气绝。 容长丰脸色惨变,还来不及数落小兵,已揪起了地上少佐的尸体,顶在了身前,“随我杀出去!” “是!” 少佐惨死,日本军队的枪声骤然响起,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仅让容长丰措手不及,还让日军也有些措手不及。 身后,突然停止的枪响再次响了起来,容兰心中忽然升起了一抹不安。 “容兰……”君棠用力扯了扯她突然僵硬的身子,“快走!” 容兰却忽然摇了摇头,“是哥哥……是哥哥回来,与日本人撞上了!” 君棠知道那肯定是容长丰的军队与日本军对上了火,以容长丰的兵力,本来也吃不了多少亏,但是一想到方才日军动用的炮弹,君棠的心也是一沉,“现在来不及管那么多,你哥哥会保护好自己的!快走!” 容兰用力挣脱了君棠的手,“哥哥有事,我不能这样逃了……” “你回去也帮不上他!”君棠再次牢牢拉住了她的手,“走!要是被日本人抓住了你,少不了要被送进慰安所,容兰,听我的!走!” “我不!” 君棠怒然一瞪容兰,忽然重重地在容兰脑后一击,容兰还来不及反应,已倒在了君棠怀中。 “容长丰会保护好自己的。”君棠喃喃说完,将容兰往身上一背,急匆匆地沿着北方的密林跑去。 “轰!” 炮火声突然响起,君棠突然驻足,望着一股又一股的浓烟从青乌镇上空飘起,容长丰,这一次,你可是真的危险了。 可是来不及多想,君棠只有往前跑,与老沈他们会合,然后远离这片战火之地。 “君少!”老沈远远便瞧见了君棠背着容兰朝这边跑来。 君棠惑然看着老沈,“不是说好了,在十里外等吗?为什么你们会往南跑?” 老沈哀然摇头,“君少,北方的路已被日本军队封住了,我们出不去。” 君棠看了一眼满是绝望的菀清与雪仪,再看了一眼其余的季家小兵,如今后路已断,想要突围出去,万万不可能,青乌镇又不能回去,唯一的路,只能是—— 东晴! 君棠将背上的容兰放了下来,交托给老沈,“老沈,带他们往东晴镇逃,然后告知季夫人,速速安排防卫,日军一旦突破了青乌镇,下一个目标,便是东晴。” “好!”老沈将容兰背好,忧然看着君棠,“君少,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君棠摇了摇头,回望青乌镇的方向,“我还有件重要的事要做,容长丰的死活,关系到东晴镇能不能守住,我不能让他就这样白白牺牲了。” “君棠……”菀清忍不住上前紧紧抱住了君棠,泪水落下,“君棠……”千言万语,只有一句又一句的呼唤。 君棠心中一揪,抱紧了菀清的身子,漠然一笑,“我季君棠死不了,杜菀清,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软弱?我可是要笑话你的。” “笑话就笑话!”菀清抬起泪眼定定看着君棠,满满的都是不舍,“你答应过我的……” 君棠抬起左手捧住了她的脸,“菀清,答应过你的事,我永远不会忘记,回到东晴镇,不管多少人笑话 分节阅读_43 分节阅读_44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44 我,不管多少人鄙视我,我娶你!堂堂正正娶你!” 雪仪惊愕无比地看着此时此刻的君棠,那双满是柔情的眸子,是她从来都未曾见过的,可是,那一句话,虽然不是说给她的,传入耳中,却比任何承诺都要人安心。 雪仪心底微微一酸,看着菀清,觉得有几分羡慕,能得君棠一爱,即使她是女子,又有何妨? “君棠……”菀清忍不住紧紧抱住了君棠的身子,“不论多久,我等!” 君棠含泪笑了笑,将菀清推了开来,“快走!” 菀清点头,紧紧再握了一下君棠的手,“你如果骗我的话……” “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君棠马上打断了菀清的话,抽出了手来,面向那些满脸惊讶的季家小兵,“你们听好了,我们每个人的生命,在今天这一战中都非常重要,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不怕死的,就跟我来!其余的,护送他们回东晴,如果我能回来,大家就有一线生机!” “我……我……”几个小兵害怕地往后缩了缩,不敢看君棠嘲讽的眼神,急急地站到了老沈面前。 “君少,我跟你去打鬼子!”只有十余名小兵站了出来,咬牙看着君棠。 “好!”君棠看了他们一眼,转过了身去,“跟我回青乌镇,先助容长丰把兵力保存下来!” 雪仪一边默然跟着老沈撤离,一边看着君棠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树林之中,眼泪悄然而落,季君棠,如果可以,我想在东晴镇上再看到你,一定要保重! “轰!” 又一声炮弹响起,用来掩护的树杆尽数折断。 容长丰狠狠骂了一句,“他娘的!老子不灭了你们这群小鬼子,老子不叫容长丰!” “砰!砰!砰!” 身后又是一阵凌乱的枪声响起,容长丰更是火冒三丈,“是哪些兔崽子在后面乱放枪?子弹要留着打鬼子,不是拿来浪费的!” “督军,是墨徽永他带兵偷袭我们后方!”小兵急匆匆地回报。 “他娘的!”容长丰忍不住唾骂了一声,“我今天真该要了他的命再回来,如今竟然敢在我背后插刀!”话音一落,容长丰往周围的小兵吼了一声,“听好了,小鬼子带了炮来,我们不宜硬拼,最忌扎堆集火,大家分散林中,冷枪瞄准,来一个,杀一个!”说完,容长丰看了一眼左翼的数百小兵,“你们几个,偷偷埋伏林中,故意放墨徽永进来,对准他的脑袋!给我狠狠的打!” “是!”数百小兵手提枪支,急匆匆地依令行事。 “督军,发现季君棠!”又一个小兵回报,让容长丰的心更加烦乱。 “只要她不是偷袭我们,我们就别管她,先一心对付小鬼子!”容长丰只来得及想一分钟,便匆匆下了令。 季君棠,你向来恨日本人,也懂得权衡利弊,如果这个时候我倒了,日军压过来,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砰!” 山林之中,枪声久久回响,凡是入林的日军都挨了冷枪倒下,吃了几次亏,也渐渐不敢随意往前挺进。 炮弹打了一阵,也不见有什么起色,这山中林子甚是茂盛,一时间也轰不平这里,还浪费炮弹,所以渐渐地日军也停了炮弹,停止了一切进攻,似乎在部署下一轮的进攻计划。 趁着这个空当,容长丰暗暗舒了一口气,回过了头去,听着身后依旧不时响起的冷枪,“墨徽永,这一次,绝对不会放过你!”说着,容长丰布置好了这里的守备,带着一百多名小兵往后跑去。 墨徽永带着季家残部缩在林中,不时地放着冷枪,即使容军瞄了又瞄,墨徽永只会躲在树后,不时地冒出几声指挥的吼声。 “缩头乌龟!”容长丰冷冷一骂,“那小子躲哪棵树下?” “那棵最大的——”小兵马上回答,手指指了指前方。 容长丰看了看那树杆,手朝小兵伸了出来,“把手榴弹给我。” 小兵急急地递了上去,看着容长丰接过了手榴弹,拉开了引线,朝着那棵树扔了过去。 “轰!” 只听一声轰响,树杆崩断,墨徽永被狠狠震出了老远,扑倒在了地上。 他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容长丰已大手一挥,“对准那只狗的屁股,给我狠狠打!” “督军有危险!”潜伏在一边密林中的季家小兵顿时按耐不住地举起了枪来,硬生生地被君棠拉了下来。 “别管这事!”君棠冷冷一喝。 “我们来的目的,也就是救督军,如今他有危险,为什么你不救呢?”小兵的话,惹来君棠周围的其他几名小兵的同样质疑。 君棠冷冷一笑,“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想让他死?” “夫人吩咐过,如果你有想害……” “我如果救了他,我们都得死!”君棠恨然咬牙,“且不说他这一次贸然出击折损了多少季家精兵,在这个时候,明明鬼子都打过来了,他不思抵抗就罢了,还偷袭容长丰,如果容长丰在这种腹背受敌之下死了,少了容家这股兵力,东晴镇你们期望墨徽永能守多久呢?” 君棠的话,让季家小兵们顿时哑口无言,墨徽永确实不是个带兵的料。 君棠微微一顿,看着墨徽永被容长丰逼得节节败退,朝着河边逃窜而去,“我要是想要他的命,以我的枪法,刚才树倒的瞬间,我就可以一枪毙了他!”说完,君棠嘲然一笑,“生路,我给过他了,我们今日偷袭青乌镇之时,容长丰明明放过他了,可是他又回头偷袭,这条死路是他自己选的,怪不得别人!” “可是,他……他毕竟是督军……” “你们愿意给这样的半路督军卖命?”君棠冷冷一问,让所有小兵都收了声。 如此不懂打仗的督军,跟着卖命,与送死根本没什么区别! 枪声依旧,突然听见一声落水之声响起。 林间隐约有小兵慌乱地叫着,“不好了!督军中枪落水了!” 君棠身子一震,看着那片枪声渐渐沉下来的密林,一颗心悬了起来,到底是哪个督军落水?当看见容长丰带着小兵悻悻地走出了密林,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不经意地,脸上浮起了一个看不透的漠然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支持哦,本文还有两卷内容,我努力啊! 第六十章.退守 “季君棠。”容长丰恨恨地咬牙,看着君棠从树林之中走了出来,手中的枪已经指向了君棠的眉心,“你竟敢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我面前!” 君棠冷冷笑着,“我有什么不敢?如今你跟我死了一个,后面的日子都不好过,你应该清楚,日本人这次带来的武器,可比你带的优良太多。” “你把她们带到哪里去了?”容长丰狠狠瞪着君棠,“把她们交出来!” “我如果不提前赶到青乌镇救她们,你认为她们现在该在哪里?”君棠镇静地看着他,“现在她们都在东晴镇,暂时很安全。” “季君棠,这次我是中你的计了,我不会再给你机会骗我!”容长丰逼近了君棠一步,“你说的话,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君棠嘲然一笑,“你贵为督军,不会连这最简单的分辨真假都做不到吧?” “你信不信我马上可以毙了你!”容长丰一声大喝。 君棠只是冷冷看着他,“我既然敢走出来,便不怕你杀我!” 容长丰伸出了手去,掐住了君棠的脖子,“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不是不敢,只是不能。”君棠眸中没有一丝的恐惧,只是高高仰着头,“如今兵器悬殊如此之大,日本人究竟有多少人,我们谁也不知道。容长丰,论带兵打仗,你懂我的手段,你杀了我,相当于毁了一件上好的武器,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试试。况且,我如果死了,那钥匙你永远都看不见了!” “你威胁我?”容长丰的手指倏地用力,君棠的脸色忽然一沉,“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如果……如果我猜得不错……日本人马上就要发动猛攻……”君棠话音才落,果不其然,日本人的子弹声再次响了起来。 容长丰不得不佩服君棠的心智,还好你不是男子,不然跟你逐鹿天下,真的是件很让人头痛的事。 手指微微松开,容长丰狠狠一推君棠,“你如果再骗我,我保证马上要你的命!” 君棠抬手揉了揉脖子,侧脸凝神看了看青乌镇的方向,“容督军,退守东晴镇,或许我们还能提前部署防御,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 “我不用你教我该怎么做!”容长丰冷冷一喝,左右吩咐,“退守东晴镇!” 君棠心底暗暗地舒了一口气,有容长丰的军力,部署防御个半月是没问题,一切的转机只等季家的救援与容军外围的援兵。 一边冷枪日军,一边急行退军,当退到东晴镇时,季夫人一瞧见容长丰,便下令开枪。 君棠慌然一步挡在了容长丰身前,看着季夫人,“不准开枪,日本人打来了,我们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 “我的徽永死在了他的手上,我怎么能放过他?日本人来了又怎么样?大不了一起死!”季夫人有些癫狂地大骂,“我要他还我徽永!” 君棠漠然一看那些多嘴的小兵,“你们哪只眼睛看到督军死了的?”手枪紧紧捏在手中,看着一名小兵站了出来,还不等他说话,君棠已经一枪毙了他。 “你!”季夫人一脸怒意,“季君棠,你什么意思?” 君棠手中的枪指向了季夫人,“大敌当前,再闹内讧,只有死路一条!人虽自私,但是不能自私到搭上整整一个东晴镇的无辜百姓!容家跟季家的恩怨,我不想多管,你们要打要杀,等把这群日本人打出去再算,现在我不想再听见任何关于墨徽永的事!谁再乱说话,我一枪毙了他!” “季君棠,我喜欢你做事的风格。”容长丰忽然冷冷一笑,走向了季夫人,吩咐左右,“来人,把季夫人送回府休息,这里是男人的战场,她该好好休息休息。” “你想软禁我?”季夫人惊恐地看着容长丰,左右的季军残部护卫季夫人左右,不过区区两千多人,比起容长丰率领的万人,就算是要打,镇压季军也不过是几分钟的事。 “我怎敢软禁季夫人呢?”容长丰恭敬地看着季夫人,“你如今是季家的主事,长丰只是尊敬你。”说完,容长丰对着自己的小兵招了招手,“送季夫人去休息。” “季君棠,你就由着他这般羞辱我?”季夫人恨然一瞪君棠,“你别忘记了,你现在是季家的人!” 君棠看了看容长丰,走到了季夫人身边,扶住了她,却被她推朝一边。君棠忍了忍怒意,将手中的手枪装回了枪囊,用力紧紧钳住了季夫人的手臂,对着容长丰点了点头,“容督军,这里可就交给你了,东晴镇事关我们的性命,不容有失!我先送干娘回去休息。” “去吧。”容长丰挥了挥手,示意左右紧紧跟随。 “季君棠,我错信你了!你分明是故意看着徽永死!”季夫人恨然抓住了君棠的手,指甲已深深抓入了君棠的手臂,“我的徽永没了,你一样不得好死!” 君棠忍痛默然不语,只是默默扶着季夫人走回了墨家大院,扶着季夫人走进了后院,进了小屋。 “娘……”君棠放开了季夫人,转身关上了门。 “别叫我娘!狼果然是养不乖的畜牲!”季夫人狠狠大骂,想抬手打君棠,却被君棠紧紧钳住了手。 “我只问一句,现在这种局势,你用什么报仇?就算报了仇,又拿什么来抗击日本人的攻击?”君棠冰冷的话,宛若一把利刃,狠狠穿入季夫人的心。 “人活着,就有机会报仇,要是死了,就连机会也没有了!”君棠漠然将季夫人的手放下,“日本人这次好像是有备而来,东晴镇要是守不住,我们都得死!况且墨徽永只不过是落了水,我相信他没那么容易死。” “只是落水?”季夫人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抓紧了君棠的手,“没有中枪?” 君棠漠然看着季夫人, 分节阅读_44 分节阅读_45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45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了。”说完,君棠转身看着屋中的电报机,“让容长丰去对抗日军,拖延时间,然后我们等援军到了,击溃日军之后,再拿下疲惫的容军,绝对不用耗太多功夫。” “君棠……”季夫人有些害怕地看着她,那双眼睛只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你是什么时候想到这样一计的?” 君棠嘲讽地一笑,“人总是要求生,我只想要活路。当眼前没有活路走,我只有自己动手去挖一条活路。”说着,一动不动地看着季夫人,“等人施舍活路,只有死路一条,不是吗?娘?” “君棠,你比娘想得要可怕多了。”季夫人喃喃开口,心中的不安瞬间弥漫开来,分不清楚你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君棠冷冷地笑着,双眸冰冷如霜,“其实,我想要的很简单。” 季夫人低下了头去,心头忽然升起一丝愧疚,这么些年来,君棠的可怕,是她与季督军两个人逼出来的,好好的一个女孩子,竟然成了今天这样宛若地狱罗刹般的女人,究竟是不是造孽? “通电季城,让我暂代督军之位,稳住军心,否则墨徽永失踪的消息一传出去,我相信不会有人会来东晴镇救援。”君棠的话说得不容置疑,虽然带着几分威逼,却也是实话。“再让季城的军官们速速带兵救援,务必在半月之内,到达东晴镇!” 几天之内,两位督军接连下马,军心一乱,肯定会有有心人冒出来夺权。现在季夫人被困东晴,如果死在了日本人手中,或者是死在了容长丰手里,只要季家军里面有人站出来一呼,便成了众望所归之人,相当于将大好的季家山河都送出去。 “你放心,墨徽永如果回来,这督军之位我会还他,我现在做的一切,只为求生。”君棠看着迟疑的季夫人,“还要迟疑什么呢?” 季夫人闭上了眼去,沉沉叹息,转身走到了电报机前,按动了电报。 君棠看着季夫人略显苍老的背影,暗暗握紧了双拳,就算墨徽永回来了,我也不会让他有机会再坐上去,这个世界,要活下去,就得有权,这是你们欠我的! 君棠等着季夫人发完电报,打开了门,外面的小兵急然把枪指向了君棠,关切地看着里面的季夫人。 君棠冷冷地推开了那些枪眼,“娘,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季夫人咬了咬牙,转身看着小兵们,“君棠是信任督军,你们以后都要听她的,直到徽永回来为止。”最后不忘加重了最后这句话的语气,季夫人看向了君棠,“我这条老命,可就悬在你手心了。” 君棠冷冷一笑,没有回答季夫人的话,只是抬眼看了看夕阳染红的半边天,“这场战争,谁也逃不过去的。”说完,君棠干脆地一挥手,“你们随我来,布防东晴,一个小日本都不要放进来!” “是……” 略微迟疑地点头,小兵们跟着君棠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墨家大院。 夕阳如血,镇外突然一片宁静,日军像是忌惮什么似的停下了进攻,列队将东晴镇紧紧包围了起来。 东晴镇内,人心惶惶,伤员们被一一送到了祠堂医治,其余镇民们早就被吓得紧关门户,不敢在大街上停留。 守住东晴,就守住了性命,守住了希望。 君棠有些疲倦地抬起了眼来,看着东晴镇外那些刺眼的日本军旗,这点血红,我要落在你们每个鬼子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卷三结束,卷四准备登场,东晴镇最大的秘密即将揭开 卷四 千年古窖 第六十一章.静夜 “君少,我已经安排了人手守卫杜家,容长丰想要硬闯,还是得付出点代价,君少可以安心。”老沈急匆匆地赶到了东晴镇口,对着皱眉思量的君棠坚定地开口。 “付出什么代价?”容长丰冷冷地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老沈,“在这里比兵力,还是我最大,季君棠,就算你做了督军又如何?” “我怎敢跟容督军叫板,我只是在想,怎么让日本人付出点代价。”君棠漠然一笑,挥了挥手,示意老沈下去,“老沈,你先去帮我找点止痛药,晚些我去找你拿。” 老沈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退了下去。 君棠有些疲倦地看着容长丰,“毕竟不是男子,身上这些旧伤新伤,还是有些难忍。” “这算不算你季君棠的柔弱呢?”容长丰带着几分嘲讽笑了笑,“我还真当你是铁打的,中了季夫人一枪,还能撑那么久不喊一声痛?”说完,容长丰瞧向了镇外的日军,“我知道你让老沈保护好那几个女人,有你保护也好,我至少可以不分神打这一战。” 君棠略微有些惊讶,“想不到容督军竟然那么放心我?” 容长丰冷冷一笑,拍了拍腰上的手枪,“现在比的是实力,我兵力比你雄厚,等打赢了日本人,我敢夸下海口,你绝对守不住杜家小院一个小时,你可相信?” 君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不信又能如何?如今猛兽在外,我劝督军还是好好想想,外面这些猛兽,如何抵御?” 容长丰眯起眼睛,“撑个半个月,完全可能,因为我相信他们不会动用炮弹。” “他们肯定也听说了东晴镇的秘密,不会贸然开火。”君棠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我相信,今夜,定然是个安全的夜晚。” “你睡得着吗?”容长丰吃惊地看着君棠一脸的舒心。 君棠淡淡笑着,“有什么睡不着?最惨不就是一个死,这二十多年都活过来了,这种日子里面睡觉,才会做美梦。” 容长丰突然身子一震,从来没有好好看君棠,如今看着夕阳下的她,秀气的脸上,被那些英气掩盖的其实是一片坦然与豁达。 “你今天让我刮目相看。”容长丰喃喃开口。 君棠却敛了敛笑,正色看着容长丰,“那我今夜可就靠容督军给次好觉睡了。”说着,君棠转过了身去,“伤口实在疼得厉害,我先下去处理一下,这里就靠你了。” “要是被你错看了,我当真也不算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容长丰拍了拍胸口,“我忽然发现,如果可以真的跟你做朋友也不错。” “现在不算朋友吗?”君棠漠然笑着反问。 容长丰只是摇了摇头,“要懂你,太难。” “呵呵,是督军你想多了。”君棠冷冷说完,缓缓朝着杜府走去,消失在了容长丰的视线之中。 悄然推开小窗,隐匿在东晴镇旅馆之中的程元之与樱子仔细看着东晴镇的布防,不由得暗自倒吸了一口气。 “藤木先生,是黑川大佐来了吗?”樱子忍不住问。 程元之点了点头,“只是照这样子的部署,大佐不用炮弹打进来,有点难。” “那我们……” “肯定要帮大佐打开东晴镇。”程元之将小窗关好,似乎在想着什么。 “藤木先生……” “让我安静想一想……” 灯火初亮,东晴镇今夜比往常要凄清得多,平日里热闹的夜市,如今一个人影也没有,安静的宛若一座死城。 杜府,一百多季家小兵重重把守,紧紧戒备。 老沈将伤药、干净纱布和止痛片放在了桌上,识趣地退出了菀清的屋子,带上了门。 菀清随之将门栓拉上,转过了身来,不等君棠说话,已奔了过来,紧紧地抱紧了君棠的身子,喃喃呼唤,“君棠……君棠……”不自觉地,热泪已经滚了下来。 “杜菀清,我可是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哭什么呢?”君棠宠溺地轻轻拉开彼此的距离,抬起手来,拭去她脸上的泪水,“眼泪不要随便哭,因为我看见了,心里不好受。” “君棠……”菀清仰起了脸,深深地看着君棠的脸,“我就是要对你哭,就是要让你心里不好受,这样,你才知道,看着你冒险一次又一次,我的心同样不好受!” “杜菀清,你这是在威胁我?”君棠双手捧住了她的脸,定定地瞧着她的脸,一丝一分都要深深刻入心中,“我从不乱许诺,所以我一旦说出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君棠……”柔柔地一唤,菀清的泪水再次忍不住夺眶而出。 君棠忽然握紧了她的手,“明天,在这里,我娶你。” “君棠……”菀清紧紧抱住了君棠的身子,“我只想你平安!只想你平安啊!” “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君棠冷冷一笑,“我现在是季家的督军,以后也会是,我就是要全世界都知道,我季君棠心甘情愿娶你杜菀清,你杜菀清哪里也不能去,永远都是我季家的人!” “就算你不娶,我也是!”菀清笃定地点头,“我在青乌镇说过的,就算你化成了灰,我也是你季君棠的女人!” “菀清……”君棠的声音忽然一柔,心中一暖,眸底忽然闪起了几许泪光,“你好傻。” 菀清倔强地摇头,手指解开了君棠军装上的纽扣,“哪里有你傻,都已经伤那么多了,还在硬撑。” “其实,真的疼,很疼……”君棠任由菀清脱下了军装,只见白色的衬衣上,已经渗出了一些血色,“只是,我不敢喊疼,怕输了……” “在我面前还要逞强?”再解开了衬衣,菀清心疼的目光落在了君棠扎紧的纱布上,那一簇血红,让菀清的心狠狠一抽,忍不住抬手抚上了君棠伤痕累累的身子,“旧伤没好,又添新伤,你……难道忘记了,你也是女子啊……” 君棠含泪一笑,看着菀清那疼惜的目光,喃喃开口,“我不敢记得我是女子……这个世界,一旦显了弱,很容易就被别人吞了去!我要做强者,只有做了强者,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才能……” 菀清的唇忽然吻了上来,紧紧封住了君棠的唇,扣紧了君棠的手指。 “菀清……”君棠心中一热,贪恋地热吻着菀清的唇舌,菀清,你可知道,你对我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珍惜的人。 忽然,菀清轻轻推开了君棠,正色看着她的眉眼,“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君棠抬手抹去了脸上的热泪,“什么?” “以后在我面前,不要逞强,好不好?”菀清捧住了她的脸,“你知不知道,看着你逞强,我的心,很痛……” “我不想你觉得我弱小,我只是想让你觉得,我可以让你依靠一辈子!”君棠心中一酸,泪水却忍不住地涌了出来,“我不能哭,不能哭,再疼也不能哭!” 菀清的唇忽然吻住了君棠脸颊上滑落的泪珠,“在我心里,你就算是哭了,喊疼了,也不是弱者!”菀清深深看着君棠的眼,伸手环住了君棠的腰,依偎在君棠怀中,“我们应该相互依靠一辈子,不是吗?”说着,菀清的手指沿着君棠身上曾经的鞭痕抚了过去,“今夜,忘记你是督军,忘记你叫季君棠……”手指解开了君棠染血的纱布,“只记得……你是我深爱心疼的女子,好吗?” 君棠的身子一颤,任由菀清解开了身上的纱布,露出了肩上那个枪眼,“菀清……” 手指轻柔无比地沾了伤药,小心地抹上了君棠的伤口,菀清抬眼看着皱紧了眉头的君棠,“若是疼了,就喊出来,我不会笑你……” 君棠狠狠咬牙,依旧是那样倔强,即使伤口上一片剧痛,也强然忍住不让自己叫出来。目光落在了一边的止痛片上,君棠忍不住伸出了手去,将止痛片捏在手中,往口中一送。 “君棠……”菀清眼中的黯然落入了君棠眼中。 君棠忽然笑了,笑得泪光闪闪,“就是忍不住痛了,才吃止痛片,菀清,我真的觉得痛。”说完,双手用力地将菀清紧紧抱入了怀中,“杜菀清,这辈子,不准离开我,你说的,我们应该相互依靠一辈子,你不准食言!” 菀清同样含泪一笑,小心地环抱着君棠的身子,生怕弄疼君棠一分,“季君棠,我不食言!但是,我绝对不对死人守诺。” 君棠皱了皱眉,低头看着怀中的菀清,眸中满是惊色,“你学我说话!” “你还欠我很多件事,你还没教会我唱《牡丹亭》!”菀清坦然对上君棠的眸子,“如果你没命了,我就食言给你看!”声音颤抖, 分节阅读_45 分节阅读_46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46 菀清的心忍不住一阵心悸。 君棠伸出手去,挑起了她的下颌,冷冷一笑,“威胁我的人,没有一个活人!” “那我就做这唯一的一个!”菀清嫣然一笑,笑得君棠觉得有些醉意。 “我想你!不见你的日子,真的好想……好想你……”君棠的唇霸道地吻住了菀清的唇,“无论如何,我要留好我这条命,好好惩罚你一辈子,看你还敢不敢威胁我?” “我甘愿受罚……”菀清双颊通红,勾住了君棠的颈,任由君棠将自己压在了床上…… 当房中的烛火熄灭,院中木立树下的雪仪不由得长长一叹,想到了那日就在这院中,戏台之上,那个翩翩柳梦梅闯入视线之中的那一刹那。 一切注定只是梦,只有在梦中,我才是杜丽娘,你才是柳梦梅,君棠,只希望,今夜你能入我的梦,跟我唱一出《惊梦》。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雪仪微微捻指,在院中站了个身段,黯然轻声而歌。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给君棠一点温情。。休息休息,准备恶战 第六十二章.喜宴 清晨,阳光落在了东晴镇的青石板上,终于有些胆大的镇民敢出来街上走走。 镇长颤巍巍地带着护镇在祠堂里面看护伤员,一想到传说中的日军暴行,一颗苍老的心就宛若放在了热锅之上,一刻也静不下来。 小心地为君棠缠上纱布,穿上了干净衬衣,菀清忧然看着她的眉眼,“这个时候,要是能有大夫在就好了,打点什么消炎针,肯定比现在要好得多。” 君棠笑了笑,抬手落在了菀清双肩,“今天什么都不要想,我去准备我们两个的婚礼。” “君棠……可是我担心……”菀清的手指轻轻贴在君棠的伤处,“这里只用伤药涂了,会不会感染什么?” “感染?”君棠脸上的笑容忽然消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杜菀清,我有事先出去下。” “那……我等你回来吃午饭。”菀清不舍地看着君棠的背影,急忙开口。 “好。”君棠随口答了一声,抓起了一边的外套,匆匆披在了身上,朝着镇口匆匆走去。 容长丰坐在镇口的木椅之上,有些惊讶地看着君棠一脸凝重地走了过来,“怎么?季督军昨夜没睡好?” 君棠只是摇头,正色看着容长丰,“要想真的高枕无忧,恐怕还要解决一个人。” “什么人?”容长丰看着君棠严肃的脸,忽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外面的小鬼子投鼠忌器,肯定不会贸然进攻,到底还有什么人让你如此不安?” “容督军你可真健忘,你难道忘记了当初带你来东晴镇的那个乡野医生程元之?”君棠的话让容督军恍然大悟。 “他不是被你通缉很久了吗?”容长丰一想到这个人,心中的不安油然而生,“难道一直没抓到?” “此人很是狡猾,我相信他肯定还在这镇中,如果不把他除掉,他很可能随时在我们背后捅上一刀,足以致命。”君棠的目光看了看周围的房屋,“现在最难的就是,怎么把他吸引出来?” 容长丰点了点头,“此人其实是日本人安插在东晴镇多年的探子,要抓他,肯定不是那么容易。”忽然,容长丰看了一眼君棠,“季君棠,你一早便来找我,我相信你不会只是为了提醒我。” 君棠漠然看着容长丰,“督军言下之意,是想偷个懒,听我说点什么?” 容长丰扶了扶帽檐,眯着眼睛看着君棠,“如果你没有想好怎么抓他,你的脸色绝对比现在还要难看。” 君棠忽然冷冷一笑,“想不到容督军竟然如此了解君棠,我倒是有些吃惊。” 容长丰笑而不语,“或许你说得很对,其实你并不难懂。”微微一顿,容长丰看了看镇外的日军,“说吧,我们先速速解决了这镇里的危险,再去收拾这群小鬼子。” 君棠微微点头,“其实我那么早来找督军你,是想督军今晚赏个脸,到杜府观礼我跟杜菀清的婚礼。” “季君棠,过去你被逼娶亲,我原想只是迫于季督军的威慑,没想到你做了督军之后,当真敢娶女人?”容长丰脸色惊变,“你可真是疯了!” “从小到大,各种侮辱的话语,我已经听得太多,我不稀罕你们祝福不祝福,我只要你们知道杜菀清是我堂堂正正娶进门的妻子。”君棠带着几分嘲讽的笑,“如果季督军也驾临的话,我们再故意撤出个口子,放鱼儿出去,你说我们能不能抓到大鱼?” “你究竟是为了抓人,还是为了娶亲?”容长丰看着君棠,“这一次,我真的不懂你了。” “那容督军是来,还是不来呢?”君棠的语气,不带一丝的询问,反而是强硬得必须遵从一样,“程元之如果抓不住,迟早是东晴镇的大患,容督军,可敢冒险不管他?” “季君棠,你是想带着我一起荒唐!”容长丰冷冷看着君棠,“你是女人,怎么可以娶女人为妻?” “怎么不可以?”君棠冷冷反问,忽然退后了一步,“我话已说完,晚上恭请容督军驾临。”说完,君棠瞧了瞧这里的守备,“东晴镇东有条小河,在那里放个渔网,我想今夜肯定会有惊喜。” “我不用你教我做事!”容长丰冷冷开口。 君棠冷冷一笑,转身默然离开。 整整一个上午,杜府热闹非凡,老沈带着小兵贴喜字,挂红绸,忙得不可开交。 容兰落寞地坐在院中,恨恨地瞪着菀清的屋子,“杜菀清,我到底输了你什么?” “容小姐?”雪仪的手忽然落上了容兰的肩头,“缘分天注定,半点不由人,杜小姐是个好人,君棠喜欢她,也是情理之中。情爱之事,其实,并无输赢。” 容兰扭头狠狠地剜了雪仪一眼,推开了她的手,“你不会明白,不会明白!当初一起学戏之时,我以为……以为她会做我一辈子的柳梦梅,如果没有出现杜菀清,我们……我们不会分开的!” “我们都不是她的杜丽娘……”带着几分失落,雪仪轻轻开口,“何必强求呢?” 容兰身子一震,眼中强忍住泪水,喃喃重复着雪仪的话,“不是她的杜丽娘?可是我不甘心!” “何必……”雪仪刚想说什么,容兰已扭身跑进了房间中,哭声响起,雪仪的心不由得微微一酸。 “不甘心又能如何呢?”雪仪轻轻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菀清的房门,“只希望你好好疼惜君棠,她受的伤,太多了……” “督军回来了。” 小兵们的声音让雪仪敛了敛脸上的苦涩,当目光落在了君棠身上,笑容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在了脸上。 只见君棠吩咐了身后的戏班几句,看到了雪仪,便径直走了过来,“我正要去找你。” 雪仪微微一愣,有些慌乱,“找我?” 君棠点头,“这些日子,你受惊不少,所以今夜既然是个大喜日子,也该好好放松放松,所以我特别请了戏班来,唱你最拿手的《牡丹亭》。” “《牡丹亭》?”雪仪心中一酸,深深看着君棠的脸,虽然依旧清冷,眸子当中的幸福,却是怎么都掩不住的。微微迟疑,雪仪终究还是开了口,“君棠,我想……我想今夜为你……跟菀清唱一出,当做送你们的贺礼。” “颜小姐你要登台唱戏?”君棠眸中带着几分惊色,“你这样一说,我倒也想上台唱上几句。” “好啊!”忍不住笑然说出这句话,雪仪忽然掩住了嘴,“我……” “我们就该让外面的日本人看看,就算在逆境之中,我们一样可以活得欢乐,不会像他们所想那样,一片愁云惨淡。”君棠正色看着雪仪,“那今夜就请颜小姐多多指教了。” “不敢,不敢。”雪仪低下了头去,不敢去看君棠的眼,心中却是一片欢喜。 华灯初上,杜府的喜乐声在东晴镇中回响,让镇外的日军猜不透这镇中究竟在做什么? “大佐,这些支那人竟然还凑喜乐,我们不如趁这个时候打进去?”日军副官手按军刀,忍不住开口,“我们要在这里等到什么时候?” 一身横肉的黑川大佐眯着眼睛对着望远镜看了看东晴镇上面的守备,“你听过一句话吗?中国人,最喜欢的就是故布疑阵,我们这次的对手,不简单。” “大佐?” “藤木说过,季君棠这女人比狼还狠,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我们究竟在等什么?” “等藤木出来,我相信以他对东晴镇的熟悉,他今夜肯定能出来,到时候,就是我们进攻的时候。”黑川放下了望远镜,“藤木会带出东晴镇的布防图,皇军不打无把握的战。” “呦西。”副官重重点头。 黑川阴冷地一笑,“季君棠这个女人,我倒想见识见识,跟其他女人有什么不一样?” “大佐对她感兴趣?” “支那的女人,注定是我们的战利品,我只是好奇。”黑川笑了笑,“这种狠辣不怕死的女人,到了我们的慰安所,是不是可以多慰安几个我们的将士?” “呦西!”副官脸上显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黑川阴沉地笑着,如狼一样的女人,会是什么样子? 容长丰布置好了一切后,看了看怀表,算算时间,季君棠已经跟杜菀清拜了堂,这个荒唐的女子,所作之事,真的算是惊世骇俗了。 “听说今夜颜小姐要唱戏,我去听听便回,你们好好守备,一只苍蝇都不准放进来!”容长丰匆匆说完,带着两名小兵,朝着杜家走去。 希望正如季君棠你所希望的,能抓到程元之…… 容长丰才踏入杜府,雪仪那熟悉的唱腔便响了起来,容长丰不禁心神一荡,由着老沈带着坐到了主桌之上。 容长丰四处瞧了瞧,“季君棠呢?” “君少现在戏台后换戏服。” “哦?她也要唱?”容长丰冷冷一笑,“我妹妹呢?” “容小姐说身体不适,在房中休息。”老沈回答,“容督军可以放心,我们好生伺候着她,不会让她受一分委屈。” “我相信你们不敢欺负她。”容长丰微微放了些心,看着台上的婀娜雪仪,眸光微微暗淡,颜雪仪,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能只为我唱戏呢?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 第六十三章.兰心 唱的还是惊梦,依旧是翩翩柳郎君,依旧是婀娜杜丽娘,当君棠的手如曾经一般圈住了雪仪的身子,那一瞬间的迷离,让雪仪的心就此沉醉。 记得唱词,记得身段,这张容颜,也深深镌刻在了她的心底。 君棠,君棠,君棠……偷偷地在心底呼喊着她的名字,雪仪深深的瞧着君棠的脸,依着剧情倒入她的怀中,任由君棠握住了她的手,掌心的温暖,让雪仪不由自主地展颜一笑——即使有粉墨在脸,依旧掩不住那绽放的红晕。 君棠,你可知道,我多希望你就是我梦中的柳郎? 戏,唱得格外投入,君棠怔然看着雪仪那一双满是深情的眼,心底升起了一丝异样,下意识地避开了雪仪的眼睛,低头将这一出《惊梦》唱罢。 台下掌声擂动,容长丰看着方才这一幕,心底总觉得不是滋味,季君棠啊季君棠,你究竟要将多少女人的心吸引走呢? “督军!”一名容家小兵急匆匆地进了杜府,附耳在容长丰耳畔说了几句。 容长丰有些吃惊地看了一眼台上的君棠,“季君棠,果真让你猜到了,大鱼入网了。” 台上的君棠看见了容长丰脸色的变化,冷冷对着容长丰笑了笑。 漠然起身,容长丰对着君棠拍了三下手,转过了身去,离开了这里,等击败了日本人,季君棠,我不会让你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了,你是这个世界上的妖孽! 君棠在台上浮现出一个胜利的笑,边上的雪仪只是呆呆看着她,眸中多了些许痴意。 “东晴镇最 分节阅读_46 分节阅读_47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47 大的危险除掉了。”君棠有些兴奋地转头看着雪仪,当触及她双眸的刹那,下意识地躲了开来,看了看天色,“时候也不早了,颜小姐,你的腿上还有伤,快些回去休息吧。” 雪仪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转身下了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君棠抬起了手来,一边擦着脸上的粉末,一边示意老沈过来。 老沈凑了过去,“君少,有什么吩咐?” “老沈,明日日军肯定会有行动,东晴镇的太平要就此终了了。”君棠皱紧了眉头,“明日你挨户统计一下,东晴镇有多少女人,如果镇口一破,你就什么都不要管,就一心带她们离开,我不想这里也成为女人的炼狱。” “可是君少你呢?”老沈忧然看着君棠。 君棠漠然一笑,“除非我死,否则,小鬼子不会碰到我一分!” “君少!”老沈忧然摇头,“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季家可就真的完了!” “季家完不完,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知道眼前这一战,其实是九死一生,虽然说撑个几日不是问题,但是毕竟火力有限,如果日军疯狂攻击几次,只怕我们的子弹根本吃不消。”君棠一脸忧色地看着老沈,“你听我的,如果我们撑不到援兵来,你就带她们走,能走一个,也是好的。” “好……”老沈有些哽咽地开口,“那君少今夜就好好休息一晚吧。” 君棠点点头,抬眼看着容兰房间的方向,“今夜还有最后一件事没做好,有些事,始终要面对,我不想欠人太多。” 老沈看着君棠目光的方向,也懂了几分,只是默然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君棠将脸上的粉墨擦干净后,脱下了身上戏服,径直走向了容兰的房间,照她的性子,不可能一夜如此平静,她越平静,君棠的心就越不安。 抬手敲了敲门,君棠淡淡开口,“容小姐,容小姐,睡了没?” 容兰在里面没有回应,君棠皱了皱眉,突然狠狠撞开了房门,一步冲了进去。 只见容兰坐在妆台边,仔细用粉墨描着柳眉,身上穿的是杜丽娘的戏服,知道君棠已经闯了进来,却只是轻轻地将手中眉笔放了下来,徐徐起身,转过了身来,含笑看着君棠,“君棠,你瞧,其实我杜丽娘的扮相……” “很好。”君棠怔然看着她的样子,多年未跟她同台唱曲,确实不知道,她的扮相已是这般脱俗。 “让我陪你唱一曲,好吗?”容兰的声音忽然格外温柔,丝毫找不到过去那个容兰的影子。 君棠转过了身去,对着身后的小兵开口,“这门已坏,速速给容小姐重新准备一间厢房,准备好了便来回报。” “是!” 君棠轻轻将门掩了起来,回头正色看着她,“我已卸了粉墨,不是柳梦梅,容兰,该醒醒了,你好好看看我,满手血腥,杀人无数,很多人都想要我的命。你贵为容家大小姐,该有一份美满良缘,该有人疼惜你一辈子,不该跟我这种天天拿命去赌的人纠缠不清。” “我不想听这些!”容兰狠狠一骂,走近了君棠一步,“你怎么就是不明白,从次跟你唱这出《牡丹亭》开始,我已认定你就是我的柳梦梅,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君棠往后退了一步,“容兰,真的该醒了!” “要我醒,除非……”只见一柄利刃在容兰手中出现,容兰将利刃对准了自己,“我死!君棠,我最后问你一句,愿不愿意陪我唱一曲?我相信,唱完之后,你会发现,我并非是你想象中的容兰,你一直错看了我很多年。” “把刀放下,你知道我不喜欢受人威胁!”君棠冷冷看着容兰,脸色一沉。 “我偏不放!”容兰倔强地看着君棠,眼中是满是泪光,“你知不知道你对我的冷,让我的心很痛?知不知道每次你对我凶,我都想马上就死在你面前?” “君少,隔壁厢房已经备好。”小兵在门外突然开口。 “知道了,下去吧。”君棠倦然开口,突然一步逼近了容兰,伸出了手去,握住了她持刀的手,感觉到了她全身瑟瑟的颤抖,“容兰,把刀放下。” “你肯跟我唱?”容兰听着她语气中的柔意,有些激动地看着君棠。 君棠沉沉一叹,“我答应你,等打退日本人,大家都安全了,我便跟你唱。现在外面局势实在是太乱,容兰,不要再让我担心你乱来,让我专心去面对外面的一切危险,行不行?” “可是……我没那么多时间了……”容兰突然对着君棠一笑,笑得格外灿烂,“君棠,你知道吗?你的一点点温柔,都会让我觉得很幸福。” “你什么意思?”君棠忽然觉得有些不安,伸手扶住了她的双肩,只觉得她的颤抖似乎有些不对劲,“容兰,你究竟要做什么?” “君棠……”容兰突然双手紧紧勾住了她的脖子,泪水终究忍不住滑落脸颊,“好好抱抱我吧,你会记得我的,是不是?” “容兰!”君棠想要推开她的身子,却被她紧紧抱住,利刃坠地,发出一声惊响,容兰火热的唇突然贴在了君棠的脸颊之上。 “在季城……如果我再勇敢一些,你是不是就会要了我?”容兰的话,带着几分诱惑,身子却愈发颤抖得厉害。 君棠用力挣扎,狠狠推开了容兰,紧紧扶住了她的双肩,“如果可以重来,我保证那一日不会再那般羞辱你。” “但是我喜欢你……不管你对我做了什么,我还是喜欢你!”容兰的手指突然拉开了身上的戏服,露出了一具雪白的身子——戏服之下,竟然未穿一缕衣物! 君棠慌乱地拉紧了她的衣服,闭上了眼去,“容兰,你别胡闹!” 容兰的手紧紧按住了君棠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之上,“君棠,我就那么让你厌恶,你一眼都不想看我?” “容兰!”君棠皱眉睁眼,挣出手来,不经意的触碰,还是让君棠觉得有些尴尬。 容兰看着君棠脸上的微红,忽然一笑,“你心里是有我的,是不是?”说着,容兰投入了君棠的怀中,紧紧贴在君棠的心口,听着那有些慌乱的心跳,“这是为我而乱的心,是不是?” “容兰……”君棠慌乱地摇头,“够了!我该回去了。” “你会后悔的……”容兰忽然凄凉地开口,“我保证,你今日一走,明天就看不见我了。” “我不喜欢有人威胁我!”君棠漠然一笑,“容兰,今夜到此为止,别再胡闹了。否则,我会马上送你到容长丰那里。” “呵呵,这次可由不得你了……”只见容兰的身子忽然一软,一束鲜血从唇边流了出来,一双眸子深深地望着君棠,“我这次……没有伤害你最爱的杜菀清……我也没有伤害你……我只伤害了我自己……你今后不用再烦恼我的纠缠……能死在你……怀里……我觉得这辈子……已经足够了……” “容兰!”君棠骇然捧住了她的脸,不由得一声大喝,“来人!来人!去找容军的军医来!” 房外小兵们惊然应声跑出了杜府,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君棠才会如此惊慌。 “君棠……下辈子……不要再对我这样冷……好不好?”容兰紧紧抓住了君棠的手,“我做你一辈子的……杜丽娘……只是你一个人的……杜丽娘……” 君棠猛烈地摇头,“容兰,别让我欠你那么多,你听好了,有我在,你死不了了!” “你心疼我……是不是?”容兰的声音格外凄凉,让君棠的心还是狠狠一揪,却依旧没有回答她的话。 “军医呢?军医呢?怎么还不来?”君棠的咆哮声在杜府响起,怀中的容兰终究无力地垂下了手去,合上了双眼…… “容……”君棠的声音突然一颤,颤然托住了容兰的头,“我不会让你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头痛,所以偷懒一天没更文,大家不好意思了哦 趁着今天上班前果断更文,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六十四章.幽暗 容长丰兀自带着几分得意,看着这个落入网中的程元之。“想不到,我们再见面,竟然会是这样吧?”容长丰挑衅地笑着,转眼看了一眼同样落入手中的樱子,“念在你曾经帮过我,我留你一条命,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或许有一天,我们又是朋友了,也说不定。” “放了我,黑川大佐就算攻占东晴镇,我保证,他也不会伤你一分。”程元之看着容长丰,“你与季君棠一起对抗大佐,下场只有死路一条,你何必自寻死路呢?” “局势所迫,我没有选择。”容长丰阴冷地一笑。 程元之摇了摇头,“那你就错了,季君棠如果缓过了气来,我保证,她绝对个咬的就是你!” “要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冷冷一哼,容长丰示意小兵们将他跟樱子压下去,“程元之,我杀季君棠那一天,我会让你亲眼看见的。” “你会后悔的……”程元之忽然阴冷地开口说道。 “是吗?”容长丰冷冷一笑,“那我们就赌一赌,我会不会有机会后悔,如果我后悔了,我马上就放你走。” “督军不好了!”小兵急匆匆地朝着这边奔了过来。 容长丰脸色一变,迎上了那个小兵,“发生了什么?” “大小姐……大小姐她今日在杜府服毒自杀了!”小兵急声说完,容长丰忍不住一声喝骂,“季君棠!难道要你保护一个人,就那么难?” “后悔了吗?”程元之忽然带着几分嘲讽看着容长丰,“她是狼,你永远都别忘记了,她是狼!” “你闭嘴!”狠狠地,容长丰一个耳光打在了程元之的脸上,“闭嘴!” “你会后悔的……”程元之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容长丰忍不住狠狠一瞪程元之的脸,“我不会后悔……” “你会的……”程元之正色看着容长丰,“放我走,我们一起联手,把季君棠杀了。” “我不会中你的计!”容长丰忽然让自己平静了下来,“既然对着日本人开了枪,我便不会回头,这些年,我也忍够了。”话音落下,容长丰对着小兵们一声大喝,“把他们两个带下去!牢牢看管,千万不能让他们逃出去!” “是!” 看着小兵们将他们压了下去,容长丰满心忧虑地急匆匆地赶往了杜府。 容兰服毒的事,在杜府闹起不小风波。 当容军的军医到达杜府,众人的心便紧紧悬了起来,生怕容兰这傻丫头就此一命呜呼,那样究竟会掀起多大的风浪,没有人能知道。 君棠默然立在容兰床前,看着军医仔细为她诊治。身后一袭红衣的菀清伸手握住了君棠颤抖的手,看着她脸上的自责,心中满是忧虑。 只见军医皱眉站了起来,对着大家摇了摇头,“季小姐,我看你还是带他们下去吧,大小姐中毒不深,我可以把她救好的。” “我要亲眼看你救她!”君棠正色开口。 军医为难地看了看这屋子,“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叫我如何施救?要是晚了,大小姐真出了事,督军责怪下来,我可赔不起这条命!” 君棠沉着脸看了军医一眼,再看了容兰一眼,“好,我们出去。” 看着君棠带着人走出了屋子,军医急忙关上了门,皱紧了眉头,看着容兰,“大小姐啊,你这样一闹,会把人吓死的。” 容兰忽然睁开了眼睛,对着军医开了口,“只要你咬定我服了毒,谁会怀疑我?” “我先开点消炎药,你记得合着温水喝下,不然你口中被你咬伤的地方,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好。”军医摇摇头,在药箱里面翻了翻,找出了消炎药,小心放在了容兰手心中,“大小姐,季君棠是很聪明的人物,万一穿帮了,或许你就白辛苦了。” “我就是要她觉得愧疚,只要能让她觉得愧疚,我就有机会真正进入她的心。”容兰忽然阴冷地一笑,“我不再是那个只会等待她施舍爱的容兰,我要主动去追求我想要的一切,我没有去伤害她在意的人,我不相信这样做,我还进不了她的心?” “唉……同是女子,争了又有什么用?”军医 分节阅读_47 分节阅读_48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48 不明白。 容兰却狠狠瞪了军医一眼,“你不明白,你们都不会明白,能被季君棠爱,是一种幸福,我不能让杜菀清一个人独享!” “唉……”军医沉沉一叹,只是默然摇头。 同一时间,君棠拉着菀清进了新房,正色看着菀清,“菀清,我有一件事,要你帮我。” 菀清看着君棠一脸的严肃,“什么事?” “帮我照顾容兰。”君棠重重点头,“她服毒有些蹊跷,我相信并不是那么简单。” “蹊跷?”菀清惑然看着君棠,“怎么说?” 君棠皱紧了眉头,“按说容家大小姐服毒,如此大事,身为军医怎么可能如此镇静?我觉得其中肯定有问题。” “你的意思是……”菀清忽然明白了几分。 君棠点点头,捧住了菀清的脸,有些不放心,“只是,你照顾她,也要保护好自己,她其实跟其他女子有些不同,真狠起来,咬伤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菀清却展眉一笑,“我连你都不怕,我还会怕什么呢?” 君棠却深锁着眉头,将菀清紧紧抱在怀中,“今天本是你我大喜日子,无奈发生了这样的事,菀清,对不起。” 菀清伸手环住了君棠的腰,靠在了君棠的胸口,含笑开口,“我已是你的妻了,这一辈子,我们还有好多日子可以一起过……不过,我喜欢你这样的温柔……” “呵……”君棠虽然笑了,可是那眉心却依旧紧紧拧在一起,容长丰,为什么你听到了容兰出事,还不现身? “季君棠!季君棠!” 当容长丰的咆哮声在杜府响起,君棠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轻轻松开了菀清,君棠深深看着菀清的脸,“菀清,你先休息,我处理完了这件事,我便回来陪你。” “不要再受伤了。”菀清一动不动地看着君棠的眼,慌乱地紧紧抓住她的双臂。“答应我!” 君棠漠然一笑,“这世上,除了你能要我的命之外,其他人,要不了我的命,放心!”笃定地点头,君棠深深地在菀清额头上烙上了一个吻,不舍地推开了她的手,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出了新房。 菀清瞧着君棠的背影,忽然没来由地一阵心悸,只得沉沉一叹。 君棠,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容小姐,让你安心。 “季君棠!你就这样照顾我妹妹?”容长丰一看见君棠,便发疯似的冲了过来,伸出了拳头,扬拳就朝着君棠的脸上打来。 君棠徐徐抽出了腰上的手枪,只是往后退了一步,手枪便瞄准了容长丰的额头,“有话好好说,你别逼我动手。” 容长丰微微一愣,同样拔枪对上了君棠的额头,“你以为我会怕你?” 君棠忽然冷冷一笑,“堂堂容督军,怎么会怕死?只是,我想在你发怒之前,还是先去看看容小姐,或许,你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你什么意思?”容长丰怒然等着君棠。 君棠叹了一声,将手枪收回了枪囊,“你去看了便知,今夜实在是太晚了,我觉得有些累,就不奉陪了。” “季君棠!”容长丰的手指落上了手枪的扳机,“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督军!”从容兰房中出来的军医慌然冲了上来,拉住了容长丰的手,“督军有话好好说,这个时候还是别内讧得好。大小姐没事了,督军可以放心,不信的话,督军可以进去瞧一瞧小姐。” “季君棠,我去看看妹妹,如果她少了一点肉,我保证,今夜我要你刮下十斤来偿!”容长丰狠狠一骂,转身朝着容兰的房间走去。 君棠嘲然一笑,漠然转过了身去,“我绝对不会奉陪你。” “君棠……” “颜小姐?”君棠有些愕然地看着不知何时站在角落中的雪仪,只见她披着一件单衣,满是忧心地看着自己,那双若水眸子中,满满的都是情愫。 雪仪迟疑了一会儿,缓缓走了上来,仔细瞧了瞧君棠的身子,“你没事便好。” “放心,容长丰不会伤我。”君棠说着,转头看着容兰的屋子,“如果他从这屋子里走出来,对我不再那么凶悍,我心里的一个迷惑也就开了。” “君棠。”雪仪带着几分心疼,深深望着君棠的脸,“你累吗?” 君棠微微一怔,却冰冷地笑着,“我很小的时候,便没有资格说这个字了。” “为什么?”雪仪不解问道。 君棠抬起了脸来,瞧着天上的繁星,“因为我叫季君棠,我便没有资格说这个字。” “君棠……”雪仪身子一颤,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去握住她冰冷的手。 君棠突然转过了身来,“不要同情我,现在想起来,我倒觉得我该庆幸有那么一段苦日子,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季君棠,能够保护你们安然。”看着雪仪僵在原地的动作,君棠叹了一声,伸出了手去,扶住了她的身子,“腿上有伤,便好好休息,不然等我们安然离开东晴镇与严老板会合的时候,他怪罪下来,我季君棠可就对不起他的嘱托了。” “如果没有答应爹保护我……”雪仪正色看着君棠的眼睛,终究忍不住问出了口。 “我也会保护你。”君棠马上打断了她要问的话,“因为当初次见你的时候,我便说过,只要你带我去东晴镇,我便欠你一份人情,我季君棠会以百倍相还。”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 雪仪落寞地抬眼看了一眼君棠,最终只有深深一叹,“我想,我该回去休息了。” 君棠点了点头,扶着雪仪走到了房门口,“好好休息,有我季君棠一天,我保证,你们至少还能有个安稳觉睡。” “只是梦中不会有柳梦梅。”雪仪喃喃开口,忽然觉得有些唐突,便默不作声地微微点头,淡淡说了一句,“晚安。” “晚安。”君棠漠然说完,未等雪仪关门,便急然离开了雪仪的视线。 雪仪的心不由自主地一揪,君棠,人情总会还完,到时候,我能否再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上班,呼呼 黑色周末。。 第六十五章.入梦 柳树又发了新芽,一片朦胧之中,只瞧得见园中的青翠。 雪仪手执团扇,迷离着双眼穿梭在不知名的小院之中,无心去赏那些如梦似幻的园林山水,总觉得心中郁结着些什么,却又想不出那些纠结是什么? “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只见红儿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拉住了她的手,“可别让老夫人看见我们在这里赏花,小姐,我们还是回闺房去吧。” “红儿?娘亲她不是早已……”雪仪有些惑然地看着红儿,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却又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小姐,这这话说得,要是让老夫人听见了,可不会轻饶了你。”红儿从来都不会这样说话,这究竟是哪里? 朗朗的诵诗声响起,雪仪的心忽然一揪,极目看向那片朦胧之中。 “君棠……” 当一袭书生妆容的君棠翩翩出现,雪仪的身子忽然一震,怔然看着眼前的她。 只见她脸上带着几许惊喜的笑,不再是那般冰冷漠然,对着自己伸出了手去,“丽娘……” “丽娘?”雪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君棠,我是雪仪,我不是丽娘啊……”紧紧握住了君棠的手,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丽娘……”君棠还是笑着,将她往怀中一抱,双臂圈住雪仪的瞬间,雪仪不禁怔了怔,顺从地靠在了她的怀中。 “君棠……”喃喃一唤,雪仪觉得眼中有些酸涩,“你知不知道,你早已闯入了我的心里……可是,每当我鼓起勇气想要靠近你,你却突然又离我好远。” “丽娘……”君棠似乎没听见她的说话,只是将她搂得更紧。 雪仪抱紧了君棠的身子,热泪已然滑落脸颊,“君棠,别对我冷,好不好?其实……我喜欢你……” 君棠的手指忽然落上了雪仪的下巴,将她的脸挑了起来,深深的眸子看着她,竟然她觉得有几分难以自抑的羞涩。 心,骤然狂跳不止,雪仪带着无数期待看着君棠渐渐压下的唇,情不自禁地搂住了君棠的颈,已经顾不得身边究竟有没有红儿,仰起了头,迎上了君棠的唇—— “君棠……”喃喃的呼唤,可是雪仪却等不到那唇瓣的触感,当双眸睁开,眼前的一切却是一片黑暗。 浓浓的失落感袭上了心头,雪仪落寞地叹了一声,抬手抚上了自己的唇,“原来,只是梦……” 心,犹自跳动不止,雪仪忍住腿上的痛,掀起幔帘,走下了床。 当一点昏黄的烛火亮起,雪仪落寞地倒了一杯凉茶,喝了下去,“颜雪仪,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季君棠是菀清的,她的心里只有菀清,只有菀清才是她的杜丽娘。” 话音一落,雪仪忽然觉得心中有些酸楚,眼中已泛起了泪花,为什么心会如此难受?当初墨徽永出卖她的时候,也不曾体会到这样如影随形的痛…… “颜雪仪,你要坚强,要坚强,不哭,不哭……”雪仪一边说着,一边却把眼角的热泪擦了又擦。 与此同时,容兰房内,容长丰一脸阴沉地看着容兰。 “你真够丢我容家的脸。”容长丰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天下男人多得是,你竟然为了一个季君棠,连自己的肉都可以咬下去!” 容兰只是看着容长丰,脸上带着几分嘲讽之笑,像极了君棠平日里的笑,“哥哥,这世界上能比得过她的人,却没有几个。” 容长丰摇了摇头,声音忽然软了下去,“妹妹,真的听哥哥的话,别再为季君棠傻了,不然,你终有一天,会被她害了的。” 容兰却笑得格外坦然,“只要能入她的心,就算是要我死,我也甘愿!” 容长丰有些绝望地看着如此倔强的妹妹,“可是我不准你死!” “我想做的,哥哥你拦不住我的。”容兰突然笑得很淡然,“如今我好不容易成功了步,哥哥,你拦不住我。如果哥哥一定要我停手,我只有一句话,哥哥你马上杀了我吧。” “我们容家怎么会出了你这样的女人!”容长丰忍不住一声喝骂。 “咚咚。” 忽然响起了一声敲门声,容长丰忍住了想要骂下去的话,“什么人?给我滚!我不想见任何人!” 老沈在外面恭敬地开了口,“君少要我带句话给容督军,她说夜色深了,如果督军还是不放心容小姐,就请督军在这里休息,厢房我们已经备好。” 容长丰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她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多待!”说完,容长丰对着容兰摇了摇头,“你爱怎么样,就随你怎么样,我决定的事,就算是你也拦不住!季君棠,绝对活不过这个冬天!” “哥哥……”容兰哀然看着容长丰,可是这样柔弱的呼唤,却唤不回容长丰决然转过去的身子。 “你好自为之!”容长丰冷冷一喝,狠狠打开了门,大步走了出去。 君棠漠然看着容长丰依旧怒火冲天的容颜,冷冷开了口,“看来容督军的火气还是没有消。” “季君棠,我警告你,如果妹妹再出了什么事,我马上就一枪毙了你!”容长丰冰冷地看着君棠的眉眼。 君棠嘲然一笑,“你威胁我?” 容长丰重重哼了一声,不再多言,转身走出了杜府。 君棠看着容长丰远去的背影,对着老沈招了招手,“老沈,好生看着容兰,别让她再做这种傻事,我们还没到时候跟容长丰反目——我想要这种事,到此为止。” “是,君少。”老沈忧然看着君棠带着几分疲倦的眼睛,“君少,今夜可是你的好日子,你还是快去歇息吧。” 君棠忽然看着老沈笑了笑,“我突然很好奇,是什么让你对我如此忠心,你明知道我只不过是个野种,又是一个社会异类。” 老沈深深看着君棠,“君少 分节阅读_48 分节阅读_49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49 可不要妄自菲薄,你在季家这些年来,老沈一直都知道,你其实是个善良的孩子,那么多年的苦都熬过来了,我相信跟着君少你走下去,必然能看见太平日子。” “其实我不想杀人了……”君棠疲倦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这世间,还是有报应的,我现在甚至会觉得害怕……我杀人如麻,终有一天如果有了恶报的话……” “君少,有些杀戮,是不得已而为之,你若不动手,死的便是你。”老沈沉沉一叹,“当一个人心中有了爱,定然会更珍惜生命,君少遇上了杜小姐,是天意,让君少懂得了珍惜性命。” “可是……”君棠摇摇头,“我总觉得不安,甚至闭上眼睛,会觉得害怕……” 老沈轻轻一笑,“别怕,老沈会一直守着君少你,跟君少一起作战到底。” “谢谢你,老沈。”君棠伸出了手去,拍了拍老沈的肩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果老天准备给我恶报了,我也会咬牙撑住,坚持到太平那一天!” “所以,君少,该去休息了。” “好……” “那我告退了,君少可以安心睡一觉,我保证,这里很安全。”老沈走了几步,忽然回过了头来,对着君棠说了这样一句话。 君棠点了点头,倦然一笑。 “菀清。”当君棠的声音在新房外面响起,菀清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满脸喜色地打开了门,紧紧握住了君棠的双手,将她拉了进来,匆匆关好了门。 “你没事吧?”菀清担心地上下左右检视着君棠的身子,生怕她又伤到一分。 “呵呵。”君棠突然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菀清不解地看着君棠的眉眼,“你可知道,我有多……” 君棠忽然伸出双臂,将菀清紧紧抱在了怀中,鼻尖埋在她的粉颈上深深呼吸着属于她的气息,“杜菀清……” 菀清身子微微一颤,会心地一笑,抱紧了她的腰,“什么?” “我有点害怕……”君棠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说我杀那么多人,会不会有报应?” 菀清推了推君棠的身子,抬眼看着君棠的双眼,抬起了双手,捧住了她的脸颊,“就算有报应,我也陪着你。” “杜菀清,你真傻,你该远远的逃才是。”君棠宠溺地看着她,眼中渐渐有了些泪光。 菀清带着三分挑衅地看着君棠,“那你未免也太小看我杜菀清了。季君棠,我们可是拜过天地的,这辈子,无论做什么,都要一起,你不能丢了我一个,又独自冒险去。” “你又想威胁我?”君棠眷恋地看着菀清的眉眼,一点一滴,悄然镌刻在心中。 菀清的唇忽然落上了君棠的唇,一抹羞红爬上了脸颊,“我只想……靠近你一步,想你不再后退……不再逞强……” 君棠的心蓦地一热,手指落在了菀清的盘扣上,悄然一个又一个地解着纽扣,“杜菀清,你在玩火……” “那又如何?”菀清吐气如兰,唇舌不时地印上君棠的唇瓣,羞然一笑,菀清惊觉身上衣扣已被尽数解开,“你的手不规矩!” 君棠却展颜一笑,“可是你先不规矩,就别怪我……”后面的话,只有菀清听得到,却让她刹那脸若火烧般低下了头去。 当大红喜服从身上滑落,菀清忽然抬起了脸,正色看着君棠,“季君棠,我爱你。” 君棠含笑看着她,这一夜,是她有生以来笑得最多、最真、最幸福的一夜,没有去回应菀清的话,君棠已拉着菀清来到了床边,将菀清压倒在了身下,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 菀清轻轻推了推她的身子,“你还有伤,今夜……由我来……” 君棠笑了笑,不觉已是满脸通红,倒在了床上,任由菀清解开了自己的衣扣,脱下了身上的军装。 “菀清……” “嗯?” “没事……”君棠匆匆笑了笑,紧紧吻住了菀清的唇。菀清,要是我有一天,因为业报死了,你该怎么办呢?谁又能来保护你呢? 菀清缠住了她的颈,深深回应着君棠霸道的唇舌,君棠,你究竟想说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然后上班。。。 第六十六章.通牒 一线光亮在东边渐渐出现,东晴镇这天的早晨显得有些压抑。 镇口洒满了日军扔来的纸质劝降书,容长丰一怒之下吩咐手下兵卒将所有劝降书收集起来,一起焚尽。 只是,烧得了劝降书,却烧不暖镇民们越来越惊恐的心。 劝降书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若是三日之内,还不投降,日军将动用七三一部队最新研制的细菌武器攻城。 虽然很多镇民还弄不明白,什么是细菌,可是七三一部队的恶名早就宛若地府恶鬼一般令人听到便不由自主地害怕,真的日军动用这个攻镇,全镇上下,只有死路一条。 惶恐的镇民们齐聚镇上祠堂之中,或哀求镇长拿主意,或对着历代祖宗的牌位拼命叩头祷告,希望这一场恶战不要降临。 晨曦落入杜府,菀清眷恋地枕在君棠怀中,伸出了手来,对着君棠的鼻尖轻轻点了一下,含笑看着她熟睡的脸,这一刻安静得如同孩子一般。 “君少……” 老沈的声音在门口喊了一声便停了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退了下去。 菀清轻轻一叹,忍不住往君棠怀里钻了钻,抬手轻轻搭上了君棠紧紧裹住的伤口,知道这样一刻的温馨,又将被打破。 “杜菀清……”君棠的呼唤忽然响起,菀清呢喃着蹭了蹭君棠的胸口,装作正睡得香的样子。 “傻瓜。”君棠宠溺地看着她装睡的容颜,紧蹙的眉心暴露了她的忧心。忍不住低下了头去,君棠轻轻吻了一口她的眉心,“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我总是会回到你身边的。” “君棠……” 君棠笑然瞧着她,“我该起来了,东晴镇的存亡,我也该好好尽份力了。” “不要再……” “不会了,谁也伤不到我的,放心。”君棠忍痛坐了起来,穿上了衬衣,看着菀清的脸,正色开口,“晚上我会回来的。” “不回来的话……” 君棠忽然吻住了她的唇,依旧是如此霸道,不容她多说一句话,窒息而缠绵。 “我说到,便会做到。”君棠终究松开了她的唇,微带邪魅的笑容让菀清觉得有些醉然,“再休息一会儿,晚上等我吃饭。” “好……”菀清对着君棠深情地一笑,起身为君棠穿上了军装。 “你再这样看我,我担心我一早都出不了这门。”君棠突然开口笑了笑。 菀清却笑然对上了君棠的眼,“其实,我想让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会有那么一天的。”君棠握住了她的双手,紧紧贴在了心口,“菀清,这一战,不仅仅是为东晴镇上的百姓打,还为了你我的未来。” 从来没看见过这样温柔的君棠,菀清有些惊讶地看着君棠,“君棠,你……” “我走了。”君棠在菀清脸颊上面印了一个吻,穿上了裤子与军靴,系上了腰带枪囊,打开了门来,大步走了出去。 菀清笑然抚上了脸颊,“不管多久,我等这样一天。” 房门被君棠关上,立刻响起了老沈的声音。 “君少,容督军他在大厅等你好久了。” “我知道,我马上便去见他。”君棠冷冷地说着,匆匆带着老沈走向了大厅。 “季君棠,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睡得着?”容长丰一看见君棠走出来,便上前逼视着君棠的双眼,一把揪紧了君棠的衣襟,“这一次,如果真的守不住,你我都得死!” 君棠冷冷拂开了他的手,镇静地坐在了椅子上,“你也说了,不过就是死而已,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 容长丰狠狠瞪着她,“你知不知道今天日军下了通牒,如果我们三天之内不投降,他们便要用细菌武器!” “细菌武器?”君棠的脸色一变,忍不住站了起来,“小鬼子可真够狠。” 容长丰阴冷地看着君棠,“怎的?现在害怕了?” “不是害怕。”君棠坐回了椅子,皱紧了双眉,“只是在想,怎么保护东晴镇上的百姓。”三日,季家援兵根本就赶不到这里,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把时间拖延下去? “这个时候能顾上自己便不错了,你还想管东晴镇上的人?”容长丰看着君棠,“你是不是疯了?” 君棠忽然冷冷看着容长丰,“菀清给你的钥匙,你放在哪里?” “什么钥匙?”容长丰一时想不起那把黑铁钥匙。 “解开东晴镇秘密的钥匙。”君棠漠然开口。 容长丰从衣领下拉出了挂在心口的黑铁钥匙,“你说的是这个?” 君棠点了点头,伸手拉住了钥匙,仔细看了看,便转过了头去,吩咐老沈,“老沈,去镇上把会做木工的人找来,一天之内,给我做十个华丽的木箱,然后把木箱磨旧,越旧越好。” “是!君少,我这就去做。”老沈点了点头,转身匆匆走了出去。 容长丰惑然看着君棠,“这个时候你做那么多木箱做什么?我看做棺材还差不多。” 君棠冷冷一笑,看了一眼容长丰,“想知道的话,就跟我来。”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在耍什么把戏?”容长丰深吸了一口气,随着君棠朝着祠堂走去。 “季小姐,你怎么来了?”镇长老远便看见了君棠的身影,慌忙迎了上来。 祠堂之中的镇民们似乎看到了一线生机,纷纷朝着君棠涌了过来,有的已忍不住开了口。 “季小姐,求你放我们出去吧,让我们有逃生的机会。” “是啊,让我们离开东晴镇吧。” “我不想死在那些可怕的细菌上,让我们离开东晴镇,或许我们还有一条活路……” “想走?”君棠看了看这些胆战心惊的镇民,再看了看那些正在疗伤休息的小兵们,不由得冷冷笑了笑,侧过了身去,指着镇口的方向,“好,我让你们走,只是,我可以保证,你们离开东晴镇百米,马上就要死在日本人的枪下!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试试看。” 君棠的话让镇民们马上收了声,悻悻地将满腹的话憋在了心里。 “出去是死,留下也是死,白白让你们都是拿枪的,你们又为我们做了什么?”镇民之中,有个老人忍不住开了口。 君棠冰冷的目光看向了这个老人,“你现在还能说话,这个就是为你们做的事!” 容长丰嘲然看了一眼君棠,“你叫我跟你来,就是为了看你跟这些无知的百姓吵架?”容长丰忽然一声冷笑,“你瞧瞧,亏你还念着他们的性命,现在一个一个还质问你,为他们做了什么?哈哈,真是可笑!” 君棠漠然笑了笑,“我不稀罕他们感激我,也不稀罕他们懂我想什么,如今能不能救他们,靠的不是我,还是他们。”话音一落,君棠望着镇长,“你们要是想活命,今日之内,就把这镇里最值钱的金器玉器收集起来。” “你……你这是趁火打劫!”镇长忍不住一声大骂。 君棠猛然拔出了手枪,指向了镇长的脑袋,“别跟我废话,今日如果收集不够一箱子金器玉器,我一枪就毙了你!” “季君棠,想不到你到这个时候,竟然想敛财!”容长丰嘲讽地笑着,“原来一直以来,我都高估了你。” “我向来不是爱财之人。”君棠冰冷地一笑,看着这祠堂之中脸色惊变的镇民,“你们也可以不乖乖交出来,明天我也会派人到每家每户去搜!” “你这个女人真恶毒!”老人忍不住一声骂了出来。 “砰!” 君棠的一声枪响,让祠堂中的镇民们马上收了声,“要钱,还是要命,你们自己抉择!来人!” “君少!”数十名小兵应声一答。 “守在这里,谁再多话 分节阅读_49 分节阅读_50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50 ,一枪毙了他!”君棠漠然吩咐完,看向了镇长,“明天这个时候,我会来取金器玉器,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你……”镇长敢怒不敢言地看着君棠,一张老脸上面写满了不服。 “容督军,可否借一步说话?”君棠突然转身瞧向了容长丰。 “好,我倒想看看,你还有什么丑陋的一面?”容长丰冷冷一哼,随着君棠走出了祠堂,缓缓走在东晴镇的青石板大街之上。 “明天,我想你陪我唱一出戏。”君棠望着东晴镇镇口方向,“听戏的,是这镇外的小鬼子,他们能不能入戏,就全靠你了。” “你究竟想做什么?”容长丰不解地看着她,“难不成你想用那些金银珠宝诱惑日军进攻不成?他们怎么可能那么蠢的中计?” 君棠嘲然摇头,“连你也能如此蠢的中计,小鬼子又怎么会不中计呢?” “你!”容长丰忍不住拔出了枪来,指向了君棠,“你敢侮辱我?” 君棠抬起了手来,推开了他的枪口,“容督军,我哪里敢侮辱你,有话好好说,至少此刻你我是友,不是敌,我今天如果死了,你一个人绝对守不住这里。” “你别把自己吹那么神,大不了我跟小鬼子拼了!”容长丰狠狠一骂。 “能活着,便好好活着,你不管你妹妹容兰了?”君棠正色看着他,“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值得,跟小鬼子一起入黄泉,那才是真正的辱没。” “你……”容长丰看着君棠脸上的认真,身子微微一颤,次看见君棠这样安静的样子,“季君棠,我真的不懂你,究竟想做什么?” “明天我要你跟我抢珠宝。”君棠望着镇口的方向,“我们要演一出螳螂捕蝉,看看小鬼子这只黄雀究竟中计不中计?” “怎么说?” “明天我再告诉你,究竟什么意思?”君棠伸了一个懒腰,“其实,你我做朋友,比做敌人要好很多,不是吗?” 容长丰愣了愣,“跟你做朋友,太危险……说不定,你会突然给我一刀,我会死得不明不白。” “会吗?呵呵。”君棠笑了笑,“那我请容督军你上杜府吃顿早饭,可否赏脸?” “免了。”容长丰收起了手枪,“我还有事要做,先走一步。” “不送。”君棠侧身让他从身边走过去,回头望向了东晴镇的祠堂,沉沉一叹。 生死攸关,那些家财,真的比性命还重要吗?这一次,不管得罪你们多少人,这些家财,我抢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努力写文啊~ 第六十七章.磐石 第二日,清晨,菀清房中。 “来,多吃一点。”菀清夹了些菜放在了君棠的粥碗里,笑着看着君棠快快地将碗中的菜与粥吃了个干净。菀清忍不住伸出了手去,接过了君棠的碗,“我再给你盛一碗吧。” 君棠按住了她的手,笑了笑,“杜菀清,你是想把我撑成个肥猪啊?再吃下去,只怕我今天就得在这里乖乖睡一天了。” 菀清对着君棠眨了下眼睛,“那样不好吗?” 君棠忽然拉紧了菀清的手,用力往怀中一扯,将她抱在了怀中,深深瞧着她的眉眼,“这样的日子,我想一辈子都有。” 菀清抬起手来,为君棠拭去了嘴角的米粒,点了点头,“君棠,将来的日子,每天都会这样幸福的过的。” 君棠满是深意地对着菀清笑了开来,唇角轻轻地吻了一口菀清的手指,“等我回来,菀清。” “好……”菀清任由君棠眷恋地吻着自己的手指,脸上不禁升起了一抹红晕来。 君棠看着她满是红晕的脸,不禁促狭地笑了笑,猛然捧住了她的脸颊,深深吻住了她的唇,“杜菀清,我想就这样欺负你一辈子!” 菀清勾住了君棠的颈,回应着君棠炽烈的吻,一颗心狂烈地跳动着。 不舍地,君棠松开了她的唇,皱紧了眉头,深深看着菀清,“菀清,我该走了,今天这戏如果不唱好了……” “我懂。”菀清抬起手来,捧住了君棠的脸,“放心去吧,我等你回来吃午饭。” 君棠点点头,起身松开了菀清的身子,“我走了。”转过了身去,君棠拉开了门来,大步走了出去。 菀清看着君棠的背影,每当君棠出门,心中便会升起一些不安来。 不远处,一双阴冷的眼睛深深地剜了菀清一眼,容兰扶在栏柱边,忽然漠然一笑,“杜菀清,总有一天,君棠怀里的人是我……” “容小姐。”突然,雪仪的声音在容兰身后响了起来。 容兰惊然回头看着身后的温婉雪仪,“你突然在我身后做什么?” 雪仪摇了摇头,“容小姐,菀清是个好人,君棠喜欢她,自然有她可爱之处。” “她可爱不可爱,与我无关。”容兰瞪了雪仪一眼,冷冷一笑,“我只知道,要想得到一些东西,花些必要的手段,是必须的。” 雪仪叹了一声,“爱一个人,不是该让那个人觉得幸福吗?为了私欲,便让心爱的人痛苦,算爱吗?” “你还不配教训我。”容兰匆匆走过了雪仪的瞬间,扔下了一句话,“想教训我,先做了我的嫂嫂再说。” “你……”雪仪还想说什么,容兰却已重重地将房门关了起来。雪仪忧然看着紧闭的房门,抬眼看了看房中收拾碗筷的菀清,君棠有你疼惜,是她的幸福,我祝福你们…… 心,骤然一痛,雪仪落寞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东晴镇祠堂之外,十个磨旧的红木大箱子敞开在朗朗青天之下。 容长丰不耐烦地对着杜府的方向看了又看,瞪了一眼老沈,“季君棠如果再不出现,我可不会再等她一分钟!” “容督军,我这不是来了吗?”君棠缓缓走了过来,看了看这十个红木大箱子,点了点头,看着老沈,“不错,要的就是这样旧。” “你究竟想做什么?”容长丰看着她这个淡然的样子,心中的烦躁却越来越烈,“再不说明白,我可不想多留一分!” 君棠抬眼看了他一眼,“你说,小鬼子一直都没有进攻,是为什么呢?” “还不是觊觎东晴镇里面的宝藏!”容长丰干脆地答完,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着君棠,“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了!” “容督军,果然聪明。”君棠的笑带着几分嘲讽,让人听得有些难受。 容长丰眯着眼睛,看着镇长带着几位护镇抱着镇中搜刮来的金器玉器走了过来,眸光一闪,“想不到这镇虽小,这些珠宝,倒也是上品。” 君棠冷冷一笑,看着镇长不情愿地把珠宝放入了红木大箱子中,忽然伸出了手去,拦住了镇长,“哎!不这样放,把玉器放一箱子,金器放一箱子。” “你!”镇长忍不住瞪了君棠一眼,也只得按照君棠所说的来做。 珍宝毕竟有限,穷尽整个东晴镇,却也只能装满三个箱子。只见君棠将箱子一一做了标号,拍了拍那个装满了金器的箱子,“容督军,一会儿你可看清楚了,要抢的可是这一个箱子。” “我不用你教我怎么做!”冷冷一喝,容长丰的目光眷恋地落在那些珍宝上面,“这戏演完了,这些……” “容督军既然想要,大可拿去。”君棠淡淡一笑,看着瞬间脸绿的东晴镇镇民,“反正东西不是我的,拿东西的也不是我。” “哼哼。”容长丰笑着关上了箱子,回头看着那七个依旧空空如也的大木箱,“那这几个箱子你又怎么打算?” “老沈。”君棠唤了一声。 老沈走了过来,“君少,请吩咐。” “寻些砖块,满满地填满,然后把木箱牢牢锁上,不要一点颠簸便被撞开了。”君棠一一吩咐。 老沈点点头,带着季家的小兵们四处寻找砖块去了。 容长丰看了一眼祠堂之中敢怒不敢言的东晴镇民,“季君棠,你做事可真是滴水不漏,忽然让我觉得有点喜欢你了。” “要想真的滴水不漏,还是自己动手得好。”君棠看了一眼那些东晴镇民,“这些金银珠宝,不过是身外之物,若是太过在乎了,只会惹祸上身,弄得一命呜呼,如果你们不信的话,我可以跟你们打个赌。”说完,看了一眼容长丰,“看看你们不舍下去,究竟是你们的身子硬,还是容督军的子弹硬。” 君棠的言外之意,镇民们都听懂了,镇长骇然往后缩了一步,颤然开口,“既然……既然是容督军喜欢的……那这些便是我们东晴镇……送给督军的见面礼……” 容长丰不由得哈哈一声大笑,“很好!看来,你们都是明白人。” 君棠冷冷看了容长丰一眼,容长丰,欠了的东西,迟早要还,不义之财若是得了,必然会失去一些其他的宝贵东西,老天始终是有眼睛的。 等老沈带着季家小兵把七个大木箱子装满,用铁钉紧紧钉了又钉。君棠拍了拍那些木箱,示意老沈带人将十个木箱都抬了起来,朝着镇口的方向走去。 “切记,要装作路过,而不是故意走过去。”君棠不忘交代了一句,转过了脸来,看了一眼容长丰,“容督军,那箱黄金,可就由你来打翻了。” 容长丰阴冷地一笑,“这个我知道了,我保证会让小鬼子看见满眼的金灿灿。” “那好,我就先行一步了。”君棠转过了身去,急匆匆地追着老沈而去。 容长丰冷冷看了一眼东晴镇民,“你们听好了,我不想听见谁说我强夺你们的财物,如果我听见什么风言风语,我绝对会一枪毙了他!” 镇长不由得缩了缩苍老的身子,“不会的……肯定不会的……” “那就好。”容长丰得意地笑了一声,急然带着容家小兵朝着君棠的方向走去。 “镇长,我们这是在等死啊!”祠堂之中,镇民们不禁开了口。 “我……我……”镇长愧然看了看身后的镇民们,“我对不起大家。”苍老的眼珠转了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渐渐暗淡了下去。 “哗啦啦——” 木箱子突然在东晴镇口被容长丰一脚踢翻,洒落了一地的金器。 “季君棠,你想独吞!”容长丰瞧了一眼镇外那些惊呆了的日军,怒然瞪了君棠一眼,“这些宝藏,可是我们一起挖出来的,你竟然想一个人独吞?” 君棠冷冷一笑,下令老沈将其余九个红木箱子在镇口堆了起来,缠上了十余个手榴弹,“你未免也太小看我季君棠了。”君棠故意将声音放得更大,面向了镇外的日军,“小鬼子,你们不是想要这些财宝吗?不是威胁我们投降吗?我告诉你们,没门!” 说着,君棠抬手拿起了一个手榴弹,作势要拉开引线,“你们动用细菌武器,我确实只有死路一条,但是,你们想要的东西,我保证,你们连灰也捞不着!”说完,君棠将装满玉器的箱子打了开来,“这些,就是东晴镇藏了多年的宝藏,既然横竖都是死,两天后,我要你们一无所获!” “八嘎!” 黑川的副官一声怒吼,抬起了手枪,瞄准了君棠的头。 “慢!”黑川拦住了副官,“我们需要这笔宝藏作为我们皇军的军费,如果就这样毁了,我们真的是白费子弹,又白费气力那么多年。” 君棠冷冷一笑,“我相信你的子弹可以打穿我的头,你们又相不相信,我临死都可以拉动引线,要你们空手而回?” 黑川深深看着君棠的脸,“季君棠,你这个中国女人,真的是玩命的。”微微一顿,黑川忍了忍心中的怒火,“我们好好谈谈,如何?” 君棠不由得嘲然一笑,“我向来跟小鬼子无话可说!你们要我的命,我便要你们痛!” “我们不用细菌武器,我们好好说,你给我们宝藏,我给你们生路,如何?”黑川沉沉开口。 君棠冷冷笑了笑,“给我半个月考虑考虑。” “八嘎!”副官怒然一瞪君棠,“大佐,她分明是在拖延时间!” 黑川眯起眼睛看着君棠,“你要半 分节阅读_50 分节阅读_51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51 个月?” “不错,半个月。” “好,我给你!”黑川压住了还想说话的副官,“希望我们能做朋友。” “或许有机会……”君棠笑了笑,将手中的手榴弹交给守着镇口的季家小兵,“从现在起,每隔一个小时,换一个人守在这里,小鬼子若有异动,马上给我炸了这些珍宝!” “是,君少!” 君棠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容长丰,“这里,我可就交给你了,昨夜没睡好,我去再睡一个回笼觉。” “季君棠……”容长丰看了一眼君棠,“你确实是个不凡的女人。” “过奖了。”君棠漠然一笑,“你的宝物,你可要守好了,别黄鼠狼没吃到鸡,却被家里养的狗吃了。” 容长丰阴冷地一笑,“在我容家军里,还没有谁敢做这种事!” “那就好……”君棠瞧了一眼老沈,“老沈,你去看看娘这几天过得可好,然后回杜府告诉我。” “是,君少。”老沈点点头,大小姐,你放心,我会从老夫人那里打探到援兵什么时候能到的消息的。 君棠点点头,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朝着杜府走去。 眉心紧紧拧住,君棠悄然一叹,看着这东晴镇的一砖一瓦,从今夜开始,这里不会再这样安宁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悲催的我,难得休息还要被抓去单位准备节目 t t 第六十八章.布防 “大佐!”副官不明白,对着大佐摇头,“为什么?” 黑川冷冷一笑,“支那人,逼急了,就是狗急跳墙。你看,季君棠不就是跳了吗?”黑川看了一眼那些木箱子,“宝藏,不能毁了,东晴镇,也要拿下,半个月,太久了,战事太拖延,会有变化。” “大佐,你的意思是?” “夜袭东晴镇,我们从边上绕过去,只要拿下季君棠跟容长丰,这些小兵又算得了什么?”黑川眯着眼睛眼了一眼东晴镇口,“这里留下一半兵力装装样子对峙,其他人绕到东晴镇后面,我们今夜要速速拿下东晴!” “嗨!” 副官重重点头,转身下去准备进军。 黑川看了一眼此刻还站在东晴镇口的容长丰,“中国人有句话叫做,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你们最放心之时,便是你们最松懈之时,这一战,我赢了。” 此时此刻的容长丰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几个大木箱子,嘴角缓缓浮起了一个满足的笑意,不管东晴镇的秘密究竟是什么,拿到了这些财宝,我便赢了步。 “菀清,菀清。”君棠急匆匆地回到了杜府,一进门便不断呼唤着菀清的名字。 菀清急急地从房中迎了出来,看着君棠皱紧的眉头,“君棠,怎么了?” 君棠一瞧见菀清,便忍不住上前将她抱入了怀中,深深吸了一口气,“没事,只是想抱抱你。” 菀清的心微微一暖,笑着搂紧了君棠的腰,“要抱……也得等晚上……” “我不想等到晚上!”君棠一反常态地搂紧了菀清的身子,就带着她往房间冲去。 “君棠……” “君少……” “季小姐……” 杜府上下,无一不被君棠的举动吓呆了脸。 才进房间,君棠将房门紧紧一关,终究松开了菀清的身子,“我方才像不像一个好色成性的督军?” “你……”菀清忍不住瞪了君棠一眼,定了定神,“你……刚才真的吓到我了。” “呵呵,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君棠看着菀清,“只是要委屈你杜菀清成为红颜祸水,落个迷惑督军的名声了。” “君棠?” 君棠突然一脸凝重地看着她,抬手扶住了她的双肩,“菀清,等等装作跟我在房中胡闹的样子守在这里,我要让外面的人都以为我在府中。” “好。”菀清点了点头。 “我要马上从窗户爬出去,召集季家军在东晴镇后方设伏,如果我没有估计错,小鬼子晚上必然会来偷袭。”君棠满脸忧色,“如果我挡不住这次偷袭,东晴镇便完了。所以,我必须悄悄安排一切,多一个人知道我的动向,便多一分机会泄露我的布防,可能就没有奇效了。” “我懂,只是……”菀清慌乱地抱住了君棠的身子,紧紧靠在君棠的胸膛之上,“我突然好怕……” 君棠淡淡一笑,“人终有一死,得看怎么样死才值得?菀清,死在小鬼子手中,是耻辱,他们还不配要我季君棠的命!所以你放心,他们伤不了我。”微微顿了顿,君棠抱住了菀清有些颤然的身子,“不过,还是做两手准备,你在这屋里暗暗收拾下行装,如果真的挡不住了,我会叫老沈马上接你们离开。” “我相信你会守住的。”菀清重重点头,“你是我的英雄,我信你!” “英雄?”君棠自嘲地笑了笑,“不过,杜菀清,我喜欢你这样称呼我!”说完,君棠紧紧捧住了她的脸颊,深深地朝着菀清的唇吻了一口。 “君棠……”菀清不舍地搂紧了君棠的颈,“你答应过我的……” “不会食言!”君棠坚定地一笑,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我希望今夜你可以睡个安稳觉,我也相信,我能给你一个安稳觉。” “只要有你在身边……” “今夜我不能在你身边,但是,我保证给你一个安然的夜晚。”君棠笑了笑,一个滚烫的唇印在了菀清额头,“晚上如果没梦到我,我明早回来,可是要狠狠惩罚你!” “只要你回来,怎么罚我都好!”菀清笃定地点头,满眼都是不安。 “好!”君棠邪然一笑,转过了身去,推开了窗户,看了看后院四下无人,爬出了窗去,从后门走出了杜府。 菀清扑到了窗口,看着君棠消失在视线之中,不由得揪紧了领口,老天保佑,君棠可以平安归来。 君棠才走出杜府后门,老沈已在门口等了一阵子。 君棠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老沈?” 老沈淡淡笑着,“我才回府打算找君少,下人们便吩咐不要吵到君少你的好事,我便知道,君少肯定会从这里出来。” 君棠深深看了老沈一眼,“看来老沈你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人物。” 老沈谦然笑了笑,“君少,老夫人说,季城回电,几位师长已率部前来救援,不惜一切代价,都会在十日后赶到东晴镇。” “很好。”君棠微微松了一口气,“老沈,只是这十日要想撑住,也不容易。” “你是说小鬼子会出尔反尔?”老沈忽然明白的君棠的意思。 君棠点头,“小鬼子什么时候说话算话?这些年来,国人受的苦够多了!” “君少你想怎么做?”老沈正色看着君棠的脸。 “在镇后埋伏,希望我的估计是错的。”君棠沉沉一叹,“老沈,如果日军真的夜袭,如果我挡不住了,求你,速速赶到杜府,把菀清她们带走。”微微一顿,君棠似乎又想了什么,“是尽可能地把镇上的女子都带走,落在了日本人手中,比死还痛苦!” “那你呢?” “如果真到了穷途末路……”君棠食指与中指并了起来,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上,“死在小鬼子枪下是耻辱,我会提前给自己一枪,就这样,砰!” “君少……” “老沈,记得我吩咐你的事。”君棠点了点头,“走吧,我们该去布防了。” 老沈黯然一叹,看着君棠的背影,喃喃开了口,“这些重担,实在是太重,大小姐,若是扛不住了,老沈会帮你扛的。” 经过严密的部署,君棠不动声息地在东晴镇后方的巷子里面埋伏了数百季家军,看着落日渐渐沉了下去,君棠的心也渐渐揪了起来。 “君少……小鬼子真的会来吗?” “我希望不会来……” 君棠不知道是第几次回答这样的话,只是皱眉望着夜色渐渐暗了下来。 “君少,你看那人……好像是镇长!”突然,一名埋伏在楼阁上的小兵压低了声音,指向了大街上的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君棠朝着那边仔细瞧了瞧,果然是镇长! “老沈,带人跟着他,看看他要去哪里,切记,千万不能让他出镇去!”君棠小声吩咐。 老沈点点头,带着两名小兵悄然跟着镇长拐进了东晴镇镇后的一条胡同深处。 这个时候,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是这个时候,君棠只能放下心中的疑惑,注视着镇后的一切动静。 杜府,点亮了烛火。 “小姐,小姐。”丫鬟端着饭菜,轻轻敲了敲菀清的房门。 “你们先下去,我跟季督军还要再休息一会儿。”菀清慵懒的声音响起,让门外的丫鬟不禁红了脸,匆匆将饭菜端了下去。 “君棠还有伤呢!杜菀清,你难道要君棠的命吗?”容兰满眼怒火地朝着菀清的房间大步走了过去,狠狠敲着房门,“杜菀清,你出来!出来!” 院中的小兵与丫鬟们惊呆了眼,被容兰狠狠一瞪,慌乱地退了下去。 “容小姐,别这样……”雪仪慌然上前拉住了容兰敲门的手,“就让君棠多休息休息也好,这些日子,她也累坏了。” “她哪里是休息?”容兰甩开了雪仪的手,“分明是被杜菀清这个卖酒的妖女迷了心窍,这样日夜缠绵下去,会要命的!” 雪仪马上红了脸,“容小姐,说不定君棠只是休息,没有……” “你没看见她今天清晨一回来便拉着杜菀清进了房吗?”容兰恨声说着,“你看见君棠一双迷离眷恋的眼睛是怎么打量杜菀清的?进了这房门,怎么可能只是休息?” 雪仪摇了摇头,“同是女子,不休息,又能做什么呢?” “她们是夫妻,是拜了堂的夫妻,上了床,自然会……”容兰狠狠瞪了一眼雪仪,“你怎么会明白?君棠迟早会被杜菀清掏空的!” “女子也……”雪仪的脸更加通红,一想起那夜的梦,心,忽然狂烈地跳动了起来。这些事,若不是听容兰提出来,她根本就不懂,原来女子与女子之间也能…… “你别拦着我,我是救君棠,不是害君棠!”容兰白了雪仪一眼,狠狠捶打着房门,“杜菀清,你给我滚出来!” “你闹够了没有?”菀清忽然将房门打了开来,正色看着她,“君棠早就不在这里了,你认定我是狐媚女子,我不屑与你解释,但是,你却不能把君棠想成一个好色成性的女子,她不一样,跟其他女子都不一样!” “你……”容兰觉得十分诧异,“她当真不在?” 菀清将身子一侧,“不信?你大可进来瞧瞧。” “菀清,君棠去了哪里?”雪仪忍不住开口问。 菀清满眼忧色地看了一眼夜空,刚想开口,来自镇后的一阵枪响响起,瞬间让她的脸色惨白如纸,“来了……一切如君棠所说,还是来了……” “哪里来的枪声?” “日本人真的夜袭了。”菀清哽咽地开口,一颗心全为君棠悬了起来。 容兰错愕地摇了摇头,“她在那里,是不是?” 菀清点点头,转头看着雪仪与容兰,“你们快去收拾好行装。” “这个时候,我不会走的,我会让君棠知道,只有我才有资格留在她身边!”容兰倔强地摇了摇头,朝着杜府之外冲了出去。 “容小姐!” 雪仪慌乱地抓住了菀清,“别追了,她想做的事,我们拦不住的。” “唉……” 雪仪看着叹息的菀清,一颗心也瞬间揪了起来,君棠,你会没事的,是不是?老天保佑,你能平安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悲催的周五,黑色大忙 第六十九章.急转 分节阅读_51 分节阅读_52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52 “怎么回事?”容长丰急匆匆地带着容家小兵往镇后赶去,却撞上了独自奔向镇后的容兰,下令拦住了容兰。 “日本人打来了!不能让君棠一个人去抵抗,哥哥,求你,救救她!”容兰急然开口,容长丰却愣了愣,忽然阴冷地一笑,示意身后的小兵停下来。 “哥哥?”容兰不解地看着容长丰,“你想做什么?” “你放心,我是会去救她,只是,不是现在去救她。”容长丰看着镇后闪动的火光,“季君棠只要翅膀上有一根羽毛在,她永远都不会任人宰割,我只是想借日本人的刀子,给我拔光她的毛!” “哥哥你!”容兰绝望地摇了摇头,“哥哥,季君棠若果活不了,我也活不了!” “你会忘记她的,只要给你时间,你会忘记的。”容长丰下令手下将容兰紧紧拉住,“她就像是你个毒瘤,长在了你身上,她好好活一天,便会让你痛苦一天!妹妹,我不会让你再傻下去了!” “哥哥!我恨你!”容兰凄厉地一声大呼。 容长丰却阴冷地笑了,“别忙恨哥哥,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哥哥没有做错。”说完,容长丰掏出了怀表,看了一眼,“两个小时后,我们再去歼灭镇后的日军,如果季君棠还活着的话,我们就顺道‘救救’她。”“救救”两个字故意重重一读,容兰知道,那其实是容长丰的杀令。 “哥哥!”容兰挣扎着,想要挣脱拉住她的小兵,“君棠不能死,不能死!” 容长丰皱眉心疼地看了一眼容兰,“妹妹,别傻了,回去好好休息。”说着,容长丰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望向了杜府方向,“或许,我们现在最该做的,便是拿下季君棠的老巢!” 颜雪仪……这一次,你躲不了了…… 容长丰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走,我们去杜府坐坐,听听戏也不错。” “是!”小兵们迟疑地看了一眼镇后的激烈交战,再看了一眼容长丰,心中泛起了无数涟漪。 当容长丰带兵将杜府团团围住,守在杜府中的季家数十名小兵纷纷上膛抬枪对准了容长丰,“容督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容长丰冷冷一笑,示意身后的小兵把枪放下,“我没有恶意而来,只是想进去看看颜小姐,看看她的腿伤,可好些了?” 季家小兵们看了看这阵势,数十人对几千人,不等他们开枪,自己已成了马蜂窝,颤然放下了手中的枪,“现在……已经太晚了,颜小姐恐怕已经休息了……容督军若是想来探望,还请……” “笑话,本督军想做的事,你还没资格管。”容长丰一边笑着,一边大步走进了杜府,几名季家小兵瞬间被制了下来。 “容督军……要是君少知道了……” “或许,她回不来也说不定。”容长丰忽然冷冷一笑,示意手下把容兰送进来,“把大小姐带进房间休息,找几个丫鬟贴身伺候着,如果小姐伤了一根汗毛,马上给我毙了!” “是!” “哥哥!我不休息,我要去救君棠!”容兰挣扎着,泪水已忍不住夺眶而出,“哥哥!求你!” 容长丰依旧不为所动地摆了摆手,径直朝着后院走来。 “菀清……”雪仪骇然抓住了菀清的手臂,看着容长丰出现在视线之中。 只见容长丰对着雪仪邪然一笑,一步一步地逼近了雪仪与菀清,“颜小姐,别怕,日本人打不到这里的,我已经把这里保护好了,就算整个东晴镇陷落了,日本人也伤不到你一分。” “君棠现在正在跟日本人激战,容督军你不去相助,反而来这里滋事,你到底想做什么?”菀清凛然踏前了一步,挡在了雪仪与容长丰之间,“还请容督军你以大局为重!” 容长丰狠狠瞪了菀清一眼,“我的事,由不得你管!”说着,重重地将菀清一推,“来人,把杜菀清给我绑了!” “容督军……你放过菀清!”雪仪突然开口,声音颤抖无比,“我……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只要你答应我,不伤害菀清,也不伤害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我……我答应你……” “哦?”容长丰略微吃惊地看了雪仪一眼,“数日不见,颜小姐竟然如此干脆?” 菀清慌忙摇头,“雪仪,别答应他,他只会毁了你!” 雪仪凄凉地看着菀清,“菀清,我忽然想通了一件事……”忽然一笑,雪仪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害怕的心微微定一定,“我这辈子,惹了太多的纠葛,我不能总是做拖累你们的人……如果……如果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君棠她肯定会很开心的……只要她……” “雪仪!”菀清打断了她的话,“你错了,君棠不是个冷漠无情的人,你要是真从了这个畜生,君棠会难过的!” “会吗?”雪仪忽然含泪一笑,似是得到了一句盼望很久的话,“我突然希望她不会……菀清,我不会让容长丰伤害你的……我会坚强……会保护好你……” “雪仪!”菀清伸出了手去,抓住了她的手,“别傻!真的别做这种傻事!” 雪仪笑了笑,泪水已滑落脸颊,抬眼看着容长丰,“放过他们……我跟你走!” 容长丰突然咧嘴一笑,“很好!”说完,容长丰看了眼身边的小兵,“你们给我好好看住杜菀清!季君棠一天不死,她的性命就得好好看紧了!” “雪仪不要!”菀清紧紧拉住了她的手,却被小兵们狠狠扯开,“雪仪,别做傻事!”菀清用力挣扎,可是哪里是小兵们的对手,几下便被推入了房中,房门紧紧一锁,只能听见她在房中慌乱地拍着房门,一句又一句地吼着,“雪仪不要!” 容长丰得意地走到了雪仪面前,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季老头没吃到的,最终还是我的。”说着,将雪仪横抱而起,“颜雪仪,今夜,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销魂的滋味,哈哈哈……” 雪仪全身颤抖,紧紧咬紧了下唇,君棠,你说过,我要坚强,可是这个时候我好怕……真的好怕……你若回来了,会不会觉得我很脏,不再愿意跟我唱《牡丹亭》? “容长丰!你今夜如果碰了雪仪一下,我保证,东晴镇的秘密,你永远也得不到!”菀清突然一声厉喝。 容长丰身子一震,忽然停住了步子,转过了脸去,将雪仪放了下来,揪出了颈间的黑铁钥匙,扯断了绳索,扔在了地上,“我已经不相信东晴镇有什么秘密了……”说着,容长丰看了一眼雪仪,阴冷地一笑,“要是东晴镇真有秘密,镇长交出来的,就不仅仅是金银珠宝……这些天,我已经见识了太多季君棠的心机,这把钥匙,说不定就是她跟你想出来蒙混我的假象!我不会再相信了!” “最实在的,莫过于珠宝在囊,美人在怀,仇人……入黄泉……”容长丰冷冷笑着,再次将雪仪抱了起来,“季君棠——完了!哈哈哈……” 菀清紧紧握紧了双拳,坐倒在地,“君棠……君棠……” 镇后的战事正酣,君棠镇静地指挥着埋伏在巷道中的季家小兵牢牢防守着东晴镇。 “君少,好像小鬼子越来越多了!” 君棠冷冷看了看镇后密密麻麻的日军,咬了咬牙,伸手拍了拍小兵的肩头,“你们能撑住一刻钟吗?” 小兵重重点头,“君少,能!” “好!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撑住一刻钟,我保证,我们可以安心睡几天!”君棠看了一眼这里的战事,“我信你们!” “君少要去哪里?” “让日本人退兵!”君棠笃定地点头,手中拿了一枚手榴弹,急匆匆地朝着镇口跑去。 小鬼子,我会让你们知道,失信的代价! 东晴镇外,接连的回报,让黑川大佐的眉头越来越皱。 “八嘎,这季君棠真是个可怕的女人!”副官狠狠大骂,“她怎么能想到我们会偷袭呢?” 黑川眯着眼睛,似乎在想着什么,并没有回答副官的话。 “大佐,我们动用……” “撤兵,我们重新部署。”黑川恨然突然开口,“撤兵!” “大佐?” “我说撤兵!”黑川狠狠一骂,“再不撤兵,要误了大事!季君棠果然不是个简单的女人,要赢她,我们要好好想想。” “嗨!”副官不甘心地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季督军?” “君少?” 当君棠一身尘灰地出现在镇口,守镇的季容两家小兵不禁一脸吃惊。 只见君棠看了一眼那堆木箱,用手榴弹敲了敲那箱装满了玉器的木箱,怒然下令,“来人,把这个箱子搬到前面来!” “是!”季家小兵上前将木箱搬到了镇口的青石牌坊下。 “季督军,这个可是我们督军……”容家小兵刚想开口,君棠的手枪已对上了那名小兵的头,“你给我闭嘴,否则,我们大家一起死!” “可是……” “给我把箱子打开!”君棠一声怒吼,木箱打开的刹那,玉器的莹光辉映着天上月光,格外诱人。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呼呼,上班 第七十章.玉碎 “季君棠出现在东晴镇口?”黑川不敢相信地听着日本小兵的回报,急忙走出了营帐,来到了东晴镇口。 君棠漠然看着黑川,“这就是你们日本人的诚信?这就是你们不守承诺的下场!”君棠话音落下,四名小兵将那个装有玉器的箱子狠狠朝着日军扔了过去,落地的刹那,那些清脆的玉碎之声,深深地刺痛了黑川的心。 “这几日,你们如果再偷袭一次,我便毁一箱珠宝,大不了拼到最后,你们一无所获,我就算死,也死得无憾!”君棠说完,拉开了手中手榴弹的引线,朝着那木箱子扔了过去—— 一声爆炸声响起,玉器全部变成了灰烬。 黑川震惊地看着君棠,“季君棠,谢谢你给我这个教训,我黑川,佩服你!半月之后,你如果为我大日本帝国做事,我们或许能成为朋友!” “你如果真的守诺,我会考虑投降,毕竟人是求活,不是求死。”君棠漠然一笑,凛然看着黑川,“但是,如果你再言而无信,那我就奉陪到底!” 说完,君棠回头看了一眼守镇的季家小兵,“给我看好了!如果这镇外再响起任何枪声,把这些箱子都给我炸了!” “是!君少!” 黑川沉沉看着君棠的背影,“季君棠,我希望我们真的可以做朋友。” “呵,我突然也希望能有那么一天。”君棠嘲然一笑,看着镇后那些渐渐平息的火光,终于松了一口气。 君棠嘴角不由自主地浮起了一抹笑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老远便瞧见老沈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走来。 “君少,我已安排好送伤员去祠堂医治,你可以放心。”老沈说完,双眉一舒,略带几分欢喜,“君少,我们或许有活路了,镇长去的地方是……” “我们回去说。”君棠马上打断了老沈的话,“把镇长先找个地方关起来,不要让容长丰找到,其他的,回到杜府,我们好好详谈。” “是!” 才走到杜府面前,君棠的脸色一沉,看着将杜府紧紧包围的容家军,顿时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容长丰,可真够意思!” “季……季督军……请留步……”没有想到君棠竟然会安然出现在这里,说这句话的容家小兵语气之中带着一抹惊骇。 “你们什么意思?我回家还回不成吗?”君棠冷冷一瞪小兵,“外面有贼,你们不去打贼,反倒是在家里欺负自家人,倒是好得很啊!” 一句话说得小兵顿时愧红了脸,不敢接话。 “我不会让你们难做!”君棠说完,将手枪朝地上一扔,“我现在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这样总可以进去了吧?” “这个……”小兵迟疑地对着君棠看了又看,将手上的手枪对准了君棠,“你可以,但是他……”小兵看了一眼老沈,“他必须留下。” “君少……”老沈担心地看了一眼君棠。 君棠朝着老沈点点头,“有时候, 分节阅读_52 分节阅读_53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53 不得不低头,但是低头的,不见得就是弱者,老沈,放心,这个时候,我比任何人都珍惜我的命。” “君少,我就留在这里等你。”老沈将君棠的手枪捡了起来,“我会亲手把这枪送回你手上!” 没有回答老沈,君棠只是冷冷笑了笑,大步走了进去,丝毫不惧身后究竟跟着多少个枪口。 “雪仪……雪仪……”声嘶力竭的菀清艰难地喊着话,“不要……不要……” “季……督军……”容家小兵们惊骇无比地看着朗朗走进来的君棠,顿时惊白了脸。 君棠心中一慌,径直朝着菀清房间走去,“菀清!” “君棠!”菀清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忍不住一声喊出,“君棠,快去救雪仪,她……她被容长丰带走了!” “畜生!”君棠的身子一震,冰冷的目光回头看向了院中的容家小兵,“容长丰在哪里?” “督军他……他……”容家小兵们迟疑地瞧了瞧后院的方向。 “是君棠回来了吗?”容兰激动地开口,“君棠!君棠!” 君棠握紧了双拳,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样的局势下,要想有一线生机,必须……有人援护……这个人只有——容兰! 一念及此,君棠担心地看了一眼菀清的房门,菀清,暂且委屈你片刻,等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君棠的目光移到了容兰房门口,大步走了过去。 左右小兵拦住了去路,“季督军,我们敬你,不要为难我们!” “是你们不要为难你们小姐才是!”君棠冷冷一喝, “如果你们小姐在里面出了事,我保证,容长丰绝对饶不了你!”说完,君棠便将房门撞了开来。 “君棠!”容兰一眼瞧见了君棠,忍不住紧紧抱住了君棠的身子,“你知不知道我好害怕,生怕你……” “其实我也害怕。”君棠漠然一笑,拉开了与容兰之间的距离,“劫后余生回来,就看见自己家里到处都是狼狗,你说,该怎么办?” 容兰顿时明白了君棠的意思,君棠,我知道你现在最想救的还是杜菀清,但是我会让你知道,为了你,即使明知道你对我是虚情假意,我一样甘心受你摆布…… “你不喜欢的,我保证,永远不会出现在你面前……”说着,容兰狠狠瞪了瞪院中的小兵,“你们滚出去!” “可是……”容家小兵迟疑地看了一眼君棠。 “要是不滚出去,我马上就毙你们!”容兰狠狠一喝,小兵们为难地相互看了看。 君棠漠然回头看着他们,“我如今只是笼中之鸟,你们守住外面,跟守住里面,有什么区别?” “你们滚出去!”容兰再一声喝,容家小兵们看了一眼君棠,她所说的话也对,只要围住了这里,奈何君棠再厉害,也闹不出什么来,又何必守在这里,左右为难。 “滚!”当容兰的声音再次响起,容兰抢过了身边小兵的手枪,对准了院中的容家小兵,将他们逼出了院子。 “你哥哥真是个畜生。”君棠冰冷的话突然在容兰耳侧响起。 “我……我……”容兰木然立在原地,泪水忍不住滚了下来,“君棠……你要因为哥哥恨我,是不是?” “我不恨你,我只欠你,容兰。” 君棠的话,让容兰一颤,容兰伸出了手去,想去抓住君棠的衣角,君棠却已漠然转过了身去,急然朝着后院的厢房跑去。 心狠狠一阵揪痛,容兰终究还是忍不住跟着君棠跑了过去,“你这样过去,是斗不过哥哥的……”君棠,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一心只想跟你同生共死,我不能让你有危险! 颜雪仪……越靠近那扇门,君棠的心就越凉。 容长丰邪魅的笑声从房中肆无忌惮地传了出来,却掩不住雪仪极低的抽泣声。 “雪仪……”君棠颤然一唤,忍住了全身伤口的剧痛,狠狠撞开了房门—— “季君棠!”不敢相信这个时候季君棠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衣不蔽体的容长丰慌然从雪仪雪白的身上爬了起来,下意识地去捡地上的枪囊。 “君……”雪仪的热泪滚滚滑下,在目光触及君棠痛心目光的刹那,扭过了头去,不敢多看君棠一眼。 君棠……别看我,求你,别看我…… 君棠定定看着雪仪,双眸之中的怒火渐渐被哀痛掩盖了下去,“别怕,我带你走!” “每一次……我都是这样狼狈的……出现在你面前……”雪仪的泪水,瞬间决堤,当眸光看见了君棠脑后容长丰的手枪,雪仪却突然一声惊呼,“容督军……你答应我的可还算数?” 容长丰警然看着君棠,“算数,等我把季君棠解决了,我们继续我们未完的事。” “颜雪仪,我不管你跟他做了什么约定,你听好了,我来了,什么都不算数!”君棠的手落到了她颤抖的双肩上,轻轻地拉了拉她被解开的衣服,却被雪仪紧紧按住了手。 雪仪只是摇头,目光始终不敢去看君棠的眼,“别管我,我是注定逃不了的……” “我答应过你爹,会保护好你,你拦不住我!”君棠说着,推开了她的手,俯身将她扶了起来,紧紧抱在了怀中,“我带你走!”说完,抬眼看着容长丰,“你只管开枪,我保证,我如果死了,这东晴镇绝对守不过一日。” “你别把自己说那么厉害!”容长丰狠狠大喝,“季君棠,没有你,我一样可以守住东晴镇!” “哥哥不要!”容兰慌然抓住了容长丰的手,骇然看着他放在扳机上的手指,“不要伤害君棠! 君棠挺直了腰,却将怀中颤抖不已的雪仪抱得更紧,“容长丰,你是个畜生……”淡淡的言语,比声嘶力竭的痛骂,还让容长丰觉得难受。 “不要!“容兰嘶声呼喊。 “砰!”枪声响起,因为容兰的拉扯,并没有打中君棠。 “君棠!”雪仪害怕地看了君棠一眼,紧紧抓住了君棠的衣襟,戏里两次这样倒在她怀中,都不及这一次安然——仿佛这里就是世外桃源,只要有她的双臂环绕,世界就是一片宁静。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黑色周末啊。。。上班,晚上10点回继续码字。。。 第七十一章.决裂 “别怕。”君棠对着雪仪点点头,放开雪仪的瞬间,猝不及防地一脚踢上了容长丰的□,“别说你要不了我的命!你还不配要我的命!” 命根子突然受到重击,容长丰痛然捂住了□,恨然瞪向了君棠,“我……要你死!”容长丰手中的枪蓦地颤然对准了君棠。 君棠却一步逼近容长丰,看着他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这一次,可要瞄准了!” “不要!”容兰夹在两人之间,无论伤了哪一个,都是她的痛! “砰!” 君棠迅然侧身,与此同时,又狠狠朝着容长丰的□屈膝一顶,剧痛让容长丰瞬间脸色惨白,手中枪滑落在地,再也站不住地倒了下去。 君棠冰冷地看着地上的容长丰,终究忍不住一声喝骂,“你还是人吗?我在后方守卫,难道就是让你在这里作威作福,欺负女人?你有种欺负女人,怎么就没种出去保家卫国?” “季!君!棠!”双目血红,容长丰瞪着君棠,似是想把君棠撕个粉碎! 君棠捡起了地上的手枪,容兰慌然拉住了君棠的手,“哥哥会知道错的,别再伤害他了,我求你,君棠!” 君棠望着容兰忽然笑了,“容兰,我跟他之间,总有一个人要倒下去,你希望是谁呢?” “我……”容兰看了看地上的容长丰,又看了看君棠,目光落在了手中的手枪上。 “督军!”闻声而来的容家小兵将后院围了起来。 君棠一只手将雪仪拉入了怀中,手枪指向了地上的容长丰,“这里是我家,我不希望无关的狼狗再随意踏进来!这个只是惩戒!”说着,君棠看向了容兰,“你也可以马上开枪毙了我,若是不开枪的话,你哥哥就必须留在这屋子里!” “把……杜菀清抓来!”容长丰突然发出一声嘶吼,“季君棠……也要要你知道……什么是痛苦!” “畜牲就是畜牲!”君棠皱紧了眉头,深呼吸了一口,看着菀清被小兵们带了过来,枪口全部对准了菀清。 “菀清,别怕。”君棠柔声说完,手中的枪依旧一动不动地对着容长丰的额头。 “君棠!”菀清深深瞧着君棠,再看了一眼她怀中的雪仪,终究是舒了一口气,“别管我,君棠,带雪仪走!” “闭嘴!”容长丰咬牙开口,颤然站了起来,“这里都是我的人,你凭什么留我?” “畜牲给我闭嘴!”君棠一声怒喝,转过了脸去,看着房外的容家小兵,“你们有妹妹,有妻女,如果你们在外与强盗搏斗的时候,你们的妹妹妻女被家里的护院侮辱了,你们会如何?” 容家小兵们惊然一愣,不知道如何回答? “闭嘴!”容长丰突然喝止了君棠,目光落到了容家小兵身上,“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把她们给我毙了!” “哥哥!”容兰慌然挡在了君棠身前,紧紧护住君棠的身子,“谁也不准开枪!” “胳膊肘往外扭的死丫头!”容长丰龇牙大骂一句,“她今天怎样伤哥哥,你难道没看见吗?说不定哥哥这辈子,要断子绝孙了!——你要是再护着季君棠,你便不再是我的妹妹!” “哥哥,别这样……”容兰泪然摇头,“别这样……” “容兰,别再说傻话了。”君棠的手中枪对准了容长丰的额头,目光一一扫过容家小兵们,“今天谁敢开枪,容长丰也活不了!” 雪仪颤然抓住了君棠的衣襟,紧紧贴在她的胸膛之上,“君棠……” 菀清深情望着君棠的脸,“君棠,黄泉路上有你,我不怕。” “傻……”君棠宠溺地看了她一眼,当视线再次落在容家小兵脸上,君棠脸上的笑容忽然阴沉了下去,“这些年来,日本人欺负了我们多少同胞?又侮辱了多少无辜女子?你们难道就一点也不恨他们?身为男儿,至少要让家里的老弱妇孺能够安然,不是吗?”说着,君棠凌厉的目光逼视容长丰,“容长丰,你为了所谓东晴宝藏,你可以与日本人为友,把国仇抛于脑后!为了你的贪欲,你可以不顾道义,强占东晴百姓的财物!甚至,为了你的色心,你竟然趁我防卫东晴之时,强闯这里,侮辱雪仪……我恨不得马上就杀了你!” “君棠,别……”容兰慌然拉住了君棠握枪的手。 “你别再做困兽之斗了,今日,你出不去的!”容长丰一字一句地说完,再次狠狠瞪了容家小兵一眼,“你们聋了吗?给我对着杜菀清开枪!我就不信,季君棠你可以亲眼看着心爱的女人死在你面前!” “那就开枪啊!”君棠愤然一喝,双目已是通红,“我倒要看看,你带出的兵,是不是全部都是畜牲?” 容家小兵们一片沉默,噤声不语。 君棠血红的双眸逼视众人,“你们开枪啊?杜菀清如果死在你们枪下,你们就是连日本人都不如的畜牲!强盗进屋,打杀抢掠,侮辱女眷,只怪我们没保护好家园,可是,家人被家人打杀、抢掠、侮辱,敢问一句,究竟谁更畜牲?” “开枪啊!”容长丰看着一动不动的容家小兵,“你们不想活了是不是?老子回去一个也不会饶了你们!” “督军,我妹妹就是被日军糟蹋,最后投井自尽……”突然,一个容家小兵站了出来,忍了忍眼眶中的泪水,“你当年说的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对我说话?”容长丰想要冲上前去,可是君棠的手枪已顶在了他的额上,逼着他往后退了一步。 “你说,不就是个女人,中国女人千千万,死了一个有什么的!”容家小兵将手中枪狠狠往地上一砸,“可是那是我的妹妹,唯一的妹妹啊!” “你竟然这样对我说话?”容长丰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我有什么不敢?”这位容家小兵恨然看着容长丰,“我该杀的人,是日本人,不 分节阅读_53 分节阅读_54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54 是自己国家的女人!” “你反了!”容长丰一声怒喝,“给我毙了他!” 一把步枪扔在了地上,又一个容家小兵愤然看着容长丰,“堂堂男儿,就算是杀人,也该去杀镇外的那些日本畜牲!要我对自己的兄弟下手,我做不到!” “你也反了?”容长丰厉然大喝,“你们难道都想反了?” 君棠蔑然看着容长丰,“我不杀你,是不想日本人笑话我们自相残杀,更不想日本人知道我们在内讧,趁机攻进来,伤害更多的无辜百姓。”说着,君棠有些歉然地看了一眼容兰,“我欠容兰的,就先拿你今天这条命来还……” “君棠……”容兰满脸泪光地摇头,紧紧抓住君棠的手,“我不要你这样还我……君棠,我不要……” “其他的,我还不起你。还没还完的,如果我季君棠今日还有命活下去,来日再报!”君棠冰冷的声音说完,侧脸看着紧紧押着菀清双臂的容家小兵,“你们如果还是个中国男人,就把你们的手,掐在侵略者的喉咙上,不要在这里欺负女人!” “你们敢放,我回去一枪毙了你们!”容长丰一声咆哮。 “督军……”容家小兵一阵迟疑,犹豫着要不要放手。 君棠突然放声冷笑,“我们干脆就这样站着,等着饿死,或者等着日本人打进来,我们一起死!”眸光一转,“容长丰,你以为你还能做多久的督军?你以为能安然离开东晴镇,回去继续做你的督军?——你未免也太天真了!” “放了杜菀清,或许你我还有一条生路,不放杜菀清,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君棠瞧向容兰,“到时候,可要记得,你哥哥不是我杀的,是日本人杀的。” 容兰猛烈地摇头,“我不要哥哥有事,也不想你有事啊!” 容家小兵忽然将菀清朝着君棠一推,“我不想再自己人伤自己人!” 君棠关切地上下看了看菀清,终究舒了一口气,“菀清,带雪仪出去,好好洗个澡……” 菀清点点头,握住雪仪的手,“雪仪,我们走……” “君……”雪仪害怕地看了看君棠,“你怎么办?” “去吧。”君棠摆了摆手,菀清忧然深深看了君棠一眼,终究默然带着雪仪走了下去。 君棠左右看了看容家小兵,“如今外面全是日本人,你们还打算在这里欺负女人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 “季督军,只要你一句话,要我马上冲出去杀小鬼子,我绝对没有二话!”方才那个痛斥妹妹之死的容家小兵拍了拍胸。 “守备东晴。”简简单单四个字从君棠口中说出,“如果你们还有一丝血性,就好守备东晴,我季君棠保证,稍后好吃的一一奉上!” “季君棠,你以为你赢了吗?”容长丰不甘心地冷冷开口,“我早就电报援军赶来救援,你嚣张不了几天!外面的日本人一被击溃,我马上把你和今天这些叛兵全部毙了!” 君棠对着容长丰绝望地摇了摇头,“你能活到援军来的那一天,是因为你口中这些所谓叛兵拼命守住东晴,你竟然还要恩将仇报?你简直无可救药!” 君棠的话,容家小兵们的心更加冰寒,一个一个地默然看了看容长丰,将对准君棠的枪,放了下来。 “我明白了!”容长丰恍然大呼,“你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离间我与部将,你是想吸纳我的兵力为你所用!” 君棠轻蔑地看了容长丰一眼,却不去答他的话,只是抬手拍了拍容兰的肩头,“别哭了,在这里照顾你的畜牲哥哥,他既然喜欢这里,我便让他好好留在这里,省得出去又作威作福欺负无辜。”说完,君棠漠然走出了房间,将手枪往地上一扔,拍了拍手上的灰,“畜牲用过的东西,真脏。” 容长丰一声咆哮,“季君棠,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软禁我?” 没有再理容长丰,君棠面朝容家小兵们,“命是你们自己的,家也是你们自己的,是要继续欺负家人,还是好好守卫家园,搏一条生路,你们自己选择。”走了几步,君棠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回过了头来,“这里是我的家,如果已有了选择,就照自己选择的做,如果想继续留下来做狼狗,我季君棠如今手无寸铁,这里只有三个女人,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容兰黯然望着君棠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慌乱地上前,想扶住哥哥,却被容长丰狠狠一推。 “你不配做我妹妹!”容长丰冰冷地一声暴吼,将所有的愤怒都集中在这一推上,完全不顾容兰这样扑倒在地,会不会受伤? 来自双肘的剧痛让容兰的身子猛烈地颤抖,几名容家小兵慌然上前扶起了容兰,“大小姐,可摔到哪里了?” 容兰委屈地摇了摇头,看着容长丰,“只要哥哥消气,我不疼……” 心还是忍不住一痛,容长丰扭过了脸去,捏紧了拳头,低头看了一眼兀自剧痛不休的□,恨恨地从口中迸出三个字,“季!君!棠!”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上班。。晚上下班再继续写文。。 第七十二章.古窖 门外的老沈看着大部分容家军撤出了杜府,不由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暗自惊叹君棠的手段,竟然单枪匹马就可以扭转乾坤!急忙带着杜府原本的守兵走进了杜府,老沈瞧见了疲惫不堪的君棠靠在栏柱上,紧紧皱眉,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君少……”老沈走了过来,“容长丰他……” “我恨不得马上杀了他!”君棠龇牙说完,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忧然看着还余下保护容长丰左右的一百多容家小兵,“只是,还不到他死的时候,我只能忍。” “君少,留他在这里,可是个危险啊。”老沈看了一眼后院中那数百容家小兵,“兵力悬殊实在太大,这一百多人,随时可能狠狠捅我们一刀。” “我知道。让他活在我眼皮底下,至少容兰可以影响他的动向,他不会再突然在后面搅局。”君棠点头,“今日的威慑只是一时,容长丰竟然一样留了后招,他也有援军来救,这一战,内忧外患,打得好苦。”倦然深呼吸了一口,君棠看着老沈,“这畜牲始终是督军,我必须在今日之内,想出两全之法,否则,这个击退的波浪卷土重来,我们只有死无葬身之地。” “天无绝人之路。”老沈笃定地点头,“我先调五百人增守这里,然后君少你随我去见见镇长,我们的生路,如今都在他那里了。” “好。”君棠有些放不下地看了一眼菀清紧闭的房门,“雪仪今天的委屈实在是太大了,希望,我救的及时。” 老沈沉沉一叹,低头的瞬间,忽然瞧见了地上的黑铁钥匙,“君少,你看那是什么?” 君棠沉着脸走了过去,俯身拾起了那把黑铁钥匙,“怀璧其罪,这东晴镇的秘密,是杀人的刀啊。” “可也是现在赌命的筹码。”老沈点点头,吩咐身后的季家小兵好好保护君棠,匆匆奔出了杜府。 君棠看了一眼护卫左右的季家小兵,“你们守好后院就好,不必管我。” “可是……” “里面这头野兽,要是冲出来了,我们全部都没好日子过——守好后院口。”君棠摆了摆手,“我好累,让我单独静静。” “是,君少。”季家小兵们围守在了后院门口,君棠倦然走到了菀清的房门前。 君棠抬手敲了敲门,“菀清。” 菀清急忙走了过来,把门打开,看见无恙的君棠,一颗紧揪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雪仪她……”君棠侧脸看了一眼浴盆之中的雪仪——脸上的泪痕依旧,她不断地用水洗着身上的肌肤。 菀清轻轻一叹,“放心,她还是姑娘……” 君棠紧揪的眉心舒展开来,忽然对着菀清笑了,“最好如此,我也可以放心去做点事了。” “君棠。”菀清忧心地一唤,紧紧拉住了君棠的手,“别再冒险了,我好怕。” 君棠坦然一笑,“菀清,现在怕也没用,我们只有一条看似生路的生路,现在的局势,我控制不了多久,我要尽快带你们离开这里。” 菀清重重点头,不舍地看着君棠,“季君棠,你记好了,就算是去黄泉,我都会跟你一起走。” 君棠蓦地笑了笑,“这句话,我记住了!”目光朝雪仪不放心地再看了一眼,“照顾好她,别让她出事,我很快便回来。” “好。”菀清眷恋地深深看着君棠,“不要再有事。” “放心,不会有事。”忽然,君棠似是想到了什么,把手中的黑铁钥匙放在了菀清手中,“这把钥匙,你交给雪仪收好,只要有一个人逃出这里,小日本都永远解不开这里的秘密。” “好。”菀清紧紧攥住了黑铁钥匙。 “我走了。”君棠拍了拍菀清的肩,转身离开了杜府。 老沈带着季家小兵将杜府围了个严实,看见走出门来了君棠,迎了上去,“君少,我已增派兵力守卫这里,暂时不会有事。” 君棠点点头,“这个畜牲一时半会儿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说完,君棠正色看着老沈,“镇长呢?” “君少,你跟我来。”老沈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把怀中收起的手枪递给了君棠,“我说过的,这枪,我要亲手送回给你。” 君棠忽然笑了,接过了手枪,“所以,低头的,不见得就是弱者。” “呵呵。”老沈也心领神会地笑了,言语之中有几分赞叹,“只可惜,你不是男儿,不然这天下军阀,有几人能与你争锋呢?” 君棠疲倦地摆了摆手,“我只想要安定,我不是过去那个季君棠了。” “看得出来。”老沈笑然看着君棠,“这样的君少,比之前那个,要好太多。” “这可是次有人夸我好,老沈,你这算是拍马屁吗?”君棠冷冷一笑,却不似过去那样带着嘲讽,“走吧,我倒要看看,这镇长到底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们。” “好。” 君棠跟着老沈来到了一户破旧的民居中,老沈屏退了这里的守兵,带着君棠进了屋中。 老镇长一看见君棠,便颤抖着开了口,“季小姐,放……放了我吧,我把剩下的珠宝都给你……” 君棠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我要那些珠宝做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你还是留着养老。” “季小姐!”老镇长慌然跪了下去,“求求你,放了我吧!” “放了你?”君棠摇摇头,“你这样不老实,我为什么要放了你呢?” 老镇长骇然抓住了君棠的裤脚,“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都告诉你!” “东晴镇,究竟有什么秘密?”君棠开门见山,直接问出口。 老镇长怔了怔,“这是我们传了几十代的秘密,我如果说出来,保不住这个秘密,我……我要愧对列祖列宗啊……” “不说也成,等到日本人把我们都杀了,东晴镇断子绝孙了,你下黄泉,看看你那些祖宗会不会骂你?”君棠挣开了他的手,转过了身去,“什么秘密,我不稀罕,老沈,你是在哪里抓到他的?” 老沈看着君棠,“昨夜偷袭之时,他偷偷溜进了镇后的一个胡同里,这个胡同很是奇怪,没几户人家,却打了十眼水井。”老沈的目光落上了镇长的脸,“我就看着他爬进了其中一眼水井,就一直守着水井,直到他出来。” “还记得是哪一眼水井吗?”君棠正色问。 “记得,我专门做了记号。”老沈点头。 “好,我们带兵过去,把那井挖个底朝天,我就不信我找不出他藏的秘密!”君棠冷冷一笑,突然轻描淡写地开了口,“老沈,他已经没用了,毙了吧。” “是,君少。”老沈的手枪指向了镇长,“你先下去对你的祖宗们先交代一下吧。” “不要杀我!我说!我说!”镇长一声惊叫,“东晴镇其实有个千年古窖,里面放了一个盒子,钥匙分别给了当年一起挖窖的三个异性兄弟,流传到今天,不知道到了镇上哪些人的手中。这个秘密,就我跟墨家知道,你别杀我,我马上就带你进去看那个盒子!”br 分节阅读_54 分节阅读_55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55 “盒子?”君棠一想到那三把黑铁钥匙,心中就没来由地一凉,“这个秘密再不重见天日,只怕东晴镇的多灾多难只是开始。” 老沈揪起了镇长,手枪顶在了镇长的腰上,“走!” 随着镇长来到了那十眼水井前,君棠看着这水井的排布,看似漫不经心,却是暗合了风水之术,虽然自己也不太懂风水,但是还是暗暗吃了一惊。 “我……我本来是想躲在这里面,保条老命……”镇长颤然指了指其中一眼水井,“我求你们,我说出来这些,你们就放过我吧。” 君棠走了过去,俯身看了一眼那水井,发现这是一眼枯井,一侧却有些生了锈的铁钉串成了扶梯,隐没在苔藓丛中,不仔细看,只会觉得这不过是一眼许久没用的枯井罢了。 “下去!”老沈推了推镇长,看着他安然走了下去,“君少,我殿后,你可以放心下去。” 君棠点了点头,同样爬下了水井。君棠脚才踏上水井底部的青苔,瞧着井壁一侧的一个不起眼的洞窟,谁能想到这里竟然能藏这样一个地方? 凉风徐徐,扑面而来。 印象之中的古窖,该是热浪袭人,带着扑鼻霉味的地方,却没想到这里竟然通风良好,又是一惊。 沿着洞窟往前走,脚下石板上的青苔越来越少,湿气也渐渐少了起来。 洞壁上几个昏黄的火把,微微照亮了这里的路。 镇长战战兢兢地一边走,一边开口,“季小姐,你可别乱碰这里的东西,老祖宗说过,这里面是有机关的,要堂堂正正的走,才不会被神明惩罚。” “这算是暗示周围的石壁上有机关?”君棠恍然点头,转头看了看洞壁,只见上面有彩绘了飞天无数,光线虽然昏暗,但是乍一眼看上去,也会让人不禁赞叹这画工的精美! 定然有人会忍不住伸手触摸这些飞天壁画,如果真触动了机关,那是真的跑都来不及跑。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嘿嘿,继续上班。晚上回来码字 第七十三章.传说 走了约莫四十多分钟,镇长在一道古朴的石门前停了下来,用力推开了石门,“季小姐,这里面就是老祖宗们传了千年的古窖。” 随着石门的打开,君棠看见一个流光溢彩的古窖一一呈现眼前。 一个方丈十余丈的穹顶上绘满了飞天,一个又一个妩媚飞舞,栩栩如生。往下瞧去,这里共有三角,东南角放着一只青花大缸,似乎还未完成上彩。西北角放着一个酿酒的大缸,与菀清家的那个很是相像。而正西方向,却是一条不知道通往哪里的石洞,里面一片漆黑,不知道藏了什么。 “那里面是什么?”君棠突然问。 镇长看了看石洞,拉住了君棠,“这里可是老祖宗说的禁地,传说那个盒子就放在里面,可是老祖宗说过,这里面有更多的机关,后世子孙,不得随意进去。” “哦?”君棠若有所思地走近了那个石洞,“盒子就在这里面?” “君少,不要冒险!”老沈忽然叫住了君棠,“如果里面真有机关的话,当心伤了!” 君棠望着石洞良久,忽然坚定地点头,“老沈,这里,我必须进去,并不是为了那个盒子,而是,我想知道,这个石洞深处,可不可以找到一条生路?” “那也等我去找些人手来。”老沈上前揪住了君棠的衣角,“不要贸然行事!” “这里,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危险。”君棠正色看着老沈,将老沈的手推了开来,“我不稀罕这里有什么宝藏,我想要的,只是大家的一条生路。” “季小姐?”镇长瞪大了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君棠,“你真是这样想的?” 君棠冷冷一笑,“你以为我想什么?把那个盒子占为己有?” “这……”镇长刹那无言以对,回想从最初到现在,似乎君棠也没做过什么恶事,相比容长丰而言,这个女子,也算是东晴镇的生机了。 老沈当先一步,挡在了君棠面前,“如果真要冒险一试,就让我这把老骨头先去探探看吧。” “老沈,你挡不住我,你该知道。”君棠漠然看了他一眼,推了他一下,“老骨头又如何?也是一条命,该我做的事,我不会假手他人。”说完,君棠看着镇长,“你不是说,要堂堂正正的走,才不会被神明责罚,我相信这石洞,我不是个进去的人。” 镇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这季君棠竟然如此透彻,但凭一句话,便能推出这个结论。 “如果没有亲眼见过那个盒子,墨徽永也不会那么执着的为了钥匙不择手段。”君棠说着,便转身走向了来时的洞壁,取下了一只火把,坦然走进了石洞。 “走!”老沈推了推镇长,“跟上君少。” “是……是!”镇长害怕地看了一眼老沈手中的枪,“我走,你别杀我就是。” 沿着石洞一路走去,不偏不倚,堂堂正正,不再去看两侧的飞天绘画,只专注地瞧着前方照亮的三尺石路,一步又一步,稳稳前行。 石洞尽头,一线光线从天而落,照在了一个镂满饕餮纹的古朴青铜箱子上——箱子约莫有两尺长,被一把三眼黑铁锁紧紧锁着,想必那三个钥匙眼,便是那三把黑铁钥匙的入口。 “季小姐,可千万别碰那箱子,有机关的。”镇长忍不住喊住了走上前去的君棠。 君棠轻蔑地一笑,“你未免也把我想得太俗了,这箱子里面究竟有什么,我没兴趣。”君棠说着,脚步已沿着石壁走了一圈,指着一道尘封许久的石门,“这里面是什么?” 镇长猛烈地摇头,“你可别碰那石门,老祖宗说过,这里面关了许多冤魂,如果打开了,东晴镇会被诅咒的!” “冤魂?”君棠眯着眼睛,看着镇长,“什么意思?” 镇长叹了一口气,“老祖宗的祖训中提过,在千年前,东晴镇下面,有一个黑市,人称西雨镇。当年这里其实是许多江洋大盗销赃之处,繁盛一时,突然有一天,不知为什么,黑市之中正在交易的人接连惨呼不止,一一丧命在镇中。”镇长的眼中有些恐惧的光彩,“所以老祖宗便把这这道门永久关闭了,怕的就是那些冤魂冲了出来,祸害人间。” “呵。”君棠突然漠然一笑,瞧了一眼老沈,“你相信这世间冤魂会祸害人间吗?如果真的有,小鬼子也不会那么猖狂了。” “季小姐,你可别不信,老祖宗描述过,那些江洋大盗,死得可惨了,全部都是七窍出血!”镇长绘声绘影地描述着,“人在做,天在看,这个世间,会有报应的!你瞧,那些江洋大盗杀人越货,犯下杀孽无数,终究也遭了报应啊!” “报应?”君棠的心忽然一凉,抬起手来,放在了冰凉的石门之上,“如果老天真有报应,只希望落在我身上的,晚一些,让我做完我想做的事。” “君少……”老沈拍了拍君棠的肩,“无论如何,老沈都不会让你有事的。” 君棠摇头一笑,“放心,暂时还没人可以要我的命。”说完,君棠看了一眼那个盒子,“这个盒子,如果让小鬼子看见,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结果?” 老沈跟镇长惊然看着君棠,“你想做什么?” “多少军阀为了这个东西而来,我不管这里面究竟锁了什么,对东晴镇而言,都是催命符。”君棠冷冷地转头看向了紧闭的石门,“既然这里曾经是黑市,就必然会有其他的路出去,我也不管这里面究竟有没有冤魂,我只知道,要活命,哪怕这里面是地狱,也要闯一闯!”说着,君棠的手指已落在了石门上,用力推动了石门。 冷风飕飕,夹杂着一股腐臭之味扑面而来。 君棠不禁退后一步,掩住了口鼻,这浓重的腐臭之味让人觉得格外的难受。 镇长早就吓得跪倒在地,“老祖宗,保佑我,保佑我!” 老沈警然一手掩口,一手将手枪对准了石门之内,万一里面还有什么活物,也好帮君棠一把。 君棠终究受不了松开了手,退朝了后面,用力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摇了摇有些眩晕的头,“看来当年死的人,还真不少,这阵腐尸味,要吹上一阵了。” “那君少,我们还是暂时先上去吧,即使有重兵守备,我还是担心容长丰不规矩,又乱来。” 君棠不甘心地看了一眼那打开一线的石门,点了点头,“也好,就让这股味道吹上一阵子。” “季小姐,我……我的命……” 君棠冷冷看了一眼镇长,“如果真能让我找到西雨镇的出口,我保证,东晴镇上下,可以安然活下去。” “那这盒子……” “我最后说一次,我对这盒子不感兴趣。”君棠没有多看这盒子一眼,便沿着原路走了过去。 “走!”老沈的枪口对准了镇长,“一起上去。” “是……是……”镇长唯唯诺诺地点头。 终于回到了井口外,君棠疲倦地伸了个懒腰,只见日已正中,下意识地摸了摸腹部,确实是又饿又累。 “君少,你先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了。”老沈忧虑地看着君棠,“晚些,我会带几个胆大的小兵来探探那西雨镇。” 君棠忽然皱紧了眉,“老沈,你可越来越像我肚子里面的蛔虫了。” “呵呵,跟君少久了,自然也懂君少的心。”老沈赔笑着点头,“放心,我做事会小心的,找的小兵,是信得过的,不会到处乱说的人。” 君棠摇了摇头,“我担心的并非是有人将这个秘密说出去,而是你们遇到什么危险,平白无故的丢了性命。”君棠看了一眼哆嗦不止的镇长,“经历了那么多,我才明白,每个人的命,都是宝贵的。” “君少可以放心,我们并不进去。”老沈对着君棠正色开口,“我们只是先放火烧一烧里面,就算有什么活物,也挡不住烈火,就算里面没有活物了,那么多年腐尸上面的细菌也可以杀灭不少……况且……” “况且,就算有机关,遭了烈火一烧,只怕多半也会无用,是不是?”君棠满意地点头,“老沈,其实你聪明得很啊。” “君少过奖了。”老沈笑了笑,“我先送你回去,晚些我再带消息给你。” “那……那我呢?”镇长颤然开口。 君棠懒得多看他一眼,只是挥了挥手,“去吧。” 老沈点点头,护着君棠朝着杜府走去。 镇长愣在了原地,看着君棠的背影,喃喃开口,“季君棠,你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老沈,我想睡一觉。”君棠忽然悠悠开口,“这些日子以来,我好累。” 老沈点头,“我懂。” “如果西雨镇的出路在东晴镇外面的话,这里的百姓可以安然逃出这个困境,无论是季家兵还是容家兵,都能少些牺牲。”君棠抬眼看着镇口的方向,“如果可以绕道鬼子身后,来个突袭,哪怕只有一千人,我也可以击溃他们。” “君少,你安心休息吧。”老沈沿着君棠的目光瞧过去,“不休息好了,后面这一仗,可就难打了。”说完,老沈定定瞧着君棠,“老沈没什么本事,但是让君少你安心睡一觉的本事还是有的。” “老沈,谢谢。” “大小姐你突然说谢谢,可让我觉得惊讶啊。” “呵,过去的我,太傲了,不懂什么叫做刚极易折。” “只要别情深不寿便好。呵呵。” 君棠的身子忽然一颤,怔怔地看着杜府的方向,喃喃念了一句,“情深不寿……”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中秋快乐哈,终于到家码好字了,果断发文,大家久等了 第七十四章.飘雨 吃过了午饭,君棠洗了个澡,上了药,换了身干净的军服,倒在菀清的床上闭眼小憩,这些日子,实在是累坏了她。 菀清从雪仪的房中出来,急匆匆地回了屋,关好了门,轻轻地走近了君棠。 “菀清……”君棠紧闭双眼,突然开口一唤,“我知道是你。” 分节阅读_55 分节阅读_56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56 菀清嘴角一弯,温柔地笑着走到了君棠床边,“不是要休息吗?”一边说着,一边托起了君棠的头,坐在床上,让君棠枕到了自己的腿上,抬手轻轻抚着君棠的脸,“好好休息休息,这些日子,我知道你很累。” 君棠伸出手去,放在了菀清的手背之上,“杜菀清,你听过情深不寿吗?” 菀清心中忽然一凉,“听过。” 君棠嘴角一抿,忽然凉凉地一笑,“我突然有些害怕。” “害怕什么?”菀清停下了动作,定定看着君棠。 君棠倦然睁开了眼来,深深望着菀清,眸中的情意,依旧是那样浓烈,“怕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 菀清心疼地含泪一笑,“只要你不再拼命……” “我无法不拼命。”君棠马上打断了她的话,“如今有一条生路在眼前,可是,真要保证多数人撤离东晴镇,就必须有人牺牲,拖住日本人,演一出空城计,而这个人……” 菀清颤然掩住了君棠的口,泪水瞬间滴落在了君棠的脸颊之上,“我知道是你,这算是最后一次拼命吗?” 君棠有些疲惫地摇头,“或许只是开始。” “开始?”菀清的泪眼看着君棠,“何时能终止呢?” 君棠怜惜地抬手捧住了菀清的脸,突然笑了笑,“哭什么呢?杜菀清,从前的你可不是这样软弱。” “如果我的软弱,能换你的不舍,你是不是就不会去冒险这一次?”菀清猛烈地摇头,“君棠,这一次,难道就没有别的人能做这件事?如果你落在了日本人手里,你会同那些女子一样……”菀清的声音哽咽住了,那些女子的遭遇,她说不出口。 “在日本人的手落在我身上之前,我会给自己一枪。”君棠淡淡开口,眸中的眷恋更盛,“或许这辈子,有很多遗憾,但是,只要你们能活着,能好好活着,我又算是没有遗憾了。” “季君棠!”菀清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别总是这样逞强,好不好?” 君棠眼睛有些湿润,“你知道我一直逞强,何不成全我这最后一次逞强?”说着,君棠抬手勾住了菀清的颈,唇瓣霸道地吻了上去,舌尖强横地顶开了菀清的唇,卷上了她的舌,一阵缠吻。 咸咸的泪水流到了口中,君棠微微松开了她微肿的唇,眷恋地看着她,“我舍不得你……” 菀清却不容她半分的远离,再次吻住她唇舌的瞬间,说出了一句话,“那我们两个就一起逞强这一次……” 君棠慌然推开了她,“你想做什么?” 菀清含泪笑着,“我陪你留下,我听过狼有种习性,当一对狼中的一只被捕兽夹夹住,无法动弹之时,那只自由的便会一口咬断那只被困的狼。” 君棠震撼地看着菀清的双眸,“你要我杀你?” 菀清笃定地点头,“如果,你被日本人抓住了,我会开枪杀你,如果我被日本人抓住了,我希望你开枪杀我。” “菀清……”柔柔地一唤,君棠笑得格外苦涩,“在你面前,我早已不是狼,我怎么下得了手?” “这个时候,我倒希望你是狼……”菀清抚平了君棠苦涩的笑容,“君棠,别丢下我一个人。” “你不怕?” “不怕。” “好……”君棠重重点头,合上了双眼,“让我好好睡一觉,休息够了,我们一起……就算是死,也一起。” “呵呵,好。”菀清抱紧了君棠的头,“安心地睡吧。” 一道闪电扯破苍穹,惊雷声起,江南的雨,总是来得如此突然。 “这雨下得真不是时候。”菀清抬起双手,掩住了君棠的耳朵,“安心睡,君棠,好好睡一觉。” 君棠嘴角一弯,只是笑了笑,“在你怀里,我很安心。”紧闭的双眼没有睁开,君棠反而朝着菀清的怀中蹭了蹭,“或许,真的是西雨古镇的冤魂出来了。” “西雨古镇?” “不是有句诗,叫做,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这个世间,或许真有报应。” 菀清感觉到了君棠身子的瑟瑟,用力抱紧了君棠,“我说过的,就算是地狱,我也陪你,因为这辈子,我是你的妻。” “我也是你的妻……”君棠的声音很小,传入菀清耳中,却是不一样的温暖。 菀清呆呆地看了一眼窗外的暴雨,君棠,不管将来是活着,还是一起入黄泉,只要你害怕的时候,我都会这样抱着你。 “容小姐?”房门外,季家小兵忍不住喊了一句,把贴在门口倾听的容兰吓了一跳。 “你叫什么叫?”容兰忍不住骂了一声,“怎的?季君棠她没吩咐过?要你们好生伺候着我?” “这……这……” 容兰狠狠瞪了小兵一眼,悻悻地转过了身去,进了后院的厢房,重重地砸上了门。 “怎么?你还想着季君棠那臭女人会待你如上宾一样?任你随意进出?”看着容兰跑了回来,容长丰冷冷问了出口,“容兰,你究竟要怎么才会清醒?” 容兰一脸铁青,却不去回容长丰的话,只是坐在了镜子前面,解开了自己的头发。 容长丰狠狠一瞪容兰,“你瞧瞧你,为了个女人,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哪里还有一点容家大小姐的样子?” 容兰红着双眼,对着镜中的自己忽然笑了笑,“我不会后悔……是的,不会后悔。” “你!”容长丰怒然站了起来,走到了容兰身后,“你疯够了没有?醒醒!你听好了,你叫容兰,是我容长丰的妹妹,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如果再这样执迷不悟,别怪哥哥再也不认你这个妹妹!” “哥哥你是亲人,不能割舍的亲人……”容兰忽然对着镜中的容长丰笑了笑,“我一直都记得,不管你认不认我,你永远是我的哥哥。” 容长丰的心一阵揪痛,看着眼前的容兰,“那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哥哥的话?忘了季君棠,忘了这个女人,你知道的,这个世界上,有她,便没有我!” “季君棠是我深爱的人,从见她眼开始,就让我万劫不复的人。”容兰苦涩地一笑,“哥哥你说再多,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你!”容长丰忍不住上前紧紧揪住了她的手,“可是她绝对不会个救你!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你的亲哥哥,才会容着你犯了一次又一次的错!” “哥哥,我知道。”容兰对着容长丰无邪地笑了,“我突然不想穿这件衣服,可不可以让我穿一次军装?” “你……”容长丰惊然看着容兰,“你之前不是一直说,军装很丑,你不愿穿吗?” “我想穿一次。”容兰笑了笑,“我是该长大了,既然是督军的妹妹,怎么可以不穿一次呢?” 容长丰扶住了容兰的双肩,抬起了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妹妹,你没事吧?” 容兰摇了摇头,轻轻推开了容长丰的手,拿起了妆台上的剪刀,剪向了自己的头发,“现在外面都是日本人,我如果能换上军装,剪短头发,是不是会更安全一些呢?这样,也算是帮哥哥一次,是不是?” “妹妹……”容长丰一阵哽咽,“哥哥今天那样对你……” “我没放在心上。”容兰笑了笑,“头发剪了,还会长出来,命如果能留下,自然有重聚的一日,不是吗?” 容长丰深深看着容兰剪着自己的头发,心中一阵一阵地揪痛,“妹妹,你真的长大了。” “我想让哥哥活。”容兰笑了,可是下一句话,却没有说出口,我也想君棠活。 雨声越来越大,整个东晴镇陷入了一片凄风愁雨。 雪仪从床上惊醒了过来,低头看着自己换好的干净衣服,忍不住紧紧揪住了衣襟,把被子往身上掖了掖。 脑海之中充斥的还是容长丰那张邪魅笑着的脸,那些不堪回首的一幕幕浮现眼前,雪仪不禁紧紧抱住了头,一声惊呼,“别过来!别过来!君棠,君棠!” “雪仪……”恍惚中,瞧见了君棠依稀出现在眼前,朝着自己伸出了手来。 泪水滑落脸颊,雪仪伸出了手去,握住了她的手,“君棠,你会嫌弃我吗?” “雪仪……”柔声一唤,君棠对着她微微一笑,忽然将她抱入了怀中。 雪仪紧紧靠在这个冰冷的怀抱中,“别走……君棠,我怕……别走……”手指想要勾住君棠的颈,可是触及的确实冰凉的地板。 当眼前的君棠没了踪迹,原来雪仪只是扑倒在了地板之上,心中一酸,不由得更加痛苦地哭了出来。 你是菀清的,永远都是菀清的,不会是我的…… 不由自主地,雪仪握紧了双拳,在地上瑟瑟发抖,当挂在颈间的菀清还给她的黑铁钥匙垂在了地上,雪仪不禁握紧了钥匙,喃喃开了口,“爹,我好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呼呼 第七十五章.夜谈 暴雨一直下到了深夜才停下。 一觉睡醒的君棠睁开了眼,眷恋地看了菀清一眼,便要坐起身来。菀清急忙按住了她的身子,“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君棠只是摇头,忧心地看着窗外,“老沈,有没有来过?” 菀清摇头,君棠脸色一变,急忙坐了起来,“怕是出事了!” “怎么了?” 君棠来不及多说,只是对着菀清淡淡地笑了笑,“你留在这里,我出去看看便回。”说完,君棠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将枪囊中的手枪拿了出来,递给了菀清,“如果容长丰有什么异动,直接毙了他。” 菀清看着君棠的脸色,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你要小心。” “嗯。”君棠重重点头,起身拉了拉衣服,走出了房门。 “你们两个,跟我来。” “是,君少。” 听着君棠的脚步走远,菀清的心再次悬了起来,紧紧握着掌心中的手枪,菀清忽然觉得有些害怕。 “杜菀清。”容兰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菀清惊然抬眼,只见身穿军服的短发容兰站在了房门口,“你的头发?” 容兰冷冷地走了进来,帽檐低低地压住了额,乍一看上去,与君棠还有些相似。只见她在菀清面前脱下了军帽,只是安静地看着菀清,眸子之中的恨意让人觉得冰冷无比。 菀清挺起了身子,坦然对上了她的眼,“容小姐,现在夜深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容兰忽然冷冷一笑,“杜菀清,我如果说不回去呢?” 菀清嘴角一抿,“如果容小姐喜欢这里,我可以让容小姐就在这里休息。”说着,菀清抱了被子,准备走出房间。 “站住!”容兰拿出了手枪,对上了菀清的额头。 “杜小姐!”院中的小兵急忙抬枪指向了容兰,“容小姐,别让我们为难,放下枪!” 容兰看了一眼那些小兵,“你们不必害怕,我只是有些话要跟杜菀清谈谈,谈完了,我自然会走,我不会伤害她。” “这……”小兵们相互看了一眼。 “没事,你们先下去吧。”菀清淡淡地笑了笑,示意小兵们退下去。 既然菀清都开口了,容兰又说了不会乱来,只有退在院中,小心守备为妙。 “你的胆子倒是满大的。”容兰逼近了菀清一步,收起了手枪,“或许,君棠看中的,就是你的胆大。” “你……”菀清不明白容兰的意思。 容兰仔细瞧了瞧菀清,“杜菀清,其实我真的想一枪就毙了你。” 菀清淡淡笑着看着容兰,“那为何不开枪呢?” 容兰黯然一笑,“你以为我不想?只是,我不能……”说着,容兰拉着菀清往房间里面走了几步,“我如果杀了你,君棠会恨我一辈子,被她恨着,那滋味不好受。” “容小姐?”菀清越来越不明白。 容兰突然嘲然一笑,“你觉得我很奇怪,是不是?其实我也觉得我很奇怪,竟然会对着你说这些。” 分节阅读_56 分节阅读_57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57 菀清摇了摇头,想去挽住容兰的手臂,却被容兰狠狠甩开。 “你别对我好,因为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敌人。”容兰狠狠地瞪了菀清一眼,“杜菀清,我会让君棠知道,我比你还适合她。” 菀清轻轻一叹,“容小姐,如果今夜你来,只想对我说这些,我只能说抱歉,我不想听这些。” “我会让君棠永远记得我,我会让你尝尝看,心爱的人心里放着一个其他人的滋味是什么感觉。”容兰再一步逼近菀清,“杜菀清,你很快就会尝到那个滋味的。” “我信她。”菀清忽然笃定地开口,“她的心里,肯定不止我一个人,她想的是整个东晴镇的百姓,想的是容家、季家的小兵,想的是你,是雪仪。既然许了她一辈子,我便准备好容她顾念那么多人一辈子。容小姐,只怕要让你失望了。” “你……”容兰身子一颤,定定看着菀清,“我说的放在心上,不是同情的放。” 菀清摇头,“一样是情,不是吗?君棠已经很累,这个时候四面楚歌,我们所有人的性命都系在她身上,如果我们还这样闹下去,只会让她更累。虽然帮不上她什么,我也不能成为她的负累,让她分心。容小姐,今夜谈话,到此为止吧,免得你我言语不和,惹君棠忧心……” “如果有个机会,能够保证君棠安然,你愿不愿意做?”容兰打断了菀清的话,“你帮不上她的,我能帮!” “什么事?” 容兰压低了声音,在菀清耳畔说出了一句话,瞬间让菀清脸色惨变。 “你做,还是不做?” “君棠她接受不了这个的……” “好!那算我今夜没来过,我相信,会有人愿意做这件事。”容兰说着便要离开这里。 菀清慌然拉住了容兰,“容小姐,这傻事,你不能做,否则,君棠会痛苦一辈子。” “她会吗?”声音颤抖,容兰问得有些凄凉,忽然转过了脸来,“如果她会,那我也赢了!杜菀清,这是我可以帮上她的,而你做不到的!”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杜菀清,今天的事,如果你告诉了君棠,我马上就自杀在这里,一样会让君棠记住我!”说罢,拂手将菀清的手一推,“我走了!” “你这是何必呢?”菀清看着容兰的背影,“爱一个人,如果让她背负了罪孽,这是爱吗?” 心中一揪,菀清不由得沉沉一叹,无论如何,君棠,我不会让她做这种傻事的。 “你们过来。”菀清朝着院中的小兵招了招手。 “杜小姐,什么事?” “从现在起,不要让容小姐靠近厨房,也别让她随意进出这里。”菀清低声说完,看着容兰走近了雪仪的房间,不由得叹了一声。 “是。”虽然不明白菀清的意思,小兵还是点了点头。 “颜雪仪,颜雪仪。”容兰敲了敲雪仪的门,“我有事跟你说。” 灯火亮了起来,雪仪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打开了门来,乍看容兰,不禁有些失神,“君……” “你看清楚了再说话。”容兰冷冷看着雪仪,“我不是君棠。” “你……”雪仪慌然往后退了一步,“这么晚了,你想做什么?” “雪仪身子不好,容小姐,还是放过她吧。”菀清走了过来,扶住了雪仪,“雪仪,快去睡吧。” “杜菀清,你不做的,难道也要让颜雪仪不做?”容兰说着,瞪向了菀清,“你以为你真是督军夫人了?什么都管!” “你们……”雪仪望着眼前的两人,“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容兰狠狠白了菀清一眼,“你拦不住我的,杜菀清,我们走着瞧!”说完,容兰转身走入了内院厢房。 菀清皱了皱眉,看着双眼通红的雪仪,“你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了?” 雪仪有些慌乱地摇头,“没……菀清,你别担心我,我没事。” 菀清扶住了雪仪的双肩,“真的没事?” “没事……”雪仪摇摇头。 菀清正色看着雪仪,“雪仪,不论容兰跟你说了什么,你千万别按她的做,可要记好了!” “为什么?”雪仪不解地说。 菀清长长一叹,“我们能帮君棠做的,我们一件都不会错过,只是,如果有些事会让君棠痛苦一辈子,你会去做吗?“ “我……”雪仪愣住了,看着菀清,“什么事会让君棠痛苦一辈子?” 菀清暂时不能说,只是摇头,“雪仪,记好了,别答应容兰。我们几个,不管谁出了事,君棠的心都会不好受,所以,我们能做的,只是保护好自己,不要再让君棠分神。” “我知道。”雪仪黯然点头。 “来,今晚你就别一个人睡了,来我屋里。” “菀清……” “有些记忆,需要时间去忘记,我陪你。”菀清温柔地一笑,拉住了雪仪的手。 雪仪苦涩地笑了笑,“我如果去的话,那君棠……” “她有急事出去了,不在房中。”菀清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雪仪进了自己的房间,“雪仪,如果害怕,如果心里有什么苦,都可以说出来,不要一个人憋着。” “我懂……”雪仪点点头,深深地吸了几口空气,这里仿佛还有君棠的温度和君棠的气息,只要在这里多待一秒,心里都是安然。 菀清看着雪仪平静的脸,将门关好,“别再想那些了,一切都会好的。” “好……”雪仪笑了笑,对着菀清点了点头,深深地瞧了菀清一眼。 “怎么了?”菀清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我脸上有什么?” 雪仪摇摇头,“没事,只是觉得你这么好一个人,怪不得君棠喜欢你。”忽然顿了一下,“菀清,你给我讲讲你跟君棠是怎么认识的吧?” “现在?”菀清看了一眼天色,“这个时候有些晚了吧?” 雪仪略微失落地点头,“是有些晚了,那……明天吧。” 菀清看了雪仪一眼,笑然拉着雪仪坐在了桌边,“好吧,我还是现在跟你说说吧,其实,跟君棠相遇,只是一个偶然……” 雪仪出神地听着菀清说着与君棠的初见,逃命,动心……心中一会儿悲,一会儿喜,百味交杂,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滋味。 唯一知道的只是,她与她,错过了开始,便注定错过了一生,若是把菀清换成雪仪,她或许不见得敢走出这一步,倾心与君棠相爱。 不知不觉,天色已渐渐亮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周三开了一天会,头晕晕的,就没码字,到了今晚才缓过来,以后又要多个黑色周三了。。 各位大大,不好意思啊 第七十六章.掘地 君棠带着小兵一路朝着那水井奔来,夜色蒙蒙,周围的一切显得格外清凉。 “君少?”老沈疲惫地从井口爬了出来,看见了急匆匆而来的君棠,不由得有些惊愕,“你怎么来了?” 君棠上下焦急地看了又看老沈,“你没事?” 老沈笑呵呵地点点头,看着身后的几个小兵同样爬出了井口,“肯定没事。”说着,老沈拉着君棠走到了一边,只见最后的一个小兵抱着那个别致的青铜盒子爬了出来。 “君少你看,我把什么带出来了!”老沈指着那个青铜盒子。 “这个……”君棠满脸惊讶,“你怎么把这个盒子拿出来了?” 老沈轻轻一叹,“这盒子可不是我们瞧见那个。” “怎么说?”君棠更是一惊。 老沈看了看身后的几个小兵,大家脸上都带着些惊魂未定,“君少,那个我们瞧见的,不过是个摆设,我用石子远远砸了一下,四周就射出很多箭,谁要是真用手去碰,只怕是死路一条。” “那这个……”君棠的目光落上了那个盒子,“这个又是从哪里来的?” 老沈抬手拍了拍这盒子,“我们放火烧了那石门里面,等了几个小时,让浓烟去了些,方才点了火把进去。”说着这些,老沈的眸子之中还是经不住闪过一些骇异,“这个西雨古镇,可真是恐怖,到处都是没烧尽的白骨,当年真不知道是死了多少人?” “然后?” “然后我们就在那个古镇里面找了又找,在镇子的中心发现了这个青铜盒子,说也奇怪,这盒子竟然烧不化,明明是青铜所铸,却丝毫未损……” “老沈,我想知道的是,这个西雨古镇,究竟有没有路通往外面?”君棠打断了老沈的话,现在这个盒子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她不想知道,最想知道的就是,大家有没有生路? 老沈重重点头,“有!只是年代实在太久了,那条路已经被山石封住了,怕是要炸开,只是……如果要炸开的话,会惊动镇外的日军。” 君棠若有所思地点头,“既然炸不了,就动手挖。” “好,我正是想到这个,才想先出来,跟你说一下,免得君少你担心。”老沈说着,便推了推君棠,“你身上的伤要好好休息一阵子,我保证三日之内,把这条生路给挖出来,君少,你就别担心了。” “可是……” 老沈再推了推君棠,“回去休息,我再找些人下去挖,等挖好了,我再回头跟你说。” 君棠看了看老沈,“好,我就在杜府等你的消息,千万要保重。现在每个人的性命,都很重要。” 老沈点头,“知道了,君少,你回去吧。” “那这个盒子,就交给你处理了。”君棠点点头,沉默着转过了身去,本来该是直接回杜府,却转朝镇口去了,那边还是去巡视一会儿,要安全得多。 “为什么不告诉君少真相呢?”老沈身后的几个小兵忍不住开了口。 老沈摇头,“君少已经够苦了,她一心把希望都放在这里面了,所以,就算没路,我们也要把路挖出来。” “这……要挖是可以,只是那里面到底还有没有活的蝎子……” “能让一个古镇,一夜之间人人尽死,这群蝎子肯定很庞大。”老沈沉沉一叹,“但是,就算再庞大,也要给君少踏平了!我们去再找些人。”说着,老沈接过了青铜盒子,“这个盒子如果让容长丰看见了,定然又要起纷争,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在这里找个地方埋了,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大家眼中。” “你们去再叫些人手,找些酒来,我们这一次,要烧得更彻底些。”老沈继续说完,抱着青铜盒子一个人朝着东晴镇的小巷子深处走去。 君棠带着小兵们巡视了东晴镇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抬眼看了看那些碍眼的日本旗帜,不由得恨然骂了一句,转身带兵朝镇里走来。 “老夫人最近怎么样?”君棠忽然想问一问,“有没有什么异常?” 小兵们摇头,“老夫人只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不时地听见电报响。” “哦?”君棠皱紧了眉,“那我是该去看看她了。”说着,君棠朝着墨家走了过去。 “君少。”门口的季家小兵对着君棠行了军礼,“这么晚了,老夫人已经睡了。” “我不会吵她的,只是有些想她,所以来看看。”君棠说着,做了个小声的动作,一个人独自走了进去。 走近季夫人所在的屋子,君棠的心忽然变得沉重了起来,是这个人从小养她长大,却也是这个人杀了她的父母,养育之恩,杀亲之仇,她跟她,究竟算扯平了,还是永远算不清? 里面的电报声清晰地响着,君棠闭眼仔细听了听,其实也就是催促几位师长速速援兵的电报。 君棠轻轻叹了一声,转过了身去,远水救不了近火,如今的唯一生路,只有那个西雨古镇了。 “君少?” “没事,我走了,好好照顾她。”君棠漠然一笑,走出了墨府。 “季小姐慢走。”刚走到门口,只见墨家那个很少出门的老爷追了出来。 “你找我?”君棠看着眼前这个有些苍老的老人,“有话就说。”br/ 分节阅读_57 分节阅读_58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58   墨老爷看着君棠,“其实,我只是想求季小姐一件事。” “说。” “我们的女儿九娘……” 君棠马上打断了他的话,“放心,小凯带他们去的是陈督军的地盘,他们是安全的,至少比这里安全。” 墨老爷摇头,“九娘是个可怜的孩子,如果季小姐有机会见到她,就说,爹娘想她了,可以的话,就回来看看我们,当初要她嫁给杜大少爷,不是我们的意思,我们是逼不得已,徽永他……” “我懂。”君棠抬手一摆,“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好,好。”墨老爷慌乱地点点头。 君棠望着渐渐亮起的东方,喃喃念了一句,“九娘……”想到那个傻傻的姑娘,君棠眸中却有些羡慕,“这个世界上,或许傻着也是一件幸福的事,你能逃出这个死地,也算是一种幸运。” 微微皱眉,一想到那个卑鄙的杜大少爷,君棠不免有些担心,那个男子,会疼她吗?或许他的心中,只有杜菀清这个妹妹,只希望小凯可以照顾好他们。 时局容不得她多想下去,君棠轻轻一叹,朝着杜府走去,想到了那里还有个懂她的菀清,心中终于有些安慰。 “菀清,菀清。”君棠一踏入房间,便收住了声音。 只见菀清笑然对着自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此刻在床上熟睡的雪仪。 “她……”君棠看着她微肿的眼,知道她这些日子心里肯定不好过,点点头,指了指外面。 菀清心领神会地点头,给雪仪掖了掖被角,走出了房间。 晨曦照在院中,柔柔的阳光让人觉得有些暖意。 君棠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坐在了院中的石桌边,“菀清,你一夜没睡吧?” 菀清只是笑了笑,“怎的?心疼我?” 君棠正色看着菀清,“你觉得呢?杜菀清?” 菀清暖暖地一笑,也不管周围究竟有多少个小兵,便偎依进了君棠的怀中,合上了双眼,“也该让我睡一会儿了吧?” “好,你睡。”君棠搂紧了她的肩,“菀清,安心睡。” 菀清嘴角含笑,安然靠在君棠怀中,喃喃开口,“什么时候,你才可以脱下这身军装?” “快了……”君棠望着澄净的天空,“菀清,我们快有生路了。” “君棠……”容兰老远看着这样的一幕,不由得恨然握紧了双拳,忽然抬眼,却瞧见了不知何时醒来的雪仪也怔然立在门口,呆呆地瞧着君棠。 容兰缓缓走了过去,冷冷低声开了口,“你别瞧他们现在快活,其实,逍遥不了多久了。” 雪仪惊然看着容兰,“你什么意思?” 容兰有些绝望地摇头,“哥哥的援军被日军牵制在外,想必君棠的援军也一样,镇外的日本人不可能再等下去,这个缓兵之计,迟早会被看穿。” “那君棠她……” “她撑不住的。”容兰点头,“即便是加上我哥哥的兵力,这东晴镇也撑不住了。”说着,容兰故意逼近了雪仪一步,“如果有机会可以让君棠安然,你可愿意帮我?” “什么?”雪仪惊然看着容兰。 容兰只是冷冷一笑,“如果也会搭上你,你怕不怕?” 雪仪骇然倒吸了一口气,“搭上我?” “不错。”容兰看着菀清,“那个女人害怕失去君棠,所以连君棠的命都不顾了,这是唯一可以换君棠安然的法子,她却硬是要阻止……你呢?是要君棠活,还是君棠死?” 雪仪悲然一叹,“君棠本来就不是我的,她救我那么多回,如果我能救她,自然也是好的。” “那就一切听我的……”容兰瞧向了君棠,决然一笑,“季君棠,如果你活下来了,可要记得,你欠我一条命。” 雪仪看着容兰,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再看着在君棠怀中熟睡的菀清,如果君棠能活下来,菀清,只希望你能对君棠好些,让她一辈子,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上班~ 第七十七章.破裂 “八嘎,这季君棠果然是在用缓兵之计!”东晴镇外,日军副官怒然将手中的电报纸条一砸,望向了黑川,“大佐,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否则,后面的援军越多,我们就越被动。” 黑川眯着眼睛看着镇口那几箱大木箱子,“季君棠是在逼我们玉石俱焚……” “大佐,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宝藏了,金器毁了,可以重新融造,只要拿下东晴,我们也不是一无所获。” 黑川阴沉地抬起了手来,指向了东晴,“下令,小心部署兵力,明日黎明,全力进攻东晴!要在援军突破阻拦之前,拿下东晴!” “嗨!” 黑川定定瞧着东晴镇,“季君棠,这一次,可是你先不守游戏规则,可怪不得我了。” 一名季家小兵急匆匆地冲入了杜府,打破了院中这一刻的宁静。 “君少,君少,日军有异动!”小兵的一句话让众人的心瞬间悬在了喉间。 君棠脸色惊变,“是不是日军分小股包围了东晴镇?” “不错!” 君棠不由得站了起来,狠狠握紧了拳头,“该死!怎么来那么快?” 菀清将手握上了君棠的手背,“怎么说?” 君棠轻轻推开了菀清的手,正色地扶住了她的双肩,“菀清,东晴镇,可能守不住了,所以,我要你们快逃。” “那你呢?”菀清紧紧抓住了君棠的手,“你怎么办?” 君棠冷冷一笑,“这一天来了,我只有一条路走,没有选择。”君棠说完,将菀清狠狠抱入了怀中,“杜菀清,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我不!” “答应我!”君棠紧紧抱住她颤抖的身子,涩声开口,“菀清,让我个英雄!” “不……”菀清在君棠怀中猛烈地摇头,双手紧紧圈住君棠的腰,害怕放开一瞬,君棠都将消失眼前。 “菀清,这条路,我必须去。”君棠眼中忽然有了泪光,漠漠地笑着,双手绕到了菀清缠在腰后的手上,用力扯开了菀清的手,“杜菀清,你会记得我的,是不是?” “君棠,不要……”菀清想要去抱紧君棠,可是君棠却将彼此之间的距离拉得更开,“我说过的,就算是死,我也陪你!” “不需要!”君棠决然一笑,热泪滚下脸来,“杜菀清,你的命,得好好活着,听好了,你要好好活着!” “君棠!”菀清紧紧抓着君棠的双臂,泪水簌簌而落,“你忘记了吗?我是你的妻啊!” 君棠高傲地抬起脸来,“你也承认,你是我的妻,我要你活,你不能死!”说着,君棠将菀清朝着小兵一推,“拉住她!” “君棠!”菀清想要上前再抱抱君棠,可是君棠却颤抖着转过了身去。才往君棠身前走了一步,便被小兵用力扯了回去,怎么都挣脱不得。 “季君棠,你敢这样就丢下我,我会恨你!恨你!” 君棠忽然转过了脸来,冰冷地一笑,“那就恨着吧,只要你活着就行。” “季君棠,你说话不算话!” 君棠一抹脸上的泪水,“杜菀清,我不要你做狼,也不要你的手沾满血腥,这条路,只属于我,你沾不得!” “君棠……”菀清的声音软了下来,哀声说,“你如果有事,我会痛不欲生,你怎么舍得?” “那就想我不会有事。”君棠漠然笑了,笑中有泪。 说完,君棠环视了一眼小院中的季家小兵,“你们速速去祠堂找镇长带你们进西雨古镇躲避,一路上都要听镇长和老沈的话,保护东晴镇百姓,全部安然躲进去。” “是,君少。” “还有……”君棠望了一眼后院,“你们把老夫人带走吧。” “是,君少。” “君棠……”雪仪忽然柔声一唤,只见她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过来,“我知道你即将有一场苦战,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君棠看了雪仪一眼,接过了热茶,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菀清,皱眉看了一眼茶水,“雪仪,难得这个时候你如此镇静。” 雪仪有些慌乱地看着君棠,“我也该坚强了。” “好……”君棠仔细瞧了雪仪一眼,“这样我也安心不少。”说完,仰头便喝尽了那杯热茶,将茶杯递给雪仪,“今后记得一句话,无论什么事,要靠自己。” “嗯。”雪仪低下了头去,将杯子放在了石桌上,“君棠,对不起……” “什么?”君棠不解地看着雪仪,只觉得脑袋忽然有些眩晕,视线之中,缓缓行来了身穿军装的容兰。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君棠眼前的她们越来越模糊,强然伸手撑在了石桌上,君棠稳住了身子,险些摔倒在地。 “君少!” “颜雪仪,你给我喝了什么?”君棠用力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无奈身上的气力却在一丝又一丝地抽离。 “容小姐你……”季家小兵们纷纷举起了枪来,指向了容兰。 只见容兰含泪一笑,上前捧住了君棠的脸,似是说给君棠听,也似是说给全部人听,“季君棠的命,是我救的,也只有我能救!我要你们都记得!也要你——季君棠记得!” 说完,容兰略微冰凉的唇猛地吻上了君棠的唇,抱紧了君棠欲倒的身子,像是倾尽了一生一世的情爱,带着热泪,揉碎在了君棠的唇瓣之上。 “你……”君棠想要推开容兰,可是全身乏力到连站稳都难,意识越来越模糊,只觉得容兰的舌头卷入了口中,紧紧缠住了自己的舌头。 “容小姐你!”菀清又惊又怒,可是却无法骂出口。 整个杜府一片惊诧,不敢相信堂堂容家大小姐也会做出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来。 当视线终究一片黑暗,君棠倒了下去,唇瓣终于与容兰的分了开来。 容兰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回头看了菀清一眼,“她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了,让我最后吻她一次,你也不允吗?” “我……容小姐,你不能那样做。” “我若不如此,君棠只有死路一条!”容兰小心地将君棠转到了雪仪怀中,回头一眼逼视菀清,“你告诉我,你是要她死,还是我死?” “我……”菀清顿时说不出话来,无论哪一个选择,都要有人牺牲! 雪仪抱紧了君棠的身子,呆呆瞧着君棠,“不管她多恨我,这一步,我必须走……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有勇气的一件事。” 容兰对着菀清挑眉一笑说:“杜菀清,这辈子,并非是我赢不了你,而是我不想让君棠恨我。这一次,她会记得我,一辈子都记得我!呵呵。” 笑容渐渐消逝,容兰看向了院中的容家小兵,“你们几个好好保护季君棠与她的家眷,去祠堂找镇长,去什么西雨古镇躲起来,日本人一天没离开这里,就一天也不许出来。” “是,大小姐……”容家小兵迟疑地点了点头,上前护住了君棠等人。 “走吧!”容兰背过了身去,猛地一挥手。 “咚!” 菀清突然跪了下来,对着容兰无声地一拜,已是满眼湿润,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因为有太多想说,却又害怕说出口,唯有这样一跪,相信容兰会知道她的心里是怎样的复杂。 “杜菀清,你走吧!”容兰恨然转过了脸来,“我告诉你,如果君棠你照顾不好她,我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 “好……”菀清哽咽地开口,站起了身来,与雪仪一起扶着君棠,朝着杜府外走去。 季家小兵看着容兰并没有恶意,也护着君棠一行人撤离了这里。 容兰哑然一笑,抬手抚上了自己还有余温的唇瓣,喃喃自语,“你们永远都不知道,活在哥哥与君棠之间,有多苦……”容兰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大步朝着容长丰的厢房走去。 分节阅读_58 分节阅读_59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59 “咯吱——” 容兰推开了门,看着里面那个来回踱步的哥哥,笑了笑,“哥哥,我告诉你个好消息。” 容长丰惊然看着容兰,“什么事?” “哥哥你自由了。”容兰大大地将门打开来,整个杜府已是一片空荡荡。 容长丰不敢相信地看着容兰,“季君棠她竟然会放过我?” 容兰看着容长丰,“哥哥,我想,日本人马上就要打过来了,我们只有一条路走了。” 容长丰不禁倒吸一口气,“日本人他们敢打过来,难道不要宝藏了?” 容兰眷恋地瞧着容长丰,“哥哥,你失去的东西,妹妹会帮你要回来,你信不信我呢?” “妹妹,今天的你有些奇怪……”容长丰说着,果断地拉住了容兰,朝着杜府外面走去,“不管怎么说,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哥哥,不要再恨君棠了好不好?”容兰突然拉停了容长丰,笑然看着他的眉眼,“你们两个以后好好相处,好不好?” 容长丰冷冷一笑,“那已经不可能了!她这次给我的侮辱,我要她以命相偿!” “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容兰有些哀求的语气。 “妹妹,这些傻话就别说了,你知道不可能!”容长丰冷冷别过了头去,“如今日本人打过来,季君棠她那点兵力,自保万万不可能,她这回死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呼呼~大家久等了~ 第七十八章.绝唱 “大小姐,马车准备好了。”一名小兵跑进了杜家,当目光瞧见了容长丰,迟疑地不知道该不该叫声,“督军。” “准备马车做什么?”容长丰狠狠揪住小兵的衣襟,“说!” 小兵看了一眼容兰,再瞧了一眼容长丰,“这……” 容兰冷冷一笑,忽然猛地在容长丰脑后用枪柄重重一击。脑后的重击让容长丰顿时陷入了昏迷,倒在了地上。 容兰看着小兵,“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哥哥,但是算我求你们这一次,安然带他出去。”说着,容兰已跪倒在了地上,“只要哥哥安然出去了,你们想去哪里都成。” “大小姐!”容家小兵惊恐万分,“你这样的大礼,我受不起,我答应你就是了!” 容兰舒然一笑,心疼地摸了摸容长丰的脸,“哥哥,其实我长大了的,不再是那个需要保护的小女孩了。”说完,容兰将容长丰吃力地扶了起来,交托给了那名小兵,“把马车都准备好,还有在东晴镇每家每户中都洒满酒,大火一起,你们就带着哥哥从镇南杀出去。” “大小姐,那你呢?”小兵忍不住开口问。 “我自然有我要做的事,能活还是不能活,全靠自己,不是吗?”容兰再深深瞧了一眼容长丰,“入夜之后,这场大火,是我们唯一的生机。” “大……” “快去准备吧!”容兰打断了小兵的话,看着小兵将容长丰背了下去。 有些寂寥地瞧了瞧杜府,容兰抬起手指轻轻抚摸自己的唇瓣,忽然笑了笑,“君棠,我会是你心里永远的杜丽娘,永远的……不可取代的……” “大佐,这东晴镇有些奇怪。”副官用望远镜看着镇内忙碌着往镇后撤离的百姓,“他们好像是想逃跑?” 黑川拿过望远镜,瞧了瞧,“这季君棠,又想耍什么把戏?”猜不透这镇中的百姓究竟要做什么? “大佐,要不我们提前进攻?” “不!”黑川摇头,“这或许是季君棠这女人的计谋,我们要注意!” “可是……” “这东晴镇里里外外都被我们围住了,他们跑不出去的,等明早先用炮轰平这里,我们再打进去……”黑川深邃的眼睛充满了疑惑,“万一季君棠故意诱惑我们进攻,他们却躲在巷子里,我们进去,会损失惨重。” “呦西,大佐,我明白了!”副官点头。 “季君棠,是个危险的女人……”黑川自言自语地说完,将望远镜紧紧捏在手中,“这一次,我不想再中她的计!” 看着夜幕渐渐落下,当西边的残阳最终消逝,容兰涩然笑着看了看杜府的一切,将头上的帽子好好戴了戴,走出了杜府。 “大小姐!”守在门口的容家小兵恭敬地朝着容兰敬了个礼。 容兰挥挥手,“马车都准备好了?” “是!”小兵带着容兰来到了十余辆马车前,掀起其中一辆马车,“你瞧,这里面照大小姐的意思,都放满了稻草。” 容兰默然凄凉地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小兵,“你们怕不怕死?” 小兵挠挠头,“其实谁不怕死,只是,能跟小鬼子拼一次,就算死了,也值得!” 容兰回头对着小兵敬了个礼,“你说得对,拼一次,或许还有生路,总比憋在这里强。”说完,容兰挥了挥手,“放火!” “是!” 十余辆马车的稻草被容家小兵点着了,燃烧的烈火映入了容兰眼底,容兰忽然觉得满心都是有如被火烧般灼痛,“别了,哥哥,别了,君棠……”决然一笑,容兰跳上了一辆马车,扯紧了缰绳,“上车!其余人放火,给我烧了东晴镇!” “是!” 十余名容家小兵跳上了马车,剩下的容家小兵沿着空荡荡的大街挨家挨户地扔入了火把,一场大火在东晴镇上蹿起了高高的火焰,不用几分钟,整个东晴镇被淹没在了火海之中。 “大佐!你看,东晴镇着火了!”副官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黑川惊然站了起来,“八嘎!这季君棠,是想玉石俱焚!” “大佐,我们怎么办?” 黑川看了看镇口的木箱,又看了看那些明知起了大火,却依旧警然守卫的中国兵士,不甘心地指向了东晴镇,“给我抢了!抢了!” “嗨!” 一发信号弹发上了天空,东晴镇外随着一声枪响,炮火声刹那响了起来。 东晴镇口,守卫的小兵伏倒在地,咬下了随手带的手榴弹的引线,“小鬼子,小爷跟你们一起死!” 惨烈的守卫,一个又一个的手榴弹在炮火落下的瞬间朝着镇外的日本人扔了过去—— “轰!” 不知是谁,将手榴弹砸上了木箱子。 “八嘎!”黑川一声怒吼,“我们皇军的宝藏!”双目赤红,当看见碎屑只有些许金器,不由得铁青了脸,“我们中计了,季君棠一直拿这些假宝藏拖延时间!支那女人狡猾得很!给我杀进去!” “嗨,大佐!”副官抽出军刀,指向了东晴镇,用日语喊了一句,“前进——!” 密密麻麻的日军宛若一群饥饿了许久的蚂蚁,朝着东晴镇狠狠吞去! 听着炮火声,身后的烈焰让容兰觉得有些呼吸困难,紧握缰绳的手禁不住轻轻颤抖。她深深吸了吸气,望着东晴镇的方向,“容兰,别怕,别怕,往前走,就不再有痛苦了!” “大小姐?我们冲还是不冲?”身边同样害怕的容家小兵侧脸问。 容兰咬了咬牙,“再等等,等日本人再进来一些!” “是!” “若是害怕,我唱戏给你们听!”容兰突然强然一笑,仰头看了一眼满是星星的夜空,“只可惜,君棠,你从来不曾好好听我唱一曲,其实,我唱的杜丽娘,不比任何人差,你知道吗?” “大小姐……”虽然容家小兵们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如此喜欢季君棠那个女人,可是此时此刻,瞧着这样凄凉的大小姐,心中不免有些心疼。 容兰脸上的热泪滑落脸颊,扯紧了缰绳,指向了东晴镇口,“你们要听好了——”大声一喝,一拍马儿,“季君棠,你也听好了——” 马儿原本就被这到处燃烧的大火惊了又惊,如今被容兰狠狠一抽,更是发了野似的冲向了东晴镇口。 “驾!” 容家小兵们狠狠咬牙,一面策马,一面拿出了腰上的手枪,“有大小姐的曲子,兄弟们,咱们拼了!杀一个鬼子够本,杀两个够赚,我们可不要输给大小姐了!”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婉转的音调,柔媚非常,虽说知道大小姐会唱曲,可是容家小兵们都没有真正听到过,原来容家大小姐的这声音,竟是这般空灵好听。 容兰拔出了手枪,眼中的泪水已难以自抑,想到了多年前与君棠在梨园中的初见,她那样高傲地仰着头,瞧着台上的唱柳梦梅的生角,“我能唱得比他好!” “我也要学唱杜丽娘!”容兰不经意地一句话,放到如今来看,就算是学会了又如何?终究台上的那位杜丽娘,不是她…… 心,狠狠地揪痛,容兰对准了一名日本人,开了枪,口中的曲子却一刻也不曾停下,想到了这些年来与君棠的初见,学戏,纠缠,为何君棠你就是不曾对她唱一句,“小姐,咱爱杀你哩!” 一切的幻想,只能在梦中,那么,既然这场梦,是她自己选的,她宁可当做君棠曾经说过这样的话,曾经拉着她的衣角,向她求欢,于是羞羞地唱了句,“秀才,去怎的?” 没有等到那句让她面红心跳的话,容兰听见的却是来自耳畔的炮声。 一场独角戏,一场明知没有结局的爱,终于要落幕了吗? “希律律——” 马儿惊叫,带着燃烧的马车冲进了日军之中, 容兰低头看了一眼肩上咕咕流血的枪眼,却笑了,颤声道,“痛,却没有比心痛……原来这真是梦,真是梦……” 梦醒之后,会看见君棠你的笑脸吗?会再有你紧紧拥在怀中,哪怕只是骗我,都愿意深深吻我吗? 马车疯狂地在日军之中冲撞,容兰浑然不知已有一把枪对准了自己。 “季君棠!我要你死!”黑川看着这个唱曲的短发女子,夜色跟浓烟混杂在一起,看不清楚眉眼,但是这样的装扮,除了季君棠之外,还有谁呢? “君棠,我爱你……”容兰的视线已经模糊不清,手指再也揪不紧缰绳,用力喊出了这句话,容兰翻下了马车。 “砰!” 黑川的手枪响了,可是万万想不到这个时候,容兰会翻下马车,一枪打空,气急败坏地带着部下冲到了容兰面前。 “咳咳……”血水从容兰口中涌了出来,军帽已落,数十支枪对着自己,她已无力去挣扎,只是颤然笑着,笑着,笑着…… “八嘎!”黑川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女子并非季君棠,“你是什么人?” 意识已经模糊,容兰艰难地开口,“梦梅……丽娘来了……” “大佐,有人带兵从镇南突围了!”副官惊然回报。 “八嘎!我们都中计了!”黑川怒然一喝,“快追!快追!别让季君棠跑了!” “那这女人怎么办?”副官低头瞧了瞧容兰。 黑川怒然瞪了容兰一眼,“支那女人,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嗨!”副官舔了舔唇,“留她下来慰安!”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t t,憋了几天,终究还是要写这段虐人的,难受。。。 第七十九章.血浓 一阵混乱之后,容家小兵仗着还有些人数,终究带着昏迷的容长丰成功突围,奔入了深林之中。 虽然身后依旧有日本冷枪之声,可是仗着夜色深林,日军也不敢太过贸然前进。 东晴镇的大火烧红了夜空,容家小兵们停了下来,将容长丰放在了地上,大家看了看彼此,总觉得心里有什么梗着,甚是难受。 “我们就这样走了?”一名容家小兵忍不住问出口。 其余人陷入了沉默,又一名小兵一声骂了出来,“亏我们都是爷们,我们连大小姐都不如!” “难道回去?” 大家又陷入了沉默之中,低头看着犹自颤抖的手, 分节阅读_59 分节阅读_60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60 “我们……” “咳咳……”容长丰醒了过来,下意识地去摸腰上的手枪,却是空空如也,不由得一声惊喝,“你们要给老子反了吗?把枪还我!” “没有人拿了你的枪。”小兵说着,忍不住狠狠挥拳砸了一下树杆,“不行!我不能这样梗着一口气活着,我要回去帮大小姐,就算是死了,也不能连个女人都不如!” 容长丰惊然跳起,揪紧了小兵的衣领,“你说什么?”愕然看了看周围的一切,这里哪里还是东晴镇?“妹妹去了哪里?” 小兵推开了容长丰,“还能哪里?为了吸引小鬼子注意力,她现在只怕是凶多吉少!容督军,你跟我们一样,都枉为男儿!孬到要靠一个女人来活命!” “你们……你们都是饭桶吗?就由着她这样?”面无血色地一震,容长丰心乱如麻,一想到妹妹若是落在日军手里,那下场,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小兵悲愤地骂然开口,“你在这里逞什么凶?你有本事,就对着小鬼子嚎去!这么些年来,你也不少与小鬼子接触,你有今天,这也算是报应!现在,你还能说那句,不过是个女人,中国女人多得是吗?” “你……”容长丰狠狠一拳砸在了小兵脸上,还想动手,已被几名小兵拉住了身子。 “你们还要吵到什么时候?”稍微年长一些的兵士忍不住一人给了一巴掌,“与其在这里吵,不如拿枪找鬼子拼命去!” 微微冷静一些的容长丰看了看众人,“放手!” 身后的小兵放开了他,只见容长丰恨然咬牙望着东晴镇火光的方向,“她是我的妹妹!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能看见她有事!不能——!” 双目赤红,已是湿润一片,容长丰劈手夺过一名小兵的手枪,“妈的!是男人的就跟我杀回去!” “督……督……”小兵们看着容长丰此刻的表情,不知道还能不能喊这个称呼? “不去?”容长丰这一刻才明白,多年的傲气亏待,终究让手下小兵的心凉了,也伤了,这个时候,竟然只有他一个人,只有他一个人…… 容长丰忍不住一声咆哮,“滚!滚!老子一个人也要把妹妹救回来!”说着,宛若一头发狂猛兽地转过了身去,朝着东晴镇的方向奔去。 “督军!”那个与容长丰斗气的小兵终究喊了出来,握紧了手中的步枪,朝着这些刚脱离险境的小兵们看了一眼,“大小姐也是中国女人,我们都是男人,不能活那么窝囊!是男人的,就杀回去,让小鬼子知道,中国儿郎不是好惹的!” “你……你要回去,你回去……”有几个颤抖的小兵往后退了退,“我……我可不去送死,大小姐平日也没少呼喝我们,死了……就死了……” “人各有志!”小兵嘲讽地瞪了他们一眼,看着其余的义愤填膺的容家小兵,“兄弟们,我们走!” 原本已经人心涣散的容家兵,即使还有万余人,经此一折腾,也没剩下多少,跟着容长丰往回杀的也不过千人而已,其余的人灰溜溜地往深山深处跑去,能留着一口气,比什么都重要。 终究血浓于水,不管容长丰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当容兰出事,他是绝对不会容忍谁欺负他妹妹一分。 只是,不知道,是来得及,还是来不及…… 东晴镇外的炮声即使躲在西雨古镇中,也听得格外分明,百姓们害怕地相互挤在一起,不住地颤抖着。 老沈派人保护着季夫人与君棠的女眷,然后带着些胆大的东晴镇男子与季家小兵们奋力挖着地道,一直躲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如果可以出去,大家才会有生路。 “啊!有蝎子!”一个百姓突然跳了起来,引起了更大的骚动。 “砰!”老沈对准蝎子一声枪响,震得大家忍不住捂紧了双耳。 老沈怒然看着他们,“看见蝎子,只管踩死便是,不要再乱喊乱呼,再逼我开枪,把小鬼子引下来了,大家都得死!” “是……是……不喊了……不喊了……”百姓惊魂未定地颤然回答。 看着大家都静了下来,老沈微微舒了一口气,看向了镇长,“镇长,我们要再多些人手挖地道,不然我怕来不及。” “好……”镇长颤抖着指了指护镇,“你们都去帮他们。” “是……”护镇跟着老沈去继续挖掘。 眉头一蹙,君棠的药力过去了,终于醒了过来,映入眼中的景象让她不由得惊问,“菀清,这里是哪里?” 身边的菀清紧紧握住她的手,“这里……是西雨古镇……” “我怎么会在这里?”君棠的声音极度冰冷,似乎猜到了些什么,却不敢去相信,“容兰在哪里?” “我……”菀清不知道究竟能不能说,依着君棠的性子,必然会忍不住带兵冲出去,与日军决一死战。 雪仪吞了吞话,终究开了口,“容……容小姐装做你,吸引日军注意……她……” “容兰!”君棠愤然站了起来,狠狠地瞪了雪仪一眼,“你给我喝的究竟是什么茶?你怎能……怎能……” 雪仪次瞧见如此愤怒的君棠,心里一委屈,眼睛里面全是泪水,“君棠……对不起……我……” “你知不知道如果容兰出事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啊!”君棠一声咆哮,狠狠地将雪仪一推,便要朝着井口的方向奔去。 “君棠!”菀清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别怪雪仪,这事……是我的主意……”坦然对上了君棠痛苦的双眼,菀清的手指更用力地扣紧了君棠的手指,“我们不能让你死……” “杜菀清!”君棠怒然抽出了手来,心,似乎被撕扯成了千片,“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雪仪急然拉住菀清的手,看着君棠,“不是的,君棠,这事菀清……” “雪仪,你根本就不知道那茶里下了药!”菀清打断了她的话,“君棠,你要恨就恨我,别责怪雪仪。” “你……”君棠喉中发出一声凄厉地大吼,惊得众人纷纷看向了这边。“杜菀清,你让我痛苦,你知不知道你让我好痛苦!” “君棠……”菀清柔柔地唤了一声,伸出的手,被君棠狠狠打开。心,也因此似是被她狠狠一抽,痛得她忍了忍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你别过来,我不想看见你!”君棠凶恶地甩下这句话,朝着老沈走了过去。 雪仪扶住了菀清颤抖的身子,“菀清,你怎么不说真话呢?” 菀清的泪水滚落,“我如果不这样,她刚才绝对会出手伤你,我不想她伤到你……”菀清忽然笑了笑,“容小姐能为她牺牲,其实我也可以为她牺牲……现在我们是困在这里,就算我们出去了,她今后的境地也不好过,让她恨着也好……” “菀清,你想做什么?”雪仪猛烈地摇头,“你别做傻事!” “如果她恨我,就不会那么在乎我,如果以后她遇到危险,我为她去死,她的心就不会那么痛了……”菀清凄凉地笑了笑,泪眼深深地瞧着雪仪,握紧了她的手,“你在君棠心中,就像一张白纸一样,是梦中那个不沾尘垢的杜丽娘,我不想她看见上面有污点……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君棠,就靠你照顾了。” “菀清,不……不……”雪仪摇头,“我……我恐怕做不到……” 菀清的手指用力握得更紧,“你可以的……其实,我知道,你也喜欢君棠……” “我……没有……” “从你的眼神之中,看得出来,爱源自于心,是你掩饰不了的。”菀清坚定地点头,“答应我,若是我不见了,好好照顾她。” “我……” 菀清看着她纠结的表情,蓦地坦然一笑,“我信你能照顾好她……”瞧着君棠的背影,菀清眷恋地一笑,“能与君棠相爱,这辈子,无憾了。” 为什么是你?菀清,为什么是你? 君棠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一颗心如同被烈火猛烈地灼烧着,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容兰如果出事,我们之间,会永远隔着一个容兰,回不去了。 “君少。”老沈看着这样难受的君棠,忍不住走了过来,“容小姐这样做,只是希望你能活着,只有你活着,才能有机会救更多的中国人。” “这样活着,我觉得屈辱。”君棠冷冷开口,瞧着那个正在不停挖掘的地道,“什么时候能挖好?” “或许一天,或许两天,我们已经尽力在……” 不等老沈说完,君棠已从小兵身上夺过一枚手榴弹,纷纷推开了左右的人,“你们让开!” “君少,不……” 看着君棠这样的行为,大家都骇然退了开去。 引线被拉开,老沈慌乱地一声大吼,“大家快捂好耳朵!” 手榴弹往地道中一扔,一声巨响惊天动地的响了起来,震得大家的耳朵微微生痛。 “我要出去!我要去救容兰!”君棠不等烟尘消散,便一口掩鼻,夺过火把冲了进去,“她绝对!绝对不能有事!” “君棠……”菀清心痛地看着君棠如此疯狂的举动,忍不住凄凉地一声呼唤,原来被你恨着,是这样的痛…… 杜菀清,你要撑住……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本该2更给大家一个容兰的结局,但是啊,要从早上开会到晚上,实在是写不了,大家多多包涵哈 回家之后,我努力写! 第八十章.黎明 “砰!砰!砰!” 激烈的枪声在东晴镇外响起,容长丰带着小兵们杀了回来,让东晴镇外的黑川格外吃惊。 “八嘎!”黑川一声咒骂,拔出军刀,朝着容长丰的方向指去,“杀,一个不留!” “轰!” 炮火一轰,木折林毁,数名躲闪不及的容家小兵刹那惨死炮弹之下。 容长丰身子闪在树后,布满血丝的双眼警然看了看那些调转攻击的日军,对着身侧的小兵比了比手势,示意他们两边散开,游击作战。 始终是受了训练的军队,在容长丰的指挥下,小兵们在林中左右躲闪,借着夜色跟树林,伤亡渐渐减少。 “小鬼子,去死!”容长丰手枪接连打死两名日本人,在地上一滚,扔开没子弹的手枪,捡起地上的步枪,对准了即将冲上前的日本人,又是一枪。 侧身闪到树后,上好刺刀,容长丰对着最近的一名小兵给了个眼色,“你们快去营地找大小姐!” 小兵点点头,瞧了瞧这夜色中的混乱场景,容兰若是不死,肯定会被日本人抓住!那只有一个地方,就是营地! “哧!” 容长丰手中的刺刀突然从树后刺了出来,狠狠锥入了一名日本人的腹中。 “砰!” 一颗子弹打入了肩膀,容长丰狠狠咬牙,扔开步枪,忍痛上前夺过日本兵的手枪,狠狠将日本兵踢倒在地,对准了脑袋,给了一枪。 因为容长丰突如其来的偷袭,日军的包围圈瞬间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阵势出现了一刹那的混乱。 黑川知道在林中多一分钟,就损失多一分钟,于是下令,“全军撤回营地!” “嗨!”副官一声高喝,指挥着日军有序地一边掩护,一边往营地撤去。 容长丰带着数千容家子弟兵紧紧相逼,借着地势,让日军吃了大大的一个闷亏。 “八嘎!”黑川何曾有过这样的窘境?原以为是瓮中捉鳖的必胜境地,万万没想到突出重围的人会敢不顾一切的来个回马枪,即使自己人数上有绝对的优势,恶战下去,必然还是胜利,但是,这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大。 “大佐!大佐!”负责电报的日本兵急忙跑了过来,“报告大佐,容军,季军已突破我军围击,十二小时内……” “八嘎!”黑川狠狠给了这个日本兵一个耳光,“明明是守死的局面,为什么会突然突围成功?” 日本小兵骇然低头,“因为……因为有新的支那军队加入了战斗……” “新的支那军队?”黑川百思不得其解,这个时候, 分节阅读_60 分节阅读_61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61 还有那支军队会出现?只是,他此刻来不及多想这个原因,如果被身后的援军围过来,腹背受敌,只有死路一条! “轰!” 一个手榴弹在营地前面炸开,炸开了一个守卫墩子。 容长丰当先带着小兵们将营地围了起来,以树杆做掩护,暂时停下了火力攻击。 黑川心乱如麻,营前突然停歇的枪战,反而让心更加煎熬。营地之后,枪声依旧,那里是黑川最多的兵力守卫着营后,相信再过几分钟,营后的容家兵解决完了,这里的局势便会扭转。 容长丰忍痛在树后一声大吼,“小鬼子!你把妹妹还我!否则,老子就算是死,也要你们陪葬!” “妹妹?”黑川看了眼副官,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那个……装季君棠的支那女人呢?” “她……”副官瞧向了营后的帐篷,“跟抢来的支那女人关在一起,准备……” “抓上来!”黑川一声令下,副官已急火火地将意识模糊的容兰抓了过来,狠狠扔在了地上。 肩上的枪口依旧留着血,此时此刻的容兰胸口还多了个血淋淋的烙印,印着一个编号:35。 黑川伸出了手去,扣紧了容兰的下巴,仔细看了看她的脸,“确实……像容长丰。”声音说完,眼中忽然闪过一抹阴暗的笑意。 “大佐,你的意思,她是容长丰的妹妹?”副官狠狠地将容兰抓了起来,刷地扯破了她染血的军服。 撕心裂肺般的痛楚让容兰微微有些清醒,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脸色瞬间变成惨白的颜色,想哭,这一刻,却一滴泪也哭不出来,想死,身子却非同一般的乏力,一点气力也使不出来,“杀了……我吧,小鬼子!” 黑川看了看已加强守卫的营地四周,漠然挥挥手——炮兵们将炮弹推好,随时准备听令开炮。 “大佐,你要这女人做什么?”副官看着容兰露出的雪白肌肤,那些刺眼的鲜血,反而让他觉得有些兴奋。 黑川用日语下令,“容长丰一旦出林,炮火乱轰!” 副官忽然明白了黑川的用意,将容兰往怀中一勾,“大佐,我知道有个法子,容长丰绝对忍不住出来。” 黑川冷冷笑着看着副官,“既然已做了皇军的慰安妇,一次也不慰劳皇军就还回去了,太可惜了,她——”黑川指向了容兰,“就交给你们了。” 副官舔了舔嘴唇,收起了手枪,将容兰一推在地,解开了腰带,松了松皮带,“容督军的妹妹,呦西,滋味肯定不一样!” “你……你……滚开!”容兰想要挣扎起来,身后却突然出现了五、六双手,将自己牢牢按在了地上。 前所未有的恐惧蹿上心头,虽然明知道难免一死,却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滚开!滚开!”容兰撕心裂肺地惨叫,裤子被扯开的瞬间,双腿被两边的日本人大大地分开,看着副官脱下了裤子,朝着自己压了下来。 “不要——” “我杀了你们!”容长丰心中一阵剧痛,忍不住怒声一喝,当先冲出了林子,“我要你们死!” “哥哥救命!”听见了容长丰的声音,容兰热泪滚滚的一声大呼。 “轰!” 突然,日军营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八嘎,你们瞄哪里打?”黑川怒然回头,只瞧见自己的炮兵被炸翻了一群,不由得骇然失色。 副官惊觉剧变,慌乱地拉起了裤子,揪起了容兰,护在身前,“容长丰,你如果再往前一步,你妹妹就得死!” “砰!砰!……”再次枪声响起,两边再次火并了起来。 容长丰已记不清有多少子弹打入了身体,只是宛若一只受了重伤的野兽似的,疯狂地带着容家兵朝着营地不顾一切地往里冲。 当视线之中出现了颤然受辱的容兰,容长丰更是忍不住满心的仇恨,狠狠地一声咆哮,鲜血从口中喷出,“小鬼子,你们都给我妹妹陪葬!” “轰!” 又一声爆炸响起,黑川原以为方才是容长丰的小兵扔的手榴弹,却万万没想到,君棠竟带着一千季家子弟突破了营后的数万人防守,就这样冲了进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当一脸肃杀之气的君棠带着季家兵从营后冲入了视线,黑川慌忙准备开枪,却只听见了身后一声巨响——一枚炮弹落在了身侧,剧烈的冲击让黑川扑倒在地,身上已飞满了炮弹的碎屑,深深刺在血肉之中。 “八嘎!” “这就是欺负中国女人的下场!”君棠狠狠一喝,手枪已响,子弹瞬间穿透了黑川的头。 副官心中一寒,完全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下场,明明这营中该有上万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便被这几千人击溃? “轰!” 又一枚炮弹打了进来,副官惊然醒悟,这营地之外,绝对有新的军队,可是援军至少还有十多个小时,怎么可能来那么快? “砰!” 君棠的子弹狠狠从副官身后钻入了他的身体,副官身子一颤,想要用容兰做挡箭牌,可是没想到君棠竟然会□扑来,连同容兰一起扑倒在地。 冰凉的手枪顶在了副官双腿之间,君棠的眼眸让人看着害怕,“畜牲!”枪声响起,一朵血花在副官下半身绽放开来,副官一声惨呼,想要捂紧下身,君棠的枪却不让他得愿,又狠狠加了一枪,子弹从下面直直地穿透了副官的小腹。 君棠愤怒地回过了头去,看着身后下意识捂紧下身的日本兵,将手枪一扔,示意自己双手已没有兵器。 日本兵看了看彼此,举枪对准了君棠—— 君棠只是温柔地给容兰拉起了裤子,将容兰横抱了起来,一眼都不愿多看日本兵,“容兰,放心,我带你走。” “砰!砰!砰!” 枪响响起,倒下的不是君棠,而是日本兵,老沈带着季家小兵掩护着君棠,“君少,快走!” 君棠一步一步抱着容兰走向那个已经一身枪眼的容长丰,脸上的哀戚越来越浓。 怀中的容兰紧紧抱着君棠,一刻也不敢放开,生怕一放开,又将跌入那个炼狱。 容长丰不甘心地看着君棠,想要说话,可是一开口,血水已从口中流了出来。愤怒的目光从君棠脸上往下落在了容兰脸上,容长丰舒开了眉心,忽然笑了开来,倒了下去。 “哥哥……”容兰的余光看见了容长丰倒下的身子,不禁一声唤出,“哥哥!你不要死!不要死!” “督军!”容家小兵慌乱地扶起了容长丰,看见他满身的枪眼,不由得惊呆了双眼。 “季君棠……你赢了!”容长丰一边笑着,热泪却流了下来,“我也……赢了……我也是英雄!” 君棠低头看着怀中伸出手去的流泪容兰,心中一痛,“今天,我真正敬你。” “哥哥……不要丢下兰儿……”容兰的泪水滑落,看着那个奄奄一息的哥哥,“求你……” 容长丰吞了又吞喉中翻涌的血水,可是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一双眼睛不甘心地看着君棠的脸,直到气绝的刹那,也不曾闭上。 “哥哥——”容兰一声嘶声痛呼,眼前一黑,昏倒在了君棠怀中。 身穿褐色军装的新军队冲入了大营,将黑川的余部最后击溃,当炮火声消失,当枪声终于停歇,一辆军用车开到了营地。 车门被副官打开,开门的副官对着下车的十五岁军官恭敬地敬了个礼,“督军!” 君棠冷冷看了一眼这名稚气未脱的军官,眼中有些惊色,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带着自己的季家兵转过了身去,想马上离开这片充满血的战场。 “季督军,请留步。”稚气未脱的军官突然开口,左右已带兵围住了君棠。 君棠漠然回头看向了他,“怎的?想要我的命?” “大胆!好歹也是我们陈督军救了你们,不然以你们那点兵力,你以为你们能活?”副官不喜欢君棠这样的语气,忍不住开口骂道。 君棠不想理会副官,“我不喜欢听狗吠!” “你!” “别乱来。”陈督军谦然有礼地对着君棠笑了笑,“是我救援来迟了,季督军生些气也是应该的。以后的路还长,我相信,我们还有机会见面的。” 君棠冷冷一笑,“只怕要些日子了。” “不会太久。”陈督军笑了,却带着超出了他这个年龄的深沉,“只希望季督军你这次回季城之行,一切顺利。” 君棠身子一僵,回了一句话,“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容家的地盘,算是送你的,我一寸土地都不跟你争。” “季督军果然快人快语。” “我只想平静的生活,我倦了。” “你注定不是个能平静的人,再见。”陈督军笑着转头对着副官说,“看看第二师前方作战如何?还有,把容督军的尸体一路好生送回容城,看着他风光大葬了,这先礼后兵,还是要做全了。” 听着他说的话,君棠心中却有一股异样的不安蔓延了起来,自从来到了东晴镇,与容长丰反目、合作、再反目,最怕的并非是与容长丰的交战,而是那一直未动声色的陈督军突然偷袭,坐收渔翁之利。 可是今天看见的陈督军,却不是那个与季督军一起叱咤风云的老陈督军,而是这个幼子陈宁,想必在东晴镇的这些日子里,陈督军那边定然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剧变。 只是,这场剧变,终究不会是什么好事。 以他此时的兵力,要她季君棠的性命,是易如反掌,到时候同时侵吞了容,季两家地盘,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这一刻,君棠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放过她。 君棠只知道,今后的容家地盘,将有一场侵占的战争要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 东晴镇算是毁了,可是那个盒子里面究竟锁了什么,终究要揭开 最后的人物登场,最后的纷乱,不知道什么时候终结 卷四终了,卷五《大幕重升》即将登场,关于君棠,她的将来如同陈宁说的一样,还有很多路要走 墨徽永,墨九娘,这些人,该有他们的结局。 ps:东晴镇大火,有两个人,我一直没关注他们,程元之跟樱子,也会在卷五出现 卷五 大幕重升 第八十一章.归城 东晴镇的烈火依旧在燃烧,密林之中,程元之拉住樱子的手疯狂地奔走着。 “藤木先生,我们究竟要去哪里?”樱子忍不住喘着气问。 “看这情形,黑川大佐也要栽在支那人手里,我们只有一条路走……回华北军部,找机会,再报这个仇。”程元之不甘心地瞧着烈火中的东晴镇,“东晴镇的秘密,不可能就这样毁了,这辈子,我一定要解开这个秘密。” 眸中闪过一抹阴冷,程元之带着樱子奔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当君棠抱着容兰回到了被炸开地道的出口处,慌乱无措的东晴镇百姓便围了过来,战战兢兢地看着一脸漠然的君棠,纷纷问着。 “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外面还有鬼子吗?” “一切都安全了吗?” 君棠只是抬眼看了他们一眼,朝着老沈点了点头,一句话不说地抱着容兰往地道里面走去。 老沈对着众人说,“君少的意思是,东晴镇已被大火毁了,大家是回不了东晴镇了,而且就算是回去重建,也难免又被鬼子欺负,如果大家愿意的话,可以随我们一起回返季城,君少自会给大家一个容身之所。” “这……” 东晴百姓忽然没了主意,一想到要离开这活了祖祖辈辈的地方,心中只剩下一片慌乱,可是如果不离去,或许正如老沈说的,鬼子万一回头又如何?那时候可就没有人再保护了。 “你们好好考虑一下,几分钟后,愿意走的,便跟我们一起走,不愿意走的,随意。”老沈倦然说完,看了看身后受伤的 分节阅读_61 分节阅读_62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62 小兵们,示意其他小兵将受伤的抬进去裹伤小憩。 “君棠……”雪仪与菀清迎上了君棠,看着君棠怀中的容兰,当目光落上容兰胸上的那个血淋淋的烙印“35”,不禁一惊。 君棠不去多看她们,只是漠然开了口,“不知道救她算是来得及,还是来不及?杜菀清,我只希望她不要有事。” 菀清心中一揪,急忙点头,“容小姐,不会有事的。” “希望……”君棠抬起眼来,看了菀清一眼,眸光复杂无比,唯一看得透的就是里面的痛楚。 君棠将容兰小心地放了下来,轻轻拉开了她的衣裳,伸出了手去,“有没有剪刀?” 菀清与雪仪互相瞧了一眼,雪仪摇摇头,“这次出来得匆忙,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物,那些都没带。” 君棠急然看了她们一眼,突然抬手从菀清发间取下了一根簪子,“帮我按住容兰,如果她醒了,我怕她乱动,反而取不出子弹来。” “好!”菀清与雪仪看了一眼,左右伸手按住了容兰的身子。 君棠心一横,起身将簪子在火把上面烧了烧,炽热的簪子落在了容兰的肌肤上,划出了一个十字。 “啊——”容兰被这突如其来的痛楚痛醒了过来,身子猛烈地挣扎,想要摆脱来自肩头的痛。 雪仪从来没看见过这样血腥的画面,手上一颤,容兰便挣脱了她的手,胡乱动了起来。 “按住她!”君棠大声一喝,目光对上了容兰的眼,“容兰,撑住!”说完,将手上的簪子一扔,张口咬向了那枪口处被挑出一半的子弹头,狠狠将子弹咬离了容兰的身子。 “啊——!”剧痛再次让容兰昏厥了过去。 君棠刚想吩咐,菀清已撕开了自己带的干净衣裳,递给了君棠,“快些给她止血,我怕她挨不住了。” 君棠接过了布条,一句话也不说地紧紧缠上了容兰的肩头。 “还有衣服吗?” “有!”菀清将外袍脱了下来,上前裹住了容兰的身子。 君棠微微舒了一口气,将容兰抱了起来,“走吧。” “好……”菀清点点头,拉住惊呆了眼的雪仪,跟着君棠朝着地道外走去。 “菀清,万一君棠她不……” “我相信,她终究会原谅我的。”菀清看了一眼雪仪,“她痛着,我也跟她一样痛着,其实,这也算是夫妻同心,不是吗?” 雪仪惊愕地瞧着菀清的脸,要怎样的爱,才能连痛也一起担了?低下了头去,雪仪突然觉得,论对君棠的爱,自己比不上菀清的一半。 离开东晴镇已经好几日,中途与季城援兵汇合,终于有了军医给伤员好好治伤,君棠也终于安了些心。 季夫人总是用复杂的目光瞧着君棠,一个人不知道在安静地想着什么,或许,是在想,为什么君棠明知道与她是仇人,还是将她安然带出东晴镇?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要她的命,可是,君棠却选择了放过。 其实,这个原因,君棠也不明白,每次看见季夫人,眼中同样是复杂的光芒。 只是,她们都知道,这个心结,谁也不去触摸,谁也不去多提,这辈子,她们是可以相安无事的。 坐在军车后排,君棠任由容兰躺在自己腿上,容兰已经昏迷了好几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菀清与雪仪坐的是另外一辆军车,总是可以从军车的后车玻璃上看到君棠那个一动不动的后脑勺。 一连好几天,君棠都没跟菀清说过话,所有人都不明白,君棠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包括雪仪。 雪仪忍不住轻声问,“菀清,你跟君棠不能这样下去,等回到季城,我马上就跟君棠把真相说出来,明明不是你的错,你……” 菀清淡淡一笑,“即便是真是我做的,如果君棠一直不原谅我,我也愿意承受。”菀清说着,渐渐闭上了眼睛,“再给她些日子,等容小姐康复了,她会给我一个答案。” “菀清……”雪仪看着菀清的脸,虽然看上去平静无比,可是她知道,菀清的心,比任何人都苦。 君棠…… 君棠轻轻一叹,低头看着昏迷的容兰,喃喃开口,“容兰,该醒了,我不想一直背负着这个心结,醒醒吧。” 容兰眼睫毛微微动了动,落入了君棠的眼中。 君棠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容兰,别怕,你安全了,今后也安全了,我不会让你被谁再欺负了。” 热泪从眼角滑落,容兰颤然睁眼,“哥哥呢?哥哥呢?”终究不敢相信记忆中哥哥那满是枪眼的身子是真的,容兰凄凉地蜷缩了起来,“我要哥哥……” 君棠轻轻给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容督军,不会回来了。我虽然知道这样说话很残酷,但是,你总要面对现实。” 容兰身子一颤,身上的痛楚让她一动便痛得厉害,况且,终于可以瞧见如此温柔的君棠,她不想就这样离开君棠的身边,她想要得到更多的温暖。只见容兰伸出了手去,抱紧了君棠的腰,“我没有哥哥了……我只有你了……” 君棠轻轻一叹,“容城已是是非之地,你回去也无济于事,还是随我回季城,今后你就把我当做亲人,我会照顾你的。” 容兰猛然一颤,“亲……亲人?” 君棠点头,“亲人,我会把你当妹妹。” 容兰害怕地一推君棠,想要坐起来,“我不稀罕做你的妹妹!我不要做你的妹妹!我救你,不是为了做你的妹妹!” 君棠看着她的嗔怪,只是平静地抓住了她的手,“人的心只有一颗,同时放两个人在里面,两个人都会觉得痛,别说我做不到,就算是我做得到,我也不会去做。”君棠说着,极为温柔地抚上了容兰的脸,“如果说,你做的事,是出于爱,却想用这事去换取利益,容兰,你会失去得更多。” “君棠……”容兰紧紧抓住君棠的手,贴在脸上,“别丢下我……求你……别丢下我……” 君棠看着她,笑了,终于是有温度的笑了,“不会丢下。” “那爱我好不好?”容兰颤然开口,泪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君棠。 君棠脸上的笑容一僵,“这算是你救我的酬劳吗?” 开车的司机忍不住从镜子中看了一眼后排的两人,早就听说季君棠是异类,如今果然…… 君棠狠狠瞪了一眼司机,“开你的车!再多管闲事,我毙了你!” “是!是!”司机骇然正色瞧着前方,不敢多话。 容兰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你就一点也不感动吗?” 君棠摇头,“感动,如果你因为我死了,或者被鬼子糟蹋了,这辈子,我会记得你,一刻也不敢忘记。” “那为什么这个时候……你还是不愿意爱我?”容兰委屈地泪水滚落,突然坐直了身子,翻身忍痛跨坐在君棠腿上,“你要我留在季城,你要我用什么身份留在季城?” 君棠惊愕地看着容兰,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容兰突然逼近了君棠的脸,“我都不在乎与杜菀清一起爱你,你就连这点施舍都不给我吗?” 君棠倒吸了一口气,只是摇头,“容兰,爱不是施舍……” “我不管!”容兰说着,便一口吻上了君棠的唇。 君棠冰冷地闭上了眼,漠然得宛如一尊石像,任由容兰炽热的唇在唇上肆虐,一动不动。 “你……”容兰被君棠的冷漠狠狠一揪心,哭得更加厉害,“季君棠,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君棠睁开了眼睛,正色看着她,“你要我施舍你,我只能做到如此。”说完,君棠将容兰搂入了怀中,“别再胡闹了,再休息一会儿,快到季城了。到了季城,我自会给你一个留下的理由。” 明明君棠的怀抱是温暖的,可是此刻的容兰靠在那里,感觉到的却是一片冰凉,她没有心动,没有情动,一切还是那样漠然。 君棠,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什么人? 伤心的泪水继续奔涌出来,容兰忍不住抓起了君棠的手,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君棠眉心一蹙,闭上了眼去,却不再多说一句话。 雪仪惊然看着方才那一幕,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菀清,看见她依旧紧闭双眼,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君棠,是不是能够为你舍身,你就能分一半心给那个人?若是我也为你,你可也会那般待我?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 上班~黑色周末又要来了。。。 第八十二章.正名 “老夫人回来了——!” “君……君少……” 府中的丫鬟下人们纷纷出来迎接主子回家。 车子在季城季府大院门前停了下来,驻守季城的几位师长恭敬地朝着下车的季夫人敬了军礼,目光却一眼都不看君棠。 君棠的目光落上了这些军官,微微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看了看菀清,又将脸转了过来,低头对着容兰说,“今天你我的事,暂且放一放,恐怕有些事,今天不处理好了,今天就会成了我的祭日。” 容兰看着君棠凝重的表情,慌乱地抓紧了君棠的手,“你可别出什么事,不然,就真的没人管我了。” 君棠没有回答她,只是沉沉地叹了一声,“什么时候才能让我好好休息一日呢?” 老沈似乎也觉察了什么,走到了君棠面前,轻轻拉了拉君棠的衣袖,“你就是季家的督军,一切都别担心。” 君棠愕然看着老沈,“什么意思?” “君少,请留步。”一名师长突然拦住了要跨入府中的君棠,“能进这大院的,是季家的督军及家眷,有些事,得先讲清楚了。” 君棠漠然笑着,“什么事?” 季夫人只是冷冷看着君棠,君棠看了她一眼,便知道,她还是留了一手,不会容她这么轻易便掌握季家的军权。 师长瞧了瞧季夫人,季夫人只是摆了摆手,称累了便往里走。 君棠知道,她这是借故躲开,免得被君棠拿了功亏一篑。君棠看了看围住自己的几位高级军官,他们的手枪都在手上,似乎随时都可以开枪要了她的命。 君棠缓缓把手落在了枪囊上,拿出手枪的瞬间,师长们无一不冒起了冷汗,不懂这个时候,君棠想做什么? 只见君棠把手枪递给了老沈,“老沈,我回到家了,这种冷冰冰的凶器,我就不想带了,你帮我收好。”说着,君棠抬眼瞧着几位师长,“我知道你们有话要说,不如进去边喝茶边说。我这边还有几位朋友远道而来,站在这外面说话,别人会笑我季君棠丢了季家的脸面。” 师长们看了看彼此,点点头,让开了君棠的路,看着君棠走了进去,给大家留了句话,“我们大厅说话。” 收起了手枪,师长们吩咐手下守在门口,如今君棠手中无枪,也闹不到哪里去。 “君棠……”菀清的心揪了起来,多期盼这个时候君棠能够回头看她一眼,无奈,看见的还是君棠冷漠的背影。 君棠,你的气,究竟要生到什么时候呢? 雪仪走到菀清身边,挽住了菀清的手,“菀清……” “我们进去吧。”菀清勉强地笑了笑。 走到大厅,君棠松开了容兰的手,“你先下去休息,安心养伤,我一会儿来看你。” “君棠……”容兰不敢放开君棠的手,只是摇头。 君棠脸色一沉,“下去吧,我很累,不想多说重复的话。” 容兰的话梗在了喉间,她知道,再说下去,也是无用,只得由着丫鬟半扶着,走出了大厅。 君棠也不坐上平日的主座,只是冷冷看着师长们坐在客座之上,朝着众人敬了一个军礼,“我知道,如今我这督军之名,是名不正,言不顺,你们有想法的,就只管说出来。” 方才拦住君棠的柳师长当先开了口,“既然君少开门见山,我们就有什么,说什么了。”说着,柳师长站了起来,“ 分节阅读_62 分节阅读_63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63 纵观古今,还没有哪个女人做统领一方的将领……” “柳师长,你未免也太孤陋寡闻了。”君棠忽然打断了他的话,摇了摇头,“花木兰不是?梁红玉不是?还有……盛世大唐还有则天皇帝,她也是女人,她们所做的,有哪一点输了男人?” 柳师长脸上一红,想说的话顿时只得吞了下去。 王师长轻轻咳了几声,看着君棠,“柳师长的意思并非如此,而是说,历朝历代,都是子承父业……” 君棠更是嘲然一笑,“你们是想说我不过是个义女,不配当这季家的督军?”君棠的话,说进了众位师长的心里。 君棠双臂一张,那霸气像极了当年的季督军,“我季君棠就算不是季家亲生的,这么些年来,所作所为,哪一点配不上这督军之位?”微微一顿,君棠一步逼近他们,“你们不想我做这督军,可以!”君棠忽然点头,“不过,你们给我找个名正言顺的督军出来!或者,找个让大家都心服口服的人出来!我自知不才,甘心退位让贤!” “这……”柳师长眉头一锁,根本答不上君棠的话。 王师长连忙赔笑,“君少,你瞧你这脾气,还是和当初一样,哈哈,你误会我们了。” “哦?”君棠安然走到了主座位置之上,缓缓坐了下去,锐利的眸子一扫众人,“那诸位是什么意思?” 看着君棠已端然坐在了主座之上,几位师长不由得心头一凉,以前没跟君棠对立过,不知道她究竟有多厉害,如此看来,确实不是个简单人物。 “我们的意思是,既然老夫人有亲生儿子在世……”柳师长还是忍不住开口。 君棠终于明白了他们的意图,“你们的意思是,这督军之位,我可以暂做,如果墨徽永,不,是季徽永回来了,他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要回这个督军之位,是不是?” 众师长默然点头。 君棠突然站了起来,冰冷地看着他们,“在东晴镇,舍命救老夫人的是谁?是他季徽永,还是我季君棠?在东晴镇死守与日军抗衡的是谁?是他,还是我?安然保护老夫人回来的,又是谁?”君棠的目光再次凌厉地扫过众人,“是谁在东晴镇把我军一万精锐败到只有三千人不到?又是谁这二十多年来,一分人子的孝道也未曾尽到?你们竟然还要我在他回来的时候,便把大权交出?你以为我季君棠天生就是为他人做嫁衣的可怜虫?任你们随意摆布?” 君棠顿了顿,让自己微微平静一些,“也罢,终究我不过是个野种,你们不服我也是应当的。” “君少……”老沈突然带着丫鬟端着茶水走了进来,亲手将茶端到了君棠手里。 “我在季家待了大半辈子,虽然没有任何军衔,可一直都是季督军的心腹,这个,相信各位师长是知道的。”老沈的突然说话,让大家都微微一愣。 在季家,老沈还是有些分量,这些师长们都晓得,如今听他这样开口,肯定是有话要说,都纷纷让自己平静了些,准备听老沈把话说完。 只见老沈对着愕然的君棠笑了笑,“君少,你并不是野种。” 这句话一出来,众位师长都愣在了座位上,王师长惑然看着老沈,“这话,可要说得有根据才是。” 老沈轻轻一叹,“老沈从来不说谎话,君少确实不是野种。”说着,老沈将君少扶了起来,指向了君棠的脸,“你们瞧君少上下,哪里最眼熟?” “眼睛……” “不错,那诸位师长瞧着像谁呢?”老沈再次一问,众位师长仿佛猜到了老沈要说的话,马上屏住了呼吸,等待老沈把心中所猜的答案说出来。 老沈看了眼君棠,拍了拍君棠的肩,“季君棠身上流的是季家的血,她并不是野种,是堂堂正正的季家大小姐。” “老沈,你要拿出证据来!”柳师长惊声一喝。 君棠惊愣在了原地,看着老沈,“我……我爹娘不是已经……爸他……真是我的爸爸?” 老沈重重点头,恭敬地说,“有劳大小姐解开衣服,让大家看看你左臂的腋下是不是有三颗红痣?” “这……”君棠顿时惊白了脸,虽说老沈也给君棠上了不少次的药,但是那般隐秘的地方,他是绝对不会看见的! “君少?”王师长一动不动地看着君棠,“莫不是老沈乱说,你没有……” “我有!”君棠干脆地脱下了外衣,解开了三颗衬衣扣子,将依旧裹着纱布的左肩露了出来,抬起了手臂,让腋下尽数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只见那稀疏的腋毛之中,确实是有三颗红色小痣。 老沈徐徐给君棠拉上了外衣,转头看着众人,“大家都是跟着督军打江山的好汉,当年也一起在雪山里洗过冰澡,应当也见过督军腋下也有相同的红痣,是也不是?” “这……” “如若不是督军的亲生女儿,这世间哪里有这样巧合之事?”老沈的话让大家微微一震,也让君棠瞬间茫然。 “我知道,天下巧合之事甚多,单凭这一点,诸位还有疑惑。”老沈淡淡地一笑,“你们会问我,为何知道这些,那今日索性我就一并告诉大家。”说着,老沈看向了君棠,“君少的亲生母亲,是我的亲妹妹,沈棠。当年督军瞧中了我的妹妹,又自知不能给她名分,只能暗中与妹妹往来,却对我好上加好,补偿不能给妹妹的一切。只可惜……这一切还是被老夫人知道了……”泪光闪烁,老沈的声音渐渐有些激动,“妹妹生出君少的第三天,我因为有军务没回家,也就是那一日,老夫人带兵闯了进来杀了妹妹,却唯独留下了君少……” “我当初不明白,她究竟想做什么?直到在东晴镇,我才终于明白,她是想看着督军折磨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故意让督军知道,君棠不是他的女儿……”老沈的泪眼看向了众位师长,“至于老夫人为何要那么做,我相信,大家心里都清楚,当年老夫人心中所爱,究竟是谁。” “这么多年来,我都对外说,妹妹是死于暴民,为的只是留一口气,躲过老夫人的暗杀,可以好好照顾自己的亲侄女。”老沈慈爱的目光落上了君棠的脸,“这些年,君少太苦了,我害怕我如果死了,便没有人好好照顾她,她会更苦,所以我只能忍,只能躲,只能默默陪着她,尽一个做舅舅的职责。” “老沈……”君棠心中一酸,看着老沈,“你……你是我的舅舅?” “你喊不喊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确实是督军的女儿!这个督军之位,你坐得!名正言顺的坐得!”老沈抬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诸位师长,你们认为呢?” “既然……既然是督军的女儿,这位子……” “做得!”王师长看着君棠,点了点头,“我相信以君少的能力,今后我们季家军,可以打下一片更大的江山。今日是王某逾越了,还请君少……不,是督军,原谅。” 君棠颤然看着王师长,“谢谢。” “督军好好养伤,我们先告退了。”柳师长恭敬地给君棠敬了个礼,转身走出了大厅。 “君少……”老沈笑然看着君少,“放心,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君棠忍了忍眼中的泪,上前紧紧抱住了老沈的身子,“我知道……”眉心一蹙,“那个女人欠我的,欠你的,欠我生母的,我总有一天会要她还我!” “不急……总有那么一天的……”老沈拍了拍君棠的背,“先养好伤,虽说现在动不了她,但就算是比命长,她也注定是输的。” 君棠重重点头,看着老沈,“只是我叫惯了你老沈,这句舅舅,我还叫不惯……对不起……” 老沈摇头,“别说你叫不惯,我可是也听不惯,呵呵,我们就一切如常吧。” “好!”君棠深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老沈的手,原以为自己已是野种一个,没想到,原来还有亲人在人世,这种感觉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君棠的身世终于完结 第八十三章.听雪 当今局势剧变,日军越来越猖獗,原本容长丰的地盘也终究被陈督军的势力并吞,君棠心中的不安也渐渐大了起来。 依着陈督军的雄心,这季家的地盘,必然也是他想要的东西,万万不可以掉以轻心。还有就是府中那个看似在家念经养生的季夫人,如果一个不注意,便会被她狠狠往后戳上一刀,说不准便没了命。 只可惜,她的命关系到将领的顺从,又不能对她下手,只能暗中监控,倒也是要费些心神。 一连两个月过去,来自东晴镇的百姓也终于可以算是真正安顿了下来。 今年的雪,似乎来得特别早,十月初,便在季城上空飘了下来。 是夜,月明如水,刚停了雪后的季家后院,安静得让人觉得有些害怕。 伤势已好的君棠静静地站在院中,呆呆地瞧着菀清的房间,这些日子来,多少次这样看着她的影子,可是这一步,却是迈不出去。 明明知道她如此做,是为了让自己活,可是,每当要迈出这一步,心里总是会忍不住想到容兰心口那个永远的印记——“35”。 那个印记不单单是烙在了容兰的身心之上,还烙在了君棠的负疚上。即使君棠在众人面前强行认了容兰为妹妹,君棠也知道,穷她一生,欠容兰的,已是还不起。 “君棠,我有话要跟你说。”雪仪已经不止一次看见了君棠立在门外看菀清,今夜,她实在是不想再瞧着她们两人这样彼此折磨,同时也折磨着自己。 君棠回头看了她一眼,冷冷摇头,“我不想听任何人劝说,这个心结,我还需要点时间解开。” 雪仪紧紧拉住了君棠的衣袖,“你要听我说!” 君棠愕然看着雪仪的脸,“你想说的,我都知道,不必说了,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季君棠!”雪仪次那么大胆地直呼君棠的名字,手依旧紧紧拉着她的衣袖,“那杯茶里的药,是我下的!菀清不知道,她一点也不知道!你误会她了!” 君棠看着雪仪,“你想为她顶罪?” “不是的!”雪仪猛烈地摇头,“确实她不知道!”说着,雪仪紧紧抓住了她的双臂,“你该懂她的,她倔起来,不比你弱……她如果真的要下药给你,绝对不会是我端上的茶,只会是她……而且,我知道我下的是什么药,你如果还是不信,你可以问她,她肯定是答不上来的。” 君棠心中一揪,突然漠然一笑,“你们这样顶罪来,顶罪去,好玩吗?我的心,已背上负疚了,不管究竟是谁做的,这个负疚,我拿不下来了,你懂不懂?” “我不懂!”雪仪猛地一摇君棠,“我只知道,这两个月来,她只敢远远地瞧着你上药,只敢偷偷地为你煎药,只是远远地看着你对容兰好,百般温柔地照顾容兰……却不敢在你面前出现一次,”雪仪忍不住眼中的热泪,“君棠,你不是这样冷血的一个人,你怎么舍得这样折磨一个爱你的人呢?” 君棠默然看着雪仪,只觉得万千话语全被梗在了喉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君棠的无动于衷,雪仪终究松开了手,凄凉地说,“你只知道给容兰一个妹妹的名分留在这里,那菀清呢?人人都知道她是你在东晴镇娶的夫人,可是这里有谁把她真正当做夫人?这两个月来,你总是对她冷漠不理,你知不知道多少闲言闲语传入她耳中,若不是因为爱你,以她的性子,怎么肯这样挨着痛?”原以为,被你爱,是一件天下间最幸福的事,可是瞧着你对菀清的冷漠,君棠,我却渐渐不懂你,为何明明相爱,却要如此相互伤害? 君棠抬起了手来,轻轻为她拍去了肩上不知何时落上的细雪,“晚了,你该回房了。”说着,抬起了脸来,看着天空中又开始飘落的雪花,“今夜还会有一场大雪,别着凉就好。” “君棠!真正需要关心的人是……” 君棠微微蹙眉,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转过了身去,渐渐走出了雪仪的视线。 君棠,你究竟在想什么?为何突然之间,你已不是我心中的那个君棠! 雪仪抬手拭去脸上的热泪,心中的痛楚一阵又一阵地袭来,忽然之间都不知道究竟是 分节阅读_63 分节阅读_64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64 为菀清,为君棠,还是为自己…… “督军……”在厨房值夜的丫鬟看见君棠走了进来,慌忙起身福身。 君棠挥了挥手,“出去。” “是。”丫鬟慌忙退了出去。 君棠走到了食材边上,找了几块姜,在冰凉的水中洗干净,放在砧板上切成了片。余光忽然瞥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君棠身子微微一颤,依旧在厨房中忙碌地找厨具,准备熬姜汤。 君棠把姜片放入了锅里煮了起来,手中却拿着小勺,不知道是该加盐?还是加糖? 轻轻一叹,君棠放下了勺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大步走出了厨房。 菀清看着君棠渐渐走远,慌忙来到君棠煮的姜汤面前,摇了摇头,放入了一勺糖,“傻瓜,哪有人喝咸的姜汤?” 一双温暖的手忽然环住了菀清的腰,菀清大吃一惊,想要转过头去,可是君棠的脸已紧紧贴在了她的脸颊之上,将她抱得更紧。 “傻瓜究竟是谁?”君棠冷冷开口,“明明不是自己所为,却要硬扛下来,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 “君棠……”菀清心头一酸,热泪忍不住滚了下来,滴在了君棠的手背之上,那么多日的委屈,难以自抑地化为了停也停不了的热泪,一滴又一滴的滴落。 君棠蓦地放开了她的腰,菀清却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哀求地开口,“君棠,不要……” “不要什么?”君棠的声音有些颤抖,可是菀清终究不敢回头看她的脸。 “不要……”菀清的声音哽咽住了,硬是说不出后面的话。 君棠忽然将她转了过来,狠狠捧住了她的脸——当菀清看清楚了君棠脸上的泪水,君棠的唇已朝着菀清重重地吻了下来。 “君……” 狂热的吻让菀清觉得像是在做梦,生疏的回应,让君棠更加狂乱地吸吮着菀清的唇瓣。 “杜菀清,我不要你再远远的看我,我也不要你再傻傻的为我熬药!”君棠松开了她的唇,霸道地看着她,“我想你,菀清,我想你!” “君棠……”菀清的泪水再次滑落,捧住了君棠的脸,“别再不理我,好痛,心真的好痛……” “对不起……”君棠的唇温柔地吻在她的眼泪上,心痛的低声说,“也不许你再哭,哭得我也心痛……” “季君棠,你好讨厌!”菀清的泪眼忽然定定看着君棠,“你怎么可以那么狠心,说不理我,就不理我!” 君棠紧紧将菀清抱入了怀中,“菀清,对不起……” “你的负疚,我可以陪你一起扛的,我们是……” “夫妻……”君棠轻轻在她的额头吻了一口,怜爱地捧起了她的脸,“杜菀清,你瞧我连煮个姜汤都不会,要是没有你,或许……” 菀清忍不住笑了,“或许会饿死!” “你这一说,我真的饿了,杜菀清,我想吃东西。”君棠微微松开了菀清,看着她的笑脸,心中的痛楚微微舒开了一些。 “那你等等,我给你做。”菀清轻轻地推了推君棠,却被君棠紧紧抓住了双手,贴在了心口。 “我是……另外一种饿了……”君棠忽然邪魅地笑了。 “你……”菀清羞然瞪了君棠一眼,“你害我难过那么多天……” “杜菀清,你跑不了的!”君棠忽然将菀清一抱而起,一步迈出了厨房。 “你……霸道!”菀清紧紧揪住君棠的衣领,“哪里有这样的人,一句对不起,就想要……” 君棠满眼都是柔情,“想要什么?” “你!”菀清狠狠给了君棠一拳,“你快放下我,让人瞧见了,多不好!” “我抱的是我的妻子,瞧见便瞧见!”君棠凛然看了看院中一脸惊异的下人丫鬟们,“他们敢再说什么胡言胡语,我马上毙了他们!” “暴君!”菀清柳眉一拧。 “我就做你的暴君!”君棠说着,突然在院中放声一笑,更是让下人丫鬟们又一惊。 他们可从来没听见君棠这样肆无忌惮地开怀大笑,险些以为是看错了人。 远远地,雪仪看着君棠与菀清的背影,心中微微一酸,“终究,最懂君棠你的,还是菀清……” 雪花飘落,簌簌轻响,雪仪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捂住了心口,呆呆瞧着满天的雪花飞舞,嘴角轻轻地一弯。 雪花落在菀清的眉角,君棠低头深深地瞧着菀清,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是一个温暖的笑,“菀清,我爱你。” 菀清深情地看着君棠,“季君棠,你听好了,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菀清的声音被君棠的唇紧紧封住,当君棠踢开了门,抱着她走进了房间,菀清的脸火热地烧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温馨一刻 第八十四章.欢聚 雪花,更加纷繁地飘落。 房内红烛微摇,君棠将菀清轻轻放在了床上,回头将门紧紧关上,解开了自己的衣扣,回到了菀清身边。 “季君棠……”菀清倔然仰起了头,将被子往身上拉了拉,“你可别想胡来。” 君棠笑了笑,只是温柔地帮菀清脱下了鞋子,也脱掉了自己的鞋子,抱住了菀清,一起躺倒在床上,“我可没想胡来,这些日子,我好累,只想好好睡一个觉。” 菀清温柔地揉上了君棠的额,“在忧心什么呢?” 君棠抓住了她的手,只是摇头,“这些事,我能处理好……”说着,君棠的手在菀清的脸上轻轻抚摸,“我担心的是你,会不会又做傻事。” 菀清对着君棠眨了眨眼,“那你呢?不是也最喜欢逞能吗?” “你这样一说,我倒想真的逞能一回!”说着,君棠抱紧了菀清的身子,轻吻菀清的脸颊。 “君棠,给我瞧一眼你的伤口。”菀清忧心地轻轻推了推君棠,解开了君棠的衣扣。 当瞧见了君棠身上的疤痕,菀清还是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还痛吗?” 君棠摇摇头,抓住了她的手,“这点痛,不痛。”说着,君棠挑起了菀清的下巴,“倒是你这个傻瓜,让人心痛。” 菀清勾住了君棠的颈,“是吗?” 君棠眼神有些迷离,只是呆呆地瞧着她,“你觉得呢?” 菀清深情地看着君棠,“季君棠,那我们都不要让彼此痛了,好不好?” 君棠点点头,手指已不规矩地解着菀清的扣子,“好……” 菀清笑然抓住了君棠的手指,“我可没同意你不规矩。” 君棠邪然一笑,“我可是堂堂督军,这事容不得你同意,我说了算!”说着,便要去亲菀清的唇。 菀清侧脸避开,伸指按在了君棠的唇上,“小女子可从未见过那么霸道的督军,当心逼急了我,我可是要咬舌自尽的。” “你敢?”君棠正色瞧着她,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杜菀清,你听清楚了,我一日不见阎王,便不准你先我一步!” “我若是不听呢?” “我……会让你记得!”君棠突然吻住了她的唇,一改方才的霸道,却是绵长轻柔的细吻,唇舌的缠绵,让菀清的身子越来越热。 脱下衣服,解开肚兜,当菀清的身子呈现在君棠的眼前,君棠的唇沿着菀清的耳垂往下,一点一滴地吻上了菀清的胸膛。 菀清粉脸羞红,解开了君棠的衣服,忽然捧住了君棠的脸,细吻若连若断,更增添了君棠内心的火焰炽热。 当两人都交叠在了一起,君棠微微喘着气,深情地看着满身热汗的菀清,一只手轻轻拨开她额上的发丝,另一只手却不规矩地滑入了菀清的双腿之间,指尖触手处,已是一片火热的湿滑。 “君棠……”菀清轻轻一声呼唤,吐息在君棠耳畔,却让君棠觉得格外的刺激。 手指在菀清的柔嫩处轻轻摩挲,君棠再次吻上了菀清的唇,菀清已难以自禁地抱住了君棠的颈,分开了双腿,“我想你……” 君棠看着菀清的满脸羞红,低声说,“我知道……”手指的挑逗,让菀清不由自主地一颤。 “君棠,不论将来如何,我只是你的……” 君棠点头,“我也是你的……”手指的肆虐,让菀清发出一串激动的呻吟,狂乱地回应着君棠的吻。 一夜缠绵,两颗心终于再次交融,思念,让彼此更加渴望紧紧相拥,深情,让彼此更加珍惜这宁静的雪夜…… 不知道欢愉究竟在何时结束,紧扣十指的两人终究可以安然地相拥入眠,不管将来如何,这双手,永远不分开。 清晨,霁雪初晴,温暖的阳光洒入房中。 君棠眷恋地紧紧抱着菀清,轻轻吻着菀清的额,直到菀清醒来睁眼,只是笑然看着菀清,“累吗?” 菀清摇摇头,羞红着脸将头更深地埋入了君棠怀中,“再陪我一会儿好吗?” “不好。”君棠轻轻点吻了她一下,支起了身子,将散落床上的衬衣穿了起来,“今日天气不错,我想带你出去走走。” 菀清有些倦然地拉住君棠的手,“不去可以吗?” 君棠正色摇头,“今日一定要出去走走,我要让满府的人都知道,你杜菀清是我的妻子,看看究竟是哪些人喜欢乱嚼舌根?” 菀清拉起君棠的手,贴在了脸上,温柔地笑着,“有你疼着就好,我不在乎那些人说什么……我在乎的,只有你。” 君棠宠溺地对着菀清笑了,“那更要陪我出去走走。”说着,君棠已穿上了外衣,坐到了床边,想把裤子穿上。 菀清的双手环在君棠腰上,紧紧贴在君棠的背上,“我只想这样跟你在一起,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 君棠的心微微一痛,转过了身去,“杜菀清,你听好了。我昨晚已经想好了,在这个世上,如果没有了你,对我来说,是痛苦,没有了我,你也一样痛苦。”说着,君棠捧起了菀清的脸,“既然相爱,就不该相互伤害。不管我们之间,过去,现在,将来,会有多少人,我只想……”君棠的双手沿着菀清的双臂滑落,与菀清十指相扣,“抓紧你的手,再也不要放开,也不准你放开!” “如果我……”菀清忍了忍眼中的热泪,刚想开口,君棠已按住了她的唇,“没有如果,这辈子,你跑不出我的怀抱!” “好霸道的女督军!”菀清抬手擦去眼角的泪,倔然昂起了脸来,扭了扭身子,“谁说跑不出,你瞧,我这不是跑出去了吗?” 君棠突然将菀清紧紧压倒在了床上,微微升起的喘息让菀清不禁双颊羞红,“杜菀清,你挑衅我,你就不怕我?” 菀清抬起手来,勾住了君棠的颈,“若是你舍得伤害我的话?” 君棠一只手解开了衬衣衣扣,突然冷冷一笑,“杜菀清,你以为我不敢?” 菀清浅浅地吻了君棠一口,唇瓣在君棠耳畔轻轻吐诉,“你哪里是不敢……而是不满……” 君棠的吻霸道地落了下去,胸口的肌肤贴上菀清肌肤的瞬间,衣裳已被菀清褪下,两具身子又再次交缠了起来…… 雪仪呆呆瞧着菀清的房间,脸上虽然是一片羞红,可是心底却是一片黯然的冰冷。 “雪仪,你不能心痛,你要坚强,你可以的。”雪仪轻轻对自己说了一句,强然仰起脸来,对着这冬日暖阳舒颜一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倒还笑得出来!”容兰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雪仪只是淡淡摇头,轻声开口,“君棠与菀清解开心结,看见她开心,难道不值得一笑?” 容兰黯然地忍了忍泪,“我笑不出来……” 雪仪拉住了容兰的手,“在我心里,只要她快乐,我便快乐,爱一个人,不一定会有天长地久。” “我宁可要死了她记住我,我都不想这样委屈的活着!”容兰泪然摇头,想要推开雪仪的手。 雪仪紧紧抓住了她的手,“你的命,是君棠跟你哥哥救回来的,如果你还是不好好 分节阅读_64 分节阅读_65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65 爱惜,你对得起你哥哥吗?”雪仪说着,按住了她激动的身子,“喜欢一个人,不该把痛苦加在她的身上,否则,你会离那个人越来越远……” “我不管!我只知道,我心痛难受!” 雪仪突然开口,“容小姐,你该好好想想,你究竟是爱君棠,还是想要君棠这个人,臣服在你身边?” “啪啪!” 一个清脆的掌声忽然响了起来,雪仪惊然转头,只瞧见满脸稚气的督军陈宁穿着一声褐黄色的军服笔挺地立在不远处,满是敬佩地朝着她鼓掌。 “你是……” “雪仪……”苍老而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让雪仪的身子不由得一颤。 不敢相信地瞧着那个熟悉的人出现在眼前,雪仪终究忍不住泪水,扑入了父亲颜老板的怀中,“爹!爹!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颜老板轻轻拍着雪仪的肩,满意地点头,“几个月不见,我的雪仪不再软弱了,看来,季督军不单将你保护得好好的,还教会了你不少东西,我得好好感谢她。” 陈宁轻轻笑着,回头看着不放心随着进来的老沈,“你不必担心,这次我只不过是专程送几位季督军的故友来季城,并没有带多的小兵跟随,我可是诚心要跟季督军交个朋友。” 老沈警然看了看陈宁,方才不是因为颜老板见女心切,怎会容他就这样直接走进府来,“既然颜老板父女重逢了,还请陈督军与颜老板随我去前厅喝茶,相信督军一会儿便会出来相见。” “也好!”陈宁笑然点头,富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雪仪,背起了手来,随着老沈朝前厅走去。 “来,给爹说说,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颜老板拉着雪仪,一边说笑着,一边要朝前厅走去。 雪仪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拉住了一脸委屈的容兰,“留点余地给自己,留点怜惜给自己,其实,你会发现,关心你的人,很多。” 容兰泪眼看着雪仪,他们父女重逢,可是她却只有孤身一人活在这个世上,心中的苦,谁会明白? 心中一痛,容兰甩开了雪仪的手,“你不会懂我的!你不会懂我的!”转过了身去,容兰掩面奔离了后院。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 第八十五章.团圆 大厅之中,丫鬟们给颜老板一行人奉了茶,端立在一边。 老沈差了丫鬟去请君棠出来,自己在厅中小心地一边寒暄,一边警惕着陈宁。这个年少督军,有太多的传奇故事,年纪轻轻便能掌握整个陈家军政大权,手段定然不输君棠,况且,如今容家地盘才落到他的手中,照理说这时间应当留在容家地盘上面好好处理余留问题,巩固政权,怎么会有闲情送这些人来季城呢? 杜大少有些激动地看着这季家大院的大厅,比起东晴镇那个家,这里可富丽堂皇多了,一想到马上便可以看见妹妹,杜大少喝水都不禁有些颤然。 小凯笑着走到了老沈面前,“老沈,这一次,我可是把他们都照顾得好好的,你说,一会儿君少可有赏?” 老沈点头一笑,“君少看见大家都安全,肯定会赏你。” “咦?好玩,好玩!”九娘依旧是那样痴傻的模样,在厅中跳来跳去,一刻也停不下来。 颜老板轻轻一叹,只轻轻说了句,“可惜的姑娘,唉。” 雪仪握紧了颜老板的手,轻轻摇头,“她那样快乐的活着,我反而有些羡慕。” 颜老板心疼地抚上了雪仪的脸,“孩子啊,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雪仪含着泪,“不苦,一直有君棠照顾,一点也不苦。” 陈宁低头无声喝着茶,明明知道老沈一直在打量自己,可是却依旧云淡风轻地喝着,不时地抬眼看着雪仪。 雪仪似是觉察到了陈宁的目光,警然转过了脸去,撞上了陈宁灼灼的目光——陈宁脸上虽有稚气,可是那皮肤白净,眸光清澈,如果说君棠有时候的目光像狼,那么陈宁的目光就像羊。雪仪也无法把这个少年督军的传奇跟眼前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陈宁脸上一红,慌然抬起手来,揉了揉眼睛,望向了别处。 雪仪的心蓦地一惊,那红晕在他脸上是如此明显,经历了那么多,雪仪心中已有几分明了,也避开了眸子,不再多看他。 “爹,你怎么会跟陈督军一起来这里?”雪仪不解地问。 颜老板看了一眼陈宁,“当年我做生意路经陈督军下辖城市,与老陈督军喝过一回酒。这回我被送到陈督军所在辖区的医院,无意之中遇上了他,又得知季老督军驾临东晴,心中甚是担心你,所以就忍不住恳求陈督军出兵……” “原来如此……” 陈宁笑了笑,“爸爸的故友,也是我的朋友,既然有难,我自然要帮,如果你要说谢谢的话,我看还是不用了。”阳光般的笑容绽放,陈宁笑得格外无邪。 雪仪朝着陈宁点头一笑,“这谢谢,还是要说的。” 陈宁脱下了军帽,轻轻拍了拍,“如果你真的想谢,不如唱一曲给我,如何?” “唱曲?”雪仪身子一颤,“因为唱曲,我才会身陷那么多危险,只怕我要逆陈督军的意了。” 陈宁失落地一叹,“好可惜,不能再听你唱《牡丹亭》,今生可真遗憾。” “谁说不能听见?”一身笔挺军装的君棠从厅外拉着菀清的手走了进来,对着陈宁极淡地一笑,“说起来,季城也没好好热闹一次了,既然陈督军远道而来,怎么可以让你失落而回呢?” 陈宁的眸子一亮,看着眼前神采飞扬的君棠,那日初见,她是一身狼狈,可是与生俱来的冷,着实也让他惊了一次,可是时隔多月,再见君棠,没想到她竟然宛若冬日暖阳似的,一出现在这厅中,便让这大厅生色不少。 “君棠……”雪仪深深望着君棠,“你真的想听?” 君棠点头,“不止想听,我还想唱,你可愿与我同台?” 雪仪脸上一红,看着君棠的眸子,重重点头,“你要我唱,我便唱……” “好!”君棠说完,看向了陈宁,“陈督军,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我们又见面了,刚好我最近得到了一些上好茶叶,你我进去品一品,如何?” 陈宁点头起身,“好,季督军,你这一说,我这嘴也闲不住了。” “那好,请。”君棠手臂一挥,不忘回头嘱咐一句,“老沈,好好招待他们,好不容易团聚,今日可是好日子。”说完,君棠对着菀清点头一笑,“杜菀清,这可是你回做主招待,这里都交给你了。” “呵呵,好。”菀清回了君棠一个微笑,当先迎上了杜大少,紧紧抓住了他的手,颤然开口,“哥哥,我们兄妹,再也不要分开了……” “嗯!” 雪仪的一举一动,全数落在了颜老板的眼中,只见他轻轻一叹,拍了拍雪仪,“雪仪,爹有些话,想跟你说。” “什么话?” “你跟我来。”颜老板指了指大厅外的院落,走了出去。 雪仪跟着走了过去,“爹?” 颜老板语重心长地说,“雪仪,爹知道,季君棠,确实是个可靠的人,不管她是男,还是女,都值得人托付真心。” “爹!”雪仪一惊,“我……我……” 颜老板看着雪仪的局促,笑了笑,“你是我的女儿,我从小看你长大,你喜欢人的眼神,爹一看就知道,只是,有些话,爹爹还是要说。”微微一顿,颜老板叹了一声,“比起墨徽永,季君棠好的实在是太多,只是,这世间人言可畏,爹不想你背负太多的流言蜚语,只想你能平静安然地过这辈子。” “爹,我知道的。”雪仪苦笑着,“你疼我,我知道,只是,和当初一样,我放不下……”说着,雪仪回头望向了菀清,“这些日子,菀清教会了我,幸福是需要勇气去把握,过去的我太懦弱,总是期待别人来保护,爹。”雪仪定定看着颜老板,笑了,“不管将来,我能不能与君棠在一起,我只知道,只要看着她好,看着她笑,我就满足了——或许,根本就没有机会让我去承受那些流言蜚语,因为在君棠心里,只有菀清一个人。” “傻孩子,你不难过吗?”颜老板皱紧了眉。 雪仪含着泪水,点头,“爹,我不骗你,我难过。只是,或许将来,我会遇上一个只属于我的人,我会把这段心痛的爱放心底,告诉自己,别再懦弱错过。” 颜老板拍了拍雪仪的头,“丫头,你让爹很欣慰。” 雪仪拉住了颜老板的手,“君棠告诉过我,人只能靠自己,所以我再不坚强起来的话,我只会成为大家的累赘。” 颜老板笑了,“雪仪,你是爹的骄傲。” 雪仪轻轻摇头,抬手拭去那些涌出眼角的泪水,“爹,你瞧,我又开始懦弱了,今后啊,我还有好多要学,坚强做起来,可真不容易。” 颜老板拍拍雪仪的手背,“不怕,爹看着你努力,陪着你坚强,我相信我的女儿,会真正成长。” “谢谢爹。”雪仪哽咽开口。 “呵呵,傻丫头。”颜老板慈爱地笑着,目光之中虽然有几分心疼,可是更多的却是欣慰。 九娘在一边嘻嘻哈哈地玩着,可是颜老板与雪仪的对话,每一句都清楚地落入了耳中。她满是复杂地看着雪仪,心中满满的不解,“季君棠究竟是怎么一个人,竟然会让你们这样牵挂?”羡慕的目光落在颜老板身上,又落在了杜大少身上,九娘只觉得满心苍凉,这么多年来,爹娘无法帮她,那个名义上的哥哥却只想利用她,把她嫁给这个只疼妹妹的杜大少,如今该团聚的,都团聚了,可她呢? 一双温暖的手忽然握住了她冰凉的手,九娘眨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菀清,“姐姐,姐姐,嘿嘿,好想你,好想你!” 菀清笑然,“我也想你,看来这些日子,你活得不错,身子比以前胖了一些。” “嘿嘿,姐姐!”九娘抱住了菀清,一颗心忽然有了些许安慰,想到那日菀清毅然换他们离开的身影,九娘觉得有了些酸意,这句“谢谢”,或许她永远也说不出口,只能用这个拥抱,传递心中的谢意。 菀清轻轻拍着九娘的背心,看着眼前激动含笑的哥哥,人生的团聚,原来是这般开心,笑意溢出眼底,菀清笑得更加灿烂。 陈宁跟着君棠来到了季家大院的书房中,君棠关上了门,转过脸来,又是同往常一样的冰冷。 陈宁有些不悦地看了君棠一眼,“季督军,你方才不是笑得好好的,怎么?单独见我便换了张冰脸?我就那么可憎啊?” 君棠漠然笑着,“笑也要分人,对故友,对亲人,自然要暖一些,至于你……”君棠锐利的眼神上下扫了他一眼,“虽然年幼,可是,却也是只会吃人的老虎,我可要当心一些。” “呵呵,能让堂堂季君棠觉得危险,思余倒觉得荣幸。”陈宁舒眉一笑,坐在了椅子上。 “思余?”君棠念了一声这个陌生的名字。 陈宁点头,“这是我的字,一般我的亲友才喊这个,若是季督军愿意的话,我倒想让你一直喊这个名字。” 君棠同样坐了下来,“我素来喜欢单纯的人,陈督军,你我再这样拐弯抹角的说下去,只怕说到明天,也说不到重点,不如,开门见山吧。” “好!”陈宁拍掌,“我这次来,想要跟你做个交易。”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更文~努力把这文写完 第八十六章.阴云 君棠定定看着他,“什么交易?” 陈宁刚想开口,只听见丫鬟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督军,外面又来客了,指名要见老夫人,还说是季家真正的当家。” “墨徽永?”君棠脸色一变,“这个阴魂不散的!果然没死!” 陈宁脸色一沉,隔着门问,“就他一个人来?” 丫鬟说,“不是,还来了个美丽的小姐,老沈正在前厅接待呢。” “她来得真快!”陈宁倒吸了一口气,脸上的 分节阅读_65 分节阅读_66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66 慌乱全数落入了君棠的眼中。 “我知道了,你先去招待着,我马上便跟陈督军出去。”君棠打发走了丫鬟,定定看着陈宁,“她是什么人?” 陈宁苦涩地一笑,“一个从小操纵我的姐姐,你以为我真想做这个督军吗?” “你……”君棠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十五岁幼子掌控全部陈家兵权,确实难以相信,如果说身后还有一个人支持的话,那就完全可能,看来,这次墨徽永遇到了一个有力的支持者,也是个可怕的新敌人。 “这些话,留待晚上听戏的时候再说吧。”陈宁说着,“如果出去晚了,让姐姐起了疑心,我的日子也不好过,平日里我跟你接触多了,她肯定也会怀疑我有什么二心。” 君棠冷然摇头,“想必是件棘手的事,我有点不想知道。” 陈宁正色看着她,“这事关系到你我将来能不能平静的生活,你也不想季城陷入战争吧?姐姐的野心,不止是容家的地盘,你该懂。” “换了你,你就没野心吗?”君棠冷冷反问。 陈宁突然解开了自己的衣扣。 “你要做什么?”君棠警然摸上了腰上的手枪,“陈督军,你以为我季君棠是街上任人欺负的女人?逼急了我,我可不会管你,是不是督军!” 陈宁脸上满是红霞,拉开衬衣的瞬间,低声说,“你想多了,我不过是给你安心,你瞧,我这样的人,会有野心吗?” 君棠慌然避过了脸去,“你是女子?” 陈宁速速扣上了衣服,重重点头,“从我出生那一日开始,她便开始了她的计划,全然不顾我究竟想要什么?从我记事开始,我没有一天做过真正的自己,我知道,你能懂这样的感觉,毕竟,你跟我,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君棠不敢相信地摇头,“听你这样一说,你这姐姐,手段确实让人觉得骇然。” 陈宁点头,“陈家人人都知道大小姐陈素堇的厉害,我们得速速出去,否则,我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君棠吸了一口气,“我果然不得安宁几日,你这交易,确实棘手。” “你怕?”陈宁激将了一声。 君棠嘲然一笑,“我从不害怕,只是心烦。这事,看来我逃不了了。”说着,推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陈宁笑然看着君棠的背影,“我希望我能够跟你一样,凭自己的心去活。” 君棠忽然转过了身来,笑得有了几分温度,“晚上雪仪唱的杜丽娘可算是这世间少有的好,我既然帮你实现了这个愿望,后面的自然也会实现,而我想要的安宁,你又如何给我呢?” 陈宁笑着点头,“如果我自由了,你会看见的。” 君棠冷冷笑着,“如果你做不到,我不会管你是谁,我枪里的子弹,会毫不犹豫地射进你的脑袋,你可要当心了。” 陈宁拍拍胸膛,“我怎么说也是个督军,说话绝对算话!” 君棠转过了脸去,默然朝着大厅走去,墨徽永出现了,又暂时不能对付季夫人,如果他们两个联起手来,这季家的大权,又要摇晃了。 君棠皱紧了眉头,脚步觉得格外沉重。 大厅的气氛骤然变得格外凝重,丫鬟奉茶后被老沈屏退了下去。 穿着黑色西装的墨徽永负手立在季家大厅之中,笑着看了看雪仪,转过身去,走到了一位身穿大红旗袍的约莫四十岁的艳丽女子身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笑得格外温柔,“素堇,看来这里的人,不太欢迎我?” 艳丽女子陈素堇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安然坐下,“你可放心,有我在,没有人敢不欢迎你。” “哦?如果我说,我确实不欢迎呢?”君棠冷冷走了出来,径直走到了雪仪身边,挺身挡住了墨徽永的视线,轻声说,“雪仪,晚上我可要好好听听你唱的曲,下去准备吧。” 雪仪点头,拉着颜老板退了下去。 君棠再瞧向菀清,“菀清,带他们下去好好休息,晚上准备几桌,请城里最好的戏班来,热闹一下。” “好。”菀清知道她有话想单独说,于是点头带着杜大少等人退了下去。 君棠笑然看着他们走出了大厅,转到了老沈与小凯身边,“你们也下去准备准备,我可不想今天的好兴致被破坏。” 老沈心领神会地点头退下,“是,君少。” 一瞬间,大厅之中只剩下了君棠四人。 素堇含笑看着君棠的一举一动,忽然掩口一笑,站了起来,“我说季督军,你可真谨慎,我不过是来寻我弟弟回去,顺便送季少爷回来,不会闹什么事。”说着,素堇走上了前来,抬手搭上君棠的肩膀,手指轻轻摩挲,眼睛却一刻也不离开君棠的脸。 君棠拂开了她的手,冷冷说,“既然是不会闹什么事,这人也送到了,弟弟也寻到了,我这就派车子送陈小姐回去。” 素堇摇头一笑,“早就听说季君棠人冷心恶,果然,这待客之道,未免也太过失礼了。”说着,素堇拍了拍手,不屑地转过了身去,坐回了位置,轻轻喝了一口茶。 “姐姐,我们回去吧。”陈宁笑然迎了上来,端然立在她的身后,“是弟弟不好,让姐姐担心了。” 素堇深深瞧了她一眼,“你确实让人担心,人是越来越大了,这心也越来越大了。” 君棠漠然看着素堇,“待客之道,是对客,而不是对敌,我素来不喜欢绕弯子,陈小姐,如果没事了,就请回,如果还有什么,就请直说,我可没功夫在这里作陪。” “呦!”素堇上下打量了君棠一眼,“你我同是女人,你忙的,我也会忙,我不过是送个人来为你分担一些,你就把我想成是敌人了,呵呵,季督军,你未免也太小心眼了吧。” 君棠嘲然笑着,指向了墨徽永,“你送这个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你该心里有数。”说着,君棠把手枪掏了出来,指向了墨徽永,“我不欢迎这个人在这里出现。” “督军,你这是做什么?”柳师长,王师长在厅外一声大呼,大步走了进来,拉住了君棠的手,看了看墨徽永,“你就是老夫人的孩子吧。” 墨徽永恭敬地点头,“我来,只想见见娘,并非是来抢权,可是你们瞧瞧,这人如何待我?只恨不得马上把我的命拿走似的!” 君棠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看着悠然自得地喝茶的素堇,恍然大悟地冷然一笑,“是我小瞧了你,陈小姐,你确实是个让人害怕的敌手。”君棠挣开了左右的两位师长,收回了手枪,对他们说,“我不过是跟他们开个玩笑罢了,你们别担心,我再笨,也不至于在自己家里动手。” “徽永!徽永!”季夫人激动地从内院跑了出来,当目光落上墨徽永,不由得走上了前来,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老泪纵横,“你没死就好……就好,来,跟娘进去,我们两个好好聊聊。” “慢着。”君棠猝然开口。 “咦?季督军你管得可真多,人家母子重聚,你也不许?”素堇的话宛若一刀锥入了君棠的背心,生生地让君棠收住了口。 “陈小姐可不要再出口挑拨。”君棠忍住了怒火,看向身侧的两位师长,“我没有那个意思,不过是想,这快正午了,要说什么,不如边吃边聊。” “君棠,如今季家大权全在你手,我再也没有过问一分。我不过想要跟徽永单独说说话,你都不许吗?” 季夫人开了口,君棠只能僵然一笑,摆了摆手,“娘你言重了,要说什么,你们下去说吧。” 陈宁满是深意地看着君棠今日的落败,轻轻地一叹。 “好了,这母子也团圆了,我也该走了。”素堇突然开口,让君棠轻轻舒了一口气。 陈宁朝着君棠走了过去,拍了拍君棠的肩,“可惜啊,我还是听不到颜小姐的曲子。” 君棠抬眼瞧见了陈宁的眼眸,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谁说听不到?既然来了,就吃了晚饭休息一日在走,这晚上的戏,可还是要听一听。” “是吗?”素堇笑着说,“季督军你或许不知道,我这弟弟,可是个戏迷,尤其喜欢听那《牡丹亭》,而且还能唱上一段。既然季督军开口了,我们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倒想听上一听。”君棠笑了,“不如晚上就由陈督军与雪仪同台唱曲?” “可以吗?”陈宁激动地开口,避开了素堇疑惑的眸光。 君棠点头,“可以,刚好今日我嗓子有些不适,倒想听听陈督军唱的柳生。” “好!” 君棠说完,转向了柳师长与王师长两人,“今夜你们二位也来吧,我们好好热闹热闹,难得的团圆,我可不想闹个不愉快,相信二位也是因为此事而来吧?” “既然督军说了,我们二人也却之不恭了。” 君棠微微低颔,凌厉的眸子对上了素堇,“陈小姐,这戏,你定然会喜欢的。” “是吗?”素堇走近了君棠,对着君棠媚然一笑,“季君棠,我倒突然发现,你是个让人忍不住喜欢的女人。” 君棠往后退了一步,漠然说,“但是你却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呵呵,有意思。”素堇放声一笑,深深地瞧了君棠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嘿嘿 第八十七章.幕后 “徽永,快跟娘说说,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季夫人拉着墨徽永进了房间,急切地询问,“你知不知道担心死娘了!” 墨徽永淡淡笑着,“不过是落水被陈家大小姐救了而已。” 季夫人深深地看着他,“只是救了?” 墨徽永知道瞒不过去,轻描淡写地说,“还有,我决定娶她为妻,做我的夫人。” 季夫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你要娶个四十岁的老女人?你要气死娘不成?” 墨徽永只是摇头,“娘,你听我把话说完。我如果想要拿回季家的兵权,我离不开陈素堇的支持。娘,这一路上,我也听说了季君棠的身世,她的性子是不会放过娘你的,我们不能让她把位子做稳了。” 季夫人皱眉点头,“我知道她迟早会要我的命,只是,娘可以帮你布局,帮你夺权,你何必找个外人来?这陈家的野心不小,如今吞了容家地盘,下一个目标肯定是我们,你别太相信那女人!娘只怕你是与虎谋皮!” 墨徽永不服气地一哼,“她已是我的女人,我就不信她会对我下手!” 季夫人惊愕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墨徽永冷冷一笑,“她是我的女人,她把身子给了我,我也应承她,如果我夺回了这督军之位,便娶她过门。” 季夫人叹然摇头,“这个女人真可怕,连身子也可以做筹码。” 墨徽永扶住了季夫人的肩,“娘,不管她可怕还是不可怕,至少目前不是敌人。我只知道,如果季君棠不除了去,你我都将寝食难安。” “你说的也是。”季夫人正色看着墨徽永,“那你说,打算怎么做?” 墨徽永阴冷地笑着,“自然是攻心其上,我还有个棋子,一直未动,如今也到了该用的时候。季君棠绝对想不到,她会是我的棋子。” “谁?” “九娘……” “她不是傻子吗?” “她不傻。”墨徽永笑然,“这一次,我要季君棠,先失了人心,再向他要权。” “你有把握?”季夫人有些忧虑。 墨徽永点头,“有!” “那就姑且一试吧。”季夫人点点头。 墨徽永笑笑,“娘,我先去找九娘,交代一下,你先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儿便回。” “你可要当心,别给……” “放心,有陈素堇在,这个时候如果季君棠敢动我,会失了更多的人心。”墨徽永说完,深深地回头望了一眼季夫人,眸中闪过一抹不舍,终究离开了房间。 在后院中欢闹的九娘乍然看见了墨徽永的踪影,慌乱地背过了身去,想要离开这里。 可是墨徽永却先她 分节阅读_66 分节阅读_67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67 一步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臂,“妹妹,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疼……疼……放开我……”九娘带着哭腔说。 墨徽永脸色一沉,低声说,“在我面前,就不要再装了。”说着,手心中藏了一包药粉握住了她的手,“做好了这事,你我便两清,我以后绝对不烦你。” “这……”九娘微微一怔,“谁?” 墨徽永附耳在她脸侧,轻轻说了一个名字,顿时让九娘脸色惨变。 “你好狠的心……” “无毒不丈夫!”墨徽永紧紧握紧她的手臂,手指用力,让九娘觉得生痛,“当然,你也可以不做,只是,我保证,义父义母今后的日子,不会太平。我也相信,只要我肯出钱,自有人帮我做,你可以好好想想。” 九娘全身瑟索,“放过我,好不好?” 墨徽永冰冷地摇头,“做好了,便放你。” “你……”眼中闪烁着泪光,九娘无力地垂泪重重一叹,“好……我做!” “九娘,原来你在这里啊!”菀清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墨徽永慌然松开了九娘的手臂。 九娘如释重负地跑到了菀清身后,红着眼指着墨徽永,“疼疼……哥哥欺负我……” 菀清捋起了九娘的衣袖,只看见手臂上已然有个刺眼的红印,仰起脸来,对着墨徽永说,“这里毕竟是君棠的家,墨少爷,您这举动,是不是太过了些?” 墨徽永鄙视地看了菀清一眼,“你说错了,这也是我的家,倒是你,敢问,你用什么身份留在这里?督军夫人?可笑,女子与女子,竟然还成亲了,当真是两个不知所谓的异类!” “闭上你的狗嘴!”不知何时出现的容兰突然将一把手枪顶在了墨徽永的后脑上,“你比不上君棠的十分之一,只不过是一个把心爱女子送上他人床上的恶心男人!再敢说君棠是异类,我一枪毙了你!” 墨徽永万万没想到这里还有这样一个棘手的女人,冷汗骤然流出,“容小姐,我不过是跟杜菀清说说笑话而已,你何必如此认真呢?” 容兰冷冷斜了菀清一眼,“你怎么骂她,我都管不着,只是,你如果再骂君棠一句,我保证,你马上就去见阎王!”说着,容兰顶起了膝盖,狠狠朝着墨徽永膝盖后一撞。 墨徽永一个踉跄,“咚”地跪倒在地,脸色瞬间一片铁青。他想要发作,可是无奈脑后还有把冰凉的手枪,只能咬紧牙关,冷冷地忍着。 “墨徽永,我警告你,别想耍什么花样!君棠或许不敢动你,但是我敢!”容兰说完,撤开了手枪,瞪了菀清一眼,“跟他说话,不要那么温柔,因为他不会懂情,是个畜牲!” 说完,容兰转过了身去,将手枪放回了枪囊。 “容小姐,谢谢你。”菀清追了一步,感激地开口。 容兰身穿军装,那头发自从剪后,便再也没有留过,只见她冷冷一笑,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我做这个,只是看不惯他侮辱君棠,你跟我,注定成不了朋友。” 菀清沉沉一叹,看着墨徽永黑着脸站了起来,“墨少爷,告辞了。”说完,菀清挽住了九娘的手,“走,我带你去涂点药,这瘀伤会好得快些。” “好啊!好啊!菀清姐姐,走!走!”九娘激动地笑然靠上了菀清的肩头,可是掌心中紧握的药包,却深深刺痛着她的心。 这药,究竟是下?还是不下? 墨徽永恨然看着菀清的背影,捏紧了拳头,“杜菀清,容兰,等我拿回大权,个就是送你们去见阎王!” “爹,我们往那边走。”雪仪老远便瞧见了墨徽永的背影,挽着颜老板,指了指另外的小院。 “雪仪!等等。”墨徽永慌然追了上去,想要动手拉住她的手,却因为颜老板的鄙视目光,硬生生地放下了双臂。 雪仪不愿多看他一眼,“你走!” 墨徽永痛然看着雪仪,“我知道你恨我,可是当初,我如果不那样做的话,就不能挑动季君棠与季督军起冲突,拖延时间等娘的大军到来。” “只是为了你自己,我懂。”雪仪平静地看着他,“墨徽永,你跟我,早已没了关系,别再纠缠,否则,我会叫君棠来赶你走!” “她敢!”墨徽永怒然一吼,“她如果动了我,我保证,马上季家就有人不服跳出来为我说话!季君棠,她输不起!” “墨徽永,这事根本不用季小姐动手,我就可以赶你走!”颜老板卷了卷袖子,挡在了雪仪身前,“你如果再不走,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伯父!”墨徽永声音一软,“从小到大,我跟雪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是看在眼里的。你也是男人,你该明白我,有时候我做的事,其实是身不由己。” “包括买凶杀我,也是身不由己?”颜老板冰冷地开口,“你别告诉我,你跟这事无关。” “爹,你的意思是……”雪仪震惊地看着颜老板,“是他伤害你!” 墨徽永噤声不语,哀然看着雪仪,原来他与她之间的距离,已经那么远,两个人之间隔了那么多的仇怨。 颜老板拉住雪仪,“过去的,不用追究了,雪仪,走,爹陪你去戏班挑戏服。”说着,颜老板推开了墨徽永,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颜雪仪!”墨徽永不甘心地一声呼唤,“你走了,可别后悔!” “颜小姐会后悔什么呢?”陈宁踱着步子与素堇缓缓走来,摇了摇素堇的手,“既然看见了未来姐夫,我也该识趣点,先走开一些。” 素堇含笑瞧了一眼墨徽永,“什么让你这样愤怒呢?” 墨徽永急然变换了脸色,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只是一时失言罢了。” 素堇瞥了眼雪仪,“啧啧,果然是个美人胚子,怪不得惹来那么多个督军惦记。”说完,满是深意地看了一眼身边脸颊早红的陈宁,“早知道你拉我逛园子,是别有用心,这点心思,姐姐还是懂的。” “呵呵,谢谢姐姐。”陈宁急急地点点头,走向了雪仪,对着她阳光地笑了,“颜小姐,你好。” 雪仪微微低头一礼,看着陈宁英气的脸蛋,确实有几分督军的飒爽,“陈督军,你找我?” 陈宁点头,看了一眼素堇,“姐姐……” 素堇挥挥手,“去吧。” 陈宁有礼地脱下了军帽,“颜小姐,早就听说你唱得一口好曲,今日难得一见,可否赏脸陪我出去走走?” 雪仪一惊,看了一眼身边的颜老板,只见颜老板点点头,笑着说,“陈督军虽然年少,可是绝对算得上君子,你跟他出去,爹放心。” “那,好吧。”雪仪点头,跟着陈宁朝着府外走去。 颜老板回头瞪了墨徽永一眼,朝着客房走了过去。 素堇走到了墨徽永面前,抬手抚平了他的眉心,“不就是一个女人,值得气成这样?” “我不是为她气……”墨徽永慌忙解释,却被素堇压住了唇。 “墨徽永,你最好别乱捅篓子,否则坏了大局,你别怪我对你翻脸无情。”素堇说完,狠狠推了墨徽永一下,“听懂了吗?” 墨徽永慌然赔笑,“懂了,懂了,呵呵。”笑着便来拉素堇的手,“这世间只有你对我好,这个我肯定是铭刻在心的,永远都不会忘。” “是吗?”素堇冷冷一笑,眸光一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季君棠,你倒是个有意思的人,把你征服,才是真正的赢家……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进入开会日。。555555 第八十八章.柳生 走在季城的街道上,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让雪仪不禁觉得有些舒畅。 陈宁呆呆看着雪仪的侧脸,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却也不主动说话。 雪仪意识到了陈宁的眸光,忍不住瞪了陈宁一眼,“陈督军,你如果眼睛再不规矩,我可就马上回去了。” 陈宁歉然一笑,“颜小姐别生气,我只是觉得姐姐好看,所以才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说完,陈宁满是歉意地对着雪仪拱手一拜,“姐姐唱杜丽娘多少日子了?” 雪仪看着陈宁真诚的歉意,微微松了口气,“不过是幼时闲来所学,其实也没唱多久。” 陈宁有些期待地瞧着雪仪,“我可听说姐姐唱得可好了。”说完,陈宁听下了步子,“想到今晚便可听见姐姐一唱,我可开心了。” 雪仪笑了笑,“只要督军别笑话就是。” “怎么会笑话你呢?”陈宁笑然摇头,“你别总是叫我督军督军的,照年岁,其实我比你小几岁,总是这样称呼我,我可不习惯。” 雪仪愕然看着她,“那我该如何称呼呢?” 陈宁舒眉笑着,“人前呢,就叫我陈督军,人后呢,就叫我思余就好。” 雪仪点点头,眼前的她澄净如水,没有一丝架子,反倒让人觉得有些亲近。 “那你现在叫我一声。”陈宁突然对着她笑得更加温暖。 雪仪愣了一下,迟疑地说,“思……思余。” 陈宁闭上了眼,深深吸了一口空气,“呵呵,我今日是真的开心,走,颜姐姐,我们去那边逛逛吧。” “额……好……”雪仪看着有些异常的她,心想她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有这点稚气的行为,也可以理解,心中的警戒不免放了下来。 偶尔看着陈宁的背影,同样是穿军装,她跟君棠有着太多的不同。君棠总是给人一种凛冽的压迫感,虽然英挺,可是总是冷漠难近。陈宁虽然幼小,可是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暖阳的气息,每个笑容都漾在眼底,只要站在她身边,都觉得几分温暖。 雪仪摇摇头,笑然望着前方的路,也不明白,为何会拿这个孩子跟君棠比较?只知道,一想起君棠,心底不禁有些酸楚,迟到了,便是迟到了,痛就痛着吧。 陈宁悄然看着雪仪脸上突然显现的哀伤,忽然笑了笑,哼出一段唱词,“小姐,咱爱杀你哩!” 字音朗润,唱腔轻灵。 雪仪震惊地看着陈宁带笑的脸,“你……你唱什么?” 陈宁在大街上随意地摆了个身段,“小姐,有礼……” “呵呵,我倒是没想到,你唱得如此好听。”雪仪笑然,“如果有机会,倒想跟你唱一出听听。” 陈宁激动地点头,“这可是你说的,如果晚上我想跟你唱呢?” “晚上?”不是君棠吗?雪仪脸色微变,“晚上……我答应跟君棠一起……” “哦……”陈宁失落地低下了头,“我知道我定然唱不过季督军,她的柳生,江南一带可是出了名的,不过我会学,会练,总有一天……” “好了,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了,好不好?”雪仪慌然打断了陈宁的话,匆匆转过了身去,朝着季家大院走去。 陈宁轻轻一叹,看着雪仪的背影,“总有一天,你会答应陪我唱一辈子的《牡丹亭》的……” 夜幕降下,虽然季家大院之中乐声不断,可是观戏之人,各有所思,有一句,没一句地寒暄着。 戏台之后,君棠坐在镜前良久,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上好粉墨,穿上戏服的雪仪缓缓走到了君棠身后,伸手拍了拍君棠的肩,“君棠,在想什么?” 君棠站起了身来,回头看着雪仪,“好了,你先上台唱游园,我一会儿便来。” “好。”雪仪点点头,款款上了戏台,婉转的唱腔一出,惊动四座。 君棠从戏台后默默看着酒席上的诸位,依旧少了那一个身影。轻轻一叹,君棠转过了身去,后面的路会越来越难走,无论如何,要想法子打开你的心结。 墨徽永紧紧盯着台上的雪仪,双拳紧握,似是压抑着什么。 素堇略微惊讶地看着雪仪,又看了看周围听得入了戏了几位季家师长,冷冷一笑,“果然是个倾国倾城的女人,红颜祸水……” 九娘傻傻地瞧着端茶倒水的丫鬟们忙来忙去,掌心中的药包攥得更紧,不觉已是满手冷汗。br/ 分节阅读_67 分节阅读_68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68   菀清看到九娘的异样,伸出了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了?不舒服?” “姐姐,姐姐,我想去茅房。”九娘指了指肚子,一脸委屈状。 菀清舒了一口气,“去吧。” “嘻嘻。”九娘站了起来,一蹦一跳地朝着茅房的方向走去,趁大家一个不注意,闪身溜到了围墙之后。 季夫人看着九娘离席,惑然望了墨徽永一眼。 墨徽永微微点头,嘴角浮现一个诡异的笑,转过头去,眉头却又深深锁了起来。 素堇伸手握住了墨徽永的手,“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后悔,这是唯一的捷径。” 墨徽永点点头,紧闭双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身子不禁有些颤然。 杜大少得意地在一边又吃又喝,每次抬眼看到一脸笑容的菀清,都觉得好日子离他们兄妹不远了。 颜老板倾听着雪仪的戏,慈爱地看着雪仪,你总是唱杜丽娘,何时才会遇到你真正的柳生呢? 当那个翩翩柳梦梅上了戏台,那唱腔,却不是意料之中的君棠的声音。 雪仪微微一惊,任由扮作柳生的陈宁抱在怀中,撞上她的眸子,还是那样的温暖。 陈宁朗朗唱道:“小生那一处不寻访小姐来,却在这里!” 雪仪愣了一下,恰好斜视不语,像极了惊梦一瞥。 陈宁笑然再唱,“恰好花园内,折取垂柳半枝。姐姐,你既淹通书史,可作诗以赏此柳枝乎?”手中柳枝往前一呈,雪仪愕然接在手中。 陈宁微微一笑,后面的艳词唱在口中,却是不一样的坦荡。 雪仪几次惊怔,全数落入了陈宁眼底,只听见她悄然在雪仪耳畔低声说,“姐姐别再发呆了,不然这戏,可就唱砸了。” 雪仪微微敛神,扮作羞怯状,半偎在陈宁怀中,由着陈宁抱下了台。 举座鼓掌,响声不觉。 雪仪心底悄然升起了一抹委屈,急然推开了陈宁,在后台找寻君棠的影子,却不见她的踪迹,黯然说,“你连《牡丹亭》都不愿随我唱了吗?” 陈宁缓缓走了过来,给雪仪披上了一件厚袍,心疼地开口,“如果早知道你跟我唱戏,会让你这样委屈,打死我也不愿意上来唱一句。” “不是你的错。”雪仪仓皇回头,“是……我的……” 陈宁轻轻一叹,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递了过去,“还是卸了妆,出去吃东西吧,天冷,菜放久了,会凉的。” 雪仪接过了手帕,轻轻拭上了脸颊,手帕上的淡淡香味让雪仪觉得有些疑惑,似乎猜到了一些什么,却又不好开口。 陈宁坦诚地看着她的眼,“我知道在你心里,我是个孩子,可是我告诉你,我所经历的,比一些三十多的人还多。我确实不如季督军,甚至我也不想做督军,就像这样,唱唱曲,过过安宁日子,多好。”说到这里,陈宁有些苦涩地笑了,“不过,我会长大的,长大之后,我就可以尽情去喜欢我喜欢的人,给她永远的安然。” 雪仪骇然低下了头去,一颗心忽然跳得有些厉害,“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陈宁耸耸肩,“我当你是好朋友啊,所以把心里话都跟你说,呵呵,好了,我也该去换衣服了。”说着,陈宁转过了身去,“毕竟我做不了柳梦梅,何必穿这戏服自欺欺人呢?” 雪仪身子微微一颤,看着她有些落寞的身子,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仿佛看见了君棠。 不由自主地,双眸湿润了起来,身子瑟瑟而颤,视线之中,只映出了陈宁那张阳光的脸,对着她怜惜地一笑。 当温暖将她包裹,雪仪这才惊觉被陈宁纤瘦的身子抱在了怀中,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被陈宁紧紧抱住。 “你若是不开心,就哭出来吧,别像我,就算不开心,也不能哭。”陈宁说着,唇瓣来到了雪仪的耳畔,低声说,“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可别说出去,我其实是个……小丫头……” 雪仪猛烈地一震,陈宁温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所以你别觉得我占你便宜,觉得我唐突,我只是想好好陪陪你,颜姐姐。” 雪仪眼中的泪水滑落,合上了双眼,这个时候,她确实需要一个怀抱,让她感受一些温暖。 君棠,我想坚强的,可是,这个时候,我还是一样懦弱的哭了…… 陈宁轻轻一叹,无声闭眼,眼角流出两颗晶莹的泪,次,她终于明白,什么是心痛的感觉。 君棠慢慢踱步来到了容兰所在的小院中,听着容兰如泣如诉的唱腔,看着房中那个独自唱着《牡丹亭》的身影,皱紧了眉头,走了过去。 周围的丫鬟看见了君棠,刚想开口,便被君棠摆手屏退了下去。 “容兰,这一梦,你梦了太久,该醒了。”君棠走到了房门前,轻轻叩了叩门,“容兰,开开门。” “君棠!”容兰惊喜万分地停下了身段,急然打开了门,当看见君棠的那一瞬间,扑入了君棠的怀中,热泪滚滚滑落。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嘿嘿,要雪仪转换心意,还是要付出点啥米滴~ 抓个虫,一会儿更文~ 第八十九章.毒案 天上依稀飘下些许雪花,席上的菜肴凉了几分。 墨徽永看着九娘心神不宁地走了回来,目光落在了九娘目光关注的一道新端上来的菜肴上,满意地笑了。 “娘,可要快些吃这菜,若是凉了,便不好吃了。”墨徽永急切地夹了一些放入了季夫人的碗中,不等季夫人动筷,自己已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放入了口中,嚼了起来。 素堇惑然看了墨徽永一眼,这么一瞬间,有些不明白他究竟想做什么? 只见墨徽永突然捂住了肚子,一声惊叫,“这菜有……毒!好痛!好痛!” 季夫人脸色惨变,“徽永,徽永!”将墨徽永紧紧抱在怀中,季夫人声嘶力竭地一声大呼,“来人,来人,快送少爷回房,速速把军医找来救少爷!如果少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马上毙了你们!” “是,夫人!”下人们惊恐万分地将墨徽永抬回了客房,季夫人早就乱了心神,急急地跟着进了房。 席间的柳师长与王师长相互瞧了一眼,偏偏这个时候君棠还不在席上,也不在台上唱曲,难道说这事与君棠有关? 确实,如今墨徽永归来,是季夫人的亲生儿子,这个世道本来就该是男子当家,季君棠绝对有理由除了他,独霸季家大权。 “真的有毒?”杜大少想去夹那道菜,却被菀清拉住了手,摇摇头。 在季家,人人都知道菀清跟君棠的关系。这个小小的动作落入了两位师长的眼睛,心中的猜测似乎更多了一分肯定。 菀清皱紧了眉头,君棠啊,看来,这一回,有麻烦的事要发生了。 老沈悄然退下了席,跑出了季家,准备召集信得过的季家心腹小兵,今夜这事可大可小,或许免不了一场争斗了。 颜老板把一切都看在眼中,为君棠叹了一声。 素堇顿时明白了墨徽永的计谋,淡然一笑,看了一眼一边瑟瑟颤抖的九娘,起身拍了拍她的肩,“小妹妹,别怕,别怕……” 与此同时,季家后院之中。 君棠任由容兰抱着,冰冷地说,“容兰,今天人人都在席,唯独缺了你一人,如果哭完了,就随我入席吧。” “我不去!”容兰更紧地抱着君棠,“外面的人与事与我无关,只要你来陪我就好。” “你知道是不可能的。”君棠缓缓说,“容兰,这些年来,你究竟想要什么,你明白吗?” 容兰抓紧君棠的衣襟,微微离开君棠的怀抱,“我要你,我清楚得很,我只要你!” 君棠抬手扶住容兰的双肩,“如果得到了我呢?你又想要什么?”君棠说着,拉着容兰走进了房间,关上房门的瞬间,开始解自己的钮扣。 容兰惊然看着君棠,骇然抓住她的手指,“你要做什么?” 君棠依旧漠然,“你不是要我吗?我成全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容兰含泪摇头,“你一定要这样伤害我?我已经没有哥哥,没有家了,我要的,不过是你的疼惜,你的爱护!” 君棠眉头紧蹙,“你没有哥哥,我可以做你姐姐,你没有家,这里可以做你的家,可以疼惜你,爱护你的不止我一人,容兰,打开你的心门,好好看看你身边,该醒醒了。” “不!”容兰往后退一步,热泪已经滑落,“从我次看见你,我就掉进了这个梦里,我不想醒,也不愿醒!” 君棠摇头,“杜丽娘与柳梦梅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且不说我并非柳梦梅,就算我是,也不可能同时爱上两个杜丽娘。”君棠再次扶住了她的双肩,“别再把自己困在这个梦里,你该有你独一无二的一心一意。” “够了!别说了。”容兰凄凉地笑着,“你无非是想要我对你放手!” “是对你自己放手。”君棠长长一叹,“你该明白,我如果横下心来,不会在意你对我付出多少,你爱我,是你的事,与我何干?你痛,我可以视而不见,你苦,我可以在边上笑……你要过这样的日子?” 容兰身子一颤,紧紧抓住君棠的手,“不要……我为你付出那么多,你怎么忍心?” 君棠正色说,“不想再看见你执迷这个梦,我会。” 容兰颤然放开了君棠的手,“我不过想跟你唱一辈子的《牡丹亭》,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待我?” 君棠深吸了一口气,“你爱我下去,只会走进一个地狱。我不想再看见你为我痛苦,如果能让你清醒,我情愿做这个恶人,让你恨一辈子……或许……”君棠拉住了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枪囊上,“你现在就杀了我,不要再沉迷下去。” “不!你别逼我!”容兰抽出了手来,猛烈地摇头,“你知道我下不了手。” 君棠解开了外衣,坦然看着她,“那就把我的身子要了去,一旦得到了,我也不欠你了。” “你……”容兰扬起了手来,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你别再逼我!” 君棠扯了扯唇角,“容兰,忘掉季君棠,好好的活属于你自己的人生,我只想有一天,可以跟你平静说话,可以跟你没有顾虑的唱曲,也可以看着你幸福的被人疼惜。” “只要你疼我,我就幸福!”容兰抬手抚上了君棠的脸,“别再逼我,否则,我就死给你看!” 君棠脸色一沉,“这次你是反过来逼我……” “君棠……”容兰倔强地点头,“我是个认死理的人,你逼不了我做任何事。” 君棠合眼沉沉一叹,“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不好了,不好了!”丫鬟急匆匆地奔到了小院之中,敲了敲门,“督军,大少爷他中毒了!” 君棠脸色惨变,“中毒!来得可真快!” 容兰看着君棠紧拧的眉头,“君棠,或许我可以……” “你想都不要想!”君棠马上打断了她的话,“别给我添乱,墨徽永他暂时还赢不了!”说完,君棠急匆匆地转身离开了这里。 容兰只是凄凉地摇头,“君棠,我就算再笨也明白,墨徽永在这里中了毒,你的嫌疑最大,你说不清楚的。” 回头望着镜中的自己,容兰忽然一笑,“这辈子,不是我不明白你说的道理,我何尝不明白这其实只是一场梦……只是,我害怕醒来的世界,比这个梦还要黑暗痛苦……”抬起手来,容兰贴在了心口之上,“你可知道,我看见爹当年那些争风吃醋的姨太太,我就觉得女子好可悲,看见哥哥那些逢场作戏的女人,我就觉得女人为何一定要为个男人那般委屈自己?” “如果可以,让我在这个梦里,沉醉一生。容兰泪然一笑,“君棠,你总说你满手血腥,配不上我,其实,在我心里,你是最干净的那个人……明明知道你不可能爱我,可是我还是会为你,痴狂下去……” 容兰默默地将门合上,朝着大厅走去。 大厅之中,肃穆的气 分节阅读_68 分节阅读_69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69 氛格外让人觉得窒息。 君棠端然坐在椅子上,徐徐饮下一口热茶,等着小凯诊断后的回报。 两位师长、陈宁与素堇坐在一边,等待着君棠的处理,这将是一个导火线,若是处理不当,马上就要在季家炸起一片血肉模糊。 整齐的步伐声在季家大院外响了起来,老沈急匆匆地带着小兵将大院围了起来,凛凛走了进来,对着君棠说,“君少,一切可以安心。” 君棠却摆摆手,“老沈,把兵撤了,你这样,反倒会让别人觉得,这事还当真是我做的。况且,”君棠看向了两位师长,“我相信,他们不至于连分辨是非都不会,敢对我下手。” 素堇饶有兴致地看着君棠的侧脸,季君棠,你倒是个有胆识的人物。 老沈忧虑地摇摇头,“可是……” 君棠冷然说,“别可是了,速速撤兵,这里不会有事。” “好。”老沈转身走了下去,撤走了小兵。 陈宁看着君棠的气势,不禁升起几丝敬意,看来,她要学的还多着。 小凯急匆匆地走入了大厅,“君少,大少爷他没事了,所幸吃下的毒药不多,没有伤到身子。” 君棠微微松了一口气,“好好照顾他,别让他再出什么事。然后把端那菜的丫鬟带上来,我有话要问她。” “是!” 小凯走了下去,一名下人却急然来报,“君少,不好了,那个丫鬟失踪了!” 素堇眉头一挑,看向了君棠,季君棠,这一次,你可是要唱独角戏了。 两位师长再也沉不住气,柳师长当先说,“督军,这事,你可要好好给我们个交代!” 君棠似是意识到什么地看了素堇一眼,“陈小姐这脑子动得真快,我又输了你一回。” 王师长摇头,“督军,这事可不能容你打马虎眼,是不是你做的,就一句话!” 君棠漠然一笑,站了起来,“你们心里不是都有答案了吗?我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陈宁突然站了起来,拉住了素堇的手,“姐姐,我们还是先下去吧,这里可是季督军处理政务的地方,我们不便旁听。” 素堇深深瞧了陈宁一眼,冷冷一哼,“走吧。” 陈宁舒了一口气,回头话中有话地说,“季督军,清者自清,可是有时候一旦人黑了,不是你一句话便可变白的。” 素堇惊然看了陈宁一眼,“弟弟,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陈宁骇然低头,“我不过是随口说说,姐姐,走吧。” 素堇满是深意地点点头,无声随着陈宁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越来越接近尾声。。 心情越来越沉重。。。 第九十章.真相 “思余,你似乎又长大了些。”素堇看了看小院中一时没有下人丫鬟,忍不住说。 陈宁扯了扯嘴角,“姐姐,我可是你一辈子的弟弟,不论我怎么长,你永远都是我的长辈啊。” 素堇冷冷一笑,“希望你是说到做到。” 陈宁连忙赔笑说:“没有姐姐,又怎么会有今天的我呢?姐姐,你多虑了,季君棠这一回,难过了,我方才不过是提醒她,别再挣扎。” 素堇微微点头,“打下容家地盘,我们已经元气大伤。不把季君棠拉下帅座,我们永远都吃不下季家地盘。”说完,摇头一笑,“这墨徽永可真够绝的,谁能想到他会对自己下手,这一次,季君棠,真的要无路可退了。要么她撕破脸,要么她乖乖下台,季家的一切,不费一个子弹,就尽在手中,呵呵,思余,我今天是真的开心。” 陈宁皱紧了眉头,“姐姐,季君棠应该不是那么容易便输了的,还没到我们高兴的时候。” 素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说得对,我们还要帮墨徽永做一件事,就是让这个案子,永远找不到真相!” “姐姐的意思是?” “警告一下那个下药的人,要么让她成死人,要么让她跟我们同坐一条船。”素堇的目光朝后院瞧了去,“我倒是比较喜欢前面那法子。” 陈宁不解,“下药的究竟是什么人?” 素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在这里,谁的嫌疑最小,便是谁?一个傻子,又怎会下药呢?” 陈宁恍然大悟,“墨九娘!” 素堇做了个手势,示意陈宁别说下去,“这里人多,我们要小心,可别坏了大事。” 陈宁点头,“对了,姐姐,我们是不是该打个电报回去,叫几位师长悄然行军,一旦军权落入墨徽永手中,我们也该有所行动啊。” 素堇沉吟片刻,“你去打电报吧。” “好,那姐姐,我做好之后,便回来跟你一起看这场好戏。”陈宁说完,急匆匆地离开了季家大院。 素堇一想到方才君棠铁青的脸,不禁笑了笑,“季君棠,跟你一起对弈,可真是件好玩的事,我倒想看看,你如何接招?” 夜色正深,陈宁沉重地踏出了季家大门,一颗心高高悬着,如今大局已定,季君棠再多强势,也拗不过这样的结果,该如何帮她呢? “陈督军,请留步。”突然,身后响起了一声叫唤。 陈宁惑然回头,却看见颜老板端然站在门口,“有事?” 颜老板点头,“可否借一步说话?” 陈宁迟疑了片刻,“好。” 颜老板走近了陈宁,示意陈宁往季城大街上走,“陈督军,我也不拐弯抹角,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陈宁轻“嗯”了一句,“颜老板请说。” 颜老板说,“我想跟雪仪离开季城,这里是个是非之地,我不想雪仪再承受一次担惊受怕,我知道陈督军,有这个能力,如果可以帮我们安然离开季城,我会重重报酬你。” “颜小姐……她想离开这里吗?”陈宁想到的是她的心意,“我不想让她讨厌我,若是她愿意,我不要你的报酬,都会去做。” 颜老板轻轻一叹,“这一次,不论她愿意还是不愿意,都要走。这里的血腥味很浓,我不想她再陷入危机。” 陈宁轻轻一笑,“我懂颜老板你的意思,不过我会亲自问问她,只要她不说要留,我都会尽力劝她离开。”说完,陈宁恭敬地拱手说,“那……颜老板,我还有事要去办,就不多说了,先走一步。” “谢谢陈督军!”颜老板笑着点点头。 “不用。”陈宁转身快步走朝了前方,在这细雪纷落的夜色之中,沉沉一叹,颜雪仪,你会愿意离开这里吗? 在季君棠最困难的时候,我想,你是不会走的。 陈宁不敢再多想下去,朝着电报所默然而行。 颜老板舒了一口气,回头瞧了一眼季家大院,“不是季君棠不好,而是,这个时候,她能保住自己都很难,又如何保住你呢?雪仪……” “嘿嘿,下雪了,下雪了!”九娘在院中傻乎乎地笑着,又蹦又跳,不管丫鬟如何劝说,她都不听一句,就像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童。 此时此刻,她的心比谁都煎熬,这辈子,为何总是逃不出墨徽永的手掌?君棠救过她,菀清救过她,她今日这样做,无疑是恩将仇报,将君棠推上了刀口,一旦君棠下了督军之位,便离死期不远。 可是,她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最后的消息传出。 “墨小姐,晚了,快休息吧。”丫鬟再一次劝说,可是九娘依旧傻笑不止,哪里有一分睡意? “我倒满羡慕这丫头的。”素堇拉了拉身上的风衣,立在院中,满是深意地看着九娘,挥了挥手,示意丫鬟退下,“你先下去吧,我来劝她休息,要是你们季督军问起来,就说是我叫你下去休息的,她肯定不会怪你。” “好。”丫鬟听见素堇这样说,微微放了心,急急地走了下去,这天寒地冻的,谁愿意陪这个疯丫头闹? 九娘心头一慌,有些骇然地看着素堇。 素堇淡淡一笑,“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你的底细我都知道,你是想等最后的消息吧?” “咦?”在院中寻找父亲的雪仪经过这里,突然听见了素堇的声音,不觉奇怪地靠了过去,悄然蹲在了花坛之后。 她们两个怎么会有交集? “你想做什么?”九娘看了看周围,只有她与素堇两人,往后退了一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过是想活命,想让爹娘安然,我不想害人的。” 素堇啧啧了两声,“人都该为自己想,你做的很对,我没有说你错。” “那你……” 素堇定定看着她,“你别慌,我只是来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九娘不敢去看她锐利的目光,低下了头去。 九娘……她不傻!雪仪惊愕无比地掩住了口,发现了这个巨大的秘密。 素堇笑然逼近了九娘一步,“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是自己人,还是——不是自己人?” 九娘骇然摇头,“别伤害我,别伤害我爹娘,你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素堇满意地一笑,“你果然是个听话的丫头,啧啧,墨徽永这注可真的下对了,谁会想到你才是下毒之人呢?这一次,季君棠,输定了。” “她会怎么样?”九娘忍不住问。 “成王败寇,自古输家只有一个下场,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素堇冷冷说完,对着她阴冷的一笑,“局势已经明朗,丫头,你既然已经下了注,就要遵守规矩,别逼我让你永远都说不了话——只要你乖乖听话,我自然不会伤害你。” “她会死?”九娘骇声说完,不住地摇头,“我……我不想害死人的!” “木已成舟,她若不死,死的可就是你。”素堇抬手拍了拍她的肩,“现在要救她,只有你出去承认是你做的,你想这样?” “不……不……”九娘眼中含泪,慌乱地摇头,“不要……” “呵呵,我今天的话有些多了,希望你能听进去。”素堇转过了身去,“早点休息,你就算一夜不睡,最后的结果也只有一个,不是你死,就是季君棠死——人可是要为自己着想,你说,是不是?” “我……” 雪仪惊瞪双眼,身子猛烈地一颤,不行,得速速告诉君棠,不然她要着了她们的道!雪仪身子一动,万万没想到会撞到栏柱上的花盆,发出了一声响声。 冷汗骤出,雪仪刚想拔腿就跑,可是只觉得腰上一凉,素堇的手枪已顶在了她的腰间,“呦,颜小姐,你来得可真是时候。” 雪仪努力让自己定住心神,“我不过刚刚路过……” “呵呵,那我也是刚刚发现你。”素堇朝着九娘招了招手,“你过来。” 九娘颤然走了过来,抬眼一看雪仪,又害怕地低下了头。 素堇摇头,“啧啧,你光明正大的为自己而活,又没错,怕什么?”说完,素堇突然将枪柄狠狠砸在了雪仪后脑。 雪仪只觉得头脑一阵昏眩,身子摇了摇,便倒了下去——细细的一股鲜红的血从脑后流了出来,沁入了地上的雪中。 九娘惊瞪双眼,慌然去扶雪仪,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她……她死了吗?” 素堇冷冷笑着,“我倒是希望她死了,否则,你可活不了,你该明白,后面该做什么?” 九娘摇头,“我……我不懂……” 素堇将雪仪拉了起来,推到了九娘怀中,指向了院中的一眼水井,“去,把她扔进去,做你投毒的替死鬼,你就安全了。” “我……我……”九娘颤然抱着雪仪,摇头,又摇头。 素堇将手枪收了起来,耸了耸肩,“人可是你打的,与我无关,今夜有点冷,早点休息吧,我走了。” “你……你别走!”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敢对我下命令?”素堇狠狠一瞪九娘,“做不做在你,你的命在你手上,我可不想管你那么多!不过你倒是可以把真相告诉大 分节阅读_69 分节阅读_70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70 家,看看别人知道你是装傻,是会信你,还是信我?”说完,素堇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噗通!” 当水声终于在身后响了起来,素堇嘴角一弯,满意地一笑,自言自语说:“这个世界上的人,果然是为自己而活,呵呵。” 九娘颤然立在井口,全身瑟索,喃喃自语,“颜雪仪,你别怪我,别怪我,我……我只是不想死……” 九娘慌然转身,朝着房间奔了回去。 “姐姐,什么事那么开心?”发完电报回来的陈宁看着在院中满脸笑容的素堇,忍不住问了句。 素堇只是摆摆手,“没什么,只是吓唬了那个装傻的丫头,觉得很好玩。” “是吗?”陈宁笑了笑,抬头看了看夜色,“今天也够晚了,我们还是早点休息,等明天的好消息吧。” “好。”素堇点头,笑着走了下去。 陈宁皱起了眉头,心底升起一丝莫名的不安,她知道她姐姐的手段,九娘不知道被她如何恐吓,才会乖乖收了嘴? 忍不住朝着九娘的小院走近,却看见了栏柱边上的鲜血,陈宁不禁心中一慌,照理说,姐姐不该在这里动手!落雪还没来得及掩没地上的足迹,陈宁一直沿着足迹走到了井边,朝着里面看了看,可是夜色太深,根本看不清楚里面。 “哗啦啦——” 其内的水声突然响了起来,陈宁看了看周围,四下无人,如果真是九娘被姐姐扔下去,只要救了她,便有机会化解季君棠的这一劫! 想到了这里,陈宁慌然将井边的木桶扔了下去,笑声说,“你别怕,拉住了木桶,我拉你上来。” “好……”颤抖而虚弱的声音响起,让陈宁骤然慌了神。 “雪……雪仪?”陈宁的心狠狠一扯,咬紧了牙关,拼尽一切地扯动绳索,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 不清楚哪里来的气力,陈宁只知道无论如何要救她,她不能有事!不能! 当浑身湿透的雪仪出现在眼前,那湿漉漉的发丝上面滴落的鲜血让陈宁的心更加疼痛。只见陈宁将绳索往腰上一系,咬牙双臂一张,将雪仪紧紧抱在了怀中,“雪仪……没事了……没事了……我马上带你去安全的地方……你不会有事的!” “好冷……好痛……”雪仪全身颤抖,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陈宁的肩膀,“九娘……小心九娘……” “我知道……”陈宁哽咽开口,松开了腰间的绳索,托起了她的头,“现在什么都别说了,我带你走!” 说完,陈宁吃力地背起了雪仪,这一刻,只恨不得自己能多长大几岁,至少可以走得更快……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呼呼。。大结局终于进入倒计时状态了~ 第九十一章.索权 第九十二章.绝杀 雪夜过去,清晨暖阳再临。 陈宁忧心地看了她一夜,一刻也不敢合上眼睛,直到怀中的雪仪终究有了一些暖意,陈宁这才舒了一口气,小心地钻出了被子,掖了掖被角,披上了自己的军装。 “不知道季君棠这一夜有没有把事情镇下来?”陈宁满心忧思,速速扣好了衣服,回头不放心地瞧着雪仪,“这个时候,得先找个可靠的人来照顾你。” 一念及此,陈宁匆匆打开了门,大步走了出去,要说这个府中最可靠之人,只有一个——便是菀清! 因为担心君棠,菀清也一夜不敢合眼,天才亮起来,菀清便起身准备去前厅看看事情究竟怎么样了? “杜小姐,且留步。”陈宁看了看周围,只有些许丫鬟早上忙着端热水给主人洗漱,倒也无妨。 菀清不解地看着陈宁,“陈督军?找我有事?” 陈宁点头,“你跟我来。”说完,陈宁转身便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菀清迟疑在原地,“陈督军,如果没有什么重要事,我想我还是不便进你屋子……” 陈宁忽然意识到菀清的意思,回头歉然说,“杜小姐放心,我并非那种下流之人,确实是有要事要你帮忙。” 菀清看着她诚恳的眼睛与严肃的脸,“好,我就随你去一次。” “好。”陈宁舒然一笑,示意菀清往这边快些走。 菀清才走进屋子,陈宁已急匆匆地关上了门,让菀清惊然一瞪陈宁,“陈督军,请尊重些!” 陈宁做了个小声的手势,指向了床的方向,“杜小姐别激动,你瞧下床上的是谁?” 菀清警然走了过去,当雪仪的脸映入眼中,菀清脸色一白,慌乱地扑到了床边,下意识地微微掀开了被角,怒然回过头来,恨恨地说,“陈宁,你可真是畜牲!” 陈宁愣了愣,解释说,“杜小姐,我想你误会我了,我怎么可能对她做出这种事?况且我也做不出这种事!” “狡辩!”菀清双目通红,“雪仪干干净净一个人,你就这样把她给……” 陈宁知道这个时候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了,只有低下头去,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菀清咬牙站了起来,“你住手!青天白日,你如果走近一步,我只要一喊,人人都会知道你的罪行!” 陈宁急然一叹,手下的动作还是不停一分,倏地打开了衬衣,露出了自己的秘密,“这个时候,你还要喊吗?” “你……”菀清惊瞧了一眼陈宁的身子,慌然转过了脸去,“你竟然是……” 陈宁无奈地扣上了衣服,“昨晚,我把颜小姐身上的湿衣都脱了,是不想她伤上受凉,伤了身子,不信你可以看这地上的衣服,还在湿着呢。” 菀清俯身捡起一件衣服,果然冰凉刺骨,全部都是湿的,“你说雪仪伤了?” 陈宁点头,走近了雪仪,轻轻拨开雪仪脑后的发丝,“冰水一浸,血是止了,只是我不知道她究竟喝了多少井水,一直这样昏迷着,我又不敢太动她,怕她脑上的伤口又裂开。” “井水?”菀清更是一惊,“她怎么会喝井水?” 陈宁皱紧了眉头,“我相信杜小姐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我跟姐姐这次前来,不单单是只为了送你们的故友回来。” 菀清点头,“当墨徽永出现,我知道,你们都是一伙的,想要的不过就是逼君棠下台。”微微一顿,菀清似乎想到了什么,“我更不明白了,你跟我说这些,有何意思?” 陈宁叹了一声,“我想自由,季君棠想安宁,我们两个各取所需——”说着,陈宁正色看着菀清,“这个时候,季君棠肯定已是应付不暇,能帮你我的,只有你了。” 菀清深深看着陈宁,“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陈宁急声说,“那要如何,你才能相信我?” 菀清坐在雪仪床边,“我想知道,为什么她会掉进井里?为什么这里会有伤?” 陈宁眉头紧锁,“我不知道是不是姐姐扔她下去,可是我知道,她肯定是听到了什么,才会被人灭口,这个问题,或许你要等她醒来亲口问她。” 菀清骇然看着陈宁,“是你姐姐做的?” 陈宁点头,“这一次,季君棠面对的,不止是墨徽永,还有姐姐,甚至……你身边的那个傻丫头,墨九娘。” “跟九娘有关?”菀清倒吸了一口气,一想到九娘那张稚气的脸,“你什么意思?她明明是个傻姑娘!” 陈宁摇头,“是真傻,还是假傻?你别忘了,她怎么说也算是墨徽永的妹妹,她的心究竟会向着谁呢?其实我也不怕告诉你,墨徽永所中的毒,就是她下的。” 菀清身子一震,忽然意识到什么,低头看了一眼雪仪,“难道说,雪仪知道了这个,所以才会被灭口?” 陈宁一阵哽咽,“八九不离十。”说完,陈宁走近了菀清,“我说的究竟是真是假,如果要等雪仪醒来你问清楚的话,我怕一切都来不及了。” “我把真相告诉君棠,她会有法子解困的。”菀清站了起来,笃定地点头。 陈宁慌然拦住了菀清,“就算季君棠知道这些也没用,这个时候,季家部下是不会相信她说的话的。” 菀清仔细想了想,确实也是,“那……我能做什么?” 陈宁担心地看着雪仪的脸,“我不知道雪仪的头受这样一个伤害,会不会出事,我只知道,我必须抢在墨徽永夺到大权之前,挣脱姐姐的手掌,这样,雪仪才能光明正大的送出这里,好好医治。”说着,陈宁郑重地点头,“本来我只是想要杜小姐你帮我照顾雪仪,可是,方才看见季小姐确实有胆识,我突然想到一个釜底抽薪的法子,只是,太过危险,不知道你肯不肯做?” 菀清急然问,“什么法子?” 陈宁轻轻一叹,“杀了墨徽永。” 菀清惊然后退了一步,“我可以做到吗?” 陈宁点头,为难的看着菀清,“你如果突然出手,谁也想不到是你,而且一把手枪那么多发子弹,总有一颗会要他的命,只是……他如果死了,或许也会搭上你的命……” “君棠可以安然?”菀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些,“你能保证,墨徽永一死,君棠就可以安然?” 陈宁重重点头,“不错,只要墨徽永一死,这季家督军就君棠一人能做,季夫人人脉再深,也奈何不了君棠,这样一来,她便是独一无二的季家督军!”有些凄凉地笑了笑,“只要季君棠坐稳了,我们就可以联手伏击姐姐,只要她一死,陈家就由我说的算,我就真正可以做我想做的事。” 菀清长长一叹,“你小小年纪,竟然可以对你亲姐姐下手,你也算是个狠角色。” 陈宁苦涩地一笑,“我自幼便是姐姐的傀儡,造下了无数杀戮,或许,这一次,以杀止杀,可以让陈家的腥风血雨从此停歇。” 菀清喃喃念,“以杀止杀?” 陈宁心痛地看着雪仪,“之所以季君棠跟我一样不能随心所欲,是因为在我们身边,有私欲的人太多了,即使我们已经高高在上,可有时候也会觉得,心中那个最在乎的人,想要保护也是力不从心。” “我也可以保护她的。”菀清突然笑了,“两个人相爱,不是永远都只由其中一方保护,我不是你们想象中的弱质女流,我可以保护她,只要她能安然。” “我现在懂了,为什么季君棠那么喜欢你,为了你就算伤害了雪仪也不后悔。”陈宁充满敬意地看着菀清,“你们之间的感情,让我羡慕。” 菀清满脸幸福,“所以,这一次别说是我为她杀人,即使要我命,我也不会后悔。”说完,菀清看着雪仪,“我相信,同样的事,不管是雪仪,是容兰,还是君棠,都会愿意去做。” 陈宁皱紧了眉头,“听你这样说,我反而不敢让你去做了。” “为什么?” “你如果有事,季君棠就算活下来了,也不会开心。”陈宁摇头,“这种日子,比死还难受,她不会愿意看见这样的结果的。” 菀清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所以我想赌一赌。” “赌什么?” 菀清凝重地看着陈宁,“赌你的枪法,也赌我的命。” 陈宁忽然明白了菀清的意思,“你要我杀你?” 菀清点头,“一枪打中我心口,我赌这一赌!与其等其他人开枪,不如你先开枪,这样一来,我或许能够少中点子弹,还有生还的机会。” 陈宁深深看着菀清,“我……万一你死了,我岂不是……” “你动了手,自然这事与你无关,你姐姐也会不猜你,你下手反而好下。”菀清清澈的眸中是一片决然,“我把我的命交给你,也相当于把我跟君棠的未来交到你手上。如果这个局,一定要有人死才能解开,牺牲我一个,比牺牲君棠好,我相信她会懂我的。” “可是……” “今天让我好好陪陪君棠几个小时,我会找个借口离开季府,你就对外散布说,这是大难临头,我看季君棠大位不稳,所以弃她而去了。”菀清说完,对上陈宁惊愕的眸子,“我本来就是卖酒出身,做生意,自然要考虑周全 分节阅读_70 分节阅读_71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71 ,这样一来,我动手,便无人会说是君棠在背后使坏——这一次,我要君棠,真正安然。” 陈宁默然看着菀清,季君棠,你真的好福气,不管是杜菀清,还是颜雪仪,亦或者是容兰,哪一个女子都是这世间最好的女人,偏偏芳心都放在你身上。 季君棠,你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哈,晋江最近很抽,不能一一回复各位大大的留言 不过等不抽的时候,我会补上的 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九十三章.离府 “菀清,菀清。”君棠从大厅下来,便急急地朝着菀清的房间走来,这个时候,她只想要一刻的宁静,后面实在是有太多的暗战要打。 当君棠走进了房间,却没看见菀清的人影,有些奇怪地退了出来,问向附近的丫鬟,“有没有看见夫人?” “我们……我们只早上看见她跟陈督军聊了几句,便往那边去了。”丫鬟指了指那边,君棠刚想走过去,身后却响起了菀清的声音。 “一大早的回来不好好休息,要去哪里啊?”菀清说着,便端着热汤走了过来。 君棠舒了一口气,上前紧张地将菀清拉进了房间,接过菀清手中的热汤,放在了桌上,将菀清突然抱在了怀中,“你吓死我了!” “我现在好好的,哪里吓你了?”菀清推了推君棠,笑着深深瞧着她,“倒是你才吓我,从昨晚到今早,一点东西也没吃,怎的?想饿死了让我做寡妇?” 君棠冷冷一笑,将菀清抱得更紧,“杜菀清,你可是越来越胆子大了,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性子。” 菀清眷恋地靠在君棠胸膛之上,眼中悄然有了泪水,“君棠,答应我,不许再做冒险的事,这一关,你能过的。” 君棠点头,“我知道,我不能倒下,菀清,相信我,我可以为你顶起一片安定的天空。” “很累的,我跟你一起顶,好不好?”菀清笑然开口,泪水已悄然流下,“我们一人一只手,把这片天空顶起来,你可别小看了我。” 君棠深深地在菀清颈间一闻,“做我季君棠的女人,是享福的,不是来受苦的。” “君棠,我爱你。”菀清紧紧环住她的腰,“我们下辈子,也相遇相爱,好不好?” 君棠笑着点头,“杜菀清,你生生世世都是我的女人,我不仅仅只要下辈子。” 菀清身子微微一颤,一边推了推君棠,一边擦着眼泪端起了热汤,“来,快喝点汤,堂堂季大督军若是饿垮了,小女子的小命可就危险了。” 君棠接过热汤,心疼地看着菀清眼角的泪,“杜菀清,你哭什么?你瞧,昨晚上他们不也没把我撵下来嘛……”说完,君棠皱眉一叹,“只是,容兰……我要想办法把她救出去,我不想再欠她什么,不然我真的要还不起了。” “容小姐?”菀清疑惑地看着君棠。 君棠点头,“容兰站出来顶了下毒的罪,为我解了这一困,她这辈子,为我牺牲得太多,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还她了。” 菀清眸子之中闪过一抹决然,只是吸了吸鼻子,“好了,我相信季大督军定然能想出好法子救她的,容小姐是个好姑娘,君棠,今后可不要再冷冷对她了。” “哦……”君棠随意应了一声,喝下一口热汤,觉得满腹温暖,“菀清,你做的汤就是好喝,暖人。晚上,等我处理完容兰的事,能不能……” “好,你想喝多少,我都为你做。”菀清急急地点头,“不过,君棠,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君棠看着菀清,“好,你说。” 菀清拉着君棠坐了下来,“我知道你现在如履薄冰,要处处提防,所以,我想跟哥哥暂时先离开这里几天……” 君棠身子一颤,突然放下了热汤,将菀清一把抱入了怀中,“不!你如果走了,在这里,我就真的是一个人在战斗了,我……我其实……害怕……” 菀清轻轻抚着君棠的背心,“我留下来,万一墨徽永他使横心,用我来威胁你,你又怎么办呢?在这府里,人人都知道我是你的死穴,我如果离开了,反倒是对你有利……”说着,菀清的声音终究有些哽咽,“我会一直等着你,生生世世都做你季君棠的女人,你也要等我啊……” 君棠知道菀清说的也对,只是,一想到要有一段时间看不见菀清,心里就觉得莫名的酸楚,“可是……可是……” 菀清捧住了君棠的脸,“我爱你,只为了这一句话,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颤抖的唇贴上了君棠冰冷的唇,菀清勾住了君棠的颈,“我知道,你也一样,是不是?” 君棠忍了忍眼中的泪,重重点头,“杜菀清,你跑不掉的!” 菀清笑了,眸中满是泪光,让君棠觉得心痛。 君棠怜惜地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杜菀清,你哭什么啊?傻乎乎的,当心我不要你了。” 菀清却笑意更盛,“君棠,我爱你。” 君棠有些奇怪今天菀清的言辞,“菀清,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菀清摇头,“只是要跟你分开几天,其实我也不习惯。” “那你还要走。”君棠知道,菀清决定好的事,是不会改变,这个时候,离开确实比留下要安全。 菀清笃定地点头,“我只想让你放心,我们会有重逢的一天的,是不是?” “是!”君棠坚定地点头,“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要他们多做一秒的噩梦!” 菀清笑了,带着温柔、深情和灼灼的眷恋,笑得宛若冬日的梅花,温暖而灿烂。 君棠惊望着菀清,“我好像从来都没说过你好看。” 菀清点头,“那现在想说吗?” 君棠摇头,拉住菀清的手,放在胸口,“这里不管你好看,还是不好看,已经认定了你,就永远不会变,这里只是你的。” 菀清勾紧了君棠的颈,“我的心,也一样。”忽然,菀清脸上的笑意微微少了几分,“在我走之前,我想去看看容小姐,谢谢她。” “你……” “算起来,我一直没跟她说句谢谢,既然想到了,我就想在离开前把这事做了。” “好,我叫老沈给你安排,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送你离开。” 菀清点点头,偎进了君棠的怀抱之中,合上的双眼,泪水又一次忍不住夺眶而出,君棠,我爱你,永远…… 晚上夜色降临,君棠安排老沈将杜大少与菀清装做了季家小兵,先带离了季家大院,上了停在远处的汽车。 老沈发动了汽车,载着两人到了季城的刑房,吩咐杜大少在车中等待,老沈带着菀清抱着暖被走了进去。 “我们受督军吩咐,来送被子给容小姐。” 老沈对着守容兰的小兵挥了挥手,“这里有我看着,你们可以放心出去。” 小兵点头退了出去,老沈打开了刑房的门,“夫人,要速速说完,这里晚上我还有事要做。”说完,老沈也退了出去。 “我懂。”菀清抱着暖被走了进去,看着那个呆呆对着牢外月光发呆的容兰,“容小姐,谢谢你。” 容兰回头看了菀清一眼,“我不需要任何人觉得负疚,也不需要任何人同情我,我做的,只是我想做的事。” 菀清走到了容兰身后,将暖被盖上了容兰的身子,“天气凉,要好好保重身子,今后,君棠就拜托你了。” 容兰一惊,“你说什么?” 菀清含笑点头,“今后,君棠,就靠你照顾了。” “那你呢?”容兰更加惑然,“你要做什么?” 菀清伸出手去,握住了容兰冰凉的手,“君棠欠你的,我替她还你,你想要君棠安然,我也一样。” 容兰摇头,“杜菀清,这个时候,连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你是帮不上君棠的,别闹出什么事来,再让君棠心烦。” 菀清坦然笑了,“不会的,我做事有分寸,我相信君棠会安全的。” 容兰更是不明白,“你到底想做什么?” 菀清正色看着她,“下面的话,我只说一次,你要记住了。君棠其实很怕孤独,那么多年的折磨,她其实很脆弱,同时,她也不会照顾自己,你要提醒她加衣吃饭,别忘记了,还要提醒她,别再拼命。” 容兰听懂了菀清的弦外之音,“你难道是想……” 菀清示意容兰不要说出来,“我的时间不多,你好好听我把话说完。季家大院之中,有太多看不见的暗箭,你要记得,以后提醒君棠,堤防墨九娘,她并非真的傻,她是墨徽永那边的人。” 容兰骇然,“装傻?” 菀清点头,“毒是她下的,雪仪或许是因为知道了什么,差点被人灭口,如今被陈督军小心藏在房中照顾,这个女人不简单。” 容兰咬牙说:“我如果出去了,马上就毙了这个女人!” 菀清急然摇头,“容小姐,如果你能出去,就不要再碰这些血腥的东西,好好代我照顾君棠。” 容兰凄凉地一笑,“我是想去照顾她,可是她的心里只有你,从来不让我多靠近她一点,不管我做再多,她也当做没看见。” 菀清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今天只说最后一句话,君棠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你的好,她知道。”说完,菀清站了起来,“我该走了,记得我交代你的话,好好爱君棠。” “杜菀清,你不说清楚,今天我不准你走!”容兰拉住了菀清的衣袖,“你到底想做什么?” 菀清推开了容兰的手,匆匆走了出去,“其他的,不要多问,只要相信,君棠会没事的。”看着菀清离开了这里,容兰还想追出去,老沈便吩咐小兵将牢门再锁好。 “容小姐,别乱来,一会儿我再回来问你几个问题,无论如何,我要查清楚这下毒究竟是谁做的!”老沈话中有话的说完,赶上了菀清,却撞上了菀清的泪眼。 “杜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我们走吧。”菀清慌乱地擦了擦眼睛,打开车门坐了上去,看了一眼身边的哥哥,“哥哥,今后我们都要好好照顾自己,等待君棠安然的一天。” 杜大少愣了一下,笑然点头,“哥哥会照顾你的,妹妹,你放心。” 汽车开动,菀清朝后车窗外看去,泪水又一次忍不住地滑落眼角,君棠,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更~ 第九十四章.逼宫 “老沈,你有没有手枪?”菀清突然开口,让正在开车的老沈惊了惊。菀清觉察到了老沈的惊愕,马上补充说,“我只是想,现在世道太乱,如果能有手枪防身的话……” 老沈一边开车,一边点头,“我知道杜小姐的意思了,放心,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会把手枪留下,给你防身。” 菀清笑然点头,“老沈,我想喊你一句舅舅。” 老沈愣了一会儿,终究舒眉,“侄女媳妇,呵呵,你倒是比君棠先喊我这声舅舅。” 菀清感激地看着后视镜中的老沈,“谢谢你,接受我们。” 老沈沉沉一叹,“自小看君棠受了那么多的苦,终于有个人真心爱她,我有什么不接受的?杜小姐是个好人,有你疼惜君棠,要比她嫁个乱世男子,要好太多了——倒是我,想谢谢你,有这样的勇气,陪君棠一生一世。” 菀清含笑不语,热泪噙在眼中,“那我们都不谢了,好不好?本来就是一家人,再谢下去,就太客气了。” “呵呵,好,不谢,等君棠把大局定了,只要你敬我一杯茶,我便满足了。”老沈满眼笑意,那么多年来,次这样坦然的笑。 菀清点头,“好,我敬。”凄然的笑,悄然一闪而过,菀清不再说什么合上了双眼,容小姐,这一杯茶,就由你替我来敬吧。 当老沈再次回到刑房,容兰急然扑到了门边,“杜菀清,到底要去哪里?” 老沈看着容兰,“只是送她 分节阅读_71 分节阅读_72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72 去个安全的地方,让君少可以安心对付家里那些人。” 容兰剧烈地摇头,“不是的!杜菀清心里肯定藏了事,以她的性子,是宁可死也不会愿意离开君棠一分的,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君棠。” 老沈叹息,“她的事,你可以放心,下面是你的事。君少吩咐了,无论如何要把你救出去,免得有人加害你。” 老沈说完,拍了拍手,小凯便背着药箱走了进来。 容兰下意识地往后一退,“你想做什么?” 小凯打开了牢门,示意容兰放心,“我只是想看看容小姐在这里有没有着凉,你别担心。”说着,便打开了药箱,似乎在里面找什么。 容兰微微放下了心,看着小凯,“我没事。”今晚上实在是太不平静,似乎明天,会出现一场惊变,让容兰觉得隐隐不安。 就在这分神之际,小凯突然手拿针管,压住了容兰,一针扎入了容兰的身子。 “你……给我打什么针水?”容兰话音才问完,老沈已狠狠给了容兰一计手刀。 容兰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顿时倒了下来。 老沈不放心地问,“小凯,这麻醉的计量如何?” 小凯俯身看了看容兰,“没事,保证24小时内,她醒不过来。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已经离季城好几百公里了。” 老沈点头,“那就好,小凯,君少吩咐了,容小姐的安危可就交给你了,务必要让她安然离开,不等季城平静,不要带她回来。” 小凯点头,背起了容兰,“好,只是这里……” 老沈挥了挥手,“你放心去,这里我自会安排。” 小凯终究舒了一口气,背着容兰朝着刑房后门走去——因为这个时候刚好是老沈心腹小兵当值,小凯一路上走来,倒也算安全。 老沈看着这间空荡荡的刑房,忽然笑了,“君棠,这一回,你再也没有顾忌了,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吧,舅舅会永远支持你。” 黑夜渐渐过去,当天空中又飘起了雪,终于天明。 君棠听完老沈的回复,舒了一口气,笑着站了起来,“走,老沈,我们今日可是要见招拆招,好好打这场战了。” 老沈无畏地一笑,“跟君少一起,我相信胜利终究是我们的。” 君棠嘴角一完,凛然笑着,“走吧,这一夜,我相信墨徽永他们也没闲着,今天肯定是更大规模的逼宫,再加上容兰的事,他们今天不会善罢甘休的。” 老沈点头,“君少似乎很期待?” 君棠拔出手枪,检查了里面子弹的数目,“今天,要么我过去了,墨徽永死,要么墨徽永过去了,我死。” 老沈低头看了一眼君棠手中的手枪,“一发子弹?” 君棠笑了,抬枪指着太阳穴,“要么打进这里,要么,打进墨徽永的心脏。釜底抽薪,我要大家一拍两散!” 老沈会心地点头一笑,“这个时候,果然耍无赖是最好的招。” 君棠倦然点头,“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无赖。”有些忧心地皱了皱眉头,“我没有多的时间陪他们再闹下去,北边已经告急,日军出动了细菌武器,只怕快要守不住了。” 老沈长长一叹,“看来,将来的日子,还是不能平静。” 君棠默然将手枪放回了枪囊,“舅舅,走吧,我们该上战场了。” 老沈怔了怔,不禁哑然一笑,“好!” 当君棠与老沈出现在季家大厅的时候,已有满满的季家将领坐满了大厅——墨徽永与季夫人坐在主座之上,冷冷看着君棠与老沈走到大厅正中。 陈宁与素堇坐在大厅主座边上,单独加了木椅,似乎是看戏的客官一般,云淡风轻地喝着手中热茶。 君棠冷冷一笑,环视众人,“今天看来人可真齐。” 墨徽永怒然一喝,“季君棠,你少装了!容兰究竟是死了,还是没死?” 君棠看都不看墨徽永一眼,当做没有听见他的话,继续说,“诸位师长,旅长,团长,现在最重要的是北边的战事,如果日军……” “我跟你说话!”墨徽永拍桌而起,“你不要命了!” 君棠嘲讽地转过了脸来,“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对我吼?” 季夫人站了起来,“季君棠,你已经不是季家的督军了,当初在东晴镇要你掌权,不过是权宜之计……” “哈哈……”君棠漠然一笑,“你们母子两个可真像,一样的薄情寡义,啧啧。” 墨徽永整了整衣领,“你今天要给我们的解释是,刑房为什么会起大火?颜雪仪为什么会突然失踪了?” 君棠心中一乱,雪仪失踪了?可是依旧当做没听见,君棠只是凛然逼视众位军官,“你们也认定了墨徽永做你们的新督军,是不是?” 厅中的军官们有的愧然低头,有的躲开了君棠的目光,无奈地轻叹。 “不说话?”君棠冷冷笑着,突然拔枪指向了墨徽永的头,“你们都认定了这个畜牲做督军,是不是?是男人的,就说一句是!别一个两个没种的只会做墙头草!” “你!”季夫人狠狠揪住了君棠的衣襟,“你再在这大厅上口出狂言,就别怪我不念母女之情!” 君棠冷冷拂开季夫人的手,“放手!我敢问老夫人一句,你何时念过母女之情?我不过是你一个报复的工具而已,我这么多年来,真心待你为母,到头来,竟落得个这个下场,我真不知道……”说着,君棠的目光扫视众人,“你们再这样追随她下去,会不会突然有一天也会像我一样,死的不明不白!” “季君棠,你少挑拨离间!”墨徽永将额头顶上了君棠的手枪,“你如果敢的话,就杀了我啊!我就不信你敢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要了我的命!” 君棠嘲讽地笑着,“你真以为我怕你?” 墨徽永咽了咽话,强然挺直了腰,“有种你就开枪!哦,对了,你怎么可能有种呢?你不过就是个社会异类,你真以为这个世界上会有跟你一样恶心的女人?我告诉你,杜菀清就是因为无法再承受这个压力,离开你了!你现在不过是个可怜的丧家之犬,如果你跪下来求求我,说不定我会发发善心,饶你一条贱命!” 君棠突然笑得更加大声,“真正可怜的是你……你苦心经营那么多,你最后得到的是什么?” 老沈同样拔出了手枪,指向了季夫人,“老夫人,你欠我妹妹的命,今天也该还了吧?” “你们反了!”季夫人一声大叫,左右心腹师长们已经起身将手枪指向了老沈。 “把枪放下!” “我用一条老命,换老夫人你的命,想来也值得啊。”老沈凛然大笑,“君少,要不我们比比看,看谁的枪法准?” 君棠抿嘴一笑,“我们都死了,季家就乱了,然后……”君棠的目光故意看向了那边的陈家姐弟,“该得利的,也就得利了。我就很奇怪了,这明明是我们季家的家事,怎么就偏偏让两个不相干的人在场?这季家究竟是姓季,还是姓陈?” 墨徽永微微一笑,“陈小姐马上就要成我的妻子,不算外人!” 君棠漠然一笑,“谁人不知陈素堇手段了得,辅佐十五岁少子掌权,人人敬畏——”说着,君棠目光瞧回了墨徽永,“你觉得,你身上哪里可以吸引这样的女人嫁给你?一个只会把心爱女人送上他人床的下贱男人,”说着,君棠又看回了素堇,“陈小姐,我实在看不出,你看上这个畜牲什么地方?” 陈宁暗自佩服君棠这个时候的镇静与勇气,悄然看向了身边的姐姐。 素堇缓缓站了起来,对着君棠拍了拍掌,“季君棠,你说的也对,我还没过门,确实不该在这里,弟弟,我们走。” 季君棠,三言两语就把我驱出大厅,你确实厉害,不过,今天这场逼宫,你是输定了。想到这里,素堇故意走近了君棠,路过君棠的瞬间,低声说了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更文,夺位之旅,真吓人。。。 第九十六章.伏击 汽车倏地驶出季城的城门,素堇与陈宁坐在车上,心中忐忑不已。 直到行上盘上公路,素堇终于可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季君棠,追不上我们了。” 陈宁若有所思地回头看着来时的路,“现在追不上,不代表以后追不上。杜菀清如果死了,她不会放过我的。” 一想起君棠方才那样绝望的眼神,陈宁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阵颤抖,握紧了双拳。 素堇把手放在陈宁手背上,“别怕,还有姐姐在,她伤不了你。” 陈宁眼眶红了,“姐姐,对不起。” 素堇冷冷一笑,“我知道这些年,你已经受够了我,早就想除了我独立了,是不是?” 陈宁倒吸了一口气,不敢去看素堇的眼睛。 素堇自嘲地笑着,“我不过是个女人,我要那么多权势做什么?只是……我必须要那么狠,才能把陈家给治下来,等我老了,你也能安宁。” “姐姐……”陈宁突然摇头,“原来……” “我做事不喜欢解释。”素堇依旧笑着,“你以为我杀那么多人,我就不害怕吗?你生性太过温柔,如果我不帮你,你绝对坐不了这位子三日——”说着,素堇定定看着陈宁,“我们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啊。” 陈宁一阵哽咽,突然一声大呼,“停车!不要再往前开了!” 素堇的脸骤然铁青,“什么意思?” 陈宁紧紧抓住素堇的手臂,“我错了,我不该想着对你下手……姐姐,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走其他的路回去,好不好?” 素堇忽然冷冷将陈宁的手一推,坐直了身子,“你果然想杀我……” “我……”陈宁惊觉好像有什么危险要出现,下意识地摸上了腰上的手枪。 素堇发出一声大笑,汽车停下的瞬间,司机回过了头来,手中的枪对准了陈宁。 “你……你骗我!”陈宁意识到这一切不过是个局,顿时骇然大呼。 素堇揪紧了陈宁的衣襟,“我警告过你的,乖乖做我的傀儡,别想太多不属于你的东西,没想到……你一到了季城,就处处反常,不把我看在眼里了!怎的?有胆想杀我,现在就别怕死!” 陈宁凄凉地笑着,“原来,刚才你说的那些都是假话……” 素堇冷冷一笑,“你以为呢?督军府是没有亲情的,有的只是心狠手辣。这个世界,要活下去,你就要比其他人还要狠辣!我不会容一个背叛我的人再留在我身边,这样危险的事,我不会做!”说完,素堇挥手,“杀!” “我恨你!”陈宁悔然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降临。 “砰!” 一声枪响响起,陈宁身上却没有任何痛楚升起,不由得惊然睁眼,在身上仔细看了看,却并没有看见一个枪眼。 雪花纷落,白马之上,君棠勒紧了缰绳,手中的手枪犹有余温。 素堇惊呆在了座位上,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君棠,那双通红的眼睛,深邃得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司机倒在方向盘上,已经气绝。陈宁同样惊呆了脸,“你也是……来要我的命的,是不是?” 君棠没有搭理陈宁,只是抬手一挥,季家小兵已经将汽车紧紧围住。 素堇定了定神,从车上走了下来,挺起了胸膛,仰起脸看着君棠,“季君棠,输在你手上,我无话可说。” 君棠漠然看着素堇,手中的枪骤然响起。 “姐……”陈宁看着素堇倒在了地上,虽然这一天她等了很久,只是突然到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心里难受。 君棠跳下了马,打开驾驶座,把已死的司机扯下了车,发动了引擎,探出头去,对着外面的小兵说,“你们把这里处理了,马上赶回季城。” “是!督军!” 陈宁不明白君棠究竟想做什么,手里紧紧握着手枪,“你如果要杀我,就动手吧。” 君棠把 分节阅读_72 分节阅读_73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73 汽车调转头,朝着季城开去。 君棠越是这样不说话,越是让陈宁觉得害怕,“你……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杀你。”君棠冷冷开口,声音带着颤抖,“可是,我又不能杀你。陈宁,你是个我想杀,却只能救的人。” 陈宁听得惑然,“什么意思?” “大家的命,都在你手里,你死不得。”君棠望着远处季城的轮廓,“我最后信你一次,把菀清,雪仪的命都交托给你了。” “杜小姐没事了?”陈宁一脸惊喜,“没事就好……就好……” 君棠的手指狠狠抓紧了方向盘,“她如果真的没事,你就不会回头了!” 陈宁骇然,“你是要拉我回去陪葬?” 君棠苍凉地看着季城,“日本人就快打来了,季城最好的医生又被我嘱咐带容兰走了,这里的医生救不了菀清,她只能靠你了……” “我能救什么?我……我又不是医生。” “你在法国学过一年医,这个我是知道的。”君棠继续说,“我要你们全部离开中国。” 陈宁倒吸了一口气,“你竟然查我底细!” 君棠脚下加了一脚油门,把车子开得更快,“我来不及去想这个信息是真是假,我知道你的医术肯定救不了菀清,但是,你在法国肯定有认识的朋友,可以救她。” “这个时候,我怎么去法国?”陈宁摇头,“就算能走,我怕我们还没到法国,杜小姐她已经……” “枪是你开的!菀清如果死了,你就是凶手!我不会放过你!”君棠恨然说完,猛打方向盘,没有进季城,却将车子朝季城另一个方向的郊外驶去。 “你……”陈宁猛地撞在了车门上。 君棠把车开得更快,“陈宁,我告诉你,菀清不能死!” 陈宁看着君棠不禁颤抖的背影,心中一酸,“这是一场赌博……并非我逼她这样做的。” “这个时候,你多做解释也没用。”君棠突然回头狠狠瞪了一眼陈宁,“主意是你出的,你逃不了干系!如果……菀清平安了,你就发通电报过来,我会感激你。” “你难道不一起走?” 君棠哽咽地一笑,“我是季家的督军,这一战,我不能走!如果人人都害怕打仗,人人都想逃,那这个中国就没有真正太平的一天——这是我的宿命,也是我对菀清的许诺,等她安然回来的那一天,我想要她看见一个太平天下。” “季君棠……”陈宁有些苦涩地笑了,“你为什么不自私一点?” 君棠突然放声大笑,“同样的话,为什么你不去问菀清?” 陈宁骤然收声,只能长长一叹。 汽车疯狂地驶入了季家的军用机场,那里已经有一架小型飞机停在那里。 一名军医和两名护士在舱中忙碌着,生怕一刻的停歇,君棠所在乎的这个女人就从此气绝。 老沈看见君棠开车到了机场,慌忙迎了上来。 汽车在一个急刹之后停了下来,君棠匆匆下车,拉开了车门,将陈宁扯了出来,揪着陈宁走上了飞机。 陈宁还没来得及站稳,已被君棠推倒在舱里,当目光落上那个惨白的脸,陈宁的心咯了一下,紧张无比。 君棠心疼地抬手抚上菀清的脸,看着边上输血的血袋,这心口的子弹实在是太深,一时取不出来,又怕她在路上因为失血过多死亡,季家的军医只能用这个法子为菀清续命。 “杜菀清,你说过,每天都会煮热汤给我喝,你不能食言!”君棠含泪说完,俯下脸去,在菀清唇上深深一吻——热泪滑落在菀清的脸上,心中的揪痛一阵又一阵猛烈地袭来。 “我爱你……” 君棠眷恋地说完这句话,直起了身子,瞧向了一边一样昏迷的雪仪,“她的头没事吧?” 军医急然说,“这个要照过片才知道,毕竟受过重击,接连昏迷那么多次,我担心怕是已经伤到了大脑。” 君棠突然揪紧了军医的衣领,“这两个人,都交给你了,我希望她们安然回国的时候,是健健康康的。” “是!是!督军!”军医慌忙点头。 君棠松开了他的衣领,不舍地深深对着菀清含泪一笑,“菀清,你喜欢赌命,这次,我也去赌命,不过我保证,这次我最后一次赌命,我等着,跟你重聚的一天。”说完,君棠决然转过了头去,她知道,不能再耽误下去,否则菀清可能撑不到法国。 君棠说完,急急地走了下去,来到了老沈身边。 老沈手里提着一个箱子,“君少,我可以不去吗?” 君棠摇头,“老沈,现在我最相信的只有你了,你如果不跟去,我不放心。”说着,君棠从衣服兜兜里摸出了一把黑铁钥匙,放在了老沈手上,“这把钥匙,交给你,还有两把,在她们身上,如果你们有机会回国,就把那盒子挖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值得那么多人为之疯狂。” 老沈接过了钥匙,“君少……” “舅舅,保重了。”君棠没让老沈把话说完,便推了推老沈,“这箱子里装的金子足够你们花一辈子,如果不能回来,就在那边好好生活。” 老沈噙满了老泪,“君棠……” “能让你安然,相信娘在泉下有知,也会笑的。”君棠对着老沈点点头,说完这句话,便钻入了汽车,发动了引擎,急急地开车离开了这里。 老沈紧紧攒住手心中的钥匙,“我就算是死,也会把她们照顾好,倒是你……日军这次这么猛烈的攻击,你如何守得住?”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继续努力~ 第九十七章.怨憎 陈宁走到了雪仪身边,抬手覆上了雪仪冰凉的手背,“我会像季君棠一样,在法国为你撑起一片天。” 老沈沉重地走上了机舱,当舱门关闭的一瞬间,老沈再也忍不住热泪滚滚流下。 飞机划破长空,发出一阵巨大的声响。 君棠抬手抹去了眼泪,望着越来越近的季城笑了,“菀清,好好活着……求你……” 雪花飘落,有几片飘入了车内,落在了君棠手背之上。 “冬天……终究会过去……” 汽车开进了季城,直直地开到了司令部前。 君棠走下了汽车,一脸凝重地走进了司令部,坐在了空荡荡的会议室中。 君棠抬眼看着会议室中的巨幅季家势力图,皱紧了眉头,思索着如何把这一战打赢。 “督军,外面有人找。”季家小兵端上了热茶,小声地开口。 “这个时候,我只想安静一会儿,不见!”君棠挥了挥手,示意小兵下去。 季家小兵点点头,退了下去,对着司令部门口的颜老板说,“督军现在有事,你们还是过些时间再来吧。” “不行,雪仪不见了,我一定要问问她,究竟雪仪去了哪里?”颜老板激动地开口,直直地往司令部里面闯。 吵闹声响了起来,君棠皱紧了眉头,拍桌而起,愤然打开了门,瞪向了颜老板,“你究竟要闹什么?” 颜老板冷冷走了过去,“雪仪不见了,你告诉我,她究竟去了哪里?” 君棠叹了一口气,正色看着颜老板,“她很安全,你放心,我已用飞机送她去法国治疗了,不会有事。” 颜老板惊然上前揪住了君棠的衣领,“你就放心让她一个人去国外!为什么不告诉我,不让我跟她一起走?” 君棠冷冷拂开他的手,“一架飞机能载的人是有限的,哪里能人人都走?”说完,君棠摇了摇头,“同行的有菀清,有老沈,还有陈督军,雪仪不会是一个人。” 颜老板怔然看着君棠,“你为什么不走……” 君棠扯了扯嘴角,“我如果走了,你们怎么安然离开?”君棠转过了身去,看着季家势力图,“日本人就要打来了,季城马上就要沦为战场,已是不能久留之地。” 颜老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你的意思是?” 君棠倦然挥手,“我要百姓撤出季城,朝西迁徙。”君棠抬手指向了中国地图,“那边山林众多,哪怕是躲在山里,也可以留下一条命。这个世道太乱,能留下命来,才有机会重聚。”说完,君棠看着颜老板,“雪仪不会有事,同样,我也不能让你们有事,几个小时候,我吩咐了军车来拉你们西迁,记住我的话,无论如何要保住性命!” “季君棠,你……”颜老板愧然低头,“我觉得惭愧。” “同样的话,我不想解释第二遍,下去吧。”君棠挥挥手,示意两边小兵将颜老板带下去。 颜老板退了下去,君棠满是疲惫地走到了地图边上,“菀清,我在这里撑着,你也要撑住,我们会重聚的……是不是?” “督军……”又一个小兵走了进来,“有三个人出城鬼鬼祟祟的,被我们抓了下来。” 君棠深深吸了一口气,“什么人?” “墨家的傻丫头跟她爹娘。”小兵点头。 “本来都要让他们离开的,既然他们想自己走,就放了吧。”君棠挥挥手。 “可是……”小兵犹豫地说,“这丫头在被抓的时候,似乎一点也不傻,在抓到她的时候,一个劲地说自己错了,求你原谅。” “错了?”君棠双眉一拧,“把他们带上来,我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督军。”小兵转回身去,消失在了君棠的视线之中。 君棠坐在了会议室的大座之上,呆呆看着窗外的落雪,喃喃开口,“菀清,今年的雪真的下得很好看,为什么我们在季城那么多天,都没想到一起出去赏雪?”心中一酸,眼眶再次湿了起来,“你会给我这个机会的,是不是?” “督军,人已经带到了。”当小兵将九娘与墨家两位老人带到了会议室,三人早已颤抖成一片,慌忙跪倒在君棠脚下。 “饶命,饶命!”九娘哽咽地开口,一双眼睛满是泪水,“季督军,求你饶了我,求求你……” “你果然是装傻。”君棠冷冷站了起来,捏住了她的下巴,“告诉我,从东晴镇到季城,你究竟想做什么?” “督军别怪她,她也是被逼的!”墨老爷慌然将九娘护在了怀中,“我们都是被逼的,墨徽永当初逼她装傻,逼她为墨徽永做事,我们都帮不了她,她已经够可怜了……” 君棠恍然看着九娘,“你是墨徽永的人?” 九娘连忙捣头,重重叩在了地上,“我不想的……不想的!你别杀我,别杀我爹娘,放了我,求求你,求求你。” “你到底做了什么?”君棠似乎猜到些什么,但是不敢确定。 九娘颤然低着头,“我……我……其实墨徽永中的毒,是他逼我下的……” 君棠突然发出一声冷笑,“我千算万算,就算少了你,害我接连被动,险些连命都没了……如今还搭上了菀清的性命……你做的好,做的好啊!” 九娘惊恐万分地抱住了君棠的脚,“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我都是被逼的……” 墨夫人也骇然抱住了君棠的另一只脚,“九娘就算是有错,也是我这个年功夫没保护好她,如果督军硬要杀人,就杀了我,放过她吧……我们只有这唯一的一个女儿……” 君棠狠狠揪起了九娘,“我是很想杀了你,可是这个时候,我就算杀了你,又有什么用呢?菀清能好起来吗?”忽然,君棠逼着九娘看着自己的眼睛,“你说……雪仪的伤是不是也跟你有关?” 九娘颤抖无比,“这……这个我也是被逼的……是陈小姐……她……她逼我……我没有下手伤她,只是……只是把她扔下了井……” 君棠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怒然将九娘摔在了地上,“原来……这两个晚上,都是你闹出来的事!”右手骤然将手枪拔了出来,指向了九娘的头,“我真想一枪毙了你!” “季督军,不要!”墨老爷重重朝着地上叩头,“放过九娘,让我死,放过她!” “怎 分节阅读_73 分节阅读_74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74 么回事?”陆续出现的季家军官看着会议室中的这一幕,冷着脸看向了君棠。 君棠突然将手枪放回了枪囊,“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欠我的,我要季家的军官告诉我,你该怎么还我!”怒然踢开了墨夫人,“传令!让季城上下军官团长以上的半小时内,在会议室集合,若有谁迟到,军法论处!” “是!督军!”小兵急忙跑了下去。 “别杀我……别杀我……”九娘颤然倒在父母的怀中,不停地颤抖。 君棠不想再多看她一眼,这个时候,是该要了她的命……只是,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她活着! 季家上下,经过墨徽永这样一闹,军心动摇,并没有万众一心。如今要面对的是装备精良的日军,容不得一丝的差错,所以,这一步,必须要走! 二十多分钟过去了,季家军官尽数齐集会议室中,纷纷将目光落上了地上哀哭不止的三人身上。 “督军,这是……” 君棠示意大家就坐,“我说过,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即使墨徽永跟老夫人死了,我也要告诉大家,我季君棠没做过的,就是没做过!” 说着,君棠扯起了九娘,“现在,对大家说,究竟是谁下的毒?说!” 九娘颤抖无比,“是……是……我……” 众位军官脸色惊变,看着这个害怕无比的女子,“督军,这个时候还是先商议抗日大事,这件事,不管是谁做的,你已经是我们的督军了,我们不会再提。” 君棠恨然一笑,“我不喜欢背罪名!我要你们都知道,暗下毒手,不是我季君棠的手段!我要你们心服口服的把我当做季家真正的督军!” 说完君棠狠狠摇了摇九娘,“说!为什么要下毒!” 九娘只觉得天眩地晕的,哽咽地说,“是……是墨徽永逼我……要我用这个办法逼……季君棠下位!” 君棠松开手的瞬间,九娘瘫软在了地上。 军官们不敢相信地看着地上的九娘,这世上还真有这样为达目的,连自己命都不要的人!几名旅长有些愧然地看着君棠,“督军,是我们错怪你了,这事,我们向你赔罪!”说着,便当先跪了下来。 君棠冷冷看着其他没有下跪的人,“你们呢?还是不信,是不是?” “我们信!”慌然纷纷跪倒,军官们齐声高喝,“督军,我们信你!” 君棠冷冷挥手,“来人,把这个毒害大少爷的真凶拿下去!” “是!”小兵们上前拉住了九娘。 九娘骇然紧紧抓紧了君棠的脚,“别……杀我……别杀我……”指甲深深嵌入君棠的肉中,“季君棠,我求你……” “在你动手把雪仪扔下水井的时候,可想过她也这样想……”君棠冷冷说完,指着地上两个已经吓得瘫软在地的老人,“把他们带下去,晚上一并送出城。” “九娘……”老人凄凉地呼唤,看着九娘与自己分开,全身不住地颤抖。 “我恨你!我恨你!”九娘咬牙看着君棠,“我都是被逼的……被逼的……” “我也恨你……”君棠漠然看着九娘被拉了起来,凑近了九娘的脸,低声说,“只是……我不想再有人死……我给你的机会,这一次,好好珍惜。” 说完,君棠背过了身去,“天理报应,错的,欠的,迟早要还!”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呼呼,最后三章结局 第九十八章.死战 “君棠……” 当雪仪跟菀清同时喃喃呼唤出这个名字,老沈与陈宁不由得沉沉一叹,这个时候,不知道君棠究竟好不好? 机舱之外,只剩下一片黑暗,这个夜晚,似乎过得格外漫长。 陈宁焦急地看着菀清越来越惨白的脸,“杜小姐还能撑多久?” 军医听了听菀清的心跳,皱紧了眉头,“这个要看老天了,我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去为她续命。” 陈宁叹然摇头,瞧向了雪仪,紧闭的双眼,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次睁开? “快了,还有几分钟,你们就有生机的。”陈宁望着舱外,握紧了双拳,“一切会好的,会好的……” 同一时间,睡在火车上的容兰渐渐醒了过来,当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不由得坐了起来,一声惊呼,“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凯松了一口气,“我们在去重庆的火车上,再过两天我们就真的安全了。” “君棠呢?”容兰急忙站了起来,上前紧紧抓住小凯的手,“君棠呢?” 小凯低头,“君少决定留下与日军决一死战……” “死战!”容兰的身子猛烈地一颤,剧烈地摇头,“不!不!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帮君棠,她会出事!会出事的!” 小凯急忙紧紧扣住容兰双肩,“这个时候,君少肯定在布置战略,我们要相信君少的能力,这一战,她不会输的。” 容兰颤然摇头,“其实你们都不了解君棠,如果她真的有把握,就不会把我送出季城,她是想跟日本人拼命啊!” 小凯惊愕地看着容兰,仔细一想君棠的种种,确实也是,如果是君棠充满了自信去做的事,她绝对不会遣走他,这个时候突然把人都送走,肯定是……可是,就算回去,也帮不上她什么,说不定还会让君棠分神。 容兰看着窗外飞驰的夜中山峦,“什么时候到下个站?” 小凯摇头,“你想回去?” 容兰冷冷笑着,“是,就算是死,我也要跟她一起死!我知道你想拦着我,但是我告诉你,你就算拦住我一次,两次,也绝对拦不住我第三次,我要回去,即使是走路,我也要回去!” 小凯动容地看着她,“君少或许怕的就是你这样的性子,我既然答应了君棠要安然护送你到安全地方,就绝对不会让你下车。” 容兰突然看了看列车房间中的陈列,突然朝着车壁上猛烈地撞去,“你拦得住我的身子,你也拦不住我的魂!” “你!”小凯慌忙扑了过去,当先挡在了容兰身前,用身体承受了容兰的这一撞——胸口剧痛,小凯不禁连连咳嗽,“你……你真不要命了!咳咳,要回去就好好说,咳咳,何必做这种事?” 容兰惊瞪着眼睛看着小凯,“说不让我回去的是你,要我好好说的是你!只要你让我回去,我保证绝对不再寻死!” 小凯缓了缓气,让自己的呼吸平静一些,严肃地说,“你真的要回去?” 容兰重重点头,“这辈子,我永远也离不开季君棠!” 小凯望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好,我们都回去,只是,我们得走回季城,你能吃这样的苦?”如果能这样拖延时间,等容兰到达季城的时候,想必君少也平定了一切吧? 容兰不解地问,“为什么?” 小凯直起了身子,“这辆火车几个小时前才躲开了日军的轰炸,铁路已经毁了,我们要回去,只有走回去。” 容兰深吸了一口气,“那走到季城,要多久?” 小凯算了算,“大概半个月。”说着,上下看了看容兰,“我看你这样瘦弱,不如还是先到重庆,等君少好消息我们再回去吧。” 容兰倔强地摇头,“不!即使是走一年,我也要回去!” “你……”小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终于明白,为什么君少一再的嘱咐他,容兰性子烈要小心劝说。 容兰警然看了看小凯,“你别再想对我打针!我不会再中你的计!” 小凯连连点头,“我不会了,即使打了也没用,只要你醒了,你想的还是回去,不是吗?” 容兰往后退了几步,望着窗外,“君棠,等我,一定要等我……” 小凯深深地看着容兰,这样刚烈的女子,是他人生次见,明知道君少是女子,却依旧痴心如此,让小凯不觉有些酸意。 君少,对不起,我拦不住这样绝决的心,只有回来了。 夜色渐深,季城,司令部,会议厅。 电报声一刻也没有停下来,不时地有小兵向君棠汇报前线战况。 “督军,日军再用细菌武器,打下了季城北部屏障远镇。” 君棠沉沉一叹,“知道了,继续保持与前线的联系。” “督军,如果日军用细菌武器,我们就算装备再精良,一样是输啊!”一名军官忍不住开口。 君棠皱紧了眉头,看向了一边的其他军官,“季城百姓都撤离了吗?” “督军,都撤离了,不过……有几个年轻人专门留了下来,说要跟督军一起打日本鬼子。” 君棠微微舒眉,“好,给他们发放枪支,手榴弹,教他们些基本作战知识,让他们在城里守卫就好。” “是!” 君棠眯起了眼睛,手指在地图季城上面画了一个圈,“远镇一失,季城北边便再也没有屏障,这一战,我们躲不了了。” “那我们该如何打?” 君棠合眼片刻,“一般医院是用什么法子对医疗器械消毒?” “有的用沸水煮,有的用酒精泡……”周围的军官都不明白君棠究竟想做什么? 君棠突然睁开了眼,手掌在季城上面一拍,“既然这里注定是地狱,我们就把这里变成火海炼狱!” “督军?” “空军第三师刘师长兼并柳师长原部,把我军二十架战斗机都加好油,上好弹药,力求歼灭季城上空一切敌机,掌握制空权!”君棠略微沉思了片刻,“我知道日军的战机比我部的要好,所以这个任务,我只要坚持十天!十天之内,不要让任何带有细菌的东西落入季城!”说着,君棠看着刘师长,“这关系到下面陆战部队的生死,刘师长,你能做到吗?” 刘师长重重点头,“能!小鬼子欺人太甚,老子就等这样一天!督军放心,就算战到最后一架飞机,我也会为你守好季城的天空!” “好!”君棠舒了一口气,重重拍了拍刘师长的肩膀,转过了脸去,看着其余两名陆军师长,“你们二位今晚务求把季城上下的藏酒与汽油都找出来,把农家的干稻草全部浸在里面,等到第十天的时候,把这些稻草全数放在季城的每个角落,放一把火,让季城烧一场大火,越猛烈越好——这样一来,即使有细菌武器进了季城,在烈火之中,也肆虐不了多久。” “是!” 君棠转头看了一眼方才那名怕死的军官,“这一战,我们如果怕死,就先输了,所以,如果你觉得害怕,现在我让你走。” 军官双脚一颤,“不,不,督军,我只是说说……” 君棠漠然一笑,“大家都听好了,这一战,我们会打得很艰难,人人都要抱定必死之心,不可以存一丝侥幸!开始的十天,不管再艰难,也要把日军拖在城外!不能让他们入城!如果我们做到了,胜利就是我们的!” 说完君棠走到了电报边,问向正在发电报的小兵,“陈督军势力那边怎么说?叫你发布的求援电报可有回复?” 小兵凝神点头,急忙在纸上把刚收到的电报翻译了出来,递给了君棠,“刚刚接到回复,督军请看。” 君棠接过了电报,锁紧了眉头,“看来我们要坚持的不止十天……” “什么意思?” “我以陈宁身份发电报给那边求援,那边回复,冬日行军太难,路上公路冻土太多,最快只能十二日后赶到……”君棠说完,看向了方才下令的三位师长,“十二日,你们能做到吗?” 刘师长狠狠咬牙,“再给我几挺远炮,督军,我能!” “好!”君棠马上下令,“把城墙上的远炮卸下十个给刘师长,这一战的关键就在这制空权!” “是!”刘师长对着君棠敬了一个军礼。 君棠还了他一个军礼,“靠你了!”说完,君棠转过身来,对着众多的军官,“季城这一战,我们只要坚持下去,等援军一来,里应外合,便可以扭转乾坤,如果想逃走,想消极应战,结果只会是我们一个都跑不了!” 分节阅读_74 分节阅读_75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75 说完,君棠郑重地朝着众人敬了一个军礼,“我会与你们一起,坚持下去。” “一切听督军吩咐!” 齐刷刷地,众位军官朝着君棠敬礼。 君棠满心热血,“好,那我们就在这里,让小鬼子知道,即使他们有细菌武器,也无法再往前走一步!” “是!” “这些年来,小鬼子欠我们中国人的,要他们一次还给我们!”君棠将手放下,咬牙瞧向了窗外的飘雪,菀清,这个时候,你应该到法国了…… 为我,无论如何要活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 谢谢大家的支持~ 本周日本文结文~ 第九十九章.血巷百章.落幕 傍晚,天空又飘起了雪,落在季城染血的街上,如同胭脂似的刺人的眼。 零星的枪声偶尔会在季城响起,燃烧了一夜的大火虽然势子缓了下去,可是那些浓烟充斥在巷陌之中,格外惹人难受。 放眼望去,季城之中,不是季家小兵的尸体,便是日军的尸体,有的满是鲜血,有的满是烧焦的可怖样子。 “援军……援军呢?”躲在断垣之下,几个伤痕累累的季家小兵忍不住问向同样满是鲜血的君棠。 君棠将手中没有子弹的手枪扔在了边上,“我说过的,要活下来,靠的是自己……”说完,君棠警然听着渐渐靠近的脚步,“你们就好好躲在这里,我帮你们引开这几个鬼子!” “督军……” “努力活着!才有希望!”君棠冷冷说完,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从边上奋力钻了出去。 “砰!” 枪声一响,君棠在地上一滚,闪到了墙角,不等日本兵再开枪,已经当先一步勒住了他的脖子,膝盖一顶,逼他跪倒在地,顺势拔出了他鞋边的刺刀,狠狠抹过了他的脖子。 “砰!” 不敢停下来,君棠下意识地一躲,只觉得腰间一痛,君棠栽倒在地,急然回头,只看见疯狂的程元之冷笑着看着君棠,“你再跑啊!再跑啊!这一次,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说完,程元之对准了君棠的心口,扣动了扳机。 君棠侧身一闪,子弹穿入了肩膀,直痛得君棠龇牙瞪向了程元之,“你一样是输家!这一战,你输了!” 几名日本兵听见了枪响,围了过来,刚想开枪,便被程元之压了下来,“这个女人的命,是我的!你们看着我如何要她生不如死!” 君棠冷冷逼视他,咬牙站了起来,“你赢不了我!” “是吗?”程元之癫狂地一声大笑,对准了君棠的大腿,狠狠给了一枪。 君棠吃痛地倔然依旧站着,“程元之,有种就给我一个痛快!” 程元之摇摇头,“啧啧,你让我痛苦那么久,怎么也要让你还我!” 君棠黯然咬牙,将重心移到了另外一只没伤的腿上,一动也不动地注视着程元之的一举一动,只要有那么一个机会,只等那么一个机会…… 程元之看着颤抖不止的君棠,发出了胜利的笑,“季君棠,你输了……”抬起枪来,对准了君棠的眉心。 君棠凛然一笑,突然一只手扣住了他的手腕,足尖一用力,奋力顺势勾住了他的脖子,将程元之呈现在日军的枪眼前。 “砰!” 日本小兵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开枪,子弹正正飞入了程元之的胸口。 “八嘎!”程元之怒然一吼,突然双目赤红地一瞪君棠的侧脸,“要死!大家一起死!”手中的手枪反转对上了自己的胸膛,骤然扣动了扳机。 子弹从君棠背心处穿出,君棠闷哼一声,手中的刺刀狠狠抹过了程元之的脖子,带着程元之一起倒在了墙角。 几个日本小兵惊魂未定地围了过来,对准了君棠的脑袋,正想开枪。 “轰!”一个炮弹在小兵附近突然炸开。 紧接着,一声又一声的炮弹声响起,君棠知道,那是援军终于到了—— 满天飞雪飘落,君棠已听不见四野的炮弹声,只是怔怔地对着乌云滚滚的天空,嘴角颤然一弯,热泪滚了下来,“菀清……菀清……” 我不要死,我不能死,我还要跟你重聚…… 视野之中的飞雪忽然变成雪一般的鲜红,君棠颤然摇头,害怕眼前会变成一片黑暗,“菀清……” “轰!” 又一枚炮弹落下,君棠最后的视线之中,只看见一个黑影扑向了自己,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君棠,我来了,别怕!” “傻丫头!”小凯慌乱地一声大呼,下意识地趴倒在地,却阻止不了那颗炮弹落在她们身边。 陈家军蜂拥进了季城,扫荡着里面残余的日军,一场大战终于落幕,劫后余生的季家小兵骇然看着这座死城,回想着昨夜的杀戮,多年之后,依旧觉得可怕。 小凯在废墟之中疯狂地搬动着石块,想要马上看见那两个女子的身影,“君少,君少!” “督军在这里?”路过的季家小兵骇然问。 “在这里,在这里,她不能死,不能死!”小凯双手不敢停下一刻,更加卖力地搬动着石块。 鲜血沁红了石块,当看见石块下容兰含笑紧闭双眼的脸,小凯不由得心里一酸,是怎么决绝的爱,才会让你每日不停的走,当看见季城已是火海,你明知道这里危险,又不顾一切地闯进来,不顾性命地扑向君少…… 手指伸到了容兰的颈动脉上,小凯哀戚的脸突然一变,“你们快帮我,她还有救!有救!” “是!” 石块终于翻开,小凯急忙吩咐季家小兵背上容兰,低下头去,小凯看着浑身鲜血的君棠,想也不想地将她背了起来,疯狂地朝着城外的战地医院跑去。 你们不能死,不可以死…… 坐在军车上的陈家的师长看见了君棠被背了出来,急然下车拦住了小凯的去路,“等等,我们督军跟大小姐,究竟在哪里?” 小凯焦急地摇头,“这个只怕只有君少知道,我如果救不活她,你恐怕也见不到你们的督军了。” 陈家的师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你这样跑,只怕没到战地医院,季君棠就没命了。”说着,陈家师长拉开了车门,“你们速速上车!” 小凯看了陈家的师长一眼,吩咐小兵把容兰也抱上车来,放下了君棠坐在后座上,坐上副驾驶座的刹那,急然开口,“要快!不然来不及!” “是!”陈家小兵慌然发动了引擎,开动汽车,朝着战地医院驶去。 “回报师长,这里的伤员全是季家兵,并没有发现一个百姓!”手下副官回来报告。 陈家的师长眯着眼睛看着这座死城,心中惊惑无比,“季君棠不简单啊,能打败日军的这支细菌部队,又保全了一城百姓……”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季家伤员被救出来,“季家军还没有全军覆没,不容易……能够撑那么久……” 局势控制了下来,陈家的师长感慨地一叹,“走,当务之急我们要速速找到督军!否则,万一季君棠活不了,督军的下落便无人知道了。” “是!” 一连三天过去,当陈宁从法国发电报到陈家的势利中心城市,陈家兵才知道,原来他们的督军如今已安然在法国。 电报说明要陈家上下配合君棠,齐心抗日,等过些日子,陈宁自然会飞回来,主持大局。 为了救容兰跟君棠,小凯要求陈家的师长把她们二人送到后方大医院救治,否则,这里医疗条件简陋,迟早会没了这口气。 陈家师长接到总城电报,急忙派车载着他们三人转移后方医院。 据闻,季君棠在后方医院只待了一个月,便神秘失踪了,连同小凯与容兰,走得无影无踪,从此不再有谁见过她,成为了一桩谜案。 季城之战,也成了这位红颜督军人生历史上的一次华丽的谢幕,没有人知道她最后去了哪里,她的一生,究竟是善,还是恶?慢慢的都被历史的洪流掩盖。 抗战的岁月过去,日本终于在1945年8月15日宣布投降,终于安静一些的中国大地,又掀起了内战。 时光匆匆,从季城之战算到今天,岁月已不知不觉过去了十五年。 曾经成为废墟的东晴镇,如今已是一片新气象。 金黄色的麦浪一波又一波地翻卷着,这个江南小镇一如既往的安静。 一个滚轮木椅如往昔一样来到东晴镇口的小桥上,小凯从肩上的药箱之中拿出一个小本子,在上面写了几句话,递给木椅上的君棠看,“君少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出诊完了就推你回去。” 君棠点点头,“去吧,我在这里等菀清。” 小凯沉沉一叹,多少个日子君少就这样傻傻的看着镇口,如果杜菀清没有死,是怎么也该来了。 看着君棠坚定的背影,当目光落上了君棠双鬓的几缕白发,小凯的心微微一酸,曾经叱咤风云的季家督军,失去了听觉,失去了双腿,曾经心高气傲的她怎么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如今她如此平静的等待,为的只是那个等待重聚的约定,只是……那个女子,也同样守着诺吗? 一想到家里一直昏迷不醒的容兰,小凯的心更是一揪,炮弹碎片进了她的后脑,他即使用尽医术,也无法让她醒过来,或许,这样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至少每天都有君棠拉着她的手陪她说话,也算是相守一生…… 转身离去,小凯继续在东晴镇中行医,能救一人,便救一人,能治一人,便治一人,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因果循环,希望把这些福荫都转给君少,让她真的盼到那个女子回来。 清风徐来,君棠缓缓合上了眼,从她在受伤之后醒来的刻,想的就是如何摆脱肩上的这份责任?所以恳求小凯想法子带她与容兰离开,因为她知道,如果不脱离这个督军的身份,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有真正的安宁。 “君棠……”一双温柔的手落在了君棠的肩头,深情的呼唤,却无法让君棠转过脸来。 “小凯,你今天那么早就推我回去,万一菀清来了,找不到我怎么办?”君棠笑着回过了头来,身子猛烈地一震,呆然看着眼前同样的花鬓女子,眼睛渐渐湿润了起来。 “杜菀清,你终于来了,你知不知道我等得你好辛苦!”君棠的泪倏地落下,不等菀清开口,已狠狠将她抱入了怀中,“菀清……菀清……” “君棠……”菀清轻轻咳了几声,捧住了君棠的脸,“我来迟了,对不起……”心疼地抚上了君棠空空的裤脚,热泪滚了下来,“都怪我醒得太晚,我想回来,可是我们谁也回不来,都说这里局势太乱,封闭了航道,没有一辆飞机能飞这里……等我好不容易来了这里,又听到了你消失的传言,我该早想到这里的!君棠,对不起……对不起……” 君棠颤然看着菀清,突然笑得凄凉,“杜菀清,我没脚了,也听不见了,你会嫌弃我吗?” 菀清身子一颤,伸手抚上了君棠的耳朵,“你……你听不见我说的话……咳咳……”毕竟是伤了心肺,这些年来,只要菀清一激动,便会扯动咳嗽。 君棠自嘲地一笑,“我还是有报应的,是不是?” 菀清摇头,蹲在了君棠的身前,一字一句慢慢的说:“季君棠,你听好了。你听不见了,就由我来当你的耳朵,你不能走了,就由我来做你的双脚……” “杜菀清,我爱你。”君棠突然将菀清紧紧抱在了怀中,狠狠吻上了她的唇,不敢再松开她一分。 菀清泪然一笑,剧烈地回应着君棠的唇,勾紧了君棠的脖子。 微风吹来,君棠微长的发丝与菀清的交缠在一起,在风中飘舞,不管等待多久,只要你回来了,就好…… 东晴镇口,雪仪转过了身去,抬手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我想回法国了。” 一脸成熟的陈宁不明白地看着雪仪,“你不是一心想来见君棠吗?那么多年的愿望……就算不想见了,也不想道一声再见吗?”br 分节阅读_75 分节阅读_76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76 雪仪笑然摇头,“这些年来,我想通了一件事,我跟她,注定是迟了,迟了认识,迟了相知,注定只能是可惜……何苦再见?”说完,雪仪深深地瞧着君棠的脸,眸中闪过一丝黯然,“她跟她,一生一世便是圆满,如果多一个我,便是痛苦,我不想纠缠进去……” 陈宁愣了一下,不敢相信地看着雪仪,“那你回法国做什么呢?” “制瓷,卖青花。”雪仪苦涩地一笑,“人总是会放不下得不到的,总是会看不见身边的,我该有我自己的人生,或许,我会突然寻到或者是遇到属于我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陈宁黯然点头,“那我陪你,一直陪着你。” 雪仪轻轻摇头,“这一次,让我自己去做我想做的事,我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软弱的颜雪仪了,你可以放心。” “可是……”陈宁心中一抽,忍不住伸出手去握紧了她的手,“这些年来,你还是不能接受我,是不是?” “柳梦梅只有一个,在这里……”雪仪抬起了手来,按在了自己的心口,君棠,今后我不会再唱《牡丹亭》,没有你的柳梦梅,我这个杜丽娘,再也唱不出那样的韵味。 “有缘,再会。”从现在开始,我是颜雪仪,不再是戏中的杜丽娘,这场梦,我该醒了。 陈宁的双眼渐渐湿润,凄凉地看着雪仪转身离去,不知不觉之间,泪水无声滑落。 “或许输了开始,可是不代表会输了结局。”陈宁嘴角一扯,淡淡一笑,“颜雪仪,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接受我的。”陈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迈出了脚步,即使我永远做不了柳梦梅,我也会做你一辈子的陈宁。 无声相随,暖阳之下,只看见一前一后两个身影在默默走着。 “君少。”当苍老的老沈捧着当年那个盒子出现在眼前,君棠对着老沈笑了,“舅舅,能看见你,真好。” 老沈点头,从衣兜里拿出了三把黑铁钥匙,“这个盒子纠缠了太多的恩怨,我想还是在这里打开,我们都看看,究竟是什么让大家那么拼命的争夺?” 当三把钥匙同时放入了钥匙孔,盒子骤然打开。 酒香扑面而来,里面放的是一套牡丹青瓷的酒具,当暴露在日光之下,骤然的氧化让青瓷骤然粉碎。 老沈可惜地一叹,伸手一探盒子底部,在碎瓷之中摸出了一本古书,小心地打开,只见前面几页记录的是东晴镇当年三家大户的故事。 一户酿酒出名,一户制瓷出名,一户木工出名,可是为了争夺入宫的机会,三家人彼此设计陷害,结下了世仇。 传家到了其中一代,三户当家都觉得这个仇该了了,于是集合了三家之长,做好了这份礼物决定献上朝廷。 无奈却因为怀璧其罪,遭来了盗匪的关注。为了后代人的安宁,三户当家毅然决定把这个礼物深藏在地窖之中,并且把钥匙分给各自后人,约定,各自后人只以自家本事过活。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平淡安宁,才是平安啊。”老沈深深一叹,翻到书的后面,发现后面记录的不过是三户人家得意的技艺,“这书,我们要来也没用,不如交给政府,或许这些技艺能有造福百姓的一天。” 菀清点头,望向了君棠,想要在君棠手心中写什么,却被君棠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无声一笑,只是摇头,“我只想平静的跟你过完这一辈子。” “好……”菀清说完,转头对着老沈说,“舅舅,一切就交给你处理吧。” 老沈笑然点头,轻轻嗅了嗅这古书上的酒香,“在国外喝了太多洋酒,还是想念老白干的滋味。” “呵呵,我们也该去吃点什么。”菀清笑然将手放在了君棠的木椅上,想到什么似的回头看着原本站在镇口的两人,如今已没了踪影。 轻轻一叹,菀清对着微风,轻轻说了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还有一个番外,属于容兰的。 这个故事不是圆满结局,有得到的,也有失去的,从开始尝试写民国文,到最后的结束,心中有万千感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能噙着泪水,把这通杂言杂语的作者有话说写完。 季君棠的冷,菀清的贞,雪仪的柔,容兰的决,九娘的虚,素堇的毒,五个女子,演绎的这个故事终于到了最后,百感交集,当初写文定的,相爱,相守,相惜,相憎,我知道,大家都有了最后明确的答案。 陈宁跟雪仪的故事,本来是想写番外的,但是又停下了敲键盘,我想她们在法国的故事,当温润的陈宁遇到了温柔的雪仪,定然会有一番独特的浪漫,我怕我的笔力现在还写不出现代文的那种顺畅,所以就让我再练笔一段时间,以后有机会的话,写这段番外给大家吧。 呼呼,终于结束了两个坑的日子,以后专心写三国文《沁香迷心》,如果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看看。 最后,还是那句老话,感谢各位一直的支持,谢谢,90°鞠躬~ 再啰嗦一句,一直潜水的各位大大们,都落幕了,也该出来透个气,拍个爪印了哦~嘿嘿 流鸢长凝 2011年10月08日 番外 梦园醉梦 刚发了柳芽的柳条迎风飘荡,明净的玉湖边,容兰低头瞧着湖中的倒影。 那个她满脸粉墨,却也掩不住眼角的春情,对水照影,容兰微微整了整双鬓,站了起来,幽幽地开口唱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一支柳条骤然落在了容兰眼前,她匆匆回头,痴痴地瞧着眼前扮作柳生的君棠,听着她那清朗脱俗的唱词,“莺逢日暖歌声滑,人遇风情笑口开。一径落花随水入,今朝阮肇到天台。” 眼中渐渐有了湿润的泪意,容兰含羞低头,手指却悄然揪紧了君棠的戏服。 “小姐,咱爱杀你哩!”君棠的话,让容兰的心猛烈地一跳,“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小姐,和你那答儿讲话去。” 君棠依旧笑得温暖,是她想了许久都不曾有的温柔,君棠啊君棠,你是真的在陪我唱《牡丹亭》吗? 容兰含羞低头,“哪边去?” “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着湖山石边。”君棠的笑意之中多了一分火热,看得容兰更加羞怯。 “秀才,去怎的?” “和你把领扣松,衣带宽,袖梢儿揾着牙儿苫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君棠的手不规矩的落到了她的腰间,突然将她一抱而起,笑然朝着院落深处走去。 容兰紧紧揪着君棠的戏服,小声地说,“君棠,别再丢下我了,好不好?” 君棠低头一笑,轻轻吻上了她的额,“容兰,我不会的……” 容兰心中一暖,捧住了君棠的脸,在君棠把她放在山石上的一瞬间,深深吻住了君棠的唇。 君棠含笑吻住她的唇舌,将她推倒在山石之上,手指拉开了戏服的衣带,解开了容兰的单衣,“容兰,这里只有你我,我会陪你唱一辈子的《牡丹亭》。” 容兰深情地一笑,热泪滑落,勾紧了君棠的颈,“你只是我的,是不是?” 君棠点头,温柔无比地亲吻着容兰的耳垂,“只是你的……” 容兰任由君棠褪下了身上的衣裳,红着脸将自己呈现在她的眼前,“君棠,这辈子,你都是我的柳郎,是不是?” 君棠点头,呢喃着含住了容兰胸前的红点。 容兰轻轻呻吟了一声,抱紧了君棠的头,“在这里,我是你永远,唯一的,杜丽娘……”回应着君棠手指在身上的肆虐,容兰双腿紧紧缠上了君棠的腰,“我爱你,季君棠。” 君棠温暖地笑着,手指滑入她双腿之间的刹那,开了口,“容兰,如果这只是梦,你也愿意这样一直做下去?” 容兰笑了,“别提醒我这只是梦,让我做你永远的杜丽娘,我不想醒来,不想……”泪水滑落,容兰紧紧抱住了君棠,“我怕醒来,你又不是我的柳郎……好怕……” 君棠轻轻一笑,抱紧了她的腰,“好,那我就在这里,做你一辈子的柳郎……” “谢谢你……” 容兰的声音忽然一颤,瞬间化为了一声又一声的欢乐呻吟,任凭君棠将她送上快乐的巅峰。 院中牡丹花骤然绽放,香气扑鼻。 微风徐来,吹皱了一池春水,几许柳絮飘然落上了两人的身子,如梦,似幻…… 油灯昏黄的照亮了屋子,小凯叹然走到了容兰的床边,拿出听诊器贴上了她的心口,却皱起了眉头,仔细看了看她的脸。 心跳如雷,双颊泛红,容兰紧闭双眼,嘴角微微扬着,绽放的是一个幸福的笑。 小凯轻轻一叹,“既然你不愿醒,我今后便让你安静地一直做这个梦。”说着,小凯站了起来,“既然醒来会梦碎,就好好做这个梦吧。” 说完,小凯轻轻地走出了屋子,小心地带上了门,望着天空中的一轮明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时候,梦比真实的人生还美吧?” 苦涩地一笑,小凯回头深深望着紧闭的房门,“傻丫头,其实,即使你现在醒了,也别难过,因为一个梦碎了,自然还有一个梦会出现。虽然迟了认识你,但是我会跟你一样,把这个余生当做一个梦做完。”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容兰,有希望,才会有绝望,有绝望,才会有重生 不管是自我麻痹,还是醒来真正面对一切,我相信,容兰总会有属于她的幸福。 ! 书籍名称:牡丹碎瓷作者:流鸢长凝 本书籍由网友“529445210”上传日期:2012930 12:57:02 txt电子书免费分享平台 web20小说网站,和好友一起上传、下载、分享txt全本小说。 所有小说仅供试阅,请于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阅读全本请购买实体书。 分节阅读_76 分节阅读_77 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分节阅读_77 /script/script/htl 分节阅读_77